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见你》
001 走廊
2020/7/18
飞机平稳的落在南城机场。
温乔走出机舱,滚烫的风扑面而来。
她打开手机,好几条消息涌了进来,是好友宁偲发来问她到了没,恰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温乔接起:“嗯容姨,我刚落地。”
那头的人不知说了什么,温乔似乎反感,拧起了眉头,声音软软的回应:“容姨,不用麻烦云峥哥,阿偲会来接我。”
又寒暄了一句,温乔挂了电话。
热气把脸蒸的通红,额头上冒出了汗,她用纸巾擦了擦,继续往航站楼前行。
等行李的间隙,温乔发了消息给宁偲,让她在出口等他。
温乔上了车和宁偲抱成了一团,宁偲捶了她的肩膀控诉,“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就算没有陆云铮,你还有我啊,你这个没良心的一走就是三年!”
这是下飞机第二次听到陆云铮这个名字,有点陌生。
宁偲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捂着嘴眨眼,“我……我……对不起啊,我不该提他。”
三年前,乔乔就是因为陆云铮这个狗男人才去了江城,背井离乡,可见被他伤得有多深,只要想起温乔离开南城,就忍不住联想到陆云铮。
想归想,她竟然失口说了出来。
温乔拉着她的手笑,“没事了,随便提。”
宁偲眼睛一亮,复又担心:“真的?”
温乔抿嘴一笑,“真的。”
姐妹两拥抱了一个后,启动车,一阵低低的轰鸣后,离弦远去。
路上,宁偲悄悄打量温乔,她好像变了,以前软软的性格不见了,谈吐时从容淡定了很多,而且眉宇间多了一丝被磨砺后的坚毅,哪怕没化妆,也有气势多了。
想到这些,想到了三年前,陆云铮办单身派对的那晚,温乔扑在她怀里哭的不能自已,贼怪自己为什么不再漂亮一些,为什么不长成陆云铮喜欢的类型。
宁偲吐了口气,“他知道你回来吗?”
温乔望着窗外,淡声道:“肯定知道吧。”她就是他们家叫回来的,陆奶奶病重想再见见她。
温乔想管他知不知道呢,反正有这层关系在,抬头不见低头见。
三年的磨砺,她早放下了,知不知道的又有什么关系。
车到了酒店,放下行李后,宁偲迫不及待的拉着温乔赶去云和里会所。
温乔刚去江城那一年,以酒度日,上顿喝下顿吐,还去医院洗过胃,没办法,不喝醉脑子里就会想起陆云铮。
到了会所,她没着急进去,先绕去洗手间补了个口红,整个人气场提升了不少。
她紧了紧裙子,又低头看了一眼高跟鞋,这才转身走向包房。
走廊上,迎面匆匆走来一男人,喝的上头,捂着嘴没看路,直直的撞上温乔。
温乔痛了一下,后退了两步,抬眸对上视线。
“闻煜?”
“温乔?”
两人同时开口。
闻煜的酒一下就醒了,不敢置信的打量温乔,要不是她喊出他名字,差点就认不出了。
温乔点头,“你也在这玩?”
闻煜惊喜道:“是啊,峥哥生日在这里攒了局。”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话锋一转,“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闻煜是陆云铮的发小,打架泡妞逃学,什么事情没做过,三年之前,温乔跟他关系很熟的,他也很喜欢温乔,时长在她被罚作业时,摸摸她的头帮她抄作业。
后来,温乔一声不吭去了江城,就断了陆云铮身边所有人的联系。
遇到他,温乔是欣喜的,眼尾挂了笑,“今天刚到。”
闻煜犹豫了一下,又问:“铮哥生日,你过来坐坐吗?”
温乔脸上并无半点波澜,礼貌的说:“不了,你们好好玩。”
陆云铮生日,闻煜喝了不少,胃里一酸想吐的感觉上来,他捂着嘴,冲温乔摆手后冲向洗手间。
温乔回到包房,宁偲叫了不少人来给她接风洗尘,许思尔也在,温乔走过去同她抱了抱。
三姐妹见面,一杯接着一杯酒,宁偲和许思尔都快趴下了,温乔还维持着半点清醒,漆黑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脸颊陀红,从脖子一寸寸蔓延到了耳尖都红红的,嘴唇粉嫩,很勾人。
宁偲支着脖子,突然勾住温乔的衣领,瞥见半面春色,啧了一声,似有似无道:“狗男人不光没心,还眼瞎。”
*
闻煜在卫生间吐了一番后。
清醒了很多。
他趴在马桶上失神,回忆着是不是遇到了温乔,当时晕晕乎乎,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管他呢!
他东倒西歪的爬回包房。
陆云铮靠在沙发上睨了他一眼,狭长的眼尾勾着一抹风流:“就这点酒量,还要跟我摇单双?”
闻煜撑了一会儿抬起头,故意道:“铮哥,我碰到你前妻了!”
顿时,万籁俱寂。
谁?
“你碰到谁了?”玩着手机的厉淮,突然一顿问道。
闻煜扯了扯领口,咽了咽口水道:“铮哥前妻,温乔。”
又是一阵急促的沉默。
陆云铮捡起葡萄朝他扔了过去,喝道:“好好说,重说!”
闻煜被葡萄砸中了眉心,顿时红了一块儿,捂着红处说:“温乔啊。我在走廊撞见温乔了。”
齐刷刷的眼神看向陆云铮,温乔回来是没几个人知道的。
又看向闻煜,“你特么喝醉了吧!”
陆云铮听到这个消息,懒散的笑意如常,好像并不关心她是不是回来了,叼着烟,摊开双手窝在沙发里,仰头,舌尖抵出烟圈玩,眼尾仿佛带着勾子。
众人松了口气,厉淮低着头刷手机,突然顿住,大喊了一声:“卧槽,真回来了,快看阿偲的朋友圈。”
其他人迅速凑过去,放大照片审视温乔。
“操,又比之前好看了,这腰真特么细。”
“哈哈哈哈哈,我记得当初和铮哥结婚时,还是小小一团,现在好有味道哦。”
“都在这里玩,要不叫过来喝一杯?”
几个人一言一语,全没注意当事人的黑脸。
突然,众人捧着的手机,被陆云铮夺走,“咚”的一声,丢进了酒杯里。
“谁特么再提温乔是我前妻,就滚!”
一个不作数的婚姻,算什么前妻,他陆云铮没点头的事情,那都不算。
厉淮心疼手机,踹了陆云铮一脚,“你特么不提就不提,泡我手机干什么。”
陆云铮眼一挑,“碍眼。”
也不知道是说手机,还是说手机里的人。
陆云铮捡起打火机,迈开腿,拉开包厢的门,重重带上。
走廊上,他靠在窗边抽烟,舌尖抵出一圈圈眼圈,橘黄色灯光洒下,将他棱角分明的脸勾勒一遍。
下巴微微扬起,紧绷着的下颚线往下是凸起滑动的喉结,热风一吹,脖子泛红,他叼着烟,抬手一拉,衣领敞开露出了锁骨和胸膛,自成风流。
“铮哥。”
女声在身后响起。
陆云铮懒散回头,眯起了眼眸。
“铮哥。”孟思妍手里捧着一束红玫瑰,黑色包装,惊喜的走过来。
她双手一推,将红玫瑰送到陆云铮跟前。
陆云铮垂着眼,挑了一下,薄唇缓缓开口:“什么意思?”
孟思妍红着脸,仰望着他,眼睛里全是他的影子,小手箍在他腰上,“铮哥,生日快乐。”
男人的身上的冷香直往鼻息里钻,像发酵了似的,软了腰直往他身上倒。
头一次没被他推开,孟思妍欣喜不已。
陆云铮的大手,捏住住她的下巴往上抬,几乎仰着头与他对视,漆黑的眼睛盯着她,勾唇,烟缓缓地吐到她脸上。
女人收起浑身的张杨,俯首贴耳。
温乔喝多了跑厕所,刚拉开门,就撞见一副旖旎美景。
女人伏在男人胸膛上,双手拽着他的领口,垫着脚仰着头,与男人的脸挨得极近。
白岩缭绕,看不真切。
突然男人的视线投了过来,有种被破坏气氛的不爽。
视线相接,数秒后,陆云铮突然想起他妈让他去机场接温乔来着。
他忘了,她也没联系,变懂事了。
温乔心口一紧,“抱歉,你们继续。”转身推门。
“温乔。”陆云铮懒懒的唤她。
她转身,“云铮哥。”加了一个字,她以前都是叫铮哥。
陆云铮摁灭烟蒂,推开了孟思妍,一脚踩在玫瑰上:“不用躲着了,既然回来了,过来喝一杯。”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将她这三年界定为躲着,温乔突然感觉以前喜欢他,追求他,真他妈不值得。
002 机会
2
温乔没想到会在这种场景重见,只不过再见时心里没有半分波澜,视线也毫不避讳的对视。
温乔眉眼淡淡的,“好。待会儿过来。”
孟思妍不满的声音从门缝里飘进来,“铮哥,你喊她喝酒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温乔靠在门上低头笑了。
是呢,那会儿她喜欢陆云铮都魔怔了。
缠着他,追着他,睡着亲吻他,都做了,确实给他添堵了。
不过,都过去了,他不也有新人了嘛。
温乔走进去,宁偲缠上来,温乔低声说:“我刚撞见陆云铮和孟思妍接吻。”
宁偲哼了一声又倒下,好像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了。
不一会儿,包厢门打开,一柱光倾斜进来,闻煜和厉淮站在门口。
“峥哥叫你们过去喝酒。”至于他为什么突然发善心,他们不知道。
温乔酒劲儿上脸又红又烫,再看宁偲和许思尔都趴下了,她为难道:“不了吧她们都这样了。”
话还没落地,宁偲一仰头,站起来跌跌撞撞往外走:“走,去跟……陆……狗男人喝酒。”
“……”这特么陆云铮听见不得翻脸。
温乔扶着宁偲,宁偲一脚踹开包厢门。
一众目光聚集了过来,宁偲摆了摆手:“嗨,好久不见。”
“……”
陆云铮抬眸质问闻煜,闻煜想也没想就把宁偲按在了沙发上,递了酒给宁偲,“你不是要喝酒吗,快喝……”
宁偲醉的杯子都拿不住了,温乔抿了抿唇,夺过杯子,“阿偲醉了,我帮她喝。”她平视着陆云铮异常平静道,“祝云峥哥寿比南山。”
说完,仰头灌酒,比她们喝的烈,烧舌尖。
众人:“噗!”
神他妈寿比南山。
陆云铮也挑着笑,狭长的眼眸里藏着一丝危险。
双腿敞开,身体前倾,拿过酒杯一饮而尽。
他好看的眼睛看向温乔,舌尖抵了抵下颚,本以为她会说不会喝不能喝,随便拒绝了,没想到还挺倔,就是眼里吧,确实冷,没有他的半点影子。
他眼里的玩味一闪而过,懒懒的靠回沙发。
晚上十点半。
接风宴散场,宁偲拖着温乔去她家睡。
温乔的手机响了。
她把宁偲塞进车座,才接起,那头的人说:“乔乔啊,你晚上回家里来住吧,我都给你把房间收拾好了。”
陆母容烟是个温婉的女人,她向来很喜欢也很疼温乔。
温乔看了一眼宁偲,想拒绝,那头又说:“就这么决定了,我看阿偲的朋友圈定位,你们在云和里?”
“嗯。”温乔应了一声。
容烟明显激动了一下,“那整好,阿峥也在那边玩,到时候我让司机把你俩一起接回来。”
“容姨……不……我……我喝了酒。”温乔找了借口。
容烟笑着说:“没关系,我让司机接,你们又不用开车。”
不等温乔再说,容烟便挂了电话。
这个容姨啊,就是这么热心肠。
温乔送完宁偲,又送许思尔上车后,这才发现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不远处。
黑色冷酷与夜色融为一体。
那嚣张的车牌“南a8888”,化成灰都认得。
她走过去,跟司机打了招呼,瞥了一眼副驾驶无人,想必还得等一会儿陆云铮。
她拉开后坐门,钻进去,一股酒气和冷气同时扑来,车里的气压仿佛低了几度。
温乔侧过脸,撞进陆云铮漆黑如墨的眼眸里,目光下移,扫过他敞开的衣领和曲着的长腿,不动声色的收回。
“我以为你们还没结束。”温乔淡声道。
陆云铮盯了她一眼,往后一靠,扯了扯衣领,闭上眼睛,好像很不想回答她。
温乔自讨没趣的闭上嘴,扭头看向窗外,几年不回来,南城的变化真大啊,经过南城一中时,温乔的脸上露出一丝喜悦,学校门口比她走之前要繁华很多了。
陆云铮余光扫了一眼温乔,见她抱着双臂,上下来回的搓。
牵了牵嘴角,沉声问:“冷么?”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沉浸在回忆里的温乔一惊,她都没意识到冷,被他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冷。
“嗯,有点。”她回。
陆云铮伸出手指,按下了车窗,风裹着热气钻进了车里,把冷气和酒气都吹散了,她拨了拨被吹乱的头发,露出白皙的脖颈。
温乔打算说谢谢,发现他又靠回去,歪着头闭上了眼睛。
到了陆家,陆云铮推开车门,长腿抵地,等了几秒,朝家里走去。
听说温乔回来,容易打开了所有灯,一派喜气。
门口,很夸张的放了一个火盆,火舌翻飞。
温乔紧了一下,小步朝陆家走去。
陆云铮扫了一眼火盆,冷嗤:“又搞什么鬼。”
容姨从温乔身上收回目光,拍了陆云铮一下,警告他少说话,而后,拉过温乔抱了抱看了看,掐着她的细腰说:“瘦了瘦了,你肯定是没吃好。”
温乔少有的情绪被带了起来,摇头,“容姨,我都很好。”
容姨朝陆云铮比划道:“你看看她这腰,我一把都能掐住,好什么好啊。太瘦了。”
陆云铮的视线落在她纤细的腰肢上,眼尾轻挑,不做回答。
温乔害羞的红了脸。
陆云铮酒劲儿上头,转身要走,被容姨叫住,“你站着,不许走。”
陆云铮拧着眉,极不耐烦道:“我困了,我醉了,我想上去睡觉了。”
容姨最见不得儿子这副狗样子,当初若不是他太狗,怎么可能把温乔气走,媳妇还要不要啊!媳妇儿好不容易回来了,就不能哄一下吗!
要不是温乔在,她恨不得上去给他两脚。
容姨笑着拉温乔,“乔乔,从火盆上跨过去,以后剩下的都是福气。”
陆云铮冷冷一笑,觉着女人真是烦人。
再看那盆火,哪里是跨火盆,简直是烤肉,也不知道他妈怎么想的。
温乔试了几次,都不行,有些无奈说:“容姨,要不等火小一些。”
那么大一盆火,要等到什么时候。
容姨目光落在陆云铮身上,“云峥,你腿长,抱着温乔跨过来,也算跨过了。”
陆云铮不敢置信的扫了一眼容姨,从她威胁的眼中算是看出,她又要整幺蛾子。
想到这些,脑子又昏又沉,要是等下去,也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早点结束早点安生,陆云铮长腿一迈,弯腰近身,将毫无防备的温乔抱了起来,迈过火盆。
呵,还是那么轻飘飘。
跟当年娶亲抱她时,没什么变化,磕手。
不着痕迹的放下,陆云铮进了屋。
温乔愣了愣,被容姨拉进了屋子。
洗漱完,温乔的酒也醒的差不多了。
陆家还是熟悉的陆家,只不过当时和陆云铮结婚,她的房间就搬到了陆云铮房间里,两个人虽然什么都没做过,也同住了几个月。
没想到还能住回她以前的房间,莫名的多了一丝温情。
这丝温情,父亲去世母亲改嫁后,陆家给予她的。
躺了会儿,口渴。
温乔拉开门,打算去找水喝,听见三楼传来谈话声。
她扶着楼梯,走了几步,容姨和陆云铮的对话一清二楚。
“你跟乔乔就不能复合吗?”容姨迫切的问,“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
话音甫落,安静了许久。
容姨追问了一声:“啊?有没有?”
陆云铮慵懒又清冷的嗓音传来,“没有,没好过也不喜欢。你就不要操心了。”
容姨气急,一拳头砸在他身上,压低了声音吼道:“怎么不喜欢,乔乔以前那么喜欢你。你们俩同居那么久就没动心?”
一声轻笑,夹杂着丝丝的轻佻,还有吐烟的气息,“她喜欢哪点?我改还不成吗。”
温乔扶着栏杆,紧紧地扣着,指甲压出一片死白。
容姨低吼:“混蛋你,都知道你和乔乔结过婚,名声都被你败坏了谁还敢娶她?你让她一个女孩子以后怎么找对象?”
话里话外都责备陆云峥责无旁贷。
陆云峥开口:“这个简单,这一溜你看重哪个?帮她介绍,再亲自解释怎么样?”
