《江湖执剑行》
第一章雨夜杀机
远处的天空传来了一声声沉闷的巨响,偶尔可以看见的是一道道粗壮的闪电。
暴雨已经下了很久了,却似乎没有一点要停的迹象。
“追。”
突然,密林之中传出一道轻喝声。打破了这雨夜里的寂静。
发出这声音的人黑布蒙面,全身笼罩在黑衣之下,手中提着一把利剑。他的身后还跟着数名和他同样打扮的人。
在他们前方不过二十米左右的地方,有一个男子正低头狂奔,速度比之极速奔跑的猎豹还要快上几分,不时的,人已经冲出去了好远,却会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缓慢消散。
腿上还有一支来不及拔出的箭矢,不时的,就会有一股鲜血流出。让人觉得有些触目心惊。
不难看出,男子的轻功极为了得。即使腿上受了伤,后面追来的人也很难轻易赶上。
仔细一看,男子怀中还抱着一个有些像包袱的东西,被男子小心翼翼的保护着。
后面的人见总也追不上前面狂奔的男子,不由得有些心烦意乱,尤其是领头的那人更是心急如焚。
这次接下的任务是务必将姜家满门屠尽,一个活口也不能留。却不料本来已经外出的姜子燕突然返回。凭借一身傲然的轻功轻易的就冲出了重围。
所幸,此次任务为了以防万一带来了一位神箭手,虽说没能留下姜子燕,却伤了他的腿,不至于让他们在姜子燕屁股后面吃灰。
逃在前面的男子体力有限,似乎有些撑不住了,身形开始有些踉跄。后面的那黑衣人抓住机会,手中长剑悍然飞出。
男子斜瞥见飞来的利剑,不得不往一旁躲去。
长剑掠过男子插在地上,长剑有半截直接陷进了土里,可见掷剑的人,内力非同一般。
男子虽说躲过了长剑,但狂奔的身形不得不停下。后方的追兵也趁机围拢上来。
“姜子燕,好一个姜家燕子,轻功果然无双,本来万无一失的任务,生生的被你逃出一线生机。”
领头的男子慢慢的从地上拔回长剑,冷冷的发声。
姜子燕没有说话,不过当他把眼光移到那把被黑衣人缓缓收回的利剑上时,不由的微微吸了一口冷气。
“原来是暗阁天字号杀手鬼枭到了,我姜家满门倒是死得不冤。”
姜子燕恨恨的说,双眼死死的盯着那个黑衣人。
原来,那柄长剑所象征着的身份,就是大楚境内一个顶尖杀手组织暗阁里的天字号杀手。
这天字号杀手可不简单,就是在暗阁里也只有硕果仅存的三位而已。
“嘿嘿,本来也不用我亲自出马的,但奈何雇主要求一个不留,我这把老骨头为了保证我暗阁一直以来从不失手的信誉。也不得不辛苦的走这一遭了。”
黑衣人冷冷一笑
“也辛好是我来了,要不然还真会被你这只燕子逃出生天。”
“话说你这个号称轻功无双的姜家燕子,本来已经外出,凭你的一身轻功,即使事后还有追兵,也拿你没有半点办法,为何还要自己回来送死呢?”
黑衣人也不急着下杀手,毕竟合围之势已成,就算他轻功再好,也逃脱不得。
“此次我姜家遭此大难,也怨不得你们暗阁。毕竟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你暗阁也不过是开门做生意而已。”
姜子燕没有一点即将要死的觉悟,反而不急不缓的慢慢开口
“那如此说来,老头子我还要多谢姜公子的体谅了。”
那个自称老头子的人双手合拢朝男子拱了拱手,但脸上却没有半点感激的意思,甚至嘲讽的意味更浓了。
“我想问一问灭我姜家的价码如何”
“破你姜家后的家产在官府到来之前,能拿多少算多少。外加五十万两白银。”
听到这句话,男子不禁对自己嘲讽的一笑。
“还真是大手笔呢!”
“今日,我姜家满门已被你们杀了个干干净净,我也即将死在你手里。只是……”
说到这里,男子看了眼手中的包袱轻轻掀开。入目的是一张熟睡的婴儿的脸。
“我哥哥的儿子,不过刚刚满月而已,对你们和你们身后的雇主,构不成任何威胁,可否放他一条生路。”
男子虽说是在为自己的侄子求一条生路,却没有半点求人的意思。
“说实话,这么个孩子于我而言,本就是可杀可不杀的,但这次雇主的要求是一个活口都不能留,所以……”
黑衣人收回之前的冷笑,认真的回答
“明白了。”
姜子燕听完黑衣人的话单手抱着孩子,伸出了另一只手。
“怎么,还不放弃。”
“总是要拼一拼的,等死,并不是我姜子燕的风格。”
“好,成全你。”
话音刚落,作为暗阁天字号杀手的老人便欺身而进。手中长剑光华一闪,内力激荡之间就连空气都有了些许的凝固,直刺姜子燕咽喉。
姜子燕虽说靠轻功成名,但手上功夫也是不弱。
只见他身形微微一闪,一掌拍出,附着在掌上的内力同样不可小觑。临近黑衣杀手,突然化掌为爪,抓向黑衣杀手的胸口,似是要一爪掏出他的心肝。
黑衣杀手见此却不惊慌,收剑回身格挡,面对姜子燕以死搏死的打法,黑衣杀手自然不会和他同归于尽。那怕这一招之下,他有六成把握不会死,也不愿冒险。
姜子燕眼见他收剑回挡,再度化爪为掌,深厚内力喷薄而出,拍在剑身上,黑衣杀手也不得不踉跄后退。
同时,黑衣人身后的空气如同爆炸了一样汹涌翻腾,久久不能停息。黑衣人倒退之间双手下压才勉强压住自己体内翻滚的内力。
“原来姜家燕子并不只是轻功了得,手上功夫也是相当不俗,要是其他陌生人和你交手,说不得要吃大亏。”
黑衣杀手后退间快速说着
“可惜啊,我暗阁从不做失手的买卖,你就是隐藏得再深也没用。我暗阁所擅长的是刺杀之道,正面强攻实属不是我的强项。所以,姜公子,对不起了…”
“上。”
听见这个字,周围原本围住姜子燕不让他逃脱的几人也直接出手。一时之间,即使是姜子燕功夫不低也变得手忙脚乱,身上也不时的会新添一道伤口。
黑夜之下,密林之中,数道身影不时的闪烁。打斗之声能传出去好远……
“今夜已经耗费了不少时间,给我下死手,速战速决。”
听见为首黑衣人的话,围攻姜子燕的数人,攻势再度凛冽。而姜子燕也越发的岌岌可危。
突然,黑衣男子抓住机会,手中长剑剑光流传,朝着姜子燕的后背刺去。
人群中,姜子燕冥冥之中自有感应,可他非但没有躲藏,反而拍退和他激战的那人,转身直直面对刺向他的剑。
剑尖离他越近反而越冷静。就在剑尖将要到达他胸口的那一刻,原本一直抱着孩子的那只手,突然之间就把孩子向远处的草坪抛去。
在他抛出孩子向上抬手的瞬间。一柄两尺有余的短剑从袖中飞出,飞向黑衣杀手。
黑衣杀手见此瞳孔微缩,原来,这才是姜子燕一命搏一命的杀招。
手中长剑脱手而出,自身飞速倒退,同时,顺手抓过一旁的一个黑衣人挡在身前。
飞剑穿胸而过,被他抓来挡剑的那人被刺了个通透,也正因如此,飞剑势头一缓,被他内力一震就飞向了别处。
再抬头看去,他脱手而出的飞剑也从姜子燕的胸口穿过。他嘴角的鲜血不断涌出。
姜子燕并没有理会插在他胸口的剑,反而转头看向被他抛出去的孩子。
孩子没事,落在草坪上。只是被惊醒了,空旷的密林之中传来了孩子的哭声。
“对不起,叔叔到底还是没能换到那人的性命。”
姜子燕满是鲜血的嘴角微微颤抖,说出了这么一句在这种情况下毫无用处的一句话。
他的血似乎已流干了,嘴角也不再有鲜血流出,只是不停的往外吐着血沫子。
他的眼光一直没有移开,到死都在看着那个襁褓中的孩子。
黑衣杀手目光阴沉,手中还提着被他抓来挡剑的人的尸体。虽说杀手无情,但在这么多手下的面前做出这种事,也让他面上无光。
“差点阴沟里翻船。”
没有理会手下的目光,黑衣杀手恨恨的说到。
“首领,那个孩子怎么办。”
有个手下走过来问他。
“一刀杀了了事,还能怎么办。”
“是。”
那个手下提着剑,走向那个孩子,大雨中,孩子的哭声格外响亮。
“哼,一群躲在阴影里的老鼠,不仅开始正大光明的出来咬人。现在居然连一个孩子也不放过。”
“谁。”
本就心情不佳的黑衣杀手冷喝一声。望向声音传出来的地方
咻
一枚飞刀划过空气,同时也划过了走向孩子的黑衣人的咽喉。
一刀封喉。
突然,密林之中一道人影闪过,伸手抱起孩子转身就向密林深处冲去。速度之快,竟丝毫不逊色于之前的姜家燕子
“追。”
为首的黑衣杀手反应很快,那道人影刚抱起孩子,他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妈的,今天是诸事不宜嘛,干啥都不称心。”
剩下的几个黑衣人不敢言语,埋头追出,黑衣杀手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也朝那道人影追去。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残影,数息才散去,由此可见,这位杀手的实力非同小可。
半晌后……
“首领,前面那人已经失去了踪迹。”
追到这里,黑衣人才缓缓取下蒙面用的黑布,一张充满了阴森味道的脸显露出来,果然无愧他鬼枭的称号。
“回去。”
黑衣人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可万一雇主那边追问起来……”
“落下悬崖,生死不知。如果他们不信,就让他们自己去找。”
说话的时候,他在原地的身影慢慢模糊,逐渐消失不见,就连他是什么时候走的也没有人能够看清。
“是。”
其余的人,似乎身手、内力都差了之前那人太多,只能在林间闪烁,数息才消失不见。
天空中还在倾盆而下的大雨洗刷着这个夜晚发生的一切,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二章山涧里的师徒
此处是一处风景极美的山涧,在这茫茫的密林之中,已经算是颇为难得。有一道不算大的瀑布从空中飞泻而下形成一个水潭。
水潭边是一座破旧的茅草屋,其实,说是茅草屋都有些言不符实,但要说是狗窝似乎就很恰当了,乍一看似是被人抛弃了好久。
但偏偏在这破旧狗窝的外面有一个和狗窝同样破旧的摇椅,有一个约近六十岁的老人整个身子都窝在里面。
老人好像还在做梦,嘴角不时的会流出口水。偶尔的还发出一声声的怪叫。听这声音,该是做春梦了呀。
“呵呵呵,别跑啊!站住,站住。你往哪儿跑啊!呵呵呵!”
老人依旧沉浸在梦里,不时还用手在空气中乱抓一下。
“老头,我砍倒第九十九棵大树了。”
远处密林中,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手中拿着一把木刀,身边是一棵被他砍倒的树。
老人听见孩子的叫声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坐起了身子。
“二狗,不是告诉过你,你师父有睡午觉的习惯嘛,叫什么叫,嚎丧呢!你赔我回梦楼的姑娘。”
老人被惊醒后的第一时间就骂出了口,丝毫不顾及自己已经近六十岁的年纪,一点儿也不害臊。
“老头,我就你一个亲人,你又没死,我给谁嚎丧呢?”
这少年也是一副无赖的样子,似乎完全继承了老人的不要脸。
“狗东西,咒你师父死呢?老子养你这么大,你良心被狗给叼走了吧。今天,给我多运行十遍剑诀。”
老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一直在山涧里回荡。
这个少年自然就是当年雨夜里被救下的那个孩子,而这个老人,自然就是救人的那个人了。
二人离开之后,就来到了这么个地方,几乎从没有出去过。即使老人偶尔出去,也从不带上这个孩子。
……
江二狗,就是这个孩子的名字了。自从孩子懂事以后,就一直讨厌这个名字,但是他的师父却不愿给他改名。所以啊,他也就不喊他师父了,就只是老头老头的叫着。而老人呢,也不在意,只是总会以他师父的名义自称。
其实,老人有的时候不是不愿给他改名字,只是每次看见二狗因为名字而浑身不自在的时候,老人就会觉得特别舒坦。
“二狗,二狗,饭熟了没。”
老人还躺在摇椅里,鼻子一抽,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
“熟了,熟了。起来吃吧,做春梦的时候咋叫咋不醒。一到饭点,鼻子比狗的还灵。”
“嘿嘿嘿,哪能比狗的还灵啊,二狗啊,你这不是自己看不起自己嘛。”
老人贱贱的一笑。
“你还想不想吃饭了。”
二狗把装菜的碗举起,作势要扔出去的样子。
“吃吃吃,哪能不吃啊。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就饿得慌。嘿嘿嘿。”
老人一下就服软了,没有半点做师父的样子。
“老头,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你说你说,我听着呢!”
老人一边消灭着味道并不咋地的饭菜,一边含糊不清的回答。
“你说,目前呢,我就是你唯一的弟子,我也没听你说过我有啥师兄啥的。你当初为啥就能给我想出个二狗的名字呢?再不济,我也是大狗啊,以后要是有了个小师弟,也该他是二狗才对嘛。”
少年又一次因为自己的名字而郁闷,虽说这不是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但也决不会是最后一次。
老人刨饭的筷子不经意的停顿了一下,又再度开吃。
“二狗咋了,还委屈你啦。就你这憨货,叫你二狗都是抬举你了。”
“那我这不是……”
“行了行了,兵书看了没,还吃不吃了,不吃看书去。”
二狗听见这句话,想说的也被重新压回了心底,低头扒饭。
……
月光微凉,照射进山涧里,使得山涧里的景色愈发美妙。可生活在山涧里的两人却半点也不像是能够欣赏这风景的雅士。
啪。
“娘的,这破山涧里咋这么多蚊子呢?信不信老夫用我六十年的内力震死你们。”
“老头,你从娘胎里就开始练武了。还六十年的内力,吹吧你。”
“嘿,小子,你还别不信,这世上有一种说法叫洗经伐髓,偏偏还就是从娘胎里开始的。用药膳通过母亲的身体滋补孩子的经脉,你说,这算不算从娘胎里开始练武。”
“哎,得了,你别说我不信,就算真有这回事,也和你没关系。”
二狗自然是不信的,一脸嘲讽的看着这个老头。
“你小子,懂个屁。当年你师父那也是在蜜罐子里泡大的。”
“反正我是不信的”
二狗说着,把脸转向一旁,开始专心致志的对付起在他身上吸食他血液的蚊子。
“不信你个鬼,今天的二十遍,不,三十遍剑诀心法运转了嘛,还不快给老子练功去”
“切,练就练。”
少年虽说不屑的撇撇嘴,但还是认真摆好了练功的姿势。毕竟,什么都可以马虎,但偏偏练功这件事是必须要认真的。
……
“老头,你给我说说,我明明练的是剑诀,你为什么不教我用剑,偏偏要我练刀呢?”
少年的心境总是静不下来的,不过是过了半个时辰,就又闲不住的问起话来。
“这个问题你问过我几遍了。自己说说”
“怎么着也该有一千遍了。”
少年很认真的偏头思考了一阵。
“那你还问老子,不知道是白问呐,该你知道的时候自会告诉你的。现在,老老实实练你的刀。”
少年听见这句话,会心的笑了笑。他每次问这个问题,老人也都会是同样的一个答案。但他还是会问。就好像,这已经形成了一个习惯。少年要是不问一遍的话,就该睡不着觉了。
“老头,你说的等我用木刀砍倒一百棵树的时候就会带我出山游历江湖了,可是真的?”
“怎么,心急啦,不还有一颗树嘛。慢慢来,等到该带你出去的时候,我自然是不会忘记的。”
“那谁不心急啊,每次你出去回来之后都会故意撩拨我。”
少年抓耳捞腮的,坐立不安。
“哈哈哈,你该不会是想要见一见江湖上的那些仙子女侠了吧。放心放心,有你见的时候。到时候,你就会知道,那些仙子女侠也不过是同样要打屁吃饭的凡人而已。话说你小子,是不是想找媳妇了啊!哈哈哈哈。”
老人每次回来都会给少年讲讲一路上看见的女侠仙子什么的,身材是如何如何的曼妙。脸蛋是如何如何的精致。该挺的地方挺,那该翘的地方也翘得老高了。
“没没没,我下山可不是奔着去见那些仙子女侠姐姐去的,本少侠等着行侠仗义的这天可是已经等了很久了。”
少年双手叉腰仰着头一脸正气的。可他微红的小脸早就出卖了他的那点小心思。
“老头,你说我都快砍断一百棵大树了,那我在江湖上算不算是高手了呀。”
终于,少年从仙子女侠姐姐的美梦里挣脱出来,放下双手,撑住他的那张小脸。满是憧憬的幻想着。
“得了,想什么呢?等你砍倒一百棵大树的时候,才勉强算是入了品而已。”
“老头,什么是入品啊,以前你不让我下山,没给我说过,现在,我可是马上就要去行走江湖了,给说说呗。不然,到时候被打脸的可不是我,而是你。”
“行,你师父我就给你说说。”
老人捋了捋思绪,缓缓开口。
“其实在前朝以前,江湖并没有具体的等级划分。大家都是自己练自己的,直到前朝太祖皇帝采用九品制的官位。江湖上这数百年来也就勉勉强强的沿用了这九品制。”
“那老头子,现在的我,不说一品、二品的。三品也不算吧,怎么着也该有四品实力了吧”
“不是给你说了嘛,等你砍倒一百棵树的时候,勉强就算是入品了,也就是九品。”
老人十分不耐烦回答完少年的话,没等少年开口就接着说到
“其实,现在的江湖上对七品到九品的划分还是不太仔细,大抵也就是自己感觉。只有进入六品实力,才算是在江湖的底层里算是一个小高手。这类人物已经勉强可以做到内力外放的地步了。”
“老头,那不对啊,我也可以内力外放了,怎么会是九品呢,我应该是六品才对嘛。”
“哼哼,你那算什么内力外放,顶多也就是在刀上附着一层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微薄内力而已,要是可以内力外放,那不过两人粗细的大树,一刀就劈开了。”
其实,少年的实力还是不错的,这第九十九棵大树不过是用了三天的时间而已,少年砍树至今约莫有快十年了,当初砍第一棵树的时候,少年可是足足用了半年的时间啊。
当第一棵树被砍倒时,那个小小的少年可是拖着那柄并不比当时的他矮多少的木刀激动了好几天来着。
他的实力约莫着该有八品到七品之间了。只不过,这两个相依为命的师徒一直互相看不顺眼。小的总是不愿意相信老的说的话,而老的呢?也不愿给小的说一些真话罢了。
缓了缓,老人接着说到。
“至于再往上,五品和六品之间的差距倒是不算大,倘若心法等级高一些,也不是不可以六品杀五品。”
“至于到了四品,就能算是小宗师了。江湖上的小门小派一般也就一到两个四品高手来撑门户。就是到那些略微大一点的门派里,也算是中流砥柱的人物了”
“而四品以上的三品到一品,那就是真正站在云端的人物了。三品还好,在这个鱼龙混杂的江湖里,偶尔还可以看见,二品就多被大门大派,皇室贵族供养着。至于一品,嘿嘿,那就真真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了。还有那一品之上,你就想都别想了。”
老人一鼓作气的把闷在肚子里的话说完了,好像要把这小子十年来欠缺的江湖经验一股脑儿的灌进他脑子里。
“老头,你是几品的高手啊!”
“你师父我自然是一品之上咯。”
“哼,你个臭老头,又骗我。”
“哈哈哈,好了,好了。今天就到这了,你给我看书去,老子给你准备的那些兵书啥的,你就没看过几眼。”
“老头,我们不是江湖人士嘛,看啥兵书嘛,难不成你还要我去当将军?”
“那叫兵不厌诈,懂嘛,谁说江湖上就用不上兵法了。我告诉你,江湖里的花花肠子可不比庙堂、沙场来得少。”
“江湖宽,江湖阔,在这里面淹死的人可海了去了。”
老人最后轻轻的念叨了这么一句。
第三章轻身入江湖
山涧里的密林中,有个少年正挥汗如雨的用木刀对付着一棵足有三人环抱那样粗的大树。
“呀!”
伴随着一声响亮的清喝,那棵大树应声而倒。少年一下子激动得跳了起来。
砍树的少年自然就是之前的那个江二狗,或许这次是受到了行走江湖的刺激,仅用两天就砍倒了这最后一个大树。
“耶,走咯,闯江湖去了。闯江湖去了。”
少年提着木刀就朝那间破败不堪的小茅屋冲去。
“老头,老头,快收拾东西,咋们该出发了。”
少年冲进茅屋,丝毫不顾他那正在睡觉的倒霉师父。拉着他的手臂晃个不停。
老人被这惊雷一般的声音打了个措手不及,恐怕这声音的威力不比他和敌人对拼时全力一掌的威力弱。
“二狗,停,停,你要谋杀你师父啊!停。”
老人同样一脸无奈的看着这个倒霉徒弟。
“老头,第一百棵,砍倒了,该走了。”
少年微微有些气喘。
“行行行,走,这就走。不过,你还得再等我一会儿才行。”
“你还有什么事啊,快走了。就这么个破地方,还有啥啊。”
老人并不理会激动的少年,去到一旁堆放着一大堆杂物的地方翻翻找找。
“二狗啊,你可知道,我辈人士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什么。”
老人一边找着东西,一边出声
“我那知道什么最重要啊,老头,你说说,什么最重要。”
“哈哈哈,这行走江湖嘛,最重要的有两样东西,首先就是你要有个响亮的名号。”
老人说到这,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场景,哈哈大笑起来。就连翻找东西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半晌才止住笑声。
“你呢,二狗的称号倒也还算威武。以后遇人比武之时,你自报一声在下江二狗,保证你的对手就会自行先手输了半筹。”
说完,也并不理会后方目光阴沉得能杀人的江二狗。自顾自的接着笑,又接着在那堆杂物里翻找
“这第二嘛…额,总算找到了。”
“呼,呼。”
老人轻轻的吹了口气,从杂物中抽出一把刀鞘已经有些生锈的刀。
“这第二嘛,就是要有一件趁手的兵器。这一点呢,做师父的倒是已经想到并给你准备好了。”
说着,就把那柄刀抛给了少年。
“算算时间,咱们到这也快有十七年了。你也就是十七岁了。江湖人,不兴啥生日宴的玩意,这柄刀就勉强算是你的生日礼物了。”
少年接过那柄刀鞘已经有些模糊锈痕的刀,非但没有嫌弃,反而如获至宝的把它搂在怀里。
“老头,哪儿来的,当初花了多少银子,档次低了我可不要。”
少年嘴里说着不要,可抱着刀的双手反而愈发的紧了紧。毕竟,玩了十来年的木刀,这可是第一次摸着真刀。
“就你小子还想要什么好刀,这柄刀不过是当初我回来的时候遇见两伙山匪厮杀,顺手捡回来的罢了。”
“又吹牛。”
少年嘿嘿的笑着抽出了那柄刀。刀鞘虽说有些锈迹可也还算古朴,刀身倒很是雪白。甚至能反射出人的脸庞。
“就凭这卖相,少于一百两白花花的雪花银,根本就到不了手。”
“哟,还知道雪花银啦,不错不错,不知道是从那本我带回来的江湖小说里看见的,倒还有了那么一点行走江湖的气质在里面。”
“老头,那就再留一晚呗,我给这把刀好好捣衬捣衬。”
“哟,这会儿不急着走了,刚才不是急得跟个猴似的嘛。”
老人有些阴阳怪气的说着。
“你要是早把刀拿出来,我还用这费劲嘛,早走了。”
少年自顾自的拿着刀走出屋子
老人看着抱刀的少年,欣慰的笑了笑。其实,这那是什么捡来的破刀。当年外出之时,老人一眼就从那家外表普通的武器店里相中了这把刀。
当时,这刀可是人店里的镇店之宝。开始还怎么说都不买,最后足足花了三百两雪花银才拿到手。远不是少年猜测的一百两那么简单。老人为此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银两。回来的路上还挨了好几天的饿。
只不过,这件事,少年不会问,老人也不会说。或许就得一直埋在两人的心底了。
刀是好刀,这一点从它被堆放在杂物堆里那么多年也就刀鞘微微有些锈迹就可以看出来。
少年来到水潭边,找来了一块上好的磨刀石。嘿咻嘿咻的磨着那柄刚刚到手的,刀鞘有些生锈的刀。刀把儿上面还细细的雕刻着两个字:昆吾。
刀名昆吾,江二狗的刀。
清晨里的第一缕阳光翻过山头照进了山涧里。水潭的水面波光闪闪。又是一番别样的景致。
昨晚,少年一夜没睡,直到现在还拿着那把刀不放手,使劲打磨。终于,用手挑起一捧水,淋在刀身上,阳光反射下,本就雪白的刀身更加雪亮。让人心神摇曳。
至于那柄最晚还有锈迹的刀鞘,自然也少不了被少年好生打磨了一番。
“二狗,你有完没完,吵了老子一个晚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冲出门的老人造型颇为奇特。头发乱糟糟的就不说了,一直都是如此,只是耳朵上塞着的两团棉花却是如此的显眼。再加上两个黑黑的黑眼圈,甚是好笑。
当然,少年的情况也不太好。只是过度亢奋的神情掩饰了他眼中深处的疲惫。
“今日,是本少侠扬名江湖的第一天,老头,你别破坏了本少侠的心境。”
老人一时愣在当场,不再言语。其实总的来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是看着这骚包玩意,有些蛋疼。
……
山涧谷口,一块青色的大石上,一个长发飘飘的少年神色冷清的站在上面。
他背着一个不算大的包袱,手中提着那把昆吾刀。一身泛白的长袍在风中摇曳。这少年呢,虽说不上如何俊美,但十七岁的模样,也算是清秀了。
就这幅画面,咋一看,还真就有些像那些江湖上飘飘然的少侠了。当然,要是眼睛上没有那两个黑眼圈就更像了。
“老头,走,本少侠带你去策马扬鞭,叱咤江湖去。”
说完,少年便跳下大石,大踏步的向山涧外走去。
老人站在谷口,任风在他的身边吹过。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就是在风中凌乱。简直太符合老人此时此刻的模样了。
“坏了,这小子是不是傻了,往后可得注意点。别让他出去再伤着人了。”
说完,老人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十七年的山谷。把景色尽收眼底,好像要把这一切都记在心里。
“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回来看看。”
老人喃喃自语,又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
“估计是没有机会了。”
转头看向朝山谷外走去的少年,老人眼角轻轻咪起,有些笑意。
“还是年少好啊,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留恋。”
说完,后背背着一个藤条状物品的老人也轻轻抬脚走了出去。
渝州境内,去往锦官城的官道上。
“闪开,闪开,六扇门缉拿要犯,不想死的通通闪开。”
突然,六七个骑马的人影在官道上横冲直撞,惹得行人手忙脚乱的向路旁躲去。
“老头,那几个是什么人啊,看样子来头不小啊。”
一个有些鬼头鬼脑的身影,一个有些佝偻的老人,这就是那倒霉师徒二人组了。
“肯定来头不小啦,没听见啊,六扇门,知道是什么地方嘛,号称就算是鬼进去了也得掉层皮的地方。”
“这么厉害。”
少年很是有些吃惊的
“那当然了,当初本朝太祖皇帝楚天不过是江湖散人出身,硬生生凭借自身成就一品高手,这还不算,在乱世之中,他拉起一支亡命之军,从辽州起家,打下了如今大楚这八州三十六郡诺大的地方。”
“后来,他的儿子,也就是如今的皇上楚政,就更不是个简单的主了。他家本就是江湖出身发迹的,自然知道那些江湖人都是些什么脾性。当初许多江湖人都会有以武乱禁的作法,杀几个朝廷命官再出逃的多了去了。反正也没人能抓住他们,换个地方就继续逍遥。”
“再后来,这楚政就建立了这么个叫六扇门的机构,以金银铜铁分级成四类捕头,银铜铁不说,这金牌铺头可都是响当当的二品高手啊。
“从此以后,这六扇门就专杀以武犯禁的江湖武人。这些年来,有不少高手都被这六扇门围捕猎杀,其中,就还包括一位二品的高手。那位高手的人头还被八个州六扇门的分舵轮流挂了十天。自此,以武乱禁的案子瞬间少了大半不止。你说厉害不厉害。”
少年听着,有些如临大敌,对这个叫六扇门的组织委实是有些怕了。
“所以啊,如今这天下,虽说大楚王朝仅是二世而治,这世道,倒是比前朝的还要好上几分。”
老人没理会少年的神情,背着双手朝前走去。
“老头,你就吓唬我吧,我不怕,你别想扼杀我行走江湖的梦想。”
等少年回过神来,似乎觉得刚刚的表现有些丢脸,一时脸红,就又说出了这句话。
“是不是唬你以后就知道了。到时候可别哭鼻子。”
“本少侠才不会哭鼻子,老头,我饿了,找地方吃饭去。”
“前头不远,有家客栈,上哪儿吃去。”
第四章江湖里第一顿饭,得是霸王餐
“嘿,客官,你要的菜来咯。”
“小二,再来一坛酒”
“好嘞,这位爷,您稍等。”
隔着老远,那座小酒馆里纷纷扰扰的吵闹声就传了出来,能传出半里地那么远。
师徒二人听着声音还是走了好久才到达这座客栈。
客栈不大,也就二层小楼,大概是因为这去锦官城的官道上异常热闹的缘故,上下楼都坐满了客人。
侧面是一个马槽,有马的客人进来后自有小二上前牵马。另一面同样是二层小楼,那些大概是客房,基本没什么人进出。
“老头,快点,饿了。”
少年站在客栈外,朝身后的老人催促。看他那模样,倒不像是饿了,反而更像是头次看见这样的场面而显得有些兴奋。
“来了,来了,客栈又不会跑,急什么。”
二人刚刚跨进客栈就有一个机灵的小二过来引路。
“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不住店了,还要赶路,来点招牌的好酒好菜。吃完就走。”
二狗怕在后面的老人抢了他说话的机会。急忙开口。
“得嘞。”
店小二把一块抹布往自己肩上一搭,拉开了嗓子朝里面喊到
“客官两位,上招牌的好酒好菜。”
说完就进去帮忙了。
师徒二人自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老人一副老江湖的样子,在位子上闭目养神。少年就不一样,看什么都透着一股新鲜。这不,刚坐下就左盯盯,右瞧瞧。
“我给你们说,那回梦楼里的姑娘,真是不赖啊,想当初,老子做了一笔大买卖,赚了足足近百两纹银,这才去回梦楼奢侈了一把。到现在想起都觉得值。那屁股,那小腰。简直就是要人老命。”
隔壁桌坐了几个大汉,其中一个光膀子的大汉在向另外几个述说自己喝花酒的经历。惹得其余几人羡慕不已。说到兴处还大口灌了一碗劣质的黄酒。
“大哥,你别光说啊,下次要是有机会,带着兄弟几个去开开眼界啊。”
其中一个小弟模样的人开口了。
“哈哈哈,你别急,等咱们再做几桩买卖。本钱足了,肯定带你们去,到时候,一人点两个姑娘。”
大汉十分豪气,他的几个手下听闻此言一个个都大表忠心,好似,那两个姑娘已经被搂在怀里了一样。
另一边,似乎是两个练武狂人,争吵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到底谁强谁弱。
“黄大石,你的拳法虽说生猛,但到底是一寸长,一寸强,我罗家枪肯定要强过你黄家拳的。”
“罗小狗,你说什么呢,就你那杆木枪,老子三拳就给你砸断了。”
“黄大石,你叫我什么?我再告诉你一遍,我叫罗晓钩,名字取自我家传枪法晓月残钩。”
“知道了,知道了,罗小狗,你都说过八百遍了。”
“黄大石,我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我的厉害”
说完,这喝得醉醺醺的两人就推推嚷嚷的往外面走去。吸引了好大一帮人去到客栈的外面看热闹。
二人到客栈外面站定,周围全是看热闹的。江二狗也悄悄站起来跟了出去。
“罗小狗,看着你大爷待会儿怎么把你的狗头打成猪脑袋。”
“黄大石,老子再给你说最后一边,老子叫罗晓钩,名字取自家传枪法晓月残钩。”
他说完之后,手中长枪一抖,不见如何使力长枪就自然而然的往前冲去。要是在他面前的是一棵大树,绝对会被一枪洞穿,劲道之强,可见一般。
但对面的黄大石也不示弱,脚步一扭,侧过身子。一把抓住枪杆,虽说被枪往前冲的势头带出好几步,却也总算把枪的一头抓在手里。
他举起左手,猛的一拳砸在枪身上,不料枪身未断,反是自己的手臂被震得发麻。
罗小狗手中长枪突然一转,高速旋转的枪杆从黄大石手中脱出,撞向他的胸口。
黄大石眼见此招不可挡,于是忍着受了一棍的疼痛,欺身而进,一拳砸在罗小狗的胸口。
二人几乎同时倒退,相隔十余步站定。
旁边观战的众人看得也是心潮澎湃,纷纷叫好。
两人最后你来我往的交手了二十余回合,最后还是罗小狗使出那招家传枪法中最精妙的一招晓月残钩后,获得胜利。
“哼,黄大石,知道这晓月残钩的威力了吧!”
“罗小狗,不就是仗着你那杆枪厉害嘛,要不然,我早一拳打死你了。”
“黄大石,我再告诉你一遍,我叫……”
“行了,行了,你叫罗晓钩。老子知道了,这么多年,你没说烦,老子都听烦了。”
听到这,罗晓钩总算是露出了笑容。总觉得有人叫他罗晓钩而不是罗小狗,就觉得很开心,比他赢了比武更开心。
二狗看完了比武随着人群回到客栈,才发现他们点的饭菜已经上来好久了。一只白切鸡已经被那老头消灭了一半。
“老头,你不厚道。”
少年说完后就跑回座位坐下,开始大块垛堞。
“嘿嘿嘿,谁让你急着去看比武的。”
老人说着,丢出了一根被啃得干干净净的鸡骨头。在自己衣服上抹了抹油腻腻的双手,再给自己倒上了一碗劣质花雕酒,美美的吸了一口,极为舒坦。
在这种偏远的地方,能有花雕已是难能可贵了,虽说劣质了一点,倒也无所谓。
少年一边胡吃海喝,一边也给自己倒了一碗,也不管自己以前没有喝过酒,满满的一口后,小脸被辣得通红,偏偏还不愿在老头面前丢了面子。强自吞下,连忙吃了几口菜压下。
老人喝完酒后,眯眼享受着。看着少年的模样有些好笑,就又笑出了声。
“其实刚刚比武的那两人,实力还算勉强,五品到六品之间。你看过之后有什么想法。”
老人笑完之后开口问道。
“老头,你不是没出去嘛,怎么知道他们的实力。”
少年没急着回答,反问老人。
“就这种才刚刚入流的比武,还用得着你师父我亲自去看?你且说说你看完什么感受。”
二狗先是认真想了想。最后只说了两个字
“好看!”
老人还眯着眼睛等着下文,却不料根本就没有下文了。许久不见回应,这才睁开了眼睛。
“这就完了,看这么久就看出这点连东西都算不上的东西回来。”
“对啊”
少年神情认真的点了点了头。
老人一脸的酱色,就好像是看见脱了衣服的娘们,却突然发现娘们是躺在人家的床上一样。
老人先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才开口。
“刚才那二人,使枪的那个平平无奇,也就最后一招叫啥的,哦,对了,晓月残钩还算有些意思。枪呢,也还不错,枪头普通,可枪身却是铁木打造。这也是为何那少年砸不断枪身的原因。创出这枪法的人自身也就不过四品实力左右。这人要是以后不对枪法做出改变,这辈子差不离也就是个四品了。没有逆天的机缘别想有三品。”
“至于另外那个,拳法不错,人不行,明明是一门蕴含内劲的拳法,偏偏打出了金刚拳那种生猛的滋味。可惜了这门拳法。要是以后这人懂得运用内劲,四品指日可带。要是能够将内劲与内力混合使用,三品也有很大机会,也只有进入三品才算是一步登天。至于之上的境界,就要看他自己的机缘了。”
老人并没有出去,只是坐在这里喝酒吃肉,但偏偏比任何人看得都要清楚。由此可以看出,老人的不简单。
两人说话间,客栈外来了一个车队,只不过,车队并没有进客栈,好像是有些担心客栈里人多眼杂。只是来了四五个人补充淡水和干粮。围在车队周围的三四十号人也大都神色疲惫。好像赶了很久的路。
“老头,外面那些是什么人啊?”
“走镖的。”
老人淡淡的撇了一眼。
车队来得快,去得也快。眨眼功夫就消失了。这时候,二狗也吃得差不多了。
“老头,结账去。”
“结什么账,我可没钱。”
老人神色淡然的说到。一脸的不在乎。
少年使劲咽下嘴里的最后一口饭菜。趴在桌子上,使劲压低了声音。
“你说什么,没钱?那还走个屁的江湖。天大地大,大得过兜里的银两嘛。老头,你不会是在唬我吧。”
“谁唬你了,住在山里那么多年,我哪点家当早就在几次外出的时候用完了。没钱!”
“那没钱你来吃什么饭。”
“不是你说的来这吃饭嘛,我原本想打只野鸡什么的。就是以为你有钱。我才跟着来吃饭的。”
老头翻了翻白眼。
“我哪来儿的钱啊,这头十七年我就没出来过。你这不是坑我嘛。”
“要不,咱先跑,以后有钱了再来补上?”
这个为老不尊的师父给徒弟出着主意。
“那不行,这是本少侠到江湖里的第一顿饭,怎么能吃霸王餐呢?”
“那就把你的刀给卖了,说不定,掌柜的还要退回来好多银两呢?”
少年一下子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坐在凳子上。
他思索了好久,在吃霸王餐和卖刀之间犹豫。偶尔的还抱着昆吾刀擦拭一会儿。
过了许久,少年才开口到
“要不,还是跑吧,大不了等以后我闯江湖赚了钱,回来还十倍的饭钱给他。”
少年最终还是没有舍得卖掉自己的昆吾刀。自己都还没捂热呢,再卖出去,那还不得心疼死。
“那可说好了啊,这样,我武功比较好。就负责殿后,你一会儿就先出客栈去,到外面以后就只管跑,千万别回头。”
少年使劲点了点头,背起包袱,拿起昆吾刀,小心翼翼的往客栈外走去。
到客栈外面后,少年按照约定撒丫子就跑,还用上了他那略显稚嫩的轻功,比他跑步快不了多少,一边跑还一边喊:
“掌柜的,行走江湖多有不便。此次囊中羞涩,饭钱就先欠着,以后等我闯江湖赚了钱,十倍的回来还你。”
老人站在客栈里哈哈一笑,身形如风,即使少年先跑出去好远也被他瞬间反超。
“喂,死老头,等等我。”
客栈里,掌柜的掂量着早在黄大石和罗晓钩二人比武时,老人就付过的三两碎银子同样轻轻的笑出了声。
这样的江湖,才算有些乐趣嘛。
第五章行侠仗义?那叫二狗救美
离了客栈老远,江二狗才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而一旁的老人呢,度风而行。风轻云淡,要是能有一件像样一点的衣服,还真有了那么几分世外高人的模样。
“老头,你说,那家客栈为啥没人追出来啊。”
少年有些疑惑,按理说,就算是店里的伙计不想也不愿出死力气的来追他们,可也应该出来跑两步做做样子才对啊。再怎么,也不该像现在这样毫无作为才是。
“追什么追,你师父我这么绝伦的轻功都使出来。他们还敢追?就不怕我一掌拍死他们?”
少年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总认为,这老头没有这么大的威慑力呀。可那里不对也说不上来。想了好久也没能想出有什么不对劲。
“老头儿,看来你还是有些用处的嘛。”
没办法,少年没能想出为什么,就只能承认这个老头的厉害了。
“那是,这普天下,也就你这二狗子敢看不起我。还喊我老头儿,换一个来,我把他脑浆都给他拍出来。”
“行行行,知道你厉害了。不过,这顿饭钱我得记上,就算我忘记了,你也要提醒我。以后等我成名江湖。肯定是要回来还他饭钱的。”
“那这一点可要靠你了,反正你师父我是没钱咯,也不想在花力气去赚钱。以后,咱师徒俩的饭钱,可就要靠你来赚了。”
老人嘴里咬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拔来的野草。双手抱着后脑勺,满脸的惬意神色。
“我就知道你是个吃白饭的,不过你放心,以前都是你照顾我,往后,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再怎么不想承认,不还得认你这倒霉师父嘛。你以后,还要靠我给你养老送终呢。”
“嗯,这么久了,你小子总算说了一句人话。养活了你十七年,也就这句话让人听着舒坦。”
“老头,你说我有一天会成为一品高手嘛”
二狗不想在刚才那个话题上扯太久,就换了个问题。
“你呀,怎么说呢!说实话?”
“那当然了。”
“那就是没有希望了。”
“老头儿,你以后还想不想我给你养老送终了。”
少年感觉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有些急头白脸的。
“你别急,听我说完嘛,你师父我是那种人嘛,就算你没有成为一品高手的资质,不还有我嘛,放心,有我这个一品之上高手的教导,突破一品不跟玩一样简单嘛。”
“哼。”
少年失去了和老人继续谈话的兴趣,把头扭向一旁。老人哈哈一笑,也就不去理会那正在生闷气的少年了。
……
“这位大爷,这条路,我正义镖局也是常走的。和这道上的天虎寨主也有些交情。约定好了,每次路过都会有三十两纹银奉上。现在阁下的作法是不是有些不和规矩了。”
远处的密林之中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中气颇足,看来应该是个高手。
“哟,小子,有好戏看了,去不去。”
老人对一旁的少年说到。
“在哪儿,在哪儿,快带我去。”
少年气盛,正是对这个江湖充满好奇的时候,无论什么都是感兴趣的。说着,老人单手提起少年几个闪烁就消失在了原地。
“规矩?以前的规矩是天虎定的,不过嘛,三天前,那头天虎已经被我剁成死虎了。还给喂了狗,你说说,好好的一头老虎,咋就被狗给吃咯?”
“嘿,二狗,下面那人说你吃老虎呢!”
老人刚刚到这,把少年放在一个隐蔽处。就听见了下面那人的声音。于是忍不住的挑逗江二狗。而下方的众人就是在之前酒馆那里遇见的车队。
“都什么时候,还贫嘴,你是小孩还是我是小孩。认真看看下面的局势行不行。”
少年一脸严肃的看着老头,压低了声音对他说。
“好好好,不说了,看看看。”
老头嘴上说着不说了,可却没放在心上。一副轻松的姿态半点也不遮掩。
场下之中,刚才发话的人脸色有些难看。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不知这位寨主怎么称呼。”
“嘿嘿,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单天雄是也,道上朋友给个面子,都会称呼一声天狼。”
另一边,那人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上前了几步。
“天狼寨主,在下正义镖局秦义。实在不知道这片山头已经成为了寨主的地界,这一点是在下失礼了,这样如何,这次我正义镖局愿意奉上一百两纹银,还望寨主行个方便。让我等过去。”
这会儿,他半点也没提和他有交情的天虎寨主。毕竟,活着的人才能带来价值。死了的天虎也就没有半点价值了。
“老头,下面那头挫熊都叫天狼,我凭啥叫二狗啊,我不管了,以后我就叫天狼了,低下那人才是二狗。”
“就你还天狼呢,我告诉你,取这种得瑟的名字都死得早。你看之前那个天虎,是不是死得早,我看,这个天狼也不例外。反倒是你二狗这个名字,贱名好养活,我保你活得长长久久。”
下方的两人在一字一句的斟酌着说话,一旁的两人却在闲聊。
这也不是说下方两人都害怕对方,只是现在的局面还没到开打那一步。要是不小心折了对方的面子,那就说什么都没用了。毕竟,大家混江湖的。要说银子,多少还能有些不那么在乎,可这面子里子。大家都看得紧呐。
以前在江湖上还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叫:你骗我银子,你说你缺钱。那没事,我给你。可你要损我面子,那抱歉了,不死不休。
“一百两纹银,诚意倒是不错。”
听见这句话,正义镖局那男子才轻轻吐了一口气,看来事情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恶劣。
“不过”
听见这两个字,男子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你刚才跟我说了规矩,那既然以前天虎和你们立下了规矩,我也不好不遵守。要不然,该说我们这些绿林好汉都是些不讲信用的人了。”
“那里那里,绿林好汉的信用,我们这些走镖的都是信得过的。”
男子接过话头,有些恭维。
“只是,这规矩得改一改。那就是以后的过路钱要从三十两变为八十两。还有,这一次的货物我要了。就算给我的贺礼。”
“天狼寨主,这以后八十两的过路钱好说,只是我们走镖的也讲一个信誉,货物丢了,这信誉也就没了,这不是砸自己的饭碗嘛。寨主,你看这样行不行。反正货物也值不了几个钱,你们还不好脱手。这样,我正义镖局给一百五十两纹银,至于这货物,还请寨主高抬贵手了。”
“那这么说,听镖头你的意思,是不给我面子咯。”
秦义听见这句话,眼神阴沉下来,本以为能花钱买路,可看对方这样子,根本就是一个无底洞啊。秦义听得出来,对方不是想要货物,而是觉得一百五十两,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罢了。
其实以前送镖时并没有这么小心翼翼,主要是这次的货物太过重要,他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路上也就谨慎小心了许多。
看见镖头的神色不对,正义镖局的众人都拔出了兵器,颇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趋势。
秦义其实不怕动手,他自身有四品实力,在江湖上已经算不错了。毕竟那些大高手都是神神秘秘的。很难看到。
只不过,对面虽没有四品实力的高手,可架不住他们五品的比自己这边多,人数更是远超自己一方,足有上百人。
但他毕竟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略微思索后。
“所有人注意,保护马车,大家一起突围出去。”
对面的那位天狼寨主眼见他们动手,也连忙下了命令。
“弟兄们,上。”
“喂,江少侠,那边可打起来了,你不去行侠仗义?”
“慌什么,这不还早的嘛。先看一会儿再说。”
少年毕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景,兴致很浓。一直在张头观望,生怕错过了什么好戏。
场下,镖头秦义一个人就拖住了对方五个五品高手。没用兵器,走的是拳法的路子。看其身板不算壮实,可一套拳法打出来却是异常凶猛。
虽说他有信心慢慢的将五人逐个击破。但那花费的时间可不少。
“不错,不错。这人还算有些拳法的底子。虽然出拳之时还是有些滞缓。但到底还是可以的,以后不是没有突破的机会。”
看着场下众人的打斗,老头开口说到。
“老头,那人明明这么生猛,还滞缓呢?”
“你懂什么,我说的滞缓是心境上的。而从古至今,四品到三品的突破,最难的就是心境上的突破。但心境这东西偏偏又是最难琢磨的。”
看着老头装逼的样子,二狗有些不屑。把目光重新投注到战场中。
没过多久,镖局这边的局势就开始节节败退,镖局众人只有招架之力,而无还手之功。这会儿还有一点早,看不出什么。再拖下去,镖局的人就会败下阵来。
危机关头,车队其中一辆马车里突然冲出一个人来,手持一根七节鞭。
冲出来的这个人是个女子。手中长鞭灵巧如长蛇,不时的打翻一个人。
这位刚刚出场的女侠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尤其是那张充满冰山气息的脸。让人觉得不可接近。
另一边战场里的几人自然也看到了。那个天狼寨主更是咽了一口唾沫。
“他奶奶的,这妞不错,老子要了,抓回去做压寨夫人。”
从女侠出来的那一刻起,一旁的江二狗就目不转睛的看着了,一双狗眼瞪得老大。
少年盯着看了很久,突然又回头看着老人。
“老头儿,现在场下那么危险,那帮山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我们去行侠仗义吧。”
“臭小子,看见美女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刚刚不是还说再看看嘛。”
“此一时,彼一时。要是有人受伤了就不好了。”
“哈哈,小子,你是怕那位女侠受伤吧。这你就不懂了,受伤才好呢,不然怎么叫二狗救美呢?你先等会儿,我给你找个机会。”
场中,围攻秦义的五人看见那妹子有些厉害,于是分出一人去对付她。
原本女侠还能游刃有余,突然加进来的那人让她压力倍增。她自己也就五品实力,还是刚刚到五品的那种。
终于,在其他小喽啰的骚扰下,她被一拳轰在小腹,倒退而出。
“就是现在。”
老头抓住机会,提起少年就把他扔了出去,在空中的时候,少年很潇洒的拔出了那把昆吾刀,嘴里还说: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欺负良家妇女,且吃我一刀。
其实,这句话用到这里很不恰当,先不说那女子是不是妇女这件事。就凭那女子耍得一手好鞭子也不像是良家的样子。
不过啊,少年看的仅有的几本小说里,也就能记得这么一句了。
到底说是五品高手呢,在江二狗飞向他的时候,他不急不缓的把刀收回来,一看是个娃娃,收回的长刀又猛然砍出,要是少年不做点什么,铁定一刀被削掉脑袋。
关键时刻,还是得老头才靠得住,他抬手射出一颗石子,打在那人的喉咙,一时喘不上气,后劲不足。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脑袋被一刀削走。
二狗落地后,并没有刻意的去看那位女侠,而是摆了一个自以为很帅的姿势在那里站着。但女侠却没有看他一眼,自家镖局的人这会儿还没有半点优势。哪有什么功夫关注这些。
老人看见这一幕,觉得很是开心。突然就亲自下场,一抬手一挥袖。一个个的山匪就喷血倒退。出手之快,让镖局的人都没了出手的机会。
到最后,老人看见在和秦义激战的那位天狼寨主。一个闪烁,好似有了分身一般。眨眼就到了天狼眼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小子,之前我给你说过。取天狼这种骚包名字的人都会死得早,你不信,现在该信了吧。”
也不知道他手中掐着的天狼听见这句话是不是会想改名字了。是不是会觉得,阿猫阿狗这些个名字其实也不俗气。
说完,老人掐住脖子的手轻轻一扭,那位五品高手就死在了他的手里。连挣扎一下都做不到。
第六章同去洛川城
剩下的那些喽啰看见大哥都被轻易捏死,自然也就没有了抵抗的勇气。还在和人交手的,拼着受伤也要脱身,几个呼吸的时间就退出了密林。
镖局的众人也没有追出去的想法,只是把还留在此处的匪寇尽力留下。
最后,匪寇一方能跑的都跑完了,在原地留下了约莫四十具尸体。一些镖局的人正在这些人的身上摸索,偶尔能有人找出几两碎银子就高兴得不得了。
其实,不只是山匪抢人。镖局的人同样会抢山匪,大多时候和匪寇打杀完毕,要是寨子里的大匪寇都被杀了,说不得还要打上门去挣一笔外快。这次正义镖局如果不是因为货物太过贵重,秦义就该带人去找那寨子了。
其实,江湖里并没有那么多的正义之士,就算正义镖局也同样如此,别觉得有正义二字就觉得怎样。
在江湖里摸爬滚打的人要是没点心眼,就要被别人卖了还得替人数钱了。在正义镖局众人的眼中,他们在走镖的时候不私吞雇主的货物,不在一些危急关头坐地起价,就已经是很正义的作法了。
如今这些仅仅只是摸尸的勾当,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这个江湖就是这样,每天都有无数的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死去,但每天也会有无数怀着热血的少男少女怀着扬名江湖的热切期盼进入这个江湖。
但让人很可惜的是,他们中多数人都会被这个江湖淹死,剩下的一些也大多被消磨了锐气,泯然众人。
江湖啊,江和湖这两个地方虽说都是很容易就能把人淹死的地方。却还是有无数的人选择往里跳。这大概就是江湖的魅力所在了吧。
“多谢这位前辈出手相助,晚辈正义镖局镖头秦义。未请教。”
秦义让那些镖局的普通弟子收拾着残局,自己来到老人身边问候。
“秦镖头客气了,这伙山贼多行不义。该落得如此下场。老朽王玄琅。有礼了。”
老头在二狗面前可以很无赖,但在外人面前却很能保持自己的高手风范。他也第一次在面对外人的时候说出了他的名字。
王玄琅,秦义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没听说江湖上有这样一位高手啊。能随手捏死五品高手的人不该碌碌无闻才对。这王玄琅怕是有三品实力了。
一时之间,那些诸如‘失敬失敬,原来是王老前辈’这样的套话就说不出口了。这让秦义觉得有些尴尬。
老人好像看出了他的尴尬。主动开口
“哈哈哈,秦镖头不用想了,老朽带着我那不成器的徒弟久在深山未曾外出,你没听说过也属正常。”
秦义只能尴尬一笑。还算英气的脸上大大的写上了尴尬两个字。
“那就谢过王前辈体谅了。”
老头看着正义镖局的众人在摸索尸体,有些好奇。
“秦镖头,如今,镖局也干这样的事了嘛。”
听见老人的话,本就尴尬的秦义更加尴尬了。突然觉得这些弟子或手下有些不懂事。明知道高人在眼前还去贪图那些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二三十两的碎银,这让他很是丢脸。
同时他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
“王前辈有所不知,我正义镖局算上外门内门弟子和一些供奉起来的长老。就有近四百人。在渝州州城里不知有多少人羡慕我家大业大。可这四百人外加近一千口的家属,每天那么多人张口要吃饭,我的担子也不轻啊!”
秦义说着就自嘲一笑。
“说来不怕前辈笑话,要不是今日走镖的物件太过重要,说不得我还要带人去那寨子里抢夺一番。如今在江湖上,混口饭吃还是不太容易的。”
老头听见这番说辞,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老朽和徒弟久在深山,确实不太了解这些琐事。”
“凭借王前辈这一身实力,就算在江湖里,也可以很是潇洒了。”
老人对此并不认同,但也并没有多说,只是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另一边,二狗看见那些镖局弟子都在摸尸,他也悄悄去试了一下。运气不错,还真被他摸到了四五两银子。眼见有了收获,也就来劲了,不断的摸过一个个的尸体,手法比之镖局弟子来得更加彻底。
这一幕刚好落在说完话的老头和秦义眼中。老人瞬间脸色就沉了下来。刚刚才说久在江湖外潇洒,不知江湖疾苦,你小子就在外人面前丢我的老脸。
只不过有外人在侧,老人不好发作,也就没有破口大骂这个混小子。
秦义把这些看在眼里,有些想笑。又不便表现得过于明显,憋得有些难受。
最后还是那位女侠来解了围,她在山匪败走之后第一时间就回到车上检查那件很重要的货物。发现没事后才重新放回原处,走下车来。
“哥”
女侠还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雪涧,你来啦,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王玄琅王前辈,这次若不是前辈出手相助,我们正义镖局就有大麻烦了。”
“雪涧见过王前辈。”
女侠对着老头行了一礼。语气有些许的冷淡。
“王前辈,舍妹就这脾气,还望不要怪罪。”
“没事没事,有脾气才好呢,没脾气的才入不了老头子我的法眼。”
那边,二狗看见心心念念的女侠姐姐和师父站在一起。也顾不上摸尸大业,回到老人的身后站定。
老头估计是想报刚才丢面子的仇,于是故意斜撇了二狗一眼。
“江二狗,还不上前见过秦义秦雪涧兄妹二人。”
秦义在一旁有些没明白,为何这个还算一表人才的少年会有二狗这么个奇葩名字。
二狗极不情愿的从老人身后走出来,既然老人都没脸没皮了,那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江,江…江二狗见过两位。”
秦义倒是没在意。
“江公子客气了,这次多谢江公子出手相助。”
女侠呢,也没在意。神色依旧冷清,只是点了点头。不过眼角却是有些上扬,看得出来,这位冷漠的女侠并没有那么的不近人情。
“不知二位要到那里去。”
秦义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就不再纠结于名字这件事。
“我这次出山主要就是带着我这不成器的徒弟走一走江湖。顺便提升一下他的武术境界。倒是没有什么特定的地方要去。只是……”
老人话还没说完,就觉得有人在身后扯他的衣袖。回头一看,果然就是江二狗那小子。
“师父,走,去那边。”
师徒二人鬼鬼祟祟的走向一边。
“我说二狗子,你拉我干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师父,咱们不是没地方去嘛,要不和他们一起走得了。”
“我说你小子,你不会真看上人家那位女侠了吧”
“这什么跟什么啊,你想什么呢,我们不是没钱嘛,和他们一起,吃他们的,住他们的。不好吗?”
老人将信将疑的看着江二狗。
“你别看我呀,我这真的是为了饭钱。什么女侠不女侠的,再说,我有这心人家也没意不是。她可看不上我。”
老人还是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江二狗。
“你看!你还看!行行行,那我俩就自己走吧,保不准那天我俩就饿死路边了。”
“真是为了饭钱?”
“真是!十七年了,您还不了解我嘛。我什么人,您老还不清楚?”
“我就是知道你是什么人才看着你”
老人没给江二狗说话的机会,接着说。
“那,你去谈。”
“得嘞。”
二狗得到了许可,也不纠结老头儿那句话了。急忙向秦义那边跑去。
“秦大哥,不知道你们这次要护送什么东西。”
“江公子有所不知,这次之所以如此的小心翼翼就是因为东西太过重要了。我们渝州的州牧大人和陵州司马,这二人在京城时,是一起读书的旧友。两家有意结亲。这次,州牧大人到手一颗上好的夜明珠。托我正义镖局送到陵州洛川城去。这次明面上是送货物,其实暗地里就是送夜明珠过去。”
“这次是给州牧大人送东西,所以不能有一点差池,且不说能不能得到州牧大人的赏赐。要是事情办不好,我正义镖局一千好几百口人就冯想在渝州混饭吃了。”
“嗯嗯,是这个理。那秦大哥,我这里有个建议你要不要听一听。”
秦义大致猜到他要说什么,但也不好直接捅破。
“愿闻其详。”
“是这样的,说来吧,我师徒二人刚刚从深山里出来。这游历江湖,却又囊中羞涩。我师父拉不下那脸,就让我来谈谈。我师父的功夫你是看见的。我就想,你要不就顾了我和我师父一起给你送镖吧。后面大家有饭一起吃,有危险我师父上。”
在外人面前。二狗还是给他那倒霉师父留了面子,没有直接叫他老头。
“这可是真的,王前辈同意啦。”
“那当然同意了,要不我也不能来这和你说话了。”
“秦某真是求之不得啊!一路上要是有前辈在,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哈哈哈,怎么样,物超所值吧。”
“那就谢过江公子和王前辈了。”
“不客气,不客气。那我去回我师父话了。”
“江公子请便。”
二狗说完就一溜烟跑回老头身边。
“老头,说好了,我们和他们一起走。”
“嗯,可以。”
少年当然不会给老人细说了。要是被老人听到有饭一起吃,有危险我师父上这句话,他不得被当场打死嘛。
他自己在心里悄悄一笑。暗暗想到,这算不算江湖上说的把他给卖了,他还给我数钱呢!
第七章与美同行
车队接连赶了好几天路,最终停留在一条小溪处修整。自从江二狗师徒两人加入车队后,以往小心谨慎的态度就发生了变化。好似这趟走镖的性质已经变成了旅游。
上次王玄琅在众人面前露了一手,镖局里的人都认为这是一位三品实力的高手,就连秦义都这么觉得。他们都没有见过真正的高手,自然不知道该去如何评判,虽然感觉得到这王前辈有些不简单,也只把他当作了非一般的三品高手而已。
这可不是说他们没敢把王前辈的实力往高了想,只是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就自己个在脑海里摇了摇头。
毕竟,要真是一位三品以上的高手,又怎会来和他们这些江湖泥腿子打交道。
这也不能怪镖局众人胆子太小,怪只怪这二品一品的高手实在太少太少了。就算偶有一两个一品高手劈山断石,御剑飞行的事迹传了出来,也大多被当成了故事来听。
偶尔听说过的一品高手也不过是各大顶级宗门的宗主罢了。这也还只是听说过,从来没有见过。
这几日的早晨,江二狗特意起了个早,在小溪边练功,这对以往太阳不照屁股不起床的江二狗而言,简直就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当然,你若往江二狗前面二十丈的位置看去,就会觉得。嗯,江二狗还是江二狗。始终都没有改变。太阳还是从东边升起来的,没有打西边出来。
只见在江二狗前方二十丈距离的地方,一道靓丽的身影正随着一道道鞭影上下飞舞。曼妙的身姿如同一只偏偏起舞的蝴蝶。甚是美丽。让人看一眼就会沉醉其中。
可你要觉得这是只蝴蝶,因为漂亮而去接近她的话,恐怕,这只蝴蝶就会让知道。不光花朵是带刺儿的,蝴蝶照样可以带刺儿。
这道身影自然就是秦雪涧了。江二狗自从发现秦雪涧有在早晨练功的习惯后,就会每天准时准点的背着昆吾刀挑一个刚好可以被她看见而他也能清楚看见她的地方练起武来。
可惜的是,这几天下来,秦雪涧都没有正眼看过他,这让一连早起好几天的江二狗微微有些失望。
“这小子,在山涧里住着的时候都没这么勤快过,如今只不过见了一个姑娘就变样了。难道真该给他找个媳妇?还能催促他练功。”
老头看着远处练功的少年自言自语到。
“嗯,这秦姑娘也算不错了。要不…”
“不成,不成,就这憨货,我自己都看不上眼,还推给人家姑娘,这不是害人家嘛。我看呐,到陵州后,给他找一个陵州第一丑女这才合适。”
老人的想法刚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打灭了,觉得自己这徒弟也配不上人家秦姑娘。反倒是后面这个有趣些的突发奇想让他想着想着就笑出了声,越发的觉得这个法子可行。
也不知道可怜的二狗知道他这无良师父的想法后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你这是什么刀法,怎么我看起来像剑法更多一些。”
终于,那边练功完毕的秦雪涧女侠终于大发慈悲的看了一眼在旁边搔首弄姿了好几天的江二狗。
其实,二狗子也不容易,每天不仅要假装练功,还要随时注意秦雪涧会不会看过来,看过来了就会练得认真些。偶尔的还要抽空偷瞄一两眼秦雪涧傲人的身材。
听见秦女侠的问话,江二狗收刀而立,站得笔直。自以为这会儿的自己该是风流倜傥了。
“哈哈哈,秦姑娘,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虽用的是刀。可练的心法却叫剑诀。至于我为什么会用刀不练剑嘛,说来话长,我们可以找一个月明风清的晚上,看天气,今晚的月亮就…”
“唉,秦姑娘,你别走啊,秦姑娘,不用等晚上了,我现在说也行”
秦女侠并没有因为二狗的话就停下脚步。
“秦姑娘,我长话短说也行…”
虽说二狗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法是剑诀可兵器确是昆吾刀。但这不重要,不知道可以编嘛,还可以编一个高大上一点的理由。
二狗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但秦女侠还是没有回头。可如果你仔细去看就会发现秦女侠抬脚走路的时候,抬脚的高度稍微高了一些,有点蹦蹦跳跳的感觉。可这一点,就连江二狗都看不见,旁人更是不可能看不见的。
看着秦姑娘远走离开,江二狗犹如一只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往车队这边走来。
那边,老头看见二狗这幅模样,再度哈哈大笑出声。其实,老头现在的快乐不多了,仅剩的可能就是看二狗出丑了。
“死老头,笑什么笑,你徒弟我很好笑嘛。”
二狗看见老头那副神清气爽的样子就觉得很气。他不敢在秦女侠面前造次,可在这个老头面前,他可是很无赖的。
“二狗啊,不是我说你,就你这点小心思和这点小花招。我保证,你的秦姑娘这辈子都不会正眼看你一眼。”
“唉!那你说怎么办嘛,我就没出过山,怎么知道追妹子这回事。老头儿,这你可是要负责的。”
少年双手撑着下巴,眉头皱在一起。样子很是抑郁。
“你也别急嘛,你师父我这些年虽然没能给你找个师娘。但当年的时候,我也是帮别人追妹子时出过谋,划过策的。帮你追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侠,还不是手到擒来。”
“真的,你说话算数。”
“自然算数,这样,我先教你一招叫欲擒故纵的办法。”
“老头儿,仔细说说,什么是欲擒故纵。”
“这欲擒故纵嘛,说来也简单。你这几天不是刻苦练功嘛。明天开始,你就不要刻意起那么早了。也不要在她面前出现,让她看不见你,过几天,她自己就该来找你了。”
老头一副高人的模样,唬得二狗一愣一愣的。
接下来几天,二狗果然不再刻意早起,只是偶尔的会去耍一套刀法。没办法,谁让秦雪涧练武的身姿那么完美呢,江二狗总想出去看一看。
就这样,在第六天的早晨。二狗抓住秦雪涧练完武回来的间隙朝着小溪走去。至于这之前,他是在偷看还是在干啥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这次,秦雪涧果然不像往常那样和江二狗擦肩而过,而是伸手拦住了他。
“来了,来了,老头果然还是靠谱的,办法不错,真的来了。”
二狗暗暗在心里想着,有些得意。
“你平常就是这样练功的?”
“嗯?这是什么问题,他问我练功干嘛,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啊,他不是应该问我为什么最近都不来练功了嘛,我连答案都想好了,她偏偏不问。”
二狗心里有些无语,总觉得这位秦雪涧女侠不爱按套路出牌。
“那当然了,不然该怎么练。”
少年没有办法,只能随口答到。
“哼,前几天见你,练功还算勤快,没想到只是做做样子,像你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人,还真是不求上进,白瞎了有王前辈这样的师父。”
“不是,我没有…”
“这也就算了,我看你那套剑法,不对,刀法。不算什么绝世神功,可也绝对不俗。若是旁人得到,必定勤加练习。你倒好,练起刀来有气无力。你不仅白瞎了王前辈这样的师父,同样白瞎了这套刀法。”
“喂,你能不能让我也说两句。你这样我很没面子的。”
江二狗抓住机会,总算能说句话了。
这次,秦女侠没有说话了。可她却用行动告诉了江二狗。她就是不给他面子。
这位秦大女侠推开江二狗离开。身后的江二狗张大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一只想挽留什么的手也只能无力放下。有气无力的朝车队走去。
“嘿嘿,怎么样,老头子我的办法有效吧,看,她都主动找你说话了。”
江二狗原本有气无力的精气神一下子就回来了。指着老头儿骂道。
“死老头,你出的好主意,害我被她狠狠的骂了一顿。我连还嘴都做不到。”
之后,江二狗就把他和秦女侠之间的谈话说了出来。
“她真这么说的?”
老头看起来有些狐疑。
“不然呢?”
“嗯,我突然发现她说的好像有些道理,我咋就看上你这憨货了呢。”
老头仔细思考一番对秦女侠说的话表示赞同。
“你…”
江二狗见此又要发作。
“好了好了,别急,这才第一招嘛,后面还有的是办法。”
“得了,我可不想被骂了。我发现了,你呀,也就会出些馊主意。”
“别啊,谁说的我只会出馊主意啦。这次我们改变战略方向。秦雪涧这妹子太过冷清,不好接近。咱们换一下。从她哥哥入手。再到镖局众人。和这些熟了之后,你和她的事,不就水到渠成了嘛。”
听着老人说的,江二狗渐渐眼神放光。这办法不错呀,至少,比前一个靠谱。
“到时候,你都和他哥称兄道弟了。再喝顿酒,表示想和他亲上加亲。你再暗示他一下。你就说:秦大哥,你真好。我要是有个姐姐,肯定让她嫁给你。然后呢,你没有姐姐,可他有妹妹呀。到时候,嘿嘿。”
说到这里,老人嘿嘿一笑,懂的人自然是懂的。江二狗听到一半的时候就瞪大了眼睛,如今更是瞬间把这老头奉为天人。
“老头,这么好的办法,你咋不早说。”
“之前呐,是我低估秦雪涧这妹子了。可她和一般女子不一样,这次不同,我可是使出了杀招,不信他不入套。”
“好,老头儿,就按照你说的办。”
师徒二人一起嘿嘿的笑了起来。样子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第八章首说江湖
在小溪修整结束之后,车队再次上路了。一晃,又是十天过去了。
这次,江二狗的重心果然不再放在秦女侠的身上。就连秦女侠早上练武的身姿也能强忍着不去看。而是转头和秦义他们走在一起。
“秦大哥,这渝州到陵州有多远啊!”
“呵呵,二狗啊,这渝州和陵州虽说是相邻的,可我们大楚那么大的版图才划分了八个州,所以,就算相邻也隔得很远。况且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在陵州腹地的洛川城。所以,我们走了这么久,其实也才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
十天下来。二狗和秦义也算是混熟了,刚开始的时候秦义还叫二狗为江公子。
后来,二狗在老头的建议下,偷偷拉着秦义在车队休息的期间喝了几回酒。这关系也就近了。秦义索性就不叫他江公子而是二狗了。
“秦大哥,我出门少,我那倒霉师父又不爱给我说那些。所以,你给我说说,江湖到底是什么样的呗。”
谈到这里,秦义面露回忆之色,双眼目视前方沉默了好久。好像要在想象中,把他过去的经历再从头到尾的走一遍。
二狗见此没有打扰。只是静静的等着秦义开口
江湖两个字。说出来、写出来都很轻松。可偏偏就提起的时候,似有千万斤重。
好像过了好久,又好像只是过了一瞬。秦义才轻轻开口。
“二狗,我不知道你和王前辈为什么要来到这江湖。但既然已经离开了,就不该回来的。这个狗屁倒灶的江湖,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我不知道也没见过那些大门大派的江湖是什么样的。但就我所见,许多江湖人在这个泥潭似的江湖里抹爬滚打,最基本的希望,不过是求存而已。”
“我给你说一个很简单的东西,为什么有许多的江湖人不管是大热天还是大冷天的都不穿上衣。是因为他们足够豪气吗?不是的。是因为他们内力深厚不需要吗?可这群七八品实力的糙汉子哪儿有什么内力。”
“真正的原因就是他们买不起罢了。说来你不信,一个有七八品实力的江湖人会买不起一件上衣。可如果这个江湖人但凡还有一点点的江湖侠义心肠。不去偷,不去抢的话。他还真就买不起。”
“我再给你说说我的正义镖局,且不说以前正义镖局落魄的时候,单说现在,走镖的时候要担心山匪,走完镖回去的时候还得上下打点。从城门口到州牧大人的桌子上。一趟三千两银子的生意,有一半得落到他们手里。你还不能有半点怨言。”
“还有手下弟子出事后的安家费,和同行竞争生意时因口角打架受伤的治疗费以及镖局的日常开销。最最重要的一点是镖局一千多口人每天都在等着我拿银子回去吃饭。就这样,一年下来,我镖局留存在账房里银子不足一千两。”
说到这里,秦义长长的叹了口气。又不禁自嘲一笑。
“这就是渝州境内最大的几家镖局之一正义镖局的现状。在渝州境内,别人都是看我正义镖局人多势众,如日中天,可真个内地里的辛酸就只有自己才知道。”
“二狗,其实我很羡慕你和王前辈。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放下这担子游历江湖。可我不行,最初的时候是放心不下我妹子,如今是放心不下这个镖局。”
江二狗听完后,没在想以前那样嘻嘻哈哈。这也是他第一次知道了,原来江湖并不是只像书上说的那样有大碗的酒和大口的肉。更多的是大碗的心酸和大口的无奈。可你还不得不往下咽。
“二狗…”
“秦大哥,你别说了。今天你给我说的这些已经够多了。谢谢你。我怕你再说下去,我就要对这个江湖失望了。”
二狗对秦义勉强一笑,就转身离开。
秦义看着离开的江二狗没有劝阻。等他走远了,他才轻声呢喃到。
“二狗,其实我要说的是,千万别对这个江湖失望啊。就算它有太多的不是。可它不还是你我和这天下人都喜欢和向往着的江湖嘛!就算因为现实而不能真的去行侠仗义和饮马江湖。只能想想,也是很美好的”
…
这天晚上,二狗没有像以往那样在车队里上窜下跳。而是静静的坐在那辆他和师父分配到的马车上。
“二狗,今天怎么了,连看女侠都没心情了吗?。”
老头看出了徒弟有心事,就想调侃他一下缓解他的心情。
“老头儿,我突然有些后悔了。觉得山涧里的小茅屋也不错。还有那把木刀,我估计它现在都快腐烂了吧。当初,我走的时候也没想着给它找个匣子。”
“二狗,人总是要朝前看的。这个江湖再不如你心中所想。可既然现在已经进来了。就怎么也得走一遭啊!要不然,以后有了媳妇,生了孩子。告诉他,你爹当初才入江湖,就被吓出江湖的‘传奇’嘛。”
“哈哈哈,二狗,秦义让你见识到了这个江湖里不好的一面。我就给你说说它好的一面。”
老人说着,和秦义一样露出回忆之色。不同的是,秦义是难过,而老人却是有些怀念。
“二狗,其实当年你差点就有了师娘了。”
老人第一句话就让二狗惊掉了下巴,这也是老人第一次主动和他提起往事。
“当初,师父像你这么大的时有一个朋友,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子。偏偏那个女子是个冷美人,比你的秦雪涧更冷的美人。我那朋友想接近却没有任何办法。”
“于是,就找我给他出主意。我就给他出了和你的一模一样的点子。”
说到这里,老人脸上突然绽放了笑容。如饮醇酿。
“就是第一个点子,他用了之后没效果也就罢了,还好死不死的去问人家为什么。后果就是他被打成了猪头。然后他气不过,就跑去告诉那位冷美人是我出的主意。到晚上的时候猪头就变成了两个。”
“后来,就不止是他不死心了。我也没来由觉得很气。当时就想啊,我就一出主意的,凭什么打我呀。”
“于是两个人,一个发誓要追到冷美人,一个发誓要帮朋友追到冷美人。”
“然后我就帮他出了第二个主意。可没用,冷美人一家都是冷冰冰的,根本就没办法接近。再后来,还是我聪明。想到了约她一起行走江湖的点子。”
“开始的时候,那冷美人始终不愿意去。我和我那朋友软磨硬泡了好久,前前后后挨了七顿打。
到最后,也不知是冷美人打累了还是被我们的诚意所感动就同意了。”
“后来嘛,就是我们三个人一起行走江湖的故事了。其他的,我就不告诉你了。你只要知道,到最后,那个冷美人没看上我朋友,反而是看上了我。可你师父是什么人啊,当场就拒绝了她!”
老人在说最后一句话时,笑得更加的开心。就好像回到了当初的时光一样。
“二狗,总有一天。你能带着那个你想带的姑娘去饮马江湖的。其实,告诉你这些,是想告诉你。江湖里虽然有那些你不喜欢的东西。可你没有要照顾的妹妹,也没有诺大一个镖局要靠你吃饭,你甚至可以不考虑我的感受。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了。你才应该是江湖里最逍遥自在的人。”
江二狗听完后深思了许久。
“老头,我总觉得你在骗我,你在故事里,是不是把你和你朋友的位置调换了,你才是被甩的那个吧!”
“滚犊子,老子发现就不该理你。你个没良心的。”
江二狗起身跑向远处,声音却传了回来。
“老头,谢谢你!”
老人起身看向跑出去的江二狗,他知道,他的那个二狗子徒弟又回来了。
“二狗,别怨师父很多事情没有给你说。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以后,有些东西,注定是要你自己去背负的。”
…
第二天一早,休息了一晚的车队再度上路。
“秦大哥。”
二狗从后面上来追上了前面的秦义。
“二狗,怎么样,可有想明白。”
“秦大哥,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只是突然看见现实和我的想象差距太大,有些接受不了。缓一缓就没事了。”
“况且。”
二狗脸上有了笑意。
“我始终还是相信这个江湖里,像黄大石和罗晓钩那样纯粹的江湖人要多些。”
秦义并不知道黄大石和罗晓钩是谁。可这并不妨碍他理解到二狗说这句话的意思。
“秦大哥,今晚,咱们再找个地方喝两口?”
二狗趴在秦义的肩头上对他说。秦义听完后眼睛一亮。
“说好了,一会儿你先准备好。”
“保证没问题!”
晚上,一个车队篝火照不到的地方,两个偷偷摸摸的人影在这里汇合。两个破碗,一坛黄酒,一碟花生米和半碗牛肉干,这就齐全了。
或许是多日不沾酒的缘故。两人一连干了好几口。二狗是不胜酒力的,这几口下去就红了脸。
“秦大哥,你真是太好了,要是我有个姐姐,肯定让她嫁给你。”
怪不得要找秦义喝酒呢!他原来是来执行他第二方案的。
秦义看着二狗,喝了一口酒。
“二狗,我知道你的意思。一路上,我也看得出来。只是,我那妹子,自己都管不住。你去车队里问问,那个没被我妹子抽过,就连我也不例外。就那车队里的李尧,当初对我妹起了点意思,还没干啥呢就被我妹子抽了三顿鞭子,一顿比一顿狠。后来,这镖局里根本就没人再敢对我妹子起心意了。”
“没错啊,我当初可真是被秦小姐结结实实打了三顿鞭子啊!”
远处突然爬起来一个身影。向着这边跑来,仔细一看,不是李尧还是谁。
“臭小子,怎么知道在这的。”
秦义在他头上拍了一掌。问道。
“嘿嘿,镖头,闻着酒香就过来了呗。”
“自己悄悄去拿个碗,别被人看见。”
秦义说完这句话。只见刚才李尧爬起来的地方又陆续爬起来七八个身影。齐声到
“镖头,我们都去拿碗。”
秦义看着这一幕,有些烦恼的揉了下眉头。
“传下话去,除了值夜的弟子外。其他的,每四人一坛黄酒。”
这会儿,另一个方向又爬起来一个人影。这次不是镖局的人,却是那个猥琐的老头。他是来监督他出的点子完成的怎么样。
“既然今晚大家都来了,那就喝个高兴,至于安全,有老头子我在。担保你们没事。”
众人又一起转头看向秦义。毕竟,他才是镖头,车队里的主心骨。
“王老前辈都发话了,我还能说什么,喝吧,老子倒要看看,你们这些酒坛子能不能把老子带的酒都给喝完咯。”
“好,镖头万岁。王前辈万岁。”
所有的人都一起欢呼起来。这一刻,这些江湖人都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走镖时能喝半碗酒都是奢侈。更何况是现在这样的敞开了喝。
这一晚,镖局的众人都在尽情的狂欢,宣泄着这一路下来积累的情绪。就像秦义说的,他带的酒真的一滴也没剩下。
第九章抵达洛川城
“李尧,你以前真被那娘们打了三顿鞭子啊!”
喝醉了的二狗似乎胆子都变得打了许多,竟不在称呼秦女侠而是娘们了。
“那可不,二狗,我给你说。要是你能把秦小姐给拿下,我李尧就对你说一个服字。”
“靠,你不是看不起我,来,干了这碗酒,我必定拿下她。”
“你说的?”
“我说的!”
“拿不下怎么办?”
“那我就请你喝天底下最好的酒。”
“好,要是你能拿下。我也…嘿嘿,我没钱,那我就请你喝渝州枫叶城里最好的黄酒。”
远处,有一个拿着酒壶的老人正看着这个场面。更远处,一个腰间捆着鞭子的少女同样在看着这个场面,笑魇如花。
可惜,女子的笑魇如花,没人能看见。
说这江湖呀!
它就是一坛顶好的酒。
江湖里的人不过是浅饮数杯。
就醉在其中了。
……
昨夜一晚的癫狂让众人的心情都好了不少。好像大家伙都把心底的阴霾散去了一些。
“二狗,还记得最晚和我的约定嘛。”
那边,李尧不依不饶的在拉着江二狗说着昨晚胡乱立下的承诺。
“什么约定,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二狗,可不兴耍赖的。”说完这句话他又立马靠近江二狗的肩头悄悄补了一句。“你要是不认,我就把你昨晚说得话全说出去。”
“得了得了,说什么说,他奶奶的,就当我欠你一顿天底下最好的酒行不行。”
“哈哈哈,别急着这么说嘛,你也不是没有机会。万一成了呢?那不就你赚我一顿顶好的黄酒了嘛。”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昨晚把我灌醉就是想骗我的酒喝,我告诉你,我拼了这条命不要也得喝着你那顿黄酒。”
“哈哈哈,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说完,二狗就不再理会志得意满的李尧。转身离开,去到他师父的身边。
“老头,你说怎么办啊,昨天你说的办法也不行!我要是输了,就得欠李尧那小子一顿好酒。”
“小子,看来,我是遇到对手了。也是时候给他下猛药了。”
“什么猛药?说来听听。”
“二狗,其实追妹子最重要的就是胆大心细不要脸,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脸。我给你最后的意见就是直接上。不要怕,大不了就是一顿鞭子。就像我以前和我朋友一样。挨几顿打不就成了。”
“老头儿,你确定能成?”
“这个说不一定,但这个和你的抗击打能力绝对挂钩。每被多打一顿就多一分成功的机会。”
“老头,我要是被打死了呢?”
“是打死重要还是面子重要。你输了,一顿好酒没啥,可这脸要是丢了就捡不起来咯。”
二狗这次就没有犹豫,毕竟江湖人最好面子嘛。
“拼了!”
之后,二狗就往车队的后面走去。来到了秦女侠的面前。二话不说,双手打开,拦住了秦女侠的去路。
“有事?”
“没…”二狗‘没有’的‘没’字刚说出口就收住了,想起了要发挥不要脸的精神。就换了一个说法。
“没事就不能找你嘛!秦姑娘,给个面子。一起走走呗。”
秦女侠保持着一贯的作风,并不说话。然后就上前了几步。
江二狗眼睛一闭,就要等着鞭子降临在他的身上。
“来吧,蹂躏我吧,打得越狠,我就越幸福。”
等了好久,料想中的鞭子并没有打在他的身上。秦女侠只是越过他走了过去而已。等到江二狗回头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他师父的身旁了。
“王前辈,江二狗好像犯病了,您最好去看看。”
“啊!犯病了,哈哈哈,好的,我这就去看看他,这就去。”
秦姑娘好像知道了是谁在后面出馊主意,故意跑过来在王玄琅的面前恶心了他一下。可这老头偏偏还什么都不能说,只得打个哈哈蒙混过去。
她看见所谓的王前辈尴尬出逃的身影觉得很是有趣。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遇见这对师徒以来。这个以往让她很是讨厌的江湖,就那么的出现了一些乐趣…
“二狗呀,不知道是世道变了还是人心不古,师父过去的那一套已经不管用了。以后呀,你就要靠你自己啦。老咯,这江湖还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咯。”
老头来到二狗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就独自叹气着走开了。身形落寞,好像觉得这江湖红尘已经离他远去,再也找不回来了。
二狗看着远去的落寞的老头身影,并不觉得有些伤感,反而为自己感到难过。
“死老头,你不就是没主意了嘛。想让我一个人抗就明说呗。不会演戏还演,装什么装啊!”
到了一个众人看不见的地方,老头落寞的样子果然一下就消失了。
“呼,真难,也不知道有没有被看出来,二狗,不是师父抛弃你,而是江湖里的大风大浪还是需要你自己去面对。”
说完了上面的话,他又默默的补充了一句
“唉,这秦姑娘也太难缠了吧!”
之后就摇着头走开了。
…
妹子没追到,可这路还得继续走,车队仍然不急不缓的走在路上。
这次,江二狗开始了孤军奋战,一直都在秦女侠的身边环绕。到最后,我们的秦女侠终于是我能忍,但鞭子不可忍了,让我们的二狗如愿以偿的领到了鞭子。
就这,二狗偏偏还颇为高兴。为啥呢?因为秦女侠总算能和他说上两句话了。虽然,大多是‘滚’,‘死远点’之类的话
再后来,就是秦女侠一直追着二狗打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打完一顿江二狗后,他就跟犯贱了一样,只要一天不打他,他就皮痒似的。难道真是,打得越多,就越接近成功?
车队的平静一去不复返。总能看见两个人在鸡飞狗跳。而那种冷冰冰的气质也在不知不觉中离秦女侠越来越远了。
车队里的众人看着这一幕都觉得江二狗简直是神人。竟然能把他们的秦大小姐逼到这个份上。李尧更是一直念叨着一顿好黄酒已经没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众人赶路的脚步也轻快了几分。路程也在不知不觉的缩短。直到在距离洛川城还有三天路程的时候。又有一伙不开眼的山匪盯上了他们。
“嘿,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只见马路中间站了个黑脸大汉在哪儿喊到。
二狗看着这一幕,有些感叹,多么熟悉的一幕啊。这才是那些画本小说上写的桥段嘛。看来这位寨主也是同道中人啊。
众人看着这伙不过三十余人的山匪,有些担心他们接下来的处境。
对面的头儿看见这伙人都不说话,以为是他们被吓傻了,更是猖狂。
“哈哈哈,你们是不是被本寨主的威风给吓傻了。告诉你们,没有二十两纹银,休想过去。”
秦女侠对这伙胆大包天的匪寇有些佩服,一双秋水眸子瞪大了看着他们。
“这位姐姐,你别看我啊!虽然我是高大威猛,玉树临风了些。但我黑风寨只劫财不劫色。就算你长得好看,也别想让我破了规矩。”
哟,没想到,居然还是一伙有底线的山匪。
首先回过神的秦义看着黑风寨的人觉得有些意思,决定不要马上动手。
“这位黑风寨主。你们有多少人。”
“没看见啊,三十几条好汉,要是不给钱,我们就和你们玩命。”
“可是,黑风寨主,我们这边是五十来人啊,比你们那边可多上不少。”
“那又怎样,我们可敢玩命的。”
说完,还露出一个自以为十分凶狠的表情。可是,在这江湖上混饭吃的人,谁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靠凶狠可混不到饭吃
“那,要不我们试试。”
“好,你想试,就陪你试一试,只是待会别哭鼻子。”
两分钟后…
“啊!疼啊,这位大哥,我们黑风寨有眼不识泰山。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这一幕不只是发生在那位黑风寨主身上。而是四十几号人一起求饶。场面也算很是壮观了。
“大哥,我们黑风寨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只知道吃饭的臭娘们。还请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得,总算看明白这那是什么劫匪啊!分明就是碰瓷的,遇上软弱一些的队伍,能骗一点钱就骗一点。不能的话,就打一场,打的过也不伤人,就是要二十两纹银,打不过嘛,就像现在这样碰瓷咯。
一般遇上这种人你也不好下死手,毕竟人家都求饶,你还捏着不放,对于江湖人士来说,就有点小气了。
“我说,你们就这样截道的?”
“不是这样截的吗?这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求饶没什么大不了的啊,总比被人杀了好吧。”
“那你作为寨主,就不担心自己的面子受损?”
“谁说我是寨主了。”
“那刚才不是你自己说的嘛。”
“哦,这样啊,刚才是,现在不是了,我们黑风寨的规矩是每截一次道,不管成不成功都要换一个人当寨主。现在,寨主是他。”
那位已经算是过气的黑风寨主指向人群中的一人。而人群中的那人可能是刚才被打怕了,使劲往后面挤了挤,生怕自己被揪出来。
秦义见此也就没有理他。只是看着刚才那位寨主。
“这寨主还能说换就换?”
“瞧你这话说的,有什么不能换的,总不能每次都指着我一个人揍啊。”
“你是说,你们不想当寨主就是怕被揍。”
这次,脸皮超厚的黑风寨主也终于有些不好意思。
“就我们这实力,能打得过的人实在太少了,而每次寨主都是被揍得最惨的那个,所以…嘿嘿,我们就想了这么个办法。”
秦义听完后长长呼出一口气。这世上还真是什么奇葩都有啊!
说着就让押着他们的人把他们都放了,叫他们自己离开。
可是,黑风寨的人却没有离开。一直在不远处徘徊,到最后还是那个脸皮厚的人上前来说话。
“大哥,你看看方不方便,借我们黑风寨点钱呗。”
看来,这伙山匪还真是不见银子不撒手的啊!硬的不来就来软的。
秦义觉得自己大概是遇到了这世上最不靠谱的山匪了。截道不成就来借。总之是百分百能搞到银子,是个发家致富的好办法啊!
“大哥,你别看我呀,这钱不白借。下次你要是带的人少从这过,我就不截你了。最近我们黑风寨穷啊,都揭不开锅了。”
秦义看着他没有说话。
“要不这样,这次你帮我们黑风寨度过难关。就是黑风寨的朋友了,以后打这儿过,保证你没事。”
这大抵是秦义见过最可爱的劫匪了。到最后,这伙劫匪拿着借来的二十两银子,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这次之后,车队就没遇到什么事情了,顺顺利利到达了目的地。
三天后的中午,众人终于看见了那座坐落于陵州腹地的繁华之城,同时也是陵州州城所在的洛川城。
第十章刺杀
看着洛川城高大的城门,江二狗有些没缓过神来。
洛川城作为大楚境内最富饶的陵州州城,本就是整个天下有数的宏大城市,江二狗不过是一个从久居深山到才入江湖的散人。自然是没有见过这样宏伟的城池的。
城门口,是两排站得还算整齐的守城士卒。虽说站得不怎么样,但体格却很是精壮。看样子是从边境上退下来的老兵,眉宇间的杀气还没有完全被洛川城的繁华所掩盖。
城门外,有无数的小摊小贩正卖在一些劣质黄酒、熟牛肉之类的小吃食。
人潮拥挤,生意很是不错,每一个老板脸上都充满了笑意。就算有一两个油荤汉子语言上调戏了自己婆娘几句,也顶多是骂他几句了事,可不敢误了自家生意。
…
”二狗,二狗。”
老头幽幽的声音传入了二狗的耳朵里。把他从震惊中拉了回来。
“哈哈,没见过吧!吓着了吧!”
“你才吓着了,本少侠只是好奇。城池修那么高干嘛。都到陵州腹地了,还担心有人打过来吗?”
“这也算高?二狗,那你真是没见过世面。若说这洛川城繁华富饶,老头我没话说。毕竟陵洲是整个天下钱最多的地方。一年赋税比辽、锦二州的总和还要多。可要说高大,坐落在辽、锦二州边境之地的那座城池不比它高大威猛啊!更不用说还有那座在汴州的京都西京城了。”
“老头,可劲吹去,你要说比这座城高一些的我信,要是高大得多,我就问你怎么修上去的。”
“我怎么知道它怎么修上去的,又不是老子修的。你要不信就算了,以后你自己去看。惊掉你的狗眼。”
二人说话间,车队已经到达了一家还算干净宽敞些的茶馆。像他们这样庞大的车队,进城是要登记得,要不然干出点什么事儿来,官府和六扇门的人上哪儿逮人去呀。
二狗其实挺想看看江湖人是怎么起冲突的,比如,因为一两个桌位什么的就打生打死。可秦义明显没有给他机会,正常的登记和交纳一定的银两后就回来招呼车队进城了。
当然,二狗期待中的,话本上写的守城卒刁难江湖人士被大侠奋起反杀的桥段也没有发生。
江湖上哪有那么多的故事啊!要有,那也是以前的。六扇门威临天下后,除了真正的一品高手可以逍遥外。其余的,已经被打磨得没了脾气。
进城时,秦义还是悄悄塞给守城的班头一个不算大的红包,笑着说让兄弟们喝碗酒水。班头没有拒绝,这也算是花钱买平安了。
进城之后,镖局在一家客栈找了一个小院住下,随后忙着把这次带来的货物出手,在买回来一些在渝州比较紧俏的货物带回去。秦义秦雪涧兄妹二人则是马不停蹄的带着介绍信和夜明珠去见那位陵州司马了。
一般来说,这种送物件的活儿是比较轻松的,只要带到了地方也就安全了。
不像货物,带到地方后还要担心能不能卖出去,如果不能的话就只好带着东西回去了,这趟生意也算是赔了。
整个镖局都在忙前忙后,唯独留下了那无所事事的师徒二人在客栈里无聊。
“老头,出去逛一逛嘛,这客栈里也太无聊了。”
“逛什么逛,你有钱嘛?陵洲这个地方,没钱别出去。省得到时候丢人现眼。”
“我就出去看看能丢什么人,老头,走嘛,我第一次游历江湖总不能就一直呆在客栈里吧!”
终于,二狗的死缠烂打取得了效果,老头答应带他出去看看。
等到他们才从客栈里出来,天就已经快黑了。不过,洛川城里的热闹才刚刚开始。
作为号称比京都西京城还繁华的洛川城,无数的行人南来北往,大街小巷里,到处都是杂耍和汉子和不停吆喝的小贩。
就连住在洛川城本地的人也会出来瞧瞧。对于他们而言,辛苦劳作了一天,也就只有这个时候可以稍微的放松一下了,顺便体味一下身为洛川城本地人的骄傲。
当然,在这样复杂的环境里,你最应该做的就是搂紧自己的钱袋子。
那些小偷扒手之类的,经过洛川城这样混乱环境的训练,一记探云手早已经炉火纯青。一旦被他们得手,再往这密密麻麻的人群里一钻,找都没地儿找去。
就算你运气好找到了也没用,洛川城里,小偷之类的大多有帮派组织,经常会团伙作案。等你发现的时候,你的钱已经被分成好几份从不同的路线送回帮派里了。
遇到这钟情况,你报官也没用,先不说他们死不承认怎么办。他们的上头大多和本地的班头、巡捕、牢头等等的牛鬼蛇神有着联系。
若遇上没背景的,好言劝你几句,就当破财消灾了。若是有点背景的,把偷钱的往牢里一扔,三五天的也就放出来了。至于钱财你是别想要回来的。
至于这偷回来的钱财。小偷、扒手自己占几分,帮派又要占几分,又有几分要送去孝敬当差的公爷和巡捕。
这里面的道道可多了去了。
所以说,一样江湖米能养百样江湖人。大家都是在江湖里面求生活的,总有一套生存下去的办法。
二狗正趾高气扬的走在路上,一个小孩一头撞进他的怀里,他非但没有第一时间去检查自己的钱袋子。还去扶着那个小孩让他小心一点,这不妥妥的江湖小白嘛。
只是可伶了二狗,当初从尸体上好不容易摸来了七八两银子,自己没能花,都便宜了小偷。冯管他藏得多么贴身,还是被可恨的小偷一记探云手给弄走了。
老人在后面把这一切看着眼里,没有提醒他,觉得,让这个呆子徒弟吃点亏也不错,知道点江湖险恶,总比以后再把命都给搭进去了强。
老人从他身后走上来和他并排站在一起,好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至于小偷这点事情自然被他忘在了脑后。
“小子,你可知道,这江湖里最应该忌讳的三种人是哪三种吗?”
“哟,老头,又弄出什么新鲜花样了,比画本小说还有趣,说来听听。”
“这可不是什么新鲜花样,告诉你以后是可以保命的。这三种人分别是老人、小孩和妇女。”
“为什么啊!老头,就你说的这几种人,都不用你出手,我就给解决了。”
“你看看你,人家要的就是你这样想。我且问你,就算你是可以解决他们。可你怎么知道是他们要害你呢?等你反应过来的时候,刀子都插在你心口上了。正是由于这三种人看上去人畜无害,才最要小心。说不定就是来要你命的杀手。”
就在这时,刚好有一个抱着七八岁孩子的老妇人从他们身旁经过,不知怎的,脚一扭就向二狗身上靠去。
二狗只能伸手把她扶住,待她站稳之后才松了手。那老妇人对着二狗盈盈一拜,表示感谢。
二狗以微笑还之,等老妇人抱着孩子走远了,这才回身看着老头。
“接着说啊!我听着呢。”
“我说你个大头鬼。”
只见老头气急败坏的跳起来,一巴掌狠狠拍在江二狗的脑袋上。
这次可不像以往那样留了情面,一巴掌可是结结实实的。
“老头,你说就说,打我干什么,我告诉你,别以为我好欺负。”
“我说了半天,你听进去了没?”
“怎么没听进去啊!不就是小心老人小孩和妇女嘛,我都听着呢!”
“听着呢?那我问你,刚才撞你的老妇人,你为什么就没小心。”
“老头,不至于吧,你就因为这个打我?这也太大惊小怪了吧。我看那个大娘挺好的,还向我道谢来着。没你说的那么恶劣嘛。再说了,哪有这么懂礼貌的杀手。”
“没那么恶劣!呵呵!刚才,她至少有三次机会可以杀死你。第一次是她倒向你的时候,一刀就能捅死你,第二次是你傻乎乎的去搀扶她的时候,这时候杀你,你怎么挡?第三次,她向你行礼的时候,怀中孩子和你贴那么近,给你一刀,你不照样也死了。”
“老头,我都给你说了,没那么多杀手,刚才你和我说话的时候,那老妇人只是凑巧撞到我,没你说的那么玄乎。按照你说的,她有三次机会杀我,我怎么没事啊!”
“那刚才的妇人,抱孩子的手那么不自然,一看就不常抱孩子。手指和掌心处那么厚的茧子。一看就是经常握刀的人,至于孩子,一个孩子,快要摔倒地上了,却一点也不担心,一双眼睛就盯着你看,这么明显,你看不出来?”
“老头,你越说越玄乎了。”
“还不信,我看,那个老妇人就是听见了你和我的对话,才过来给你上一课的。”
“老头,别说了,我要不亲眼看见是不会信的。”
“好好好,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那我们就跟上去看看。”
说完,二人加快速度,循着老妇人的脚步追了上去。
拥挤的人群之中,行人推推攘攘,由于师徒二人都有功夫在身,很快就追上了之前的老妇人。
老妇人正抱着孩子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走去。行人太多,老人太弱。老妇人只能跌跌撞撞的朝前走去。
“老头,你看这老太太,走路都不稳了。能提得动刀?杀得了人?”
“你就看着吧,待会儿别惊掉了下巴。”
在老人前方三十米左右的地方,有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模样的人。
老妇人正在慢慢的靠近这三人。等到老妇人到达中年男子身边时,就像在二狗身边时一样,简直如出一辙。
这时,中年男子的第一反应是去搀扶。而身后的两名侍卫却是用大拇指把刀抵出了半寸。看来是两个不错的护卫。
就在中年男子搀扶的瞬间,果然就像老头说的那样:妇人突然掏出一把匕首,刺向中年男子的胸口。幸好身旁侍卫早有准备,这对中年男子来说致命的一击没有得逞。
可就在这时,变相突生,那妇人怀中的孩子竟也掏出一把匕首刺了过去。侍卫还想上前抵挡,可抱着孩子的老妇人突然就把孩子扔了起来,只身拦住了两个侍卫。
没看出来,这个表面上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妇人,暗地里却是一位四品高手。
那个孩子也不简单,被扔起来后,不但没摔下去,反而在空中一滞,匕首再度朝中年男子刺去,爆发出的内力强度,丝毫不逊色于那老妇人,看来也是四品高手了。
这次可没人给中年男子挡了,对于只会读圣贤书从来不沾武学的他来说,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匕首穿过自己的胸膛,在空中飞出一抹鲜艳的红色。
那边,两个侍卫不过五品实力而已,若是老妇人有心和他们玩玩,还可以过几招,可眼下明显不是时候。几招之内,他们就一起下去找那位中年男子去了。
孩子回到了老妇人的怀里,妇人抱着孩子没有管周遭因凶杀案而受惊的人群,闲庭信步的朝一条处于黑暗中的巷子走去。就好像刚刚杀人的并不是他们。
临进巷子里之前,她转身看了一眼,目光所及之处,正是江二狗。
二狗瞬间惊骇欲绝,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第十一章初遇六扇门
江二狗被这一眼吓得可不轻,他实在是难以想象一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老妇人突然之间就变成了冷酷无情的杀手。
看着二狗那傻愣愣的表情,老头深深的为自己的明智感到骄傲。
“哈哈哈,二狗,被吓着了吧。不信你师父的话可是要吃亏的,那两人可都是实打实四品实力的杀手。刚才要是想要你的命,可不是轻轻松松嘛。”
“是是是,你最厉害了好吧。但是,老头,那老妇人有四品实力我理解,怎么连个孩子都有四品实力。”
“谁给你说他是孩子了,世间修炼功法千奇百怪,你才见过几种,像这种返老还童的心法秘籍,我就知道不下十种。说不定,他和那老妇人还是夫妻。”
“这…这也太扯了吧。”
“哼,有什么不可能的,这世上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
“你可知道为什么三品和四品之间的差距宛如鸿沟嘛。那是因为晋升三品后,内力就会被自身的心法属性所同化。火属性心法就会产生火属性内力。被同化之后,威力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语。”
“老头,你知道刚才那两人什么来头嘛。”
对于什么入不入三品之类的东西,他才不在乎,离他远着呢!他现在就想知道刚才的那两人到底是什么人。
“那两个杀手嘛,实力四品还算不错。杀人手法也够娴熟,配合也还默契。不像是那些小杀手组织里出来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大楚境内最大的杀手组织暗阁里的人字号杀手。”
“暗阁?老头,这是啥。人字号?那上面是不是还有地字号和天字号咯。”
“打听这么多干嘛,以后,你有的是机会和他们打交道的。”
老人打了个哈哈,有些事,还不想让这个略显稚嫩的少年过早的去背负。
就在师徒二人谈话的时候,刚刚的杀人现场已经陆续有人赶了过来。
其中一伙人气质透着一股阴险与狠辣。和周边那些官府赶来的衙役气质截然不同。
身上的鱼龙服饰和腰间的冬鸾刀无一不在彰显着这群人的身份——陵州六扇门的捕快。
其中,有一人正低头查看死者的死因。
“居然是陵州司马!”
男子看着尸体竟也微微倒吸一口冷气,随后又皱起了眉头。
“一刀致命!刀伤干脆凌厉直达心脏,不留丝毫生机!老人和小孩!难道是暗阁?这可麻烦了!”
男子一个人蹲在那里喃喃自语。
“给我去查,今晚和陵州司马府有接触的人。”
说完,男子就笑着站起身来。没有刻意流露出什么,可那份阴冷却毫无保留的显露了出来。腰间有一块银牌随着他站起的身子也跟着摇晃起来。
“虽说麻烦,却又可以大赚一笔了。”
六扇门银牌捕头!三品实力!
“来人,把尸体抬回来。让陵州司马府的人来领。”
说着,他也不再去管地上陵州司马的尸体。若是活着的陵州司马,他或许还会给三分面子。但人都死了,也就能让他捞最后一笔银子了。
“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记得今晚的教训。小心老人!小孩和妇女!。”
老头说完就转身先行离开了。
“老头,你等等我,我会不会刚才被那两个杀手盯上了。他们最后可是看了我一眼。”
“不会的,你没财没色,杀你都属于浪费内力。”
“老头,你可不能这么说,我是没钱,但你不能说我没色。本少侠还是一表人才的好吧。”
“我看你不是没色,是好色!”
老头的脚步逐渐加快,似乎根本不认识后面那个不要脸的人。
等他们回到客栈的时候,镖局众人还在忙上忙下的,可见,这走镖也没有想象的那么轻松。
“秦大哥,怎么样,你们可有见到那个陵州司马?”
秦义摇了摇头。
“大人一天忙于公务,怎会见我们这种升斗小民。只是出来了一个管家。把书信和夜明珠都给拿了进去。”
“那秦大哥,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们可能会在陵州修整两天。然后就要回渝州去了。你和王前辈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去。”
“我和师父就不回去了吧!还得去游历江湖呢!这趟出来,还没走多少地方。”
“那好,二狗,分别的话过两天再说。这两天咱们就在陵州城好好的玩两天。”
“那是啊!秦大哥。”
…
第二天,太阳都还没有完全升起。镖局的人和江二狗师徒都起了个早,大家都准备好好的逛一逛这洛川城。毕竟,来一次可以说是天下最富烁城市之一的洛川城,不给家里的老婆孩子或者心上人捎点东西回去,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就在众人准备出发的时候,他们落脚院子的大门却被人强行打开。
二十余个身穿鱼龙服饰,腰配铁牌,手持冬鸾刀的六扇门捕头鱼贯而入,分两排站定。
随后,又有三人,一前两后。呈三角状走进来。
身后两人和其他人一般打扮。只是腰间的牌子从铁变成了铜。
当前一人却是有些不同。他的鱼龙服外有一件披风,周边还有特制的金纹。腰间的银牌在阳光的照耀下能闪瞎人的眼。唯一和众人相同的就是那把制式的冬鸾刀,当然,用材什么的肯定要更加考究。
他一边走进来一边说着话。
“本捕乃六扇门下属,陵州洛川城分府指挥使郑隆辉,昨天夜里,陵州司马黄大人遇袭身亡,而你们正义镖局恰好在昨天进城。又恰好要送东西到黄大人府邸,这就可以刺探到黄大人出府的消息。所以本捕…有理由相信是你们给杀手提供了信息,甚至现在还窝藏着罪犯。”
他脚步的节奏和说话的节奏正好一致。当他说完话的时候,整好在秦义面前站定。
“你说呢?正义镖局,秦镖头!”
秦义站在他的面前,额头冒汗。这位积威已久的洛川城郑指挥使的到来让他如临大敌,一时间压力倍增。
“郑指挥使,我们正义镖局一直都是走镖和做正经买卖的。这一点你可以去渝州打听打听。我们绝对不会和什么杀手有勾结。”
那位郑捕头刚刚说了一大堆给秦义压力的话,转眼之间却又笑了起来。就连阴险的气息都消散了几分,连秦义都忽然有了一点如沐春风的感觉。
“秦镖头,你们这正义镖局在渝州那也是排得上号的大镖局。说起来,我和你们渝州州城枫叶城六扇门分府的张指挥使也是朋友。”
“想不到,我们这小小的镖局还能入郑捕头的眼。实在是有幸得很。”
“嗯,我其实也知道你们正义镖局和这次刺杀很大可能没有关系。但是我们六扇门办案一向严谨。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秦镖头,你说说,你们正义镖局在这场刺杀里,算不算可疑?”
说完,这位郑捕头就双眼紧盯着秦义。要是眼光能伤人的话,估计秦义这会儿的感觉肯定不好受。
“照郑捕头说的,我们正义镖局确实是有些可疑。”
这种时候,千万要顺着对方的意思来。不然,你可能咋死的都不知道了。
“嗯!可是啊,你们正义镖局还有生意要做,都是大买卖。在这陵州耽搁太长的时间也不太好。本捕心里也过意不去呀,但是直接放你们走了,本捕又要担很大的风险。这实在是让本捕为难呐。”
听到这里,要是秦义还不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这许多年的镖头就白当了。
人家这又想放你走又不想担风险的,不就是要钱嘛。还特意告诉你,你们镖局是做大买卖的,出手可不能小气了。
只见秦义掏出了一张千两面额的银票,估计这一张就是他们走这一趟镖的全部利润了。
“郑捕头说得是!我正义镖局确实还有很多生意要做。难得郑捕头愿意为我们承担风险。但也不能白白让郑捕头为我们承担风险呐。就算郑捕头你不说什么。我们正义镖局,心里也过意不去。”
说着,就递上了那张一千两的银票。
“这些银子,是我们正义镖局感谢郑捕头为我们担风险的。可不敢是贿赂郑捕头啊!”
听见最后一句,郑捕头由衷了笑了一笑。
“秦镖头有心了。其实本不该收你们银子的,但是盛情难却,我也就却之不恭了。”
说完还不忘转头向其他六扇门的人叮嘱了一句。
“以后,这正义镖局就是我们的朋友,你们遇见了可不准刁难。”
说着就要去接过那张银票。
“哟,我倒是没想到,这六扇门抓人有一手,做生意更有一手啊!”
旁边传出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一看,可不就是那个老头嘛。
只见老头慢慢走上来,每走一步,内力就多放出一分。等他走到郑捕头对面和秦义并列时,内力恰到好处的和郑捕头放出的内力分庭抗争。
“这位是?”
郑捕头笑容不变,但语气却是寒冷了一些。
“郑捕头,这位…”
秦义刚想说话就被老头打断了。
“小秦,让我来和他谈谈。”
“其实呢,你这样的作法没错,换作是我也会来敲诈一笔。要是今天我不在这,这钱你拿去也无可厚非。甚至正义镖局还应该感谢你才是。”
老头看着这个郑捕头一字一句的说到。
“哦!莫非老人家有什么了不得的大来头。要真是这样,这钱我还真不能拿!”
他一边说一边把那只伸出去拿钱的手收了回来。
“呵呵,老头子我没什么大来头。不过,这一千两银票。”
说着就从秦义的手里拿过了那张千两银票。
“要拿,得谢天涯亲自来拿。”
到最后,声音陡然提高,内力随之爆发。身旁的秦义被倒推出去,不过针对他的内力很是温和,只是把他推到了场外。而对面的郑隆辉指挥使却是双脚使劲下沉才勉强稳住身形。
“哼,你是什么东西,谢总捕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郑指挥使一声冷哼,左脚往地上一垛。泄去压力,找了个油头就朝老人冲杀过去。
他自然不是要和老人打生打死。只不过,他不试试老人的实力,白白丢掉一千两,怎么也不会甘心的。
入了三品就是进入顶尖高手的门槛,除了内力有了属性之外,就连其雄浑的程度也急剧增加。郑捕头冲出的身形在院中留下了数道残影。
院子中的落叶无风而起。看来,这位郑指挥使的内力属性就是风属性了。这也正常,毕竟六扇门的人一般都有高超的追踪能力,这风属性刚好可以给轻功带来增幅。
众人之中,就连秦义和六扇门的两位铜牌捕头都睁不开眼睛,就更不用说其他人。
由此可以看出,三品和四品之间的差距,绝对不是数量能解决的。给一位三品高手时间,就算有五十位四品围攻,他也能一一杀死。自身除了内力损耗之外,几乎能不受伤。
“不识抬举。”
对面的郑捕头来势汹汹,可老人就只说了这四个字。
老人浑身内力再度爆发,只是简简单单的朝前一拳。
冲过来的郑捕头瞳孔微缩。只来得及说了两个字就飞出去了。
“二品!”
飞出去的郑指挥使一直撞到墙上才停下来,嘴角鲜血流出。
“原来前辈是和谢总捕一样的高手。是在下眼拙,还请前辈原谅。”
他刚刚落地,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急忙说到,很是害怕老人接着出手。
“你现在说说,我能喊谢无涯的名字吗?”
“前辈说笑了,要是前辈不能喊的话,这天下就没几人能喊了。”
“嗯,那还不快滚,等着吃饭嘛!”
“是是是,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之前来势汹汹的六扇门众人就灰溜溜的跑出大门去了,不敢再有丝毫的停留。
第十二章梦想实现了
六扇门的人在出了院子后并没有急着走,而是停了下来,那位郑指挥使驻足在原地思考。
出来后,他就变成了和往常一样冷静的银牌捕头。至于刚才在里面发生的事。输给比自己厉害的人,怎么着也不算丢脸。
“指挥使,里面那人真有那么厉害?”
身后一铜牌捕头上前一步问到。
“当然厉害,要不怎么连本捕都挡不住他一招!”
“那这事怎么办,要不要报上去,二品而已,我六扇门也是杀过的。大不了到时候再来一次江湖传首。”
郑隆辉先是用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头。然后伸手止住了手下的提议。
“不可,我总觉得这老头没有这么简单。”
“指挥使这话的意思是…”
“刚才,我故意说他是和谢总捕一样的高手。可你我都知道,谢总捕是最顶尖的一品高手,那老头却没有否认我的说法。我在想……”
“指挥使,这种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话,是个人都不会反对吧!”
听完手下的话,他又低头思考了一阵,随后又摇了摇头。
“不像!他最初和我对峙之时只用了三品实力,我这才产生了和他拼一拼的想法。可动手之后,他瞬息之间就把内力提升到了二品,收发自如。还有,他在和我对招之时,连属性内力都没用。这…可不是一般的二品高手能做到的。”
过了一会儿,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
“况且,别人不清楚,你还不知道谢总捕在江湖上的名声吗?一般的二品高手,给他个胆子也不敢直呼谢总捕的名字。”
“舵主,你的意思是…”
这位心思缜密的郑指挥使轰然抬头,眼神微缩。
“他是一品!”
“撤,这次真的就只能自认倒霉了。记住,以后遇见这正义镖局,能给几分面子就给几分。犯不着为了一点点利益得罪一位潜在的一品高手。”
“是。”
后方众人齐声答到。说完后,就快速离开了。只有郑隆辉在原地停留了下来。
“不知名却疑似一品的高手,有意思。这得要报上去,说不得还要派人跟踪一下。”
他悄悄的说完了这句话才快步离开…
院中。所有的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王玄琅,包括江二狗。毕竟,他虽然是和师父一起长大,却从来没有见过师父真正的出手。
老头把手中的银票还给了秦义,一脸轻松的看着大家。
“好了好了,大家该出去玩的就出去玩。老头子我保证这六扇门不会再来找麻烦了啊,哈哈哈,大家去吧,都去吧!”
老头一下子就收住了气势,回到了温和的模样,和刚才的样子判若两人。仿佛刚才那人不是他一样。
可是,看着众人敬佩加一点羡慕的眼光,老头又觉得十分享受。
“好了,好了,大家都出去吧。该干嘛干嘛去!没事了。”
首先回过神来的还是秦义,始终是镖头。见过的世面就是要多一些。
接着就是江二狗了。
“我去,老头你这么厉害的,我都不知道!这些年你都教了我些啥呀,你就算随随便便传我两招,我也不至于还是个七八品的实力呀。”
江二狗说的话让本来在享受众人眼光的老头心境顿失,觉得这小子实在是大煞风景。
“二狗子,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别说!”
老头对着二狗大声吼道。
“本来就是,老头,我是不是你徒弟呀!你的本事咋也不传给我!”
“你也好意思说你是我徒弟。你喊过我几声师父。”
“师父、师父、师父……”
“你……”
得,众人看见这个场面就知道,二狗还是二狗。王前辈也还是那个王前辈,没变。
于是,众人也就散开了,看过了王前辈这个他们以为的二品高手。觉得,二品高手也就那样了,和普通人比起来顶多是厉害点,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不定,连一品高手都是这个样子呢!
接下来的一天,就是镖局众人的悠闲时光了。毕竟这一路走来过得并不轻松,要不是这次碰巧遇见了江二狗师徒。镖局怕是还要减员。
一天下来。那些彪形大汉却尽都拿着些钗子啊,胭脂啊什么之类的小物件回来。偶尔会有一两个抱着一匹匹绫罗绸缎的家伙。再或者,就是一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不知道抱着什么东西窜进屋子里。
这都是他们给渝州的家眷带的。那些远在渝州的等待着的人,除了盼望她们离家的男人能够平安回来之外,就是等着他们给带些这样的小物件回去。
这也不是说在渝州的枫叶城就买不到这些东西。只是,这外面带回去的东西总要显得珍贵几分。
到时候在约几个闺中好友。大家一起互相显摆显摆也是好的。
要是那家的男人没给带的话,那这个女子肯定是要被自己的好友嘲笑一两句的。到了晚上,男人就别想上床了。
……
时间转瞬即逝,眨眼间就已经到了第二天的中午,镖局的人已经在收拾行李了,该捆上车的捆上车,该悄悄装进包袱里的就悄悄装进包袱里。
房间里,互相郁闷的师徒二人正说着话。
“二狗,真不努力啦?秦女侠明天可走啦!要是不去就再也没机会了。”
“老头,我也想去啊,可我总觉得秦姑娘应该不会搭理我吧。”
二狗的鼻子眼睛啥的都皱在一块,很是惆怅啊。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就算被拒绝,那你都被拒绝了这么多次了,还在乎这一次吗?”
二狗撇了一眼老头,没有理会他略带讽刺的语气。
“你说的?”
“我说的,没事,去吧。”
二狗没再说话,只是自己起身走向院子里。
或许,他自己心里也是想去的…
二狗再次怀着极大的勇气找到了秦女侠。可这次,二狗的脚步有些踟蹰,还没有走到秦女侠的面前,倒是秦女侠鬼使神差地站到了他的面前。
“找我什么事!”
“额…那个…啥,秦姑娘,明天咱们就要分道扬镳了。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咱们谈一谈,也算了却我江二狗的一个心愿啊!”
秦姑娘照旧越过二狗离开,就在二狗以为没戏的时候。“可以”两个字却又轻轻飘进了他的耳朵里。
身后的陈二狗由大悲到大喜。一时之间,心境判若两人。这人世间的悲欢还真是让人说不清啊!
……
夜晚,洛川城的城头上,江二狗和秦雪涧坐在上面。至于他们为什么会选在这儿呢?大概得问问江二狗了。
秦女侠本来是想找个院子或者酒馆的。可江二狗非得拉着她到这里来。这可能又是受到了那个话本小说里狗血桥段的影响吧!
今晚的月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好。就连月亮都被不知那里飘来的阴云挡住了一半。
临出门前,二狗悄悄的用食盒装了一壶酒和几样小菜。
这可不是二狗考虑充分才拿的,而是怕到时候万一两人都没话说了,还可以靠吃东西来缓解一下局面。
洛川城城头上,月光或许是还愿意给些面子的缘故,把这个地方照得还算明亮。
坐在城头上的两个人就像料想的一样没话说,真就依靠着江二狗带上来的吃食在缓解气氛。
“秦姑娘,把你约到这里,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真是抱歉。”
良久,还是二狗先开了口。毕竟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个男子汉,约了姑娘却不说话,算怎么一回事啊!
秦姑娘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答应你来这里。或许是想要感谢你吧!”
“感谢我?”
二狗对此有些疑问。
“是啊,首先就是感谢你和张前辈,若是没有你们,我们镖局这次就真的麻烦了。”
“秦姑娘,这你就客气了。我和师父吃你们的,住你们的。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秦姑娘再次摇了摇头。
“不一样的,况且,还有我哥哥的原因。”
“你哥哥?”
不知道为什么,二狗和秦女侠说话,总是把握不住节奏。
“嗯!其实,我知道我哥哥这些年过得并不轻松。在外面走镖的时候,要和那些山匪拼杀,好不容易成功回到枫叶城。银子还没有捂热就要拿去打点官府。”
“然后就是和那些地方势力勾心斗角。接着就是为了一两趟生意而低声下气,我有时候是真的为他感到难过。要不是我和镖局拖累,凭借哥哥四品的实力,应该会很轻松。”
“这次,遇见了你们,我哥才算可以放松一下了吧。尤其是你和他偷偷喝酒的时候。那时候应该是我哥这几年来最开心的时候了吧!”
“所以你就要谢谢我?”
“对啊!”
“那我岂不是更应该谢谢你们!是秦大哥第一次给我提起了真正的江湖。虽然,他差点就让我对这个江湖失去了信心。但也是他让我第一次真正认识了这个江湖。这些东西,是我觉得最宝贵的。”
二狗说着,又好像回到了和秦义谈论江湖的那个早晨。
“说起江湖,我一直都讨厌这个地方。它让我哥活得不自在,也让我活得不自在。”
秦女侠说到这里,好像想到了什么。嘴角有了些笑意。
“其实,每次你和王前辈喊我秦女侠的时候我都会特别高兴,是真的高兴。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有一天能够去做一个真正的女侠,去行侠仗义。说不定那时候,我会喜欢上这个让我讨厌的江湖。”
“只要你想,总会有那一天的。”
江二狗在一旁小声劝慰到。
“人生有喜就有悲,开心的时候不放纵,难过的时候就会比较轻松。这是我入江湖后总结的第一条经验,今天送给你了。
二狗接着说到。
“看不出来,这是你总结的。”
面对秦姑娘的话,二狗没有回答,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秦姑娘,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看得出来,你其实没有那么冷漠的,可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要把自己表现成那样冷冰冰的样子。”
“我和你…好像还没有熟到什么都说的地步吧!”
“嗯!”
二狗用疑问的眼光看着她。
“噗”
看着江二狗那样的神情,她笑出了声。这是她第一次在江二狗面前笑,恐怕也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笑吧!
她筑在心底深处的心墙,被某人打开了一条裂缝。
她提起面前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发丝顺着耳边轻柔的滑下去。雪白的脸颊和脖颈由于酒水的缘故微微有些泛红,让一旁的二狗看得痴了。
“下次,如果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你又能把我喝醉的话,我就告诉你。”
在二狗痴痴的眼神下,她最后说出了那么一句,就飘然落下了城头。
第十三章最是年少染相思
陵州清早的阳光有些刺眼。当然,也有可能是起得太早的缘故。
这个时候的江二狗还顶着两个黑眼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激动了太久,没有睡觉。
镖局的众人都已经起来了,在沉默的收拾着行李。
大家都知道,今天就是启程回渝州的日子。可和这对在路上遇见的师徒相处久了。心里还真是会有些舍不得。
“二狗。”
秦义叫了江二狗一声,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
“秦大哥,可是有什么事?”
“二狗,这些日子以来,承蒙你和王前辈的照顾。我正义镖局才能顺风顺水的完成这趟生意。”
秦义一边说着,一边就把手伸进了怀里。
“这是二百两的银票。我知道,你和王前辈都不是贪图钱财的人,这些银子,你也别嫌少。”
“秦大哥,这你就太客气了。当初说好的你只要负责吃住就行的嘛。这钱可不能要!”
“二狗,行走江湖,有些银子在身上总是好的,别的不说,这吃饭住店总是要的。”
“秦大哥,这钱真不能要,我和师父这次出来游历就是为了体验江湖的酸甜苦辣咸,这条路就只能我们自己来走!”
或许是二狗说话的语气过于强硬,秦义这次没有坚持。
“这…那好吧,既然二狗你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勉强。”
接着,秦义就把银票收了回去。
江二狗眼看着被收回去的银票再一次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心痛不已。
不对啊!小说上不是说这样的钱财赠送要再“三”推脱的嘛!秦大哥,你再劝一次啊!再劝一次我就要了。
江二狗自己在心里暗暗想到,不由得有些恼怒自己的活要面子死受罪。
可是,到最后,江二狗也没能鼓足勇气说出那句让秦大哥再劝一次的话,只能在心底哀叹了一句:秦大哥,没想到你这个老江湖也不按规矩出牌呀!
…
洛川城外,小摊小贩的生意依旧火爆。师徒二人与镖局众人的告别情景也没能吸引太多的人投来目光。毕竟,在这洛川城外,每天见得最多的场景就是各种各样的分离。
“二狗,王前辈。此次分别,也不知何日才能相见。以后若是有机会回到渝州,到枫叶城。请务必要来我正义镖局。”
“嗯。”二狗听着这话,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总算感觉到一点江湖的味道了。
“秦大哥,山高水长,路途遥远。你们此去定要小心。”
唉!看这句的格式估计也是从话本上背的吧!
“好了,好了。小秦,你就别和二狗子扯了。不然我怕你们今天就走不了了。这送君千里,还需一别。再说了,我辈江湖人,何处不相逢。我师徒二人居无定所。说不定那天就会去枫叶城了,自有再见的机会。”
老头终究是老江湖了,在这样的场景下,始终要比二狗靠谱些。
秦义点了点头。
“那,二狗,王前辈。就此告辞!”
说完,他也不再犹豫。领着车队转身离开。
等到秦女侠路过二狗身边时。昨晚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再度变得冷冰冰的,还算好的是,总算给二狗留下了两个字。
“走了!”
姑娘走了,这少年的魂也跟着飘走了。二狗也傻,就只顾着笑,除此之外就是朝着她点了点头。
当然,就凭借着二狗需要看武功秘籍才和老头学的那极少的一些字。要他说出“只缘因卿踏归路,从此思卿朝与暮。”这样的话语,也是难为他了。
更何况,就算他说得出来,姑娘也不见得爱听呐!
随着师徒二人的目光开始拉远,车队也渐渐远去,就快要消失在二狗和老头的眼前了。突然的,就有一个声音传了回来。不是别人,正是秦义的。
“二狗,当初和你说江湖时,其实有一句话没能说出来。现在就要离开了,我想趁着这个机会告诉你。”
“二狗,你要记得,永远不要对这个江湖失去信心。因为,在这个江湖里,还有很多你和王前辈这样的人,在你们的身上。我总能看见这个江湖里已经很少存在的真正的江湖气息!”
“二狗,如果有一天!我能够放下镖局的担子了,一定会去找你,和你一起行走江湖!”
面对秦义的深情告别,二狗并没有理睬,只是总算鼓足了勇气,把那句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都没能说出去的话喊了出来。
“秦雪涧,你一定要等我!我一定会带你去行侠仗义的!”
二狗没有搭理秦义,倒是老头回了他一句。
“小秦,其实你的拳法境界已经足够了。之所以没能突破三品,是因为你的心境。如果有一天,你能真正的知道你的拳是为谁而打的时候,你就能进入三品了。”
秦义对于二狗没有理睬自己的行为并没有感到生气,反而哈哈大笑。
“多谢王前辈指点,二狗,我等你来渝州做我妹夫!”
“二狗,你可一定要来呀!我李尧说话算数,等你来枫叶城,我就带你去喝最好的黄酒!”
当李尧的声音传来之后,车队就真的消失了。
其实,二狗还有一句话没能说出口。
“秦大哥,我并没有对这个江湖失去信心。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不只是因为江湖里有我和师父这样的人。更是因为有很多秦大哥你这样为了生活而去奔波的人,在我的眼中,你们的生活与经历,才是江湖!”
…
夜晚,月光照进了院子里。热闹了好久的师徒二人对于突然回到这样两个人的生活都感到不习惯。
两人一起躺在院子里,没有了镖局众人的吵闹,没有了秦女侠的冷若冰霜。这生活还真是有些无趣呢!
“二狗,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你是第一次见秦姑娘这样的女子,因为好奇才会不由自主的去撩拨她,可现在,我也说不准了。你给我说实话。可是真的喜欢上秦姑娘了?”
对于这个问题,江二狗没有急着回答。老头也没有催促。就让他在一旁静静的想了好久!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秦姑娘。对我而言,秦姑娘就是只存在于画本小说上的女侠。真的,以前在山涧里的时候,我只能想象,可进入这个江湖之后,原本只存在于想象中的女侠却走到了现实里,自然而然的,我就想去接近她了。”
少年说完后,好似又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
“再有就是,惦记着李尧那顿枫叶城里最好的黄酒了。”
说完后,二狗就沉默了下去,好像在暗中比较着,之所以接近秦姑娘,到底是因为喜欢多一些呢?还是想喝那顿黄酒多一些!
过了好一会儿,二狗似乎是收拾好了心情,才又重新开口。
“老头儿,你经验多,我问你一个问题。怎样才算是喜欢一个人呢?”
老人同样没有急着回答。毕竟喜欢一个人这样的大事,就算是凭借他的江湖经验也不足以让他立马回答出二狗提出的问题。
老头闭眼想了好久,突然记起,年少时与朋友喝酒,曾做过一次解字游戏。其中,刚好就有对‘情’之一字的解答。
情:心在左,青春在右。青春之时心易动,便是情根深种!
然后,他又想起了当初喝酒时对另一个字‘念’的解答。
念:今天的你,仍在我心上,念念不忘。
思绪至此,老头便轻轻开口。
“二狗,你要知道,这世间文字何其之多。可偏偏就情字难写缘难牵。对于如何才算喜欢一个人呢?师父需先问你几个问题。”
“秦姑娘走后,你心里是什么感觉?”
不知怎的,今夜师徒二人的谈话总是有些沉重。没有了以往的轻松气氛,大概两人心里都藏着事吧!
“失落”
二狗略微一沉吟,就说出了口。
“那就对了。有些人,你要是分不清是喜欢还是什么。就凭感觉,当她离开的时候,你就会有很重的失落。”
“二狗,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这会儿可是想念秦姑娘了!”
“是”
这一点倒是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如果不是想念,谁愿意来说这些叽叽歪歪的话呢?
老头会心一笑,好像下了什么定论。
“二狗,你这就是喜欢秦姑娘无疑了。”
他原本就有些紧凑的眉头再次往中间挤了挤。说到底,他也还不过是一个少年。哪儿能够说清楚喜欢一个人和思念一个人这样深刻的问题。
现在,就当作自己是喜欢秦姑娘的好了。正好可以体会一下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老头,那什么又是相思?”
老人嘴角上扬,有些玩味。
“你现在这个样子,不就是相思咯。”
二狗听完后,没有再问问题。老人也没有再说话。
月光静好,照亮了庭院。二狗或许是因为昨夜就没有睡觉的缘故,渐渐沉沉睡去。
老人看着这个睡着的少年,就好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嘴角眉间的笑意总也是遮掩不住。
对于江二狗而言,虽然还不太清楚什么是喜欢一个人。但却并不妨碍他去喜欢上一个人。这二者本就不是冲突的嘛!
一遇良人情根种,最是年少染相思。
老人偏头看了江二狗很久,才又重新躺直了身子。大概是老了的缘故,又被江二狗勾起了心事,看着月亮的时候就爱喃喃自语。
“也不知道,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说到底,这辈子还是我亏欠你太多了。但我就和二狗一样。有些东西吧,虽然我不想去背负,却总是需要我去背负的。至于欠你的,就下辈子再还了吧!”
对于老头而言,同样有一种思念。
远山清辉映疏影,一晤冷月又念卿。
……
陵州,距离洛川城不过一百里左右的地方。车队在经过白天一天的赶路后走到了这里。
营地中间,有几团篝火在燃烧。除了值夜的弟子外,其他的人都已经回到帐篷里休息了。其实,不习惯的不只是江二狗师徒。车队觉得少了他们后,这赶路的夜晚也没有了乐趣。
营地外,离车队颇远的地方。有一个少女正坐在那里,可不就是秦雪涧秦女侠嘛!
以前,二狗故意在她面前晃悠的时候,她觉得很烦。后来,她渐渐不再感到厌烦,却以为是习以为常的缘故。
到了今天,没了江二狗在她的面前晃悠,竟是会有些想念。
姑娘身后,秦义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的妹妹。自家妹子,变化当然是能够感受到的。对于他妹妹的改变,他是打心眼里高兴的。
自从昨天夜里给江二狗说了下次再见面的约定后,她每次想起都会有些紧张。
她有些期待回到渝州,然后等着江二狗来。可她又不知道江二狗来了之后,到底该如何面对。
这位一直冷漠的女侠第一次有了害羞的感觉。接着,她好像想起了白天江二狗最后朝她喊的那句话。冷冰冰的脸上总算恢复了一些笑意。
“呸!那个死二狗,谁要和他一起去行侠仗义了。”
少女说完,就抬头看着月亮。似乎,自从昨天夜里和江二狗一起看过月亮后,她就喜欢上这种感觉了。
原来,不只少年染相思。
第十四章这个江湖也容不下你
师徒二人自春末之时出谷。算算时间,到现在也已是一月有余。这段时间遇到了不少的事儿,也算是让二狗这个涉世未深的江湖小白积累了一些经验。
开始入夏的阳光已经变得有些毒辣。把躺在院子里熟睡的两人照得很是不自在。到最后,两人差不多同一时刻翻身而起,果然不愧是师徒。
二人起身之后大眼瞪小眼,多少都有些迷茫。接着,两人好像回忆起了昨晚说的话。不过他们都没有提,而是选择了遗忘。
江湖人嘛!偶尔的矫情是可以有的。但要是时时都是如此,这恐怕就不是江湖中人该有的风度了。
“老头,饿了,去吃饭呗!”
“吃饭?昨天秦义他们走的时候给你钱不要。现在身无分文吃什么饭!”
说起这事,老头就气愤。昨天,明明能有二百两现银到手的。可惜被这傻徒弟装客气给弄没了。
“嘿嘿,老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想当初刚遇见秦大哥他们的时候嘛。我从那伙山匪的身上摸到了七八两的碎银子。现在就可以缓解我们的燃眉之急了。”
听见二狗这么说,老人突然想起了刚到洛川城的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他不但没有流露出高兴,反而像吃了黄连一样有苦难言。
“那…那啥。就那天晚上出去的时候。你的钱被一个小偷给摸走了。”
“什么!”
听见老头这样说,二狗一下子就急了。连忙摸向他藏钱的地方,发现早已是是空空如也。一下子神情就萎靡下去。可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师父。
“老头,你当时是不是看见了?”
这会儿,二狗的语气开强硬起来。
“看…看见了。”
他师父这会儿很是心虚,语气也就弱得可怜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可是我们两个最后的饭钱!现在被偷了,我们吃西北风去啊!”
二狗知道老头是故意不告诉他的后,就更生气了。
“那我不是想让你体验一下江湖险恶嘛!”
“是,江湖险恶我反正是没体验到,倒是世间疾苦我就快体验到了。”
就当师徒二人还在院子里争执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店小二那不合时宜的声音。
“客官,你们的房钱就只交到了今天,请问是要续租还是退房啊!”
“退,老子都没钱了怎么住!马上退!”
说完,还不忘恨了老头一眼。随后,却是没有放过桌上的一盘水果和一盘点心,这是秦义他们还没走的时候点的。
二狗把桌上的水果和点心一股脑的装进包袱里。背着包袱就走了,没有理会尴尬的站在一旁的老头。
都说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这有钱走遍天下二狗是没有试过的,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试一试。但是现在,二狗是很能体会没钱寸步难行的感觉的。
…
师徒二人从出了客栈到现在已经两天了,睡觉的事倒是很容易就给解决。本就是一直住在山里的两人随便找了一个桥洞就住下了。
可这没东西吃怎么办呐!虽说二狗从客栈里带出来了一些点心和水果。可这省了又省。到现在也只有一个苹果了。
一个老头,除了武功高点之外别无长物。一个少年,除了机灵点以外更是一无是处。这样的两个人要赚钱吃饭,怕是有些困难吧!
转眼,又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二狗从怀里掏出了那个苹果。放在鼻子上使劲的吸了两口。没有过多的犹豫就把苹果递到老人的面前。
老人看着眼前的苹果有些热泪盈眶,这徒弟还真是没有白养啊。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自家徒弟才靠得住。
“二狗,你这样,为师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呀!要不,我们一人一半?”
“唉,老头,虽然我很不想很不想喊你师父。可这不是改变不了了嘛,当初说了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你就放心吃,我已经想到赚钱的主意了。”
“哎!既然你已经有赚钱的主意了,也就不差这一个苹果了。嘿嘿,还是我徒弟孝顺!”
说完他就不再客气的磕着苹果。二狗在一旁看着。没有羡慕,反而是眼珠子一直瞎转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个苹果本就不大,更何况是一个快饿疯了的老头,没几口就被他吃得干干净净,这会儿正舔着手指头。
“老头,香嘛?”
他一边嗦着手指一边点头。
“既然饭吃完了你就准备干活呗!”
听见二狗这么说,老头嗦手指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看了一眼地上的被他把核儿都给吃了,只吐出几颗籽的苹果。突然就觉得不香了。
“你说的,赚钱的法子就是让我干活?”
“对呀,最后一顿饭都被你吃了,你不干谁干?”
“我…”
没办法,谁让他把最后一个苹果给吃了呢?这不就没话说了嘛。
“你说,怎么赚钱?”
“哈哈哈,当然是好办法了。你且附耳听来…”
“来来来,各位走过路过的客官,千万不要错过啊,六十岁老头胸口碎大石。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一块不算大的空地中心处。那个正卖命吆喝着的少年不就是江二狗嘛。
原来,他想到的赚钱的法子就是卖艺啊。
站在场中的二狗,手里拿着不知从那里捡来的半面铜锣。打铜锣的自然也不是锣锤,而是一根大树杈子。
旁边放着的大石头是真的大,就连周围那些专干卖艺这一行的人都看得有些触目惊心。也难为二狗这么小的身躯却能搬动这么大的石头了。
至于那可怜的老头,这会儿正躺在一根不知从那里借来的凳子上瑟瑟发抖。
“可恶的二狗,就知道戏耍他师父。简直没有一点良心,当初就不该养这个白眼狼!”
这会儿,老头对于之前二狗主动把最后一个苹果给他的好感荡然无存。就只剩下了无尽的怨念和愤恨。
可他却丝毫没有顾及老头的感受,眼见人来得差不多了。就一点一点的把石头挪到了老头的肚子上。
其实,对于老头来说,这块石头在他的眼里和豆腐又有什么区别呢?他只是不爽被二狗给下了套子,还让他心甘情愿的钻了进去。
不过,以老头混迹江湖几十年的经验来说。也就只有徒弟的圈套能让他心甘情愿的钻了吧。
就在江二狗准备砸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砸?用什么砸?没大锤呀!
可这也难不倒二狗,没有锤子有昆吾刀嘛!刚好太久没有用过了。
看见二狗拔出长刀,本来在周围卖艺的其他人都转过头来看呆了。
好家伙,这人不会是和下面那老头有仇吧!这一刀下去,就算石头碎了,那老头不也被跟着腰斩了嘛。
二狗没有理会周围的嘈杂,一刀劈了下去,声落石断。砍在老人肚子上的刀却发出‘铿’的一声,宛如砍在铁块上。就连二狗握刀的手都被震麻了。
“哎哟喂,徒弟要谋害师父了,有没有人性啊!”
其实,这一刀,别说伤着老人了,就连破防都做不到。可老头就是要喊出来。似乎这样喊了,心里就要高兴些。
周围的看客哪儿见过刀劈大石呀!一时间纷纷叫好。只见铜钱满天飞,偶尔可以看见一两粒碎银子,看其大小,怕是有没有一两都玄乎,果然是碎银子。
二狗自然是高兴了,没有理会身后老人的哀嚎。快速的用半面铜锣捡着地上的铜钱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碎细小银子。
就在他捡到一半的时候,有一只脚伸出来踩住了他将要捡起来的一枚铜钱。
伸出脚的那人身着一身捕头衣服,当然,并不是六扇门那种,只是普通的衙役捕头。后面还有两个他的跟班。
“这位朋友,你要在这洛川城里卖艺,也没给我们报备呀!”
“报备,报备什么呀报备!我做我的生意。吃你家大米了,报备什么?”
那衙役也不生气,还笑了笑。
“朋友是外地来的吧,不知道规矩情有可原。你可以向周围那些卖艺的打听打听,有谁是做生意不向我们报备的。”
“你在我们的地头卖艺,用了我们的地,我们自然就要抽税。本来嘛,本地的我们才收五成,外地的要收六成。你们第一次来也别说我们洛川城本地的欺负你们,就也收你们五成算了。”
本来在后面哀嚎的老头也不哀嚎了。要是再嚎下去,这二狗非得和衙役打起来不可。他急忙拉过还要说话的江二狗,自己抢先开口。
“哈哈哈,这位差爷说得是。我们外地来的不懂规矩。既然规矩是六成,那我们怎么能不上道呢?该六成就是六成。”
说着,就把江二狗拽在怀里的半面铜锣拿了过来。又从地上把其他的铜钱捡了起来。接着,就把其中六成还旺些的钱放到衙役的手上。
衙役拿着钱也没有理会一脸怒气的江二狗。
“嗯…还是岁数大点的才知道规矩。以后放心,这片地就是你们的了。谁也不能来打扰。”
“哈哈哈,那就多谢差爷了。”
衙役说完后就已经转身离去了,可老头还是补了那么一句…
一家小得不能再小的饭馆里,多日不见荤腥的师徒二人总算是重新看见了肉。
可二狗这会儿却没有半点吃饭的心情,老头就没那么多计较了,大口的消灭着为数不多的几块肉。
“二狗,还生气呢?”
“老头,你明明那么厉害。为什么不打他,我们辛辛苦苦赚的钱,就那样被他拿走了。”
“哈哈哈,二狗,你就因为这事?”
“那还能是什么事。”
“二狗,你不知道。在江湖里混,最紧要的就是要讲规矩。就像他们说的,那片地是他们罩的,他们抽税也就无可厚非了。像这样大家之间约定俗成的一些东西就是规矩。他们收钱也是规矩。人,尤其是江湖人最忌讳违背规矩了。”
“可你…”
“可我武功那么高?呵呵,二狗,武功高不代表可以为所欲为。当初在客栈里,六扇门以势压人不讲规矩,那我也可以不讲规矩。可今天不一样,人家要的钱是规矩里的那一份,就是该给的,当然,他们要是敢超出规矩之外,想全都要什么的,我就可以不和他们讲规矩了。”
最后,老头突然严肃了表情,盯着江二狗说到。
“二狗,永远不要尝试挑战规矩,那怕以后你武功高了也不行。不然的话,就算你是一品之上的高手,这个江湖也容不下你!”
看着老头严肃的表情,二狗总算知道了他的良苦用心。可低头认错又不是他二狗的风范。看了一眼桌子,果然被他找到了一个由头。
“老头,你又不厚道,肉都给你吃完了。”
“哈哈哈,那就再加一盘!”
第十五章苏如玉
“来来来,各位看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六十岁老头表演胸口碎大石!”
二狗依然还在那片空地上吆喝,转眼间,师徒二人摆场子碎大石已经有七天了。
虽然说‘六十岁’和‘碎大石’这两样噱头都很能唬人。
但这一天两天三天的还有人看。尤其是第二天的时候,经过前一天看过的人宣传,都知道了在洛川城卖艺的地方来了一个能抗刀劈的凶悍老头,浑身筋骨如同铁铸,当时还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但这一连七八天的都是刀劈大石头,就没什么效果了,可这师徒二人又不会别的呀。
他们不像其他走江湖卖艺的那样,有特定的把式,诸如油锅取匙、口吞长剑之类的。
功夫倒是厉害,可那些都是杀人技。先不说拿出来会不会吓着别人或是被人偷学。就是这动作也没人家特意设计的好看啊!
老头再有一个优点就是内力深厚,气机充沛了。可这看不见摸不着的内力也没办法展示出来不是。
师徒二人第二天的时候大赚了一笔,把看管这一片的衙役都给高兴坏了。以为抱了个金主!
可这第三天第四天一过,就连江二狗师徒都只能勉强混个温饱。他们也就连来都不愿意来了,根本就不稀罕那十几文钱的抽成。
“老头,这可怎么办啊!没人来看,再过两天我们就又得喝西北风了。”
二狗见始终没有人围过来,也没有继续喊下去的耐心了,于是就小碎步跑到老头身边和他一起蹲着。
“那我能怎么办啊!老子又不是卖艺的。还能给他们表演杀个人?”
“唉,先不管了吧!且过一天是一天。实在不行,咱们就走。换个城市劈石头去。”
二狗对此也很是无奈呀,虽然他是比较机灵的,可终究还是见识过的世面太少了。
“二狗,你不会真想就这样劈石头一直劈下去吧,就算我能忍,你确定会一直有人看?”
“那怎么办!银子也是你弄丢的。现在没饭吃你说怎么办?”
“能只怨我?你要是不矫情直接要来秦义那小子的二百两银子我们能遭这罪?指不定现在怎么潇洒呢!”
老头这些天一直被迫劈石头,早就压了一肚子气,听见二狗还拿钱被偷来说事,自然就不乐意了。
“哎哎哎,行了,行了啊!咱们谁也别说谁了。现在你就说怎么办吧!”
二狗也知道这件事是自己理亏,就不想和老头争论什么了。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一个人影从他们面前飘过。
“老头,老头,你快看看,刚刚过去那小子是不是就是那天晚上撞我那个。”
“哪儿?哪儿?”
老头一边张望一边问到,终于,他顺着二狗的手指指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了那个小偷。
“对对对,就是他!就是这孙子。”
“他奶奶的,还敢被我撞见。我去找他把钱要回来。”
“得得得,你怎么要,你有什么证据说是他偷的?他死不承认你有什么办法!”
老人拉住了将要暴走的江二狗。
“那你说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抓住他打一顿出出气就行了,反正别指望能把钱拿回来。”
“打他有什么劲,本来就饿,还打他,不得更饿了嘛!”
“那你就忍着吧,没办法了。”
突然,二狗灵光一动,好像想到了什么。
“走,老头,我带你去混一个长期饭票去。”
“怎么混?”
“跟着来就是了。”
说完,二人就鬼鬼祟祟的跟上了那个小偷。一路上。他偷了好几个人的钱袋子。不过看那干瘪的样子,也没几个钱儿,二狗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二狗,你到底要干啥?能不能给我说个准话?”
“嘘,别吵,再被他发现咯!”
终于,逛荡了半个洛川城,那小偷发现了一个超级有钱人,至于怎么看出来他超级有钱的。
腰间一个超大超大的钱袋子,里面装满了银子,还因为银子太多了,有半截银票都露在外面,看其模样,估摸着该是张一百两的银票了。
看见这个人的一瞬间,小偷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随着小偷的眼睛发亮,江二狗也看得眼睛发直。
这个小偷还算有些理智,知道这么大的钱袋子被偷了绝对能感觉出来,所以就先记住了那个公子的模样,悄悄的去做准备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小偷接下来的动作,二狗也就不用盯着他了。只要吊在这个公子哥的身后就不怕那个小偷不回来。
“二狗,你到底要干啥?”
“哈哈哈,老头,等着看戏吧!接下来一段时间,咱们就吃喝不愁咯!”
老头看着兴奋至极的江二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也就随他去了,反正他也捅不了大篓子。就算捅了也不要紧,打不了自己带着他跑路就是了。
没过多久,那个小偷并没有让他失望。他带着一个装满了石头的袋子回来,看大小,和那袋银子差不多大。
小偷似乎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也没有像以往偷钱的时候那样观察周围,所以也就没有发现一直悄悄盯着他的师徒二人。
随后,他就像当初撞上江二狗一样的撞了过去。
可怜了这位公子哥,恐怕是一位比江二狗还小白的江湖小白了,二狗好歹还知道把钱藏得贴身些,他倒好,一大袋的银子就在腰间挂着,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肥羊,于是嘛,他的银子就很容易的被小偷给偷梁换柱了。
“就是现在。”
说完,也不理会老头茫然的神情,二狗拉着他追着小偷就去了。
这个小偷跑进一个巷子,脚步渐渐慢了下来,看着手中的钱袋子笑得合不拢嘴。
好家伙,一百两和五十两的银票各一张,还有一大包散碎的银子。估计这五十两的银票和余下的碎银子是另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打散换来的。
一直边笑边走边数银子的小偷自然没有注意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二狗偷偷上前一把抢过了小偷手里装银子的袋子,顺带着还把小偷吓了一跳。
“哟,小子,今天钓到大鱼了呀!不过可惜啊,遇到我了。”
“你们是谁,懂不懂规矩?”
“规矩?前些天,你偷了我的银子,现在还来和我讲规矩?你要不要脸!”
说起这事,二狗就来气,不仅仅是因为银子被偷了,更多的是自己被偷了之后一直都没有发现,这让他简直太没有面子了。
刚开始,小偷把这两人当作了和自己是干同一行的人,以为他们眼红自己的收入,想来黑吃黑。可听见二狗这么说了之后才认真看了他一眼。
“哦…原来是你呀!我还以为是谁呢?你个穷鬼,浑身也就才八两银子不到。把银子还给我,今天大爷我高兴,赏你个十两银子。”
“还赏我十两呢!现在银子可都在我手里。你怎么拿回去?”
“我说小子,你别不识抬举啊。也不去这一片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流云手石阡从未失过手,周围的青皮流氓可全指着我吃饭的。惹恼了我,你信不信我晚上就把你的尸体丢到洛川城外的乱葬岗去。”
“哟,还乱葬岗呢!我好怕怕呀!别说老子不给你机会。尽管去叫人。老子在这儿等你一刻钟。当然了,一刻钟你要是不来,我可就走了。总不能一直在这等你呀”
“好,这可是你说的,你要是走了,我石阡就看不起你!”
“快去叫人吧,我都开始计时了,磨磨唧唧的。”
“小子,有种你别跑!”
说着,他就转身跑出巷子去了。
“二狗,这钱你准备怎么办啊!”
老头自然不关心那小偷能叫回来多少人,说白了就是他叫再多的人来也没用。相比之下,他更想知道这钱怎么处理
“怎么办?当然是给别人送回去了。你要是直接拿了,我们不也成小偷了嘛。不,还得加上成劫匪呢。这钱可是我们从那个小偷手里抢来的。”
“那我们吃饭…”
“哎呀!老头,你就知道吃饭了。眼光能不能放得长远一些,你放心,说了找到了一个长期饭票就是长期饭票,你着什么急啊!”
“是是是,二狗,不得不说,你呀,是比你师父我要聪明一些的!”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江湖人称第一少侠的江…江公子。”
话到嘴边时,才发现二狗两个字怎么着也说不出口,还好反应快给自己换了个名头。
另一边,那个自号流云手石阡的,不知道是真在这一片有些威望还是他把银子的巨大数额说了出去。还真让他给叫来了三十好几号人。
“嘿嘿,小子,这会儿应该知道怕了吧!我告诉你,把钱还给我,再乖乖叫我一声爷爷,说不定爷爷我高兴,就放你们走了。”
二狗看了对面的几十号人一眼就没了兴趣,转头对身后的老头说到。
“唉!算了,真是没意思。还以为能有一两个像样一点的高手呢!老头,上,你总不能有什么不能以大欺小的恶心规矩吧。”
“什么,我上?”
“那还我上啊!主意都是我想的,你出点力不行?难道你真有不能以大欺小的规矩?”
“嘿嘿,哪有这样的狗屁规矩啊!再说了,就算有也大不过肚子饿了要吃饭的规矩啊。”
砰砰砰砰…
不过就是十几息之后,反正更本就没有人能看清楚老头是怎么出的手。
只看见这三十多个人横七竖八的躺得到处都是,一声声哀嚎连绵不绝。
“靠,老头,也不知道文明一些,打趴下就行了嘛,非得要打得东挂一个,西飞一个的嘛。”
“哈哈哈,这次没有经验。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说着话,二狗就把已经在旁边看呆了的,身体都有些颤抖了的流云手石阡提了起来。
“大哥,大哥,错了,错了呀!爷爷,爷爷。别打脸行不行。”
二狗还没有说话,被他抓在手里的石阡倒是急忙开了口,没办法,开口慢了说不定就被打了。
“哟,咋这么客气呀。刚刚不是挺硬气的嘛。”
“没没没,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今天这些银子全都赔给您了。”
“别,这银子我可是要还回去的,至于你嘛,刚才不是和我说了规矩嘛,接下来,我就给你订几条规矩。”
“是是是,大哥你请说。。”
“你呢,既然有手艺吃碗江湖饭,那就应该多少惦念着一点江湖情义才对嘛。至于规矩,我就给你订下了三条。”
“一是不偷穷人的钱,二是不偷救命的钱,三是不偷妇孺的钱。至于其他的,以后你自己想到了慢慢加吧!当然,你做不做在你自己,只不过,你要是不做我就是看不起你了。”
“是是是,您说得对,以后不仅我照办,还得把这规矩传到其他的小偷那里去。就像您说的,就算是小偷也该是有点江湖情义的”
“嗯,既然你这么上道,那这事就这么算了,我们也就走了。”
“好嘞,好嘞,您慢走。”
算完,二狗就故作高深的带着老头走出了巷子。
师徒二人拿着钱袋子又在洛川城里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了那位还在城里闲逛的书呆子。
他好像还没有发现钱已经被掉包了,挂了一大袋的石头在路上晃悠。
“这位公子!这位公子!”
隔着好远,二狗就开始喊了。那位读书公子哥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喊他就转身停下了脚步。
刚才只顾着钱袋子去了,没注意这位公子哥的长相,这会再看才觉得这读书人模样还真是俊俏。和他比起来,二狗那只能算是清秀的样貌真是有些难看了。
一直等到江二狗和他师父跑到他面前站定了,这位公子哥才开口。
“这位少侠。可是有什么事?”
听见这声少侠,二狗骨头都酥了,差点就把银子直接还他走人了。还去管什么长期饭票的事,不过辛好,二狗这会儿总算是能够保持理智了。
“公子,你看看,你是不是再叫一声…不不不,是看看你的银子是不是掉了。”
“哈哈,少侠说笑了。我的银子那么重,要是丢了我怎么可能没发现呢?”
“哎,你别呀。你先看看嘛,先看看!”
等他拿起钱袋子的时候才发现了问题,这钱袋子不是他的呀,等他打开看到全是石头的时候就更是傻眼了。
“这…这怎么回事啊!”
“哈哈哈,你别急,再看看这是不是你的钱袋子!”
“啊!正是,正是,多谢少侠了。”
“哈哈哈,惭愧惭愧,敢问这位公子高姓大名啊。”
自从听见了读书人嘴里少侠的称呼,江二狗的笑声就没有断过。
“在下苏如玉,京城人士。”
第十六章回梦楼与合欢宗
“哈哈哈哈……”
在一家装饰和格调都只能算是普通的饭馆里传出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大笑声。
“二狗!你居然是叫二狗!天底下居然还有叫这名字的人。哈哈哈…笑死我了!不行了,肚子痛,哈哈哈…肚子痛啊!”
这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的可不就是那个被偷了钱袋子的读书人苏如玉嘛。
当他得知帮他拿回钱袋子的江少侠真名叫作江二狗的时候,他算是彻底的放下了作为读书人喜形不露于色的气度,放肆的大笑起来。丝毫也没有估计二狗的感受。
一旁,原本早就等着开饭的江二狗这会儿却没有了食欲。恐怕,任谁被别人这么肆无忌惮的嘲笑也不会有什么好心情吧!
倒是那老头,一向就把看江二狗的笑话作为自己最大的乐趣。要不然,他也不会给他取二狗这么个名字了。
这会儿,他嘴里塞了个鸡腿。可还是止不住的咯咯笑着,看得江二狗一阵牙痒痒。
辛好,二狗现在已经勉强学会了要控制自己的情绪,知道化悲愤为食欲。不然,就又要像以前那样了,气自己受了不说,肉还全被那个老头给吃了。
二狗连忙扯下盘子里鸡的另一条腿,塞到自己嘴里。
“我说苏如玉,你再怎么着也是个读书人呐。二狗这样的字眼未免有些不雅。不符合你读书人的身份,这样吧,你还是喊我江少侠要好听一点。”
可这位姓苏的公子哥笑得都已经捂肚子了。还是强自忍住,摇了摇头。
“不打紧,不打紧。相比起江少侠这个称呼,还是二狗来得更亲切一些。”
接下来,就是这位苏姓的公子哥对于江二狗长达半个时辰的问候了:二狗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啊!二狗你今年几岁啊…
他要是只问问题也就算了,可他一边不停的喊着二狗,一边又一直笑个不停。这就让人很是别扭了。
眼看着江二狗的脸越来越黑,可他就是不见停下来。到最后,就连自诩这段时间以来脾气涵养要比之前好上太多的江二狗都忍不住了。
“够了,就你还好意思笑我江二狗的名字,你以为你苏如玉这个名字很好嘛!这么个大老爷们却取了一个娘们的名字,依我看呐,你不真是个娘们女扮男装的吧!”
苏如玉听见了江二狗的无能狂怒后,笑声还是没有停下来,只是略微收敛了一些。可这收敛的原因绝对不是江二狗,而是因为他要开口讲话而已。
“二狗,讲真的,就算我的名字比你的要娘们了一些。可我还是觉得比你的二狗要中听一些。再说了,我这名字好歹是根据古籍记载的‘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来的。你的呢?难道…是‘二狗夺食’?”
说完,似乎是太满意于自己用‘二狗夺食’来解释二狗这个名字,再度笑出了声。
一旁的老头听着这个说法也一直点头。对于‘二狗夺食’表示绝对的赞同。
“姓苏的,虽然咱俩刚认识。但你要怎么说的话,老子就和你绝交!”
“哈哈哈,好了好了,二狗,我不笑了,你别生气,别生气嘛,这事是我不对。一会吃完饭,我请你们两个喝花酒去,费用全包在我身上。”
在一旁的老头听见了这句话,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就是就是,二狗,别那么小气,不就是叫你几声二狗嘛。至于这样嘛!”
对二狗说完后又连忙转头看着苏如玉。
“苏公子,嘿嘿!老朽觉得回梦楼还不错,你觉得怎么样啊!”
“老头,你就是个色中饿鬼,要不是你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我至于从小到大受那么多气嘛!”
“哎!好了好了,以后时机到了,我会给你改名字的。现在嘛,就先二狗将就叫着吧,咱们抓紧时间吃饭。吃完饭就该去回梦楼了。”
说着,就不再理会一脸怒气的江二狗。大口大口的刨着碗里的饭。似乎这样,他就能早一点去回梦楼里潇洒了。
江二狗看着老头不再理会自己,也就没有接着自讨没趣,只是嘟囔了一句: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一天天的这么好色。也不怕有天死在女人身上。
吃完饭后,这位苏公子如约带着江二狗师徒去往回梦楼。
顺着人流,这刚刚成立的三人组走向了那条整个洛川城的文人雅士和达官贵族都最爱去的香艳街道。
一眼望去,这条街道上少说也有十几家的青楼会馆,不是仙梦阁就是暖春房的。
每一家青楼的门口都有一个上了些岁数却又风韵犹存的老鸨带着好些个打扮得妖娆艳丽的女子在招揽生意。
其实,像这种在门外招揽生意的女子,大多都是青楼里不得势或者不算漂亮的。
真正漂亮的都是等在青楼的最里面,独自有着一个雅间,一到晚上,就自会有人慕名而来约其相会。
这类女子,你就算花了银子,也顶多就是有了个和人家对饮几杯的机会。
至于接下来会怎样。还得看姑娘对你的感觉和你钱袋子的大小。
三人没有理会一路上的那些庸脂俗粉。径直朝着街道的最深处走去,直到尽头。
落于三人眼前的是一栋异常华丽的高楼,足足有五层楼。看样子,这楼修上去就应该挺不容易的。至于这楼台间的雕栏玉刻,更是华美异常。
门口也没有像其他青楼那样有招揽生意的庸俗女子。只有几个长相清秀的男童在门口接引客人。当然了,也没有像其他青楼那样拉拉扯扯,只是很恭敬的迎进送出。
三人之中,苏如玉一脸的淡然,一看就是常年混迹其中的那种。至于老头,从进了这条街眼睛就没闲下来过,他就连那些庸脂俗粉都盯着看个不停,果然不愧他徒弟二狗说的色中饿鬼。
唯有二狗,一路上都不自在。扭扭捏捏的样子比刚出嫁的小媳妇还要害羞,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寻一雅间,再来三位懂些琴棋书画的漂亮姑娘。对了,记得来一位文秀些的。我这位朋友第一次来。最后再来一位会弹琵琶的姑娘伴奏。”
苏如玉一边说着话一边递出一张五十两面额的银票。
果然不愧是常年流连于市井勾栏的苏公子,看看这熟悉的语气,人家过来接待的姑娘都还没说话,他就已经把话给说完了。
至于二狗,他没有理会苏如玉那句我朋友是第一次来。他也并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特殊含义,本来就是第一次来嘛,有什么好丢脸的。
那位正准备上前的女子只是微微欠身一礼就缓缓退下去准备了,没有过多的打扰。
三人在另一个侍女的接引下,缓缓前往二楼的雅间。
一路走过来,并没有看见什么香艳的场面,大多数人都是喝着小酒听曲儿,让女子揉肩捶腿罢了。
偶尔有一两个,也不过是作些“压倒墙角一枝梅”那样的香艳诗句。
当然了,至于后半夜会发生些什么,就不免有些引人遐想了。
到了房间门口,侍女把房门打开等三人进去后就关好门退了下去,没在停留。她的工作就只是带路而已。
“师父,这里怎么看也不像是青楼啊!”
二狗等到女子退下去后就急忙问道,这样问的原因估计是因为这和画本小说里描述的青楼场景不一样吧。
那些写画本小说的,估计自己都没来过这回梦楼吧。
又怎么知道这世上的青楼除了那些花天酒地,庸俗至极的地方外,还能有这么个带着文雅意味的地方。
“哈哈哈,二狗,你可别小看了这回梦楼。它可是天下独一份大的青楼,遍布我大楚境内所有的大小城市之中。以往我在京城的时候,就最爱去这回梦楼了。”
不等老人说话,这苏公子就抢先答到。好像自己对于这回梦楼很是了解的样子。
老人听着苏如玉的话点了点头,没有反对。只是补充着说。
“这回梦楼确实不简单,不过,我说的不简单可是因为它的背景不简单。”
“哟,老前辈,这回梦楼有什么背景我可是第一次听说,你给好好说说,等以后回到了京城,也可以在我朋友面前吹嘘一番呐。”
看得出来,这位苏公子也是位话多的主,以后和二狗之间,有得比了。
“这回梦楼其实是江湖上一个魔门大宗开的。这个叫合欢宗的宗门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
二狗自然是一脸懵逼的摇头,倒是那位苏公子点了点头。
“老前辈,这合欢宗我倒是听说过一些。据说宗内弟子都是些淫邪之徒,互相苟合之事不胜枚举啊。”
老人摇了摇头接着说到。
“这不过是那些自诩为正道宗门的人捏造的罢了,合欢宗功法是比较特殊,需要双修来进行阴阳调和。可他们自身选择伴侣的时候都会很谨慎。一般,每一个合欢宗弟子一辈子都只会有一个伴侣而已,远不是外界传闻的那般不堪。”
“合欢宗之所以被逼到做这些皮肉生意的地步,就是因为那些正道宗门给瞎说抹黑造成的。其他的生意合欢宗根本就别想染指,反倒是这青楼生意,一看就是合欢宗该做的生意。”
“一般来说,做这种皮肉生意的女子都是合欢宗外顾的,自家弟子,那怕是外门弟子也不会出来做这种生意的。”
“其实,合欢宗的生意远不像表面的只有这回梦楼的生意那么简单。真正能给他们带来大笔银子的是消息买卖。你想想,青楼本就是及其混乱的地方,这遍布大楚的回梦楼又有什么消息打听不出来的?只是,这消息,一般人可没有去买卖的路子”
“其实,有的时候相比之下,我还更喜欢魔门宗门,无论什么事儿,做了就是做了,敢作敢当。不像正道宗门,虽然他们是还有些江湖侠义,可涉及到自家宗门利益的时候,还不是什么阴招损招的接连不断,偏偏还想要去欲盖弥彰。”
“这回梦楼不受那些正道宗门待见的还有个原因就是他掌握着整个大楚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其中就包括那些所谓正道宗门的一些丑闻和把柄。所以啊,一直以来,正道宗门都想把这合欢宗给灭之而后快。”
听完老人说的,二狗和苏如玉都被震撼得不轻,实在想不到这小小的回梦楼背后还有合欢宗这么个庞然大物。
第十七章两个少年人的心思
老头看着二人震惊的模样很是满意。接着又很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到。
“其实啊!这些还都不是我要说的重点。我真正要说的是这合欢宗的实力。”
“这合欢宗被称为魔门大宗,却还能在众多正道宗门的眼皮子低下如此快活的生存下去又岂是那么简单的,除了各大魔门宗派为防正道宗门逐个击破而互相守望相助以外,合欢宗本身的实力就已经很是强大了。”
“合欢宗内,地位最高的就是合欢圣女,我上一次见她的时候,就已经是半步一品了,如今这么多年过去,怕是早就一品境了。还有就是其下的合欢双使,据说是对夫妻,二人皆是二品最为顶尖的实力。因为他们两个功法互补,配合默契,联手之下甚至可以拖住普通的一品高手一段时间。”
“再有就是长老会,自上而下共有九位长老,这几人可都是三品和二品的高手啊!由此可见,这合欢宗实力之强大!”
等到这老头说完,在一旁听着的两人早就目瞪口呆了。苏如玉虽说是这回梦楼里的常客,可这些东西,他还真的是头一次听说!
不管怎样,他已经打定主意了,以后,就算在回梦楼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发作。不然,指不定那天自己的小命就没了。
其实,苏如玉大可不必有这样的想法。人家虽说是魔门大宗,可也是讲规矩的,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得罪客人呢?
再说了,回梦楼虽然有那么多高手,可它的势力也是遍布天下的,这些高手又够几个地方分的?他那就这么倒霉的给遇上了。
可这怕了就是怕了,以后,要是没有高手随身,苏如玉估计是不敢在回梦楼里闹事了。
三人说话间,时间也在悄然流逝,当二狗和苏如玉还在发愣的时候,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咳…咳咳,进来。”
苏如玉略微收拾了一下心情后才喊到。
房门被打开后,进来的是一大群的莺莺燕燕。每人手中都端着一个盘子,只有最后边进来的那位姑娘是怀中抱着琵琶的。
大多数姑娘在放下盘子后都莲步悄移,出了房间,只剩下三个模样清秀,打扮也不算太过浓艳的女子留下,向坐着的三人走去。
苏如玉自然是冷静自如,他斜靠在座位上,双眼轻轻闭上,吩咐了她一声揉肩后就不再理会。
老头那边,姑娘坐下后,他就有些迫不及待的毛手毛脚了。搞得刚坐下的姑娘一脸的紧张之色,一股幽怨的眼神看着老头,似乎在说:大爷,你别光顾着摸呀,喝点酒,吃点菜也是好的。
这倒不是说老头真如他表现的那般好色,看他眼中戏谑的眼神就知道了,他打趣这个姑娘的意味都要比他好色的意味浓厚得多。
最后就是二狗这里了,和老头、苏如玉那边的情形刚好相反。姑娘坐下后,他也不开口说话,搞得人姑娘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动手给他按摩,可刚刚把手搭上去,二狗就全身僵硬一动不动,惹得姑娘一阵的笑语吟吟。
席间三人的神情姿态各不相同,可在三人中间的那位弹琵琶的姑娘却是神态自若。
这位姑娘黛眉轻扫,青葱的十指缓缓拨动着琵琶弦,一阵如哀似泣的声音就传了出来,词曲唱和间红唇轻启。嘴角勾起的一摸弧度似乎还带着一抹柔情。眼波流转之间,露出的风情让人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当然了,这位可不是那些普通的勾栏女子。能有如此魅力的女子,怎么说也得是合欢宗的内门弟子了,看来她应该就是这座洛川城回梦楼里真正的话事人了。
她之所以来这里,估计大多是因为那位苏公子。回梦楼一般都有各种名册,包括江湖高手,朝中大官,世家子弟等等。这苏如玉大概就属于其中的第三类。
三人就在这种略显旖旎的场景下喝着酒。其中,喝得最急的就数二狗了,他既没有苏如玉的惬意。也没有老头那厚到极致的脸皮,就只能一个人闷头喝大酒了。
“老头,老头…”
老人只顾着自己身边的姑娘,身边的二狗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听见。
“咋了,二狗。”
“你说,秦姑娘要是知道我来了这种地方,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人靠不住啊!”
“哎呀,我的二狗!这都什么时候了,就别管你的什么秦姑娘了。这男人呐就像是只猫,哪有不偷腥的呀!大不了以后,我不告诉你那位秦姑娘,就肯定没人知道。”
“老头,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好。要不,我们把这几个姑娘叫下去?喝酒就成了。”
“别别别!二狗你傻不傻,这可是花了钱的。五十两白银呐。”
“你俩在说什么呢?”
那边,苏如玉从眯着的眼睛缝里看见了窃窃私语的二人,也把头探了过来。
“嘿嘿,小玉玉你来得正好。这二狗啊,有一个心上人叫秦雪涧。这会儿他正担心那位姑娘知道他逛青楼的事,你说好笑不好笑!”
自从苏如玉答应带他们来喝花酒以后,老头就给了苏如玉这个“小玉玉”的爱称。本来苏如玉是极度反对的,多次无果后也就随他去了,反正就当是关爱老人了吧。
真正抓住这个不放的是江二狗,当初因为二狗的名字被苏如玉狠狠的嘲笑了一番,而这次,勉强算是找回了面子
“哟,二狗还有心爱的姑娘呢?说说看,是那家的姑娘这么不幸被二狗给盯上了呀!”
“滚远点,小玉玉!名字都这么娘了,能不能不要再来恶心我了!”
“别呀,二狗,咱哥俩谁跟谁呀,这样,只要你告诉我这位秦姑娘是谁,我就叫她们下去。”
说完,他还不忘一指在他们周边坐着的三位姑娘。
“真的?”
“比真金白银都真啊!”
“那好,这位秦姑娘就是我和那老头在路上遇见的一位女侠,我喜欢上她了!”
“然后呢?”
“完了啊!”
“这就完了?”
“唉,不对,二狗说的不对,小玉玉,老头子我来给你补充一下。这个事呢,说白了就是一瘌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故事。至于谁是瘌蛤蟆,你应该一目了然了。”
“你也说完了?”
“那还要说什么!”
“老头,虽然你说的包含了那么一点点有用的信息,可还是没劲,这种事,就应该像酒楼里的说书先生那样娓娓道来才行嘛。算了,还不如让美女给我捶腿呢!”
“哎,这就对了嘛!”
老头最害怕的就是这个小玉玉头脑发热的把姑娘全叫下去了。
最后,还是二狗败下阵来,把一路上关于秦姑娘的事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苏如玉,当然了,洛川城头的约定自然是没有说的。这可是他藏在心底里的秘密。
听完了二狗和秦姑娘的故事,这位苏公子还真有点羡慕二狗了。试问,又有那个少年不渴望自己行走江湖的时候能带着个女侠在身边的。
“江二狗,从今天起,咱俩绝交。不为别的,以后遇见了秦姑娘,咱俩公平竞争!”
看着一脸酒色的苏如玉,再加上他嘴里吐出来的话,二狗很是气愤。反手就把这个文弱书生按倒在地,骑在他身上,接着就是一顿拳脚伺候。一边打一边还不忘嘴里的念念有词。
“死小玉玉,臭小玉玉。还敢和我争秦女侠,就你这娘们模样她会看上你?看我不好好教训你一顿。”
当然了,苏如玉说这话自然不是真了,二狗打他也没有用力。可这苏如玉在二狗手底下嗷嗷直叫的样子就有些以假乱真了。也不知道他是真疼呢还是假疼。
过了好久,二狗都有些喘气了才放过了苏如玉。
“姓苏的,说话算话,你快把她们都叫下去。”
“二狗,你把我打了还敢叫我办事。我告诉你,没门!”
“姓苏的,你们读书人讲不讲信用。说好的我给你讲故事你就叫她们下去的。”
“你…行,我叫她们下去。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你可以说我不讲信用。但你不能说读书人不讲信用,这是两码事知道嘛。因为我不算是一个纯粹的读书人。”
“好好好,我管你纯粹不纯粹的,快叫她们下去吧!”
“切,没出息,还没娶呢就怕成这样,等你以后娶了她,我看你怎么办。你们都下去吧!”
听见苏如玉的话,三个姑娘就盈盈起身,先是行了一礼才开门出去,一点也不慌乱。
“你也下去。”
看着那弹琵琶的女子还在稳坐钓鱼台。苏如玉就提醒了他一句。这女子本来还想探听些什么的,可现在也只能出去了。
出去后,她并没有立即离开,因为在她眼里,一个七品实力的小家伙,一个不会半点武功的读书人,外加一个老头。还发现不了拥有四品实力的她。
可是,她却不知道,在她的身后,已经站着一个老头了。当她刚把耳朵放在门上时,就被老头一掌拍晕。
“行了,接下来没有你合欢宗要听的了。”
老头都把人家拍晕了才对着晕倒在地的女子说了这么一句,也不管人家是不是还能听见。
回到屋子里,二狗和苏如玉两人已经肩靠肩的坐在一起了。大量的酒水被灌下肚子后让二人开始神志不清。
“二狗,不是我说你。咋就能这么轻易的放她走了呢?啥时候走江湖它不是走啊!现在你不也在江湖里飘嘛,你当初真就应该抓住她的手不放才对嘛!”
“小玉玉,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我这人脸皮薄啊,总是不好意思,到最后都没能对她说出那句‘我喜欢你’,再说了,我这不还跟着个老头子师父嘛!下次,等我甩掉他,我再去找秦姑娘。”
“有道理,有道理,和姑娘一起游历江湖,带着个老头算怎么一回事。”
从屋外进来的老头听见了二人的谈话,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老子为了你们的安全。出去料理麻烦,你俩倒好,还嫌弃起我来了。
不过,看着宿醉的二人,他也就没有计这些了。
“小玉玉,你读书多,给我说说,思念一个人该怎么表达,见多了江湖上的粗俗,没准秦姑娘还真就喜欢这文雅一点的东西。”
“哈哈哈,这还不简单嘛,我京城第一才子苏如玉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你听好了,我先给你来一个不见‘相思’字,却有‘相思’意的。”
这时,苏如玉强忍着酒醉,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这读书人作诗要站起来的习惯,他倒是保持得颇好。
“青瓦落雨一城烟,淡笔浓墨抒何言。
一怀愁绪无人晓,轻入眉头转心间。”
“哈哈哈…,我再给你来一个每一句都有‘相思’二字的。”
“杯满欲饮相思酒,伊人结我相思愁。”
念到兴处,他还提起桌上的酒杯满饮了一杯才接着说到。
“一口饮尽相思去?,何处当为相思楼。”
这苏如玉要不说是读书人呢!说出来的东西就是不一样。要是让二狗来说,就算把他心中那点花花肠子百转千折了上万次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最多最多就是憋出‘我想你了’这么四个字来。
二狗或许是喝醉了,酒壮怂人胆的缘故,再加上苏如玉的诗词,也就没什么顾及的了,于是在房间里大声的喊出了心里话。
“秦雪涧,老子喜欢你,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了,喜欢到这辈子都不会再不喜欢了。”
苏如玉看着二狗的样子,不禁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离开京城,越发的觉得自己和二狗有些同病相怜。
同时,他越想越是觉得自己没有错,于是也大声的开口喊到:
“楚梦茹,你等着,等着老子名声冠京华,等着老子一人压得整座庙堂都喘不了气。到那时候,再向你爹提亲,我看他娘的还有谁敢反对!”
辛好,老人把那个合欢宗的内门弟子给收拾掉了,要不然,被她听到楚梦茹这个名字肯定会大惊失色的。
楚梦茹!大楚皇帝楚政的长女!大楚帝国的长公主殿下!
第十八章前往忘忧城
太阳已经爬得老高了,阳光通过回梦楼的窗户照了进来,两个昨晚喝醉的人胡乱的爬在桌子上。
光线随着太阳的升起逐渐抬高角度,慢慢照到两人的脸上。没过多久,两人就被这刺眼的阳光照得醒了过来。
另一边桌子上,早早醒过来的老头正就着昨天夜里的剩菜喝着酒壶里为数不多的几杯酒。一口一口的,看样子很是享受。
“二狗,我昨晚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啊!”
醒来的苏如玉伸了个懒腰,随口问道,其实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太记得了。
“喝醉的又不止你一个,我哪里知道你说了些什么啊!”
二狗揉着有些酸软的眼睛,懒懒的开口,倒是那边眯眼喝小酒的老头插了进来。
“小玉玉,你昨晚可是说了,让楚梦茹等着你,你还说要向他父亲提亲来着。”
听见老头的话,苏如玉原本因为烂醉有些泛白的脸一下子就涨了个通红,比昨晚喝醉的时候还要红。
“哟呵,看不出来,小玉玉你也有心上的姑娘啊!,给我说说。这楚梦茹是那家的姑娘,被你看上了真是他的不幸!”
“哈哈,二狗,你不应该不知道这楚梦茹是谁的呀!楚梦茹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你忘了,他老子的名字我可是告诉过你的。就是那个叫楚政的。”
“哦…楚政啊!不就是那个…等等!楚政…!就是那个皇帝楚政!”
“不然还有那个楚政啊!”
老头继续眯眼喝酒,神情有些不以为然。
可二狗就不同了,知道实情后,他对于苏如玉的敬佩就如同滔滔江水一般滚滚而来。
“小玉玉,想不到你还有娶公主这样伟大而又彪悍的理想,不得不说是我输了,小弟甘拜下风。”
“哼,你们知道了又怎样,反正你们又不是第一个知道我要娶她的,再说了,我苏如玉就是要娶她楚梦茹。从我第一次进宫看见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一定会娶她!也只能我去娶她!”
“小玉玉,听你说这又是进宫,又是见公主的,你家在京城应该很了不起吧!”
“哈哈哈,我家在京城里也就一般般啦,家里有几个做官的,做得最大的是我爹,他是当朝国相苏望。”
“虽说我爹官大,可我却从没有用我爹的名头去干过什么事啊!总有一天,我会超越我爹的,亲自把我爹从国相的位子上拉下来。到那时候,我自己向皇帝陛下提亲去,根本就用不着我爹了,省得那老头一天就在哪儿碎碎叨叨的。”
看着苏如玉雄心满满的样子,二狗忍不住朝他比了比大拇指,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再怎么都应该鼓励一下他的。
“至于,我为什么能随便进宫嘛。那是因为太子楚无双是我哥们,关系好得不得了,想当初他第一次去青楼还是我领的路,所以,嘿嘿,有的时候我想看他姐一眼,他就会悄悄带我进去。”
“我去!小玉玉你是真不一般呐。爹是国相也就算了,还和太子是哥们。同时还想娶公主!以后你要真娶到公主了,这天底下还有谁敢惹你呀。”
“那是,二狗我告诉你,当初在西京城的时候我可都是横着走的。那家的大少或者纨绔不给我几分面子啊!”
“小玉玉,既然你这么厉害,咱还被弄出京城了呢?”
“唉,提起这事我就伤心啊,要不是那晚楚无双非要去回梦楼听曲儿,我也不至于被赶出京城啊!”
“当初在京城的时候,就是那楚无双想去回梦楼里听头牌仙儿姑娘的曲儿。我作为哥们,总不能抛下他吧!后来,我就喝醉了。于是,我就把昨天夜里喊的话在京城的回梦楼里也喊了一遍。”
“可我哪儿知道我爹消息那么灵通啊,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就知道了,也不顾及自己国相大人的面子,提着剑就满京城的撵我。要不是我娘来得及时我就被我爹给一剑削了脑袋。”
“再后来,我就被我爹赶出京城了。我爹说,不到秋天科举的时候,我要是敢回去,就一剑削了我。我这不就被赶出来了嘛。随后,我就来洛川城遇到了你们!”
听着苏如玉把自己的来历和故事娓娓道来,二狗只觉得人家这经历才叫刺激啊,和他比起来,自己入江湖以来遇见的那些屁大点的事都不是事了。
你是见过几十号的山匪拼杀,可你和太子喝过花酒嘛?你是看见过杀手的追魂索命,可你被堂堂一国国相提剑在街上追过嘛?和这些比起来,二狗经历的那都是小事。
“小玉玉,你怎么厉害,就带着我和这个老头一起去京城呗,反正我和我师父也没地去。去哪儿不是去啊!我都还没去过京城呢?到时候去了京城有你在,我倒要看看谁敢欺负我!”
“什么?你们也要去京城?好啊!不是我苏如玉吹牛皮啊!等到了京城,咱们就去回梦楼点最好的包间和最好的姑娘。再到西京城外的汴河上包最豪华的那条花船,哈哈哈,在西京城里可就不像在这洛川城了。我!门儿清!”
“哈哈哈,那我们可就这样说定了,一起去京城。”
其实,对于二狗而言,去不去京城的无所谓,他不是惦记着京城回梦楼里最好的包间和姑娘,也不是惦记着汴河上最豪华的花船,而是想要今天和以后一段时间里长期稳定的饭票。
不找个理由,凭啥一路上就跟着人家吃吃喝喝呀!当然了,二狗也确实没去过京城,这次如果能去看看,见识一番也是好的。
“行是行,可这得等一段时间。我爹说的是等秋天的时候才能回去。现在才夏初,就这么回去了,我怕我爹真会砍了我的。”
“没事没事,什么时候回去都行,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就当我们哥俩行走江湖了。”
“好,二狗,实不相瞒,我早就想看看这个江湖是什么样子的了。以前总是听人说,可从来没见过呀!这次正好,你和王前辈可以带我看看了。”
眼看着长期饭票已经到手,二狗自然是满心欢喜,对于苏如玉想看看江湖样子这样的小要求也就满口答应了。
于是乎,这行走江湖的师徒二人组就变成了三人行。也不知道他们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遇见些什么有趣的事。
他们在洛川城呆了差不多十天的样子,当然,期间并没有一直都住在回梦楼里。那样的高消费即使是苏如玉也承受不住,不过若是在京城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在回梦楼过完夜后的当天就出来了,找了一家普通的客栈住下。自从找到了苏如玉这个稳定饭票后江二狗他们就再也没挨过饿了。
差不多十天后,当三人觉得他们已经把洛川城里里外外都逛了个遍之后就决定离开了。
毕竟是行走江湖嘛,总也不能就在一个地方待着啊,总是要多出去看看的。
洛川城外…
大清早的就连迷雾都还没有完全散开。
在这层薄薄的雾气之中,朦胧的可以看见一个手拿折扇,身穿锦服的年轻公子哥,一个穿着普通就爱上窜下跳的少年,还有一个裹着件破旧袍子的猥琐老头。
这样的奇葩三人组自然就是江二狗他们了。老样子,二狗背着包袱,老人身后背了一根藤条状的物品。最清闲的就只有苏如玉,除了一把折扇之外就两手空空了。
可也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吃饭买单的那个呢?二狗就只好委屈自己背着包袱了。
其实,二狗还想把钱袋子要过来一起背着的,可惜被苏如玉拒绝了,按他的话来说就是不管咱哥俩关系怎么好,钱还是放在自己兜里比较舒服,这一点,到楚无双那里也是这么说。
“小玉玉,接下来,我们要去那里,你有没有什么想好的地方。”
“哈哈哈,见识过了洛川城的富烁与繁华后,自然要去见识一番陵州的忘忧城了。据说,这忘忧城之所以能忘忧就是因为这城里的美女多啊!大街上随便走出来一个姑娘都是美女,我们可应该好好去看看才是。”
那边,老头听见了忘忧城的名字低头思考了一阵。
“忘忧城?还可以,去那里见识一番应该是有些效果的。”
“对对对,就应该去见识一下的,况且,这还是到时候回去京城的必经之路。既然就连王前辈都同意了。二狗你肯定没意见吧,那我们就直接出发了。”
说完,这苏如玉和老头就率先在洛川城去往忘忧城的官道上踏步而行,不理会还在踟蹰不前的二狗。
“喂喂喂,你们等等我呀,就算我对于去忘忧城没意见,你们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两人就像没听见二狗说的话一样,就只顾着往前走了,很快就融入进迷雾之中。
其实,同在陵州境内,洛川城和忘忧城隔得不算远。甚至对于这两座都算是大城市的地方而言,还要算安排得十分不合理了。
忘忧城作为陵州几座最大的城池之一,距离洛川城却只有五六天的路程。
一路上,三人都没有遇见到什么特殊情况,就算是在夜晚需要休息的时候也是风平浪静。每天,苏如玉都会满怀期待的看着前方的道路,总想看看那些打家劫舍的山匪都是如何截道,是不是和他在西京城时听说的一样。
可惜的是,一路上并没有山匪出来截道。这让苏如玉也是失望了好久。
这可不是说人家那些山匪没有发现他们三人,而是觉得这两个半大少年加一个老头,去截了没多少钱不说,还要浪费自己的精力,不如放他们过去,也算是给自己积点阴德了。
在江湖上拼杀了一辈子的江湖人士,多多少少是有些信命的,这辈子都没能过上一天的安稳日子,总是希望下辈子能够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
三人组就这样晃晃悠悠的到了忘忧城。
在忘忧城外,二狗看着这忘忧城的美景确实有些沉醉其中,不说别的,就连守城门的都是一个个披甲佩剑的姑娘,充满了英气。这美景还能差到哪儿去。
再往城门中间一看,进进出出的,果然都是女子居多。还一个个的都配着剑,一看就是江湖侠女的打扮。
这样一座没有洛川城大,也没有洛川城繁华的城池就是那景色怡人的忘忧城了。只是,这怡人的到底是景色还是姑娘,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第十九章忘忧城里的宗门
三人走进城里,果然如同之前说的那样,满大街的都是漂亮姑娘。甚至于,就连路边摆摊卖东西的也是姑娘居多。
当然了,男子的数量也并不少,只是和姑娘的数量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我去,小玉玉,你果真没骗我!这忘忧城里的美女居然这么多!”
“哈哈哈,那是,二狗,不是我说,就这地方足够你看得眼花缭乱了。”
走在忘忧城的大街上,二狗和苏如玉两个人一脸猪哥相的盯着来来往往的女子,看得有好些姑娘都莲步轻移,悄悄加速躲过了这两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人。
苏如玉这边的还好些,至少人家长得帅啊!有些胆大一点的姑娘看见苏如玉色咪咪的眼神还会投回去一个媚眼。
虽然,大多数姑娘还是很讨厌这个登徒子,可一般都是眉头轻皱,俏脸上微微有些怒气,顶多就是悄悄说上一句:这么风度翩翩的公子,怎么就是个好色之徒呢?
再看二狗那边,所有的姑娘都对着他怒目而视,要不是作为女子涵养还不错,铁定就破口大骂了。
“二狗,你能不能别一副没见过姑娘的样子,她们都被你吓跑了。”
眼见周围的美女是越来越少,苏如玉有些埋怨江二狗了,总以为是他的眼神吓跑了姑娘。
“得了吧,你以为你能好到那里去,也不自己撒泡尿照照,还不是和我一个德性,咱哥俩谁也否说谁。”
听见二狗这么说,苏如玉一阵尴尬,然后就收敛了一下目光,毕竟他觉得,自己好歹还是个读书人。不能像二狗那样肆无忌惮。
随后,他就扯开了话题,也总算是把放在莺莺燕燕的姑娘身上的目光收了回来。
“咳咳咳…二狗啊!你说你,妥妥就是一好色的,可为什么偏偏当初在回梦楼的时候就非得装一个纯情男子的模样呢?”
“哈哈哈,还不是因为有色心没色胆。二狗他啊,还是胆子太小了。”
二狗都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旁的老头接过了话头。
“老头你说什么呢?什么叫有色心没色胆。我那是第一次去不好意思,放不开而已。”
“哦!原来如此。”
对于二狗的话,苏如玉自然是装着没听到了,就对着老头回答了一句。气得在一边的二狗咬牙切齿的。
“我说,你们两个不会是合起伙来耍我吧!”
“哈哈哈,二狗你太聪明了!这会儿才看出来呀!”
苏如玉看着二狗那副恨不得吃了他的表情就很是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而此时,就在三人刚刚跨进城门的瞬间,忘忧城中心,一座及其辉宏霸气的大殿之中。一间地下密室之内,有一位宫装老妇人睁开了眼睛,眼中精光一闪,似有游龙飘过。由此可见,这位老妇人的实力怕是相当不可小觑了。
睁开眼睛后的她并没有急着起身,而是低头喃喃自语。
“刚才那一瞬间感应到的应该是…一品高手的气机流转!什么时候我忘忧城来了一品高手了。难道是路过?不行,最近宗主她不在,一切都要万事小心才行!”
说完,她的身形竟慢慢的消失在了密室之中,如同鬼魅。
…
宗门大殿之中,数十位执事和一些普通长老站在那里。她们之中,大多神情都是冷冰冰的,偶尔有互相说话的也是冷冷清清,远没有常人那样的热切。
空旷的大殿之中,原本刚刚还在密室里的宫装老妇人突然出现在了大殿的台阶之上。
大殿里的人在看见老妇人到场后都站直了自己的身体,随后,所有人又一起微微躬身,齐声到。
“恭贺萧琪大长老出关。”
“嗯,我闭关这段时日,诸多事宜,都有劳列位执事长老了。”
站在大殿高处的老妇人并没有托大,问候了这些执事和普通长老一声,接着又继续说到。
“此次闭关,本长老以为有着宗主为我寻来的一千年年份的冰晶雪莲能够突破一品,不曾想,这一品关隘竟然是如此之难,所幸,这次闭关还算是有些收获的,现在差不多该是到了半步一品的境界。也不算完全辜负了大家的期望。”
“大长老不必担心,总有一天,大长老会突破到一品境的。”
下方有一人开口拍了一个普普通通的马屁。当然了,大长老自然也不会驳了她的面子。看了她一眼,面对着她又说到。
“借你吉言了。只是,就在刚才,我出关之际,最后一次尝试突破一品的时候,竟在忘忧城里感觉到了一股一品高手的气机。这位一品高手也不知是何来意,宗主最近又因为一桩大事缠身无法回来。你们要约束好门子下弟子,不要出去惹事生非。”
“是,谨遵大长老令。”
“好了,都下去吧!”
众人听到声音后,没有过多的停留,都各自转身离开。毕竟,一个诺大的宗门,还是有很多事需要她们去处理的。
只有老妇人一个人看向门外,目光有些深邃。
“陌生的一品高手气机!不应该呀,这一品的高手我跟着宗主基本都见过的。没有这人啊!难道是隐世的一品高手?又或者是新进的一品高手?”
“还有宗主,也不知道她搅和进那件事里,究竟是好是坏,可千万别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说完之后,老妇人的身形再度从大殿中消失。就这还只是半步一品的实力,那真正的一品高手究竟有恐怖也就可想而知了。
…
城中,正在走着的三人,老头有意无意的往城中心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就对江二狗和苏如玉开口了。
“二狗,小玉玉,你们都知道这忘忧城里漂亮姑娘多,可你们知道为什么忘忧城里会有这么多姑娘吗?又知道为什么这忘忧城要叫忘忧城吗?”
“行了,老头,你又开始卖关子了,要说你就直说,别总吊人胃口行不行!”
“哈哈哈,二狗,你别急嘛,你不知道,不代表小玉玉不知道啊!”
“老头,我还不是从小就呆在京城里被我爹压着,哪能知道这些啊,就大概听说了是有一个宗门在这里吧!”
“嗯…对了,就是有一个宗门在这里。而且啊,这还不是一个普通宗门。世上有一品高手的宗门本就只有那么几个,但偏偏在这忘忧城里,还真就有一个了!这个宗门就叫作星月宗。”
“你们再看,这城里可有官府衙门或者捕头衙役?嘿嘿!没有吧,那是因为皇帝下令,给全天下所有的一品高手所在的宗门一座城池。”
“同时,这些送出去的城池还完全由宗门自理!朝廷除了每年征收赋税之外,就绝不会派人来这里,当然,暗地里来了多少六扇门的人,那就是不为人知的了。”
“老头,那照你说来,这个皇帝楚政还真是大气啊!”
“那是,我们的皇帝陛下可是一代明君,这气度份量自然是好得没话说!”
这苏如玉啊!到底还是读书人,提起皇帝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就非要吹捧一番,那怕这个皇帝这会儿并不在这儿,但这职业操守苏如玉还是有的。
“大气?大气个屁!”
老头对此却很是不以为然,表示不敢苟同,这还因此引来了苏如玉怒目圆睁的眼神。
“你以为他真愿意给城池呀!还不是怕这群一品高手没事干到处乱跑惹是生非,到时候他怎么抓?于是啊,就干脆给你们一人一座城池,你们自己玩去吧!”
二狗对于老头的说法倒是没有异议,只是苏如玉看样子是很不服气的,想说点什么却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就只好沉默了。
“还是接着说这星月宗吧!星月宗在这忘忧城里呆了快有四百年了吧,前朝的时候就在了。虽说以前并没有明说这忘忧城就是星月宗的,可实际上在四百年前星月宗出现第一个一品高手的时候这忘忧城就已经是星月宗一家独大的了。”
“再有就是,这忘忧城以前也不叫忘忧城,具体叫个什么玩意来着我忘了,反正是不叫忘忧城的。”
“可大概在前四任星月宗宗主的时候,发生了变故,星月宗当时的宗主喜欢上了一个男子。虽然对于他们这个我没有过多的了解,反正就是稀里糊涂的没了好结果。所以啊,当时的宗主就给这城池改了名字叫忘忧城。之后就再也没有改过了”
“所以啊,从那以后,星月宗本来就因为修冰属性功法而变得不近人情,再加上这档子事,就让星月宗很是讨厌男人,不仅不再招收男弟子了,男人在忘忧城里的待遇也渐渐不如女人,所以啊,就慢慢的造成了忘忧城里男少女多的现象。”
“最后一点我可就是说给你俩听的了,虽说这星月宗讨厌男子,可并不反对宗门内的女子婚嫁,星月宗里的姑娘虽说都是冰块,可你要是能给它捂热咯。嘿嘿,她这辈子可真就只认你一个人了。哈哈哈!”
“老头,看你说得那么头头是道的,老实说,你是不是去捂过!”
二狗最受不了老头得意的样子,尤其是每次老头给他普及完江湖知识后的表情,因为这样就会显得二狗他很无知。所以每次他都会找点借口去嘲讽这个老头。
“我捂个屁,这是在给你俩说呢?听不听,不听拉倒。”
二狗确实是不想听了,反正他是不太喜欢那种冷冰冰的姑娘的,还是秦姑娘的狭义心肠更吸引人一点。倒是苏如玉对这些东西很是热心。
“听听听,哪能不听啊!老前辈你多说说,我啊,从小到大被我爹压着,就只知道读书了,从来没注意过这些东西。”
“喂,小玉玉,你不是要娶公主嘛,还听这些?也不怕回去被你的皇帝陛下给处死?”
“哼,你懂什么,你就是个小屁孩。那公主楚梦茹就和这星月宗里的姑娘一个模样,都是冰山美人,我跟前辈多学习学习,那万一就能触内旁通的让我知道怎么追公主了呢?没见识!”
“嗯!还是小玉玉识货,不像某些人,真以为他追秦姑娘就是手到擒来了嘛?不求上进!以后啊,我看他连媳妇都找不到咯!”
“是是是,王前辈说的是呀,不仅二狗找不到媳妇,您要是不给我详细说说,我以后就真的连媳妇都找不到了。我的终身幸福可就都绑在前辈您身上啦。”
这会,苏如玉为了得到点追求姑娘的经验可以说是费尽脑汁了。不仅不再喊他老头,而是喊前辈,再就是连‘您’这样的称呼都加上了,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说一下经验没问题啊!可这都说了一路了,口开舌燥的,肚子还饿了,咋说啊!”
“那,您老看看,咱们是不是找家店边吃边聊啊?”
“嗯…可以!”
“这边请了您嘞!”
第二十章两号大淫贼
忘忧城内一家普普通通的酒店,三人组找了个靠窗的地方坐下。
在酒店内吃饭的也多是一些执剑而行的江湖女侠,一个个眉星剑目,英姿飒爽,很容易就让旁的男子看得痴迷。
老头进店后直接就让店里的那个老板娘上了店里最好的酒,一点也没有和苏如玉客气。
老板娘也很是利落爽快,拿来一坛上好的足足二十年年份的女儿红。张口就要了二十两白银,她说这酒啊,多一年就要多一两银子。
据老板娘自己说,这坛子酒可是店里的镇店之宝,是她出生那会儿她爹给埋下的。当初总共也就埋下了十坛,她出嫁的时候零零碎碎的喝掉了七坛。
再后来,夫妻小两口就开了这个酒店,把剩下的三坛酒接着窖藏了起来,当成了镇店之宝,算起来,现在其实已经是第二十二个年头了。
如今,老头喝的这坛就是仅剩下的两坛之一。
老头轻轻摇晃着手里的酒碗,时不时的吮吸一口,再发出啧啧啧的声音,似乎是品味到了这坛二十两的好酒独有的醇厚。
等到老头已经品尝了一整碗的酱香女儿红后才对着苏如玉开了口。
“小玉玉,虽说老头子我孤独了一辈子。但要说这追姑娘的经验嘛,那是相当不差的。以前年轻的时候,我也是被一个顶了天的美人喜欢过的!”
二狗在一旁听着叹了口气,就知道这老头肚子里已经没什么新鲜玩意了,还不就是当初曾经给他说过的那一套。
估计呀,在老头那里,也就有那么点儿感情经验可以吹嘘了。
“就我所知,这追姑娘啊,最重要的有三点,第一就是你要装得比她还高冷,偏偏就不去理她,让她反过来找你,嘿嘿。这第二嘛…”
二狗听着老头传授给苏如玉的经验,再次叹了口气。
“果然啊!不仅故事没变,就连主意也还是当初那三招臭棋。也不知道,等这苏如玉回到京城,对着公主楚梦茹用出这三招,会不会落得个诛灭九族的下场。”
到最后,二狗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了,可又不忍心打扰听得津津有味的苏如玉,就强自忍下心中的不痛快,提起碗将其中的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酒当然是好酒了,醇香无比。
“就老头说的那些,真能配得上这足足二十两一坛的上好女儿红?”
二狗独自在那里扪心自问,总觉得手里的酒喝得有些糟心。
“哈哈哈,我告诉你啊,这三招一使,保管她是什么贞洁烈女,都能通通拿下。”
那边,老头唾沫横飞的,才刚刚把他的三招追姑娘的办法说完。
只见他用手一抹嘴巴,再提起一碗酒一干而净,真是有几分说不出的豪气。
“原来,老前辈你还是此道高手啊,失敬!失敬啊!我苏如玉受教了受教了!”
“哈哈哈,高手不敢当,只能说是年轻的时候纵横情场,还是总结了一些经验的!”
这老头虽然口里说着高手不敢当,可这大笑的模样,哪有半点不敢当的意思在里面呐!
二狗及其无聊的坐在一边,眼珠子转了又转。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老头,你这坛女儿红呢!我俩是无福消受了。这大街上的姑娘那么多,就让我和小玉玉出去逛一下嘛,你呢,就一个人留在这儿喝酒怎么样!”
听见二狗的话,老头把桌上的酒坛子搂进了自己怀里。
“那…这可是你俩自己说的啊,滚吧!滚吧!快滚,千万别再浪费我的好酒了。”
接着,二狗就拉着不情不愿苏如玉走出了酒店。
“哈哈,那俩憨货,姑娘有什么好看的,不是哪儿都有嘛,又不是什么天下十大美人啥得,至于嘛。”
说完后,就又给小心翼翼的往自己空空如也的碗里倒了半碗酒,一点一点的慢慢品尝着。
可是,老头又那里能够真正知道少年人的心思,年少时好动,总也是坐不住的。
就像他手中的那坛女儿红,二狗他们喝来只是觉得好喝,也就只有他这个岁数的老人,才能喝出酒里那年岁的味道。
…
“二狗,你急匆匆拉着我出来干嘛,我还有一些问题要请教老前辈呢!”
“得了吧,我告诉你,那老头就这三招!其他的也没有了,你问了也白问。还有啊,别怪做兄弟的没提醒你,这三招,你自己三思而后行吧,别到时候公主没泡到,把自己的小命都给搭进去了。”
“这…没你说的那么玄乎吧!我咋感觉挺有用的啊!”
苏如玉听见二狗说得那么信誓旦旦的,也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老头说的那些
“我说,你怎么还不信呢?知道他那三招的第一个践行者是谁吗?是我!就站在你面前的,我用他那三招,连个江湖女侠都没搞定,你还指望用这三招去搞定公主!可拉倒吧你!”
“你说的都是真的?”
“这比你兜里的银子还真呐!”
“我那坛子酒不是白卖了嘛。”
“你也别抱怨了,就像那老头以前给我说的一样,就当让你体验一下江湖险恶了。”
“可…可是…”
“哎呀!你就别可是了,这会儿我们是要去干大事的。”
“不就是出来逛街看姑娘嘛,这算什么大事!”
“谁给你说的看姑娘了,那只是一个借口。老头刚才不是说这城里面有一个大宗门嘛,你就不想去见识一番?要是这点胆子你都没有,那还走个屁的江湖呀!”
“靠,二狗,你也不用激我,别的不说,我就是胆子大,要不然也不至于被我爹给撵出京城了!你就说,咋去,谁不去谁是狗!”
“哈哈,这才是我二狗的兄弟嘛。走,就算咱要看姑娘,那也不能看大街上的普通姑娘啊!要看得去看这星月宗的冰山美人才行!”
说话间,两人也不再犹豫,勾肩搭背的就朝着忘忧城中心处的星月宗走去。
一路行来,发现闲杂人等是越来越少了。更多的是穿着相同宗门制服的妙龄少女,让人一眼就能认出她们是星月宗的外门弟子。
不知道是为了方便练功还是什么的,她们的宗门服饰都制作得相当紧身。把她们二十岁左右的傲人曲线完美的呈现了出来。一路上,看得二狗和苏如玉两人口水直流。
等到了星月宗的门口,苏如玉和江二狗都被眼前的大门震惊到了,不由得感叹到:好家伙,果然不愧是坐拥一城的大宗门,就是大气。
这大门口,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座小型城池的城门呢!就这扇门,直接就把这忘忧城分为了里城和外城。而这里城就是星月宗的宗门所在了。
“二狗,我去,这门也太气派了吧,那家那户能把自家大门都快修成城门了呀!我见过的也就皇宫大门比这个更气派些。其他的根本就没得比!”
“啧啧啧,这大门,要是给他拆了卖了。能值不少银子吧!”
“二狗,你看见这门就想把它给拆了?”
“对啊!修这么高干嘛,过个人而已嘛,修到两人高就够了,剩下的部分就都应该拆了卖钱。”
“二狗,你这想法,我还真是理解不透。不过,二狗,这宗门也看了,姑娘也看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回去?回去干什么,我们都还进去看看呢?”
“那我们咋进去啊!没看见人家门口有块牌子上写了:非本宗弟子不得入内嘛!”
顺着苏如玉的眼光看过去,二狗果然看见了一块牌子。
刚才二狗就只顾着算大门卖掉能赚多少钱去了,也就没注意到这块牌子。
“你别急呀!不还有我呢嘛,等着,跟我来!”
“去哪儿啊…”
之后,二狗就拉着苏如玉顺着星月宗绕起了圈子,其实,除了大门那里,星月宗其他地方的围墙根本就不高。
大门修得高是为了气派。其他地方修那么高干嘛?防贼吗?可是,哪有什么贼敢来星月宗撒野的。再说了,就算真有敢来星月宗撒野的贼,那也是绝顶高手了,人家还在乎你墙有多高?
于是啊,今天就被这两个蟊贼给乘虚而入了。
二狗和苏如玉两人找了个十分隐蔽的地方,自认为再怎么也不会被发现的地方,接着就翻墙而入。
翻墙的时候,二狗仗着自己好歹还有着七品的实力,这两人多高的墙也就一跃而上了。倒是苏如玉,一个文弱读书人,啥也不会,到最后还是二狗给他拉上去的。
进去落地之后,两个人一直小心翼翼的走着,就连踩到一根枯树枝都会心惊胆战一会儿。直到他们逛荡了接近五分钟,还是连一个鬼影子都没有发现才放下心来。
“什么呀,这么大个院子,啥都没有。还以为能看见美女练剑什么的呢!”
二狗出声抱怨到。
“二狗,依我看,这里像是某个人的居所,有可能那人外出了还没有回来。”
“唉,真是没意思!”
“没意思我们就回去吧!”
“那不成,好不容易进来的,怎么也得多逛逛。”
二人渐渐的在院子里越来越放得开,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
“咦,二狗,那边还有个花园要不要去看看!”
“哪里,哪里,说不定就有什么名贵的花了,我们给她偷出去卖了。”
“二狗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啊,别老想着偷东西行不行!”
“那怎么办,白来一趟嘛!靠,这里面居然还有一个单独的池塘,真是有…钱…钱…钱呐!”
走到了这里,二狗不知道怎么的就结巴了。当然了,此时此景,换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来都会变得结巴。
只见池塘中心处,正有一个女子在洗浴。披肩的长发悬浮在水面,可能是听见了二狗这边传来的声音,正把头扭向这边。
二狗之所以变得结巴,就是因为看见了那张惊世骇俗的脸。
二狗此时能想到的形容词就是精致到了极点。再加上这个女子的表情冷如霜雪,让人感觉不可接近,更是让她的气质凭空再度完美了几分。
“小玉玉,快…快扶我一下。”
“别呀!二狗,我…我也腿软啊!”
“你不是说这儿的主人肯定出去了嘛!咋在这儿啊!”
“二狗,现在就别管这些了吧。接下来怎么办呐!”
那边,池塘里的女子经过初时的惊愕后回过神来,她的表情依旧冷漠。可她双手捂紧的胸口和眼神深处的慌乱都表现着她内心的不平静。
“哪儿来的淫贼,竟然还敢闯进我星月宗。找死不成!”
女子说完后,浑身强劲的内力爆发而出。水面激荡起一层层的水帘,挡住了她的身影。
“还能怎么办!跑啊!”
二狗当然也没闲着,拉着一脸惊愕的苏如玉转头就跑,并没有理会身后女子爆发出的强劲内力。
第二十一章莫如月
星月宗,宗门大殿之下的那个密室里。刚刚才回到密室坐下的那个宫装老妇人再度睁开了眼睛。
“是清儿的内力气息,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她如此大动肝火。”
老妇人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好像想起了忘忧城有一位一品高手的事情。
“不行!为保清儿无恙,我得去看看!”
说完后,她的身形又再度缓缓消失在了密室之中,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半点波动。
至于她是什么时候走的,那可能除了同一级别的高手和一品高手之外,就没人能看得清楚了。
星月宗的那个院子里,虽说江二狗和苏如玉在女子的庭院中晃了好久,可其实离墙边并不算远。几息的时间,二狗就拖着苏如玉跑到了墙角。
没等苏如玉开口说他爬不上去,二狗就已经一把把苏如玉丢了过去,自己再一步跨到墙外,拉起还没有站稳的苏如玉接着跑路,发挥出了远超寻常七品的实力。
没过多久,就看见刚才二狗他们翻墙出来的地方,有一个衣服都还没有穿利索的女子提着剑追了出来,冷漠的脸上写满了杀气。有一种誓不把刚才那两个淫贼给手刃咯,就誓不回来的感觉。
…
忘忧城那足够六匹马并行的宽阔大街上,二狗在前,拖着身后的苏如玉就拼命的往前跑。
在二人身后不到五十米左右的地方,那个面若寒霜的女子就提剑追在身后。
甚至,江二狗他们都能感受到背后那冰寒刻骨的杀意,一点也不用怀疑他俩被追上后的结果。
“老头,杀人啦!救命啦!再不来,你徒弟就没了!”
二狗虽说才七品实力,但内力多多少少的还是有一点。他把为数不多的那点内力掺杂到声音里面,终于是传进了老头的耳朵里。
酒馆内,老头的那坛上好女儿红才只喝了一大半就听到了江二狗的惨叫。他闭眼感受了一下,就睁开眼睛说到。
“嘿嘿,还来得及!”
接着,他就不慌不忙的问店家要了个酒壶,把坛子里剩余的酒都给倒了进去…
外边,江二狗两人距离酒馆还有不足一百米的距离,可这段距离就已经足够让他们死八回的了,提剑女子已经到达了他们身后。
眼见江二狗两人进入了她的攻击距离之内,女子没有半点含糊,直接就是一剑刺出。
在这危机关头,江二狗很讲义气的把原本吊在他身后的苏如玉抛了出去,自己面对这一剑。
二狗的心里想着,自己再怎么着也是有点功夫的,总不至于一剑就丢了性命。但要是苏如玉挨了一剑,怕是很难逃过此劫了。
可是这苏如玉虽然被他丢了出去,但却是头着的地,一下子就昏迷了过去。
就在江二狗把苏如玉丢出去的瞬间,女子的剑就已经抵达了二狗的面前,他只来得及晃动了一下身子,就被一剑刺进了肩头。
女子拔出长剑,带出一串血珠。估计是女子对自己三品的实力太过自信,就连内力也没有附加,所以二狗并没有受多重的伤。
可这并不代表着二狗的运气好啊!毕竟双方又没有许下什么‘接我一剑不死,便饶你狗命’之类的口头誓言。
“淫贼,受死吧!”
女子没有半分犹豫,又是一剑刺下,还大声喊了一句,向周围驻足观望的人群表明了自己是正义的一方。
“老头,你再不来,徒弟就真没了!”
眼看着剑尖就要刺进自己的胸口,二狗心中闪过一丝慌乱:难道,英明神武如我江二狗今天就要葬身于此?我都还没回去渝州找秦姑娘。
一瞬间,二狗脑海中闪过了许许多多的想法,可那把剑却在二狗的胸前停了下来,就像刺在了一层护盾上一样,不得寸进。
“小女娃娃,年纪不大,出手倒是狠辣得很嘛!要是老头子我再晚来一步,我这倒霉徒弟就真被你送去黄泉了。”
女子见自己的剑被格挡在那里就知道遇到了真正的高手了,接着,就慢慢的把自己的剑收了回来,冷冰冰的开口。
“你是他什么人?”
“我嘛,虽然我也不太想认这个徒弟,可也没办法啊!勉勉强强算是他师父吧!”
女子传出来的声音依旧冷清,这次,还带着些作为星月宗门人的傲气。
“我不管你是不是他师父,总之,你徒弟闯进我星月宗,还偷看我洗澡,我一定要杀了他,你最好乖乖的把他和后面地上那个都交给我。要不然,我星月宗绝不会善罢甘休。”
“哟哟哟,小女娃娃,觉得自己是星月宗门人很了不起啊!本来之前还想让我这不成器的徒弟给你道个歉来着,这会儿,你就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女子那好看的柳叶眉微微向下弯曲了一些,似乎有些好奇,在这忘忧城里,还有人敢这样和她这位星月宗少宗主这么说话?就算他是二品高手也得好好掂量一下吧!
刚才,老头挡住了她一剑,她就以为这个老头是二品高手了。至于一品,她没想过,那有这么多的一品高手啊!
“小女娃娃,我可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现在我就要带他们走,你能奈我何!”
说完,老头提起地上的苏如玉和江二狗就准备开溜了。
可女子哪能轻易答应,玉手中的长剑灵巧出动,裹挟着一股寒白的剑气就刺向了老头胸口,声势不小。
“嗬,小女娃娃有些胆识,还敢对我出手。”
老头因为两只手都抓着人,就只好脚步一踏,浑身强劲的内力爆发,把那女子弹飞出去好远。
倒飞出去的女子以剑驻地,想要止住自己不断后退的身形,可怎么也做不到,长剑在地上划出一道不算短的沟壑。
可就在女子快要摔倒在地的时候,一股鸿大而又柔和的内力托住她的身体,把她扶了起来。
“阁下身为一品高手,这么欺负一个后辈有失颜面吧!”
女子转头一看,可不就是之前那位宫装老妇人嘛!
“萧师叔祖!”
女子有些惊喜,喊出了声,同时,她听见了自己师叔祖的话也很是震惊,难怪他敢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原来是一品高手!
“没事了,清儿,你且站到我身后去。”
“是!”
在老妇人面前,女子可不敢托大,乖乖退到了萧琪的身后。
“阁下刚才的那番话语似乎不把我星月宗放在眼里啊。虽说阁下是一品高手,可要知道我星月宗内也是有一品高手的。”
老头在面对宫装老妇人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就把姿态放低了一些。
“哪能啊!我就算不把其他东西放在眼里,也不敢不把星月宗放在眼里啊!只是刚才这小女娃娃要杀我这两个不成器的徒弟,这才教训了她一番而已。”
在外人面前,老头没有过多解释苏如玉的身边,只说他也是自己的徒弟。
“哦,那请问我星月宗少宗主林玄清为何要杀他们呢?”
“师叔祖,这两个淫贼不仅闯进了我星月宗,还偷看我洗澡!”
老头没来得及回答,倒是她身后的那位星月宗少宗主先说话了。
听完林玄清的话,萧琪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星月宗的清誉一定要保持,就算为此得罪一位一品高手也在所不惜。这两人一定要交给我星月宗,只是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留他们一条生路。”
“哦!那不知道你们准备怎么处置他们呢?”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一人断去一手即可。”
老头虽说莫名其妙的对这萧琪大长老有些敬意,但听见这句话也是有些怒意的。
“这位萧大长老,你难道不知道一只手对于一个练武之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那阁下都这么说了,看来,我今天免不了要向阁下讨教几手了。”
老头也不再说话,只是把江二狗和昏迷的苏如玉放到一旁,嘱咐江二狗看好苏如玉,并对二狗说了一句话。
“二狗,这么久以来,你都没能见过这江湖上波澜壮阔的一面,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高手!”
说完,老头就起身站到了萧琪大长老的对面。
随后,两个人居然都飞了起来,没错,就是飞了起来,无风而起,越来越高,到最后,竟飞得比忘忧城最高的建筑还要高。
这可不是两人为了显摆才飞那么高的,而是他们两人都是世间最顶尖的高手,在地面交手,很容易就伤及无辜。
地上的众人都已经惊呆了,只有星月宗少宗主还镇静无比,大概是见多了这样的场面。
“我其实不想和你动手的。”
空中,老头率先开口了。
“为什么?可不管怎么样,我星月宗必须要一个公道!”
“什么公道不公道的,不就看了一眼嘛,大不了,我让我徒弟脱了衣服让她看回来成不成!”
萧琪摇了摇头。
“不一样的,你们眼中的看一眼已经伤及到我星月宗的颜面了。”
说完之后,她没有再给老头说话的时间就出手了。
原本背在背上的剑自动飞了出来,一下子就变成好几十把一模一样的剑在空中飞舞。
这些大概就是剑影了吧!可世间能把一把剑分化到几十把剑影的地步,也没有多少人了吧。
只见萧琪大长老的手指凌空一指,数十道剑影就朝着老头刺了过去。
可这老头还是没有出手,就和之前面对那林玄清时一样,不过全身一震,就把剑影全部震飞,管你是真剑还是假剑!
“我说,你不过是一个新晋的准一品,怎么可能打得过我呀!要不,还是回家洗洗睡了吧!”
“哼。”
这位萧琪大长老并不领情,冷哼一声后,低声喝到。
“千里封杀!”
这星月宗的人之所以都是冷冰冰的,最主要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她们大多修习冰系心法的缘故。
面对萧琪用出的大杀招,老头总算是认真了些,取下了背后那件他从未使用过的藤条状物品。
说时迟,那时快。星月宗萧琪大长老用出了“千里封杀”的杀招后,空气之中竟然真的开始缓慢结冰,好像还真有几分冰封千里的架势。
老头抽出藤条状物品的速度也不慢,等他把包在外面的破布抖落掉的时候,一柄细长的,剑身有些泛黄的长剑出现在他手里。
当老人把剑握在手中的时候,一股冲天的剑气喷薄而出,就连地上的众人都能感受到强烈的冲击感,极高的剑道境界展露无疑。
星月宗萧琪看见这个场景,眼神微缩。
“竟然是剑修。”
其实,在这个世界里,并不是拿剑当兵器的人就是剑修,只有感悟出剑道境界的人才算剑修。就像这位萧琪长老一样,她虽然用剑,却只是把它当作兵器而已。
“破!”
老头的声势完全没有萧琪那样震撼人心,只是轻轻的说出口一个‘破’字,原本空气已有的结冰趋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位萧琪长老更是因为剑招被破而喉咙里涌出一丝甜意。只是被她生生的憋了回去。
“我说,这该吐的血就吐了。别吞回去了,不然到时候,伤更不好治。”
听完老头说的,萧琪大长老果真没有忍住,吐出一口鲜血。
也不知道是真听进去了老头的建议还是被气的,但估计应该是后者的可能居多。
“喂,这打也打了,我徒弟也被你们那少宗主刺了一剑,就算扯平了呗!”
“这绝无可能,除非我死…”
“靠,关键时候,那个傻女人竟然回来了!”
说完,老头不再有半点的犹豫,飞身下去抱起江二狗和苏如玉就跑路了,朝城外激射而去。
“别跑!”
萧琪看见他们离开就想动身拦下,可她的速度那有一心想走的老头快呀!根本就是有心无力。
同时,她也在好奇,这人怎么说走就走了!明明她是劣势才对,还有就是,为什么她总是觉得那人的身上有一丝熟悉的感觉。
这丝及其微弱的熟悉之感没能困惑她太久,因为她感觉到了一股非常熟悉的气息正在极速靠拢。
同时,她也明白那老头为什么要急着离开了,这道非常熟悉的气息就是她们的宗主发出的。
不久,远处的天空出现了一道模糊的人影,接着不断的变得清晰。到最后,已经勉强可以看清来人是一位看上去只有四十多岁的妇人。
这位妇人就是身为一品高手的星月宗宗主——莫如月。
第二十二章大事
转瞬之间,那本来还远在天边的妇人就已经到了萧琪身边。
在远处时还看不太清来人的面貌,这会再看之时就有些恐怖了。
已经上了岁数的她,脸上却几乎没有半点时间留下的痕迹,本应五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才四十出头,只有眼角那里的一两缕皱纹彰显着岁月曾抚过她的脸颊。
一身素白的长裙平添了几分圣洁,再加上和林玄清几乎如出一辙却又更胜几分的冰冷气质,给人一种不可接近的感觉。
“宗主!”
等到莫如月飘飘然落在萧琪身边的时候,萧琪微微躬身开口,以示尊敬。
“师叔,你何必如此呢,我一直都把你当作长辈的。”
“宗主能把老妇当作长辈,老妇很是感动。但宗门规矩就是宗门规矩,宗主作为宗门的首领,就应该享有全宗人对她的尊敬。”
莫如月看着倔强的老妇只能摇了摇头,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师叔,刚刚放生了什么事,我怎么察觉到了一品的气息。”
“回禀宗主,刚才有两个贼人闯进了星月宗,还偷看到了清儿洗澡。后来,等老妇追到此处时,发现那两个贼人身后还有一位不知名的一品高手!老妇无能,让他给逃了!”
“一品高手又岂是说笑,师叔你留不住也属正常,这有什么无能不无能的,不要自责。”
“多谢宗主体谅!”
“唉。”
莫如月听着老妇人的话是真的有些无奈,只能微不可察的轻轻叹息一声。
她的这个师叔是千好万好,对她也足够关心,一直以来,帮她把宗门打理得井井有条。可就是太过看重于宗门规矩四字了,以至于让她都觉得这个师叔少了些人情味。
“既然有一品高手到访我星月宗,那我怎么也要去看看是何方高人才对,师叔,你带着清儿先回宗门,我去打探一番那人的虚实!”
“是,宗主。”
说完,女子不再停留,起身向城外老头之前消失的方向疾驰而去。
忘忧城外约二十里的地方,老头刚把江二狗和昏迷的苏如玉放到地上,二狗就急得跳了起来。
“靠!靠!靠!老头,你居然还会飞!你这也太拉风了吧!为什么不教我!我要学!”
老头看着二狗急不可耐的样子,有些嘲讽的说到
“学?你学个屁!这是二品高手才会的驭气飞行!你没有雄浑的内力支撑拿什么飞?世间的品级划分你以为是在说笑?四品和三品之间那一道巨大的鸿沟你以为是摆设?这条鸿沟几乎没有人可以跨越,就算是自古自今以攻击最强著称的剑修也不行。”
没有理会被他一番话震惊到麻木的江二狗,老头接着说到。
“而这三品之上每一个品级之间的差距都如同四品和三品之间的那样巨大。如果说三品是为内力赋予了属性,使得攻击强度成倍增加,那么二品就是让你和周围的天地建立了一种微弱的联系,这种联系可以让你调动一定天地范围内的力量为己用,到那时,你的内力就可以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了。这也是为什么二品高手能够飞行同时也能持续作战的最主要原因。”
“最为恐怖的就是一品了,入了一品,除了你和天地之间的联系加强变得牢固之外,还能感悟到一丝天机。可别小看了这一丝天机,它足以让你的攻击增加数十倍。虽然,我也不太清楚这天机是什么东西,当初入了一品之后,莫名其妙的我就感悟到了。总之,有了这一丝天机,你才算是一品高手,才可以说自己是天地间最顶尖的那一批高手!”
老头或许是许久没有说这些话的缘故,也有可能是太久没能给江二狗上课的缘故。总之就是开口了之后就没能停下来,这会儿还在接着说。
“可惜的是,入了一品之后,自身与天机有了联系,就会很容易被一帮子算命的给算到你的大概位置。这帮子算命分为了两批,一批是朝廷里一个叫神算阁的组织,还有一批是不愿像神算阁那样巴结朝廷而成立的江湖组织叫乱天帮。”
“这群人之所以可以算到一品高手的大概位置,除了心法特殊之外,就是因为一品高手的气机流转太强大了。你想想看,在一个平静的湖面上,哪儿都是波澜不惊的,偏偏你这里被搅得天翻地覆,可不就是一眼被看到了嘛!”
听完老头的话,二狗可以说是目瞪口呆,甚至想问一句:老头,你确定你说的这些不是那些志怪小说里的回目?
这三品还好,顶多就是实力强一点。可这二品和一品的高手不就都快成神仙了嘛!
“老头,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成为一品高手!”
这次,老头出奇的没有打击江二狗的自信心,只是很平静的对着他说。
“小子,你要知道,这条路可不好走啊!”
“那怕什么,真以为我吃不了苦嘛!我要是早知道一品高手有那么厉害,我早就努力了。都怪你,你要是早点告诉我,说不定我现在都是个三品了。”
“就你小子,想什么屁吃呢!还三…”
老头最见不得二狗这幅神情,刚准备出言嘲笑他两句,可话还没有说完就停了下来。
看神情有些慌乱,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坏了,那个傻女人咋还追过来了,得赶紧溜!”
说完,也来不及给江二狗解释些什么,一手提起还在昏迷的苏如玉,然后扛起江二狗,背后的长剑自动出窍,落于他的脚下。之后就冲天而去,速度之快,比之前出城的时候还要快上几分。
不久,刚刚老头他们三人落脚的地方,一个女人的身影缓缓浮现,正是莫如月。
“奇怪,大家同为一品高手,为什么不出来见见?难道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要做?不会是和那件事有关吧!还有就是,为什么我会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一点熟悉的味道。”
莫如月在原地驻足思考了良久,她倒也没有继续追下去,毕竟,同位一品境的高手,人家一心要走,你是很难追上的。
“不管了,还是那件大事比较重要,得尽早回去作出安排。”
思索无果后,她也就放弃了继续思考下去的想法,接着,她的身影就缓缓消失在了原地。
星月宗宗门大殿内,刚刚才散去的长老执事又都叫了回来。原因自然是宗主归宗,大长老让她们来迎接了。
没有让众人等得太久,莫如月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大殿之上。等看清来人后,那些长老执事又再度一起行礼。
“恭迎宗主归来!”
“大家不用这么客气,都散了吧!”
其实,莫如月是不想每次回来都让大家跑来跑去的,只是她的师叔一直强调规矩二字,慢慢的,她也就随她师叔折腾了。
“是。”
说完之后,众人没有停留,退出了大殿,好像就是特地来完成这个仪式的。
到最后,就只有大长老萧琪和少宗主林玄清留了下来。
“宗主,你此去可有见到那位一品高手!”
萧琪上前一步开口问道,随后就看见莫如月摇了摇头。
“没能见到,对方似乎不愿意相见,我才靠拢,对方就急着离开了。你刚好给我说说,那位一品高手长什么样。”
“回宗主,那人是个老头,约莫六十岁左右,最主要的是,那人竟然是一名剑修!”
听见萧琪的话,强如莫如月都感受到了一点压力。这世间的一品高手,除了暗阁那位杀手老祖宗以外,就数这剑修最难对付了。
“剑修?一品境的剑修总共就那么两三个,可这次这个的气息却谁都不像,难道是新晋一品?”
“宗主,这事有些蹊跷,突然出现一位一品高手,莫不是和那件事有关?”
莫如月想了一下才开口。
“应该不会,要是和那件事有关的话,怎么可能还带两个孩子一起。再说了,那件事的一些细节都还在商谈之中没有确定,怎么可能引动江湖里隐居的那些老怪物!”
“对了,宗主,提起那件事,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这次情况有变,有些地方提前露出了破绽,被人察觉,要不是我们撤得早,估计这次就要打草惊蛇了。”
“那现在怎么办?”
“计划已经推迟到中秋时在京城动手,到时候估计还要进京一趟。”
接着,莫如月又好像想到了什么。
“对了,师叔,这次你到了半步一品,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京城吧,互相之间也好有个照应。这次可不像以往那样小打小闹,是要动真格的了!”
“是,宗主。”
“嗯。师叔,我这次出去又找到了一株一千年年份的冰晶雪莲,你拿去闭关吧!要是能在进京之前突破一品的话,我们京师之行,就可保安然无恙了。”
说话间,莫如月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盒子不大,一千年年份的冰晶雪莲已经浓缩到了极致。
“这…月儿,冰晶雪莲对于我宗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宝贵之物,更何况是一千年年份的,你就留着自己用吧!”
终于,老妇人看着莫如月手里的冰晶雪莲,心头有了些柔软,没有再喊她宗主,而是改口叫了她的乳名月儿。
其实,很多时候不是她这个大长老要故意去提起那些宗门规矩。而是身为大长老的她有必要去维持宗门秩序,再有就是,她真心的希望自己能够帮到这个师侄。
回想当初,这位星月宗宗主还是小女孩的时候。星月宗的老宗主因为突破一品失败,急火攻心而死。
关键时刻,这个小女孩作为老宗主的唯一嫡传,不过三品的实力就被推上了宗主的宝座,可当时的星月宗已经可以说是大厦将倾了,这个宗主位置不仅没有半点威风可言,反而是危在旦夕。
当时,星月宗宗门内不仅没有一品高手作为支撑,甚至二品高手都只剩下两位,这样的实力早已经没有成为天下大宗的实力。
可就是这个临时被推上去的小女孩,不仅让星月宗保存了下去,更是十年之内连破两境,成为了一品高手,现如今已经带着星月宗逐步走向新的辉煌!
萧琪一直都知道这个师侄很苦,十年之内,不但要保住星月宗的地位,还要突破到一品。这些都是她付出了什么才换来的啊!
所以,一直以来,她这个做师叔的都觉得有些愧疚这个师侄。就想要努力的对她好一点,可一直以来,都是她这个做师叔的被她照顾着。
“好了师叔,一品之后,外物已经无用,重在心境。再说了,我们之间不用说那些,你早一日突破一品,师侄我才早一日能够真正的轻松一下。”
说到这个份上,萧琪也就不再拒绝,接过了那个锦盒。
“好,月儿,此次师叔定会全力突破!”
“嗯!”
莫如月和萧琪说完之后,又对着林玄清吩咐到
“清儿,这次去京城。你挑选十名优秀的内门弟子一起前去,让她们出去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是,师父。”
可怜的林玄清,在这两位大佬面前只能唯唯诺诺,到最后,终于是等到了说句话的机会。
第二十三章银子没了
等到离忘忧城足够远的地方,老头经过一番仔细的感应之后,确保了那位星月宗宗主没有追过来,才放缓了接着往前冲的趋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落了下来。
二狗可能是因为第一次在天上飞的缘故,落地之后有些微微的眩晕,在地上摇摇晃晃的站不稳,可还是止不住他心中的激动。
“老头,太帅了,太帅了!我一定要成为一品高手!”
老头看着兴奋的江二狗有些欣慰,要是早知道驭气飞行对二狗的冲击有这么大,他早就不藏着掖着了。
“哈哈哈!那以后你就等着吃苦头吧!到时候有你受的,可千万别放弃啊!”
“老头,为了成为一品高手,我什么都不怕。”
“行了,行了,现在先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把地上的小玉玉弄醒了再说。”
二狗看着睡得香甜的苏如玉,没有急着叫醒他,毕竟刚刚摔晕过去,就又被提着在天上逛了一圈,这会儿还是让他休息一下吧!要不然,就该神经衰弱了。
时间过去了两个时辰,老头已经从坐在一旁的无所事事到摇头晃脑的昏昏欲睡再到现在的一睡不醒了。
而二狗可能是受了一品高手实力的刺激,这两个时辰很罕见的盘坐在地上运转他那已经被放下多时的剑诀心法。
地上苏如玉可能是睡得足够久了的缘故,迷迷糊糊的自己醒转过来,一睁眼就看了盘膝而坐的江二狗。
二狗还只是七品的实力,内力几乎外放不出来。所以,苏如玉看过去的时候,他就像是在盘腿睡觉一样。
“二狗,在哪儿干嘛呢?这盘着腿睡觉,腿不酸吗?”
听见苏如玉的声音,二狗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说什么呢!老子在练功。等以后老子练成了一品高手,看我不把你打成猪头。”
苏如玉听见二狗的话,就以为二狗的糊涂病又犯了。
“二狗,咱能不做那白日梦嘛?就你还成为一品高手呢?那别的不说…”
说到这里,苏如玉四下看了一眼,没有找到什么比较好的参照物,就只看到了一个在地上睡觉的老头。
“别的不说,起码这老头也是一品高手了!”
之前,老头和星月宗萧琪大长老开打的时候,苏如玉就已经晕倒了,等到老头带着他和二狗在天上飞,他也没能醒过来,可以说是完美的避过了老头展现实力的时候。
二狗早就猜到他会指向睡着了的老头,也明白他不知道实情,于是就顺着竿子打蛇上身了。
“好,说好了!要是这个老头都能成为一品高手,你就相信我也可以成为一品高手了!”
对此,苏如玉双手叉腰,表现得很不服气,总觉得这件事绝无半点可能。
“是,我说的!要是这么个歪瓜裂枣的老头都是一品高手,那这一品高手也太不值钱了吧!”
“哈哈哈,苏如玉!我的苏公子!小玉玉!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知道是谁带着我们跑出来的嘛!就是这个老头!他还真就是一品高手了!”
“什么!!!这老头是一品?我不信,打死我都不信。”
看着苏如玉那副下巴都被惊掉的样子,二狗很是满意。
“你不信也没用啊!我问你,你是知道星月宗有多强的吧!要是没有一品高手撑腰,就凭咱哥俩闯进了人宗门里面,还偷看了人少宗主洗澡,能这么轻易的放过我们?”
“那我宁愿相信是过路的高手把我们给救了。”
“可事实就在你眼前啊!小玉玉,不要挣扎了,就像你说的,要是随便一个过路的都是一品高手,那这一品也太不值钱了吧!”
接着,江二狗就把苏如玉晕倒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当然,中间自然少不了各种各样的添油加醋。
明明是老头克制着萧琪大长老,二狗偏偏要说是打成平手,还描绘了一副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的打斗场面。
然后就是,在老头好不容易略占上风的时候,对方杀出个一品境的宗主,老头以一敌二多少有些力有不逮,只好带着他俩跑路。
再有就是,人家明明只追出来一小段路,可在二狗嘴里就成了大家不死不休,老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出来。
突发奇想的,二狗在结尾处还说他们在逃脱之前,老头和人家宗主打了一架,受了伤这才在哪儿调息呢!
最后的最后,二狗还不忘提醒了苏如玉一句:以后但凡遇见星月宗的人,有多远跑多远!现在,他们和对方可是有了泼天大的仇恨。
其实,看二狗的口才,不去写一本小说或者是当个说书人,真是屈才了!
二狗的一席话把刚刚醒转过来的苏如玉唬了一跳,对于老头到底是不是一品高手也变得将信将疑。
“二狗,照你这么说,那老头真是一品高手?”
只见二狗一下子仰高了脖子。
“如假包换!”
苏如玉最看不得的,就是二狗那趾高气扬的模样,于是就用眼睛斜撇了他一眼。
“哼!我告诉你,别得意太早,就算这老头真是一品高手,我也不相信你能成为一品高手!”
“喂,你又说话不算数!”
“我说了有什么用,我说你能成为一品高手你就能成?等你成了一品高手再说吧!”
那边,早就已经醒来的老头看着这场对话接近了尾声,也就不再装睡偷听了,装模作样的伸了个懒腰就把眼睛睁开了。
原本在和江二狗争吵的苏如玉看着醒转过来的老头也就不纠缠二狗了,几步小跑到老头身边,对着他左瞅瞅,右瞧瞧,嘴里还在不停的碎碎念。
“斯,不像,真不像啊!这咋看也不像!”
知道原委的老头当然知道他说的不像是什么意思。于是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
“你奶奶的,老头子我不像一品,谁像?你吗?”
说完又是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惹得在一旁看戏的二狗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没说你是吗?你很能说是吗?还和星月宗宗主打了一架,你咋不说我一人独战天下所有一品高手呢?奶奶的,以前是一个兔崽子,现在是两个,要我老头子怎么活啊!奶奶的,老子饿了,你俩还不起来找地方吃饭去!”
…
在去往青州城的官道上,路边有一家用茅草搭建的供行人歇脚用的简易酒店,连同掌柜的和店小二一共也才两个人在招呼。
其实,酒店虽然破旧,可由于过往的行人实在太多,让这方圆十里内唯一能落脚休息的地方生意很是火爆。
可就算是这样,掌柜的依旧不愿意多请一位店小二,宁可自己忙前忙后,也要省下那每月不过几分银子的例钱。
三人一路走来,不知道这周围的情况,生生的饿了好几个时辰才顺着官道找到了这家小店。
“小二,别管其他的,有什么菜就上什么菜,有什么酒就上什么酒,再来几大碗白饭,银子不差!”
苏如玉人还没有踏进酒店,有气无力的声音却已经传了进来,再加上那因为太饿而步履维艰的脚步,不难看出他已经快饿死了。
“好嘞,三位客官赶路辛苦,里面请!我让后面的厨子给三位插个队,先上你们的菜!”
这个店小二也算有几分眼力见的。看见当前那一位公子哥,不论是穿着打扮还是气质相貌都很是出众,知道来了一个大户,为了能够在月底的时候多拿十几二十个铜板的赏钱,也就卖力的表现自己了。
果然,没到两分钟,三人的桌子就开始上菜,由于苏如玉说了随便上,所以店小二果真就给他们三个人上了九个菜,还是最贵的九个菜。
倒不是说这店小二不想再多上几道菜,多拿几个铜板的赏钱,只是这三个人再怎么能吃,也就吃这些了,再接着上,到最后就该倒掉扔了。
店小二自己平时也是个庄稼人,自然很是心疼那些从地里费尽千辛万苦才刨出来的吃食,所以宁可少拿几个铜板也不愿意浪费粮食。
桌上的三个人没等菜上齐就开始了狂吃海喝,毫无收敛。
也不知道是饿得太久还是三人表情夸张,让在一旁看着的店小二有些懊恼:咋就不多上几个菜呢?照三人这个模样,只怕是十五个菜也能吃干抹净了一点儿不剩吧!
三人来得快吃得更快,上的一壶酒也被他们当成茶来喝了,只有在被噎着的时候才会喝一口,一大桌的饭菜被三人吃了个干干净净。
“三位,看你们这样子,要不要再来点?”
店小二找了个合适的机会上前问了一句,有些想挽回自己的损失。
“够了,够了,已经很撑了,刚才太饿了没注意,一下子吃太多了!嗝!”
二狗刚说完就打了一个饱嗝,这让店小二失望不已。可失望归失望,话还是得接着往下说才行。
“那…三位这是要结账?”
“对,不过,结账找他!”
二狗指向了坐在对面的苏如玉,大概店小二也料想到了结账的应该是这位公子哥,就把目光投向了苏如玉。
“呵呵,这位公子,小店薄利多销,一共才一两三钱银子。”
苏如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把手伸进了衣服里。
可过了许久,他左掏掏,右摸摸,就是不见银子。
到最后,他只能尴尬的对着店小二笑了笑。一把扯过了江二狗,在他耳边低声说到。
“坏了,二狗,钱丢了!”
听见说钱掉了,二狗也一下子急了,这可是三人的身家性命啊!
“我去…你丢哪儿了?”
“我怎么知道丢哪儿了,大概是落在那个星月宗少宗主的花园里了。”
“那…那现在怎么办?看着呢!”
二狗偷偷看了一眼店小二,知道这次逃单也绝无可能的。
“我怎么知道啊!话说你们师徒行走江湖真就一分钱都没带?”
“都说了是行走江湖,带什么钱啊!再说了,我和老头之前一直住山里,哪来的钱!”
店小二看到这副样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睿智的眼睛早就看穿了一切。
“我说,你们不会没钱吧!”
“怎么会,怎么会呢!只是,兄弟,你看我们吃了这么多,是不是给我们打个折啊!”
关键时候,还是二狗站了出来,咬着牙开口。
“你就说你们还剩多少钱!”
店小二估计是看多了这样的把戏,一眼就知道他们打得什么主意了。
“就这么多了。”
听见店小二的话,二狗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破旧袋子,把里面所有的铜钱和几粒小到不行的碎银子都给倒了出来。
这是当初遇见苏如玉之前,两人卖艺剩下的一点,这次刚好可以派上用场。
店小二嫌弃的看了一眼桌上那堆由碎银子和铜板组成的饭钱,然后数了数。
“你这也才一两银子多一点啊!差两钱银子呢!”
“哈哈哈!那啥,兄弟,这次我们因为赶路太急,少爷的钱袋子弄丢了。你看这样好不好,下次我们再打这儿过!给你十两银子作为赏钱怎么样,保证不亏了你。”
为了做足样子,二狗还认了苏如玉做少爷,没办法,谁让在座的三人里,就他最像少爷而且还真是个少爷呢!
店小二将信将疑的看了三人一眼,可又实在没有办法。
“走吧!走吧!他娘的,算我倒霉可以了吧!那个小气的掌柜,这个月的赏钱肯定没了!”
“哈哈哈,实在对不起啊!小二哥。下次,下次,说给你十两赏钱一定给你十两!”
“滚滚滚!你还提什么赏钱,没钱装什么大户啊!我就应该猜到你们是来吃白食的,急头白脸的,就像八辈子没吃过饭一样!”
面对店小二的怨念,三人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拿起行李灰溜溜的跑出了酒店。
第二十四章偷鸡摸狗那些事(上)
忘忧城内,星月宗少宗主林玄清所在的宅院里。
从师父那里回来的她换上了一套白色纱裙,让她的气质和她师父有了近七分的相似,也就是实力还没上去,要不然,估摸着该是另一个莫如月了。
这会儿,林玄清正漫步在花园之中,今天,从被偷窥到见识一品剑修的实力再到得知要跟着去京城这一系列的事,足够她好好思考一会儿的了。
突然,她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皱着眉低头一看,却是一个钱袋子。
弯腰捡起仔细的看了看,她并没有在意里面有多少银子,对她来说,也不差银子。只是看着袋子上缝着的‘苏’字好像联想到了什么。
“苏…!这个‘苏’字,应该是…京城苏家!”
林玄清紧了紧这个钱袋子,这可是那两个淫贼留下的东西,以她的性格,以后迟早是要去找他们算账的。
…
勉强凑够银子付了饭钱的三人,在店小二的冷嘲热讽下从酒店里走了出来的,互相之间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苏如玉!老子就给你说了,银子就该放我这儿,以我小心谨慎,爱财如命的性格。就是把命丢在星月宗里,也不可能把银子丢哪儿!”
说起银子这事儿,江二狗就气,这辈子头回有了能够潇洒走江湖的机会,却被苏如玉给打破了。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以为银子是我愿意丢的?还不是你!二话不说拉着我就跑,就那种程度的颠簸,银子怎么可能不掉!”
“得,这会儿怪起我来了,要不是我拉着你跑,你脑袋早搬家了。还能站在这儿跟我耍横?”
一旁,始终一言不发的老头似乎有些忍受不了,这两人一刻不停的争吵,让他都跟着心烦意乱起来。
“行了!现在说这些有的没的,早干嘛去了。那银子还能自己长腿跑回来?要是我,就该想一想,下一顿饭吃什么!现在,我们三个人浑身上下可是一点儿银子都没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啊!话说,老头,你不是一品高手嘛,去打个野鸡山鹿的,不难吧!”
二狗提起钱和饭这两件事儿就是一脸的愁容,他当初已经体验过没钱饿肚子是什么感受了,现在是真心的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野鸡?山鹿?二狗,把你的眼睛擦亮一点好不好,这里是陵州腹地,不是在以前那山涧沟子里。要是有这些玩意儿,还轮得到你我来打?,不早就被周围的住户给猎捕逮杀了嘛!”
“那你说怎么办!虽然刚刚在店里吃了一顿饱饭,可这顶多也就撑到明天早上,要是后面都找不到东西吃,我看我们仨也不用去什么青州城了,直接去那边空地上挖三个坑躺里面等死吧!”
“说什么丧气话呢?活人还能被尿给憋死了?走吧,总有办法的!”
关键时刻,还是老头站出来下了定论。说完之后,也不理会还互相置气的江二狗和苏如玉两个人,直接迈开步子,朝着青州城的方向走去!
二狗和苏如玉站立在原地,互相恨恨的看了好几眼,却也没有再说什么,最后,二人几乎同时迈步顺着老头的足迹追了上去。
…
翌日,清早的阳光实在有些刺眼,可叫醒三人的却不是这照得人难受的阳光,而是空空如也的肚子。
“老头,我饿了,咋办啊!你不说有办法找到吃的嘛!”
二狗是个急性子,有什么也就直说了,那边的苏如玉多少还能保持一点读书人的风范,可看他不停往这边观望的样子,估计也是饿得有些受不了了。
毕竟这出门游历赶路什么的本来就很容易饿,再加上三人昨天只吃了一顿,又在露天的地方宿营了一夜,晚间骤降的温度也让三人消耗不少体力。
“你急什么!办法总是有的,只是我还没有想出来罢了!”
“老头,等你想出办法来,我们都饿死了,你这办法又有什么用!”
“你行你来想啊!连让我胸口碎大石这样的办法都能想出来,现在咋不行了!”
老头也被二狗的话搞得烦躁不已,就说得好像他不饿一样。老头我虽然武功还行,可不吃饭,照样也饿啊!
“这样吧!等到了青州城,我就把我这折扇给典当了,这把扇子,就算是在当铺里,也应该能值些银子。”
苏如玉觉得大家现在是同命相怜的三个人,再加上银子丢了,自己是有一点责任的,虽说丢的是自己的银子。可这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就提出了当扇的想法。
二狗听见苏如玉的话,暗淡下去的眼光明亮了起来,可随即又暗淡了下去。
“那也得等我们抵达青州城了再说啊!现在距离青州城可还有半个月的路程呢!我们都还没走到青州城就先饿死了。我看啊,你那扇子还是留着给你陪葬吧,说不定,以后你家里人还能根据这个找到你的坟墓把你给搬回去,顺便给我和老头也烧点纸钱!”
三人商量了半天也没能拿出什么好的主意,只好垂头丧气的接着上路了,总不可能就像二狗说的那样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吧!
到了下午,二狗略微好一点,再怎么也是练过的,虽然很饿,可勉强还能忍受,老头看上去倒是啥事没有,最正常的一个了。
大概,最难受的就是苏如玉了,从小就是在银汤金匙里长大的,哪儿受过这份苦啊!现在都饿得快不成人样了,再没有半点读书人的风度。
“二狗,我不行了,真走不动了!我看你还是和老头走吧!把我的折扇也拿去,到青州城里当了作盘缠去京城,告诉我家里人,让他们来把我的尸骨搬回去。另外,告诉我爹,我这个儿子让他失望了。”
“说啥呢苏如玉!这人不吃饭得好多天才会饿死,你只是从小没挨过饿,这会儿是饿得走不动道了而已,等你真受不了了,我去抢也给你抢一顿饭来。”
接着,二狗就扶着苏如玉又走了一会儿,突然,三人眼中出现了一户农家,二狗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小玉玉,你再坚持一会儿,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怎么做!我也去”
听见能找到吃的,苏如玉一下子就恢复了不少体力,这也算是望梅止渴了吧!
“哈哈哈,看见前面那家农户了嘛,这事且从权,我们只好去偷偷去拿一点了。”
“二狗,这不好吧!”
苏如玉还是有些放不下读书人的气度,就像二狗第一次去青楼那样。怎么的也有些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的,这会儿你就别把自己当成读书人了,你就是一个江湖人。作为一个混江湖的,不需要在意这许多细节,只是这拿了多少你得记着,以后有钱了,就要百倍千倍的还给人家。”
“这…,那好吧!二狗,就像你说的了,我们要怎么做!”
“走,我们先过去看看情况!”
接着,三个人就鬼鬼祟祟的摸了过去,很快就到了农院的旁边,还顺着院子走了一圈。
“看来,这户人家应该是下地去了还没有回来。我们进去拿点吃的就走。老头,你就留在外面放风,关键时刻带着我们跑路。”
二狗很快就把三人的分工明确了,只是可怜了老头,明明只有二品高手以上才配拥有的御天之能,现在,却要用来跑路。
刚刚说完,二狗和苏如玉就手脚麻利的爬了进去。
别的不说,院子里东西还挺足的。有一个不算小的菜园,还有一个足足有十几二十只鸡的鸡舍。猪圈里还有一头白白胖胖长了些肥膘的小肥猪,由此可见,这户人家没少对这头小肥猪花心思。
二狗冲到鸡舍里把鸡都赶了出去,看见了零零散散的十好几个鸡蛋。
外边,苏如玉正对着被二狗赶出去的鸡群下手,可大概是因为从来没干过这种粗活的缘故,忙活了好一会儿,一只鸡也没能逮到。反而是被一群母鸡给耍得团团转。
“小玉玉,别动那些鸡!那是人家的下蛋鸡!一只也别拿!去那边的菜园里,多拔些萝卜摘些黄瓜什么的,那才是主食。”
二狗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捉鸡的苏如玉,叮嘱了他一句,苏如玉听见了二狗的话,目光在那些鸡的身上流连了一会儿,接着就转身去了菜园。
二狗看见苏如玉去了菜园后,也弯下腰去把地上的鸡蛋捡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怀里。
这次偷东西。额…不对,在二狗眼里这可不算偷,这是借!江湖救急罢了,等以后他出息了,这些都是要还回来的,一路上的点点滴滴,他可都默默记在心里了。
拿好东西,三人马不停蹄的跑了好远,就怕被突然回家的农户逮着,等他们停下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
…
夜晚,陵州不知名的某处林子里,有三个人正对着几个鸡蛋和一堆萝卜黄瓜大口吃着。看那香喷喷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吃的是满汉全席呢!
“二狗,真有你的!还是你聪明,要是我一个人跑出来的话,铁定就饿死了。”
苏如玉一边对付着一个烤得半生不熟的萝卜,一边说到。
“哈哈哈,那是自然,不过,小玉玉,就像之前我给你说的那样,以后,你要是出息了,可千万要记得这份人情。这些可都是要还的!这也是江湖上的规矩。”
“嗯嗯嗯!等以后,我肯定是会回来还的。”
嚼着满满一大口萝卜的苏如玉口齿不清的答到。
一旁的老头听着这些话也觉得有些老怀甚慰,总算是没有白费心思的培养这两个小小少年。在他们身上,他才能看见许久未见的江湖义气,就像年少时的他和另外一个人一样。
就在苏如玉啃完一个萝卜准备接着去拿下一个的时候,被二狗拍了一下伸出去的手。
“行了,差不多饱了就行,咱们这还得吃好几天呢?怎么,一顿饱就不管后面的顿顿饿了?”
听见二狗的话,苏如玉觉得这里面有了顶天大的道理,也就悻悻然收回了手。
第二十五章偷鸡摸狗那些事(下)
清凉的月光照在大地上,给整个世界都披上了一层银辉。
密林之中,偷偷去‘借’了一些食物的三人,总算是因为吃了一顿饱饭而感到高兴不已。
这会儿,三个人正心满意足的坐在哪儿闲聊,苏如玉给江二狗师徒说着京城里最大最豪华的一家饭馆——满香楼里的美食,引得江二狗口水直流。
还说等到了京城以后,一定要带着他们师徒俩把京城里大大小小的饭店都给吃一遍,只有这样,才算是弥补了自己这段日子以来的辛酸。
…
在离密林有些距离的一户农家里,正有一个中年妇女站在院子里破口大骂。
“你个天杀的小贼,竟然敢在你姑奶奶的头上动土。偷东西偷到你姑奶奶家来了!这次算你跑得快,没被你姑奶奶我逮到。要是下次还敢来,看姑奶奶我不打断你的腿!”
其实在院子里的,不只有这个妇人,还有一个抽着旱烟的中年男子领着一个小男孩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坐着。
孩子还小,约莫两三岁的样子,好动,在男人的怀里总也不安分,就想跑出去,可偏偏走路还不稳当,不时的就会摔倒在地。
做父亲的也是,明知道他会摔倒,可还是会故意的把他放出去,认为这是个男孩,小小的磕磕碰碰也就算不了什么,要是个宝贝闺女,他可舍不得。
等到孩子真摔倒的时候,男子也会急着过去把他抱起来,拍拍他身上的尘土。
接着就是坐回凳子上抽着烟,抬着头,看着自己的媳妇儿在那里喝骂,似乎觉得看着这样的场景,就很是满足了。
其实,乡下妇人,大多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今天中午时就算她真在家,遇见二狗他们过来讨要些吃食,她也是会给的。说不定,还会因为客气而给得更多。
妇人似乎是骂得有些累了,微微的喘着粗气,鼓荡的胸脯也因此而摇摆不定。
她先是进鸡舍里看了一下,盘算着被贼人偷走了多少个鸡蛋,接着又去菜园里瞧了瞧,数了数被偷走的瓜果。
然后就双手叉腰,气鼓鼓的回到院子中心的地方站定。就好像刚刚是中场休息一样,这会儿准备开骂下半场了。
可当她的眼光不由自主的落在那一只不少的鸡群和猪圈里的小肥猪身上时,差点就要脱口而出的喝骂声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了。甚至,她的嘴角还浮现出些许的笑意。
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群鸡和小肥猪的身上,这两样可是她们这个小小家庭里最重要的经济来源了。
今天晚上,她已经接连数了好几遍鸡群的数量,到最后,终于可以确定是一只不差!
“这小贼,还算你有点良心!”
静谧的月光下,妇人最后说了那么一句。
坐在凳子上,脑袋靠在门边的汉子也抽完了手里最后一口旱烟,然后就歪着头静静的看着自家媳妇儿。
小孩在地上已经爬了很远了,衣服裤子什么的也都已经脏了,做父亲的也就不去管了,任他爬去吧!反正明天也是要洗过的。
这样的人间美景,真是!何其的美妙啊!
…
三人组经过昨夜的修整,今天早上的精气神可以说是上佳了。
尤其是苏如玉,对于他这样的公子哥来说,昨天这样的体验本来不出意外的话,是他一辈子也感受不到的。
其实,作为读书人,一个从来没有看到和经历过世间疾苦的读书人。有过了这样的经历之后,在以后的日子里,怎么着也会善待这天下的百姓几分的。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三人组靠着从那户农家‘借’来的食物还算轻松的度过了。
可他们‘借’的那点食物,在第三天的时候就已经耗尽了。这还是在二狗和苏如玉不断的下河摸鱼,上树掏鸟蛋的情况下才勉强坚持下来。
苏如玉这几天算是彻底放下了世家子的风范,刚开始还有些忸怩,可随着和二狗下河上树的次数多了,也就不在乎了。
一身华贵的锦服已经被刮扯的破烂不堪,半点也看不出这位在四天前还是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哥。
不得已,弹尽粮绝的他们只好把目光投向了在路上看见的下一户百姓家里。
这一次,他们看上的是一户果农,这户人家有好大一片的梨园。二狗抓住看守果园的老农在午睡的时机,带着苏如玉就冲进来了林子里。
其实,梨子的收获期还不到时候,大概要到秋天才行,也就是要等到苏如玉回京的时候才算成熟,大概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这个时候的梨子,不说个头不算大,就是味道也不怎么样,多是些酸酸涩涩的味道。可饿急了的三人那里还管得了这些。
冲到梨园里的两个人,把衣袍掀起来做成一个篮子状,一个接一个的往里面装着梨子。
果农似乎睡得有些死,并没有发现园子中多了两个不速之客。
就在二人快要大功告成准备功成身退的时候,苏如玉一个不慎,踩断了一根距离地面有些近的树枝,经过这些天的锻炼,苏如玉毫发无损的落在了地面上。
可这根被踩断的树枝却是惊醒了熟睡中的果农,对于一年到头都在这园子里找饭吃的果农而言,这些果树就是他们的命!任何一点关于果树的风吹草动都会牵扯到他们的神经。
熟睡中的果农翻身而起,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一眼就看见了正从梨树上下来的江二狗和苏如玉两人。
“两个小兔崽子,这梨都还没熟呢!你就惦记上了,要是熟了再来也好啊!现在打了去,不是糟蹋了嘛!”
一边说着,果农顺手拿过放在一旁的竹竿就追了出来。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个果农还有点练家子的意思。
守在外面的老头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劲,回身跑到苏如玉的身边把他抱了起来,接着就冲了出去,只有一道声音远远的传进了江二狗的耳朵里。
“二狗,这位我看出来了,是个练外家功夫,看这架势有接近六品了,你要是不跑快点儿,今天估计是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了,哈哈哈…”
接着,就不再理会江二狗,带着苏如玉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老头,你个没良心的,一路上都是我在找吃的,凭什么你就带着苏如玉一个人跑了。”
说归说,可那个果农就在身后不远处,为了不挨打,还是得玩命的跑才行,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已经是越来越近了。
就在距离二狗还剩下十米左右的距离时,果农手里的竹竿就飞射而出,击中了二狗的后背。
这一击并没有给二狗造成多大的伤害,后面追过来的果农故意留手了,他只是想把江二狗逼得停下来而已。
“小兔崽子,你不是挺能跑嘛,还敢来你蔡爷爷的梨园里偷东西,胆子不小嘛!”
二狗从地上爬了起来,故作镇定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对着老头行了一礼。
“哈哈哈,那里那里,这位蔡前辈,小子江二狗有礼了,这趟出行江湖,我们师徒几人的钱丢了。已经有两天没吃过东西了,又不愿去做那些拦路抢劫的勾当,迫不得已才来您老的园子里摘两个果子吃。”
“哼,要说钱丢了找点东西吃那还无可厚非,可我园子里的梨都还没熟,你们拿去能做什么!”
这位蔡姓果农明显不相信二狗的鬼话。
“蔡前辈,这…我们三人都两天没吃东西了,那还在意这梨子熟没熟啊!能有个东西下嘴就已经很是心满意足了。”
二狗就用着这种半真半假的话,希望能把老头唬住。
“你小子就会油嘴滑舌,我看你就是在骗我,我管你说的是真是假,先打一顿再说。”
没留给江二狗继续花言巧语的机会,他刚从地上把竹竿捡起来,就对着江二狗招呼了过来。
眼见竹竿就要近身,二狗急忙取下背后的昆吾刀抵挡,不过,他却是连刀鞘一起取了下来,没有拔刀。
老者对他并无杀意,只是想教训他一顿而已。
再者说了,本来就是他们偷了人家的梨子,这要是再拔刀,那不是面子里子都丢在这里了吗?
老者的竹竿来势汹汹,没有半点留情面的意思,二狗一直以来练武就不勤快。面对老者的凌厉攻击只能勉强抵挡,不时的,就会挨上一竹竿。
约莫半刻钟过去了,老者才停了手,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二狗可是说是泫然欲泣。
手臂上全是红红的被竹竿打过的痕迹,这还不是重点,二狗这会儿正半蹲在地上抚摸着被打得红肿的小腿。
其实,要说最明显的还是那道从脑门一直到鼻梁的红印。估计是被老者一记开山,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空有七品的实力,却半点也没有发挥出来。要不然,何止于在我的手里那么凄惨,也不知道,你那师父是怎么教你的!”
“是是是,蔡前辈说的是,我那倒霉师父就从来没认真教过我,你看我这么可怜了,是不是就不要打了。”
见到老者终于停手,二狗没有一点儿骨气的开口求饶。毕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好汉不吃眼前亏嘛!
“打?再打你就成残废了!还不快爬起来。”
“是是是,老前辈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我这样的小辈计较。”
听见老者这么说,二狗也就不再蹲在地上装可怜,而是麻利的站了起来。
“哼,要不是你说你们不愿做那些拦路抢劫的勾当,今天我说什么也要打断你的腿!”
“那是,那是,江湖侠义我们还是知道的,就是真饿死了也不能去抢啊!”
在这个一言不合口就动手的老者面前,江二狗就只能连连称是了。
“嗯,你小子这句话还算说到我心坎里去了,随我回去吧!”
“啊!蔡前辈,你还不打算发过我啊!”
听见老者让自己跟着他回去,二狗以为自己还要被他蹂躏,心情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哼!我要是不打算放过你,你还能站着说话?你不是说你们师徒几人钱掉了嘛!就那几个酸得掉牙的破梨子顶什么用,跟我回去,我给你拿些烧饼!”
听见这柳暗花明的一句话,二狗不说是心花怒放,可至少也是暗自窃喜了。
“啊!哎呀!蔡前辈您真是大仁大义,我辈楷模啊!我们偷了您的梨子,您不仅不计较,还送我们烧饼。真是太仗义了!”
“哈哈哈,你小子,别给我拍这些有的没的马屁啊,我告诉你,不顶用!”
老者嘴里说着不顶用,可那按捺不住的笑意表明了他的内心还是很受用的。
第二十六章揩油
话分两边,老头在离了梨园老远之后,才放下了苏如玉,见旁边有一棵树,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上面打盹儿,一点也不担心被他丢在身后的江二狗。
“老头,二狗在后面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打紧,不打紧,没有危险,顶多就是挨顿揍而已。”
老头一边说着一边还翻了个身,似乎觉得这样要更舒服一点。
“老头,我觉得我们就这样跑了,是不是不太仗义啊!”
“哎呀!你这会儿怎么这么多话,说了没事就是没事,你担心个屁!二狗从小在山里长大,我又舍不得揍他,虽说练木刀打基础那几年是苦了些,可却从来也没有挨过揍,这次就当让他买个教训吧!”
听见老头都这样说了,苏如玉悬着的心才算是安稳了下来。
毕竟,这段日子以来,大多都是二狗在找吃食,把他丢下了会让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苏如玉抬头张望了一会儿,始终也没有看见二狗的身影,估计是脖子有些酸了,用手揉了揉,就坐下来休息了。
…
大概过去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苏如玉都已经睡着后又醒了过来,至于老头,躺下后就不见醒来。
苏如玉醒来后恍惚了一会,可能是觉得有些饿了,就捡起一个卖相还算不错的梨子咬了一口。
没等他咬第二口,那种酸涩的感觉就让他情不自禁的抖了抖。虽说酸得掉牙,可苏如玉还是强忍着吞了下去,毕竟,这是他们唯一充饥的东西了,可不敢浪费。
就在苏如玉觉得难以下咽的时候,远处,江二狗无精打采的身影总算是显露了出来。
“二狗,在这儿!在这儿!”
江二狗听见苏如玉的喊声后,抬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略微调整了一下前进的方向,朝着苏如玉这边走了过来。
到了之后,他把手里的包袱往地上一扔,倒头就先睡着了,毕竟又是上树偷东西,又是挨打的,就是二狗也撑不住了。
苏如玉翻看了一下二狗拿回来的包袱,被里面的东西惊了一下,随即又高兴起来,满满当当的都是烧饼。
苏如玉拿起一个,就着之前那个梨子,酸酸甜甜的还觉得很好吃。
…
夜晚,月光清凉如水。二狗先是伸手揉了揉眼睛,接着就翻了个身子,等再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才回过神来。
等他醒转过来后,入目的第一个场景就是老头拿着一个烧饼和一个被啃了一半的梨子吃得正香。
经过这几个时辰的休息,二狗的精气神早已经恢复了一大半,这会儿看见老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压抑在心里的怒气就再度喷涌而出。
“老头!你还好意思吃我拿回来的烧饼?刚刚可是你把我丢哪儿的!”
老头吃烧饼的动作并没有停下,导致说话的时候都有些不太清楚。
“二狗,别计较这些好不好,我要不把你丢在哪儿,你能拿回来烧饼吗?”
“老头,你这意思,我还应该感谢你咯!”
“这感谢倒是不必了,我们一起行走江湖都不容易,就当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
老头的这番话再度刺激了一下二狗的心脏。
“老头,合着你的意思就是难我来背,福你来享呗!”
“二狗,话也不能这么说,我这样做也是为了锻炼你,你自己想想,自从出来之后,你有好好练过功吗?我这是想给你个教训希望你以后能好好练功!”
“老头,你…”
“嘿嘿,没话说了吧!我真的是为了你好,不信,你问小玉玉我之前是不是这样说的。”
“啊!哦!”
苏如玉并不太想引火上身,就随便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了。
到最后,依旧是二狗败下阵来,以一声冷哼来表达了对老头的强烈不满。
停下争吵后,他才想起,似乎自己也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摸了摸干瘪的肚子,也拿过一个烧饼和梨子吃了起来。
接下来的气氛有些奇特,谁也不想先开口,可二狗还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对着老头问到。
“老头,你之前说那个果农是练外家功夫的,什么意思?”
“哈哈哈,二狗啊,其实这练武本就有内家和外家之分,只是这外家功夫很难突破到三品之上,所以到现在几乎都不流行了,但偶尔还是能遇见一两个的。”
“那老头,为什么外家很难突破到三品呢?”
“这我哪儿知道,我又不是练外家的,大概是因为缺少了心法的辅助或者是突破之法已经失传的缘故。我只知道,这外家功夫修到极致,以肉身之力就可劈山断石,赶河跨山,不可谓不强。”
“其实,这外家功夫见效极快,在七品到九品的时候,练外家的基本能吊打练内家的。可到了四品至六品又不一样。因为这个时候,内力已经可以轻易破掉外家的防御了,所以反过来压制住了外家。只有真正到了三品之上,内家和外家才彼此相差不大,各有优点。”
“老头,刚才你不还说没有三品以上的外家嘛,这会儿,怎么又说外家顶尖高手和内家顶尖高手平分秋色啊!”
只见老头突然跳起来在二狗的头上使劲敲了一下。
“我什么时候说过没有了!是很难突破三品之上!不是没有!听什么呢?”
被敲了一下头的二狗跳了起来,接着就可以看见一个疙瘩冒了出来。
“哎呦!老头,你就不会轻点,疼死我了。”
“轻一点?我怕你不长记性!”
“老头,你才刚刚坑了我,现在就又…”
“坑?我什么时候坑你了,都说了那是…”
师徒二人再度陷入了争吵模式当中。看得一旁的苏如玉极度无语,摇了摇头,倒身睡下了。
月光静好,岁月安逸。师徒二人的吵闹声在这片还算宽阔的土地上远远的传了出去。再加上一旁翻来覆去装睡的苏如玉,偏偏还就构成了一副杂乱却反而不失和谐的画卷。
…
三天后的正午,这时候差不多算是炎夏了,毒辣的阳光照在三人脸上,密密麻麻的汗珠不要钱的滴落。
他们的梨子在昨天就耗尽了,可又没能找到水源补充,到这会儿,已经有半天的时间没有喝过水了。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三人拿着烧饼互相看了看,觉得怎么也下不去口。
“收起来吧!本来就渴,要是再把这玩意吃下去,不得被噎死嘛!”
老头知道他们就算是饿了也咽不下去这东西,就让他们收起来继续上路了。
到了下午,酷暑的炎热已经褪去了几分,可三人的渴意却没有半分减少,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加重了。
“二狗,怎么办,我…我觉得,要…要是再喝不到水,我…我快渴死了。”
“别急,别急。总有办法的。”
就在苏如玉快要检坚持不住的时候,前方犹如柳暗花明一般的出现了一户人家。
“看看看!那里有户人家,我们去借点水去。”
“二狗,可是我们没有装水的东西啊!”
苏如玉在一旁提醒了一句二狗,接着,一直悄悄站在旁边的老头小声说话了。
“我这有个酒壶。”
“酒壶!什么酒壶?哪儿来的?”
二狗听见老头的话,有些狐疑。
“就之前在酒店里喝酒,我不是没能把酒给喝完你们就闯祸了嘛!于是就找老板娘要了个酒壶装起来。”
“老头,你有酒怎么不早拿出来。”
“你也没问不是!”
说着,老头磨磨蹭蹭的取出了那个已经很是破旧的葫芦状的酒壶。
二狗拿过来摇了摇,却发现早已空空如也。
“酒呢?”
“两天前,我就给喝完了啊!”
“行,老头,你真行,我说你前面两天咋都不爱说话,原来是藏着这玩意呢!你那破袍子也够大的啊!这么大个酒壶还被你捂得严严实实的,一点也没露出来。”
接着,他也就不管这老头藏酒的事儿了,再怎么着这酒也喝完了,还是去那户人家打点水要紧一些。
二狗和苏如玉两人缓步走向那户人家,刚进院子就可以看见一口井水,井边是一口大水缸,里面装满了水。
二狗强忍住冲过去取水的冲动,走到屋檐下伸手敲了敲门。
“有人在嘛,江湖人士,游历至此,能否求碗水喝?”
话音落下,却不见有人来开门,就在二狗忍不住要敲第二次的时候,那道门才打开。
开门的是一位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妇人,眼睛有些无神,像是还没有睡醒。
她的眼光在二狗的身上只停留了一瞬就没了兴趣,反倒是二狗身后的苏如玉引起了她的好奇。
“哟,哪儿来的公子哥!这模样还真是俊俏得不像话。”
说着,就越过二狗来到苏如玉的面前,伸出芊芊玉手,手指抵在苏如玉的胸口说到。
“公子,有什么需要奴家帮忙的,你就直说嘛!”
这要不说长得帅就是有好处呢!苏如玉虽说近些日子过得很是狼狈,一身衣袍也已经变得又旧又破。
可架不住人家底子好啊!眉宇间的帅气是怎么掩盖也掩盖不住,再加上这段日子的打磨,让苏如玉本就高大的身形更是变得壮硕了几分,还有就是读书人特有的书卷气了,这样子,还真是很能让人多看两眼的。
“啊…呵呵…姑娘,没什么要帮助的,就是想讨碗水喝。”
“哟!你看,奴家还真是不小心,都没看见你的嘴唇干裂了,真叫奴家心疼。你快随我来,奴家这就给你打水去!”
妇人说着话,就把手指放在苏如玉的嘴唇上抚摸,另一只手拉起苏如玉就往水井边走去,活脱脱一副小媳妇的模样,一旁的二狗早就已经忍不住笑意了,这会儿正憋得难受。
妇人拉着苏如玉去到进水边,先是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给他引用,接着转身回屋拿了一条手帕过来打湿拧干,细看的话,该是她自己用过的才对。
等到苏如玉喝完后,就上前给他擦拭着脸颊,把他脸上的灰尘什么的都给擦掉,这下子,苏如玉那京城公子哥的气度再恢复了几分。
看着清新脱俗的苏如玉,妇人止不住的点头,嘴里念着:不错,不错。在提醒了一句让二狗用水自取后,就又把眼光放回到苏如玉的身上。
二狗这会儿正忍受着极大的笑意,但也清楚这里不能久呆,虽然,他很乐意看着苏如玉出糗,可也知道,要是再多待一会儿,苏如玉非得疯了不可。
二狗很快就喝光了一大瓢水,在把酒壶给装满后就向妇人提出了告辞。
妇人满脸不舍的点头答应,可就在江二狗他们转身离开的时候,这妇人竟上前捏了一把苏如玉的屁股。
“公子要是不急着走,还可以留宿一晚啊!晚上我给公子烧壶好酒!”
这句话可以说是把苏如玉的魂儿都给吓飞了,也不管屁股处传来的异样感觉,急急忙忙的就跑了,二狗自然是哈哈大笑着跟了上去。
等到他们走远了以后,妇人的笑意渐渐消失不见,露出了满脸的森寒。
“就是京城苏家的公子无疑了,计划启动!”
说完后,妇人还看了眼自己捏苏如玉屁股的那只手掌。
“模样还真是俊俏呢!差点就让奴家都舍不得杀你了!”
妇人刚刚说出口那个“杀”字,就陡然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好像要把苏如玉抓在手里一般,浑身杀意涌出!
第二十七章饶他一命!饶谁一命?
就在江二狗和苏如玉拿着水返回的路上,苏如玉被二狗狠狠的嘲笑了一番。
只见二狗一手拿着葫芦,一手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也没有停下。
“哈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苏公子,如果不急,可留宿一晚!奴家热壶好酒,好好的照顾你呀!”
二狗一边笑着,一边模仿着那妇人说话。还把手指作拈花状的放在腰上,那模样,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苏如玉站在一旁,脸上都快阴沉出水来,可见他的内心是如何的郁闷。
“死二狗,你笑什么!这说明我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你看看你,人家从头到尾有看过你一眼吗?要不是有我在,你就连水到要不到!”
“对!对!对!苏公子才貌双全,被惦记上了也属正常,可要是,是这种如狼似虎的中年妇人,那就苏公子你自己留着享受吧!赎我无福消受。哈哈哈!”
苏如玉被江二狗的这番话堵住了嘴,无话可说,只好把已经阴沉得不像话的脸再往下沉了几分。
“哼!本公子既然能吸引到这类妩媚的妇人,等我回到京城,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家碧玉,还不是任我采摘?”
“苏公子!你确定这类妇人不是见猎心喜,而是被你折服?至于京城里待字闺中的小家碧玉,你弄到手了再说!”
等到他们聊着回到老头身边的时候,老头一脸笑嘻嘻的看着他俩,多少有些谄媚的问道。
“二狗,小玉玉,怎么样,打到了水了吗?”
看来,这是渴得太久。就连一品高手都能够放下自己的矜持了。
“哈哈哈,老头,今天这葫芦水可要感谢小玉玉才行,这可是他牺牲色相换来的。”
二狗把手里装水的葫芦抛给了老头后,就绘声绘色的给老头表演着那个妇人是如何调戏苏如玉的。
尤其是最后屁股上那一巴掌,被二狗添油加醋之后,就快要说成是苏如玉已经被那妇人脱掉了裤子。
“那既然顺利的拿到了水,我们就接着赶路吧!早一点到达青州城,我们就能早一点吃上一顿好的。”
老头破天荒的没有嘲笑苏如玉,只是让他们快些上路,这让苏如玉瞬间就感觉到了人间还是有真情在的,不过江二狗就觉得很是无趣了。
两人没有觉察到什么异样,怀着各自不同的心情就朝着青州城走去,只有老头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往那户农家的方向看了一眼。
“暗阁!这帮臭虫,还真是那里都有他们的痕迹!”
说完后,也没有多余的动作,转身追上了前面的二狗和苏如玉。
毕竟,就目前这出动的小猫三两只,还引不起这个老头的强烈关注。
…
第二日中午,经过这些天三人一刻不停的赶路,眼看着距离青州城就只剩下一天的路程了,这让三人的脚步都轻快了一些。
“老头,这里不是陵州嘛!怎么还有个青州城?”
面对二狗的问题,没等老头说话,苏如玉就先开了口,昨天被二狗嘲讽,让他耿耿于怀。这会儿有了机会,自然是要找回场子的。
“二狗,你看你,又没文化了吧!小的时候也不知道多看两本书,这出个门的,啥也不知道。你看你还有什么用。我估计啊,你从小应该就…”
苏如玉开口说了好一会儿,却没有半句是回答问题的,通篇都表达了对二狗的强烈讥讽。
“行了,行了,说两句得了啊。我知道你因为昨天那事心里不痛快,可再叽叽歪歪下去,就该像个娘们了。”
听见江二狗这样说了,苏如玉果然暂时停下了对二狗的讥讽,哼了一声后就认真解释起来。
“这个青州城为什么在陵州而叫作青州城呢?那是因为陵州在前朝的时候叫青州。而这青州城就是当初青州的州城,后来,我朝太祖皇帝楚天打下江山后重新划分天下,以前各州的名号都不再沿用,青州也化名成了陵州,唯有这青州城当初觉得叫了那么多年,方便,也就留了下来。”
…
三人说话间,就快要步入一处密林之内,二狗和苏如玉自然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老头虽然感应到了什么,可却并不在乎。
就凭林子里那群连一个二品都没有的杀手,只要敢跳出来,老头就敢全灭了他们。
密林中,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从地上看去没有半点的异常,可在枝叶之间,正隐藏着一个全身黑衣的人,黑衣人一个衣角也没有露出去,可见此人的隐匿之术相当不错。
若她摘下面纱,就会看见,这不正是昨天那个调戏苏如玉的妇人嘛!
其实,仔细看去,这周围的每一棵树上都藏着一个黑衣人,细细算来怕是有二十人之多了。
这也算是看得起地上那个书生了,在不知道老头实力的情况下,杀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出动这样的阵仗真的是很抬举他了。
其实,这次之所以出动了这么多人,是因为出价的,是京城里的大户,更是一个高官,可能出于什么庙堂争斗,才让暗阁来截杀苏如玉。
本来暗阁是不想参与到朝廷斗争中的,太麻烦不说,还不好脱身,掉进庙堂这个泥潭里,就是暗阁也不好受。
可这次不同,为了那件暗阁打听到一点儿风声的大事,就必须杀死这个苏如玉!
而这次劫杀的酬劳也不是银两,而是关于那件大事的所有消息,从朝廷里传出来的准确消息!所以,为保万无一失,暗阁才出动了这么多人。
眼看着三人就要走到她们的埋伏圈中间,女子抬起了手,正准备让手下跳下去包围住他们,却被一柄飞刀阻止了。
妇人脸上有些怒气,转头看着来人,要不是看在他同为暗阁杀手的份上,她就要直接出手了。
“毒蝎,你干什么!敢坏了老娘的好事,就算是你,老娘也照杀不误!”
妇人昨天还自称奴家,这会儿就变成了老娘,可却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嘿嘿,媚娘,别生气嘛,我这可是为了你好!”
来人脚踩树叶,如蜻蜓点水一般很快就到了妇人身边。
“好,你给老娘说说,要是老娘听着不对,就先杀了你,再去杀了那小子。”
“哈哈哈,媚娘,你有所不知,刚才我打那边过来的时候,可是看见了一伙六扇门的人,领头的是一位指挥使,三品高手。”
“毒蝎,我说你是不是傻了,还是被六扇门吓破胆了,才一个三品而已,你我都是三品,还用怕他?”
“对,咱俩是不怕他,可你想过没有,我们能杀得了下面那个小子,还能杀得了那个六扇门的三品不成?他要是一心想走,我们谁能拦住他?到时候被他逃脱了,我们就倒霉了!”
被叫作媚娘的妇人闻言总算是冷静了下来,不再急着动手。
“此话怎讲。”
“你想想,底下那小子是什么身份?杀了他,那个六扇门的三品回去禀告后,京城那位权势滔天的苏相会善罢甘休?他的怒火,就是暗阁都难以承受,到时候,为了避免和苏相死磕,被推出去顶缸的还不是咱俩?”
女子闻听毒蝎的分析后,也被吓着了。
是啊!杀这个小子不难,不然的话,她昨天就出手了,难的是无声无息的杀死他,还不被他那个国相老爹发现。
“那你说怎么办!”
“我已经请动了灭生大人出手,以他老人家二品的实力,杀那个六扇门的三品指挥使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到那时才可以说是悄无声息啊!我们现在只需要吊在他们身后别跟丢了就成。”
…
就在两个杀手在对话的时候,离他们不过半里地的地方,果真就有一队六扇门的人在休憩。
由四个铁牌捕快抬着的躺椅上正有一个男子懒洋洋的躺在上面。
走近一看,这位不就是当初在洛川城里遇见的郑隆辉郑指挥使嘛。
“吴越,去前面看看情况。”
郑指挥使对着身旁站立的一位铜牌捕快吩咐到。
“是。”
那个叫吴越的男子上前几步,脚尖点地,跳到了一个高处,接着就掏出了一个可以伸缩的筒子状物品向前观望。
说起这筒子状的玩意可不简单,这是当初朝中的能人异士偶然发现一种矿石,经打磨冶炼后所形成的镜面竟具有放大的作用,后来,这个被称为‘鹰眼’的物品就诞生了。
鹰眼:顾名思义,就是看得远的意思咯。
当鹰眼问世后,就被朝廷和一些江湖大派运用到了情报的刺探之中。
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二品和一品高手那样和天地间存在联系,可以靠感应来视察情况。
吴越在高处看了一会儿后,就落到地上,回到了郑隆辉的身边。
“回禀指挥使,之前遇到的那位一品高手就在苏公子身边,安全无须担心,另外,前哨的兄弟传来消息,说是发现了暗阁杀手的踪迹。”
“暗阁?不用理会,他们要去送死就让他们去。这次,我们洛川城分舵接了护送苏公子回京这个美差,你就让兄弟们放松一点,把这个任务当作公费出游就好,有那位老前辈在,没我们什么事!”
“是。”
被唤作吴越的男子尽到了作为一个属下的全部职责,低头恭声应到
“还有,你也别白费劲的去掩盖我们的踪迹了,那位老前辈在我们刚刚跟着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要是不想我们跟着,早就出手打发我们离开了。”
“是。”
“嗯,去吧。”
郑隆辉吩咐完后,就继续躺回椅子上睡觉了,名叫吴越的男子也转身离开,下去安排去了。
…
回到密林之中。
妇人因为毒蝎的话陷入了沉思,估计是在考虑,等灭生大人来了,自己还能有几分功劳。
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地上的三人已经快要穿过密林了。
眼看着最好的刺杀机会已经失去,她就只能同意了毒蝎的提议。
“好,就按照你说的办!等灭生大人来。”
“哈哈哈,这才是明智之选嘛。”
毒蝎听见媚娘的话,才算是松了口气,他可不想被这个骨子里带着疯狂的女人拖下水。
有的时候最怕这些女人一根筋,这要是认准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明明有更容易的方法也不去思考了。
媚娘恨恨的看了一眼苏如玉所在的方向。
“便宜你了,先饶你一命!”
地上,身为一品高手的老头自然把二人的对话一字不差的全听进了耳朵里。
“饶你一命!饶谁一命?也罢,就让你们这些臭虫再多活一段时间。”
第二十八章典当
继续上路的三人,除了老头知道后面跟着截然不同的两批人以外,江二狗和苏如玉是丝毫也没有察觉!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俩,谁让他们两个是这前前后后的所有人里最弱的两个呢!
第二天正午时分,在他们葫芦里的最后一滴水耗尽之前,总算是看到了那座青州城。
这青州城不同于其他城池,还没走进去,一股岁月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城墙上一些黑色的曾经被火烧过的痕迹,表明了就算是这座大楚境内的腹地之城也面临过敌人的强攻。
青州城不止是在前朝的时候存在,它其实已经屹立在这个地方近千年了,无数的风吹雨打和无数次的修缮让得这座城池越发的古老。
如果说洛川城是繁华,忘忧城是清新,那么这青州城给人的感觉就是厚重,真正的,历史的厚重…
江二狗三人到青州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当铺,谁让他们身上一分钱也掏不出来呢!
要是不去换点钱,还真是连住店都住不上,就只能睡大街了。
青州城很大,因为它毕竟存在了近千年的时间,再有一个原因就是它毕竟是前朝的青州州城。
三人在城里逛了好久,总算是找到了一家看上去比较靠谱一点的当铺——永福当铺。
说起这典当东西,最熟悉的应该就是苏如玉了,毕竟在京城时,家里管得严,花天酒地总有囊中羞涩的时候,这随身携带的玉佩啊,吊坠什么的,落到当铺里去的可就太多了。
三人走进了这间有较多人进出的当铺,和其他地方的当铺没什么不同,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高高的柜台,这高度,就算是苏如玉那高大的身形,恐怕也只是乖乖的伸手把东西递上去。
再看两边,却是用红纸书写的一副对联。
左写:
失票无保不能取赎
右写:
虫蛀鼠咬各听天命
这幅简朴的对联算是直接把这当铺的规矩说了个明明白白。
其实,关于这当铺还有个说法叫:穷死莫典当。
这话的意思是当铺里的弯弯绕实在太多了,如果不是有什么急死人的事就千万别去典当。
当铺的柜台之所以修得那么高,除了是防止有些胆大包天的贼寇前来抢劫之外,就是希望给来当东西的人形成一种心里压力。
一般来说,到当铺里典当的人都是急需用钱的,如果再加上这种压力的压迫,当铺的人很容易的就能拿捏价格了。
在江湖上有句话说的好:我开当铺只为求利,你来典当只为救急。我看不见你疾苦,你莫劝我大度。
所以从古至今,当铺都可以算是一个黑了心的地方,江湖里的游侠和好汉,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来这当铺里典当东西。
当然了,这些东西和规矩之类的,对于刚刚走进当铺的三人来说就没什么用了,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在乎中间的那点差价。
当然了,二狗不是不在乎,只是因为这东西是苏如玉的,他才不心疼呢!
“朝奉,来生意了!”
苏如玉刚走进店里就大声喊到,一点也没把自己当外人,说完之后,就把他那柄象牙折扇给抛上了柜台。
至于这“朝奉”二字,是对当铺里鉴别估价的人的称呼。
由于柜台高,来典当的人要将物品高举给店员,那样子就像“上朝奉圣”一般,这朝奉的名号也就由此而来。
柜台上的那位朝奉自然不敢含糊,虽说来人衣衫破旧,可是气度不凡,知道这应该是来了一位公子哥。
于是就拿起折扇仔细查看,看了一会儿后不由得点起头来。
“好东西,好东西呀!多久没有看到这么精致的象牙折扇了。”
“嘿嘿,老家伙,算你有点眼力见。还知道这是好东西啊!”
听见这老头夸奖自己的东西,苏如玉心里还是有些小得意的。
“哈哈哈,这东西好归好,可就是有些不足啊,你看这里,还有泥土在里面,也不知道扇子的主人是不是用它来挖地了。还有这里,你看看,啧啧啧,这主人也…”
“行了,行了。你们当铺的那些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不就是想压价嘛!你直接说能值多少钱?”
苏如玉对于这位朝奉的话很不感冒,以前在京城里当东西,那都是他给东西,对方给银子,利落爽快得很。
当然了,那是在京城,没人敢坑他这位国相府的公子。可到了青州城里那就不一定了,就算是他报出自己是京城苏家的公子也没用,这不是说苏相的威名不够大,而是没人信啊!
试想一下,堂堂国相的公子哥会沦落到来典当东西?就是到这城里的衙门哪儿通报一声,怕是青州城里的知府也得出来迎接吧!
“哈哈哈!既然公子是个明白人,那老朽正好也可以省些口水。公子的折扇虽说有些小毛病,但总体还是不错的,老朽愿意出价七十两白银,公子觉得如何?”
“什么!七十两!当初我出来的时候可是花了足足二百三十两买的,这才多久,就只能当七十两了?”
苏如玉还认为这是在京城,对于这个价钱有些不能接受,要是在京城的当铺里,少说可以值个一百七八十两,可无论怎么说,这里都不是京城啊!
“呵呵,公子莫要觉得不合理,当铺里有当铺的规矩,这拿来典当的东西,我们一般都是按照它的三成价值来估价,你这把扇子有些磨损,我还能给到七十两,这已经是很厚道的价钱了。”
听见这话,苏如玉平静了一些,反倒是江二狗气得跳了起来,谁让这个家伙爱财如命呢。
“什么?二百三十两买的才当七十两!还当个屁呀!我看这家店就是家黑店,我们换一家去。”
二狗说着,就要去柜台上拿回扇子,那位朝奉也不慌张,十分恭敬的把扇子双手呈上。
可二狗是终究没能把扇子拿回来,而是被老头一把抓住了衣领给扯回来,顺带着还在他头上使劲敲了一下。
“不懂就别多嘴!跟你说的到了哪儿就要遵守哪儿的规矩,就是不长记性。”
柜台上的朝奉看见老头的所作所为对着他微微一笑,说到。
“听口音,三位不像是青州城本地人,难道是外地来的?”
“呵呵,是啊,出门在外盘缠用光了,就只能来当东西救救急了。”
朝奉听见老头这么说,点了点头。
“既然是路过,那很有可能就是死当了。这样吧,看这位老哥是个懂规矩的,老朽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你们看怎么样。”
“哦!还请这位掌柜的说来听听。”
“呵呵,掌柜的不敢当,只不过是一个小小朝奉罢了。这办法就是我给三位写一张期限很短的当票,到期这扇子就归我们当铺了,而这样做的好处就是,我可以把价钱提到一百两!三位看怎么样?”
听到这里,老头觉得这个办法是很不错的,当初混迹江湖那么些年,也懂点儿当铺里的规矩,虽说大头还是当铺赚了,可这个价格已经算是合理了,但这东西毕竟不是他的,于是也就把眼光投向了苏如玉。
其实,苏如玉同样是有些心动的,反正也没赎回来的想法,他只是有些纳闷,这价格怎么和在京城时差了那么多。
见这位公子哥还在犹豫,那位朝奉又笑呵呵的接着说话了。
“呵呵,三位既然是外地人,那有些东西老朽也是可以稍微透露一下的。这柄扇子,除了在我们这永福当铺典当之外,在青州城的其他当铺里是当不出去的,或者说,已经没有比我永福出价更高的当铺了。”
“哦!这个倒是新鲜,从来没听说过,老头你说说为什么,我就一百两把这扇子当给你了!”
苏如玉他们,包括老头这个老江湖在内都好像是头一回听见这样的说法,觉得很是新鲜。
那位朝奉依旧是那副笑呵呵的表情,就好像永远也不会发火一样。
“呵呵,这干那一行的都不容易,我们当铺同样如此,同城的当铺为了避免恶意竞争就一起商量了一个法子,这件东西在我掌眼的时候,已经用特殊的手法在上面留下了一点痕迹,你拿到其他当铺去的时候,自然就会被看见,也就知道了这件东西是我永福看过的,也知道了我出的底价是多少,按照规矩,他们是不会给出比我的底价更高的价格的。若是违背了规矩,自然会受到全城的当铺的排挤。”
“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以前还真没听说过有这一套,只是,这手法?”
“那就是我们这个行业的秘密了,恕我不能告之。”
“哈哈哈,好,没事,等我以后回去了再打听。”
那位朝奉对此却没有多说什么,且不说他能不能打听到,就算打听到了对他们永福也什么害处,这一城之间都各有各的手法,更何况是这位不知道哪儿来的公子哥。
“那,公子,这扇子?”
“当了,当了,就按照你说的办!”
“好嘞,阿大,快去后面取一百两的银票!公子稍等,老朽这就给你写一张当票。”
见这生意成了,这位朝奉的脸上也多了些笑意。
一边招呼小厮去取银票,一边开始磨墨写当票,不多时就把一切需要的手续都办好了。
三人拿着银票和那张已经被苏如玉揉作一团的当票走出了当铺。
那个叫阿大的小厮看见他们已经走远了,就凑到朝奉身边问道。
“二叔公,这把扇子当一百两,我们还有得赚吗?”
“嘿,你这傻小子懂什么。”
被阿大叫作二叔公的老人小心翼翼的取出了那把象牙折扇,看着它说到。
“这把象牙折扇几乎就没有损坏,待打磨一番后就是新的!那位公子哥也不知道是打哪儿来的,象牙折扇在青州城里可是珍稀品呐!”
接着,这位赚得盆满钵满的朝奉就从怀里拿出了苏如玉那张当票留下的底票,看着看着就笑得合不拢嘴。
“我给他们写了十天的当期,十天一过,这扇子就是我们的了,到时候一卖,在这青州城里至少可以卖到三百五十两以上,这一进一出,我们当铺就有了二百五十两的赚头,你说我们有没有得赚?”
名叫阿大的少年已经被这巨大的利润吓着了,不过十天的进出就是二百五十两的利润,难怪说这当铺是个暴利的行当呢!
“二叔公,既然这样,我们明明可以把价钱压在七十两的呀,依我看,他们到最后还是会当的!我们岂不是赚得更多。”
少年阿大想起了交易的过程,觉得他那二叔公根本就没有加钱的必要。
“你这小子,干活的时候没点激情,这些歪脑筋倒是不少,就像刚才那老头说的,规矩就是规矩,我们当铺也不能一次吃得太饱,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句话可不适合用在我们当铺身上,你啊!以后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第二十九章柳铁拳女侠
三人从当铺出来以后,有了这张一百两的银票,又勉强算是回归到有钱人的行列了,毕竟,一百两的现银都够普通的家庭生活五六年了。
“小玉玉,你就把钱给我,放我这吧!你放心,要是钱丢了,我自刎谢罪!”
“二狗,这钱要是丢了,你真就自刎谢罪?”
苏如玉晃了晃手里的银票对着二狗说到。
“真的,钱要是在我这丢的,绝对不用你动手,我自己就来个了断!”
“行,那你就拿着吧!可得放好了,要是再丢了,我们就真没钱吃饭了。”
说完,苏如玉就把银票丢给了二狗,其实啊,这样做,那里是要看二狗自刎呢?再说了,看他自刎又有什么意思呢?狗自杀?
只不过是苏如玉知道,二狗自打入了这江湖以来呀,就是一路穷着过来的,从来没有保存过银子的他看见了银票,自然心痒痒得很,苏如玉只是满足了让他保管银子的愿望。
“嘿嘿!你放心,把心放到肚子里去!”
二狗兴高采烈的接过银票,小心翼翼的放进自己怀里,还使劲的拍了拍。
正当三人兴高采烈的讨论着银票的时候,却是有五六个青皮流氓朝着他们围了过来。
“哟,三位爷!乐呵着呢?当了什么东西这么值钱呀!”
其中一位,似领头模样的混混双手抱在胸前,饶有趣味的看着江二狗三人,不温不火的开口到。
“嘿嘿,这位大哥怎么称呼,带着人来是什么意思啊!难道是准备抢钱?”
二狗这会刚拿到银票,正高兴着呢!没急着让老头出手把这几人打发走,而是存了逗弄一会儿他们几人的心思。
“哈哈哈,不敢,不敢呐,光天化日之下,哪儿敢抢劫呀!这事可是要坐牢的。只是兄弟们几个等得口渴了,要你个三五两的喝口茶不过分吧!至于称呼嘛,我叫林虎,青州城道上的朋友给面子,混了个林间猛虎的名号。”
“哟,原来是虎哥,真是失敬!失敬!只是什么茶这么便宜,才三、五两,我们当的东西,可是足足值一百两呢!”
说着话,二狗就伸手掏出了那张刚刚放进怀里的百两银票。
“这一百两,你们就真的只要三、五两的喝口茶?”
几个青皮流氓而已,那见过这么大面额的银票啊!就算见过,也指定没摸过,这会儿,几人正对着银票吞口水呢!
几人中,还是那个头头儿先回过神来,要不说人家是大哥呢,确实比这些做小弟的要镇定许多。
“咳咳,那啥…小兄弟你也别怪哥几个贪心,要怪就怪你不明白财不外露这个道理。这样,我们作为青州城内最有职业操守的流氓,只要你十两银子怎么样?”
这一点,确实是二狗没有想到的,他本以为这几人看见银票后就会直接出手抢夺,到那时,他顺手叫老头把他们给打发掉也就完了,没想到这几人还有所谓的职业操守,算是在二狗的意料之外吧!
就连一直沉默不语,随时准备出手的老头都高看了他们一眼。
可这下倒是让二狗为难了,人家这又不强抢又不打劫的,还一副打定主意好好商量的模样,感觉要是二狗讨价还价一番,说不定还能把数目压下去一点。
“给还是不给呢?”
二狗皱着眉头思考着这个问题。
就在二狗纠结的时候,远处拐角的地方,有一个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的看上去十四五岁的女娃。
这个女娃已经在那里观望了许久,似乎是在确定这伙流氓是不是在抢钱,等到二狗皱眉的时候,她一下子就确定了心中所想,于是就不再掩藏自己,光明正大的走了过去。
“哼,你这几个蟊贼,光天化日的还想抢人钱财,遇见了本姑奶奶算你们倒霉,还不快滚!”
这姑娘虽说岁数不大,可这口气却是一点不小,张口姑奶奶,闭口滚姑奶奶的。
“咦,哪儿来的小姑娘,给大爷我滚一边去,没看见我做生意呢!再不滚,可别怪我欺负小孩!”
这位林间猛虎看见是一位小姑娘,也就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只是让她快滚。
“哼,就你们这几个人还敢在本姑奶奶面前撒野,我看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嘿,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是吧!老六去教训教训她!注意下手的时候轻点,再怎么说这也只是个小姑娘。”
“好的,大哥。”
这一幕更是让江二狗对这群流氓有了些刮目相看的意味,不像其他那些全无一点道德廉耻的无赖,而那个被唤作老六的男子也站出来朝小女孩走去。
其实,这些青皮流氓根本就不懂武功,最多就是不知道从那里学来的几招拳脚功夫,面对普通人的时候还行,可但凡遇上个懂点的人,就足够打得他们满地找牙了。
“女娃,你现在走还来得及!我也不想欺负你这么个小娃娃,这要是说出去,我王老六脸上也没光不是。”
老六走到小女娃的身边,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希望这个小女娃能够知难而退。
“就凭你?姑奶奶我一拳就可以打得你找不到北。”
被一个小女孩出言讥讽,这个老六的脸上是再也挂不住了,铁青着脸,上前几步伸手就想抓起这个小女孩。
面对老六伸出的粗壮手臂,她非但没有一点胆怯,反而小拳紧握,一拳轰出。
大概是步子短了些,有些够不着,她又悄悄的往前移了一点。
王老六虽然看见了小女孩出拳,但是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是把手张开想要抓住小女孩的拳头。
可就在小女孩的拳头和王老六的手掌接触的瞬间却发生了让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这一大一小、一粗一细的两只手一触既分,却是那只大手被打了回来,张开的手掌也瞬间就变成了鸡爪状。
小女孩乘胜追击,并没有撤回多少的拳头再度挥出,打在王老六那握在一起的手指上。
“喔…”
王老六没有辜负他的‘鸡爪’,发出了一声尖叫,宛如被掐住喉咙的公鸡。
“啊…!虎哥,硬点子!”
老六吃痛的叫了一声,揉着手腕就急忙退了回来,至于自己之前放出去的狠话,那是谁说的?反正不是他王老六!
“哟,没看出来你个小女娃娃还有点本事。看来得我亲自出手教训你一下了。这位小哥,你再考虑考虑,若是实在不行,八两也成啊!”
这位虎哥一边撸起袖子,一边向小女孩走去,最后,还不忘回头提醒江二狗考虑一下价钱的问题。
“老头,怎么办,是你出手打发掉,还是继续看下去,咱们可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小姑娘吃亏啊!人家可是为了帮我们。”
面对二狗的担心,老头一脸的无所谓。
“哈哈哈,二狗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这小姑娘可不简单,就算是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江二狗听见老头这么说,很是吃惊,要知道,自从他见识过一品高手的实力后,最近已经是很努力的在练功了,更是会抽出时间来运转他的剑诀心法,现在他已经很接近六品实力了。
“人家可是货真价实的六品,看她的底子,基础也相当不错,打你就跟玩一样你信不信?”
“这…这个小姑娘居然还是六品?”
“那是,你以为呢!也就摊上你这么个不求上进的徒弟,我但凡换一个徒弟,比如林玄清那样的,现在至少都是三品境了。”
“老头,你别看不起人”
“我有看不起你吗?我都没正眼看过你!”
…
就在这师徒二人说话间,那边却是传来一道和之前如出一辙的喊叫声。
声音是那位虎哥发出来的,气势汹汹的走过去,可惜却连一招也没有撑下来。
“哼,就你们几个蟊贼也是本姑娘的对手?还不快滚!”
小姑娘也没有对这些青皮流氓下死手,顶多是让他们吃了些苦头。
按理来说,到了这种时候,这伙青皮流氓应该翻身起来,灰溜溜的走了才对,毕竟这打也打输了,面子也丢了,也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让他们厚着脸皮留下来。
身为大哥的林虎腆着脸走到了江二狗的身边。
“咳咳,小哥,那什么,能不能从你这借点儿银子。以后,我们兄弟几个肯定还给你!”
“什么?你抢不到钱,也跑来借钱来了?”
这位林间猛虎的做法让江二狗想起了当初和正义镖局在一起时遇见的黑风寨那伙人了,难道,现在江湖上都流行做这种没本的买卖?
“不是的,小哥你有所不知,我们兄弟几个平常是不来这儿收保护费的,都知道来当铺的人是遇上了急需用钱的事,我们这些青皮虽然没读过书,可也还知道些江湖道义什么的,这…”
“嗯嗯!你接着说下去。”
二狗对于林虎说的话很感兴趣,见他有些欲言又止,就催促他快说下去。
“这不,本来我们还有两个兄弟的,最小的老八生病了,老七在家里边照顾他,我们这六个做哥哥的自然要出来想办法搞点钱给老八抓点药回去的,所以,小兄弟,你只要借我十两…不,五两就成,以后我林虎一定还给你!”
“可我们过两天就要走了,你怎么还我?”
“这…”
这位一向豪气的林间猛虎被二狗的话给噎住了。
二狗没有理会站在原地无话可说的林虎,而是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小姑娘。
“喂!这位女侠,可否留下姓名啊!”
“我叫柳铁拳!”
二狗听见这个可爱的小姑娘竟是叫什么铁拳的名字,没有半点不适,反而心里一下子就对这个小姑娘的感觉亲切起来。
毕竟,这是二狗到目前为止,听到的和他的名字差不多俗气的了。
“哈哈哈!这位铁拳女侠,感谢你的仗义相助。”
听见这话,那边的小女孩没有急着回话,而是和那个林虎一样,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那…,既然我帮了你,你能不能请我吃顿饭啊!我出门游历的时候钱掉了,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
原来,这位小小女侠也不是白帮忙啊!估计是不知道从哪儿就跟上了这兄弟几个,专门等着他们干坏事她好出来行侠仗义顺便混一顿饭吃呢,倒是足够聪明!
“哈哈哈,女侠客气了,请你吃饭那是应该的,咱们这就找一家酒馆好好吃喝一顿。”
说完后,二狗就领着苏如玉和老头越过林虎几人朝小女孩走去。
林虎没有阻拦,毕竟这打也打不过,再接着纠缠也没什么意思不是。
可就在二狗要和那个名叫柳铁拳的小女孩离开之际,回头说了一句话。
“怎么?不要钱了?我身上唯一的钱就是这张一百两的银票,不打散咯,全给你们吗?还不快跟上来!”
“啊!”
林虎咋一听见江二狗说的话,还有些没缓过神来,不过随后就是欣喜若狂了。
“哎!这就来!”
第三十章问剑宗吴峰
青州城内,一家异常火爆的酒店里,江二狗们三人以及刚刚遇上的柳铁拳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这个酒店的规模可不算小,在青州城里都是数一数二的,毕竟这请人吃饭,总不能太小气了不是。
至于林虎那伙人,二狗进饭店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银票打散,给了他们十两银子,让他们快些抓药回去。
那位虎哥在临走前拿着银子深深的看了江二狗一眼,还说,这份恩情他们八个兄弟都会记在心上,以后一定会还给他…
等到点好了菜,店小二下去之后,江二狗他们才能好好的看两眼这个小小年纪就已经是六品的柳铁拳女侠。
“我说,这位女侠,你这岁数儿就敢跑出来走江湖了?也不怕遇上坏人啥的,吃亏了?”