003 过敏
换做三年前,温乔肯定会哭得肝肠寸断,陆云铮是她抛弃自我,疯狂追逐过的男人
也是和她有过短暂婚姻的男人。
爷爷逼着他们他们结婚,温乔是愿意的窃喜的,也是满含期待的,就连陆云铮的抗拒也没放在心上。
后来爷爷弥留之际,他们仓促又低调的举办了婚礼,宴了客。
那时候温乔觉着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新婚夜当晚,陆云铮并没有像其他新郎一般应酬客人,早早地回婚房呼呼大睡。
温乔拆了妆洗了澡进去时,他倏地从床上坐起来。
好看的眼睛盯着他,狭长又具有压迫感,只是眼里晦暗,笑得发冷。
“温乔,你想嫁给我,你的目的达到了。”
“咱俩就算摆了酒宴了客,那也是假结婚做戏知道吗,我喜欢的不是你这种的。”
“……”
温乔一颗火热的心被高高的捧起,又狠狠地摔在地上。
她垂下头,极低的应了一声,抱着被子蜷缩在沙发上。
温乔从回忆里抽离,那时候的喜欢那么不明显,她怎么就那么蠢那么傻,喜欢了他那么多年。
幸好,早早地抽身。
这些已经勾不起她内心的波澜,她退了几步,往房间走。
“我会给他物色对象。”
“那你多照顾她一些。乔乔,也不容易。”
关门前,陆云铮的话轻飘飘的钻进她耳朵,“行了,知道了,我出去一趟。”
容姨问:“这么晚去哪儿?”
陆云铮笑道:“你说呢。”
紧接着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陆云铮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他走的很急,一边走一边讲电话,电话里传来女人的声音。
等到声音彻底消息,温乔摸黑进了厨房。
倒了杯水,靠在冰箱上想的入神。
完全没注意到黑暗中一只大手伸过来拽冰箱门,大掌擦过耳垂,骤然停住。
“啪”的一声,厨房骤亮。
温乔看见陆云铮站在自己身侧,手搭在波箱门边缘,她恰好被他圈在冰箱和手臂之间,姿势极其亲昵。
温乔脸一下就红了,往外挪。
陆云铮感到意外,漫不经心的收回手,“你怎么在这儿?”
“你……你不是出去了吗?”温乔被吓得气息不稳。
陆云铮笑了笑,语气却不善,“偷听我说话?”
温乔下意识退了一步,和他保持安全距离,拧着眉头说:“抱歉,下楼时无意间听到。”
他嗯了一声,“听见我妈说给你介绍对象了?”
“听见了。”
温乔放下水杯,转身就走,脚步凌乱,睡裙翻飞,露出莹润如玉的脚踝和笔直的小腿,嫩白如玉。
陆云铮靠在柜子上,望着她离开,瞥见她蝴蝶骨往脖子上延伸的黑色纹身,挑了挑眉。
第二天一早,温乔下楼。
容姨喝着咖啡,陆云铮瘫在沙发上,长腿随意敞开,骨节分明的大掌压在眼睛上,头往后仰,露出修长的脖颈和喉结,与黑色衬衫形成鲜明对比。
温乔走进。
容姨放下杯子,拉着她往身边坐,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脖子,惊呼了一声,“你这是过敏了啊?”
这一声惊呼吵醒了陆云铮,他曲了曲腿,拿下手,不耐烦的哼了一声,“吵什么啊,还让不让人睡觉。”
在外面疯了一晚上,灌了不少酒,头昏眼胀,刚回家就被勒令坐在沙发上,十分不爽。
温乔淡淡的笑,“没事,可能是被蚊子咬了。”
她越是懂事,容姨就越是愧疚心疼,狠狠踢了陆云铮一脚,“阿峥,你一会儿带乔乔去李医生那儿看看。”
陆云铮罔若未闻。
温乔率先拒绝:“不用了,真没关系。”
陆云铮拧着眉头,倏地睁开眼,狭长的眼睛看她,“李倦你记得吗?就说我让你去的。”
温乔:“……”
容姨冷斥:“叫你送她去就送她去,哪那么多废话。”
陆云铮猛地坐直身子,夹杂着一股隐隐的怒气,眼睛里的红血丝还没退,眯了眯眼睛,站起来走到窗边点烟。
容姨心脏不好,就算陆云铮再混,对她也得哄着,不然他这个臭脾气,早就掀桌子不干了。
火药味有点重。
容姨不管儿子了,满心满眼都是温乔,摸了摸她的头发,“乔乔,这次还走吗?”
“不走了。”
“也好,二楼的房间空太久了。”
话音落地,陆云铮看了一眼温乔,温乔假装不知道,没有对视,不用想也知道他多不乐意。
温乔又说:“容姨,我打算在外面找房子住。”她怕容姨伤心,又补道:“我会经常回来看你。”
容姨颇为无奈,温乔和陆云铮这个样子,她也不好强留。
反倒是陆云铮觉着无所谓,提议道:“月半弯那边还有一套空着,让她先住吧。不过月半弯离市区远,上班不会太方便。”
那套房子其实是他们刚结婚那会儿,爷爷准备的。
温乔倒是头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笑着推辞:“没事的,我先住酒店,等我工作落实了我就去找房子。”
容姨心疼温乔,这么好的女孩子,狗儿子怎么就瞎了眼不喜欢呢。
陆云铮上楼取来钥匙,散漫的丢在桌上,突然想到了答应容姨的事情,开口道:“我在家补觉,你先过去收拾,晚点我带你去吃饭。”
吃饭?
温乔看向他。
陆云铮淡淡一笑:“我妈要给你介绍对象,我叫几个人过去,你要是喜欢,她做主。”
温乔一愣。
随即想到,也是该走出来了。
微笑着回答:“好。”
陆云铮上楼,容姨叫住他,“你跟孟家那姑娘好上了?”
她听说陆云铮跟孟思妍好上一段时间了,不过陆云铮这性子不冷不热,估计又会伤着姑娘家。
陆云铮舌尖低了抵下颚,笑着说:“你猜猜。”
004 微信
月半弯。
南城顶级临江公寓。
一层两套,陆家买了一层,一套是陆云铮常住,一套空着。
大平层,莫兰迪配色的入户装修,大理石地面折射着冰冷的光,她指尖扫过桌面,捻了捻,并没有灰尘,看来是有人定期打扫。
她的行李不多,几件衣裳收拾妥帖。
她坐在沙发上,抱着电脑投简历,没有相关工作经验,只能找助理工作,把能投的都投了。
微信滴了一声。
s:屁屁想你了。
温乔弯唇,屁屁是她捡来的猫,陪她度过抑郁的那段时间,想到屁屁,脸上挂着笑容。
她靠在沙发上编辑。
温乔:我会很快接他过来。
s:他有为难你吗?
温乔:没有,我都挺好的,给你看看我的住的房子。
温乔对着房间录了一段时间,发过去,得到那边的夸赞后,莫名的松了口气。
晚上是个相亲局,她特地翻出吊带开叉小黑裙,再画了个精致的妆容,冷白皮和黑裙形成鲜明对比。
收拾妥当后,门铃响起。
她拉开门,陆云铮黑衣黑裤站在门口,高大的影子罩在她身上,男人的冷香幽幽传来。
他带着腕表,一手插在口袋里,他看向温乔,眼神扫过她开衩的裙角,若隐若现的白腿,还有细腰,笑了笑没说话。
温乔被他看得有些局促,红着脸问:“我穿这样可以吗?”
陆云铮挑眉,“可以。”
就在这时,电梯门打开,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骤然响起。
循声看去,孟思妍穿着黑色紧身裙,香肩斜露,夸张的耳饰垂下的一条银链,刚好搭在她的凸起的锁骨上,踩着一双细高跟,又娇又媚。
她扫了一眼温乔,这是第二面,总感觉不安心。
可是再看她,小白花的样子,压根就不是陆云铮喜欢的类型,傲气的走过去,缠住陆云铮的手臂。
“你出去吃饭又不带我。”她小声说。
陆云铮低头看她,“带你吃饭,然后呢?”
孟思妍娇羞的往他手臂里埋,下一秒被他拨回手说:“今晚有正事儿。”
她抬眸看向温乔,“那她怎么能去。”
陆云铮笑着不答。
孟思妍嫉妒的纠缠,对上陆云铮噙着笑得眼睛,这才意识他的笑带了冷意。
“好,那你忙完找我。”她不甘心的扫了一眼温乔,突然拿出手机,“温乔姐,加个微信吧。”
温乔迟疑了一下,拿出手机扫上,微信头像跟她跟陆云铮的合影,陆云铮的大掌挡了半张脸,她是在跟温乔宣告,自己才是陆云铮的女朋友。
孟思妍开心的笑了,帮陆云铮整了整衣领,突然揪住抵上去,“你爱我吗?”
陆云铮勾唇,烟波能溺死人,“你说呢。”
每次都是这个回答,孟思妍不满的跺脚,掸了掸衣领,“晚上,忙完了你找我。”
陆云铮其实是喜欢明艳骄纵的大小姐,只要听话的,他也愿意宠着的,即便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也笑着说:“好。”
温乔感觉有点尴尬,“我先去车库等你。”
电梯下行,过了几分钟,陆云铮才迈着长腿出现。
他靠在车边点了支烟,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慢条斯理的抽完,摁灭烟头,拉开车门坐上来。
他扣上安全带,没着急启动。
拿出手机,推送了一个微信给温乔。
“这是我的私人微信。”
温乔点头,低着头添加,侧脸粉粉的,耳垂粉粉的,她一边添加一遍心想,孟思妍肯定也知道这个号吧。
陆云铮透过内视镜看了一眼,她开衩裙下藏不住的白腿,啧,太晃眼了。
到了餐厅,温乔紧张的跟在他身后。
包间里,坐了三四个男人,见到他俩走进去,纷纷站起来迎接。
温乔一眼认出闻煜,其他人倒不是很熟悉。
陆云铮走进去,让温乔坐在闻煜身边,这才拉开椅子懒懒坐到了正中间,挨个介绍。
她安安静静的吃饭,时不时支着手听他们聊天,偶尔温柔的笑,这样子一下就撞了闻煜的眼里。
闻煜贴心的给她布菜,她笑着回应然后吃完,即使吃不下了也不会推辞,而且她好香啊,皜腕如雪,绑在手腕上的那根红丝绳上下滑动,很晃眼,以前抄作业时这副样子,一点都没变,如果说有,那就是成熟了。
陆云铮跟厉淮聊着天,余光会不自觉往温乔那边撇,她一会儿吃东西一会儿听闻煜说话始终笑着,闻煜给她夹菜,她弯着唇点头,灯光打在身上,形成一圈柔柔的光晕,还挺美。
陆云铮不自觉的放下了烟,眯了眯眼。
其实闻煜是被陆云铮叫过来陪酒的,桌上这几个男人是他为温乔准备的,只要她开口,他一定会不择手段帮她捆回来。
于是,他趁着温乔上卫生间,给陆云铮发微信。
闻煜:铮哥,我想追温乔。
陆云铮没回,手机反扣在桌上,手指压在上面。
饭局结束,陆云铮还没问温乔的意思,孟思妍打来夺命call,陆云铮没打算接,就让手机震动着,对方实在是锲而不舍,他才拧起眉头,走到一旁接听。
闻煜啧了一声,“铮哥真是被孟大小姐吃的死死的,活久见啊。”
说完,他看向温乔,见她淡淡的笑,心口一跳,脱口问出:“乔乔,明晚可以一起看电影吗?”
005 看上
陆云铮接完电话,刚好听见温乔回答“好啊”。
他哂笑了一下。
到了月半弯,陆云铮倚在门口问温乔,舌尖抵着笑,“你看上闻煜了?”
温乔皱着眉头,淡淡的说:“他人不错,接触接触吧。”
突然想到了这些年。
陆云铮懒懒抬眸,“你在江城没找对象?”
温乔心抖了一下,从容回答:“没有。”
“没人追?”
“你问这么清楚,是想帮闻煜打听?”
陆云铮挑眉,温乔道了声再见后进了屋。
她靠在门上闭着眼,深呼吸。
等到对面的门关上,温乔挽着头发,昂着脖子,光着脚往浴室走,一边走一边剥裙子,黑色从大腿滑落,掉在浴室门垫上。
*
闻煜选好了一档下午场的电影。
看完刚好吃晚饭,再散个步,培养感情,时间卡的绝美。
温乔下楼时,闻煜靠在车边静静地站了会儿,出奇的,没有抽烟,看见温乔出来,笑着拉开车门。
温乔坐上去,他俯身拉过安全带,替她扣好。
脸上挂着笑,眼睛里亮晶晶的,身上散发着一股香气。
闻煜这个人和陆云铮不同,他偶尔不正经,但对感情有洁癖,所以这些年看着兄弟们身边的女人换了又换,他心如止水
一潭死水,被温乔搅活了。
一阵风吹来,闻煜又闻到了那股香味。
十几岁时,陆爷爷带回温乔,都知道未来她是要嫁给陆云铮的,他也就把她当妹妹照顾,后来他们闹崩了,去了江城,他想过联系她,又怕她添堵,就压了念头。
如今回来了,变了,让他有点挪不开眼了,也更加笃定他给陆云铮的话,不是一时兴起。
车子开上大路。
闻煜透过内视镜看了一眼温乔,她乖乖的坐着,眼睛打量着窗外,侧脸精致,鼻骨高挺,别提多好看。
小姑娘完全长开了,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带了勾子。
只是,车上气氛有些冷。
闻煜也有些紧张。
“乔乔,你在江城过得好吗?”
“挺好的。”
“那你更喜欢江城还是南城?”
温乔想了想,回答:“还是南城吧。”
毕竟南城有很多人,很多回忆。
闻煜笑了笑,“那改天我想去江城看看,你可以陪我一起吗?”
温乔一顿,勾起了唇角:“好啊。”
她的答复让闻煜也很高兴,他喜上眉梢,觉着温乔不拒绝他,应该也是打算给他机会。
此时,他觉着陆云铮眼瞎真好。
“那我明天可以约你吃饭吗?”闻煜一鼓作气的问。
“明天我请你吧。”温乔笑着说。
闻煜愣了一下,有来有回,温乔这是打算跟他继续解除的好消息。
闻煜更是一副被幸运砸晕的样子,连连点头,“都听你的。”
整个车里都洋溢着一股甜腻,闻煜偷看温乔,被她抓住,他也不避讳看着她笑,温乔脸一下酒红了,耳朵尖都是粉粉的。
感觉一切不太真实,轻飘飘的。
取了票,闻煜又买了一大桶爆米花和可乐。
他红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逗乐了温乔,也让她放松了一些。
“闻煜。”
一道女声响起。
孟思妍缠着陆云铮正朝他们走,郎才女貌,引得很多人侧目。
温乔抿着唇,淡淡的看着两人。
闻煜惊奇:“你们也来看电影?”
“是啊,铮哥说有新电影。你们呢?看什么?”孟思妍笑着抬头看陆云铮。
她真觉着陆云铮被她收的服服帖帖的,他可是从来没带女人看过电影,看来,要他收心也不难吧。
陆云铮单手插兜,慵懒的听着交谈,余光在温乔脸上扫了扫。
约会不是应该高兴吗,冷着脸做什么。
电影开场,温乔如坐针毡,陆云铮和孟思妍坐在后一排,黑灯瞎火,她总感觉有道视线盯着她。
是个爱情片,前半段搞笑,后半段煽情,温乔没怎么看进去,都被氛围渲染哭了。
眼角湿湿的,鼻子不通气。
她偷偷瞥了一眼闻煜,他的眼角也闪着泪光,恰时这时他转过头,四目相对。
闻煜抬手,指腹擦掉她眼角的泪,很轻也很烫,指尖带着电流。
四周漆黑,只有荧幕光影浮动,越是隐秘越是容易将人的感官放大。
温乔垂眸,睫毛扑闪,像小扇子一边撩动他的心,心火炸裂。
他突然一伸手,扶住温乔的脖子,对上她慌乱的视线,终究没敢迈出那一步,擦过她的耳畔,轻叹了一声。
“乔乔,对不起,吓到你了。”
温乔嗯了一声,从他怀里躲开,靠回椅子上,暗暗吸气。
两人的亲昵,被陆云铮看的一清二楚,他双腿交叠,转着手机玩,似笑非笑,目视前方,视线却没落在银幕上。
片刻后,陆云铮丢下“我出去抽根烟”后站起来离开了。
散场后,容姨打了电话,让陆云铮带温乔回家一趟。
车内回归安静,只有陆云铮腕表的滴答声。
他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随意的搁在窗户上,食指一下一下的点着。
“和南城比,江城怎么样?”陆云铮破天荒的开口聊天。
温乔也挺意外,如实回答:“挺好的,临江,湿气重。”
“我听说江城人喜欢吃辣?”
“嗯。无辣不欢。”
想到温乔以前在南城有宁偲他们这些姐妹,去了江城一个都没跟去,为这事儿宁偲跟他闹过几次。他余光看向她,因为谈起江城,眼里亮晶晶的,耳尖红红的,连细小绒毛都看的一清二楚,连绵往下是雪白的脖颈,微微泛红。
陆云铮他扯了扯衣领,让冷风灌了一会儿,才转头扫了一眼,视线被她脖子上一颗红疹吸引了过去。
“去找李倦看过了吗?”
李倦?
温乔在脑海中暴风搜索,终于想起这个名字是他提的那个医生的名字,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把过敏这事儿给忘了。
于是她摇头,“不用看,一点小问题。吃几片要就好了。”
陆云铮油门一踩,车快速的驶入另一侧,几分钟过后,车停在了医院门口。
停下车,他拿过手机翻了一下,拨过去。
“在医院吗?”
“我马上带人上去。”
“……”
挂了电话,陆云铮解开安全带,修长的腿迈下车,低着头解袖子上的扣子,袖子随意的挽在了手臂上。
进了医生办公室,陆云铮坐上他的办公桌。
李倦穿着一身白大褂,戴着银丝眼镜,白大褂里的黑衬衫扣得一丝不苟,胸口别着胸牌。
对陆云铮来办公室是诧异的,李倦的声音从走廊传来,揶揄道:“这么晚来我这儿,莫不是惹了“人命?””
这种“人命”大概是怀孕了那种。
李倦前脚踏进来,揶揄的话戛然而止,尴尬的头皮发麻。
陆云铮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你……她是陆云铮前妻?”李倦指着温乔,不敢置信。
有生之年他还能看见陆云铮和温乔同框,早些在群里听说温乔回来了,暗自惋惜错过了修罗场。
温乔道:“你认错了,我不是。”
陆云铮掀起眼皮子,拿下巴点了点温乔,“她过敏了,你看看。”
温乔让李倦检查了一番,温乔当着陆云铮的面,羞赧的拨开衣领,露出胸口的小片红疹,那形状这一看像吻痕。
陆云铮一抬眼就看到那个红痕。
操。
他转了个方向玩手机,界面上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检查了一番,确实是酒精过敏,李倦让温乔去药房拿点药。
等到温乔消失在门口,李倦突然勾住陆云铮的脖子,笑着抵了他一下,“铮哥,你前妻这么好看,你是怎么把持住的?”
006 你猜
陆云铮勾着嘴角,这就把持不住了吗?相比于几年前,温乔的身材确实丰腴了不少,玲珑有致,细长的双腿又白又直,腰身莹莹一握,是有点风情。
但是温乔这种女人,太执着也太认真,认死理,更何况是倾注全部感情。
他对认死理的女人不感兴趣。
他长腿抵地,站起来拍了拍李倦的肩膀,轻笑道:“闻煜在追她呢。”
李倦一副吃瓜的样子,挑着眉头啧了一声。
“你真舍得拱手让人?那可是你的前妻。”
陆云铮双手插兜,眼皮子掀了掀,“走了。”
出了医院,车子一路疾驰,温乔盯着外面看,发现并不是回陆家老宅的路,转过头问他:“你不是走错了?”
陆云铮道:“不回了,回月半弯。”
温乔:“……”
“容姨不是叫我们回去吗?”这话是他说的啊。
陆云铮哂了一声,“她能有什么事,电话里说不就得了,还得非跑一趟。”
“……”这人变卦好快哦。
温乔打算拿手机给容姨发微信,被陆云铮瞥见了,他伸手抽走手机,“你不累吗?”
温乔抬眸,莹润的眸子盯着他,皱着眉头十分不解。
他偏过头,挑着笑望向窗外。
*
翌日。
温乔特地挑了一身职业装,一件黑白色连衣裙,看起来端庄又大气。
她在手腕上抹了点香水,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到了红杉公司楼下,在前台登记,领了临时身份牌后乘坐电梯上了十四楼。
等候区已经来了好些面试的人。
温乔找了个空位坐下,身边的女孩子就凑了过来,“你好,你面试什么岗位啊?”
她从温乔一进门就注意到她了,这个小姐姐长得太好看了,眉眼温柔,身上有种迷人的气质。
女孩笑的甜甜的,嘴角有个浅浅的梨涡。
温乔有点紧张,温和的笑了笑:“人事助理。”
女孩哦了一声,又说:“我叫朱佳佳啊,也是面试人事助理。”
温乔淡淡的点头,心想竞争力又大了一分。
下一秒女孩,瞥见温乔的简历,诧异的问:“南华大学?你是南华大学金融系毕业的,为什么面试人事助理?”
“没有工作经验。”温乔淡声道,她喜欢陆云铮,所以和他上一所大学读一个专业,毕业后就和陆云铮结婚,再跑到江城,做了很多份工作,唯独不想碰金融。
女孩讪笑了一下,见温乔心情不好,也小声安稳:“没关系啊,其实我也不是为了来工作的,我是为了能看红杉老板的。”
温乔皱起眉头,红杉老板——陆云铮他爹?
女孩一下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说如何如何被企业家的魅力折服,俨然一个怀春少女。
温乔心想这姑娘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面试完初试,温乔意外的得到了三天后复试的机会,便约了朱佳佳一同吃午饭。
两人往外走时,遇到了迎面走来的孟思妍。
“你怎么在这里?”孟思研皱着眉头问。
温乔道:“我来这里面试。”
话音落地,孟思妍的脸色就变了,抱着手打量温乔,“你知道这个公司老板是谁吗?”
温乔其实是知道的,这家公司是陆氏集团旗下的子公司,刚收购回来不久,为了不让人多想,她还是笑了笑,“不知道呢。”
孟思妍本来打算摊开说,但转念一想不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更何况陆云铮那么忙,他要想把温乔弄进来还用面试?
显然是没打算给她开后门,想到这些,她心情好了不少。
孟思妍也想从温乔这边打听一下,陆云铮的行程,于是提议请她们俩吃饭。
温乔善意的拒绝。
孟思妍却不接受,直直的看着温乔的眼睛:“那我送你回去。”
温乔:“……不用了。”
孟思妍固执的跟着,到了电梯口,一个男人叫住了她,她喜笑颜开的跑过去,瞬间就把送温乔请她吃饭的事情抛之脑后。
刚踏出公司,温乔的手机滴了一声。
孟思妍:温乔姐,铮哥带过女人见父母吗?
*
云和里会所。
陆云铮和宁偲一行人在打牌。
叼着烟,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理牌,骨节分明的手捏着牌,散漫又张狂。
闻煜坐在他身边,看了一圈牌,每次来牌都很好,要啥有啥,吃碰就没停过。
陆云铮掸了掸烟灰,看向闻煜,冷嗤:“屁股长了刺,坐不住?”
闻煜低声说:“铮哥,你知道乔乔喜欢什么吗?”
他摸了一张牌,又丢了一张牌,漫不经心的回答,“我怎么知道。”
闻煜急了,“你不是跟他生活了那么久,你连她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也难怪乔乔那么伤心,渣男!
陆云铮被他一吼,手一抖差点把好牌推出去,心里没来由的冒出一阵火,他凭什么要管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喜欢什么,他故意恶心闻煜,“我。”
闻煜:???
什么玩意儿?
陆云铮生怕闻煜听不懂,重复了一遍:“她最喜欢我。”
闻煜蹭的一下站起来,踹了陆云铮的椅子,“臭不要脸。”
其他人都一脸懵逼的看向他们。
膈应了闻煜,陆云铮得意的勾起嘴角,开心的放了两张牌给宁偲吃,输了钱也挂着笑。
闻煜则不同,气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猛灌了几口酒才缓解。
但一想,以前温乔喜欢陆云铮是事实,心里堵得慌。
等到一桌牌结束,闻煜拽着陆云铮出门抽烟,“铮哥,你该不会后悔了吧?”
陆云铮哂了一声。
他觉着闻煜这种怀疑十分可笑荒唐。
闻煜又道:“铮哥,你别觉着我给你戴绿帽子,我是真喜欢乔乔。”
陆云铮点了烟,舌尖抵在牙齿上,淡淡一笑:“你要做我妹夫,也行。”
两人抽完烟,陆云铮重重的摁灭烟头,冷不丁的开口:“到底哪儿好?”
为什么所有人都说温乔好,丢了她就跟丢了挚宝一般。
闻煜仰起头,提起温乔就想笑,“哪都好。没有比她更好的姑娘了。”
陆云铮:“啧……她给你下降头了?”
宁偲赢了钱一高兴喝了酒,吵着要见温乔。
打了车直奔月半弯。
温乔被拍门声吵醒,月半弯安保极好,她只能想到是陆云铮喝醉了发疯。
她套上t恤,穿上牛仔短裤,又怕真是陆云铮喝醉了闹事,特意在外面披了件衬衫,一边往外走,一边笼着头发挽了个丸子头,松松垮垮的挂在头上。
拉开门,宁偲一头栽进她怀里,吓得她瞪圆了眼睛。
等她接住怀中的人,闻到熟悉的香味时,在低头对上宁偲猫儿似的眼睛,又气又无奈,抬手rua了一把她的头发。
“乔乔,宁偲说她想见你。我担心你弄不住她……”闻煜解释。
宁偲喝的太多,扑到温乔怀里后一点意识都没了,身体直往下坠,温乔抱不住,只好让闻煜将人扶进卧室放在床上。
折腾了一番,温乔累出一身汗。
关上门,温乔对闻煜道了谢,想到闻煜大晚上还帮忙,心里十分感动。
“你吃了宵夜吗?”温乔问。
闻煜愣了一下,连忙摇头,这种时候就算吃了也得说没吃啊。
温乔抬眸,眼睛里闪烁着星光,“那我给你煮碗面吧。”
这么好的福利,闻煜求之不得,也不拒绝了,靠在厨房边看着温乔在厨房忙活,她着家居拖鞋,粉色的围裙懒懒的搭在身上,恬静又美好。
温乔特地煎了一个蛋盖在面上,香气四溢。
他特地拍了图发朋友圈炫耀,言语间甜腻的要死。
不一会儿就收到陆云铮的微信:你在她家留宿了?
007 果酒
万年单身狗突然暗戳戳的秀恩爱,顿时在朋友圈掀起巨浪,他们这群人都在外面玩惯了,没想到闻煜栽在贤妻良母的女人身上。
顿时,评论楼热闹非凡。
闻煜也沉浸在幸福中,看到陆云铮这条信息,想起了要报那一嘴之仇。
闻煜:嘤,羡慕爹啊?
可能是他的语气太贱了,那头没回复。
吃完面,温乔送闻煜下楼顺便丢垃圾。
电梯打开,温乔一抬眸就看见陆云铮靠在家门口抽烟,像是喝了不少酒,懒懒的垂着眼眸,指尖的红点随着抬手上下浮动。
温乔走出去,与递过来的视线撞了满怀。
“你怎么不进屋?”温乔好起的问道。
他勾着散漫的笑,指尖勾着衣领扯了扯,顶端的两颗扣子解开,被他一扯,露出了锁骨处的大片肌肤,“喝多了,醒醒酒。”
以前陆云铮也爱喝酒,他们兄弟几个就像是酒罐子里泡着的。
温乔那时候特别喜欢看他喝醉后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深情一些。
如今温乔心如止水,淡声的问:“需要我帮你开门吗?”
感觉他那个样子站不住了。
他掀起眼皮子看向她,似笑非笑,目光从她的嘴唇扫到锁骨像是在打量,半晌,酒精浸染后的嗓子透着几分沙哑,“闻煜来过了?”
温乔自然还没刷到朋友圈,惊奇的看向他想问你怎么知道,下一秒,陆云铮一笑:“你们进展挺神速。”
温乔心颤了一下,也笑着说:“多亏你介绍的人好。”
陆云铮抵了个烟圈,哂笑了一声。
时间静止了几秒,温乔说了声晚安,便进了屋。
洗完澡,温乔捞起手机,随便看着。
一条微信跳了进来。
朱佳佳:乔姐,下午那女人居然是陆云铮的绯闻女友!!!
不是绯闻啊妹妹。
*
翌日周末。
温乔送走宁偲后,被容姨一通电话叫回了陆家老宅,她本来想推辞,想到马上就要复试上班了有的忙,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时间回去看望容姨,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回去住一天。
手机震动了一下。
陆云铮:我在车库等你。
温乔关掉手机,慢悠悠的下楼。
破天荒的,只是见陆云铮敞着车门,曲着长腿抵在车门上,仰靠着闭眼养神,从宿醉中还没缓过来。
温乔走过去,敲了敲车门。
他缓缓睁开眼,扫了她一眼,眼睛里尽是散漫。
“怎么这么慢。”他问。
温乔什么都没说,拉开副驾驶坐上去,扣好安全带。
车内气氛安静,温乔本来就没兴趣和他交谈,歪在椅子上睡觉。
陆云铮敞开车窗,支着手,余光瞥了一眼睡得安静的人,把温度上调了一些。
上了大路,陆云铮收到容姨的微信,勾了勾唇,车缓缓地并入了另一车道啊,掉头,开上了高速。
半个下时候,温乔猛地惊醒,睁开眼,混沌的打量四周。
车流川息,窗外一片翠绿,像是出了市区,她愣了几秒,刚睡醒声音像小奶猫一样软:“不回老宅吗?”
陆云铮笑意闪过,“我妈说让咱们直接去迦山温泉山庄。她在那边等我们。”
迦山温泉山庄?
温乔慢慢的蹙起眉头,还以为陆云铮在诓她,打开手机一看,容姨发了好几条语音消息,她睡得太沉都没听见。
温乔小声问:“要泡温泉吗?”
陆云铮懒懒道:“可能吧。”
“那你呢?”
陆云铮笑着说:“家庭聚会。”
温乔:“……”这种聚会她一点都不想参加。
到了目的地,容姨拉过温乔往大堂走,对刚进门的陆云铮不客气道:“你没事可以回去了。”
她算是想通了,自己的儿子太渣了,压根配不上温乔,要是他在温乔只会不自在,她是不会撮合狗儿子和温乔了。
陆云铮:“……”
陆云铮什么都没说,在她们俩隔壁开了房。
容姨才不管他这个狗儿子,拉着温乔去特色区体验手工陶艺,两人系了围裙,一人选了一个转盘玩泥巴。
温乔想做一个杯子给屁屁,低着头搓着泥巴,专注又投入。
容姨盯了会儿温乔,惋惜的叹了口气,“乔乔,我听说闻煜在追你?”
温乔紧张了一下,红着脸点头。
“闻煜这小子人不错,比阿铮踏实很多,他要是真心追你,你别抗拒他。”
温乔甜甜一笑,“不会的,他挺好的。”
说着话,温乔完全没注意到一双黑鞋朝自己靠近,她转过头落在皮鞋上,抬眸对上陆云铮的视线。
手里一抖,泥巴捏飞了,落在他的黑裤上,还有自己的围裙和容姨的围裙上。
温乔赶紧站起来,举着双手,莹润的眼睛眨了眨,“对不起。”
陆云铮哂了一声,在温乔面前蹲下,目光落座在她捏毁的泥巴上,勾着唇解袖子,随意的挽了两圈,沾了水扶住泥巴转,衣袖垮了下来啊,他见温乔无动于衷,掀起眼皮子提醒:“帮我撸袖子。
“啧,你想玩再弄一个啊,抢乔乔的做什么。”容姨快看不下去了。
温乔倒不在意,内心毫无波澜,洗了手歪着头帮他整理衣袖,指尖时而划过手臂,陆云铮勾唇笑着。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泥巴旋转,“你要做什么?”
“杯子。”
陆云铮不紧不慢的搓着泥,低头瞧见温乔一脸憧憬的盯着泥巴,挑了挑眉。
塑好了形状,温乔说想在杯体上写字,陆云铮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用笔刻出了两个字“屁屁”。
他眯了眯眼睛,询问:“屁屁是谁?”
难道是闻煜那狗东西的昵称?
温乔笑了笑,眼睛湿漉漉的像是闪着光,柔和道:“屁屁是我养的猫。”
“……”
晚上,容姨和温乔泡了牛奶温泉,脸颊被蒸的红红的,浑身的毛孔都像是被打开了,前所未有的舒坦,她很久没有这样放松了。裹着浴袍打算在休闲区转一圈,喝了一杯果子酒。
果子酒度数低,香甜四溢,舌尖勾着淡淡的酒气,很香很醇。
味道说不出的好喝,温乔悄悄的又喝了一杯。
她晕晕的往房间走,泳池边撞见裹着浴巾,一头湿发往这边走来的陆云铮。
他应该也是刚泡完温泉,浴袍慵懒的套在身上,露出胸口大片肌肤,腰带松垮的挂在腰上,水珠顺着胸膛滑进了腰带里。
温乔意识到自己穿的泳衣,猛地转身往回跑,一只大掌拽住她的手腕,她吓得一跳,脚底一滑往后倒去。
噗通一声,溅起一层水花。
温乔扑腾了两下,被陆云铮扣着腰抱在怀里往岸上拖。
女人的香气和酒气混在一起,在水里荡来荡起。
008 故意
噗通一声掉进水中,温乔被灌了满满一口水。
她浮在水面上,脚底乱踢,像是踩在棉花上,根本起不到推举作用,反而往下沉。
她扑腾两下,突然一道水花砸在脸上,下一秒一只手臂绕过她的腰,大掌扶住小腹,将她按进了怀中。
男人坚硬的胸膛抵在她的后背上,滚烫一片,被水荡开又有点凉,温乔一时都分不清到底是热还是冷。
她只想快点挣脱这个怀抱,一通乱踢后,她被扣着腰往岸边拖,头顶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乱动什么?还想被呛一次?”
他嗓音懒懒的,尾音往上勾勒,说着,他故意挪开大掌,吓得温乔抱住他的手臂。
软香撞了满怀,女人的香气极为强烈。
柔软的身躯贴在他的腰腹之上,感官更为敏感。
他的掌心抚着她的腰,然而她的腰又细又软,感觉只要用力就能折断,怎么能这么瘦?
陆云铮低头看了一眼温乔,嘴角翘了翘。
将她托举放上岸边,他伏在她身边,眼尾挑着笑:“你怎么这么蠢。”
不知道是因为灌了水还是被陆云铮搂着,她的脸涨得通红,一寸一寸往下,脖子变得粉粉的。
随着起伏的喘气,脖子下面春光旖旎。
温乔缓过神来,挣脱他的手,眼底划过一抹冷色,躲到了一旁。
要不是陆云铮莫名其妙的拽她,她也不可能落水,她冷嗖嗖的眼神看向他:“你别过来。”
陆云铮好整以暇的盯着她。
可怜的浴巾还飘在水上,温乔也顾不得那么多,捡起陆云铮脚边的浴袍,一边裹一边跑。
陆云铮望着她狼狈逃窜的样子,眼底划过一丝兴味。
等到温乔走远,陆云铮转过头瞧见容姨,不动声色的走过去。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容姨踹他一脚。
陆云铮不答。
容姨气不过,“我告诉你啊闻煜在追温乔,你想都别想。”
陆云铮懒懒道:“我真想怎么样,你们能管得住?”