“哼,本女侠将来可是要做武林盟主的,就是因为年纪小才出来打磨打磨,等再过些年,我岁数大一点,武功高一点,就去把现在的武林盟主给拉下马来。”
“这…女侠,你可知道你和那位武林盟主的实力相差多少吗?”
“嗯!我爹说了,等我能打过他的时候就差不了多少了。”
二狗听见后,以为这小妮子的父亲是一位顶了天的高手,心底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崇敬之意,毕竟这可是能和武林盟主相提并论的人物。
“女侠,那你的父亲是何方神圣啊!我看看有没有听说过你父亲的威名。”
“我爹可是汴州境内最顶级的几家拳庄之一,霸拳山庄的庄主柳霸拳!”
二狗听见后,在自己的脑海里认真的回想了一下,最近这些时日以来,他也算见识过几个顶级宗门了,可没听说过有什么拳庄的啊!
面对这种情况,他只好把眼光投向了坐在他旁边的老头。
只见老头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把身子贴近江二狗,附在他耳边轻轻说出了四个字。
“最多三品!”
小姑娘柳铁拳大概是因为饿了的缘故,一直在往小二上菜的方向看,也就没注意到这师徒俩的窃窃私语,要不然,非得被气死不可。
二狗听见后,嘴角咧了咧,这还真是和那位武林盟主相去不远呐,估计又是一位厚黑的无良老爹。
没有再多问下去,倒是武林盟主这个称呼引起了二狗的注意。
“老头,这武林盟主是什么一号人物啊!听上去就像是天下第一高手一样!”
“第一高手个屁,还不是那几个正道宗门搞出来的玩意,一天天喊着什么除魔卫道,自然要选出个头头儿来号令天下群雄了,可实际上却是几家宗门的宗主换来换去的当,这些年,魔门大宗是一个也没除去,倒是对于提升自己宗门的威望热心得很!”
“老头,那你说说,这世上有没有真正的天下第一!”
“有个屁的天下第一,大家又没真正打生打死过,怎么排名?不过…”
“不过什么,老头。”
众所周知,一般说话的时候,这‘不过’后面的才是重点嘛。
“不过,要说老头子心中有个天下第一的人选的话,就只有一个人!”
“谁!”
一直以来,这还是二狗第一次听到能让老头都打心眼里佩服的人。
老头好像陷入了沉思,却是没有给二狗多说。
“问这么多干嘛,就你现在这水平,有资格知道人家的名字?等以后你实力够了在告诉你!”
“老头,你这…不是吊人胃口嘛,哪儿有说话说一半的,你要么就别提,提了你就说完啊!”
“说个屁,现在还不是你知道的时候!”
“老头…老头!师父…”
“滚…!”
一直到饭菜上来,二狗也没能打听出那人的名字,知道这老头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不会讲,他也就放弃了。
“柳姑娘,我就想问一下,你这铁拳的名字是你爹给取的吗?”
苏如玉一边小口吃着菜一边问道,没办法,主要是铁拳这样的名字和这么个可爱的小姑娘之间,很难看出有什么联系。
“对啊!我爹说,他叫霸拳,他闺女自然就要叫铁拳了,以后,一双拳头打遍天下无敌手才好呢!”
二狗本来在一旁吃饭的,可苏如玉提名字这事不就是拔他的刺儿嘛。
“怎么,铁拳怎么了,人家好歹有一个武林盟主的梦想,你呢?言念君子,温其如玉?还不是个娘们的名字!”
“二狗,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可没提你的名字!”
苏如玉不提这事的话还没啥,可他偏偏还就提了,这下,二狗可不答应了。
“我就是看不惯你这德行,一开口就说人家小姑娘的名字,我告诉你,以后,铁拳就是我妹子了,谁让她的名字和我的一样接地气呢?”
小姑娘专心致志的对付着桌上的饭菜,没有注意这两个人已经吵起来了,就只有最后一句二狗要让她妹妹被她听进了耳朵里。
其实,这事还真怪不着苏如玉,他真的只是好奇而已,没有半点嘲笑小姑娘的意思,只能说二狗的神经太脆弱了。
“好啊!二狗哥哥,我就给你一个做未来武林盟主哥哥的机会。”
一听到武林盟主,二狗就会想起骗这个小姑娘的无良老爹,就像他摊上这么个倒霉师父一样。
说起来,他俩还真挺像的,认她做妹子倒也合适。
“妹妹,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家在哪儿!我们这马上就要走了,留你一个人在这儿也不好,总是要先送你回去的。”
一提起回去这事,小姑娘就愁眉苦脸起来,就连吃饭也没了胃口。
“本来,我这次出行是要好好闯一闯江湖的,可没想到,出来才十天,我的银子就掉了,就只能回去了。”
其实,要说什么银子丢了都是假的,在二狗眼里,就是被某个小贼偷了去,这几乎是每一个刚出江湖的雏儿都会遇上的事。
他自己是这样,苏如玉是如此,到现在,这个小姑娘也是不能免俗的。
“我家不在陵州,已经是汴州地界了,不过距离陵州挺近的。”
“那正好,我们要去京城,这样就可以顺道送你回去了。”
二狗听见后这小姑娘家在汴州后就高兴起来,顺路就好,要是绕路的话,他们还得先把这个小姑娘给送回去,毕竟,放她一个人回去,二狗怎么也不太放心。
也不知道,这妮子在遇见他们之前是怎么过来的。
四人在青州城里休息了一天就上路了,主要是当扇子换来的一百两也不够让他们这样在江湖上晃荡,这也是让苏如玉决定冒着被他爹削了脑袋的风险提前一点回京的原因。
…
一路走来,四人已经赶了好几天的路了,这几日,铁拳和他们相处的不错,主要是这妮子古灵精怪的十分可爱,后来,就连苏如玉都想认她做妹妹了,可二狗却以大哥的身份怎么也不同意,为此,二狗和苏如玉还吵了好几次架。
这日,就在他们快要进入汴州地界的时候,却是冒出来一伙匪徒。
大概是看见他们只有四个人,还不是老幼就是少年的,觉得他们比较好欺负。
为首一人,肩上抗着一把大刀,眼角处有一道疤痕,一直到鼻梁那里才算结束,眼睛里泛出冷光,一看就是常杀人的主儿。
“这帮人渣,一个也别想活!”
老头自然一眼就看出这是些什么人,悄悄低语了一声。
“二狗、铁拳,这些人里没什么高手,刚好可以给你们一个锻炼的机会,都不是什么好人,能杀则杀!”
没等二狗和铁拳回话,那个领头的就先开了口。
“哈哈哈,就你们这四个半残废,老子本来是不想抢的,要不是这小妞还算清新,还真是浪费老子的时间。兄弟们,男的杀光,女的抢上山去,等大哥我尝过鲜,就赏给你们,谁能给我抢到这个小妞,我就让他排第二!”
这伙人也不问他们是什么来路,半点不讲江湖规矩,开口就要杀人,看来,这条路上被他打劫杀死的人不在少数。
手底下的喽啰们听见了老大的话,怪叫起来,然后就手拿刀刃的朝着他们走来。
二狗和铁拳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一个拔出那把自出入江湖以来就没怎么动用过的昆吾刀。
一个就只是捏紧了拳头,可你要是因为这点就看轻了这个小姑娘是会吃大亏的。
二狗没什么实战经验,第一次遇见这样的阵仗有些不习惯,不过,小时候一直以来用木刀砍树的经历还是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帮助。
反观那个小妮子,拳法勇猛,进退有度,可比二狗强多了。
刚开始的时候,二狗应付起来还有些麻烦,手忙脚乱的,辛好这伙人的实力不强,不然该倒霉的就是二狗了。
终于,二狗抓住机会,躲过一记横刀,自己再顺势一劈,那个小喽啰的胸前就出现一到血痕,然后就是鲜血涌出,在这样混乱的场面下怕是活不长了,可见,这昆吾刀还是相当锋利的。
另一边,小妮子用拳头都已经撂倒三四个了,其中一个被她一拳打在太阳穴处,这会儿在地上抽搐不止,眼见同样也是活不成了。
“老大,点子扎手,要不要撤?”
有一个小头目观察到形势不对,就冲着他们的老大喊到。
“撤?老子损失了这么多兄弟,撤什么撤,老子今天就是要拿他们喂狗,再坚持一会儿,老子想到办法了。”
小头目闻言也不再多说,只是悄悄的走到围攻二人的圈子外围。
他可不想死,能混上小头目的人,怎么也是有些机灵劲的。
那位老大已经看出来了,不好惹的是那个小姑娘,倒是那个少年看上去好对付一些,他自己也才七品的实力,只能先找个机会解决掉那个少年再围攻那个小姑娘。
场内,二狗用刀鞘挡住对面劈来的一刀,然后把自己的刀捅进了那人肚子里的时候。
一直站在场外的老大出手了,只见他朝前一跃,肩上的大刀一劈而下,有几分开山之势,似乎要一刀把二狗劈成两半儿。
二狗的刀已经来不及拔出来了,刀鞘上也架着那个被他一刀捅了个通透的倒霉家伙的刀,所以,他已经没有办法来抵挡眼前这一刀了。
老头看见了朝二狗劈去的刀也没有在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就在那把刀要劈在二狗身上时,一把硕大无比的巨剑从二狗的耳朵旁边擦过,重重的打在那位老大的胸口。
这一剑势大力沉,他的胸口都被砸得凹陷下去,就算那人有些本事也只能抽搐几下就身亡了。
随后,可以看见一个黑衣男子飘然而至,手掌一吸,那把巨剑就自动回到了他的手心。
其余的小喽喽看见大哥都被人一剑砸死,全部都丢下兵器跑掉了,可黑衣男子显然没打算放过他们,巨剑飞出,被它砸中的人,无一幸免的全部命丧黄泉。
这巨剑看上去就有一百多斤重,实际上还未可知呢,要是材料用的是什么精铁或者稀有矿石之类的,那重量可就无法估计了,也不知道来人是有多深厚的内力才能驾驭这把剑。
等到那些山匪被打杀干净之后,黑衣人也没有和江二狗他们说话的兴趣,把巨剑放回背上就要离开。
“喂,大侠留个姓名呗!”
二狗实在是被这黑衣人的身姿给折服了,这才是他想要的江湖之旅嘛!
“问剑宗!吴峰!”
黑衣人只留下了这一句话,几个闪烁之后就消失不见了,留下了在原地一脸羡慕的江二狗。
第三十一章拳庄内突破
二狗站在原地,看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出神,半晌才收回来自己的思绪。
“唉!也不知道啥时候我才能有这样的一天。”
“哈哈哈,二狗,羡慕啦!好好练功吧,有老头子我在你身边,迟早你会成为真正的高手。”
老人走上前来,安慰着有些情绪低落的江二狗。
“那我呢?那我呢?”
站在一旁的柳铁拳小丫头看见老头在鼓励二狗,就急忙出言问道。
“你?你自然是下一届的武林盟主咯!”
“哈哈哈,老头,你等着看吧,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一直吊着他们身后的两批人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心境…
“哼,居然没能杀死他们,这群废物。”
发出冷哼的是一名女子,自然就是杀手媚娘了,而在她一旁的毒蝎却是好言劝说到。
“好了,好了,这六扇门的人都没出手呢,你还指望这群喽啰能杀人不成?”
“可恶,那个黑衣人是谁,如果不是他出手,至少可以把六扇门逼到明面上来。”
“谁知道呢?没准就是他们运气好咯!”
…
“吴越,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依旧懒洋洋躺在椅子里的郑隆辉无所事事的问道。
“回指挥使,刚刚有一伙毛贼想拦路抢劫,那位前辈似乎想要锻炼一下江二狗,可却是被一名半路杀出的黑衣人杀光了所有人,杀光山匪后那名黑衣人就离开了!”
“哦!可有关于那黑衣人的消息?”
“回指挥使,那人并未蒙面,看样子是问剑宗的吴峰”
“原来是他!暗阁那边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暗阁前几天应该看到过我们,不过这几天他们已经失去了我们的踪迹,而我们因为有一条暗线的缘故知道他们的位置。”
“好,做得不错,记着,不用管苏公子那边发生了什么,只要盯紧了暗阁就行,到时候,暗阁的人一动手,我们就出去摆摆场面,那样就可以领取一份不俗的功劳了!”
“是!”
“下去吧。”
说完之后,吴越就低头退下了。
…
“老头,刚刚那个黑衣人说的问剑宗是什么宗门啊!”
江二狗回过神来之后,想起了那个黑衣人临走之前说过的问剑宗。
“问剑宗就是武林中的剑道第一大宗咯,其宗主蔺苍生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一品境剑修了!恰好他也是这一届的武林盟主!”
“老头,这问剑宗的蔺苍生真有那么厉害的?”
“厉害?厉害个屁,也就名头响亮一点,还打不过我呢!”
“老头,咱们能别有了几分实力之后就可劲的吹牛好不好!你还是给我说说那吴峰到底是几品实力靠谱一点儿。”
“哼,老子才没有吹牛呢!这世上,也就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看不起自家师父。那吴峰,也不过是三品境而已,只是他的剑道走的是重剑无锋的路子,有些不同寻常,和蔺苍生的剑道正好相反,一个轻柔,一个沉重,大概是蔺苍生想要从二人的剑道之中,找到突破一品之上的办法。”
“老头,什么是一品之上?”
“这是该你知道的吗?”
…
几人一边聊着,一边就走了,也不管这留在原地的满地尸体。
可这并不代表这些尸体没人理会,等到青州城里的衙门听见风声,自然会来把这些尸首、头颅什么的收敛回去。
到时候报上去,就是一份足够全衙门的人吃上半年的大功劳!所以,衙门的人也是最喜欢收拾这类残局的…
多日跋涉,眼瞅着已经进入到了汴州境内,这表明着离小姑娘柳铁拳的家也越来越近。
三人行走在官道上,或许是因为汴州乃京师所在,所以就连这官道看上去都要宽敞几分,一路上,不管是农民打扮模样的人还是带刀佩剑的侠士,总之是行人如织,络绎不绝。
突然,远处扬起了灰尘,有一行五六人骑马而至。
当先一人在临近江二狗他们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身下马,冲到了柳铁拳的身边。
江二狗和苏如玉是没能来得及做出反应,老头倒是来得及,可察觉到那人没有恶意也就没有阻拦。
“我的小祖宗,你去哪儿了,你爹我把这汴州方圆百里的地方都找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你,辛好你爹我消息来源广泛,今天早上有人说看见你了,这才赶了过来,你是要急死你爹我嘛!”
来人五大三粗的,尤其是那双手臂,青筋暴露,一看就是手上功夫的好手!这会儿,他正用双手使劲揉搓着小女孩的脸颊。
柳铁拳小姑娘不知是被弄疼了还是看着这位汉子有些来气,就用她的那双小手把那汉子放在自己脸上的大手使劲掰扯下来。
“哼!谁让你不让我出门的,这次要不是我钱丢了,我才不会回来呢!下次我还要溜出去!”
男子听见她的话,有些大惊失声,连忙补充说到。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是不知道这江湖险恶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怎么给你娘交代呀,她不得要了你爹我的老命嘛!”
“哼,江湖远远没有家里险恶,我娘可和我说了,当初,她就是被你给骗回去的,家里,就你最险恶了!”
就在父女俩说话的时候,二狗慢慢的走到了老头身边,看着这位说自己的实力和武林盟主相差不远的父亲问到。
“老头,实力怎么样。”
“真是三品!”
…
汉子被小姑娘这句话给噎得无话可说,就只好把目光看向了江二狗他们,也顺势牵住了柳铁拳的小手。
这次,小姑娘倒也没有挣脱,任由他牵着,知道在外人面前给他老爹留些面子。
“在下霸拳山庄柳霸拳,多谢三位一路上照顾我这个不省心的女儿。”
“哈哈哈,客气客气,这小姑娘一路上可爱得很呐,给我们带来了不少乐趣!”
老头站出来说到,毕竟三人之中他才算是一位长辈。
“二狗,你不是说要做我哥哥嘛?我爹在这儿,你还不过来拜见!”
“啊…哈哈哈,小子江二狗见过柳伯父。”
见小姑凉提起了自己,二狗也不矫情,大大方方的出来对柳霸拳见了礼。
“还有我,还有我!伯父,小子苏如玉也是铁拳的哥哥!”
看着眼前这两个半大小子,柳霸拳也有些懵圈了。
这闺女出去一躺,咋还给带回来两个侄子,只是这周围人这么多,他也驳了人家面子,就应了下来。
“好!好!好!我柳霸拳膝下没有儿子,没想到还是闺女给我找回来两个小子。你们这是要去哪儿?要不随我回庄上住一段时日?也好让铁拳她娘见见你们!”
“哦,柳伯父,我们要去京城,就…”
二狗刚要开口拒绝,就被老头给打断了。
“好啊!去这汴州地界鼎鼎有名的霸拳山庄看看也好,出来就是要多见见世面的。”
…
“啊…!”
第二天清晨,从霸拳山庄内传出来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
要说这事,还得从昨天二狗他们住进霸拳山庄说起。
等到他们随着柳霸拳回到庄子上的时候,刚到门口,铁拳的娘亲就小声抽泣着从门内跑出来,抱着小姑娘就是一阵的梨花带雨。
看样子,不像是个练武的,倒更多像是一个大家闺秀,似乎真是当初被柳霸拳给骗过来的。
后来,当得知女儿认了两个哥哥后就对江二狗和苏如玉爱不释手起来,左瞧右看的,时不时还会动手捏一捏他们的脸颊。
尤其是苏如玉,她还一个劲的说这模样才是当年她想嫁的人呢,惹得柳霸拳在一旁牙咬得咯咯直响。
至于二狗挨打这事,是老头当天晚上就去找到柳霸拳谈好的,说是二狗的实战太差,让柳霸拳给他补补,这也是老头答应来山庄住下的主要原因。
结果第二天,二狗就在睡梦中被提了起来一顿暴揍。
老头因为养了这小子这么多年,多少有些舍不得揍他,可柳霸拳就没有这些讲究了,就连铁拳这个小姑凉都被他折磨成六品高手了,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江二狗。
至此,二狗可以说是天天被柳霸拳拉着练功,不是修习功法就是实战演练的。
倒是苏如玉,因为不是武人,不用练功,一天天的和柳铁拳一起把这山庄上上下下都给跑了个遍。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近二十天,这些天里,二狗至少和柳霸拳贴身肉搏了上百次,而每一次,柳霸拳都会把二狗打得哭爹喊娘,却又将分寸把握得极好,没有给他留下任何一点的暗伤。
一天夜里,二狗在运转心法之时,突然,一股比之前磅礴了许多的内力爆发出来,老头在一旁看着点了点头。
“这疲懒玩意,总算是入了六品了!”
二狗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吐出一口浊气。
“呼…老头,你为什么要让我和柳伯父肉搏啊!咱不是使剑的嘛,就算我现在用的是刀,以后迟早也是要用剑的,肉搏什么?”
“哼,谁告诉你用剑就不用肉搏的,除非有品级差距,如果是同一级别的高手生死搏杀,都会有近身厮杀的时候,那柳庄主正好是用拳的高手,对于近身搏杀之术,很是有些心得,这段日子刚好让他给你补补,不然,你以后是要吃大亏的!”
接下来,二狗没有再浪费时间到运行功法上,毕竟功法的突破靠的是日积月累,短时间内不可能有太大的进展,于是乎,这从早到晚的时间都变成了和柳霸拳的近战训练。
大概又过去了二十日,二狗和之前比起来已经取得了太多的进步,实力最少翻了五倍,要说这二狗其实还是挺聪明的,这段日子,把柳霸拳的对战经验学了个七七八八,至于具体的效果就要等到以后的实战中去检验了。
但要是现在遇上当初那伙贼人的话,都不用铁拳出手,给二狗一些时间,他一个人就可以把他们解决了。
转眼,他们已经在庄上住了一个多月了,二狗也是获得了很多提升,老头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再加上确实到了回京的时候。
所以三人就向柳霸拳提出了告辞,柳铁拳开始时哭着闹着也要和他们一起去京城,最后还是二狗给劝下了。
说这次出来跟着个老头,实在没什么意思,等他先去江湖里探探水深水浅,下次他一个人出来的时候,指定来带上她一起。
再有就是他们的柳姨了,这段日子还真有把江二狗和苏如玉当成自己儿子的意思,临走前,一人给了个二百两的大红包,把柳霸拳的头都给气歪了,偏偏还不敢说话。
山庄门口,小姑娘柳铁拳被她娘亲牵着手,她爹正在和老头他们拱手告别。
“二狗,你下次…呜呜…一定要记得来找我,还有你…苏如玉,你家就在京城…呜呜…以后一定要多来看我!”
小姑娘的一只手被娘亲拉着,另一只手抹着眼睛里的泪水,小脸皱皱巴巴的,模样及其委屈的说到。
“好了,等我丢掉了这个老头,我就来带你去走江湖去!到时候,我帮你去抢武林盟主的位置。”
二狗走过来摸了摸小丫头的脸对着她说到,接着,苏如玉也过来揉了揉他的头。
“行,以后,我逢年过节的就悄悄跑出来看你,到时候带你去京城玩玩怎么样!”
…
经过了一番长时间的告别之后,当然,主要是小姑娘柳铁拳舍不得,三人总算是踏上了回京之路。
“柳霸拳,好好想想你的拳!并不只是人霸气、拳霸气就够了,等你有一天真正想明白什么是霸道的时候,你就能找到突破到二品的办法了!”
柳霸拳听见老头的话似有所悟,在原地整整站立了一天,身上的内力时而平静,时而汹涌。
也不知道这老头是不是总爱故作高深,当初指点秦义的时候是这样,现在指点柳霸拳还是如此,也不知道早一点告诉人家,让人家早几天领悟不好嘛?
第三十二章袭杀
“指挥使!指挥使!”
在躺椅中睡得迷迷糊糊的郑隆辉被自己的心腹吴越给叫醒了。
“嗯…!怎么了,不是说了没什么要紧事别叫我嘛!”
郑隆辉使劲的伸了个懒腰,看样子还没有睡醒。
“指挥使,据暗线传回来的消息,暗阁天字号杀手之一的灭生十天前就到了,之前苏公子他们在霸拳山庄内,暗阁不好下手,如今他们出来之后,暗阁的人也准备动手了!”
“什么!多久以前传来的消息!来源可靠嘛?你他娘的怎么现在才叫醒我!”
郑隆辉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跳了起来,一下子就清醒了。
“这…指挥使,您不是说有那位前辈在,我们不用操心吗?”
看见郑隆辉有些生气,吴越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小心了起来。
“是!我是说过有前辈在不用我们操心,可那是打架不用我们操心啊!就算到最后不用我们动手,可也要出去站着助威啊!怎么,真以为你旅游来了?到时候进京,不说谢总捕,就是苏相治你个渎职之罪,我看你怎么办!”
“那…指挥使,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追上去啊!”
“是。”
“妈的,我怎么就带了一群这些玩意呢?没一个聪明的。”
郑隆辉骂骂咧咧的从躺椅上站起来,拿起那把冬鸾刀一步就到了十几丈之外,火急火燎的先走了,只给还愣在原地的六扇门其余众人留下一句话。
“老子先行一步,你们速速跟上来!”
接着,他就不见了人影。
…
“属下媚娘、毒蝎。见过灭生大人”
另一片林子里,却是之前那两个三品的刺客单膝跪地,正在对着一位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下的人行礼。
不知道为什么,暗阁的人总是喜欢穿着一身黑袍出现,大概是和他们阴暗的气质比较接近吧!
“起来吧!那三人到什么地方了?”
从黑袍之下传来的是一个有些苍老和沙哑的声音。
“回大人,据探子来报,那三人现在离我们这里还有三里路的距离。”
媚娘起身后,上前一步答到,抢在毒蝎之前。
“嗯!好!那就等着他们来就好。六扇门那伙人如今何在?”
“大人,六扇门的人至今没有现身,但想来是跟在那苏家公子身后的。”
“哼!六扇门的人要是敢跳出来蹦哒,就一并给收拾了!这些年,他们可没少找我们暗阁的麻烦!”
“大人,我们暗阁早就应该给六扇门一点颜色瞧瞧了,不然,他们还真以为我们怕了呢!”
“哼!”
…
那走在路上的三人自然是没有察觉到危机的临近,这一点,就连老头也不例外,毕竟没有那个一品高手会无缘无故的花费力气去查探好几里路以外的情况。
在这种情形下,三人的脚步并不算慢,只一会儿就到了暗阁众人所在的林子外,之前吊在苏如玉身后足足五里路的六扇门众人也跟了上来。
之前不清楚,可走近以后,老头的心里可就跟明镜一样了,只不过对他而言,没有一品高手前来,其余的就全是来给他送菜的。
“底下那个老头什么情况?”
身为二品的灭生自然感觉到了那个老头有些不一样的意味,可具体的又说不上来。
“回灭生大人,那个老头应该不会武功,这些时日从未见他出过手,上次他们遇见山匪,还是为问剑宗的吴峰所救。”
之前一直是媚娘在回答问题,这会抓住机会的毒蝎,自然是要表现一下自己的。
这位叫灭生的杀手陷入了思考,二品高手的直觉告诉他,这个老头并不简单。
“灭生大人…”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底下的江二狗三人就快要从他们脚下走过了,所以媚娘出声提醒了一下这位愣神的灭生大人。
回过神来的灭生也看到了即将走过去三人,于是明明猜到了那老头有些不简单还是下达了命令。
主要是在他心里,顶多就是把这老头当成了和自己一级的高手。
“不管了,上!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杀掉苏如玉。”
说完,他们三人就率先从树上落下,其余那些弱一点的手下稍微慢了一些,可还是紧跟着前面三人落下,把江二狗他们包围在中间。
另一边,追赶上来的的郑隆辉也招呼了一声,毕竟就算是做做样子也要做全乎了嘛。
“给老子上!”
郑隆辉带来的六扇门的众人也急忙冲了出去。
场中,二狗和苏如玉两人看着这从天而降和从他们身后冲上来的两批人淹了一口唾沫。
“二狗,这是干什么?打群架抢山头儿吗?我们是不是无意间闯进了什么不该进的地方啊!”
“不像啊!后面那伙人是六扇门的,那个领头的我还见过,是那什么洛川城六扇门分舵的指挥使。我看啊!应该是六扇门的人在抓拿江洋大盗吧!”
二狗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了曾经见过的郑隆辉,也觉得很是奇怪,所以就不太确定的对着苏如玉说到。
“那咱们是不是往旁边站站,给他们腾个地出来?”
苏如玉大概是怕他们殃及池鱼,所以对江二狗说到。
“是这个理儿!”
二狗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说完,他们还不忘拖着老神在在的老头往旁边站了站,奇怪的是居然没人管他们!
其实是暗阁的人知道,要杀苏如玉就必须先解决掉六扇门的人,所以,二狗他们站在哪儿就没所谓了。
“六扇门的人!我还以为你们看见老夫会被直接吓跑了呢?”
率先开口的是那位灭生大人,毕竟,作为明面上实力最高的一位,他是有资格第一个开口的。
“这位暗阁的前辈说笑了,既然我们六扇门接了送苏公子返京的任务,那就一定是要完成的!”
其实,若不是知道自己立于不败之地,郑隆辉还不知道会不会跑呢!留在这儿铁定一个死字,回去了还能报个信儿啥的。
“哼,别说是你!就是今天你六扇门那几位金牌捕头在,我也必取苏如玉的小命!”
场下…
“小玉玉,那些人好像都是冲着你来的哦!”
二狗偏头对着苏如玉说到。
“这…我哪儿知道啊!我也没找谁惹谁啊!”
“要不,你过去问问?”
对于江二狗的这个提议,苏如玉直接甩给了他一个白眼。
“哼,真以为我们六扇门拿你们没办法嘛!你要有本事,这话你到我们谢总捕的面前说去!”
“桀桀桀!老夫承认谢无涯是很厉害,可还是等他抓到了那个段无道后再来找我暗阁的麻烦吧!抓了那么多年,也没听说有什么好消息传来!再说了,难道我暗阁就没有一品高手?若是我家老祖宗出手刺杀谢无涯,我倒要看看是谁头疼!”
“你…”
“行了,行了,和你说这么多已经是在浪费我的口舌了,媚娘,毒蝎,这么好的练功机会你们可别浪费了,老夫给你们掠阵,刚好,你们和这位六扇门的指挥使练练手!”
“是。”
毒蝎二人回应了一声就朝着郑隆辉杀去,都想要在灭生大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其余的人自然就是无所事事的看着了,暗阁的人是觉得只要这位指挥使被杀,那么六扇门剩下的人就只能任由他们宰割了。
而六扇门的人则是心安理得的看戏,毕竟,他们可是知道那边站了一位一品高手的。
眼见场中三人打了起来,灭生把眼光放到了旁边的三人身上,桀桀笑到。
“别着急,临死之前,让你们看场戏。”
说完,也不再理会他们,而是回头关注着战局里的变化。
其实,这郑隆辉的实力是相当强悍的,进入三品已经很多年了,早已经到了三品巅峰,只要时机到了,踏入二品不成问题。
现在以一人之力独战两人都不落下风,甚至还能反攻一二。
这虽说是与暗阁的人不擅长正面战斗有关,可以一敌二也能看出他的不简单来,一把冬鸾刀在他手里,不说刀法出神入化,可也是十分精湛了。
郑隆辉和毒蝎二人你来我往的打了几十个回合,郑隆辉竟然开始慢慢占据了上风。
终于,抓住二人吸气换气的时间,郑隆辉却强自提了一口气使出了杀招,毒蝎二人都想着慢慢消耗这郑隆辉的内力,自然没想到他会来这招。
“断·裂风!”
只见一道气势磅礴的刀浪裹挟着浓烈的风属性气息朝着二人攻杀过去!傍边一棵碗粗的大树直接被余波震断,倒在一边。
而直面这记刀浪的毒蝎和媚娘才刚刚完成换气,只能来得及做出仓促的抵抗就被气浪撞飞出去,倒地之后就是一口鲜血喷出。
另一边,郑隆辉也并不好受,因为强行提气,这会内力翻腾不止,一时之间难以平息,面色都苍白了许多。
“哼,没用的东西,两个废物!”
灭生大概是觉得太过丢脸了,自己的属下一打二却打输了,再或者是不想继续拖延下去,就自己动了手,顺便对其余的暗阁众人吩咐到。
“杀!一个不留!”
接着,暗阁的人就朝六扇门的剩余众人杀了过去,可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暗阁的人里有一人悄悄对自己身旁的同伴下了手,这人正是六扇门安插在暗阁这边的暗线。
而郑隆辉呢?看着朝自己冲过来的灭生,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袭来,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抵挡,本来实力就相差甚大,更不用说,他这会儿已经消耗不轻了。
“前辈,你再不出手,我的小命就没了,看在咱们不打不相识的份上就救我一救吧!”
从来就没有想过要靠自己抵挡的郑隆辉很顺嘴的就喊了出来。
“哼!装神弄鬼!”
对面的灭生听见郑隆辉的喊叫来势一缓,可随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接着就再次速度暴增,朝郑隆辉飞来。
就在这时,异象突显,不知道从哪里飞出一把利剑,直直的朝他刺来。
利剑虽说只是直直的刺了过来,没有什么太过惊人的气势,但就是这一剑让灭生全身生寒,有了生死的危机感。
随后,他的身后飞出两把弯刃挡在他的胸前。
而这,也正是他的兵器,名叫月轮,此物刀身银白,刀刃薄如蝉翼,杀人之后只会留下一道划痕,等杀人之人走远后才会有鲜血喷涌而出,真正的是杀人不见血!
可这会儿,他的月轮直接被弹开,所幸的是,月轮被弹开的瞬间,他也歪过了身子,长剑从他的身边飞过,没有刺穿他的胸膛。
“小子,我还以为你能撑住不叫我呢!”
这时,老头的话语才悠悠然传了过来。
“有一品境剑修!撤!”
第三十三章尚先生
被这一剑吓破了胆子的杀手灭生连忙朝着毒蝎和媚娘所在的方向冲过去。
这可不是说他体恤手下什么的,而是因为在场的也就他们两人实力最高,万一待会儿这个一品剑修要追杀他们的话,他还可以把他俩丢下给自己换一条活路。
老头的剑从灭生的身边飞过之后就没再理会他了,毕竟就算你是一位一品的高手,单靠以气御剑的方式杀一名二品还是不太容易的,可老头又不想落了一品高手的面子亲自出手杀他,算是给灭生留了一条活路。
于是乎,长剑就变得灵巧无比,围着暗阁众人转了一圈,随后,每一个暗阁的人的脖颈处都出现了一道血痕,接着就倒地不起,一命呜呼了。
这之中,只有一个人例外,就是六扇门的那个暗线,在飞剑朝他飞来的时候,他也以为自己要被误杀了,可大概是老头注意到了他,飞剑就只是从他身边飞过,而没有留下血痕。
其实,杀这么多人并不是说老头心狠手辣,而是练剑之人一般都很厌烦这些杀手刺客什么的,剑之所求皆为光明正大,就算是一名魔剑修做事也不会遮遮掩掩。
可这些杀手刺客什么的就像老鼠一样总爱玩阴的,所以剑修遇见他们之后都是能杀则杀,不留情面。
而剑修不知道是因为剑道境界太过纯粹而和杀手格格不入,还是有其他什么的原因。
除了品级差距太大之外,剑修是很容易就能发现杀手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杀手身上有什么奇特的味道。
所以说,这些刺客杀手遇见剑修就像是老鼠遇见了猫一样,在剑修面前,他们可以说是无所遁形!
刚刚说了这么多,其实也不过是在一瞬间之内发生的事,老头杀光那些暗阁喽啰的时间,只够灭生冲到媚娘他们的身边。
就在灭生准备拉起二人跑路的时候却感觉到了背后一阵寒冷,不用想,在场能让他感到如芒刺背的,除了那剑修的剑,还能有什么!
没有过多思考,他抓起离他近一些的媚娘之后就朝周围密林深处冲去,速度之快,比起他以往之时,不知道快了多少!至于毒蝎,就听天由命吧!他已经管不了这许多了。
老头御使着飞剑看见灭生快要跑得没影了,也就没有硬追上去,一个二品而已,可杀可不杀的。
只是调转过来的飞剑从那毒蝎的胸口穿心而过,只能留下他那句还没有完全说出口的话,可怜这个小小的三品,就连抵抗一下的反应都做不出来,只能等死。
“大人,救…”
没等‘我’字喊出口,他就已经咽气了。本来应该有一场恶战发生的,却因为老头的三招两式给解决了,可见一品高手的恐怖!
“前辈的剑法真是超群!这惊天动地的实力,怕是我们谢总捕都略有不如啊!”
老头的飞剑刚刚才自己飞回老头的背后,郑隆辉拍马屁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哼,你小子也就这点本事了,要是我这次去京城把你的话告诉谢无涯,也不知道他会给你治个什么罪!”
作为六扇门的人,还是职位不低的一州州城指挥使,他当然知道自己个的总捕是什么样的人,岂会因为这些可有可无的玩笑话来为难自己。
“哈哈哈,前辈说笑了,这话就是在我们谢总捕面前我也还是这样说。”
“滚犊子!叫上你的人和我们一起上路!省得你们跟在屁股后面儿,膈应不说,还总有一股被偷窥的感觉。”
“好嘞!多谢前辈体谅!”
听见这句话,郑隆辉心里是十分高兴的,总算不用跟在他们屁股后头吃灰了。
…
在远离了官道的密林之中,灭生带着一脸惶恐的媚娘还在狂奔,由此可以看出剑修给刺客杀手造成的阴影有多大了。
等到灭生确定了那位一品高手不会追上来之后,才停下脚步放下了媚娘。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刚刚被放下来的媚娘立马单膝跪地,恭恭敬敬的向灭生行礼,除了劫后余生的喜悦之外,就是对于灭生的冷酷无情感到后怕。
要知道,灭生但凡愿意拼一下的话,都是有机会救出毒蝎的。
因为二品高手在面对一位没有认真的一品高手时,是可以周旋几招的,只是这位二品会受一些伤罢了。
可是,灭生却是一点也不愿去冒险,宁愿看着自己手下的一位三品高手死去。
“哼!”
灭生那阴翳的眼神似乎能够杀人,他的双眼直瞪瞪的盯着媚娘。
“既然知道感谢我的救命之恩,以后就要对我保持绝对的忠诚,我手下的三品本就不多,这次更是死了一个,以后,就要靠你来撑起我灭生这一脉了,从此以后,毒蝎那边的人马归你管,你若是能为我拉拢到一位三品,我重重有赏!”
毒蝎顿了一下,似乎觉得这样的条件还不够吸引住眼前这个媚娘,于是又补充说到。
“我知道,你一直想要突破二品的心法和路子。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你能给我找回来一个三品,我就把你想要的都给你!”
接下来的这半句,却是灭生冲到她的面前,掐着她的脖子对她说的。
“记住,我说的是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那怕是你自己牺牲色相也可以!”
“是,媚娘一定把大人的话记在心里!”
“哼。”
之后,灭生总算是松开了掐着媚娘脖子的手。
“咳咳咳…”
“这次,我们吃了大亏,主要是没想到那苏如玉的身边有一品剑修,这事,京城里那位也脱不了干系,我得火速进京一躺,这次我们损失了一位三品,怎么也要和那位好好唠唠,不说别的,那件事是一定要告诉我们的!你自己先回去,顺便整合一下毒蝎留下来的人马,可千万别给我出什么乱子!不然的话…哼!”
“是,大人。”
这会儿,灭生正在气头上,媚娘是一点也不敢反驳他,虽说他怎么样也不至于杀她,可让她吃些苦头还是很容易的。
接着,灭生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只有一道声音还在回响。
“千万别忘了我给你说的话!”
…
自从二狗三人有了郑隆辉他们的加入后,一路走得顺顺利利的,是一点儿麻烦也没有遇见。
明面上的山匪贼寇,看见六扇门躲都躲不及,何谈上来自找死路呢?
至于暗面上,就连暗阁的二品杀手都在身上碰了一鼻子灰,还有谁敢来自讨苦吃呢?
…
京城,一家外表普普通通的布店,一个全身黑衣的人走了进去。
“客官可是来买布的?”
掌柜的看见有客人进来,热情的上前打招呼。
布店里的人不算多,都有伙计在招呼着看看新到的布料。
“不是来买布的,我之前订了一批从洛川城来的绸缎,不知道到了没有。”
掌柜的听见后,没有露出异样的脸色,心里却暗暗警惕了一些,平静的打量了他两眼,开口问道。
“不知客官要的布,价格几何?”
只见那个黑衣人转头看着他,语气冷漠的说了四个字。
“一块璞玉!”
听见这句话后,掌柜的虽说被盯得心惊,可还是松了一口气,算是确定了来人的身份。
“原来是暗先生到了,您的布就在后面的库房里,我领你去看看!”
掌柜的掀起去往后院的门帘对这个黑袍人作出一个请的动作。
“三儿,注意看一下店里,我领客人去看货!”
临进去之前,回头叮嘱了一句店里的伙计,这当然不是让他细心照看生意,而是让他留意周围,看看有没有出现一些鬼鬼祟祟的人。
到了后院之后,掌柜的把黑袍人领到了一个厢房之内,并给他沏了一壶好茶,取出茶杯倒上了一杯。
“暗先生稍等,我这就去请我家主人。”
“嗯…”
接着,那个掌柜的就微微躬身退了出去,至于黑袍人,他并没有动那壶茶,到了别人的地盘上,最忌讳吃喝别人的东西,虽然能够针对二品的毒药已然不多,可还是小心为上!
那位掌柜的退出来以后,小心翼翼的进到一个房间里。
就算这是在他自己的地盘上,进门之前也左右前后的看了几眼,由此就可以看出他有多小心了。
房间内的陈设十分简单,一张床,一副桌椅,桌子上还有一盏煤油灯,就像是一个简单的客房一样。
可等他转动那盏煤油灯后,那面墙壁上却是出现了一道石门,缓缓打开。
等他进去后,里面同样有一盏煤油灯,再次旋转,这道石门就缓缓关闭了,从外边看去,竟是一点也察觉不出异样来。
至于这道石门通向那里,就更没有人知道了…
没过多久,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这道石门再度开启,这次却是前前后后一共出来了三个人。
当先领路的那位正是掌柜的,后面两人却都是面覆铁甲,看不见面容,只能看见他们的眼睛。
掌柜的出来之后并没有急着走,而是十分恭敬的站到一旁,低头说到。
“主人,请!”
由此可以看出,他身后那人身份的不简单。而那人也毫不客气,目不斜视的从掌柜的身旁走过,似乎他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厢房内,那个黑袍人并没有因为自己等了太久而急躁,做杀手这一行的,最最需要的就是耐心,连这点都做不到,你还怎么吃杀手这碗饭呢?
“哈哈哈,想不到暗先生来得如此之快!让你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人还未至,那位面覆铁甲的人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只是这声音沙哑低沉,完全不像是正常人发出的,一听就知道来人是故意改变了自己的声线。
“尚先生客气了,我们之间又不是第一次合作,大家各取所需,岂不美哉!”
“说的对!和暗先生这样的人做生意就是爽快,这要是换成其他人,指不定要和我啰嗦半天了。”
那个叫尚先生的人进到屋子里坐下后,掌柜的就急忙退到门口,关上门后就快速的退了下去,什么东西该听,什么东西不该听,他还是很清楚的。
至于另一个面覆铁甲的人,一路都紧跟在这位尚先生身后半步的地方,一言不发,形影不离。
两人坐下后都没有急着开口说话,谁都想等对方先开口,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有些诡谲。
到最后,还是尚先生苦笑着先开了口,在事关那件事时,他是掌握不了主动权的。
“不知道暗先生这次来,是不是那件事办成了?”
对面的黑衣人身子一顿,好像想起了什么,接着,竟是摇了摇头。
看见这一幕,坐在对面的尚先生眼神也阴冷下来。
第三十四章屠魔,真正的魔!
那位被称作尚先生的覆面甲男子沉默了好久也没有说话,而那位暗先生同样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会儿无论说什么都是无益,还往往是多说多错,不如看看那位尚先生接下来如何出招,他来解招了。
“既然暗先生已经失手,为何还来找我?当初我们说好的,是你拿着人头来找我,我告诉你消息。”
总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心里博弈也要有个度不是,再说了,这位尚先生自知此地不宜久留,于是乎就先开了口。
“此事失败,也不能全怪我们,当初,你们说那苏如玉是一个人出京的,最多暗中有一队六扇门的人保护跟随,可我们去截杀的时候,苏如玉的身边却是有一位一品剑修!”
听见这话,暗先生的身份呼之欲出,不正是那个当初和媚娘分开之后,独自进京的灭生嘛!
灭生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缓,但其中所经历的胆战心惊又岂是那些没见过的人所能知晓的。
“什么!一品剑修!暗先生真是会开玩笑,莫说那小子,就是他爹身边也没有一品剑修的贴身保护!”
灭生的话让那位尚先生觉得好笑之余就是大吃一惊了,但如果,要是苏家真有一位一品高手的话,那这个消息的价值不比杀死苏如玉的价值来得少,至少这样,在接下来的计划当中,他们就可以早做打算了。
“尚先生也不必紧张,这次刺杀是我亲自前去,我看那位一品高手不像是苏家的人,应该是苏如玉在路上遇见的。”
听见灭生安慰的话,尚先生反而思考起来,这就让现场的气氛再次诡谲起来,过了半晌,尚先生才想起他的对面还坐着一位客人。
“暗先生,你这话…我怎么越听越像是故事了!这世上什么时候一品高手那么便宜了,为什么我出门的时候就没遇上一个?你们暗…暗先生别是怕得罪了那苏相,又想知道我手里的消息,所以编了个故事来唬我吧!”
尚先生一时口误,差点就要喊出来那人的真正来历了,虽说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可有句话说得好,叫揣着明白装糊涂!
有些人和事,放在桌子底下是一回事,可摆到桌面上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哼!”
灭生发出一声冷哼,也不知道是不满尚先生差点道出他的来历,还是因为不相信他说的话。
“那几人一路朝着京城走来,相信尚先生过不了几日,就可以在京城里看见他们了,到时候自然知道,我有没有骗你。”
听见灭生都这样说了,尚先生自然是对他的话已经信了大半。
“可暗先生,不管怎么说,我的要求你们并没有达到,这就来找我要酬劳,有些不合适也不合规矩吧!”
“哼,为了帮你们杀死苏如玉,我们可是损失掉了一位三品的高手,难道我们的人就白白死了不成!”
听见灭生的话,尚先生的眼中假情假意的流露出一丝惋惜。
“对于贵方死去的人,我深感抱歉!但这要求就是要求,你没达到,我就不用支付酬劳,就好比暗先生你去赌场,总不能因为自己没赢到钱,就让庄家赔你本钱吧!”
尚先生刚才想了许久,大概是心里对以后的安排有了一点底,所以这个时候反而放松了下来。
“哦!尚先生不会不知道我们的实力吧!若是我们输了钱,那这赌场的庄家还真就得赔我们钱!不给就砸了他的赌场!”
灭生听见对面尚先生说的话也没有生气,这本来就是大家合伙做生意,现在赔本了,大家谁赔得多一点,谁配得少一点,总要有个讨价还价的过程不是。
只是当灭生说到赔我们钱和砸赌场的时候,陡然气势一涨,希望能借此从尚先生那里夺过此事的主动权。
“嘿嘿嘿!暗先生还是太自信了,你们可还没有这样的实力!”
尚先生并没有被灭生突然展现出来的气势吓到,反而是轻轻开口,笑出了声音。
“那尚先生是要…试试咯!”
话音刚落,灭生就突然向那位尚先生发难,五指成钩,抓向他的咽喉处,似要一爪扭断他的脖子。
千钧一发之际,尚先生并没有慌乱,只是他身边那一直静静站立着的和他一样覆甲的男子,却是以极快的速度出手抓住灭生的手腕。
“二品巅峰!”
灭生没想到这人的境界竟比自己还要高,他多年逗留二品境,现在也才刚刚二品大成而已。
覆甲男子抓住他的手腕后,并没有采取进一步的动作。
尚先生起身拍了拍他的手,他就松开了灭生的手腕,回到他原来的位置站定。
“其实,要告诉你们那个消息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你们得答应我,以后要为我出手一次!”
尚先生把那个消息捏着手里并没有什么好处,只不过是为了争取到最大的利益而已,现在,这个机会来了,他也就开口了!
“尚先生说笑了,这我可不敢答应,要是以后你让我们去刺杀一品高手,那我们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灭生慢慢的收回手掌,揉着有些生疼的手腕说到。
“哈哈哈!关于这一点暗先生完全可以放心,以后的那件事对于你们来说,不说易如反掌,但也绝对不难,这样吧!要是我要求的事超出了你们的能力范围之外或是很难办到,你们可以直接拒绝,怎么样!”
灭生思考了一阵,权衡着利弊,那个三品已经死了,总要换回点价值来。
至于这出手一次嘛,不难的话就勉为其难给他办了,要是难得话,也可以推脱,于是也就拿定了主意。
“好!此事我可以答应你。”
“哈哈哈!暗先生做事就是痛快,那我要是再墨迹下去也太不仁义了,我这就把那件事告诉你!”
听见灭生答应了自己的消息,尚先生很是高兴,大笑出声。
“洗耳恭听!”
灭生眼见那件让暗阁费了极大心思的事情就要落入自己的耳中,神情都严肃了几分。
“这件事是江湖正派和朝廷约定好的,他们打探到,几乎每年中秋,合欢宗圣女花雪姬都会来京城回梦楼,一是看看京城的中秋盛会,二是看看京城回梦楼一年的收益和收集到的一些重要的朝中消息什么的。所以,正道宗门就想抓住这个机会,杀了合欢宗花雪姬,然后再在全国境内灭掉所有合欢宗的分舵,一个不留,斩草除根!以往灭魔可以说是小打小闹,可这次却是屠魔,真正的魔!”
灭生被尚先生的这段话给震惊得无以复加,多少年了,江湖上死一个二品高手都是顶了天的大事,如今这群人,竟然要向一品高手动手了,难道…一品高手真这么好杀?
“尚先生,这同为一品境的高手,就是四位也很难打死一位一心想走的一品吧!”
“是很难,尤其是那个一品高手一心要走的情况下,可四位不够,那五位呢?七位呢?这次那些正道宗门可是下了决心的,几乎把所有的正道一品高手全部叫来了,你以为那合欢宗圣女还有活路?”
这会儿,灭生已经是背流冷汗了,这在江湖上是多久都没有发生过的大事了,以往的正道宗门虽然也嚷着要剿灭魔门,可那次不是雷声大雨点小啊,打掉一些喽啰和三流魔门也就算是剿了魔了,可这次看来,正道宗门是要动真格的了。
尚先生看见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的灭生有些得意,当初他第一次听见这消息时所受到的震撼可不比这个时候的灭生来得少了。
“怎么样!暗先生!这个消息值这个价钱吧!”
“哈哈哈,值,肯定值了。只是尚先生就不怕我们把这消息透露给魔门?到时候,就算是你尚先生怕也不好过吧!”
“暗先生多虑了,先不说你们会不会把这消息透露出去,就是透露出去了,这普天之下,有谁知道我尚先生是何许人也?就算是你们和我做了三年的生意,你们真知道我是谁?”
面对灭生的威胁,尚先生是一点也没有放在眼里,就像他说的,目前这世上,还真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他的身份!
“看来尚先生对于自己隐匿身份的本事很自信嘛,只是当心,不要阴沟里翻船了!”
“不劳暗先生费心。”
“告辞!”
“不送!”
打听到了准确消息的灭生也不想再继续留在这里,告辞一声后就推门而出,很快就没了他的身影。
等到灭生走远了以后,尚先生并没有急着起身,而是坐在那里,取过那杯灭生自从倒上后就没碰过的茶,抿了一口。
“人走茶凉!”
也不知道他是在说刚刚出去的灭生,还是在说其他什么。
接着,他又开口了。
“你对于他说的一品剑修的事,怎么看?”
他身后的那人没有急着回答,略微思考之后才开口说到。
“这件事他还不至于骗我们,应该真是苏如玉那小子在江湖上结识的隐居老怪物!”
“要真是这样,那小子的运气也太让人羡慕了,出门都能捡着个一品。可不管怎样,虽说事情出了纰漏,后面还是得想办法弥补。”
“是!”
接着,这位尚先生就好像是陷入了回忆里,不能自拔,沉默了好久才缓过来。
“你来我们家也快三十年了吧!三十年!整整三十年,一位堂堂的二品高手却从没在江湖上露过面,也是苦了你了!”
“家主,我的命是上任家主救的,心法武技也是上任家主和家主你所赐,这些不过是我应该做的分内之事。”
覆面甲的尚先生对他说的话不置可否。
“快了!快了!如果事情成了,你就自由了,到时候想去那里都可以,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再束缚你了!可要是失败了…”
说到这儿,尚先生停顿了一下,苦笑着出声!
“失败了,也算是解脱了吧,不过一死而已!”
“家主,于我而言,府上就是我的家,家主不必苛责自己,我愿意永远留在府上!”
尚先生摇了摇头。
“不管失败与否,人总是要回到阳光下生活的,不用像个影子一样!”
接下来,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一个坐着,一个站在,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直到一刻钟以后,两人才悠悠醒转过来。
那位尚先生端起那杯凉茶一口饮尽,起身说到。
“该回去了,出来不少时间了。”
站立在他身后半步的那个覆甲男子没有说话,只是等他走出后,接着跟在他身后半步的地方,默默的保护着他!
他这样跟着他,已经快三十年了!
…
第三十五章屠魔?我看是灭正!
京城外某处,灭生的身影缓缓浮现,就好像他一直都在这里,不曾进去过京城一样!
“屠魔!有意思,这次可是屠真正的魔!我得赶紧回去告诉老祖宗他老人家去!”
说完,喃喃自语的灭生再度消失了。
……
“屠魔!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
此处是在距离京城不过二百里的一个小城里,不是在地表,而是在一处地下大殿内。
这会,一声阴冷到了极点的大笑声从大殿中传出来,仿佛能刺穿人的耳膜。
地上,前几天在毒蝎和媚娘面前还威风凛凛的灭生,现在却只能单膝跪地,把头埋在胸口,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半点也生不出抬头的心思。
“老祖宗,这次,我们暗阁死了一位三品才换来这个消息,是不是…有些亏了。”
跪在地上的灭生,斟酌了半天才开口说到。而那位能让灭生这个二品都心甘情愿跪下的人,自然就是那位江湖上让一品高手都谈之色变的暗阁阁主,名号转轮王!
区区一个江湖人士,却敢以王自称,可见此人在江湖上的地位。
其实,杀手的之所以为天下江湖人所诟病,就是因为他们的刺杀手段防不胜防。
二品的杀手要是采用刺杀的手段,一些刚刚进入一品的高手都会有些麻烦,而一旦这个杀手能够进入一品,那才是真正的可怕,就连老牌的一品高手也容易着了他的道,这才是整个江湖都有些忌惮转轮王的真正原因。
当然,那些一品高手里并不包括一品剑修,所谓万物相生相克,这一山还有一山高嘛。
剑修不来找他转轮王的麻烦就已是不错了,他又岂会自讨苦吃去刺杀一品剑修?
“不打紧,不打紧,我们只不过是损失一个小小的三品,花点心思培养还是很容易有的,可这要是死了一品!那可就是灭门的祸事了!桀桀桀。”
等到转轮王回过头来看着灭生的时候,才露出了他那张干枯的脸,甚至双眼都有些凹陷进去了,难怪要人叫他老祖宗,也不知道这转轮王有多大岁数了。
“那,老祖宗,我们的下一步是…”
灭生不敢对此
第三十六章楚政
通报完消息的月如赶忙抱着一坛酒就跑回去了,她怕出来的时间太长,要是被那马御使令看出端倪来,可就有些不妙了。
但是,等到她气喘吁吁的跑回房间里的时候,才发现是自己多虑了,那位马御使令都已经快爬到桌子底下去了。
“怎么样!”
留在屋里的女子看见月如回来后就心急的问道,这事关回梦楼和合欢宗生死存亡的大事自然不敢马虎,见去通报消息的月如点了点头后才算安下心来。
其实,她们本来就只能做些打探情报的事,听见了这样的消息后,除了报上去之外就再也不能干什么了,至于后面,是她们的宗门解决了麻烦,还是被麻烦给解决了,她们连过问一下的实力都没有,这也不能不说是身为小人物的悲哀。
“那这个人怎么办。”
月如皱眉看向留在屋里的女子。
“再给他灌一坛,让他明天什么也想不起来!”
“好!”
说干就干,两女就又把刚抱回来的那坛酒灌进了马隋凉的肚子里,接着,就让小厮进来,把他送回到他自己的轿子上,哪儿自然有四个轿夫等着抬他回去。
可这次抬轿的四个轿夫却有些不一样,只是那位御使令已经烂醉如泥了,当然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四个轿夫都配着刀,本来这也没什么的,毕竟这御使令出来喝花酒,有几个带刀侍卫很正常。可仔细看去,这四人配的却是冬鸾刀!
六扇门!
原来,六扇门的职责不只是杀以武犯禁的江湖武人,还有监察京都以及天下各地的所有官员。
今天夜里,马隋凉的所作所为全都落在了六扇门的眼里,这会儿估计已经被写成折子放在皇帝的龙案上了吧!
现在,马隋凉应该是要被抬着去见皇上的,而这抬着去见皇上的,怕这马隋凉也还是头一位吧!
至于另外那四个真正的轿夫,怕是被六扇门的人给打晕了,不知道丟到那里去了。
六扇门的四人一直抬着马隋凉走进那座整个天下都首屈一指的皇宫内。
一路上没有任何一人胆敢阻拦或是上前盘问,谁都知道,这六扇门可是皇帝楚政一手培养的,就如同他的亲卫一般。
四人抬着酒醉的马隋凉一路到了一处灯火通明的大殿门口,之后,就有两个小太监出来,把烂醉如泥的他给拖进了大殿里。
六扇门的四人也不敢在此地逗留,眼见马隋凉已经被带进大殿,他们也以极快的速度消失。
大殿之内,那两名小太监把马隋凉放到地上后也低头退出大殿,和守候在门外的几个侍卫站在一起。
大殿之中,空旷至极,除了那位于正中央的一把龙椅外再无他物。
看样子,不想是皇帝楚政处理政务的地方,更像是一处密谋之地。
此时,大殿内,不算上已经昏迷了的马隋凉,还有五个人,下首有身着官服的三人低头躬身而立。
还有一人自然是坐在龙椅上,他这会儿正斜躺闭着眼睛在休憩,手里拿着一个折子,不用说就知道是关于马隋凉的。
这人虽说是闭着眼睛,但那股子睥睨天下,俯视众生的气度不露自显。
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更是显示着他那尊贵无比的身份,如今楚国的天,大楚王朝的皇帝——楚政!
至于下首那低着头的三人,也不是别人,正是三台之中其余的两位,尚书令程逸杰,中枢令何仁安。
再有就是那位大楚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相了,也就是苏如玉的父亲——苏望。
楚政的身后还站着一人,一副太监模样的打扮,他就这样站在楚政后面半步的地方,已经站了整整四十年了。
这人正是大内皇宫里,供奉堂的首席供奉无蝉,同时也是贴身保护皇帝楚政的一品巅峰高手,可以说,这世上没有人能稳胜过他!
“弄醒他!”
楚政闭着的眼睛并没有睁开,可大概是觉得等的时间有些久了,就对着一直站在身旁的无蝉说到,语气之中,无悲无喜,看不出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也不见无蝉动手,只是感觉到有一股内力浮动,打在马隋凉的身上,悄然化解了他肚子里的酒意,让他晕晕乎乎的醒转过来。
“谁!谁敢打扰你马大爷睡觉!想死嘛!”
这马隋凉还没有完全的睁开眼睛就开口骂到,可他作为大楚王朝里权势最盛的几人之一,除了在那个人面前外,他都是有资格说这话的。
但今天偏偏还就不巧了,站在他面前的那位,就是唯一的那个他惹不起的人,等他看清楚局面后,吓得是魂飞魄散,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回到了家中,可怎么到了这皇上的议事殿了?
此处大殿可以说是专门用来给国相以及他们三台长官同皇帝一起议事用的,其余大臣若无召见,都是没有机会来此的。
“臣马隋凉参见陛下!”
没有再管是谁打的自己,他就直接翻身跪下了,这个时候,在场的谁打的他都无所谓了。今晚这阵仗,让他看一眼就觉得不简单。
“马隋凉!你可知道今晚你都干了什么事!他们三人可都是因为你才来这儿的!”
楚政的语气平淡,没有一来就直接兴师问罪,这样反而更加的让人捉摸不透。
“这…陛下,你是知道的,臣一向贪杯,今夜在回梦楼里又喝醉了,已经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了。”
楚政听见马隋凉的这番话好像是有些被气到了,原本闭眼斜躺着的身体一下坐直,睁开了眼睛直视马隋凉,一股心惊的感觉袭向马隋凉的心头。
“不记得?马隋凉!你也是跟随朕的父皇打天下的老臣了,以前鞍前马后的付出过不少,所以开国之后,父皇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们,你们这帮立下过汗马功劳的老臣那位不是紫衣卿侯,封王拜相,我楚家没有亏待过你们吧!”
听见了楚政的话后,不只是马隋凉愈发恭敬,其余低头站着的三人也急忙跪下。
“臣等叩谢皇恩!”
说完这句话后,大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跪着的四人把头低得死死的,到最后,索性就放到了地上。
似乎已经过了很久,皇帝楚政才又重新开口,语气已经恢复了平淡。
“朕一向觉得,有功就该赏,但有过也应该罚,你犯错的时候也别来给朕提你的那些功劳!”
说完了这句话,楚政再度陷入沉默,好像心底始终做不出决定,又过了好久才缓慢的开口,语气出人意料的带着些沉重。
“马隋凉,你也别说朕薄情,当初你们和父皇结下的情谊,这些年也都还给你们了!这次你惹的祸还是要你自己来背!”
“屠魔的事是朕和那些正道宗门定下的协议,可你的一句话就把所有的计划都给打翻了,本该诛你九族,朕念你跟随先皇多年,就不祸及你的一家老小了,还可以对外赐你一个文端的不错谥号,你觉得如何?”
那身为御使令的马隋凉听见皇帝楚政的话后,没有痛哭流涕的跪地求饶。
一是知道没用,二是当初在沙场时,不知道多少次差点丢掉性命也没求过饶,现在面对楚政当然也不愿低头了。
“马隋凉,看在你有开国之功的份上,朕还可以保证你马家公侯三代!”
没有给马隋凉继续说话的份,趁着他还在沉默,楚政接着说到。
只见马隋凉缓缓的取下象征他身份的玉牌,因为没有穿官服前来,不然,就是头冠也要取下来还给楚政才对。
“臣马隋凉谢过陛下厚恩!”
做错了事就是做错了事,无话可说,能够不祸及妻儿已经是幸事了,更何况还有三代公侯,那还跟奢求些什么呢!
“来人!”
看见马隋凉已经最好了准备,楚政也是对着门外的侍卫吩咐到。
“拖出去!留个全尸!”
说完之后,楚政就再度闭上了眼睛,说到底,他还是不太愿意杀马隋凉的,当初他小的时候,天下未定,他父皇也不过还是一个土匪头子,这几人可都是他的叔伯啊!
但法度就是法度,虽说他有豁免的权利,但不代表着这个权利就可以滥用,不然,这个朝堂迟早会乱的,那些站在金銮殿里的人,谁没有为他楚家的江山流过血呢?那下次再有人犯错时,又该如何抉择呢?
就在侍卫即将把马隋凉拖到门口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尚书令程逸杰站了出来。
“皇上!以微臣看来,虽说御使令马大人把消息泄露了出去,但也不全是坏事,马大人也罪不至死。”
“且慢。”
楚政听见了尚书令的话后,就连忙止住了正要把马隋凉拖出去的侍卫。
“你且说来听听。”
“皇上,您不是一直觉得江湖上的一品高手不好管理嘛,以前我们都是和正道宗门一起打压魔门,可这次,如果我们站在中间,冷眼看着他们正魔争斗,不是坐收鱼翁之利嘛!”
听见了尚书令的话,楚政皱起了眉头,用手指敲击着椅子,在空旷的大殿里一直回响,直到他开口,敲击椅子的声音才戛然而止。
“可这样,朝廷不参与打压魔门的斗争之中,先不说那些自诩君子的正道宗门会怎么说,就是天下人也不答应吧!我朝不就失去威信了嘛?”
这时,却见那尚书令程逸杰上前了两小步,轻轻出声。
“皇上,您难道没听过一句古话吗?叫出工不出力!”
回应程逸杰的又是一阵敲击椅子的声音。
“把马隋凉押回来。”
本来已经被拖到门口的马隋凉又重新被带回大殿里。
“马隋凉,这次可是尚书令救了你一条性命啊!”
“臣…”
底下的马隋凉正要磕头谢恩,却被楚政给拦下了。
“你先别急着谢恩,朕还有一件事要交代你去做!明日,你再去回梦楼,我要你在不经意间把完整的消息传到回梦楼背后的合欢宗耳朵里,这次,朕要看一场浩大的正魔之战!”
其实,楚政是不知道暗阁的人已经给合欢宗送过消息了,要是知道的话,也就不用多此一举了。
“是,皇上。”
眼见着免死的机会就在眼前,马隋凉怎么可能放过了呢?急忙的连声应是。
“还有你的事!虽说尚书令给你想了个办法解决,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前几天兵部尚书告老还乡了,就由你去代替他吧!至于御使令的位置,看你以后的表现,如果还行的话,朕就把御使令的位子还给你,要是没什么效果你也别怪朕无情,再有就是罚你三年俸禄,你觉得怎么样?”
“臣谢过皇上的不杀之恩。”
对于罚奉这样不痛不痒的惩罚,马隋凉觉得没什么,做官做到了他们这个位置,谁还靠那点微不足道的俸禄来养家啊!谁家没有置办好足够的家族企业和田地啊!
唯一让他难受的就是把御使令的官位给弄丢了,可现在能捡回来一条命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嗯,今晚的事就到此为止了,马隋凉,记得朕交代给你的事,不然,你那颗脑袋,朕可是随时都能拿回来的。”
“皇上,别的事,臣不敢担保,但这事你就包在我马隋凉的身上吧,如果这件事都办不好,臣自己提头来见!”
“好了,都退下吧!”
“是”
说完,四人不在言语,而是躬身退出了大殿……
第三十七章猎人和猎物的位置,交换了!
等到四人退出了大殿,就一改在里面的诚惶诚恐,那里还有半点的紧张小心可言,就连那位劫后余生的马隋凉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喜。
在面对那个人的时候,他们自然是把自己的姿态放到了最低,可出了这扇门,出了这座皇宫,他们四个就该是整个天下顶了天的大人物了。
“这次,多谢了程大人想的办法,老夫我才得以逃过一命。以后,老夫我就成了兵部尚书,算是程大人手底下的兵了。多多担待啊!”
没走出几步,马隋凉就转身对着程逸杰行了一礼。
“老马,说什么呢!当初战场上的风风雨雨可都是我们一起走过来的,你和我客气什么!把我当外人了不是,再说了,你真以为陛下会杀你?看你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就知道你已经猜到了,至于御使令一事,陛下他也就随口一说,真能把你御使令的位置给夺了?过两天就还给你了!”
听见程逸杰的话,马隋凉没有露出高兴,反而有些意兴阑珊。
“还给我?老程你还是不太了解我们这个皇上啊!他不想杀我是真,但要说夺了我的御使令,他早就想这么干了,只不过我以前一直恬着一张老脸没给他罢了,这次恰巧被他给逮着机会了!”
看见马隋凉的样子,程逸杰的心里也跟着有些戚戚然,这一点,从他那突然止住的大笑表情里就可以看出来。
“是啊!不止是你,除了老苏的相位,我们三人的位置都是不稳啊!看来,皇上是有些看不过我们的作威作福了。”
“我说老程,你这话说的是我和老马吧!你的位子什么时候也开始不稳了,开玩笑嘛你这不是!”
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话的中枢令何仁安开口了,关于他在朝堂和议事殿上都不爱说话这事呢,有两点,一是他确实不爱说话,二也是他的脑子不够灵光,实在想不出什么主意来。
这些年,也就在这几位有过命交情的朋友面前多说是上几句。
“老何,你还别不信,改天咱们到我府上,我们好好絮叨絮叨。”
鉴于大家都感觉到了自己的地位有些不稳,所以程逸杰才有了这样的提议。
“我说你们几个,就知道搞这些花花肠子,你们就不能好好想想什么是君君臣臣?要是你们真明白了,还会给皇上惹这么多祸?还会地位不稳?他不是嫌弃你们,他是不希望看见你们几个占着茅坑不拉屎!”
苏望看见这几个才从大殿里出来,就表现得极为不靠谱的几人就有些头疼。
“算了,算了,老苏你不来就算了,别扫了我们几个的兴致啊!”
“呵呵呵,你们呀!说什么商量对策,到头来还不是饮酒作乐,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老苏,你不就是怕你家里位那母老虎嘛,还什么不凑热闹,以前的你,可不比我们几个玩的花样少了。”
开口的是程逸杰,而苏望眼看着就要引火烧身,连忙苦笑着摇头就离开了。
“老苏刚刚说的君君臣臣是什么意思啊!”
大老粗一个的何仁安虽说名字听上去还几分门道,但实际上他是一天书也没读过,后来当了官,先后被两个皇帝逼着读书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自然听不明白苏望的话了。
“哼!别理他,他自己的位子稳稳当当如磐石一般,儿子又是太子的挚友,指不定将来就接他的班了,当然不慌了,改天我们去老程府上合计合计。”
已经不再算是御使令的马隋凉对着何仁安说到,之后,三人约定好一个相聚的日期就各自告辞离开了。
…
就在苏望他们离开之后,楚政却没有急着起身,他依旧坐在龙椅上,敲打着扶手。
“无蝉,你给我说说,刚才那几人,怎么样?”
“皇上,老奴可不敢妄议朝政!”
站在楚政身后的太监并没有因为自己是皇上贴心人的身份就胆大妄为。
所谓伴君如伴虎,你永远也不知道他平平淡淡的一句话是不是在试探你,所以,面对皇帝这种生物时,你最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然,在不知不觉中你就会被他给贴上什么不好的标签。
“无妨,朕今日心情不好,你陪朕说说话,无论说什么,赦你无罪!”
既然楚政都发话了,无蝉自然不敢耽搁,于是就沉吟了一会儿。
“这……皇上,在老奴眼里,国相苏大人为国尽心尽力,死而后已,这一点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还有程大人,不说做出了多少功绩,但也算是兢兢业业,只是…”
“别怕,接着说。”
看出了无蝉心有顾虑,楚政就出言勉励了他一下。
“是,陛下。只是御使令马大人和中枢令何大人,二人在职位上没有半点建树,在其位,却不谋其政,属实是…是有些浪费了这两个官职的效用。”
听见无蝉的话,楚政的脸上泛起了苦涩,这也是无蝉想要看到的结果,在皇帝身边呆了这么多年,他在想些什么,想听些什么,大概是可以猜到一二的。
而皇帝呢,同样无比清楚这是无蝉顺着自己心意说的,不过没关系,他只是想找一个说说心里话的油头,这也是他和无蝉之间,这么多年来配合出的默契。
其实,皇帝这个职业可以说是最孤独的,从来就没有过什么体己人,包括自己的枕边人也不算,偶尔的,也不过是和周遭较为亲近的人说上两句不算心里话的心里话,更多的,就只能积郁在心底了。
“你说的话,朕也清楚,可他们都是大楚的功臣,当初父皇因战落下病根,早早离世,朕年纪轻轻就登此大位,一时之间,朝局动荡,也是他们的全力支持,朕才能及时的坐稳皇位,可这都多少年了,从我父皇那算起,该有四十五年了吧!他们躺在功劳簿上吸大楚的血也该够了吧!”
接着,楚政就缓了口气,身后的无蝉并没有趁着这个机会说话,引出了话头后,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一个听客吧,还是那种听完就得赶紧忘了的听客。
“朕不是那种不念恩的,要是他们能交出官位,朕再封几个外姓王不是问题,父皇当初本就是白手起家,没有什么兄弟表亲,几个王位朕还是给得起的,而这王位在手,不是比他们那什么御使令,中枢令的更好捞钱嘛。”
“朕不过是想要拿回在他们手里起不到半点作用的一些实权,把它们用到该用的地方去,可朕明里暗里都提醒过他们不下十次了,就是在朕的面前装聋作哑,不愿意交出官位,到头来,还是得朕自己想方设法的把官位给拿回来。”
“其实,今天夜里,朕没想过要杀马隋凉,不管怎样,曾经的功劳都够免他一死了,朕不过是要拿回他手里的御使令的而已,就算程逸杰不站出来说话,我也会找个理由放了他,拿回了御使令就行,而程逸杰想的那个法子,算是给了朕一个台阶下。”
“陛下,您贵为皇上,这杀还是不杀,不都由您说了算嘛!”
无蝉可以不针对事情发表自己的意见,但这该拍的马屁还是不能少的。
“哈哈哈,你呀!朝局的事你不是不懂,就是装糊涂,故意的想逗朕开心。”
只见这时,一向冷冰冰的无蝉脸上破天荒的露出一些不好意思。
“皇上,您在很小的时候先皇就让老奴负责您的安全了,所以,说句大不敬的话,老奴也是看着皇上您长大的,别人不清楚,可老奴还不知道嘛,这些年,大楚上下,最幸劳的人怕就是您了。”
听见无蝉的话,楚政那一直平静无波的眼神里泛起了丝丝暖意。
“你有心了!可他们却是不懂,总以为天下的福都被朕一人独享了,总以为可以靠着功劳簿吃上一辈子,甚至还想让后辈接着吃。但朕不会答应,这个天下不是一家之天下,而是百姓的天下,朕总是要把他们身上的官服给拿回来的,大楚的百姓还有许多吃不起饭,朕是时候为他们做些什么了!”
“皇上能如此想,那可真是万民的福气。”
对于无蝉的这个马屁,楚政没有理会,只是度步走出了议事殿,顺口说到。
“今晚,就去摄政殿休息吧!屠魔之事有变,朕要做些安排,你派人去给皇后捎个话,朕改日再去看她。”
“是。”
无蝉朝着跟在他们后面的小太监嘱咐了几句就让他办事去了,自己连忙跑上几步,重新站到楚政身后的地方。
……
第二天夜里,马隋凉果然按照皇上的吩咐再次来到了回梦楼,同样的点了昨天那两个姑娘作陪,唯一他不知道的是,和昨天相比,今天那扇门后面的一个厢房里,正有一个妖艳到极致的美人在看着他,正是那合欢宗圣女花雪姬,她身后站在的是那位管事花娘。
“两位小美人,我昨天是不是给你们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呀!”
马隋凉的话让两个只能做些情报工作的风尘女子花容失色,当然,内间里那两位自是处变不惊的,再怎么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还不至于为了这些小事就疑神疑鬼。
“哈哈哈,你们也不用紧张,也不看看我是谁!大楚的功臣,就是皇上也不敢轻易治我的罪!你们不是想知道那个消息嘛,今天我就全告诉你们,我到要看看,谁敢来抓我!”
和昨天不同,今天他马隋凉可是奉旨来透露消息的,自然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了。
“这消息啊……”
马隋凉才刚刚开始说,里面那位圣女却是没有听下去的打算了。
“走吧,没什么好听的了。”
“这,圣女,咱们是不是再听听,也好做出细致一点的安排啊!”
花娘见自家的圣女有些心高气傲,不得不斗胆出言劝说到。
“没什么好听的,和昨晚我推测的结果没什么两样,这个马隋凉还能活着来回梦楼,多少让我有些意外,准确的说,是还能出现在回梦楼里,看来是朝廷里对于魔门的看法有些变了。”
对于花雪姬叽里呱啦说的这一大堆,花娘是一点也不清楚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不懂就得问,这不,她就开口了嘛。
“圣女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面对手下的无知,花雪姬没有发怒,而是认真的对她解释到。
“第一,如果马隋凉没再来回梦楼,那就说明楚政要和那些正道宗门一起,一条道走到黑了,而这个败露消息的马隋凉,不说杀了他,但至少不会再让他显露于人前。”
“第二,昨天我仔细想过,楚政要如何在我们魔门知道消息的情况下把利益最大化,唯一的办法就是坐山观虎斗,等到两败俱伤,他那头猛虎再下来清场,正魔两道都得看他的眼色行事,而楚政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完整的消息,就一定会再派这个马隋凉来故技重施的给我透露消息,现在,这不来了嘛!”
说着说着,花雪姬的嘴角就莫名的露出笑意。
“现在,局势反转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楚政不会把魔门已经知道消息的事情告诉那些正道宗门,所以现在,那些正道宗门才是唯一被蒙在鼓里的人,猎人和猎物的位置,交换了!”
花娘听着花雪姬的分析有些被吓到了,她不理解她的圣女是如何从蛛丝马迹中分析出这些消息的,但有了这样的圣女,何愁合欢宗不兴啊!
其实,她不知道的事,这几乎是每一个作为宗派领导人的基本素养,莫说花雪姬,就是二流、三流宗门里的老大知道了这些情况,同样能够把一切都还原出来。
还是那句话,一个人要拉扯着一大家子人在江湖上混饭吃,是真心的不容易的!武功高了还不够,得用智商来凑!
第三十八章四方云动
随着花雪姬的信件一封封的被寄出,日子也一天天过去,眼瞅着这中秋佳节是越来越近,不止是收到消息的魔门开始悄悄出发,就是那些正道宗门的人也开始上路了。
忘忧城,星月宗内。
此时,在一间石室的门口,正有一个满脸焦急的妇人等在哪里,一刻不停的左右走动。
这妇人面容姣好,凑近一看,不正是那多日不见的星月宗宗主莫如月嘛,这会儿她的手心里都握出了汗,也不知道是在着急些什么。
“师父,师父…”
这个石室外面是一个比较狭长的通道,这会儿有一个声音从另一头传了过来。
“师父,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师叔祖出关,我们就可以直接出发了。”
这喊莫如月为师父女子,当然就是那林玄清了,有些日子不见,这模样是更水灵了,身段也更完美了,也不知道二狗和苏如玉看见了会不会流口水。
“好,清儿,按照为师的推算,今日,无论你师叔祖能不能突破,她都会破关而出和我们一起去京城,我们再等等!”
“是,师父!”
接着,在石室门口度步的人就由一个变成了两个。
所幸,她们并没有等得太久,大约半刻钟的时间过去,一股冲天的气息爆发而出。
“成了!”
最先感应到的是莫如月,在那股气息还没有完全透露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
现在,她脸上的笑意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不管那些宗门暗地里有没有隐藏的一品高手,但从今天起,她们星月宗就是明面上除皇室外,唯一一个拥有两个一品的宗门。
接着感应到的就是林玄清了,清纯的脸上同样写满了高兴,再就是整个星月宗上下和忘忧城内外都感受到了,毕竟这突破一品的威势实在是太惊人了,一直传出去忘忧城外十里左右才平息下来。
星月宗的人在感受到这股熟悉的气息后都高兴得快要跳起来了,萧琪大长老的突破标志着星月宗已经超越了以往的星月宗最鼎盛的时刻,而她们都是这一刻的见证人!
石室的大门缓缓打开,萧琪喜不自胜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大概是因为突破的缘故,看上去比起以前要年轻了许多。
“月儿,成了!三十年了!我困在二品已经整整三十年了!真没想到,老妇我也有成为一品高手的一天!”
这说着说着,喜悦的泪水还就情不自禁的落了下来,但这突破一品从此成为最顶尖的那批人不应该喜极而泣嘛?
“好了,师叔,这突破了是好事,收拾一下,咱们该去见见那些长老和执事了!”
“嗯!”
萧琪抹了一把激动的泪水,就和莫如月一起消失了,只留下愣愣站在原地的林玄清,小声的嘀咕。
“合着你们突破了跑得快呗!也不知道拉着我一起走,害得我还要自己跑出去。你们看着,我一定会已最快的速度突破到一品的!”
这埋怨归埋怨,但林玄清的脚下功夫却不慢,几个踏步也消失在了石室门口。
…
星月宗大殿里,自从那些执事长老感受到那股一品的气息后就来这里候着了,这次倒是没让人招呼她们,一个个的跑得比发月奉的时候还要快!
等到萧琪和莫如月一起出现在大殿之上,众人仔细感应了一番,而萧琪也没有刻意遮挡自己的气息,有没有突破一品自是一目了然。
“我等恭贺大长老突破一品!愿我星月宗千秋万代,永世长存!”
这次,所有的人都是心悦诚服的对着萧琪一拜,那怕是以往那些觉得这个老妇人太死板的年轻执事也不例外,这一拜是对一品高手的尊敬!
“好了,大家都是为了星月宗的发展和福祉,免礼吧!”
萧琪自然是能感受到众人的真心的,所以很快的就让大家起身,见所有的人都抬头站好后,莫如月才紧接着开口。
“按照宗门条例,凡宗内高手突破到一品后,自动晋升成为宗门的太上长老!现在,萧琪大长老已经是一品了,所以从今往后,萧琪就是我宗的太上长老了!”
“我等见过太上长老!”
接着,下方又是一片拜服的声音。
“李玟长老!”
“在。”
站在下方首位的一位老妇人出列答到。
“以后,你就升任为大长老了,其余长老的位次均向前移一位,再从执事里挑一位出来晋升成为新的长老。”
“是。”
这位李长老不是别人,正是当初星月宗里硕果仅存的两位二品之一,现在成为大长老也可以说是实至名归了。
莫如月对着李玟吩咐完了后,再次看向众人说到。
“这次,萧琪大长老成为太上长老一事,本该有一个庆祝宴的,但由于一件事的缘故,我和萧琪太上长老都要进京,所以庆祝宴后移,等我们回来后再办!我们不在的日子里,你们都要听新任大长老李玟的话!”
“是。”
“好了,都退下吧!”
见所有人都已经点头称是,莫如月也没有在墨迹,就让那些执事长老什么的该干嘛干嘛去了,最主要的是,她们也该出发了。
而这时,刚刚从地下石室里跑出来的林玄清才到大殿门口,就看着那些从门内鱼贯而出的执事长老,更加坚定了她心里一定要尽快突破一品的想法,反正是她再也不想被人给丢在身后了。
…
在距离京城二百里左右的那个暗阁据点里,今天夜里出现在这儿的人可不少,加上给合欢宗通报完消息就回来的灭生,一共有了五个人在场。
“属下鬼枭、书生剑、灭生见过转轮王!”
站在最前面的那位,自然是那个能让小儿止哭、面容枯槁的,看上去即将行将就木的转轮王了。
而下首单膝跪地的两人中却有一个是熟人,正是当初一手主导姜家灭门惨案的鬼枭,如今十多年过去了,相较于当初他不过二品初阶的武力水准,现在已经到了二品巅峰,但他想要突破到一品估计是有些难了。
另一人的年龄也就在三十二三左右,不像是个杀手,穿一件白色长衫,可惜的是手里没有拿一把折扇,不然的话,活脱脱就是一中年文士了,手中无剑,却不知道为何,有了一个书生剑的名头!
“起来吧。”
双手负于背后的转轮王语气冷漠的开口。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我也不废话,这次正魔之战,我们暗阁一定要捞到足够的好处才行!”
“是,我等但凭老祖宗吩咐!”
下首的书生剑三人一起答到。
“我还有一事要说,判官,过来!”
“是。”
一直站在转轮王身后的那个左手执判官笔,右手拿生死簿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
“这是本座三年前新收的徒弟,一直以来从未在人前露面,这次他突破二品,本座才让他出来,以后就要和你们一起共事了。”
“判官见过三位前辈,以后小子若有不得体的地方,还请几位前辈多多担待。”
只见这个判官手中判官笔精妙一转,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幅度落于胸前,然后微微低头,表示了他对这三位老杀手的敬意,可神色眉宇间的傲气却又展示着他内心深处的无所谓。
“哈哈哈,想不到我暗阁又多了一位二品的高手,真是可喜可贺呀。”
底下三人把判官的所作所为都看在眼里,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来,都是多少年的老江湖了,这点喜形不露于色的功夫还是有的,反而还笑脸相迎的上前祝贺。
这位可是转轮王指定的徒弟,看他判官的称号,以后说不定就是要接这转轮王的位子了,可不敢给得罪过甚。
“好了,一会儿你们互相认识一下,之后商量一下京城之行的对策,我要回去准备一些东西,半个月后出发去京城。”
那位转轮王说完之后,身影就消失在了大殿里。
“是,恭送老祖宗!”
四人一起向着转轮王消失的地方躬身,唯一不同的是,那个判官说的是恭送师父。
…
渝州境内一处大山之中,在密密麻麻的大树掩盖下,这个地方从空中看下去和别处没有区别,可要是落到地上你就会发现内有乾坤,一扇巨大无比的石门屹立在此。
打开石门,往里处看去,却是在山体之中挖出了一个个的大殿,而所有的建筑又都呈现出一种暗红色,充斥着血腥,暴利的感觉。
而这里就是武林中最狂暴、最好战的宗门嗜血宗所在了。
此时,嗜血宗主殿内。
“哈哈哈,京城有架打,合欢宗这老娘们应该还不至于骗我!我申屠罪倒是要去看看到底是有什么架打,值得这老娘们专门来信叫我,要是不尽兴,我就捶那娘们一顿,哈哈哈!”
发出狂笑的正是嗜血宗宗主申屠罪,他这一生似乎是为战而生,就连上任嗜血宗宗主也是在位期间被他给硬生生的挑下来的。
二品突破到一品之时更是一路战过去,历经大大小小八十余战才最终成功突破到一品,可见这人心中狂热的战意!
……
幽州境内,一座上了年份的洞窟内。
“主持,与其他正道宗门约好的屠魔之日就要到来,该启程了。”
眼前的这个寺庙和别处很是不同,其他寺庙多是些菩萨佛祖什么的,个个慈眉善目,以期能够多些香火。
但这里的却不一样,先不说洞窟里全是些妖魔鬼怪,大殿内还是一水的怒目金刚,好像这些金刚就是用来镇压魔窟里的妖魔的,旁的人进来了怕是还会被这场景吓到。
这寺庙的名字听上去也不普通,叫屠魔寺,就好像专是为了杀魔而存在的。
……
而就在汴州境内,一处离京城不算远的地方,这里山清水秀,群山环绕,一看就是钟灵毓秀之地,是个练功修武的福地。
此时,一处高崖之上,正有一老一少两个男子相对而站。
“出剑!”
那年老一些的男子对着他对面的少年大声喝到,而那位少年也没有多话,背后那把硕大的黑铁重剑直直出击。
瞧着这把巨剑,不正是当初救下二狗他们的吴峰的剑嘛,那这里是在哪儿也就清楚了——天底下剑道第一宗门问剑宗的所在。
对面的男子看见吴峰的巨剑袭来,仅仅是伸出两根手指就夹住了他的剑,不得存进,看他的样子还是万分轻松的,紧接着就看见他就摇了摇头。
“没一点儿长进,你这趟出行问剑都干了些什么,重剑无锋!那既然无锋,韵味就全在一个重字上,这个重不是指得你的力气大,是一种势!天地大势!”
对面的吴峰被老者的一席话说得有些懵了,这字面上的意思好理解,可内里的东西就不懂了啊!所以,吴峰露出一副很是有些茫然的样子。
“算了,算了,现在说了你也不懂,这次随我一起进京。让你感受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天地大势!”
“是,师父。”
吴峰收起巨剑,放回身后,恭敬的说到。而整个问剑宗上下能让吴峰喊一声师父的,除了宗主蔺苍生以外,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第三十九章二狗到京
其实,动身出发前往京城的,远远不止前面提到的哪几家,其他还有什么正道里的长青观和唯心宗以及魔门里的化阴谷、魔宗以及幽魔涧等等诸如此类的宗门。
可以说,几乎所有在武林中有头有脸的正魔两道的宗门都有派高手前往,甚至更多的是由宗主亲自带队进京。
一时间,整个武林暗流涌动,就连一些已经下定决心隐世不出的老怪物都嗅到了什么味道而准备赶往京城去看一场热闹!
当然,这一切和那些市井江湖间的小人物没什么关系,他们还在为了明天的一顿饭钱而竭尽脑汁,那里有什么精力去打听这些正魔两道的消息。
再说了,就算他们知道了又如何,屁大点的实力要是想掺合进这趟浑水里,多半是出不来了。
还不如好好想想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活,是不是能搞到一本不错的武功心法把自己的品级给往上提提,对于他们那些在江湖底层摸爬滚打的家伙来说,这些才是顶了天的大事。
再有显得和这件事没什么关系的,就是江二狗他们那三人组了,自从有了郑隆辉这些人的加入后,一路上可以说是舒舒服服的走过来的,饭菜住店什么的,都自有人安排。
而他们之中最舒服的应该就是那老头了,在他们上路的第二天,原本属于郑隆辉的躺椅就在郑隆辉恭恭敬敬的邀请下被老头给霸占了,说什么这是全队人里武功最好的那个人应该有的待遇。
而苏如玉和江二狗想要上去躺一会儿,不说老头会不会答应,就是郑隆辉也要一巴掌把他们给拍飞了。
开玩笑,你二狗一个毛头小子哪有资格坐这椅子啊,想得美了你!至于苏如玉,等你接了你爹的班儿再说这事吧!
于是乎,老头就一副心安理得的姿态睡在躺椅上看着对他目露仇怨目光的江二狗和苏如玉,心底那是十分的满足。
经过了整整十来天的赶路,二狗他们已经能够远远的看见那座被誉为天下第一大城的西京城了。
苏如玉没有表现出如何的惊喜,可内心里怎么想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倒是二狗一路都在张望,满脸好奇的神色一点也不加以掩饰。
二狗这样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神色引来了苏如玉眼神上的极度嘲讽,可大概是苏如玉隐藏得好了,没有被二狗发现,不然的话,这两货又得掐架了不可。
“小玉玉,你给说说,这京城里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嘛!”
面对二狗的问题,苏如玉总算是收起了那嘲讽的神态。
“二狗,不是我说,就凭这京城的繁华而言,那是只有你没见过的,没有你想不到的,西域来的舞女和特酿的葡萄酒就够你尝鲜的了,还有从草原蛮荒之地赶着牛羊而来的大胡子,这些可都是你在别的地儿见不到的景致。”
对于小玉玉说的这些,二狗是巴不得这会儿就飞进城里去见识一番。
“小玉玉,当初你可是说过要带着我在京城里横着走的,这应该不是在吹牛皮的吧!”
提起这个,苏如玉顿时来了兴致。
“那是,我怎么可能吹牛皮,打小就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上混了,三教九流的混子,将相王侯家里的公子那个不给我苏府苏公子的面子啊!你等着,咱只要进了城就开始潇洒,保管你乐得找不着北!”
古时候有句话叫望山跑死马,虽说已经远远的看见了京城,但真要走起来还真挺远的,可随着众人的说笑,这京城的轮廓也就逐渐的变得清晰起来。
在远处时还有些感受不到,可等你真正走近了,就能体会到这座雄诚的霸气,在它的面前,什么洛川城、忘忧城都只能算是待字闺中的小娘子。
唯一不及的就是没有青州城的古朴和厚重了,但在其他方面,一点也无愧它天下第一城的名头!
众人之中,也就二狗被惊得呆了一下,主要是这里面的所有人就只有他没来过京城了,幸好前次在洛川城的时候已经丢过脸了,所以这次才能很快的回过神来。
城下,是比这座城池的雄伟还要让人感到震惊的场面,城门口做买卖的人一直排到距离京城一里左右的地方,还未进城就先让你感受到了它的繁华与热闹。
熙熙攘攘的人群让一路挤着到城门口的二狗他们冒了一身的热汗,这一点让他们极度不爽,唯一还算不错的就是二狗在途中看见了苏如玉口中说的赶着牛羊的大胡子,可那些人在二狗眼里除了胡子密一些之外,就和他们没有什么两样了。
其实,从楚国制定的节气上来看,今年七月初八就已经算是立秋了,这些日子以来虽说暑气确实消减了几分,但温度还是很高,今天又在这人群里挤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可把二狗他们给热坏了。
尤其是苏如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到了京城后,公子哥毛病犯了的缘故,一路上闻着那些糙汉子身上的酸臭味有好几次都差点吐了。
直到眼瞅着这城门就在眼前了,才总算觉得舒服了一些。
“公子,公子!”
突然的,就看见一个书童打扮的小厮从城里跑了出来,一个劲的喊着公子朝二狗他们这里跑过来。
“公子,你可算是回来了!你看看你,现在这又黑又瘦的,回去让夫人看见了,不得心疼死,一定要好好补补。”
这个小厮冲到苏如玉的面前就拉起他认认真真的打量起来。
“公子!你这是受了多少苦啊。以后出门可要记得带上我一起!这样才好照顾服侍你不是。”
说着说着,还情到深处不能自已的抹了一把眼泪。
苏如玉任凭这个小厮拉扯着自己,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惊喜的说到。
“苏墨,你怎么在这儿!”
“嘿嘿,公子你不知道,自从这立秋以来啊,我就每天都来城门口这里等着公子回来了。所幸,今天总算被我给等着了,真是菩萨保佑!”
听见苏如玉的问话,那小子又一下子破涕为笑,笑逐颜开的回答苏如玉的问题。
等到他们叙旧完毕,苏如玉问过家里的情况后,才想起了在一旁的二狗他们。
“二狗,这就是我读书时的书童苏墨,他从小就和我一起长大,以前是个孤儿,进入我家之后就当了我的书童,后来改姓苏,我就给他取了个苏墨的名字。”
“嘿嘿,苏墨见过几位,多谢你们照顾我家公子。”
这个苏墨很有礼貌,对着二狗他们这一行人就是呐头一拜。
“好了好了,先不说了,进城去再聊!”
苏如玉看见二狗又有了张嘴聊下去的趋势,连忙打断到,他可不想继续站在这儿闻汗臭味了。
等到进了城,二狗和苏如玉都没能先开口。反而是郑隆辉走上前来挡在他们的面前。
“如玉、二狗,和你们这一路走来,确实是我当差以来最快乐的一次任务了,但既然已经安全到京,那我们的任务也就结束了,等到我们前去给谢总捕汇报完情况过后,就要起身返回洛川城了,以后,我们有缘江湖再见!”
说完之后,就对着他们一抱拳,豪气十足。
“不是,这就要走了嘛,才到京城哎,实在不行吃个饭再走呗!”
“哈哈,二狗,多谢你的好意,但公事要紧,谢总捕那边还在等我的消息,我要是敢让谢总捕等我一时半会的,也就不会只是一城指挥使了,怎么也得坐到督察的位置上不是。所以,你这顿饭我是吃不成了,先欠着,以后你再来洛川城的时候记得请我吃饭就行!”
郑指挥使想起了他六扇门里那位黑脸老大最不喜欢的就是等人了,所以是一点也不敢耽搁,连忙就拒绝了二狗。
这会儿他要是敢去吃了这顿饭再回,那估计接下来的十天半个月他都吃不上饭了。
“那好吧!我们就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
看着郑隆辉去意已决,二狗也没有再多加阻拦,就和苏如玉一起目送着他们离去,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京城六扇门总部所在的方向。
“小玉玉,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潇洒的嘛,走啊!”
郑隆辉他们才一消失,二狗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二狗,你急什么,我难道不应该先回家一躺嘛?”
“我是不急,可我肚子急了呀!嘿嘿,先去你一路上说的那什么满香楼去搓一顿去,我可早就馋这口了。”
今天早上没能吃饭,这会儿,二狗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
“那也行,就先去搓一顿,我也好久没吃上满香楼里的菜品了。”
“好嘞,公子,我这就去前面引路去。”
那个苏墨听见自家公子下了决定就冲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苏如玉就只好苦笑着跟上,这个苏墨还是和以前一样,半点没变,这神经啊大条得很!
“这个苏墨,还怪可爱的!”
二狗在走在后面说到。
“可爱?二狗,要是我告诉你那个苏墨是无限接近三品的高手呢?”
“这…老头你没骗我吧,随随便便一个书童就是接近三品?”
“这哪是什么书童啊!就是一幌子,骗骗你这样的傻子,他应该是从小就安排在苏如玉身边贴身保护他的死士。以后啊,还会保护他一辈子!”
早就把一切都看穿的老头自然又是对于没有眼力见的二狗投去鄙夷的目光。
…
在京城的回廊大街上,这一段可以说是全京城里除了青楼所在的那条街外,最热闹的一条街了,其中比较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京城里最著名的饭店满香楼坐落于此。
这满香楼的名气可不小,不管是京城本地吃惯了美食的饕餮,还是外地慕名前来的食客,总之是每天都把这满香楼堵得是水泄不通,店里的桌子从早上开张那会儿就已经被人给占满了。
可在这会儿,拥挤无比的满香楼大门口硬生生的被苏墨给挤出一条道来,让苏如玉他们通过,看来,这小子无限接近三品的实力应该是没跑了。
以往在京城的时候,苏如玉只要来这满香楼吃饭,都是苏墨开路,如今,突然看见好久不曾来过的苏墨冲进了店里,那位满香楼的掌柜就已经猜到了些什么。
等到他从柜台的后面走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那被日子给磨平了棱角,外表有些凄惨的苏如玉。
第四十章老头身世
“哎呦喂!我的苏公子,您这是遭了什么罪呀。把您都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这掌柜的一看见是苏如玉到来,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了,于是赶忙连跪带爬的出来迎接。
其实,苏如玉的变化都被这些认识他的人给夸大了。
无非就是黑了一点,瘦了一点,壮实了一点,形象差了一点而已嘛!远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夸张。
“行了,行了,你就别拍马屁了,赶紧利索的给我们上五个菜,按照我以前留在这儿的菜谱,上我最爱吃的那五个,这都快饿死个人冽。”
“好嘞,苏公子,这楼上专属于您的雅间我还给您留着呢!您看是不是…”
掌柜的小心翼翼的问到。
“行,你不用管我们,认识路,我们自己上去就可以了!。”
说完,苏如玉领着二狗和老头就上楼去了,看样子,还真就像回家了一样。
“苏公子,今儿个回京不庆祝一下?真就只要五个菜?”
在这掌柜的印象里,以前这苏如玉来吃饭,可从来没有只点五个菜的时候,所以,他对于苏如玉的特别叮嘱有些疑惑。
“这不废话嘛,点多了吃不完,不是浪费了嘛!我告诉你,本公子出京一躺总算是知道了这粮食的可贵!”
“哈哈哈,苏公子,您要这么说的话,今天这顿饭,给您打对折了,算是庆祝您回京!”
“谢了!”
苏如玉的声音从楼梯上传了下来。
“嘿黑,这个苏公子,出去一躺的变化还真不小,总感觉这苏公子比起原来还要平易近人一些。”
这个满香楼的掌柜用仅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到,就好像是专门说给他自己听的一样…
等到满香楼里的小二把所有的菜品都上齐全了之后,二狗的口水就止不住的往下淌了,先不说这些菜的味道如何,就仅凭了这摆盘,这卖相,就值得这几道菜收这么高的价钱了。
面对这些菜品时,老头倒是能保持一如既往的平淡,就好像他以前经常来吃一样。
“老头、二狗,都甭给我客气啊!这该吃吃该喝喝,回到京城那就等于是回家了,当初说过要带你们吃遍这全京城,可不是吹牛的,就得说到做到才行!”
总算回到了自己地盘上的苏如玉,这威风抖搂的可不是一点半点,要不是还顾及着读书人的那点文雅,这会儿说不定已经踩到凳子上高喊“小二,上酒!”
面对着这几道精美的菜样,二狗可没功夫管在一旁洋洋自得的苏如玉,就只是一个劲的埋头吃喝,至于苏如玉,看着这顿饭的份上,就让他小人得志一会儿吧!
却说,这苏如玉几人到满香楼里吃饭之后,自然就有苏家的眼线看见自己家的公子哥回京了,于是连忙跑回苏府去报信了。
一处高墙红瓦的大院内,有一个下人在向一个妇人说着什么。
“禀告夫人,家中在城门口的眼线传来消息,公子今日回京了!”
乍一听见这句话,那个手持佛珠,上了岁数还仍旧犹存几分风韵的妇人手中的念珠轰然落地,紧接着,这泪水就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你说什么?玉儿他回京了,那他现在在哪儿呢?到京了怎么也不回家。”
能够亲切的喊出玉儿这样如此肉麻的称呼的人,就只能是苏如玉的母亲了,也就是苏望的夫人陆白萍。
“夫人您别急,公子这会儿正带着两个人在满香楼里吃饭,估计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这下人看见陆白萍听见了消息就开始落泪后被吓了一跳,心里暗暗的想到。
“早知道就直接去告诉老爷了,本以为夫人听见了公子回京的消息会高兴起来,说不定还能讨些赏钱,可现在看来,白忙活了不说,这夫人要是哭累了,哭伤着身子,都怕是要怨到自己的头上。”
“玉儿回京了不回家,宁愿在外面吃饭也不回家来吃,肯定是心里还在怨恨着他爹,不行,我得去找那个老头子好好算算账!”
看着夫人那梨花带雨的就去找老爷去了,那个只是苏府里小小门房的下人,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幸好这夫人没有揪着他不放,至于哄夫人这件事,还是交给老爷去吧!他比较在行。
等到妇人一路带泪的跑到苏望书房门口时,还没有进门,屋里的那位苏相就已经感觉到头疼了,使劲揉搓着自己的脑袋。
他这一辈子,处理了无数的政务,再难搞定的事情到了他的手里都会被他给完美解决掉,可独独在女人这件事上让他束手无策,反而是吃了亏。
“你个没良心的,儿子回来了都不知道,他在外面吃饭都不愿意回家了!还不都是被你这当爹的给逼得!”
果然不出所料,夫人才一进门就抹着眼泪对苏望是一顿的拳打脚踢,嘴里自然是不停的念叨着‘你个没良心的’之类谴责的话。
而苏相呢,或许真是个妻管严,面对夫人的打骂是一不还口,二不还手,仍由她在自己的身上撒气。
等到她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哭也哭累了之后,才扶着她坐下好言劝慰道。
“好了,好了!我的夫人,如玉被我赶出京城这事,是我太过严肃了…但你想过没有,如玉从小就在你我的宠爱之下长大,不像你我,以前是在风里雨里走过来的,他不懂得惜福,要是不出去吃点亏,买点教训,以后还怎么为我大楚效力呀!”
“哼,你这老东西,歪道理一大堆,无非就是看不惯自己的儿子享福,我们辛辛苦苦拼了半辈子,不就是希望玉儿如今能够不用像我们当初那样辛苦嘛!你却偏偏还要把他弄出京去,你就是存心的!”
这陆白萍的心里还是有些气不过,就接着埋怨起他的夫君苏望来,可到底是没有接着动手打骂了。
“我说夫人…!我明白你是爱子心切,可我又何尝不是啊,不然的话,我就把他留在身边自己调教了,可就是因为舍不得才出此下策的把他给赶出去嘛!”
苏望看着自己的夫人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就只好接着说到。
“让他吃点苦,懂得百姓的不容易,以后他接了我的班才会多善待这个天下几分,你忘了我们以前是过什么样的日子了嘛!现在能够为这天下百姓多做一些就多做一些吧!”
虽然苏望这样说了,妇人的心里也算是好受了一些,可嘴上还是不服气。
“哼!我不管,反正就是你把儿子赶出京去的。”
听见自家夫人这不算服软的服软话,苏望的心底也畅快了几分。
“哈哈哈!夫人,为了咱们儿子好,待会儿你可还得配合我演出戏才行。”
不知道是不是苏望之前那番说辞打动了她,对于此事她也没有拒绝。
“你说说,要怎么演。”
“嘿嘿嘿,待会只要夫人你......”
接着,这位苏相就贴到他夫人的耳边,唧唧歪歪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
京城,六扇门总部,和二狗他们分开之后的郑隆辉带着自己的人马火速赶到了这里。
此时,他正在一个房间里,和一个男子在进行对话。
“你是说这一路上都有一个陌生的一品高手和你们同行?”
这会儿说话的男子样貌神俊,岁数看上去也是正值壮年,四十出头,眉宇间自有一股威严,常年来上位者的风范又让他在面对任何事的时候都多了几分处变不惊。
他穿着和郑隆辉一模一样的制式鱼龙服,拿在手中的冬鸾刀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腰间并没有挂金银铜铁之类的任何一块牌子。
这样的情形通常来说只有两种情况,一是这人的职位小得没品级了,二就是这人的官位大得没有品级了,而能够让郑隆辉来给他汇报工作的人,自然不是前一种情况。
所以,这个没戴牌子的人,他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正是这整个六扇门里的老大——总捕谢天涯!
“回总捕大人,确实如此,以前在江湖上莫说见过这人,就是听…都没听说过!”
虽然知道自己的总捕大人性格很好,可郑隆辉在他的面前依然乖巧得像个孩子一样,不敢有半点的造次。
“那你有没有打听到那人的名字!”
“总捕大人,对于他自己的名字,那个老头倒是没有隐藏,叫什么…王玄琅,不知总捕大人……”
“什么!王玄琅!你确定!”
没等郑隆辉把话说完,谢无涯就惊叫的喊出了声,原本慵懒坐在椅子上的身子也一下子直了起来。
“来人,去给我查!”
“是。”
不知是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反正郑隆辉是没有看见人在哪儿的,可相较于此,他更感兴趣的是那个能让自家总捕如此震动的老头,到底是什么身份!
“总捕大人,这王玄琅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何您听见这个名字如此的激动?”
“嘿嘿嘿,你小子懂什么,这王玄琅可是三十年前的人物了,那个时候,我都才初出江湖,你不过一个毛头小子自然没有听说过。”
“那他到底什么来历。”
听见总捕大人这样说,他的心里就更是按耐不住好奇了。
“小子,你没听说过王玄琅,总该听说过三十年前那个仅凭一家之力就差点跻身于顶级宗门的剑修家族王家吧!”
听见总捕大人的话,郑隆辉仔细的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总算记起了这个王家是什么家族了。
没等他说话,总捕谢天涯就自顾自的接着说到。
“如果不出我所料,这个王玄琅和当初那个王家的天才剑修是同一人!当时王家把晋升成为世间顶级宗门的全部希望都放在了这王玄琅身上,可就在这王玄琅还只是三品的时候,有一个不知名的男子,一人一剑杀上王家,杀了当时王家的四个二品剑修不算,更是几乎把王家满门屠尽。”
“之后那个男子就再次下落不明了,迄今这江湖上的所有势力都没能查出那人是谁!而王家大概也只剩下了这王玄琅一人,如今他以一品巅峰之姿重出江湖,怕是当年之事要有个了断了!”
“这…总捕大人,可我和他一路走来,那老头看上去不像是背负血海深仇的样子啊!”
对于谢无涯的话,郑隆辉感觉到不可思议,这一起生活了近一个月的,看上去人畜无害的老头真的背负了这样大的仇恨嘛?可怎么看都不像啊!”
对于郑隆辉所说的理由,谢天涯是一脸的嘲讽,一如当初他嘲讽吴越时的模样。
难怪这郑隆辉总爱对自己的手下流露出鄙夷,原来源头在这儿啊!
“他要是被你都能看出端倪来,也就不会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二十年都没被人发现了。这事儿你知道就行,不用深究,退下吧,我得赶紧进宫一躺,把这件有趣的事告诉皇上去!”
“是。”
接着,谢无涯的身形就消失在了房间里,而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一品高手总爱玩消失这一招,可能是因为这招比较快或者是这招很帅的缘故吧!
第四十一章苏如玉归家
酒店里的几人经过一顿胡吃海喝,总算是填饱了肚子,这里面大部分的东西都是进了二狗和老头的肚子里。
苏如玉就只顾着吹牛逼去了,到了京城,他的精气神一下子就提升了大半,而书童苏墨却是因为不好意思,所以并没有吃几口。
“小玉玉,这吃饱喝足了是不是该去看看你家的大宅子了!”
二狗毫不顾忌的用手一抹,再把盘子里的几粒碎肉给拈起来放进嘴里才算是满足了。
“对对对,这到了京城,就再也不用住什么酒店了。我领你们去我家的大宅子住去!”
苏如玉这样说并不是在炫耀,当然了,可能或多或少是存了一点点这样的心思,可更多的还是希望能让二狗他们高兴一些。
苏府坐落在京城最著名的临安街上,而这条街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住在这儿的全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
越是在这条街的深处,就越是能说明宅子主人在朝中的地位权势越是厚重。
所以,走到了这条街的末尾,就是各种各样的公侯王相扎堆了。
甚至这街头的第一家就是正四品的京城府伊尹兆阳的府邸,堂堂的正四品府伊在京城以外的地方,那都可以说是横着走的主儿,但在这四品多如狗,三品遍地走的京城,就只是勉强拥有了住在这临安街里的资格而已。
可别以为够到了四品官位的品级门槛就有资格住进来,若是手里没有实权,就是从三品的官位也不一定能进来这临安街。
所以,在京城里还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你的官帽子大小可不是品级说了算,真要有本事,你住进临安街去呀!
所以,当二狗他们一走进这临安街里,就全是和他们打招呼的。
不是六部尚书家里的管事就是王侯府里的门房,当然了,这一切都是冲着苏如玉来的,和二狗老头他们俩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
一路上,那些热情和苏如玉打招呼的人都显得毕恭毕敬,都认识这是国相府上唯一的独子,还是当初苏相快四十岁的时候老来得子。
但是看着这苏家公子从以前的白白净净变成了现在这黑壮黑壮的样子,眼角总有几分忍俊不禁。
这临安虽然很长,可慢慢走,总会走到这条街的深处,那座苏府的全貌也渐渐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只是这苏府虽说也气派,但和周围与它处以同一个地方的其他宅院比起来,就显得朴素得多了。
“二狗,别看我家这宅子没有人家的大,那是因为我家里就我爹,我娘和我三个人而已,我老爹就说,这房子够住就行了,没必要修得太大。”
大概是怕二狗因此就误会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话是在吹牛,所以苏如玉连忙解释到。
“行了,小玉玉,我还不相信你嘛!只是,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你那太子朋友,以后我出去行走江湖,逢人提起,那也是倍有面子不是!”
相较于这宅院不宅院的,二狗更想见识一下那位爱去青楼的太子殿下。
“这个你放心,无双那小子肯定知道我回来的消息了,说不定现在就已经等着我去他的东宫太子府了!”
这事儿,苏如玉倒是拍着胸膛大包大揽的担到自己的肩上。
而与此同时,在苏府中堂里,苏望和他夫人陆白萍也在说着悄悄话。
“夫人!我们可是说好的,待会儿,咱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千万别露馅了!”
“行了,行了!你就把心放到那个肚子里去吧!老娘看过的画本故事可不少,知道应该怎么演!”
这对夫妻才刚刚说完悄悄话,就看见苏如玉他们从大门那里走了进来,于是,苏望就赶紧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正襟危坐在主位上。
在孩子面前总要保持一个做父亲的威严不是!
“孩儿拜见父亲,母亲。”
走进来苏如玉到二老的面前,极其规矩的行了一礼,这一点可是千万不敢乱来的。
“小子江二狗,见过伯父,伯母。”
就连一向蹦哒得欢快的二狗都难得的老实安分了下来。
至于老头,岁数摆在那里,双方点头示意了一下后,苏望就出言邀请他坐下了。
可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老头进屋的瞬间,苏望的背后多了一个人站在哪儿,除了老头和苏望察觉到了之外,其他的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反应。
只以为这人是从一开始就站在这里的,连一直和苏望呆在一起的陆白萍都是这样认为的,没有产生丝毫的怀疑。
“哼!你这小兔崽子!还敢回来,当初你当着全京城人的面前,可算是把你爹我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苏望对于老头是好声细语的,可和苏如玉说话的时候,那嗓门一下子就不知道扩大了多少倍,似乎就快要把苏如玉给震聋了。
苏如玉表明看上去温文尔雅,但其实骨子里是有些不安分想法的,也只有在面对他老爹时才会有些发怵。
“老爹,我这不是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入了秋才回来的嘛!”
只见苏如玉一脸谄媚的走到他老爹身边,语气小心谨慎的说到。
“我的意思是让你入秋的时候回来嘛?我是让你秋试的时候再回来,现在距离秋试还有整整两个月的时间,不知道期间你会给我惹出多少祸事来!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这二狗倒是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可苏如玉面对他老爹就没办法了,只好把眼光投向了自己的母亲。
其实,向陆白萍使眼色的不只是苏如玉,还有苏望。
眼神里就好像在说:不是说好你来唱白脸的嘛,怎么还不开口。
陆白萍看着这对冤家父子,觉得很是有些好笑,但看着十分为难的这父子俩,她还是开了口。
“夫君,你看看这孩子,出去一趟,不仅黑了,还瘦了许多。也算是惩罚过他了。”
见自己娘亲给自己求情,苏如玉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而苏望也伸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就是!就是!老爹你是不知道,若不是二狗和这老…老前辈,我差点都回不来了。”
话到嘴边,苏如玉反应过来这会儿要是喊王玄琅老头的话,以他爹的性格又该教训他一顿了。
“哼…你的事就暂且先放下了。这位前辈,多谢你一路上照顾我这不争气孩儿,给你添麻烦了,未请教!”
苏望先是对着苏如玉说了一句,接着就把头转向了老头,而苏如玉看见自家老爹总算是放过了自己,于是轻轻吐了一口浊气。
“哈哈哈,苏如玉那小子叫我一声前辈就够了,苏相你这一声前辈可是有些担待不起啊。老头子王玄琅,不过是一介江湖散人而已!”
“王前辈客气了,年轻时候我也是练过几天武的,虽然没什么出息,可也知道这武学一事和学问一事是一样的,达者为先,既然王老先生武学一途走在我的前面,那这一声前辈有什么当不起的,要是改天我们来讨论讨论学问,那就是王前辈反过来叫我一声前辈了。”
“哈哈哈,这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啊!老头子虽然知道这个道理,可你要让我明明白白的说出来,那就难咯!”
“客气了,客气了,来人,准备宴席,我要款待这两位贵客。”
“是。”
站在门口的一个下人应声答到,接着就下去安排了。
因此,客厅里的众人就只好先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苏相说说庙堂上无关紧要的趣事,二狗说说他们走这趟江湖的经历见闻,不知不觉间,这茶都已经喝完两壶了。
等到晚宴安排就绪,众人入席,早在喝茶闲聊时就已经有些坐不住的二狗和苏如玉这会儿更是在位置上摩拳擦掌的坐立不安。
“老爹,我说好到京城后就要带着二狗看看这西京城的繁华,你看是不是……”
终于,苏如玉憋了好久也没忍住,犹豫了半天后还是对自己的老爹说到。
“去吧!去吧!”
苏望早就看见了这坐立不安的两个小子,就等着他们开口呢,等到苏如玉说话,就赶忙叫他们滚蛋了!
“老头,你去不去!”
见老爹放话,苏如玉是拉着江二狗就要跑路,可这时候的二狗还算有些良心,朝着老头所在的方向喊了一声。
这老头当然知道他们鬼鬼祟祟的是要去哪儿了,眼中很是渴望,可为了维护好自己前辈的形象,就忍痛拒绝了他们。
看着老头那无奈加悲伤的眼光,二狗没再犹豫,和苏如玉一起跑了出去,留着老头在哪儿眼巴巴的看着门外。
“呵呵呵,王前辈,小辈自有小辈的玩法,不用管他们,我们喝我们的!”
可能是这会儿老头王玄琅的心情有些不好受,所以就连这放在眼前的美酒都没了兴趣,和苏望碰了几杯后就回到为他准备的房间里去了…
夜晚,在国相苏望的书房内,白天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一身黑衣男子出现在这儿了,就站在苏望的旁边。
“今天在客厅里,你为何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
苏望手里拿着一本书,只卷住一半的封面刚好能看见书名,却是前朝最著名的一个国相卫轩所著的《治国论》,他一边在翻看,一边出声问道。
“刚才那老头,我看不出穿。”
这个黑衣人说话倒是言简意赅。
“哦!连你都看不穿,那么就是一品高手咯!”
“八九不离十!”
对于此,那个黑衣人也不太敢确定,犹豫了老半天才开口。
“呵呵!”
苏望放下了手里的那本《治国论》,看着这个黑衣人摇头苦笑。
“我说,你这个臭毛病就不能改改?多说上几句会死嘛!每次和你说话都觉着比和皇上博弈还难!”
“习惯了。”
黑衣人听见苏相说的话,竟是有些腼腆的笑了笑,但却似乎并不打算改掉自己说话的方式。
“哎,你呀你!要是早些年改掉这个臭毛病也不至于到现在都讨不上媳妇了,就只收了苏墨这么个徒弟!”
黑衣人对于娶媳妇这事,虽说表面上没什么反应,可打心眼里是有些后悔的,但总不能在这苏望面前丢脸不是,这比让他丢命还难,没办法,他就只好硬着头皮去解释了。
“这些年,一个人也习惯了,何况现在还有苏墨配着,就更不觉得有什么了。”
黑衣人尽力的在为自己辩解着。
“你就吹吧你!”
苏望显然不相信这黑衣人说的这一套。
这次,黑衣人没有说话反驳了,主要是他和苏望形影不离生活了几十年,彼此谁还不了解谁呢?多说下去,还得被这个老家伙多嘲笑一会儿。
“这次和如玉他们一起回来的,不是还有一队六扇门的人嘛!去他们那边打探一下,说不定有什么意料之外的欣喜!”
黑衣人大概是觉得在这儿呆久了太没面子,听见苏望的吩咐后,招呼也没打就赶忙离开了。
苏望又重新拿起那本《治国论》看了起来,可没过多久就自己个捂着肚子笑了起来,看样子是想起了什么很好笑的事。
“这个老光棍,明明就是嘴笨不会哄,还说什么习惯了一个人!真以为你悄悄去回梦楼的事我不知道?哈哈哈……”
第四十二章如此太子
且不去管其他的东西,二狗和苏如玉出了苏府后,并没有急着去那个一直让他们心心念念的京城回梦楼。
苏如玉一直叫嚣着太子楚无双是他哥们儿,那这喝花酒的事怎么也得叫上他不是。
其实,这太子的东宫府邸倒也不远,东宫和临安街都是在皇宫的边儿上。
只不过,东宫是在皇宫的东面,而临安街是在皇宫北面,所以这去东宫一躺,就跟围着皇宫绕半圈是差不多的。
这去东宫的一路上,二狗并没有找到说话的机会,都是苏如玉在给他普及一些想在京城里存活下去的必备常识。
那条街上全是青楼,那条街上商贸繁华,而那条街又是武术世家和拳馆的地盘,七七八八的给二狗说了个齐全。
路本就不长,再加上二人的心情都比较急切,脚步自然而然的就快上几分,不多时就到了东宫门口。
在门口当值的是太子的私人卫队,叫什么太子诸率,等到苏如玉和二狗走到了门口,几人都没敢上前盘问,就连有了二狗这样一个生面孔也没有多问,反而笑脸相迎的走了上来。
其中,一个应该是担任了队长职务的领头模样的人点头哈腰的开口了。
“哟!苏公子您来啦!太子已经知晓了您回京的大喜事,说让您自己进去就行!嘿嘿,苏公子,这地方,您可比我们哥几个熟多了,要不您自己进去?”
“嗯…兄弟几个护卫东宫的安危实在是辛苦了,这几两碎银子让兄弟们喝口茶!”
苏如玉并没有因为是太子的朋友就露出什么趾高气扬的表情,反而还掏出几两碎银子抛给了那个小头目。
接着,他很神气的看了二狗一眼,似乎在说:看见了吧,本公子已经和太子熟到进门都不用打招呼的地步了。
“好嘞,多谢苏公子赏赐!”
小队长很是开心的接过银子并对着苏如玉微微躬身表示谢意。
其实,真正让这个小队长高兴的根本就不是那几两可有可无的碎银子,身为太子东宫的门房,那不往多了说,就是普通的三品大员到了这儿也得对他们客客气气的,该打点的银两是一分也不能少,所以这几两银子,他们还真没人看在眼里。
按照京城大大小小的权贵之间不成文的规矩,不管是谁到了谁家的府邸,这门房都是要给点赏赐的,当然了,要是你的品级比你拜访的那人还要高自然就不用了,说不定连主人都要亲自走出府来迎接你呢!
可苏如玉不同于这种情况,他作为太子的挚友,要是门房们敢收他的钱,那太子知道后绝对会剥了他们的皮。
可每次苏如玉来这东宫还是会主动给他们赏钱,也不是说怕坏了规矩,而是为了给这些小小的门房一些面子,所以,这些门房对于苏如玉也有足够的敬意…
说完了规矩,回过头来才发现,苏如玉已经拉着二狗进到了东宫里面。
要不说这东宫是按照皇宫的样子仿造的呢,什么摄政殿啊,处事殿啊什么的,都一应俱全,完全一副小朝廷的样子。
苏如玉在东宫里行走就像是在自己的家里一样,可偏偏还没有人敢上前来阻止。
一路走来,那些路过的下人都会向苏如玉问好,胆子大一点的侍女甚至还会抛个媚眼啥的,而苏如玉也会以一个媚眼回应她们。
途中遇见了好几波的莺莺燕燕才算是走到了一处大殿的门前。
这座宫殿里,并不如前面宫殿的那样庄严,而是多了几分温馨,想来应该是到了太子生活起居的地方。
“无双,你还不快给我出来,你不是一直都说想出去走江湖嘛!这次我可是给你带了个活的江湖人回来!”
苏如玉在这儿才没有什么禁忌呢,一边推门而入,一边说到。
“小玉子,你可算回来了,这没有你的京城是一点也不好玩。”
随着殿门的缓缓打开,其内说话男子的身影也渐渐显露出来。
一个英俊非凡的青年躺在一张金黄色的躺椅上,仔细看去,怕是比之苏如玉还要帅气几分,他的手里拿着一串葡萄,正一颗一颗的丢进自己嘴里。
而那个小玉子的太监称呼则是让苏如玉彻底的黑了脸。
“楚无双,别以为你是太子我就怵你!你要是再敢叫我小玉子,我就和你绝交!”
看见发了这么大火的苏如玉,楚无双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我说小玉子,以前这么叫你的时候,也没见你发过这么大的火呀!难道是怕在你这位新认识的江湖小哥面前丢脸?”
楚无双每多说一句,苏如玉的脸就多黑了一分,只待楚无双说完话就要发作了。
“楚无双,你个混蛋,你…”
“哎,小玉玉,你身为一个读书人是不应该说这些粗话的,这样有伤读书人的文雅!”
这次打断他的,不是楚无双,而是充满了趣味的看着他发火的江二狗。
“再说了,你的小玉玉也没比小玉子好听到哪儿去嘛!”
说完,楚无双和二狗看着已经被气到说不出话来的苏如玉,相视哈哈大笑。
“是嘛!可不管是小玉玉还是小玉子,再怎么着也比某些人的二狗要强吧!真是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勇气。”
听见苏如玉这阴阳怪气的话,二狗的笑声戛然而止了,刚才嘲笑苏如玉时太过忘我,忘了名字也是自己的软肋了。
“哈哈哈!”
而这时还能保持开怀大笑的,就只有太子楚无双了。
“二狗,哈哈哈!小玉子,哈哈哈!不得不说,你俩还挺合适的,要不就凑一起过日子得了,省得我以后还要给你们两个包两个红包!”
这个太子倒是一点架子也没有,但想来,他这样的状态应该只是在苏如玉的展现了。
在外人面前,他或许不得不装出和他年龄不相符合的成熟。
这楚无双要不是有了苏如玉这么个朋友,他应该会过得很孤独,至于对二狗的态度,大概率是看在苏如玉的面子上才对他这么随和的。
大眼瞪小眼的苏如玉和江二狗差点就要掐起架来,最后还是楚无双给他们俩分开的。
“行了,行了,都多大的人了,还学小孩子打架,有意思嘛!”
楚无双把就要扭打在一团的苏如玉和二狗分开,一手抵一个人的胸口处,接着站在了他们中间。
“是,你有意思是吧!张口闭口就是小玉子,要不是你提起这事,能打起来嘛?”
“哈哈哈!”
到这儿,名字的事算是说不清了,楚无双也不想再在这上面继续纠缠下去,于是就很自然的搂住了苏如玉的肩膀。
“小玉子,你是不知道,自从没了你作陪,这回梦楼里那仙儿姑娘的曲儿都没了滋味,我都很久没有去过了,要不今天夜里,我们几个去瞧瞧?”
“得了吧,你忘了我为什么会被赶出京城去的嘛?我可不想才刚刚回来,明天又要收拾包袱灰溜溜的出城去。”
苏如玉甩开了楚无双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可楚无双并没有死心,又把手放了回去。
“哎…!上次确实是我的粗心大意,没拦着你点儿,可你也不是把想娶我姐的心思给说出去了嘛!这以后,还有谁敢和你抢?要是再过了我父皇那关,可不就是成了嘛!”
“对对对,小玉玉,你不是在路上的时候就说过要带我去回梦楼里潇洒一次的嘛,这不就是机会?”
“你看!你看!你都答应这位二…二狗兄弟了,这人可不能反悔,要不就该是言而无信了,而且,这顿就算是为了给你接风洗尘,我请了怎么样!”
看见二狗都开了口,楚无双连忙接着劝说到。
“你请?”
“我请!”
“走着!”
其实,苏如玉心里早就有了去回梦楼的心思,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着急的拉着二狗跑出来了。
他不过是在故意拖时间,等楚无双开口说请客,这也算是他学到的一点江湖经验吧!
以前和楚无双去回梦楼的时候大多都是他掏钱,总当冤大头。
可既然这次出了门,见识了一趟江湖,那形形色色的人物也见识过不少,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被楚无双给下套了。
这次,就权当是收回点利息了,等以后,再好好的想些法子捉弄他。
话不宜迟,几人本着早去早回的态度,说走就走,等太子换上一身简朴的衣服后他们就从后门出发了。
至于为什么要走后门,我就问你,你见过谁家的太子去青楼是光明正大走前门的。
要是被那些古板刻薄却又有风闻奏事之权利的御史知道了,再把这事写成个几千字的折子放到皇帝的龙案上,那太子楚无双至少半年的禁闭是没跑了。
要说这和太子逛青楼啊,真的没有二狗当初想象中的那么威风。相反,还没有普通人去得惬意。
一路上,他们三人都是专挑没人走的小路摸过去的,直到已经到了回梦楼的门口,苏如玉和楚无双才重新收拾了一下的衣衫,再把手中的折扇打开,一改之前的偷偷摸摸,摇身一变就成了富贵公子哥了。
这一顿操作,可是看花了二狗的眼,就凭他们哥俩那熟练的程度就知道他们远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也难怪了这一路走过来他们都是经车熟路的。
“哟,苏公子!黄(皇)公子!您二位总算是来了,今天知道苏公子回京,我估摸着您们呐就该来了,这还真让我给盼来了,没想到,这次还带了个小哥一起!快里面请!”
刚到门口,热情四溢的老鸨就摇着小扇,扭着她那上了岁数的老腰走了过来,听她说话的意思,是把苏如玉和楚无双给认出来了。
而这京城的回梦楼也和其他地方的回梦楼不太一样,外地的回梦楼大多是走清贵的路子,但在京城里可行不通,这来的不是豪门就是大户的,你装清贵给谁看啊!
要是不经意间惹到了什么大人物让他不尽兴了,多少使点绊子,对这回梦楼来说也是大麻烦!还不如放开一点,大大方方出去拉客呢!
“既然知道我们要来,那仙儿姑娘……?”
“哎呦!我的黄公子耶,知道你们要来,我当然得把仙儿姑娘给你们留着了!放心,今天晚上,仙儿姑娘还没有接客!”
老鸨一巴掌拍在化名黄姓公子哥的太子身上,语气带着些媚意的开口到。
至于楚无双,听见了仙儿姑娘正等着他们的时候,就已经表现得有些猴急了,真没想到,这太子还是个爱逛青楼的太子。
第四十三章太子带我上青楼
苏如玉他们三个在回梦楼小厮的带领下一路走到了这栋七层小楼的最高层。
这里仅有六七间装修精美的厢房,你别看这里房间的数量少,可能够到这里来的人却是更少,现在,已是到了一天之中青楼生意最好的时候,但这六七个房间里也仅有一两间来了客人。
这可不是说回梦楼的生意不够好,而是够资格到这顶楼来的人实在太少了,这层楼的任何一个房间可不是银子付够了就能来的,要想拿到这回梦楼顶楼的包厢,怎么着也得是一部尚书那样的职位或是王侯将相家里的顶级公子才行。
上到顶楼,苏如玉挑了一个以往他们常去的房间,之后自有貌美如花的侍女端着摆盘精美的吃食水果送上来。
而那位让苏如玉和楚无双都赞不绝口的仙儿姑娘也没有让他们等得太久,也就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估计是稍微的打扮了一下就赶了过来,怀里抱着一把古琴进到了房间里。
本来,二狗以为能让楚无双二人都念念不忘的奇女子,怎么也应该是倾国倾城之貌。
可实际上并非如此,当然了,这也不是说那位仙儿姑娘不漂亮,反而,她已经相当漂亮了,就是和星月宗的林玄清比起来也不遑多让,可还是没有到一笑倾人城的地步,多少有些让江二狗失望。
“仙儿,见过三位公子。”
女子仙儿抱着古琴行了一礼,没等苏如玉他们招呼,就自顾自的回到位置上摆放好古琴,然后施施然坐下,似乎和这苏如玉两人已经很是熟悉了。
“今晚,劳烦仙儿姑娘为我们弹奏几曲了。”
楚无双很客气的对着那仙儿姑娘说到,这一幕让二狗非常疑惑,莫非这仙儿姑娘有什么大来头不成,竟是让太子都如此客气。
而且,这两人出乎寻常的都没有要陪酒的美人,只是独自坐在位置上,端起那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酒杯慢慢的品尝杯中美酒。
二狗看着这颇为享受的两人满脸疑惑,这也是算来逛青楼的?喝酒什么地方不能喝啊!偏偏要跑来这里浪费钱。
可是,这所有的一切,在等到仙儿姑娘开始弹琴之后,二狗就瞬间明白了。
当琴音传来,只一秒的时间二狗就沉醉在了其中。而苏如玉他们的迷惑行为也得到了二狗的理解。
在如此精妙绝伦的琴音下,莫说什么陪酒女子,怕就是误落入凡尘的仙女也再难牵动人的心思。
接着,当前奏完毕,仙儿姑娘那清脆的嗓音从喉咙里发出来的时候,就好像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整个屋子里一点儿杂音也没有,只有仙儿姑娘唱曲儿的声音弥漫在屋里,直到她唱罢了四首曲子停下后,下方坐着听曲儿的三人已经全都闭上了眼睛。
苏如玉第一个睁开了眼睛,他端起酒杯一口就饮尽了杯中酒,感叹到。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
接着就是楚无双了,和苏如玉不同,他没有饮酒,而是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仙儿姑娘琴艺高超,第一次听的时候就惊为天人,后来每多听一次,这心里的感受就越多一分,就算是听同一首曲子,也能让人感受到不同的韵味,真是妙意无穷。”
至于江二狗,他的文化水平只限于能识字而已,那里听过这些文邹邹的说法,在腹中憋了好久也不过是说了一句:“好听,实在是好听!”
坐在上首弹琴的仙儿姑娘听着这些赞叹没有表现出受宠若惊,就好像是习惯了人们对她的夸奖一样,只不过是出于礼节,她还是抱琴起身,莹莹一拜表示感谢。
“这位仙儿姑娘,能不能再来几曲?如此好听的曲子,可是听不够!”
二狗的话让苏如玉和楚无双失声大笑,这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二狗兄弟你有所不知,仙儿姑娘每日只弹四首曲子,要是还想听,那就得约明天了!”
看着一脸窘态的江二狗,楚无双开口给他解释到。
“原来如此!好曲就该如此,要是听得多了,其他的曲目就再难入耳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二狗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三位公子,今日仙儿的演奏到此就要结束了,若有不足之处,还请几位公子海涵。”
说完话之后,也不留给二狗他们说话的机会就抱琴退出了房间,留下还是一脸陶醉的三人。
“二狗,怎么样,没骗你吧!这仙儿姑娘的琴曲在京城里可是一绝,多少人一掷千金想要换到她一曲都不可得,如今你一下子就听得四曲,已经比京城里绝大部分人要幸运了!”
这人啊,不管好坏,都是爱在自己朋友面前炫耀的,就算是苏如玉这样的读书人也不能免俗,就好比这会儿,他正滔滔不绝的给二狗讲着听仙儿姑娘弹奏一曲有多么的难得!
二狗呢,没有过多理会苏如玉,弹琴的又不是他,真不明白他在得意个什么劲。
仙儿退下,三人也没有再唤姑娘进来陪酒,他们开始你一杯我一杯的推杯换盏,不多时就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
可那位仙儿姑娘退下后却没有回房间休息,而是到了回梦楼的一处密室里。
密室之中别无他物,只在中间放置了一张大床,此刻正有一个穿着红色长裙却又故意露出雪白长腿的绝色尤物躺在上面。
“师父,今天夜里,苏如玉又带着那位黄公子来了。”
这会儿,让苏如玉他们痴迷不已的仙儿姑娘却是神情态度都十分恭敬的站在那身材姣好的妇人床边。
“又来了!苏如玉刚刚回京就能带着那位来青楼,看来这苏公子和那黄公子关系匪浅的消息是真的了。”
原本是躺在床上的妇人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回过头来看着这位仙儿姑娘。
等到这妇人转过身来,才发现她不就是合欢宗圣女花雪姬了嘛!而这喊妇人为师父的仙儿姑娘,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要成为下任合欢宗圣女的沐仙儿了!
“那…师父,我们的筹码是不是就要押在这苏如玉的身上,或者说,是押在那位黄公子身上了!”
沐仙儿走近几步,到了妇人的身边,一边伸手为她揉肩一边问到。
“这事儿可还急不得,要知道,这黄家可不止一位公子哥,朝中的某些人也不见得想看着这位黄大公子顺顺利利的继位,后面的变数还多着呢!我们合欢宗这样的小门小户就只有一次下注的机会,所以务必要保证自己能赢,最起码能保本以后才出手!”
“弟子受教了。”
沐仙儿对于师父说得话深思了好久,朝局诡谲,以她目前的资历还看不太透,所以对师父说这番话的认识就显得云里雾里了,可琢磨了一阵又好像懂了一点,这才勉强开口说自己知道了一点儿。
“你还小,看不透这些我不怪你,但你一定要知道去学,以后有机会,多去接几次朝中那些老狐狸的客,和他们多聊几次,那些明里暗里的阴谋诡计,你就能知道许多了。”
“是,弟子谨遵师父令!”
“唉!”
紧接着,那花雪姬却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当年为师挑起合欢宗这副担子的时候,正是时局动荡之时,为了宗门发展,和在各方势力之间周旋,我不得不修习宗门里进境最快的《魅惑天地》这一功法,但我合欢宗确实不是什么淫邪宗门。”
花雪姬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
“我们合欢宗以后迟早是要去掉魔门这个称呼的,但在为师这里怕是很难了,你修习的是《大音希声》,颇有正道之意,所以这艰难的担子还是要放到你的身上,这也是为什么为师要安排你去接近那位黄公子的原因,这件事儿,别怪为师替你做主了。”
沐仙儿神情有些动容。
“师父,一切为了宗门!”
紧接着,这两人都不再说话,沐仙儿安静的为花雪姬揉着肩膀,只是,花雪姬只用口型,没有发出声音的念叨了一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
房间里,三人已经叫过三次酒了,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酒坛,看这几人的模样都是没少喝的。
“二狗,你给我说说江湖上的那些女侠仙子呗,是不是真的都个顶个的漂亮,你要是有认识的,一定得介绍给我,我这辈子长这么大都还没离开过京城,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出去看看了!”
醉酒后的楚无双拉着江二狗的手不放,他好像特别对江湖上的事感兴趣,拉着江二狗就问个不停。
“二狗,你就给他说说嘛,从小就听着他爷爷楚天的故事长大,心中难免的对江湖有几分好奇之意,可他身份又很特殊,却是不能像我这样跑江湖的!”
苏如玉当然了解自己的这个朋友了,或许在他的心底深处,当大侠都要比让他做太子还要来得高兴。
“无双,我可给你说了,别相信话本小说上那些瞎编乱造的故事,以前,我也是被骗了,这女侠啊,仙子什么的,漂亮的肯定有,可大多数还不是歪瓜裂枣的。再说了,顶天漂亮的女侠仙子那拉屎不也还是臭的嘛!实在没什么好值得羡慕的。”
“二狗,听你这么一说,我对江湖的期待瞬间就少了一大半了。”
“无双,你可别被他给骗了,有些人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明明爱慕着一位秦女侠,可偏偏要说这些江湖女子不咋地。怎么?怕我们和你抢?”
看着自己哥们微微有些失望的表情,苏如玉心里有些不好受,于是,他就只好选择出卖江二狗那不算什么隐私的隐私来让楚无双的心情好转一点了。
“哦!是嘛?我倒是不担心某些人来和我抢,要是有的人嘴上说着喜欢公主,可心里却还有别的女子,不说皇上,就是面前这位,也得把那种花心大萝卜给咔嚓了。”
面对苏如玉的冷嘲热讽,二狗要是能忍住不怼回去,那他就不是江二狗了。
“对了,小楚,你姐姐到底是有多漂亮啊!能让这么个书呆子见一面就忘不了了?”
“我说二狗,能别转移话题嘛?先说说你那秦女侠是怎么回事吧!”
二狗犹豫了一下,好像在编排什么理由。
“哎…两条腿的女侠满江湖都是,什么时候见不着啊!但长公主可是天底下的独一份,这两个之间那有什么可比性啊,还是说说长公主比较好。”
这二狗别的本事都不大,唯独说话噎人这事干得漂亮,现在,就连太子都被他给噎着说不出话来。
“这…我皇姐她…我也不好说啊!要不我们偷偷溜进去看看?”
楚无双的话可是激起了二狗的强烈兴趣。
“去皇宫里看?真的可以?快走!快走!”
没有理会激动得无以复加的江二狗,楚无双扭头看向苏如玉。
“怎么!你就不想去看看我姐?”
苏如玉明明很是心动,可表面上却装出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
“这…不太好吧。”
“哎呦,我的苏公子,苏大少,你还磨蹭什么呢,赶紧走了。”
二狗从座位上起身,拉着苏如玉就要出发,相比之下,这力气上苏如玉远不是二狗的对手,硬是被他给拽着走了。
楚无双在后面结了帐,快步跟了上去,要是不看着这前面两人一点,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呢。
第四十四章夜探皇宫
京城,一处不知名的府邸里,有一个男子正在书房里看书,房中黑影闪过,紧接着就出现了一个人。
“回家主,今天得到消息,确实是有一老一少和苏如玉一起回京来着。”
“哦!那这样看来,灭生并没有骗我们了,还真是那小子运气好,不知道从那里捡了个一品高手当保镖。”
从这段对话中不难看出,说话男子就是当初和灭生做生意的那位尚先生了,而向他禀告消息的,自然就是那个已经贴身保护他三十年的无名男子了。
“你可有看清楚那人的实力?”
尚先生面带疑惑的问道。
“家主,在一品剑修面前,我要是靠得太近了就会被他察觉,所以…”
“知道了,你也不用自责,没打草惊蛇就是好事。至于那老头的实力,想来灭生是没必要骗我们的,也就不用再花心思去打探了。”
“是,家主。”
“苏如玉那边的事儿先放下,本就是一招可有可无的先手,能不能有成果还未可知,不用再花大力气去纠缠了,这次的正魔之战才是重头戏,正魔两道来了不少宗门势力,为了让我们手里的筹码多一点,你到时候得陪我去和他们谈谈。”
“遵命!”
“好了,你先下去吧!现在时机还未到,等时机到了,我自会叫你的。”
“是,属下告退。”
整个说话的过程都是那位尚先生在说,无名男子在听,等到他退下后,尚先生又拿起桌上的书接着看了起来。
…
“王玄琅!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他!”
有一个上了些岁数的老人在自己的书房里感叹到,而发出感叹的也不是别人,正是让人去六扇门打听消息的苏望。
“是啊,真没想到,当年的江湖新秀,如今已经成了一品高手了。”
说话之人,语气之中有些唏嘘,还带着些羡慕。
“哈哈哈,我明白了,当初你和他可是同一辈的人,还都是天才,如今他已经是一品了,你却还停留在二品,是不是心里有些不服气呀!哈哈哈。”
对于和自己朝夕相处了几十年的老朋友,他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苏望当然是最清楚的了。
“要说一点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不过,他这人背负的东西太多了,我可不想和他一样活得那么累。”
“咦!我说苏棣,以往你可不爱说这么多话的,看来,你这心里的不服气不止你说的一点点嘛!哈哈哈。”
“哼!”
被看穿了心思的黑衣人在表达了心里的不满后就消失在了房间,消息已经传回来告诉那老东西了,他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要不然就只会被他挖苦,这人做了几十年的国相,嘴皮子功夫最是了得。
“喂!苏棣,我话还没有说完呢!你这么些年都没能突破一品或多或少都和沾染了俗务有关,你快把苏墨那小子给调教出来,到时候接了你的班,你不就轻松了嘛!”
空气之中,并没有什么话语声传来,只是没过一会儿,苏府里苏棣的练功房内就传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啊…!师父,我最近没惹你不高兴吧!为何对我下此毒手!”
…
皇宫,议事殿内。
“你是说,这次和苏如玉一起回京的就是三十年前的王玄琅?”
“是的。”
“真有意思!”
接着,说话那人的嘴角就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在下首站着的,正是六扇门的老大,谢天涯。
“皇上,这王玄琅该不会插手这次的正魔之战吧!他和这事可没什么关系,但要是他想横插一脚的话,一品巅峰的剑修…”
说着话,谢天涯的肩膀就抖了抖。
“…想想都觉得可怕!”
“哈哈哈,你别担心,这次的事情可没有那么简单了,有好戏看咯!当年的你还没有爬到现在这么高的位置,所以有些事你不知道,汴州三侠的名号你可曾听过?”
谢天涯认真的回忆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这…微臣略有耳闻,是不是就是当初王家还没有遭逢剧变的时候,王家王玄琅,问剑宗蔺苍生和星月宗莫如月一起行走江湖闯出来的名号?”
“对对对!可是,你只知道这几人的名字而已,但这几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却是没有多少人知道的。哈哈哈!看着吧,这正魔之战越来越有看头了,朕倒是要看看,到底是魔高一尺还是道高一丈!”
“皇上,那我们要不要想个法子,这万一…”
“不用,到时候只要莫如月受伤,王玄琅必定暴怒,要想拦住那个状态下的王玄琅,除非你和无蝉净月他们两个一起出手才能成功。”
“是,皇上。”
“嗯!皇后何在?”
这次答话的可不是谢天涯了,要是后宫的事你一个臣子都了如指掌,那皇帝就该怀疑你了。
你小子,什么时候跑到朕的后宫去逛了一圈,以防万一出什么意外,还是把头给砍了吧!
谢天涯不敢说话,答话的是那位无蝉公公。
“回皇上,娘娘这会儿正在长公主的寝宫里。”
“哦!茹儿,正好,朕也许久没有见过她了,就去她哪儿看看吧!”
“是。”
眼看着皇上都要离开了,那谢天涯又怎么敢多待呢,赶忙告退离开。
…
“我说,你能不能快点,待会儿被人抓住就惨了。”
说话的是二狗,他们这会儿已经到了皇宫的一处墙角。
由于三人之中只有苏如玉是一点功夫也不懂,就只好等太子爬上了墙头,在上面使劲拽他,留着二狗在下面使劲推他,可就算是这样,对于苏如玉来说,爬墙还是一件很辛苦的活儿。
“你慌什么,以往就我们两人的时候,得在这儿浪费半个时辰的时间才能翻过去,现在已经很快了。”
苏如玉一边踩着二狗的肩膀往上爬,一边不急不缓的说到。
“那要是…”
“放心,经过我们的多次侦查,这里是侍卫巡逻的盲区,没人会发现我们的。”
二狗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苏如玉给打断了。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当初苏如玉和楚无双第一次翻墙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看到了,皇宫的安全,那有什么盲区可言啊!
不过,当六扇门在这儿值岗的人一看,两人这一个是太子,一个是苏相家里的公子,也就把他们当成小孩子胡闹,随他们去了。
其实,就算是现在,他们三人的一举一动同样也落在了六扇门安插在这儿的暗卫的眼中,只是没有搭理他们罢了,回头向皇上禀告一声就是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业务什么的,熟练得很。
经过好一阵的生拉硬扯,苏如玉总算是爬了上来。
二狗对此就轻松很多了,双脚蹬地一使劲就拉住了墙边,再一使劲就翻上了墙头。
“以后有机会,我真得好好练练你,这翻个墙都费劲,还踹我一身的灰。”
上墙之后的二狗一边拍灰一边说到。
“行了,二狗,别说了,咱们这可是私自入宫,被抓了可是要被咔嚓的,小心为妙。”
果然,在这世上,还是只有咔嚓才最是能唬人的,这不,二狗听见苏如玉的话,果然就一声不吭了。
三人悄无声息的从墙头落了下去,入了夜的皇宫到处都透着一股静谧,到了深夜,除了巡夜的侍卫以外,其他的太监宫女是不被允许到处乱跑的。
一路上,他们和以前一样,走得是有惊无险,可这却是全皇宫里巡逻的侍卫一起配合他们演戏的成果。
为了让这两个小祖宗玩得高兴,侍卫们可算是尽心尽力了,为了不显得太假,还会故意的安排一队侍卫走到他们的面前晃悠一圈,所幸这次数多了,他们都已经能表演得滴水不露了。
只是可怜了楚无双他们几个,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隐匿身形的功夫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到后来,就连不懂武功的苏如玉都有了这样的错觉。
一路到了长公主楚梦茹的寝宫凤阳殿,按照以往的经验,他们再次翻墙到了凤阳殿里的花园内。
“谁!”
刚一落地,楚无双他们就被一声阴冷的清喝给吓了一跳,等到他们从地上站起来,还真被眼前的场景给吓得魂飞魄散了。
满脸阴翳冲他们喊叫的人是那位无蝉公公,后面,皇上楚天正带着皇后吕氏以及长公主楚梦茹在逛花园,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一群手里拿着各种器具的太监宫女。
“啊!父皇!母后!你们都在啊!哈哈哈!误会,纯属误会。”
这会儿,二狗和苏如玉都已经被吓傻了,只有靠太子出来打圆场了。
二狗是第一次见着这种大场面,没当场瘫软在地就已经很不错了。
而苏如玉虽说看见皇上和皇后都不止一次了,但以前他可都是装作乖乖孩子的模样,这次私自入宫被拉了个正着,心里就很是忐忑不安了。
“楚无双!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这会儿,楚政的心里十分生气,完全就是一个抓住了自己犯错的孩子的父亲,就连自称都从‘朕’变成了‘我’。
“父皇,这事…我…对了!”
说着,他就把江二狗给扯了过来。
“他是江二狗,苏如玉带回来的朋友,他说他从来没见过皇宫长什么样,我们喝了几杯酒后,孩儿就大胆的把他们带了进来,请父皇责罚。”
被楚无双扯过来的二狗就快要升天了,再加上楚政转移过来的眼光,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让二狗误以为自己的武学境界已经直达一品了。
“完了,这颗脑袋肯定是保不住了。”
这是此刻二狗心里唯一的想法。
“你就是王玄琅的徒弟?”
“啊!哦…是我!”
此时的二狗还没能回过神来,说话都是语无伦次的,看着这江二狗都说不清楚话了,楚政也没有接着为难他,而是转头重新看向了楚无双
“既然是看看皇宫,怎么跑你姐姐的寝宫来了。”
“这…这…”
眼看着自己这个儿子说不出话来,他当然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当初苏如玉闹出那么大的风波,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苏小子,是你要来看我闺女的吧!”
“这……对!”
苏如玉眼看是瞒不住了,就觉得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好,可这这话却是让后面的公主楚梦茹红了脸。
“哼,你小子胆子倒是不小,来人。”
“在。”
二狗以为这就是要把他们给退出去斩了
“把这两个混小子给我送到苏府去,好好的把今天的事儿给苏相说说!”
“是。”
紧接着,藏在暗处的六扇门的人就出来了两个,准备把苏如玉和二狗押出宫去。
本以为命都丢在这儿的二狗眼看还能活命,心情也就跟着好了起来,但是苏如玉听见侍卫要把这事儿告诉自己老爹后就变得脸色惨白。
“告诉我爹?那不也相当于我自己玩完了嘛!”
可没办法呀,六扇门的人都走到跟前了,只能跟着他们走了。
“你个混小子,还不快给我滚过来!”
“哦…!”
看着自己的同伙都被带走了,楚无双只好垂头丧气的走向了楚政。
第四十五章云集京城(上)
“二位大哥,咱们商量个事儿呗!”
苏如玉和江二狗一路被六扇门的人押解着,这会儿就快要走出皇宫了。
越是离宫门越近,苏如玉的心里就越是慌张,他一想起家中老爹那眉目可憎的面容就变得胆战心惊。
不得已,他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准备和押送他们回去的六扇门护卫打个商量。
“苏公子实在是太客气了,有什么事尽管和我们哥俩说,这能帮忙的我们一定帮。”
“那什么……就是待会儿回去向我爹叙述这事儿的时候两位大哥能不能别说我翻墙进宫是为了看公主啊!”
苏如玉的话让那两个六扇门的护卫脸色都变得苍白了。
“苏公子,这可不行啊,要是让我们跑跑腿什么的没问题,但欺君是要被灭满门的大罪啊!您是大户人家,和皇家的交情也深厚,私入皇宫都没事,可我们……”
说话的那个六扇门护卫没有接着说下去,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了。
“我哪能不知道两位大哥的苦楚呢,这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嘛!我有一计,给二位大哥说说?”
“这…苏公子说来听听。”
他本想直接拒绝的,可那样难免会驳了这位苏公子的面子,所以话到嘴边就换了个说法。
“嘿嘿,刚刚太子不是说是那个二狗没见过世面,想进去皇宫看看嘛,到最后,皇上他老人家也没说什么不是,待会儿二位大哥就这样如实给我爹说好不好。”
“这……”
他们的心里有些打鼓,暗想,这样说真的算如实吗?
“喂,姓苏的,这事儿我可还没答应呢!”
“你闭嘴!”
“靠!”
苏如玉没有理会到这会儿了还在作妖的江二狗,他师父是铁定不会揍他的,他当然不怕了。
所以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两个护卫,他们相视一眼,有些拿不定主意。
“二位大哥,要是这件事到最后真不能糊弄过去,皇上铁了心要治你们的罪。那我就进宫求皇上去,用我的命,给二位大哥求个情怎么样!”
六扇门的人没有立即答应下来,而是背着苏如玉和二狗小声嘀咕了几句。
“要不我们先表面答应这苏公子,到时等他走了,再把真实情况告诉苏相?”
另一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我看成!”
拿定了主意,他们就转过头来。
“咳咳…苏公子,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们哥俩怎么也得帮这个忙不是,你放心,待会儿这事就包在我们身上了!”
“哈哈哈,两位大哥说话就是爽快,这次我若是能逃过一劫,全都是两位大哥的功劳啊!”
几人说话的功夫就快要走进临安街了,这时,有五个头戴斗笠身穿黑衣的人和他们擦肩而过。
但他们谁也没有理会,毕竟在江湖上行走的人,大多都会是这样一副打扮,没什么好稀奇的。
“老祖宗!刚刚过去的几人之中,就有苏如玉和那一品剑修的徒弟!”
等走远了几步,黑衣人中有一人恭敬的对着为首的那一个黑衣人说到。
而被称呼为老祖宗的那人,掀开罩在自己斗笠上的黑纱,露出那张枯槁的脸,正是暗阁的转轮王,而说话的正是之前被老头一剑惊走的灭生。
这一行可以说是暗阁内权力最高的五人,在这一刻悄然进京。
“有意思。”
转轮王没有过多的关注,看了两眼后就放下了帘子。
“先不管他们,没本儿的生意咱不做。”
“是。”
接着,几人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
两个护卫带着苏如玉和江二狗一路到了苏府门口,门外有几个门房正昏昏欲睡的站在门口守夜。
“哟,公子!您回来啦!”
有一个眼尖一些的看见了苏如玉,忙不迭的跑过来问候,可随即又看到了旁边那两位腰佩牌子的六扇门的人,心里不免就有了些紧张。
其余的门房被了惊醒之后,全都跑了过来把苏如玉给围了起来,虽然六扇门的人不好相与,但也不能让自家公子吃亏呀!其中一个胆子大些的扯了一下苏如玉的衣袖。
“公子,你这又犯了什么事?还被六扇门的人给抓回来了!”
“滚犊子,要你瞎操心了?快让我们进去,我得去见我爹。”
苏如玉这会儿本就心烦意乱的,那有功夫和他多说,可随即那小厮却面露难色。
“公子,我可得提醒你一句。老爷这会儿的心情不太好,你当心点!”
“真的?”
苏如玉一把抓过那个小厮问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看见老爷手里拽着一封密函,神情很严峻。”
“咕噜。”
苏如玉咽了一口唾沫,可随即想起来自己的对策也就不是很担心了,这事儿再怎么也怪不到我的头上才对。
“没事,你家公子我自有办法!”
“那就好,那就好。”
然后,围在苏如玉身边问候的门房就让开了一条路让他们进去。
穿过一个个的院子,一路到了书房的所在,他们进去之后果然看见了一脸严肃的苏望。
“国相大人,今天夜里,太子楚无双带着苏公子和这位江二狗私自入宫被抓,皇上让下官送他们回来。”
六扇门的那人明知苏相心情不好,但不得不上前抱拳开口到。
“嗯,我知道了,下去吧!”
苏望对于这件事惊人的变现得漠不关心,要知道以前只要是关于苏如玉的事,不管他在忙什么都会放下来先处理自己儿子的事。
“好嘞,爹!”
眼看着这件事这么轻易就能度过,苏如玉才不会放过机会,拉着江二狗就溜了,反正让下去的人是你,以后你要是想秋后算账,我可不认。
“这……”
看着离开的苏如玉和江二狗,留在原地的六扇门护卫却迷茫了。
夜闯皇宫哎,砍头的大罪哎!这就完了?也太不把这当回事了吧!
“苏相,皇上说……”
他本想按照原定计划把真实情况说一下的,可还没开口就被打断了。
“好了,我知道了,这件事我日后会去向皇上说说的,辛苦二位了,先回去吧!”
说说?你确定不是请罪?
好吧,这两人算是知道皇家和苏家到底是什么关系了,反正是只要不谋反就屁事没有了呗。
他们没有再多说下去,说了也不过是徒劳而已,带着一种长吁短叹的语气外加羡慕的眼光走出了苏府。
在所有人都离开了以后,苏望抽出了那封被他放在袖子里的密函,上面的字不多,仅有一句话而已,可就是这一句话却已经足够苏望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对待了。
“长青观、屠魔寺与唯心宗三大一品宗门于今天傍晚一同进京!”
再算算日子,距离八月十五的中秋佳节还有不足十日!
……
京城外,距离京城不过百里左右的地方,有一个穿着黑裙的女子在林间行走,步子不急不快,可偏偏一步踏出就已经迈出了几百步的距离。
“桀桀桀,你这女子腰细屁股大的好生漂亮,一看就是上好的鼎炉,看老夫把你捉了回去好好采补。”
林中,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声音。可这渗人的话语并没有让那女子惊慌失措,只是停下了赶路的脚步。
“好啊!你这老家伙,要是不怕老娘拆了你的化阴谷就尽管来,老娘绝不反抗!”
“桀桀桀,没想到这还是只母老虎,算了算了,我化阴谷庙小菩萨少的,可降不住你这妖女!”
原本扩散在林间的声音逐渐聚合,直到最后,林中突然的就多出了三个人,一老一男一女。
“顾倾城,就你们魔宗和皇室那不死不休的过节,你还敢往京城里跑,就不怕是自投罗网回不来了嘛?”
“哼!当年楚政他老爹都没能灭绝我魔宗,更何况是他!这么多年,不还是连我们的宗门所在都没找到嘛!”
说完之后,那黑裙女子戏谑一笑。
“倒是枯骨你这老家伙,把阴冥,阴清兄妹都给带来了,不知道这次来的全是一品高手?要是他俩折在京城,我看你上哪儿哭去!”
“不打紧,不打紧。他们俩个的实力我还是清楚的,联手之下在一品手里撑一刻钟的时间不是问题,说不定还能趁此机会突破呢!二品搏杀一品的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是哦!可就怕有的人算盘打得好,到最后却把算盘都给崩坏了!”
听见顾倾城挖苦的话,那叫枯骨的老人眼神阴冷下来。
“这就不劳你魔宗宗主费心了。”
“哈哈哈!一路上连个对手都没看见,都快把我给憋坏了,总算是遇见你们两个大活人了。”
伴随一声狂笑,一个高大个儿的身影窜了出来,双手成拳,内力爆发,以极快的速度冲向顾倾城和枯骨。
眼见拳头就要落到眼前,顾倾城轻轻飘起,就想退到一边看戏,不料一只拳头的气机却是锁定了她!
“申屠罪!你发什么疯!”
既然已经躲不过去了,那也就没必要躲了,只是大喝一声后,顾倾城秀手成掌直直拍向那只朝他而来的拳头。
当然了,奔来那人的另一只拳头自然是朝着枯骨去了。
“哈哈哈!顾倾城,申屠罪这个莽夫可不懂得怜香惜玉,你就受着吧!”
枯骨一边说话一边也伸出干枯的手掌捏成拳头打了出去。
这拳头你要是从表面上看的话,你都会担心这老人的手是不是会因此骨折,和申屠罪的拳头简直是不成正比的。
可实际上却是三人接触的刹那,澎湃的气浪爆发,他们周身十米之内的树木全部被震倒在地。
这可不是他们的功力只有那么一点点,而是他们把自己放出去的每一分内力都控制在了这十米之内,一点也没有超出,这种对内力的绝对掌控就能看出他们几人的不凡。
“申屠罪,这马上去到京城就能让你打个够了,你着什么急啊!”
“哼!”
枯骨收回手掌开口说到,而顾倾城却是冷哼一声后就把头扭向了一边。
“哈哈哈,怪我,怪我!憋了一路有些憋坏了,这就想试试手来着,莫怪,莫怪!”
“这有什么,我们魔道宗门向来是共同进退的嘛,就当作是普通切磋好了。”
枯骨假情假意的说到。
“哼,老娘在这儿遇见你们两个算是倒了血霉了。”
顾倾城说完之后,当先一步踏出,朝着京城的方向赶去。
枯骨和申屠罪相视一笑也都跟上了她的步伐,至于从头到尾都没机会说话的阴冥,阴清兄妹就只好跟在大佬们屁股后面吃灰了。
第四十六章云集京城(下)
京城,一座香火还算不错的道观里,傍晚进京的青云观、屠魔寺、唯心宗三大一品宗门的领袖汇集于此。
三人之中的唯心宗宗主刘辉寇首先开口说到。
“依我看来,这月圆之夜的时候,咱们干脆就把战场立在合欢宗的表面势力回梦楼哪儿,在杀掉花雪姬之后立马就可以铲除京城合欢宗分舵,也可以为我们省去许多麻烦。”
刚一说完,他的提议就遭到了青云观观主游龙道人的反对。
“此事不可,在回梦楼那里玩乐的都是些达官贵人,要是一个弄不好就会得罪了这些朝中大臣,还会给朝廷留下不好的印象,这对宗门的发展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的。再者说了,就算是普通百姓,我们也不能够伤及无辜。还是想个法子把她引出来比较好,至于合欢宗京城分舵的事,只要花雪姬一死,整个宗门不过是一盘散沙,随手灭之。”
游龙道人的话才说完,刘辉寇就捋了捋他那本就没有几根的胡须点头同意。
“此事是我考虑得不周到了,还是道长你思虑齐全,看得长远啊!。”
“在老衲眼里,这次围剿本就是出乎意料之事,合欢宗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何不正大光明的站出来和花雪姬斗上一场,贫僧不相信她这次还能够逃脱。况且…”
一直闭口不言的屠魔寺方丈开了口,话到一半,那位本是方外之人的元空大师也思考斟酌了一下才接着说到。
“我们正道宗门以多敌一已经是犯了武林规矩。要是还得采取偷袭的办法那就不符合我们正道人士的宗旨了。”
手持降魔禅杖的屠魔寺方丈元空大师一字一句的说道。
“哈哈哈!元空大师,你做事是不是太过拘泥于形式了,这屠魔之事本就为了天下苍生,能够完成就好,何必在乎我们完成它的方式呢?这又不是我们各大宗门之间的比武,要是中规中矩的来。让那花雪姬跑了怎么办?”
“阿弥陀佛。”
听见刘辉寇的话,那位屠魔寺方丈只是双掌合十,唱了一句佛门慈悲。
…
京城的东面方向,有两男一女的组合走在路上,打扮也就是寻常人家的打扮,只有一个穿着一袭红裙的女子稍微惹人眼球了些。
可就是这个看似平常的组合,他们说的话若是被旁人听了去,铁定会被吓死的。
“大哥。此去京城,咱们兄妹三人能不能干一票大的!比如抢个皇宫宝库什么的。”
说这话的正是那穿着一袭红裙的女子,那张有些妖艳的脸上竟是出乎寻常的带着一些俏皮味道。
“我说二姐,你想什么呢?活着不好嘛!就凭我们三个还想抢劫皇宫。除了大哥能跑掉之外,我俩就是找死!”
这会儿说话的,是一个面容清秀,穿着一身长衫的年轻男子,从面貌上看,这本应该是一个读书人才对。
“这个狗屁世道,要不是还有大哥和默生你在,死了一了百了才好呢!”
“皇宫就别想了!”
被二人都叫作大哥的中年男子开了口,随即又轻轻笑道。
“但如果有机会。咱们找一个王爷下手,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说话的三人,来历可相当不简单,是被称为辽东第一匪帮天鹰帮的三位当家的,这辽东之地是大楚国境的边界,这些年并不平静,所以匪患也比内地要猖獗得多。
其实真要算起来,天底下拥有一品高手的山匪草寇,这天鹰帮可是独一家,说它是天下第一大匪帮也不为过。
这天鹰帮现在可谓是风光无限好,整合了辽东大部分的山头,划清了各自的地盘,还立下个三抢三不抢的规矩,以至于没让辽东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这三不抢嘛就是一不抢老弱病残,二不抢士兵军饷。
在战场上本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活的,要是再没了那微薄的一点儿收入,家中妻儿可就活不下去了,到时候就真是流血又流泪了。
最后一个不抢就很有意思了,是不抢山匪流寇的同道中人。
以前在辽东,打劫到了银子还不算,还得防止被黑吃黑,大家都绞尽脑汁的各自防备,这样下来,一年到头反而是钱都挣不了几个,真真是吃力不讨好。
至于三抢,不过是些什么劫富济贫的路子,这一点和其他那些打着替天行道旗号的山匪没什么两样。
虽说现在的天鹰帮家大业大,但这一路走来可是相当的不容易。
大当家段无道当初也不过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只是偏偏运气极好的在山洞里发现了一本上好的秘籍。
后来他就开始在江湖上行走,一次,在大楚幽州境内的一个小县城里。
有一个大户人家准备强娶一个女子,逼死了她的父母不说,还要在人家父母死的当天强纳她入门,女子一气之下,杀了那家大户共计一十七口人。被县衙里判了个秋后问斩的处决。
行刑当天,也算是这女子命不该绝,正巧遇上了当时才只有四品实力的段无道。
在知晓了这女子的怨仇之后就将她救了下来带着她一起闯荡江湖,在江湖上厮混得久了,因为她的名字叫秋红,又酷爱红裙,就有了个血娘子的浑号。
还有就是三当家赵默生了。他本是一个实打实的读书人,年纪轻轻就考中了秀才,第二年就接着考中了进士。
可惜的是,他的进士之名被人冒名顶替了。顶替他的是当地一士绅豪族家里的儿子。为了永绝后患。那户人家还想悄悄的弄死他。
幸运的是,在郊外被围困的时候遇上了段无道和秋红。
后来,这原本互不相干的三人,就被命运的线牵扯到了一起。
他们结拜为了异性兄妹,相互扶持之下,创立了天鹰帮,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其实,在这天底下,发生在雪娘子和秀才身上的事情真不算罕见。
可相比起其他那些被杀被害的人而言,他们两个还能被段无道救下,已经很是幸运了。
所以,这三兄妹创立天鹰帮的初衷就是想要替天行道、行侠仗义。
正因为如此,当年他们在听说朝廷有一批一百万两的皇杠路过他们山寨的时候才会一不做,二不休的抢了这批朝廷的钱。
为这事,谢无涯被皇上楚政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也就是为何六扇门的谢天涯把段无道他们当作眼中钉,肉中刺的原因所在。
…
“来咯,来咯,替人算命,无论你要算些什么,老头子我全都分文不取!”
一个背着补丁布包穿着破旧袍子,手里拿着个破布幡子的老人在前往京城的官道上一路吆喝着前行。
“喂!算命的。你不会是在骗人吧?其他算命的都说算不准不要钱,你怎么算什么都不要钱?肯定是骗人的!”
“哈哈哈,你这小子,老头子我一言九鼎,这算卦自然是一分钱都不要的,但算卦的结果全凭老头子开心。老头子我给自己立下了一个规矩,但凡是算卦的,老头子我一卦说真话,一卦为假话。所以你也不知道老头子我说的是真还是假,那你到底是信呢还是不信?”
这老头的胡子还挺长的,说这番话的时候摸摸,还真就有了几分真人不露相的感觉。
“我去,老头,真有你说的那么玄乎?”
“哈哈哈!你这后生小子来试试不就知道了嘛!”
老头晃了晃手里的破布幡,出言蛊惑着这个明眼看上去就有些心动的少年。
“那老头子,你来给我算算看,我是个什么命?你是要看面相,还是要看手相?”?
涉世未深的少年果然还是入了这个老头的圈套,把自己的脸使劲的往前凑了凑,好离那老头近些,接着又亮出了自己的手掌让那老头看个清楚。?
“不用看,不用看!世上千般因果,万般缘债,都逃不过老夫的掐指一算。”
这老头一边吹着牛,一边装模作样的掐了掐手指。
“咦!你这小子命还不错,以后是个当将军的料,听老头子我的话,回去后,好好读读你家里的那些兵书!”?
“嘿嘿!你这老头子就不知道了吧?我李礼最不喜欢的就是看书了,可不能成为你说的那什么将军,你这一卦肯定是假的!”?
少年很是高兴,以为是自己戳穿了这老头的骗局。
“你这娃娃真是傻得可爱,老头子我算命,真假只由天定。哪有你说了算的份,说了你以后能当将军就是能当将军,不信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好!那我就等着!要是我真能成为将军!我就相信你是个世外高人了!”?
“你信任我?那是你不知道老头子我是谁!天底下想求我算上一卦的人能从这里排队到京城里去!你要是知道了我是谁,我就不信你还能说出不相信我这种话!”?
“老头,那你说说,你到底是谁?”
对于少年的问题,老头没有回答,哈哈大笑几声后就摇着手里的破旧布幡,踩着脚上的烂草鞋,嘴里哼着小曲,一步一步的向京城的方向走去。
这位不愿提起自己名号的老头就是站在朝廷神算阁对立面的人,因为有些测算天机的本事,所以在江湖上被称为乱天老人。
拉拢了一些和自己一样爱和朝廷唱反调的同仁志士成立了一个扰天派。
这些年虽然没有传出什么大的风波,但因为有了神算阁的忠心耿耿相对比,就让朝廷很是讨厌这个宗门了……
接连五天的时间过去,原本还在路上的各大宗门一个个都赶到了京城,一天早上,城头掠过三道黑影,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接着到了晌午的时候,京城外又来了一行人,其中为首的是一男一女。
“师父,前面就到京城了。”
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打破了队伍里的宁静,而这个说话的女子也没有让人感到陌生,正是星月宗少宗主林玄清。
那么,为首女子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正是林玄清的师父莫如月。
而另一个为首的男子就是带着徒弟吴峰,在路上遇见星月宗的问剑宗宗主蔺苍生。
这会儿,站在蔺苍生身后的吴峰的眼光不时的就会飘向林玄清那里,一路走来,这个活泼开朗的少女,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清儿,别的宗门已于多日前到达京城,所以我们就不必耽搁了,直接去往约定的集合地点就好。”
“是,师父!”
作为最后两个到达京城的一品宗门,莫如月和蔺苍生的到来标志着除却散修之外的江湖上所有的一品宗门都已经抵达京城。
至于这一场让正魔两道都算是用心良苦的大战,到底是正道棋高一招还是魔道险胜一筹就等着拭目以待了。
第四十七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此次正魔交战,虽然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正道宗门的意图,但是具体行动的步骤方法我们还是一点都不知道,相对来说,我等还是处于被动啊!”
说这话的是那位化阴谷的枯骨,他们这些在近几日到达京城的魔门中人都在合欢宗的悄悄接引下到了如今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汇合。
这个地方算是合欢宗在京城里的一处隐蔽所在吧,可这次用过之后大概就会被抛弃了。
“哼!不知道又怎样,大不了就是顺着他们的意思,老娘亲自做饵料引他们上钩,我就不信他们不来!”
花雪姬显然对于此次正道宗门组织围攻自己这件事感到十分愤怒,可到底是一品高手,没有因此而失去理智。
“别的老娘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决不会选在回梦楼动手,而是会想个办法引我出去,接着又会担心我不敌之后跑回回梦楼,到时,他们一定会安排人守在返回回梦楼的必经之路上,这个人就是你们的目标!只要杀了那个守路之人,他们就会乱了阵脚,而我也可以趁乱跑出来!这次,一定要让那些正道宗门的人偷鸡不成…蚀把米!”
说完之后,花雪姬狠狠的握了一下自己的粉拳,眼神毒辣。
“好计策,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合欢宗圣女还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物!”
听完了花雪姬的讲诉,嗜血宗的宗主申屠罪拍手称赞!
“只是,幽魔涧的人一直未曾现身,如果他们胆小不敢来了,那我们在高手的数量上就会输给正道的哪些人一位,到时只怕是会有大变故发生啊!”
“哼,顾倾城,你可别看不起我幽魔涧,今天早上我们就进了城,只不过是你太废物一直没有发现我们罢了,我幽魔涧的隐匿之道比之暗阁都还要超出几分,不主动现身你们又如何发现!”
魔宗宗主顾倾城的话刚刚说完,门外就响起了说话的声音,接着就有一人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是幽魔涧的左右护法袁白和曹金两人。
“不过是一群会东躲西藏的老鼠罢了,我说魏东吾,你们幽魔涧好歹也是一品宗门,怎么还像个幽灵一样的生活在山野深涧之中,不敢出来见人呢?”
这顾倾城确实没想到幽魔涧的人恰逢其会的在这个时候到了,可说出去的话已经没办法收回来了,又忍不了那魏东吾的挖苦,就只好反唇相讥了。
“嘿嘿,顾倾城,我们幽魔涧别的本事或许差点儿,可偏偏对打探消息一途有些心得,既然我能自己找到这合欢宗的隐秘场所,那我就能摸到你魔宗的山门去,到时候,我再转手把消息卖给楚政,咋俩看看到底是谁难受!”
“好啊!你要是敢来,我就敢要你的命!不信的,你就来试试!”
这种时候,已经不只是波及到自己的面子了,还和宗门牵扯上了关系,谁先认怂那谁可就丢份了,面对顾倾城的强硬,那魔主魏东吾当然也是要不甘示弱的。
“行!我倒要看看!是你……”
“好了,都别吵了,别忘了我们这次来的目的,可别正道的人还没杀死,自己的人就先打起来了。”
看着局面即将一发不可收拾,花雪姬赶忙站出来打圆场,这次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给正道宗门严酷一击的大好机会,要是因为他们两个就错失良机,她可是会被活活气死的。
“哼!”
看见有人站出来说话,魏东吾冷哼一声后,也就强行咽下了这口气,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叫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而在魏东吾的眼里,就应该在小人的后面加上女人,这种生物真是让人捉摸不透,难缠得很。
……
“这次,我们务必要杀掉花雪姬,一旦这次行动失败了,那些魔门必然会多加防范,以后就再难有这样的机会了!”
和魔门那边相同,正道宗门这边的讨论也是开展得如火如荼,唯一和魔门不同的就是没有了刻意的针锋相对。
首先开口说话的还是那个刘辉寇,他好像很爱在这样的场合刷自己的存在感,就感觉自己是此次行动的负责人一样。
“按照之前想的办法来看,我们得想个办法把花雪姬引出来,我听说她的徒弟沐仙儿为了砥砺自己的琴之一道,成为了回梦楼里的头牌,只要我们让人伪装成顾客,前去调戏那沐仙儿一番,我想,以花雪姬的暴脾气,不怕她不上当!”
“办法是好办法,可应该让谁去呢?武道境界低了可能连跑都跑不回来,看来,也就只有让一品高手前去是最保险的了。”
那位一直云淡风轻的游龙道人语气平淡的说到。
刘辉寇环顾了一周,莫如月和新晋一品的萧琪作为女子是不可能的,游龙道人和元空大师一个道士一个和尚也不合适。
最后,他的眼光停留在蔺苍生的身上,可是看着他那环臂抱剑的冷峻面容,刘辉寇只好苦笑着开口。
“还是我跑一趟吧!”
“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花雪姬被引出来之后肯定会不敌,老道怕她会跑回回梦楼去借助暗道逃脱,所以,我们还得让人去守着逃跑的路线才行!”
紧接着,游龙道人提出了下一个要解决的问题。
“这事儿可就要麻烦莫宗主了,现如今萧琪大长老成功突破,能有两位一品的就只有星月宗了,也只有她们去守才最稳妥。”
“没问题,这事儿包在我星月宗的头上!”
对于此事,莫如月没有什么异议,反而觉得堵后路这样的活儿还要轻松一点。
“还有一个逃跑的方向就是京城的南面,出去之后就是茫茫的密林,进入其中就是鱼入大海,到那时,就算让神算阁的人来找都不一定能找到。”
“南面我去!”
没有要人安排,蔺苍生主动站出来承担了这个任务,主要原因是他作为一名剑修,心中的剑不允许他去做出多人围攻一人这样的事,就算那个人是魔道中人也不行。
一旦去做了这件事,就有很大可能心境受损,以后的武道境界再难寸进不说,更有可能不进反退。
“好,蔺宗主能够站出来是好事,只要我们大家对于此事都拿出精气神好好对待,花雪姬就绝无逃生之路!”
刘辉寇拍手称好,可随即看见了欲言又止的屠魔寺方丈,他也是不想参与围攻的。
“元空大师,你可千万不能再走了!你要是走了,就只剩下我和游龙道长在正面,那这还怎么打!”
“阿弥陀佛!”
和以前一样,元空方丈并没有多说什么,双手合十,再次唱了一句佛门慈悲。
……
时间总是爱从人们的指缝间溜走,转眼之间就到了中秋佳节这一天。
白天的时候,人们会像往常一样劳作,可随着夜幕的逐渐降临,他们都会在自家的院子里拿出准备好的小吃食和家人一起欣赏一下这一年四季都有却只能认真看上一天的月亮。
要不然就是看着孩子们大口吃着月饼、糖果之类零食时的可爱模样,静静地享受着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富裕一些的人家就会到酒馆里去,点上一桌平时总是嫌贵不愿点的昂贵饭菜,再要上一壶好酒,和家人一起品尝,算是对一年辛劳的一种犒赏。
最后就是一些大户人家和贵族士绅了,和寻常人家不同,在他们眼里,月亮是可以天天晚上看见的景物,可没有回梦楼的姑娘好看,再说了,这搂着姑娘看月亮也不算是耽误事,所以啊,这回梦楼的生意在中秋佳节这一天非但没有变差,反而还要好上几分!
……
皇宫,议事殿里。
这次还能够站在这儿的就只有区区的三个人了,其中还有两人是站在皇上楚政的身后,一位是他的贴身保镖无蝉公公,还有一位自然就是那神算阁的净月公公了。
至于到了今天这个特殊时期,还有资格站在下首的那位,就只能是大楚皇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相苏望了。
“老师,你给说说,这次的正魔之战,那一方的赢面比较大。”
喊老师的是楚政,而被称呼为老师的就是那位苏相了。
恐怕,这世人都不知道国相和皇帝之间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吧!也难怪这苏家和皇家就好得像穿了一条裤子一样。
“皇上,老臣当年不过是及其幸运的教过您半年的时间,我这老家伙肚子里的墨水被皇上您半年就给掏空了,这句老师可是让老臣有些愧不敢当啊!”
“老师,这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还是当初你告诉我的呢!何况你还教过我整整半年的时间。再说了,不过一个称呼而已,不必太过拘谨。”
“嘿嘿,皇上,这次从表面上看,是正道被蒙在鼓里,可实际上却是变数很多,那位我府上的剑修不就是最大的变数嘛!”
既然皇上要坚持喊自己师父,那苏望要是再推辞,那多少就有些不知好歹了,所以,他也就顺了皇上的意思,没在反驳。
“皇上,老臣听说,前几日如玉那小子又和太子私自进宫啦?”
苏望好像是突然想起了那天六扇门的护卫对自己说的话,就主动开口对着楚政问到。
“哈哈哈,还不是他们小孩子之间的胡闹,没关系的,无非就是如玉这孩子想进来看看茹儿罢了。”
“这个混小子!”
苏望嘴上狠狠的说着,还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态,可实际上,在他的心里却没有半点责问的意思,孩子只不过是悄悄看了两眼自己未过门的媳妇,有什么值得责骂的。
“如玉这孩子还是很不错的,再过几年,等你我再老些,孩子们再大些,能挑起家国这副担子了,我就把茹儿许配给他!现在,还是让他们多过几天无忧无虑的日子吧!”
听着皇上说的夸奖自己孩子的话,就算是苏望这只一直以来遇万事而不变脸色的老狐狸都忍不住欣慰的笑了笑。
所以说,这天底下的父母都是一样的,对于旁人提起自己的孩子,心里总是高兴的,什么人也不能例外。
“皇上你缪赞了,如玉这小子,要说肚子里的才学还算有几分,可就是一路走来都太顺了,没吃过苦,孩子他娘和我又都是疼人的,总也舍不得打骂他,幸好这次让他出去走了一圈,也算是有了些收获,以后再磨练磨练才可以让他成为挑担人。”
“老师你呀,就是期望太高,当年对朕如此,如今,对如玉这孩子还是如此!”
“哈哈哈,还是严一些的好!一个国家的挑担人要是选得不好,遭殃的还是百姓啊!”
不知怎的,今天夜里和皇上说起话来比以往什么时候都要轻松,难道是因为刚刚皇上说的过几年把公主许配给如玉的缘故?
苏望一边捋着自己已经有些花白的胡须,一边思考着。
“皇上,今天夜里在京城出现的一品高手气息,除了朝廷的人以外,还有大大小小共计十六人!”
一直恭敬站在一旁的净月公公在经过好几次的仔细感应之后才肯定的开了口
“这么多!”
面对这个让人咋舌的数字,就算是皇帝楚政也被吓了一跳。
“这天底下的一品高手怕是来了一半都不止啊!”
楚政出言感叹到!
“皇上,应该是除去江湖上隐修的老怪物和一些散修一品以外的全来了!”
那位神算阁的净月公公清亮的嗓子里传出来一阵偏阴柔的话语声。
“真是壮观啊!就算是朕也还从未见过如此之多的一品高手汇集到一起!要是他们都能归于朝廷,朕何愁大事不成啊!”
楚政说到激动之处,一下子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双眼望向议事殿外,就好像穿过了这皇宫里的层层楼阁,直接看到了合欢宗那里的场景。
“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四十八章好戏登场
京城里最好的那间酒楼满香楼的生意异常火爆,在这中秋佳节的晚上算是达到了平常难得一见的顶峰。
为了能让更多的寻常百姓吃到满香楼的饭菜,也为了让自己可以多赚些银子,回梦楼的掌柜特地在一楼的大堂里加上了十来张桌子,可就算如此,这位子还是不够用。仍旧有许多人在门外排队等候。
顶楼,最好的那间包厢里,三个差不多岁数的年轻人点了一桌的菜没吃几口,但这酒可喝了不少。
其中有两个已经醉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就只有一个从没吃饱过的饿死鬼还在消灭着桌上的饭菜。
吃饭的这三人就是太子、江二狗和那苏如玉了,自从上次偷入皇宫被抓住了以后就老实了许多,也就是在这京城里干些吃喝玩乐的事情。
突然间,二狗他们所在的这间满香楼厢房的窗户就被人给推开了。
“谁!”
本就没怎么喝醉的二狗一下子警觉起来。
“靠,我怎么就有了你这个倒霉徒弟,吃好吃的从来都不知道叫上师父!”
来人从窗户外跳进房间里,一边说话一边就走到了桌子旁边,连筷子也没拿就直接上手抓菜了。
“我去!老头,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安心待在苏府里嘛!”
二狗相当吃惊的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老头。
“嘿嘿,你这做徒弟的不地道,可做师父的却很仗义啊!今天晚上有场大戏你要不要去看看?一堆一品的高手打架,那场面,就跟下饺子一样热闹!”
这馋嘴老头大口的往嘴里塞着东西,一边含糊不清的说到。
“真的!那还不快走!有这好事儿你怎么不早一点来?”
“别急,别急,开打还要一会儿呢!你让我再吃两口。”
看着这老头满嘴流油的吃相,二狗以为还得耽搁一会儿的时间,就准备去叫醒苏如玉和楚无双。
“别叫他俩了,今晚的事算是武林中事,他们去不合适,走吧!”
老头摸了摸油嘴,看着满桌的饭菜眼神里有些不舍。
“那他们……”
二狗看着桌子上那两个哈喇子已经流得满桌都是的两人有些伤神。
“带回苏府去,你也得回去拿上你的昆吾刀,不带上家伙儿事,怎么能说自己也是江湖中人呢?”
“好!”
说完之后,这老头一手抓起一人,嘴里还叼着一只被二狗扯下一只腿的烧鸡从窗户那里跳了下去。
“这老头,咋就不爱走门呢!难道,下个楼都怕被人看见?”
二狗疑惑的自问自答了一句,就出了房间门,走下楼去。
……
回梦楼外,距离它不近也不远的地方有一家茶棚,已经配好昆吾刀的江二狗和重新背上了那藤条状物品的老头在这里点了一壶茶,找了个位置坐下。
“老头,你不是说有好戏看嘛!这在哪儿呢?”
“别急,老话说好饭还不怕晚呢,你着什么急呀!”
“二位,不知道你们方不方便!茶棚比较小,已经没了位置,想和二位拼个桌。”
就在师徒二人正在窃窃私语的时候,有一个人走过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坐吧!坐吧!别客气。”
二狗十分热情的招呼男子坐下,这行走江湖谁都会遇见这种情况,与人方便就是给自己方便。
可这眼见来了一个不知底细的人,二狗知道有些话已经不方便问了,也就重新在座位上坐好,只是表情依旧透着些急不可耐。
来的这个男子,手里拿着一把刀鞘已经很破旧的刀。
坐下后一点也不客气,拿起江二狗他们的那壶茶就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这多多少少让江二狗有些不爽快,让你不客气你还真不客气了嘛,可看这人的行头儿应该也是江湖中人,二狗也就没有过多的计较。
“不知两位是来干什么的,今晚这里可有些不太平!要是无事,还是早些离开吧!”
“嘿嘿,大叔,你不知道吧,今天这里可是有一出大戏,我们就是来看戏的!”
对于二狗的大叔称呼,那人的脸上显然有些抽搐,就好像是把‘我有这么老?这个问题写到了脸上。
虽然如此,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接着二狗话头问道。
“你们也是来看戏的?”
接着,他那一直停留在二狗身上的目光就转移到老头的身上,只一瞬间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来阁下是一位用剑的好手,可为什么徒弟使的却是刀呢?这样吧!我自问使刀的本事还算不错,这小子我看着也有那股聪明伶俐劲,不如你把他让给我做徒弟怎么样?”
说了这么多,没想到,原来收徒才是他的真实目的啊!
“你这人,那有上来就抢人徒弟的。”
“喂,虽然这老头对我不怎么样,可我是不会跟你走的,更不会做你徒弟!”
老头对于这个上来就要抢他徒弟的男子感到有些哭笑不得,而二狗在这些大是大非上也看得比较透彻。
“但你不是用剑的嘛!对刀的理解还是我要深刻一些才对。”
“他迟早是要提剑的!”
老头语气不温不火的说到。
“可惜了。”
这个男子听见老头的话,遗憾的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在说二狗这资质不练刀可惜了还是在说其他的什么。
……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就在二狗已经快要打瞌睡的时候,那个唯心宗的宗主经过一番精心的乔装打扮,确定不会被花雪姬给认出来之后就来到了回梦楼。
他的到来,二狗自然是发现不了的,只是老头和那陌生男子几乎同一时刻的轻轻吐出两个字。
“来了!”
他们说的这两个字让二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个劲的追问到底是什么来了。
这个疑问并没有困扰二狗太多的时间,只几分钟不到的时间,在那回梦楼里就响起一道足足传出去好几里远的声音。
“老早就听说了这回梦楼的头牌沐仙儿是一等一的美人,这次见着了才知道什么叫名不虚传,看我这就把她给抗回去!”
话音刚落,另外一边,一道比之前声音还要洪亮一些的女子声音传了出来。
“何方宵小,胆敢来我回梦楼闹事,不想活了嘛!”
“砰!砰!”
接连而来的是两道从回梦楼冲出来的人影,没走寻常路,而是从大概四楼左右的地方破窗而出,然后直冲天际而去。
“靠,没想到这小小的回梦楼里还有一品高手,失策了!”
那个由唯心宗宗主扮演的淫贼为了不让花雪姬起疑心,就只露出了二品巅峰的实力,确保身后追来的花雪姬在到达预定的地点之前追不上他就好。
“哈哈哈,好戏登场了!”
坐在茶棚里的老头提起二狗就顺着之前两人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可让人没想到的是,那个仅仅只是过来拼桌的男子竟和老头一样的冲天而起。
……
“快快快,这好戏都已经登场了,去晚了就没得看了。”
临安街,一位靠着当年的开国功勋被封为安乐王的享乐王爷家里。
此处是他的一个地下密室,收藏着这位王爷多年来得到的金银珠宝和珍奇古玩,可现在,这些东西都已经易主了。
之前说要挑一位王爷下手的天鹰帮三位当家的就正好挑到了他,这会儿,他密室里的一切都已经被打好包准备带走了。
或许是他们感应到了顶尖高手已经交手的气息,二姐血娘子赶忙催促道。
“老规矩!默生,你先去城外藏东西,我和大哥先过去看看情况。”
“二姐,每次都是我去藏东西,这次换你去好不好,我想先去看看!”
“少他娘的废话,不去,你二姐我就抽死你!”
让他和自己的二姐动手他肯定是不敢的,不是因为打不过,而是这始终是自己的二姐。
打输了自己的脸上没有光彩,打赢了会被大哥揍,没办法,他就是只好提着满满三大袋的宝贝先放到城外去了。
……
一路追赶,再加上两人的实力都很强大,速度自然就极快,没过多久,花雪姬就被引到了他们事前商量好的地点。
这个时候,提着沐仙儿的刘辉寇还是背对着花雪姬的,以至于她到现在还不知道站在她前面的人是谁。
“你到底是什么人,竟敢来我回梦楼撒野!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今天,你就把命留在这儿吧!”
“哈哈哈,合欢宗圣女!你难道不认识我了嘛?”
刘辉寇一边说话,一边转过身来。
“原来是你,刘辉寇!你来我回梦楼到底有什么目的。”
“哈哈哈,干什么?当然是除魔卫道了,二位,请出来吧!”
原本躲在此地阴影后面的元空大师和游龙道人一起走了出来。
“阿弥陀魔!”
屠魔寺方丈走出来后像往常一样念了一句,那位游龙道人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见这三人都走了出来,花雪姬发挥出了自己良好的演戏技巧,装出很吃惊的样子。
“你们两个怎么也来了!难道,这次是针对我布的局?莫如月和蔺苍生在哪儿!”
花雪姬的语气抑扬顿挫,该疑问的时候疑问,该发怒的时候发怒,一切都掌握得刚刚好,这就让对面的三人深信不疑的认为她已经落入了包围。
“哈哈哈!他们在哪儿就不必告诉你了,总之,一会儿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刘辉寇放肆张扬的大笑着。
“可恶,就算你们是针对我,但这件事和仙儿她无关!快放了她!”
其实,抓沐仙儿这一点是花雪姬没有想到的,她按照正道宗门的行事方法想到了许多种引她出去的办法,可偏偏就没有抓沐仙儿这一招。
“哈哈哈,现在人在我手里,你管我放不放,我要是以她的命让你放弃抵抗呢?你又做何选择呢?”
“真没想到,堂堂的正道宗门也不过是一群沽名钓誉之辈,三人围攻我一人,居然还要用一个后辈来要挟我!”
面对刘辉寇的威胁,她当然不能妥协了,只能通过这样的法子去给他添加压力。
“哼!你们这些魔门就该被杀尽屠绝,只要能达成目的,手段低劣一些又如何?”
“阿弥陀佛,既然花施主已经被引到了这里,刘宗主,你就放了那沐仙儿吧!以此相要挟,实在不是我们正道做事的风格。”
花雪姬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元空大师倒是先发话了,游龙道人应该是不喜说话的,这次同样也没说话,只不过,他手里的拂尘一甩就看向刘辉寇,他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我说…你们,你们也太不懂得变通了!”
可说归说,就连自己的两个盟友都让他放人了,那他就只好把沐仙儿丢给了花雪姬。
“刘辉寇!你知道嘛?就算彼此是敌对关系,可我对于所有的正道宗门都心有敬意,独独你唯心宗例外,我看一眼就知道了你们宗门上下都不是什么好鸟!”
花雪姬给被锁住穴道的沐仙儿解了穴,接着就让她先回去了,接下来的事不是她能参与的。
“哼!”
面对这明显带着讽刺意味的话,刘辉寇又实在想不出什么来反驳,只好冷哼一声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氛围,可就这声冷哼还是引起了花雪姬的不满!
“你哼什么哼?不服啊?不服来打我啊!”
第四十九章千里冰封
皇宫,议事殿里。
当花雪姬和刘辉寇你追我赶的气息爆发出来后,全京城三品及以上的高手都察觉到了,而这里有无蝉和净月两位一品在,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感应到了。
“老师,好戏已经拉开了帷幕!可愿随朕一同前去看看?”
“哈哈哈,老臣!乐意至极!”
几人踏出议事殿,楚政直接就飞了起来,不愧是从江湖中起家的王朝,就连皇上都有了二品的实力,而这世上,怕是也没人知道这位握着天下大权的人还是个二品高手!
倒是苏望,虽然也懂点功夫,但远远没到可以让自己驭气飞行的地步,还是那位无蝉公公走过来,带着他追了上去。
……
等到有资格来看戏的人都赶到地方以后,周围的楼房顶上已经没有空位了,而花雪姬也已经和刘辉寇他们三人战到了一起。
这会儿才刚刚开打,从表面上看,花雪姬以一敌三还没有落入下风,甚至时不时的还会反攻一下,可周围的看客都知道,她要落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花雪姬已经开始感觉到压力了。
“元空!游龙!你们不是自诩为人正派嘛!有本事和我单打独斗,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就一点都不害臊嘛!”
随着和这三人交手的时间变长,花雪姬已经觉得是相当的吃力了,迫不得已才咬牙开口说话。
这三人之中的每一人都不比她差,而在三人的联手之下,她的局面开始变得险象环生起来,只能借希望于通过说话来分散一点儿他们的注意力。
“阿弥陀佛,花施主明知道单打独斗我们之间谁都奈何不了谁,何必说这些无用的话呢!只要能杀了你,灭去一个魔门,多多少少也算为世人除去一个隐患,那老衲的名声又算得了什么呢?”
“老道此来,仅是为了屠魔而已!”
能修到一品,两人的心境早已经古井无波,花雪姬的话没有能在他们心中引起丝毫的涟漪,相反,让得他们的攻势比之前还要凌厉了几分。
“魔!魔!魔!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正邪之分都由你们说了算了,我合欢宗到底是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非得要给我宗安上这样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游龙和元空一口一个魔门,一口一个屠魔的,算是把刀子都插在了花雪姬的心口上,不由得让她火冒三丈。
大概是因为受到了刺激的缘故,花雪姬的攻击一下子就增强了许多,再加上元空和游龙被她说的那句话触动心境,手脚都变得有些放不开了,局面一下子就恢复到了刚开始那样的势均力敌。
元空和游龙两人并不是因为他们的武道心境不够坚定,而是这花雪姬说的确实是实话,他们本想用合欢宗是一个淫邪宗门这样的理由来掩饰一下,但大家都清楚,那所谓的淫邪二字,不过是世人对合欢宗的扭曲看法而已!
“两位,魔就是魔!既然已经下手了,就千万不能留有后患,她嘴里说的是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可暗地里的东西,我们谁能知道呢?”
刘辉寇看着动作已经慢了下来的两人,连忙出声说到,语气之中开始有了些焦急,好像很怕她逃脱似的。
看着刘辉寇那满脸都是慌张的模样,花雪姬想起了之前合欢宗下属的一家开在小县城里的回梦楼,哪儿曾传递回来一个和唯心宗有关的消息。
之前只以为是空穴来风,可现在看来,好像……花雪姬的眼中浮现出了一些思考。
而元空和游龙被刘辉寇的话拉回了注意力,也不再去管其他,而是专心的对付起花雪姬来,但这心境中产生的那一丝涟漪在短时间里是很难消除的,她大概可以在三人的围攻下硬撑很长一段时间了。
……
回到花雪姬刚刚落入刘辉寇三人包围圈的时候,莫如月带着萧琪已经守在了她逃回回梦楼的必经之路上。
这里是莫如月精心挑选的一个地方,这个点儿,这里已经没有行人路过了,她和萧琪守在这里,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音。
突然,莫如月那原本微闭的双眼陡然睁开,射出一道寒光!而萧琪却是在一秒之后才睁开了眼睛,仅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两人之间的差距了。
原本静谧的四周突然出现了很多人影,正是申屠罪他们那些人。
“桀桀桀,我还以为钓到的是蔺苍生那条大鱼,可没想到,咬钩的居然是莫宗主!”
一向就是阴气森森的枯骨拄上了一根拐杖,语气,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森寒。
“申屠罪!顾倾城!枯骨!魏东吾!没想到你们都来了!看来,那花雪姬就是故意引我们上钩的了!”
“嘻嘻嘻,莫宗主,你想不到我们已经提前知道消息了吧!”
顾倾城上前几步,盈盈笑道。
“我就知道,无论什么事,一旦和朝廷扯上了关系就会变得很麻烦!”
莫如月一边说着一边用目光找寻着他们几人之间站位的破绽,她可不是什么明知打不过还要硬拼的傻子,这第一时间想到的当然就是逃跑了。
“哈哈哈,莫宗主就别白费力气了,这里已经被我布置上了一个遮掩气息的阵法,再加上我幽魔涧独特的内力,就算是神算阁的人,不到了阵法跟前也看不出什么问题!”
魏东吾一眼就看穿了莫如月的想法,脸上满是得意,看来,他对于自己的阵法有着相当的自信了。
而莫如月到了这个时候,她的脸色终于阴沉下来,她原本以为,一旦双方开始交手,另一边的蔺苍生他们就会感应到气息然后过来支援她,而她也完全有信心坚持到那个时候。
可现在,一切气息都被隔绝了,她和萧琪才是真正的陷入了险地,也难怪她一直都没能感应到花雪姬和元空他们的交手气机。
“别和她废话了,迟则生变,上!”
在顾倾城说完之后,四人就从四个方向攻了上来,萧琪本想赶过来帮莫如月分担一下,可却被化阴谷的阴冥、阴清以及幽魔涧的曹金和袁白团团围住,短时间内是别想脱身了。
面对四人的围攻,莫如月没有坐以待毙,那只是取死之道,要想有一条活路,就得自己杀出去!
申屠罪走的嗜杀道,近战功夫可以说这天下没几个人比得上他,和他正面硬刚不是聪明人所为。
魏东吾飘忽不定比申屠罪更难缠,看来,就只有顾倾城和枯骨那里才有突围的可能。
略一思考,她就选中了枯骨那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得他老了比较好欺负一些的缘故。
莫如月的腹中冰寒内力爆发,鞘中利剑应声而出,笔直刺向枯骨,因为内力太强,剑上都已经布满了一层寒霜,这一剑要是刺中了人,估计都不会有鲜血流出来,直接就被冻成血红色的冰碴子了。
“嘿嘿,居然选在我这儿?可不是一个好地方啊!”
枯骨手中的拐杖在空中凌空一震,一股强烈的气浪由点及面的爆发出来,和莫如月的长剑相撞在一起。
这化阴谷的心法就和这名字一样,枯骨的内力之中带有一股阴寒气息,可这种寒冷又和莫如月的不同,枯骨的那种阴寒是可以直接渗入人的骨髓的。
一剑无功而返,莫如月快速的调转长剑,横向一挑,剑锋直指顾倾城那雪白的脖颈。
“我这儿,也走不通!”
顾倾城所在宗门虽然叫魔宗,可这内力不是黑色而是风属性的青色,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和
‘魔’这个字有什么沾边的。
和顾倾城过了两招,莫如月短时间里拿她也没有办法,就只好退了回来。
其实,她很清楚,要想在几招之内突出一品高手的重围是基本不可能的事情,现在交手也只是试探阶段。
她这样做的目的也不过是试探一下他们的实力而已,好为后面真正的突围找准方向!
见莫如月后退,顾倾城他们可不是傻子,赶忙欺身而上和她缠斗,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这句话就算是用在一品高手身上也是合适的。
莫如月在四人的围攻下,很快就有些不支,嘴角已经开始有血迹流出,只不过被她很快的擦拭掉了而已。
“宗主!”
另一个战圈就不一样了,几乎是萧琪压着其他四个人在打。
一品和二品之间的差距可不是说笑的,虽然都说什么功法默契之下的两个二品巅峰可以和一品过招,但那不过是强撑而已,从头到尾都是两个二品在挨打,直到被打死为止。
萧琪虽然占据了上风,但她是半点也帮不到莫如月,心中心急如焚。
“别分心!”
远处的莫如月还不得不出言提醒她。
“莫宗主,与人交手时还分心他顾可是大忌,想不到你也会犯这种错误。”
那魏东吾修的应该是暗属性内力,时不时的就在战斗中化作黑烟消失不见,又因为他的内力特殊还感应不到他,接着,他又突然闪现到莫如月的身边展开攻击。
现在,莫如月所受的伤有一半是他留下来的,这次同样,趁着莫如月说话的瞬间,他再次消失了,出现时已经到了她的背后,狠狠就是一拳轰下,幸好经过这么多次的偷袭,莫如月已经能及时做出应对了。
长剑往背后一放,拳头就砸在了剑身上,因此,莫如月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是被砸飞了出去,这让魏东吾暗道可惜。
飞出去的莫如月总算是能喘口气了,利用这个时间,她擦去嘴角的血痕,看了一眼围攻她的四人,找到了新的突围方向。
申屠罪那里!
刚刚在交手的过程中,她已经发现了他的蹊跷,无论是出拳还是在拼杀的时候,他都给人一种没怎么出力的感觉,而莫如月已经找到了其中的原因。
深呼吸一口气,莫如月再次飞出,这次,长剑还是指向枯骨,给人一种破罐子破摔就往这里拼了命突围的错觉。
“哼!还来!”
看见莫如月选中了自己所在的方位,枯骨很是生气,这不是明显的看不起他嘛!
他冷哼一声,就拉出了架势准备接招,可到了中途,莫如月的剑突然转换了方向,朝着申屠罪就去了,她一边携剑飞过去,一边大声喊到。
“申屠罪!你的嗜杀道虽然总爱与人生死相搏,但都是和强者一对一的捉对厮杀,从无例外,怎么这次竟与别人围攻起我来!在这种情况下,你打得也不尽兴吧!这样如何?等我突围,伤愈之后,找你真正的打上一场!”
原本准备的接招申屠罪已经因为莫如月突然的调转方向让他反应慢了半筹。
现在,再加上她说的话,就让申屠罪有了一丝犹豫,可就是这一丝犹豫,给了莫如月机会!
“可恶,申屠罪!快拦下她!”
顾倾城连忙出言,语气过激甚至有了一些破音,但已经来不及了,莫如月没有伤那申屠罪,而是把他一剑拍到了旁边。
“谢了!”
莫如月冲出了包围,一瞬间就飞到了远处,以剑指天,眼中全是寒光,冷喝到。
“千里冰封!”
第五十章你敢!!!
“皇上,那花雪姬的情况不容乐观,现在就已经是在强撑了,照这样发展下去,她几乎是必死无疑的!”
楚政身边,无蝉看着场下打斗了好一会儿的四人为他分析着局势。
“别着急,刚刚净月不是才说有好几道一品的气息都消失了嘛!或许,等到他们重新出现的时候,场面比现在的还要精彩得多!”
“皇上,那我们…该何时进场呢?”
楚政轻轻一笑。
“谁说的,只有进场才能赢钱?这就像三个赌徒打牌,其中两家势均力敌,虽然另一家的手里牌少了一些,但只要把牌握在手里不出!另外两家就会乖乖的把钱送过来!”
无蝉算是明白了楚政的意思,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朝廷在此次大战中就只扮演一个看客的角色就好了。
“对了,谢天涯去哪儿了?”
楚政大概是有一会儿没能看见那位六扇门的大佬了,就对站在一旁的净月问到,在这个时候,京城里所有的一品高手气息都在他的眼中无所遁形。
“回皇上,那段无道也来到了京城,谢总捕在我这儿问过他的行踪后就去找他的麻烦去了。”
“这谢天涯,随他去吧!”
楚政的表情中有些忍俊不禁。
……
这个时候,地面上已经是一个行人都看不到了,在天空中那几人开打的时候,六扇门的人已经悄悄驱逐了这周围几条街所有的人。
可这个时候,却偏偏有两个面覆铁甲的人站在一家寻常小酒馆的屋檐下。
“家主,今天夜里很是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暴露了我们的身份,为何还要来此?”
其中一个覆甲男子站在另一个后面半步的地方,出声问到。
“机会从来都是靠自己拼来的,要做成那件大事,以目前我们手里的力量来看就是以卵击石,所以,我们必须给自己找几个盟友,你看看,在天上飘着的那几位要是能有一个为我们办事,那我们可就轻松太多了。”
这两个人就是那多日不见的尚先生和他的影子护卫,尚先生瞥了一眼在空中打得你来我往的几人,眼中充满了渴望。
“那……家主可有好的人选?”
“游龙和元空一看就不可能,倒是那个刘辉寇,看样子是个贪财恋势的,还有那花雪姬,一心就想为她们合欢宗抹去魔门的称呼,要是这次能够不死,也是可以拉拢的对象。”
说到这里,那位尚先生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到。
“一个人,就算他有再高的实力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人没有欲望!没有欲望就没有了人应该有的最大的一个弱点!”
“可每个人都是有欲望的,至少,我还没遇见过一点儿欲望都没有的人。楚政有,我有,就连游龙和元空同样有,只是和刘辉寇、花雪姬他们的比起来,游龙和元空的不容易被人看穿罢了。”
……
“可恶!这都多久了,怎么还没能解决掉那个人!”
花雪姬再次躲过了游龙道人的一记拂尘后低声念到。
在这三人的围攻下,花雪姬并不好受,已经接连吐了好几口血了,所处境地比阵法里的莫如月好不了多少。
尤其是那刘辉寇,每一招都希望能置她于死地,可她又不能逃走,只好留在此地勉力强撑。
“管不了那么多了!再撑一下,还没动静我就只能跑路了!”
“十方幻魅!”
花雪姬借助元空打过来的屠魔禅杖,拼着受了点轻伤的代价也要以此借力跳出三人的包围圈。
紧接着,她的瞳孔变成了粉红色,眼中散发出的魅惑之意大盛,就连周遭的空气都变得多了几分暧昧。
天空中开始飘落起粉色花瓣,这些花瓣不知道从那里而来,就像是凭空产生的一样,可一旦落地,又会马上消失不见。
这一招施展出来之后,花雪姬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比,虽然她修的是媚功,但是要达到魅惑一品高手心神的地步,而且还是一次性魅惑三位,这对于她来说也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的!
而中了她这招的三人并没有怎么受伤,这一招的用途在于困敌而不是伤人,所以,拖延的时间自然是越久越好!
……
“感受到了嘛,那就是天地间的势!”
守在南面的蔺苍生可是说是现在局中最轻松的一人了,没有一个人来找他的麻烦不说,还能抽出时间教徒弟!
“势!只是武人对天地间充斥着的一种气机的总称,一品之所以是一品,就是因为可以借一丝天地大势为己用,这也和一品高手能够感悟到那一缕天机有关。”
“花雪姬的魅阵所产生的花瓣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是用自身功法牵引天地气机由内力和天地间的能量而形成!这就让她在那周围十几丈的范围内短时间的建造了一个属于她的世界!”
说话间,蔺苍生抬起手掌,掌心处浮现出一把小剑。
“想要突破二品甚至是一品,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学会如何控制势!现在,好好给我想想你的重剑应该怎么去借天地大势!”
蔺苍生的这些话让吴峰有些头疼,只是,看着那柄还在他手中缓缓旋转的由天地气机形成的寸余小剑,他的眼中有了些许的清明之色。
……
阵法在三位一品的消磨之下不断的消耗着花雪姬的内力,就算她是一品,能够调动天地间的能量来维持消耗也不够,因为在这个时候,还有三人在和她抢夺能量的控制权呢…
“破!”
阵中,原本盘膝闭眼凌空而坐的屠魔寺方丈睁开了眼睛,眼中有金光闪过,身后竟是出现了一尊巨大的佛陀。
这尊显现出来的佛陀并不是慈眉善目的那种,而是手中拿着降魔杵的怒目金刚。
然后,随着元空的手臂挥下,那金刚手中的降魔杵也跟着挥下,所过之处,花雪姬凝炼的花瓣全部消散,而她本人的口中也喷出一道血箭,倒飞而出。
其实,这并不是说花雪姬的魅惑之阵不够强,要是换成了除元空以外的其他任何三位一品都不可能这么快脱困,也不可能给她造成如此严重的伤害。
唯有这屠魔寺的方丈,因为佛门所讲的破除一切虚妄刚好克制她所修行的功法,这才能在对上她的时候发挥出如此效果!
在元空破掉花雪姬的阵法后,空中的那尊金刚就慢慢消失了,而元空的嘴角也有鲜血流出,别看他把花雪姬打得那么惨,可他自己也并不好受!
而原本还沉浸在其中的游龙道人和刘辉寇都醒转了过来,刚好看见了倒飞出去的花雪姬,他们两人只是面色苍白,没什么大碍。
“妖女,我看你还有什么招?”
大喜过望的刘辉寇都没有先喘口气,而是直接就要去追杀那强弩之末的花雪姬。
“妈的!老娘不管了!”
还在倒退的花雪姬都没能停下来就听见了刘辉寇说的话,等她勉强止住身形,立马就转身踉踉跄跄的逃走了。
……
“老头,这……这就是一品的威力嘛!”
二狗看着空中那飘落的花朵,还有后来元空身后出现的巨大金刚被震惊得结巴了都。
“小子,看傻眼了吧!以前的你哪儿见过什么真正的高手啊!”
“老头,我一定要成为一品高手!”
“你老早以前就说过了!”
老头漫不经心的说到,换来了二狗的一顿白眼。
……
“可恶!你们要是还藏着掖着不出手,就真要让世上的人看笑话了!四个打一个还被别人压着打,你们不嫌丢脸嘛!”
说这话的是在那隐匿气息阵法里的顾倾城,在莫如月脱离了包围使出星月宗的绝招‘千里冰封’后,这阵法里就开始结冰。
几息的时间内就把阵法范围里的一切都冻成了冰雕,就连那四个一品高手也只好先依靠深厚的内力来抵挡。
顾倾城的话可不代表着莫如月就真能一挑四了,这样的杀招,他们作为一宗之主,谁没有呢?
只不过,他们现在一是避其锋芒,二是大家谁都不愿意出死力气,现在这个时候出手对付莫如月,不受伤怎么可能,搞不好还是重伤,大家都是来摘桃的,谁又愿意替别人去买这个单呢,反正现在也还能拖着,那就先拖着好了。
“混蛋!”
顾倾城见自己说的话没什么效果,就知道这几人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迫不得已,她只好先做出表率,开始爆发自己强劲的内力。
其余几人感受到了顾倾城开始发力,总算是没有在干看着,终于准备拿出几分真本事了。
可就在这时,原本只能将周围五公里范围内的东西变成冰雕的莫如月一下子就把区域扩大到了十里!
“砰!”
区域的扩大只代表着一个东西,那就是笼罩在这片地界上的阵法破了!
原来,莫如月从来就没想过要靠这一杀招解决掉那四个一品,她知道,仅凭这招想解决一个一品那都是不可能的,拼起命来,大家谁怕谁啊!
所以,她的目的从来都只是破阵,在这一招爆发的瞬间,和萧琪交手的四人就被她花大力气给冻了起来,使得萧琪可以和她汇合。
而她和萧琪同宗同源,在两个一品高手的合力之下总算是找到了这个阵法的薄弱之处,被莫如月给打破了!
隐匿气息的阵法一消失,这里的惊天波动就爆发了出去,一瞬间就吸引了全京城的目光。
莫如月所构建的那十里冰城更是让远在观看花雪姬他们交战的那些人都看了个清清楚楚,当然,在这一招下奋力抵抗,落入下风的四人也被他们看在了眼中。
可这样霸气如虹的莫如月没能坚持多久,阵法破了之后几息的时间,她就昏迷了过去被萧琪抱着想要逃走。
没有了她的控制,冰城开始消失,露出其原有的样貌,而被莫如月冻住的阴冥他们四人因为没有了冰雪的固定,就倒在了地上,僵硬的姿势一直没有改变,等走近一些才发觉这几人都已经气息全无了!
感应到莫如月那已经虚弱到微若游丝的气机,蔺苍生立马就抛弃了徒弟,消失在了吴峰的身边。
而老头也没好到那里去,对着那个不认识的男人说了一句:帮我看着点儿这个小子,这儿的人随便崩个屁都能把他给崩死,然后也不见了踪影,也不管那人有没有答应。
“是莫如月的气息,她有大麻烦了!”
正在追击花雪姬的三人也感应到了背后的情况,所以,这游龙就对着元空说到。
“那我们就先回去帮帮她吧!”
接着,两人就要调转方向,暂时放弃追杀花雪姬了。
“两位,花雪姬已经身受重伤!我们追过去她必死无疑,莫宗主哪儿有蔺宗主在,不会出事的!”
面对刘辉寇说的话,两人相视一眼,没有理会他,直接就转身朝莫如月气息所在的地方飞过去。
这魔门杀不死再找机会就是了,但决不能把自己的盟友置于危险境地。
刘辉寇是一点也不想放弃这个杀掉花雪姬的最佳机会的,但元空他们两个都不去的话,他心里就有些打鼓了。
那边的莫如月才遭受了埋伏,谁知道他这边有没有呢?于是,他就只好和元空,游龙一起选择了回去。
……
“哈哈哈,本老祖就知道好戏不在花雪姬那边,果然被本老祖给抓到了,也不枉费老祖我苦心等了一个时辰!”
在萧琪抱着莫如月逃跑的路线上,那位暗阁的杀手老祖截断了她们的去路。
“转轮王,快帮我们杀了她!”
顾倾城看见了堵在路上的转轮王,急忙出声,要是被萧琪跑掉的话,这次就前功尽弃了。
“好啊!没问题,可我要你们魔门给我一千万两白银,你们给不给呢?”
“没问题!”
顾倾城对于此事没有犹豫,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能用钱买下一品高手的头颅,怎么算都不是一件亏本的买卖。
“好,爽快!”
转轮王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道理,一点也没犹豫就朝昏迷的莫如月杀了过去。
至于萧琪,一个新晋的一品而已,还不被他放在眼里,在杀掉莫如月之后顺手解决掉她,就可以多从魔门哪儿拿几百万两白银了。
“桀桀桀,想不到,这江湖上几十年都没有陨落过的一品高手今天就要死两个在我的手里了,想想,本老祖就很激动啊!”
话语声刚落,枯手握成的利爪就抓向了莫如月,另一只手准备去拦下萧琪,这一刻才是莫如月真正的生死危机!
“你敢!!!”
突然之间,两道愤怒至极的声音在他的耳边炸响,紧接着,就有两把飞剑齐齐朝他杀来。
人还未至,剑已先行!
第五十一章藏剑二十载,剑出天下惊!
眼见着这两把气势如虹的飞剑直取自己的头颅,就算是这转轮王也被吓得不轻。
他可以不在乎那个刚刚进入一品高手这个行列的萧琪。
他也可以不在乎数名一品的围攻,身为杀手,还是杀手里的老祖宗,他知道该如何逃脱以及如何反攻。
可就算他是如此之强,也不能不在乎剑修手里的剑!更何况,这次朝他而来的还是两把飞剑。
眼瞅着是杀不了莫如月了,要是强行动手,他也能杀掉她,可下一秒,这两把锋利至极的飞剑,就会让他的头颅高高抛起!他不觉得他的命没有莫如月的值钱。
脚尖凌空一点,身体后斜,极速后退,两把飞剑从他胸前险之又险的和他擦肩而过。
这还没完,一剑落空,两把飞剑在空中绕出一个精妙的弧度,接着杀向那转轮王。
“哼!”
所谓泥人还有三分火性,更何况这转轮王还不是泥捏的,但他看见那两把飞剑仍旧不依不饶的时候,心中怒火也开始燃烧。
华光一闪,他的手中多出一对偃月轮。这是一种圆环形状的锋刃武器,可以通过高速的旋转后来获得速度,然后杀向敌人,就算是很远很远的敌人也无处可逃!这也是转轮王最爱用的一件兵器。
曾经,转轮王凭借这件武器杀了数十里之外的一个二品高手,和剑修的飞剑取人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说时迟,那时快!两把偃月轮在他手中很快就达到了很高的转速,然后被转轮王甩出,和飞剑相撞,偃月轮被撞了回来,而飞剑也倒飞了回去!
这次,飞剑没有继续杀来,而是回到了莫如月那里,因为在哪儿,两把剑的主人,那老头和蔺苍生都已经出现在了昏迷的莫如月身边。
没有看向转轮王,蔺苍生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老头的身上。
“舍得出来了!”
他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而这老头和他一样没头没脑的回了一句。
“确实,等此间事了,我们好好谈谈!”
“是你!”
抱着莫如月的萧琪也认出了他,这个老头不就是当初在自己宗门地盘上欺负她的那个人嘛!而她听着蔺苍生和这老头的对话觉得很奇怪,这是认识嘛?可又不太像。
但是,等她凝神认真盯着老头看了几眼后,不由得惊呼出声。
“是你!当年王家的王玄琅!”
老头对于萧琪的惊叹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目光之中意味深长。
……
“这个场面真的很有意思,实在想不到,当年名传天下的汴州三侠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相聚!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一直处于看好戏不嫌事大状态的楚政对于之前的打斗没有太多兴趣,反倒是这会儿蔺苍生他们三人之间的故事引起了他的好奇。
“皇上,魔宗的顾倾城现身了,就在刚刚围攻莫如月的那四人之中。”
净月恪尽职守的来到他身边说到。而楚政听见净月的话后,原本笑意盈盈的眼神也跟着沉了下来。
“待会儿要是有机会,就让她永远的留在京城吧!”
“是!”
其实,说起这魔宗和朝廷之间的矛盾,那可就是天大的过节了,可真要细细的说起来也很简单。
当初天下大乱之际,群雄并起,像楚家这样发迹于江湖的势力还有很多很多,可在当时的楚家眼里都是些土鸡瓦狗,不是被整合吞并就是被灭杀殆尽。
唯有这魔宗和楚家势均力敌,有着和楚家一样谋取天下江山的机会,只不过,他们在后续的争斗中败给了楚家而已。
其实,这魔宗在最开始的时候也不叫魔宗,而是清风宗,可这楚家得到了天下,曾经和楚家争夺过天下的那些势力不就成了乱臣贼子了嘛,所以就叫了这清风宗为魔宗,而人家清风宗也不小气,既然你说我是魔!那我就是了!从此,这世上再无清风宗,唯有魔宗!
这也是为什么顾倾城修的功法是风属性的缘故。
这些年,魔宗想要重新夺取江山的心思从未消失过,在整个天下多有布局,也是朝廷一心想要铲除的后患,而这次和正道的合作,未必就没有引这魔宗出洞的意思。
楚政眼神阴翳的看着那边的顾倾城,眼中杀机没有丝毫的隐藏。
……
经过这么一折腾,正魔双方的人就都被摆到了明面上!
正道这边,以蔺苍生为首的高手都围在了昏迷的莫如月身边,共有游龙、元空、刘辉寇、萧琪以及包括他蔺苍生本人在内的五位一品高手。
老头是无门无派的,虽然也站在莫如月的身边,但暂且就不管他了!
而魔门这边有着魏东吾、枯骨、顾倾城、申屠罪还有不知道从哪儿跑回来的花雪姬,也是五人。
现在,从表面上看,大家势均力敌,可实际上,正道这边的萧琪根本就不能和那些老牌的一品高手作战太久,再加上旁边还有一个刚刚结下梁子的暗阁老祖宗,蔺苍生他们这边已经落入下风了……
“皇上!这次是我们正道宗门和朝廷一起商定的围攻魔道花雪姬,可为什么受埋伏的却是我们正道宗门的人。”
蔺苍生执剑抱拳对着楚政说到,面对这个江山的主人,就算你是一品的顶尖高手也要保持一定的崇敬
“……”
楚政正要解释,可蔺苍生并没有给他机会。
“这件事也就罢了,就算消息是从朝廷这边泄露出去的也不再追究,可现在这局面,我们正道已然落入了下风,屠魔之事眼看就要演变成笑话了,难道皇上还准备看戏不成?”
面对蔺苍生带着责备意味的话,楚政只好苦笑了,这整件事说起来,确实是他们朝廷做的不地道了。
“蔺宗主说得是!净月!”
“老奴在!”
他一边对蔺苍生说的话点头称是,表示赞同,另一边吩咐着他身边的净月。
这下好了,有了净月的加入,大家人数相当,接下来就要准备开打了,可这时的地面上却响起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嘿嘿嘿,老道自打来了京城后就只顾着算卦了,差点连正事儿都忘了,大家都动了手,那我要是不来走上两招,江湖上是不是就该说我胆小了?”
那个手拿破布幡子的乱天老人从地上一步踏出就来到了一品聚集的天上。
“净月,你这鸟人也在啊!来来来,和我走上两招,看看你为这皇家卖命都得到了些什么提升!”
“乱天,现在可不是你捣乱的时候,别给自己惹祸上身!”
对于这个上来就叫自己鸟人的家伙,净月心里很恼怒,可又不好当着楚政的面爆发出来。
“什么惹祸不惹祸的,我就是想和你过上两招,看看这皇家都给了你什么宝贝!”
“你……”
“净月,你就和他切磋切磋吧!”
楚政拦下了还要说话的净月,对着他吩咐到。
“是!”
说完,两人脱离了人群开始动手,没想到,这最无关紧要的两人却是最先开打的。
没有了帮手,蔺苍生又转头看着楚政,其实,他作为一名剑修,以一打二不是不可能,可他就是要楚政的一个态度!
“阿大!”
无蝉作为贴身保护楚政的人是绝对不能动的,他对着空中喊了一声,然后就有一个黑衣人缓缓浮现。
“去给我拿下顾倾城!”
黑衣人自始自终都没有说话,闷头就朝顾倾城所在的方向杀了过去。
但这一幕却让其余正魔两道的人紧了紧自己的心神,这是皇家除了明面上的无蝉、净月和谢天涯之后,又出现的一个一品,那这皇家暗中还有没有一品呢?又有多少呢?
众人没想多久,既然大家都有了对手,那就开打吧!别问为什么魔宗的人要等蔺苍生找好了人才动手,直接开打不好嘛?
那是因为明眼人都知道今天晚上还想杀人是几乎不可能的了,我打不过你还不能跑?大家人数差不多,相互照应之下,谁都拿谁没有办法,可就这样走了似乎也不太合适,就想着找人来打一架的好!
蔺苍生对上了申屠罪,两人一个嗜血道一个剑修,都已超强的攻击力著称,两人的战斗算是整个战场里最激烈的了。
其次就是阿大和顾倾城之间的战斗了,楚政说过要留下她的,这阿大当然要卖力的拼杀了。
除此之外,其他几人都是不温不火的在交手,就快要睡着了的感觉,一丁点儿一品高手该有的气势都没有打出来……
“哼!最恨你们这些老鼠了,今天,你就留在这吧!”
所有的人都找到自己的对手过起招来,只剩下一个无所事事的老头,就只好把眼光投向了那个暗阁老祖宗。
“桀桀桀,都说剑修最克制我们这些杀手,本老祖偏不信,就得要杀杀你们的锐气!”
说完之后,那对偃月轮再次出现在他的手上,原本,他以为两人之间还会有一些试探些的交手,可老头显然没有这个打算,那柄刚刚飞回背后的长剑再次飞出。
但这次和以前不同,出鞘的长剑是带着满鞘的剑气一起喷薄而出的,雪白的剑气一下子就铺满了整个天空,就连那些还在交手的人都被吸引了目光,频频侧目,看向这边。
转轮王看见老头的这巨大阵仗也不服输,黑雾从他的四周涌出,包围了那老头和他那满天的剑气,接着,他自己的身形也不见了,好像是融入到了黑雾之中,成为了其中的一部分。
在黑雾之中,转轮王就像是回到了海里的鱼一样畅快,想从那个方位对老头发起攻击就从那里攻击,等老头的剑气肆掠过去的时候,他早已经重新融入到了黑雾之中,不见踪影!
在他所创造的黑雾里,他的攻击无所不在,而且招招致命,如果是萧琪这样的新晋一品出在里面,要不了一时三刻,她就会被那转轮王给杀死!
“老鼠就是老鼠!”
老头大概是被这样的攻击方式搞得有些心烦意乱,这团黑雾十分特殊,剑修对杀手的独特感应在这里面也失效了,难怪这家伙敢不怕死的出来找老头的麻烦!
“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嘛?”
“桀桀桀,这是老祖我自己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才琢磨出的一套克制你们剑修的办法,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破!”
“你永远不懂剑修!”
老头说完之后,不再理睬那个盲目自信的杀手老祖,而那把飞舞的长剑也回到了他的手中,紧接着,是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剑气回到那把剑上面。
这一次,老头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动作,仅仅只是提起长剑朝前方的黑雾轻轻一刺,延伸进去。
剑身刺进黑雾中,就像刺进了虚无里一样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叮!”
突然,往前刺的剑就像是触碰到了什么东西一样停了下来。
“咻咻咻!”
紧接着,在剑尖处,一道道无形的剑气射出,刺进茫茫黑雾里。
“哼!我倒要看看你的剑气是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杀手老祖转轮王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想要扰乱王玄琅的阵脚。
老头没有答话,只是剑气还在一刻不停的从剑尖那里释放出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就算是隐藏在暗处里的转轮王都惊呆了,在黑雾笼罩下,外面的人是看不见里面的情况的,可他作为黑雾的掌控者,完全能感受到在黑雾中肆掠的剑气有多么的庞大与可怕!
剑气还在无止境的射出,一点一点逼近这黑雾的极限,就在转轮王快要崩溃的时候,剑尖处突然就没了剑气继续冒出来。
“破!”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老头口中的‘破’字算是打破了他的所有希望。
原本已经没了动静的剑尖那里,一道比之前浩大了数十倍的剑气缓缓浮现,当这道剑气出来的时候,与之触及的黑雾立刻如同阳春白雪一样的消失不见,直到噗的一声,黑雾就像是被针扎破的球那样快速消散。
随着黑雾退去,那隐藏在雾中的剑气就散开在天空中,所有看见这一幕的人都会觉得终身难忘!
这一刻,所有还在打斗的人都停手了,看着这漫天剑气说不出话来,没有一个人敢保证自己在这铺天盖地的剑气攻击下能够活下来。
至于这剑气到底有多少?
数不尽,也说不清,因为这些从黑雾中被释放出来的剑气竟然铺满了整个京城的上空,这大概就只能用五个字来形容了:
剑气冠京华!
第五十二章断刀现世,转轮王身死!
“二狗,你师父的剑确实要比我的刀玩得溜很多啊!”
被老头叮嘱了一句让他看着点江二狗的持刀陌生男子对于眼前这惊天一幕也是感觉到了吃惊。
“那是!你也不看看他是谁的师父!”
其实,二狗自己都被老头的这一招给吓傻了,他自己也不过是第一次见识到他师父如此生猛的一面。
以前可都是剑出鞘则人头落。那有什么这浩浩汤汤的满天剑气啊!
可是呢,他总不能在这第一次见面就想收他做徒弟的男人面前丢份不是,只好硬着头皮说了一句。
“这才哪到哪儿啊!我师父还有真正厉害的绝招没有用出来呢!”
陌生男子看着抬头昂胸,一副了不得模样的江二狗,接着,又看了看自己那已经很是破旧的刀鞘。
“其实,我的刀也不差的,你要是愿意做我徒弟,我就把这刀送给你!”
男子冲着江二狗晃了晃自己手里的破旧刀鞘,就好像里面那把还没真正在人前露过面的刀是什么绝世宝贝一样,可就凭这个刀鞘,二狗实在不认为里面能装得下什么好刀。
“得了吧!看你那刀鞘就知道你的刀还比不上我的昆吾呢!你就想用它收买我?还不如给我十几两银子来得实际。”
和男子同样的动作,二狗也朝着他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昆吾刀。
“唉!”
那个持破刀鞘的男子没有因为他说的话而感到生气,只是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二狗看着男子那略显遗憾的表情,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说话太过了,于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也别气馁,虽然像我这样天赋异禀,万里挑一的徒弟你铁定是遇不着了,但以后啊!遇上稍微差我一点的,你也别嫌弃,要知道,这世上几千年的时间,也才出了我这么一个江二狗而已!”
到了这功夫,二狗还是不忘给自己的脸上贴金,搞得那原本神情有些落寞的男子是哭笑不得了。
而除了这两人外,其余的那些一品高手就只剩下满脸的凝重了,都在盘算着要是自己面对这一招,该如何抵挡。
就只有那蔺苍生的眼中有异样光彩闪过!小声嘟囔了一句。
“藏拙二十年,你终于是走到了如今的境界,可当年那让人绝望的男子,又该走到那一步了呢?”
其实,当年王家的事发生之时,活下来的人不是没有,相反还有很多,但大多都是不习武的普通人,而活下来的练武之人,就只有王玄琅和当时在王家做客的蔺苍生。
他也成为了当年亲眼看见那陌生男子以同样的二品境界却四剑杀死了四位王家二品剑修的两人之一。
他清楚的知道那人的可怕之处,就算如今他自己都已经到了一品境界,也很难忘记!
……
高空之上,这满城剑气的始作俑者,那个一直以来气质神态都不像是一品高手的老头。
他双眼看着转轮王,手臂上抬,一时之间,这剑气似天幕的满城剑气竟齐刷刷的对准了那转轮王。
“转轮王!这一剑!好教你知晓,何为剑修!”
看着朝向自己的剑雨天幕,转轮王自突破一品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生死危机!
“可恶,你们!去给我杀了那个小子!”
他是见过江二狗的,所以一眼就看见了那正在和一名陌生男子交谈的二狗。
空气微微波动,暗阁老牌的三大天字号杀手以及新晋的天字号杀手判官四人的身影出现了。
他们很清楚自家老祖宗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境地,如果他们不去袭杀江二狗的话,那自家老祖这一次怕就是有死无生了。
没有过多言语,几人争先恐后的奔现在他们眼中无人看护的江二狗和那陌生男子。
没人把那个陌生男子放在眼中,于他们而言,不过是顺手多补一刀的事而已!
看着空中那依旧老神在在的王玄琅,再感受到这满天剑气的气机依旧牢牢锁定着自己的转轮王神色阴晴不定。
“老东西,你当真不顾那小东西的死活?”
他这会儿是真的不淡定了,本想着这几人去袭杀那小子,这老头就肯定会分心他顾,他也就可以趁此机会逃走了。
至于报仇之事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相比起转轮王的坐不住,老头就淡定了许多。
“迟一些动手,好让你死得明白!”
冲向江二狗的四人之中,那个灭生却是跑到了最前面,他曾被那老头一剑惊走,虽然被一品剑修惊走不算丢脸,可现在,报复的机会就在眼前,自然也是要抓紧的。
手中,他的那对弯刃兵器月轮也悄然浮现。嘴角阴沉的笑容就好像已经是把二狗的人头提在手里了。
“小子,到了下面可别怪我,要怪就去怪你师父,可是他不在意你生死的!”
他嘴唇微动,这句话,除了他自己以外,就没人听见了……
“皇上,要不要老奴去救一下,毕竟太子那边…”
楚政身边,一直默默保护他的无蝉说到。
“不用了,你看那王玄琅着急了吗?就让我们看看,他有什么后手吧!”
“是!”
……
看着扑面而来的四人,二狗心里说不着急那是假的,可他也只能寄希望于老头没有看走眼,这个拿着破刀鞘的男子真是一个高手。
“小子,给你说了我的刀不错,你就是不信!”
那男子莫名其妙的说了那么一句,接着,空中白光一闪,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那还在保持着往前冲姿势的灭生同样也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可是,在他的肚子那里,已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嘴角阴沉笑容一直都没有消失的灭生就这样从空中落到了地上,惊起了许多的灰尘。
他连疼痛都没有感受到就已经气绝,可见这男子的刀快准狠到了何种地步。
一刀!二品杀手灭生!死!
“断刀杨东青!”
这样的一声惊呼不是只从一个人的口中发出,而是从在场的每一个人嘴里发出的,包括那被剑气锁定的转轮王。
杨东青!一个在江湖上素来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传奇人物,有传闻说,他当初才入江湖之时就已经有了一品境界。
他的手里永远拿着一个破旧刀鞘,没有人见过他出刀,只知道他逢人自报门户的时候,会给自己加上一个断刀的称呼。
刚才杀灭生那一闪而逝的一刀,一品以下的人没资格看清楚,只有在场的一品高手知道那杨东青是如何出刀的。
至于那破旧刀鞘里的刀,也第一次在人前露了面,能够看清楚的人都知道了,那不过是一把断刀而已,一把没有刀尖的断刀!
难怪这杨东青要自号断刀了,可身为一品高手的他,为何会选择一把没有刀尖的刀呢?
那或许就只要他自己清楚。
其余三人看见那被一刀了却生机的灭生,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小子,我的刀…可还行!”
杨东青没有继续出手,而是偏头看向那个一直都不认为他刀法足够厉害的江二狗。“
“咳咳咳,也就还行,还行!你可千万别得意,等以后你什么时候达到我师父那种境界了,我再叫你一声高手!”
二狗明明连别人如何出刀的都不知道,但灭生的尸体却摆在眼前,这证明了那人确实是出过招了的。
对于立志要成为一品高手的准剑修,二狗可不想承认自己看不见那把刀出招的轨迹,也就勉强打了个哈哈,想要糊弄过去。
“哈哈哈,那你…做我徒弟?”
“……”
杨东青可不管他有没有看清楚,最大的想法还是忽悠这个二狗子做他徒弟,这让二狗心里很是无语,咋就对我这个歪瓜裂枣看对眼儿了呢?
……
“可明白了!”
高空中,王玄琅也是刚刚才知道了那人的名字,不过这不重要,在他眼里,他始终还是那个使刀不错的江湖汉子罢了。
“真要鱼死网破?”
这下子,那转轮王算是犯了难,语气阴沉的对着老头说到。
“鱼死网破?你还不够,鱼会死,但网不会破!”
“哼!”
到了这个份上,再多说什么都是无益的了,老头的手轻轻往前一挥,却就像引爆那些剑气的导火索一样,一时间,滔天剑气一齐冲向了那转轮王。
“我就不信,你真能杀了我!”
转轮王的身形再次消失,变成了黑雾,只是,这团黑雾比之前的还要大上几分,也要浓郁上几分,看来,这转轮王也是想着要拼命了。
天空中的剑气开始减少,一道道没入黑雾之中与之相互侵蚀,等到黑雾减少到只剩一半的时候,那团黑雾就在转轮王的控制下开始往南边快速移动,似乎是想要逃走了!
“够了,不和你玩了!”
随着王玄琅的话说出,余下的剑气全都停了下来,接着,王玄琅一挥手,这满城的肃杀剑气就在他弹指间没了踪影。
他重新提起了那把宛如藤条的剑,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往自己身前一刺。
可这一刺,就像是穿过了时间与空间的距离,一下子到了转轮王那团黑雾的前面,刺入其中。
这一次,随着老头的剑不断往前伸出,黑雾不断的消散,雾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缩小。
到最后,那黑雾消失了,重新化成转轮王的模样,面对王玄琅的这一剑,他避无可避,在气机锁定之下,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剑刺进他的腹中,不得反抗。
但在最后一刻,转轮王却也抬起了他那干枯的手掌轻轻拍在了老头的胸口。
“你也别想好过!”
这句话说完之后,他的身体就开始消散,再次化为黑雾,可这次,就连普通的风都能吹散它了,逐渐消弭在天空之中。
一代杀手老祖,到最后,也逃不过一个陨落的下场。
而被他在临死之前拍了一掌的王玄琅也并不好受,那一掌看似软弱无力,可实际上却是让得他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嘴角流出的那忍都忍不住的鲜血表明了他也受伤不轻……
就在转轮王陨落的那一刻,不仅在场的一品高手感受到了,整个天下无论身在何处的一品高手都感受到了。
这种突然的陨落和一品高手生命走到尽头后的坐化并不一样。
试想一下,这个天下的高手本来就只有那么多,突然就少了一个人的气机在天地间流转,就好像是把一块大石头砸进湖里一样,又怎么会感应不到了,这也说明了转轮王的生息算是彻底的消失在了这世界上。
而高手坐化,气机不是一下就没了的,而是一点一滴的衰弱,到最后真正消失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很微弱了,几乎感受不到。
这也是顶尖宗门之间都不知道对方有没有隐藏的上一辈的一品高手的缘故,因为你不知道他到底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暗阁剩下的三位杀手看见转轮王和灭生的下场后那里还敢逗留,忙不迭的就跑了。
在场的人看见后也没有刻意的去追杀,反正是大猫小猫三两只,这暗阁,以后是再难翻起什么风浪了。
第五十三章落幕
“谁!到底是谁杀了我徒儿!我就算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找到他!定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处不知名的阴暗洞窟内,这里看样子是常年都不会有人踏足的地方,却有一个已经半截身子都算埋进土里的老头在某一刻突然睁开了眼睛。
这人正是暗阁的前任转轮王!也就是死在王玄琅手里那个转轮王的师父,他在二十年前退位之后就再也没有于江湖之中出现过,没想到,这个年龄已经有了一百二十余岁的干枯老者还活着!
看来,这暗阁在以后的日子里不仅不会消停,还会闹出更大的动静来,有了这个老不死的重出江湖,暗阁怕是会变得比以前更加猖狂!
……
京城,天空之中,王玄琅提剑往前刺的动作还没有收回来,其余众人,看着灰飞烟灭的转轮王,心里都有些唏嘘。
虽然今次已经做好了有一品高手身陨的准备,可如今这事儿真发生在眼前的时候还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毕竟,这江湖上已经有几十年的时间里没有一品高手陨落在战斗之中了。
……
“喂!一品都干死了一个了,你还要追着我不放?就是因为你,害得我连这场好戏都错过了,你还要怎样啊!”
“大哥,加油!你是最胖……不不不,你是最棒的!”
平静的局面被这接连传来的两道声音打破了,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了两个人,仔细看去,正是在这场一品大战中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的谢天涯和段无道。
这两人不知道是在那里遇见的,可能是经过了一番贴身交战,两人的衣服都有了不同程度的破损。
现在,段无道跑在前面,满脸的不情愿,一点也不想和谢天涯再打下去!
而谢天涯呢?只顾着低头往前冲,玩了命的在后面追,总感觉他要是不抓住前面的段无道就誓不罢休。
等这两人飞出好远之后,才发现他们身后还有两个跟屁虫,不正是那二姐秋红和老三赵默生嘛!
这会儿,二人正满口加油的为谢天涯打气,看他们的轻松模样,是一点儿也不担心他们大哥的处境,要是手里再拿俩烤串,就真成了看戏的纯路人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算是拉回了把心神沉入转轮王身死道消这件事上的众人。
一路跑到楚政身边,谢天涯才算是停下了继续追击段无道的脚步。
这也让一直都在跑路的段无道总算能歇口气了,他不是打不过这谢天涯,两人真格儿的动起手来,胜负也就在五五之间。
可别说是五五开了,就算是四六开段无道也不想和谢天涯打了,你见过一旦开大就没完没了的疯子嘛,谢天涯就是了。
也不知道当初被段无道抢的那一百万两皇杠是在谢天涯的心里留下了怎样不可磨灭的痕迹。
“我说谢天涯,你至于嘛!不就抢了你一百万两银子嘛!做人要大气一点儿,看看!看看!你身边这位皇帝朋友,银子的主人,人家说什么了嘛?要你在这儿咸吃萝卜淡操心?”
只见楚政似笑非笑的看了段无道一眼。
“听你这话的意思,做人是要大气些才对,那你是不是要准备还我钱了?”
“咳咳咳!那什么,皇帝朋友,你家大业大的何必丢这脸呢?你就当施舍给我的行不行!那再说了,如今辽东的黑道势力可是被我打理得井井有条,你下次去都不用带护卫,真的!我一点儿也不骗你!谁骗你谁他娘的娶不着媳妇!”
然后,这段无道就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很是天真无邪的笑容。
“您说说看,就冲这一点你也不能把银子要回去了不是!”
“嗯…对!有道理,那朕下次巡边的时候就去辽东看看,要是真如你所言,那百万两银子,送你了又何妨!”
楚政好像真的信了他的话,这让段无道相当高兴,指着谢天涯的鼻子就开口了。
“听听!你听听!难怪人家能做皇上,而你只能成为狗腿子呢!就这说话的肚量也不是你能比的。”
“你好像觉得你很幽默!”
“哈哈哈!”
谢天涯可不管段无道怎么说,那副气鼓鼓的小模样依旧像是一个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这让从来没有见过谢天涯这个样子的楚政心里很是畅快,早知道会是这样的场景,就该早一点把这段无道引到京城来,能把谢天涯逼到这个份上的人可不多见了。
“段无道,既然你都叫我一声皇帝朋友了,那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你看如何?”
楚政的这句话让段无道面露难色。
“我也就说说,你咋还当真了呢?再说了,我二妹和三弟的遭遇虽然和你没什么关系,但到底你才是大楚的老大,多多少少是有些责任的,你这让我很难做啊!”
对于段无道说的话,楚政也有了思考,大楚境内山贼匪寇猖獗,虽然有武风成林的原因在里面,但地方官绅强取豪夺,逼民上山的也不在少数,这些乱七八糟东西,表面上看上去和他没关系,可仔细说起来,还真就都是他的过错。
“确实!朕这些年没怎么关注过民生,有些事是朕太过疏忽了,总以为天下的百姓都已经过上好日子了。”
念头到此,楚政的心里也受到了触动。
“你们躺在功劳簿上吃喝了几十年也该够了,等着吧!是时候对你们下手了!”
……
就在这说话的当口,王玄琅收剑回到了二狗和杨东青身边,那让人熟悉的猥琐笑容再次回到了他脸上,如何也不像是刚才那杀死一品高手的顶尖剑修。
“嘿嘿嘿,二狗,就刚刚那一剑!如何?”
“老头,霸气活儿啊!明个儿满香楼,带你去搓一顿!”
“好嘞!”
“那什么,吃饭这事…是不是也得带上我啊!”
杨东青站在一旁悄悄的问了一句,斟酌着是不是会打扰到这自说自话的师徒二人。
可他明显是想多了,不说什么江湖义气,就是有了那一刀的人情在,二狗虽然不会把他当做长辈,但是请自己的救命恩人吃顿饭还是应该的。
“那必须要带上你啊!你的刀虽然差了我师父的剑那么一丁点儿,但我们师徒俩是不会嫌弃你武功差的。”
这二狗,估计是这天底下唯一一个说断刀杨东青武功差的人了吧!
……
“这事儿不难,看见那边的顾倾城了嘛!也不用你动手,拦住她去路别让她跑了就好。”
被段无道的话引开思绪的楚政很快就把心思收了回来,现在可不是顾虑民生社稷的时候。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那成!”
说完之后,段无道悄悄移动到了那还在和阿大对峙的顾倾城身后,拦住了她的退路。
“还不动手!”
段无道就位后,楚政连忙对守在他身旁的谢天涯和无蝉吩咐到。
这一次,不仅谢天涯动了手,就连号称守在楚政身边四十年未曾离开过半步的无蝉都杀向了顾倾城。
由此就可以看出,楚政心里想要抹除魔宗的决心了。
“我就知道,你们楚家一家根本不是什么好鸟,这么多人围攻老娘的事你们也做的出来,幸亏老娘早有准备。”
对于杀向自己的这几人,顾倾城一点儿也不着急,打了个响指后,她就消失在了原地。
“哈哈哈,顾倾城都走了,那老道要是还留在这儿,多少就有点儿不知死活了!”
乱天老人和净月对了一掌后也赶紧脱身,身影消失不见。
“净月!”
看着和自己对着干的两个人都消失不见了,楚政有些乱了阵脚,急忙朝着净月喊到。
“是!”
净月也不是傻子,知道这会儿皇上正在气头上,连忙闭起眼睛感受周围的气机波动,好找到两人的踪迹追杀下去。
可这次,以前无往不利的净月也无功而返了,周遭的空气里没有半点二人留下的气机在流转,就像是今天夜里这二人都不曾来过这个地方一样。
对于乱天能够逃过自己的感应净月并不觉得惊奇,毕竟大家吃的是同一碗饭,自有相互躲避探查的手段。
可为何就连那顾倾城都失去了踪迹?这就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了。
看着闭眼后就一直不曾睁开眼睛的净月,楚政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了。
“可恶!”
本以为,这次引顾倾城出来能够抓住或者说是杀了她,然后再找到魔宗余孽一举铲除就可以让当年的事沉入海底,一劳永逸了,可没想到,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地上,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的一个阴暗角落里,出现了一个身形佝偻,挎着篮子的老奶奶,她走出巷子后,不急不缓的朝城门方向走去。
“哈哈哈,要是没有完全的准备,你真以为我会来这龙潭虎穴一般的京城嘛!楚政小儿,和你姑奶奶我斗,你还嫩了一点儿!”
步子不大也不小,就只能跨出正常人半步的距离,声音不高也不低,就只有她自己能够听见。
这步履蹒跚的老奶奶,不就是前一秒还在空中大放阙词的顾倾城嘛……
随着顾倾城和乱天的相继消失,其余的魔宗之人也都一个个失去了踪影,就只有枯骨和魏东吾在消失前脸色依旧难看,因为只有他们两家在这儿各自失去了两位二品高手。
对于这些在朝廷眼中无害且无关紧要的魔道中人,楚政可没那闲工夫去管他们死活,先不说追下去能不能留住其中的一两个,就算把他们全杀了又如何。
对楚政来说不仅一点儿好处都没有,还会失去一个制衡正道宗门的手段,得不偿失。
这天底下要是没了魔道宗门和那些正道进行牵扯,这些正义感爆棚的正道人士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新花样来。
搞不好就要联合起来以什么为天下百姓谋福利的借口来和他夺取政权了。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一向精打细算的楚政是不会去做的。
而随着魔门的消失,正道宗门的人也相继离去,只不过在离开之前,他们都会和楚政道一声告退,算是表达了他们对于皇室表面上的尊敬。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楚政才带着那独属于皇室的四位一品高手还有一个不到二品的苏望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随着这个地方逐渐的恢复了平静,这场最终付出了一位一品,五位二品为代价的正魔之战,算是彻底的落下了帷幕。
这时,东方刚好鱼肚露白,清早的第一缕阳光突破天际,照在了此地……
第五十四章师娘!
大清早的,这满香楼里就来了三个看样子得有大半年没吃过饭的饕餮,才刚刚上满的一大桌子饭菜没过多久就让他们吃了个七七八八。
三人的惊天吃相就是满香楼里的店小二都叹为观止,就算是傍晚时候来店里讨要些剩菜剩饭的乞丐也没他们吃得急。
要不是认出了其中那个江二狗是和苏家公子一起常来的一位贵客,他都要以为这三人是不是那些饿疯了的乞丐装了来骗吃骗喝的!
这次吃饭,二狗没有像和苏如玉,楚无双一起来时那样去了楼上的包厢,而是选择了在大堂里就餐。
这是因为,就算有苏如玉的面子在,可包厢费也是很贵的,在二狗眼里,那里吃饭不能吃呀!何必去花那些冤枉钱呢?
当然了,以前是有苏如玉和楚无双两个财大气粗的家伙结账,这要是不去包厢里多霍霍几次,那就是有便宜不占的傻子了。
而现在嘛,一饭一菜的都需要自己付钱,那包厢不包厢的也就无所谓了,有那闲钱,我还不如多点两道菜来得划算呢……
“喂!那什么…断刀是吧!这饭也吃了,酒也喝了,你是不是得把你那把刀给我瞧瞧,刚刚你收刀太快,我都没能瞧个仔细。”
酒足饭饱的江二狗一手撑在凳子上,一手拿着一根竹签剔牙,随便的用脚踢了一下那正端着一碗花雕细细品尝的杨东青。
“要看,自己拿去!”
杨东青可没功夫理会这个小子,二狗在撇了一眼拿着一只烧鸡在狂啃的老头,这家伙好像是对满香楼的烧鸡情有独钟了,别的菜可以不要,但烧鸡必须给他来一只。
见他没有管自己,二狗也就拿过了那把被杨东青随意放在桌子上的刀!
刀鞘很破旧,原本二狗还以为这刀鞘入手之后会有什么沧桑巨变的感觉,可现如今看来,就真的只是破旧而已,没什么特殊用处。
可这也并不妨碍二狗认为刀鞘里的是一把好刀,能未现刀锋就一刀结果了灭生,那这刀再差还能差到哪儿去?
握住刀把儿,二狗屏住呼吸,静气凝神,他已经做好了欣赏这把绝世好刀的万全准备。
他开始发力,一小截刀身被他抽了出来,显露在人前,果然是银光闪闪,刀锋雪白,这也更加坚定了二狗心里这是一把宝刀的想法。
渐渐的,随着这把刀被他一点儿一点儿的抽出来,二狗的想法愈加坚定,可当这把刀的全貌展现在他眼前时,却让他傻眼了。
“断……断的!这刀的刀尖儿呢?飞了?”
二狗看着那把缺失了三分之一且没有刀尖的“好刀”表情相当精彩。
“你就用这玩意儿把灭生给一刀解决啦?”
“那不然呢?”
对于二狗幼稚问题,杨东青不想说话,用了一句反问给他弹了回去,这让二狗在哪儿语塞了好一会儿的时间。
“那你换一把有刀尖儿的刀是不是就会变得更厉害了?”
“这个……没试过,不清楚!”
过了好久,二狗才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可又被杨东青的一句话堵死了。
“你真是练刀的?”
二狗盯着这把断刀看了好久,始终不敢相信这是一位一品刀客的佩刀。
杨东青的脸上闪过狐疑之色,这小子是不是脑袋有毛病,还是在拿我开涮,我的刀都被他拿在手里了,他还问我是不是练刀的,接着,他就看了一眼二狗手里的那把断刀。
“这还不明显吗?”
好吧!二狗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个人的思维根本就不在一个平台上,和他说话是真的很费劲啊!
可要是不把问题给问清楚了,二狗的心里就跟一直有猫儿抓一样的难受。
“那你为什么一直都在练这一把破刀呢?”
“嘿嘿,这可不能告诉你,除非你能做我徒弟!”
得了,得了,二狗算是看明白了,这人啊就是想徒弟想疯了,不过可惜啊,天妒英才,上苍只降下了我一个如此优秀的江二狗,他要想找到和我一样优秀的徒弟,那可就难了呀。
“我说断刀,你干嘛非要收我做徒弟啊!”
二狗很自信的问出了这个问题,在他自己的眼中,一定是这人看中了自己的武学天赋才要死乞白赖的收他做徒弟。
“因为……你和我一样的不要脸!”
“给老子滚!”
原本把脚搭在凳子上的二狗一个踉跄,那句话很不自觉的就脱口而出了。
……
“不打算去见见如月?”
就在三人吃喝得还算不错的时候,一个提剑的不速之客来到了桌前,正是那问剑宗的宗主蔺苍生。
“见或不见又有什么区别!”
老头似乎完全就把蔺苍生当做了空气人一样,自顾自的喝着酒。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练剑多年到了如今的境界已然接近超脱,可还是有你看不穿,放不下的东西啊!”
“姓蔺的,你别想激将我,这招对我没用。”
老头的语气很平淡。
“哼,练了那么多年剑,没想到,还是胆小鬼一个!”
“姓蔺的,你别想激将我!这招对我没用!”
老头这话和刚才那句一模一样,可语气,音量一下子就提高了好几个级别,一点儿平淡的意思都没有了。
“走吧!我还不知道你什么脾气?死鸭子嘴硬!”
这次,老头没有再咬牙拒绝,而是骂骂咧咧的站起了身。
“他娘的,这都多少年了,别人一激将就受不了的这个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只不过,估计啊!这辈子都是很难咯!”
看见老头站了起来,二狗也连忙跟着站了起来,要是到现在他还看不清局势,那他这近二十年的时间也是白活了。
这蔺苍生不就是老头的爱情故事里被甩掉的那个纯情男嘛,那现在这会儿是不是就该去见见我那位神秘的师娘啦!
“哈哈哈,二狗!以后要是一门心思的想要学刀了,就来找我!”
杨东青在喝完碗里的花雕之后,给二狗留下了那么一句话后就消失不见了。
……
二狗和王玄琅在蔺苍生的带领下一路到了星月宗在京城的驻地,出来迎接的正是大长老萧琪和少宗主林玄清。
“王玄琅!难怪当初在忘忧城里交手的时候会觉得你很熟悉,你当初可是和月儿一起去过我星月宗的。没想到,如今你已是有了这般强悍的实力,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哈哈哈,那里,那里!当日得罪!得罪了!没有及时的表露身份,还希望大长老能够原谅。”
一见着王玄琅,这萧琪眼里就有着打量的神色,就像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那种感觉,可就是这样一种目光。
让得王玄琅王老头这个接近六十高龄的人都红了脸,只好一边热情的回应萧琪,一边连忙道歉。
而和老头萧琪的热情见面不同,林玄清和江二狗那就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了。
“淫贼!”
林玄清盯着江二狗的眼睛就快要冒出火来了,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二狗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使。
“我说!你能不能别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不就看了你两眼嘛,少你肉了还是咋的!”
“你……登徒子!”
面对江二狗的无赖行为,林玄清实在是拿他没有半点办法,他们是来看顾她师父的,总不能就这样动手打出去吧!
再说了,这色胚倒是好解决,可他师父就太厉害了,拿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好了,清儿,别吵了!我们星月宗和他们师徒可是有很深的渊源的,以前的事儿都是误会,你不要放在心上!”
“哼!”
只见她骄哼一声后,就转身回到了她师父的房间里,而二狗他们也在她后面鱼贯而入。
房间里,昏迷的莫如月还没有醒来,静静的躺在床上休息,可从她眉宇间的神态就可以看出来她已经没有大碍了。
再这么说,星月宗也是大宗,有些历史了,一些疗伤神药什么的还是有不少储备的。
“一走就是二十年,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看着他们就要谈到一些敏感话题了,萧琪就想把林玄清和江二狗给一起拉出去,可这两人怎么可能现在就离开。
她拉扯一阵无果后,也就没再管他们了,摇头苦笑着退了出去,还不忘在临走前把房门给关上。
“有什么好说的,不过就是我们每个人都要去扛起自家的担子罢了。你要回问剑宗当宗主,月儿也有诺大一个星月宗要打理,而我……我也有自己必须要离开的理由。”
“可你留下来,和你要做的事并不冲突。”
蔺苍生的语气有些过激,可老头只是轻微的摇了摇头。
“和她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我怕我会没有勇气,也没有能力去扛起那份责任了!”
听见老头的话,蔺苍生停顿了一下。
“那这次出来…可是想好了?”
老头双眼看着蔺苍生点了点头。
“想好了!”
然后,那蔺苍生又停顿了一下。
“有几分把握!”
老头伸出了一只握成零状的拳头。
“一分也没有!”
“真就放不下?”
老头的话让蔺苍生沉默半晌,才问了这个他到底有没有放下的问题。
而老头这次却先是点了点头,又接着摇了摇头。
“放下了!可还是要去!”
“唉……”
两人的话,让林玄清和二狗都没有听懂,这是什么意思?回忆过去?什么放下放不下的,这里面,大有故事啊!
“嗯哼…”
说话的功夫,躺在床上的莫如月总算是悠悠然醒了过来,可还没有等她真的缓过神来,就有一道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她的床前。
“师娘!你终于醒了!”
二狗喊师娘的速度很快,可老头出脚的速度更快,师娘的“娘”字发音还没有全部吐出来,他就被老头一脚喘了个狗吃屎。
可就算如此,成功的喊出口一句师娘,这依旧让二狗的心里美滋滋的。
第五十五章情隔多年,往事如烟!
悠悠醒来的莫如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师娘给吓到了,可当她看见那伸手打人之人时,她的目光就再也没有移开过了。
“当初在忘忧城外的,是不是你!”
王玄琅本以为她的第一句话或者第一个动作就会是骂他、打他,可他没想到她在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这个问题。
“是…我!”
老头的语气微微颤抖,接着又强行保持着冷静,可有些东西是直接从眼眸里显现出来的,是藏不住的!
“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这句话,是莫如月吼出来的,她想这个问题想了整整三十年都没能想明白。
“咕噜……噷……既然当初已经决定了要相忘于江湖,那又何必抓住过往念念不忘呢?那见或不见又有什么关系呢?”
王玄琅先是吞咽了一口唾沫,接着又深吸了一口气,把眼神装成冷漠,这才有了勇气说出这段话!
听到这里,蔺苍生一手提着林玄清,一手提着江二狗,也不顾他们的拼命挣扎,就把他们给拎了出去。
房间里就只剩下了老头王玄琅和莫如月两个人。
“当年……我去找你!你可在!”
老头儿好像因为她的这句话陷入到了回忆里,回到了三十年前的那个晚上……
“在的……”
三十年前,这对年轻人,一个是王家万众瞩目的剑道天才,一个是星月宗的少宗主,他们在经历过很多之后,眼看着就要修成正果了。
所有知道和认识他们的人都觉得这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这其中,也包括了两家的长辈,更包括了当时在感情里失意的蔺苍生。
所有人都在等着,等着那时还是一个偏偏少年郎的王玄琅成为二品剑修,等着莫如月继位星月宗宗主。
到那个时候,他们会有一场让天下人都会为之羡慕的婚礼,可这一切,都在王家遭逢巨变之后破碎了。
那一天,王家所有的练武之人一夜之间被近乎杀尽,而那个唯一活下来的少年就决定拿起手中的剑,为死去的族人讨一个公道!
“此生负你,来世再还!”
他把这八个字寄到了星月宗,寄到了莫如月的手上。
那个当初还只是少年的王玄琅选择了握紧手中的剑,松开了那段缘!
而当这八个字被送到莫如月眼前的时候,她整整星月兼程的跑了八天,赶到了王家。
可等她赶到之后,王家剩余的下人奴仆已经被王玄琅遣散了,庄子也被他给付之一炬了,留下的,就只有残败不堪的一片废墟。
“王玄琅!你出来!王玄琅!!你给我滚出来……!”
那天夜里并没有下雨,但说不定下雨了会应景得多,至少眼泪就不会那么的明显。
原本气势浩大的山庄门前,一个握剑少女在嘶喊,直到声嘶力竭。
而在距离山庄门口不足百步的地方,王玄琅看着那泣不成声的少女同样的声泪俱下。
他知道她会来,尤其是在她看见那八个字之后,所以,他在这里等了她八天。
他不是为了要和她见面,而是为了再看她一眼。
他很自私,他看得她,而她看不见他!
“月儿,对不起!如果有来世……”
王玄琅说到这里,没有接着往下说,天道无常,先不说有没有生死轮回,可就算有了,那要是下辈子还得对不起她怎么办?留到下下辈子再还嘛?
“如果有来世,你就不要遇见我了吧。”
说完之后,他张着嘴呜咽,哽咽到什么话也讲不出来了。
而在门前嘶吼的女子也喊哑了喉咙,跌坐在地,猛然间,她想起了,以前他惹她生气总会做的游戏。
“王玄琅!我数三下!你要是还不出来哄我!我就永远都不理你了!”
“一……”
“二……”
“三……”
当她三声数完之后,原本静静站立的王玄琅突然就移动了脚步。
不是走出去哄她,而是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离开之前,他回头看了她最后一眼,这一眼,他记了整整三十年!
“四……”
“五……”
“六……”
王玄琅身后,女子数数儿的声音并没有停下来,她总是给自己希望,希望他在下一秒就会出现,就会来哄她。
可她的数字刚好对应着他离开的步子,融入到那晚的夜空之中。
“不理你了!”
最后,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出了这样一句话。
可实际上,那能真的不理啊!她在后来的日子里接着找他,也许是想要把一些事情问个清楚明白;也许,只是想揍他一顿。
也许……没有也许,他完完全全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真的,当一个人要躲着你的时候,你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找不着他。
她找他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她的宗门也发生了巨变。
她师父的师父临近大限,选择了闭死关,而她的师父为了保证宗门里一品高手的香火不断选择了强行突破,到最后急火攻心而死。
陡然之间,才区区三品实力的她被推上了宗主的位置,宗门两个字压得她近乎喘不过气来,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找过他了,而是为了宗门的发展竭殚精虑。
后来,这日子长了,她也就慢慢理解到了他当初为何要走。
说到底,还是那光鲜亮丽的名号给他们带来了多少荣光,就给他们带来了多少责任。
家族破灭了,曾经的家族天才就应该去练剑报仇。宗门衰弱了,少宗主就应该站出来扛起大旗。
所幸,他们都还做得不错,一个已经成为了天底下有数的顶尖剑修,一个已经让自己的宗门重现了当年的辉煌。
只是啊!可惜了当年的那段感情……
缘分已尽,情还至深!
……
“对不起!”
从回忆中回到现实的王玄琅的眼中带着愧疚,也带着罕见的温柔,可到了今时今日,他早已经白发苍苍,而她也已经青春不在,除了“对不起”这苍白无力的三个字以外,他又还能够说些什么呢?
而面对王玄琅这句迟到了三十年的道歉,莫如月摇了摇头。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不明白!你离开,我并不怪你,我是怪你为什么在离开之前也不肯出来见我一面。”
“那有这么容易呀!当初真要是出来见你一面,我就该舍不得走了。”
其实,在这之后的三十年里,王玄琅时常会回想起当时的那个夜晚,他暗自做了对比,要是当年的他有了现如今的心境,他还会不会离开。
前前后后,反反复复的扪心自问了不下数百次,可每次的结果都是选择离开。
他王家当年和那人之间的恩怨早就成了一笔算不清楚的糊涂账,而王家和杀上王家的那个人之间到底谁对谁错也已经讲不明白了。
可不管谁对谁错,他王玄琅既然提了剑,就应该用手里的剑去讨个说法才行啊!
“你这是第一次去找当年你们王家的那个仇人吗?”
她对于王玄琅见了就离不开了的说法不置可否,而是换了一个问题,可在她心里,大概是同意了王玄琅的说法的。
三十年前的那些过往就埋在心底好了,总是揪住以前的事不放手算是怎么回事,再说了,这之中也没有谁对不起谁,只是空余遗憾,以期来世圆满!
更何况,他们该做的事都还没有做完呢?
他王玄琅要的公道还没有拿到手,而她莫如月也没能卸下宗主的担子。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当初刚刚离开的时候,确实被仇恨遮蔽了双眼,数年之间,武功心境都进展不大。后来,拼了命才得了个一品境界,然后就不知死活的去找那人,却被别人一剑就打成半死,逃了回来。”
“逃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二狗,见他的遭遇和我颇为相似,也就顺手救下了他,本是无心之举,但随着那小子慢慢长大,和他一起过上了平淡的生活后,报仇的心思也就淡了下来。”
“可偏偏就是放下了以后,剑道境界反而一日千里,日积月累,也就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你说的二狗就是我醒来的时候叫我师娘那个?”
莫如月可不管他的武道进境,相比起来,她对那个能够让王玄琅放下心中仇恨的二狗更感兴趣。
“可不是嘛。”
“这脾性,倒是和当年的你差不多!”
莫如月大概是想起了那一声师娘,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嘿嘿嘿!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是谁带出来的徒弟。”
“哼!就你能带出什么样的好徒弟来,我徒儿玄清可是给我说过,你那徒弟江二狗和那个什么苏如玉全都是淫贼!?”
看见王玄琅的得意模样,莫如月就不答应了。
“咳咳咳!当初那是意外,绝对的意外,我也没想到那两个小子会跑到星月宗去啊!要是……”
“要是什么?”
老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莫如月打断了。
“啊……哈哈哈,要是知道了,我就不会躲着你了,肯定会备上礼物到星月宗里去看你的。”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其实,王玄琅的原话是:要是知道了他们敢跑去星月宗给我惹麻烦,看我不打断了他们的腿!
可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都是要躲着她嘛,他今天要是敢说出口,就绝对会倒大霉的,幸好及时的收了回来。
“对了,你说二狗和你有差不多的身世是怎么一回事儿?”
“唉……大约二十年前,姜家!”
提起这事,王玄琅心里就很不得劲,也不知道是为二狗,还是为他自己。
“你是说,二狗是当初姜家灭门惨案留下的遗孤?不是说一个活口也没有嘛,搞得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动的手,怎么会……”
“是暗阁动的手,但幕后应该还有人,这具体是谁就不知道了,我当时身受重伤,救下他后就匆忙的带着他走了。而后,我也没让他在江湖上露过面,当然就是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了。”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给他说这些事?”
莫如月有些担忧的问道,说到底,二狗还是个孩子,不知道他到时能不能承受住。
“等后面吧!我去找那个人之前。”
回到了这个问题上,莫如月就更担忧了。
“这次,你对上他,有多少胜算?”
老头苦笑。
“本来想说一点儿没有的,可又怕你不信,就算不到一成吧!”
“他真有那么可怕!”
莫如月如今是知道一点王玄琅的实力的,就算没能看见他杀死转轮王,但也猜到了一些,因此,他不太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超出王玄琅太多的人。
“真的!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人能找到一品之上的路,非他莫属!”
王玄琅的语气之中,有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第五十六章我要的,不是造反!
“家主!”
当初的那个不知名宅院里,同样的还是那间书房,那位神秘莫测的尚先生手里捧着一本书在仔细琢磨,以至于他的影子护卫出现在他身后叫他,他也没有理会。
直到看完了翻到的那页书,然后用毛笔认真的写上了自己的想法和注解,这才合上了书本。
“来啦。”
他轻轻的把毛笔放回到笔搁上,同时语气平淡的开口。
“是。”
影子护卫和以往一样,自出现以后就站在他身后静听吩咐。
“时机已经到了,今晚,你陪我去见两个人。”
他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大概是看书久了之后,就会有些倦。
“是,不知家主准备去见的两个人是?”
他身后的影子护卫语气小心谨慎的问到。
“合欢宗花雪姬和唯心宗刘辉寇。”
听到尚先生说的话,影子护卫经过一番思考后点了点头,可随即又露出一点儿欲言又止的模样。
“花雪姬最好打发,许她个朝廷亲封的名门正宗称呼也就够了,再不济就是补偿些银两和地皮当做建宗之用,而刘辉寇呢?一向贪财恋势,只需要给他们唯心宗宗主一个世袭罔替的王爷头衔加一份俸禄也就够了,目前,有把握能够拿下的,就这两人!”
尚先生看见了影卫的欲言又止,可他并没有理会,而是自顾自的分析起来。
“家主,这名门正宗的称呼好说,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可册封王爷加一份俸禄那可不是小事,而且,王爷是可以选择封地的,到时候,万一……这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按理说,他作为一名护卫是不该来说这些话的,但考虑到以后的局势变化,他不得不说上这么一句。
说完后,他小心的看了一眼尚先生,生怕因为这段有些逾越规矩的话会惹怒了他。也不知道这尚先生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他如此的担惊受怕。
还好,这尚先生不但没有责怪,反而给他解释道。
“他要是真能助我们成就大业,给他个有名无实的王爷又何妨,再说了,虽然承诺的是世袭罔替的王位,可我们就不能在十几二十年以后找个由头拿回来嘛?那时候的唯心宗只有资格当我们的走狗,要是敢不听话,翻手就灭了他!”。
“还是家主考虑得长远。”
听完尚先生的解释,那个影卫是满脸的心服口服,他只看到了事情的第二层,而尚先生已经到了第五层。
“此时还早,下去等我吧!”
“是。”
影卫在说完之后就消失在了房间里,而尚先生则是选择闭上眼睛打个盹,不久,就有轻微的鼾声传了出来。
人力有尽时,自从各大宗门入京以来,连日的操劳思虑让得这位尚先生都感觉到了身心俱疲。
……
到了晚上,回梦楼里的生意依旧火爆,这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貌美如花、身材姣好的美人以及兜里揣着大笔银子没处花的富豪。
而全京城里号称色艺双绝的花魁沐仙儿就在这回梦楼里,那来到回梦楼里大笔撒钱的人也就多不胜数了。
今天晚上,以重金搏到仙儿姑娘青睐的是两个蒙面男子,开口就是五千两的高价,有人加价就立马提到了一万两!
这一幕,就是其他在回梦楼里喝酒找乐子的豪商士绅都不得不一齐道了一声阔气!
等进到了房间里,沐仙儿刚摆好古琴准备弹奏,就被这两个蒙面男子里的其中一人给阻止了。
“久闻仙儿姑娘琴艺超群,今天晚上本该细细鉴赏,但有些大事,我不得不和你师父商量商量,劳烦仙儿姑娘请贵宗宗主出来一见。”
趁着黑夜来到回梦楼的正是那位尚先生和他的影卫,他刻意的选择了这种方式来相见。
一是避免惹人怀疑,京中喜欢这位仙儿姑娘琴艺的不止是商人,更多的是高官贵族,就好比太子楚无双。
但是,那些高官贵族什么的要是敢公然进入青楼,等到第二天,他们就会被那些自命清高的御史弹劾得颜面扫地。
所以,他们来的时候都有蒙面的习惯,这就让他们二人的蒙面显得不那么突兀。
再有就是抛个一万两的小钱探探路,当作是一份见面礼也好。
“你知道宗主是我师父?”
要知道,在这京城里,可没有人知道她是花雪姬的徒弟,就算一些人猜到了,可也拿不出证据来,但这个人却一口道穿了她的来历,这就让她觉得很是吃惊了。
“呵呵呵!若说之前尚某还有些疑虑,但现在,仙儿姑娘自己不是也承认了嘛?”
尚先生不想在这上面扯太久,要是被她察觉到些什么那就不好办了,随便找了借口,假意说这是他的猜测。
“你来找我师父有什么事!”
沐仙儿也知道有些问题不能深究,但有些问题却是一定要知道的,就比如,他来这儿的目的。
“想见花宗主,主要是有一桩生意要谈,对你我双方都有利,但具体的东西,还得麻烦姑娘把你师父请出来了才好说。”
沐仙儿先是带着疑惑看了他一会儿,尚先生也没有解释什么,就任由她看着。
随后,她又把目光看向了他身后的另一个蒙面人,确定了他的不简单后才开口。
“还请贵客稍等,我去请我师父出来。”
“有劳了。”
尚先生的语气依旧平淡。
……
“师父,有一个人想要见你,说是有一笔生意要谈,具体是什么生意,他说要见着你以后才说。”
花雪姬的专用密室内,正魔那一战,她出力不小,但受伤也不轻,这会儿还在运功调息,但被进来的沐仙儿给打断了。
“想找我做生意?知道他是谁吗?生意小了我可不做。”
和以前一样,花雪姬话里自带的魅惑之意一点儿也没减少。
“回师父,那人蒙着面,并不清楚他的具体身份,但陪同他来的那个护卫很不简单。”
沐仙儿说的让花雪姬对这门所谓的生意提起了兴趣。
“这么说,有点儿盼头咯!那就去见见他吧!”
……
“二位贵客到访我合欢宗,有失远迎,还请二位赎罪!”
花雪姬还没有踏进屋子里,但场面话已经开始说了。
“哈哈哈,花宗主日理万机,那像我们这些闲人,整天无所事事啊!”
“听说,贵客有生意要和我合作,现在我人已经到了,贵客不妨说来听听?”
面对尚先生恭维的话,花雪姬没有接着绕下去,而是选择了直奔主题。
“说来惭愧,具体的布局谋划还不能和花宗主说个明白,但花宗主只需要知道我们想要借用贵宗的武力就好。”
正主来了,就是尚先生也不敢像面对沐仙儿那样随意,无论说话的语气还是方式,都认真了起来。
“贵客这话可就没意思了,就是普通的做买卖我也得先验验货不是,你这样可就显得没诚意了。”
花雪姬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秀手将其端起,却没有急着喝。
“呵呵呵!花宗主这话倒也不假,但诚意的体现不一定非得要看货才行!花宗主只需要知道,我们能给你最想要的。”
这时的尚先生完全化身成为了一个商人,正一口一口的给花雪姬讨价还价。
“那你说说看,我最想要什么?”
这次,花雪姬泯了一口茶,神态轻松。
“其实,花宗主要的东西很简单,去除掉合欢宗魔门的称呼,再有,就是像其他正道宗门那样自治一座城池,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山门。”
听完尚先生的话,花雪姬握住茶杯的那只手陡然一紧,差一点儿就要把杯子都给捏碎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能给我这些东西?”
她努力保持了镇定,然后开了口。
“花宗主可以不相信尚某,但不可以不相信‘我们’!”
“你们!你背后还有人!而且,你是朝廷的人!”
“呵呵呵!”
尚先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笑了一声,对于花雪姬说的,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你到底是谁!?”
花雪姬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厉色。
“现在我的身份还不便告诉花宗主,以后时机到了,自会坦诚相见,而这份生意能不能成,也全握在花宗主手里,机会难得,就看贵宗愿不愿意拼一把了。”
这次,倒是那尚先生冷静了下来,取过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品尝起来。
而花雪姬却是陷入到了思考里面,接下来的时间,两人一个静静的喝茶,一个凝神思考。
话到这个份上,该说的也说完了,不必再多费口舌。
“既然花宗主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那就慢慢的思量思量,到时候把消息送到城西泰隆布店即可。”
一直等到尚先生喝完了三杯茶,花雪姬的脸色还是阴晴不定,没办法,那就只好先选择离开了。
要是再等下去,就会被花雪姬看穿他急需帮手的心理,这样,就算到了最后她答应了也会要求更多的东西。
而现在离开的时机刚刚好,既表现出了自己足够的耐心,又表明了自己现在不是很缺她这个帮手。
“尚先生说的话,我会仔细考虑的,一旦拿定了主意,就会把消息传递过去,这事儿还需要和我宗一些长老商议,我就不送尚先生离开了。”
“无妨,尚某告辞。”
说完之后,他就带着影卫离开了,没有表露出任何一点儿的异样。
而花雪姬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下楼消失,接着才坐回椅子上继续思考。
……
“家主,那花雪姬答应我们的概率有几成啊?”
等出了回梦楼,影卫才有了说话的机会,而尚先生面对影卫提出的问题露出自信一笑。
“十成!”
没等影卫说话,他就接着说到。
“人的贪欲是最可怕的,当我把利益给那花雪姬说了之后,她接下来思考问题的时候就会越来越多的惦念那份收益,而做事的风险就会被她不自觉的降低,她除非一开始就拒绝,要么,就只有答应我们!”
听完尚先生的话,影卫之前有过的欲言又止又出现在了脸上。
“有什么话就直说,别藏着掖着。”
这次,尚先生没有再装作视而不见。
“家主,其实我觉得最好的合作对象,应该是魔宗才对!”
突然,尚先生停下了脚步,转头盯着影卫看了好久,出乎意料的,他抬手给了影卫一巴掌。
巴掌很重,影卫也没有敢躲,幸好是蒙着面的,不然,绝对会有一个红掌印出现在影卫的脸上。
“记着,我要的,只是给家族谋一条出路,给子孙留一个安稳,不是要造反!”
“是,家主!属下知错!”
影卫把自己的头埋得很低,而那位尚先生却在原地驻足,双眼之中闪过回忆之色。
“这江山,可是我们当初死了多少老兄弟才打下来的!”
第五十七章与虎谋皮和狮子大开口
尚先生站立良久,而影卫只是一言不发的埋头站在他身后。
“走吧!”
“是。”
那位尚先生总算是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可无论怎么看,他迈出去的步子里都有掩盖不住的落寞。
……
回梦楼里,花雪姬依旧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思考,权衡着刚才那位尚先生所说的利弊。
“圣女,双使到了。”
直到京城回梦楼里的管事花娘走进了屋子,这才打断了她的思绪。
“姚姨他们来了!快让他们进来,刚好有事和他们商量。”
回过神来的花雪姬因为过度劳神,揉搓着自己的额头。
合欢双使!左使李白歌,右使姚佑灵。说起这对原本只是俗世里夫妻的两个人,那就不得不提起合欢宗的前任圣女。
年轻时候的李白歌和姚佑灵不过是寻常的殷实人家。
丈夫李白歌考取了一个秀才的功名,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家,但到底也是个读书人。
妻子姚佑灵也仅仅是通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下的良善人家的闺女,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也当得起贤良淑德四个字。
夫妻小两口靠着李白歌的一点儿功名,再有祖上留下来的一点儿基业,倒也是不愁吃穿。按理说,这样的一家子和什么江湖门派是一辈子也扯不上关系的。
可偏偏,这世上逼良为娼、强取豪夺的事儿多了去了,实在算不得什么稀奇,那他们遇上点儿什么事,也就不值得见怪了。
当地势力最强,财力最厚的一家财主,家中有一位老人是从京城里告老还乡的京官,品级不高,也就是从五品的官位,就连走进那座金銮殿的资格都没有。
他在京城里是算不上什么,可一旦回到了地方上,莫说一县县官,就是一郡郡守也要给他三分薄面。
就是这个老人,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这李白歌李家的祖地是一块福地,死后被埋进这块地里,不仅能让自己下辈子投个好胎,还能福佑子孙,于是,他就想买下这块地。
可这是人李家的祖地啊!之前的祖宗十八辈都埋在里面了,这李家又如何肯买呢?老人倒也没有强取,既然你不愿意,那也就算了。
可老人的家里人不这样想啊!自打老人去了京里当官,这家里的人就靠着他的名气,没少做那些丧尽天良的事儿。
眼瞅着老爷子不愿意强买强卖,就瞒着他找了一伙儿强盗,连夜把李家的祖坟给刨了个遍!就连尸骨都被这样赤裸裸的丢在了阳光下暴晒。
入土为安!这死了的人都讲究一个入土为安,但李家的坟莹都被人给挖了个遍还谈什么安稳。
等到第二天,李家二老来到祖地里看着满地尸骸后,就失声的高呼愧对先人,气死当场!
李白歌想上门讨个说法,反倒被人强行的按了手印,卖了地。
这事儿也是被当时的合欢宗圣女给遇上了,那伙儿强盗和那户人家里动过手的人都被她埋进了那块所谓的福地里。
临走前还说了句:既然你们都认为这是一块福地,那干嘛还要埋别人,埋你们自己不就好了!
这下子,犯了杀人的案子,李白歌和姚佑灵索性就整理了家产,加入了合欢宗,这才有了后来作为夫妻的合欢双使。
如今,二人都已成为了半步一品的高手,当年的事儿也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十多年,他们已经真心实意的把合欢宗当成了自己的家……
“哟!是什么事儿把我家雪儿都愁成这幅模样了,真是人见犹怜!”
“姚姨!现在有件事儿还真是不好处理呢!你快帮我想想办法!”
这姚佑灵才一跨进屋子,看见愁眉苦脸的花雪姬就快步走过来摸了摸她的脸颊。
而花雪姬也很自然的对着姚佑灵撒起娇来,天真得就像一个小女孩,那里还有半点之前与人敌对之时的妩媚诱惑之意。
所以啊!这每个人心里都有柔软之处,再狠辣绝情的人,也有他的所牵所挂。
当初,他们夫妻俩入宗的时候可还没有花雪姬这妮子,所以啊!这夫妻俩是看着这花雪姬长大的,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在姚佑灵身后的,是已经人到中年却不想服老的李白歌,手里还学读书人的样子拿着一把折扇。看着房间里作妖的两个女子露出了一个醇良的笑容。
“什么事啊!说给你李叔听听,让他给你拿个主意。”
姚佑灵自己没什么见地,以前就是个操持家里的妇人,现在,和以前一样,还是个只会操持家里的妇人。
她就只能安慰安慰这个抗着一宗兴盛责任的如同侄女一样的花雪姬,想办法和出主意这种事,还得要李白歌来才行。
花雪姬把之前尚先生给她说过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接着就和姚佑灵打闹去了,来了帮忙动脑子的人,何苦还要让自己去烦恼呢?
“雪儿,你这事可不好办呐!”
李白歌思考琢磨了好一阵,总算是开了口。
“李叔,你可是有了什么好主意。”
“主意算不上,也就是走一步看一步的法子,关键是那人下的饵料,咱们不得不去咬啊,就算明知道有被钓起来的风险,还是得去咬!”
说起这个,花雪姬的脸又夸了下来。
“李叔,就这事儿还用你说?我自己想不到?我是让你给我出个主意。”
“哈哈哈,雪儿不要着急。”
李白歌笑道。
“能封我们合欢宗为名门正宗的,这大楚上下也就一个人,那就是楚政!可他显然不需要我们的人手帮忙。但是另一个人需要,那就是楚政的接班人!也不是太子,而是那个想夺了太子之位的人!而那位尚先生的目的,总结起来无非两个字:夺嫡!”
“可李叔,这天底下谁都知道,楚政总共就只有三个儿子,长子楚无双本就是太子,次子楚天雄镇守边关,完全无心皇位,三子楚浮生一心游山玩水,那就更是和皇位不沾边了。那到底是谁想要夺取太子之位呢?”
花雪姬的脸上写满了问号。
“雪儿呐,这世上的事,往往大家都看得见的才不是真的,尤其是皇家的事,就算你不想争,可私底下总有一群为了自己利益而帮你去争的人。日前收到消息,有一封信从边境被送往京城,正是那位二皇子楚天雄寄回来的信,看样子的,他的心思也是活络起来了。”
听完李白歌的讲述,花雪姬总算是明白了前因后果,看来,这朝廷之中又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了。
“那我们掺合进皇位这件事里,就不怕他们事后翻脸嘛?”
“雪儿,你要明白,这本就是一场豪赌,赌赢了,我们合欢宗收益多多,输了,自然也是血本无归。与虎谋皮,焉有易事!”
听到这里,花雪姬脸上露出坚决的表情,她决定用合欢宗的未来去赌一把!
……
“麻烦通报一声,就说我们有要事和你家宗主商量。”
离开了回梦楼,尚先生带着影卫赶到了唯心宗在京城里的驻地。
“你们是什么人,也有资格见我家宗主?”
这刘辉寇作为一品高手兼唯心宗宗主,那自然不是什么人相见都能见到的了,而这些守在门外的弟子,就是鉴别来人够不够资格。
至于这资格一说嘛,就看你懂不懂事了,你看看,那位尚先生不就挺懂事的嘛!
“二位小哥,我们确实有一件大事要见见刘宗主,你再看看,这到底是方便还是不方便?”
尚先生从怀里摸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到守门的两个弟子手里。
“哟!原来是贵客到了,稍等,稍等,我这就去给我家宗主禀告,这再不方便,也不能不给银子方便是不是!”
拿到了银子,守门的弟子果然不再耽搁,留下一人继续看守,另一人转身就跑了进去,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没过多久,那人就跑了回来。
“二位,我家宗主有请!”
没有说话,尚先生抬脚就走了进去。
……
“难怪敢登我的门,原来是有一位巅峰二品接近半步一品的‘高手’相随啊!”
刘辉寇看着走进来的两个人,语气之中有些轻蔑,尤其是那高手二字,他还故意的提高了声调。
“刘宗主说的那里话,区区二品巅峰,在刘宗主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呢?”
尚先生好像没有听到刘辉寇话里的嘲讽,依旧很客气的说到。
“好了,客气的话就不必多说了,还是谈谈你们要说的大事吧!”
刘辉寇说着,还把脚放到了桌子上,一脸的漫不经心。
“刘宗主还是认真些的好,我所说的这件事可是关于刘宗主你能不能封王!”
“封王!”
刘辉寇一下子把刚放在桌子上去的脚给拿了下来,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这事儿有意思!嘶……难道是楚政让你们来的?不应该呀,就是有什么事儿要商量,那也是无蝉或者净月来呀,再不济也还有谢天涯不是,怎么着也轮不到你们!”
刘辉寇本来已经猜到了尚先生二人此来的目的,可就是不主动点破,能够有资格封王的,除了楚政,不就只有那位将来准备接管天下的太子嘛!
“呵呵呵!刘宗主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这位尚先生的养气功夫真是好到了极点,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翻脸。
“哦!我明白了,只是不知道,你代表的是二皇子楚天雄,还是三皇子楚浮生呢?”
刘辉寇一拍脑门,装出恍然大悟的模样。
“这一点还不能告诉刘宗主你,不然的话,对我们大家都没有好处!”
“那我……要是非得看看呢!”
刘辉寇话还没有说完,就奔向了那位蒙面的尚先生,想要夺下他的面具。
尚先生身后的影卫就要动手,明知打不过也得要上,可刚有动作就被身前的尚先生给拦了下来。
刘辉寇冲到了尚先生的面前,伸手按住他的面具,可到底还是没有取下来。
“刘宗主是聪明人!”
尚先生双眼平静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刘辉寇,而刘辉寇也盯着面具后的那双眼睛,好像是要通过这双眼睛看清楚这人到底是谁。
或者是,希望从这人的眼睛里看见一些惊慌失措。
“和聪明人打交道最是轻松了,我想刘宗主知道我们要的是什么!”
没有顾及抓住自己面具的那只手,尚先生率先说起了要求,既然刘辉寇没有揭下面具,那就代表着他愿意合作。
“要人可以!我也不追究你的身份!但是,我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口头王爷,还有作为王爷该有的俸禄以及我唯心宗所在赤霞郡,我全都要!”
刘辉寇收回了那只握在面具上的手,又在尚先生的眼前捏成了拳头。
“可!”
尚先生也没有过多言语,看着刘辉寇的眼睛和拳头,平淡的吐出了这个字。
“好,你爽快我也爽快!朝廷里的勾心斗角我不去管,你要人的时候,我就给你,怎么样!”
“可!”
和之前一样,尚先生还是只说了这一个字。
“既然没别的事儿,就走吧!要人的时候,拿着令牌来找我!记住,可别弄丢了,我只认令牌不认人!”
刘辉寇下了逐客令,转身走进里屋之前抛给了尚先生一块牌子,被后者抓在手里。
拿着令牌,尚先生和影卫也转身离开了,今天所来,要的就是这块令牌!
走出了唯心宗所在的驻地,尚先生抬头看着天空。
“你全都要!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不知天高地厚,取死之道也!”
第五十八章庙堂之上
夜里,那轮同千百年前一样的明月还静静的挂在高空天上,让整座京城都陷入到了安静之中。
当然了,这回梦楼所在的青楼一条街除外,人声鼎沸不输白天甚至犹有过之,再有就是那京城外汴河边上的一艘艘花船,琴音袅袅,不绝于耳。
据说,那汴河边上的那些花船里,一晚上喝掉的美酒就有足足一万斤!香透了这汴河十里。
而这两处地界都在向京城以外的地方展现着京城夜间的繁华。
……
和大部分的地方一样,这皇宫里同样是静悄悄的,就连走动的护卫都不自觉压低了脚步的声音。也和大多数的夜晚一样,皇宫里摄政殿的灯还亮着!
“皇上,距离上朝只有两个时辰了,您还是休息一下,这奏折明天慢慢看也来得及啊!可千万别累坏了身子。”
那个作为护卫兼职照顾楚政起居的无蝉公公还是老样子的站在他身后。
楚政没有直接理会那位无蝉公公,而是又从奏折堆里拿出了一份。
“看完就睡。”
说完,他就翻开了那本奏折。
“咦!是天雄那小子的来信,看看这小子想干嘛!”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无蝉扬了扬手里这封应该算是家书的奏折。
“皇上,二皇子说了些什么?”
看得出来,这无蝉心里也是有些着急的。
“你看看你!我就知道你惦念着你的这个徒弟。”
其实,说起二皇子楚天雄和无蝉公公之间的渊源那也很简单,也就是当初小的时候,无蝉公公是他的武学师父,但那十几二十年如一日的细心教导,足以在二人心里埋下很深厚的情谊了。
“信里说了,我大楚和南唐的边境已经有两年的时间没有动过刀兵了,所以,这孩子就想回来看看朕和他的母后,顺便也见见你这个师父!”
楚政一边看信,一边就给无蝉说着信里的内容,而无蝉在听见后也显得十分高兴,原本就很小的眼睛都已经快给笑没了。
而楚政也很高兴,二皇子前去镇守边关已经足足就五年的时间了,五年没有见过自己的孩子,恐怕任何一位父亲都会很想念得吧!就算是嘴上说着男儿应该志在四方这样的话,但心里还是想念的。
可就算是这样,楚政依旧没有急着批复,而是把这封奏折放到了一边,准备待会儿上朝的时候和大臣们商量商量。
虽然这是自家儿子,可皇家无家事,尤其是这位二皇子还担着边关安危的重要责任,那就更不能随意回京了。
“时候不早了,朕打个盹儿,到点儿之后你记得叫醒朕!”
“是,皇上。”
楚政放下了折子就到殿后的床上睡觉去了,而无蝉还是站在原地的呵呵笑着。
说起摄政殿里的这张床啊,那也是有故事的。起初,摄政殿里是没有安置床的,楚政为了方便处理政务就搬了一张过来。
可这床有了以后啊,楚政就像是赖在摄政殿里不走了一样,有时候三两天的也不见他出去一次,皇后以为是因为有了床方便处理政务的缘故就给楚政撤了,希望他能多休息一下。
可床撤了以后,楚政还是没有改变,依旧一呆就是三两天的,而且,因为没了床,他就只能俯在案桌上睡觉,皇后见他可怜没有地方睡觉,就又有遣人给他搬了回来。
等到楚政睡下后,摄政殿里的蜡烛也悄然熄灭,这楚家虽然是皇族,可还在江湖里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家底越攒越厚的道理,所以啊,这宫里的吃穿用度都是能省则省的。
……
“咕……咕咕!”
随着一声高亢的鸡叫声,这临安街一下子就忙碌起来,丫鬟夫人什么的就伺候自家老爷洗漱穿衣,而马夫则是急着去后院或者马厩里把马车给拉出来。等到老爷出来,就急忙扶他上车送他去上早朝。
住在这临安街还算好的,皇城就在边上,一些没什么权势的小官,比如那种住在京城边缘地方的人大概三更左右就得起床准备了,要不然,就该得迟到了。
还有一些官员,既不是从临安街出来,也不是从京城外围的地方进来,而是从回梦楼的方向疾驰而来。看样子,是又度过了一个春秋不眠夜啊!
等靠近了官员们进宫走的那道东华门,大大小小,规格不一的马车已经摆满了这东华门外。曲曲折折的怕是有蔓延出去整整一里路的距离。
而这马车的停靠也有讲究,一般都是你在金銮殿上的位置越靠前,那你马车停靠的位子也越靠前。
就好比国相苏望,他的马车就是一直开到了东华门才停下,不像其他官员那样,下了马车后,还得走上一段路才行。
等到苏望下了马车,东华门的门口已经来了许多人了。
可大多有着自己的小圈子,三五成群的站到一起。
就比如那尚书令程逸杰,中枢令何仁安以及不再是御使令的马隋凉三人就组成了一个小圈子。
这可不是说其他那些品级低的官员不想插脚进来,而是不够资格,手里有多大的碗就吃多少饭,规矩这种东西,在哪儿都是不能随便逾越的。
而在所有人的前方,有一个垂垂老矣,头发花白的老人孤零零站在哪儿,没有任何人可以走上前去和他搭话。
想去的不够资格,而够资格去的已经代表了不同的阵营不能前去。
“老东西,你不是一向都不来早朝的嘛?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苏望看着这个孤零零的老头,枯槁的脸上有些揶揄,明明是身居太师之位的一品高官,但不知为何就成了一个孤臣。
太师吕祥瑞!先皇楚天从辽州起家后不久就遇见了这个极具眼力见的读书人,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眼就看中了这支在当时不过是由一群江湖糙汉子组成的反贼队伍并加入到其中。
之后,这个胸有丘壑的读书人就开始为这帮只知道冲锋陷阵的莽夫出谋划策,若没有他的步步为营,那楚天能不能走出辽州暂且不说,但至少不会那么轻松。
可就在大概十年前,这位功勋卓著的老人就练起了闭口禅,如果楚政不主动问话,他是绝对不会主动开口的。
到后来,他干脆就向楚政讨要了一封不必上朝的圣旨开始在家里颐养天年,可不知为什么,这位平常时候总也见不到的老人,今天也出乎意料的来到了这东华门的门口。
“老东西说谁呢?”
“老东西说你啊!”
没有注意到吕祥瑞给自己埋下的坑,苏望毫不犹豫的就跳了进去,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但已经来不及了。
“到底是只老狐狸啊,许久不经朝堂了,可依旧是老奸巨猾。”
“哈哈哈,是你这个老东西太蠢了,当年就蠢,没想到读了那么多年书还是蠢,果然,这书啊,都白读了。”
苏望还是笑呵呵的,一点儿也没有因为吕祥瑞的话而生气。
“老实说,你今天来到底是要干什么?”
“我今天要是不来,那皇上怕是就要下不来台了,大概,也就只有我这么个不怕得罪人的家伙能来帮皇上解围了。”
吕祥瑞说这些话的时候,不仅没有半点的紧张,反而还带着些诙谐。可听到吕祥瑞话的苏望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不自然。
“你就当真一点不顾及当年那帮老兄弟的情谊?要和他们彻底的划清界限?”
可能是因为入了秋的缘故,早晨的空气中已经有了冷意,吕祥瑞紧了紧官服,把双手交叉后放入自己的袖子里。
“老苏啊!这些年,你看的书也不算少了,我大楚如今处在什么样的境地你是知道的,表面上一片祥和,可实际上却是内忧外患呐!要是还顾及当年的情谊,你让大楚如何活!?你让大楚的百姓如何活!?”
吕祥瑞说话的声音很大,故意让周围几个圈子里的人都听见了,可所有人都默契异常的选择了装听不见。
“总有办法的不是嘛!”
苏望的脸上出现了无奈。
“有办法?这个办法我当初想了十年也没想到,现在…就按照我的办法去走吧!”
“唉!”
说到这里,就是苏望也不再劝阻,而是叹息一声后就和他站在一起,静静的等着这东华门的侍卫把门打开……
“咚!”
随着一阵厚重的声音响起,东华门的大门被缓缓打开。
而随着大门被打开的声音,所有文武官员分成两列。文官以苏望、吕祥瑞为首,身后就是程逸杰、何仁安、马隋凉三人。
而武将则是以天下兵马大元帅、当年楚家打天下时总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窦宪章为首,身后跟着的,是一群须发皆白的老将。
随着队伍行进,慢慢的就走过了这东华门,入目的,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广场,从高处看,这些行走在广场里的文武百官就像是蚂蚁一样的微小。
等走过了广场,金銮殿下还有九十九级台阶,只有爬上这九十九级台阶才算是到了那金銮殿的门口。
官员之中,总免不了有一些手脚不利索的老臣,等到他们爬上来时早已经气喘吁吁了,幸好,这台阶他们少说也已经爬了二十年了,倒也能够坚持。
眼看着为首的几人已经快要爬完了台阶,守在金銮殿门外的两个小太监赶忙打开了这金銮殿的大门,生怕开门慢了会引起前面几位大佬的不满。
看见大门开了,苏望等人也没有犹豫,习以为常的跨步走了进去,身后的人也紧跟着鱼贯而入。
要说这金銮殿是整个大楚的政务中心呢?凡是大殿里能够看见的地方,除了几根足有五人环抱那样粗壮的大殿支柱外,都被涂上了一层厚厚的金粉。
可不是没钱为这些个柱子上色,而是这几根柱子本身就比黄金来得金贵,这几根柱子可都是大楚境内难得一见的龙檀木,更何况还是五人环抱那样粗壮的龙檀木。
在大殿里的正中央处还有九级台阶,代表着九五至尊之位,而其上的那张龙椅,这会儿还没有人坐上去。
百官站立就位,这么多年下来,各自站的那个位置就是闭着眼睛他们都能找到。
刚到位置上,太师吕祥瑞大概是太久没起那么早了的缘故,有些不习惯,所以就开始闭着眼睛睡觉。
苏望倒也是和他差不多的状态,不过没有睡着,而是假寐。
大元帅窦宪章倒是精神抖擞,一对眼睛瞪得像两个铜铃一样,估计就是这会儿让他上马杀贼,他依旧能够利索的提刀上阵。
而站在中间一些的官员既没有胆子像前面两位那样睡觉,却也耐不下性子等候,相邻的两个人之间就会悄悄的说上几句话。
而站在最后面的那些官员,大概是才有资格走进这殿里,一个个手握玉圭,正襟站立,看着前面那些个在这样的场合里还敢说话的大佬,眼神之中有些羡慕。
一时之间,庙堂之上,百态尽显!
第五十九章两件事
“上朝!”
金銮殿外,传来了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是从无蝉的嗓子里发出来的,和以往不同,他穿上了那身大内总管的太监服饰,手里还多出一柄拂尘。
随着他的这声清喝,身着金黄色龙袍的楚政走了进来,龙行虎步,气定神闲。
他每走出一步,就会有一排朝臣跪下,等他走过了第一排的时候,国相苏望、大元帅窦宪章、以及难得上一次朝的太师吕祥瑞也跪了下去…
一步一台阶,九步之后他就站在了那个九五至尊的位置上。
楚政回头看着满殿群臣,即使已经上了几十年的朝,看过了不知多少次的这幅情景,可他还是忍不住的生出一种天下英雄尽入吾縠的豪迈心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句话,楚政早已听过了千遍,万遍,但他还是忍不住的闭上眼睛停留了一秒钟的时间。
“众卿平身!”
随着底下的那些大臣慢慢站起来,楚政也回身坐到了那张世人连看上一眼的资格都没有的龙椅上。
“老太师,你也来了!来人,看座。”
“多谢皇上。”
楚政一眼就看见了下方头发花白的吕祥瑞,于是吩咐小太监给他搬了一把椅子,而吕祥瑞也没和楚政客气,顺便的一拱手,道了一声谢,他就坐到椅子上接着睡觉了。
“列位爱卿,可有什么事要启奏?”
楚政也把眼光从吕祥瑞的身上收了回来,没有继续管那位只顾着睡觉的,资历老得吓人的太师。
可随着楚政的声音响起,底下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假寐的依旧还在装睡,没有战事,那也就没有他窦宪章的什么事了。
大殿陷入安静之中,资格够老的早就神游万里去了,资格年轻些的,那就是大气也不敢喘了,实在看不明白现在是什么局势。
“既然都没什么想说的,那朕倒是有两件事和你们说说。”
沉默了足有三分钟的时间,在这样压抑的情形下,楚政的开口说话让那些提心吊胆的殿内新人松了一口气。
他们可不想自己这头几次上朝,就看见这位喜形不显于色的皇上发火。
“第一件事,前几日的正魔大战其实是朝廷和正道宗门之间的密谋。”
楚政说完之后,下面的许多人都露出了恍然的样子,当时那场大战,全京城的人都看见了,但只有一小部分人知道大战的原因。
那些不具备核心地位的普通臣子自然也不晓得大战原因,但那位无名剑仙的满城剑气,让这些没怎么见过高手的凡夫俗子知道了什么是神仙手段。
“御使令马隋凉,无意之中把消息透露给了魔门,害得此次围剿无功而返,所以,朕就把马隋凉贬为了兵部尚书!至于新的御使令,不知道列位爱卿有没有什么人选!”
楚政的话拉回了众人的思绪,但他们几乎都没什么反应,没人会觉得有人能把御使令的位置从马隋凉哪儿抢过来!
“皇上,老臣觉得,泄露消息一事虽然是马大人的过错,但好在已经及时的为朝廷晚回了损失,而且收益颇大,那这……这惩罚会不会有些过重了。”
尚书令程逸杰在楚政把话说完之后就从位置里走了出来,站到了大殿的中央,他和马隋凉的关系不凡,自然是要站出来为他说话的。
“程爱卿,这可就说不通了,挽回了损失又如何,犯了错就是犯了错,在朕眼里,功过不能相抵,更何况,朕现在商讨的是新的御使令人选,不是来听你求情的!”
楚政平静的开口说到,但语气之中却满是不容置疑的味道。
“是,老臣唐突了。”
说完之后,程逸杰并没有站回到原来位置上去,而是留在了原地。
他在给百官压力,看看有谁敢谏言这新的御使令人选!
朝堂上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尚书、御史、中枢三令已经在程逸杰三人手里二三十年的时间了。
没人想过要从他们的手里夺过这些官位,至少,在他们主动退下去之前不会。
楚政看着这群不说话的大臣,想生气都生不起来,因为他们早就不是第一次这样逼他了,
自从他上位以后,在许多他想要做的而那些大臣们不想面对的事情上他们都在逼他,逼他妥协。
“既然……”
“既然大家都没有好的人选,皇上…那不如就让马隋凉暂代御使令一职,也好给他一个将功…”
“皇上,老臣这里倒是有个人选!”
程逸杰抱着玉圭,躬身打断了楚政接下来要说的话,而他的话又被一直闭目养神的吕祥瑞给打断了,害得他连‘赎罪’二字都没能说出口来。
“太师有何人选,不妨说来听听。”
楚政当然知道这是吕祥瑞在给自己打开局面,他一下子就抓住了这个机会。
“我朝早有规定,非进士不得入翰林,非翰林不得入内阁。翰林院的掌院学士卢凌轩,已在翰林院内学习十五年有余,不论学问见地还是德行举止都是上上之选,还望皇上考虑考虑。”
吕祥瑞的眼睛从头到尾都没有睁开,就好像这段话是他从梦里说出来的一样,说完之后,他又安静了下去。
“太师!!!满朝文武谁不知道那卢凌轩是你的门生,你就不怕别人指着你的脊梁骨说你举贤唯亲?”
“谁!?谁敢说?你让他站出来试试!我就是举贤唯亲!你能拿我如何?!”
吕祥瑞晃了一下脑袋,而群臣在这个当口儿自然是闭口不言,这是属于神仙打架,可千万别殃及了他们这些池鱼。
“朕倒也觉得不错,卢凌轩倒是把朕的翰林院打理得井井有条,掌院学士卢凌轩何在?”
“臣在!”
人群中,有一个看上去约莫四十二三岁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
“皇上,内阁三令责任重大,可不能这样随意任免啊!”
程逸杰尤自有些不死心。
“爱卿不必多说,我相信卢爱卿可以坐得很好!卢凌轩听封,即日起,交付掌院学士一职,晋升御使令!”
“臣,谢主隆恩!”
卢凌轩大概是在此之前就和那位太师商量过了,接受官职时眼神波澜不惊,就好像已经知道了会是这个结果。
“第二件事!边关主帅楚天雄已镇守幽州边境五年整,此次传来奏折说想告假回京,列位爱卿对此事有何看法?”
楚政连忙抛出了第二个问题,为御使令一事盖棺定论。
而程逸杰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现在也只能咬牙接受了这个结果。
“皇上!边关战情如何?这时候回京,会不会给了南唐可乘之机。”
提起战事,大元帅窦宪章来了兴趣,他连忙从队伍里走了出来。
“楚天雄的奏折上说,已有两年时间未和南唐发生冲突了。”
听到楚政的话,窦宪章陷入了思考之中。
“皇上,既然边关无事!那让二皇子回京一趟也没什么大不了。”
尚书令程逸杰自打站出来以后就没有站回去过,一直都在说话,不过这一次,他总算是说到楚政的心坎里去了。
“那好,此事既然没有过多争议,那就…”
“皇上,老臣觉得,现在的边关不仅不算安全,反而是最危险的时候,南唐两年时间未犯我边境,肯定是有所布局或图谋甚大,二皇子回京一事迟些早些无所谓,但边境安危却是刻不容缓啊!”
这次,楚政的话还是没能够说完,那位头发胡子都已花白的大元帅窦宪章就又打断了他的说话。
“这……太师你又什么看法!”
楚政又把目光转向了吕祥瑞。
“依老臣见……”
可他也没能说话,因为苏望站了出来。
“皇上,在老臣看来,楚天雄即是边关主帅也是二皇子,但还有一点,他同样也是您的儿子,这儿子想要回家一躺,您何必征求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意见呢?”
“实话实说,我确实有些想念天雄这个孩子了。”
苏望的一席话勾起了楚政心底的挂念,就连自称都发生变化了他也没有察觉,楚政犹豫了一下。
“何仁安!”
“臣在!”
听见皇上在叫自己的名字,何仁安赶忙从人堆里跑了出来。
“散朝之后记得拟一封圣旨给朕,就说同意楚天雄回京的要求。”
“是!”
话说到这个份上,窦宪章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可他的眼神里明显有些不快,看样子是有些不爽这个国相了。
幸好,最后这话是由苏望来说的,要是吕祥瑞来说,那军方也要被他给得罪了。
“列位爱卿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楚政等了大概一分钟的时间,见没有人说话也就没再多等。
今天的两件事都已经达到了他想要的目的,看得出来,他现在的心情不错。
“既然没有了,那今天可就到此为止了!退朝!”
“退朝!”
无蝉再一次用他尖锐的嗓音喊了一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官员再次跪下,一直到楚政的身影消失在了大殿里,他们才慢慢起身。
散朝之后就比较随意了,一些轮到自己在宫里当值的大臣,就赶往自己的衙门,其余一些没什么事的,就可以回家了,要是赶得快一点,回去了还能睡上一小会儿。
程逸杰、马隋凉以及何仁安三人自然是走在一起的,而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之后,那位太师吕祥瑞才从椅子上起身。
等他走出了金銮殿,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了任何一个人,就连他那个刚刚当上御使令的门生也没有和他走在一起。
别看他今天帮了楚政天大的忙,但那是作为臣子应该做的,只要卢凌轩敢和他走在一起,那楚政还是会毫不犹豫的怀疑他吕祥瑞是不是有了结党营私的打算!
让人意想不到,但又在意料之中的,苏望站在门口等他。
“老狐狸,你选的那个小狐狸怎么样?”
“再怎么样也比他马隋凉强。”
吕祥瑞对于苏望在门口等自己没有感到惊奇,也对于他说的话没有感到惊奇。
“当年……”
“别再说当年了,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要是如玉那小子和你一个德行,我看呐,就别把楚国的担子交到他身上了,没戏!”
“呵呵呵,不说了,再陪你走一回这段路吧!以后,我们能走的次数,是走一次少一次了。”
接着,两人都陷入了沉默,苏望一眼就看见了已经下完台阶,快要走到东华门门口的程逸杰三人。
当年,散朝后的这段路是他们一起走的,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就被这段路给分开了,这辈子,估计是没机会再走到一起了……
第六十章军政双方的选择
“这老吕,明明都不理朝政好些日子了,可今天就非得要跑到殿上来,这来就来呗,没让他不来,可他还蹿捯着他那个徒弟和老马抢位置,真是不知道他到底咋想的。”
程逸杰三人一路走出了东华门,中枢令何仁安忍不住的发起牢骚来,就像是被夺了官职的人是他一样。
“行了老何,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我不还有一个兵部尚书的头衔嘛,这好歹也是个从一品啊,和以前的差不多,够用了!”
马隋凉倒是很看得开,可何仁安还就不依不饶了。
“我这不是为你打抱不平嘛,拼杀了大半辈子,到头来,就连一个御使令的官职都被拿了回去,还有那吕祥瑞,打从当年在辽州认识起到现在,这都多少年的老兄弟了,亏他也下得去手!”
“这事也怪不得老吕,很多东西不止是他清楚,我们自己也同样清楚,但是,我们没人会去做罢了,也舍不得自己的那些利益,而他,不过是第一个敢于站出来的人而已。说到底,还是我们各自选择的路不一样。”
程逸杰对着何仁安挥了挥手,又摇了摇头,他并不觉得吕祥瑞做错了什么,错就错在大家想要看到的局面不一样。
“其实,从位子上走下来了也好,当了几十年的御使令,正经事没干成几件,反而是添了不少麻烦,以前总觉得自己个有开国之功,那这御使令的位置就该是我的,可这次真的卸下担子以后,反而要比以前轻松了不少。”
马隋凉比起何仁安看上去还要平静不少,虽然说话的语气之中还是充满了苦涩,但心里估计是已经看开了。
“今日无事,老程,要不我们去你府上合计合计,不说是为了我们这些已经快要入土的老家伙,就算是为了我们的儿孙,那也得给他们想一条出路啊!”
何仁安可没有功夫考虑马隋凉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次是撤他马隋凉的御使令,那下次不就是他销他何仁安的中枢令了嘛。
“去倒是没什么问题,可皇上不是让你草拟一份圣旨拿给他吗?你确定还有这闲工夫去我家里?”
程逸杰带着些开玩笑的口吻。
“害,那有什么,今天晚上回去写,明个拿给他一样的,没事!”
“你就不怕他抓住这个由头再找你中枢令的麻烦?”
看着何仁安满不在乎的样子,程逸杰不得不开口劝了他一句,但显然没什么作用。
“那有什么,这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就算是真要拿我开涮,也不会是这个理由。”
“那成,就去我家里好好商量一下未来的走势吧。”
说罢,三个人就一起朝着尚书令程逸杰的家里走去。
……
皇宫,军方用来商量事情的一个专用衙门里,大元帅窦宪章当仁不让的坐到了主位上。
“嘶…这次二皇子回京只怕是有所图谋啊!莫不是对那个位子动了心?”
在窦宪章下方左手位置,有一个岁数足有五十岁上下的高龄老将开口说到。
“我说姓齐的,你才看明白呢?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要不是二皇子想要为自己争上一次,那他何必现在就急着回京呢?要是再过上几年,等到太子把自己的位子经营得固若金汤了,那到时候二皇子他回来了不也是于事无补了嘛。”
坐在这个齐姓老将对面的一个和他岁数资历都差不多的老头说到。
“那我们军方应该是个什么态度,可千万别到时候站错了队伍啊。”
齐姓老将的脸上很是忧郁,他这一辈子,打仗还算马马虎虎,但政治可就真的是一窍不通了。
“你这辈子还真是只会打仗啊!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看不明白?”
之前说话的老人嘲讽了他一句,随后又接着说到。
“这太子啊,明显就是亲近文官那边的,咱们这些武将靠过去能有好果子吃?非得被裁军了不可,但二皇子不一样,他是一个好战的,那他就离不开我们这些老家伙,要是他能登上那个位置,说不定我们手里的兵马数量还会往上涨一涨,品级也还能往上拔一拔。”
老人说完之后,厅堂里就响起了激烈的讨论声,几乎所以的武将都赞同他的看法,认为亲近二皇子才是军方的出路,但是,这激烈的讨论声却被窦宪章给打断了。
“五十步笑百步,我还以为你黎世平能有什么高明的见地呢?”
窦宪章的声音中气十足,和他的年龄完全不相符合。
“嘻嘻,老大你有什么看法就直说嘛,总不能让我们去靠着那位不喜战事的太子吧。”
黎世平没有在意窦宪章话里的嘲笑,这军方之所以能在朝中有着超过文官体系的力量,就在于他们足够团结,不像文官,总是爱犯一些文人相轻的毛病。
“二皇子楚天雄一上位,这天下的兵马数量确实会极具增加,我们手里的兵马也会多上一些,但你确定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还能把兵权牢牢的握在自己手里?”
窦宪章的话让其他人还是一头雾水,唯有那黎世平反应了过来,脸色一下变得很精彩。
“让你们和那些狡猾的文官斗智斗勇真是难为你们了,你们真以为白天我在朝堂上阻止二皇子回京是因为担心什么南唐启衅的狗屁原因嘛!”
从窦宪章的话来看,这庙堂之上的每一步都大有深意啊!
而窦宪章看着那群茫然的老将,他也表示很无奈,可他又不得不带着这帮在战场上有着过命交情的老兄弟一起往前走,不然,他们怕是会被那些文官给卖了,还替别人数钱呢!
“楚天雄要是能够上位,第一件事绝对不是增加天下兵马,而是收回我们这些老将手里的兵权,你们好好的想一下,有那位想要攻伐天下的皇上愿意把兵权放在别人的手里?到时候,我们才是日子最不好过的那批人。”
直到窦宪章把话给讲了个明明白白,其余的那些个老将才晓得了其中的厉害关系。
“老大,那我们就真的只能把注押到太子身上啦?这样,我们的日子不照样不好过嘛!不如,我觉得那位三皇子楚浮生…貌似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窦宪章平静的朝着黎世平挥了挥手。
“暂时别,三皇子现在到底对皇位有没有想法我们谁都不知道,要是他铁了心的不想那个位置,那咱们就是把龙椅抢到了放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多看一眼。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还真就只能把注押到太子身上!”
“唉…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嘛。”
黎世平叹了口气,似乎有点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你也别急,现在局势未明,我们只是暂时把注押到太子那里,反正在开盘定输赢之前我们都有机会换押别的皇子,无非是赢了之后的获利少上一点儿罢了。”
“那我们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黎世平稍微挽回了点儿精神,可还是没好到那里去,至于其他没什么主见的人,都是跟着他们俩走的。
……
尚书令程逸杰的府邸里,别的房间不大,但他的书房却是极大,比起苏望的竟还要大上一些,屋子里的书柜上摆满了书籍,看样子,他平时可没少看书啊!
“老程,刚才在回来的路上我就想说你了,你说你把二皇子给弄回来干啥?是要他和太子抢那把椅子吗?可二皇子是主战派啊!这万一他要是赢了,到时候南唐,北蛮,还有东部突厥,这不是要打个天翻地覆嘛!”
何仁安双手一摊,表示完全不理解程逸杰的这波操作。
“你个呆瓜知道什么,打就打呗,年轻时候吃的不就是这碗饭嘛,有什么好怕的,你还真是越活越胆小了。”
程逸杰指着何仁安的鼻子笑骂到。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的是太子不是亲近文官的嘛,我们本来在他老爹楚政手里就混得不怎么样,等到了他手底下的时候,怎么着也要比现在好过一些不是。”
程逸杰听着何仁安说的这些话,觉得有些好笑。
“你也知道我们在他老爹楚政手里不好混?那你怎么就敢打包票说他楚无双就会善待我们呢?是!他是亲近文官,但绝对不是我们这批文官。要知道我们这些文官里的读书人压根就没几个,大多数都是靠着当年的军功坐上的现如今这个文官位置。”
程逸杰伸出食指,放到了何仁安的面前。
“我敢给你打包票,楚无双上台之后首先被清理的就是我们这批没什么作为的文官!”
说完之后,程逸杰就把手指放了下去。
“所以,要是二皇子不回来,我们才是真正的没了活路,就算我们恬着一张老脸,靠着当年的功劳呆在现在的位置上不撒手,可总有我们死的那天吧!我们的岁数也不小了,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呆几年?到那时候,我们家里那些没什么出息的不肖子孙该怎么办?”
“那我们选择了二皇子又有什么好处?可别到头来两个选择都是差不多的结果。”
何仁安算是理解了程逸杰的做法,可他也没看出来选择二皇子的好处在哪儿。
“二皇子是好战不假,但大不了就是我们这把老骨头去战场上发挥一下余热,不过他绝对不会抛弃文官的,相反,他肯定是会要收回窦宪章他们那群老家伙的兵权的,这样一来,他就不会把我们逼得太紧,还有可能会给些好处!这才是我希望二皇子回京争一争那把椅子的真正原因。”
“原来如此,那照这样看来,二皇子的确是最好的一个选择了。”
何仁安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可无双那孩子,毕竟是我们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如今我们的选择是不是……”
从头到尾都安静着没有说话的马隋凉总算开了口。
“老马,你这话可就偏颇了啊!那天雄就不是我们这些老家伙看着长大的了嘛?再说了,这都是太子先做的选择,是他把我们推到了对立面,我们这样做不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嘛!”
“老马,你就别担心了,依我看,这两兄弟无论是谁拿到了皇位,另一位的下场都不会太惨,楚政也不会看着他这两个儿子自相残杀的,他既然同意了二皇子回京,就一定知道了二皇子的意图,想来,他一定有着自己的打算。”
不止何仁安,就连程逸杰都觉得这马隋凉是不是有些操心过头了。
“唉…”
马隋凉没有办法,就只能叹息一声了。
而随着这次军政双方做出的选择,京城越发的变得暗流涌动,不知道这股暗流爆发出来的那天,这个京城里会死多少人……
第六十一章三皇子楚浮生
满香楼里,二狗他们常去的那个包厢,里面同样的是他们三个人坐在位置上,七七八八的点了不少菜,可几乎都没人动过筷子。
“小玉玉,这满香楼的菜好吃归好吃,可这要顿顿都吃,那还是会腻的呀!”
二狗用筷子扒拉了一下那道满香楼里的名菜—香酥酱鸭子,可随后他又放下了筷子,双手交叉放在了桌上,接着,就又把他那颗脑袋放在了手上,偏头看着那同样没什么食欲的苏如玉。
“我能有什么办法?这些天,咱们可都把京城里大大小小的馆子给吃了个遍,不还是只有这满香楼里的菜肴才算合口味嘛?”
苏如玉的样子也好不到那里去,只见他一会儿把珍珠白玉汤里的粉条挑起来,看两眼之后又给放了下去,似乎是觉得这样很好玩。
“唉…你们别急,让我好好想想这京城里还有什么没去玩的地方!”
太子楚无双也用手杵着下巴,眼珠子动个不停。
“有了!”
突然,楚无双就好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一样的激动的站起了身子。
“说起吃喝玩乐,谁能比得上我那三弟懂行儿啊!赶巧了最近他在京城,我怎么就把他给忘了呢?”
“对啊,三皇子可是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天下都最懂怎么玩的人了,想起当初去他家里蹭的那顿饭,我就忍不住的流口水!”
苏如玉接过楚无双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真的!?那你们还等什么呢?我们直接去不就好了嘛!”
二狗放在桌子上的头一下子抬了起来,熠熠生辉的看着苏如玉和楚无双。
……
烟锁池塘柳。
很明显的,这句诗非常的适合用来形容当下眼前的这个场景:
一个占地足有方圆四五里地的湖泊,岸边那随风舞动的杨柳诠释着什么才叫杨柳依依,这些都还不算,关键是湖中的那九只丹顶鹤才是这幅醉人画面上的最妙一笔。
湖中心的位置还有一个足足五层那么高的阁楼,阁楼的名字倒也文雅,叫紫菱轩,左右两边的门板上还写着一副对联:
春来酌酒花应醉,闲来抚琴与鹤听。
从这幅对联里实在不难看出,阁楼的主人应该就是一位悠然舒适的散人,过着这样一种云淡风轻的生活。
阁楼下,一张用金丝楠木雕刻而成的躺椅上有一个唇红齿白的年轻公子哥,看面相,怕是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
他的躺椅两边各有一个小茶几,左边放着一个盘子,里面是寸余大小的冰块堆成的一座小形冰山,为那个公子哥消解着这入秋之后的最后一抹暑意。
右边的就是一些果盘了,里面放着一些当季的水果,秋梨和葡萄是必不可少的。
但最惹人眼球的还是那盘让人垂涎欲滴的蓝莓,蓝莓的皮上还有一层淡淡的水雾,看样子是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这就更让人舌下生津了。
而似乎这位公子哥对那蓝莓也是情有独钟,旁边正有一个侍女仔细的将一颗颗蓝莓剥了皮放进那公子哥的嘴里。
在这公子哥的身后,还有两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姑娘在给他揉肩捶背,再加上一个扇风的,两个捶腿的,总共就是六个侍女在服侍这公子哥一人,当真是骄奢到了极致!
突然,就有一个岁数不大,只比那年轻公子哥大上三两岁的小生穿过了那长长的走廊,到了这公子哥的身边。
“三皇子殿下,太子来了,同来的还有苏相家里的苏公子以及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下人。”
得!这衣着普通的二狗就连朋友的身份都没能混到一个,直接就被说成了下人了。
“什么,我大哥来了!还不快快请进来,我不是说过,只要是大哥来我府上就不用通报了,直接请他进来就行的嘛!”
原来,这个特会享受人生的公子哥不是别人,就是那位喜好游山玩水的三皇子了,从见到的情况来看,这话倒也说得不假,他确实就像是一个坐看云起时的隐士一样。
“那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给我把人请进来?”
楚浮生看着一脸不知所措的门房小生有些不悦,而那门房看着生气的三皇子同样有些心惊胆战,这可就有些吓坏他了。
“是是是!”
那个小生匆匆忙忙的来,又匆匆忙忙的离开。
而等在门口闲得无聊的二狗也细细的打量起这位三皇子的府邸来。
“我说无双啊!你爹是不是也太抠了?就你弟弟家这门儿,还没有那些朝中公侯家里的大门霸气,他再怎么说也是你自己的弟弟,你也不知道给他修缮修缮?”
“你懂什么情调!知道这门是什么料造的吗?龙檀木!别看这门小,比起你见过的那些大户人家用普通香檀木造的大门要好上十倍百倍不止。这还不算,等你走进府里,你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华奢。”
“哼,我还偏就不信了!”
二狗置气的把头扭向一边,那个进去通报的小生也已经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看来,这大门口离那阁楼的距离还真够远的。
“太子…太子殿下,三皇子请您进去。”
“辛苦你了。”
楚无双随手就抛给他一块足足有五两重的碎银子,被后者抓住了赶忙塞进怀里。
之后,楚无双抬脚就要走进府里,却被那不信邪的二狗给抢了先。
“谢太子打赏!”
作为一个合格的门房,他当然没有忘记最初三皇子给他的嘱咐,可他还是选择了宁愿顶着三皇子的一顿骂也要跑上这一躺,为的就是这块碎银子。
他家就住在京城,生活不算富裕但也说不上贫穷,因为有了一个在三皇子府里当侍卫头领的表哥,这才谋得了这个三皇子府邸门房的油水相当足的差事。
当然了,这些油水的一半儿是要分给那位作为侍卫头领的表哥的,但他已经很知足了。
最近家里给他说了一门亲事,据说那位他还没有见过面的女子十分不错,相貌端庄,婉约秀稚。
和他一样,她也是京城里普通人家的子女,做得一手好女红,唯一不足的就是娘家那边从小就比较疼她,从没让她下过地。
可就算是这样,他已经很满意了,至于什么下不下地的,他不在乎,养家糊口本就是男子该做和担心的事,自家媳妇能够在家里做个饭菜,暖个炕头,带个孩子就已经很不错了。
年轻门房看着这走进去的三人,然后就用手摸了摸胸口位置的那块碎银子。
这次的五两银子,他能有二两五的分成,足够给那个心上的女子买上一段绸缎,外加一个精致的簪子和一盒胭脂了。
……
一路走进这三皇子的府邸,二狗那双狗眼就没有闭合过一次。
才入府邸就能看见了一个花园,可随着你自己的步步深入你又会觉得这个说法不对。
不是府邸里有一个花园,而是府邸建在了花园里!那些大楚境内不管多难得一见的花草都能在这里找到踪迹,就连有几样在外面已经说是绝迹的孤品都能在这儿找到!
三人一路走过了大大小小共计一十八个园子,那个长宽都足有四五里的湖泊才出现在二狗他们的眼前。
这下子,就算是自诩已经见过不少世面的二狗也愣住了,什么叫人间富贵?这就是人间富贵!
“怎么?傻眼了?”
楚无双看着那个愣愣出神的江二狗出言讥讽到,没有恶意,但他就是喜欢看二狗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这…这玩意儿也能出现在这种地方?”
“二狗,你没见过也不怪你,毕竟你的贫穷超乎了你的想象!”
楚无双没有顾及江二狗的感受,而是接着说了下去。
“原本,我弟弟选址修府邸的时候,这里只有一个水塘,是在当初修建这座府邸的时候人工开凿了这个湖泊。”
楚无双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骄傲。
“就这还不是最厉害的,湖泊底下还有两条暗河直通京城外面的汴河,这两条暗河同样是人工挖掘的,一个是入水口,一个是出水口。保证了这湖泊里的水永远都是活水,而不至于让这个湖泊枯死在这儿!”
二狗听完后,惊愕的张着嘴巴。
“那这当初挖土造湖的时候,得用多少的财力物力才能修建出这座奢华的府邸啊!”
“要你操心了嘛?我弟弟当初可是一分不差的付了工钱的。”
几人说话的间隙,就来到了那个湖中间的阁楼上。
“大哥,你来的可真是时候,我前几天在京城外遇见一位天南山的禅师,正准备过上几天就去找他学习学习佛法了,要是你还不来,那就至少得半年时间的光景看不到你的这位弟弟了!”
三皇子楚浮生很讲礼节,他先是和苏如玉象征性的打了个招呼,就连二狗都不吝啬的给了他一个和煦的笑容,到最后,他才转头对着自己的大哥说话。
“三弟啊!什么佛法禅机之类的东西那都是小事,哥哥今天我可是把牛皮给吹出去了,说了在你这儿,否管是吃的、喝的还是玩的,都能找到天底下最好的,你可不能让我丢了这个面子啊!”
楚无双俯身躲过了二狗和苏如玉的偷听,在楚浮生的耳朵边悄悄说到。
“大哥,那你这次可真是来对了,就在前几日,弟弟我刚好弄到一批从突厥那边来的葡萄酒,这还不算什么,要是想喝葡萄酒,我让家仆给种上一些自酿就好了,但这批酒不同,可是满满当当的等足了三十年的陈酿,错过了可就要再等三十年才能遇上了!”
“来人,去取一坛葡萄酒来。还有我的那套杯子,别忘了一并拿过来!”
楚浮生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的在给哥哥炫耀着自己的收获。
而在他身后站着的一个揉肩少女听见楚浮生的吩咐后就离开了自己的岗位拿酒去了。
“大哥,等你品尝过这酒的滋味,你就知道了什么是人间美好不输天上!”
到了最关键的时候,那楚浮生反而是不再多言,而是给二狗他们三人卖了一个关子。
一直等到侍女把美酒和楚浮生装酒杯所专用的那个箱子一起拿上来之后,他才又重新开了口。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这喝葡萄酒最好的方法就是用这月光杯来喝!只有这样的杯子才能让葡萄酒的滋味发挥出十成十的美妙。”
说罢,他就打开了那个箱子,从里面取出四个青色的夜光杯,再随着那开了封的刚从冰窖里拿来的葡萄酒被倒了杯中,原本紫色的葡萄酒就变成了琥珀色,晶莹动人!
第六十二章楚浮生若梦,欢乐何其多!
看着桌上那流光溢彩的四杯酒,不仅是那江二狗看傻了眼,就连苏如玉和太子楚无双也是一脸的惊叹。
不比江二狗,苏如玉两人可不是第一次来这三皇子的府邸了,但以前也没见过有这么一出好戏啊。
“哈哈哈,说起这套杯子的来历,可也不简单,是我前次出京的时候从一位江湖前辈哪儿半骗半买糊弄过来的,这里面除了夜光杯以外,还有琉璃杯、铜角杯、玉杯、银杯等等共计一十二种杯子。”
说到这里,楚浮生就把那个他视若珍宝的箱子给打开了,让箱子里的全貌展现在了楚无双他们的面前。
里面是五光十色的各种酒杯,大小不一,但又在这个箱子里排列得十分整齐,没有一丝杂乱的感觉。
“当初遇上的那位老前辈,自称酒仙儿,说他是天底下最会喝酒的人,还说这世上就没有他没喝过的酒!”
说到这里,楚浮生的嘴角露出一丝坏笑。
“当时,我的身边恰巧带着几坛御酒,于是就和那位老前辈打赌,说我手里的这种美酒他绝对没喝过!赌注就是我的这几坛御酒和他的这套酒杯。”
“最后的结果自然不用多说,就算那位老前辈真的走遍了天下,尝过了天下的美酒,但也绝对没可能喝过我楚家的御酒!后来,这位老前辈还想和我耍赖来着,生死不愿意拿出他那套酒杯,还是我用手里的那几坛御酒作价,那位老前辈才不情不愿的和我交换了,还一直说什么非名酒不得入这些酒杯,让我可别糟蹋了这些名贵异常的杯子!”
楚浮生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抚过那些酒杯。
“其实,当初和那位酒仙前辈的赌局是我占了便宜,要不是我手里有那几坛专属于我楚家的酒,我还真就赢不了他!而且,要说起他的喝酒本领,那还真是我见过的品酒大家里的第一人!绝无例外!”
他的手指最终停留在一个红色,外表有一个火焰状的杯子上。
“我楚家是从江湖里拼杀出来的,那我楚家御酒的滋味自然辛辣无比。”
楚浮生拿起了那只红色的酒杯把玩。
“烈火杯!听那位前辈说这是采用火山里燃烧了数百上千年时间的火山泥加以特殊材料打造而成!把酒倒入其中,那酒就像是沸腾了一样的翻涌不止,可偏偏入嘴之后却不滚烫,只是温和,神奇无比!”
楚浮生把手里那只烈火杯旋转了一周。
“这只酒杯最适合用来饮我楚家的御酒!要是在使用它之前把它放到冰窖里冷藏上几个时辰,那倒入这个杯子里的酒就会让你体验到什么是冰火两重天的感觉。我准备找个时间把这杯子拿到宫里让父皇试试!”
楚浮生在说最后一句话时会心一笑,可随后又流露出惋惜的神情。
“只可惜那位酒仙前辈说这个杯子只有前九次使用的时候才会有那种效果,在他手里的时候就已经用掉了三次,而在交给我的时候他就着那坛子御酒又用了一次,所以如今只剩下五次机会了,那就不能给你们尝尝了,不过没关系,这冰镇之后的葡萄酒入口冰凉,也是人间美酒,你们也不算亏了!”
他把这一箩筐话都给说完之后,才从自己的世界里挣脱出来,可迎接他的却是三双一闪一闪的眼睛。
“你们这样看着我干嘛?”
楚浮生被他们吓了一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之前不是二狗他们不想插嘴,而是他们完全就说不上话!
“这喝酒就喝酒,还有这么多讲究?”
面对穿着普通的江二狗,楚浮生可没把他当作下人看待,他知道楚无双和苏如玉二人不管是去哪儿都不会带着下人一起,那么这个能和他们走在一起的穿着普通的年轻人就绝对不简单!
“那当然了!我还就只说了这烈火杯,其实每一个杯子都有它对应的两到三种最合适装的酒。比如铜角杯就最适合文人们爱喝的太清露白,而青玉杯最适合五十年份的花雕陈酿。其余种种,太多太细,我也就不和你们一一道来了。”
二狗咽了一口唾沫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
“不说了…不说了!喝酒,喝酒!”
说完之后,他率先拿起一个夜光杯把其内的葡萄酒一饮而尽。
“乖乖,这世上真有如此美酒?”
二狗的表情看上去陶醉至极,让苏如玉和楚无双一阵恍然。
其实二狗喝过的酒不算多,以前在山涧里住着的时候是没有那个条件,后来才入江湖的时候是兜里没有银子。
可来到京城之后,在苏如玉和楚无双的带领下,这京城里什么样的美酒他没尝过?其中口感、色泽、味道具是上佳的,那就只有满香楼里年份最久的汾酒!可就算是它和这夜光杯里的葡萄酒比起来还是要差上好几倍!
苏如玉和楚无双看着二狗的表情惊讶不已,随即也拿起杯子满饮了杯中酒。
琥珀色的酒液顺着他们的咽喉流入腹中,这夜光杯大概也是被楚浮生冷藏过了,就这一入口,被楚无双他们三人带入阁楼里的暑气就全部消解了。
“真是不懂享受。”
楚浮生看着一口就喝完酒的那三人满眼的嫌弃,然后才是优雅的端起了属于他的那杯,轻轻吮吸了一口,接着就把杯子放回了原处,静静回味。也不再去理会争先恐后的抢夺那壶葡萄酒的三个人。
……
直到楚无双他们在把那壶葡萄酒给喝得一干二净之后,这场争夺战才算罢休。
“那什么,三弟,我们来这儿其实……”
楚无双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楚浮生给摆手打断了。
“知道,知道!你们来我这儿除了蹭饭还能干什么?你们刚进来的时候我就吩咐后厨下去准备了,这会儿应该是差不多了,再等等。”
楚浮生大概是觉得有了这么多人在,要是他还让那数个侍女服侍自己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就挥手让他们离开了。可就在这些侍女们下去的途中,刚好有一个下人和她们擦身而过来到了楚浮生的旁边。
“三皇子,都准备好了。”
“那就端上来吧,遇上个爱蹭饭的哥哥,我也没有办法不是!”
楚浮生说话的语气很是轻柔,只是故意的带着些无奈,调侃自己的那个太子哥哥。
“是。”
那个语气恭敬的下人低头退了下去。
“三弟,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啊,你常常出京去游历天下,一年到头的也见不到你几次,我这不是抓住机会来看看你嘛!”
楚无双表情故作严肃,他试图掩盖自己来这儿的真正目的。
“大哥,你说这话的时候亏心不亏心?”
楚浮生起身摸着胸口,看着自己那信誓旦旦的大哥。
“哈哈哈!就知道你小子聪明,骗不过你,蹭饭和看你,一半对一半,这次可真的是真心话了。”
楚浮生咧嘴一笑。
“这才差不多。”
……
没过多久,就有一大串的下人奴仆,或是端着盘子,或是提着食盒的走了过来。
等到他们把所有的东西放在石桌上以后,才发现这里面仅有三道菜!还有一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的食盒,其余的就全是各种各样的酱汁了。
“第一道菜:生鱼片。”
楚浮生伸手揭开了第一道菜的盖子。
“最近由夏入秋,正是汴河里鳜鱼最肥美的时刻,这些鳜鱼顺着湖泊底下的暗河自己游了进来,所才打捞起来就被及时的送进了厨房,让得这些鳜鱼被宰杀的时候新鲜无比。”
说着,楚浮生就用筷子夹起一块鱼肉放到他大哥楚无双的碗里。
“我让家中厨子抽出鳜鱼脊背上的鱼线去除腥味之后只用温水煮,因为沸水会破坏了鱼肉的鲜美,这样反反复复的煮十二次后之就取出来放到冰水里侵泡,冷水会让鱼肉变得更加紧致,这样做出来的鱼肉和刚从鱼身上切下来的肉一模一样,所以我才给它取名为生鱼片。”
“还有这酱汁儿!我和府中厨子们一起研究出了三十六种不同的口味,经反复尝试,更改配料,到最后保留了其中味道最好的十二种,这十二中你们都可以试试!”
说话间,楚浮生就把那装着十二份酱汁的盘子推到了他们面前。
三人之中,只有二狗最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尝过一片之后,他就停不下来了。搞得到最后这盘生鱼片有一大半落到了他的嘴里,这让苏如玉和楚无双颇有怨言。
“第二道菜:冰冻鹅肝。”
楚浮生见他们吃的差不多了,就缓缓的打开了第二个盘子。
“这道菜是从一整块鹅肝之中取下最中心处的那一小块,所谓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就是这个道理,你们别看这盘里的鹅肝不多,但已经是从一百块鹅肝里取下来的精华部分了。”
“取下来之后,立马用沸水煮二分一十六秒捞出,接着用冰块冷冻。本来鹅肝的质地是有些绵软的,但经过这样的烹饪方法之后就会让它变得脆上一些,你们可以试试,看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在楚浮生说完之后苏如玉和楚无双就知道动筷子了,不然他俩可抢不赢那饿死鬼转世的江二狗。
“第三道菜:豆腐泥鳅。”
这次总算是有了一盘热菜,盖子打开以后就有一股热气飘荡而出。
“这道菜首先是要打磨出最鲜嫩的豆腐,然后将特殊养殖的泥鳅,活的丢进炽热的豆腐里,令其在豆腐中乱钻,很快就化做了一摊肉泥,这样做出来的泥鳅肉味道才是天底下难得一见的美食。”
当三人准备把筷子伸向那道豆腐泥鳅的时候,却被楚无双伸手给拦了下来。
“这道菜味道太重,吃过它之后就品不出我精心准备的第四道菜了。”
听到楚浮生说出了重头戏,苏如玉几人的眼光就一齐看向了那个食盒。
“这道菜还没有菜名,是前些日子我尝试的一种做法。在江南地区有一道菜叫醉蟹,是采用米酒、香料、精盐等醉制而成,味道咸鲜,但京城这边的口味是比较淡的,这有些吃不来那道醉蟹,所以我就想了个法子,提前一天把活的螃蟹放到米酒里泡一夜,然后用清蒸的办法去除多余的盐味,我整整的研究了四十余次才找到最佳的烹饪时间,现在,请你们尝尝这道菜是不是算得上!”
伴随着笼屉被楚浮生打开,一道鲜香无比的味道从里面漂了出来,三人仅仅是闻着这个味道就已经不能自已了,没到楚浮生打招呼,人手一个螃蟹就已经拿在手里啃了起来。
看来,这个三皇子还真是不负其楚浮生这个名字。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楚浮生若梦,欢乐何其多!
第六十三章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自从中秋那晚的正魔之战结束之后,京城就回到了原来的生活轨迹上,而随着大批的江湖人士离开了这座天下首善的大楚都城,就又有了另一批人涌了进来。
中秋之后,便是大楚一年一度的科举考试逐渐临近,那些勤勤恳恳,寒窗苦读了十年的穷酸士子大多都指望着这个机会翻身了。
本来读书这件事向来是大户人家的子弟才能享受的,这也不是说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就没有志气,而是读书所需要的书本以及笔墨纸砚等等,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实在是一笔沉重的负担。
再说了,如今的大楚虽然已经实行了科举制度,但普通士子想要出人头地还是很难,京中的绝大部分官员都想给自己家的子侄求一个名次,然后安排一个职位。
所以每年的科举考试虽然外表上看上去公平公正,但实际上却有八成的名次早在考试开始之前就已经安排了出去。
而在剩下的两成之中,还有一成要拿出来卖给那些家有黄金千万两,却无功名在己身的富贵豪商,只有这最后一成才是给那些天下士子们哄抢的。
真是:
盛世书生不如狗!
……
京城之中,星月宗的驻地里,原本早就应该离开了的莫如月和蔺苍生他们一行人因为王玄琅逗留至今。
“你也要离开京城了吗?”
莫如月语气轻柔,对着她面前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头问到。
而能被莫如月出言关心的老头自然就是王玄琅了,还有那个多日以来一直都和苏如玉、楚无双他们厮混的江二狗也重新出现在了老头的身边。
“是该走了,在这京城里待的时间已经够久了,要是再不走,许多计划好的事儿就没有办法完成了。”
闻听此言,莫如月看向王玄琅的眼神紧了紧。计划好的事!可老头计划之中的一部分不就是去找那个人嘛!
“等我回宗安排好宗内事务就去找你!”
王玄琅看着莫如月的眼光有些闪躲,可他这次不想逃避了,既然以前已经逃了三十年,那现在,就认认真真的面对一次吧!
“好!”
王玄琅伸手把莫如月耳旁的青丝挽到了耳后。
蔺苍生站在一旁,眼中没有生气,也没有羡慕嫉妒,有的只是遗憾,他年轻时候也对莫如月动过心,但他知道,只有王玄琅才是最适合莫如月的,其他的人,谁都不行,甚至也包括他自己,可惜的是,这两人到最后还是没能走到一起。
“到时候,我也会去找你!”
蔺苍生没有多说什么,他和王玄琅当初做了那么些年的朋友,谁又还不了解谁呢?
而这样一副温情画面却被老头王玄琅身后的徒弟江二狗,以及莫如月的徒弟林玄清给破坏了。
自打上次在忘忧城里,林玄清洗澡的时候被苏如玉和江二狗给撞见了之后,她就一直耿耿于怀,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放过这两个人,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罢了。
“早晚有一天我要好好教训你!”
林玄清一副吃人的眼光看着站在她对面的江二狗,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嘴唇轻启,但她知道那个好色的登徒子一定能看明白。
“我等着你!”
江二狗也不是怕事儿的主,他当然知道她在这个时候是不可能动手的,所有就没必要给她面子了,至于以后,等他离开了京城,天大地大,说不定就不会再遇见这个女疯子了。
……
入秋已经好些日子了,所以清早的阳光已经不再那么的刺眼,照在身上刚好有些暖和。
京城门口,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但大多都是些背着书箱进城的读书人。
在京城经历了那么多事以后,老头王玄琅终于决定了要带着自己的徒弟江二狗离开了,去完成他们师徒还没有走完的江湖行!
来给师徒二人送行的人还不少,不止是莫如月、蔺苍生、苏如玉以及楚无双他们,就连仅仅是有饭菜之交的楚浮生也来了。
前些日子在楚浮生府里蹭过一顿饭之后,江二狗就在楚无双他们的带领下没少往楚浮生那里跑!
而楚浮生在知道了二狗是剑仙弟子之后,就闹着要在他这儿学剑,直到二狗把昆吾刀摆到了他的面前,一本正经的告诉他:我还没有开始练剑之后,他才作罢。
老头王玄琅和莫如月他们之间没怎么说话,该说的,在今天早上之前就已经说完了,而分别这样的事情,几十年的时间里他们也早就看淡了。
只是二狗和苏如玉他们多多少少的有些难舍难分,少年人的心境,总比王玄琅他们那些老头老太太要矫情许多。
“二狗,你一定要好好练剑!等你真的成为了一品高手,我就算让你把我打成猪头了,心底也乐意!”
江二狗笑着一巴掌拍在苏如玉的后脑勺上。
“谁要把你打成猪头了?等我成了天底下最高的高手,谁要是还敢欺负你,我就把他打成猪头。”
苏如玉笑呵呵的摸了一下被二狗拍打的那个地方,不疼,就只是摸摸。
“高手不高手的先不说,你可得把自己照顾好了,兜里的银两要是觉得不够,那就多带些,你以前不是老抱怨自己没揣过大笔的银子嘛,机会就在眼前,你可别和我客气。”
二狗伸手抱了苏如玉一下。
“嘿嘿嘿,我和你客气什么,兜里的银子已经够多了,更何况,还有当初在拳庄里的时候,铁拳那小丫头的娘亲给我们的二百两大红包,就算是后面这一路上我都喝最好的酒,吃最好的饭菜,那也花不完呐!”
说到了这里,苏如玉大概是想起了那个总爱说他是兔崽子的王玄琅。
“老头,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路上要是想喝好酒了,就让二狗他给你买上一壶,他要是实在不愿意,你就让他把账给记上,回头我帮你还给他。”
“好!”
自从王玄琅遇见了莫如月之后,性情也不知为何的就变了许多,要是以往这个时候,他早就哈哈大笑起来了,可这次就只是和煦的看着苏如玉点了点头,说了个好字。
“二狗,等你成为了一品境剑仙的时候,可别忘了回来告诉我一声,我也好在和人吹牛的时候说自己有一个剑仙朋友。”
楚无双伸出拳头锤在了二狗的胸膛上。
“那可巧了,我也有这样的想法,以后不管是与人交战,还是逢人吹牛,我就说我有一个太子朋友,看看他们,那个还敢和我动手!”
最后一个说话的,是才和二狗认识几天的楚浮生,没有多说什么,就只有一句话。
“等你什么时候练好了剑,就回来教我使剑!你可是吃过我做的饭的,不能不答应我的这个要求。”
二狗点头说了一声好,然后又忍不住的说道。
“浮生啊,就凭你的手艺,完全可以自己开一家酒楼嘛!凭你的背景,还有那饭菜的味道,不都是秒杀那什么满香楼的嘛,我知道你不缺银子。”
说到这里,二狗突然就凑到了楚浮生的耳边,像是准备说上一句悄悄话!
“可有钱不赚那是傻子啊!这次你可得听我一句劝。”
楚浮生干净帅气的脸上出现一丝笑容,他满眼真诚的看着江二狗。
“好!”
离别的话说到这里,那差不多也该走了,前次在洛川城的时候,走的是秦义和秦雪涧兄妹俩,但这次总算是轮到二狗他们了。
“说走就走,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你们仨就在京城里等我回来!”
二狗背过身子,没有再看苏如玉和楚无双他们,但他的眼圈确实是有一点点泛红的。
迟疑了一下,江二狗迈开步子走了出去,没有回头,就只是朝后面挥了挥手,他知道身后的那群人都在目送他离开,他要把自认为最潇洒的背影留给他们!
老头看着大步流星的二狗也不在停留,也没有故意揭穿二狗那死要面子的做派,背着那把藤条状的剑,乐呵呵的跟了上去。
苏如玉看着官道上逐渐远去的二狗身影,用手遮了遮阳光。
总有那么一些人,无论男女,在他离开得时候,你就会有许多的不舍。
可苏如玉的不舍表情没能保持太久。
“你就是苏如玉?”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清凉女声,他听见后理了理自己的衣襟,苏如玉肯定的以为能发出这样好听声音的女子一定是个看花花如泪凝的婉约女子。
兄弟走了不算大事,但要是在这样的女子面前失了面子,那可就是大事。
等他准备好一副正人君子的表情转过头来的时候,一下子就被吓得脸色苍白。
不是女子不好看,相反,那个女子已经可以说是天仙般的人物了,但苏如玉却一辈子也不想看见这张让人惊艳的面孔。
“姑……姑娘,当初在忘忧城里的时候是二狗强拉着我去的,可不关我的事啊!那小子还没走远,要不,我去帮姑娘把他给抓回来!”
说话的自然就是那星月宗的林玄清,他想教训江二狗那个登徒子,可一直没有机会,但这次总算是遇上了他的一个同伙。
“哼!”
林玄清可没有时间听苏如玉的狡辩,抬起就是一脚,踢在了苏如玉的肚子上。
看着这一幕的莫如月没有说话,既然二狗那小子是王玄琅的徒弟,那也就算了,但自家的徒弟也不能受委屈了不是,找个人出出气也好,只要下手不是太狠那就没关系。
“啊……姑娘别打脸!”
被一脚踹飞出去的苏如玉就只能来得及说出口这一句话,他不说还好,说了之后,林玄清就只顾着往他脸上招呼了。
一拳打在他的眼睛上,立马那只眼睛就变成了熊猫眼,似乎是觉得不对称,影响美观,林玄清再出一拳,把苏如玉的另一只眼睛也补成了熊猫眼,凑成了一对。
而在动手的瞬间,站在苏如玉身边的楚无双就拉着自己的弟弟退了出去,至于苏如玉,谁知道是不是他毁了人姑娘的清白被她给找上门来了,就算他是太子,可也没胆子去管这事。
“大哥,那个女子是什么人?”
楚浮生任由自己的大哥牵着自己后退。
“我哪儿知道!怎么,你看那女子漂亮,动心啦?”
楚浮生立马一脸的惊恐。
“怎么可能,那样的女子,谁要是娶了她做媳妇,不就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嘛。”
“这不就结了。”
林玄清在把苏如玉给打成熊猫之后,总算是停了手,抬头狠狠的看着江二狗消失的地方。
而在她身后,问剑宗的吴峰小子却是看着她的背影没有眨眼。
蔺苍生把徒弟的这些表现看在眼里,却没有出声提醒。
不管那林玄清是不是自家徒弟的情劫,但是这路,始终要他自己来走!
第六十四章好好练刀!
汴州宽阔的官道上,有一辆拉着满车枯草的马车踽踽独行,在它的前方不远处就有一个岔路口,两条道路分别去到不同的地方。
一条是去往渝州的方向,而另一条则是去到有着烟雨江南之称的苏杭二州。
那匹马的年龄看上去是有些大了,在路上晃晃悠悠的,总也走不快,可就算是这样,马车上的那位持鞭老人仍旧没有舍得动手打它。
它很老实,不像其他的马那样,偶尔会有撒欢的时候,它这一辈子勤勤恳恳的为老人家里做了不少贡献,所有,就算是那位老人也对它有了很深厚的情感,把它当做了家人而不是牲畜,它本来已经能够退休了的,老人的家里也能负担得起它每天需要的那点儿草料。
可它自己总是闲不住,就爱往外跑,大概是它觉得吃了饭就得干活的缘故。
早上吃完了草料,它自己就会去找到那个老人,用鼻子拱一拱他的胳膊,没办法,老人就只好带着它出来做些不算辛苦的活儿。
突然,马车上的草垛里有了动静,有一个鬼头鬼脑的少年探出了身子。
“老头,到地方了,下车!”
紧接着,就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也伸出了脑袋。
他看了一眼前方的两条路,确定了是在这儿下车之后就抬脚跳下了马车,而少年也紧随其后的跟着跳了下来。
“老爷爷,谢谢你捎带我们这一程。”
少年在站稳之后,对着那个驾驭马车的老人大声喊到。
老人没有出声应答,而是把手里的鞭子往上一甩。
“啪!”
鞭子抽打在空中,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
看着马车渐渐走远,少年收回了目光,和那老头一起踏上了那条去往江南的路。
立秋已过,暑意开始消退,现在走在路上已经没有了夏天时那样的酷暑难耐,偶有一阵风吹过,还会让人觉得凉爽舒心。
走在路上的一老一小自然是从京城里出来的二狗和王玄琅了,经过这些日子的赶路啊,他们总算是到了汴州的边界上,大概明日就能踏入苏州地界了。
“老头,我们去南边到底是要干嘛啊!你也不知道给我一个准话,就知道带着我埋头赶路。”
老头走在前面,没有回头。
“这一路走过去,过了苏杭二州,就是到了幽州地界,再往南就出了我们大楚的疆域,到了那南唐了,其实在大约四百年前,南唐和我们大楚是一家人,同属当时的周朝,后来天下大乱,前朝王家和南唐李家都趁势而起,到最后谁都奈何不了谁,这才形成了两朝南北对峙的局面,再后来楚家推翻了王家,但还是拿那个南唐没什么办法,所以直到如今,大楚和南唐还是对立之势,没有合并。”
二狗听完之后只觉得很是牛叉,但立马又回过味来。
“老头,你这不是在扯淡嘛,说了那么老半天,你还是没说要带我去南边干什么!”
悠哉游哉走着的老头还是没有回头。
“南唐不比大楚,最近这些年,大楚的文风一日胜过一日,反观武风却是渐渐衰弱。可南唐那边,人人习武,武风成林,我是想带你去那边见识见识,也好让你看看眼。”
“哦。”
二狗有气无力的回答了一声,不难看出,他对去南边这件事的兴致并不高。
“轰隆隆…”
突然,原本还算有几分晴朗可言的天空突然暗沉了下来,师徒二人的头顶之上聚集了不少乌云。
乌云之中,一道道粗壮闪电在孕育,不时的发出一声低沉的打雷声。
“靠!老头,就要下雨了,该怎么办呐?”
面对二狗的问题,走在前面的老头突然就很不厚道的跑了起来。
“怎么办?凉拌啊!真把老子当神仙啦,我能怎么办!你个傻缺,还不快找地方躲雨。”
这老头总还算是有点良心,奔跑途中没有忘记提醒一句自己那个呆瓜徒弟。
而原本还在愣神的二狗看见老头的动作,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靠!你这老头又不厚道了!”
原来还准备悠闲的找个地方躲雨的江二狗背着包袱,撒丫子跑了起来,甚至在官道上都带起一路的灰尘。
可他的速度,那里比得过大雨的速度,就算是加上他那六品的内力依旧跑不过,不到一会儿,倾盆而下的大雨就把江二狗给淋成了落汤鸡。
跑了大概一里地的距离,就在二狗准备放弃挣扎而任由雨打风吹的时候,气喘吁吁的他总算是在一个山洞的洞口那里看见了正朝着他挥手的老头。
没有敢停留,他直接几个大步就冲进了那个山洞里。
洞穴中,老头的衣服并没有半点被打湿的迹象,也不知道他跑得到底是有多快,竟是连乌云移动的速度也没能追上他。
“老头,你轻功那么好,干嘛不带我一起走,真是小气。”
进洞之后的二狗没有来得及看顾自己那被淋得湿透了的衣服,而是质问起那个没有管他死活的老头来。
“我干嘛要带你一起,你要是自己的武功足够好,那乌云不同样的也追不上你嘛!自己是个菜鸟还怪别人,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了。”
“你……”
二狗被老头怼到无话可说。
“行啊老头,有一套哈,有本事,你这一路上就一滴酒都别喝!你可知道,这银子都在我兜里呢!”
老头不以为意的答到。
“行啊!那咱们就谁都别想喝了,你可千万别买啊,到时候被我抓住机会喝上几口,可别怨我!”
“哼!就你歪脑筋多!”
二狗知道自己是被那老头给抓住了软肋,他没有接着犟嘴下去,因为他很清楚老头的那张嘴有多能说,再吵下去,输的也还是自己。
于是乎,他就转过身脱下了外套和裤子,把水拧干之后晾在了一旁。
……
“唧唧吱…唧唧吱。”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算是赶走了那夏日里的最后一丝热气,估计今夜过后,天气就会慢慢变冷了。
雨后的空气之中多了几分湿润,变得清新了许多,山洞外边的蛐蛐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的叫个不停。
山洞里,只穿着一身内衣的江二狗手里拿着一个烧饼在撕咬。
“他娘的,这饼难吃不说,牙都给老子嚼软了,真是晦气。在京城里的时候,哪儿受过这些罪呀!”
二狗一边鼓着腮帮子左右咬动,一边出言发泄着心里的不平。
而在二狗对面,同样拿着一张烧饼在啃的老头,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怎么?过了几天好日子就拎不清楚自己姓什么了?还说什么在京城里的时候!你本来就是天生吃烧饼的命,只不过是运气好才过了那么几天的舒坦日子,就因为这,你就真把自己当成富贵命啦!”
面对老头的讥讽,二狗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我说老头,你最近真是越来越尖酸刻薄了,我不就是抱怨了两句这饼难吃嘛,你至于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嘛。”
说到最后,二狗极不情愿的又咬了一口手里的烧饼,虽然这饼难吃,可它也顶饿啊,再说了,这饼可也是粮食做的,就算他最近手头很是宽裕,那也不敢浪费了这些用汗水从地里面刨出来的吃食。
“我只不过是看不惯有些人吃了几顿饱饭,喝了两杯好酒就觉得自己了不得的那种庸俗做派。”
老头说话的时候还故意装腔作势了一番,样子就和刚才嫌弃烧饼的二狗一模一样。
“老头!!你真的很啰嗦你知道不知道!”
二狗的语气之中有了一些不耐烦。
“怎么,这就不爱听了?那就听你师父给你说上一个他花了半辈子的时间才明白的一个道理。”
说着,老头就把手里的最后一口烧饼塞到了嘴里。
“这人啊!一辈子得清楚两件事,一是拿得起,二是放得下。”
老头伸出手,先是比划了一个手指头,接着又伸出了第二个。
“人的贪欲总是无穷无尽的,可人只有两只手啊!能拿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有的甚至还想从别人的手里抢到什么东西。”
“但不管怎样,你拿起了多少,就得放下多少,若是贪心的想要拿着不放手,那到最后就一定是落得个手脚尽断的下场。既然你选择了吃江湖这碗饭,那你就必须要放得下安逸的生活。”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京城的这段日子确实很容易让人消磨了志气,但你可别忘记了,你是在你那帮朋友,兄弟面前吹下过牛逼的,是你说要成为天下最顶尖的剑仙的!怎么了,这才过了几日光景,你就把说过的话都给忘了?”
二狗就像是被抓住了尾巴一样,一下子跳了起来。
“那怎么可能,我江二狗说话向来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绝无没有说话不算数的时候!”
老头双手使劲一拍。
“那不就对了,既然你不想丢面子,那咱们就练一个绝世剑仙出来!”
“好!”
二狗斗气十足,气质满满的回答到。
“但这剑仙也不是说成就能成的啊!不是老头子我自夸,我的练剑资质自认为还是很不错的,可就算如此,我也是在将近四十岁的时候才踏入一品,进入了人们口中的剑仙境界,那你觉得,以你的资质需要多久的时间呐?”
二狗低头思考了好久,估计是没信心超过眼前这个邋里邋遢,但却是实打实剑仙境界的老头。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肯听我的?”
老头的语气之中似笑非笑的带着些狐疑。
“听你的!”
二狗斩钉截铁的答到。
“那好,从今天起,好好练刀。”
原本已经做好了准备,以为能够弃刀提剑的江二狗一下子焉了气。
说好的剑仙呢?说好的教我绝世剑法呢?这个练刀是怎么一回事啊!就凭这个也能成为剑仙?
二狗的眼里满是抑郁,伸手拍了拍腰间的昆吾刀。
“老家伙,看来,我还是得和你相依为命了!”
第六十五章剑有剑气长,刀有刀意狂!
这苏杭二州果然不愧有江南雨乡之称,自打二狗和他师父进入苏州以来,大大小小的雨已经是遇上过四五场了,所幸有了第一次的教训,师徒二人后面几次都没被淋过雨。
雨水充足,连带着苏州的植被都变得异常丰富,就连官道两旁都长满了高高的树木,这要是夏天的时候走在路上,行人都不能感觉到炎热。
突然,在前面眯眼走路的老头突然停下了脚步,一头栽进了路旁的密林里。
“跟我来。”
不明就里的江二狗实在不知道自己这个师父又想出了什么花招,但也不能丢下他不管啊!只好随着他的步伐进入到密林之中。
“老头,你这放着好好的官道不走,带我钻进这林子里干嘛?打野味?”
二狗一边把身前那半人高的杂草拨弄到一旁,一边出言询问前面那个想起一出是一出的老头。
“打个屁,打什么野味?你小子跟着我走就行了,到时候指定有你的好处。”
这要是去干什么苦力活,那二狗自然是不愿意了,可听说了有自己的好处,二狗的情绪一下子就高涨起来。
“老头,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要是没好处可拿,你可别怪我问你要!”
“把你的心给我放回到肚子里去。”
和二狗比起来,老人在密林之中行走就要轻松了许多,那些杂草根本就碰不到他,等老头从它们旁边经过的时候,它们就会被一股无形的气息给推开,自动的分出一条路来。
“哗哗哗……”
师徒二人一路朝着密林深处走了近二里地的距离,接着就有一道流水的声音传入他们的耳朵里。
扒拉开视线里的最后一笼杂草,一个高约十五丈的瀑布出现在二人面前。
“不错!这地儿还可以,咱们在这儿住上一段日子。”
老头的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
“老头,这就是你说的好处?你领我来赏景来了?当初在山涧里的时候,那个破瀑布你还没看够?”
原本兴高采烈的江二狗在看见了这个瀑布之后,瞬间就失去了兴趣。
不是二狗他不喜欢美景,而是瀑布这个东西确实是从小到大已经看够了,看腻了,也看烦了。
“领你赏景?你就算是做白日梦也别做这样的美梦啊!等着吧!稍后有你好受的。”
老人说完之后就没有理会江二狗了,背后长剑自动出鞘,所过之处,无论是多粗的树木都会应声而倒。
既然决定了要在这儿住上一段时间,那总要有个睡觉的地方不是,就算是狗窝,那也得搭一个才行啊。
“二狗,砍树的活儿我已经干完了,剩下搭房子的事儿就交给你了。分工明确,对你对我都很‘公平’。”
二狗看着那仅用十息时间就砍完了所需树木的老头很无语。
“你确定你说这话真的公平?”
“怎么了?你要是实在觉得不公平你可以不搭啊!只是到时候我建好了屋子你别来住就行了。”
“得了,否说了,你也就仗着自己内力高深耍耍无赖了,我知道我没你厉害行了吧,没办法在如此短的时间里砍来这些树,那我下苦力还不行嘛!”
无计可施的江二狗摘下腰间的昆吾刀放在一旁,撸起袖子就走过去火热朝天的干了起来。
……
瀑布之下有一块巨大的青石,从十五丈高空落下来的水流就击打在这块石头上。
可现在,石头上却站着一个人,也不知道是那个二傻子吃饱了没事干跑到瀑布底下硬抗着水流的冲击。
“老头,你真不是人,这样的馊主意也能想得出来!”
发出这样一声怒吼的二傻子自然就是那个江二狗了,他这会儿正遭受着巨大的折磨。
直接和从天而降的激流正面接触的背部已经变得赤红一片,若不是还有着那点微薄内力支撑着,他早就被水流击倒,落到下面的水潭里去了。
再看那想出这么个办法的老头,他正躺在一张自制的简陋吊床上睡觉。
随着二狗发出的那声怒吼,老头也被惊醒了过来。
“怎么,就这点儿苦你都吃不了,你还想练成什么剑仙呢?我看是贱仙吧!”
老头也不是非要嘲笑这个江二狗,只是想通过这个法子激励他一下,当然了,这里面故意的成分也不少。
“老头,你说话可别太难听了,小爷我就是发泄发泄,表面上看,小爷现在是挺难受的,但其实这都是装的,你等着,小爷今天非得让你刮目相看不可!”
“好!有志气。那我就在这儿看着,看你今天能不能让我服气!”
老头很赞扬的拍了拍手,可大概是因为那新制的吊床不太舒服的缘故,他就翻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左右,这次二狗果真硬气的没有出言求饶,早已经醒过来的老头看着在瀑布水流冲击下都变得满头大汗的二狗心里有些欣慰。
刚想出言让他下来休息一下,可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原因无他,二狗抢在他前面说了一句话。
“老头,到时间了没有,我真的真的撑不住了,刚开始的时候我就忘记了问你要站多长时间,实在不行,这次你就算我认怂了怎么样!下次,我一定让你刮目相看!”
“哼,还没有半个时辰!”
老头的好心情转瞬即逝,一个不高兴就给二狗多加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
一转眼,二狗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练功已经快有了一个月的时间,内力浑厚程度比起刚来的那会儿要好上太多了,渐渐的,他已经在向五品的境界靠拢了。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秋意已经越来越浓烈了,晚间的时候不再没有热浪,相反的,还有了一丝凉意。
“二狗,这些日子以来,你的进步可真的不算小啊!”
难得这吝啬的老头舍得夸奖自己一句,二狗的心里一下子就乐开了花,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那是!你也不看看你徒弟是谁,这上下几千年的时间也就出了我这么一个天资绝顶的江二狗,能不厉害嘛。”
没有理会已经快要把尾巴翘到天上去的江二狗,老头接着说到。
“你只需要再完成一件事,咱们就可以离开了。”
总算是有机会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激动的江二狗真想当场就仰天长啸出来。
“老头,你说要干啥,只要能离开这里,就是让我去瀑布底下站一天也没问题。”
他斜撇了江二狗一眼。
“真的?”
“假的!”
二狗赶忙露出一脸谄媚的笑容。
“老头,我这就是说说,你可千万别把它当真了啊,这要是去站一天,那我的小命都得交代在这儿了,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告诉我,到底要怎么做,我们才能离开这里。”
“切。”
他鄙视的看了一眼二狗。
“这最后一件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很简单,看到那道瀑布了嘛,你一刀让它断流了,我们就可以走了。”
二狗转头看着那足有十四五米宽的瀑布眨巴眨巴了眼睛。
“老头,那还走啥啊,这儿也挺好的,住上个三年五载的也不错。”
“没出息。”
老头看着二狗的样子,哈哈大笑。
“老头,你确定你没说错,一刀!你以为我现在就是一品境界了。”
“你要是有一品境界了,我都不让你砍这瀑布了,直接把山给我劈咯!”
面对老头的调笑,二狗是半点还嘴的心情都欠逢。
“关键是这不可能啊!”
二狗双手一摊,表示出他的无可奈何。
“有什么不可能的,关键是要用心!”
老头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换上了一副严肃的面孔。
“心?”
二狗的眼中浮现出浓重的迷茫色彩。
“没错,剑乃万器之首,刀乃兵中之王。但其实在我眼中,无论使刀还是用剑,那都是一样的。”
老头的那把长剑不知道从何处飞出,出现在他的左手里。
“剑以点击面,将所有的力量都汇聚到了一处,所以攻击力自然无可匹敌。”
随后,他右手一招,二狗的昆吾刀也出现在他的手里
“刀大开大合,其势无匹,横扫之处皆在它的攻击氛围之内。”
接着,老头把两样兵器合到一处。
“但无论你是使刀还是用剑,都得要做到一件事!那就是要用心!自古以来,为何用刀剑之人都比使用其他兵器的人要厉害上几分?那就是因为心境的缘故!心境高了,就算你只是九品,但你的剑照样能够无敌于世间。”
老头说到这里,目光之中出现追忆的神色。
“从古至今,以二品境界斩杀一品的例子只有一个,而创下这个例子的就是一位心境极高的剑道前辈。”
“你也别问我什么是心境了,我也不是很明白,说肯定是说不清楚了,但你悟了就是悟了。”
二狗刚要开口说话就被老头给堵了回去,没有接着问话,但二狗却是慢慢的拿回了自己的昆吾刀放到腿上!
老头坐在江二狗的对面静静的看着他,眼见自己的徒弟渐入佳境,他满眼笑意的抚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在这以前,他可从来没有摸过自己的胡须。
枯坐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的时候二狗才有了反应,他起身拿好昆吾刀,站到了瀑布的面前。
提刀!劈!
那道十四五米宽的瀑布从左往右蔓延出了一道口子,粗略估计一下能有四米的距离。
提刀!劈!
这次,劈出来的那道口子有了扩大的趋势,比之前的那个要宽上个几寸的距离。
提刀!劈!…提刀!劈!
二狗宛如着魔了一般从早上劈到晚上,又从晚上劈到了第二天早上。
可当那道口子蔓延到整个瀑布三分之二的距离后,二狗就再也没有了半点进步,被死死的卡在了这里。
东方露白,清早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层层树荫出现在了这里。
在旁边看了一整夜的老头王玄琅突然出手,背后长剑自动出鞘,漂浮到他的身前。
他隔空按剑,往前一刺,瀑布的中央出现了一个小点那样的空隙。
随后,那个小点不断扩大,竟是连成了一条线!
断流!瀑布真的就像布一样的被王玄琅从中间给切开了,形成了一秒钟左右的断流!
然后,他伸手一招,二狗手里的昆吾刀自动脱手而出飞到了他的手里。
横向一砍!
刀光闪过之后,瀑布自左而右的寸寸断开,再次断流。
一剑一刀!两次断流!
老头赫然收刀负剑,双眼直直的看向江二狗。
“你!悟了嘛!”
二狗眼中迷茫之色愈发浓郁,可随即又逐渐清明。
“刀来!”
这次,那把昆吾刀换成是从老头的手里挣脱出来,飞向了江二狗。
“剑有剑气长,那刀呢?”
二狗猛然一刀劈出,一道无形刀浪直直砍向了那道瀑布。
“刀有刀意狂!”
第六十六章比擂
“轰隆!!!”
二狗在这样一种入定状态下砍出去的一刀不仅是让瀑布断了流,还让那无形刀浪以下的水流狠狠砸向下方的水潭,发出一声响彻方圆好几里地的巨响。
也就是这声巨响,惊吓得二狗从那种奇妙境界里挣脱出来。
看着漫天飞舞的水花,二狗自己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娘的,这是老子制造出来的动静?”
随后,他又回过神来,一下子高兴得跳了起来,足足蹦到有三丈那么高的距离,继而转头看向自己的师父。
“老头,你给说说,这一刀如何?”
看着欢呼雀跃的江二狗,本来同样有些兴奋的老头强压下自己心底的喜悦,摆出一副严苛表情。
“也就还行。”
“老头,你有没有搞错?这一刀都只能算是还行?我可是才六品境界的实力。”
二狗没能看穿这个故作镇定的小老头的伪装,所以他对于老头的话感到很吃惊。
“六品?你自己好好感受一下再说。”
听见老头的话,二狗果然静下心去感受体内的内力流转,然后就更加惊喜的看着眼前的那个老头。
“五品?五品!哈哈哈,成了!”
这个不想自己的徒弟因为有了这一刀的成绩后就变得自满的老头转过身去,背对着江二狗的他会心一笑。
“等你那天一刀劈开了这座大山的时候,才算厉害。”
这个陷入到巨大欢乐里的徒弟冲着自家师父伸出了大拇指。
“老头,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
与世隔绝了足有一个多月的师徒二人总算是重新回归到官道上,他们这一路上走得并不快。
走江湖,走江湖。你要是像赶路一样的匆匆而行,那还算什么走江湖。只有看过,见过,体验过了一些东西,才不枉在这江湖里摸爬滚打了一趟。
这日晌午,眼见着距离苏州的州城姑苏城仅有三日的路程,二狗和他师父就没打算连夜赶路,准备找一家客栈住下。
一路走来,二狗和他师父不知道经过了多少的酒店和客栈,也见过了不少有趣的东西。
可这次的客栈招揽客人的方式他们还是头一次见,不是什么美人引路的庸俗套路,而是店家在客栈门口的空旷处修建了一个擂台,以供住店的江湖朋友比试切磋之用。
等二狗他们到达这家客栈的时候,那座擂台的周围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靠拢了不少人。
这会儿擂台上站在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看其模样,走的应该是及其少见的外加路子。可具体是手上功夫还是腿上功夫,那就不得而知,或许只有和他交过手之后才能知道。
等二狗带着他的师父一路挤到擂台边缘的时候,已经有了一个矮小枯瘦的男子跳上了擂台。
这个时候,二狗才看清楚了擂台上还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的是那个粗壮汉子的一些基本资料。
自报家门说是叫烈洪刚,五品实力,来自一个隐世的外家宗门,于宗门内练武十年,得三分猛虎拳精髓,此次偷偷下山,是因为宗门内长老都说外家功夫不如内家,可他偏偏不信这个邪,凡五品实力者,皆可上台一战,赢了他就可由他帮付住店的钱。
外家不入三品气息就不够悠远绵长,所以刚刚上台的那个瘦小男子大概就是走的灵巧路子,想要通过拖延时间来获胜,为自己赚得一份住店钱。
果然,二人刚互报名号开始比武,瘦小男子就远远的跳到了擂台边缘,神色警惕的看着那个烈洪刚。
这个烈洪刚果然人如其名的是个火爆性子,提拳奔走,几个健步就冲到那男子面前,抬手一拳没有丝毫的留手。
瘦小男子见状也没有惊慌,果然是灵巧如山间猿猴,脚下生风,也不知他怎么做到的,反正就是从烈洪刚的腋下穿了过来,还反手一记手刀打在烈洪刚的脖子上。
这烈洪刚果然不愧是外家高手,这一记手刀打在普通人身上,那妥妥的就是昏迷不醒,就是同为练武的内家高手也会吃痛,可打在他身上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接下来,那瘦小男子打定主意不和他正面交手,这就像是让烈洪刚的猛虎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
长时间的摸不到对手,烈洪刚也很是着急,出招之间已经略显慌乱。
经过三十几个回合的交手,瘦小男子大概是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就故意卖了个破绽给那个烈洪刚。
眼瞅着机会来临,烈洪刚嘶吼一声,一拳咂向那个瘦小男子。
看着拳头越来越近,那男子不仅没有慌乱,反而有些窃喜,就在他以为得手的瞬间,烈洪刚冲过来的拳头猛然收回,换成了另一只拳头冲击而来。
瘦小男子看见自己的计划被烈洪刚识破,多少有些遗憾,可也没觉得自己就会落败,双手成掌拍在烈洪刚的拳头上就想抽身而退,再觅良机。
但就在他倒退出去的时候,情况再变,烈收回去的那只手落到了地上,对着在空中滞留的瘦小男子就是一脚。
那男子的实力还没到能在空中没有着力点的情况下极速改变自己的后退方位,就只能看着那一脚喘在自己的胸口,飞出了擂台。
或许是因为输了比武没有面子的缘故,男子起身拍了拍尘土,对着擂台上的烈洪刚一拱手就挤进人群中消失不见了。
赢了比武,擂台上的烈洪刚也没见得有多兴奋,看来,他在这儿已经赢过不少场了。
“二狗,那人实力和你在伯仲之间,有没有兴趣上去比试一下,也可以看看你自己的实力到底如何!”
老头开始了他一贯的作风,出言诱惑自己的这个徒弟。
二狗眼珠子转了转,大概自己心里也有了这样的想法。
“老头,接着。”
二狗把背上的包袱扔给老头之后,提起昆吾刀就跳到了擂台上。
“那里来的小娃娃,这里可不是你能上来的地方。”
烈洪刚看见这个少年跳上擂台有些不以为意,觉得他是某个宗门外出历练,没见过世面的弟子。
“你管我是不是小娃娃,能打赢你就行了。”
对于烈洪刚的轻视,二狗心里很是不爽快,出口说话间,不自觉的就带上了一些傲气。
“你这娃娃岁数不大,口气不小,那我就给你点教训,也免得你以后不知道天高地后丢了小命。”
“得得得,和那老头话一样多,接招吧!”
二狗最反感的就是有人说教自己,可就算是老头的唠叨他也只能勉强听上几句,何刚这和他没有半点关系的烈洪刚。
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二狗的昆吾刀亮了相,当初老头花三百两买下的这把刀其实不能算是宝刀,顶多也就是不错而已。
可就算是这样,擂台下面那些抱着一把破刀观看比武的江湖刀客还是止不住的眼馋。
拔刀。
二狗一手持刀,一手持鞘的攻向了烈洪刚,看着来势汹汹的少年,烈洪刚总算是认真了起来。
“小瞧你了。”
面对二狗直直劈过来的一刀,他竟然直接伸手抵挡,猜想之中的血流不止没有发生,二狗的刀只是在他的手臂上划出一道红色的痕迹。
身为五品外家高手,还是精于手上功夫的外家高手,那他的一双手自然早就到了可断铜铁的地步,二狗的刀没有效果那也就可以理解了。
“小子,你的劲不够大啊!”
“那就让你看看我的劲道!”
面对嘲笑,二狗认为叔叔能忍,婶婶都不能忍,于是把刀鞘丢到一旁,全身力量灌注到双手之上,握住刀柄,全力一击。
这一刀威势倒是足了,看在烈洪刚的手上也绝对能破防,但是二狗的全身心都放在了这一刀上,那下盘就不稳了呀。
烈洪刚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没有再选着硬拼,侧身睡倒在地,和二狗擦身而过,接着瞬间做出反应,想要趁着二狗换气的瞬间打败他。
幸好当初在霸拳山庄里被柳霸拳训练了不少时间,对于这种情况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才能及时的反应过来,不然的话,就在刚刚的电光火石间,二狗就已经败下来。
“小家伙的实力不错。”
“走着瞧!”
二狗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这人一开口,自己就会很生气,似乎是因为从一开始,烈洪刚就没能在二狗这里留下好印象。
这时候,二狗才算是聪明了一些,没有再仗着内力乱砍一气,而是想起了当初柳霸拳教给他的一些章法。
逐渐的,都能和那烈洪刚打得你来我往,进退有度。
时间过去了不少,二狗还在兴头上,可烈洪刚已经有些累了,动作开始滞缓,这个时候外家功夫的不足就显露出来。
“小家伙,既然你想玩硬的,那就来!”
他说完之后,左手成拳,全力奔向江二狗,速度之快,比之前还要快上不少。
可他的动作快,二狗的反应也不慢,以刀拖地冲向烈洪刚。
等到二人快要接触的瞬间,烈洪刚的拳头上好像有了一团火焰,而二狗确实把刀身一转,斜劈上来。
时间在二人相撞的前一秒钟停下。
这时,烈洪刚的拳头距离江二狗的额头仅有两寸距离,可江二狗的刀更近,距离烈洪刚的胸口只有一寸距离。
而二狗也是凭借这一寸的距离赢了比武。
“小家伙,厉害,烈某输得心服口服!”
烈洪刚慢慢的收回了拳头,而二狗也去拿回了刀鞘,把刀放了回去。
“愿赌服输,这是十两银子,足够你住店和吃饭了。”
烈洪刚把手伸到怀里,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抛给江二狗。
对于此,二狗没有矫情,这可是他第一次比武,也是第一次取得胜利,拿这银子当成是纪念也好。
可更让二狗在意的是老头的看法,他接过银子之后就转头看向了老头所在的位置,露出一个春光灿烂的表情。
“喂!老头,我赢了!”
第六十七章江南有城名姑苏
二狗拿着银子跳下了擂台,他已经在心底里拿定了主意,就算是后面饿死在了路边,他也绝不会花这十两银子的。
等他以后走完了这趟江湖,回去和那些个兄弟朋友们见面吹牛的时候也才能拿得出证据不是。
手里拿着银子,二狗回到了老头身边,走近之后才发现这个老头并没有二狗自己意料之中的欣喜,反而是拉夸着一张脸。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好歹你徒弟我是赢了比武的,你不说夸奖两句,但也别弄得就跟我输了一样啊!”
“哼,赢?你也会好意思说你赢了?”
老头的脸色依旧很难看,没有接着说话,他转身就走进了这家客栈里。
客栈不算大,但也说不上小,大堂里稀稀落落的也算是坐满了客人,老头进来之后找了个空位坐下,紧随其后的二狗就到老头的对面坐下,气鼓鼓的看着他。
“老头,你今天不把话给我说清楚我就没完了,我这怎么就不算赢了。”
“我看还是算了吧,我怕说完之后啊,你会无地自容的。”
老头的语气有些轻佻,可就是这下子,二狗就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了。
“老头,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赢得光明正大的,有什么好无地自容的。”
看着尤不死心的江二狗,老头的嘴角轻蔑一笑。
“三品之前,外家虽然气壮却不能悠远,所以才不能持久作战。内家修习功法,气机绵长,但却也没有了外家的爆发力,之前上台的那个男子都知道要靠拖延时间来获胜,可你呢?上去就想和人家玩硬的,要不是人家见你是个孩子,轻视于你,开始的十招之内,你就必输无疑!”
“不算,不算。老头,你这话没有证据,顶多就能算是我作战经验不足,不会以己之长,攻彼之短而已,但说到底我还是赢了的呀。”
其实在二狗的心里已经明白了老头说的是实话,但总不能就这样承认技不如人了吧,那他江二狗以后行走江湖还要不要面子了。
“不算啊!也行,那咱就接着往下说。”
看着使劲摇头的江二狗,老头没打算就此放过他,打算狠狠的教训他一次。
“那人的功夫虽然是实打实的五品,但那猛虎拳,他还远远说不上得了三分精髓,顶多就是有了五分形似,这样的功夫在五品之中根本就算不上真正的高手,顶了天那也就是中等偏上的水准。”
“你先别说话。”
二狗刚想插嘴却没能说出话来,老头在喝过一杯店小二送上来的热茶后接着说道。
“再说说你的情况,你虽然是刚刚突破的五品,和那人还有些距离,但剑诀心法足以把这二者之间的差距拉回来甚至还能给你带来不少优势。”
“还有心境,那人自然是没有见识过什么是心境的,当然了,你小子也还不清楚到底什么是心境,可你好歹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打开过那扇门的,也算见识过了门内风景,可怎么还是蠢得跟猪一样不知道用呢?最后的那一刀,你但凡是用点心,绝对能在他的拳头挥出来之前就把昆吾刀抵到他的胸口。”
二狗细想了一下老头说的话,发现没错,接着又反反复复的想了好几遍,这当然不是说二狗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准备总结一下经验什么的,而是想找个漏洞来反驳一下那个老头。
可惜啊,以老头那几十年来练就的毒辣眼光怎么会给他留下机会呢?
江二狗刚想说上一句“反正我就是赢了”之类强撑面子的话,可抬头就看见了刚刚和他比武的那个烈洪刚走了过来,于是连忙就低下了头。
“老头,刚刚那人过来了,记得给我留点面子。”
说完之后,二狗又急忙的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为了避免紧张,他还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在下形意门弟子烈洪刚见过前辈。”
那人好像没有看见江二狗一样,就只是对着老头行了一礼,而老头呢?他对于主动喊他前辈的人都很客气,甚至比对自己的这个徒弟还要客气。
“坐下来喝杯茶吧!”
老头拿起一个茶杯给烈洪刚倒上了一杯。
“前辈的这个徒弟武功不错,就是没什么实战经验。”
坐下之后,他好像是才看见江二狗一样,然后对着老头说了这么一句,看来,就算是输了比武,烈洪刚依旧是把二狗当成了个孩子。
而对于烈洪刚的话,老头显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没所谓的笑了笑。
自家徒弟的疲懒性格自己清楚,练功从来都是两天打渔,三天晒网。
“其实这次过来拜见前辈,是因为我在和您的徒弟比武之时看见你对我的拳法摇头,所以就想过来请教一番,难道,前辈也懂拳?”
见老头没有答话只是摇头,烈洪刚就接着说了下去,抛出了自己过来的真正的目的。
“没学过拳,但天下各路武功,无论是外家也好,还是内家也罢,终归到底都逃不出武道二字,一道得而万法通,其实只要在一条路上走出个通天大道,那在其他方面都会触类旁通的多多少少的知道一些东西。”
老头的这一席话让烈洪刚的眼中有了惊喜的色彩,不出山门不知道,原来暗地里真正的高手都是大隐隐于市的。
“前辈高见,那不知道前辈对于我的拳法可有什么见解,还望前辈能够不吝赐教。”
烈洪刚诚挚的拱手说到。
“赐教说不上!只是可以给你一点建议,我看你打拳之时,奔走腾挪之间颇具虎势,想来是长期观摩老虎习性所得。”
“前辈高见,我形意门以动物为师,创造了不少拳法,猛虎拳只是其一,宗门内还有什么猴拳,螳螂拳,鹤拳等等,为了方便弟子们在练功之时能有更好的效果,所以就豢养了不少的动物在宗门内。”
老头做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对着烈洪刚说到。
“既如此,那就是你的路子走错了,拳法之间虽有虎势,却无虎威。”
烈洪刚低头思考无果,抬头眼神疑惑的看着老头。
“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可有把自己想成是一只真正的老虎!?”
老头的语气很轻,却在烈洪刚的耳边如同惊雷炸响。
他的脑海中一直在回想这句话。
“你可有把自己想成是一只真正的老虎!?”
练拳十年了,十年中,他为了练好猛虎拳曾昼夜未睡的蹲在老虎身边观察它的习性,后来干脆就和它睡到了一起。
可他从来都把自己当成是一个人,一个学习和模仿老虎动作的人,他从来没有把自己想成过老虎!
不知从何时起,他的拳法就再也没有了进步,一直卡在五品境界不得存进,这次下山,未尝不是想找个办法突破自己。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当烈洪刚从入定状态之下醒悟过来之后,已经是深夜了,就只有一个昏昏欲睡的店小二守着柜台,老人和二狗当然也失去了踪影,大概率是回房睡觉了。
“多谢前辈赐教!”
没有过多耽搁,烈洪刚低语一声之后,站起身就跑出了客栈,他要连夜赶回宗门,因为他觉得宗门内大部分的弟子甚至是一些长老都走错了路子。
一直以来,他们形意门都在想办法如何和那些动物之间更加接近,也正因如此他们才会走进了误区。
物是死的,拳也是死的,但人是活的。以前总是想着让人去接近拳,却从来没有想过如何让拳更适合人。
这一次,烈洪刚带回去的老头的那句话将会是他们宗门内的一场大变革,甚至会让他们这一支走外家路子的宗门找到崛起的办法!
“找到方法了,我烈洪刚找到方法了!”
茫茫夜色之中,那个精壮大汉竟然跑得像个四五岁的孩子一样开心……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这首诗出自前朝诗人张继之手,传闻是当时的张继入京赶考,落榜回乡之际,于半夜到达了这姑苏城外的寒山寺时所做。
姑苏城作为苏州州城,那自然也是在整个天下都排得上号的城市,再加上那条贯穿了整个姑苏城甚至是整个江南的淮河,那它江南水乡的名头算是坐实了。
可那寒山寺就不一样了,在张继的这首诗出来之前,它仅能算是一个小寺庙,名气也不够大,逢年过节的,姑苏城里的大户人家宁愿多跑一段路,也要去周围那些稍微大一点儿的寺庙上香,这寒山寺就只有当地的小老百姓才来礼佛。
可在张继作诗之后,这寒山寺就算迎来了巨变,先是张继的那首诗以极快的速度就传遍了整个苏州。
江南多士子,所以一时之间,关于寒山寺的名篇佳句如泉涌一般冒了出来。
接着,当这些经典诗篇传遍了当时还是王家天下的大赵国时,在全国境内都掀起了一股游览寒山寺的热潮,无数的迁客骚人汇集于此,他们要么是感叹江南的美景,要么是述说平生不得志,可都会毫不吝啬的把自己的才华展现在这寒山寺里。
甚至到后来,这个小小的寒山寺还惊动了皇室,当时在位的那个大赵国皇帝借此机会来了一次及其劳民伤财的南寻。
他以一艘七层楼高的龙舟作为头船,再有九十八艘五层楼高的礼船相随,凑成了九九至尊之数,而这次的江南之行,也算是彻底的为他王家江山埋下了祸根……
如今的寒山寺可不再是当初的破落户了,经过了不知道多少次的修缮和扩大,如今寒山寺的占地面积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千亩之数。
现在,这个天下首屈一指的寒山寺静静的坐落在淮河边上,看着姑苏城里的热闹、繁华、以及人间烟火……
“老头,前面的就是姑苏城了嘛!”
平静的淮河江面上,一艘寻常的载人小船,二狗的声音从上面传了出来。
“呵呵呵,二位肯定是第一次来我们姑苏城吧!我能保证你们来过之后就绝对不想走了,若仅仅是路过,那就快些离开,免得陷入了这温柔乡里,到时候你们可就走不了。”
答话的不是老头,而是那个撑船的船家,说话的时候,脸上总是带着温醇笑意,但是说起姑苏城的时候,也就免不了多了些自豪。
二狗他们来的时候恰巧是夜晚,但姑苏城里却是灯火通明。
好一个江南水乡!好一座姑苏不夜城!
第六十八章江湖故人
二狗和他师父是在第二天早晨入的姑苏城,这当然不是头天夜里师徒两个起了什么泛舟游江的心思,而是这姑苏城里有着宵禁,过了时间点,那就不能进出了。
早间的姑苏城淅淅淋淋的下着小雨,这让第一次来的江二狗感受到了什么叫作淫雨霏霏的江南。
街上的行人除了小摊小贩之外,就多是些手捧书本的读书人,看来,天下士子一半在江南这句话可不是什么说笑之语。
一路上,这对负剑挎刀的师父俩吸引了不少的目光,几乎没有所谓的江湖侠士会来这姑苏城,就算真有事来了,那也不会明目张胆的把兵器放在身上!
文人有两个毛病是一辈子都改不了的,一个是文人相轻。总觉得别人写的东西就是狗屁不如,自己个写的就全是金玉良言,偶尔因为面子的原因而勉强恭维别人两句也尽是些虚情假意,打心眼里还是看不上别人写的东西。
再有一个就是看不起那些江湖武人,总觉得这帮只知道拿着刀枪打生打死的粗人不该来这士子成林的江南。
要是在这姑苏城里亮出了兵器,被那些胡搅蛮缠,硬讲斯文道理的读书士子给遇见了,那他们就铁定会围上来和你说道说道。
这样的情况一般来说只有两个结果,要是遇上的那个江湖汉子脸皮薄些,那就会羞愧难当的跑出这姑苏城,可别不信,读书人的嘴能有多厉害你是想象不到的。
而要是遇上的是一个暴脾气的江湖莽汉,那站说话的士子就一定会被暴揍一顿,然后揍人的汉子就会被城里的六扇门捕快请到衙门里吃上一顿鞭子,丢出姑苏城。
这两个结果之中,后者往往会被其他士子逢为英雄,而被打的人也会颇感自豪,说不定,当天夜里,还要去上当地的回梦楼里一醉方休以示庆贺。
幸运的是,这师徒两个运气极好的没遇上这样的人,大概是看见这一老一小的,也就没人想和他们计较了。
“嘿嘿嘿,二狗,今天你师父我带你去蹭饭去!”
做徒弟的一脸惊讶的看着师父,要说这老头认识什么武林高手,那不稀奇,好歹也混到了一品境界,没几个朋友才是假的呢!
可要说这老头认识什么像样的读书人,那可就是稀奇了。
“老头,莫非这城里还有什么隐藏的绝世高手?”
一眼看穿二狗所想的老头笑骂道:
“狗屁的绝世高手,你师父我就不能认识一两个真正的读书人吗?”
二狗本来已经不想说话了,猜到了这句话说出去就会被臭骂一顿,可到最后憋红了脸还是没忍住。
“那也不是不能,只是,要真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谁会搭理你这么个臭老头啊!”
“少贫嘴,就问你,蹭饭去不去!”
“去啊!怎么不去,白吃都不去那才是白痴呢!”
老头没有接着和这个徒弟说话,而是转过身去,笑意盈盈的在前面引路,留下二狗一个人在原地悄悄自语。
“这姑苏城果然厉害啊!就连那一向嘴臭的老头都变得斯文了不少,要是搁在以前呐,别的不说,就刚刚那句话,最起码也得在‘少贫嘴’三个字的中间加上一个‘他娘的’才对味嘛!”
跟着老头像玩捉迷藏似的,一路穿过了十几二十个巷子,才走到了一个小院子的前面。
本来,二狗以为老头嘴里的那个读书人朋友会是个大户人家,可没想到就只是住在这样一个简陋的小院子里,这让原本还有些期待能吃上一顿好饭的二狗失望了不少。
上前叫门的老头用余光看见了自己徒弟的表情。
“怎么,失望了?”
“老头,不是我说,住在这种院子里的能是什么了不得的读书人?我可不是瞧不起他,而是他根本就没钱买书来看不是嘛。”
老头长叹一声。
“二狗啊,你这名字真没冤枉你,你还真是狗眼看人低啊,谁告诉你那些了不得的读书人都住在高门大户里的?屋里的这位,可是当初楚政他老爹行三拜之礼都未能请进朝廷里的读书人!”
“老头,你没骗我吧!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只会比我说的更厉害!屋里的这位读书人叫陈牧,在前朝最后一位皇帝以七岁之龄登基之时出任太傅,辅佐朝政,这还不算,他当太傅之时也才仅仅二十四岁,后来,他更是以一己之力,绵延了大赵国国札十三余年之久,只可惜,天倾之势岂是一人之力能够挽回的!到最后,大赵国的都城,也就是现如今的京城还是被攻破了。”
这一席话说完之后,老头眼中的失落之意毫不遮掩,可随后又散发出光彩。
“再后来,楚政的老爹楚天在知晓了他的才能之后,就来到了你眼前的这个小院子的门口,他以帝位之尊行三拜之礼,渴求陈牧入朝为官,还说朝中官职任由他拾取,品级封号皆由他自定,可到最后,楚天还是没能请动这个有经天纬地之才却只愿留在姑苏城里当一个教书先生的读书人!”
听完之后,二狗的眼中流露出敬佩神色,可随后就更加失落了。
前朝?那不就是说这院子的主人是一个比自己师父还要老上许多的老头了,本来还以为这读书人能有个知书达礼的闺女什么的能够见上一见,可现在看来是没什么希望了,还是老老实实的蹭顿饭吧!
就这一会儿说话的功夫,已经有一个脚步声从院子里传来,接着,这个院子的门就被打开了。
“王伯伯!是您来了!我爷爷他就算到了您近些日子会来!”
一个妙龄女子的清脆声音传入到二狗的耳朵里,再加上那声爷爷的称呼,让低头看着脚尖的二狗幡然醒悟:
“对啊!我他奶奶的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啊,他是没女儿,就算是有女儿,那岁数也已经很大了,可他有孙女啊!”
果然,二狗一抬头就看了一张带着独特江南韵味的乖巧女孩面孔。
女孩年纪不大,看上去比二狗还要小上三两岁,可却已经是个成型的美人胚子了,什么身材苗条,脸蛋精致的自不必多说,关键是那双透着灵动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才最是动人心弦。
“姑娘!小子江二狗,是这个无良老头的徒弟,初次见面,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二狗一步越过老头,站到了姑娘的前面,而对面的姑娘看着突兀出现在自己前面的男孩身影也没有惊慌,只是掩嘴笑道:
“你就是二狗哥哥吧!王伯伯以前来的时候总爱提起你,快请进吧!”
女孩说完之后就转身进去了,这就让江二狗有些不太清楚那个二狗哥哥的称呼到底该怎么算,反正是咋听咋别扭。
可随后,二狗好像抓住了什么重点。
“老头,你以前就来过这儿?”
“当然了,你小的时候,我每次从山涧里出来,都会来这儿住上一段时间。”
“那你给刚才进去的那个姑娘说了些我的什么事!”
看着满脸急切的江二狗,老头却是阴险一笑。
“说你睡前不洗脚,一年不洗澡!”
说过之后,老头就越过了江二狗进到院子里面,留下他一个人在原地目瞪口呆,于风中凌乱。
……
免费的饭菜算是蹭到了,饭桌上一共就只有四个人,作为客人的江二狗和老头,以及作为主人的那个读书人陈牧和他孙女。
这顿饭菜正是那个引二狗他们进门的女孩做的,菜品不多,普通的四菜一汤而已,可却都很精致可口,看得出来,那个小姑娘没少下厨。
二狗在看过一眼那个大名鼎鼎的读书人以后就没多加关注了,因为他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头,最多是比自己的师父还要老些,实在是不像老头口里说的那个惊世骇俗的读书人。
剩下的心思,二狗就全放在那个名叫陈夕慈的姑娘身上了,可不是什么见色起意啊,当然了,这个意思也不是一丁点没有,可更多的是想解释一下他并没有睡前不洗脚,一年不洗澡这个事。
可到最后,那位陈夕慈姑娘都已经开始收拾碗筷了他也没好意思说出口。
吃完饭,就到了这两位老人的叙旧时间了,这段时间对于坐在下首的两个年轻人来说就是巨大的折磨,不仅要忍受着两个长辈对自己的品头论足,你还得笑脸相迎的配合才行。
陈夕慈还好,估计是有了和这两个老头相处的经验,对于两人的谈话不算陌生,可二狗就有些难以忍受了。
一直到深夜,这两位多年未见的老人还是谈兴颇浓,只是看着下面两个昏昏欲睡的年轻人就让他们先下去休息了。
二狗如获大赦,连滚带爬的就跑回了陈夕慈为他们准备好的客房,那个小姑娘也用秀手揉着眼睛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没有了其他人在场,这两个老头就更加随性奔放了,甚至是脱掉了鞋子坐到一起。
那个叫陈牧的读书人伸出手摸了摸王玄琅的头。
“早就和你说过了,江南这个地方特别的适合修身养性,让你带着二狗那小子早些过来,你难道就忘了我给你说的那句游人最合江南老的诗句了吗?”
王玄琅轻轻一笑,不像是个武人了,倒像是一个儒生。
“呵呵呵,只和江南老这样的说法只适合你这种读书人,我可不行,一辈子都是在江湖上打滚,倒是那江湖儿女江湖老更适合我啊!?”
“怎么!来我这儿就耽误你练剑啦!?”
陈牧故作生气的说到,而王玄琅却是反摸了摸他的头。
自从三十年前,国破家亡的前朝旧臣陈牧遇见了刚刚遭逢大难的王玄琅并摸了摸他的头之后,接下来的每次相见他都会摸摸这王玄琅的头,而王玄琅除了第一次之外,其余的每一次他都会不服气的摸回来。
“江南这个地方啊,能把暖风吹进人的骨头里,要是来这儿练剑,只怕就提不起手里的三尺青锋了。”
说完之后,王玄琅并没有停歇,而是接着说道:
“话说回来,你看过了二狗这个孩子,觉得如何。”
陈牧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
“要是读书,不比他练武的出息差。”
王玄琅满心欢喜的点了点头。
“和我料想的一样……”
之后,这个老头就如饮醇酿一般的陷入到了美好的遐想之中……
第六十九章我教你一个道理
立秋之后,江南的早晨实在是有些冷的,主要是空气之中老有那么一股子湿气。
到了如今这个天气,常住在江南地区的人都知道睡觉的时候不能贪图一时的凉快而把自己的脚踝裸露在外,因为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岁数大些之后必定会患上风湿、关节炎之类的病痛。
可作为刚到江南的二狗他可不知道,大清早的就只穿了一个裤衩头子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睡觉。
这还不算,像二狗这样岁数的血气方刚的小伙子难免是有些精力过剩的,这就让给二狗他送洗脸水进来的陈夕慈小姑娘一进门就羞红了脸,赶忙退了出去。
“呸,不知羞。”
她在悄悄的碎嘴了一句之后就端着水盆回去了,而二狗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呼呼大睡。
等到二狗终于醒过来,那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这还算二狗起得早了,自打出京以后,他勉强算是养成了早起练刀的习惯,要不然呐,不睡到日上三竿他是不会起床的。
院子里,二狗拿着昆吾刀认认真真的打了一套刀法,而他认真的最主要原因不是因为想要练好刀法,而是在院子的旁边正有一个带着些崇拜意味看着他的大眼萌妹。
共计七七四十九招,二狗一套刀法打完之后收刀站立,还不忘给自己摆上一个自以为很帅的姿势。
而陈夕慈也很有成为一个小迷妹的潜质,兴高采烈的鼓掌不说,还热情的递上了自己的手绢。
“二狗哥哥,今天早上我去给你送洗脸水的时候见你还是光着睡觉身子睡觉的,这样可不行,江南这个地方雨水足,所以湿气就会很重,要是长时间的这样睡觉,以后会得老寒腿的,就像我爷爷一样,一到下大雨的天气就一个劲的喊疼。”
说到最后,那个夕慈小姑娘发出了银铃一般的笑声,就好像是又看见了自己的爷爷躺在床上连声哀叹的好笑场景。
“没事,我好歹也算是练武之人,以后不会得这类病的,不过,我倒是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二狗哥哥你说。”
小姑娘一脸天真的看着江二狗。
“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对我很熟悉的样子,就好像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一样”
二狗拿着夕慈递过来的手绢在擦汗,手绢中有一股清香,看来就是小姑娘自己在用的。
而提起这个,小姑娘陈夕慈故意露出一脸的愁容。
“还不是因为王伯伯嘛,他每次来这里说得最多的就是你了,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他也不见停,到最后,二狗哥哥你就成了我最熟悉的男子了。”
“嗯…!”
二狗惊讶出声,不过,换成其他任何一个正常的男子听见女子说你是他最熟悉的一个男子时,怕是都会惊叹出声的吧!
“而且……”
“而且什么?”
夕慈说到这里有些欲言又止,而二狗又不停追问。
“而且,王伯伯总爱拿我开玩笑,说等我长大了,就做他的徒媳妇儿。”
说完之后,小姑娘算是彻底的羞红了脸,从脸上都红到脖子根了。
“啊……哈哈…哈!那个死老头就是爱说笑!也不知道改改这个臭毛病。”
二狗拿着手绢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接着擦汗?好像不太好,那把手绢还给她,可就更不太好了。到最后,他就只好尴尬的问到。
“这练了一早上刀了,肚子都饿扁了,咱们什么时候能开饭呐!”
“二狗哥哥饿了嘛!我这就去做饭去!”
小姑娘从二狗的手里抢过手绢就跑开了,看她慌慌张张的样子,估计心里是有头小鹿在乱撞的。
看着夕慈的背影,二狗喃喃自语道:
“这老头,还给我安排了一桩姻缘,那你也不早说,这以后我要是再遇见了秦姑娘,可该咋办啦!”
越说,二狗的眉头就越皱得越紧,可随后,他又把拿别人小姑娘手娟的那只手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接着,他的眉头就舒展开了。
“嘿嘿,还挺好闻的。”
……
吃过午饭,两个老人以有悄悄话要说为由,就把这两个年轻人给赶出了院子,美其名曰让他们互相认识认识,顺便也让陈夕慈带着二狗逛逛这姑苏城。
要说这姑苏城啊,确实就像是一幅画那样的美,街道上最多的就是一对对的才子佳人,而在这姑苏城里也有两样生意最是红火。
一是卖胭脂,二是卖首饰。这二者都和姑娘脱不开关系,可实际上和男子也有很大联系。
毕竟,这涂抹胭脂,穿戴首饰是姑娘的活儿,可掏腰包结账这样的事,还是得要男子来才行。
姑苏城的集市开市较早,等夕慈带着二狗来的时候已经是人山人海了,可这并不能掩盖住小丫头陈夕慈心里的开心,一路上东瞧瞧西看看的,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就感觉第一次来这姑苏城集市的人是她而不是二狗一样。
在一个老奶奶的首饰摊前面,陈夕慈看中了一个蝴蝶状的发卡,不算贵重,顶多就是做工精致了些,可却被她拿着手里反复观看。
“喜欢就买了呗!”
二狗在一旁把小姑娘的神情看在眼里,虽说喜欢得紧,可夕慈犹豫一阵还是摇了摇头,然后恋恋不舍的把发卡放了回去。
“爷爷虽然在城里开办了一个学堂,可为了让更多的孩子能念上书,爷爷的收费也就勉强够我和他生活,这个发卡是这些里面做工最好的,肯定很贵。”
看着这个懂事的姑娘陈夕慈,二狗心里有些心疼,他本以为像陈牧这样的巨儒想要赚些银子应该是很简单的,可没想到,他们的日子竟然过的这么清贫。
其实细想起来也对,像陈牧这样的读书人自然是不可能接受别人的接济的,可他们除了教书之外,又不会干别的,而一般的大户人家都有自己请的教书先生,那来学堂里上课的自然大多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依陈牧的性子又怎么可能多收费呢?最多就是赚些爷孙俩的米面钱。
“这出门逛街,那有让女孩子自掏腰包的道理,你喜欢,我就送给你了!”
二狗怕她拒绝,一下子就掏出银子递给了那个老奶奶,这让还准备说些什么的夕慈姑娘只好乖乖闭了口。
“呵呵呵,陈姑娘,多日未登门拜见,没想到会在集市上遇见,若是有什么看得上眼的,尽管挑选,一切由陆某结账。”
二狗刚付完帐,身边就有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还吓了他一跳。
来人是一个身高七尺有余的俊逸男子,一身白袍加一柄折扇,后面还跟着一个书童打扮的跟班,典型的世家公子哥出门套装。
“陆公子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可无功不受禄,夕慈愧不敢当。”
那男子温和一笑。
“有何愧不敢当的,只要陈姑娘能在陈先生面前提提收我为徒的……”
那人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夕慈给打断了。
“陆公子不必多言,我爷爷说过了,想要读书,学堂就设在城东,可收徒一事却是没有可能的。”
说完之后,夕慈就拉着二狗离开了,留下那个男子满脸苦涩的站在原地。
“刚刚的那个男子是谁啊!”
走出了一段距离,夕慈含羞的放开了江二狗的手,可这些,二狗却是没太注意。
“姑苏城里的耕读世家,陆家的大公子陆东舒。”
“耕读世家?听上去挺厉害的呀,那他为什么非得要拜陈牧伯伯为师啊!”
说到这里,就连一向开朗的陈夕慈小姑娘都真正有了些无奈。
“耕读世家当然厉害了,可他们家却是前朝的耕读世家,虽然大楚的法律里写了不会把他们和其他读书人区别对待,可你觉得大楚真的不会区别对待他们吗?”
“而前朝的读书人里能够让大楚还惦念着的也就是我爷爷了,于是那陆东舒就千方百计的想拜在我爷爷门下,因为只有这样,他们这样的家族才有了一点考取功名的可能。”
“那怎么说,岂不是那人就算把书读开了花也不能参加科举考试了?”
“也不是不能,但肯定不会中举。”
“真够惨的。”
对于此,二狗也很是同情,他是不懂那些读书人为什么非得要做官的道理的,可直接就被剥夺了做官的权利就很惨了。
“不说他了,二狗哥哥,我们去寒山寺里瞧瞧呗,你一定还没去过,里面的师父算卦特别的准!”
“好,那我们就去寒山寺里看看。”
说说笑笑,二人就返身向城外走去,今天的陈夕慈很高兴,她脸上的笑容几乎就没有消失过。
等到了寒山寺,他们却在门口又遇到了那个陆东舒,想起他刚才来时的方向,可不就是出城的方向嘛,那他出现在这寒山寺的门口也就不足为奇了。
“陈姑娘,真想不到我们才刚刚分开就又见面了。”
“打住,打住!陆公子,咱们今天能不能不提那个话题了。”
看着那双手插着小蛮腰,一脸不爽快的陈夕慈,陆东舒极有心机的看了江二狗一眼。
“如此,那陆某就不打扰了。”
说完之后,他就打算带着自己的书童进到寺庙里去。
而看着陆东舒逐渐远去的落寞背影,二狗一下子就跑到了他的前面。
“陆东舒?”
陆姓公子哥一点儿也不奇怪面前这个男子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名字,他坦然的看着面前的那个陌生男子。
“未请教?”
二狗的嘴角咧了咧。
“名字不重要,但我要教你一个道理。”
“在下洗耳恭听。”
他双手执扇,对着二狗恭敬一礼,看样子,是个真正懂礼的读书人。
“想当官那就自己去争,老是想着靠别人这怎么能行呢?都说你们读书人读书多,那你就没读到过一句话叫求人不如求己吗?”
陆东舒的脸上堆满了苦涩,可又勉强的强颜欢笑道:
“公子能一语道破我心中所想,那想必也清楚我陆家现在所处的境地,那是想争也没地方争啊!”
二狗听完,却是嘿嘿的笑了起来。
“不懂你们这些读书人心里的花花肠子,但我总觉得,你不亲自去试试又怎么知道此路不通呢?就因为别人告诉过你此路不通?”
二狗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然后又接着说到。
“再说了,就算没有路,你就不能自己给自己挖一条嘛?就非得等着别人给你挖好了你再去走?那也太容易了吧,大楚虽然表现出来的是对你们不加启用,可说到底还是你们读过的书不够多,知道的道理也还太少,你看看陈牧老先生,和你们同样的也是前朝的官,可为什么他就比你们吃香呢?”
听完之后,陆东舒眉头紧锁不得舒展,等到醒悟过来后,他竟是对着江二狗行了一个弟子礼。
“谢公子教导之恩,我想我知道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了。”
他没再打算进去寺庙里了,而是准备带着书童回去,只是在离开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江二狗和陈夕慈,最后,他把眼光停留在了二狗的身上。
“公子的眼光不错!”
说完之后,他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打开然后转身而去,而他的背影里也没有了之前的落寞感觉,就像是卸下了一座大山。
第七十章姑娘的姻缘落在姜字上
其实现如今的寒山寺已经不单单只是香客们烧香礼佛的地方了,更多的像是一个让世人参观游览的地方。
为了能让周边百姓的日子过得更轻松一点,寒山寺的主持在寺庙内划出了一块地方供给他们卖些香烛钱纸之类的物件。
陈夕慈拉着二狗进到寒山寺后,就在外围的广场上看见了一大批的小商贩,经过这许多年的发展,广场上已经出现了卖茶水和素斋的摊点,这会儿,每一家的生意都火爆到了极点,由此也不难看出如今这寒山寺的游客之多。
找到一家看上去人少一些的香烛店铺,夕慈经车熟路的拿了一把香和一包蜡烛,看样子,她平日里可没少来这里烧香。
“夕慈,既然你是和你爷爷住在一起的,那你爹和你娘呢?”
二狗和陈夕慈一起,慢慢走在寺里的石子小路上。
而说起这个,小姑娘的眼睛就笑成了月牙。
“你说我爹和我娘啊!他们两个正在游历天下呢!其实说起这个,我的出生就是一个意外了。”
“看你这个高兴的样子,这里面还有什么故事不成?”
“当然啦!”
小姑娘把头高高抬起,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当年,我爷爷想要我爹好好读书,成为一个和他一样的读书人,可我爹偏偏就醉心于武学,不爱读书,这也就算了,爷爷对此也不是偏激的人,顶多是有些遗憾而已!可后来,爷爷让我爹娶一个他朋友的女孩,说是当年小的时候定下的娃娃亲,可我爹连那个女子的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娶她呢?于是…”
“于是什么?”
不得不说,陈夕慈的停顿恰到好处,让二狗心里急得跟猫抓似的。
“于是啊,我爹就和我爷爷大吵了一架,然后离家出走了,这一走就是五年。”
“那你爷爷就没生气?还是说后来你爹乖乖回来娶了那个和他定下娃娃亲的女子,然后才有了你?”
“才不是。”
小姑娘一下子就嘟起了自己的嘴巴,加上她脸上自带的一点婴儿肥,甚是可爱。
“我娘是一个江湖侠女,是我爹离家出走的五年时间里认识的,我爹游历五年之后回家时,手里抱着的是已经有了三岁半的我!旁边站着的才是我娘!”
“嘻…”
说到这里,夕慈忍不住的掩嘴笑着。
“我永远都会记得爷爷第一次见我时候的表情,又生气又无奈,估计当时心里打死我爹的心思都有了,可到最后,他还是主动伸手从我爹的手上把我接了过去。”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我没在院子看见他们呢?”
提起这个,小姑娘的表情就从高兴转变成了忧愁甚至有些生气。
“我一般要三年才能见上他们一次,他们就不爱待在家里,可每次出去都不会带上我!我爹说什么让我不要打扰了他和我娘的二人世界,哼,就好像我非要跟着他们一样。”
说至结尾处,小姑娘脸上的忧愁就全部变成了声音,好像她那对儿讨人厌的爹娘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哈哈哈,照这么说,你这应该叫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才对嘛!”
二狗伸出了手,捏了捏陈夕慈的小脸蛋,没想到这样一个招人喜欢的小丫头还会有被嫌弃的一天。
“走吧,走吧!让他们走远一点才好,免得回来了我还要做四个人的饭。”
打掉了二狗的咸猪手后,陈夕慈大气的对着天空挥了挥手。
可想念这样的事是放在心底里的,就算你嘴上和行动上都在说没有,但你的眼睛总会把你给出卖了。
“二狗哥哥,我从来没有听王伯伯提起过你的家人,那你的父母他们呢?”
“我呀!打从记事起就和那个邋遢老头生活在一起了,他没告诉过关于我的事,我也没有问过,不过就这样也挺好的,反正和老头生活在一起孤单惯了,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和小姑娘一样,二狗也在嘴上说着无所谓,可这样的事那能真的完全释然啊!
“二狗哥哥,对不起!”
陈夕慈的心里充满了愧疚之感,委屈的样子就差眼泪掉下来了。
“没啥,真的没啥,虽然有的时候想起来心里是有些不得劲,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心里就算是没放下都放下了。”
二狗眼中很少见的出现了一些寂寞神色,这让原本神经就很脆弱的陈夕慈更加愧疚,眼里已经有了泪珠子在打转儿。
“好了,好了,没事的,你是说这寺里的大师算卦很准的嘛,咱们快去试一试!晚了可就没时间了。”
从落寞思绪里回过味的二狗赶忙就扯开了话题,比起老头的唠叨,还有一样东西是让他更加害怕的,那就是有女孩子在他的面前哭泣,因为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哄好她们。
转移话题这招果然有用,刚刚说完,夕慈就已经停止了抽泣,不停耸动的肩膀也平稳了下去,看来情绪已经稳定得差不多了。
一路朝着寒山寺的内院走去,要说这庙里的风景是真不错,估计在修建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观赏价值的因素。
在最巍峨的大雄宝殿前面有一处莲池,只是可惜如今季节已过,没能看见满池的莲花摇曳,算是一种遗憾。
而这寒山寺之所以会在此处建造一个巨大的莲池,还是因为佛经上的一句话。
在佛经中曾这样说到,人间的莲花不出数十瓣,天上的莲花不出数百瓣,而净土的莲花千瓣以上。
莲花和曼陀罗花、优昙花以及山玉兰并称为佛教四大圣花,而之所以会选择莲花作为圣花之一,是因为莲花的品格和特性与佛教教义相吻合。
佛教着重寻求于解脱人生苦难和普渡众生,他们将人生视作苦海,希望世人能从苦海中摆脱出来。
其解脱的途径就是:苦海——修行——彼岸(也就是净土)。
即从尘世到净土,从诸恶到尽善,从凡俗到成佛。
这些又和莲花生长在污秽淤泥浊水之中而超凡脱俗,不为外界所染,到最后开出无比鲜美的花朵是一个道理。
走过莲池,进入到大雄宝殿,夕慈把准备好的香烛全部拿了出来,点燃之后就全部都放进了香炉里。
折腾了半天之后,二狗总算是见到了夕慈嘴里算卦特别准的那个大师。
大师或许不应该叫大师,因为他的岁数看上去实在有些小,最多也就二十多年而已,和那些头发花白,动则花甲、古稀年纪的大师比起来,他确实没什么优势,估计啊,就是出去骗钱,看见他的年轻面孔也没人愿意掏腰包了。
二狗是不太相信他有什么真本事的,因为在他的眼里,练功读书什么的都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那这参悟佛法自然也不例外,小小年纪,就算天资再如何了得,也不可能到那种大师的境界。
这位大师并没有急着给二人算卦,而是把他们带到了一个禅房门口,还说这卦语就是天机,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所以算卦的时候只能一个一个的来。
虽说知道这里面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为了安全起见,二狗还是决定了在夕慈的前面进去。
“敢问公子想要算些什么?”
打心眼里没看上这会年轻小和尚的二狗随意说到。
“没什么想算的,那就劳烦师父你给我算算以后日子里的吉凶吧!”
没有管二狗故意轻佻的语气神情,小和尚闭上眼睛,手里的念珠一颗颗从指缝间划过。
等他手里的念珠转过了三圈之后,那个小和尚蓦然间睁开了眼睛。
“公子最好别往南边去了。”
“咦!小和尚,你是怎么知道我打算要去南边的啊。”
那个和尚轻轻摇了摇头。
“天机泄露出第一句就已经是极限,要是再强行多说下去,未必不会引起雷罚。”
“雷罚?可这晴空万里的那有什么打雷啊,你这不会是骗人吧!”
那个和尚再次的摇了摇头。
“阿弥陀佛,贫僧只是负责说而已,信与不信的权利全在施主手上,至于天罚一事,不知道施主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平地起惊雷!”
等到二狗从禅房里走出来,守在门外早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夕慈从他的腋下钻了过去。
看着走进来的陈夕慈,小和尚就静静坐在位置等候,并没有起身。
“不知道姑娘今日前来是想算些什么?”
“姻缘!”
陈夕慈在说完之后就羞红了脸,就像现在这个季节里熟透了的红苹果。
和之前一样,和尚闭起了眼睛,转动着手里的念珠,三圈之后醒了过来。
“姑娘的姻缘大抵会应在姜字上。”
“可是三水工的那个江!”
夕慈高兴的一下子跳了起来,可和尚却皱眉摇了摇头,似乎是在想自己有没有算错。
“是这个姜。”
他从茶杯里沾取了一些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了一个姜字。
这让原本很欢呼雀跃的夕慈瞬间安静了下来。
“姑娘你也不用怕,这卦象本就是时时刻刻都在变化着的,说不定到如今这个时候,姑娘的姻缘就已经握在自己的手里了。”
夕慈并没有被这个情绪影响太久,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哼,我的姻缘我自己做主,谁都别想强迫我,大不了,我就和我爹一样来一次离家出走!”
果然是一对父女啊,这陈夕慈外表看上去柔柔弱弱,可她却是在骨子里继承了他爹那种疯狂的性格。
第七十一章科举之前
小和尚起身走到门口,看着逐渐走远的两人身影在发呆。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从小到大,除了小时候被师兄们大清早的叫起来敲钟会觉得有些烦闷之外,他也没觉得有什么难受的。
可自打师父让他出来接待香客以后,他就经常会觉得很难过,因为他看到了太多世俗之人遭受过的或者将要遭受到的苦难,虽然他能够为他们指一条明路,但更多的时候却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受难。
佛说要普渡众生,可当众生非要往苦海里跳的时候,就是佛祖亲临也无可奈何。
再有他看不透的东西,就是那男女之间的情爱了,前来算卦的人里近乎有七成是来求姻缘的,所以小和尚在算卦之时于卦象中看到的就更多是那些情情爱爱的无奈。
缘起即灭,缘生已空。
小和尚闭上眼帘,双手轻轻的握住念珠,把它置于胸口位置。
“阿弥陀佛!为什么世人的情缘竟是比经书里的经文还要难上许多…”
……
夜晚,喧嚣了一整天的寒山寺终于安静了下来,除了轻手轻脚走路的僧众以外,就只有雄宝殿前面莲池里的蛙声了。
在莲池的前方,摆有一大一小的两张椅子,此刻正有一老一少的两颗光头躺在里面。
“师父,你当了这么多年的主持,可曾弄清楚了那世间男女的感情,为何弟子看了那么久,却总也不能看透呢?”
白天为二狗他们算卦的那个小和尚就是两颗光头里的小光头了,真让人意想不到,他居然会是白马寺主持的弟子。
“怎么了,莫非是我的庆法徒儿也对那凡俗之事动了心?”
作为师父的寒山寺主持道生和尚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徒弟,他并没有责问自己徒弟为什么会问出这样出格的问题,反而有些准备看好戏的样子。
“没有没有,只是徒儿觉得自己都没能明白的东西又怎么可以为世人指出明路呢?所以徒儿就只是想弄清楚而已!”
小和尚连连的挥手,表情很是慌张,看来还是胆子有些小了。
“真的?”
“真的!真的…”
法号是庆法的小和尚先是昂胸抬头的说了一句,然后又低下头说了一句,还微微的有了些脸红。
“呵呵呵,其实对于这件事,就是师父也始终没能看透。”
“就连师父你也没能看透?”
庆法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很大,似乎对于世上还有师父不清楚的学问这件事而感到惊奇。
“对啊!其实这件事啊,如果不是把自己投身进去的话,是永远也看不清楚的!世上除此之外的任何一件事都可以说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唯有这一件事,是旁观者迷,当局者也不一定能够弄清楚的。”
说到这里,老和尚道生的脸上出现了回忆的表情,然后就笑出了声。
“其实师父小的时候和你有一样的疑问,不过我的师父不如你的师父开明,他是一个古板的老头子,总是让我不要起这些容易动摇佛心的心思。”
道生伸出手轻轻的在庆法的那颗小光头上拍了一下。
“佛祖曾说过,坐亦禅,行亦禅,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如果庆法你觉得寺庙里过于无聊苦闷了,那就出去走一走,佛法不一定全是在经文里的。”
“而如果你在路上遇见了能够体验世间情爱的机会,就大大方方的去红尘里走一遭,就算到最后走不出来了也无妨,师父不会怪你,至于那些佛法经文什么的,认认真真的放在心里就好了。”
小和尚庆法可不敢把自己师父说的话给当真了,要不然,第二天早上他的身影就会出现在茅厕里了,要说有什么事是比诵经还要让他难受的,那就是洗茅厕无疑了。
可细想下来,他又总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亏了,琢磨了好久,他眼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法子,可又怕师父察觉,于是就把自己的小心思按压下去,恢复了平静。
“师父,徒儿确实想要出去走走了。”
“哈哈哈…”
老和尚道生畅快的笑出了声音,自己徒弟的这些小心思当年自己也是有过了,又岂会不明白这个中道理呢?
不过,他并没有拆穿自己那个爱耍些小聪明的徒弟,只是笑声传出去很远,打破了寺庙里的宁静。
……
自从二狗他们离开了京城之后,这京城里不但没有冷清下去,反而越发的热闹起来。
大楚的科举考试定于每年的十月二十八日统一举行,如今眼看着就只有十来天左右的时间了,可还是有大批的士子抓紧最后的时间在赶往京城。
现如今的京城可以说是人满为患了,几乎所有的客栈甚至包括一些农户家中都住进了进京赶考的士子。
少数一两家还有间余客房的酒店也不得不挂上了非考生不得住店的牌子。
至于那些南来北往的商人,大多都没能拿到客房,要是是大楚本土的商人还好一些,客房落不着,柴房倒也能够凑合。
而那些从北边山林和东边草原来的蛮人和突厥人就真的只能睡在大街上了。
京城里没有一家酒店会接待他们,就算他们出再高的价钱也没用,如今可是大楚一年一度的圣事,在那些酒店掌柜的眼中,你们这些不通礼仪,缺乏教化的化外之族还有什么资格住在酒店里。
可那些被大楚百姓视若天人的读书人又在干什么呢?
家中没有银子用来购买名次的士子就不停的往各个王公贵族家里投递拜帖,希望有人能够欣赏自己的才学从而获得机会。
家中有些闲钱但又不够买下名次的就不停的东奔西跑,寄希望于能够用手里不多的银子拿到手一个位次。
还有那些已经用银两买下名次的富贵人家的子弟,他们就是整日的寻欢作乐了,一时间,京城回梦楼和汴河边画舫的生意好到了极点。
这些人的家中什么都缺,独独不缺银子,甚至他们对于拿到名次后能不能做官也没有什么要求,他们想要的就只是一个功名而已。
还有最后一小撮就是那种既没钱也不愿意去巴结的多少算有点骨气的读书人,他们什么也没有去做,总是天真的以为这世上还有几分公道,坚信只要自己的文章足够好,学问足够大,那朝廷里的官员就不会装作睁眼瞎的看不见他们。
其实这样的人每年都会有不少,可每年他们都会被淹没在士子大潮里,要么从此就一蹶不振,要么在第二年也加入到买名次的行列之中……
太子府里,苏如玉和楚无双两个偷摸着开了一顿小灶,厨子是从楚浮生府里抓过来的,二狗离京之后不久,那小子就不知道又跑出京城到哪儿玩去了。
所以啊,苏如玉和楚无双就想着他家的厨子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把他给调到太子府里给他俩做菜呢!
“小玉子,怎么样,对于状元之位有什么想法吗?”
苏如玉白了楚无双一眼。
“科举是个什么尿性你还不知道?不过是世家大族用来聚财的手段而已,只怕是你太子府也在里面占了一些份额的,还有就是顺道哄哄那些只知道读傻书的呆子,你看看,前年的状元是尚书令程逸杰家的公子,去年的状元是中枢令何仁安家的公子,那今年轮到国相家的公子做这个状元郎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了吧!”
苏如玉从一只板鸭的身上扯下一条腿塞到自己的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到。
“所以啊,学问什么的装在自己的心底就好了,不用刻意拿出来显摆。”
楚无双端起一只玉杯喝了一口酒,就这杯子还是模仿楚浮生的那套打造的,不过怎么看都觉得是这太子在附庸风雅。
“那照你怎么说,你对于状元之位没什么想法咯!”
苏如玉停下了咀嚼鸭腿的动作,颇有些失落的说到。
“其实,真要是能和天下的读书人比比才识学问什么的,那就算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现如今看来是没这个可能了!”
楚无双听后点了点头。
“如今大楚的科举考试的确乱得不像话,看来啊,我们以后有的忙活了。”
“那是你忙,可千万别拉上我!你就不能让我过一下那种悠闲的日子。”
提起这个,苏如玉赶忙就和楚无双撇清了关系,生怕他会把什么担子放到自己肩上一样。
而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两个人在开小灶,太师吕祥瑞的府邸里,他和新上任的御使令卢凌轩相对而坐。
和苏如玉他们的丰盛餐桌比起来,吕祥瑞他们的饭菜就显得寒酸了不少。算上一盘有些发焦的花生米,拢共也就只有三道下酒菜。
吕祥瑞夹起一颗花生米放进嘴里,同时出声问到。
“我让你准备的折子你可准备好了?”
“回老师的话,已经准备好了,就待明日递上去了。”
对于自己门生的客气和尊敬姿态,吕祥瑞出言劝到。
“你没必要太过客气了,好歹现在也坐上了御使令的位置,你虽然是我的门生,可如今我们却是政治上的合作伙伴。”
卢凌轩把筷子搭在碗边,然后对着吕祥瑞一拱手。
“老师多年以来的悉心教导,弟子一刻也不敢忘记,如今终于有了这个能为天下百姓做些什么的机会也是老师给的,况且,尊师重道本就该是我辈读书人践行的一个准则,倒是老师你少见多怪了。”
吕祥瑞笑着端起酒杯泯了一口,脸上立马就有了些熏红。
“明日之事若是能够成功,那也算是为我大楚创下了万世之功,无论是你还是我,都已经可以依靠此事来名垂千古了。”
那个一直以来在老师面前都表现得温温和和的卢凌轩紧握住酒杯。
“一定能成功的!”
第七十二章大楚上下,朗朗书声!
今天早上的京城下起了小雨,空气之中开始弥漫一股凉意,可当文武百官来到东华门看见那个白发苍苍却老而弥坚的太师吕祥瑞站在门口时就更加觉得心凉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吕祥瑞就成了官员们的风向标,他现在来早朝的次数屈指可数,可只要他来早朝了,那么今天的朝会就绝对不会平凡。
“老东西,你今天来又准备要闹出什么动静?”
其他人不敢上前可苏望却不在此列,他抱着玉圭走到吕祥瑞的身边语气无奈的说到。
“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嘛,有些事是时候完成了,不然等到我大楚病入膏肓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吕祥瑞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东华门,并没有因为苏望而转移自己的目光。
“可你不是才把那卢凌轩推上御使令的位置嘛,现在不是时候,你就不能缓一缓?”
这次,吕祥瑞低下眼帘摇头说到。
“狠病还需狠药医啊!如果一直拖下去,且不说我这把老骨头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就是能,那药效也会大打折扣了。”
“你……”
“老苏不必多说了,我选择的路本就是成为孤臣,只有这样才能充分的得到皇上的信任,才能完成那些早在几十年前就应该完成的事!”
“可…唉…”
原本苏望还想说些什么的,但话还没说出口那东华门就被打开了,吕祥瑞没有等着苏望说话就当先一步跨过了东华门,落在他身后的苏望也就只能哀叹一声了。
……
“难得看见太师来一次早朝,不知这次太师来是想要说些什么?”
这一次吕祥瑞突然上朝,就是皇上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因为在此之前,他没向皇上通过气。所以一时之间,就是楚政心底也拿不定主意。
“皇上,老臣想说什么暂时不急,老臣想先给皇上说一个故事!”
“有意思,朕许久都没有听过故事,不知道老太师你要说些什么,快速速讲来!”
吕祥瑞在脑海中些微的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就开了口。
“皇上应该清楚,如今我大楚施行的科举制度是从前朝沿袭而来。”
“太师,你说的这个和你要讲的故事有什么关联嘛?”
吕祥瑞轻轻笑道。
“这关系可就大了去了,话说前朝有一个读书人,三岁时就在家中长辈的敦促下捧起了书本,读书二十余载,不说世间学问尽在心底,但也算见识过了不少书里书外的风景,在他二十二岁那年,他终于下定决心背起书箱准备进京赶考。准备为自己考取一个功名。”
“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太师,这个少年的理想没什么问题才对,不知太师你要表达的是什么?”
“还请皇上稍安勿躁,容臣慢慢的一一道来。”
吕祥瑞咽了一口唾沫后才接着开口。
“这个读书人感到京城之后,他才发现,原来你没有银子就没有功名。状元、榜眼、探花以及之后的每一个名次都被明码标价的贴上了标签。”
“少年对于这样的现象当然感到很气愤,他认为要是自己能够做官,做上一个大官的位置就一定会去改变这个世道。少年的失败结局是在意料之中的,没有办法,他心灰意冷的想要回到自己的老家辽州,可还没回到家里,他就遇上了一支起义军队,少年思考过后把心一横就加入到叛军之中,心里想着,既然自己不能改变这个让人恶心的狗屁世道,那就给他换个天好了。”
“后来,少年确实随着军队换了天,可他却没能换掉那个让他生厌的世道,读书人还是抬不起头来。”
听到这里,楚政那里还不清楚这吕祥瑞的心思,于是看着他笑着摇了摇头。
“太师,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嘛,何必拐着弯儿来骂朕不负责任呢?”
“老臣不敢。”
吕祥瑞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恭敬的对着楚政行礼,这个时候就算是他也不敢接着稳坐钓鱼台了。
“朕当然知道你不敢了!可老太师有什么想说的大胆说出来就是,就不必用自己的经历来做例子了。”
“皇上,如今我大楚境内,每一万个人里面才会有一个读书人,所以这就导致了天下士子的稀缺,还有科举,如今我大楚的科举考试已经有了向前朝发展的趋势!纵观我大楚相上下和庙堂百官,有八成全都是酒廊饭袋,如果我们还不及时的采取措施加以阻止,那么必将为我大楚的万世之功埋下祸根!”
吕祥瑞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气愤,到后来就完全没有顾及百官的感受,也不在意其他人看向他时的嗜人眼光。
吕祥瑞猛然从衣袖里抽出一封奏折,双手往上,想要递给楚政!
“皇上,依老臣所见,何不在天下八州之地各自修建一所学院,然后命人监管,这样也让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能够拥有一个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还能让我大楚多一些读书种子。”
“皇上,臣复议!”
吕祥瑞才刚刚说完,还没怎么在朝堂上发过言卢凌轩就站了出来。
“皇上,如今我们大楚才仅仅只是二世而治而已,正是让百姓休生养息的时候,要是这个时候大兴土木的建造书院怕是会激起民变啊!”
而卢凌轩站出来之后,尚书令程逸杰也跟着站了出来,不过他不仅没有赞同吕祥瑞的提议,反而是持反对意见。
站在楚政身边的无蝉走下来从吕祥瑞手里去过奏折回身拿给了楚政。
楚政接过折子就认真看了起来,所以朝堂之上一时就安静了下来!
“书院!?”
半晌之后,楚政总算是看完了奏折上的内容然后合上了折子。
“太师的提议好是好!可不说材料银钱的用度,就我们大楚如今却是没有那么多的教书先生啊。”
“皇上,老臣想过了,前朝在各地共有近百个所谓的耕读世家,这许多年来,朝廷对他们的态度都是不理不睬,直到今日还是没有一个这些世家中人入朝为官,可说到底,读书总是没错的,前朝对他们的影响时至今日也该消散了。如今兴建书院刚好有一个把他们启用起来的机会,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听完吕祥瑞的话后,楚政就开始捏着下巴思考了,可程逸杰显然不会轻易答应此事,至于那些站在另一边的武将,此事和他们无关,全权当做是在看戏了。
“皇上,就算太师他深谋远虑,说的一切都可以顺利施行,可书院事大,朝廷要办就得办好了,何不等科举考试完了之后再做商议,也容朝臣们回去想想对策,就算真要开办书院,也能拿出万全之策不是。”
“有道理,太师,你看…”
楚政的话还是没能说完就被吕祥瑞打断了。
“皇上,早一日下定论就可早一日施行相关安排,许多于国有利的政策都是被一个拖字决给淹没了效应,老臣觉得书院一事对我大楚百利而无一害,是可以在今天就拿定主意的。”
“皇上,老臣觉得,太师之言…”
“皇上,不如容老臣说一句话。”
程逸杰还想接着反驳,却被一直当闷葫芦的苏望给打断了。
“苏爱卿说来听听!”
“皇上,老臣听得出来,两位大人都觉得书院应该开办,无非是早些迟些的时间问题,说到底还是没有开办书院的具体经验的缘故,依老臣拙见,何不先在京城开一家书院以观效尤呢?若是收益不小,那就推广至天下,若是有什么缺漏也可及时挽回!”
“不错!不错!苏爱卿这个折中的办法不错,二位爱卿,就按苏相的这个提议办可还有什么异议?”
“老臣无异议!”
程逸杰只是想拖后办书院的时间,虽然如今没能彻底按照他的意愿进行,可能有这样的收获已经很不错了,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他是知道的,还是见好就收稳妥一些。
“老…老臣也无异议!”
吕祥瑞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舒服的,可楚政的话明显就是将此事板上钉钉了,要是他还接着抬杠,那就是不给皇上面子了。
“好,既如此,兵部尚书赵云青何在!”
一个脸色黝黑,似一个圆球的胖子从人群中滚了出来,他这个模样可真对不起他那个充满文雅气息的名字。
“老臣在。”
“修建书院一事,朕就交给工部了,这是我朝开办的第一个书院,三个月之后,你一定要交给朕一份满意的答卷。”
“是,臣遵旨。”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退朝!”
如今楚政是对吕祥瑞这个太师又爱又怕,既希望他能来朝堂上打开局面,又怕他扯出什么难以收拾的幺蛾子。
“退朝!”
伴随着无蝉的嘶哑嗓音,百官开始缓缓的退出了金銮殿,吕祥瑞也只能带着满肚子的不甘心走下殿去。
程逸杰他们那个三人组毫不意外的走到了一起,在他们后面是一直紧盯着他们背影的吕祥瑞,而在更后面,是看着前面四人的苏望。
等程逸杰他们消失在视线里之后,苏望走上前去拍了拍吕祥瑞的肩膀。
“你想为天下的读书人开一扇门是好事,可就是有些操之过急了,大楚的科举肯定是要改变的,但注定了节奏不能太快,这里面牵扯到太多人的利益了。”
“为天下读书人开一扇门?老苏,你是越来越看不起我了,要是如此的话,还需要我吕祥瑞亲自大费周章吗?”
吕祥瑞的嘴角处前所未有的带了一点邪魅笑容,看得苏望有些心惊。
“那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
吕祥瑞几步跨出了金銮殿,看着眼前那个巨大无比的广场已经在广场上行走的百官,最后,他伸出了双手,好似要抱住整个天下。
“我要大楚上下,乾坤之间,朗朗书声不绝于耳!我要全国各地,书院齐开,读书种子遍布人间!”
第七十三章三年县官
原本因为年纪太大而微微有些驼背的吕祥瑞在这一刻陡然挺直了肩膀,而在他身后看着他背影的苏望神色落寞。
“你我之间,相去远矣,可终归是我不如你太多了。”
“不过是你我选择的路不同罢了,我不过孤家寡人一个,没有家族后辈的拖累,身前不必去管身后事,要是站在和你相同的位置上,就是我不如你了!”
说完之后,吕祥瑞没有再多停留,而是走下台阶,大步流星的向宫外走去。
苏望留在原地抬头怔怔的望着天空,直到吕祥瑞已经走完了台阶他才回过神来。
“家族拖累吗?呵呵呵!读了半辈子的圣贤书,悟了半辈子的圣贤道理却从没打心里的干过一件圣贤事!”
大楚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相大人竟是在这一刻露出一个酸涩至极的笑容,眼中分明还有泪光闪过,他语气颤抖的自嘲了一句。
“呵…哈…哈哈!这书…白读了。”
苏望闭着眼睛在原地站立了足足一刻钟的时间才又重新睁开了眼睛,他的神情已经恢复到了那种古井无波的状态。
当他准备跨步回府的时候,却有一个小太监从他身后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苏相,苏相!奴才在旁边已经等候您多时了,见您在思虑事情就没有打扰,皇上召您去摄政殿议事,您快些过去吧!”
“好,有劳公公了,我这就过去!”
“不敢,不敢,只是苏相已经在这儿站了许久了,最好能快些过去,可不要让皇上等久了。”
“嗯。”
苏望对着那个小太监轻轻点了一下头就转身朝着摄政殿所在的方向走过去。
…
京城里达官贵人们所在的临安街,程逸杰三人走出皇宫后一路来到了这里。
“我说老程,刚刚那吕祥瑞不就是想建几个书院嘛,你和他争什么争啊!难道这也对我们有什么影响?”
一向不怎么爱动脑子的何仁安出言问到。
“老何,这件事的确对我们没什么影响,但你想过没有,如果这书院要是办成了,那以后朝廷选拔人才就会越发的靠近书院而远离科举制度了。”
“远离就远离了呗,怎么?难道你老程还在乎那买卖名次得来的每年一份其实没多少银子的分红?”
程逸杰呵呵笑道。
“那点儿银子,你以为朝廷里的那些大臣有谁能看上吗?其实买卖名次这件事的目的银子倒是其次,关键是天下士子的晋升之路必须要握在我们手里。只有这样,庙堂上才有我们的话语权,才能让我们如鱼得水!”
何仁安皱眉停下了脚步,其余的程逸杰和马隋凉也不得不跟着停下来。
“老程,这件事,我觉得老吕没有做错,你看看现如今的这个朝堂,确实是有些乌烟瘴气了。”
程逸杰闻听此言,苦笑到。
“我何尝不知道呢?我也没说不办书院,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当我们失去一样筹码的时候,就必须把另一样筹码握在手里,可现如今,我们的筹码还没到京城呢?”
“你是说…二皇子?”
马隋凉语气不太确定的开口说到。
“正是,书院一事最好是能拖到二皇子回京以后由他牵头来建造,二皇子不像太子那样在京中多年,回京后急需一件功劳来展现自己的地位,而且,书院一事若是办好了,那以后书院里的士子不都得称二皇子为半个老师吗?这样一来,二皇子才算有了和太子争一争那个位置的实力。”
程逸杰不急不缓的娓娓道来,不得不说,他的这个计谋若是能成,直接就让那个还未现身的二皇子在京城里站稳了脚跟。
“办法是不错,可二皇子还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到京啊!我看老吕的那个样子,怕是很难糊弄过去的。”
马隋凉随即提出了自己的一些担心。
“这个不难,虽然我很少过问六部之事,可我毕竟是他们名义上的长官,让何云青暗地里放缓一些工期不是难事。至于二皇子的回京时间,他曾给我来信一封,信上说是科考之后不久他便能抵达京城。”
“那我们现在岂不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只需要静等二皇子到京即可!”
程逸杰微微一笑。
“可以这么说!”
……
摄政殿里,刚刚才下朝回来的楚政已经把自己埋进了奏折堆里,其实这里面很多事情他是可以放手让下面人去做的,可他总是觉得不太放心,就像吕祥瑞说的那样,满朝官员大多都是酒廊饭袋,真正能干实事的人不多。
“臣苏望叩见皇上!”
从金銮殿外急匆匆赶过来的苏望恭恭敬敬行了一个跪拜之礼。
“老师,没别人的时候就不用客气了,只是我很好奇,我在一刻钟以前就让人去请老师了,可为什么现在才到?难道老师有什么急事不成,如果有的话,那我们就改日再说。”
“回皇上,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对于那吕太师的书院一事给了老臣许多感悟,前去传唤的公公不愿惊扰了我,这才没有把我从思绪里拉出来,还请皇上不要怪罪。”
楚政轻轻的放下了那支价值不菲的毛笔。
“原来如此,那不知道老师对于此事有了什么看法?”
苏望犹豫了一阵,似乎那个一刻钟前挺直了腰杆站在他前面老人身影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回皇上,此事最好宜早不宜迟。因为就像老吕说的那样,开办书院于我大楚有百利而无一害。”
楚政的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老师,你刚刚在朝堂上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哦!那你给朕说说,这开办书院的最大好处在那里。”
“皇上,在老臣看来最大的好处有两个!”
“两个?老师。你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出来好不好。”
楚政的心里充满了好奇。
“哈哈哈,启禀皇上,这一嘛就是从此以后天下的士子之心全都会归顺了朝廷,到了那时,想要选拔官员就会容易很多。这二嘛就是可以瓦解京中大臣们势力。”
说完之后,苏望脸上的苦涩立马显现出来。
“皇上,说句不中听的,刚才在庙堂之上老臣确实有失偏颇,因为被瓦解的京中势力就有我苏家一份,若不是吕祥瑞的话惊醒了我,到现在我也还会捏着那份权力不放手的。”
这会儿,苏望的脸上除了苦涩还多出了一些颓然。
“其实现在还是有些舍不得,但总算是可以放下了,这世上的任何一样东西,都是拿起的时候容易,放下的时候难啊!”
看着面色复杂的苏望,楚政并没有因为这番话而训斥他,反而是感觉到了一些欣慰。
其实为君王的,并不怕下面做臣子的人贪功恋势,甚至只要你能够敞开心扉的说出来,君王还会给你更多的权利。
自古自今,做君王的从来就没有完全相信过自己的臣子,可做臣子的难道就完全相信过君王了吗?
所以,只要你能够对君王展现出足够的信任,那他对你也绝对不会吝啬自己的信任。
“老师,书院的事容后再议,现在咱们先谈谈其他的。等如玉这小子考完了科举,也时候进入仕途了吧!”
苏望点了点头。
“回皇上,确实如此。”
“那你可有想好把他放到那里,是进到六部里面直接开始接触政务,还是先去翰林院里当个黄门郎打磨几年。”
面对楚政的这两个提议,苏望都没有点头答应。
“这样的起点太高了,我怕那小子到后面会拎不清楚轻重的,这样就辜负了皇上所望!”
“这样的起点还高吗?要知道京中大部门高官的儿子可都在那翰林院里混资历呢!”
楚政的语气中有着一些惊讶。
“别人家的儿子是别人的,我自己家的儿子自己清楚,学问没几分,倒是学了个眼高手低的毛病,若是不细细打磨一番,以后也免不了沦为庸人。”
“那既如此,就依了老师你的意思,干脆就让他去六部中的任何一部当个笔吏好了,过上一段时间的凄惨日子。”
可没想到,对于这个提议苏望还是摇了摇头,这下子,楚政是真的被惊到了。
要说之前还是这苏望假装客气,可现如今他都抛出笔吏这个小到快没品的官职了,苏望还是不答应。
“老师,这可不能再小了,要是你还不同意的话,那就只能外放了。”
这次,苏望总算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会吧!老师你还真打算又把如玉给赶出京城去啊!他可是才刚回来不久,你家里的夫人能答应嘛?”
听到楚政提起自己的夫人,苏望的肩头很不自然的抖动了一下,然后又强行冷静了下来。
“慈母多败儿,要是想让如玉那孩子早些成长起来,那就必须让他去看看这世间疾苦,不然,他总会觉得自己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至于他的母亲,我相信他会在这些大是大非上分得清楚的。”
“老师,我总觉得你这事不太靠谱,要不要我在宫里的值事房里给你留一张床,免得你到时候回不了家就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皇上,你这可就看不起老臣,老臣许多时候只是尊重家里的夫人而已,并不是怕她!”
“好好好!知道老师你不怕了,那现在还是说说,你准备怎么安排自己的儿子吧!”
在楚政的摄政殿里张贴着一张大楚国境内的疆域图,苏望看了半晌之后指着上面一个芝麻大小的点说到。
“就先让他去这桃浦县当三年县官好了!”
第七十四章龌蹉
天街小雨润如酥,京城的地理位置从地图上看是要靠近南边一些的,所以到了如今这个时候也开始了秋雨连绵不断。
可这样的天气对于即将要步入考场的考生来说是很不秒的,因为一到雨天,那些读书人就会变得多愁善感,实在是没有灵感来写出那些大气磅礴的文章。
大楚的科举考试共设有四科,分别是算术、文才、政论、以及法令。
而在这其中,前三者加起来都不如最后一科来得重要,因为中举之后的读书人大多是要外放到各地当父母官的,不熟悉大楚的律法可不行。
这几科考试总共需要五天的时间,是让所有的读书人各自进到一个房间里去,考试期间的吃喝拉撒睡都得在里面完成。
如今的大楚还算好的,专门给考生修了一个考场,房间不算大,但也还算安排合理。要知道在前朝的时候,那个考场就跟狗窝差不多是一个样子的。
考试开始之后,考官会把试卷一股脑的发给他们,只要他们能在五天之内作答完毕,交卷即可。
其实,对于这些考生来说,五天的考试时间并不算什么,眨眼间也就过去了,真正难熬的是考完之后长达半个月的等待放榜的时间。
……
“咦!老冯,你看看这个考生的试卷,答得还不错。”
这道声音是从负责给考生们批改试卷的吏部衙门里穿出来的,说话的是两个负责阅卷的正五品吏部考公员外郎。
“嗯,确实不错,让我看看名单上有没有他的名字。”
被叫做老冯的中年男人接过试卷看了起来,随后又从旁边拿起一块写满名字的黄色布帛和试卷上的考生名字一一对应查看。
前前后后,他总共仔细的瞧了两边,可还是没有发现那名考生的名字。
“实在是可惜了,但凡他只要送了一百两的礼钱,我就给他保举了。”
“怎么?没有嘛?”
“是啊!”
老冯的语气之中充满了无奈。
“要不,把试卷给侍郎大人看看?不是有一成的名额不需要礼单上的名字的吗?”
“老戚,你有所不知啊!今年名义上是卖了九成的名额,可实际上却是卖了九成五,朝中有权有势一点的都来竖了一杆旗分红,这样下来,当然满足不了上面的尚书大人和侍郎大人的胃口了。”
老冯更加无奈的对着身边和他差不多岁数的男子说到。
其实,像他们这样的小小员外郎是没有分红的,顶多就是有几十两的加班费而已,可几乎和考试有关的所有的活儿都是他们在干。
“那不是还有半成嘛,只要我们费点儿力气递上去,说不定他就有机会了。”
老冯先是左右看看了,确定其他人都在做自己手里的活计而没人管他们的时候才把嘴凑到那个老戚的耳边轻轻说到。
“你忘了前五名是早就已经选好了的吗?也就是说,今年可供士子们抢夺的名额一个都没有!”
老戚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这是要堵死天下读书人的路啊!
“难到上面的那些人就不怕皇上?”
“怕!?”
老冯的语气有些古怪。
“这京城里,只要是三品以上的官员那一个没有掺合进这件事里面,他们要是把力量集合在一起,就是皇上拿他们也没辙!”
说完之后,老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就立马改了口。
“对了,这里面得除开太师吕祥瑞不算,其他的,就是苏相也占着一份呢!”
“唉,算了算了,大人物们玩的游戏,我们就别掺合进去了。”
说着,老戚就把那张被他判定为还算不错的考卷丢到了旁边那堆落榜的试卷堆里……
没过多久,发出声音的老戚笑出了声音。
“老冯,你看,你看,这是什么蠢货啊,他在文才这一科里写了一首五言绝句,我念给你听听!”
接着,老戚就一边念,一边摇起头来。
“左边石头大,右边石头大。要说谁最大,两者都不小!”
给我看看,老冯从他的手里抢过了试卷,任由他在旁边笑得都快断气了。
钱大宝!
在考卷的考生姓名处赫然写着这么一个名字,随后,当老冯拿起礼钱名单的时候,这个名字足足排到了第六位,名次就仅仅是在京城那五位公子哥的后面。
而在那张黄色布帛上,他名字后面还写着一个让人发狂的数字。
八百万两!这个名次是他家里用整整八百万两白银买下来的。
“老戚,别笑了,别笑了!”
他出声打断了还在笑个不停的戚白鹤,准备告诉他这个残酷的事实。
“我说冯永林你是怎么了?平时你不是这样的啊!难道这首诗不好笑吗?”
“你笑个屁,我看是你好笑才对,人家中举了,还是第六名!就在京城那几个公子哥的后面!”
“这怎么可能!”
戚白鹤难以置信的从冯永林手里抢过了那张写满名字的黄色布帛,足足看了有三十秒后才失魂落魄的放下了名单。
“死路!前朝的死路啊!长此以往,我大楚就要步前朝的后尘了!”
虽然话语激烈,可他没敢放大了声音,这要是被某些有心人听了去,大楚死不死路的还不清楚,可他就要踏上死路了。
说到底,他戚白鹤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员外郎,就是有心想要做些什么,那也不过是无力回天的徒劳无功。说不好,还会因为这一句话丢了自己的饭碗!
没奈何的,他把那张写满了“石头大”的试卷放到了中举的那一小撮里……
而与此同时的,就在这吏部衙门里,尚书孙流芳的独立办公房间内,左侍郎周沫芜以及右侍郎郑梁在整理着一大堆银票。
这些银票的面额有大有小,最小的一张不过是区区百两而已,可最大的却是惊人的百万两之巨。
“孙大人,这次买卖名次所得的银票全都在这里了,共计三千二百五十六万七千八百两银子,而且,我们已经按照京城各家各户在其中的份额把银子给分好了,就差派人把银子送过去了!”
“三千二百五十六万七千八百两!”
孙流芳重复了一遍这个数字。
“不是说在我们大楚的境内还有人吃不饱饭吗?可为何这小小的一场科考就能搜刮出这么多银子?看来,穷的还是我们这些当官的!”
他从左侍郎周沫芜的手里接过了银票。
“真沉啊!可惜,这里面只有区区的二百万两是属于我的。”
说着,他的眼中浮现出一抹失落。
“大人,想要银子还不简单吗?他们想当官就只有科考这一条路,只要咱们捏紧了入口,那价钱不还是我们说了算嘛!”
手里拿着分红名单的郑梁开口说到,语气之中有些森森然。
“就是啊孙大人,前些日子不是说要取消对那些耕读世家的禁令吗?那些想当官已经想疯了的世家积累了好几百年的财富,让他们拿出一小部分来换一个名次,不算过分吧!”
接着,周沫芜也在一旁煽风点火的说到。
“倒也是,那就明年的时候再把价格往上调一成,至于那些世家,如果有人来的话,那就别怪我们狮子大开口了!”
说着,这屋里的三人就一起畅快的笑了起来,就好像那些银子已经落到他们口袋里一样了。
笑过之后,孙流芳志得意满的对着郑梁说到。
“把名单给我看看!”
接过名单,上面的第一个名字就是苏望,在他的后面写着三百万的字样。
接着下来的,还有什么王爷、公侯,以及三位御使令等等。
“就因为我的一品后面多了一个从字,所以我的分红就少了足足一百万两,这还是在我是吏部尚书可以多拿五十万两的前提下。”
看着名单最前面那些正一品官位的名字,孙流芳的眼睛变得通红!
“早晚有一天,我要把头顶上的‘从’字给摘掉!”
说完了之后,他兴致大起的把玩着手里的银票,还认认真真的数了一边,直到索然无味之后,他才把银票递给了周沫芜。
“按照名单上的分红,把银子送到各位大人的府邸去!”
“是!”
周沫芜点头之后,拿着银票躬身退了出去,这也让孙流芳的办公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
苏府门前,一个身着八品官服,手里拿着小黑布包的小吏在叫门,直达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打开房门把他给迎了进去…
“苏相,本次买卖名次所得共计三千二百五十六万七千八百两银子!这是您的那一份和分红名单,请您过目!”
小吏很恭敬的递上了那个小黑布包!苏望接过来之后就打开了。
没有理会那三张面额百万的银票,而是抽出那份名单看了起来。
“听说这一次,你们孙流芳孙大人把所有的名次都给卖了?”
小吏愈发的低下了头。
“回苏相,孙大人也是希望大家的分红能够多一些罢了,况且,那一成半成的名额有没有的根本就无关紧要,对于大楚来说并没有什么实质的用处!”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苏望摇着头叹息了一句,随后就把那个小黑布包扔回给那个小吏。
“劳烦你帮我带一句话给孙流芳,就说此事以后我苏家都不参与了,不用再顾虑我苏家的感受了,另外,看在同僚几十年的份上劝他一句:人这一辈子能吃多少饭是有定数的,吃完了就该走了!”
“是是是!小的一定带到!”
小吏不明就里的偷看了一眼国相大人,随后就从地上捡起布包转身跑开了,他得抓紧时间回去向尚书大人禀告情况。
苏望目光深邃的站在原地,喃喃自语到。
“我大楚,果真是快要到这般病入膏肓的境地了嘛…”
第七十五章给你一个机会!
在朝会这个产物产生的初期就曾有规矩立下:三日一朝,可自古自今最不缺的就是勤政爱民的君王。
在前朝中期的时候,有一位想要中兴的皇帝开创了一日一朝的先例,甚至到前朝倒数第二任皇帝的时候更是来了一个一日两朝,早朝之后还会有一个午朝,让得当时的官员苦不堪言。
如今的皇帝楚政虽说对于处理政务一事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喜爱,但所幸还没到丧心病狂的地步,只是取中的两日一朝,还算能让底下的官员能够休息休息。
今日正好不好上朝,所以今天早上的临安街异常安静,这就让本就是门可罗雀的太师府变得更加凄清。
吕祥瑞的太师府真的不大,甚至还比不上那些四五品官员的宅子,京城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太师吕祥瑞在年轻时候有过一个妻子,只可惜未能给他留下一儿半女的就魂归了黄泉。这之后,吕祥瑞就终身未未娶了,就算是皇帝做媒也没用。
府里除了吕祥瑞本人之外,就只有四个从年轻时候就跟在他身边的老仆,这四人年轻的时候是他的侍卫,他也曾劝过他们离开,可他们都不愿意,说是当了你的护卫,就要护你一辈子的周全……
很是突兀的,一个身穿便服头戴帷帽看不清楚面貌的男子出现在了太师府前。
“咚咚咚。”
看门的老人看着门外的这个男子有些疑惑,他是知道自家老爷在朝中的情况的,根本就没几个朋友,他大多都认识,可在他的印象里根本就没有眼前这个人啊!
“你找谁。”
“我来找太师他有急事,此事事关重大,还请老先生进去通报一声,另外…”
说着,来人四下看了一眼才压低了声音。
“不要声张!”
老仆怀疑的看了他一眼,就让他在门外等着,自己转身进去通报去了。
没过多久,那个老仆就回来带着那个陌生男子一起进去了,在书房里见到正在看书的吕祥瑞,准确的来说不是看书,而是挑毛病,因为被带进来的男子一眼就在那本书上看见了四个字的批注:狗屁不通!
“你是谁?找我何事?想干什么?”
吕祥瑞的三连问拉回了那人的思绪,只见他取下了自己帷帽露出了真面目,这让对面的吕祥瑞认清了来人。
“是你!我见过你,好像是吏部的一个考公员外郎,嘶,叫什么来着…”
吕祥瑞拍打着自己的脑袋,一副想不起来的样子。
“太师,小人叫戚白鹤。”
“对对对,就是你,你来找我什么事。”
昨日还在吏部衙门里批阅试卷的戚白鹤从怀中抽出了一沓纸。
“太师,吏部里考生的试卷是不让带出来的,所以下官就悄悄抄录了一份带出来,您慧眼识珠,看看这两份试卷里那一个是本次科举考试的第六名。”
吕祥瑞接过试卷只扫了一眼就拿出那份钱大宝的答卷平静的说到。
“这是第六名。”
戚白鹤的眼神中闪过惊讶神色,突然觉得是不是自己学问太小没能看出那首《大石头》的妙处。
吕祥瑞看着反应哈哈大笑到。
“要是是另外一份试卷得了第六名你也就不会来找我了。”
“太师高见。”
吕祥瑞的大笑声音没有停止。
“不是我高见,是你的官家功夫修炼得还不到家,拿起那两份试卷和我进宫一趟吧!这次,我不敲碎他们的牙就算他们没长!”
戚白鹤面露难色,似乎不太想进宫去,因为这样一来,自己不就暴露了嘛!
“你怕个屁呀,和你这样的笨蛋说话就是费劲,老夫既然敢带你进宫,就自然会护你周全,说不定,还会给你一场造化,别人要是有这样的机会早就偷着乐去了,只有你这蠢货还在这里看不清楚形势。”
戚白鹤恍然大悟,大喜过望。
“谢太师提携。”
…
不上早朝的时候,这东华门是不开的,不过太师这样的人物要见皇上还是很容易的,都不用通报就有侍卫自觉的带着吕祥瑞他们朝摄政殿走去,看来,楚政已经打过招呼那些人要见他是不需要禀告的。
“老臣吕祥瑞拜见皇上。”
刚一进到房间,吕祥瑞就看在了还在阅读奏折的楚政,心想,这平日里没见过有几个人递上折子啊,皇上他哪儿来这么多折子批阅呢?
“老太师主动进宫来见朕可是很少见呐,不知道老太师这次来又要…”
“皇上,这次可不是老头子我要找麻烦,是我身后这位考公员外郎有事要奏,有怕自己身后被人报复,才找了老头子我当一个担保人而已。”
经过吕祥瑞的提醒,楚政才看见了他身后的那个小小的五品员外郎。
“吏部的戚白鹤,朕没记错吧!有什么事朕给你担保就是了,何必去麻烦老太师呢!”
“臣不敢!”
戚白鹤可不是苏望、吕祥瑞他们这些算得上楚政半个长辈的高官,面对皇上这种开玩笑的口吻可是被吓得不轻,一下子匍匐在地。
“好了,好了,朕不吓唬你了,有什么事就说吧!”
“蠢货,还不快站起来!”
吕祥瑞伸脚踢了戚白鹤一下,他才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
“回皇上,这事是…”
戚白鹤一边从胸口里面掏出了那两份试卷放到楚政的桌子上,一边把自己在阅卷时遇见的情况说给了楚政听。
“这么说来,你的意思就是要弹劾那孙流芳咯!”
听完了讲述,楚政并没有表现得如何生气,语气依然平稳,这让戚白鹤觉得自己这趟进宫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难道…目前皇上还没有动科考这事儿的意思。
“本来是准备过两年看看书院成效后再解决此事的,不过你既然已经提出来了,那今日就把此事解决了吧!”
“来人,去吏部!”
说走就走!很快的,楚政他们一行人就在无蝉的安排下一路杀向了吏部衙门所在的地方。
“皇上驾到!”
还没到门口,无蝉的尖锐嗓音已经传遍了整个吏部衙门,不一会儿,就看见孙流芳带着一大群身着各式官袍的官员出来接驾。
才一出来,孙流芳就看见了跟在皇上身边的隶属于自己的一个员外郎,他突然就觉得,今天的事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了。
“臣参见皇上!”
在孙流芳的带领下,一众官员全都跪到在楚政的脚下。
“孙爱卿,朕今日来就是看看科举考试的改卷情况的,不打扰吧!”
怕什么来什么,看来真是那个叫作戚白鹤的小员外郎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
虽然孙流芳已经在心底打算除掉这个戚白鹤了,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他的内心里一样的惶恐不安。
“岂敢劳烦皇上说打扰二字,不知皇上想知道些什么情况?”
“也没什么,就是朕听说了本次科举的第六名钱大宝学问才气都不小,所以就想见见此人,烦请孙爱卿差人去把他请来吧!”
“这…”
孙流芳有些犹豫不定。
“怎么了?要不我差人去请?”
“不不不,怎敢劳烦皇上大驾,臣这就让人去把钱大宝请来!”
“好,那朕就在这儿等着!”
说完了之后,楚政就闭着眼睛在龙撵上休息了。而孙流芳早就已是满头大汗了,两股战战了。
孙流芳在这种难受到极点的压抑状态下站立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那白日里还在回梦楼里挥霍无度的钱大宝总算被带了回来。
“钱大宝,前面这位就是皇上了,还不快跪下,说话什么的注意一点!”
来人是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表情甚是憨傻,嘴角是不是的还会流出口水。
这钱大宝是头一次进宫,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直到孙流芳说话才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臣参见皇上。”
这钱大宝嘴角的哈喇子都还没擦就跪了下去,还学着那些朝廷命官的样子自称为臣。
说完之后,也不等楚政说话就自顾自的站起来,然后就一个劲儿的盯着楚政看,让在一旁站在的孙流芳急得直跺脚。
“你就是钱大宝!”
“回皇上,是我!”
因为去叫他的人说是皇上欣赏他的才华,所以这个时候的钱大宝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呵呵呵,其实朕叫你来,是有一件事要请你帮忙。”
“有什么事儿皇上您直说,我爹给我说了,这天下就没有钱办不成的事儿,而我钱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钱大宝拍着胸脯给楚政保证到。
“哈哈哈,这话也对,不过这事儿和钱没关系,是朕手里面有一件案子判不清楚,想请你来看看。”
“成,成!皇上,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好啊,来人!”
之后,早就准备好的吕祥瑞和戚白鹤就上场了。
戚白鹤还在耳朵上绑了一块白布。
“钱大人,钱大人,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吕祥瑞扮演的施害者开口说话,看得出来,他的演技十分精湛,毕竟年轻的时候就和苏望他们一起在楚天面前演戏了。
“有什么冤情只管说来,本大人给你做主。”
“大人,这厮诬告我,说是我咬伤了他的耳朵!”
“哦,你为何要诬告他咬伤你的耳朵呀!”
钱大宝扭头看向了戚白鹤。
“大人,我…我没诬告他,就是他咬伤的我的耳朵。不然我怎么不诬告别人偏偏诬告他呀!”
和吕祥瑞比起来,戚白鹤在演戏的时候就紧张太多了,尤其还是在皇上的面前。
“对啊!那你说说,为什么他只告你,不告别人啊!”
“大人,真的是他自己咬的,就像这样,他站在凳子上,自己咬伤了自己的耳朵!”
吕祥瑞一边说着,一边把嘴咧向耳朵那边,滑稽至极。
“好啊!你竟敢戏弄本官,明明就是自己咬伤的耳朵还敢诬告别人,看我不…”
“够了!”
钱大宝的官瘾还没有过足就被楚政打断了。
“孙流芳啊孙流芳!你是当真以为朕不敢取你的人头吗?”
“老臣罪该万死!”
早就汗流浃背的孙流芳立马跪倒在地,把头撞到地上砰砰直响,只几下地面上就染满了鲜血。
这种时候,要是还强撑着不认才是最傻的,直接认错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没有理会把头都给磕烂了的孙流芳,楚政扭头看向戚白鹤。
“喂!朕给你一个机会,以后你来替朕考核这天下士子怎么样!”
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了脑袋的戚白鹤有些晕乎乎的,没有反应过来,这种关键时候还是吕祥瑞伸出了他的关键一脚。
“蠢货,还不跪下谢恩!”
“臣戚白鹤定不辜负皇上厚望!”
他同样的跪倒在地,以头敲打着地面,紧跟着也是鲜血流了出来,和孙流芳的场景如出一辙。
不过,相同的场景下,两人的心境却是完全的不同。
一人天堂,一人地狱。
第七十六章再读五年书
戚白鹤跪在地上,头磕出了鲜血不说,那两行老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他本以为这辈子就会止步于考公员外郎这个职位了,没想到今日还有机会一步跨出去三个品级的机会。
“孙流芳,你应该也清楚求饶的话是没有用的,不过你也是我父皇那时候的老臣了,都说功过不能相抵,但朕是个念旧情的,今日,我就杀你一人,不追究你妻儿老小的责任,你觉得如何!”
楚政的这番话说出口时,他又变成了那个铁血无情的君王。
其实孙流芳知道这件事迟早会败露的,他也没想过要在这个位子上呆一辈子,在他的料想之中,楚政的清算应该在三到四年之后才会爆发。
所以,他这一次才会下狠手的想给自己捞上两笔,等再过两年,找个机会把从一品的从字给去掉之后就致仕还乡,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在死后还能混到一个不错的谥号。
前五位的正贞成忠献是不用想了,但接下来的端定简三个字肯定能有一个落在他的头上。
可现如今,他自己的一切算计都落了空,如果没有戚白鹤这个意外,那他的设想是很有可能实现的,就算三五年后楚政真的要肃清朝野,看在他过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也不会来找他的麻烦。
可惜,没有如果,戚白鹤的出现让楚政都不得不提前来完成这件事,如果他不来,那就不止是让戚白鹤这个小小的吏部考公员外郎失望,整个大楚都会对他失望的。
“老臣…谢皇上隆恩!”
孙流芳双手举过头顶,慢慢的从自己头上摘下了那顶乌纱帽放到旁边。
没有泪水,也没有害怕,孙流芳平静到了极点,一直到六扇门的捕快带他下去的时候,他依然坚持的自己走了下去,他的背影说不上如何凄苦,也说不上如何落寞,就好像他这一趟不是去死,而是回家一样。
目送着孙流芳被押解下去之后,楚政才回过头来,看着吏部的左右侍郎有些为难。
这二人不过是近些年才靠着拍孙流芳马屁的机会得到了晋升,远远不是这楚家的老部下,所以楚政对他们也不必有过多的留情。
“这两个家伙,也一并…”
楚政的“杀了”两个字还没有出口,就被急匆匆赶来的程逸杰给阻止了。
“且慢!”
原来,刚刚孙流芳发现事情不对的时候就已经悄悄的让人去请这尚书令程逸杰了,不过他还是来晚了,这会儿,说不定孙流芳的人头都已经被砍下来了。
“皇上,这二人虽说也是罪大恶极,但主犯毕竟是孙流芳,况且他也已经伏诛了,那这两人就罪不至死了吧!”
原本眼神黯淡无光的周沫芜与郑梁二人恢复了一些色彩,不过却没敢开口求饶,只是一脸希冀的看着程逸杰。
“那,程爱卿你来说说,依你之见该如何判决他们呢?”
“皇上,依老臣看来,这二人虽然贪财恋势,可肚子里到底是有些学问,何不把他们外放出去当个小官,也好给他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楚政看着越来越逾矩的程逸杰有些生气,可现在还远不是找他麻烦的时候。
“将功赎罪!?程爱卿,有一句古话说得好,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是把他们外放出去,脱离了朕的眼光,他们不得让朕的子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皇上,那干脆就没收了他们的家产,再把他们贬为庶人,驱赶出京,从今以后再不录用如何,其实,老臣说这些主要还是希望皇上能够他们一条活路,这样也能提现皇上的仁德。”
“朕的仁德可不是在这里体现的,不过,程爱卿你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那这次,朕就信你一回。”
“谢皇上信任。”
程逸杰不卑不亢的说到,然后就让那周沫芜和郑梁二人站到了他的身后,最后还不忘看向刚刚被楚政提拔为新任吏部尚书的戚白鹤。
“戚大人好手段,就是老夫也从来没有连跳三级的时候,恭喜戚大人了。”
“程大人过奖了,无非是承蒙皇上的厚爱而已,科举灰暗无光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我要还它一个朗朗乾坤!”
“好一个朗朗乾坤,希望戚大人的理想能够早日实现。不要英年早逝!”
说完之后,程逸杰向楚政告退一声就带着周沫芜二人离开了。
“戚白鹤,不用理会那个老东西,吓唬谁呢?只要有我在,他就动不了你。”
吕祥瑞看着被程逸杰带走的两个神情不悦的说到。
“多谢太师照顾。”
现在这个时间点儿可不是他戚白鹤可以耀武扬威的时候,很谦逊的接受了吕祥瑞的保护,这朝堂里,也就他们这些老臣之间,才有互相叫板的实力。
“好了,既然无事了,那就回去吧!太师可要和我一起?”
“老臣留在这里干嘛,难道要让戚尚书他请我吃饭吗?就算要请吃饭,那也不能是这吏部里的便饭吧!怎么也要去满香楼里摆上一桌才行啊!”
楚政点了点头。
“也对,那戚白鹤你摆桌的时候可别忘了叫上朕一起去,一直以来都是你们蹭朕的饭吃,朕可还没有蹭过你们的饭。”
“皇上,那臣摆桌的时候你得赏脸来啊!最好能带着点儿贺礼来。”
戚白鹤正在逐渐的尝试和皇上的相处方式,因为以后他和皇上见面的次数就不会少了。
“哈哈哈,才从朕的手里拿到了吏部尚书的官位,就开始惦记朕的贺礼了,不错,学得真快!”
说完之后,楚政就让无蝉他们起轿回摄政殿去了。
吕祥瑞在临走前大有深意的看了戚白鹤一眼后,似乎是在说孺子可教也!
“对了皇上!这钱大宝怎么办?他可还在这儿呢?”
早就被楚政那声大吼吓破胆的钱大宝巨大的身躯蜷缩成了一个球跪坐在地上,身子还在不停的发抖。
“他老爹不是有钱吗?肯花八百万两给他这个傻儿子买名次,那就让他那一千六百万两白银来赎他儿子好了。”
楚政的龙撵没有停下,却有一道声音传来。
“果然不亏是皇上,这买卖,真值!”
戚白鹤小声嘟囔一句后,就被周围围上来道贺的同僚围得水泄不通,都是老熟人,他也不好拒绝,和他们约好公务完成之后满香楼吃个够,众人这才散去。
科举的结束代表着这一年又将要过去了,算一算,楚政在位也已经有了二十六年之久。
符瑞二十六年!楚政登基之日就把年号由祥春改为了符瑞,至今也已有了二十六年光景。
符瑞二十六年立冬之日的早晨,有一个身穿青衫,背着书箱的年轻读书人进入到京城里面。
这进入到这京城里之后就只干了一件事,就是给所有的京中官员已经文人雅士投递拜帖。
可是,这个读书人的每一张拜帖都像是沉入了大海一般的毫无音讯。
原因无他,当京中的人看见拜帖上的那个名字的时候就对他敬而远之了。
江南陆家陆东舒!这个年轻人就是听从了二狗意见的那个江南耕读世家的公子哥。
“你不来试一试,怎么知道此路不通,可来试过了之后,还是发现此路不通啊!”
客栈里,陆东舒拿着最后的两张拜帖有些无奈。
最后的两张拜帖上分别写着一个名字:苏望、吕祥瑞。犹豫良久,陆东舒还是决定不放弃,既然前面几十家的墙壁都碰过了,也不在乎这最后两家了。
抱着没什么希望的态度,陆东舒来到了苏府门前把拜帖投了进去,本以为还是会被拒绝,可那位高高在上的国相居然接见了他。
“你想做官?”
这是苏望看见他之后的第一个问题,也是最后一个问题。
陆东舒想了很久,本来是想说些什么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之类的豪迈言语,可总觉得这样的话来得有些不切实际了。
“没有一个读书人是不想做官的。”
到最后,陆东舒还是没把那些话说出来,可也幸好他没有说出来,不然他就真的没机会了。
“还算老实。”
苏望看着陆东舒的眼睛说了一句。
“可你的学问不够深呐!”
没等陆东舒自我介绍,仅仅是看过了他的外表,苏望就这样说到。
“不知道在国相大人是如何看出来我的学问不够深厚的,又要何种的读书人在国相眼中才算是学问深厚!”
陆东舒当然知道自己和这类在读书这条路上走了几十年没得比,所以很是虚心的求教到。
“气质!你现在这种平静恬淡的气质是装出来的,你的内心根本不够镇定,你是在掩盖你心底深处的害怕!害怕这趟京城之行是白费工夫,害怕自己的一身才学得不到施展。”
“小生…”
“我不知道你肚子里藏着多少东西,可我也不在乎,只是你现在的这个样子还不适合做官!”
没有等陆东舒把他的满腹所想展现出来,苏望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经此之后,两人都不在说话,场面看上去有些不合时宜的安静,静默了半刻钟的时间,苏望看着陆东舒点了点头。
“回去再读五年书!”
陆东舒没有辩驳,只是很平静的对苏望行了一个学生礼然后转身离开。
符瑞二十六年立冬之日的傍晚,那个早晨才身穿青衫,背着书箱的进入京城的年轻读书人又趁着月色离开了京城。
一路向南!
第七十七章我许你一个将军
“程大人的救命之恩,我二人永世难忘!只是以后,我二人都是庶民,怕是对程大人的大恩无以为报了。”
白天的时候,在吏部衙门被程逸杰救下的周沫芜和郑梁二人跟着他一起回到了程府。
现在这个时候,他们两个最好是不要在这京城里面露面了,至于他们的家人和家产,自然会有一些忠心的奴仆去出面接应,等一切都处理好之后,一起离开京城。
“二位大人不用客气,至于官位,不过是小小的两个侍郎而已,丢了也就丢了,没什么好值得心痛的。”
周沫芜和郑梁一齐苦笑,侍郎的位置在程逸杰眼里当然不算什么了,可在他们眼中,却是他们幸幸苦苦爬了半辈子的成果。
“二位大人也没有必要这样一副心灰意冷的表情,现在我手里有一个可以让二位大人东山再起,甚至是更进一步的机会,只是要看二位大人能不能抓住机会了!”
两人听见程逸杰的话瞬间来了精神,可眼中还是无可避免的有着一些警惕,虽然在白天的时候,这个在朝中权柄足以排到前五的尚书令才救过他们,但为了自己和一家老小的性命,容不得他们有半点马虎。
“不知道程大人说的机会是什么?又要我二人做些什么?”
这两人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不可能单独蹦哒,所以周沫芜在开口的时候,很自然的就带上了郑梁。
“二位大人放心,这件事对你们来说绝对不是坏事,只有好处!”
周沫芜和郑梁相视一眼,静等着程逸杰的下文,而程逸杰看着两人没有说话的意思,就开口接着说了下去。
“二位应该知道,不久之后,二皇子赵天雄就会回京,可你们知道他回京的目的吗?”
二人还是相互看了一眼,并没有说话。
“夺嫡!”
程逸杰陡然提高了自己的声调,而周沫芜两人的眼中既有些惊讶,也有一些恍然。
“试问,有什么样的功劳能比把二皇子扶上太子之位,到最后坐上皇帝宝座这样的功劳还要大!二位大人,机会就在眼中,还不准备放手一搏嘛!到那时候,莫说是一个小小的侍郎之位,就是六部尚书也是任由你们挑选。”
二人的样子看上去都很心动,但都及时按捺住了自己,经过一番眼神交流,周沫芜开口到。
“程大人,不知道在这件事里需要我们两个做些什么?”
“很简单,二位可还记得三年前拒绝接受黄门郎位置的那个状元?”
“程大人说的可是当时那个让皇上都拍手称赞褚孟乔。”
周沫芜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正是!其实那人是我的门生,现在在我的安排下的,他已经成为了苏州的州牧,你们二人只要拿着我的书信去找他,就能获得他的信任和帮助,至于你们要做什么?你们只需要替二皇子在苏州笼络一批士子即可!”
等到程逸杰说出了对他们的安排,两人都有些难以置信。
“程大人真的就只需要我们做这样一些简单的事情?”
“简单?二位大人,读书人的花花肠子是最多的,相信这一点你们也是深有体会,所以你们二人要获得江南士子的信任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啊!”
周沫芜和郑梁眼中的犹豫消失不见,转而成为了一股决绝。
“程大人,这事儿,我们二人做了!”
听见这两人总算是答应下来,程逸杰满意的笑了起来。
“既如此,二位大人和我就是同路人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了两个信封递给二人。
“这两个信封里,除了有一封信是要你们转交给我那个学生的之外,就是五百万两白银的银票,去到苏州以后,不必心疼银子,该花钱的地方就使劲花,财帛动人心这句话的道理总是没错的!”
“程大人,我二人为官多年,家中也算有家产,这银子就不必给了吧!”
程逸杰这个时候温和到了极点。
“让你们拿着就拿着,只要我等以后的大业能够成功,还会在乎这区区的五百万两?”
“那…程大人,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二人恭敬的接过了信封,那程逸杰的意思虽然是大家共谋盛举,可主次之分他们还是拿得清楚的,要是敢稍稍有了一些想反客为主的迹象,他们立马就会被踢出局去。
“好了,好了,我也不想和你们在这儿客起来客气去的,天也不早了,二位大人早些下去休息吧!这一两天你们就可以和家人一起离开京城了。”
“是,程大人。”
就在二人转身出去之后,在阴影处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形。
“家主,这二人既无才学,也不通武功,性格秉性更是下下之选,为何会选他们二人来做这棋子。”
程逸杰没有理会身后的那人,而是自顾自的翻开了一本前人所著的《二十四策论》看了起来。
“你的脑子,还是练武比较适合你一些,这两人虽然都是趋炎附势的小人,但小人自有小人的用处,用得好了,他的作用可不比一个胸有丘壑的读书人来得小了。”
黑影尤自有些不甘心的说到。
“可这两人一看就有反骨,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把我们卖了。”
“小人确实是有反骨,可那是在我们已经失利的情况下,只要我们能够一直保持强势,他们不仅不会反,反而会死心塌地的为我们保守那些秘密。”
“可…”
程逸杰挥手打断了还要说话的那个人影。
“可若是我们失利?这不过是我随后布置的两枚棋子罢了,要毁去,弹指即可!你不需要担心这些事情,只有你早一日突破到一品,我们的胜算才会更大!”
“是!”
说完之后,那个人影回到了暗处,贴身保护着正在安静看书的程逸杰。
……
就在汴州和幽州的交界处有一个叫集福的小镇,传闻在大约四百年前,这里是没有这个小镇的。
是来往于汴州和幽州两地的商人发现与其辛辛苦苦的赶路送货还不如在此地做倒卖生意来得划算,所以那些靠利益聚集起来的商人就一起把家搬到了这里,建造了这个小镇。
如今,小镇中最有钱的一户人家姓李,是最早搬来小镇的那一批商人,据他们家口口相传的一个说法,他们的祖上曾出过一个大将军。
不过到底是何朝何代,那位皇帝在任时出的将军已经没有办法考证了,但这似乎一点儿也不影响李家作为一个商人家族却有着一套兵法传承。
李家这一辈的长子叫李礼,本来家中是希望他做一个德才兼备的读书人,最好是能考取一个功名,可这小子似乎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刚开始蒙学那会儿,仅一个月的时间就气走了三位家中花大钱请来的教书先生。
所幸的是,这李礼虽然对诗词歌赋什么的不感兴趣,对兵法布阵这些也是两天打渔三天晒网的,可总算是能够坚持学习,这也算是给了他那个赚了一辈子钱的老爹一个安慰。
“读书苦,读书烦,读书让人心意乱!逃今天,逃明天,逃得一天是一天!”
集福镇镇口,又从教书先生那里偷跑出来的李礼想躲到镇子外面去,现在还不是下课回家的时间,回去早了,就要被他那个脾气火爆的爹给撵得上窜下跳的。
在集福镇外的一个小林子里,里面有一个杂乱的草窝,是李礼自己找来干草铺成的,每次他逃课后都会先来这里睡上一觉再回家,这样就不会让他家里人发现他逃课了。
就在李礼快要神游的时候,林子旁边的小路上出现了一队兵马。
除了最前面的一个人是白甲白马之外,其余众人就全是一水的黑甲黑马,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冲击感。
原本就没有什么困意的李礼一下子就站立起来,瞌睡全无,目不转睛的看着从他眼前过去的人马。
当那对竖着一杆楚旗的人马距离李礼越来越近的时候,他不受自己控制的往后退了一步,踩在一根枯树枝上。
“谁!”
本就十分警惕的黑甲骑军一下子就看见了站在树后的李礼,随后,立即就有一人一马出列把李礼从树后给揪了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
端坐于白马之上的年轻将军看着这个少年问到。
“我叫李礼!”
“李礼!很好听的一个名字,看你这样子是不是刚刚才从私塾先生那里逃出来。”
名叫李礼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被白衣将军看着眼里。
“不要紧张,我似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每天都逃课的。”
这一句话好像拉进这白衣将军和李礼之间的关系,二人同时露出了一个身为同道中人的笑容。
“你看的什么书?可以让我看看嘛?”
白衣将军一眼就看见了被李礼捏在手里准备用来当枕头的书本,而李礼也很大方的把书递给了这位将军。
“哟!还是本兵书!”
白衣将军随手翻看起来,书名叫《平生三十三战随笔》,看内容是一位将军在行军打仗时所著,不过,这本书就是那位白衣将军也没有看到过,内容也让他眼前一新。
“这本兵书你是从哪儿弄来的,我怎么都没见过!”
他拿着兵书问那个正看着白马出神的李礼。
“啊!哦…这是我家祖传的,我家老祖宗里可是出过一位大将军的。”
李礼面露自豪,然后就在哪儿偷偷的看那位白衣将军的反应,见他点了点头后就更加觉得自豪了。
白衣将军把手里的书拋还给李礼,并出言对他说到。
“喂,李礼!好好的学习这本兵书,等下次我来的时候就许你一个将军当当,再送你一匹好马,如何?”
第七十八章一人出京,一人进京。
符瑞二十六年十一月十七日,这是一个让大楚都要记在史册里的日子,而后世也把这一天叫做是符庆盛世的开端。
因为在科举考试之前就商量好的兴建书院一事终于在今日确定了选址,在尚书令程逸杰的暗示下,户部尚书赵云青整整将此事拖了一个月的时间。
直到最后,书院的地址选在了城南,这还是请朝廷中神算阁里的那帮子算命的反反复复推演十二遍后的结果,据说,在最后一次推演的时候,就连那位净月公公都有出手。
其实,于今日在城里破土动工的除了那个独一无二的书院之外,还有一个地方,那就是在满香楼的旁边。
有好事者穿出来消息,说是这里要新建一座酒楼,一座能和满香楼扳扳手腕的酒楼!
这样一句带着竞争意味的话,一下子就吸引了京城里的大部分百姓的兴趣,都想知道这座还未修建就打出如此响亮旗号的酒楼到底是有些什么能耐,能去和那成名已久的满香楼比比高低。
可这些东西都和那个被他父亲一手赶出京城的苏如玉没什么关系了,就在整个京城都在讨论着书院和酒楼这两件事的时候,他正坐着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从城西出城,除了太子楚无双把他送到了城门口以外,就是他老爹也没有出面送他。
楚无双本来是想多送他一段路的,不说送君千里,但至少也该有个四五里路才对吧!可今天,楚无双也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一件足以影响到他今后一辈子的一件事……
出了京城十余里地,人烟就开始稀少了,一路上也没有什么景色可看,就只有一辆驰骋在官道上的马车。
“驾!驾!”
“啪!”
听这一声响亮的鞭子声音就该知道驾驭着马车那人的心情实在不怎么样,不然,怎么也不会来和一匹马置气了。
“公子,你这又被老爷赶出京城了,难道你心里就没什么怨言嘛?明明咱们才是状元,可为什么别人都能进翰林院,就你一个人被外放出京呐,我看就是老爷他搞得鬼,等以后咱们回来了,公子你可一定要在夫人的面前告上老爷一状!”
这话一听,就知道驾车那人心里的怨气可就大了去了,再看其面貌,不就是苏如玉的那个书童苏墨吗?
穿上了一件黑袍的他确实要上眼许多,要是不把他的嘴嘟起来来的话,气质形象就要更加完美了。
许久不见,这苏墨身上的气息波动已经是到了三品境界,看来,听过了苏望的建议,他师父可没少折腾他啊。
“苏墨,你能不能不要唉声叹气了,你公子我才回京城两三个月就又被赶出京城了都没说啥,你有什么好抱怨的。”
车厢里,苏如玉的声音传了出来,听口气,和苏墨也是一样的有些不服气啊!
“可那是公子你自己个出京呐!为什么这次就要带上我呢?”
苏墨还在偏头懊恼,可车厢里却伸出了一只拿着书本的手打在他脑袋上,他察觉到了,可他并没有躲开。
“怎么?和你家公子我一起出去就丢你的脸了吗?我可告诉你,本公子第一趟游历江湖的时候就有一品高手相随了,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本公子还有些瞧不上眼呢!”
手伸出来后,接着就探出一个脑袋,似乎是觉得刚开始那一下不够过瘾,就又在苏墨的脑袋上敲了一下才坐回了车厢。
“那怎么能够啊,上次没和公子一起出京就已经让我很后悔,很后悔了,这次怎么也要贴身保护好公子才行。”
说完了这句话之后,苏墨又小声嘀咕道。
“要不是想远离我那个非人哉的师父,鬼才愿意和你一起去当什么县官呢!”
这话虽然小声,可好似又故意的是要让身后车厢里的苏如玉听见一般。
“苏墨,你小子是不是想讨打!以前在京城里的时候可没见你有这么碎嘴,难道是出了京城放飞自我了?”
“嘿嘿嘿,我哪敢对公子碎嘴啊!我只是不满我那个师父而已!”
“好!这话我可是记下了,回头就告诉翔叔去,看他要怎么修理你!”
“修理我?”
苏墨的用手在自己鼻子上擦了一下,豪气干云的说到。
“等我这趟出行三年回来,铁定就能成为一品高手了,到时候和那老头就是有怨抱怨,有仇报仇!谁也别拦着我!”
对于苏墨这番话,苏如玉没有回应,车厢里面安静了下去,这让大发豪情的苏墨一下子就焉了气。
没有过多久,耐不住寂寞的苏墨就朝身后喊到。
“公子,你在干嘛呢?”
“看书!”
苏如玉平静的答到。
“看的什么书啊!”
“从我爹房间里偷来的《治国论》孤本。”
话中有着苏如玉掩饰不住的喜意,很明显的,这句话里的精髓就是‘偷’这一个字。
“公子为什么要看这本书啊?”
“治国平天下!”
苏墨听见这句话后总算是没有连问了,而是惊喜的说到。
“公子,这句话我也听说过!”
“那又如何!”
苏墨玩味的说到。
“公子,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句话前面还有齐家两个字才对吧!”
“哎。”
车厢里传来一声深沉的叹息,估计这苏如玉啊,怕是连看书的心情都没有了。
“齐家这事儿,不得看我那皇帝老丈人的心情了嘛!他什么时候高兴点头了,这事儿就什么时候算是成了。”
车厢里的苏如玉掀开了车帘看向天空,似乎这样就能够看见那个女子了。
谁说读书人不会害相思的,只不过是大多数的读书人都把那份想念埋在了心底而已。
……
城东,和苏如玉离京的凄凉场景不同,这里却是满满的人山人海,朝中官员来了大半,就连楚政都在这里露了面。
原因无他,戎边数年的二皇子就在今日要回京城里。
站在最前面的是楚政和楚无双父子,身后那些做臣子的看着两人的背影有些唏嘘。
二皇子回京的目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更何况是那位一向精明能干的皇上,可他还是没有一点儿犹豫的就同意了二皇子回京,似乎他就是想看看自己的两个儿子到底谁更优秀。
“如玉,今天你二弟天雄就要回来了,可有什么想说的。”
苏如玉恭敬答到。
“回父皇,二弟不像三弟那样的时时待在京中,儿臣多年未见,心中也是想念得紧呐。”
“没有怨言?”
楚无双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会那么直接,微微有些错愕,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
“没有。”
楚政的语气温和下来,似乎只有说起他的这几个儿子时才会流露出如此的温情,也只有说起他们的时候,他才会脱下皇帝这件外衣。
“你要记住,不管怎么样,不论最后的结局如何,他都是你的弟弟。”
楚无双若有所思。
“是,父皇。”
…
没有等太久的时间,远处就有一杆楚字大旗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中,人数约莫在二百左右的黑甲骑军踏着满天尘土扑面而来。
朝臣中的大部分老臣是见过沙场厮杀的,对于这样的场景也就见怪不怪了,可一些世道太平下来之后才入朝的官员就被吓得腿软了。
只见识过人间繁华和女子妖娆的他们,何时见过这沙场兵锋烈!
二百骑军一路冲到距离楚政只有十米左右的地方才停下来!之后,他们整齐划一的取下头盔抱于左肩。
大楚有明令说:凡身着甲胄者,见帝王可不拜,头盔置于左肩以示尊敬即可!
所以,眼见此下这番情景,楚政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这二百黑甲黑马骑军的前面有一匹白马很是显眼,其上坐着的那个人更加显眼,正是前两日和李礼有过将军之约的那个白袍年轻人。
“父皇!”
来人翻身下马,扑到了楚政的身边,这一跪却不是士卒跪君王,而是儿子拜老子。
楚政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无论他把帝王心术玩得如何熟捻可还是忍不住的有些泪目。
还有那无论怀揣着何种目的回京的楚天雄同样眼角发涩。
身为人父!身为人子!
“瘦了!也壮了!”
楚政扶起自己这个多年未见的儿子就只说了这么五个字。
“二弟,多年未见你,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帅气,尤其是穿上了这身白袍。”
楚无双适时的发出了声音,话里的意思似乎在说你就只适合当个将军,穿这身将袍!
楚天雄转头看向了他。
“大哥,你的书生气也不见少啊!不知道这些年你又看了多少书,做了多少学问?”
面对楚无双的暗示,楚天雄针锋相对的还了回去,似乎在说,你就好好的读一辈子的书就足够了。
站在一旁的楚政收敛了自己的情绪,他不是不能听懂两个儿子话里的意思,而是这个选择既然已经做了,他就不能后悔。
“好了好了,你们兄弟两个要叙旧就回去再叙,百官都还看着的!天雄,为了来迎接你回京,他们可是连早饭都没能吃上呢!”
楚天雄看向楚政身后的百官,然后对苏如玉说到。
“大哥,那我们有什么事就回去再说!”
“好。”
兄弟二人说完之后就手挽手的走进了京城,就连楚政都被他们扔在了身后。
至于楚天雄带回来的那二百骑军,京中有规定,如无特殊原因,除了皇城禁卫军以外的所有士兵都不得入京,只能在城外驻扎。所以他们就不得不暂时和楚天雄分开了。
随着迎接楚天雄的队伍离开了城东,这里也重新平静了下来,可京城里的风起云涌却是才刚刚开始!
第七十九章文治还是武治
“苏老鬼,我说你个老东西能不能不要跟着我!老子看见你就心烦!”
从城东到临安街的路上,两个老人在一前一后的你追我赶,两个人谁也不让着谁,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
“老吕,你跑那么快干嘛!等等我!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没你跑得快了。”
“你滚犊子吧!好你个苏老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自己把自己的儿子给弄走了就想跑到我家去,要是你家那个母老虎来我这儿要人的话,不得把我家都给拆了,你自己滚回去受罪吧!”
苏望并没有因为吕祥瑞的话就放慢自己的脚步,反而比之前还要快上一些。
“老吕,瞧你这话说的,我是那种人嘛!我这不是觉着我们哥俩好久没叙了嘛,就想去你府上住几天,和你亲近亲近。”
“滚滚滚!老子才不想和你亲近,生一肚子闷气不说,还有辱斯文,最重要的是你家那个母老虎没人能受得了!你可劲快滚回去吧!”
吕祥瑞一边在前面走,一边朝身后的苏望喊话,似乎是想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刺激那个老头离开,可苏望他的脸皮厚度显然超过了他的预期。
“老吕,你今天说什么都没用了,我是吃定你了!你放心,我最多住三天,按照我对那老婆子的了解,三天之后她肯定就消气了。”
“你有多远跑多远吧!老子铁定一天都不让你住!”
这两个老顽童也没有在意一路上行人的眼光,就这样招摇过市的跑到了吕祥瑞的府邸门口。
“老卫!快关门,别让这厮进咱家门了!”
都还没能跑进门,吕祥瑞就已经先扯开嗓子向站在门口拿着扫帚打扫卫生的老仆叫喊到。
看见自家老爷的这种情况,那个叫老卫的仆人一下子就明白是为什么了,这十几二十年的时间里,这国相大人惹恼夫人之后可没少往这里跑。
他还清清楚楚的记得上一次国相夫人来这里要人打碎了五副碗筷,因为当时正好就是他们五个人在吃饭,到最后,害得他们和苏望一起被饿了一个晚上。
说时迟,那时快,老卫丢掉扫帚就站到了门后,只等着自家老爷进屋之后就把那国相给堵在门外。
吕祥瑞确实先苏望一步到了门口,可苏望也是紧随而至,要是老卫强行关门的话,就肯定会压着他的手了,没办法,老卫就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他夺门而入了。
“老…老吕,你…你他娘的真不厚道,想当初…在…在战场上,我有一个救命的烧饼可都分给你一半,如今不过是在你家住上几天,你这小老儿都不乐意了。”
苏望一手扶着门框,喘着粗气的说到,而他之所以要扶着门框就是怕老卫他突然关门。
“还有你!”
苏望教训完了吕祥瑞就转头看向那个老卫。
“想当初你被老吕罚不能吃晚饭的时候,是谁给你塞了两个馒头,要不是那俩馒头,你也能有今天!”
看苏望这话说的,合着没有他那两个馒头就能把人饿死还是怎么地。
“那你说,你今天要多少个烧饼和馒头,我这就差人去做!一次性全部还给你!”
吕祥瑞眼前这个老头耍起无赖来,他也跟着不要脸起来。
“谁要你还的馒头和烧饼了,大家都多少年的老兄弟了,我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吗?我不过是想来住两天而已!”
苏望说完之后,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的走进屋里去了,同时还不忘叮嘱了老卫一句。
“记得今天的晚饭多做一份啊!”
看着悠哉游哉的苏望,吕祥瑞被气得牙痒痒,可又拿他没有办法。
“今晚,别做他的饭!”
“是。”
老卫不敢触怒还在气头上的老爷,可他也不是真傻,虽然嘴上说不做那苏望的饭,可他要是敢不做的话,那到了晚上的时候没饭吃的一定会是他!
…
吕祥瑞府里,他的书房出来就是一个不大的花园,这里算是他家中唯一一处可以消遣时光的地方,可现在都已经立冬了,这个花园自然也是光秃秃的,了无生机。
吃过晚饭后的吕祥瑞和苏望一人搬来一把椅子躺着这里乘凉,其实,说是乘凉,实际上天气已经有些冷了,可两位老人还都喜欢在这样的天气里静静的躺一会儿。
“老苏,我最近这段时间发现了一个不错的读书人,似乎他可以接我的班。”
“戚白鹤?”
苏望不太确定的开口。
“是的。”
“难怪你会把他推上吏部尚书的位置。”
吕祥瑞对苏望的话不置可否。
“不算是我推上去的,严格来说是他自己争取到的。”
“为什么这么看好他。”
苏望好像一下子就不关心那戚白鹤是如何坐上吏部尚书的位置的了。
“我在他身上多多少少还算看见了一些读书人的风骨。”
不同于吕祥瑞如此的看好那戚白鹤,苏望摇了摇头。
“清贫守穷易,富贵安俭难!人是最善变的一种生物,没准明天他就变了一个人了。”
吕祥瑞点了点头。
“这些确实还需要时间来考证。”
二人就此沉默下去,过了半刻钟的时间,苏望才重新开口到。
“老吕,你曾经给我说过一句话,说是生前何必去管身后事,可你难道就没想过死后谥文正?”
面对苏望的挑剔一问,吕祥瑞的嘴角流露出一丝讥笑。
“文正,文贞?那些是什么东西,可能用来下酒吗?”
直到这一刻,苏望心里才是真的服气,他总算明白他和吕祥瑞的我差距在哪儿了。
吕祥瑞拿得起放得下,甚至有些东西直接就没想过去拿!可他苏望呢?为家族和为自己都有太多的放不下了,如果说现在有一个谥文正的办法,那他一定是放不下的……
今天的太子府里灯火通明,因为今夜来了一个贵客—刚刚回京的二皇子楚天雄。
白天的时候,楚无双和楚天雄一起进到宫里拜见了自己的母后,也去看望了自己的姐姐梦茹,到最后,楚无双才拉着楚天雄回到了自己的府上,说是要给他接风洗尘。
今日桌上的菜肴全部都是出自三皇子楚浮生家的厨子之手,自从上次把他给调过来之后,楚无双就一直没有还回去。
“二弟一路从边境走来,想必是见识过不少我大楚境内的秀丽风景了,你大哥我一直因俗事缠身而困守京城,不知道二弟能不能给大哥讲讲路上的风景。”
“大哥,这有什么好说的,除了见识过大楚的秀美山川之外,凡是我到过的地方,每一家每一户都是安居乐业!”
“那他们可能吃饱饭?”
楚无双接着追问到。
“若无灾荒,吃饱不难!”
“若是有灾荒呢?”
楚无双不依不饶,而楚天雄却是叹息一声。
“路有饿死骨!”
“那既然二弟知道,为何一定要回来?我大楚百姓才受过前朝的剥削以及战乱,他们再也经受不起任何一点儿灾难了,如今的大楚,修生养息才是最为重要的!”
楚无双说到后面微微有些激动,可楚天雄还是一脸的平静。
“纵观过往千年历史,每一个朝代的灭亡都是从所谓的修生养息开始的,当人们习惯了安逸的生活,就拿不起刀枪了,况且,就算是要修生养息,如今已经快四十年的光景过去也该足够了,每一个国家都只有不断的在战火中沐浴才能得到新生!”
“可要是在战火中灭亡了呢?”
面对楚无双的质疑,楚天雄的脸上突然散发出万丈豪情。
“在我楚天雄的手中,我大楚只会浴火重生没有飞蛾扑火!北蛮子的草原会成为我大楚的牧马场,东部突厥的山林也会划归到我大楚的版图之中!”
“那之后呢?接着打?”
楚天雄对此理所当然的说到。
“打就打!最好就由我,来替我大楚的子孙打出一个千秋万世!”
“二弟,你…”
“大哥不必多说了,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们兄弟之间,谁也说服不了谁,那就让我们用实际行动来看看,我大楚以后的路到底是文治还是武治!”
说罢,楚天雄就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
“多谢大哥的款待,只是二弟今日身体不太舒服,没什么胃口,就此告辞了!”
楚天雄起身就要离开,楚无双也没再出言挽留,就像他二弟说的那样,这事儿他们两个谁都没错,只是他们各自给大楚选择的路不同!
看着楚天雄的背影,楚无双出人意料的有些欣慰,他的这个二弟总算是有了自己的想法了,不再是当初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叫他大哥的傻小子了。
一路出了太子府,楚天雄想要回到自己在京城里的住所,可才出门就被一个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的人给叫住了。
“二哥!”
楚浮生的身影从太子府的墙角处显现出来。
“三弟!”
楚天雄的声音之中同样有些惊喜,可他三弟楚浮生的表情却很苦涩。
“二哥,你知道吗?我准备的是年后就去边关看你。”
楚天雄微微一笑。
“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楚浮生的眼角有泪水流出。
“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你不该回来的,至少这几年里,你不该回来!”
楚天雄脸上的惊喜神色瞬间消失,变得暗淡无光,他没想到,这个从小就和他亲近得多一些的三弟也不希望他回来。
楚天雄没有说话,他突然有些不想面对他的三弟楚浮生了,可他不说话,楚浮生却是接着说了下去。
“二哥,其实在我的心里,最好是大哥做皇帝,你就做天底下最大的大将军,然后,我就做一个闲散王爷,只负责开开心心的过完这一辈子,你们两个要负责保护好我不被欺负,要是有人欺负我,你们就要帮我欺负回去,可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回来和大哥争那个位置!你太让我失望了!”
楚浮生说完之后就转身跑进了黑暗里,留下了楚天雄一个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沉默许久,楚天雄哑然出声。
“三弟,我理解你,可你并不是我,不懂得我的心思。”
第八十章站稳脚跟
从太子府出来遇上了楚浮生之后,楚天雄又没有急着回自己在京城里的住所了,而是去到尚书令程逸杰的府上。
楚天雄来到门前敲门的时候以三长两短为暗号,之后就有一个老仆打开了房门领他进去,路上没有停留,径直到了程逸杰的书房。
进到房间里面,楚天雄正好看见了程逸杰正在书案上挥笔疾书,他的字看上去远不是大家之流,可也有种说不出的隽秀。
“程先生在写什么呢?”
程逸杰没有抬头的回答到。
“为二皇子送上一份贺礼,一份能让二皇子在京城里站稳脚跟的贺礼。”
“哦…!程先生有心了,可我和程先生之间顶多就能算是合作,没有必要让程先生如此的尽心尽力吧!”
其实,在楚天雄和程逸杰之间并没有太多的情谊,这俩人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既然是合作,那我在前期多投入一点,后期的分红也能很多一点不是吗?”
楚天雄对此摇了摇头。
“我有我的底线,在底线之内,程先生想要什么都可以,可一旦超过了我的底线,你就一分利益都别想拿走了。”
程逸杰笑了笑。
“做人,尤其是做官的人,最是要有自知之明,二皇子放心,我程逸杰不是那种本事不足,贪心有余的人。”
“程先生的话我还是比较相信的,正所谓先说断,后不乱嘛!既然已经说清楚了,那现在就来说说程先生的这份贺礼吧!”
程逸杰没有立马回话,而是手腕快速抖动的写完了最后几个字。
当他把他写的东西举起来的时候才颇为满意的开了口。
“一封奏折,一封让二皇子你监修书院的奏折,只要明日二皇子能够顺利的拿到手修书院一事,那二皇子想要在京城里站稳脚跟就很容易了。”
“其实修书院一事对于我来说最大的好处不是得到了在京城里站稳脚跟的机会,而是让我能够去施展自己的想法!至于如何在父皇面前获得信任,我另有他物!”
“不知道二皇子对于书院一事还有什么别的想法?能否说给老臣听听。”
听到程逸杰的话,楚天雄脸上极度强烈的自豪感骤然浮现。
“既然是要修学院,那就肯定不能只是那些羸弱文人们读书的地方啊!我沙场上的将军同样需要学习,所以,我就准备在书院里也来个文武之分,我大哥办他的文学院,我教我的武学院!我要看看,我和他之间到底谁才是正确的!”
程逸杰对于楚天雄的这个想法拍手称妙,之前他说过:若是楚天雄能出面主持修建书院,那么天下士子都会称楚天雄为半个先生的这句话是有些底气不足的。
他清楚的知道那些学问不大可穷酸气不小的读书人是个什么样的德性,就算是二皇子修建了书院,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也不会认可二皇子,更多的还是亲近那个文质彬彬的太子。
可文武学院这个主意出来后就完全的打消了程逸杰的这个顾虑,按照二皇子的说法,就算到最后文学院里的士子和他不是一条路的,那武学院里二皇子他自己带出来的队伍又怎么可能不和他亲近呢?
想清楚了之后,程逸杰又拿起笔在那份奏折上加上了一些内容。
“二皇子,您这个办法实在是太好了,解决了老臣心中多日以来的困扰。可不知道二皇子说的能够在朝中站稳脚跟的物件又是什么?”
楚天雄对此神秘一笑。
“程先生不必着急,明日早朝的时候自然能让先生看个清楚。到时候,程先生可要擦亮自己的眼睛才好!”
程逸杰微笑道。
“好,那老臣今日就早些休息,等着明日看二皇子你的表现了。”
“理该如此!”
楚天雄的眉宇之间,神情很是倨傲。
符瑞二十六年十一月十八日,今日的早朝让所有的文武百官都有些翘首以盼,除了是因为大楚国的三位皇子要在今天一同上朝之外,也是想看看几位皇子谁的表现更佳。
眼看着夺嫡之战就要爆发,百官之中没有一个人能够独善其身,所以他们才不得不为了自己的将来考虑,从而选择一位皇子来作为自己的阵营。
自从楚国建立以来,就从来没出现过几位皇子同朝的现象,以前是因为只有楚政这么一个继承人,二皇子楚天雄回来之前,是百官觉得没人够资格和太子楚无双争!
可现在二皇子回来了,他们也不得不从赌桌上拿回自己的本金重新下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随着那万年不变的开场白响起来,原本乱哄哄的朝堂也安静下来。
“皇上,老臣有本要奏!”
程逸杰从人群里迅速的冲了出来,而看着出列的程逸杰,楚政也无奈的笑了起来。
这些老臣子,怎么就那么喜欢惹事呢?
“皇上,二皇子他才刚刚回京,对京中事务还不熟捻,不如监造书院一事就二皇子来担任好了。”
“荒唐!”
本来想说话的楚政重新闭上了自己的嘴巴,饶有兴趣的看着下面臣子们的争吵,对于他来说,这就是一种很棒的享受了。
说话的是苏望,大概他是觉得自己把儿子弄走了之后,太子就缺少了一个帮手,现在儿子不在,那就由他来充当这个帮手好了。
“程大人,你要说是战场上的事,太子确实不如二皇子许多,可既然是修书院这样的读书人的事,还是让太子来当这个监工更加合适一些吧!”
没有理会苏望,程逸杰目不转睛的看着楚政。
“皇上,本来这事儿老臣也觉得太子更加合适,可自从昨晚二皇子给老臣说过一个他的设想之后,老臣就觉得二皇子是来建书院的不二人选!具体事宜还请皇上过目!”
程逸杰从袖子里抽出了那份奏折,而眼尖的无蝉也迅速的把折子转递给了楚政。
“武学院?有意思,天雄,你来给父皇说说你的武学院是什么样的。”
“回父皇,儿臣在边关这几年发现了一个问题,大多数的基层将领都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学习,全凭自己的经验在打仗,这让儿臣觉得我大楚的基层将领缺口很大,所以才有了这个武学院的设想,儿臣觉得,让那些表现优异士兵进到书院里学习兵法战阵就能够让我大楚军队的战斗力得到一个极大的提升!”
楚政点了点头。
“看来,你这几年边境不是白待的,能有这样的认识,为父很欣慰。”
“多谢父皇夸赞。”
楚政笑着说到。
“既然你想建那什么武学院,这书院一事就交给你…”
“父皇,孩儿倒是觉得这事儿还有待商榷,读书人和武将待在一起是很容易发生矛盾的,文人之间都相互看不顺眼,更何况是要成天的对着那一帮大老粗,二弟的想法很好,要建自武学院也不错,可父皇,您能不能让两个学院分开建呢?这样也不至于到最后打起来!”
“父皇,大哥这话可说得不对,自古文武不分家,更何况历史上从来就不缺儒将,读书人读书,可兵法这些也是书本啊!”
“这…”
面对自己的两个儿子,就是楚政也有些不好判决,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可这皇家看来也不能例外呀!
面对这样的情形,楚天雄说到。
“父皇,其实儿臣从边关回来还有一件礼物要送给父皇!”
“天雄还有什么礼物要送给朕啊!拿出来看看。”
楚政暂时的从刚才那个问题逃脱出来。而楚天雄却是从怀里掏出来一封信。
“父皇,我这里有一封来自南唐国主李厚贞的信,这是儿臣孤身进南唐换回来的,信上说了,大楚和南唐之间,可十年不见兵刃,只要父皇您在上面盖上我大楚国的玉玺,然后把信寄回去,就能保边境十年安稳!”
朝中百官看见楚天雄手里的那封信都大吃了一惊,程逸杰自然也不能例外,他苦笑道:
“还真是要擦亮了眼睛来看才行!”
一下子,群臣都激动了,叽叽喳喳的讨论个没完没了,大楚现在可以说是三面临敌,建国之后,在兵力上一直都有一个大缺口,这次和南唐之间的十年之约,总算是能让大楚好好的喘口气了。
乘着大臣们讨论的功夫,楚政赶忙从楚天雄手里拿过了信件拆开看了起来,不一会儿,楚政的脸上就笑开了花。
“不错,这十年之约来的真是及时,没有了南唐的制约,那北蛮子和东部突厥不就是两只来送菜的野兔了嘛?”
“父皇会不会把那些蛮子和突厥看得太轻了。”
楚天雄温和的出声说到,可一看话里的意思就是在给自己的父皇台阶下。
“父皇,就儿臣所知,北蛮子的草原上最负盛名的狼骑如今规模已达二十万之数,随时都能对我大楚展开攻势,现在无非是害怕于辽东王肖山羽年轻时候的威势而不敢轻举妄动罢了,要是再过上一些年,肖山羽的年纪大了之后,我大楚就危险了。而这也是儿臣急于开办武学院的原因所在。”
“不错,天雄你对于那些北蛮子的情况分析得十分透彻!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每隔五十年的时间,草原上的狼骑就会是一个巨大的隐患,由此看来,那个武学院是必须要办的了。”
楚政多少犹豫了一下之后说到。
“书院一事,就由天雄你来主持了。”
“是。”
楚无双本来还想为自己争取的,可这话出口之后他就知道没有机会了。
这一次的书院之争是他败下阵来,而这一次庙堂上的胜利也让才回京城的楚天雄站稳了脚跟。
以后,京中的各家各户都会小瞧了这位二皇子,在赌桌上下注的时候,自然也会多往二皇子的这个盘口看上两眼!
第八十一章初雪
有一说一的讲句实话,大楚朝今年的冬天确实比往年时候要来得早些,时间才到十一月末还未进入十二月份的时候,京城就已经迎来了祥瑞二十六年的第一场雪。
这场雪是从夜间开始下的,等到这座京城经过一夜的修整而重新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披上了一件银白的外衣。
“瑞雪兆丰年啊!”
太师吕祥瑞一个人站在自家院子里看着漫天飘落的雪花,偶尔的,他会伸出手去接上一两朵雪花放在手心里仔细观赏,直至雪花最后在他的手里融化。
其实,在京城中上演这一幕情景的还有许多户人家,能够当上官的人再怎么说也是读过几年书的,所以他们就像大多数的文人一样对于雪景有种偏爱。
就好比今日的初雪,在这京城之中的文人骚客借此为主题,至少都能够成诗百篇。
可和这些个富贵人家又不一样的是,平民或是穷苦些的人家都不喜欢下雪,尤其是这些家庭里的一家之主。
他们对于雪景什么的没有半点兴趣,因为下雪意味着真正寒冷的日子就要来临了,相比之下,他们更加关心自己能不能在最后的这段日子给家中的妻儿再添一套衣裳,或是能多挣几钱银子以便在过年的时候,给年夜饭的桌上多加一道肉菜。
京城里新近开工的书院和那座酒楼的工地上依旧热火朝天,修书院的是朝廷,盖酒楼的那位据说也是手眼通天。
所以他们对于干活的民工都很体恤,工钱比起以往要高上四成不说,每天的午饭里还会有一块扣肉。
可虽说有肉,这些干粗活儿的汉子几乎就没有一个动嘴的,都是掏出一张油纸包了起来,准备下工后带给家中的孩子。
所以这才有了一句古话说得好:世间做父母的,若是自身能有十分好,那里舍得为自己留下半分!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
和京城不同,当京城才开始下雪的时候,江南的姑苏城里已经接连下了三天的雪了,也因此,姑苏城整个就变成了一个银白的世界。
“读读读,读个屁呀!老子一个练刀练剑的江湖人,看这些玩意有什么用?”
这声音的主人自然就是多日未见的江二狗了,自从他和王玄琅那个老头在姑苏城里住下来以后,他就被强逼着每天看两个时辰的书了。
他也不是没有反抗过,可每次他反抗的时候,老头都会以陪他练武的借口把他教训得生不如死,次数多了以后,他也就不敢明着反抗了。
今天之所以敢发这样的牢骚是因为陈牧带着他师父和陈夕慈小丫头赏雪去了,就只留了他一个人在屋里。
到了这里,你可别以为二狗趁他们不在就可以偷懒了,老头临行前给他下了声明的,如果他们回来的时候,他还不能背诵由陈牧指定的篇目的话,就由王玄琅来陪他练一个时辰的剑。
“几个没义气的,赏雪不带上我也就算了,怎的饭都不做就跑出去了,让我喝西北风啊!”
软磨硬泡看了一早上的二狗总算是能背下来大半了,觉得肚子饿了之后就想去厨房里找些吃的,可实际上,这厨房比他二狗的脸还要干净。
回到书房里又待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二狗实在是饿得忍受不了了才选择亲自己自下厨,其实二狗的厨艺还是不错的。
和那老头在山涧里一起生活的二十年时间里,从二狗他记事起就是他在做饭了,味道虽然不怎么样,可好歹也不会吃死人。
也幸亏了是这老头不挑剔外加内力深厚,一般二狗做啥他就吃啥,这就给了江二狗极大的自信。
忙活了好久,从和面到揉面,再到把面团弄成面条放进锅里煮,可到最后香喷喷的鸡蛋面却便宜了别人。
二狗才刚刚端起碗准备开干,出门赏雪的那几人就跑回来了,不由分说,王玄琅一个闪身就到了苏如玉的身边替他分清负担,然后就顺便抢了他的面条。
“老东西,我说你干什么呢!不知道锅里还有嘛?你就不会自己去盛?”
二狗他一边说着,一边就准备起身重新去拿碗面条,可就在他跨步进屋的时候,恰好看见了端着饭碗出来的陈牧和陈夕慈。
“卧槽,草率了。”
等二狗赶到灶头旁边的时候,里面果不其然的已经没有面条了,就只剩下了一碗汤。
二狗看着面汤出神,渐渐的越想越气,到后来他就毅然决然的下定了决心—重新揉一个面团。
等到二狗终于把一切都做好了,把面条送进到自己嘴里的时候,另外三人已经躺在院子里休憩了。
看着三人惬意的模样,二狗就很气,可他偏偏还不敢站到他们的面前去,因为他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那陈老头看着这碗面的份上而没有抽他的功课,所以他只好快速的缩回到屋子里去,假装看书去了。
一连下了三天的雪,这姑苏城的雪非但没有见停,反而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等二狗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地上的雪都已经能没过脚踝了。
“咻。”
突然的,就有一个雪球砸在了毫无防备的二狗身上。
“二狗哥哥,来和我打雪仗呀!”
二狗转身一看,却是那个古灵精怪的陈夕慈在捣鬼,她的一双小手都已经被冻红了。
这会儿,她正一脸坏笑的看着江二狗。
“和我打雪仗,夕慈,你就不怕被我给打哭了鼻子?”
二狗一边回小姑娘的话,一边弯腰在地上搓了雪球。
“哼?我才不会呢!一会儿要哭鼻子的是二狗哥哥。”
“好,既然…你不信!那我就让你瞧瞧我的厉害。”
说完之后,二狗一下子冲了出去,想要抓住陈夕慈,可却被她跑着躲过了。
眼看着陈夕慈朝内院跑去,二狗也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就跟着追了进去。
“跑!我看你往哪儿跑!”
可等到二狗进入内院之后他就傻眼了,陈夕慈不知何时在此地堆积了几十个雪球。
“二狗哥哥,看雪球!”
没有等着那江二狗高喊什么不公平之类的话语,小姑娘直接就出手了。
由于弹药充足,陈夕慈也就没有顾及准头儿问题了,反正是随手拿起,随手就扔出去,可就算是这样,依旧让站在下面的江二狗手忙脚乱的了。
其实在二狗躲避的期间,他也想过好多个反攻的办法,可每次都因为反攻太过仓促,火力太小而以失败告终。
到后面实在想不到什么办法了之后,二狗就准备硬抗下来,他就不信那小姑娘的雪球是无穷无尽的,总会有她扔完的时候。
“砰…砰…砰!”
每一次的声音响起都代表着江二狗又承受了一次重击,随着时间一点点儿的推移,陈夕慈准备的雪球也在不断减少,到最后终于到了告竭的地步。
“哈哈哈,我终于是等到这个机会了!陈夕慈,我倒要看看,你这次还往哪儿跑!”
“停!”
他刚想冲过去教训她一顿就被小姑娘叫停了。
“二狗哥哥,咱们今天的雪仗就打到这里怎么样,要是没过瘾明天再来也行。”
“什么?”
二狗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那合着我刚才就是白挨打了嘛?”
“嗯…(女孩子式的拖长伪音),二狗哥哥,你就不能对女孩子谦让一下吗?”
二狗长这么大,那里被女孩子撒过娇呀,一秒钟不到的时间他就败下阵来。
“成成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今天就是想来欺负我一下。”
“那二狗给不给我欺负呀,最好是能欺负你一辈子的时间。”
“我去,陈夕慈小姑娘,你这可就太过分了啊!要不我们还是说说堆雪人的事儿吧!”
陈夕慈的脸上不知不觉间闪过一丝落寞,可很快又高兴的笑了起来。
“好呀!好呀!堆雪人也可以,我要堆一个大大的雪人!”
这陈夕慈就好像是把一切东西都准备好了一样,不知道又从那里掏出一把铲子递给了江二狗。
“二狗哥哥,粗活儿累活儿可不适合女孩子干哟,所以就辛苦一下你了。”
“没有问题!”
江二狗接过铲子就动起手来,幸好这妮子在这儿捏了几十上百个雪球,以至于这样本身就已经堆满了雪,节省了二狗不少的功夫。
可就算如此还是太累了,二狗仅仅才连续铲了十几分钟就开始喘气了,一双手也被冻得青红。
就在二狗准备喘口气的时候,抬头恰好就看见了蹲在一旁看着他的陈夕慈。
“我说,你不是要堆雪人吗?不来帮忙还干看着干嘛?”
“我看着二狗哥哥就够了呀!”
陈夕慈理所应当的说到。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要是来帮我的话,咱们就可以快一点儿完工了!”
“没事,二狗哥哥可以晚一点儿。”
她还是一眼不眨的看着江二狗,也没有动手帮他的打算。
“我是说,我……好吧,你赢了。”
之后,二狗就继续埋头干了起来,而陈夕慈也满意的笑了起来,继续盯着他看。
经过近两个时辰的努力,陈夕慈预期中的雪人终于在二狗的不懈努力下完成了。
这个雪人的造型不能说丑,可也绝对算不上漂亮,但就算是这样,陈夕慈依然很高兴了。
她捡起一根树枝在雪人上写下了江二狗三个字。
可其实,在她背后的手里还有一个三寸左右的小雪人,是个女孩儿模样,上面正是有着陈夕慈三个字。
趁江二狗不注意,她就把这个小雪人放在了大雪人的旁边,然后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第八十二章御剑过大江
“老家伙,你真的已经想好了?不准备在我这儿过完年再走?”
陈牧对于眼前这个老头也感到了深深的无奈,从当初刚认识的时候开始,他就从来没能改变过这老头的想法。
王玄琅对着陈牧摇了摇头。
“我算过了,要是再待下去去,路上的时间就不够用了。”
“真的没有办法?”
“唉!”
王玄琅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摇了摇头。
“若是能多住一段时间的话,我又何尝不能留下来呢?”
接着,他就把目光转向了江二狗,并伸出手去摸着他的头。
“摊上这么一个懒货,你能有什么办法。要是不抓紧时间让他出去历练历练,那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太大的出息了。”
二狗是很讨厌别人摸他的头的,可这次他出乎意料的没有闪躲,只是嘟囔了一句。
“老头,你咋啥事都爱往我身上扯呀!”
听见江二狗的话,王玄琅立马把眼睛一横,装作很生气的样子。
“你这憨货,不懒吗?”
对此,二狗立马就无言以对了,而陈夕慈看着这一幕却是笑呵呵的说到。
“二狗小子,其实读书也是有助于练武的,想当初你师父他都跟着我读了三年的书,世间万事万物皆是相通的,若是你能抓住其中的要义,读书那也能读出一个一品来!”
让二狗做其他任何事都没问题,就算是那极其枯燥的练武在他心底里也是愿意的,可独独读书这件事是他最不想面对的。
“陈老头,我这都快要走了,你就能不能别像我师父那样啰嗦了,在你这儿读了这么久的书,你还没折磨够我吗?”
陈牧看着二狗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
“好,既然如此,我就不说了,希望二狗子早日和你师父一样踏入一品剑仙境界。”
这下子,二狗的脸色才算是由晴转阴。
“嘿嘿嘿,陈老头,还算你会说话。”
之后,二狗就把目光转向了大清早起来就丧着小脸的陈夕慈小姑娘。
其实对于这个小姑娘,二狗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虽说陈夕慈小姑娘长相甜美,可二狗更多的还是她当做妹妹多一些,大概是那位江湖初遇的秦女侠在他心中占据了很多的位置。
“我以后会回来看你的,若是有机会,就带你去看看你爹娘他们所在的这个江湖!”
陈夕慈沮丧的小脸有了些好转。
“什么叫有机会,你是一定要回来带我去看看!你要是敢不来的话,我就记你一辈子!”
小姑娘的话让二狗的背后渗出了汗水,似乎被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姑娘惦记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那不会了,不会的,我肯定会回来的!”
二狗连忙改变了自己的说法,小姑娘也强自露出一个笑容。
“算你识相!”
“好了好了,是时候该走了,再拖下去就又得多待一天了。”
王玄琅及时的站出来打破了略显尴尬的局面。
二狗背着包袱那着昆吾刀最后看了一眼陈夕慈小姑娘就转身跟着师父离开了,其实二狗的心里没有很难受,冥冥之中他自有感觉的知道自己会回来这个地方。
看着江二狗离去的身影,原本还能假装高兴的陈夕慈垮下脸来,心知肚明的陈牧老头自然把这一幕看在眼里。
“怎么?我的夕慈小孙女还不相信你们会再遇见嘛?”
“爷爷,我那里是担忧这个了,不过是寒山寺里的庆法小师傅说我的姻缘会落在姜字上。”
“这不是正好嘛?”
陈牧颇为疑惑的问到。
“可庆法小师傅说的却是姜桂之性的姜字,不是二狗哥哥三水工的那个江。”
陈牧闻听之后哈哈大笑。
“我的小夕慈呀,你要知道,他本就该是姜桂之性的那个姜字啊!”
“真的?”
小姑娘惊喜的神色溢于言表。
“真的!”
听到自己爷爷的肯定言语,小姑娘立马羞红了脸,就是这样,错过他爷爷的下半句话!
“只是那个顽固的老头啊!或许以后,就没有再见到他的机会了!”
……
江二狗师徒二人从陈牧他们的院子出来以后就直奔了那条贯穿苏杭二州的淮河。
路上,作为师父的王玄琅看着徒弟的表情有些忍俊不禁。
“我说二狗子,你觉得秦女侠和陈夕慈小姑娘谁给漂亮?”
“老头,你能不能就别拿这事来取笑我了,这会儿已经难受死了。”
“我的二狗也会难受?我还以为你会很看的开呢!”
二狗的鼻子眼睛都皱到一起了,可还要忍受这老头的挖苦。
“老头,这种事儿,谁能看得开呀!反正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怎么会没有办法呢!”
“你有?”
二狗狐疑的看着王玄琅,而后者却是十分狡黠的笑了起来。
“你就没想过,把她们两个都给娶了!”
二狗的眼神亮了起来,随后又暗淡下去。
“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啊!”
“这容易不容易的还不是在你嘛!男人嘛,会哄一点自然就不担心老婆这个问题了。”
二狗没好气的说到。
“那我也没见你哄到几个呀!”
对于二狗那自己开涮的言语,老头没有生气。
“你这臭小子,那有用自己师父当反面教材的!”
“那不然呢?我这儿也是没有办法不是嘛,老头,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也就是年轻时候运气好,遇上了如月师娘,要不然,就你这老头也会有女子喜欢你?”
王玄琅神色清平的说到。
“二狗,你可是想练剑了!”
二狗连忙推手说。
“你可别,我就随口说说,你千万不要当真了啊!”
“二狗子,不得不说,你别的本事没有,偏偏看时势说话这份本领着实不小!”
“那是自然。”
明明老头的话语之中带着嘲讽,可二狗的样子看上去却很自豪。
……
一路到了淮河岸边,但出人意料的是那宽阔的江面上没有一艘船在航行,全都停在了岸边,整整齐齐的排成一列。
“喂!有船家要过河嘛,价钱好商量,实在不行,我可以加钱!”
刚到岸边,二狗就那股子江湖气给释放了出来,豪气非凡。
“走?这个天气你们还想过河?就不怕掉进河里给冻成了冰雕?”
距离他们最近的一艘客船站出来一个老者说到。
“船家,能不能行个方便,咱们确实有事急着过河,我可以加钱,十两银子够不够!”
那个船家的眼中明显闪过了心动,可却还是不准备拿自己的小命来做赌注!
“我说两位客官,这淮河虽然被称作河流,但实际上却是比那些江面还要宽些啊!再说这河面,虽然看上去风平浪静,可实际上却是有很多的冰块在里面的。要是朝廷制造的那种大船,在这里航行自然没有半点问题,可像我们这样的小船,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呀!”
到最后,那个船家才说出了自己的一些小心思,说到底,他还是舍不下那十两银子的。
“要不,二位客官,我这儿有个主意你们觉得如何,只需要等上一夜,据我行船多年的经验,这雪晚些时候就会停了,再让她化上一夜,明天一早咱们就过河!”
二狗对于船家说的危险并没有放在心上。
“喂!我也不多说了,一句话,十五两银子,你走不走!”
船家的神色更加心动了,可多年以来的航船经验告诉他这样出船是会出事的,所以也没有准备带他们过河。
“嘿嘿嘿,和银子比起来,还是命重要些。”
“二狗,何必麻烦他们!”
只见王玄琅一手提起江二狗,身后背负的长剑蓦然出鞘,悬浮于脚底,就此一骑绝尘而去,横跨了淮河江面!
第八十三章荡魂岭十三匪
其实所谓的江南士子之风并没有能够席卷整个苏杭二州,因为穿过苏州到了杭州之后就离作为边境的幽州不远了。
尤其是在走过了杭州一半的路程之后,那股书香韵味就一下子消失不见了,转而变成了贼匪横行的绿林山道,每年里,那些被所谓的山大王杀死的读书人不再少数。
而在这幽杭二州的边境上有一股最臭名昭著的匪徒—荡魂岭十三匪。
听这名字,可不是说这股子山匪只有十三个人那么简单,而是说这个寨子里一共有着十三位当家的,手底下足足笼络了七八百号人。
其实,说起这十三人的武艺并不算高强,大多都是五品实力,也就只有大当家和三当家是四品实力。
这实力不足也是他们为什么不敢进入幽州的原因之一,幽州边军众多,所以在幽州除了那几家大势力的山匪以外就没有人能站稳脚跟了,更何况在那幽州里还有一个被称作名门大派的唯心宗!
至于为什么四品实力里面没有二当家却混进来一个三当家那是因为二当家根本就不会武功,在山寨里充当的是军师的身份!
可就是这个军师,你千万不要因为他不会武功而轻视他,能够不依靠武力就能爬上二当家的位置已经足以证明他的手段了,
据说,那位二当家在未落草之前,不过是一个被拐上山的读书人,不知他用什么办法打动当时山寨里的大当家,直接就让他坐上了荡魂岭的第二把交椅,最出人意料的是当时在场的几位当家的没有人站出来反对。
说起这荡魂岭十三匪,实在是想不出来什么好的形容词,甚至是一起在绿林道上混吃饭的同道中人都看不惯他们,一直就想找他们的麻烦,却一直没有成功。
在绿林中人的眼里,所求不过是一些黄白之物。无论是打家劫舍,还是绑架勒索都是为了求钱,如果对方支付了银子他们就会乖乖把人给放了,要是人手充足的时候,他们还会派人送他回家!
但在荡魂岭十三匪的眼中根本就没有诚信一说了,他们在收到赎金以后撕票不过是家常便饭,还有就是带着手下的喽啰下山去烧杀抢掠的,只要不到杭州的州城临华,也就没人会去管他们了。
这话也不是说朝廷和杭州地方上官员就对这群人听之任之,而是他们实在没有什么办法来对付这群山匪。
荡魂岭既然被冠与荡魂这个名字,那它本身就已经足够震慑人心,再加上荡魂岭背后就是茫茫的十万大山,他们随时都可以逃脱。
要是朝廷里敢不温不火的只派几百上千人来围剿他们,那他们就敢依托地形和官兵打接触战,到最后还会让官兵们在原地留下几十上百具实体。
若是朝廷里敢派兵大举来犯,那他们就能转身扎进大山里躲藏起来,不等风波过去他们是不会出来的。
这些各种因素综合起来才是朝廷拿他们没有办法的原因
“嘿嘿嘿,大哥,你看下面那里是不是来活儿了!”
十三位当家里的七当家开口对自己的大哥说到。
他的话让原本那些已经开始变得无精打采的喽啰恢复了兴趣。
荡魂岭下方的山林之中,正有一老一少从林中穿过,脚步踩在白雪上沙沙作响,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发现自己这林中的异样。
看着一老一小里那个年轻人的穿着打扮,似乎是个负笈游学的士子,而老者应该是跟在他身边的一个奴仆。
“少爷,咱们不该从这里过的呀!荡魂岭十三匪的恶名可不是说笑,咱们真的会把命丢在这里的!”
“安叔,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怕些什么,我的实力虽然不算太好,可好歹也是实打实的五品实力不是,再加上安叔你的四品,我就不信我们过个路还能惊扰了他们。”
第一次出来游历江湖的年轻读书人显然没把那个安叔的话放在心上,总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天下无敌了!
“唉!”
安叔对于自己少爷的话并没有出言反驳,可明显的是很无奈,既然现在这个时候已经跨进了林子里,那就没有退路了,只希望早些穿过这个林子。
“桀桀桀!我本来以为下了大雪之后,我幽州绿林道大大小小的生意都受到影响,可没想到二位如此的给面子,大雪刚停下来你们就迫不及待送钱来了。”
可大概是因为安叔心里的默念还没有说完的缘故,远处的山头上及时的出现了十二个人的身影,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器。
安叔瞧见这帮人之后,就把那年轻后生保护在自己的身后。
“各位当家的,我们二人不过是恰巧的从这里路过而已,没有别的心思,不知道各位当家的能不能给我们行个方便,给我们一条活路走走!”
说着,安叔就解下了自己腰间的钱袋子。
“这位山大王,我们二人一路走来花费不小,所以如今就只剩下这些银子了,不算太多可也不少,共计一百四十二两白银。”
那位山大王接过钱袋子掂量了一下。
“嘿嘿嘿,还算你有些诚意,不过我荡魂岭有我荡魂岭的规矩,今日里,你们二人之中必有一个人替另一个人收尸!”
安叔仍旧像小鸡护食的一样让那年轻读书人把书藏好前面,这让那个从山匪们出来以后就有些躁动难安的年轻人。
“这位当家的,你瞧你这话说的,出门在外所求不过一个钱字!有谁会跟钱过不去呢?我这儿有个主意,要不您看这样如何,在那一百四十二两的基础上,我们再追加三百两,只要大当家你们能放我过去,我立马就安排人给你们把钱送过来!”
面对安叔的提议,那位大当家的心中明显有些心动,这杀人不过是一时的快感,哪有赚钱来的舒服呀!更何况是一下子多了三百两银子进账。
“可以!”
其实,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还是没打算放过他们,只等三百两银子到手,他无论如何都要留下一个人的命在这里!
第八十四章雪落时出鞘,血满时收刀!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天空中再次飘起了雪花,带着人马走过来的大当家对身后的其中一人吩咐到。
“老四,那个小畜生就交给你了,记着!我要活的!”
“桀桀桀!大哥你就放心吧!在您没有动手之前,我是绝对不会伤害他任何一根毫毛的!”
这位荡魂岭的四当家是一位四品高手,看样子应该是快要突破到三品,所以在他的心里收拾这么一个雏儿实在是手到擒来,也就没有把那个文武兼修的年轻读书人放在眼里!
“至于这老家伙,看样子是个老手了!你们谁都别动手,让我和他来玩玩!”
安休文看着对面来势汹汹的一群人就清楚的知道今天是很难善了了,除非他能够打败那位大当家的,说不定还有一丝转机。
“少爷,接下来你就要照顾好你自己了!如果我能打败那位大当家说不定还能罢手!可如果……”
说到这里,就是这位见惯了生死的老江湖也忍不住的有些伤感,可随后有神色坚毅的看向自己的少爷悄声说到。
“如果我打不赢他的话,也会在死前往东南方给少爷你打开一个缺口,机会只有一瞬!少爷你万不可分心!逃走之后,别走大道,尽量往山林里钻,若是有机会,就返回幽州去。”
知道自己闯祸了的年轻人看着老人那因为岁月而变得斑驳的脸庞微微出神。
“安叔,对不起,我不该说话的。”
老人轻轻摇了摇头。
“此事和你无关,荡魂岭十三匪臭名昭著,就是我们把银子给了他们,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在他们对面的荡魂岭一行人就算走得再慢也该到他们跟钱了,所以安休文没有继续和自己的少爷废话下去。
“少爷,记住我说的话!”
说罢,那安休文就如一支利箭一般的直冲那位大当家。
闯荡江湖多年,虽然他安休文武功微弱,但从来都是他杀向自己的敌人,这次说不好就是自己此生的最后一战了,他当然也不能弱了自己的名头!
“老四!”
“大哥,交给我了!”
见老头朝自己冲过来,大当家没有惊慌,声音平稳的向身后喊了一声。
而听到自己老大发话的四当家也是从人群里走了出来,看向那个青年。
其余众人就向四周分散开来,把他们围在中心位置。
直到安休文快到冲到那大当家面前的时候,他才亮出了自己的兵器,是被他藏在身后包袱里的一条三节枪!
安休文一扯身后的包袱,三节枪的枪头就破布而出,朝大当家咽喉处奔去!
“三节枪,真是少见的兵器。”
大当家口气冷冷的说了一句之后才不慌不忙的把大刀横起来格挡,从这一招里面就可以看出来,那位大当家是要比安休文强上一筹的。
“可惜了,若是使长枪的话,还能占着一点儿一寸长一寸强的便宜,但现在的话,你给我输吧!”
大当家抵着安休文三节枪的长刀往上一提之后,就只能看见安休文倒飞而出,这可不是说安休文一招就落败了,而是需要靠倒飞的时间来缓冲那股冲击力,不得不说,这位大当家的臂力相当惊人。
安休文倒退的身影凭空一踩就止住了身形,然后顺势将三节枪再次朝大当家射去。
冷眼看着三节枪激射而来,大当家的没有任何作为,因为他算到了这三节枪的距离根本不够!
可就在那三节枪距离他只有三寸距离的时候,本该停下的枪头竟没有丝毫滞留的继续冲出!
这个时候大当家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应了,只能向右偏头,看着安休文的枪头从他的脸上划过!
枪头一击既回,接着就被那安休文自己收了回去,大当家伸手摸过自己脸上的血痕后放在嘴边抿了一口。
“四节枪!真的是好创新,实在是让人出其不意啊,若是我再大意一点的话,说不定就会被你射穿了喉咙了,可惜,我虽然自大,但还没到那种盲目的地步!”
大当家一下子紧握手里的大刀。
“现在,你没机会了!”
…
“喂!我说你这小子,看了半天好戏了,也不知道看够了没有。想好怎么死了吗?”
那位四当家双手抱拳戏谑的看着那个年轻的读书人。
“你找死!”
从小在锦衣玉食里长大的少年那里受过这些气啊!再加上那位四当家的言语刺激,他就更加的变得无脑了。
他当即扔掉了自己的书箱,顺势从书箱旁边抽出一把利剑,还耍了一个漂亮的剑花。要是这一幕被那些花痴女子看见了定然是要大声叫好的。
“嘿嘿,花架子罢了!”
对于这个年轻人极其潇洒的一招,那四当家的却是出言嘲讽到。
“可恶!”
只要自己一亮相就是好评如潮的世家子那里还能忍受这人的嘲笑,直接就出手了。
剑锋旋转着直指四当家,这一招要是从外表看上去当真是漂亮到了极点!
可是,这一招还未能近四当家的身就被他给偏身躲过了,然后一拳就砸在了那少年的鼻梁上,顿时两股鲜血流了出来。
“可恶!”
感受到鼻间的鲜血,从没受过伤的少年呐喊出声,觉得自己收到了比死生更大的委屈。
“嘿嘿,你这小子是不是只会说这两个字啊!骂人都不会,可惜啊,看来还是读书读傻了。”
“我要你的命!”
少年眼中的怒火都快要化为实质了。
“看来,你这小子还真是欠收拾,可大哥说了不能取你的性命呀!”
四当家眼中故作几分犹豫,然后眼神就真的冷了下来。
“可打断你的手脚还是可以的!”
说完之后,那四当家就带着满身煞气向少年冲了过去,让后者直接就被吓得呆立当场。
但就在四当家那足以开石裂碑的手掌将要拍打在少年的肩膀之际,一柄大刀穿过漫天飞雪指向四当家的肩膀,让他不得不收回了自己的手掌,随后传来一个懒散声音。
“老头,你说说,咱们都有多久没有遇见过劫匪了。”
本是师父却被叫做老头的王玄琅掰了掰手指头。
“额,记不清了,不过也没多家吧,小半年的时间都不到。”
“可是,老头,我怎么觉得已经很久了呢?”
“你们是什么人,我荡魂岭办事,你们最好别掺和,要是把自己搭进来了,那就太不划算了。”
四当家的眼神阴翳下来,想把到来的二狗两人给吓唬走,说实话,今天能把这花架子五品和那个四品老头吞下来就足够了,他不想节外生枝。
“老头,你说,咱们运气是不是太好了,我们都送上门来了,人家也不收啊!”
“运气好个屁,没看见人家已经有目标了嘛。”
老头很配合二狗的说到。
“哼,找死!”
四当家说出了刚才那少年说过的话,然后就直奔h江二狗而去。
可面对气势汹汹的四当家,二狗拿回大刀后只是凌空一划,四当家的身形就止在了原地,一息过后,四当家的咽喉处才有了一道血痕浮现,然后就倒地身亡了。
“老头,这一刀!如何!”
二狗回身得意满满的看着老头,后者一捋自己的胡须缓缓出声。
“功法,心境,刀技,甚至是被柳霸拳调教过后的贴身格斗技巧,你都在那人之上,要是还不能瞬杀,你就给我死去吧!”
“四哥,四弟!”
老头的话音刚落,那周围的其余匪寇忙不迭的叫出声,包括还在和安休文交手的大当家,他们都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位兄弟会败得那么快!
“你找死!”
剩下的十二人齐齐出声,接着,除了二当家以外的另外十一人全都朝二狗的方向杀来,包括大当家也想从安休文手里脱身而出,可安休文当然不会让他腾出手来。
局面一时间乱了起来,二狗孤身一人迎战那十名匪寇。
至于那些小弟喽啰们,让他们打扫战场,摇旗呐喊还行,真要上阵其实是没什么作用的。
“一群菜鸡!”
这些时日以来进步不小的二狗自信心爆棚的说到,就算是一人面对十人也是毫无惧色。
与十人混战的时候,二狗的刀法逐渐变得纯熟,看来,还得是古话说得好:最好的进步办法就是以战养战。
到了后面,二狗在战斗中领悟的东西越来越多,不止是武学上的一些疑问,包括以前柳霸拳给他说的那些感觉没什么用的实战技巧。
二狗的刀法逐渐变得大开大合,一攻一守之间的转换也愈发自如。
“杀!”
二狗也不是没有脾气的,被十人围攻的时间久了之后,终于被他抓住了一个机会,一声清喝过后,就能看见一颗人头落地,也不知道是荡魂岭十三匪里的那位当家的。
但这也已经不重要了,随着第一个人被二狗杀死以后,其余九人的落败就已经是时间问题了,就算二狗只是五品,而那些人里还有一位四品的三当家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到了这种时候,心法武技那些的重要就体现了出来,其实二狗的实战经验真的要比他们少很多,可他们还是打不过他!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除了三当家之外的其余九人都被二狗接连斩杀了。
“可恶!我一定要你死!”
三当家看着自己的兄弟一个个死去也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就想着用自己的命去换那二狗的命。
看着冲过来的三当家,二狗任由这位练爪功的高手抓在自己肩头,一刀把他捅了个透心凉。
“死!”
就在这一刻,已经暗中靠近江二狗的大当家强忍着被安休文一枪洞穿肩头的代价把他一觉踹飞,然后借力横刀杀向江二狗。
这个时候,二狗的刀还插在那位三当家的胸口,眼瞅着已经来不及拔出来了。
这时,还能有时间作出反应的就只有王玄琅那老头了,可他还是选择了袖手旁观。
眼看着长刀越来越近,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二狗手掌成刀劈出了一道刀气。
刀气随快,可等它杀进大当家腹部的时候,大当家的长刀也刺入了二狗的胸口。
没有理会胸间的长刀,二狗伸手按在大当家的额头。
“你的刀这么慢,还怎么混饭吃!”
第八十五章秦义的拳
听见老头对自己的夸奖之语,江二狗惨淡的笑容里多出了几分心满意足,可随后他就因为伤势过重而晕了过去。
眼看着二狗就要摔倒在地,王玄琅一个闪身就到了他的身后伸出手抱住了他。
王玄琅把手掌贴在了他的后背处,无声无息之间,一股强劲的内力悄然涌动,一瞬之间,那柄插在二狗胸前的,那位荡魂岭大当家手里的价值不菲的长刀就被震飞出来,也不知道落到了何处。
紧接着,王玄琅又立马出手封住了二狗的伤口周边的穴道,以防止二狗失血过多。
等把这一切都做完了之后,王玄琅才算是来得及看一眼徒弟的表情,虽然二狗现在已经晕过去了,可他还是紧咬着牙齿没有松口,时不时的还会说上一两句胡话,由此就不难看出,二狗这次所受的伤真的不轻呐!
“若是练刀,你也会有大出息的!”
王玄琅抚摸着自己徒弟的面庞轻声说到,可这句话到底是说给他自己听的,还是说给他徒弟听的就没人能够知道了。
王玄琅一边出声感慨,一边忙不迭的把自己的深厚内力传输到徒弟身体里为他理顺经脉和修复伤势。
虽然在王玄琅眼里,这个徒弟不怎么讨喜,还总爱叫他这个师父为死老头,想要故意的来惹他生气,可说到底他还是自己的徒弟呀!所以,莫说是耗费一点儿随时可以补充回来的内力了,怕是让他搭上一条命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用自己的命去换徒弟的命。
“不知这位前辈高姓大名,在下安休文,这是我家少爷安君逸,这次,多谢前辈和令徒的舍身援助,不然的话,我主仆二人的性命可就堪忧了。”
被一脚踹飞出去的安休文先是跑到自己的少爷身边看了看他有没有受伤,接着才带着他走了过来,等把可客套话说完之后,就看见了老头怀里被重伤昏聩过去的江二狗
“不知道前辈的爱徒的伤势重不重要,我安家就在离此地不远的杭州州城里,虽然不是什么大家族,可一些还算不错的疗伤药我安家还是有所收藏的,想来的话,也足够解决令爱徒的伤势了,若是前辈不急着赶路的话,可以随我回去,等令爱徒的伤势好了之后再走也不迟啊,顺便,也能让我安家好好的报答两位的救命之恩。”
对于安休文的话,王玄琅显然是不乐意搭理他的,他的徒弟二狗可就是为了救他们才受的伤,这让王玄琅的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了一些怨气。
“前辈这两个字我可不敢当,你就叫我王玄琅好了,至于疗伤,就你们这些二杆子也能知道怎么疗伤?可别把我徒弟越治越严重了。”
“呵呵呵,前辈可是说笑了,这疗伤那里还能把病人越治越严重的。”
安休文当然听得出来自己面前这老头话里的怨气,可他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妥,要是换作自己的少爷受了这么重的杀,他早就跳起杀人了,可不会忍着自己的脾气。
“算了算了,不需要你们帮倒忙了,还是我自己来想办法吧!”
说着,王玄琅抱起江二狗就想从那安休文和那叫什么安君逸的身边穿过。
“前辈当真不需要我们的帮忙!”
王玄琅抱着江二狗还抽出一只手来摇摆道。
“不需要,不需要,走吧!快走吧!免得老头子我看见了心烦。”
才说完话,老头就抱着江二狗冲天而起,让站在原地的安休文两人惊吓了下巴,随后,就有一道声音远远的传来!语气中有着强烈的捉弄意味。
“对了,我想起来我这个徒弟最想干的事就是扬名江湖,他这次晕过去了,所以没有机会说话,但我这做师父的还是有必要替他说上一句!他叫江二狗,你们一定要记住,是二狗救了你们!哈哈哈……”
老头的狂笑逐渐消散于风中,可站在风中的那两个人还没能缓过劲来。
“安叔,刚…刚才那人竟是二品实力的高手?”
安休文看着王玄琅消失的方向说到。
“你说错了,他最起码都是二品,难道…”
说到这里,安休文把目光转到自己的少爷身上。
“你就没想过他是一品?”
安君逸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唾沫,声音微弱而不确定的说到。
“这…这不能吧!什么时候一品高手那么常见了!”
安休文双手抱着后脑勺说到。
“难说咯!不过,少爷,这份情我们以后可是要还的!”
安君逸神色不可思议的看着跟随自己许多的老仆,其实,他早就把他当做长辈看待了,那里还是什么仆人。
“安叔,那样的高人还有需要我们帮忙的时候?”
安休文放下一只手摸了摸安君逸的头。
“那咱们总是要把这份情记在心上的。”
对于此话,安君逸倒是神色坚定的点了点头。
“一定会的!”
……
在大楚境内的陵州有一个夜郎郡,而在这夜郎郡的辖下有一座燕罗山。
而之所以这座燕罗山如此的出名,是因为山上有一个燕罗寨,其寨主柴烈更是一个三品实力的高手!
说起这燕罗寨截道的规矩,那也比其他那些山贼要讲究的多。
若是被劫的队伍里有一个三品高手,那只要能打赢他就可以安稳过山,若是只有四品的高手也行,只要接下了他六成实力的三招也可安稳过山,以此类推,若仅仅只是五品,那就只需要接下他四成实力的两招即可!
但再往下可就没有了,要是一个行镖队伍里连一个五品高手都没有,那你还过什么山!就算好心放你们过去了也是死路一条,还不如趁早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呢!
今年的雪比往年来得早了些,那自然这降雪量也要多于往年了,所以有些往常能走的小道都被大雪给封死了,这南来北往的行商镖局什么的都只能走官道了。
这一次,正义镖局的秦义接了一个大单子,要是跑完了足足能有五千两的利润,比得上以往跑两趟赚的钱了,他也准备今年跑完了这一镖后就歇业了,给镖局里的人放一个长假,让他们回去陪陪家人什么的。
这躺镖的目的地是在汴州的渭水郡,从地图上看,要想抵达渭水郡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条是从渝州直接穿过陵州到达汴州,还有一条路则是从渝州出发,到锦州的边境上去溜达一圈再到汴州。
这两条路从路程上看是差不多,可在这两条路上分别有一头拦路虎。
前者是要经过一个叫什么三雄寨的地方,里面三位当家的全都是四品实力,故而命名为三雄。而后者自然是要路过这什么燕罗寨的。
秦义在出发之前思前想后了好久,总觉得要他和他妹妹对付那三个四品多少有些勉强,和这比起来,似乎在那燕罗寨寨主柴烈的手里撑上三招要相对容易一些。
经过一番思考和商议,秦义还是选择了走第二条路,如今已经到了燕罗山的山脚。
“哟,队伍这么热闹呢!看起来,这货物可没少带呀!”
大雪封道以后,柴烈每天就只需要带人守着这条官道就足够了,所以,他和正义镖局的相遇几乎就是无可避免的了。
和那些商人们的心思一样,这些山贼也是想在年前再捞上一笔,让靠着自己吃饭的兄弟们过上一个好年。
“柴大当家的!”
秦义走出车队朝柴烈一拱手。
“规矩懂吧!”
柴烈很直接的开口说到,没有要接着浪费时间的意思,快过年了,他们截道的也忙不过来了,没准过一会儿后面就来人了。
“懂!”
秦义说完之后就握紧拳头蓄势待发。
“那就来!”
柴烈没有拖沓,一拳直接就朝秦义攻来,同时还有一股木属性的内力蔓延而出,他的力道控制得很好,六成实力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秦义没想到他和自己一样也是用拳的,所以想也没想的就一拳对轰过去。
两人刚一接触,秦义就倒飞出去,嘴里的鲜血喷涌而出,可虽然那柴烈如此的强悍,但在接触的一瞬间,秦义还是感觉到了他其实并不是用拳的。
“咦!奇了怪了,别人与我对招都是想尽办法的闪躲,只有你敢和我对拼,不错!勇气可嘉!”
这话虽然客气,他手底下可没有留情,看着秦义喘了一口气后就再次一拳轰出,秦义依旧没有多想的选择了和他对拼,这一次,他飞得更远,吐出的鲜血更多!
“哥!”
站在镖局车队里的秦雪涧看见这一幕就想冲过来,却被秦义伸手拒绝了,看着自己哥哥坚毅的眼神,秦雪涧没有再固执,停下脚步站在了原地。
“不错,真的不错!我很欣赏你的拳!要不你带上兄弟们来跟我干吧!镖局才挣几个钱,还要看那些官府中人的眼色。”
对于眼前这个男子,柴烈都起了爱才之心。可秦义对此却是无动于衷。
“还有一招!”
秦义伸手摸了一把他嘴角的献血。
“唉!要是你老老实实的和我过三招,凭你的实力是很容易混过去的,可如果和我对拼的话,下一招你就必死无疑了!”
柴烈除了爱才,其实也是很爱财的,真的是无愧他的那个姓氏,思考了一会后,他有些心痛的说到。
“要不这样吧,咱们也别接着打了,你的货物我也不多要,留下一半就可以了,你觉得怎么样!”
“还有一招!”
秦义的眼睛开始充血变红,有些疯魔了。
“唉!”
柴烈向着身后一招,就有一人为他送上了武器,是一把青色的玉轮弯刃。
“刚才只是我空手状态下的六成实力,我的第三招是要加上兵器的,这一招下去,你必死无疑的!”
“还有一招!”
秦义对柴烈的话充耳不闻,只是不断的重复着这一句话。
“你想探知你拳的极限?也好!希望你可以死得瞑目吧!”
柴烈手中玉轮弯刃开始旋转,青色的内力不断的附着到锋刃上,渐渐浓郁,登积蓄得差不多了之后,柴烈暴喝一声。
“青纹斩!”
“噗!”
那枚月轮在空气中发出一声音爆之后就朝秦义弹射而去。
看着那一股青色越来越近,秦义眼中的血红色竟然开始消失,一下子就恢复了清明。
没来由的,他蓦然想起了小时候练拳之时父亲对自己说的话。
“秦义,你必须要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挥拳!是为了要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和物!只有这样,你挥出去的拳才能一往无前!”
秦义闭上眼睛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母亲、妹妹,接着是镖局里每一个人的面孔,他一直践行着自己父亲说的那句话,保护着自己在意的人和物,可似乎,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他这一辈子,好像从来都没有为自己挥过一次拳!
这些想法说起来多,可实际上却只过去了一瞬间,秦义睁开眼睛的刹那,青刃同时到达,他知道自己没有可能在这一招里活下来。
“也罢,是时候该为我自己挥一次拳了!”
这是秦义脑海里的最后一个念头,然后就再次闭上了眼睛,把全身的精气神都投入到这一拳中,静等死亡。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必死无疑的时候,一股土黄色的内力从秦义脚下泛起,越来越强,越来越强!到最后竟是把他包围了起来。
“吼!”
土黄色内力里发出一道声音,似白蟒嘶吼,然后就有一颗蟒头露出来,它一眼就看见了面前的那把玉轮弯刃,接着,它没有一丝犹豫冲向弯刃。
柴烈看着秦义的变化比见着鬼了还要吃惊,连忙加大了对玉轮弯刃的控制,发挥出十成十的实力后才和那白蟒不分上下,直到十几息过去后才归于平静。
弥漫在秦义身边的土黄色内力还是消散,露出了其内秦义的身形。
毫发无伤!
而且,秦义的三品境界,成了!
第八十六章苏如玉上任
站在场中的秦义虽说外表凌乱,可脸色却是平静无比,没有起一丝一毫的波澜,或许他还沉浸在突破三品那种妙不可言的境界里。
而看见这一幕的众人自然就神色各异了,镖局的人当然是喜形于色,尤其是秦雪涧,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可嘴角却向上翘起,分不清楚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
而燕罗山一群人则是吃惊了,惊讶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似乎觉得这样的境地都能绝处逢生,那这个什么正义镖局的镖头还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呀!
柴烈看着被撞飞回来,并且有了一丝缺口的玉轮弯刃有些愣神,可很快就转变为了吃惊,紧接着就是惊喜了。
“好家伙,老子这一辈子阅人无数,就是对那些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一二品高手都是毫无敬意,可唯独对你这个才刚刚突破三品的家伙敬佩到无以复加,这在战斗中突破,老子还是在话本小说上看见过,没想到这次居然见着真的了!”
柴烈的话打破了平静的场面,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回话,因为秦义还没有醒过来,众人的目光都还被他深深的吸引着。
大概过去了一柱香的时间,秦义才从突破的美妙感觉中醒悟过来,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看着在场的众人,秦义也是忍不住的心中唏嘘,本以为在刚才闭眼之后,睁开眼睛就是黄泉了,可没想到竟然在紧急关头领悟了他秦家拳法的精髓所在。
他父亲当年跟他说的话并没有错,练拳挥拳皆是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人和物,可这只是拳的目的,并不是拳的意义,这也是当年他爹与人比武,重伤卧榻在床后,致死也没能想明白的道理。
其实拳法和刀法、剑法一样,都需要由心而发,如果仅仅只是为了保护,那练拳挥拳就都失了偏颇,说到底,拳!是自己的,只有为自己挥出去的拳才是他秦家拳法真正的要义!
而在突破三品之后,秦义越发觉得他家的这门家传拳法精妙无匹,他祖上已有超过七代人未能依靠此拳法突破三品,所以他秦家,也就从来没有人真正发挥过这套拳法的威力。
他秦家拳法威猛非常,突破三品之后,就可以化拳为蟒,这也是为何在他突破之际会有一条土黄色的内力蟒蛇出现的原因。
而到了二品之后,更是可以聚拳为蛟!一击之下,如蛟龙翻身一般势不可挡。
至于到了那让世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一品境界后,拳法的一开一合之间,自带真龙威严,大成之后,一拳轰出,就如同蛮龙降世,世间再无人可说稳胜于他秦家拳法!
“真不知道,我的先祖是从那里寻得此门拳法的,不过也不重要了,现如今,我已然窥得了门路!说不定也有机会去看看一品境界的风景了。”
秦义看着自己的拳头轻声笑道,看来他心底的喜悦也是掩饰不住的。
“哥!”
看着自己的大哥清醒过来,秦雪涧连忙跑过来为他检查身体,在确定了他哥哥没有大碍之后,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上重新挂上了笑颜。
“妹妹,你不用担心我,此次我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哼!还因祸得福呢!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行为都要吓死我了,要是你下次还敢这样不顾自己的性命,我就不认你这个哥哥了。”
这个时候,秦雪涧又展现出了只有在他哥哥面前才有的活泼可爱,对于妹妹关心多余埋怨的话语,秦义哈哈起来。
“好!我下次不会了,怎么也不能让我的妹妹再为我担心了。”
“知道就好!”
秦雪涧伸出手掌在秦义的胸口处拍了一下。
“不过,这次突破也让你哥哥我的心彻底的放了下来,总算是不用担心有件事了。”
秦义接着说到,而这句话也引发了秦雪涧的好奇心。
“什么事呀!难道大哥你是要给我找个小嫂子!那岂不是说我就要有小侄子了!”
秦雪涧带着兴奋的说到,就好像她已经看见了那个牙牙学语,可实际上还并不存在的小侄子。
秦义伸出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想什么呢!我说的是我的妹夫,你难道忘啦,当初二狗走的时候可是说了要回来带你去行侠仗义的,之前我还怕我一个人撑不起镖局的担子,不过这次过后就不怕了,等二狗他下次来的时候,你也可以放放心心的跟他一起去了。”
秦雪涧是真没想到自己的哥哥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这让她原本已经掩埋在内心深处的小心思又浮上了心头,脸色羞红起来。
“大哥,你提这个干什么呀,谁说要和那个臭小子一起去行侠仗义了,他那个人,长得不好看,武功也不行,我才不要和他一起去游历江湖呢!”
不过随后,她好像想起了二狗对她说过的一句话,脸色的羞红也消减了几分:人生有喜就有悲,开心的时候不发纵,难过的时候也会比较轻松。
“他呀,也就那张嘴还挺会说的!”
“哈哈哈,我的好妹妹呀!你嘴上说着讨厌他,可心里又还记得真清楚啊!”
秦义摸着自己妹妹的头,毫无顾忌的大笑起来,身为哥哥,那有不了解自己妹妹的道理。
“这位兄弟,我燕罗山不说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山头,可在这陵州还是有几分名气的,你既然叫我一声柴大当家,那想必是知道我的名字的,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呀!这于规矩上,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呀!”
柴烈在称呼上,由镖头变成了兄弟,就说明了在他的心里是认可了秦义这个人的。
“柴大当家的客气了,在下渝州正义镖局镖头秦义,幸得大当家相处,我此次才能突破三品!”
“那要是你没能突破三品,而是我一招杀了你呢?”
秦义也没料到他会这样说话,一下子就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一般。而站在对面的柴烈却是狂笑起来。
“哈哈哈!所以说嘛,这能突破是你自己的本事,也是你用命换来的机会,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谢个屁呀谢我!”
秦义实在是找不到这话里笑点,可一细想,还发现这柴烈说得挺有道理,也就跟着轻笑起来。
“柴大当家这话说得在理。”
“秦兄弟,我老柴和你说句实话,这辈子能让我说上一个服字的人真不多,你秦兄弟今天算是一个了,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交朋友,你看,咱们这不打不相识,何不结为异性兄弟呢?日后你在这陵州境内行走也能有个照应啊!”
秦义反正是没能理解这柴烈的脑回路的,这咋又扯到结拜上去了,可人家都如此热情了,那他秦义又何必扭扭捏捏的呢?
更何况这柴烈的性格很对他的胃口,和他结为兄弟也没什么不妥。
“既然柴大哥如此说了,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哈哈哈,这才对嘛!走,随我上山去!待我把东西准备好了以后,我们就结拜为兄弟!”
“可是,大哥,我还要去汴州……”
“哎呀!你咱还跟个娘们儿一样的歪歪唧唧呢,又耽搁不了你多少时间,走走走!随我上山去!”
柴烈说着话就把秦义往山上推,而他们身后的燕罗山山贼和镖局众人也很快打成一片,谁都没有提刚才的刀兵对峙,都是在江湖上讨饭吃的汉子,没有那么小气。
……
就是大楚京都所在的汴州有一个华南郡,离了京城得有小七八百里的路程,而在这华南郡里又有一个桃浦县,是这华南郡中最穷的一个县。
但你可别以为它穷就没有油水了,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那为什么出刁民呢?还不是被那些山高皇帝远的官员们压榨的嘛。
苏如玉即将到任的就是这个小县城,被他爹外放到这么一个地方来当县官,也不知道他心里该有多大的怨气了。
不过还好的是,他爹给他的到任期限比较宽松,所以这一路走来啊,他不仅没有急着赶路,反而还会时不时的绕路去游山玩水,甚至还会带着苏墨去干些在他眼中侠义满满的事,剿几个山匪这样的就不多说,就是青皮调戏俏寡妇这样的我小事他也会去插上一脚。
所幸啊,他还知道自己这次出来是要当官的,不是来行走江湖的,一路上也就没有跑远了。
经过了大半个月的赶路,苏如玉带着他的书童苏墨,总算是远远的看见了那座名叫桃浦的小县城。
说是县城,可实际上却并没有城墙,在苏如玉的眼里,县城外围那些所谓的城墙就是一些土堆,还是那种快要垮掉的土堆。
“公子,前面那个地方就是我们要待三年的地方吗?我去,老爷也太狠了吧!把我们丢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苏如玉从车厢里探出脑袋看了一眼,可只看了一眼他就对这什么桃浦县失去了兴趣,坐回了车厢。
“是啊!我能有什么办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老爹是什么脾性,想起一出是一出呗!”
“公子,等你以后回到了京城,可要对我好点儿!”
苏墨略显委屈的说到。可苏如玉对此就很不解了。
“为什么呀!”
“公子你想呀!这苦本来是要你一个人来吃的,如今我可是陪着你吃苦来了,你难道还不应该对我好点儿嘛!”
“成!你说了算!回京城以后,安排你娶个老婆怎么样!”
“那……那还是算了吧!”
“这又是为什么呀!难道你还不想娶老婆了?”
“公子,我师父说了,这些女子都是老虎猛兽,对付起来比站桩练功还要累,我连练功的苦都不愿意吃,那里还敢娶老婆呀!”
苏如玉大笑道。
“哈哈哈,翔叔那个老光棍知道什么呀,他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你可别听他的。”
苏墨听到自家公子的话后就邹起了眉头,似乎是在思考,到底是公子说的话比较可靠呢?还是师父说的话比较可靠。
苏墨还没能在心里想个清楚明白呢,马车就已经到了这桃浦县城的门口,在门口哪儿站了好些人,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公子,城门口那里有不少人呢!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有漂亮女子吗?”
苏如玉的声音从车厢里传了出来。
“这我倒是没看见。”
“那你管他们干嘛!直接进城去县衙,记住了,下次再遇上这种事,没有漂亮女子在场就不用告诉我了。”
“好的,公子。”
说完了之后,苏墨就驾驭着马车从哪些人的旁边走了过去,而苏如玉也即将开始他的三年县官生涯。
第八十七章幼儿夜啼
“施大人,你说咱们这位还没到任的县令大人还来不来了。”
苏墨刚刚驾驭着马车越过人群后,这人堆里就有一个人说话了。
其实在苏墨刚刚进城的时候,他并没有给苏如玉讲清楚,站在城门口的这些人可都穿着大楚礼部专制的官府呢!
就好比这会儿说话的这位,正是这桃浦县的主簿大人,而他口中的施大人就是这桃浦县的县丞大人了。
“就是啊!施大人,这朝廷里传来的消息里说的日期,到了今日可就是最后一日了,要是再不来,这可就是违旨了!”
站在施县丞另一边的县尉大人也开口说到,语气之中还有些不耐烦,他们为了来迎接这位县令大人,可是在此地站了十余天的时间,可就是不见这位县令大人的人影。
“张、蒋二位大人稍安勿躁,我们桃浦县这些年来县令之位一直空缺,可这突然就空降了一个县令到此,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更何况,这为还未现身的县令大人还是姓苏!”
相比起其余两人,这位施县丞的养气功夫可就强于他们太多了,一连等了十天半月,也不见他有任何的不满,难怪他能当上这桃浦县的二把手呢!
“施大人,要不是这来人姓苏,我们又何必在这儿耽误这些时日呢?不就是想第一时间探探这位县令大人的虚实嘛!”
那位脾气稍显火爆的县尉大人说到。
“不过啊!依我来看,这刚到任的县令大人指定和那位苏相没什么关系,你们别看见他是京城来的就大惊小怪,但凡他要是和那国相大人有一星半点的关系,也不至于被下放到咱们这桃浦县来,那就是留在京城当一个国相府里的门房,也比来这桃浦县当县令强啊!”
那位看样子像个教书先生更多一些的张主簿有理有据的分析到。
“你们懂个屁,这叫镀金!京城里的官员可不是傻子,当着皇上的面把自家子侄往官府衙门里塞那不是找死嘛。出来几年再回去,那就是顺理成章了,就是皇上也不能说什么!”
对此,张主簿带着疑惑的问到。
“那照施大人所说,这来人不仅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反而是位来头不小的大人物啦?”
可让这位张主簿没有想到的是,那位施大人还是没有同意他的说法。
“这也很难说,按照以往的经验,京城里的官家子弟就是要镀金也是去那种商贸发达的大县,可为何会来我们这小小的桃浦县呢?也说不准是得罪里京城里的大人物啊!”
施大人的表情很是感慨,似乎是觉得京城里的尔虞我诈太过险恶了,就连国相的人也不得安稳,不过他这辈子也想不到,这是国相大人亲手干的。
施大人抬头看着天空,直到感觉自己那种尽知天下事的姿态展现得差不多之后才收回了目光,对周围的人说到。
“不管这来人的背景如何,都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日后能不与他起冲突就不要去挑衅他,要是实在有矛盾了你们也要忍他三分,不然,刀架在你们脖子上的时候可别说我不救你们!”
“多谢县丞大人的教诲。”
他周围的人一齐朝他躬身,让他内心的虚荣得到了满足,神情享受至极。
……
“咦!奇了怪了,如今这个时候还是上衙的时间啊!怎么这衙门里一个人都没有啊!”
话分两头,苏墨驾驭的马车到了桃浦县县衙的时候才发现这里连一个值班衙役都没有,冷清得让苏如玉怀疑这桃浦县的县衙搬到别的地方去了。
“有人吗?有人吗?”
苏墨可就不像苏如玉那样文静,直接就在这大堂内呼喊起来,苏如玉刚想阻止他就看见一个穿着围裙的掌勺厨师从衙门后面跑了出来。
“嚎什么呢?嚎什么呢!县丞大人带人去迎接新县令去了你们不知道吗?不出来搭理你两句,还没完没了是嘛!”
“喂!我说你这个厨子,认不认识人啊!这县令大人可都站在你面前了,你居然还敢怎么说话?”
那厨子上下瞧了几眼这苏墨和苏如玉,他的眼睛里就流露出了三个字:鬼才信!
“得了吧!就你俩这模样还是县令大人?是你?还是他?现在县丞大人他们都不在,我也就装作没听见了,快滚!快滚!我后面还熬着汤呢!待会儿可别误了我的时辰。”
“哟呵,我这暴脾气,你这狗眼看人低的,老子要是不好好的给你上一课,你就真把老子当江湖骗子了!”
苏墨边说话,就边从苏如玉的手里抢过了包袱,掏出了那份代表着朝廷委任书的敕牒砸到那人的脸上。
“臭厨子,看清楚了,认识字吗?”
这个做饭的厨子当然不认识字了,可这并不妨碍他认识那枚吏部的印章啊!这东西可没人敢仿制,让人知道了可是要被砍头的。
“啊!这……这…原来是县令大人到了,可县丞大人他们都去城门口迎接您去了,这我…我…”
知道了苏如玉的身份后,刚刚还不可一世的衙门厨子就紧张得说不出话来,随后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脱身的办法。
“县令大人,我这就去把县丞大人他们给叫回来,您稍等,稍等啊!”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一溜烟跑没了,他要是能一直保持这个速度,不去做一个捕快都是浪费人才了。
直到那人跑远了,从头到尾挂着和煦笑容的苏如玉阴下脸来。
“苏墨!刚刚京城的时候为什么不提醒我县丞大人他们在哪儿!”
苏如玉的眼睛喷发着怒火,就像是一座爆发的火山,就连三品境界的苏墨都被他吓着了。
“公子,你这…这可怨不到我,我…我刚才可是提醒过你城门口哪儿有一堆人的,是你说没有漂亮就别叫你的。”
“那他们都穿着我大楚的官服你也认不出来嘛!”
苏墨说话的声音越发的小了,就像蚊虫围绕在苏如玉身边一样。
“一群不入流的小官,在京城里我都没见过那样难看的官服,我没能认出来,这也怨得到我吗?”
苏如玉冷笑到。
“那你这话的意思,是怨你公子我了?”
“不敢,不敢,公子,这事还得怨这桃浦县的那些官员,他们去接人,也不知道立个牌子嘛!”
苏墨这小子脑筋又还不慢,一下子就把责任推到别人头上去了。
等到那位施县丞带着其余的官员气喘吁吁跑回衙门的时候,苏如玉的脸上又重新挂上了如沐春风的笑容。
气是撒给自家人的,外人在场的时候还是要保护好自己的形象。
“施林伍、张伯昼、蒋寒林。在我的脑海里应该没记错几位大人的名字吧!”
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三人,苏如玉尽量温和的说到。
“苏…苏大人远道而来,还要费心记下我等三人的名姓,真是有劳挂念了。”
作为县里的二把手,也是众人主心骨的施林伍站出来开口说到。
“施大人说的哪里话,三位无论是年龄资历都在我这个小辈之上,以后在公务上,还有许多事要向三位请教呢!”
“当不得请教二字,苏大人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下官好了。”
从施林伍他们进来,苏如玉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作为从小就不需要奉承别人的相府公子,也真是难为他了。
“今日进城时,因为我的疏忽而辜负了诸位大人的好意,这样吧!请施大人带路,去这县城里最好的酒楼,我摆上一桌给大家赔个不是。”
听见苏如玉的话,施林伍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其实最怕就是这位京城来的县令大人不好伺候,可从目前看来,这位县令大人还是很好说话的嘛!
“苏大人你远道而来才是客,那里还能让你破费呢,这钱该有我施某来出才对!”
两人说着客套话就推推嚷嚷的走出了县衙大门,而走在后面的张伯昼却是伸出手碰了碰旁边的蒋寒林。
“喂,看来这位县令大人没有要新官上任烧三把火的趋势嘛!”
“你怎么就能确定他不是先礼后兵?”
蒋寒林说完之后就没有搭理那张伯昼了,而是快步跟上了前面的施林伍二人。
……
“嘶!老头!你碰着我的伤口了,就不知道小心一点儿嘛!”
自从上次二狗他们行侠仗义救了那安君逸主仆二人之后就没有在路上耽搁了,一路朝幽州行进,这几日已经到了幽州境内的华留郡,再往外走,就到了心意宗所在的赤霞郡了。
他们于今日傍晚赶到了这华留郡的郡城华留城,估计是古人嫌麻烦(多嘴一句,其实是作者懒得想名字了),就沿用这华留郡的郡名来作为城名了。
在华留城里晃荡了好几圈,他们都没能够找到住宿的酒店。
“你他娘的鬼叫什么呢?老子还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伤口早就愈合了,不就是找个借口赖在你师父我背上不愿意下来嘛!也不知道想想你师父我都多大一把年纪了”
“嘿嘿,老头,你这就叫老当益壮!你看你背我的这些日子,我都没见你喘过粗气,依我看呐,你最少还能活三十年!不对,最少是五十年!”
趴在人家的背上,二狗当然要说些客套的话了,不然可就要被扔下来了,可那老头显然不知道领情。
“哼!你要是能少气我几次,老子还能活一百年!”
“嘿嘿嘿,这哪儿能啊!”
二狗说话的时候,还故作不好意思的在老头背上扭了一下。
“呜呜呜!”
就在这师徒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的时候,前方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哭声,紧接着就是一个妇人大喊的声音。
“孩子!我的孩子!”
“老头!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听见声音,二狗就像一下子痊愈了一样从老头背上跳了下来,那里还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哟,不装病啦!”
“老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风凉话!”
二狗的说话的声音里带着急切。
“算你这小子有点良心,那老头我就先过去看看情况。”
说完话,老头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而二狗也极速跟了上去。
第八十八章噬婴鬼骨功
自从这二狗子的实力有所突破以后,他的速度已经不能算慢了,小五品的实力让他跑起来也是步下生风,不过等他越过街口到达案发现场的时候,已经没他什么事了。
抢小孩的不过只是一个小毛贼,或许多少懂点儿拳脚功夫,但现在他已经被那老头如同死狗一般的撰在手里。
老头的另一只手正抱着那个看上去只有三岁左右的孩童,深厚的内力也在无声间从他的手掌过渡到小孩体内安抚着他的情绪。
在街道的另一边,一个看上去至多二十二三岁的小娘子哭哭啼啼的跑了过来,大概是看见自己的孩子已经被救下来了,情绪算是稳定了不少,可刚才孩子被抢那一瞬间的惊心动魄还是让她一直都安不下心来,眼泪也是没争气的落个不停。
“多谢这位…这位大侠出手相助。”
跑过来的这位小娘其实算不得好看,唯独能让人称道一句的也就是那双水灵眸子,再有就是她身上带着的那股子农家气和初为人母的妇人气了。
或许是这辈子从来没有过和王玄琅这类江湖人打交道的经验,所以在说话的时候就难免会有些磕巴了。
“姑娘不必客气,这类小贼对我来说不过是手到擒来的小事,只是下次可就不一定能遇上我了,你要记得看顾好自己的孩子才行。”
老头一边说话,就一边把那已经安静下来并且睡着了的小孩抱还给那位小娘。
此时,一路风风火火跑来的二狗才赶到了老人身边,估计是那位小娘被惊吓过度了,见二狗冲过来还以为他是那小贼的同伙,下意识就抱紧了自己的孩子,让刚刚才在老头怀里睡着的孩子又不安分的扭动起来。
“姑娘不必惊慌,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子,刚刚救人要紧,所以我就把他丢在了后面。”
听完老头的解释,小娘那因紧张而微微鼓起的胸脯又再次平稳了下去,这让二狗暗道一声可惜了此处风景。
她抱着孩子的手也下意识的放松下来,对着二狗轻轻的含笑点头。
可随后,那位小娘又变得为难起来,大概是不知道该如何出言向二狗他们告辞,最后还是王玄琅细心的看出了这位小娘的端倪。
“姑娘抱着孩子尽管离去,这贼人我们自会交给官府处理。”
王玄琅的话让那小娘如蒙大赦,抱着孩子躬身一拜后就转身离去了。
“老头,这个家伙你准备怎么办?真抓到官府去?能有人管这事吗?”
被老头抓在手里的那个毛贼一脸惊慌,真不是他硬气的不出声求饶,实在是被眼前这个老头掐住了脖子发不出声音来,就连呼吸都很困难了,又那里还有力气说得出话来。
“交到官府?隔天就放出来吗?我这会儿倒是很好奇他们抢小孩子来要干什么!”
这说话间,老头就把那人丢到了地上,小贼先是快速的咳嗽了几声,顺通了气之后就是跪在地上不停的求饶了,什么大侠饶命之类的话更是一连重复了几十遍。
“先别喊叫了,我且问你!你们抢来小孩之后是用来干什么的?”
跪在地上的那个小贼眼珠子转溜了一下就想开口说话,不过老头却在他说话之前抢先出声到。
“我可是能听得出来别人有没有说谎的,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开口,不然,我不敢保证你还有没有命开口说第二次。”
微微张口的小贼怔了半天也没能发出声音,一脸的死灰色息。
“大侠,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些小孩儿要被拿来做什么,我只知道我们抢到孩子以后送到城外十里的茅草铺子就能得到十两银子,只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
这次说话的可不是王玄琅,而是江二狗那个小子,可就算是二狗把眼睛一横,照样把那毛贼吓得不轻。
“不过我上次送一个抢到手的孩子过去时,暗地里听见上面的一位大人说这些孩子都要被送到赤霞郡去统一处理,可具体是要怎么处理的,小人就真的不清楚了。”
听见这人的话,王玄琅的眼睛微微咪起,语气冷冷的说到。
“算上今晚这个,你抢过多少个孩子了。”
感受到眼前这老头话里的寒冷,那小贼愣是没敢说话。
“说!!!”
王玄琅在出声间往这个‘说’字里灌注了一点内力,瞬间就把那小贼吓得面无人色。
“十四个!算上今晚这个十四个!”
小贼的这句话是大声的喊出来的,估计是想驱散自己心底的害怕。
“十四个!那就是最少有十三个孩子已经惨遭毒手了,死不足惜啊!既然不会做人,那下辈子就别做人了,做个畜牲多好!”
这话一出口,小贼那能还不知道面前这两人是要杀了自己啊,他之前还真的以为他们要把自己送到官府里去。
“不能!你们不能杀我!大楚律令里有明确规定,江湖中人凡敢以武乱禁者,杀无赦!你们就不怕六扇门……”
他的话没有说完,不过他也没有接着说话的机会了,这辈子杀人无数的王玄琅要杀他一个毛贼自然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伸手掐断他的脖子罢了,也就一息的事儿。
“老头,真就这样杀了?他这样的罪,就是送到官府里也是死路一条吧!”
王玄琅转头看着还有些天真模样的江二狗。
“臭小子,记住一句话,江湖人以武乱禁虽然不是什么好事,可也不会是什么坏事,再有就是一个道理,能自己办好的事,千万别去相信官府。”
说完话之后,王玄琅就拎着那小贼的尸体朝城外走去,幸亏现在是晚上,没被人看见,不然非把人吓死不可。
二狗从老头的背后看去,只觉得他的背影显得很是萧条,然后就听见了老头那沧桑的嗓子里有一股悲哀气息的声音响起。
“二狗子,如今这年头,人吃人都少见多怪了,更何况是杀几个连人都算不上的畜牲!”
……
当王玄琅带着江二狗赶往那小贼嘴里所说的茅草铺子时,他的尸体已经不知道被王玄琅丢到什么地方去了,估计是扔到林子里喂狼去了吧!就像老头说的,似他那种人,死不足惜!
“老头,你说这些人抢孩子去能干嘛呀!难道是卖给别人当儿子女儿?”
老头的表情有些轻佻,显然对于二狗说的话有些嗤之以鼻。
“卖?这年头就连自己都养不活,还买小孩来养?你怕不是脑子坏掉了吧!”
没有理会老头的嘲讽,因为二狗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们抢这些小孩去能干嘛。
培养死士?可那些街边的小乞丐不比这些孩子强啊!给口饭吃就敢去拼命,可他抢这些小孩回去,总不能是白养着吧!
“其实,我的心里有些猜测,不过千万不要是真的,不然这次,老头子我又要忍不住大开杀戒了。”
“老头,你快说说,你到底猜到了什么!”
王玄琅在斜撇了二狗一眼后才带着沉重的语气说到。
“其实在我的眼里,那些魔道宗门并不能算是魔,魔的称谓顶多就是他们和那些正道宗门之间的嘴仗而已,可这世上却是有真正的魔的,那些修习魔道功法的魔,而其中我所知道的需要用婴儿来练功的魔道功法就有三种,所以……”
王玄琅并没有把话说个通透,但这话里话外的已经把意思表达清楚了,这让一向正义感爆棚的江二狗气炸了胸膛。
“老头,要真像你说的那样,这事儿我们可不能不管!咱们一定要把这个人给揪出来杀掉,不然的话,还不知道有多少孩子要遭到他的毒手呢!”
“这一点你放心,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放过这个人或是组织的,老头子我就算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把它翻出来!”
两人越是说话就越是生气,带着情绪赶路,这速度都快上了几分,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那个茅草铺子。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里竟然比赶集还要热闹几分,不断的有人送孩子过来,看下面的场景,怕是已经聚集了两三百个孩子了,从刚满月到三四岁的孩子都有,可就算如此,那些抱着孩子的各式各样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在场内负责接收孩子的是一队人数在三十人左右的蒙面黑衣人,其中为首那个蒙面大汉还有着三品的实力。
“老大,现在这华留郡里能找到的孩子已经越来越少了,如今四天过去了,我们才收到二百七十九个孩子,就算今晚能多些,可能够突破三百之数就不容易了。要不,咱们派人去其它郡……”
站在为首那个黑衣男子旁边的一个黑衣人开口说到,可为首的那个黑衣人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的提议。
“不可!据上面传来的消息,如今主家的功法修炼已经到了一个极为关键的地步,所以千万不要在此时出去打草惊蛇,最好就是在我们的势力范围内下手。”
“可是,老大,我总感觉咱们已经被那六扇门的人给盯上了,再这样下去,我怕我们就要暴露了。”
听到这句话后,那黑衣男子皱起了眉头,看来,就算他有着三品的实力,也对那个朝廷的六扇门忌讳莫深。
“今夜之后,我们就先把这批孩子送到赤霞郡去,咱们也到山上去躲一躲,等安稳一些后再下山来。”
“是,老大!”
“老头,你快出手啊!没听见他们说嘛,过了今夜他们可就要跑了!”
二狗在旁边的树上是听在心里,急在嘴上。
“你着什么急呢!放心吧,今天夜里,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
到了这个时候,二狗在转头间才发现了那惊人的一幕。
凡是送孩子来到此地的人,拿着银子走到几十米外以后都无一例外的气绝倒地了,很显然,这就是老头的手笔了。
不知何时,老头的剑已经出鞘,悄无声息的在场间游走,和二狗说话的功夫已经有十余个黑衣人被收割掉了性命。
“谁!”
等死亡人数达到二十人左右的时候,那个为首的三品黑衣男子总算是发现了不对劲,可当他看到那些自己手下的尸体时,第一时间不是反抗,而是逃跑。
能够如此轻易的杀掉这么多人,他用屁股想也知道来人的实力在自己之上,不跑他也逃不过一个死字。
看着窜入密林里的黑衣男子,王玄琅没有着急,依旧气定神闲的收割着场中还活着的黑衣人的性命。
“老头,老头!哪儿还有个人跑了,你快点去追呀!”
眼尖的江二狗看见了逃走的那个男子,于是连忙出声到。
“放心,他逃不掉!”
王玄琅的飞剑杀完了最后一个还站立在场的黑衣人,接着,他就把剑朝黑衣人逃走的方向一指,估计啊!他是想给二狗表演一个飞剑取人头。
王玄琅的飞剑终究没有能追上那个逃走的男子,因为他的剑被赶来的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挡了回来。
王玄琅平静的看着来人。
“为何阻我!”
来人是一个妇女,对着王玄琅露出一个魅惑众生的笑容,接着声音酥麻入骨的说到。
“不知王剑仙是否听说过在二十年前祸乱整个江湖的婴鬼道人,而那个婴鬼道人修炼的正是他自创的一门阴邪功法—《噬婴鬼骨功》”
第八十九章剑指心意宗
“婴鬼道人?就是十五年前那个把正道宗门的三位一品和十余位二品耍得团团转自身却只有二品实力的魔修?”
王玄琅在说话的时候吐露出了一股浓浓的不屑,但这么多的高手被别人一个二品魔修戏耍了那么久,实在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那个极速赶来的妇人听出了王玄琅话里的嘲讽,不过她没有生气,反而是很开心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王剑仙这话倒是说对了一半,因为那个魔修可不是什么二品实力,而是实打实的准一品境界,不过就算是这样,那些所谓的正道宗门也全是些废物!杀一个准一品都要如此的大费周折。”
“什么狗屁准一品,不过是那些突破失败的人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话!”
来的这个妇人身着一袭惹眼的红裙,虽然说看上去是上了些岁数的,可最多也不过就是三十四五的年纪,他的那张脸蛋依旧还是白皙无比,五官精致无双,半点也看不出有岁月留下来的痕迹。
她的腰肢看上去还是只需要一只手就能握得过来,你要是再稍稍往上面一点儿看去,就能看见这世间少有的绝美风景了,还有那说话的时候故意释放出来的风情万种,若是寻常男子见了,只怕就要邪火丛生,夜不能寐了。
这不,我们的江二狗就已经在看着她不停的流口水了!
“凭借王剑仙你在京城里一怒就斩杀一品的实力,你眼中自然就没有什么准一品和一品之分了,管他几品,不过都是王剑仙你挥手一剑的事儿罢了!可王剑仙却不能因此小瞧了这本《噬婴鬼骨功》,这门功法可以说是残酷到了极点,除了能用婴儿死时的怨气来练功之外,还可以抽出他们的怨魂来饲养魔灵!真是死后都不能入轮回!当初那婴鬼道人身边可就跟着一头二品实力的魔狼!”
这个时候,那妇人才注意到了看着她一脸猪哥相的江二狗,她本意是没想发功魅惑这个少年的,但她周身自然而然释放出来的媚意也不是一个小小的江二狗可以抵挡的。
见猎心喜,看着二狗的这副模样她就起了一点挑逗他的心思,于是就故意的扭动了一下腰肢。
“哟!这位少侠真是好根骨呀!若是不嫌弃我这人老珠黄的,找门功法来双修似乎也是不错的呀!”
说完了之后,她就赶紧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哎哟!你瞧我这记性,我们合欢宗最不缺的不就是双修功法嘛!不知道这位少侠可有兴趣入我合欢宗的门啊!”
能够在一颦一顾之间就散发出无穷魅力的妇人,除了那位是合欢宗圣女的花雪姬之外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看着自己弟子那没出息的模样,王玄琅实在是有些心累。
“我说花雪姬,我这徒弟不过是五品的实力而已,你就没有必要把你那套功夫下到他身上了吧!”
花雪姬邪魅一笑,朝二狗的脸上一抓,就只见二狗的身子使劲的颤抖了几下,不过好在是回过神来,然后他就跑到了王玄琅身后,这妇人魅惑人心的手段真是让他打心底里感到害怕了。
“师…师父!”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了一个样貌身段都不输花雪姬太多,却要比她年轻上许多的女子跑了过来,这次来的这个人却是让二狗都感到了一阵惊讶。
“仙儿姑娘!你怎么会跑到这荒山野岭的地方来了!”
这急匆匆赶来的姑娘,可不就是在京城里为他和苏如玉、楚无双二人弹奏了三首曲子之后就让他魂牵梦萦了许久的回梦楼头牌—沐仙儿姑娘嘛。
“江少侠,京城一别,多日未见,你的功夫却是进境很快,让小女子自叹不如。”
江二狗没有答话,只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大概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在看到了这王玄琅的徒弟江二狗居然认识自己的弟子沐仙儿的时候,那花雪姬先是故作惊讶,接着又装得有些怨天尤人起来。
“哎呀!原来,你想娶的是我徒弟呀!那你早说嘛,我这样也可以给你做个媒人,只是可怜咯我这孤寡的一个人了,难道这以后,徒弟和师父还要在一个男人锅里盛饭吃嘛?”
江二狗是真的有些难以抗拒这花雪姬话里的魅惑了,她的媚功真是到了举手投足之间就能让男子拼命的地步。
“行了,花雪姬,收起你的这副姿态吧!你可还没有说清楚为什么要替那个人拦下我的剑呢?要是没有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老头子可就要和你没完了。”
对于王玄琅的话,花雪姬也没有感到紧张,大家同位一品高手,那能因为对方的一句话就让自己难堪啊。
“王剑仙想要性福何必着急呢?随我回一趟合欢宗不就性福了嘛?就刚才逃走的那个小瘪三,我们让他先跑上三天三夜他也逃不过我们的手掌心不是,更何况,我们还要用他来做饵料,钓出他身后的大鱼!”
“大鱼?能有多大!”
和那些花丛老手比起来,这王玄琅最多就能算是一个榆木疙瘩,自然是没能听出这花雪姬话里的性福到底是什么。
可说起这条大鱼的时候,花雪姬倒也很罕见的收起了她的魅惑之力,露出凝重的表情。
“王剑仙,不知道心意宗这条大鱼在您的眼中算不算大啊!”
这次,就是王玄琅都收起了之前的轻视。
“此话从何说起!”
“王剑仙不知道吧!最初的时候,那婴鬼道人还只是二品的实力,所以各大宗门就只派出了二品实力的长老进行追杀,并没有出动一品高手,可后面那婴鬼道人却在逃跑途中成为了准一品还反杀了一位心意宗的二品,这才惹来了三位一品高手的追杀。”
花雪姬开始追忆起来。
“当时星月宗和问剑宗的一品高手都出现了断层,所以就没有参与这次事件,出手的是心意宗的刘辉寇、长青观的游龙道人以及屠魔寺的元空大师!”
王玄琅没有接过话茬,他知道这花雪姬还没有说完话,后者看见王玄琅的神色并无异样又接着说到。
“当时,此三人分别从三个方向围杀这婴鬼道人,最先遇上他的就是心意宗的刘辉寇,而当游龙道人和元空大师赶到的时候,刘辉寇就说那婴鬼自爆了内力,已经尸骨无存了,考虑到心意宗损失了一位二品,游龙和元空二人就没有追问下去而是离开了,可随着那婴鬼的尸体一起消失的就还有那本《噬婴鬼骨功》!”
“你的意思是说,当时那刘辉寇在杀死婴鬼之后,可能并没有毁去那本《噬婴鬼骨功》而是把它偷偷的藏了起来!”
对于王玄琅的话,花雪姬又轻笑起来。
“不是可能,是一定!我之所以会出现在此地就是因为在半年前收到了一个消息,一个江湖汉子在我合欢宗渝州境内的一个回梦楼分舵里喝醉酒后说漏了嘴,说是把孩子送到心意宗后就有大笔的银子可拿,一开始我以为是这心意宗在招收一些天资极好的弟子,所以就没有在意,可之后我就发现没有那么简单了!”
说到此处,花雪姬的眼神阴冷下来,好似想要杀人一般。
“我每年的中秋都会去京都的回梦楼一趟,这在各门各派之间其实算不得什么秘密,正魔两道这些年虽然喊得火热可从来就没有真正动过手,可为何今年他们要来围杀于我呢?而且还非要置我于死地?终于,在京城诸多事宜完毕之后,我调查出这次所谓的屠魔事件就是心意宗牵的头,看来他们确实是有什么事不想我说出来!”
听到这里,二狗看着花雪姬那要吃人的眼光总算是明白了老祖宗流传下来的千万不要得罪女人这句话的意思。
“可他心意宗不想我去查,我就偏要去查!还要给他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可惜,当我回渝州去找那江湖汉子的时候他已经被人杀死了,于是我就顺着孩子这条线一路追到了此地。”
等到花雪姬说完了话,一向在小事上鬼主意不断,大事上就麻瓜的江二狗说到。
“那还等什么啊!这心意宗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了,咱们直接杀过去不就行了嘛。”
听见二狗说话,花雪姬又偏转了目光看着他笑道。
“我的乖徒弟女婿,你这可就是只有匹夫之勇了,这样下去,我还怎么把我合欢宗诺大的家业交到你和我徒弟手里呀!”
二狗现在对这花雪姬的笑容真是怕到骨子里了,连忙就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老头那里,可如今这功夫,老头显然没有时间理他。
“所以,你就是故意放跑了那个人,好让他把我们带到心意宗处理这些孩子的地方去,一击即破!”
“王剑仙高见。”
“那这些孩子怎么办?”
王玄琅看着场下的近三百数量的婴孩露出悲痛的眼光,而那些孩子里,除了几个不明世事的婴儿以外就没人敢发出哭声了。
他们不是不怕王玄琅这群人,虽然这些孩子看着王玄琅杀掉了那些黑衣人,可这些仅有了一点思维的孩子并不认为他们就是好人了。
一个人害怕到连哭声都不敢发出来,可想而知在他的心里该是恐惧到了何种地步。
花雪姬先是看了一眼那些孩子,又看了一眼王玄琅,犹豫了一阵后才开口说到。
“要是王剑仙相信我合欢宗,可交由我合欢宗处置,凡是能找到父母的尽皆奉还,没能找到父母或是父母已经被害的我合欢宗也会收养他们,等他们能够自力更生以后是继续留在我合欢宗还是离开全由他们自己选择。”
花雪姬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了一丝一毫的魅惑意味,目光中还透露出前所未有的真诚。
可王玄琅的眼里还是有些犹豫,说到底,在他的眼里,这合欢宗虽然说不上坏,可也并不能算是一个好去处。
王玄琅的这些表现全部都落在了花雪姬的眼里,她的脸上有了一丝失望。
“当然,若是王剑仙不愿意相信我合欢宗也没关系,王剑仙可亲自把他们送到官府去,那人身上有我合欢宗秘制的千里追魂香,就算让他跑上两天也无妨!”
这个时候的花雪姬再没有半点合欢宗圣女的慑人气息,倒像是一个勤勉持家却总也得不到别人认可的妇人。
她是有着这个世界上最绝巅的实力,可这个世界里能靠武力解决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
可就在她心灰意冷的时候,她做梦也没想到王玄琅会说出接下来四个字。
“交给你了!”
这四个字落入花雪姬的耳中,她就像是听到了天籁之音一般的高兴,随即就是展颜一笑,不过这个笑容里再没有了那种刻意散发出来的蛊惑人心的意味,就连二狗看见这个笑容后也对她的感官稍有改善。
“仙儿,我和王剑仙他们去追逃走的那个人,你留在此地把这些孩子妥善安排好后再追上来。”
沐仙儿也对此感到了由衷的高兴,她们自己都不清楚她们合欢宗多久没有被人这样的信任过了。
“是,师父!”
“王剑仙!请!”
花雪姬朝王玄琅伸出右手为他开路,她是真心的佩服这个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三十年,再出来就是剑仙境界的王玄琅。
而王玄琅也没有客气,伸出一只手把江二狗夹在腋下就当先一步跨了出去,花雪姬在交待了沐仙儿几句之后也紧跟而上。
估计逃跑的那个人打死也想不到在他身后坠着两位一品高手。
第九十章打劫
大楚王朝能够以一国之力抗衡南唐、北蛮以及东部突厥三方的敌人,那自然是版图巨大了。
可要说这大楚八州之内地域最为广阔的三个州,自然是非辽、锦、幽三州不可了。
辽、锦二州虽然相互接壤,可又各自镇守着不同的边境,辽州囊括了整个东部战线,时常遭受到突厥的袭扰,锦州横跨了大半个北部草原,把北蛮子按在草原上不得动弹。
这两州把在内陆的渝、陵、汴、苏、杭五州都给保护了起来。
走过了这平静安和的五州之后,就到了大楚的另一个边境州—幽州,这幽州除了和南唐在针锋相对以外,还和西边有所接壤。
还算幸运的是,西边出去就是一片长宽不知几何的茫茫沙漠,并没有什么势力的存在,不然大楚可就真是四面临敌了。
据到京都里来做买卖的西边商人所说,那片沙漠足足蔓延出去有八百里,只有走过了这八百里沙漠才能到达一个叫西域的地方,哪儿也是他们这些从西边而来的商人的家。
如今二狗他们所在的华留郡以及心意宗所在的赤霞郡都是在幽州靠西边的地方,所以这两个郡虽然大,却有一半的地方都是荒凉的戈壁滩。
至于在这两个郡的更西边,还有一个和沙漠相连的漠石郡,那才真正的是到了寸草不生的地步。
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大概是入了冬的缘故,这儿的土都变成了冰碴子,除了几株为数不多的骆驼刺和千岁兰这等在沙漠里都能生存的植物以外,就再也看不见其他生物了。
十分突然的,在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道身影,他正贴着地面极速而行,走近一看,那人的眼睛里已经布满了血丝,嘴唇干裂但偏偏头发却被冻成了冰条,他的神色已经萎靡到了极点,可就算如此,他还是没能掩盖住自己内心的惊恐。
这人正是在三天前的夜里被花雪姬故意放走的那个黑衣人,他当晚逃脱以后就一直疾驰到了天亮,中途没有停歇过。
就那一晚的时间里,他最少狂奔了三百里路程不止,他本以为身后的那个人已经放弃追杀他了,可就在他天明刚刚停下来的时候,身后就有两股通天气息爆发而出,吓得他赶忙又跑了起来。
他不知道身后两人的具体实力,但他知道身后两人要杀他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一转眼,他已经跑了三天的时间了,这三天里他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休息,最初他还在纳闷,以身后两人的实力应该早就可以追上来了才对,为何要故意坠在他身后呢?
但现在他已经明白了,身边两人就是要他把他们带到赤霞郡心意宗收集那些孩子们的地方去。
但就算他知道了又如何,现在停步若是被杀了还好,也算是一了百了了,可要是他们不杀他,非得让他带路呢?说不定到时候还要吃更多的苦头,还不如就像现在这样带着他们赶路呢!
在他身后追来的当然不止两个人了,还有被老头王玄琅夹在腋下的江二狗,以及安排好那些孩子后赶过来的沐仙儿。
只不过江二狗和沐仙儿的实力都太差了,没有被前面那人察觉而已。
“老头,你都这样带着我跑了三天了,能不能换个姿势,我很难受的!再说了,现在还有外人在场呢,被她们盯着看了那么久,你徒弟我还要不要面子了。”
和那个黑衣人的情况比起来,他们的状态就要好上太多了,先不说二狗和王玄琅二人游历江湖本身就带着干粮和水,就是他们的实力也要超出那人太多太多了,想休息的时候就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下,吃饱喝足以后再接着追。
听见江二狗的抱怨话语,沐仙儿发出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她的实力现如今已经快要接近二品了,所以她自然就不用她师父带着她赶路也能跟上了,这就愈发让二狗觉得没面子了。
“滚远点儿,老子愿意带你赶路就不错了,你小子还挑三拣四挑肥拣瘦的,给你脸了是不是,要不是怕你小子在这戈壁滩上活不下去,老子早把你丢下了。”
二狗知道,当有其他人在的时候,这老头就是典型的说一不二,所以他就没有继续开口说话,估计这老头也是为了保持自己作为师父的颜面。
……
经过这些天没日没夜的赶路,这一前四后的五个人已经快要进入到赤霞郡了,可这会儿的华留郡与赤霞郡的边界上,正有着另外的一伙人呢!
“大哥!你的消息准不准呐!不是说好今天就会有心意宗的外门弟子押送物资从这里经过嘛!怎么这都到午饭的点了还是连一个鬼影都没看见啊。要是早知道会等这么久,我就和二姐一样留在寨子里睡懒觉了。”
说话的那位正是许久未见的天鹰帮三当家赵默生,他这会儿正穿着一件不知道是由何种动物皮毛制成的棉衣哆嗦着呼出冷气。
这入了冬以后,戈壁滩上的天气就变得异常的冷了,在不动用内力的情况下,就是这类江湖草莽也有些忍受不了。
“你急什么!就算他们跑得了今日也跑不了明天,他们心意宗既然不让我们天鹰帮在他赤霞郡内做买卖,那他们也别想从我天鹰帮的地盘上安安稳稳的过去。我倒要看看,刘辉寇那老小子是不是会亲自过来运送物资。”
天鹰帮的大当家段无道恨恨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这心意宗不让他们这些山匪在赤霞郡内立山头也就算了,自己的地盘自己做主没什么好说的。
可就在上个月,他们天鹰帮的兄弟借道过去做桩买卖都被那心意宗的人给拦了下来,身为正道宗门,抢了他段无道天鹰帮的货物不说,还把人给打伤了。
知道这件事后,一向护短的段无道可没法儿忍了,连夜借用周围绿林道上那三山六匪十八帮的消息路子,再加上他们天鹰帮自己的情报来源,总算是摸清楚了这心意宗宗内采购物资常走的那几条道路,知道消息后的段无道这就赶忙带人过来堵住了心意宗的必经之路。
两个人才说完话,前方就有一个车队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马车旁边插着的旗子上有着心意两个大字,算是表明了这车队的身份来历,让一般的小股山匪不敢起异样之心。
话说回来,这个车队押送的物资数量实在不算少了,一眼望过去,少说也有将近五十辆马车,这让赵默生一下子高兴起来。
“大哥,来了!这批货可比我们的多上不少啊!咱们这是血赚呐!”
看见前方出现了一股山匪,心意宗的车队里立马就有一个人走了出来,轻功点地,几下的功夫就到了段无道他们面前。
“老夫心意宗外门长老冷玄见过天鹰帮大当家的”
见面就稽首,这不是心意宗的外门长老不想摆谱,实在是明知道他们这是心意宗的车队后还敢站出来截道的,不是这帮山匪脑子坏掉了就是有所依仗。
果不其然,他从车队里走出来之后,就看到了这天下第一帮的大当家段无道!
“大当家的,我们心意宗和你们天鹰帮虽然同处幽州,可相处还算和睦,这些年里,大家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为何今日要拦住我心意宗的去路啊!若是兄弟们想讨个酒钱,我这里有纹银一千两奉上,还望大当家的可以行个方便。”
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在别人的地盘上,就算他冷玄是心意宗的长老自然也是不敢嚣张的,更何况这天鹰帮还不是什么地头蛇,而是一条不输他们心意宗太多的强龙。
“三弟,你瞧瞧,人家多会说话呀,当一个外门长老真是屈才了,要是咱们的兄弟上个月遇见的是他,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冲突了!”
段无道顺理成章的接过了银票,然后就递给了身后的赵默生。
“可不是嘛大哥,不过,现在这送来的一千两,似乎就连咱们的利息都不够付啊!”
听到这话,冷玄那里还不知道这段无道就是故意在这儿截他的。
“大当家的,你们天鹰帮和我心意宗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误会呀,你等我回去以后禀告宗主查明原因,定然会给天鹰帮的兄弟们一个交待。”
段无道对此噗的一声轻笑出声。
“误会倒是没有,只是有一点儿恩怨,看在你这小子还比较懂事的份上,我也就不找你的麻烦了,但这批货你就留在这里吧,回去告诉刘辉寇就说这批货我段无道要了,另外,你再帮我带句话给他。”
段无道说到这里之后眼光阴沉了下来,再没有之前那副笑嘻嘻的模样。
“从今往后,我天鹰帮以及幽州境内的大小流寇山匪势力都不会再进入赤霞郡,可你们心意宗也别想再从我们的地盘上过去!过一次我就截一次!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心意宗的拳头硬,还是我天鹰帮的手腕强!”
“大当家的,你别着急,这之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不过是十息之内带着你的人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不然的话,你就留下一条腿在这儿吧!”
“大当家的……”
“九息!”
冷玄本来还想出口说些什么的,可段无道并没有给他机会,他可是知道这段无道办事向来干脆利落的,说了要留下他一条腿,那时间到了以后他就别想带着腿走了。
冷玄没有任何一点儿办法,论实力,他不过三品而已,是要被段无道给秒杀的。所以他只好灰溜溜的跑回车队里带着心意宗的弟子离开了,而赵默生也顺势带人接管了那些马车。
经过一番清点之后,赵默生的脸上都笑开了花。
“大哥,这些货少说也能值个十万两银子,这笔买卖,咱们不亏!可是,大哥,咱们真要和心意宗彻底翻脸嘛?”
“怎么会呢!”
段无道看向远方,目光深远的说到。
“刘辉寇这人虽然没什么脑子,可到底还没有糊涂,闹翻了之后对双方都没有好果子吃,除非他有把握能完全吃下我们天鹰帮。依我看啊,这刘辉寇不仅不会翻脸,还会把咱们的东西原原本本的还回来。”
赵默生听到自己大哥的分析后,心里仅有的一点儿顾虑也消失了。
“兄弟们,收拾东西,咱们打道回山!”
“呜呼!”
底下的汉子们在高喊一声之后,就大包小包的背着东西准备回山寨了,就是旁边的马车上有空余的地方他们也不愿意把东西放到马车上去,似乎只有背在自己的身上他们才能安心。
“盟主救我!盟主!救我!”
就在段无道准备离开的时候,远处的戈壁滩上又出现了一道人影,他回头一看,发现那个人他还认识,于是对着奔来的那个人大喊到。
“哟!这不是那卧虎山的张二麻子嘛!你怎么跑得这么狼狈啊!”
第九十一章拜山
“盟主,我身后正有两个人在追杀于我!按照我们幽州大大小小共计六十四个山头一起签下的协议,段盟主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黑衣人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也只好是病急乱投医了,他也不想想,就他背地里干的那些事是不是能为幽州绿林道所容呢?
“我说张二麻子,你在盟会上的时候不是挺嚣张的嘛,说什么你卧虎山在这幽州本就无人敢惹,还用签这什么狗屁协议?怎么今天还是求到我的头上来了。”
真实身份其实是山寨之主的张二麻子对着段无道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嘿嘿嘿,段盟主误会了,我当初那不过是好面子才说的一些场面话而已,要说在这幽州境内,谁敢不听段盟主你的话呀!”