容姨:“……你别乱来。”狗东西啊!
他揉了揉湿濡的头发,仰着脖子,往房间走,假装没听见容姨的警告。
*
陆云铮冲了澡,吹干了头发,才跌进床上,拿着手机看。
微信群里正在围绕闻煜枯木逢春的恋情讨论。
已经聊了99+,陆云铮也懒得去翻,刚好看到最新的。
许暮:@闻煜,你俩昨晚进展到哪步了?亲了?抱了?
厉淮:……这么快?
李倦:铮哥的帽子已到货。
陆云铮:傻逼。
众人:……前夫哥牛掰!
陆云铮退出微信,站起来去书桌前看邮件。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浴袍,微微敞开的衣领下露出白皙的锁骨,他戴着一副圆框眼睛,目光紧缩在屏幕上,严肃又专注,暖光笼在他身上,连棱角分明又薄情的眉眼都被勾勒出柔和的线条。
支着手肘看了会儿,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动,节奏越来越快,眉头蹙成了小山堆。
“给我招个秘书这么难?”
安静如鸡的工作群,被陆云铮一句抱怨炸了锅。
半晌后,他取下眼镜,走到床边倒下,摊开手歪着头睡去。
梦中,他回到了刚结婚那会儿,温乔被他抵在窗台上,做着不可名状的事情。她纤细的腰,秋水般的眼睛快要被撞出水来了。
她咬着唇低泣,像只小奶猫,挠人心肝……
陆云铮猛地睁开眼,双眸在黑夜中格外分明,他愣了几秒钟,捞过打搅他梦的手机,当看清闻煜打来时,一股燥郁堵在心口。
他挑开浴袍,冲了凉将浮起的燥郁压了下去,才给闻煜拨回去。
“铮哥,温乔和你在一起吗?”
陆云铮听见温乔这两字,眉心一跳,揶揄道:“凌晨三点,她若跟我在一起,我还有时间接你电话?”
闻煜操了一声,开口道:“我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她刚给我回了一条语音,没有说话,我担心她出事。”
陆云铮觉着闻煜真他么上头,都还没确定关系就充当男朋友了,嗤笑:“在我家酒店能出什么事儿?”
闻煜知道他还记仇那条微信呢,好说歹说让陆云铮去温乔房间看一眼才放心,陆云铮实在是被缠得烦了,不情愿的应了。
他曲手扣了温乔房门,无人回应。
“大半夜你想干嘛?”容姨被吵醒,不可思议的盯着陆云铮。
陆云铮哭笑不得,“闻煜让我帮温乔带句话。”
“这么晚?”
陆云铮掏出手机递过去,“不信你打过去。”
说完,他揣着手机回了房间。
跌进沙发里,他给翻出温乔的微信。
陆云铮:睡了?
半天,没人回应。
他点了支烟,慢条斯理的抽着,中途按了好几次手机,都没收到回复,还剩一截烟,他直接摁灭在烟灰缸。
拉开门,朝大堂走去。
这间酒店是陆氏集团的旗下酒店,他有权利让酒店给备用房卡。
刷了房卡推开门,屋内黑漆漆一片,静谧的可怕。
插上卡,房间灯骤亮,看到床上鼓起的一个小山堆。蜷缩在被子里,遮得严严实实,他走进了看,才发现被子里的人在发抖。
他提步走过去,低声唤道:“温乔?”
他掀开被子,温乔下意识的躲,被他愣是拽着手腕拖到床边,仔细打量,这才发现她额头上冒了很多汗,汗湿的头发黏在额前,嘴唇惨白。
她幼猫一般的嘤咛了一声,求饶似的往床上坠。
白色睡裙的吊带滑落,松垮的挂在肩上,被他用力捏过的地方出现了一道红痕,她咬着唇,眼睛里蓄满了水光,稍微一眨眼,就可能哭出来,脸颊浮现不正常的白……
陆云铮探了一把温乔的额头,不烫反而有些凉,触摸时感觉到她在发抖,她极度蜷缩导致大片光洁的后背露出来,又白又软,目光落在她蝴蝶骨往上的黑色纹身,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
那是?
啧,陆云铮挑了挑眉。
“疼……”温乔没了被子的遮盖,小声地嘤咛。
陆云铮听不清楚,俯下身凑近听清了她嘴里含糊喊着的那个字,拍了拍她的脸颊,低声问:“哪儿疼?”
温乔似乎意识不太清楚了,只是反复喊着疼很疼,指甲扣进被子里,压出一片白色。
他的耳朵贴在她唇边,这才听清她说:“我痛经。”
“……”
在陆云铮的认知里,完全不知道女人痛经能痛成这个样子。
而且,这个她居然还不要叫医生,打算疼死吗?
温乔被他拖进怀中,抵着胸膛靠着,他低声询问:“你晚上不是还去泡温泉了吗,怎么会痛经?”
男人灼热的温度源源不断传来,沐浴露的香气一阵一阵往鼻子里涌,有点想吐。
陆云铮:“……”
给她盖上被子,又将房间的冷气关掉,塞了个枕头让她抱着,轻轻带上房门出去了。
陆云铮又打电话给李倦,确定没有大事儿,这才去大堂,找经理拿了止疼药姨妈巾,又取了一杯温水,回到温乔房间。
经理以为温乔是他女人,偷偷告诉他:“痛起来反应大,你可以帮她揉揉肚子。”
“……”
他回房,再次把她拖进了怀中,扶着她喂水,温乔砸吧了一口,难耐的拧着眉头往床上钻,他一边扣着她靠在怀里,一遍拿过止疼药,用嘴扯开包装纸取出药,食指抵进了她嘴里。
温水送着药滑入喉咙。
陆云铮低头,下巴抵在她头顶,女人的香气极为强烈,他看着发丝划过抵药的指尖,突然想到痛都这个样子,以后可怎么办?
009 长情
“砰砰砰——”
翌日一早,温乔被砸门声震醒。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怔了会。
昨晚,小腹突然绞痛,她疼得意识溃散,恍惚中好像被陆云铮喂了药,闷头睡到了天亮。
她侧过脸看向床头柜,上面摆放着拆封的止疼药还有半杯水,看来那不是梦。
思绪被敲门声拉回,紧接着手机响起。
温乔看了一眼手机,闻煜打来的,但砸门声不止,她掀开被子下床,光着脚去开门。
拉开门,闻煜还保持着敲门的动作,对上温乔的视线时,停顿了几秒,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男人的气息迎面而来,温乔拉不及推开,就听见他说:“乔乔,你吓死我了。”
说着,他的手搂的更用力。
温乔不习惯突然的亲密,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安慰他说:“你怎么了?我没事的啊。”
闻煜摇头,意识到自己刚失态了,一脸心疼的问:“抱歉,我听说你痛经昏过去,我来晚了。还痛不痛?”
痛经?
怎么闻煜都知道了?
温乔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了,“你怎么也知道了。”
闻煜小声道:“铮哥问李倦你该吃什么药,是李倦告诉我的。”
温乔:“……”
她平时小日子就混乱,贪杯喝了酒又在泡了冷水,谁知道大半夜差点痛死,相较于痛死,她现在羞愧的要死。
闻煜的目光落在光着的脚,眸光闪了一下。
“早知道我就不让你一个人过来了。今天无论如何我也得陪着你。”
温乔想了想也好,本来昨天就跟陆云铮闹得僵,哪怕他帮忙喂了药,她也不会觉着他是好心,闻煜在至少不尴尬。
“谢谢你啊。”温乔笑了笑。
闻煜见她这般温顺,心里更加窃喜,温乔对他是特别的,不反感的,心里募地松了口气。
温乔关上门换衣服。
闻煜站在门外,靠着墙壁,目光不自觉地朝旁边房间看了一眼,眼神变得复杂。
他抽出烟,摸了摸口袋。
夹着烟,走到陆云铮门口,抬手敲门。
门募地被拉开,陆云铮掀眼扫了一眼,让出一条道,大步往房间走。
他跌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叼着烟,歪着头点燃,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阵烟,眼睑垂着,怯意又散漫。
闻煜拿过他的打火机点火,“昨晚谢谢你照顾乔乔啊。”
他这话在陆云铮提起来格外挑衅,都还没成为男朋友却以男朋友自居,陆云铮笑了笑,舌尖抵了抵脸颊,“应该的。”
两个人安静的抽烟,陆云铮的手机震了几下。
他没接,紧接着微信跳出消息。
他随便点了一条,孟思妍的声音响起:“铮哥,我正在去温泉的路上哦,一会儿见,么么哒。”
“……”
陆云铮关掉手机,闻煜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游戏人间的大少爷,终于要被女人捏在手掌心,有点兴奋又有些幸灾乐祸。
陆云铮踢了桌子,将闻煜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吓飞了。
闻煜推了他一把,“下午去射箭?”
“不去。”
“我叫上乔乔,你带上孟思妍,总好过你俩独处。”
听到温乔这个名字,陆云铮缓缓睁开眼,眼底压下一片燥郁,勾着眼尾懒懒的应了声。
他心不在焉的转着打火机,心想确实不能独处……
孟思妍倒是自来熟,一来就钻进了温乔房间。
她关切道:“我听说你昨晚痛经,铮哥给你喂得药?”
她性格嚣张又骄纵,向来直来直往,听说温乔痛经,陆云铮二话不说找李倦,她心里怕死了,打陆云铮的电话不接,坐了一宿,天一亮就赶了过来。
温乔淡声:“嗯,当时我意识不清,记不得了。”
见温乔像朵柔弱的小白花,性格软趴趴的,看人的眼神也冷漠,永远一副不争不抢的样子,压根就不是陆云铮喜欢的类型,她当即打消了疑虑。
拉着温乔的手,笑着说:“你告诉我铮哥喜欢些什么。”
温乔:“……不知道。”
孟思妍傲娇性格,绝不会在温乔面前低一头,眼睛直溜溜盯着温乔,恨不得把她看穿,“你该不会还喜欢铮哥吧?”
温乔:“……早不喜欢了,我才没那么长情。”
“……”
说这话时,陆云铮和闻煜刚好踏进房门。
目光相汇,静止了几秒。
温乔收回视线。
陆云铮舌尖抵了抵口腔,啧,没那么长情么?
孟思妍欢快的跑向陆云铮,缠住他的胳膊,仰着头撒娇:“铮哥,下次可不可带上我?”
陆云铮似笑非笑,垂眸盯着她,黑眸深邃撩人,懒洋洋的开口:“带你参加家庭聚会?”
四个字就将孟思妍排除在外。
她虽然听懂了,但是不甘心,温乔也不是他们家人啊,顶多只是在他家多住了十几年,也不算家人啊。她贴着他委屈极了,“温乔也来了,我也想来嘛。”
陆云铮嗤了一声:“这么想嫁给我啊?”
这话多少有几分古怪。
陆云铮微不可查的扫了一眼温乔,脸色如常,嘴角上扬,右脸露出了好看的小梨涡,更没有反感闻煜虚搭在她肩头。
默许了么?
陆云铮感觉心头涌起一股燥郁,想抽烟!
孟思妍像是八爪鱼贴在他身上,更让他烦躁,咬了咬牙根,扒开她,一边摸烟盒一边朝外走。
孟思妍跟了上去。
陆云铮猛然停住,散漫的语气夹杂一丝不善,“我上厕所也要跟着?”
他狭长的眼眸噙着笑,没有一丝温度,听起来像是调笑,只有孟思妍知道自己管多了,惹他不高兴了。
她悻然的站在原地,不甘心地跺脚。
*
射箭馆在酒店的南边。
是陆云铮当年亲手操办建的。
馆内,空调很足,凉飕飕的冷风往里灌,闻煜常来是知道这情况的,提前带了小毯子,给温乔披上。
温乔正打算感激他,他又变戏法般掏出一个保温杯。
“我去找前台要的红糖,多喝点红糖水才不会疼。”闻煜细心的拧开盖子,倒了一杯给温乔。
温乔抿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炸开。
闻煜在她跟前蹲下,扯了扯膝盖上的毯子,弯着眼睛问:“会射箭吗?”
温乔摇头。
闻煜心中一喜,“待会儿我教你。”
陆云铮换好了专业衣服,戴上护心和眼镜,身材颀长又挺拔,站在黄线处,让人不容忽视。
他抿着唇,搭箭拉弓,完成一次完美的撒放,肆意潇洒。
孟思妍像个小迷妹,一边拍手一边夸:“铮哥,你好棒啊!”
陆云铮充耳不闻,搭箭拉弓,一箭比一箭犀利,直到箭袋里只剩下最后一支,他才停了下来。
孟思妍捧着小水杯,讨夸似的凑上去,结果,他扫了一眼,忽然回头看了温乔一眼,“闻煜,来比一场。”
本来蹲着和温乔说话,突然被叫没反应过来,看陆云铮睨着他,他这才恋恋不舍的跑过去,拿弓与他比试。
闻煜看着他空空的箭袋,笑了笑:“铮哥,你这是打算不给我活路吗?”
说完,他转头看温乔,大声说:“乔乔,你觉着我会赢吗?”
温乔不懂,但她不想挫败他的积极性,笑着点头:“会的。你加油啊。”
她红着脸,嘴角上扬,温温柔柔的样子,让闻煜觉着太美了,尤其是她小声地让他加油,简直让他疯。
“我要是赢了,能要一个奖励吗?”他笑着问。
目光灼灼,男人的心思昭然若揭,温乔弯唇:“我答应你啊。”
也算是感谢他真心待她,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得了温乔的承诺,闻煜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每一支箭都格外的认真,紧张地冒出一层薄汗,他知道即便是不赢,他执意要讨那个承诺也是可以的。
但,他不想。
留下最后一支箭,闻煜看向陆云铮,实现交流,好似在说兄弟你知道该怎么办。
陆云铮掀了掀眼皮子,藏在墨镜下的眼睛里蓄满了燥火,低声道:“你先。”
或许是这支箭承载了闻煜的所有希望,他小心翼翼,射的极稳,稳稳地落在9环。
陆云铮勾唇,搭箭扣弦拉弓,箭嗖的一声飞出去,直插靶心。
成绩就跟他拉弓时一样毫不留情面。
孟思妍跳起来喊:“哇,铮哥十环!!!”
陆云铮拿掉眼镜儿,捏了闻煜肩头,懒懒的笑了,“哎,手滑了。”
闻煜反映过来时,就差破口大骂,你贱不贱啊,输一次会死啊,他还怎么温乔要奖励啊。
孟思妍缠了会儿陆云铮,又跑来找温乔射箭,温乔想推辞,被她拽上了场。
闻煜跟了过去,主动给温乔演示了动作,温乔一直安静的看他,满眼崇拜。
她说:“我可能还是不太会。”
闻煜安慰她别怕,找准了感觉放就好了,温乔拿起弓,第一次尝试,看似薄弱的弓,她却招架不住。
就在手足无措时,一双大手扶住弓,从后面环住她,另一着手压着她的手指,扣旋蓄力撒放,箭离弦,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010 香气
她高兴之余才意识到,后背抵着闻煜的胸膛,两人挨得极近,仿佛都能听见两人的心跳声。
“抱歉,没经你同意,帮你调整了姿势。”闻煜的声音如春风和煦。
温乔红着脸摇着头说:“谢谢你啊。”
陆云铮侧目,刚好看到闻煜从后面拥住温乔帮她调整姿势的样子,两人一前一后,温乔像是靠在他怀中,脸红耳朵也红,就连脖子都粉粉的,她低眉眨眼,嘴角含笑,身子为了配合拉弓挺得笔直,前凸后翘,别有一番韵味。
目光往下,落在两人相叠的手上,目光沉了下,收回。
这时,孟思妍缠住他,娇滴滴的说:“铮哥,你教我。”
陆云铮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笑,“你想让我教你,还是抱你啊?”
被他看穿,孟思妍娇羞的渴求他,“可以吗?”
陆云铮坏坏一笑:“不可以。”
孟思妍跺着脚撒着娇,逼着陆云铮教他,被他睨了一眼,乖乖的不敢说话。
陆云铮放下弓,退出场地,站在休息区喝水,目光紧锁着还在训练的两人。
两人身体贴在一起,温乔的侧脸时而转向闻煜,闻煜的脸变得通红,完全注意到落在别人的眼里又是另外一份景象。
经过闻煜的矫正,温乔也悟出了一些要领,不过这个也不是那么简单,只是保证不脱靶,至于成绩还是不能看。
她这个成绩会被孟思妍碾成渣渣。
孟思妍跃跃欲试,急于在陆云铮面前表现,走到温乔身边问:“温乔姐,可以开始了吗?”
温乔温和的笑着:“到时候别笑话我就成。”
“没关系啊,我们可以请外援。你请闻煜,我请铮哥。”她看向陆云铮,势在必得,提议道:“我们这样比没意思,铮哥,要不你给我个彩头?”
陆云铮眯了眯眼睛,放下水,走到他们身边,眼神从温乔的脸上扫过去,突然一笑,“那就赢了的人找我随便提一个要求。”
这么大的奖励?
孟思妍的眼睛都亮了,若是能随便提的话,她一定要跟陆云铮接吻。
肖想他的唇很久了,梦里都在想。
反观温乔内心毫无波澜,侧着脸与闻煜交谈。
“我输了也不丢人吧?”她贴在闻煜耳边问。
“不丢人的。”
闻煜说着,贴心的给她整理护心,然后又拿过水杯,倒了杯水递过去:“先喝口水,别紧张,要不要我帮你按按肩放松一下?”
闻煜搞的声势浩大,摩拳擦掌的架势都拿出来了,温乔被逗笑了,这才对闻煜说实话,“其实,我不想要那个奖励。”
闻煜愣了一下,眼睛惊喜的亮了,“你不喜欢?”
温乔点头。
陆云铮的奖励有什么的。
她不稀罕。
闻煜一激动,忘了分寸,揉了揉她的头。
陆云铮站在一旁,狭长的眼睛眯着,视线落在闻煜不安分的手上,舌尖抵着脸颊,不辨喜怒。
那股强压下去的烦躁又涌了上来,而且越来越激烈,他猛地灌了口水,盖上盖子,朝椅子上一扔。
大步走到温乔身边。
“我来教你?”
温乔转身莫名的看向他,闻煜顿时就不干了说:“铮哥,要教也是我来教吧?”
这话落在陆云铮耳朵里极为刺耳,他哂笑:“你又不是她男朋友。”
有什么资格宣誓主权!
“……”
陆云铮懒倦一笑,并没有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宣布比赛规则——
“三支箭一圈,一轮十圈,三十秒一支箭,射出三十支箭,最后以得分数高者获胜,当然,射箭的人必须是女生。”
温乔很是紧张,不光是因为比赛,而是陆云铮。
他高大的身影,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温乔站上比赛线,陆云铮道:“正常发挥。”
温乔心想,反正她也不在乎输赢。
吸了口气,按着闻煜教她的姿势,搭箭瞄准扣弦拉弓,箭直直的飞出去了。
箭落在了靶上,这让她找到了射箭的乐趣,自顾自的玩了起来。
孟思妍好几次往这边看,见温乔虽然成绩不怎么样,但是姿态轻盈从容,脊背绷得直直的,瞄准时还眯一眯眼睛,像个小仙女一样。
再看站在她身旁的陆云铮,视线追随着她。
她心里堵了口气,她一定要赢过温乔,拿到陆云铮那个承诺。
她就不信了,她主动献吻,他还能坐怀不乱?
有了动力,孟思妍的箭射得更准,更犀利。
每一支箭射出去都像是发泄一般,重重的插入箭靶。
温乔余光扫了一眼孟思妍,嘴角翘了起来,看来,自己必输无疑了,后面几支箭射得更是散漫。
恰是这点小心,被陆云铮看的一清二楚。
她搭箭扣弦,突然一双大掌拖住她的手,漆黑的眼眸里带着笑,他从后面握住温乔的手,脸脸颊贴在她的头发上,“用那么大力做什么,放松。”
“我很放松了。”
陆云铮轻笑:“是吗,那你紧张做什么?”
浑身紧绷僵直,还说不紧张。
她怕是忘了他正抱着她。
他抓着她,开弓瞄准,一股热意从手背传入身体,带着电流一般,怎么脱弦撒放,温乔全忘了。
温乔侧脸看他,他低头看了一眼,懒懒的声音从舌尖抵出:“看我做什么,靶心在我脸上吗?”
她脸渐渐地红了。
射完最后一箭,温乔猛地从他怀中退出,眉头紧紧的皱着。
孟思妍气不过,扔下弓就跑了过来,不满的质问陆云铮,“铮哥,你刚刚……为什么抱她?”
陆云铮摘下眼镜,漫不经心道:“我出去抽根烟。”
“我也去。”闻煜跟了出去。
温乔笑了笑,解释:“刚刚他没抱我,只是帮忙拉弓。”
孟思妍眼睛里闪着泪光,很受伤的说:“明明就是抱了你,还不承认。”
温乔:“……对不起,下次我离他远点。”
即便如此,孟思妍还沉浸在失去奖励悲伤里,温乔主动开口:“那个随便提的要求我送你了。”
孟思妍大喜过望,睁大了眼睛问:“真的吗?”
“真的。”
陆云铮拧着眉,大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抖出烟塞进嘴里,再把烟盒塞回去。
低头,一只手挡着风,点烟的手在抖。
闻煜的眼在他的烟上触了触,接过火吸了一口,缓缓吐出,心事重重。
“你会爱上温乔吗?”
陆云铮像是听见什么笑话,哂了哂,不说话,叼着烟睨着闻煜。
半晌,舌尖抵出烟圈时,也带出了随意的答案:“不会……”吗?
闻煜回味着他这话。
一扭头,便看到温乔和孟思妍站在背后,看样子来了挺久,应该听到了他和陆云铮的话。
陆云铮也意识到背后有人。
相较于闻煜,他就从容了很多,慢慢地直起身子,目光在温乔脸上打量,冷冷淡淡,好像并没有因为他的话流露出伤心难怪来,反而她看向闻煜的眼睛里,闪着光。
是女人对男人由衷的崇拜。
陆云铮掐了烟,朝更衣室走去。
拧开花洒,站在莲蓬头下,温水浇在身上。
他双手撑在墙壁上,垂着头,水顺着柔顺的发丝往下滴。
他闭着眼睛。
脑子里有画面不停地闪过。
温乔那双灵动的眼睛,像是勾魂一般,总是对着他眨,她的笑她的梨涡,还有香气和软腰,手感又又轻。
水哗哗的往下淌。
他紧闭着眼睛,拧着眉头,喉结翻涌,突然一把按住花洒开关。
眉峰还上挂着水珠,他倏地睁开眼,眼底的燥郁一扫而光,捞起浴巾裹在腰上,走出去点了支烟,慢条斯理的抽着。
*
下午,闻煜提前带着温乔回月半弯
温乔走后,容姨也兴致缺缺,提前回了陆家,就剩下陆云铮和孟思妍。
丢失了比赛的孟思妍,委屈至极,但又不敢开口提。
她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旁。
“酒店里有红酒温泉,你可以去试试。”陆云铮有烦躁,疲于面对孟思妍。
孟思妍以为他终于看到她的委屈了,兴高采烈的去了。
陆云铮一句话都没丢下,就先开车回了市里。
回到市区,温乔主动提出一起吃晚饭。
闻煜笑着说:“我能去你家吃吗?”
他吃过温乔的面,手艺很好,做饭也应该不错。
关键是,那是温乔自己做的。
温乔有些为难,她刚搬过去,厨具都没准备齐全,“我家没有工具,要不下次?”
“我家有,要不去我家?不过我家没菜,你得陪我去超买?”闻煜笑着,眼角弯弯,完全没有贵公子的臭脾气,更不会给人压迫感。
也就是在这点,温乔愿意与他接触。
仿佛,他还是那个笑话她被罚了作业,又忍不住帮她写作业的大哥哥,相处起来很轻松,不设防。
“好啊,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露一手。”
闻煜故作思考,想了会儿比较为难说:“什么都想吃,你想给我做什么?”
温乔早想好了,卖了个关子,两人去了超市买了菜啊,温乔站在冰箱前,一样一样的往里面送,
她专注的分类,摆放,柔和的灯打在她身上,低眉浅笑,像是一幅画,太美好了,美好让冰冷的房间,都有了温度。
闻煜站在一旁欣赏,如痴如醉,真想把这份美好永久收藏。
的双手扶在冰箱两侧,将她困在冰箱和胸膛之间,他就这么保持着,一动也不动。
突如其来的亲密,温乔僵硬的站着,安静了几秒钟,她小声喊他:“闻煜。”
身后的人既没有冒进,也没有退开,仿佛还没想好下一步怎么做。
心骤然紧缩,心乱了跳动。
闻煜的头挨了挨她的后脑勺,压低了嗓音说:“乔乔,以后多来我家好不好?”
低沉的暗哑的声线,在夜深人静是热切的邀请。
温乔握着小白菜,紧张道不知道怎么回应。
她抠了抠包装袋,低声说:“闻煜,我还不想太快。”
闻煜红着脸,笑了,“好,慢慢来。”
或许是吃了定心丸,闻煜一晚上心情都特别好,帮着打下手,温乔才发现,闻煜比她想象中更懂生活,不在家做饭,但是会切菜,他说是帮她老妈练出来的。
他不会炒菜啊,但他会站在她旁边认真学。
温乔做了他最爱吃的糖醋小排,还有江城的特色菜辣子鸡丁,还有珍珠鱼丸椒麻鸡翅。
色泽鲜美,香气四溢。
闻煜舍不得吃,先拍了两张照发朋友圈。
配文——其实,在家做饭也很好吃,谢谢你哦。
骚气逼人的朋友圈,是个人也知道他又在秀恩爱。
当然,正在云和里喝酒的陆云铮也刷到了。
他假装没看到,快速的刷走。
手机震动了一下。
五人对话组有新消息。
闻煜:图x4。
闻煜:对不起兄弟们,我要退出渣男团了。
他眯着眼盯着图片,沉默了几秒,点开组信息,将闻煜踢出了对话组。
011 胃疼
闻煜专注吃饭,听见手机响了一下,以为是群组对话,笑着打开一看,脸都绿了。
“操。”
他立马陆云铮发了消息。
闻煜:你怎么把我踢了?
那头半晌才回复。
陆云铮:手滑。
“……”狗屁理由。
闻煜:把我来拉回去。
这一次,陆云铮既没有拉,也没有回。
饭后,闻煜将温乔送到小区下面。
欲言又止,想抱又不敢抱,刚说完慢慢来,怕太冒进会吓着她。
闻煜折返车里,从后座拿出一个袋子,递给温乔。
温乔低头打量。
“这是红糖和暖宝宝。”闻煜还是头一次给女人买这些,挑了一堆。
温乔心口暖暖的,笑着问;“你专门给我买的啊?”
“当然啊,我本来打算带你去李倦那儿看看,他笑话我说女人痛经正常,说平时啊得少吃冰少碰冷的,还得少吃止疼药。我都记着,以后多提醒你。”闻煜说起来没玩没了,末了,又担心她不听嘱咐。
温乔眼角湿润,眨了眨眼睛,“谢谢你啊,闻煜。”
闻煜心脏猛然骤然收缩,喉结滚了滚,往前一步想抱她。
突然一道大灯照过来,嚣张至极,直直的照射着闻煜,还故意闪了几下,似乎是要故意破坏氛围。
灯光骤然消失,四周恢复一片黑寂。
空旷的停车场,响起沉沉的脚步声,一道高大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缓缓逼近。
“铮哥,你疯了吗?操!”闻煜忍不住暴怒。
陆云铮双手插在裤兜,懒倦的走过来,睨了一眼闻煜,挑了挑眉。
闻煜太了解他了,他绝壁是记仇才这尿性。
但是又想不起来,自己哪里得罪他了。
闻煜低声道:“把我拉回去。”
陆云铮含笑,“我什么时候把你踢出去了?”
闻煜脸色那个难看,他打开手机一看啊,他正在躺在五人组里,被其他人群嘲呢!
他咬了咬牙,等送完温乔再跟他算这笔账。
陆云铮迈着长腿离开,走了几步,停下来回过头看温乔:“要不请他到楼上坐坐顺便留个宿?”
“……”
语气轻佻下流。
温乔皱着眉头说:“这好像跟你没关系吧。”
陆云铮插在裤兜里的手,指尖微微用力,烟盒被捏变了形,他抵了抵牙根,一脸晦暗的离开。
温乔等到他走后,松了口气,同闻煜聊了两句,便上楼。
其实她不是真有什么事儿和闻煜说,只是不想和陆云铮一起上楼,他的气场太强,哪怕是同乘一辆电梯,都感觉很逼仄。
出了电梯,温乔收回思绪,一抬头就瞧见陆云铮家门大敞着。
屋内很亮,她在门口瞧了一眼,没看见人,便回去开门。
一回家手机震动了两下。
闻煜:谢谢你,我今晚好开心。
s:今天做了两台手术,刚下班,你最近顺利吗?
温乔放下红糖,走到沙发上盘腿坐下,没有第一时间回闻煜,而是拨通了s的电话。
那头响了几秒接通。
“今天很忙吗?”温乔笑着问。
“嗯,两台手术,一台狗狗绝育,一台猫咪肠异物粘连。”那头的人声音温和,带着笑意,“不过手术都很顺利,你呢?今天忙吗?”
温乔靠在沙发上,盯着手指玩,“今天不忙,陪容姨去了度假村,还学了射箭。我现在很厉害。”
“乔乔这么厉害,改天你得好好教我。”
温乔勾唇一笑,仰起头看向窗外,似乎在憧憬那个画面,“好啊,不过你拿手术刀的手,我可不敢随便动。”
那头的人听了轻笑,如春风和煦一般。
聊了会,那头的人说:“下个月学校放假,医院的事儿少,我可以去看你。”
听说要来看她,温乔没来由的紧张了一下。
但她还是笑着说:“好啊,到时候带上屁屁,我去接你。”
聊完,挂了电话,温乔鼓着腮帮子,深深地吐了口气。
她放下手机,闻了闻身上的油烟味,赶紧去洗了澡,这才发现前几天买的水果放坏了,打包好下楼去丢。
拉开门,她看见陆云铮的房门居然还开着,而门上的安全灯一直在闪。
温乔探头看了一眼,半个人影子都没有,温乔心想莫不是开着通风,也没过问,径直下楼去丢垃圾。
丢完回来,他家的房门依旧开着,安全灯一直闪,很吵人的,作为邻居有必要提醒一下,她抬手扣门,无人应答。
干什么去了?
温乔又敲了两声,也没人应,她下意识的往内走,穿过入户玄关看到陆云铮坐在沙发上,单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头枕在手臂上,似乎睡着了。
睡着了还开着门,真不怕贼惦记?
温乔站定咳嗽了两声,对方毫无反应,难道真睡着了?
她走进了一些,唤了一声:“陆云铮?”
陆云铮动了一下,缓缓地直起身子,蹙着眉头看向温乔,蠕动了一下嘴,又垂了下去。
温乔脑子嗡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赶紧给孟思妍发了条微信。
这时,温乔的手机震动。
容姨打来的,温乔如释重负,走到一旁接通。
“乔乔啊,你在家吗?你去帮我看看阿峥,刚他的助理打电话来说阿峥让他送药,他这会儿正在往那边赶,我放心不下,你先帮忙照顾一下可以吗?”容姨语气焦急道。
温乔看了陆云铮一眼,这才回复,“容姨,他好像是生病了,放心吧,我在这儿。”
一看到陆云铮生病,就想到她自己痛经的那晚,就这么扔下他,还是有点不仁。
温乔挂了电话,走到他跟前蹲下,推了推他的腿,低声问:“你怎么了?”
浓浓的酒气扑面而来,他抬头掀起眼眸,嗓子里像是掺了把沙子,滚了滚,“胃疼,老毛病了。”
温乔一时大声道:“明知道有胃病还喝酒,不要命吗?”
陆云铮扯了扯嘴角,笑着说:“你要管着我吗?”
这话听起来有些暧昧。
温乔抿了抿嘴,也不管他了,见他脸颊和脖子有些红,一时找不着体温枪,便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温度正常,没有发烧,那就应该是疼到泛红。
突然,她的手被陆云铮抓住,握在掌心。
“你再摸摸,发烧没?”
温乔想抽抽不回,恨不得抽他一巴掌,“没有!很正常。”
“哦。”他笑着松开手,漆黑的眼睛盯着她,突然凑到她脸庞边用气声问:“给我摸额头你脸红什么?”
温乔猛地往后退,陆云铮眼疾手快,伸手挡在了茶几边缘,温乔闷闷撞在他手心里,炙热的触感吓得她站起来,离他远远的。
“你要喝热水吗?”
“助理什么时候给你送到?”
“要不你打个电话催催?”
温乔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让陆云铮盯着她,似笑非笑,眼尾挑起的一抹风流,很勾人。
“你问这么多,想我先回答哪一个?”他食指勾着衣领扯了扯,抽出领带扔到沙发上,屈指慢条斯理的解着扣子,往沙发上一仰,露出胸口大片肌肤。
在温乔看来,这人还能打趣,看来是没什么问题,他应该可以自己熬到助理送药,没必要在这里膈应他。
正好,她也困了,明天还得面试,想睡觉呢!
温乔抿了抿嘴唇,直接走到厨房,在即时饮水机里面接了杯温水,送到他跟前。
“估计助理也快到了,我先回去了。”她递过去。
陆云铮掀眼,扫了一眼,不接。
温乔也懒得一直伸着手,转身放在了茶几上,哐当一声,格外清脆。
他支着手臂,伸手去取那杯温水,手伸到一半突然顿住,仰视着温乔:“你会煮面吗?我想吃面。”
温乔:“……”
这到底是饿了还是胃疼。
温乔看了眼时间,极不情愿。
“你胃不疼了吗?”她问。
陆云铮笑了笑,“想吃热的。”
温乔站着不动,陆云铮道;“你痛经的时候,喝水弄湿了我衬衫,你忘了?”
行吧,他都拿照顾她那晚说事儿了,煮碗面就当报恩吧。
她朝厨房走去,不一会儿传来燃起点火的声音,陆云铮靠在沙发闭着眼笑了,胃疼原来还有这个好处。
耳朵里,全是她轻微的脚步声,厨具的碰撞声。
这个声音持续时间很短,温乔便端着一碗面走了出来,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筷子搁在旁边。
陆云铮睁眼,目光落在面碗时顿住了。
间隔了好几秒他指着面问:“你给我煮的方便面?”清汤寡水,一点颜色都没有。
“是啊,面啊。”
“……”
“煎蛋呢?”他记得朋友圈那碗面,上面可是盖着一个爱心煎蛋。
温乔抿嘴,“你……请便!”这话的意思就是你爱吃不吃吧。
恰是这时僵持不下,孟思妍一溜风的跑了进来,扑到陆云铮身上就哭了起来。
“铮哥,你没事吧?”