“哎哎哎!打住吧!老子最烦的就是你这种不会拍马屁又爱拍马屁的蠢货,说出来的话一听就是假的,没啥屁用不说还搞得老子心里不舒服,你还是先等我看看后面追过来的是什么人吧!”
“哈哈哈,那小的就先行谢过段盟主的救命之恩了。”
这张二麻子听见段无道答应要帮自己以后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十分高兴的笑了起来,可这到底是救命稻草还是催命符真还不好说呀。
“哟,还是熟人呢!”
段无道在感受到追来的两人气息后就微微掀起了自己的嘴角。
“我说张二麻子,你是真流弊呀!就是我段无道混迹江湖那么多年也没有你流弊呀!你说说你到底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竟然惹得两位一品高手这般追杀你!”
听到段无道的话,张二麻子的脸色立马变得惨白,他本以为身后的那两个人最多也就是二品实力,看见段无道后就会自主退去,可谁能想到那是两位一品呐。
这下子好了,看段无道的样子他们好像还认识,估计都不用他们动手了,一向盗亦有道的段无道就会生撕了他。
“段无道,原来这小子是你的人呐!老娘原来也敬你是条汉子。可没想到,你暗地里还是一个鸡鸣狗盗的小贼啊!”
人还未至,花雪姬的声音就先传了过来。
“花雪姬,你也别说什么风凉话了,不好好的在你渝州待着,跑我幽州来干什么,还有这位藏于江湖三十载的剑仙,跑来我儿有何贵干呐!不过,我也不管你们来是要干什么的,可如果你们想要在我幽州地界杀人,那我就免不了要和二位好好说道说道了。”
这说话的当口,一路不紧不慢赶来的四个人就晃晃悠悠的到了段无道跟前。
花雪姬双眼直视段无道,将双手抱在胸前,这让她本就鼓荡的胸脯再度被撑圆了几分,让得天鹰帮那些个傻小子瞬间就被迷得找不到北了。
“段无道,你是铁了心要护着这个小子了?你可知道他在华留郡都干了些什么事?”
花雪姬的话让段无道邹起了眉头,若是无缘无故的,又怎么会有两个一品高手来追杀他这个连二品实力都不到张二麻子呢?
“姓张的,我段无道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先说说你都干了些什么事?若他们真是冤枉于你,那我陪你赌上性命也要为你讨一个说法,可你要是做出了半点违背盟约之事,也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段盟主,你可别听信他们的话啊,我真没有……”
张二麻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花雪姬出言打断了。
“除了三天前的那一批,上一次是四百二十六个孩子,再上一次是六百八十四个孩子,我说这位叫张二麻子的,你在说话之前应该想明白一点儿东西,那就是只要是我合欢宗想知道的消息,就没人能避开我合欢宗的耳目,就算是你身后的主家都不能例外,更何况是你?”
花雪姬的话让张二麻子一下子就变得哑口无言了,倒是段无道没能听懂花雪姬的话。
“孩子?什么孩子?你是说这小子在干买卖人口的勾当?”
花雪姬看着段无道那有些憨傻的样子又笑出了声音。
“我说段无道,枉你还自称在这幽州境内手眼通天呢!怎的连自己手下的盟友在干些什么都不知道啊!这位张二麻子可是胆子不小,在私底下和心意宗有门大买卖呢!他在华留郡里或偷摸、或拐骗,总之就是用尽各种手段抢劫小孩,然后就把他们卖进心意宗里,供那些徒有其表,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练魔功!”
魔功两字被花雪姬说出口后,张二麻子那本就惨白的脸上立马又再度白上几分。
“段盟主,我只负责把那些小孩送到心意宗啊,可他们用小孩来干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呀!段盟主,你再给我一个机会,下次他心意宗出再多的银两我也不敢干这种缺德事了。”
段无道一把抓住了张二麻子的衣领。
“你还想有下次?你他娘的也知道这是缺德事?就你也配吃绿林这碗饭?给我死来!”
段无道的手掌处爆发出惊人内力,以肉可见的波动向外扩散,王玄琅和花雪姬倒是轻轻一挥手就阻断了这股波动。
可天鹰帮的那些人就没有这份实力了,一个个的都被掀翻在地,甚至包括那位三当家赵默生,至于被他抓在手里的张二麻子,已经是双眼突出,全身经脉尽断,气绝身亡了!
“段无道,你把他杀了做甚,我们还要带着他去指证心意宗呢?你倒好,二话不说就把他给杀了。”
段无道挥手扔掉了张二麻子的尸体,又弹了弹衣袖说到。
“指证?把他心意宗掀个底朝天,不就什么证据都有了吗?”
“那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要和我们一起去心意宗咯!”
花雪姬的眼里有些不可思议。
“这是我幽州的事,没理由你们这些幽州以外的人都插手了,而我幽州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豪气!”
看着段无道义薄云天的样子,江二狗立马把他奉为自己的偶像,可他没想到段无道的下一句话更是让他顶礼膜拜。
“默生!你快带着兄弟们把这些东西都给押送回去,然后立马就带着大队兄弟赶往心意宗来,这打架归打架!咱们也不能忘了自己做贼的本分!对了,咱们道上混的最讲道义,到时候王剑仙和这位小兄弟能拿多少就拿多少。”
对着二狗他们说完之后,段无道又把目光转到花雪姬的身上。
“至于你们合欢宗,我也不坑你们,我天鹰帮占据地理优势就多拿一分,等他们二位拿完之后,咱们按比例分成怎么样?我六你四!”
好家伙,这都还没杀过去呢!段无道就想着分别人家产了,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贼帮。
“我说段无道,你就那么自信咱们打得过?这心意宗得到那门《噬婴鬼骨功》已经十五年有余了,你就不怕我们这次是有去无回?”
段无道大气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江湖人虽然不想死可从不怕死,大不了就是人死鸟朝天!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二狗子又被段无道的这番话给刺激到了,刚想说上两句附和一下,他幼小的心灵就又被段无道给雷到了。
“那再说了,咱们这里可是有着三位一品高手呢!就算他们心意宗真有底牌,我们打不过还不会跑吗?反正小命是铁定不会丢在哪儿的,这稳赚不赔的买卖为什么不做!”
到了这个地步,就是花雪姬也不得不伸出大拇指对他说上一个服字,能把怕死说得如此清新脱俗,难怪人家能把买卖做到皇帝哪儿去,劫了皇杠都屁事没有。
“大哥,还费什么话呀!我这就带着兄弟们先回了,你那边抓紧点,争取我赶过去的时候就是直接抢东西装车了!”
这兄弟二人还真是一家人啊!三当家赵默生看上去也是个不嫌事儿大的,不过不是一家人也进不来这一家门嘛!
“三弟,你放心回去,打架的事交给你大哥我了!”
说一不二,赵默生当即就带着人马回山寨去了,是真就不担心自己大哥的安危呗。
“这…那咱们什么时候上路啊!”
看着赵默生他们走没影了以后,段无道就小心翼翼的问到,看他的表情,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呢。
磨叽归磨叽,可这几人赶起路来那也是没得说的,三位一品高手开道,自然是没一会儿就追上了前面的冷玄一群人。
“他娘的,老子先收点利息。”
段无道说完了话后就越过王玄琅和花雪姬二人,独自冲到了最前面。
“段无道,你这个小人!你不讲规矩!”
“规矩?你下去以后和你心意宗的那些先辈们讲规矩去吧!”
由段无道亲自出手,那结果自然是没有出半点意外的,这只队伍里实力最强的冷玄也是在发出一声呐喊后就没了声息。
随后啊,这茫茫的戈壁滩就成了心意宗这群人最后的归宿,夜晚的风沙和各种蛇虫会在几天的时间里就把他们化成枯骨!
……
进入到赤霞郡以后,心意宗的家大业大就显现出来了,各个地方都能看见他们心意宗的招牌,各种生意,他们心意宗也都有插足,算是把这赤霞郡经营成了铁桶一般。
这一路上,王玄琅他们倒也没有和那些心意宗的世俗弟子们一般见识,说不定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宗门已经入魔的消息。
在三人的全速赶路状态下,只一天一夜就到了心意宗山门所在的地方。
要说这心意宗也真是气派,先是在山脚处有一块巨大无比的牌坊,上面的心意宗三个大字还是用金粉写就的,而在心意宗这三个字的两边还各有一句话与之相呼应。
心念随意动,意起万法生!
过了牌坊往上看,就是有着一百零八级台阶了,这算是让山下的人只能生出磕头膜拜,不许攀登的心思。
可就是这样威武霸气的风景却在下一秒就被毁了。
“刘辉寇!天鹰帮段无道前来拜山!”
只见段无道从自己腿上抽出了他的兵器,却是一长一短的两把弯刀。
这两把弯刀没有刀背,两面皆是刀刃,是段无道从一队西域商人手里抢来的兵器,被段无道拿在手里以后,名声就传遍了江湖,被好事者安上了一个日月双刀的名字。
两把弯刀在被段无道抽出来的瞬间就被他挥手劈出,接着就能看见一长一短的两道夺目刀芒直奔心意宗的牌坊而去。
这两道刀芒虽然看上去不算强悍,可在它与牌坊接触的瞬间,那座本该屹立千年不倒的牌坊就被化作了碎石。
紧接着,这两道刀芒并没有消失,而是开始沿着台阶往上攀爬,到最后,那一百零八级台阶上都出现了两道深深的沟壑。
第九十二章老祖救我!
其实段无道劈出的两道刀芒在越过那一百零八级台阶之后还是没有消失,颇有一股继续往上的趋势,有些不把这心意宗山门砸个稀碎就誓不罢休的味道。
但就在这两道刀芒登上台阶,到达心意宗宗门大殿外的广场时就不得寸进了,似乎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隔绝在广场外。
“段无道,不就是抢了你一批货嘛!大不了还给你就是了,用得着这般兴师动众?你砸了我心意宗的山门,这笔账我可要好好的和你算上一算!”
自宗门大殿内传出来一个雄浑声音,接着就能看见刘辉寇的身影才其内飘然而来,一掠之下,就来到了已经成为碎石的心意宗牌坊底下满脸怒容的看着段无道。
“我说段无道,你是疯了吗?砸我山门,你是想要不死不休?”
“疯了?我可没疯!疯了的是你心意宗!”
段无道可没有在意刘辉寇话里的威胁,今天来此,本就没有想着要善了的。
“段无道,别以为你是一品高手我心意宗就拿你没有办法,真要把我逼急了,就是有这位剑仙和花圣女在场也护不住你!”
说话间,刘辉寇的眼神有意无意的在王玄琅和花雪姬的身上飘过,尤其是看向花雪姬的时候,还微不可查的停留了一两息的时间。
“哟,刘宗主这话我好怕怕呀!现如今这天下,谁能有你心意宗强势啊!也不知道你们心意宗暗地里练了这么多年的魔功,堆叠出几个一品高手来了。”
不知道是这刘辉寇早有猜测,还是真的做到了古井无波,总之是他的神色中没有露出半点儿的异样,说话的语气也很是平淡。
“段无道,你饭可以乱吃,东西也可以由你乱抢,但话可不能乱讲,我心意宗身为世间顶级的正道宗门,又岂会主动去练那些魔功来毁我心意宗清誉。”
段无道伸出手指在日月双刀中的月刀刀身上弹了一下。
“刘辉寇,这到底有没有练过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你心意宗的先辈们给你们这些不成器的后辈走出了一条煌煌大道你们不要,偏偏要去干那些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蠢事!”
刘辉寇对此还是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乱。
“我心意宗所修习的功法,顺应自己的心意最为重要,你未在我山门中修行,又怎么会知道在我等的眼中,什么是西瓜,而什么又是芝麻呢?”
“这么说,你是承认咯!”
段无道本以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刘辉寇再怎么着也该点头了才是,可他没想到刘辉寇还是摇了摇头,没有承认。
“刘辉寇,你应该想不到我会出现在这儿的吧!那既然我已经出现在这儿了,你也应该清楚有些东西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的。”
几人说话一直说到此处,刘辉寇的眼中才有寒光闪过,他早在京城的时候就想杀掉这个合欢宗的圣女了。
“花雪姬,当初在京城的时候让你逃过了一劫,你怎的就是不知道惜福呢?偏偏还要自己送上门来!”
这要不怎么说女人是最不好惹的呢?刘辉寇不提京城的事还好,这一提立马就刺激到了一向脾气有些火爆的花雪姬。
“送上门来?你可真会说大话,那就由老娘来崩碎你的门牙好了!”
看着从自己身边闪身而出的花雪姬,段无道有些呆立当场。
“喂喂喂!你这不讲信用的臭娘们,不是说好老子先上的嘛!”
花雪姬头也没回的说到。
“段无道!你敢骂我臭娘们?你等着,等我收拾了这个刘辉寇以后,老娘非得把你屎给打出来不可!”
段无道同样没有犹豫的回骂到,反正他也不娶这个女人做老婆,给她留面子干嘛。
“你看看你,张口屎闭口屎的,你不是臭娘们,谁是?”
“段无道,老娘一定要杀了你!”
花雪姬虽然嘴里喊着要杀死段无道,可她冲向刘辉寇的速度却也一点儿不含糊。
这次和上次在京城的时候可不一样,正魔两道人人都生怕自己吃了亏所以留了后手,现在可就是真正的一对一捉对厮杀了。
花雪姬伸手摸向自己的腰间,上次在京城的时候是她以一敌三,所以使用兵器反而会拖慢她的节奏,这次,她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刘辉寇了。
花雪姬的兵器是很少见的绸缎式兵器,名叫彩云流霞带,不过,这倒也很符合她合欢宗圣女的身份。
但这刘辉寇不知道是从那里得来的勇气,直到动手了仍旧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花雪姬,我奉劝你最好把段无道叫上,如今的我,可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对付的。”
“哼,仅是几日不见而已,你刘辉寇武功不见长,吹牛的本事倒是日进千里。”
嘴上没有停着,花雪姬的手上同样也没有停着,流霞带灵巧如小蛇一般的缠绕向刘辉寇。
而看着直面自己而来的流霞带,刘辉寇只是静静的负手而立,一直等到那流霞带到了面前时,他才慢慢的伸手一把抓住。
“什么!”
这样的一幕落在众人眼中自然是击起了千层波浪,就连同为一品高手的段无道都对此惊呼出声。
就算这第一招只是花雪姬试探手段,可那刘辉寇也不应该如此轻松才对啊,仅从这一招看上去,这交手的两人之间就像是相差了一个境界那样。
“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一品四境,这刘辉寇已经到了第三重叩天门的境界了!”
“可这怎么可能呢?在京城时,他还只是第二重登台而已,甚至远远不到大成!为什么如此之短的时间内他就能踏入第三重!难道魔功之威,竟是强到了这种地步嘛!”
王玄琅看着场中交手逐渐激烈的二人,眼神停留在刘辉寇的身上,露出浓重的不屑。
“不顾根基的拔苗助长,他这辈子也别想再有半点儿进步了,邪魔歪道终归不是什么长久之路,这心意宗到如今这一辈算是毁了。”
“喂喂喂!老头,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登台!什么叩天门的?我咋都没听说过?”
听到二狗的感慨,段无道以及站在一旁的沐仙儿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江少侠,你身为剑仙弟子,难道就从来没有听说过一品四境吗?进入一品之后,就算是脱离了凡俗,也就是到了化凡境界,而在化凡之后,还有登台、叩天门、羽落成仙三个境界,这些境界虽然同属一品,但彼此之间的差距也是不小呢!”
对于沐仙儿发出的疑问,二狗不知道该作何回答,只好把眼光看向那个表情有些不好意思的老头。
“咳咳咳…那什么,你又不是一品知道那么多干嘛?等你自己突破一品的时候,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看着强行狡辩的老头,二狗的眼睛里都快要喷出火来了。
“老头!你就是这么当师父的?”
“咳咳咳,那什么,段无道!”
没什么话可说的老头只好把段无道给扯出来挡枪了。
“你没看见人家花宗主打得那么吃力嘛,身为男子你也不知道去搭把手!”
场中,花雪姬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嘴角已经不停的有鲜血流出,一直都被踏入了第三境的刘辉寇压着打,只是狠话都说出去了,她也不好意思向王玄琅他们求助。
要只是王玄琅一个人在场倒也好了,虽然难堪可向一位剑仙求救也没什么,但要她向段无道求救的话,那她花雪姬的面子从今往后该往哪儿搁呀。
“喂!花宗主,我看你这挺吃力的,需不需要我的帮忙啊!”
“滚!”
本就十分难受的花雪姬那有功夫搭理这个家伙呀,虽然已经是精疲力尽了,可还是吐出来一个滚字。
“哎呦,王剑仙你瞧瞧,她这哪是求人的语气啊!”
“哼!我看呐,你们一起上好了。”
刘辉寇才刚刚破镜,真是到了最志得意满的时候,那多多少少有些得意忘形也就能够理解了。
“嘿!你这老小子,老子没和你说话呢,你他娘的开什么腔,找打是吧!”
大概是看着那花雪姬真的有些支撑不下去了吧,段无道没有再说风凉话,在沐仙儿略带恳求的眼神下,提着他的日月双刀就冲了上去。
找准了一个花雪姬被刘辉寇打退的机会,他段无道挥刀就想捡个便宜,可没想到那刘辉寇的反应是如此的快,一脚就把他踹飞回来。
“不到第三境,你们永远不知道叩天门的可怕,相比起你们而言,我已经摸着道了。”
“呸。”
段无道也是个不认输的,吐了一口带着血液的唾沫后就又冲了出去。
“他娘的,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了,你还能翻天不成!”
两人联手依旧不是那刘辉寇的对手,时不时的就会有一个人被轰飞出去。
吐出鲜血与止住身形一气呵成,而后又再次不管不顾的杀向刘辉寇。
“老头,你们刚刚说的那四个境界不都在一品里面嘛?怎么他们两个联手打一个还是打不过啊!”
“你懂什么?你…”
王玄琅准备先像往常一样先水一下这个二狗子再做解释的,可没想到二狗立马就反唇相讥到。
“是,我是不懂,可我这不是摊上一个啥也不管的师父嘛,除了会嘲笑他这个啥也不懂的徒弟以外,他还能干点儿啥?”
老头听到二狗的话后立马就收回了刚刚那不屑一顾的表情,悻悻的笑道。
“嘿嘿嘿,二狗子,这四境虽然都在一品范畴里,可彼此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虽然没到不可跨越的地步,但对常人来说也是可望不可及的,化凡自不必多说,才刚刚进入一品罢了,而二三境登台和叩天门之间的差距就有些可怕了,你想想看,一个还在攀登途中,一个已经看到了天上风景,差距怎么能不大呢?至于最后一境羽落成仙,无非就是把那扇天门打开了而已!”
听完老头的解释,不止是江二狗恍然大悟,沐仙儿同样的获益匪浅,她师父也只是处在第二境而已,很多东西就是她师父也不懂。
“咦!老头,不对呀,你对这些东西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没有正面回答二狗的问题,王玄琅轻笑着反问到。
“你以为,他们为什么都叫我剑仙?”
我估计啊,前面的话都是这老头的铺垫,目的就是引出二狗的这个问题,好让自己在徒弟面前长一回脸。
“铜雀!”
在一声清喝之后,王玄琅背后那柄从来没有被他叫出过名字的利剑直冲云霄,揉碎了漫天白云。
不知到了多高的高空之后,那柄铜雀就笔直落下,带着不可抗拒之势奔现刘辉寇!
“老祖救我!”
从一开始,刘辉寇就把一半的注意力放在了这个老头身上,王玄琅才一动手,他就扭头向心意宗后山的位置大声喊到。
在京城里,他可是见过这个老头出手的,一剑就杀死了二境登台大成的转轮王,这分明就是四境羽落成仙的剑仙手段嘛!
剑仙可不是他能出手抵挡的,不过他心意宗同样有着不为人知的底牌!
“吼!”
在刘辉寇的求救之语说出口后,心意宗的后山位置就传来一道响天彻地的龙吟,接着就是乱石飞崩,一股不输于王玄琅的恐怖气息从后山处蔓延而出。
王玄琅那柄从天而降的铜雀也随着后山那股气息波动被震了回来,没能伤到刘辉寇分毫。
“既然世人已经知道了,我心意宗也就不必隐瞒了,只要能够求得大道,被世人诟病又有何妨!”
第九十三章胸有浩然意,剑气荡青天!
“吼!吼!吼!”
伴随着一声声高亢龙吟,心意宗的整座后山都在不停的摇晃,直到山顶处被破开了一个大洞之后才没有了乱石穿空。
可接着就有一个硕大无比的龙头从山洞内探了出来,大概是这条恶龙从来没有被放出来过的缘故,它的龙眼内透露出一丝疯狂,眼底还有着十分人性化的残忍。
“吼!”
它再次仰天长啸之后,蓦的冲出了山洞,将它长达百米的身子展现在世人面前。
得窥见了它的全貌之后,才知它还不是一条真龙,头顶上还没有长出龙角,只是有着一个微微隆起的肉球,脚底下也才三爪而已,远不到五爪真龙的地步,准确的来说,它还只是一条蛟龙而已。
可就算如此,这条蛟龙在整个大楚也是十分的难能可贵了,从几百年前开始算起,世间就再也没有真龙出现过了,似这类蛟龙也只能在一些人迹罕至的云梦大泽处能发现一些踪迹。
“咻。”
这条体长达百米,拥有一身黑色鳞片的蛟龙仅一个闪身就来到了众人面前,它用一颗比人还大的眼珠子看着江二狗一行人,给他们带来了强烈的压迫感。
一行人中,除了王玄琅之外,就是花雪姬和段无道也不好受,这头蛟龙的境界已经堪比一品四境里的登台了,再加上它强悍的肉身,就是位于叩天门的强者也拿它没有任何办法!
若是仔细看去,还能发现在这蛟龙的龙头处站在一个须发皆白的白衫老者,蛟龙在他的脚下温顺无比,看样子,是心甘情愿的成为了他的坐骑。
“老夫心意宗幽泉,见过这位道友,观道友境界,似乎与我一样都已经到了一品境界里的最后一境,这羽落成仙四个字虽然是假话,可那成仙大道也算是就在眼前了,道友又何必在惜那些凡俗蝼蚁的性命?只要你我能够跨过一品境界,就能成为那此后无人,此下众生的逍遥神仙,接着,就是追寻那虚无缥缈的长生大道也是有了一线机会呀!”
这个心意宗老祖无视了在场除王玄琅之外的所有人,就连刘辉寇他都没有多看上一眼,似乎除了成仙二字之外,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他的注意力了。
再说他的名字,不提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三十年的王玄琅,就是花雪姬和段无道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幽泉此人,就像是这个人从未在江湖上出现过一样。
可他又被刘辉寇称为老祖,那他没理由在此之前会是无名之辈啊!难道说,这人为了成仙大道,就一直躲在心意宗里修行没有出来过?
“成仙?先不说跨过了一品对成仙而言也只是迈出了一小步,就是你照着现在的路子走下去顶多也只能成魔!何谈成仙?”
王玄琅的铜雀剑在这一时刻就好似有了生命一般,在没有他的气机牵引下竟然自己漂浮了起来,悬停在王玄琅的身边,时不时的还会放出颤鸣。
在听完了王玄琅的话后,幽泉也没有发怒,反而是温和的出言劝说到。
“道友着相了,道友既然已经推开了天门,难道就不曾看见那成仙路上的尸骸累累?”
王玄琅将双手背负在身后对着这位心意宗的老祖摇头说道。
“你的路是用尸骨铺垫而成,门后自然是尸横遍野,可我在未进门之时,就只有一剑横在身前,推开门后,自然是得见利剑万千!哪儿有什么尸骨?”
王玄琅此话才刚刚说完,他的那柄铜雀就发出一声欢呼雀跃的剑鸣,好似也同意了他说的这段话一般。
心意宗这位表面看上去还存有几分仙风道骨的老祖听到这里也是拉下脸来。
“道友真要拼个你死我活?”
看着在空中颤鸣不止的铜雀剑,王玄琅缓慢伸出手安抚了一下它的情绪。
“就算是我不愿意,可我的剑也不答应!”
在王玄琅的不答应三个字说出口后,幽泉脚下的黑龙立马就闻声而动,而王玄琅的铜雀剑也跟着做出了反应,别看它是死物,却是能与那黑龙缠斗到一起。
看着一剑一龙越打越远,幽泉也对王玄琅出手了。到了他们这等境界,手中有没有兵器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们对于天地之间的气机运用已经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地步。
不过幽泉还是选择了先近身,准备和王玄琅来个贴身肉搏,可这也是大多数人对于剑修都有的一个误区,总以为近身之后,剑修的威胁就要小上许多,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若说是那些弱一点的剑修,倒还会在防备上有些缺陷,可像王玄琅这样的剑修早就做到了攻防一体,那里还有什么短板可言。
王玄琅一手负于身后,一手双指并立,以指作剑,面对贴身而来的幽泉没有一丝慌乱。
这二人作为世间最为顶尖的高手,交起手来却并不如何的惊天动地,就连树枝上的积雪都没有被打落,估计啊,是双方都刻意将内力的发挥压制在了方寸之间,以期能让自己的内力得到最大程度的效用。
其实啊,要说这心意宗的门人也甚是奇怪,之前宗主和旁人战斗之时就没有什么人出来观战呐喊,现在连老祖都出动了,心意宗的宗门里还是看不到几个人。
不过,看动静不大的王玄琅和幽泉打生打死确实没什么意思,还不如转过头去看那一剑一龙的交手呢!
它们这会儿已经打到了比心意宗后山还要靠南的地方,黑龙总想张嘴吞掉铜雀,但以铜雀剑的灵巧迅捷而言,它几乎是不可能得逞的。
而铜雀剑除了在不断的闪避之外,同样在想办法给予这黑龙致命一击,只不过这黑龙实在是太皮糙肉厚了,铜雀剑在它身上接连劈砍了几十剑也没能给它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除了这两处还在交手以外,花雪姬、段无道和刘辉寇他们三人之间的交手早就停了,已经回到各自的阵营里去了,到了这个时候,战斗的胜负已经不靠他们来决定了,尽管他们同样也是一品高手。
江二狗站在边上看着大发神威的老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是埋怨居多了。
不过想想也是,仍谁在知道了自己师父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那一撮人而自己还是个战五渣的时候,都是会有些难以接受的。
“死老头,这都多少年了,你都教了我些什么玩意啊!你说你都羽落成仙了,我却还只是个五品,你也不知道害臊,那有你这么教徒弟的,你这不是误人子弟嘛!”
看着空中愈打愈烈的两人,二狗还真觉得有些伤心了,就好像是一个黄花大闺女被人给玷污了一样,觉着受了天大的委屈。
“花娘们,你说他们两个,谁能打赢。”
二狗的这些细微心思可没能被人发现,众人的眼光都放在天上呢,谁有功夫理会他的感受啊!
“你叫我什么?”
花雪姬并没有回答段无道的问题。
“花娘们呐,还能叫你什么?总不能叫你媳妇啊!美得你!”
和这段无道相处久了之后,花雪姬反倒是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要是以前有人敢当她的面叫她花娘们,她早就二话不说开打了,而现在呢?她至少还能心平气和的说上几句话。
“段无道,你是不是想在天上那两位分出胜负之前,咱们先打个生死?”
“花娘们,我说你能不能别一天天的就只知道打打打呀,这辈子真不想嫁人啦?再这样下去,就是地里的那些庄稼汉都瞧不上你,都会说这娘们太凶了,娶回家要遭罪。”
花雪姬现在是真没觉得这段无道说话有什么恶意,他就是故意气你,你要是真生气了,反而落入了他的圈套。
“要你多管啦?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先不说老娘乐不乐意嫁人,就是要嫁那也绝对瞧不上你。”
这不知不觉之间,两个人的心思就都不在观战上了,似乎斗嘴比看王玄琅他们打架要快乐得多。
到了现如今这个时候,还一点儿异样心思没起的,仍旧在专注看戏的,也就只有那个目不转睛看着天空的沐仙儿了。
可空中的王玄琅与幽泉两人战到现在依旧还是不温不火,想要在短时间里分出胜负就更不可能了,照这个趋势打下去,那不得打上个三天三夜嘛!
“黑魔!”
幽泉在抓住一个机会打退王玄琅之后并没有选择接着出手,而是对着南方的天空大喊了一声。
刚才还在这儿交手的一剑一龙都已经消失不见了,不知道打到那里去了。
“吼!”
从极远的南方传来了一声龙吟,然后就出现了一个黑点,到后面黑点逐渐扩大,正是幽泉的那个条黑龙坐骑。
当黑龙回来之后,铜雀也紧随其后飞回到王玄琅的身边,剑身左右摇摆不定,似乎在对王玄琅说那条黑龙有些不好对付。
“道友,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你我皆是奈何不得对方,如果道友不想拼命,那我们大可以就此停手,若道友还是不依不饶,那我们也不必试招了,手底下见真章就好了!”
王玄琅没有答话,只是伸手把那柄铜雀剑紧握在了手中。
“黑魔,缠住他!”
幽泉在对那条黑龙吩咐了一声后就往高处飞去,王玄琅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可也清楚这绝不是一件好事,于是,他就想把那个幽泉给拦下来。
不过王玄琅的动作虽然快,却比那条黑龙要慢上一分,毕竟龙这种生物的速度天生就要快上许多。
没有等王玄琅冲天而起,黑龙就已经缠绕而至,不比铜雀剑的灵活,只一瞬,王玄琅立马就被那条黑龙团团围住,它用自己的身子组成了一个牢笼,使得外面看不真切里面的情况。
黑龙在围困住王玄琅之后就不断的蜷缩着身体,使牢笼的范围缩小,它似乎是想依靠自己巨大的身体把王玄琅挤压致死,可这显然不太容易。
另一边,幽泉已经来到了万米高空之上,他在上面倒是能够看清楚王玄琅的处境,虽然没什么危险,可一时半会想要脱身也不是易事。
“太衍无极掌!”
认准了王玄琅的位置之后,幽泉开始在空中聚力,方圆数十里内能被吸纳的能量都被他汲取一空。
紧接着,幽泉就开始向下俯冲,而在冲击的同时,周围的天地能量以及气机还在不断的涌来,可如此庞大的能量聚合到一起,那幽泉竟然没有浪费掉一丝一毫,全部都被他凝聚于一掌之上。
“师父!”
看着从天而降的幽泉,江二狗紧张的喊出了声,虽然知道这个老头强悍无比,可从这个心意宗老祖的表现来看也不简单,这让二狗的心里顿时也没了底。
不止是二狗,就是花雪姬和段无道也没在拌嘴了,静气凝神的看着场中变化,要是王玄琅撑不过这一招,那他们也是跑不掉的。
“咚!”
幽泉按掌冲入了黑龙形成的包围圈里,不过动静不大,仅是像平静的水面被投下了一颗石子泛起涟漪了而已,看来那一掌的威力还没有爆发出来。
可随着幽泉没入其中,黑龙不断扭动的身体也跟着停了下来,没了动静,场面顿时陷入到一种诡异之中。
大概十息的时间过去之后,自黑龙所形成的牢笼内传来一个声音。
“二狗子,你不是总说我不教你使剑嘛!那今天,我就先教你提剑好了!若是我们胸中没有半点正义浩然之气存在,那就提不起手中的三尺青锋!”
“吼!”
王玄琅的话音刚落,那条黑龙就又发出了一声龙吟,不过这次却是凄惨到了极点,似乎是受到了什么致命伤一样。
黑龙吃痛,向内蜷缩着的身形也开始向外扩展,接着就是被震飞出去,飞出去的途中不断有鲜血散落,染红了大半个心意宗。
黑龙飞出去之后,两股截然不同却互相抗衡的强大气息扑面而来,将所有还站立当场的人都掀翻在地。
这两股骇人气息当中,有一股是幽泉的太衍无极掌,而另一股自然就是王玄琅的惊天剑气了。
这二者各自占据了一半天空,谁都没有落入下风。
说到底,最惨的还是那头魔龙,它虽然肉身强横,可还是经不起这两位的摧残。
“二狗子,看好了,这一剑,我只教一遍!剑在手,你就不用去管他前方是什么了,你只要知道把剑挥出去,你便赢了!这就是有剑我便无敌于世间的绝强心境!”
王玄琅对二狗说完之后又大声笑道:
“我自提剑走人间,当扫世间万般邪!”
这时,本来只弥漫半座天空的浩然剑气一起沸腾起来,齐齐朝着幽泉的太衍无极掌所形成的领域挤压过去。
幽泉试图抵挡一二,可那些剑气的威力不知为何,竟然在不断增强!到最后,直接就摧毁了他的太衍无极掌。
“噗!”
当太衍无极掌所形成的领域被王玄琅的剑气压垮之后,幽泉口吐鲜血倒飞而出。
霎时间,王玄琅那遮天蔽日的浩然剑气就盈满了整个心意宗的上空。
第九十四章一气之长,百里又百里
心意宗作为整个赤霞郡甚至是整个幽州境内最大的势力,那它宗门的占地范围肯定就不会小了,算上以往被视作禁地的心意宗后山,怎么着也得有个方圆五十里。
可就在这一刻,这方圆五十里的天空中都布满了王玄琅的剑气,而在这些剑气的最前方为首的,就是那柄铜雀。
王玄琅将双手背在身后,他并没有急着对幽泉下杀手。
“太衍无极掌!据说这一招是你们心意宗的不传之秘,非一品太上长老不得修习!几十年前,我还有幸见过当时在任的那位心意宗太上长老施展此招,其实当时的我不过只是三品境界而已,而那位长老却已经到了登台境界,可就算如此,我也清晰的记得他使用此招的威力不输你多少!”
说到这里之后,王玄琅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回想当初他年少之时,遇见那位心意宗前辈出掌时的场景。
“你心意宗所走的路其实和长青观的那些道士们要走的路差不多,虽然有些偏颇,可也都讲究一个无为和一个顺心。只可惜,康庄大道就在你的面前你不走,总想着要去走那些歪门邪道,以至于你连这门掌法一半的实力都没能发挥出来,心有执念还何谈无为顺心?你又怎么会懂得太衍无极之道呢?”
而在说到了这里之后,王玄琅又轻蔑的笑了起来,看向幽泉的眼光中还有些怜悯。
“心早已入魔,却总还妄想在外表上进行遮掩,也不知道你刚才那副仙风道骨的样子是装给谁看的,可能更多的是欺骗你自己的吧!毕竟你也只能骗得了自己了。唉!算了,不和你多说了,无趣得很!还不如留点儿功夫去和二狗子斗嘴呢!”
王玄琅缓慢的从背后抽出了一只手,作剑指状的朝幽泉所在的方向一抬手,接着,漫天剑气好似在这一刻找到了目标一样,全部调转方向,指向幽泉。
“剑气浩如海!”
若是仔细看去,其实能够看出来王玄琅今次所使用的招数和京城里的那招如出一辙,只不过在京城的时候他没说出这招的名字。
至于他为何总爱用这一招,估摸着是因为这招看上去最是声势浩大的缘故。
声势浩大那也就说明了这招最适合在人前使用,剑仙嘛!你要是没点手段那也能叫剑仙?
“去!”
当这个去字从王玄琅的口里说出来之后可就有些不得了了,咱们先不去说那些剑气的反应如何激烈,就是剑气所覆盖的区域内的空气都沸腾了起来,这声势比起在京城的时候可要强悍上许多,看来在京城的时候这老头并没有使出全力嘛。
“咻!咻!咻!”
自第一枚剑气冲向幽泉以后,这片天空就彻底的炸裂了起来,所有的剑气争先恐后的杀向幽泉,仿佛他下一秒就会被撕碎成齑粉。
因为这剑气的数量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一瞬间就把幽泉的身影淹没在众多剑气之中,不知道他在浩如烟海的剑气里经历了些什么。
直到过去了十余息的时间后,天空中的剑气才消磨殆尽,只剩下最后一拨剑气连同那把铜雀一起杀向了幽泉。
眼见到了关键时候,站在地上的二狗他们也屏住了呼吸。
“叮!”
预想之中的铜雀剑穿胸而过并没有发生,反而是那把铜雀剑像是刺在了钢铁上一样。
“王玄琅是吧!你说我仙风道骨是装的实在是说得太好了,那我就把面具扯下来算了,你说得对,外表伪装得再好又如何,还不是欺骗不了自己,可只要我的实力够强,一人就把这世间压得喘不过气来,那就算我是魔,世人也只会称我为仙!”
“砰!”
以前无往不利的剑气在这一刻轰然破碎,就是铜雀剑也被弹飞了回来。
当一切尘埃都落定之后,幽泉的身影再次显现出来,只不过这一次幽泉的形象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他的白衫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全身上下都被覆盖了一层黑色的鳞片,这鳞片看上去竟是和那条黑龙的鳞片一模一样。
“黑魔!”
“吼!”
之前被王玄琅剑气所伤的黑龙也在这一刻又恢复了体力,朝幽泉飞来,它的身上冒出一股莫名的黑色火焰,这些火焰使得他的伤口在快速愈合。
“起阵!”
“轰隆!”
这是大地塌陷下去的声音,整个心意宗都被完全的吞噬了,同时被吞噬的还有那些站在心意宗宗门大殿外的广场上的弟子。
其实现在的情况还可以这么说,如今整个心意宗上下,除了此时已然痴傻的刘辉寇以外,就没有活人了。
紧接着,就有一股滔天魔气从地底下喷涌而出,而这些魔气,也是幽泉身上的鳞片以及黑龙身上的黑色火焰的能量来源。
在当地底的魔气被完全释放出来,停止散发之后,天空中已经布满了黑色的魔云,这层魔云可怕到就连阳光都穿透不进来,凡是在魔云笼罩范围之内的地方都化作了黑夜。
而心意宗也已经彻底的消失不见了,原心意宗所在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魔阵!
还有原来的心意宗后山就是如今这整座魔阵的核心所在了,在魔阵的阵心位置,正有一杆漆黑的长枪插在那里,而在这杆枪的下方就是数之不尽的尸骨,和一条由殷红鲜血组成的贯穿了整座大阵的小河!
看那些尸骨的体格有大有小,可那些瘦小的骨头看上去居然有一半之多,真不知道这丧心病狂的幽泉在这些年里杀了多少孩子来填充这个魔阵。
“《噬婴鬼骨功》?什么垃圾功法,你以为我会看得起那样的东西?如今,它在我的优化之下已经成为了世间最顶级的魔功,再没有什么魔功可以和它相提并论了,除了能豢养魔物之外,它还能孕育魔兵,更是能够化为这座不断运转的魔阵!在这里面,我天生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你拿什么和我打!”
“哐!”
幽泉对着阵心位置猛力一吸,那杆长枪就从阵心处飞到了他的手中,这个时候的幽泉手持魔枪,脚踩黑龙,站在这个魔阵的最中央,他还真是有了一些魔神的派头。
“我心意宗在二十年前,有弟子门人外加执事长老共计四万八千六百八十二人,在过去的二十年里,我除了用孩子来修炼魔功之外,同样也把自家的弟子拿来做实验,直到我把功法改善完备,这期间大概死去了一万名弟子,他们中的有些人想跑,可在我的魔阵覆盖之下他们能往哪儿跑?全都被我抓了回来!
难怪之前这心意宗里都没有弟子跑出来观战,原来都已经被这幽泉杀得差不多了。
“后为了驯养这条魔龙和孕育这杆长枪,我已经不知道投进去多少婴孩儿和心意宗弟子的生命了,不过今日倒好,所有的弟子一次性死了个干干净净,这也算是给他们的一种解脱了吧。本来,若是无人打扰的话,再给我十年的时间我就有信心可以踏入仙途了,可为什么你要杀出来多管闲事呢?”
幽泉手持长枪横空一扫,一股凌厉之势就此蔓延开来,他在看向王玄琅的眼神之中有着怨毒,还有着几分耐人寻味的讥讽。
“如今我的神兵魔阵都未大成就不得不提早现世,以后说不定要多花上三倍的时间才能够完全的弥补回来,所以以后啊!那些因此而丧命的人可和你脱不了干系。”
到了如今这个时候,江二狗在目瞪口呆之余就是担心他师父的安危了,因为这个时候的幽泉看上去实在是太强了,就连花雪姬和段无道都看傻了眼。
“乖乖!他娘的,幸好老子前几天没有一怒之下就冲过来,不然的话,老子早就成为这座魔阵的养料了吧!”
段无道为了顾及一下自己的面子,所以就悄悄的吞了一口唾沫,可是,就算他不掩饰,这一刻也没人会取笑他了。
但相比起他们,还是要王玄琅才算真正的无动于衷,似乎还是没有把那全副武装的幽泉看在眼里。
“我想知道是什么给你的自信,让你敢说出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这样的话,是这没什么卵用的魔阵还是你手里的那杆破烂,亦或者是你脚底下的那头畜牲。”
幽泉可不觉得这王玄琅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还能够稳如泰山,他总觉得这王玄琅多半是在故作镇定。
“哼!到了如今这个时候你还嘴硬,就算我今日不能留下你的性命,可也要让你在此地付出沉重的代价!”
“死来!噬婴万鬼枪!”
“咔嚓!”
幽泉手中的长枪被他猛的掷飞出去,带着超强的威势逼向王玄琅,枪后的涛涛魔气也被它带出一个巨大的漩涡。
随后,天上的魔云之中也出现了一道闪电击打在那杆长枪之上,给本就威势不可挡的这一招又增添了不少威力,雷弧闪烁其上,紫电缠绕其身。
在这一招之下,只怕就是第三境的强者都有些抵挡不住,最少有一半的可能要死在这一招之下。
“上一次在京城的时候,我给转轮王说过他不懂剑修,他不信,所以他死了,今天,我也要告诉你一句,你也不懂剑修,你信不信?”
说完了之后,他又看着幽泉来势汹汹的这一招自问自答到。
“看来,你是不信了。”
王玄琅紧盯着来势凶猛的这招噬婴万鬼枪,然后轻轻的说出了两个字。
“剑起!”
王玄琅一边说,一边缓缓抬剑,可随着他的抬剑动作,一股天地大势蓦然散开,好像王玄琅手里握住的不是一把剑,而是这片天!
可不知为何,这无论如何看都霸气到家的剑招却没有被王玄琅挥出去,直到幽泉的魔枪杀到跟前了,他才出剑点在了枪尖上,然后又说出了两个字。
“剑落!”
和之前的可怕情景不同,落字出口之后,天地之间的一切东西都重新归于了平静,就连翻腾不休的魔云都因此平静了不少,就好像是这一次的惊天对撞被天地规则强行抚平了一样。
而这也是王玄琅此招的厉害之处了,剑起之时风云骤动,剑落之时万物归虚!
“怎么可能!”
看见王玄琅如此轻描淡写的化解了自己的绝招,幽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想过王玄琅会使用出一招极其厉害的剑法来抵挡,就像是最开始的那样。
他也想过接下来的两招相撞之后,他和王玄琅都会吐血倒退,可他就是没有想到,这一次的对决会消失得如此的诡异。
“何为剑修!当我握住了手中的剑,我就握住了这整个天地。”
这一刻,王玄琅散发出了从未有过的神采,他目光灼灼的看向幽泉。
“你这头毫无人性的孽畜老魔看好了,接下来的这一招,名叫!百里!”
王玄琅在说话的当口突然以剑指天,磅礴剑义顿时冲上了青天,也冲破了层层魔云,使得阳光重新照了进来。
随后,剑义开始呈涟漪状的向外扩散,直到把所有的魔云都撕碎了以后还是没有停止,还在不停的向外伸展,不知绵延到何处去了。
而这一幕也会让所有人都毕生难忘的,甚至包括和王玄琅处于同一个境界的幽泉,因为这已经有些超出了他对羽落成仙这个境界的认知。
何为毕生难忘,一气之长,百里又百里,当为毕生难忘!
第九十五章魔陨
随着天空中的魔云被王玄琅一剑搅碎,那头魔龙和幽泉的强大气息也都随之一滞。
刚才幽泉之所以会说:我在心意宗此间全无敌这样的话,就是因为地上的魔阵和天上的魔云把这里围成了一个结界,结界不破,他才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可是现在呢?王玄琅的第三剑“百里”施展之后,仅仅只是一个起手式就先把这个结界破去了一半。
当然了,也就只有王玄琅才能如此轻而易举的破掉他的这个结界,试问除了这王玄琅,世上还有谁可以仅凭一道气机就把剑义剑气皆蔓延出去几百里远?
也就是在王玄琅出声大喊出“百里”的时候,闹出来的动静让整个天下都感到了震惊!
前文曾说过,世间的一品高手就像是存在于同一个湖泊里的水,无风无浪之时,大家互不相干,谁也闹不着谁,可一旦有人打斗,这湖里的其他人可就能够感受到了。
若说之前王玄琅二人的打斗还只能算是在这个湖泊里投下了一颗石子,除了几圈涟漪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估计在此之前呐,除了神算阁和乱天帮的这两批术士之外,就没有人能够察觉到这里的动静了。
可王玄琅的“百里”一出,先不说这方圆几百里范围内的普通人都听到了心意宗山门这边的动静。
更是在一品高手所处的那个湖泊里也砸下了一颗巨石,惊起的滔天巨浪足以让天底下所有的一品高手都感受到了这股惊天气息。
京城皇宫,议事殿里。净月公公俯首站在楚政的下方。
“你是说,前些日子在京城里出现的那位剑仙正在和一位魔气滔天的人物大战?而且这两人具是一品境界里最拔尖的高手?”
“回皇上,是的。”
净月没有敢起身,反而把头低得更下去了。
“有意思,不知道是那位魔枭竟然能和剑仙交手?你们还不快下去查。”
“是”
一闪之后,净月就消失在了议事殿里,应该是去差人打探这件事去了。
忘忧城,星月宗宗门大殿内。
“开始交手了嘛?可为何感受不到那个人的气息呢?”
莫如月的眉头紧锁在一起,他刚刚只感受到了王玄琅的气息,所以她也不清楚,王玄琅是不是在和他王家当年的仇家交手。
“不对,时间对不上!看来他不是在和那个人交手,可除了那个人之外,还有谁能把他逼到这个地步来呢?”
回过神来的莫如月看向幽州方向,好似跨过了山河看见了王玄琅一样。
“似乎,我也该出发去找你了。”
……
问剑宗,宗主峰上。
“没想到,你已经走得如此之远了嘛!”
可说完之后,蔺苍生的眼里就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了些许疑惑。
“你都走到这一步了,世上还有你打不过的人?就算是当年那人再可怕,顶多也就和你一个境界了吧!…唉!”
蔺苍生在长叹一声之后就转身下山去了,他的背影看上去微微有些佝偻,这些年来负责主持宗门事务,实在是耽搁了他太多的时间了。
……
把视线转回到主战场这边,当王玄琅的剑义与剑气不知道伸展出去多远之后,这剑义与剑气就开始猛得往内收缩,其收缩的速度竟比扩展出去的速度还有快上几分。
当所有这些都重新回到心意宗上空之后,剑气与剑道真义开始缓缓的凝聚成了一柄剑,一柄以铜雀剑为原型的,不知道长宽高几何的擎天巨剑。
“幽泉!我这足以开天的一剑,你又要如何抵挡呢?”
“去!”
王玄琅在说完之后,就将高高举起的持铜雀剑的那只手猛然挥下,而那柄巨剑也随之劈砍向了幽泉。
其实到了现在,幽泉已经对这个用剑的老头说不出任何话来了,明明大家都是羽落成仙境界的一品高手,可为什么你的招式威力都那么巨大?
明明我还有各种宝物的加持,可为什么还是打不过你?这些种种甚至让幽泉第一次对自己的武道境界产生了怀疑,难道说我的这个羽落成仙境是假的不成?
“可恶,凭什么,就算你是剑修,你也不应该强到了这种地步才对!你给我去死吧!”
“幽冥魔龙钻!”
幽泉打到现在估计是有些发疯了,变得更加的毫无顾忌。
他的话音刚落,整个魔阵又为之一颤,接着就再次从地面上涌出了大量魔气,估计这些魔气就是这座大阵的根基所在了,这次用出来之后,就算后面能够及时的补充回去,这个大阵也算是被毁掉了一半,但就算明知后果如此的严重,这些魔气还是被幽泉给用了出来。
不过这次涌出来的魔气却没有再弥漫到天空中去形成魔云,因为就算这些魔气再次生成了魔云,可地上的阵法已经暂时没有了效用,还是构不成一个完整的结界。
那些从地底冒出来的魔气选择了围绕在那杆魔枪周围。随着地面上不断的有魔气涌出,枪身周围的魔气也越发浓郁,当地底的魔气接近枯竭而不再冒出来的时候,那杆枪已经被包围在了浓厚的魔气之中。
“吼!”
很突然的,那团魔气之中竟然也传出来了一声龙吼,随即,就有一个由魔气组成的龙头钻了出来,然后一抽身,天空之中竟是又出现了一条魔龙,不过这条魔龙却是假的,是由魔气幻化而来。
当两条魔龙都出现在了天空中后,这一真一假的两条龙就开始互相缠绕,不断旋转,然后似一杆枪一样的撞向了王玄琅的巨剑。
“吼!吼!吼!”
这二者才刚一接触,合二为一的两条魔龙就散发出了惊人气息,它们一起发出了一道道震慑天地的龙吟,威势之强,就连王玄琅的巨剑都被他们压退了一些距离。
“铮!”
关键时刻,铜雀剑发出了一声剑鸣,主动从王玄琅的手中飞了出来,立于那把巨型铜雀剑的剑柄之后,经过铜雀剑的加持,王玄琅巨剑的威力也得到了一次显著提升,这次,就算是幽泉底牌尽出的这招幽冥魔龙钻也再不能撼动它一丝一毫。
“剑修之所以和其他用剑的人不一样,最关键的一点在于,剑修的剑从来就不是在剑鞘里面,而是在心里,若是心中无剑,那也就不配说自己是剑修了。”
王玄琅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无悲无喜,打到这个时候,他的表情反而是平静了下来,就好像这会儿说话的不是他,而是他心中的那把剑。或者说,他现在本身就已经是剑了,所以他这句话是说给谁听的也就不清楚了。
王玄琅不带感情的最后看了一眼幽泉,然后闭上了眼睛。
他抬起右手,缓缓的举过头顶,随后猛的向下一压,那柄铜雀剑就好像是得到了一个助力一般把幽泉的那两条魔龙压了回去。
“碎!”
“吼!”
王玄琅闭着的眼睛并没有睁开,可当他吐出这个字后,那条由魔气幻生成的魔龙哀嚎一声之后就重新化为了魔气。
不过这次,这些魔气不再凝实,就是微风都能够吹散它们了。
“死!”
“吼!吼!吼!”
王玄琅再次吐出了一个字,死字出口,却是那条真实的魔龙倒霉了。
原本静立不动的那把小铜雀剑突然飞出,从还在和巨型铜雀剑对峙的魔龙身子底下划过,这次,它犹有神助一般,魔龙强悍的身子和如铁甲一般的鳞片在它面前成为了最柔软不过的豆腐,触之即碎!
大量的魔龙黑血从天空中散落,黑龙吃痛之后想要逃走,可它要走,就先得解决掉头顶上的那把巨剑,于是有了一些人性的它立马使出了吃奶的劲对付起那把巨剑来。
只可惜,他到底没能成功,直到它的头颅破碎,被巨剑砍成两半之后,那柄巨剑也只是在剑身上出现了一些裂纹而已。
它开始无力的下坠了,作为王玄琅佩剑的铜雀也在它的身子上划出了无数的伤口。这条由心意宗幽泉豢养出来的魔蛟龙才一现世就被打回了地府。
不过它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是幽泉强行把它从蟒提到了蛟龙的境界。
所以啊,这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能得八寸福,就莫争一丈缘。不然的话,因果缠身的下场也不好受……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还在和巨剑苦苦对峙的就只有那杆无所依靠的魔枪了。
“断!”
“哐当!”
这时候的王玄琅如仙人附体一般的言出法随。巨剑没有一丝停顿的继续劈砍在那杆魔枪枪身上。
魔枪在中剑之后闻声断裂,也就是在这杆魔枪被打断之后,这心意宗周遭的怨气一下子消减不少,似乎被封锁在其内的冤魂都被释放了出来,消弭于朗朗晴日之下。
而在破掉了幽泉的幽冥魔龙钻之后,巨剑也终于是不堪重负,一下子就分崩离析。同时,幽泉再次捂住胸口吐出了几大口鲜血,就好像这血不要钱一样。
可你别以为这幽泉十分狼狈,他王玄琅就能好到那里去,说到底,这幽泉也是和他一个境界的高手。
在王玄琅巨剑分崩离析的时候,他也是一下子倒飞出去,沿途吐出的血液可不比幽泉来得少了,他的胸膛处还有一个触目心惊的塌陷,看上去十分骇人。
不过到了现在,幽泉已经是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所有引以为傲的底牌都被王玄琅破了个干干净净,这下子,再要收拾起他来可就容易太多了。
“幽泉,到了如今这一步,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已然准备好破罐子破摔的幽泉狞笑道。
“我有什么好说的?呵呵……呵…哈哈哈!我只恨我自己还不够狠,我只恨我杀的人太少了以至于没能早日踏足仙途,不然的话,我今日杀你就如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王玄琅看着无药可救的幽泉止不住的叹息。
“已坠魔渊,还谈什么仙途!也罢,就让我来送你上路好了,也算是为那些无辜的生命讨回来一个说法。”
“剑四!”
这一次,再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可怕气息出现了,王玄琅的最后一招和它的名字一样,朴实无华到了极点。
只见铜雀剑以一种既不快也不慢的速度飞向幽泉,这个速度,估计就是来一个五六品实力的武夫都能抵挡得住。
可作为王玄琅压箱底的手段,这一招又怎么可能如此简单呢?
只见铜雀剑飞过的地方,就连微风都被分割成了两半,经过的空间也都荡出了一丝涟漪,就好像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它前进的步伐一样。
“哈哈哈!魔又如何,为求大道我从来不曾后悔,就是再来一次,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杀死那些人甚至杀更多的人,他们能够成为我大道上的一块基石,他们就应该对此感到莫大的荣幸才对!”
幽泉看着越来越近的铜雀还是没有惊慌。
“你想杀我?这一剑确实是足够了,我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无声无息,甚至是快要遁入空间里去了,死在这一剑下我也不算冤枉了!王玄琅,我不得不说,你真的就是为剑而生,严格来说不是剑赋予了你实力,而是你赐予了剑生命!”
本以为幽泉这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他接下来说的这句话即刻就打破了这个道理。
“不过…你这辈子也别想再进一步了,断了我的道,你就永远的留着这个境界吧!”
接着,幽泉就把眼光看向了已经被吓傻的刘辉寇,神色残忍。
“老祖,我…别杀我,我…”
“宗门都没有了,你还有脸活着?来助我一臂之力吧!”
惊骇欲绝的刘辉寇被他老祖的话吓了一跳,转过身去就想逃离这里,可还没能跨出几步,下一刻他就像中邪了一样的站在原地。
“贪生怕死的家伙,如果不是对你有绝对的掌控,我会安心让你突破到叩天门境界吗?”
可怜了这位心意宗宗主,这辈子练武虽然也算是练到了叩天门境界,可他早就在不知不觉之中被别人给控制了。
“噬地吞天!”
呆立当场的刘辉寇被幽泉抓在了手里,一身内力很快就被幽泉吸了个干干净净,而这个时候,那柄铜雀也到了幽泉眼前。
随手扔掉刘辉寇的尸体,幽泉没有再坐以待毙,而是选择主动出击。
铜雀剑就在眼前,幽泉却不闪不避的撞了上去,以此时铜雀剑的锋利,就算幽泉的体表覆盖着密集的黑甲也立马如同蝉翼一般被划成了两半。
可紧接着,已经死透了的幽泉还在依靠着体内的磅礴内力极速冲向王玄琅,他凭借自己的尸体之力撞在了同样精疲力尽的王玄琅的身上,带着他一起倒飞出去。
沿途,幽泉的尸体和王玄琅一起像一颗流星那样的坠落,最后撞在一座大山的山腰上,深深的陷入其中。
王玄琅,生死不知!
第九十六章十二地支榜,憋屈的王老二
大楚朝符瑞二十六年的年末,在这临近年关的时候有两件事传遍了整个天下,尤其是在江湖中掀起了巨大的风浪。
听说了这两件事的江湖人士无一不对此感到欢欣鼓舞,更有甚者还在酒楼内酩酊大醉了一场,高声称好。
说以前的江湖总是死气沉沉的,总让人觉得像是走进了暮年,经过了这两件事,才让这个江湖重新散发出了生气,不得不说是我辈江湖人的幸运。
第一件事就是那曾经如日中天、家大业大的心意宗被人给灭了。
随之一起被传出来的消息说,这心意宗根本不再是什么正道宗门了,早在二十年前这心意宗就已经堕入魔道了。
只不过啊,这心意宗在前些年的时候还隐藏得比较好,所以一直都没有被人发现。
到了近几年,可能是觉得自己实力已经足够强了,行事也就越发的猖獗和不加掩饰,这下子倒好,才刚一露出马脚就被人家上门给一锅端了。
心意宗入魔的消息一经传出来,天下哗然,更是让不少江湖中人对那些自命清高的正道宗门嗤之以鼻。
作为大楚王朝声名在外的正道宗门之一的心意宗都干出了这样的事,其他的那些所谓正道的宗门屁股就一定干净吗?
而对于此事,那些被冠以魔道之名的宗门也纷纷出言嘲讽,说那些正道宗门不过都是立了牌坊的婊子,背地里干得事儿没准比他们魔道之人还下作。
也因此,江湖中的正魔之争再次变得火热起来,不过这次不再像以前那样一面倒了。
没人真的是傻子,更何况是那些在刀口上舔血,精打细算到了骨子里的江湖人,以前人云亦云的时候跟着瞎喊倒也算了,可这出了事之后,他们就不买那些正道宗门的账了。
据传,这次之所以能够一举灭掉心意宗,首要人物是一位剑仙,他曾和心意宗的一位绝世老祖爆发过一场惊天大战。
战至最后,那位剑仙虽然成功把那心意宗的老祖杀死了,可自身也是受伤颇重,现在已经下落不明了。
对于惊天大战这一点,倒是没有什么人会有疑虑,毕竟心意宗的宗门遗址还摆在哪儿呢!方圆五六十里的地方都被打了个稀巴烂,也幸好这心意宗是建在山里,要是离城市近一些,还不知道要伤及多少无辜呢?
现在,每天来这心意宗察看的人数多达几千上万人,看着化为一片废墟的心意宗,众人除了唏嘘感慨之外,就是对于一品高手实力的惊叹,难怪都说这踏入了一品就是一只脚迈出了这个尘世,如今看来的确是一点不假。
以一人之力灭掉一个宗门,这不是仙人手段又是什么呢!
再到后来,那位神秘剑仙的名字也被人给挖了出来,王玄琅的名声仅十余日的功夫就传遍了整个大楚江湖,甚至还有往南唐那边蔓延的趋势。
消息里称这位剑仙正是三十年前被灭掉的那个王家里硕果仅存天才剑修,当初还和现如今的星月宗宗主莫如月以及问剑宗宗主蔺苍生有一个汴州三侠的名号。
只可惜当初王家之事发生后,这位在当时就名噪江湖的天才自此销声匿迹,没人知道他去了那里。
不过,现如今他以剑仙之姿再入江湖,想必是当年的王家之事会有一个了结了。
江湖上的事向来是闻风骤动,所以一时间,许多江湖人都在打探王玄琅的消息,希望能够跟在他身边去见识一场真正的仙人大战……
京城。
自从上次二皇子楚天雄回京以后,这座京都里就安静了下来,暂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大臣们的早朝从未间断,小民小户也还在为了生计而奔波,似乎一切都回到了正轨上。
但现在年关将近,京城里也重新散发出了一些活力,那些忙碌了一年的农户总算舍得放下了繁重的活计,准备好好休息几日。
眼瞅着过年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当家做主的男人们也会从一年的积蓄里拿出来一部分。
一是给自己的老婆孩子添一套厚实一些的棉衣,这大冷天的,看着他们还穿着略显单薄的衣裳,实在是心痛得很。
男人们倒是没有考虑过自己,本就是干粗活的汉子,到时再把新衣服给划破咯,再有一点就是舍不得那点儿不算多的银钱。
这日子也就是最近这几年才好过起来,农户家里过惯了苦日子,自然就是能省一分是一分了,最起码也要给自己的女儿儿子挣一份嫁妆或者聘礼不是嘛。
余下的就是置办一桌像样些的年夜饭了,比如孩子们馋了好久的梅菜扣肉,总要招呼上那么几碗的。
再有就是自家院子门槛上的桃符也该换新的了,祖辈们留下来的新桃换旧符的规矩那是一定不能打破的。
京城里一处不知名宅院,和别处比起来这里实在是太冷清了,就感觉已经很久没人住了一样。
虽然这个宅子里的其他地方都布满了灰尘,但书房却是异常的干净,就像是时常有人打扫一样。
“家主,最新消息,心意宗入魔道,被王玄琅、花雪姬以及段无道三人联手灭掉了,你看我们的计划是不是要有所变动。”
许久不现身影的尚先生出现在了此地。
“入魔!要是早知道心意宗是这副德性,我就不会和刘辉寇谈合作了,你要记住,咱们现在虽然是活在暗地里,可咱们干的事一定不是什么坏事。”
“是,家主。”
尚先生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了当初刘辉寇给他的那块牌子。
“死了也算好,不然这心意宗的实力有些超出我的预料了,后面还有可能尾大不掉!”
说完之后,那块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玉制牌子被他给捏碎了扔在书桌上。
……
除了心意宗入魔被王玄琅出手灭掉这件事之外,这个年末还有一件大事发生。
一件足以影响到大楚和南唐两座江湖的大事,这件事也在江湖上比之王玄琅这个剑仙还要传得火热。
在南唐突然横空出世了一个名叫天武楼的势力,其实有势力诞生也不算什么稀奇的大事,毕竟这世界上每天产生和消亡的势力实在是太多了,数也数不过来。
但这个天武楼不一样,才刚刚出世它就干了一件让人吃惊不已的大事。
它以十天干和十二地支为榜,选出了大楚和南唐江湖中最为顶尖的十个江湖势力和十二位绝顶高手。
其实这件事还是不算什么,以前也不是没人干过,不过大都因为出具这个榜单的人或势力实力太低而没什么公信力。
不过这天武楼不一样,它出具的榜单一问世就为大家所认同,除了榜单上新出来的那几位闻所未闻的高手以外,还因为在那十二位顶尖高手的名单中,第四名的位置上赫然写着—天武楼楼主李勋旭。
十二地支榜里面的十二位高手算是让所有的江湖人大开了眼界,也使得一向云遮雾绕的一品高手清晰的展现在了所有人面前,拉近了绝顶高手和江湖草莽之间的距离。
要说起这榜单的质量那更是没的说,囊括了大楚南唐两座江湖的高手不算,榜单上那些人的实力也强得可怕。
就连强如星月宗宗主莫如月,也只是凭借着京城里以一敌四的战绩才能敬陪末座,位居第十二名。
第十一位和第十位就都是南唐那边的人了,他们在南唐江湖中也有着诺大的名声,分别是南唐无极殿的殿主钟离以及南唐第一大帮派恩义帮的帮主沈千炼。
说起第九位的来历可就有些厉害了,是杀手组织暗阁的上任转轮王,据可靠消息,在现任转轮王被王玄琅出手灭杀之后,为了撑起暗阁门面,这位也是选择了重出江湖。
第八位就是魔宗宗主顾倾城了,上榜战绩是四探皇宫,皆全身而退,看见这个消息的楚政都不得不哑然失笑,暗道这神秘的天武楼还真是什么消息都能打探清楚。
第七位太虚门门主韩冬升,他所在的太虚门也是南唐江湖里除天武楼以外最为顶尖的一个势力。
据说他也是一位用刀的好手,曾和排在第五位的江湖散修杨东青一战,交手三百余招之后才惜败于杨东青。
第六位问剑宗蔺苍生,最近这两年他都没怎么出过手,所以在十二地支榜上对他的形容只有一句话:一品叩天门境界的剑修,但就这一句话已经足以让他的第六名来得实至名归。
第五位正是那才入江湖就有一品境界的断刀杨东青,虽然他只有京城那次一刀斩杀二品巅峰的战绩,可榜上的后一句话对他的形容就显得十分恐怖了:江湖中用刀第一人!
江湖里还有句话:天底下练武的,有一半是用剑的,还有剩下一半里的一半是练刀的,所以这杨东青能在那一半的一半里担起第一的名头就足以说明他有多厉害了。
第四位天武楼李勋旭,榜上他对自己的评价倒也真实,说自己还未能和其他高手过招,但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近期就会找个机会和杨东青打上一场,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天下第四!
第三这个位置很是奇特,因为有两个人并列其上,天武楼对此给出的理由是,这样做就可以不得罪两个朝堂。
因为排在第三位的两个人分别是大楚供奉堂的无蝉以及南唐幻影卫的山鬼,两人皆是皇家在明面上的第一高手。
第二位可就让所有看见这份榜单的江湖人大吃一惊了,最近风头正盛的王玄琅居然只排在了第二位。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在短短时间之内就斩杀了两位一品,其中还包括一位羽落成仙境强者的剑仙居然只能排在第二位,更何况排在第一位的那个人,江湖上从来就没有人听说过他的名号。
十二地支榜第一位:王剑清,南唐人士,和王玄琅同为一品剑仙境界,战绩不详。
看见这第一人的介绍之后,有的江湖人就站出来给王玄琅打抱不平了,说这个叫什么王剑清的,就算他和王玄琅一个境界,可他一点战绩都没有凭什么排在王玄琅的前面。
还有的人就是对这个从未出现过的王剑清产生了巨大的好奇,能被天武楼排在第一位,那自然也是有过人本事的,没见过他出手之前谁也不好说他和王玄琅到底谁更厉害。
不过,倒是有一些比较有趣的江湖人因此而戏称王玄琅为王家老二,毕竟那第一位的王剑清也姓王嘛,可就是不知道那个老头听说后会是一个什么表情。
在这份十二地支榜的后面还附有天武楼楼主李勋旭说的两件事。
一件事是对天下一品高手的统计,未能登上十二地支榜的一品高手都出现在了这上面,南唐和大楚两边,加起来估摸着有个三十多人。
第二件事就是这李勋旭说自己的实力还太低了,打不过有些老家伙,也就没敢把他们列到榜单上,等以后自己实力高了,一定要把他们一个个全都揪出来!
至于十二地支榜后面的十大势力就没什么好看的了,一般就是自家老大在上面的十二地支榜里排第几,势力就排第几。
抛开两个朝堂不算,拥有十二地支榜里第四位李勋旭的天武楼稳居第一。
有百座练剑山峰的问剑宗成为了南唐和大楚境内的第二大势力,其他势力依次而下,值得一说的是,排在第九位和第十位的幽魔涧以及南唐地煞门两大势力并没有高手被列在十二地支榜上。
而这两个势力之所以能登上十天干势力排行榜是因为榜单里对它们的描述中有一句话:疑似有老祖存活。
第九十七章药庐鬼手医圣
大楚八州,唯有幽州孤悬西南边境,地域虽然广阔,往西却有一半地方是草木不生的荒凉戈壁。
但游人若是选择往南行走观光,绿意就会慢慢变多,越是靠近南唐,风景就越发秀丽。
尤其是在这幽州还有一处闻名天下的景致叫万峰林,据说此地是由一万座连绵不绝的山峰汇聚而成,故名万峰林。
说起这万峰林,它在前朝的时候其实还并不如何出名,就是在这幽州本地,它也是鲜为人知的。
直到前朝末年有一位不得志的读书人游历至此,写下一篇《游万峰林记》之后才让这万峰林彻底的名传天下:
余方二十赴京,环居宇内七载,本存天高之志,启料皆呼徒然。
是日,顿感此心困于樊笼日久,隧携一二书童,三五银钱,七八衣衫,以残志之身旅居于天地之间。
游方三年,时至幽州,才知边塞风光不输烟雨江南,路遇一老叟,得闻一景,南行五十里可见,号曰万峰林,传天下山峰半出此地。
余惊奇,毋信疑之,向南而行一日,终是得见此天下奇观,曰:“大善。”
水泽苍苍,雾掩茫茫,聚万峰则成林,汇百流而成川。
山峦之间,松柏相对,若身处此山,可闻水声潺潺,复往前行百步,川落于两峰而成瀑。
得观四时之景,朝有白鹤西去,午看?猿猴嬉啼,暮时孤鹜齐飞,夜间虎啸山林。
?余长叹行之也久,故结庐居于此,溪鱼山肴,纷然杂陈,坐看云潮翻涌,卧数漫天星辰,有葫芦横置于地,游人缓缓醉矣。
这篇《游万峰林记》一经出世,不仅是成全了风景本就应该秀甲天下的万峰林,更是让那个在京城里待了七年也才混到六品官身的读书人名垂青史。
读书人名叫赵文秀,其实在他写出《游万峰林记》之后,前朝的那位皇帝曾差人来请他回朝做官,好像还是个三品的侍郎,不过却是被他婉言拒绝了,自称乐于此间美景,再不对做官一事有半分遐想。
他此后一生都在这万峰林内隐居,直到年近古稀才下定决心返乡,说此地虽好,却不是埋骨之处,怎么也要落叶归根。
而在此之后,就有许多自觉文采斐然却得不到重要的读书人跑来此地学那赵文秀结庐隐居,同时也期望着朝廷能够学习前朝那样的来个礼贤下士。
除了这些书没看过几本,穷酸道理却有一大堆的狗屁读书人以外,来此地居住的还有一种人,那就是大夫。
说起天地之间的钟灵敏秀之地,这万峰林不敢说是天下第一,但第二、第三,最不济也是第四,怎么也会有一个它的位置。
所以在这山里是存在有许多外界不易找到的珍稀药材的,但凡是江湖上有些名气的,被人叫上一声神医的大夫,要是说自己没来这万峰林里找过药,那可是要被人笑话的。
现如今,就在赵文秀的《游万峰林记》里所记载的那处瀑布那里,就住着一个号称可活死人,肉白骨的江湖医圣,他可是敢在阎王爷面前抢人的存在。
不过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就只知道他有个鬼手的称呼,所以世人就给他起了个鬼手医圣的名号。
说起他的医圣之名,是来自一次极具传奇色彩的对赌,说在那南唐有个邪教名叫五毒,这个教派功夫不算出众,可却对毒虫毒药这些东西研究颇深。
有一次,这五毒教的教主研制出了一种厉害的毒药,起名为一品丧命丹,无色无味且绝无解药可解毒,号称是天下第一毒丹,就算是一品化凡境界的高手都要被它毒翻,唯有一品登台境才算有一些活路。
时逢这鬼手医圣去南唐寻药,见到此丹之后却说这不过是由一百零八种毒虫毒草毒花杂糅而成,什么天下第一毒丹不过是妄称而已。
闻听此言,那位五毒教教主自然是很不服气了,就提出来要和他比试比试,两人分别吃下对方的毒药,谁能解毒谁就获胜。
至于没能解毒的那个,那自然就是死路一条了,那要是两个人都没能解毒呢?都一起死翘翘了还争什么这些有的没的名头。
五毒教教主拿出来的就是那一品丧命丹,鬼手医圣在吃下去之后仅半柱香的时间就把毒给解了。
反倒是那五毒教教主,若不是鬼手医圣看他可怜,出手替他把毒给解了,那他怕是真就死翘翘了。
这场对赌之后,医圣之名就此传扬开来,前来找他就医的人不计其数。
可说起来他也是足够厉害的,当时让江湖上无数医生抓耳捞腮的五种绝症被他出手搞定了三种,一些奇奇怪怪的疑难杂症到了他手里也是信手解开。
开始的时候他还会悉心救治,可后来他被占用的时间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以至于他都没有时间钻研医术了,于是就千里迢迢躲到了这里搭建了一个药庐。
后来也不是没人找到此处,不过他却是立下了一个规矩,救人可以,但你先得去这万峰林里替他找一株或者自带一株大药来。
这所谓的大药就是指年份在五百年以上,保存完好,品相也不差的珍稀药材,这样的药材就是在万峰林里都不多见。
大药难遇更难得,开始的时候还有人运气好找到一两株,可后来实在是太难找了,江湖上也就很少有人来找这个鬼手医圣了。
或许有人会说,你一个手无寸铁的医生让你救个人还磨磨唧唧的,你就不怕被别人给一刀捅死?
可实际上呢?医生在江湖上的地位极高,要是有人敢向医生寻仇,那此后江湖上所有的大夫都不会给他治病疗伤。
因为谁都不敢保证自己没有受伤的时候,所以若不是有什么不共戴天的大仇,一般是没人会与医生为难的。
再说了,谁说医生就一定是手无寸铁了,这鬼手医圣的毒可是连五毒教的教主都没有能解开,更何况是那些啥都不懂的江湖莽汉,他要是暗地里给你来上一点儿,有谁能受得了啊!
“滚出去!你这个傻小子,谁他娘的让你动老子的药了!和你师父一个臭德性,许三儿,把他给我撵出去看紧了,别再让他溜进来!”
瀑布旁的药庐里传出来一个气愤到了极点的声音,这声音听上去虽然有些苍老但却是中气十足,看来说话的那个老人修养的不错。
老人的话说完之后,就看见一个唇红齿白的小童将一个少年推了出来,然后反身一把把门关上,接着就回过头来怒气冲冲的看着那个岁数不大的少年生闷气。
这个能让老少皆嫌弃的人不必多说,天底下除了二狗以外就再没有其他人了。
当初他哭爹喊娘的把老头王玄琅从山体里挖出来的时候,王玄琅还吊着一口气,他在昏过去之前给二狗说了把他带到这万峰林来找鬼手医圣。
最后在段无道和花雪姬的护送下,一路算是平平安安的到达了这里。
等到王玄琅有所恢复之后,花雪姬二人也就相继离去了,毕竟他俩都是拖家带口的,还有一大帮子人需要他们去照料。
“三儿,你就让我进去吧!咱俩这是什么关系,我这次保证什么都不碰好不好,我师父还在里面躺着呢!我不进去看着他我不放心。”
被二狗叫作三儿的小童哼了一声后就把脸扭向了一边,他生气的样子属实有些可爱,难怪这二狗总是有意没意的惹他生气。
“二狗,你就别想骗我了,昨天你就是这么给我说的,我师父说了,王爷爷他早就已经没事了,用不着你在这儿瞎操心。”
“那我前天像这样给你说的时候你不也让我进去了嘛。”
被戳中痛处的许三羞红了脸,比起自己的木纳性格,这江二狗在他的眼里实在是太能说会道了。
“二狗子,反正你今天说啥我都不会再让你进去了,在我师父给王爷爷施针用药的时候,你已经弄坏了我师父的两株大药了,再这样下去,我师父非得被你气死不可。”
“喂,三儿,你说话可是要负责的啊,我就伸手摸了两下而已,什么玩意那么容易就给弄坏了。”
提到自己的专业知识这一块,许三鄙夷的看着江二狗。
“你知道什么,有些药材是不能直接用手去触碰的,就比如给王爷爷治病所用的主药玉清七彩莲,它只能用玉器存取,伸手触碰之后就会让它的药效流失三成,还有紫檀根,只有把他保存在紫檀木盒里面,他的药效才能长久的保存下来。”
听这许三说了一大堆之后,二狗的眼中流露出了好奇。
“三儿,这药不就是用来治病救人的嘛,哪有你说的这么玄乎。”
“唉!”
许三哀叹了一声,似乎是在感慨这二狗的无知,之后他就装模作样的学起他师父说话的口气来。
“我们医之一道比起武道来那也是半点儿不差的,若是能够将此道一路走到巅峰,足以替别人续命还魂、逆天改命!”
二狗可不觉得许三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估计啊,是被他那个医圣师父忽悠得不轻,只不过二狗也不好打破人家的幻想,所以也就没有出声反对,只是微不可查的撇了撇嘴。
“老东西,你这伤可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什么时候滚,给句痛快话,老子这里可没有多余的粮食养你。”
早在半个月以前就已经醒过来的王玄琅嬉皮笑脸的穿上了衣服。
“嘿嘿嘿,走?我都把徒弟带到这里来了你还盼着我走呢?我告诉你吧,我和我徒弟两个人,就在你这儿吃一辈子了。”
不提江二狗还好,一提起来就让鬼手医圣想起了那两株差点被毁掉的大药,得亏是他发现得早,现在还能挽救回来,要是再迟上一些,那可就真的被毁了。
“你还有脸提你那个徒弟,和你以前的时候一模一样,毛手毛脚的,就这样的性格还能把剑练好咯?”
王玄琅把最后一件外套披在身上,很理所当然的说到。
“我这个毛手毛脚的师父都能练得成,他那个毛手毛脚的徒弟为什么练不成?”
“哼!”
鬼手医圣冷哼一声后就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扯下去了,和这个王老头认识半辈子了,鬼手医圣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这些弯弯绕绕上说不过对方,就一如现在的二狗和许三。
“这次去南唐还是找那个家伙?可我总觉得就算你有了现如今的境界还是打不过他。”
“那不然呢?打不过就不打了吗?”
听到老友这样的话语,鬼手医圣也没有再出言劝阻。
这个看似什么都没有放在心上的老家伙实际上却是什么都看得最重,什么都放不下。
“你要是真能在这儿住一辈子…”
鬼手医圣好似看到了什么有趣的画面,不过估计也是和王玄琅拌嘴的场景了。
“倒也不错。”
第九十八章黑甲玄骑
曾有好事者统计,这万峰林大大小小的瀑布共计有一十六处,可要说宽度和水流落差,那第一名可就非鬼手医圣所在的这个瀑布莫属了。
水流从高达五十余丈的空中倾泻而下,冲击在地面的水潭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声音之强烈用震耳欲聋来形容也毫不为过,以至于在潭边药庐说话的两人都不得不提高了几分音调。
“王老头,你的伤虽然已经痊愈了,可受损的根基还没有补回来,若是处理不当,以后想要在境界上再有进展可就难了,你自己好好的想清楚咯。”
若是旁人听到有大夫说自己根基不稳,可能立马就要询问解决办法了,估计也就只有这王玄琅才会不把根基不稳当一回事。
“无妨,本就已经走到了最高境界,前路茫茫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去走呢,无法进境就无法进境吧,更何况我辈剑修从来就不在乎武道境界,只重剑道境界,若是心中剑道无敌,我便无敌,就算此时仙人在眼前我也一剑斩之。”
鬼手医圣好像在说话之前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于是也没有继续出言劝阻,不过犹豫一阵之后还是咬牙开口说到。
“若是能再停留一个半月的时间,我就有把握治好你的根基之伤,到时候,你的胜算也可能会多上一分。”
似乎这一路走来,从来就没有人能够劝阻下定了决心的王玄琅,那这个鬼手医圣自然也不例外了。
“行了,你的那些小心思我还不知道?这年头大药越来越难寻找,你就别把你的那些宝贝全浪费在我身上了。”
说完之后,王玄琅就扭头向药庐里喊到。
“二狗子,你他娘的在里面磨叽啥呢,还不快滚出来走了,这里又没有漂亮姑娘你还惦记个啥,就算人许三长得唇红齿白的,你也不能对人家下手啊。”
老头本以为二狗会来个针锋相对,似乎这个徒弟从来就不知道尊师重道为何物。
可这次却出乎了老头的意料之外,二狗并没有搭理他这个师父,而是一边推开了药庐的门,一边朝门内说着什么。
“三儿,你别不好意思啊,老话说得好,丑媳妇那是早晚要见公婆的,你躲着又有什么用呢对不对。”
说完之后他还不过瘾,一把就把门后的许三给拽了出来。
其实许三的这副打扮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背了一个和他一样高,却比他宽上三倍的巨大箱子而已。
外加提着一个装了些衣物和一些零七八碎小物件的包袱罢了,只是这样就把箱子下的许三显得有些滑稽可笑了。
不过看得出来,他对于背上的箱子可谓是小心到了极点,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这箱子里装的是他师父最为宝贵的十二株大药。
“老头,医圣爷爷和三儿要和我们一起行走江湖了。”
二狗兴奋的朝自己师父说到,而王玄琅则是回头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鬼手医圣。
“别紧张,和你没多大关系,虽然我是想在关键时候保住你一条命,可最关键的还是我那个徒弟已经在这里学医十年了,该出去世俗江湖里行走行走了。”
鬼手说完之后,也不给王玄琅说话的机会,直接就抬脚向谷外走去,让王玄琅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摇头苦笑。
…
万峰林本就已经很靠近南唐了,所以在他们从万峰林里出来之后只需要三五日的路程就能抵达大楚和南唐的边境。
不过他们这一路却是走得极为缓慢,因为这一路上逢村过镇的时候,许三都会摆下摊子给人看病。
说是摆摊看病,其实也就是在地上铺出一块破布而已,这副行头比起那些一般的江湖郎中看上去还要凄惨。
许三这里只是看病给药方却不抓药,不过他看病却是不收费的。
这也是他们江湖医之一脉的规矩,学徒在学成出师之后,只有先在江湖里免费行脚看病三年才可以在江湖里刨饭吃。
一个叫福安的小镇里,王玄琅和鬼手这两个长辈自然是找了个茶摊坐下,看着二狗和许三在破布摊子前面忙碌。
这个小镇距离边境仅剩两天的路程而已,所以在两国产生摩擦的时候,战火难免会烧到这里来,街上也时常可以看见凶神恶煞的魁梧士兵或者缺胳膊少腿的伤残人士。
不过人们最不缺的就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这个处于战火纷飞中的小镇也不例外,这一点从他们小镇的名字上就可以看出来了。
福安,福安!可想要在这边境上谈福安二字该是多么的艰难呐。
“三儿,你们这个摆摊三年的规矩我也听说过,可一般不都是糊弄糊弄就过去了嘛,在一个地方摆摊一天就足够了,可怎么到了你这里病人不绝,你还就不走了呢?”
找了个能歇口气的时候,二狗颇有疑惑的对着许三问到。
“二狗子,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师父给我说过的,干我们这一行的那就是在阎王爷的饭碗里抢饭吃,要是平时不多积一点阴德的话,指不定那天就被阎王爷给收去了。”
没有继续在这上面纠结,二狗换了个问题接着问到。
“三儿,你怎么说话说不上三句就要带上你师父啊,难道你就只有你师父了?”
许三对此很自然,反而是对二狗说的话产生了一些疑虑。
说起这许三的生世其实和二狗差不多,都是被他们的师父捡来的,打小就跟在各自师父的身边了。
“那不然呢?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和我师父待在一起了,难道你不是?”
二狗轻轻摇了摇头。
“我可不是,要是一直都和这个老头待在一起的话我会疯掉的,我还认识老多人了,有秦大哥、还有他的妹妹秦女侠,也不知道这么久过去了,她还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行侠仗义,我还有两个兄弟,一个妹妹,还有……”
二狗刚开始没注意到许三的脸色变化,他愈多说一个名字,许三的脸上就愈多一分落寞。
可还好他及时的发现了这一点才没有接着往下说,感受到了许三的难过,二狗伸出手揽住了他的肩膀。
“没事没事,以后我们也是兄弟了,那我的兄弟自己就是你的兄弟,他们要是见到你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二狗搭在许三肩膀上的手在他的肩头轻轻拍了几下,语气不急不缓的接着说到。
“等以后啊,我就带你去见他们,顺便给你说上一门亲事,可别学你那个死鬼师父一样的打光棍,你要是喜欢女侠,秦大哥镖局里的好姑娘多得是,你要是喜欢大家闺秀的话那就更容易了,我的两个兄弟,一个是未来的相爷,一个是未来的皇上,到时候无论你看上了谁,只要那个姑娘愿意,就是天王老子也拦不住咱们!”
这许三不知道是不是被二狗对他承诺的给他娶个媳妇迷惑住了,脸上的落寞神情瞬间消失了不说,还挂上了一个比以往时候还要灿烂些的笑容。
“二狗,其实媳妇什么的都不太重要,我主要就是想见见你那两个兄弟。”
“得了吧,这都待在一起一个多月了,我还不了解你嘛,这一路上,你的眼睛可没少往那些小娘子的身上看,你是不是还以为没有人发现呢?我告诉你,除了我之外,另外那两个老头可也是看得清清楚楚。”
被二狗一语戳穿了心底心思的许三立马羞红了脸,不好意思的挠着头,不再说话。
少年郎始终还是少年郎,到了现如今的这个年纪,该是到了看姑娘胸脯的时候咯。
…
因为这许三一路都要摆摊,所以原本三五日的路程硬生生被他们走出半个月来,尤其是愈发靠近边境的时候,需要看病的人就愈发变得多了起来。
不过再长的路总有走到尽头的时候,这一日的晌午,他们透过许久未曾见到的阳光看到了那座边境雄城—御唐城,这城名的意思嘛就是表面上的意思,抵御南唐。
若说是在类似于福安那样的小镇上还算有几分祥和可言的话,那走到了这里之后可就只剩下赤裸裸的肃杀了。
不过这样的肃杀意味在前些日子随着楚政的一道圣旨到来变得轻了许多,二皇子楚天雄带回去的那封来自南唐国君的信让双方获得了短暂的和平。
为了彰显大楚的诚意,楚政还特意在圣旨当中写到,只要往后战火一日不起,南唐大楚之间的贸易就一日不绝。
这对于在两国之间行走的商客们来说是一个难得的好消息,以前过关的时候只是贿赂边境士卒的银钱就要占到一趟生意利润的一半,现在虽然还是需要打点,可总的来说他们还是能多赚不少的。
在二狗他们刚刚走到城门口的时候,就有一股洪流裹挟着漫天灰尘从城内冲了出来,等洪流靠近之后才发现是一队全身穿着黑甲,胯下骑着黑马的骑军呼啸而来。
这队骑军不过五十人而已,可给人带来的冲击感却十分强烈,这种迎面而来的感觉就好似在面对一股滔天巨浪一般,马蹄抬起落下的动作整齐划一,若不是踏在地上的声音太大,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只有一匹马在奔跑那样。
看着从自己面前疾驰过去的黑甲骑军,二狗被震撼到了,并不是他没有见过骑军,而是他见过的那些骑军和这些比起来就像小孩子一样的无力。
“老头,刚刚过去的那是什么军队啊,看上去好生厉害的样子。”
王玄琅最喜欢看见的就是二狗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于是在说话的时候,他的脸上多了些自得。
“二狗,你又不知道了吧,刚刚过去的可是楚家能坐稳江山的最大依仗,这支骑军的名字叫黑甲玄骑,他们的威慑力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可是比十个二十个一品境界的高手还要来得可怕。”
这下子,不止二狗的眼中满是震惊,就是许三也跟着惊呼出声。
“王爷爷,这没你说的那么恐怖吧!”
对于许三,老头客气了许多。
“嘿嘿,三儿,你也不知道了吧,有句话叫人力有穷时,要是落入无尽的骑军之中,就是一品高手也只有被活活耗死的份,咱们不去说别人,就是你王爷爷我,刚刚那样的军队来上一万人,那我可就是有死无生咯!”
“老头,刚刚那样的军队就是咱们大楚也不多吧!这要是多了,咱们大楚不早就一统天下了嘛。”
听到是二狗问话之后,王玄琅又恢复了之前那种没好气的状态。
“不多?你丫的想什么呢,这样的黑甲玄骑仅是在南唐边境上就有两万,在北边和东边还各有四万防备着草原蛮子和山林里的突厥,暗地里还不知道楚政那家伙藏着多少呢!”
早就习惯了王玄琅这种语气的江二狗接着问到。
“那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咱们大楚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能打败他们呢?”
“说你笨就是笨,你能有大杀器别人就不能有了?就比如草原上的狼骑,近些年来,已经把辽东王肖山羽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只能依靠着那四万黑甲玄骑和他的十二万屠蛮军苦苦支撑。”
说到这里,王玄琅苦笑着看向北方。
“依我看呐,再过些年,这才过上几年的安生日子就又要没有咯!”
第九十九章白翎羽卫,入南唐
许三在御唐城里履行惯例的摆摊看病了三天的时间,等到确实没有病人前来之后他们才收拾好行装重新出发。
以往时候从大楚到南唐是需要通关文牒才能被放行的,不过想要这通关文牒也不算难,这御唐城里就明码标价有得卖,不过不是多少钱一份,而是按照人头收钱,多添一个人的名字就得多上五两银子。
其实这件事在以前的时候是闹到京城那边去过的,也不知道朝廷那边的谏官是不是收了行走两国的豪商的银子,死抓住这件事不放。
不过当时在南唐守着边境的正是那位二皇子楚天雄,听到消息之后只是轻描淡写的传回去一句话:若是不收这过路费,以后幽州边境士兵的军饷就由京城里六品以上的官员来出。
这句话传回去以后,前一天还纷纷吵吵的朝堂瞬间就安静了下来,那批自诩清廉的谏官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大殿上喊穷,至于不收过路费一事,那是再没有一个人提了。
随着前些日子楚政不再禁止两国商贸的圣旨传到了这里,现在过关基本上是不需要通关文牒了。
不过就算如此,那些在两国之间靠做买卖吃饭的生意人还是会给那些边境士卒送上一份大大的孝敬。
要是真有人觉得皇上下旨之后就可以不用奉送任何一分钱的话,他也就不用来吃生意这碗饭了,因为实在是太没有脑子了。
如果你不送上孝敬的话,人随便找个这样那样的理由就能把你的货物给扣下来,而你又能干什么呢?只能找个地哭去吧。
现在年关刚过,空气中还留有几分残冬的寒冷气息,在御唐城往南唐方向去的城门口,正有两串客商在排队缴纳银钱过关,一边是出关的,那另一边自然就是进关的了。
没了通关文牒这一说之后,现在是按货物的多少来给银子,这也是所谓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具体的算法是怎么样的不太清楚,不过总的来说是比按人头缴费的时候要便宜上一些的。
到了王玄琅他们四人的时候,二狗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的不懂人情世故,主动送上了一个装有十两银子的钱袋子。
守城的士兵在拿过钱袋子之后用手掂量了几下,然后竟主动从袋子里取出一半左右的银子拋还给了江二狗。
“他娘的,你这小子是不是不懂规矩,我们御唐城的每一分银子那都是按照规矩来收的,绝对不会多拿你们半分,难道你小子是想贿赂我让我丢了守城门的这个肥差?快拿着你的银子滚蛋!”
主动送上银子还没人要,这样的场景二狗还是第一次遇见,看来那没见过面的楚无双的二弟在边关的时候还治理得颇为不错嘛。
二狗在经过一番假心假意的千恩万谢之后拿着银子退了回来,只是趁着转身的瞬间嘟囔了一句脑子有毛病。
走出了城门,二狗他们一行人算是彻底的走出了大楚,不过现在也还不能算他们到了南唐,因为在大楚和南唐之间还有一段五十里左右的交战区。
不过啊,现在大楚和南唐战火停息已久,这段交战区也已经被来往的商客踏成了一条平整无比的商道。
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在这段路程上,二狗他们总算是在关门之前赶到了这南唐边境上的第一座城池—挡楚城。
不知道这个名字是不是在听说了御唐城之后改的,不过确实是显得有些随意了。
在出大楚的时候需要缴纳一份出关的钱,那到了南唐之后自然也需要缴纳一份进关的钱,这钱倒也不多,和南唐那边收的钱一样多。
在挡楚城的城门口,除了普通的守城士卒以外,还有一队骑白马的精锐骑军在协防,和大楚的黑甲玄骑正好相反,这些骑军身上穿着的却是一身白袍,胯下的坐骑也是白马,头盔上还有一根不知是从何种动物身上取下来的雪白羽毛在随风飘舞。
这队骑军虽然只是静静的立在那里没有动,可给人的感觉和大楚的黑甲玄骑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老头,你说的每个地方的势力都有自己的杀手锏,那这些骑军应该就是南唐的杀手锏了吧!”
王玄琅看过一眼那些骑军之后开口说到。
“我年轻的时候来过几次南唐,这些骑军我倒也见到过几次,好像是叫什么白翎羽卫,是南唐国君专门成立起来对抗大楚的黑甲玄骑的。不过南唐的疆域不大,也就大楚的一半左右,这些白翎羽卫的数量也不算太多,估摸着能有八万之数就不错了,质量上也比黑甲玄骑差了那么一点点,但这白翎羽卫也算是天底下最精锐的那批骑军了。”
听到老头的话语,二狗又是一阵胆战心惊,他可没有忘记老头说过的话,这类骑军可是能将一品高手围杀到死的。
老头见到二狗的神情之后不免有些揶揄,估计是猜到了二狗心里的想法,他轻笑出声后开口解释到。
“你也没有必要太过担心,我所说的他们能围杀一品高手是建立在那位一品高手一心求死的情况下,一般情况下,他们是很难留住一品高手的,而一品高手也不会把自己陷入到那种险境之中。”
一边说着话,二狗他们一边就进到了挡楚城里面,这才一进到城里,二狗就感受到了南唐江湖和大楚江湖的不同,如果说大楚江湖是一个还留有几分儒雅的剑客的话,那南唐江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使刀莽汉,难怪这南唐只有大楚一半的疆域却能在顶尖高手上和大楚相抗衡。
南唐武风极盛,尤其是作为南唐皇室的李家还一直鼓励百姓练武,在这样的情形下,你就是在南唐的城池里随便揪出一个小孩来,他也能懂上几招。
仅是在挡楚城里,武风极盛这一点就被体现得淋漓尽致,和大楚那边尽是些卖胭脂水粉的小商贩不同,这里的街道两边除了一些卖吃食的以外,就全是摆擂打拳的。
至于有人想要买胭脂水粉,钗子珠宝那些个小玩意的话,请去被南唐汉子戏称为女人街的那条街道里去找吧!
找到一家看上去还不错的客栈住下之后,许三就去忙活他的破摊子去了,一点也不忘给自己积阴德这件事。
和只愿待着客栈里的两个闷老头不同,二狗下楼帮许三铺好摊子之后就抱着膀子一个人溜达去了,心里想着这南唐的女侠是不是要比大楚的多上一些。
二狗走在路上,女侠倒也看见了几个,不过全是些膀大腰圆的,一眼看过去比他二狗还像爷们,这也让二狗不得不感慨,世界上如秦雪涧那样的美貌女侠还是太少了。
对女侠失望了之后,二狗就开始留意着那些打擂台的地方,一般是擂主的实力越高,擂台下面围观的人也就越多。
逛荡了一圈,二狗找了个观众最多的擂台挤了进去,看清楚台上的情形后,他算是明白为什么这里的看客最多了。
除了擂主的实力达到了四品顶尖以外,还因为在旁边竖着的一块牌子。
无极殿外门大弟子张虎奉长老之命在此摆擂十天,今日已到第八日,奉战一百一十四场,未尝一败,还望各路英雄不吝赐教!
各位看官可别觉得这位外门大弟子的四品实力低了,一般来说,势力内的弟子都有外门、内门、真传之分,一个外门大弟子能有四品实力已经很不容易了。
台上的张虎口里说是不吝赐教,可他的眼睛已经快要望到天上去了,显然是没有把台下众人看在眼里。
有几个伸手揉着胸口的汉子更是气愤至极,看样子是刚从擂台上被张虎给打了下来。
见迟迟没有人上台比武,二狗显得有些意兴阑珊,就这的话,还不如去看那些膀大腰圆的江湖女侠呢!
可就是二狗的这一眼兴致缺缺被台上的张虎给看见了,让后者以为这二狗是看不上他的实力。
“这位小兄弟是不是看不起我张虎啊,要不上台来我们比划比划,你放心,我只用六成的实力,绝对不占你的便宜。”
二狗表情错愕的看着台上的张虎。
“不是,你这人…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打了,我就是来看热闹的。”
“看热闹的?那小兄弟上来玩两手怎么样,这你要是不来的话可就太没种了吧!”
除了台上的张虎以外,台下的人也跟着起哄说到。
“就是就是,打不过最多挨上几脚,这要是不上,面子可就丢大了。”
二狗能经受住王玄琅的冷嘲热讽却受不了别人的激将,更何况他从大楚来到南唐顶着的可是大楚江湖这块招牌,怎么着也不能给大楚江湖丢脸不是。
“好,这可是你说的,待会儿把你打成猪头三了你可别怪我!”
“哟哟哟,就你这瘦胳膊小腿的还想把我打成猪头三?最好是你待会儿别哭鼻子。”
二狗跳上台站稳之后还想像在大楚那样的行个礼,可王虎却已经一脚踹了过来。
两人交手三十招之后,他们已经察觉到他们之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的。
这种情况发生在大楚的话比武到这儿就算是结束了,停下来之后还得互相称道一句你的功夫不错之类的话。
但这些规矩到了南唐之后就发生了变化,两人是越打越不服气,越打火气越大。
在发现正常招数没用了之后,以往那些不屑去用的下作招数也被他们使了出来,什么撩阴腿,揪咪爪,奥义千年杀之类的全部被用了出来,不过王虎倒是没有忘记最开始说的那句话,一直都把内力压制在六成左右。
刚刚开始的时候二狗还吃了一点亏,看见王虎的路数变了之后,他也跟着腹黑了起来,这样导致的结果就是,一场擂打完之后两人都是鼻青脸肿,夹着腿走下擂台的,就这他们还各自不服气呢…
“哟,二狗小子你很能打嘛,咋被人打成这个样子回来啦!”
王玄琅似笑非笑的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江二狗。许三则是在一旁很辛苦的憋笑,大概是怕自己未来的媳妇泡汤了所以没敢笑出声。鬼手倒是不用憋着,只是在一旁都快笑岔气了,这会儿正用手掐着人中给自己顺气。
“什么叫这个样子?你以为和我打的那个人就好受了嘛!”
二狗倔强的反抗出声。
“那成,正所谓入乡随俗嘛,你也去摆个擂台打十天擂。”
“什么!老头你这也太狠了吧!”
江二狗绝望的声音让得在楼下大堂里吃饭的客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第一百章缘法自然来
自打前些日子二狗在擂台上和那个无极殿的外门大弟子张虎打过一场之后,他就被自己的师父勒令在这挡楚城里摆擂十天。
其实在南唐想要摆擂打擂台是最简单不过的一件事,也几乎没人会去在意,因为摆擂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南唐李家好武,所以在各地修建了数个到数十个不等的擂台,若是有人想要摆擂,去官府花上十两银子报备一声就足够了。
可二狗不一样,别的人摆擂再怎么出言挑衅也需要七八天的时间才能打满一百场,可二狗仅用三天就打满了一百场。
这还是那些江湖汉子看他力有不逮让他休息了一会的缘故,不然的话,怕是只要两天的时间就足以突破一百场了。
说起能打这么多场的原因嘛也很简单,他师父王玄琅也在他的擂台上立了一块牌子挑衅其他的武者:老子是从大楚过来的游侠,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抗揍,不管你们来多少人我都接了。
要只是这一句话倒也好了,别人顶多以为二狗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出手教训一下之后也就算了,所以二狗第一天的时候就只打了二十场左右,其中被暴打的也只有四五场。
可第二天的时候,老头却偷偷给他换了一块牌子:我说你们南唐的人是不是挺穷的啊,吃不饱饭嘛?昨个打我都没力气。
好家伙,这句话一出来,二狗瞬间就在这挡楚城里火了,第二天就打了五十场不止,但打完之后他可就惨了。
具体是怎么个惨法呢?除了常规的鼻青脸肿之外,大概就是喝稀饭的时候都会从嘴巴旁边流出来了。
第二天过去了以后,老头接下来的日子里更是变着花的来整江二狗,每天都把仇恨值拉得满满的。
不过他也不是真的就不管江二狗了,每天夜里等二狗睡着了之后他都会悄悄的溜进二狗的房间里去,用自己深厚的内力替他舒展经脉,然后第二天再把他送到擂台上去挨打。
别看二狗每天的样子都很凄惨,可他的进步也着实不小啊,今日是他摆擂台的最后一天,早晨的时候他就已经从五品实力步入到了四品境界里面。
这下子,二狗才勉强算是成为了半个高手,只不过他突破的气息才一出现就萎靡到了极点,半点也不像是刚刚突破的人。
“铛铛铛!”
这个铜锣的声音也算是南唐的一个特色,是官府统一的收擂时间,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擂台上的两个人还在打生打死也必须要停手等第二天接着打。
随着这个收擂的声音响起,一直精神紧绷的江二狗突然就放松了下来,整个人在擂台上向后倒下去,这不是他受伤了,而是他睡着了。
可看着二狗在擂台上倒下,许三的心里一阵紧张,连忙跑上擂台跪坐到二狗的身边替他把脉,等确定了他只是脱力而不是累死之后才长呼出一口气。
而后就是嘴唇轻启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过要是有人能读懂唇语的话就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了:还好媳妇没泡汤。
……
大楚和南唐的建制不同,大楚沿袭古法以州郡制治国,而南唐则是别出心载的推出新历以行省制安邦。
但你要说这两种制度哪一种更好嘛,那就是没得比了,随便从两国抓来一些读书人,他们都能够细数自己国家制度的好处而把敌国的制度贬得一无是处。
而这就是读书人之间所谓的讲道理了,往往是谁先张嘴谁就有理。
从地理位置上来看,南唐两面临海,西边又是茫茫的沙漠,所以除了北边在和大楚对峙以外,南唐就没有什么边境可言了。
挡楚城所在的这个行省叫广福行省,也是南唐五个行省之中唯一的一个边境行省,而在行省的下边也不是用郡县来划分区域的,而是用市区来划分。
挡楚城作为边境城池倒是没有被划分进任何的一个行政管理区里面,而是直接受朝廷的管辖,可二狗他们从挡楚城里出来之后就进入到了广福行省六安市合庐区的地界里。
“老头,你可真行啊!前些日子你是真没把你徒弟我当人看呐!”
这话到伤心处,二狗还装模作样的抹起眼泪来了。
“整整打了三百一十二场啊老头!就是田里的牛也没有这么干活的,我看你就是存心的要折腾死我!”
“行了行了,这都多久了还像个娘们一样在哪儿哭哭啼啼的,你咋不说你还突破了呢!”
在前些日子的时候,王玄琅听到二狗的抱怨还会出言安慰上几句。
可后面二狗一直没完没了的在哪儿念念叨叨就弄得他很不爽了,搞得他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所以他也就没有那些个好脾气了。
“怎么?咋还不让人说了?谋杀亲徒弟就谋杀亲徒弟呗,谁还能管着你不成。”
看着自己徒弟的无赖模样,王玄琅决定拿出自己的杀手锏了。
“二狗,我可是知道南唐的每一座城池里都有擂台的,要不到下一个地儿……”
“师父你看天上的星星多亮呀!”
精明到骨子里去的二狗那能不知道老头话里的意思啊,赶忙就换了个话题。
“可现在是白天!”
“师父咱们待会儿吃啥!”
“我们还是说说摆擂台的事。”
“师父你说……”
一路上看惯了这师徒二人互相耍赖的许三师徒无奈苦笑,这对师徒可谓是天底下所有师徒里的奇葩了,做徒弟的没个徒弟样,做师父的也没个师父样。
不过也正是他俩的存在,才给原本孤燥无味的赶路行程平添了许多乐趣。
……
“小二!他娘的,老子要的酒呢?”
“诶,来了来了,这位爷,您的酒来了。”
行脚江湖,最不缺的就是路旁的那些破酒馆子,里面卖的是最糙的酒,里面坐的是最糙的莽汉,里面说的是最糙的言语。
可不知道为何,二狗偏偏就是喜欢这样的环境,每次路过这样的酒馆他都会进去坐坐,就算只是听听那些江湖大汉的荤腥言语他也会高兴很久了,就像是偷学到了什么绝世武功一样。
小酒馆并没有因为他们几人的到来而受到丝毫的影响,那些喝到兴处的草莽还是会跳起来踩在凳子上说那个野窑子里的娘们最浪,看他的神情言语,似乎他这会儿就已经在她的身上放浪形骸了一般。
一盘白切鸡,一只剔骨鸭作为主食,再加上几个下酒菜和一壶店里最辣喉咙的苞谷烧,二狗他们的菜算是齐全了。
南唐不仅仅是武风盛,就是酒也比大楚的要烈得多,就好比这在南唐上至朝廷一品大员下至江湖里的泥腿汉子都喜欢的苞谷烧,流传到大楚去之后却被人给一口喷了出来。
二狗没来过南唐,自然也就没有听说过这什么苞谷烧,而王玄琅显然也是不会告诉他的。
所以二狗一口就闷下了二两苞谷烧,然后下一秒他就从额头红到了脖子根,至于再往下有没有红,主要也就是看不见了。
为了不丢面子,二狗强忍着没有吐出来,可这样的后果就是从喉咙一路辣到了屁股眼,喝完了一整壶茶也没能把那股子辣意盖下去。
“喂!听说了嘛,最近从大楚来了个厉害的刀客,叫什么杨东青,据说还被天武楼的十二地支榜评为了江湖用刀第一人!”
好转了一些的江二狗刚想站起来对老头破口大骂就被邻桌几人的谈话吸引了兴趣,尤其谈话的对象还是自己的熟人。
“什么狗屁的用刀第一人,问过我南唐的刀剑客黄秉承了嘛就敢称用刀第一人。”
二狗其实对当初那个想要教自己练刀的中年男人印象不错,所以现在有人当他的面说那个男人的坏话,他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了。
“你们说什么?什么狗屁黄秉承,你们见过杨东青嘛就敢评论他的刀!”
对于二狗突如其来的插话,邻桌说话那人并没有觉得反感,反而还觉得很有趣。
“哟,这位小兄弟是从大楚来的吧,黄秉承的名字都没听说过!难道你不知道那天武楼十二地支榜上的第四个位置原本就是要给刀剑客黄秉承的?
“是从大楚来的又怎样!”
二狗吹鼻子瞪眼的说到。
“嘿嘿,小兄弟,这可就是你没有见过世面了,黄秉承因其使用的兵器是一柄短刀和一把长剑而得名刀剑客,也正是他提着刀剑找到天武楼楼主李勋旭让他把他的名字从十二地支榜上划掉,那李勋旭也才能坐上第四的位置,黄秉承说他总有一天会刀剑天下无敌,到那时候才是他直接登榜成为天下第一的时候!”
“那…那就算他刀剑厉害也不一定使刀就厉害呀,你又没见过杨东青出刀,又怎么知道杨东青不如那个黄秉承。”
二狗其实是能感受到那个黄秉承的厉害的。
“咦?听小兄弟这话里的意思,你见过那杨东青出刀?”
“见过!”
二狗下意识的说到,可领桌的汉子却哑然失笑着摇头,显然不相信二狗说的话。
“你别管我见没见过,但我相信,就算现在杨东青还差那个黄秉承一点点,可杨东青迟早会超过他的。”
邻桌的汉子估计是没有了和二狗这个少年继续谈话的兴趣,敷衍的点了点头后就回头和他的朋友们说话去了,没再理会江二狗。
“二狗,不用理会他们,刀剑大道具是艰深无比,老头子我还没见过谁能同时走两条道还能走出大名堂来的。”
听到老头的话,二狗的心里才好受上一些,他其实很想告诉那些人,那个叫杨东青的男人救过他的命,他的刀真的很快!
吃完了饭就又该上路了,可刚出酒馆,二狗看到了一个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物。
“庆法小师父!你怎么会在这儿的!”
原来来人正是寒山寺里那个给别人算卦的小和尚庆法。
“江施主,我的师父让我出来走走,出寺之前,我的师父曾为我算过一卦,师父说我的禅机会在南唐的西边,可又说我和江施主之间会有一段缘法,所以我就从江南一路走来找到江施主你了。”
出家人讲缘分这一点二狗是知道的,所以对于庆法小和尚说的话他表示赞同,至于带着这个和尚在身边不过是多一张嘴吃饭的事,而且还是个吃素的,花不了多少银子。
二狗刚想点头答应,可随后又想到了什么。
“庆法小师父,你刚才说你的禅机是在西边对吧,可我们要去的是东边啊,和你要去的地方不一样!”
庆法念经悟禅很在行,可对这些事他就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了,一时之间有些为难,摸着自己的光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庆法小师父,依我看,你不如先去西边的好,不过先讲清楚,我可不是怕你待在我身边吃我的饭啊!”
“江施主有什么高见。”
“庆法小师父,你想想看,你师父说的是你我之间有一段缘法对不对,可佛门的缘法不是都讲究自然二字嘛,我觉得你师父话里的意思是说咱俩有一天会在某个地方遇见,那才是缘法呢,而不是现在这样的你来找我!”
听完二狗的话,庆法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些不一样的神采,就好像是明悟了什么一样。
“阿弥陀佛,缘法自然来。想不到江施主不是佛门中人却比我看得还要透彻,是小和尚自己着相了,多谢江施主为我指明方向。”
说完之后,小和尚对着二狗行了一个佛家礼转身西去了。
第一百零一章长生湖,四五之争
“老头,你说这好端端的,他杨东青跑到南唐来干嘛,就为了与人比武?”
从客栈里面出来之后,二狗还是对于刚刚杨东青的有些耿耿于怀。
“那不然呢?”
王玄琅没好气的对二狗说到,目光之中似乎在询问你是不是傻逼。
“可他就不能留在咱们大楚比武?等练好了再来南唐把那什么刀剑客黄秉承踩在脚下!”
“你说大楚?可大楚才几个玩刀的?出名的就更少了?也就是那个幽魔涧的魏东吾还算不错,可他到底还是和杨东青差了一个境界不止,或许等魏东吾踏入第三境叩天门的时候才有资格成为杨东青的对手。”
说到这里,王玄琅稍带不确定的说到。
“其实十二地支榜上对杨东青的评价不太准确,他应该是年轻一辈之中的用刀第一人,别的不说,我年轻的时候来南唐曾遇见过一位不知姓名的刀客,一身实力早已迈入了一品中的叩天门境界,要是他还没有死的话,那现如今还不知道处于什么境界了呢!”
二狗听到王玄琅的话突然就对大楚江湖失去了信心,似乎大楚江湖里没有那么多的高手。
“老头,那照你们这么说,我们大楚江湖岂不是输南唐江湖太多了嘛!”
王玄琅闻言哈哈大笑。
“二狗啊,你以为大楚的高手就是你在京城见识到的那些?南唐武风盛不假,总体上来说也确实要胜过大楚一筹,可远没有相差到你说的那种地步。”
王玄琅思虑一番后说到。
“我给你举几个例子,要是魔宗只有一个宗主顾倾城,那它凭什么和整个皇室楚家抗衡呢?还有屠魔寺,要是只有一个登台的元空大师还怎么镇魔?还有江南的寒山寺,你以为念经就念不出来一个高手?就好比那个叫庆法的小和尚,佛心已具,以后是很可能成佛的。”
听完了王玄琅的解释,二狗不仅没能解开心底的疑惑,反而是疑惑加深了。
“老头,那你这话又把一品高手说得太不值钱了吧,不都说一品高手是万里挑一吗?”
王玄琅出奇的没有嘲笑江二狗的无知。
“二狗啊!你看那十二地支榜上的一品高手有多少?也就不到五十人吧,算上一些藏起来的老家伙那最多也就七十来人,而这还是南唐和大楚加起来才有那么多,可你知道大楚和南唐加起来的疆域有多少吗?何止百万里呀,可就这也才出了七十来人的一品高手,你还觉得多吗?”
王玄琅伸手摸着二狗的头。
“其实现在还不算是真正的大世,不知道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还是什么,每逢三百年世上就会经历一次大世,那才是一品高手如雨后春竹一般的冒出来!到时就是一品高手的人数突破一百人也不稀奇。”
说到这里之后,王玄琅目光望向东方一阵出神,之后才缓慢出声。
“算算时间,其实现在已经进入到了那所谓的什么大世,世上也有两百年没人能踏入仙途了,一些迟迟不肯入土的老家伙也是想看看在大世之中能不能为自己争得一线机会!可我总觉得这是你们的时代,二狗,以后你若是有机会的话,替我去看看天上的风景!”
没有正面回答王玄琅的问题,二狗看着目光深远的王玄琅问了一个问题。
“老头,你说实话,要是把那些杂七杂八的人全部算上,你能排到第几?”
王玄琅收回望向东海的目光自信一笑。
“剑在手,我于人间全无敌!”
王玄琅此话一出,不仅是二狗看向他的目光变了,就连许三也快要对王玄琅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这下子,就连鬼手医圣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感觉错了,是不是王玄琅有可能赢下即将到来的那一战呢?
“咳咳咳,老头,谦虚,谦虚。”
回过神来的二狗连忙咳嗽几声,出声提醒王玄琅。
“哈哈哈,谦虚什么,咱们练剑的就是要打得其他人抬不起头来,若是谦虚,又该怎么去抒发我们心中的满腔剑义呢?我…”
王玄琅刚想发表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却被一个过路的提刀游侠打断了。
“抒发什么呢抒发,前面长生湖哪儿,十二地支榜上的第四和第五都快要开打了,不抓紧时间去看看人家是怎么抒发刀气的,你还在这儿说什么大话呢?”
说完之后,那人就急匆匆的走了,似乎是他慢到一步,他口里说的那场四五之站就要打完了一样。
那人来得快,走得也快,可这却是把二狗急坏了,他可还没有忘记在京城时候的那一刀之恩呢!
“老头,听见了嘛,杨东青和人打起来了,你说他好歹也是我们的熟人,咱们是不是应该去帮帮场子,不然到时候全都是南唐的人,连一个给杨东青摇旗呐喊的人都没有,那得多寒碜啊。”
“要走就走呗,你现在也还是使刀的,去看看人家是怎么玩刀的也好!”
下了决定之后,他们赶路可就不像之前那样慢慢摇摇的了,而是快速的朝长生湖所在的方向赶去。
……
长生湖,据传在三百年前曾有人于此地突破一品境界而成为一品之上的高手,从此以后脱离凡世,不再沾染半点红尘世俗,而这也是那个不算大的湖泊得名长生湖的唯一原因。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如今三百年过去了,还是会有一些在江湖中失意的浪荡子来到此地碰运气,以期自己能够找到三百年前那位仙人留下的蛛丝马迹从而一飞冲天!不过他们全部都是乘兴而至,败兴而归,从无例外。
……
等到二狗他们赶到的时候,长生湖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凡是能站人的地方都已经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不过就算是那些地方已经是挤不下了,可还有三个地方还是空落落的。
天武楼、无极殿、太虚门三个势力占据了大块地方却没有人敢站到他们的地盘上去。而这也不能说是别人欺负人,江湖人辛辛苦苦练武不就是为了出行的时候有面子,看戏的时候有场子嘛。
南唐众多帮派之中,就只有恩义帮是出自江湖底层,或许这也是他们能让那些汉子站到了自家的地盘上。
看见周边已经没有了位置,王玄琅没有一丝犹豫的带着江二狗他们直接就朝无极殿的方向走去。
看到有人想站到自家的地盘上,一个身穿无极殿外门服饰的弟子就想走过来阻止他们。
“三位,这里是…”
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几位,这小子有眼不识泰山,我们无极殿的位置随便你们站,想站哪儿站哪儿,要不要咱们这边再给你们备几把椅子和一些水果点心什么的。”
“不用了,一边凉快去吧。”
“好嘞前辈,有事儿您吩咐!”
无极殿的外门弟子被那个人拉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后才松开了手,而那个外门弟子却十分惊恐的说到。
“宗…宗主,你怎么…”
“行了,别说了,以后似这种敢明目张胆站到咱们地盘上的人你都别管,你知道刚刚那人是谁嘛?十二地支榜上的王老二,还不快感谢我的救命之恩!”
“啊!”
那个只有六品实力的外门弟子显然是被钟离的话吓到了。
“多谢宗…宗主救命之恩。”
“行了,滚吧滚吧!”
“是。”
等到自己门下弟子走远了之后,钟离一个人喃喃自语到。
“唉!我无极殿怎么全都是这样的蠢货呀,看不清楚形势,看来这以后啊还真不能只看银子不看资质的收门人!”
自言自语完了之后,钟离好像感觉到了,突然抬头看向西南方向。
“来了!”
四面八方还有人在不停的朝长生湖这边靠拢,可就在某一时刻,所有的人突然就都安静了下来。
原来不知何时,长生湖的湖面上出现了两个悬空站立的人,正是此次比武的两位正主。
杨东青还是老样子,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的打扮,要是往路上一站,百分之百的会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庄稼汉而不是什么江湖高手。
杨东青在来的时候好像就已经感觉到了王玄琅的气息,直接就看向了二狗他们所在的地方,然后嘴唇微动吐出几个字。
“看我出刀!”
回过头来看天武楼的李勋旭,身穿一袭白衣的他外加手中一把折扇就足以迷死掉天底下近九成的女子,再看他那张棱角分明,俊美无比的面容,世间女子就几乎再没有人能逃过他的手掌心了。
“他娘的,要是这副好皮囊落在我身上还怕找不到老婆。”
样貌平平的杨东青看着神采出奇的李勋旭淡淡的开口。
“杨东青,既然今日咱们两个不分生死只立高低,不如就以一招为限如何。”
李勋旭啪的一下甩开折扇,可就这一下的风度翩翩已经把在场的江湖女侠迷得眼冒桃花。
“一招就一招。”
说完了话之后,两人就一起闭上了眼睛,长生湖边的看客本以为双方说的一招会是何等的惊天动地,可接下来却没有了半点动静。
一转眼,三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两人还是悬停在湖面上一动不动,这让周围的人都以为他们两个是不是睡着了。
“老头,他俩干啥呢?就是干瞪眼也得把眼睛睁开不是。”
到了这个时候,也就在场的一品高手还在全神贯注的看着他们。
“不懂就闭嘴,废话咋这么多。”
说完之后,老头就不再理会宛如泄气的皮球一般的江二狗。
直到一个时辰的时间过去了,周围的人都准备离开了的时候,湖面上的两人才有了动静,两个人突然就一齐睁开了眼睛。
“赢了!”
“什么?”
王玄琅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却把二狗给整迷糊了,还没等二狗搞清楚怎么一回事,长生湖的湖面上突然炸起一道十几二十米高的水墙,把他吓了一条。
“快看!快看!有反应!”
在湖边等了好久的那些人无一不惊呼出声,可还没等他们看出名堂来,那堵水墙就已经轰然落下,湖面上的两人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其实就在刚刚水墙炸起的瞬间,两个人就已经出招了,杨东青的抽刀收刀,李勋旭的开扇合扇,只是两人的动作都快到没影,这才让那些实力低微的江湖草莽什么都没看见。
场中的两个人都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似乎是打成了平手,可若是实力比较强或者足够细心的人就会发现,李勋旭的耳鬓旁有一缕头发落下,他手中合上的折扇也有了一丝裂纹。
“实在想不到大楚断刀客杨东青的刀法已至这种化臻的地步,看来是我小觑你了,李某佩服至极,你已经具备了和刀剑客黄秉承一比高低的实力!”
“刀剑客?一个痴心妄想走两条大道的疯子而已,他要是专精刀道或是剑道我还会把他视作一个对手,至于现在嘛…呵呵!”
看见杨东青摇头,李勋旭没有出言辩解也没有反对,只是淡淡的开口。
“这样的话,你在见过了黄秉承之后再说吧!”
原本还没有太过重视刀剑客黄秉承的杨东青在这一刻陡然紧了紧心神。
难道世间真有可以同时走好两条大道的人?
第一百零二章一剑恩,往东海
“哈哈哈,李楼主,你现在把我捧得那么高!是想看我后面摔得越惨嘛!”
就在众人都还在发愣的时候,自长生湖的外围传进来一个声音。
“黄秉承,这架都打完了你还来干什么,难道你也想和这位断刀杨东青过过手?”
就在这时,从长生湖边的江湖莽汉的头顶上掠过一个身影,落在长生湖的湖面上。
“我和他之间迟早会有一战,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只用刀,我没有赢面,刀剑一起上,他没有赢面,除非他再进一步,我和他之间才有得打!”
来人的穿着和一般的江湖人没什么两样,都是麻布粗衣。头顶上还戴着一个斗笠,手里拿着一把十余寸的短刀,腰间斜挎着一柄长剑。
能被那位天武楼楼主李勋旭挂在嘴边的人,那他黄秉承手里的兵器自然也不简单了。
短刀原名贯日,出自前朝锻器大师鸿炉之手,落到黄秉承手里之后就被他换上了一个渔夫的俗气名字,而之所以他会取这个名字,估计是因为他在练武之前是打渔出身的缘故。
长剑名叫双绝,不是什么前人名剑,而是他自己学刀四年便至一品后拿定主意要刀剑齐修时找人打造的,而双绝这个名字应该是在表明他黄秉承要刀剑双绝于天下的决心。
他的面貌说不上年轻,可也不算太老,看样子也就只比江二狗要大上个十来岁,估摸着他应该是在三十岁左右。
而就在这黄秉承刚刚来到湖面上的时候,一直变现得波澜不惊的王玄琅突然收缩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天赋异禀!”
由于二狗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另一边湖面三人的身上,所以没能听清楚王玄琅说了什么。
“老头,你嘀咕啥呢?”
王玄琅的眼睛还是盯着黄秉承。
“二狗,要是这刀剑客专精一道的话,无论是那一道,他此刻都能够站在和我一样的武道境界上了。”
“老头,他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二狗有些不太相信。
“二狗,你要是不好好练剑的话,那以后他还真有可能称作刀剑双绝。”
一提起练武,二狗就变得垂头丧气的。
“老头,我现在才四品境界!人家都可以打赢杨东青了,我那什么和他比呀!”
王玄琅像以前那样的伸出手在江二狗的头顶摸了摸,也不知道从什么开始,王玄琅就有了这个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小动作。
“二狗,你要知道,当初在山涧里的时候,我让你用木刀砍树十年并不是没用,十年的水磨功夫足够为你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若不是为了这个基础,你早就一品境界了,二狗,以后无论你以多快的速度破境都没问题,但前提是心境要到。”
听完王玄琅的话,二狗磨磨蹭蹭的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又些不好意思。
“想说什么就什么,老子最烦你这一点,有些时候就像个娘们。”
“那…那,老头,我啥时候能提剑啊?”
“你想提就提咯!”
“真的?”
二狗高兴的叫出了声音。
“试试?”
王玄琅取过铜雀剑放在二狗的面前,二狗迫不及待的就伸出手去想要把剑拿过来,可就在他的手指将要触碰到铜雀的时候,他突然就停下了动作。
二狗收回手掌摸着后脑勺悻悻的笑了笑。
“算了,再忍忍,再忍忍!”
二狗他们这边说完了话,湖面上的李勋旭和黄秉承也叙完了旧,看样子,他们两人之间很是熟悉,不过这样倒是让杨东青陷入了一个比较尴尬的境地。
“黄秉承,你说你这来都来了,不找人玩两招?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呀!”
刀剑客环视一周,就在他准备摇头的时候突然就看到了王玄琅。
“这要玩玩也是可以的,但只怕待会儿脸丢大了呀!”
李勋旭顺着他的眼光看向王玄琅。
“王老二!你确定要找他过招?可别被人打死了。”
“作为前辈,想必他不会和我们这些晚辈一般见识的。”
一边对李勋旭说着话,黄秉承一边朝着王玄琅拱手说到。
“王前辈,小子黄秉承虽不算剑修,可也是半个练剑的,不知道前辈愿不愿意下场为小子指点一二?”
王玄琅把伸向二狗的铜雀拿回身前朗声到。
“出剑!”
“蹭!”
一道白光一闪而逝,可随后就是一道人影倒飞而出。
曾有传言,黄秉承的刀剑具是以快闻名,说他的刀剑快到杀完了人那人还不知道自己死了,可如今看来,他的刀剑快不快不好说,只是这飞出去的速度倒是挺快的。
“速度不错,可也就是常规水准,原本以为会有些惊喜,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黄秉承知道自己会输,可没想到自己会输得那么快,只一剑甚至准确的来说只是半剑他就输了。
“其实你的剑可以更快,但是你的手拖慢了你出剑的速度,你的心里已经想着出剑了,但你的手跟不上!所以你现在要做的是摆脱手的束缚,用心出剑!”
王玄琅说话的时候声音很大,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这也让现场的人都陷入了沉思,包括那些一品高手,这一刻的长生湖安静到了极点,在场的所有人,除了不练武的许三师徒以外,就只有二狗傻傻的不知道该干嘛了,白白浪费了这样的好机会。
可俗话说得好,想到容易做到难,谁不知道练武要用心呀,可到底是怎么个用法呀。
要不说这黄秉承天赋异禀呢,当其他人还是一脸茫然的时候,他的神色已经清明了起来感觉很快就要醒过来了一样,可随后他眼中的迷茫之色又加重了。
静等了一柱香的时间,王玄琅眼看着黄秉承眼中的迷惑越来越重,在某一刻,他突然就发出了声音。
“黄秉承!!!”
这一道声音在所有人的耳边炸响,让所有人都清醒了过来!
“这一剑,你看好了!”
“蹭!”
王玄琅的铜雀剑从剑鞘中飞了出来,落在众人眼中其实并不算快,甚至远远比不上刚刚黄秉承的那一剑,至少他们都能看清这一剑的出招轨迹。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剑落到他们眼中他们在心底就会不由自主产生这一剑快到了极致的想法。
看着朝自己而来的飞剑,黄秉承眼中迷茫更甚,直到剑到眼前他才醒悟过了,腰间双绝剑自动出鞘和王玄琅的铜雀怦然相撞。
“铛!”
这是双绝剑不堪重负断裂的声音,可看着自己的爱剑断成两半,黄秉承心中并不半点惋惜之意。
他目光清明的看向王玄琅,在众目睽睽之下行了一个弟子礼。
“多谢王前辈一剑之恩!”
随后,他弯腰把地上的双绝断剑捡了起来。
“三年时间毫无寸进,看来还是双绝你给我的影响啊!我会重铸你的,不过你不能叫双绝了,重铸之后你就叫鲤鱼吧!倒是和渔夫可以成为一对!不过…”
黄秉承犹豫一下之后还是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不过双绝之路并没有错,如果有一天我真能刀剑皆无敌的话,就为你把名字改回来!”
说完之后,他再次朝王玄琅行了一个弟子礼然后就升空往东方飞去,只是在临走之前留下了一句话。
“杨东青,抓紧时间追上来吧,不然你连和我过招的机会都没有了!”
看着即将消失于天际的刀剑客,杨东青望向他的背影说到。
“你想要刀剑双绝,别的不说,至少刀要先问过我才行!”
黄秉承没有声音再传来,倒是李勋旭大笑着冲天而起,直追黄秉承而去!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样的江湖不比以前那个死气沉沉的破水潭来的生趣多了嘛!多谢王前辈被我等后来末辈开山!”
这两人离开之后,在场的几大势力也都相继离去,不过他们在离开之前都会先向王玄琅行礼。
今日,王玄琅不止是给黄秉承一人传剑,而是给在场所有的人讲道,听过了王玄琅的那番话和那一剑之后,在场有一半的人在心境上有所突破,没有突破的人也能在武道上跨出去一大步。
渐渐的,所有到长生湖来的江湖人士都离开了,就只有二狗他们和杨东青还留在这里。
“在京城时,还以为王前辈的实力最多也就比我强上一点儿,可如今看来,王前辈想要打败我也就是一剑的事!”
王玄琅没有出言否认。
“你的刀道很不简单呐,看来你一品之后才入江湖,所谋甚大啊!”
杨东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就算明知道机会不大,可还是要去试一试不是嘛。”
“喂喂喂,杨大哥,你看我和我师父,听到你在这儿与人比武,害怕你一个人吃亏,连忙就赶过来了!够意思吧!”
二狗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和杨东青套起近乎来,说完之后还不忘把木纳站在一旁的许三给拉了过来,他可是没有忘记自己曾说过要把他所有认识的人都介绍给许三认识的。
“还有还有,这是我在幽州时认识的兄弟许三,未来天底下最有本事的神医,他听到我们说话之后也是没有半点犹豫的跟了过来!”
即使是被二狗给拉了出来,许三还是很紧张,只得看了一眼杨东青之后就悻悻的点了点头。
“呵呵呵,那照二狗所说,我还要多谢小兄弟的声援之情了。”
杨东青温和的对许三笑到,让后者放松了许多。
“杨大哥客气了,我其实也没能做什么。”
杨东青再次对许三笑过之后看向江二狗。
“二狗,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们要去…”
二狗下意识的就要脱口而出,可话到嘴巴才想起来自己师父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他们来南唐是要去哪儿。
“对呀,老头,你也没告诉过我咱们来南唐是要去哪儿啊!”
王玄琅的眼光看向东面方向。
“我们要去东海!”
第一百零三章剑道
自杨东青和李勋旭在长生湖的四五之争落下帷幕之后,二人的一招之约借着当时在场的江湖好汉之口传遍了大楚和南唐两座江湖。
而随之一起扬名天下的还有王玄琅那为后辈开山的惊艳一剑,此事传出去之后,让当时就在长生湖附近却嫌麻烦不愿意赶过来的人连声哀叹可惜。
再有就是许多江湖人都站出来要为王玄琅鸣不平,说那位列十二地支榜第一的王剑清根本就没有资格排在王玄琅的前面。
而还有一些小肚鸡肠却又如跳梁小丑一般的人偏要跑出来说王玄琅此招就是收买人心,那些替王玄琅说话的都是傻子。
一时间,江湖上掀起了截然不同的两股风浪,算是把王玄琅和王剑清的第一之争彻底的拉到了台面上。
不过身为当事人的王玄琅根本就没有闲心思去理会这些俗事,因为他的徒弟都快要被别人给拐跑了。
自打在长生湖相遇,杨东青知道二狗还在练刀之后就不管不顾的贴了上来说他也要去东海,可上路之后就是不停的蛊惑二狗跟他学练刀。
杨东青也知道干这种事是很危险的,主要是王玄琅的实力太高了,已经到了让人窒息的地步,可徒弟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就算明知道希望不大他还是要试一试。
“二狗,你听我说,你和那个老头练剑有什么出息,顶了天也就是一个羽落成仙的境界,可和我练刀不一样,你以为你师父为什么说我的刀道不简单呐!那就是因为我已经找到了超脱一品的路了,虽然现在还处于探索阶段,可总是有了一个方向不是嘛,只要你跟我练刀,我就把超脱一品的机会给你!”
从长生湖一路走来半个月,杨东青一直都在用超脱一品境界的机会在游说江二狗。
刚开始的时候王玄琅还有些担心,他自己是不好出面说什么的,可就怕那混小子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就跟人跑了。
可直到现在半个月过去了,二狗一直没有对那么超脱一品感兴趣,他才放下心来。
“我说杨大哥,你为什么就非要收我做徒弟呢?你说你到底是看上我那一点了,我改还不成嘛!”
被杨东青烦了半个月,江二狗早就有些不耐烦了,他也恼怒自己当初为什么就鬼迷心窍了答应带着他一起去东海呢?
“二狗,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老是使一柄断刀嘛,今天我就告诉你原因。”
“不听,不听!”
二狗用手捂住耳朵拼命的摇头,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好似想到了什么。
“有了!”
躲开杨东青的魔爪,二狗一溜烟的就跑了,不过他很快就又跑了回来,手里还拉着抓了一把药的许三。
“杨大哥,这可是一个好苗子,不像我那样大逆不道的敢骂师傅,他懂得尊师重道,也没练过武,你想怎么塑造就怎么塑造,你完全可以按照你想要的徒弟来培养嘛!”
听完二狗的话,杨东青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许三,然后他眼中的光芒就越来越盛。
是啊!江二狗是个没良心的,除了有一点刀道基础之外一无是处,还是这个小家伙好,不懂刀没关系嘛,要是你都懂了还要我这个师父干嘛!
话说到这份上,许三那里还不知道自己是被江二狗给卖了呀,连忙丢掉手中的药材对着杨东青一阵摆手。
“不…不不不!杨大哥,我还要继承我师父的衣钵呢!实在没有时间练刀了。”
说完之后,他就从二狗的手里挣脱出来一溜烟跑了,和刚才的江二狗如出一辙。
在许三跑回去之后没多久,就有一个老者的惊天声音传了出来。
“二狗子!你他娘的给老子滚过来,老子的徒弟你也敢出卖,你信不信老子待会儿在你的饭里加点东西!”
在鬼手的声音传出来的一瞬间,二狗的第一反应就是跑,可听到后半截话之后就停了下来,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啊!得罪了那个老家伙他是真别想吃饭了。
二狗鬼怂鬼怂的朝许三他们那边走过去,低声下气的向鬼手医圣认了个错,然后被鬼手吐了许多口水之后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
…
南唐的五个行省之中,只有南唐都城所在的一个叫文曲行省的地方盛产读书人,这也是南唐把都城安在此处的原因。
南唐朝廷之中的文官有一大半皆是出自这个行省,而这里也被南唐的士子们视作读书人的最后一块净土。
当二狗他们走到文曲行省的时候,正值春分,按照大楚年历,现在应该是符瑞二十七年的初春才是。
可到了南唐之后就不是那么算的了,南唐现在的皇帝叫李厚贞,不过三十六的年纪,才刚刚继位不到五年的时间,他上位之后改南唐年号为祥春,按南唐历,现在应该是祥春五年才对。
可不管是什么年号,当二狗他们到达文曲行省之后,就说明他们已经离东海不远了,走过文曲行省之后就是东南行省,而这个东南行省的最东边就是那一望无际的东海。
其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尤其是在靠近了东南行省之后,王玄琅愈发的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就连和二狗斗嘴都没了心思,很多时候都是在二狗没注意到的地方静静的看着他。
今天春分,是个好日子,可也是他们用文曲进入到东南行省的日子。
“二狗。”
江二狗正和许三在前面打打闹闹,突然就被王玄琅给叫住了。
“老头,有什么事嘛。”
听到师父在喊自己,二狗立马折返回来,而王玄琅却是把他带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二狗,你不是一直都在抱怨我不教你练剑嘛?”
听到王玄琅的话,二狗又是一阵激动,已经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老头,啊呸!师父,您这话的意思是要教我练剑嘛!”
面对激动的江二狗,王玄琅倒是很平淡的摇了摇头。
“二狗,练剑不需要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剑道,我的道不一定适合你,所以,当你有一天能够找到自己的剑道的时候,你自然就可以提剑了。”
王玄琅再度伸手摸了摸江二狗的头。
“二狗,为师这些年来之所以不教你练剑,就是怕你走上我的路,不管我的路多强,可终究不是你的,你很难走到尽头,也不管你以后找到的路多难走,只要你剑心如初,就一样能天堑变通途。”
江二狗任由王玄琅的手搭在自己的头上。
“可是师父,我的剑道应该是什么?”
“二狗,你的剑道是什么不应该来问我,而是问你自己的心。”
“我的心?”
这可又触及到二狗的知识盲区了。
“剑道从心二狗!你要明白,当你的心告诉你可以提剑了的时候,它会告诉你你的剑道是什么的。”
看着自己的徒弟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王玄琅伸手替他抚平了。
“想不明白就暂时不想了,二狗,我还要给你说另外一件事,你的身世!”
江二狗被自己师父的这番话再次惊呆了,这比让他练剑还要来得惊悚,他本以为他师父这一辈子都不会提起这件事,可现在,他师父竟然主动的提及。
“二狗,其实这些年来,你的心里应该有些猜测,不过现在还不是告诉你全部事实的时候,为师只希望你在知道所有的事情以后能够先平静下来,现在告诉你这些就是希望你能够有一个心理准备。”
“老头,你最近说话怎么越来越不靠谱了,你还是…”
二狗试图通过诙谐一些的方式来缓解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还不愿意去面对有些他已经猜到结果的事实。只不过,他的话还没能说完就被王玄琅给打断了。
“可我们总要站出来承担责任的!”
责任!当听到这两个字以后,二狗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的拳头捏得死死地。
二狗其实并不傻,相反的,他还很聪明,这些年来,他师父对他的身世只字不提他就知道他的家可能已经没有了。
“师父,如果我知道事情真相以后,没有办法控制我的仇恨怎么办。”
王玄琅搭在江二狗头上的手在摩挲了几下。
“这些东西我都替你想好了,后面都会告诉你的。”
二狗握紧的拳头松了又紧,可突然他就发现了他师父那句话里的一个细节。
“老头,你是说…我们?”
王玄琅收回了手掌,背负在身后,看向东海的方向。
“对啊!我们!其实我和你一样,而我这次之所以要去东海就是要去承担责任!”
二狗沉默了一会儿,原本是不想再说话了的,可犹豫到最后还是开了口
“老头,你是要去找那个王剑清吧!”
面对二狗抛出来的问题,王玄琅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之后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静默十息之后就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开心的笑了起来。
“二狗,剑道很长,长到从来没有人看到过尽头。可剑道也很短,短到只有这区区的人生百年,所以,你不必去做那些什么一生追求剑道的蠢事,山不来就你,你也不必去就山!”
话及此处,王玄琅没来由的想起了那个在他家倒塌的山庄前苦苦呼唤他的至情女子。
“二狗,其实秦女侠和陈夕慈都很不错,你最好是两个都不要放过!”
第一百零四章三百年恩怨
东南行省是南唐的五个行省之中是面积最小的那一个,可因为其地靠东海,物产丰富,所以东南行省不仅不算贫困,反而还是南唐之中除了京都所在的文曲行省之外最富足的一个地区。
这一点,仅是从二狗他们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就足以体现了,春分已过,现在已经到了春种的时候了,要是在其他地方,这可是一件天大的事了,关系到一大家子人今年能不能吃饱穿暖的问题。
可似乎东南行省的百姓都没有太把此事放在心上,刚入东南行省时还不太明显,许多农户还是会在田间幸勤耕种,可走过一半之后已经几乎没有人种地了,就算有人会去种上一点,那也不过是满足一家人的吃喝而已。
临近东海,这里的人家已经不能被叫做农户而应该称其为渔家,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吧。
进入东南行省之后,二狗他们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慢,就好像所有人都希望迟一点抵达东海一样,可东南行省本就不大,再慢的速度也有到达的一天。
按照古人的节气算法,春分一过再往后顺延十五日便是清明,虽然二狗他们赶路还不到半个月,可也是在清明节气的前两个日头看见了东海的海岸。
在东海海岸有一座城池名叫临渊古城,这座古城是兴建于何朝何代及其名字来历到如今都已经是不可考证了,因为自有文字记载以来的史料,这个古城的名字就已经出现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据一位将一生都奉献给这座古城的史学家所说,大概在远古时期,人类先祖才学会捕渔就已经在此地聚居了,再加上后面的不断发展和完善,才有了现如今这种闻名天下的临渊古城。
其实,在这古城之中共有两样东西被世人合称为双绝,这第一样嘛就是珍珠,不知为何,在临渊古城附近被捞上来的海蚌珍珠就是要比其他地方的大上不少,就连远在大楚京城里的贵妇也喜欢这临渊古城里产的珠子。
这第二样嘛就是采珍珠的珠女,大概是从小就常在水下游动的缘故,这类女子不仅是腰肢如同水蛇一般的纤细、柔软、灵活,其皮肤更是水嫩光滑到了极点。
试想一番,若是能将这样的女子搬到床上该是如何的美妙啊!所以这南唐的男子都将能娶到一个采珠女视为毕生幸事!
尤其是在南唐的都城之中,不知道有多少采珠女被那些大臣贵族当作金丝雀一般的豢养了起来。
可那些采珠女和这临渊古城里的不一样,采珠女一旦被关进了京城那个笼子里,就会少了一股在海里的灵动,所以只有在临渊古城里,采珠女才被称作一绝。
古城之中,夜晚喧闹不输于白天甚至犹有过之,因为白天城中大部分的男子都要出海,反倒是晚上的时候才能逛逛窑子什么的放松一下心情。
一家明面上是酒楼,暗地里也接皮肉生意的客栈里,二狗他们就在此处休息,虽然已经到了东海,可临渊古城并不是他们最后的目的地,还要沿着海岸线往上走一段才行。
一间略显昏暗的房间里,房中昏暗的油灯下映射出两个人影,那对一直以来都没有真正静下心来谈话的师徒二人无言相视。
沉默良久,还是二狗先开了口。
“老头,你以前不是说过,剑在手,你便无敌于世间嘛,可我现在怎么觉得你在害怕那个王剑清呢?”
王玄琅看着油灯的目光没有一丝波澜。
“二狗,你师父我虽然没什么大的出息,可无敌于世间这点儿本事还是有的,但那个王剑清不一样,大约在二十年前见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登台大成了,至于现在…我总有预感,他已经有半只脚踏到天上了!”
二狗嘴唇颤抖想开口说点儿什么,可张口之后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段日子,他听得最多的就是超脱一品,也就是踏入所谓的天上。
他虽然不明白踏入天上之后到底有多强,可也知道,他师父距离那个境界还有些距离。
王玄琅看出了自己这个徒弟心里的担忧,像以前那样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二狗,你不必担心我,既然是出来行走江湖的,那哪能打架的时候只允许自己打赢而不许打输的道理!更何况这一战我已经准备了二十年,所以,也没那么容易输!”
王玄琅越是这样说,二狗就越觉得这是这个老头在安慰自己,估计是油灯太熏人的缘故,二狗的眼睛逐渐变红,他颤抖着声音对王玄琅说到。
“师父!我以后再也不叫你死老头了,你答应我此战一定不要输好不好,实在不行咱们现在就回大楚去,待着那个破山涧再也不出来了好不好。”
王玄琅没有直接拒绝江二狗,只是看向他的目光越发慈祥
“二狗,你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故事要从三百年前说起,我给你说过,大世三百年一轮转,可大世之后的第一个百年就是江湖中最青黄不接的时候,那时一品高手隐世不出,二品高手就可以被称为大宗师。”
王玄琅眼中的回忆之色渐渐浓郁。
“可就是在那样的环境里,一个叫王风的家伙硬生生靠一介白衣练剑练到了二品境界,在那个一品高手不出的年代,他也算是世上有数的高手了,成为二品宗师王风便不再醉心于武学,而是闲下心来建立了一个王家。”
“王家在他的手里其实发展得不错,尤其是随着大世过后的影响逐渐衰弱,王家涌现出了不少的天才,尤其是在两百年前,王家诞生了两个绝世天才,其中一个叫王世杰,另一个叫王世秋,他们两个人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突破的一品境界,当时王家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即将崛起的征兆,可后面才发现这是天大的祸根!”
说起这段往事,就是心境强如王玄琅也还是忍不住的流露出悲痛。
“他们两人进入一品之后就走上了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一人追求心境上的极致突破,一人追求剑招上的一击必杀!当时两人的年纪都不算大,所以在剑道上谁都不服谁,可也就是在他们的影响下,王家逐渐分裂成了两派,一派心剑道,一派术剑道。”
“这两派在当时那两个王家绝世天才的引领下明争暗斗了数十年,到最后甚至演变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等到那两位绝世天才发现端倪想要消除这份影响时已经来不及了,他们至死都没能化解王家剑道两派之间的恩怨。”
说到此处,王玄琅长叹出一口气,声音开始颤抖。
“在那两位王家绝世天才死后的二十年里,心剑、术剑两派都还能勉强压制住那份仇恨,可时间久了之后这份仇恨还是爆发了出来。两派之间爆发了一场惊天大战,心剑术剑的高手近乎死绝,家中精英凋零大半!可打到最后,到底是心剑道赢了一筹,术剑进境快,心剑重修习,经过了几十年的积累,心剑自然是要比术剑强上一分的。”
故事讲到这里,二狗总算是明白了王玄琅和王剑清之间的恩怨,如今看来,只怕那王剑清就是术剑一脉新出的天才了。
“那场将家族百年功绩毁于一旦的内战打完之后,术剑一脉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被赶了出去,来到南唐苟延残喘,心剑一脉本以为此事就将过去,心剑术剑之间再无瓜葛,经过几十年的发展以后,心剑一脉再度有了四位二品高手,其中就有我的父亲,可就在五十年前,一个叫王剑清的年轻人自称是术剑一脉传人,来到心剑一脉讨教高招!”
或许是故事已经到了王玄琅他们这一辈的缘故,王玄琅投入其中的感情愈发多了,这个被心意宗幽泉砸入山体都没有喊过一句痛的老头在这一刻竟是有泪水从眼角浮现。
“年少时贪玩,所以王剑清打上我心剑一脉的时候,我只得三品境界,而王剑清已经有了二品巅峰,他自创了四招剑法,以春夏秋冬为名,他没递出一剑,就会带走我心剑一脉一位二品高手的性命,之后,他更是说,心剑一脉凡是能有同境界接他一招者,他便自刎谢罪,可终我心剑一脉满门也没有人能在当时接下他一招,包括我也不例外!甚至还有当时在王家最客的蔺苍生,就这样,我心剑一脉除我之外的所有练剑之人都死在了他的手里!”
王玄琅说到此处已经是泪流满面了,当这段被他掩埋在心底深处三十年的莫大仇恨能说出口之后,积郁了三十年的深切悲痛都在这一刻释放了出来。
“其实,我这条命也是捡回来的,他说我是心剑一脉最有希望的天才,所以他要留着我,我随时可以找他报仇,他要向先辈证明心剑不如术剑!”
故事原本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可王玄琅并没有结束。
“后来,我就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彻夜难眠的想要杀掉王剑清为我心剑一脉报仇,可越是想报仇我就越得不到突破,最后拼命换回来的一品境界还是被他给一剑打败了。”
王玄琅强自咽下一口唾沫,收敛了脸上的悲痛,目光温和的看向江二狗。
“二狗,我后面就遇见了你,和你一起在那个山涧里生活下来以后,我报仇的心思就慢慢变淡了,尤其是看着你一点点长大,可反倒是这样,我的武道境界一日千里,达到了现在的境界。”
王玄琅把二狗耳旁的一缕头发拨到耳后,用手抚摸着他的脸颊。
“二狗,为师要告诉你的是,我来东海已经不是为了报仇了,我只是为了要担起我心境一脉被灭的这个责任,为此,就算是我不想来也得来,我王家心剑术剑两脉争斗了几百年早已经分不清楚是谁对谁错了,不过终究是自己种下的苦果得要自己来吞。”
“二狗,为师说这些也不是为了要阻止你以后去报仇,等你知道所有的事以后,报不报仇你自己选择,为师只希望你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因为这样,你就看不清前路了!”
一直安心听故事的江二狗在听完了这整个故事以后已经决定不再劝说自己的师父回去了。
微弱的油灯下,师徒二人的眼中皆有泪水流出,二狗颤抖着声音,哽咽的说到。
“师父,你要是这一架打输了,我就不给你养老送终了。”
第一百零五章王剑清
从临渊古城里出来之后,一向都是活蹦乱跳的江二狗再也没有了以前那股好动劲,更多时候是在一言不发的练刀,以前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反倒是现在要靠它来掩盖些什么了。
一连沿着东海的海岸线走了四天,二狗无数次的想要劝说师父和自己回大楚去,可每次那些劝说的话刚到嘴边他就说不出口了。
“师父,要是这一架你打输了,会死嘛!”
自从在临渊古城的那晚和师父谈话之后,二狗就想问这个问题了,可直到今天,在王玄琅告诉他明日就可到底目的地之后,他才下定决心的把这个问题说了出来。
王玄琅看着自己这个没了往日灵气的徒弟有些无奈,他还是喜欢之前那个总爱叫他死老头的徒弟。
“二狗,你要明白一件事,咱们江湖人最不怕的就是死在江湖里,我这辈子也算是杀了不少人了,所以对我来说,能做到江湖儿女江湖老已经是一件很幸运的事了,所以现在江湖儿女死江湖就更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听到王玄琅的这个回答,二狗看向他的眼中噙满了泪水。
“师父,这一架真的非打不可吗?”
王玄琅再次伸手摸了摸江二狗的头,目光虽然温和,可说话的语气却很是坚定。
“非打不可!”
听到自己师父的肯定回答,二狗赌气一般的把头扭向一旁,不再看他,可眼泪却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看着自己那满脸泪痕的徒弟,王玄琅没来由伸的也觉得心中酸楚,他伸手擦掉了自己徒弟的眼泪。
“二狗,你不必去流眼泪,这是师父应该去承担的责任,这件事本应该在五十年前就应该去做了,而现在已经贪活了半辈子,该是时候去做个了断了。”
大概是觉得自己也快要落泪了,王玄琅在摸了摸二狗的脸颊后就大踏步朝前走去,没有再看自己的徒弟。
二狗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没有走动,师父说的那句江湖儿女死江湖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回想,直到鬼手医圣从后面走上来站到他背后他都没有察觉。
“唉!”
鬼手医圣在叹气一声后,看着王玄琅的背影对二狗说到。
“我会尽全力的。”
说完了之后,他也越过江二狗朝前走去,而后是许三和杨东青,他们也一一的从二狗身边走过,他们什么话都没说,因为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
…
第二天的正午,他们来到一块巨大的石碑旁边,上面写就着硕大的东海二字,而这里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了,王剑清就会在这一两日到来!
可等他们来到这里之后才发现,已经有不少的江湖人士等在这里了,而且这些人的实力都不简单,最低都是二品。
原来在江湖上掀起了王玄琅和王剑清的第一之争以后,就不知道从那里传出来一个消息,说是王玄琅和王剑清两人会在这东海碣石处一战。
虽然当时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可还是有许多的江湖人赶了过来。现在,当他们看见王玄琅出现在此地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了消息不假。
在二狗他们到达的第二日,有一批在他们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人赶来了这里。
莫如月带着林玄清,蔺苍生带着吴峰也来到了这里,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大楚江湖里高手也赶来了,比如合欢宗的花雪姬,天鹰帮的段无道,以及大楚六扇门的总捕谢天涯等人。
只不过,除了莫如月他们之外,其余的人都还没有现身。
“你都已经到了现在的境界了,还是没有把握吗?”
莫如月见到王玄琅的第一句话就是焦急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辜负而错过了最美好青春年华的女子,王玄琅心里的愧疚再次涌现了出来。
他这一生,可以说无愧身后的剑,可以说无愧这座江湖,更可以说无愧家族,但他唯一有愧的就是眼前这个女子。
时隔五十年,他终于再次伸出手替她理了理头发。
“有没有把握都已经不重要了,难道走到了这里之后还能退回去不成?”
一巴掌打掉了王玄琅的手,莫如月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气愤。
“没把握也来找死?”
看着这个样子的莫如月,王玄琅总算找回了她年轻时候的几分泼辣性情。
“就算是找死也得来不是嘛,就像你在宗门临危的时候,不也照样站出来把担子揽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嘛!”
“你……你这一辈子,就从来没有让人省过心!”
拉着自己的徒弟走到一旁,莫如月一个人坐在石头上生闷气。
“你已经是羽落成仙境了,就算那王剑清再强也最多是和你差不多吧!”
看着莫如月离开之后,蔺苍生也对着王玄琅问到。
“若他还只是停留在一品羽落成仙境,那我和他之间的胜算倒是在五五之间,可他要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停留在一品,那他也就不是王剑清了。”
蔺苍生的眼中一下子布满了不可思议。
“你是说一品之上!”
看着老友的惊讶表情,王玄琅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一品之上不至于,可走出去半步他还是能做到的。”
“这么说,你是一点儿胜算都没有了?”
对此,王玄琅没有说话,只是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得不说,那王剑清真的是他王家心剑术剑两脉几百年来最恐怖的绝世天才。
“要不就回去吧!别打了,就算不是为了你自己,你也要为二狗想想,你可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回头看了一眼目光殷切的江二狗,王玄琅低下了头。
“不管怎么说,我王家几百年来的是是非非总是要有个了结的,至于二狗,我想他是可以把自己照顾好的。”
蔺苍生想要接着说些什么,是却被王玄琅挥手打断了。
其实真要细说起来,江湖中如王玄琅和江二狗这样命运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们两个还可以有命的为自己争上一争,而其他更多的就只能成为仇家的刀下亡魂。
没有其他任何的办法,叹只叹这个江湖瞬息万变,恐只恐百味人生世事无常。
接下来的两日里,又有不少的高手接连赶来此处,可来人最低也还是二品实力,连一个三品的影子都见不到。
看来,是故意放出消息的那个人有意为之,二品之下的人脚程比较慢,所以他掐好了时间点的才把消息散布出来,只有最低二品实力的人才能赶过来。
…
又一日之后的早晨,在东海之上有一道人影踏着海浪而来,他所到之处海水自动向两边分割开来,给那人让出一条道路。
来人并没有落到海岸上,而是悬停在空中,等他停下来之后才发现他的脚下有一柄剑。
王剑清!到了!
“他就是王剑清!”
人群之中,不断有人发出这样的惊叹,这王剑清虽然一直都待在南唐,可他在南唐江湖之中并没有什么名声,要不是十二地支榜把他给挖了出来,南唐江湖都还不知道有他这一号人呢!
在王剑清还没有到达这里的时候,王玄琅就已经睁开了眼睛。
等王剑清才一来到写有东海二字的碣石旁边时,王玄琅一步踏出就来到了天空之上,和王剑清相对而立,佩剑铜雀紧随其后的立在王玄琅的身边。
王玄琅和王剑清的年纪看上去都差不多,相貌也有五六分相似,只是和王玄琅的破皮袍子比起来,身穿青衫的王剑清更像是一名剑仙。
“你还是来了。”
看着一步走出来的王玄琅,王剑清率先平淡的开口说到。
“不得不来!”
“可以不来的。”
王剑清的语气之中出人意料的带着些劝慰。
“就像你在五十年前杀上我心剑一脉时一样,我也需要一个公道!”
王剑清沉默下来,随后抬头看向大楚王家所在的方向。
“其实当初杀上你们心剑一脉说到底还是年轻人的一时冲动所致,我术剑一脉的前辈也曾有人劝说过我,让我放下那段恩怨,可当初的我就是咽不下那口气!”
“那这些年过去了,在你的心里可曾有过一丝后悔。”
收回目光转而看向王玄琅,王剑清一字一句的说到。
“虽然有的时候确实是会有些愧疚,但从不后悔!”
“这就够了!”
王玄琅说完之后就想抬剑,可王剑清却突然就发起火来。
“争论了几百年还不够嘛!什么狗屁的心剑术剑,到了你我如今的境界还看不透?我们王家要不是因为派系之争,会沦落到如今两脉都不愿见人的地步?王玄琅!你我该是时候放下了,从此以后大楚王家和南唐王家之间再无瓜葛,就此两清!”
我们王家!这是从王剑清口里说出来的话,看来在他心里,也是放不下这个家族的,而看着怒火冲天的王剑清,王玄琅反而显得波澜不惊。
“王剑清,就像你说的,到了你我的境界之后已经看得很明白了,心剑术剑其实并无强弱之分,只有门户之别,而我今次来此也不是要为了报仇,只是我心中的那份责任迫使我来这里。”
说到此处,王玄琅陡然提高了自己的声调。
“王剑清,你说得很对,我们王家的事到了如今该是放下的时候了,可那些都得在今天之后!”
王剑清来此之后第一次皱眉,用和王玄琅同样的声调喊到。
“就算你到了如今的境界,可你依旧不会是我的对手!要是你提前半年来还有一线希望,可现在,你没有丝毫的可能。王玄琅!你我都是王家百年难遇的剑道奇才,若是你我不死,在这即将到来的大世里,我们王家就很有可能出现两位一品之上!”
王玄琅伸手握住了立于他身边的铜雀,横向一指对王剑清朗声到。
“短短的人生百年能得以提剑就已是万分幸事了,我王玄琅又何时羡慕过那些天上风景!王剑清!你我之间多说无益,接剑!”
第一百零六章春夏秋冬
“能把从不羡慕天上风景说得如此轻巧,王玄琅,就这一点,我不如你!此剑名叫落尘,我就用它来接你的剑”
原本悬浮在王剑清脚下的长剑自动飞出,落在了他的手里,而此时此刻,在他对面的王玄琅已经将铜雀高高的举过了头顶。
“剑名铜雀,剑气浩如海!”
在王玄琅说完之后,汹涌的剑气从剑尖处喷薄而出,而现在他就在站在这大海之上,所以那些剑气当真是密密麻麻的铺满了整个海面,当真是浩如烟海!
“乖乖,就是这一招,虽然已经见到过两次了,可还是忍不住的心生震撼。”
说话的是不知道何时现身的段无道,而花雪姬也站在他的身边,表情同样呆滞。
还有那些从大楚来的高手,虽然他们也在京城里见过了这一幕,可心底还是会有些胆战心惊。
“仅凭这一剑,非三品叩天门境界的高手不可挡。”
而在大楚高手的对面,则是来自来自南唐的高手也一一现身,包括在长生湖那里就已经露面的无极殿、恩义帮、天武楼等几个势力的老大。
而除了他们之外,最需要注意的还有一位身穿黑衣,面容干枯,阴森如鬼的老人,刚刚说话的也正是这个老人,不过说起他的名字倒是和这副模样很是匹配。
山鬼!南唐幻影卫明面上的大头目,掌管南唐皇室李家半数的高手,是现任南唐国君李厚贞最信任的人。
不过任凭观战的人如何惊叹,场中的两人都没有收到任何的影响。
王剑清看着空中越来越多的剑气不但没有担心,反而是眼中流露出有趣。
“不错。”
面对这气势浩荡的一剑,王剑清仅仅是做出了不错的评价。
“落!”
“春!”
王剑清好似算到了王玄琅会在这个时候出手,当王玄琅的落字才说出口时,他紧随其后的提起落尘凌空一点,吐出一个春字。
当王剑清的春字说出口时,天地之间的春意更加浓郁了,在他的四周竟是生长出无数棵桃花树。
桃花树刚开始时还只是枯枝,可随着春意逐渐浓郁,它开始发芽生叶,最后开成了满树桃花。
而就在这些桃花盛开的时候,王玄琅眼中的怒火也随着他的剑气一齐落下,当年王剑清杀上他心剑一脉之时,他大伯就是死在此招之下。
一直以来,王玄琅都觉得自己已经放下了仇恨,但到底有没有放下,可能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了吧。
枝开叶茂一树花,桃尽花落片片杀。
“咻咻咻!”
每当王玄琅有一枚剑气落下的时候,王剑清的桃树之上就会有一朵桃花落下来和剑气相撞最后两两消散。
剑气不尽,桃花不止。
而这一幕直接就让周围的人都看傻了眼,难怪都说剑修同境界无敌,这从千百年前流传至今的古话果然不假!
大抵是觉得这样僵持下去没有效果,两人心有默契的在同一时刻收招,漫天剑气重新归于铜雀,十里桃花林也化成荧光落在了海面上。
“王玄琅,我接了你一招,那下一招我就先手为敬了!”
“夏!”
现如今原本才是初春刚过,可这时却有一股莫名的热浪袭来,甚至就连空气之中的清风都变成了热的!
等等!风!
夏季滚滚灼浪的时候哪来的风!
“噗呲!”
突然,王玄琅的脸上被一缕风吹过之后就被划出了一道伤痕,原来这夏之一招里,杀机就在风里!难怪当初他二伯中了此招之后全身都是细密的伤口。
热浪藏风刃,风过夺人魂!
王玄琅手中的铜雀不断被挥舞,可他挥剑的速度那里赶得上风吹过的速度,更何况长剑只有一柄,而风却有千万缕。
“百里!”
“怵!”
危机时刻,王玄琅终于是抓住一丝间隙把他的第三剑使了出来,王剑清夏这一招里的风太密集了,唯有百里才可以与之抗衡。
滔天剑义以王玄琅为中心向四周扩散,这些剑义虽然没能砍断那些风,可是却消磨掉了风里那些杀招,这下子,才是真正的微风拂面,惬意自如。
“师父!”
二狗自然看不懂两人招数里的玄机,不过他看见自己师父已经受伤了,虽然只是些皮外伤,可这也说明他师父落入了下风。
而这时,百里的后半段才刚刚开始施展,蔓延出去百里的剑义剑气在观战众人惊讶的神色之中收缩了回来,在王玄琅的头顶汇集形成了一把巨形铜雀剑。
“斩!”
自己的招数被破,王剑清虽然有些愕然但也没觉得有多惊讶,要是他王玄琅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还有什么资格和他并称为王家数百年一遇的剑道天才。
巨剑裹挟着巨大的压迫朝王剑清而来,使得他的青衫在风中乱舞。
“护!”
落尘剑虽然在巨形铜雀剑的面前显得十分微小,可这一刻却是微微的立在了王剑清的前方。
“铛。”
巨形铜雀剑在下一瞬就砍在了落尘的剑身上,后者立马在空中开始后退,而站在落尘剑后面的王剑清把双手背在身后随着他的佩剑一起倒退。
一直把王剑清的剑和人都逼得倒退出去数百丈之后,巨形铜雀剑才用完了所有的力量,在空中变得透明直至消失。
面对王玄琅这一剑,看客之中实力最高的山鬼当着众人的面哀叹出声。
“这一剑我虽然有自信能够接下,可之后我就没有一战之力了,只能任人宰割。”
听完山鬼的解释,南唐的所有人都齐吸一口凉气。
虽然他们之中不乏有处于一品叩天门境界的人,但山鬼无疑是他们众人之中的此境最强者,可就连他都只能勉强接下这一剑,那他们怕是就要在这一剑之下身死道消了。
“剑起!”
“风起!”
王玄琅没有给王剑清喘气的机会,立马就将还未用出的第二剑递了出来,可王剑清的反应也不慢,热浪刚刚褪去,秋风就吹了起来。
不过两人的此招似乎都不是杀招,防御意味多过攻击。
剑去风破,剑回风停。
不过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一次对碰没有看头之后,王玄琅和王剑清又生出了变数。
“剑落!”
“风止!”
两人此招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想把别人强于自己数倍甚至是数十倍的攻击悄悄化解,当初王玄琅的四叔就是死在此招之上。
当时看见自己的大哥和二哥接连殒命,所以王玄琅的四叔就用自己的生命递出了一剑。
按理来说,王玄琅四叔那祭奠自己生命的一剑绝不是当时的王剑清能挡住的,可就是被王剑清的这球之一招化解掉了,白白送了性命。
王玄琅的四叔在最后一口气咽下之前冲到王剑清的面前揪住他的衣服问为什么,而王剑清只是说出了一句诗。
“从来秋风多寂寥,化恩解仇万般消。”
听过之后,王玄琅的四叔才算是明白了秋之一剑的精髓,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可今时今日的情景不同,两人都没有用出自己的杀招,那这一招是不是就没有效果了呢?
当然不是!剑招从来都不会自动破除,两人的招数直扑对方,想要压倒一些对方的气势,尤其是王剑清的风止,更是想在消失之前吹散掉王玄琅的部分剑义。
不过两人的招数到最后也没有起效果,原因就在于两人都是剑修,要是他们各自面对的不是剑修而是其他武夫的话,那这一招肯定会取得不俗的战绩,就是完全消磨掉对方的战意也不无可能。
“冬!”
言出法随,王剑清的冬字脱口,天空中就飘起了雪花,就连东海的海面上都开始结冰了。
感受到这股天地大势,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二狗虽然不明就里,可也知道现在已经到了比较危急的时候。
“不要再去想着用什么办法接招了,接下来的一招一式我们看看就好!”
山鬼看着周围那些还不愿意死心,想要想办法化解此招的年轻后生说到,其他人听到他的话后都一一放弃,哑然失笑。
天空中的雪花还在飘落,王玄琅看着这一招眼中有泪花出现。
王家心剑一脉在王玄琅父亲那一辈共计有四位二品高手,而他父亲就是其中的第四位!也是死在了王剑清冬之一招上的最后一位王家二品高手。
曾经王剑清告诉过他父亲这一招要怎么破,只要王玄琅的父亲能够伤到他,这一招就不攻自破,不然的话,雪花就会一刻不停的落下,直至把人冻成冰雕。
“寒雪纷纷落成冢,葬断天涯埋苍生。”
可就算知道了该如何破招,王玄琅的父亲还是没有任何一点办法,他穿不过王剑清制造出来的那片雪景,到最后,他父亲就被冻成了一个冰雕。
雪花落在王玄琅的身上已经覆盖起了厚厚的一层,可王玄琅始终没有去管,就好像是他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之中看到了自己的父亲一样。
“琅儿!你要知道,剑就是我们剑修的生命,只有你把它当作了自己的生命,它才会给你无穷的力量!”
冥冥之中,王玄琅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父亲在雪地里教自己练剑的场景,他的泪水在不知不觉之间掉落下来,他的嘴角莫名其妙的在往上翘,让人实在分不清楚他是在哭还是在笑。
王玄琅的气息开始变得微弱,记忆中的场景没能帮他抵抗住王剑清的剑气雪花。
“呵…呵呵…呜呜…爹!”
王玄琅这个六十岁的老人竟然在这一刻呜咽哭出了声,在茫茫刺骨大雪中,他的剑伴随着那声爹突然杀向王剑清。
剑四!
王剑清冬之一剑难破的原因就在于他创造的那一片雪幕很难穿过,可王玄琅的这一招剑四本就有一些遁入虚空的意思,那穿过雪幕自然就不在话下了。
一路之上,无数的雪花涌来想要把王玄琅的铜雀剑冻结下来,可都没有成功,等到它快要冲出雪幕的时候,铜雀剑变透明了一瞬间,随后刺向王剑清的胸口带出一簇血花。
第一百零七章轮回与遁空
对于王玄琅那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一剑居然能够伤到王剑清,这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有一丝诧异。
因为如果不是亲自面对王剑清的冬之一剑的话,是很难感受到那层雪幕的存在的,所以在他们的眼中,就只看到了王玄琅的飞剑直刺向王剑清,而后者并没有抵抗。
王剑清并没有理会自己胸口处的鲜血淋漓,只是他看向王玄琅的目光里首次有了一些不可思议。
不过他并不是对王玄琅能破解了自己的冬之一剑而感到难以置信,只不过是他觉得破掉那一招的方式来得过于轻松了,才让他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空间?厉害!”
王剑清说话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些疑问,可看他的样子分明已经能够确定自己说的话就是事实了。
还有他对王玄琅的评价也由最初的不错二字提升为了厉害。
而在王剑清的对面,手里握着铜雀剑的王玄琅也从之前那种悲痛的回忆里挣脱出来,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只不过他的眼睛看上去还是有些微红。
看着情绪多少有些低落的王玄琅,王剑清一边伸出手为自己止血,一边对他说到。
“王玄琅,我确实没有想到你能走到如今这一步,若是再给你五年的时间,未必不能达到我现在所处的境界。”
听到了王剑清的声音之后,王玄琅彻底的回过神来。
“你没想到的事情有很多,这只是其中的一件而已!”
不管王玄琅说的是真是假,王剑清都赞同的点了点头,而后却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王玄琅,如今你要问剑也问过了,打这一场也算是对你们心剑一脉有了一个交待,就此罢手吧!再打下去可就真的要分生死了。”
听到王剑清想要就此停手,王玄琅持剑的动作并没有收回来,他微微笑到。
“若只是过上几招就算有了一个交代的话,那我又何苦千里迢迢的跑来南唐?王剑清,你说过,这些年来你对杀上我心剑一脉的事虽有愧疚却从不后悔,但其实在我看来,你连愧疚都不必有,因为我从来就没有觉得你做错了什么,王剑清,你应该知道我想要的交代是到底是什么!”
王剑清头一次觉得这个叫王玄琅的是如此的倔强,以至于让他都有些为难了。而王玄琅好像也是看出了他的为难,轻声说到。
“王剑清,我辈剑修,当出剑时则出剑,你什么时候变得跟个娘们儿一样了。”
王剑清把落尘剑放回到自己身后。
“我自入一品以来,化凡境时重修春剑,登台境时凝炼夏剑,秋剑、冬剑以此类推,如今我于一品之上跨出半步,再次自创了一招剑法名叫轮回,不过现在的我还并没有对此招剑法掌握纯熟,若是冒然使用出来,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王玄琅,你当真想好了吗?”
王玄琅撇了一眼自己的铜雀,然后看向王剑清十分自信的说到。
“你以为就只有你才有半仙一剑吗?”
听到两人的谈话,场下众人又是一片迷茫,这两人不都是羽落成仙境的强者嘛,可为什么都说自己的最强一剑叫半仙之剑呢?
岁数最大,资历最老的山鬼皱眉思考一阵之后缓缓开口说到。
“我记得古籍上对于此事曾有记载,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一品的第四境根本就不叫什么羽落成仙,至于到底叫什么,在古籍里也没有记载,书中只说在古人的眼里,只有超脱了一品才算是真正的仙人,可到了后世,人们觉得超脱一品实在是太难了,这才给一品的第四境安上了一个仙的名头来安慰安慰自己。如今王剑清在一品之上走出去半步已成事实,所以王玄琅称他的剑招是半仙一剑倒也没错。”
听到山鬼的解释之后,众人恍然大悟,随即又把目光投向王玄琅和王剑清两人。
“你当真也有半仙一剑?”
王剑清的眼中流露出强烈的战意,因为他是世上第一个率先走出那半步的人,所以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对手可以实验他的那一招。
但现在突然听说有一个和自己一样都是剑修的人也有半仙一剑,他能不高兴嘛。
“有没有,你试过便知道了!”
王剑清本来是不相信王玄琅的,因为他看得到王玄琅的境界还停留在羽落成仙境,可看着王玄琅眼中的肯定,他犹豫一阵之后还是郑重其事的把落尘剑从背后抽了出来。
如果说他之前只是把和王玄琅的比剑看作是对心剑一脉的愧疚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把王玄琅当成了自己真正的对手。
“王玄琅,此剑…轮回!”
“破!”
两人的气息在这一刻全部内敛,再没有了刚才那些惊天大碰撞的爆炸气息,就只是持剑相对杀来!
可随着两人的距离不断拉近,王剑清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因为他没有从王玄琅的剑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危机感。
对于这种情形,王剑清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会事了,他王玄琅根本就没有什么半仙一剑,有的只是一个想法!
如果说他的轮回已经有了雏形,那王玄琅的这一剑还应该停留在脑海里不断推演才是。
“王玄琅!收剑,不然你会死的!”
在想明白了之后,王剑清在让王玄琅收剑的同时,自己也极力的要把已经刺出去的轮回一剑收回来。
看着王剑清想要把剑收回去,王玄琅的速度不仅没有变缓,反而还要快上了一些。
“王剑清,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此剑出手之后我们就已经没有了回头的机会!与其忸忸怩怩的不痛快,还不如把你这一剑的威力完全释放出来,这样,你我就都不会有遗憾了!”
看到王玄琅的反应之后,王剑清总算是放下了自己心里的负担,手中的落尘剑不再往回收而是大大方方递了出去。
“王玄琅,如你所愿!”
“师父!”
“你这蠢货!”
看着王玄琅那带着必死决心的一剑,二狗和莫如月一起喊出了声,二狗更是立马就声泪俱下了,就算他在和师父前几日的谈话里的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但现在,他的心里还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和他们两人的悲痛不同,王玄琅在这一刻畅快到了极点,就像是胸中那口埋藏了五十年的郁气被吐出来了一样。
“二狗,这就是为师准备了二十年的一剑,你且看!这一剑的风采!”
就在王玄琅距离王剑清还有二十丈距离的时候,王玄琅的身形陡然一滞,就好像是受到了什么阻碍一样,不过就是在遇到阻碍之后,王玄琅惊喜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以春夏秋冬为基础,于这二十丈范围之类形成一个独立的时间域,每进一丈便经一年,若是再进一步,时间奥义大成,一品之上唾手可得,好妙的想法,好一剑轮回!”
王玄琅的身形在一顿之后就再次加速,王剑清形成的这个时间域本就是你靠得越近死得越快,所以时间域里的阻力本就不大,自然是挡不住王玄琅的冲刺的。
眨眼时间,王玄琅就来到了王剑清距离只有王剑清十丈的地方,他的面容看上去已经苍老了许多。
九丈、八丈…四丈、三丈。
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王玄琅已经是形如枯木了,等到只有两长距离的时候,王剑清已经能够看见他凹陷下去的眼睛了。
就在王剑清以为一切都要结束了的时候,异变凸起,当只有最后一丈距离时候,王玄琅的铜雀突然消失了,可当它再次出现的时候竟是直接刺进了王剑清的胸口,当剑入三寸的时候,王玄琅无力的停了下来。
这是在王玄琅和王剑清之间呈现出一副诡异的画面,王剑清的剑没有伤到王玄琅却让他变老了二十年。
而王玄琅的剑尖没入了王剑清的胸口,剑柄被他自己拿在手,可剑身却消失不见了就好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
在王玄琅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他到底是将那最关键的半步迈了出去,其实在最后的时刻他还有力气把剑往前进上一两寸的,可他放弃了,因为那样的后果就是,毫无防备的王剑清也要死!
“这一剑,叫什么名字!”
任由铜雀剑插在自己的胸口,王剑清直视王玄琅的眼睛,王玄琅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力气,可他还是勉强的晃动了一下嘴角,似乎在笑。
“此剑……隐空!”
“隐入空间,无声而至,好名字!”
听到王剑清的夸赞,王玄琅的嘴角又扯动了一下。
“王…王剑清,如果之前你觉得我说的放下了仇恨不过是一个笑话的话,那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
王玄琅松开握住铜雀剑的手搭在了王剑清的肩膀上,似乎这样他就要轻松一些。
“其…其实,这些年我活得很累,五十年前的恩怨把我压的喘不过气来,可是,我真的…真的只想找你要一个公道而…而已!”
说完了之后,王玄琅终于是无力的闭上了眼睛,就在他要摔下去的时候,王剑清伸手抱住了他,看着王玄琅已经老得不成人形的样子,王剑清的心里第一次产生了后悔的念头。
“对不起!”
这个一辈子都把自己的头颅高高仰起的绝世剑修在这一刻低头对着王玄琅道歉了!
抱着王玄琅落到海岸上,第一个冲上来的却不是江二狗,而是那个一直都沉默寡言的鬼手医圣,第二个才是江二狗。
“让开,你让开!把他交给我!”
没有顾及王剑清的武力,鬼手医圣直接就把他推开了,而后者惊喜的问到。
“你有办法!”
“我有屁的个办法!他娘的,老子答应过这个老家伙要吊住他一条命的,可现在,谁他妈知道你修的是时间一道啊!”
说着说着,鬼手医圣的眼泪就落了下来,一直以来他引以为傲的医术在这一刻也帮不了忙了。
“老子炼了整整两年的续命丸,本以为能延续你三年的性命,然后老子在慢慢的想办法,可…可,也是老子自己蠢,咱就没想到王剑清那个杂毛是修时间的呢?”
一边骂,鬼手一边就把那颗能够替死人增加三年寿命的珍贵药丸喂进了王玄琅的嘴里。
二狗本来已经死心了,可听到鬼手的话后又重新燃起了一点希望。
“那…那鬼手爷爷,我师父他到底还能活多久!”
二狗本以为答案会是个一年半载,可鬼手却是双目无神的木纳摇头说到。
“三天!”
第一百零八章师徒
三天!
当听到鬼手医圣的这个回答之后,二狗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破灭了,他如遭雷劈的呆坐在师父的身边。因为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个不爱洗澡只爱逛青楼的糟老头子会这么早的离他而去。
或许是鬼手的药丸起了效果的缘故,王玄琅原本已经若有若无了的气息变得平稳下来,就连苍老的面容都重新焕发出了一些活力,可就算如此,他还是没有醒转过来。
二狗把王玄琅揽到自己的怀里,没有在意周围那些人的同情眼光,他自言自语的说到。
“师父!我可是给你说过的,你要是这一架打输了,我就不给你养老送终了!”
说完之后,他眼角的泪水无声滑落,缓缓的把头埋进了王玄琅的胸口。
王剑清看着这一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他心里是足够敬佩王玄琅的,要是他和王玄琅的身份相互调换的话,他很难想王玄琅那样的洒脱。
大战已过,除了和王玄琅师徒有些关系的人以外,其他的人就准备要离开了,而这次的两位半仙一战也注定是要名传天下的。
就在一些人已经哀叹一声悄然退后,不想破坏了这种气氛的时候,变动突然发生了!于东海向临渊古城的方向刮来一股黑风,而更让人惊奇的是黑风里依稀可见几个人影。
“桀桀桀!听说杀我弟子的王玄琅一路逃到南唐来了,怎么?做了事不敢担?就你这样的人也配叫剑修?”
听到来人的猖獗话语,所有的人又停下了脚步,准备看看这不知死活的人到底是谁!
“什么人!”
原本还处于悲伤感觉中的莫如月立刻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在不知不觉之中和蔺苍生站到了一起。
黑风散尽,露出了里面的几道人影,等看清楚了他们的面貌之后,莫如月立马认出了其中的几个人,正是消失已久的暗阁众人!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暗阁的那些丧家犬呐!怎么?不知道从那里挖出来一个老祖之后就又觉得自己站起来了?”
原本是转轮王弟子的判官在这一刻迫不及待的站出来趾高气昂的说到。
“说我们是丧家犬!待会儿还不知道谁是丧家…”
他的话没有能说完,因为他被自己的老祖一巴掌扇掉了门牙。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对话,我让你插嘴了吗?老祖今天教你一个道理,不管对面是不是我们的敌人,你身为二品,就要保持对一品高手的尊敬!”
“是,老祖。”
被白白打掉了一颗门牙,他还不敢有任何的怨言,只能揉着自己的腮帮子退到了后面。
而在教训完自己的手下以后,身穿黑衣的暗阁老祖对着莫如月说到。
“老夫童奂,乃暗阁上任转轮王,本已退隐江湖,不问世事多年,只可惜我那不成器的徒弟被人给杀了,本来呢,我那徒弟被杀了也只能怪他自己学艺不精,可我毕竟是他的师父,于是只好拖着这把老骨头重出江湖为他讨要一个说法了。”
听到是暗阁的前任转轮王,原本还以为有好戏看的众人顿时没了兴趣,不是说他们觉得这童奂不够厉害,毕竟是十二地支榜上排名第九的人,能没有两把刷子嘛。
可他毕竟只排到了第九位,虽然莫如月只是在十二地支榜里尽陪末座,可在她身边不还有一个排名第六的蔺苍生嘛!
当童奂还在人群不断观望的时候,他身后有一个女子走了上来在他耳边说话,看她的样子可不就是三大天字号杀手里的魅影嘛!
“老祖,被底下那个孩子抱在怀里的就是王玄琅!”
童奂看向江二狗所在的方向皱眉说到。
“死了?没死?不过也快了,嘶…这可难办了呀,我该怎么为我徒弟讨回公道呢?”
“你要什么公道,我给你!”
蔺苍生从背后取下自己的佩剑站到莫如月的前面对童奂说到,而后者在看了他一眼之后不屑的说到。
“你?你还不够格,老夫退隐多年,所以你们这些年轻人已经不了解老夫的实力了,可你们居然只把我排在了第九的位置。”
“够不够格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只有试过了才知道!”
要说众人之中谁最懂得王玄琅,非王剑清和蔺苍生不可,所以他对于自己老友的选择表示理解,可现在有人要来侮辱自己将死的老朋友,那他和他的剑自然都不答应了!
拔剑当空而去,既然自己的老友不能来给这个公道了,那就由他来给好了!
“说了不够格就不够格,你还来劲了。”
面对提剑杀来的蔺苍生,童奂一挥衣袖他就被打飞回去,看着童奂如此轻而易举的把蔺苍生打败,所有人又是一阵瞳孔微缩。
山鬼看着这个从大楚来的高手一字一句的说到。
“他的实力只怕不在我之下甚至还要超出我些许,估计已经半只脚进入到第四境羽落成仙里去了。”
一招把蔺苍生打回去之后,童奂又开始了皱眉思考,似乎是在想这事到底该怎么办,突然,他眼睛一亮,好像想到了什么!
“有了!都说父债子偿,那师父的债就徒弟来抗好了!”
“你敢!”
听到童奂的话,莫如月立马跑到抱着师父的二狗前面把他挡在自己的身后。
“你以为你们两个能挡得住我?”
对于此,莫如月和蔺苍生具是无言以对,他们确实没办法挡住他。
“唉!”
在场出王剑清之外实力最高的就是南唐幻影卫的山鬼了,或许是出于同情,他就想站出来替江二狗师徒说上两句话,可却被一直沉默不发一言的王剑清抢了先。
“我和王玄琅都是王家的人,因为一些家事我们互相有了些仇怨,可现在所有的仇都在我和他一战之后结束了,现在,不管这个少年认不认我,他都是我的师侄!”
童奂可以不理会莫如月两人,但他从面前这个人身上嗅到了一股死亡的危机,不过他也没有太多紧张。
“嘿嘿嘿,这位大高手,就算你足够厉害可以护住他,但你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啊!你现在应该没有足够的把握能把我留在这里吧!可你总有不在他身边的时候吧,我要取他的性命岂不是易如反掌?”
王剑清听到他的话后陷入了思考,似乎是在算自己动手之后能有几成机会把这个童奂留在此处。
“你放心,我也不是非要取他的小命,他不是四品实力嘛,我就把境界压制到四品,只要他三剑之内能够击退我,我就给他十年的时间来成长,十年后再找他要公道!”
看着犹豫不决的王剑清,童奂立马接着说到,他为了彰显自己的诚意还特地把实力压到了四品。
“不可,我…”
王剑清本来还是不愿意答应,可铜雀剑这一刻却是直接到落到了江二狗的手里,他始终没有抬头,只是把铜雀剑抛向那个童奂。
看着剑招到来,暗阁老祖立马摆出了架势准备抵挡此招,可不知道为什么,这被二狗普普通通抛出来的软绵绵的一剑居然带着一些不可抵挡的意思。
童奂在自己的身前竖起一道屏障,铜雀剑刺在上面激起一圈圈的涟漪,不过却渐渐稳定了下来。
可暗阁老祖还没能来得及放狠话,他就感受到铜雀剑上的剑义越来越浓郁,慢慢的已经到了他四品能抵挡的极限。
等他真的没有任何办法能接着挡住这一招的时候,童奂直接爆发出了三品的内力把铜雀剑弹开。
这之后他就没有脸面待在这里了,黑风一卷把暗阁的人扯入其中他就离开了,临走前,他有一句话留了下来。
“暗阁多年来被我那不成器的徒弟糟蹋得不行,所以自今天起,我暗阁闭阁一年,一年之内不接任何生意,还有那个小子,告诉他十年之后老祖还会来找他的!”
随着暗阁一行人的离开,其他人也陆续离开了,原本莫如月是想叫醒一直把头埋在王玄琅怀里的江二狗的,只是被蔺苍生给带走了,到最后,这东海海岸边上就只有这对相依为命了二十年的师徒两人了!
…
海浪一刻不停的冲击着海岸,可天地之间除了那海浪冲击海岸的声音以外,就只有那对仿佛被世人抛弃了的师徒了。
王玄琅睡了整整的两天两夜,而二狗就在原地抱了他两天两夜,原本鬼手说他还能活三天的时间,可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天了。
在王玄琅刚刚醒过来的时候,他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觉得不可思议,他自己的身体他是最清楚的,王剑清的那一剑轮回本就已经夺走了他大半的生命力。
还有他自己的最后一剑,更是把他所有的东西都给赌上了,虽然他赌成功了,可他也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能活下来的可能了。
但在仔细感受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之后,他就明白了是鬼手那个老家伙强吊住了自己的命!
他醒来的时候恰巧是第三天的白天,所以他并没有立马惊动把头埋在自己心口位置的江二狗,而是盯着那片蔚蓝天空看了一整天的时间。
夜幕降临,王玄琅终于是轻轻扭动了一下身子,惊动了江二狗。
“呜…呜呜…啊…啊!”
看着苏醒过来的王玄琅,二狗又不争气的哭出了声音,老人还是像往常一样的伸手替他擦掉了眼泪。
“二狗,不要哭了,本来为师已经做好了不能和你道别的准备,可现在还能和你说上一些话,这应该是我们师徒两个极大的幸运了。”
“呜…呜呜。”
没有理会王玄琅的劝解,二狗的哭声并没有停下来,对于此,王玄琅也只是轻轻的笑了笑,把替他擦拭眼泪的手放到了他的头上。
“二狗,你知道我为什么总爱摸你的头嘛!因为我每摸一次你的头,我就能感受到我的二狗又长大了一点了,于是,我就会打心眼里的高兴,是真的高兴,我就想着,我的这个徒弟就要像他师父一样的提剑了。”
江二狗终于勉强止住自己的哭声,哽咽说到。
“师父,你都还没能教我提剑,怎么就抛下我一个人走了呢?”
“二狗,为师不是告诉过你,剑道要自己去走的吗?”
说到此处,王玄琅好像想起了什么东西。
“二狗,此间事了,我们就回家去吧,回到那个山涧里去,本来为师已经觉得没有机会和你说再见了,于是就把关于你的身世一事写下来埋在了那间茅草屋的东南角,你回去之后把它挖出来就能知道所有的事了。”
王玄琅看着眼前的徒弟,面色犹豫,可最后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为师在这儿希望你能答应师父一件事,等你看完了信之后,不要急着去报仇,先静下心来像以前那样的用木刀砍树三天,若是三天之后还静不下心来,你再去报仇。”
说着说着,王玄琅的眼里竟然也闪出了泪花,这个老头那里有他表面上的那么洒脱呀,他不过也是一个舍不下自己徒弟的普通老人而已。
“二狗,你本不是姓这个江字,而是另外一个姜,师父刚救下你的时候,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所以师父就给你取了一个剑仇的名字,可后来师父逐渐的想明白了一些事,所以就给你改了一个名字,叫福余!这人来到世上就是遭罪来了,所以师父希望你在这个世上能够过得更快乐开心一点。”
王玄琅的眼角终于也有了眼泪落下,眼前这个总是让他生气的徒弟到了最后才是他最不放下的一个人。
“二狗,其实师父未遇见你之前,总觉得人死便死了,既不必去管生前,也不用去管身后,可自从遇见你了之后,为师就总想着要在死前给你余留几分福泽在世上才是最好。只可惜师父无能,到了这最后临死该死之时,还是没能为你留下些什么。”
一时间,经过了二十年的朝夕相处已然形同父子了的师徒二人一个说,一个听,走完了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个夜晚。
东方鱼肚吐白,絮絮叨叨说了一整夜话的王玄琅再次变得奄奄一息。
只是在生命走到尽头的闭眼之际,他恍恍惚惚的看到了那个让他愧疚了一辈子还不够,还要下辈子接着愧疚的女子。
他伸出手去想要把她抓在手里,可后者却如烟如幻的飘散开来。
“既然这辈子选择了握剑,那就下辈子握你的手!”
看着已经溘然长逝的王玄琅,二狗颤抖着呜咽,只是没有再发出声音,他再次用双手把那个老人抱入自己的怀里,接着,他又把自己的头埋进老人的胸口。
大苦无声!
再次静默了半晌之后他才抬起了头,他的眼睛在三天前就已经变得红肿,他抽出一只手为老人捋了捋散乱的头发,可惜并没什么效果。
看着怀里老人那瘦骨嶙峋的苍白面容,一道无法用言语修饰的悲怆声音从二狗沙哑的喉咙里字字颤抖的说了出来。
“那里能真不给你养老送终啊!”
上架感言
拖拖拉拉的写到了今天,终于决定在四十万字的时候上架了,可其实在很久很久之前我就开始想上架感言到底要怎么写了。
是像以往通俗的那样哭穷闹苦,以期能够多上几个读者好呢?还是顺其自然,由得你们爱看不看,我自个写得舒心就好。
不过若是选择后者的话,那就多多少少显得小子有些违心了,又有谁不希望自己的书能被更多人看见呢?
但说到底我还是一个写江湖文的,总是把里子看得比面子要重上一些,所以也就做不出来直接央求各位书点个收藏,投个票之类的事情来。
但就算是走江湖卖艺的汉子也要给自己喝上一两个彩头不是,那小子也就只好在此拜托各位看官有收藏位的捧个收藏位场,有票的捧个票场了。
若是各位最后看得舒心了,不妨在书评区里来上这么一句:这个臭小子,人丑话又多,反正是没有什么优点的,可也就这书还算有几分看头。
其实,在小子自己看来,能把求收藏、求关注以及求推荐票和月票写得那么清新脱俗也算是一分不俗本事了,所以,各位看官,你们懂的,小子先在这里谢过了!
小子也有朋友给我说过,说你这才几个读者,甚至都没有读者,你也敢上架?你就不怕把你仅有的一两个读者都给吓到笔趣阁去了?
但其实都没关系的,我觉得书这个东西,大家在哪儿看都是看,能够被大家接受才是最好,若是大家能在书评区里提出一些个错误和想看的点那就更好了。
还有小子自己觉得,只要小子的书能够让书友们在观看之余会心一笑,那就不算白写了。
我这个人没啥特点,就是爱絮叨,写个上架感言都改不了这个臭毛病,内容大致写到这里就差不多了,估计各位书友看到这里也会倦了,咱还是看书去吧!
关于本书(絮叨的毛病犯了)
《江湖执剑行》这本书一路跌跌撞撞的走过来也有四十万字了,说起来,自己的心里也是有些小激动的,不管怎么说,这四十万字都是我自己一个字一个字的写出来的。
而说起我为什么会来写这本小说呢?除了自己本身就很喜欢这个江湖以外,还因为我在烽火大大的书里看见过的一句话。
他说武侠小说已经死了,但武侠不会死,再过一百年也不会。
而我就是那个来看看武侠小说到底有没有死透的人。(开个小小的玩笑)
其实在我小的时候也是拿着木剑砍过方圆十里油菜花的游侠,只不过在被我母亲发现了以后就折断了我的木剑,但是也没有关系,她能折断一柄,我还有千万柄,更何况,她根本就折不断我的江湖梦!
我还留意到最近在网上流传着的一个梗,内容是说:曾梦想仗剑走天涯,可刚一出门就被抓。(最好能唱起来。)
但不要怕嘛,咱们一些没有办法到现实中去实现的东西,也可以来书里走上一遭。
年少江湖梦,书中执剑行!
说完了废话,讲点正事。
现如今,这本书有了不算多却也不算少的四十万字,可很多我想要去写的东西都还没有写到。
主角姜福余(江二狗)勉强算是走过了大楚江湖,可他对于南唐江湖也还只是惊鸿一瞥而已,甚至还有许多没有去过的地方。
接下来的内容,我想去写一写北部的草原蛮子,写一写东部的突厥,写一写庙堂的狡诈诡谲,写一写沙场的千里奔袭,写一写江湖人的?侠义风流,写一写读书人的经世济民。
可说完了那么多的写以后,我自己也没有太大的把握能把那些东西都写好,我只能说尽我本就不多的几分才气把想表达的东西都给写出来。
但过程中难免还是会有很多不尽人意的地方,我在此也希望看这本书的书友们能够指正以及海涵。
第一百零九章大小书院
符瑞二十七年的春分,今日大朝,这算是过年之后的第一场鼎盛朝会,除去驻守边境几州的实权官员以外,几乎所有的朝廷外官和顶梁柱石都携大势浩浩荡荡的来到京城。
其中有各个州的州牧,还有一些比较大的郡县郡守,他们于天上残月与东方初红交集之际跟随洪流,由四面八方的高门府邸折入到东华门前的御道,慢慢涌至皇城门外。
而这次之所以会有那么多的朝廷外官进京是因为他们要带着各自地方最有名气的士子来京城参加一场考试,一场可以直接改变他们命运的考试!
因为只要通过了这场考试,就算是有了五成把握把一个京官的位置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前一年由吕祥瑞牵头的书院一事到今天总算是有了一个结果,京华书院将在今天招考他们的第一届学生。
其实,京华书院在去年年关的时候就已经竣工完成了修建,可当时正值家家户户团圆的好时候,实在不方便把士子们都招进京来参加什么考试,于是这才把日子推到了今天。
今日与其说是朝会,还不如说成是由楚政打头,带领着文武百官的一场监考会,因为楚政在和朝臣们见过面之后,就大手一挥说要去考场看看。
数百官员才刚刚浩浩汤汤的进入东华门,立马又排成一条线的走了出来,只是可怜了那些一辈子在地方上当政,好不容易抓住一个好好看看金銮殿的机会却也没能看个清楚。
而在楚政的身后,楚无双和楚天雄两人一左一右的随侍在他身边,自从楚天雄进京以后,这对原本还有些深厚感情的兄弟二人就越走越远了。
等楚政他们一路摇摇晃晃的走到城南之后,入学考试已经进行了大半,因为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招生而已,所以考试的内容远没有科举那样的复杂,仅需两个时辰就可以完成所有的考试内容。
但这场考试里值得一说的是,除了有文考生以外,还有武考生,楚天雄凭借着他带回京城的那封可保大楚南唐边境十年安稳的书信如愿以偿的成立了武学院。
在他的帮助下,大楚从三个边境州的边军和其余五州的常备军里各自推选出五十名小旗官和二十名小旗官来到京城参加考试。
小旗官算是大楚培养底层军官而特设的一个职位,要想在军营里混饭吃,那你就必须认认真真的在小旗官这个位置上打磨几年。
和文考生比起来,武考生的项目倒是还要复杂一些,除了常规的骑马、射箭以外,还要考兵法谋略以及排兵布阵!由此就可以看出来,在楚天雄的心里把这个武学院看得有多重了!
楚政领着百官在考场里走走停停,确定了这次的考试没有如之前的科举考试那样买卖名额之后,他才算是安下心来,要是这第一年的考试就有人舞弊的话,那这个书院就真的没有开办下去的必要了!
“赵胖子,这整座书院的造价几何!”
看遍了整座书院之后,就是以楚政的挑剔眼光都不得不满意的点了点头,该有亭台楼阁的地方,自有水榭云居!该富丽堂皇的地方,自是镶金带银!
要说起这个户部尚书赵云青,楚政的心里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有时会贪墨些银子,但办起事来也是十分的干脆利落。
听到皇上的呼喊,人群之中有一个满身浑肉的胖子推开众人小跑到楚政的身边,作为楚政身边的红人,他几乎谁的面子都不用买。
“哎…哎,皇上,小胖子在这儿呢!”
“你离朕远点,别恶心朕了,都多大岁数了还自称小胖子,老胖子还差不多,赶快给朕说说这书院到底花了朕多少银子?”
眼看着赵云青都要贴到自己身上了,楚政立马伸手拦住了他,而赵云青也十分识趣的乖乖停了下来。
“嘿嘿,皇上,我说了你可别怪我,书院咱们以前也是建过的,造价嘛一般也就在十五万两左右,但现在咱们的这个书院又多了个武学院,这算起来,就得多上一个练功场,一个演武场,还得有…”
“行了行了,别说废话了,朕就是要知道这书院花了多少银子而已!”
“三十万两!”
听到楚政的要求,赵云青一改罗里吧嗦的毛病,立马言简意赅的说到,而楚政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赵胖子,这里面得有十万两是进了你自己的腰包吧!”
听到楚政的话,赵云青的脸立马就垮了下来,就他那张肥脸却偏要使劲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看上去就像是被刚被汉子糟蹋了的良家闺女一样,只是那汉子也忒不挑食了一点。
“皇上!冤枉啊!天大的冤枉,你就是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往自己兜里揣十万两啊!”
楚政并没有生气,反而还有些高兴,似乎他很是乐于挑逗这个小胖子。
“那你说说,揣了多少。”
见楚政问话,赵云青立马收起了自己的忸怩姿态,估计也是在楚政的面前随意惯了,假装犹豫了几秒钟之后就开口说到。
“嘿嘿,不多不多,也就五万两而已。”
“五万!五万还不多!”
楚政的口气陡然严肃起来,而赵云青立马经车熟路的跪到地上,然后袖子一甩,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起来,看他的样子,只怕早就不是第一次这样干了。
每次皇上听到他贪钱之后都是这样的语气,他早就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额…皇上啊!这钱可不是全进了臣一个人的腰包里啊,臣的官帽子虽然比较大,也是这修建书院的总监工,但也得把底下人喂饱了他们才会一心一意的替我办事啊!正所谓阎王好过,小鬼难缠,我贪墨的那五万银子可有四万都被那些小鬼给分走了,真正进到臣自己兜里的就只有一万两而已!就这还被家里那个恶婆娘给全拿走了,一分也没给臣留下,皇上,老臣的心里苦啊!”
“就知道你是这副不要脸,不要皮的死德行。滚起来吧!”
“哎!谢皇上隆恩!”
听到赵云青的哭惨言语,楚政果然没有继续为难他,而后者也更是干脆利落收起眼泪鼻涕从地上爬了起来,比他干实事还要利索一点,就好像刚刚求饶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其实说起来,楚政不怕手底下的官员们贪墨银钱,要是当官不贪钱的话,那戴这个官帽子还有什么意思呢?
更何况赵云青这个老胖子都知道要把底下人喂饱的道理,他楚政又何尝不明白呢?
只是他认为,官员们贪财得有个度,只要没有超过他楚政的底线,那就没有任何问题。
再有就是在贪钱的同时还要办事,还得把事办好咯!就像赵云青这样,钱拿了也把事办得漂漂亮亮的,楚政当然不会责怪他了,这大概也是楚政比较喜欢这个在他面前无所遮掩的赵胖子的原因吧!
等他们走马观花的逛了一圈之后,书院里的考试已经接近了尾声,为了不打扰这些士子,楚政在考试结束之前就打道回宫去了,为了不麻烦,他也就在书院门口散了朝会,仁义的没有让百官再跑一趟。
书院门口,众多的官员都已经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就只有从京城外来的官员还停留在这里。
他们要第一时间知道他们带来的士子的考试情况,然后选择最优秀的那几个进行巴结。
对于他们这些朝廷外官来说,能进到京城里当个京官就是最光宗耀祖的事情了,就算是因此掉了一两个品级也不要紧。
但这事要靠他们自己晋升的话估计是不大可能了,所以他们也就只好把希望寄托在这些士子的身上。
而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两人没有离开,正是二皇子楚天雄以及尚书令程逸杰。
“二皇子,你待会儿反正都要去武学院看看情况,何不顺道去文学院看看呢?这可是一个收买人心的好机会呀!”
对于尚书令提出来的建议,楚天雄没有同意,摇了摇头。
“我之所以要去看看武学院是因为我对它寄予厚望,可文学院的那帮子读书人不一样,我越是看重他们,他们就越会把自己当根葱,一旦让他们觉得不可一世之后,到后面想要再打压他们可就难了。”
听完楚天雄的话,程逸杰赞同的点了点头,那些读书人还真就是这么个尿性。
“二皇子说得对,是老臣没有考虑清楚。”
楚天雄看着程逸杰接着笑到。
“老尚书你岂止是没有考虑清楚,你还没有看明白呢!我这趟要是去了文学院,立马扑上来拍我马屁的都是一些趋炎附势之人,这样的人拿来又有什么用呢?剩下的那些人大多也是沽名钓誉之辈,他们更是可有可无,世上最恶心人的就是那些自命清高的读书士子,其余的就算里面真有几个还算不错的读书人,那也不是我去看一趟就能收买的。”
楚天雄说完之后,身后书院考试结束的铃声就响了起来,没有再管程逸杰,他转身走进了书院里。
“似乎真让二皇子当上了皇帝,也不错!”
看着楚天雄背影,程逸杰一个人在书院大门外喃喃到。
…
其实今日除了书院开院以外,在京城里还有一件热闹的事,和书院一同动工的那座号称背后有大人物的酒楼也开业了!
酒楼取名叫浮生!这个名字一出来京城的人那里还不知道这是三皇子的产业啊,于是所有在京城里还算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捧场了。
原本这些人都是抱着送礼的心思去的,可吃过了浮生酒楼的饭菜之后才知道这儿的手艺可不比满香楼来得差了!于是来送礼的人一个个都化身饕餮,把酒楼里的各种菜式都点了一遍!
浮生酒楼最高的第七层楼里,这里可是从不对外开放的,是楚浮生的专属包厢。
此时,楚浮生正一个人坐在房间里面,看他双手搭在椅子上的慵懒动作,似乎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了。
在他的面前只摆了四道菜,而这四道菜正是当初他用来招待二狗他们时的那四道菜。
沉默良久,楚浮生轻轻的开口说到。
“二狗,答应你的酒楼已经建起来了,你什么时候才来京城里尝尝呢?”
估计是他想起了江二狗这么个朋友,心里有些高兴,于是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当初还没有起名字的江南醉蟹,他细细的咀嚼了几口,随后咽下,接着再次轻轻的开口说到。
“你就叫二狗的蟹好了!”
…
烟雨江南除冬去,城南小陌又逢春。
春天里的姑苏城被连绵不绝的春雨蒙上了一块面纱,总也让人瞧不真切,尤其是早上的时候还有一层朦胧的薄雾。
一个看样子很是年轻的读书人腋下夹着一本不知名字的书籍从一户大院里走出来。看这个大院的规模,应该是一个书香门第,再不济也是个富贵逼人的大户人家。
估计是初春的时候空气里还有几分湿气,所以这个年轻人使劲的往身上拢了拢自己的衣衫,然后步履匆匆的离开了。
他踏着露水一路来到城东,在一座书声琅琅的院子门前站定,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才走上前去敲了敲门。
没有等太久,门就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极有灵韵的小姑娘,要是二狗在这儿的话,一定会认出这个小姑娘就是陈夕慈来。
可这个充满灵气的小姑娘在这个时候显然不太高兴,一张小嘴轻轻撅起,模样里带着些俏皮。
“陆东舒!我不是告诉过你我爷爷他已经不收弟子了嘛!”
年轻读书人并没有因此而恼怒,相反还有些不好意思。
“陈姑娘误会了,学生不是来拜师的,而是来读书的。”
“读书!?姓陆的,你别想骗我。”
陈夕慈小姑娘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捧腹大笑,而就在她准备把这个讨人厌的陆东舒赶走的时候,从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夕慈小丫头,让他进来吧。”
小姑娘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声音之后,也不知道自己的爷爷是犯了什么病,对陆东舒冷哼一声之后就转身走了。
后者哑然失笑,随后就抬脚走进了院子里,走到了盘坐在先生位置上的陈牧的下首位置。
陈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陆东舒,而陆东舒也没有说话,静立十息之后对陈牧行了一礼就自己找地方看书去了。
陈牧的书院不大,甚至很小,也就三五十个孩童而已,和京城里才修缮完毕的京华书院比起来就更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但书院虽有大小之分,学问却无浅厚之别,心静之时,何处不能做学问呢?
第一百一十章贪钱的好官
或许是因为在汴州境内有一条汴河的缘故,所以一到春天,整个汴州就都下起了连绵不绝春雨。
春分时节,空气中冬天的寒气还留有几分,再加上细密如针能入骨的春雨,这就很容易让人们得上风湿之类的疾病。
可春天又恰巧是农忙的时候,农户们除了希冀这个贼老天能够晴上几日以外,就只能顶着细雨在田间劳作了。
风湿什么的疾病,要发作也得等到年老的时候才发作,现在不去干活的话,那可就是一家人都没有饭吃了!
“袁执,灵羽她没事了吗?”其实,苏映雪即使外行,她也看出章灵羽的状态越来越好。
“四百吧,这价钱还是你买的较多,给你优惠一点,要是就买一张,我肯定要价至少五百。”凉茶生意上的话说得非常熟练,简直张口就来。
他不喜欢被人威胁,更不喜欢被人惦记,如果发现了有人对他不利,他的选择永远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斩草除根。
能够出得起一千亿华夏币的,绝对不是籍籍无名之辈,而且一般而言只属于世界上最顶尖的势力。
“我们巫族现在共有一百六十八人,都是洞虚境的修为,你需要多少人手?”毒殿殿主巫纱笑容收敛,与其他八殿殿主交流了下眼神后,郑重的问道。
陈荣强压心中怒火,从西装口袋里面掏出形状各异的工具,这些工具有长有短,有些甚至连唐枫都认不出来。
袁执总算清楚了奎农星帝陨落前发生的一切,这和他在三石殿感受到的那股执念意味相同。
但是因为近两年这片划定为经济开发区,越来越多的低配被划拨到企业商业用地,导致场地租金大幅度上涨,于是这座驾校也就搬迁到了别的地方。
但是今年也不知道是流行帅叔范儿还是怎么这,主持人竟然是吴秀波,张嘉译以及陈道明三位一水水的大叔。
“要是我知道了是谁,非要查出来不可。”显然,妹子也是不开心可。
这时候,眼见着门外莫名出现的人,追出来的李雅诗已经彻底的懵了,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谢谢,我习惯自己走。”齐欢抽出自己的手,朝赤翼挤出一丝笑容。感觉这位殷勤过了头的魔修,实在是很诡异。
“知道妹妹是大忙人,所以我才自己上门来了。也没有事先打个招呼,采薇妹妹不会怪我唐突吧。”张莲儿娇笑着。
身后的弓弩手见得楚流烟这般模样心里头已然明白了楚流烟的心意,故而上前一步,将自己腰间的箭壶也交付给了楚流烟。
花间派就在那里,随时都能过去找他们。可是黑刺不同,一次机会错过,以后就不好找了。就算将来飞仙宗能够统一整个陵川郡,想要找到黑刺,依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贝贝低下头,刚想从雷公身下跳下来,就被雷公给拽住了,“别听你爹瞎说。坐稳了。”雷公瞪了冥王一眼,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还好,没出火花,反正最后冥王是妥协了。
呃,不用我考虑了,母亲笑容可掬地从远处走了过来,她笑着对我们俩说着,而她后就是梁静雯和张涵。
方宏进摸了摸鼻子:“你跟他说。”他对方才郑宇白那掠过的一拳还有些心有余悸。拳劲从他的鼻尖掠过,直到现在,仍然让他感觉脊椎之上有些酥麻。
我微微点头,那人的脾气的确很好,但一旦生起气来,那绝对是比恶魔还恶魔。
兰采薇见状,也将青竹映月遣了出去,单留下兰香在房中听吩咐。
第一百一十一章朱温然
本来苏如玉的心情就已经很糟糕了,要不然也不会来这里借酒消愁,可那个老头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说起起贪污受贿的事。
但这本来也没啥,要是他装出一副和苏如玉一样对贪官嫉恶如仇的憎恨面孔,说不定苏如玉一高兴还会给他添上两个小菜,可他非要说什么不贪钱的官员就不是好官的谬论,这可就把苏如玉给气惨了。
只见他突然就把头抬了起来,然后伸手夺过了老人手里的鸡腿。
“吃饭就吃饭!喝酒就喝酒!听故事就听故事,你插什么嘴,要是早知道你是这个德性我就该把这鸡腿扔出去喂狗!”
苏如玉说完之后,作势就要把他手里被老头啃了一半的鸡腿扔到窗外去,他的这个动作可是把那老者吓坏了,赶忙站起身就要拦住他。
“哎…!打住打住!耗子还知道存三分粮食呢,你怎么就不知道节约呢?这每一粒粮食可都是农户们用汗水从地里换回来的,亏你还是一个读圣贤书的人,难道这样简单的道理你都没读明白?”
苏如玉听到老者的话后有些尴尬的放下了扔鸡腿的动作。
“我…我这是被你气的,你凭什么说不贪钱的官员就不是好官,你要是不给我说清楚,我就把这鸡腿还有满桌子的好酒好菜都给带回去让苏墨吃!”
“哎…你别急,你别急嘛!”
听到二狗要把这些菜打包带走,老头可不想答应,先不说那个叫苏墨的是什么人,反正和他抢吃的就不算是好人,
可也不知道当苏墨知道了自家公子要把一个老头啃过的鸡腿赏给自己之后,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但估计应该是要哭了。
“小子,你也别说我白吃白喝你的东西,我今天就教给你一些书外的道理,这可比书上那些重要多了。”
没有了鸡腿,老人也不忘这桌子上还有其他的饭菜,于是又偷摸着给自己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烧白放进嘴里,然后含糊不清的说到。
“一般来说,那些不贪钱的官员都是把古时的圣人言语当作自身准则的书呆子,具体样子看你就好了!”
没有给苏如玉反驳的机会,老人在他说话之前就抢先接着说到。
“我之所以说那些不贪钱的官不是好官,那是因为他们顶多算是清官。我且问你,要是抛开了贪污受贿这一点,县丞施林伍算不算是一个好官呢?”
苏如玉听后陷入了沉吟之中,而老头则是趁机再给自己倒了一杯竹叶青。
“算!”
“嗯…咳咳…咳!”
可在老头酒喝到一半的时候,二狗突然就说话了,这让没有防备的老头只喝到喉咙里的酒全吐了出来,可他却还是手忙脚乱的捞回几滴丢进嘴里,一边在空气和嘴角处乱抓,一边不停念叨。
“可惜了,可惜了!唉!”
等那些酒水确实都流到地上、桌上了而无法挽回以后,老头才叹气一声停下了他手里的动作,然后看了一眼苏如玉。
“嘿,小子!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说要是在闹饥荒的年头里,全县城的人都快饿死的时候,是来一个清廉无比,能陪着全县人一起饿死在粮仓里的清官好呢?还是来一个虽然贪污受贿,却能想尽各种办法给灾民们找到粮食的贪官好!”
老头这个问题再次难到了苏如玉,他本想说清官好,可那是用一个县的人命才换回来了一个人的清廉名誉而已。
没来由的,苏如玉猛然抓起桌上的酒杯给自己灌了一大口竹叶青,辛辣的味道一下子刺红了他的脸,然后不停的咳嗽
“咳…贪…咳…贪官好!”
“哎!这就对了嘛!这世上做官的人那有不往自己兜里揣银子的道理呀!这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可就是没有嫌自己钱少的人,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可书上…”
苏如玉由自还有些不服气,想要出言反驳这个净说些歪门道理的老家伙,但却被那个不知何时已经悄悄拿回了鸡腿的老人打断了。
“狗屁书上!老子就不信那些个能做出道德文章的家伙在被骂娘以后,还真的能静下心来心平气和的跟人讲道理!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也忒不是人了。”
这个老头在这会儿的苏如玉眼里就完全是一个念过几天书就不知所谓的乡野村夫。
“你懂什么,圣人早有言先,你说的那种情况不过是那些人没有受过教化的缘故,只要我们用先贤道理去感化他们,他们肯定是能够迷途知返的!”
老人把啃完的鸡腿骨头扔到桌上,吮吸了一下他那乌漆麻黑的手指。
“你确定他们能听懂你那些之乎者也?”
“你…你这个老头真是好生奇怪,听你说的这些话,偶尔感觉像是一个有大学问在身的饱学之士,可有的时候又觉得你实在是一个眼光粗鄙的乡野村夫!”
老头眯起眼睛斜撇了一眼苏如玉。
“你…和苏望是什么关系。”
二狗对于老头的话并没有觉得惊奇,这县城里的人早就知道他是从京城里来的了,再加上他姓苏,自然就有人猜测他和那位位高权重的苏相是什么关系了。
可大多都只敢猜到苏如玉是苏望的远方侄子什么的,近一点的可就不敢想了,主要是你和别人说相爷的儿子跑来当县令了也没人信呐!
“他是我爹!”
原本苏如玉觉得他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言语能吓到那个老头,可实际却是他被那个老头吓到了。老头一反常态的一脸平静,平静到了眼神里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那这不对啊,你既然是苏望那个老狐狸的儿子,怎么连他半分做官的本事都没学到。你给我说道说道,你爹是怎么评价你的?”
“你认识我爹?”
苏如玉第一次对这个老头的身份产生了好奇。
“小子,你这就不大厚道了啊!是老头子我先提的问题,你先回答了我再说,但你可也别对我说谎,我可是比你还了解你爹的,有没有骗我,我一听就能听出来。”
苏如玉这下子就又有些为难了,他爹对他的评价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可他又真的想知道这个老头的真实身份,于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说到。
“我爹说我肚子里的学问是半壶水响叮当,另外还有个眼高手低的毛病。”
“哈哈哈!这就对了,这苏老鬼的眼光还是没有毛病的,一如既往的毒辣呀。”
看着放肆大笑的老头,苏如玉有些不高兴了。
“现在该你说了,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要不是你爹和吕祥瑞帮楚家夺了江山,那我现在还坐在你爹的位置上!”
说起这个老人的身份,可比苏如玉他的相爷府公子哥来得强多了,老者正是前朝的最后一任国相—朱温然!
“你…你是!”
“嘘!否说了,都过去了。”
苏如玉木纳的点了点头,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堂堂的前朝国相会隐居在此。而老者看着他的吃惊模样,在略微的一阵小得意之后,就有些感慨的说到。
“你这小子可能还不太知道你爹和吕祥瑞两人的厉害,严格的说起来,他们两人比起我和陈牧还要厉害许多,其实当年大楚国札还没有死绝,按我和陈牧的推算来说,大赵国应该还有五十年国运,所以我和陈牧才会在关键时候想要力挽狂澜,可苏望和吕祥瑞两人硬是从我和陈牧的手里抢走了这五十年国札,就是作为对手我也不得不说,你爹是我为数不多较为敬佩的一个人。”
这个前朝国相的前一段话倒让苏如玉听得比较舒心,可最后的这一句话就能气死个人了。
“但你爹这么牛逼,咋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呢?”
苏如玉黑着一张脸对朱温然说到。
“老头,你别以为我知道了你的身份我就不敢打你,你要是再敢当着我的面说我坏话,我照样揍你!”
“呦呵!”
其实从这朱温然的语气里就能听出来,他其实也是一个不服输的主,现在苏如玉这个小辈都不给他面子,他自然也不爽苏如玉了。
只见他一下子把一块鸡骨头扔到桌上,撸起袖子,一拍桌子对苏如玉吼到。
“你这小子可以啊,比你爹有种!当年你爹都被我骑在身上打过,老子今天还怕了你这个混小子不成,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就算今天我把你给打咯,打残咯!等到京城以后你爹还得请我喝酒!”
“你就吹吧你,依我看来,人家田里的牛都被你吹死了!”
朱温然如老顽童一般的转动了一下眼珠子,然后用一种充满蛊惑意味的口气对苏如玉说到。
“小子,你可别不识好歹,你知道你爹为什么会把你扔到桃浦县来嘛,就是因为他知道我在这儿呢!他想让我好好调教调教你,不说什么经世济民的法子,但就做官一途,我自认天下第一,那就没人敢说我是天下第二,当初大赵国亡国之际,满朝官员就是在我的维持才一个逃跑的都没有!你爹就是知道你在这方面有所欠缺,才把你丢到我这儿来的!”
苏如玉还是不太相信这个家伙,可他这话说得就跟真的一样,如果不是因为他这个前朝国相在桃浦县的话,他爹为什么偏要把他丢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呢?
“老头,你可千万别以为我年轻就可以骗我,要是被我发现了端倪,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放心放心,老头子骗你能有什么好处嘛,要不是因为已经猜到了你的身份,我会过来你这儿骗吃骗喝?在这县城里,想请我吃饭的人多了去了,你看我搭理过他们嘛!”
苏如玉摸着下巴想了想。
“嗯…你还别说,真有可能!”
“害!”
朱温然眼看着苏如玉就要上钩,于是使劲一拍大腿,做出一个恨铁不成钢的作态。
“你这小子咋就看不明白呢?我真是那种没脸没皮就过来吃你东西的人?再怎么说我也是前朝国相啊!怎么会无缘无故蹭你的饭吃?”
“好!老头,那我就暂且相信你,那你给我说说,当官应该怎么当!”
唉!说起来也是苏如玉太年轻了才会上这个朱温然的当,当初大赵未亡的时候,谁不知道这朱温然就是一个终身孤寡的蹭饭王啊!
据说他当初还有一个记录,那就是整整一年的时间里都没有在自己家做过饭,就连当时京城里一些四五品的小官都没能逃过他的魔爪。
但他有一句话却是说的实话,做官一道,他认天下第二,没人敢认天下第一,甚至是这桃浦县的县丞施林伍,都是在他明里暗里的调教下才有了今天这些本事。
“那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朱温然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下。
“现在你最应该要做的就是去把你丢在县衙里没拿的银子拿回来!”
“可我…”
“你去不去!”
听到朱温然语气里的不可反对,苏如玉再次灌了一大口竹叶青之后对着他大喊到。
“去!”
说走抬脚就走,可就在苏如玉刚刚走出酒楼的时候,从他背后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
“喂!苏家小子,你他妈还没结账呢!跑什么跑,给老子滚回来!”
听到朱温然的话,苏如玉不仅没有掉头回去,反而跑得更快了。
“臭老头,我可没吃东西,全是你吃的,你自己付账吧!”
…
当苏如玉重新来到县衙的时候,施林伍三人已经聚集到一起,看样子是在想一些什么样的应对办法。
而当他们看到去而复返的苏如玉以后,三人立马围拢了上来。
“苏大人,我们刚才不知道情况,我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收任何的例银了!”
“哎…打住打住!”
苏如玉学着朱温然的样子,依葫芦画瓢的打断了施林伍的话。
“你们可别误会了,我是来拿我那一份应得的银子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山长曹华斌
宫门大开。
穿着各式朝服的王公九卿从东华门鱼贯而入,他们抬眼就能看见那座建在御道中间的那座黄顶红墙的金銮大殿。
而这座大殿除了宏大皓伟之外,在当初建造的时候可是因为选址的问题而丈量过天下的,大楚的国土虽然广阔,但在当时的皇帝楚天的一纸圣旨之下,仅在三个月里就测算出了大楚国境的中轴线。
而这座世上最雄伟的城池就落在这条中轴线上坐观整个天下!
当所有有资格入殿朝会的权臣大员就位站定以后,身穿正黄龙袍的楚政终于出现,其他的三位皇子在太子楚无双的带领下亦步亦趋的跟在楚政身后,最后在所有大臣前面的位置站定。
按照旧例,此时应该由无蝉出声,开启今次的朝会,随后便是朝廷的百官跪下叩见皇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谢皇上!”
随着楚政浑厚的声音响起,一众官员这才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
就在他们刚刚站定的时候,吕祥瑞却是率先站了出来。
“皇上,如今京华书院的招生考试已经结束,不日便会揭露众考生的成绩,接着就是他们入院读书的时候了,可直到现在,书院的山长一职始终空悬,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吕大人说的那里话,谁说山长一职没有人选了,这次的总监工虽然是赵云青赵大人,但二皇子楚天雄付出的辛劳也不少,再说武学院一事本就是由二皇子提出,不让他做这个山长,难道还有别人嘛?”
就在吕祥瑞刚刚说完的时候,尚书令程逸杰迫不及待的站了出来,现在所有的人都认为他早就是二皇子的人了,那他自然和二皇子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皇上,武学院的确是由二皇子提出,老臣也认为他是武学院山长的不二人选,但把文学院也一并交给二皇子怕是有些不大妥当吧!”
“怎么?不交给二皇子,难道还交给太子吗?”
面对程逸杰挖出来的坑,吕祥瑞直接干脆利落的摇头,他又不是太子一派的人,再加上太子本就不适合这个差事,干嘛要交给他呢?
“不是老臣自大,太子的学问或许还比不上京华书院里的一些学生,怎么可能当得好山长一职呢?”
听到这吕祥瑞要推举的人不是太子,程逸杰倒还有些意外,他本以为吕祥瑞在明知二皇子坐稳了武学院山长的位置后,会把太子推上文学院的山长呢!
“咦…那照吕大人所言,我倒是想问问大人想保聚那位鸿儒呢?”
程逸杰沉吟了一会儿,随后环顾四周。
“皇上,在老臣看来,满朝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够资格可以担任院长一职,倒是远在江南的前朝太傅陈牧最为合适!”
“陈牧?”
程逸杰也不顾及这里是朝堂之上,动作夸张的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而楚政也没有责怪程逸杰的夸张行径,就只是冷眼旁观。
“吕大人,我没听错吧!我倒不是怀疑陈牧的学问,我也不是说他是什么前朝余孽,相反,我很赞同吕大人你的提议,可就连咱们的先皇都没能请动这位下定决心不再入仕的前朝太傅,你凭什么有把握请他出山呢?”
对于程逸杰提出问题,吕祥瑞以没有解决的办法,他也知道请陈牧出山的机会微乎其微。
而就在所有人都陷入两难境地的时候,苏望笑着站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苏望这那个前朝的国相打过交道,反正就是他从政的这些年里,愣是一个朝中大臣都没有得罪过,可同时又能把楚政交下来的事情办得天衣无缝。
“哈哈哈,二位扯远了!先不说陈牧会不会来京城,就是他愿意来,咱们该给他一个什么样的职位呢?单单一个山长怕是不够的吧!可朝中的一些重位又已经被我们分完了,难道要为了他再强行添设一个职位?”
看着这个不轻易发话,一发话基本就能拿定主意的和事佬站出来以后,百官就差不多知道可以回家吃午饭了。
“那苏相有什么人选呢?”
气态雍重平和的楚政第一次发话了。
“皇上,京华学院文学院的山长人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可就看皇上是什么想法了!”
“喔!难道苏相要举荐的人就在庙堂之中?”
“哈哈哈,非也,非也!”
苏望先是大笑了一番才轻轻开口。
“皇上难道忘了?之前可是说过要重新启用前朝的耕读世家一事的?皇上可别忘了,前朝最大的耕读世家曹家就在我们汴州,而且就在京城边上!曹家现在的老祖宗曹宏德可还被前朝皇帝赐予过书山先生的称号,但至于到底要不要启用他们,还是皇上您说了算嘛!”
对于苏望提出来的建议,楚政没有立刻点头答应,他其实知道改朝换代和这些耕读世家没什么关系,但他心里难免还是会有一些小别扭。
楚政迟迟没有给出答案,所以朝中百官也只能辛苦的站在原地,还不敢发出一丝的声音,没有人敢在真龙思考的时候打搅。
楚政在想事情的时候喜欢敲击椅子的扶手,所以这个时候的大殿之中就只有他敲击扶手的声音。
就在所有人都已经腿酸脚麻的时候,楚政终于停下了敲击扶手的动作,在经过最后十几息的思考之后,他缓缓开口了。
“无蝉,拟旨:耕读世家曹家多年精心学问不问世事,朕甚感欣慰,如今京华学院开办在即,特召曹家曹宏德入京担任山长一职,官居从一品,除其原号书山先生以外,另赐号宏愿先生,自接旨之日起,火速到京赴任!”
“是!皇上!”
在将书院山长一事敲定之后,其余大臣总算是没有了问题,随着无蝉的尖锐嗓音,众人缓缓退出了大殿。
…
汴州境内有一个郡叫文德郡,而此郡之所以能够得名文德,就是因为前朝最大的耕读世家坐落在这里,尤其是曹家的曹宏德,他可是世上被大楚国承认的为数不多的鸿儒之一。
当初大楚国天下初定,开国皇帝楚天直接就下旨到曹家,说曹家曹宏德经前朝赐下的书山先生一号,在本朝依旧!
所以由此就可以看出曹家把那些道德文章做到了何等深入人心的地步。
“家主!皇上来圣旨了!皇上来圣旨了!”
一座巨大的园林里面,一个管家打扮的人从长廊跑过,长廊的每一根梁上都会有彩画,就这一眼望去,估计就有不下千幅画卷,其内容多为山水花鸟,置身此境,可体验四时之景。
随着管家的脚步穿过堂前的大门,就来到了一个水塘之上,长廊到了这里依旧没有走到尽头,还在水塘的上方弯弯曲曲的蔓延。
水中是如织的锦鲤缓缓浮动,水塘左边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水塘右边是四个造型各异的亭台楼阁。
走过水塘再次穿过一个大门之后,才看见了那个古香古韵的厅堂,这时已经有许多听见管家喊声的人从各个地方跑了出来,聚齐才此地。
这些人个个丰朗俊逸,再加上一副文人打扮,似乎都是有大学问在身的人。可这个时候,这些所谓文人都是一脸的激动,尤其是其中一个中年文士,更是双手都有些颤抖。
“快!开中门,焚香!曹家子弟随我接旨!”
“不用了!”
随着一个鸭舌声音的想起,一个手里拿着拂尘,穿着太监服饰的内官从门外走了进来。
“曹家主,皇上说了,念曹家老祖宗曹宏德年事已高,所以就让他坐着听旨好了!”
“是是是,老夫这就派人去请老祖宗!”
说话的是曹家现任家主曹华文,自他当任家主以来,他无时无刻的不在想着要重现曹家的盛况,如今盼了几十年的皇帝旨意终于上门他能不激动嘛。
等到曹家派人把曹宏德抬到前院的时候,才发现这是一个已经接近九十岁高龄的老头子,他这会儿正惬意的躺在一张睡椅上,还微微的发出一些鼾声。
看到这个场景,从皇宫里来的那个太监有些不悦,这个老家伙怎么可以因为圣眷就如此的罔顾圣恩呢?
曹华文看见了那位公公的脸色变化,于是尴尬的笑了笑就跑到自家老祖的身前蹲下。
“老祖宗,皇上派人来了,您好歹把眼睛睁开一下啊!”
曹宏德只睁开了一只眼睛看了曹华文一眼,随后就又把眼睛闭上了。
“你慌个锤子哟,圣旨是给我又不是给你的,你着急个什么劲。”
对着曹华文说完之后,他又闭着眼睛对那个太监抬手道。
“念吧!”
这个太监有心发作,但想到楚政说的可以让这个老家伙坐着接旨,于是就只能忍着怨气大开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耕读世家…”
随着这个太监的尖锐嗓音响起,曹宏德还是同样的漫不心经,这可把在一旁干看着的曹华文急得不行。
等太监念完以后,曹宏德才睁开了眼睛,正眼看了他一眼,但他还是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老朽年事已高,不宜担任山长一职,但老朽有一人可以推举,所以劳烦公公回去问个清楚,就问我这个老头子说的话,皇上他听还是不听!”
一向眼高于顶的大内太监那里受过这些气,他以往的时候就是去王侯家里传旨也是有赏钱拿的,可他真没有想到这个曹家老祖宗会如此的大胆。
长袖一甩,他就准备转身离去,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在楚政面前念叨上两句了。
而曹家家主看到这个情形心凉了一半,不过他心里虽有遗憾,却还是坚定不移的站在了老祖身边,那一声老祖宗可不是白叫的。
但那个不知名姓的太监还没走出门就又从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圣旨到!”
听到这个声音,原本还有些气焰嚣张的太监立马变成了温顺小猫,因为他听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随着那个人走了进来,他乖乖的站到他的身后,跟着他一起走了回来。
可就在他不可思议的眼光之下,那个大内第一人的无蝉慢慢走到了曹宏德的身边。
“老先生身体可好!”
曹宏德的态度没有因人而异,无蝉来了之后他还是闭着眼睛说话,估计就算是楚政来了,他也不一定站起身来。
“托皇上的福,还算凑合。”
无蝉没有一丝不悦,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封圣旨,他也没有想之前那个太监一样还要打开宣旨,而是直接放到了曹宏德的身边。
“老先生,皇上说了,书院一切事由都是您说了算,除了山长人选您可以更换以外,还有监院、讲师等职位也可由您来决定。”
听到这里,曹宏德才算正经了一点儿,用手撑着椅子坐直了身子。
“既然皇上都这样说了,那我曹家还能有什么理由推脱呢?”
他环看了一眼周围的曹家子弟。
“曹华儒、曹华定、曹华殊、曹华丰四人可担任讲师一职,曹华文可担任监院一职,至于山长…”
看见老祖宗犹豫,还没被点到名字,却又自觉才学颇深的家伙垫高了脚尖。
曹宏德犹豫了数十息的时间才缓缓开口。
“山长曹华斌!”
第一百一十三章回家
年少不喜异乡曲,不知忆乡几多情。而今自成异乡客,独在异乡独忆乡。
对于那些个从小志在四方不在家的少年郎来说,他们很难懂得父母在,不远游这句话,而就算他们其中偶有几个看见过这句话的,也会用游必有方这个理由来麻痹自己。
而只有等他们离家远了,经历多了,心里憋了一肚子话却无处可说了,他们才会知道故乡的山高水长。
抬头看着和去年一般无二的月光,此时盘坐在溪边的江二狗大抵也是这样的心境。
年前最初出来游历的时候漫不经心,走了经年之久也才感觉只过了十天半月。
而如今全力赶路,只月余就遥遥看见了渝州边界,却还是会觉得归家之日远不可期。
二狗伸手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包袱,从内取出一个盒子,去时的两个人到了今次归家的时候却有一人躺进了这个狭小的盒子里。
东海之滨,在二狗亲自点燃火堆的时候,他才打心眼里明白了这个老头那里是什么远离俗世的绝世剑仙!他依旧还是一个会老、会病更会死的普通老人。
“师父,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以前总爱叫你死老头的缘故,这才把你给叫死了,可以后,我连叫你死老头的机会都没有了。”
说着说着,在二狗的心底就涌起一股很深的愧疚,因为他以前总是爱把养老送终四个字挂在嘴边。而现在,他还未来得及给他养老,就已经给他送终了。
打开盒子,映入眼帘的就只有那才及盒子一半的骨灰,捧着骨灰的人并没有落泪,他的眼泪大抵是全扔在东海海岸了吧!这些日子里,二狗除了一刻不停的赶路以外,就只是看着这个盒子发呆。
每个人都是如此,在自己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明白可贵,就好比现在的江二狗,他多么希望那个老家伙能重新活过来,站在他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叫他二狗子。
人生有苦难,苦在失去,难于放下…
除了溪边的江二狗以外,在距离溪水二三十丈的树林里,还有一男一女的两道人影站在那里注视着二狗。
“真的不需要去劝劝他嘛。”
说话的是看上去样子憔悴了许多的莫如月,想来在她自己的心里肯定也不好受,江湖人虽然见惯了生死,却不一定真的能放下生死不去挂念,今后在她的脸上或许很难看到以前的容光焕发了。
“不需要,他要是自己走不出来,就让他一辈子安安心心的待着山涧里吧!”
既然女子是莫如月,那男子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除了蔺苍生以外还会有别人吗?
他们两人说完话之后也沉寂下去,此时此景,除了春蝉还在催人断肠以外,就只有蛙声与其相和了,它们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里传出去很远很远…
…
这次回来的路上,二狗没有惊动任何一个熟识的人,既然当初是自己的师父陪自己走出山涧的,那他也要独自陪师父走回来。
等他再次回到他和师父生活了二十年的山涧谷口的时候,他又看到了那块熟悉的青石。
“老头,走!本少侠带你策马扬鞭,叱咤江湖去!”
恍惚中,他好像看到了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他其实很想冲过去告诉那个少年别出去了,江湖里也没什么好的,除了身不由己,就连酒都喝得不痛快!
只可惜在他微微凝神之后,一切都消失了,没有什么少年,也没有酒!
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山谷,二狗湿润着眼睛,语气颤抖的轻念叨了一句。
“师父,咱…回家了!”
…
山涧里的一切都还很熟稔,那个不算大的瀑布也还在自上而下的倾泄,这道瀑布自当初二狗他们初到这里直至他们去年离开,流淌了近二十年都不曾断流,那没理由如今才过去一年时间就大变样了。
可能是心中的记忆太深刻了,二狗一时之间竟是感受不到那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瀑布下方的水潭也没有发生变化,只是没了那贪嘴的师徒二人以后,水潭里的鲤鱼变得多了不少。
除此之外,山涧里唯一发生变化的就是那个倒塌了一半的茅草屋,以前说它是狗窝还有些夸大其词,现在再看,只怕是狗也不愿意在里面呆了。
花了三天的时间,二狗除了把茅草屋恢复原样以外,还在茅草屋外堆起一个孤小坟莹。
按照师父的遗言,二狗来到了茅草屋的东南角,那里堆满了以前他师父让他看他却从没认真看过的书籍。
他以前是很怕读书写字这些东西的,比起无聊的盘膝打坐还要怕,但现在,他决定要好好的把这些书拣起来看看了。
清理完书堆,二狗从角落里挖出来一个木匣,里面除了有一封用火漆密封好的书信之外,就再无他物了。
取出书信,入门的信封上写着六个字:徒弟福余轻启,而看着那六个极丑却熟悉的字体,二狗有些出神,随后就扭头看向了门外那个凄厉的坟头。
二狗拿着书信来到坟墓旁边盘腿坐下,直至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他才拆开了那封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写好的绝笔信。
“二狗,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师父十有八九已经不在了,不过没关系,为师相信你就算没了师父照样可以活得很洒脱!二狗,为师要告诉你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想着给我报仇,不是不相信你比不过王剑清那个和我一样的糟老头子,而是为师觉得没有必要,这是我王家数百年来积累下的恩怨,现在到了我和王剑清这一代,也该有个了断了,而师父就是那个注定的了断之人!”
看到这里,二狗好像又想起了在东海海边持一剑而不退的倔强老头。
“难道你说的了断,就一定是要你付出生命嘛!”
“二狗,为师接下来要和你说的事,就是你的身世,你本是汴州陇攸郡二流世家姜家之人,可不知因何原因被暗阁出手灭门,带你跑出来的是你的三叔姜子燕,等我到的时候,他已经死在了暗阁鬼枭的手里,为师救你之时身受重伤,所以没能替你杀了那些凶手,直到后来我想替你找出仇家,但又觉得这些事还是你亲自来做才好,所以就放弃了,二狗,若是不高兴师父的做法,你也别怪师父。”
把信读到这个地方,二狗突然捏紧了自己的拳头,他才刚刚经历了丧师之痛,现在又突闻灭门之灾,而且还知道了间接凶手是谁,要说二狗他不想报仇,除非他变成了一根没有感情的木头。
可随后他又想起了还在东海的时候答应过师父在知晓自己的仇恨之后,先要静下心来用木刀砍树三天!
放好书信,他来到了当初被他砍倒的第一百棵树的旁边,找到了那柄当时被他随手丢弃在这里的木刀。
木刀经过一年的风吹雨打已经变得很腐朽了,现在别说用它来砍树,就只是轻轻的在空中挥舞都怕把它弄断了。
二狗轻轻的把它拿起来,朝里面灌输了一丝内力,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木刀里面早已干枯的脉络,一如当初他师父那张干枯的脸。
拿着木刀回到原地坐下,他取出师父的信接着刚才的位置看了下去。
“二狗,或许师父不会直接教你提剑了,因为无论是剑义还是剑气或是其他,都要靠你自己去领悟,对于练刀,你也别因此而抵触,师父相信你不管是练刀还是练剑,都会有大出息,都能走出一条独属于你自己的路。二狗,本来话说到这里我是要伸手摸摸你的头的,但想来是没有机会了,那就只有趁现在拿笔的时候想一想好了!”
二狗的眼睛又开始变红了,拿着信的双手也开始轻微的颤抖。
信的最后一部分就是说到二狗的名字了,和当初老人临死之际说的一样,在他心里满是仇恨的时候,他就给二狗取了一个剑仇的名字,可后来逐渐明悟剑道之后,就把剑仇这个名字换成了福余。
姜福余!年年有余福!
信的结尾是在一阵慌乱之中结束的,就像是在写信的过程中被人打扰了一样,从老人的仓促结尾之中就能看得出来他还有许多的话没能说得出口。
可这小小的一张信纸,那里能承载得起老人往后余生的唠叨,他要是愿意说的话,哪怕再花上一辈子的时间也说不完呐。
看完信的二狗有些后悔,在这山涧里,除了他之外就没人会打扰那个写信的老头了,他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干什么,但当时的他要是知道这个贼兮兮的老头在写信的话,他会一直站在门口不进去,那怕就是站一辈子。
二狗小心翼翼的把信折好放进怀里,除了昆吾刀和那柄他现在还没有资格去提的铜雀剑以外,这就是他师父留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了。
山涧里,水潭旁,茅草房里少年郎。少年郎,坐坟旁,坟堆堆里是吾乡…
第二天一早,在坟边枯坐一夜的江二狗拿起那把腐朽的木刀来到一课大树旁边。
抬手!
“啪!”
这一声却不是木刀断裂的声音,而是那棵大树应声而倒。
这一刀的威力很大,不像是现在的二狗能劈出来的,可这大概算是把自师父死后,二狗心里所有的委屈都给发泄了出来。
如果说之前的二狗还有一个家可言的话,那现在的他已经彻彻底底的成为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之人。
接下来的三天里,二狗除了吃饭和休息的时间以外,就全站在那里砍树了,恰如他小时候一模一样,但除了第一刀之外,他接下来的每一刀都没有了最初那一刀的威力。
第三天的最后一刻,他砍倒了回山涧以后的第十八棵树,按照他师父说的话,如果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心里还是没有办法平静下来的话,他就可以出山去报仇了。
拎着木刀喘着粗气,看二狗的样子他似乎并没有能想明白师父为什么不让他去报仇。
“师父,你自己都知道要去担当,难道你就希望你的弟子一辈子窝窝囊囊的待在这个破山涧里嘛!”
二狗的心莫名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他似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想冲出去找仇家报仇了,他甚至还想着有一天要去找那个王剑清重新理论理论,但他到底还是停了下来。
木刀落在一旁,二狗痛苦的跌倒在地,尽管他的指甲已经插进了他的肉里渗出鲜血,可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
“师父,虽然我还是没有明白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报仇,但我知道你让我砍树三天的意思就是不希望我出谷,弟子虽不明白却不相信师父会害自己,弟子只要一日不想明白,就一日不会出谷的!”
“走吧!”
一直紧紧跟随江二狗来到山谷外的两人也看到了这一幕。
而在看到了形如疯魔的江二狗之后,蔺苍生突然对莫如月说到。
“我不放心!”
莫如月看着爬在地上,模样很是痛苦的江二狗摇头说到。
“你还是不了解他们师徒二人,只要刚才那一瞬间江二狗没有冲出来,在他没有真的想明白之前,他就不会出来了。”
蔺苍生说完之后,就不再理会一脸焦急的莫如月,率先抬脚朝谷外走去!因为他相信自己心里的感觉。
“这对师徒,无论是从遭遇还是从命运上来讲,他们都是如此的相似,可同样的,他们也是如此的可怜!”
第一百一十四章上任第一天就跑路的山长
“皇上,既然您已经派人送去了第一封圣旨,可为什么还要让无蝉公公送去第二封呢?难道那曹家曹宏德当真有如此大的面子?”
大楚皇宫的摄政殿里,苏望和楚政这对君臣一人在上一人在下的相对站立。
听到苏望提出的问题之后,楚政继续埋首在堆积如山的奏折里,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老师,又来装糊涂了不是,我可不信你不这里面的深意。”
对于此,苏望尴尬一笑,他虽没有直接承认,可他也没有否认。
“呵呵呵,皇上,真要说的话,老臣倒也看到了一点,那就是皇上故意的要给足这个曹家面子,前朝留下来的可不止是他曹家一个耕读世家,而是足足有几十个,皇上既然想要启用这些所谓的耕读世家,那自然要把面子上的功夫做足做好,用大力气安抚好了一个曹家,就是拿捏住了所有的世家。”
楚政这个时候刚好批注完手里的一个奏折,把它扔到桌上以后,就暂时放下了手中的笔。
“老师,难道这一点还不够吗?”
苏望笑着摇了摇头。
“皇上,若仅是上述那个理由的话,一个书院山长的位置就足够了,但皇上的旨意里可是把半个京华书院都给了曹家,老臣无论怎么看都觉得不太值当。”
楚政重新拿起一份奏折看了起来。
“老师你能想到刚才那一点就已经足够了,本来是我也只是想给一个山长就算了的,但因为一个人让我改变了主意。”
苏望的脸上很罕见流露出惊讶。
“皇上,老臣可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人能够改变您的主意,不如皇上把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让老臣见识见识。”
似乎是想起了自己口中的那个人,楚政停下了看奏折的动作,会心的笑了笑。
“曹家曹华斌!”
说完之后,也不管苏望的惊诧眼神,楚政又自顾自的开口说到。
“在我的意思里,山长一职本就是为曹家曹华斌准备的,至于其他,才是看在曹宏德的面子上给的,若是曹宏德会错了朕的意思,或者说懂了却不愿意放曹华斌入京,那我自然就要想办法把多赏出去的东西拿回来。”
一直等楚政把话说完了以后,苏望才有了插嘴的机会。
“这…皇上,敢问这曹华斌何许人呐,老臣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呀。”
楚政再次拿起毛笔,把头埋进奏折堆里。
“老师,这个人朕也说不清楚,具体的还是等老师你自己看吧,反正我得到的消息是曹宏德自己说的,他说此子的学问涵养早已不在他之下了。”
苏望的眼中在今日第二次流露出了不可思议。
“皇上,那曹宏德可是我大楚朝公认的五位大儒之一,而除了他之外,其余四位也无一不是须发皆白的垂垂老者,但现在听皇上的意思,那曹华斌不说什么年轻,但最多也就是一个中年文士,他哪来的资格能和那几位大儒相提并论呢?”
楚政并没有回答苏望的问题,而是把这个问题抛了出去。
“老师,说这话的是曹家曹华斌,又不是我说的,你要问得去问曹宏德啊!”
苏望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我到时可要好好看看,这个曹华斌到底是何方神圣!”
……
“我有一头小毛驴他叫曹华文,有一天我突发奇想骑它去赶集!”
在宽敞的官道之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车队,而这道响亮的歌唱声音就是从车队里的一辆马车上传来的。
路上的行人都被这道声音引得纷纷侧目,这可不是说马车上那人唱歌有多好听,而是原本充满了童真意味的歌曲里包含着的却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曹华斌!”
在这辆马车的后面一辆马车上传出来一个愤怒到极致的声音,虽然这里面有着很大的火气,但还是很容易就梦能分辨出那正是曹家家主曹华文的声音。
“停车!”
在家主的一声令下,所有的马车立刻停止了前进,然后就可以看见一脸怒容,再无半分温雅的曹华文跳下来马车,接着就进入到前一辆马车里。
“曹华斌,我让你别唱了你还唱,诚心要跟我过不去是不是,你别以为老子看了几本书就觉得老子的脾气好,真要把我逼急了,当心我揍你!”
在曹华文的对面,一个穿着青衫的中年男子惬意的躺在宽敞的马车里。
“老曹,别这么说,咱俩谁跟谁,你也可以唱你有一头小毛驴他叫曹华斌嘛!我又不会和你计较,都多大了,还跟个孩子一样小气!”
“曹华斌,你以为我和你一样的小孩子气啊!以前小的时候不懂事,你要唱就任由你唱了,但现在咱们都多大的人了?你还唱,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没有管什么小孩不小孩,唱歌不唱歌之类的事情,一袭青衫的曹华斌故作神秘的贴到曹华文耳边说到。
“你知道老祖为什么让我来当这个山长而不是你吗?”
说实话,其实曹华文自己都有些纳闷,要说学识文化,他自觉不差曹华斌多少,唯一要说输给曹华斌的,就只是比他少了几分灵动而已,可总不会就是因为这个而让自己错失了山长之位吧!
“为什么?”
曹华文正儿八经疑惑的问到。
“因为…”
关键时候,曹华文再次把自己的耳朵往前凑了凑。
“因为…因为我会唱歌呀!我有一头小毛驴他叫曹华文!”
“曹华斌!”
再一次被曹华斌戏弄了的曹华文当真是怒不可遏了,可他总不能真的下手打这个家伙吧!
“都到了长胡须的年纪了,还是一点儿都不知羞,老祖真是瞎了眼才把山长的位置给了你,你要是去了京城不得把我曹家的脸都丢尽了嘛!”
说完了之后,他就没了和曹华斌接着理论的勇气,他输给曹华斌几分灵动可不是空穴来风,他从小在诡辩一道上就没赢过曹华斌。
这次,他没有再喊停车,而是直接跳了下去,可他明显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刚一落到地上就崴了脚,估计是不想在其他人面前丢了面子,于是他一直强忍着走回到自己的车上才开始抱着脚喊痛。
…
曹家所在的文德郡本就里汴州不远,所以仅一日的时间,曹华斌这一行人就看见了京城的墙头。
车队刚一走过城门,曹华斌又开始说话了。
“曹华文!”
“又要干嘛!”
听到曹华斌又在喊自己的名字,曹华斌极不情愿的从车厢里探出了头。
他虽然不高兴这个家伙又在喊自己,可这次曹华斌总算没有给自己加上小毛驴的前缀,这让曹华文决定了要出来搭理他一声。
可等他伸出头以后,才发现曹华斌根本就没有喊自己,顺着他的眼光,曹华文发现他的眼神停留在拉车的马身上!
只一瞬间,曹华文就知道这个整天吃饱了没事干的家伙是要干什么了,于是就想悄悄的坐回去,但此时所有的人都被他一句“喊我干啥”吸引了注意力。
曹华斌转头看了他一眼。
“我不是叫你!”
之后,他又把目光转回到马的身上。
“我是在叫它!”
“噗呲~”
听到曹华斌的话,其余随行的人都一下子笑了出来,但一想到在他们面前的这两位可是曹家的大先生和二先生,他们连忙就止住了自己的笑声,只是他们憋得有些难受。
紧接着,被曹华斌指马为驴的良驹也跟着轻吠了几声。
“咴儿~咴儿。”
听到自己马儿的叫声,曹华斌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这次真不是故意要戏弄这曹华文的。
“算了算了,不说了,长这么大,我还没去江南看看呢!曹华文,走了啊!”
“你要去哪儿?”
听到曹华斌的话,曹华文差点就以为自己听错了。
“去江南呀!”
“老祖是让你来当山长来了,不是让你游玩来了,再说了,你不去接山长印,那可是欺君的大罪,咱们家族都要受到你的牵连!”
这个时候,曹华文没有再记恨刚才那点小仇小狠,曹华斌要是这个时候撂挑子,那上哪儿重新找一个山长去!
“曹华文,你说什么胡话呢!我虽然贪玩了些,但也不会把麻烦带给家里,皇上圣旨上说的是到京赴任,我现在不是已经进了进了京城了嘛!至于山长印,就暂时放你哪儿好了,我回来了再找你要!”
“要?玩呢!”
曹华文头一次对这个一向荒诞不经的家伙产生了无可奈何,以前你捉弄家里人就算了,可现在你居然还和皇上打起马虎眼来了,他可不一定有家里那些家伙的耐心呐。
“曹华斌,我不管你怎么想的,实在不行你明天走也行,我绝不拦你,但今天你必须和我一起去书院接山长印。”
“好了好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就先溜了溜了,有什么事等我回来了再说!”
“曹华斌,曹华斌!曹华斌你吃屎去吧你!”
说完之后,他也不理会身后曹华文的声嘶力竭,一拍马儿的屁股就一溜烟走了,到后面都逼得那个曹家二先生骂了句粗。
看着曹华斌确实没有回头的意思,曹华文回到了马车上,他其实知道曹华斌为什么要走,可他就怕他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
与此同时,京华书院的门口聚集了大量的人群,除了书院的士子以外,还有大量的百姓,其中,就有那个大楚朝的苏相混杂在人群里。
因为武学院的山长是二皇子的缘故,所以他早早的就到任了。
但据说今天是文学院山长到任的日子,所以许多人都来看热闹来了,在众人的期盼之中,一队长长的马车向书院门口走了过来。
等第一辆马车挺稳之后,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了此处,因为按常理来说,这就是山长的马车了。
就在众人殷切的期盼目光之中,却是从车上走下来一个瘸子,而这个瘸子自然就是被崴了脚的曹华文。
“就这歪瓜裂枣也能当山长!”
苏望当初惊愕落满了一地,可就在他还在发愣的时候,曹华文说话了。
“我是你们的监院!不是你们的山长,你们的山长在来的路上摔死了!”
估计是怕别人不相信自己的话,曹华文加重语气又说了一遍。
“对!摔死了!”
说完之后,也不管其他人的议论,一瘸一拐的就走进了学院里。
……
朱紫红墙,翠砖玉瓦,手持拂尘的无蝉在宫里快速的穿插,很快来到了摄政殿,楚政的身边。
“皇上,曹家曹华斌今日入京之后,又出京南下了,您看……”
“嗯,知道了,随他去吧!”
本来不该多嘴的,但无蝉仗着自己在皇上心里还有些份量,所以开口说到。
“皇上,您对曹家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但他们的做法是不是有些……”
楚政从奏折堆里抽出了身子,看他轻松的样子,估计是批阅完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那既然如此,曹华斌这个贤臣想要考验考验我这个君主是不是明君就显得无可厚非了,让他去江南一趟吧!最多半年他就会自己回来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故人端酒祭故人
世上最难熬的是日子,可最容易流逝的也是日子,悠悠之间,不说沧海桑田,但如今也是半年时光如流水般逝去。
那个被楚政称为曹家雏凤的家伙果然在半年之后就由江南返回了京都。
可虽然回到了京华书院,但他目前还是没有管事,甚至书院的士子都不知道他们的山长已经回来了。
再有就是苏如玉已经又拿过一次俸银了,今天恰好是他去拿第三次俸银的日子,现在他已经能够明白朱温然所说的贪官才是好官是什么意思了。
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可以说每个读书人参加科举考试的目的除了流芳千古以外,就是给自己的后代积攒下一份家业。
最简单的就是拿他苏家来说,要是他爹苏望真的一分银子都没贪墨过,仅凭他那点微不足道的俸禄的话,那他苏家在京城里最多就是能吃饱饭而已。
再有一点,就算真有那些个宁愿自己穷困潦倒也不去贪污银两的官员,他们要是想做成一个好官的话,也不得不去贪!
这里面的因素有很多,除了一个长官要考虑自己的手下感受以外,还要顾虑城中那些商家的感受!
一般来说,衙门的许多小吏都是不在大楚的官员体制里的,而他们看重的也不是那份微不足道的薪资,而是在衙门里的许多看不见的地方的丰厚油水。
而说起为什么官员还要考虑商家的感受,那就是在唯利是图的商人眼里,当官的就没有不贪的!
不管是一县县长还是一郡郡守,只要他们不收商户的贿银,那商户们就要多想了。
是不是这个县长或者郡守想要谋夺我们的家业呀,现在这不收银子就是一个信号,没有银钱的来往就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情分,以后下起手来才会更加的干脆利落!
随后,这些商户就会想着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于是就会把自己的部分生意转到其他地方去给自己留一条后路,那这样的后果就是,本县或本郡的财政收入机会减少,平民们就会更加穷困,而这些所有都是因为有一个不贪钱的长官所致。
其实翻看历史就能看出来很多东西,有贪官在的地方虽然平民的日子不好过,但怎么说都可以苟延残喘。
反倒是有那些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清官在的地方,反而容易出现饿死人的情况。
当然,这里要强调的一点是,贪官是指那些虽贪却也能办实事的能吏,而不是那些已经没了人性,只顾自己腰包的狗官!
明白了贪这个字的精髓,苏如玉总算不再反感衙门每月给他的二百多两俸银,虽然在他的心里还是不能心安理得,还是不能和施林伍他们同流合污,但至少可以忍受了。
桃浦县的衙门坐西朝东,苏如玉从衙门里出来之后就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像是进了沙子一般。
随后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好像是要把已经发红的眼睛里的什么东西逼回去一样,接着他就眼神悲切的看向东方。
有一个老头,是他苏如玉的朋友,他死在了那里!
大楚和南唐虽然在几百年前是一家,但现在毕竟是分属两国,虽然近些日子以来,两国的关系缓和了许多,但在消息的流通上还是有很多阻碍。
在那些大楚高手回来以后就闭口不提的前提下,半年前发生在东海的一战直到现在才传到了大楚的世俗江湖里。
近些日子,天武楼也把十二地支榜进行了了一次更新,重新对天下高手进行排名,王剑清和王玄琅以同位半步仙人的境界登临第一!
而把已经死去的王玄琅排进榜单里,是天武楼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在天武楼的高层会议上,就要不要把王玄琅列入十二地支榜一事进行了投票抉择,最后全票通过,而新一期的十二地支榜一经发布就受到了南唐和大楚两座江湖的一致好评。
而除了这一个巨大变化之外,还有就是暗阁的上任也是新任转轮王童奂越过了排在第三的无蝉和山鬼,位居第二!
而除了这两件事以外,江湖又进入到了平静之中,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今早出门的时候,苏如玉在经过一家茶馆的时候听到了有关这一战的消息,出于好奇,他要了一壶茶在茶馆里坐了下来。
最初的时候,苏如玉只把这些当成了一个故事来听,讲到高潮处他甚至还会拍手,可直到大战讲完,那人说起这两人的恩怨时,他就笑不出来了。
王玄琅!
当他刚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心里就突然紧了一下,他努力的想要安慰自己这只是重名而已,可他知道,死在东海的那个王玄琅就是他记忆里的那个王玄琅!
但他就想不明白,那个只会看姑娘屁股的老不羞怎么就会跑到南唐去打架了呢?
从茶馆里出来以后,苏如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的衙门,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衙门走到的酒楼。
不知怎的,今天的酒总感觉要比以往时候的醉人一些,苏如玉就连一壶都没有喝完就快要爬到桌子上了。
他的桌面上摆了三个酒杯,其中两个倒满了酒却没有人喝,他慢慢的把两个杯子一一的拿起来一口饮尽。
“二狗,出事了你也不知道来找我,现在,我就是想给那个老头敬一杯坟头酒也不知道该去哪儿了!”
再次把两个杯子倒满,他轻轻的翻转酒杯把酒淋在地上。
“老头,既然二狗都不来找我,那咱们喝酒也不带上他了,这两杯都给你喝!”
说着说着,苏如玉的声音就变得哽咽起来。
“老头,是不是按照江湖规矩,我把酒倒在了地上,你在地下就能喝到了!”
一杯接一杯,一壶接一壶。苏如玉已经不知道自己倒了多少酒在地上,只是地面都已经湿透了他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老头,我还说等我回京当了大官,就带着你和二狗在京城的各大街道上明目张胆的看小娘屁股,但现在,你是没有这个福气咯!你说你,看上去也不像是那种打不赢不知道跑的榆木疙瘩呀,咋就还能把命都丢在南唐了呢?”
一半喝,一半倒!苏如玉已经不知道自己要了多少酒了,他无力的爬在桌子上,醉了,这次是真的醉了!
“老头,地下有没有酒喝!如果没有,那可就太无趣咯……”
…
渝州境内,其州城枫叶城当真对得起那枫叶二字,城中的道路两旁全是高耸入云的巨大红枫,这不得不说是世上的一大奇观!
曾有文人在秋天的时候至此,说枫叶城里是一叶落而知天下秋,还有名句流传下来说是:红枫叶落落满城,片片寄相思。
而在枫叶城里有一个叫百武巷的地方,说是在此地有一百种武术和一百家镖局。
这里最大的一家镖局自然是非正义镖局莫属了,尤其是在这家镖局的主人秦义突破三品之后!
以前还有几家镖局能和它掰掰手腕,可现在就连城里的六扇门衙门都要给秦义三分面子,那其它势力就更没有和它相争的资格了,现在正义镖局每一趟生意进出城门的例钱都降低了三成,这更是让其他镖局眼红不已。
此时,刚刚走完一趟利润足有二千两大镖的正义镖局众人聚集在牌匾上写着忠义二字的大厅里。
这趟虽然赚足了银子,却没有在他们脸上看到半点喜色,尤其是还有一些新近招进来的人,他们虽然不明就里却也还是大气都不敢喘。
“秦大哥,这应该不是同一个人吧!当初王前辈不是才二三品的实力嘛,这位可是半步仙人呐!”
说话的这个人正是当初和二狗打赌却输掉了的李尧,他当时还说要请二狗喝枫叶城里最好的黄酒来着!
秦义用手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
“你怎么知道咱们看到的那些就是王前辈的全部实力了?我现在突破三品之后才越发的能体会到当时王前辈的深不可测!”
“秦大哥,那照你这么说,二狗他……”
说到这里,李尧突然就像是被人抽走了魂一样的呆滞当场。
“我还欠他一顿黄三娘的黄酒呢!我连酒钱都已经攒好了,就差他来了。”
秦义看着李尧出言安慰到。
“你别急,你那顿酒肯定能请的,据我们打听到消息,二狗那小子应该没事,只是,你先把你攒的那份钱用来请王前辈喝酒吧。”
听到秦义的话,李尧立刻如同小鸡吃米一样的不停点头。
“应该的,应该的!咱们这些人可都欠王前辈一顿酒呢!”
秦义虽然不想承认,但他也知道,那个身为顶尖高手却没有半点高手架子的王前辈再也回不来了。
他虽然清楚,江湖里什么样的人都有可能被淹死,但此时,他的心中也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一些悲痛,那个曾传授他拳法要领对他有半师之恩的老人就这么没了!
“摆酒,祭王前辈!”
秦义话音刚落,所有人一起出动,平时被他们用来喝酒吃肉的大脚桌被擦了个干干净净。
江湖人祭祀不想那些读书人一样文邹邹的,他们就觉得死了有肉吃,有酒喝才是最大的幸福,于是在王玄琅的供桌上看不到任何水果,而是摆满了各种美酒和鸡鸭鱼肉。
不管是有没有遇见过王玄琅师徒,这一刻正义镖局里所有的人都端起了酒碗,而秦义的妹妹秦雪涧就站在他身边。
“敬!”
这一刻,所有经历了那趟陵州之行的人全部单膝跪地,而秦义自己更是直接跪了下来。在他的心里,早已把王玄琅认做了自己的师父。
……
月色如墨,在月亮底下是一个安静赏月的少女,而那个当初让少女爱上月亮的家伙却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你去找他吧!”
秦义的声音很突兀的传入秦雪涧的耳朵里。
“不用!”
“当初在洛川城的时候我就想放你走的,但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走,而现在,你已经无须担心我,我已经能够独自撑起镖局,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秦雪涧收回看月亮的眼光,看向了自己的哥哥。
“我没有放不下,这件事必须让二狗自己走出来,不然的话,找到他也没用!”
第一百一十六章布局南唐
“阳间行人来来往往,阴间鬼魂游游逛逛。”
从一处空旷的通道内传来这样一道回声,而顺着通道往里走,除了两旁墙壁上的昏暗鬼火之外就再无他物了。
照此通道前行数百步,就可达一处异常宽阔的大殿,说是宽阔,其实根本就看不清楚,抬头看不见屋顶,低头一片漆黑,要不是周围的墙壁上还有几盏油灯,此处简直如同是一个被深埋在地下的墓地。
在大殿的墙壁上画有十殿阎罗以及十八层地狱的各种狰狞图画,由此也能看出来这里绝非善地!
“我暗阁在成立之初不过是一个三流的杀手组织,第一任转轮王更是只有初入二品的实力,后经五代转轮王之后,才产生了第一位一品实力的转轮王!”
说到此处,那个站在四人前方,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下的家伙转过身来,取下了面罩,正是那在新出的十二地支榜上位列第二的童奂!
“我暗阁正是在每一任转轮王的精心领导之下才能走到现在的位置,当初我继位转轮王的位子时是第十一代,如今再坐上这个位置是第十三代,我不知道我那没出息的徒弟是如何带领你们的,过去的事我不管也不追究,但如今一年时间已过,我暗阁就要重出江湖,你们要是有什么纰漏可就别怪我不近人情!”
“是!”
在他的下手位置,是已经变得沉稳不少的判官几人,他们虽然还是很怕自家这个老祖,但多少已经能够强装镇定了,看来这一年里他们都没少被老祖调教。
判官、鬼枭、书生剑,还有一个以前没有见到过的女子,童奂的眼神从他们每一个人身上扫过。
“这位媚娘原本是灭生的手下,如今她既然突破了二品,就让她去接手灭生的势力吧!渝州和汴州划归成她的地盘。”
“是。”
几人再次俯首点头。
童奂背过双手,转过身子,再次背对判官几人。
“阎罗十殿,第十殿转轮王独居幽冥沃石,正东直对世界五浊之处。设有金银玉石木板奈何等桥六座。审判孤魂野鬼,核定男女寿夭,区分富贵贫贱,发往四大部洲轮回投生。”
说到此处,童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语气之中充满了追忆。
“我暗阁自陵州起家,建立之初便说要在阳间建立阴间秩序,经十代转轮王后而布局整个大楚,到我手之时,虽有心向外扩展,奈何力不从心,待交由我弟子之后,更是不进反退,如今我暗阁携大势而归,自然是要干出一些大事的!”
童奂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似乎在盘算着暗阁以后要走的路。
“书生剑!”
“在。”
在他身后手拿折扇的书生剑执扇抱拳,弯腰恭敬行礼,没敢有丝毫怠慢。
“你在他们几人之中,除武功这一点之外,无论见识还是学问都要超出他们太多,所以我想把拓展暗阁势力的大事交给你!我想让你带着你的人马去南唐先行布局,只要你做得好,为我暗阁的千秋大业打下地基,我不光可以指点你突破一品,就是下一任转轮王的位置也可以是你的!”
面对突然从天而降的馅饼,书生剑立马单下跪地以示忠心,而其他几人就只能在一旁恨恨的眼红了。
“属下必不负老祖所托!”
童奂也不管这书生剑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假意敷衍他,他只是一步一步的朝大殿深处走出,逐渐隐没在黑暗里,就只有一道声音留了下来。
“自明日起,我暗阁重出江湖,打开大门做生意,但每一桩生意我暗阁只出手一次,被刺杀之人一次不死就再不出现在我暗阁的刺杀名单之上!”
说到这里,童奂的整个身形都已经消失在了大殿深处,不见踪迹。
“除此之外,只要那些雇主出得起钱,一品高手的头也可以取,大不了由老祖我亲自出手,以前的江湖太含蓄了,几十年也不死一个一品,以后,就由本老祖来搅动风云吧!”
“恭送老祖!”
站在原地的几人一点也不觉得他们的老祖在说什么大话,作为明面上的天下第二,就算加上一些隐藏很深的老家伙他也能排进前五了,再加上他杀手的手段,他还真有资格说刚才的那些话!
……
南唐共有五大行省,除了和大楚接壤的广福行省以及京都所在的文曲行省以外,还有东海行省、蜀葵行省以及北黎行省。
书生剑在得到了老祖的命令和承诺之后就火速带着自己的人马赶来了南唐。
可过来容易,该在那里扎根呢?为这事他前后琢磨了足足三天的时间。
广福行省作为边境肯定不适合,东海才和那个恐怖的王第一结下梁子,也不适合,北黎那边虽然乱,好布局,可大多是些土人,就连沟通都有问题。
排除了这些以后,书生剑在文曲行省和蜀葵行省之间犹豫,迟迟都拿不下主意。
文曲行省虽然地处南唐中心可那里毕竟是南唐皇室的核心所在,搞不好就会被人家给出手拔除了,所以最后,他也只好把那个天然的宝地给放弃了,选择了蜀葵行省。
其实,除了地理优势和皇权中心这两个优势以外,文曲还真比不了蜀葵。
蜀葵行省地势复杂,山多路艰,要是把大本营建在这些地方,只要你自身不搞大事情,保管南唐李家都不会来搭理你。
所有的东西都以准备妥当,所以书生剑接下来仅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就在蜀葵搭建起一个不错的框架体系。
刺杀东海行省太原府知府傅清源!
这是书生剑带领人马来到南唐以后接手的第一个大单子,此前的三个月不过是一些小打小闹,挣的银两不过堪堪养家糊口。
而这次的单子书生剑原本也是不想接的,毕竟那傅清源是南唐的朝廷命官,他还不想在没有充足准备之前就和朝廷对上。
但错过这个单子之后又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有这样的机会了,他距离一品只差临门一脚所以急于做出些功绩来给老祖看看!
为了确保这次任务成功,他把他手里的四个三品高手全部调来了,实力达到四品的家伙也只能在外围警戒。
“上!”
黑暗,书生剑和其他四道人影一起落到了知府府邸的草地上。
一路上,他们几人没有惊起任何的风浪,除了干掉一队巡逻士兵以外,就再没有制造出任何动静了。
这样做的目的不是怕打草惊蛇,在书生剑的全力以赴之下,想要搞定一个知府还是很容易的。
只不过不到必要时候,书生剑也不愿意大开杀戒,一是怕惹怒了南唐李家,二也是不想祸及家人,而这也算是他一直恪守的准则了。
一路到了傅清源的书房,书生剑一人站在中道之上,四位三品分别立于他的两侧。
“进!”
听到自己老大的吩咐,其余四人轻手轻脚的来到书房门口就要推门而来!
“嘎吱!”
可就在他们推门的瞬间,原本由金贵乔木制成的房门突然炸裂,四人也被一股强劲的内力弹了回来。
“何方宵小,竟敢来知府府邸捣乱,不想活了嘛!”
一个怀中抱刀的中年男子在漫天飞舞的木屑之中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书生剑挥手让自己的手下退回来,今天这样的情形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没想到一个知府身边竟然也有二品高手。
“我见过的高手很多,比阁下厉害的也有不少,但似阁下这样语气的…”
说到这里,书生剑摇头失笑。
“说句实话,似阁下这样语气的都死了!”
死字出口,书生剑的眼神陡然阴翳,宛如真的在看一个死人,他此时那里还像一个书生,分明就是一个狠决的刺客!
“我没见过什么高手,因为那些自以为是的高手也已经死了!”
而那个中年男子说到这里,眼中竟是爆发出了宛如实质的滔天杀意。
“他们…死在了我的手里!”
“嘶~~”
中年男子手中的长刀一寸一寸出鞘。
“啪~~”
书生剑手里的折扇一叶一叶的合上。
这两人好像是各自掐准了时间,在刀出鞘,扇折叠的瞬间一起出手。
“砰!砰!砰!”
两人的交手很是激烈,傅清源书房门口的两座石经幢都被他们一刀一扇打碎了去。
而这样的声响很快就惊动了府里的侍卫,可他们在刚一来到书房所在的这个院长,他们就全部死完了。
在四位三品高手的联手之下,除非人数达几百人之众,否则是很难把他们围绞至死的。
书生剑与抱刀的中年男子大战了几十回合经过交手,他不得不称赞一句这男子算得上二品中的好手,要不是这一年来进展神速,他怕就不是他的对手了。
“厉害!”
“你也不差!”
对中年男子的话置若罔闻,他今天是铁了心要杀那个傅清源知府的。于是他给清理完那些臭鱼烂虾的四个三品高手使了个眼色。
“你们,上!”
“谁敢!”
看到几人作势要冲入门内,中年抱刀男子收回攻势,退守到房门处。
“哼,给你几分颜色你还开起染房来了。”
书生剑握住扇柄,突然从其内抽出一柄精铁短剑,一剑在前,一扇在后再度杀向中年男子。而他书生剑里的那个剑字也第一次显露人前。
这书生剑用剑之后,攻势确实要比之前凌厉上几分,这让那个中年男子有些招架不住了。
“啊!”
其余那四个三品高手趁机冲了进去,不过三息时间就从房间里传来一声惨叫!
“大人!”
中年男子先是收刀想要冲回去,却被书生剑拦了下来,看着有些发狂的使刀汉子,书生剑必须要缠住他让其他人跑回来。
“你们先走!”
等他们出来之后,书生剑急忙喊到,他已经感觉到这个汉子要发疯了。
见几人翻墙离开,抱刀男子就想追出去,可却被书生剑的一句话定在了原地。
“你追!尽管去追!我绝不拦你,可你要知道,这府里还住着他的老婆妻小,你敢追,我就敢把他们杀干净!”
见自己吓唬住了这个家伙,书生剑一手把短剑插回扇里,一闪而逝,徒留那中年男子一人和满地尸体在院子里……
第一百一十七章南唐的糊涂账
南唐虽然没有大楚的地盘大,可南唐皇室偏偏什么都想要和大楚比一比,你大楚用州郡制,我就偏不用,你大楚有黑甲玄骑,我南唐就搞一个白翎羽卫,就是要看看大家谁更厉害。
所以这样导致的结果就是南唐皇宫奢华富丽的程度并不输大楚皇宫多少,甚至在一些雕刻手法和林园种植这类的小地方上,南唐还要吹毛求疵的胜过大楚皇宫。
此时,在南唐国主李厚贞的御极殿里,曾经于东海之滨露过面的山鬼就在他身后半步的地方垂首站立,一如无蝉和楚政那样的组合。
不过,若是把楚政和李厚贞拿来相比的话,楚政就是一条已然登峰造极,如今甚至开始走下坡路的老龙,而李厚贞则是一条朝气蓬勃,才会吞云吐雾的刚刚成年的稚龙。
“皇上,那位来了!”
“让他进来。”
“是。”
有一个身穿五品太监服饰的小太监慌忙的跑进来禀报又慌忙的退出去,不久就领回来一个身着便服的中年文士,这个文士样貌普通,属于丢在人堆里你也不会多瞧上一眼的人。
可他的那份气度实在不容人忽视,尤其是在李厚贞的面前还能镇定自如。
“臣傅清源参见皇上!”
傅清源!实在没想到这个样貌平平的家伙居然就是那太原府的知府,原来他不仅没有死在书生剑那群刺客的手里,反而还悄悄的进了皇宫!可他一个小小知府怎么能够如此轻易的就得见龙颜呢?
先不说此事,只说南唐国主李厚贞在听到傅清源讲完前因后果之后,他就重重的拍了一下椅子。
“好大的胆子,暗阁插脚南唐就算了,朕也不跟他计较,可他还敢动朕的人,看来,我有必要花费点力气去铲除他的一些爪牙了。”
傅清源看着发怒的李厚贞呵呵一笑,挥手阻止了他的想法,似乎就感觉他被人刺杀之后一点也不生气。
“皇上不必动怒,那暗阁也不知道我这小小知府就是皇上的人呐,再说了,大楚每年被暗阁杀掉的官员也不在少数,咱们也没见着大楚皇帝下死力气的对付暗阁呀!”
自己被刺杀了,皇上要派人去杀死那些暗阁杀手,这傅清源不仅没有大力赞同,还反过来让皇上消消气。看来这个傅清源也是一个不可多得人才嘛!
“皇上,朝廷就该有朝廷的气度,他们不是爱玩江湖那一套嘛,我们也可以按照江湖规矩来啊,他大楚能有六扇门,我们南唐也有幻影卫不是嘛,皇上只需要调集两位二品高手给臣使唤,臣自有办法给他来一个瓮中捉鳖!”
李厚贞在这傅清源面前倒是没有半点架子,看样子还很信任他,说笑间就让山鬼从幻影卫里抽调两个二品高手供他驱使。
“傅先生想要两个小小的二品自然是不在话下的,可我在想,这暗阁为何会突然来刺杀傅先生呢?难道朝中已经有人开始怀疑傅先生你的身份了吗?”
傅清源对此倒是斩钉截铁的说到。
“这事只能是当初那四皇子残留下来的余党做的,当年我的金蝉脱壳之计只在他们手中留有把柄,他们能猜到我还活在世上不算难,可也不打紧,经过这暗阁一搅和,咱们不仅不会处于被动甚至还能让我彻底的居于幕后,我可以将金蝉脱壳之计故技重施,代价不过是再死一个假子罢了!”
李厚贞听到傅清源这样说,竟是直接从位子上站起来,向傅清源一鞠到底。
“先生大才,当年不辞辛劳为我奔走,助我登上尊位,后来本该是封王拜相之时,但怎奈何朝中党派众多,以先生的本事都不得不靠自污和假死来脱身,而后又全然不顾官位名声,虽处江湖之远,亦为我盯着朝堂和世俗中的一举一动,若无先生指点,我如今只怕是已经化作枯坟一个了!”
傅清源站在李厚贞的面前堂堂正正的受了他一拜,而李厚贞在此时也并没有自称为朕,而是我!
“皇上不必如此,臣虽饱读诗书,可也信鬼神之术,尤其还算精通奇门八卦一道,老臣就不是那封王拜相的命,注定了只能一辈子活在暗地里,就连史书上都不能留下半点痕迹,不过无妨,老臣定会尽全力为我南唐创造一个朗朗乾坤!”
不理会傅清源说的这些,李厚贞再次深切一拜。
“他日,我若能彻底的肃清朝野,必为先生正名,拜先生为帝师!”
傅清源还之李厚贞一个臣子之礼。
“谢皇上隆恩!”
……
南唐京都名叫燕京城,是南唐建国之初,那位开国皇帝定下的名字。
和大楚一样,这燕京城里也是夜不闭户,勾栏市井里的烟花柳巷也不在少数,天底下的读书人大多一个德性,最不差的就是寻芳问柳的闲情逸致。这下朝之后,可不就是喝酒赏美人的好时候嘛!
可南唐不比大楚,有一个专做皮肉生意的回梦楼遍布全国,但在这南唐京城里自是不差那些红楼楚馆的地方。
在燕京城里有一个叫人间极乐的地方,那个地儿能够享受到的东西可是和大楚京城里的回梦楼比起来都不遑多让。
今天夜里,不知道这人间极乐又是赚了多少银两了,反正老鸨的脸上已经乐开了花,就这还不断的有人涌进酒楼里。
人间极乐共有七层楼,你若是想要进入最低一层消费,那兜里最少也得有五十两银子,你若是想到最高一层楼,那对不起,第七层楼只接待京都二品以上的官员。
虽然这进入第七楼的条件苛刻,可以往时候不说人满为患但也有好几桌客人,今日却是异常的安静,整个第七楼都空荡荡的。
“宰相大人,据暗阁传回来的消息说,太原府知府傅清源已经被他们杀了!”
突兀的,在第七楼最深处的那个包厢里传来一个声音,虽然有声音传来,可包厢里面并没有点灯,或者说只有一盏灯。
“死了?不应该啊!他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了呢?”
昏暗的油灯下映射出了两张年老的面孔,而其中一人的脸上满是谦卑,另一人却是神色孤傲不居!
“宰相大人,会不会是咱们的猜测错了,傅清源根本就不是当年那人!您…”
长着一张国字脸的宰相大人抬手制止了那个人继续说下去。
“不可能,我的猜测绝对没有错误,傅清源肯定就是当年的莲棠先生。”
被叫做宰相大人的家伙皱眉思考良久,最后却缓缓叹息一声。
“唉!只怕我们这次是打草惊蛇了,不仅没有抓住他的尾巴,反而让他藏得更深了。”
“唉!”
见到宰相大人叹气,另一个人也跟着叹了口气,随后又想起了什么就要说出口,可在出口之时又有些欲言又止。
“有什么屁就放!”
他的这个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那位宰相大人的法眼,虽然灯光昏暗,可还是被宰相大人一眼看出了他的心思。
“宰相大人,最近朝中有些不安稳了,四皇子被流放海外生死不知,大家伙都各自有了些小心思,原本坚定的信心也动摇了,以前咱们还可以给他们说咱们是四皇子一派的,现在倒投过去肯定没好果子吃,可…可…”
说到这里,那人再次叹气一声才接着说到。
“可现在那皇…”
“嗯!”
被宰相大人一瞪眼,那人抬手就给了自己几巴掌。
“小人说错了,小人说错了!是厚贞小儿才对,现在那小儿正不断的拉拢我们的旧臣,说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以前的事他都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以后他们好好的办事,他就不会亏待了他们,近些日子以来,已经有好几位朝中大臣动心了啊!”
宰相大人对此也不恼怒,静静的听完之后伸出手摸着那人的脑袋。
“小心思?董必平,你这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吧!我看你也动歪脑筋了吧!你是有几个可以砍,竟敢在我面前说这些话!”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小人一刻也不敢忘记是谁救了小人一家老小的性命,也是四皇子和宰相您的栽培才有了我的今天,小人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敢动那样的心思啊!”
名叫董必平的家伙被吓得跪倒在地,不停的磕头,而那位宰相大人只是冷漠的看着这一切,直到地上鲜血淋漓了他才出言阻止。
“起来吧!”
他假惺惺的伸出手把董必平扶起来,还递给他一张手帕让他擦拭血痕,而后者则是诚惶诚恐的搭手站了起来,接过手帕随意的给自己擦了擦额头的献血。
“董必平,我知道你现在是因为家人在我手里才如此听我的话,说句实话吧,我也不怕你恨我,因为你总有一天会感谢我的,你可以告诉那些心思不稳的家伙,四皇子肯定没有死,而且在不久的将来四皇子就会重新归来,到了那时,一切历史都将被改写,而你我也将在历史上留下属于我们的痕迹!”
宰相大人伸出用手指蘸着酒水在桌面上写下了几个字:流芳千古、文正。
“董必平,如果那些家伙在知道四皇子还没有死的情况下还是止不住自己的小心思的话,你就挑一两个出来诛他九族,这也算是杀鸡儆猴了,我这些年背下的亡魂已经够多了,也不在意多背上一些!”
董必平被宰相的话吓得冷汗直流,说是让他去杀鸡儆猴,但他自己也是那只猴啊!他的九族可都捏在宰相的手里。
“是!”
伸出袖袍擦了擦额头的血汗,董必平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房间,而房间内,宰相大人拿起那杯被他蘸过的酒水一饮而尽。
“我全都要!”
……
“傅先生,咱们这趟该去哪儿!”
南唐皇宫外,那个曾和书生剑激烈交过手的抱刀男子神出鬼没的出现在傅清源的身边。
“当然是回太原府去啦,还能去哪儿?”
似乎是习惯了该男子的突然出现或消失,傅清源没有一点儿的慌乱。
“但是现在太原府的知府府邸对咱们来说已经不安全了,那个人的实力确实在我之上,你看咱们是不是考虑考虑去别的地方?”
虽然那个中年男子很是着急,可傅清源却是一点也不担心,他答非所问的问到。
“给我替死的那个假子,他的身后事都处理好了吗?”
傅清源可以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但抱刀男子却不敢无视傅清源。
“已经处理好了,不仅是按照知府死后的规格风光大葬,还给了一万两的抚恤银子,他的儿子也会被悄悄安排进国学书院!”
“那就好!”
傅清源说了
“可是大人,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咱们不能回去啊!要是到时候暗阁卷土重来,我没有半点把握护住先生的安全!”
中年男子一着急,就跳到傅清源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太原府的知府‘傅清源’都已经死了,我为什么不能回去?”
接着,傅清源还不忘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你个榆木疙瘩!”
说完之后,他就越过男子自顾的朝前走去。
“对了,替我把消息放出去,就说太原府知府其实没死,死的那个是替身,看我不给他们来一个以真乱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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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我叫玲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暗阁自以为秉承着一些转轮王意志的缘故,所以他们大都把据点建在昏暗的地下。
而又因为书生剑带着人马来到南唐的时日还很短,所以他们此时的地下据点还显得十分普通,没有半点作为世上第一杀手组织的样子。
“老大,日前才铺设到东海的联络网有最新消息传了回来,说是那太原府的知府傅清源并没有死,三日前他曾正大光明的现身太原府衙门,说咱们暗阁的人都是……”
书生剑手里的折扇啪的一声打开。
“但说无妨!”
来的那个手下身子再次下沉,以显示自己的恭敬。
“老大,那傅清源放出话来说我们暗阁的人都是蠢猪,当晚咱们杀的那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假子!”
书生剑手里的不停晃动的折扇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停顿。
“这是撒饵来了,可他就没有想过鱼儿会不会咬钩吗?到底是谁蠢?不去理会即可!”
“是!属下告退!”
“等等!”
那人躬身退后就要离开,可却被书生剑喊了一声定在原地。他自己轻声一笑,折扇轻轻合上自言自语到。
“饵料就在眼前,那有不贪嘴的鱼儿?看来那傅清源果然掐准了我的心思。”
说完之后,他又看向那个对自己一向忠心耿耿的手下。
“傅清源果真是在人前露面了?”
那人的额头渗出一些冷汗,可也不敢动手去擦拭一下。
“老大,属下倒是没有亲眼看见,是咱们刚刚建立起来的暗线传回来的消息,不过据说打探到消息的那人加入暗阁已有十五年之久,想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书生剑终于撤回了自己的目光,这让那个已经汗流满面的家伙得以喘了口气。
“钩是好钩,但鱼儿的本事也不差,我可要好好看看到底是钩钓起了鱼,还是鱼儿扯断了钩子!”
还在书生剑目光之余不停擦汗的家伙听到自家老大的话后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来劝说到。
“老大,咱们来之前老祖宗可是刚刚立下了规矩的,说是咱们暗阁一次不中就再不接关于此人的单子了!”
书生剑斜撇了那人一眼。
“你在教我做事?”
“属下不敢!”
刚刚才抬起头的家伙又立马的躬下身去,这让人不得不感叹,当属下实在是太难受了,难怪所有的人都想往上爬呢!
书生剑不是那种想要为难自己手下的人,这一点从当初第一次刺杀傅清源功成身退的时候他让其他人先撤就能看得出来。
所以此时看见自己的手下过度紧张他伸出手把他搀扶起来。
“我知道你是好心,可你要明白一个道理,我既然能当上你的老大,那除了武功之外,其余的还有谋略、诡计以及心肠狠辣程度都要在你之上,所以你不必为我担心。”
被自己的老大亲手扶起来,那人的表现多少有些惶恐不安,但心里也不自觉的涌出一下暖意,估计这也算是书生剑收买人心的手段了!
“老大,既然咱们要再探傅清源的府邸,那咱们是不是要把其他那四位三品的大人都召集回来才保险一些呢?”
“不用!”
书生剑自信的往前踏出一步。
“我有信心能逃出来,但他们不一定有,这出好戏,我一个人去看就够了!”
……
东海行省,太原府知府傅清源的府邸。
今天晚上,傅清源没有再搬出自己的替身,而是自己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等一个人来,一个他有百分之百把握要来的人!
其实读书人的度量,一般人是很难去说清道明的,要说傅清源恨死了暗阁,可在李厚贞要出手的时候却又被他劝了下来,可要说他不恨暗阁的话,他又在今夜摆好了阵仗等他前来!
今天晚上,他的书桌上没有摆书,而是端上来了两壶好酒和四个小菜,他还在自己书桌的地面摆了一把椅子。
门在没有人推动的情况自己打开了,可门外又是空无一人,但再回眼时,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已经坐了一个人。
椅子上的人一袭白衣胜雪,今天既然不是来刺杀的,书生剑自然就不用再穿戴那一身刺客的装扮了。
熟悉的老动作,书生剑啪的一声打开了自己的折扇,然后反客为主的一把吸过书桌上的另一壶酒仰头喝了一口。
“先生深夜邀我至此,不知有何教导!”
傅清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高兴的拍手称赞到。
“暗阁果然不愧是一流的杀手组织,接了单子就一定要完成雇主的要求,就算明知今夜会落进圈套可还是会来,就凭这一点,老夫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书生剑喝酒的动作没有停下,看来这傅清源拿出来招待客人的酒也还不错。
“你错了,今天我可不是来刺杀你的,我暗阁新出具的《刺杀三十三规》估计还没有传到南唐来,以后无论是刺杀谁,我暗阁都只会刺杀他一次,一次不死就是他自己的本事,此后我暗阁就不会再刺杀于他。”
书生剑的话反倒让傅清源疑惑起来。
“说实话,我有些看不懂你了,原本我以为你是为了保障你们暗阁的声誉才不能不来,但如今看来,你完全可以不来的。”
书生剑探手抓取了一些书桌上那炸得金黄的花生米丢进自己嘴里。
“要说你这里是大楚皇宫或者南唐皇宫那般的龙潭虎穴的话,我还真不敢来,不过你一个小小的知府府邸,就算你有一位二品高手还能再请来一位那又如何!”
说到这里,书生剑的嘴角往上扯动了一下。
“不是在下说句自夸的大话,没有一品高手前来,您还真留不住我!”
傅清源再次拍了拍手,这是他今天晚上第二次拍手了。
“书生剑?想来你曾经也是一个阅圣知礼的读书人,你今天亮明来意之后,我本该和你把酒言欢的,可读书人的度量很小,小到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不愿意放下,既然你刺杀过我,我向你讨要一个说法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我接着就是了。”
不知何时,原来一直跟在傅清源身边的抱刀中年男子出现在了门外,一如既往的冷漠。
除此之外,在他身后的庭院里还有两个身穿黑袍的家伙,一看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书生剑喝尽酒壶里的最后一滴酒才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没有一点儿紧张。
“三位二品高手!傅清源,你既然和我说了实话,那我也不能欺骗了你对不对,我之所以今夜会来,就是有些怀疑你的身份了,我暗阁才到南唐,想要在一地扎根,最重要的就是要熟知一地的过往历史。”
书生剑双手撑在傅清源的书桌,眼神冷峻。
“我日前听说一个消息,说是十几年前把整个南唐搅得天翻地覆的莲棠先生并没有死,而是大隐隐于市的藏在太原府!如今看来,这并不是空穴来风!”
没有去管傅清源的面部表情是不是产生了什么变化,而他要是去看的话,书生剑也会很失望的,因为他的脸上没有出现任何波动,书生剑拿起折扇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吃饱喝足了,是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书生剑话音刚落就拔出短剑朝抱刀男子杀了过去。
他嘴上说着没有把这三人放在眼里,可那不过是行走江湖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大话,反正都已经掉进陷阱里了,不说上两句给自己撑场面的豪言壮语,那就是死了都不甘心,他其实很清楚今天夜里还真有可能阴沟里翻船了。
不过一时半刻,书生剑就和其余三人缠斗到一起,一时间,那个小小庭院里像是翻起了滔天巨浪,还好傅清源提前就把府里的人都给撤走了,要不按这三人的架势还真有可能把他的知府府邸打个稀巴烂。
书生剑手里拿的虽然只是一把和折扇长度相当的短剑,可它的威力着实不算小,一剑就砍倒了书房外面的院墙。
而这边的三人也不简单,傅清源刚换上的两个大理石石经幢和院里的大树都被他们捣毁弄断了。
可虽然院子里是一片狼藉,但那座书房倒是稳如泰山,傅清源还稳稳当当的坐在里面吃菜喝酒,看院里三人打斗!
就在战局焦灼的时候,那两个黑衣人突然爆发出了更强的内息,虽然还是没有达到一品的程度,可半步一品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两个半步一品!这是南唐幻影卫里独有的同生一气诀!傅清源,我果然没看错你,你就是当年的莲塘先生!”
那两个黑衣人被书生剑看穿了身份也没有一丝惊慌,依旧有条不紊的攻击着他。
而傅清源坐在屋子里也没有说话,似乎默认了一般。
可这下子书生剑面临的压力就大了,搞不好还真会把命丢在这里,他知道那两人的一气诀肯定有时间限制,但他不知道等那两人的气息降下去的时候自己还有没有命活着离开!
“噗!”
再次被三人联手打得喷血之后,书生剑挥手一撒发射出去几十枚钢针,这是他们杀手必备的手段,以前的时候他是不屑去用的,但今天夜里为了逃命他不得不用了出来。
看见书生剑一蹬墙头凌空逃走,两个黑衣人二话不说立马追了出去,那抱刀汉子倒是还没有忘记房间里的傅清源,走进屋里抱起他一起追了出去。
空中,书生剑再次受了两人一击,这下他算是被打出内伤了,他知道再在空中奔逃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于是就落到了城中改为在地面奔走!
“谁!”
就在他途经一户人家的时候被屋里的人听到了动静,他想都没想就丢了一枚钢针出去,现在是逃命,可不是顾及什么名头的时候。
可就在钢针脱手之后,他硬生生把钢针吸了回来,因为他发现从屋子里出来的人是一个盲眼的清秀女子。
“小生适才被人追杀,一时不察就落入了姑娘院中,小生这就离去,如有打扰到姑娘的地方还请姑娘海涵!”
说完之后,他就要转身离开,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停手,还会鬼使神差的说了刚才那一番话,而且自打他当了杀手以后就不再使用的小生称呼都被他用了出来。
“公子若是不嫌弃,不妨到屋里躲躲。”
“好!”
书生剑本想拒绝的,他打心眼里不想给这个姑娘带去任何的麻烦,可在话出口的瞬间他就改变了主意。
他一眼不眨的看着眼前盲眼清秀女子的面容慢慢走进了她的屋子里。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传入书生剑耳朵里的是一阵如同彩铃晃动一般的悦耳声音。
“我叫玲儿!”
第一百一十九章我叫白稚赊
这位姑娘的家境看起来并不太好,房间里的光线很暗,她没有点油灯而是点了一根蜡烛,毕竟油价可比蜡烛贵太多了!而蜡烛散发出来的微弱光亮甚至让人都看不清楚东西。
其实可以看得出来,这根蜡烛也是只有在招待客人的时候才会点燃的,这次估计就是看在那书生剑的面子上,要不然的话,这蜡烛对于一个盲眼姑娘来说真的是可有可无。
“你叫什么名字。”
在蜡烛柔和的光芒下,书生剑看着女子的清秀面庞不知该作何回答,难道要告诉她自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嘛!可这样的话说出口之后,他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待下去呢?
名字叫作玲儿的姑娘虽然没有看见可也感受到了自己面前那个男子的为难,所以她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再加上她联想到这位公子刚刚还在被追杀,所以她对于他隐瞒自己名字的行为就没有觉得有任何的奇怪了,只是在她的心里或多或少的会有几分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难受。
“公子若是不方便说的话也没关系,小女子知道公子有不得已的苦衷。”
书生剑伸出手去想要触碰女子的面庞,后者似有感觉的往后缩了缩。
“我……”
“咚咚咚!”
就在书生剑准备开口的瞬间,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公子不要说话,只需藏好就好,没准外面来的人就是来找公子的。”
说完之后,女子就转身按照她记忆中的路线走出房间去开门去了,而书生剑也没有听从姑娘的话找个地方躲起来,他只是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发呆。
他知道门外那群人肯定不好糊弄,所以他已经时刻做好了拿自己的命去换那位姑娘的命的准备。
门外是两个黑布蒙面,只露出阴翳眼神的黑衣人,他们两个见到是一个盲眼女子前来开门的时候同样有了一瞬间的惊讶。
可惊讶过后就是平静了,作为南唐幻影卫的一员,他们什么样的人间惨剧没有见到过,莫说现在只是一个瞎眼的姑娘,就算是让他们此刻亲手夺去成百上千人的性命,在他们的内心同样不会有丝毫的波动。
“姑娘,我们是太原府衙门的捕头,正在追捕一个逃犯,不知道姑娘在屋里有没有听到什么声响,姑娘要知道,在我南唐,包庇罪犯可是和罪犯同罪!”
两个黑衣人里的其中一个语气冷淡的开口说到,他的语速不急不缓,不带有一丝情感。
“没有!”
玲儿虽然看不见面前的两人,但对于只听过巡街衙役都没见过官差的她而言,面对这两人是要承受巨大的压力的。
按理来说,她和屋里的那个男子无亲无故,根本就不需要替他隐瞒的啊,可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反正就是觉得她要把他给藏起来,别让人抢走了。
两个黑衣人相视一眼,眼中都有了些不耐烦,他们清楚的知道书生剑就藏在面前的屋子里,刚才不过是循规照例的问了这个姑娘一句而已。
两人似乎是在心里拿定了主意,微微朝前跨出一步,同时,在屋里的书生剑也站到门边。
他已经放弃了抵抗,只要那两个人走进到院子里,他就会乖乖的走出来被他们押解回去,只要他们不伤害那个姑娘!
“姑娘,你既然如此说,我们就得罪了。”
盲眼女子一步就跨退到院门处伸出双手拦住了大门。
“平白无故的强闯民女的院子,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对于暗地里不知道处理过多少沾满血腥案子的幻影卫两人来说,盲眼姑娘的这句话显得真的是太苍白无力了,两人没有理会她,一步接一步的靠近院子,他们是在提防院子里的书生剑会反扑。
“唉!”
就在书生剑叹气一声准备自己走出去的时候,却在这个巷子的外面传来一道声音。
“有王法!有王法!”
只见被抱刀男子抓在手里的傅清源挣扎着落到地面上,然后立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也幸好这位姑娘看不见,不然他莲棠先生的面子可就要丢大咯!
来到和姑娘对峙的两个黑衣人面前,傅清源伸出手在他们的脑袋各自打了一巴掌,而那两个人没有敢躲开。
身为幻影卫的核心成员,他们可是清楚的知道这位莲棠先生在国主李厚贞的心里占有多么重要的位置!
“这位姑娘说得对,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大半夜的强闯一个小姑娘的院子,你们这是目无法纪!”
假装教训完自己的手下,傅清源又扭头笑意盈盈的看向瞎眼女子。
“这位姑娘你不要怕,我是咱们太原府的知府傅清源,今天夜里确实是在追捕一个逃犯,如果给姑娘带来了什么叨扰的地方,还请姑娘不要怪罪这些个不懂礼数的粗人!”
估计是感受到了这个太原府的父母官释放出来的善意,盲眼姑娘没有再惊慌,她还收回拦门的双手对着知府大人行了一个礼。
“大人,我这里也确实没有什么你们要找的什么逃犯。”
“啊…哈哈哈,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告辞!”
说完之后,傅清源就要带着三人离开,抱刀男子自然是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后,而那两个不知名姓的黑衣人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却是被傅清源挥手阻止了。
估计是听到了三人逐渐远去的声音,玲儿这才急忙回身进门关好了远门朝房间里走去,而转过巷子的傅清源几人则是停步在了原地。
“大人,小的两人的感知绝对不会出错,书生剑肯定就藏在那个院子里!”
傅清源对此轻轻的挥了挥手。
“不用了,他们暗阁不是有一个只刺杀一次的规矩嘛,我们也只追杀他一次就好了。”
“可是,大人,书生剑已经猜到了您的真实身份,不除去他,迟早都是一个祸害呀!”
这黑衣人一看就不如那抱刀的中年男子聪明,后者一心一意的在修炼自己的闭口禅,他其实很想提醒那个黑衣人一句的:
“你也不看看站在你面前这位是谁,那可是被国主都要奉为老师的,你这个胸无点墨的家伙都能想到的东西,他会想不到嘛?”
傅清源对于那个黑衣人提出来的建议既没有采纳也没有反对,而是反问到。
“你觉得,要是书生剑一刻不停的在城中躲藏奔走,我们有几层的几率能抓住他。”
黑衣人在此刻惭愧的低下了头。
“太原府府城里地势复杂,能藏人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要不是书生剑自己画地为牢般的躲进那个院子里,或许此时我们已经失去了他的踪迹。”
傅清源扭头看向瞎眼女子所在的那个院落,眼神里还有着一些对往事的惨淡回忆神情。
“这就对咯!书生剑,书生剑!先是书生后提剑!说到底,在那个当了十数年刺客的读书人心里还是藏有一方温柔净土的,我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没有杀人离开,可既然他没有在第一时间选择杀人逃走,他就一辈子都走不出那间院子了!”
再次深情凝望片刻,这位以一己之力改变南唐格局的中年文士满脸惆怅,似心有遗憾的叹气说到。
“走吧,这个江湖哟!不得意之事太多,算幸运之事太少,不说能够自己去体会,就是老夫能遇见这一桩都是难能可贵的幸事了!”
……
眨眼的功夫,书生剑已经在这位玲儿姑娘的院落里住了三天了,他没有想着离开,而那位玲儿姑娘也没有赶他走!两人之间好像有一种莫名的默契。
其实在那天夜里,书生剑在察觉到傅清源几人离开之后,他就知道他们不会再回来了,这是读书人对读书人之间的一种直觉。
这三日的功夫里,书生剑很少说话,他都在偷摸着打量那位玲儿姑娘,这也就是人家姑娘看不见,不然他非得被骂一句登徒子不可。
其实傅清源有句话说得很对:书生剑,先是书生后提剑!
这个在江湖上有着诺大的名头,能让小儿止啼的暗阁天字号杀手书生剑其实在没有练武之前还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他心里记得很清楚,那时是楚政治国的第十一个年头,读书人吃饭还不如现在那么容易,那些替楚家打下江山的老功臣们还爬在大楚的身子上吸血。
可那些只会在马背上砍人的家伙那里会治理这个本就已经很是潦倒的国家,所以大楚开国的前十几二十年里,百姓的日子并不好过,许多庄稼汉都是放下了锄头上山当了山匪。
那一年,书生剑刚好苦读了六年,他背着书箱进了县城里去考试,如果他成功考中秀才,那个从小和他定下婚约的婉约女子就要和他完婚了。
他的运气也还不错,整好中了秀才,可就在他高高兴兴的背着书箱回村去的时候,迎接他的却是一场人间惨案!
他们整个村子里的人除他之外都被灭杀了个干干净净,他的父母和他从小生活的那个院子一起化为了灰烬。
就连他记忆中那从小和他定下婚约的良家女子都被那些山匪糟蹋致死,她还让人一刀划破了肚子,里面的五脏六腑流出来散落了一地!
人性本恶,那些由农户变成山匪的家伙其实比起真正的山匪还要可怕,他们没有丝毫的规矩和人性要讲,他们就只知道烧杀抢虐,制造一幕幕的人间惨剧!
其实在村子里的人被杀干屠尽的那一天书生剑并没有落泪,因为他总算是看清了在那个人吃人的世道里读书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他伸手把自己未婚妻的内脏一点点放回到她的肚子里,然后用针替她缝上,当他亲手把她的尸体放入一口薄皮棺材里的时候,书生剑的心就随她一起死了,活在世上的不过是只想报仇的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后来,在不知道何种的因缘际会之下,他被收录到了暗阁里面,他凭借着读书带给他的学识和见地爬得很快,学到的功法也越发精深,以至于让他在短短的七八年的时间里就成为了暗阁中的核心人物,拥有了二品的实力不说,还坐上了天字号杀手之一的位置。
其实,在他刚刚突破四品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当年屠他们村子的山匪是那一伙人,可他硬生生的等到自己登临二品之后才动手,因为他在此之前没有把握把他们杀完而不让一个人逃走,因为他也要他们鸡犬不留!
就在他成为天子号杀手的第一天夜里,他就带着所有的手下直奔那片山头,经过那么些年的发展,那些山匪已经在山上安家落户了,不少人已经娶妻生子有了后代,可他们自己也没有想到,就是在那个寻常的夜晚里也是他们灭顶之灾到来的时刻!
没有去管那些人的惨痛哀嚎,因为这样的声音一响起,书生剑不是觉得他们有多可怜,而是率先想起了自己村子里的那些无辜村民在死亡之前该是何等的绝望!是不是如同面前这些人一般的叫天无路,叫地无门呢?他们也没有人去饶恕他们的性命!
还有那个一辈子都没出过村落就已然凋零的可怜女子,又有谁该去为她赔罪呢?
火光冲天,在暗阁那些专业杀手的面前,那群不入流的山匪比之圈养的绵羊还要温顺且无处可藏,到最后,整座大山都被焚毁了一半,山上果真是一只鸡鸭都没有留下。
而自那以后,书生剑这个人才算是真真正正的死了,他没有再对任何人提及他的过往和他以前的名字,他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冷酷无情的暗阁天字号杀手!