陆云铮皱着眉头,感觉胃疼又加剧了,还头疼,气的肺管子也疼,他拧着眉,将她推开,烦躁的开口,“还没死呢。”
转念一想不对,睨着孟思妍问,“你这时候跑来干什么?”
孟思妍往他身边一靠,秋水般的眼睛,眨了眨,满怀关切道:“是温乔姐让我过来的。”
陆云铮咬着牙根看向温乔,眼神冷的能吃人,温乔被他看得呼吸一窒,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等到她带上门,陆云铮长腿踢开桌子,对孟思妍道:“你以后不要来我这儿了。”
“你什么意思?”
“分手,不懂?”
孟思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可对上他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瞬间什么都明白了。他就是不喜欢她,就连跟她在一起都是兴起,所以才不管她的感受,更不会跟她接吻亲密。
“为什么?”
孟思妍不甘心,她知道陆云铮这样的男人,不适合圈养,不适合结婚,只适合谈恋爱。
可她还是扑了上去。
陆云铮撑着腹部,往外走,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怕她误会。”
她?
谁?温乔吗?
陆云铮走到温乔门口,见她房门紧闭,嘴角勾起一抹笑,屈手敲门。
屋内的人不回应,也不开门。
他摸出手机点开对话框。
陆云铮:开门?
012 云端
消息石沉大海。
陆云铮又扣门。
在他耐心快要耗尽时,温乔回复了他:晚安。
陆云铮盯着那两个字,盯了很久,仿佛不认识一般,嘴角往下沉,眼神扫了一眼房门,转身往房间走。
敷衍!
“砰——”
门重重的摔上。
当晚,陆云铮又堕入梦里,梦里温乔背对着他,光洁柔嫩的背仿佛能掐出水来,而他灼热的吻落下,烙下一个个红痕与黑色纹身形成鲜明对比,她笑着躲着,突然扭头,水汪汪雾蒙蒙的眼睛,眨呀眨,眼尾带着勾子。
他情不自禁的蒙住那双眼睛,最后不言而喻,他想要揽住秋水,想要捉住晃动的影子。
越是着急,越捉不住。
他猛地从梦中惊醒,手搭在额喘气,眼睛望着天花板半天找不到焦点,心里烦躁至极,他干脆爬起来点烟,眼睛被藏进了袅袅白雾里,垂眸一口接一口的抽着。
他点开手机,再次看到“晚安”两个字时,烟嘴被捏变形。
呵!
比三年前有本事了。
他仰头,舌尖抵着烟圈玩,坏心情全表现在脸上。
*
翌日。
一大早,杉越办公室就感觉到一股强低压空气逼近。
陆云铮双手插在裤兜,昂着头,朝办公室走去。
进门,一脚踢在玻璃门上,发出嘭的响声,紧接着传来文件扫落声。
吓得助理一激灵。
陆总一向脾气好,见谁都带着笑,哪怕工作上发脾气,也从没这么激烈过,助理第一个想到去请外援。
闻煜从茶水间出来,慢悠悠的踱步,李助理小跑到他跟前,“小闻总,你快去看看陆总吧。”
闻煜推开门,瞧见一地狼藉,愣了会。
他走过去,斜坐在办公桌上,一只脚抵在地上,捡起笔转着玩,“我听说你跟孟思妍分手了?”
陆云铮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扯了扯衣领,倏地睁开眼,满眼血丝,“你很闲?”
闻煜也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一时觉着有些新鲜,想八卦八卦。
“你在外面有人了?”闻煜凑近了说,她在孟思妍朋友圈刷到的,字里行间不是在委屈暗示陆云铮劈腿了。
一段八百字的小作文,将他们这段为期一周的感情渲染的男默女泪。
陆云铮捡起薄荷糖,扔进嘴里,细细的嚼着,眼尾一挑,笑着说:“你猜。”
他藏着不说,闻煜就觉着没劲儿,但又忍不住好奇,“到底谁啊?”
陆云铮舌尖抵着牙齿,薄荷的凉气在口腔里挥发,烦躁的感觉也消了,他明亮的眼睛里染上一层笑,或得意或嚣张,“你也认识的,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
本以为孟思妍意难平瞎说的,闻煜震惊之余,臭骂道:“你特么真劈腿了啊?”
*
陆云铮唤了一声,李助理后背一凉,硬着头皮,视死如归的踏进门,低着头等着陆云铮训斥。
几秒钟过去,没有狂风暴雨,他悄悄抬眸,竟然看到陆大老板,满面春风的盯着手机。
那表情,宛如——发春。
“我的秘书招到了吗?”陆云铮敲着桌子问。
他的上一任秘书,自从怀孕生小孩后位置一直空缺,秘书倒是好找,想给陆云铮当秘书的女人挤破了头,可惜老板非要南大金融系毕业的,又要精明能干懂事的,这就不太好找了。
前几天刚在群里发了一通脾气,李助理压根不敢提还没合适的人选。
李助理灵光一闪,“陆总,今天刚好有一批面试,需要你面审,要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陆云铮朝他丢了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人事部经理黄总办事利索,不一会儿就过来请陆云铮去面审。
陆云铮本来不想去,一想到自己的秘书位置空缺那么久,就想看看人事部的是不是都在吃干饭。
他单手插兜,路过的人都恭敬地打招呼,他礼貌的嗯了一声。
人事部办公室,也是杉越最新一批员工的二面也就是终极面试。
陆云铮靠在椅子上,长腿交叠,手支着下巴,睨着门不知道在想什么。
门被推开。
温乔和朱佳佳走了进来。
突然,朱佳佳站着不动,温乔怼了一下她的腰,小声说:“快走啊。”
朱佳佳一动也不动。
温乔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目光相接,抖了一下。
陆云铮怎么会?
朱佳佳激动的扯了扯温乔的手臂,“啊啊啊啊,我男神。”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温乔又怼了一下朱佳佳,“先面试。”
朱佳佳这才从惊喜中回过神来,迈着小碎步走到椅子前坐下。
她红着脸,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陆云铮,眼睛里不断地冒着粉红泡泡,双手在身侧蜷缩,看得太入神,以至于错面试官的好几次提问。
温乔做了自我介绍后,面试官又问了几个比较有关系的人际关系处理的问题,温乔条理清晰,对答如流,赢得面试官的欣赏。
陆云铮好整以暇的盯着温乔。
突然,收回视线,低头翻看她的简历,手指故意在上面点了点,掀起眼皮子看她,“温乔?南大金融系毕业?毕业后从事动物医生助理两年,行业不对等,等同于相关工作经验也没有……嗯?”
他静静地看着,温乔抿了抿嘴嘴,她不否认,来的时候就已经想的很清楚了,“您说的对,这是我的短板,所以我愿意多学习。”
陆云铮面无表情地看向面试官,勾唇一笑,“你们看着办?”
你们看着办,五个字犹如一座山压在两位身上,他们霎时脸色变得苍白,垂着头跟陆云铮道歉。
温乔和朱佳佳叫出去,朱佳佳顾不得男神,小声问温乔,“你……怎么得罪了我男神了啊?”
那挑剔的语气,一点情面都不留,太冷血无情了吧。
温乔笑了笑,或许没给他煎蛋吧!
没想到杉越是陆云铮的公司,温乔觉着没通过面试也挺好,至少不用整天面对陆云铮这样的大老板,她反而松了一口气。
佳佳本来想安慰她,被温乔拍了拍肩膀堵了回去。
两个人面试完,为了庆祝朱佳佳被录取,温乔请她到楼下星巴克喝咖啡。
朱佳佳虽然很高兴,但怕温乔伤心,偷偷藏起了兴奋,小声问她,“那个……咱们不在一个公司,咱们还能做朋友吗?”
朱佳佳刚毕业,笑起来甜甜的,忧愁的时候小眉毛皱起来,像两条毛毛虫,特别可爱。
温乔揉了揉她的头,“当然啦,随时可以约饭。”
温乔发了一串地址给朱佳佳,“周末来我家,我给你做饭吃。”
朱佳佳盯了好久,瞪大了眼睛,“温乔,是来体验生活的吗?你家住月半弯啊,你住在均价一个亿的房子,还要出来找工作?”
“……我没有,我租的。”
朱佳佳翻了个白眼,“得了吧,月半弯的户主谁缺钱啊。你是什么神仙姐姐啊!”
温乔的手机响了。
一个陌生来电,温乔点了接通。
“温乔你好,我是杉越集团hr,很荣幸的通知您加入我们公司。请于明天早晨九点道人事部报道。”
对方说完,温乔的耳朵还一直处于蜂鸣状态。
满脸呆滞,一时仿佛不知道是谁,我再哪儿。
朱佳佳被吓到了,推了她问:“怎么了,说啥了?”
温乔咽了咽口水,极其淡定的回:“我被杉越录取了。”
时间骤然静止。
数秒后,朱佳佳疯狂摇温乔的胳膊,“天啦,你也被录取了,啊啊啊啊啊太好了。”
“你不高兴吗?”
温乔假笑了一下,她能高兴吗?陆云铮从她的房东,摇身一变成了她的大老板,而且在面试时还那么挑刺,以后怎么办?
温乔感觉自己裂开了。
*
下午,容姨打电话来说陆叔叔去农场钓了几尾鱼回来,煲了鱼汤等她一起喝。
容姨又在微信上发了照片。
容姨:乔乔,快回来看看吧,我快无聊死了。
容姨:你回来别告诉陆云铮,叫上闻煜一起来。
温乔看着微信笑了。
全世界对她最好的就是容姨了,最懂她的心思,比那位亲生母亲还要好。
温乔回完微信,又编辑了一条给闻煜。
闻煜很快回复:乔乔相邀,求之不得。
温乔约好在月半弯等他。
温乔穿着套裙,黑色的小高跟鞋,瘦小的脚踝格外的勾人,她并着腿站着,望着一处出神,高挺的鼻梁,几缕碎发飘在耳侧,恬静又美好。
闻煜开着车,远远就瞧见了,眼神不自觉的温柔了些。
他下车给温乔开了车门,弯腰替她拉好安全带,起身时脸颊擦过温乔的下巴,温热的呼吸洒在他脸颊,浑身一紧,心脏怦怦的跳。
他僵硬的直起身子,快速回到驾驶位,扣上安全带时深深地吐了口气。
温乔把他的小反应都看在眼里,突然笑了,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平安袋递过去,闻煜狐疑的接过去,骤然笑了起来。
“给我的?”
“嗯,你车上空荡荡的,我那天刚好遇到了,就买了。”
闻煜才不管她在哪里买的,只要是她买的,就兴奋的不行,赶紧拍了照片后,挂在了内视镜上。
摇摇晃晃,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很美好,就像她人一样。
闻煜的嘴角翘着,跟吃了蜜一样,看温乔的眼神带着光。
到了陆家,容姨对着一盆活鱼犯难。
温乔放下包,拿过围裙套上,绳子搭在两侧,闻煜贴过去,手绕到她腹部去拉系带,从后面看像极了抱着温乔,容姨眼疾手快,拍下了这一幕。
“我帮你。”闻煜说。
温乔推了他一巴,浅笑着说;“你怎么会,你去帮容姨摘菜。”
闻煜甜滋滋的,念念不舍得挪到容姨旁边,时不时偷看杀鱼刮鳞片的温乔,她垂着头,神情专注,下手又快又稳,一看就是老手。
他俩的微妙互动被容姨瞧在眼里,她拿手机都录下来,然后发了个朋友圈。
“闻煜,我们家乔乔好吧?”
“特别好!”发自肺腑的喟赞。
“那容姨把乔乔交给你,能放心吗?”
闻煜一愣,回味过来,咧嘴笑了,脸红到了耳根子,目光却无比坚定的说:‘当然啊,没有比我更放心的人了。”
说完,又觉着不妥,从来没这么慌乱过,他又挪到温乔身边,寸步不离。
容姨哈哈的笑着,扭头对老陆炫耀,“你看,我就说闻煜和温乔真配吧。”
“那可未必!”陆爸爸不满的哼了一声,“也就你把儿媳妇往外推。”
容姨瞪了他一眼。
手机震动了。
陆云铮:你叫温乔回家了?
陆云铮:我待会儿回家吃。
容姨笑了,狗儿子的嗅觉还挺灵!
013 秘书
温乔专注着手上的刀,眉毛会因为手上的力道家中微微拧起,随着逐渐完工,又完全舒展开。
闻煜在一旁看着,目光直直的落在她的脸上,他从没想过娇滴滴的她,会胆大杀鱼,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更想不到,霞光落在她脸上,将她整个人都包裹的柔美。
收拾好最后一条鱼,温乔用水冲了手,腥气比较重,她又挤了点洗洁精,揉了揉后放在水下冲,泡泡从葱白的指尖滑落。
冲干净,闻煜先一把抓着她的手,送到鼻尖闻,笑着说:“没味道了。”
他的动作太直接,让温乔红了脸,不动声色的抽回手。
闻煜就喜欢她害羞的样子,心花怒放的是,温乔转过身让他解围裙,他抽了绳围裙就散开了。
“等下。”闻煜喊道,温乔不知道怎么回事,站在不敢动,突然脸庞传来一股热气,她猛然侧目,鼻尖划他的脸颊,四目相对烫到了一般,温乔飞快的垂眸,往后退了一步。
闻煜也红了脸,伸手在她脸颊上按了一下,指腹划过细腻的肌肤,勾起了细微的电流,他觉着不光指尖烫,脸烫,就连心尖尖也是烫着的。
“有血,我给你擦了。”闻煜收回手,解释道。
温乔下意识的摸了摸他指腹扫过的地方,脸颊更红了,一寸一寸蔓延到了脖颈耳尖,蒙上一层粉粉的颜色。
容姨在一旁偷看,老母亲般咧着嘴偷笑,她撞了一下面色沉沉的陆爸爸,“他俩好甜哦!闻煜好会哦……”
陆爸爸绷着脸,哼了一声:“我儿子也不差。”
“是是是,你儿子渣男造诣这方面确实不差。”
“我得拍下来,发给我的狗儿子。”容姨举起手机拍下,然后发送给了陆云铮。
容姨:你什么时候也给我带个女人回来?
容姨:你要是有闻煜一半会,估计孩子都打酱油了。
发完,容姨扔下手机,去找温乔煲鲫鱼豆腐汤。
温乔和容姨分工,容姨负责麻辣鱼块,温乔负责鲫鱼汤。闻煜在旁边跃跃欲试,陆爸爸看不下去黏糊劲儿,叫闻煜陪他下棋。
温乔腌上鱼,上了料酒大姜,腌制几分钟后,将鲫鱼两面煸焦皇,这样熬出来的汤汁才会又嫩又白。
温乔低着头改刀,切萝卜丝备着,她低着头,发丝垂下挡住半张脸,专注于手上,都没发现身后多了个人,大掌伸过去,撩起她的头发,往后拢了一下,露出白皙粉嫩的侧脸,就这么抓着看着。
温乔以为是闻煜回来了,笑着说:“别闹。”
她转身看清是陆云铮,目光骤然冰冷,自动拉开距离。
陆云铮双手插在兜里,懒懒的勾唇,“把我当闻煜了?”
温乔避开他,走到容姨身边,盯着鱼块出神。
陆云铮倚在厨房门框上,舌尖抵着薄荷糖,好整以暇的看着温乔和容姨忙碌,容姨得空了,回头瞪了他一眼,好像在警告他。
他扬眉一笑,昂起了脖子,笑得懒倦。
看了会儿,手机滴滴了两声,他掏出来点开看,目光落在容姨几分钟之前发张照片,咔擦一声,他咬碎了薄荷糖。
冰凉的感觉溢满哭腔,他抬眸扫了一眼温乔的背影,躁,真特么躁!
陆云铮绕过酒柜,倒了一杯酒,看到陆爸爸和闻煜在窗边下棋,闻煜眉梢挂着甜腻的笑,他觉着真刺眼。
他走到陆爸爸身边,拍了拍他肩膀,“让我来两局。”
陆爸爸扶着桌子站起来,“正好,我去泡茶。”
陆云铮和闻煜厮杀了几场,打平了,闻煜沉浸在爱情的甜美里,压根就没注意到陆云铮看他的眼神,都窜火了,他还傻乐。
闻煜俯身,低声对陆云铮说:“铮哥,容姨今儿问我能不能放心把温乔交给我。”
一边说一边窃喜,一想到容姨说的那些话,就感觉能原地结婚。
陆云铮看傻子一边看他,哂了一声,往椅子上一靠,睨着他,懒洋洋的说:“交给你?你们打算结婚?”
闻煜自然没看出陆云铮眼底的燥郁,隔空望了一眼厨房,“我打算过几天带温乔回家吃饭。”
过几天?
陆云铮盯着闻煜看,“她同意了?”
闻煜笑了笑,“还没有,我打算先给她告白。”
陆云铮笑得有些得意忘形。
饭毕,温乔和闻煜在院子里乘凉,温乔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闻煜在他旁边,专心的赶着蚊子。
陆云铮站在落地窗边,目光紧锁在院子里两人身上,舌尖抵着薄荷糖,冰凉的感觉散开,他的心情也平复了不少。
容姨走了过来,目光也看过去,“羡慕了?”
陆云铮一笑,收回目光,“有什么可羡慕的。”
容姨道:“没有啊,那是我想错了。”
陆云铮转身想走,被容姨叫住,“我微信里面有五十多个青年才俊的微信,没有闻煜,我也会给温乔介绍对象,所以你不要……”
后面的话没说,让他自己去体会,陆云铮咬碎了薄荷糖,勾唇道:“你试试啊?”