不过,在近些日子以来,他的心好像又活过来了一样,玲儿姑娘和他记忆中那个让他愧疚一生却已经被他忘掉了名字的女子不断重合,最后竟是成为了同一个人,他这辈子都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的玲儿姑娘了!
在一个人身上的遗憾,只得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去弥补了,虽然没有什么效果,但总算是能安慰安慰自己的心。
第四天的早上,书生剑特地起了个大早,他烧了足足一大锅水给自己洗了一个澡,然后坐到了桌子前面静坐半晌。
很突然的,他动了,他从自己细密的头发里取出了一根钢针,然后是第二根、第三根。
随后是皮肤里、耳朵旁、甚至是脚底,凡是被他藏有钢针的地方都被他自己一根根的取了出来。
他的身上常备有九九八十一根钢针,其中六六三十六根是萃有剧毒的,不过此时此刻,除了前几天夜里被他用掉的以外,桌面上还摆着六十又四根钢针。
待所有的钢针都被取出来以后,他用自己深厚的内力把它们一根根融掉,然后他又来到一根木头的旁边,替自己削了一个木制的剑鞘,那柄藏在折扇里很少示人的短剑被他抽了出来放进了剑鞘里。
估计是觉得自己已经抹除了和杀手有关的一切东西,书生剑一手持剑,一手拿扇亦步亦趋的走到玲儿姑娘面前坐下,把他的佩剑正大光明的放在了桌子上。
“玲儿!”
“嗯?”
她是看不到书生剑所做的这些事情的,于是对于他突然的喊叫自己的名字,她觉得有些惊奇。
书生剑怔怔的看着她的面容,温柔的眼神里藏着很深的愧疚,他似是在看玲儿,又似乎是在看那个已经死去多年的良家女子。
“我叫白稚赊。”
书生剑的声音轻轻出口,而听到书生剑醇厚嗓音的盲眼女子嘴角翘起,很是开心的笑了起来,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有的时候,缘分这种东西甚至都不需要彼此看对眼。
心有灵犀一点通!
第一百二十章圣人理想与经世济民
春去冬临,寒来暑往,世上万事可消磨,唯有时间不可挡。
日子总是会在人们不经意的指缝间溜走,白稚赊已经隐瞒着暗阁的其他成员,悄悄的在南唐和玲儿姑娘完婚了,这不是他不愿意把消息传回去,而是一入江湖身不由己,他实在是不想眼前的女子和这个是是非非的江湖有太多的牵扯。
他甚至自己都萌生了退出江湖的想法,从今往后,一手持剑,一手牵她的手,还去管什么恩怨情仇!
不过他很清楚暗阁是不会放他离开的,先不说暗阁辛辛苦苦培养了你好些年,把你培养成二品顶尖高手之后你现在说走就走,就算你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也不可能让你轻易离开,江湖这条路从来都只有入口,而很难见到出口。
所以在这近两年的时间里,他绞尽脑汁的把暗阁想要在南唐的布局做到尽善尽美,因为这样,那位老祖宗才不会派人过来监视他,他和玲儿才能多过上一段平静的生活。
而除了为暗阁尽心尽力的谋划之外,白稚赊还在忙一件事情,他遍寻天下名医,想要把玲儿的眼睛治好,可惜被他找来的名医不说是庸碌无为,但却对玲儿的眼疾毫无办法。
南唐这边一时之间算是平稳了下来,大家各忙各的互不打扰。
傅清源没有变动,还是藏在了太原府的知府府邸里面,不过只要白稚赊不透露消息出去,所有的人都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就算有人猜到了他没死,比如那位还不知姓名的南唐宰相,但他也抓不到傅清源也就是莲棠先生还活着的证据。
南唐国主李厚贞还是在朝堂上和那群以宰相为首的乱臣贼子斗智斗勇,而后者还在不断的谋划让海外的四皇子重回大陆。
不过短时间内是不会有巨大的进展了,但俗语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们也不急这一年半载的。
南唐这边算是风平浪静了下来,可大楚就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楚无双和楚天雄两兄弟的争斗逐渐到了白热化阶段。
而楚政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对于自己两个儿子的争斗倒是乐见其成,有的时候甚至还会推泼助澜的添上一把柴火。
但总有人是要把自己往火坑里推的,就比如那个被自己父亲亲手外放,当了三年县官的苏如玉!
不过呀,不得不说他老爹苏望的眼力是真的厉害,要是苏如玉没有这三年的县官经历以及在朱温然手里学到的为官之道,而是冒冒然的进了朝堂,那他至少得花费十年的时间才能打磨出现在这份涵养功夫。
桃浦县的县城门口,苏墨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坐在马车上等着自己的公子,三年的时间不见,这小子的功夫确实见长,已经接近了三品的巅峰水准,难怪现在坐在马车上都是一副志得意满的小人神情。
“苏大人,你这一去京城怕就是再无相见之日了,与君同僚三年,施某受益匪浅,都说杨柳才有留人之意,不过苏大人此去乃是要大展宏图,我们这小小的县城就不留苏大人了,只是还望苏大人能够满饮此杯临别酒!”
苏如玉望眼自己身前桃浦县的一众官员微微有些出神,时过三年,这里的每一张面孔都不再是刚来时那样陌生,而是熟稔无比,不过他也不是矫情的人,拿过施林伍手里的酒杯之后就一饮而尽。
随后,他又自己取过酒壶,给自己的酒杯再次倒满。
“官途坦坦,我不过是先行一步,在场诸位以后也未必不能有进京的机会,在此,苏如玉仅凭这一杯酒与诸君共勉!”
抬头再次满饮,苏如玉俯身低头,贴耳到比自己矮上一些的施林伍耳朵旁边,他刚才的那番话本就是对这个有着不俗智慧的桃浦县县丞说的。
“施大人,要说一些官场的勾心斗角和小聪明之类的算计活,我不如你,但你身上却总是缺了一股做大官的气质,官场上不是只有暗地里的那些阴损勾当,同样也会有明面上的针锋相对!”
苏如玉说到这里抬头最后看了一眼桃浦县县城那和他来时一样破败的城门。
“你看看这桃浦县的城门都成啥样了,也不知道花笔银子修缮一下,我走了之后你可就是县里的一把手了,城门可就是你的面子!我话说到这里,修不修你自己看着办。”
有些话点到为止就是最好,所以苏如玉说完之后就转身上了马车,早就等得不耐烦的苏墨则是立马驾驭着马车离开,让施林伍一个人驻足在原地思考。
等马车都快跑没影儿的时候,施林伍才算回过神来,他轻笑道。
“自己个当了整整三年的县令都不说修缮城门的事,你一走就把这个烂摊子扔给我了,看来你从朱温然那只老狐狸的手里学到的本事不少嘛!有机会一定要去京城里见识一番!”
施林伍转过身子,他先是看了一眼那些眼见苏如玉离开后就神色各异的官员,然后再抬头看了一眼县城的城门。
“看上去,好像确实挺破旧的了。”
……
都说吹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西京花。但对于这个从小就长在西京城里的苏如玉来说,京城里的花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这次即是进京又是回家的归途之后他就要面对些什么了,可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如果说年少时的饱读诗书得以让这个年纪还不算大的年轻人积累了丰富的学问,那后面和二狗他们的江湖之行以及这次的桃浦县三年县官则是让他看清楚了什么是民间疾苦,看清楚了这世上的老百姓最需要的是什么!
苏墨驾驭的马车从桃浦县出来之后并没有能立即踏上官道,他还得在一段泥泞小路上奔驰几十里路。
车厢里的苏如玉仍旧同来时一样,手里捧着一本书,不过书的内容不再是以前那些治国安邦的高谈阔论,而是一些只有被读书人视作不入流的农学家才会研读的《农事辑要》。
苏如玉这会正巧读到了书的第二章,这一章着重讲的就是农户该如何修整田地,何时播种秧苗以及秧苗之间的间距为几何!而他翻到的这一页又恰巧是讲到了水稻之间的行间距,水上写到:
大楚疆域辽阔,各州各地苗间的行间距各不相同,但大致可以分为南方水稻和北方水稻两种,南方地势较高,气候宜人,水稻一年可以两熟甚至三熟。
早稻行距一般在三点九寸到四点八寸之间,中稻行距一般在四点八寸到六寸之间,而晚稻则是在六寸到六点九寸之间为最佳……
“公子,到饭点了,出来吃些东西吧!”
就在苏如玉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苏墨的声音响了起来,他放下书卷从车厢里出去坐到苏墨的身边,而苏墨则是从旁边取过一个包袱拿出了几张饼子,顺手递给了自己公子一块。
苏如玉接过饼子咬了一口,可以从他的咬痕里清晰的看到饼子里面灌满了肉沫,看来这个干粮也不算干嘛!
就在苏如玉默默吃饼的时候,他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块农田里有一个老农正在插秧,于是就从苏墨的手里再次取过一张肉饼朝那个老农走了过去。
“老人家,到饭点了,吃张饼休息一下在接着干活吧!”
那位上了些年纪的农户明显有些犹豫,现在其实对于他来说还不算到了饭点,他还能再干一会儿,可若此时走过去接了这位陌生年轻人的饼子那就能为家里省下一口粮食了。
几番挣扎,权衡利弊之后,他还是放下秧苗从田中间走了回来。
“谢谢啦!”
接过苏如玉手里的饼子,老农咬了一口之后就感觉到了里面满满的肉沫,于是他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虽然他看得出来这位年轻人不是差钱的样子,但纯朴的农风还是让他觉得占了这个好心年轻人的大便宜。
“年轻人,赶路累了吧!喝口酒歇会儿。”
老农从一个十分隐蔽的角落取出一个篮子,看得出来这才是他的午饭。
他把篮子掀开一半,从里面取出来了两个土巴碗和一小壶酒,另一半不是他不愿意掀开,苏如玉其实也悄悄的瞥见了那里装着什么,不过是几个玉米饼子而已,粗糙至极。
这位老农估计是不想在苏如玉面前丢了面子这才没把那些个玉米饼子亮出来。
他小心翼翼的给苏如玉倒了一碗酒,没有一滴落到碗外面,然后他又给自己倒了半碗。
苏如玉端起酒碗喝了一口,这酒入口之后辛辣呛鼻,实在不是什么好酒,大概十文钱就能打上好几斤那种。
没有察觉到苏如玉的异样,老农颇感自豪的说到。
“这可是我儿子从那桃浦县县城里给我带回来的酒,据他说得三文钱一斤呢!”
听到老人这样说,苏如玉一下子就不觉得这酒难喝了,他又端起来抿了一口,似乎喝出了一些别的味道。
“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这可是孩子的一片孝心,您老好好享受就是了!”
“哈哈哈,你这年轻人一看就是个读书识字的,说出来的话就是中听,以后啊,我就是再苦再累也要把我的小孙子送到学堂里去。”
再次咬了一口肉饼,老农有些恋恋不舍的把肉饼放回到篮子里,然后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玉米饼子,估计是惦念着家里的小孙子还没吃过肉饼呢。
“嘿嘿嘿,年纪大了,吃不惯那些太油腻的东西,还是这个好,清淡下酒!”
趁着这个当口,苏如玉总算道出了他此来的真正目的。
“老人家,咱们汴州虽然不算南方,可也算是地势靠南了,现在也该是到了种第二稻的时候了吧!小子虽然不谙农事,可也知道种植中稻的最佳行间距在四点八寸到六寸之间,可我观察您种的水稻的行间距似乎只有四点二、三寸的样子。”
提起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老农的脸上开始浮现出骄傲和激动的神色,似乎在说这个一看就是有大学问的年轻人也要请教我问题了。
“嘿嘿嘿,年轻人,我种了几十年的稻谷还能不知道这每一行秧苗之间的距离吗?虽然缩短了那一点点的距离确实会影响一些收成,但这么大一块田,我没一行都省上一点距离,到最后就能多栽上好几行秧苗了,这样算下来收成不但不会减少还会多上不少呢!”
说到这里,老农又端起酒碗喝了一口,他本来还想再来一口的,可想到自己才分了一碗给这个年轻人他就停下了动作。
“就只是人累上一些而已,不过不打紧,本来就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户,累一点就累一点吧!”
听完老人的解释,苏如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些真正的经验并不在厚厚的书本里,而是在这些个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辛勤耕种的农户身上。
“老人家,小子受教了。”
苏如玉站起身来对老人行了一礼,这可把老人吓坏了,连忙就扶他起来。
……
来时游山玩水,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如今一心一意的赶路,十日不到的功夫就看见了京城的城头。
“公子,前面就是京城了,咱们一会儿就可以到家了。”
“嗯。”
面对自己公子的爱搭不理,苏墨不甘寂寞的接着说到。
“公子,我发现你变了。”
“如何变了?”
“以前你给我的感觉才像是一个国相,现在的你反倒是更像一个县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三年的县官给你当傻了呀!”
听到苏墨的这些话,车厢里的苏如玉沉默了好久,最后是在苏墨一声声公子的呼喊下才醒转过来,愣神之后,苏如玉悠悠开口说到。
“以前年少时读书,确实觉得千百年前那些圣人的理想才是读书人该有的抱负。”
手中书籍由《治国论》变为《农事辑要》的苏如玉把书卷裹成桶状放于自己胸口。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类语句如今读来虽说还是会?心潮澎湃,但也会打心眼里觉得有些远大不切实际。
这个认认真真当了三年县官的年轻人微微一笑。
“其实,能够做些经世济民的小事就已经很不错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花开结果
苏如玉是在符瑞二十六年十一月十七日的时候离开京城的,而今次回来却还只是符瑞二十九年的九月,这要是细算起来的话,其实他任职还没有满三年的时间。
不过不要紧,京城里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借这个理由来弹劾苏如玉,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看在他爹苏望的面子上,包括那些一向不讨人喜欢的谏官都不会站出来多说什么。
今日朝会,已经有了官身的苏如玉第一次得以用臣子的身份上朝面圣,不过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官帽子刚到七品的县令而已,在进入到金銮殿之后,他就很自觉的站到了最后一排靠里的位置上。
但现在有资格站在殿上的人却没有任何一个敢因此而怠慢他,甚至和他一起站在最后的那些官员还在言语眼神上巴结他,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今日一过,他就会出现在最前面的那几排位置里。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这经久不衰的一句话从众大臣嘴里说出来,今早的朝会算是拉开了帷幕,在把那些客套话又说过一遍之后,楚政才把话题转到了今日的主要目的上来。
“汴州华南郡桃浦县县令苏如玉何在。”
听到了自己准老丈人的声音,苏如玉不急不缓的从最后一列站了出来,然后不急不缓一步一步的从最后走到了最前面。
他似乎在丈量着这段抬眼就能看到尽头的路到底需要几步才能走完。
十二步!
可他也很清楚,这段不过十余步的距离对于其他人来说,是需要用上一辈子来走的。
“下官桃浦县县令苏如玉参见皇上!”
他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地,声音不卑不亢,既不是以前那种看见楚政如同看见长辈后的嬉皮笑脸,也不是以前那个做错事后在楚政面前不知所措的少年。
这一点让高坐在尊位上的楚政点了点头,眼里有些满意,似乎在说你这小子的外放三年还真有些效果。
“平身。”
见苏如玉站起来以后,楚政又接着说到。
“苏如玉,系符瑞二十六年间科举考试的状元郎,后被下放至汴州华留郡桃浦县担任县令一职,其任职期间尽心尽责,为当地百姓造福不小。不过嘛…”
说了这一大堆称赞的话之后,楚政一下子就被噎住了。
“现在朝中各官各职并无空缺,朕应该给你个什么官呢?”
趁着楚政有些犹豫,站在楚无双身边的楚天雄思考一番后站出来说到。
“父皇,我朝曾有规定,不入翰林院不得入内阁,这位小苏大人虽然已经有了三年县令的实务经验,可现在并无多余的职位可以安排,依儿臣的意思还是应该让这位小苏大人去翰林院里打磨几年资质。”
“父皇,此事不可,如今我大楚不说是百废待兴,但也到了中兴之时,似小苏大人这样有着丰富经验的官员就应该直接到朝中任职,而不是去什么清贵的翰林院打磨,那样才是浪费了这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听到自己二弟的话,楚无双可就急了,于是连忙站出来替苏如玉说话,因为苏如玉自己是不方便说话的,毕竟现在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这会儿就连门外看门的小太监品级都比他高。
而你也别看这楚天雄说得挺好,其实他可没安什么好心,那些个什么不入翰林不得入内阁的言语看似是在为苏如玉考虑,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翰林院虽说是朝中最清贵的衙门,许多人就是想进去都找不到门路,可这清贵也就代表着在里面是没有什么实权的,要是苏如玉被楚天雄弄了进去,那他至少又是三年的时间很难插足两位皇子之间的斗争了。
而只要是楚天雄在这几年的时间里取得了巨大的优势,到时就算有苏望的保驾护航苏如玉他们的日子也会很难过!这也就难怪楚无双会如此着急呢!自己辛辛苦苦等了三年的帮手,你这就想给我丢到翰林院里面去?
其实这会儿倒是能看得出来楚政的犹豫是故意而为之了,他就是想看看自己这两个儿子之间的争斗,对于这个,他可以说是已经到了乐此不彼的地步。
抓住自己父皇还在出神的机会,楚无双又赶忙接着说到。
“父皇,前些日子户部左侍郎尤天逸因自己年纪太大而提出了告老还乡的念头,不过是被父皇您压了下来。”
按理来说,大臣告老还乡的事不是他应该插嘴的,可他此时还是硬着头皮说到。
“父皇,那位老大人如今已然是七十又四的高龄了,该到了颐享天年的地步了,当时之所以您没有同意,不就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嘛,但现在这不是小苏大人回来了嘛,您何不遂了那位老大人的心愿呢?”
楚无双的话才刚刚说完,群臣之中就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站了出来。
“禀告皇上,下官的家本就不在京城,而是在陵州,都说人老返乡,落叶归根。所以还请皇上看在老臣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就让老臣告老还乡吧!”
看得出来,这位已经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人是真的想要回去了,经过了京城这荣辱的几十年之后,他还有什么看不透的呢?
楚政叹息一声,挥手让身旁的两个小太监走下去把那位户部左侍郎大人扶了起来。
“老大人劳苦功高怎么能说自己只有苦劳没有功劳呢?不过确实也是朕贪心了,到了老大人你的这个岁数,本就是数着天数过日子了,而朕却还想要把你强留在身边,这是朕没有考虑周全啊。”
听到楚政的话,那位很大岁数的老人一时间老泪纵横,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开心。
“臣谢皇上恩典!”
“传朕旨意,户部侍郎尤天逸多年来为我大楚殚精竭虑,如今年事已高,特准其回乡颐养天年,其一应礼制、年俸可跃迁至二品,赐号逸渊居士。”
听到楚政的旨意,这位本就苍老的老人更是激动了,真是怕他一个不小心就嗝屁在这朝堂之上,可当然了,他的表现也无可厚非,一个当官的人最希望的就是自己能够衣锦还乡。
可他的侍郎之位原本只是三品官位而已,这不是说三品的官职不够高,而是现在楚政的一句话就让他的品级提高了足足一个品,这说明他由京城返乡的时候就可以按照二品重臣的规格礼制来办。
还有那个逸渊居士的赐号,这说明他的皇恩不减,以后回到地方上也能凭借着皇上的这份恩宠而无人敢惹。
“老臣叩谢皇上圣恩!”
被两个小太监搀扶着的泪流满面的尤天逸又想跪拜下去,不过那两个小太监却在楚政的示意下把他扶下殿去了。
看着那位老大人的激动神色,朝堂上不知有多少人流露出了羡慕的神情,谁不想在自己功成身退的时候还能够得到一份天大的皇恩呢?
“既然尤大人已经高老还乡了,那就由苏如玉补上户部左侍郎的位置吧!赵云青,你哪儿没什么意见吧?”
楚政的话拉回了那些有着别样心思的大臣的注意力,还有那个足足站到了前面第二排位置的那个赵胖子笑嘻嘻的站出来说到。
“嘿嘿嘿,皇上,我能有什么意见啊,我还怕我这儿庙小,委屈了这位小苏大人呢!”
苏如玉自站到朝堂上之后就没怎么说话,直到此时他的官位被确定下来之后,他才转头看向赵云青。
“赵大人此言可是折煞我了,谁不知道是赵大人为我大楚勒紧了钱袋子才让我大楚这些年来从没遇见过财政危机,能在赵大人手下办差是我的荣幸,只是小子初来乍到,以后有任何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赵大人多多担待。”
“嘿嘿,你这小子说话我爱听,不像你爹一样练了一辈子的闭口禅,就爱当个老好人,老赵我就最看不惯你爹的那副德性。”
赵云青说完还故意瞪了一眼苏望,这让后者有些哭笑不得,而楚政则是轻笑着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行了行了,你们的那些客套话都留到私下里说去,朕不爱听这些,现在你们都先站回到位子上去吧!”
“是,皇上。”
赵云青本来就是户部尚书,整个庙堂之上他都是最大的那批人,所以他和平常比起来也没有什么两样。
只是苏如玉这个才入朝堂的正七品县令在一日之间就坐到了三品大员的位置,一举越过了这庙堂之上大半的人,站到了第四排里尤天逸空出来的位置上。
不过对于这一点却并没有人感到吃惊,要是他没有坐上三品的位置而只是一个小吏,这些朝臣们才会吃惊呢!说不准这户部左侍郎的位置本就是为他留着的。
……
时间一进入到九月,就说明今年的科举考试已经不算远了,不过和往年比起来,今年科举考试的场面可就要大得多了。
京华书院的学子三年一毕业,到了今年恰巧就是当初第一批学子毕业的时候了,而这也说明在书院之中深造了三年的那些读书人就要在科举考试中一展宏图了。
不得不说,自戚白鹤因当年那个荒唐之举而坐上吏部尚书的位置后,确实在这几年中给大楚挑选出了许多学富五车的读书人,而随着这些人的上任也是在各地的百姓之中得到了极大的拥护。
这也使得戚白鹤在近些年里越发的得到了楚政的器重,关于科举考试和选拔官吏一事楚政几乎都不在过问,全权交给戚白鹤在打理。
和那批文学院士子一起从京华书院毕业的还有那些从各地推荐上来的第一批小旗官。
他们不会参加科举,也不会留在京中任职,而是会被分派到各个地方和边境上去检验成果,只要他们经过了考验,那武学院越办越大的趋势将不可抵挡。
现在大楚的科举考试除了算术、文才、政论以及法令四门之外,还多了一门断案,楚政命令各州郡官员把本地遇到的奇案、怪案都提交了上来让那些读书人来判案。
不得不说,这个法子出来以后就又刷掉了起码一半的读书人,这让那些只知道埋头苦读而不知道民生为何物的家伙叫苦连天。
不过他们也只能徒呼奈何了!但只要是通过了这门考试的人,自然是要更适合做官的。
九月一晃而过,十月如期而至,历经一月后科举考试算是已经拉下了帷幕。
现在京城里所有的官员都在翘首以盼着那张榜单,他们想要看看这个书院到底有没有吕祥瑞设想中的那里厉害。
可等到放榜之日,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不是书院的成绩不好,而是实在是太好了!
考中及第的名单里,书院的学子抢到了足足三分之二的名额,这还是在吏部尚书戚白鹤故意压制下的结果,他把一些适合做道德文章的学子给截留了下来,让他们回到书院去继续研读学问,而不是跑出来做官。
就这样,在京城众多官员的高声惊呼之下,那些从书院里出来的第一批读书人被下放到各个地方担任基础官吏。
可也不知道这群被楚政寄予了厚望的士子会给大楚带来怎样的变化!
第一百二十二章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下朝之后,苏如玉就独自一人去了礼部一趟。礼部作为大楚六部之一,可以说是管理着大楚上下的许多俗事。
其中包括祭祀宗庙、接待外宾、搞好和其他国家的外交等等。
但这些年来其实也没什么外交好做,除了和南唐的关系有所缓和之外,其它不管是面对南边的草原蛮子还是东部山林里的突厥各部都只有一个字—打!
原本呢,还有一个占卜吉凶,为皇家挑选黄道吉日的活儿也是归礼部管的,但后面楚政搞了个神算阁,收拢了一批练气士之后,这一块的任务就划归到了净月的头上,算是为礼部减轻了一些负担。
不过就算如此,官员的官服印信等物件还是由礼部来制作,所以苏如玉下朝之后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去礼部领取自己的官服了。
以前的车马总是很慢,等苏如玉在皇宫里逛完一圈回到家之后,已经是到了吃晚饭的时间点了。
这期间自然是少不了苏母对苏如玉的嘘寒问暖了,主要就是一个劲的说自己的儿子去乡下瘦了不少,说他那个没良心的爹非得要让他去乡下吃三年的苦。
原本去时,苏如玉和苏墨说好了回来之后要到苏母这里哭诉的,但此时苏如玉还没说话,倒是自己母亲的眼泪先落了下来。
等好不容易安抚好母亲的情绪之后,苏如玉才能从饭桌里抽身出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而苏如玉回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取出那件崭新的三品户部侍郎的官服穿到自己的身上。
这倒也不是说他自己迫不及待的想穿,而是他从皇宫里回来之后,他的父亲苏望就叮嘱他吃完饭后穿上官服到他父亲书房的那个院子里去一趟。
等苏如玉身着官服来到院子里的时候,苏望已经命人搬来两把躺椅,他自己正躺在其中一张椅子里闭目养神。
“坐吧!”
大概是感觉到自己儿子已经来了,苏望在他行礼之前就出声让他坐下。后者也没有了以前见到父亲时的惶恐不安,他神色轻松的躺到了父亲的身边的椅子上。
“看来你这三年没有白过,见到过姓朱的那个家伙了?应该是的,不然你不应该有这么多长进才是。”
苏望闭着眼睛自问自答,没有给自己儿子说话的机会。
“但有些东西,他能教你,而还有些东西他自己都没有体会过,又该如何教你呢?他从政之时,前朝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就连大赵国皇室都要看他和吕祥瑞两人的脸色行事,所以他自然不知道,面对皇家应该时刻存有一份敬畏之心。”
苏如玉直到这个时候也没有说话,他很清楚的知道今天他父亲让他来此的目的。
除了要教他一些东西之外,就是要让他认清楚自己的身份,而苏望等待了一会儿,察觉到自己的儿子没有反应就接着说到。
“古时有句话叫伴君如伴虎,所以你以后要时刻谨记君臣之间的身份是不可逾越的,以前你还不是官场中人,所以有些东西你不用太在意,大家伙也会把你当一个小孩子看,但从今往后就不一样了。”
说到这里,就是苏望都有些犹豫了,就算是以他的身份,在说接下来这段话时还是会有些心里不安,因为这段话要是落到外人耳朵里实在是有些大逆不道了。
苏望估计是为了更好的给自己儿子传达某些深刻的道理,沉思半晌之后还是把一些不能说的话也给说了出来。
他和楚政之间的君臣情谊很是深厚,就算这段话被楚政听到了,他也只会一笑置之。
“我知道你打小就和太子楚无双关系莫逆,而我苏家也早就被套上了太子一党的标签,不过这也没有关系,但在你心里要明白一个道理,要是往后楚无双真的坐上了那个位子,你就不能如此随意的和他相处了。”
苏望好似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竟是在这一刻呵呵的笑了起来。
“最起码,到时带皇帝上青楼这样的事是不能再干了。”
面对父亲的故意调笑,苏如玉却笑不出来,因为在他心里心知肚明的知道父亲话里的意思。
君为臣纲,他的父亲这是希望他能够摆正自己的姿态,不要把皇帝这种生物看得太过于简单了。
苏如玉其实也明白自己父亲说的这些话才是正确的,但他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些不太舒服。
大概是察觉到了儿子的拘谨,苏望开口劝慰到。
“你已经长大了,心里想的是什么就大胆的说什么,今天夜里,本就是咱们父子之间谈谈心而已。”
苏如玉并没有急着没有开口,因为在他的心里也还没有想明白,而苏望也没有出言催促自己的儿子。
有些事,有些道理,不是别人说出口了自己就能理解的,只有自己想清楚了才是自己的。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苏如玉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对父亲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后者依旧闭目躺在椅子上,悠哉悠哉。
“父亲,有些道理孩儿心里清楚,却没有办法把它揣进兜里,孩儿始终认为有些东西是不会随着时间流逝和位置变迁而改变的,孩儿或许没有办法改变某些事实,但至少可以改变自己心里的想法。”
说完之后,苏如玉没有再看他的父亲而是选择了转身离开,坦白来说,在那一柱香的时间里,苏如玉未必没有动摇过自己的念头。
直到此时,苏望才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他看向苏如玉背影的目光有些惆怅,可直到最后他也没有出言让自己的儿子回来。
道理说一次就够,多说几次,道理就不是道理而是啰嗦了,而他本身也不是一个啰嗦的人不是嘛!
抬头看月,都说今人河畔初见月,明月何时照故人,苏望此时没来由的想起了一个几十年前的场景。
月光清凉如水,而就是在这样的一轮明月之下,有好些个意气风发,才从辽州带兵起家的年轻人端酒起誓。
“楚天、苏望、吕祥瑞、肖山羽、程逸杰、何仁安、马隋凉……”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等今日在此发誓,以后愿结为异性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想到这里苏望就没有接着往下想了,他以前也认为有很多东西不会变,可此时此刻呢?现在还不是就他一个人在院子里看月亮。
“你们该何去何从呢?”
他在重新闭上眼睛之前,嘴里念叨了这么一句话,也不知道他是说给当年那些老兄弟听的还是给苏如玉和楚无双听的。
……
月照人,人望月,可这个时候看月亮的人却不是只有苏望和苏如玉这对父子,皇宫的御花园里,楚政也把自己的两个儿子喊到了自己的身边。
不过楚无双和楚天雄就没有苏如玉那么幸运了,椅子只有一把,所以他俩就只能恭敬站在楚政的身边。
“你们长这么大,我都还没有好好和你们谈过心,今天这里没有君臣,只有父子,我想听听你们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楚政率先开口,大致定下了今晚谈话的方向,不然这两个政见不和的儿子只怕是又要吵起来了,这要是到了后面,头疼的还是他这个做父亲的。
“其实这么久以来,我都还不知道你们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们分别说说,最想看到我们大楚成为一个什么样子的国家。无双,你先来说说。”
楚无双听到楚政的话后上前了一步。
“父皇,在我看来,我们大楚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修生养息,前几十年打的仗已经把接下来三百年的仗都打完了,所在现在不论是开疆拓土还是收复失地都有些为时过早,孩儿也不是说兵镇就不重要,只是现在还远不到全力发展军事的时候。”
楚无双的话音刚落,楚天雄就反唇相讥到。
“现在还不是时候?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算是时候?等那些草原蛮子和突厥各部打到皇宫门口的时候才算是时候嘛!口里说着要修生养息,但每年大部分的粮食收成还不是落到了京中贵族和地方士绅的手里,这么多年过去,百姓还不是只能混一个温饱而已。”
说到这里,楚天雄从怀里抽出一个账本,看来他这是早有准备了。
“父皇,有些话儿臣早就想说了,这是儿臣私底下做的一个统计,仅仅是在京城之中年收百万担粮食的大户就不下三十家,这要是往整个天下算去,这样的大户该有多少啊!可我大楚边境的那些好儿郎们,他们每年还在为几百万担的军粮发愁,还在为每月一两七钱的军饷犯难!”
慢慢的,楚天雄越说越激动,后面已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父皇,要是现在我大楚真的是积贫积弱,那我绝不会站出来说什么要扩张军队的荒唐言语,但现在我看到的,是整个大楚都在歌舞升平,但却没有任何一个士子、书生、大臣为边境军士说上那怕一句话,父皇,你已经有十年没到边境上去看过了,草原蛮子的狼骑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突厥各部也不安分,要是我大楚不早做准备,等狼骑踏破边境城门之日,才是我大楚河山生灵涂炭之时!”
楚政的眼中没有起一丝涟漪,似乎楚天雄口里所谓的刻不容缓的境地在他心里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你说的那些朕又何尝不清楚呢?都说皇家无情,但皇家的念情之处又有谁知道呢?你也不看看那些年入百万担粮食的都是些什么人,按辈分,就是朕私底下也要称呼他们一声叔叔伯父。他们拿的东西都是他们应得的,没有一个人对我们皇家心存感激,可朕要是翻脸了就是朕不念旧情,他们就会指着朕的鼻子骂朕是狼心狗肺。”
“我不怕他们,就算是他们帮我楚家坐上了这个皇位,但这么多年也该足够了,以后再敢有人伸手出来,我就剁掉他的手!”
看着自己义愤填膺的二儿子,楚政却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那么容易的,你大哥说的修生养息,除了是要与民生息以外,就是想慢慢消磨掉这些旧臣在朝中的影响力,只有到了那时,我大楚才能劲往一处使。”
楚天雄本来还要说些什么的,但楚政已经不想再在这个话题说下去了,不然今天的谈话又该变成这两个儿子的政治辩争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虽然对你们两个都寄予厚望,但只有等到以后你们的其中一个坐上这个位置之后,才能知道这里面的艰辛,其实我今天主要想给你们说的是帝王之道。这个东西说起来高深莫测,但其实就是君王对每一个臣子都要心存三分猜忌。”
楚政转头看向楚无双。
“无双你的话,为父是比较放心的,这些年一直在京城里和那些大臣打交道,知道那些臣子是什么样子,只是你要小心一个人,这个人我不说你也知道,那就是苏如玉,我只希望你以后不管有多么信任他,最起码在你心里要存有对他的最后一丝怀疑。”
接着,他又看向了楚天雄。
“天雄你向来就很厌恶文臣,这一点我也不担心,可在你心里却始终认为那些武将就都是忠义之士,朕不是不理解你的心思,但身为皇帝就不应该有任何一个值得你完全信任的人,如果有的话,那就尽早把他杀了,因为只有这样你们才会成为一个好皇帝!”
楚政没有再说话,他抬头看向天空的眼睛有些酸涩,说句实话,他独自一人孤寂了那么多年的时间,而他也是渴望能有一个说说心里话的朋友的,但皇帝注定是没有朋友的,这一点谁都无法改变。
江山为伴,日月为友,这就是一个皇帝何其可怜的一生!
第一百二十三章辽东王肖山羽
符瑞二十九年的年关和以往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书院一般是要在春天的时候才会招生,再加上书院里大多都是一些离家比较近的学子。
就算是有一些不回家的士子,这个时候也会被邀请去参加一些诗会酒会什么的,所以这个时候的书院要显得冷清许多。
还有那个号称书院史上最不负责任的山长曹华斌,现在这都快过年了,他还是不知道跑到那里去游山玩水了。
他把这诺大的一个书院全部丢给了曹华文一个人打理,这让后者不止一次的跳脚骂娘,要知道,曹华斌的山长印都还在他的手里没有拿回去呢!
本来呢!这曹华文无论从那里看,怎么着也是一个文雅的中年儒士,但他只要面对的是曹华斌,他就无论如何也文雅不起来。
以往有大批士子在京的时候,这京城确实要比前些年热闹许多,在习惯了那些读书人在街上的熙熙攘攘之后,现在他们走了就连京城的街道上都显得冷清了许多。
不过和以前比起来,今年比起以往又是有着一些不同之处,因为今年是辽东王肖山羽十年一度的进京参拜,而每一次他回来都能带回一些草原上的捷报,他每次都能把那些草原蛮子打得落花流水。
肖山羽这个人镇守辽东边境多年,对此可以说是劳苦功高,但他既不爱显摆,也不爱讲究排场。
所以当京城里的老百姓还在猜测他会是在腊月二十六回来呢?还是二十七回来的时候,他已经住进了京城的皇家别院里。
要说起回到京城能住进皇家别院的人,除了他之外就再没有其他人能有这个资格了,不说其他,就凭他年轻时候三剿草原,独军纵横万里的功劳,他就是要住进皇宫里,保管楚政都会举双手欢迎。
皇家别院既然带有皇家二字,那它的各方面自然都是顶尖的,不说其它,单单一个小皇宫的别称就能知道他的不俗,就连肖山羽带回来的亲兵全部住进这里也不显得拥挤。
此时,皇家别院的一个花园里正坐着一个已经头发花白,看上去足有七十岁高龄的老人。
但这位老人虽然已年事已高,可还尤自不去服老,就算是回到了京城却还是穿戴着上战场时的那一身披挂。
再有他的身子骨确实也算健朗,龙行虎步之间半点没有七十岁老者的模样。
只见这个老人头戴束发紫金冠,身着黄金锁子甲,腰配九泉玲珑剑,脚踩方正祥云靴。看样子年轻时候他也肯定是一个模样俊俏的沙场名将。
只是这身打扮虽好,老人自己也还不服输,却总也掩盖不住老人那日渐干枯的面容,他的苍老样子实在让人想象不到他就是撑起了辽东一片天的辽东王肖山羽。
而在园中的除了他之外,在他对面还坐着一个人,正是在最近这些年里呕心沥血想要把书院开满天下的吕祥瑞。
他在这几年里其实已经不止一次的向楚政谏言修书院了,可都被楚政用这样那样的理由搪塞了下来,说到底还是京华书院取得的成绩没能够真正让楚政动心。
最近正是他和楚政的关系落到冰点,他生楚政闷气的时候,所以啊!他已经有好久没去上早朝了。
“最近边境的局势如何。”
两人面前的石桌上摆满了各种水果,可他们都没有动嘴,这吕祥瑞虽然是个文官,可对于军事他也知道得不少。
“这两年多少还能撑住,但再过上几年可就难说了,除了狼骑越来越多之外,还有草原蛮子的步兵也渐渐成了气候,现在他们可已经不仅仅是花架子了,以前就算他们偶尔能越过边境线,可那也无非是抢掠一番,但以后可就不同了,有了步兵那就是有了能够攻城拔寨以及守城安营的能力,到时候他们瞄上眼的可就是我大楚的江山了。”
听到肖山羽的分析,吕祥瑞轻轻敲打着桌面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那依你之见,现在最少还需要多少的黑甲玄骑才能确保辽、锦二州万无一失呢?”
肖山羽从果盘里数出五颗冬枣摆在桌子上。
“要是从长久来看的话,那最少还需要五万黑甲玄骑才够。”
吕祥瑞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就不说话了,他似乎是在思考该怎么才能去补足那五万黑甲玄骑的巨大缺口。
思虑半晌无果,吕祥瑞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唉…要是苏望那老小子在就好了,如何筹钱募兵的鬼主意,他最多了!”
肖山羽随即也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
“他要是愿意出力的话,莫说五万,就是十万他都能变出来!这个老东西只是爱揣着聪明装糊涂而已,不过啊,说起这京城里还能坐下来和我聊天的,你算一个,至于苏望那个老狐狸的话,他就只能算半个咯。也不知道这次回来,还能不能拉他出来喝顿酒!”
估计是心里有些高兴,吕祥瑞捡起五颗冬枣里的一颗丢进嘴里。
“我估计你想的这顿酒是喝不成了,他呀!还是跟几十年前一样,怕他媳妇就跟老鼠遇见了猫似的,那里还敢偷溜出来喝酒啊。”
“这话倒也在理,幸好当初我比较聪明,娶媳妇还知道娶一个知书达礼的,要不然我就该和姓苏那老小子一样了。”
说到了这里,他们两个人就一起快活的哈哈大笑起来,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畅快的笑声落在旁人耳朵里,听来却总有了一股莫名其妙的酸涩之感。
当初他们这些人辛辛苦苦的打下了江山,如今却连一顿酒都喝不明白,这不是酸涩又能是什么呢?
……
腊月二十八,今天的朝会将是符瑞二十九年的最后一次朝会,肖山羽凭借着辽东王的身份卓著功勋得以和大楚的天下兵马大元帅窦宪章一同站到了武将位置里的第一排。
在以前兵荒马乱的那个时代,这两个人可没少约着一起在死人堆里打滚,所以二人每十年一次的相见都会显得很是和睦,毕竟是一起在刀口上舔血的过命交情。
“辽东王,你今次回京可是又有什么捷报要和大家说吗?朕和各位大臣可都等着听呢!”
还在和窦宪章嘘寒问暖的肖山羽被楚政拉回了心神,他昂首阔步的走到大殿中央恭敬的对楚政行礼,这一刻,仿佛当年那个震慑朝纲的王朝异姓王又回来了一样。
“回禀皇上,要说这十年来的战局可就有些好玩了,前面的五年,我们还能完全的压制草原上的那些蛮子,随后三年,我们只能在一些局部的战役上占得一点小优势,而今这最近的两年嘛,他们已经能和我们大楚打得有来有回难解难分了,我们已经是只有守城之力而无还手之功了。还有东边的突厥各部,以前他们倒也安分,躲在林子里不出来,可他们见这两年草原开始做大做强之后,也起了一些别样的心思。”
肖山羽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楚政的眉头是越皱越深,但就是不见他说话,对于这个情景肖山羽就只好自己硬着头皮说到。
“皇上,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不能明白嘛,现在要想破局就只有两个办法,要么给我将,要么给我兵,反正这两个办法你看着自己挑一个吧,我都行,随你的意。”
肖山羽的这段话可把楚政给逗乐了,他指着这个辽东王的鼻子笑骂到。
“你这一向老实巴交的,咱还和苏望吕祥瑞他们学上了,你可以在朕这里撒泼打滚,那朕到何处说理去呀!难不成跑到先皇的祠堂里去抱着他老人家的牌位哭诉?你这老不羞,好的不学尽是学些坏的。”
这肖山羽到底是一个武将,不如吕祥瑞那些个读书人的脸皮厚,被楚政这通话说下来,立马就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于是就悄悄的拍了一记不轻不重的马屁。
“嘿嘿嘿,皇上您这是独具慧眼呐!昨个刚和吕老头学的小花招,他说啊,这一招就叫会哭的孩子有奶喝!”
“去去去,什么会哭的孩子有奶喝,把朕成当什么了!奶妈吗?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你们是真不怕被砍脑袋。”
肖山羽装模作样的缩了缩脖子,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皇上,这可不至于砍头啊!再说这找人背锅也得怪到吕祥瑞的头上去,是他教的,要砍去砍他的头去。”
得亏是吕祥瑞还在生楚政的闷气,所以那怕今次是符瑞二十九年的最后一次朝会他还是没有来,不然这会儿两人非得掐起架来不可。
“好了好了,朕遂了你的心愿就是,兵暂时是不能给你了,就算朕明着给你说背地里还有一批黑甲玄骑那也是不能轻易动用的,至于大将嘛,不知朝中有那位大臣愿意同辽东王一起去镇守辽东啊!”
楚政说话间不自觉的往武将堆里瞅了一眼,他这才发现当年那批精壮武将这些年下来都已经老了,虽然还能提刀上马,但他们还真的能喝退敌军吗?
虎威犹存,难架群狼之力!
至于剩下那些个年轻的后生,没有经历过父辈们的那些大战,他们现在还只是些只懂兵法没有见过沙场的雏儿,要是把他们调过去,不给肖山羽添麻烦就不错了。
眼神制止了几个想要站出来的老将,楚政想了想还是让他们在京城养老算了,为他楚家操劳了一辈子总不至于还要落得个老来上阵的凄惨下场吧!
但这会儿他也有些为难了,话都已经说出去了总不能不算数吧!
就在窦宪章想要顶着压力站出来的时候,却从最前面传来一个声音。
“父皇,不如就由儿臣前去可好!虽然儿臣如今回京了三年,但军机兵事儿臣还一直熟烂于心,况且儿臣还真就是这满朝之中最合适的人选了。”
楚政循着声音看向自己的二儿子,眼中有些不可思议。
“你当真要去!”
楚天雄眼中闪过一些决绝,但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其实这个时候不止是楚政,甚至是满朝文武包括他的哥哥楚无双都是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说句实话,他在自己心里下这个决定也是犹豫了很久的,他知道,自己这次一去,在京城的三年布局就一切都成空了,以后回来就只能重新开始了。
但家国危难,他自认为自己作为这个庞大帝国的二皇子,在有能力的情况下,他就有责任站出来去承担这件事。
楚政思虑良久还是沉重的点了点头,就像自己儿子说的那样,他确实是目前朝中最合适的人选了。
“你去就你去吧!另外把之前武学院里的那些小旗官从各地都调回来一些,是时候把他们放到边境上去磨一磨了,要是效果不错,大力开办武学院的事就要提上日程了,还有汴州军营里那批还在训练的黑甲玄骑,你去领一万随你出征!”
“是,父皇。”
这亲儿子果然就是亲儿子,刚才还说没有多余的兵力了,但现在还是从自己的牙缝里挤出一万来。
还有楚政直到今日才彻底的从那些老臣过去的辉煌战绩里醒悟过来,他知道是时候培养一批新的青年将领了。
……
当天夜晚,楚天雄的府邸里,楚无双独自一个人来到了二弟的府上,而这也是他三年来的第一次。
“你当真想好了要去?就不想想你这些年在京中的付出?”
两人各自举起酒杯轻轻碰在一起,他们兄弟俩已经有好多年没一起喝过酒了。
“既然我已经做出了决定,那自然是考虑清楚了的,这可是去守我们楚家自己的江山,再怎么着也不会后悔不是。”
楚无双听着自己弟弟的话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我会等你回来的,你离开京城期间,无论是你的势力人脉还是其他什么东西我都不会去动一丝一毫,等你回来之后我们两个再一起公平竞争!”
楚天雄给自己哥哥的酒杯倒满了酒,他没有看楚无双,而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从酒壶里水流如柱的酒液。
“其实,在我的心里也不是非要和哥哥你争夺什么皇位,但我从军多年,见过了太多的人间惨剧,所以我无论如何也要为那些战死边境和即将战死边境的将士们争一口气。大哥,或许你觉得这个世道已经太平很久了,但这是我大楚的万千好儿郎拿命换回来的。”
话说到这里,酒杯里的酒刚好杯满而不溢,楚天雄举起了酒杯直视楚无双。
“大哥,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真希望你去边境上看一眼,看看那些将士们的面孔,看看草原狼骑是如何的凶狠残暴,等到了那个时候,或许你就能明白我心中的所思所想了。”
楚无双接过了自己二弟递过来的酒杯,在看了一眼楚天雄真诚的眼睛后就一饮而尽。
“我会去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初春大旱
符瑞三十年的年初,在京城只停留了短短不到十日的辽东王肖山羽离开了京城。
因为他早一日回到辽东,就早一日能确保辽东的安全,而他唯一一点和来时不同的就是,在他身边多出了一位同行的二皇子楚天雄。
他们离开的这天空气中还有些冷意,虽然不说什么寒风入骨,但还是会让人不自觉的裹紧自己的衣衫。
可虽说如此,楚政还是带着起了个大早的文武百官一起来到京城的城头上给他们送行。
迎着初升的太阳站在城头上向下看去,肖山羽他们的队伍显得孤单无比,除了他和楚天雄两人之外,就只剩下了肖山羽那寥寥的几十个亲卫。
在赶往辽东之前,他们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要去一趟汴州兵营。
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凭借楚政的天子虎符从那里抽调出一万的黑甲玄骑随他们一起奔赴辽州。
还有肖山羽惦记了好久的,想要和苏望一起再喝一顿酒,可惜这个愿望直到他走的那天也没有能实现。
他们只是在临了分别的时候,夹杂着众人的欢呼声,二人一起碰杯喝了一杯分别酒,可这大概也算是了却了肖山羽心中多年来的一个愿望了吧。
其实也不是苏望不想和他一起喝这顿酒,除了家中媳妇管得严之外,他还多多少少的要顾虑一些楚政的感受。
他和肖山羽,一个是文臣之首,一个是武将之魂,要是他们走得太近了,就算楚政嘴上不说什么,心里也不会去猜忌,但总是还会有几分不舒服的。
他不是吕祥瑞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人,所以他就不能似他那般随意,也正是因为吕祥瑞足够的了解苏望,所以他才会在肖山羽面前替他打了一个马虎眼,说他怕老婆。
这一切要怪就只能怪这个尘世纷杂的世道,多少年前的旧友走到今日已经回不去当初了!
岁月不堪数,故人难如初。
……
年关刚过,才享受了几天舒坦日子的农户们就又得回到田地里面劳作了,尤其是对于汴州及汴州以南的农户来说更是如此。
因为老天爷肯赏饭吃,所以他们才能一年种出两稻甚至三稻来,但既然老天爷都如此的近人情了,自己要是再不争气一些的话,那可就是活该吃不饱饭了。
汴州华南郡,桃浦县的农户们这几年的生活可以说是过得顺风顺水,尤其是在那个虽贪却能干的桃浦县丞施林伍的治理下。
去年年末,据桃浦县的县衙统计,这桃浦县的农户们就又开垦出了四百余亩的荒地。
这些农户们都在心里盘算着要是今年再苦上一些的话,那来年的时候就能有闲钱去买一个小猪崽来养着,再到下一年过年的时候,他们也能过过那些富户们才能享受的杀年猪的瘾。
而这其中有这个打算的就包括苏如玉回来时遇上的那个老农一家,那个老农姓王,算上老汉在内一家共有五口人。
他的儿子除了农活之外还在县城里有一份小差事,这让他们一家的家境要比其他同等境地的家庭富裕上不少。
去年苏如玉路过时的那次插秧在老汉的精心照顾下,他们家的收成还算不错。
这次的丰收不仅是让他家过了一个家底殷实的丰收年,还给他们家积攒下来了不少的余粮,这才让王老汉心里极有底气的再次开垦了五亩荒地。
初春之后,不仅是王老汉原本家里的那些田地已经插秧播种完毕,就是这五亩荒地里也开始泛起了一些绿芽,每天下午,王老汉都会坐在地边的田埂上看着这些绿苗儿傻笑。
“嘿嘿嘿,真希望今年还能是一个大丰收的年份,这样明年不仅能买一头猪崽,就连送我那小孙子去学堂的钱都是够咯!”
说到这里,王老汉没来由的想起了在去年秋季时,他遇到的那个给了他一大张肉饼的年轻读书人。
“嘿嘿,就以我孙子的那股聪明劲,肯定能成为和那个公子一样有大学问的读书人。”
自言自语的说完之后,王老汉黝黑的脸上笑意不减,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孙子在烛光下诵读书本的温馨场景。
……
转眼一月的时间一晃而逝,这一月以来,王老汉在干完自己手里的活儿之后,每天都会抽出空闲时间来这田埂上坐一坐。
不过大概在半个月之前,王老汉脸上的笑容就越来越少了,以至于到了现在已经是满脸愁容了。
按照常理来说,这入了春之后啊,汴州以及汴州以南的地方就会进入了春雨连绵不绝的时节才对。
但今年这都眼看着要到三月了,不说什么泼天盖地的大雨,除了淋淋淅淅的下过两场小雨以外,就再没有一滴春露落下来了。
王老汉心里记得很清楚,三月拢共就是只下了两场小雨,还是那种小到刚刚才能润湿土地地面的小雨,但要是再这么下去的话,这地里的秧苗可该怎么活哟!
看着地里面逐渐泛黄的嫩绿秧苗,王老汉说干就干,第二天他就带着全家老小一起去河里挑水了,活人还能被尿给憋死?没有雨水自己去挑水不也一样嘛!
可等他来到河边之后,才发现来挑水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除了他熟识的本村的人以外,还有这周围十里八村的人几乎全都来了。
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王老汉可没有闲工夫去管别人,自己地里的秧苗可还等着他挑水去浇灌呢!
靠着这个挑水的法子,王老汉一家极度艰辛的度过了这一个月,但这还不是最要紧的,关键是整个三月都没有一滴雨水落下,这三月里的太阳都快赶得上往年五六月的太阳了。
眼瞅着那条常年川流不息的小河都已经快要干涸了,王老汉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段日子以来,他想尽了所有的办法。
从去庙里烧香求雨,再到跪在田间地头上祈求苍天给条活路,王老汉把一个老农能想到的一切办法都试了一遍,可别说雨水了,就是阴天他都没遇上过一回。
等到那条小河再也舀不起水来的时候,王老汉和其余那些农户终于绝望了。
总不能把家里水井里水也拿去灌田吧,要是到最后就连水井都干了,他们喝什么呢?不过他们也知道,百年难遇大旱就要来了!
……
皇宫,楚政的摄政殿里,不止是国相苏望,还包括太师吕祥瑞、三台长官以及各部的尚书全部都站在了这里。
“皇上,今年这日头不太对劲啊!三月底的太阳堪比六月初的太阳,依老臣看,今年怕又是一场大旱啊!”
吕祥瑞终于没有功夫和楚政生闷气了,要说在他心里唯一比他那些读书种子还要重要的,就只有这大楚的黎民百姓了。
“这还用你们说,朕自从感觉到不对之后已经让净月出手算过了,净月说今年是什么灾星北牵,注定会有一场大旱,朕叫你们来不是要问你们外面的情况,而是现在应该怎么解决即将到来的饥荒!”
“皇上,这还有什么好商量的,让各地的县衙做好开仓放粮的准备吧!可别让当年易子而食的惨剧再发生了。”
吕祥瑞没了以前的从容,尤其是楚政说今年必定会有一场大旱之后,他的语气里很是焦急仿佛吃不上饭的那人就是他一样。
“这朕当然知道了,但只怕就算到时候粮食都放出去了,还是不够吃啊!”
说到这里,楚政转头看向了赵云青。
“赵胖子,你们户部那里记录在册的粮食到底还有多少!你给朕报个准数!”
赵云青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看来他也知道了此事的重要性,他神情严肃的站出来说到。
“皇上,老臣就算现在给了您数目您也不知道这些粮食能撑多久啊,总之老臣可以很明确的告诉皇上您一句话,如果灾民数量突破了三百万,那么国库里的粮食就肯定不够吃!”
“三百万!这…这灾民应该还不至于有那么多吧!”
楚政被这个数字惊到了,但说起对户部的了解程度,就是十个楚政也抵不过一个赵云青。
“皇上,按照以往历史中记录的灾情情况来看,灾民数量最少的一次饥荒是在三百年前,数字是四百二十七万,而按照我们今年的趋势来看,这个数字只会增多不会减少!”
赵云青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把有些他还在斟酌的话对着楚政恭敬的说到。
“皇上,其实不止是灾民,还有辽东边境和南唐边境的数十万军士以及各州各郡的基层官员都还在等着朝廷发放军饷和俸禄呢!粮食不够已成必然,咱们还是早做准备吧!”
楚政一直思虑了很久,可心思焦虑的他哪能想出一个好主意来,再说了,这粮食岂是说有就能有的。
“军粮不可耽搁,这个是首要条件,至于各地官员的俸禄就暂时停止发放了吧!”
揉着额头,楚政只能想出了这么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可才一说出来就被苏望给否决了。
“皇上,这可使不得呀!要说在平民百姓心目中的官望,我等这里除了皇上之外,其余的人还真不一定比得过一个县令在一县民众心中的地位,这要是让百姓们发现就连县太爷都吃不饱饭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天下大乱啊!”
苏望的这些话让本就焦虑的楚政更加不得劲了,他指着苏望的鼻子说到。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倒是给朕拿出给主意来啊,要是没有好办法,你今年的俸禄就别想要了,正好朕这里缺粮食。”
苏望嘿嘿一笑,看他老神在在的样子,似乎真的有什么不错的办法。
“皇上,老臣的年俸不打紧,皇上你想要随时都可以拿回去!”
说到这里,苏望故意看了一眼站在大殿里的众位大臣。
那些大臣看到苏望投递过来的目光之后,那里还不知道这位国相心里的算盘。
于是一个个都站出来表了忠心,说今年他们的年俸都不着急,先让咱们大楚度过难关才是最重要的。
苏望的这一记目光就让楚政的心稍安下来,这些大臣的年俸虽然不多,也不算什么,可也是聊胜于无。
等那些大臣们都已经表完忠心之后,苏望接着说到。
“皇上,咱们大楚去年的赋税是要在今年的夏天才会完成缴纳,所以咱们其实还有一些去年的赋税是没有收上来的,现在首要之急就是传旨到各州各郡,还未上缴去年赋税的地方暂停收缴,存入各地县衙,以备不时之需!”
“对对对!这一点苏相考虑得是,朕这就让人拟旨。”
等楚政火急火燎的吩咐了一个小太监下去写圣旨之后,苏望才又接着说到。
“皇上,赵大人刚才说了,今年粮食不够已成必然,但老臣就不信往年的粮食都吃完了?下一步就是让赵大人以户部的名义广收天下各地商会的存粮,以免到时一些被猪油蒙了心的商户坐地起价,一旦粮食成了天价,这天下大乱可也不远了!”
没给楚政开口的机会,苏望接着说到。
“皇上,这两个法子一出,再加上国库里的存粮,想来要度过这次旱灾不算太难,其余还有我们没想到的地方,就只能到时候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了。”
听到苏望把话说完,楚政的心里才算是有了些底气,其余众大臣也是长呼出一口气,至于他们丢掉的今年的年俸,几千担粮食而已,在场的诸位谁丢不起呀!
……
果不其然,符瑞三十年的五月初,陵州、渝州两地于全国率先爆发粮荒,幸好朝廷之前早有准备,粮食价格并没有出现惊人的波动,这才让当地的老百姓暂时安下心来。
其实,虽然陵州、渝州两地每年缴纳的赋税都比南方地区要多,但那是因为商贸发达的缘故,要说起粮食产量,这两个州可就差其余各州太多了,所以这两个州率先爆发粮荒也就情有可原了。
但现在只是粮荒爆发的开端,接下来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熬!
第一百二十五章赈灾粮食入谁库
陵州辖下有一个万山郡,此郡境内多山多峰多树林,可唯独就不多耕地,灾情一至,这万山郡的百姓可吃足了苦头。
本来这郡里百姓每年的粮食收成除了赋税之外就只够糊口了,现在遇上大旱自然是没有多少余粮的,眼瞅着家里米缸渐空,他们这心里也渐渐开始发慌。
本来还能每天都吃上一顿干饭,现在就只能顿顿都喝稀粥了,要是再过上一段时日,那可就别说粥了,只怕连清水都喝不上了!
不过,现在郡里的百姓还没有太过慌乱,主要是听说前些日子本来要拉到州城里去的年前赋税粮食现在又给拉了回来,还说那位坐在天上观天下的皇帝下了旨意:
因今年灾情将至,各地方赋税由各县地方粮仓纳入储存,危机之时,可便宜行事!
正是因为这个圣旨,那些粮食即将枯竭的灾民们才在心里有了底,他们不知道一个人一天需要多少口粮,也不知道他们交上去的赋税粮食够多少人吃多久,他们更不知道那些粮食里最终能有多少落进他们的嘴里!
他们只知道,县衙在收赋税的时候,粮食堆满了整个衙门后堂,他们只知道那么多的粮食就是让他们敞开了吃应该也吃不完吧,在他们的认知里,顶多就是认为人多了一点儿而已,最多就是吃不上干的,那喝稀饭总行了吧!
万山郡郡城,郡守刘申禀的府邸里,其师爷常焕也站在他的身边。
“大人,听说去年的赋税粮食都从州城里拉了回来!你看咱们是不是和以前一样拿三成放到咱们的私库里呢?还是……”
留有一抹八字胡的师爷常焕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胡子,样子看起来要多奸诈就有多奸诈。
他在这万山郡当师爷已经有了整整的十七年之久了,这郡城周边的百姓都知道他有一个常扒皮的外号,凡是经他手的物件,就算再寡淡的东西他都能刮下三两油来!
还有这万山郡的郡守刘申禀,他也仅仅才爬上郡守这个位置三年而已,在此之前他只是一个大县的县令,他也是常焕接手的第三位郡守大人。
前任郡守致仕之后,刘申禀才靠着自己多年积累下来的人情关系以及十万两银子爬上了这个郡守的位置。
这三年的时间里,他除了花大笔银子孝敬更上面一层的官员以外,贪污的银子才刚刚够本十万两而已。
不过这倒是和他胃口不大有着很深的关系。
“这…常师爷,这些粮食毕竟是朝中放下来赈灾所用的粮食,咱们要是给拿了,先不说朝廷那边会不会挨个查下来,就算不查咱们也不能断了下面老百姓的活路啊!”
刘申禀才上任不到三年的时间,所以虽然他才是郡守但他说话还是比较含蓄,很多时候都不愿意驳了这位师爷面子。
“害!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常师爷挥手一笑,看待刘申禀一副没讲过世面的样子。
“大人,这赋税粮食具体有多少下面的人又不清楚,咱们拿的这点哪儿会有什么影响!再说了,我们就是拿了又如何,大人在底下做官的时候就没听说过一句话嘛?叫做官如刀,民如草,那这草还不是刀想割就能割的玩意?”
思量再三后,刘申禀还是摇了摇头,他自己小时候也是过苦日子长大的,他知道那种饿肚子的感受有多么的不好受!
可师爷常焕却始终有些不依不饶,他绕到刘申禀的另一侧说到。
“大人,您要是觉得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的话!小的这里还想出了一个办法,咱们拿出了那三成粮食以后啊,再从剩下的粮食里拿出一部分来换成面,最后面换成糠,这样下来,发下去的粮食数量非但不会少,还会多上许多,大人意下如何啊!”
刘申禀听完常焕的建议之后,他不仅没有立马同意,反而还双眼瞪大的看着他。
“糠!师爷!那可是给畜牲吃的东西!”
常焕的双眼眯成一条缝反问到。
“那些饥民还算是人吗?人在快饿死的时候就不是人了,他们和畜牲没有什么两样!这样的年头里有糠吃就不错啦!更何况在以往太平的时候,不照样有人吃糠嘛!”
常焕轻轻握住刘申禀的手,还在他的手背上拍了几下。
“我知道大人您在担心些什么,可前任郡守不也好好的告老还乡了嘛!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咱们这些小地方,仕途走到郡守位置就算到头了,现在要是不抓住机会贪两把,这人老了的时候都会后悔!”
刘申禀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对于常焕的话该作何回答,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点头答应下来的。
反正就是那批赈灾所用的粮食里有两成入了他自己的口袋,还有一成被那个师爷以及他手底下的小官小吏给中饱私囊了。
……
万山郡辖下还有一个辉山县,这辉山县县令是最近才刚上任的,他名叫舒北黎,恰巧就是最近那批从京华书院里毕业的学生。
他的科举成绩还算不错,所以才能一上任就当了一县县令,不过在京城过了三年舒坦日子的他刚到这辉山县的时候还真不习惯。
不说那粗茶淡饭难以入口,就是青楼楚馆里的女子也索然无味。
但当他在第一次领俸银时拿到三百两的巨款之后他就不这样想了,穷苦出身的他这辈子长这么大还只是见过那么多的银子可从来没自己拥有过!
“是那个蠢货给我说这些地方穷的,现在看来也是大有可为的嘛!”
这一来二去的,他和那个本就一脸奸相的师爷一拍即合,短短半年光景就有了一千五百两银子进他的腰包!越是偏远贫穷的地方,搜刮起民脂民膏来就越是不会手软!
半年光景里,他除了把远在千里之外的糟糠之妻迎了过来之外,还给自己纳了一门小妾,还是这县里出了名的水灵姑娘!
“舒大人,之前咱们县交上去的赋税粮食已经给运回来了,看数量还比咱交上去的时候多上几车呢!只是这粮食中有三成被兑换成了粗糠,您看我们是不是还要再动些手脚呢?”
辉山县的衙门里,舒北黎的手中正端着一杯从京城托运过来的佳酿缓缓晃动,他的师爷正拿着一张粮食清单从衙门外面跑进来。
“糠!”
舒北黎轻抿了一口杯中的酒,带着几分醉意的说到。
“真不知道这是那位高人想出来的主意,这样的好法子我们要是不效仿还对得起人家的用心良苦嘛!”
师爷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
“大人,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你看要不咱们也把粮食里的三成换成糠怎么样?”
“三成?”
“额……大人要是觉得多了,我们可以…”
“不!我要五成!”
“五成!”
师爷被吓了一跳,原本他觉得自己已经有够贪的了,可没想到这个刚上任的县太爷比他还不是个东西!张口就要把余下七成里五成的粮食全换成糠!
舒北黎恢复了之前的神色,满脸轻松,他手中酒杯里的酒已经见底了,可他还是在不停的摇晃着酒杯。
“一顿糠是吃,两顿糠还是吃,那些草民多吃上一些又如何?对他们来说,饿不死就已经是要让他们千恩万谢的大功德了。”
“可…大人,再换掉五成的话,那粮食可就近乎没了,就是煮粥都只能是清水粥了。咱们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师爷的语气越来越弱,到后面几乎就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舒北黎慢慢停下了手中晃动的酒杯,他看着师爷的眼睛问到。
“你见过百万两银子有多少吗?我见过!用银票的话就是十张十万两额度的银票,但要是换成真正的银子的话,就是用这整间县衙来堆都放不下,咱们当官为了什么?名留青史?可那是上面那些大人物才能干的事,咱们不贪银子还能干什么?”
师爷自己个愣住了,当了这许多年的师爷他还是头一次见能把贪污说得如此光明正大的人物,这位不愧是从京城里来的大人物,就是和那些小门小户的小家子气的官员不一样!
……
京城,金銮殿的朝堂之上,楚政极度生气的把一封封奏折扔到面前的桌子上。
“可恶,可恶!朕不是才把去年的赋税粮食返还给他们嘛!怎么还是有这么多来向朕要粮食的折子,赵云青,你给朕滚出来!”
赵胖子还是头一次见楚政发这么大的火,他没敢耽搁,也没敢嬉笑,战战兢兢的从人堆里走了出来跪倒在地。
“臣在!”
楚政随手捡起一封奏折扔到赵云青的身边。
“你自己看看吧!你不是说按照各地往年赋税粮食的数目,那些粮食至少也能撑到一个半月之后吗?可怎么现在仅仅过去了半个月他们就又向朕要粮食了!”
恭敬跪在地上的赵云青没有敢动弹,他也没有去理会身旁的奏折,只是再次把头往下埋了一点。
“皇上,老臣的估算绝对没有出错,那些粮食绝对也能撑上一个半月的时间,但…”
说到这里,赵云青的声音弱了下去,可在这安静到掉根针都能听见声响的庙堂上还是落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但皇上您也得看看,是不是所有的粮食都被百姓吃进嘴了呢?我敢保证,那些赋税粮食落到百姓手里的,不会超过总数的三成,只要大楚的贪污一日不除,这赈灾所需的粮食就会是一个怎么填也填不满的无底洞!”
“来人!去把谢天涯给我叫来!”
楚政看着赵云青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这胖子说的话实在是在理,于是只好把那个眼线遍及天下的谢天涯给叫到了这金銮殿上来。
楚政的圣旨刚到六扇门衙门,谢天涯就已经猜到了内容,他拿起一封早就准备好的奏折随传旨太监一起进到皇宫里。
“皇上,这是各地六扇门暗线传回来的贪墨赈灾粮食的官员名单及数目,皇上要是想下旨捉拿他们,明日就可全部归案!”
看着谢天涯递上来的折子,楚政越看越是心惊胆颤,他从来没有想过大楚的贪污已经走到了现如今这步田地。
尤其是这名单上还有不少他熟悉的名字,他们可都是被他寄予厚望的刚从书院里走出去的士子啊!
“书院!”
楚政的声音开始颤抖。
“吕祥瑞,吕太师!这就是你一心想要办的书院?你自己好好看看这名单之上有多少人是从书院里出去的吧!”
和赵云青不同,吕祥瑞很认真的捡起奏折看了起来,名单之上,从书院里出去的官员占到了一半。
“皇上,书院提倡有教无类,所以的确有些疏于对学生人品性格之类的考察,这士子之间的良莠不齐确实也是书院的过错,但我相信,只要是认真读过圣贤道理的读书人,就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给朕来书上的那一套!书上能给朕变出粮食来吗?”
没有接着理会在他眼中已经很是古板的吕祥瑞,楚政转头对谢天涯说到。
“依我看,还是你们六扇门温和太久了,以至于让这些人又猖獗了起来,就按照你说的,把名单之上的人全部抓起来。”
接着,楚政把心一横,恶狠狠的说到。
“贪污未满百担者,杖刑一百革职查办;贪污满百担未满千担者,视情况获狱十年到二十年不等;贪污满千担未满万担者,斩立决;贪污满万担未满十万担者,满门抄斩;贪污十万担及以上者,诛九族!”
就在楚政想要杀人解气的时候,却有一个人跳了出来反对,而在这个时候还敢站出来说话的就只有作为国相的苏望了。
“皇上,现在可不是治他们罪的时候,要是一夜之间把他们都给杀了,那些灾民咱们还管不管了!”
“那你说怎么办!”
楚政知道,苏望一般不会轻易开口,但只要他开口了,就说明在他心里有了一个好主意。
“皇上,我们何不遂了他们的心愿,他们不是要粮食嘛!咱们就把准备好的八百万担赈灾粮食一次性全部放下去。”
苏望转头看向了京城以外的方向。
“咱们也正好看看,看看那些人的胃口到底有多大!看看这八百万担赈灾粮食能不能喂饱他们!看看这八百万担赈灾粮食到底是进了谁的口袋!”
第一百二十六章贪官,狗官
楚政高坐在富丽堂皇的龙椅之上,目光从苏望的身上移开,继而看向金銮殿外他楚家那大好的万里河山。
“既然苏相都这样说了,那朕就看看在搬空了整个大楚国库之后,那些贪官的肚子到底能不能被填饱!明日,备来赈灾所用的八百万担粮食全部出京!”
楚政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拳头,看来他的心里真是对那些贪官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
“一粒不剩!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众大臣的跪倒相送中,楚政一挥衣袖愤愤然的走下了龙椅,大步离开。
而随着大楚的一个个肱骨之臣面容阴损、沉默不语的离开,吕祥瑞独自一人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神色颓然。
金銮殿外,吕祥瑞看着自己脚下的九十九级台阶在发愣,他自己也没想到为何一心要办的书院会变成这个样子。
“哟!还在想你那个破书院的事啊!依我看趁早黄了得了,还瞎搞个什么劲?我还以为你能搞出什么名堂来呢!可你也不看看书院教出来的都是些什么玩意,还不尽是些只会祸国殃民的畜牲!”
听到来人这个熟悉的声音,吕祥瑞张开嘴巴想要反驳两句,可到头来才发现,这些话好像确实没有什么能反驳的地方。
来人一步朝前和吕祥瑞并肩而立,他们的目光越过了皇宫东华门的城门,也越过了京城的城门看向不知多远的地方。
沉默许久,吕祥瑞颓唐的开口说到,语气之中有着很深的落寞,他似乎也只能为他那些读书种子想到这个理由。
“不管怎样,读书总是没错的。”
“读书?”
来人可不吃他的这一套,说话的语气中有些轻佻,满是嘲讽。
“你以为这天底下还有几个像样的读书人?还是说你以为那些读书人都和你一样把读书人的礼义智信看得比命都重要?可你要知道,这世上千千万万的读书人里才出了你这么一个吕祥瑞!别人做不到和你一样的守着一个破宅子过一辈子!别人根本就没有把你那些儒家经义和圣人道理放在眼里!”
来人说完之后拍了拍吕祥瑞的肩膀。
“我不是说你的想法不对,但步子迈大了,迟早是要摔跟头的,读书,读书!可那不是有了书院之后就能让想读书的人读书的。与其整天缠着皇上修书院,你还不如先想想清楚,你所谓的书生读书到底是什么?”
这段话说完之后,那人就离开了,而看着那人慢慢离开的身影,吕祥瑞自己都没有想到会是程逸杰来对他说这番话,不过,就只是那读书二字也真的需要他好好想想了。
第二天,随着楚政的一道圣旨传下来,京城南郊的国库粮仓里就源源不断的有马车运送着粮食出来,随后发散到天下。
按照楚政的旨意,原本是要分批次发放到各地的八百万担赈灾粮食一次性全部运出京城,当真是一粒米都没有留下。
可要是这批粮食还是没有落进百姓的嘴里,那大楚就再也掏不出任何一粒粮食了。
……
陵州万山郡,郡城县衙。
“快,快!先把这些粮食都运到库房里去,别急着分发下去,等我去和刘大人商量之后再做打算!”
师爷常焕在亲眼看见朝廷发下来的赈灾粮食都入了库之后才安心离开,转身去找郡守刘申禀去了。
“嘿嘿,刘大人,看来朝廷里的存粮还有很多啊!按照我以往的经验来看,这第一批赈灾粮食虽然会来得很快,但绝不会有那么多,可这次州城那边直接就分派给了我们万山郡二十万担粮食,这还是经过京中和州城里的那些大人们层层盘剥下来的结果。你看……”
常焕是按照以前的灾情经验来判断的,可他不知道这次和以前的情形都有所不同。
粮食不是分批次发下来的,京中和州城那边的大官都是有着自己的隐秘消息来源,都知道楚政刚刚在京城才发完火所以也就没有人敢伸手触碰这批粮食。
而这二十万担粮食也是他万山郡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唯一一批赈灾粮食。
“师爷,那我们还是按照之前的比例,截留三成的粮食下来吗?”
尝过了上一次的甜头之后,刘申禀发现确实没有人会下来查办,包括以往让人闻风丧胆的六扇门也毫无动静,所以他的胆子也就跟着大了起来。
“三成?大人,不是我说,最多再过两月,各地官员就又会伸手向朝廷要粮食,到时我们跟着他们一起吆喝就是了!不怕分不到粮食,咱们万山郡境内有十一个县,每个县分一万担粮食和一万担糠也就够了,剩下的就全是我们的了!”
“这…好!”
刘申禀心想说这会不会太狠了,可话到嘴边就又变味了,想起那些由粮食变成的白花花的银两,谁能不心动呢?
就这样,楚政发下来的八百万担赈灾粮食被各个郡县如法刨制,半月光景里就被吞得一点都不剩。
领到粮食的第一天还算给灾民们熬了一锅大米粥,可第二天就掺了一半的糠,半月之后就看不见大米的影子而全部都是糠了。
说来也是一件怪事,这大旱饥荒的年头里,粮店和各大商行最先卖完的是畜牲吃的糠而不是人吃的米!
……
汴州华南郡桃浦县。
桃浦县的地势靠南,所以粮食产量还算比较多的,直到现在一些农户家里都还悄悄留有余粮不知道藏在那里。
这些百姓虽然愚昧,可一旦涉及到粮食他们就会变得精明无比,现在明明就有朝廷的粮可以吃,干嘛要吃自己的粮呢?
再说了,这朝廷放下来的粮食也不少啊,桃浦县衙门每天提供两顿,还都是大白粥,虽然不是管够,但温饱已经绰绰有余了。
要是偶尔找到了野菜还能撒上一些盐巴来下饭吃,这让他们都觉得这那里是饥荒年头里能吃上的饭啊!
县衙里,现在是桃浦县一把手的施林伍端坐在大堂之上,他的下手位置就是主簿张伯昼和县尉蒋寒林。
施林伍和张伯昼两人正神情轻松的喝着茶,周围的几个县里,也就他们桃浦县的灾民才没有闹腾,也难怪他们还有闲情逸致坐在县衙里喝茶呢!
不过比起施林伍这两个人,蒋寒林就显得有些坐立不安了,不仅是桌上的茶水他没有碰,就连椅子都好像是火烧屁股一样的让人无法安定一下,左扭也不是,右拐也不是。
“蒋大人,你这是怎么了?这都到了五月份的日头里了,咱们桃浦县还是一如既往的安稳和谐,难道蒋大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能被苏如玉都真心夸赞一句聪明的人,施林伍那里会看不透这个只懂些武艺的军中汉子的心思呢?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点破,而是准备逗一逗这个闷葫芦蒋寒林。
县尉蒋寒林见自己故意做出的毛焦火辣姿态起了作用,终于是引起了施县丞的注意,于是立马转头对施林伍说到。
“施大人,不是我说你,我明明都给你出过主意了,让你把三成的米换成糠!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施林伍故作惊讶的说到。
“蒋大人,我换了呀!不仅换了,我还把五成的米都换成了糠呢!怎么?还没有满足你的心意吗?”
蒋寒林其实已经看出了这个施林伍在捉弄自己,可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任由他牵着自己的鼻子走。
“施大人,我看你不是不明白,你这是揣着明白给我装糊涂呢!我让你把米换成糠,那是为了给灾民们吃的嘛?我…唉!”
“这…蒋大人,难道你提的建议把米换成糠不是担心灾民们的粮食不够吃吗?可现在粮食还够啊!等只剩下三成粮食的时候咱们在掺合一些糠进去也不迟呀!”
施林伍越是不急着把那层窗户纸捅破,蒋寒林就越是着急说不清楚话,而一旁的张伯昼早就端着茶杯笑意不止了。
“施大人,到了这个时候我也不在乎什么脸面了,咱们就把话挑明了吧!你看看其他县,都是把米换成糠之后,就把多出来的粮食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可咱们呢?不说贪粮了吧,还自己搭进去不少!这都是什么事啊!”
一下子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之后,蒋寒林好像舒服了不少,不仅长呼出一口气,还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而施林伍和张伯昼两人却是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小城乐趣少,对于他们两个来说,闲暇时逗弄一下蒋寒林就是他们为数不多的乐趣了。
笑过之后,施林伍拍了拍蒋寒林的肩膀。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认为那批粮食是好拿的?一次性把赈灾粮食都给放了出来,那是皇上已经生气了的结果,要是咱们现在不把招子放亮一点,灾情一过,就该是我们的脑袋搬家了!”
蒋寒林听到施林伍的话还是不服气,赌气的拍打掉了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你就吹吧你,现在全国上下,有几个地方不贪的?也就咱们桃浦县老老实实的,现在这周围几个县的官员,都在笑话我们桃浦县的人不会做官,明明轻易就能拿到手的银子都不敢贪,他们都贪了,可也没见上面的人来找他们的麻烦啊!我们怕什么!”
“哎…消消气,蒋大人消消气,你要是信我一句话,就别打那批粮食的主意了,那玩意到最后肯定是一个烫手山芋!”
“哼!”
蒋寒林只知道自己的腰包不但没有增大,反而缩减了不少,所以也就有些听不进去施林伍的劝慰了,他赌气似的把头扭向一边。
而施林伍恰好是个好脾气的,见他还在一个人生闷气,于是就绕到他的另一边接着说。
“好好好!咱们就先不去说什么朝廷追查的事了,就算到最后了,朝廷真是粮食多到没地方放了,真的什么都没有管就任由底下的官员贪污了,我就问你一句话!”
施林伍慢慢的把嘴凑到蒋寒林的耳边。
“那些赈灾所用的粮食你吃在嘴里的时候能不能安心!”
听到施林伍的这句话,尤是蒋寒林这样的军中莽汉都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起来。
有些事他不是不明白,与其说他是在乎那批粮食,还不如说他是想在周围几个县的同僚之间争口气!
“其实吧,我也不是真的稀罕那一两千担的粮食,就是…就是看见大家都在贪,我这心里直痒痒,你说这粮食多了,我家那几口人也吃不完,还有我家那婆姨也不喜欢我老往家里拿官府的东西,我也就是喜欢个争强好胜而已,别人有的我老蒋就想着自己也要有一份!”
“哈哈哈!”
看见这个蒋寒林竟然如同小娘子一般的做出忸怩姿态,施林伍和张伯昼两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蒋寒林,你这样的想法可要不得,咱们虽然被周围的官员骂成是蠢蛋,但咱们桃浦县的百姓,那个不夸我们清廉呐!连带着我们以前贪污的银两他们都忘记了。”
张伯昼笑过之后却是安慰起蒋寒林来,既然人家都一副小娘子的认错姿态了,那自己也不能太过揪着‘小娘子’的辫子不放了。
而在张伯昼说完之后,施林伍又接过了他的话头接着说到。
“是这个理!咱们虽然贪,但那是太平时候的事,那时大家最起码都能吃饱饭,但要是在现在这种情形下还要伸手去贪的话,那可就是太过于猪狗不如了。”
施林伍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出县衙之前最后看了张伯昼和蒋寒林一眼。
“记住,咱们能被百姓说成是贪官,但绝不能被百姓骂作狗官!没理由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去当狗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旱灾百姓苦,机会乱中求
万山郡的县衙内,郡守坐在大堂的椅子上不停按压着额头,师爷常焕则是在堂下焦急的走来走去。
而在县衙外面则是大量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灾民拥堵在一起,他们嘴里大声的叫喊着:
狗官,把我们的粮食还给我们!你们有什么资格做我万山郡的父母官,都是些没有良心的豺狼虎豹!
看那些百姓群情激愤的样子,估计要不是在他们的前方就是一大群手持利刃的衙门捕快和官差,他们早就冲到大堂之上来了。
两个月的时间,万山郡的灾民越来越多,就是半粮半糠的吃法也架不住人多,所以现在他们的赈灾粮食已经剩不下多少了。
常焕惊慌的看了一眼大堂外面,转身对刘申禀说到。
“大人,粮仓里的粮食已经见底了,咱们周围这些郡一起向朝廷乞要赈灾粮食的奏折已经接连发出去十几封了,可不说京城那边,就是州城那边也没有任何动静,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看这件事不简单呀!”
刘申禀并没有抬眼看堂下的常焕,能够一步一步爬到郡守的位置上,他自己同样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现在就连傻子都能猜到京城那边是一个什么态度了,更何况他刘申禀还算得上是一个聪明人,那自然就看得更加清楚了。
“什么事出反常必有妖,现在的事实不是都明摆着的嘛,朝廷那边在发出第一批赈灾粮食之后就没打算再理会我们,我估计朝廷那边也是没有粮食了,当时是被利益冲昏了头脑很多东西没有考虑到,现在想想,就算朝廷的粮食再多也不可能一次性发那么多粮食下来。我估计后面这段日子就要靠我们自己了。”
“可…可是大人,赈灾粮食已经被我们变卖换成了银子,咱们的仓库里已经没有多少粮食了,按照目前那些灾民的数量,最多也就还能坚持五天不到的时间,现在咱们就是后悔了也没地方找粮食去了呀!”
刘申禀的眉头越皱越深,可他对于此事还是毫无头绪,难道真要把吞到肚子里的银子都给吐出来?
“你先把粮仓里的粮食都拿出来凑合着,一粒米给我辦成两粒用,然后再从脏银里抽出一部分去买一些粮食回来,尽量挑便宜的买,咱们先撑一段时间,我就不信朝廷那边真的能看得下去!”
常焕从大堂中间几步就走到了刘申禀的身边凑近了身子。
“那大人觉得咱们要先拿多少银子出来才合适呢?”
“要不…”
刘申禀吞吞吐吐的一直也说不出口,当初往里拿银子的时候有多爽快,那现在往外出银子就有多艰难。
“额…要不…就…一万两?”
师爷看着刘申禀的眼睛缓缓的点了点头。
“就一万两!”
一万两!很多吗?其实一点儿也不多,要知道他们当初卖粮食的时候可是整整的换得了二十七万两现银!
…
要说目前万山郡境内最大的一家商会,那自然是钱宝商会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了。
作为店铺遍及整个汴州甚至还往其余几州拓展的特大型商会,钱宝商会的会长放在京城里那都算是有头有脸的大户,就连一般的王侯公孙也不愿意太过于开罪于他,没办法,谁让人家才真正的算得上是富可敌国呢!
而除了钱宝商会以外,还有其余三家商会同它一起被称作大楚的四大商会,大楚每年的商税有七成都是这四家商会缴纳的。
而有能力吃下楚政那八百万担赈灾粮食的也就只有这四家商会了,万山郡郡守刘申禀和师爷常焕所贪污的赈灾粮就一粒不落的全部搬进了钱宝商会的仓库。
“嘿嘿嘿,金会长,我来这里是受我们刘郡守所托,前些日子,我们不是卖给了你们不少粮食嘛,现在,我们想买回来一些,郡守大人说了,不用挑太好的粮食,越是陈旧越好,金会长你觉得怎么样啊!”
接到刘申禀的命令之后,常焕可以说是马不停蹄的就来到了这钱宝商会的万山郡分会,现在坐镇万山郡分会的,正是钱宝商会会长的一个远方侄子,名叫金德俊。
“呀!原来是常师爷大驾光临啊!有失远迎,实在是有失远迎!来人,看茶。”
这金德俊最吸人眼球的就是他的大肚腩,也不知道他这是吃了多少肥肉下去,把常焕迎进门之后,他一边吩咐人倒茶,一边接着对常焕说到。
“常师爷要买粮食我钱宝商会自然是举双手欢迎的,哪有银子送上门来也不要的道理呀!可有一件事必须要说给常师爷听,好教常师爷知道这个中道理!”
常焕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没有接这金德俊的话,后者也不在意,低头嗤笑一声后就自顾自的接着说到。
“常师爷,最近各地粮荒频发,所以这粮食价格也是一路高涨,现在,就是放置了五六年的陈米也得要二十文一升,至于一些最近一两年的新米,那更是足足要四十文一升啊!”
常焕使劲捏紧了手中的茶杯,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金会长,这做人呢,贪心可以,但千万不要被猪油蒙了心,当初我们那批粮食可以说是新米了吧!我们不照样按照市价十二文一升卖给你们钱宝商会了吗?怎么!两月不见,你就准备来敲我们的竹杠?”
金德俊同常焕一样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常师爷,此一时彼一时,粮食的价格也不是一天涨起来的,当初你卖粮食的时候就是那个价,而且我也没见你有什么后悔的神情啊?不过话说回来,郡守要买粮食我们钱宝商会自然也是要给几分面子的,原本二十文的陈米我们只收十八文一升,四十文一升的新米我们只要三十五文一升,常师爷,这够给郡守大人面子了吧!”
常焕放下茶杯,他的手指已经因为用力的掐茶杯而微微发白,不过他的表情还是如一潭静水那样的平稳。
“看来金会长也不是诚心的做生意嘛,你们商会要赚钱我们没意见,不过郡守大人的钱你们都敢赚确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金德俊依旧还是一副乐呵呵的表情,显然没有把常焕的威胁放在眼里。
“常师爷这可说笑了,我们商人做生意是受到大楚律法的保护的,莫说郡守大人的钱,就是前些日子京城的户部尚书赵云青赵大人以朝廷的名义收购我们四大商会的粮食那可都是给了钱的。”
金德俊朝京城方向拱手行了一礼。
“我们连皇上的钱都敢收,还不敢赚一个小小郡守的钱?”
常焕差一点就要摔杯离开,不过一想到自己身上的使命,他就强忍了下来。
“金会长,就算不看在郡守大人的面子上,但这批粮食毕竟是用来救济灾民的,你就不可怜可怜那些快要饿死的老百姓?”
金德俊作为商人自然是狡猾到了极点,常焕想用这样的法子把他逼到绝境里可是有些失算了。
“常师爷,但现在向我买粮食的不是那些掏遍全身都掏不出几个子的百姓啊!而是坐拥家产无数,根本不缺钱的郡守大人和师爷你啊!对待百姓是一个价格,可对待你们二位金主自然就是另外一个价格了。”
常焕五指再度紧扣茶杯边缘,他已经处于暴走的边缘了。
“金会长真要一个人把路走死?”
金德俊一边向常焕作揖行礼,一边开口说到。
“常师爷此话严重了,小人只不过是在进一个商人的本分!”
“啪!”
一个茶杯砰的一声被砸在地上,常焕终于是忍无可忍的指着金德俊的鼻子骂到。
“金会长,既然你要做初一,那就别怪我们以后做十五了,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的藏在心里就好,可你非要弄到台面上,等灾情过去以后,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来人,送客。”
常焕说完之后就拂袖离去,金德俊假心假意的说了句送客可也不见有人跟出去。
直到常焕彻底的走出了钱宝商会的大门,金德俊的眼中突然透露出一股冷冽气息,都是商人是市侩小人,但其实像钱宝商会这样的大户人家心眼及狠辣手段也是缺一不可的。
“一个小小的郡城师爷就敢这么猖狂,我看是离死不远了,还妄想做十五,我倒想知道你的脑袋还能在你的脖子上待多久!”
说完之后,金德俊也转身进了后堂,只是在进去之前留下来一句话。
“把商会所有的打手都给我调集回来,明天开仓卖粮,陈粮六文一升,新粮十文一升,但是注意了,一粒米都不能落入郡城县衙那帮人的手里。”
金德俊的身影就要彻底消失在商会那些活计的眼里,但他的最后一句话却是让所有的活计都对这个以往小气抠门到极点的会长刮目相看。
“商人逐利这句话一点儿都不假,但我要告诉天底下的人另外一个道理,商人绝不会唯利是图!至少,我钱宝商会不会!”
离开钱宝商会,常焕越想越气,以至于回到刘申禀身边的时候添油加醋说了不少钱宝商会的坏话,这让刘申禀气得一下子把手中的茶杯扔出去几丈远。
“狗屁的钱宝商会,既然你要这么做,那老子们就看看谁的心更狠,把剩下的粮食全部封进仓库里,那些灾民就让他们饿死好了!”
原本属于官场和商场的斗争,刘申禀却要把这笔账算到老百姓的头上,看来无论是时局有怎么样的变化,到头来受苦的,还是那些苦哈哈的老百姓。
……
京城,苏府内国相苏望的书房所在的那个院子里,自打上次父子两人谈过心之后,他们就会经常的这样坐到一起。
“明天会是一个好机会。”
苏如玉心知肚明父亲说的机会是什么,可在他心里其实是有些反对的。
他现在虽然已经有资格站在那座金銮殿上而且位置还不算靠后,但他依然还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边缘人物,中枢位置还距离他很远。
而他爹苏望口中的机会就是能让他离中枢更近一些的一个办法。
抢在苏如玉开口之前,苏望接着说到。
“做官最重要的一点不是身子正,而是要有自己的底线,譬如什么钱该拿,什么钱能拿而什么钱不能拿!只要有了底线,其余的去做些投机取巧的事也是无妨的。”
沉默良久,苏如玉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了自己老爹的这个说法。
“明天上朝,你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我之所以劝说皇上一次性把赈灾粮食全部放下去,除了是要治一治大楚的贪官污吏之外,就是给你创造了这个机会,而你明天要做的事也不全是为了你自己,那同样是给天底下的老百姓一个交代。”
苏望估计还是怕自己儿子的心底产生一些别样的情绪,所以犹豫之后还是选择了多嘴解释一句,但其实他有些小看自己这个儿子了,不说跟着朱温然身边熏陶了三年,就是三年的县官生涯也会让他知道变通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庙堂和江湖俱是风流
京城以外的地方,现在这个时候不说是饿殍满道吧,可正在挨饿受冻的人并不在少数。
但这些都没有能影响到京城里的歌舞升平。作为大楚都城所在的天下首善之城,其实很少有东西能够干扰到西京城的正常秩序。
不说什么粮店涨价之类的荒唐事件,就是回梦楼里的生意也没有收到任何影响。
户部尚书赵云青今个起了个大早,原因是他从南唐那边弄到了一窝上品的燕窝,燕窝不稀奇,稍微有点钱的家庭都能吃得起,但白喉针尾金丝燕作为南唐独有且珍稀的产物,它产出的燕窝才是众多品种燕窝里的上品,说它一两价值千金都不为过。
他让家里的大厨研究了整整三天该如何去做这道菜,今天就是他起床享用的时候了。
作为看管大楚钱袋子的当家人,赵云青从来就不缺银子花,在皇上面前哭穷只能算是他的一个日常任务。
当官几十年,要是他还不知道如何与皇帝相处的话,那他早就已经致仕还乡,去到田里辛勤耕作了。
“都说这白喉针尾金丝燕所产的燕窝是南唐一绝,可现在尝来也不过如此嘛,比鲜嫩不如浮生酒楼的生鱼片,比滋味也不如浮生酒楼的豆腐泥鳅,要说它价值千金可实在是有些名不副实了。”
赵云青喝了用勺子舀了一口放进嘴里,一边闭目品味,一边娓娓道出个中感受,只是等他吞下一口再次舀起一勺放进嘴里的时候又情不自禁的接着说到。
“不过,这燕窝用来当做早餐来喝,也还算不错了。”
吃过早餐,悠哉游哉上了马车,赵云青作为大楚王朝的户部尚书,还是皇上楚政的开心果,那他自然是有资格住进临安街的。
所以他自不必像那些远在京城郊外的官员一样起早摸黑的赶往皇城,他甚至还可以在外表普通,内里实际上造价不菲的舒服马车车厢里打一会儿盹。
“上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知是不是今天为了品尝珍贵燕窝而起得太早的缘故,赵云青这会儿还是没有睡醒,站在朝堂上还轻微的打了一个哈欠,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这是最近一月从各地传上来向朕讨要赈灾粮食的奏折,朕都给压了下来,就是打算看看那些大楚的蛀虫会怎么做,可朕听六扇门传来的消息,说那些贪官之中只有两成官员自愿把银子吐了出来给灾民买办粮食。”
楚政先是一指桌上那堆积如山的奏折,见底下那些大臣并没有实际反应之后才接着说到。
“如今京城以外的地方,已经出现了有大批灾民饿死的情况,就算六扇门在寡人的暗示下尽全力救济那些灾民但也只是杯水车薪,朕其实也可以冷眼看下去,但那些灾民毕竟也是我大楚的百姓,朕今天站在这里就是想代那些将要饿死的百姓向这个天下问一句:你们真的已经掏不出任何一粒粮食了嘛!”
底下的群臣终于有了反应,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可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楚政也并没有出声制止,他今天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冷眼旁观到底。
就在大臣们还在左顾右盼的时候,户部侍郎苏如玉满脸严肃,一步一步走出了人群,而随着他的脚步移动,满朝文武的眼光都聚集到他一个人的身上。
“臣苏如玉,有本要奏!”
双手抱着笏板恭敬行礼,这将是苏如玉第一次在朝堂上的发言。
“苏爱卿说来听听。”
一直冷眼的楚政在看到苏如玉走出来之后总算重新提起了一些兴趣,他从位子上直起身子饶有趣味的看着苏如玉。
“皇上,据微臣所知,其实在今年的旱灾发生之前,大楚曾有过足足三个算得上大丰收的年头,京中大臣在京郊和天下各地的庄园以及各地士绅的收成绝不在少数,微臣也不相信那几年的粮食到今年就都吃完了。”
这个还算朝气蓬勃,只是身上多少沾染了一些官场气息的少转身年再次鞠躬。可他这一次参拜的对象却不是楚政。
“臣愿代天下百姓向朝中诸公行此一礼,只希望殿中诸位能可怜可怜我大楚的黎民,微臣苏家愿捐粮八十万担,以期能解救天下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要不说了程逸杰是朝中除了苏望以外排名第二的老狐狸,苏如玉话音刚落,这个前一秒还在假寐的老家伙立马睁开了眼睛。
“老臣也愿意捐粮七十万担,为天下苍生尽一份绵薄之力。”
除了程逸杰这个老狐狸之外,原本昏昏欲睡哈欠连篇的赵云青也醒了过来,原本苏如玉说的这一点应该由他提出来才对。
惊出一身冷汗的赵云青再也顾不上肥美燕窝在嘴里的唇齿留香,他赶忙从位置里站出来惊慌失措的说到。
“老臣愿捐粮一百万担,以救黎民!”
他这会儿已经顾不上自己说出口的数字会不会得罪了国相苏望,最重要的是要保障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而这三人说完之后,其余那些大臣也紧跟着一个个都开了口,现在站出来说话不一定能得到楚政的欢心,但如果不站出来的话却一定会被楚政记恨上。
“臣愿捐粮二十万担…”
“臣愿捐粮十万担…”
“臣愿捐粮三万担…”
“……”
这样的结果就是以往冷冷清清的金銮殿中间位置此时却乌泱泱的站满了人,就连那些站在大殿末尾的不入流小官也随着浪潮三千、五千担的喊出了口。
数十息之后,楚政举目四望,大殿两旁再无一人站立,全都聚拢到了中间,他从龙椅上站起身子跨出九步距离看着殿下众臣。
“明日开始募粮,三日后放粮天下!”
……
陵州青云郡,其郡城青云城虽然不是陵州的州城,可它的繁华程度比之州城都还要胜出几分,原因无他,只因为大楚四大商会之一的盛隆商会总部就坐落于此。
和其余三家商会不同,别家商会的总部大多都是建在京城,只有这盛隆商会不知为何的远离了那座作为大楚政治、经济中心的雄城。
“世上人人都说他楚政治世有方,可为什么现在这八州境内饿死了数万人他还是稳居于京城内毫无作为?实在让人觉得可笑!”
此时,就在盛隆商会总部的大花园里,作为盛隆商会总会长的戴茂霖却是乖乖的跟在一个女人身后。除此之外他还半弯着身子,似乎对他来说,和前面那女子并肩站立都是他的一种罪过。
“宗主大人,那楚政不过是做些收买人心的活计,以前太平的时候,他还能勾结那些所谓的朝中重臣做一些愚弄百姓的事,但现在灾情一至,他的无能就彻底的表现了出来!”
戴茂霖一边说话,另一边却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面那女子的翘臀上,这个时候却是分不清楚他半低着身子是为了以示尊敬还是别有用心了。
突然,走在前面的女人突然转身,戴茂霖赶忙压低了自己的眼帘,转而盯着地面。
“可要真是如此,那你说说,他楚家凭什么从我魔宗手里夺得了江山?”
低头盯着女子脚尖的戴茂霖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因为紧张而手心里渗出了一些汗水。
站在他面前的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比起面对这个魔宗宗主顾倾城,他更愿意去和朝廷里那些狡猾的老狐狸打交道。
可谁又能想到,这个四大商会之一的盛隆商会,它的背后东家竟然会是魔宗!而且就算知道了,那能不能连根拨起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看到戴茂霖的额头都已经出现了一些冷汗,顾倾城这才转身接着朝前走去。
“从明日开始,我们盛隆商会的所有商铺开棚施粥,他楚政既然管理不好这个江山,那我魔宗自然是责无旁贷了。灾情一日不除,粥棚便一日不倒!”
“这…宗主大人,按照这么个吃法,没有个一百五十万担粮食可下不来啊!”
顾倾城前进的步子没有出现停顿,而她口中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戴茂霖汗如雨下。
“你是宗主还是我是宗主?要是你觉得你有本事坐上我的位置了,我大可以退位让贤。”
“托托!”
说完之后,顾倾城没有理会戴茂霖,而是朝着花园尽头的一间厢房里喊出了一个名字。
“弟子托托,拜见师父!”
房门自动打开,随后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冷艳气质和顾倾城几乎如出一辙,面貌却比之顾倾城还要美艳几分的年轻女子。
他和顾倾城一样身穿一袭惹眼黑裙,戴茂霖甚至在她出现的瞬间出现了刹那失神。
“啪!”
就在戴茂霖还目不转睛的盯着女子托托的时候,顾倾城直接出手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而后者的面颊立马红肿,出现了一个清洗无比的巴掌印,由此就可以看出顾倾城的用力之大。
“别以为你是老祖宗的远方侄子我就不敢动手杀你,以后再敢流露出此类目光,看我不挖了你的狗眼!”
抚摸着疼痛难耐的脸庞,戴茂霖一言不发的退到一旁,虽然魔宗内确实有一位地位不低的老祖和他沾亲带故,而这个身份确实也足以让他在宗门内的许多人面前耀武扬威。
也真是因为如此,魔宗里有不少的女弟子甚至是一些外门女长老都着了他的道,被他连哄带威胁的骗到床上得了手。
但他再大胆也不敢在顾倾城面前放肆,他能够耀武扬威的名单里显然不包括顾倾城。
而顾倾城也不是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能毫无顾忌的杀了他,戴茂霖之所以能坐上作为魔宗主要经济来源的盛隆商会总会长,除了那个老祖宗的原因之外,也是因为他这个人确实有几分歪门邪道的本事。
“托托,我走之后就由你坐镇盛隆商会,临走之前我会把魔云令交给你,要是这戴茂霖敢对我说的事阳奉阴违的话,按宗门律令,你有权先斩后奏!”
“是,师父。”
说完以后,她也不理会已经退到墙角畏缩成一团的戴茂霖,冷哼一声之后就大步离开了花园,托托则是跟在师父身后一同离去。
只是,他们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身后戴茂霖看向他们师徒的噬人眼光。
“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们师徒两个都弄到床上去!”
……
渝州境内,一条平坦官道上,可这个时候原本宽敞的官道却算不得宽敞,因为实在是有太多已经饿得不成人形的饥民双目无神的走在官道上。
只是,这些饥民之中却出现了一个手拿破布番子的算命先生,他摇晃在每一个人的面前,还有他对每一个人说的都是同一句话。
“算命!算命!看姻缘,算前程,定生死,由此东去五里地,有一个名叫柳城的小县城,其城门处设有粥棚数十,可活人性命!”
他虽然一直都在重复,可却几乎没有人听从他的话调转方向,或许在饥民的眼中,他不过是一个饿疯了的江湖骗子。
但也有一些本就没有抱着继续活下去希望的饥民决定拿自己的命去碰一碰这个疯子道士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唉!”
见自己吆喝了大半天却始终没有多少人听他的话去往东边,老道士眼里流露出很深的失望神情。
“这些傻子,天机那么虚无缥缈的东西,真以为老道我能准确算出那里就有粥棚?明眼人都知道那些粥棚都已经是搭建好了的嘛!”
再次叹气一声,他又接着说到。
“道家讲因果,所以我扰天派无论是算命还是救人,凡事都是要讲究一线机缘的,老道我都已经把机缘放在你们手里了,可你们还是要让它肆意溜走,这下老道我也没有办法咯!”
可这些话说归说,许久不曾现身的乱天老人在坐下不到十息的时间里喃喃自语完了之后就接着起身一个又一个的闪现到那些人的面前为他们“算命”去了……
就这样,值此大楚旱灾最危机的七月,众多江湖门派纷纷打开自家大门设棚施粥,一些似问剑宗、星月宗这样的超级宗派更是出力护住了一地百姓的周全。
随后,京城内众位大臣募捐所得的粮食随楚政的圣旨一起出京,遍及天下!
楚政的圣旨内容既不是安抚黎民百姓,也不是下旨捉拿那些贪官污吏,而是希望大楚各地的士绅大族能够在此危机时刻给天底下吃不上饭的灾民一口饭吃。
圣旨一出,不管那些士绅大族作何感想,但皇上的面子是一定要给的,所以大楚境内的粥棚越来越多,庙堂和江湖都在此时发散出了自己的全力!
第一百二十九章秋风起,秋雨落
符瑞三十年的八月底,或许是因为灾情当道的缘故,这就连太阳都比往年的要毒辣许多。
阳光透过已经焉黄的树叶照在灾民们干枯黝黑的脸上,他们虽然被强光照得都快睁不开了眼了,但他们宁愿伸出干瘪的舌头舔舐一下自己干裂的嘴唇也没有选择浪费力气的去挪动一下自己的身体。
现在,各个地方的很多水井都相继枯竭,不要说人喝的,就是能用来煮粥的水都越来越少了,所以现在的灾民不仅是饭吃不饱,就连水每人每天都只能领到半碗。
由于天气实在是太热了,灾民们大多聚集在树底下和城门旁,他们互相你枕我手臂,我躺在你腿上横七竖八的挤在一起,任凭头顶上的无头苍蝇嗡嗡嗡的飞个不停。
他们把自己除了呼吸以外的一切行为活动都停止了,因为他们现在每天摄入的食物和水只能吊住他们的一条命不死而已!
而让楚政和文武百官觉得还算幸运的是现在并没有什么疫病出现,不然这天下的黎民百姓还不知要死多少。
“咚咚咚!”
一阵急促而响亮的锣声响起,早已麻木的灾民们才找回了自己的几分意识,他们双眼空洞的从地上站起来,一步一缓的走向城门,宛如一具具行尸走肉。
这阵锣声是城中的商户、士绅们或者官府中人出来施粥的讯号,这也是灾情中目前为止唯一一种能够牵引灾民们心神的声音。
而在刚开始的时候,灾民们听到锣声还会冲上去哄抢,生怕去得晚了就没粥喝了,但后来发现无论来多少人都能确保每人能领到一碗粥之后,他们就不再热衷于谁先谁后了。
反正都吃不饱,说不定晚些去施粥的人发现灾民们都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还会给自己多打上一些。
这样的先例不是没有,曾经就有一个运气极其好运的家伙,他最后一个喝粥的,所以施粥的人就把剩下的小半碗糊糊一起给了他,他足足让当时看见的人羡慕了好几天的时间。
吃过了一天中唯一的一碗粥和半碗水之后,还是腹中空空毫无感觉的灾民们一步步挪回到原来的位置躺下,静等着下一天的到来。
夕阳西下,正午毒辣的太阳逐渐变得柔和,但空气中的风还是干燥无比,吹在人的脸上却没有能感受到丝毫的水分,就好像这风是经过火炉筛过的一样。
城头上,本地的郡守大人站在上面观望着下方的灾民,他的到来没有在人群中引起丝毫的涟漪,这会儿估计就算是楚政站到他们面前前他们照样不会加以理会。
“唉,旱灾之广,遍及整个大楚,历经时日,足足快有一年之数,自古以来还从未有过如此巨大的灾情,我大楚就算有再多的存粮也经不起这样吃啊!”
在郡守身后半步的地方,一个看模样是师爷打扮的中年书生上前一步说到。
“郡守大人,加上前两次朝廷拨下来的赈灾粮食以及后来各地的捐助,我们还能支撑两个月的时间,没理由到了那时还不下雨吧!”
郡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有些无奈。
“这都已经八月底了,可太阳还是如同六七月那般,一切都还难说得很呀!”
……
京城,净月独自一人坐在皇上特赐给他们神算阁的楼顶。
早在两月前,楚政就每日让他夜观星象,算算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有雨,但每一次测算结果都是大旱,为了避免楚政担忧过甚,他特地撒了一个谎,说现在天机缭绕,实在算不准何时才会有雨。
“唉!”
叹气一声,他从衣袍里掏出几枚铜钱随意的在手心掂量了几下,接着就把他们抛洒在神算楼楼顶的瓦片屋脊之间。
“什么!”
净月突然瞪大了自己的瞳孔,那几枚铜钱的影相出现在他的眼睛,随后他眼中的那些铜钱就变成了一滴滴在欢快跳动的雨珠,然后不断扩大,到最后直接就演变成了一片雨幕。
“唰!”
净月一挥衣袖,那几枚铜钱就重新回到了他的手心里,接着就又被他抛了出来。
第二卦的结果和前一卦相同,铜钱化作雨珠不断的落下。看到这个结果,净月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衣袖再次一挥,铜钱被裹挟着随他的身影一起消失在了神算楼的楼顶……
楚政的摄政殿里,他的桌子上依旧堆满了奏折,可他却没有批阅,主要原因是他不用去看都能知道奏折里写着的是什么。
无非又是那里那里饿死了多少人,无非又是那里那里又缺了粮食。
摄政殿的门是打开的,到了此时门外依旧燥热的风让楚政的心里更加心烦意乱,风把他桌上的油灯吹得明灭不定。
飘忽的灯光倒映着楚政日渐憔悴的脸庞,这个向来说一不二的大楚帝王在此刻,竟是在他的心底生出一些无助的可怜心绪。
“皇上,皇上,有雨了!有雨了!”
就在楚政还在懊恼的时候,大殿外突然响起了净月尖锐刺耳的嗓音,可落在楚政的耳朵里,此时这样的声音如同天籁!
“快说,哪里有雨了!”
无蝉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浮现,不过他不是为了楚政的安危,而是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同样的激动难安!
“九月初九!江南大雨,三日连绵不绝!”
听到净月回复的楚政一下子瘫软在龙椅里,大概在一月以前,各地的灾情还是没有出现缓解的时候,楚政就有些寝食不安了,这一月下来,他每日能睡着的时间不足两个时辰,直到今天,他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心神的陡然放松让他一下子失去了意识,不过在他睡过去之前,他的嘴角挂上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因为他不仅听到了净月和无蝉一起喊出口的“皇上”的惊呼,他更听清楚了净月说的前一句话:
“九月初九!江南大雨,三日连绵不绝!”
……
渝州境内,柳城城门口,原本就是图方便而简易搭建的粥棚经过两月的风吹日晒已经变得摇摇欲坠。
可施粥的那些道士却对此视而不见,扰天派里的道士一向随心所欲,粥棚没了也就没了,难道粥棚倒了就会影响他们施粥了不成?
城门底下,一个在场所有道士里最邋遢,最不像修道之人的乱天老人坐在那里扣脚丫子。
就算他的身边阴凉到了极点可也没有一个灾民敢靠过来,他们都知道这个老头才是那些施粥的人里的老大,要是把他惹恼了,以后可就更没有粥可喝了。
至于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嘛,就是他的脚丫子实在是太臭了,也不知道他是有几年没有洗过脚了,那股味道比之挨饿还要让灾民们难以忍受。
刚刚扣完脚丫子又准备抠鼻孔的老道人手指在空中一滞,在旁人看去就好像他是被自己的脚丫子熏到了一样,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他心有所感,冥冥中也不知道是那种感觉让他愣在了原地,可随着大拇指在其余四指之间不断掐动,乱天脸上的神气越来越激动,掐指算卦的动作越来越快,当最后大拇指搭在食指的关节处时,他看向江南的方向缓缓说出了三个字。
“雨来了!”
……
江南,这里素有水乡之称,所以那怕到了大楚全国都陷入了旱灾的危机情况下,这里的水源还算充足。
在灾情刚刚爆发的时候,苏、杭二州的州牧就联手商量,不如由官府出手,控制住所有的水源,集中灌溉某一地区的水稻。
这样的结果在一开始当然遭到了百姓们的反对,但两州的州牧就是宁愿派出军队驻守也没有让一滴水被浪费。
到了灾情后期,这两位州牧的聪明之处就体现了出来,在这种天灾年头里,他们硬生生从老天爷指缝里抠出了四十七万担粮食,这些粮食虽然不多,但节约一些的话,足够让半个州的百姓吃上两月的时间,而苏杭二州也成为了符瑞三十年年间唯二两个有收成的州。
九月,这本该是到了江南地区下田种植第三稻的时节,但此时的田地都被骄阳晒出一道道巴掌宽的裂缝!
初八的这一天,苏、杭二州的州牧又聚集到了一起,这眼瞅着旱灾就要持续满一年的时间了,他们需要商议下一步还要统一种多少官田才能让两州百姓免于挨饿之苦。
可商量了整整一个晚上,谁都想在自己的地盘上多种一点儿粮食,他们两人吹胡子瞪眼的谁都没能说服谁,一夜未睡可还是精气神十足的坐在位置上生闷气。
“大人,大人!”
“叫谁呢!”
一路冲进来禀报的官差被吓了一跳,可他很快转过了心思。
“两位大人,是小的说错了,是两位大人才对!”
“说!”
那官差说完了之后,苏杭二州的州牧又异口同声的让他开口,但那官差接下来说的话才让他们两个真正的明白了什么是天籁之音。
“两位大人,下雨了!”
……
“唰唰唰!”
江南果真如同净月所算的那样,在九月初九这一天毫无征兆的下起了漂泊大雨,刚开始时还是一些淋淋淅淅的小雨点,可很快就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
空气中的燥热很快就被吹散,沁人心脾的凉风中终于出现了一些久违的秋意。
灾民们在此时才算彻底恢复了他们在灾情之前的神采,一个个大步的冲到雨中,任由这场期待已久的甘露淋湿自己的衣衫,浸入自己的肌肤,洗刷自己的躯壳和灵魂!
苏杭二州的州牧来到门前,看着眼前的一幕同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们从未想到这第一场秋雨会来得如此及时,就在世人即将绝望的时候总算又给了他们希望!
“蠢货!”
看着看着,苏州州牧却一脚踢在了那名一眼看来就品级不低的官差屁股上。
“看什么看!没见过下雨嘛!还不快去给我准备水稻种子,等雨一停,立马把种子散发给百姓,让他们都给老子回去种田去!”
“是,大人!”
这个时候,那官差也反应了过来,大雨一过,百姓就该下田种水稻了,到时没有种子才是天大的笑话!
看了一眼极速跑开的手下,苏州州牧又把视线放回到漫天大雨之中,脸上笑容愈发灿烂,一副没见过下雨的样子。
……
汴州华留郡桃浦县,施县丞端着一个装有半碗水的破碗抿了一口,早在两月前他就没有水可以用来泡茶了,而在一月前,他们衙门里的人也和百姓一样了,每天只可以领到半碗水。
领到今天的水之后,施林伍没有一口喝完,他知道只有一点一点的打湿了嘴里和喉咙的每一个角落才不会有那么大的渴意。
“奇怪,今天这水怎么比起往常时候的要凉上一些。”
接着,他又伸出手在空气中感受了一些。
“就连风都凉快了许多!
“呼…呼呼!”
这施林伍不说还好,他一说完,风就越来越大,一时半刻的时间,就逐渐让人情不自禁的眯起了眼睛。
“嘀嗒!”
突然,一小滴雨珠落在施林伍的碗中,荡起一圈圈的涟漪,涟漪未止,就又有一滴雨珠落到碗里惊起涟漪。
一滴又一滴,一圈又一圈。
……
一直到九月底十月初的时候,让大楚上下望眼欲穿的秋雨终于落到了大楚国土的每一个角落里,地上每一道如同伤口的裂痕在秋雨的滋润下很快被修复。
地头田间,水潭水井,小河大川……无数原本已经干涸的地方重新聚集起了水源,无数由村子聚集到城市里的灾民也拿着官府发的粮种和最后一批救济粮返回了家乡。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或许在天下百姓的心里都会觉得这场旱灾过后,就会是一个从未有过的丰收年吧!
秋风渐起,秋雨初落…
雨过便是大晴天了!
第一百三十章刀起人头落,揖礼道不孤
清风明月!就算此时的清风被携带上几分浓烈的秋意,吹得人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但楚政还是站在摄政殿的门前张开双臂感受着秋风里的湿意,他或许从未觉得这样的秋风会有让人如此畅快的时刻。
“皇上,现在的话,江南那边刚刚种上的第三稻或许还会有不错的收成,咱们汴州这边虽然雨水来得稍晚了一些,但只要免除了今年汴州地区的赋税,老百姓们的收成还是勉强能够让他们撑到明年开春的时候,咱们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渝陵二州以及辽东边境,依老奴看的话,皇上也是时候放松一下了。”
“嗯…”
面对身后无蝉话语中的深切关心,楚政并没有加以理会,他答应一声之后就接着闭上眼睛,任凭风拂过他的身躯。
立于楚政身后的无蝉借此机会仔细的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很突兀的,他在楚政的满头黑发中看到几缕白发,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面前的这个大楚君王已经有了五十又四的年纪,不算年轻了!
无蝉虽然一直都站在楚政身后,但他已经有很久的时间没有仔细的打量过楚政了,跟在他身边几十年,他好像从来没有发现过楚政会有说累的时候。
只是这会儿细细看来,他竟是发现了楚政越来越多的白发,看得越久他就越是心疼,原来这个从不喊累的君王也不是不会老!
“皇上,旱灾一至您就从来没回过寝宫,今日是不是该去看看皇后和长公主殿下了。”
眼睛逐渐酸涩,无蝉明知此时不该出声打扰却还是冒着风险上前劝慰到,估计是感觉到了无蝉话音里的颤抖,楚政并没有责怪他,但他也没有同意无蝉回去寝宫的提议。
“旱灾过去了,但大楚身上的虫疾还没有能去除,朕心里还是不安啊!”
无蝉心里很清楚楚政说的虫疾是什么,除了那些个爬在大楚身上吸血的狗官以外,还有什么能被楚政说出是整个大楚的疾病呢?
“皇上,那些害虫的命运不是早就已经决定好了嘛,只需要您现在下旨,六扇门即刻就能将他们捉拿归案,不出半月就可以把他们全部斩首示众,以慰民心。”
楚政想起来了当初自己给那些贪官们定下的下场,似乎贪污满千担的就需要被斩立决,可紧接着他又想起了那些贪官在发现灾情不可控之后又拿出了那些脏银给百姓们卖粮食。
虽然有些官员是猜到了他会秋后算账,虽然也有一些官员总觉得自己还能够瞒天过海而死性不改,但不管怎样,此时的楚政都觉得之前那样的惩罚未免有些太重了。
“此事还是等明日早朝之时和大臣们商量过之后再做打算吧!”
……
“旱灾已过,是时候该说说那些贪官应该怎么处置了,诸位大臣可有什么打算。”
等早朝该有的礼仪都走过一遍之后,楚政就把这个问题抛了出来,接着他就不动声色的坐在位置上看着底下那些官员们面面相觑。
不是大臣们不愿意说话,而是都怕会错了楚政的意思,现在摆在大臣们眼前的无非就是两条路。
一条是严苛执法,该杀的就杀,还有一条就是楚政心里大抵有些不忍心了,想要为那些贪官开脱一下,就等一个人站出来求情,但在局势没有明朗之前也不会有人站出来了。
满朝文武之中,苏望想往常一样练起了闭口禅,仿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三台长官中以程逸杰为首,此时虽然也在交头接耳可实际上在聊些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苏如玉虽然通过上次的进言在楚政心中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但此时那些大佬都没一个人说话,他肯定也不会故作聪明的站出来了。
武将不通文事,所以没有战事的时候,上朝对他们来说就是打瞌睡的好时候,反正楚政也不会管着他们。
算来算去,似乎能在这个时候开口就只有一个人了,太师吕祥瑞!
没有和人交谈,他双眼直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神情看上去很是悲凄。
慢慢的,朝臣的眼光都汇聚到吕祥瑞身上,能站在这里的没人是傻子,这件事可和吕太师一心要办的书院脱不开干系,他要是不开腔,谁敢在他开口之前站出来说什么。
摇头苦笑了一声,吕祥瑞知道众大臣和楚政都在等着他,慢悠悠的从群臣里走出来,这个过程中也没人敢催他,楚政倒是敢,可他也不会那么做。
“皇上,老臣要说的还是那句话,读书总是没错的,而那些读书人,老臣近日明白了一个道理叫财帛动人心,从一贫如洗到骤然富贵,我想没有几个人能够经受这样的诱惑,在场的各位不行,我亦如是!”
说到这里,他朝前跨出了两步。
“皇上,老臣说这些不是要说那些人不该杀或是不能杀,不论是出于何种原因,犯了错就是犯了错,皇上要如何处置他们老臣都不会有怨言。只是祸不及妻小,还望皇上对那她们能够心存几分仁德之意。”
这下子,朝臣又把目光投向了楚政,吕祥瑞虽然没有明着求情,但傻子都知道那句祸不及妻小就已经算是求情了。
楚政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心里悄悄感慨自己老了的同时也重新思虑了一番该如何处置那些贪官。
“贪污外满百担者,惩处不变;贪污满百担未满千担者,获狱三年至十年不等,贪污满千担未满万担者…”
说到这里,朝臣们都伸长了脖子,前面的都不算啥,接下来的才是重点。
“未满万担者…流放三千里,贪污满万担未满十万担者,斩立决,贪污满十万担者,斩立决,家产全部充公,其子嗣在三代内不得参加科举考试!”
老泪横流,或许其他人不知道这个词的具体含义,但看看此时的吕祥瑞就能或多或少的领悟到几分了。
楚政的惩罚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轻缓几分。
“老臣在此替那些个不争气的读书人谢过皇上厚恩!”
……
万山郡。
郡守刘申禀和师爷还在盘算着灾情过后要如何去打击钱宝商会在万山郡的生意,可他却不知道六扇门的人已经来到他家门口了。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我是朝廷命官,你们六扇门又有何权利抓我!”
被突然冲进来的六扇门捕快打了个措手不及,刘申禀还是大喊大叫,师爷常焕倒是比他还要看得清楚些。
“差爷,小的虽是万山郡师爷,但大楚的官位体制里却没有这个职位,小的虽然会为郡守出些主意,但主要还是郡守拿的决定啊!”
刘申禀不可思议的看着常焕,他没想到这个人会如此轻易的就把他出卖了,还试图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难怪当初他贪起粮食来毫不手软,难怪当初他说要把贪污的银子都拿出来买粮食的时候,这个师爷死活都不答应,原来他已经为自己找好了退路。
“你…”
“嘿嘿,差爷你看,我没有官位自然就算不上贪污了,这…是不是抓错人了呀!”
就在刘申禀准备说话的时候,常焕抓住机会在他的前面开了口,让他把那些都吞了回去。
以为自己能靠此夺过一劫的常焕显然打错了算盘,他一个小小师爷都能想到的点,上面那些聪明狡猾到了骨子里的人哪里会想不到。
“嘿嘿,巧了,这次按照皇上下的旨意你还真跑不掉,圣旨上说了,凡是伸手贪了粮食的,不管你是官员还是平民,全部依律处置!全部带走!”
“什么!这不可能,几百年来从来没有这样的律法,你们竟敢假传圣旨,就不跑掉脑袋嘛!”
坐拥四品实力的万山郡总捕头听到这个师爷的话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像是听到了这辈子最大的一个笑话。
“我的脑袋会不会掉不劳你分心,但我知道你的脑袋很快就要掉了。”
接着,他又看向了刘申禀,不同于对待师爷常焕,万山郡总捕其实看得出来这个读书人虽然贪了一些,但心底大概还是存有几分善意的。
当初常焕不愿意吐出银子来买粮,可他还是悄悄拿出了自己贪墨的大半脏银去买钱宝商会的高价粮。
“郡守刘申禀,贪污九千余担,按律流放三千里,发配辽东充军!”
“什么!”
要说刚才常焕已经心灰意冷了,但此时却从心底升起一股无名火。
“凭什么!他可是郡守!我都要被砍头凭什么他只是流放三千里!我不服,我要见皇上,我要告御状,我不服…”
“不服?不知道的多还是我六扇门知道的多?来人,把他的嘴堵上给我带下去,不给他饭吃,每天喝几口水吊着命就行,老子倒要让他尝尝被饿肚子的滋味。”
“呜~呜!”
被捂住嘴巴的常焕还是很激动,只是在两位六扇门捕快的钳制下让他动弹不得。
离开之前,万山郡总捕头看了一眼刘申禀。
“给你一日时间和妻儿道别,每日早晨自己来六扇门衙门领罪。”
刘申禀失魂落魄的站起身来,当初他伸手贪那批赋税粮食的时候他就应该猜到了会有今天这个结果,可此时说什么都为时太晚了。
大楚王朝在符瑞三十年的秋天砍下了不少于三百颗人头,接近五百人被流放,七百余人被革职下狱,而这还是在楚政故意放水的情况下。
一时之间,朝野上下,哀鸿遍野,但狠病还需狠药医,没人觉得这样做会有什么错,老百姓们对此更是拍手称快。
……
“皇上,本年的科举考试已经结束,因为大旱的原因,所以从各地赶到京城来的士子不及往年的百分之一,榜单中,书院考生占据了九成的名额!”
这一日的早朝,偶得尊位的吏部尚书戚白鹤处理完科举考试一事后,站在大殿中向楚政禀告了今年的考试详情。
当听到书院的考生占据了进士榜单的九成名额时,所有大臣都为之一颤,不得不说,书院里出来的学生确实要比其他地方的士子要优秀许多,但…经理了这次旱灾之事后,皇上还会相信他们吗?
“一切遵循旧律。”
“啊…额…是,微臣遵旨。”
本来已经做好了被臭骂一顿的戚白鹤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朝臣更是一下子就炸开了锅,就只有苏望和程逸杰那些老狐狸还算镇静,他们觉得只有这个结果才符合楚政的办事风格。
但听到这个消息的吕祥瑞却高兴不起来,他也猜到了这个结果,但他也清楚,这是楚政给书院的最后一次机会。
要是那些蠢家伙还是只知道往自己兜里揣钱的话,那楚政就不会再在书院上浪费一丝一毫的精力。
退朝之后,吕祥瑞迷迷糊糊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走到了书院。
水榭歌台,琳琅楼阁,这个花了大价钱修建起来的书院还和他当初第一次来时一模一样。
魂不守舍的在书院里逛荡,吕祥瑞不知不觉的来到了一个广场处,按照课程的安排,已经毕业的学生要在今日举行他们在学院里的最后一节思辨课。
“我辈读书人,要是只会书上的学问而无自己的见地,那无论再怎么苦读都只能算是一个翻书人而不是读书人…”
“三千大道,天遁其一!读书人修身立德养性传教,若是能容百家学识于一身,或可得窥天道一二…”
一路走来,吕祥瑞听到了很多书生都在发表自己的高谈阔论,一些精辟言语甚至是他听见后都忍不住沉下心神去细想。
高台上,书院山长曹华斌似乎是特地找了个地晒太阳,并没有关注广场下方正在激烈争吵的书院学生。
吕祥瑞一步步的走到了高台之上,看着台下的众多学子,他似乎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实在没有理由不去选择相信这样的一群读书人。
“诸位!”
原本吵杂的场面随着吕祥瑞的一声大喊很快安静下来,高台之下的人也很快就认出了这位正是王朝独一的太师,但他们都不知道这位从来没有在书院露过面的太师要干什么。
“今日来此,得见诸位学问才知吾道不孤,我心甚慰,但前次旱灾已经让得天下人都把我们读书人给看扁了,今日在此,我不妨给大伙说句得罪人的实话,离开了书院,环顾朝野,我甚是觉得前路茫茫,吾道甚孤!宽阔大道就我一人瑀瑀独行!”
说到这里,这位见了皇上都可以不用行礼的当朝太师面对京华书院数百学生一揖到底。
“恳求诸君为我辈读书人—正名!”
高台下的诸多学生立时反应过来,坐在前排的这一届科考状元更是即刻起身。
“彼时以此身奔赴天下,不说能够担受起先生的厚望,但也绝不让先生在大道上感觉旁若无人!吾道不孤!”
随后,众书生一起起身,高声喊到。
“吾道不孤!”
高台上,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的曹华斌笑弯了眉毛,他没有发出声音,但要是能有人看见他微动的嘴唇,就能知道他也跟着说了一句:
“吾道不孤!”
第一百三十一章冬去春临
所以说,秋天去了还是会来的,在符瑞三十一年的秋天,黄灿灿的水稻铺满了大楚上下。老百姓的感觉总是不会出错,雨过天晴这个道理是他们花费了数百上千年的时间才总结出来。
或许是自己都觉得前一年下手太狠了,所以老天爷并没有再在符瑞三十一年里闹出什么幺蛾子。
再加上楚政这一年里施行的政策大多都是与民生息,除了地势靠南,收成极好的幽州、苏杭以及汴州地区缴纳了部分赋税之外,其余各地的赋税尽结免除!
大概今年的冬天,大楚的百姓就能过上他们灾后的第一个踏实年关了。
但今年之所以能如此的平稳,除了楚政的原因以外,还和去年秋天那批由书院奔赴至天下各地的读书人分不开关系,或者说和吕祥瑞的那一揖之礼分不开关系。
一般来说,读书人都有傲骨,而世上能打断读书人傲骨的东西也不算多,可金银财宝应该算得上一种了。
古人有句老话: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而一读书人从一贫如洗都骤然富贵和这句老话是同一个道理。
然后要是再加上一个满肚子坏水还一直都在耳边嗡嗡叫唤的师爷,那些本就没见过什么世态恶俗的读书人当然就会上当了。
所以,这些个在符瑞三十年间考中进士的书院学生之中,有九成都在上任之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找了个由头撤销了当地的师爷一职。
在前文有表,说师爷其实并没有在大楚的官僚机制里面,所以在桃浦县的时候就没有这个所谓的师爷,以施林伍的精明能干那里还需要什么师爷来碍手碍脚。而师爷本身也顶多算是一个地方的最高长官所请的私人顾问。
但所谓存在即合理,万事万物的产生必然都有究其根本的原因,那师爷这一事物自然也不例外。
它最早出现在何朝何代已经不可考证了,只知道最初师爷一职是由当地的百姓推选出当地名望最高的读书人出面担任。
而选举师爷的本意是协助那些从外地而来不熟悉本地情况的县令或者郡守处理本地政务,但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师爷就成了搜刮百姓民脂民膏的代名词,让人唏嘘不已。
还有就是没有了师爷之后,那些从来都只会写写道德文章,作作诗词歌赋的读书人对于衙门里的事就完全是两眼一抹黑,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了。
他们的文章写得再好再生动,那些目不识丁的老百姓也看不懂啊!他们的道理再深再天花乱坠,可扛着锄头去地里也刨不出粮食来呀!
这让那些从小都是眼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生都不得不感慨:圣人的道理再大,也填不饱肚子。
可这事也没能困扰那些读书人太久,一些敢于人先的读书人率先打出书上道理,书外务实的口号,伸手拿起了以前他们从来都看不上的农事书本。
这句口号很快就在整个大楚掀起一片跟风狂潮,就连一些注经撰文了一辈子的老儒生都愿意花费一些心思去研究研究农学去了。
……
皇宫,摄政殿里,没有了灾情影响,楚政总算又能好好的静下心来去批阅奏折了,今天的早朝结束之后,他特地把国相苏望留了下来。
主要是他觉得在满朝文武之中,也就只有苏望还算半个老实人了。
吕祥瑞随着他年纪的慢慢增长逐渐变成了一个老学究,程逸杰又总会有一些连楚政都看不太明白的别样小心思,马隋凉和何仁安近几年倒是越来越安分,看上去有了一些安心养老的样子。
而除了这几个之外,其他的就是包括六部尚书大多都无法在他面前随心所欲,也就户部尚书赵胖子还能仗着皇上宠爱说上两句话。
“老师,最近秋后各地的奏章都已经相继传了回来,你应该也知道了不少消息,你觉得朕到底应不应该接着去办那些书院呢?或者,朕到底应不应该接着去相信那些读书人?”
苏望没有正面回答楚政的问题,而是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皇上,你这话可算是问错人了,虽然几十年的做官生涯让老臣圆滑了不少,但老臣自认还算是半个读书人的。”
楚政合上一封刚刚才批注完的奏折,然后顺势指了指站在下方的楚政。
“老师啊老师,你明明都快成精了却还说自己只是圆滑,就非得在说实话之前给朕绕个圈子不成?”
苏望笑着朝楚政拱了拱手。
“那既然皇上要老臣说,那老臣就直言不讳了,书院这事在京华书院成功开办之后就宜缓不宜急了。不是说开书院不好,而是当一个人知道的东西多了之后,就难免会有一些不同的心思,而要是这些人里再冒出一两个胆子大些的,不说给大楚带来什么灾难,但说到底也是一个不必要的麻烦。”
楚政听完后点了点头,接着就转移了话题,苏望的意思是读书人多了之后心思也会跟着变复杂,但就和苏望之前说的那样,他自己也算半个读书人,那么有些话自然就不能和苏望说了。
而苏望开始说的那句话可能本就是在隐晦的暗示楚政,有些事情,你不能和我说了!
“老师,咱们不说这个了,你觉得如玉那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委以重任呢?”
提起这个,苏望就更是摇头了。
“皇上,你也太看得起我家那小子了,现在说这话还为时太早,况且就他一人的话,也撑不起大楚的未来!”
“听老师话里的意思,似乎是要向朕举荐什么人了,这可太难得了,朕一定洗耳恭听。”
苏望又摇了摇头,看起来就跟他故意和楚政唱反调一样。
“皇上,我这可不是举荐,要是错过了我说的这两个人可是大楚的损失。”
楚政停下了手中的毛笔,眼神有些凝重,他知道苏望从来不会举荐什么人,包括苏如玉从来都是能压则压。
而今他既然开口了,就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不知道老师说的是什么人。”
苏望看向摄政殿中的大楚疆域图,眼睛落到了那个当初他给苏如玉选择外放的小县城。
“一个是桃浦县的县丞施林伍,老臣说句实话吧,此人的圆滑和老臣有七分相似,不过现在的他还稍显小家子气,冒然调他来京城只会毁了这块璞玉,最近刚好华留郡原来的郡守被流放去了辽东,依老臣见,最好先是把他放到华留郡守的位置打磨一下。”
楚政在脑海中想了好久才对这个施林伍有了那么一丁点的印象,似乎六扇门呈递上来的奏折里曾提到过这个人。
“那另外一人呢?”
“至于另外一人嘛!”
苏望看着摄政殿的屋顶陷入了回忆。
“他在江南,算算时间,也该是他进京的时候了!”
……
江南水韵十足,所以早上的湿气就避免不了变得很重,这一点在姑苏城秋天的早晨显得尤为明显。
一出高墙大院之外,守门的小厮还挂着一些睡意依靠在门边打盹儿。
“嘎吱!”
突然,他被一阵很突兀的开门声吵醒了,一个身穿青衫,腋下夹着书卷的年轻读书人从门内走了出来,等小厮看见来人,立马被惊退了睡意。
“公子,怎么今日比以往还要早些,小的都还没能来得及看门呢!”
本以为会被臭骂一顿的小厮提心吊胆的站在自己公子面前,就算他知道自家公子的脾气很好也难免会生出一些害怕的心思。
就在他还忐忑不安的时候,那名年轻读书人却是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以后大可不必起这么早为我看门,我自己来就好,天气转凉,还是被窝里暖和。”
看着说完话就转身离开的自家公子哥,小厮心里就跟躺回了被窝里一样的温暖,他暗中下定了决心:以后,一定要比公子起得早些,可不能再贪睡了…
起得这么早,还习惯在腋下夹着书本的年轻读书人自然就是被苏望赶回来读了五年书的陆东舒了。
迎着雾气,陆东舒裹紧衣衫朝城东那边陈牧的书院走去,途中,他需要经过一个贯穿整个姑苏城的淮河口岸。
此时虽然还是天色未明,但淮河河面上已经出现了许多航船,粗略看去,怎么着都得有数十之数。
这些船只多是些起早贪黑赚辛苦钱的渔船,只有少数才是那些走南闯北的商船。
在淮河岸边,陆东舒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女子身影,大概在半年之前,这个女子就有了来渡口等人的习惯。
“夕慈姑娘,又来等人啊!”
“要你管!”
好心好意准备上前问候的陆东舒也不觉得自己被这个姑娘驳了面子,再次看了一眼女子的背影之后,就转身朝书院走去。
只是…淮水裹挟相思去,阅尽千帆人不知。小姑娘的这份心意还不知道要多久之后才能收到回音呢!
……
书院门口,陆东舒像五年前第一次来这里一样有些局促不安,但门内五年如一日的诵读声音让他的心很快平静下来。
吐出一口气,陆东舒推开院门,像往常一样的走到位置上看书,很快就沉浸其中,直到该吃午饭的时候才醒转过来。
陆东舒合上书卷,他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来到了陈牧的房间里。
“可是学问上有什么疑惑?”
陈牧闭着眼睛斜靠在椅子上,样子看上去很是舒服,他的左手边放着一杯江南读书人最爱的云雾茶,似乎是察觉到有人走进了屋子,便轻轻的开口询问到。
“先生,学生今日前来,其实是要和你道别的,学生曾和一个人许下五年之约,如今已是到了兑现约定的时候了。”
“嗯。”
陈牧似乎并不对陆东舒说的这些感兴趣,轻轻点头算是答应之后就没了下文,而陆东舒也没有就此离开,而是接着开口说到。
“临别之际,不知先生可有什么教诲。”
陈牧到了这个时候才睁开眼睛,他看着下方的陆东舒眼中有些复杂,经过几番挣扎之后才对陆东舒说到。
“大楚之前,朝中官吏半出江南,而随后大楚治世到如今,江南士子始终有些抬不起头,虽然老夫嘴上说着心无愧疚,但这事始终和我有些牵连,以后你要是有心,不妨为江南士子打开一条晋升之路。”
陆东舒对此重重的点了点头,但他眼中的失望之色也很是浓郁,因为他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一步步走到门口,但就在陆东舒抬脚将要跨出门槛的前一刻,他收脚站了回来,接着转身看向神情自若的陈牧。
“先生曾在前朝执政多年,随后又在这姑苏城里开办书院三十年,敢问先生,在这二者间您都保持着怎样一种心境?”
和之前毫不在乎的情形不同,听到陆东舒的这个问题之后,陈牧立马端正了身子,正襟危坐,思考良久说出了四个字。
“如履薄冰!”
陆东舒听到陈牧的回答有些不解,他其实有猜想过陈牧可能的各种回答,或许会是风流写意,或许会是宠辱不惊,但怎么他都没有想到如履薄冰这四个字。
带着心里的疑惑,陆东舒皱眉看向了陈牧。
“其实,当官还好,无论帝王心术如何的难以揣摩,但从政多年,我多少能把握好中间的那个度量,唯有老师,三十年来始终兢兢业业不敢有一丝懈怠,因为为人师者,你从来都不知道随口说出的某一句话会给学生带来怎样惊天的影响!”
听到回答,陆东舒立刻恍然大悟,他把双手拢于胸前,由前向后收的秉持弟子之礼,随后一揖到底,长揖不起!
“愿先生心境,冬去春临!”
陈牧由正襟危坐舒缓了双脚,随后伸直,换了一个舒服位置后取过云雾茶,接着用茶盖拨弄了几下茶水抿了一口,然后放下茶杯。
他的嘴角有掩饰不住的笑意浮现。
“如沐春风!”
第一百三十二章师父,徒弟提剑了!
“卖包子馒头咯,热腾腾的肉包子,刚出笼的白面馒头!”
渝州境内,一个名叫流枫郡的郡城里,在一家简陋的包子铺前站着一个穿着十分破烂的小姑娘。
这小丫头口里含着自己的食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笼屉的肉包子,看她的样子似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吃饭了,就算是口水顺着她的手指滴落到衣服上,她也没有察觉。
而在这小姑娘身后不过十余米的地方,正站着一个手持念珠,一身僧袍虽然有了很多破洞却依旧素洁的小和尚,他看向小女孩的眼神很是无奈,犹豫之下,还是抬脚朝着那个小姑娘走去。
“想吃包子吗?”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小姑娘没有回身,只是木然的点了点头。
“那我们事先说好,等吃过了包子我就把身上的钱都给你,你乖乖回家去,别跟着我了好不好!”
前一秒钟还对包子恋恋不舍的小姑娘立马收起了自己嘴角的口水,然后转头冷眼朦胧的看着那个小和尚。
“那我…我不要包子了!你别赶我走,我会很听话的。”
“唉。”
看见眼泪马上就要流出来的小姑家,这小和尚就知道自己又败下阵来了。
当初他师父说他的禅机会在南唐的西边,可他一路向西走去,禅机没有遇见,倒是遇见了一个被旱灾闹得家破人亡的小姑娘。
佛祖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所以当初初遇之时,小和尚庆法并没有所想什么就把她带着了身边。
可后来旱灾结束,庆法就希望她能在一个安顿下来,再不济也可以找个好人家让自己的下半生安稳下来,可对此小姑娘却死活都不愿意。
后来一气之下,庆法小和尚就从南唐返回了大楚,但他没想到这个小姑娘也跟在他身后一起过来了。
赶也赶不走,一说离开这小姑娘就是刚才那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这就让庆法小师傅很头疼了。
就连前些日子到了自己家的寺庙门口站了老半天他也没好意思回去,这要是让师父知道自己带了姑娘回去,那他的下半辈子不是就要和庙里的厕所为伴了嘛。
而除了打扫茅厕以外,寺庙里的那些师兄师弟也会把他笑话死的。
想到这些后果,庆法不禁打了个寒颤,当即打消了回寺庙的念头,可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往那里去,于是就一路跌跌撞撞的到了渝州。
“你别哭!你别哭了!大不了我不赶你走了还不行么,我这就给你买肉包子去。”
没有再看挂着两行清泪的小姑娘,庆法只顾着低头走向包子铺,而那个小丫头则是望着脚尖跟着他身后三两步的地方。
“施主,请问肉包子怎么卖。”
“两文钱一个,五文钱三个,客观,你打算要…”
那店主刚开始的时候只是一心打理自己馒头包子铺,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眼前站着的是一个小和尚,看得出来,尽管这个铺子很破旧但他还是很珍惜。
好不容易收拾利索了,他把一块白布往肩上一搭就准备装包子的时候才看见了站在他铺子前面的庆法小和尚。
“哟!这位小师父,你怎么还偷偷来买肉包子来了,我可不敢卖给你,不说你师父知道后会不会打你的屁股,就是佛祖知道了他也会在冥冥之中责怪我的。”
“不是这样的,我…”
庆法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侧开身子把站在他身后的小姑娘露了出来,这时那个包子铺的店主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小师父你准备买几个包子呀。”
庆法从袖中掏出一个钱袋子,这是他出门的时候他师父给他的盘缠,但现在那个钱袋子已经很瘪了,就算里面全都是碎银子那也没有几个钱了。
掂量了好几下,随后就转过身去看了一眼那个楚楚可怜的小姑娘,接着就朝店主伸出了三根手指。
“施主,麻烦你给我装三个好了。”
“好嘞!”
拿过早就准备好的干枯荷叶,那店主夹了三个包子放在里面,他想了想,然后又多夹了两个包子放进去。
而就在他准备打包的时候,他又打开荷叶把那两个肉包子取了出来,重新取过一张荷叶放进去了六七个白面馒头。
肉包子的本钱太高了,就算店主有心想送他们一些但拿出两个就已经很心痛了,关键还有那肉包子根本就顶饱。
慎重的想了一下之后,他还是决定送他们一些白面馒头,不仅便宜而且一个就能吃饱,就这七八个馒头都够他们吃上两天了。
“小师父,包子的钱我就厚脸收了,这些馒头就算我送给你们的。”
接过小和尚手里的五枚铜钱,他把包子和馒头一起递给了庆法,而庆法也没有矫情,主要是他的身边带着一个姑娘,饿着自己没什么就怕饿着这个小姑娘了。
“这…那就多谢施主了。”
把装有三个肉包子的荷叶递给小姑娘,庆法转身朝城外走去,既然不知道去哪儿,那就一路向东去看看大楚的天下吧,要是能为身后那个小姑娘找到一个好人家就更好了。
那包子铺店主取下白布擦了擦手,看着逐渐走远的小和尚和小姑娘怔怔出神,最后被一声买包子的呼喊拉回了思绪,自己忙活去了……
走在出城的道路,小姑娘拿着肉包子吃得很满足,而庆法则是掏出一个馒头啃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吃肉啊!”
馒头嚼了一半,从庆法的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似乎在小姑娘眼里为什么还会有不吃肉的人呢?
“因为我是和尚,所以不能吃肉。”
“为什么和尚就不能吃肉?”
“因为和尚不能够杀生,还需要长养自己的慈悲心。”
“真是太可惜了,那和尚除了不能吃肉还不能干什么。”
一边说着,小姑娘又张嘴咬了一口满是肉馅的包子,庆法则是咽下嘴里的馒头。
“还不能喝酒,不能偷盗,不能说谎,更不能娶媳妇!”
前面几样还好,小姑娘嚼着包子估计都没有在意,唯独最后一句话落入她耳中时,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还忘记了自己手里拿着她以前最爱吃的肉包子。
“喂!”
看着庆法的背影,她心神激荡的喊住了他。
“又怎么了!”
“你不做和尚了好不好!”
……
“咔嚓!咔咔咔,轰隆!”
人迹罕至的僻静山谷里,突然传来一声树木被砍断倒地的声音。
穿过密林,就来到了一个小山谷外面,站在谷外就可以很清楚的看见一个手持木剑的少年剑客。
不过准确的来说,持剑少年已经不能算是少年而应该是青年了才对,因为在他的嘴角和下巴处都开始冒出了一些胡子。
在谷中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很小的瀑布和瀑布冲击出的水潭,水潭边上是一座破旧的茅草屋,屋外立着一个看上去时常有人清理修缮的坟墓。
看着树木应声而倒,那少年却是提着木剑走回到坟墓旁边坐了下来。
“师父,你看看徒弟的这一剑怎么样,是不是比起当年就连剑气都使不出来的时候要好上许多,不过我估计就算你看见了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嘲笑我,我猜你还会说咋就收了我这么一个徒弟,练了那么久才是一个三品,说出去都丢人!”
放下手中的木剑,少年从怀中掏出一封已经泛黄的书信,看着上面的熟悉笔迹,少年的鼻子又有些酸楚。
“姜福余,年年有余福!”
“师父,其实我老早就明白了你的意思,你不是不让我去报仇,而是希望我不要为了报仇而练剑,既然当初你都放不下,一定要站出来去承担起那份几十年前的责任,那作为徒弟的我,性子当然和师父一样了。”
好不容易名字由二狗变成福余了,这要是在几年前的话,姜二狗肯定会高兴得跳起来,但现在,他多希望那个总是爱用抠脚的手去挖鼻孔的老头跳出来围着他叫他二狗。
“师父,我可能暂时不能继续留在这里陪你了,咱们不说别的,当初你惦记了好久的徒媳妇我肯定是要给你拐骗一个回来的!”
早在三年前就已经于山谷内突破到三品境界的姜福余斜靠在坟墓上,似乎这样他就能和躺在里面的那个人靠得近些。
“师父,你说说,要是我以后提剑了,会不会和你一样的有出息,也在江湖上糊弄出一个剑仙的称号。”
想到这里,福余竟是咯咯咯的笑出了声。
“师父,你说到了那个时候,江湖上的女侠仙子是不是都会仰慕我啊!她们会不会跟在我的屁股后面高声喊着要给我生孩子!”
抬手扫去落在坟墓上的枯败枝叶,姜福余把手中的泛黄信纸放回到胸口,最后还不忘用手拍了几下。
看着身边的孤小坟莹,他拿起木剑把它立在坟墓旁边,然后语气平淡的说了一句话。
“师父,徒弟今日就要提剑了!”
他的话语虽然温和,但出口之后就一下子宛如平地起惊雷一般,先是他身后的茅草屋开始震动,接着是水潭开始翻涌。
然后是稍远一些的树木,到最后直接就波及了整个山谷,唯一平静的地方就只有姜二狗脚下的位置和那座坟墓。
“咻!咻!”
关键时候,姜二狗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那股天地间最奇特的势!接着就有一股汹涌的气机从二狗身上喷薄而出。
不到三息的时间,那股气机就转变成了弥漫整个山谷的浓郁剑意!
茅草屋内,那柄铜雀在天地大势刚刚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颤鸣了,这个时候又感受到了那股直冲云霄的强大剑意,它直接自动飞出落在了二狗的手里。
剑意越来越浓,剑气越来越盛!到后面竟是在山谷里刮起一股风暴!
而就在那股剑意还在往上冲的时候,姜二狗主动的把气势压了下来,最终稳固在了二品境界。
过犹不及的道理二狗还是明白的,就算他师父给他说过他可以随便破镜,但他自己也能感受到在二品境界停留一段时间对他来说有极大的好处!
直到今日才正式提剑的二狗抽出了那柄自动落入他手的铜雀。
“这就是二品嘛!”
第一百三十三章女侠,在下要托镖
悠悠云海间,道不尽沧海桑田。
同样一身白袍,背着一个包袱,名字却已经由二狗变为福余的年轻少年郎再没有了当初第一次出谷时的神采飞扬。
站在谷口,手中兵器由昆吾刀变成铜雀剑的姜二狗并没有急着离开,他突然很能体会到当初那个老头在出谷时是怎样的一种心情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孤小坟莹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的突兀。
“师父,当初你说这个江湖没什么好的,就连酒总也喝不尽兴,徒弟当初其实并不明白,而等及今日明白之时,却也身不由己了。”
怀着同当日王玄琅一样的挂念之情,姜二狗转身走出了山谷,当初王玄琅曾经说过:光阴还是年少好,既不留念,也无牵挂。
但如今少年心中有了留念与牵挂就不再是少年了吗?
年少依旧,只不过是少年老成!
渝州境内,当年那个邋遢老头和二狗一起走过的那条官道,他远远的就看见了那栋熟悉的二层酒楼,他二狗的江湖可以说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人人都说近乡情更怯,这一点在二狗当初刚回到山谷的时候体会最深,但现在又是睹旧物思旧情,滋味也不好受。
走进酒楼里,二狗凭借着脑海深处的记忆坐到了当初的那个位置上,桌子已经不是几年前的那张桌子,也不知道是毁在了那几位喝酒到酣处的江湖好汉手里。
而二狗也的想起了他在这里遇到的那两个身怀家族武艺的江湖侠士。
“老子叫罗晓钩,名字乃是取自家传武学晓月残钩!”
“嘿嘿,客观,你的饭菜都到齐了。”
就在二狗还陷在回忆里的时候,负责传菜点单的店小二拉回了他的思绪。
第一次和那老头出来走江湖可谓是惨到了极点,不说什么锦衣宝马了,就连酒食都一直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他还记得,他们师徒两个似乎还欠这家客栈的掌柜一顿饭钱。
“小二,麻烦再来一壶花雕,另外数年前打这儿过路歇脚的时候因为囊中羞涩曾欠下过一顿饭钱,今日一起补上。”
说着,二狗就从怀中掏出了银子放在桌上,小二看着银子有些为难。数年前?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你不主动提起来,谁能知道。
“这个…”
犹豫的抓了抓后脑勺,店小二最终还是拿过银子到后面去找掌柜的去了。
而并没有过多久,这家酒店的掌柜的就亲自端着两壶花雕走了过来。
“这位少侠看上去面生的很呐!”
二狗温言笑到。
“当初可是来吃霸王餐的,自然不敢给掌柜的留下什么深刻印象,要不然,当时只怕是走不掉路了。”
这掌柜的看上去比几年前更有了些富态,或许是因为他的八面玲珑和手腕巧妙,这些年里他的酒楼有了一定程度的扩张。
他走到二狗的桌子旁边坐下,把装酒的托盘放到桌上呵呵笑到。
“少侠何必为难呢,咱们行走江湖难免就会有个难处,能帮一把是一把,说不定那天就是善报结果的时候了,要是当初少侠肯说出来不方便的地方,说不定我还会奉上一些干粮。”
说到这里,那掌柜的取过两个酒杯放在桌子上然后倒满了酒。
“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曾在这里欠下过饭钱,但来还钱的,少侠你还是第一个,银子不多,但我也就厚颜收下了,吃饭付钱那是江湖规矩,咱们该遵守的还是不能逾矩,但这多出来的一壶花雕就算是我请你喝的。喝不完也不要紧,待会儿我让后厨找一个酒葫芦出来装在路上喝,这山高水长的,走累了喝口酒才能舒坦。”
和二狗碰了一杯之后,那掌柜的就拱手告辞离开了,这个时候正是一天当中生意最火热的时候,他这做掌柜的自然要去盯着才行!
……
吃过饭菜,腰间多出一个葫芦的二狗站在客栈外面有些茫然,这天下之大,他竟然产生了一种无处可去的荒诞情绪。
“李尧那个臭小子还欠我一顿黄酒呢!得先去枫叶城里看看。”
嘴上说着是惦念那顿黄酒,但他也不想想这顿酒是怎么来的,若不是因为有一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子在哪儿,他会猴急着去喝这顿酒?
调转方向,二狗把剑担在自己肩头上,步调开始变得轻快,要不是这路上人太多了,他怕是直接就御剑飞行了。
……
枫叶城,已经熟透了的满城红枫在秋风中不断摇曳飘落,最终归寂于尘土。
“朋友,敢问这枫叶城里是不是有一个正义镖局。”
宽阔的道路旁边,二狗在巨大的枫叶城里晃荡一圈却险些迷路之后,他总算是知道找人问路了。
而被他叫住的那个路人却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外地来的?”
在二狗点了点头之后,那人先是一脸恍然,接着就是给自己的英明神武感到沾沾自喜了。
“我就说嘛,要是本地人的话,不知道郡城县衙在哪儿我还能理解,但怎么会不知道正义镖局在哪儿呢?自从那正义镖局的秦义突破到三品境界之后,这郡城里是那个不知,谁人不晓,我…”
“朋友,你只需要告诉我,正义镖局该往哪儿走就好了。”
眼见这男子就要滔滔不绝的说下去,二狗一脸笑意的打断了他,这要是开了头,待会儿不得找个酒店让他说上三天三夜嘛。
见自己说话被打断,那人本来有些想要放做的,但面前这小子还算识相,满脸堆笑不说,还把姿态放得较低。
“前面不远的地方拐弯进去,百武巷里牌面最大,占地最广的那一家就是咯!”
没好气的伸手一指,那人就挥袖走开了,看上去心情有些不佳。二狗失笑一声就顺着那人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百武巷说是一条巷子,但等二狗走进来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是内有乾坤,这条巷子的街道比他之前在这枫叶城里走过的任何一条街道都要宽上许多。
而之所以会修建那么宽的街道,主要是因为这里开办了很多的武馆。这些武馆的馆主都没有选择在馆内练武,而是带着弟子站满了整个街道。
对于想要练武的人来说,任你再说的天花乱坠他都不会心动,只有看见了你货真价实的功夫武技他们才会花钱报名。
至于偷学,这一点也是不存在的,大多数的功夫都有一套与之相匹配的内家心法,如果没有馆主的亲自传授和教导,外人是很难拎得清楚的。
而当二狗走进巷子以后,许多武馆都看见了他腰间的铜雀剑,于是立马就有各家领头的大弟子带着师兄弟朝他走了过来。
“这位少侠可是想要练剑?我们万象楼里有各种各样的绝世剑谱和高明剑招,其中一些练到高深处甚至有望可达三品,咱们万象楼里的首席剑师就是一位四品剑客,在这枫叶城里的名气可是大得很!”
“这位少侠,你可别听他胡说,那位剑师倒是货真价实的四品,但已经是八十多岁的垂垂老者了,还能不能提剑都是两回事,你还是来我们九剑阁吧,咱们这里全都是练剑的,闲暇的时候还可以切磋交流经验,最重要的是我们馆主正值壮年,去年的时候刚刚突破至四品,我见你有缘,保管你来了就能得到馆主的亲自教导!”
“少侠…”
还没来得及让二狗说上一句话,就已经有七八家剑馆的人过来招揽他,把他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些人说词各有不同但意思都差不多,都是抬高自己,贬低别人。有的甚至还当场摆开架势练了起来。
而在这些人的后面,那些所谓的剑师馆主之流都一派清风道骨的站在自家武馆前面,颇有高人风范,不得不说,要是一般才及进入江湖的小菜鸟就一定会被他们骗了去。
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二狗总算是从那群热情似火的人堆里挤了出来,这一幕让得后面那些武馆的剑师馆主有些失望。
这让他们都有些感慨,这年头,就是那些才入江湖的雏儿都不好骗了。以后想要靠收徒弟养活家人看来是越来越难了。
一直走到百武巷里最繁华的一个路段,二狗总算是看见了那阔气名牌上写就着正义镖局四个大字的金边牌匾。
从这上面二狗就能看出来,他的秦大哥果真有了称霸枫叶城的资本。
来到门前,二狗顺着人流走进了镖局里面,门内人来人往的,前来托镖的人络绎不绝,站满了整个大堂。
难怪路上总听人说这正义镖局都快把枫叶城里的其他镖局排挤得没活路了,现在看见了这副情景才知所言不假。
“嘿嘿,我跟你们说,这趟出去,老子赚了足足四十多两,今天晚上,十斤酱牛肉,十年黄酒,老哥给你们安排上!”
突然,二狗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正是那个当初欠下他一顿黄酒的李尧。
只是人太多了,李尧并没有第一时间看见姜二狗,在正义镖局里待了那么多年,李尧现在算得上是一个元老了,现在出行,身后自然是七七八八的跟着不少小弟,看他志得意满的样子,似乎心里很是享受。
没有出声提醒,二狗就静静的看着李尧朝自己走过来,而就在李尧和他擦肩而过的瞬间,原本在众人的前呼后拥下疾步而行的李尧停下了脚步。
李尧退回几步,站在二狗的面前,多年不见,他似乎有些不确定。
“二狗?”
直到在他面前宛如换了一个人的姜二狗笑着点了点头之后,李尧的不确定才在瞬间就变成了惊喜。
“二狗!真的是你!”
李尧的这一声并没有刻意掩饰,正义镖局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听见了,接着,镖局里就响起了一声声惊呼声。
“二狗!”
“真的是二狗!”
这些人大多都是当初和二狗一起走过那段江湖的那些人,现在的他们大多都成为了正义镖局里的顶梁柱。
武功差些的,就待在镖局里当了管事,武功好些的就是自己领了一镖,当镖头。
听到这一声声的呼喊,二狗的心里涌起了很多暖意,自老头离开之后,他总算有了一点儿回家的感觉。
“二狗!你等着,秦大哥就在里面,你自己去找他,我这就买酒去!”
说着话,李尧就带着他那帮小弟跑出了镖局,似乎没有了那些黄酒,下一秒,二狗就会消失了一样。
还没被人拥护着走进大堂,二狗就看见秦义满脸激动的从里间走了出来。
多年不见,秦义原本黝黑的脸庞都要比以前白净上许多了,但身子骨却没有落下,依旧还很壮实。
走出来之后,他一拳锤在了二狗的胸口,许多话语在这一刻竟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不错!”
接着,他就把二狗搂进了自己的怀里,这辈子还没能搂上媳妇的秦义在这时就感觉是把二狗当做了自己的媳妇一般。
良久之后,秦义总算松开了紧紧抱住二狗的双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雪涧在后院,你自己去找她。”
“嗯。”
点了点头,二狗和那些围在他身边的人相视一眼之后就走进了屋里,只是在行走的过程中,他依稀听见了秦义在外面说的话。
“各位客官都看见了,我家兄弟今日回家,所以接下来就不做生意了!各位托镖的客官还请明日再来。我正义镖局今日欠下的单子,明日一律八折。”
……
穿过堂院,二狗一直走到了镖局的最深处,他在一处院中种有一棵巨大红枫的院子里看见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女子。
女子还是一如当初初见时的那样满脸寒霜,一袭紧身白裙勾勒出了她的完美曲线,这会儿她似乎是想事到了入神的地步,就连有人走进了她的院子里她也没有发现。
不过以前也没有人敢走进她的院子,除了她的哥哥以外,其余的人都毫无例外的吃了一顿鞭子。
二狗原本已经想好了千万个和秦雪涧再见面时要说的开头,但此时却都有些难为情了。
他脚尖点地,一步之下就来到了那棵红枫树的树杈上,落在了女子的头顶上方。
看着脚下女子的清秀面容,二狗刹那失神之后轻声说到。
“女侠,在下要托镖!”
第一百三十四章去辽东看看
世间万事,独有等人一事可称最是无聊,但倘若所等之人始终在你心上,念头所及之处,反而有趣得很!
就好比此时坐在树下因心事而怔怔出神的妙龄女子一样,在陡然听到那个熟悉声音之后竟是莫名的娇躯一震,随后又强自镇静下来。
“想要托镖,自己去找前门管事就好,跑到我这里来干嘛!”
二狗心里本有一句想要与姑娘托付终身,可还没能来得及说出口就戛然而止,说到底还是之前那趟江湖行让他成成熟了不少,收敛了几分当初浪荡子的性格。
话到嘴边,他就改了一个稍委婉些的说法。
“嘿,巧了,这趟镖旁人还真就接不下来,只有姑娘才有接镖的资本,毕竟这要托的镖可是我自己,轻易草率不得!”
说着说着,枫树底下原本面若寒霜的女子竟出人意料的有了些笑意。
“有些人嘴上说着草率不得,可实际上却是今天才来这里,咱也不知道他早些日子都干嘛去了,不过我估计他也是被那些江湖上的漂亮女侠给迷得团团转。”
姜二狗由树枝上跳了下来,落在那个姑娘的身前,看着姑娘的清瘦脸庞二狗忍不住的有些唏嘘。谁能想到当初说好的一时之别就是五六年再无相见!
而原本已经有数年未见的两个人在这一刻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唐突,他们反而像是两个时常相见的旧友一般相对而视。
“谁说不是呢?尤其是我面前的这位女侠,武功高强不说关键是人长得漂亮,谁要是能把她娶回家去那可就是几辈子积攒下的福气。”
二狗动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还毫不客气的当着秦雪涧的面喝了一口。
“真的,我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就看女侠什么时候高兴,咱们抽空拜个堂。本来我这趟镖就是要和姑娘托付终身的。”
都说酒壮怂人胆,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连这茶都有了这个功能,原本二狗还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的话在这当口居然大着胆子说了出来。
而坐在二狗对面的秦雪涧在听到这段话之后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害羞。
生气是因为要是这些话是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的话,说不定现在已经吃上好几鞭子了。
而害羞则是说要是其他小娘听到这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荤话的话,那肯定是会有些不好意思的,但很可惜,这样的女子里面肯定不包括有女侠之称的秦雪涧。
“看你说这话时的眼神语气,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对别人家姑娘说这些话了吧,这要是没个三五年死皮赖脸的功夫还真就练不出来。”
看着面前已经褪去了少年稚气,手中提剑的姜二狗,秦雪涧眉笑晏晏的说出了三个字。
“登徒子!”
……
百武巷巷口,李尧那群小弟的每个人怀里都抱着两坛酒,粗略看去,只怕是有不下二十坛之数。
“李哥,李哥!你说你这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喝的顶好黄酒,今天却直接就给那黄四娘家搬空了,刚刚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你也给兄弟们介绍介绍,让兄弟们见识见识呗!”
“见识见识?”
自己也抱着两坛酒的李尧抖了抖怀中的酒,似乎是想抱得更牢靠一些。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会欠下这顿酒嘛?”
众人满脸疑惑,一起摇头。
“我告诉你们,咱秦大哥妹妹的泼辣你们是见识过的吧,一言不合就抽你鞭子那种!在座的各位有谁没被抽过的吗?”
似乎是又被人在暗中打了一鞭子,众人一齐颤抖了一下,然后又一起点了点头,表示自己都有被鞭子抽打过。
而说到这里,李尧的神色就更是嚣张起来,被自己的武学方面有了进步还要高兴许多。
“就刚才那人,我的兄弟二狗,那可是活生生降伏了秦大哥妹妹的神人,你们不知道,那他当初可是前前后后吃了不知道多少顿打才啃下了秦姑娘那块硬骨头!”
听到李尧的解释,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惊讶秦雪涧那个姑娘都能被人降伏的同时,也对那个虽然才一面之缘,名字也不好听的家伙刮目相看。
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那个叫二狗的少侠还真是一个勇士,为江湖除害呀!
回到院子中,经过最初的拌嘴,姜二狗两人终于能静下心来说说话了。
秦雪涧给二狗讲了许多护镖途中的趣事,尤其是秦义突破三品的那次更是被他活灵活现的叙述了出来。
当听到秦义为了突破三品而选择拼死一博的时候,就是二狗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看来他们分开之后,不只是他姜二狗过得不那么称心如意,每一个在江湖里摸爬滚打的人都有险象环生的时候。
不过想来也是,活在江湖里的人到最后又能有几个得了快活,强如王玄琅和王剑清都有自己的无奈,就否说其他人了。
而二狗也和秦雪涧说了他一路发生的事,说了那个被自己老爹赶出京城,独自一人游历江湖的国相公子哥苏如玉。
讲了那个从小就有一个女侠梦的小姑娘柳铁拳,还讲了京城里的太子、皇上还有那个平生只爱吃喝和游山玩水的三皇子。
不过二狗还不算笨,知道有些东西现在还不适合去说,要是把在江南还有一门亲事的事情说出去了,他怕自己会直接被打出门去,所以他故意对江南的那个姑娘一笔带过,没有惊起秦雪涧的怀疑。
除此之外,他还讲了去南唐路上遇见的问剑宗那档子事,二狗说他自己也是到了那个时候才知道自家师父是最顶尖的一品高手。
接着就说了万峰林,说了药庐的鬼手医圣和他那个徒弟许三,最后说了东海!
开始的时候,提及与苏如玉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里的偷鸡摸狗和到京城之后的挥霍无度,二人都一起开心的笑了起来。
但越接近故事结尾,两人就越笑不出来了。
“二狗,王前辈他…”
在秦雪涧说话之前,二狗就打断了她,他把铜雀剑枕在脑海看向天空,语气里透露出些许的悲哀。
“他呀!明知道打不赢,可还非要去打一场必输的比武,关键是打不过还不会跑,那到最后把命给丢在东海也就不稀奇了。”
看二狗嘴上说得轻松,但秦雪涧知道他的心里其实并不好受。
但就在她想要出言安慰他的时候,秦义走进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不过他并没有走到两人的跟前,而是站在院子外面说到。
“行了,行了,知道你们还有好多话没有说完呢!但先出来把饭吃了再接着说行不行,大家伙儿都等着呢!”
二人会意,一起起身走出了院子,随秦义一起去到饭堂,不得不说,秦义对二狗的到来绝对是用心到了极点。
只要是这个时候在枫叶城里能找到、能买到的都被秦义搬上了桌子,花雕、竹叶青、猴儿酿等各种各样的美酒也是源源不断的放入桌子底下。
而当二狗和秦雪涧一起走进屋子里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当初那些老人还算心知肚明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其他那些新人则是感慨这位姑奶奶今天怎么改脾气了,竟然能容许有人和她走在一起。
当二狗刚刚才坐入席间的时候,酒局就算开始了,李尧率先站出来发难,甚至抢在秦义的前面,说什么都要先和二狗干三碗再说其他。
而接了李尧的第一个三碗之后,二狗才知道这是多么错误的一个决定。
有句老话叫喝完了这一杯还有三杯,到了二狗这里直接就改成了喝完了这三碗,还有无数个三碗。
以至于到最后二狗都还没能吃上几嘴菜,脑袋就开始犯迷糊了。
再到后面实在撑不下去而他又不想丢面子的时候,二狗还靠着自己深厚的内力把一部分酒水逼出了体外,这才强忍着没有直接倒下。
等二狗靠着深厚内力把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给干翻了之后,总算是再没有人叫嚷着要和他拼酒了,这场酒局最终也以秦义被人抬回了房间而宣告结束。
等众人散去干净,二狗才找了一个看上去还算干净的酒壶装了一壶酒去到秦雪涧的院子里找她。
一直就不喜喧嚣的她吃完饭后就自己一个人回了院子,这会儿正坐在屋顶上看月亮。
提着酒壶的二狗脚尖点地,然后轻轻落在了瓦片上,坐在了她的身旁。
“咱们上次也是第一次一起看月亮还是在洛川城里的时候吧,我还记得你那个时候总是看不惯我想要揍我一顿呢!”
二狗拿起酒壶自己喝了一口然后递到秦雪涧的眼前晃了晃。
后者犹豫了一会但还是接过酒壶喝了一口。
“谁让你一天天就跟个色中饿鬼一样的跟在我后面,别说是我了,换成是其他任何一个姑娘都有打死你的心了,细说起来,你能活到今天还真是你命大!”
见她愿意喝酒了,二狗也没有接着纠缠这个问题,因为他始终都记着一个约定,他咳嗽了两声,正了正嗓子说到。
“秦姑娘,不知道你可还记得我们之间的那个约定!如果我们下次见面,而我又能把你喝醉的话,你就告诉我为什么你每天就故意装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我喝醉了吗?”
见秦雪涧一副不服输的样子,二狗就要跳下去找酒,但被她给制止了。
“算了算了,怕了你了,反正待会儿你也是用内力把酒水逼出来,喝不喝还有必要嘛!”
对此,二狗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但也没说以后不这样做之类的话,看来他是安着心以后要用这一招了。
“其实这个说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的爹娘死得很早,早到在我的记忆里都很难找到他们的身影了,我只记得打记事以来都是我哥哥陪在我的身边。”
说到这里,红了眼的秦雪涧又拎着酒壶灌了一大口。
“说起来,当时唯一还算幸运的就是哥哥懂点武功,给我们两个找些饭吃不算难事,但我从那个时候就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要时刻的伪装好自己,因为别人要是看见我们好说话就会觉得我们好欺负,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知道让自己变得冷漠,变得不可接近,只有这样才不会有人来欺负你!”
再次喝了一口酒之后,秦雪涧宛如打开了话闸一般,似乎要把过去二十多年里的心酸委屈一次性都给说出来。
二人就这样一直从前半夜说到了后半夜,秦雪涧估计是以前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这样说话的机会,有些牢骚就是她的哥哥在,她也不能对他哥哥说的。
从过去到现在,从现在到未来,秦雪涧突然问到了姜二狗接下来要去哪里,是去找他的仇人报仇还是放下仇恨游历江湖专心练剑。
但其实这些东西,在二狗自己的心里大都还没有想清楚呢,不过不管他报不报仇,当年的事他都会去查个清楚的,这是给他的家族和死去的亲人一个交代。
犹豫很久,二狗还是没有拿定自己的主意,但他最后却莫名其妙的看向了东边。
“去过了南边,但我还没有去东边的草原上看过呢!接下来,我想先去辽东看看,或许走过了整个天下,我就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路该怎么去走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辽东边境
每年立秋之后,就有一股凉意自南向东的开始蔓延,如今到了寒露,就连这偏东的枫叶城里都下起了入骨的飘冬雨。
姜二狗在枫叶城里住了大半个月,但终于还是在寒露这一天走了,细雨绵绵中,二狗撑起秦雪涧递给他的那把雨伞走入了雨中!随后拐弯消失在了百武巷的巷口。
“你其实可以和他一起去的,说好的行侠江湖怎么也应该陪他去走一遭,近些年来我的武学进展颇快,你没什么好担心的!”
在姜二狗身后,是为自己妹妹撑伞的秦义和目送二狗离开的秦雪涧。
秦义能看出自家妹子眼里的不舍,但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她没有随他而去。
直到二狗的身影消失在眼中,秦雪涧还在望着巷口出神。
“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些天我和他说到了很多东西,可不论从那一方面看,他都还没有做好去这个江湖里行侠仗义的准备,他身上背负着的那些东西还需要他自己去完成,等他把他该完成的事情做完了,他就会回来找我了。到那个时候,我们才会真正的自在!”
这个江湖真的很小,小到书生手里的粗笔淡墨就可以写就,但这个江湖也很大!大到把原本可以相守在一起的两个人隔绝到天各一方!
不过话虽如此,但此时此刻秦雪涧说的这些却是把自己哥哥伤得不轻。
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妹子是舍不得自己,可如今看来,这那里是什么舍不得,还不是同那些一般女子一样的为了丈夫事业而不得不暂居在他这个大舅哥这里嘛!
搞明白了个中意味的秦义摇头苦笑,嘴里喃喃的说到。
“这还是真是女大不中留了,现在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以后只怕搞不好连这镖局都得落到那个小子的手里!”
原想装作没有听见,可秦雪涧还是被自己哥哥的这番话逗笑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就把话题转到了另一个地方。
“等就等呗,我又不怕,反正也不是就我一个姑娘在等他,熬就熬呗,无非就是看看大家谁先由姑娘熬成婆!”
“此话怎么说?看不出来二狗那小子还是个三心二意的?这我不得去把他提溜回来狠狠地教训一顿嘛!”
本还有些调笑自己妹子心情的秦义在这一刻紧张了起来,不是担心那个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且没有良心的妹夫,而是怕自己妹妹心疼。
“没什么,只不过是这些日子里聊天的时候我总会问他在江湖上有没有遇见什么漂亮的姑娘,要是有动心的,可要让他抓紧娶回家。”
说到这里,一向冷漠的秦女侠噗的一声笑出了声音,只是接下来的话里怎么听就怎么的有股酸味。
“亏得那个傻小子还以为他掩盖得很好,殊不知一切都落在了我的眼里,最多就是我没有点破他而已!他难道以为现在不说以后就没事了嘛?说得越晚越惨!我倒要看看,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主动跟我说!”
秦义怕自己的妹妹在这件事里想得太多,于是就想出言劝解一下她,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秦雪涧就接着说到。
“哥哥你不用劝我,我也不是非要去钻这个牛角尖,道理我都懂!也能想通。只是二狗那小子你要是不教训教训他的话,他就不知道你的厉害!”
其实世间的很多道理女子都是懂得的,但男子也千万不要尝试去和女子讲道理,懂归懂,但你不一定能讲得通。
若是有男子不信非要去试试,到头来肯定是要吃苦头的。
“陈夕慈,这个名字真好听,一看就是个温柔的妹妹!”
转身离开前,秦雪涧如是的呢喃了一句。
……
蓝田关作为辽东边境上一个不算大但也着实不小的边境城池,在这不太安分却又还没真正打起来的年头里是最好的出关地方。
只是这北地实在是有些冷,以至于二狗跋涉两月站到这座关隘面前时,他已经穿上了一件厚厚的棉衣!一位到过这蓝田关的辽州本地士子曾留有名句在此:雪拥蓝关马不前!
后面就因为这一句诗,许多没见过边关风骨只懂得风花雪月的各地士子都来这里见识过什么是白雪覆草原的盛景!由此还有不少颇为不俗的边塞诗流传了出来。
其实,当二狗第一次站在蓝田关的关口处时是有些傻眼的,不是因为这蓝田关太过雄伟而收到了惊吓,实在是因为这蓝田关太过普通了甚至一度让二狗认为这是一座普通小城。
要不是城墙上还有大片的,一眼看去就是最近才留下的烟熏箭刮的痕迹,二狗真不敢相信这是一座边境城池。
不过这实在也怪不得蓝田关,虽然出了这座关口就算离开了大楚,但它的地理位置实在算不得好!
在这蓝田关往南走,不过五日路程就是安居于天险之下的边境第一雄关天山关!辽东王肖山羽就坐镇于此。
而要是往上走的话,不到十日路程,又是一个名叫虎牢关的巨大关隘。
可以说正是这两座关隘的存在才支撑起了整个辽东边境南部地区的边关防线,它们的效用比之四万黑甲玄骑都不遑多让。
而蓝田关夹在这两个关隘中间,自然就成了一个只能受气的小媳妇。
漫步在蓝田关内,除了这城池的规模之小了吓了姜二狗一条之外,这城内的商贸之发达也让二狗叹为观止!
各种商队络绎不绝,街边摆摊做小买卖的老百姓也不在少数,要不是城门上清清楚楚的写着蓝田关三个字的话,二狗还以为自己是到了陵州或者渝州的腹地了呢!
当然了,最初说过这里是出关的最佳选择自然也是有道理的,蓝田关位于两大关隘之间虽说受了不少气,但它的安全程度也是其他地方所无法比拟的。
虽说这蓝田关只有一千黑甲玄骑和两千步兵驻守,守城将领也才是一个杂号的五品绥边将军。但不到真正决战之时,草原上的蛮子也轻易不敢来此,最多就是在离城三四里的地方耀武扬威罢了。
而要是草原上的蛮子敢选择从这里入关的话,天山和虎牢的大军只需连夜疾驰两天一夜就可到达这里掐住尾巴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就算到了真正决战之时,蓝田关的地理位置比之天山虎牢要突出不少,关后就是连绵的大山,只要那些以狼骑为军的草原主不是傻子都不会选择这里作为进攻地点。
要是他们实在胆子大得没边,还敢来这里的话,蓝田关又可以作为一个绝佳的诱饵,只要在蓝田关后的深山里埋伏三万以上的军队,绝对就能吞下两倍于伏军的敌人!
再者说了,此地作为唯一一个大楚和草原的商贸进出口,不到万不得已,草原蛮子也不会来这里捣乱。
草原上畜牧极其发达,但却也极度的缺少盐巴和铁器,相互的,大楚也紧缺草原上盛产的良种挽马,所以为了各取所需,大家双方都很有默契的在这里留下了一个通商关口。
虽然大楚还是会严格控制盐巴的铁器的出关数量,但草原也不会让太多的宝马流入大楚,毕竟他们也清楚,那些给草原带来最大威胁的黑甲玄骑胯下的宝马就有九成是从他们草原流入大楚的。
而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不管这蓝田关再怎么不受大楚待见,也不会落得这么一个只是小城的下场,这也算是大楚和草原双方留下的唯一一个可缓和的最后余地。
可虽说商贸发达,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来吃边关这碗饭的。在京中没有大人物照拂,在草原上没有一位万人以上部落的可汗的关照,你的货物既出不了关也进不了关!
这蓝田关里几乎有九成的商队都是没资格出关的,他们都是来赚些把边关货物运送到内地去的辛苦钱的。
真正有资格出入边关的,除了财力雄厚的四大商会以外,就只有京中那些顶级大臣自家的商队了。比如这蓝田关里就有一家挂着苏字招牌的商户马队。
从城门口往里走,除了商队以外二狗还发现了这里有许多的普通住户,这些人几乎都没有种地,都是靠做些小买卖过活。
走到城池中央,二狗发现了这里有一个巨大的擂台,有点像南唐那边的风格,此时正有一个号称闪电剑的剑客和一个名叫裂地刀的刀客在比武切磋。
对于大楚的游侠来说,走过了南唐还不算,没到过边境,没去过草原那就还不算走完了这个江湖,而要是你能在边境上闯出一些名气,以后就算回到了地方上也能算得是一方豪侠。
再有就是据一些去过草原上闯荡过的大侠回来说,在草原上也是有不少高手存在的。其中厉害的和大楚的一品高手并无差别。
由于一路上看见了不少和他一样奔赴边关的年轻游侠,二狗对于看台上的一幕也就不觉得稀奇了。
“裂地刀,听说你的刀法势大力沉,一击之下足以开碑裂石,今日讨教可要手下留情些才是啊!”
“这是那里话,还是你闪电剑的剑招才称得上快如闪电,出来匆忙,身边就这一身衣裳,待会儿你可别给我划破了!”
江湖上的比武,其实除了涉及脸面的打生打死以外,大多在开始之前都会来一番彼此间的互吹互捧。
反正台下的观众也看不懂,只要他们一会儿打斗的时候再来上两个漂亮的招式,保管底下就是一大片高声叫好的喝彩声。
就好比此时看台底下围拢的一大批这蓝田关的原住民,他们都很少走出过这座城池,又那里知道什么是江湖呢?
可也是他们的一次次高声喝彩,才让得台上的游侠有了扬名边关的机会!
啰嗦了大半天,等吹捧的效果达到了,台下观众也已经有些等不及了,台上两人终于开始动手。
几招之后,咱们先不说这两人一招一式的威力如何,但就精彩程度来说是必须要道一声好看的。什么剑招里最漂亮而又最简单的剑花那是一个接着一个。
可虽然以姜二狗的眼光来看两人的招式实在是太平平无奇了,就连一两招让人觉得出彩的地方都没有,但就算如此,姜二狗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他想起以前那个老头跟他说过的,这个江湖里就只有高手才最是无趣的,越是实力低微才越能看到最真实的江湖。
其余的再怎么厚脸皮的老顽童也没办法仗着自己一品的实力跑到擂台上去欺负小辈。
看到一半,二狗就已经猜到了结尾,两人之中的那个裂地刀实力是要强上一些的,原因在于那闪电剑的剑招实在太过花俏,好看是好看但是缺少了实用,这要是与人对敌的话,很大可能是要牺牲掉的。
但此时再怎么说也只是比武,绝对不可能出现生命危险,就像二狗猜的那样,两人交手数十招之后,闪电剑被裂地刀故意虚晃出的一个破绽迷惑住,反被一刀劈退,就此落败!
打完之后,两人俱是脸不红气不喘,最后的那一刀也明显的留有余地,闪电剑被击退之后也不闲狼狈,反而是在倒退途中缓缓收剑背至身后开口说到。
“裂地刀的威名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半点不假,刀势大开大合,所向披靡,在下输得不怨。”
听到赞赏,那裂地刀也是极有风度的竖刀抱拳说道。
“今日不过是兄台粗心大意之下才惜败一招给我,要是再次比武,在下可没有必胜的把握和决心,不如咱们就此别过,择日再战!”
客套完毕,互道一句告辞之后,他们两人就在台下众人的惊骇目光中施展并不如何纯熟的轻功相继离去。
到了这时,二狗要是猜得没错的话,这二人应该互相认识,说不定待会儿出了城之后就会汇聚到一起去到下一个城池。
这应该是他们两人想出的一个办法,在这个城池里我胜,到了下一个城池之后你胜,如此反复,经那些看客们的口口相传,他们就算是在这边境有了微薄名声了。
游侠想要变成大侠自然是不容易的,不靠自己想一些办法,对于他们二人这种只有五品实力的小人物来说可就是遥遥无期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有肉包子与剑的江湖
随着比武两人的离去,围拢在擂台周围的看客也慢慢散开,蓝田关里的乐趣不多,擂台比武算是关内居民很重要的一个放松方式。
可比武虽然精彩,但也不可能因为这个就耽误了自己手头上的活计,尤其是那种一家人都要靠着吃饭的营生,小摊贩们百忙之中看完了比武就要各忙各的事去了。
就好比二狗身旁的一个包子铺,这个时候店铺老板就正笑呵呵的从擂台边上走回来,在此之前他都是让自己的孩子在照看摊子,可殊不知他的孩子也是仰着头看向了擂台那边,根本就无暇顾及包子铺的生意。
这家包子铺所采用的馅料是牛肉和羊肉,出关即是草原,所以这蓝田关里最多的就是肥美精壮的牛羊,猪肉反倒是显得金贵,只有关里的富贵人家和军老爷们才吃得起。
这家包子铺的包子按个卖也论笼卖,但总的来说一次性买一笼要划算许多,十文一笼,笼屉不大却也满满当当的装有七个肉包子,主要是铺子旁边还挂着一块招牌,上面清楚的写着馅大皮薄!
摸了摸自己有些空荡荡的肚子,等店铺老板回来之后二狗就从怀里掏出十枚铜钱放在桌上买了一笼包子,和老板说了一声之后就端着包子朝擂台那边走去。
等姜二狗走到擂台边上的时候,人群都已经散尽了,把包子放在旁边,铜雀剑放在包子的旁边,然后双手一撑擂台,二狗就稳稳当当的坐在了擂台上。
拍了拍手,然后就从笼屉里拿出一个包子扔进嘴里,二狗才刚刚合嘴一咬立马就能感觉到一股鲜香的汤汁流进嘴里,随后就是羊肉的味道和着唾液一起翻滚。
由于包子才刚刚出炉,这会儿吃上去还有些烫嘴,囫囵的嚼了几下之后二狗就和着嘴里残留的汤汁一起把羊肉和包子皮一起咽了下去。
不得不说,在这已经有了些寒意的天气里来上这么一笼热气腾腾的包子确实是通体舒畅。
而就在二狗准备接着享受着这笼肉包子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身后偷偷摸摸的溜爬过来了一个人,刚开始他只以为这个半大小子是盯上了他的肉包子,等他靠拢之后才发现他是瞄准了铜雀剑!
“嗯哼!咳咳!”
二狗先是装作没有看见,而正当那小子要摸着铜雀剑的时候他又马咳嗽了一声,吓得人家赶忙缩回了手。
眼见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那个小子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很快镇定下来,背着小手晃晃悠悠的走到二狗另一侧坐下。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把剑嘛!我又不是没见过,去年草原上的那些骑兵在城门外面叫嚣,被城内的那位绥边将军下令射杀了十好几人,留下了一地的尸体和刀兵,也就是城里的那些士兵手脚快,不然的话,我肯定能给自己悄悄摸上一把!”
这个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子似乎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搭话,但二狗觉得很是有趣就故意没有搭理他,想看看他还有什么花招。
那小子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面前这个佩剑男子,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之后就悄悄咽了一口唾沫接着说到。
“你这人真是小气,一点也不像是一个江湖中人,半年前也有一个佩剑的大侠来到我们这里比武,他获胜之后可是大大方方的把佩剑给我看了好久,他还说三年以后再来这里的话就要教我三招剑法来着!”
二狗起了一些搭话的心思,但他还是想看看这个小子还有没有什么说得出口的阅历,于是就压下了心里说话的冲动。
那小子见这个在他眼中很是冷淡的游侠还是没有什么反应,本欲张口再说些什么,可似乎掏空了脑子也想不出其他东西来,于是只好叹气一声就准备起身离开。
“你还见识过江湖呢!”
就在那小子心灰意冷之际,却又听到那个一心对付包子的佩剑男子开口说话了,于是他立马又满心欢喜的坐了下来。
“那是那是!我都想好了,我每天都能攒一文钱,现在为止已经有五百多文钱了,等三年之后我差不多又有了一两银子,到时再等我学会了那位大侠的三招剑法,我也给自己弄一把佩剑去,东城头铁匠铺的黄大叔我都已经跟他说好了,等我真的学会了三招剑法,他就收我二两银子给我打一把剑!”
听这小子说的这话,他的家境似乎不错,每天都能攒到一文钱,这可不是什么样的人家都能拿出来的。
而趁着这小子说话的时间,笼屉里的包子已经有四个下了二狗的肚子了,他拿起第五个放在那小子的面前晃了晃。
“要是现在有一把剑和一笼肉包子放在你的面前,你会选什么?”
那小子像看傻子一样的看了二狗一眼。
“肯定选剑啊!”
“要是是我就选肉包子。”
“那你一定是个傻子!”
“咳咳咳!”
姜二狗被这小子说的话噎住了,接连咳嗽了好几下之后才接着说到。
“你才是傻子呢,大傻子!我手里都有剑了还选什么剑,拿几个包子吃着不香嘛!”
说完之后,二狗还一点儿也不害臊的拿过铜雀剑在那小子眼前晃悠。这可把那个早就眼馋铜雀剑的小子气得吹胡子瞪眼了,索性也就是没有胡子,不然肯定更加可爱。
姜二狗拿起第六个包子扔给那个小子,后者接在手里有些疑惑,这是什么意思?逗弄之后奖励的一块糖?
“你说的话噎住我了,去给我找碗水呗!”
“一个包子就想收买我,不去!”
二狗伸脚踢了一下那个小子的小腿肚子。
“快去,给我找碗水来,我就把我的剑给你见识见识!”
“真的!?”
不等姜二狗点头答应,那小子就把包子塞进嘴里一溜烟跑向了一个茶摊。
摆茶摊的是一个妇人,看岁数应该是这个孩子的娘亲,那小子刚刚才靠拢的时候,那妇人的眼光就开始留意这边了,如今看见自己的孩子的跑向茶摊,她和煦的对着二狗笑了笑。
可她没想到的是自家儿子跑回摊子端过一碗茶水连招呼都没打又跑了回去。
拿回了茶水,这小子倒精明得很,没有立马把水递给姜二狗,而是护住茶水来了一句一手交茶水,一手交佩剑。
等到一只手已经握住了那把古朴长剑,那小子才把茶水推到二狗的手里,然后双手接过了那柄他并不知道名字的长剑。
就着茶水,二狗吃完了最后一个包子,但那小子的一句话差点把他还没喝进肚子里的茶水给刺激得喷了出来。
“你这剑也普通得很嘛,看来你在江湖上混得也不怎么样!估计也就是一个小喽啰!厉害不到那里去,喂!你这把剑当初是花了多少银子买的。我给你掌掌眼,看看你亏了没有。”
努力强压下要把剑夺回来的冲动,二狗表面上心平气和的说到。
“这把剑可不是买的,是当初我的师父留给我的。”
听到二狗这样说,那小子又叹气了一声。
“唉,我要是也有这么一个师父就好了。”
“你就这么想有一把自己的剑,然后去江湖里闯荡?你就没想过读书什么的?”
“读什么书呀!我爹倒是想让我读书,但这塞北边关的,那里有什么教书先生,我就连听都没听说过!我当然要去江湖里看看啦,因为只有这样,我才成为像我爹一样的大英雄!”
“这…冒昧的问一句,你爹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小子故意把话题扯到这边来的,但提起自己父亲的时候,他眼里的骄傲都快溢出来了。
“你可听好了,我爹乃是辽东王肖山羽帐下十二卫大将军之一齐翦手下九十九连营中虎扑营高等步卒!前次我爹回来的时候说了,再过两年,他就能成为弩手,然后是骑卒,最后就是成为万人敬仰的黑甲玄骑!你说说我爹他厉害不厉害!”
若说要如何讨得一个大人的欢心,你夸他的孩子准没错,而想要讨得一个孩子的欢心也是如此,夸他爹准没错!
这不,手里还拿着铜雀剑不愿意撒手的小子就在二狗的一声声你爹真厉害中迷失了自己。直到那小子心满意足之后,二狗才接着说到。
“不过,你爹虽然厉害,但沙场刀剑无眼,你就从不担心你爹的安危?”
这下子,那小子又如同看白痴一样的看了姜二狗一眼。
“你这人真是傻,还不如我这个孩子看得明白,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但要是都因为怕死就不去打仗了,那这个国家谁来守?当初和我爹一起参军的叔叔伯伯这些年里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了!我爹给我说过,他在前线拼命杀敌,除了是要对得起身上的军甲和手里的军饷以外,就是希望在蓝田关内的我们娘俩能得安稳,只要我们没事,他就是战死沙场也无憾了!”
说到这里,这个嘴上说着不担心自己父亲安危的孩子抬头看向北方,眼神黯淡。可随后立马又反射出不一样的光彩,眼神亮得逼人!
“等我去见识过了江湖,练过了剑,喝过了酒,去过了京城之后,我就像我爹一样的去参军,像他一样的保护好我以后的妻儿,同时我还要告诉我的儿子,告诉他,他的爷爷是一个怎样了不起的人!”
听到这里,二狗突然想起了和苏如玉一起游历途中,见到一个残腿老兵时的对话。
当时二狗问苏如玉,是不是边境上的士卒都是一些不怕死的狠人,是那种残腿断臂之后还要拼着一股狠劲咬下一块敌人的肉来。
可苏如玉却说世上根本就没有不怕死的人,边境士兵越是见惯了生死就越是怕死惜命!这也是那么多老兵到最后能活下来的根本原因。
二狗又问,那既然怕死,为何还要上去前线,贪图那份军饷?可现在随便做点什么买卖也饿不死人啊!
苏如玉当时就给二狗举了一个例子,他说其实边境士兵中有八成就是辽州和锦州边境上的本地人。
他们就算再怕死也得自己顶上去,怕死却敢死!因为说不定在他们身后不到百里的地方,就是住着他一家老小的村庄!
苏如玉当时曾说,在前朝有句边塞名诗流传下来叫:沙场万里兵锋啸,何须马革裹尸还!
他还说这句诗自古自今就被不少名坛大家奉为金句,说它是什么边塞豪壮气魄第一诗。可唯有他自己第一次读时就说此句已经被误读了千年!
世人之中那有什么人不希望自己死后能够落叶归根、魂归故里的!就算混得再差,再不济也要为自己捞得一块坟地才对!
何须马革裹尸还此句与其说是士兵战死沙场之后的豪迈言语,还不如说它是士兵埋骨于荒野之下的无奈安慰!
想到这里,姜二狗突然对这小子的父亲肃然起敬,也对边境上的十数万将卒肃然起敬!不只是因为他们的什么家国情怀,更多的是钦佩他们为了自己妻儿老小的安稳就能把生死置之度外的慷慨壮烈!
“你叫什么名字!”
姜二狗主动的问到。
“我叫田戎关!我爹给取的名字!”
姜二狗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我叫姜福余,从中原来的,我们也定下一个约定好不好,三年后,如果你真的提剑到了京城的话,就去打听这个名字,到时我也教你三招剑法!”
名叫田戎关的小子把手按放在剑鞘上,随后一把将铜雀剑抽出,这把当初连二狗的面子都不愿意给的灵俏长剑此时却被一个娃娃抓在了手里。
“看来是我误会你了,当初从这里经过的那个大侠说了,能狠下心来把自己的武功掏出来给别人学的人,如果不是想收你做徒弟的话那他就是一个真正的大侠!”
田戎关的这番话又让姜二狗无地自容了,看来他确实没有这个娃娃知道的东西多,虽然他一直把行侠仗义挂在嘴边,但他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认真的去思考过那个‘侠’字!
第一百三十七章龙凤客栈
虽然那个叫田戎关的小子一直都在说姜二狗的这把剑不怎么样,但他足足把玩了半个时辰才依依不舍的把铜雀剑还给了二狗。
临了的时候他还问起了这把剑的名字,而在得知手中长剑名铜雀的时候他更是叹了好几口气摇了好几下头。
“唉,本来这剑的卖相就不好,现在还取了这么一个没有杀气的名字,我还能指望使这把剑的人能有什么大本事不成?”
一边摇头可惜,田戎关一边还转头对着姜二狗说到。
“我呀,劝你趁早改个名字,不说叫什么降龙伏妖的吧!最起码也应该取一个杀生断魂之类的霸气名字,这样与人敌对的时候还没出手就已经在气势上压了对方一头,那动起手来自然就容易获胜了。”
被气得牙痒痒的姜二狗接过铜雀对着那小子的屁股就来了一脚,力道不大,而后者也没有躲,只是被踢之后象征性的用手揉了揉屁股。
“快点儿滚回家去吧小子!你妈喊你回家吃饭了!”
田戎关对着姜二狗做了一个鬼脸,估计今天的经历也会成为下一次和一位到达这蓝田关的游侠攀谈时他口中的故事。
“小子!”
看着田戎关渐渐远去的背影,二狗好似想到了什么,连忙叫住了他,后者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姜二狗,表情很是疑惑。
“我不知道你上次遇到的那个大侠到底是故意隐瞒还是忘记了这一茬,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在江湖上有两样东西是比剑和酒还要珍贵许多的。”
听到这里,田戎关就更是疑惑了,似乎在他心目中很难想到还有什么东西能比江湖里剑和酒还要美好了。
“记住了,行走江湖除了练剑要认真之外,还需要注意且认真去打量的,肯定是那些小娘鼓荡荡的胸脯和挺翘的屁股,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要是你走过了江湖之后连这两样东西都没看见,那可就吃大亏了!”
原以为听完之后能解开自己心中的疑问,可二狗的回答让他更彻底的疑惑起来,一双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不解,似乎在说,那些女子不就是比男人多了几两肉嘛?有什么好稀奇的?
可对于田戎关这样都没出过蓝田关的半大小子而言,他自然不知道那鼓荡荡的胸脯和屁股有什么好的。
而二狗说完之后也没有对此有过多解释,看着田戎关的满脸不解,他哈哈大笑着转身出关而去。
只是在转身的时候,二狗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到。
“田戎关,就像你自己说的那样,等你喝过了酒,练过了剑,最好是在见过了小娘的胸脯和屁股之后,就赶紧回来,因为这个江湖实在是没你想的那么美好!”
……
姜二狗是跟着一个车队出关的,足足花了他三十两银子,蓝田关是出关的最佳选择不假,但要是没有一定的关系那也是出不去的。
可想要出关去逛荡一圈的游侠实在是太多了,所以这让他们冒充商队的活计保镖带着他们一起出关就成了这些商队的又一个产业。
赚得钱不多,但蚊子肉再小那也是肉不是,就算不能打牙祭,放进嘴里塞塞牙缝那也是极好的。
出关之后随着车队一起走了三日,这一路都没有遇见草原上让人闻风丧胆的马匪,商队的主车厢里坐的也只是一个见多识广,可以称得上是老马识途的一个老头。
而不是那种舒服日子过惯了,想要出来见识见识什么是世恶道险的商会大老板的千金大小姐,所以二狗心里想的那套英雄救美自然也就不可能实现了。
三日之后,二狗带着一壶清水和一些干粮就与车队分道扬镳了。
他要继续前进的方向是草原的最深处,而这支规模不大的商队只敢沿着草原边线,去到离大楚最近的一座草原城池—藩篱城里去做些普通生意。
草原上虽然大多都以部落的形式聚居,但和大楚做了几百上千年的邻居之后自然也学到了不少东西,依靠地势建城只能算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项而已。
清晨,二狗踩在已经开始结冰的枯草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他目送商队离开之后就一人踏上了路途,这一次,他将要独自一人去走一遭这个让他并不舒心的江湖了。
……
辽东边境囊括了大楚的整个北部战线和大半个东部地区,其中辽州在北,锦州朝东,而蓝田关则恰如其是的落在两州之间,面北而地势靠东。
虽说出关之后就是草原,但实际上要是再往东走上一两百里的路程,东部地区的山川大泽就会开始慢慢显现了……
草原广阔无边,要是赶上一个人运气不好的时候,在草原上奔波一个月都见不到一个活人那也是常有的事。
不过说来也奇怪,自打楚家建朝以来,这草原上就开始慢慢衍生出了一种新的产物,那就是带着大楚江湖气息的客栈。
这些客栈的出现以至于让得草原上一向粗暴的草原蛮子都开始多了一些武林风气。草原上的江湖也有了被大楚江湖同化的趋势。
而说起这些客栈建立起来的原因嘛,还不是那六扇门有的时候逼人太紧,只能让人家那些个犯了事的魔头跑到草原这边来混口饭吃。
据说那种能在草原上开客栈且能开满一年都不倒闭的,基本就可以断定这家客栈的老板要么是武功高到了极点,要么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店!
龙凤客栈!这就是一家坐落在草原中部位置的酒店,算是给在草原跑来跑去的游侠和胆子大些的过境客商提供一个歇脚食宿的地方。
而这家龙凤客栈的名气之所以能那么响,就是因为这家客栈是出了名的安全。
龙凤客栈也黑店不假,但它从来都是只黑人银钱,从不黑人性命,虽然这家店的饭食住宿所收取的费用达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地方但还是有很多人愿意花上一笔银子来换一个平安!
但也正是因为住进这家店的人还都没有出过事的原因,才使得这家龙凤客栈成为了周围数百上千里范围内生意最好的一家客栈。
作为一个孤悬塞外的客栈,这里的牛羊肉最好找也不缺,但修建房屋所需的粗壮木材和石料却不好弄。
夹杂了一些石料和几面土墙,这个龙凤客栈才勉强有了两栋双层小楼和一个马棚及一个柴房的巨大规模。
这要是搁在大楚境内,那就啥也不是了,但在草原上这里就称得上是一家大客栈了!
到了正午时候,也就是到了一天之中客栈里生意最好的时候,龙凤客栈里座无虚席,每一桌都坐满了客人。
这些客人里面,只有一队行脚客商看样子是从大楚过来的,其余的就全都是一些草原上的蛮汉了,他们这会儿还在这里喝酒,待会儿转身出去之后就成了马匪也说不定。
而除了那一队行脚客商不愿惹是生非在安安静静的吃饭之外,其余那些人划拳喝酒的声音充斥着整个酒店。
“老板娘!老子们要的牛大腿和酒呢?还不快些上来!”
一个在这大冷天里依旧袒胸露肚,脸上有一道斜向刀疤的高猛大汉一拍桌子,大声喊到。
看他的装扮,似乎在如今这个年头里,冬天穿衣服的,脸上没块疤的都不敢说自己是出来混江湖的。
而就在汉子的话前脚才刚刚说完的时候,后脚立马就从厨房那里传出来一个声音。
紧接着就能看见一个尖嘴猴腮的小二用头顶开帘布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一手端着一个装着牛腿的托盘,一手腋下夹着一坛酒。
“哎!大爷,您的酒和肉都来了!今个早些时候刚宰的肥牛,小的特意挑了最健壮的一根牛腿给您烤上!这才来得晚了一些。”
“好,算你小子识相,赏你一碗酒喝!”
那壮汉用一个空碗倒了一碗酒,小二来到桌边经车熟路的把酒和肉都给摆到桌上,接着顺势躬身抬手从那壮汉手里接过了酒碗。
“嘿嘿,谢大爷赏赐。”
说完之后,他才仰头一咕噜喝完了那碗酒,然后又恭敬的把碗还了回去,用肩头的抹布一擦嘴巴就准备转身离去。
可他没想到,就在他刚刚才跨出去一步的时候,那个壮汉又从后面扯住了他的衣领。
“喂,小子,你们的老板娘呢?快让她出来陪老子们喝酒,伺候得舒服了,银钱少不了你们的。”
“这…大爷,我就是一个小二,负责上酒传菜的,那里敢管我们家老板娘在那里呀!”
这个店小二显然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问题了,应对起来也显得很轻松,先是装可怜然后再叫上几声大爷,这事也就算是过去了。
果不其然,见这小子腿都快被吓软了,那壮汉冷哼一声推了他一把就没打算为难他了,但这个时候却是从二楼传来了一个声音。
“是谁这么惦记老娘啊!我告诉你们这帮臭男人,想吃肉可没那么容易,别到时没爬上老娘的床,反倒是银子一分都不剩!”
话音刚落,从二楼的楼梯口那里就走出来一个身影,那人虽说穿着一身红裙,可裙叉却差不多开到了臀根那里,每下一步楼梯,她那雪亮粉嫩如同二八少女的大腿就悄然浮现一下。
她还将胸前的那一道沟壑故意露了出来,两团巨大胸脯随着下楼的脚步一起一伏的,简直都到了动人心弦的地步。
她浑身散发出的诱惑气息不断的撩拨着客栈里每一个男人的心。就连客商里一些个定力不足的年轻小伙即使在长辈的威吓眼光下还是偷摸着瞄向这边。
不得不说,这个龙凤客栈的老板娘当真算得上是一个人间尤物,这客栈里的食客估计得有一半是为了一睹她的芳容而来。
明明她的脸蛋还是如水般的吹弹可破,但身段却有了那些三十多岁妇人才有的成熟之感,再加上那若隐或现的一双美腿和看得见摸不着的丰乳翘臀,当真是能鼓捣起男人腹中的那股邪火!
“哈哈哈,你们中原有句老话,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要是能死在老板娘你的裙下的话,那这辈子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了!”
龙凤客栈的老板娘一步一步的从楼上走了下来,走到了大堂中间,然后走到了那壮汉的桌子旁边。
“刀疤胡,你也好意思说这话?那次不是你他娘的砸的银子最少,占的便宜做多。”
眼见那摇臀叉腰的美貌妇人就在眼前,被称为刀疤胡的男子极快的出手想要在老板娘的屁股上摸一把。
可后者显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险之又险的躲过他的魔爪之后,一个转身就站到了桌子另一边。
抓空了只抓了一把妇人屁股旁边空气的刀疤胡也不嫌弃,还把手凑到自己的鼻子边用力的吸了吸,样子看上去要多恶俗就有多恶俗。
“嘿嘿,老板娘,每次你都这样说,但你问问在座的各位,有谁是付钱之后真正吃到过肉了的?每次不都是花了钱被你戏耍一番嘛!”
老板娘将一只手放在桌子上,俯身到刀疤胡的面前,胸前的那抹雪白越发清晰。
“刀疤胡,你这话的意思,是老娘说话不算话咯!”
刀疤胡使劲的咽了一口口水说到。
“老板娘,公道自在人心,你不信的话可以问问在座的各位英雄好汉嘛!”
这位龙凤客栈的老板们环视一周,却没有一个人敢和她对视。
“哼,尽是些有色心没色胆的怂货。”
说完之后,她立马又撩起裙子,把她那白如雪的美腿抬到了桌面上。
“你们不是总觉得自己被骗了嘛!今天老娘就明码标价的把话放这儿了,一千两,老娘让你从上到下的摸个爽,一万两,今天晚上就让你们上老娘的床!”
眼前的这一幕虽然能刺激得人喷鼻血,但也没人是傻子,一千两银子!在这草原上都够买上足足几百个妙龄女孩了,至于后面的用一万两来换取这风光的春宵一度?
得了吧!老子突然觉得外面草原上那些个野窑子也不错,能留得住人!
但就在这没人说话的当口,龙凤客栈外先是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接着就有一个说话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一万两就能换取龙凤客栈里号称恶凤的老板娘的一夜春光,这份买卖可是赚大了,只可惜这客栈里的人没一个识货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赫连泽浚
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整个客栈都安静了下来继而转头看向客栈门口。他们都想知道来人是何方神圣。
在老板娘的眼神示意下,之前那个负责上菜的店小二轻轻挪动脚步,想要跑过去开门。
但他还没能来得及靠拢,大门上的门栓突然自动脱落,随后客栈大门就被一股很强的内力推开,连带着他都被掀翻在地。
当大门被缓缓的推开之后,从门外闲庭信步的走进来一个样貌清秀,穿着一身雪白锦衣,手中拿着折扇的年轻公子哥。
而在这位年轻公子哥的身后还浩浩荡荡的跟着好些个人马,看装束和体型,他们应该都是草原上的猛士。
这些充当护卫角色的家伙大多抱着一柄草原常见的弯刀,然后低首紧紧跟在那位年轻公子哥的身后。
而当他们中的最后一人走进客栈之后,那人就从地上捡起门栓,转身又把客栈的大门给锁上了,似乎没有要放这里的任何一个人离开的意思。
除此之外,在人群中最显眼的就是距离那年轻公子哥最近的位置处站着一个替他捧剑的白面小生以及一个驼背老者。
那小生手中的长剑插在一个剑穗金黄的银边剑鞘里,旁人只需看上一眼就知道此剑不是什么凡品,这在铜铁奇缺的草原上可算是一件难得的宝贝。
江湖人都讲究财不露白这个道理,可这位年轻人却大张旗鼓的反其道而行之,看来不是有所倚仗就是大有来头。
这年轻人走进客栈之后,对那些袒胸露肚的草原汉子没什么好脸色,似乎打心眼里有些看不起他们。
不过他倒是对那队从大楚来的客商投过去一个温和笑容,要不是他身后的那些人都是草原上的穿戴,这些过境的客商还真以为他会是什么从大楚过来的大人物呢!
等把这客栈里的人都扫视了一边之后,这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哥才把目光转向了这家龙凤客栈的老板娘。
“都说这家龙凤客栈暗地里的老板来头极大,传闻是大楚那边专门食人心肝的魔头,我曾派遣了三百死士进入大楚打探虚实,历时一年才有了确切消息传了回来。”
“啪!”
说到这里,那公子哥手中的折扇突然甩开,把这客栈里的人都给吓了一跳,只有老板娘满眼冷清,无怒无惧。
“据说以前在大楚有一对喜食婴儿肝脏和心头肉的魔头夫妇,十年前,这对有着邪龙恶凤之称的魔头夫妇被正道宗门问剑宗同朝廷六扇门联手追杀,追杀一连持续了三个月,最后以夫妻二人全部身受重伤,继而下落不明才算告一段落。”
说到这里,那位涵养比之大户人家还要好的年轻人又朝客栈里面走了几步。
“大楚江湖上有一个传言,说这夫妻二人至今都还逗留在大楚,只不过是隐藏得极好,一直都没有被外人发现而已,可还有一种说法就是他们来到了草原,开了一家客栈!”
每说一句,他就多走出几步,等这段话不急不缓的从他口里说出来之后,他差不多已经站到了那个老板娘的对面。
“其实随着那个魔头夫妻入草原一起传回来的还有一个消息,说是这对被大楚冠以恶名的夫妇其实并没有用婴儿来练功,虽然他们的功法确实比较血腥,但大多都是用林间野鹿那种灵气较高的动物来练功,这样看来,当初那场追杀还真是冤枉了他们!”
来到距离老板娘仅一步之遥的地方,年轻公子哥停步站定,他双眼清澈的看向这个样貌绝美的中年妇人,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在面对这个女子时能够心无杂念的。
“敢问这位大娘,我说的可对?”
明明是一个漂亮到了极点的女子,但那公子哥却故意称她为大娘,显然是有意调戏。
被人称为大娘的老板娘还是没有动怒,并没有因为面前男子的一番话就露了马脚。
“这位公子可是说笑了,小女子名叫柳红,靠江湖上的朋友们赏口饭吃才能开了这家龙凤客栈,委实不是公子要找的人。”
年轻公子哥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清澈眼神里露出一些邪性光芒。
“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虽然我看不上大娘这人老珠黄的残枝败柳,但我手底下的人可不挑食,一向都是荤素不忌,就按老板娘之前说的,一万两一个晚上,我家在这草原上多多少少有些势力,也不缺这点银子,大不了就当是买块肉回来喂喂狗了!”
说完之后,勉强算是自报了家门,透露了自己身份年轻公子哥转身往回走,把后背让给了眼中有着明显怒火自称名叫柳红的老板娘。
不得不说,这人还真是有些艺高人胆大。
而就在这个真实身份其实就是恶凤的柳红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出手的时候,前面往回走去的年轻公子哥接着说到。
“听说邪龙在当年的追杀之中受了不可根治的暗伤,但我手里恰巧就有一个可以根治那种顽疾的药方,信与不信,就看老板娘你自己作何打算了。”
原本始终不愿意承认自己真实身份的老板娘居然在这一刻眼中露出了一些别样的目光,似乎有些渴望。
“既然公子都看穿了,我也不隐藏了,只是不知道公子的条件是什么?”
“噗呲。”
听到老板娘的回答,年轻人轻笑出声。
“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的条件自然是要你们替我卖命了,难不成我还真的看上了大娘你的身子不成?”
再次被调笑,柳红还是没有发怒,只是低头思量着到底应该怎么办,同时也在暗中计较着此刻出手擒住那年轻公子哥,逼他说出药方能有几成成功的把握。
“我知道大娘心中在想些什么,其实大娘大可不必觉得待在我的帐下是有辱了你们邪龙恶凤的威名,只因为…我叫赫连泽浚”
听到了这个年轻公子哥的姓名,客栈里本就神气紧张的食客立马就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了。
草原上的势力看起来错综复杂,但其实总得说起来也很简单,统治整个草原的无非就是一座王庭外加十二狼王罢了。
而很幸运的,这位赫连泽浚的父亲赫连长治恰巧就是十二狼王中的一位,但除了赫连这个姓氏以外,这个赫连泽浚在草原上的大名绝不就止于此。
当初他们赫连家在十二狼王里的排名其实是很靠后的,但就是在这个号称草原上最算无遗策的少年手中,赫连家族短短五年就成了十二狼王中排名前三的存在,甚至还有了一些和王庭扳手腕的本事。
这些年里,让大楚最为头疼的两件事都和这个赫连泽浚离不开关系,一是模仿大楚成立步兵建制就是他想出来的。
二是这些年里对大楚的步步施压也大多是由他一手主持,可以说,这个赫连泽浚给大楚带来的压力,不会比一万狼骑来得少。
走回到那捧剑童子和驼背老者的身边,饶是以赫连泽浚的稳定心态都使劲捏了捏手中的折扇。
他就是在赌,赌那恶凤不敢出手,赌她在乎那份药方!虽然就算那柳红出招他也子有暗手可以化解,但就怕万一生出变端,他赫连公子的命可比那恶凤的命要珍贵许多。
稳了稳自己的心神之后,他看向柳红接着说到。
“其实我知道,现在并不是来这里招安的最佳时机,一位三品和一位二品的顶尖高手也不会轻易成为别人的手下,我的计划之中也不是现在这个时候来,因为你男人的病还没有到病入膏肓的地步。”
说到这里,一向在草原上行事无所顾忌的赫连泽浚犹豫了一会儿,沉默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说到。
“如今这草原上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场千年未有的大变革,这场变革是什么我目前还不能告诉你们,你们只需要知道留给我去谋划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而我手底下的人也不够用,今日我可以向两位保证,我绝不会因为你们是大楚人士就对你们产生任何的偏见,今日前来是希望两位能够和我共襄盛举,待成就千秋万代的大业之后,该有的荣华富贵一分也少不了你们的!甚至封王拜相也不无可能!”
从一张药方到荣华富贵,再到封王拜相,赫连泽浚开出来的条件不可谓不丰厚,但恶凤的眼中却没有任何一丝心动。
能够在这草原上开了十年的客栈都毫发无损,甚至还没被那些臭男人占到便宜,这个恶凤自然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那她肯定也不会是别人画块饼她就傻愣愣跑上去的蠢人了。
见柳红还不说话,赫连泽浚也不催促,给她足够的时间思考。
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他有足够的把握能去吃下这对夫妻,虽然到后面的吃相不太好看,但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也只能那样去办了。
就在双方都不说话陷入沉默里的时候,门外突然又想起了一阵敲门声。
“有人嘛!有人嘛!跑了快一个月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这都快饿死人了!”
不管那敲门声如何的急促,此刻却没有一个人去管它,也没有一个人敢说话,似乎这家客栈里面真的没有人了一般。
可没人管不代表外面那人就会善罢甘休,过了一阵之后敲门声不但没有消停,反而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
估计是耐不住吵,打扰到了自己的思绪,柳红就又朝那个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就一直安安静静站在门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让他去打发了门外那人。
开门之后,还不等那小二说话,门外的人就只顾着往里冲,草原上的冬天太冷了,可偏偏又连根柴火都找不到,这些日子下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火光了。
“哎…哎,这位爷!”
本就只开了一条门缝的小二立马用身子堵住了门口不让他进来。
“这位爷,不是不让你进,实在是你来的不是时候,今天已经客满了,你换别家吧!”
“得了吧,老子走了那么久才遇见你们这一家客栈,还换别家,这不是要人死在路上嘛,你让开,我今天就住这儿了,你放心,不欠你们一分银子。”
说完之后,门外的那个人不由分说的就要往里闯,但小二拦住大门的脚步异常坚定,竟是一步都没有后退。
“大爷,不是找不到客栈,只是你走错了方向而已,你在这儿再朝东走五十里,就能看见一家客栈,那里比我们这儿大很多,什么设施都有,还有不少姑娘在哪儿接客呢!”
店小二好心好意的伸出手给门外的人指了一个方向,可后者似乎并不领情,还是一个劲的要往屋里面闯。
“哎呀,老子又不是来逛窑子的,讲究那么多干嘛,你快些让老子进去,没瞅见老子肚子都饿扁了,实在不行,你让我吃嘴东西再走也不迟啊!”
外面的那人非要进来,这可把那个小二都快急哭了,再耽搁下去,后面那些蛮子一个不高兴就该把他的头给削了。
“大爷,算我求你了!你实在饿了的话就在这儿等我,我去给你拿食物行不行!”
“你看你,都答应给我吃的了,咱还不让我进去呢?这大冷天的,你让我进去烤烤火暖和暖和身子不行嘛!”
这下子是咋说都说不通了,不管那店小二怎么说,反正门外的人就是要进来,万分紧急之下,店小二焦急不安的对他说到。
“你这人咋就是一根筋呢?老子不让你进来是为了你好,你见过这天底下有几家不开门赚钱的客栈嘛?你知不知道现在这屋里有多少人想出去都出不去的嘛?你还非要进来,老子给你脸了是吧,快滚!没房间了!”
说着说着,这店小二还带起了哭腔,他是无形中被自己给感动到了,为了不让那个无辜的小子在这儿把命给丢了,他今天算是顶着脑袋把命给豁出去了。
可就在他准备关门的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一个很平淡的声音,正是那位衣着光鲜亮丽的赫连公子发出来的。
“既然人家想住店,你就让他进来嘛!咱们这里又不吃人!”
第一百三十九章动手
当赫连泽浚的那句话说出口之后,客栈内和客栈外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气氛。
门内的人自然是动都不敢动了,在座的除了老板娘柳红能保持镇定以外,其他的人坐在凳子上都很是不自在。
而门外的那位游侠呢?到了这个地步他当然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敢情是遇上打劫的了,不过就算知道了里面的境况并不好也没能阻止他要进入客栈的想法。
大不了就是你打你的劫我吃我的饭好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想明白了之后他也就不再犹豫,再次伸手推门。
因为这次没有了店小二的阻拦,所以那个游侠只是轻轻一推门就打开了,接着他就在店小二极度幽怨的目光下走进了客栈里。
扫了客栈里的人一眼之后,他就没有过多的关注,挑了一个位置坐下后,就朝那个店小二招了招手。
“你,快过来!给我上你们这儿的几个招牌菜外加一斤酱牛肉,另外再来上三碗米饭和一壶好酒。”
店小二不敢做主,把目光投向里老板娘,在她的点头示意下,他才小心翼翼的挪动脚步向后厨那边走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位游侠的表现太过冷静从而勾起了赫连泽浚对他的兴趣。
赫连泽浚笑眯眯的走到他的桌子旁边坐下,然后饶有趣味的盯着他看,暂时把和老板娘谈判的事情放在了脑后。
对他来说,买卖什么时候都可以做,更何况那位恶凤还没有真正的想清楚!
再有就是眼前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江湖雏鸟在草原上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遇见的。
“这位少侠,大楚来的?”
那位游侠把随身的佩剑放到桌上,然后一脸无所谓的看着赫连泽浚,沉默的点了点头。
对于这位游侠的孤傲做法,赫连泽浚并没有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他自己曾当着他父亲的面坦言说到:
大楚有两样东西最让他着迷,第一样是那广阔无垠的疆土,他早就已经厌倦了这个草原,想要去关内看一看,最好是能站到那座西京城的城头!
除此之外的第二样,就是那个让所有少年都心生向往的江湖!草原上近些年来江湖气息的逐渐加重就离不开他的推波助澜。
所以此时偶然间遇见了一个让他心底觉得很舒服的游侠,他不介意给他最大的宽容。
“这位少侠,我虽然是草原上的人,但我从小就羡慕你们大楚那边的江湖,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这一路上的经历?”
“我的经历?”
用手杵着下巴,这位游侠露出回忆的神情,嘴巴张了又合,似乎不知道应该从那里讲起。
静等一会儿没有下文之后,赫连泽浚学着大楚的江湖规矩来了一个拱手礼。
“少侠可以慢慢想,不着急,实在不行还可以去我家做客,到时酒肉管够,自不会亏待了少侠,在下赫连泽浚,不知少侠是…”
游侠脸上的回忆的神色没有消减,似乎真的陷入到了回忆里,对赫连泽浚的这番话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很随意的还了一个礼。
“姜福余。”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位游侠现在并没有什么说话的心思,于是赫连泽浚接着说到。
“少侠这名字不错,想来以后福泽必不会薄了去,现在还请福余兄稍事休息,我手里还有一桩买卖要谈,等谈妥之后,待会儿再过来和你痛饮三杯。”
二狗没有出声回应,赫连泽浚也没有继续打扰,而是把目光转向了脸色阴晴不定的老板娘柳红。
“我说大娘,你想了这么久,也该想明白清楚了吧!到底如何给个准话行不行!”
一袭红裙的柳红没有了刚才的妩媚样子,一双秀手紧紧的抠住裙角,尽显一个为人妻子的小女儿模样。
“我…”
还未来得及开口,接着就有一道平淡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
“不怎么样,还请赫连公子回去吧,不管我还能活多久都不会替你卖命,我夫妻二人只想平静的走完剩下的路,再不去管什么江湖上的是是非非和勾心斗角。”
从厨房里走出来一个手中还拿着菜刀的普通中年男人,他身后端着一个托盘的店小二快速的跑到姜二狗的身边,替他摆好了饭菜。
盯着那中年男人看了好几眼,赫连泽浚拍手说到。
“真是想不到,堂堂二品境界的邪龙居然有一天会委身厨房甘心当一个厨子!不知道拿惯了菜刀,你现在还拿不拿得起兵器。”
中年男子走到老板娘柳红的身边替她理了理散乱的头发,这些年为了治疗他的顽疾,她替他吃了不少苦。
“既然都已经退出江湖了,手里拿的什么还重要吗?我拿得起兵器如何,拿不起又如何,难道,你以为我会替你去杀人?”
听完邪龙的话,赫连泽浚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退出江湖?我说到底是我不懂规矩还是你们夫妻二人异想天开呢?什么时候这江湖都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了?一入江湖莫谈退路,这江湖本来就是一条有进无退的路,你们不走到死也算走完?”
不得不说,赫连泽浚这番话确实在理,以至于让持菜刀的邪龙都没有了反驳的余地,见他不再说话,赫连泽浚接着说到。
“就算不谈这个,咱们把话说回来,你们夫妻二人就当真一点儿都不恨那个把你们赶出来的大楚?你们就没想过有一天回去向楚政和问剑宗要个说法?”
或许是太久都没有认真看过自己的妻子了,邪龙此时捧着她如花似玉的面容怎么看也看不够。
“大楚对不起我们夫妻俩的只是他楚家,而我们恨的也只有楚家和问剑宗,这些和天下的黎民无关,要是现在为了我们自己的一己私心就投靠于你,我怕我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下了地狱都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唉!那也就是没得谈咯!”
其实对于这个结果赫连泽浚也不算意外,只是心里多少有些可惜,他虽然有办法吃定了这夫妻两人,但后面使唤起来,肯定不如他们心甘情愿的投诚来得轻松。
“邪龙,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老话,叫宁可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有些我得不到的东西,那就只能毁了他!”
手中折扇轻摇,赫连泽浚的语气平稳,眼神古井无波,真让人不知道他是如何平静的说出这些话的。
邪龙不想也没有去辩解,该动手的怎么也躲不过,可他不说话,赫连泽浚却是自顾自的接着说到。
“其实我很佩服你们,要是能选择的话,我也不想来打搅你们的生活,要是我一直都没有来过这里的话倒也好了,就算你们不会倒戈向草原,但也不会回到大楚去,但今天既然我来了,你们就已经没有后路了,因为你我都很清楚一件事,我前脚一走,你们后脚就会溜回大楚去,这是我绝对不容许发生的事!”
大抵是因为他们夫妻俩都来自自己最喜欢的江湖的缘故,所以在赫连泽浚心中始终对他们留了几分善念,所以就算到了这种紧要关头他还是没有立即动手,而是继续出言劝说到。
“我可以再退一步,不管以后草原和大楚会不会开战,凡是涉及到大楚的行动,你们都可以不用参与,你们只需要替我解决草原上的琐事就好了,另外我再给你们一个期限,十年!我替你们治病,并给你们突破一品的机会,你们只需要替我卖命十年!至于十年之后要走要留,到时你们自己决定!”
其实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赫连泽浚已经很给他们面子了,但有些底线和原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去触碰的。
比如在邪龙的心里,投靠草原就是一件他绝对不能忍受的事。
面对赫连泽浚优厚的条件,他没有丝毫犹豫的选择了拒绝。
“赫连公子的好意我们夫妻两个心领了,但有些事情本就是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我还是那句话,不可能!我要是做了这种既要当婊子又要立贞节牌坊的事,那是要被列祖列宗苛责的!”
“唉。”
再次叹息一声之后,他朝身后的驼背老者挥了挥手。
“毒老,拜托你出手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驼背老者缓缓走了出来,一双手紧紧笼在宽松的袖袍里,也不知道他在捣鼓些什么。
“一个三品,一个半残的二品,也就是没有谈拢罢了,不然的话,我都要怀疑公子你是不是故意要做亏本买卖了。”
作为到了这种关键时候才站出来的主要战力人物,驼背老者想要装个逼自然不算是什么过分的事情。
可他要装逼,邪龙却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本身就已经是半残了,要是再让对面那个老家伙把浑身的气机内力都攀爬到巅峰的话,这一架也就没什么打的了,直接认输好吧!
没有要和那个驼背老者说话的意思,已经握了十年菜刀邪龙的将手中那把锋利菜刀直直扔向了赫连泽浚嘴里的那个毒老。
菜刀在空气中带起了一阵急促的呼呼声,来势颇凶,可当这些落到那位毒老眼中时,他只是瞟了一眼之后他就不再关注。
“哼,雕虫小技!”
随意的一抬手,剩下的也不见那驼背老者他如何动作,只是菜刀越靠近毒老,那份阻力就越大,最后直接就被定在了驼背老者周身三尺左右的地方,不得寸进!
第一百四十章出鞘
要说这龙凤客栈的酱牛肉那是真地道,姜二狗在嘴里嚼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把一块牛肉嚼碎吞咽下去。
而另一边动手的两人听到姜二狗的话后都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邪龙势弱,多半藏着一些敌不动我不动的心思在里面。
而那个毒老的心思就比较单纯了,他是想知道自家公子接下来要他怎么做,要不要把那个多嘴的小子一起干掉。
但让人觉得意外的时候,赫连泽浚对于姜二狗的插话没有觉得反感,反而神色有些无可奈何的说到。
“姜少侠还真是难得的生了一副侠义心肠,可其实我赫连泽浚也不是那种绝情心狠的人,要是我同姜少侠一样只是一个纯粹的江湖人的话,那我绝不会来这里打扰他们,要是我没有生在赫连家的话,我肯定也会和他们好好的喝上一顿酒!要是我这个人没有野心足够老实本分的话,我或许也能和他们成为朋友。”
赫连泽浚说到这里学着姜二狗的动作拈起一片酱牛肉放到嘴里。
“可惜啊,世界上没有这么多的如果,既然我赫连泽浚背上了这个姓氏,那我就注定要放弃一些东西,我是喜欢这个江湖不假,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也,江湖毕竟是融归于天下的,既然我对这个更加广袤的天下起了心思,那我就不得不放弃这个江湖了!”
拿过二狗身边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赫连泽浚接着说到。
“不怕给姜少侠说句实话,我赫连泽浚想要的东西很多,牛羊、女人、草原、甚至是这个天下我都想要,但其实并不是每一件事都能尽如人意,就像我要收服邪龙夫妻一样,我无论怎么看这件事对他们来说都是利大于弊,可他们就是不同意。既然今天我把这些话撂在这儿了,那除了姜少侠以外,其余的人都不能离开这里了,我虽然不怕麻烦,但也嫌麻烦!”
赫连泽浚的这些话算是牵动了客栈里所有人的心神,没有人希望动手,因为一旦动起手来那可是要死人的。
可现在看来,他们也清楚今天怕是没有办法善了了,可这个时候他们反倒不怎么怕了,那个赫连泽浚身边就带着一位二品高手,还被邪龙给拖住了。
虽然剩下的那些带刀护卫虽然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但他们行走江湖多年也不只是靠的那张嘴。
“毒老,到这地步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直接动真格的吧,其余的人,把客栈里的人都给解决了!”
“呀!”
赫连泽浚话音刚落,那个桌边放了一把古朴长刀的刀疤胡率先发难,既然他能和老板娘柳红开得起那些荤素不忌的笑话,那他的本事自然也不会小到那里去,三品的实力让他成为了这周围数百里的草原上最大的一个马匪头子。
而除他之外,那批从大楚来的客商里也有一位三品高手,毕竟是吃边境生意这晚饭的人,本事差了可没有资格上桌子端饭碗。
客商中的三品高手是一个使枪的中年男人,见刀疤胡率先动手,他也提起放在桌边布包里的那杆长枪杀向赫连泽浚带来的那批人里面。
可赫连泽浚带来那些人也不简单,只是三品高手就有五位,其余的也全是四品高手,一个四品之下的都没有,尤其是那个捧剑小生,浑身内力激荡之间,三品巅峰的气息展露无遗。
这下子可就有些难搞了,算上老板娘柳红客栈众人这边也才三位三品,更何况负伤的邪龙本就打不赢那个花招百出的毒老,似乎这场架才刚一开打,客栈一方就已经是必输无疑了。
至于那个现在这时候还在喝酒吃肉的小子,他们压根就没认为他会是一个高手,再说了,人赫连泽浚都说不杀他了,他还站出来凑热闹干嘛。
电光火石间,客栈已经出现了伤亡,尤其是没有三品高手保护的其余食客,这会儿他们之中已经没几个活人了,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客栈转瞬化成了人间炼狱。
“我和你打个商量。”
进入客栈以来,二狗第一次主动和这个赫连泽浚说话了。
“姜少侠有什么话直说,只要不难办的我都会答应你。”
姜二狗取过酒壶给他倒了一杯,后者笑眯眯的接过,可还没等他把酒送进嘴里,酒杯就停留在了他的唇边。
“你看看,刚刚你吃了我那么多酒肉,这会你把那批大楚客商放了,另外再给邪龙夫妻两人一条生路,我就算你付过酒钱了。”
把还未来得及喝的酒放回到桌子上,赫连泽浚的眼中开始流露出不善,说到底他还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赫连公子,对二狗所存有的几分善意也不过是把他当做了一个玩具而已,现在玩具想要反主,他自然不会高兴了。
“姜少侠也要和我做对?”
二人的对话进行到这里,客栈里的无关人等已经差不多死绝了,刀疤胡自己没有受伤可他的手下已经死了一大半,当然了,这也和他不愿意让自己陷入险地,并没有冒险去救他的那些手下的缘故。
可战到如今这个地步,那批大楚来的客商里竟然还是一个人都没有死,似乎他们都是来自同一个家族,使枪的那个中年男人拼了自己受伤也要护住他们周全。
可他到底还只是一个三品,在赫连泽浚的两个三品刀客的围杀下他自己本来就已经有些应接不暇,更何况还要分心照顾那么多人。
终于,赫连泽浚的手底下的一个四品抓住机会,朝一个明显没有防备的小子拦腰一刀挥斩过去。
刀还没有彻底砍下去,可那个四品似乎已经预见了那个小子被自己砍成两半的凄厉下场,满脸狞笑。
噗呲!
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却不是他的刀砍中那人的声音,而是一把利器穿透他的肚子所发放出的声音。
临死之前,他低头看了一眼,把他刺了个透心凉的物件正是一把利剑,只是直到他倒地身亡之际他都不知道这一剑到底是谁发出来的,因为,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另一边,本来已经把邪龙逼到墙角去的毒老听到这边的动静立刻闪身消失不见,下一秒就出现在了赫连泽浚的身后抓住他的衣领退到了一个他认为安全的地方。
看了一眼姜二狗身边已经空空如也的剑鞘,他的眼神自来到这龙凤客栈之后第一次露出了凝重。
“多年未曾在江湖上厮混,没想到眼界已经退落到了这种地步,原来这位其貌不扬的姜少侠才是此地真正的高手。”
蹭的一声,刺入那人肚子里的铜雀剑立刻返回到剑鞘里,这一幕可是把客栈里所有还活着的人都吓着了,就连一些还在交手的人都停了下来。
对一般人来说,他们那里见过这种飞剑取人头的神仙招数,能够用内力托起长剑就已经要被他们称呼一声高手了,至于这种御剑到了奔如闪电的地步,他们过去练见都没见过。
再次端起酒杯平静的喝了一口,似乎刚刚那个飞剑夺人命的家伙并不是他一样。
“你们杀你们草原的人我不管,但若是要动我大楚的人,我就有一柄剑的道理要和你们讲一讲。”
平地起惊雷,这句话在赫连泽浚带来的哪些人里惊起了滔天巨浪,许多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就连那个最厉害的毒老都萌生了退意。
“公子,那人极不简单,似乎是一个二品顶尖的剑修,属下此时并无必胜的把握!”
原以为自家公子会听从自己的劝解暂时撤退,可当赫连泽浚听到先前他不以为意的一个江湖游侠居然是剑修之后,他一下子就像是一个找到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儿。
他一把推开挡在他面前的毒老,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姜二狗。
“剑修!还是一个这么年轻的剑修,要是能把他留在草原的话,以后大楚那边是不是就会少一位一品的绝世高手了呢!”
“剑童!”
“属下在!”
“持我宝剑,速速回去营地调集三千精锐骑军过来,我倒也看看是剑修的剑快,还是我铁骑的冲锋更快!”
“是!”
听到赫连泽浚的吩咐,始终一言不发的捧剑小生转身离去,看样子还真是搬救兵去了。
“毒老,这会儿就先辛苦你把他给拖住了,等待会儿咱们的骑军到了,就有得他受了。至于客栈里其他的人,咱们也不急着动手,先让咱们的人盯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就行。”
这个时候,在毒老的心里也是很无奈的,他其实很想告诉自己的公子,刚刚他有一句话说错了。
他不是没有必胜的把握,而是他根本就打不赢啊!剑修二字可不是说笑,同等境界的情况下,其他武夫只有被吊锤的份。
可现在说这些已经为时太晚了,大话已经说出去了那就只有靠自己去圆了。
“是,公子!”
没有了和邪龙对战时的惬意自如,他现在就只有满心凝重了。
闪身到姜二狗身前,他放弃了其他那些不实用的招数,一双铁拳落在姜二狗的胸口宛如雷霆炸开。
原本已经做好了被弹飞出去的打算,可不曾想他的双拳居然一击得逞,这突然让他觉得眼前这个小子会不会是个花架子。
可接下来的一幕就让他有些膛目结舌了,原本对这一招无动于衷的姜二狗突然把身体弯曲成了一把被拉开的挽弓,刚刚回鞘的铜雀立刻顺势飞出,悬于那个毒老的头顶。
眼见这小子是要拼着受伤取自己的性命,毒老当然不会让他如意,当即决定收拳伸脚踢在姜二狗的左臂上被反弹回去。
顺势落在一张桌子上,毒老双手成爪,狠狠抓进木板里蓄势待发,似乎随时都可以进行下一次的反扑。
这次之后,铜雀剑没有立即归鞘,而是悬停在了姜二狗的身边,剑锋指向桌子上的毒老。
“咔嚓!”
或许是用力过猛,整个桌子都被毒老捏了个粉碎,他也借力再次杀向姜二狗,招数狠辣,看来他也知道,剑修飞剑无敌,可近身战却是他们的短板。
可他并不知道去,一个真正的剑修能把一招剑法分解到极致,怎么会不懂得近战技巧呢?更何况自入江湖以来,姜二狗花在近战这一块上的功夫也没有少到那里去,当初那个老头时时刻刻的毒打可不是白挨的。
只是对姜二狗来说,他真正缺少的是和同级高手之间的捉对厮杀,以前有那个老头子在身边的时候,这类救人打架的活儿那里轮得到他来做,早就被那个武功奇绝的老头三招两式给解决了。
估计是怕以后遇到和自己差不多一样厉害的高手会招架不住,二狗打定主意要把这个毒老拿来给自己练手,之所以给他近身的机会就是要和他来一场近身战。
刚开始的时候,毒老还以为是自己近身之后才让面前这个剑修变得手忙脚乱,可当姜二狗的打法变得越来越从容之后他就知道自己这是被人当成练手的了。
可就算知道了这个情况,对此他也是没有丝毫的办法,抽身退出来?那不是就成了他飞剑的靶子了嘛。
一连和这个名叫姜福余的游侠交手了几十招他都没有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倒是到了后面,姜二狗还有些不耐烦了。
找到一个机会,姜二狗同毒老对拼一掌之后借势后退,随即长剑飞出,和毒老缠斗到了一起,渐渐把毒老压制了下去。
“呼~差不多了吧,再打下去,他也没什么作用了。”
悄声自言自语了一句,铜雀剑也回到了他的身边落入他的手中。
接着,一股森然剑意从其内蔓延而出,瞬间笼罩了整个客栈,此时,客栈里所有人都有了一股毛骨悚然之感,而直面这一剑的毒老更是背后冒出一层冷汗。
把剑横放在身侧的,姜二狗感受到了这个客栈里的浓郁剑气,随后他闭上了眼睛,以一种很是苍凉的语气开口说到。
“以前我的师父告诉我,剑道一途,走别人的路不算,只能靠自己走出自己的道,后来山中练刀五年,终是得悟。”
霎时间,原本禁闭双眼的姜二狗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一束剑光从眼中激射出来。
“这一剑!碎云!”
第一百四十一章七彩巨蟒
客栈里的剑气越发磅礴,姜二狗一手负后神态自若,当这间客栈不足以容纳这些剑气的时候,这些剑气就开始盘旋交汇,最后于这客栈之中形成了一道剑气洪流。
“咔!咔嚓!”
木制的屋顶开始咔咔作响,这家龙凤客栈本来就不是用什么名贵木材建造的,如今在这些剑气的撕裂下更是显得摇摇欲坠。
伴随着一道如炸雷一般的响声,龙凤客栈的屋顶直接就被掀翻了去,冬日里的寒风呼啸着从上方吹了进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毒老眼见这名叫姜二狗的家伙剑势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愈发的气若长虹经久不衰。
终于是没有了继续等下去的耐心,这个毒老明知道姜二狗的这一招不好接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只见他双手握成拳头,土黄色的内力弥漫其上,最后竟是在他的身前竖起一道由内力汇集而成的土黄色墙壁。
随着内力和气机的不断流转,那道墙壁越发凝视,等达到他的极限之后,毒老就举起那面墙壁朝姜二狗的剑气洪流直撞而去。
等着这毒老攻杀而来,姜二狗头顶的剑气霎时倾泄而下,转瞬就和毒老的那道土黄色墙壁撞击在一起。
“啊啊啊!”
这二者才刚一接触,毒老就发出了一阵阵不堪重负的吼声,才与剑气洪流僵持不到三息的时间他的脚步就开始后撤,接着就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等他退至大门口时,他用内力铸就的土黄色墙壁已经变得透明,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但就是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他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拼着受伤腾出一只手来抓起已经有些愣神的赫连泽浚一起倒飞出去。
“噗!”
原本他就已经抵挡不住了,现在还要分心照顾自家公子,当他和赫连泽浚一起撞碎客栈大门被击退出去数十丈之后,他终于没能忍住压在喉咙处的那口鲜血,一下子吐了出来。
而直到这个时候,姜二狗碎云一剑的所有剑气才算是被毒老给全部磨灭殆尽。
伸出手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迹,毒老赶忙从怀里抽出一支短笛吹了起来,一股独特的声音韵律飘扬而出,传向远方。
把赫连泽浚拦在自己身后,毒老没想过要逃走这回事,因为他很清楚,就算他现在有了一品的速度,那也快不过剑修的飞剑。
客栈里,无论是大楚而来的客商还是邪龙夫妇都被眼见这个少年惊呆了,没想到这个年纪如此小的小家伙居然会是这样一个剑道高手。
要不是因为他的话,今天弄不好他们所有人还真有可能把命丢在这里。
“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啊!哦…哦,好,今日多谢少侠的我救命之恩了,我陵州隋家必没齿难忘!”
这会儿客栈里已经没有别人了,刚才听从赫连泽浚的命令盯着他们的人已经差不多死绝了,除了几个三品没有嗝屁之外,三品以下的家伙怎么可能在那样汹涌的剑气下活下来。
而就算是活下来的那几个三品也没有胆子敢接着逗留,从客栈废墟里爬出来之后就马不停蹄的朝客栈外的赫连泽浚两人那边跑去。
等那批客商离开之后,二狗又转头对邪龙夫妇说到。
“你们夫妻二人又要去那里呢?实在不行就回大楚去吧,听那个赫连泽浚的口气,只怕这草原上也马上要不平静了。”
犹豫了一会儿,他们夫妻相视一眼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邀请姜二狗和他们一起离开这里,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
可姜二狗目前还没有离去的打算,如果可能的话,他想要尝试一下能不能杀死那个叫赫连泽浚的家伙。
他看得很清楚,刚刚他的碎云一剑就要劈到他身上的时候,那个赫连泽浚还是一脸的冷静从容。
他觉得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要是不把他除掉的话,等以后楚无双登基治理天下的时候,这个家伙绝对会给大楚带来天大的麻烦。
最终,邪龙夫妻两个带着那名在这乱局之中还有命活下来的店小二一起离开了,至于要去那里,他们没有告诉二狗,而姜二狗也没有追问下去。
等他们都离开了之后,姜二狗取过铜雀剑的剑鞘,一个掠身就到了毒老那行人的面前,而铜雀剑则是一直都漂浮在他身后,一如相识多年的旧友一般仅仅跟随。
没有半点自己已经陷入险地的认知,赫连泽浚站在毒老的身后拍手称赞到。
“厉害,厉害!想不到区区一个二品剑修就能有如此大的气势,刚刚那一招就算是半步一品的强者来了,也不敢说能轻松应对了吧!”
自突破二品以来,甚至可以说是自从他姜二狗练武以来,刚刚和毒老的对拼才算是他行走江湖真正酣畅淋漓的第一战,所以这会儿的他战意很是高涨,那怕现在就算是一品来了他都有跳出去与其过两招的心思。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姜二狗反而不急着动手了,虽说赫连泽浚身旁的那个毒老已经被他打得吐血了,但要说彻底的打杀他的话此时还言之过早了。
对于赫连泽浚的称赞姜二狗一笑置之,他看着神情依然平静的赫连泽浚说到。
“你就没想过我会杀了你?”
赫连泽浚出人意料的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明白他何时与这个游侠结下了如此大的愁怨。
“姜少侠,就算刚才我没有答应你放过客栈里的人,但现在你已经把他们救走了,咱们也没必要接着打生打死了吧!”
和赫连泽浚的平静不同,毒老的神情比之前更加凝重,当他看见姜二狗从客栈里出来并没有收剑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今天这件事还不算结束。
“要是你没有出生在草原上而是生在大楚的话,我一定和你做朋友。要是你没有透露出你有称霸天下的野心,我也会坐下来和你心平气和的喝上几杯酒!”
学着之前赫连泽浚说话的语气,姜二狗把他说过的话原数奉还给了他。
“只可惜,没有那么多的要是!我来自大楚你生于草原,你是草原上赫连狼王的儿子,恰巧现在我又有机会杀你!不去试一试的话,我都对不起边境上的数十万将士!”
“原来如此!”
赫连泽浚按住毒老拦住自己的胳膊,跨步走到了他的前面。
“我的命就在这里,姜少侠随时都可以来取!”
姜二狗对赫连泽浚表现出来的洒脱不以为意,不管他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待会一剑砍下他的脑袋不就知道了嘛。
碎步快速向前突进,一剑笔直朝前递出,手中铜雀剑直刺向赫连泽浚的眉心。
但与此同时,毒老没有再顾及主仆之别,强行把赫连拦到自己身后,由他去面对姜二狗的激荡一剑。
冷哼一声之后,毒老把赫连泽浚推向一旁,自己则是重重的跺脚,往后撤去,等浑身气势攀登至巅峰之后,他猜到姜二狗必定还会继续前冲,于是握掌成拳向着身前挥出,拳罡炸裂之间惊出几声音爆。
面对毒老用尽全力的一拳,姜二狗身形没有受到一丝阻碍,一人一剑飘然而至,只是他稍稍偏过肩头,任由汹涌拳意在他左肩爆发也要直刺毒老的胸膛。
这是以伤换死的打法!
眼见已经来不及抵挡,毒老气沉丹田,在这危机时刻选择了拼死防守,体内气机流转,他的脸上都呈现出了一种土黄色,接着双脚落地宛如生根一般,不动如山。
可紧随而至的三尺青锋势如破竹,刚一抵在毒老胸口就弯如一轮弧月。
肩头衣衫已经炸裂,已经有不少献血流出的姜二狗愤然道。
“滚!”
身形干枯如柴体魄却很是健壮的毒老被一剑挑飞,如断了线的风筝。
重重落地的毒老没有查看自己的伤势,而是一双眼睛死死盯住姜二狗。
只是喘口气的时间,他又手掌一拍地面,重新起身站定,只是多少都有些心有余悸。
没有托大,姜二狗一击得势,后面的剑招一剑强过一剑,死死压制住了毒老,不时地后者就会吐出一口鲜血。
看着毒老的瘦弱身形,都不得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会血竭而死。
姜二狗越战越勇,剑气剑罡接连不断,一刻不停,渐渐的把毒老逼入死角,抓住一个毒老的致命破绽,一道剑光骤然出现,就要划破毒老的脖颈。
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从旁吸过一位还活着三品的高手挡在身前,那人连求饶的话都没有说出口就被一剑结果了性命。
毒老则是抓住这个用一位三品高手换来的机会一脚喘在姜二狗胸口,将他踹飞出去。
就在姜二狗止住身形,弯腰如猎豹,想要继续冲杀的时候,平静的地面开始震动,姜二狗不明就里,没有轻举妄动。
就在他不知道这动静来自于何方的时候,他脚下的地面轰然炸开,之前说的都不算,这次才是真正的平地起惊雷了!
只见一条头顶着一颗硕大肉瘤的七彩冲出地面,血盆大口悍然张开,咬向姜二狗的腰间。
姜二狗察觉到危机,本能的垫脚跃起,这个时候,以前那个老头和霸圈山庄里柳霸拳对他的毒打效果就显现出来了。
没有之前十年如一日的锻炼磨砺,这一次能不能躲过那就要两说了。
一击没有得逞,趁着那从地面冲出的畜牲合嘴的瞬间,姜二狗双脚合拢,一踏而下,把那颗巨大头颅踩回了地下!
地面紧接着又是一阵轰隆隆的声音,等那个畜牲再次钻出地面的时候,却是从毒老的脚下钻出,让那个老者站在自己头顶,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姜二狗。
姜二狗双眼眯起,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强烈杀意,刚刚那一刻,他当真是危险到了极点。
站在七彩巨蟒头顶的毒老从怀中摸出之前他用过的那根短笛,然后蹲了下来抚摸了几下他的硕大头颅。
“宝贝,辛苦你了,明知道你在睡觉还把你召唤过来,可要是你不来的话,我这把老骨头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吼!”
巨蟒低首嘶吼一声,似乎在说没关系。
这一刻,姜二狗总算知道这个毒老究竟是什么人了,之前在草原上奔波,他就听说过在草原上有一个阴险老者叫毒无绝。
据说此人除了武功奇绝之外,还极为擅长豢养毒虫邪物,尤其是坐下一条七彩巨蟒更是被称为将来有望化为蛟龙的存在。
望在眼前的一人一龙,要是姜二狗心里不打鼓那才是假的。
这条七彩巨蟒算是天地间少有的珍奇灵物,也不知道那毒无绝是在怎样的福缘下才得到了这么一条宝贝。
它除了蟒皮刀枪不入之外,一身缠绕之力更是让不知道多少武夫死在了蟒身之下。
毒无绝一脚踩在七彩巨蟒的头顶,它当即附下身体,在地面上滑行,身后碾压出一条巨大沟壑,身体撞向姜二狗的胸膛。
姜二狗再次脚尖点地,跃向空中,铜雀剑决然出手砍在蟒头上,削铁如泥的铜雀剑在这一刻未能建功,只是在它的头顶带出一片火花。
反倒是姜二狗没有注意到那头狡猾的畜牲已经抬起后尾抽向他的脑袋。
姜二狗可没有毒无绝那般的体魄,仓促之间收剑抵挡却是被一尾巴抽了出去,喉咙里冒出一股甜意。
毒无绝趁此机会,跳下蟒头,那条畜牲也再次沉入地底觅机而动。
得势不饶人,毒无绝看见姜二狗才刚刚止住身形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他就再次握紧双拳攻杀而去。
抹了一下流到嘴巴的鲜血,姜二狗浑身气机爆涌而出,铜雀剑直接脱手,与毒无绝土黄色的拳头撞在一起,惊起了许多的尘土。
后者前冲的姿势一缓立在当场,铜雀剑则是返回到姜二狗的手中。
第一百四十二章三千铁骑
当尘埃落尽之后,姜二狗被毒无绝一拳炸开的肩头仍有鲜血留下,慢慢浸透了整个左臂衣衫,从他的手指滴落。
而他对面的毒无绝也并不好受,被姜二狗一剑洞穿的胸膛照样鲜血如柱,一层烂肉由内自外的蜷缩着。
也正是因为打到了现在这种程度,两人都有了些不死不休的意味,尤其是姜二狗还不知道地底下的那条畜牲藏在那里,说不定待会儿它就会从一个姜二狗想不到的地方冲出去给予他致命一击。
天地之间,不论是天才凡夫还是奇珍异兽,一旦降世便有一股独特的气机伴生,尤其是如七彩巨蟒这班的珍奇凶物更是气机强烈。
但不知为何,这时的姜二狗竟然感觉不到地下那条巨蟒的丝毫气息,就好像它已经凭空消失了一般。
看见姜二狗皱眉出神,在他对面的毒无绝自感时机已到,于是忍着胸口剧痛,仍要握紧拳头轰向姜二狗。
还在搜寻巨蟒气机的姜二狗收回了一部分心神,手中铜雀剑依然在提防身后,只是把那柄铜雀剑鞘也拿来当剑用,横置于身前。
眨眼之间,碎云式再度挥出,剑气虽不如之前波澜壮阔,但要挡下毒无绝的这一拳也不算是一件难事。
躲过一拳之后,姜二狗松开铜雀剑,让其漂浮在空中,虽然铜雀剑离手,但他驾驭起来依旧天衣无缝,没有一丝瑕疵。
知道此时的姜二狗心有顾虑,见自己一拳被躲之后毒无绝仍是不依不饶,再次选择了和他近身战斗。
姜二狗以剑鞘不停格挡,同时身若游鱼,选择了暂避锋芒,虽然这个时候大多都在闪躲,姜二狗周身的剑气却越发强盛,一张再涨,一招碎云式越来越强,逐渐真的有了搅碎天上白云的恐怖威能。
只是此时还未察觉到那条孽畜藏身何处,剑法施展起来也难免弱了三分,表面看去,他和那个毒无绝似乎一时之间很难分出胜负。
对拼数十招,姜二狗没有气息平稳,没有半点儿慌乱,剑法更是始终不曾紊乱分毫。倒是毒无绝本来伤势就比姜二狗严重,此时已经有些力有不逮了。
当姜二狗重新占得优势之后,他没有和毒无绝继续纠缠不休,一直悬浮于他身侧的铜雀剑重新落入手中,受伤的左手忍着疼痛抓住了毒无绝的拳头。
姜二狗趁此机会刚要有所动作,地面再度轰然炸开,那条孽畜瞧见自己的主人有了生命危险赶忙跑出来解救他来了。
这次姜二狗就没有了上次的好运气,小腿一侧被带出一道血槽,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
这次之后,那条巨蟒没有再次沉入地面,而是立于姜二狗的身后位置,和毒无绝一前一后把他包围在中间。
这时候的姜二狗虽然很狼狈,更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但他却无比珍惜这样的机会,以前无论是练刀还是练剑都是闭门造车,这种真正用命来进行生死搏杀的机会太难得了。
不过就算到了如今地步,姜二狗还是要说些嘴上不饶人的话,回头看了一眼那条直立起三分之一身躯的七彩巨蟒,他对着毒无绝说到。
“好大一条臭虫,不过若是能杀死了熬汤喝应该也不错!”
“哼,你还想把它熬汤,我看是你一会儿就要落入它的空中成为它的午餐!”
姜二狗的嘴很毒,但毒无绝名字里本来就有一个毒字,嘴上自然更是不俗。
毒无绝自知武功不如眼前这个家伙,刚才的对决中他更是吃了不少暗亏,于是他朝自己的宠物蛇使了个眼色,一起朝姜二狗杀去。
七彩巨蟒使劲跃向空中,朝姜二狗扑杀而来,撞击向他的后背。同时毒无绝强行提起一口内力,已经萎靡的气机再次翻涌。
姜二狗知道,一旦合围之势落成,他就基本上难逃一死,所以他现在必须要给自己打开一条活路。
生死之间有大悟,姜二狗突然想起了和那个老头一起去往南唐时曾在一处瀑布那里练刀的场景。
当时的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一刀劈开那道瀑布,但后来他练刀数月,静悟数天,终于明白了个中道理。
当初的他不过是区区四五品的实力都能做到一刀断流,现在已经是堂堂二品的剑修为什么反而没有了当初那种心境。
“二狗,无论是练刀还是练剑,都要用心,心境到了,就算你只是九品,但照样能够无敌于世间,二狗,无需去管其他,任他是不是神仙在眼前,你只管去挥剑!你有一剑在手便自可裂地开天!”
冥冥之中,姜二狗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师父在对自己说话,手中的铜雀剑宛如恢复了之前的灵性一般开始颤抖,耀眼的光华从剑身里流溢而出。
“剑有剑气长,刀有刀义狂!”
姜二狗突然不再去管身前的毒无绝,而是转身直面那条恐怖巨蟒!
“当初在心意宗时,其老祖豢养的那条只差一步就可化龙的魔蛟都被一剑斩杀,更何况现在是你这条还未成蛟的区区蟒身!”
姜二狗突然高举铜雀剑,一股高涨剑意扯碎了白云,直冲云霄,已达天上!
“我手中有剑!自可裂地开天!此剑招,便名开天!”
仰天大吼之际,姜二狗一剑劈下,层层云海如波涛翻涌,似海水倒灌,许久未能平息。
霎时间,磅礴剑意如九天黄河之水落入茫茫人间大海,全部倾泄于七彩巨蟒的巨大身躯之上。
遭此重击,七彩巨蟒摇头晃脑,之前的凶狠气焰全部消失颓然落于地面,看上去明显受伤不轻,尤其是它长达数丈的身躯之上一瞬间裂开七八道触目惊心的血槽。
等它稍稍清醒过来,感受到身后的剧痛立马又痛苦的挣扎起来,几经反复,气机极速消退变得奄奄一息。
而另一边,姜二狗选择了全心全意对付这条巨蟒,毒无绝的拳头得以落在他的身上,不过最后一刻,毒无绝惊艳于姜二狗的那一剑同时也担忧起七彩巨蟒的安危,所以并没有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但就算是这样也够姜二狗受的了,后背上出现了一个巨大拳印,他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已经移位了。
不过此时毒无绝已经没有心思去管姜二狗到了什么境地了,七彩巨蟒落地的一瞬间他就闪身来到它的身边,从怀中掏出许多药瓶,抖搂出花花绿绿的好多药粉。
一部分倒在蟒蛇的伤口上,一部分细心的微入蟒蛇口中,等确定了那条七彩巨蟒只是受伤严重而不是已经殒命之后,他才放下心来。
起身死死的瞪向姜二狗,这个时候他对姜二狗的恨意才是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轰隆隆,轰隆隆!”
突然,远处的大地再次被震动,一步一踏的声音似乎是踩在人的胸口上。
草原平坦无比,所以姜二狗只是朝着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抬眼望去,就看到了那极其可怕的一幕。
一片密密麻麻的骑军带着不可抵挡之威如洪水决堤一般势不可挡!这些骑军一律都是重甲披身,个个手持长枪无一例外,草原上的大型良种挽马就是他们最好的坐骑!
这些骑军一眼看去就知道是骑兵中的精锐,马蹄抬起落下之间的动作整齐划一,若是闭眼塞耳的不去看,也不去听这壮观声势,数千骑军就宛如只有一匹马在草原上奔腾一样。
姜二狗静坐在地上稍事休息,毒无绝站在蟒蛇身旁冷眼相待,他们都在等着那些精锐骑军的到来。
二狗倒是想跑,剑修再怎么势不可挡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但毒无绝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到了这个时候,赫连泽浚早就被刚刚的刺激一战惊讶得目瞪口呆,倒不是他怕了这个从大楚来的江湖游侠,而是打心眼里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等刚刚那个捧剑小生带着这些骑军到来之后并没有立即动手,而是分列出两千立于赫连泽浚身后,只有一千分散开来,游弋在两人一蟒的外围,严阵以待。
趁着这个时间,姜二狗已经理顺了自己的气机,他所受的伤看上去严重,实际上真正危及到生命的伤势一处也没有。
赫连泽浚笑意吟吟的来到一千骑军所形成的包围圈外看着姜二狗说到。
“姜少侠,就算你是剑仙转世,剑神重生,我也不相信你还能够把这一千骑军都给拼死杀绝一个不剩!但也因此,我给你一个机会,若你能从这一千骑军中突围而出,今天的事我们一笔勾销,绝不再追杀你半步。”
姜二狗可不信这个骨子里就很阴险的家伙会如此好心,但此时此刻他已经到了不得不信的地步,若说一千骑军还能搏得一线生机的话,那三千骑军一起上他可就是十死无生了!
前一秒还算有几分儒雅风度可言的赫连泽浚下一秒就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只见他面目可憎的说到。
“给我撞死他!”
在这些骑军发起冲锋之前,气机已经初步平稳下来的姜二狗已经提起铜雀剑杀向那一千铁甲洪流。
没有选择之前那些与毒无绝对拼之时剑气遮天蔽日,剑意大开大合的招数,在千人围攻之下,那些招数浪费内力不说还效果不好,一剑就想破开数百铁甲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手中铜雀剑化作灵巧长蛇,又如蜻蜓点水,每一次落下都会洞穿一名骑兵的胸甲。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有四十余名精锐骑军被以点破面的剑气搅碎铁甲,血肉四溅,场面极度血腥。
每一次一击得逞之后,姜二狗都会立马后撤,空出一段安全距离,以至于赫连泽浚的那些精锐骑军已经死了四十余人都还没有碰到他的衣角。
赫连泽浚一直冷眼看着那些骑军身死,他没有感觉到丝毫心疼,也没有一丝心急。
想要以普通的战场军阵拼杀顶尖高手本来就不是一件一击而成的事,大多都是先慢慢耗空那位高手的内力,或者趁他换气瞬间,气机不畅时才一拥而上把他踩成肉泥。
夺过一名死去骑军手中的长枪,姜二狗弃剑不用,一枪捅出,枪如蛟龙出海,直刺一名骑卒胸口。
都说一法通,万法成,姜二狗这一枪虽然说不上宗师,但也有了一些高手风范。
第一百四十三章拓跋北齐
被姜二狗的一柄剑鞘就阻挡住了追击的步伐,身形在空中一顿的毒无绝缓过劲来之后就再度跃向空中,想要继续追杀已经逃走的姜二狗。
不过他才刚有动作就被赫连泽浚叫停了,落到他的身边后,毒无绝还不愿意死心。
“公子,刚刚那名游侠可不简单,一身剑意浑然天成,要是对他放之任之,他将来必成一品!但若是咱们现在能砍下他的头颅,将来说不定就能少了一个天大的隐患!”
望着姜二狗逃走的方向,赫连泽浚并没有下令追击,手中不知道之前藏在何处的折扇悄然出现,啪的一声打开。
“说了他今天有本事从一千铁骑手中逃生我就放过他的,男人可以在女子面前耍一些无关紧要的无赖手段以讨得欢心,但男人和男人之间的约定那就必须要讲信用了!不过…”
原本已经心灰意冷,觉得没有机会再为自己的心爱宠物去报仇的毒无绝听到自家公子的最后两个字后重新燃起了一线希望。
“不过我放过他了并不代表着别人也会放过他!你放心,我知道心里你想报仇,我也不会不给你这个机会。”
远处已经看不见姜二狗的身影了,所以赫连泽浚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他带领着余下的铁骑和那些袍泽的尸体勒马回身离开了。
只是他在离开之前丢下了一句话给那个躬身站在原地的毒无绝。
“拓跋家的小公子拓跋北齐不是喜好中原武术嘛!你去告诉他,就说草原上来了一个极其厉害的剑修,他会有兴趣去找他的!”
…
草原上几乎没有什么读书人,所以想要在这里生存下去就必须要去适应弱肉强食的森林法则,这一点就算是处在权利中心的十二狼王也必须遵循不能例外。
他们十二狼王之所以能手握生杀大权就是因为他们每一个人手中都握有万数以上的铁骑。
而除了精壮铁骑之外,排名前几的狼王无一例外都还握有草原上另外一种强大的军队—以草原上最凶狠残恶的草原狼为坐骑的狼骑军!
……
在一座放在大楚境内都算得上是奇俊雄伟的城池之中,这里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看上去很是繁荣。
城内最高的建筑就在城中央的位置,一栋高达十数丈的大楼拔地而起,楼顶处还雕刻有一头站在城外都清晰可见的巨大石狼雕像。
其身通体灰白宛若真狼!两颗比鸽子蛋还要大上许多的蓝宝石作为它的眼睛,从远处看去它正呈现出一个仰天长啸的姿势,给人一种可食月吞天的感觉。
不过闲杂人等自然是没有机会近距离的去观察那匹雄伟的石狼了,因为在城中央往外走两千米左右的地方就已经有侍卫把守了。
这些侍卫每一个人的身上都透露出一股冲天杀气,似乎都是从沙场上退下来的悍卒!如果没有杀够一百人以上的话是很难拥有这样的气势的。
他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守卫着,把这座雄城一分为二,让其有了外城和内城之分。
这座城池也不是别处,正是草原上拓跋狼王的王城所在,而城中的内城就算是他的私人王府所在了。
寒风呼啸,所有人都想在这样的大冷天里待在暖和的被窝里多睡一会儿!可在王府的演武场上却出乎寻常的出现了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半大小子的身影。
如果说把他起那么早出来练武说成是一种勤奋的话,那他在这大冬天里还光着膀子就能看出这个半大小子的不俗了。
草原比起大楚要更加的苦寒,寒风如刀,刀刀可入骨!若没有深厚的内力做支撑,这个天气里别说是光着膀子了,没有冻死你就已经很不错了!
一连两个时辰都没有休息,一柄绝对称得上是宝刀的三十余寸长刀在他的手中如同被赋予了生命,挥出去的每一刀都虎虎生风,方寸之间有惊雷炸裂!
这演武场的地面也不简单,所采用的都是草原上最为坚固的石料,可此时在那个少年的大刀劈砍下不说变成了豆腐,但每挥出一刀地上就会多出一道沟壑。
而就在这少年练刀至酣处时,从演武场外跑进来一个手拿信封的仆人。
那个奴仆还没有得以靠拢就有一把大刀从他的耳朵旁边飞过,随后钉入了演武场旁边的墙壁里,
这突然而至的一刀不仅是斩断了他的一缕鬓发,顺道也惊走了他的魂魄,让他魂不守舍的站定在原地。
“我不是说过,若没有要紧的事就不要在我练功的时候打扰我嘛!你最好能给出一个我认可的理由,不然的话,你就自己下去领一百鞭子吧!”
那个奴仆被一刀给惊走的魂魄似乎还没有能溜回来,他本以为来给少爷送信会是一件美差,可谁曾想会闹成现在这个局面。
丝毫武功都不懂的奴仆双脚一软,当即跌坐在地上,辛好他早上起床的时候就已经尿过了,不然此时绝对会闹出一个大笑话。
“这…北齐公子,真的不是小人故意要来打扰你,实在是这个消息对你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啊!”
“行,那你说说,我到要听听这个消息是怎么个好法!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你的一百鞭子是跑不了了!”
见少爷有了息怒的趋势,那个奴仆好像忘了刚才差一点就没命的经历,立马见风使舵的从地上爬起来谄媚笑到。
“嘿嘿,北齐公子,从赫连家那边传过来一个消息,赫连泽浚说他在草原上遇见一个从大楚来的游侠,这个游侠可不简单,足足有二品顶尖的实力呢!”
这个少年的身份已经很明显了,能被叫作北齐公子自然就是那个拓跋狼王的小儿子了。他淡淡的看了一眼那个有些眼熟的奴仆。
“小子,要是消息如此简单的话,鞭子可得从一百增加到两百!”
听到拓跋北齐的话,那人不仅没有恐惧,反而显得有恃无恐,他重新拿起那封信件递给自家公子。
“北齐公子,信上说了,那人除了是二品实力之外,最主要的是那人还是一个剑修!还是一个将来几乎稳成一品的剑修!”
“剑修!”
这两个字果然有着无穷的魅力,就连拓跋北齐都对此惊呼出声,然后一把从那个奴仆手里夺过了信件细读起来,等读过之后,他就很是开心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就说赫连泽浚那个书呆子怎么会舍得把这样的消息传给我,原来是他已经吃过瘪了,毒无绝和他的七彩巨蟒一起出手都没能奈何他,重伤之下还从一千铁骑的围杀里突围而出。看起来还算有些意思呢!那本公子要不要去会一会他呢?”
到底去还是不去?拓跋北齐自己心里也没有拿定主意,过不了多久在草原上就要发生一件大事,他必须要赶往王庭那边去,可他也不知道这一来一往的赶不赶得及。
“你先下去吧,去账房领二十两赏银。”
“哎!小的谢过北齐公子赏赐!”
到了这个时候,那名奴仆总算觉得刚刚所受的惊吓都是值得的了,包括被长刀砍掉的那一缕鬓发。
足足二十两的赏银!今天晚上他一定要去被他盯上了好久的,那个有着挺翘屁股的婆娘身上好好活动一番。
等那个奴仆欢天喜地的去领赏之后,站在原地的拓跋北齐自言自语到。
“剑修!长这么大我都还没见过一个真正像样的剑修呢!都说练剑的比练刀的厉害,可我偏就不信这个邪!”
“咻!”
伸手用力一吸,那把插在墙壁里的大刀就回到了拓跋北齐的手里。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想要我信服可不容易,必须得把我打服才行!”
这个赫连泽浚嘴里的那个拓跋家的小公子果然如他说的那样爱武成痴,但其实他的身份和赫连泽浚比起来还要惊人几分。
草原上总计有狼王一十二位,他的父亲拓跋神策就是现在的草原十二狼王之首。
而他父亲的姐姐,也就是他的姑姑拓跋玲珑现如今更是贵为草原王庭的王后!不出意外的话,以后接替草原王位置的家伙就是他那几个表哥之一!
据说草原上真正的王耶律洪斌很是喜欢这个爱练武的外甥,说他才是如今草原上最威猛的好儿郎!
当初他还有把拓跋北齐也册封为狼王的打算,最后还是在王后拓跋玲珑苦口婆心的劝说下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近些年来,草原上的风气日益和大楚趋近,稍微大一点的势力都开始以世家自居,尤其是他耶律洪斌的几个儿子也开始学上了大楚的那一套,整天本世子、本世子的在他耳边叫个不停,是一点儿都没有了草原汉子的味道。
不过对于这种现象,耶律洪斌虽然心烦却并没有加以阻止,这些年来无论他们和大楚之间的战斗谁胜谁负都显得不重要,因为他确实没有入主中原的可能,而楚政也还没有治理草原的本事。
不过这一切等到大楚和草原开始试着融为一体之后就不是问题了,到了那时才是决定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真正时刻,而这也是他和楚政都积极推进大楚和草原之间的联系的缘故!
草原上的每一个狼王都已经不满足于隔三差五的就去大楚虐夺一番了,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也想去看看烟雨如画的江南,也想去那座天下首善的西京城里当一个王爷养养老!
…
荒野之中,一个嚼着草根的持剑少年悠哉悠哉的走在路上,估计是很久都没有找到干净水源的缘故,他的嘴唇看上去有些干裂。
“他奶奶个熊,到底是这个草原上真的人烟稀少,还是老子跑错了方向,这都多久了,不说城池了,就连一间客栈都没有遇见过!”
到了午饭的点后,那个少年从包袱里掏出了最后一个大饼,想了想之后又掰下一半放回到包袱里。
“看来那个老头说的果然不假,武功再高也怕人多啊!密密麻麻的一千骑军,就是站在那里让我杀都要杀好一会儿了,这还只是一千铁骑而已,要是真的面对上三五万骑军,那不得是神仙都要殒命当场了嘛!”
一边就着雪块咬着大饼,一边嘴里还含糊不清的说着话,不过这天地浩渺之间能看见的也就他自己而已,不自言自语的说上几句话还真要把人给憋死。
当再次行走五天之后,姜二狗身上能吃的东西总算是消耗干净了,这五天里他除了打到过一只野兔解解馋之外,就再没有吃到过嘴里任何一口肉了。
没肉就算了,他只怕自己接下来就连树根都没得吃了,不知为何,他越走就约觉得冷,刚开始他还以为是到了深冬的缘故。
可后面他就发现不对劲了,这天气再怎么冷也不该到了这种地步才对呀!到了现在这种天气里,如果不是习武之人的话是很难抵抗住这种寒冷的。
又走了一天之后,姜二狗还是没有找到一口吃的,而就在他准备折返回去的时候,一只小羊羔突然闯入了他的视线里。
“他娘的,就算是现在要回去了,那我也不能空着肚子回去啊!这回去还不知道要走上多少天呢!这万一要是被饿死了怎么办!”
想着自己有可能会成为历史第一个被饿死的二品高手,姜二狗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于是把魔爪伸向了哪只小羊羔。
第一百四十四章姑娘!使不得呀!
冬日里的黑夜总是来得很早,才赶了小半天路的姜二狗不得不停下脚步找个地方歇息,不过今晚对他来说会是一个好日子。
在冬日里的草原上不要说找吃的了,就连个鬼影字都看不见,但今天姜二狗的运气偏偏好到了极点,被他逮住了一只不知道从那里跑出来的迷了路的小羔羊。
这只小羊和其他的那些草原羊都不一样,它的毛发很柔顺,似乎时常有人为他打理,而且小小的身躯上满满的都是肉,似乎一直以来它吃得都是最好的青草。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它长的肉越多就越是成全了姜二狗的口福,要是知道自己会有那么一劫,它是不是就会少吃点青草了。
不过,独自赶路了那么久,姜二狗今天终于是可以饱餐一顿了。
找了一个和其它地方比起来地势偏高的小土包,姜二狗把土包后面的白雪清理掉之后就打算在这里过夜了,虽然效果不大,但多少可以挡住一些寒风。
似乎今天真的是姜二狗的幸运日,他还很好运的捡到了一块石头,用铜雀剑把它掏空之后就算是造出了一个简易的石锅。
只是用一把名剑来开凿石锅,这个过程里多多少少有些委屈了铜雀剑而已。
不过这个石锅对于此时的姜二狗来说委实是太重要了,就算他内力深厚但在这种天气里还是会有些不舒服,但要是能喝上一口鲜美的羊肉汤的话,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只需一口,身子里面就会像一个被点燃的小火炉一样,热气腾腾的暖便整个身子。
一只小羊羔被他处理好了之后很快就被一分为二,其中一半放到火堆上烤,很快就外酥里嫩,飘出一股诱人的香味,而另一半则是被他放到了石锅里熬汤,就等着待会嗦上一口暖和暖和身子了。
等到烤羊肉和羊肉汤都快要好了的时候,姜二狗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一看里面包着的是纯度很高的精盐!
没想到这个表面上粗心大意的姜二狗还会有如此心思细腻的一面。
可其实在老早之前,还是当初他第一次游历江湖的时候,他就吃过没有盐巴的亏,当时他们师徒二人途径一座深山老林,身上同样没有了干粮。
等他们好不容易抓到了几只野兔处理干净烤熟之后,他们才发现身上没有带盐。
当外表看上去黄灿灿的无比诱人的兔肉被咬入嘴里时,没有任何味道的兔肉实在让人提不起胃口,就算勉强撕咬进嘴那也是味同嚼蜡。
不过就在江二狗准备接受现实的,吃上一顿无盐肉时候,那个笑起来总是很贱兮兮的老头却像他今日一般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
姜二狗记得很清楚,当时那个老头一边把盐撒到兔肉上然后重新放到火堆上烤,一边告诉他说。
“二狗子,这出门在外啊,干粮和水可以少带一点儿,甚至银子都可以少带一点儿,但盐巴却一定要随身携带很多!咱们行走江湖难免会去到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在那些地方往往水和食物都不难找,可要是没有盐,你吃饱了肚子也提不起精气神来!”
当初是他蹲着一旁看着师父撒盐,如今自己成了那个撒盐的人,身旁却不见那个蹲着看的师父了!
给烤羊肉和羊肉汤都撒上盐了之后,二狗有些出神的看着天空,双眼无神的坐在原地。
“二狗子,记得盐撒上去之后也不要忙着去下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而想要在野外吃上一顿美餐就更是需要耐心了,撒完了盐再用小火烧烤一会儿兔肉才能入味,到了那时才是真正的人间美味!”
…
“嗦嗦嗦!”
第一口羊肉汤终于被姜二狗喝到嘴里了,那个老头果然没有骗他,撒盐之后果然还得再等上一会儿。
不过似乎是因为这锅汤是用雪块融化后才得来的缘故,肉汤虽然好喝,却总有一股子奇怪的味道。
但姜二狗已经不奢求什么了,今天能美美的吃上一顿睡个好觉,明个他就要往回走了!
姜二狗从用铜雀剑做的烧烤架上扯下一根羊腿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这一幕要是被一个懂剑识剑的人撞见了,他肯定会说这把宝剑算是明珠暗投了。
“小白!小白!”
远处的夜空中传来了一声声呼唤,要不是这道声音实在空灵,实在很难不被人在这夜里把那道声音的主人当成是一个女鬼。
“真是见了鬼了,白天的时候连个苍蝇都遇不见,反倒是这大半夜里还有人出来找人。”
沾了一嘴油腻的姜二狗这会儿很是舒坦,心里总在想:咋以前就没觉得这些肉食是如此的美味呢?
“喂!”
就在二狗还在眯眼享受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喊声。
回头一看,一个穿着一身羊皮棉袄的草原女子映入姜二狗眼中,这个女子的面容有着草原独有的味道,旁人虽然说不出来那种味道,但总能一眼就看出来。
从上到下把那女子看了个遍,只是那女子实在裹得太厚了,姜二狗除了觉得她的面容还算好看之后,实在看不到她的身材如何。
被人这样盯着看,那个女子倒也不害羞,大大方方的就站在哪儿任由他看,这让姜二狗又暗地里感叹了一句。
“这草原女子还真是心大,也就是遇上了我这么个好人,要是遇上个不怀好意的,这黑灯瞎火的那她的清白今天不得折在这里了嘛。”
心里已经编排好一个故事的姜二狗又忍不住的转念一想。
“要不我也那啥一下,算是让她知道知道世间险恶?算了算了!我姜二狗行走江湖,侠字为先。可干不出那样的事来。”
总把别人想得那么恶毒却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好人的姜二狗也不知道害臊,心里有了那么多龌蹉的想法,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这位姑娘,可是有事?”
“我问你,你有没有看见我的小白,就是一只小羊,它有这么大!不对!这么大!”
那女子一边说话,一边用手给姜二狗在空中比划着她要找的那只小羊的大小。
但现在不管那次小羊有多大已经不重要了,这诺大的草原上可没有邻居一说,那自然就不存在他姜二狗逮住的那只羊会是别人家的羊的那种可能。
看了一眼一半在烧烤架上,一半在锅里的小羊,姜二狗手里的羊腿突然就不香了。
“没…没看见,姑娘还是到别处找找吧!”
都说做贼心虚,姜二狗此时看上去就有些紧张,那个女子将信将疑的转过身,就在姜二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那女子就回过身来盯着姜二狗手里的羊腿说到。
“你吃的是啥!”
“兔子!”
“有这么大的兔子?”
“有!你刚才是没看见,那兔子肥得很,跟个小羊犊子似的,你要不要来点?”
那个姑娘还是有些不信,不过没有证据她也不敢乱说。
“算了,你要是看见了一只小羊,就送到北边三里地外的那个部落里,到时候我用一只大羊和你换。”
“哎,好嘞,好嘞!”
那女子说完就转身走了,一边走又一边开始呼唤着小白的名字。
“呼~”
等她走远了之后,姜二狗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心里觉得算是逃过了一劫。
不过那女子还没有走出几步,她的喊声就变了语气,惊讶之中透露出一些哭腔。
“小白!”
当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姜二狗就知道今天晚上是注定躲不过去了,不出意外的话,那个女子应该是看到了当初他处理小羊时扔掉的羊皮和内脏。
果不其然,刚刚才离开的女子很快提着一张羊皮又折返了回来。
“你个骗子,还说你吃的是兔子,分明吃的就是我的小白!你快还我小白命来!”
当着人家主人的面,姜二狗总算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下了手里的羊腿。
“这…姑娘,既然你都看见了,我也就不瞒你了,羊呢,我确实是遇见了,烤架上和锅里炖着的那就是,可你要这羊活过来那是已经没可能了,但你还能端回去,你放心,我就吃了几口而已,没多吃!”
“你!”
这个姑娘显然是被眼前这个家伙气到了,再加上草原上的姑娘本就脾气火辣,情急之下她居然从腰间抽出了一根鞭子。
“你个坏人,居然吃了我的小白,我今天非要打死你不可!”
“啪!”
这姑娘的力气不大,但却很有技巧,看来是因为她时常都在放牧的结果。
一鞭子抽过来,姜二狗偏身躲了过去,虽然是自己犯了错,但也没必要像个傻子一样的站在哪儿挨打呀!
“姑娘,你别急着动手,你说要多少钱,我给你就是了!”
“哼!”
回应姜二狗的是一声冷哼和一击无情的鞭打,女子的手法很娴熟,灵巧的鞭子居然慢慢的把姜二狗逼到了死角上,要是他还不使用武功的话,那他挨打就是迟早的事了。
看见那人还敢躲,这姑娘的暴躁脾气就更是上来了,慢慢的,她竟是宛如打架打输了的小孩子一般气出了泪花,两排牙齿狠狠的咬在一起,似乎对姜二狗有切骨之恨。
“你!不许动!”
已经悄悄用上了轻功的姜二狗被这姑娘的一声娇喝就吓得站在了原地,没有再干动弹一下。
但他想起前几日自己面对一千铁骑都能全身而退,今日却在一个女子面前就如此窝囊时,姜二狗心里就有些不得劲,可一看到那女子的委屈模样,他心里就有些于心不忍了。
“啪!”
姑娘的鞭子总算还是如愿的落到了姜二狗的身上,打完之后她也就停了下来,目光依旧凶狠的盯着姜二狗没有眨眼。
受了这一鞭子,姜二狗觉得自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所以他就沉默着转身想来离开。不再顾及这个女子的情绪。
“站住!”
“我说姑娘,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差不多行了吧!反正这羊已经死了,除非是神仙降临凡世,不然谁都救不了它!”
“你!”
要不说这二狗不懂得女孩心思呢!虽然自己心爱的宠物死了,但人家压根就没有要过和你不死不休。
只是吧,有些事你得来软的,人家姑娘这个时候正在气头上,你还偏说那些个扎人心窝子的话,不打你打谁,依我看呐,这不仅该打还打得轻了。
这个时候最聪明的做法就该是站出来劝解上几句,最好是能用上大楚那边那些个文邹邹的说法,最后再忍痛把那半只烤羊和那锅汤连带着羊皮和那些内脏一起埋了,这件事大约也就算是结了。
可姜二狗就是连这样简单的道理都不懂。枉他还自诩在江湖上混迹了好多年了!
“你知道什么,我只是打了你一鞭子,可我的小白却已经丢了性命,你之所以不在乎,是因为你只把它当做了一只羊来看,但在我的眼里,它就是我的朋友,你自己想想,要是你的朋友被别人杀了,你是什么样的心情!”
被臭骂一顿之后,姜二狗虽然听懂了姑娘话里的意思,但要他一个大男子在一个姑娘面前承认错误他还是有些说不出口。
“可它已经死了啊!我能有什么办法!你还能吃了我不成!”
“你!”
本来已经消下去一半气的小姑娘立刻又火冒三丈起来,手中鞭子再次挥舞起来。
又躲过好几鞭子之后,姜二狗心里也觉得很是无奈,难道草原上的姑娘都是这个脾性?那草原上的男子未免也太惨了吧!
还是说就她一个人是如此德行?那还真不知道她以后能不能嫁出去了!
“姑娘,你要是再这样,可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哼!”
女子再次娇喝一声,没有把姜二狗无关痛痒的威胁放在心上,可下一刻她就知道这个吃掉她小白的男子并不简单了。
因为她的鞭子被他一把抓在手里,但事情发展到这可不算结束,草原女子的争强好胜的心不比男子弱多少甚至有些还要强出许多,就好比眼前这个使用一手好鞭子的泼辣姑娘。
见自己怎么也无法把鞭子从姜二狗手里给抽出来,于是他直接就放弃了鞭子,一双小手握成秀拳就想要去捶打眼前这个可恶男子。
姜二狗见她扔掉了鞭子,于是他也跟着把鞭子扔到地上,然后伸手握住了她的拳头,接着是另一只拳头。
然后他双腿并拢在一起,又躲过了姑娘的一集撩阴脚,反而还把她的脚给夹住了。
由于重心不稳,那个姑娘就朝地上摔去,姜二狗到这里还不打算放过她,跟着她一起倒了下去,使得人姑娘动弹不得。
这也就算了,姜二狗还觉得自己很自豪,沾沾自喜的看着近在眼前的姑娘有些得意。
就在姜二狗自觉已经掌握住了局面的时候,那个姑娘的眼中突然流露出一抹恨色,有些得意忘形的姜二狗没有及时察觉到姑娘的想法。
然而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瞳孔微缩,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这…姑娘!使不得呀!”
随后,就传来了姜二狗惨剧人寰的一声惨叫,打破了夜里的宁静。
“啊!”
第一百四十五章爬山
一个不谙世事的懵懂少女和一个自以为常年纵横情场,还向来所向披靡未有一败的少年就这样倒在地上面面相觑。
要是有外人来突然看到了这个场景,要么他就不好意思的蒙着眼睛离开,要么就目不转睛的准备偷学一点儿技术。
主要是这个时候两人的姿态确实有些不太雅观,地上姑娘的双手都被那个在她的心里远不是什么好人的家伙握住了不说,还有一只脚也被他用双腿夹住了。
除此之外,她还主动张开樱桃小嘴咬住了那人的胸膛,虽然她的表情有些狰狞,似乎今天就算是打死她,她也不愿意松口!
可这样的场景旁人却看不清楚呀,他们只会以为这两个人是在做什么羞羞的游戏。
经历了最开始的疼痛之后,这会儿姜二狗的胸口倒也已经麻木了,没有痛感所以他也就任由那姑娘咬着了。
停止了鬼哭狼嚎之后,姜二狗低头看了一眼把头埋在自己胸前的女子,而那个姑娘也刚好抬头看向姜二狗,于是两人就这样在这近在咫尺的空间内四目相对。
姜二狗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面前脸露委屈的少女,她毫无疑问是有着一双灵动眸子的,不过倒也并非是那种直透人心的楚楚动人,而是那种还未见过世俗恶臭的清澈干净。
其实似她这样的眼神在这个蛮荒草原上还是很少见的,让人一眼看去就像是见到了草原上难得一见的清冽湖泊一样。
那样的湖泊本就数量不多,你还不知道它们分布在草原的那个角落,所以到底能不能见得到,有的时候还真要讲缘分。
其实在这个时候吧,姑娘的眼睛里还藏着很多其他的情绪,娇羞有之,委屈有之,愤恨还有之。这些情绪夹杂在一起还真如微风拂过湖面一般的动人心弦。
不过二狗可不会怜香惜玉,姑娘的灵动眸子非但没有能打动他分毫,反而还让他觉得甚是有趣。
“姑娘,差不多得了吧,气消了之后你就松松嘴,可你要是还不松口的话,我可真就不客气了啊!”
“呜呜呜!哼!”
这个姑娘还就是听不得姜二狗的这些威胁言语,小嘴咬着姜二狗的胸膛还是没有撒开,所以这也就导致了此时听她说话还真听不清楚她说了些啥,倒是那声娇哼来得一清二楚。
“好,这可是你先不撒嘴的!待会儿哭鼻子了可别怪我!”
姜二狗把她的双手并拢在一起,然后用一只手握住了她的两只手。随后腾出一只手来按在她的腰部上。
这姑娘虽然穿得很厚,但要是稍微用点儿力把的她的棉衣往下压一压,姜二狗还是能感觉到这姑娘棉衣下那刚好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
姜二狗的脑海里虽然没有产生那些个衣衫尽退,然后两人坦诚相见的龌龊想法,但说到底他也是个不愿意吃亏的人,这块肉虽然吃不进嘴里,但摸上一摸沾染点儿荤腥倒也不错。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女子再如何天真无邪可也不是傻子,但此时自己被他牢牢箍在怀里动弹不得,再加上又不愿意说软话,就只能让他任意施为了。
这要是搁在大楚那些女子的身上,这会儿只怕已经在寻死觅活了,可她既然是草原上的牧羊女子,那骨子里不服输的劲就不能让她在这个时候服软认输,只是她眼中的雾气确实变得越来越重了。
没有注意到女子的表情变化,姜二狗倒也不客气的顺着曲线向上攀延,等到了山顶时他更是顺水推舟的捏了一捏。
说起这种水到渠成的功夫可就要归功于苏如玉了,要不是当初在京城时,他领着姜二狗喝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花酒,点了不知道多少的花魁的话,如今姜二狗还真做不出这样暧昧的挑逗动作。
以前和苏如玉一起游历江湖的时候,那姓苏的总是能靠着他那副俊俏皮囊博得那些小娘的青睐,只有他姜二狗每次都沦为淫贼,来衬托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到了这个时候,姑娘眼中的雾气终于是化成了泪水,姜二狗这辈子最怕的就是有女子在他面前落泪,于是立马就悻悻然的缩回了手。
只不过他停留在空中的手还不由自主的握了握,看上去他的手对刚才那个地方还有很深的眷念啊。
对着泫然欲泣的小姑娘,姜二狗笑骂到。
“咋的,就许你咬人,不许我爬山?”
草原上风俗奔放,一般来说看上了那个姑娘直接就可以大胆的扛回家去,还有那种姐死妹续,弟弟娶嫂子的毫无顾忌的改嫁,所以此时姜二狗的做法虽然有些过分,倒也不担心面前的女子会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之类的戏码。
姜二狗送开了双手双脚,骤然得到解放的姑娘就要抬手打骂,却被二狗的一句话给吓得愣在了原地。
“怎么?还想被爬山?”
姑娘的粉拳挺留在空中迟迟没有落下,到最后估计是怕了面前这个淫贼就放下了抬得有些酸涩的手臂。
其实姜二狗对她已经很客气了,其他随便换了另外一个男的来,今天这事只怕都是无法善的了,不说干那种强行鱼水之欢,之后便吃干抹净不认人的无德事情。
最不济也要把这姑娘拥入怀里,让英雄体验一番温柔乡的绝美风景,最后再道几句快哉,说一声风流!
“你要是我的秦女侠就好了,早就想搂着她睡觉了,只可惜她一直不给机会,而我又胆子太小不敢去惹她。”
女子都是小气的,尤其是自己被男子拿来和其他女子比的时候,这位还不知道姓名就已经被姜二狗占了天大便宜的姑娘听到姜二狗的话就很生气了。
倒不是气他轻薄了自己,而是自己在他的嘴里明显就不如那个什么秦女侠。
世上的女子无论美丑吃起醋来最是无理,尤其是在男子面前的时候,那怕自己不喜欢眼前的男子,但也不希望他说其他姑娘漂亮。
“你说的那什么秦女侠,有我漂亮?”
这姑娘话里的醋意就连姜二狗那个从来不懂女孩儿心思的姜二狗都感受到了,不过越是这样姜二狗才越觉得有趣。
“当然!她在我的心里就是这世上最漂亮的姑娘了!”
姜二狗故意转头看向了她的眼睛。
“甚至比天上的仙女还要漂亮!”
那个姑娘假装不在意的撇了撇嘴。
“你还见过仙女?”
“没见过,但就算见着了,她们也不如我的秦女侠漂亮!远远不如!”
这次,姑娘没有再接话,只不过却把头扭向了一边有些闷闷不乐。
刚刚才占了人家的便宜,姜二狗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这样伤她的心,于是笑呵呵的说到。
“当然了,你也不差,至少,山峰很高,现在就有这样的高度,再过两年还不知道要迷死多少男人呢!”
姑娘还是没有说话,只不过姜二狗明显看到那姑娘的肩头抖动了一下,应该是笑了。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语气平淡的说到。
“我叫桃良。”
“好听的名字!”
听到面前这个男子夸赞自己的名字,她的肩头又抖动了一下。
“其实在我们大楚那边,桃良还有另外一个说法,三月草长莺飞桃花开,所以桃良其实是三月的别称。”
说到这里,姜二狗扯动了一下那个姑娘的衣角。
“喂,你是不是在三月出生的。”
女子偏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有些木纳的点了点头,随后第一次回过头来主动开口问到。
“你是从大楚来的?”
“难道我的口音很像草原上的人?”
女子有些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太好了,我就说草原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轻浮汉子。”
一句话把姜二狗给噎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心想也不知道是谁率先咬在我胸口的,不过这些话显然不适合说出来,除非他还想被咬一口。
只不过,有些话不能说出来,姜二狗却是掀开衣服露出了里面那两排还带着血痕的牙印。本该姜二狗不好意思的场面,那个姑娘却率先败下阵来,有些脸红的低下了头。
“姑娘要是觉得不过瘾,大可以接着来咬上几口,小子绝对不躲,刚好之前那两座山峰我才攀登了一座,这会儿手痒得很!”
“呸!”
不像大楚的姑娘那样只是假装做了一个吐口水的动作,她是真的酝酿了一下,然后朝姜二狗啐了一口唾沫。
“真不要脸!要是你的秦女侠知道你是这个德行,她肯定不会嫁给你!”
提起秦雪涧,姜二狗很开心的笑了起来。
“这可巧了,当初我的秦女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她也说我不要脸,后来还不是被我给拿下了。你可要注意了,别到了后面你也离不开我了,那个时候,你可就只有和我一起回大楚了。”
桃良很不屑一顾的撇嘴。
“就你?我不是看不起你,但我要嫁的人必须是草原上第一威猛的汉子才行,你这小身板还不够人家一拳打的呢!”
说到这里,桃良犹豫了一下,接着说到。
“就算你真想找一个草原姑娘,那你也必须留在草原上才行,人家姑娘可不会跟你一起回大楚去,顶多就是让你去把你那个秦女侠接过来而已!”
“那这也不错啊!还让我娶两个呢!看来确实可以考虑一下。”
桃良突然向姜二狗身边靠拢了一下,然后用胳膊肘碰了一下他。
“哎!说真的,我们部落的好姑娘可不少,你跟我回去,我介绍一个给你。”
嘴上说着是要给姜二狗介绍姑娘,但她不停转动的眼珠却表明了她实在没安什么好心。
姜二狗前些年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的时候从老头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这察人观色就算是一个小本领,当初洛川城里那两个杀手可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所以这个时候桃良的小心思在他的眼里就变得无所遁形。
“我可不去,刚刚咱俩还有仇呢!这你万一要是给我介绍一个丑姑娘,回头还不让我走了的话,那我岂不是玩完了嘛!”
桃良很大气的拍着胸脯说到。
“不会的,不会的,她绝对比我要好看一百倍一千倍!要是真有仙女下凡的话,那就一定是她了!”
姜二狗先是不信这个姑娘会安好心,接着也不信他们部落里会有什么仙女,不过想到自己还饿着肚子,去骗上一顿饱饭倒也不错,于是他将信将疑的说到。
“这世上真有你说的那么漂亮的姑娘?”
“当然了!”
注意力已经不在漂亮姑娘身上的姜二狗并不在乎桃良这句话到底是真是假,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地上的烤羊和那锅羊肉汤。
“你看这,它毕竟是你的宠物,我总也不能接着吃了不是,但我一路走来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吃饭了,你看是不是……”
桃良眼睛里的不良小心思越来越多了,似乎在说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惦记我的小白,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到时候牛羊肉管够!想吃多少吃多少,想拿多少拿多少!”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诺,姜二狗觉得就算此行去了之后会被打一顿那也值了,于是顺着桃良的意思接着说到。
“好!我倒要去看看,那个仙女到底有没有你说的那么漂亮!要是没有的话,我就吃穷了你们部落才走!”
“保管你不会后悔!”
第一百四十六章红颜命薄
其实将草原和大楚比起来,草原实际上是要小上不少的,只不过草原上林木极少,四下几乎都是一马平川,所以这才会让人觉得一眼望去辽阔无垠。
不过若真要丈量一下草原的面积的话,估计最多也就只有大楚五个州的大小,但就是在这块不大的草原上,它依靠着水草丰茂足足养育了数百上千万以养殖牛羊为生的牧民。
别看今冬冷得让人发抖,但只要熬过去了来年的水草就会特别丰美,瑞雪兆丰年这类文雅句子虽然是从大楚那些个文人嘴里吐出来的,但对于整个天下来说其实都是这个理!
现如今在这草原上,所有的部落都要仰仗着十二狼王和草原王庭才能生存下去,那些有几万人的大部落还好一些,一般来说,十二狼王也不会无端的去招惹他们。
这些大部落的首领或者酋长手里一般都握有好几千的骑军,虽然十二狼王不怕他们,但也不会干出那种把他们推向其他狼王的蠢事,所以这些大部落只需要缴纳一些牛羊和马匹来当做岁供就能得安稳了。
但这类拥有数万人的部落毕竟是少数,一些小部落的日子其实是过得很艰难的,除了繁重的岁供以外,他们还要派出部落里本就不多青壮年去到十二狼王的手下当兵,虽然军饷很优厚但很多人都是一去不复返了。
那些个狼王可不是傻子,平时和大楚之间的一些小摩擦他们可舍不得派自己的亲兵上阵去冲杀,大多都是把那些没什么背景的小人物送到战场上去任其自生自灭。
但这也就导致了越来越多的小部落放弃了那些水草丰茂的地带,开始去到一些偏僻的地方而渐渐远离了草原的中心。
毕竟惹不起总躲得起嘛!草原那么大,所以想要找一个只有几百上千人的部落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人,尤其是!当一个部落存心要躲着你的时候。
姜二狗这些日子以来在草原上一路向北狂奔了不知道多久,他只以为越往北走,就越是到了草原的深处,殊不知其实草原也是讲究东西纵深的。
要是有人一心只往北走,慢慢的就会到了草原的边际,天气也会愈加寒冷,紧接着就会进入到极北寒地的不可知之处。
也幸好他在这里遇到了桃良,不然的话,以姜二狗的死性子他肯定不会像他说的那样善罢甘休,肯定会死心眼的闷头向北边奔去。
而桃良所在的部落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估计也是受不了其他那些草原主的压迫。要不是实在没了活路,谁愿意到这些鸟不拉屎的地方来讨生活。
他们的部落不大,当姜二狗跟着桃良回去的时候只一眼就把他们的部落尽收眼底,估摸着最多也就一千人。
在路上的时候,姜二狗知道了他们部落里的所有人都姓穆,她自己就叫穆桃良,而姜二狗也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她。
姜二狗这个名字是讲不出口了,幸好现在他还有了姜福余这么个名字。
据穆桃良所说,他们这个部落算是他们祖辈上一辈一辈传承下来的,而她的父亲穆丹阳正是这个部落的首领,这也难怪为什么她还可以有一只小羊来当做宠物了。
而当她的那些族人看见出去找羊的穆桃良居然带回来一个陌生男人之后,他们都有些好奇的看着姜二狗,虽然有不少人围拢过来但都被穆桃良给赶走了,只是领走前,他们看向穆桃良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阿爸!”
当走到最中心的一个帐篷处时,桃良高兴的跑了进去,草原牧民逐草而居,所以他们向来都是居无定所的,这类像一个大包的帐篷最是适合他们不过。
姜二狗跟在她的身后也走进了帐篷,倒是没有什么人跳出来阻拦,看来这个首领身边也没什么护卫。
当姜二狗走进去的时候,一个肩宽胸阔、皮肤黝黑的汉子的眼神立马落到了他的身上,从头到脚把他打量了一遍,而桃良还俯在他的耳边说着些什么。
等自己的女儿把话说完站起身来之后,穆丹阳才开口说到。
“这位少侠从大楚远道而来,自然就是我们部落的客人,稍后我会让人准备宴席,还请少侠在这里歇息片刻。”
姜二狗面对穆丹阳时就没有那么随意了,不是不敢而是他们两人现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各自代表着大楚和草原,所以一些必要的礼制和规矩那也必不可少。
“穆首领实在太客气了,准确说来是小子叨扰了才对。”
姜二狗左手持剑,随即右手覆在左手上抱拳躬身行礼。
等到姜二狗到旁边坐下之后,桃良就笑着跑了出去,看她跑出去时古灵精怪的样子,实在不知道她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难道是去请那位他们部落里最漂亮的仙女去了?
报着这样的想法,姜二狗坐在位置上倒是有些期待起来,他这辈子虽然还没讨上媳妇可美女见得并不少,尤其是林玄清和沐仙儿之流更是让人见过之后就再难忘记。
世上男子没有一个是不喜欢美女的,这句话对下至三五岁的孩童到上至七八十岁的老汉都能适应,就算是那些住在庙里自诩看破了红尘的道士和尚也对此不能免俗。
若不是这个原因的话,又怎么会有女施主和女菩萨之分呢?当他们看见漂亮女子的时候就会叫她们女菩萨,而若是那个女子无论相貌气质都是下下之选的话,他们就会称呼她为女施主了。
这也不是说他们就违逆了自己的道,实在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算脑海里没有产生那些个不可描述的想法,可看看姑娘赏心悦目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穆丹阳坐在上面没有说话,姜二狗惦念着那个仙女自然也没功夫搭理他,所以两人就这样一言不发的坐在位置上,气氛稍微有些尴尬。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穆丹阳不知道从那里叫出来一个侍者,安排他下去准备晚餐去了。
这种别扭的气氛直到穆桃良带着一个姑娘进到帐篷里之后才结束。
“姓姜的,你自己看看,我的红菱姐姐漂不漂亮,今天我必须亮瞎你的狗眼!”
桃良还没有走进来声音就已经先到了,不过她最后的狗眼两字算是把姜二狗给吓到了,他还以为是自己在不经意间暴露了自己二狗的这个名字。
随着穆桃良掀开帘子走进来,她身后被她用手所牵着的一个姑娘也跟着走了进来。
等见着那个被穆桃良称作仙女的姑娘时,姜二狗确实被惊讶到了,这惊讶里面虽然也确实有貌美的成分在里面,但更多的是惊讶于她那胜雪的皮肤。
草原上向来没有春秋之分只有夏冬两季,所以草原确实不是什么能养人的地方,男子大多皮肤黝黑,而女子的皮肤则是呈现一种健康的小麦色。
可眼前这女子不同,除了皮肤白皙如羊脂白玉以外,她还生就了一副大楚那边才的美人胚子才有的桃花眼和丹凤眉。
不得不说,这女子和林玄清及沐仙儿她们比起来也不差什么,甚至把她带到大楚将养一些时日后还要胜出几分!
但这类女子在草原上大多都得不到什么好的结局,漂亮女子本就是天赐之物,不仅是秀色可餐甚而至于还能赏心悦目。
而这样的女子在草原上更是显得弥足珍贵,你想想看,要以草原粗犷豪烈的性子来养出江南如水般的姑娘,这里面的困难程度可不是把女子从江南带到草原能比的。
也正是因为难得,这类女子才往往找不到好的归宿,草原上的那些大部落首领和十二狼王可不是善茬,为了一个漂亮女子就派出精锐骑军灭杀部落的事干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所以穆桃良他们部门躲到这里,未必没有这个女子的原因在里面。
要是生在富贵人家,姑娘自然是觉得自己越漂亮越好,但对于穷苦人家的孩子来说,漂亮反而就成了一种罪过,一种会给家人和部落带来灭顶之灾的罪过。
自古红颜多薄命,独留青冢向黄昏!
被桃良叫作姐姐的红菱姑娘好像不好意思,站在那里有些局促不安,手指捏着泛白的衣角估计都已经捏出汗水来了。
“相当漂亮!”
姜二狗对于这样的温婉女子向来也是比较温和的,不像面对桃良时那样,你跟我耍无赖我就去爬山!
“那是!在我们部落和还有周围那几个部落里不知道有多少小伙在悄悄爱慕着我的红菱姐姐呢!你说我把她介绍给你怎么样!按照你们大楚的说法,你这是不是就留在我们部落里当女婿了!”
姜二狗对于此事表现得乐见其成,高兴的笑了起来。
“呵呵呵,这笔买卖对我来说可不亏!甚至还赚大了,我没意见。”
被穆桃良抓住小手的红菱不好意思的把手抽了出来,然后扯了扯桃良的衣袖,小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一把将穆红菱的手拍打掉,穆桃良看着姜二狗接着说到。
“行啊!不过要娶我的红菱姐姐,你就要接受我们部落里那些勇士的挑战,你只有把他们都打败了才能得到我红菱姐姐的青睐,不然的话,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到了这里,姜二狗才算知道穆桃良打的是什么主意了,不就是要把他弄成所有男子讨厌的对象,然后就有人出手教训他了嘛。
这类臭点子一般来说都是大楚那些大户人家里的泼辣小姐玩剩下的,没想到在大楚未曾遇见这类招数,倒是在草原上给遇上了。
姜二狗很聪明的没有接话,虽然他武功高强但这些犯众怒的事还是能不做就不做的好,更何况他还想在人家这儿混上几顿饭吃。
要是他这一来就把人给打了,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啊!穆丹阳还不得直接就让人把他给丢出去了。
穆桃良见他迟迟没有回应,自然就以为姜二狗这是怕了,于是就神采奕奕的带着穆红菱来到他的身旁。
“怎么?姜少侠也知道怕了嘛?别怕呀!美人就在你面前,赢了可就是抱得美人归了,就算输了嘛也不打紧,说不定还是能感动美人,到时也能抱得美人归了不是!”
估计是在以前的时候,红菱就没少被桃良这样捉弄,所以她这个时候虽然害羞,但还是任由桃良牵着她在姜二狗面前晃悠。
二狗看着这个姑娘就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见陈夕慈那丫头时的场景,她也是如她这般的清纯可爱,不过现如今已经是五六年过去了,也不知道那丫头现在还能不能记得他!
虽然陷入了回忆里,可姜二狗还是很快就回过了思绪,他依旧一副笑呵呵的样子。
“我说桃良姑娘,先不说人红菱姑娘能不能看上我这歪瓜裂枣的,就算红菱姑娘她眼神不好侥幸和我看对眼了,我自己也得考虑考虑不是?再说了,就算我真要和他们进行比试你也得先让我吃饱了再比不是!不然的话就算他们赢了也不光彩不是!”
一直坐在主位上笑眼看着这一切的穆丹阳开口说到。
“闺女啊!人姜少侠这话说的得也对,不吃饱了怎么有力气比武啊,你说的事还得往后推一推才行。”
见自己的父亲都不帮自己说话了,穆桃良双手插在自己的小蛮腰上气鼓鼓的说到。
“哼!我说你到底是不是我爹啊!怎么老是把胳膊肘往外拐!要是这小子真的打赢了,我倒要看你舍不舍得把红菱姐姐给嫁出去!”
直到最后,无论穆桃良他如何的软磨硬泡穆丹阳就是不同意比试的事,这可结结实实气到她了,拉起穆红菱的手就朝外面走去。
最后留下来吃饭的也就只剩下姜二狗和穆丹阳了,幸好姜二狗已经饿了好久了,今晚这一整只烤全羊才没有浪费,一点儿不剩的全进了他的肚子。
还有那草原上独有的青稞酒,就着羊肉喝起来真是别有一番滋味,直到他的脑袋都已经开始不清醒了之后,他才被人扶到了一个帐篷里休息,才刚一进门他就倒着床铺上一睡不醒。
姜二狗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睡过好觉了,自从和赫连泽浚的手下交过手之后,他就一直没得过安稳,直到今天,他才总算是让自己紧绷的神情放松下来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我来试试
姜二狗迷迷糊糊的醒转过来,不过他并没有立即睁开眼睛,许久都没有体会到这样的安逸生活了,而且越往后走,这样的无忧日子就越是不多了。
躺在床上,体内气机流转,姜二狗觉得自己在武学上又有了一些进境。尤其是上次于生死关头领悟的开天一式他还一直都没有认真的去感悟过。
开天一式虽然足够霸道,但其实姜二狗自己都还没有完全掌握,上次若不是靠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那股劲,他还真不一定能够使出来。
铜雀剑落在那个老头手里时,自然是抬手可杀蛟龙,但在姜二狗的手里却始终还是差了一些味道。
心中默默将那招开天演练了千遍,姜二狗每次都会觉得并不满意,总有瑕疵。
演练到后面,他觉得不满意的大半原因还是自己的境界有些低微的缘故,这才导致他无法随心所欲的使用自己目前的最强剑招。
按照那个老头的说法,剑道一途,山若不来就你,你也不必去就山,所以当姜二狗发现自己百思之后还是没有办法完全掌握开天时,他也就不去想了。
而就在姜二狗慢慢睁开眼睛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动人心魄的绝美脸庞。昨天夜宴时初见之时,姜二狗就给了她极高的评价。一双桃花眸子极其的灵动。仿佛里面藏着一个草原。
尤其是这女子的身段还不算张开,带着一些少女的稚嫩,要是等她年岁长些,女子的韵味逐渐显现出来之后,说不定就能和林玄清他们一争高低了。
一念过后,姜二狗就急忙把眼光收了回来,不是不想看或者看够了,而是此女子和那个穆桃良有着太大差距,就算脸厚如姜二狗也不想在言语上去占她的便宜。
“太阳都已经升起来好久了,我见你许久没有起床,才想进来叫醒你。”
说完之后,似乎她还没有进过男子房间,显得有些脸红,于是又接着解释到。
“我本来是让桃良过来叫你来着,但她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所以我才进来。”
红菱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就算以姜二狗的不俗内力都只能勉强听个清楚。
其实在姜二狗的心里对穆红菱这样的姑娘是有着很大的好感的,不只是因为她漂亮,实在是她这样的性格太容易招得男子们的喜欢了。
“红菱姑娘不必害羞,我又不会吃了你,就算以后我有机会吃掉你了,那也是涉及到了另外一种方式了。”
这穆红菱似乎确实不太清楚姜二狗嘴里的吃掉是什么意思,但看着姜二狗不怀好意的眼神她也能猜到一二,于是她的一张乖巧小脸立刻又红了,再配合起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这要是其他男子看见了,估计就要动手把她搂到怀里了。
“呸!看来桃良妹妹果然说的不错,你这人和其他男子也没什么不同,都是一个色胚。”
姜二狗没有觉得不好意思,看他的神色反而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他笑到。
“嘿嘿,红菱姑娘这句话虽然说得对但也不全对,天底下除了那些清心寡欲的和尚之外全部的男人都是色胚,但色胚也有不同,那些恶贯满盈的采花大盗自然该死,可像我这样有色心没色胆的家伙无非就是过过眼瘾而已,自然也就罪不至死了!”
穆红菱掩嘴笑了起来,发出一阵铜铃般的清脆声音。
“看来桃良妹妹另一点也没说错,你这人除了是个色胚之外,这张嘴也特别厉害!”
说完之后,红菱知道自己再留下去也只会被这个家伙占些口头便宜,于是留下一句话之后就转身出去了。
“姜少侠,到饭点了,你要是再不起起床,待会儿你可就没得吃了!”
姜二狗起身穿好外衣,就在准备笑着走出去的时候,一声尖叫从外面传了进来。听这个声音不就是刚才出去的穆红菱嘛!
一个闪烁来到门口,然后姜二狗掀开门帘就冲了出去,他看到穆家的部落外面有一队不像是正规骑军的人马冲了进来,直接奔向站在二狗不远处的穆红菱。
虽然身边无剑,但眼神已经有些冷了的姜二狗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训一些这些人。
就在他准备过去救下穆红菱的时候,一个敏捷的身影突然出现到了穆红菱的身前把她拦在身后,姜二狗看见已经有人出来了也就暂时放下了冲出去的想法,停留在原地。
眼见已经有人冲了出来,那些骑军就放弃了冲锋了,而是选择了把穆红菱和那个冲出来的男人一起围在了中间。
而趁着这个时间,穆丹阳也带着他们部落的护卫队从一旁冲了出来将那队骑军包围在中间位置。
“穆首领,我阿回勃尔丹今天可不是来找你们打架的,按照草原上的规矩,我正式向你们部落里所有的同龄人提出挑战!要是我输了我们就会划出五十里的地盘给你们,可要是你们输了的话!嘿嘿,我也不要你们的地盘,但我要娶你们部落的穆红菱!”
从那队骑军中,有一个看上去是老大的家伙打马走了出来,穆红菱在看到那人的一瞬间就露出了惊惧的眼神。
“阿回勃尔丹,先不说我同不同意你提出的比武,就算要比,这份战书也应该由你父亲来下而不是你!”
那个勃尔丹似乎是有备而来,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朝穆丹阳晃了晃。
“穆首领,挑战书就在这里!你要不要先看一看?还是说…你们怕了?”
在勃尔丹的对视下,穆氏部落的所有年轻人都低下了头。
这个家伙所在的部落是周围这些部落中最强的一个,穆氏部落虽然不弱但和阿回部落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
而这个勃尔丹也很争气,在周围的众多部落里博得了一个第一勇士的名头。
随着近些年来草原和大楚的接触越来越多,大楚江湖里的九品分级也渐渐传入了草原。可对于这些远离中心的部落来说,还是很少听到这样的评级方式。
但相比起来他们有更直接的方法,如果你能把所用人都打服的话,你自然就是最厉害的那个了。
“谁说我们怕了!我来打!”
就在这时,站在穆红菱身前的那个男子开口说话了。
“好!但是你可别忘了,你要是输了的话,穆红菱就要嫁给我做婆娘了。”
勃尔丹似乎已经算准了这个男的会站出来接他的话,见他出来一点也没觉得惊讶。
听到勃尔丹的这句话,站出来的那个男人有些犹豫了,他还没有忘记他曾在一次比试中输给了这个家伙,还是很彻底的那种。
“天浩,你不要冲动。”
关键时候,穆丹阳站出来说到,而这个男孩也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儿子,穆桃良的哥哥。
“穆首领,要是你们不愿意比也没关系,我们阿回部落也不是那种喜欢刁难别人的人,只要你们穆氏部落的人当众承认不如我们阿回部落就没问题了!”
名叫天浩的小子死死的拽紧了拳头,但他并不敢拿穆红菱的幸福去赌,草原上的人一向重诺,要是他们部落的人输了,穆红菱就真的要嫁给他了。
对于这件事,穆天浩绝对不容许它发生,因为他自己也对穆红菱存了一些别样的心思,他们穆氏部落已经传承了几百年,所以虽然大家都姓穆,但实际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已经很淡薄了,而他们部落中相互结亲的人也并不在少数。
“天浩哥,你去和他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打败他的!”
就在所有人都犹豫不决的时候,穆红菱站出来说到,事关部族的荣耀,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部落受辱。
穆天浩看了一眼红菱,随后有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穆丹阳几经思虑之后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不是他不想拒绝而是阿回已经把他们放到火架上来烤了。
其实早在三月前这个阿回勃尔丹就已经来提过亲,只不过是被他给拒绝了,但他也没想到这个勃尔丹会直接上面来挑战,这样的方式是很容易让对方难堪的,所以一般挑战之后双方都会结下不小的愁怨。
等所有人都分散开来,穆天浩和勃尔丹两人站到了中间位置开始比试。
穆天浩这些时日以来进步不小,但他可不信那个勃尔丹会没有长进,所以一番考虑过后他决定先下手为强,如饿虎扑食一般扑向了阿回勃尔丹。
其实草原上并没有如大楚那样太过正式的练武模式,也没有大楚那样纷杂的宗门帮派和武林世家。
草原人的练武方式更趋近于古法,练的是外家功夫,所以这才县得草原上的汉子一个个都虎背熊腰的。
但这不是说草原上就没有高手了,只不过是除了一些散修以外,所有的高手都已经被十二狼王和王庭给瓜分殆尽了。
这也是为什么赫连泽浚还需要千辛万苦的去招募一个带病的二品小宗师的最主要原因,实在是草原上的野生高手太少了,而且一个个的藏得极深,他去招募邪龙也是出于能多一个手下就多一个的无奈之举。
话归正传,这边的穆天浩和勃尔丹两人已经开打了,穆天浩的虎狼一扑被勃尔丹轻易的躲了过去,还顺势一掌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仅是从这一个回合的交手中,我们就不难看出两人之间存在的压力,姜二狗在一旁看着估计了一下两人的实力。
按照大楚那边的算法,穆天浩的实力约莫是刚刚进入四品,而勃尔丹已经是四品巅峰了,虽然他距离三品还有些距离,但要打败穆天浩实在是太轻而易举的事了。
因为这个原因,后面的剧情也就简单了起来,穆天浩的没一招都被勃尔丹轻易化解,还能迅速做出反攻,要不是勃尔丹存了一些戏耍穆天浩的心思,只怕这个时候穆天浩已经败下阵来了。
“呀!”
终于,穆天浩顶不住压力率先拔出了腰间的弯刀,而勃尔丹也没有托大,看见穆天浩拔刀之后他也取出了自己的刀。
穆天浩双手握住刀柄,刀锋指向勃尔丹,随后一刀劈出,直取勃尔丹的项上人头。
后者也不含糊,侧身躲过之后手中弯道顺势往上一撩,从开打到现在,一直都是勃尔丹在占据主动,等着穆天浩出招之后他才反手化解然后转守为攻。而这次自然也不例外了。
眼角看见弯刀袭来,穆天浩强行提起一口气向上翻滚几圈躲过了致命一刀,但在他躲过去的瞬间勃尔丹就立马做出了反应。
既然我的刀已经砍不中你了,那我就换一个方式!
只见他还未将刀彻底的收回来,他的脚就已经抬了起来,狠狠的一脚踹出。
穆天浩本就不是什么高手,自然就做不来什么空中换气的高强本领,于是看着那踢向自己胸口的一脚他也只能坐以待毙。
仓促之间,他只来得及收刀回防,但勃尔丹这一脚来势汹汹不可小觑,实在不是穆天浩这个时候能够抵挡住的。
“噗!”
喉咙里出现了一些甜意,穆天浩想压却没能压下去,于是一口殷红鲜血就被他当众喷了出来,随后重重的跌倒在地。
第一百四十八章江湖外的一壶酒
原本沉寂的人群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声音,于是所有人的眼神都自然而然的汇聚到了最后面姜二狗的身上。
姜二狗体型本就偏瘦,那和草原上的这些壮汉比起来就更是不值一提,所以当看见是姜二狗这么一个小个子站出来时,勃尔丹并没有感觉受到了任何的威胁。
“咦,这是谁呀,我以前也没看见过啊!难不成他是你们穆氏部落里一个并不如何出众的小人物?我说你们是不是看不起我?搞了半天就挑出这么一个瘪三来和我打?”
姜二狗双手抱拳,一步一步来到最前面,当他路过穆红菱身边时,被她给伸手拦住了,在穆红菱的心里,这是他们穆氏部落自己的事,如若因此牵扯到了其他无辜的人,她这辈子只怕都不能心安了。
“姜少侠,我知道你或许懂些功夫,但你们大楚的人天生在力气上就比不过我们这些在马背上吃饭的,和他交手,你会吃亏的。”
看着穆红菱那白皙纤葱的细指搭在自己的手腕上,姜二狗神态自若的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掌。
只不过看他嘴巴都快笑歪了的表情就知道他是故意在占别人的便宜了。按理来说,常人握一下之后也就松开了,可到了姜二狗这里就是握住就不撒手了,要不是最后穆红菱自己将手给抽了回去,姜二狗只怕是连比武的事都会给忘记了。
“穆姑娘,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就那个蠢货都想娶你,你说待会儿是要把他打成什么样的猪头才行?”
穆红菱没有好意思说话,但也没有接着劝阻下去了,估计心里想着让这个色胆包天的色胚出去挨顿打也没事,免得以后他遇见了其他漂亮姑娘还是这般的不长记性。
“姜少侠,这事本与你无关,可要是你因此受了伤,我们穆氏部落可就有些难为情了。”
“穆首领不必担心,教训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还不会有什么危险,我向你保证,十招之内就能打得他跪地求饶,让他乖乖的爬在地上认错了!”
姜二狗这句话说出来可就不只是得罪了勃尔丹一个人,穆天浩的脸色看上去也不怎么好,十招就让勃尔丹跪地求饶,那他岂不是练十招都撑不过去了嘛。
但这个时候姜二狗毕竟是为了给他们穆氏部落出头,所以穆天浩也就强压下了心里的不快甚至希望姜二狗真有他自己说的那么厉害。
“哟,这个小娃娃本事不知道大不大,但这口气着实不小,就凭你这句话,今天我就必须卸下你的一条腿!”
勃尔丹还从来没有遇见过有人敢在他面前夸下什么十招之内海口,所以他只是把姜二狗的这些话当成是为了在美人面前博面子的低劣招数而已。
但这并不意味他就会放过这个家伙了,无论做什么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一点就算是吹牛也不能例外,所以他是真的准备打断眼前这家伙的一条腿了。
“勃尔丹我告诉你,他可是我们穆氏部落的贵客,你要是敢伤着他,娶亲一事就绝无半点可能了!”
面对穆丹阳的威胁,阿回勃尔丹显然没有放在心上,到时要是这穆氏部落敢反悔,他自有一些暗地里的阴损招数能够使出来。
“穆首领,这比试之中拳脚无眼的,我那能保证你这位贵客的安全啊!但有一点你可以完全的放心,我肯定不会要了他的命!”
“罗里吧嗦的你还打不打了,我还赶时间吃午饭呢,待会饭都冷了。”
这弯弯绕绕的说了一大堆,就连姜二狗都有些不耐烦起来,他待会儿还得留一些时间来戏耍一下这个小子呢,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耽误了他吃饭的时间啊!
“小子,本来还想让你多快活一会儿的,但你急着要死我也就勉为其难的同意了,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
语音刚落,勃尔丹手中的弯刀立刻就闪电出击,他嘴上说着没把姜二狗放在眼里,但他其实也不明白这个家伙到底哪儿来的信心。
本着小心谨慎的处事原则,他决定先手出招把那个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家伙先压制下去再说。
但接下来的一幕可就让他有些吓破胆了。
弯刀破风而至,眼看着都要一刀砍在姜二狗的脸上了他还是没有动作,勃尔丹先是以为这个家伙是被吓傻了,但等他做出反应后却是勃尔丹自己被吓了一跳。
只见姜二狗伸出两根手指就稳稳的夹住了他的弯刀,甚至是他想要往回拨都做不到,最后还是姜二狗主动的松开了手他才能把刀给收了回去。
“一招!”
经过这一交手,勃尔丹已经知道自己恐怕不是这个家伙的对手了,但他也不能就这样灰头土脸的认输了吧!于是再次握紧长刀之后,他横向一刀想给姜二狗来一个腰斩!
其实想要在草原上弄到手一本精深武学是很难的,所以这些汉子大多都只会一些劈砍斩挑刺的基础招式,难得有几手像模像样的招数看上去也是简陋无比,甚至大多都只是他们自创的一些野路子。
或躲或挡,一连交手八招姜二狗都没有主动还击,直到第九招时,他才开口说到。
“刚刚说了要把你打成猪头的,我可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这样的话就只好委屈你了!”
“咻!”
远处的一根干柴在没有人动他的情况自动飞了起来,这对穆氏部落的人来说可是一个极大的冲击,他们还见过这样的手段呢!
至于姜二狗为什么不动用铜雀剑,不是飞剑使出来才更帅嘛?这里面主要的原因不是姜二狗不想用,实在是铜雀剑压根就没有搭理它。
当姜二狗想要御剑的时候,铜雀发出一阵颤鸣并没有出鞘,似乎在说打这么一个玩意还要我出马,我不要面子的嘛?
宝剑不愿意配合,姜二狗就只好自己用木棍来代替了,不过这个效果也不错,虽然没有用剑的时候帅气,但用人揍人确实不错,尤其是用来砸别人脑袋的时候。
只见木棍一下又一下的敲打在勃尔丹的脑袋上,他想躲但根本就办不到,每一次木棍都可以巧妙的穿过他的双手然后精准的敲打在他的脑袋,然后砸出一个大包。不一会就把他打成了一个真正的大猪头!
“还有最后一招!刚刚你不是说要打断我的一条腿,那我也就只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木棍突然不再理会双手抱头的勃尔丹,而是来了一招从天而降的棍法,一棍子敲在了他的腿上,只听见一声响彻云霄的惨叫之后,就是一道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
勃尔丹一边痛苦的抱着腿在惨叫,一边还不忘对他带来的那些手下说到。
“可恶,你们这些蠢货都眼瞎看不见嘛,还不快带着我回去,让部落里的医师抓紧时间给我把腿接好!”
那些人面面相觑并没有急着动手,谁知道那个可以驾驭木头打人的家伙是个什么想法,要是惹得他不高兴了,那不是自己的腿也难保了嘛。
但总要有人站出来,当他们发现那个有着神仙手段的家伙确实没有再出手之后,立马就抬起勃尔丹跑了,来的时候有多潇洒,这会儿跑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当那些家伙都走了以后,穆氏部落的人并没有发出胜利的那种欢呼,而是全都眼睛闪闪的看着姜二狗,刚刚那种手段可不止是勃尔丹哪些人没见过,他们同样也没有见过。
姜二狗对此并没有做出任何的解释,只是转头看向了穆红菱。
“穆姑娘,不是说好的叫我起床吃饭嘛?饭在哪儿呢?”
……
夜晚,姜二狗一个人躺在草坪上,过不了多久他就要离开了,而这次出去绝对又会掀起很多的腥风血雨,他可不相信那个叫赫连泽浚的家伙会轻易放过他,说不定草原上已经满是找他的骑兵了。
就在姜二狗出神的时候,穆红菱拎着一壶酒走了过来,坐在了姜二狗的身边。
“听桃良妹妹说,你是从大楚那边来的。这一路走来不容易吧!”
姜二狗在她还没坐下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听到她的声音他也没有起身,这个时候的姜二狗反而没有了白天时那样的去调笑她的一些小心思。
“没什么容不容易的,无非就是想着一个人来这世上走一遭,自然就该去见识一下那些不同的风景。”
“那你的家人呢?”
对于这个问题,姜二狗沉默了,为什么会来草原呢?还不是他想暂时离开大楚那个让他不知该往那里去的地方。
“对不起。”
看出了姜二狗的沉默,穆红菱立刻知道自己问错了问题。
“也没什么好对不起,这么多年过去我一个人也习惯了,我的家人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都没见过他们,前些年的时候我还有一个师父,可后来那个老头为了争一口气也死了。”
姜二狗取过穆红菱带来的那壶酒仰头灌了一大口,草原的酒辛辣无比,和当初他在南唐时喝的那种苞谷烧有得一比,原本这类酒他是有些喝不惯的,但此时喝来却甘醇无比。
“以前的时候我不懂他,不懂那个老头为什么一个大活人要替死人去争那口气,可现在我已经明白了,而且我也要去为我死去的家人争一口气!这人活着,不就得要背负一些东西才活得下去嘛!”
穆红菱估计是从没喝过酒或者很少喝酒,当她从姜二狗的手里夺过酒壶时,她只是抿了很小的一口小脸就立刻通红。
“其实我也没有见过我的爹娘,听丹阳叔叔说,我的母亲是在生我的时候死的,而我的父亲在母亲死后不久也跟着去了,但其实这些年下来,我很清楚的知道我只是他们捡回来的一个孩子而已。”
说到这里,穆红菱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动人心魄的笑容,笑魇如花的她比之地上的那壶酒还要醉人。只可惜这个笑容没有人看见,就连躺在地上的姜二狗也无缘得见。
“可我从来没有恨过他们,我想他们在丢弃我也一定很无奈吧!毕竟,他们丢掉的是这么可爱的一个女儿。”
姜二狗没来由的有些感慨,颇有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意味在里面。
“能活着就好好的活下去吧!这世界上就没有那一个人是活得自在的,以前那个老头曾告诉过我一个道理:他说人来到世上就是遭罪来了,他总希望我能多几分福泽,但这事似乎不比我练剑来得轻松。”
再次喝了一口酒,姜二狗好像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嘿嘿的笑出了声。
“后来啊!我自己也想明白一个道理,反正这世上又不是我一个人在遭罪,有那么多人陪着呢!大不了就是大家都没有好日子过呗!”
头次听到这样的说法的穆红菱又笑了起来,她对着姜二狗问道。
“那你们江湖上的那些女侠有那么多人爱慕她们也是来遭罪来了?”
“那可不是,任何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人前有多风光,人后就有多狼狈,我们只看到了那些女侠的身材曼妙,却没有看到她们私底下连一块肥肉都不敢吃的小心,你得到了多少就需要你去付出多少。”
姜二狗说的这个比喻就很生动了,尤其是穆红菱自己都能体会的,想在草原上保持她这样的好身材,真不知道她是忍过了多少牛羊肉的诱惑。
“那想要在你们江湖上做女侠,是不是除了长得好看之外,还得要武功高强。”
提起女侠,姜二狗立刻眼睛放光,毕竟最近吸引他走进江湖的不就是女侠二字嘛。
“武功厉不厉害倒在其次,关键是得长得漂亮才行,这样才有那些个跟在你身后的狂热追求者为你鼓吹造势,到时就算你不厉害,别人也会说你厉害了,其实江湖上并不缺少你所说的那种武功高强但并不好看的女子,她们大多都会被那些男人称为兄弟,或者叫一声壮士,总之是与女侠不沾边了。”
“噗嗤!”
听到这里,穆红菱开心的笑出了声,有些没有顾及自己的形象,看上去和那个桃良有了三分相似。
“当真一点儿情面不留?”
“一点儿情面也不留!”
穆红菱双手拖住自己的下巴看向天空。
“我想去江湖里看看了。”
姜二狗拿起还剩有大半壶酒的酒壶一口气全部灌进了肚子里,然后长长的打了一个酒嗝,似乎是要一口吐完整个江湖里的郁气。
“其实这个江湖真的没什么好的。上面那些个顶个的大高手为了南北之争,名次之争,还有刀剑之争而打生打死。而生活在江湖最底层的草莽们则是为了七分碎银,一担?粗谷,以及三尺布帛而费尽算计。”
在最后醉倒于草原上之前,姜二狗最后呢喃了一句。
“都不容易啊!”
第一百四十九章两疏一策
又是一年除旧岁,西京城里承平多年,那每到年关的时候自然就是热闹非凡,一条宽阔街道上熙熙攘攘的挤满了人。
前两年的那次旱灾虽然让整个大楚都变得民不聊生,但经过这两年的休生养息大楚百姓的生活已经渐渐回到了正规上。
人群中,有一个白扇白面且白衫的年轻文士随着人流涌进了一家客栈里。
“哟,客观逛街回来了,咱们今儿还是按照昨个的菜上?”
这年轻文士才刚刚跨进客栈里立马就有一个小二跑过来鞍前马后的招呼他,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这应该是个金主了,要不然以店小二那样的市侩眼光又怎么会如此殷勤呢?
不过这样的市侩也没什么不好的,都是为了养家糊口而已,小户人家既然是小户人家,那肯定就没有那些富贵人家才有的大气。
“昨天那些菜都已经吃腻了,你去满香楼里替我跑一趟,给我按之前的规矩买四菜一汤外加一壶酒回来,到时给你五十文的赏钱。”
“得嘞!”
听到这年轻文士的吩咐,店小二就连客栈里的生意都顾不上就跑了出去,五十文钱足以抵得上他五日的工钱了,他任劳任怨给这家掌柜的干了十来年都没拿到过这么多的赏钱。
而站在柜台处算账的掌柜看见了之后也没有阻止他,一是这个店小二平日里确实足够聪明伶俐,腿脚也勤快利索,给他拉拢了不少的老顾客,今天有机会赚些外快贴补家用他也就随他去了。
五十文钱对于年轻文士这样的大户人家来说自然是算不上什么,但要是这五十文钱由他来出的话,回去后只怕又要被家里那个婆娘念叨个好几天了。
第二个原因嘛,就是掌柜的也不希望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就得罪了那个年轻书生,他已经在客栈里接连住了两个月有余了,往后还不知道要住多久呢,这笔生意可是让同街的那些客栈老板眼红了好久。
这要是把他惹得不高兴了,转头一换客栈,哭的不还是他自己嘛,尤其是这些年里为了那点家产而费心竭力更是学到了不少东西,所谓两害取其轻他还是拎得清楚的。
那个店小二去得快回来得也快,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他就拎着一个食盒跑回来了。
“公子,这饭菜还是照旧挂在了你的帐上,满香楼的掌柜说了,让您半个月抬脚过去结一次帐就好了。”
那年轻文士轻轻的点了点头,趁这个时候,店小二赶忙来到他的桌旁给他摆好了饭菜。
“公子,小的斗胆问一句,你来京城是干什么来了,这一连两月我都没看见公子去办什么正事。”
拎着食盒退到一旁的店小二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嘿嘿,不怕公子笑话,要说帮公子干点什么我可能没那本事,但有些京城里的弯弯绕子我可能是要比公子清楚一些的,公子要是有什么难处不妨给小的说说,没准我还能替公子想个法子什么的!”
或许是觉得这份赏钱来得太过轻松了,于是店小二极其难为情的说出了他的想法,不过他自己也清楚他不过只是一个店小二而已,这些话要是落在其他客官耳朵里,只怕是要被好生嘲笑一番了。
但这个公子一看就是有修养的,应该不会说出那些个伤人的话,也正是抱着这个原因,他才敢开口说话的。
“小哥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我到京城来不是要办事,而是在等一个人,现在时机未到,等时候到了,我等的那个人就会来了。”
听到这个读书人不仅没有责怪自己多嘴,反而还叫了他一声小哥,这店小二的心里瞬间比吃了蜂蜜还要甜,似乎比他自己得了五十文的赏钱还要高兴。
年轻文士伸筷夹起一片作为满香楼招牌菜的香酥鸭放进嘴里细细品味。
而这道菜之所以能够成为满香楼的招牌菜之一,估计有一半是看在它的刀工上,而其价格也更是让许多人望而却步。
这道香酥鸭满盘总计不过十八片,却片片薄如蝉翼,只是看上一眼都足以让人舌下生津。
等将嘴里那片鸭子嚼碎咽下去之后,那个年轻文士接着说到。
“算算时候,我等的那个人也该来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从这间客栈的门外跑进来一个仆人打扮的小厮,他先是看了一眼客栈里的所有人,然后高声喊到。
“请问那一位是陆东舒公子。”
“我就是!”
只来得及吃一口鸭子的陆东舒轻声答到,那个小厮先是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等他确实感觉到眼前这人有一股和自家老爷相同的书卷气时,他才开口说到。
“今天傍晚,我家老爷有请!”
“有劳小哥传递消息了。”
“你知道我家老爷是谁?”
从江南远道而来的陆东舒放下了筷子。
“知道的。”
听到回答,原本还想开口炫耀一番的小厮立刻闭上了嘴巴,要是为了一时的嘴瘾就丢了这份差事的话,他只怕要找根柱子撞死了。
他很识趣的转身离开,没再停留片刻,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他并没有看见陆东舒那因为过度用力抓酒杯而微微颤抖的手。
“江南五年,京中两月,这才换到了一个见面的机会,可最让我难受的,竟然是知道消息后我的心乱了!”
他仰头喝了一口酒,满是自嘲的说到。
“还是养性功夫不到家啊!”
……
夕阳西下,人未近黄昏,当才二十多岁的陆东舒站在国相府门前时,他突然觉得这有些不真实起来。
当初的他一心想走偏门,想成为陈望的弟子后再来京中博取机会,后来还是陈夕慈所等的那个小子告诉了他的一个道理:
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此路不通呢?难道就因为别人告诉过你此路不通?可就算没有路,你就不能自己挖一条路出来?
看着西方的残阳,陆东舒没有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只是有些不适应的眯了眯眼。
“万事开头难,就看今天能不能给那条路打开一个口子了。”
一步一步的跨上台阶,陆东舒还没来得及敲门门就已经打开了,白天见过的那个小厮走出来毕恭毕敬的说到。
“公子,我家老爷等候多时了。”
“有劳了。”
白天离开客栈后,那个小厮就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能被自家老爷出言邀请的人,那能是简单人物吗?也辛好白天自己没有得罪他,这要是他在老爷面前说上两句,只怕他今晚就会被调去洗茅厕了。
在那名苏府门房的带领下,陆东舒一直走到了苏府的深处,在花园里面他看到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岁数的年轻人。
两人都没有说话,微笑着点了点头之后他们就擦肩而过了。
当走到苏望的书房所在的那个院子时,那名小厮就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公子,老爷就在里面的书房,我们没有许可是不能进去的,公子你自己进去就好。”
对那个门房点头示意之后,陆东舒就抬脚走进了院子里,来到书房门前,他拉起门上的圆环轻轻叩打了三下。
“进。”
推开门之后,陆东舒直接就看见了坐在主位上的苏望,老人还是五年前的模样,只是精神头没有以前足了。
在苏望的书桌前面摆了一张椅子,他面前的书桌上没有摆放任何书籍,而是出奇的摆了两幅碗筷和一盆青菜豆腐汤。
“过来坐”
等陆东舒过来坐下后,苏望看着那盆还冒着热气的青菜豆腐汤说到。
“我白白的晾了你两个月,在你心里可有什么怨言?”
陆东舒刚想开口就被苏望给打断了。
“有也别说了,反正我也听不进去。”
陆东舒哑然失笑。
“虽有些埋怨,但好在有满香和浮生这两座酒楼在,心里有些不好受但好歹满足了自己的一些口腹之欲。”
“今天叫你来,主要是想请你喝一碗这青菜豆腐汤。”
苏望果然没有理会陆东舒的感受,而是自顾自的换了一个话题,一边说话还一边给陆东舒盛了一碗汤。
“治大国如烹小鲜,就好比这道简简单单的青菜豆腐汤一样,再如何出众的厨子做出来都是一个味道,可到底如何才能在它本来的味道之余加上一些其他味道,这才是一个厨子能不能被称为大厨的根本。”
将手中只盛了半碗的汤递到陆东舒手里,里面孤零零的飘荡着一片菜叶和半块豆腐。
“而要想做大厨,就必须要先从学徒做起,就算你已经有了大厨的本事也得先给我忍着才行,朝中大厨的位子是有限的,上面的人如果不退位,你再厉害都只能在下面忍着,公门修行比起世事学问那是一点儿都不差。”
“这汤不错。”
这次轮到苏望哑然失笑了。
“我知道道理你都懂,但说到底你还是年轻人心性,许多事情你就算明白了该怎么去做才是最正确的,但你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按照自己的偏激想法去做事,这一点,是公门大忌!你需…切记!切记!”
夹起那块豆腐放进嘴里,入口嫩滑,还未用牙齿咀嚼它就已经碎了,然后再混着一口汤将豆腐咽下去,果真鲜香无比。
本着被邀请来喝汤就认真喝汤的态度,陆东舒沉默的等着苏望的下文,而等陆东舒吃下那块豆腐后,苏望接着说到。
“有些事还得要你自己去体会过了才知道,现在来说说你为什么要入朝为官吧!我记得你五年前就想说了。”
陆东舒把碗放回到桌子上。
“要是放在五年前的时候,我可能会有许多话要说,但到了今天,想说的就比较简单了,关于治国,我有两疏一策!其中的两疏是指运河及书院!”
陆东舒长袖一挥,豪气干云,一个读书人的张狂展露无遗。
“大楚境内,汴州有汴河,江南有淮水,只可惜这二者并不相通,但若是能人工开凿将两河相连,然后再蔓延向更远处的陵州、渝州等地,到了那时,大楚的水运将贯穿天下,朝起辽东,暮到西京将不再是一句空话!”
说完了运河,陆东舒已经极其激动,看来苏望有一点没有说错,这陆东舒表面上足够沉着冷静但骨子依旧还是一个年轻人。
“再说书院,江南文风最盛,可大小书院加在一起也不过数十家而已,江南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在其他地方又会是何等光景,前些年我见朝中开办了京华书院,还以为朝廷是要传学于天下,只可惜京华书院之后就再无动静。实在让人惋惜!”
苏望可不会告诉他书院一事因何而起又是因何而止的,以后等他自己遇到这些问题时,才能明白想要办成一件事有多么艰难。
朝中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吕祥瑞,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是他陆东舒!
“最后来说说一策!”
和之前的激动不同,陆东舒到了这个时候反而安静了下来,甚至语气里还有些悲凉。
“一策!田亩赋税策!我大楚之所以有那么多人吃不饱饭,终归还是朝廷本身的赋税法出了问题,现如今越是当官、越是有钱的人他们交的税就越少,反而是那些田少地缺的穷苦人家交的税更多!就像前年的旱灾,我敢保证那一整年所吃的粮食都还不到天底下往年陈粮的一半,可那些手中有粮的人宁愿稻米烂在仓库里也不愿意拿出来救人!为何?宁可谷米喂社君,不愿普救天下人!”(注释:社君,老鼠的别称。)
陆东舒的眼中流露出一些愤恨,还有那种对腐朽政策的厌恶。
“如果真有我能站在最高处的那一天的话,我要重新丈量天下土地!每一家每一户划分等级按亩交税,所有官员豪商一律平等,不得出现任何少缴少纳赋税的情况!违者必究!”
听完前两条的时候,苏望的眼里没有起任何一丝波澜,直到田亩赋税策出来之后,他的眼中才有了一些不一样的神采。
“运河、书院、赋税!这三样都是于国有利的好办法,一个官员一生之中能够办好一件就足够名垂千史了,不过,你确信你有能力把这三件事都办好?”
“苏相这话可就说笑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话并不假,但前人总也不能把后人的活都给干完了吧,刚刚那三件事都可创立万世之不朽功勋,我们只需给后人打好基础,而里面内容的慢慢完善就要靠他们自己来完成了。”
苏望摸着自己已经泛白的胡须点了点头。
“不错,人不能一口吃成一个胖子,但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你有多大的能力就吃多少饭,运河和书院这两疏我不管,但那一策你最好先给我烂在肚子里!你没有当上大厨之前不要泄露出来分毫,我可不想今天夜里才和你谈完,明天你就被丢到乱葬岗去了。”
“谢过苏相指点!”
这可是救命的恩情,不可不谨记。
“明天早上,你先去刑部报道,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安排你!”
……
符瑞三十一年,冬。
历时五年又两个月的艰辛苦读之后,陆东舒终于如愿以偿的穿上了那身官服,官阶不高甚至还有些不入流,正八品的刑部书令史,严格说来就是做些记录活的刀笔小吏而已。
可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自认为肚里的学问不小,计策也不少,但就像苏望昨天夜里说的那样,他对公门修行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陆东舒记得很清楚,当他走到刑部衙门门口时,来接他的是一个正五品的刑部员外郎,那人对他的态度既不谦卑也不严厉。
看来苏望确实给刑部打过招呼了,但估计最多就只是顺嘴一提而已,不要说刑部尚书这样的主官了,就连侍郎都没有看见一个。
那个员外郎把他带到一个书桌处叮嘱了几句之后就转身离开了,而陆东舒则是自己坐到位置上抚摸着那张桌子的每一个角落。
这张桌子的做工很粗糙,完全比不上他家里的那些精美的楠木书桌,但这张桌子却承载了他的梦想。
“终于还是进来了!”
第一百五十章去江湖里当女侠
春风熏人暖,这句话要是搁在大楚的话,正月已过的日头里确实是已经能看见几分骄阳了,但对于草原上来说,只要不到四月都还算是处于寒冬之中。
穆氏部落所在的营地里,姜二狗双手笼在袖中看着场下那个练剑的曼妙身姿有些出神,上次喝完酒的第二天,穆红菱突然提出了她要学剑的这个想法,而更神奇的是姜二狗居然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下来。
看着对于出剑收剑、劈砍挑刺都已经很是熟练了的穆红菱,姜二狗没来由的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蛋疼,自己练剑都还没练出个名堂来,这咋就还多出个徒弟来了呢?
其实最初的时候姜二狗是拒绝的,但最后却败在了穆红菱那妮子的恳求眼神之下,看着那张足以让无数男人心动的脸,姜二狗想着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教她几招剑法防身不算什么大事吧!
明明是被美色所勾引的姜二狗在心里不停的安慰着自己:天底下谁能够拒绝这样的俏佳人的请求呢?我肯定不是唯一一个会犯这种错误的男人了吧!
“师父,我练得怎么样!”
一套剑法施展完毕的穆红菱有些兴奋,小脸红扑扑的跑过来对姜二狗问到。
“不错,你的习剑天赋还要在我之上,短短一个多月就已经有了七品实力,我给你的那套心法运转起来也是毫无阻塞,以后勤加练习必成一代侠女!”
听到了姜二狗的夸赞,穆红菱的心里就更加高兴了,只是她不知道,姜二狗根本就没敢说出实话而已。
女徒弟和男徒弟不同,要打要骂都不敢有半句怨言,这你要是敢说她练得不好,保管你会成为她手中剑的剑靶子。
这天下练剑的人何止百万计,可除去极少数勤能补拙的个例以外,其他的一万个人里面都不一定能找到一个像模像样的剑道胚子。
这穆红菱不说泯然众人,但剑道天赋其实很一般,要是其他人在姜二狗的手里被调教了这么久,不说进步神速,到个五品不算难吧!
剑道一途看上去艰难,但其实只要有绝顶名师指点其实也算有捷径可走,一品剑修要在两三年里教出一个三品来也不算什么难事。
但通过这样速成的办法成为三品高手的,以后想要突破二品甚至是一品在没有大机缘的情况下是不可能了。
可对于穆红菱而言实在不必去考虑什么二品一品那么遥远的事情,再说了姜二狗也实在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认真的教导她,他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教她剑法除了是逼不得已情之所迫之外,再有就是一时的兴之所起。
之前曾说过,草原上女子貌美便是罪过,姜二狗自然是无法把她带在身边时刻保护的,但也希望她在危险真正来临的时候能够自己有一些挣扎的力量。
其实命运不公,世道不公,天理不公这些东西都不怕,但要是自己在面对这些不公时连反抗一下都做不到的话那才是最可怕的。
要是当初他姜二狗没有遇见那个老头,现在只怕是转世投胎都已经活到十八岁了。
“那按照你当初说的,在江湖上四品就能算是一个小高手了,那我这样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出师了!”
“不出一年,必成四品!”
穆红菱高兴得当场跳了起来,但姜二狗多多少少有些恬不知耻了,要是四品真的这么简单的话,江湖上那些小门小派的掌门或者帮主就不会都只是四品的实力了。
但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来,在江湖上有一个高手作为师父是何等的幸运了,一些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想要在江湖里混得一本心法都是难如登天的事,武功招数也只能通过观摩别人比武的法子一招半式的慢慢积累,所以他们的武功进境才显得尤为艰难。
姜二狗拿给穆红菱的心法和剑招自然都不是凡品,这两样要是流落到江湖上去足以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二流以上的宗门或许看不起这些东西,但其余就算是有三品高手坐镇的三流宗门也不能对它熟视无睹,而要是落到一些不入流的小门派手里,那绝对是要被当做镇宗宝贝来好好的珍藏起来的,而且还得定下非宗主长老不得修炼这样的门规。
听到姜二狗的承诺,穆红菱握着长剑的手有些颤抖,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她手中的长剑是姜二狗给她打造的,仅仅是用普通铁料所铸,他们部落里的铁料本就为数不多,打造完这柄剑后就更是所剩无几了。
姜二狗特地将剑柄打造得很小,穆红菱的纤细小手刚好一点儿不差的能够握住。
剑柄上还镌刻有小巧的沉鱼二字,算是姜二狗私自给这把剑取得名字,大概就是寓意着这把剑的主人有着沉鱼落雁之姿。
就在穆红菱喜不自胜的时候,姜二狗一盆冷水浇到了她的头顶上。
“我要走了!”
有些如遭雷击的穆红菱呆立当场。
“你不是说还要一年我才能成为四品的嘛,你还没教会…”
穆红菱话还没能说完就被姜二狗打断了。
“你自己也可以的,而且,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我心里不想去面对的,但我又不得不去面对,我已经在这里耽误很多时间了。”
穆红菱的眼中露出强烈的不舍,她还想劝说一下姜二狗的,但话到嘴边就说不出来了,犹豫半晌,她哽咽着说到。
“什么时候走。”
“明天。”
穆红菱有不知所措,既不说话也不离开,就只是在姜二狗的面前呜咽。
其实姜二狗之所以如此决绝的要走,除了有些事确实已经到了该去解决的时候了之外,就是不想再继续招惹这个妮子了。
姜二狗这辈子虽然还没真正的吃过猪肉但到底是见过猪跑的,所以这些日子里穆红菱那本就没有过多隐藏的小心思在姜二狗的面前展露无遗。
只是他剑道未成,家仇未报。更何况还有一个秦女侠和一门娃娃亲在大楚等着他,所以姜二狗实在是没有本事在草原这边沾花惹草了。
更何况情剑比起普通刀剑更加伤人,无论是伤己还是伤到了那个如花般的女子他姜二狗心里都不好受。
当初那个表面看去什么都没有放在心上的老头都无法对情之一字释怀,那他姜二狗有何尝敢说自己能进退自如呢?
天生丽质的穆红菱低眉敛目,让人看不见她的面部表情,除去握剑的那一只手外,她的另一只手不停的绞扭着裙角。
姜二狗突然笑了,他握住穆红菱的肩膀。
“你放心,我不会忘记我在草原上还有一个大徒弟的,以后不管我收了多少弟子,他们都得叫你一声大师姐,等我把所有的事都解决好了之后,会回来看你的,到时就算你要我带你去大楚江湖里当一回女侠,我都答应你。”
穆红菱任由姜二狗按住自己的肩膀,她抬起了头,眼睛看上去有些红红的。
“那我明天可以和你一起去嘛?”
在她的满目期待中,姜二狗几经犹豫后缓缓的摇了摇头。
“不可以,有些事情你不懂,但那些事必须由我独自一人去完成,你放心吧,答应过你的事我会一直记在心上的。”
穆红菱伸出秀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一股酸涩之感竟然不由自主的从鼻子那里冒了出来。
“那我明天早上来给你送行。”
说完之后,穆红菱就转身跑开了,姜二狗没有去追她,因为他觉得他们两个都需要冷静一下了。当穆红菱说要和他一起离开时,他差点就脱口而出答应下来了。
……
夜晚,姜二狗坐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回想起这段日子以来的悠闲时光他的心中充满了不舍与留恋,但该走还是要走的,之前走错了方向,他都还没真正的见识过这个草原呢!
而就在姜二狗脑海里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掀开那用羊皮和牛皮做成的门帘冲了进来。
那个人来势汹汹,当姜二狗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冲到了他的床边。
“你说你明天就要走?”
“嗯。”
“那红菱姐姐怎么办,你既然答应了教她练剑,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她对你的意思。”
“教她练剑是因为希望在以后能够有力量保护自己,也正是因为知道了她的意思,所以我才更要走!”
跑进帐篷里来的自然就是那个性格大大咧咧的穆桃良了,况且除了她之外也不会有其他人跑进来了。
“姓姜的,当初你可是说过的,我给你介绍姑娘你就不会走,最多就是去把你的秦女侠给接过来,你不会说话不算话了吧!”
“桃良姑娘自不必用这些话来套我,先不谈我当初到底有没有说要留下来,就算说了我也是说的先考虑考虑,而我考虑的结果就是我要离开,这一点无论谁来都无法改变!”
“姓姜的,你当真就一点儿情面不留?”
二狗突然想起了之前那个晚上他和穆红菱谈及女侠一事的场景了,不过这一次却没有了之前那样的调笑心情。
他语气没有出现一丝颤抖的说到。
“不留。”
穆桃良总算是没有了继续再在这里待下去的耐心,她最后留下一句话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好!姓姜的,就算我穆桃良看错了人,我就不应该带你回来!”
看着她掀开门帘逐渐跑远的身影,姜二狗的心里产生丝丝涟漪。但这些都改变不了他心中的想法。
穆红菱虽然外表像是大楚的女子,但她骨子里依旧属于草原,不管他出于何种原因,心动也好,不舍也罢,但只要他把她带到了大楚,对于穆红菱而言都是不公平的。大楚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束缚了她自由的巨大牢笼!
更何况他们之间这次仅是生离而已,以后又不是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再者说了,就算生离之后明知此生再无相见之日,但至少也可以心存一个念想,说不定某一天就会在这个世上的某一个角落不期而遇。
收回自己的思绪,姜二狗接着想起了那些以前的事,想起了那个老头,想起了苏如玉,想起了徐三和鬼手医圣,也想起了秦雪涧和陈夕慈,直到最后不知何时才沉沉睡去……
北地极寒,所以那怕到了现在这个时候穆氏部落所在的地方依旧寒风呼啸,姜二狗穿着来时那一身臃肿的棉衣站在还未解冻的草地上。
身后是来给他送行的四个人,除了穆红菱和穆桃良两姐妹以外,还有穆丹阳和穆天浩这对父子。
当初穆天浩发现姜二狗的实力,生死都要拜他为师,因此就连姜二狗跑到部落里勾搭穆红菱这事都给忘记了,最后还是姜二狗掏出一本拳谱以后才打发了他。
“二狗兄,你的拳谱真的很厉害,下次我就有把握打败那个阿回勃尔丹了,他还敢和你争红菱妹子,到时你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穆天浩估计也是聪明人,他自然看出了穆红菱心中的想法,所以他也想来掺和一下,这万一要是成了呢?
在草原上,他们部落是很难保护好她的,但她要是和姜二狗去了大楚就不一样了,至少不会有那么多的危险。
而做为众人长辈的穆天浩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
本来生气把头扭向一边的穆桃良也重现转过头来看着姜二狗说到。
“我不逼你留在草原了,你把红菱姐姐带回去好不好?”
姜二狗笑着回答到。
“这样的话,我可就太自私了。”
他转头看向穆红菱。
“你不属于大楚,就像我不属于草原一样,我们终究要回到适合自己的地方和土壤去,但我会一直记得你的,当初给你的承诺我也不会忘记的,等我把所有的事都处理好了以后,就回来带你去江湖里当一回女侠。”
穆红菱红着眼睛点了点头,但到底没有接着纠缠下去了,不然到时为难的还是他们两个人而已。
和穆丹阳道别之后,姜二狗就背着包袱转身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穆红菱的眼中终于有了泪珠浮。
她想起了之前那一个月里,他教她握剑,教她运转心法,教她如何对敌的情景,她心里当时就在想啊!要是能一辈子都这样的话,那该多好啊!
她张了张嘴,但没有声音发出来。
万千言语在心头,却是此时哽于喉。
“其实,二狗他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他不属于草原,红菱也不属于大楚。”
穆桃良本来就在恨恨的盯着姜二狗的背影,这个时候却是转移了目标,看着自己的老爹。
“你到底是谁的爹,刚才不帮忙就算了,现在还来说什么风凉话。”
穆丹阳可以教训穆天浩,但对于自己这个女儿是真的很头疼,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但自己种出来的苦果还是得自己来吃不是,于是他只好苦笑到。
“你听我把话说完行不行,虽然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但他们却可以去到同一个地方,江湖很大,容得下整个大楚和草原。”
穆桃良突然明白了自己父亲话里的意思,她挽起穆红菱的手说到。
“红菱姐姐,咱们不去管那个家伙了,我们自己去江湖里当女侠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杀与被杀
“察里苏,你说他到底有没有发现我们?”
“我估计看见应该是看见了,他毕竟是比咱们小王子还要厉害的高手,不过他应该还不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他要是猜到了我们的意图不应该早就就跑了嘛!那里还会像现在这样慢慢悠悠的走着,总不会是在等我们吧!”
在姜二狗身后一里地左右的地方,有两个鬼鬼祟祟的骑卒悄悄的跟在他身后,这两人对距离的把握倒是很精准,既没有跟得太久以免被发现,也没有离得太远免得跟丢。
看他们熟稔的样子,应该是负责跟踪和追击的老手了。
他们自以为隐藏得很好,不会被发现,可他们却不知道姜二狗还没出穆氏部落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他们了。
在二品高手的气机探寻下,除非是同一境界或之上的高手以及掌握有隐匿气息法门的杀手才能够遮掩一二。
而除了这些之外的其他人在二品高手的眼中完全就是无所遁形,藏无可藏。就算躲到地底里也会被一一揪出来。
不过,对于此时的这一幕,姜二狗心里是早有准备的,他在这片草原上可没什么敌人,除了赫连泽浚以外,就只有前些日子刚被他教训了一顿的阿回勃尔丹了。
但看那两个家伙獐头鼠脑的样子,自然就没可能是赫连泽浚的手下,况且他也没这闲工夫派人一路搜寻到这里。
而排除了赫连泽浚以后,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个被他打断了腿的阿回勃尔丹了,没理由人家挨了打还受了一肚子气之后却不让人家找回场子吧!
也正是因为这个,姜二狗才没有加快他赶路的速度,不只是那个勃尔丹憋了一肚子气没地方撒,二狗的心里同样不得劲,他也想找个人来揍一揍。
而要是那个勃尔丹真的要自讨没趣的撞上来的话,他不介意把他另一条腿也打断,反正一条腿也是医,两条腿也是接。
更是由于双方都怀着一些不好的心思,这一前一后的几人都假装着像是没有发现对方一样的在草原上漫无目的逛荡,双方都想做那只捕蝉的螳螂。
“察里苏,我怎么老是感觉到前面那小子还真就在等着我们找上去呢?”
跟踪姜二狗的时间越久,这两人中的有一个就越是疑惑,草原上并没有什么可以用来遮掩的树木或者石头,所以他很肯定前面那人已经发现他们了。
至于他看见后为什么不跑,前面还可以解释为他不清楚情况,只是把他们当成了路人,但这会儿他们都已经跟了一路了,粗略估计最起码也该有三四里地了,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傻子也能知道他们就是冲着他来的了吧!
可前面那个据说叫姜二狗的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慢慢悠悠,难道他真是一个傻子?可既然能把武功练到一种他们都看不懂的极高水平,那这人是傻子的几率估计比他俩能当上草原主的几率还要小上许多。
听到同伴这么一说,察里苏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表情有些凝重。
“乌力罕,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到了,那个叫姜二狗的家伙就算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跟着他,但也应该先把我们甩掉才对啊!难道是看我们骑马,明知跑不过所以就放弃了?”
二人带着这种疑惑继续跟在姜二狗的身后,虽然心里没能想明白,但小王子给出的任务还是要完成的。
而这种疑惑也没能在他们心里留存多久,当远处的地面想起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时,他们所有的疑惑都消失了,这是他们的骑军给他们带来的自信!
草原牧民善骑射,随便挑一个精壮男子背弓上马持刀,那就能算是一名骑卒了,虽然这样组建出来的骑军谈不上结阵冲锋,更远远说不上是精锐,但对于阿回部落这样的小部落来说,这就已经很难能可贵了。
像阿回部落这样只有一两千人的部落,能有三四百的杂号骑军就已经很不错了,不是部落里男子的数量不够多,而是用来造马蹬,锻弯刀的铁器就只有那么多。
姜二狗没有去管身后的巨大声势,因为仅听传来的声音他就知道来的骑军数量不过一百左右而已,见识过数千铁骑的他自然不会把这一百骑军放在眼里了。
而且身后传来的马蹄抬起落下的声音杂乱无章,他不用看都知道是散沙一片,和赫连泽浚手里的骑军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说赫连泽浚手里的骑军是一个成年人的话,那勃尔丹带来的骑军就像是一个刚刚才学会走路的小孩子。
姜二狗的心里很清楚,就算这双方都只挑出一百骑军相对冲锋,仅需一次交手他就敢保证勃尔丹的骑军必定一触即溃,然后一个个全部死于战阵之中,被踏成肉泥。
那些骑军的速度很快,再加上姜二狗本身就没打算要逃,所以那一百骑军很快就和察里苏两人汇合,然后全速冲了过来把姜二狗包围了起来。
“哦!哦!哦!”
他们形成一个圈把二狗围在其中之后也没有急着动手,而是挥舞手中弯刀怪叫起来,似乎是想通过这个方式击溃姜二狗心里的防线。
双手抱剑站立当场,姜二狗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既然这些家伙有心在他的面前表演一出张牙舞爪的猴戏,那他安静的当一回观众也无妨了。
看见姜二狗毫无表情,混杂在众多骑军里的阿回勃尔丹只认为他是在强装镇定,在他的心里总认为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在一百骑军的围剿下活下来,就算他是一个不知何种实力的高手也不行!
挥手制止了手下骑军的怪吼,勃尔丹持鞭打马来到姜二狗的身前。
“哟,这不是穆氏部落的贵客姜少侠嘛,怎么这走了之后连个相送的人都没有,你看看,到最后还是我这个敌人最仁义,还带了这么多人来送你最后一程。”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么久过去勃尔丹那条被姜二狗打断的腿还是夹着两块木板,看样子他的腿似乎已经矫正过了,慢慢修养调整就能恢复如初。
不过也难为了他这副模样还能自己骑着马跑出来,他也不怕这刚接好的腿又被摔断了。
“送我最后一程就不必了,但你可别把自己给搭进来了。”
勃尔丹以为姜二狗这是要挟持他,于是赶忙打马回到了人群里,上次他已经被二狗打没了胆子,再加上现在腿伤还没好,只怕一招他就会落到姜二狗的手里。
回到人群中的勃尔丹长舒了一口气,刚才的他确实有些得意忘形了。
“姜二狗!既然当初你要掺和我的好事,还敢打断我的腿,那么你就应该猜到会有今天这个下场!”
“那你准备怎么办?也打断我的腿?”
“打断你的腿?”
勃尔丹反问一声,然后狞笑到。
“我要你的命!听说你还是从大楚来的,既然这样你就别回去了,乖乖的留在草原上当肥料吧!”
听到这话,姜二狗的眼神冷了下来,原本他以为他们之间的愁怨还没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但如今看来,他是有些一厢情愿了。
“这么说,你是想用这一百骑军把我踏成肉泥了?”
勃尔丹仍旧狰狞的笑到。
“算你聪明,可惜没有奖品,你的命我今天收定了!”
从小到大还没受过任何委屈的勃尔丹觉得眼前的姜二狗就是他此生最大的耻辱,所以他一定要生撕了他,因为只有这样,他的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眼中杀意逐渐浓郁的勃尔丹抬手一挥。
“上!”
姜二狗看着那朝自己而来的骑军没有任何动作,他冷眼瞧向勃尔丹说到。
“你的命今天我也要定了!老天爷都留不住你我说的!”
话语说完,十丈范围里浩然剑意冲天而起,看架势正是当初他从一千铁骑的围攻下脱身的那一招!
当初面对赫连泽浚的一千精锐骑军这一招都能杀敌数十,这次面对勃尔丹的这帮乌合之众自然更是所向披靡。
当率先冲向姜二狗的十余骑被连人带马撕碎之后,后面的马匹就想停下来,而更后面的士卒又看不真切前面发生了什么,于是就只顾着崔马向前。
而在这一点里,就更可以看出精锐骑军和普通骑军之间的差距,前者如高手挥拳收放自如,后者是莽夫打架,只会依靠一身蛮力进行冲击。
等骑军数量只剩下一半之后,姜二狗接着一招横向碎云式,狂发剑意再度一层层往外将那些骑军的胸口绞烂,没有铁甲的保护,这些骑军显得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这样导致的结果就是当他们看清楚情况停下来之后,已经有最少八十余骑死无全尸,原本浩浩荡荡的过百骑军立刻就变成了人和马匹皆两股战战的几名残兵。
这次,姜二狗没有选择那些个一点一杀的普通招数,而是直接放出了大招,他就是要让勃尔丹绝望,看看他又会露出怎样的姿态。
第一百五十二章游侠鹤淮春
就像离了家的游子会思乡一样,姜二狗现在走在草原上也有了这种感觉。前路漫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到那个小山谷里。
这种想家的感觉在那个老头没有走之前或许还不太强烈,可现在他真的想回去看看那个孤小坟莹上是不是已经长满了枯草。
由北往东返回,一路上春意渐渐浓郁,不知不觉又是一年过去了,草原不同于大楚会有那么多的春节习俗,所以姜二狗没有在这边感觉到什么年味。
但有与没有也没什么不同了,就算过年的时候他在大楚,还不是一个人贴对联,一个人吃年夜饭!
可能在二狗心里唯一算得上是安慰的,就是大年初一上坟的时候还算有个去处!能有一个一直听他唠叨却再不会唠叨他半句的老头静静的躺在那里。
把铜雀剑悬挂在腰间,姜二狗双目看向远方按住剑柄轻声说到。
“老伙计,你有没有想念那个老家伙了。”
原本安安静静的铜雀剑极有灵性的轻微颤抖了几下,灵器有魂,铜雀剑在那个老头的身边被深厚剑气温孕了不知多少年,所以这把剑能够做出这样的反应一点都不奇怪。
可心里想家归想家,但总不可能现在就一个人悄悄跑回去吧!先不说草原上的风景他到底见识到了几分,就连一座草原城池他都还有进去过,就这也好意思说自己来过了草原?
其实并不是草原不够繁华,只是姜二狗自己跑错了方向,或许在七八十年前,草原上还是以游居放牧牛羊为主,但现在已经有最少二十座不输于大楚边城太多的雄城在这个草原拔地而起了。
草原王庭的周围就有五座,其余的十二狼王每人也有一座属于自己的王城,再加上一些草原望族也跟着修建城池,所以现如今的草原俨然已经是一副小王朝的模样了。
姜二狗当初闷着头往北边跑了近两个月,现在回来也差不多花了相同的时间,前一年草原上冰雪覆盖,如今雪化春来地上的青草已经长到了脚踝,甚至一些水域宽广的地方水草已经长到了齐腰高的地方。
慢慢走着,姜二狗逐渐重新感觉到了人味,可他见到的大多是一些身穿铁甲的骑兵,这样的场景总是让姜二狗觉得是那个赫连泽浚在暗地里搞鬼。
这才说着,远处的地平线上就又出现了一小队骑兵,人数大约在十二人左右,为首的那个人手中还拿着一张羊皮纸,却是不知道那是个什么玩意。
一行十二人看见姜二狗之后就策马朝他奔了过来,尤其是当先一人更是笑开了花,看样子就跟平路上捡了银子一样。
姜二狗看他们的装扮和赫连泽浚手下骑兵的装扮还是有着很大差距的,所以一时之间他也有些拿不到主意这些人是要干什么。
再者说了,别人不清楚,那个赫连泽浚可是知道他的实力的,就算是脑子撞了墙也不应该只派出十二人一队的骑队来找他,这明摆着和送菜没有区别嘛!
但以那个小子的阴损程度指不定还在哪儿憋着坏呢!难道这十二人真是他丢出来的诱饵要引他上钩。
本着艺高人胆大的心思,姜二狗并没有打算要逃走,大不了就是再被几千骑军撵着跑呗,没准还能让他抓住突破到一品的契机。
那十二人组成的骑兵小队很快就来到了姜二狗的身边,不过他们并没有急着问话,而是先打开羊皮卷仔细的对比起来。
几经确认之后,为首的那个人看向姜二狗合上了羊皮卷,语气不容置疑的问到。
“你就是姜福余?!”
“是我!”
这人看来真不是赫连泽浚的手下,听到面前这人承认自己是姜二狗之后居然还笑得出来,甚至那笑容还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难道他就不知道这姜二狗有多厉害?
“可算找到你了,我们五千个兄弟就为了找你已经在草原上逛荡了好几个月了,我家公子有请,你快点跟我回去。”
嘴巴上说着是请,可那人实际的语气却有些不善,不过这也正常,没听人家说已经在草原找了几个月了嘛。
“你们家公子是赫连泽浚?”
那人眼中先是流露出一点惊惧,然后又强行把那抹惊惧换成了不屑。
“就是赫连家那个只会躲在背后玩阴谋诡计的家伙?他也能和我们家公子相提并论?就是十个赫连泽浚也比不上我家公子!”
这倒是勾起了姜二狗的兴趣,那个赫连泽浚的谋赋韬略在那些人老成精的老狐狸眼中或许还显得有些稚嫩,但相对于年轻人来说他已经很厉害了,以后修炼修炼,他也就能成为一只老狐狸。
“听你说你家公子那么厉害,可你还是没说他是谁呀!在草原上,贵族里除了赫连泽浚其他人我也不认识啊!”
那名骑卒眼中的不屑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加重了许多,只不过之前那个眼神是对赫连泽浚的,现在则是对姜二狗的。
“你小子自然没有听说过我家公子是谁了,不过你运气不错,我现在就给你机会让你认识认识,你站稳听好了,我家公子正是十二狼王之首拓跋狼王的小儿子拓跋北齐!按照你们那边的说法,我家小公子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一个准一品的顶尖高手了!”
“哦…!”
“嗯…!”
那人本以为姜二狗长叹一声之后就该夸赞他们公子厉害了,可他接下来一句话却是让在场的十二人都觉得有些蛋疼。
“还是不认识!”
那个骑兵小队长看上去显然有些生气,可又找不到发火的借口,总不能就因为那小子不认识自家公子就打他一顿吧,再说这也不是人干的事啊!
“废话那么多干嘛,让你和我们回去就赶紧跟我们走,我们家公子还要去王庭一趟呢!”
“你们家公子找我是要干什么?”
“你是不是一个剑修?”
那名骑兵队长反问到。
“算是吧!”
“那就对了,我们家公子是用刀的,可那些人都说刀不如剑,我们家公子不服气,自然就要和你比试一番了!”
原来如此,姜二狗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当初那个赫连泽浚说过,他有本事在一千铁骑的围杀中逃走,那天的事就一笔勾销,赫连泽浚也不会再接着追杀他了。
但以赫连泽浚这个人的性格来讲,他是不会轻易的放过姜二狗的,于是他就把他是剑修的消息告诉了一个武痴,然后他就可以坐山观虎斗了!
想明白了其中缘由之后,这个办法让姜二狗都不得不感叹是一个好计策,就算那个叫拓跋北齐的家伙看出了这里面的不对劲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踩了,除非他对姜二狗这个二品剑修不感兴趣。
而姜二狗呢?他同样需要一个对手来对应自己的招数然后加以改正,这个叫拓跋北齐的家伙就是他最好的选择了。
但要是不明白也就算了,他将就着去打一场比武就算了,可这下想清楚了之后他姜二狗就不愿意往坑里跳了。
尽管来说这坑说不上深他也不愿意跳,因为他不喜欢这种自己的一切都被其他人握在手中的感觉。
捋清思路之后,姜二狗对那个骑卒说到。
“麻烦你回去告诉你们家公子,想要比武我欢迎,但前提条件必须是他来找我而不是我去找他。另外还有一点!”
姜二狗看了一眼腰间的铜雀剑。
“我代表不了天下用剑的人,他也代表不了天底下用刀的人,所以我和他之间的比武仅能算是普通的一场比试,远远算不上是什么刀剑之争。”
姜二狗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但话里话外都在透露着同一个意思,那就是在说:想要我去找他,不仅没门就连窗户都没有!
可这话显然是不给那位老哥面子了,手拿羊皮卷的为首骑兵脸色冷了下来。
“姜福余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不识抬举,我家公子让你前去那是看得起你,你还在我面前得嘚瑟上了是吧!当心待会儿我们兄弟几个教训你一顿。”
“我就不去!我倒要看看你是能打我还是能咋地!我就站在这儿等你过来,单挑还是群殴随便你选,咱们试试到底是谁打谁!”
那名骑兵握着弯刀的那只手都已经开始手心冒汗了,他自然听说过这个姜二狗的战绩了,所以他也很明白他们这点人对那个姜二狗来说就连塞牙缝都做不到。
“姜福余,你可别以为懂点功夫就能把我怎么样!这周围草原上可有我们召之即来的五千个兄弟,到时我把他们叫过来之后你就是成仙了我们也能把你打落到地府去!”
姜二狗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只是里面有几分是装的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他看着那名骑兵轻描淡写的说了两个字。
“不去!”
原以为能很轻松完成任务,然后领到赏赐的那个骑兵气得头都快炸了,这个家伙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让人拿他实在是没有办法。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谁都说服不了谁的时候,从他们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奇了怪了,我这辈子见过抢钱的,也见过抢女人的,甚至还见过抢别人家产,但这抢男人我还是第一次见,稀奇得很!”
来人是一个和二狗差不多岁数的男子,他倒骑躺在一匹马的背上,看上去悠哉游哉到了极点。
等走近之后他看了一眼姜二狗说到。
“我说你们一帮大老爷们围着他干嘛?他也不是那种长得能让你们犯错的男子女相啊!除了面貌清秀一点甚至都看不出来那里帅,难道你们现在都好男风这一口?”
二狗的脸色越来越黑,这个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傻小子说话真他娘的难听,什么叫做男子女相,什么又叫做好男风这一口?真把他说成回梦楼里的小相公了嘛?
“那里跑出来的臭小子,就你也敢管老子的事,快滚快滚!不然待会儿老子让你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那个骑兵算是把姜二狗的心里话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他甚至还希望这个骑兵能教训他一下,尽管二狗知道他不是他的对手。
“嘿嘿嘿,其实你要抢你们草原上的男人女人甚至是老人我都不会管,但你要动我们大楚的人就得先问过我了!这个货虽然不太好看但一眼就能认出他是我们大楚的产品,我当然不能让你们动他了!”
本就因为姜二狗的态度憋了一肚子气,可他有不敢朝着姜二狗发,可这个不知道从那里跑出来的小子就没那么多顾虑了,总不能随便跑一个出来都是高手吧!
“小子,别说我不近人情,我再给你最后一次的机会,你走还是不走?”
除了看姜二狗一眼之外就一直躺在马背上的那个家伙从马背上滑了下来,站到了马匹另一侧的位置。
“想动手?来试试!”
那么骑兵伸手握住了自己的弯刀,将其抽出一半蓄势待发,那人既然敢站出来,应该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滋滋…嘶…蹭!”
从马匹的另一边也传出来一阵抽刀的声音,那人拔刀拔得很慢,他似乎很享受刀身和刀鞘摩擦时发出的脆鸣声。
姜二狗和那些骑兵站在同一侧,所以自然也没能看到那把刀的模样,不过听他拔刀的声音就知道他使的是一把陌刀。
这种刀是极为少见的大型刀,柄长刃长,可双手握刀,杀伤力惊人,一刀之下人马俱裂!
第一百五十三章去王庭那边看看
只一招就被眼前这个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少年给制服了,这下子可就让那名骑兵小队长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当他被那个自称鹤淮春的小子放了之后,他揉着有些酸痛的胸口回到了队伍里,可当他看见那个小子意得志满的样子时,他就老感觉有一股气憋在自己的胸口释放不出去,比被人打了还要难受。
“他奶奶的,就你小子也敢在我的面前装大头蒜?你他娘的算哪根葱唉!兄弟们,咱们一起上,我就不信他能打赢我们这么多人,给我好好教训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听到队长放出了狠话,剩下的那些人就算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拔出刀来,这会儿敢不给队长面子,待会儿回去就要吃鞭子了。
无论是在大楚还是在草原,军中军纪都是重中之重,要是平时长官的话你都不听,那打起仗不也是一团乱麻嘛!
“哟!我这好心放过你你还不领情是吧!那也行!就让我来看看你们这些草原蛮子到底有几斤几两!”
原本已经准备收刀的鹤淮春左脚向前踏出一步,然后膝盖微曲,双手紧握住刀柄似乎随时都能挥刀!
那包括了小队长在内十二名骑军中有六人下马步战,剩余六人则是高坐大马从旁骚扰,然后伺机寻找着机会,应该是想要给那个家伙来一个狠的。
鹤淮春在突然动了,他抢在了那十二名骑军之前,双腿极速的在草地上狂奔,鹤淮春脚下的泥土四溅,看上去颇有几分威势。
这个一身实力已达三品的江湖游侠尽情享受着此刻的酣畅漓淋,如果说与一个势均力敌的武夫对战是一种难能可贵的机会的话,那这种和骑阵对拼的机会就可遇不可求了。
不过在他的眼里,这十二名骑军和那些身娇体弱的富家小姐没什么区别,挥刀打杀他们和挥鞭欺负那些小娘没什么区别,反正都经不起他的几下鞭挞,最多也就能让他道一声舒坦。
鹤淮春还未动作,就已经有了三把弯刀同时朝他砍来,他伸手握住了其中两把,然后向内弯折,只听见砰的一下清脆声响,两把弯刀同时应声断开,被鹤淮春随手扔到地上。
然后另一只手中的陌刀也紧随而至,将剩余那把没有照顾到的弯刀砍断,然后拦腰斩向那三名骑卒。
只是这鹤淮春确实没有要杀人的意思,临了之际把刀锋换成了刀背,将那三人重重的撞了出去,跌落在地。
抓住三人倒飞的机会,另有两个还坐在马上的骑卒靠着胯下骏马快速绕到了那个鹤淮春的身后准备偷袭。
其中一个的弯刀直刺鹤淮春的后背,不过这一刀看上去同样留了几分情面,就算鹤淮春不慎中刀也只会受些外伤而不会危及性命。
但那人明显小看了鹤淮春,只见他抽回那把陌刀,然后从自己腋下穿过,以一种极夸张的弯曲程度和那名骑卒的弯刀撞在一起。
草原上的精锐骑军除了要靠他们手中的弯刀厮杀以外,还要持长枪结战阵冲锋杀敌,所能被选为骑军的人大多力量惊人。
可就是这个臂力和手腕韧性都十分不俗的精锐骑军居然被鹤淮春一刀击退了,就连坐下马匹都不可抗拒这股力量的退后了几步。
一击得逞之后,鹤淮春又有了动作,本就弯曲的双膝再次下沉,钻入马腹下之后又从另一侧冲出,一脚把那人踹下马去,然后自己坐到了马匹上。
但剩下的三名骑卒似乎早有准备,鹤淮春还没有在马匹上坐稳,三把弯刀再次袭来。
只见他身形往上一提,脚尖轻点马背,接着顺势一脚踩在其中一名骑卒的头上,蜻蜓点水般的三次之后,那三人全部落马,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以现在这样干脆利落的招数把剩下的那几个人都给解决掉之后,鹤淮春都懒得对他们继续出手了,看着他们倒在地上鬼哭狼嚎的样子鹤淮春只觉得自己通体舒坦。
“他奶奶的,刚才是谁说要教训老子来着,站出来让老子再打他一顿,我这儿还没过足瘾呢你们就不行了。”
被鹤淮春几脚踹肿了脸的骑兵小队长悄悄往后缩了缩,希冀着自己这会儿变了样不会被那个小手忒狠的家伙给看见了。
喊了半天无人应答,打人的鹤淮春反而觉得自己有些委屈了,可那些普通骑卒又不敢把躲在最后面的小队长给供出来,就只能看着鹤淮春在那里发火了。
“他娘的,刚才到底是谁说的,给老子站出来一个有种的行不行,你们这帮有胆子放狠话没胆子站出来的胆小鬼!”
鹤淮春一通话骂完,那些在地上不断哀嚎的人还是没有一个搭理他的,只管抱着自己受伤的地方在那里痛快流涕。
虽然是在抱头痛哭,可有些人还是悄悄的面露不屑之色,似乎在说:老子有没有种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这件事得回去问我媳妇,她最有发言权了。
至于胆小鬼一词!我都不在乎有没有种了我还在乎你骂我几句胆小鬼?如果胆小鬼可以不用挨打的话,那我就是胆小鬼了!
越骂越气的鹤淮春快疯掉了,就连在一旁看好戏的姜二狗都觉得这孩子气性真够大的,真怕他那天一个不小心就被气死了。
“好了好了,你这打也该打够了,就放过他们吧!一个个鼻青脸肿的,待会儿他们回去都不好交差了。”
听到姜二狗的劝阻,鹤淮春总算收敛了一下自己的脾气,似乎是他也有控制自己脾气的打算吧,看了那些人一眼后就让他们滚了。
听到鹤淮春嘴里那个如蒙大赦的滚字,原本爬都爬不起来的那十二个骑卒立马翻身跑向自己的马匹,然后翻身上马打马狂奔好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半点都不拖泥带水!
把那些人打发了之后,鹤淮春看见姜二狗没有坐骑也就没好意思接着骑马了,他把陌刀插回到刀鞘之后牵着马走了过来。
“我说哥们,你这也没点儿武艺傍身的就敢来这草原上闯荡?听我一句劝,快些回去吧,要是家里安排了亲事就早些成亲!老婆孩子热炕头它不香嘛!你可别以为江湖上的打打杀杀都是闹着玩的。”
姜二狗笑着点了点头,算是领了他的好意,可鹤淮春却是叹了一口气,似乎是认为这小子根本没把自己说的话放在心上。
从头到尾把姜二狗打量了一遍之后,鹤淮春有些嫌弃的说到。
“你说说你,好死不活的非要闯荡江湖也就算了,可你这咋还不知道花点钱给自己置办一身行头呢?你这浑身看去也就那把剑像那么一回事!到草原上来也不备匹马,靠双脚走路那得走多久啊!”
鹤淮春当然不知道面前这个家伙其实并不需要用两条腿来赶路,而姜二狗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提及,思虑一会儿后,姜二狗心里有些遗憾的说到。
“我这才是第二次出来行走江湖,身上也没什么银子,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又那里还敢乱花银子给自己置办行头啊!至于马匹那就更是想都别想了。”
姜二狗面露回忆之色。
“第一次出来行走江湖的时候就更惨了,比现在还要惨!当初是跟着一个老头出来闯荡的江湖的,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当时要是一顿饭里有酒有肉的话,那就算是过年了!”
听到姜二狗的遭遇,鹤淮春有些同情,要不是他家里还算殷实的话,只怕他也要为了一日三餐而辛劳奔波了。
“没事没事,其实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要讲义气,而不是什么行头,就比如这匹马,有的时候就跟个累赘一样,要不是它实在价值不菲的话,我都想给它丢了!”
鹤淮春放下手里的缰绳走到姜二狗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哥们,我看咱俩挺有缘的,咱们待会儿找个客栈好好吃喝一顿,我请客!”
此刻好像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的姜二狗听到请客两个字后眼神瞬间就亮了,他转动着眼珠似乎心里在想:这卖惨还真是一个混饭吃的好办法呀!
心里乐开了花,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姜二狗神情只是稍显惊喜的说到。
“如此就多谢少侠了,这样我又可以省下一顿饭钱!”
“客气客气!”
鹤淮春很自然的勾住了二狗的肩膀,就像两个人真成了兄弟一样。
“对了,哥们,你都知道我叫鹤淮春了,可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叫姜福余!”
“姜兄这名字好啊!福余,嘿嘿,以后我给我儿子也取这个名字!”
说完了之后,鹤淮春才注意到了一脸黑色的姜二狗。
“姜兄,我这可真不是存心要占你便宜啊!我是真心觉得这名字好听。”
看在这小子刚才说要请自己吃饭的份上,姜二狗勉强咽下了这口气,他强忍着怒意心平气和的说到。
“鹤兄,要不我们还是先说说吃饭的事吧!”
“对对对!”
鹤淮春伸手一指,看着姜二狗说到。
“我知道前面就有家客栈,到时候酒水肉食姜兄只管敞开了吃!我负责买单!”
夕阳还未落下,鹤淮春一手牵着马一手揽着姜二狗的肩膀。远远的有一个声音传来。
“哥们你还没骑过马吧!要不要试试。”
“我骑过,不用了谢谢!”
“你看你,咋还不好意思了呢,来试试嘛,我又不收你钱。”
“真的不用了!”
“不试不请客!”
“那我还是试试吧!”
从远处看去,被鹤淮春强拉上马的姜二狗有些身形佝偻,显得很累,他为了这顿免费的午餐也算是豁出去了……
走了不到十里,姜二狗果然看到了一家挂有悦来二字招牌的客栈,这个名字很常见,在大楚的每一座城池里都能找出来一家,只是姜二狗没想到它这分店都开到草原来了。
进到客栈之后,里面的人不多也不少,十二三张桌子零零散散的坐了七八桌,看装束打扮大多和龙凤客栈里的那群马匪差不多,估计也不是什么善茬。
等到店小二过来招呼之后,姜二狗直接让他把店里的肉菜都给上一遍,尤其是用秘制卤包熬煮的特色酱大骨直接就要了两盆。
这顿饭可是他姜二狗牺牲了自己的人格尊严才换来的,要是不这么吃都对不起他自己。
只是当菜上齐之后,姜二狗和鹤淮春都有些傻眼了,看着满满的一桌子菜,鹤淮春不禁陷入了沉思,就这还是当那个小二上到第二十道菜时他们赶忙阻止的结果。
“哥们,你这…吃得完嘛!”
“吃得完吧!”
两人都在看着菜出神,却没有注意到身后店小二的得意神情。
“切!还肉菜都上一遍呢,这才哪到哪啊!就俺们店里的厨子,光是牛肉就有最少三十多种做法,老子坑不死你们!”
没有听到小二的嘀咕,姜二狗就只好开始动手了,那酱大骨确实不错,姜二狗觉得自己一个人就能吃完那两盆。
可人力是有限的,这桌上的二十道菜外加两盆酱大骨姜二狗勉力吃了一半之后就再也吃不下了。
况且这玩意又不像练剑那样可以来一个生死之间有大悟,你这总不能快要撑死的时候来个生死之间有大胃吧!
“呵~嗝!”
打了一个饱嗝之后,姜二狗看着还剩一半的菜有些无可奈何,但他又不好意思说他已经吃不下了,于是想了半天,他准备先和那个鹤淮春掰扯掰扯。
“鹤兄,我刚刚看了,你的刀不错啊!”
提前这个,鹤淮春果然来了兴趣。
“你说的是我的刀法,还是我那把斥巨资打造的陌刀!”
“嗯~那陌刀不错,至于你的刀法嘛还差了那么一点味道。”
“你说什么!”
只听见啪的一声桌子响,姜二狗就知道准是鹤淮春的这暴脾气又上来了。
“你别急嘛,我话还没说完呢!我认识一个用刀的高手,回头介绍你们认识。”
说到这个,鹤淮春果然又安静了下去。显然他也还没认为自己已经厉害到了天下第一的地步。
“能有多厉害!”
姜二狗偏头思考了一阵,他想起了一品境界里的四个层次,于是有些迟疑的说到。
“他最起码也应该是个三层半楼那么高的高手了吧!”
本以为姜二狗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不着边际的比喻,一个三层半楼的高手,他娘的这谁来也不会直接联想到三层楼和一品里的四个境界有什么关系啊!
“滚!你玩我呢?老子还是十层楼、一百层楼那么高的高手呢?老子还是天下第一!还三层半楼,你咋不来个三壶酒呢!”
姜二狗笑着没有解释,他要的就是把鹤淮春的注意力转移开,现在目的达到,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哈哈哈,鹤兄,不说这个了,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啊!”
鹤淮春不假思索的说到。
“我来草原就是为了去王庭那边看看的,现在还没到,我当然要继续走下去了。”
“果然是好哥们,就连咱们要去的地方都一模一样,不如我们一起上路,路上寂寞的时候也能有个伴说说话。”
话讲到这里,熟悉姜二狗的都知道,这那里是什么要去的地方一样啊,分明就是他姜二狗看上鹤淮春这张长期饭票了,反正他孤家寡人一个,独自在草原上晃悠去那里不一样啊!
“哥们,咱们这事不宜迟,说走就走,这就收拾包袱上路吧!小二,帮我把剩下的菜装起来路上吃,另外再装两壶酒!”
一口气说完了之后,姜二狗拉着鹤淮春就朝客栈外面走去,而后者总感觉这里面那里有些不对劲,但又有些想不起来,只好任由姜二狗拖着自己往外走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真正的王城!
“什么,你们让他给跑了!”
拓跋狼王的王城之中,那个巨大演武场上,拓跋北齐一把抓起了那个被鹤淮春打得鼻青脸肿的骑兵小队长,让他双脚悬空无法站立。
“这…这,小公子,真不是小人故意放他走的呀!你想想看,那个姜福余他可是顶尖的二品剑修啊,就凭我们小队的人,怎么可能留得下他嘛!”
骑兵小队长可不敢在拓跋北齐的面前说姜二狗其实并没有出手,要是被他知道,他们一队十二人只是被一个不知道从那里跑出来的毛头小子就给收拾了,那他才是真正的要死了。
听到小队长的解释,拓跋北齐慢慢把他放了下来,一个二品剑修确实不是他们能留住的。
“你难道就没有告诉他,是拓跋家的小公子邀请他来比武的嘛?”
“小的说了呀!可…可没什么用啊!”
那名骑兵小队长双手往外一摊,脸上堆满了无可奈何的表情。
“小公子,我把能说都说过了,可那个姜福余完全就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他说要比武可以,但必须是公子你自己去找他,他是不会到王城来找你的!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一并说完!”
小队长吞吞吐吐了半天,直到拓跋北齐开口之后他菜大着胆子说到。
“还有就是,那个姜福余说公子你代表不了用刀的人,就算你打赢了他,也无法证明刀胜过了剑。”
拓跋北齐原本对剑修兴趣盎然的神色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还没开打就已经为自己找好了借口,这个所谓的剑修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小队长的那句话其实有些曲解了姜二狗原话的意思,但他的本意就是要把拓跋北齐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移开,而最好的转移注意力的对象就是那个不在场的姜福余了。
“公子,依我看,你完全就没有必要和那种小人物比武,无论输赢,到最后掉价的都是咱们呐!”
拓跋北齐淡淡的斜撇了他一眼。
“你懂什么,就算他再不济那也能从一千铁骑的包围中逃生,不管他是不是贪生怕死,但本事总归还是有几分的。”
“这一点,公子倒是说得对,那个姜福余一手剑法确实厉害,我们十二人联手和他对战了三十余招之后还是被他逐一击破。”
这小队长的小算盘打得很精,如果拓跋北齐是一个不懂行的人还真会被他蒙混过关,认为他是无辜的,但很明显此时他的小聪明用错了地方。
只见拓跋北齐眼神不善的看着他。
“就你们十二个也能和他对战三十余招?你是把我当傻子在唬嘛!他要真想杀你们,一剑我都嫌多!”
原本想借此撇清关系的小队长傻眼了,他忘了自己眼前的这位小公子也是一个最起码和那个姜福余同级的高手。
他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语气因惊恐而颤抖的说到。
“是是是,小公子慧眼如炬,一下子就看穿了小人的心思。”
拓跋北齐可不听这些马屁话,他只是语气不善的说到。
“自己下去领八十鞭子。”
“是。”
听到小公子对他的处罚,小队长突然松了一口气。虽然这八十鞭子依旧能够要了他的半条命,但这总比没命了强。
就在那名小队长准备躬身离开的时候,拓跋北齐又叫住了他。
“等一下!”
“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嘛!”
拓跋北齐先是自言自语了一句。
“既然你要我亲自去找你,那我就给你这个面子好了,只是,你的剑招可千万不要让我太过失望了啊!”
自语完了之后,他才对小队长问到。
“你们是在那里遇见的他。”
“回公子,不远,从东城门出去五十里就能看到地方,那里还留有我们打斗的痕迹。”
“下去吧。”
“是。”
……
当拓跋北齐从王城里赶出来,到达那名小队长说的那个地方时,姜二狗自然是早就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漂浮中在空中感受着姜二狗在这里留下的气机,可是并没有什么发现,只是找到了一个三品高手的内力气息,看来他的猜测并没有出错,那个姜二狗果然一直都没有出手。
可这下子对他来说就有些难办了,就算他有心要追,但四个方向他又该往那个方向追呢?
略一思索,拓跋北齐看了东边一眼之后就朝北边追了过去,东边是王庭所在,他觉得姜二狗往那边去的概率实在太小,所以就选择了朝北边去追。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姜福余为了一张长期饭票还真就去了草原王庭那边,混饭吃算是姜二狗包括练剑在内最大的一个爱好了。
最开始是秦义他们,接着是苏如玉,当初还去柳铁拳小丫头家里混吃混喝了好久,直到后面到了南唐之后实在是无亲无故了才开始花自己的钱。
拓跋北齐朝北边追了足足二百里也没有找到姜福余的影子,他知道自己应该是追错了方向就停了下来。
“看来,他还真是没有走北边,那就暂时不管他了,明日还要启程去王庭,等把那件事解决之后再说。”
说走就走,拓跋北齐实在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他转身朝来时的方向往回走去,很快就没了他的踪影。
……
“姜福余,你说你认识的那个用刀高手是什么三层半楼的境界,可我还真不知道这三层半楼到底有多厉害,你好好给我说说。”
眨眼间,姜二狗和鹤淮春已经往王庭的方向走了两天了,他们距离王庭所在的地方其实也不远,按照他们现在这个慢悠悠的速度也只需要二十日左右的功夫就能到达。
“这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呀,我说了你也不懂,还有可能不信。这样的话我又何必白费口舌呢?”
“嗯…”
鹤淮春偏头思考了一会儿说到。
“这样吧!你说说我这身实力算是留在了几层楼,你说了之后我不就可以知道那个三层半楼有多厉害了嘛!”
其实在姜二狗的心里,只有入了一品才有登楼的资格,而他说的那个三层半楼的高手其实就是断刀杨东青。
因为二狗只知道他处在一品第三境的叩天门境界上,具体有多厉害他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才说他是三层半楼的高手。
按照这个标准来看,这个鹤淮春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不像是一个能够入楼的高手,他看着鹤淮春撇了撇嘴,语气十分不屑的说到。
“就你?你连楼梯口在那里都没找到呢!你连楼都没看见在哪儿呢!还几层楼,你这是楼都不楼!”
鹤淮春似乎是被姜二狗的话刺激到了,他可不信这个家伙能认识什么高手,不然的话,怎么连那几个小小骑兵都没办法解决呢?
“你就吹吧你!我猜你是不是没看透我的实力啊,告诉你吧,别看我刚刚没怎么出手,但我可是正儿八经的三品高手!就我的这身实力却连你说的那个什么楼都没看见?难不成你说的那个人是一品高手不成?”
“你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姜二狗没有过多解释,主要是这个鹤淮春已经在心里不相信他了,那他此时再怎么说都属于是白费口舌。
他要是给鹤淮春讲他说的那个人还真就是一位货真价实的一品高手,那他绝对会被鹤淮春喷个狗血淋头的。
而就在他们两个还在不停拌嘴的时候,从他们身后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
不过在这个草原上行走了那么久,他们对这个声音已经很是熟悉了,所以也就没有把身后的马蹄声放在心上。还在继续进行着他们自己的话题。
在他们身后的是一行百骑左右的骑军,他们全都脸上覆盖着铁甲,看上去冷峻如冰。
而且同样是一百之数,这些骑军就和被姜二狗轻松干掉的阿回部落的那一百骑军有着天壤之别。
这些骑军的动作整齐划一,夸张来说甚至这一百马匹和一百个人的呼吸都在同一个点上。
要是当初姜二狗面对的是这一百骑军,虽然同样还是能轻易解决,但耗费的时间绝对会多上五倍以上!
这些骑军看到在他们前面的两人居然敢不给他们让路,于是他们驾驭着马匹堂而皇之的直接就朝那两个人撞了过去,尤其是最前面的那一匹宝马的主人,之所以会出现这副场景就是他带的头。
“我擦!”
关键时候,姜二狗出手拎住鹤淮春朝旁边倒了过去,那些骑军见此场景就没有继续追究而是从他们身边冲了过去。
“操!看不见人啊!骑马了不起嘛!当心老子给你头打歪!”
“你奶奶个熊,有种停下单挑啊!你大爷我让你们一只手!不把你们一个个打成猪头我就是你孙子!”
鹤淮春和姜二狗两人臭味相投,尤其是不吃亏这一点那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于是他们两个从地上爬起来的瞬间直接就开始了破口大骂,一如村妇骂街。
其实细算起来的话,骂街这样本事还真是姜二狗从那些村妇身上学来的。
这里面除了那个老头的言传身教以外,具体的词汇积累及语法语气的运用就是在和苏如玉一起游历江湖时,从各个地方的那些无赖村妇身上汇集而成。
就在姜二狗两人骂得正爽的时候,前方的一百骑军当中,一个普通骑卒对着最前面那一骑当先的人说到。
“公子,后面那两人在骂我们,话语粗鄙至极不堪入耳,你看我们要不要停下来教训一下他们!”
最前面那个人掀起面甲朝身后看去,仔细看他的样子,不正是那个拓跋家的小公子,拓跋北齐。
当他看到身后两人岁数都不大时就没了要停马去追究的心思,他虽然一直都在派人找姜二狗,但他自己却一次都没有认真看过姜二狗的画像,所以这个时候他也没有能认出来腰间挎剑那个就是他要找的姜福余。
“不用去管他们,父王带着母后已经到达王庭多日,而我自己则是因为一些私事逗留到了现在,如今已耽搁了太多的时间,所以现在能不耽误时间就不要停马。”
“是,公子。”
就这样,命中注定会有一战的两人在机缘巧合下见了第一面,虽然离得远,可姜二狗还是看清楚了钢铁面甲下藏着一张什么样的脸。
……
和姜二狗他们的无所事事不同,拓跋北齐到王庭那可是有急事要办的,所以仅仅四天他就赶到了王庭所在的地方。
而这王庭的王城就是不一样,原本以为拓跋北齐家的王城已经够大了,但到了这座真正的王城时才明白了什么是小巫见大巫。
这座草原上最雄俊的城池和那座天下首善的西京城比起来都差不了多少,要是王庭肯再多花些功夫扩建一番的话,这座草原上真正的王城就真是另外一座西京城了。
不过对于拓跋北齐来说,他早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了,所以他看见这座雄城时显得很平静,城门口的那些士卒看到了专属于赫连家的骑军披挂后也没有敢阻拦这对骑军进城。
如今草原上谁不知道赫连家和王庭才是最可靠的盟友,他们是有几个脑袋够王妃砍的才敢去拦赫连家的人。
“郎格伦,刚刚进去的那些,是赫连狼王家的骑军吧!”
等那一百骑军喧嚣进城之后,两个守城士卒交谈去来。
“可不是嘛,这十二狼王里,除了他们赫连家可以带军进城之外,其余还有那个狼王能有这样的本事!”
“可前些日子的时候,拓跋狼王不是已经带兵进城了嘛,这怎么又来了一波。”
那个士卒吸了一口气。
“谁知道呢?那些大人物的心思可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去揣测的,搞不好还会丢了自己的小命,我们呀,守好城门就够了,这辈子能混到一个守城队长,咱俩就算到头了。”
说完之后,那个士卒就不再说话了,但没一会儿他又不安分起来,这个名叫朗格伦的家伙对身边那个士卒说到。
“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可别告诉别人,我听说前些日子拓跋狼王进城的时候,那位小公子并没有在队伍里,没人知道他去了那里,而且!我听说最近会有一件能够轰动整个草原的事要发生!咱们可得注意别被波及到了!搞不好就是一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第一百五十五章以王字换皇字
拓跋北齐率军进城之后,那一百骑军就和他分开了,他们拓跋家在这王城之中自然有一个专属驿站供那些骑兵休息,而拓跋北齐本人则是要赶到和大楚皇宫差不多一个性质的王庭内城里去。
如今在那座内城里住着的,名义上掌管着整个草原的正是那十二狼王都需要仰望看待的耶律家族。
草原上想来都是群雄逐鹿,直达八十年前耶律家族异军突起,一代雄主耶律齐只差一点就要将整个草原一统。
直到当初还不是十二狼王但已经初具规模十二家族下定决心联手抵抗,这才勉强挡住了耶律齐一统草原的步伐。
后来,耶律家族和十二家族经过了十几轮的讨论商议才定下了一个合约,十二家族愿意承认耶律家族在草原上的唯一霸主地位并奉其首领为草原王,而且十二家族愿意对草原王俯首称臣,按时缴纳岁供。
但有一点,草原王除了必须分封他们十二家族为狼王之外,还不能以任何理由和方式侵吞他们的领土。
大方向定下之后,这后面的商议内容就变得简单了起来,草原上一位草原王和十二位狼王并存的格局也逐渐确立,这往后的八十年也渐渐平稳了下来。
除了他们自己已经打生打死了好多年需要修生养息之外,也因为原本孱弱无能的大赵王朝在这八十年间被一户姓楚的人家谋夺了江山。
除了邻居换了以外,这最主要的一点就是这个楚姓人家还很不好惹,不信你睁眼看看边境上的黑甲玄骑就知道了。
当初大赵王朝治世的时候,他们草原各部想什么时候进关掠夺一番就什么时候去,可现在的这些草原主呢?自从他们父辈离世之后,他们这一代人都没有机会再去关内瞧瞧了。
可邻居不好惹不代表着草原上这些各自为政的草原王和狼王就能真的安分守己。尤其是他们耶律家已经在草原王的位置上待了足足八十年了。
这里面除了底下的十二狼王中有些不安分的家伙想要把他们耶律家拉下马之外,他们耶律家自己也想把他们的地位再往上提一提。
耶律家是草原共主!这句话放到八十年前还有几分唬人,但这八十年来他们耶律家对十二狼王的控制已经变得很微弱了,就连每年的岁供也只是简单的上缴一些牛羊走个形式。
还是那句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草原王表面上看去风光无限,但暗地里有多难也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现如今的草原王耶律洪斌之所以会娶了拓跋家的拓跋玲珑就是想要给自己拉拢一个真正可靠的盟友。
要么说这王庭就是王庭呢!只看这内城的架势都和普通狼王的王城不一样,就连这内城的城门都能抵得上别人家的俩个了。
拓跋北齐似乎常常从这里进出,守城的侍卫看到是他之后瞬间连察看腰牌的兴致都没了,任由他骑马而过。
这些年来,无论是兵种建制还是王城里的官员体制,草原王耶律洪斌全部都在向大楚进行学习和模仿。所以此刻见到的王庭内城也和大楚的皇宫看上去差不多。
其实修建皇宫还算不了什么,耶律洪斌还不知道从那里网罗来了一些读书人,然后自作主张成立了一个小朝廷,每日也要上朝。
只是这假皇宫的规模和官员数量同楚政的皇宫还有人才济济比起来要显得小气了许多,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过家家一样。
和官员的参差不齐比起来,那个稍微大点的皇宫还像个样,只是就算把这假皇宫放到大楚去了,那也顶多算是楚政的一个行宫罢了。
不过这样的宫殿群对于无论是木石还是铁料都奇缺的草原来说就显得难能可贵了,而从这里也可以看出耶律洪斌想要入主中原的决心。
骑马一路跑到了所谓的后宫门口,拓跋北齐这才停马翻身而下,之后就有一个看上去应该是太监的内侍跑过来替他牵马。只是他那颤颤巍巍的步伐,看上去他自己都快摔倒了。
“哟,小王爷,你怎么才来啊!王妃想你可想得急,你快进去悄悄吧。”
牵马的同时,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职业操守,顺道拍了一个不轻不重的马屁,反正刚才那句话也费不了多少口水,但这样的小马屁一个一个的累积起来的话,在将来说不定就成了他晋升的机会。
像他这个岁数的人,金银财宝已经不放在眼里了,只是想要死后一块坟地而已,但要想摆脱死后被随意抛尸荒野的下场,他还得接着往上爬一爬,只有当上了后宫里的一司主官才能给自己找到一块好坟地。
“有劳公公了。”
所谓伸手不大笑脸人,拓跋北齐虽然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些不人不鬼的家伙,但既然人家都肯笑脸相迎的话,他也不会吝啬自己的客气。
“小王爷怎么还和老奴客气上了,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小王爷还是快些进去吧!”
这次拓跋北齐没有再接话,迈开步子走了进去,把那个太监晾在原地,这可不是他想要托大什么的,而是刚刚那一句话就够这个老太监乐上好几天的了。
进入后宫之后,拓跋北齐一路上没有丝毫耽搁,径直朝他姑姑的寝宫走了过去,一路上也没有什么人跳出来阻拦他。
楚政大老婆的寝宫叫坤宁宫,所以这个耶律洪斌也给自己的大老婆,也就是拓跋玲珑的寝宫起了个坤宁宫的名字,他还说迟早有一天要让拓跋玲珑搬到真正的坤宁宫去。
“姑姑!姑姑!”
还没有走进门去,拓跋北齐的大嗓门就已经开始喊了,他从小和自己的母亲就不是很亲,反倒是这个姑姑和他感情最好,而他之所以来王庭就跟回家一样,也是因为他一没事就会跑到这边来看望他的姑姑。
“北齐!”
同样惊呼出声的还有从房间里跑出来的拓跋玲珑,虽然上个月才见过了这个侄子,但她还是很想他,之前拓跋神策来的时候没有看见拓跋北齐的身影他还郁闷了好久。
其实从屋子里快步跑出来的拓跋玲珑算不上如何漂亮,岁月也已经在她的脸上划出了一些沟壑。
但她的身上却有一股草原女子才有特俗的味道,若是细细的闻去,感觉就像是闻到了草原上青草的芳香一样。
但你可也别被这个女子给骗了,她能靠普通的样貌做上王妃的位子,除了她是拓跋家的长女以外,也和她自身的我努力分不开关系。
能靠自己的力量把夫家和娘家牢牢的拧成一根绳子,这里面虽然有时势所迫的原因,但也和她的努力分不开关系,而耶律洪斌也一直将他称为最聪明的王妃。
“你这孩子真是的,怎么当初你阿爸来的时候没有跟着他一起来呢?害得你姑姑我念你念了好久。”
走近之后,拓跋玲珑很自然的把拓跋北齐搂进了自己的怀里,就像是见到了自己孩子一样的亲切。
“嘿嘿,姑姑,我这不是前些日子听说草原上来了个剑修嘛,我一想,咱们草原上还没出过剑修呢!就想把他抓过来看看,只是不曾想被他给跑了,我到最后也没能抓住他。”
拓跋玲珑把他从自己的怀里扶起来,伸出一只手剐蹭了一下他的鼻子。
“你呀!有那个时间,早点来陪陪姑姑我不好嘛,去追什么剑修。要是他再伤着你,你不是要心痛死你姑姑我嘛!”
拓跋北齐挽住拓跋玲珑的一支胳膊说到。
“嘿嘿,姑姑,我这不是来了嘛,再说了,就算真遇上了那个剑修他也打不过我,北齐现在可是准一品的高手了!”
“好好好,你最厉害了行不行。”
拓跋玲珑假意有些无奈的拍了拍拓跋北齐的手背,但她眼中的慈祥一眼就能看出来。
“对了,姑姑,我阿爹和姑父他们呢?我怎么没看见他们。”
拓跋玲珑牵着他的手朝屋子里走去。
“他们就在屋里呢,你父亲和姑父正在商量一件大事,不过你也老大不小了,进去听听也无妨。”
推开屋门,两个岁数看上去差不多的中年偏老的男子相对而坐,屋子里并没有内侍和丫鬟在侧服侍他们,而是由拓跋玲珑亲自给他们斟茶倒水。
这两个男子也很普通,一个不像是草原上最大的王,另一个也不像是手握重兵的狼王,看上去还不如拓跋北齐这个小家伙有气势呢!
“北齐,你终于来了,这些日子我和你爹商量了好多事情,这些事情要是到了最后都能成功的话,你姑父我最少都要封你一个亲王!”
拓跋北齐在其他人面前不可一世,但他在这几人面前却表现得像一个乖宝宝一样,就好比这会儿,他的那双大眼睛一眨一眨。
“姑父,你和阿爹到底说了些什么事啊!我怎么越听越糊涂,还有亲王这个称呼,这不是大楚那边的说法嘛,关我们什么事啊!”
第一百五十六章各方反应
突然听到自己的姑父想要把脚下王城的王字换成皇字,这让拓跋北齐的心中实在是觉得有些震撼,虽然这些年来他姑父的举动已经为今天这段话埋下了伏笔,但此刻真正听到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姑父,这件事说难不难,可说简单也不简单啊!要是姑父这次还是像那个小朝廷一样只是玩玩而已的话,我们自然是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但如果真要摆明枪马建立咱们自己的政权的话,不说楚政那边会不会装作看不见的不理我们,就是咱们草原的那些狼王都不好对付啊!”
听到拓跋北齐头头是道的分析,耶律洪斌及拓跋神策都露出欣慰的笑容,到了他们如今这个年纪,除了还不愿死去的那点野心之外,就是希望自己的后辈有出息了。
“北齐,你能想到这么多,为父和你姑父都觉得很欣慰,不过有很多事情咱们也不能只看表面,比如你刚才说的,我们建立政权楚政那个小儿会不会管,这一点毋容置疑,楚政不仅不会阻碍,甚至还会促成此事的发生!”
听到自己父亲的话,拓跋北齐还是很疑惑,草原建立了政权那就势必会形成统一,虽然这种统一很脆弱,可无论怎么看,这对于大楚来说都绝对不会是一个好消息吧!
拓跋神策微微一笑,开口解答了自己儿子心里的疑惑。
“其实这件事很好想通,像楚政那样的雄主除了会追求政治上的成功以外,还会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史书上记载的千古一帝,可这件事想要办成就算他是楚政也不容易,想要成为真正的千古一帝,除了内政上要取得惊世骇俗的成绩以外,还要对外拥有卓著功勋,而剿灭收服草原以及东部突厥就是最好的对外功勋。”
拓跋神策果然无愧他名字中的神策二字,楚政的心思不说被他全部拿捏住,但也被他猜到了一大半,他看向大楚所在的方向自信一笑。
“楚政不会相信草原能有多强大,就像我们是时常看轻大楚一样,他和我们一样只信奉自己的力量,他觉得草原无论统不统一他都能获得成功,所以我猜他不仅不会阻止草原政权的建立,反而还会偷偷的帮上一把,普通的剿灭草原和踏破一个拥有完备体制的国家政权比起来,前者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而他一旦最后成功了,他就能得到不输于他父亲楚天那样的开国功勋般的巨大功劳!他才能成为和他父亲一样的千古一帝!”
说到这里,拓跋神策的眼中流露出一些不屑的神情,显然他并不相信楚政最后能够打败草原得到成功。
“说完了楚政小儿的心思,姑父再来给你说说其余的那些狼王为什么会同意我的建立政权一事!说起这个,就不得不提到大楚那边的一句老话了,虽然大楚的读书人都很迂腐,但有些话总是没错的,那句老话叫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就连咱们和大楚之间的互相算计,不也是为了对方手里的那些东西嘛!”
耶律洪斌握住自己的手心,似乎是把那些狼王全部握在了手里。
“我相信,只要给足他们利益,比起楚政的不搭理,那些唯利是图的狼王还会拥护这个政权的建立!”
耶律洪斌看着拓跋北齐说到。
“北齐,你以为那些狼王就是傻子嘛,我这些年的举动不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他们肯定也猜到了我要干什么,这些年他们之所以没有跳出来反对,就是在等着看我会出什么样的价码!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我给的利益足够大,我就不信那些狼王不咬钩!”
耶律洪斌与拓跋神策再次对视一眼,后者心有灵犀的补充说到。
“我和你姑父已经传令给其余那些狼王了,让他们火速赶往王庭有要事相商,而我和你姑父已经准备好了他们无法拒绝的筹码!”
……
草原某地,赫连家的王城之中,赫连泽浚的父亲赫连长治坐在王城内一张黄金打造的珍贵椅子上,而赫连泽浚就坐在他的下首位置,椅子同样是黄金打造。
从表面上看去,这二人似乎不是父子,而是朋友一般。
“泽浚,按照你的推断,王庭那边果然传来了消息,为父估计所要商量的事和你猜到的那件八九不离十,你再想想,我们在这件事里应该怎么做才能得到最多的东西。”
与拓跋神策不同,这个赫连长治就有些对不起他这个含蓄名字了,他的样子看上去就活脱脱的是一个只会冲锋陷阵的莽夫了,实在是不像一个能拿主意的人。
估计要不是他生出了这么一个有大出息的儿子,他们赫连家那里还能稳稳的坐在十二狼王中前三的位置上。
赫连泽浚还是一如他和姜二狗见面时的云淡风轻,手中折扇轻摇,一股读书人的儒雅气质油然而生。
“父亲,王庭的那位对于这件事肯定是势在必得,所以我们无论持什么样的态度都显得无关紧要了。”
“那泽浚你的意思是,咱们就是趁机狮子大开口,多捞点自己的好处?”
赫连泽浚有心想要看看自己父亲算计政治的心思,但这个时候看来还是自己辛苦一点好了,要是靠他这个大字不识几个的父亲去和王庭那帮人勾心斗角,那绝对是要被卖了还得替他们数钱的。
“父亲你又想错了,我们不仅不能狮子大开口,还得处处为王庭着想才行,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咱们那位耶律草原王的筹码之一就是各部在政权成立之后可以安插一些自己的人到朝廷里担任一些官员,其他部落那些只知道土地和女人的家伙未必能看到其中的利害关系,但一旦建国之事落成,朝中的那些官位才是真正的香饽饽,只要咱们在谈判中替王庭多着想一些,后面分官职的时候,咱们赫连家就能顺理成章的多要一些了。”
“这…”
和其他那些部落的想法一样,赫连长治也觉得那些官位有什么用,到手的牛羊和封地才是最重要的。
“泽浚孩儿,为父是不懂的,但在为父看来那些官位无非就是一些空架子,咱们要那些东西来有什么用啊!”
赫连泽浚将手中折扇一合,语气有些无奈。
“父亲,你不了解大楚所以有些情况你并不知道,那些读书人狡诈起来可比咱们手里弯刀强多了,一旦建国之后的朝政全部落入了王庭那边的手里,那位耶律草原王就能在他从大楚拐来的那些读书人的帮助下不着痕迹的一点点蚕食掉所有狼王的势力,咱们既然要学人家大楚搞政权,就必须拥有自己的政权。”
赫连长治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看样子他还是不能理解赫连泽浚的做法,只不过自己的儿子这些年的功绩就摆在哪儿,由不得他不相信自己的儿子。
“父亲,如果没事的时候,孩儿还是希望你能去看看大楚的书籍,咱们早晚有一天是要打到大楚去的,在进去之前,咱们最好能先了解一下我们的对手。”
赫连长治没所谓的点了点头,显然这句话并没有被他放在心上,而赫连泽浚也没有继续多说什么。
“父亲,除了不能狮子大开口以外,咱们也不能事事都顺着王庭那边,得稍微反对一些王庭那边提出的一些无关紧要的意见,这两者之间的度必须要把握好了,不然我们就会惹得王庭那位和拓跋家拓跋神策的怀疑。”
赫连泽浚的神色看上去有些疲劳,他虽然天生了一副玲珑剔透的心思,但这些年里的不断操劳也让得他疲惫不已。
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助他或者听听他的心事,他也不会对别人提及有些事情,但就像前文说的那样,他的心里始终还是对大楚的那个江湖心生向往的。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他第一次见到姜二狗时,才会产生了些一见如故的想法,包括最后放他走的承诺也不是他本心所为,当姜二狗逃走之后他就后悔了,他知道他不应该把那个二品剑修放回大楚去的。
没有了折扇轻摇的儒雅,赫连泽浚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接着说到。
“父亲,这些年我们赫连家虽然已经有了不输于拓跋家的实力,但我们还是需要藏拙,咱们的草原王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那位不会允许有狼王的实力可以比肩王庭的,更何况还是暗中积蓄的力量,要是被他知道了我们赫连家的真实实力,那位草原王宁可放慢自己的步伐也会先来对付我们的。”
赫连长治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头。
“泽浚,为父知道这些年来辛苦你了,去王庭商议的事,就由你全权操持吧,为父会告病留在家里,辛苦你跑一趟了。”
赫连泽浚反握住自己父亲的手背。
“父亲,你相信我,我一定会为咱们赫连家打开一片天,这是我此生唯一活着的目的!”
……
从和父亲谈话的议事厅出来之后,赫连泽浚抬头看了一眼有些刺眼的阳光,那个除了拥有二品实力,还拥有一条二品七彩巨蟒的毒无绝出现在了他身后。
“公子,事情进展如何了。”
“下去准备准备,明日启程去王庭。”
“是。”
毒无绝就要转身离开,但赫连泽浚几经犹豫之后又叫住了他。
“明天把鹿狼二老也叫上,让他暗中跟随,我不信拓跋北齐会找不到那个姜福余,等王庭事了之后,你带着鹿狼二老中的一位就跟在拓跋北齐的身后,等他和那个姜福余打得两败俱伤之后,就悄悄做掉那个大楚来的剑修,如果能保证事情不败露的话,连同那个拓跋北齐一起杀掉!”
赫连泽浚最终还是决定要杀死那个从大楚来的游侠,他冥冥之中自有一种感觉,如果不把这个小子杀掉的话,后续他就会给他的计划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这一点与他的实力无关,而是会从其他地方给他带来麻烦。
……
十二狼王中,除去了最后随波逐流的几家小王之外,在王庭面前能硬气说上话的除了赫连家以外还有四个家族,分别是呼延家、完颜家慕容家以及鲜于家。
算上拓跋家,这六个家族和王庭才是整个草原上真正的话事人,而其余那六个排在后面的家族就有些不堪了,要不是狼王的名头不予争夺的话,其他一些强大的部落就要后来居上了。
这六家小狼王中,有三家以王庭和拓跋家马首是瞻,分别是公羊家、闻人家以及东方家。
而剩余三家中,又有两家和赫连家一样不甘心久居人下,起了些别样的心思,暗中和赫连家勾结在了一起。分别是巫马和乐正两家。
而最后一家则是依附在排名第三的呼延家的身上,这两家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野心,对现状十分的满意,算是十二狼王中的中立人。
现如今,这十二家狼王都收到了从王庭那边传过来的消息,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知道这次去王庭是为了什么事。
不过他们大多数都没有想得太深,都只想着在这件事里给自己多捞一点好处,所以并没有如何商议就带着人马上路了。
但这些狼王中,有两家值得去注意,一个就是耶律洪斌在刚开始模仿大楚建制时就宣称自家改部落而成为了世家的慕容家。
这个慕容家还开办了草原上的第一家书院,虽然只对家族内的弟子开放,但这无疑促进了草原和大楚的融合。这些年里,慕容家也拉拢了不少大楚的落魄读书人,在文政这一方面也是颇有实力的。
这一次,慕容家除了狼王慕容望博亲自带队以外,就还带了好些读书人作为幕后谋士随队去到王庭,看来他们一家也是有备而来。
另外还有一家就是没什么野心的呼延家了,毕竟强大的实力就摆在那里,还能有一家小狼王主动依附,仅凭这一点他们呼延家在草原上有着不低的地位了。
而除了实力这一点呢,这次呼延家去到王庭的队伍里还出人意料的多出了一辆马车!
马车?草原上的汉子谁会去坐马车啊!说出去都会被人笑死,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不是呼延家的人的话,那这马车里坐着的又该是何许人物呢?
看来这次王庭之行,也没有那么简单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国号北周
十二狼王中,除了拓跋狼王有资格带军进入王庭的王城之外,剩下的十一家狼王都没有这样的资格。
所以等其余十一路狼王赶到王庭之后,都把带来随队的骑军安置在了城外,能够顺利进城了除了他们的贴身高手以外,随从也不得超过三十人。
但他们一点也不会担心自己的安危,拨开那六家小狼王不算,其余六家狼王中,那一家没有顶尖的高手坐镇呐!比如赫连泽浚所提到的鹿狼二老就是两位一品实力的顶尖高手!也是他们赫连家的二位供奉。
要是王庭真有把他们聚而奸之的想法,这些一品高手不说护住所有人周全,但联手之下保护几位狼王杀出城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而就算王庭坐好了万全的准备,能够万无一失的把到场的狼王全部杀死,可聪明人都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而这些有本事做上狼王的人就算再笨也会明白这个道理。
他们来之前都已经写好了遗嘱,若是他们发生了什么好歹,部落中第二天就会推出新的继承人,然后那些狼王家族就会放下之前的所有成见一起向王庭发难。
这样的局面可不是耶律洪斌希望看见的,所以他也不会干那些围歼各部狼王的蠢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分封在各地的狼王也逐一赶到了王庭,他们带人进城之后并没有住到王庭内城中去,他们各家在这王庭之中都修建有驿站,专供他们来的时候歇息所用。
按草原上各家的分布情况来看,距离王庭最远的一家是完颜家,等到完颜狼王也带人抵达之后,就代表着草原上权势最盛的那批人都汇集到了这座王庭之中。
耶律洪斌心里或许确实对于有些事情已经等不及了,所以完颜家的狼王完颜洪烈前脚刚到驿站,耶律洪斌的传令太监就已经到了各家狼王的驿站门口。
而这些传令太监要传达的都是同一句话,让各位狼王明日早晨就到内城去商议要事。
一夜无话,这次各大狼王来到王庭的时间可不像往常那样只停留个十天半月,不把所有的事都敲定下来谁都不要想离开,所以一些暗地里的谋划也就不急着摆到台面上来了。
草原这边可不像大楚还有公鸡打鸣,所以第二天草原上的太阳才刚刚升起的时候各大狼王就从自家的驿站出发赶往内城了。
今天有资格参加商议的只有十二狼王,除了赫连泽浚是替父出席以外,其余的全部都是狼王亲临!
巨大的议事厅里,做为东道主的耶律洪斌还没有出现,十二狼王已经陆续到来,并按照他们的排名先后坐到了各自的位子上。
赫连泽浚悄悄的坐上了拓跋神策后面的第二个位置,其余人看见后眼神轻轻眯起,似乎在等待一场好戏。
之前曾表,赫连家拥有着十二狼王中前三甲的实力,但除了第一的拓跋家以外,他到底是第二还是第三其实并没有定论。他们赫连家与呼延家到底谁是第二还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
所以当呼延家的狼王呼延灼来到了议事厅之后,他一眼就看见了端正稳坐在位子上的赫连泽浚。
不过对此他并没有急着发火,这些年赫连家的实力增长大家有目共睹,说他赫连家是第二其实并不为过,但就这样被人鹤比下去了他呼延灼的心里是很不好受的。
呼延灼慢慢的走到了第三个位置上,他的眼睛看向前方却又似有意无意的看向赫连泽浚。
“有些人啊!表面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实际上却一点都不懂得尊老爱幼。这会儿在座的谁不是他的长辈啊,可他也好意思坐在长辈们的前面?””
说到这里,呼延灼轻笑道。
“嘿嘿,我这人就是大老粗一个,骑了一辈子马却从来没看过书,直到最近才找了两本大楚的书来看,可也不知道这刚学的两个词用得对不对。”
在场的各位狼王对于呼延灼说的是谁自然都心知肚明,可手中折扇轻摇的赫连泽浚并没有因此就起身让座的打算。
他甚至连转一下头的心思都没有,而是直接开口说到。
“呼延叔叔说笑了,小子我虽然一向大大咧咧惯了,但尊敬长辈一事小子还是清楚的,要是小子今天仅代表个人,我一定会很识趣的坐到最后一个位子上,让各位叔叔伯伯坐到我的前面来。不过…”
赫连泽浚说到这里停顿一下,随即加重语气接着说到。
“我今天代表的不是我自己,而是我们整个赫连家!更是我父亲赫连长治!所以呼延叔叔也就不必拿那些话来压我了!”
讲到这里之后,赫连泽浚突然又放缓了自己的语气,让外人感觉不到他到底是喜是怒。
“要不然有损我赫连家的面子是小事,可要是呼延叔叔被人说成做叔叔的没个叔叔样那才是小侄的罪过了。”
本来想要在话语上占些便宜的呼延灼没想到反而是自己憋了一肚子气,就好像是他这个长辈故意在和子侄争抢一样。
“哼!牙尖嘴利的小子,你还真是…”
呼延灼本来还想说话挽回些面子,不然今天这脸他就算是丢定了,而就在他刚刚开口的时候,一直没有出现的耶律洪斌从一展屏风后走了出来。
“好了呼延灼,今天在这里可没有什么长辈小辈之分,你要是想坐第二个位置,来年自己抢回来就是。”
看见耶律洪斌出场,所有狼王包括拓跋神策全部起身敬礼,虽然他们狼王与王庭之间都是各自为政,但名义上耶律洪斌还是他们所有人的王。
听见耶律洪斌的话,呼延灼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到最后也放弃了,看见呼延灼没有了说话的打算,耶律洪斌才开口说到。
“想必大家都已经猜到我召集你们来是为了什么事了,我们草原的实力要强过大楚不假,但一直以来我们都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战,而我们想要真正打进大楚去,就必须把我们所有人的力量聚集到一起!”
因为耶律洪斌的那句话憋了一肚子气的呼延灼打断了他的话。
“大王,你说的这些大概是个什么情况我们各家也都清楚了,依我看,你也不必继续浪费口舌了,还是先说说你的打算吧!”
对于自己的说话被人打断,耶律洪斌也并没有觉得生气,脸上笑容不减的说到。
“如此,我就不浪费时间了,想要和大楚真正的扳扳手腕,我们就必须要有自己的政权和国家,而我邀各位前来的目的,就是想问问你们对于建国的想法!”
众位狼王面不改色,看样子他们对于建国一事都是心中有数了。不过虽然心里都有着各自的小算盘,但这个时候却没有人急着跳出来当出头鸟。
“各位狼王请放心,建立政权一事并不是要谋夺各位手里的权利,大家只是名义上尊我为主而已,我可以向各位保证,你们的权利不仅不会减少反而还会增加许多。”
见还是没有人说话,耶律洪斌知道他们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了,犹豫之后开口说到。
“我们草原上大大小小的部落数以千计,如果能把他们都整合起来的话,我们草原拥兵百万铁骑绝不是假话!真要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要踏破大楚的边关不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的简单了吗?我可以在此给各位一个承诺,到时诸位狼王各自地盘中的部落就交由你们自己去整合,招募到的军队也放到你们自己手中,王庭这边一定秋毫无犯!”
等了半天终于等到肉了,各位狼王的脸上都不自觉的多了一丝笑容,不过这对他们而言只是最基础的要求,他们地盘里的部落本就是他们的私人物品,现在只不过是对了一个正大光明合并的机会罢了。
“大王,你说的建立政权一事对整个草原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只不过,我们建立政权之后也该有个京都吧!那么这个京都又该放在哪里呢?总不能就安在王庭这里吧!”
说话的是慕容家的慕容望博,这个老东西经过近些年的修炼,已经开始有了大楚那些老狐狸的味道了。
“慕容狼王不必担心,京都自然不会放在我王庭这边,我们可以重新选一个地址,然后由我们各方共同监造,到时,那座新城就是我们的京都!”
有了慕容望博这只出头鸟,其他人也随即安下心来,耶律洪斌的话音刚落,呼延灼就紧接着开口了。
“大王,你刚才说的,我们各自地盘内的小部落由我们自己整合,但那本就是我们嘴里的肉,现在无非就是能吃进嘴了而已,这对我们来说,应该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利益。”
耶律洪斌早就准备,刚才那段话不过是他打开局面所用的场面话而已,后面那些才是让这些狼王动心的根本。
“呼延狼王,咱们都做到王这个份上了,那胸襟自然就不能小了,这些年我们相互之间的勾心斗角不就是嫌弃草原太小了不够分嘛,可你想过大楚有多大没有!要是再加上大楚南边的南唐,如此巨大的天下,还满足不了我们这些人的私心嘛?到时想去大楚游山玩水的就把封地弄到大楚去,而想要留在草原上牧马放羊的,这个大草原都是你们的!这些东西还打动不了你们的心嘛?”
替父出席的赫连泽浚第一次开口说话了。
“大王,你这就是典型的画饼充饥了,建立政权都还八字没一撇呢,您就想着打下大楚和南唐了?依我看,大王还是拿出一些实际点的东西来才好。”
耶律洪斌对此也没有觉得诧异,尤其这些话还是从赫连泽浚这个小子的嘴里说出来。
“这…赫连泽浚,你也清楚,草原能分的东西早就被我们分完了,现在除了放眼大楚之外就没有其他东西可以分了,要不然我将各位每年的岁供免除了?”
听到这个条件,其余的那些狼王全都眼前一亮,不过引出这个话题的赫连却反对了。
“大王,这个倒是不必了,不管到最后我们建不建立政权,您都是我们的王,只有岁供才能以示我们的尊敬。”
听到赫连泽浚拒绝,那些狼王原本亮起来的眼神一下黯淡下去,不过对于赫连泽浚的说法却没有人站出来反对。
刚刚是赫连泽浚引出来的话题,要是刚才他同意了,就算耶律洪斌心里有百万个不愿意他也只能就着台阶下楼免去他们的岁供。毕竟话是自己放出去的。
而要是这个情况真的发生了,对于除了赫连家的其余狼王来说那就是捡了天大的便宜,反正耶律洪斌要恨也恨不到他们身上。
“那既然赫连侄儿不同意这个办法,伯伯我可就想不到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看来耶律洪斌还是很满意眼前这个赫连小子的识相的嘛,就连称呼都亲切的加上了侄儿两个字。
对于耶律洪斌释放出的好意,赫连泽浚很坦然的接受了,他没有再称呼耶律洪斌为大王。
“耶律伯伯,小侄自然是知道你的难处的,草原上能拿得出手的不多,不过旧的东西分完了这不是马上就来的新的了嘛,耶律伯伯你觉得呢?”
新的东西!除了即将建立的政权以外,还能有什么东西是新的。
虽然耶律洪斌心里极其不愿意把这块蛋糕拿出来分,但他也清楚,这也是让那些狼王全心全意为新王朝付出的最重要的筹码之一。
“听赫连小侄这么一说,我这做伯伯不就清楚了嘛!你们放心,建立起来的政权上上下下最起码都需要几百号官员,到时我们按照一定的比例,每个部落都能分到一些职位。而且在座的各位到时都不再是狼王,而是按照大楚那边的说法,全部封为亲王!其中拓跋、赫连、呼延三家更是可封一字并肩王!至于那些各种各样的…”
“伯伯就这样的心意就够了,小侄也相信伯伯能够一碗水端平。现在王朝大致的脉络已经理清楚了,可我们草原至今还没有一个自己的国号呢!而这个国号的问题嘛,我想耶律伯伯为了此事殚精竭虑,自然早就有了准备。”
谈到如今,前面几家狼王都没了意见那这事就算是八九不离十敲定下来了,耶律洪斌虽然知道今天的事一定会成功,但当此时成功就在眼前时他还是有些激动。
“关于国号一事,根据我们草原的史料记载和口口相传的传说,草原上出现的第一个部落叫周瑞氏,如今我们草原要建立自己的第一个政权,那自然就该用这第一个部落的名字来命名我们的国号才对!周朝!”
耶律洪斌所坐的位置正好面向东方,他看向大楚的方向说到。
“国号!北周!”
第一百五十八章前朝四老
其实关于国号一事,各家狼王在暗地里都曾有过猜测,不过他们大多认为这个耶律洪斌定然会选一个能彰显他们耶律家的威名的国号。
不过如今看来,耶律洪斌显然还是考虑到了他们这些狼王的想法,周瑞氏作为草原上有记录以来的第一个大型部落,那它自然算得上所有草原牧民的祖先,以周字立国也自然能得到更多人的拥护。
既然耶律洪斌没有在国号一事上大做文章,那底下的那些狼王的一些小心思自然也是不好再提了,十二位狼王商议到这里算是把草原建国一事的大致脉络确定下来了,至于后面的如何划分,那就要看看各家狼王的后手了。
耶律洪斌坐在首位上看着底下众人神色有些凝重的说到。
“各位,我知道你们为了建国一事或抢或拐的从大楚弄来了一批读书人,虽然你们的选人大多和楚家有着深仇大恨,但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还是要好好提防那些从大楚悄悄过来的读书人,别到最后,咱们还没开打,人家就已经带着草原牧民投靠大楚了!”
呼延灼学着他从中原请来的那个老头的样子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他觉得这个动作看上去确实儒雅,比起草原上那些动不动就擦嘴抹鼻涕的粗鄙动作要好看上许多。
“哈哈哈,这一点就不需狼王担心了,那些读书人的肚子里虽然是有些伎俩,可只要我们把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还怕他们不会乖乖的为我们出谋划策吗?”
耶律洪斌坐在位置上点了点头,只要他们这些狼王自己拎得清楚,别被那些大楚的人夺了权利就好。
“目前来说,我们草原上确实没有几个识字的读书人,但我们也不能一直依靠从大楚拐骗读书人过来从政,还是得要培养我们自己的人才行。我决定建国之后,就在京都里建一个大楚那边才有的书院,把我们这些人家里的孩子都送到里面念书,等他们成长起来之后,我们就不必看那些大楚读书人的脸色了。”
关于书院这件事,底下的众位狼王全部都点了点头,以前不了解大楚就算了,现在他们才明白为什么人楚家能入主中原,而他们只能偏居草原一隅了。
人家中原那边通过几千年发展和传承下来的文化和礼仪确实不是草原能比的,就拿喝茶这件事来说,各部落中没来那些读书人之前,谁能知道简简单单的一个喝茶都能有那么多的规矩和工序。
最关键的是那些繁琐的东西多就算了,还不让人感觉到心烦,甚至还能让人觉得整个过程都很赏心悦目。
“好了,诸位即将被册封的亲王,咱们这些粗人能想到的东西差不多也就这些了,你们把大楚的读书人拐骗过来之后,一个个跟藏媳妇似的藏得死死地,不过明天总要拉出来亮亮相了吧!我倒也看看,各位“请”来的读书人会给我怎样的惊喜!”
底下早有准备的几家狼王相视一笑,唯有向来只信奉自己实力才是王道的鲜于家的狼王有些不明就里,这草原建国,怎么最后还扯出大楚的人来了呢?
……
等除开拓跋神策之外的那些狼王全部都离开之后,耶律洪斌背后的门帘子突然就被人掀了起来,原来一直都有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下的人坐在那里。
这个黑袍人低着自己的头,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他的身形看上去有些瘦小,本就不是很大的黑袍穿在他身上还是显得很宽松。
“悲弘先生果然说得不错,只要我们主动提出以周瑞氏的周字来命国号,那些狼王就不会再提什么要求了。”
等耶律洪斌说完之后,从黑袍底下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要是他们背后没有和我一样的读书人,这个法子自然就会失效了,其实处理政务就跟做买卖一样,既要让别人还价,又要确保自己能有赚头,什么东西都不能一棍子打死,只有能自如的掌握好两者之间的度,才勉强能算是一个会做官的人。”
说到这里,那个黑袍人明显的犹豫了一下,可后面似乎想到了这里是草原而不是大楚,他所面对的也不是那些个从小就接触帝王心术的真正的君王。
“而以后作为君王,你就是买卖双方中间那个拨秤杆的人,如何不让输的一方觉得自己亏得太多太惨,如何不让另一方觉得自己没有少赚,这其中的手腕和巧劲可不是一两日就能学会的。”
在众位狼王面前高高在上的耶律洪斌此时就像是一个学生一样恭敬的行礼。
他之前那个过家家似的小朝廷就是眼前这人一手建立的,而也是那个小朝廷的存在,才让他学到了很多打仗以外的东西。才让他有了建立政权的底气。
“多谢悲弘先生指点!只是明日,我们又该如何应对呢?之前先生曾说我们最少要握住新朝廷里五成的官员在自己手上,这件事那些狼王恐怕不会轻易答应吧!”
被称为悲弘先生的黑袍人换了一个更加轻松的姿势瘫坐在椅子上。
“这个不急,今天我们的探子打听到了一些消息,明天说不定我会见到一些几十年没见的老朋友,要真是他们几人的话,几成官员就不那么重要了,和他们合作起来,我们彼此之间都会觉得很轻松。”
“如此就有劳悲弘先生谋心尽力了!来人,送悲弘先生下去休息。”
“耶律王不要忘了答应过我的事就好,其他一切我自会尽心竭力。”
“悲弘先生放心,对你的承诺我始终牢记在心里,不敢有半分懈怠。”
当出现几个内侍把那个黑袍人抬走之后,耶律洪斌看向悲弘先生的眼光慢慢变得不再那么恭敬,甚至还有些不屑。
“一个丧家犬而已,却偏偏还要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真是有够可笑的!”
……
从内城出来之后,那些狼王就带着今天商议的结果回到了自家的驿站里,而他们回去之后连饭都没有来得及吃,立马就钻进了一间小院子里,还派了高手出来守住门口。
慕容家的驿站里,慕容望博的对面坐着一个一袭白衫的老年文士。
这个上了岁数的读书人除了一身白衫之外,头发胡须皆已雪白,外表看上去那可真是从头白到脚,颇具仙风道骨!
“浮雪先生,以上我说的这些就是今天商议的内容了,按照您的吩咐,当耶律洪斌提出以周字为国号时,我就没有提其他要求了。”
这位浮雪先生似乎很爱看书,就连慕容狼王在与他说话时他都没有放下书本,直到他从慕容望博的口中听到北周二字时才停止了看书。
“看来,这次会遇见一些老朋友了,不过除了他们之外,你们也找不来其他人了,陈牧和朱温然你们想都不要想,要是有他们两个在,我们其余几人就只有干看着的份了,想插手都做不到,而除开他们两个,还会像现在这样做生意的,就是我们当初那几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大学士了。只是不知道四殿两阁共计六位大学士,你们搞来了几位!”
浮雪先生的这段话算是表明了他们的来历,尤其还提到了陈牧和朱温然两人,那他们的身份明显就是前朝遗官了,至于他口中的大学士一职嘛,那可不简单!
不知从何朝代起便有了这大学士一职,而最初的时候也只有皇帝身边的御极殿才有一位大学士,到了前朝大赵的时候,才完善成了四殿两阁总计六位大学士。
所以由此也可以看出这大学士的职位之高,虽然到了大赵末年的时候,大学士的职权就被国相和太师慢慢架空,逐渐失去了朝中权利中心的地位,但不得不说,它们还是许多读书人可望而不可及的高位,虽然现如今大学士没有什么实权,可他官帽子上的一品头衔却是实打实的!
“那…浮雪先生,既然你们都是老朋友了,到时候能不能给我们这边多分点…”
浮雪先生对此轻轻一笑。
“你放心,明日该为你争取的我自不会差你半分,只不过我们读书人虽有傲骨却也讲究个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句话虽然是说给皇上听的但对我们臣子来说是一个道理,以前的情分归以前,明日吵起架来还是谁都不会让着谁!”
对此,慕容望博还以轻轻一笑。
“浮雪先生最爱挂在嘴边的一个词不就是事在人为嘛,我相信浮雪先生明日首次在草原上亮相定能惊艳所有人!”
“你有信心,我可不敢夸这个海口,到时被另外几人骂得还不上嘴,这脸可就丢大了。”
慕容望博没有接话,和浮雪先生对视一笑之后就转身退出了房间,让后者安安静静的接着看书。
……
呼延家的车队里随行的那辆马车在到达驿站门口的时候并没有停下,而是径直开到了驿站里面。
不过,这应该是马车里那位的意思,虽然他们都猜到了这次来的都是一些熟人,但不到最后一刻,他们都不想率先露出真面目。
同慕容家那边的情况差不多,呼延灼回到家里后也钻进了一间小院子里,不过和慕容望博不同的是,呼延灼居然亲自在为屋里的那位老人奉茶。
“青松先生,刚刚我说的这些,就是今天内城里发生的一切了,不知道您老对此有什么高见吗?”
和浮雪先生穿了一身胜雪的白衫一样,这位青松先生也很符合他名字的穿了一身青衫。看上去多像一个久居山林的隐士。
刚刚在内城里还说要把刀架在这些读书人脖子上的呼延灼这个时候确实有些谄媚了,给那位青衫老人倒完茶之后还捶起了背。
至于他如此谄媚的原因嘛,这位青松先生初来时就问过他一句话:你想不想要回你们呼延家第二的位置,甚至超过拓跋家幻想一下王庭的王座!
至此之后,呼延灼对这个青衫老人那是有求必应,不过这个青松先生也确实厉害,经过他一年的打理,他们部落的实力确实有了很明显的增强。
“高见说不上,况且你这家伙嘴笨,听你转述我也听不出个啥来,具体情况还是等我明天去了之后自己再看吧!不过,我倒是对那个赫连泽浚好奇起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们草原出的第一个会做官的人,就是他了!按照之前的情报和他今日的表现,再锻炼个两三年,未必不能和我们这些老家伙一较高低。”
“这…青松先生,您会不会太高看他了?”
“不高看,一点都没有高看!”
青松先生双眼眯起,很享受的说到。
“我们当官的,自己没权没势不要紧,最要紧的是要会借势压人,借自己顶头主官的势,借一国首辅的势,到最后借皇帝的势,当你学会借势之后,朝中就没有能压制你的人了,最多就是和你平分秋色。而你看那个赫连泽浚,按理来说,他一个小辈是没有说话的份的,可当他把话里的意思提升到家国层面时,你就无法反驳了,别说你了,就算今天去的是我,也不一定就能扳回那一局。”
原本双眼眯起的青松先生从他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冷光。
“以后这人,能杀则杀!”
“是!”
……
要说这几家狼王中隐藏得最深的,还得要数完颜家,他们表面上对于大楚的那群读书人嗤之以鼻,可暗地里却又悄悄拉拢,就好比此时坐在完颜洪烈旁边的那位,虽然他的一身穿着都是草原上的打扮,可当他开口,一股纯正的大楚口音就传了出来。
“苍云先生,我们完颜家可……”
和其余几家请来的读书人不同,这位苍云先生倒是要冷峻许多,他的话也不像其他那些人那么多,精悍而简短。
“多说无益,明日一切自有分晓!”
……
草原一向蛮横,而这些从大楚过来的前朝读书人又能给草原带来怎样的变化呢?而璀璨的中原文化又能在草原上绽放出怎样美丽的火花来呢?
第一百五十九章学问秤上称
今天这个夜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虽然各位狼王从大楚请来的那些读书人不愿意多说,可他们总不能自己也听之任之吧!
若说之前他们还对那些文邹邹的官位没什么像话,那么此刻他们就只想弄清楚那些官职才是最重要的。
大楚的官僚体制可不是一两天或者三两年就制定出来的,那可是自有文字记载以来的第一个王朝就开始不断完善,一两千年延续至今才有了今日的成果。
所以现如今草原这边想要靠为数不多的几个读书人就弄出一套新的官位制度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只能是一切照抄大楚现成的。
可万事万物都有个先后轻重缓急,这些官位的划分自然也不例外,那些重要官员是要立马敲定的,那些是可以后面慢慢增补的,那些又是需要他们亲自出手抢夺的。
除了品级高低以外,一些官帽子不大却能握有实权的官位也是不能放过的。而想要出手时没有失误,你就得知道每一样官位他的具体价钱到底如何。
就像在拍卖会上一样,你要是对某一件古玩它是真是假,模样如何,产自何朝何代,出自官窑还是民窑,是民间还是宫里的物件都不知道就冒然出手竞拍的话,那绝对是要裤子都被坑掉的。
正是由于不想当冤大头这个原因,所以这些个狼王今天晚上全部都在看大楚的一些史书和人物传记。
他们必须要弄清楚,国相一职和太师一职到底有什么不同?四殿两阁的大学士是不是必须要精通儒家学问?三省长官和六部之间又是如何协调运转的?
还有那个以言官谏言为主的御史台有没有存在的必要?以及各级武将和那个招人眼球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又该如何划分等等,还有其余众多关键职位,实在不足一一道来!
而为了把这些东西一样一样的弄清楚,这些几乎没摸过书本的狼王到了今夜不得不拿起了书卷,一些个看见文字就会头昏的狼王最后也找来了部落中曾跟随那几位先生念过书的后辈小子给他们念一念书上的内容。
这样的场景在各家驿站里持续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只有从头到尾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鲜于狼王睡了个好觉。
他心里早已经打定主意了,虽然他们鲜于家的地位并没有前面那几家的高,而他其余的东西也可以不要,唯独天下兵马大元帅一职必须归他们鲜于家所有!
和前一天早上差不多的时间点,昨天的那批人又浩浩荡荡的奔向王庭内城,只是这次的队伍壮大了不少,还有不少一看打扮就是大楚人士的家伙混在其中。
而其中最吸引人眼球的就是那三个虽然穿着不同服饰却都把自己笼罩衣袍之下的,还蒙着面纱的人。这些人可是吸引了王庭城池不少的老百姓前来围观,就像是看见了什么新奇的动物一样。
就连哪位没什么准备的鲜于狼王这下子都莫名的有些着急起来,怎么这些个家伙每个人都带了几个帮手在身边,就只有他自己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当来到昨天那个议事大厅之后,耶律洪斌看样子也是早有准备,除了安排有各家狼王的坐位之外,旁边还多出了一些谋士的位子,只是有资格坐到位置上的可没有几个人。
当来到议事厅后,那几位还未露过面的先生自顾自的找位置坐下,似乎这样的场景他们比那些狼王还要熟稔许多,不过想想也是,他们以前还在前朝当官的时候,不就是天天都在议事嘛!
等他们坐下之后,耶律洪斌和拓跋神策还有那个被称为悲弘先生的家伙一起走了进来,那个悲弘先生大摇大摆的坐到了耶律洪斌旁边的位置上,看着场下那些蒙着面纱的人止不住的咯咯直笑。
“各位,今天咱们人都到齐了,是不是也该说说那些官位我们要如何划分了。”
耶律洪斌坐下后第一个开了口,并竟无论从那个方面来说,他都是这个地方地位最高的那个人。
说完之后,底下就没人说话了,那些狼王先是看了看自己请来的先生,接着就是互相面面相觑了,请他们来的目的就是因为他们懂行,可他们现在一个个都不说话,这不是把他们给难住了嘛。
虽然昨晚恶补了一个晚上的相关知识,可说到底他们现在还是只有听一听的资格。
一个个忍到最后,还是耶律洪斌身边的悲弘先生开口说话了。
“我说你们几个有意思嘛,都到这里来了还藏着掖着干嘛,有脸来草原就没脸认?”
余下三人几乎同时动手摘掉了自己的面纱似笑非笑的看着悲弘先生。
“我还以为在王庭这边主事的会是御极殿的那个家伙呢,没想到,居然会是你这个文华殿的老不羞,当初连大楚都不愿意降,现在居然会悄悄跑到草原来。”
下方一袭白衫的浮雪先生出言讥讽到,读书人之间素来不合,这些老东西几十年前就开始吵架了,现在几十年不见,还不知道憋了多少话没吵呢!
“我就知道你这老不死的会这么想,你给我看清楚咯,御极殿的在这儿呢!我说你这文渊阁大学士多年不见学问不见长就算了,怎么脑袋都不好使了。你看看人家这位东阁大学士,知道自己嘴笨就安安静静呆在一边不说话,就你非要跳出来找骂。”
如同一只闲云野鹤般的苍云先生对此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当初他就很清楚该如何避免和这些家伙避免嘴架。
不过他们都很清楚一点,他们可以悄悄来到草原,但无论如何都不能把他们的真实名字泄露出去。
所以他们都很谨慎的用以前任职的地方来代称他们的名字,因为无论他们来草原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他们来草原的事流传到大楚,他们就会被全天下的读书人耻笑。
“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提以前那些事干嘛,而我们来草原的目的虽然各自有些小算盘但大致方向上总是对的,我们不是陈牧和朱温然可以拿得起放得下,我们总要为已经消亡的大赵做点什么,而我们过去的身份也已经随着大赵的灭亡而烟消云散了,往昔种种,今后都不必再提,不如趁着今天这个机会,我们重新认识一下?”
“苍云。”
“浮雪。”
“青松。”
“悲弘。”
四人先后执礼道出了自己如今的雅号,而他们的名字注定要被遗忘在草原上了。
“既然都已经认识过了,我们现在就来说说各自的想法和你们在意的职位,我不管你们心里怎么想的,反正国相一职归我就好。”
作为王庭这边的首要人物,悲弘直接就开口要了朝廷中最关键的一个职位,虽然太师的职权表面上看去和国相差不了太多,但既然已经注定了皇位要由耶律洪斌来做,这里面就有许多文章可以做了。
“我说悲弘老儿,你想什么呢?啥好事都想你一个人占了?再说了,就凭着你那点微末本事也能坐稳国相的位置?就你也能和大楚的吕祥瑞以及苏望扳手腕?”
面对浮雪的出言讥讽,悲弘不悲不喜,只是冷淡的看了他一眼。
“你能?”
“我不能!但你要想坐上国相的位置我就是不服!让你坐还不如让苍云那个一心修炼闭口禅的家伙来坐,至少他没你话多。”
苍云看着他们两个把战火引到自己这里,一张老脸还有些腼腆的笑了起来。
“其实这事吧,我也不是做不下来。”
听到苍云这极度厚脸皮的话,说话的悲弘两人一起朝他翻了个白眼,这也就是嘴上这么顺嘴一说而已,没想到他还当真了。
没有理会苍云,悲弘看着浮雪接着说到。
“我说浮雪,你还有什么不服的,当初在大赵的时候,我可是有三议七疏得到了施行,甚至漕运一议至今还是大楚的东北边境上发挥着效用,你说你除了那张嘴皮子,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
“三议七疏?你是怎么好意思提你那个破烂玩意的!当初洋洋洒洒写了一万字,还被陈牧批了个狗屁不通,通篇除了漕运还多少算是有点用处之外,其他全是牛头不对马嘴的胡乱拉扯,要是你那么厉害,怎么首辅是人陈牧而不是你啊!”
悲弘被人捅到痛处,于是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起来,他伸出手指指着浮雪骂到。
“老匹夫,你要拿过去的东西来比,成!我就给你算算你又有多大的本事,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写了一篇《沉徭赋》被朱温然说成是用来擦屁股都嫌膈应得慌,你说我的三议七疏只有漕运算有用这我承认,可我的三议七疏怎么着也还没沦落到用来擦屁股的地步吧!”
看来,刚刚悲弘先生那句往昔种种都不必再提不一定指的是过去的荣耀啊,原来还有这些狗屁倒灶的倒霉事呢!不过这也难怪他们都不愿意提起了。
而这得亏草原上的那些人都听不太懂,虽然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这两人说的话都不是什么好话,可那些三议七疏和《沉窑赋》什么的听上去还是挺厉害的呀。
而比起养气功夫,浮雪确实也要比悲弘强上一些,同样是被人戳中伤口,浮雪的表现就要镇静许多了。
“有些人啊,就是目光短浅,只看到了别人的短处却不知道别人的长处,我确实是写了一篇《沉窑赋》不假,被朱温然那个老东西骂了两句也不假,但我写的《中兴八句》怎么不见你提呢?今天我们就把各自的学问摆出来用杆秤称上一称,看看到底谁才有资格坐国相的那个位置!”
“好啊,你有《中兴八句》,我就没有《边境十二军镇图略》了嘛?”
“你有《边境十二军镇图略》,我就没有《纵横捭阖文》了嘛”
“你有《纵横捭阖文》,我就没有《朝谏省言》了嘛。”
这两人开始斗嘴之后,似乎就有些停不下来了,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停,不过从他们的对话中不难看出,这两人的心里那可都是有大学问的人。
而对于这样的场景,苍云和青松都没有出言打扰,反正好久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场景了,他们也乐得看一场好戏。
从一本本他们自己编撰的书籍,到每一次上奏时被皇帝夸赞的谏言,直到两人把自己的功绩都说完之后,画风就发生了转变,什么几进几出的大宅子,什么珍藏的名贵字画等等。
当初在朝中为官时,这两人就时常因为政见不和而吵架,所以此刻说来,他们这也算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了。
可这个时候毕竟还有那帮草原的人看着呢,青松虽然想要看他们两个的笑话,但也不能让这些在他们眼中始终都是草原蛮子的家伙看轻了他们。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歇歇吧!还把学问拿出来称一称呢!这要是接着往下,你们是不是就要说娶了几房媳妇,纳了几门小妾,生了几个大胖小子了?瞧你们那点儿出息,难怪咱们几个一辈子被陈牧和朱温然吃得死死的,依我看呐,这多半还是你们自己闹腾的。”
被青松这么一说,他们两个果然都不再好意思接着说话了,而那些草原上的狼王也是吃了没文化的亏,除了赫连泽浚能够听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之外,其余那些听着那些文邹邹的书籍名字就受不了。
“青松,那你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今天这官儿咱们应该怎么分!”
听到浮雪的提问,青松也有些为难起来,他们几个都是前朝的大学士,那学问比起来自然也是差不多的,无论把谁放到了前面另外几个都不会服气的。
思前想后,他自己也没能拿出一个最终的主意出来,可今天来不就是为了解决这事的嘛?老早就猜到会有这个局面了,可这么久以来还是没有什么办法,因为这四个人里每一个都想当老大。
“依我看,不如这样,除了国相和太师,我们另外再添设一个首辅的位置,然后另外再把三省合并起来,剩下的那个人直接统辖三省六部就好!这样下来不就够分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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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再遇
对于青松提出来的这个提议,悲弘三人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因为想要满足他们这几个人的所有需求,从目前来看,这个办法就是最好的法子了。
虽然这样的建制看上去有些乱,可草原现在本就是摸着石头过河,所以这样的一些小瑕疵也就没人去追究了。
不过他们忘记了现在已经不是大赵了,虽然他们各自背后的人不会站出来说什么,但在场能够说上话的,抛开那些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话的小狼王之外,还有赫连家以及鲜于家是注定要吃亏的。
“几位先生,你们是不是把一些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赫连泽浚虽然才识学问都比不上几在座的几位先生,可你们想要把我们赫连家直接踢出局是不是就有些太过霸道了。”
之前一直静静看戏没有说话的赫连泽浚终于有些坐不住了,虽然他相信自己在某些方面而言不输这几个老家伙,可单单就从治国安邦来说他是没有半点发言权!
但也不能因为这个自己就不去争取了啊!一次不争,此后次次行动都会受到积累,然后慢慢他们赫连家就会被淡出了权利中心,到时就算有军队在手,也只会成为别人的打手。
“其实我们几个也不太赞同这个办法,这位赫连公子若是觉得这个办法不妥,不知道你能不能拿出更好的法子来。”
赫连泽浚似乎早有打算,听到悲弘先生这样说了之后,他立马接着说到。
“其实刚刚那位青松先生的法子不错,不过是要在其中加一个我们赫连家的位置才行,首辅和太师两职不便分割,但国相我却认为能有左右之分!”
似乎是害怕这样的话会得罪了那几个人,赫连泽浚说完之后立马又解释到。
“各位先生不必担心我的加入会给你们的施政带来任何影响,小子自知和几位先生之间的学识差距宽若鸿沟,而且按理来说,刚刚那番话小子也不应该说出来,可我们赫连家毕竟是十二狼王中排在前三的大家族,就算不是真的为了要那些权利,但就算是为了彰显我们自己的地位也是要争取一下的。”
赫连泽浚记得大楚的道家最讲究刚柔并济,所以他要是他一昧退让的话,这些大楚来的读书人就会一步步朝他紧逼过来,直至把他逼到角落,逼出局为止!
想到这里,赫连泽浚学着那些中原士子的模样朝那几位先生一拱手,既然刚刚软话说了一大堆,现在该来强硬一点的东西了。
“小子知道大楚在朝中向来是以右为尊,所以小子只敢奢求给我们赫连家争取到手一个左相的位置,而要是几位先生连这个小小的要求都不答应的话,我觉得这次商谈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的。”
悲弘四人听完后习惯性的低头思考,让外人看不出来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而就在他们还没有点头答应的时候,又有一个声音从旁边钻了出来。
“就是就是,这赫连泽浚说的不错,虽然我并不清楚草原建朝一事为什么会是你们几个大楚的人在搅和,但你们想要把我鲜于家抛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要不然就像赫连那小子说的那样,这件事!没得谈!”
鲜于家的狼王鲜于威震也是在一旁气鼓鼓的说到,他实在搞不懂,他们草原建立政权拉一批大楚的人来干嘛,好让他们把消息送回到大楚去嘛?
悲弘几人没有立即同意赫连泽浚的要求,也假装没有看到鲜于威震的气愤,悲弘似乎成为了他们四人默认的代表,一切都由他来开口提问和解答。
“不知道鲜于狼王又有什么样的要求!”
鲜于威震早已经在心里想好了自己该要一个什么样的职位,可这个时候他还装模作样的思考了一下,接着大手一挥豪气云天的说到。
“嗯…既然你们都想要那些文邹邹的职位,我就不和你们争了,你们大楚不是还有一个什么天下兵马大元帅的武将一职嘛,我们鲜于家就要它了。”
鲜于威震觉得自己很聪明,只是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的拙劣演技落在在场的那些人眼中是有多么的可笑。
而悲弘先生本以为这个家伙也是要想进来分一杯羹,可没想到这个铁憨憨居然会主动要了那个天下兵马大元帅的位置!他本来还以为这个位置会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呢!
至于它为什么会是烫手山芋呢?是天下兵马大元帅这个位置不够霸气嘛?还是说这个天下兵马大元帅没有权利?
要是你这样想那可就是大错特错了,天下兵马大元帅负责主掌天下所有的军队那自然是霸气无匹的,权利也大得没边,可它的霸气和权利都是建立在军队之上的,没有了军队它不就是一个没什么用的虚设官位了嘛。
草原有军队而且还不少,百万铁骑那可不是说说而已的空话,可这些军队基本来说都是各家各户的私军,除了自己狼王的命令之外谁来都调动不了他娘!
所以就算这个鲜于威震当上了天下兵马大元帅也没什么用,除了能调用他们自己家的军队以外,其它随便到了哪儿他的大元帅身份都是不好使的。
悲弘几人看着天下兵马大元帅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居然主动有人出来认领,那自己是高兴无比的,当即就答应了鲜于威震提出来的这个要求,顺道还把兵部尚书的位置一起交给了他来处置。
看他们的样子,这是铁了心的要逮住鲜于威震这只肥羊薅羊毛了。
等解决完了鲜于威震的事,悲弘先生转头重新看向赫连泽浚,仔细沉吟一番后不急不缓的说到。
“关于赫连公子提出来的要求,我们这边倒是不太好答应,这可不是我们几个故意要为难赫连公子,国相一职细说起来比起太师和首辅都要重要一些,毕竟这是总领全国政务的关键职位,所以赫连公子的要求恐怕我们只能恕难从命了。”
悲弘先生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而赫连泽浚知道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读书人在拒绝一件事的时候肯定已经想好了怎么解决,这里的停顿无非是想看看他接下来的行为而已。
要是赫连泽浚接话说出了他新的要求,悲弘就可以对比起来权衡利弊,看看是同意他的新要求还是说出他自己心里的方案。
等了一会儿却没有等到赫连泽浚的开口,悲弘颇具赞赏的看了他一眼。
“要是赫连公子拿不定主意的话,老夫这里还有一个办法,只是不知道赫连公子是不是愿意一听。”
赫连泽浚抱拳拱手说到。
“愿闻其详。”
“其实公子心里想的是什么我们几人都很清楚,我们可以建立一个政务阁,此政务阁可以参与所有朝政事物,我等四人也都纳入到政务阁内担任阁老,而公子的赫连家可以有两位阁老的名额。”
对赫连泽浚说完之后,悲弘又看向了鲜于威震和拓跋神策。
“当然了,我们也不会厚此薄彼,二位狼王家中也可以有一个阁老的名额。”
紧接着,他又看回了赫连泽浚。
“公子觉得这个主意如何。”
赫连泽浚的右手轻轻拍打着自己的大腿,思虑一会儿后点了点头。
“甚好!”
……
王庭的城门口,两个穿着大楚服饰的人说说笑笑的走了进去,这让周围那些老百姓可是有些看傻了眼,怎么最近城里来了这么多大楚的人啊?前一段日子不是还说边境上又开始发生摩擦了嘛?
没有理会周围那些百姓的诧异眼光,进城的那两个人就像没事人一样的闲逛。
“我说这城池还挺不错的,咱们大楚什么时候能把它给打下来就好了。”
对于姜二狗的这句话,鹤淮春直接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还把这城打下来,咱们大楚能守住边境不破就已经很不错了,你以为那句百万铁骑是唬着你玩的?这些人就是一人朝你啐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了!”
姜二狗没把鹤淮春的白眼放在心上,而是很自豪的说到。
“旁人我自然是不信的,但未来的皇帝可是我兄弟,我不信他信谁?”
“未来的皇帝现在的太子?”
鹤淮春的眼睛里写满了不相信。
“你咋不说你还和皇帝拜过把子呢!瞧把你能的,出来吃个饭都是老子付的钱,要是你这浑身上掏不出十两银子的穷光蛋都能是太子的兄弟呢,那我就是太子失散多年的亲哥哥!”
当了一路免费饭票的鹤淮春显然是有些不高兴的,毕竟谁也不想莫名其妙的当一个付账的冤大头,但这个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姜福余真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无论他怎么甩就是甩不掉。
姜福余吃人嘴短,所以也就不太好说这楚无双多了个亲哥哥的事,但他也没有接着提太子是他兄弟那件事了。
这要是接着往下说着去,还不知道楚无双会多个啥出来,要让鹤淮春说高兴了,说他自己是太上皇那样的话他都是张口就来。
“鹤兄弟,你看这眼瞅着就到饭点了,咱们是不是先找一家客栈住下,至于太子有没有多个亲哥哥的事,咱们后面再说。”
提起吃饭,鹤淮春的脸色就黑了起来,这一路上姜福余这个小子能吃就算了,还他娘的在饭店里专挑贵的点。
上次在一家客栈里,店老板说花大力气从大楚搞来了一批上好的青竹酒,问他们两个要不要来点。
好家伙,姜二狗这狗东西一听是大楚来的好酒,二两一壶的青竹酒他张嘴就要了三壶,那可是足足六两银子呢!这要是在大楚,都够他买三坛的了。
关键要是那青竹酒好喝也就算了,但他们两个一尝就知道店老板往里兑了水,这可就把鹤淮春给气惨了。
不过心烦归心烦,饭还是要吃的,摸着自己同样有些空瘪的肚子,鹤淮春没好气的说到。
“走吧!只是待会儿你给我悠着点,我身上的银子可不多了,要是在这儿都给花销完了,回去的时候咱俩就准备好要饭吧。”
“嘿嘿,你放心,没钱的日子我知道该怎么过,就算真沦落到去要饭了,我也不会眼睁睁看你饿死在路边的。”
鹤淮春再次给了姜二狗一个白眼,估计他这辈子丢出去的白眼都没有这段时间里丢给姜二狗的多了。
……
商议完事情,耶律洪斌也没说留他们十二狼王在他那边吃个饭,这些狼王也没有自讨没趣的我继续留在王庭内城,而是出来之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但赫连泽浚却并没有急着回驿站,而是让毒无绝跟在他身边一起在内城里逛了逛。
“公子,你说刚刚那件左相右相的事,是不是那四个从大楚来的老家伙故意在为难我们,大楚那边不是有个说法叫下马威嘛!”
赫连泽浚似笑非笑的看了毒无绝一眼。
“不错嘛,都知道下马威了,看来这段日子让你多看书真是没错。不过大楚那几个人没同意我左右相那件事倒还真不是下马威,虽然这里面或多或少也有点下马威的意思,不过最主要的一点还是他们不希望我去插手政务。”
看着毒无绝有些懵的样子,赫连泽浚笑着给他打了一个比喻。
“就比如现在你们有四个配合默契的二品武功高手,联手之下可敌一品,但要是我强在你们中间插进去一个陌生人的话,你们反而有可能打不过了。”
换成了毒无绝能听懂的方式,这下子他有些明白的点了点头。
“那公子,你不是说将来朝政在草原的地位会越来越重嘛,咱们不争怎么能行呢?”
赫连泽浚向来就不是一个吃亏的主,但这次他却选择了咽下这口气。
“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在草原政体还没有完善的时候,我不会插手任何政务,也不介意草原变成他们四个人的一言堂,不过他们想要一直把持着朝政是不可能的,况且耶律洪斌和拓跋神策他们几个也不会答应,你以为他们是真的相信那几个人吗?”
“可是公子…”
“别可是了。”
毒无绝本来还想问些什么的,但被赫连出声打断了。
“事情咱们可以回去再谈,但老朋友现在要是不见,待会儿可就要跑没影了。”
毒无绝顺着赫连泽浚的眼光看过去,刚好看见了勾肩搭背走进一家客栈的姜二狗两人。
第一百六十一章引战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所以当毒无绝看见那个伤了自己心爱宝贝的小子已然还是毫发无损时,自然是怨恨无比了。
看着自己手下的仇恨目光,赫连泽浚伸出手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别出神了,说了会给你报仇的机会就一定会给你的,不过待会儿我去找他时候你最好把你的眼神收一下,这个小子挺有趣的,当初我还有把他引到我帐下的打算,不过后面我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这人向来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要把它毁掉,所以在他死前请他吃一顿饭也算是对他的一点弥补了。”
听到自己公子的承诺,毒无绝才勉强算是安下心来,他的那条七彩巨蟒受的伤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当初他有一次从一位一品高手手底下逃生,靠的就是那条七彩巨蟒。
等毒无绝隐藏好自己的怨恨目光后,赫连泽浚这才摇着折扇走向了那间客栈,似乎他这趟过去不是去见一个将死之人,而是去见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
“嘿嘿,公子,一看您二位就是从大楚来的文化人,咱们草原别的东西或许拿不出手,但唯有一样绝味烤全羊你们在大楚的时候肯定没有见到过,你看…咱是不是要来上一只。”
刚刚才进到客栈坐下,一个热情的店小二就赶忙跑过来招呼他们,举手投足间和那些大楚的普通小二没什么区别,这会儿,他正在极力向姜二狗两人推荐味道不错价钱很不错的一道烤全羊。
姜二狗听到店小二的描述后已经开始嘴角流口水了,上一次吃烤全羊还是在穆氏部落的时候,而且味道肯定没有这家拥有秘制配方的店烤出来的好吃。
不过这次他并没有擅作主张,毕竟买单的是人鹤淮春,他要是不点头,他姜二狗可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而就在鹤淮春不打算理会姜二狗,直接就要拒绝那个店小二的时候,从他们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姜兄,这位店小二可没有说错话,他们的绝味烤全羊就算是我吃过之后都赞不绝口,你来草原一趟都不吃上一顿的话,那可就是你的损失了,要是囊中羞涩也没有关系,我和姜兄你一见如故,这顿我就算到我的头上。”
要说起鹤淮春这小子的随机应变,那和姜二狗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的,这下子有人买单了之后,都到了嘴边的话立马又改口了。
“店小二,来一只烤全羊,你们店里最好的酒也给我们来上几壶!”
然后立马又对姜二狗说到。
“姜兄,原来你在草原上也是有朋友的,你怎么不早点说,咱们来一趟草原,自然应该去拜会一番才对。”
然后立马又对赫连泽浚说到。
“这位兄台,在下鹤淮春,我和姜兄那也是一见如故,要是这样算起来,你我还要更有缘分才对,对了,还要感谢兄台今日的款待。”
这几番话说下来,鹤淮春可以说是做事面面俱到,好处得了不说,这面子上也过得去,而且今天赫连泽浚要是不给这顿饭钱那可就要丢面子了。
赫连泽浚笑着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付这顿饭钱了。
“看得出来,这位鹤兄也是一个性情中人!在下赫连泽浚,幸会幸会!”
“赫连!!!”
鹤淮春语气里的惊叹溢于言表。
“不知赫连兄和十二狼王中的…”
“赫连狼王正是家父。”
“嘶!”
看着鹤淮春倒吸凉气的样子,赫连泽浚没来由觉得有些好笑,这个江湖还是如此的生趣,随随便便遇上的一个小子都能让他觉得如此有趣,当初初见的姜福余如是,眼前这个鹤淮春亦如是。
“没事没事,我辈江湖人出来混迹江湖从来靠的就不是父辈,咱们之间各论各的,你不用在乎我大楚人的身份,我也不去管你家是不是狼王。”
鹤淮春强自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但他有些颤抖的语气却出卖了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鹤兄这个脾气很对我的胃口,有空的话去我家做客。”
“哈哈哈,一定一定!”
而就在赫连泽浚与鹤淮春还在进行愉快交谈的时候,姜二狗却一直都在朝店门口的外面的张望。当这一幕落在赫连泽浚眼中的时候,他有些轻视的笑了起来。
“姜兄不必担心,这次我并没有将大队骑兵带在身边,况且王庭这边也不会同意我带着几千骑军跑到这里来,所以你完全担心出现上次那种一千铁骑撵着你到处跑的情况,而且上次说过了你能从一千铁骑的包围中杀出来,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
姜二狗还是有些不放心,但还是朝着赫连泽浚拱了拱手。
“赫连公子言出必行,在下佩服!”
听到这里,鹤淮春也明白过来了,看来这两人一见如故是不假,但肯定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简单,这两人好像曾经干过一架。
还有这个赫连小子说的什么?那个姜福余居然能从一千铁骑的包围中杀出来?
鹤淮春有些狐疑的看了姜二狗一眼,怎么看他也不像是一个高手,于是心里暗暗想到:难道我看走眼了,这个家伙真的是个高手?
“估计姜公子来草原的时日也不短了,是不是往下就要回大楚了。”
姜二狗平静回答到。
“等此番见识过王庭之后,我们差不多就要回去了。”
赫连泽浚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那也就是说,这一次见面就是我和姜兄的最后一面了,也不知道姜兄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来草原逛荡一番。到时可不要忘了在草原上还有我这么一个朋友。”
“能来自然会来的,到时要是赫连公子还能说出与我一见如故这样的话,我肯定要去你的赫连王城里混吃混喝一顿。”
他们几人说话的功夫,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烤全羊也已经端了上来,看样子这烤全羊是早就烤好备着的,现在这会儿无非是加热之后就给端了上来,虽说这样做会有些影响口感,但客人也不必辛苦的等上两三个时辰了。
“赫连公子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点儿?顺道我们再小酌两杯,以后可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赫连泽浚伸出一只手笑着摇了摇。
“不了,这次来王庭俗务缠身,后面还有一大堆琐事要处理,今日这份烤全羊我恐怕就五无福消受了,但这样留个念想也好,我还能记着姜兄你还欠我一顿酒。”
“如此,我也就不多留你了,这顿酒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赫连泽浚说完之后,好不拖泥带水的转身离开,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毒无绝也没有再看姜二狗一眼,而是毕恭毕敬的跟在赫连泽浚身后一起离开。
等看着赫连泽浚确实已经走远之后,姜二狗转头对还是消灭那只烤全羊的鹤淮春说到。
“让店小二给我们打个包,咱们快走!”
手里拎着一只羊腿的鹤淮春看着他疑惑的问到。
“走啥?”
“再不走就走不了了,你可知道我当初只差一点点就杀了刚才那个赫连泽浚!”
“啥!那他刚才还能那么心平气和的与我们说话?要是换成我,早就和你拼命了。”
“这就是那个人的可怕之处,无论什么事情他都能忍住按照计划去进行,虽然他刚才说了我和他的事情一笔勾销,但我有种直觉,赫连泽浚那小子心里肯定憋着坏!”
晓得赫连狼王厉害之处的鹤淮春有些急了,和赫连家的绝世高手比起来,他这点儿微末实力就连给别人塞牙缝的资格都没有!
“那还吃啥羊腿啊!咱们赶快溜吧!”
姜二狗笑着说到。
“这倒也不着急,我其实挺好奇他的后手是什么的,只要咱们出了城,保证不会落入重重铁骑之中,那基本上就是安全的。”
就这样,刚刚才进城不久的姜二狗两人抱着一只烤全羊就在路人的诧异眼光中溜出城去。
而赫连泽浚走出客栈拐了个弯后就停了下来,看见了抱着烤全羊离开的两人。
“公子,咱们既然遇见了姜二狗,为什么不悄悄回去直接带兵来包围这个客栈呢?他要是跑出城去了,我们想要再找到他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赫连泽浚这个时候的笑容看上去有些邪魅。
“我就是要让他跑,我进去见他一面的目的就是要告诉他我发现他了,让他赶紧跑!”
“这…属下愚笨,实在看不到公子这步棋里的深意。”
赫连泽浚在毒无绝的头上敲了一下,后者身为二品顶尖高手却没有敢躲。
“你啊!这么快就忘了来王庭之前我告诉过你的话了,一个大楚剑修杀不杀都无所谓,但他曾经对我起了杀心我也不是什么大气的人,其实最关键的一点是要用他剑修的身份把拓跋北齐引出城去,我们真正的首要目标是杀拓跋北齐!”
毒无绝这才想起来在他们还没有来王庭之前对他说的话。
“公子这是要看他们鹬蚌相争,然后咱们坐收渔利!”
“你这还不算笨到家!”
“那公子,我现在是不是就去给拓跋北齐报信去!”
赫连泽浚摇了摇头。
“还不着急,再等一会儿,等姜二狗他们跑远一点儿,要是离王庭太近了,我怕我们还没能杀死拓跋北齐王庭的高手就已经赶到了。”
说完之后,赫连泽浚又自顾的抬头看着天空。
“姜少侠!你欠我的那顿酒怕是没办法还了吧!不过我一直都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明年你们大楚的清明,我一定给你烧纸敬酒!”
……
两个时辰之后,一道魁梧身形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嚣张气焰冲出城去,而紧接着,又有三道人影悄悄的跟在那人身后冲出城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嘿嘿,狼老,我这儿有个事想要和你商量一下,你也知道,我的那条七彩巨蟒是被姜福余那个混蛋打伤的,所以我就想请你待会儿把他搞定之后,让给我来砍下他的头颅!”
一身黑袍沉默不发一言的狼老并没有立即答应毒无绝的要求,而是把目光投向了他另一只手里抓着的赫连泽浚,等他点头答应之后,他才面无表情的回答到。
“可以!”
……
其实出城之后,姜二狗就故意放慢了脚步,他知道赫连泽浚肯定会有后手,甚至猜到了这个后手会是一品高手,但他就是故意要看看自己和一品高手之间的差距,他坚信就算到最后打不过,他要带着鹤淮春逃走也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所以拓跋北齐没追多久就看到了在草原上悠哉悠哉走着的姜二狗两人。
手中拿长剑,另一个小子骑着一匹马,马腹旁挂着一把朴刀,只一眼拓跋北齐就确定了眼前两人就是他要找的人。
提刀落到姜二狗两人的面前,看见他能悬浮在空中,鹤淮春就已经知道了这人最少都是二品高手了,同时他也为自己的安全捏了一把汗,也不知道姜福余这个家伙到底靠不靠谱。
“你就是姜福余?大楚来的二品剑修?”
“二品剑修!”
鹤淮春的心里稍安。
“不错,不知道你是…你这样的人总不可能是赫连泽浚的手下吧!”
拓跋北齐不屑的撇了撇嘴。
“赫连泽浚?他连给我提鞋的资格都没有,这辈子他也就学着你们大楚的那些人玩弄些阴谋诡计了。”
对于这一点,姜二狗赞同的点了点头,当初和赫连泽浚见过一面之后,他就一直认为那小子憋着满肚子坏水呢。
“当初我的手下让你来见我,你为什么不来?而今天,你为什么要跑?难道是明知打不过我,所以要跑?”
对于拓跋北齐的这个问题,姜二狗无所谓的摊了摊手。
“我要是一心想跑,你觉得你能这么轻易的追上我?至于我为什么不去见你,见你实诚与你说句实话吧,我还不认为你有那么大的面子能让我找着去见你。”
本以为拓跋北齐听到这番话会怒不可遏,但后者反而是很欣赏的看了姜二狗一眼。
“不错,你当初要是就那么去了,我反而会轻看你许多,甚至连和你比武的兴致都欠奉,不过今天看来,这一趟我还算来对了,希望你能带给我一些惊喜!”
姜二狗来草原的目的之一就是要见识草原上的高手,只不过是当初他被铁骑撵着跑了一圈后就打乱了他的计划,所以他对于今天这一战同样抱有极大的期待。
铜雀剑自动飘出,立于姜二狗身侧。
“奉陪到底!”
第一百六十二章两只螳螂,我做黄雀
姜二狗这一手御剑就把还没真正见识过大高手风采的鹤淮春给唬住了,其实这鹤淮春年纪轻轻就有了三品实力并不是说他就是出自名师门下,甚至他现在的实力已经可以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了,要不然他家里也不会放放心心的让他出来游历江湖。
还有姜二狗那句要把他介绍给杨东青认识也不是一句空话,那个故去的老头曾说他将来无论是练刀还是练剑都会有大出息,而眼下这个鹤淮春的练刀天赋就未必在他之下。能在没有名师指导之下走到今天这一步,这个鹤淮春自然当得起如此评价。
而要是鹤淮春这块璞玉经过了杨东青的精心调教,以后天底下练刀的人,这鹤淮春不说是独占鳌头,但至少能独占三成风流。甚至是今后多些机缘,问鼎那一品四镜里的最后一镜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不过此时铜雀剑立于身侧的姜二狗显然是生不出这许多的心思了,拓跋北齐一刀在手已经让他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
虽然经过上次同毒无绝的捉对厮杀以及一千铁骑的围攻之后,他已经在二品境界上超出一小段距离了,但说到底拓跋北齐才是真正的准一品高手。
而剑修与普通武夫之间的差距落在了拓跋北齐这样本身就是天骄人物的眼里时,那就更不值得一提了。
早在当初遇到那队骑兵时,姜二狗就算到了他和拓跋北齐之间迟早会有一战,就算拓跋北齐一直找不到他,他也会在临了回大楚的时候去找拓跋北齐。
既然境界上已然先手弱了一筹,而那个老头曾经对他说的你逢人比武时只需自报姓名姜二狗那样的话又说不出口,所以他就只好来个先下手为强了。
和普通武者比武之时试探的原地晃圈不同,到了姜二狗两人的境界就算是彼此之间的试招喂招也来得不同凡响。
只见姜二狗还没如何动作,铜雀剑已经朝着拓跋北齐一线奔赴而去,长剑破空之际带出一串的音爆声。
而气势磅礴,面容却稍显木纳的拓跋北齐面对这一招时多多少少也有些托大,既然你没有伸手握剑,那我也自然无需出刀。
只见拓跋北齐伸出一手,两指一衔就握住了铜雀剑的剑尖,然后手腕一拧,铜雀剑飞旋一圈之后就朝来时的方向飞了回去。
其实在握住剑尖的瞬间拓跋北齐不是没有想过一把扭断姜二狗的佩剑,但他稍一使力就察觉到这一办法并不可行。
不说此时铜雀剑还有姜二狗的内力加持,就算是把铜雀剑摆到了他的面前他想要掰断也不可能,铜雀剑除了自身锻造材料不俗之外,他还被那个剑气直冲九重天的老头佩戴了数十年之久。
而就在铜雀剑还没有落回姜二狗手里时,拓跋北齐已经紧随铜雀剑后,大步踏来,似乎要以自己的蛮横拳力砸塌姜二狗的胸膛。
如此关头,姜二狗也伸出手掌做剑指状,轻轻的迂回勾勒,铜雀剑当即剑气爆发如泉涌,然后随着姜二狗的手指走向弯曲迂回直撞拓跋北齐的拳头之上。
撞击之后,铜雀剑周身剑气开始溃散,拓跋北齐既然有底气使一把重刀,拿他自己不说是天生神力,但至少也是力大无穷了。
铜雀剑第一次脱离了姜二狗的掌控,飞向地面划出长长的一道沟壑。
面对这样的情景,姜二狗还是没有惊慌,只听他轻念一个“凝”字,原本若有若无的剑气立刻再度翻涌起来,而深入地面的铜雀也随着这股剑气的不断强盛回到了姜二狗手里。
“终于舍得伸手握剑了嘛!”
拓跋北齐暂时停止了出手,而是冷言浚声的对姜二狗说到。后者没有说话,只是手中铜雀剑越发的剑气迸发,气若长虹!
“其实我辈剑修剑在不在手并不重要,只要心中有剑,剑气自当不绝!”
言语过后,一道粗壮如毒无绝那条七彩巨蟒的剑气直冲拓跋北齐身前。而面对此剑,拓跋北齐还想要如同之前那样轻描淡写的化解。
抬手想要握住那道剑虹,而汹涌剑气直接就在他的胸前炸开,霎时之间,拓跋北齐的厚壮身形直接倒飞出去,但又在落地之际依靠蛮力下沉,以自己的双腿扎根大地如同先前铜雀剑一般拖出一道沟壑。
听见姜二狗说剑修手里有剑无剑并不重要,拓跋北齐自然是不信的,尤其是这个家伙握剑之后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那就更不信了,手掌发力一吸,长刀入手,然后再度冲向姜二狗与他重新战到一起。
两人战到此时虽然还是没有使出杀招,但对一旁的鹤淮春来说已经是惊为天人了,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剑法还能这样用,他也没有想过有人依靠蛮力就能抵挡剑锋。
以前没有机会见识高人风采,他猜想着眼前两人就该是那虚无缥缈的一品境界了吧,可他并不知道眼前两人都还不算一品境界,更不知道姜二狗嘴里那个三层半楼的高手才是真正的一品第三境的武夫!
……
在距离此地足足一里的地方,赫连泽浚兴致颇高的看着正在不断交手的姜二狗两人,这两人的实力无论是放在草原上,还是放在大楚南唐的年轻一辈中都能算是惊才绝艳的人物。
而且最近从大楚传回来的消息说,这个姜福余别名姜二狗,其师父更是大楚几十年来独一份的剑仙!
虽然那名剑仙已经因为与人比武而仙逝,但这并不影响姜二狗在他心中的地位,不过这会儿姜二狗显现的实力还真配不上他剑仙首徒的名头。
“剑仙的徒弟,可我到现在也没看出什么不同嘛,难道说那名绝尘的剑仙也不过是徒有虚名之辈?”
听到赫连泽浚的疑问,一旁实力最高的狼老冷淡开口说到。
“大楚人向来骄傲自大,动不动就是什么刀圣剑仙的,这个姜福余的师父我看也不例外,就算有些实力也最多是比我厉害一点儿,能有叩天门的境界都不容易了。”
赫连泽浚赞同的点了点头,最近听说大楚那边还有什么十二地支榜,算是囊括了整个大楚南唐两座江湖的高手,可他们草原的高手都没有参与排名,那这份十二地支榜真的能有那么高的含金量嘛?
旁的不说,他身边这个实力高达一品登台境界的狼老就是连大楚前十都排不进去。
“是不是骄傲自大,等以后有机会我自然会送你们过去见识见识的,到时要是你们能挑了那什么十二地支榜上的所有高手,那些汉人自然无话可说。”
狼老自负的点了点头,他认为自己在草原上并不如何出名,但要是到了大楚,那份十二地支榜上绝对会有他一席之地!
一想到这里,他浑身的气机就越发充沛,心里估计是有了跑去大楚当高手的想法,于是他看向姜二狗他们所在的方向问到。
“公子,现在时机应该差不多了,何不让我出手直接解决了他们。”
赫连泽浚轻轻摆手。
“不急,再看一会儿,见多了铁骑冲锋却很少看到这样的厮杀,等他们互相耗去对方大半内力之后再出手不迟,而且你得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暴露自己的气机,千万不可被人认了出来,如果没有了绝杀他们的把握,宁愿放弃这次机会也不要暴露了自己。”
狼老点了点头,但显然没有把赫连泽浚的话放在心上,似乎想着,杀两个气息大损的二品而已,用得着这般小心?
而赫连泽浚也没有理会,他其实也就是顺嘴那么一提,他也不认为姜二狗两人在受伤之后还有抵抗狼老的实力。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今次却是两只螳螂互相搏杀,不管你们谁吃谁,但最后这只黄雀我是做定了!”
……
回到还在激烈过招的两人这边,经过最初的相互试探之后,这两人招数的声势也越来越浩大,就连姜二狗当初进入二品境界时所悟的碎云式已经施展了出来。
虽然第一次使用这招他并没有用出十成十的内力,但当他的碎云式被拓跋北齐的随意一刀切碎时,他还是忍不住的心中惊讶。
“如果你技止于此的话,我们就没有接着比下去的必要了,你认输就行!”
“哼!”
姜二狗冷哼一声,铜雀剑再度脱手,不过这次却不像前次那样仅是御剑而已了!
铜雀剑脱手瞬间当即散出百道光影,然后一柄柄垂于天幕之下,这一招颇有了当初那个老头的剑气浩如海的意味,不过无论是声势还是剑影的数量都要输给那个老头太多了。
但此时姜二狗面对的也不是那个心意宗的魔道老祖,更不是那个已经半只脚跨入天人境界的王剑清!这一剑给拓跋北齐也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只见姜二狗每次抬手,就有一道剑影飞出奔向拓跋北齐,仅仅前三道剑影就把拓跋北齐击退了半步,不过之后拓跋北齐就看明白了,接下来如雨落下的剑影大多被他散夺了过去,几柄实在躲不过去的才用他的宝刀硬抗。
见拓跋北齐宁愿挨打也不用出绝招,姜二狗也不打算在客气,既然你要逞能,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当剑影只余下十余柄之际,姜二狗大袖一挥竟是全部一齐奔向拓跋北齐,后者到了这个时候才总算不敢再硬接。
“斩龙!”
拓跋北齐一声长啸,却不知道是那刀名还是招式名,只得见那宝刀之上赫然出现了一层耀目刀芒,而当这枚刀芒与那十几柄剑影相撞之时,后者竟一一炸裂,直到最后才将那道刀芒消磨殆尽。
姜二狗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手臂,刚才看似抬手挥剑简单无比,实际上每一道剑影都耗费了他不少内力,而在他对面的拓跋北齐也不轻松,额头也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战到这个地步,两人还是没有停手的打算,这次虽然并不是生死之战,但总要打到酣畅漓淋才算痛快。
“刚刚那一剑还算有些样子,但我知道那并不是你的全部,我希望你还有其他拿得出手的出彩剑招,最好是把你当初打败毒无绝和他那条七彩巨蟒的实力拿出来吧!”
“如你所愿!”
姜二狗吐出一口浊气,而拓跋北齐也暗暗的换了一口气,他可没自负到认为他肉身能比那条七彩巨蟒更强的地步,既然姜福余这一剑能破去巨蟒的鳞甲,那自然也没有小觑的理由。
姜二狗长剑指天,开天的起手式蓦然施展,要是其他人面对此招,这个时候就要想尽办法的打断姜二狗的蓄势了,但拓跋北齐不同,他本就是要见识此招,所以断无打断的可能。
姜二狗的袖袍开始迎风鼓荡,肆意飘扬,而拓跋北齐也开始了暗中凝炼刀势,直觉告诉他姜二狗此招绝不简单。
“拓跋北齐,说实话,比起赫连泽浚我更愿意同你做朋友,未来草原之前,我一直觉得草原缺豪气,尤其是江湖里的豪气,但今天我见过你之后才知道,大楚有的草原并不曾少!现在!接我这一剑吧!”
话音未绝,天上层层云海翻涌不止,浩大剑意从九天之上赫然砸下,然后直撞拓跋北齐的头顶。
这还不算,在上次的基础上,姜二狗脚踩身后空气,后背拱起,然后竟是如同离弦之箭一般以身做剑和铜雀剑一起撞向拓跋北齐!
拓跋北齐手中同样蓄势待发的长刀被他一掷而出,虽然他没有姜二狗那样的御剑法门,但这一掷之力和姜二狗的飞剑同样带着无可匹敌之力。
半息之后,剑撞刀!人撞人!两道声响竟是一齐发出,传出去好远好远,而在一旁看戏的鹤淮春也被气浪连同着草地黄土掀飞了出去。
至于处在场中的两人情况到底如何,漫天烟尘飞扬之中,谁也看不清楚!
一里地之外,把这一切景象尽收眼底的赫连泽浚伸了一个懒腰,然后转头看向早已经跃跃欲试的狼老。
“既然螳螂已经打累了,那就该黄雀出手捕食了,去吧!记得不留痕迹!”
第一百六十三章悟境化凡
狂乱的气息还有停下来,鹤淮春已经稳定好自己的身形然后眯眼看向了交战中央,他想知道经过刚才的惊天碰撞之后,这两人的处境到了何种地步。
这没看清楚还好,多少还能留点念想,当看到那两人都毫发无损只是微微有些气喘的躺在草原上时,鹤淮春有些傻眼了。
刚才那样威力奇绝的招式,你们两个不说缺胳膊断腿的,至少也吐口血出来意思一下吧!用得着如此轻松?
但形成现在这样的场景其实是因为他们两人到了最后一刻都有些留手,又不是那种既分高下也决生死的比武,双方出手打到心底舒畅也就够了。
“姜福余,在你们大楚那边,与人比武完了之后,该怎么说?”
二狗长舒一口气,抬眼看着天空的时候双手抱拳向前一拱,然后轻声说到。
“少侠好武艺,一手刀法使得出神入化,让人心生向往,在下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拓跋北齐从来没有感觉到过此时的畅快,尤其是听到姜二狗的话后更是觉得开心,可心底里高兴,嘴上却有些不饶人。
“哼,我最烦的就是你们大楚这一点,胜就是胜输就是输,搞不明白为什么还要说这些毫无作用的场面话。”
姜二狗稍稍静气凝神,突然觉得和这么个大老粗说话实在没什么意思,就好像你面前站了一个长相身段都不错的小娘,可当你上前搭话的时候,这位小娘却是发出了男子声音。
“和你说了也是白费口舌,你贵为拓跋家的小狼王,自然也就不知道底层江湖人生活中的辛酸苦辣甜,行走江湖除了自身本领要硬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脸面,打人不打脸,要是赢了人家还出言讥讽的话,那可就是砸人饭碗了,以后也就别想有人与你比武了。”
拓跋北齐神色奇怪,犹豫半天之后才对着姜二狗问到。
“你也不例外?”
姜二狗收回双手枕于脑后。
“当然!”
听到姜二狗这样说,拓跋北齐脸上的犹豫神色就更加浓郁了,过了一会儿才腆着脸说到。
“姜少侠好武艺,一手剑法出神入化,让人心生向往,在下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拓跋北齐脸色涨红,不过要让他说出这番话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姜二狗笑着说到。
“等你习惯了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之后,我保管你就算不带着银子去大楚也一定饿不着你!”
……
王庭内城之中,耶律洪斌和拓跋神策站在城头一起眺望姜二狗和拓跋北齐交战的地方。
虽然这两人的实力都不高,区区三品而已,可在他们身后三两步的地方正站着一个麻衣老者给他们解说战况。
这个麻衣老者的境界确实高,此地距离姜二狗他们交战的地方少说也有数十里,但他只需抬眼一望就犹如亲临一般,把两人的境界招式说得分毫不差。
“看来,这个从大楚来的游侠果真不错,也不枉北齐为了他专门跑这一趟了。”
耶律洪斌没有回头,可除了站在他一侧的拓跋神策以外,这里也没其他人了。
“先不说北齐和那游侠谁胜谁负,单单拎出北齐的境界要比他高出半分这一点来说,那个游侠就占了上风。”
就在两人还有说有笑的时候,身后的那个麻衣老者当即就变了脸色。
“大王,在小郡王和那游侠交战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股一品高手的气息,而且那人将自身气机完全包裹住了,就算是我一时也察觉不到那人的底细。”
“什么!”
耶律洪斌与拓跋神策一起惊呼出声!随后那麻衣老者直接冲天而起,朝姜二狗他们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奔若闪电!
……
“真想不到你们两个还能聊到一块去!”
鹤淮春刚想偷摸着溜过去,但突然就看见了一个黑衣人飘然而至,人还未到就先听到了这么一句话,而当他来到姜二狗两人的上方负手站立时,他又开口说到。
“本来还想和你们多聊一会儿的,可我的时间不多,还是赶紧处理掉你们就走吧!”
拓跋北齐与二狗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身穿黑衣一路赶来的狼老抬手一抓,一块大小方圆数十丈的土地就被抓在了手中然后轰然砸向地面上的两人。
铜雀剑蓦然而至,想要挡住那迎面而来的小山似的土包,但下一刻铜雀剑就被崩飞出去,然后土山砸下,将二狗和拓跋北齐一块埋到了土里。
“砰!砰!”
接连两道声音,姜二狗和拓跋一起从土下钻了出来,二人的嘴角都挂上了血迹,衣衫也破碎了不少,看上去狼狈不堪。
“你的仇人?”
姜二狗开口问到。
“怎么不是你的?”
“我他娘的刚来草原,除了你之外,我就只认识一个赫连泽浚…”
“赫连泽浚!”
姜二狗突然反应过来了,原来这一切都是赫连泽浚的安排,他不仅想杀自己,也想把这个拓跋北齐一起干掉!
没给他们多说话的机会,两人才刚刚喘了一口气,那狼老的一拳就迎面轰来,略一抵挡两人就喷血倒飞出去!
在地上趴着的鹤淮春已经彻底傻眼了,今天的惊心动魄比他这辈子前二十年的惊心动魄加起来都多。
之前还说那个姜二狗和拓跋北齐应该就是一品高手了,但要是他们就是一品高手的话,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老头又该是什么境界呢?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最多再过三招我们就只有等死的份,他已经越过了化凡境进入到登台境,咱们不到一品完全无法和他抗衡。”
已经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位的姜二狗朝着拓跋北齐说到,而拓跋北齐看着姜二狗有些犹豫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因为此时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什么了。
“你要是能独自抗住他三招,我就有把握进入一品!”
姜二狗看着再度飞来的一拳咽了口唾沫,留下一句话后就持剑冲向了那一拳。
“你他娘的最好快点”
看到姜二狗冲了出去,拓跋北齐当即全力运转自己的内功心法,周遭的天地气机全部朝他的方向涌来。
当武夫介入一品境后,就可以源源不断的窃取天地气机为己用,这也是那个狼老为什么抬手就能吸起一座小山的最主要原因。
而此刻拓跋北齐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内功心法在天地气机与自身内力之间搭建起一座可以产生共鸣的桥梁。
其实以拓跋北齐的底蕴早就可以突破到一品境界了,只不过他怀着和姜二狗一样的目的,在某一个境界停留的时间越长,能够感悟到的东西就越多,等到积累足够之后再去突破一品的话,后面的路就要好走许多。
但现在命都快没了那里还顾得上什么积累,先行突破保住自己的命才是王道!
拓跋北齐盘腿坐下之后,姜二狗就只能自己面对恐怖的狼老了,尤其是迎面一拳就让他感觉到了生死危机。
来不及任何的多想,开天一剑没有丝毫蓄势直接甩出,而且此刻铜雀剑自身也使出了吃奶的劲,剑身周围的磅礴剑意发散而出,然后与那惊天一拳撞在一起。
等开天一剑完全消散之后,那枚拳头也消失了大半,因为狼老不敢泄露了自身气机,所以此刻他仅发挥出了五成的实力,但就这五成实力已经把姜二狗逼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甚至都来不及换气,姜二狗强提起口气后再度施展碎云式,这才把那枚拳头彻底搅碎!
“咦!”
似乎是惊讶于姜二狗的实力,狼老轻轻的咦了一声,他才使出了五成实力不假,但他可不是初入一品的雏鸟,而是已经进入到登台境界的高手了。
“凝!
这一次,比之前还要强上一倍的拳头在空中缓缓的凝聚,由气机凝炼的拳头到最后逐渐变成了实质。
姜二狗吐出一口血水,然后真正的开天一剑开始蓄势,这一次和对拓跋北齐施展时不同,完全没有一点留手!
虽说历史上剑修以二品境界抵抗一品境界的例子不胜枚举,但那大多都是勉励支撑而已,更何况面前这黑衣人还是登台境界。
天上的白云被一一揉碎,然后被吸入进那股席卷天地的剑气之中,铜雀剑“咻”的发出一声剑鸣,然后直冲云霄,领携着那股剑气直面黑衣人的拳头。
在那枚拳头还没有落下之前,开天一剑反而率先出手,然后姜二狗再度如离弦之箭,随着铜雀剑和浩大剑意一起冲向了那枚拳头。
可他冲过去有多快,被击飞回来的速度就有多快,沿途还洒下了一片血雨,当姜二狗被砸入地面的时候,铜雀剑也被顺势崩飞到远处,不知落到那里去了。
回头看了一眼双目依旧紧闭的拓跋北齐,姜二狗知道自己挡不住最后一招了,但也罢了,姜二狗看着拓跋北齐暗暗说到。
“你这人还不错,认你当朋友了。”
回过头来看着天上的黑衣人,姜二狗打算用自己的命去挡下最后一招,然后为拓跋北齐搏得一个突破的机会。
只是,这临死之际,他多少有些不甘心呢!先不说还在大楚等他的那两个女子,就连他自己的身世之谜都还没有解开。
还有那个老头,姜二狗虽然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打不赢那个王剑清,但无论怎么说,总要替那个老头子去问一回剑的不是嘛?
最后的最后,就是还没看够这座江湖,那个老头曾告诉过他,一个人的武功越高,他离江湖就越远了,尤其是自己这一路走来的所见所闻更是如此。
入了二品之后,姜二狗总觉得无论在江湖里看什么都不得劲了,嘴上还不停的一口一个这个江湖,这个江湖的。说得就好像是他已经退出了江湖,把自己摆到了一个很高的位置上。
无论是在蓝田关遇见的田戎关,还是现在就在身侧的鹤淮春,他把他们都看成了还在江湖里扑腾的鱼儿!而他自己,似乎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上岸了。
可是,他真的上岸了吗?
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姜二狗突然很轻松的咧嘴一笑,只是这笑容和着他脸上未干的血痕看上去多少有些凄惨。
“原来,我亦是鱼儿!”
“轰!”
姜二狗语音刚落,原本齐齐涌向拓跋北齐的天地气机有大半朝着姜二狗涌来,他和拓跋北齐一样,居然在此刻突破了一品!
黑衣人似乎很是怕泄露了自己的身份,所以他的武功招数,心法内力都没有露出来,只是靠着凝炼天地气机来杀人。
这一次!他再度凝实了一枚拳头!比之前更加恐怖的拳头!甚至他周身形成的掩盖自身气机的罩子都出现了一些颤抖!
姜二狗强忍着疼痛,用手拄着地将自己的身子扶正。
“师父!我好像悟了!”
陡然间,他身体里与天地气机之间的联系瞬间完成!他似乎比一旁的拓跋北齐还要先进入一品境界!
“起!”
姜二狗闭眼感受着那股奇异的感觉,不入一品永远不知道的感觉!难怪心意宗那个老魔一心追求长生之道,当他感受到天地之间的那股神韵之后,他突然觉得:得道成仙!并不是毫无头绪的一件事!
随着那个“起”字从姜二狗的嘴里说出来,他周身的土地开始颤抖,然后不断上浮,土块越来越多,逐渐在二狗的头顶形成一片阴凉!
“剑!”
所有土块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揉碎,然后慢慢融合到一起,然后被那股力量引导者形成了剑柄,剑身,以及剑尖!最终形成了一把土黄色的巨剑!
“可恶!给我死来!”
空中的黑衣人显然也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他可是在赫连泽浚的面前夸下海口说此事断无失手的可能!
巨剑与拳头相撞,而想象中的巨剑势如破竹并没有发生,反而是铁拳将巨剑寸寸砸断!
就算姜二狗凭借着生死间的领悟突破到了一品也不足以弥补他和狼老之间的差距,更何况突破之前他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坐在地上,姜二狗的身体再度向后退去,用屁股拖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看样子估计此刻二狗的屁股都已经是火辣辣的疼了。
但现在显然不是顾及自己屁股的时候,狼老看上去越发的着急,似乎是感应到了从王庭赶来的麻衣老者的气息。
按照剩余距离和那个麻衣老者赶来的速度来推算,他要想做掉拓跋北齐估计是有些不可能了,但处理掉眼前这只总是打不死的蟑螂还是能办到的。
“死!”
轻抬衣袖,一道风刃直接奔向了姜二狗的胸口,按照他此时的残弱状态来看,这一招之下他必死无疑,因为他此时此刻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砰!”
就在姜二狗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才突破一品就憋屈死去的一品高手时,变相突生!
只听见一声不算响亮却异常清亮的响声之后,那枚风刃就被一把长刀给撞碎了,然后姜二狗的身后就传来一道声音。
“姜兄弟,刚才几番抵挡辛苦你了,接下来!看我表演!”
第一百六十四章启程南归
除了最开始被那黑衣人埋于土下,拓跋北齐就没受过什么伤了,所以此刻他突破一品之后自然是各个方面都攀升到了巅峰,这也是他底气能那么足原因所在,可他真的能挡住那黑衣人的进攻吗?
手掌发力长刀入手,拓跋北齐将宝刀扛着肩上看着黑衣人说到。
“你到底是那家的供奉,现在乖乖承认了我还能饶你不死!”
本就已经目眩神迷的姜二狗听到他的这句话差点就直接昏聩过去,心里叹道:这拓跋北齐武功不错,可就是脑子不好使,草原上想要把他们两个同时置于死地的,除了那个赫连泽浚以外还有别人吗?
黑衣人果然如同看白痴一样的看了拓跋北齐一眼,估计也觉得眼前这傻大个多少有些太过于蠢笨了。
不过他并没有答话,而是抬手一掌轰出,直奔拓跋北齐的面门。
这个时候意气风发的拓跋北齐显然没有将狼老的随手一击看在眼里,他知道自己就算有所不敌但最多就是有些狼狈而已。
“斩龙!”
拓跋北齐的刀中传来一声低沉长吟,似乎真有蛟龙附着其上的感觉,但以拓跋北齐此时的境界来看,他这条蛟龙落到狼老的眼中不说是泥鳅,但最多也就是一条长蛇而已。
刀芒被狼老一掌拍碎,原本低沉的龙吟也变得尖锐起来,似乎是受到了什么伤害一样。
而拓跋北齐也被狼老这一掌连刀带人一起轰飞出去,然后落在了姜二狗身边,口中献血狂吐不止!
“这…这就是看你表演?”
姜二狗语气虚弱,但话里的嘲讽意味谁都听得出来。
“咳咳咳…我大意了而已,没有闪,更没想到这老东西五成实力也这么厉害,只怕他进入登台境界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
看了又准备动手的黑衣人一眼,姜二狗对拓跋北齐说到。
“如果今天我死在这儿了,麻烦你把鹤淮春那个小子送回去,顺便也让他把我的骨灰也带回去,至于埋在哪儿就不重要了,我的魂能找到回家的路。”
拓跋北齐抹去嘴角血迹讥讽到。
“怎么?这就是剑修,才被人打到吐血而已就认为自己不行了,我这不是寻思着你还能说出话来嘛!还是说…你这就打算认输放弃抵抗了。”
姜二狗想要把铜雀剑召回来,但意念之下还是找不到铜雀剑在哪儿。无奈的看着拓跋北齐轻声笑到。
“可咱们总不能都死在这儿吧!总要有个人活下来为死去的那个人报仇不是嘛!说起来咱们两个也是惨,人家突破一品都是风风光光宴请八方的,我们俩的遭遇不说独一份但相信天底下也找不出几个了吧!”
黑衣人抬手准备再下杀招,姜二狗拉住拓跋北齐的手说到。
“带着鹤淮春那个小子走,我来殿后,半个时辰之后如果你能从王庭找来救兵,兴许我还有得救!”
拓跋北齐一巴掌拍掉姜二狗的手说到。
“说什么呢?你以为我们王庭里边就没有真正的高手了嘛,要是还需要等着我慢慢的回去搬救兵,那我家还养着那些高手做什么,不全都是些酒廊饭带嘛,相信我,咱们再撑几招援军就该到了。”
黑衣人能感觉到从王庭赶来的那个麻衣老者已经近在咫尺了,留给他的时间只够施展最后一招了,但他此刻的限制实在是太大了,有实力却发挥不出来,这就像是人憋着泡尿却找不到地儿撒一样的难受。
最后一掌轰然而至,姜二狗两人再次被撞飞了出去,不过他们此时的伤势情况却是谁都看不清了。
黑衣人望向王庭方向,一道模糊身影如闪电般奔驰而来,下一刻,一道惊雷的话语声在黑衣人耳边炸响。
“大胆贼子,还不速速死来!”
狼老最后看了一眼姜二狗两人所在的方向,暗道一声可惜之后就朝赫连泽浚所在位置相反的方向逃走。
远在一里地之外的赫连泽浚看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不知道是喜是悲,至少表明上是看不出来的。
但想来这趟白跑了不说,还白白给别人突破一品做了嫁衣,他这心里怎么也应该高兴不起来才对。
“拓跋北齐突破一品了,以后想要再杀他可就难了,但以他的天资,现在要是不除掉他的话将来可就难办了。”
赫连泽浚已经没有过多的心思可以放在姜二狗的身上了,比起马上就要转身回到大楚的姜二狗,显然拓跋北齐才是他的心头大患。
“难办也得办,大不了我就用一万铁骑来补这个窟窿!”
说完之后,赫连泽浚就在毒无绝的带领下悄悄离开了这里,离这儿不远可就是一位实力还要在狼老之上的高手,惊动了他,就算是他们赫连家族也得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而另一边,当那个麻衣老者赶到战场之后并没有选择去追狼老,现在从王庭赶来的高手只有他一人,要是对方此次派出的是两位一品高手而不是一位的话,他可就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说不定他前脚刚走,后脚就又有一个人跳出来把他的小郡王和那个小子干掉了,虽然那个姓姜的小子的死活与他无关,但要是拓跋北齐死了的话,就算他是一品高手也不好交代。
来到拓跋北齐的身边,麻衣老者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然后倒出一颗喂进他的嘴里。
眼见老者就要把药瓶放入怀中,拓跋北齐从他的手上夺过了药瓶,然后接连喂了两颗到姜二狗的嘴里,这一幕可是把那个麻衣老者看得心疼不已。
要么说人家就是王庭出身呢!这药丸就是不一样,入口即化不说,还立刻化作一股暖流涌边受伤人的全身,姜二狗那样严重的伤势都在这药丸的作用下恢复了三分。
在姜二狗认识的人里,估计也就只有鬼手医圣才有这样的能耐了,这也难怪刚刚那个麻衣老者一副割自己肉的表情。
“你这伤势可得要好好调理才行,要不和我一起会王庭,等伤势好了再走?”
姜二狗现在是一刻都不想和拓跋北齐以及赫连泽浚这样的人打交道了,尤其是回到王庭,就算拓跋北齐是真心实意待他,但他的父亲和姑父就不会这样想了,毕竟谁也不希望敌国多出一个一品高手来。
“我还是不去了,眼瞅着这都夏天了,再耽搁下去只怕今年是否想回去了,况且你那药丸的治疗效果极好,等到了明天差不多就能恢复六成,只要小心一点不被赫连泽浚找到,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听到姜二狗话里的赫连泽浚四个字,那个麻衣老者的脸色阴了下来。
“姜少侠,你话里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是赫连家干的?”
姜二狗朝他摊了摊手。
“我可没有证据,猜的而已,但除了赫连泽浚以外,我和其他人没仇没怨何必来杀我?”
麻衣老者点了点头。
“看来,我得提醒大王多多提防这个赫连家了。”
耶律洪斌虽说是草原王,并且还是马上就要当上皇帝的人物,可就算是他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也不能轻易的去动一个狼王。
先不说干掉一个狼王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唇亡齿寒的道理可不是只有大楚人才懂,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把其他狼王逼到他们耶律家的对立面,然后联合起来对付他们耶律家。
现在可不是八十年前,他们耶律一家就能把其余十二家压得抬不起头来。
听到姜二狗说他要离开,拓跋北齐就没有将药瓶还给那个麻衣老者,而是直接扔给了还在地上的姜二狗。
“这是雪莲补血丸,里面最珍贵的一味药材可是从极北寒地的高山上挖来的上品雪莲,你带在身上伤势也要好得快些。”
姜二狗可不知道客气为何物,当初蹭苏如玉和现在这个鹤淮春的饭时那可就是没有半点客气可言。向拓跋北齐道谢一声后就把药放进了怀里。
唯有那个麻衣老者满脸的舍不得,直到拓跋北齐的一句话落到他的耳朵里时,他才一下子变得笑逐颜开。
“烈叔,你放心,我回去以后会让姑父他把这瓶药补给你的。”
“如此便多谢小郡王了。”
拓跋北齐没所谓的摆了摆手,然后就接着对姜二狗说话了,似乎并没有把那瓶珍贵药丸放在心上。
“姜兄,我会带着烈叔去追那个黑衣人,你带着那个小子也快些离开,沿途记得掩盖好自己的气机,我和烈叔会一直追到明天早上才回王庭,到了那个时候,赫连泽浚应该就找不到你们了。”
“多谢!”
姜二狗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他现在这个状态要是被赫连泽浚逮到了,那肯定比遇上了一千铁骑的结果还要坏。
说完之后,拓跋北齐就带着麻衣老者朝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而姜二狗也拎起惊魂未定的鹤淮春朝南边而去,这次来到草原最大的收获应该就是突破到一品境界了吧!
……
追击黑衣人的途中,麻衣老者看着拓跋北齐有些欲言又止,想了好久之后还是开口问到。
“小郡王,刚刚那人可不简单,习武天资并不在你之下,以后不说可以达到一品境界里的最后一镜,但我的叩天门境界对他来说可是手到擒来,咱们…咱们为什么不做掉他。”
拓跋北齐眼睛始终没有斜视,他看着前方说到。
“一个江湖客而已,于我们草原的百年大计并无影响,放他回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难不成他和楚家还有什么牵连?”
被叫作烈叔的麻衣老者叹了口气。
“唉,小郡王,这些东西可说不准呐!”
拓跋北齐当即停下了赶路的脚步,转头直视那个麻衣,后者不察,还被突然停下的拓跋北齐吓了一条。
“如果他和楚家有半点牵连,如果将来在战场上遇见了,我会亲手解决他!”
说完之后,拓跋北齐也不理会麻衣老者,而是接着朝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后面的烈叔拿他是半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苦笑着追了上去,他在心中暗暗想到。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现在要让拓跋北齐转身去杀了那个姜福余,还不如让他来把自己这把老骨头捏碎来得轻松呢!
……
姜二狗带着鹤淮春并没有跑多远就选择了停下来,要是现在就跟火烧了屁股一样的没命逃跑的话反而会被赫连泽浚截住。
所谓最威胁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料那赫连泽浚也猜不到他还敢留在这些地方养伤。
等把鹤淮春扔到地面之后,后者立刻眼冒星星的跪倒在地上。
“大侠,收我为徒吧,从今往后你这辈子的饭我都包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还有媳妇!我家里有好多俊俏丫鬟的,回去之后全都介绍给你,实在不行我还有一个亲姐,三个堂姐两个堂妹,她们个个如花似玉貌若天仙,我把她们也全都介绍给你!”
姜二狗错开一步躲过了鹤淮春的跪拜,这一拜可不简单,他要是受了这一拜可就意味着要收他为徒了!
“你真有这么多姐姐妹妹?”
可不收徒弟归不收,要是他真有这许多姐姐妹妹的,认识一下也是好的。
鹤淮春没有说话,只是拼命的点着头,眼睛里激动的泪花差一点点儿就流出来。
“姜兄…不对,师父,要说银子我家里是一点儿都不缺的,但想要找那些个顶尖的高手比起挣钱来可要难太多了,我爹花了八十万两白银才给我找到一个三品实力的高手来当师父,可才教了我三年他的本身就被我学完了,这之后我再想进步可就太难了。”
姜二狗觉得有些疑惑,江湖上那些名门大派不曾少在各个地方招徒弟啊,为什么还会错过天资不凡的这个小子呢?
“既然你想学武,为什么不去加入那些有一品高手的门派呢?那里面不仅有名师教导还能有上乘的武功秘籍,这不比你一个人跟着个师父在家里瞎琢磨好嘛。”
鹤淮春挠了挠头,显得不好意思。
“那些大门派里当然是有高手的了,可我这非亲非故的就算进去了,人家凭啥把好东西都给你呀!与其进到那些宗门里花大把时间还讨不了好,我还不如到江湖里来碰运气呢!这不我就撞上师父你了嘛!”
“哎…!打住打住!”
姜二狗连连摆手,制止了鹤淮春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我是练剑的,你是练刀的,就算我答应收你做徒弟了,我也不能教你练刀啊!”
“对啊!这…我…也不能练剑啊!”
鹤淮春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朴刀。
“虽然练剑确实要比练刀帅一点,但我还是想练刀啊!”
姜二狗伸手把他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放心,还记得我给你说的那个三层半楼的高手嘛,他就是练刀的,回头我介绍你认识认识。”
鹤淮春不屑的撇了撇嘴。
“谁知道你说的那个三层半楼是什么玩意,别一见面就是个三品实力,闹到最后还打不过我的话可就好笑了。”
姜二狗也不着急,反而看着鹤淮春的表情觉得很好笑。
“那你知道我什么实力嘛?”
“什么实力?”
“昨天还没资格入楼,今天勉强算是一层楼那么高的高手吧!”
鹤淮春瞪大了眼睛,觉得很不可思议。
“你的意思是说,只有进入一品境界才有资格入你说的那个什么楼!”
当看到姜二狗肯定的点了点头之后,鹤淮春立马拉着他的手说到。
“那咱们还在这儿耽误个啥,别让人家那个三层半楼的高手等着急了,我这么好的徒弟错过了这个村可没这店了!”
姜二狗假意想要逗弄一下鹤淮春,于是盘腿坐下后说到。
“没事,我猜他这会儿应该在想办法进入第四层楼,所以应该不急着招徒弟!”
“我急,我急行了吧!师父不急徒弟急您老高兴了不!咱到底啥时候启程回去你给个准信可以不?”
得!这都还没见面呢师父都已经叫顺口了,也不知道是谁在昨天的时候还看不起那三层半楼的高手。
姜二狗知道现在还不是离开的最好时机,等明天他实力恢复一些后就算遇到了赫连泽浚也不一定逃不掉。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个原因,所以他任由鹤淮春如何的在地上撒泼打滚都还是只有一句话!
“想要走啊,明天再说。”
第一百六十五章诱杀
辽东王肖山羽帐下有十二卫大将军,但这些人并不是都留在他身边,十二位将军中除了齐翦和他的大儿子肖望北被留在了身边之外,其余十位将军都被他散布到辽东边境的各个重要关隘之中,比如蓝田关以南的虎牢关内就要两位将军驻守。
这十二位将军在地位上并无高低之分,要是没有他们数十年如一日的边防驻守,那大楚境内百姓的安居乐业也就不存在了。
不过地位虽无高低之分,但各自统军数量却有多寡之别,比如那位齐翦将军帐下就有九十九连营。
大楚军队建制一般而言都是五人为伍,设伍长一人;二伍为什,设什长一人;五什为屯,设屯长一人;二屯为百,设百将一人。
而一个营具体能有几个百将,那就要看它的营长有多大的本事了。一些在军中有名有号的大营和老字营甚至比一些杂号将军领的军队数量还要多!
涂熊就是齐翦帐下蛮冲营的一个屯长,这蛮冲营最早设立可追溯到当年楚政的老爹楚天第一次直面草原骑军的时候。
那时候大楚还是以步兵为主,骑军为辅,倒不是大楚不愿意发展骑军,而是关内良种战马的数量实在太少,建不起来太多的骑军,当时明面上就只设立了十个骑兵营,而这蛮冲营就是其中之一!
后来肖山羽被封辽东王,而大楚境内的黑甲玄骑又已经开始建立,于是就把这老十营的骑军划归到了肖山羽帐下,再后来辗转反侧就到了齐翦的手里。
其实这些年来,涂熊在边关立了不少功,按理来说当一个百将已经是绰绰有余的了,但他每次都会把功劳分给自己手底下的兄弟不给自己留下半点,以至于他的好多手下都已经升职成了和他一样的屯长或者被调去了前途更好的黑甲玄骑里,只有他还在原地踏步!
可他从不因此觉得沮丧,他说自己在这蛮冲营里待得太久了,去了黑甲玄骑那边反而会不习惯,要是升职的话,他又舍不下屯里的这帮老兄弟。
他还说自己都已经是一把年纪的老骨头了,还去抢那些个功劳干啥,分给底下那些年轻的兄弟们说不定还能让他们走得更顺一点!将来他们要是当上了将军,他这个老屯长说出去也有面子!
今天对涂熊来说是一个好日子,屯里又被调走了十个老伙计,给他送来了十个雏儿,没有了晋升之心后,调教这些没见过血的后辈小子就成了他为数不多的乐趣。
他还有另一个更大的乐趣就是闲暇的时候偷摸喝口酒了,这一点就算是他上头的百将知道了也不会来追究他,当初都是一起挨过鞭子撒过尿的兄弟,对这个老家伙,他们也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天这些新兵雏鸟入屯,涂熊打算给他们好好的上一课,他主动给上头的百将打了招呼,把今天的巡边工作揽了下来,他准备带着他们到草原里好好的逛一圈,最好是去见见那些草原蛮子。
天山关出去之后就是十二狼王中鲜于狼王家的地盘,这个鲜于家也是近些年里和他们天山关发生摩擦最多的一家部族。
队伍集合完毕,这次出行涂熊将全屯的人都带上了,是带新兵出去见世面不假,但也要护住他们,让他们安安全全的回来。
涂熊看着那十个经过集训后显得英姿飒爽的新兵点了点头,这批新兵可要好好带了,别像那些老兵油子一样,有时候宁愿挨鞭子也不听他这个屯长的话。
“出发!”
涂熊一骑在前,身后整整齐齐的跟着他的五十骑,这些骑军可都像是他的孩子一样,有时出任务损失了一个他都要心疼好久。
虽说活了半辈子已经见惯了生死,但涂熊还是牢牢的记住了在他手底下死去的每一个人的名字,他怕要是连他都不记得了,就没人记得他们的功劳了。
出了天山关以后,就有当先五骑快马加鞭冲到前面打探情况去了,涂熊就带着剩下的人不快不慢的朝草原方向前进,不过他今天打定了主意看不见那些草原蛮子就不回来了。
细细算来,涂熊成为这蛮冲营的骑卒没有二十年的时间只怕也有个十七八年了,所以那怕他闭着眼睛骑马都能在草原上找到他要去的方向。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涂熊打马走在草原上时多少有些出神,没过多久嘴角还挂上了一丝和煦笑容,看样子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其实这事说起来也简单,他这些年的辛劳上面也不是没有看见,所以前些日子有些将军传下话来,说今年年关的时候,会给他半月回家省亲的时间,也算是对他的犒劳。
而那个和煦笑容估计就是想起了家里的老婆孩子。这么久过去了,也不知道家里那个臭小子长到多高了。
就在他还在为这事高兴的时候,前方去打探情况的五骑里有两骑跑了回来,看他们脸上高兴的样子,估计是有了什么好的发现。
“屯长!屯长!”
因为此行有新兵跟着,所以涂熊也就没有像往常带着老兵巡边那样的随意,当他看到那两个脸上挂着笑意跑回来的家伙时,他就把自己的脸拉了下来,这也怪那两个家伙实在太没有眼力见了。
“老子没死呢!喊个屁!报告军情就好好报告军情,别整得跟你娶了新媳妇似的。”
还好那两小子笨得还不算彻底,立马就知道了这是屯长要树立军纪,于是立马转变态度变得严肃起来。
“禀告屯长,前方发现敌军的小股骑军,前路斥候仅有两人,估计敌军数量在一队十二人左右,下一步如何处置还请屯长示下。”
涂熊已经很久没有摆出过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了,但吓唬吓唬新兵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他清了清自己的嗓子说到。
“可曾探查清楚,确认敌军只有十二人?”
首先回来的两名骑卒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又有一名骑卒快马赶了回来。
“禀告屯长,已经探查清楚,敌人数量只有十二人无疑!”
多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经验告诉他,这队敌人的骑军来得很突兀,因为这里距离天山关实在太近了,应该没有人会来找死才对。
他有心不去追这队蹊跷的骑兵,但想到自己才说要带这些新兵去见见世面他就有些犹豫。
说话不算话?那他这张老脸该往哪儿搁!
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包括新兵在内的期待眼光,涂熊决定去赌一赌,干掉一支十二人的小队对他们屯来说可不是一件小功劳。
“新兵崽子们,算你们运气好,第一天进屯就有功劳可以进账,这可是老子当了几十年兵都没遇见过的好事,现在给我拔出你们腰间的新刀,这会儿我就带着你们,去给你们的军刀饮饮血!”
“蹭!”
所有骑卒虽然情绪激动但并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还有就是他们腰间的军刀几乎全部同时出鞘竖直立在胸前!
“战!”
这一刻,骑军的威势才初步展露出来,原本两骑并列的队伍立马散开,数息之后就呈一字排开,奔驰于草原之上!这还只是五十骑发起的冲锋,当这个数字翻上十倍百倍千倍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大概奔驰三里地之后,前方敌人的十二骑以及还没归队的两骑涂熊他们都能看见了,随着大地震动,前方的敌军似乎才发现后面来了追兵,开始加速逃跑。
再次追出两里地,当和前方敌军的距离只剩下五十米的时候,涂熊心里的危机感突然就加重了。
这些草原蛮子虽然可恨,但他们的马匹确实要比大楚的好上一些,可前面那些人仅仅二里地就被他们拉近了距离,要不是他们马匹实在太差就是他们故意放慢了速度。
“所有人注意!再追三里要是还追不上,就放弃本次进攻!驾!”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涂熊他们就又追了三里地,但这次他们的距离只和前面的敌军拉近了二十米,剩余的三十米宛如天堑一样的不可跨越。
“所有人停马!”
一声令下,五十骑一起停下,这不是说涂熊的嗓门有那么大,而是相邻每一骑都时刻注意着身旁袍泽的动静,当涂熊身边的那个人听到命令后,就等于所有人都听到了命令。
看着远处也停下了前进步伐的十二骑,涂熊突然明白了这就是一个陷阱!
“所有人,随我立刻返回!”
说完之后,他当先调转马头,其余人虽然有些不明白,但也知道军令如山的规矩,平日里还可以和屯长开些荤素不忌的玩笑,可一旦到了战场上,屯长的命令就是天!
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涂熊当即毫不犹豫的带队离开,朝天山关的方向回去。
可这次轮到那十二骑不罢休了,他们居然也调转了马头,跟在了涂熊他们的身后,发现这一情形的时候,涂熊心头一沉,看样子那些家伙怕是有备而来了。
“所有人!加快速度!”
可这个时候,后面那十二骑的速度突然就提了起来,无论他们怎么拍打坐下马匹也甩不掉身后的十二骑。
当涂熊带着队伍往回跑了一里的时候,从他们的侧方突然出现了一股人数在百余人左右的草原骑军!
“何大虎!”
涂熊突然朝着身边那人喊到,而听到屯长的呼喊,那人也赶忙回过头来,他的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
“如果待会儿我们被包围了,由我带领那些老兄弟开出一条血路,你一定要带着那十个新兵崽子逃回去!”
“屯长!开路这件事交给我,你负责带着他们逃回去!”
“混账!老子是屯长还是你是屯长!老子的命令你都不听了?要是你们都死了就老子活着回去,你他奶奶的还不如现在就拿刀把我的脖子抹了!”
“屯长!”
何大虎还想说些什么,但涂熊已经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了。
“听令!要是你没有能把那十个小子完完整整的带回去,老子死了都不瞑目,反之,你要是带他们逃回去了,这个屯长就交给你来做!老子知道你惦记这个位置好久了!”
何大虎一手持着缰绳,另一只手却偷偷抹了一下眼睛,这个当初被一刀划破半边脸都没哭的汉子此时却带着哭腔说到。
“是!屯长!要是你今天死在这儿了,老子就杀一百个草原蛮子给你报仇!”
其实现在这个时候涂熊还没有完全绝望,作为一名经验老道的骑卒,他知道按照现在这个速度,直到他们回到天山关后面的骑兵也追不上来。
可当他们的前方也出现了百余骑卒的时候,他心底仅存的那点希望也破灭了。
“所有人注意!老兵随我变幻冲刺阵型,新兵转移到何大虎身后以做接应!”
话音刚落,五十骑立即调整速度变幻阵型,涂熊一人冲锋在前,身后三十九名骑卒依次分开形成一个箭头的形状。
十名新兵则是悄然退到后方,与何大虎组成一个近似圆形的防御阵型,静待机会。
而看到涂熊的安排,那些老兵也知道了他的打算,不过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的脸上流露出了不满。
沙场上本就是长官先死,可要是长官都有了必死之心,那不就是该下面的什长、伍长先死了嘛?而要是他们都下了必死之心,可不就该他们这些老兵先死了嘛?
再者说了,这些新兵崽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草原蛮子,让他们顶上去还不是白白的给那些蛮子送战功?
与其这样,还不让他们在这这些新兵崽子的面前装一回大尾巴狼!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大楚骑军!
“冲锋!”
“杀!”
涂熊等四十人的威势隐隐盖过了迎面而来的一百余骑,因为他们知道,想要救身后的那些新兵就唯有一次机会!
在同迎面而来的百骑相撞的瞬间就快速撕开一道口子,因为一旦被他们缠上了,等后面的骑军包围过来,他们就一个都跑不掉了!
“砰!”
双方骑军碰撞瞬间产生的威势竟是比姜二狗与拓跋北齐比试时刀剑相撞产生的威势还要大上许多。
涂熊凭借他老道的经验第一时间躲过了迎面而来的两把弯刀,然后手中军刀横向一切就有两颗头颅高高飞起!
不过他没有忘记他们的首要目标是冲破敌人的阵型,所以涂熊没有顾念着杀人,而是选择不断前冲为后方的队伍开路。
不知自己砍下了几颗脑袋,涂熊只知道自己已经身中三刀了,虽然都被他躲过了要害,但伤口处传来的剧痛还是让他有些难以忍受。
但当涂熊身前已经没有了骑兵之后,他知道他要的口子已经撕开了!但他根本就高兴不起来,因为等他回头看去时,才发现跟在他身后的老兄弟只有二十人左右了。
不过最后面的那十人倒没受什么伤,何大虎本就是他们屯里除涂熊以外的第一高手,所以在他的精心照顾下,除了一个倒霉小子被划了一刀外,其他人都没有受伤!
“快冲!”
当身前没有骑兵挡路之后,涂熊选择了继续朝侧边杀去,缺口被他不断扩大,也不断有人从他的身边冲出包围,直到何大虎也从他的身边冲过去后,他才长舒了一口气。再次砍下一颗草原蛮子的脑袋后他才打马去追前方的何大虎等人!
第一百六十六章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虽然现在已经冲出了草原蛮子的包围,但涂熊知道他们绝对不会善甘罢休,尤其是当他看见战马上的数道伤痕时,他就知道他们中的有些人注定回不到天山关了。
一边往回跑涂熊一边回头看,草原的两部骑军已经合二为一共计两百余骑就跟在他们屁股后面。
刚才看似涂熊他们占据了上风,可除了涂熊杀了十余人之外,其他人就只有自保之力而无杀敌之能,况且为了突围,他们在第一次军阵相撞时就已经抛下了二十余具尸体在哪儿了。
这还是那些草原蛮子没有铁了心要阻拦他们的缘故,要是那些草原蛮子刚才愿意多付出二十人的性命,那涂熊他们就一个都跑不出来。
因为草原蛮子知道只要伤了他们的战马,这些人就一个都跑不掉,所以从一开始草原蛮子就没想着要为了留住他们去付出太多的代价。
反正对他们来说,涂熊等人都已经是到了嘴边的肉了,早一点入口和迟一点进嘴并没有任何区别,可他并不知道大楚还有句话叫煮熟的鸭子都飞走了!他们更想不到居然真的会有人愿意留下来等死!
涂熊仔细观察了前方所有人的战马,当他们看见最完好的一匹都有三个口子时,他就知道今天必须要有壮士断腕的决心了!
“全屯听令!未年满二十者,家中无兄弟姐妹者继续前进,一定要活着回到天山关!其余人,十息后停马!”
其实涂熊心里很清楚前面那些人符合这样的条件,这么多年下来,他对他们的信息已经是了如指掌了,比如新兵入营不能满二十岁,比如何大虎家里,还有一个六十岁的老娘。
“屯长,我愿意留下来与你并肩作战!”
“滚你奶奶的,你家就你一根独苗,你娘还等着你回家过年呢!”
“屯长,我不怕,我娘他…”
涂熊打断了何大虎的话,朝他厉声吼到。
“何大虎听令,老子现在就让你回去,到达天山关之后你就是新一任屯长,现在你还得听老子的命令!你小子说了可是要杀一百个草原蛮子给我报仇的,现在留下来,你能杀死一百个蛮子?老子那不是便宜你了嘛!”
何大虎声音颤抖,这个一直以来对他如亲弟弟的屯长在这样生死存亡的时刻还是把生的机会留给了他!
何大虎鼻子再次一酸,声音有些颤抖。
“何大虎…接令!”
十息的时间转瞬即逝,三十余骑里有大概十五人勒住了自己的战马停留在原地,其余的人则是一刻不敢耽搁的朝天山关奔去。
看着留下来的熟悉面孔,涂熊打算与他们好好道个别,虽然时间不够已经说不上几句话了但涂熊还是要说。
今天是他把他们从天山关带出来的,可此刻却要让他们死在这里,说他涂熊心里不难受那是不可能的。
“各位老兄弟,今天把你们带出来却没能把你们带回去,老哥在这里说句对不起了,要是心里有怨言,曾着现在还有机会,打我两下骂我两句都可以。”
涂熊话音刚落,留下来的十五人里就有一个开口说到。
“怨!怎么不怨!俺惦记你藏的那坛美酒都已经惦记好久了,可你就是不拿出来喝,现在好了吧,这辈子想喝是喝不到了。”
听到那个从锦州过来的小子的抱怨,留下来的所有人都会心的笑了起来,就连涂熊也不另外,原来这小子一直都念着他那坛美酒呢!
“不要怕,咱们不是还有好几个老兄弟回去了嘛!有他们在,你还怕你在下面没有肉吃没有酒喝?无非是换了个地而已,咱们这帮老兄弟去了下边好好喝!”
“好!”
所有人一起大喊了一声,仿佛他们这一趟并不是要去赴死而是回家享福一样!
涂熊握住缰绳,双手抱拳道。
“那就让我们留在这里,给回去的兄弟们杀出一条生路来!”
这时,再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所有人持刀满脸肃穆的看着涂熊!后者陡然拉高了自己的嗓门高声喊到。
“列阵!”
调转马头的动作整齐无比,握刀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有些发白,所有人眼中没有视死如归的慷慨,有的只是一种平静!平静的看着五十米外的两百骑!
他们不是不怕死,但他们却敢死!这些年在边境如他们一般死去的人还少了嘛!
“冲锋!”
伴随着涂熊的号令,他们一起双脚一蹬马肚随后默然冲出,这个时候的他们比之最精锐的黑甲玄骑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这一次是他们用生命发出的冲锋!
“砰!”
十余骑对抗两百骑,就算他们有再大的勇气也不可能完成逆天反杀,所以当双方相撞的瞬间涂熊这边就有四人被直接挑飞出去,而涂熊也抓住机会砍下了一颗草原蛮子的头颅!
之前说话的锦州小子也没有能撑过三招,他被一个草原蛮子一刀捅进了肚子里,然后一拉肚子肠子就流了一地!不过他在死前握住了那个草原蛮子的弯刀不让他拔出来,然后一刀抹了那个草原蛮子的脖子!
涂熊同样不知道其他人的情况如何了,他知道他的周围已经看不见任何一个老兄弟了,身边的儿都是草原蛮子,他们都想要了他的命!
当涂熊再次砍掉前方一人的脑袋时,后面三把弯刀直刺他的后背,危机时刻,他翻身贴到了马肚子上躲过了致命一击!
但他想要再上马可就难了,不过他也不打算骑马了,在未入蛮冲营之前,他涂熊本就是边境步卒出身,所以他自然知道该如何以步战对骑兵!
一个翻滚,涂熊从一匹马的肚子到了另一匹的肚子下,他将手中的弯刀插入马肚然后用力一扯,这匹上好的良种挽马就双腿前屈跪倒在地面上。
涂熊抓住机会抽回弯刀将那个从马背上跌落下来的倒霉小子一刀捅了个通透!
用尸体挡下了迎面而来的几把弯刀,然后抛开尸体涂熊就想故技重施,但草原上的骑军也不是傻子,涂熊也不知道他这次调准的对象是一个硬点子!
涂熊还没能贴到他的马肚下面,那人已经拉起缰绳,胯下骏马当即前蹄飞扬把藏在下面的涂熊给暴露了出来。
马蹄向上,那人却是弯身驱刀看来,仓促之下涂熊只来得及收刀抵挡,但那个人也是一个善于对拼之人,只见他将弯刀不断下拉,在涂熊的肚子上划出一道口子,当即就有殷红鲜血流了出来。
涂熊吃痛,但他还是忍着剧痛再度翻身想要重新找到一个藏身的地方,但受伤之后涂熊的动作已经慢了下来,再加上身后那人又是紧跟着一刀追来,涂熊最后还是没有得逞,跌落到了地上。
落地瞬间,就有七八柄弯刀看来,涂熊用自己的刀挡住了四柄,但其余那些就无一例外的全部插进了他的身体里。
涂熊虽然懂些武功,自身沙场经验也是丰富无比,但他毕竟不是什么一品高手,在这些骑军的围攻下,他能拖延如此多的时间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了。
涂熊感觉到了自己生命力的流逝,这一刻他的感官反倒清晰无比,他可以察觉到每一滴血从他身体里流出去的感觉!
不过他并没有感觉到疼痛,更没有对死亡的惊恐,彻底闭上眼睛之前,涂熊只知道拖了那么久的时间那些小子应该可以安全回去了!
……
“将军,这次诱敌的计划很成功,敌方五十人只逃走了十五人不到,而且咱们还杀掉了一个好手,依卑职看,那人在大楚最少都应该是一个百将!”
在距离战场几百米的地方,一个满脸血污的草原蛮子正在给一个身穿貂裘的年轻男子汇报情况,而这个满脸血污的男子正是给了涂熊致命一刀的那个人!
不过还容不得这人高兴,穿貂裘的年轻人直接就给了他一巴掌,然后就有一道冷清的声音传入了被打之人的耳朵里。
“以两百骑追杀五十骑,自身死了将近二十人不算,还让敌军逃走了十五个,你管这个叫成功?”
“这…鲜于少爷”
“叫我将军!”
“是,将军!”
他似乎想起了自家少爷的脾气,然后立马改了口,不然的话,就算他是百夫长也得乖乖再接一巴掌!
“将军说得对,咱们这次的任务确实算不得成功,不过卑职敢保证,下次肯定不会再让任何一个人从我的手底下逃走!”
那个来自鲜于家的年轻人看着天山关的方向摸着下巴说到。
“下一次还是我自己来吧,我已经猜到这次就算有人咬钩也不过是一条泥鳅,所以才交给你们算作练手,下一次可就是真正钓大鱼的机会了,你要是给我把鱼放跑了,你算算你有几个脑袋可以砍!”
那位百夫长讪笑着没有答话,这人还能有几个脑袋?不都是两个肩膀上抗一个嘛!你给我砍了,我可没处说理去!
没有理会这个百夫长的尴尬,不知名姓的鲜于少爷朝后面挥了挥手。然后立即就有一个穿着铁甲的人走上前来,看样子可比那个百夫长厉害多了。
“我们的人马都藏好了嘛!”
“回禀将军,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就等鱼儿入网了。”
鲜于家少爷的目光一直看着天山关的方向没有收回来,他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话,然后有自己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对谁说话。
“这次下饵,再不济也应该能钓出一个将军来吧?应该能!”
……
天山关左右具是高耸入云的险峻山峰,这里严格说来已经不属于是草原地形了,而从远处看去,天山关就像是在一处山谷里建起来的铁堡一般,所以要从此处入关就唯有正面强攻这一个办法!
但天山关本就是依天险而建,若从此处强攻的话,不丢下个一万骑的尸体在这天山关外的广袤平原上,只怕那些草原蛮子都到不了天山关的城门底下。
可这些年来草原逐渐势大,要不是各部之间都有其他小心思的话,只怕坐拥天山虎牢两大关隘的辽东王肖山羽也要夜不能寐了。
而就算是以天山关之险峻也要在草原上数十万大军的压境之下变得岌岌可危。
但此刻显然不是想那么多的时候,因为在天山关守城卒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十几骑大楚的骑兵,看他们的样子,还显得很狼狈。
“速开城门,我部遭遇草原蛮子的袭击,数量两百,屯长涂熊正带兵在后方抵抗,请速速派出骑军前去增援!”
当何大虎他们冲入城门的时候,就有一队百人的骑军从城内呼啸而出,但此时赶去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当他们赶到战场的时候,那些草原蛮子已经离开,只留下满地尸体。
看着满地尸体,前来的一百骑沉默了好久,尤其是当他们看见一些早上还在城里见过的熟悉面孔时,他们就更沉默了。
认真收敛了自己袍泽的尸体,然后他们就带着他们转身回家了!死后还能被人找到尸骨带回去,这种结局对一个久经沙场的人来说已经是一个很不错的结果了!
……
“你是说,你们最初只发现了十二骑,等追过去之后才发现是两百骑?”
天山关辽东王肖山羽的战时指挥殿里,何大虎被人带到了这里,而在他面前问话的,正是身穿战甲的辽东王肖山羽。
从京都回来之后,他的白发又多上了一些,不过他的精气神还是如同当初那样的饱满。
而这样一件小事就要他亲自来过问是不是显得有些小题大做了呢?
其实一点都不!这样的情况在近两年里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而且每一次敌方诱敌深入的办法都不相同!
这让肖山羽日思夜想了好久,是不是草原那边也跟着学起兵法来了呢?要知道只会骑阵冲锋草原蛮子和知晓兵法谋略的草原蛮子可是两种概念!
“回禀辽东王,确实如此。”
肖山羽接下来选择了避开这个问题,他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须说到。
“听说你们屯长死前留有遗言让你当屯长?”
提起这个,何大虎就有些眼眶发红,但在肖山羽面前他并没有敢表露出来,只是话音有些颤抖的说到。
“回禀辽东王,确实如此!”
肖山羽点了点头。
“我看过你的功劳簿了,按理说你还要杀十个蛮子才能当上屯长,不过既然这是你屯长的遗言,那我就破例提升你为屯长!欠下的那十颗头颅后面补上!”
何大虎没想到肖山羽会主动提及此事,所以他有些激动的说到。
“写辽东王。”
肖山羽挥了挥手,失意何大虎退下,等他离开后,他就朝他身后一人说到。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也不知道草原蛮子的具体情况到底是个什么样。”
从肖山羽的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这还不简单嘛!所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们按照那些草原蛮子的计划去探探他们的底细就好!”
第一百六十七章聪明反被聪明误
肖山羽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后邹起了眉头,有些不确定的说到。
“以彼之道?殿下的意思是将计就计再派出一波骑军前去试探?可要是这次敌人派出来埋伏的人数不止两百呢?”
“那有什么难的,咱们这次直接派出一千骑军坠在诱饵的身后就好了,我就不信他们的伏军还能超出这个数目。”
肖山羽转头看着那个坐在椅子上的年轻男子点了点头,而在堂堂辽东王的面前还有资格坐在椅子上的,能被肖山羽称呼一声殿下的,除了当初和他一起前来守边的二皇子楚天雄之外就没有别人了。
当初他刚来草原的时候,就凭借着一招声东击西吞掉了鲜于家的两千骑军,这一下子就让草原的各部都紧张起来,他们知道大楚边关来了个狠角色,但他们却不知道那个人就是大楚国的二皇子!
当然了,草原上还是有一个人知道边境上来了一位二皇子的,就是那个当其他人还在贪图草原上的牛羊而他已经花大力气把情报网铺设到了大楚的赫连泽浚,不过很显然他并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其他几家。
在脑海里反复推演了几遍楚天雄的办法,虽然肖山羽也想到了一些其他的可能,但他也不认为草原上的那些蛮子能想到这么多。
“殿下的办法确实不错,但这个诱饵的领队之人我们也不能马虎,要是在我们身后骑军还未赶到之前他们就被吃掉了的话,我们的计谋就完全失效了。”
关于这一点,楚天雄认真的点了点头,不过他似乎也对此早已胸有成竹,他站起身来慢慢说到。
“确实不能马虎,距离要把握得不近不远!所以这次,我决定亲自上阵!”
听到楚天雄要自己去,肖山羽虽然还不至于大惊失色,但表情看上去还是有些紧张的。
“殿下,军中能做到这一点的人有很多,不如就让犬子肖望北前去吧!”
对于肖山羽的好心,楚天雄笑着说到。
“这一点就不必了,我还担心肖小将军会抢了我的功劳呢!我来草原的时间也不短了,可一直都没有立下太大的功劳,前不久京中传来了消息,说接下来几年大楚和草原会有一段安稳日子,所以或许明年开春的时候,我就要返程回京去了,这离开之前总要干出点拿得出手的战绩,不然回去之后京中那些人还以为我是来草原游玩来了呢!”
楚天雄已经离京有一些时日了,所以他回京之后必定要想一些办法来站稳脚跟,而从边境回去最好的站稳脚跟的办法就是军功!
想到这里,肖山羽没有再反对,而且他估计这次出去的风险也没有那么的大。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二殿下了,我会让犬子领一千骑军跟在你身后的。我也会时刻注意草原方向的动静,要是一有不对劲,我会立刻带兵赶到的。”
楚天雄点了点头,然后战袍一挥他就下去准备去了,这一战差不多能算是他在边境的最后一战了,所以就算有了很大的把握他也要多做准备以期万无一失。
……
两天后,天山关外十里,一支从关内出来的五十人的队伍出现在了这里,他们神色戒备,时刻注意这各个方向传来的动静。
“禀告屯长,前方发现了对方作为饵料的十二骑,是否追击还请屯长示下。”
这为首的屯长自然就是楚天雄假扮的了,不过这周围的五十人都是他从京城带来的亲卫,这五十人都能以一当十!
“其实这个时候双方都清楚了现在出场的只是饵料而已,我们两方真正要看的是各自准备的后手。”
没有过多的犹豫,楚天雄也对跟在他身后的一千骑很自信,所以他当即下令到。
“追!”
五十骑开始加速追击,而前方的十二骑也没有要甩掉他们的意思。
双方就这样在草原上奔驰了数十里,而且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居然没有发生任何一点变化。
就在楚天雄带领的队伍还在和那十二骑你追我赶的时候,距离他们这一前一后两只队伍不到一里地的地方悄然出现了一队人马。
“将军,大楚那些傻子又上当了,而且这都追了多久了,你看咱们是不是要派人去把他们吃掉!”
鲜于家的少爷很无语的看了一眼身旁那个百夫长,那个眼神看上去就差直接说出口你是个傻子了。
“不着急,这五十骑不过是用来塞牙缝的,真正的硬菜还在后面。先让他们再追一会儿,我们先跟在他们后面看看情况。”
……
大楚的骑队里,楚天雄身侧一人对他说到。
“屯长,现在似乎有些不对劲,那些草原蛮子好像看出了我们的意图,不然的话他们可就太沉得住气了。”
追了这么深,楚天雄也觉得现在的情况有些超乎想象了,他猜到了草原的人会诱敌深入,但他也没想到都已经追到这里了草原的人还是没有出现了。
“再追五里,情况不对就后撤!”
要是继续深入,那可就到了鲜于家重点防控的区域了,到了那里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千人以上的骑军队伍,到时就算身后跟着一千骑也不好撤退了。
也就是楚天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鲜于家的那位少爷对身旁的百夫长吩咐到。
“行了,现在你可以带着你的人马去劫杀他们了,不过你要记住一点,我无论你有多厉害都不能把那五十人杀完,最少都要留下一半的活口才行。”
“是,将军!”
早就迫不及待的百夫长当即去后面找他的人马去了,虽然他还是不明白自家将军为什么会有留一半活口的奇怪要求,但他好像也不需要去明白,他只要照做就好了。
很快,那位草原百夫长的两百人马就已经到位了,当感觉大楚的五十骑已经落入到他们的包围圈时,他就带着他的兵冲了出去。
和之前涂熊他们的情况一样,看见这两百骑之后楚天雄第一时间就带人调转马头朝天山关的方向跑去。
往回追了十里,那位百夫长并没有觉得有任何的异常,因为他知道他的将军就在后面。
不过就在他掉以轻心的时候,大楚五十骑的后面突然出现了黑压压的一大片骑军,一眼看去只怕是有好几百之数。
这还不算,当他们打算往回跑时,他们的身后也乌泱泱的出现了几百骑军,楚天雄的这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还真是用到了极致,除了人数发生变化之外,其他的一点儿都没有变。
看着突变的情况,那位百夫长眼神惊慌有些不知所措,他显然就是那种只知道带兵冲锋而不懂计策的莽夫。
不过他的将军并没有让他失望,当大楚骑军出现的时候,侧方也出现了一大片他们草原的骑军,数量看上去也有七八百的数量。
“屯长,看来这次对咱们下手的是一位鲜于家的千夫长,这些突然出现的骑军加上被我们包围的两百骑估计就是在一千左右。”
战场上,楚天雄时刻保持着万分警惕,就算这时有手下在汇报情况,他还一眼不眨的看着被包围起来的两百骑。
“屯长,我们的骑军也是一千骑,这能不能打赢可还不好说。”
“让我们后方的五百骑先去拖住敌军侧方的八百骑,我们必须要用两次冲锋就吃下这中间的两百骑然后反包围那八百骑。”
“是。”
听到楚天雄的吩咐,五十骑中立马分出一人去通知在后方五百骑中领军的肖望北了,而这五百骑的前进方向也很快放生了变化。
一个小土包后面,鲜于家的那位年轻将军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很高兴的笑了起来,不过他身边站着的那个千夫长却破坏了他的好心情。
“秀智将军,你之前要诱敌深入我明白,可此时我们明明还有足足一千两百骑就藏在土包后面,为什么不一起出动把那一千骑彻底吃掉呢?”
鲜于秀智看向这个千夫长的眼光比那个百夫长要好一些,但也好不到那里去,不过属下虽然很笨他还是耐着心思解释到。
“这人死之前还得吃一顿饱饭呢,所以让大楚那些人先尝点甜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我们要是一下子就把全部骑军都亮出去和人家摆明了打,人家还会和我们打吗?再者说你看见过那个赌徒一上来就把全部赌资压上的?就算有那样的赌徒,到最后他也是输得最惨的那一个!”
看着场中阵型没有出现一丝慌乱的大楚骑军鲜于秀智慢慢说到。
“就好比这些大楚骑军,他们总以为草原这边没有他们瞧得上眼的赌徒,所以他们总是对我们草原掉以轻心,而这一次我就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
当大楚的五百骑和草原侧方出现的八百骑相撞时,楚天雄的五十人和前方的五百骑也和中间的两百骑战到了一起。
只一瞬间,那名草原百夫长就损失了至少五十人,而大楚这边仅有十来人落到马下,而且还存活下来了两人。
不过另一边可就惨了,草原骑军本就比大楚骑军要强上一些,更何况现在还是以五百对阵八百。
虽然大楚的五百骑抱成团铁了心的只防不攻,但还是有二十人被砍下马来,而草原方面仅仅只付出了三四骑的代价。
而且草原的那个百夫长虽然大体上很笨看不清局势,但此时他却也有了一些小聪明,当再次损失了五十骑之后,他当即抛下和大楚骑军纠缠在一起的二十骑,然后带着剩下的人马奔向大部队那边。
而楚天雄也随即带着人马追了过去,那名百夫长也无愧是干掉涂熊的军中好手,在这样的环境下他都夺走了五名大楚骑军的性命,要是他胆子再大些的话,这个战果还能扩大。
就在各自分割成四块战阵的骑军要撞到一起时,战场上又发生了新的变化。
之前出现八百骑草原骑军的地方再次冲出来一队人马,人数大概在五百人左右,而大楚骑军身后也紧跟着冲出一队五百人左右的骑军。
原来是肖山羽为了确保楚天雄的安全,把跟在他们身后的骑军数量从一千提升到了一千五百人!
所以那怕到了此时,战场上的情况看上去还是很焦灼,一时半会还看不出来到底那一方占据了上风。
不过小土包上的鲜于秀智看着底下混战在一起的密密麻麻的数千骑军显得很兴奋,就算是看到自家的骑军被斩落马下他也没有流露出一丝悲戚,因为他只知道今天这场下的一千五百骑大楚骑军一个都跑不出他的手掌心!
“六十息之后,将我们剩余的骑军全部投入战斗,这次我要好好的从那位辽东王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统领如此多的骑军,底下最起码也得是个正四品的将军吧!”
当双方都已经下定决心准备决一死战的时候变故再次发生了,刚刚才冲出五百骑草原骑军的地方居然又出现了大批骑军。
这个时候楚天雄已经不在乎那批突然出现的骑军的数量了,因为他知道那怕只是小小的两百骑对他们现在的情况来说也是致命的!
“突围!向天山关方向突围!我的亲卫去前方组成一把尖刀,给我撕开一道口子!”
五十人一路冲杀到前方为楚天雄保驾护航,而这也就是鲜于秀智没有自己下场,不然此时一眼就能认出这个被包围在中间的家伙才是大楚的关键人物。
但此时的场面已经有些混乱了,古人常说兵败如山倒!楚天雄现在虽然还没有败,但也出现了一些颓势!
再有就是他那五十亲卫组成的尖刀也已经被削去了刀尖,他的亲卫再厉害但毕竟也是人,更何况在这样复杂的情形下,他们的武功根本就发挥不出来,除非是真正能以一当千的一品高手才能有些效用!
而也就是在大楚骑军对苦战无望,一心只想突围的时候,战场后方突然掠出一道长虹落到了敌军之中,一道拳罡悍然轰出后,他前方就至少有三十人死于非命,至少有一百人齐齐倒退留出一片空地。
也是在这道长虹出现的瞬间,原本就已经很高兴的鲜于秀智立马高兴得跳了起来,眼中除了惊喜之外还是惊喜!
“一品高手!”
当看到那人的恐怖实力后,鲜于秀智惊呼出声,随后就跳起来大喊到。
“我猜错了!我猜错了!这一千五百骑那里是什么大鱼,这些人里才有一条真正大得没边的大鱼!难道是肖山羽的儿子肖望北?但这不可能啊!他儿子还没有让一品高手跟随保护的资格!难道是他本人来了?”
鲜于秀智的脑海中突然就冒出了这个大胆的想法,不过他很快就失笑摇了摇头。
“要是肖山羽亲临的话,我想的就不是怎么吃掉这一千五百骑,而是怎么带着我的人逃跑才对。不过不管那么多了,管他是谁,把全部人都杀死在这儿,那条大鱼就肯定跑不了!”
“铁木影!”
鲜于秀智突然朝虚空中喊了一句,而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的前方真的慢慢出现了一道人影,要做到这一步,这个人最少都得是二品顶尖高手才行!
“属下在。”
“领我命令,去将我隐藏起来的一千狼骑也带来战场,除了那条还不知道躲在那里的大鱼之外,我还要把这名一品高手也留在这里!也让大楚的一品高手见识见识,我们草原狼骑的厉害!”
鲜于秀智一边说话,一边抛给那人一块漆黑的令牌,上面刻画着一颗栩栩如生的狼头!
“是!”
领命之后,那人再次消失在了空中,鲜于秀智的身边也重新归于了平静,他再次眼神冷峻的看着场中的变化!
第一百六十八章狼骑显威
红日当空,在辽阔的草原上从远处悠闲的走来了两人一马。
这两个家伙看上去有些吊儿郎当,牵着马匹在草原上走得极慢,只不过其中一人的表情显得有些不乐意,看上去应该是不太满意现在的前进速度
“我说姓姜的,你能不能多少走快一点,咱们这都耽搁多久了,本来半个多月就能赶回大楚的,你现在已经整整走了一个半月了,再耽搁下去眼看着可就要入秋了,你难道还想在草原这边过年不成?还是说你想倒回去,找你在草原的那个相好了?”
这些日子走下来,他们两个人总有闲得无聊的时候,所以鹤淮春已经知道了秦女侠、陈夕慈还有那个草原穆红菱的存在,而姜二狗也知道了这个小子之所以会跑来草原,除了是想要见识一番之外,就是躲避家里的逼婚!
听鹤淮春自己说的样子,在他家那边等着他结婚的女子很好,除了长得没话说以外,她还是当地有名的大家闺秀!
当初人姑娘家里可不知道被多少媒人踏破了门槛,可就算如此鹤淮春这个小子还是不识相的跑了出来,因为他总觉得自己要找的是一个江湖女侠!
不过比起他的逃婚一事,显然还是姜二狗的感情纠纷更能吸引人,鹤淮春还向姜二狗请教了一番该如何俘获女侠的芳心。
提起这个,姜二狗很自然的就想起了那个老头几招办法,于是他就把那几招害人不浅的招数交给了鹤淮春,与当初的他苏如玉一样,鹤淮春一开始也把这几招奉为宝典,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姜二狗听到鹤淮春的话还是一脸的心平气和,不是他不生气,主要是没用,因为这一个半月下来他都记不清鹤淮春那小子是第几次提起这件事了。
“鹤小子,你是不是不信我还能比现在走得更慢一点?还是说你觉得我一定会介绍那个三层半楼的高手给你认识?”
现在这个时候,那个三层半楼的杨东青就是鹤淮春的软肋了,只要姜二狗说起这事,鹤淮春立马就老实下来。
“姓姜的,不兴你这样威胁人的,说好了要让我拜师就要说到做到,要不然的话,我可真就瞧不起你。”
姜二狗眯眼享受着阳光,看上去很是惬意,要不是还得和旁边那人说话,他这会儿指不定都哼上小曲了!
“你放心好了,只要你不催着我赶路,答应你的事我指定办到!你那个三层半楼的师父也指定没跑!”
和姜二狗厮混的这些日子里,鹤淮春已经知道了一品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里面还细分成了四个境界。
也就是当他知道了那个所谓的三层半楼就是一品境界里叩天门的高手时,他巴心不得下一秒就把那个杨东青抓到自己的面前来,这些日子里更是归心似箭,最好就是姜二狗带着他直接飞回去。
可他越是表现的如此着急,姜二狗就越是故意吊着他的胃口,再有就是其实他也不知道杨东青现在跑到那里去了,就算他们回到了大楚他也不知道该从那里找起。
可这些东西鹤淮春并不知道,他自以为只要自己回到了大楚,就能看见他自己的那个便宜师父了。
鹤淮春没有继续和姜二狗说话,而是在心里盘算着应该怎么让姜二狗加快速度,不过人在着急的时候脑筋就是转得快,没过多久还真就被鹤淮春想出了一个办法。
这个姓姜的不是一向好吃好喝嘛,给他点儿甜头他不就会乖乖就范了嘛,鹤淮春心里如是的想到,不过按照姜二狗的性格来说,他这想法还真没想错!
打定了主意之后,鹤淮春凑到姜二狗的身边说到。
“姓姜的,你不是想吃好吃的嘛?我们这走在草原上都已经啃了多少天干粮了,你看这样如何,我们抓紧时间赶回去,我兜里呢也还有不少银子,只要咱们回了大楚,想吃啥想喝啥你尽管点就是!就算没银子了也不打紧,我悄悄溜回家去拿!我知道我爹的私房钱藏在那里的。”
已经啃了十来天大饼的姜二狗听到鹤淮春的描述咽了口口水,似乎已经看到了满桌的鸡鸭鱼肉和美酒了。
这还不算,鹤淮春接着在一边蛊惑到。
“你算算路程吧,咱们这儿距离天山关已经不远了,再往上走就能回到蓝田关了,我们抓抓紧今天就能赶到!就算今天进不去关了,可最迟明天早上你就能喝上酒了不是嘛!”
姜二狗伸出舌头舔舐了一下嘴唇,似乎是在回味喝过的酒的滋味。
“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想喝什么就喝什么,你这话可当真?”
姜二狗扭头看着鹤淮春问到,后者却是拍了拍胸脯保证到。
“肯定当真啊!你看我鹤淮春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过,再说了,你难道忘了你手里还握着我的把柄呢!”
姜二狗思考后点了点头,只是一天没有让杨东青和这小子见面,他就一天能把这小子吃得死死的。
“那行,我们就抓紧时间赶路,争取明天早上就能吃上肉。”
说完之后,鹤淮春就翻身上了马,至于姜二狗就不需要担心了,他只会比马跑得更快。
至于姜二狗为什么不带着鹤淮春和他的马直接飞过去呢?倒不是姜二狗的实力不允许,而是马这东西吧,你不骑它就不错了,那有还带着他飞的道理呢?
当初和赫连泽浚手下的那个黑衣人对战之后那是情况使然,为了跑路不得不带着它一起而已,现在又不急着逃命了,还搞那么急干嘛。
很快的,两人一马就消失在了视线之内的草原上,朝着天山关的方向奔去。
……
数千人之间的拼杀虽然还谈不上世间少见但已经当得起波澜壮阔的评价了,有了那个不知名一品高手的加入,大楚这边的情况显得要好了许多。
可以说那个一品高手一个人就拖住了草原的八百骑!每一道拳罡迸发都能杀死二三十人顺便还能清空他前方的草原骑军。
没过多久,大楚骑军就在他的带领下已经快要突破包围了,要是草原没有了后续骑兵来投入战场,他们说不定还能反吃掉他们!而这也是一位一品高手带来的战局变化!
但就在楚天雄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他的心里突然拥起了一些不安的感觉,到后面竟然还没理由的慌乱起来。
楚天雄并不觉得这样的慌乱是空穴来风,他相信自己的自觉!
“所有人,不要恋战,全力突围,六叔,不要留手了,快些打乱他们的阵型。”
楚天雄快速下达了命令,还有那个他口里的六叔也突然变得迅猛起来,一招一式间都透露出莫大威能!
可似乎就是为了印证楚天雄心里的不安,从草原北边突然传来了一声狼嚎!然后就是此起彼伏的狼嚎!仅是这些叫声就已经让大楚骑军的胯下战马变得不安起来。
而听到这一声声狼嚎,楚天雄的脸色瞬间就发生了变化,心里的不安直接出现在脸上还化作了惊恐。
“怕什么来什么,这次草原那边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能调动两名千夫长就算了,居然还有权限能调动这些狼骑!”
而能让楚天雄都怕到这个程度的,自然就是草原上难得一见的狼骑军了,严格来说除了真正到了发动战争的时候以外,草原各部都不会动用狼骑军,就像大楚也不会轻易动用黑甲玄骑一样。
其实单就骑军来说,大楚和草原两边都是差不多的,双方之间真正的差距还是在狼骑军和黑甲玄骑之间,而且那怕是黑甲玄骑在这些狼骑军面前也不够看,大概需要两名黑甲玄骑才能抵得过一名狼骑!
其实黑甲玄骑都如此,那普通骑军和狼骑之间的差距就更大了,说不上一个打十个,但一个打五个还是没什么问题。
这要是为什么楚天雄那么惊恐的原因,要是今日到来的狼骑军数目达到一千的话,不要说他了,就算是那个六叔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抽出突围间隙,楚天雄看了一眼狼嚎传来的方向,然后他们就看到了惊人的一幕,一匹匹只有这良种大马一半高的恶狼从草原北边跑了过来。
虽然它们只有大马的一半高,但它们的力气却不小,驮着一个人都能跑得飞快,短程冲锋的时候甚至比他们的战马还要快!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草原上的狼骑军数目也不多,各家部落加起来也就不到八万,而这完颜家能有一万就不错了。
但不管他一共有多少,楚天雄只知道自己马上就要面对这来势汹汹的一千的狼骑了!
“六叔,你先去堵住那一千狼骑,给我们制造一点时间突围!”
狼骑勇猛但却有一个弱点,那就是他们无法进行长途奔跑,狼骑军在一场战斗最多也就发起两次冲锋,之后也就只能指望其他那些普通骑军了。
所以楚天雄现在很清楚,只要他们能及时摆脱先前的那两千骑,那么他们身后的一千狼骑就追不上他们!
听到楚天雄的吩咐,那个六叔直接从人群中拔地而起,然后如一个陨石般砸向那冲来的一千狼骑,而后者也很清楚他们的任务不是剿灭前面那些普通骑军,而是要留下这个一品高手并解决掉他,所以他们直接放慢了冲锋的速度改向那个老者冲去!
楚天雄的六叔一拳轰出,就有三到五颗狼头被砸碎,然后连同狼背的人一起轰飞出去。
这也幸好六叔是练拳的,这要是换成个练枪的来,就算他一枪挑爆一颗狼头那也得累成狗了。
不过这位六叔的情况也好不到那里去,狼骑可不像那些马儿一样只会跑,只要被他们逮住机会管你是几品高手他都会扑下来咬你一口。
六叔功力深厚,就算是这些狼骑也破不了他的防御,但要知道这些都是六叔拼着每次换气只换半口打出来的优势。
再有就是这些狼骑的攻击慢慢的变得越来越密集,再过一会儿就算是这位六叔也要找不到换气的机会了,也就是到了那个时候,他才真正的危险了。
抬头看了一眼楚天雄那边的情况,六叔硬着头皮没有说话,看那边的战况一时半会也是脱不了身了,他甚至已经想好了主意,真到了他坚持不住不得不走的时候,他就要带着楚天雄离开了,至于这剩下一千五百骑的生死,他就顾不过来了。
再次过去了半柱香的时间后,六叔从随时都能换气到一次只换半口气,再到现在的只能找机会换气,他已经有些后继乏力了,虽然说是一品高手气机源源不绝,但那是能够随时换气的情况下。
只要想想看普通人一口气能憋多久,就能知道那怕一品高手再厉害,他的一口气也总有断开的时候。
再次轰出一拳,之前已经被他砸过一次的狼骑这才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没有能站起身来,随后断了气。
战到现在这个地步,六叔至少已经打死近两百头狼骑了,但他也已经有些打不动了,现在每头狼骑都要挨他两拳后才会慢慢死去,估计再过一会儿他都只能打退它们而没力气打死他们了。
揪住一只狼的后腿然后横向甩了一圈把周围那些狼骑都击退,六叔趁着这个机会完完整整的换了一口气。
他知道他该走了,再耽搁下去,他不敢保证他还有实力能护住楚天雄的安全。
脚尖蹬地,六叔冲天而起,他打算去找到楚天雄和带队伏军的肖望北之后就离开,他已经没有精力去照顾更多的人了。
不过那个一直看戏的完颜秀智显然很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一品高手没有制衡的话在战场中那也是来去自如的,所以他有信心留下这个一品高手那也是早有准备的。
六叔刚刚才飞起来,就被不知道从那里窜出来的一道人影踹了回来,重新落回到到狼骑的包围之中。
“准一品高手!”
六叔惊呼出声,他的心也随之下沉,因为他知道只要有这个一品高手在,他就永远脱离不了狼骑的围攻!就算他拼命都不行!
虽然他的实力比那个藏在暗处的人高,但这一桶消耗下来,他已经比那个人强不到哪里去了,更何况那人根本就不和他正面打,那人只需要拖住他他就必死无疑了。
而且最关键的还不是他死不死,而是二皇子楚天雄也因此没有了生还的机会!
第一百六十九章一剑天外来
完颜秀智看着被自己的手下踹回狼骑战场的那个大楚一品高手胸有成竹的笑了起来,不出意外的话,这位一品高手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变成一个死人了,至于那条到现在都不知道藏在那里的大鱼……
完颜秀智的目光随即看向数千骑军还在不断混战的地方。
“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
现在这个时候大楚的骑军已经快要疯了,可草原骑军同样正常不到那里去,要是换作平日里的小打小闹,双方能死伤个三两百人就已经各自带兵撤退了,但这次双方都有了一点以一方死绝之后才罢休的意味。
大楚是想退不能退,可既然没有了后路那就只有死战一途了,现在他们多拼死一个,那么以后的袍泽就能多一分生机!
而和大楚的陷阵之志,有死无生不同,草原骑军的脸上大多都带上了一些狂热!甚至有的人在砍下一个大楚骑军的脑袋时,他们都会抬头看一眼鲜于秀智所在的地方。
草原蛮子不善谋略,这是大楚所有人对草原达成的一个共识,而他们也一向被大楚边军玩弄于鼓掌之间,在很多小规模的战斗中都是大楚的人占了便宜。
可从今往后就不同了,他们草原也多了一位缮兵谋伐的将军,一位真正的将军!一位可以带着他们杀进大楚去的将军!
献血不断的泼洒,甚至就连这片草原都已经快要被染红了,远处已经快要落山的斜阳标志着这场战争已经进行很久了,可能很快就要进入尾声了。
……
天山关内,肖山羽坐在首位上有些不安,二皇子他们已经去了快三个时辰了,可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有传回来。
“来人!”
“在。”
从门外推门走进来一个侍卫,仅凭他的一双眼睛就能看出他的不凡。
“传令给齐翦将军,让他带领两千骑去接应二皇子他们,没见到人就不要回来!”
“是!”
……
一千狼骑之中,楚天雄口中的六叔虽然还没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但也已经差不多了,期间他尝试了五次想要脱离战场,可都被那个不知道藏在那里的准一品高手给挡了回来。
虽然他现在已经杀死了接近四百狼骑,可现在他是真的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杀人了,甚至就连他的护体罡气都有些若隐若现,估计最多再过一时三刻,他就要被这一千狼骑踩死于铁蹄之下!
另一处战场中,楚天雄双手满是血污,他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了,也不知道换过多少匹马了,因为两千铁骑实在是太多,就算是这两千铁骑全部都站着不动,那也够他砍杀好一会儿的了。
但减少的不只是他们大楚骑军,那些草原骑军同样也不好受,两千铁骑现在还能有一千之数就已经不错了。
其实按照现在的情形来说,交战双方已经不能算是骑战了,因为一些没了马匹的倒霉家伙只能持刀步战,还有些连刀都没有了的家伙就能靠拳头对拼了。
原本站在远处的完颜秀智也慢慢接近了战场时刻关注着战局,其实他心里很明白,今天之所以能有这样的战果并不是靠他的神机妙算,甚至和他的计谋都没有多大的关系,说到底还是大楚看不起他们!
如此简单的诱敌之计,就算是放到大楚朝中的剿匪里也不会有将官上当,可在那些大楚人的眼中,他们这些草原蛮子就是连那些山匪都比不上!
“既然你们一直都认为我们不懂计策,那么今天就要让你们付出血的代价!”
完颜秀智看着一个个不断死去的大楚骑军自言自语的说到,中间停顿了一会儿后又接着说到。
“兵法?那些写在书本上的杂乱东西也能叫兵法?以后我会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用兵之道!”
他的身后慢慢浮现出了一个人影,正是那个一直都在暗中阻挡六叔脱离战阵的陌生高手。
“将军的本事我们自然是相信的,我们完颜家只要有了将军一人,那么草原各部就没有任何一部再敢轻视于我们。”
对于这个高手的恭维充耳不闻,完颜秀智对他吩咐到。
“你也出手吧!先解决那个一品高手,然后将大楚的残余骑军一口吃掉,已经耽搁了很长的时间了,再耽搁下去恐怕夜长梦多。”
“是!”
答应一声后,那人再次缓慢消失不见,可随之而来的就是那个六叔感觉到了莫大危机。
“砰!”
六叔一个闪身从原地消失,接着他刚刚站立的地方就被一把长枪捅了个大洞。
“你终于出现了。”
六叔对于他的出现一点都不觉得意外甚至觉得他来得有些迟了,因为就算是他也会选择在现在这个时候加入战局然后尽快解决战斗。
“当然可以出现了,现在的人还有多能力气可以还手呢?这会儿的你和我单打独斗尚且在五五之间,更何况我还有数百狼骑的协助。”
六叔的眼珠子转了一转,随后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对着那个陌生人问到。
“既然你已经有把握杀我了,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幕后主子是谁。”
“你就别白费口舌了,别说你现在还是活蹦乱跳的,就算是你已经死了,我也不会告诉你半个字!当然了,等你下了地府之后我倒是可以烧给你!”
六叔沉默下来,一边对付着还对他不依不饶的狼骑,一边暗暗想着办法,可现在要是没有外力的加入,根本就打不破这个局!
“别白费心思了,我不会回答你的问题,我也不奢望你能露出你的真实身份,我要的结果很简单,你死在这儿!还有你保护的那个人也死在这儿!”
趁着五匹狼骑一起冲向大楚那个一品高手的瞬间,那名持枪的草原高手也抖搂手腕杀向大楚的那个高手。
六叔很快就被逼到了险地,甚至胸口处已经被枪尖划出了一道伤口。
草原高手再次被击退之后停在了原地,他眯着眼睛看向六叔,似乎是在找着他的破绽。
他看了周围的狼骑一眼,然后出言对他们吩咐到。
“十个人一起攻击他,五人攻下,五人攻他面门,我到要看看他要怎么防守!”
“是。”
当先就有五匹狼骑先跃空而上,来到了六叔的头顶,另有五人驾驭胯下战狼直撞向六叔,最后是那个草原高手自己,只见他长枪悍然扔出然后握住枪尾,如一条蛟龙出海般的刺向六叔的心脏位置。
这几处攻击中,只有那名草原高手的攻击来得最为犀利,所以六叔第一时间就是要躲开他的枪尖,但这一点显然也被那个草原高手给算到了,他要想躲过枪尖,就只能直面其他十人的攻击!在他现在这种状态下,这样的攻击强度同样有些不好受。
但两害取其轻,不管接下来如何,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再说,躲开了那枚枪尖,头顶的五把弯刀如期而至,他将全身罡气全部运至头顶这才把五柄弯刀全部崩碎,可这样一来,他就被攻下的五匹狼骑撞飞了出去,落地之后吐出一大口献血,甚至气息都变得紊乱了。
“不错,确实是好手,原本我以为你在这一招下丧命,可没想到你仅仅是受了一些伤。不过也不要紧,留下命来让我杀了你也好,没想到我还没突破一品,就已经要有一品高手死在我手里了!”
六叔再次吐出一口血,没有了内力和充沛的气机,他和一些普通高手没什么两样,按照他此时的状态,甚至连一些厉害点的三品都打不过了。
看着那个草原高手,六叔没有说话,他想着怎么在死前拉着他一起去死,不过他的心思一眼就被那个草原高手看穿了。
“你是想拉着我一起去死?可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我知道你还留有绝招,但我不会给你释放它的机会,或者现在就用出来,还能换得十余狼骑的性命。”
六叔对此不为所动,一手捂着胸口静静的看着那个草原高手,后者却是笑了起来。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也罢,不与你废话了,送你上路吧!”
草原高手手中的长枪慢慢漂浮起来,枪尖缓缓对准了身受重伤的大楚一品高手,看着六叔的弑人眼神,他最后说了三个字!
“结束了。”
“咻!”
长枪突然飞出,看上去和剑修的飞剑有些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无论是声势还是威力都实在比不上剑修的飞剑取人头。
但这对于已经油尽灯枯的六叔来说就是致命一击,要是他全盛时期,自然可以轻松躲过,可现在这个时候,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枪尖朝他飞来了。
至于他一直隐藏起来的绝招,这个距离他并无把握能杀死这个草原的准一品高手,而要是只换一些狼骑的性命,他又有些不甘心。
枪尖越来越近,已经就在咫尺,而在六叔准备不管其他,先拉几个狼骑下水的时候,变相横生,一道听上去很年轻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却又如同炸响在耳边。
“练枪就好好练枪,偏偏要学着剑修的飞剑来搞什么不伦不类的飞枪,你这简直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不说还白费力气,现在,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飞剑!”
话音未绝,一柄长剑好似瞬移一般突然出现了六叔和那个草原高手的眼前,至于其他人,他们只是觉得眼睛一花,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飞剑一剑点在了枪尖上,枪身立刻剧烈的抖动起来,原本掌控着长枪的草原高手立刻跟着颤抖起来,随着长枪被崩飞,他对长枪的控制也消失了。
而这一幕也将那些狼骑吓住了,纷纷停了下来盯着大楚那个一品高手。
直到这时,远处的天空才出现了一个人影,来人双手背负在身后,显得很是出尘。
“来者何人,我是完颜部落的供奉,阁下不要引火烧身。况且这是我部在和大楚的军队交战,阁下身为草原的人可不要自误。”
虽然这人说的是大楚话,不过他却是从草原而来,所以那个完颜秀智的手下第一时间就把他当成了草原的人而不是大楚人,至于那名剑修为什么攻击他,他单纯的觉得是因为自己的飞枪惹了他不高兴了。
“阁下要是不喜我的手段,等此间事了,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谈也可以。”
对于这个提议,来人直接捧腹大笑起来。
“草原人?你们草原上也能有我这么厉害的剑修?我在草原上晃荡了也快一年了,就连用剑都没遇见几个,就更不要说剑修了。”
听到来人这么说,六叔高兴了起来,既然这人是剑修,那么他的实力绝对要在自己之上,这对此时的大楚来说还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少侠是大楚的人?不知少侠姓名,说不定老朽还听说过,我们是大楚边军,今日中了草原蛮子的埋伏这才落得此般下场,还请少侠看着我们同为大楚人的份上,对我们施以援手,我朝上下必感激不尽。”
姜二狗朝躺在地上的六叔摆了摆手,示意他把心放回到肚子里去。
“小子姜福余,你请放心,既然今天这事被我遇见了,那我肯定就抗下来了。”
“抗下来!阁下好大的口气,别待会儿人没救出去,还把自己搭进来了。”
听到这个人说自己是大楚人时,那个草原高手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早知道会是这么个情况他就早点出手了。
可既然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要想办法解决,这人虽然也是一品高手,但他们剩下的人未必就吃不下他!
“留下一百人先解决地上那个,其余狼骑随我攻击那个剑修。”
“是!”
当即就有狼骑要杀向地上的六叔,而他也重新提起一口气准备再坚持一下,就算最后还是免不了一死,但也要给那个叫什么姜福余的小子争取一点时间。
但他显然小看了姜福余,只见飞剑将靠向他的几人全部逼退,还顺势砍下了一颗狼头。
“我说你们是不是听不懂话啊!都说这事我一个人抗了,你还去找他干嘛,要杀他,先弄死我再说!”
“哼!不要管他,我就不信这么多人他一把剑能管得过来!”
那个草原高手冷哼一声,然后自己率先杀向姜福余,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打那个重伤的六叔给了他自信,现在面对姜二狗他还敢这样生猛的冲上去。
姜二狗都没有召回铜雀剑,只见他伸出一只手做剑指状,空气中立马浮现出一道剑气然后攻向那个草原高手。
“噗!”
他想持枪来挡,可刚一接触他的长枪就弯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他自己更是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落地之后他强忍住喉咙里的甜意,不过姜二狗的一句话却气得他吐出了那口憋回去的血。
“本以为你有胆子向我冲过来,多多少少都应该有两把刷子的,可没想到你居然如此的不堪一击,真是浪费心情!”
“呜呜呜!”
就在那个高手翻身起来,准备和姜二狗拼命的时候,从完颜秀智所在的方向传来了一阵号角声,传遍了整个战场…
第一百七十章愿边境不死人
低沉的号角声从远处传来,听到这个声音的草原高手身形一顿,眼中有些不服气可还是停下了继续出手的念头。
因为他知道刚刚那个号角声是什么意思,和大楚的鸣金收兵一样,草原的这种号角声响起时就意味着他们要撤退了。
原本和楚天雄带领的骑军打得不可开交的草原骑军开始收缩阵型,然后开始抱成一团往完颜秀智的方向撤退,数百狼骑也双眼紧盯着六叔和姜二狗开始一步步后撤。
草原的那个准一品高手几经犹豫可还是选择了跟着大部队一起撤退,因为没有了狼骑的协助之后,让他独自面对那个一品剑修他肯定是有死无生的。
眼见获救,大楚骑军也并没有高兴得太早,多年来混迹沙场的经验告诉他们,在没有回到天山关之前,他们的处境都说不上安全!
不过他们也没有因为多了一位一品高手就对那些草原骑军不依不饶,现在明面上还是草原的人占了上风,草原骑军至少还有一千四百骑以上,而他们却只有残存的六七百骑了。
不过以一千五骑军对阵两千骑军还能做到现在这样的一换一的战果,这一战对大楚来说已经颇为不易了,而要是他们还妄想着贪心不足蛇吞象的话,就有可能要把那位一品剑修也拖下水了。
在所有骑军和狼骑回笼之前,那个准一品高手已经先一步回到了完颜秀智的身边,他的表情有些不理解,不过在完颜秀智的面前他并不敢造次,于是只能忍着气恭敬问到。
“将军,我们的兵力还很充足,数百狼骑加上那些普通骑军还能维持在两千人左右,咱们完全有把握连同那个突然冒出来一品剑修一起吃掉,而要是咱们现在放弃的话,普通骑军那边暂且不说,被大楚那个老头杀死的近四百狼骑可就要白白牺牲了。”
完颜秀智并没有转头看向自己的贴身高手,而是一眼不眨的看着气势磅礴的那名剑修。
“什么时候,我做事还需要你来指点了。”
身为准一品高手,他却在此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刚才一时怒火攻心,他居然敢质问自己的主子了。
伸手擦拭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他立马收敛了自己的情绪,低头恭敬说到。
“小人不敢,只是觉得这样就白白丢失了即将到手的战果有些可惜。”
对于完颜秀智这种出生在大家族大部落的公子哥来说,御下之道生来就十分熟稔,再加上完颜秀智本身就不是一个笨人,所以这个时候他当然知道该如何拿捏这个准一品高手了。
只见他将铁木影慢慢的扶了起来,然后出言安抚到。
“我知道铁木供奉一心为我完颜家,但此时交战已经接近了四个时辰,天山关里的肖山羽就算再反应迟钝也应该知道了,所以我们要是还不走的话,后面就走不了!”
铁木影一心只在乎当下的战局,那里会考虑到肖山羽就坐镇在不到百里之外的天山关内,此时听到完颜秀智提起才突然反应了过来。
“属下生得愚笨,还是将军考虑的周到。只不过…只不过要是现在走了,我们此战可就又要吃亏了。”
完颜秀智脸色不变,沉稳到了极点。
“两位一品高手!这个亏吃得也不算亏,无非是咱们自己的网不够结实罢了。”
“唉。”
铁木影长叹一声,心生无奈,可此时也只能看着那个大楚一品高手和那个一品剑修无可奈何了。
两人的对话进行到这个时候,狼骑加上普通骑军在内一共两千骑也已经回到了完颜秀智的身边。
有人从土包后面牵出两匹宝马,完颜秀智和铁木影同时翻身上马,而大楚方面的人也第一次看见了这次行动的草原的幕后主使,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人居然生得如此年轻!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完颜秀智风度翩翩的开口说到。
“姜福余!我记住你了,以后没事别来草原上溜达,不然我肯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之前姜二狗御空而来自报家门的时候并没有可以隐藏,所以此时完颜秀智知道了他的名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完之后,完颜秀智静静转身,驾马冲下了土包,身后两千骑整整齐齐的跟上,即使是战后也没有出现任何的混乱。
看着那些草原骑军离开,大楚的所有人并没有因此胜利高呼,而是看着满地袍泽的尸体讲不出话来,早间的时候还说着此战出来捞些战功回去好好喝一顿,可此时就有一半的人化作了枯骨。
这也不是说大楚的军卒就很矫情,只是…此刻再怎么铁血坚韧还是会有些心声悲戚,这一点不只是对他们而言是如此,对草原骑军也是同一个道理。
虽然他们现在已经退走了,可等大楚收敛完袍泽的尸体,他们也会派人回来,不会眼睁睁自己的族人抛尸荒野。
这么多年,大楚和草原之间已经悄然形成了一些约定俗成的规矩,比如死者为大,不可侮辱战死之人的遗体就是一条规矩。
只是交战胜利者可以率先收敛战友的尸骨,败者退场,直到胜利者离开之后才能回来带走死去兄弟的遗体,而且这一期间是不允许派兵偷袭,这一点对草原和对大楚,都是如此!
等草原骑军在完颜秀智的带领下完全撤走了之后,那个六叔捂着胸口从地上爬了起来慢慢走到了姜二狗的身边。
“这位姜少侠好武艺,年纪轻轻就已是一品高手了,只是以姜少侠的天资,应该在江湖中有莫大的名头才对,可为何老朽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姜少侠的名号呢?”
姜二狗收回铜雀剑答到。
“前辈有所不知,我自幼便在深山中跟随师父练剑,几乎从没有在江湖中露面过,所以前辈没有听说过我的名号也属人之常情。”
头发有些花白的六叔当即恍然,只是这会儿他更加惊叹于到底是什么样的高人才能培养出如此年轻的一品高手。
“恕老朽孤陋寡闻,就我所知大楚境内最厉害的剑修应该是问剑宗的蔺苍生,可我记得他的大弟子是一个叫吴峰的小子,而且他还并没有达到姜少侠的境界,不知,姜少侠是那位江湖名宿的弟子。”
姜二狗突然笑了起来,只是这个笑容看上去有些苦涩。
“前辈,我的师父应该和你同属一辈,不过他一向闲云野鹤惯了,所以我师父的名号也就不必提起了,更何况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六叔有些愕然,愣在当场说不出话来,而为了缓解这种气氛,姜二狗主动开口问到。
“还不知前辈的尊姓大名。”
六叔回过神来,显得很不好意思。
“姜少侠,很抱歉提起了你的伤心事,老朽的俗名已经忘记了,要是姜少侠不嫌弃的话称呼我为黄老六即可。”
姜二狗先是没所谓的点了点头,然后抱拳说到。
“那我就称呼您老一声黄前辈了。”
六叔笑着摆手,连忙推说不敢当不敢当,可他满脸的笑容看上去却如此灿烂。
就在姜二狗正和六叔攀谈的时候,已经处理好手下事宜的楚天雄也走了过来,姜二狗看着他的面容有些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他们在那里见过。不过他要是这个时候能去想想楚无双的样子,他就能知道为何那么熟悉了。
可楚天雄不会一上来就说他是二皇子,姜二狗也不会张口就来一句太子是我兄弟,所以这两个人都不知道他们还算有些渊源。
“这位少侠,我乃是天山关的一名将军,今日要不是少侠施以援手,我们这些人只怕就要死无全尸了。”
“将军客气了,再怎么说我也是大楚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也是理所应当。”
楚天雄轻轻点了点头,只是表情看上去有些感慨。
“要是大楚的那些一品高手都能如少侠这般想的话,边境战争也就不会那么难打了,要知道一位一品高手足以抵得上一到两千铁骑!”
姜二狗没觉得他这话说错了,可也不认为他说的这些就是对的,姜二狗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到最后索性就不开口了。
就在三人之间呈现出一种诡谲氛围时,从远处有一骑奔来,等他走近一看,不正是被姜二狗丢在半路的鹤淮春嘛!
“姓姜的,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说走就走也不等我一下,要是我走丢了,我倒想知道他替你付钱。”
六叔一眼就看穿了鹤淮春的实力,三品!虽然比不上眼中这个逆天小子,但个也算天资聪慧了,只要将来好好培养,未他必没有入一品的机会。
看清了这两个人的实力,六叔顿时起了拉拢之心,尤其是姜二狗如此年轻的一品剑修,只要有他在,十年之后的楚氏王朝就等于多拥有了一张底牌!
“不知道姜少侠和这位小兄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选择继续在草原上游历呢,还是准备回大楚了。”
鹤淮春这个小子,最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所以六叔说完之后,他立即接过了话头。
“这位老前辈,实不相瞒,我们这会儿就是要回去呢,正准备沿着天山关去到蓝田关,从那里进关回大楚。”
六叔点了点头,心下觉得把握大了几分。
“那不知两位回去之后有何打算呢?实不相瞒我见两位武艺高强,有心想引荐两位到朝廷里做事,以两位的天资,以后觅王封侯也不是什么难事。”
姜二狗生怕鹤淮春这小子会说出什么惊天之愈出来,于是立马抢着说到。
“前辈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们两个悠闲自在惯了,进了官府不仅朝廷不好管我们,就是我们自己也不在,所以还是不给前辈添麻烦了。”
六叔还不死心,于是接着说到。
“其实你们完全不用担心自由的问题,朝廷对于你们的这样的高手是很宽松的,与其说是让你们加入朝廷,还不如说是朝廷在供奉你们,只要你们在大楚生死存亡之际能够站出来就好。”
姜二狗还没有开口拒绝,倒是楚天雄站出来替他们说到。
“六叔,他们两位一看就是不会受人约束的,所以他们也不会加入朝廷,咱们与其苦苦相逼,还不如认真和他们交个朋友。”
六叔听后笑了起来,对姜二狗两人说到。
“是老朽唐突了,还请两位不要见怪。”
笑着摆手之后,六叔就转身忙活打算战场的事去了,虽然他是楚天雄的贴身护卫,但在草原的这段日子他对这种已经是经车熟路了,毕竟楚天雄可不习惯呆着关内,没事就喜欢带着兵往草原跑。
看着正在收敛尸骨的众多将士,姜二狗突然明白了当初那个田戎关提起自己父亲时是怎样的一种心情,看着眼前的场景,姜二狗不由自主的开口问到。
“边境上,这样的战争多嘛!”
“不多。”
楚天雄同样很感慨,这些年他身边的将士已经换了很多批了,死了旧的,来了新的,不过他总是认为他们都是死得其所,因为正是有了他们的存在,才有了大楚今天的繁荣昌盛。
收回思绪,楚天雄接着说到。
“其实如今天这样大规模战斗在边境上已经有近两年没有发生过了,可以往时候那些小规模的接触战怎么也避免不了,仅就去年而言,在这辽东边境上战死的将士就有七千六百五十二人。”
听到这个触目惊心的数字,不止是姜二狗目瞪口呆,就连鹤淮春都睁大了眼睛,他家就在辽州,可他并不知道就在他的家门口每年就要死那么多人!直到此时他才知道,原来他们辽州境内的安定祥和,是这些边境士卒们拿自己的命换回来的。
姜二狗一时间沉默了下来,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才感慨了一句。
“要是有一天,边境上不再死人了,那该有多好啊!”
楚天雄听到这里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他张口说了一句话,只是这句话不知是对着二狗说的,还是对他自己说的。
“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京城反应
就在姜二狗与楚天雄两人沉默下来的时候,从天山关方向传来一阵沉重的马蹄声。
已经快要收敛好袍泽尸骨的大楚骑军在这一刻齐齐翻身上马,手握军刀严阵以待,虽然草原蛮子去而复返的可能几乎为零,但这种时候也不能掉以轻心。
楚天雄听到马蹄声后也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军刀,虽然他心有猜测这是从天山关内而来的援军但一切还是要小心为上!
当齐翦的魁梧身影从远处显现出来的时候,所有大楚骑军一起呼出了一口气,他现在这样的状态已经不能再继续作战了,要是草原蛮子卷土重来,他们才是真正的十死无生!
当楚天雄看见齐翦的时候,后者自然也看见了他们,当他看见满地尸体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来晚了。
不过幸好还是他们大楚打赢了,要是二皇子有个三长两短,就算皇上楚政不会怪罪,他们自己也会觉得不好交代。
随着齐翦带领的两千骑军到来,楚天雄他们算是真正的安全下来,就算现在那些草原蛮子还想回过头来杀一个回马枪,他们也有了对拼的资本。
两千骑很自然的加入到收拾战场的队伍中,而齐翦则是独人骑马来到了楚天雄的面前。
“我来迟了,不过幸好你们打赢了。”
齐翦并没有给楚天雄行礼,虽然他是二皇子但边境上并不讲那一套,甚至按照军衔来说齐翦还要在楚天雄之上,此时和他同级相称已经是看在二皇子这三个字上了。
而楚天雄也没有因此怪罪,自来到辽东边境之后,他从来都是把自己看成了一名军人而非京城里的二皇子殿下。
“这次草原蛮子来了多少人?”
“总计三千骑!”
听到楚天雄的回答,齐翦算是一愣,随后好像想起了什么这才恍然,有那位一品的高手在正面战场,以一千五百骑战胜三千骑也不是什么不太可能的事。
可楚天雄的接下来一句话却是让齐翦的心神真正震动起来。
“不过三千骑里…有一千狼骑!”
听到狼骑二字,齐翦严肃的面容出现了一丝惊讶,对于常年和草原蛮子打交道的他来说,一千狼骑意味着什么他比在场的谁都清楚,那绝不是一位一品高手就能弥补的差距。
“狼骑?要真是有一千狼骑的话,就算有六先生在那也不可能获胜啊?”
对于齐翦的疑问,楚天雄笑了起来,他还没告诉他对方也有一位准一品的高手呢!
楚天雄退后半步,指着站在他身后的姜二狗对齐翦说到。
“齐将军有所不知,这位姜少侠年纪轻轻就已是一品剑修,今日要不是他施以援手,恐怕齐将军到来的时候,就只能为我们收尸了。”
听到楚天雄的介绍,齐翦把眼光投向了姜二狗,只是眼神里多少有些不可思议,而后者看着这个虎背熊腰的边军将领却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丝钦佩。
“多谢姜少侠对我军施以援手,齐某在这里谢过了。”
姜二狗本就是一个不喜矫情的人,但这个时候也只能再次对着齐翦摆了摆手。
“齐将军客气了,要是今日我见死不救,那才是没有脸面回大楚去了。”
“二位要回大楚?”
听到姜二狗这样说,齐翦皱了邹眉头,可当他看见那些残存下来的士兵时,他犹豫之后对姜二狗说到。
“二位不如和我们一起回天山关去,从那里入关要比赶去蓝田关近上许多。”
当姜二狗看见齐翦的为难神色时他就知道天山关并不对外开放了,其实这件事仔细想来就能明白。
天山关作为雄据边境的第一大关自然不能随意让你出入,尤其姜二狗两人还是从草原方向回来的,想到这里,姜二狗对齐翦说到。
“齐将军就不怕我们是大楚的奸细?虽然我们刚刚才救了你们的军卒,但你怎么知道这是不是草原的苦肉计呢?要知道一个一品剑修进到天山关之后可不比两千铁骑进到天山关的作用小啊!”
姜二狗这话把齐翦噎得无话可说,他确实也有这方面的考虑,虽然他知道这个可能微乎其微,但能不冒险还是不要冒险。
可这个姜福余很明显才救了他们大楚几百近千号人的性,更何况这里面还有二皇子,所以他才不得不邀请他们从天山关回大楚。
看着齐翦这个军中大汉的窘迫表情,姜二狗笑着说到。
“齐将军其实不必为难,虽然我刚刚才帮了你们,但军中规矩不可变,更何况天山关之重绝对不容有失,我们赶去蓝田关无非就是多走上一日的事而已,这一点那里比得上天山关的安全重要。”
齐翦虽对姜二狗心存感激,但也确实不便放他们从天山关进关,这时听到姜二狗主动提起他也就跟着借驴下坡了。
“如此,那就多谢姜少侠的理解,虽然知道二位绝无细作的可能,但军中规矩就是军中规矩,能不触碰就尽量避免。”
楚天雄对此也跟着点了点头,虽然他的本意也是邀请他们一起从天山关回去,但此时既然都已经说开了,他也就不勉强了。
随后,在场包括鹤淮春在内的四个人都沉默了下来,他们四人中,一半是军中要员,一般是江湖游侠,所以要他们找出共同话题实在是有些难了。
直到所有事宜全部完毕,姜二狗才对着楚天雄与齐翦拱手说到。
“两位将军,这里的事宜也即将完毕,我二人也就不做过多停留了,这就动身赶往蓝田关而去,要是抓紧点时间,明早还能赶上在蓝田关里吃上早饭!”
楚天雄两人一起点头。
“那我们就此别过,姜少侠要是还有下次来边关的时候,不妨照着天山关而来,咱们哪儿虽然不让进出,但招呼上一顿酒肉还是没有问题的。”
姜二狗退后一步,抱拳站定。
“我这人别的不爱,但最爱酒肉,所以仅就冲着这顿饭,我以后也肯定会去天山关走一遭的,两位将军,来日方长,咱们就此别过。告辞!”
“告辞!”
说完之后,一人两马再次上路,而楚天雄与齐翦也开始收整队伍,即将带队回到天山关。只是姜二狗与楚天雄都不知道,他们的下一次见面会是在何种情形之下。
……
京城之中,今早有一只不知道从那里飞来的信鸽落入到了皇宫大内之中。
随后,包括国相太师以及三台长官在内的一干朝廷中枢都被楚政一挥衣袖招进了皇宫。
议事殿内,楚政一人高坐其上,下方林林散散的站着苏望、吕祥瑞等人,这些人中最年轻的无疑是御使令卢凌轩。
和满堂的花白胡子比起来,如今才四十又四的卢凌轩确定当得起年轻二字,虽然自从马隋凉被赶下御使令的位置后,就由他来接替了马隋凉的位置。
但这几年里,他一直都是被当做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想要在全是一品大员组成的小朝廷里发光发热,自己先旁听上五年再说。
对于卢凌轩来说,今日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多听多看多学,唯独不需要他多说,这是他在翰林院里十五年来培养出的最大的智慧。
近一年来国泰民安,像这样的小朝会其实也有近半年没有开展过了,所以一时之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摸不准楚政今天是要干嘛,于是所有人都只好安安静静的等着楚政的下文。
将手中的一份奏折批阅完了之后,楚政才慢慢悠悠的开口说到。
“今日早晨,我收到一封密信,信件是从辽东边境传回来的。”
苏望、吕祥瑞已经程逸杰等人已经老神在在,只有那些稍逊一筹的六部长官和一些才有资格进入这个小朝会的年轻官员才忍不住的心中暗暗猜测:是不是那些草原蛮子不安分,又开始在边关启衅了。
可楚政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堂下的所有人都疑惑起来。
“其实这封信严格说来并不能算是从边关传回来的,而是从草原传回来的。”
摸不清具体情况那就更没有人敢开口说话了,楚政也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于是索性直接打开了天窗说亮话。
“这件事关系到我们大楚接下来十年对于草原的态度,所以需要各位来商议一下我们大楚应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草原。”
楚政一顿之后接着说到。
“草原近日在商量着要建立他们的政权,国号都想好了就叫北周,而且他们还从我们大楚挖过去了一批读书人主持朝政,多的不说,只需要五年的时间就足以让草原的北周政权变得成熟起来。在场诸位,接下来,我们到底是阻止这个政权的建立,还是推波助澜的帮上他们一把,亦或者冷眼旁观?”
这下子,除了苏望以及吕祥瑞、程逸杰两人之外,所以人都有些迷糊了,暂且不管咱们的皇上到底从哪儿听到的这个消息。也不管去到草原的读书人是些什么样的才智。
可仅就草原建立政权一事对他们大楚有什么好处嘛?他们都知道草原现在的实际情况,十二路狼王与王庭之间分成了好几股势力,还都是面和心不和,可要是他们建立中央集权,那可就是和大楚没什么两样了,到时他们劲往一处使不是对大楚的威胁更大嘛?
可话虽如此,这么浅显的道理咱们那位聪明到了骨子里的皇上会看不出来?既然他把这事提出来了,那就肯定还有他们没想到的地方。
正是打着这个念头,议事殿里还是没有一个人说话,反正就算楚政要问,也是从苏望那些大佬问起,一时半会,还牵连不了他们这些尚书之类的小门小户。
第一百七十二章宜迟不宜早,家家有不合
众大臣面面相觑,不过楚政并没有加以怪罪,比起揣摩他这个皇上的心思,估计这些大臣更在意他这皇上是如何知道这个消息的。
毕竟大楚和草原一向并无联系,难道说皇上的江湖机构六扇门已经把暗线铺设到了草原王庭那边去了?那要是如此的话,他们这些就在天子脚下的家伙又能有什么可以瞒过这位心思缜密的皇上的呢?
而说起楚政叫他们来此的理由也不是让他们出谋划策,别看现在大殿里人多,可真正能说话作得了数的也就那两三个人。
这些大臣虽然不如苏望、吕祥瑞那些个老狐狸狡猾,但说到底也是在公门里修炼了几十年的老家伙,楚政叫他们来是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这一点他们都能看得出来,毕竟以往时候他们可没有资格来参加这个小朝会。
不过,不管再怎么面面相觑那也得有个人站出来才行啊,把皇上晾在一边可不是他们这些臣子该做的事。
在那些比苏望等人次一级的大臣里,一向被楚政视作开心果的胖子赵云青被推了出来,也不知道他从那些不愿意站出来的臣子眼神示意下得到了多少好处。
和以前一样,赵胖子依旧顶着一张憨态可掬的笑脸,让人一眼看过去了之后都会觉得有些恶心了眼睛。
这一点楚政也不例外,他其实不怕这个死胖子贪钱唯独就怕他笑,要不是实在找不到比他更合适的看管钱袋子的人,楚政早就想把他给换下去了。
“我说赵胖子,能不能别总用你那副贱兮兮的样子来恶心朕,要不然朕今日午膳都会没了胃口,有什么话就说,朕听着。”
赵云青当即收起了自己的笑容,可他那股深入到骨子里的贱意怎么都收不起来。
“皇上,这事臣也不好说,可想来草原建立政权对我们来说实在没什么好处,要不然咱们先派遣一队人马过去看看虚实。。”
“不用看了,消息千真万确,你只需要回答我你对于草原建立政权一事的看法。”
赵云青这会儿可算是能确定楚政在草原铁定有人了,要不然他才不会这样的斩钉截铁,这赵胖子心里可是忐忑得紧,不过他表面上却显得很平静。
“皇上,要是能确定这事儿是真的,咱们就趁早派人去草原加以阻止吧!他们的政权一旦建立起来,虽然短期内十二狼王和王庭之间还是面和心不和的状态,可那个耶律洪斌既然敢提出建立政权这事,那他肯定有办法也有把握把那十二狼王吃干抹净,就算到最后耶律洪斌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但总会有人站出来把权利整合起来的,到那时,我们大楚要面对的才是真正的百万铁骑了。”
听到赵云青的一顿分析,在场的许多朝臣都频频点头,没想到这赵胖子不止是赚钱花钱有一套,对于这些政事他也能有如此心得。
可听了这么多,楚政的脸上还是很平静,看来这个赵胖子并没有说到点上?这下子那些朝臣也拿不定主意了。
可要是这位皇上想的不是阻止,那就肯定是支持了?可这没理由啊!他们实在想不出来草原建立政权之后对大楚能有什么好处。难道是这位平静了太多年的皇上希望在他最后当政的岁月里来点热闹的?
虽然把楚政心里的想法猜得七七八八了,可却没有一个人赶站出来说话,这就让那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的赵云青显得有些尴尬了,他这会儿除了骂那些人没有义气之外,已经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贪图那点好处来当这个出头鸟了。
不过楚政也没有让他尴尬太久,赵云青的这些话从一个臣子出发没有半点过错,可有些东西错就错在做臣子的想不到皇上要的是什么!
“你这些话说得也没错,朕最初确实有这样的念头,甚至现在也还有这样的打算,不过要是把其他的一些事牵连进来的话,朕就有些不好取舍了,这也是朕为什么要让你们来帮忙拿个主意的原因。”
赵云青呼出一口气,只要楚政把话接了回去他今天就打定主意不说话了,大不了就是大伙一起挨骂呗,这也比他一个人站出来抗要舒服许多,再说他刚才都已经说过话了,楚政再怎么怪罪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所以在楚政说完之后,赵云青立马就识趣的闭了嘴,把头扭向别处不看楚政,对此楚政也只是笑笑,并没有强迫他。
“程尚书令,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程逸杰先是走出来恭敬行礼,然后犹豫几息之后才慢慢说到。
“皇上,自古以来,各朝各代的皇帝都有把草原纳入自己版图的想法,可几千年来从没有任何一位帝王能够成功,就算是那些比我朝实力更加强盛的鼎盛王朝也做不到,他们能把草原蛮子杀到几乎绝种,可他们就是无法收服那群蛮子,而自古自今,无论中原多么的积贫积弱草原也无法入主中原,在这两者之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大楚不是草原,草原不是大楚!”
程逸杰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得先看看楚政的反应,不过想从楚政的面部表情看出点什么端倪,程逸杰算是打错了算盘。
只见楚政一脸平静,表现得比刚刚赵云青说话时还要无喜无悲。见到这个场景程逸杰也没有了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接着说下去。
“皇上,草原建立政权一事对我们影响最大的还不是他们的集权问题,而是从此以后他们的身份就变了,就好像是一个农家小子突然考上了状元一样,刚开始的几十年里还不明显,可几十年之后那些世人就会觉得草原,也就是皇上口中的北周和我们大楚其实没什么两样!而到了那时,那些草原蛮子进关之后想的可能就不是掠夺而是谋取江山了!不过…”
程逸杰的这番话已经让殿中群臣惊讶的说不出话了,没想到他最后还有不过二字,但不管他后面的内容是什么,群臣已经打好主意等他说完之后就劝谏皇上立刻派人组织草原建立政权了。
只要把那些偷跑到草原的读书人一个不留都给杀掉,草原没个一百年功夫决定建立不起政权来。
就在这些大臣互相对眼商量好了一起站出来之后,程逸杰接着说到。
“不过这件事对我们大楚来说也不是完全的没有好处,以前的时候,我们总不能从蛮子手里抢东西吧,可以后就不同了,等草原的北周政权完全成熟起来之后,我们也有了将草原收入囊中的机会。所以这件事,老臣觉得咱们大楚最好的办法应该是冷眼旁观,毕竟咱们大楚才建国不到五十载,以后实力强盛之后和草原的对战谁胜谁负还不好说!”
听到程逸杰把话说完,原本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站出来的人有有些犹豫了,他们这些朝臣心中自然是希望楚政能去阻止的,草原的北周政权一旦建立起来,那就注定了大楚和草原之间必有一战。
可不管是现在打还是几十年之后打,这些文官都不希望打仗,因为太平盛世除了戎边之外就不需要那些武人了,现在他们足足用了近二十年的时间才把那些武将的威势压下去,这一旦开战,那些武将不是又要反过来压他们一头了嘛?这让他们这些文官如何能忍。
不过现在就算是瞎子都能看出来楚政心里是怎样想的,作为一个希望自己能成为千古一帝的君主,楚政会放弃收服草原的机会嘛?这一点显然是不会的。
尤其楚政本身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要是以后开战他还活着,还能骑得动马,楚政绝对是会御驾亲征的。
想到这里,就没人敢触楚政的霉头,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这群朝臣就把目光齐齐投向了他们的老大—苏望。
感觉到周围递过来的眼神,苏望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就好像是有十好几只蚂蚁爬进了他的衣服里一样,最关键的是,这些蚂蚁里还有一只是皇上放进来的。
不过苏望很快就回过劲来,这事要是闹不好的话,最后站出来擦屁股的还得是他,而且不止是皇上那边的屁股,这些大臣这边的屁股他也不能不顾。
想到这里,苏望惊了一身冷汗,于是不再修炼闭口禅赶忙站出来说到。
“皇上,老臣觉得草原建立北周这件事咱们可以不急着去搅局,就像程大人说的那样,咱们既不推波助澜,也不给他们制造麻烦,最好是冷眼旁观。不过”
苏望这段话把那些大臣急得不行,乖乖,让你站出来是替文官说话的,可你怎么还同意去程逸杰的观点来了,你到底是那一边的呀。
不过苏望的话其实还没有说完,和程逸杰一样的,他的话后面也跟着不过二字。
“不过我所谓的冷眼旁观和程大人的冷眼旁观却有些许不同,以皇上的志向和雄才伟略来说草原建立北周是一件好事,但这件事宜迟不宜早,而迟的话也不能太迟,要是等他们把一切都整合好了之后,北周对我们大楚的威胁可就大了。”
要不还是说苏望厉害呢!楚政听了这么多的分析,他第一次点了点头,显然是觉得苏望说的那些很有道理。
等大臣们都回过味来之后,苏望接着说到。
“皇上在草原那边可是有人?”