容姨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了。
陆云铮大步走出去,唤了声:“温乔,回月半弯,我……”
容姨追了出来,“闻煜啊,待会儿你送温乔回去。”
陆云铮:“……”
不用容姨说,闻煜也不会错过感情升温的机会,他现在能感觉到温乔和他相处越来越轻松,他临门一脚,就差同她表明心意。
以至于抱抱和牵手,都不敢冒进,可是她太香了太软了,他每次靠近都想狠狠地搂进怀里,亲吻。
很想,想到发疼!
偏偏,温乔和其他女人不一样,他即便很想很冲动,可只要想到会吓到她,让她反感,那股冲动就被压了下来。
日子还长,慢慢来吧。
陆云铮和闻煜的车前后脚到月半弯,温乔做了饭一身的油烟味,也没同闻煜单独留会儿,上了楼,洗漱后躺下。
手机滴了一声,她拿过来一看。
宁偲:下个月中,我生日,姐妹必到。
温乔勾唇,回复:想要什么?
宁偲:你!
温乔笑了笑,枕着手机进入了睡眠。
*
温乔准时到杉越报道。
朱佳佳等在门口,跟在她身后,左看看又看看,看什么都牛逼都新鲜。
尤其是,她的男神在。
温乔面上很冷静,心里咚咚的乱跳,只希望入职顺利,不要遇到陆云铮。
就算遇到了,也要装作不认识。
很幸运,温乔从报道到拍照领工牌,再到领笔记本和办公用品,都十分顺利。
朱佳佳和温乔的工位连着。
刚放下领来的用品,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四五个人走了进来,陆云铮为首,沉着脸,不似之前吊儿郎当,白衣黑裤,身材颀长挺拔,衬衣扣得严丝合缝,黑色领带衬得他更显矜贵。
她听闻煜提过,生活里就是个游戏人间的浪荡子,但是在商场上又是个魔鬼。
一行人快步进了会议室,不一会儿里面爆发出争执声,李助理耷拉着头,生怕里面的战火波及道自己。
不一会儿,陆云铮走了出来,扫了一眼,目光落在温乔的身上。
他抬手指了下她,“你过来。”
温乔站起来,快步走到他跟前,听候他差遣。
“会做会议记录吗?”
温乔点头,大学实习时做过。
陆云铮转身往会议室走,温乔只能跟了上去,一进门对上四五双眼睛,齐刷刷的视线,有些不自在的找了角落坐下,打开电脑,飞快的敲动着键盘。
陆云铮说得不多,听得出他很生气,好像是一个新金融app不能及时上线,两方多次交涉,没有达成一致,所以今天吵起来了。
温乔细致的记着,偶尔抬头,刚好能看见陆云铮的侧脸。
一个半小时的会议结束,温乔将会议记录发到了他邮箱,站起来活动酸涩的关节,陆云铮突然折返,手撑在桌子上。
“陆总还有吩咐吗?”温乔问。
陆云铮的指尖在桌子上敲了敲,“这段时间你先做我的私人秘书。”
秘书?
温乔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了一遍,“我是行政助理。”意思是,自己根本不够格做总裁秘书。
而且,她真的不想。
陆云铮狭长的眼眸眯了一下,一眼就看穿她的心事,指节在桌子上敲了敲,好整以暇的提醒她,“我是老板,我有权利借调任何部门的员工。”
“……”你牛逼!
刚来都还没回工位的温乔,被陆云铮拎到总裁办公室。
门外的小开间。
温乔的专属办公间,仅仅对陆云铮一人服务。
李助理带温乔熟悉环境后,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小声说:“总裁不止这一家公司,所以,他来的机会也不多。但是每次来,准没好事。”
温乔眉眼温和,气质非凡,是个难得的美人,就连李助理都看得有点心动。也不知道陆总突然拎温乔来做秘书是为什么,总感觉有些话要说,“你还没结婚吧?陆总对秘书不感兴趣,你千万别出错。”
“……”
温乔的手机响了。
她打开一看,是朱佳佳发来的。
朱佳佳:陆总以前不要未婚秘书,你是第一个!!!
温乔飞快打字,压根没注意到靠近的人。
温乔:那我可真倒霉。
陆云铮居高临下,扫了一眼屏幕,消息一字不落的落入眼中。
温乔猛地站起来。
陆云铮哂了一声,回了办公室。
温乔松了口气,手机跳出消息。
陆云铮:我家密码******
温乔:?
为什么要把他家的密码给他?
温乔正准备问他,陆云铮隔着门唤她。
敲门,推门进去,陆云铮靠在椅子上,手里抓着笔玩,听见动静,抬起来脸看她。
“我的私人秘书上到工作出差,下到私事儿,都得交给你打点。明天要去港市出差半个月,我让李助理定好机票和酒店,以后这件事情也交给你来做。”
突然意识道她这份工作要与陆云铮朝夕相处,心里就分外复杂。
温乔刻意站得远,要是有扇门里拦着,估计都站在门外了,陆云铮勾着领带松了领口,站起来绕到办公桌上坐在,与温乔面对面,长腿抵在地面上,他前倾盯着她,在她极不情愿的眼睛里探寻,慢条斯理的笑,“你有别的安排?还是怕我吃了你?”
温乔闻言抬眸,睫羽像小扇子般颤了颤。
陆云铮拉直了身子,抬手看时间,“待会儿去我家取套灰色西装,晚上陪我应酬。”
014 房间
温乔点头,退出了办公室。
在职场,老板发号施令,员工只能服从。
她并不会把生活和工作混为一谈,做好自己的本职就好了,至于陆云铮,他怎么样,她也不想管。
李助理给温乔传了一份文件,让她熟悉晚上陪陆云铮应酬的客户。
就是早晨陆云铮带回办公室的那几位,app开发公司的老总和团队负责人,温乔用最短的时间对客人了熟于心。
很久没久坐,脖子酸涩受不了,她晃了晃脖子。
手机滴了一声。
闻煜:第一天上班怎么样?
温乔:挺好的,我从行政助理“升”到总裁秘书。
闻煜:??你给陆云铮当秘书?
温乔:是啊……
闻煜没回,温乔放下手机,忙别的事情。
微信震了一下。
她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孟思妍发来的。
好像从陆云铮生病那晚,她很久没见过她了,更没听陆云铮提起,都差点忘了这个人。
孟思妍:温乔姐,能请吃你吃饭?
孟思妍:今晚。
温乔:抱歉,今晚有应酬。
孟思妍:那明晚呢?
温乔叹气,回复:明天要出差。
孟思妍:我不管,下班我就去接你。
温乔:……真没骗你,你可以问陆云铮。
那头没在回复,温乔也没把这件事儿放心上。
上午的时间过的很快,温乔基本上大致了解陆云铮秘书的工作流程,下午应付了几个约陆总面谈的客户,一时间有些腰酸手疼,支在桌子上揉了揉脖子。
她看了眼时间,将座机设定留言后,打车回月半弯取衣服。
输入密码,推开门,绕过偌大的客厅,找到了衣帽间。
陆云铮喜欢黑白色,从家居到服装,好像他的世界里非黑即白,少数几套灰色正装,一排排黑白衬衫和领带,温乔在正装那一排,找到了灰色那套,再挑了件白色衬衫,定制袖扣,顺带在一排手表里选了一只搭配灰色西装的腕表。
她拎着衣服出门,温乔路过书房时随意一瞥,竟然瞥到了书架上的照片。
他们上高中那会儿她拍的,陆云铮和厉淮他们打完球,他撩着衣服下摆擦完汗,手指勾着下摆,露出了腰腹线条时被她抓拍的。
当时脸红心跳的拍下,藏在枕头下很久,后来,她被校花堵在巷子里要那张照片,挨了顿打也没交出去,陆云铮知道后抢走了照片。
她都以为这张照片被他撕了呢,没想到还挺自恋的裱起来了。
温乔收回思绪,回家换了身精致套装,这才离开了月半弯。
回到公司,温乔敲开陆总的门,将衣服送了进去。
陆云铮正在低头看文件,听见脚步声,抬眸,狭长的眼睛眯着,眼底划过一抹惊艳。
他直直的打量着她。
温乔皮肤很白很细腻,穿上黑色的套裙,显得白的能掐出水,殷红的唇,应该是涂了口红,像是樱桃一般,闪着色泽。
卷发挽在脑后,显得精致又不刻意,锁骨上垂着一根细细项链,仿佛轻轻一拽就会断掉。
套裙下,双腿笔直,脚上踩着黑色高跟鞋,脚趾涂着黑色甲油,小巧又性感。
陆云铮笑了笑,小女孩终于长大了,难怪闻煜成天想带回家藏着,这么耀眼,是个男人都想独占吧。
“放那边吧。”陆云铮笑着抽了支烟,在看到温乔蹙起的眉头时,压在了桌子上。
温乔出去后,他才慢条斯理的点燃。
听见手机震动,看了一眼,盯着闻煜两个字,哂笑了一声,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电话接通,闻煜那头问,“你怎么让温乔给你当秘书?”
陆云铮舌尖抵了抵口腔,叼着烟,仰起头,往椅子上懒懒一靠,“临时缺人。”
“真的?只是缺人?”
陆云铮吐了口烟,笑了的迷离,“不缺人,难道我养着玩?”
突然意识到说错话,他呛了一口烟,猛地摁灭在烟灰缸里,咳嗽了两声。
他的话闻煜也听到了,“铮哥,我对温乔是真心的。”
陆云铮回味他这话,勾唇,“我知道。”
“铮哥,要不我让乔乔来我公司?”闻煜问。
陆云铮闻言皱眉,眼底的笑意却不减,只是没什么温度,“不用,我不会为难她。”
“那就好。”
挂了电话,陆云铮扔下手机,打开薄荷糖,扔了一片到嘴里,清凉的在嘴里散开,这才压住他烦躁的情绪。
*
陆云铮将饭局定在明月饭店。
南城最老牌也是最顶级的酒店。
下了班,陆云铮让温乔先去车库等着,他换完衣服下来,灰色西装,白衬衫领口随意敞开,将她棱角分明的脸衬得更加张扬,玩世不恭,他一边走一边整理腕表,手里缠着领带。
陆云铮坐上驾驶位,温乔打开副驾驶的门,压着裙子坐上来。
带来了一阵香气。
陆云铮挑眉,笑着问:“怎么又坐副驾了?”
他记得那会儿,可是避他的副驾如蛇蝎。
温乔拉过安全带,淡声道:“秘书难道不应该坐副驾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很有力,带着刺。
陆云铮抵了抵牙根,没说话,启动车子,快速地开上大路。
温乔低着头发消息。
温乔:阿偲,推我几个靠谱的代驾。
宁偲一口气推了三四个,每个人都有批注,让她放心找,末了她突然问,“你找代驾做什么?”
温乔:晚上公司应酬,万一老板喝多了,我好安排。
宁偲:你陪老板去应酬,少喝点,万一你神志不清,老板揩油怎么办。
温乔笑了。
温乔:我老板是陆云铮。
宁偲:当我没说,再见!
陆云铮目不斜视,余光却总在温乔脸上扫过,见她盯着手机笑,侧过脸扫了一眼,聊天内容看了个大概。
啧,真当他不贪荤啊。
他打开音乐,单身扶着方向盘,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还挺有节奏。
温乔收起手机,听了会儿音乐,才开口:“陆总。”
陆云铮扭头看她。
“你晚上能不能少喝点?我怕你喝多了,我没法把你送回来。”
他那么大个子喝得烂醉如泥,她真的不想与他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陆云铮见她真担心这事儿,嗤笑了一声,“你放心吧,楼上酒店有房间。”
以往应酬喝醉了,就上去歇一晚,都成了明月不成为的规定,所以他才没叫司机,这对他来说习以为常,对温乔来说却是很不习惯。
陆云铮喝醉了住下,总不能她也要住下吧,当然她没问。
到了明月酒店停车场。
停下车,陆云铮并没有推门下车,扭头看向温乔。
温乔开门的手一顿,“怎么了?”
陆云铮的视线盯着她的唇,太嫩了太艳了,娇艳欲滴,她的唇色明明就很好看,非要涂上口红,唇红齿白,让人想咬一口。
温乔被他看着很不自在,以为自己的妆容有什么问题,下意识的摸向脸。
陆云铮突然抽了两张纸,倾身凑过去按住温乔的嘴,指腹重重碾过,纸巾带走她的口红,露出了浅粉的唇色。
温乔瞪大了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任由滚烫的指腹压在嘴唇上捻磨。
015 热风
陆云铮专注的擦掉口红,纸捏成团攥在手心,慢条斯理解释:“口红太艳,不适合你。”
太让人分心了。
温乔脸色红得滴血,赶紧扒下镜子看了看,她的口红全被擦掉了,整个人的气势也弱了。
那支口红,是闻煜送的,颜色很日常,怎么会太艳了呢?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着陆云铮故意恶作剧,很快这种愚蠢的想法,被她压在了心底,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只要与他保持距离就行。
陆云铮走了两步回头,见她刻意拖开一段距离,嗤笑了一声,双手插在兜,站着等她走近一些。
包房内,富成公司的总经理和技术总监已经落座。
陆云铮推开门,走进去,热络的打招呼,仿佛早上的争执没发生过。对方也很恭维陆云铮,姿态放得极低。
陆云铮拉开椅子坐下,随意的翘着腿,抽出烟夹在指尖玩,笑得张扬,眼尾带着几分疏离,过了会儿,才把烟塞进嘴里,歪着头让技术总监点烟。
富成的赵总,突然看向温乔,眼前一亮,朝陆总打趣,“陆总,好福气啊,身边总有这么标致的美人作陪。”
陆云铮吐了口烟,笑了笑,扫了一眼温乔,“是啊,说起福气不如赵总,听说你娶了一个大学生?”
赵总隐晦的笑了笑,打量着温乔,她从进来保持沉默,一身矜贵,精致又讲究,气质又温婉乖顺,长相自然更是极品,只是太冷了,这种女人恐怕是他豢养的金丝雀,也不是什么秘书。
陆云铮将赵总的眼神看得清清楚楚,皮笑肉不笑的摁灭烟头,拽住温乔的椅子,用力拽到了他旁边,身子朝她那边侧了大半,手虚搭在她椅背上,关系不言而喻。
他拿了杯果汁,放到温乔跟前,什么都不说意思就很明显了。
护着她不让喝酒呗。
温乔抬眼看了他,“谢谢。”
柔柔软软,像小猫一样,挠在心上。
饭局开始,喝了几圈酒,赵总笑着打趣:“陆总啊,你太护着温秘书了。”好几次敬酒,都被陆云铮替了喝了。
陆云铮从不是怜香惜玉的人,除非……
陆云铮接过酒,笑得暧昧,“喝醉了就不乖了。”
陆云铮陪他们多喝了几杯,余光时不时扫一眼温乔,她乖乖的吃饭,心情就好了不少。
她好像很喜欢吃虾,陆云铮夹了两只,放到温乔盘子里。
好像发善心一般。
陆云铮见她将虾拨到一边,不吃也不碰,啧,这是嫌弃他?
他带她出来,也不是非要来应酬,可以说是心血来潮?
反正,放在身边,总比闻煜叼着强。
陆云铮撑在桌子上,点了烟,吐了一口,袅袅的白烟遮住了视线,等到白烟散去,露出了一双水盈盈湿漉漉的眼睛。
他替她挡了几杯酒,温乔怕他真喝醉了:“你少喝点,其实我能喝……”
陆云铮一笑,酒气温热,“心疼我啊?”
“你想多了,陆总。”
陆云铮扯了扯嘴角,懒懒一笑,也不抽烟了,身体往温乔那边靠,重心都落了在她肩头,“让我靠下,我好像醉了。”
果然,她的身上又软又香,跟她当年凑上来的味道一样,没变过,只是他靠上去能清楚的感觉到她的僵硬。
陆云铮埋着头,勾起嘴角。
美人在怀,赵总感觉陆总对美人故意骄纵,吃不着的感觉,他也是男人,懂那种眼神和心思,一转眼珠子,铁了心帮他助助兴,举着杯子说:“温小姐,陆总这半杯……”
他盯着温乔,温乔推了推陆云铮,他好像并不打算再喝了,温乔端过杯子,笑了笑,“我替陆总了。”
说完,酒送到嘴边,突然手中一空,酒被陆云铮接了过去。
他哐的一下放在桌子上,睨着她,“不是叫你不要喝?”
温乔被他凶到了,咽了咽口水,什么话都没说。
陆云铮离开她的肩膀,靠回椅子上,烦躁的扯掉领带塞进温乔怀里,又自顾自的解衬衫扣子,直到敞开一片,他才停手。
因为喝的不少,他的肌肤微微泛红,眼角也泛着红,仰着头,紧绷的下颚线将脸勾勒出棱角分明,好像不说话,也透着股风流劲儿。
温乔想起他那次胃疼,又想到刚帮自己喝了好几杯,倒了杯温水递给他,“温的。”
陆云铮抬头,眨了眨好看的眼睛,漆黑的眸子里影子交叠,他伸手抓住了温乔的手,掌心划过她的手指,端走了温水。
气氛微妙又暧昧,温乔感觉被烫到了,呼吸一促。
这样的应酬,她真是怕了。
酒喝得差不多了,陆云铮安排赵总和总监去楼上的套房住下。
他还行,不用扶着走。
温乔问:“你房间号多少?”
她想送完他,时间还不算晚,整好出去打车,明天还得下午的飞机还得出差,她晚上还得收拾一番。
陆云铮挑了笑,用气声问:“这么迫不及待啊?”
温乔瞪了他一眼。
陆云铮嗤了一声,脱掉外套递给温乔,又解开袖口挽起,这才说:“叫代驾吧。”
“你不住了?”