听到苏望的疑问,楚政明显的愣了一下,不过回过神来之后就轻轻点了点头。
“有!”
“那就好办了,皇上既然有人,那就等于是我们掌握了主动,皇上要随时了解到草原的局势变化,如果他们发展得很快,那咱们就要想办法给他们使些绊脚石,而要是他们发展过慢了说不定我们确实要悄悄帮上一把,总之就是一句话,草原可以建立政权,但他们何时建以及建成个什么样得由我们说了算!”
要不说苏望是继前朝朱温然之后最会做官的一个人了,他那四两拨千斤的太极功夫真是好得没话说,这番话说下来,不只是楚政心满意足找到了想要的答案,就连那些文臣都已经能接受这个现实了。
现在肯定没人敢站出来提出不同的意见,可苏望把这件事的周期拉长之后就产生了无数的可能。
按照苏望的说法,草原建立北周这件事没有个五年时间肯定办不下来,这样的话,他们这些文官就有时间在皇上的耳朵边吹吹风,没准那天他就要反对了呢!
今日这事说到这里算是有了一个结果,刚才太过紧张这些大臣都没感觉到饿,此时身心放松下来才发现自己早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不过楚政可没有给他们备饭,他也没有请这些大臣吃顿工作餐的打算,于是这些大臣如蒙大赦的听到楚政嘴里的“回去吧”三个字时立马躬身退后,直到出了议事殿的大门他们才敢转过身去行走。
等议事殿里已经空无一人之后,楚政也没有急着吃饭,而是还坐在那里思考,虽然他的心里已经想好了一个完整的方案,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瑕疵。
“大楚!北周!大楚!北周…”
楚政的嘴里反反复复的念着这两个词。
“其实,以后要是能多个北州来牧羊放马也不错!”
说到这里,楚政的心突然又冒出了另外的两个字:南唐!
“唉,这也是个麻烦呢!”
因为要想动草原那就必须先安抚好南唐,等到他和草原真正开战的时候,现在辽东边境上的那些士兵肯定不够,他们就连守关都有些勉强,就更不要说让他们打出去了。那时肯定得把幽州南唐边境上的士卒都给调到辽东才行。
一时半会的也想不出个主意,后面楚政索性就不想了,反正他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肯定会有办法的。
脑子里没有了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之后,楚政从桌子下方抽出一张纸来,然后拿过一支价值不菲的毛笔在那张纸上写到。
“宜迟不宜早,家家有不合!”
第一百七十三章大楚的年轻人
宽阔的御道显得有些空荡荡的,散朝之后众位大臣都疾步快走的想要离开这个地方,生怕里面那位皇帝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召了回去。
可总有人胆子要大些,漫步走在这御道上不仅没有半点慌张,反而是慢慢悠悠的把这里当成了自家的后花园。
慢慢从御道远处走来的,是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家伙,要是再过些时日,只怕就要连背都直不起来了。
“苏老小子,你给我说说皇上在草原那边的人到底是谁?而那批有胆子跑到草原去的读书人又是那些,我这心里虽然有些猜测可也做不得准。”
苏望苦哈哈一笑。
“你这我可就无从猜起了,只要是和我们大楚有仇的读书人都有可能,最起码明面上得和我们大楚有仇,可这样的人未免也太多了吧!就算是那位道教的张天师在世他也算不出个所以然来!”
吕祥瑞对此点了点头,然后接着说到。
“和我们大楚有仇的读书人是很多,但有本事理顺码清一国之事的读书人可就不多了,你说说这里面有没有那些耕读世家的人?几十年打压之下我就不信他们之中没有一两家起了歪心思!”
苏望的神色很轻松,显然并不认为耕读世家跑去草原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要真是某些不甘寂寞的耕读世家在背后捣鬼那就太好了,他们那些人那里懂什么经世济民和治国安邦,唯一的长处就是写两篇道德文章说两句之乎者也,草原要是指望着靠他们来建立政权,大楚和草原之间都不用打仗,不出十年那些酸儒就能将整个草原搞得乌烟瘴气,咱们直接过去拿地盘就好了。”
听苏望这样一说,原本还有些想法的吕祥瑞就有些迷糊了,除了耕读世家还有别人会悄悄跑去草原嘛?沉思之下灵光一闪,吕祥瑞突然想起了另外一批人。
“难道说,是那些前朝的官员?这可不好,陈牧待在江南倒没什么问题,可那个朱温然咱们却不知道他在哪儿啊!要是他跑去草原主持大局了,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苏望拍了拍吕祥瑞的肩膀。
“这一点你就放心吧,朱温然绝对不可能去草原,他要是去了,今日的小朝会就不会那么快结束了,皇上会放任一个比我还完美的国相跑到草原去吗?咱们退一万步说,就算朱温然真去了草原,那他也是皇上的人,指不定就是给皇上递信的那个。”
吕祥瑞再次点了点头,要真是朱温然跑到了草原,都不用他来操这份心,皇上楚政肯定第一个站出来跳脚骂娘。
“可除了这二人之外,其他还有什么人能有经世之才呢?”
苏望是越活越成精,可吕祥瑞这老了之后就有些迷糊了,不仅思维变得慢了下来,就连脑子都没以前好使了。
“谁说的找人就一定要那种能一人治一国的大才,你吃不上肉的时候就能不吃饭啦?没钱的时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嘛,有些东西既然找不到最好的,那就找次一点的嘛!”
苏望没来由嘿嘿的笑了起来,看上去比没笑之前更像是一只老狐狸了。
“依我看,一两家耕读世家派了人去草原肯定没跑,可更多的还是前朝那些对大楚怀恨在心的读书人,陈牧、朱温然之流不可能,但下面的大学士以及各部尚书挖过去几个肯定没什么问题。”
听到这里,吕祥瑞长舒出一口气。
“只要不是朱温然,什么都好说,其他的人不倒腾个三五年也倒腾不出个啥来。”
说到这里,苏望停下了脚步转头有些古怪的看着吕祥瑞。
“苏老小子,你这么看着我干嘛,老夫岁数可经不起你吓唬。”
“性吕的,你说你那个宝贝徒弟卢凌轩都被你弄到御使令的位置上了,你咋还不让他站出来发光发热啊,要不是这两年朝堂上还站着那位御使令,我都要以为咱们的三台什么时候变成了两台了。”
吕祥瑞还以外这老小子要干嘛呢,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还以为你要问我什么呢,没想到会是这件事,凌轩这小子聪慧有余,庙堂功夫也日渐炉火纯青,可唯有一点,他总是会在一些小聪明的地方丢了大智慧,这一点要是现在不给他治好了,那将来是要犯大错,所以与其让他现在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站出来,还不如让他一旁多领悟两年。”
这下子轮到苏望有些迷糊了。
“那你这么早的就把他推到御使令的高位上干嘛,迟几年不也一样?”
“占位置呗!虽说现在确实有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嫌疑,不过当初那么好的机会怎么能够放过呢!错过了这一次,等下次三台长官换人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理清了缘由,苏望接着开始抬脚走路了,吕祥瑞依旧跟在他的身侧。
“可他毕竟已经做了整整十五年的翰林掌院学士,现在应该也能跟着做事了,这两年我们的身体愈发的不济事,要是突然走了连一个能接我们班的人都没有。”
吕祥瑞的脸上浮现出很认真的思考神色,直到走出了皇宫才点头说到。
“确实差不多了,像咱们这个岁数的人也应该考虑身后事了,不过,不只是我的徒弟吧,你的儿子还有那个你看好的从江南来的读书人也能做事了吧。”
苏望苦笑着摇了摇头。
“比不了,比不了,苏如玉那小子才做了几年官,那个陆东舒就更别说了,来京城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一年,虽然这些后辈小子都很有灵气,可冒然把担子给他们压重了,他们挑不起来的话就只能被压垮了,趁着咱们还有几年的活头,这担子还是一点一点慢慢的给吧。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一些朝廷里的好苗子这两年也要开始动了。”
“你觉得戚白鹤怎么样?”
苏望再次停下了自己脚步,思索一会儿后才从脑海中找到了与这个名字匹配的人。
“你是说因为举报了孙流芳而骤然富贵的那个吏部尚书?”
“正是!”
苏望又开始皱眉思考,可任由他如何的在脑海里搜索也找不到这个戚白鹤最近两年干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在我的记忆中,这个戚白鹤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这几年也是安安分分的做他的本职工作,虽然做得很好,也确实为我们大楚挑了一些不错的读书种子,可说到底也就是掌管一部一户的才能,这一点应该还没什么能入你的眼吧!”
这个时候,倒是苏望看不清楚了,只见吕祥瑞神秘的一笑。
“苏老小子,你是一辈子精明了太久都忘了老实本分是什么一种滋味了吧,对戚白鹤来说老实本分就是他最大的优点,而且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在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考功员外郎的时候,他也只能做好一个员外郎的本职工作,可当了吏部尚书之后,他就能做好了尚书了的本职工作,而且在我的观察下,他还没到江郎才尽的地步。”
苏望皱眉,他实在有些摸不清楚吕祥瑞话里的意思,这是要把戚白鹤在往上拔一拔的趋势嘛?可要是再往上升,那可就到了三台长官的位置了,算是真正的进到了朝廷中枢了。
“姓吕的,你的意思是,要在将来的三台长官里给他留一个位置?”
吕祥瑞没有点头,他接下来一句话当真可以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了,因为就连苏望都被他这句话惊吓得心脏砰砰直跳。
“你说说,我要是大着胆子把他提到了大楚缝补匠的位置上,他还能不能做好一个缝补匠的本职工作呢?”
吕祥瑞伸了一个懒腰接着说到。
“其实,我还蛮期待的!”
吕祥瑞一脸轻松,可旁边的苏望却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缝补匠!姓吕的,你这是要把自己的位置留给他!可我看来,你的那个徒弟才是最佳人选啊!这戚白鹤当真受得起你如此的看重?”
吕祥瑞好像已经卸下了包袱轻笑到。
“我自己教出来的徒弟自己清楚,我其实想让他走出自己的路,可他到了最后还是踏上我的路,这一点也不是不好,只要按部就班,以后守成不难,可也因此别想有什么好的进展,可戚白鹤不同,提他上位对于我来说就是一场豪赌,用我太师的位置来赌,赌他当了缝补匠之后也能做得像现在这么好!”
看着苏望的惊愕眼神,吕祥瑞觉得甚是好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后说到。
“你放心,现在还远不到下注的时候,而到底要不要赌我也还没有下定决心,没准这戚白鹤后面让我不高兴了我就不下他的盘口了。”
苏望回过神来,他其实也知道大楚的现状虽然不错可还是需要改变,要不然他们两个也不会花费这个力气在这儿谈论那些年轻人了,所以经过了最初的吃惊之后,他这会儿对于吕祥瑞的豪赌已经不那么反感了,没准这个戚白鹤还真是一个不错的缝补匠了呢?
暂且不管吕祥瑞到底要不要下注,反正这戚白鹤就在那里也不会跑了,两人相视一眼好像心有灵犀的想到了同一个人,苏望抢在吕祥瑞之前开了口。
“说实话,我有些看不透他,有的时候表现得像个腐儒,可有的时候又觉得他一身才气,而且这几年京华书院在他的手里也没有什么越变越好的势头,可皇上也一直没有要把书院从他手里收回来的意思。”
提到了京华书院,那么他们同时想到的这个人也就清楚了,自然就是那个当初第一天上任就跑去江南玩了半年的山长曹华斌了。
吕祥瑞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然后开口说到。
“能被他家老祖亲自开口说上一句学问已不在他之下,那么想来这个曹华斌的学问自然是有的,只是他从未当过官,难道他真的聪颖到了极点,咱们花几十年才弄明白的问题他居然无师自通!”
苏望也看不透这个人,自然也不好开口评论,于是思量之后只能这么说到。
“咱们就在等等吧,总有他自个掏出自己真本事的一天,咱们的皇上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犀利人物,要是曹华斌一直都不愿意展露自己的才华,或者他根本就是一个沽名钓誉之徒的话,他这辈子顶多就是老死在山长一职上不会有半点进步了。”
吕祥瑞稍加思索,觉得苏望的话很有理,楚政也不是傻子,他不会把太过重要的位置交到一个自己不了解的人手里。
“那么照这样算下来,以后朝廷的中枢班子咱们都给确定下来的,抛开那个古怪的曹华斌不去考虑,除了程逸杰那个三台之中最重要的尚书台之外,咱们还得把何仁安手里的中枢令抢过来才够分呐!”
苏望这次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可他的思绪已经暗暗的飘向了远方。
就在这汴州境内有一个小郡名叫华留,其郡守刚刚上任才满一年,他的名字叫施林伍!
不过世事那能都尽如人意,苏望心里想得美可做起来谈何容易啊!
第一百七十四章终归大楚,蓝田书声
秋时北去,隔年南归,当姜二狗与鹤淮春回到蓝田关的时候寒风又刮了起来,不过这蓝田关里还是一如既往的人声鼎沸。
入关之后姜二狗就直奔当初遇见田戎关的那个擂台处,算算时间,那个小子这会儿应该就蹲在擂台边上来着,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从他口中那个剑客那里学到几招真本事。
走近了擂台,姜二狗当初吃过的那家包子铺生意还是如旧的火爆,老板的脸上正挂满了笑容招待着客人。
在姜二狗的记忆中,包子铺隔着不算就是田戎关他娘开的一家茶铺,朝着当初田戎关给他端来茶水的地方找去,姜二狗果然看见了田戎关的娘亲,一年的时间并不能在这类边关女子的身子留下些什么,只不过是让他平添了几分清瘦而已。
在茶铺中,姜二狗并没有看见田戎关,这就大大增加了田戎关那小子在擂台那边的可能。
看得出来,那个温婉女子这时候很忙,已经入冬的日子里还时不时的会伸出袖子擦汗,姜二狗没有过去打扰的意思,再加上他和这女子当初本就是点头之交而已,说不得人家根本就不记得他了。
眼光朝擂台那边看去,姜二狗认真的搜寻着田戎关的身影,他马上就要回去了,临走之前想请那小子吃顿饭,反正今天也有个结账的人跟着身边,又不是花自己的银子。
只是很可惜,姜二狗左左右右的看了好几圈都没找到那个小子,擂台上也不是没有人比武,虽然只是两个****品实力的不入流武者,可按理来说,不论什么实力,田戎关那小子应该都没有错过这场比武的理由啊!
“我说姓姜的,你这一早进城就急匆匆的赶到这里是要干嘛啊!看擂台上那两人的比武?可看你的样子也不像啊,找人?难道说这蓝田关内也有你的相好?”
姜二狗没有回答他,说实话,他这会儿的心情其实挺低落的,难不成那个小子已经学到了本事拿到了剑跑去闯荡江湖了?
“姓姜的,姜少侠!昨个就没吃饱,这都饿了一晚上了,咱们能不能先找一家客栈垫吧垫吧肚子,你就算是要找你的相好,可也不耽误我们吃饭吧。”
“去你的,我要是哪儿都有相好还用蹭你的饭吃?虽然吃软饭不太好,可吃进嘴里那也是真香啊,我倒是希望这蓝田关里有我的相好来着。”
既然没有能找到那个熟悉的人影,姜二狗略微失落之后就收回了自己的情绪,这鹤淮春说的也没错,不管怎么,这饿了是真的,当下找家客栈吃饭才是真的。
可就在姜二狗准备带着鹤淮春找家客栈吃饭的时候,那位前前后后忙活了一早上的小娘抽出个喘气的间隙拎了一壶茶带着两个茶杯朝姜二狗走来。
这立马就吸引了鹤淮春的目光。
“我去,姓姜的,你还说你在关内没有相好呢!人家都拎着茶壶找你来了。”
姜二狗这次没有客气,抬手就给了口无遮拦的鹤淮春头上一巴掌,力道也不轻。
“这是一位边境军卒的妻子,你这一巴掌活该你受的。要不是你这是无心之举,你就否想认识那位三层半楼的高手了。”
听到姜二狗的这句话,鹤淮春沉默了下来,倒不是怕姜二狗那句就不介绍他那个便宜师父给他认识了,而是他那样戏说一个军人的妻子确实有些过分。
“姜少侠?”
女子走近后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而且看得出来他问话的时候显得很紧张,当初她也不过是百忙之中看了姜二狗几眼而已,所以这个时候也不敢保证自己是不是认对了人。
“是的。”
等到姜二狗点头答话之后,她的心情明显放松了许多,而且还看上去还有些高兴。
她一边用手握住两只杯子开始倒茶,一边对姜二狗说到。
“姜少侠,前些日子戎关还念叨你来着,说你都去草原快一年了也没见你回来,他还担心你出事了来着,没事的时候他就会跑去关门口等着,说是你今年年关之前肯定会回来的。”
听到这女子如此说,姜二狗的心里涌出一股暖流,没想到这蓝田关里还有一个人能如此的挂念自己。
“那田戎关现在去哪儿了,难道真是拿了柄剑闯荡江湖去了?”
女子温言笑到,然后将两杯茶分别递给了姜二狗与鹤淮春两人。
“那倒不曾,只是前些日子这城里来了个教书先生,一开始的时候也没人把孩子送过去,反正都已经住在边关了,读不读书也没什么两样,可那位教书先生不这样想,没有人愿意把孩子送过去他就一户一户的登门拜访,一次不行那就多来几次,直到有孩子的人家愿意送孩子去读书之后才会罢休。”
听到这儿,姜二狗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教书先生会来这边境呢?他来边境是不是想赚些这些不通文墨的穷苦人家的银子。
“敢问可是这位教书先生收取的学费太高了所以没人愿意把孩子送去。”
那女子摇了摇头。
“这倒也不是,那位教书说这个书院是边境守军建立的,书院的一切费用都由军队那边来出,我们只要把孩子送过去读书就好。”
不收钱?这下姜二狗就有些迷惑了,何时这书院到了不收钱都没人念的地步了。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们还是不愿意把孩子送过去读书呢?”
“我们这关内的人一辈子都没见过书长成个什么样子,那里知道这读书有什么用处,那教书先生招的又是些已经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这对家里来说可都是能下地的劳力了。”
姜二狗点了点头,可突然心里就有些悲痛,大楚境内没在边界上的那几个州,再穷苦的人家也知道送孩子去念书是好事,只是他们很多人都没钱交学费而已,可如今有了一家免费的学堂居然还没有人愿意去。
不过姜二狗很快的反应过来了,要是那位教书先生没有招生成功的话,那他这会儿应该见着了田戎关才对啊,看擂台那边的情况是一个孩子都没有,那应该都去学堂了才对啊!
“那现在这些孩子是不是都去念书了。”
“是的,那位教书先生把这个情况反馈到了天山关那边,一些在这关内有家人的军卒都被放了回来,我家那口子也被批准回来了,可他才回来就把我骂了一顿,说我耽误了孩子,这教书先生可是以前当过大官的,能让他教我们孩子读书那是孩子的福气,还说我这个妇道人家没见过世面。后来有了我们几家牵头,这关内的百姓也就慢慢的把孩子都送过去了。”
姜二狗对此打了哈哈,他总不能说你丈夫说得没错吧!
“读书是好事,要是将来田戎关那个小子有出息了,说不定也能考取个功名什么的。”
提起自己的儿子,那个女子的神情看上去更加温柔了。
“不说什么功名了,他能认字就是好事,其实真正让我们大伙认可那个教书先生的,不是因为自家男人为了这事专门跑了一趟,而是当那些孩子放学回家后能写出他们自己的名字时那份摆在孩子脸上的高兴,我们这些当父母也是打心眼里高兴,最近这些日子,孩子们已经开始抄录书本回来念书了,虽然我们还是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可就是觉得他们念书的声音真的很好听。渐渐的,这城内的百姓也就不抵触把孩子送去念书了。”
姜二狗再次点了点头,只要这些孩子开始念书了,他们慢慢的就会认识到读书对一个人来说有多么的重要,而且以后这蓝田关内也会有一阵书声琅琅!
听到这里,姜二狗突然很佩服那位敢来边关当教书先生的读书人了,能有一份学识在身的人到了那里都不会被饿死,就算是代写个书信也能养家糊口,可有勇气来到边关开办书院的读书人还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
“敢问那书院开在何处,我想去看看。”
“不远,就在关东头,到了那里自然就会看见的。”
姜二狗点了点头,连同鹤淮春手里的茶杯一起递还给那女子致谢之后就告辞了,他确实要去看看那座书院的样子。
看着姜二狗两人走远,那个女子也慢慢的走回了茶摊,就她和姜二狗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已经有好人坐到了她茶摊的位置上了。
这蓝牙关本就不大,女子口中的关东头也就是走上一盏茶的时间而已,还未见到那个书院就已经听到了一阵读书的声音。
说实话,姜二狗已经有很久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声音了,他更没有想过这样的声音会出现在边境上,可如今事实就在眼前,由不得他不相信。只是这样的场景对姜二狗来说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
走过拐角,书院的全景落入了姜二狗与鹤淮春两人的眼中,书院很破旧,比想象中的还要破旧,似乎就是一户年久失修的老宅子花了一点不多的银子修缮了一下而已。
别说什么京华书院了,就连陈牧那个小破书院都要比这个破宅子好上几倍,这么冷的天气里,书院的窗户上都没糊上一层纸,一个个双手冻得通红。
推门慢慢走进院子,读书声进入了姜二狗的耳朵里,虽然他也没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这是四书五经里的一本。
走到窗户边朝里面看去,姜二狗一眼就看见了田戎关那个小子,这会儿他正摇头晃脑的读得正起劲,完全没注意到窗户边上站了一个人更没有注意到这个家伙就是他嘴里念念不舍的姜少侠。
“你来这儿就是为了看那小子?”
鹤淮春轻声问到,怕打扰到了屋子里正在读书的那些孩子。
“是也不是。”
“我说姓姜的,你怎么要搞起这一套了,咱们可是行走江湖的,你别给我搞这些,难不成你也想进去念书?”
鹤淮春看不到这书院里的美好,他却是能看见很多,当初和苏如玉一起闯荡江湖的时候他就说过,他以后要让全天下的孩子都有书念,他说当不当官是一回事,可识不识字懂不懂道理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当初有个兄弟是读书人,他的志向之一就是希望穷苦人家的孩子也有书可以读,所以我看见这副情景才会如此欣慰,要是我那个兄弟看见了,说不定都要高兴得跳起来了。”
鹤淮春自是不懂这种情怀的,他的眼睛里写满了不相信。
“有你说的那么神奇嘛。”
就在这时,屋里的孩子没有看见他们两个,那位教书先生倒看见了,吩咐了一声孩子自己读书后他就夹着书卷走了出来。
这人的岁数还不算大,四十多岁的样子,满身的书卷气表明了他肚子里确实有几分学问。
“二位来此有什么事嘛?”
“没事,只是我们两人途径蓝田关,听说这关内开了一家书院就想过来看看,叨扰先生的地方还请先生见谅。”
这中年书生笑到。
“无妨的,二位想看可以随处走走,只是这书院太小也没什么地方可去。”
姜二狗对此不置可否,而是恭敬的对那书生行礼问到。
“不知先生是大楚哪里人士,先生敢为旁人之不敢为,愿意为这边关孩子开了一扇读书明理的大门。在下与此替一个旧友谢过了。”
那个中年文士脸上闪过一丝苦涩,很快又坦然说到。
“当不得侠士如此夸奖,不过是待罪之身罢了。”
请假条
万分抱歉各位书友,今天可能不能按时交稿了,之前曾说过我是一个没有存稿的作者,所以我现在也遇到了所有没有存稿的小说作者都会遇到的问题,那就是卡文了。
原本按照自己脑海里的时间线来写的话可能不会卡文,但那就一条线的书实在是有些简单乏味了,于我于书友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我才有了这一次大胆的尝试。
我打算将后面原本要陆续展开。的三条线一起铺开,全面推进内容和故事的开展,包括主角姜福余的报仇......
就在他们刚反应过来的时候,“月球号”已经开始按照设定好的试飞程序顺利的开始试飞了。
苍井天翔将右手手臂划破,鲜血顺着地上的凹槽流到了那座雕塑的脚底。
严家联合其他家族一起来攻击唐家,想彻底毁掉唐家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虽然学长刚才告诉大家那只是内部光线造成的一种视觉上的假象。
这个穿白大褂的中年人正是这所市医院的院长,而那位老人就是之前和陈浩然相遇的韩老。
星辰学院简直就是星域的第一富豪。这样雄厚实力的学院,自然要还好的筹谋一下后辈。
萧峰来到新世界不到三个时辰,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毫无概念,不过与张辰穿过森林的过程中,倒是发现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动植物。
如果形势严峻,大概刚出生命研究院,奥德里奇发现她不在家,就会连忙在智脑终端上联系她了。
想起曾经那位任务者的光辉往事,所有任务,无一败绩,就觉得现在苏胭的操作,十分正常了。
而且随着地震的频率增加,地下城的建筑也在逐渐奔溃,虽然地下城的防震等级极高,但也经不住源源不断的气血冲击,终究是有个极限。
吕晓光的思维比较常规,以他的做法,肯定是一步步按照程序来。
而且他手头上的灵石也基本上耗完了,而且修为到了他这个级别,想要再次突破已经不是那么容易了。
“初七,我的宝贝唉,吃了大亏了。”刚刚进入主题,但贺母一上来就打乱了节奏,抱着满脸汗渍的霍云初贴了贴脸。
赵静语又叫了一个卤菜一锅虾,还整了一个胯子咸蛋汤,叫上几罐酒给罗正业倒上,自已反而是叫了几罐王老吉陪。
李飞从口袋里摸出一杆旱烟,往里面塞一点零散的烟丝儿,用火柴点上了。
这两条祖龙,分别为青祖龙和血祖龙,并不大,只有几千丈,却散发着无边的威压,一左一右,盘踞在龙青尘的旁边,龙眸森冷地俯视着明二龙帝和娜三龙帝。
姜燕姿越看越来气,但是看到叶廉诚绝望和铁青的脸,也不议论了。
还有摄像机、服装道具,拍摄用车等器材上的开支,就算都是租的,7天最少也要两万吧?
不太熟练的驾驶着跑车,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凉风,周子瑜的心情有种说不出的愉悦和放松。
此时的夏天其实已经是飞天帮事实上的老大,所以,他自认要对飞天帮的事情负责,否则,他也很难在飞天帮服众。
刚才这个余新武也实在是太不给马武面子了,那个意思似乎就是自己跟马武‘混’在一块儿简直是一件非常有辱名声的事情。
“各位请冷静!有话好好说。”眼看动上手,客房经理左右为难,急声劝了起来。
他出现在“这家酒馆”类似于包厢或者vip专厅之类的房间里,然后走出来询问外面吵扰的情况。
林志伟本来还想着自己说出这么一句话,林志宏会立即训斥一下那个服务员。可是没有料到的是,林志宏非但没有训斥那个服务员,反而走到那个服务员面前,嘘寒问暖起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姻缘这件事总伤人最深
眼前这中年文士的坦然落到姜二狗的眼中就不是坦然而全是苦涩了。尤其是这中年文士的嘴角还挂着一丝自嘲。
中年文士突如其来的这句带罪之身让姜二狗有些不知道该做何回答,可眼前这中年文士实在不像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啊。
或许是念头到此有些伤感,这中年文士一时之间并没有能收回自己的思绪,直到他脸上那份坦然彻底消失不见眼眶变红他才回过神来。
“让二位见笑了,只是想起之前那些往事确实有些悔不当初,不过无论什么事都已经不重要了,如今在下只想让这苦寒边境也飘起阵阵读书声。”
姜二狗有心安慰上几句,可实在不知道该从那里说起,这个时候倒是鹤淮春站了出来,他没接触过这些文邹邹的读书人,自然是什么都不用顾虑只管脱口而出了。
“害,你犯了什么错就是带罪之身啊?可不管你过去到底犯了什么错,咱大楚不还是没砍你的头嘛,这就说明最上面那位还认为你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你也无需自责了,来着边境吹着寒风教书就是对你的惩罚了。”
鹤淮春说完之后,姜二狗顺势把话给接了过来。
“不知先生姓甚名谁,无论过去如何,此番开堂授学就是大功德,等到以后我与我那旧友相遇时自是要提起先生的。”
这中年文士只把这位陌生人的旧友当成是一个心怀天下的读书人了,所以也就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名字。
“在下原是陵州万山郡的郡守刘申禀,前两年大楚旱灾的时候才及上任,按理说来本该正是为民请命的时候,可在那个当地师爷的蛊惑以及自己的贪心之下,到底是被猪油蒙了心,把朝廷中发放下来的赈灾粮食贪墨了大半,虽然后来有所醒悟,可还是为时晚矣,不过圣上倒是留了我一命让我苟延残喘,如今在这边境上开办学堂,一半是感念皇恩,一半就是希望能给自己赎罪了。”
姜二狗听到这中年文士的自叙脸上闪过明悟之色,难怪他会说自己是带罪之身,原来缘由都在这里!
可这世上那有什么能永远不犯错的人,就连圣人都有讲错的道理,更何况是这些捧着他们书卷读书的学子。
“刘先生,有错其实无妨,姜某虽然不通文墨也不敢说纵横江湖,但说到底也在这诺大江湖上摸爬滚打了几番,如今手上人命不少,可我又何敢说我手中人命都是该杀之人?虽说也时常会有些愧疚可从来不曾后悔,我是一个武人,自然不懂你们文人心中所想,可有些道理却是相通的,先生只管大步朝前走去,自不必管过往那些后悔伤心事,如果先生往后真能让这千里边境飘满书声,那以往那点儿过错又算得了什么?千百年后的读书人也不会如此的斤斤计较。”
获罪之后被发配边关的刘申禀第一次觉得心中舒畅,就连当初那位辽东王准许他辞去军中笔吏一职开办书院时都不曾如此舒畅。
“听了二位一席话,还真是胜读十年书,以前只会捧着书本当个宝,可现在却越发觉得做人的道理都在书外。”
说到这里,刘申禀再次自嘲一笑,不过这回可不是笑自己是带罪之身了。
“我还真是枉读了十年圣贤书,就连最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文字在书本上,学问却是在心底,道理在书本上,可做人却是在书外。我要是早些懂得这个道理,也就不会犯下如此大错了。”
姜二狗由衷的有些高兴,虽然他自己不爱看书可却很喜欢和这些读书人交谈,明明一些很简单的东西,人家就是能总结出大道理来,虽然他不怎么能听得懂。
“二位应该不是来给我上课的吧,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我这书院吧,可是我这书院中有什么你们要找的人?是否需要我进去将他叫出来。”
姜二狗看向了屋子里,也听到了田戎关那小子的读书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些好胜,孩子们的读书声中就属他的最大。
几经思考之后,姜二狗还是打消了把他叫出来的念头,其实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要说的,无非就是二狗在临走前想看看这个他在边境上的唯一一个朋友。
“不敢隐瞒先生,我确实有一个朋友在里面读书,不过也不用特地将他叫出来了,只是劳烦先生替我向屋里那个叫田戎关的小子转告一句话:让他别忘了和一位姜少侠的约定,就算是他以后读书有出息了不练武了也别忘,不管怎样,三年后我都会在京城等他!”
刘申禀默然点头表示答应,以前只会读书把人都给读傻了,反倒是来到了边境吹了吹草原风沙这才清醒了许多,甚至还沾染上了一些以前自己最为讨厌的江湖气,可曾经的最讨厌现在却是有些喜欢了。
看着那两个持剑挎刀的年轻人走出远门,刘申禀突然就想喝酒了,还得是用大海碗一饮而尽的那种,在他们的身影消失之前,刘申禀咧嘴笑到。
“嘿嘿,下学了之后我就去试试!”
……
虽说辽东战线拉得极长,可仔细说来应该是辽州战线拉得极长,这也是为什么草原蛮子难以防范的最主要原因。
辽州不仅向南与陵州、渝州都有接壤,甚至还有一个小豁口出现在了京都所在的汴州。
而与这辽州合称为辽东战线的锦州就要显得小上太多了,不过也正因为地势狭窄才给辽州减轻了许多的压力。
东边突厥的实力虽然不怎样,可要是他们也能如同草原蛮子那样鱼贯而出的话,对大楚来说同样是一个麻烦。
可以说狭窄的地形直接就限制这些东部山林里的突厥的大半实力,仅有的几条出山要道都有大楚的军队把守,敢跳出来就是成为活靶子的命!
这两年,边境日趋安定,这一点不只是针对草原上那些蛮子,就连山林里的突厥也渐渐没了脾气,可大楚所有的边军都知道,当这两个地方下一次开始闹腾的时候,就没那么容易镇压下去了。
……
在从陵州到辽州的官道上,一个穿着破烂道袍的道士摇着杆破旗慢悠悠的走着。
可能是道路上没什么人的缘故,这道士嘴里吆喝着算卦的声音都小了很多,要是离得远一点可都听不清了。
“世间千般因果,万般缘法,都逃不过老道手中一卦!算前程,算姻缘,算吉凶,世间无我老道不可算之物!”
这老道吆喝的声音虽然小,可他这吆喝的内容可就有些吓人了,要是他真有那么厉害的话岂不是只有那位道教张天师在世才能来和他比一比了啊!
不过就算他是再厉害的神算子也没用,先不论他本事大小,单就仅凭这他这身打扮就铁定没啥声音。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老道不算要打扮得仙风道骨最起码也应该把那身衣裳洗干净了再走出来才对啊!
这要是遇见了同行都得被他们奚落一顿:就你这还想出来蒙人骗钱呢?我看你还不如换个营生去要饭算了,你这身衣服不干这行都有些浪费了。
也还好他没遇见什么同行,一路走来也确实有些傻蛋信了他吆喝来找他算卦,这才让他找到几个钱没被饿死,不然的话,还不知道这个老道士要死在哪去了呢!
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一个茶摊,老道士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挑了个位置坐下,把自己那杆算卦的破旗摆放好了之后才对茶棚里喊到。
“小二!来壶茶!”
“哎,客观,来了!”
还在店里面的小二听到声音立即热烈的回应了一声,可等他出来看见是一个穷酸老道士的时候就有些垮下脸来了。
尤其看这个老道士的打扮也不像是吃得起饭菜的人,还不知道他那浑身上下掏干净了能不能付得起这壶茶钱。
哐当一声把茶壶扔到桌子上,小二冷淡开口说到。
“老道士,我们小店有个规矩,先付钱然后吃饭喝茶,这壶茶也不贵,七个铜板,你看看是不是先把钱付一付啊!”
这老道士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这小二语气里的不善,只是自顾的挥袖扔出了几枚铜钱。
小二一一拿起来反复数了数,刚好七个不多不少,拿到了钱,店小二也没再奚落这个老道士而是转身进了茶棚。
从这儿继续往前走,要不了多久就算是进入了辽州地界了,所以这家坐落在两州交界处的茶棚的生意也异常的好,没过多久,原本就不多的几张桌子很快坐满了客人。
就在这时,从陵州方向又走来了一位客人,这位客人可不一般,腰间一把长剑看上去就价值不菲,身后包袱也是胀鼓鼓的一看就没少装银子!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位客人还是一位女侠,而且就算是女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偏偏这位女侠还好看到了极点,脸蛋身段不去说自是一流,最关键的是那袭粉红色长裙才将她衬托得如同仙女下凡!
这位出尘的女侠刚一来到茶摊就让各桌客人炸了锅,要不是人太多大家都不好意思第一个出手这位女侠的身边早就已经堵满人了。
看了看茶摊里的情形,女侠皱了皱眉,然后朝茶摊里喊到。
“店小二!”
“哎,来咯!”
和面对那老道士时的爱搭不理不同,早就注意到这外边动静的店小二立刻跑了过来,十分殷勤的问道。
“女侠,有什么吩咐,您说就成。”
“我不习惯和人坐在一起,你给我找个位置出来!”
“这…”
其他要求都好说,可让他一个店小二去赶人那不是找打嘛!关键今天掌柜的还不在,他要是处理不好了明天就得丢饭碗。
环顾一周,正当这小二还在为难的时候,他突然看见了单独坐了一张桌子的老道士,这下子他可就找到方向了。
店小二趾高气昂的走到那个老道士身边,他使劲拍了拍桌子把那位正在眯眼打盹的道士给吵醒了。
“喂喂喂!老道士,你这一壶茶都已经喝了多久了,真把这儿当成你的破道观了?赶紧收拾收拾走人了!”
老道士还是没有生气,可他也并没有要走的打算,只是笑呵呵的坐在位置上。
“你这店小二的话可就说错了,我既然付了茶钱那你管我做多久,只要我把钱交到你手里了,我就是你的客人,这天底下那有赶客人走的道理呀!”
“就是就是!这家店赶客人,咱们下次都不来了!”
一些喝茶吃饭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客人也跟着起哄到。
而这开店做生意不管生意大小那赶客人都是大忌,想到这里店小二额头的汗水立刻渗了出来,今日掌柜的出去了不在,他确实有些得意忘形了,这要是被掌柜的知道了他明天就可以收拾包袱走人了。
想到这里,店小二的语气立马软了下来。
“我说这位道爷,您在这儿休息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更何况那边还有客人等着休息呢!你看这样成不成,我把茶钱退给您,今天这壶茶算我请你喝的。”
老道士先是看了那个女侠一眼,然后才对店小二说到。
“我与那七枚铜钱有缘,他们已经跟随在老道身边二十年了也没花出去了,今日本以为能够了去这段因果,没想到最后它们还是回到老道的衣袖里了。”
店小二可不认为这老道有什么大本事,只当是他在胡言乱语,转身进店去将那老道付的七枚黑漆漆的铜钱还给了他。
收好铜钱,老道士起身拿旗就要离开,等他和那位女侠擦肩而过的时候却突然挺了下来。
“小妮子,既然你替我省了一壶茶钱,那老道就必须要为你算上一卦。”
“不需要。”
高冷女侠的声音和她的面容一样冷,直接三个字就拒绝了老道士的提议。
对此,老道士只是不慌不忙的把那七枚黑漆漆的铜钱又给掏了出来,然后慢慢说到。
“姑娘不要急着拒绝,这七枚铜钱是因,刚刚那壶茶就是果,老道一生修行最烦的就是欠人因果了,而这七枚铜钱自己结下的因,就让它们自己来还这果吧!”
说完之后,也不等那个女侠回话,老道士就自顾的把铜钱扔到了地上,看见这老道已经有了动作,女侠也留在了原地,他倒要看看这老道能算出什么东西来。
仔细察看一番后,老道士捡起铜钱放回到袖子里后才对着这位女侠问到。
“姑娘此行可是向北?”
“正是!”
“姑娘最好不要往北去了,若是能够南归,姑娘这一生都是大富大贵的命!”
听到这里,女侠的嘴角挂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老道士,我家本就是大富大贵,这些东西还用得着我自己去争?”
老道士淡然答到。
“总之就是南归最好,北边可去不得。”
女侠并没有答话,她也只把这老道士当成了只会骗吃骗喝的江湖术士,至于老道士这番高深言语她也没有放在心上,朱唇轻启说出了有病两个字后她就走开去座位上坐下了。
老道士神色有些无奈,可有些天机命理只可以点到为止,不然的话,就算是他们这些修道之人也要付出极大代价的。
转身之后,老道士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呢喃了一句。
“姑娘这辈子都不会有太大的苦难,可唯独姻缘这件事总会伤姑娘最深。”
第一百七十六章近乡情更怯
入了关,一切都要显得自在许多,姜二狗和鹤淮春总算是又能吃到地地道道的大楚菜了,不过这样的好日子对他们二人来说并没有能够持续太久。
鹤淮春为了认识姜二狗嘴里那个三层半楼的高手可以说是把一切都搭进去了,一路上那都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如同大爷一般的姜二狗。
可这鹤淮春虽说家底丰厚,出来带在身上的银子也足够多,但银子再多也总有花完的那一天不是嘛。
进关五天之后,姜二狗他们已经慢慢远离了辽东边境,可鹤淮春身上的银子也如流水一般的花了出去。
这两人都不是那种能够精打细算着去过日子的人,所以就连身上的银子已经快花完了也没有发现。
在辽东边境上,除去靠近战线的那一大块土地没有划分出郡县之外,其他地方也是按照郡县制来划分地域的,姜二狗他们如今所处的就是距离边境最近的一个郡—杀蛮郡!
而此郡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杀蛮郡中有七成的男儿都在那不远处的边境上!如果草原狼骑踏破了边境线,那么第一个遭殃的就是这个杀蛮郡!
所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郡内的男子都以入伍从军杀蛮子为荣,时间一久就得了个杀蛮郡的名字…
清早的阳光刺穿了云层照在了杀蛮郡的郡城杀蛮城中。
姜二狗从这城中最好的一家客栈的天字号包厢里醒了过去,推开窗户任由阳光照进来晒在他的脸上。
姜二狗眯起了眼睛很是惬意,记忆中上一次有这样的生活还是在当初刚刚遇到苏如玉那小子的时候,任记得当时,可是咱财大气粗的苏公子领着姜二狗这个没见过世面的玩意去了一样回梦楼!
“鹤淮春!鹤淮春!起床吃早饭了,昨天晚上只顾着喝酒都没吃几口菜,老子这肚子里早就饿了。”
还在豪华香软床榻上夹着棉被睡觉的鹤淮春并没有醒过来,只是有所感觉的张了张嘴,挠了挠脸。
“咦,杨大哥,你啥时候也来边境了。”
“在哪儿!在哪儿?我师父在哪儿?”
跟在姜二狗身边那么久,鹤淮春自然早就知道了杨东青的名字,所以此刻听到姜二狗喊杨大哥他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没有理会激动得跟个啥似的鹤淮春,姜二狗淡淡的说到。
“醒了?醒了咱就吃饭去吧,就你这小样我还治不了你了。”
鹤淮春抱起被子使劲的摔在床上,看样子很是有些恼怒,随后就有了倒下去接着睡个回笼觉的趋势,可姜二狗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一下子清醒了过了。
“睡吧,你就使劲睡,现在可都眼瞅着到中午了,再睡下去今天是别想走了,我之前有点信听说杨东青在陵州,只是这去晚了也不知道他走了没有。”
“姜兄,事不宜迟,咱们吃完了饭就抓紧时间上路吧,这儿距离陵州不算远,没准年前我还能见着我那师父。”
火速穿好衣服,鹤淮春竟然比姜二狗还要快的冲到了楼下。
“小二,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都上一份,酒就不要了,今天还要赶路,还有昨天上过的菜也不要了,咱哥俩要吃就得吃没吃过的。”
“得嘞,二位爷!”
这店小二打从昨天这两人跨进店门的那一刻就看出这是来了两个财主,所以从昨天开始他就尽心尽力的伺候着姜二狗两人,就是希望这两位从牙缝里抠出一点儿来赏给他。
菜品很快上齐,荤素搭配得很均匀,而且这素菜也别有一番滋味,让正在吃饭的姜二狗两人赞不绝口。
酒足饭饱之后,姜二狗拍了拍肚子看了鹤淮春一眼,后者立即心领神会的对店小二说到。
“小二,过来结账。”
本就恭敬候在一旁的店小二立刻桌布往肩上一搭快步跑了过来。
“哎,两位爷,我家掌柜的今早特地吩咐过了要给二位打个折,算上昨个的,一共收您二位十一两。”
鹤淮春似乎是因为回到了大楚的缘故,一副富家公子哥的作态慢慢显露了出来,他此刻就是一边剔牙一边无所谓的对着店小二说到。
“十一两,看来你们这店还不错,胡吃海喝了两顿才这点银子。”
听到这根本就不差银子的一番话语,店小二几乎都把高兴二字写在脸上了,而他对姜二狗两人说话的语气也越发恭敬。
“二位爷,小店一直都是薄利多销,要是二位爷觉得不错,下次打这儿过的时候还来照顾我们店里的声音。”
鹤淮春点了点头,算是答应,然后就把手伸向了自己的衣服里。一个做工精细却已经有些破旧了的钱袋子被他掏了出去。
可当他伸手到钱袋子里去摸银子的时候却突然就变了脸色,左摸一下右掏一下,可就是没摸到几粒银子,至于纸质的大额银票那就更摸不着了。
看了一眼投来问询目光的店小二,鹤淮春先是很有礼貌的微微一笑,然后轻轻的说了一句。
“稍安勿躁。”
在店小二的微笑还礼中,鹤淮春扭头看向了姜二狗。
“姜兄,我这儿钱不够了,把你身上的钱借给我使使怎么样。”
“钱?什么钱?我没有。”
和姜二狗提什么东西都别提钱,他这人没什么优点,唯独守财一道得到了精髓,这一点甚至要超出他剑道许多。
“姜兄,别装傻了,我知道你有银子,赶快拿出来。”
和姜二狗不同,从小就不缺钱花的鹤淮春更看重面子,尤其是现在这会那个店小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我真没骗你,你也不想想,我要是有钱,还用跟在你身边蹭饭嘛?”
“姜兄,上次我都看见了,你兜里至少有两张一百两的银票。”
听到这句话,原本已经要流露出轻蔑眼神的店小二立刻收起了那些小心思,而姜二狗则是如同炸毛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好你个鹤淮春啊,快说,你什么时候偷看我的东西了。”
“你穿了一条花裤衩我都看见了,赶紧把钱掏出来吧,大不了等我回去之后再还给你,最多再走七八日就能到我家了。”
听到这里,姜二狗的一双眼珠子又开始了轱辘轱辘的转个不停,不知道又在打些什么没安好心的鬼主意。
姜二狗的眼珠子左转右转最后往中间一定立马冒出了精光,只见他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鹤淮春的身边说到。
“害,鹤兄,没钱了怕什么,咱俩这是谁跟谁呀,老哥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嘛!之前都是你在结账,今天这顿我来。”
突然转变了性格的姜二狗吓了鹤淮春一激灵,浑身上下齐齐抖动了几下。
“别,姜哥,你这样我怕,今天这顿饭钱我肯定还给你,而且连本带息我利息都不带少你一分的。”
“害!你这干嘛呀。见外了,见外了啊!”
一边拍着鹤淮春的肩膀,姜二狗一边掏出了自己的钱袋子,这里面果然有着两张看不清面额的银票,而且其他那些碎银子也不在少数。
掏出几块碎银子掂量了几下,姜二狗有些不好意思的朝鹤淮春问到。
“你哪儿还剩多少银子?”
“就这些。”
鹤淮春把他钱袋子里的全部碎银都倒在了姜二狗的手上,看那样子,能凑出四两都悬乎。
把银子合到一处,姜二狗把这些碎银子都交到了店小二手里,临了还不忘提醒了一句。
“小二,这里可有快十二两了,你自己掂量一下,多出来的算给你的赏钱。”
店小二到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位爷里面另外那一位有钱也肯花钱,这会儿结账的这位呢则是有钱也舍不得花,所以啊,现在还能从他手里挖出近一两的赏钱这已经让店小二觉得很是欣慰了。
可其实店小二不知道的是,要不这鹤淮春在身边,结账这位实在不好意思丢这个脸,就连这不到一两的碎银他都得要回去。
为了这不到一两的碎银,姜二狗在客栈里罗里吧嗦的说了半天,最后还忽悠到了半葫芦酒这才心满意足的上了路,朝鹤淮春他家所在的方向赶去。
…
一连赶了五日路,这一日,姜二狗他们已经走过了杀蛮郡,来到了鹤淮春家族所在的蓟北郡的地界,据鹤淮春虽说,做多明日下午就能到他家所在的蓟北城。
不过这会儿晌午的日头正到头顶上,眼瞅着又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姜二狗本想以赶路和没有店铺为由省了这一顿,可偏偏天公不作美的在前面拐角处出现了一家茶摊。
这类小茶摊在大楚各地随处可见,为了就是给过路客商已经江湖人士提供一个可以歇脚的地方。
不过虽然被称为茶摊,但一般都会备些吃食给这些过路的客人。
“姜兄,我饿了。”
姜二狗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指着那家茶摊说到。
“走,咱吃饭去。”
进入茶摊之后,姜二狗在鹤淮春开口之前抢先说到。
“小二,来壶茶,再来两碗素面,赶路饿了记得多下两根面。”
“好嘞,客官。”
就在店小二在给他们准备面条的时候,鹤淮春探头探脑的朝茶摊里面看了一眼,这一看可不得了,立马就看了柜台内的一排烧鹅。
“姜兄,我看见这家店里有烧鹅,咱…”
“啥烧鹅!什么烧鹅!自己是个条件还没有摸清楚嘛,还有钱吃烧鹅?”
鹤淮春早就猜到了姜二狗会是这个样子,可为了烧鹅他还是忍着说到。
“姜兄,咱都吃了五天的素面了,这胃都快吃吐了,你就不让我沾点荤腥嘛!”
对此,姜二狗语重心长的说到。
“小鹤,你不知道,咱们行走江湖最紧要的就是要能吃苦,我这还不是让你去挨刀子只是让你几天不吃肉而已你就受不了了?要是这样你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啊!”
提起这个,鹤淮春就来气,这句话在这几天里他可没少听,前几日他都忍下了可今日他实在是有些忍不了了。
“姓姜的,你既然说要学会吃苦,那之前花我银子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废话,那又不是花我的银子。我当然不心疼了。”
原本傲娇的鹤淮春硬气之后又软了下来。
“姜兄,姜哥!我不是都说了嘛,你的这些银子都算我借的,等到了我家我一起还给你还不成嘛!”
“那可不成,就算你肯还我也不能要啊!之前蹭你的饭你都没说啥,那现在你吃两顿我的就要找你还钱这算什么事啊,说出去我还要不要在江湖上混了啊!”
“姜哥…”
鹤淮春还打算说些什么,可一向倔得跟牛似的姜二狗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行了,别说了,安心吃你的面吧!要想吃肉等明天到了你的地盘再说!”
没过多久,两万素面就端了上来,姜二狗跟在那个老头身边可是吃过苦的,所以他既吃得了山珍海味也能把这碗素面吃出滋味来。
可鹤淮春就不同了,也不知道确实因为没有油水而没了胃口还是因为其他事,总之就无精打采的用筷子拨弄着面条。
“姜兄,
还在吞面的姜二狗当即被噎住了,连忙咬断面条拍打了几下胸口才缓过劲来。
“你说什么?”
“我说!姜兄,要不咱别去我家了吧!你的银子我另外想办法还你。”
姜二狗喝了一口面汤问到。
“为啥?”
“姜兄,你说我要是回去了,我爹娘就不让我出门了我该怎么办?这次去草原我可就是悄悄跑出去的。”
本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的姜二狗只觉得是自己在大惊小怪了,他接着一边吃面一边说。
“还能有什么办法,难道你还能真不回去见你爹娘了?你得想想到了你这岁数,家里二老的年纪可不轻了,再说你这次去练刀可没个时间长短,要是三年五载的回不来到时你不会后悔吗?”
鹤淮春紧锁着自己的眉头,他很清楚家里那个老爹的脾气。
“哎,按照我对我老爹的了解,这次回去后还能出来的几率不超过三成,可就像姜兄你说的那样,我肯定是要回去看看的,但…”
“小二,来两只烧鹅!”
“哎,这就来客官”
还在吸面的姜二狗突然朝茶摊里喊了一声,主要是他不想再听鹤淮春这小子的牢骚了。而后者也立刻转愁为喜,朝着茶摊里喊到。
“小二,我的那只多放点辣椒面!”
可表面上的转愁为喜那里能掩饰住自己内心的忧虑。
都说是近乡情更怯,可一般说来这种胆怯都有两种:一是离乡多年恐见父母双双白头,二是经年还乡无所成就羞见双亲。
而对于鹤淮春来说,他的情况显然就属于是后者,他从来没有忘记当初他离家出走时给他父亲留下的那封信。
当初他一心急着要走所以内容已经有些记不清楚了,可唯有一句话深深刻在了他的心底。
“爹,此番出去,我势必要成为一品高手!最不济也要成为二品高手之后才会回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回家
经过一日赶路,还算雄伟的蓟北城已经出现在了姜二狗与鹤淮春的眼里。
只是还未进城,仅仅才站在城门口鹤淮春就显得有些忐忑,说出来也不怕人笑话,这个年纪轻轻就有三品实力的小子居然会怕回家。
模样看上去一如那些小时候犯了错不敢回家的小孩子一样。
“只是回去看一趟而已,你怎么搞得就跟要上断头台了一样,难不成你爹还真的会打断你的腿?可你已经是三品高手了,就算是你站着让你爹打,他也不可能打断你的腿啊?”
“唉!”
鹤淮春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不过这话里的无可奈何任谁都听的出来,再次盯着这蓟北城看了一会儿,鹤淮春终于收回了自己的思绪。
“走吧,咱们进城去。”
姜二狗有些担心他的状态,可又实在不知道他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于是只能一步步的跟在他的身后。
姜二狗之前只知道鹤淮春这小子家里的家底不薄,可进到了蓟北城之后才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富贵逼人。
鹤淮春的蓟北鹤家或许放到整个大楚天下不算值得一提,可要是把这蓟北郡单拎出来,鹤家说是第二富贵人家就没人敢认第一!
远的不说,就那近在眼前的蓟北城来说吧,进了城入目的第一条街就有九成店铺都挂了这鹤家的招牌,而且越是往里走,鹤家的铺子就越多,什么大米、布帛、胭脂之类的各行各业都有他鹤家的份额。
走了大半蓟北城之后,在姜二狗的心底都不得不生出这样的一种感叹:与其说蓟北城是大楚的还不如说它是鹤家!
因为这实在是没办法了,除了城中的郡城衙门以及六扇门分舵之外,其他大半座城池都挂着一面鹤字旗。
“我去,鹤小子,原来你家这么有钱啊!要是换成是我,鬼大爷才会悄悄跑出去呢!娶上几房媳妇安心等着继承家业,然后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不好吗?”
鹤淮春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好!怎么不好了,我要是现在有着你这身一品剑修的本事,我才不会偷偷跑出去呢!可我当初都给我爹说了,既然我下定决心了要练武那就一定要练出点名堂来,可现在呢?就连二品我都还没到呢!”
姜二狗停下步子转身看着鹤淮春。
“你就是因为这个不愿意回家?”
鹤淮春犹豫了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说到。
“一半一半吧!”
看着鹤淮春那难为情的样子,姜二狗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以至于这个猜测出来的时候把他自己都吓了一条。
“鹤小子,你不想回家的真正理由该不会是因为你那个未过门的妻子是个丑八怪吧!”
“你的媳妇才是丑八怪呢!你全部的媳妇和相好都是丑八怪!”
鹤淮春一下子涨红了脸,可这个样子被姜二狗看在眼里反倒是认为自己的猜测有了七八分的可信。
鹤淮春有心出手教训一下这个口无遮拦的姜福余,可鹤淮春一想到他的实力就会觉得其实有些东西忍一忍了,你就会发现明天更美好!
“不和你多扯了,要回就赶紧回吧,反正我爹现在应该已经知道我进城了,再想反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要说这鹤淮春的家在哪儿,和众列位猜想的不太一样,他家不仅并没有住在那些繁华的地段而是住在了城中一个僻静的角落里。
不过以他家的富贵而言,也根本不需要住在那些喧嚣热闹的地方,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这鹤淮春家所在的地方才是这蓟北城中的繁华地段所在。
走到了鹤淮春的家门口,根本就不需要姜二狗他们上前敲门门就自己打开了,然后一群穿着同样衣服的小厮从门内鱼贯而出把鹤淮春包围了起来。
“少爷,你终于回来了,老爷这段日子都快被你气死了,你待会儿见老爷的时候可要小心一点,不然就连夫人都保不住你。”
“哼!”
就在这些小厮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时候,从门口那里传来了一声冷哼,然后就有一个看样子应该是大管家之类打扮的人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他先是走到了姜二狗身边恭敬说到。
“这位公子请了,我家老爷说远来就是客还请到里面休息。”
说完之后,他就向着府中伸手,似乎是在邀请姜二狗进去,在鹤淮春的眼神示意下,姜二狗一步一踉跄的走了进去。
而就在那位管家和鹤淮春擦肩而过的时候,姜二狗很敏锐的察觉到那个管家轻轻踢了鹤淮春一脚,而且还留下了一句话。
“待会儿见了老爷,你记得直接认错。”
这管家的身手很快,要不是姜二狗实力足够厉害还真发现不了,看来这个管家应该就是鹤淮春之前的那个师父了,仅就这一手看来,他这师父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三人之中,鹤淮春低着头走在了最后,反倒是姜二狗走到了最前面,在管家的指引下一路走到了鹤家的会客厅。
等那个管家进去禀告了之后,鹤淮春被留在了外面,只有姜二狗被邀请了进去。
屋里坐着的只有一个人,从外表上看这人已经有了些岁数了,可年纪虽然大了精神头看上去却很足,半点不像是他这个年龄的人。
“小兄弟,多谢你把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带来了回,要是任由他一个人到处跑,我还真不知道该上哪儿找他去。”
姜二狗可以直言不讳的损鹤淮春,但那是没有人在的时候,此刻当着人家老爹的面,姜二狗总算是良心发现的想要给鹤淮春说上两句好话。
“老伯这话可就言重了,鹤淮春虽然有些顽劣但还分得清大是大非,今次回来看看就是他主动提出来的。”
姜二狗在自己心里想了想,是鹤淮春自己说要回来拿银子的,那这应该也算是他提出来的回家吧。
可姜二狗的想法鹤淮春他老爹可看不见,自然也就不信姜二狗的这些话了。
“小兄弟,你觉得是你了解我的儿子还是我了解我的儿子?按照那小子的德性,要不是因为其他一些我不知道的原因,他是决计不会回来的。”
姜二狗这半真半假的话被戳破后显得有些脸红,可为了以后还能有一张长期饭票他还是打算再给鹤淮春说上两句话。
“老伯,其实鹤淮春那小子练刀的天赋真的很不错,要是名师指导他,以后想要突破一品不算什么难事。”
坐在位置上的鹤淮春老爹微微眯起了眼睛,看样子是有些怀疑姜二狗说的这些话。
“小兄弟,根据我的那个管家说,他有些看不透你,难道小兄弟如此年轻就已经到了二品境界或者说是骇人听闻的一品境界!”
“勉强算是个高手吧。”
姜二狗没有明说,坐在高位上的老头也没有接着问,在他心里也并不认为这个和自己儿子一起回来的小家伙能有一品境界。
“其实,我不是不让淮春那孩子练武,要是我铁了心不让他练武的话,那他到现在都只会是一个普通人,只是我鹤家世代精于商贸,淮春又是一颗独苗,不管怎样,将来我鹤家的生意还是要由他来接手的。”
“可这二者并不冲突不是嘛?”
“咳咳咳。”
也不知道鹤淮春的老爹是不是故意的,在这个时候突然就咳嗽了起来,似乎是在给姜二狗传递一个信息,要他转告给鹤淮春:你爹已经很老了,已经支撑不了这份家业多少年了!
姜二狗没有第一时间接话,因为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以前还没有把带着鹤淮春去找杨东青的事放在心上,只求一个缘字,可现在必须要抓紧时间了,因为他不想让鹤淮春这颗好苗子就这么被埋没了。
“老伯,我知道有些东西说出来没有什么可信度,但一个人总是要有梦想的,如果鹤淮春现在真的放弃了练刀跟着您从商,那么就算他以后把你们鹤家的生意做满了整个大楚他也不会开心的。”
听到这里,老人也沉默了,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又何尝不想让他开心呢?可这份家业也必须有人来担啊!他鹤淮春既然是鹤家的子孙那他自然就责无旁贷的需要站出来。
察觉到老人一直没有说话,于是姜二狗接着说到。
“伯父,你知道我这次为什么一定要带他回来看一趟嘛?因为如果他心头的结没有能打开的话,那么就算他天资再好也无济于事,终其一生都无法突破一品!伯父,我希望你可以给鹤淮春一个机会,我也可以给你一个承诺,短则三年长则五年,我一定会让鹤淮春回来的,而且到了那时他一点会成为一个一品高手!”
老人还是没有说话,不过他的眼中已经有了一些不一样的神采。
“让淮春进来。”
老人朝门外喊了一声,然后房门就被管家打开让鹤淮春走了进来。
听从那个管家的意见,鹤淮春进来之后直接就跪倒在了地上,然后带着哭腔的说到。
“爹,孩儿错了。”
“错哪儿了?”
“孩儿不该瞒着您偷偷的跑出去。”
“啪!”
老人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看样子是有些生气了。
“我看你还是不知道错在哪儿!我这么一个老头子你出不出去和我有半毛钱关系?可你觉得在定亲当天扔下人家姑娘一个人跑了是一个男子所为嘛?就你这还想练刀呢?责任担当还不如一个女子。”
鹤淮春低着头没有说话,不过他应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何况逃婚这件事确实是他做得不地道。
老人使劲呼进呼出了几口气,这才勉强压下了自己心中的怒火,然后表面上风轻云淡的对鹤淮春问到。
“你真的想练刀?”
“想,做梦都想!”
鹤淮春没有丝毫犹豫的说了出来,而他的父亲却是维持着那份风轻云淡说到。
“别说我这做父亲的不给你机会,你既然已经和那周家女子定了亲,那她就算是你半个媳妇了,如今她已经搬到了府里,只要她同意了我也就不拦着你了。”
鹤淮春还想辩解几句,但一看到他父亲那张逐渐阴沉下去的脸他就不敢说话了,于是只好点头应了一声是后就悄悄退了出去。
见此情景,姜二狗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向老人告退一声后就连忙追了出去。
当他们两人都跑出去了之后,那位管家却慢慢的走了进来。
“刚刚那个小子说有把握让淮春五年内突破到一品,这句话可信嘛?”
管家低头失笑到。
“老爷,这一点你可以完全的放心,我已经问过少爷了,那个小子给他介绍的师父正是那个叫杨东青的刀客,而且那小子自身也是一个一品实力的剑修。”
“杨东青?”
老人没有对姜二狗的实力感兴趣,他现在只想知道这杨东青是什么人。
而看着自家老爷的疑惑神情,管家接着笑着说到。
“老爷,你可能不知道杨东青是谁,可我这么给你说吧,要不是因为我岁数太大资质太差明知已经没有可能了,说不定我也要跟着去拜师去了,那杨东青成名极早,在江湖上刚刚声名鹊起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品高手了,到了如今恐怕已经没有人知道他的境界了,小少爷要是能得到他的调教,那以后的成就绝对不止是什么普通一品!”
老者点了点头轻轻说到。
“希望他真能有如此大的本事吧!”
第一百七十八章天造地设的春秋一对
等他们从房间里出来之后,鹤淮春就朝着记忆中那周姓女子所在的院子走去,只是一步一步走得极慢。
“怎么,马上就要见你媳妇了还不高兴?”
“你知道个屁!”
说完之后他就悄然加快了脚步,把姜二狗甩在后面,而反应过来之后的姜二狗也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如狗皮膏药一般粘了上去。
“怎么?你就真的不喜欢那个女子吗?可听你爹说话的语气,那女子不说和你青梅竹马但至少对你也够好的了,要是旁的女子怎么可能忍受你定亲当天悄悄逃走这件事。”
“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和她在一起吗?”
面对突然停下了脚步满脸疑惑的看着他的鹤淮春,姜二狗一脸认真的反问到。
“难道真正的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要和她在一起吗?虽然我也知道真正的喜欢一个人就应该给她自由这个道理,可心里懂归懂,你又真的能舍得?”
鹤淮春突然颓废了下来,看上去实在是有些伤心。
“舍不得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你是知道我的性格的,这辈子什么时候能有个安稳的都还不知道,难道就让那女子在这深高院墙里一直等下去不成?可这样等下去又该等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姜二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鹤淮春的心意他已经知道个七七八八了,这小子不是不想成亲,也不是不喜欢那个还未真正露面的女子,只是他总觉得以自己的性格给不了那个女子安稳所以才会想要逃避。
情已至深,缘未就位。
“你喜欢闯荡江湖那就带着她一起呗,这天大地大我就还不信容不下你们两个了。”
鹤淮春笑着反问到。
“那你为何不把你草原上的那个相好给带回大楚来呢?按理说这大楚也容得下你们两个,其实我和你一样,你认为草原上那个女子生来就只属于草原而不是大楚,我也认为等我的那个姑娘不属于这个江湖,如果可以的话,相夫教子才是最适合她的。”
有些道理就是这样,说起别人来无论怎么说都头头是道,可只要说道理的人转念一想就能明白道理只能是说来听的,而不是用来做的。
姜二狗本来还想对鹤淮春说:你怎么知道那女子就属于江湖呢?你凭什么就能替她做了这个决定呢?
不过随后仔细一想他就放弃了,他当初不也是替穆红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嘛。
鹤淮春继续抬脚走路,而姜二狗则是有些愣在了原地,直到鹤淮春已经走出去了好远他才反应过来然后追了上去。
一路走到了一处僻静的院子外面,鹤淮春深吸一口气然后推门走了进去,姜二狗则是留在了门外静静看着院子里的一切。
“哐哐哐!”
还带着一丝凉意的静谧夜晚中,从院中很突兀的传出来一阵敲门声,姜二狗还在猜想着开门的会不会是那个意料之中的“丑八怪”,可当那道院门被彻底打开,露出了其后女子的身形时,姜二狗立刻就被惊掉了下巴。
让姜二狗目瞪口呆的除了那开门的女子漂亮得实在没话说以外,还和这姑娘身上的独特气质分不开干系,姜二狗实在想象不到这边境的粗砺风沙是如何吹出这个温婉女子的。
她身上的那股江南女子独有的风韵甚至比之陈夕慈那个小丫头还要突出许多。
“芷秋。”
这周姓女子的名字第一次从鹤淮春的嘴里被念了出来,而这个名字中所含带的纯净婉约也和眼前这姑娘的气质极为相似。
只是此时这个姑娘看上去有些憔悴,本就偏瘦的身子骨实在容易招人疼惜,直到那个让她魂牵梦萦了好久的熟悉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时她的眼睛里才重新泛起了光芒。
然后下一秒她的脸上就如同春风拂过了一般的开出一朵花来,看她眉眼开心的样子似乎很是高兴呢,可也就只有高兴了,半点也没有要责问鹤淮春为何要在定亲宴上逃走的意思。
“淮春,你终于回来了,你都不知道这段日子里我又多想你!”
女子不由自主的摊开了双手,似乎是想要扑进眼前男子的怀里,不过对于她来说这样的亲昵动作实在是有些让人害羞,于是不知该如何进退的她一时间愣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鹤淮春既没有主动将她揽入怀中,也没有大惊失色的转身逃开,其实说到底,他怎么可能对眼前的女子没有丝毫喜欢呢?
可喜欢归喜欢,鹤淮春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更重要的是他此次回来同样停留不了太多的时间,自然也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温柔女子了。
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开,几经犹豫鹤淮春还是硬着头皮说到。
“芷秋,对不起,这次回来我还是会走,而且这一走就不知道到底要什么时候能回来了。如果,我是说如果…”
鹤淮春说到这里不只是加重了语气,还稍微的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把声音压了下去。
“我们现在还只是定亲而已,如果你不愿意继续等下去或是忍受不了了的话,我可以去找我爹说,让他…”
说到这里,鹤淮春并没有什么说下去,可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就连院子外的姜二狗都已经看出来了。
听到这话,女子的眼中散过一丝慌乱,可很快又镇静下来,她就像是没有听到如果后面的那句话一样柔声说到。
“怎么这刚回来又要走?什么时候走啊?这次回来要住几天?”
被唤作芷秋的女子已经完完全全的把自己代入到了鹤淮春妻子的角色当中,似乎这阔别已久的两人并不是刚刚才定亲而且从头到尾都没怎么相处过的一对小年轻,他们更像是一对已经一起生活了很久的老夫老妻一样。
“芷秋,这次和以前不同,这一走说不定就是数年之久了!”
鹤淮春的话说完之后,他能明显的感觉到眼前女子的娇躯一震,眼角也有了泪水浮现,可就算如此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趁鹤淮春不注意的时候悄悄低头抹了一下眼睛。
“没事的,不管你要走多远,走多久!我都会等你回来,虽然我们才刚刚定亲,但我已经把自己当成是你的妻子了。”
鹤淮春有心想要替她擦试一下眼睛,但伸出去的手却定在半空中,他该是以一种什么样的身份替这女子擦眼泪呢?丈夫?未婚夫?亦或者只是一个朋友。
“芷秋,其实有些事你不必为难,我这辈子都注定了只会是一个静不下心来的浪荡子,和我在一起,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
在满脸微红的泪眼惺忪中,这看花花如泪凝的秀婉女子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是这样的,其实两个人在一起合不合适并不是看他们的性格如何,而应该是看这两个人之间能不能互相包容,淮春,我知道你心里想要的是什么,我可以一直在这里等你的,等你回来娶我!淮春,我今天不过才二十岁,如果我能活到七十岁的话,就还有五十年的时间可以用来等你!”
鹤淮春还想用理智来控制自己的情感,不过激动的表情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其实他从来就没有过不喜欢眼前女子的想法,只是他总觉得是自己耽误了眼前这个温婉女子而已。
可当一个女子对一个人完全痴情的时候,才是真正能打动男子的时候,都说女子绝情时伤人最深,可当她们痴情时所表现出来的爱意照样能够感人至极!
当理智不足以控制一个人的大脑的时候,第一次!鹤淮春第一次伸出手把她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尽管此前他已经想过很多次了,但真正付之行动的这却是第一次!
当周芷秋那句我还有五十年的时间可以用来等你脱口而出时,鹤淮春所有的心理防线就都被突破了。
其实吧!把话抛开了来讲,世间男子的要求大多都不高,能有一个始终对自己心心念念的温婉女子可以一起糊糊涂涂的过完这辈子,就很好了。而要是能在这些糊涂之外做一些自己的事情,就最好了!
以前的时候,这两人都藏着心事,都使着小性子所以从来都没有机会来真正的谈心,而今天晚上,两人的袒露心扉让他们双方都知道了对方的心意,也让他们真正的接受了彼此。
也是在这一刻,院子外边的姜二狗清晰的感觉到了鹤淮春的刀意在疯长,很快就达到了三品境界里的巅峰,再往上即是二品!可这一刻的鹤淮春显然没有把精力放在突破上。
两人一直谈了很久,而院子外面的姜二狗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狗粮但心里确实是有些酸楚。
鹤淮春到最后还是没有跟着走进屋子里去,因为无论是对鹤淮春还是周芷秋来说,有些事情还是要等着成亲以后才能去面对。
“啧啧啧,多好的一个姑娘啊,可有些人还偏偏不识好!依我说来你不要的话,就介绍给我认识来着。”
鹤淮春才走出来院门,姜二狗就忍不住的冷嘲热讽到。而鹤淮春当然也不是盖的,立刻反唇相讥道。
“快滚一边去,你那么多相好也没说介绍一个给我认识,不过老子今晚心情特好,咱们来个不醉不归。”
“你先别急,其实我挺好奇你之前到底是咋想的,这个好姑娘你是怎么忍心不要的。”
“唉!没遇见你之前,我哪儿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突破一品啊!就算现在,我就敢说我一定能突破一品吗?肯定不能吧,可没突破一品之前我是不想成亲的,所我就想着,我等得起人姑娘等不起啊,她越是对我好,我就越是不想让她在这深闺里等着我。”
“唉!”
姜二狗也跟着叹了口气,然后拍了拍鹤淮春的肩膀。
“你这傻小子,这又不是当和尚,成亲和练武有什么关系嘛!不过这些东西都已经不重要了,以后,你得念着人家的好才行。”
鹤淮春傻笑到。
“嘿嘿嘿,以前是不懂,但现在那肯定是必须的啊!”
淮南枳菊春风去,芷若秋兰一树开。
这淮春与芷秋之中的春秋二字不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嘛!
第一百七十九章双龙山悍匪
和幽州一样,这辽东也多匪患,可如果说幽州边境上的那些山匪贼寇在段无道的约束下还算有几分江湖道义可言,勉强可以称赞一声绿林好汉的话,那么这辽州境内的山贼可就是十恶不赦了。
这里不仅混乱不堪,甚至就连幽州那边所谓的道上规矩放到这辽东来那也照样是一点儿不好使,在辽东这块地界上,所有的山贼都只认实力而不认人。
只要你实力足够强,那怕今日你才上山也照样可以杀死旧寨主自己当老大,只要你实力足够强,那怕你只是在这山上插了一根树枝照样有无数喽啰来投,替你建起一个山头!
所以这样一来,在辽锦二州这诺大地界上最不值钱的就是道义了,但也正应如此,当有一天轮到你树倒猢狲散的时候也休怪别人无情。
可这辽东的情形虽然复杂,但其他人想要插手进来也是不可能的,传闻那天鹰帮的段无道也曾想在这辽东边境上立一杆旗可最后的结果还是只能不了了之。
段无道虽然有一品实力但到底是鞭长莫及,传言当初段无道派人来辽东竖旗的时候,这辽东边境上一向心不和面也不和的五家顶尖山头居然联手在了一起,把段无道的人马从这辽东地盘上给撵了出去。
段无道后来亲自来这辽东边境上走一遭也只是从这五家山头拿回了足足二十万两雪花银的补偿,面子上过得去了之后,段无道也只能借机从这辽东边境抽身出去。
这五家顶尖山头虽然没有一品高手,但他们的大当家却都有着二品的实力,尤其是当中位列第一的双龙山更是有着两位小宗师,他们以绝强的震慑力镇压着整个辽东边境。
蓟北郡往南走,不过数日路程就到了双龙山所在的安南郡地界,可虽说此地凶险却也是走边关生意的最佳路径,于是这道上的过往客商不说络绎不绝但也绝不在少数。
不过这双龙山虽有威名在外但也不是什么道都敢去截的,他们可不会真的傻到以为大楚朝廷拿他们没办法的地步,不说别的,六扇门里都不需要谢天涯亲自出手,只要派遣四大金牌捕头外加两千六扇门人马就可以在一夜之间荡平他们双龙山。
出于这个理由,一些官商和挂着京城旗号的商队这双龙山都不会去动,谁知道那些商队的背后是不是就站着一位可以在楚政面前说上话的高官呢?一段时间的好日子和长久时间的好日子他们还是懂得取舍的。
不过,此时走在安南郡官道上的这支商队显然就有些运气不太好了,虽然他们早在四十里之外就挂上了京字打头的镖旗,可他们陵州客商的真实身份却早在四十里之外就落到了这双龙山贼人的眼中。
商队走在官道上还毫无察觉,因为他们早就不是第一次这样干了,以往几次都是有惊无险的从这双龙山安全的走了过去,他们以为这次也不会例外,可他们并不知道,就在这道路两旁的山坡上已经趴满了双龙山的山匪。
这些双龙山山匪的耐心倒也极好,看着这支商队半点也没有打草惊蛇,直到商队所有人都走进了他们的包围圈后才一起大喊着从山坡上冲了下来将商队众人团团围住。
看着眼前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几百号人马,商队的人虽有些惊慌可也没到惊慌失措的地步,既然他们敢走这躺边境生意那自然也是见过大世面的狠角色。
更何况在他们队伍中打头的也是一位实力强劲的三品高手,他们就不信这随随便便遇上的一股山匪就能有双龙山那两位当家的其中之一出现在这些山匪里。
抬手安抚下众人的慌乱情绪,队伍里唯一的三品高手从车队中走了出来抱拳说到。
“不知是双龙山那位当家的到此,在下京城四海镖局黄龙,初到宝地未请教!”
“京城四海镖局?”
山匪中突然传出一声嗤笑声,然后就慢慢的走出了两个人。
“三哥,这黄龙的名号你可曾听过。”
“岂止是听过,简直就是如雷贯耳啊,这京城四海镖局家大业大,据传其身后还有一品高手的影子,而这黄龙就是四海镖局明面上的三位话事人之一,不过…”
“不过什么?”
这两人中,身材较为瘦小的那个四弟故意出声询问到,而那个三哥也是带着一种轻蔑的口气回答到。
“不过…听说这黄龙的实力应该是一位二品境界的小宗师,可为何眼前这人却只有三品实力呢?”
对面假意冒充黄龙的那个人既不紧张,也没有在意这两人的轻蔑语气,甚至反而还轻声笑了起来。
“原来是双龙山的三、四两位当家的到了,我的名号虽然不是黄龙,可我既然敢报四海镖局黄龙的名号那自然也是有些底气的,因为我的上头就是你们口中那位黄龙!”
双龙山上有两位二品实力的当家的,可这并不是说后面就没人了,按照双龙山的规矩,只要你有了三品实力就可以成为当家的独自带领一支队伍。
可这么些年过去了,这双龙山上也还是只有两位三品高手,所以眼前这个自报姓名为黄龙的家伙才能一语断定这两人是双龙山上排行第三和第四的两位当家的。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双龙山两位当家的都有些皱眉了,其实刚刚那番话其实就是在提醒这个人不必在故弄玄虚了,可想不到这人还是在他们的面前装傻充愣。
“三哥,你说有些人是把自个当傻子呢?还是把其他人都当做了傻子,话都说得那么清楚了他还是不明白。”
“谁知道呢?没准在他眼里,我们两个就是大傻子也不一定。”
这假黄龙听到这里已经有些慌张了,但还是故作镇定的问到
“两位当家的何出此言呐!”
“我说你是真傻啊,你以为你拆下了你的陵州字号的镖旗我们就不知道了?本来还想着给你个台阶下,可你偏偏还不要。”
这个假黄龙到了这个时候才算真正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过他已经不再是那些为了面子而不要银两的小年轻了,家中可还有近十口人等着他拿钱回去买米下锅呢!这时虽然很是羞愧但还是站出来说到。
“二位当家的,在下确实不是什么黄龙,而是陵州永安镖局黄承平,可我们永安镖局虽然不是什么大字号,但我们镖头孙永安那也是二品境界的小宗师人物,在那陵州一带也算是薄有名气,所以还请二位当家的高抬贵手给我们让出一条道来,此番恩情我们永安镖局上下定当铭记在心,我这里有一千两过路银,还请两位当家的笑纳。”
双龙山两位当家的并没有伸手接过那张面额千两的银票,而是有些张狂的笑了起来。
“三哥,这人耍些小把戏糊弄了我们还想从我们这儿过去,他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哎,四弟,话也不能这么说,人家辛辛苦苦的跑这一趟不就是为了多赚几个银钱嘛,毕竟上有老下有小,要靠一个人养活一家子人还是不容易的,那里有你我兄弟住在山上来得快活自在啊!”
真名黄承平的镖师听到这位三当家的话有些高兴的笑了起来,他以为此事到了这里已经出现了转机。
“三当家的能知道我们这些底下江湖人的苦楚就好,两位当家的,你们看这样如何,除了这一千两的过路银以外,我在额外奉送三百两银钱算是我私人孝敬二位的。”
“哎,这就大可不必了。”
看见这三当家的推手拒绝,黄承平更是笑着说到。
“要的要的,要不是此地不合适我都想与三当家的喝上几杯了。”
可还没等黄承平笑完,他就看见那位三当家慢慢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银票。
“这位永安镖局的镖师,我知道你们赚钱不容易,所以今天我们双龙山也不出手抢你的这批货了,而是要和你做笔生意,这里有五百两的银票,足够你们这一路上的食宿了,甚至还能有不少结余,可没关系,我们双龙山一向大度可不敢让你们吃了亏,我们就用这五百两买下黄镖师你的货了,而且也不用辛苦你们再往边境上跑一趟了。”
听到这里,黄承平那里还不明白这两人话里的捉弄意思,当下他脸上的笑容就开始一分分的减少最后彻底的冷了下来。
“二位当家的不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吧,我这批货的价值可不在一万两之下。”
那个瘦小的四当家嘿嘿笑到。
“这可是你先和我们开玩笑的!”
“二位当真就不愿意给我们永安镖局一点儿面子?”
三当家的站出来冷声说到。
“面子?在这辽东大地上,面子不是你们自己挣的,而是我双龙山给的,不要说今天是你来这儿了,就算是孙永安亲自来了他也得五百两把这批货卖给我!不然的话,就算是他也走不出这安南郡!”
话归如此说,不过要是那位在陵州那边小有名气的宗师孙永安亲自来了,这位三当家的自然不敢说刚才那些话,可现在既然只有这个三品境界的黄承平在这儿,他自然也就不怕了。
黄承平行走江湖多年,所倚仗的自然不是那些假借他人名号的小把戏,他的一身高深功夫同样不可小觑,要不是怕惹麻烦他也不愿意假报他人名号。
三当家的话说完之后,现场陷入了极其奇怪的安静之中。
“黄镖师,时间已经给足你了,考虑得怎么样了?要是再拖延下去说不定就连这五百两我都不愿意给了!到了那时,黄镖师可就要白跑一趟了!”
黄承平没有说话,只是腰间宝刀已经出鞘了半寸,他的动作似乎是一个讯号,包括双龙山山贼和镖局人马在内的所有人都一起亮出了自己的兵刃,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趋势。
“三当家的可要考虑清楚,我们镖局里混饭吃的人和你们一样可都是亡命之徒,要是动起手来我敢保证你们在场的人要倒下一半,甚至我还有三成把握拼掉两位中的其中一位,得失如何三当家的可要考虑清楚啊!”
黄承平噗嗤一笑又接着说到。
“两位当家的,我承认确实是我戏耍两位不对在前,不过我也可以将此次的过路银提到三千五百两!这样下来其实这趟生意我们永安镖局已经挣不到什么钱了,说是过路银不如说是卖命钱,不知二位觉得这个提议如何?”
双龙山三当家的有些犹豫,可老四似乎是个急性子,当下立刻开口说到。
“少他娘的废话,要么把货交出来,要么就把命留在这儿!还想威胁老子!你有本事就来把我给杀了!”
三当家的本来有些犹豫,这些人马都是他和老四的嫡系,要是折损一半在这儿确实让他有些舍不得,反倒是黄承平那句拼掉他们两人中的一个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老四的话出口后,本来想赚三千两安稳钱的三当家也不再犹豫不决,既然他身旁的四弟都已经把大话给说出去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当下只好冷下面孔沉声说到。
“动手!”
第一百八十章美救英雄与英雄救美
开始动手之后,两边人马当即战作一团,这镖局与山匪之间的打斗可不像是军阵碰撞那样的讲究个有来有回,大多都是一对一或者一对多的形式各自打各自的。
这会儿永安镖局虽说是在以寡敌众,可有资格跟随黄承平走这趟边境生意的汉子都不是什么弱手,就算是极个别在武艺上稍逊一筹的家伙那也是有其他奇技淫巧傍身的。
所以一时之间和双龙山的那几百杂号山匪还算是打得不相上下,甚至偶有一两人还能施展出亮眼的招式夺走四五个山匪的性命。
可毕竟如今这地界是人家双龙山的地盘,不说时间长了还会不会有其他那些夺在寨子里的山匪跑出来增援,就算是眼前这几百号人也不是他们能吃下来的,打到后面吃亏的还是他们永安镖局。
而要说当下这个时候最着急的,那估计就是黄承平了,因为他除了要面对双龙山两位当家的围攻之外,还要忧心镖局众人的安危以及那批货物该如何处置的问题。
估计也是看出了这黄承平的心事,双龙山的那两人手中攻势不断凌厉,三当家的尤其善使双刀,刀光快如闪电,负责主攻。四当家则是持一根狼牙棒从旁协助。
都说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黄承平手中的一杆长枪也不是什么稀罕货色,渐渐的就显得有些独木难支,时间一长就开始显现颓势,似乎落败已成了必然局面。
“黄镖师,为了这批一万多两的货物搭上自己和眼下这一百多号兄弟的性命值得嘛,我知道你不想死人,其实我们也不想,还是之前那句话,五百两你拿走,货物你留下,我们彼此给一个台阶下不好嘛!”
黄承平趁此机会放缓了自己的攻势,对面两人见此情景以为是有的商量于是也跟着减缓了几分招数上的威能。
可其实这并不是黄承平想要放弃这批货物,而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迷惑眼下这两人,好为自己拖延一下时间看看后续会不会有什么变局发生。
“两位当家的,这可不是我不愿意,你也看见了,手底下的这百多兄弟都指着这趟生意赚些银两好买米下锅呢,你这一来就全都要了和取他们的性命又有什么两样呢?我实话实说这趟生意跑下来可以赚一倍,也就是可以有一万多两的收益,二位当家的你们看这样如何,今次算是和两位交个朋友,我把过路钱给到六千两怎么样,就算这趟生意我不赚钱也要给底下兄弟们一口饭吃,更何况死了这么多人我也需要出一笔安家费不是嘛。”
三当家的还是未来得及思考就被那个尖嘴猴腮的四当家抢过了话头。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多废话,现在可不是我们求着你,你死人了要出安家费我们的兄弟就白死了不成?现在摆在你眼前的就只有认输丢下货物滚蛋这一条路,你要是再多说下去,等我们那些兄弟都打出真火了你们就是想走都走不了!”
黄承平没有接话,而是故意装出一副还在思考的样子,看他脸上的犹豫神色,似乎还真的是在权衡这件事的利弊。
瞅准时机,三当家的抓住机会赶忙出声劝说到。
“黄镖师,听我一句劝,这钱没了还可以再拼命赚,可这命要是没了,就算你运气好刚下去了就能投胎那不还得要等十八年后才能成为一条好汉嘛!”
黄承平皱紧眉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舒展开来,然后沉声说到。
“两位当家的,一趟生意不可能白跑,要是就这么回去了,不管是收益还是其他什么我们都不谈,单单这名声就算是坏了,要是碰上个劫匪就把货给交出去了,以后谁还敢和我们永安镖局做生意啊,这名声可是用命都换不回来的东西,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就是四千两把这批货物卖给两位,其余亏损的部分就由我们永安镖局自己出来,只是要用着三千两来堵住y某些不怀好意的人的嘴,保住我永安镖局的名声就好,两位把这些货往边境一送至少都有二万两银钱可以进账,可要是两位还不愿意那就只能拼个你死我活了。”
说到这里,三、四两位当家的都已经有心同意下来,兔子惹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眼前这一两百号大活人。
再说这一趟局就能有一万多两的收入已经很不错了,回到山寨里那两位大哥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有了这诸多念头,两人就想点头答应下来,可这个时候他们手底下那些兄弟不答应了,或许是听到了他们这边的谈话,当即就有十好几个山匪大声喊到。
“三当家的,咱们已经有近百号兄弟被他们做掉了,要是不把他们都杀了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那可就寒了兄弟们的心了。”
辽州山匪虽然不讲道义但也知道要收拢人心这个道理,这件事他们两个以前也没有少做,既然现在有兄弟提出了这个问题,那看来今日这事算是没有办法善了了。
听到那些喽啰的呼声,黄承平与他对面的那两位当家的一起冷下脸来,要说之前还有几分反转的可能,现在大家可都算是撕破脸了。
“黄镖师,既然如此,那就只好让你把命留下来!”
黄承平沉默不发一言,只是手中的长枪速度越来越快,渐渐已经看不清影子了。
再次交手数十招之后,黄承平的气息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平顺,对面两人也渐渐有了拼命的趋势。
危机关头,就在黄承平准备使出自己的绝强杀招以命换命的时候,他期待已久的转机终于出现了,从场外传进来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些山贼既然敢挡路截道,还有没有王法了。”
话音刚落,黄承平就看到一个穿着粉红色长裙的仙子从天而降,替他分走了那位双龙山的四当家。
等他看清楚这来的女子的面容,黄承平的脸上闪过一抹激动的神色,因为眼前这女子他居然认识!
“林女侠,在下是陵州永安镖局的首席镖师黄承平,我家镖头孙永安与你们林家家主林云翰可是至交,还请林女侠看在两家的交情上助我一臂之力!”
主动进到场中的长裙女子听到喊声后出现了一瞬间的愣神,然后下意识回答到。
“你认识我爷爷?”
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原本有些后退之势的四当家立刻止住身形,巨大的狼牙棒带着一阵破风声杀向那年轻女子。
“林女侠小心!”
听到黄承平的提醒,这林姓女子总算收敛了心神险之又险的躲过了这致命一击,要不然的话,女子的这出美救英雄还没拉开帷幕就要黯淡收场了。
看着这女子稍显迟钝的反应,原本有些紧张的四当家放松下来,要不是他刚才为了以防万一暂时先选择了后退,刚刚那一狼牙棒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落到那女子身上。
此时,他也不急着攻击了,而是上下打量了一番这眼前的女子。
“哟,那里跑出来的俊俏小娘们,功夫不高也学人打抱不平来了?才刚刚有了三品实力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要不是我眼光不错还算看得清楚,刚刚那出场方式我还以为是一品高手来了呢!”
盯着那女子的鼓胀胸脯又看了几眼,这位四当家的出言调戏到。
“我看你长得不赖,正好我山寨里的大哥还未娶亲,你要不就随我上山当了我家大哥的压寨夫人好了,到时候就算是我也得叫你一声恭恭敬敬的叫你一声嫂嫂。”
这女子虽然实力很高,可看样子应该还是第一次出门行走江湖,被这四当家的几句荤言荤语就气得火冒三丈了,她也不说话,只是手中灵巧长剑宛如长蛇一般就攻向了那双龙山的四当家。
另一边,没有了四当家的从抗干扰,黄承平已经可以反过来压制住三当家了,只是场下的局势也出现了反转,镖局众人的数量本就比之山贼要少许多,虽然靠得一些江湖上稀奇古怪的招式取得了一时的上风,可这时间一长人数的优势就显现了出来,虽然镖局这边还没有出现一面倒的趋势,但时不时的就会有一道惨叫的声音传来,代表着又一个人失去了生命。
黄承平听着那一声声的惨叫,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虽然都说江湖儿女死江湖,他们从陵州带着货物走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回不去的准备。
可这些人毕竟都是他带出来的,之前恬不知耻的谎报他人名号不就是为了能够安安全全的把他们带回去嘛,现在一想到他们有可能全部都要死在这儿,他的心里就有些难受。
可心里想了这么多,他手中的长枪可没有敢闲着,这三当家的实力明显要在他之下,要是他能早一点解决眼下这人,说不定还能多救下几个人的性命!
三当家的双刀虽快,可慢慢的也跟不上黄承平长枪的节奏了,尤其是黄承平一招似蛟龙出海的绝强招数更是在他胸前破了一个洞,随后就有鲜血流了出来。
看了一眼自己四弟那边,那女子虽然与人交战的经验并不丰富,但各种一眼看去就觉得精妙无比的剑招层出不绝,他的四弟这会儿也是在被压着打!
看着这些情景,这位一向思虑颇深的三当家总感觉今天有可能要阴沟里翻船,于是立马朝着那些喽啰吩咐到,分出十人快回去山寨里搬救兵!
见有人要走,黄承平抽抢就要阻拦,可这么多人他又能拦住几个呢?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实力只比他弱上一分的三当家!所以他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消失在了场中。
……
离这交战的地方只有一里地左右的山林中,出现了两个背着包袱且持刀佩剑的两个男子的身影。
“姓姜的,你说我那个便宜师父到底是在哪儿啊!你也没个准确消息,我可都给家里面说好了,最多五年我就要回去。”
“我怎么知道他在哪儿啊!慢慢找呗,要是实在找不到,你就先回去成亲,等你完事了咱们再慢慢找。”
听到姜二狗这么不负责任的话,鹤淮春恨恨的说到。
“姓姜的,我可是被你拐骗出来的,你要是敢对我不负责,可别怪我不客气!”
“你这话就跟我把你这么着了似的,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咱们先往京城去,一路上或多或少总会听到点消息的。”
鹤淮春可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姜二狗,当初说拜师的是他,现在找不到师父的还是他,这事可没那么容易过去。
“反正别的我不管,我没成亲之前你也不能成亲,你要是敢在我之前成亲的话,我指定要给你搅黄了去!”
姜二狗可丝毫不怀疑这小子在说假话,他可是真干得出来!而就在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说着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打斗声响。
“我去,姓姜的,你不是说一路上连个截道的都没有都快无聊出屎来了嘛,可我们就这两人家也不会特地兴师动众的跑一趟是不,你运气不错,还给你遇上一趟,这下子咱俩有得玩了!”
比起鹤淮春,姜二狗要更加兴奋,毕竟当初还在山谷里的时候,他看话本就最喜欢看这类英雄救美的桥段,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认识秦女侠了。
“走走走,咱们抓紧时间过去看看,要是有一两个美人在里面,咱们救下她们,她们还不得以身相许嘛!”
鹤淮春听到后也跟着起哄到。
“待会儿记得分我一个,好歹咱也是个三品高手!”
“你就不怕你那位芷秋姑娘发火?到时候带回家去你可不好交代。”
“你还说我呢!就你这种相好遍天下的人渣都不怕我怕啥。”
虽然鹤淮春这话说得豪气干云,但还是悄悄的在后面补充了一句。
“实在不行…我就过去看看。这过去看看总不犯法吧!”
第一百八十一章出手
一里地对于如鹤淮春、姜二狗这样的高手来说自然算不得什么,在全速赶路之下仅仅二十息的时间就赶到了交战的地方,这还是姜二狗刻意等着鹤淮春才走得这么慢的。
到了地方之后,他们两个并没有急着出手而是选择了站在山坡上观看,毕竟要是没有漂亮女子落入险境,还真不一定能引动这两个宛如色中饿鬼的牲口出手解救。
不过场中被劫的这个队伍不仅没有让他们两个失望,反而是让他们眼前一亮,因为人群中有一个身着粉红色长裙的漂亮妹妹,关键这妹妹的实力也是出奇的高!达到了常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三品地步,而这类女子才是真正的当得起女侠二字!
“我去,姓姜的,底下那女子的样貌身段还真是惹人眼,你快看看她和你那些相好比起来到底那个更胜一筹。”
“就这儿?我承认她确实有几分姿色,可要说入我姜二狗的眼那还有些差距,和我的那些相好比起来差得远了。”
姜二狗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就把目光转向了别处,除此之外还大言不惭的说着场下女子并不如何漂亮,只是他那一直都在悄悄往人家女子身上瞟的目光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们在这儿站着说话不腰疼,可场下那些人的战况却慢慢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拦路抢劫的一方的还好,毕竟知道自己还有援兵可以等待,可镖局那伙人就已经开始拼命了,他们清楚的知道要是这会儿还不能脱身那待会儿可就走不了了。
鹤淮春抱着刀一看就还没有下场的准备,而姜二狗也不是以前那个看见美女就走不动道的二愣子,英雄救美的想法虽然还有可并不如以前那么急切了。
“姓姜的,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打算表现一下自己?没准待会儿那位女侠就对你以身相许了也说不定啊!”
姜二狗手中的铜雀剑还有出鞘的迹象,他冷静的开口说到。
“你要是心急,你自己去啊,扯上我干嘛,不过有一点我要告诉你,要是按照你这么个英雄救美的法子,你一辈子也别指望遇上要对你以身相许的妹子,人家这会儿压着对手打,像是有危险的样子嘛?你下场救她,人家不仅不会感激你反而还会嫌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不出手打你一顿就算好的了还以身相许?”
鹤淮春虽然在江湖上浪荡了很久,可毕竟没有人带着,都是他一个人瞎混,姜二狗的遭遇虽然比较惨可好歹第一趟出来行走江湖的时候还有个老家伙跟着,所以似有些江湖中不起眼的小心思反而是姜二狗要懂得多些。
鹤淮春的脸上浮现出好奇的神色,他以前还真没听说过这救人有什么讲究。
“姓姜的,我知道你懂得多,那按照你那些丰富的江湖经验来说,我们应该什么时候下场去救人才最好呢?你能拐骗到那么多的相好肯定有你自己独特的办法,看在咱俩既有过命交情又是酒肉朋友的份上,你给我也说说呗。”
姜二狗笑着反问道。
“你这是又忘了离家前给你那位未过门的小媳妇许下的承诺了?”
听姜二狗提起这茬,鹤淮春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但又立马反驳到。
“我就是学学,又不一定要用。”
语气一顿之后,鹤淮春又挺起胸膛十分硬气的说到。
“那再说了,我这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不说什么三妻四妾齐人之福了,这一夫一妻总该是要有的吧!”
姜二狗有些不解,这一夫一妻什么的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嘶…你这一夫一妻指的是?”
这个词似乎是鹤淮春自己定义的,于是颇有些自豪的说到。
“我这一夫一妻指的是,男子最起码也要有一个夫人和一个妻子才行嘛。”
闹了半天还是鹤淮春想多娶个老婆,不过这也怨不得他,试问天底下有几个男子不喜欢那些能让人赏心悦目的女子的,谁又不想多娶两个放到家里自己一个人慢慢欣赏呢?就连一些个女魔头都嗜好豢养男宠,就不要说这些好色的男子了。
姜二狗有些目瞪口呆,可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纠结,毕竟多的不算,就只是拉上秦女侠和陈夕慈他这就算是有了一夫一妻了。
姜二狗的脸上浮现出了回忆神色,如果还能有什么比漂亮妹妹更能吸引他的东西,那就肯定是想起那个逝去的老头了。
“鹤小子,我这招是我的师父交给我的,你可以好好记住,以后是可以当做秘籍一辈辈传下去的,女侠中既然有个侠字,那她们自然是喜欢武功高强的男子的,可如何才能体现出你的实力很高呢?打一个她都打得过的人那自然不算,可要是等她出现了危机的时候你再轻描淡写的出手一招解决,我保管到时你就算是个丑八怪也能把那位迷得七荤八素的。”
鹤淮春恍然,随后又觉得如此简单的道理自己以前为什么就没看明白呢?总想着见女子落难就出手相救,原来是没考虑到这个因素,难怪他以前救的那些女子都说的来世做牛做马再报答他而不是以身相许。
看着姜二狗,鹤淮春暗暗想到。
“就这姓姜的如此歪瓜裂枣的面孔都能拐骗到那么多的相好,那要是我学会玩精了,那还不是天下女子任由我采撷嘛!”
姜二狗自然看不透鹤淮春的心中所想,虽然他这会儿的表情有些恶心,但姜二狗也只当是鹤淮春联想到了什么恶臭画面,压根就没想到这里面还有他这个歪瓜裂枣的什么事。
也就是在这二人不断说话的时候,场下的局势又有了新的变化,在镖局众人的拼命之下已经在战局的西南方快要撕开一道口子了。
还有那位双龙山三当家也在黄承平的手上受了不少伤,尤其是胸口处被枪尖划拉出的一大道口子让人看上去觉得有些触目惊心,至于那个漂亮女子和四当家之间,两人实力相差不多以至于到现在还是个难分难解的局面。
可镖局众人还未来得及高兴就立马陷入了绝望之中,从姜二狗他们对面的那个山坡上传来了一阵喧天的呐喊声,看那些山匪得意的样子必是他们的援兵到了无疑!
“快,所有人都住手!立刻收缩队伍,都到我的身边来!”
听到黄承平的喊声,镖局众人当即甩开他们各自的对手朝他靠拢而来,就连那粉红色长裙的的女子也不例外。
听到声音之后,很快就能看见山坡上窜出了无数的人影,密密麻麻的站满了整个山坡,不得不说上一句声势浩大!
“二哥!”
看清楚了带头之人后,双龙山三当家的立刻精神焕发,赶忙挥手朝那人大声喊到。
而黄承平则与之相反,看着这满山坡的人有些心如死灰,如果说之前还有一线生机的话那现在就是十死无生了。
来的这位正是双龙山的两位小宗师之一,也是这辽东地界上绿林道中的那几个最主要的话事人之一!
“三弟?怎么了?”
三当家的揉了揉自己的胸口说到。
“二哥,遇上个硬点子,两个三品境界的武夫实在有些扎手,不过二哥放心,这趟绝不让你白跑!你不是一直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嘛,你看看那位如何!”
顺着三当家手指的方向,这位二当家一眼就看了退入到人群中的林姓女子,那副出尘的模样还真是让他眼前一亮!
“不错不错,正好我缺个压寨夫人,这下子看来是有着落了。”
他们两人说话的声音并没有避讳其他人,于是这话也落到了那女子的耳中,她这会脸色有些难看,虽然她看不清眼前这人的具体实力可也知道这双龙山的大当家与二当家都有着二品小宗师的实力。
没等这位双龙山的二当家说话,黄承平硬着头皮站出来说到。
“二当家的,在下是陵州永安镖局的首席镖师黄承平,我家镖头孙永安在陵州那边也是有些名气的,还有这位姑娘,他是陵州武术世家林家老祖宗的嫡孙女,这林家实力深不可测,明面上就有两位二品小宗师,二当家…”
黄承平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那个二当家的出声打断了。
“知道知道,陵州小地龙孙永安的名头我还是听过的,还有那陵州林家也确实算是一个大户了,不过这些…似乎都不是我放你们离开的理由啊!你们永安镖局和那个女子所在的林家有本事上我双龙山抢人好了,我双龙山随时恭候大驾!甚至我今晚就要和这位姑娘入洞房她林家又能奈我何?这还不算,我还要备一份彩礼派人送到那林家府上呢!”
黄承平知道自己此时是人微言轻,可现在还站在这里的人都指着他活命呢!于是他只好继续说到。
“二当家的,这趟生意我们不做了,这批货物全部送给双龙山,还请二当家看在我们几家以往井水不犯河水的份上,放我们回去。”
二当家的不以为意,甚至还觉得有些好笑。
“送?现在你们还有资格说这个字?至于放你们回去,要是杀了我双龙山的人还能让你们好好的活着回去,你们还要不要我双龙山在道上混了?”
黄承平无力的张了张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三品实力是如此的不堪。
看着无话可说的黄承平,二当家笑着说到。
“老三老四,你们联手解决那个镖师,我去和那个姑娘玩两招。”
“好嘞,二哥!”
两人答应一声之后就朝那个镖师杀去,而那个林姓女子提剑想要抵挡,可刚一抬手就被使一柄九环刀的二当家一刀劈飞,下一秒就要把她搂入怀中。
危机时刻,一柄古铜色长剑从天而降,从林姓女子与那二当家中间落下,强行逼退了持刀的二当家。
“鹤小子,看见了没,这种时候才是出手救人的最佳时机。”
看着从山坡上慢慢走下来的两个人,原本已经准备动手的众人又停了下来,二当家的看着这突然出现的两个人沉声说到。
“你们终于还是忍不住站出来了,我一来就感觉到了二位的气息,可你们看戏就看戏,为何突然就要插手我双龙山的事,你们要是想学人来一出英雄救美可要想清楚了,别到时人没救到反而给自己惹了一身骚!”
林姓女子的眼神因为这两人的出现有了一丝波动,不过不是感动而是担忧,毕竟在这个一品高手绝迹于江湖的时代,二品小宗师就是他们能接触到的最厉害的人,她害怕因为自己的事情牵扯其他人也跟着送了性命。
不过她的担忧显然是多余的,面对这个实力仅仅能算是不错的二当家,姜二狗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
可二当家的并不这样想,那个和他一样是使刀的家伙他看得很清楚,三品实力而已,至于这个使剑的他虽然摸不清底细但也只把他当成了非一般的二品高手,不是他没有想过一品这回事,而是没敢往那边想,一品高手本就少见就更不要说如此年轻的一品高手了。
二当家的不想和这两人交手,于是收刀抱拳说到。
“二位,想必你们也知道,我是双龙山的二当家,姓千里蔓单名一个腾字,要是二位现在可以退去的话,我双龙山不仅可以既往不咎还能奉两位为我双龙山的座上宾。”
姜二狗收回铜雀剑说到。
“我说这位马二当家,这拦道抢劫是你们吃饭的买卖我可以理解,可要说强抢女子上山做压寨夫人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依我看你们两边都死了不少人,收这位黄镖师五千两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
二当家听到姜二狗的这番话当即就有些怒不可遏,于是咬牙切齿的说到。
“那么这事,二位算是管定没得商量了?按理来说我双龙山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与两位打这一场算是亏到姥姥家去了,可刀剑无眼就算我不想伤了两位也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到时断手断脚了可别找我双龙山!”
姜二狗没有说话,倒是那鹤淮春竖起中指对着那个马二当家的说到。
“不是我吹,你要是能碰到他一根手指头,都不用你出手,我俩当即自刎谢罪!”
“你自刎谢罪就谢罪呗,扯上我干嘛!”
鹤淮春笑着说到。
“嘿嘿,我这不是怕你悄悄放水嘛。那样的话我不白死了嘛!”
看着对面还有心思调笑的两人,马二当家被气得血脉翻涌,很快就涨红了脸。
“哼!大言不惭,我倒要看看你们待会儿跪地求饶的可怜样子。”
说罢,抢在姜二狗拔剑之前,马二当家的率先朝他挥刀杀了过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论匪
且说这名叫马腾的双龙山二当家没有丝毫犹豫的提刀朝姜二狗杀来,手中大刀的刀劲势大力沉颇有要把眼前这多管闲事的小子一刀劈成两半的架势。
这二品高手出招就是不同凡响,要说旁人还看不清楚这一眼瞧去只觉得平平无奇的寻常一刀的恐怖,黄承平与那林姓女子却是在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这刀中所携带的深厚内力。
要是让他们来面对这一刀的话,不说什么一命呜呼但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无论他们身法如何精妙都避免不了在自己身上留下一道伤口。与此同时,他们也在心中为那个冒然跳出来的小子捏了一把汗。
可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他们眼中如此寻常普通却也算惊才绝艳的一刀竟然被那个小子的一手飞剑给化解了!
他们之前还以为这小子将林姓女子与那双龙山二当家分离的御剑术是打肿脸充胖子,可此时看来才觉得这小子的不简单,能仅凭一道飞剑就把一位二品境界武夫手中的长刀崩飞,这样的御剑术那里会简单了去。
以前他们只是听闻过道门有上法,可御剑千里取人头但却从来不信,虽然他们也知道内力深厚的剑修可以气御剑但也远远不认为这类武夫可以做到御剑千里的地步。
不过当他们今日看了这小子的御剑术之后就由不得他们不信了,按这小子现在表现出的实力和气机来看,不说御剑千里但想来百里应该是不算难的。
与这黄承平和林姓女子一样吃惊的还有那位双龙山的二当家,虽然他进入到二品境界才不到三年光景,可这三年已经足够让他窥探到二品境中的三成风景了,虽然他刚才那一刀只是试探,也就是看上去迅猛,可那小子的反应是实在是太不当回事了吧!
甚至都看不出他是如何出手的,只见他一挑手指,那柄悬浮于空的长剑就自动出击撞在了他的大刀上,甚至等他抬眼来看的时候,大刀的刀身上还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稳住有些发麻的手臂,这位马二当家的心中暗暗想到。
“可恶,这人的实力好强,恐怕就算是即将迈入准一品境界的大哥来了也讨不了好,而且这人的气机虽然内敛,但此刻一经交手我已经感觉到了他那浑厚的气机似乎半点也不输于当初那个段无道,难道说…这小子如此年轻就真的已经迈入了一品境界?”
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马腾的心中虽然还有些打鼓但已经决定不与眼前这小子交手了,他们双龙山能一步步做到这辽东地界上的大哥自然也不是傻子,他们可以为了一桩生意一口气而得罪三四个二品高手,但也千万不能随意得罪一个一品高手,那怕这个一品高手只是疑似而已。
“这位少侠果真好功夫,我双龙山这次算是认栽了,少侠要是愿意自此离去,我双龙山愿意奉上白银万两!”
见识到了这不知名姓的小子的功夫之后,黄承平算是看清了这人就是老天爷送到他身边来的救命稻草,所以此刻自然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它溜走了,在马腾说话之后,他也连忙出声说到。
“这位少侠,我们永安镖局也愿意呈上万两白银,只求少侠能够救得我们一命,以后少侠但有差遣我们永安镖局绝无二话。”
姜二狗收回铜雀剑,看了一眼满地近百具尸体有些默然,他并不是觉得这些人死了如何的可惜,江湖里的饭本就是带血的,你要想吃进嘴里自然就要忍受那股血腥味。这一路跌跌撞撞走来他姜二狗自己杀的人又何曾少了?
只是今天死的人已经够多了,这个江湖虽然没什么好,但若能少死一个人也能为这个江湖多延续一分香火。
“这位二当家的,你真的不愿意就此罢手非要赶尽杀绝?”
马腾沉声说到。
“这位少侠,都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我们双龙山今日杀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为了这区区一两万两白银的货物了,当初天鹰帮的段无道想来我们辽东立杆旗尚且不可得,更何况是这个在陵州偏安一隅的小小镖局和一个武林世家,都说江湖事江湖了,虽然我也知道我们辽东地界上的贼匪在江湖上的名声不怎么好可有一些规矩我们还是会遵守的,所以今日还请这位少侠不要插手可好。”
马腾的这段话听得姜二狗频频点头,不过他听完之后也并没有丢手不管的打算,他笑着看向马腾说到。
“二当家的愿意讲江湖规矩就好,江湖上虽然信奉江湖恩怨江湖了这么个规矩,不过江湖里却更加信奉谁的拳头大谁的道理就更硬这个规矩。今日在这儿,我的拳头最大所以无论什么都是我说了算,要是二当家的不相信可以选择再试试。”
静静的等了几息的时间,姜二狗发现那位马二当家没有说话的打算才接着说到。
“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是在和你们双方商量而是我的决定,我不管你们两家以后各自的恩怨如何但今日我既然站出来了就要为这事来一个了断,永安镖局赔偿过路银五千两,双龙山拿银子息事宁人,今天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咱们谁的面上都过得去不是嘛?”
姜二狗说完之后现场就沉默了下来,永安镖局是宁愿给这小子一万两也不情愿花五千两去付这买路钱,双龙山是宁愿舍去这样两万两的生意不做也要找永安镖局的麻烦。
至于那个林姓女子,她不仅没有对姜二狗两人心存感激反而还把愤恨写在了脸上,一双漂亮眸子直勾勾的看着他们两个。
可就算他们再如何不甘现在也没人说话,就像姜二狗说的,江湖上是有许多奇奇怪怪的规矩不假,但最大的规矩还是谁的拳头硬就由谁来说了算。
双方都不情愿但也不得不照做,磨蹭半天,永安镖局到最后还是付了那五千两的买路钱,而双龙山的二当家就算赚了这五千两也仍旧有些心有不甘。
让手下带着那些死去的山匪的尸体,马腾在带人离开之前最后说了一句。
“少侠生得一副侠义心肠我马腾心中实在是佩服得紧,今日我双龙山就卖给这位少侠一个面子,可以后永安镖局要是还敢走我双龙山的道,那就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遇见如少侠这般好心肠的侠士了。”
在马二当家的带领下,原本如潮水般站满了半边山头的匪贼也如潮水般退去,原地只留下了永安镖局的人和尸体。
永安镖局这趟生意从陵州出来的时候有浩浩荡荡的近两百号人,可此时还站着的却只有一半左右了。黄承平心有悲戚可此时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吩咐一声手底下那些没怎么受伤的人就地掩埋那些尸体后,他就一个人朝姜二狗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多谢这位少侠仗义出手,今日要不是少侠出手相助我们这些人就都要殒命于此了。”
姜二狗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客套话他的身边就冒出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女子声音。
“嘿,就他这样的人也配称得上一个侠字?明明武功了得却还是胆小怕事。”
黄承平一时之间有些尴尬,这位林家大小姐过惯了舒坦日子自然不晓得一些江湖里的人情世故,他有心说上两句场面话可姜二狗却抢先一步对那林姓女子反问道。
“这位姑娘,我可是刚刚才救了你,让你免于被别人抢回去做压寨夫人之苦,你不说感激我但也没必要挖苦于我吧。”
女子脸上的愤恨神情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有些渐积渐深。
“那双龙山的山贼光天化日之下拦路抢劫你就是全把他们杀了又能如何?最后居然还要永安镖局出五千两的买路钱,你说你不是胆小怕事是什么?”
听到这里,姜二狗哈哈大笑。
“姑娘,要是按照你这么说,我今日没有帮你们而是帮那些山匪那就是助纣为虐了?”
林姓女子生气的反问到。
“难道不是?”
姜二狗脸上笑容不减,笑嘻嘻的说到。
“你凭什么断定帮你们就是善?帮那些山匪就是恶了?要是你这小姑娘都能一眼断人善恶了那还要阎王爷的生死簿干嘛?”
林姓女子接着说到。
“那些山匪拦路夺人钱财,谋害人命,不是恶是什么,要是他们都是你口中的善的话那我就真不知道什么是恶了。”
鹤淮春乐得看这出好戏,在旁边阴阳怪气的说到。
“嘿嘿,姓姜的,你不是说只要抓准了时机不愁姑娘不以身相许嘛,现在来看,你这抓准时机了也没用啊!”
姜二狗没有理会鹤淮春,脸上的笑意不但没有消减反而还觉得很有趣。
只是作为老江湖的黄承平在一旁有些羞红了脸,他想说上两句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到最后还是姜二狗看着眼前这怒不可遏的漂亮女子慢慢说到。
“要是这双龙山的山匪真的烧杀抢夺普通百姓的话,那他们自然是恶的,可要说他们截道就是恶的话那就太过了,你们扪心自问,那些江湖中披着正道的外衣的宗门和帮派,私底下干的灭人满门的事还少了吗?再者说了,你们走镖的恨这些山匪没错,可在我们眼中你们和那些山匪其实也没什么不同,都是打开门来做生意,无非就是你们做的是有本的买卖的,人家做的是没本的买卖罢了。”
没给那女子说话的机会,姜二狗顿了一下接着说到。
“那就算你说的是对的,我把他们都杀了,可我能杀十人百人,还能杀千人万人不成?你可知道这双龙山上有多少匪寇?”
“多少?”
林姓女子不解的问到,而姜二狗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把目光移向了鹤淮春。
“鹤小子,你来告诉他。”
“我去,原来你也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姜二狗有些气急。
“你这不是废话嘛,我也是第一次来这什么双龙山,那里知道他们有多少人。”
鹤淮春咳嗽了两下,然后装作一本正经的说到。
“你们可听好了,这双龙山作为辽东地界上最大的一家山寨,山上的人数,从各位当家的到底下的众位头领,再到巡山的哨兵,守门的喽啰还有一些砍柴的,烧水的,做饭的以及一些家眷,在这双龙山上保守估计起码也有近五千人!”
听到鹤淮春的话,黄承平作为见多识广的老江湖还好,没什么觉得惊讶的,除此之外就连姜二狗都觉得这个数字超过了他的预期。
“咳咳,嗯…这就对了,你说我能把这五千人都赶尽杀绝嘛?而要是我把那几个当家做主的杀了,剩下的这些人又该靠着谁吃饭呢?你又敢保证把现在这些人当家的杀了之后,剩下的那些人就没有十恶不赦的?到时候被这些个真正的恶人给窜起来做老大了才是对周围这些百姓的灾祸。”
林姓女子听到姜二狗的分析被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他以前做了些所谓行侠仗义的事都是全凭一时心喜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后果,难怪有时她出手救人之后,那些人不仅不会感激她还会嫌她多管闲事。
看着有些出神的漂亮女子,姜二狗没了继续待在这里的打算,朝黄承平告辞一声后就带着鹤淮春离开了。
林姓女子回过神来之后自嘲一笑,随即也向黄承平告辞离开,只是看她离开的方向,不就是之前姜二狗他们离去时的方向嘛。
第一百八十三章你教我练剑
都说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这句话用来形容此时那林姓女子与姜二狗他们的状态就最适合不过了。
宽阔官道上,姜二狗与鹤淮春两人时快时慢的走在官道左边,而那个林姓女子则是以差不离相同的速度跟在他们右边。
时不时的,那林姓女子还会往左边靠一靠,让原本宽阔的官道变窄了不少,刻意流露出来的漫不经心落在路人眼中就显得是那么的“刻意了”。
“鹤小子,你过去问问那个小美妞,她就这样一言不发的跟在我们后面到底是要干啥,虽说她长得漂亮吧,可咱也不是轻浮的人呐!你说她那天要是奋起用强,咱们是抵抗啊还是不抵抗呢?”
鹤淮春相当无语的看了姜二狗一眼。
“姓姜的,我听你这意思,你怕是巴不得人家奋起用强吧,就你还抵抗呢?你要是能做到不主动宽衣解带我都算你是正人君子了。”
被人一眼看穿心底那些龌蹉心思的姜二狗也不知道羞耻,反而还笑呵呵的说到。
“嘿嘿嘿,那这送到嘴里的肉咱总不能置之不理吧,那再说了,要真有那样的好事也是她先主动的啊!和咱可没多大关系。”
这两人的悄悄话自然是不敢落进那林姓女子的耳朵里,不然的话,先不管她要干啥,打这两个登徒子一顿肯定是没问题的。
只是这林姓女子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就算听不见他们说的是什么,但只看他俩的恶俗表情就知道他们狗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眼神之中也免不齐多了几分嫌弃。
可要说这女子的性情倒也坚韧,要是旁的女子见了这二人的模样铁定就要羞愤离开了,可这林姓女子不仅没有离开,反而还一脸平静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走了小半天,这姜二狗与鹤淮春昨天的时候本就没有好好吃饭,所以这会儿难免有些腹中空空,当他们遇到一家在大楚境内很常见的路边茶摊时就打算过去休息一番。
这家茶摊与他们在之前遇到的那些茶摊没什么不同,茶棚不大,饭菜简单,可不管怎样总是能填饱肚子的。
但要说这家茶摊和其它的那些茶摊之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除了店小二比别家的要殷勤几分之外,这家茶摊的掌柜也格外热情,看见姜二狗与鹤淮春走过来之后就连忙从与其他人的闲聊中脱身,过来招呼他们两个。
“哟,两位可面生得很,看两位的打扮应该不像行脚客商,而是江湖中人了,两位少侠快里面请,我们这店虽小,可也能做到酒肉齐全保管两位吃得舒心。还有…”
这掌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发现这两人身后又多出了一个女子,这一前一后不过五息相继而来的两拨人到底相互认不认识他也有些摸不清楚。
可常年来的生意经早就告诉了他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
“哟,这位漂亮的女侠不知是二位少侠中那位的红颜啊!看这样子可是生气了,咱们男人嘛就得让着她们点,该哄的时候就哄哄,这说上两句好话咱也不会掉二两肉不是。”
在掌柜的认知里,把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子说成是他们两个的红颜,不管是与不是这两人都该高兴才对。
可他也的确打对了算盘,姜二狗与鹤淮春相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眼中都有些掩盖不住的笑意,可掌柜的这话却在不经意间得罪了另外一个人,那就是眼前这个可人女子。
“说什么屁话!老娘会看上这两个玩意?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
不过掌柜的也不生气,处理起这种情况来他就更是得心应手了,只见他那双略显粗糙的手轻轻打在自己的嘴巴上,然后满脸堆笑的对那林姓女子说到。
“啊!认错了!哎呦,这可不好意思,都怪我这老家伙多嘴,几位勿怪,几位勿怪啊,稍好进店,我免费送给几位一壶好茶,算是给几位赔罪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掌柜的如是说话那女子也不好再怪罪,头一仰就从掌柜的身边走了过去。
不过此时正是店里最忙的时候,茶摊里几乎可以说是坐无虚席,唯一的一张桌子还被她最看不顺眼的两个男子坐了,这可让她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掌柜的已经去到茶摊后面取那壶所谓的赔罪茶去了,店小二此时负责整个店里的端茶递水自然也没功夫搭理她,所以此刻还真的没人来招呼她了。
磨蹭了一会儿,她还是选择了朝姜二狗他们那桌走过去,毕竟她心里的有些小心思还没有说出来呢。
“拼个桌。”
说完之后,也不等姜二狗他们说话,她就把佩剑放在一旁,坐到了姜二狗的对面。
“嘿,茶来咯!”
等这林姓女子坐下之后,掌柜的就从后面拎了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小跑了过来。
“嘿嘿,三位,请了。”
“站住”
掌柜的放下茶壶就要离开,可却被他眼中那个漂亮姑娘给拦住了,他回过头来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个女子,实在不明白还有那里不对劲。
“你这壶茶是给他们两个赔罪的,我又不认识他们,那么我的那壶茶呢?”
掌柜的有些无可奈何的看了姜二狗一眼,后者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然后说到。
“确实不认识。”
掌柜的把目光转回到那个姑娘身上,可林姓女子只是双眼直视前方,并没有理会这个掌柜的打算。
“得!今天算我倒霉,这位姑娘请稍等,我这就给你烧茶去。”
掌柜的转身离开之后,就轮到店小二过来招呼他们了,毕竟点菜传菜的这些活儿还不需要掌柜的来亲力亲为。
“三位,吃点什么,虽然我们的店不大,可该有的东西那是一样不少啊!”
既然掌柜的亲自送来了一壶茶,鹤淮春就顺着店小二的意思点了几个饮茶,对于这样的路边野店来说,那几道菜的价格已经可以说是不菲了。
“额…这位姑娘…”
店小二刚才可是看见了掌柜的是如何受气的,所以他也很自然的就把这位姑娘算成了另外一波客人。但这位姑娘说的话可是把他气了个半死。
“我吃他们的。”
店小二涨红了脸,心想刚才要茶水的时候你还说你们不认识,这转头你们就坐在一个桌上吃饭了,你这是把我和我们掌柜的都当成傻子了嘛?
可就算此时再生气,这样的话也是不能说出口的,店小二压下自己心中的怒火,强行挤出一个笑脸来。
“行嘞姑娘,您高兴就好。”
店小二转身之际,那个掌柜的就重新拎了壶茶跑过来,来了之后也不说话,把茶壶放在桌上后转身就离开了。
回到了柜台这边,店小二还在等着传菜,看见掌柜的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后就急忙站过去悄悄说到。
“掌柜的,那三个人就是一起的,刚才他们点菜的时候还是一桌的呢!”
本就心情不畅的掌柜瞪了店小二一眼,等看见那些客人都无异样后才跟着悄声说到。
“说话的时候注意一点儿,别让其他客人觉得我们小气了。他们几个是不是一伙的我还看不出来嘛,这明显就是他们吵架了,可到头来不知道为何却把帐算到了我们头上,咱们这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啊!只是…心疼我那两壶茶咯!”
“传菜了!”
就在掌柜的还在忧心感叹的时候,后厨里掌勺的师父传出了声音,店小二将手中那块抹布往肩上一搭,高声吆喝到。
“哎!来了!”
……
姜二狗他们的菜品很快就上齐了,林姓女子丝毫也不客气,端起饭碗就开始干饭,反倒是姜二狗与鹤淮春拿着碗筷面面相觑。
“我说这位姑娘,咱俩好歹也救过你,你不说知恩图报吧,反而还赖上我们了,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林姓女子夹起一块炒得喷香的猪肉放进嘴里呼着热气说到。
“什么叫我赖上你们了,就允许你们走这条路就不让我走了?你们怎么不说是你们赖上我了呢?”
“那你这吃我们的饭菜怎么算。”
女子趁着吃饭的间隙撩了一下自己额前的头发,那动人的样子实在是有些醉人心肠。
“这江湖中人大家都是朋友,吃上你们一顿怎么了!大不了我以后还给你们。”
听这姑娘话里的意思,似乎吃完这顿饭了还没完,还得继续跟着走下去,至于她嘴里说的还这顿饭,天知道她什么时候还啊!
眼见一时半会儿也摆脱不了这个虽然长得好看但却有些难缠的漂亮姑娘,姜二狗也就不纠结这个问题,于是对他柔声问到。
“姑娘,咱们这也算是认识了,按你说的出来行走江湖的都是半个朋友算,咱们这都可以算成是大半个了,可我们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说起自己的名字,这林姓女子赶忙把碗往桌上一放,双手抱拳豪气得很,似乎真有一派女侠的作风。
“在下林愿欢,家在陵州。”
“姜福余。”
“鹤淮春。”
三人互道姓名之后,算是真正的认识了,虽然此前或许有些小误会,不过此时他们都不会再去计较那些东西了,毕竟在这江湖中,没有什么误会是一碗酒解不开的,如果有,那就两碗!
酒足饭饱之后,林愿欢伸出秀手拍了拍自己稍微有些鼓胀的肚子,然后把眼光落到了姜二狗的铜雀剑上。
“你也是练剑的?”
她直言不讳的对姜二狗问到,后者拿过铜雀剑反问到。
“这还不明显吗?”
“二品?”
“嗯……”
姜二狗沉吟一阵后假装不太确定的说到。
“或许还可以再高一点点。”
“难道是一品?”
林愿欢有些不信的撇了撇嘴,但下一秒她就转变了自己的态度,眼神激动的说到。
“要不你教我练剑吧!”
坐在位置上的姜二狗一口把嘴里的美酒喷出去老远,之前他还摸不准她的葫芦到底卖的什么药,可此刻看来这姓林的女子不就是在这里等着他的嘛!
第一百八十四章两女厮杀
姜二狗听到林愿欢的话虽然动作夸张,可其实在他心里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姜二狗这人别的没有可还好有点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没官没钱长得也不好看,所以唯一能吸引眼前这个女子的就是那一身还算不错的实力了。
“让我教你练剑?”
姜二狗心里揣着明白,可表面还是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
“对!我家里既不缺钱也不缺秘籍,你要是愿意教我练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听到这句话,姜二狗故意作出一副猥琐的表情尖声说到。
“当真什么都可以?”
林愿欢自然听出了姜二狗话里的捉弄意味,于是她就凑到了他的耳边吐了脂气,这口气吹得姜二狗的耳朵都软了。
“当真可以。”
姜二狗一脸猪哥相的回味了好几息的时间才回过神来,他身边鹤淮春满脸的嫌弃怎么也掩饰不住,当然了,他也没想着掩饰。
看到姜二狗这个样子,鹤淮春是彻底没了和他说话的兴趣,于是就只顾着坐在位置上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准,在想那个芷秋了也说不定…
“林姑娘,这教你练剑嘛也没什么,可这剑的练法也有很多种啊!你是要练心剑呢?还是术剑呢?亦或者是枯剑,另外还有走剑、意剑、气剑等等,也不知道林姑娘你到底是要练那一种?”
林姓女子对这些也不奇怪,这些各种各样的剑种她虽然没听过可并不妨碍她练剑。
“什么厉害我练什么!”
姜二狗假装皱了皱眉,他故作有些头疼的回答到。
“哎呀!这可难办了,这些剑种里并没有高下之分,无论那种剑只要练到上乘境界了那都是独步武林的绝世高手,不过我也不知道你适合那一种啊。”
对于这个情况,林愿欢依旧没有着急,她很平淡的接着问到。
“这还不简单嘛,你练的是那一种?”
“心剑!”
“那我就先跟着你练心剑,要是不合适我过两天再换。”
林愿欢说得轻巧,可姜二狗听到这句话后却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被林愿欢一巴掌给打掉。
“我没听错吧!换一种?小妞,我承认你长得美,可你就不要想得那么美了行不行,你以为练剑是你在家里换衣裳呢?这是你想换就能换的?”
林愿欢第一次皱眉了,不过这女子要是好看起来,那怕就是皱眉哭鼻子了也好看,甚至说不定这类生气或者烦闷的漂亮女子还要别有一番生趣。
“那你说怎么办吧?我该怎么选,你该不会是不想教我故意找的借口吧!”
姜二狗连连摆手,这种事不管心里是不是这样想的那可都不能承认的。
“不不不,怎么可能呢?能有你这么个漂亮女子做徒弟,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把你拒之门外呢?”
林愿欢也不说话,就只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姜二狗在看,后面甚至把这个一向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家伙看得不好意思了,主动移开了目光。
“林姑娘,你看要不这样如何,我觉着你反正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有要走的打算,你呢就先跟我们一起走,等我后面观察一下看那种剑适合你之后咱们再做打算。”
林愿欢转动眼珠想了一会儿,估计是没有想到什么更好的办法这才点了点头。
“行,就按照你说的办,反正我也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是一天没能成为一品高手,我就一天不会走!”
话说到这个份上,姜二狗估计是摆脱不了这个林姑娘了,可人家这心里到底愿不愿意摆脱还两说呢!搞不好人家就喜欢来这出!
……
由辽州进入陵州,这路途中多为山林,但在辽州与陵州之间却有唯一的一个平原,这片平原名叫辽云平原,面积极广,在大楚境内的平原中可以排到第二名。
江南多士子,陵州多豪商,而这片水草丰茂的平原也是陵州能成为大楚最富饶的一个州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而且大楚境内最大的两个马场之一辽云马场也坐落在这片平原中,与远在江南那个最大最好的皇家马场遥相呼应。
不过此时这些都不是我要说的重点,不用去管什么水草丰茂,也不用去想象那个占地极大的辽云马场,因为此时在这片平原上上演的一出追逐战要比此二者精彩太多了。
两道身影接连在平原上一闪而逝,速度快到了旁人根本就看不清身形的地步,那就更不要说这两道身影是男是女了。
这两人一人在前,一人在后,她们的速度深甚至到了二品高手都望尘莫及的地步,虽然这速度比起一品高手还要差上一线,但已经差得不远了。
就在后面的那道身影怎么也追不上前面那道身影时,落在后面的那人高声喊到。
“魔女托托,你身为魔宗宗主顾倾城的亲传弟子,竟然就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今日你既然被我撞上了,那你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原来前方这人就是当初那个在陵州青云郡现身过的魔宗魔女托托,当初顾倾城离开之前还让她坐镇盛隆商会来着。那她现在出现在这里也就不足为奇了。
只是,在她身后追杀她的人又是谁呢?一般人可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对付这个还不知道真实姓名的魔宗魔女托托。
这个疑问并没有持续太久,听到后面传来的喊话后,托托没有减慢自己的速度,只是有一道声音从她的嘴里传了出来。
“魔女!魔女魔女!你这个星月宗少宗主好大的官威啊!要是那些不知道情况的人还以为你已经是星月宗宗主了呢!你想要对付就先追上我再说吧,没本事追上我,你就只能在我屁股后面吃灰!”
原来这托托身后的女子也不是外人,相反还熟悉的很,星月宗少宗主,那不就是姜二狗师娘的那个亲传弟子林玄清嘛,当初他和苏如玉两个还闯进了人家的院子里偷看她洗澡。。
虽然当初的偷看确实是无心之举,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看了。
但现在可不是提这些个陈年旧事的时候,想这些还不如好好想想这两个女子为什么会在这辽云平原上打起来呢?
其实这事要说难也不难,只要仔细的推敲一番就能知道这里面藏着的原因。林玄清她们的星月宗坐落在忘忧城里,而忘忧城又是在陵州境内。
再说魔女托托,她的师父顾倾城要她坐镇的盛隆商会是在青云郡,可这青云郡也是在陵州境内啊!
他们这两家要说在陵州境内发生了一些什么碰撞那自然再正常不过了,所以也就不难解释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辽云平原上了。
相互喊了一句之后,两人都不再说话了,只是埋着头一个劲的前冲,可在不知不觉中她们之间的距离却拉近了,而且魔女托托的速度还悄悄的一点一点的放慢,这一点林玄清虽有察觉但还是义无反顾的追了上去。
两人就这样跑了几个时辰,都快从陵州跑到辽州了,毕竟这两个人都有着远超寻常二品高手的实力,有这样的速度也不奇怪。
在辽东边境上,魔女托托率先停了先来,等着林玄清的到来,身后不到半里的地方,林玄清也已经持剑追来。
“你怎么不跑了,我还以为你要一直跑到草原去呢!到时要是被那些草原蛮子抓去了我可就有好戏看了。”
“跑?”
托托万分不屑的嗤笑道。
“说句实话,你们宗门内,也就你师父和你那个师叔祖有资格让我跑路,至于你?待会儿你就知道是谁跑路了。”
林玄清手中的长剑也不急着出鞘,反正都已经追到这里了,她谅这个魔女也没本事接着逃下去了。
“是嘛!可我却只看到某些人已经跑了好几个时辰了。中间都不带喘口气的,咱们不知道咱也不敢问,你这到底算不算跑路。”
面对林玄清的嘲讽,魔女托托十分自信的伸出了两根手指。
“把你引到这里有两个原因,一个是要把你引离那青云郡,免得你坏了我魔宗的大事,至于这第二个原因嘛,那就是给你挑一块不错的坟地,依我看这里就不错,明天的今天我会记得来给你烧些钱纸的。”
听到托托的话,林玄清随即冷哼了一声,看得出她心里有极大的不服。
“给我挑了块坟地?依我看是给你自己留着用的吧!”
说完之后,林玄清手中的佩剑在霎那间出鞘然后如水一般的刺向托托,这两人的境界如今都已经到了准一品的境界,所以魔女托托嘴上说着要给林玄清找一块坟地,实际上却暗中警惕不敢有一丝托大。
如今眼见长剑袭来,托托连忙抽身闪躲,可林玄清的剑与托托交错之际,前者的长剑宛如有了灵性一般的绕了一个圈然后划破了魔女托托的衣服。
“三十六路柔水剑法,传说创造此门剑法的是你们星月宗一位柔情到了骨子里的前辈,可如今你们星月宗门人一个个凶得要死,那里还能体会到此门剑法的精妙,依我看你还不如把这门剑法传给我,由我魔宗来发扬光大!”
林玄清仍旧没有说话,只是手中长剑越发柔软,渐渐变成了一道水纹,三十六路柔水剑法一一施展出来,每一招都极其连贯如绵延不绝的海浪一般涌向了托托,让后者止不住的连连后退,只有招架之功!
第一百八十五章这是什么
倒地之后的托托并没有忙着起身,她伸手擦去了自己嘴角的血迹然后开口说到。
“三十六路柔水剑法果然不同凡响,我原本以为你这星月宗少宗主的名头有些不实,可如今看来你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嘛!但你也就止于此了,柔水剑法虽然足够厉害可你还远远没有练到家。”
说到最后几个字,托托的语气陡然加重,同时手掌拍地蓦的一声就腾空而起,原本有些萎靡的气息也在这一刻重新攀升至了巅峰!
“接下来,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说完之后,一根鞭子从她的腰间被抽了出来然后朝林玄清鞭打过去。
林玄清提剑来当,鞭子立刻缠绕到剑身上,一般来说,使刀剑的比较克制使长鞭的,可托托的长鞭缠绕到林玄清的宝剑上之后,不仅没有被林玄清抓住破绽,反而是林玄清的宝剑被鞭子挤压的咯吱作响,就像是两件金属制品在不停的摩擦一样。
虽然如此,林玄清可没有急着松手,而是死死地钳制住了托托的长鞭。然后语气清冷的开口说到。
“原来这就是江湖上秘传了许多年的魔宗魔女的银蛇剑,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要不是打造我这柄宝剑的材料同样不俗,今日还真要被你的银蛇剑折断了去!”
江湖中各种稀奇古怪的兵器多不胜数,尤其各种暗器更是不胜枚举,可要说真正出名的其实也不多了,而这位魔女托托的银蛇剑就足以排到这些古怪兵器中的前三位!
江湖曾有传闻,说西域中有一种银蛇,其身通体呈现出白中带灰的银色,体内藏有剧毒,据说被它咬上一口不出十息就要倒地身亡!
不过,固然这种蛇可怕无比,但想要捕捉它的人却还是多如蚂蚁,究其原因就在于其皮极具韧性同时又坚固如铁,实在是锻物造器的绝佳材料!往往抓住一条就能换取一个五口之家三年的口粮!
这种银蛇的数量本就不多,再加上那些猎人常年的捕杀如今就更难找,这种银蛇在江湖上如今可以说是有价无市,那怕你有再多的钱你也买不到!
魔女托托的银蛇剑就是采用这种银蛇的蛇皮加以秘银锻造而成,而且那条银蛇比起普通银蛇还要厉害!
这世上有这么一句话,蛇修百年成蟒,蟒修五百年成蛟,蛟修五百年成龙,而当初托托打造银蛇剑时所采用的那条银蛇就是一条头上已经长出肉球的银角蛇王!
所以,如今她打造出来的这柄银蛇剑,不仅剑身柔软如鞭,用来作为银蛇剑剑尖的银角蛇王的舌头更是仍旧带着一丝灵性,每当与人对战之时,她的银蛇剑就像是一条蛇一样的还能够张口咬人!
说时迟那时快,林玄清话音刚落,托托银蛇剑的剑尖真的如蟒抬头一样的咬向她的面颊,这凶险的一口要是被咬中了,林玄清铁定就是要破相了呀!
不过林玄清能作为莫如月的亲传弟子更是指定的星月宗宗主继承人自然也不是简单人物,剑尖刚袭来的瞬间她紧跟着就做出了最精确的判断然后歪头躲过。
从旁人的眼光看去,她只是稍微一偏头就躲了过去,可这里面隐藏着多大的凶险以及对自己判断的自信就只有林玄清自己知道了。
眼见攻势被躲,托托也不做过多的拖延,手腕一抖就收回了银蛇剑然后缠在了她的腰间,要不是刚才见她使用过,根本就没人知道她那纤细的腰肢处还藏着这么一把杀人利器!
“少宗主果然是好见识,除了我师父之外,我的银蛇剑几乎从不对外示人,而见过它的人也大多都死了,可我没想到少宗主不仅知道我的兵器是银蛇剑,甚至还对我银蛇剑的杀招了如指掌。”
林玄清见她暂时停了手,也把剑暂时背负到了身后。
“这些都不重要,你刚刚说引我来此地是故意为之,因为你们魔宗有大事要办,你最好现在就给我说清楚你们魔宗到底又在暗地里筹划什么阴谋诡计!”
托托对此狡黠一笑。
“想知道啊!我偏不告诉你!虽然算算时间我们魔宗也应该已经得手了,可我就是不告诉你,你就自己慢慢一个人想吧!”
“哼!你要是不说,今日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托托转动了几下自己的眼珠子,然后装作很认真的说到。
“你真的想知道吗?那我就告诉你好了,其实这次引你出来就是我们魔宗要攻打你们星月宗所在的忘忧城,这个时候,不只是你的那些师弟师妹师侄什么的已经死完了,就连你的师父莫如月还有那个师叔祖萧琪也都死了,你这会儿赶回去也只能给她们收尸了。”
托托说的当然不是真话,要是星月宗这么好欺负的话它也就不能在江湖中屹立那么久了,早就被人拉下马来了。
托托故意这样说的目的显然就是为了要打乱林玄清的心神,只要林玄清心中那怕有了一丝丝的慌乱,托托都能抓住机会一点点扩大自己的优势然后让林玄清阵脚自乱。
可她显然小看了林玄清,她的眼中没有出现那怕一丝一毫的波动甚至还有些想笑。
“托托,你就算要打乱我的心神也应该找个好一点的理由,要是你们真有打入忘忧城的实力还用得着辛辛苦苦的把我引到这里?直接一剑杀了我不省事?”
做戏就要做全套,所以那怕此刻已经被林玄清看穿了托托也没有承认的打算,而是硬着头皮说到。
“你爱信不信,你可别待会儿回去见到了满地尸体有些接受不了。”
林玄清冷哼一声说到。
“其实你们这些消息我们星月宗早就已经知道了,我师父莫如月早就最好了完全准备,不仅如此,我师父还查找到了你们魔宗所在的准确位置,如今这个时候,我师父已经带领门人打进你们魔宗的山门里了。”
托托有些天真的眨了眨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眼中布满了不信,显得可爱至极。
“找到了我们魔宗的位置所在,你确定没有开玩笑吧!”
和托托的稍显可爱不同,林玄清的反应显得冷了许多,甚至就连之前背负在身后的佩剑都不知在什么时候重新亮了出来。
“哼!是你先和我开玩笑的。”
说完之后,林玄清手中长剑再度化为一道水纹杀向魔宗托托。后者腰间的银蛇剑也随之出鞘两人再次交手在一起。
再次交手了三十余招之后,林玄清发现她们两人的实力还是在伯仲之间,彼此不分上下,可以说是谁也奈何不得谁。
而就在她提气准备继续冲杀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了气息一滞,甚而至于就连体内的气机流转都变得不顺畅起来。
察觉到了身体里的情况,林玄清暗道了一声糟糕,然后就在想自己到底是那里出了问题,随即就连眉头都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林玄清的这些变化自然都落入了托托的眼中,而她就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等林玄清运转内力在体内视察一周后,她才发现自己已经中毒了!而且还是那种能蚕食内力的可怕毒素!
再次静等了二十息的时间,表情已经有些急切的托托迫不及待的问到。
“你是不是已经运转了内力察看了一遍你周身的情况了?”
林玄清没有说话,但原本就已经很阴沉的脸色此时更是能阴沉出水来,托托见她这副表情自然就猜到了此时林玄清的情况。
“哎呀!要是用内力视察了可就惨了,这毒素被就是附着在内力之上的,你要是将内力运转了周身,此时只怕是中毒已深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托托说的话,还是体内毒素发作的缘故,林玄清捂住胸口发出了一声沉重闷哼声。
托托见到林玄清的样子故作奇怪的说到。
“咦?我的五味软骨散只有蚕食和封锁人内力的功效,没有伤人的能力啊,而且我投放的药物也不多,为了避免少宗主发现,我已经是很小心很小心的在投毒了,难道说是因为这五味软骨散用在了少宗主身上就多出了一些其他的药性。”
林玄清此时根本就不敢强行运气了,因为一旦再使用内力,她中的毒就越会加深!可就算如此,林玄清还是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字。
“卑鄙!”
托托到了这里终于收起了之前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开始变成了魔宗魔女的那个样子。
“卑鄙?少宗主,我是应该说你天真好呢?还是说你蠢好!这又不是擂台比武,你还不许我用毒了?活了这么多年就连兵不厌诈的道理你都不知道?再说了,我在你眼中,本来就是什么魔宗魔女,那卑鄙就卑鄙了吧!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林玄清没有接话,只是眼神之中的警惕之色越发的浓郁。对此托托只是笑了笑。
“你放心好了,我的五味软骨散无色无味,毒性之强甚至就连一些普通一品高手的内力都能封住,你没有半个月的功夫,是不可能调养过来了的,你也不用担心性命问题,我可舍不得杀你,你的用处可多得很,就算是把你封住武功卖到回梦楼的窑子里也比杀了你强。”
林玄清还是没有说话,越是这样的危急时刻她就越要冷静,因为只有这样说不定才能让她抓住绝境中的一线生机!
林玄清早就注意到了脚边的一块石头,她在等一个时机,一个托托放松紧惕的时机,而就在妥妥说要把她卖到回梦楼的瞬间,她脚下的石子也随之激射而出。
来不及查看那枚石子有没有打中托托,因为她知道那样的可能不大,在石子飞出的瞬间她就转身飞出,朝辽州的方向逃了过去,不是她不往回走,而是没有机会!
那枚石子也正如刚才林玄清所料,被托托轻易躲过,只是这耽搁的瞬间就让林玄清成功抓住了机会,看见林玄清逃走,原本胜券在握的托托有些气急败坏。
“哼,我看你能跑到那里去,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抓回来!”
……
姜二狗与鹤淮春,再加上那个新近遇到的林愿欢,他们三人已经在辽州官道上慢悠悠的走了好些日子了,不过如今眼瞅着已经快要进入到陵州了他们也就更不慌张了。
当然了,这里面鹤淮春得除外,他巴心不得下一秒就跑到杨东青的面前拜师去。
这一日,他们走到了一条小溪旁,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们就只能在这里休息一晚。
第二天的时候,林愿欢起了个大早练剑,准确的来说她每天都起得很早,而目的就是为了练剑,说起来,她可是比姜二狗勤奋不少。
今天,姜二狗也很例外的起了个早,自然也就看见了在溪边练剑的林愿欢,只是他每看几招就会摇一次头,一套不过四十余路的剑法施展下来他就摇头了不下十次。
等到林愿欢一套剑法施展完毕,姜二狗走到她的身边一把夺过了她的佩剑,然后把她的佩剑放到了她的眼前,最后丢出了一个问题。
“想练剑?那你先告诉我,这是什么?”
第一百八十六章冤家相遇
听到姜二狗的发问,林愿欢有些怔怔的看着自己熟悉的佩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自打她开始练剑的时候起,她的身边就堆满了她想要的各种剑术招式,甚至那个疼爱她的老祖宗还向一个一品宗门讨要了一本上乘的剑术心心法。
这些对旁人来说实在难以触及的大机缘对她来说却是触手可得,可也因此她似乎从来都没有认真想过她手里拿的到底是什么!
姜二狗看到出神的林愿欢并没有出声打扰,他把剑放到地上之后就转身离开,并叮嘱鹤淮春不要过来打扰,还说此时是她的机缘,具体能悟到多少就要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最开始的时候,林愿欢还是站着,时间长了之后她就慢慢的坐了下来,后来还把眼睛给闭上了。
其实对于一个练剑的人来说,你如果就连你手里拿的是什么都没想明白的话,那你就更不要指望能把剑练明白了。当初那个老头之所以不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让姜二狗练剑,就是怕他岁数太小想不明白,这才让他由刀入剑。
而姜二狗的剑也是直到他第二次离开山间,突破二品之前他才想明白的,剑就是剑!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其他答案了,就像那个老头当初说的那样:
我有一剑在手,自可无敌于世!
或许是想起了曾经那个抠脚丫的臭老头,姜二狗不自觉的又把铜雀剑取了出来,他满眼怀念的看着铜雀,就像是冥冥中看见了那个老头一样的亲切。
“老伙计,你也一定想那个老头了,也不知道他在下面是惦记我这个徒弟多一点呢!还是惦记回梦楼的姑娘多一点!”
说到这里,姜二狗嗤然一笑,眼角流露出了无限的感伤。
“肯定是念回梦楼的姑娘多一点,我这个徒弟那里值当他这样的挂念呐!能想着喝花酒的时候给我留半只鸭子就不错了。”
姜二狗说着说着就不再看铜雀了,他怕看得多了就控制不住自己了,他一再告诉自己他已经从师父的死里走了出来,可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走得出来呢?
不看铜雀转而抬头看天的姜二狗凝望着一颗星星喃喃道。
“说起来,都已经有好久没有给那个老头烧纸了,只怕他在下面就连酒都喝不上了。”
远处,鹤淮春看着姜二狗的模样有些惊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姜二狗的这副神情,要不是他的眼睛还睁着,他都要以为姜二狗和那个林愿欢一样悟到什么厉害剑招了呢!
从白天到晚上,直到姜二狗都收回了自己的思绪而林愿欢却还在神游,看样子今天晚上都不一定能回过神来!
一夜的时间一晃而过,姜二狗今天夜里一直都没有睡觉,全程都在盯着林愿欢,这倒不是说林愿欢真的好看到了如此地步,而是既然姜二狗说了要教她练剑,那他就要对她负责,虽然并没有收她做徒弟,可也别一觉醒来这林愿欢已经走火入魔了他都不知道!
其实这种概率还是很小的,毕竟姜二狗对她提出的问题还很浅显,只要自己不钻牛角尖那就绝没有可能走火入魔,可这不怕万一就怕一万的,她真要是走火入魔了呢?到时候可就更不好解决了。
出于是林愿欢半个师父的心思,姜二狗就这样在地上枯坐了一个晚上,鹤淮春有心陪他一起但只熬到了半夜就忍不住睡觉去了。
东方鱼肚吐白,在地上枯坐了一个晚上的林愿欢似乎还没有动静,而姜二狗也不着急,就只是在远处看着她,已经睡了一觉的鹤淮春打折哈欠走到了姜二狗的身边摇头说到。
“唉,看来今天还得在这里睡了,在哪儿悟了那么久也不知道饿了没有,难道这人悟道的时候都不需要吃饭了?”
一直盯着林愿欢的姜二狗答到。
“不会的,待会儿就可以上路了,林愿欢马上就会醒过来了。”
“啊…!”
鹤淮春又打了一个哈欠,带着疑问语气的说到。
“你怎么知道的?可千万别和我说这是你算到的。”
姜二狗轻轻一笑。
“这是我的直觉。”
“净扯淡,你这还不如说这是你算命算的呢!”
姜二狗没有说话,就只是轻轻的笑着,而似乎是为了印证姜二狗的直觉,林愿欢在这一刻睁开了眼睛。
没有那些惊天动地的动静,更没有那些动则刮起大风的各种天地异象,林愿欢就只是轻轻的睁开了眼睛然后站了起来而已,而且似乎是坐的时间久了有些腿麻,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显得很不自然。
林愿欢走到姜二狗的身边看着他,后者也不说话就只是等着她的答案,因为现在无论姜二狗说什么都会影响了她此刻心中最真实的那个想法。
犹豫了一会儿,林愿欢缓慢开口。
“剑应该是我的生命!只有我把剑当成了自己的生命来看待,我才能更好的认识剑!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剑道。”
说完之后,林愿欢又有些不自信起来,他不确定的对姜二狗问到。
“我说得对吗?”
姜二狗还是轻笑,就像是那些故作高深的武道大师一样,他这副样子要是出去骗人的话那肯定是一骗一个准。
“对也不对!”
除了样子像大师以外,就连说的话也想大师,咱们先不管他说得对不对,反正单就这句话拎出去那也是能唬住人的。
等到林愿欢皱眉之后,姜二狗才亮出铜雀剑接着说到。
“于我而言,你这个答案就是错的,因为我手里拿的就是一把剑!剑在我的眼中就只是纯粹的一把剑而已,它绝对不会是其他的任何一样东西。”
说完之后,姜二狗就放下了铜雀并拿过了林愿欢的佩剑。
“不过,这是我的剑道却不是你的,其实你要我教你练剑我也不知道该从那里教起,因为我的师父就从来都没有教过我该怎么练剑,他只是教我怎么去找到自己的剑而已!与你而言也是一样,我可以告诉你怎么去找到你的剑而不能教你练剑!剑修之所以与其那些普通他剑客不同,就在于剑修修的是道,而剑客练的却是招!”
把林愿欢的佩剑放回到她的手里,姜二狗接着说到。
“你刚才说剑就是你的命,其实这个回答也没有错,因为对你来说,这就是你自己找到的剑道,你以后只要沿着这条道走下去,你就能找到你的剑了。其实有很多的人和事之所以错了并不是因为它本身是错的,只是它没有遇到对的人而已!”
林愿欢似有所悟,这样的机会对他甚至对一旁的鹤淮春来说都是难能可贵的,世上练武的人有千千万,可知道明悟自己所选兵器本质的人却太了,其实不只是剑道,刀枪剑戟斧钺钩等十八般武器都有自己的道,只可惜能明悟的世人实在是太少了。
“我懂了,以前练武虽然总是说要走出自己的路,只可惜当初只觉得这条路是要选出最适合自己的兵器,直到今天,我终于明白了我的路是什么。”
姜二狗有些欣慰的点了点头,虽然这个林愿欢除了好看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优点,但悟性还是勉勉强强的有几分的。
…
辽东境内,一道人影咻的一声就飞了过去,一路上惊起了无数路人的高声呐喊,说这是仙人临世,纳头就要跪拜。
可他们还没来得及跪下去,就又有一位“仙人”从他们身边飞了过去。
一个仙人还好,可同时出现两个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这些乡村农夫虽然没有见识过什么是高手可也听说过江湖中有一些能够高来高去的牛人!此刻,他们也就只是把他们当做是两个武功高手而已。
这一前一后的两道身影自然就是那个托托与林玄清了,经过一夜的赶路,她们两人已经彻底的进入了辽州范围。
“林玄清,别跑了,这五味软骨散拖的时间越久以后的危害越大,你跑了这一晚上说不定日后就连境界都要倒退了。”
跑在前面的林玄清并没有说话,更是没有要停下来的打算,五味软骨散她听说过,虽然不及时排除出体确实有些麻烦但还不至于让人境界倒退。
再者说了,林玄清作为星月宗的少宗主,她的身上自然不缺那些能够迅速治疗伤势或者调理气息的药物了,而且能被林玄清带在身上还都不会是什么凡品。
不过再多的药物也经不起这样消耗,五味软骨散作为能麻翻一品高手的绝世迷药那也不是靠这些药石就能治好的,林玄清身上的药物最多暂时压制住五味软骨散可却无法根治。
掏出一个瓷瓶,林玄清倒出了里面的最后一颗百花续气丸放进嘴里,然后再次加快速度,拉开了她与托托之间的距离。
再次看了一眼身后的托托,林玄清知道要是再这样下去最多再过两个时辰她必定会落在林玄清的手里。
而且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关键是如今宗门内没人知道她的行踪,要是她被抓了,她的师父莫如月甚至都不知道她被抓了,更不知道要去哪儿救她。
再次往前逃跑一个多时辰之后,林玄清有些绝望了,无论她怎么跑,托托就只是跟在她的身后,除了防止她往星月宗的方向逃之外,托托也不急着出手,她也知道只需要等着五味软骨散发作,这林玄清就会自己停下来。
而就在林玄清万念俱灰的时候,她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人。那个她曾经一度想杀了的登徒子居然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还是在眼下这种时候。
不过即使是在这种危机时刻,林玄清一看到姜二狗那张脸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一张俊俏小脸立刻涨了个通红。
可此时此地也就只有姜二狗能救她了,除此之外别无选择,这倒不是她认为姜二狗的武功有多高,或许在她心里,这姜二狗还是一个小菜鸡也说不定呢!她只是需要姜二狗把她遇害的消息传回星月宗,到时她的师父自然会想办法救她的。
想到这里,林玄清不在犹豫,朝着姜二狗的方向落了过去,其实就算她不过来,姜二狗也是要过去的,以他现在的实力自然早就察觉到了林玄清的气息,还知道她身上带着伤。
不管怎么说,这林玄清都是他师娘的徒弟,勉强说来也算是他半个师妹了,他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伤不管对不对。
可当他看见林玄清跑过来的时候,姜二狗的脸色就开始难看起来,因为…
“姜二狗,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的时间不多就长话短说了,我与魔宗魔女托托交手,不料她却暗中下毒暗算于我,如今我正在被她追杀,你记得把消息传回星月宗去。”
果然,还是没来得及阻止,林玄清这句姜二狗算是彻底把他的底给暴露了出来,鹤淮春与林愿欢两人都在旁边忍不住笑,尤其是那个鹤淮春,估计要不是他打不过姜二狗,此刻他都要拍手称快了。
“哦!原来姜兄除了福余这个文雅的名字之外,还有二狗这么个霸气的名字,只是以前为何从来没有听姜兄提起过呢?”
姜二狗满张脸阴沉如水,也没有解释,这种时候越说越难受,而且要不是此刻不好发作,他早就跳起来打人了。
“林玄清!还真哪儿都有你,不就是当初偷看了你洗澡嘛,''至于一直追着我不放嘛!”
林玄清不让他好过,姜二狗自然也不会放过她了,当即就对她还以颜色,林玄清有些气愤但一想到还要靠他传递消息就忍了下来。
“你记得把消息传回来。”
林玄清说完就要接着跑路,可姜二狗却是冷冷的丢下了八个字。
“不用跑了,哥罩着你!”
第一百八十七章二狗再救美
林玄清听到姜二狗的话并没有显得太过高兴,在她心里不过是以为眼前这小子有了二、三品的实力之后就有些忘乎所以,或者说他还她当成了是当年星月宗里的那个三品小姑娘。
“二狗,我没有开玩笑,我知道你现在或许有了一些实力,但在后面追杀我的是一个准一品的高手,她是魔宗顾倾城的弟子,如果你真的想救我的话,就赶快去忘忧城把这件事告诉我师父。”
原本林玄清以为当她说出了身后那人是准一品的实力之后,姜二狗就会知难而退,可此刻不仅姜二狗的表情没有出现什么变化,就连他那两个同伴的神情都没有出现慌乱,就像她身后那个准一品高手并不值得上心一样。
她不知道姜二狗哪儿来的勇气,反正她这个时候是不敢继续耽搁了,说完之后也不管姜二狗是如何想的,她就要御气驾空而去。
但就在她腾空的瞬间,一股异常柔和的内力把她从空中压了下来,感受到那股内力中所蕴含的熟悉气机,林玄清这才有些惊愕的看着姜二狗。
因为浮现到她脑海中的那个答案实在是太恐怖了,以至于她都不敢接着想下去。
姜二狗看着她的表情有些得意,要知道他当初偷看她洗澡的时候,他可是在林玄清的手里一招都撑不过去,如今这下子,也算是老农翻身做主人了。
“安心啦!有我在这儿,就算是顾倾城她亲自来了也伤不了你!”
林玄清想要出口询问,但一直就只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托托已经趁着这个机会追上来了。
“你这小子真是好大的口气!不把我放在眼里就算了,就连我师父你都敢说这话。”
林玄清看见托托也已经赶到了这里也就暂时打消了继续逃走的打算,要是姜二狗不敌她还可以强撑一会儿给姜二狗创造逃走的机会。
而当姜二狗看见从远处飘然而至的那个魔宗魔女时,顿时眼睛一亮,这倒不是他又起了什么歪主意,而是正常男子看见了漂亮姑娘之后的正常反应。
“嘿嘿,一般来说的话,像你这么漂亮的姑娘我可都不会放在眼里,因为漂亮姑娘那是要放在心里的。”
托托也不生气,反而是用和姜二狗一般的调笑语气说到。
“想不到你这人还是个油嘴滑舌的,那要是你眼中的漂亮姑娘要你把你身后的那个漂亮姑娘交出来的话,你会怎么选择呢?”
姜二狗嘿嘿一笑。
“这也不是不可以啊,只不过想要她的话你得拿自己来换。”
托托故意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还朝姜二狗眨了一下眼睛,万分妩媚的说到。
“你的意思是…要我嫁给你咯!”
姜二狗没有说话,只是用手笑着伸出了一个八的数字。
“你这是什么意思?”
托托不解的问到。
“我的意思,你要想嫁给我的话就只能做我第八个老婆,而且我这人比较性急,要是能今天晚上就洞房成亲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若说之前托托与这姜二狗说话还存了一些觉得好玩的心思,那么此刻她就只剩下满腔的怒火了。
“哼!无耻之徒!你要是现在就把林玄清交给我我还可以考虑留你一条小命,可你要是敢说半个不字,那你就到地下去等着你那七个老婆来和你团聚吧!”
姜二狗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完全没有把托托的威胁言语放在心上。
“看看看!你们快看,她急了。”
故意夸张的对鹤淮春等人说完之后,姜二狗又看着托托笑到。
“姑娘,我还真就是那句话,今天就算是顾倾城来了也别想从我手里把这个姑娘带走,而你要是现在就退去的话,还能免去一顿打。”
托托冷哼一声。
“好你个能说会道的小子,待会儿等我把你的舌头割下来之后,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说得头头是道。”
托托说完,腰间的银蛇剑无声出动,宛如一条伺机已久的毒蛇一般。
“鞭子?”
姜二狗有些不太确定。
“可又不太像啊?”
林玄清及时在旁边为他解释到。
“这是银蛇剑,是由一种西域的毒蛇加以秘银炼制而成,而且这银蛇剑除了灵活如蛇,锋利如剑之外,它的剑尖还可以像蛇头那样的亮出獠牙咬人,你可要万分小心。”
林玄清害怕姜二狗吃亏,于是说话的时候说得很快,可就算是这样,她的话才刚刚说完就看见姜二狗一把抓住了银蛇剑的剑尖。
“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呢?可我看上去也没什么厉害的啊,弄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还不如好好练剑呢!”
林玄清惊愕的张开嘴巴说不出话来,而托托同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同龄人之中还真没有人敢这样接她的银蛇剑呢!
“你到底是谁,这是我魔宗和星月宗之间的私事,就算是阁下武功高强,可也千万不要因此而自误,要是阁下胆敢坏了我魔宗的好事,我敢保证我魔宗的高手必然会倾巢出动,追杀你到天涯海角,而且不死不休!”
眼瞅着打不过,托托又把自己的宗门势力报了出来,而这个时候,有靠山和没靠山的区别就显示出来了,要是今天林玄清遇上的不是姜二狗而是其他的江湖散人的话,说不定那人还真会把她交出去而不愿意得罪魔宗。
虽然魔宗与星月宗都是一品宗门,可要论及两宗的渊源和底蕴的话,魔宗可就要超出星月宗太多了,这魔宗可以和大楚皇室对抗那么多年而坚毅不倒,那自然就有着外人所不知道的底牌,要不然的话这魔宗只怕早就被楚政给派人踏平了。
不过现在要说的也不是这魔宗有多强大,回到姜二狗也托托这里,听到托托的威胁,姜二狗自然是满脸的不以为意了。
除非是托托的师父顾倾城亲自来了他才不敢这么的猖狂,可要说只有一个托托的话,不说别的,像托托这样实力的漂亮姑娘,再来上十个他姜二狗都不带说一个怕字的。
“姑娘,现在不要自误可应该是你,你要是还不打算走的话,待会儿我心情不好了,你就是想走都走不了了,到时候你就跟在我身边做一个丫鬟吧!能有这么个赏心悦目的丫鬟带在身边那也是极有面子的一件事。”
“哼!”
托托一声冷哼,然后在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把手伸到了她的背后。她自以为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人看见,可这个动作却早已落在已经吃过亏的林玄清眼里。
“二狗小心,她随身携带了一种毒药,这毒药无色无味,却能侵蚀和封锁人的内力,毒性之强甚至就连普通的一品高手都要中招!你千万要小心。”
眼见自己的计划被识破,托托冷着一张脸看了林玄清一眼,可此刻她却拿林玄清半点办法都没有,因为她实在没什么把握胜过眼前这个不知名姓的年轻高手。
“阁下,你真的想好要为了星月宗得罪我们魔宗吗?要是阁下是喜欢美人的话,我魔宗之中的美人也不少,只要阁下现在退去,我可以奉送十个年轻貌美的处子给阁下。”
“十个!”
姜二狗惊叹一声,然后故意回头看了林玄清一眼说到。
“林姑娘,你说你值不值这个价,我感觉我不亏呀!”
林玄清听出了姜二狗话里对托托的捉弄,于是她也顺水推舟的说到。
“亏了,我可是星月宗的少宗主,至少要换她们一百个处子!”
姜二狗笑意盈盈的看着托托。
“那你也听到咯!一百个处子,可以多但绝不能少哦!”
托托早就看出来了眼前这个疑似一品的家伙是铁了心的要救林玄清,之所以说那些话都是为了能够将五味软骨散倒入空气中去,而此刻被人拆穿之后,她也不打算继续与姜二狗谈下去了。
“阁下既然不是诚心做生意的,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说完之后,早先被姜二狗抓在手里又放开的银蛇剑再次从腰间抽出,誓要打姜二狗一个措手不及。
或许是她还是只把姜二狗当成了比她厉害一些的准一品高手,毕竟她自己就是一品宗门内的天之骄子,就连她都没能突破一品的话,那么她就实在不敢想象还能有比她更年轻的一品高手了。
而她要是知道这个林玄清嘴里的二狗是一个一品境剑修的话,她只怕是早就已经退走了。
再次把托托的银蛇剑抓在手里,姜二狗本想一把扯断的,可用力之后却没能损伤这银蛇剑分毫,让他有些惊讶。
“这剑的材质不错,剑也不错,可惜被你给糟蹋了,实力太低以至于根本就没有发挥出它的优势。”
托托使劲想要把银蛇剑收回来,可姜二狗将它牢牢的拽在手里任凭她如何使力都没有半点的作用。
“你放手!”
“我不放!”
托托一边用力一边说到。
“你快放手!”
“啪!”
这个声音倒不是姜二狗发出来的,而是托托摔在地上发出来的,因为当托托第二次说放手之后,姜二狗真的就放手了。
托托在没有防备之下,就被摔了个屁墩,要说能摔准一品高手屁墩的人,这个姜二狗还真可能是从古到今的头一个。
“你…”
托托还没说话,倒是姜二狗开始喊冤了。
“这可是你叫我放手的,这总不能怨到我的头上吧!”
托托肺都快被气炸了,她这是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从小到大在顾倾城的爱护下她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呢!
“好!你叫姜二狗是吧,我记住你了,这个仇我托托也记住了,迟早有一天我要找你算回来的!”
说完之后,面子算是丢了个干干净净的托托终于不打算继续待下去了,要是早知道会有后面这么多的事,她就应该早一点付出一些代价把林玄清抓到手。
可此刻说什么都已经是为时晚矣,最后看了一眼姜二狗身后的林玄清,托托带着满肚子的怨气离开了。
而在她离开之后,林玄清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起来,刚才是形似所迫没有办法,可此时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有些微妙起来,她和姜二狗之间严格的说起来还有不小的间隙,她当初甚至还想过要杀了他。
“二狗,谢谢你,我…我走了。”
想到毕竟是姜二狗救了自己,林玄清憋了好久还是对他说了一句谢谢,紧接着她就想要离开了,因为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与姜二狗相处。
可姜二狗却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算起来当初还是他看到了她洗澡,虽然林玄清一直哭着喊着要杀了他,可这不是一直没得手嘛,真要细究起来还是他姜二狗占便宜了呢!而他姜二狗又不是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走啥走啊,反正我都要去京城,就顺道把你送回忘忧城里去吧,顺便也看看我师娘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说完之后,姜二狗还从拓跋北齐给他的药瓶子里倒出一枚药丸放到林玄清的嘴边。林玄清有些惊奇,没有急着张口。
“好东西,要不是见你不是外人,我都不乐意给你吃。”
林玄清最终还是慢慢的张开了嘴巴,药丸进入她的嘴中就立刻化作一股暖流流遍了林玄清的全身,甚至就连她原本有些苍白的脸颊都跟着变得红润了起来。
这让姜二狗不得不在心里暗暗感叹,拓跋北齐不愧是草原王的儿子,拿出手的东西就是不简单。
第一百八十八章楚天雄回京
等到林玄清吞下药丸之后,姜二狗的心里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你别说,他还真怕这小妮子为了当初那点仇怨就不吃他的药,虽然她所中的剧毒只要通过慢慢的调息就能一点一点的恢复,可总是让她惨白着一张脸就显得姜二狗太过小气了。
再者说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姜二狗和这小妮子之间还有间隙,可她的师父毕竟是他的师娘啊!这再怎么说,林玄清也算是他姜二狗的半个师妹不是。
“走,上路。”
姜二狗说完之后就当先走到了前面,脸色红润起来的林玄清就跟在他后面,再接着就是挎刀的鹤淮春了。
林愿欢因为前两天的那次顿悟,直到今天都还显得有些晕乎乎的,所以这会儿她反而是落在了最后面,不过也没人担心她,无论她发生了什么,只要喊一声,前面的姜二狗就能及时的跑回来查看情况。
走着走着,林愿欢邹起了眉头,就感觉自己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一样。
等她抬脚一看,果不其然,一个外表看上去十分精致的瓷瓶正躺在她的脚底下,等她把瓷瓶捡起来一看,上面赫然用纸条写着五个小字:五味软骨散!
原来这正是魔宗托托被姜二狗摔了个屁墩之后,从她身上掉下来的用来暗算林玄清的绝世毒药。
“哎…”
将瓷瓶捡起来之后,林愿欢下意识的就要去喊姜二狗,可刚一喊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这五味软骨散可是能够侵蚀一品高手内力的顶级毒药,仅此一点就知道它有多难配置了,把这个东西放在自己身上无疑是让自己的安全得到了极大的保障。
不过不知道是因为林愿欢声音太小,还是因为走得太慢,已经和姜二狗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的缘故,走在前面的三人都没有听到她刚才的喊叫声。
稍等片刻确信他们没有听见之后,林愿欢长呼出一口气,然后把那瓶五味软骨散放进了自己的怀里,随后朝着姜二狗三人追了上去。
……
大楚京城和当初姜二狗第一次进京的时候比起来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多了那座名传天下的京华书院,多了很多刚刚才在京城声名鹊起的花魁,也多了那栋如今和满香楼齐名的浮生酒楼!
不过平时客满为患的浮生酒楼在今天却是一个客人的影子都看不到,甚至就连那些打杂的店小二、掌勺的后厨都通通被赶走了。
原因无他,因为这间酒楼的主人今天要亲自下厨,在这浮生酒楼里宴请两位客人!熟悉这间酒楼背景的人都知道,站在这间酒楼后面的正是当今圣上的三儿子!
所以在这满朝上下,除了他的父皇能当得起他的如此招待之外,实在不知道还有谁能让这位三皇子亲自下厨。
细说起来,他的大哥楚无双也能当得起他这样的招待,可除了太子楚无双之外,还有谁值得他这样做呢?难道真是皇上亲临?
要说这个可能也不是没有,可今天楚浮生要宴请的人里,楚政却不在此列。
昨个在京中发生了一件大事,戎边多年的二皇子在辽东边境安定之后被召还京城,于昨日早晨抵达京城,皇上楚政念其戎边功劳,亲率百官到城门处迎接他的这个二儿子。
昨天楚天雄既是还京,也是回家,所以政事完了之后,他自然就被楚政留住,被楚政拉到了皇宫里说话,因为他的母亲可是念他这个儿子念得紧呐!
可除了母亲对楚天雄的关爱之外,皇上与他之间在后半夜又说了些什么悄悄话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第二天就有一个消息在京中悄悄的流传了起来,说是二皇子楚天雄的功劳太甚,皇上已经起了换太子的想法。
虽然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觉得这是无稽之谈,但毕竟空穴不来风,要是这事真的没影儿的话也就不会流传出皇上要换太子这个消息来了,所以在京中煞有其事的说换太子一事为真的人也不在少数。
在皇宫里住了一夜之后,楚天雄就回到了自己在这京都的王府里,紧接着就接到了自己三弟的宴请涵。
而能与楚天雄同时收到楚浮生的宴请涵的,整个京城之中也就只能是太子楚无双了。
今天夜里,在这浮生酒楼之中,不管这三位皇子身边暗中跟了多少护卫,也不管暗地里楚政派来了多少的暗探,总之明面上就只有这兄弟三人而已。
浮生酒楼最高的那层楼里,楚政的这三个儿子每人占据一个方位靠桌而坐,桌上摆着的是楚浮生亲自下厨做的六七个热菜,这本就是三个兄弟之间吃顿便饭而已,所以楚浮生也做得很随意,没有太认真。
“来,大哥,二哥!我敬你们一杯,尤其是二哥,这几年在边境辛苦了,你比去的时候可要瘦了不少,这次回来,你多到弟弟府上,让弟弟给你好好的补一补。”
楚浮生给自己的两个哥哥倒了一杯酒,然后又第一个端起了酒杯。
楚无双与楚天雄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拿起了桌上的酒杯,接着就同楚浮生的杯子撞在了一起。
不过除此之外,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两个人故意为之,他们两人的杯子虽然都和楚浮生的杯子碰撞了一下可他们自己的杯子之间却隔了一些距离。
“三弟,既然如此的话,二哥往后可就多叨扰了。”
“二哥这是那里的话,这些都是小弟应该做的。”
对着楚天雄说完之后,楚浮生就扭过头去对楚无双说到。
“大哥你也常来啊。”
楚无双没有说话,就只是冷静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这几年的朝堂经历已经让他褪去了身上的稚气,真正的开始变得像是一个太子了。
如果说之前的时候,楚政对他还有一些刻意的保护的话,那么这几年,就是将他完全的丢到了这个朝堂里打磨。
“大哥,这几年可还好,弟弟这次回来总觉得京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
楚天雄这里的没有发生变化可不是指的京城的变化,这几年大楚的经济恢复得很快,京城中怎么可能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呢?
楚天雄所说的没有发生变化是指的朝局没有发生变化,比如他在朝中的人并没有遭到太子楚无双的清洗,楚无双也没有想办法去染指他的武学院。
早就熟稔这一套的楚无双自然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个二弟是在说什么了,不过对此楚无双只是轻轻的笑了起来,笑容之中带着一份雍容与华贵。
“二弟,当初大哥说了要等你回来就一定会等你回来的,这一点你可以完全的放心,不管明里暗里我都没有动手脚。”
楚天雄同样笑着点了点头。
“这一点我还是相信大哥的。”
楚无双笑意不减,只是说话语气中质问意味变得重了起来。
“我这做哥哥的信守承诺了,可你这个做弟弟的似乎却有些心急了,怎么?刚刚回来就迫不及待的要和我一决雌雄了?”
与楚无双的满脸笑意不同,楚天雄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如果我要是说,那些消息都不是我的人散布的你信吗?”
楚无双仍旧笑着,和楚天雄严肃的神情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认真的看了几眼楚天雄的眼睛之后,楚无双平静的开口说到。
“只要你开口说了,我就信。这世上比我们两个还要着急的人多了去了,有人故意散布谣言也无可厚非。”
楚天雄从楚无双的眼睛里看到了信任,这让楚天雄重新高兴的笑了起来,虽然他们兄弟两个有些争斗,但从来都是君子之争,不会搞那些暗地里的阴暗招数。
“边境的战事如何,可有吃紧的时候?”
兄弟二人把话说到这里,这顿饭的局面算是轻松了下来,楚无双夹起一颗花生米到嘴里惬意的问到。
而楚天雄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后回答到。
“这两年边境没什么战事,那个叫耶律洪斌的草原王忙着建立她的北周政权自然没功夫来袭扰边境,除了与那个一向好战的完颜家有过一些摩擦之外,边境上也难得的过了几年的安生日子。”
楚无双听到之后认真的点了点头,对在边境上的老百姓来说,这安生日子四个字应该算是难能可贵了吧。
“你觉得草原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建立好他们的北周政权,然后给我们大楚带来威胁呢?到时我们又需要往边境投放多少兵力才能防范住他们?”
楚天雄答到。
“据我们在草原上的探子来报,已经有一大批前朝的读书人住进了那个草原王耶律洪斌的王城之中,而且据说那些读书人的本事都不差,在前朝最次的一个都是一部尚书,根据我的推断,五年左右,草原的北周政权就能建立好框架,十年之后就能完善,至于以后还需要往边境投放多少兵力嘛!十年后,边境上至少要比现在多出十万黑甲玄骑!”
楚无双仔细的品味着楚天雄说的每一句话,然后时不时的点头,似乎是同意楚天雄说的那些观点。
询问完边境的情况之后,楚无双就问起楚天雄回来的情况,问他这一路走来,有没有看见大楚百姓还有吃不饱的情况,各地郡县有没有主官出现贪污受贿的情况,陵州、渝州等地的商贸有没有比前几年更加的发达。
而楚天雄对于楚无双提出的问题都一一的做了解答,这个时候的他们半点看不出他们之间有争夺那个位置的迹象,他们这会儿倒更像是一对亲兄弟了。
“大哥,你问的这些问题怎么不是军事就是政务的,二哥才刚回来,你就不能关心一下他嘛?”
听这两人说话很累的楚浮生打断了楚无双的提问,后者也没有生气,和煦的笑了起来。
“三弟都想到了我却没有想到,是我这个做哥哥的考虑不周了。”
楚天雄对此只是还了楚无双一个笑容,既没有责怪的意思,也没有受宠若惊。
“回来之后,饭菜可还习惯,草原那边的饭菜和这边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吧。”
楚天雄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不过毕竟京城才是我的家,那有回家了还吃不惯饭菜的道理。”
楚无双对此和楚天雄一样的点了点头。
“三弟对这些颇有研究,就像他说的,回头去他家里,让他给你补一补。”
绕了一大圈,三人的谈话总算是回到了家的这个字眼上,而这三兄弟之间,也总于开始回忆起一些他们小时候的事情了。
而本次家宴的主持者楚浮生却在饭局中很少说话,不过他看着两个哥哥的谈话,却慢慢的浮现出了幸福的笑容。
第一百八十九章县太爷可是真太爷
陵州原山郡地处辽州与陵州的交界处,也正是由于这个地理优势的存在,才使得这原山郡的商贸异常的发达,这也让辖内百姓的日子也还算富足。
再加上那个辽云平原的有一部分也落在这原山郡内,这就更为原山郡的富足增添了浓墨重彩的几笔。
不过这原山郡虽说富足,但一郡之地虽说不大但也绝对说不上小,所以这郡内各地之间的贫富差距还是比较大的。
就拿原山郡的这个郡城原山城来说,这座阔气的城池就算是放到整个大楚的郡城里那也是排得上号的。
可要是反观这原山郡下一个叫宝山的小县城呢?不要说把这个小县城放到整个天下去了,就是放到作为边境的辽、锦二州的那些县城排行里去,这宝山城也当得起一个穷字。
而这宝山县之所以有宝山二字,就是因为此地的山多,可这山多却不是宝山,反而是些搬不动挖不开的石头山。
原山郡内虽说有肥沃的平原,可却是在原山郡的另外一头,这宝山县却刚好落在了原山郡的这一头,还遍地是大山,不要说肥沃的田地了,就算是能够耕种的山地都都不多。
这让当地的老百姓都有些觉得,这老天爷是不是个偏心眼啊!怎么就留块风水宝地给他们宝山县呢?
可实际情况就是老天爷偏心眼,甚至还不只是老天爷偏心眼,就连上头郡城里的那位郡守也没把他们宝山县放在心上,这郡守把他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郡城周边的那几个县城还有在平原上的那几个县城里去捞政绩去了,哪有什么闲工夫来管这什么狗屁宝山县啊!
咱换句话来说就是只要这宝山县不主动闹出什么大事,我们的郡守大人就绝不会多管闲事的来管你这里发生了什么,而这也就造成了宝山县山高皇帝远,无人管辖的局面。
今日,对宝山县来说可是个大日子,原来的那位老县令已经在这宝山县作威作福享受够了然后拿着银子回家养老了,而今天这宝山县就迎来了他的一位新县令。
宝山县不大,可作为县城的宝山城还是十分不错的,城内的酒楼楚馆那是一应俱全,尤其是从这儿赶往陵州的州城洛川城可以比其他路径省上两日的功夫,所以一些急着赶路的客商还是会从这里经过,而这一点也算是这宝山县唯一的一丁点优势了。
新县令上台那自然是要在百姓面前好好展示一下自己的,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那自然也是要好好的烧一烧的。
不过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可不是说他要做出什么政绩来,而是他要从老百姓的身上薅出点东西来让自己的火烧得更旺。
今天夜里,这宝山县中最大的一家酒楼就被这新县令包圆了下来,不只是公门中人,就算是普通百姓甚至是乞丐,只要今天在这酒楼里吃了饭的,全部都记到这位新县令的头上。
只说到这儿,估计许多人都要对这位县太爷竖起大拇指了,因为这一地父母官请乞丐吃饭的事情可太少了,不过你要是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那就不会这么想了。
在大楚官场之中,凡升官之人都可以给自己办一场烧尾宴,而这烧尾宴中的烧尾二字指的就是火烧鲤鱼尾,鱼跃入龙门的意思。
而且为了庆贺这位官员的升迁,这顿烧尾宴是不需要这位官员自己掏钱的,只要有酒楼出具的收款单据,官员就可以向大楚的户部提出报账,这顿烧尾宴由朝廷来买单。
简单的说到这里,可能你们也会觉得这位县令无非是拿朝廷的钱来买自己的政绩,这手法虽然说不上光彩可也无可厚非。
可这位县令的手段讲到这里才讲了一半呢?还有接下来的一半才是让人不得不惊叹这位县令的手段之高明,捞钱之无底线。
按照规格来说,这烧尾宴有上席五桌,中席十五桌,其余小的和不计数的桌席那就更是多不胜数了。再加上吃饭时的歌舞表演,弹琴助兴,这顿饭的花销就可想而知了。
而且在这上席五桌之中,不但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河里游的是必不可少,甚至就连人参鹿茸、熊掌鹿尾那些个珍惜物件也不在少数,要是酒楼里没有这些物件,那就要提前一月在城中收购或者派人到郡城中购买,总是就是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把这些物件找到。
中席虽然不如上席可也差不到那里去,再加上其余那些桌席,这场烧尾宴当真是办得风风光光的。
咱再说回这位新县令为什么要请平民百姓甚至是乞丐在这饭店里吃饭这件事上,其实就是因为他想给自己捞更多的钱,因为他今夜在这酒楼里的花销,酒楼掌柜的无论盈亏都只能也只敢留下两成作为成本,其余八成那都是要恭恭敬敬的送还到这位县太爷的手上!
说白了就是,这位新上任的县太爷只是要通过这家酒楼的手来报销朝廷的钱而已,这么一趟烧尾宴办下来,县太爷多得不说,到手一千两白银自是不在话下的。
“来来来,各位同僚,今日可是本官升迁的大喜之日,大家尽管吃喝,可不要想着替本官省钱啊!哈哈哈……”
这个时候,新上任的县太爷可以说是意气风发,旁边还有县丞、主簿、师爷等一应衙门官员陪在他的身边。
此时新县令说话了,那些官员一个个的都是举杯满饮,然后纷纷朝着这位县太爷恭喜的话语。
…
“哼,这样的官员就是爬在大楚身上吸血的水蛭,正是因为有他们的存在才使得我大楚境内有那么多民不聊生的地方。”
厨房门口,一位穿着店小二服饰的年轻人正依靠门槛上低声说到,而他的身边就是这家酒楼的掌柜。
掌柜的听到店小二这些在他眼中大逆不道的话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巴。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可别说话了,我知道你是个读书人以后还是要考取功名的,可现在你不是都吃不上饭了嘛,还说这些个倒霉话干嘛!要不是看在我和你那个死去的爹还算有几分交情的份上,我都不会让你来我的店里当店小二。这些日子下来,你不说给我招待客人吧可你也别惹祸啊,你都气走我好几波客人了你还要干什么啊!”
年轻人挣脱开掌柜的手臂,然后看着他平静的说到。
“那狗官能做凭什么不让我说,要不是我娘岁数大了看病需要钱,你以为我会来你这里当什么店小二?”
这年轻人越是这样说,掌柜的就越着急,一半担心这小子的话会被那个县太爷听了去,一半是怕自己的这个花了大半辈子才打拼出来的酒楼被搭进去。
“行了行了!我叫你祖宗了行不行,我都往里搭进去不少钱了都没有说啥,你就快少说几句吧,要是你的这些话真的被楼上那位县太爷给听了去,别的我不知道,反正你是别想考取功名了。”
“哼!”
听到掌柜的说起功名这事,年轻人总算是不再继续说话了,这类读书人你只要拿功名说事保管比你拿他命说事都管用。
“传菜!”
就在这时,从厨房里传出来一个声音,随后一个在厨房里打杂的小二端了一盘菜出来。
“二楼,县太爷的那桌。”
年轻人伸手就要去接盘子,可却被那个掌柜的拦了下来。
“你行不行!”
掌柜的将信将疑的看了年轻人一眼。
“要是不行我让别人去送。”
年轻人不由分说的从那个打杂的店小二接过了菜品,然后十分轻松的说到。
“不就送个菜嘛,有什么难的,我去!省得你整天就说我偷懒。”
看着年轻人端菜上楼的背影,掌柜的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于是目送他上楼之后他自己也紧跟着跑了上去。
二楼主桌,县太爷还在与县丞、主簿等几位大人推杯换盏,端菜而来的那个年轻人看着这些人的模样还真是有些气急败坏。
他的父亲和他一样,也是个书生,虽然考了一辈子也只是个穷酸秀才但他还是认为自己的爹就是一个真真正正的读书人。
而他自从小的时候就继承了父亲的遗志要考取功名,所以那些经典四书五经,儒家经典他都是看过的,那些书上的道理都在教他如何成为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员所以此时看见了这些县官的丑恶嘴脸自然是有些不舒服了。
脸上愤怒不加以掩饰的走到桌子旁边,然后他就要转身离开,可转身的时候他却被县太爷身边的那位主簿大人给叫住了。
“站住!”
年轻人回头看着他。
“有事?”
“砰!”
主簿一拍桌子厉声喝到。
“你这小二好大的胆子,县太爷就在身边,你居然胆敢这样与本官说话。”
这县太爷虽然暗地里已经坏到骨子里去了还此刻一些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他拉了拉主簿大人的衣袖说到。
“好了好了,主簿大人,我们今日人多,这位小哥一人服侍我们这么多人心里有些怨气也正常,你就不要与他生气了。”
“哼!”
主簿大人冷哼一声就要坐下,可他却被那年轻人接下来一句话给气得站了起来。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就你们这些人的德性还想我怎么对你们?”
“你!”
这次不只是主簿大人,在场所有的官员都有些抹不下脸来,甚至是今天的主角那位新上任的县太爷都有些黑下脸来。
就在这危机时候,匆匆上楼而来的掌柜几步就冲到了这年轻人与县太爷的中间说到。
“县太爷,实在不好意思,这人是我的远方侄子,今日店里忙我就把他叫出来帮忙了,我这侄子读过几年书,没成想他这书没像县太爷这样读出个成就来,还把这儿给读傻了…”
掌柜的一边说话一边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县太爷勿怪,我这就把他拉下去,县太爷今天在我们酒楼的消费全免了,我明日会把余下的两层也送到县太爷府上。”
听到掌柜的这么说,那个县太爷的脸上也是转阴为晴,开心的笑了起来。
“原来是个读书人,难怪有些傲骨,也罢,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掌柜的,你快些领他下去吧!”
“哎…是是是!”
掌柜的在点头哈腰的答应之下,就要去拉拽那个年轻人,可后者却有些不情愿,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的。
第一百九十章买命
“来来来,哥几个喝着…干!”
宝山县大牢之中,三个身穿带有“牢”字官服的狱卒在一张破旧桌子上相对而坐。
桌上饭菜还是热的,一看卖相就知道是出自县城里最大的酒楼,他们的身旁摆放了足足五、六坛子的美酒,似乎真有今天晚上在牢里一醉方休的打算。
在一个老狱卒的吆喝下,几人端起海碗喝了一大口,然后大呼了几声痛快,对于他们来说这样胡吃海喝的机会可不多。
牢房里太过冷清且黑夜漫长,所以在牢中喝酒那是常用的事,可一般来说下酒菜也就是一包花生米,就算狱卒们想切上半斤酱驴肉那都得是发俸的那天才行,那能像今天这样的大鱼大肉摆了一大桌!
“老徐头儿,你说这满县衙的人都跑到客满楼里逍遥快活去了,凭什么就只有咱们哥仨在这看大牢啊?”
被称作老徐头儿的狱卒先是夹起一片牛肉放进嘴里,接着又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把这一切都做完之后他才惬意的眯着眼睛说到。
“你这小子就知足吧!我当了足足三十六的狱卒这样的大餐也才吃过四回,你这小子才来第二年就能赶上一次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更何况现在这大牢里还关押着县太爷的重犯,要是把他给看丢了,你还想去客满楼呢?不把你丢到牢里吃牢饭都算县太爷宽宏大量了。”
先前说话的那个狱卒讪讪一笑,他也就是才来还有些傲气没有磨平,要知道狱卒在这县衙可是最不受待见的一批人。
“老徐头儿,听说牢里那个犯人是上一任县太爷在的时候就抓住的,这都这么久怎么还没说要如何处置他啊!”
老徐头儿再次美美的喝了一口后说到。
“你懂什么,上一任县太爷抓住这个犯人那是想要在卸任前留下一份功劳,为的是在告老还乡的册子上能够写得好看一点,可现如今既然告老还乡的册子已经下来了,上一任县太爷也已经拿到他想要的了,那自然就要在这个犯人身上再捞一笔了,要知道,上一任县太爷在抓这个犯人的时候可是足足损失了十几个衙役捕头啊!”
老徐头儿特意压低了声音说到。
“据说这个犯人是一个原山郡内出了名的江洋大盗,是咱们新上任的那位县太爷花两千两从上一任县太爷哪儿买来的,为的是从他的身上捞到他上任后的第一笔政绩!要不然你以为这诺大的牢房为什么只关了他一个人还要咱哥仨来受啊!”
听到老徐头儿的讲诉,另外两个人都有些被吓傻了,昏暗的烛光映在他们脸上露出了他们眼中的吃惊,他们还真的没有想到过这牢里的那个犯人竟然能值两千两白银!
“乖乖,老徐头儿,你要是再说下去,今晚这酒怕是喝不下去了,我们哥仨要是把这两千两给弄丢了,把我们卖了也赔不起啊!”
“害…你怕什么!”
老徐头儿一边吃菜一边招呼到。
“吃着吃着,那个江洋大盗虽然有些拳脚,可凭他的本事还破不开那个牢笼。”
听到当差经验已有三十多年的老徐头儿这样说了之后,两人的心才算又放了下来。
“走!快走!”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有说错什么嘛!狗官就是狗官,做得还不让人说了!”
听到外面的动静,这三个狱卒刚刚拿起的筷子又给放了回去,不一会儿就看见两个县衙的衙役押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老徐头儿眼疾手快当先就迎了上去。
“哟,什么风把两位差爷给吹来了呀!”
说着话,他又探头看了一眼两人中间的那个年轻人:一袭长衫,手细脚软的不像是什么犯人啊!倒像是个读书的。
“两位差爷,这人是犯了什么罪啊!”
按理来说,这两个算是半个捕快的衙役是不要理会这个狱卒的,不过三十多年的时间足够让这个老徐头儿在这县衙里积攒下了许多的香火情,甚至就连那位师爷见了他都会客客气气的叫他一声老徐,所以这两个差爷在徐老头儿的面前也是客气得很。
“徐伯,这人当众辱骂新上任的县太爷,我这就把人交给你了,你可得看好了,明个说不定县太爷就要提审呐!”
“辱骂县太爷!”
徐老头惊呼出声,随后又压低了嗓子。
“哎哟,这小子可真是不要命了呀。”
押送他来的那个衙役也应到。
“谁说不是呢!这小子还是那客满楼掌柜的远方侄子,当时他叔叔都救下他了,可这小子偏不知悔改,说县太爷是狗官,这下子这事算是难搞了。”
徐老头看了他一眼说到。
“可惜了,下面就看他那叔叔舍不舍得为他花钱了。”
衙役没有答话,只是推着那年轻人往大牢里面走了进去。
“徐伯,人我带进去了啊,关哪儿啊!”
“和那个江洋大盗关一起吧,省得我待会儿还要分开送饭!”
“好嘞!”
“哐当!”
随着一声关门的声音响起,那年轻人被扔到了大牢里之后,那两个衙役就和把门关上了的老徐头一起离开了。身后是那个自打被抓之后声音就没断过的年轻人。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可很明显,并不会有人来理会他,除了牢里那个江洋大盗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之外,老徐头和那两个狱卒甚至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等狱卒和那两个衙役走远了之后,那个老徐头儿嘴里的江洋大盗开口说到。
“别喊了,进到了这里面,不管你是不是冤枉的都别想出去了,除非你的家里人舍得花钱来救你,可就算花钱这也是一个无底洞了!”
“谁!”
听到声音,那年轻人才发现这间牢房里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等他冷静下来之后,他才在这间牢房的阴暗处看见了一个全身都隐藏在黑暗下的人影,牢房里太暗了,以至于这年轻人并没有能看清楚他的面孔。
“你是什么人?”
听到年轻人的质问,大牢里的那位并没有动弹,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出现起伏。
“我是谁?我的名字嘛自己也记不清了,不过江湖上的人都叫我一声镇山虎虎爷!”
年轻人可从没听到过这些浑号。
“虎爷?不认识?”
自号镇山虎的虎爷有些尴尬,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缓解,他早该知道这小子应该不是什么江湖来路才对。
“咳咳咳,不认识就算了,看你这身打扮也不像是在江湖上跑的,不过话说回来,看你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你是怎么进来的?”
提起这个,那个年轻人就义愤填膺的说到。
“哼,这个新上任的县令和前一个县令都是一丘之貉,都是只知道贪财的高官,我不过是骂了他几句就被他抓了进来!”
“好小子!有骨气!”
听到他进来的原因,牢里的那个江洋大盗才挪动了一下身子,让那个年轻人看清楚了一些他的面容。
脸很脏,头发也估计有些时日没打理了,不过从他的声音和那副脏面孔可以判断出来他的岁数并不大,也就在三十多岁的样子。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啊!这年头敢当面骂狗官的人可不多了。”
“我叫张景盛,以后可也是要去京城里考取功名的人。”
“读书人?”
那个镇山虎听到他的自我介绍后又把身子挪了回去,当即是对他半点兴趣都没有了。
“这年头,读书有个鸟用,你这没钱没势的穷酸书生还想要去考取功名,你可别让大爷我没被人杀死就先笑死了。”
年轻人冷哼一声。
“什么时候开始,这考取功名是只能有权有势的人才能做的了。”
“什么时候都是!你没钱没势的考一个给我看看?”
“你…”
张景盛想要反驳,但却找不到什么理由。
“小子,与其想着怎么考取功名,还是先想想怎么出去吧!没人来捞你的话,你就先打算着在这儿住上几年吧!”
张景盛依旧神色冷清。
“我不过是骂了他几句,他有什么资格能将我关押数年之久,依我看来,他也就是关我几日吓唬吓唬我,再严重点也就是打我一顿。”
镇山虎对于他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都是些初生牛犊,没见过世面的小崽子。
“不信呐,咱俩走着瞧,看看在没有人给你掏钱的情况下,你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我就不信这普天之下还没有王法了!”
那个镇山虎这次直接就笑出了声,笑声中的嘲讽半点也没有加以掩饰。
“王法?真是可笑啊!这世上还有王法吗?这世上有金山银山,有珠玉美人,可偏偏就是没有王法!这个世道里,有钱就是王法!”
说完之后,镇山虎有些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之后在后面加了一句。
“王法这东西或许其他地方有!不过这宝山县里并没有!你这儿…”
镇山虎看了他一眼说到。
“就更没有了!”
……
“当家的,这么早,你去哪儿啊!开店的时间也还没到呢!”
宝山县中,有一户人家的油灯早早的就亮了起来,这户人家的家底看上去很厚实,住的都是独门独栋的小院子,声音传出来没过多久,屋里面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我得去看看景盛那孩子的事情该怎么处理才行,这孩子还有个老娘等着他养呢!”
“哎呦,我说当家的,那可是县太爷啊!你去能讨了什么好啊,可别把咱家给搭进去。”
“你懂什么!”
屋里传出一个男人斥责女人的声音。
“当初景盛那孩子的父亲对我可是有救命之恩的,如今他的儿子可就在牢狱里,这事我能不去管嘛!”
“哎哟,你生什么气嘛,是,你仗义,你有本事,还开了一个大酒楼,可你知道不知道这家里还有娘四个等着你赚钱回来吃饭呢!你要是折进去了,我们娘四个可怎么活!”
听到女子的话,那个男人总算也稳定下来了自己的情绪。
“好了好了,我那能不管你们啊!我这辈子可都是为你们娘四个活着了,可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我答应你,这次把景盛那孩子给捞出来以后我们家与他们家就两清了,我再也不管他们家的破事了。”
女子听到这些话后,看上去有些开心,虽然知道自己丈夫说的是假话,按照自己丈夫的性格那能真不管救命恩人一家子的死活。
可再说了,他也不是非要让自己的丈夫去见死不救,她只是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多关心一下他们娘几个而已,当初他的丈夫还是个穷小子的时候,她宁死也要嫁给他不就是图他的这份重情义嘛!
“现在还那么早,估计衙门都还没开呢!你晚些再去!”
男子一边推门走出,一边说到。
“有些事情,你要是等衙门开了再去就来不及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换命
送走了客满楼的掌柜之后,师爷也从一旁走到了这位县太爷上的身边。
“恭喜大人这刚上任就能如此轻易的赚到一千二百两银子,以后这日子还长,相信大人在任期间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县太爷斜撇了师爷一眼。
“轻松?一只羊身上有多少羊毛那都是有定数的,该怎么剪羊毛我比你清楚,你以为这客满楼的掌柜要是今天不送这一千二百两过来我就会放过他了吗?”
师爷恭维到。
“是是是,大人心思缜密小人佩服至极。”
虽然知道师爷话里的恭维意思大多都是假的,可这位县太爷还是高兴的笑了起来,毕竟没有人不喜欢有人夸自己,那怕夸人的那些话并不是真心。
“不过物极必反,这客满楼一年能赚多少银子我也是清楚的,今天敲了他一笔之后,今年没事就别去招惹这客满楼的掌柜了,好事多磨才能细水长流。”
师爷再次说了一通拍马屁的话后,来到县太爷的身边低声问道。
“大人,今日无事,大人身边也没有个体己人照顾,咱们今晚何不去这城里的回梦楼去走一遭,这回梦楼虽然有江湖背景,但一些衙门中的规矩她们也是省得的,今晚大人前去不仅能抱得花魁归,还能不痛不痒的小赚一笔。”
县太爷翘着二郎腿神情悠哉悠哉的,看上去十分的惬意自如。
“谁说无事了,牢里那个江洋大盗还等着本官的审理呢!”
“这人不都等着秋后问斩,给大人的功劳簿上添上一笔嘛?还有什么好审理的。”
或许是心情比较好,县太爷耐着性子的回答了师爷的问题。
“知道为什么你只能是师爷而我是县太爷吗?就是因为我们的眼光不同,当你还把精力聚集在那丁点功劳上的时候,我已经在想怎么从那江洋大盗的身上把我花出去的两千两白银给讨回来了,他可是咱们原山郡出了名的江洋大盗,要说他没点宝藏什么的,你信吗?”
师爷的眼睛慢慢的越来越亮,想他也是一座县城的师爷,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大人,我这就去牢里,把那江洋大盗提到候审,咱们可得把他手里的钱都给掏出来!”
看着师爷急急忙忙跑出去的身影,县太爷急忙笑着说到。
“做得隐蔽些,把他提到这后堂来,另外你说去回梦楼的事也别忘了,今天去不成明天去也是可以的嘛!为了这个县令我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总得要抓紧时间赚点回来不是嘛!”
师爷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就只顾着朝牢房那边跑过去,也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不过没过多久,与张景盛同居一个牢房的那个江洋大盗就被带到了这衙门后堂之中,跪在地上等候那位县令大人的处置。
“镇山虎庞震,本县听说你的功夫不错,可不知道你带上了这重达四十斤的镣铐还能不能蹦起来,要是可以的话,你倒是蹦一个给本县看看。”
真名庞震的盗贼无所谓的笑了笑。
“大人说笑了,在大人面前那里有我蹦哒的份啊,这一点小人还是看得透彻的,不要说有这镣铐了,就算没有我在大人面前也蹦哒不起来呀!”
看着以往不可一世的江洋大盗在自己面前如此的乖巧,这县太爷十分高兴的笑了起来。
“庞震,我知道你心里不甘心,可你这辈子已经算是玩完了,不过这玩完也有个完法!我要是不想你死,那就是剥了你十八层皮你也死不掉,而我要是想你死,轻轻一刀就能让你不受折磨,我的意思你也明白了,我想和你做个买卖,你把你手里的藏起来的钱都给我,我到时给你一个痛快的。”
双腿弯曲跪在地上的庞震伸出带着镣铐的手摸向了脚后跟,随后不知道从身体的那个部位抽出了一张被折成小方块的银票,然后抛给了那位县太爷。
在那位县令大人的示意下,师爷跑过去打开了银票,钱很多,面额也很大,这一张银票就是足足五百两!也不知道这庞震以前是藏在了那些才躲过了那些捕快和狱卒的搜查。
不过这五百两同庞震的身家比起来就闲得是九牛一毛了,这些年下来,在县太爷的打算中这庞震最少都应该有一万两!
看着面前这张五百两的银票,县太爷皱起了眉头。
“庞震啊庞震,你难道想用这五百两就买得安稳?别人不知道你的底,我可多多少少知道一点的,我劝你还是乖乖的把钱拿出去,反正你也带不到地下去。”
听到县太爷的威胁,庞震也不紧张,这些年他什么场面没见过,就算面前这人是县太爷又如何,要是落了单,他庞震照样能杀一窝这样的县太爷。
不过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庞震却一点儿都没有表露出来,反而还装得很巴结的样子。
“嘿嘿嘿,县太爷!我的县令大人!我想问你一句,你一年的俸禄是多少钱?”
这县令大人犹豫了一会儿后说到。
“按大楚律,县官没季度俸银五十两,所以这一年也就二百两左右。”
“才二百两?”
庞震故作惊讶的高深惊呼到。
“那大人,我这五百两不少了,都够大人两年半的俸禄了,大人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啪!”
县令大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然后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庞震说到。
“姓旁的,你别不知好歹,就算你不老老实实的交代清楚,本县也自有办法撬开你的嘴,本县现在只是不想让你吃苦头而已!”
看着县令大人气急败坏的样子,庞震仍旧没有慌乱,似乎是吃定了这位县令大人。
“大人莫着急,大人不就是想要钱嘛!我庞震做了强盗这么多年,还会缺钱?只是在把钱拿出去之前,我需要大人帮我一个忙。”
为了稳住这个庞震,县令大人故意摸着胡须说到。
“什么忙你且说来,要是不难的话,本县倒是可以帮你!”
庞震笑道。
“很简单,只要大人放了我,大人想要多少银子都可以!”
“放了你?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庞震还是不着急,还是那副笑呵呵的样子。
“大人不要急着拒绝,听我把话说完,大人一年的俸禄才几个钱!区区二百两,这对我庞震来说只能算是一笔小生意而已!大人此前说想与我做笔买卖,可实际上我也想与大人做笔买卖!”
县太爷没有说话,庞震轻笑一声之后接着说到。
“八千两!县太爷,我用八千两买我自己的一条性命!”
师爷与县太爷相视一眼,两人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贪婪,可他们还没有被这八千两冲昏了头脑。
“要是我不答应呢?”
县太爷看着庞震如是说到。
“县太爷不答应的话,自然就拿不到这八千两了。”
“你在威胁本县?”
“不是威胁而是事实,大人有所不知,小人虽然表面上独来独往,可实际上我却是宝山县往南太虎山的大当家,所以我的银子自然也是放在了寨子里,大人不放了我自然就拿不到那八千两了。”
县太爷的眼中有些不相信。
“你是太虎山的匪寇?还是大当家?”
“正是!要是大人不相信的话,大可以派人去太虎山送个信,就说镇山虎庞震在宝山县被你们抓了,让他们带八千两来赎人,到时自会有人带钱前来。”
听到庞震这样说,这位县太爷算是已经相信了一半,但这也不能作为放他的理由,要知道这庞震的名字可是已经递上去了的,要是秋后问斩的时候找不到他的人,他这个县令就算是当到头了。
“庞震,你也是个惯犯了,我相信你不会不知道私放要犯是个什么罪名,你这是要把我置于死地啊!”
对于这件事,庞震也早就想好了答案,看到县太爷提出了这个顾虑,他当即答到。
“大人万事都很精明,可怎么偏偏在此事上就犯了糊涂呢?以大人的本事,想来帮我找个替死鬼并不难,到时大人一刀将他杀了来个死无对证,我再把名号一改,那又有谁会知道我镇山虎庞震还活着的消息呢?”
看着县太爷心动的眼神,庞震知道自己活命的机会来了。
“再者说了大人,靠您这样在宝山县今天一百两明天二百两的贪,那得贪到什么时候才能赚到大钱啊!可大人要是与我合作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只要大人在城中替我找到商队的基本信息和他们的必经之路,我就有把握劫了他们,到时抢到的财物,我们太虎山与县太爷五五分成,到了那时,我敢保证县太爷不出一年就能赚到第二个八千两!”
县太爷很心动,可他也知道这件事有很大的风险,到底要不要做还需要和这个师爷一起商量一下。
“来人,把这个胡言乱语的江洋大盗给我拉下去严加看管,这人居然想迷惑本县放了他,真是好大的胆子!”
被人拽着走庞震也没有生气,更没有挣扎,他知道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出三天这个县太爷绝对还会来找他的。
等人走远了之后,县太爷对师爷说到。
“你觉得这事儿如何,可行吗?”
师爷的心里同样有些犯怵,不过他和这个县令并没什么两样,都是贪钱贪到了骨子里的黑心人物。
“县令大人,依在下看来,这件事之中的危险程度很大,搞不好就是被丢官砍头的大罪,不过富贵险中求,而且八千两也不是什么小数目了,要是做完这一单,说不定大人的本钱直接就转回来了。”
县太爷点了点头,然后接着说到。
“但现在还有个问题,我们应该去那里给那个庞震找替死鬼呢?”
师爷听到后又赶忙上前一步说到。
“大人,咱们牢里不是还关着一个的嘛,那个叫张景盛的家伙居然敢当众骂大人,依我看不如趁此机会杀了他!”
仔细在心中谋划一番后,这位县太爷满意的点了点头,就像是找到了什么天衣无缝的办法了一样。
“你说的不错,正所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咱们要想在这宝山县里赚太多的钱是不可能的了,那就只有在宝山以外的地方想想办法了,至于那个叫什么景盛的,就当他倒霉好了。”
说完了话,县太爷从怀里掏出了之前那一千二百两的银票,然后又取出那来自客满楼掌柜的两张五百两的银票放到了师爷的手里。
“这是那位客满楼掌柜的钱,你替我将这一千两送回去,他侄子的买卖我们不做了。”
师爷拿着这两张银票并没有离开,因为你要知道,这可是一千两呢!就这样还回去了在他心里实在是有些舍不得。
“这…大人,都吃进嘴的钱了又给吐出来,咱们也太亏了吧!”
“哼。”
县太爷再次对着师爷冷哼一声然后对着他教训到。
“你懂什么,要是让其他人知道咱们这次收了客满楼掌柜的钱却没有放了他侄子的话,以后还会有人来和我们做生意嘛?咱们这次虽然放弃了这一千两,后面就会有无数个一千两自己找过来的!”
看着大门外客满楼所在的方向,县太爷有些阴森的说到。
“再说了,我也没说过要放过这一千两啊!让你送回去也无非是要那掌柜的替我暂时保存而已,我后面自然是会找个机会拿回来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钱他妈妈的奶奶的妈妈的头
看着县太爷脸上十拿九稳的自信神情,师爷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他能赚到多少钱可是和县太爷有直接联系的。
虽然一般来说都是县太爷吃肉,他们底下人喝汤,可要是县太爷高兴了,保不齐就能分给他们一点碎肉。
“大人,咱们接下来,是不是就要派人去那个什么太虎山了。”
县太爷摸着自己的胡须看向了外面,随后胸有成竹的点了点头。
“派人去!”
第二天一早,一个背着包袱的人影骑着马从县城的城门处疾驰而去,看他所穿的衣衫服饰定是县衙的人无疑!不过虽然路人都知道他是公门中人却不知道他此行是要去那里。
看完了这头儿,咱们再说回昨天县太爷让那客满楼的掌柜今天来领他侄子的事。
掌柜的一早就来牢房边候着了,他以为昨天已经都把事情解决了所以今天过来的时候只觉得一身轻松,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替那个死去的老友教训他的这个儿子。
不过他从早晨等到晌午,却一直都没有等到自己的侄子从里面出来。到最后反而是把那位师爷给等来了。
“嘿嘿嘿,师爷,不知你是不是来提我那个不争气的侄子出来的,要是是的话,就劳烦师爷费心了。”
看见这位师爷的第一眼,客满楼的掌柜就赔笑着走了过去,不过那位师爷并没有,眼神有意无意的从那掌柜的头顶飘过,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一直到与掌柜的擦肩而过之后,他才冷冷的说到。
“我可不是来放你侄子的,他当众辱骂县令大人一事可还不算完,今天我就是来审他的,你不用等着了,案子没完之前,谁都不敢放了你侄子!”
客满楼的掌柜听到这些话当即跌坐在地,本以为已经了结此事的他根本就猜不到到底是那里出了错误。
“大人…”
“这里是你的一千两,拿走快滚,要是惹得我不高兴了,连你一起抓起来!”
从袖子里掏出那两张五百两的银票扔到掌柜的身上之后,师爷就带着人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走过去之后,又故意拍着脑袋说到。
“对了对了!你们瞧我这记性,把县令大人说的话都给忘记了,掌柜的,大人说之所以有两百两没退给你是因为那二百两是给昨天那小子说的第一句话买单的,我们大人做生意那是一向童叟无欺,所以掌柜的千万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以后要与我们大人做生意的时候你也千万别客气。”
这次说完之后,师爷不再停留,大跨步朝牢房里走了进去,只是远远的有一道声音传进了掌柜的耳朵里。
“不用等你的侄子了,他除了辱骂朝廷命官之外,还和太虎山的盗匪有勾结,这次大人下了命令必须差个水落石出,谁也不能放过,掌柜的,你还是回去好好的过你的日子去吧,毕竟你家里的老婆孩子还等着你回去呢!”
这客满楼掌柜的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知道他这侄子这次算是凶多吉少了,勾结盗匪?就他侄子那种招待客人都不会的人还能会勾结盗匪了?
他明白这些都只是借口,这所谓勾结盗匪的背后肯定有他不知道的故事,不过就算知道了他又能如何呢?说好听点他是这宝山县中最大的一家酒楼的掌柜,可说难听一点他不过是一个小小商人,除了一些银子之外,他还能拿什么去和那位县太爷斗呢?
……
太虎山其势险峻,从山脚到太虎山山寨所在的地方至少也有五处天险,这些天险就像是一道道屏障那样的把太虎山给保护了起来,使得这太虎山真正的成为了一个易守难攻的宝地!
不过这些年来这太虎山也还算老实,除了截点儿银子养家糊口之外,这太虎山的盗匪并没有在原山郡中闹出什么大动静,这也就顺理成章的使得原山郡的郡守认为他们胆小,压根就没想过要派兵来围剿他们的事。
毕竟就太虎山而言,没有五倍于山匪人数的士兵根本就攻不上去!这类吃苦不讨好的差事那位精明的郡守可不会干。
不过这个时候,却有一个人在这五座天险之中健步如飞,这倒不是那个从宝山县而来的而来的送信的衙役,毕竟作为官府里的人他可没机会上到太虎山上去看看,就算他有机会上去了他也没命活着下来了。
拿名衙役拿着书信来到这太虎山山脚的时候就被人给拦了下来,而当他报出镇山虎庞震的名号后,一个小队长模样的人就露出了惊慌的表情。
而等他说明来意,从背包里将那封县太爷的书信取出之后,那名小队长一把从他手里抢过信件就开始往山上跑了,也正是因为这个,才会在太虎山的五座天险中出现了一个在不要命奔跑的人。
这太虎山的山寨所在已经接近了这座山的山顶,当哪位送信的小队长气喘吁吁的跑上来之后就奔写着忠义堂三个字的大厅而去,那里面坐着这太虎山名义上的大当家与二当家。
“二哥,三哥,不好了!”
送信的小队长还没走进忠义堂里就已经先开始大声的喊了起来,刚好吵醒了里面刚刚睡下的二当家与三当家两人。
被搅了美梦的两人十分生气,他们看着那小队长气急败坏的说到。
“你要是讲不出来到底是那里不好了,老子一定要你好看!”
说话的是太虎山名义上的二当家,这人名叫安胖子,虽然生得满脸横肉,可却有一身让旁人羡慕的天生神力,要不是他的脑子实在是愚笨了些,他在太虎山的位置就不只是名义上的二当家了,最起码都是真正的二当家。
而与安胖子的大吵大闹不同,那位名义上的大当家就显得要沉稳了许多。而要说他们的真实身份嘛,从那小队长的称呼里就能看出来,那有称呼自己大当家的为二哥的呀!
“你不要着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一字一句的慢慢说来,我和你二当家的也好思量一番看看到底应该怎么做。”
听到大当家的安慰,那小队长的紧张却没有出现减少,他声音颤抖的说到。
“大当家的,庞大当家的被抓了,落在了宝山县县令的手里。”
“什么!”
原本睡眼惺忪的两个人瞬间没了瞌睡,然后一起惊呼出了声音。
“什么时候的事,从那里传回来的消息,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二哥,今天早上我们的山脚下来了一位宝山县的衙役,他说他是来给一位叫镇山虎的江湖大盗送信来了,他还说要见我们太虎山的话事人!”
“他人在哪儿!”
听到自己二哥的询问,那个小队长有些支支吾吾的讲不出话来。
“说话啊!”
“我这不是忙着来给两位哥哥送信嘛,把那人忘在山脚了。”
太虎山实际上的二当家,也就是那位二哥十分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后说到。
“信呢?”
小队长赶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到了他二哥的手上,后者拿到后就拆开看了起来,而趁着二哥看信的功夫,小队长又在那里接着说到。
“二哥,我听送信的那个宝山县衙役说,旁大当家的被抓已经有些时间了,满打满算已经有小半年的时间了,要是我们再不去救他的话旁大当家的就危险了。我看……”
“你闭嘴,能不能让我把信看完,说个没完老子都看不明白信上写了什么了。”
等到是二哥也是太虎山军师的吴谋顺利把信看完之后,安胖子急切的问到。
“怎么回事,大哥怎么被抓了。”
“信上没说,只说让我们带着八千两白银去赎大哥,还说有笔生意要和我们谈,看样子和笔迹,这封信是出自那位县令之手,并不是咱大哥写的。”
听到二哥的话,安胖子本就急不可耐的暴脾气更加控制不住了。
“什么?八千两?我们做一年的生意才赚多少钱啊!他张口就要八千两,这个宝山县县令怎么不去抢啊!那个送信的衙役在哪儿,老子先把他杀了解解气。”
二哥和那个小队长有些无语的笑了笑,这位三当家的还真是忘了他们的钱就是抢来的,看着作势要下山的三当家,吴谋伸手把他给拦了下来。
“好了好了,人家不过是一个送信的,你难为他干嘛。”
说完之后,他又对着小队长说到。
“行了,我们知道了,你下去吧,另外记得放那个衙役回去,咱们就算是要找人报仇也是找那个县令,没必要找一个小小衙役的麻烦,这要是不小心说出去了别人还以为我们太虎山小气呢!”
“是,二哥!”
等到小队长下去之后,安胖子有些忍无可忍的对吴谋说到。
“二哥,难道咱们真要花八千两去把大哥给赎回来吗?这银子虽然不多咱们也出得起,可我这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些不得劲。”
吴谋对此笑了起来,他看着有些憨傻的安胖子说到。
“拿个屁的八千两,钱他妈的头,那个宝山县的县令是掉到钱眼里去了吧!再有就是你真以为大哥是等着我们带八千两去赎他?你要是花八千两把他给救出来了,我保管大哥能把你打得你妈都不认识你!按照大哥的脾气,就算是死在牢里了他也不会让我拿钱去救他!”
安胖子还是没有理解到吴谋的意思,所以一张憨傻的脸上还是写满了疑惑。
“那…二哥,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做啊!你倒是拿个主意出来啊!”
只见二当家的长出一口气,然后语出如惊雷在耳边炸响的说到。
“钱他妈妈的奶奶的妈妈的头,老子们带人劫狱!”
听到二哥的回答之后,安胖子也跟着激动了起来。看他的样子,似乎就差拍手称快了。
“对!一个小小宝山县的县衙也想和我们做生意,我看那老小子是活腻歪了!钱他妈妈的奶奶的妈妈的头,老子们劫狱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老子带你去当山匪
宝山县的大牢里,江洋大盗庞震仍旧和那个半吊子书生张景盛关在一起,不过这几日两人的关系倒是慢慢好了起来。
张景盛那种遇到什么不公道的事情都要站出来说上两句的性格挺和庞震的胃口的,而原本对山匪愤恨不已的张景盛在听说了庞震的几桩行侠仗义的事情之后也对那些他印象中一向只会烧杀抢掠的山匪有了一些改观。
而且啊,这张景盛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他还在等着什么时候那位县令大人就会把自己给放出去。
那位师爷上次进牢里以后并没有能对张景盛展开严刑拷打,而是被庞震给劝说了回去,说现在还不到时候。
由于这个原因,这牢里的两人还过上了十分悠闲的日子,再加上自打庞震与那县太爷谈成所谓的生意之后,他的饭菜也好了起来,每顿有酒有肉甚至比那些狱卒吃得还好。
“张小子,我给你说句实话,你这性格就不适合读书,要是学精明点儿,那把剑去江湖上混应该能有点出息。”
这一日,两人又在牢中吃喝起来,不明就里的张景盛还以为这是他那便宜叔叔花钱托人送进来的饭菜。
吃饭喝酒的途中,庞震突然就对张景盛来了这么一句,不过张景盛显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甚至还有嗤之以鼻。
“混江湖?我家祖祖辈辈都是读书的,你居然会说我适合混江湖?你知道不知道我家祖爷爷当初那也是一县县令,虽然现在我们这些后辈有些不争气,但迟早有一天我要为我张家挣回来这份面子!”
庞震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斜着眼睛说到。
“学那个狗官一样的去做县令?”
张景盛有些生气,他从来都不会把这些脾气藏进心里的。
“你说什么屁话呢!这那一行那一业不出几个败类了,难道你们这些混江湖的人就全是行侠仗义的好汉?就没几个杀人放火、掳人妻女的恶贼了?”
庞震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可我总觉得你以后做不成一个好官,就算你不贪钱你也做不成,你见过那个官老爷像你这样这么虎的,要是像你这样不都把人给得罪完了嘛!”
张景盛也不在意,喝了不少酒的他看上去已经有些醉了,酒意上涌使得他有些发热,整张脸都显得红彤彤的,他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扯开自己的衣服豪气的说到。
“得罪就得罪了!我怕他们不成!”
张景盛倏的一声站了起来,朗声到:
“世事混浊又何妨,何惜此身见明皇。胸中自有浩然意,何惧虎豹与财狼!”
念完这句诗就已经醉倒在地的张景盛使出吃奶的劲凑到庞震身边说到。
“等我做了官以后,你就能看到像我这么虎的官员了。”
说完之后,张景盛就倒在了地上,不一会儿就响起了阵阵的呼噜声,只有些还算清醒的庞震一个人有些愣神的看着他。
“张景盛!这名字真不错,看来我还真不能让你死在这儿了。”
原本是打算卖掉张景盛换自己一条生路的庞震突然就打消了之前的念头,到了能离开这里的那一天,他一定要带着这个家伙一起走!
……
宝山县的城门出,这宝山县虽然不大,但依旧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毕竟对于一些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来说,这个宝山县就是一个顶了天的大城市了。
所以这宝山县的县令在这城门口安排了不少的守城士卒,用以维护城门口的秩序。
“喂喂喂,后面的别挤,他奶奶的,你们这些人乡下人又没钱,挤进去干嘛!”
城门口这地方还真是热闹无比,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想进去,就这样大家伙都挤在了城门口,老半天了也没个动静。
直到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守城士卒看不下去了站出来维护秩序的时候,原本骚老的队伍才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守城的士卒很多,除了一部分去招呼那些百姓了之外,其余的人就站在一边看起了热闹,对那些普通老百姓指指点点的。
“你看那一堆,这么多送柴进城的,也不知道是那户人家要得了那么多柴火。”
士卒中有一人指着人群中的那十好几个担着柴火的大汉说到,他旁边的人看了一眼后就把目光转移到了其他地方,然后不痛不痒的说了一句。
“你管他是那家大户呢!反正不是你家,有这闲工夫你还不如多看几眼那些平时都没影儿的婆娘呢!这么大了却还是个小子,你那根棍晚上的时候挺直的吧!”
听到自己的同伴嘲笑自己,那个士卒当即回应到。
“你的棍晚上才是直的呢!老子搂着婆娘睡觉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憋着呢!”
不过话归这么说,他的眼睛却也开始了很不老实的往人堆里那些女子的身子瞟了去,尽管那些女子都不好看,甚至有些已经到了不敢恭维的地步这两人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而随着有了士卒的招呼之后,原本静止不动的队伍又重新动了起来,那些担着柴的大汉也随着人流慢慢的进入到了县城之中,最后不见了人影。
……
晚上,宝山县大牢里,守在牢外的两个狱卒已经睡着了,还有牢里的张景盛也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渐渐均匀。
不过,这些人虽然都已经睡着了,那个江洋大盗庞震却还睁着眼睛,一双眼睛流露出了不同于平常时候的一些光芒。
他斜躺在稻草铺就的床板上,思考一阵后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曲曲的写着几个字:人已到宝山,三日后劫狱!
其实,庞震担心的倒不是他在太虎山的那两位兄弟会劫狱失败,他们这些在江湖上闯荡的大盗总会有失手被抓的时候,就像是他这次被抓一样,所以劫狱这种事对他们来说都是娴熟无比,一般来说都不会有失手的时候,他担心的是他该如何劝说张景盛与他一起走。
因为这个问题,庞震想了整整一夜都没能拿出个主意来,因为他觉得按照张景盛现在展现出的性格来看,张景盛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跟他走的。
随着一声鸡鸣,代表着新的一天又降临了,睡了一夜的张景盛十分精神,可他却不知道旁边有人为了他的生命安全一宿都没睡。
“张小子,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太虎山上当山匪算了,到时候有我罩着你,你想读多少书就读多少书,要是想去考取功名了,我再派人送你去京城!”
庞震翻了个身,对已经站起身来在牢房里走走停停的张景盛说到。
“庞大哥,怎么突然说这些话,虽然我现在已经不讨厌山匪了,但要我去做山匪的话,那也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庞震就猜到了是这个回答,不过他并没有气馁,而是接着说到。
“张小子,就冲你的这句庞大哥,你就信我一次,就算你不做山匪,但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你的,让你跟着我走的时候你就跟着我走就行了。”
张景盛看着透露出一些古怪的庞震说到。
“庞大哥,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我们能走哪儿去?”
庞震对此有些心烦意乱,他想要直接给张景盛点破,但他现在又怕说出去之后会引起什么变故。
他倒不是怕张景盛把劫狱的事情泄露出去,他是怕隔墙有耳被那两个狱卒听了去。他朝张景盛挥了挥手,然后有些郁闷的说到。
“没什么事,后面再说,后面再说!”
时间一晃,两天的时间过去了,也就是到了太虎山的人与庞震约定的第三天夜里,等到守夜的两个狱卒睡着了之后,庞震摇醒了已经睡着了的张景盛。
“庞大哥,有什么事吗?”
张景盛揉了揉自己有些睡眼惺忪的眼睛。
“张小子,你听仔细了,待会儿我的一些兄弟们会来劫狱,你一会儿跟紧了我,咱们一起逃出去,其他的事你也别问,一切事情咱们逃出去了再说!”
张景盛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庞大哥,你的兄弟来接应你了!那你待会儿快走吧!你的罪可是死罪,要是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你和我一起走!”
张景盛对此拒绝到。
“庞大哥,我就不用走了,我又不是什么要被砍头的大罪,他们也不会就这样白白的养着我的,过几日就会放了我的。”
庞震不愿意告诉他,他的命运已经被那个黑心的县太爷安排好了的事情,况且他说了之后这个一根筋的傻小子也不一定信,于是说到这儿他就换了个说法。
“你这傻小子,咱们是被关在一个牢里的,要是我跑了,他们能给你好?”
张景盛反驳到。
“这犯人可是他们丢的,这他们也能赖到我的头上?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话是这么说,但他们肯定是要找一个替罪羊出来的啊!到时除了那些狱卒之外,你不就是最好的替罪羊了!”
张景盛思量一番后摇了摇头。
“我不信,我就不信他们能有这么大的胆子诬陷好人,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大牢外面已经响起了动静,两个睡醒的狱卒也瞬间被惊醒了过来,当他们过来看到两个犯人都还在的时候就把提着的心放了回去。
“砰!”
不过他们的心还没完全的放下去就又被提了起来,随着一声巨响,大牢的坚固房门被直接砸碎,随后十几个大汉鱼贯而入,一眼就看见了牢门边的狱卒和牢里的两人。
“大哥。”
发出这个声音的,正是那位莽撞的太虎山三当家,刚才之所以能那么快的打开牢门就是因为他的一身蛮力。
“蹭!”
三当家的拔刀架在那两个狱卒的脖子上。
“看见你家大爷来了你还不开门,等着老子自己来开呢!”
“是是是,大爷千万别手抖!”
两个狱卒颤颤巍巍的取出钥匙打开了牢门,然后三当家的一个箭步冲进去抱住了庞震。
“大哥!”
“三弟!”
说着话,庞震与那位三当家的就要往外走,不过到了门口庞震却回过头来。
“张小子,快和我一起走,待会儿晚了可就走不了了,我们的兄弟来得不多,等那位县令大人回过神来召集人马我们就没机会了!”
“庞大哥,你走吧!我没事的。”
“你…”
“三弟,救到人了嘛,县衙的人快到了!”
庞震还想说些什么,但门外已经传来了那位二当家的声音,庞震知道张景盛还没有完全的认清这个恶俗世道,于是只好觉得等自己出去安定下来之后再做打算。
最后看了一眼张景盛之后,庞震拉着三当家的手往牢外面奔去,然后留下了一句话。
“兄弟,你多保重!”
第一百九十四章认清世道
就在庞震还想多说两句时,忽听大牢外头有人大喊了起来。
“劫狱啦!快来人啊!”
话音未落,牢狱里的铜锣声当当响起,四下脚步声纷杂踏来,估摸着能有百来名官差冲入牢里,他们人人手中提着灯笼,腰间挎着长刀,都要过来抓人,书生张景盛那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当即吓了一跳连忙往角落缩去瑟瑟发抖。
虽然张景盛的那张嘴巴厉害,可他毕竟是个杀鸡都欠奉的书生,面对这百十来人提刀杀来的恐怖情景,他被吓得腿软也属正常。
不过庞震对此却是却丝毫不惧,他们已经从那狱卒的身上摸到钥匙替自己打开了镣铐,这个时候他把那重达三十斤的镣铐往地上一扔冷笑道。
“贼官差来得刚好,许久不曾摸刀了,你们这几颗脑袋刚好给大爷我试试刀!”
只见他从那位三当家的手里拿过大刀后就是一阵横左拦右的劈砍,咋一看庞震的招式杂乱无章可实际上每一招都是进退有秩。
呼呼数声,几名官差登时尸横就地,可谓是一刀一个人头,后头官差见这庞震武功了得一时间只顾着各找掩蔽之处藏身,或者仓惶的退到牢门外面以期援手。
看见庞震的武艺,三当家的当即笑道。
“大哥好厉害的刀法啊!咱们这大半年年不见你可越来越长进啦!”
庞震道:
“行了,老子在这儿都被关了大半年了,还能有屁的个长进,别说这些废话了,有话咱们外头说去。”
庞震带着那个三当家和十来个太虎山的好手一步步走到了大牢的门外,入目就是那位二当家以及其他五六个太虎山好手被一众官差围攻着,要不是那位二当家武艺过人照看着全局,只怕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出现了伤亡。
看见那些来救自己的兄弟即将落入险境,庞震当即大喝到。
“兄弟们莫急,我来也!”
说完了之后,庞震又哈哈大笑起来,一身匪气显露无疑,完全没有了之前和那位县太爷谈生意时的精明。
“你妈妈的奶奶的妈妈的头!这半年来受够了你们的气,且让我多杀几只狗子!”
原本围攻二当家等人的官差听到了这身来自他们身后的喊叫后,至少有一半的官差纷纷转头杀向了庞震,再加上之前从大牢里面退出来的那些官差,一时之间给庞震也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就在这时,牢狱的大门外突然又想起了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
“好你个镇山虎,你竟敢不讲信用!来人!给我抓住他别给他跑了!”
这个声音不是别人的,却是那位宝山县师爷的声音,至于那个刚上任的县太爷,现在已经不知道躲到那里去了,不过就算是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出现,要是他现身了被庞震抓到了手里,那他可就没命了!
这会儿不去管这个县太爷,且说那师爷的身后又跟着一批人马,本就不宽敞的牢狱里的空地被挤了个满满当当。
眼见又来了一批援军,那些官差的胆子愈发的大了起来,把太虎山众人围在了中间。瞅见那些官差逼来,庞震当即在地上一个翻滚砍下了两名官差的小腿,当即使得其他人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
“大家不要怕他,这个人被镣铐锁了大半年实力肯定还没有完全恢复,再上!抓住这个镇山虎者赏银百两!”
听到师爷的喊声,庞震冷笑道。
“你这只狗就只会躲在一旁乱叫,没本事自己上来嘛!狗官,看我今日不杀光你们这一窝狗贼!”
庞震这话自然是夸大其词了,这里少说也有两百号官差,想要杀光他们可不是庞震等十几二十人能做到的。
庞震举起那柄粗重无比的大刀喊叫着朝人群狂劈滥砍,首当其冲的一名官差霎时连人带刀被砍成了两截,鲜血肝肠流得满地都是。
见庞震如此厉害,其余那些见到这一幕的官差无一不被吓得心惊肉跳,师爷说的那百两银子虽好,可对他们来说也是个烫手山芋啊!
不过这样的局面只是暂时的,庞震清楚的知道来的这些兄弟虽然武艺都不低但也远远说不上是什么高手,刚才从牢外面杀进来救他已经耗费了他们不少实力了,这个时候要是再与那些官差缠斗下去,他们这边可就要死人了!
“兄弟们!先撤出去!”
趁着那些官差还在愣神的时间,庞震朝二当家等人这么的喊了一句,随后在那些官差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再杀两人,为他们打开了一条道路。
庞震是个外粗心细的汉子,这一点从他忽悠那个县太爷和他做生意,然后送信去太虎山就看得出来。
所以此时他知道想要往大门那边去是完全不可能的,因为他还不知道在那大牢的门外还有多少官差在等着他们,不过他从头到尾也没打过那道大门的主意,而是带着兄弟们往一处高墙处靠了过去。
对他们这些江湖人来说,从门那边闯出去或许是自寻死路,可要是去到了屋顶上那他们可就算是逃出生天了,毕竟不是所以的官差都会轻功可以跟上他们的步伐。
“那些贼人要逃,别让他们上墙!”
庞震的一举一动都被那个师爷看在了眼里,所以他的小心思第一时间就被那个师爷给察觉到了,只不过有些东西可不是他想要怎样就能怎样的。
在庞震和其余两个当家的掩护下,那些人全部都安然落到了大牢旁边的院墙上面,紧接着二、三当家的也跳了上去,最后关头,庞震将手中长刀扔了出去,在那些官差面前晃了一圈让他们不能靠前,等到长刀无力坠地的时候大牢的院子里那里还有庞震的身影。
看着静谧无人的夜空,那些官差你看我我看你的站在了原地,空气中最后传来了庞震的一道声音。
“那位师爷,替我保管我的大刀,过不了几日我可是要回来取的,另外你睡觉的时候可得小心一点,别那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脑袋已经从脖子上搬了家!”
确定了那些贼人都没了踪迹之后,那个师爷才拨开那些官差来到院墙处看向了庞震等人消失的方向说到。
“全城戒严,给我把城门看死了,然后挨家挨户的搜!我就不信他们还能飞出去不成!”
……
就在师爷下令全城搜查的时候,他自己却躲在大牢里,这个时候什么地方都不安全,可这个牢门想必那些贼人是不会再回来了。
看着满地的尸体,那位师爷也觉得手脚冰凉,这倒不是心疼那些死去的官差,而是担心那些贼人会不会真的半夜摸到自己家去把他给结果了!
也就在这时,一个狱卒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那个师爷的身边,然后只见那名狱卒眼珠滴溜溜的转,随后对着师爷说到道。
“启禀师爷,救走了镇山虎的那帮匪徒也不是全部走脱了,咱们血战之中侥幸抓拿到一名嫌犯,还请师爷发落。”
听到这个消息,那师爷喜道:“那人现在在哪里?快押他上来?”
那狱卒也不急着说话,他先是伸手指了指大牢里面的位置然后笑道。
“启禀师爷,就是张景盛那个小子了。”
师爷当然知道这张景盛不会和那些贼人有什么联系,毕竟他清楚的知道这个张景盛仅仅是因为骂了县太爷两句才被关进来的。
可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要是不抓个人出来顶锅的话,不要说这些狱卒了,就是他这个师爷也别想讨好了去。
想到了此后种种,再加上原定的计划就是要那张景盛污蔑成山贼,师爷不再犹豫,看着那名狱卒他缓缓的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只要能抓住一个嫌犯,我相信其他的哪些人也跑不了多远。走!咱们现在先去审审那个张景盛!”
走进牢房,师爷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呆坐在牢房最里面的那个书生,几乎没见过血的他那里见过这样宛如人间地狱的场景,张景盛这个时候的眼神十分涣散,就像是丢了魂一样。
看到这个情景,师爷不屑的撇了撇嘴,心想就这货也能是那些山贼的同伙?
可这样的想法只能存在于他的心里,毕竟他们还要靠这个张景盛来背锅,来到牢房边,师爷咳嗽了几声润了一下嗓子,然后突然朝着张景盛大喊到。
“大胆张景盛!你竟然敢私自放走了江洋大盗镇山虎等人,你可知罪!”
卢云先是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个师爷,等听清楚了他的话后,张景盛先是大惊然后急急摇手说道。
“搞错了,你们搞错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看到惊慌失措的张景盛,那个狱卒确宛如没有看到一般的嘻皮笑脸的对师爷说到。
“禀告师爷,这张景盛这段时日以来与那江洋大盗镇山虎同吃同睡,恐怕早就已经勾结在了一起,依我看,他定是不满于县令大人因为几句话就把他给关了起来,随后在牢中与镇山虎等人商议放走他们的事,只可惜你辛辛苦苦的救走了他们,他们却选择了把你留在了大牢里等死!”
听到狱卒的这个借口,就连那个师爷都忍不住悄悄的点了点头,心下恍然暗道:“要不是我清楚,我还真以为这小子是那些山贼的我同伙了呢!”
想到这里,他当下吩咐道。
“这小子看来确是同谋无疑,你给我小心看住,千万别再让他给跑了,要是给他跑了就用你的命来抵吧!”
张景盛闻言大吃一惊,霎时间只觉得自己已经魂飞天外了,他惨叫道。
“冤枉啊!”
听清了前因后果,那些此时还站在牢里的官差也明白过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纷纷大喜叫道。
“是啊!这小子可是咱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给抓住的,他居然还敢说自己不是山贼同伙……”
师爷情知只要县老爷知道此事后一定会有一阵脾气要发,再加上耳听见那几个狱卒不停的在哪儿胡说八道使得他有心心烦意乱,于是就朝那几个官差吼到。
“你们还在这里放屁呢!镇山虎那些贼人就不管了?还不快给我抓人去!”
这位师爷心想着,暂且不去管能不能抓住镇山虎那伙贼人,可无论怎么样还是要在县城里闹出点动静来的,来个满城搜查彰显自己的奋不顾身也好向上头交代,要不然的话他这个师爷可就成了吃干饭的了。
师爷的心里在盘算着应该怎么在县太爷那里蒙混过关,然后慢慢的走出了牢门,而眼看众人离去的张景盛面色惨然,呆呆坐在大牢的地上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完了,还说什么考取功名,我这辈子什么都完了,真没想到,如今这官府已经黑心到了这种地步,为了隐瞒自己的过失,就随便的拉人顶罪,我…我……”
张景盛泪眼汪汪的,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了些颤抖,惶恐焦急间他只是悔不当初刚才为什么没有随着庞震一起离开,要是方才随他走了现在也绝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第一百九十五章屈打成招
“啪!啪!啪!”
寂静幽深的牢狱深处突然传来一阵鞭子抽打的声音,鞭子的节奏先是由急到缓,显现出了鞭打之人心中的愤怒。
不过并没有过多久,鞭子抽人的频率慢慢的缓了下来,而且力道也开始了一分分的减弱,不过这可不是打人的狱卒良心发现,突然之间心慈手软了,而是因为鞭打的时间太长以至于手臂发酸所致。
“你他妈的死狗,快给老子醒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那装死!”
听到狱卒的呼喊,张景盛慢慢的抬起了头,宝山县县衙里的人为了让他招供,对他实行了惨绝人寰的毒打,从昨天夜里到今天早上,那些狱卒已经鞭打了他整整一个晚上了。
张景盛作为一个书生,往日里就算是下地都算作遭罪了,就更不要说此时这番毒打,他此时已经浑身上下都没了一块好肉,整个胸膛和背部都已经被打了个皮开肉绽。
不过这张景盛虽然只是一介书生却一直都没有招供,这里面除了有整个宝山县上下对他的污蔑之外,还因为他对以后的考取功名还存了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妈的,这小子在装死呢!你们再给我浇盆水!”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狱卒提了桶水朝着张景盛迳自泼了上去。冰冷刺骨的井水淋在张景盛的伤口上让他痛苦的叫出了声音。
“张景盛,你私助镇山虎等人逃狱一事证据确凿已成定局,你到底招是不招!”
张景盛慢慢抬起自己的头,散乱的头发下面是一张满是血污的肮脏脸庞,看着眼前凶神恶煞般的狱卒,张景盛轻声说到。
“我…我说了不是我放的就不是我放的,你们到底要我招什么。”
负责鞭打张景盛的狱卒慢慢走到一旁喝了一口烈酒,这种天气打完人之后喝上一口立即全身都是暖洋洋的,就连原本酸软的手臂都能得到恢复,重新有了几分力气。
端着酒碗走到张景盛的身边,那个狱卒啧啧叹气到。
“张景盛,你的真实身份是县里的书生我们大家都知道,平日里我们也不愿意与你为难,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该得罪了县太爷,要是往日里顶多就是花些银子,可那个江洋大盗庞震跑了之后,我们宝山县上上下下都需要一个出来顶罪,要不然的话,我们宝山县包括县令大人都讨不了好,所以自然而然的,你就成了这个替罪羊。”
对于狱卒的这番话,张景盛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的低着头,对此那个狱卒也不生气,而是踱步走到了他的另一边。
“张景盛,其实不管你招还是不招你都已经是死路一条了,上头的那些大人们要拿你出来顶罪谁都阻止不了,从县令到师爷,再到主簿县丞,那一位大人不盼着你死呢?你只能下辈子招子放亮点,要么投胎到一个富贵人家,要么就别不开眼的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狱卒再次喝了一口酒。
“张景盛,张书生!虽然你已经死定了可这死也有不同的死法,你要是现在好好的配合我们招供了,我们哥几个绝计不再动手马上退出去,而且还会把准备好的酒肉端上来让你舒舒服服的吃喝上几顿,你死了之后,哥几个也会记得给你烧纸钱。”
张景盛仍旧低着脑袋没有答话,不过问话的那个狱卒身边却有了一个官差走上来。
“老徐头,县令大人说了,不管如何,今天傍晚必须拿到张景盛签字画押的罪证。”
身为三十多年老狱卒的徐老头邹了邹眉头,他实在没想到这个雪都没见过的穷书生居然还是一个硬骨头,想到这里,老徐头加重了自己的语气对张景盛说到。
“张景盛!现在罪状书就在你的眼前,只要你点点头我就帮你把手印画上去,你要是老老实实的认罪了,后面砍头的时候我也会知会砍你脑袋的那人一声,让他一刀就结果了你,不会给你带来半分痛苦,可要是你还是这样宛如茅坑里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的话,我到时可要让那侩子手让你的脑袋留下半寸粘在你的脖子上让你咽气之前再好好的受一番罪,你可别怀疑我说的是假话,我们这些人读书写字或许不如你,可要说到怎么折磨人的话,十个张景盛也比不上我们这些人里的任何一个人!我现在给你最后几息的时间,你考虑清楚,到底招还是不招!”
不管老徐头的语气如何变化,张景盛始终就像是死了一样的不动弹,一向觉得自己手腕狠辣的老徐头觉得自己对一个书生都束手无策实在是脸上无光,于是将碗中的烈酒一口灌到嘴里之后全数喷在了张景盛的身上。
烈酒触碰到伤口所带来的剧烈疼痛让张景盛忍不住的咧了咧嘴,老徐头一步冲过来揪住张景盛的头发在他耳边大喊到。
“姓张的,老子现在是好话歹话都已经说尽了,耐心也要快被你给磨完了,本来我是不想牵连到你的家人的,可要是你实在不招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了!”
听到家人两个字,张景盛平静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发现这个变化,老徐头加紧说到。
“张景盛!你可别忘了你还有一个老娘在家里的,老人家那么大的年纪了我们也不想再把她请到这里来走一遭,可要是你还是如此嘴硬我们就只好出此下策了。”
被鞭打了整整一个夜晚都没有喊过一声的张景盛眼角眼泪无声的滑落,老徐头看到这一幕就差激动喊出来了。
“张景盛,都说你是个孝子,但你可别临死的时候还把灾祸带给家里人,你这辈子都没能让你娘过上几天舒坦日子,难道临死的时候还要拉上你娘垫背不成?张景盛,只要你招供,我不仅不会去找你娘的麻烦,还会私底下给你娘十两银子,全了你的孝子之心!”
看见张景盛只是一个劲的哭泣,老徐头不免有些心烦意乱,于是朝身后的官差吩咐到。
“来人!”
“等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沉默不发一言的张景盛终于开口了,他抬起头把此刻站在牢里的人都看了一眼,似乎是要把他们印刻到自己的骨子里一般,可他的眼神虽然狠绝但落到那些狱卒和官差眼中不免显得有些可笑。
终于,张景盛无力的低下了头,他再度沉默半晌,就在老徐头的耐心又要被他给磨完的时候,他从嘴里生生的憋出来两个字。
“我招!”
……
入夜,宝山县的县衙后堂,昏暗的烛光下映照出两个人的影子。
“大人,这是张景盛私通太虎山贼匪,助他们逃狱的认罪书。”
县太爷取过罪状书看了起来,仔细查看一番后就知道这是张景盛的字迹和手印不假。
“干得不错,这件案子毕竟是在郡城那边登记在册了的,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对此事有一个交代,不然要是郡里面查下来,我们谁都脱不了干系。”
师爷赶忙点了点头。
“是是是!大人说得是,如今这张景盛既已经认了罪,我们又该如何处置他呢?”
县太爷沉吟一番后缓缓说到。
“未免夜长梦多,这件事越早结案越好,依我看来,三日后对张景盛斩首示众就是最好的结局,都时候就算上面查下来,咱们也可以来一个死无对证,到时再花上一些银子,要压下这件事就不难了。”
师爷听到后又赶忙拍起了马屁。
“大人说得对,小人这就下去安排。”
看着急匆匆走下去的师爷,那个县太爷原本提起来的心慢慢放到了肚子里,他可不想自己刚上任的时候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要知道他可还没开始好好的在宝山县县令这个位置上捞银子呢!
不过心放回去之后,他又想起了摆了他一道的太虎山的那些贼匪,当即眼神就阴翳下来。
“镇山虎?你真以为老子是好骗的?咱们来日方长,看看谁才能笑到最后,下一次你可就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想了如此多,可这位县令却从来都没有想过他的这些做法对牢里的张景盛来说有多么的不公平,他也没有想过他的这些想法有没有对得起他穿着的那套大楚官服,他更没有想到过自己的报应会来得如此之快!
……
宝山县这几日热闹无比,对于一向没有什么大事发生的宝山县来说,劫狱可以说是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虽然不敢当着那些官差的面说他们无能,可私底下,宝山县的这些老百姓那个不骂他们一句蠢货!
还说他们是一身的本事都用在了压榨他们这些老百姓身上,那里还有什么能力去对付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山匪。
不过经过了最初一夜的搜查之后,宝山县就慢慢的恢复了平静,毕竟谁都不认为那些山匪还会留下来找死,这些百姓和县衙里的官差可都不知道这些山匪和牢里的那个替罪羊还有什么关系。
宝山县县城东边,一户看上去就是殷实人家的院子里,四五个身穿夜行衣的江湖汉子牢牢的把守在大门处。
除此之外,还有这屋顶上,屋外的大树上都能看见这些江湖汉子的身影,这个院子方圆几百米的地方内稍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被他们给察觉到。
院子里,房屋内,原本在宝山县人眼中早就应该离开了的太虎山几位当家的相对而坐。
“大哥,根据兄弟们打探到的消息,牢里的那位张小哥已经被那个县令给屈打成招了,据说这位张小哥忍了一夜没有开口,后来那些狗官用他的老娘做威胁,张小哥被逼无奈这才招了罪供。”
庞震一拳砸在桌子上,桌面立即被砸出来一个拳印。
“可恶的狗官,这事也赖我,原本我以为就算把责任推到张小哥身上也没关系,等你们来救我的时候带上他一起走就好了,可我实在没想到张小哥居然不愿意和我一起走。”
二当家的说到。
“大哥,这件事毕竟是我们太虎山把张小哥给牵连了进来,而且张小哥再怎么说也是一个读书人,不想和我们这些匪贼有太多的牵连也属人之常情,但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想个万全之策,想想怎么才能把张小哥给救出来,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同我一起上山我们都先把他救出来才好。”
庞震点了点头,不过说起救人他却也没有了什么好主意,急性子的三当家追问到。
“大哥,那狗官已经下令,三日之后就要在街口菜市场对张小哥斩首示众了,咱们可要快点想出个法子来。”
对此,二当家的也满脸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大哥,而庞震同样是手心都握出了汗水。
庞震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如此几番之后才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
“就这么办!”
“大哥可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二当家与三当家一起目光灼灼的看向了自己的大哥。
“他奶奶个熊,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救那个书生,反正老子们都已经劫狱了,咱们再劫他个法场!”
第一百九十六章路遇不平
听到大哥劫法场的想法,余下的兄弟在相互看了一眼之后坚定的点了点头,因为三天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无论他们想出了什么办法都会来不及,所以这劫法场就成了他们最好的选择。
这拿定了主意之后还不算,救人该如何救怎么救以及救了之后该怎么走都得有个完备的计划才行。
算是太虎山半个军师的二当家沉吟之后说到。
“大哥,劫法场这事好说,难得是咱们救完张小哥之后该怎么走,反正这宝山县那位张小哥是待不下去了。”
庞震问到。
“二弟,你可是心里有了什么主意,说出来我们合计合计,要是能成,咱们早一点定下来就早一点做准备,三日后劫法场时咱们也能多一点成功的机会。”
二当家的点了点头说到。
“大哥,想要张小哥和我一起走,那就得解决张小哥的后顾之忧,宝山县那群狗官既然拿张小哥的娘亲威胁他那就说明了张小哥是个不折不扣的孝子,这首先要做的,就是要去保护好张小哥的娘亲,等我们劫法场成功之后就带着他的娘亲一起走!”
庞震摸着自己的脸颊,思考一番后说到。
“二弟,你接着说。”
“大哥,咱们还不能打草惊蛇,我们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县衙的那些官差不知道我们还躲着宝山县里,也就是我们在暗,他们在明,这几日张小哥娘亲那边绝对会有官府的眼线,要是冒然接走了张小哥的娘亲,那些官差势必就会反应过来,到时不止是救不了张小哥,就连我们也要重新落入险地。所以我们必须要在成功劫法场之后才能带走张小哥的娘亲。”
庞震一向就对这个二弟很放心,要不然他也不会放下诺大的太虎山交给那两位兄弟打理自己却抽身在江湖上厮混,于是当他的二弟说出这一点之后庞震说到。
“二弟,接下来要怎么做由你全权指挥,包括我也听从你的安排,兄弟们这次能不能顺利的离开宝山县就全靠你了。”
二当家眼神凝重的点了点头,庞震的这句话算是把在场所有人的性命都交到他手里了。
“事且从权,那小弟就安排了,第一,张小哥娘亲那边,咱们要分出三个兄弟,当我们开始劫法场之后就让兄弟们动手解决到官府的眼线然后带着张小哥的娘亲一起走,这件事我想交给三弟你去牵头。”
三当家对此点了点头。
“包在我身上。”
“第二,劫法场之后,我们要走只有通过县城的大门处,那里也是兄弟们唯一的生路,处决张小哥那天,城门口的官差不会太多,所以我们要拿下城门不会太难,到时候咱们要分出八个兄弟去抢城门。”
二当家说到这里稍作停顿,然后接着说到。
“这件事由我去打头,到时候不管城门口那边有多少官差,我拼死也会给兄弟们打开一条生路来的。”
庞震想要说话,可刚一张口就被二当家给拦了下来。
“大哥不必多言,对你我另有安排,剩下的兄弟都会跟着大哥一起去劫法场,到时那个狗官肯定会亲自监斩,县衙也一定会把法场那边围个水泄不通,所以严格说起来大哥你那边才是最危险的,而且张小哥与大哥最为熟悉,要是我们去救的话,不解释清楚张小哥不一定会和我们一起走,这样大哥去的话就能省下不少的时间,况且…况且我们之中大哥的武艺最高,我希望大哥到时能把去劫法场的兄弟们都给安全的带回来。”
看着自己二弟的严肃脸庞,庞震握住他的手沉重答到。
“兄弟们的命,包在我的身上!”
这句话其实不重,庞震说得也很轻松,话里的沉重感主要是来自于话里那些人的性命已经这兄弟几人之间的信任。
……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第三日的早晨难得的是个好天气,这一日,宝山县的县城外面走来了风尘仆仆的四个人。
“一路走来都不知道翻过了多少座山了这里怎么还有个宝山县啊!就这山多钱不多的地方也是宝山二字?”
每次出行都是挎刀骑马,腰间钱袋子鼓鼓的鹤淮春还是第一次走路混江湖,所以这一路走来姜二狗他们可没少听他的抱怨,好在时间久了之后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也就没有把他话放在心上。
“从这里过去,要不了多久就能到洛川城,到时我的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就能自己回星月宗了。”
姜二狗在一旁装腔作势的说到。
“怎么?这么急着走?怕我吃了你?都说了我要去看我师娘,你慌个什么劲。”
除了鹤淮春的抱怨,习惯了姜二狗碎嘴的林玄清并没有搭理他。
“依我看,我们就没有进这宝山县县城的必要了,早一些出发我们就早一点到达忘忧城。”
对此鹤淮春可不答应。
“喂喂喂!我说这位女侠,我们都吃了多久干粮了你还没吃腻呢?这好不容易遇见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城池你也不进去搓一顿?”
从辽东回来,回了一趟家的鹤淮春又恢复了他当初的财大气粗,这样的底气自然是来自于他兜里那些银票,他看着姜二狗几人昂首挺胸的说到。
“哥几个走着!今天这顿我请!咱不吃好吃的就吃最贵的!什么东西贵咱们点什么!”
说完之后,鹤淮春也看其他几人,挺着胸膛就走进了宝山县中,姜二狗这个一向吃白食的家伙当然兴冲冲的跟了上去,一直就想跟着姜二狗练剑的林愿欢自然也不可能离开。
林玄清本来是打算要走的,可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她就迈不出去步子了,具体的原因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虽然本姑娘不缺钱,但没理由白吃白喝都不去啊。”
林玄清自言自语的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随后也走进了宝山县中。
……
宝山县县衙中,今日那位县太爷可是难得起了个早,按理来说不过是杀一个无足轻重的书生来做替罪羊而已,他这个宝山县青天大老爷只要按时到达监斩的地方就行,为什么要起得那么早呢?
“大人!大人!”
堂屋外面,那个拍马屁功夫已经能做到炉火纯青的师爷疾步而来。
“可都安排好了?”
师爷答到。
“回大人,一切都已经按照大人的吩咐安排好了。”
“那就走吧。”
……
按招大楚律令,无论是秋后问斩还是斩立决只要是需要行刑的地方都必须将行刑时间定在午时三刻,至于为什么要将时间特意定在这个时候呢?或许是因为当初制定刑律的那个人颇信鬼神之说吧。
大人道佛两家都很昌盛,而大楚皇室也没有说要刻意的打压这两个宗教,所以百姓和官员之中信鬼神之说的人并不在少数,而恰好这宝山县县令就在此列之中。
午时三刻这一时间正是一天之中太阳当空最高的时候,这阳气自然也是最重的时候,所以在信鬼神之说的人眼中,这个时候杀人最是能消磨被杀之人身上的阴气,如果说那个人是被冤枉而死,这午时三刻的阳气更是能够磨灭死者身上的怨气、尸气等等。
今日,县太爷早早的到了刑场,他静静的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等待着午时三刻的到来。
“二狗,这宝山县不大,人倒是挺多,这密密麻麻的将道路都给堵住了。”
人群中,姜二狗四人也不知道怎么晃悠就来到这行刑的地方,不过就像鹤淮春说的那样这宝山县也不大,他们不明所以的跟着人群中来到了这里也不奇怪。
“你这个傻子,都不知道今天要干啥就跟着人流走,还在这儿埋怨被堵住了。”
鹤淮春身边,一个农户打扮,一眼就能看出是过来凑热闹的百姓毫不客气的嘲讽了身边这个一看就是富家公子的鹤淮春,而这路人的恶劣态度还真说不定与鹤淮春那身价值不菲的衣衫有很大关系。
鹤淮春也不恼怒,反而是轻言细语的问到。
“那你说说,这是要干啥!”
路人答到。
“没看见县太爷都坐在哪儿嘛,我们这有个人私通山匪被判了死刑!”
说完之后,路人又随即感叹到。
“其实啊,这县里谁不知道被砍头的那个小子就是个书生而已,当初因为骂了那位县太爷几句就被抓进了牢里,后来牢里的山贼跑了之后就非得说是他放走的,一个书生放走了一个武功高强的江湖贼寇,这话谁能信啊?可这句话从县太爷的嘴里说出来就由不得你不信!”
听到路人的感慨,姜二狗也在一旁附和道。
“我也不信这人会私通山匪,更不信他有本事能把那些山贼给放走了。”
鹤淮春不屑的撇撇嘴,甚至就连林玄清与林愿欢都是一脸诧异的看着姜二狗,要知道他们可不是那些不通武学的寻常百姓,两边高楼后面藏着的那些在他们眼中并不入流的江湖高手可是被他们看了个清清楚楚。
“二狗,你可别给我说,你没感觉到两边楼后面藏着的那些江湖汉子,这不是明摆着就是来救那个小子的嘛!”
鹤淮春走到姜二狗的身边低声说到,避开了那个还在看热闹的路人,毕竟就算刑台上的那人真的私通山匪他也不能就这样吼出来,要知道这样的做法可和一些江湖规矩不符。
“感觉到了又如何,难道有人来救他就是和山匪私通了?那个书生手脚轻浮一看就半点武功都不会,反而是我看台上那位县太爷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鹤淮春也不反驳,而是给他举了个例子。
“二狗,难道藏在楼后面的那些黑衣人还不能证明刑台上那个书生私通山匪?这按照那些读书人的话来可就是黑字落在白纸上了,还有什么好辩驳的。”
“黑字落在白纸上就一定是真的了?这年头亲眼所见都不一定是真的,就更不要说是一张随时都可以伪造的书信了。”
鹤淮春读的书少,一时之间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倒是一旁的林玄清站出来问到。
“说那个书生私通山匪我们最起码能拿出证据来,可你又凭什么笃定那书生没有私通山匪呢?”
姜二狗并没有立即作答,而是抬起目光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刑台上的那个年轻人。
“我的直觉!”
“直觉?你不觉得你的话比起鹤淮春那句黑字落在白纸上要更可笑嘛?”
姜二狗并没有转头看向林玄清,他的目光仍旧停留在那个书生的身上。
“其实有的时候,我们这些江湖人确实很讨人厌,我有个读书人朋友告诉过我其实他挺烦我们这些江湖人自以为是的行侠仗义的。”
这个时候,姜二狗才把目光转向了林玄清。
“我那个朋友你也认识,就是苏如玉,当初和他一起游历江湖时他给我说过那句话,他说我们这些江湖人就是喜欢按照自己的准则去救人杀人,可难道我们看到的就真的正确吗?那些一心捞钱的狗官不提,六扇门每年明里暗里也会放过不少那一类的江湖人,可每年总有那么一些为民请命的清官也被那些江湖人冠以各种各样的恶名杀死了,难道说,那些只知道一门心思练武的江湖人会比那些做了十几年父母官的官员更懂得怎么判案吗?”
听到姜二狗说完之后,林玄清她们终于不再说话了,但其实从她们的眼中任然能看到他们的不以为意,不管做得对不对,江湖人要是没有了那份行侠仗义的热血,那他还算得上是一个江湖人吗?
行刑台上的那个书生低着头,似乎是不想再看这个让他失望的世道了,以前他不懂,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宁愿去到山上当一个山匪也不愿意留在家里做一个老实的老百姓了。
不过张景盛虽然没有抬头看场下,可站在刑场之外的姜二狗却是一字一句的说到。
“我之所以说他没有私通山匪是因为他身上的读书人气质,虽然他的这种气质比起我认识的那些读书人来说要迂腐不少,但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的存在,我才认为他私通山匪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没有任何一个迂腐儒生会自降身份的去认识那些山匪。”
最后的最后,姜二狗轻声说了一句。
“如果你们不信的话,我们就出手将他救下来,看看他和那些来救他的绿林好汉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一百九十七章突围
闹市街头,法场外围密密麻麻的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宝山县县令高坐在监斩官的位置上注视着场外的一举一动,也不知道他是在期待些什么。
正午的日头有些毒辣,照得站在法场周围的那些官差满头大汗,甚至就连特意把位置设在阴凉处的县太爷都擦了擦自己的额头。
喝过一口凉茶之后,他抬头看了一眼日头,距离午时三刻还有一点点的时间。
“大人,大人!”
突然,从场外传进来一个声音,等县太爷定睛一看不就是那个客满楼的掌柜嘛。
“你有什么事!”
看着被官差拦截在外的掌柜,县太爷出声询问到。
“大人,我那侄子在牢中虽然犯了死罪,但我这个做叔叔的也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啊!大人,恳求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为我的这个侄子送送行。”
看了一眼神情凄惨的客满楼掌柜,县太爷无所谓的挥了挥手,官差当即收了刀让他来到了刑台上。
“景盛,我来看你了。”
掌柜的带着哭腔喊着那书生的名字,要是早知就今日的祸事,他当初就不该为了打磨他的性子让他去当什么店小二!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张景盛无力的抬起了头。
“景盛,你别怪叔叔没办法救你,叔叔实在是没辙了,要是我死了,你那姨娘还有叔叔的儿子可该怎么活啊!”
被绑住双手,压倒跪在地上的张景盛向上耸了耸身体,似乎是想要抽出手来安慰安慰这个一辈子都老实本分的叔叔,可他的双手都被捆着呢!自然也就动弹不得了。
“叔叔,我不怪你,是侄儿自己以前没能看清这个狗屁世道,叔叔,等小侄死了之后,还要劳烦你照顾我娘,她一个人在世上,肯定比我难受多了。”
掌柜的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你娘的。”
张景盛可不知道庞震要来救他,了却了最后一件心事的他心满意足的垂下了头。
“叔叔,能麻烦你个事嘛!最后喂侄子喝杯酒,这样待会儿砍头的时候就不那么痛了。”
掌柜的含泪喂了他一杯酒,也就是喝完酒后他就被官差给押了出去,午时三刻的时间终于到了!
县太爷从面前的盒子里抽出一枚令箭左右看了看,然后将那枚令箭扔了出去,同时嘴里高声喊道。
“时辰到!行刑!”
“啪!”
随着那枚令箭落到地上,侩子手那已经被喷过酒的大刀也举了起来,而随之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了那把大刀上面。
大刀距离张景盛的脖子越来越近,县太爷的双眼越睁越大,可他的眼中并没有出现惊喜反而还有些失望。
“张小子!你庞大爷来救你了!”
就在县太爷准备低头不去看那满场血腥的时候,旁边的楼上突然传出了一个声音,而随着这道声音一起出现的,还有一杆木制长枪。
由庞震全力掷出的长枪来势破凶,带着一阵呼呼声,侩子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这长枪插在胸口一命呜呼了,他的嘴角有鲜血流出,胸前的血液也很快就流了一地,这个终日杀人的人最终还是死在了其他人手里,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因果报应。
“好啊!好你个张景盛,你还敢说你没有私通山匪?要是你们不认识,这些贼匪会拼了命的来救你?”
就在庞震出现的瞬间,县太爷立马就把自己摆在了大义的道德点上,要不是那种特别清楚此事前因后果的人甚至都会以为这县太爷才是那个好人呢?甚至一直笃定自己侄子没有私通山匪的客满楼掌柜都有些怀疑自己的想法了。
“好你个狗官!没有本事看不住你爷爷我就算了,居然还招人顶罪,还对别人屈打成招,就你这种狗一般的东西也配做一县父母官?”
听到庞震的话,这县太爷也不生气,能一步一步爬到县太爷的位置上,他自然清楚在什么场面说什么话了。
“庞震,我有没有资格做一县父母官并不是你说了算的,而是要朝廷说了算的,另外你一个太虎山贼匪有什么资格评价本官!上次因为这个张景盛让你给跑了,这次我定要将你们一网打尽!”
趁着这说话的功夫,庞震已经带着人从两边的高楼杀到了刑台之上,甚至距离张景盛只有几步之遥了。
“随我走!”
一个箭步冲到张景盛的身边,庞震抬刀替他砍断了绳子,然后就要拉着他走。
“想走?”
县太爷冷笑道。
“已经晚了!当日你逃走的时候和这个书生说的话本官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当时你们肯定以为大牢里除了你们已经没有活人了,可你们错了!有一个狱卒躲了起来,他把你们的对话全部都说给本官听了,今日的一切都是特意为你这只镇山虎安排的!镇山虎?今天你就算是飞天虎本官也要你今日插翅难逃!来人!”
法场外面,不知道从那里涌出了大批官差,一些还是穿挂整齐的士卒,一看就是宝山县县尉手下的兵马。
看着这突然而来的变故,老百姓们纷纷作鸟兽散,很快就跑没影了,姜二狗他们也随着人流站到了边上。
“二狗,你还说这不是私通山匪?”
鹤淮春看着街道中变化疑惑的问,可姜二狗还是坚持着自己的看法。
“我说不是就不是!”
“成!那咱就接着往下看!”
且说那庞震等人被团团围住之后,爬在庞震背上的张景盛语气虚弱的说到。
“庞大哥,你不该回来的。”
“说什么屁话呢!这件事本就是因为我你才遭此大难,要是庞某一走了之了,那我以后还要不要在江湖上混了。”
“旁大哥,我不会跟你走的,我娘她…”
“知道知道!大娘已经被我们的人接走了,不管上不上太虎山,咱们先杀出去再说!”
已经从位置上站起来的县太爷听到两人的谈话不免有些可笑。
“还真是感情深呢!不过,你们要叙旧还是到下面去叙旧的比较好,本官宽宏大量,待会儿给你们烧壶酒!”
看着慢慢靠近的那些官差和士卒,庞震和他带来的太虎山人慢慢的也靠拢在了一起。
“杀出去!”
没有给他们继续包围的机会,庞震率先提刀冲杀出去,他把张景盛交给了另外一个兄弟然后自己一个人拧刀开路。
不得不说,这庞震的晓勇还是有几分的,一干官差和士卒被他杀得近不了身,还真有了几分将军身陷死阵的感觉。
但这庞震毕竟只是个一般的江湖高手,一身实力也只是四品之上,三品未满,没一会儿他的动作就慢了下来,这些对他来说如潮水一般的士卒真的让他找不到吐气的机会。
所谓百密一疏,庞震的防护虽然密不透风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露出了破绽,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破绽越来越大,已经让他照顾不到其他人了。
“锵!”
就在一个士卒的刀要砍在他的小腿上时,一阵金属的碰撞声吸引了他的注意,等他低头一看就只看见了一把飞剑。
“高手!”
看到这一幕,庞震瞳孔微缩,眼中布满了不可思议,但随后他就明白了过来在场的绝对有一和他不敢想象的高手!
“所有人,往城门处撤!”
再试两次确定了那柄飞剑在保护自己之后庞震的胆子就大了起来,开始了无所顾忌的吐气换气,反正他注意不到的地方自有这把飞剑为他解决掉所有麻烦。
而看着庞震等人居然慢慢的朝城门那边走了过去,县太爷一边愤怒的拍着桌子,一边骂那些官差和士卒都是饭桶。
从菜市口到城门这一段路走得极为辛苦,尤其是庞震等人还故意放慢了速度,因为庞震原本还存了依靠飞剑把那些追兵都给打杀了的心思,可后来他就发现了这柄飞剑只是将人打晕却从不杀人。
看清楚了这一点之后,庞震立即加快了速度往县城门口那边赶去,可等他们来到城门处是却有些大吃一惊了。
原来那位县太爷不只是在法场周围增设了兵力人马,甚至就连城门处他同样也没有放过,看来他早就算准了庞震等人还在县城里,也算到了他们会来就张景盛。
比起那些去劫法场的兄弟,二当家这里可就要惨烈太多了,因为这里可没有姜二狗的飞剑护着他们。
“大哥,中计了,城楼上全是兵士,兄弟们已经死了好几个了。”
县城另一头,三当家的也背着一个老太太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大哥,张小哥娘亲住的地方早就被人给盯上了,要不是那两位兄弟为我赢得了机会,只怕我也要回不来了。”
看着那些处处受伤的兄弟们,除了庞震难受之外,张景盛同样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这些人都是为了救他而来。
不过等这些人齐了之后,庞震的心反倒是平静了下来,因为他知道暗中那位剑客会出手帮助他们。
“不用管身后的官差,全力打开城门!”
说完之后,庞震第一个选择了相信,然后头也不回的朝县城门口出冲了过去,顺道还将一个普通士卒给砍成了两半。
其余人看见了之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么做但出于对庞震的喜爱还是选择了冲向了城门那边。
原本他们以为庞震是要孤注一掷,看看能不能在大批援军到来之前打开城门,不过当他们抽空回头看了一眼时就被惊呆了。
那些一路跟过来的士卒都被一把不知道从那里飞出来的剑给缠住了,没有任何一个士卒能够越过飞剑找他们的麻烦!
没有了后顾之忧,太虎山的这群人总算是看到了生的希望,而且他们也明白了大哥为什么不让他们去理会身后的援军。
有了庞震等人的加入,那些守城士卒很快就被打晕了,在发现了那名剑客没有伤人之后庞震也叮嘱了一声自己的手下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杀人,因为他怕得罪了暗中那位剑客。
终于,在庞震等人的努力下,原本紧闭的宝山县县城城门被打开了,庞震让背着张景盛老娘的三当家第一个出了城,随后是那些兄弟。
等到最后一个兄弟都顺利出城之后,庞震看了一眼远处那把还在拦截那些官差的飞剑,随后也提刀转身出了城。
第一百九十八章重临旧地
“娘!”
庞震带着张景盛母子以及太虎山的兄弟从宝山县逃出来之后,一路跑了好久才钻进一处密林打算休息一会儿。
而张景盛刚刚才被放下来就朝自己的老母亲奔了过去,原以为这辈子都和自己的母亲再无缘相见的张景盛涕泪横流,此番遭遇对他来说确实算得上是一次新生。
“景盛,你这些日子去了那里,你的那位叔叔来看我的时候也从来不说,只说你出去游学去了。”
张景盛扶住自己的母亲哭出了声音。
“娘,是孩儿不孝,此次要不是蒙庞大哥相救,孩儿恐怕就无法在母亲面前尽孝了。”
张景盛母亲的岁数已经很大了,所以眼神也有些不好,左右看了好久才认出了自己儿子所指的庞大哥是那位。
“多谢这位壮士搭救我儿,老身此番谢过了。”
老太太作势要拜,庞震赶忙一步走了上去将老太太扶起来。
“老夫人这可是折煞我了,不说这次张小子是受我的牵连,就是单凭张小子同我一般嫉恶如仇的性格我也会救他的。”
老太太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了勉强止住哭声的张景盛。
“景盛,你还没说这段日子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张景盛搀扶住自己的老母亲,然后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遭遇娓娓道来,老太太本就岁数很大此时听来越是心惊,等自己儿子说完之后老太太才握住他的手叹气到。
“景盛,如今这没王法的世道,我们娘俩该怎么活啊!”
关键时候,庞震从一旁站了出来。
“老夫人,没了去处何不随我们一起上山,我们虽然是山匪,但我们却从来没有杀过一个普通人,山上的汉子也从来不会持强凌弱。”
“这…”
就在母子二人面面相觑的时候,从密林的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二狗,原来你还真的没看错啊!那个狗日的县令果然不是什么好官。”
从密林外走进来的四人正是帮助他们逃离宝山县后就一路跟过来的姜二狗几人。
太虎山的那些人看见来了陌生人立马就将腰间各式兵器抽了出来,张景盛也将自己的母亲护在了身后,只有庞震一人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还阻止了其他人冲杀过去。
“刚才多谢几位出手相助,要不然仅凭我们这些人还冲不出那个县令设下的圈套。”
听到庞震的解释,余下的众人也反应过来想起了之前的那把飞剑,太虎山众人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心惊。
他们虽然不比那些老百姓就连飞剑是什么都没有听说过,但也知道能够使飞剑的肯定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众位太虎山好汉客气了,所谓路遇不平拔刀相助,相信就是诸位遇见了今天这档子事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姜二狗与鹤淮春拱手还礼,只是林玄清与林愿欢两女都有些不以为然,不过似她们那些站在江湖顶端的女侠,看不起这些江湖草莽也没什么不对。
“几位,容我介绍一下,这是我二弟吴谋,因为脑子比我们这些只懂拳脚功夫的汉子多了几分灵光,所以被江湖上的朋友们取了个浑名叫伶俐鬼,这是我三弟安胖子,因为从小生就了一身神力被江湖上的朋友们称为麒麟臂。”
“在下姜福余。”
“鹤淮春,至于我身边这位姜福余嘛,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久,承蒙江湖上的朋友们照顾有了二狗这么个浑号。”
接下来的场面就是江湖客之间最为熟悉的互通姓名了,不过林玄清两女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报出自己的名字,庞震对此也不在乎,在他眼中要是高手还没点脾气那还能算是高手嘛!
不过比起那两个女子,这两个男的倒是更加的接地气,这也让得太虎山众人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了几分,至于姜二狗这个时候的表情嘛!估计要不是这么多人在场,鹤淮春已经爬在地上啃泥了。
“两位好汉,此番相救客气的话我们也就不多说了,以后要是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只要捎个信来这太虎山,到时不管两位好汉身在何处有何困难,我镇山虎庞震必定带着太虎山的兄弟们赶到!”
庞震说完之后,所有太虎山的人齐齐抱拳,这是在表示他们所有人都会把这个承诺牢牢的记在心中。
“各位好汉不必客气,说到底我们都是在江湖上混饭吃的人,那里能不遇到个把难处,以后也还要仰仗各位江湖朋友的照顾才行。”
听到姜二狗的话,庞震接着说到。
“既如此,那我们就要走了,此番大闹宝山县想必那个县令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还得回太虎山早做准备。”
“各位好汉,告辞!”
与姜二狗道别之后,庞震这才重新转头看向了书生张景盛。
“张小子,想好了嘛,到底要不要跟你大哥我上山。”
“我…我…”
张景盛虽然已经对考取功名死了心,他也知道此番过后,宝山县县令必定会发布抓捕文书在大楚境内捉弄他,可他还是觉得自己是个读书人,那里能干出上山为匪的事情,就算是被逼上山的也不行的。
看着支支吾吾的张景盛,庞震已经猜到了他的心中所想,虽然他也知道要让张景盛和他一起上山很难,但他也没有猜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张景盛还是如此掘强。
就在庞震不再挽留,准备给出一些盘缠让张景盛自己选择何去何从的时候,姜二狗站出来说到。
“这位张小哥,我这里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张景盛行了一个书生之礼。
“不知这位好汉有何指教。”
“其实我也有不少的读书人朋友,可他们身上有一点与小哥有所不同,他们给我说不论学问也好,还是道理也罢,都是记在书本上的死物而已,要是一心墨守陈规,只知学其然而不知学其所以然的话,那就和那些酸儒没什么两样,所以只要是在心诚处,无论在那里做学问都不会丢了读书人的风骨。”
张景盛低头思考着姜二狗的这些话,眼中时而疑惑时而清明,不得不说,他以前确实把一些读书人的规矩看得比命还重。
之前要不是母亲重病在身,他只怕就是饿死也不会去客满楼当伙计。
“这位好汉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以前一昧追求读书人的清高,可现在才明白要是都到了食不果腹的境地还去追求所谓的清高,那就真成书呆子了。”
对姜二狗说完之后,张景盛又转头看向了庞震。
“庞大哥,我随你上山!”
……
注视着逐渐走远的庞震一行人,姜二狗站在原地露出了笑意,林玄清这个时候才慢慢的走到了姜二狗身边。
“人都已经走远了,你还看什么呢!你要救人就救人,救完就该走了,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追到这里来现身,难道就是为了那个以后用不着的承诺?”
姜二狗对此也不生气,林玄清作为在星月宗这样的大宗门里成长起来的天之骄子,自然和他看到的江湖是不一样的。
“你是不是觉得从宝山县一路跟着那些太虎山的人到这里来很无趣,或者说你觉得这根本就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
姜二狗转头看着林玄清。
“其实我真的很想知道,在你的心里除了练武提升境界和一应宗门事宜之外,还有什么事情是重要的。”
林玄清将自己的目光移开。
“除了这两样,再没有什么是重要的。”
姜二狗哈哈笑到。
“无趣,无趣啊!林玄清,其实严格的说起来你练武提升境界也是为了宗门,难道说你从来就没有看见过在这个江湖上,宗门以外的风景吗?”
林玄清冷清的回答到。
“我不需要也没有那个必要。”
“林玄清,如果你能抽出心思好好的看看这个江湖,你的心境会提升很多,对你的武道境界也会有帮助的。”
林玄清的目光随即也看向了太虎山众人消失的方向,也不知道她心里是不是也同意了姜二狗说的话。
“不一样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姜二狗,不管你信还是不信,生在一个大宗门里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你有一个剑仙师父,就算他已经去世了仍旧为你在这个世上为你留下了很多东西,所以你才可以在潇潇洒洒的在这个江湖里看风景,我不一样,我的肩上担负着宗门的兴衰,要是我稍一懈怠,别的宗门就会爬到我星月宗的头上来,所以我没有时间去关注你在意的江湖风景,更不可能抽出时间去宗门以外的江湖里走一走。”
两人就此沉默下来,在林玄清从太虎山众人消失的方向收回目光之前,她最后对姜二狗说了一句话。
“我就算不用你的方式去看江湖,我的武道境界也不会慢你太多,我知道你这两年的进步很快,但一个宗门的压力会让我很快的追上你,此次回去,若不入一品,我绝不会再踏出宗门一步!”
说罢,林玄清不再停留,步伐坚定的朝洛川城的方向走去,到了那里,距离星月宗就不算远了。
看着林玄清离去的背影,姜二狗无奈苦笑。
“看来是我想得太过轻松了,我觉得有趣的东西不一定在别人眼中也会有趣,我觉得不用在意的东西不一定在别人眼中也不在意。”
……
接下来的几天里,几人都全力赶路没有再在路上停留,尤其是林玄清,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姜二狗的刺激,现在的她一心就想回到宗门里闭关突破一品。
在这样的情况下,陵州洛川城与他们之间的距离不断缩小,很快就赶到了洛川城。
在洛川城外,姜二狗看着这座熟悉的城池有些感慨,他还没有忘记当初第一次看见这洛川城时的震撼。
如今许多年过去,他已经去过了南唐,也见识过了草原风光,这才知道当年的自己是有多么的无知可笑。
“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里,也不知道城里那位朋友还在不在。”
鹤淮春笑着插话道。
“二狗,听你这话里的意思,这洛川城里有你的朋友!是不是咱们又可以吃白食了?”
或许是与姜二狗待在一起久了,鹤淮春也沾染上了蹭别人饭的恶臭习惯,听到姜二狗说这洛川城里有朋友时,他自然而然的就说出了那句吃白食的话来。
姜二狗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去你的,鹤淮春原以为这是他知错能改了,但姜二狗的下一句话就让他明白了,姜二狗还是那个姜二狗,从来都没有变过。
“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要是他还在这里任职的话,宰他一顿也是应该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故人重逢
重回旧地,姜二狗也在这座熟悉的城市中发现了不少的变化,当初他还是一只江湖菜鸟的时候就是在这样学到了第一个江湖道理。
“小子,你以后在江湖上厮混可千万要小心三种人,那就是:老人、妇女和小孩!”
当年那个老头的教诲还历历在目,可如今他却早已化作了一培黄土。
一路走到当初那对奇异的老妇人与小孩组合刺杀陵州司马的地方,姜二狗依稀还记得当初那两人对他的笑容还让他觉得毛骨悚然来着。
姜二狗想到这里没来由的笑了笑,然后拉过一位路人问到。
“小兄弟,不知道陵州六扇门的镇府司在什么地方。”
“六扇门?别的人躲都躲不急,你们去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干嘛。”
“小兄弟,我们也没有犯法,这六扇门总不能无缘无故的抓我们进去吧!我们都是从其他地方来的,还没看见过六扇门办公的地方长什么样子,所以就想去见见世面。”
那路人不屑的笑了笑。
“谁说的没有犯法就不能抓你了,你要是在六扇门镇府司的门口站久了,里面的人随便给你安一个打探公务的罪名,不得拉你进去削你一层皮嘛!”
姜二狗连连笑到。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就只是去看一眼而已,我们这些升斗小民那里敢得罪六扇门啊!只不过是确实没见过六扇门长什么样子,这才想去瞧上一眼。”
这有人要去自找死路,那个路人也没有了阻拦他们的心思,于是朝前方一指说到。
“往前走,遇到第三个街口往右转,走上一段路就能看见六扇门的镇府司了。”
“如此那就多谢这位小兄弟了。”
那路人再次看了一眼姜二狗后就摇着头离开了,只是临走前的眼神里带着些嘲笑。
“这年头还真是啥样人都有,见世面都见到六扇门镇府司去了,那下次你还不得去皇宫里看两眼?”
看着那路人的背影,姜二狗其实很想叫住他然后告诉他一句:其实皇宫我去过。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和这样的人争论没什么用也就放弃了。
“姜二狗,你的朋友是六扇门的人?难道我们真的要去六扇门的镇府司嘛?”
一旁的林愿欢听到姜二狗打听六扇门的位置就来到他的身边问到。
“怎么了?这六扇门真吃人不成?就算是我的朋友是这六扇门的人又怎么样?他又不会把你们怎么着。”
林愿欢摇了摇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六扇门管制极其严苛,旁人都不敢靠近,而要是里面的人敢私自带人进去的话,小则革职重则砍头啊!所以如果你的朋友只是一个普通的六扇门捕快,咱们就还是把他叫出来吧,免得惹了他的上司不高兴,给他也带去了麻烦。”
姜二狗惊呼出声。
“咦?真没想到你这小姑娘年纪不大懂得倒是挺多的嘛!说吧,这些是从那里听来的。”
林愿欢听到姜二狗的夸奖有些高兴,随后就抬起头骄傲的斜看向天空。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本小姐是谁,我家可就是这陵州本土的武术世家,自然就不会少了和六扇门打交道的时候。”
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林玄清站上前来在林愿欢的身边说到。
“你与其担心他被六扇门抓起来,还不如关心一下他是不是去六扇门寻仇的,要是真是寻仇的话你就赶紧让六扇门的人躲起来。”
林愿欢以为林玄清话里的意思是要说姜二狗是一品高手,不用怕什么六扇门,可一想到六扇门的威名她就皱起了眉头。
“可这六扇门的高手也不少啊,这些年里杀掉的顶尖高手也不在少数,就算我师父有着一品境界但也没必要惹这么大一个麻烦吧!”
林玄清无知的看了一眼林愿欢。
“难道你师父就没告诉过你,他的一个兄弟就是大楚的太子楚无双吗?”
“我去!我去!我去!”
从林玄清的话里听到这个消息,最激动的还不是林愿欢那个小姑娘,而是那个还没有找到师父的鹤淮春。
“二狗,原来你他娘的真没有骗我,太子真的是你兄弟!”
姜二狗呵呵笑到。
“我以前给你说的时候,你不是不信吗?”
“哈哈哈,那啥,以前不是小弟不懂事嘛!狗哥…不对!姜大哥,去了京城要是有机会你领我见一面那个太子呗,而要是能看那个皇帝一眼的话就更好了,以后回去见了我爹,那多有面啊!”
姜二狗也是说话不怕闪了腰,当即拍胸脯保证到。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不要说看那个皇帝一眼了,就是让你和他一起在一个桌上喝杯酒那也不是什么难事,等以后回去了,我直接给你搞一个光宗耀祖!”
不知道他底细的林愿欢与鹤淮春双眼冒着金星的看着他,看林愿欢那副花痴的样子,只怕这个时候就是让她自荐枕席也没什么问题吧!
不过比起这两人,林玄清无疑是要更加了解他的,要说姜二狗能找来太子她还信,无非就是两个能尿到一个壶里去的纨绔子弟罢了,可要说和楚政一个桌上上喝酒,姜二狗应该还没这个本事,等他和他师父一样成为了剑仙还差不多。
“要见朋友就抓紧时间见,在这儿停留一天明天我就要赶回星月宗去。”
就在二狗打算装一波逼,拎出他在京城里的那段经历吹嘘一番是,林玄清站出来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不过,这几人也趁着说话的功夫找到了六扇门镇府司的所在。
“来者止步,六扇门重地禁止乱闯,如有违抗格杀勿论!”
这六扇门不亏是大楚上下最严密的一个机构,在这洛川城里看门的两个捕快都有了五品的实力,这要是搁在镖局或者武馆里头,那最起码也是随队镖师或者教头之内的人物啊!
而姜二狗看到有人阻拦也没有生气,而是和颜悦色的问到。
“这可不敢乱闯,只不过是想向两位小哥打听一个消息而已。”
看着面前几人一身江湖行脚客的打扮,这两个六扇门捕快并没有选择立即动手,两人相视一眼后就有一个站出来问到。
“你想知道什么消息可以问,但你要是问到不该问的了,我们兄弟两个可要请你进去坐上一坐了。”
姜二狗仍旧还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
“那里那里!不会不识抬举的,我想向两位打听的消息是,不知道那个郑隆辉郑捕头还在不在这洛川城的六扇门里当职。”
看门的两个六扇门捕快再次相视一眼,由之前说话那人接着问到。
“你到底是什么人?来我们六扇门找郑千户又有何事?”
听到问题,姜二狗浑然不察,而是有些惊喜的问到。
“什么郑千户?他又升官了?可按照他的品级再升不得去京城任职了嘛,怎么还会留在这洛川城里当指挥使呢?”
那人接着说到。
“现如今六扇门今时不同往日,经过谢总捕数年的经营和皇上的栽培,我们六扇门的规模扩大了十倍不止,所以单凭以往的金银铜铁和各地指挥使来划分六扇门品级已经不够了,现在六扇门品秩按从上到下分为了:小旗官,大旗官,百户,千户以及统领,按照大楚律,我们郑隆辉大人依照品秩领了千户的缺,至于以前的那四位金牌捕头,现在也都是六扇门中坐镇一方的统领大人。”
由于姜二狗不懂官场,他在心里理了大半天才回过味来,于是对着那个捕快说到。
“什么千户,说了老半天不就是既没有升职也没有降嘛!用得着叽叽咕咕说这半天。”
不知道是感觉到了姜二狗话里对自己大人的不尊重,那个捕快大声喊到。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什么人找我们郑千户又有什么事!”
姜二狗朝他挥了挥手。
“既然他还是这里的老大就没事了,你去告诉他,就说老朋友来看他来了。”
“几位可以先在这里等候一会儿!容我进去通报一声。”
那捕快本想直接就把这几人给赶走,但看着面前这人煞有其事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两人犹豫一会儿后还是抽出一人转身跑了几句。
要是这几人不是千户大人的朋友,他们最多就是被骂几句,事后也还能从这几人身上把面子给找回来,而要这几人真是千户大人的朋友又被他们不分青红皂白的赶走了的话,他们可就惨了,别的不说,一年之内是别想有什么晋升了,安安心心在这儿守大门吧!
“郑千户,镇府司外面来了四个人,他们信誓旦旦的说是您的朋友,您看是否需要出去见上一见呢!”
“我的朋友?”
许多年不见,郑隆辉还是那副老样子,他这会儿正窝在椅子里吃着甜枣,吊儿郎当里带着一些漫不经心,完全不像是一个六扇门指挥使的样子。
不过当他听到朋友二字时,眼中玩世不恭的神色瞬间收敛,然后思考了起来。
“最近没收到消息有兄弟从京城里出来到这陵州办差啊?难道是渝州的张树越?可就算是他来也会事先知会我一声啊!再说如今没有调令可不敢私自胡乱走动,他此时应该安安分分的待在渝州州城里才对啊!”
听到自家大人的疑问,那个急匆匆跑进来的捕快上前一步轻声问到。
“那…大人的意思是…咱不见?”
郑隆辉没有说话,所以那个捕快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到底应该怎么办,只能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等着郑隆辉发话。
坐在椅子上,郑隆辉左想右想也猜不到到底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来看他,本有心不见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叫他出去看看。
“那几人是什么打扮?”
“两男两女,其中一男两女带剑,还有一个男子腰间挎着一把长刀,看他那刀的长度都快拖到地上了。”
这不问还好,一问郑隆辉就更迷糊了,什么两男两女,他什么时候有这样色的朋友了。
“管他的,先出去看看,要是本千户不认识老子定要他好看!”
打定了主意,郑隆辉就在那个捕快的带领下来到了镇府司门外。
当他看见镇府司门口的两男两女时,郑隆辉一眼就认出了姜二狗,毕竟当初他可是在他师父手上吃过不少的苦头,原本有一笔一千两的生意也被他师父给搅黄了。
“二狗,真的没想到竟然会是你!”
听到自家大人的喊声,那两个捕快总算是觉得自己没白跑一趟,只是自家大人对那个人的称呼怎么显得那么奇怪呢?还是说在江湖里,什么时候开始流行起二狗这样的歪瓜裂枣的名字了?
第两百章扰天派之百晓阁
认出了眼前之人就是当年那个姜二狗之后,郑隆辉立马就把他们四人邀进了这六扇门的镇府司衙门之中,除此之外还连忙吩咐人去置备酒菜,要是衙门里没有,就去洛川城里买。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郑隆辉的武道境界虽然略有长进却仍旧停留在三品,这也难怪他一直都在洛川城指挥使的位置上没有动弹,就算现在头上还多了一个千户的头衔那也没什么实际的用处,手中权力还是那么多。
这里的意思可不是说郑隆辉的权力小了,坐镇在陵州州城洛川城之中,这陵州上上下下从百姓到官员那个不惧他三分。
要不这个原因的话,林愿欢的家族作为陵州顶尖的二流武术世家也不会在提起这六扇门的时候会那么害怕了。
可这人呐总是不知足的,尤其是在一个位置上久了之后就难免会动了其他的心思,郑隆辉可从来没忘这位故人可是在太子跟前都能说上话的,但凡这姜二狗后面去京城的时候能帮他活动活动,保管他明年就能被调去京城。
“坐坐坐!”
从衙门外面走进来之后,郑隆辉就连忙招呼几人坐下,热情的样子都让林愿欢与鹤淮春这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伙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郑大哥,如今你这小日子过得不错嘛,下面有那么多人给你跑腿,你一天就只需要安安心心的在这衙门里睡觉吃枣。”
看见还摆在桌上的甜枣,姜二狗故意的出言打趣着这个多年不见的老友,当年自霸拳山庄出来,被暗阁截杀之后,就是他陪着姜二狗与苏如玉他们一路回到了京城。
对此,郑隆辉打了个哈哈。
“我这算什么啊,虽然比起当年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是舒坦上不少,可这那有你浪迹江湖游戏人间来得舒适啊,你要是想当官,现在最起码也是个大将军了吧。”
姜二狗摇了摇头。
“算了算了,郑大哥可别取笑我了,我自己是什么斤两我还是清楚的,练练剑勾搭几个江湖女侠还可以,当将军我是真不行。”
郑隆辉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林玄清两女故作深沉的笑了起来。
“懂,老哥都懂,不过你小子这日子是比我要舒服太多了啊。”
感叹之后,郑隆辉又接着说到。
“不过话说回来,老哥我还真没想到你会突然来了洛川城,我说,你小子该不会有什么事来找我吧!”
姜二狗吃了一颗甜枣后嘿嘿笑到。
“不瞒郑大哥,我还真有点事需要你帮忙,不过我这最主要的心思还是来看你的。”
郑隆辉笑着回答到。
“就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说来听听吧,看看我能不能帮你,不过就算我帮不了你京城里那两位还帮不了你吗?”
“郑大哥,这第一件事,就是你们陵州有一个宝山县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郑隆辉皱眉。
“宝山县?没听说过,不过我一般也不会过问那些小县城的事情,怎么!二狗路过这里时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具体的什么事我也不好说,但郑大哥只需要派人去查一查就能知道前因后果了。”
郑隆辉凝神之后点了点头,虽然这两年颇为太平以至于他们六扇门都不太关注官场了,但既然这二狗提出来了他还是有必要去看看。
“成,我明天就派人去这宝山县看看情况,二狗兄弟还有什么事吗?”
姜二狗接着问到。
“郑大哥,我已经有好几年没在大楚江湖上露过面了,所以我想向你打听一些消息,不知道这几年断刀杨东青去了那里。”
听到姜二狗问这个问题,鹤淮春的脸色很是有些激动,看来这个姜二狗并没有忘记要给他找师父这件事嘛,不过面对姜二狗的问题郑隆辉却是面露难色。
“二狗兄弟,你说要是一般的事没准我还真知道,可事关顶尖一品高手的消息,这就不是我能打听的了,你要是去京城六扇门总部说不定能知道他的消息。”
听到郑隆辉的回答,鹤淮春的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一路过了一路打听,可断刀杨东青这几年就跟姜二狗一样的在大楚江湖失踪了。
不过,就在姜二狗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时,郑隆辉的一句话又燃起了他们的希望。
“不过,你们要想知道他的消息可以去百晓阁打听一番,在那里,只要你们有钱就可以打听任何一个人的行踪,甚至就连一向神秘莫测的暗阁与魔宗也逃不过他们的手掌,只不过是这里面的牵扯太大,这百晓阁一般也不会轻易贩卖这些大宗门的消息。还有…”
“等等!等等!”
还没有让郑隆辉说完,姜二狗就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郑大哥,这百晓阁是什么势力,为什么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啊。”
郑隆辉看到姜二狗无知的样子,才想来姜二狗这两年并没出现在江湖之中,所以不知道这百晓阁也不算奇怪。
“这百晓阁啊就是前两年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势力,崛起速度之快与几年前的那个南唐天武楼都有得一比,一看就知道这百晓阁后面铁定有人嘛!这百晓阁做的是消息买卖的生意,说是要在大楚境内盖上一百零八座百晓楼,构建一个庞大无比的消息网,仔细算算,现在也应该已经盖起来八十多座楼了吧!”
听到郑隆辉的话,姜二狗当即被震惊的无以复加,想要创建一个这样的势力可是比练剑练成绝世剑仙还要难啊!
“到底什么人能够拥有这样的实力!想要通晓天下所以的事情,这可不是武道境界高就能办到的。”
对此,林玄清有些不以为然,或许旁人还不清楚这百晓阁的底细,星月宗作为同样的当世顶尖势力之一自然是知道的。
“这个百晓阁虽然厉害但也没有你们说的那么离谱,要知道能做到收揽天下消息的也不止这百晓阁一家,回梦楼遍布天下的合欢宗照样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这一点,只是时效性没有百晓阁那么快而已,至于这百晓阁的底细嘛,除了扰天派那些能掐会算的术士之外还能有什么人,正是因为他们之间有一套快速传递信息的办法,这才能让百晓阁如此红火。”
相比起郑隆辉的解释,林玄清的解答才更加的全面,不仅说出了这百晓阁真正的优势更是道出了它的背后势力。
而且听林玄清话里的意思,似乎这个一向心平气和不参与江湖纷争的扰天派也要开始跳出来搅风搅雨了?
“那么这百晓阁一般都在什么地方呢?”
“百晓阁建立至今不到三年,所以预计之中的一百零八座百晓楼还没能建造完毕,但这洛川城作为陵州州城自然是有一个的。”
刚开始的时候郑隆辉还没把跟着姜二狗来的这几人放在眼里,只是把她们当作了姜二狗在江湖上认识的红颜。
直到此刻见识了林玄清的谈吐不凡才认出了她的真实身份,毕竟这星月宗可以说是陵州的本土宗门,郑隆辉作为陵州洛川城指挥使自然是见过林玄清的,至于林愿欢嘛,无论他怎么想也不知道在哪儿见过,毕竟只是一个二流武术世家,还不必让他费力记在心上。
“林姑娘说得不错,这洛川城中确实就有一座百晓楼,而且刚好我和里面那个主事的百晓生是朋友,你们要去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
听到郑隆辉这么说,姜二狗几人尤其是鹤淮春那是一秒都不想在这儿待下去了,杨东青几年之前就在十二地支榜上位列第四了,也不知道他这几年有没有把自己的名次往上拔一拔。
从六扇门的镇府司衙门出来,刚开始拦住了姜二狗他们不让他们进去的两个捕快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他们都没想到自己的大人把那几人高高兴兴迎了进去还不算,这会儿居然还要陪着他们逛街。
洛川城很大,可以说在大楚除了京城之外就没有比它更雄伟的城池了,其余几州的州城要么稍逊于它,要么也只是能和它媲美。
不过以扰天派的排面来说,这百晓阁自然是选在了洛川城最好的位置,这里行南闯北的客商可是如过江之鲫一般的难以计数。
看着那栋五层小楼,姜二狗有些不信它能装得下全天下的消息,但这一刻不停进进出出的客人又在告诉姜二狗这百晓阁已经树立起了良好的声誉。
等他们进去之后,就有跑堂的小厮一路小跑过来招呼他们。
“几位来此不知是想要打听什么消息。”
“你是这的话事人?”
听到姜二狗的问题,小厮立马就知道了他是第一次来百晓阁,不过他也没有丝毫的反感,而是耐着心思的回答到。
“这位少侠你有所不知,我们百晓阁自开门做生意以来就每天都火爆非常,由于这每天来打听消息的人太多了,我们就把我们百晓阁掌握的消息分成了三六九等,少侠告诉我你要打听什么消息,我好判断少侠去几楼才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姜二狗点了点头。
“你们这法子倒是不错,可以给我节约不少的时间,那不知道我想打听一品高手的信息应该去几楼呢?”
小厮看他的样子不像说笑,于是也收起了笑容压低了声音严肃的说到。
“少侠如果真想打听一品高手的消息可以去五楼试一试,只是这里面牵扯太大,我也不敢保证少侠能得到想要的信息。”
或许是姜二狗第一次来,郑隆辉存了先让他见识一下的心思就一直没有开口,等到他了解的差不多了郑隆辉才开口说到。
“行了行了,我认识你们这儿的掌柜,我带他去五楼就行了。”
“是。”
那个小厮自然也认出了这位指挥使大人,于是恭敬的致意一声后就退了出去。
一直到了第五楼,原本热闹非凡的百晓阁一下子就安静下了,因为来这第五楼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并不是他们不想知道这第五楼内的消息,而是因为价钱实在是太贵了。
根据郑隆辉的指示,几人来到了一个小厢房的门外等候,门上挂了一个有客的牌子他们也没有冒然打扰,据说如果有人敢这个时候闯进厢房里去,那他就会被百晓阁拉入黑名单,一辈子也别想在这里买到消息了。
里面的人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很快就出来了,看他喜形于色的样子自然是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站在门口,郑隆辉犹豫之后还是没有进去,说是在门外等他们。
进到厢房里,首先进入姜二狗等人眼帘里的就是一个年轻小道士,随后就是他背后的一排整齐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
“不知几位想要问些什么。”
“断刀杨东青的下落!”
小道士先是邹了邹眉头,然后起身来到了那排书架的面前,一番寻找后有些惊喜的说到。
“找到了,不过有点贵,银五百两!”
鹤淮春差点就要喊出抢劫来了,这价格,就算那些拦路劫财的山匪都没他们赚得多,至于为什么是他喊出来嘛,给他找师父自然是他来付钱了,反正姜二狗是不会掏钱的。
不过鹤淮春没能喊出来就被姜二狗阻止了。
“可!”
听到回答,那个小道士翻开书本念到。
“杨东青,一品第三境实力,上一次现身是在半年前,他在大楚与南唐的边境上同南唐的高手刀剑客交手。”
第两百零一章身世消息,奔赴京城
不说其他,仅仅只是听到了这则消息,就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鹤淮春吃了一惊,那就更不要说这辈子才见过姜二狗这么一个一品高手的林愿欢了。
她明明是有着一张樱桃小嘴,这会儿看去却能一口吞下一个苹果,至于鹤淮春呢?惊讶过后就是长舒了一口气算是放下了心。
以前不管姜二狗说得多么厉害但他都没有真正的见到过真人,可今天却是从这个百晓阁这里打听到了那杨东青确实是一品第三境的高手,如果说姜二狗可以不要他那张破脸说谎来骗他,那这什么百晓阁自然不会为了五百两就砸自己的金字招牌。
“那你快说,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没等姜二狗发问,鹤淮春抢先一步问到。
“最近他都没有显露自己的行踪,所以我们也打听不到,不过根据我们百晓阁的神器探查到的他的气息,你们可以去京城碰碰运气,在那里是最有可能找到他的。当然了,还有一部分可能就是他一路去了南唐。”
姜二狗与鹤淮春相视一眼,似乎都在说只要找到了他的行踪就好,咱们最起码知道该往哪儿去追了。
收回了激动的心情之后,姜二狗突然反应了过来,抓住了小道士刚才那句话里的重点。
“你说上一次杨东青现身的时候正在与刀剑客交手,那他们之间的胜负如何。”
小道士笑着回答到。
“虽然这消息在那些江湖高手眼中不算什么隐蔽的消息,但还是要卖二十两银子的,不过既然你们已经买了大头,那这个消息就送给你们好了。”
把手中书本往后翻了几页之后,小道士慢慢的说到。
“杨东青与刀剑客一连交手三天三夜,最开始的时候刀剑客几乎能压着杨东青打,不过只一天之后局势就有了变化,杨东青似乎在借刀剑客之手砥砺自己的武道境界,就好像凭空闭关了好几年的高手急需一个同等境界的对手来加深自己的感悟和印证自己的招式一样,最后一天,杨东青已经有了能反压刀剑客的趋势,但那刀剑客也不是吃素的,尤其是当年得了绝世剑仙王玄琅的一剑之恩这两年更是进步巨大,所以两人战到最后也只是一个平局。”
听到有人能与自己还未见面的师父打成平手,鹤淮春有些气呼呼的说到。
“这个刀剑客是什么来头,居然能和我那便宜师父打得不分上下。”
“这消息一百…”
“打住打住!”
没等那小道士说出价格,姜二狗抢先打断了他的话,按照鹤淮春这个状态,要是让他把价格说出来了,姜二狗来不及阻止鹤淮春就要答应下来了。
“这刀剑客是南唐人士,真名叫黄秉承,此人天资极高,只可惜他一向自负,仗着自己天赋好就想做那刀剑齐绝的不世人物,说是要将刀道与剑道都走到机制,如今剑道一途有那南唐第一剑仙,也是如今天下第一高手的王剑清压着,剑道称雄他是做不到,可要是刀道上打败了杨东青,世上还真没有人能在刀这一字上压他一头了。”
小道士点了点头,眼前这人说的消息和他这里记载的虽有出入但差不多是一样的。
“这位少侠知道的还真不少,可如今看来那黄秉承还真压了杨东青一头,根据最新一期天武楼出具的十二地支榜来看,这两人虽然都已经越过了原本排在第三的无蝉与山鬼,把他们两人从并列第三挤到了并列第五的位置上,肯可最终刀剑客却是排在了第三,而杨东青则是位列第四。”
姜二狗对此摇了摇头,表示并不赞同。
“十二地支榜一年一更新,而现在差不多又到了天武楼更新榜单的时候了,这也就是说现在榜单上的排名是一年前的,现在说来,暗阁的童奂和刀剑客黄秉承以及断刀杨东青都是处在同一条起跑线上,他们之中谁先突破到第四境谁就是第二,至于那个站在第一位的宛如天堑般的王剑清,不论后辈有多么优秀,但是在三十年内他都可以稳坐第一的宝座了。”
这些不同,姜二狗一边说,那个小道士一边就用笔记录了下来,他们这还真是把自己的业务做到了极致呢?记录下消息之后再去找办法印证一下,只要消息没问题那就可以贩卖了。
“几位还有什么消息要打听嘛,我们百晓阁做生意一向童叟无欺,这位少侠说的那些消息可值二百两,你们可以选择问消息也可以选择从之前的费用里抵去二百两。”
小道士记录完毕之后,抬头看向姜二狗几人说到,他们相互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似乎都没有消息要问了。
“如果几位没有问题要问了,那只需要付三百两就可以离开了。”
听到付钱,鹤淮春极不情愿的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这次出门虽然他老爹给的钱多,但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啊。
从银票里掏出三张后,鹤淮春依依不舍的交到了那小道士手里,然后就转身跑了出去。
“快走!快走!我待会儿该舍不得了。”
姜二狗几人笑着跟在他的身后走出了房间,甚至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林玄清都罕见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不过就在姜二狗迈出屋子的前一步,他又把脚收了回来。
“怎么了?”
林愿欢看见了他的小动作后就回过头来出声问到。
“没什么事,你们下去等我一下,我还有一些消息想要问问。”
“啊…哦!”
林愿欢愣了一下,他不知道姜二狗有什么消息是要避开她们来问的,但一想到姜二狗连她也避开了,她就有些不高兴。
“你快一点。”
相比起来,倒是林玄清没有那么多想法,反而还在催促姜二狗让他问快一点。
等到两女都下楼去之后,姜二狗才重新走回屋子把门关上,看着去而复返的姜二狗,小道士有些高兴,似乎是觉得自己找到了把刚才那两百两赚回来的办法。
“少侠可是还有什么消息要问?”
沉默了一会儿,姜二狗才从自己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
“我想问二十几年前,陵州陇攸郡二流世家姜家灭门一事!”
“二十几年前的事?”
小道士的眉头皱了起来,模样甚是可爱,只不过此时姜二狗却没有了看的心情。
“我们百晓阁虽然一直都在致力于打听很久以前的消息并做好记录,可到底能不能找到却是两说,少侠您看这样如何,容我去资料库里找上一找,没准能有消息。”
“行!”
征得姜二狗的同意后,那个小道士就起身走向了那排书架,而当他抽动书架中某一本书的时候,那个书架连同小道士都被移送到了书架的后面。
原来这间小厢房里也是别有洞天啊!而且这样连同书架一起转移也避免了那些资料被其他人给看去,当然了,那些书本里自然也有其他的防止被窃取的手段,但能小心一点就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这一趟那小道士去了挺久的时间,整整过去了一柱香的时间他从从书架的后面重新被移送了出来,而姜二狗则是全程一言不发的在房间里等候。
“少侠你的运气不错,你所说的陵州陇攸郡姜家被灭门一事三个月之前才被我们的人记录在册,如今这消息的价格也不贵,才五十两银子而已。”
“说来听听。”
这次,小道士的手里并没有拿书籍,不过当年在那姜家发生的事却是被他完完整整的讲了出来,看他熟稔的样子只怕刚才已经在后面看了好几遍了都。
“话说在二十几年前,姜家出了个难得一见的天才,这天才名叫姜子燕,他突破二品之后就把姜家从三流世家带入了二流世家的行列,原本这姜家正是到了发迹的时候,有了姜子燕的带领再好好的积累几十上百年,以后同那些老牌二流世家一样稳中求进找寻突破一流世家的机会也不是没可能,甚至当年的姜子燕也不是完全没有突破到一品的机会,要知道这姜子燕突破二品的时候也才二十多岁啊!”
说到这里,小道士叹了口气。
“只是可惜啊!这姜家有一本绝世秘籍的消息不知被谁流传了出去,还说姜子燕能进步如此之快就是因为那本秘籍,一时之间,除了那些高高在上的一流宗门和世家以外,所有人都对姜家的秘籍窥视不已,尤其是那些卡在二流与一流之间的宗门和势力,他们都想用姜家的秘籍来突破一品。”
小道士停留了一下接着说到。
“虽然江湖中人都窥视姜家的秘籍,但真正出手抢夺的人却没有,或者说他们都在等一只出头鸟,准备看看情况后再动手,但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冒出来的人居然直接就得手了!”
看到面前这位少侠已经捏起了拳头,小道士心中原本有些不确定的想法也得到了肯定。
“二十几年前的某一个晚上,大楚境内的第一杀手组织暗阁让陵州分阁内的杀手倾巢出动全部扑向了姜家,听说当时带队的就是陵州暗阁的负责人—鬼枭!有了暗阁出手,这姜家上下自然是一个都没有逃脱,全部都被暗阁的人杀死了,只听说有一个小孩被姜子燕临死之前扔下山崖下落不明,但想来是活不成了。”
注意到面前这人的神色变化,小道士已经完全清楚了眼前这人是谁,毕竟一般来说可没有人闲着无聊花钱去打听二十几年前的事。
“这件事到底是暗阁所为,还是背后另有他人指使。”
听到眼前的人发问,小道士急忙回答到。
“据说背后有人指使,但至于暗阁的东家到底是谁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这一点就算是我百晓阁也不知道。”
“陵州暗阁的根据地在哪儿。”
得到了答案,姜二狗又接着问到,可这小子那小道士却有些为难了。
“这个…少侠你有所不知,我们各地分阁是不能贩卖而且也没有一流宗门与世家的具体位置消息的,不过少侠可以去京城我们百晓阁的总部那里打听,我们百晓阁的好几位老板都在那里,背景够硬,谁都不敢去得罪。”
对此,姜二狗也没有为难这个小道士,无论是宗门世家还是秘籍高手,只要沾染上了一流两个字这百晓阁都是小心之后再小心,毕竟就算他们的高手再多也照看不过来一百零八座百晓楼啊!
“好,这件事我去京城以后再打听。”
说完之后,姜二狗从怀里抽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到桌子上。
“不用找了,除了买消息的钱之外,其余的钱你要替我保守我的身份,我知道你已经猜到我是谁了。”
小道士从桌子上拿过银票缓缓说到。
“可以,但我们百晓阁只会保守你的身份信息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后,如果有人来百晓阁打听你,我们就不会隐瞒了。”
姜二狗点了点头,然后走出了房间,而看着他的背影,那个小道士喃喃说到。
“真是没有想到啊,那个绝世剑仙王玄琅的徒弟居然就是当年姜家的遗孤!原来他名字里的‘江’字就是‘姜’字啊,这下子看来江湖里又要热闹起来了。”
一边说话,这个小道士一边拿过一本书籍来随手写到。
“绝世剑仙王玄琅的徒弟姜福余在陵州洛川城现身,系二十年前姜家遗孤!”
……
从百晓楼里出来之后,鹤淮春三人已经等了他很久的时间了,至于郑隆辉,或许是镇府司有了公务要办,他已经回去了。而对于等姜二狗这件事呢?鹤淮春与林玄清都没有说啥可林愿欢却是闹起小脾气起来。
“你打听什么消息啊问了那么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没有说。”
姜二狗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怎么可能呢!我只是许多年都没有在江湖里混过了,很多消息都不太清楚所以想多了解一点儿情况而已,那有什么事瞒着你们啊!”
“真的?”
“真的!”
姜二狗隐藏得很好,鹤淮春与林愿欢都没有看出端倪,只有林玄清感觉到了姜二狗同之前有了一丝不一样,但她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她也不是那样的人,看了姜二狗一眼后就自己先转身离开了。
而在所以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姜二狗一个人看了一眼京城所在的方向,然后嘴里喃喃道。
“京城!我很快就要来了!”
。
第两百零二章两处因果
或许是都有了心事,姜二狗几人并没有选择在洛川城待太久的时间,几人里除了林愿欢有些不高兴之外,姜二狗三人倒是干净利落的收拾了包袱离开。
至于姜二狗为什么没有选择现在就去陵州陇攸郡看看他们姜家的遗址,一来是怕此次过去被有心人看见之后会打草惊蛇,二来是怕现在的他还无法面对家破族灭的事实。
姜二狗现在看上去无论对什么都很洒脱,可其实有两件事被他放在了心底从来都没有真正放下过!一是当年东海之畔师父身死,第二就是当年他尚在襁褓中的灭门之恨。
前者他虽不怪王剑清,但他迟早是要去南唐一趟找他比剑的,就像当年他师父一样,不管他愿不愿意都要去!而后者他肯定也是要提剑杀人的,没理由练了这么多年剑还放着家仇在那里不做理会啊!要是这样的话,这破剑练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抵达洛川城的第二天,姜二狗与郑隆辉吃过一顿酒之后就告辞离开了,郑隆辉向姜二狗表达了想让他帮忙在京中活动活动的讯息,姜二狗自然也听了出来,他的本意是不太想做这样的事情的,但这个天下本就是一个浊世,他不这样做郑隆辉也去找别人,如果郑隆辉不去做而别人去做了那他就被永无出头之日了!
其实有的时候很多人很多事我们都不能仅从表面去判断对错,更不能将他们全都一棍子打死!要是我们都能一眼断人善恶生死了,那还要阎王爷的生死簿干嘛。
犹豫了一会儿,姜二狗在郑隆辉的期盼目光中缓缓点了点头,不过郑隆辉的眼中也没有出现意料之中的欣喜,反而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但并没有过多久,他就重新抬起了头,世事不如常,问心无愧便好,想他郑隆辉又不是没本事,请人活动一番又有什么不对?
旭日东升,阳光还没能完全的刺破云霄泼洒在这洛川城里,姜二狗几人趁着黎明前的最后一分夜色走出了洛川城。
可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离城之后不久,由一个百户带领的大队六扇门捕快也驾马离城不知去向。
……
原山郡宝山县的县衙后堂,县太爷与师爷两人相对而坐,此时两人的神情都有些放松和欣喜,就像是劫后余生的那种感觉。
“大人,总算是将郡城来的官差给送走了,咱们这次前前后后可是往里搭进去了足足七千两银子啊!”
县太爷长舒了一口气轻声说到。
“银子算什么东西,你应该庆幸你的脑袋还没有搬家,这次死了那么多人不说,还让那些山匪一个不剩都给跑了,要是没有这七千两银子压着的话,咱们这会儿已经坐上了囚车随那个官差一起去郡城了。”
县太爷拿过桌上刚刚泡好的浓茶,颤颤巍巍的喝了一口后说到。
“位子是死的,可人却不是死的,只要人还活着你还怕没有银子?七千两而已,一年的时间就能捞回来,可命要是没了,你都不敢保证下辈子还能不能投胎做人!”
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师爷,县太爷换了一个更加舒适的姿势躺在了椅子上说到。
“我昨天不是已经暗示过那位客满楼的掌柜了嘛,今天他没差人送来银子?”
师爷一脸讨好的从位置上站起身来,然后从怀里掏出了那两张在他们手中兜兜转转了好几次的大额银票。
“县太爷手段果然高明,只是略施小计就把这一千两拿了回来,不过那客满楼掌柜的侄子既然已经逃了出去,想来他也不会觉得这一千两银子花得亏了。”
从师爷的手里拿过了银票,县太爷的眼中没有悲喜,就好像手中拿的不是一千两银票而是两张普通废纸一样。
“我说过,无论做任何事尤其是捞钱这件事最要讲究个细水长流,这宝山县里的每一只羊身上有多少羊毛本官知道得清清楚楚,该什么时候取以及取多少,本官不会出手多拿一分,但也不容他们讨价还价。”
“是是是,大人说得极是,这次要不是…”
就是师爷准备再恭维上几句的时候,县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吵闹声。
“你去看看前面是什么动静,探查清楚之后马上就来汇报。”
“是,大人!”
刚刚才送走了郡城来的官差,这马上就又闹了起来,县太爷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些不好的预感,一颗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师爷离开之后,县太爷坐在位置上有些坐立不安,到最后直接就急得在房间里转圈,甚至他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
不过这样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师爷去得快回来得也快,唯一的不同是他之前是走着出去的,此时却是被人踹回来的。
“哎哟!砰!”
伴随着师爷的痛呼声一起传进县太爷耳朵里的还有房门破碎的声音,不过此时县太爷已经来不及心疼那两扇造价颇为不菲的房门了,因为他在那师爷的身后看到了他最不想看见的那一类人—六扇门捕快。
“县令大人起这么早喝茶还真是难能可贵的闲情逸致啊,只不过后面的日子里,县令大人还想喝早茶就只有去牢房里了。”
从洛川城远道而来的六扇门百户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有些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这个县令大人,刚刚从郡城那个官差的身上搜出来了七千两银票,他想看看一个六扇门百户在这个县令面前能值多少钱!
“在六扇门的诸位大人面前,小人那里还敢称什么大人啊!小人实在是小得不能太小了。只是,小人实在不知道犯了什么罪居然能劳烦几位大人亲自上门盘问。”
这洛川城来的百户姓钟,算是郑隆辉的得力手下之一,要不然来宝山县的这趟差事也落不到他的头上,也正是因为有着郑隆辉在他的后面撑腰,他才敢直接扣押下在城门口遇到的那个从郡城来的官差,更敢搜他的身!
“我说县令大人,你自己做了什么事心里还不知道嘛?非要我揭开天窗说亮话?咱们都是老实人,那自然就有老实的解决办法。”
听出了眼前这陌生六扇门捕快话里的意思,县太爷的眼中闪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光芒,他快速踢了一脚地上的师爷。
“你死了没!没死还不快给六扇门的大人们倒茶去!”
师爷忍痛从地上爬起来跑了出去,县令则是小心翼翼的来到那位钟百户的身边伺候着。
“这位大人陌生得很,难道大人是在郡城中当差?大人可真是前途无量啊!”
钟百户仍旧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我从洛川城而来。”
县令的脸上闪过一丝愕然,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还会惊动了州城里面的六扇门镇府司!不过这丝愕然很快就被他隐藏了起来,然后更加恭谦的说到。
“原来大人是从州城而来,那想必大人在整个陵州也算得上是大人物,小人这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钟百户对此只是轻笑,没有答话,两人就此沉默下去,直到师爷端着茶盘跑回来才打破了这种宁静。
茶盘中仅有一杯茶,而这杯茶的下面正压着一沓银票,钟百户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那叠银票不少于五千两!
“县令大人还真是生财有道呀,这一点钟某佩服至极,每年不过才二百两俸禄的县令大人居然能有一万两千两的积蓄!”
县令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大人说笑了,除了俸禄之外,小人确实还有一些别的产业,但这里只是五千两而已那里有大人说的一万两千两之巨!”
说到这个份上,钟百户仍是不急,他慢悠悠的说到。
“本来我来宝山县是要搜寻县令大人的某些罪证的。”
听到这个关键话题,县太爷把身子往前伸了伸然后急切问到。
“那大人现在准备怎么做!”
钟百户没有说话,他只是拿起了师爷端来的茶盘里的茶喝了一口。
看到他的这个动作,县太爷又缓了一口气,一般来说,只要来人喝了茶,就代表着他要收钱不谈其他了,但钟百户不同,他的下一句话直接就让县令大人如坠冰窟!
“进城之前,我从郡城来的一个官差身上搜到了县令大人所犯的罪证,而和这些罪证一起被搜出来的还有县令大人用来买命的七千两银子!”
“砰!”
茶杯被钟百户扔到地上摔了个粉碎,而县太爷也随着茶杯落地跌坐在了地上,双目无神且涣散无光!最后,那个从洛川城来的六扇门百户大人有一句话落入他的耳朵里!
“我比那个郡城来的官差更贪心,钱我要拿!但人我也要抓!”
……
忘忧城作为星月宗大本营所在,所以城池的规模并不输那些州城太多,毕竟似星月宗这样的名门正派总是把面子二字看得比较重。
“店家,来一碗素面,再来一碗臊子面。”
“好嘞!”
行人如织的洛川城里热闹非凡,甚至就连摆在路边的小面摊都坐满了客人。
听到有客人点面,店家也来不及看是谁点的就赶忙取面下锅,他的这家小面摊之所以如此红火除了他的面条确实劲道以外,就是他一向干活利索了,无论多么忙碌,他从来都不会让客人等得太久。
“面来咯!客官,二位请慢……”
慢用两个字还没有说完,这个店家就有些愣在了原地,愿意无他,主要是坐在他摊子上的两位客人组合实在有些怪异一个手持念珠顶着颗光头的青年和尚却领着一个妙龄少女!
这样的二人行无论别人怎么看可都是怪异得不行,难道说现在的小和尚已经能娶媳妇?
可不管小和尚能不能娶媳妇这些都是卖面的这个店家能知道的,虽然好奇但他可不会笨到去得罪客人。
“两位客官请慢用。”
将手中面条放下之后,店家就退到了一旁用手搓着围裙看着这两人,刚才太忙以至于他都没有发现,直到这个时候手里没活儿了才听到周围的人全部都在议论这两人。
女孩听到周围的那些话语有些不好意思,看着眼前香喷喷的臊子面甚至都不好意思伸出手去拿筷子。
持念珠的青年和尚拿过一双筷子递给了眼前的少女,这样的动作更是让周围的人都小声的嘘了起来。
“不要理会世俗的眼光,吃面。”
害羞少女抬头看了一眼眼前这颗光头,然后从他的手上接过了筷子,慢慢的,她果然不再害怕,一碗臊子面吃得她满嘴都是油。
而这对由和尚与少女组成的怪异组合只怕穷极整个大楚都找不出第二对来,除了庆法和他在旱灾中认识的那个小姑娘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可能了。
几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庆法的个子窜起来,所以现在的他看上去也已经不再像是一个小孩子了。
至于那个姑娘呢?她也已经从当年那个毛丫头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这几年有着庆法的照顾使她的身子骨得到了恢复,原本有些枯瘦的身体也渐渐长开变得丰盈起来,不得不说长开了的姑娘都出落得十分标致,就连这个当年饱受旱灾之苦的丫头也没有例外。
“我们来洛川城干嘛,姑娘碗中的面吃得快差不多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的开口问到。”
“等一段我的因果。”
“哦!”
女子答应一声之后就继续低头喝汤了,只是庆法却听到一句她的小声嘟囔。
“反正我也听不懂。”
看着女子喝汤的动作,庆法不由自主的停下了吃面的动作,他吃饭的速度本就要比眼前女子慢上不少,此时碗中也还有半碗面,可他却一点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的看着女子喝汤。
少女对此没有丝毫的察觉,店家厚道,臊子面中加了满满一勺的油泼辣子,姑娘这会儿正满头大汗的对付着面汤,那有功夫理会眼前这颗光头啊!
再说就算察觉到了又怎么样,她从来就不需要他的面前掩饰什么,没准被她察觉到眼前这颗光头在盯着自己看她还会悄悄笑出声呢!
不过此时庆法小和尚的思绪确实已经飘向了远方,如果说最开始还是沉溺在女子喝汤的动作中时,此刻他的思绪已经飘回了江南淮河边上的寒山寺,飘回到了他还没有出寺庙的那个夜晚。
“师父,这世间的情爱,为何弟子看了那么久却总也看不透呢?”
……
“其实这件事啊,如果不是把自己投身进去的话,是永远也看不清楚的!世上除此之外的任何一件事都可以说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唯有这一件事,是旁观者迷,当局者也不一定能够弄清楚的。”
……
“如果我的庆法徒儿以后出了寺庙在路上遇见了能够体验世间情爱的机会,那就大大方方的去红尘里走上一遭,就算到最后走不出来了也无妨,师父不会怪你,至于那些佛法经文什么的,认认真真的放在心里就好了。”
想着想着,庆法小和尚的嘴角就流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冥冥中,他似是感觉到了他的师父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庆法徒儿,只要情真意顺就不违佛道。”
。
第两百零三章忘忧城相遇
从洛川城出来,姜二狗几人并没有继续在路上逗留,而这洛川城与忘忧城之间本来就隔得不算如何远,所以他们在三日后的落日余晖里就看见了忘忧城的城头。
临进城的时候,一直走在前面矜持了整整三天的林玄清故意放慢了脚步,来到姜二狗的身边悄悄的说了一句话。
“进城之后,不许你叫我师娘。”
“凭什么!”
对于林玄清的无理要求,姜二狗断然是没有可能答应的了,不仅如此,他的语气之中还带着一些质问语气。
“就凭她是我师父!”
“那她就不是我的师娘了!”
“你…”
只要是面对姜二狗,林玄清似乎永远也不可能在拌嘴这一点上占得上风。
林玄清有些愤恨的伸出青葱手指指着姜二狗,不过她的愤恨在一脸我是无赖我无敌的姜二狗面前很快败下阵来。
有些懊恼的把自己的手甩开,林玄清满是警告的对姜二狗说到。
“不准你叫我师父为师娘,你要是叫我师父师娘的话,那我成什么了!”
姜二狗老早就知道这妮子心里不服气的原因了,只是一直都没有点破而已,这个时候他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害,我还以为什么呢?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多我吃点亏,叫你一声师妹咯!”
“什么!”
林玄清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个音调,和那些普通人家的女子发起火来没什么两样。
“你的意思是,你叫我一声师妹你还吃亏了!”
眼见鱼儿咬了钩,姜二狗立刻很开心的笑了起来,他的坑本来就不在这儿。
“不吃亏,不吃亏,能有个这么漂亮的师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那有吃亏的道理,早就悄悄躲在被窝里笑了!”
“这还差不多。”
林玄清有些得意,这不只是言语上,甚至是表现在动作和神情上,不过她也不笨,很快就回过味来,这姜二狗感情是在这儿挖了坑等着她往里跳呢!
“姓姜的,你敢骗我!你给我说清楚,我什么时候成你师妹了。”
姜二狗有些不怀好意的笑到。
“这不是你刚刚自己说的嘛,能让我叫一声师妹是我的荣幸,怎么?这才几句话的功夫你就翻脸不认人了?”
林玄清没有握剑的那只手捏成了拳头,她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她那原本就鼓荡的胸脯越发的起伏有致了。
而就在姜二狗低头想要看清楚她脸上神情的时候,一句如同火山喷发般的暴躁言语从林玄清的嘴里脱口而出。
“姓姜的,今天就算我师父要把我逐出师门我也要杀了你!”
“蹭!”
后面一声自然就是林玄清拔剑的声音了,这姜二狗要是被追上了,杀了他不可能但砍上两剑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但姜二狗也不傻,自然不可能在原地等着她提剑追来,在林玄清声音才发出来的瞬间他就转身跑路了。
两人就这样嬉闹着跑进了忘忧城,这城的名字还真没取错,果真是能让人忘忧啊!
在两人身后,鹤淮春自然是如同看猴戏一般的笑个不停,而林愿欢呢?虽然也在笑,可她的眼中却写满了羡慕。
只不过这样的一幕,他们这一行四人谁都没见看见,甚至就连林愿欢自己都没有察觉。
从城门口一路跑进了城里,不少人已经认出了后面追人的那位就是城中星月宗的少宗主,于是他们都主动的让开了一条路。
至于帮这位少宗主拦下贼人,他们是想都没有想过,看玩笑!能被少宗主亲自追的人能是简单人嘛?他们站上前去就跟送死也没有什么区别。
而且…这少宗主和前面那个男子之间的关系似乎也没有那么的简单。
“林玄清,你如果不想做我师妹,那就做我媳妇!反正我要喊你师父为师娘!正好!”
姜二狗这样的话自然是在调笑,可从小到那有什么人敢在林玄清的面前开这样的玩笑,听到姜二狗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她的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根子。
“姓姜的,有种你就别跑,你看我敢不敢杀了你!”
“不跑才是傻子呢!媳妇,别追了,前面就到家了,被师娘看见了不好!”
“啊…!”
这天底下女子尖叫的声音还真是一个样,这要是发展成一门武功,绝对就连一品高手也要破防,没看见林玄清旁边的那些人都已经把耳朵给捂上了嘛。
街道中间的行人如同潮水一般的向两边散开,姜二狗笑着往前奔去,可突然就有两个人站在了他的面前,让他不得不停了下来。
一个青年和尚领了一个妙龄女子。
“姓姜的,我要杀了你!”
后面喊打喊杀的女子已经追了过来,不过她的剑并没有砍在姜二狗的身上,而是被她收入了鞘中,不过虽然收了剑,她手上和脚上却没有对姜二狗客气,逮住他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你是我师姐行不,以后你做大我做小。”
姜二狗似乎早就算到了这一幕,直接就双手抱头求饶起来,不过林玄清可不答应,仍旧拳拳到肉的打在他身上。
“林玄清…林师姐,消气了吧,没看见面前站着一个出家人嘛,不给我面子也要给人家几分面子吧。”
这个时候,林玄清才看见了在姜二狗前面站着的那个小和尚,然后果真收敛了几分,再次打了几拳后,她附耳在姜二狗说到。
“这顿打,我给你记着。”
姜二狗假装没有听到林玄清这句话,理了理被她抓的有些乱了的衣服,然后恭恭敬敬的给眼前的和尚行了一个佛家礼。
“庆法小师父,我们又见面了,我记得在南唐的时候你说过我们之间有一段因果,这会儿你是找我来了?”
庆法点了点头又摇了摇了头,然后说了一句与姜二狗的问题完全无关的话。
“姜少侠,你可不止欠了一顿打,要是江南的陈夕慈姑娘知道这件事,她铁定也会打你一顿的。”
姜二狗对他可不客气,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可那啥,他与这小和尚都已经见过三次面自然就算是朋友了。
姜二狗上前两步,弹了一下庆法小和尚的那颗光头,他早就想这么干了。
“庆法小师父,要是你的师父知道了你在外面领着一个姑娘到处跑,他会罚你抄写几本佛经。”
庆法轻笑到。
“自然是不会的,我的师父很开明,他不会怪我的。”
“哦!”
姜二狗轻叹一声。
“那庆法小师父这是不准备回寺庙,打算还俗娶妻生子了。”
庆法一阵恍神,然后说到。
“寺庙自然是要回的,但现在还不到时候,我与姜少侠还有一段两年的因果,这两年我会跟着姜少侠的身边。”
庆法站在那个小姑娘的前面,自然是没有看见她逐渐暗淡下去上的眼光,不过小姑娘很快就恢复了神采,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庆法的背影一直都没有眨眼,似乎生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了一样。
姜二狗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庆法,倒不是他不同意,而是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小和尚挺会做生意的。
“庆法小师父,依我看你不仅会念佛经,而且这算盘也打得挺好的。”
庆法擅长推算解签,一路上没少靠着这一招混些盘缠饭钱,可他却实在看不透此时姜二狗心里想的是什么。
“不知姜少侠何出此言?”
姜二狗笑着说到。
“小师父说要跟在我身边两年,那小师父话里的意思是要我包你两年的吃住了咯?”
不过这姜二狗最擅长的就是变脸,只见他说完之后立马又换了一份豪气干云的嘴脸,然后他大手一挥,大气的对着庆法小师父说到。
“不过没关系,谁让我姜二…啊呸,姜福余够义气呢!既然庆法小师父都了说与我有两年的因果,那我就背了这段因果!小师父和这位小姑娘两年的饭钱,我包了!”
对此,庆法摇了摇头,他越过姜二狗来到了已经悄然跟上来的鹤淮春的面前。
“我与这位鹤少侠也有一段因果,而且这段因果很大,要是鹤少侠愿意用接下来两年的饭钱种下一段因的话,日后我定然会还鹤少侠一份善果。”
“我?”
鹤淮春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他与林愿欢来了有一会儿,所以也知道了姜二狗与这和尚之间的渊源,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小师父没有说笑?”
“小僧没有说笑,鹤少侠今日种下的因往后能救许多人。”
感觉到眼前这个和尚确实不像是在说笑,鹤淮春摸了摸鼻子点头答应下来。
“那好吧,不管小师父说的因果是什么,这段因果我也接了。”
看见小和尚成功的骗到了两年的饭钱,姜二狗不再理会他,而是把目光看向了与庆法一起来的小姑娘身上。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姑娘有些胆怯的看了眼前这个陌生男子一眼,不过想到那个小和尚也认识这个男子她就没把他当成是坏人。
“我…我叫桃花,我娘说在我出生的时候院里的两棵桃花开得正好,于是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姜二狗罕见的憨厚的笑着点了点头。
“好听的名字,看来你娘亲很喜欢你。”
小姑娘听姜二狗夸她的娘亲,然后就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骄傲的说到。
“那当然了!我娘亲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先给我吃,我爹也疼很我,我还记得旱灾的前一年过年的时间,我爹给我扯了一尺红绳!只是…只是…”
小姑娘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干脆就没了声音,但她不说,姜二狗他们也已经猜到了结果。
这里的几位都是非富即贵,就连最普通的林愿欢家中也是来历不凡,别看二流世家上面还有一流,可在这个一品高手极其难以看见的时代二流世家就已经是江湖上的顶尖势力了。
所以,他们虽然都对这个小姑娘的遭遇表示同情,但还是没有办法感同身受。
姜二狗伸手替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水,然后轻轻摸了摸她的脸。
“不要哭哦,你的爹娘都在天上看着呢,他们要是看见你哭鼻子了,就该不高兴了。”
小姑娘果然争气的收起了眼泪,虽然肩膀还是在不停的抽搐,但情绪已经慢慢的稳定了下来。
“嗯!谢谢你!”
姜二狗的身形在小姑娘的眼中突然就高大了起来,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当年第一次遇见了她的庆法哥哥时一样,她总觉得,除了庆法哥哥之外就没人会对她这么好了!
。
第两百零四章与师娘的比剑
对于在洛川城里遇见了庆法小和尚,姜二狗心里一点也没觉得奇怪,毕竟当初在寒山寺的时候这庆法小和尚就长于推算之道,如今算到他要经过洛川城是不是什么难事。
当林玄清不再追着姜二狗打之后,人群就已经慢慢散去了,再加上这群人的一阵寒暄,宽敞的街道上又变得拥挤起来。
星月宗虽然在忘忧城里一家独大,可从来不会干那些欺男霸女的事情,所以忘忧城里的人都没有见着星月宗的人就躲着走的意识。
破开人群,一行人朝星月宗的方向走去,等慢慢到了星月宗所在的区域时,行人才逐渐变得少了起来。
“少宗主!”
一路上,不停有身着素白长裙的佩剑女侠停下来向林玄清问好,而林玄清也没有仗着自己是少宗主就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反而是主动停下来和她们攀谈几句。
星月宗女子无论身材样貌本就十分出众,要是再加上所修功夫培养出来的气质,那还真容易让其他女子变得自惭形愧。
对于一路上越来越多的星月宗女弟子,姜二狗与鹤淮春自然是大饱眼福,一路上就差哈喇子流出来了。
可这样的女子对小姑娘桃花来说可就有些打击过甚了,在这些宛如天仙的姐姐面前,小姑娘桃花就感觉自己跟一个要饭的没什么区别,所以她很识趣的站到了庆法的身高,伸出手去轻轻拉住了他的僧袍。
当她的手刚刚触及他的僧袍的时候,庆法立马就感受到了,他身子微微一震然后很快的平静下去,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走到星月宗门口的时候,姜二狗看着那个霸气的大门有些浮想联翩,当初第一次来的时候他还打算把这门拆掉换钱来着,不过今天来的时候他的想法还是没变,要是把这扇门给拆了卖掉的话,他姜二狗这辈子都不愁吃穿了。
不过当着林玄清的面,姜二狗那副比见了美女还要贪婪几分的目光收敛了不少,毕竟她可是这里未来的女主人,要是让她知道了他心中的想法,只怕今天他就进不去这门了。
“小兰,你带他们下去休息。”
“是。”
走到星月宗的内部区域,林玄清随口吩咐了正在巡值看门的女弟子带鹤淮春他们几人到客房休息,至于她自己则是带着姜二狗去见她的师父莫如月。
星月宗的宗门大殿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变得冷清了不少,不过这可不是星月宗即将衰败的象征,反而是星月宗越发的强盛了。
自从星月宗当初的大长萧琪突破一品并稳定下来之后,星月宗这几年在全国各地的许多分舵都得到了极好的发展,正是因为那些原本无所事事的执事、长老都被外派出去了,这才显得星月宗的宗门大殿有些冷清。
“师叔祖,我带着姜福余来见师父。”
站在大殿外,林玄清恭敬的朝里面喊到,这几年宗门大殿后的密室已经成为了萧琪与莫如月常年闭关的地方,所以那怕是林玄清来了也得先通报一声才行。
“进来吧!”
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萧琪的声音并没有出现什么变化,甚至还变年轻了几分。
推门走进大殿,放眼看去大殿中空无一人,林玄清带着姜二狗径直走向了大殿之后。
一路上兜兜转转的拐了好几个弯,一直走到一间密室之前的时候,姜二狗与林玄清才看见了在密室外石台上盘膝而坐的萧琪。
她先是看着林玄清点了点头。
“清儿,此番让你去调查青云郡盛隆商会的底细,你调查的如何?”
林玄清执剑抱拳答到。
“回师叔祖,我们之前收集到的资料没错,盛隆商会的背后势力就是魔宗!”
林玄清的回答虽然简单,可却抓住了重点,而且她对于探查消息时所遇到的危险也是只字未提,包括差点被阴险的魔宗魔女给害死,身为一个大宗门的少宗主,她不得不靠自己来背负这些东西。
而听到林玄清的回答,萧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魔宗安分了那么久突然就冒出了尾巴肯定是有大动作,不过我们也不用去管,魔宗远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他们要和楚家打生打死和我们没有关系,只要不威胁到我们星月宗的安危我们就不用出手。”
“是。”
萧琪再次点了点头之后就转头看向了提着铜雀剑的姜二狗,她还记得,当初就是这个小毛贼闯进了星月宗,而且还成功的偷看到了林玄清洗澡。
“不错,当初你师父第一次来我们星月宗的时候岁数就和你差不多,不过你比你的师父还要厉害,尤其是这身实力,这几年进步不小,恐怕实力已经不在我之下了吧。”
“师叔祖说笑了,我这三脚猫的功夫距离师叔祖还有很远的距离,以后还要靠师叔祖多多指点。”
姜二狗既然叫莫如月为师娘,那么喊萧琪一声师叔祖也是理所当然,对此萧琪本身也是选择了坦然接受。
“你师叔祖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你到底是什么实力我还看得清楚。”
姜二狗讪笑了几声没有说话。
“行了,不和你们多说了,你师父让你回来后就进去找她,你快带着二狗这小子进去看看她吧,要是看到了二狗,你师父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是,师叔祖。”
“师叔祖,那我们就先进去了啊!”
说完之后,这两个人就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盯着对方看,似乎都在埋怨对方抢了自己的话。
看着这一对欢喜冤家,萧琪有些高兴得笑了起来,在她眼里,这两个娃娃可比当初的王玄琅与莫如月还要契合。
等姜二狗与林玄清都走进了密室之后,盘坐在石台上的萧琪一个人喃喃自语到。
“多好的一对啊,回头我得给如月那妮子好好说说才行。”
……
星月宗的密室很大,但视野也很开阔,姜二狗与林玄清才走进来就看见了盘坐在密室中央石床上的莫如月。
此时的莫如月似乎还在运功,强劲的内力蔓延在她的周身,一股恐怖之势散布在整个密室之中。
姜二狗两人都没有出声打扰,而是站在一旁静静的等待,一直到莫如月的三十二周天运转完毕睁眼之后,他们才走上前来。
莫如月似乎早就感觉到了姜二狗的气息,所以此刻看到他并不是很惊奇,把姜二狗上下打量一番后,莫如月满意的点了点头。
“还算不错,总算没有辜负了你师父对你的期望。”
比起旁人的夸奖和拍马屁,莫如月的这句话直接就让姜二狗陷入到巨大的欣喜之中,或许也只有在莫如月这里,姜二狗还能感受到小辈被长辈疼爱的感觉。
“多谢师娘夸奖。”
对于姜二狗的怪异称呼,莫如月并没有出言阻止,甚至都没有不悦,虽然当年她和王玄琅既没有夫妻之名也没有夫妻之实,但他们之间的感情却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
“你先别高兴得太早,虽然我只是用剑却不懂剑,但还是要试上你一试的。”
“咻!”
莫如月的话音刚落,悬挂在墙壁上的一把长剑就自动飞出,姜二狗也赶忙催动铜雀剑抵挡,师娘要检验自己的实力,那里有藏着掖着的道理。
两人的剑在空中相撞,随后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巨响,虽然都是飞剑,但姜二狗与莫如月的飞剑却有着本质的区别。
姜二狗是以气御剑,修的是剑气剑意,而莫如月的飞剑则是靠强大的内力硬生生的把剑拖起来的,飞剑周身除了内力之外,并没有剑气环绕,这是剑修与普通剑客之间的差距,也是为何莫如月要说自己不懂剑的原因。
一个是去领悟剑,一个仅仅是在使用剑,这二者自然有很大不同。
不过这些都不妨碍莫如月的强大,才一触碰姜二狗的剑就被弹飞了出去,虽然铜雀剑是比莫如月的佩剑要灵活几分,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它还是不够看。
止住铜雀剑倒飞的趋势将它拉了回来,姜二狗决定让师娘好好看看自己的实力,就好像那些学堂中的学子被先生夸奖了几句之后总想让自己的父母知道一样。
“师娘,我从草原回来的时候悟了一招,这就施展给你瞧瞧。”
密室之中没理由的泛起了森然剑气,莫如月为了检验姜二狗的实力所以之前的时候也是把自己的实力压到了一品,但此时她已经不得不增长一些实力了,因为单凭一品的实力,那怕她的内力要更加的浑厚还是压制不了二狗。
到后面,姜二狗的剑气越来越强,甚至就连将实力默默提升了登台境界的莫如月都有了一丝惊讶,要知道就算是把实力压制在了第二境莫如月也不是普通的第二境。
姜二狗的剑气虽然还不能撼动莫如月但已经给她带来了一丝压力。
“开天!”
但整间密室的森然剑气汇集到某一个程度的时候骤然炸开,一旁的林玄清也被这股剑气掀飞出去。
感觉到这股动静,莫如月突然爆发出第三境的实力轻易的将所有剑气都碾碎,让密室里的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当所有气息都平静下来之后,莫如月美目涟涟的看着姜二狗,她在姜二狗的身上看见了一丝比年轻时候的王玄琅更加夺目的光彩。
“不错,确实不错,有了这一招开天,就算是登台境界的高手也奈何你不得了。”
姜二狗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当初小的时候他最高兴的事就是被那个老头夸了,虽然那个老头从始至终都没有夸过他几句。
“二狗,虽然你的实力已经不可小觑,但你可千万不要头脑发热跑去找王剑清,你师父当初也不希望你去找他。”
姜二狗有些愕然,但随即还是点了点头,因为他从莫如月的眼神深处看到了关切。
。
第两百零五章双木林,四木两个林
虽然已经看见姜二狗点头了,但莫如月还是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执拗。
如果说姜二狗从王玄琅身上学到的东西,除了那可一剑开天的剑道之外,这股子十头牛来拉不回来的倔犟劲也是如出一辙。
莫如月本还想劝慰两句,因为王剑清已经在剑道上走得极远极远了,大世将近,就算到时一品高手多如牛毛但王剑清绝对也是稳坐钓鱼台的那个人,甚至如果说今次有人能够打破一品的桎梏超脱成仙,王剑清也是整个天底下最有突破希望的不二人选。
但同样深深了解王玄琅的莫如月知道,这师徒二人决定的事,从来就没有放弃的可能。
“你师父不希望你去。”
几经犹豫,莫如月还是拿出了王玄琅来劝解姜二狗,但效果同样明显不大。
“师娘,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但就像当初我师父说得一样,有些事情不是我们不想去就能不去的,我不想面对甚至都不愿意去提起家破族灭这件事,这也是为什么我手中一直都有线索却一拖再拖的原因,但无论我怎么逃避,我迟早是要去面对这件事的,我需要给那些从来就没有见过面的亲人一个交代,所以同样的,我也需要给我师父一个交代。”
或许是怕莫如月担心,姜二狗说完之后又笑着看着莫如月说到。
“不过师娘你放心,我不是要像我师父那样去送死,我只是要去问一次剑!”
姜二狗看向手中的铜雀。
“用我师父的剑!”
莫如月看着眼神坚定的姜二狗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就像当年她在东海之滨看着一脸决然的王玄琅同样说不出话来一样。
而在姜二狗与莫如月的身后,林玄清看着姜二狗同样陷入了深思,其实一直以来她都有些羡慕姜二狗,宗门以外的风景难道她真的能不羡慕吗?只是不能罢了!
她当初说姜二狗的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背负才能逍遥于江湖,但从今天来看,姜二狗身上背负的东西并不比她少,甚至还要多出许多。
无论她多累多苦多难,星月宗毕竟是在一步步的走向强盛,这于她来说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安慰了,而姜二狗呢?除了剑道他还有什么可以依靠得呢?似乎就只有替自己的师父去南唐问一次剑了吧!
接下来的时间,三人都避开了这些沉重的问题转而聊向其他,姜二狗给她们说了草原风俗以及蔚为壮观的两军对阵,莫如月告诉了姜二狗这些年中的江湖趣闻以及时局动荡。
而在这些消息里,姜二狗听到了对他来说最为重要也最为担心的一件事情:戎边多年的二皇子携滔天军功从边境返回,太子楚无双地位遭受动摇。
从密室出来之后,姜二狗越发的想要赶往京城了,如果说那座天下首善的富贵城池之中还有什么能让姜二狗牵挂的人,那就只有当初一起喝花酒的苏如玉与楚无双了,当然,还有那个让他蹭了不少饭的三皇子楚浮生!
……
半斤蝉鸣惊飞鸟,一轮弯月上东墙。
星月宗的夜晚是如此的静谧安逸,除了忽远忽近的几声蝉鸣之外就没有其他杂音来打扰赏月之人的心情了。
似林玄清这样的宗门的中流砥柱,那自然是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提升自己的实力,至于其他那些普通弟子呢?白天本来就要巡视当值,那晚上自然就要抓紧时间修习功法了,那里还能腾出时间来赏月啊。
星月宗的后花园极大,当初姜二狗与苏如玉翻墙进来的地方就是后花园了,这也是当时他们逛了老半天都没遇到人的原因,毕竟平常时候可没有人会来这后花园里晃荡。
姜二狗走进亭子之中看着天上的弯月,因为今天距离月中还很远,所以空中的那个月亮缺上了大大的一块,以至于撒到地上的银辉都变得稀散了不少。
“已经在星月宗住了三天了,也差不多是时候离开了。”
姜二狗独自一人依靠在一座小亭子的柱子上暗暗想到,同时心中也不免得有些担心京城的局势,虽然他去了也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忙,但他有几个朋友都在京中,没理由不去看看。
更何况,他也还要去京城打听自己身世以及暗阁的消息。
“什么时候,生性洒脱的姜二狗也有了看月亮的习惯了。”
就在姜二狗为了那些烦心事出神的时候,从他的背后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姜二狗也实在没有想到,林玄清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
“一向事务繁忙的少宗主都能来赏月,我这么个无所事事的江湖散人就不能培养一下自己的闲情逸致了?”
林玄清走到姜二狗的身边并肩而立,与他看着同一轮明月。
“又贫嘴,你除了这么点本事就没有其他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林玄清双手背在身后,看样子她的心情似乎还不错。
“哟,不好意思哈,除了练剑之外,我还真就只剩下这么点本事了。”
林玄清就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轻轻的扯动了一下自己的嘴角,似乎是笑了。
“其实,你要是能正经说话也就不那么讨人厌了,只可惜你这人总没个正形,不知道以后娶了媳妇是不是还这样。”
姜二狗对此咧嘴一笑,他知道,他和林玄清之间的矛盾算是基本化解开了,以前总被那么个心狠的女子惦记着,姜二狗的心里也没少犯嘀咕。
“不是说了嘛,我叫你师父为师娘,你做我媳妇不是正好!”
“又讨打了不是,这我得记着,你又欠我一顿打了,等我心情不好的时候,这些都要一一的算回来,我算算啊!你欠我几次打了!”
林玄清一边数着,一边伸出手指头记着。
“当初偷看我洗澡一次,后来在京城里惹我生气一次,东海害我难过一次,刚才在城里说的话又是一次,然后算上这会儿这次,你可已经欠了我五次打了。”
姜二狗看着这个样子的林玄清有些出神,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表面如此冷绝的女子也会有现在这一面。
其实,不管是超凡脱尘的仙女也好,还是冷艳如冰的女侠也罢,她们都会有自己温婉如水的一面,只不过是这样的场景,并不是世上每一个男子都有运气能够看见。
“你这么盯着我看干嘛?”
林玄清伸手在姜二狗的眼前晃了晃,而姜二狗也因此醒转了过来。
“你当初要是像现在这样,我也不会和你贫嘴更不会惹你生气了呀!”
“噗呲!”
林玄清笑出来声音,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已经有多久没有笑出过声音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着?似乎是年少时武功有了进境师父夸她的时候吧!
反正自从开始接手宗门事务,担任起宗门兴衰之后她就没这么笑过了,那些武功低下的江湖底层虽然活得很累,但每年总有那么几次是可以放肆大笑的吧,反倒是在他们眼中高高在上的绝世高手活得要更不如意,尤其是明知在不久的将来身后有数千上万人指着你吃饭活命的时候。
“对,就这样多笑笑嘛,整天垮着个脸也不怕长皱纹。”
“以后这样的机会可不多了。”
林玄清看向青云郡的方向说到。
“星月宗安身在陵州,那自然有很多宗门产业都是在陵州,陵州各地也有很多依附于我们星月宗的二、三流势力,魔宗从盛隆商会的背后站出来就代表着他们要在陵州扎根,而这就势必会和我们星月宗产生纠缠。”
姜二狗有些不明白,这个天下这么大,而一流势力就那么几个,难道如此广阔的地盘都不够他们分吗?
“为了一些地盘和利益就打生打死,真的值得吗?”
林玄清沉默了一会儿,但随后的语气之中就带着不容置疑。
“你不懂,有些东西不是我们要去争,而是不能不去争,一个宗门的兴盛与否最主要的并不是看宗门内有多少高手,而是看这个宗门内有多少人和钱,无论到了什么时候,这两样都是最重要的,而地盘的多寡就代表着宗门想要拥有的人和钱,你说,就凭这一点我们能不去争吗?”
“可天下有…”
“可天下有那么多的地盘为什么还要不停的去争?”
林玄清抢先一步问了姜二狗想要问的问题。
“是,这个天下是很大,可天下再大也有分完的一天,而且还有如同一把利剑一样悬在我们一流势力头上的皇室,这把利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再说了,谁又会嫌自己的地盘多呢?更何况如果你不去争,地盘被人家拿去了之后他的势力就会变大,等到后面没有新的地盘可以争的时候,他就会惦记我们手里的地盘了,而到了那个时候,或许我们连和人家对抗的实力都没有了!”
姜二狗沉默了,他无言以对,他突然明白了当初住在山涧里的时候,那个老头为什么不愿意出来了,这个江湖其实真的没什么好的。
江湖这个地方,从来都是在吸引着江湖以外的人跳进这个泥潭里,真正的江湖人从来都不会对这个江湖心生羡慕!
说起宗门的事,刚才那个天真活泼如同小姑娘的林玄清已经不见了,此时此刻她已经恢复成了星月宗的少宗主,在她的心里,一切都要以宗门为重!
“好了,今天我很高兴,鉴于此,我给你免了一顿打,你记得,你还欠我四次,另外,你当初偷看我洗澡的事我就不追究了,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林玄清,双木林,是星月宗的少宗主!”
说完之后,林玄清不再停留,转身离开,接下来她要闭关准备突破一品!
林玄清离开之后,姜二狗依然停留在原地,被林玄清这一打扰,他还没能好好的看一看月亮呢!
空旷的星月宗后花园里,就只剩下了姜二狗一个人站在这里了,不过他并没有发现在远处的阁楼下面,正有另外一个女子静静的站在那里注视着他!
这女子也姓林,双木林的林!今夜无聊,她本是要到姜二狗的房里去找他说话的,一路上她也没少在晚上的时候找姜二狗说些极其无聊的话题,可今夜姜二狗却不在房里,这可就让她有些难过了。
一阵似没头苍蝇一般的在星月宗里乱晃,林愿欢莫名其妙的来到了星月宗的后花园,她也看到了站在远处亭子下的姜二狗,但就在她打算过去的时候,却被那个在她眼中一直都不善言辞的林玄清抢了先。
“笑得那么开心,真不知道他们都在聊些什么。”
林愿欢一边抠着墙皮,一边小声嘟囔着。直到林玄清转身离开,她有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还真是看错你了,你个小狐狸精。”
听到自己的自言自语,林愿欢甚至把自己都给吓了一跳,因为就连她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对林玄清有那么大的酸意。
。
第两百零六章终不似少年游(上)
林玄清在与姜二狗谈心的第二天就宣布了闭关,甚至就连姜二狗离开的时候她都没有选择出来相送。
星月宗大门外,那些宗门弟子瞪大了眼睛看着被自家宗主和太上长老送出来的姜二狗一行人。这些人三天前来的时候她们只以为是少宗主的朋友,但没想到这几人竟然在离开的时候还能劳烦宗主与太上长老两位一品高手相送,这一点恐怕只有其他那些一流宗门或者世家的老祖才能有此殊荣吧。
“二狗,最近京城动荡不安,打听到你需要的消息后就尽快从京城抽身。”
莫如月当然知道姜二狗与京中国相的儿子苏如玉是至交,所以在这离开之际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劝解不要在京城中掺合过深。
姜二狗点了点头,但到底他心里如何想的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一趟京城之行必然不可能简单了去。
“二狗,以后有时间记得多来走动走动,当年你师父就是,拢共也才来了星月宗两次,害得我上次都没有能认出他来,你可不许,玄清就在宗门里关闭呢!想来看就来看,千万别不好意思。”
姜二狗讪笑着点了点头,他实在有些理解不了这些老辈人物为啥都爱乱点鸳鸯谱,对此他只能尴尬道。
“啊…哈哈,一定一定。”
听到两人这样的对话,莫如月站在一旁并没有阻止,说不定在她的心里也对有些事情乐见其成来着。
不过旁人都不在意,林愿欢则是在嘟着嘴巴跺脚生气,虽然动作不明显,但还是被莫如月这类的有心人给发现了。
一阵寒暄,姜二狗几人总算是得以脱身,原本一早就出了门却在正午时分才出了忘忧城的城门。
“终于走出来了!”
才出忘忧城,鹤淮春就迫不及待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老子就说我不适合在大宗门里生存,这三天下来可把我憋坏了,老子有的时候甚至话都不敢说大声了。”
这几天虽然星月宗对他们都是以礼相待,但大宗门的那种压抑气息却让他们有些难受,尤其是一向习惯了自由的鹤淮春更是不好受。
当然了,小和尚庆法和桃花对此倒是没有太大的感受,唯一的一点就是桃花会觉得星月宗的那些姐姐都太漂亮了,让她有些自惭形愧,不过在她眼中星月宗的饭菜却是极好的,顿顿都有肉可以吃,尽管她的庆法哥哥还是每顿都吃素面。
“就是就是,生在这类大宗门里未免也太辛苦了,那里有我们在江湖里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来得舒服畅快,以后我要嫁人可不会嫁给这些大宗门的人。”
莫名吃了三天酸醋的林愿欢也跟着鹤淮春话里的意思喊了起来,至于她话里话外在旁敲侧击些什么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
这次进京,走的是以前姜二狗与苏如玉进京走的那条老路,也只有这条路才能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京城。
这一路往京城走过去对姜二狗来说就是故地重游了,几年的时间并没有让一路上的风景发生什么重大的变化,唯一不同的是,上次姜二狗从这里路过时是宛如丧家之犬,今次却是腰包里阔绰宛如土财主,一路上都是吃最好的饭菜喝最上等的佳酿。
“小儿,酒菜伺候着。”
姜二狗大摇大摆的走进了一家客栈,这家客栈规模不小,甚至还能容人留宿,并不是往常那些只有三两桌椅的路边野店可比的。
“哎,来了,几位爷,要吃些什么。”
似乎这天底下的店小二都是师承于同一个祖师爷,他们不仅发音一样,甚至就连甩布擦桌子的动作都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小二哥,劳烦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都给我上一遍,再给我来一壶上好的竹叶青。对了,另外再单点一碗素面。”
“得了!”
店小二并没有因为这几人中有一个和尚就显得大惊小怪,这年头,吃人的和尚都有,就不要说吃素面的和尚了。
而姜二狗也对这个店小二有些客气,不仅称了他一声小二哥,甚至还在点菜之前用上了劳烦二字。
因为这一声小二哥,店小二高高兴兴的下去准备饭菜,甚至还让后厨在每一道菜上多放了几片肉。
酒菜上齐之后,几人开始动筷,这家店别的不说,唯独竹叶青这酒当得起正宗二字,甚至就连一向养刁了嘴的鹤淮春与林愿欢都对这酒赞不绝口。
这会儿晌午正过,客栈里的客人也慢慢少了下来,忙碌了一中午的店小二也得以空闲。
“小二哥,麻烦你过来一下。”
人店小二刚把桌布往肩上一搭准备喝口茶休息一下,可姜二狗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出声喊了他。
店小二心里有些不乐意,可冲着那一声小二哥他还是强忍着不悦满脸堆笑的走了过去。
“这位客官,饭菜可还满意。”
姜二狗把脸凑到他的面前,店小二跟着往后退了几分,要不旁边桌上坐了两个美到家的漂亮姑娘再加上自己的相貌实在不敢恭维,店小二都要怀疑这位客官是不是有那些什么难以启齿的断袖癖好了。
“客官…客官,你这…”
姜二狗邪魅一笑。
“小二哥当真记不得在下了?”
听到这话,店小二果然不再往后撤步,而是往前进了几分盯着姜二狗看,仔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店小二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的说了一句。
“客官你还别说,这南来北往多少客商,可我看客官还真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
姜二狗也不在意,因为他知道只要他说出下一句话,他保管这店小二能想起他来。
“小二哥,当初有一顿饭,我还欠你两钱银子和十两赏银来着。”
听到银子,店小二更是打起了精神,左看右看总算是想起了眼前这人是谁。
“是你小子!当初吃饭不给钱那个,你这次不会又想吃白食吧,我可告诉你,没门!前几年还是带两个人吃白食,现在你这队伍都发展壮大了嘛!”
鹤淮春本来在用一根竹签子剔牙,听到店小二的话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原来这姜二狗不仅是蹭认识的人的饭吃,就连不认识的店小二他也不放过。
至于店小二为什么能想起他呢?这走走停停南来北往的客商是很多,但吃了饭不给钱的白嫖客却不多,尤其是白嫖之后还大言不惭要给他十两赏银的白嫖客。
当初姜二狗他们离开之后,这个店小二被掌柜的骂了可是生了好几个月的闷气,后来放下后也把这事当成是一个笑料与别人摆谈,这几年下来虽然已经忘了那三个人长的什么样子但这件事他可还没有忘记,所以姜二狗一提他立马就想起来了,而这下子又重新把这个店小二的火气给引了起来。
只见他扔下了搭在肩上的桌布,然后一边挽起袖子,一边朝姜二狗走了过去。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今天这人要是还打算不给钱的话他就要好好教训他一顿,至于那十年赏银的事情他从来就没有想过。
“你小子行啊,当年让你走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啊,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没钱付这顿饭钱,你就否想给我站着出去!没钱还敢点竹叶青要那么多菜,你咋不点个一百零八道御膳再加两壶御酒呢?”
姜二狗是真没想到这件事给这个店小二留下了那么大的创伤,要不然他一定选一个温和一点的方式与他相认。
“小二哥,你别急,这饭钱我肯定付。”
一边说话,姜二狗赶忙掏出了钱袋子从里面取出一粒约莫三、四两碎银子,这些银子刚好付他们的这顿饭钱。
可掏完这粒银子之后,他的动作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接着往外掏银子。
再次拿出一两银子后,姜二狗说到。
“这一两算是补足了当年欠下的那两钱银子的饭钱。”
听到这里,一脸愤恨的店小二神色已经缓和了不少,这两年他的掌柜的把这家小客栈的规模扩大了不少,紧跟着他的工钱也多了不少,所以他也不是真的要跟面前这人争论那什么二钱银子的事情,只是这事搁在谁身上都会有些不好受罢了。
不过要说姜二狗此时的动作是抚平了他心里的怒气,接下来的动作就让他心生欢喜了,只见拿出了一两银子的姜二狗又把手伸进了钱袋子里拿出了一枚银锭,观其大小,正是不多不少的十两整!
“这十两银子是当初承诺你的赏钱,怎么样,本少侠说话算话,当初跟你说了下次来的就把所以银子都连本带利的还给你。以前不信现在信了吧!”
这店小二可不是那种见了银子都不知道拿的傻小子,虽然现在他涨了工钱但这十两银子仍是不知道要凑多久才能凑齐啊!
只见他一挥手就把桌上所有的银子都扫到了自己怀里,然后挑出那块十两的银锭放在嘴里咬了一下,确定这是真银子之后他才满脸谄媚的对姜二狗说到。
“哈哈哈,我就知道少侠有钱吃饭,能带这么两个大美人在身边的少侠会缺银子嘛!这一点我当年就看出来了,要不然当初我也不会让您几位赊账了。”
原本是想了却一番因果的姜二狗突然感觉有些不舒服起来,原本他以为这个店小二会先很豪气的推辞一番,虽然他还是会把银子给这个店小二但他却没想到他是如此的市侩,
不过对于这一点,姜二狗似乎从来都没有认真的想过,在这个江湖里混,似乎市侩一点真的要比那几分豪气有用得多。
不当家怎知柴米贵,对姜二狗来说他自然不用为了银子发愁,但对店小二来说这十两银子就是他好几年的收入。不要说为此只是折了点面子,就是让他再干点啥他也心甘情愿。
本来还想逗弄一下这个店小二与他喝两碗酒的姜二狗突然没了兴趣,似乎这个江湖与他想象中的江湖真的渐行渐远了,当年儿时那些话本上写的行侠仗义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了,这个江湖在姜二狗的眼里正在一点点的失去活力。
再次喝了一杯竹叶青,姜二狗的心里实在有些感慨,这一趟没有苏如玉在身边的江湖行还真是不如意啊!甚至就连这酒肉吃进嘴里都没了滋味。
晃了晃酒杯,姜二狗随即看见了坐在他旁边的鹤淮春。
“嘿嘿,幸好一路上还有这个傻小子陪着,没了苏如玉那个冤大头,现在我又有了一个新的冤大头。”
第两百零七章终不似少年游(下)
“娘!”
一处农家小院里,有一个七八岁的男童手里端着饭碗朝屋里喊了一声。
“哎呦,我的小祖宗,又怎么了。”
听见喊声,厨房里一个围着围裙的中年女子一边擦手一边走了出来,眉宇之间有些不耐烦但更多的却是关切。
男童的碗里有肉,虽然不多仅三两块而已,但还是能看得出来这户农家的条件还不错,这年头能吃上肉的人家虽然有很多,但顿顿都能见到荤腥的却不多见。
或许是见男童的身上有了灰尘,妇人走过来后就蹲下身给他拍打灰尘。
这个男孩没有挣扎,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之后对他的母亲说到。
“娘,隔壁村的李大牛都上学堂了,认识好多字,他还会写自己的名字了,明年,俺也要上学堂。”
“好好好!”
妇人一边拍打着灰尘一边点头答应下来,这两年家里收成不错,积攒了一些银子,他们夫妻二人本来就有了送孩子去学堂的打算,难得这孩子还能主动提出来。
“等明年你长大一点了,娘就让你爹送你去学堂,到时候你可要听教书先生的话用功读书,将来要是能考取功名那也算是给你们王家光宗耀祖了。”
孩子还小,自然听不懂什么是光宗耀祖这类的大道理,他只知道自己的母亲答应要送他去学堂了。
摇摆身子挣扎着从母亲的怀里挣脱出来,男童高兴的向屋子奔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又朝着屋子里喊到。
“爹!俺娘答应送俺去学堂了,爹!明天我就要去学堂看看。”
本来在屋里收拾农具的中年男子也站起身来向孩子迎了过去,然后一把将跑得气喘吁吁的男童抱了起来。
“哈哈哈,只要你愿意读书,爹就是再苦再累也要送你去学堂,爹明天就带你去见见那位教书先生去。”
远处的妇人看着院里屋前的那对父子露出一个温婉笑容,她这辈子很幸福,也自觉老天爷待她不薄,有那一大一小的两个男子喜欢着她她已经别无所求了。
这一家三口的祥和温馨盈满了整个院子,不过这一家三口并不知道的是,这些场景全都落到了一个人的眼里。
院子旁边是一个郁郁葱葱的菜园,比起前几年菜园里的种类要丰富了不少,以至于有人站在这里外面根本就瞧不见。
从忘忧城出来,到距离出于陵州和汴州交界处的青州城足足有半个月的路程,虽然对于这几人来说远远用不了半个月,但这一路走来还是避免不了要在途中风餐露宿。
而姜二狗这一行人又都不是那种会随身携带干粮的人,所以这天傍晚,找饭菜的活儿被落到了一向经车熟路的姜二狗身上,而附近这家曾经遭受过姜二狗毒手的农户就又被万恶的姜二狗给盯上了。
从旁边的瓜架上摘下一根黄瓜,姜二狗张口一咬发出嘎嘣脆的声音,而院长里的一家三口还沉浸在幸福之中并没有发现。
对于姜二狗来说,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过院子里出现的场景了,直到今天,姜二狗才发现那个老头已经走了有四年多的时间了,也是打那老头走了之后,姜二狗才发现这世界上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姜二狗静静的站在菜园里看着院子发生的一切,他甚至都已经忘记此来的目的。
可就在姜二狗还在出神的时候,院子中原本在看着那对父子微笑的妇人突然就朝菜园这边走了过来。
要知道除了田间地头的庄稼还有菜园对面养的猪鸭等牲畜以外,这片菜园就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另一块经济来源了,所以妇人每天都会进来打理,地上的杂草稍一有了冒出来的苗头就被她给连根拔起了。
看到那妇人有了动作,姜二狗赶忙胡乱摘了些瓜果蔬菜就翻出院子里去,只是在临走之前他扔下了一个十两的银锭。
“她奶奶的,是那个天杀的又来偷你姑奶奶的蔬菜瓜果,有本事偷,你有本事别跑,看你姑奶奶不骂你个狗血淋头,你……”
姜二狗才翻出院子没跑出多远,院子里就传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喝骂声,这声音比起那些一品高手的内功也不遑多让甚至还尤有过之。
不过这骂声响起得快,消失得更快,兴许是那妇人发现了地上的银子,这会儿已经忙着去辩识银子的真假去了,那里还会在意刚才丢的那些微不足道的瓜果蔬菜。
……
一个密林的空地中间,鹤淮春等人围坐在一个火堆都在等姜二狗回来。
鹤淮春与林愿欢都在盯着火堆发呆,他们谁都不想搭理对方,小和尚庆法在坐晚课,虽然已经出了寺庙好些年了,他寺庙里的规矩他却一直都没有忘记。
至于小姑娘桃花,她这会儿正把双手放在膝盖上,然后把头放在双手上静静的看着庆法默念佛经,自从跟在庆法的身边起,她就这样看他念佛经了,看了好多年也没有看厌。
“给,吃吧!”
姜二狗突然从林子里窜了出来,然后把带回来的黄瓜等物放到了地上。
鹤淮春是第一个反应过来,不过当他发现姜二狗带回来的东西并没有肉时,他就显得有些兴致缺缺了,左挑右拣的拿了根黄瓜就坐了回去,嘴里还嘟囔到。
“这都是些什么啊,一点儿肉都没有,就凭这些东西也能填饱肚子?”
和鹤淮春比起来,剩下的林愿欢三人倒是不挑食,甚至还吃得蛮津津有味的,所以鹤淮春的这声嘟囔也没被谁放在心上。
围着火堆休息了一个晚上之后,几人又开始上路了,等越来越靠近青州城之后,姜二狗就越兴奋起来,尤其是看见前面出现了一个果园之后这种兴奋达到了极点。
不过,等他们几人靠近了之后,姜二狗就有些失望了,因为这个果园已经有些破旧了,显然是有些日子没有人打理了。
果园里的果树上虽然还接着一些果实,但也因为无人照料而长得大小不一。
“二狗,刚才咱们白高兴了,这样的果子肯定不好吃。”
林愿欢走到果园边上往里面瞧了一眼,然后转身对着姜二狗说到。
姜二狗对此有些无奈的一笑。
“白高兴就白高兴了吧,这里距离青州城已经不远了,再坚持一下我们去到城里吃上一顿好的。”
林愿欢以为姜二狗也是在无奈这果园里的果子都是坏的,但只有姜二狗自己知道,他到底在无奈些什么。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算短,足够改变很多东西了。
接着往下走,姜二狗的心情有些越发无奈,当年那个给他们水还要留苏如玉下来住一晚的妩媚妇人也消失不见了。
当年的姜二狗实力低微所以并不能察觉到那个妇人的实力,而后面的暗杀那个叫媚娘的女子又是蒙着面的,所以直到现在姜二狗还是不知道那个女子也是暗阁的杀手。
这种无奈一直到青州城里才有所好转,当年他和苏如玉就是在这里遇到的那个叫柳铁拳的小姑娘,当年他可是还认了那个小姑娘做妹妹来着,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怕那个小姑娘都已经快到出嫁的年纪了吧。
不过虽然想柳铁拳那个小姑娘想得有些紧,但当姜二狗从陵州进入汴州,到了霸拳山庄的地盘后他并没有选择去霸拳山庄走一趟。
本来姜二狗的本意是打算要去一趟霸拳山庄的,但看着身边带了这么多人他到最后还是放弃了,倒不是怕带这么多人去霸拳山庄里的柳伯父会生气,而是走到这里距离京城已经不算远了,他想着等到了京城里叫上苏如玉那个臭小子一起来才是最好。
接着往京城的方向走,就该到了当初姜二狗他们被截杀的地方,也是在这里,姜二狗第一次见识到了那个邋遢老头的真正实力,也是在这里,姜二狗第一次在自己心里打定了主意的要好好练剑。
之前的那趟江湖行,姜二狗走得极为轻松,因为有那个老头站在前面替他抗下了所有,而当他这次重走当年走过的那段路时,他却再也找不回当年的感觉了。
虽然这次跟在他身边的人更多了,途中的经历也比之前要更加热闹了,可有些东西总是无法替代的,姜二狗一路走来,他总算是明白了当年的感觉的今次的感觉不同在那里。
姜二狗把这种感觉称之为长大,因为他觉得人迟早是要长大的,这里的长大并不是指年岁的增长,而是你在某一天的幡然醒悟。
收拾好心情,姜二狗一路上都没有把自己的这种情绪透露出半分,更没有给鹤淮春他们讲他五年前的遭遇,所有的事情他都埋在了自己的心底,因为这样的悲喜只是他一个人的,他也并不想把这种心情带给别人。
尤其人的悲喜也是无法想通的,就算他说了鹤淮春他们也体会不到他的感受……
带着这种悲喜,姜二狗终于走到了京城,再次看见了那座天下第一雄城的城头,他还记得上一次看见这座城头时的震撼,但现在看来有的却是一些无法言明的深沉。
“我去,二狗,咱们总算到京城了,不过单凭看见了这座雄伟城头我就知道这趟京城来得不冤,这可比草原王庭的那座破烂城池要壮观太多了。”
听到鹤淮春的感慨,姜二狗笑了起来。
“那是自然,你也不想想咱们大楚有多少年的文明历史,而那些草原蛮子又有多少,和他们比不是欺负他们嘛!”
鹤淮春没有接姜二狗的话,而是把刀抗在肩膀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不说这些了,老子今晚就要去回梦楼里喝花酒去,一路上不知道被你馋了多久了,而且这一路走来,你就算了,就连和尚都带了个女人在身边,老子早就看得不耐烦了。”
对于鹤淮春的这番话,林愿欢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她心里自然是欣然接受了的,不仅如此她还大胆的看了一眼姜二狗。
至于小姑娘桃花,她可没有被人开过这样的玩笑,最大胆的时候也不过是劝庆法小和尚不当和尚了而已,所以这个时候她自然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但很快她又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庆法小和尚,似乎是要把这个清秀小和尚给生吞活剥了一样。
姜二狗并没有看见这些人的神情变化,不过就算看见了他也不会在意,庆法小和尚要还俗可不是他该担心的,而是他那个远在江南的师父该担心的。
姜二狗现在担心的是,在这个诺大的京城里面,他的那几个朋友还是不是都如当初那般的没有变化。
毕竟老话说得好嘛:岁月不堪数,故人难如初啊!
第两百零八章刀剑茫茫恩仇负,京城几人如故
又一次漫步在京城的大街上,姜二狗突然有些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京城不比其他地方,几年的时间足够让这座城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也正因为如此,姜二狗不知道当初的那几人是不是也有了很大的变化。
逛了一圈姜二狗并没有立即选择去苏如玉的家或者是太子府邸,而是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二狗,你不是说你是太子的朋友嘛,咋还带着我们住这种小地方,不说什么太子府,起码也得是一个几进几出的院子吧,你这可就有点太那啥了,是怕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在太子面前涉了你的面子?”
鹤淮春说完之后,林愿欢也跟着点头,庆法小和尚和他的桃花姑娘倒没说什么。
姜二狗撇了一眼鹤淮春两人淡淡的说到。
“这么大的客栈也叫小地方?能给你们找地方住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哪有一上来就麻烦朋友的啊。”
鹤淮春估计是看出了姜二狗心里的担忧,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或许是觉得鹤淮春这小子头一次那么识趣,姜二狗提出了先带他们去吃一顿好的,还承诺那几进几出的大院子后面也会有的。
从客栈出来,姜二狗就带着他们朝记忆中满香楼的方向走了过去,他可还记得当初他第一次来京城的时候,就是在满香楼差点吃掉了自己的舌头,那也是他第一次尝到了什么才是人间美味!
“我给你们说,我带你们去的这家饭店可不简单,说它是天下第一楼也丝毫不为过,我姜福余走南闯北那么多年,还重来没有在第二家酒店吃过那么好吃的食物,尤其是那道工序繁复的香酥鸭,当初我可差一点儿就没舍得离开京城了。”
听到姜二狗的描述,几人都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甚至就连小和尚庆法也没回例外,他想着这样出名的店里煮出来的素面,肯定也比其他地方的要好吃吧!
不过就在姜二狗还在侃侃而谈的时候,他身边的一个路人却听不下去了。
“我说这位小兄弟,你应该有好几年没来京城了吧,要不然的话你就不可能不知道这京城里的变化啊!这满香楼虽然仍旧还是一块响亮的金字招牌,但要说它是天下第一楼就已经有些言过其实了。现在这京城里,谁不知道还有一家浮生酒楼能够稳压这满香楼一头啊!”
姜二狗一听旁边这人的口音,还真是一个地道的京城人,于是也就信了他的话,毕竟当初满香楼的生意太火爆了,突然出现个竞争对手也不奇怪。
只是他没有料到这个叫什么浮生酒楼的竟然能够在手艺上超过满香楼?他更没有料到满香楼之所以会有这个竞争对手还是他一手给造成的呢!
要知道当初如果不是他的那句:“凭你的手艺,那不是秒杀满香楼嘛”,现在还看不见这座浮生酒楼呢!
不过就算姜二狗心思活络,这一时之间也没有把这座浮生酒楼与楚浮生联系起来。
“这位小哥,敢问那浮生酒楼开在何处。”
所谓不懂就问,姜二狗可半点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那位小哥估计是觉得能给这样的土包子上一课也不错,就给他们指了指那座浮生酒楼在什么地方。
现如今,这浮生酒楼在京城里可以说是火爆异常,除了酒楼里厨子的手艺确实没得说以外也离不开这家酒楼的背景。
当姜二狗他们顺着人流来到浮生酒楼的门口才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人山人海,这可远比当初姜二狗第一次去满香楼的时候要热闹多了。
不过就算如此,浮生酒楼里的位置还是没有坐满,毕竟这浮生酒楼里的饭菜可不便宜,一分钱一分货嘛!所以浮生酒楼的一顿饭对于大多数的京城人氏来说还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再加上这浮生酒楼确实够大,所以没有坐满也不奇怪。
“小二,点菜。”
“哎,来了。”
几人找了一个靠窗的大方桌坐下,这主要是为了鹤淮春等人的好奇心,除了吃喝玩乐之外他们还想好好看看京城的繁华。
听到客人的声音,店小二来得很快,他可没有因为这里是三皇子的产业就变得不可一世,要知道来这里吃饭的人可都是京城里非富即贵的大人物。
“几位客官,要吃点什么,无论是天上飞的或者是地上跑的,还有水里游的,只要客官叫得上名字的我们这里都有!”
没有理会店小二的自吹自擂,姜二狗从他的手里接过菜单慢慢的翻看起来,经过翻看,姜二狗发现这家浮生酒楼确实不错,很多菜只听名字就想让你吃上两口。
什么芙蓉玉翠莲子汤、珍珠八宝什锦盘、桂花碧玉燕窝粥,总之是怎么文雅怎么来。
当然了,除了这些个仙气飘飘的名字之外也有很多朴实无华的菜名,尤其是招牌菜那一栏更是普通到了极致,不过也就是在这里,姜二狗看见了那几道熟悉的菜品:生鱼片、冰冻鹅肝以及豆腐泥鳅。
“小二,把这三道菜都给我上一遍,另外你在随便来上几道招牌菜,对了,我们再单要一碗素面。”
“哟,客官您的眼光可真不错,这几道才可是我们酒楼卖得最好的,待会儿菜品上来后,我保证你不会后悔花了这笔银子。”
姜二狗对于此时店小二的话都没有听进去,如果说他之前还不知道这浮生酒楼是楚浮生所开,那么这个时候他已经有些后知后觉了。
这天底下那有这么巧的事啊!酒楼刚好和他的名字一样,菜单上的招牌菜又是他王府里的招牌菜,除了楚浮生之外,姜二狗完全想不到还有谁会是这家酒楼的老板。
“店小二,你们这家酒楼的背后主人可是三皇子楚浮生?”
店小二回过头来笑着答到。
“客官,你今个是第一次来京城吧,我家老板是谁在京城早就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除了我们家三皇子之外,你还能在京城里找出第二个有这么大排面的人?”
看见眼前这位客官有些出神,店小二只以为他是被镇住了,有些自豪的把桌布往肩上一搭就潇洒的转身离开了。
等店小二走了之后,姜二狗向鹤淮春他们招呼了一声就一个人出了酒楼。
站在酒楼的门前,姜二狗露出了一个久违的十分开心的笑容,说实话他已经有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不过看着眼前这座足足有七层楼高的酒楼姜二狗还是有些小得意的,那怕他并没有掏一文钱来修这座酒楼,但他总认为这座酒楼里有他的一份心血。
围着浮生酒楼绕了一圈,姜二狗来到了酒楼背后的地方,他已经打听到了这里的第七层正是楚浮生的专属包厢,所以他打算上去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
浮生酒楼作为楚浮生的私产肯定是不乏有高手看护的,但这些所谓的高手在姜二狗的眼里就有些不够看了,只见他很轻松的就来到了作为顶楼的第七层。
“谁!”
姜二狗还没来得及往里看就被人发现了,接着就有一枚飞刀朝他射来,伸指弹飞那枚飞刀姜二狗推开窗户就要进去,但显然里面的人把他当成了刺客所以并不打算让他得逞。
“杀!”
里面的人悍然出手而且实力也不弱,虽然只得一品里的化凡境界但说到底那也是一个一品高手啊!
姜二狗直愣愣的往里冲,然后就被里面的人逼退出来,不过就这一瞬间的功夫,姜二狗已经看到了里面那人正是楚浮生!在这种危机情况下,他也没有出现丝毫的慌乱,依然是稳稳的端着酒杯品酒。
“楚浮生,你这人好不讲道理,明明就是我给你出的主意让你开酒楼赚钱,现在你不请我吃饭以示感激就算了,居然还让人把我给赶了出来,你是不是怕我找你分红啊!”
楚浮生端酒杯的手出现了一丝晃动,他已经听出来了来人是谁了,不过他知道了姜二狗的身份并不代表他的亲卫也知道了。
“哼,那里来的刺客,看我不把你抓住然后碎尸万段!”
“退下!”
那亲卫说罢,就要接着举刀杀向姜二狗,不过随即就被身后传来的一句轻描淡写的退下给制止了,甚至他还听出了那退下二字里还有掩饰不住的惊喜。
“是。”
没有了侍卫的阻拦,姜二狗终于顺利的进到了屋子里,看见和几年前一样风流倜傥的楚浮生。
“你这小日子过得不错嘛!有菜有酒,就差叫个小美人陪着了。”
楚浮生轻笑到。
“这不是在等着某个人嘛,左等不来右等不到的。”
姜二狗丝毫不客气的端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这不是来了嘛,当初可是说了要成为剑仙来着,现在还没成剑仙,可怎么着也得有个一品境界才能回来见你们不是。”
楚浮生会心一笑。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如果你要是不成一品高手就不来了?谁稀罕你成为剑仙了,难道不是剑仙就不能喝酒了?这是哪门子的道理,从来就没听说过。而且也只有你才舍得下心来这么久都不回来看一眼。”
姜二狗喝完酒没有接话,因为这话他还真没办法接,楚浮生的意思是说,不管你有没有出息是不是一品高手,你都是我楚浮生的朋友,总不可能你不是一品,我就不认你了吧。
“咋不叫两个美人来陪着。”
自从姜二狗出现,楚浮生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有消失,听到姜二狗要叫美女他把酒壶往他那边揽了揽。
“叫!这就叫!不过话可说好了,待会美人来了酒菜归我人归你。”
姜二狗也跟着笑了起来,而看着他的笑容楚浮生有些感怀的说到。
“我还以为就算你来了京城,也铁定是大哥和苏如玉带着你来我这里,没想到知道你来了京城我还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姜二狗有些收敛了笑容,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这可不是我偏心啊,谁让我就好你的这桌饭菜呢?要是去了另外两人那里,我估计饭菜都蹭不上一顿。”
姜二狗自以为他掩饰得很好,殊不知从小生在帝王家就会察言观色的楚浮生早就把这些小表情都看在了眼里。
“你是不是在担心我大哥他掌了权,苏如玉当了大官就变了样了?觉得和他们之间有了隔阂了?到最后发现还是我这个闲散王爷应该没什么变化?”
楚浮生拍了拍姜二狗的肩膀。
“我大哥和苏如玉他们确实变了,不过却是变得成熟了,现在把他们谁当拎出来都可以独当一面,不过你再看看你,你不也已经是一品高手了嘛!你的变化可比我哥他们的变化来得大多了。你放心,我哥他们无论怎么变但我们几人之间的情谊是不会变的,待会儿,我就带你去见他们去,你又不是新媳妇过门,真不知道你在害羞个啥!”
接着,楚浮生有些感慨的说到。
“说起来,你们都有了不小的变化,唯独是我一点变化都没有,不过吧,我就天生一个闲散王爷的命,反而是比你们谁都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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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九章将军与皇子的双重身份
楚浮生说罢自己是一个闲散王爷后,提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神情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惬意自然。
“你们呐,就是活得太累了,有的人想要成为千古一帝,有的人要做春秋名相,而你,也要做你的绝世剑仙。”
姜二狗学着他的样子端起酒杯,不过却是没有记着喝下去。
“你说的没错,我们都有自己追求的东西,可难道你就没有了吗?千古一帝也好春秋名相也罢,绝世剑仙又如何,当我们拿起酒杯的时候永远也体会不到你的舒心。”
楚浮生笑着摆摆手。
“不说了不说了,这些东西可掰扯不清楚,不过有一句话你说对了,当手里拿了其他东西的时候就没法喝酒了,难怪我请我那大哥和二哥喝酒的时候他们总也不爱端杯子。”
楚浮生轻轻的把筷子往桌上一放,然后对姜二狗说到。
“走走走,我领你去找我大哥和苏如玉去,顺便见见我那个刚回京不久的二哥,其实在我看来,你跟我二哥更像是一路人,你们或许会成为朋友。”
姜二狗笑着回答到。
“今天就不了吧,我还有几个朋友在楼下吃饭呢。”
楚浮生对此可不答应,他一把拉过姜二狗的手说到。
“这可不行,不就是吃饭,我让你传话给他们让他们敞开了吃,大不了我给他们付账不就行了嘛,今天去我的王府,晚上我做东,除了让你见我大哥和苏如玉之外,我还想介绍我那个二哥给你认识认识,这些年边境不太平,他就常年守在边关,前不久边境局势稳定下来他才回京。”
姜二狗任由楚浮生拉着自己的手没有挣脱,其实只要安排好了鹤淮春他们,他也想去看看苏如玉和楚无双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好,我们走。”
看着姜二狗的眼睛,楚浮生却是在心底里悄悄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二狗,对不起,虽然我知道让你认识我二哥对你和我大哥来说不太公平,但以后或许只有你才能成为他们之间的平衡点,我不希望为了那个位置伤害了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这个平衡很难把握,甚至就连我都做不到,但我相信你可以!”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姜二狗与楚浮生将桌上的饭菜吃完后一起下了楼,姜二狗没有去惊扰鹤淮春他们。
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他要去王府,庆法小和尚和桃花姑娘好打发,但鹤淮春与林愿欢却是肯定会死皮赖脸的跟过来的,找了一个隐蔽角落看见那几个人确实吃得很开心之后,姜二狗就和楚浮生一起离开了。
“二哥,你不是有一个什么秦女侠嘛,屋里面坐着的那个……”
走在路上,楚浮生怪笑着看向姜二狗,一副那种是人都懂的表情。
“别瞎想,她最多就是我半个徒弟而已,当初在路上遇见她之后就跟牛皮糖一样的甩都甩不掉,后面实在没办法了,我就教了她几招想要打发她离开,可她学会之后就更撵不走了,现在我也拿她没有办法了。”
楚浮生搂过他的肩膀。
“我懂!我懂!这天底下的男人有那个不偷腥的,你这个就跟那些个文人骚客认妹妹是一个道理,人家是妹妹慢慢发展,也能成为老婆,你这是徒弟慢慢发展,也能成为小三。”
姜二狗淡淡的撇了他一眼,出乎意料的什么都没有说,这种事情,越描越黑,与其强行解释还不如什么都不说来得轻巧。
京城很大,但满香楼作为许多达官贵人都喜欢去的酒楼那自然是修在了京城靠里且挨着临安街的地方,那作为就在它旁边的浮生酒楼自然也就是在临安街的另一个边上。
所以浮生酒楼与楚浮生的府邸之间并没有离得太远,以姜二狗他们的教程,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就能到了。
至于苏如玉和楚无双,还有楚浮生的二狗楚天雄,当他们才从浮生酒楼出来的时候楚浮生就已经差人去请了,不过就算如此,也是姜二狗他们要先到楚浮生的府邸一步。
这次楚浮生领着姜二狗到的地方正是当年那座紫菱轩,多年之后故地重游,此时姜二狗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当年来这儿一心奔着吃来了,所以根本就没注意到此地的风景,或许说注意到了也根本没有在意。
而当他今天再看的时候,姜二狗心里突然就有了很多其他的体会,尤其是在你心烦意乱的时候,你如果能坐到这个紫菱轩里就会很快的平静下来。
“二狗子!”
就在姜二狗还沉迷在美景中的时候,一个很是带着几分惊喜的声音钻进了他的耳朵里,这个声音姜二狗很熟悉,虽然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听见过了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就听了出来。
“小玉子!”
回过头去,姜二狗正好看见了穿着一身户部左侍郎三品官补子的苏如玉。
“小玉子,你还别说,你小子穿上这身官服还真是越发的人模狗样了,当年咱们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的时候,你要是有这身行头,还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要惨遭你的毒手呢!”
苏如玉快步走上前来,他先是在姜二狗的胸口锤了几下,然后给他来了一个大大的熊抱。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不会说话,你但凡有点脑子,咱们当初冒充假道士替人算命的事情也就不会暴露了。”
两人本来积郁了好多的话要说,但此刻却是谁都有些张不开口了,苏如玉本来想问问王老头的事情的,但他又怕自己提起了姜二狗的伤心事。
“二狗,王老头被埋在哪儿了,有机会你领我去看看呗,本来当初都说好了等你们下次来的时候就请你们和天底下最好的酒,见京城里最漂亮的花魁,本来什么都准备好了的,可现在那个老头是无福消受咯!”
苏如玉伤感的说到。
“现在的我,也就给他点上三炷香,敬他一碗酒了。”
姜二狗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算是把这件事答应了下来,王玄琅那个老头的朋友很少,抛开了他这个徒弟不说,就只有问剑宗的蔺苍生是他的朋友了,而现在,他的又多了一个愿意给他点香敬酒的朋友了。
“好了好了,今天我们老朋友重新见面就不提那些伤心的事情了,你们两个下次去敬酒的时候可别忘了我,我可也很是倾慕王前辈的剑仙风采的。”
楚浮生这会儿已经去备菜了,请自己的大哥和二哥吃饭,那除了他之外,别人也没资格成为今天的掌勺厨师了
在将楚浮生剔除出去之后,此时在姜二狗与苏如玉两人之间说话的就只能是贵为太子殿下的苏如玉了。
其实他很早就来了,但他就是故意想看看苏如玉和二狗见面时会是怎样的场景。
二人很快从旧情绪里调整过来,姜二狗是因为已经习惯了这样,苏如玉则是担心继续说下去会让二狗难过。
不过也是直到苏如玉出现在这里,当初的青楼三人组算是凑齐了,看三人相视一眼的贱兮兮的表情,要是今晚条件允许的话,他们说不定待会儿在楚浮生这里饭吃完了以后就要直奔回梦楼而去了。
三人许久未见,自然是有着好多的话要说,姜二狗也慢慢的找回了当年的感觉,当然了,他们之间的变化也是有的,毕竟姜二狗都已经从一个江湖菜鸟混到前辈的份上了,那苏如玉和楚无双的收获自然也是不小的。
比起前几年,楚无双已经没有了当初的轻浮,他越发的像是这个国家的**人了。而苏如玉则是一脸的官相,估计再过上几年等他长长了胡须,苏如玉就和他爹成了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了。
而就在屋里三人还在寒暄的时候,从紫菱轩的另一头传来了一个沉重的脚步声,随着这个脚步声的响起,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有敌军在不断逼近一样。
“大哥!”
当那人来到紫菱轩之后,他首先和楚无双打了个招呼,毕竟这是她的大哥,无论他们之间的政见有多么的不合,有些规矩上的原则却是无法改变的。
不过当楚天雄看向一旁的姜二狗时,却是有些惊呆了,而和他做出同一个表情的自然就是那个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的姜二狗。
估计若不是楚天雄和他的表情一样,姜二狗真的要以为是自己认错人了。
“原来边境上骁勇善战的将军除了军事才能了得之外,竟然还有一个皇子的身份!”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通过这样的方式与少侠相见。”
听到两人的对话,苏如玉与楚无双都有了一瞬间明显的愣神,但当他们想起刚才姜二狗说起他去过草原这件事,他们就大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了。
“二弟,你也认识二狗子?”
楚无双疑惑的问到。
“二狗子?大哥,我只知道这位少侠叫姜福余啊。当初在边境上,我被完颜家的完颜秀智摆了一道,差点就要丧命,幸好有姜少侠拔剑相助,不然我只怕是已经回不来了。”
第两百一十章酒不醉人人自醉
楚天雄听到二狗子这个称呼可以说是一脸的诧异,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边境上一剑独挡三千甲的少年侠客还有这么一个歪头歪脑的称呼。
不过见他和自己的两个兄弟那般熟络的样子自然也就看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匪浅。
他多年未回京城,不管他信与不信他哥哥答应过他的什么都不会做,但局势已经倒向了太子楚无双那边,要是将来再加上这样一个可怕的剑客,那他还有胜算吗?
就算现在他的手里还有能对付姜福余的人,可再让他成长个三五几年的,只怕到那时整个天下都没有几个人能对付他了。
“二狗子?这名字不错,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可从今往后,我可就要像我两位弟弟一样的称呼你了。”
略微思考一番后,楚天雄还是在心里敲定了主意要试着拉拢一番姜二狗,因为他是见识过边境上的场景的,他也说过希望以后的边境上不再死人。
而他楚天雄,就是自认为能做到不让边境上死人的那个人!
“称呼而已,不必客气,我实在没想到你会是无双的二弟。”
楚无双听到当初是姜二狗在边境上救了自己的哥哥,心情激动起来。
“二狗子,实在想不到当初就我二弟的人就是你!你救了我弟弟,我可是要敬你一杯酒的。”
楚无双说完,也不等姜二狗说完,当即就举起酒杯满饮了杯中酒。
按理来说,他和楚天雄虽是兄弟可也是竞争对手,楚天雄被姜二狗救下他就算不难过也不应该高兴才对,怎么会此刻如此的激动呢?
可要知道,他和他二弟之间的争斗从来都是因为政见不合引起的,要说他们之间为了那个位置而有多大的仇恨也不太对。
“无双,你可就太客气了,当初你请我喝了那么顿酒,你还给我客气个啥,要不,明日回梦楼走一趟你掏钱?”
姜二狗端起酒杯喝过之后,故意出言调侃到,而苏如玉和楚浮生也在一旁跟着起哄道:“对对对,明天必须你掏钱!”
楚无双笑着答应下来,然后转头笑呵呵的看着自己的二弟。
“天雄,明天去回梦楼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提出来的,以前你怕父皇责罚总也不会跟着我们去,明日你总跑不掉了吧!”
楚天雄也是笑着答应下来,说实话,别看他生在皇家满身富贵,可别说回梦楼了,他连正经媳妇都还没找到一个。
楚政这人雄才大略,抛开一心玩乐的三儿子不谈,如果说大儿子楚无双继承了他政治上的深谋远虑,那么二儿子楚天雄就是继承并发扬了他的骁勇善战。
而这个二儿子也没有让他失望,虽然贵为皇子可自从军以来一直都没有让他丢过脸。
只是这每日都在军中任职,倒还真没时间给他找一门亲事,楚政有时虽然也会着急但楚天雄却没有放在心上,每当楚政要给他介绍王公大臣的女儿时,他都找借口推辞了。
这也就说对了一句话叫什么来着:活该他单身!
接下来就,几人之间推杯换盏,喝得是不亦乐乎,这也是自楚无双和楚天雄站在对立面之后难能可贵的一次喝酒没有吵架了。
这顿酒一直喝到了后半夜,本就不胜酒力的苏如玉率先趴下,接着是楚浮生,然后是楚无双。
到最后,就只有从小在军中长大的楚天雄与混迹江湖多年的姜二狗还留在桌面上。
几人的桌子底下已经横七竖八的放了好些酒坛子了,可姜二狗两人还是不见醉酒,甚至就连轻微的摇头晃脑都没有。
这一幕场景要是被已经喝醉了的三人看见了估计又得称呼他俩一句酒母猪了。
再次喝干净碗里的酒了之后,楚天雄看着姜二狗竟是没来由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姜二狗明知道楚天雄在笑什么可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谁让当初那个老头一时嘴乐给他取了这么一个名字呢!
可这也没办法,谁让他是师父呢对不对?当初他在的时候二狗还能念叨两句,现在呢?等回去烧香的时候再念叨吧!
“我实在想不明白,当初那么出尘的剑客怎么就能有二狗这一名字呢?”
楚天雄摸着下巴缓缓的说到。
“以前家里穷,取贱名好养活。”
楚天雄上下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笑着说到。
“我看不太像啊!能教你这样大本事的人没理由让你吃不饱饭,嘶…依我看…都说这人如其名的,你…”
姜二狗没空理会楚天雄,自顾的喝了一碗酒擦着嘴说到。
“你要是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
“哈哈哈!”
楚天雄哈哈大笑,好半天都没缓过气来,直到眼泪都笑出来了也不见停。
可很突然的,楚天雄一下子收住了笑声然后怔怔的看着姜二狗,好像心里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把在一旁只顾着喝酒的姜二狗给吓了一条。
“姜少侠,其实当初在边境上我就想和你做朋友了,虽然你是我大哥的兄弟但有些话我还是想要对你说。”
开始不明就里的姜二狗把夹在半空的那粒花生米赶忙丢进了嘴里然后挥手到。
“别,你可千万别!你心里要说什么我还不知道嘛!我只能说,皇家的事我是一点儿都不会掺和的,我和无双是兄弟,最多就是在关键时候救他一命,可我想,就算你真的成功了,你也不会杀了他不是吗?”
楚天雄笑先是怔住了,然后回答到。
“原来姜少侠已经猜到我要说些什么了。”
“那是!”
姜二狗再度恢复了之前悠哉悠哉的神情又开始吃起了盘中的花生米。
“我这人虽然不是什么聪明人,但也笨不到那里去。”
楚天雄学着姜二狗的样子吃起了花生米,这让有些护食的姜二狗有些不自然紧了紧眉头,不过很快就舒展开来,没办法,人如其名嘛!
楚天雄混似没有察觉,反而动作悄悄的加快了一分,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花生米吃出这种感觉了,上一次,还是小的时候,和他的哥哥楚无双第一次偷酒喝的时候。
等到盘子里的花生米已经剩不下几粒的时候,楚天雄终于放下了筷子,这让提心吊胆了好一会儿的二狗长舒了一口气,没有楚天雄的争抢,他又悠哉悠哉起来。
“二狗,虽然你不想听,可这些话我还是只能对你一个人说。”
“对我一个说,你就不怕这几个是装醉?”
姜二狗一指桌上的三人,而楚天雄则是笑着说到。
“好歹我也是他们的二弟和二哥,他们什么酒量我还是知道的,更何况一个人是不是装醉我也分辨得出来。”
姜二狗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楚天雄,楚天雄在心里整理一番后缓缓说到。
“其实,我并不是一定要和我大哥争那个位置的,在以前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觉得我大哥很聪明,聪明到除了父皇我就最崇拜他的地步。”
楚天雄说到这里喝了一碗酒。
“那时我就想啊…以后我哥当皇帝,我给我哥当个护国大将军,然后我和我哥一起保护我那个三弟让他平平安安的过完这辈子。”
“挺好。”
姜二狗喝了一碗酒,面无表情的吐出了两个字,因为在别人讲故事的时候,听故事的人总要做一个合格的听众。
“是啊!挺好,后来我就去参军了,想当护国大将军可不是说说而已,可等我真正去到军营里之后,我才发现了我哥说的不对,并不是百姓们有了好收成,屋子里堆满了粮食就不会挨饿了,因为屋子外面还守着一群饿狼!”
楚天雄转头看着苏如玉。
“只有把饿狼都打跑了打死了,那些百姓才不会饿肚子。”
姜二狗思考后说到。
“其实这两件事并不冲突。”
“事情不冲突可时间冲突!”
楚天雄看着姜二狗瞪大了眼睛,好似眼珠子要鼓出来了一般。
“大楚征战多年已经没有更多的精力了,种地和打死饿狼这两件事只能先做一件!大哥一心想先让百姓的屋子里堆满粮食,我却想要先打死饿狼!”
楚天雄仍旧在盯着姜二狗看,可突然又移开目光端起酒坛子仰头喝了起来。
“大楚的百姓已经饿得够久了,再饿几年也没什么关系,差两顿和差三顿没什么区别,可边境上的士兵却等不下去了,边境上那几头饿狼每多活一年,我大楚的好儿郎就要丢掉一万多条性命!这是我大楚拿多少粮食,拿多少清明的政举都换不回来的东西。”
楚天雄再次转头看着姜二狗。
“二狗,你不是也说,不希望再看见边境上死人了吗?”
姜二狗仍旧面无表情,听过了太多的故事早就已经让他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听众。
“我是说过这句话,但我还是刚才那句话,你们皇家的事我不会掺和,必要的时候,我可以上战场但其他的免谈。”
姜二狗说这话的时候看了楚无双一眼,楚天雄有些自嘲。
“二狗,无怪我和我大哥都想拉你加入我们的阵营,一个未来剑仙的份量,实在是太重了。”
姜二狗没有接话,也不知道该怎么接。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明天还得早起练功,一日懒日日懒,可不敢坏了在军中的习惯。”
楚天雄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屋子,然后逐渐没了人影。
在楚天雄离开之后,姜二狗也站起了身子打算离开,因为他要是不走,有些人就没有办法醒酒了。
临走前,他再次看了楚无双一眼,这才没入了黑夜之中。
等姜二狗离开之后,原本已经喝醉了的楚无双缓缓撑起手掌坐了起来。
他和他的二弟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喝过酒了,自然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酒量,刚才装醉只不过是想听听他二弟会和姜二狗说些什么。
至于姜二狗临走前的那一眼,他当然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刚才他对楚天雄说的那番话也是对他说的。
楚无双拿起一个还余有一些酒的酒坛子给自己倒了半碗,然后喃喃自语到。
“二弟啊!咱们兄弟两个起码有十年没有一起喝醉过了吧,做哥哥的现在是什么酒量你自然也不知道了。”
说罢,楚无双仰头看光了碗中酒,只是他不知道,就在他喝酒的时候,楚浮生的手臂极其轻微的晃动了一下。
原来,今天夜里喝醉了的,只有那个不胜酒力的苏如玉啊!
第两百一十一章身世何处寻
从楚浮生的府邸出来,姜二狗独自一人走在回客栈的路上,以他的眼力自然早就看出来了桌子上的楚无双是在装醉的。
所以今天晚上的那番话就不止是说给楚天雄一个人听的。
虽然他和苏如玉、楚无双等人都是很要好的朋友,但有些事情对他来说是原则性的东西。
在他的认知里,江湖和庙堂还是不要牵扯得太多的好,这个江湖本就已经浑浊不堪了,要是再牵扯进了朝堂纷争里,那不得被掀个底朝天了嘛!
到了那时,只怕整个江湖里的人都会去勾心斗角忙于算计,那些个江湖侠义就真的没有人能去肩负起来了……
姜二狗回到客栈的时候,鹤淮春等人已经睡下了,不管是真睡还是假睡,总之是没有人等他回来的,估计是白天的时候楚浮生的人给他们打过招呼了,所以他们并不担心姜二狗的安危。
再说以姜二狗的实力都解决不了的事情,那他们担心了也没有。
姜二狗没打算吃饱了撑着的去吵醒一两个,他自己叫了一壶酒,没要下酒菜,然后转身进了房间。
回到房间里,姜二狗来到窗边倚靠着窗户静静的看着天上的那轮圆月。
他倒不是还在为了今晚的事情烦恼,皇家和朝廷的事再大于他而言也是小事,并不足以让他睡不着觉,真正让他食不安寝的还是他自己的身世问题。
以前的时候吧,姜二狗总是想着报仇,尤其是刚知道自己身世消息的时候,他本以为自己是一个弃婴,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原来他真的有一个家!
只不过,那个家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被毁掉了而已。
所以当初还在山涧里的时候,他巴不得自己第二天就成为一品高手,然后出山血刃仇敌。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想复仇的心思却没有原来那么重了。
这倒也不是说姜二狗突然成了什么圣人之类的不想杀人了,姜二狗也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
可他总觉得,今天我去找人报仇,那再过十几二十年,那户仇家中会不会也有一个“姜二狗”来找自己报仇呢?
“师父,当初你去南唐,真的不是为了报仇,而只是讨一个说法吗?”
恍惚间,姜二狗又想起来在东海之畔,他的师父明明有机会杀死王剑清的,可他的师父却在最关键的时候收手了。
月光皎洁,映照出愁人的面容,浊酒入喉并无爽意,姜二狗反而是感觉到了一股难言的苦涩,或许是他还没有到他师父的境界吧……
冤冤相报何时了,但这个破烂江湖不就是如此嘛!杀父之仇尚且不共戴天,更何况是这灭族之恨呢?
一壶苦酒入肚,姜二狗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何种的心情沉沉睡去,今夜他并没有刻意的用内力去缓解酒意,所以今晚,他是真的醉了!
睡着后的姜二狗表情安逸静谧,甚至还露出来一个笑容,或许在梦里,他从来都没有出过那个山涧吧!他仍旧和他的师父一起生活在那里,没有江湖里的纷纷扰扰,更没有那些让他心烦意乱的恩恩怨怨……
第二天一早,在阳光透过窗户之前,姜二狗就已经醒了过来。
鹤淮春几人奔波了好几天自然没打算早早起来,虽然以往时候他们也没早起过。
简单洗漱之后,姜二狗走出了客栈,一路来到京城,除了见见老友之外,他最牵挂的就是当初在洛川城时,百晓阁的人让他来京城打探暗阁的消息。
站在京城百晓阁的门前,姜二狗头一次感觉到了这个势力的强大,足足八层高的华丽阁楼拔地而起。
估计要不是因为九之数乃是皇家专用,估计这百晓阁在京城的总部能修建到天上去!
迈步进去,姜二狗还未说话就有一名小厮跑过来招待他。
“这位客官,不知你要打听点什么消息?小的好判断带您上几楼。”
这小厮小跑到姜二狗的身前,然后微笑着出声问到。
“我想打探一些暗阁的消息。”
姜二狗并未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所以这话出口之后,整个百晓阁一楼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年轻人。
居然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打探暗阁的消息!
那名小厮听到姜二狗的回答后显然也是被吓得不轻,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暗想咋就是自己过来接了这个活儿呢!
不过或许是百晓阁的培训很到位的缘故,那小厮吃惊归吃惊,倒也没有惊慌失措,再说这来者是客,他们百晓阁也从来没有因为怕事就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一个暗阁还不至于让他们百晓阁都不敢做生意了。
“这位客官,您这需要打探的消息我就不用请示了,您直接随我上七楼吧,我想那些低楼层的地方也给不了您答案。”
姜二狗点了点头,然后那小厮就转身带路,姜二狗紧随其后上了楼。
等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一楼之后,安静的人群才醒了过来,一阵喧闹过后,百晓阁来了个年轻男子打探暗阁消息的事情就不胫而走了,估计再过个把时辰,整个京城都能知道了。
一路走到第五楼的位置,在即将上第七楼的时候那名小厮就停了下来。
“客官,第八层楼我百晓阁对外从不开放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而第六层楼和第七层楼涉及都是一流势力的消息,不是我等可以上去,客官顺着楼梯自行上去就可,到时自有人招待。”
那名小厮说完,待姜二狗点头之后便恭敬转身下楼去了,姜二狗则是继续迈步径直走向了第七层楼。
等他到达第七层的时候,楼梯口已经站了一位温文尔雅的姑娘在静静等候了,而且整个第七层安静到了极点,空气中还有一股香气,姜二狗闻过之后只知道是一种极贵的檀香,长期使用足可以延年益寿,一般来说,若不是家有万金、十万金的大户是用不起这种檀香的。
“客官请随我来。”
看见有人上来,一种软糯的声音从那美成画的温婉少女口中发了出来。
她也不问这上楼之人是干什么,只是带着姜二狗走向了一处雅间,似乎她唯一的职责就是把客人带到此处。
站在门口,姜二狗的心神还未开门跨进去就已经受到了激荡。只因为屋子里那人散发出来的气息已经迈入了一品高手的行列。
虽然还只是化凡境界,但什么时候一品高手变得那么多了。
收敛心神之后,姜二狗推门走了进去,屋子里坐着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姜二狗看见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如果这人跑出去扮假道士算命肯定特别有生意。
不过在姜二狗打量那个老头的时候,那个老头也盯着姜二狗再看,这老头身为百晓阁里的高层自然已经收到了从洛川城而来的消息,知道了眼前这人是谁。
“不知这位客人是要打听些什么消息。”
虽然已经知道了姜二狗的目的,但这老头总不能直接说我知道你干啥来了吧!所以这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
“我想知道,当年暗阁围杀陵州陇攸郡的幕后主使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那个老头摇了摇头。
“暗阁的情报网也不是吃素的,而我百晓阁虽然有些测算天机之能但也不是什么都知道,一般来说,除了极个别的例外之外,暗阁所接任务的幕后主使是谁,我们一概不知。”
这个答案算在姜二狗的意料之中,所以他并不觉得奇怪,认真的点了点头之后,他接着问到。
“那我想知道,暗阁的陵州分阁在那里,我要最准确的位置。”
“可以,不过这个消息的代价嘛……”
那老头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至于为什么大家应该懂的都懂。
“多少钱,你报个数,我来想办法。”
听到姜二狗的回答,那个老头还是摇了摇头,显然是并不满意。
“不不不,我们百晓阁不需要你的钱,我只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姜二狗有些皱眉,这事可不敢轻易答应,这老头不要他的钱,要是完事之后让他找个地方自杀了怎么办,那他听还是不听啊。
不过那个老头似乎是看出来姜二狗的难处,在停顿一番无果后,老头主动开口说到。
“这位少侠你放心,我们百晓阁的要求也不高,以少侠的资质想必成为世间最顶尖的高手必定不是什么难事,少侠只需答应日后在我百晓阁遭逢大难之时,出手一次即可,只要少侠答应,暗阁的消息我百晓阁便立即双手奉上。”
姜二狗听到这白发老头提出的要求皱起了眉头,这人的要求看似简单,但天知道这老头以后会让他干啥呀!
难道让他自杀他就拿剑抹了脖子嘛!
似乎是看出来姜二狗的顾虑,白发老头继续说到。
“少侠不必担忧我百晓阁会让你做什么为难之事,更不会让你违背什么江湖道义,少侠看这样如何,倘若以后我百晓阁要少侠所做之事有违侠义,有违本心,少侠或可拒绝。”
姜二狗再度思考一番沉声开口。
“你们百晓阁家大业大,身后更是有着扰天派的存在,还有需要我出手的地方?”
那白发老头对此既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话间的语气也变得沉重起来。
“少侠此话虽然不假但我百晓阁毕竟泄露了不少天机,也得罪了不少实力,所谓天道好循环,我百晓阁与扰天派也不敢保证日后不会有被其他势力打上门来的那一天。”
姜二狗对此不置可否,那些表面上在江湖里搅动云雨的庞然大物也不是没有可能被淹死在江湖里。
当初第一次游历江湖时,上一代的转轮王被他师父王玄琅杀死在了京城,如若不是有上一代的杀手之王站出来主持大局的话,只怕如今的暗阁早就沦为二流势力了,甚至被以往的那些仇家给覆灭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好,我答应你了。”
不知是急于打探暗阁的消息还是什么,总之姜二狗深思熟虑之后还是答应了下来,暗阁作为世间最顶尖的杀手组织下,要是没有百晓阁的帮忙,姜二狗恐怕还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找到暗阁的据点呢?
见姜二狗点头答应,那白发老头高兴的笑了起来,神色之间似乎已经把姜二狗看做了半个自己人。
“少侠好魄力,既然姜少侠如此爽快,那我百晓阁自然也要拿出诚意来,姜少侠想要的暗阁在陵州分舵的据点……”
.白发老者稍稍停顿一下之后,语速缓慢但却异常清晰的吐出了八个字。
“陵州淮安郡昌平县!”
第两百一十二章又见白雉赊
月黑风高杀人夜,用这句话来形容今天晚上这样静谧的夜晚真是再适合不过了,不知道在整个大楚境内,今晚会有多少人丢掉了性命。
汴州境内,距离京城不过二百余里的地方,昏沉的月光穿过树枝撒在了这座不起眼的小县城里,白日里这县城中倒也还算热闹,行脚的客商,押送货物的马帮和镖局,带刀带剑的江湖人士,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可到了晚上之后,白天热闹的情景却陡然消失不见,甚至在别处地方火爆非凡的青楼也在这小县城中显得冷冷清清。
这倒也不是此地的官员太过无能,而且明里暗里的总有消息穿出来说这小县城外有一处暗阁的据点。
暗阁在大楚的名声并不好,虽然还不至于到止小儿夜啼的程度,但旁人说起来也会觉得脊背发凉,尤其是一些江湖帮派和绿林人士,因为这暗阁做的就是收钱杀人的勾当。
小县城外,东面就是一片密林,在这样的夜晚里更显密林中的阴深恐怖。
这份恐怖除却天上乌云密布,月光倾撒不下的缘故之外,还与空气中那从地下蔓延而出渗人气息有关。
将视线从地面转入地底,一条深不见底的隧道映入眼帘,隧道两旁每隔二十米左右就有一盏油灯,只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也就勉强能看清附近的路而已。
沿着隧道一路先前,不知蜿蜒到了何处,直到前头有一片光亮袭来之后,视线才开始开阔起来。
和隧道里的昏暗不同,等及视线明亮起来之后看到的就是一处宏伟的大殿,要是真如传言所说这里乃是暗阁的一处据点的话,恐怕这据点在暗阁之中的地位相当不低啊,就算不是总部也应该是众多分殿之首。
大殿之中人影错落,虽然有好些人在来来往往的忙碌着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发出一点儿声音,就好像是怕惊动了这大殿深处里某些可怕的存在。
大殿往后,一处周围俱是坚硬石壁的密室之中,两道昏暗的人影被烛光拉得很长,以至于凸现出来灯光下两人的狰狞可怖。
“老祖,有消息传来,那王玄琅的徒弟在江湖上现身了。”
灯光下,两人中地位稍低的一人躬着身子对另一人说到。
“哦!消失了好几年怎么突然就现身了?”
另一人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些疑惑,似乎有点不大相信姜二狗会突然出现的这个消息。
“不知,不过,有消息来说,那姜福余似乎已经突破到了一品境界。”
“难怪!”
被称为老祖的那人语气中带着些明悟。而在稍微停顿之后,这位暗阁老祖接着说到。
“可我们暗阁之中,除我之外似乎还没有一品高手吧,你与媚娘还有判官几人似乎还差些境界!我记得当初你们是二品高手之时,那人还是一个四品境界的臭小子吧。”
那人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些淡淡的嘲讽,言语中颇为看不起他所提到的那几人。
大概是听出了眼前老祖话语之外的意思,那人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微不可查的悄悄擦拭过后才接着说到。
“老祖,那姜福余虽然已经突破到了一品境界,但其实我们这边也不是没有可以与之抗衡的人,日前南唐传来消息,那书生剑白雉赊已经悄然突破到了一品!”
那在老祖面前身份颇为低微的那人说到最后语气之中竟也有了几分惊奇,若不是消息来源实在太过稳当,他原也是不信的。
“什么!?”
突然听见这个消息,就连那个老祖一时之间都觉得不可思议。
“最近老祖我心有所感,天地大道已经逐渐变得清晰可悟起来,本以为你们几个在我身边之人会早一点突破到一品,没想到竟然还是那书生剑走在了前头。”
沉吟一阵,那老祖接着说到。
“你可知他缘何突破到了一品。”
在老祖下面躬身的那人惊疑沉默之后也带着不解的语气回答到。
“这个倒是不知,消息中说,书生剑突破到一品已半年有余,只不过他突破之后就把他突破的消息压了下来,并未传递回来,要不是这次因为一趟边境上的生意我派了些人手过去,恐怕直到此时,那书生剑突破到一品的消息都还未传过来。”
听到回答,那位老祖皱起了眉头,有些疑心这位当初被他派去南唐布局的人是不是起了其他的一些心思。
“突破一品本是好事,消息传过来我们也会增派一些人手给他,最主要的是,老祖我根本想不到他有什么隐瞒的理由啊。”
说到此处,一直躬身低头的那人突然直了直脊梁,虽然恭敬之意仍有但已经靠近了那位老祖。
“老祖,不管他是何居心,这次姜福余的事情正好可以用来验验他,老祖不方便出手,那书生剑就是最好的用来对付姜福余的人了。”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那位老祖那边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不管那位书生剑隐瞒自己突破的消息到底是为何,但终归是自己这边多了一个人手。
就算他真有了自己另立门户的心思,但只要自己不把他逼急,他在没有把握之前至少在明面上不会脱离暗阁这边,而如果让他去对付姜福余的话会不会就让他觉得是暗阁这边在把他往外撵呢?
而抛开这些,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他现在虽然是天底下有数的高手但真正对南唐的控制力并不见得有多强,要不然也不至于让那书生剑把消息压下大半年之久了。
可话又说回来了,暗阁经过数年的发展已经壮大了不少,再加上有他这个稳居天下第二的老祖压阵,早一点把一些有其他想法的家伙逼走或是处理掉,对暗阁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坏事。
更何况此时关于白雉赊的一切都是猜测,要是他压根就没打算脱离暗阁而是出于其他原因把消息压下来的呢?这样的话,他们现在的所有猜想都没有意义了。
仔细权衡利弊之后,暗阁的老祖童奂终于还是下定决心点了点头,不管白雉赊到底打的什么算盘,派他去对付那个姜福余确实是最好的试探他的办法。
“好,此事由你亲自去通知他,另外看看他是否还对暗阁忠心,要是真有了异心,就算他成为了一品我也不介意跑一趟南唐去清理门户。”
听到老祖的吩咐,那人赶忙低头称是,生怕下一秒他的老祖就会反悔了一样。
“是老祖,我这就返回陵州,待做好安排之后立马就去南唐!”
昏暗的烛光下,那人回过头来,真是当初暗阁三大天字号杀手之一的鬼枭。
……
南唐,蜀葵行省,太原府中一处小小院落之内,当年那个将长剑藏在袖中后又光明正大拿出来的书生剑白雉赊正一个人闭目坐在院子里。
如今的他身穿一袭长衫,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杀手,反而像一个教书先生。
一切还真如当年的傅清源所言,当晚白雉赊没有能走出那个院子,他就真的再也走不出去了。
“玲儿。”
“哎。”
不知何时,白雉赊悄然睁开了眼睛,白净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这样的笑容本绝不该出现在一个杀手的脸上。
而就在他喊出那个名字时,屋子里也传来了应答的声音,一个目盲女子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手中端了一杯茶。
或许是对这院子已经太过熟悉了,女子一路走来显得很稳当,白雉赊从她的手上接过茶杯然后就是满脸笑意的看着眼前这女子了。
当初白雉赊刺杀失手陷在这个院子里后他就决定了要留下来,并且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留下来,那怕是暗阁也不行。
所以这几年里,他早已经忘记了过来南唐的目的,一直把暗阁的势力控制在蜀葵行省之后就不再理会,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好好的陪在这个女子身边,其他的一切,暗阁也好江湖也罢,都与他没什么关系了。
要不是现在还不能明面上与暗阁闹翻,恐怕他早就金盘洗手退出江湖了。
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真的放下了的缘故,原本卡在二品境界处的瓶颈在两年前突然就有了松动,到了大概半年之前,原本对他而已可望不可及的一品境界也就是水到渠成了。
不过突破的那一刻他就没打算把这个消息传回大楚,因为一旦老祖知道了他突破的消息,他将面临的无非两个结果,要么被调回去做其他事情,要不给他增派人手让他扩大暗阁在南唐的势力。
可偏偏这两件事都不是他想去做的,现在的他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家,所以他很害怕这个家被一些突如其来的意外所伤害。
不过有些东西不是他想逃避就能逃得了的,江湖这条路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一条有进无退的路。
正当他准备在院子里度过今天一天的悠闲时光时,门口突然晃过了一个人影,虽然速度很快但以白雉赊的实力自然很容易就察觉到了。
他微微的皱了皱眉,然后扶着身旁的女子坐下对她说到。
“家中的米快见底了,今天正好有空,我去买些回来。另外学堂中也有些事情处理,待会儿回来得可能有些晚。”
“嗯,好。”
女子笑着点头答应,然后目送着眼前的男子出去,虽然她看不见,但多少总是能有些感受的,特别是在那男子离开的时候。
门外一身黑衣打扮的暗阁子弟恭敬的等着白雉赊出来,当初能随他一起来南唐的都是他的嫡系,眼前这个黑衣男子就是他身边的三位三品高手之一。
“怎么了,我不是说过没有大事不要来此地找我吗?”
那人听到白雉赊的斥责越发的低下了头,神情愈发恭敬。
“大哥,之前鬼枭的人来了一趟南唐,咱们这边的人又基本都知道你突破了一品,有些兄弟在无心之中……”
那人欲言又止,停顿了一下后接着说到。
“总之,大哥你已经突破一品的消息怕是瞒不住了。”
原以为自己的这个手下又是来劝自己继续出去发展暗阁的,可没想到是出了这样的问题,虽然他没打算把这个消息埋一辈子,但就现在来说还是有些早了,要是他有了登台的境界,就算最好还是不能脱离暗阁但也有了和老祖讨价还价的资格。
心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白雉赊的眉头皱在一起,心情复杂。
第两百一十三章藏风
去年入春之时由草原南归,等到一路北上抵挡京城之后,已到了酷暑时节。
天色将明未明,倒是隔壁那户人家的公鸡已经打过头一遍鸣了,姜二狗被这声音吵醒一时间也没了睡意。
如今姜二狗等人的住处是他们在京城中租住的一处院落,本来苏如玉是要带着他们去相府居住的。
这件事鹤淮春他们倒没有什么抵触反而是姜二狗没有答应,那怕苏如玉已经拿着他的包袱进了相府他还是决定要出来住。
为此,苏如玉说了半天姜二狗,说他不够朋友,好不容易来一趟还不到他家去住,对于苏如玉的埋怨,姜二狗一直认真听着就是不愿意点头,直到最后苏如玉也没了办法才替他租下了这处院子。
这里面也不是姜二狗与苏如玉之间生疏了,而是姜二狗确实有着自己的考虑,要是只有他和鹤淮春二人自然无甚大事,但身边还带了个和尚以及两个姑娘就有些麻烦了。
除此之外,这次进京也不是全然为了访友和游历,不管他愿意还是不愿意,有些东西总是要去承担的,所以他就需要时常的出去收集消息和打探情况,住在相府里面人多眼杂,明天还有各种来相府拜会的人,做起有些事情来确实不方便。
睁眼看着屋顶,姜二狗似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人往往便会陷入从前的一些回忆之中,或悲伤、或喜悦,无论想起了些什么,大抵也就是这些情绪了。
姜二狗想起以前在山涧里练剑的时候倒是要比现在起得更早,后来没人督促了反而没有了最初练剑时的热情。
想到这里,他倒也干净利落的起了床然后拿出铜雀剑来到了院落之中。
如今虽是酷暑,但清早的风中还是带着一两分凉意,吹在人的身上让人觉得很舒服。
姜二狗提剑静静的立于庭院之中,直到某一刻风动之时,他的剑才跟着动了起来,剑招非常普通,甚至只是一些在江湖中广为流传的基础剑招,可在姜二狗的手中却突然像是有了灵气一般看上去极为不凡。
姜二狗是随着他师父走得心剑一道,和南唐王剑清的术剑不同,心剑重义不重法所以那怕是一些简单剑招落到了姜二狗手中也自有一股神韵在里面。
而对王剑清来说,他手中的剑或许没有冲天的剑气,但他的剑却是真正的杀人利器,剑招出手往往就是要取人人头,就以杀字来说,术剑从某方面来讲确实强于心剑。
慢慢的,姜二狗的剑似乎已经与清早的晨风融入到了一起,已经让人分不清楚是剑随风动还是风起剑舞。
某一刻,风止剑停,但却有一抹不经意的剑意陡然家出现,要是有人在对面面对着这道剑气就能感受到其中的杀机。
但这样感觉只是一瞬,下一秒那抹剑气就不留一丝痕迹的随风而散了。
“藏风。”
姜二狗轻轻呢喃了一句,似乎是给刚才突然明悟的那招定下来名字。
心剑最是讲求念头通达,有的时候明悟的一瞬间就能悟出一招极强的剑招,当初刚刚突破二品时的碎云式,后来在草原悟出的开天,此刻的藏风都是。
虽然以姜二狗的境界想要刻意的创造一些剑招不算困难,但他却不想去做,刻意想出来的剑招自然不然碎云、开天之类的厉害。
此刻的藏风虽然不然碎云式那些显得威势滔天,但由于藏剑意于风中,一些时候倒是能给人以意想不到的一击。
收回铜雀,姜二狗呼出一口浊气,对于今早突然领悟的藏风没有显得太过惊喜,这么长时间的酝酿才了这一招,就算今早不能领悟往后也不过是十天白月的事情。
院子里,就算是姜二狗练完了剑,鹤淮春等人还没有起,本来对于庆法小和尚来说应该是有早课要做的,刚出寺庙的时候还能坚持,可他毕竟现在正是嗜睡长身体的时候,出来的久了之后倒也没有坚持了。
毕竟佛家有语: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既然酒肉都不算什么了,那早课做不做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这段日子以来,几个大男人不常一起说话,倒是那林愿欢和那个桃花小姑娘成了闺中密友,时常会约着一起出去买东西。
对于身边聚集起来的几人,鹤淮春是要送到杨东青身边去的,庆法小和尚说的缘法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或许那小和尚自己也没有弄清楚吧,至于林愿欢……既然她愿意跟着就先让她跟着吧!
坐在院子里,姜二狗细细的想着这些事情,然后是最近打听到的一些消息,暗阁的,杨冬青的,以及江湖上各大门派的,然后又在心中不断的整合以至于好让他选择出下一步应该如何去走。
暗阁的暂且不说,倒是听说杨东青在南唐那面现了身,还在和那刀剑客黄秉成打生打死。
然后是远在渝州的秦雪涧,江南的陈夕慈,一桩桩一件件,姜二狗把心里所有的事情理了个遍。
盘算着这些事情,姜二狗低头叹气,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或许,又应该离开京城了。”
……
姜二狗从来都是一个想到什么就去做的人,既然想好了接下来的事情,决定了要走,他就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当天就想好了要去向苏如玉、楚无双等人辞行。
苏如玉他们陡然听到姜二狗说他要走的消息都显得有些愕然,两人现在都已经逐步进入到朝堂之中,自然不能像当初那般陪着姜二狗整日流连在青楼之中。
除了那晚喝酒后第二天去过一次回梦楼之外他们几人就只会在有空的时候小酌几杯了,期间楚天雄也来找过他。
其实姜二狗是比较同意楚天雄的看法的,只有肃清大楚周边的饿狼,大楚的百姓才能真正的安居乐业,但这些话总也不可能说出来,他也不是那些能够做到经世济民的人,这些都不过是他自己的想法。
或许,真到了大楚和草原开战的那一天,他会去边境上看看。
就在姜二狗还在出神的时候,睡眼惺忪的林愿欢还未洗漱就打着哈欠走了过来,大概是这位大小姐身边没了服侍她的人,连这些东西都不打会了。
不过,她在姜二狗面前,一向都是不在乎自己的形象的,有的时候,甚至还会扭腰故作媚态的诱惑一下她这个名义上的师父。
这种情况似乎自从星月宗出来之后就有了,不得不说,林愿欢的身材娇好,从气质上来讲虽然没有那种真正的富家小姐显现出的大家闺秀的感觉,可总也有一份富贵雍容在里面,同时又不失江湖侠女的大方。
再加上此时是刚刚睡醒的状态,蓬松的头发间夹杂着一丝媚态,这样倒也真把不远处的姜二狗给看得有些愣了。
人嘛,都是会去追求美好事物的,况且姜二狗本身也不是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就算装他也是懒得去装的,既然当初在草原上能做出欺负桃良小妮子那样的事情,此刻只是看看已经算不得轻浮两字了。
“师父,你的眼睛里,怎么色咪咪的。”
大概是看见了姜二狗眼中的神色,林愿欢不仅没有躲,反而是扭着腰肢,眼媚如水的走了过来。
姜二狗固然喜欢看看美女,但林愿欢所说的色咪咪自然也是不存在的,前者如此这般的走了过来,后者仔细看过两眼之后也就慌忙的落荒而逃了,不然依着林愿欢的性子还真有可能挑着他的下巴说上一句:“少侠看够了嘛!”
姜二狗慌不择路的朝院子外面跑去,背后传来了林愿欢得意至极的笑声,等他回过头去看时,先前媚眼如丝的林愿欢此时那里还有半点媚态,只见她双手叉腰,眼中有了一股打败武林高手后的快感。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一路走来,最初的时候那妮子还会有些矜持,后来越发熟悉之后就变得古灵精怪起来,如今倒好,竟是连他这个师父都敢调戏了。
从院子里出来,穿过小巷之后就到了繁华的街市,此时已经天明,对于这京师之地来说又是开启了热闹的一天,至于在路边那些摆摊做些吃食、买卖零碎物件生意的人,恐怕天还未亮就已经匆忙的支起了摊子。
走到一家卖馄饨的小摊,在央求老板多给上两个馄饨之后姜二狗就走到桌边坐下了。
坐下没多久,老板就端过来一碗馄饨,数量算不上多,姜二狗以往没有来这里吃过,自然也就判断不出他那句多给两个有没有被老板给听进去,不过看着老板脸上那和善的笑容,估计就算两个没多给,一个总也是给了的。
姜二狗一边吃着,一边看着过往的行人,偶尔还会呼出一口气吹吹碗里的馄饨,在这样的天气里,一碗热腾腾的馄饨实在有些烫嘴。
京都繁华,时常能看见押着货物的镖队朝出城的方向走过去,姜二狗吃一碗馄饨的功夫就已经看见过去好几波了。
喝尽碗里的最后一口汤,姜二狗起身看了一眼城门口所在的方向,打了一个饱嗝,然后叫了一声老板收钱之后,再把铜钱掏出来放在桌上,然后就朝城内走去。
第两百一十四章庙堂之高,江湖之远
京城日趋繁华,临安街内显得尤为突出。越来越多的高门大户在这里扎堆。
近些年来这大楚朝廷里大兴科举,每年都有许多人能在这京都首善之地搏得一个不错的功名,这也使得这京城里满是从全国各地奔赴而来的士子。
只不过,这些士子虽有功名在身,能真正做官的却不多,毕竟朝中和各地方上的位置都是有限的,往往空出一个位置来,京中这些士子就要争个头破血流。
对于大多数没有门路的年轻读书人来说,能在当官之初就补个县令是最好的了,将来未必没有慢慢爬到京城、爬到朝堂之上的一天。
这两年来,朝中确实也录用了一些人,同时也结结实实的提拔了一些人,这才使得原本就热闹的临安街又往外扩了一些地方。
文人士子的增加一度使得京城中的文风达到鼎盛,每天都有许多的文会、诗会在京城各处举办,回梦楼的生意更是火爆非凡,这让其背后的合欢宗不知捞了多少银子。
对于这些文会,那些想要入朝为官却又没什么门路的士子还有一些想要养望的名门鸿儒大多都对这些诗词文会十分热衷,每每聚会都能有一些较为不错的诗词传唱出来。
据说去年除夕的时候,就有一首青玉案?元夕流传了出来,当时作词的那位才子一时间名声大噪,不少京中花魁都将他引为入幕之宾,后来更是得到了一个进入国子监的名额。
这样的经历一度让得其他士子争相模仿,可从那以后,虽然偶尔也有不错的诗词,但再难看见如青玉案那般的耀眼夺目了。
大楚皇室本就是江湖草莽出身,所以等到江山稳固下来之后,皇室和朝廷中都有些重文轻武起来,毕竟马上可以打天下却不能马上治天下。
临安街中,行人如织,步履匆匆。
这些人多是手中拿着拜贴,头戴纶巾的年轻士子,他们大多是为了能在朝中或地方上补一个实缺而不得不到京中奔走各方,上下打点。
行人之中,却有两个人与旁人的打扮不同,其中一人年纪轻轻就已经穿上了正三品的官服补子,一度惹得旁边行走匆忙的士子投来羡慕的目光。
不过,同行两人中的另一人却又不是官场中人,甚至都不是读书人,看其穿着打扮倒是江湖气息要多些。
“这么快就要走?”
这行走在街道上的两人自然就是过来向苏如玉辞别的姜二狗了,今日朝会,苏如玉还未来得及回家换身衣裳就被等在他家门口的姜二狗给拦下来了。
“确实该走了,毕竟还有很多事没有办。后面或许还得去一趟南唐。”
苏如玉皱了皱眉头,他当然知道姜二狗为什么要去南唐,只是他同样也没有办法去进行劝说。思虑一阵后他才开口说到。
“要不明日再动身,我去找楚无双和楚浮生他们来给你送送行。”
私底下,苏如玉还是不太习惯称呼楚无双为太子,而后者也不爱他这样的称呼。
“不用了,往后有机会我还是会来京城的,以后当了大官,可别忘了请我去回梦楼搓一顿。”
姜二狗伸手拍了拍苏如玉的肩膀,后者在原地停留了一瞬,然后回过神来笑着说到。
“一定。”
走出临安街,两人朝着姜二狗现在所住的客栈走去,两人一路上一度陷入了沉默之中,直到他们挑出一些当初他们一起走江湖时遇上的趣事时气氛才显得轻松下来。
似乎,他们除了当初那段经历,就真的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
这样的情况本不该出现,尤其是对于苏如玉来说不该如此,他侵淫官场多年,对于待人接物早就有了一套章法,只是那些话终究是对二狗说不出来的。
“二狗。”
行走途中,苏如玉突然停下了脚步,而姜二狗似乎没有察觉,自顾的往前走着,直到在他身后的苏如玉叫了他一声他才反应过来。
“嗯?”
姜二狗的目光有些疑惑,似乎是不明白苏如玉为何要停下来。
“二狗,这些年来我们都已经长大了,所以有些话反倒不如当年那样能轻易说出口,有些事情,你别怪我和无双,我们…我们其实是不想把你扯入官场中来的,但不管怎样,有些感情是不会变的。”
姜二狗走回来揽住苏如玉的肩膀,一入当初他们行走江湖那样。
“放心啦!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嘛?你今天能穿着正三品的官服陪我这个江湖小子逛街,难道以后穿上一品的官服就不能了?这次急匆匆的来,急匆匆的走确实是因为一些事情已经到了不得不去办的地步,等我把这些该办的事情都给办完了,以后每年都会来京城看你们的。”
苏如玉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容,随后好像想到了什么,然后开口说到。
“你还记得铁拳那丫头嘛,虽然当初只是同行了小小的一段路程,不过她却还记得你我,去年她随父亲来了京城一趟,花了好大力气才找到我,随后就坑了我一大堆礼物,她还让我转告你,你下次也是跑不掉的。”
姜二狗同样露出一个笑容。
“那丫头啊!当初还自称第一女侠来着,也不知道这些年来功夫有没有落下。”
“有机会去看看吧。”
苏如玉如此说到,姜二狗点了点头。
“会的。”
接着又是一路前行,逛过几条街后渐渐靠拢了姜二狗所住的客栈。
远离了临安街,那股士子之风总算是消减了下去,周围的江湖武人也渐渐变得多了起来。
大楚文风渐盛,武人的地位已经大不如前了,尤其是各地士子赴京之后,他们向来是看不起那些只会耍些刀枪棍棒的江湖汉子的。
“二狗,近些年来,朝中有些重文轻武了,每年的科举都是重中之重的盛事,而武举呢?那些文官除了武状元的名字之外,其他那些人的名字他们是连写在册子上的心情都欠奉。”
“有这样的情况也属正常,弓马再好也不能拿出来治国不是。”
姜二狗虽然不通文事,可也知道要是靠武人治国的话,这个国家是安定不下来的,毕竟武人事情往往都是用拳头解决的。
听到姜二狗的回答,苏如玉慢慢摇了摇头。
“不是这样的,虽然文人治国,但武人同样重要,武事不昌将来必受外辱,更何况这些年来边境上也不平静,草原那边虽然忙着建立自己的朝廷可每年还是会过来打打秋风。草原轻骑来去如风,边境将士疲于奔命,边境百姓往往就要遭殃了。”
姜二狗没有答话,苏如玉沉默一阵后接着说到。
“这样的情况朝中很多文官都看出来了,可知道是一回事,会不会主动帮着提升武官地位又是一回事,更何况大势在前没有人愿意站出来当出头鸟,京中那些短视的士子会用唾沫淹死他们的,文风太盛有好处也有坏处,近一年来那些士子为了阻碍朝中一些政令的下达,已经堵了三次东华门了。这两年要不是二皇子的武学院在京中撑着,大楚的武事可真就要颓废下去了。”
再次沉默之后,苏如玉对姜二狗问到。
“二狗,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把这个江湖与朝堂联系起来。”
姜二狗不知作何回答,斟酌之下才开口说到。
“其实这些年来,六扇门做得挺好的,只要六扇门在一天,朝中与江湖之间的联系就不会断开,但要我来说,武人的地位太高其实也不好,文人会嫌弃武人只会些刀枪棍棒,武人同样也会觉得那些文人就是一张嘴厉害。”
说到这里,姜二狗有些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我也同样。”
苏如玉看着憋笑的姜二狗说到。
“这么说,你也认为我是个嘴炮了。”
“你不一样,你是个厉害点的嘴炮。”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又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苏如玉率先向前走去。
“不说这个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关于这件事,其实我和无双之间想过好多办法,最近也开始有了一些头绪,虽然做起来依旧很难,但总算是找到了一条路子,要是以后真的与草原开战了,胜利的一部分希望确实是要寄托在这个江湖身上的。”
姜二狗点了点头。
“这江湖中本就不缺什么家国大义,以后,这个江湖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一番话说完,两人已经走到了客栈门口,这个时间正好是午饭的时间点,客栈内闹声喧天,行脚的客商、持刀带剑的江湖人挤满了客栈,两人站着门口倒是没有走进去。
“不用送了,咱也别进去了,可别说我舍不得这顿饭钱,里面都是一些大老粗,突然来了一个穿官服的官老爷会显得很别扭。”
苏如玉只是笑笑,其实别说进去了,就只是走到门口周围的人都已经开始向这位年轻的官老爷投来不一样的目光。
“这次一别,又不知道多久才能相见了,要是无双他们知道我就这样放你走了,肯定会怪我的。”
“替我向他们说声抱歉,有些话即使不说我们之间也能明白,你们有你们的责任,我也有我的苦衷,往后,也总能有相见的机会的。”
苏如玉突然双手抱拳,如那些江湖人一般的抱拳行礼,和他身上的官服显得极不协调。
“珍重。”
“珍重。”
第两百一十五章扩军五万
大楚王朝日渐繁华,皇帝楚政春秋鼎盛,对于政事更是热衷到了痴迷的程度,似乎只要这个皇帝看见那些臣子在金殿上斗嘴扯皮他就会显得很开心。
所以大楚近年来改了体制,除了最先的朝会两日一次,还有每逢月初、月中、月末还有一次规模比较大的朝会要开。
这曾一度让得住在京郊外面的官员显得苦不堪言,但面对这样一个勤勉的皇帝,你还不能说什么,相反还得说上两句漂亮话,作上两首盛世诗来赞叹一下当今圣上的英明。
转眼间,姜二狗离开京城已有三日,期间得了消息的楚无双和楚浮生自然把他骂了一顿,但这些年来多少知道些内情的他们也并没有特别怪罪,如果不分家事、国事之间的大小,那么姜二狗背负的东西其实并不比他们少太多。
日逢六月月中,转眼又到了大楚半月一次的大朝会的日子,清早的东华门外又是一片热闹的场景。
抛开离门口最近的那一波人不说,后面京中的中下层官员其实有不少都是生面孔。
有的人已经能够和周围人一起谈笑风生,神态自若,衣袖挥舞间自由一股指点江山的意味在里面。
这些人其实心里也不是不紧张,但多次的朝会已经让他们学会了故作老成。
还有一些看上去就比较紧张了,就算偶尔和旁边人说上两句话也会显得心不在焉,要是在朝堂上被皇帝点了名,那就要坑坑洼洼的讲不出话来了。
这些人就是京中新进提拔的一些官员了,除了道德文章以外,他们还或多或少的掌握着一点儿其他技艺。
这两年大楚文风大盛之时,也有少些读书人打出了务实的口号,说是圣贤之语治心,百家之道务民。
再往后就是一些年过半百却从来也没有进去过金銮殿前半截的京中小官了。
对于他们来说,朝会没什么他们的事,既没有升迁的可能,党派之争也很难波及到他们。
更何况金銮殿上的那位无比熟稔权衡中庸之道,这些年来好像还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党争之类的,朝中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是一团和气。
甚至文官武将之间都没什么大的矛盾,每年双方也就是在军费一事扯些皮,但在那位英明皇帝的权衡和安抚下,大家都能高高兴兴的过日子。
文官以为武将吃了大亏,而武将却总觉得自己赚大了。
东华门外,百官百态尽显,直到宫门大开所有人才收敛起所有的神色恭恭敬敬的列队走进了皇城。
大殿之上,楚天高高端坐,文武官员两厢站立,大楚以左为准,所以下方左首,楚天的两个儿子楚无双、楚天雄站立一旁。
再往后就是国相苏望,太师吕祥瑞以及尚书令程逸杰等人。
至于以京中老元帅窦宪章为首的一干武将自然就只能站在右边了。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近来京中并无大事发生,所以按照惯例把一些事情提了一遍之后,无蝉开口让百官启奏。
若是以往,到这就算是结束了,一些后排的官员甚至都不再掩饰自己的倦容,就等着下朝回家休息了。
但今日显然并不简单。
只见无蝉说完之后,二皇子就从旁边走了出来。
“父皇,儿臣有事要奏。”
“哦!不知道天雄有什么事情要说。”
楚天雄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朝中大臣的心,这个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到他的身上,后排的官员也再次强打起精神来。
“父皇,近两年来,大楚境内风调雨顺,就算去年有些地方仍旧受了旱灾但在朝廷的救济下也顺利的过去了。同去年相比,今年更将是一个丰收年,江南地区预计可熟三稻,儿臣估计,今年江南各地的粮仓都要装满了。”
楚天雄前头的这段话中规中矩,算是赞颂了一番大楚境内的国泰民安,但他拍自己老爹的马屁自然没什么大不了的。
甚至朝堂上的一些官员还点了点头,神色中有些欣慰,因为以前这个二皇子是不屑于做这些的。
但楚天雄接下来的一番话可就把其他人吓着了。
“父皇,这些年来大楚的百姓已经富足不少,国库之中也比较充裕,近两年朝中也没有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所以儿臣觉得,现在已经到了可以扩充我大楚军备的时候了。”
扩军?二皇子的这番话可让一些文臣心中开始没底起来。
不过大家也都知道,二皇子这些年来醉心武事,这两年的丰收也让大楚的国库相对前几年充裕了一些。
所以就算二皇子真的想要扩充一下军备,那怕是再修建一座武学院这些大臣最多也就是心里嘟囔两句,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反对意见。
但这个时候二皇子毕竟还没有说清楚到底是要干什么,所以一时间也没有大臣说话。
“父皇,这两年来,草原那边越发的不平静,边境将士东奔西跑防御各处逐渐有些力不从心,长此以往难免会有疏漏之处,必然会被那些草原人钻了空子,儿臣以为,可趁着这两年的盛世之景,扩充五万黑甲玄骑,以备边需。”
五万?朝中大臣一下子就吵了起来,这些可不是普通的五万军队,而是在大楚王朝久负盛名的黑甲玄骑,比之草原的上等骑兵同样丝毫不逊色。
这样的黑甲玄骑从选人到培训再到真正的能拉倒战场上拼杀,没有三年的功夫是不可能的。
而这三年的时间,这五万人要吃到肚子里的粮食,要拿到手的军饷可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了,就算是对如今的大楚财政来说同样是一个大问题,毕竟这三年的收入不可能全都拿来练兵了吧。
文臣之中首先站出来的就是那个掌管着大楚钱袋子的户部尚书赵云青赵胖子。
这赵胖子看上去又比前两年要胖上一些了,也不知道这些年中又暗地里中饱私囊往家拿了多少银子。
这些年来,唯一不变的可能就是楚政对他的信任了,而这个胖子也算是如今唯一一个还敢上朝堂上撒泼打滚的老油条了。
只见赵云青从文官队伍里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然后扑倒在金銮殿下,等他抬起头来时,已经是满脸的泪水了,再加上他胖胖的身体实在容易引人发笑。
“皇上啊!二皇子啊!不能扩军啊!就算真要扩建也决不能一下搞这么多啊!大楚没钱了,这两年也就是面上好看一点,但国库里真的没多少银子了,去年,锦州那边发了水患,好几个郡的百姓颗粒无收,全靠朝堂的救济过活,今年估计才刚刚缓过劲来,其他全国各地还有很多或大或小的灾害需要救助,那些在外面当官的就只知道问朝廷要银子,但为了人命老臣也不能不给啊!今年虽然是一个丰收年,明年的年景怎么样根本没人知道,要是再如前两年那般……皇上,咱们不得不防范于未然啊!”
赵云青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完全不管这样的行为是否有损他户部尚书的形象。
不过恐怕这胖子在朝廷之中已经没有什么形象可言了,就连大部分新晋的官员都看过太多次这样的场景了。
不过金銮殿后面一些的官员算是抱着饭后看戏的态度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反正到最后能不能扩军,扩多少军队都和他们没关系。
而前面半截的官员就有些严阵以待了,这次到底是二皇子的突发奇想,还是武将的有备而来。
这要是二皇子的突发奇想还好,要真正朝中一些武将在背后唆使,那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这是武将想要提升自己的地位从文官手里扳回来一些权力,还是武将想要和文官扯开脸皮从此以后在朝堂之上分庭抗礼。
目前来说,前者的可能并不大,武将还没有这样的魄力,就算有了二皇子的支持最上头那位也不会眼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就算是后者,对于文官来说同样是接受不了的,如果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权力,那么这些文官或许还会放手,但这可是整整的五万军队啊!
更何况还是军队之中最具威慑力的黑甲玄骑,这支军队培养出来总得有人去领军吧!
就算到时挂在二皇子的名下,但不到出征的那一刻,二皇子是绝对不会去管太多事情的。
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五万黑甲玄骑绝对能够造就一大批实权武将出来。
同文官的位置最高权力越大不同,武将虽然也看官衔但真正最重要的还是要手里有兵。一个手里握有兵权的正四品武将绝对不用去看一个正三品虚职武官的脸色。
甚至绝大部分时候都是后者去求前者帮忙。
所以当此刻二皇子楚天雄提出要扩充五万军队的时候,文官这边如丧考批,而武将那边却是一个个喜形于色。
但这件事武将那边是不好站出来说话的,要不然就会有了与二皇子结党的嫌疑。
结党这一块在明面上是绝对不允许的,尽管大家都知道这些武将和二皇子要扩军没有半点关系,但依然不可能站出来说话。
所以一时间,朝堂之上就只有笔直站在最中间的二皇子楚无双,以及那个哭哭啼啼的户部尚书赵云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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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六章声声臣附议
朝堂之上,一时间静谧无声,甚至恐怕这个时候就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所以人都在等着局势的下一步。
百官之中,一些官员面面相觑,但还是没有人敢首先跳出来说上一句不同意。
二皇子既然敢在今天提出想要扩充五万黑甲玄骑的想法,那二皇子不说有百分百成功的把握但也必定是有所倚仗的。
说不定已经和上头坐着的那位通过气了也未可知啊!
这个时候首先站出来的人肯定就会被二皇子给盯上,待会儿等到大家都开始搬证据讲道理的时候,这会儿首先跳出来的人是肯定没有好果子吃的。
估计这会儿站在中间的赵云青都有些头皮发麻了,不管圣上如何信任他,得罪了二皇子可没好处。
他本以为文官一系这一次都会同仇敌忾帮他站出来说话,可这个时候真正能说上话的苏望、吕祥瑞等人反而是闭着眼睛养神了。
就好像今天的事情和他们没关系一样,甚至就连一向愿意站在他这边的尚书令程逸杰都没有说话。
苏望、吕祥瑞以及程逸杰都是聪明得没边的人精了,他们仨可以说就是大楚朝堂中的风标,每次朝会有没有大事发生就能从他们的脸上看出端倪。
而这几人一向又颇得皇上的青睐,再加上又是当初跟随先皇起家的老人,所以他们说的话在楚政这里是极有份量的。
但今天他们三人都不说话不得不说就让整个朝堂显得有些诡异了。
不过三人这样的确实让赵云青有些失望了,估计往后这些人再想唆使他站出来当出头鸟,赵云青估计也很难答应了。
但这个时候,苏望等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其实没人知道,还是说他们已经得了皇上的暗示让他们不要插手此事?
至于为什么不是二皇子嘛,因为凭他还使唤不了这些老臣。
能开口的不开口,想开口的不敢开口,这会儿朝堂的气氛真是尴尬到了极点。
但对于众大臣来说这也不是第一次,对于一些无关紧要的官员来说这些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要做的无非就是把自己的头再压低一点儿罢了,反正板子也打不到他们身上。
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的嘛。
楚政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随意的搭在龙椅上,看上去似乎是要睡着了,他好像很享受用这样的状态去看着低下的臣子们吵架。
直到这个时候底下实在太安静了他才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众爱卿,不知道你们对于扩军这件事有没有什么看法。诸位大臣大可以大着胆子说,寡人保证不会追究你们的言语不当之罪。”
就在所有大臣都闭口不言的时候,楚政轻飘飘的言语从最上方传了下来。
直到此时,大臣之间才传来了一些窃窃私语的声音,但要说站到金殿中间来,却仍旧是没有人敢的。
“唐礼,你说说呢?”
近两年来,御史台换了主官,换上来的就是这个名叫唐礼的年轻后生,但其实要说年轻却也不算年轻了,只不过是以刚满四十岁的年纪就当上了御史台的主官,不得不说他还有很长一段的仕途要走,当然了,他会不会一辈子被按在御史这个位置上也说不清楚。
至于从前那位刚正不阿,激进敢于弹劾百官甚至是当庭指责楚政不是的老大人已经告老还乡了。
老大人致仕的时候,不到六十岁,但身子骨确实也已经快要垮掉了,这里面估计有一半是被朝堂上的这些人气的,这里面还得包括楚政在内。
老大人一生为国操劳,就连楚政年轻时的一些昏庸之举都是被这位老大人骂醒的,而为了能让老人在生命的尽头安享几年太平日子,楚政终于是没有把他在生命的最后,强留在自己的身边。
这位老大人看得太明白,却又不愿意认清现实,所以才会时时在庙堂之上破口大骂,但出乎意料的是,老大人在朝中的风评一直都是最佳,所有在朝为官的人都不得不对他说上一声正直。
老大人自回家去颐享天年,我们这里也不再多做赘叙。
说回到现在颇为年轻的御史台主官唐礼的身上,这人得了老大人的五分真传,至于为何只是五分,是因为他身上一半是正直,还有一半是从朝中其他地方学到的圆滑。
今天的情况要是落到老大人的身上,只怕是早就破口开骂了,就算眼前的是二皇子也不例外,那里还像眼前这位一样,需要楚政亲自出口点名。
“禀皇上,老臣觉得,扩军一事不是不行,这两年边境颓势大家都看在眼里,相信在朝诸公对于扩军一事都无异议,但到底怎么扩,扩多少军队,从何地招募,何地训练,这些桩桩件件的事情还需要商量,老臣不懂军事实在也不敢妄言。”
得!说了一大堆一句有用的都没有,难怪现在的御史台再不如前两年那般的激进。
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主官都如此圆滑了,那里还能期待下头人做事呢?
楚政对于唐礼这样的圆滑性格其实是有些不喜的,他更喜欢当初老大人那样的刚正。
这个唐礼不是看不清局势,只是总爱耍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智慧是有的,但在楚政眼里还需细细打磨几年。
不过,唐礼的话倒是打开了在场所有大臣的嘴巴,反正出头鸟已经有了,就算这只出头鸟是皇上自己拉出来的,那他们也不管了。
“皇上,老臣也觉得,扩军一事不是不行,但按照以往来说,这五万黑甲玄骑!三年之期所需军费……说之为天文数字也毫不为过,但我大楚开国所立国策乃是与民生息,此次扩军之举虽然是为戍守边境,但五万之数还是太多了。”
这次站出来的是在赵云青的示意下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的户部右侍郎谢端佑。
至于为什么不是左侍郎嘛先,因为左侍郎不是别人,正是国相苏望的儿子苏如玉。
刚才没有出头鸟的时候他不站出来替自己的主官说话还情有可原,但现在唐礼都先发话了,谢端佑再不站出来回去可就要被赵云青给小鞋穿了。
苏如玉可以不在乎赵云青,他谢端佑可不能不考虑。
而在看见身边终于多出两个人来之后,赵云青也终于可以歇口气了。
不过,唐礼和谢端佑两人所说的估计也是在场大部分文官心中的意思。
二皇子要扩军!可以!大家不管怎么说面子还是要给的,但扩五万黑甲玄骑,这些文官是不会答应的。
就算经费上大家可以咬咬牙过日子,但也不可能便宜了那些武将。
朝堂上的另一边,老元帅窦宪章同苏望等人一样闭目养神,这个曾经为大楚立下汗马功劳的老人在闭口禅一途上,比之苏望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到了楚政不开口他绝不说话的地步。
作为军队在京中的领头人物,窦宪章已经有近十年的时间没有过什么大动作了,甚至往严重了说,讲他窦宪章毫无作为也不为过。
但就是在这毫无作为中,文官却没能从武将手里拿走多少权利,这些年来文武官员相安无事不得不说这里面有着窦宪章的努力。
不过除了窦宪章,他后面的一些老将军却有些眼巴巴的望着最上面的楚政了。
军队的日子也不好过啊!赵云青替楚政掌管着大楚的钱袋子那是出了名的抠。
往年在军费上,这些老将军就是和这个扣老叟打交道,但每一年,在这些老将军快要忍不住发火的时候,赵云青总是能拿出一个大家都能勉强接受的价格出来。
搞得好几年来,一些老将军都准备在皇上面前参这赵云青一本的时候,又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有人打开了话头,低下就不时有人站出来说话了,但总的意思都是扩军可以,但不能有五万那么多。
二皇子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没有急着说话,直到楚政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之后,楚天雄才向前一步说到。
“父皇,近年来军事疲惫已经快到刻不容缓的地步了,边境士兵戎守各方苦不堪言,但须知我大楚兴盛皆是来自于边境安稳,如若我朝再不重视边境之事,恐怕将会动摇国本!”
“二皇子慎言,我朝数年来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扩军之事如何能扯到国本之上。”
扩军一事唐礼可以圆滑,但此刻他倒是可以大着胆子说二皇子的不是了,这也是为何楚政看出了他的圆滑,他却还能坐在御史台主官位置上的原因。
唐礼是有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不假,但大是大非面前还是看得清楚的。
不过,唐礼的话刚刚说完,原本一直闭目养神的老元帅窦宪章睁开了眼睛。
看着唐礼,这位整整十年来都发挥着不争精神的老人开口说话了。
“唐大人说我朝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但不知这一点唐大人是从何得知?”
“京中繁华!各地百姓也都能吃饱穿暖,百年未有之盛世景象就在眼前,老元帅看不见吗?”
窦宪章盯着唐礼,眼神虽然平静却依旧看得唐礼有些心底发毛。
这位十年不曾说过话的老将,也终于决定要为边境将士和百姓说上几句话了。
“京中繁华,本帅确实看见了,相比前朝确实也是百年未有之盛世景象,但唐大人说各地百姓都能吃饱穿暖、安居乐业这一结论却不知从何而来,唐大人可曾离京真正的去到大楚各地看看,那些百姓是不是安居乐业了?”
年岁已高但威势仍存的老元帅窦宪章陡然提高了声音。
“大楚辽锦二州边境之地,每年战死的将士足足有五千人!”
文官之中有人肃然起敬,不管他们和这些武将有着怎样的矛盾和利益冲突,这些为国捐躯的英雄都值得他们尊敬。
“本来这也没什么,将士吃军粮拿军饷,不死在战场又死在那里呢?”
窦宪章压声音压低了回来,但在下一刻又突然拔高。
“但你们这些文官不知道的是,边境军力不济将导致什么样的后果!这几年,我大楚每年都会因为兵力不足被草原的那些蛮子攻破一些村子和小城镇,每年都有大量的百姓被草原蛮子屠戮,或是掳会草原沦为奴隶,而等到我朝的军队赶过去时,那些村子或是城镇已经被草原蛮子屠戮一空了。”
说到这里,窦宪章的语速又慢了下来。
“如果说边境将士每年要是五千人,那么死亡的边境百姓就是死亡将士的十倍以上!如果说将士战死沙场是死得其所,那这些百姓何其无辜!刚刚唐大人说我大楚各地百姓安居乐业,可也不曾知道过一些边境百姓已经到了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地步了吧!”
窦宪章说完之后不再看向唐礼,而是直视大殿之上的皇帝楚政,大踏步走到二皇子身边。
“皇上,关于二皇子所说扩充五万黑甲玄骑一事,臣附议!”
大殿之中不再有人说话,甚至就连一直哭穷的赵云青都站到了一旁。
这些官员平日里勾心斗角,但还是打心眼里想为老百姓做点什么的。
如果窦宪章列举的数据只有每年战死的五千将士,他们敬佩归敬佩,但也不会在扩充军队上做出太大的让步,此刻关系到民生,终于是不再有人站出来反对了。
“皇上,臣附议!”
沉默之际,原本闭着眼睛睡觉的吕祥瑞从文官人群里站了出来。
“儿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接着是太子楚无双,是国相苏望,是尚书令程逸杰,是中书令何仁安,是御史令卢凌轩,是兵部尚书马隋凉,是军中老将黎世平,是御史台主官唐礼,是户部左侍郎苏如玉,也是……
第两百一十七章借刀杀人
大楚朝堂上发生的事情自然和这个江湖是没什么关系的。
扩军也好,还是要干嘛也好,这些江湖人都丝毫没有兴趣。
要是有这个时间精力去关心这些消息,我还不如约上几个朋友,邀请几个名家来家里搞一个以武会友呢。
但不管江湖如何,大楚要扩军五万这件事在得到大楚君臣上下一致的认可后便以极快的速度运作起来。
涉及到这件事的所有部门都为此开了绿灯,甚至就连一向号称一文钱要掰成两半用的赵云青都忍痛拨给了军方这边一大笔钱。
三日后,二皇子麾下数名心腹以及军方几位握有实权的将军一同出京,奔赴渝州。
这一行不过十余人,明面上看似乎只有二皇子和军方的人。
但京城里的官员都明白,这些人中肯定有各方安**来的人手。
五万黑甲玄骑可是一块大蛋糕,朝中各方势力自然都想进来分一杯羹。
不过这些都和二狗没有关系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后,他就带着鹤淮春与小和尚等几人赶往了陵州淮安郡昌平县。
但二狗不知道的是,他想要找的那个人已经不在陵州了,甚至已经不在南唐,而是赶往了极远的南唐。
当年带队灭姜家满门的鬼枭此刻已经进入了南唐地界,甚至已经靠拢了南唐暗阁大本营所在的蜀葵行省。
自从当初暗阁的书生剑接了老祖宗的任务,暗阁就算是在南唐扎了根。
但这些年来,暗阁在南唐的布局速度不知已经放缓了多少倍。
鬼枭一路走来曾刻意打听过南唐江湖人士知不知道在南唐也有了一个暗阁。
但得到的消息却大多都说暗阁不是大楚的江湖势力嘛,怎么会突然跑到南唐来。
再说了,暗阁厉害,我南唐的江湖势力也不是吃素的,不说无极殿、恩义帮这些勉强才有一品高手坐镇的势力,但太虚门以及最近因撰写十二地支榜而风头正盛的天武楼是肯定不会答应的啊!
鬼枭自然不会和那些江湖人士去理论,得知了大致情况后就一路赶往蜀葵行省,他倒要看看那书生剑有什么好说的。
暗阁内虽然各自地盘划分明确,但几位天字号杀手之间的勾心斗角却是极为严重的。
谁能从其他人的饭碗里抠出一块肉来,那位才算是有大本事。
虽然之前有传言那书生剑已经突破到了一品境界,但他鬼枭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如今身为准一品的他自然没什么可怕的。
只要书生剑还是暗阁中人,书生剑就不可能杀他,要是他真敢动手就好了,鬼枭自信可以从一品高手手底下逃得性命,而书生剑要面临的就是老祖宗的清理门户了。
鬼枭这次来南唐所想的可不是仅仅从书生剑的碗里夺块肉,而是要试着看能不能将书生剑的饭碗给抢过来,替他接下暗阁在南唐的生意。
心里仔细盘算着这次南唐的行程,鬼枭心中对于如何阴死书生剑有了七分的把握。
动手自然不可能是他动手,但听说那个姜二狗进入一品已经有些时日了,想来杀一个书生剑应该问题不大。
至于姜二狗这个祸害嘛,等老祖宗出手解决他就行了,他只需要准备接手南唐的事情就可以了。
只是,恐怕直到现在鬼枭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姜二狗和二十年前被他灭掉的姜家有着怎样的关系。
但这也不能怪他,覆灭一个二流武术世家在当时可能是一个轰动一时的大事件,但这么多年过去真是能记得这件事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
关于那个被陌生人救走的孩子,鬼枭事后也曾遣人细细查找过,但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所以如今来说,当初覆灭姜家在鬼枭心里早就成为了过去,这几年甚至就连想起这件事的心情都欠奉。
这些年来,鬼枭自己都不清楚已经参与覆灭了多少个世家,期间又跑掉了多少仇人,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人里能有人找他报仇。
他再过一两年就要成为真正的一品高手了,到时候那些跳梁小丑最多就是给他制造一些麻烦而已,哪有人能真正威胁到他的生命。
二狗与鬼枭之间的恩怨暂时压下不表,这次鬼枭来南唐的目的主要还是借刀杀人。
只不过这次是借外面的刀杀暗阁的人!
蜀葵行省地势山高路长,所以就算是暗阁想在这里落地生根也并不简单。
但这两年暗阁在南唐主事的人已经突破一品的消息隐约已经在南唐高层武林中传开了。
所以在蜀葵地界,就算是诸如天武楼这样的势力也愿意卖暗阁一个面子不与之多做计较。
毕竟,暗阁除了这位新晋一品之外,还有一位高居十二地支榜前三的老祖。
不过暗阁在如今的江湖虽然有些名气但也不至于谁都怕他,而暗阁本身倒也晓得这些利害关系,所以在蜀葵行省稳定下来之后也没有急着扩张了。
鬼枭自进入蜀葵行省之后,一直都在暗地里打听着暗阁的消息,同为暗阁的人,他自然知道暗阁的人是怎么接头,怎么传递消息的。
一路看下来,鬼枭不得不说这书生剑还是有几分本身的,给他积攒下了一副不错的家当。
蜀葵行省省会蜀江,这里算是蜀葵境内不多的几个大城市之一,而如今暗阁在南唐最大的分舵也坐落在这座城市里。
蜀江城中人来人往,繁华如织。南唐各大势力在城中也布有眼线。
但要说现在在蜀江城中说了算的,除了明面上的官府势力之外,谁都知道暗阁分舵是城中的又一个巨无霸。
不过这些年来暗阁倒也算是安份守己,加上暗阁刺杀三十三规公布武林,当初那个属于暗阁的腥风血雨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尤其是这两年暗阁在南唐的这个分舵,虽然也靠接单杀人赚钱,但已经逐渐由黑洗白靠买卖消息度日了。
蜀江城城北一个小院子里,从院子的规模看去只当是一个有些家产的殷实人家。
这户人家的院子里围绕着院墙种满了桃花,每年的三月底四月初,院中桃花盛开的时候甚至能飘香好远。
墙内桃花墙外香。
但如今已到五月初,按理来说,桃花早就过了花期应该凋零了,不过这里却还能星星点点的几朵桃花。
这里面除了蜀葵行省地势较高,气温温和适宜之外,也不难看出这院落主人在这些桃花上下的功夫。
院落中的女主人喜爱桃花,所以男主人就想尽办法为她寻来了南唐各地各式各样的桃花。
只可惜这位女主人看不见,每年只能在桃花开花的时候静坐在院子里闻闻花香。
而为了能让自己心爱的女子能多享受一番这样的娴静时光,院落的男主人又想尽办法的延长了桃花的花期。
此时,这个院落的中间位置正坐着一个恬淡温柔的女子,她的眼睛紧紧闭着,就算她努力想要睁开也做不到,从她微微鼓起的腹部不难看出她已经有了身孕。
名叫白雉赊的男子静静的站在她的身边没有说话,似乎能就这样看着眼前的女子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最好是能就这样看一辈子,眼睛也不眨一下的那种,然后睁眼闭眼,下辈子接着看。
其实女子一开始并未接受这个男子,因为她不知道这个男子是谁,是干什么的,自小就失了光明的女子虽然心存善念但总对这个世道留有几分警惕。
直到去年,她跟随这个她从未见过他面容的男子一路从东海行省太原府来到蜀葵行省蜀江城闻见那满院桃花时,她才彻底放下了戒心。
自从当初救下这个陌生男子,他就一直守在她的身边,最初,她是不喜的,甚至曾明言让他离开,但他就是不曾离开过。
世间男子的要求其实大多都不高,能有一个始终对自己心心念念的温婉女子一起糊糊涂涂的过完这辈子,就很好。
白雉赊遇见了,就再也不愿意放手了!尽管一开始这个女子并未对他心心念念。
其实,白雉赊也曾想过,他这样的身份到底适不适合待在女子身边。
刚开始的时候他总觉得,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处处为她着想,要是她不喜欢你,你就应该从她身边离开,要是可能给她带去危险,你就更应该离她远点了。
可现在白雉赊觉得死乞白赖的待在她身边也没什么不好,因为他知道,在这个世上,除了他之外就没人会对这个女子那么好了。
自从遇见了这个宛如当初他那死去的妻子的名叫玲儿的姑娘,白雉赊就已经放下了当初那个书生剑的身份。
如果不是为了避免暗阁随之而来的麻烦,恐怕他早就带着女子退出这个江湖了。
但江湖本就是一条有进难退的路,而暗阁更是一条有进无退的路!
就算他已经靠着这些年平心静气的生活突破心境上的桎梏进而突破到了一品,但那所谓的自由仍旧离他遥不可及。
或许,当有一天,他的武道境界比那位老祖还要高时,他才能真正无所顾忌的离开这个始终不曾让他快活过的江湖。
就在院中男女享受着这样平静的时光时,院子外面却已经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白雉赊早先一步感受到那人的气息,微微皱眉,随即就听到一道略显阴冷的戏谑声音传来。
“桀桀桀,好一个书生剑,我们在外面打生打死,你却已经讨上媳妇了,这舒坦的小日子过得不错嘛!”
第两百一十八章借刀杀人(二)
院中女子听到这个突兀的声音显得有些惊慌,虽然一直以来默默陪在她身边的这个男子对她很好,但他也从未告诉过她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不过,从当初第一晚遇见他时,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血腥气,她就知道自己喜欢的这个男人不是干什么正经营生的良善人家。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对自己好,不嫌弃自己是个瞎子,自己又何必去介意他的身份。
这个名叫玲儿的女子也曾想过,自己的夫君会不会有朝一日被仇家找上门来,但想过之后也无非是陪他一死而已!
只是她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这些只是女子的胡思乱想,她或许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男人是一品高手,当然了,就算白雉赊告诉了她她也很难对所谓的一品高手有一个清晰的概念。
院落外,鬼枭并没有急着进门,他想先看一看书生剑对自己的态度。
院落里,书生剑感受到门外那股熟悉的气息一时间也没有说话。
虽然早有准备总部那边迟早会知道自己的情况,虽然早有预料这一天的到来,但当平静的日子被彻底打破的时候,他还是会舍不得。
书生剑是聪明人,当总部来人找他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该回到那个腥风血雨的江湖里去了。
有进无退!真是好一个有进无退啊!
几乎所有的江湖人都爱念叨那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每个人最真实的感受还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但直到此刻,书生剑才算是对身不由己有了一天清晰的感观。
书生剑一只手握着玲儿的手,感受到玲儿通过捏紧的手掌向他传递的紧张,一只手轻轻拍打着女子的后背替她舒缓这种紧张的心情。
“别怕。”
书生剑轻声在女子耳边说到,后者坚定的点了点头,但越发用力的手掌表示着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一个活了二十年连鸡都没杀过的小女子,突然发现自己就要卷入到一些打打杀杀里了,哪能不怕啊!
“去据点等我,我稍后过去。”
握着女子的手,书生剑轻声对一墙之隔外的鬼枭说到。
院落外,鬼枭有些犹豫,他很想推门走进去,但又怕下一秒被那依然突破到一品境界的书生剑给打出来。
要不是这些年他在南唐的不作为,按照之前老祖定下的规矩,这个已经迈入当世最强行列的男子或许已经成为了暗阁的首个太上长老了。
“好。”
几经犹豫,鬼枭还是选择了离开,因为他觉得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去触书生剑的霉头。
至于此行的目的,他有把握书生剑一定会接下去刺杀姜二狗的任务,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给院落里的女子换来一份安稳的生活。
来时无声去时无影,墙里墙外的两大高手彼此心知肚明,女子虽然不明白此时的情况他聪明的她没有出声询问。
“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也说不上坏,我这辈子虽然杀人不少却也不是个滥杀无辜的人。”
确认鬼枭离开后,书生剑又重新变成了白雉赊,他语气温柔,但还是怕死字这样的字眼会吓坏了眼前的温婉女子。
“你…不必对我说这些,我…我…会等你回来!”
“呵!”
白雉赊失声一笑。
“这些总是要说的,你不怨我骗你就好,但你也别怕,你相公可是很厉害的,天底下能杀你相公的不过是那一小撮人,等再过几年,我们就归隐,去过平静的生活。”
女子没有说话,但从她的笑容里可以看出她对平静的生活的向往,她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有多大的本事,最好就是个庄稼汉,将来让她和孩子饿不着肚子就成。
至于江湖高手什么的,虽然以前听说书先生说起时也会有些向往,却从不羡慕。
对她来说,故事毕竟还是故事,听听也就罢了,踏踏实实过日子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生活。
感受到女子的心情平复下来,书生剑这才又对女子说到。
“我要出门一趟,去处理一些事情,很快回来,你别担心。”
玲儿轻轻点头,白雉赊俯身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用手轻轻抚过她的面颊然后抽身离开,一步步走向院门。
蜀江城暗阁据点位于城南,是由白雉赊亲自选址,目的自然是想让自己的另一个身份离那座小院远远的。
从城北迈步向南,书生剑开始思考鬼枭这次过来的真正目的,如果是查问自己的不作为之罪顺便来和自己争权夺利的话那倒简单了。
书生剑想得很明白,如果鬼枭真的想要权力,他会把自己手里的全部权力都交出去,只要能够给他和玲儿换来安静的生活,就算失去现有的一品的境界他也在所不惜。
但怕就怕一切都没那么简单,能一路摸爬滚打混到暗阁天字号杀手的位置上,书生剑当然知道同为天字号杀手的其他几位是什么德性。
宁可错杀一千一万,也绝不会放过一个!真正能让他们彻底放心的就只有尸体!只有一个人真正的死了,才没有了突然跳起来砍你一刀的可能!
但书生剑也有自信鬼枭不敢对他玩弄什么阴谋,一部分是实力使然,一部分是暗阁众人之间虽然明争暗斗不断,但一直都没有到摆到台面上来的程度。
走进暗阁据点大堂,鬼枭已经坐在那么等他了,两人数年未见,此刻都选择了静静的打量着对方。
鬼枭不过准一品的实力在书生剑眼中自然一目了然,但对于书生剑的实力,鬼枭却已经看不清楚了,这更加坚定了他心中书生剑早就突破一品境界的想法。
“你果然已经进入一品境界了。”
鬼枭沉声说到,显然有些不怀好意。
他是暗阁现存四位天字号杀手中第一个突破到二品境界的,但现在居然有人先他一步进入到了一品境界,他当然会有一些其他的想法了。
“大概半年前突破的。”
书生剑语气依然轻柔,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实力强而变得强势。
“那我问你,既然已经突破到了一品,为何我暗阁南唐分阁还是龟缩在蜀葵行省境内,以你现在的实力,就算是要对整个南唐进行布局也不是不可能吧!”
书生剑第一时间没有答话,该怎么说呢?难道直接告诉鬼枭老子不想干了!老子想辞职!
恐怕这句话一说出口,明天那位脾气火爆的老祖就会从大楚出发赶往南唐杀他来了。
“你不必急着回答我。”
鬼枭见书生剑不愿意说话也没有进一步咄咄逼人,颇有要温水煮青蛙的意思。
“这次过来,老祖的意思也不是要问责于你,在缺人缺物的情况下,你能带领暗阁在南唐走到今天这一步也算是不容易,就算近两年来有些懈怠老祖也可以理解你,辛辛苦苦了那么久,想过两年好日子没人会说什么也没人敢说什么。只是你都娶亲了也不给大家伙送个喜帖让我们来喝杯喜酒就有些过份了啊!”
白雉赊笑容依旧,只要跳过刚才那个问题,他其实不介意敷衍一下面前这个男人。
“玲儿他不是江湖中人,我不想将她牵扯进来,她也不喜热闹,所以婚礼并没有大办,如果你想要喝杯喜酒的话,待会儿城中最好的酒楼里,我摆上一桌算是给你的赔罪。”
鬼枭跟着笑到。
“这酒嘛肯定是要喝的,但不是现在,老祖虽然对你在南唐过好日子表示理解,但还是希望你能站出来挑起暗阁的大梁,毕竟,你现在是我们暗阁除了老祖之外唯一的一位一品高手。”
书生剑对此不置可否,鬼枭这次从大楚来到南唐本就不怀好意,只是不知道这次他要接的是什么任务。
看着书生剑微皱的眉头,鬼枭接着说到。
“其实这次过来确实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做,至于其中原因嘛,就是整个暗阁中,除了你之外其他人就都做不了这件事。”
“何事?”
书生剑语气冷清的问道,既然已经到了大家拿出筹码博弈的时候了,他也不必在对鬼枭客气。
“杀人!”
听到鬼枭的回答,书生剑恍然大悟,想要杀人就得做好被杀的准备。
而刚才鬼枭还特地强调了这件事旁人都做不到只有他书生剑可以,那不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要你去刺杀一品高手嘛嘛!
此次动手,对于书生剑来说可以说是费力不讨好,同为一品高手他也不一定在别人手中讨得了好,就能他能成功杀了对方将来也很有可能落下个境界倒退的下场。
而如果不能杀死对方,他就会平白无故的和一位一品高手结仇,要知道,一位一品高手的报复那可是相当可怕的。
想到这些,书生剑心中有些慌乱但表面上依旧平静。
“我暗阁近两年似乎没和那位一品高手有仇怨吧。”
鬼枭拍手称赞道。
“不愧是老祖亲点的头脑灵活之人,果然聪明,这次要杀的一品高手你也认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我们的老熟人。”
鬼枭的脸上露出追忆已经恐怖的神情。
“还记得在京城吗?那次针对星月宗宗主莫如月的行动,那个将我们上任转轮王斩杀的剑仙老头。”
书生剑的眼皮子跳了跳。
“可那人不是已经死了嘛,难道他还能从棺材里爬出来不成。”
鬼枭摇了摇头。
“自然不会是他,要真是他死而复生那就算老祖亲自动手也不一定能打过,只是你可还记得跟在他身边那个叫姜二狗的小子。前些日子,他在大楚境内露面,身上的境界波动已然进入了一品境界,此獠不除恐怕将会给我暗阁带来极大的麻烦。”
书生剑心中又是一惊,当初那个最后一次见面也不过才四品境界的小家伙已经进入一品了?
要是再给他几年时间,那岂不是可以和老祖比肩了,但这件事要是老祖亲自出手岂不更加十拿九稳,他与那个姜二狗都是一品境界,老祖如何敢保证自己能够杀得了那个姜二狗。
还是老祖已经不信任自己了,想要借姜二狗的手废了自己。
就在书生剑胡思乱想的时候,鬼枭又接着说到。
“老祖坐镇暗阁不可轻动,要是老祖动身,江湖中各大势力也必然能得到消息,那小子与问剑宗、星月宗都有很深的情分,到时保不齐多年未曾现身的蔺苍生和莫如月就会跳出来保他,所以此事只能交给你来做,为了我暗阁的百年大计,还请你务必诛杀此獠。”
书生剑压下心中的各种想法,看着此时表情还算诚恳的鬼枭思索着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但不管出于那方面的考虑,书生剑都只能点头,就算明知眼前的是一个大坑他也只能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以期这样的方式能够给他以及城北院落里的那个女子换来一阵平静的时光。
“好!这件事我接了!”
第两百一十九章陵州暗阁分舵
大楚和南唐,要是再加上北边的草原,这个天下可就太广袤了。
可如此宽广的天地,姜二狗也已经从南到北完完整整的走过一遭了。
可姜二狗发现自己走的路越多,和当初的那个讨人厌的老头就像得越多。
岁岁年年中,除了年纪的不断增大之外,心境上愈发老成的变化才是让姜二狗真正得到成长的东西。
可说到底,姜二狗到如今也就临近三十岁的样子,这样的年纪对于一个武人来说不管是追求武道境界还是想要与人捉对厮杀都才刚刚起步。
但姜二狗却没了那些心思,当初从大楚到南唐,逢人摆擂姜二狗都要上去试试拳脚。
可如今呐!姜二狗倒是更愿意站在台下看看了,一如当年的那个老头在台下看着他一样。
陵州淮安郡,郡城即是淮安,同渝州枫叶城一样,这淮安城中同样有一处类似于百武巷的去处。
只是和枫叶城的百武巷有些不同的地方在于,淮安城中有一处擂台,主要用于各家武馆之间的比武。
两个武馆之间因为争抢弟子发生了矛盾啊!外来武者想要来淮安城中开设武馆啦,总之就是一切和武馆有关的事情都可以在这个擂台上解决。
除此之外还有个规矩,除了杀子夺妻此类的深仇大恨之外,平时的一些小矛盾在擂台上打过之后,两家武馆都不可以再过多计较。
在这样的规矩下,淮安城中多了些慕武之风,同时也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仇恨。
今日于淮安城中的众多武馆来说是一个大日子,城中最大的两家武馆要在今天绝对到底谁才是这淮安郡境内最厉害的武馆。
这两家武馆的馆主都是在最近突破到二品境界的,在此之前两家就没少为了最大、最厉害这样的字眼争风吃醋,如今馆主突破了境界于江湖之中也勉强算是一个高手之后这样的争斗自然也就加剧了。
二品被称为小宗师境界,厉害一些的二品高手在一品不出的年代足以横扫天下。
如今高手越来越多,一品高手也常被人们所熟知,但二品高手要想在一郡一城之中称王称霸还是很简单的。
擂台上,两家武馆的馆主在身后弟子的呐喊声中频繁交手。
二品能被称为小宗师自然也是有道理的,擂台上两人中的一人使一把虎头大刀,另一人使一把银色长枪,刀枪之争加上两人二品的实力,使得台上的观众不时的发出一阵惊呼声。
看得出来,这两人除了要比个高低之外,更多的还是想通过比武来招揽弟子,可以估计,这次比武之后他们两人就要包揽淮安城中八成想要习武的人了。
至于余下的两成,恐怕也是被这两家武馆高昂的报名费给吓走的。
擂台下,除了惊呼不断的普通武者和百姓之外,还有几个人显得异常平静,甚至不时的还要点评几句。
擂台上两人的比拼除了偶尔的一招精妙招式能让这几人眼前一亮之外,更多的却是让这几个人止不住的摇头叹息。
似乎是在说这两人空有二品境界却不知内力的运转与天地之间的气机流动到底该如何达到契合的妙处。
但这是基于姜二狗几人自身的高强实力而言,他们这一行人中,除了不练武的小和尚庆法与桃花小姑娘之外,姜二狗与鹤淮春他们中,就是武力最不济的林愿欢也能把台上两人打趴下。
“二狗,你说我要是上去把那两个人都给打趴下了,我在这淮安城中开个武馆生意怎么样。”
姜二狗轻声笑到。
“那我先预祝鹤师傅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了,将来发了大财别忘了给我们这些人发点钱花花。”
林愿欢在一旁笑着学姜二狗拱手的样子,看上去实在是有些俏皮可爱。
小和尚庆法摸了摸他那颗光光的脑袋说到。
“鹤师傅,小僧的要求不高,将来多去寒山寺烧香就可以了,将来回到寺中小僧必定时时都为鹤师傅在佛祖面前祈福。”
桃花小姑娘比起最初要开朗了不少,却还是很少愿意说话,这个时候她只是在庆法小和尚身边开心的笑着并没有说话。
鹤淮春自然知道眼前这几人都是在嘲笑自己,但他觉得能开个武馆也不错啊!到时候再收几个女弟子,那不就…
剩下的东西鹤淮春可不敢想了,那是要被家里的老爹打断腿的。
到了淮安郡的郡城之后,距离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就已经不算远了。
昌平县是淮安郡治下的一个大县,无论是经济水平还是民生福祉都在淮安郡中名列前茅。
但恐怕谁都不知道的是,鼎鼎大名的江湖杀手组织暗阁会把一个极其重要的分舵设在这里。
鬼枭作为暗阁在陵州境内的总负责人,那么陵州境内事关暗阁的大大小小的事物都是由他来做主。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姜家被灭会是由他来带队的原因。
当初的姜家不过一个刚刚晋升二流的武道世家,要不是家里出来一个二品高手姜子燕,恐怕鬼枭当时都不会亲自参与到覆灭姜家这件事中来。
所以当时就算姜家被杀满门,但在江湖上引起的波澜并不大,再加上暗阁在暗中动的手脚,恐怕姜家灭门一事在当时也未传到多远去。
这也就是托庇于扰天派的百晓阁有着神鬼莫测之能才能在第一时间告诉姜二狗他想要的讯息。
要是换了其他那些什么江湖包打听的话,恐怕第一个问题就是:姜家?你说的是那个姜家?
但好在姜二狗如今已经知道了其中最关键的点,鬼枭作为当时覆灭姜家的主事人,必然知道当时参与到这件事中所有人。
只要自己把鬼枭给揪出来,就不怕找不到人报仇。
姜二狗一行人此刻之所以会出现在这淮安地界,只是因为此地是通往昌平县的必经之路。
再加上姜二狗一路走来都未对鹤淮春等人提及此行的目的,所以他们的脚步也就走得不急不缓,但算着日子再有两日就该到昌平县了。
此行的目的,姜二狗对鹤淮春说的是帮他找杨冬青,这让一直以为杨冬青还在大楚和南唐交界处的鹤淮春有些疑惑:杨冬青无缘无故跑到陵州来干嘛?没听说这边有使刀的高手啊!
但出于对二狗的信任,鹤淮春还是一路跟着走了下来,再说了,要是没有姜二狗介绍,就算他找到了杨冬青人家也不一定搭理他。
两日过后,规模不大也不小的昌平县城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二狗,杨冬青真在这儿?难道这陵州境内还有什么隐世不出的高手?”
鹤淮春看着和繁华二字还算沾得上边的昌平县城,实在不敢相信杨冬青会在这里结庐而居。
要说是路过他还信,住在这儿?杨冬青怕不是看中了城中的某个俏寡妇了吧。
“杨冬青不在这儿,到这里来是因为我的一些私事,等这里事情一了,我们就去南唐。”
到了这里,姜二狗才吐露出了自己的心声。
这一点倒不是他故意憋着不说,而是此前姜二狗自己还是不愿意提起这件事,当年东海之滨师父对他说的有些话他还没能想明白。
“好。”
看着从二狗眼中流露出的真诚,那怕鹤淮春已经猜到了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找杨冬青但他还是选择了原谅。
这些日子,他的刀道同样有了不错的进步,虽然走了不少弯路但他的武道境界已然接近了二品巅峰。
当天夜里,姜二狗曾所有人熟睡之后起身,独自一人身穿黑袍往城外摸去。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天夜里,除了没心没肺的庆法小和尚与桃花姑娘之外,鹤淮春与林愿欢这两个人同样没有睡着。
或许他知道,但大家心照不宣,谁都没有说什么。而彻夜未睡的两人也并没有随着姜二狗的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城外往北行十里,按照在百晓阁得到的确切消息,暗阁分舵就是在这里。
但到了地方之后,姜二狗才发现这里是一小块平原,抬眼只能看见极远处的山峰。
眼下这块地方,无论姜二狗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藏人的地方。
难道暗阁还能飞到天上去不成?
不在天上,那就是在地下了!
但姜二狗实在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将此地掘地三尺啊。
“上穷碧落无生路,十万魂灵掌黄泉。”
这句话是当初在京城百晓阁时,姜二狗在无意间看见的,但姜二狗有感觉,这是百晓阁的人故意露给他看的。
所以此刻,姜二狗不假思索的就把这句话念了出来。
他以为这句话是和暗阁中人接头所用的暗语。
静谧的夜空中,姜二狗的声音传出去很远很远,加上姜二狗悄悄用了点内力,他的声音一直都在空中回响。
一刻钟过去了,还是没有人出现,但姜二狗还是没有动,因为他已经察觉到了有人在观察他。
要是姜二狗有心的话,完全可以在下一秒就找出那人的位置,但姜二狗还是没有选择这样做,因为他怕打草惊蛇。
再次过去一盏茶的时间,远处的地面上突然隆起一个土包,然后一块地皮被人给翻了起来,接着就有两个人从地下出来,朝姜二狗所在的方向疾驰而来。
“你是什么人?竟然能摸到这里来。”
“有大买卖上门,你们做不做。”
听到姜二狗这样说,两人相视一眼,然后齐声说到。
“这天底下就没有我暗阁不做的买卖。”
第两百二十章姜家亡魂
从暗阁**来的两人都没把姜二狗放在眼里,因为他们实在难以想象有什么人居然敢来暗阁一州分舵闹事。
所以此二人只是把姜二狗当作了以前那些想要杀人灭口而找上门来的客户。
“你想要杀什么人,可以先说说看,我们哥俩也可以给你估估价。”
说到这里,开口说话的那人抬了抬手掌接着说到。
“要是你小子懂事一点儿的话,待会儿我们还可以往上头问问,看看能不能帮你打个折扣。”
姜二狗自然知道这两人的企图,不过是在进门之前想要从他的身上敲诈一笔银子过去。
至于折扣那你是想都不要想了。
都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似这类能做到看守门户这样的肥缺的都不是简单人物,说不定两人中还有人能与那鬼枭扯上关系。
所以这些人敢将客人拒之门外收些进门钱姜二狗也完全是可以理解的。
再说了,能找上暗阁这类大型江湖势力的人,又岂会在乎那一两个进门钱了,所以通常来说,是不会有人与这些小喽啰为难的。
但姜二狗显然不属于通常的那一类,只见姜二狗故作生气,浑身气势稍稍放出一些,将境界控制在三品境界然后沉声说到。
“我的这笔生意不是你们两个可以接下的,你们最好带我去见你们的舵主。”
感受到眼前这人三品的气势,那两个不过刚到四品境界的喽啰自然是被吓住了,但一想到自己背靠暗阁这棵大树很快又冷静下来。
“你放心,天底下就没有我暗阁接不下的生意,我们老祖亲自放话,只要你给的价钱到位了,那就是一品高手也可以杀!”
说话那人明显是想要拿自家老祖的实力来压人,但他恐怕根本就想不到眼前这人压根就不在乎那什么暗阁老祖。
“一品高手也可以杀?那我要是让你们暗阁老祖去杀王剑清呢?”
刚才说话张狂无比的那个很明显的愣了一下,估计心里是想着她妈谁不知道王剑清是天下第一高手,让我们老祖去杀王剑清?这不是给他送菜嘛!
但这样的想法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要是敢说出来,恐怕他就是鬼枭的亲儿子也会被自家老祖给捏死。
“没问题啊!但是你确定你出得起这个价钱?你要是敢戏耍我们暗阁,恐怕你的小命就得留下来了!”
姜二狗没所谓的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们不过是想要两个引路钱,只要你们暗阁能帮我杀了我想杀的人,好处自然也少不了你们的。”
暗阁两人听到这话脸色稍缓,但还是有些不悦,不过估计是考虑到了眼前这人三品的的实力并不弱才一时间没有发作。
“好吧!你跟着我们走,我们二人在暗阁中可是认识不少人的,要是到最后发现你真是在戏耍我们哥俩,可别怪我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姜二狗完全没有将两人的危险放在心上,只是一个劲的挥手让那哥俩在前面带路。
三人沿着那哥俩来时的路往回走,走了出不多五十米的样子后,走在前面的暗阁两人停下了脚步。
只见其中一人伸手往地上一抓就抓出来一个铁环,然后猛的一提,一个直径一米多的深邃洞口就出现在三人的眼前。
洞口向下呈阶梯状,一直延伸到大地深处,就算是以姜二狗的眼力也看不出这漆黑的洞口往下到底有多深。
暗阁两人中的其中一人在前面引路,再有一人却是悄悄的移步到了姜二狗身后,似乎是怕眼前的阵仗把人给吓跑了。
姜二狗自然不可能被吓走,于是跟着暗阁的那人就进了洞口。
往下不知走了多久,漆黑的道路突然变得平坦起来,两边墙壁上只有偶尔可见的一两处昏暗的灯光,要是寻常百姓误入了此地,恐怕真会以为自己是不是踏上了幽冥黄泉路。
再次走了一段时间后,姜二狗看见前方又出现了两个人影,靠近一看这两人实力都还不错,都是三品境界的实力,不同于其他的那些小喽啰,这二人估计已经算是鬼枭身边的心腹了。
“来者何人!”
其中一人沉声问到。
“什么时候暗阁做生意还有了打听起雇主消息的规矩了。”
两人相视一眼没有再问,暗阁中确实有明规不得询问雇主的讯息,但那个找上暗阁的人敢不自报家门呢?估计也就是这小子仗着有点本事这才敢不屑一顾的。
“好,我们不问你是谁,但你要杀谁总得告诉我们吧!毕竟只有你说了要杀什么人我们才好定价钱。”
姜二狗笑着看向两人然后摇了摇头。
“凭你们二人还定不了价钱,我要见你们的老大,只有他才能和我谈妥这笔生意!”
两人这次连相视一眼都欠奉,似乎都把眼前这人当作了傻子。
“小子,要不是你有三品的实力,你以为你能一进来就见着我们哥俩?我们暗阁给足了你面子,但你也不要不识抬举,要不然恐怕你今天就出不了……”
这人还想说话,却被身边那人拦住了,语气颇为和善的说到。
“这位少侠,我们暗阁打开门来最生意,自然就不会做出暗害雇主这类的事情,在这陵州分舵,不管你要杀谁我们哥俩都是能做主的,就算是你要真要截杀一品高手也得通过我们两个往上面报。”
姜二狗再次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然后说到。
“就算你们真能决定一品高手的生死,你们也不敢接我这笔生意,还是把你们的头头鬼枭给叫出来吧!
刚才语气还不错的那位此时也皱起了眉头,似乎是在说眼前这人也太不知好歹了些。
“这位少侠,不管你要杀谁都必须也只能告诉我们两人!如果你是来戏弄我暗阁的,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转身离开我暗阁放你一条生路,但你要是还不识抬举就别怪我暗阁店大欺客了!”
姜二狗并不着急,反而拍手称赞到。
“好一个店大欺客啊,我倒是想看看你们怎么店大欺客的?!”
之前就语气不善的那人这个时候又开口了。
“小子,你就真不怕死?”
“这句话我送给你们!”
听到姜二狗的惊人回复,两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小子怕不是得了失心疯了,居然敢跑到暗阁来撒野。
姜二狗见那两人迟迟没有说话,终于是叹气摇头的说到。
“罢了罢了,不与你们闹了,其实我要杀的这个人你们都认识,而且还很熟悉…”
姜二狗故意卖了一个关子,暗阁中的那四个人全都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我要杀…暗阁陵州分舵舵主鬼枭!”
“大胆!你找死!”
瞬间反应过来的四人齐齐大喝,如果是一个普通人站在这里,恐怕就是这一声大喝都能把他给活活的震杀从而七窍流血而死。
紧接着,四人不再犹豫,蓦然出手,尤其是那两个三品抬手挥拳间更是拳脚带风。
姜二狗眼前四人攻来并不着急,眼前四人的招式落在他的眼中破绽百出,只需轻微到不易察觉的一个闪身就将四人的攻击全数躲了过去。
四人对此并无多疑,只是暗道眼前这小子运气好,如此凌厉的攻势都被他躲开了。
四人中的那两个三品高手最先反应过来,一人使一招回首望月,一人使一招百江截流再度朝姜二狗杀来。
姜二狗风轻云淡的站在几人中间,宛如在大海中乘风破浪的一叶孤舟,看似漂浮不定,实则几人的攻击都没有落到他的身上。
“鬼枭呢?让他出来见我。”
姜二狗平淡的说到,几人越发怒不可遏,周身内力喷薄而出,攻击如雨点般杀向姜二狗。
后者仍不着急,面对暗阁几人的围攻,姜二狗一如在疾风骤雨中漫步花园的书生士子,偶尔的一抬手,一弹指就能将暗阁中那几人弹飞。
此处的动静逐渐传往深处,很快就有很多的暗阁杀手从洞穴深处杀了出来。
渐渐的,围攻姜二狗的人已达三四十人,甚至还在不断的增加,并且这些人中实力最弱者也有接近四品。
放在外面,这些人都已经能够胜任教头、拳师之类的职务了,但在暗阁中,这些却只是最普通的杀手。
洞穴深处再次出现两人,皆是三品境界的好手,要是把这些人都给杀了,恐怕就算是暗阁也要肉疼。
直面这些人的围攻,姜二狗仍旧不急不缓,接连将十余人打飞出去也不见他有停手的意思,似乎是不见着正主他就不会罢休。
姜二狗如老叟戏顽童般的穿梭在这些人中间,主到洞穴深处传来一个声音他才停了下来。
“什么人敢来我暗阁撒野!留下命来!”
听到这个声音,暗阁那些人都悄悄退到了一边,对姜二狗围而不攻。
姜二狗也能感受到这股气息正在极速靠拢,他起先以为这人就是鬼枭了,但仔细一想又发现了不对。
当初在京城他是见过鬼枭的,那时候他的实力虽然不强但依稀记得鬼枭的气息还要比眼前这人强大一些。
更何况过去这么多年,就算是鬼枭突破到了一品境界姜二狗也毫不惊奇,怎么还会不进反退了呢?
那股气息很快袭来,乃是实打实的二品后期境界,比上鹤淮春也差不到那里去。
此人一来就直奔姜二狗面门,似乎是想要一爪将姜二狗的脑袋给拧下来。
但很显然他并不可能做到,姜二狗单手握拳轰击向那位暗阁二品高手的掌心。
后者来得快,退得更快,原本迅捷如鹰爪的手掌也悄悄的放在了背后变成了鸡爪颤抖不已。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与我暗阁有何仇怨,为何要隐藏实力闯我暗阁分舵。”
姜二狗已经辨认出眼前这人并不是鬼枭,估计应该是鬼枭的左膀右臂,二品后期的实力在江湖上也实在是不算弱了。
“我来杀鬼枭,让他出来!”
暗阁的那些人全都气愤填膺但一时间也没人敢动手,毕竟此时他们中最厉害的那个人也在那个少年人手中吃了瘪。
“阁下本事不小,口气更大,就算你实力不错也不该来招惹我暗阁,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就此退去我暗阁绝不找你的麻烦。”
姜二狗自然不可能信了他的鬼话,这些小把戏都是江湖上的缓兵之计,要是姜二狗当了真,恐怕前脚出了暗阁的门,后脚暗阁的江湖绝杀令就传出去了。
“我说过了,我来杀鬼枭,顺便还有些事情问他。”
那位暗阁二品深呼吸一口。
“舵主不在。”
“他去了那里。”
那个二品高手一阵犹豫,但还是开了口,他依稀记得舵主说过,他此行出去就是要找一位一品高手,如此一来何不将此人引到舵主那边自投罗网。
想到这些,那人开口说到。
“舵主去了南唐。”
“南唐?”
姜二狗还真没想到鬼枭已经跑去了南唐,要是早知道还真不必麻烦跑这一趟了。
问完了问题,姜二狗看着那些暗阁中人没有说话,那些人自然也看出来眼前这人的不俗,都有些怕他突然出手杀人灭口。
迟疑一阵,姜二狗还是没有痛下杀手,这些人虽然大多死有余辜,但江湖债孽江湖消,或许现在还不到他们死的时候。
“我知道你们会传信给鬼枭,那刚好替我告诉他,当年陵州姜家灭门一事的亡魂已经找回来了,让他洗干净脖子等我,顺便记得让他回想一下,当初灭我姜家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说完之后,姜二狗转身就走。
“暗阁开门做生意,按理来说我不该恨你们,所以我找你们报仇的时候你们也别恨我,你们的陵州暗阁分舵最好换个地儿,要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下次来的时候会不会大开杀戒,另外,记得告诉鬼枭,我叫姜福余,我是当年姜家的亡魂,我回来了!”
姜二狗的身影消失在洞穴中,只留下暗阁中人面面相觑,那位二品高手的手掌仍然放在背后止不住的颤抖。
掌心处已经出现了一团瘀血,稍稍握拳掌心处就会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他的整个手掌都呈现出一种青紫色,但更让这位二品高手骇然的,是刚才那个叫姜福余的家伙在和他对招时,竟然连内力都没有用。
面对周围那些白痴般的眼光,虽然知道接下来的动作不光彩但那位二品高手还是把自己的手掌亮了出来。
“没有使用内力就将我伤到这个地步,刚才那人最少都是准一品的实力!”
听到这位二品高手的解释,其余那些人全都瞪大了眼睛,刚才给姜二狗引路的那两人更是一阵后怕,都觉得自己是在生死边缘游走了一圈。
第两百二十一章雨中客栈
当第二天早上姜二狗与众人说出要再去南唐的时候,除了庆法小和尚以及桃花姑娘之外,鹤淮春与林愿欢都没有觉得意外。
当然了,对于庆法小和尚来说,师父告诉他和这位姜少侠之间有一段缘法,但这段缘法何时才会结束庆法小和尚还是不知道的。
只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到了该他离开的时候,心中自然也会有佛机引领。
而桃花姑娘呢?对他来说这个小和尚在哪儿她就跟到哪儿,当她的父母死于饥荒而她自己被这个小和尚救下时或许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几人就这样又从陵州出发,再次沿着来时的道路去往京城,不过这一次,他们却暂时不会进京了……
七月的天气里,正是到了每年之中最为炎热的时节,路边时常可见趴在树荫下吐着舌头的农户家中的狗。
姜二狗一行人此时已经越过了京城所在的汴州,往江南而去。
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这自打入了苏州之后,连带那炎热的天气都消减了几分。
只不过,酷暑减缓了不少但闷热却要很多,估计过不了多久老天爷就会赐下一场大雨,这对于田间地头那些已经焉不拉几的农作物来说可谓是久旱逢甘霖。
但这一切对姜二狗却显得不那么友好。
犹记得当初跟着那个老头第一次去往南唐的时候,也是在刚入苏州的地界就遇上了大雨。
看样子,这烟雨朦胧的江南似乎并不太欢迎这个姜二狗啊!
眼瞅着就要下雨,几人不得不极速赶路,只希望在这场雨落下之前找到一家客栈。
可一般而言,想象有多丰满,现实就有多骨干。
当豆大般的雨点落到身上时,姜二狗就知道这次还是免不了被雨淋的下场。
当初那个老头对他说,要想不被雨淋也很简单,只要你的轻功好,跑得比乌云还快就成了,但从今天的遭遇来看,他的功夫还不到家啊!
所幸几人的遭遇还不算太惨,大雨刚刚落下的时候在他们的视野尽头就出现了一家客栈。
几人的实力都还不错,带着庆法小和尚和桃花姑娘几个踏步就冲进了客栈里。
“小二,来一桌好菜,一壶热茶,再温几壶热酒,速度快点,刚刚淋了雨,先暖暖身子。”
“得嘞!”
刚进客栈还未来得及找个位置坐下,鹤淮春就已经扯开嗓子喊了起来。
而那个搭着肩布的小二也机灵的答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奔向厨房让厨子备菜去了。
姜二狗几人站在门口拍打了几下雨水然后就找了个位置坐下。
桌子上除了一些上了年头的刀剑划痕之外也有一些是额外新添的,看样子前段时间这客栈里也不平静啊!
几人刚刚坐下,小二就端着两壶黄酒茶走了过来,看样子是盯着天气早就备好的热酒,而那店小二的眼力也不差,一眼就看出了这行人中有个和尚,所以除了两壶黄酒之外,他的手里还提着一壶热茶。
来到几人身边,那名小二满脸堆笑的说到。
“嘿嘿,几位客官远道而来辛苦了,这是小店备好的黄酒和热茶,热度不温不热刚好适合下肚,几位客官先喝着暖暖身子,虽然大家都是走南闯北的江湖汉子,但受了风寒总是不好的,几位客官稍等片刻,好饭好菜随后就上。”
鹤淮春没有答话,只是挥手让那店小二退开,然后取过杯子为几人倒茶倒酒。
除了不能饮酒的庆法小和尚之外,鹤淮春甚至也给桃花姑娘倒了一杯黄酒,他们几个都有武功内力傍身,壮得和一头牛没什么分别,反倒是这个小姑娘最容易沾染风寒,所以这次鹤淮春也就破例给她倒了一杯酒。
姜二狗一边喝着黄酒,一边打量着这家客栈。
规模不大不小,小三层的木质客楼,第一层大堂有二十来张桌子,坐个百来号人轻而易举,上面两层楼估计就都是客房了,因为几乎没看见有什么人往二楼去。
此时暴雨已至,这家客栈中半数以上的桌子都已经坐上了客人,大多都是一些行脚的江湖人士,佩刀枪斧钺者多已。
但这些人中间却有两个人与其他人显得格格不入,一名年纪估摸着得有六十来岁的佩剑老者带着一名不过八九岁的稚童小心翼翼的坐着客栈一角。
老者的怀中紧紧的抱着一个包袱,似乎那个包袱里的东西比他的性命还要重要。
老者神色紧张,连带着那稚童也不敢说话,以至于两人都对桌上的饭菜没了兴趣。
姜二狗由此还察觉到,这家客栈中有好些人的眼神都有意无意的看向这对老者与稚童的组合。
准确来说这些人都是看向了那个老者手中的包袱。
“砰!”
就在此时,客栈的大门被人猛的一脚踹开,随后就有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
“店小二,你猛虎众的爷爷们来了,还不快快备上好酒好菜出来迎接!”
听到喊声,客栈众人全都回过头来,只是眼神之中大多带着一些惊惧。
姜二狗从来就没听说过这什么猛虎众,所以自然也不会害怕,当然了,似这类小江湖势力,就算姜二狗在什么地方听过也不会放在心上。
只是下一秒,姜二狗就看见了一个浑身长满了毛的高状男子走了进来。
为何这样说呢?只因进来这人一脸的络腮胡,那张脸上除了鼻子眼睛嘴真就只剩下满脸的胡须了。
另外就是三伏天这人穿了个粗布短褂,这样的装扮没什么问题,但要是加上满胸的胸毛那就足以让人吃不下饭了。
在这恶心人的长毛汉子身后,跟了浩浩荡荡的二三十号人,大多持刀。
只有他身后站着一个中年文士拿了一柄折扇,稍显阴柔,但看样子也是有武艺傍身的练家子。
店小二搭着肩布小心翼翼的上前搭话,却被那长毛男子一把推开,随后那男子就在店中打量起来。
当看见这店中的某些人时,就算是这长毛男子也不禁皱了皱眉头,而当他看见老者与稚童的那对组合时眼睛顿时亮了一下。
而当他看见了坐在姜二狗身边的林愿欢时,眼中顿时大放异彩,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淫邪目光。
林愿欢今天穿了一袭紧身红色长裙,勒现得她的身材凹凸有致,不管是远看还是近看都十分明艳动人,再加上她那精致的脸庞,确实当得起一句美艳不可方物。
那满脸长毛的丑恶男子当即什么也不管,大踏步走向林愿欢,脸上的淫邪甚至都不加以掩饰。
看到这一幕,周围那些人都对姜二狗一行人投去同情的目光,似乎已经看了这名漂亮女子被那猛虎众中人糟蹋的残忍下场。
“嘿嘿,这位姑娘,俺是猛虎众的三当家,名字就不提了,家中爹娘没有文化也取不出啥好名,承蒙江湖中的朋友看得起,给了个下山虎的混名,别的话咱也不会说,就是想邀请姑娘你陪我们喝几杯酒,你放心,俺们猛虎众不差钱,你要是把我给伺候好了,待会儿少不了你的银钱,要是你愿意随我回去做我的压寨夫人,包你下半辈子都衣食无忧。”
这混名下山虎的男子一边说着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一边就要伸手去拉坐在姜二狗身边的林愿欢。
他此时眼中就只有这个身着红裙的漂亮女子,自然不会把旁边这个姜二狗放在眼里。
他才不管这女子是不是旁边这个年轻男人的妻子,试想这么多年,他下山虎看上的女人有那个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前两年他甚至还掳了一个县令的宝贝闺女,现在不照样生龙活虎的满地跑嘛!
林愿欢一手握剑就待出手,这位猛虎众的三当家虽有三品的实力但自然不可能是林愿欢的对手。
不过姜二狗显然没给她这个机会,就在这下山虎的手即将触碰到林愿欢的刹那,姜二狗原本要扔进嘴里的一粒花生米突然飞出,打在了他的手臂上,让他一时间没有得逞。
“我艹你姥姥,你……”
凑见自己的动作被阻,那满脸是毛的男子就要准备发火,浑身青筋炸起,但不待他有什么动作就被他身后那个阴柔男子给拦了下来。
随后其嘴唇轻动,大概是在给这位下山虎说些正事要紧,你要节外生枝之类的言语。
听到这句话,那男子总算是心有不甘的放下了手,但他看向姜二狗等人的眼神分明是在说:你们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那中年文士眼见这男子没有了进一步的动作也就不去管他那些威胁目光了,他本就不是猛虎众的人,只要对他的大事没有影响,他才难得管这猛虎众的事情。
这一行人就此退去,从头到尾姜二狗他们都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看这些人一眼,要杀这些人也不过是一两招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必要和他们多费口舌。
要是刚才那中年文士再慢一步,说不定此时那满脸是毛的男子已经身首异处了。
这些人的目的应该就是那对奇异的老者与稚童的组合,所以他们挑的位置也是这两人旁边。
随着猛虎众一行人的到来,客栈的肃杀气氛也紧张到了极点,似乎随时都有开打的迹象,但不知为何所有人又有些克制,所以一时间,这间小小的客栈里还真有一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第两百二十二章一品秘籍引发的血案(一)
客栈外,瓢泼大雨从天而降丝毫不见有要停歇的迹象。
姜二狗默默估算着这雨恐怕要下到天黑了。
但不管这雨声、雷声、风声如何的连绵不绝叫人心悸但却一直未能吓到客栈里的这些人。
自从那自号猛虎众的一行人来到这家客栈之后,紧张的气氛就达到了一个临界点,这时恐怕就算是一根针掉到地上也会引发出很多不可预知的变故。
唯一表现出来的样子还算轻松的估计就是姜二狗他们这桌人了,一是武艺高强心中无惧,二嘛就是根本不知道这些人要干什么。
而就在这个时候,林愿欢好像想起了什么,然后低声对姜二狗几人说到。
“我想起来这猛虎众是什么人了,盘踞在苏州与汴州交界处的一个走私帮派,主要做的是走私盐铁的生意,据说这猛虎众还有官府背景,而且这官府背景极有可能来自于京城,曾经苏州州牧曾抓捕过一批猛虎众的凶人,但最后不知为何三天后就被放了出来,这才让他们这一伙人越发肆无忌惮。”
姜二狗对于猛虎众什么的没有兴趣,反而兴致盎然的看着林愿欢说到。
“话说你们林家不是扎根在陵州嘛,怎么对这苏州境内的情况都知道得这么多。”
林愿欢没好气的撇了他一眼。
“你真以为要带着一个家族一步一步爬到二流势力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啊!这里面要么有着数代人的努力,要么就是家族中出现了惊天动地的天才,我们林家是在陵州不假,但南来北往的总要做些生意吧,这大楚境内各地的地头蛇,那一处有实力霸道的山匪各家势力那都是知晓得一清二楚,我们二流势力虽然不至于像那些一流势力一样天底下有个风吹草动都知道,但一些在各地发生的大事我们还是知道的。”
随后的时间里,林愿欢就努力给姜二狗讲起了操持一个家族的辛劳,她总觉得要不是她这些年来劳心又劳力估计都已经突破到一品境界了。
姜二狗对此就只是安静的在一旁听着,当这个在姜二狗眼中本该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女侠说起这些家族琐事时,也显得异常的唠叨。
姜二狗这一桌人在进行着闲聊,对于家族管理这些事鹤淮春也会时不时的插上一嘴。
庆法小和尚就着一盘素菜吃着饭,而桃花姑娘则是对着一大碗红烧肉大呼过瘾。
但除了姜二狗这一桌的人之外,其他人就不一样了,虽然都点了菜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动筷子,无数人的眼睛都盯着那个老者和稚童。
这样的氛围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姜二狗等人到达客栈的时候已是临近黄昏,要不是因为夏天天黑得比较晚的缘故,估计在他们到达客栈的时候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
所以这一顿饭吃下来,天边已经开始擦黑,大概要不了多久夜幕就会笼罩大地了吧。
天色将黑未黑,客栈内的气氛诡谲到了极点,似乎是这家客栈的老板还有些背景,所以客栈中的那些人包括猛虎众在内都没有选择在客栈内动手。
万分紧张的气氛中,那名老者牵着稚童的手突然就站了起来!
一瞬间,客栈内除却姜二狗等人以外,所有人都握紧了手中的刀枪斧钺。
这里面固然有一些人是为了自保,但更多的却是眼露凶狠随时准备拔刀杀人的歹徒,当然了,这里面装作无所事事打算混水摸鱼的也不在少数。
千钧一发之际,那名老者却不是选择走出客栈,而是来到了二狗他们这一桌人的身边轻声说到。
“这位少侠好武艺,刚才那一手弹指如果老朽没有看错的话最少有三品的实力,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境界,将来冲击一品也未尝不可呀!”
说完捧场的话,那老者话音一转又接着说到。
“只可惜少侠今日或将遭逢大劫,不知能否安然度过,老朽虽然相信少侠的前途一片光明但如果今天迈不过去这坎,今后也是祸福难料啊!”
姜二狗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只是对老者抬了抬手臂。
“老先生有什么话不妨坐下细说,如果不急的话大可淡喝两杯黄酒。”
姜二狗朝小和尚庆法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的站起来坐到桃花小姑娘的身边,给这对眼瞅着像是主仆的老幼组合让了个位置。
那名老者朝姜二狗拱了拱手,然后牵着那少年坐下,对于姜二狗递过来的酒杯也没有客气,拿起来就喝了一口。
放下酒杯,老者有意无意的看了林愿欢一眼。
“少侠真可谓年少得志,年纪轻轻武功高也就算了,还有一位如此貌美的妻子,想来少侠在其他地方也是武林世家之后。”
姜二狗没有反驳林愿欢是他妻子这件事,这让坐在一旁的林愿欢有些面露喜色。
“老先生客气了,我不过是江湖中一无名小卒,无门无派更无家。”
对于这些话,那名老者自然是不信的,那里能随随便便的看见三品境的无名小卒啊!
不过江湖中讲话讲究一个不问根,不寻底,所以这老者只是笑着打了个哈哈并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
“不知少侠对刚才那伙匪人有没有什么了解。”
姜二狗点头。
“听说了一点儿,好像是什么猛虎众,帮中还有一位二品高手坐镇。”
老者再次抱拳拱手。
“原来少侠竟知道这伙人的底细,那么少侠此刻仍旧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想必是有恃无恐了?”
姜二狗脸上笑容不变但对这老者的来意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随即开口说到。
“老先生有话不妨直说,其实老先生来意小子已经猜了个差不离了。”
老者这才羞赧一笑,抱拳说到。
“少侠有所不知,这猛虎众一行人心狠手辣,老朽说句不该说的,既然刚才那猛虎众的三当家看了你的娘子那就绝计没有放过的可能,就算少侠是三品高手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这猛虎众在苏州武林势大无比,据说就算是六扇门他们也敢掰掰手腕,少侠这一路向苏州走去恐怕少不了和他们发生冲突。”
听闻老者此语,姜二狗神情故作严肃的点了点头。
“但不知老先生有何办法?”
老者故意凑近了姜二狗的耳朵然后细声说到。
“这客栈中人大多为我们主仆二人而来。”
说话间,老者握紧了身边那个稚童的手,那张年轻的脸庞上写满了紧张但却并没有多少害怕流出。
“但既然少侠也被他们盯上了那和我们主仆二人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了,少侠或许已经看出来了,老朽虽然年迈但还是有三品境的实力的,只要少侠答应老朽一件事,这客栈中所有贼人老朽一力担之,就算为此付出了生命也在所不惜!”
老者话语中充满了一股决然,生死就在眼前但他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眼中唯有的一抹牵挂估计就是来自身边的这个稚童。
姜二狗仔细盯着那老者的脸庞,然后把目光转向了那个年幼的孩子。
“这孩子心性不错,我猜你的条件就是要把这个孩子托付给我照顾吧!”
老者严肃的点了点头,然后硬声承诺到。
“只要少侠答应此事,屋中这些人绝对不会影响到少侠分毫,而且少侠若能护得我家少爷安全,我苏州张家还另有重谢!我张家可以给少侠一场突破一品的机会!”
姜二狗假装对一品这事来了兴趣,当即问到。
“我猜你们张家也是因为这突破一品的机会而逢此大劫吧!”
老者眼中似有泪珠闪过,但只是一闪而逝,仓促间除了姜二狗谁也没有看见。
“少侠有所不知,我张家在苏州虽不算什么顶级世家,但家主二品小宗师的实力在苏州还很是有些地位,直到半年前家主带着一本秘籍重伤而归,我张家的安宁就被打破了,先是各种生意上遭到了其余势力的打压,其次是官府来人要查我张家的底,最后就是三日前在猛虎众等人的唆使下,苏州一众二帮四门派等十余股势力对我张家发动了夜袭,危难中,家主交给我一个包袱,让我带着小少爷逃离,但还是被那些人抓住了踪迹追了上来。”
姜二狗叹了口气,又是被那一品武林秘籍祸害掉的一个二流武林世家。
姜二狗自己身处一品境界自然体会不到那些珍贵秘籍的可贵,天下二品小宗师不说如过江之鲫但这些年来却也变得稀松平常起来,但一品高手有多少?囊括整个大楚南唐甚至将草原那边的也算上恐怕也突破不了一百之数!
由此可见,世间一品是如何的难得!
姜二狗喵了一眼老者怀中的包袱,后者眼中出现了一些警惕随即赶忙说到。
“只要少侠答应照顾我家小少爷,这秘籍我张家自当双手奉上,但却不是此刻,我怀中包袱另有他用,可保少侠等人一路平安,半年前,我张家家主就猜到会有今日一劫,所以早已将秘籍抄录了一本副本藏了起来,这秘籍藏储之地只有我家少爷知道,只要少侠将我家少爷带在身边,这秘籍自当手到擒来,只是希望少侠在找到秘籍之后亦可供我家少爷抄录一份,给我张家得报今日灭门之仇的希望!”
那老者越说越是激动,额头间甚至能看见一些突兀的青筋。
姜二狗缓缓伸手握住桌边的铜雀剑,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好,此事我答应了,老先生有何详细计划不妨说来听听。”
老者神情稍缓,看样子放松了不少。
“少侠放心,小老儿对后续一众事宜都已有了考量,稍后,小老二一人先带着秘籍离开,那些人为保万无一失必定会来追杀我,到了那时,少侠只需带着他们尽量离开此地,拿到秘籍之后立刻折返回到汴州,至于苏州那边少侠暂时是别想去了,但只要秘籍在手,少侠突破一品指日可待,到了那时,这个天下那里去不得!”
姜二狗再度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下来,那老者最后抚摸了一次那少年的面庞,随后嘱咐到。
“少爷,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活下去最重要!只要你还活着,我们张家就还不算完。”
这少年年岁太小,就算已经是很努力的沉重点头了但还是会有一股喜感,甚至招人喜爱。
最后的最后,那老者拿起包袱站起身来对姜二狗说了最后一句话。
“少侠,老朽可拖住这些人一天一夜的时间,希望少侠能尽快离开苏州!”
说完之后,他不再犹豫,带着一柄一看就是随手取过的匣刀向客栈外走去。
牵一发而动全身,随着老者的离开,客栈中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手中刀剑已然抽出半寸。
屋外昏沉沉的天空中细雨淅淅,被暴雨冲刷过的道路泥泞不已,老者佝偻的身影似乎马上就要被那黑暗的天地所吞噬。
站在门口,老者苍凉一笑,话语中有些自嘲。
“家主,为了一本秘籍,为了一个抓不住、握不牢的虚无缥缈的机会而搭上整个张家!值吗?”
下一刻,老者的身影消失在客栈门口,客栈内一下子炸开了锅,这时候,千言万语只汇聚成了一个字!
“追!”
第两百二十三章一品秘籍引发的血案(二)
喧嚣过后的客栈显得十分冷清,原本躲在厨房里的两名店小二也开始出来收拾残局,顺道在客栈各处点上了油灯。
今天的情况还好,估计客栈背后有着些许背景的东家给这些人所在的帮派家族什么的打过招呼,所以除了胆战心惊以外,并没有真的动手打起来
于他们来说,这类事情躲得远远的看着就好,不管打成什么样后面自有东家出面解决,他们在这个地方不过是赚取每月半两银子不到的辛苦钱。
“客官,听小人一句劝,赶快走吧,要是家中有什么做官的亲戚,赶快去投奔他,那猛虎众心狠手辣的程度可不是与人说笑的。”
估计是看姜二狗这行人面善,所以那店小二好心的过来提醒了一句。
他刚才虽然是躲在厨房,但这边发生了什么他也是看得一清二楚,自然知道姜二狗这些人得罪了猛虎众。
对此,姜二狗只是很有礼貌的笑了笑,让小二哥不要担心。
后者认为这刚在厨房听说有着三品实力的年轻高手实在是太过自大,于是叹了口气,摇头离开。
风吹灯火摇,雨后的空气中多了几分清新,只是从客栈外吹来的风中也多了几丝凉意。
在老者离开以后,那名稚童不安的坐在位置上,额头也已经渗出了冷汗,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那稚童仍旧强装着镇定,也不问姜二狗他们为何还不离开。
少年的心性是很不错的,这一点姜二狗表示由衷的赞叹,但他同样也没有出言安慰这个少年,与灭门之仇比起来,此刻跟在几个陌生人身边或许连考验都算不上。
“你叫什么名字。”
最终还是姜二狗先开了口,不然这个小朋友可能一直都不会说话了。
“小子叫张丰良,丰收的丰,良知的良。”
姜二狗点头。
“不错的名字。”
“小子,我看你这根骨不错啊,基础也打得不错,小小年纪就已经入了品,要不做我徒弟得了。”
旁边,已经喝得小脸透红的鹤淮春插话到,这让名叫张丰良的小朋友有些面露喜色。
估计是之前那个老者给他讲过一些混江湖的办法,身旁有个靠山总比自孤家裹人一个强。
没有管眼前这人是什么实力,张丰良当即就准备答应下来,不过却被姜二狗拦了下来笑骂到。
“你自己都还要去给别人当徒弟,现在就准备给自己找个徒弟了?到时候直接带着你师父他老人家的徒孙去见他?”
鹤淮春不再说话,张丰良自然也没有顺口答应下来的机会。
姜二狗转头看着张丰良轻声说到。
“这人的实力其实不怎么样,让他做你师父还不如你自己自学来得好。”
张丰良看着眼前这个明显在桌前五人中说话算数的年轻男人说不出话来,估计他自己心里也在忍不住的嘀咕到:您老都发话了,我还能强行拜师不成?
一脸错愕的张丰良点了点头,不明白这样的天赐良机为啥就溜走了。
姜二狗应该是看出了他的顾虑,安慰到。
“你别怕,等后面找到你们家的秘籍之后,你可以把秘籍带走。”
如果说姜二狗的前一句话只是让这个孩童错愕,那么这几句就足以让他惊掉下巴了,张丰良失声到。
“一品秘籍!你真的不要!?”
姜二狗哑然失笑,随后点了点头,表示了自己确实不需要那什么一品秘籍这一事实。
张丰良现在可管不了自己处于怎样的处境了,只是用一种近乎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姜二狗。
说到底他也还只是个孩子,那里会真正懂得人心,刚才的镇定也不过强行装出来的少年老成。
姜二狗被这小子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不打算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讨论,赶忙换了个问题。
“刚才离开那个老者是……”
说起这个,张丰良眼中开始闪出泪花,大概他也已经预料到那个老者活不久了,虽然他自己的命运也还未卜但此刻却仍旧很是伤心。
“张元爷爷估计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而且张元爷爷也要死了,他给我说过,说他离开我身边的时候,就是他死的时候了,而如果真到了这样的地步,我就要一个人活下去了。”
张丰良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这让同样岁数不大的庆法小和尚与桃花姑娘有些感同身受。
林愿欢虽然不至于为这些事动容,作为大家族的千金这样的事情自然见过不少。
“张元爷爷是当初跟在我也身边的老管家,爷爷去世后就跟在父亲身边。”
张丰良的眼中已经有泪水流出,神情悲戚。
“我爷爷很早就去世了,所以我从没见过他,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张元爷爷在照顾我。”
桃花小姑娘估计是想起来在饥饿中死去的亲人,也跟着掉起了眼泪,庆法小和尚神情悲悯,双手合十口中静念佛语。
一直以来都安安静静的桃花小姑娘突然拉住姜二狗的手臂摇晃起来。
“二狗哥哥,你救救他的张元爷爷嘛!”
张丰良对于这件事没抱过任何的希望,他现在只觉得只要自己能活下去将来就肯定能有报仇的那天。
不过眼前这个精致的小姑娘说出的下一句话却给了他无限的希望,甚至可以说是无尽的黑暗中唯一的一缕阳光!
“二狗哥哥,你不是一品高手嘛!你去打跑那些人肯定很容易的。”
张丰良的眼中露出精光,当即从凳子上站起来然后就朝姜二狗跪了下去。
但姜二狗显然不可能受这一跪,一股内力涌出把张丰良扶了起来。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张元爷爷。”
虽然没能成功跪下去,但张丰良还是带着哭腔的哀求到。
姜二狗看着这个稚嫩少年的脸庞有些动容,想想自己的经历和这个少年何其相似啊!当初的自己还能遇上那个老不羞的糟老头子。
而这个少年呢?恐怕那个叫张元的老者离世之后他就真的是孤苦伶仃了。
想到这些,姜二狗看着眼前的少年说到。
“如果你真的要我去救你的张元爷爷,那就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好!”
少年一口答应下来,姜二狗失笑。
“你不听听是什么条件?”
“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一品秘籍我可以送给你,我什么也不要。”
姜二狗摇头。
“我说过的,不要你的一品秘籍。”
“那你要什么。”
姜二狗盯着他的眼睛然后严肃说到。
“我要你今后五年只许练剑,不许突破境界。”
张丰良很明显的愕然了一下,似乎很想不通眼前这个据说是一品的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要求。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如小鸡琢米般的点头,似乎生怕这位一品高手转头就不认账了。
姜二狗自然不可能不认账,他之所以会提这个要求其实主要还是张丰良的根骨不错,将来不是没有机会突破到一品境界,这才顺嘴提了一句。
其实对于今天这件事,姜二狗原本是不想插手的,这与什么江湖道义无关,而是他张家既然对那本他还没见过的一品秘籍动了心那自然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担得下,是你张家的幸运,而要是担不下,那也是你张家的命,至于围攻张家的这些人中是好是坏是妖是魔与你张家的这件因果并无太大关系。
而如果姜二狗遇见的是那群猛虎众的人在欺负周围那些良善百姓的话,刚才那群人一个都走不到,江湖里的事可以按照规矩来,但江湖以外的地方,没有人能约束得住这个正当年轻的一品剑修。
武林中从来都不缺为了一本厉害秘籍而爆发的血战,包括他姜家也是死于其中,但要说姜二狗心底恨吗?肯定是恨的!但却谈不上怨,就算以后姜二狗找到了仇家真的也如当年姜家被灭一般杀了别人全家那也是因恨所制而与怨无关。
当年的姜家手里拿到了与自己地位不相符合的东西被别人惦记很正常,被别人杀上门来也很正常,如果当初那晚姜家忍过去了,那么此后怎么打击报复都不为过,但既然没能挨过去,那就是你自己的命了。
对于武林中的打打杀杀,姜二狗看得太多以至于无论到了什么地步他都能平静对待,进了江湖就不能老是期待着有人能来救你,不管是别人杀了你全家还是你为了报仇杀了别人全家这都是符合江湖规矩的。
这个江湖里,本来就有很多道义以外的血腥气!
看着眼前的张丰良,姜二狗其实是有些感同身受的,当年的他如果不是遇见了那个老头,恐怕他也活不过当初的那个夜晚了吧!
所以这也是姜二狗答应张丰良去救人的最主要原因,世间事讲求因果循环,既然老天爷让张丰良和那个老头在这个地方遇见了他姜二狗,就说明他们命不该绝嘛!
总之一句话就是,不管这后续是不是会把他牵扯到苏州众多江湖势力的纷争中,他姜二狗都不在乎,那些帮派势力要找他的麻烦就来吧!
对于这件事,姜二狗并不怕这段因果,因为他有那个不怕的实力!
门外雨声渐小,除了屋檐、花草树木间滴落的雨水之外,老天爷似乎已经宣泄完毕了。
雨后的夜空清朗明媚。
该杀人了!
第两百二十四章一品秘籍引发的血案(三)
月色如水,尤其是在刚刚下过暴雨的夜晚中这样的感觉显得更为强烈。
寂静的密林中不时会传出一些响动,随后又很快安静下去,估计是一些蛇鼠之类的小东西在里面乱窜。
“嗦嗦嗦…”
突然,远处的密林中又传来了一些轻微的声响,由远及近,这声响也渐渐变得越来越近,直到从不远处的密林中窜出一个身影。
这人身形消瘦,由于是夜晚还看不清面容,只是他的怀中抱着一个小包袱,看上去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东西。
老人从密林中跑出来之后,站在原地东张西望了一阵,随后选定一个方向继续奔跑起来。
这怀抱包袱的老人离开后,密林再度安静下来,除了因为暴雨而变得比较狂躁的呼呼风声之外就没有其他声音了。
但这样的安静并没有能持续多久,大片的喊声与突然出现在密林中的火把交织在一起,彻底打破了这林中的安静。
估计原本一些已经睡下的林鸟也被这群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给吵醒了。
“人呢?人呢?这么多人追一个都能让他跑了,你们干什么吃的!”
人群中,那位猛虎众的三当家正大声的呵斥着在场众人,包括那些其他帮派或势力派出来的人手。
众人看着这头有些发狂的下山虎没有说话,猛虎众里的都知道这位三当家的脾气,而其他帮派的人或许是碍于猛虎众在苏州的强势一个个的就算阴沉着脸也并没有反驳。
人群中,那位作书生打扮的文士同样脸色也不好看,这倒不是被那下山虎给骂的,贫他还没有资格,只是那张姓老者确实有够狡猾,在中间用一本假秘籍给他们摆了一道,这才导致他们追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中年书生回头看着下山虎,觉着这家伙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现在人跟丢了,是骂这些人就能重新骂出线索来的嘛。
要不是他有着三品的实力,估计早就被猛虎众那位心狠手辣的大当家给踢出局去了。
“刚在客栈里的那几人派人盯着了吗?”
中年书生突然开口对那下山虎问到,后者明显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急忙回答到。
“派了,派了。足足派了五个兄弟盯着,我看上的那个小美人可不能让他跑了。”
中年文士微微皱眉,但并不打算就这件事情继续说下去,他本就不是猛虎众里的人,要不是他背后的那位大人需要这些人帮忙去做些事,这猛虎众压根就没可能组织起这苏州众多势力对张家的围攻。
这次帮他夺取一品秘籍,也是为了帮助这猛虎众的大当家多几分突破一品的可能,在将来的大事中也好多几分成功的可能性。
对此事思虑一番后,那书生接着说到。
“记住!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那几个人一个也不能活!以免夜长梦多,我看那个客栈里那个小子应该有些本身,等我抓住了那张家管家后,就转身回去杀他。”
“好!好好好!”
下山虎又小鸡啄米般的迅速点头,那猛虎众的三当家虽然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但仅凭这自官府而来的背景就足以让他得罪不起了。
想他下山虎玩了这么多女人都没事,这里面固然有猛虎众这两年越发强势的缘故,但他自己也是有几分眼力见知道那些人能得罪,那些人不能得罪的。
看着下山虎的表现,中年文士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还算满意的神情,随后朝着空中轻声喊了一句。
“鬼三。”
“在!”
在众人身后的黑夜中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这人一直就跟着众人身后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了他。
目前来说,这人的实力还不清楚,但他一定极为擅长追踪与刺杀,估计就算和暗阁的地字号杀手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在他自己主动走出来之前,他的夜行衣与周围的黑暗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直到此刻在那中年书生的命令才从黑暗中走出,被众人看见。
“你试试看,能不能找到那个老头的踪迹。”
“是。”
代号为鬼三的黑衣人越过众人来到路口,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布条,正是刚才那张家管家用来摆了他们一道的包袱上的一块布条。
他先是闻了闻布条,随后从地上拈起一些泥土,闻了闻后还伸出舌头舔了一些。
环看四周,他当即伸出手指指向那张家老者离开的方向沉声说到。
“在那边!”
“追!”
中年文士当即下令追杀,在此地又耽搁了一会儿不知要多久才能追上那个老头了……
话分两头,这边的张姓老者还在玩命奔逃,以期给身后的姜二狗一行人拖延一些时间。
他知道自己这次活下去的可能不大,但只要他多逃一刻,少爷的安全就能增加一分,他也知道那些人绝不会轻易放过客栈里遇见的那伙人,但现在,他只能希望突然遇上的那个年轻人能有几分本身,要不然,他张家可就真要绝后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最后时刻把自家少爷生的希望放在那个年轻人身上。
现在想来,应该是当时走投无路的局面只能让他选择病急乱投医。
但就算如此,他却总觉得自己已经心安下来,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少年已经脱离危险了。
这种感觉不知道从何而来,但也无形之中让他肩上的压力变小了一些。
甩了甩有些昏沉的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抛出脑外,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后面还有几十近百号人要杀他,借着夜色的掩盖,他一面隐匿着自己的痕迹一面极速前行,慢慢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客栈内,姜二狗让鹤淮春不慌不忙的把账给结了,随后才起身慢慢走出客栈。
这让在一旁看着的张丰良很是着急,这那像是要去救人的样子啊,逃命也没这么逃的,说他是要出去游玩还差不多。
但着急归着急,张丰良却不敢催促,眼前这个在他眼中脾气怪异的一品高手好不容易才答应下来去救人,这要是因为他的催促就不去了他才要哭死。
离了客栈没多远,姜二狗突然停了脚步,然后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先把后面的尾巴给解决掉吧。”
听到姜二狗这样说,密林中的人也不再隐藏,大摇大摆了走了出来,只是在比较远的地方就停下了脚步。
领头之人赫然就是刚才跟在下山虎身边最近的那个家伙,看来这应该就是那什么下山虎的心腹了,还是最为亲近的那种,因为这人的实力已经快要进入三品境了。
“哟,你小子的实力还不错嘛!才刚出门就能发现我们几个了,刚才老大给我说你有三品境界的实力我还不信,现在我可是信了。”
说到这里,那人话音一转又接着说到。
“不过不打紧,我们又不是要和你们拼杀,盯着你们而已,只要不跟丢你们,待会儿自然有人来收拾你们!”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狠狠的盯了两眼林愿欢那曼妙的身体,以前跟在下山虎身边,他也是玩过不少女人的,下山虎对某一个女人失去兴趣之后就会把人赏给他们这些狗腿子,想来眼前这个也不例外。
目光依依不舍的从林愿欢身上移开,这才重新看着姜二狗说到。
“别想着杀我们,这个距离我们完全有时间能反应过来逃走,而就算你有三品境的实力,杀得了其他人还杀得了我嘛?你要是敢伤了我们这几个兄弟,待会儿我就让你和你媳妇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人的语气陡然凶狠,但落在姜二狗的耳中就显得十分可笑了。
姜二狗玩味的看着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他的同时说了一句话。
“你信不信我就在这里站着,也能杀了你们。”
远处的那些人哈哈大笑,以为自己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动动手指就杀了他们,就算是他们猛虎众的大当家也做不到吧。
但下一秒这些人就笑不出来了。
在他们眼中颇为可笑的姜二狗语气刚落,就有一道破空声传来,随后就是一把利剑抵在猛虎众人中实力最强那人的眉心。
“刚才不信,现在呢?”
那些人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些浮夸的笑容,此刻配合着他们张大的瞳孔显得极为可笑,更有甚者裤裆下已经有液体滴落下来。
刚才那一瞬间发生的事情,他们都没能看清,但就是因为没有看清才可怕。
此刻漂浮在众人面前随时都能取他们性命的利剑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御…御剑术。”
刚才猖狂无比的猛虎众此刻就连说话都有些颤抖,然后全都噗通一声跪下来。
在生死面前,尊严什么的东西完全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前辈饶命!我们有眼无珠,罪该万死,还请前辈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看着这些人的可怜模样,姜二狗反问到。
“今日你们遇见的是我,知道打不过我才向我求饶命,但如果你们遇上的是其他武功不如你们的人呢?你们是不是也会饶他们一条性命?”
“当然…当然会饶他们一命了,我们猛虎众的人一向不喜欢杀人,我们干的是有官府批文的正当生意,怎么会时时刻刻想着杀人呢?”
这人嘴上如此说着,心底里却在想。
“老子也就是倒霉遇上了你,这要是其他人,老子早就把他大卸八块抢了他女人了。”
“是吗?”
姜二狗反问。
“是是是,前辈放心,我们猛虎众只是名字吓人,都是良善之辈,平常遇上个饥荒什么的,我们还会在各地设粥棚布施灾民呢!”
“可听你刚才话里的意思不是这么个意思啊!”
猛虎众那人顿时语塞,但很快又接着说到。
“刚才啊!刚才我们只是吓唬吓唬你们,不会真把你们怎么着的,前辈多虑了。”
姜二狗看着这些人的嘴脸真是有些想笑,欺软怕硬、厚颜无耻到了这个地步也是少见了,其他人就算是那些打家劫舍的山匪也会说上一句要杀便杀,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之类的话,只有这些人才是为了保命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这类人要是为祸一方,其内的百姓肯定就要活不下去了。
“你们是吓唬我,但我却不是在吓唬你们!”
姜二狗突然没了玩下去的心情,铜雀剑猛的向前,那些猛虎众成员的脖颈间立时出现一道血痕,随后就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
对于这一幕,姜二狗与鹤淮春以及林愿欢倒是没什么感觉,张丰良只觉得自己报了多大仇一般的哭出声来。
而桃花小姑娘呢,估计是离得远了看不清楚,但能看出她的身体也是有些颤抖,不过也还好可以忍受。
只有庆法小和尚突然愣在了原地,本来看着姜二狗捉弄那些人他是挺开心的,因为这些人确实不像是什么好人。
但他却没猜到姜二狗会突然杀了那些人,那可是数条人命啊,他一直以为姜二狗就是吓唬一下他们,然后就会放他们走,但他却不知道,姜二狗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放这些人离开。
因为要是这些人走了,将来还不知道要死多少无辜的百姓!
第两百二十五章一品秘籍引发的血案(四)
月色朦胧之中,使得姜二狗等人看不清楚眼下的血腥场面,远处那些几个猛虎众成员的脖颈处齐齐开了一道口子此时正有鲜血流出。
或许在姜二狗几人中间,鹤淮春与林愿欢都看了个真切,勉强算得上是高手的他们由于武力还算出众想要在黑夜里看清东西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对于见惯了杀人场面的他们来说,杀了这几个流寇不拍手称快就算尊重死者了,那里还会考虑这些人该不该杀的问题。
但这对小和尚庆法来说却是如遭雷击,虽然他不会什么武功,但那些人的惨叫和突然安静下来的远处的密林都在告诉他那些人已经死了,还是死在姜二狗的手上。
佛家语: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所以对庆法来说那怕这些人罪大恶极也实在不该下杀手,最多最多也就是把他们交官惩办。
可他显然也没有想到姜二狗会如此突兀的出手杀人,以至于他来阻止都做不到,因为对于姜二狗来说杀这些人比他喝一杯茶也麻烦不到那里去。
“姜施主,你怎么突然就出手杀了他们,难道他们就因为刚才那些言语就罪该致死吗?”
庆法小和尚突然质问起姜二狗来,语气有些强硬,有之前那个口颂佛家慈悲的小和尚有了一些区别,甚至对姜二狗的称呼也重新变成了姜施主。
“因为他们该杀,如果他们今天遇到的不是我们,而是其他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路人,那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人是什么下场呢?”
“阿弥陀佛。”
庆法低声念了一句佛号,然后接着说到。
“姜施主,就算他们真有罪大恶极该死之处,也应该把他们交由地方官府,依照大楚律法审判,也不应由你来决定他们的生死。”
姜二狗对于这个状态下的小和尚更感兴趣,只是其他人就比较着急了,生怕这两人就因为这个吵起来。
“可你要知道官官相护,刚才你也听见了,这些人有官府背景,把他们交给官府,十天半月之后他们就会被放出来,这与直接放了他们有何区别呢?”
庆法小和尚看着姜二狗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要说佛家禅机、佛法这些,十个姜二狗也比不上一个庆法小和尚,但要是说到这些世俗红尘,恐怕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就要调换一下了。
“可姜施主,杀人是大罪恶,今天你杀了这些人就是种下了恶因,将来必定是要承担恶果的。”
姜二狗微微一笑,不以为然的说到。
“这些都是该死之人,如果我因为怕那所谓的恶果就放过了他们,那这江湖里的侠义二字还有谁能来承担呢?更何况有些帐可不是这么算的。”
庆法小和尚目光中满是疑惑,似乎不明白姜二狗说算账是什么意思,姜二狗接着说到。
“这些人武功不算厉害,但杀人放火、打家劫舍这些本身却是一流,如果我今天放了他们,假设这些人运气好两三年后就因为其他事情死于非命,可这两三年里这些人每个人再迫害两三百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你可别以为我今天放了他们,他们就能弃恶从善,那如果说我今天杀了这几个人是种下了恶果,可来日那些因我而免去灾祸的无辜人是不是也算我间接种下的善因呢?”
姜二狗越解释庆法小和尚眼中的疑惑越浓,他虽然精通佛法,也知道发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佛语,但就像姜二狗说的那样,这些人往后是会放下屠刀还是会继续杀人放火在庆法小和尚心中是有些判断的。
那么为了今后那可能会无辜死去或是遭受苦难的数百人而杀了这几个似乎又没错了。
姜二狗目前这句话只是让庆法小和尚越发的想不通,但是下一句话却让小和尚惊出了一身冷汗。
“庆法小师傅,要是今天你是我或是在你的请求下我放了那些人,那么你算不算是今后造成那数百人死亡的间接的杀人凶手!”
庆法小和尚的脸上浮现出惶恐不安的神情,因为姜二狗今日给他说的这些与他往昔学习的佛法经文实在是有了太大的差距。
师父从前教他出家人不光要有慈悲之心,面对生命更要有敬畏之心,所以从小到大,庆法小和尚都认为如果遇上能救人性命的时候,就一定要出手相救。
但今天这些人,真的该救吗?如果救了,他是不是就真的成了杀人凶手了?
庆法小和尚不再说话,只是默默走到那几人身边盘腿坐下,然后诵经超度。
姜二狗与林愿欢等人就默默的站在他身后,或许此刻庆法小和尚的心是乱的,只有佛家经文能让他静下心来。
看着他的背影,姜二狗其实是有些愧疚的,因为在他杀那些人之前,他有考虑过在庆法小和尚的面前杀人是不太合适的。
但一番考虑之后还是决定动手,这里面有两个原因,一来确实是这些人作恶多端,今日放过了他们,来日必定会有许多人受苦。
而第二个原因就是他忽然觉得有必要让这个小和尚真真正正的进这个俗世红尘里看看,这一路走来,姜二狗一直都没有把这个世道的黑暗面,总是觉得不要毁了这个小和尚心中的纯真。
可直到有一天,姜二狗问他为什么你们佛家弟子都有出寺游历的规矩,因为姜二狗这些年他陆陆续续的见过不少和庆法一般背着个布包的年轻和尚。
庆法小和尚当时的回答是:“书中的佛理经文那怕再正确却终究是书上的,就算我们能够记住,也能够参悟但却怎么也比不上自己经历来得真切,不入红尘就说自己悟了红尘、超脱了红尘,经书上可没有这样的道理,所以归根结底啊,还是要自己出来走走才行。”
在动手杀人之前,姜二狗正是想到了当初庆法小和尚的回答才决定要在他的面前动手,让他真正的入世看一看这个杀人的世道……
一夜暴雨,雨后就是大晴天了,从枝桠密叶间穿过的阳光斜斜的照在林间草地上,散落在一片树叶上的雨水慢慢汇集成了一滴大水滴挂在树叶尖儿上,随时都有落下的可能。
“砰!”
突然,水滴从树叶尖儿上落下,数以万计,十万计的水滴一齐从树上低落,而导致这一原因的却是有一个路人一脚蹬在树干上使得整棵大树都摇晃了几下,力道之大由此可见。
而再看那人,却是借着这一蹬之力迅速远遁,也不管空气中留下的淡淡的血腥气。
“快追,他中了我一箭,已经跑不远了。”
在那人身后不远处,陆续有数十人影从左右两方包夹而来,颇有一种撒下天罗地网的意思,只是这后面追逐的人影中,大部分实力不济,这时候已经微微有些气喘逐渐提不上力气,但想来前面那人受了伤,肯定会比他们更难受,所以这些人也就咬着牙继续追了下去。
在前面奔逃的那人左肩上插着一直箭头,怀中抱着一个破布包袱,昨晚后半夜,他背身后那群人迂回抄了一个近道,使得原本已经被拉开的距离瞬间被追上,甚至还被对方的神箭手抓住机会一箭直取他的咽喉。
要不是关键时刻,他屏气凝神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一阵破风声然后当机立断向右翻滚,此刻恐怕早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追杀已经持续了一夜,但后方那些人完全没有要罢手的意思。
“鼻子还真灵啊,带着你们在林子里饶了几个圈都还能跟上来。”
逃跑那人向后瞄了一眼,然后低声感叹到,看来身后那群人中必然有寻迹追踪的高手,不过他仔细想来也不奇怪,要是没有这样的高手,还谈何追杀别人呢?
低声埋怨了一句之后,本来打算放慢速度休息一会儿的张姓管家不得不悄然拔高了速度。
虽然他说一个三品的小高手,但一夜奔逃已经使得他很疲惫了,要不是担心少爷此刻还没逃脱成功,他早就回过身去与那些人一决生死了。
堂堂正正的战斗至死,总要比被身后那些人追赶着憋屈死要好得多。
身后,猛虎众与其他帮派势力的人紧追不舍,此刻还能有脚力跟上大部队的,一般都是各大帮派或者势力中的好手,再不济也有四品往上走的实力,就算一些人还达不到三品的程度,但距离也不远了。
“鬼三,这么追下去不是个办法,为避免夜长梦多,抄个近道绕到那人前面去,再拖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身后,那个看上去不过一个文弱书生的中年士子赫然出现在队伍中,看来这人的实力也是不差,或许能有猛虎众那位三当家的水准也说不准。
此刻就是他在对身旁那位极其擅长追踪的下属说话。
鬼三对此默然不语,要说他有没有法子追上前面那人呢?那肯定也是有的,要不然他和那中年文士身后的人也不会把他给派出来,但要说一点儿代价也不用付出那也是假的。
中年文士并不催促,只是静静等着,两人沉默一会儿后鬼三才慢慢说到。
“我对此地并不熟悉,要想抄近道不太可能,但我要追上前面那人也不是不可能,只是……”
犹豫一阵,鬼三才接着说到。
“只是我如果使用那招秘技,必定会伤及五脏六腑,到时实力也会下降得厉害,就算追上了前面那人,恐怕也难是他数招之敌。”
中年文士轻轻点头表示理解,随后又接着说到。
“如果我能保证在你缠上他之后,我三招之内必定赶到呢?”
鬼三突然别过头来看着这个中年文士,此时他们与前面那人至少隔着四百米距离,而且还是在林间穿梭,就算他们都算高手但四百米距离至少也够他在追上前面那人之后交手七八招了,而这中年文士竟说他能在三招之内赶到。
惊讶中,鬼三重重的点了点头,说到。
“好!”
第两百二十六章一品秘籍引发的血案(五)
那个名字叫鬼三的擅长追踪的高手周遭内力波动突然变得剧烈起来。
渐渐接近了二品高手的范畴,当然,这和真正的二品高手自然没得比,但要是与人捉对厮杀的时候突然使用这招,恐怕就能从必死之境搏出一处生机来。
这股强劲的内力刚一爆发出来,鬼三就如离弦之箭一般朝前面那人追去。
张姓管家和身后那些人相隔本就不远,自然也感受到了身后突然传来的强悍气息,但对此他却是毫无办法,这类秘籍虽然他也有,但此刻他要是冒然用出来那才是真正的取死之道。
爆发出与自身境界不相符的力量之后,肯定会付出极大的代价,因为这类功法或本身就是压榨人体潜能以此换来强大力量的秘技。
张管家已经感受到了背后传来的波动,他明白这是后面的人要拼命了。
而在身后不知名高手爆发出强大气息之后,不过两个呼吸间,就有了一股比之前那股气息只弱上一分的强悍气息流传出来。
原本还有些不放心的鬼三顿时安心下来,他与那中年文士之间虽然同属一个势力,但在这之前并无过多接洽,所以直到此刻鬼三才确信刚才那中年文士说的话。
鬼三爆发出的强悍气息已经让跑在前面的王姓管家足够惊心,此刻又爆发出来一股气息更是让他明白接下来一战不好打了。
但他还是没有放弃,那怕他多坚持一刻钟,他家的少爷就多安全一分。
但显然后面的人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原本还稍有留手的鬼三此刻没有了后顾之忧速度更加快上了一分,眨眼间就与那张姓管家拉近了距离。
眼瞅着与前面那张姓管家之间相距不过十米,鬼三一脚蹬地,如灵猴一般猛然窜出,然后五指握拳直奔张姓管家的后背。
感受到背后的突兀拳风,张姓管家不慌不忙的回身一掌借着身后之人的拳力再度拉开距离。
可是鬼三在秘法的加持下,一拳的威力岂是张姓管家轻描淡写的普通一掌能够化解的。
强压下心头不断翻滚的汹涌内力以及喉咙里传来的一丝甜意,张姓管家双眼一凝,再不敢对身后那人有丝毫的轻视,一心只想与身后的追兵拉开距离。
但好不容易才纠缠上他的鬼三有岂会轻易罢手,趁着秘法的时间还未结束,鬼三一脚踹在一颗三人环抱的大树上,凌空分起,来到了张姓管家的头顶一脚踏下。
要是张姓管家不加理会,这一脚怕是要把他的脑袋如同西瓜一样的一脚踩烂。
张姓管家对此自然不会坐等这种情况的发生,只见他双手交叉,以此来抵挡鬼三的凶猛一脚。
张姓管家一连退了好几步才泄去鬼三的一脚之力,不过虽然张姓管家没有受伤,却也被鬼三彻彻底底的拦了下来。
两人没有多话,深吸一口气后再度对冲,只是关键时刻,鬼三前冲的动作陡然一滞,原本翻涌不息的内力突然变得混乱起来,紧接着下一瞬就跌落到了三品境界的边缘。
原本已经心如死灰,准备殊死一搏的张姓管家对此眼前一亮,前冲的速度再次加快,直奔鬼三面门。
后者自然不会任由张姓管家杀向自己,所以虽然他的气势一滞,却还是在下一秒义无反顾的拦在了张姓管家的面前。
要是此刻闪开的话,刚才所做的一切就要前功尽弃了,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也是他背后的势力不愿意看到。
张姓管家与鬼三刚一交手就被前者抓住了破绽,原本强势的鬼三此刻却如一只鸡仔一般被后者抓在手中,然后狠狠的砸向身后。
此刻,鬼三的气息已经彻底跌破三品,甚至因为张姓管家的狠辣出手还是不断往下降低,此刻,要是张姓管家愿意的话,只需一招就能取了他的性命。
但是现在张姓管家已经没有时间了,因为就在此时,速度只比鬼三慢了一线的中年文士已经杀到,再不走张姓管家就又会陷入纠缠之中。
虽然中年文士为了跟上鬼三的步伐也使用了秘法来提高自己的实力,但显然他的秘法要比鬼三的强上许多,最起码后遗症就没有如鬼三那般夸张。
再加上他并没有完全催动,所以此刻中年文士的气息只是微微有了一些混乱,完全算不上虚弱,所以张姓管家并没有把握在三两招之间制服他。
为了给姜二狗一行人争取到更多的时间,所以张姓管家第一时间还是选择了逃走。
但明显已经杀到的中年文士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只见他那文士手中折扇猛然一挥,无数暗器直奔张姓管家,对于此,张姓管家不得不停下脚步疲于应对。
然后,只见那中年文士并没有理会受伤的鬼三,而是直奔张姓管家而去,一把折扇舞得出神入化。
也不知道张姓管家此前是不是没有遇见过使用折扇为兵器的高手,总之是在那中年文士的手中一次次的显得岌岌可危。
由此就可以看出,这中年文士全盛时期的实力定然要在张姓管家之上。
就在两人交手了七八招之后,位于三人身后的猛虎众以及其他一应江湖中人就赶了过来。
鬼三那边自有中年文士的心腹之人前去喂药喝水,其他人则是迅速把那张姓管家给围了起来,防止他再度逃跑。
“哈哈哈,你丫的跑得还挺快呀,不过这会儿你倒是再跑啊!老子倒要看看你到底长了几条腿!他奶奶的,你浪费老子这么多的时间,老子待会儿就回去杀了你全家!”
包围圈刚刚建立,猛虎众中人所在的方位,三当家下山虎猖狂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却是没有第一时间动手。
这让在场中还在与张姓管家交手的中年文士邹起了眉头,要不是知道这家伙脑子就是一根筋,他真想一刀把他给捅死算了。
不过还好,由他亲自带来的几名心腹却是在第一时间加入了战圈,这一下子就让张姓管家的压力大增。顿时间显得险象环生起来。
随后,陆续又有几人加入了战圈,但更多的人却只是把张姓管家围了起来。
因为围攻张姓管家的人已经达到了饱和,再多的人上去也不会有更好的效果,反而容易打乱了其他人的节奏给那张姓管家可乘之机。
但是就算如此,张姓管家落败的局面已经不可挽回,被杀也是迟早的事了。
看到这样的情形,那下山虎越发志得意满,甚至开始与身边的一些心腹谈起了一些污秽之事,尤其是说起此前在客栈中看见的那个小妞时,更是脸上布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神色。
“下山虎,守好你的位置!”
就在下山虎掉以轻心,甚至还放下兵刃开始对他周围的心腹进行一些动作演示的时候。
战圈中与张姓管家苦苦相战的中年文士突然爆喝出声吓了下山虎一大跳。
紧接着,他就看见了直奔他而来的张姓管家,因为有了众多高手的加入,中年文士也不愿出更多的力,所以他也已经退到了战圈边缘开始缓口气。
可就是这种种情况的出现,给了张姓管家可乘之机,只见他一刀砍翻一人,然后就突向了下山虎所在的方向。
关键时刻,下山虎也不愧是三品境界的高手,迅速收敛心神,一把夺过手边那人的佩刀就要展开反击。
但此刻张姓管家已经杀到了他的面前,距离他抽刀还需要一点点时间。
为了这一点时间,下山虎毫不犹豫的拉过身边一人挡在身前,然后自己抽身后退,迅速拔刀。
“噗呲!”
被他拉过来的这人不过初入四品的实力,所以当即被张姓管家一刀劈成了两瓣。
关键是,张姓管家手中刀势不减,直直杀向了躲在身后的下山虎。
而此时后面的下山虎已经拔出了长刀,照着张姓管家的脑门就砍了下来。
要是躲避不及,前面那人就是张姓管家的下场。
面对这样的情形,张姓管家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不退,他敢拼命,他就不信那下山虎也敢拼命。
果然,危急关头,下山虎选择了退却,想要侧身躲开,但张姓管家的长刀也随之变化杀向下山虎,而在下山虎的刀锋落到他头顶之前稍稍的歪了一下身子,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如此,下山虎就给张姓管家让出了一条道路,两人错身之间,还有两样东西也随之飞了起来。
一样是胳膊,一样是耳朵!
“啊!!!姓张的,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下山虎陡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然后捂住自己的耳朵蹲到了地上。
原来关键时刻,面对张姓管家以命换命的打法,下山虎还是丢掉了一只耳朵。
而另一边,丢了一只胳膊的张姓管家倒是没有如下山虎那般大喊大叫。
虽然他的脸色已经苍白到了极点,但还是捂住了胳膊断掉的地方极速逃走,只在原地留下了大片的血迹。
直到此刻,电光火石间那中年文士才冲到了下山虎的身边,看着张姓管家消失的方向,他狠狠一脚踹在了倒在地上的下山虎身上。
关键是面对这一幕,下山虎的那些狗腿子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拦。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要是他跑了,我亲手杀了你,要是知道你放跑了一品秘籍,我相信你的帮主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啊…啊…!”
这种时候,下山虎自然不会蠢到反驳什么,趁着他丢了一只耳朵装傻才是正确的,虽然他已经足够傻了,但在性命攸关的时候他还是清醒了不少。
“哼!”
中年文士再次对着下山虎冷哼一声,然后沉声下发了继续追杀的指令。
茫茫山林中,由一本一品秘籍引发的追杀还在持续!
第两百二十六七章一品秘籍引发的血案(终)
断了一只胳膊的张姓管家以一手漂亮的点穴手段给自己的伤口止了血。
在江湖中,似这类点穴手段并不难见,所谓天下武者大多算半个郎中,所以这点穴功夫无非就是对人身体上的奇经八脉就了一个清晰的认识之后所延伸出来的一些点人穴窍致人以昏迷、脱力等效果的手法。
当然了,这也不是说点穴功夫就没有真正厉害的,比如江湖中流传已久的一门《葵花点穴手》就是点穴功夫中的佼佼者。
当然,关于这门功夫此刻倒是不扯远了,回过头来说说那还在逃命的张姓管家。
虽然说他的伤口已经止了血,但他此时毕竟是断了一条胳膊,从他愈加苍白的脸上就能看出他此刻的状态已经快要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了。
一个闪身跳到一棵大树上,用嘴叼着长刀,随手把那本藏在怀中的一品秘籍塞进一个树洞中,然后毫不留恋的远遁而去。
此行他自以为已是有死无生的地步,断无再次逃走的可能,至于为何要把那本秘籍随随便便藏到一个树洞内那也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此时此刻,他已经顾及不到那个地方是不是会被发现了,就算他死后还是被身后那些人给找到了他也没有办法。
山穷水尽疑无路,他可不相信前头会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等着他。
渐渐的,他的速度已经越来越慢,除了连续近两天一夜的联系奔逃给他带来的筋疲力尽的感觉外,再有就是他的伤口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已经再次开始渗血。
点穴功夫虽然神奇但还没到活死人肉白骨的地步,被砍断了一只胳膊,就算你是武林高手但只要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还是会一命呜呼的。
后面的追杀还在持续,但张姓管家却已经不打算再逃了,此此刻他的状态或许还能换到一两条性命,但再过片刻恐怕真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在一处还算宽敞的草地中间,张姓管家停下了脚步,冷眼看着身后的那些人将他包围起来。
不像张姓管家这些凄惨,此刻下山虎的耳朵已经得到了包扎,看上去没有刚才那么恐怖,但看着下山虎的面容就知道此时的他并不好受。
“老东西,你竟敢砍了我的耳朵,我要把你碎尸万段,我还要挖了你张家的祖坟,让你的老祖宗暴死荒野,我还要……”
正当下山虎在恶狠狠的危险着张姓管家的时候,那个中年文士却是站了出来。
“行了!”
被中年文士打断了讲话,下山虎却不敢有丝毫怨言,这次行动表面是唯他马首是瞻,但实际上真正的大人物却是这个中年文士,因为就连他的大哥也不知道此人到底来自那里。
打断了下山虎的诅咒后,中年文士却是看着那张姓管家说到。
“看你忠心耿耿的份上,交出秘籍我不杀你和你那小少爷,以后不管你和你那小少爷要找猛虎众报仇还是找我讨个说法都没问题,你觉得如何。”
张姓管家转动了两下眼珠子,然后说到。
“此话当真?”
听到这话,那下山虎却是急了。
“喂,这人不能不杀啊!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话不是你自己说的嘛!”
中年文士冷冷的看了下山虎一眼。
“我做事何时需要你来教我!再敢多说一句,我就是把你杀了你老大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这次,下山虎算是彻底乖乖的闭上了嘴巴。然后那中年文士再次看向张姓管家。
“我说的话自然算数,可你也别想拖延时间,我只给你十息的时间考虑,十息之后,秘籍我自己过去拿,至于你就埋在这儿吧!”
一时间,张姓管家没有说话,其他人也没有说话,但所有人心中都在默默进行着倒计时。
十息、九息…五息…三息
直到中年文士的叹气声在全场响起时,十息的时间刚好一刻不剩的全部走完。
“我就知道你会选这条路,不过,你要真是主动交出秘籍的话我反而会看不起你。”
中年文士的话中既有几分欣赏之意,就有几分惋惜,但这些都不影响他一步步走向了张姓管家。
“你放心,事后我会派人帮你把那只胳膊找回来,还你个全尸。”
中年文士从身旁那人的手中取过长剑,然后缓缓抬起对准了张姓管家的心脏。
张姓管家看着剑锋已经没有了反抗的想法,因为这中年文士给他的压迫感太强了,
中年文士这一剑看似简单,可无论他怎么出手都躲不过这一剑,就好像他所有的退路都已经被封死了一般,或许只有他全盛时期才可以避开这一剑的锋芒。
“放心,这一剑,不痛的。”
张姓管家闭上眼睛默默等着这一剑的落下,他心里想着少爷他们此刻应该已经安全了吧!
而就在中年文士用尽全力扎下这一剑的时候,从远处传来了一声剑吟。
一柄长剑自草地西面而来,将那中年文士的手中长剑从中间处折断,然后折返而去。
“张元爷爷!”
就在张姓管家愕然的看着掉在自己腹部的那半截长剑时,一道异常惊喜的声音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
紧接着,中年文士等人就看见了当时在那小酒馆里遇到了姜二狗一行人,其中自然就有那位姓张的小少爷。
张姓管家看着自远处走来的姜二狗等人也没有出言让他们快跑,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刚刚那一手飞剑到底意味着什么,更何况那少年人看上去可不是傻子,断没有自己回来送死的可能。
“这次,我可能是看走眼了。”
自远处跑来的张丰良最初多是惊喜,可等他看到张姓管家空荡荡的左臂时,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可他此刻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提让姜二狗帮他报仇这样的事情,他只是默默来到张姓管家的身边把他揽进自己怀里,随后一言不发,把一切都交给了身后跟来的姜二狗处理。
此刻,跟着中年文士一路追来的那些人都已看出了这少年的不凡没有人敢轻举妄动,甚至就连一向管不住自己嘴巴的下山虎也乖乖安静了下来。
没办法,谁让姜二狗刚才那一手飞剑对眼前这些人来说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呢?
就在没人敢站出来说话的时候,倒是那中年文士率先站了出来,轻声说到。
“原来竟是姜公子当面,此前我还有些不确定,直到此时我才确信姜公子重出江湖不过两月时间就一路来到了这苏杭之地。”
姜二狗看着眼前这人实在想不起在那里见过,可既然没见过他又是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份的呢?
另外,他还看不出了这人的实力根本不是三品,而是一位迈入二品境界多年的高手。
看穿了这所有,姜二狗抬手翻掌,一股精纯内力猛然突向那中年文士。
后者倒也不着急,看出了姜二狗没有杀意,不过就算如此他也不敢托大,一身二品实力骤然使出,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条,直到此时,下山虎等人才知道原来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这文弱书生竟是一位二品高手!
对于其他人来说只能看出这么些东西,但对于姜二狗来说却已经足以看出了他的来历,这人虽然用的是折扇兵器,但他的呼吸吐纳换气之法明显就是来自六扇门。
这么些年,姜二狗虽然没与六扇门打过多少交道,但对他们的一些功法倒也还算知晓。
“原来你竟是来自六扇门,难怪能看穿我的身份。”
听到姜二狗的话,众人心中又是一惊,这里面竟然还有六扇门的事情,就连那张姓管家一时间都心如死灰,要是张家灭门一事中真有六扇门参与其中,那他们还拿什么报仇啊!
不过,姜二狗的冷静倒是让他升起了一丝希望,听这少年人的语气,完全不怕这六扇门啊!
中年文士笑了笑,然后接着说到。
“姜公子出面,有些面子我六扇门肯定是要给的,我家大人一向对姜公子的剑道造诣推崇备至,如果姜公子是为救人而来,这主仆二人姜公子都可以带走,只需留下那本一品秘籍即可。”
或许是怕姜二狗当场翻脸,说完这些话后,中年文士又接着说到。
“当然了,凭姜公子的本事今日自可轻松带这二人离开,但姜公子你能护得了他们一时,却护不了她们一世!须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当然了,只要姜公子能让他们二人交出秘籍,我六扇门可保证在苏杭地界没人再敢找他们已经他们背后张家的麻烦!”
姜二狗听到这些话感觉他们完全就是为了一品秘籍而来啊,要真是如此,就何必对张家做出赶尽杀绝的事情来呢?至于这中年文士口中的大人,自然就是六扇门总捕谢天涯本尊了。
想到这些,姜二狗当即问到。
“我想知道,你们为何要灭了张家满门?”
对此,中年文士却是挥了挥手。
“姜公子,这事儿可赖不到我们六扇门的头上,简单来说,不过是我家大人不过是欠了朝廷里另一位大人物的人情,所以就想要张家手里的一品秘籍来还这个人情,至于张家灭门一事不过是恰逢其会,都是我身后这些人的势力在捣鼓罢了。”
听到中年文士的回答,姜二狗点了点头,要真是六扇门想到这张家,岂会给人逃走的机会。
而躺在地上的张姓管家也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六扇门要对付张家就好,不然的话,就算他们张家有天大的人物撑腰怕也翻不了身了,至于秘籍,他准备事后直接就给六扇门一份了。
看着中年文士,姜二狗说到。
“今天我确实为救人而来,可秘籍你也别想拿到,事后我不管,今日不行,就算你家大人现在来了,我还是这句话。”
听到姜二狗的话,张姓管家都准备跳起来反对然后双手把秘籍送到那六扇门的人手中了,不过他倒也知道此时不能这么办,只能静悄悄看着局势会走到那一步了。
听到姜二狗的话,那中年文士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自以为一直对面前这姜福余说话都十分客气,可他却没想到这姜福余却丝毫不给他们六扇门面子。
要知道,这么多年下来,普通的一品高手可没几个敢给他们六扇门甩脸色看。
“好,既然姜公子要面子那我六扇门无话可说,我家大人就在前方的苏州州城中,过几日自会向姜公子讨教高招!那今日我们这些人就先行离开了。”
说完,他当即转身离开,其余人等虽有不甘但却也无可奈何,没看见人家六扇门的面子都不给嘛,要是现在还不走,待会儿可就走不了了。
“慢着!”
“咻!”
就在姜二狗开口说话的瞬间,一枚飞刀从那中年文士的折扇中飞出,瞬间贯穿了下山虎的咽喉。
“冒犯了姜公子的女伴,焉有活着的可能,下辈子投个好胎吧!不知姜公子还有何吩咐。”
直到此时,众人才反应过来,那下山虎的咽喉处已经插了一把飞刀倒地不起了。
姜二狗没有说话,中年文士等了片刻之后就继续离开,其余那些人自然是立即跟上不敢有半分迟疑,生怕自己转眼就成了第二个下山虎,很快消失在了这片草地之上。
第两百二十八章当年随手布局,今日且看成效
那中年文士不愧是能在六扇门中居高位的实权人物,一旦确定事不可为当即退走竟无半点留恋。姜二狗估计这人在整个苏州界面都是说得上话的。
至于中年文士说的他家大人就在苏州州城内姜二狗倒是信了五分,这谢天涯近些年仍旧抓着段无道没有放手,时不时的就会去幽州地界走一遭,看一看能不能把那天下第一匪抓捕归案。
等那些苏州势力的人如潮水般退走以后,张丰良也赶忙扶住刚刚包扎完伤口的张元来到了姜二狗的面前。
“实在想不到,公子竟是如此的丰神俊秀,年纪轻轻就已达一品境界,如此看来,公子将来成就无上剑仙之境也不无可能啊!”
张元面色痛苦但在姜二狗面前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他看着两人平淡的说到。
“你们此行可以回去苏州一趟,把秘籍拿到手之后记得给六扇门一份,我可以不给他们面子,但是你们却不行,至于安危问题倒也不用担心,只要你们把秘籍交给六扇门了,他们就算是为了朝廷的脸面也会为你们出手解决这些事情的。”
张元对此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这位年轻的一品高手可以无视六扇门,他们张家可做不到,要不然就算这位一品高手铁了心保他张家,恐怕他张家也逃不过被付之一炬的后果。
“那不知,公子接下来要去往何地,刚才那书生说会回去禀告他家大人,公子虽然武功高强但也不能不防啊!”
面对张元的提议,姜二狗显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语气平静的说到。
“我此行去往边境倒的确要经过苏州州城,但也无妨,那谢天涯要找也只会找到我的头上,你们大可以安心离去。”
听到姜二狗这么说,张元苦笑一声也只能相信这位年轻少侠自己能有办法解决了,要不然,他们张家就算是把命搭上也帮不上什么忙。
“如此,我们主仆二人就先行离开了,至于公子的救命之恩,只得来日再报了。”
姜二狗点了点头,后者眼中有些失望,其实张元是希望这位年轻少侠能收张丰良为徒的,这样一来,不仅张丰良将来成为一品高手的可能大大增加,就连他张家报仇的愿望都能轻易实现,只可惜目前来看,这位少侠绝无这样的想法。
但张丰良显然并不想错过机会,当即就要双膝跪地欲拜姜二狗为师。
但姜二狗岂会让他得逞,既然没打算收他做徒弟自然就不可能受他这一拜,要知道,行师徒跪拜之礼后,他姜二狗就有义务教授他本事了。
只见一股柔和的内力将张丰良轻轻扶住,然后将他托了起来。
“你若再如此,我与你们张家的情分可就真要彻底的斩断了。”
张丰良当即脸色发白,而张元则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没有说话。
看着张丰良苍白的小脸,姜二狗当即心头又是一软,倒不是他这人心肠总是软,只是因事体己,又想起了自己以前的遭遇,若不是那老头,他和眼前这少年又有何不同的呢?
甚至,他比这少年还要惨上几分。
或许是命中注定了与这叫张丰良的孩子有些因果,用旁边庆法小和尚的话来说这就叫缘法,姜二狗叹气一声接着说到。
“也罢,之前我曾说让你五年内只可练剑,不许突破境界,如果你六年后能达一品境界,我就收你为弟子。”
原本大喜过望的张元当即张大了嘴巴,六年内达到一品境界!而且还要接下来的五年不许突破境界,这怎么可能呢?恐怕就算是剑仙转世也做不到这些吧。
一时间,张元以为是这位姜少侠不好意思拒绝,才提出了如此要求。
但张丰良却陡然燃起来斗志,既然眼前这位少侠都能以如此年轻的年纪成为一品高手,那他为什么就做不到呢?
于是霎时间,张丰良的身上显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剑气。这在旁人看来或许并无差别,顶多会觉得是这张丰良受到鼓舞信心满满罢了,但姜二狗却看到了更多,如果说这张丰良此前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铁块,但此刻已然具备了被打磨成一把利剑的资格。
察觉到张丰良身上的气质变化,姜二狗点了点头,然后接着说到。
“既如此,那我就送你一剑,何时能将此剑悟了,你距离一品境界也就不远了。”
只是一瞬,铜雀剑白光一闪就再度入鞘,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景象出现,恍若什么都没有发生。
“此剑命藏锋,脱胎于我另一剑招藏风,我要你五年内不许突破境界,就是要你学会藏剑于鞘,这样,来日你拔剑之时才能有剑气满青天的恢宏气象。”
张丰良听得如痴如醉,就连一旁的鹤淮春与张元二人也若有所思,但姜二狗显然不打算说得太多,说到这里之后就停了下来。
“对你的提点就这几句,能得几分真髓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说完了之后,姜二狗不再停留,朝着苏州州城的方向行去,他倒要去看看,那谢天涯到底在不在城内。
……
京城,二皇子楚天雄的府邸之内,尚书令程逸杰在此做客。
“二皇子自草原之行归来之后,在京中威望大涨啊!再加上近年来武学院中的学长逐渐渗透到大楚各地军队之中,再过两年,二皇子在军中的威望除了皇上以外恐怕是无人能比了。”
楚天雄抬起酒杯喝了一口说到。
“程大人这话可说错了,他们都是大楚的兵士,都是我父皇的将领,我何来威望一说,程大人该罚呀!”
程逸杰一手端起酒杯,一手抚须笑道。
“哈哈哈,二皇子这话说得对,我们都是为大楚效力,为皇上尽忠,这杯酒确实该罚。”
喝完了杯中酒,程逸杰接着说到。
“二皇子,近日以来,太子那边是不是太平静了,按理来说有了这苏如玉为他出谋划策之后,怎么着也应该闹出点动静来啊!这苏如玉深得其父苏老狐狸的真传,不可小觑啊!”
二皇子平静说到。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更何况那些文人能闹出什么动静来,无非是写写折子,朝堂上骂两句而已。”
程逸杰点了点头。
“但今年据说太子有了扩张书院的想法,此事做成,将来可就天下士子尽归太子一家了!”
二皇子摇了摇头说到。
“无非是一群墙头草,真正能有骨气的能有几个?倘若我和大哥真到了翻脸那天,不过就是个成王败寇的下场罢了。”
程逸杰接着说到。
“话虽如此但也不得不防啊!将来就算是为了大楚能多一分胜算也是好的。”
二皇子诧异的看了一眼程逸杰。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程大人是为家族谋,实在想不到程大人还有如此胸襟,看来,我选程大人做为合作伙伴果然没错。”
程逸杰笑着说到。
“我程某人虽然有些私心,但于家国大事面前却也还算清醒,说句实话,要不是二皇子你治国之念与程某相近,二皇子本身也还算励精图治的话,我也不会把注下到二皇子你的身上。”
楚天雄再次点了点头,显然是认可了程逸杰的说法,他之所以敢和这老狐狸合作,就是看中了如程逸杰这类的文人虽然心思太多太杂,但于整个大楚而言他们却没有什么坏心眼,说句不好听的,这大楚的疆域就是如同眼前这程逸杰一般的老人打下来的,要说江山丢了,这些人的心疼程度可不比他楚家人低到那里去。
眼见这楚天雄心情不错,程逸杰接着说到。
“二皇子,当初戚白鹤那场科举案,有两个官员原本是要被砍头的,当时老臣也算是在皇上手中将他们给救了下来,当初我曾派遣他们前往苏杭二州,收拢两地士子以备来日之需,如今已经到了初见成效的时候了。”
“苏杭两地?”
楚天雄语气中带着些疑问,但又很快释然。
“这两个地方倒还有几个人可用,只是能被你说的那两人收拢的士子又有几人可用呢?可别到时候全都是一些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程逸杰接到说到。
“这一点二皇子倒也可以放心,江南之地自那前朝太师陈牧拒官隐退之后就一直不受朝堂待见,这一次那二人还果真结识了几位饱学之士,有部分人臣曾亲自见过,确有状元之才,只是报国无门,当然了,这些人到底能不能用还需二皇子进一步的考核,但不可否认的是,只要二皇子对这些人略施恩惠,这些人必当衔草结环以报二皇子大恩。”
楚天雄点了点头说到。
“有机会我亲自看看吧,若真如你所言,我倒也不介意和你一起保举他们到朝廷里谋个差事。今日就到这里吧,程大人有事可以先行离开,要是没喝够美酒,我再让人搬两坛出来。”
看见楚天雄下了逐客令,程逸杰当即起身告辞,随后大步离开了楚天雄的府邸。
出了大门,程逸杰的身后不远处多出一道人影,看上去两人离得很远,但只要程逸杰出现危险,那人绝对能在第一时间开展救援。
确保身后无人之后,程逸杰从袖子中抽出一张纸条,上面除了一些在江南地区颇有才气的学子名字以外还有一句话:三年内,可出两位一品高手!
程逸杰可没忘记,他当初让那两人离开京城去到苏杭两地明面上上拉拢士子,但暗地里却还在收拢各类江湖人士为其卖命,以备不时之需。
当初他不过是在救下那两人的同时,顺手布置了这么一个局,说句实话,他当时也没期望那两人能去苏杭做出什么名堂来。
但直到此刻收到从苏州而来的信件,他才确信当年随手撒下的饵料,如今竟也钓到了两位大鱼。但不知为何,程逸杰却没有将苏州那边在未来三年能培养出两位一品高手的消息告诉楚天雄,这一刻,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对此到底是什么想法。
“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程逸杰悄悄的念叨了一句,然后轻声感叹到。
“也不枉我为你们浪费掉了谢天涯欠我的一个人情。”
第两百二十九章庆法的缘法桃花的劫
庆法小师父已经有很久没有说过话了,自从上次目睹了姜二狗杀人的过程之后,庆法小师父就好像陷入了一种很奇怪的状态之中。
说他是在悟禅,但他有的时候眉头一皱就是好几个时辰,说他陷入了杀人与救人的魔障之中,但他有的时候又会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看着庆法小师父的状态,队伍中的两女都有些担忧,唯独姜二狗与鹤淮春老神在在。
这倒不是说他们不关心庆法小师父,而是他们明白参禅悟佛与练刀练剑是一个道理,想得通自然是刀光剑气纵横披靡,但要是想不通,这辈子也就是个提刀拿剑的凡夫俗子罢了。
远远的,姜二狗一行人已经能看见那条奔腾不息的淮河了,这也就意味着距离苏州的州城姑苏不远了,要知道庆法小师父所在的寒山寺就修建在淮河边上。
在距离淮河还有段距离的地方,一家客栈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此时天色已晚,姜二狗他们也就不打算连夜赶路,所以就在客栈中歇息下来。
桌面摆着一顿丰富的晚餐,庆法在吃过一碗素面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看他的样子,杀与救的问题还没有想明白。
夜晚清凉如水,想了一天的庆法小师父来到窗前看着天上的明月发呆,以前的庆法小师父只觉得不管是善人、恶人,还是歹人、凶人他都应该去救,因为经文常说佛要普度众生。
但前次姜二狗的话却给了他极大的冲击,尤其是那句你今日放了他,那来日就有可能担上十人、百人的生死因果,那么你算不算恶人?
这些天以来,也一直都是这个问题在困扰着他,似乎救与不救都与他心中的佛法相违。
冥冥中,庆法小师父好像回到了他小时候,当时师父看着他的眼睛问到。
“如果你杀一人能救一人,你杀是不杀。”
当时庆法小师父使劲的摇了摇头,觉得不应该因为其他人的生死就剥夺了另一个人生的权利。
接着,他的师父又问到。
“如果你杀一人能救十人,你杀是不杀。”
这次,庆法小师父还是摇了摇头,尽管杀了一个人就能救另外的十个人的性命,但这依旧不是剥夺另一个生命的理由。
可随着他的师父将被救的人数逐渐加到百人、千人、万人的时候,庆法小师父慌了,他好像真的不知道应该去回答师父的问题了。
庆法小师父当时想了整整一个下午都没能想出答案,直到师父离开了他还留在原地思考。
杀一人而救万人,似乎这是一个小孩子都能做出的选择,但每当庆法小师父要做出心里那个最不愿意面对的选择时,就会有一张即将惨死的脸庞出现在他的面前。
后来思考一夜,庆法小师父的眼中都渗出了血丝,他终于来到师父面前坚定的摇了摇头。
当时,师父的眼中流露出欣慰的神情,并告诫到。
“庆法啊!你要记住,佛说众生平等并不是说一个人的生命仅仅只是与另一个人的生命是平等的,而生命与生命之间是平等的,这种平等是不需要数量去衡量的,所以一个人的生死与一万个人的生死也是一样的,杀一人救万人虽然表面上是佛心仁慈,但实际上你已经是一个侩子手了。”
想起师父的话,庆法小师父所面临的问题似乎已经找到了答案,但事实并不如此,因为这次要杀的那个人是一个坏人!
坏人活着只会害人,他们对生命没有敬畏之心,对万物没有怜悯之意,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佛应不应该去救人呢?
庆法小师父很想像当年回答师父的问题一样坚定的说出不杀来,但话到嘴边却又会停下,因为当他准备做出这个选择时,就会有数百张在将来会与他结下生死因果的面孔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看着月光,庆法小师父静静的呢喃到。
“师父,如果是你,你杀不杀呢?”
冥冥中,庆法小师父那等在寒山寺中的师父似乎听到了他的问题,庆法小师父的窗外似乎正有一朵夜云在缓缓变幻成他师父的模样。
“庆法啊!你又忘了师父的话了,师父曾告诉过你众生平等的含义,其实生命与生命之间的平等不仅不能用数量来衡量,更不能用富贵贫贱、良善恶狠来衡量,如果因为一个人是好人你去救人而一个人是坏人你去杀他,还何谈众生平等啊!其实我们去救一个人不仅仅是要救他的性命,更要救他的灵魂,你害怕你救下的恶人继续为恶,那你就应该引导他向善,于恶人而言,劝其向善才是对他最大的救!”
月光中,庆法小师父已经爬在床上睡着了,他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就好像是一直以来困顿在他心头的难题被解决了一样……
夜半十分,客栈内静悄悄的,就连值夜的伙计也在柜台处打起了瞌睡,要是没有夜半路过此地的客人,这伙计恐怕很快就要睡死过去了。
从客栈出来,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唯一的道路上也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经过,在道路两旁树林中似乎隐藏着什么随时能吞噬掉人的生命的可怕东西。
“你是谁!”
突然,黑暗中传来了一道女子的声音,听这音色似乎这女子的岁数并不大。
“你现在还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我且问你,如果我要收你做我的弟子你愿不愿意。”
黑暗中有一道浑身笼罩在黑袍下的老妪,至于为什么说她是老妪,实在是因为她说话的声音太过沙哑了,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字一个字从喉咙里抠出来的一样。
而此时站在这老妪对面的那个年轻女子却能让所有人都吓一跳!正是一路走来都文文静静的桃花小姑娘。
“你很厉害嘛,我为什么要你做我师父,你把我掳出来到底要干什么,我可告诉你,我的二狗哥哥可是很厉害的,待会儿他要是发现你了,你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面对陌生人,桃花小姑娘不仅不害怕,反而还生气的质问起来,只是桃花小姑娘的反应落到那老妪眼中却显得十分可笑。
“你说的是客栈里那姜二狗?哈哈哈,我不否认他有几分本事,但说实话,我还不把他放在眼里,要不然为何我都将你带出来那么久了,他还是没有发现呢?他要是一品第三境的剑修,我倒忌惮他三分,但此时的他对我来说太弱了!至于我的实力,你放心,至少目前比你那二狗哥哥强了三倍不止,如此你可愿意做我的弟子了?”
桃花小姑娘很聪明,其实当她被带到这里的时候,她就知道眼前这人要比二狗哥哥厉害了,因为刚刚这个人就是潜到客栈里将她带出来的,而住在隔壁的二狗哥哥却一点儿都没有发现。
但要说做别人的徒弟,她真的不愿意,因为啊!它还想跟着那颗光头身边呢!
只是,那老妪似乎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对她说到。
“我已经跟在你们身边半个月的时间了,我知道你喜欢客栈里那个小和尚,但他却不喜欢你啊!”
说到这个,桃花小姑娘一下子急了眼,对着那身穿黑袍的老妪吼到。
“你胡说!”
那老妪倒也不生气,只是看着如此反应的桃花小姑娘叹了口气然后才接着说到。
“就算他喜欢你,但他毕竟是个和尚,我虽不懂佛门但那小子一看就不简单,将来是有成佛作祖的可能的,他断不会为了你还俗的。”
这次,桃花小姑娘出奇的没有反驳,而是一个人站在原地抽泣起来。
老妪摇了摇头说到。
“这世间万物,唯情爱两字最杀人心,你这小丫头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一个和尚,喜欢和尚也就罢了,偏偏还喜欢一个立志要成佛的和尚。”
这下子,桃花小姑娘不仅在抽泣,更是直接蹲在地上大声哭了起来,一直以来,她在姜二狗他们面前都隐藏得很好,但谁又知道,在最初那颗光头救下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喜欢上那颗光头了。
老妪走近了桃花小姑娘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孩子,不要哭,如果你做了我徒弟,我会教你怎么才能与那和尚产生一段情缘了你心愿,这也不枉你此生来这世上走一遭啊!”
桃花小姑娘没有说话,只是哭声越发的大了起来,慢慢哭花了脸,或许是觉得这样的自己太过难看,她把原本望向地面的脸也埋在了自己的双腿之间,任谁也看不见她的表情。
老妪估摸着她的肩膀,慢慢蹲下身来,然后伸手将桃花小姑娘揽入她的怀中。
“好孩子,别怕了,以后我们祖孙二人相依为命,再也不会让你遭受苦难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桃花小姑娘已经在那老妪的怀中睡着了,她轻轻抱起桃花小姑娘朝着客栈的方向走了过去,嘴里还一直念叨着。
“好孩子,我本来是希望你能继承我的衣钵,但既然你如此喜欢那小和尚,我会帮你了解这一段尘缘的,那怕这段缘分对你来说是一段孽缘,那么这段情是一段足以害掉你性命的杀劫!”
第两百三十章谢天涯问剑三招
姜二狗早早的起了床坐在客栈大堂内吃着新鲜出笼的肉包子,一般来说,似鹤淮春与林愿欢两人这样的懒猪是无福消受的。
但不知道为何,今日就连一向勤奋早起做早课的庆法小师父也赖起了床,按照以往的作息规律,这个时候庆法小师父已经拉着睡眼朦胧的桃花姑娘从楼上下来了但今日却不知为何还没有动静。
再过一段时间,就在姜二狗已经坐不住打算上楼去看看的时候,庆法小师父手中拿着一个信封一脸平静的从楼上走了下来。
庆法小师父的步伐缓慢,就好像每下一级台阶都需要他付出巨大的力气一样,他一步一顿的来到姜二狗身边坐下,然后轻声说到。
“桃花走了,她说她找到了一个师父,不需要再跟在我们身边了。”
原本要放进姜二狗嘴里的包子停在了他的嘴边,一顿之后才下意识的把包子塞进嘴里,然后从庆法小师父的手中接过了信件。
信的内容很简单,桃花小姑娘就只是说遇到了一个师父,要跟她去学习武艺,等她将来大成之后再回来找他们。
信中的字迹倒也的确是桃花小姑娘的,不似作伪,桃花小姑娘认识的字不多,这也得托赖于她那小时候读过几日书的父亲,所以对她来说要写一封完整的信实在是太难了,要想知道这封信是不是桃花小姑娘所写,数一数信中的错别字就可以了。
而在这封短短不过百余字的信件中前后陆续出现了二十来个错别字,自然就是出自桃花小姑娘之手了。
姜二狗没有说话,因为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这个小和尚,难道说要告诉庆法小师父他的小媳妇已经跑路了?这显然不太合适。
最后还是庆法小师父自己开了口。
“她走了也好,省得还要让我担心,她啊!能遇见一个师父也是好事,要是将来能学到本领那就更好了,只是我们都没见过她那师父,也不知道到底厉不厉害,她年纪小,可别被那些江湖骗子给骗了啊!”
姜二狗把信件还到庆法小师父的手中说到。
“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带走桃花小姑娘,她那师父的本事不会弱的,至少要比我厉害许多,或许这对桃花小姑娘来说确实是一桩难得的机缘吧。”
庆法小师父不再说话,姜二狗以为他还在因为桃花小姑娘的离开而伤心,但似乎,这倒霉孩子并没有太把桃花小姑娘放在心上啊!
之所以不说话并不是因为桃花小姑娘离开的缘故,而是他自己也要离开了,在思考应该怎么与姜二狗道别而已。
“姜施主,这一段日子以来承蒙你照顾,我想我已经在姜施主身边找到我要的缘法了,那么接下来,我或许就要离开了。”
姜二狗疑惑到。
“你难道不回寒山寺嘛?就算要走也不必急于一时啊!更何况咱们还算顺路。”
庆法小师父摇了摇头。
“现在还不到我回寒山寺的时候,冥冥小僧自由感觉,我与这俗世还有尘缘未了,或许还要在红尘中再打磨几年。”
姜二狗点了点头,他倒是没有阻止庆法小师父的离去,就像他练剑一样,庆法小师父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只是,看着庆法小师父的背影,姜二狗总觉得他有些落寞,看来,桃花小姑娘的离开还是让庆法的心情变得很沉重啊!
而在庆法小师父和桃花小姑娘都离开之后,鹤淮春与林愿欢才陆续从房间来走出来,刚开始的时候,两人都接受不了一觉醒来走丢两人的消息。
明明昨儿还好好的,今天早上起来人不见了。
但他们都很快的接受了现实,桃花小姑娘不知道拜了谁人为师,庆法小师父不知道他的下一段缘法是什么又在那里,只是这样南唐之行的路途上,就又只剩下了姜二狗他们三人。
吃过午饭从客栈里出来,按照他们的脚程今天晚上就能抵达姑苏城了。
在那座城里,姜二狗的一位故人正站在渡口痴痴的等着他来。
不过这一路走得并不顺利,一个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人挡住了姜二狗他们的去路。
当那身鱼龙服与那柄冬鸾刀出现在他的面前时,姜二狗就知道来人是谁了,以目前姜二狗的实力来看,整个六扇门上下除了一些隐藏在深处的老妖怪以外就只有总捕谢天涯敢拦住他的去路了。
谢天涯坐在一棵树上静静的看着从远处走来的姜二狗,直到他靠近后才说到。
“听我的下属说,想要从姜公子手中拿到一品秘籍得要我谢某人亲自来拿?”
姜二狗笑道。
“你那下属还算不错,话里并没有添油加醋。”
谢天涯那里看出这是姜二狗变相的承认了他当初的确说过那句话,当即就有些不高兴了。
“姜公子,我知你与朝中的几位贵人关系匪浅,但这并不代表着你能不卖我六扇门的面子,要知道我六扇门既不是效忠于太子,也不是效忠于某位皇子,而是直接效忠于陛下,姜公子今日驳了我六扇门的面子,你将陛下的脸面置于何地?”
姜二狗可不是那些重出江湖的雏鸟,自然也不会被谢天涯这些话给吓到,而是平静的反驳到。
“我听说这次六扇门想要的是一份一品的武功秘籍,仅凭这一点我就有理由相信这根本不是宫里传出来密令,我就不信堂堂皇家还会看得上江湖里流传的一些名不见经传的武功秘籍,所以谢总捕也不必拿当今皇上的名头来吓唬我。”
谢天涯哑然失笑,倒没想到这姜二狗不仅年纪轻轻就已然成为了一品高手,心智也是不弱,要是其他的一些小年轻听到是与六扇门作对恐怕已经腿软了。
“这事的确不是朝中的意思,乃是我当年欠下朝中一位大人物的人情,这次刚好也算把人情还了,可姜公子似乎并不大愿意我还人情啊!”
姜二狗不喜拖泥带水,看着一脸轻松的谢天涯他直接说到。
“你为何而来我们两人都心知肚明,要动手的话就不必再多说了,我还要急着赶路,要是在路上耽搁了我今天就到不了姑苏城了。”
谢天涯原本笑意盈盈的脸庞突然冷了下来,多年来身居六扇门高位的积威让这位总捕大人的气质在一瞬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相信此刻就算是一些魔道巨枭站在他面前也会忍不住变得拘谨起来。
“姜公子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我也不愿与姜公子结下什么打生打死的愁怨,但不管是为了维护我在六扇门内的权威还是其他,这次都避免不了,如此,我就向姜公子问剑三招好了,不论三招结果如何,我六扇门与姜公子之间的愁怨都到此为止了。”
姜二狗身后的铜雀剑颤鸣不止,好似下一刻就要自己冲出剑鞘一般。
“莫说三招,就是三十招、三百招我也接了。”
谢天涯冷笑道。
“大言不惭,就算你是剑修也不过才区区一品境界而已。”
下一秒,谢天涯腰间的冬鸾刀突然出鞘,一道凌冽刀光直奔姜二狗而来。
铜雀剑自姜二狗身后飞出,在没有姜二狗驾驭的情况下直直撞向那道刀光,一息之后,铜雀剑倒飞而回,那记刀光也消失不见。
由此一招就能看出姜二狗的剑道造诣越发精髓,虽然他的境界并没有提升,但他的实力已经比起当初刚刚突破一品时强了不知道多少。
“如果谢总捕仅止于此的话,那么接下来的比试也不必进行了。”
“哼!”
谢天涯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只是浑身内力爆涌,透出阵阵强悍无匹的霸道刀义,这让一旁一心学刀的鹤淮春大吃一惊,睁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了某个细节。
至于对林愿欢来说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一路上姜二狗打的架还少嘛,没输过就成了。
就在鹤淮春与林愿欢两人神态各异的时候,谢天涯的第二刀已经杀出,这谢天涯不愧是只差一步就能迈入一品第三境的老牌高手,这一刀出来就连姜二狗都不自觉皱了皱眉头。
“连云七斩第一式乱海!”
谢天涯已经使出了他的看家绝学,姜二狗自然也不敢大意,面对这波涛汹涌的一刀,姜二狗伸手握住铜雀剑屏气凝神,然后剑气冲云霄,这一招正是许久未用出的碎云式。
这次两人各自用出的杀招都是霸道职称,所以两人这一次的交手直接就在空气中带出了一连串的音爆声。
余波未散,两人在同一时间选择了动手,谢天涯的连云七斩直接跳过了中间两式来到了第四式。
“连云七斩第四式霸天!”
霸天!取霸绝无匹之意,能硬撼谢天涯此招的在一品第二境中根本就找不出几个人来。
但姜二狗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既然你要霸天,那我便开天!
这招余当初在草原上历经生死危机时姜二狗所创,当时本就是为了抵挡那条天生灵物七彩巨蟒,所以此招也是同样的霸绝天下。
而此招既然当初能硬撼七彩巨蟒,自然也不会输谢天涯的霸天一刀。
这威力巨大的两招撞在一起时,掀起的余波都将在一旁观战的鹤淮春与林愿欢掀翻出去,而姜二狗与谢天涯两人还在场中僵持着谁也没有让步。
但不管怎么说,姜二狗都只有第一境的实力,内力比起即将迈入第三境的谢天涯弱了不止一筹,此刻境界高低的优势就显现了出来。
姜二狗的剑气能与谢天涯的刀义相抗衡,甚至能弥补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但内力不足就是内力不足,虽然一品高手都能调用天地间的气为己用,但比起谢天涯来说姜二狗依旧处于弱势。
两人相持一段时间后,到底是姜二狗因为后继乏力败下阵来,向后退出十余步才稳住身形,而谢天涯从尘土走出则是一副风轻云淡的做派,由此他们两人实力高低当下立判!
第两百三十一章故人如初
“姜公子竟然能以化凡境界硬撼登台巅峰境界的高手,剑道造诣果然不凡,将来或许真有可能如王玄琅前辈一般成为受万人敬仰的绝世剑仙。”
自灰尘中走出的谢天涯负手而立,至于那柄冬鸾刀则是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归鞘了,看他那般风轻云淡的样子恐怕比姜二狗要强上不少。
当然了,这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两人都没有动用全部的实力,姜二狗虽然被逼得后退但也没有显得太过狼狈。
谢天涯说姜二狗与他六扇门之间的恩怨在这三剑之后便就此结束,所以三剑之后谢天涯就没有继续出招,而姜二狗稳住身形之后也没有再次提剑杀来。
“总捕大人客气了,剑道修行如逆水行舟,有时激流勇进乘浪破千里,但有时也会一蹶不振不进反退,所以剑仙之类的话,姜某人自是做不得真。”
谢天涯点了点头,算是对姜二狗的话表示赞同,紧接着他又说到。
“人情我还是要还的,不管你作何想,张家手中那本一品秘籍我都要拿到手,我总不可能用六扇门里收藏的典籍去还人情吧!我谢天涯正是四十男人一枝花的年纪,可不想死得太早!只是……”
谢天涯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到。
“以后这张家在苏州境内就算我保了!我担保不会再有其他势力打他们家一品秘籍的主意。”
姜二狗对此并无异议,当初之所以要那中年文士把那句让谢天涯自己来拿那句话带回去就是为了促成今日这般的局面,要不然,他姜二狗吃饱了撑的要把谢天涯引出来打一场。
此事要是仅仅依靠张家把秘籍交出去,六扇门虽然也会给予张家一些保护,但时间一长难保不会有艺高人胆大的江湖帮派或者势力找张家的麻烦。
可现在既然有了谢天涯做保,那么张家今后在苏州确实是可以高枕无忧了,就算是州牧大人恐怕也不会轻易得罪,毕竟这谢天涯在皇上面前都算得上是一号红人!
这些事情说清楚之后,谢天涯就转身离开了,虽然他们的目的地都是苏州州城姑苏,但两人都不咋乐意跟对方一起走。
不管是他们两人各自是出于什么目的,但刚刚他们两个确实打过一场,这时候自然谁都没有心情去另一个人面前晃悠。
……
姑苏城外,淮河依旧围绕着这座古老的城池静静的流淌着,河面上客船、商船云集,为这座充满沧桑气息的城池平添了许多生气。
在淮河的码头上,许多身穿麻衣大褂的汉子正背负着大包大包的货物要将它们运到仓库里,对他们来说,这样的生活或许还将持续并长久的持续下去。
不过他们中的许多人都不打算让他们的孩子继续来当码头帮工了,上个月,城里最出名的陈牧先生的学堂又扩招了,而且学费还很便宜,所以他们都咬咬牙把孩子给送了过去,不管孩子将来能不能读出个什么样来,但总不至于如他们这些为人爹娘者,活得如此艰难。
码头再往下,就是一些停靠在岸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花船,此时还是白天,花船只是静静的停在岸边没有出动,但自花船内传出来的胭脂气那是隔着花船一里都能闻得见。
而在淮河的上游,那座已经伫立在此地数百年的寒山寺正安静的沐浴在一片佛音缭绕之中,在这里,一切的喧嚣都被排除在外,每一位香客都用最为虔诚的姿态参拜寺庙里每一尊佛像,渴求家人或是爱人来世今生的平安喜乐。
当姜二狗一行人来到淮河边上时,林愿欢神情依旧,估计是以前随着家里人来过江南,而鹤淮春就有些激动了,一直以来都背靠草原的蓟北郡与杀蛮郡何时有过此等暖风熏得游人醉的惬意风光啊!
就算是那些花船上的姑娘都要比蓟北郡红楼里的那些姑娘要温柔可人许多。
只是数年没来这姑苏城,可姜二狗却只觉得眼前这座城池极为陌生,这些年他早已明白当初那个老头为什么非要去南唐问剑,就像他今天也要去南唐问剑一样。
站在渡口边上,姜二狗没来由的想起了当初那个老头带着他御剑过大江时的情景,当时的少年只觉得那是一件忒霸气的技术活儿。
可如今自己都已有了御剑过大江的本事却是没了当初那份年少多轻狂的少年心性。
“你们两个去找一家客栈住下,我要代替我师父去拜访一位故人,那位老先生喜静,我就不带你们过去了。”
进到城中,姜二狗就与鹤淮春他们分开了,自打决定要来这姑苏城一趟之后,姜二狗就没想过要把他俩带去见那位学究天人的老先生。
那位老先生虽然和他的师父关系匪浅,但这并不意味着那位老先生就对所有的江湖武夫都要高看一眼,所以进城之后姜二狗就已经做出了独自去拜访的打算。
更何况还有那个陈夕慈小姑娘在等着他,要是把林愿欢带过去了,就算他说她是他的徒弟,可夕慈小姑娘会信嘛?恐怕这世上女子没一个人会信吧!
别说陈夕慈了,就算是在林愿欢心里大概也是不信的。
安顿好鹤淮春与林愿欢之后,姜二狗独自一人走向了记忆中的那个院子。
那年那雪还在他的脑海中,只是不知道那年那人是否依旧如初。
站在院子外面驻足凝望了好久,姜二狗总算鼓足勇气走上前去敲了敲门。
“谁呀!”
院子里,一个让姜二狗牵肠挂肚了好久的声音响了起来,恰如当年那般的温柔。
“是我啊!”
姜二狗的声音微微哽咽,带着些颤抖,似乎是心中对院子里的女子有着浓烈的愧疚。
犹记得,当年他曾说过要如她父母那般的带着她去游历江湖,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连上门见她一面的勇气都欠奉。
要不是这次前往南唐问剑,姜二狗或许还没有做好南下江南的准备。
“你是?”
院中女子的语气很是疑惑,似乎并没有记起院外的男子是谁,可疑惑过后,女子惊喜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是你!二狗哥哥!是你吗?”
院门一下子被打开,院中女子惊喜的看着院子的那个人。
“二狗哥哥!果然是你!你来看我了!”
女子的心情溢于言表,要不然出于淑女的矜持恐怕她已经扑进眼前男子的怀中了。
姜二狗虽然时常会说些调戏女子的粗俗言语,但其实他并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就好比此刻看着眼前的佳人他就没能在第一时间说出话来。
直到确定眼前的女子是真真切切的站在他的眼前,他才回过神来。
“夕慈,是我。我来看你了。”
其实,这对男女当初相处的时间不过半月左右而已,在姜二狗的心中,其实更多的是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在看待,但有些事情,有些缘分,并不是他们两人可以把握住的。
“嗯!二狗哥哥,你快进来吧!”
夕慈小姑娘一边邀请姜二狗进院,一边朝院子里大声喊到。
“爷爷!二狗哥哥来了,你快出来啊!。”
走进院子,姜二狗时隔多年总算是又看到了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数年不见,老先生的白发又添了不少,但所幸身子骨还算硬朗,这会儿正手握书卷躺在摇椅上乘凉。
直到听到自己孙女的喊声才慢慢回过神来,等他起身看见姜二狗时,他才笑着说到。
“姜小子来了!我还以为你还得过两年才能走出来呢!不错不错!想来你师父知道你今日的成就,也会感到欣慰的。”
老先生说话时风轻云淡,姜二狗急忙走回来见礼。
“小子姜福余,见过陈老先生。”
“客气客气,来了就好,我看呐,你小子也不大乐意与我说话,你那老鬼师父去了之后,能和我说话叙旧的人就又少了一个咯!你啊,还是去和夕慈叙叙旧吧,她可是一直都在念叨着你呢!”
“爷爷!”
陈夕慈娇嗔的喊了一句,脸蛋一下子红得如同一颗熟透了的苹果,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拉着姜二狗快速的离开了院子。
诚如老先生虽说,自从姜二狗的师父逝世以后,这个院子里就少了一个每年都会来和他拌几天嘴的老家伙,所以其实他这几年的生活都挺无趣的。
没了那个老头说他是酸腐书生,这书看起来都没有以前的感觉了。
在陈夕慈与姜二狗离开了以后,老人手中的书卷被轻轻的拍打起来,一下又一下,而老人也微微用力,使座下那张躺慢慢的摇晃了起来。
同时,他的嘴里还在不停的念叨着什么。
“老友啊!你常说江南烟雨醉人骨,总是叫人把许多东西都在不经意间放下了,可放下了不好嘛?要是当初放下了,你是不是现在就还能看着你这徒弟练剑了?我们两人年轻时相遇,一个背负国仇,一个背负家恨,当时我们谁都放不下,后来我放下了,来到了江南,本来你隐居山林,我以为你也放下了,可殊不知,那些东西已经成了你心中的执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