陆云铮坏坏一笑,就着酒劲儿凑到她耳边,嘴唇刮过她的耳廓,压着声线呼气:“你陪我啊,我就住。”
他的视线肆无忌惮的游走,从脖颈到巅峰一路往下,落在了白皙笔直的小腿上,只一眼点着了邪火,直往下烧。
他往下腹看了一眼,操。
绕开温乔,拉开车门,躲进了暗处。
温乔站了会儿,坐上副驾驶一本正经道:“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找人陪你……住酒店。”
不用看也听得出咬牙切齿,“不用。”
不一会儿,一道车灯打了过来,由远及近,在他们旁边停下。
车门被敲响。
温乔以为是代驾到了,推开车门,却看到闻煜站在外面。
“你怎么来了?”
温乔的声音软软的,语调上扬,起来好听极了。
闻煜扶她下车,笑着说:“我听说你们晚上过来应酬,我担心铮哥喝多了没法送你回家。刚好我这附近,顺路来接你。”
陆云铮听着这话真他妈刺耳,倏地睁开眼,睨着闻煜,嗤笑:“你家离这里十万八千里,还他妈顺路。”
明明就是怕他动温乔,颠颠赶来的。
闻煜只当他喝醉了,笑了笑,直到没在温乔身上嗅到酒气,这才放心。
温乔回头看了一眼陆云铮,“代驾马上就到了。”
闻煜听温乔要跟自己走的意思,所有不安都压了下去,“我们一起等。”
陆云铮躺着闭着眼睛,烦躁的拔出衬衣下摆,还是被束缚得不能透气,抬脚踹了一下座椅,呓语一般,“操!”
温乔和闻煜站在外面吹了会儿风,一亮红色的跑车在他们跟前踩停,轮胎在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响。
“温乔姐。”孟思妍甩上车门走了过来。
她昂着头,朝温乔走去,看她的眼神都满是傲气,又不想承认追着温乔来的,表现出来就挺矛盾。
温乔也是这时候才想起,孟思妍缠着说要请她吃饭来着,淡笑着说:“他喝醉了。”
本来她是来接温乔的,可是一回头看到陆云铮,心就不受控制的想靠近。
然而,她刚拉开车门。
陆云铮抬起头,望向她,一双眼睛深邃含笑,越过孟思妍落在了温乔身上,“温秘书这是找人来替你了?嗯?”
替什么,他没明说,但是孟思妍分明在他眼底看到了一小撮火,还有西装裤的……
*
第二天。
下午三点,温乔在出发口与闻煜道别。
闻煜一脸不关心,不情愿甚至被小媳妇抛弃的样子,可怜巴巴的望着温乔,满眼不舍。
一想到半个月见不到人,闻不到香气就难受,更难受的是她要同陆云铮一起出差,太操蛋了。
温乔的头发被风吹散,闻煜抬手撩了一下,指腹擦过脸颊,大胆的触碰,直到真实的贴了上去。
温乔笑着抬手压头发,避开他的手。
闻煜不想给她压力,点了点头。
陆云铮远远的瞧见依依不舍得两人,懒散的戴上墨镜,大步走了过去。
闻煜先看到他,抱怨道:“陆云铮不是人。”
陆云铮薄唇一挑,笑得嚣张得意,“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他说完,不忘拍了拍闻煜的肩膀,故作安慰,“半个月而已,回来小别胜新婚。”
闻煜满腔怨委,本来计划着跟温乔再处几天就告白,然后带回家见父母,谁知道全被打乱了。
况且,他不像是陆云铮,游戏人间,有大把的女人可以选择,那句话怎么来着,当你见过了这么最好看的女人,你还看得下其他女人吗?
他大概就是这样,见过星,又怎么会看得见银河。
陆云铮给了他们几分钟时间告别,等了会儿没耐心了,叫上温乔便去安检候机。
温乔带的行李不多,一个箱子,托运就行了,陆云铮更少,箱子轻飘飘的,他没托运直接拎进了机舱。
他身材高大,又是商务舱,一出现就惹人目光,好看的空姐走过来,对着他笑,目光在他身上打转,“先生,请问需要帮忙吗?”
陆云铮打开行李架,放上箱子,空姐先他一步推上行李架,抿着笑,“请问需要喝点什么。”
温乔一直跟在身后,陆云铮突然回头,“想喝什么?”
温乔摇头。
她不喜欢在飞机上上厕所,所以很少喝水。
空姐的目光在温乔身上打转,陆云铮顺手接过温乔的包挎在手里,推她到座椅上坐下,对空姐说:“她不想喝。”
空姐面色如土,尴尬不已。
等到空姐走开,温乔小声说:“以后,别拿我挡枪。”
陆云铮嘴角一扬,“温乔,我是真想问你喝什么。”
温乔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觉着机舱里冷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温乔让空姐拿了毯子。
温乔裹着毯子靠着,听了会儿音乐,便迷迷糊糊睡去,梦到了陆云铮上高中的时候。
陆家还住在大院里,家门口有条很长的巷子,巷子里老旧的电线杆上贴满了广告,她最喜欢那条巷子,因为夏天也见不到太阳,很凉快。
她就可以在巷子口等陆云铮放学。
即便他对她爱答不理,甚至不拿正眼瞧,她也愿意等。
后来,有一天她被老师留下来写作业,留到天擦黑才放回家,她心急如焚的往家里跑。
巷子口黑乎乎的,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高大的挺拔的陆云铮,被校花压在墙壁上,校花的脸贴着他的脸,他的手虚扶在她腰上,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指尖还夹着燃了半截的烟。
陆云铮笑得吊儿郎当,抬眼盯着校花,只是天太黑,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016 明显
“啪——”
温乔的书包砸在地上。
她傻傻的盯着两人,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涌,那一刻她感觉有一把刀插进了她心脏,在里面翻搅,疼得呼吸都打颤。
她站在路灯下,被暗处的两人看得一清二楚。
“小孩,你哭什么?”校花问。
温乔摇头,捡起书包往家里跑,一脚深一脚浅,快要支撑不住了。
刚跑出几米远,她的后脖颈被人拎住,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拎了回来,她抬头对上陆云铮好看的眼睛。
眼尾上挑,带着戏谑的笑,可一点温度都没有,冷得渗人。
“今晚的事情,你要敢说出去,我就敢把你撵出去。”陆云铮威胁她。
温乔被吓到了,白着脸点头。
心想,校花和他这件事情,她也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陆云铮,不可能被校花玷污名声的。
陆云铮松开手,温乔逃窜似的跑来。
背后传来对话。
“她谁啊?这么怕你。”
“一个不懂事的小屁孩。”
“……”原来,她在他眼里,一直都是不懂事的小屁孩。
心痛蔓延,梦里也痛到无法呼吸,温乔骤然睁开眼,双眼失焦,大口大口的呼吸,呆滞着。
陆云铮听见动静,回头看向她,见她满头大汗,脸色惨白,满眼受伤,他抽了纸递过去,“做噩梦了?”
温乔看了一眼他,接过纸,突然伏在膝盖上,喘气叹气。
怎么会梦见那个时候。
她刚有一瞬间的恍惚,以为她站在巷子口,陆云铮也还是那个少年,只是他身上的少年感褪去,眼尾依旧挂着笑,风流又凉薄。
陆云铮见她这幅样子,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伸了手又收回来,最终是叫了空姐,要了杯热水。
温乔埋着头,很久才回过神来,也没喝水,蒙着头继续睡。
这一觉,倒是安稳了很多,直到飞机落地,她才缓缓睁开眼。
霞光铺在地面上,金灿灿的,温乔眨了眨眼睛,往窗外看去,陆云铮的侧脸刚好钻进了她的眼睛里。
温乔抿着嘴,看了会儿,收回了视线。
陆云铮这会儿也睁开眼,看了一眼温乔,见她的还处于神游状态,他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按着。
陆云铮:想个地方去吃饭,我请客。
坐在不远处的李助理,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大老板,卧槽,这是发善心了。
他想也没想,赶紧敲过去:“我知道有家烤肉巨好吃。”
陆云铮:你喜欢有什么用,温乔想吃什么。
他发送了,又补了一句。
陆云铮:不要暴露我。
李助理看到最后这条消息,抠了抠脑袋,他感觉每个字都认识,怎么放在一起就不认识了呢!
不就是请客吃饭吗,怎么还神神秘秘。
出了机场,驱车前往酒店,温乔全程安静,捏着手机心事重重,对港市的兴趣不大。
李助理凑过去打听,“温秘书,你来过港市吗?”
温乔点头,“我在这里长大的。”
声音不大,却给了陆云铮不小的冲击,温乔被接回家那会儿,他只听说是爷爷战友家的孩子,他从不关心她家在哪里,家里有什么人或者发生了什么事。
反正那会儿,排挤她吓唬她没少干。
她从来没哭过,也没有跟爷爷告状,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他,他烦的时候也欺负过她,但她总用闪光的眼睛看他,他就越心烦,越想欺负她。
后来,温乔从江城回来,他就再也没见过那种眼神。
想到这里,陆云铮松了松领口,带着几分戏谑的说:“都说港市养人,难怪你这么温柔。”
温乔望向窗外,她从小在港主管大,离开了这么久,港市在就天翻地覆了。
小时候跑过的巷子,住过的房子,念过的学校早就不见了。
只是,也不知道那个人过得好不好。
要不要打个电话告诉她,她回来了。
到了酒店,温乔收回思绪,下车绕到车后拎行李,李助理图表现似的抢过行李箱,“温秘书,这种事儿让我来。”
陆云铮走在她后面,将她的低落情绪都看在了眼里,打开薄荷糖,塞了一颗在嘴里。
陆云铮拿出手机按。
陆云铮:温乔是港市人?
容姨:你怎么知道的。
陆云铮:我带她来港市出差,她自己说的。
容姨:当个人吧儿子。
陆云铮翘着嘴角,收起手机,快步跟上去。
温乔已经办好入住,等陆云铮走进,将房卡交给他,“陆总,你的套房在2808。”
白皙细嫩的手指,捏着黑色的房卡,养眼极了,如果这个手捏点别的会是什么样子,意识到自己想歪了,陆云铮立马伸手,虚着抽了一下,突然顿住,看向她问:“你们住哪一层。”
李助理抢温乔一步说,“陆总啊,我们住在1305,1306。”
啧,隔了十几层呢!
陆云铮什么都没说,勾着唇,手塞进裤兜,“我晚上有个局,房卡你拿着。”
温乔一进房间,紧绷的情绪松弛了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可能是近乡情怯。
手机滴了一声。
温乔捞起手机,看了一眼,是闻煜发来的。
闻煜:乔乔,到了吗?
温乔:刚到酒店。
闻煜:怎么办,你刚离开,我就想去找你。
温乔被他的消息逗红了脸,脸颊滚烫,不远处的全身镜映出了脸上的红晕。
温乔:你太肉麻了。
闻煜:我还有更肉麻的,你想听吗?
他生怕温乔拒绝,先她一步发了过来。
闻煜:我好想你,我去找你好不好?
温乔挨了挨脸,一定是脸上的温度太高,烤得房间的温度也升上来了,额头上都沁出了汗。
她回了一句不要来,走过去开窗通风。
风灌进来,才将她浑身的热气吹散。
晚上,温乔和李助理,订了江景餐厅,一家韩式烤肉店,可以边吃边欣赏风景。
李助理和温乔吃到一半,陆云铮出现了。
他穿着黑衣黑裤,西装搭在手臂上,衬衫解开了纽扣,衣领随意的敞着,他大步了过来,坐在了温乔身边。
伸手放衣服,手自然的绕过温乔的腰,隔着薄薄的布料,有意无意的接触,陆云铮勾着唇,闻着她的香气。
李助理感觉不对劲,忙说:“陆总,你不挨着我?”
陆总递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抬手解着袖口,慢条斯理的挽起来,挑着眉说:“两个大男人坐在一起不奇怪?”
李助理点头,突然意识被套进去了,抠了抠后脑勺,心想哪里奇怪了?
倒是陆总很奇怪啊,像是要吃温乔豆腐一样。
李助理想到小闻总交给自己的任务,蹭的一下站起来,拉了拉坐在外侧的温乔,“温秘书,你过来坐。”
温乔被李助理催着坐到了对面,陆云铮懒懒的看着换到身旁的李助理,皮笑肉不笑的问,“你对我有意思啊?”
李助理一口水呛到,红着脸摆手证明清白。
陆云铮嗤了一声,“那你是喜欢温秘书?”
李助理脸红一阵白一阵,他怎么敢喜欢小闻总喜欢的温秘书,找死吗?
陆云铮扬了扬眉,顺手抄起果汁喝了一口,哂笑着说:“那你挨着我?我还以为你对我有意思呢!”
他幽幽的眼神盯着她,似笑非笑,有那么点戏谑,“是不是啊温秘书?”
温乔飞快答:“我不知道。”
说完,温乔脸颊爆红,咬着唇,不知道该不该说,陆云铮喝的那杯果汁,是她喝过的。
而且,两个人的唇口吻合了。
陆云铮好整以暇的打量温乔,突然勾唇,“温秘书,你很热吗?脸都红了。”
温乔重新倒了杯冰水,灌下去,冷了冷说:“可能是熏得吧。”
对啊,就是炭火太热了。
陆云铮玩味一笑,从温乔手里接过钳子,慢吞吞的铺肉烤肉,垂着眼,眼尾挑着笑,心情似乎很不错。
以至于他烤好的肉,都送到了温乔盘子里。
李助理端着空盘,眼泪汪汪的望着陆总,“陆总,我也想吃。”
“想吃?”陆云铮睨了他一眼,放下钳子,收起好脾气,“你自己烤咯。”
“……”
李助理小声提醒:“陆总你太明显了。”
“有吗?”他噙着得意的笑。
李助理也从心里得到了印证,陆总对温秘书有想法,很阴暗龌龊的那种!
他必须让陆总悬崖勒马,打消那种念头。
于是掏出手机,给闻煜发消息。
李助理:震惊!!!陆总居然想泡温秘书。
闻煜:???
李助理:陆总给温秘书烤肉,不给我吃。
闻煜:……
李助理盯着省略号,脑子里乱成了一团,小闻总的女朋友要被人泡了,他怎么能这么淡定。
温乔抿了抿唇,将陆云铮堆在她面前空碟里的肉,端起来递给李助理,笑着说:“你吃吧,我减肥呢。”
李助理眼睛一亮,乐滋滋的接过来。
陆云铮看向温乔,“在减肥?”
“嗯,很长一段时间了。”
陆云铮不说话,舌尖抵了抵牙根,他可是记得在他家吃鱼那晚,她足足添了两碗饭,而且他来之前,她已经吃了不少烤肉。
现在说减肥?
啧,口是心非的女人。
吃到一半,陆云铮的手机响了。
他懒懒的看了一眼,反手扣上,响声不依不饶。
他刚从酒局赶过来,怎么又打来了,他勾了勾衣领,拿过手机贴上耳朵。
“行啊,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他瞥见闻煜前几分钟发来的消息。
闻煜:铮哥,我打算跟温乔告白了。
他拿湿毛巾擦了擦手,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温乔:“跟我出去一趟。”
李助理突然反应比温乔还大,“你们去哪里?”
李助理这紧张兮兮的样子,活像是陆云铮要将他女人拐跑一样,他快气笑了,扣了扣桌面,拖着声线道:“去嫖!”
李助理:“……”
那也该带他不是温秘书啊。
陆云铮不给他消化的时间,站起来捞着衣服,依旧搭在手臂上。
温乔问:“我也必须去吗?”
陆云铮微妙的笑着,让她自己猜。
温乔只好擦手,站起来跟他一同下楼,一辆黑色的悍马停在路边,滴滴了两声,车窗降了下来。
“陆哥,这位是嫂子吧!”
那人热情的朝温乔挥手,让他们上车,温乔刚想解释,被陆云铮拉到了怀中,他的手搭在他的肩头,轻笑声在耳边回荡,“我们婚礼他来过,他不知道我们的事。”
温乔错愕的看他,他好看的脸挂着笑,拥着温乔往车上走。
温乔挣扎了两下,被陆云铮突然按住了腰,大掌压着她的腰肢,热气源源不断地往腰上涌,温乔用手肘怼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现在跟你没有关系了,你放开。”
话音没落,他的大掌再度收紧,死死地扣住她。
他侧过脸,脸颊擦过她的头发,像是低头说话又像是吻了吻她,反正在外人眼里亲密的不像话。
他勾着舌尖,散漫的笑着,“那又怎样?”
017 冒险
那又怎样?
反正这个男人力大无比,她就算是用尽了全部力气,也挣不开他,更何况他的大掌按在她的腰上,有往上滑的趋势。
温乔咬着牙,“你到底想干什么?”
明明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他当初那么高调恢复单身,办了南城最奢靡的派对,这些人怎么会不知道?
当她是傻子吗!
陆云铮云淡风轻道,“跟我假扮夫妻。”他的笑声从胸腔里震出,想说的话太幼稚了,干脆抵了抵,全咽了回去。
“陆总,你的恶趣味真的……”
“温乔,这个忙都不能帮?”
温乔笑了,冷冷的,疏离的,和她的体温形成了鲜明对比。
“陆总,配合你演戏在我工作范畴之外,给我加薪吗?”她仰起头,水波般的眸子里,温顺的小鹿不在,像一波深不见底的寒潭凝视着他。
陆云铮挑眉道:“十万够吗?”
十万能让她快点存够钱从月半弯搬出去,“直接转账给我。”
陆云铮贴了上来。
温乔热的不行,脸也通红,她抬肘用力怼上陆云铮的腰,嗓音清冷的开口,“演戏就是了,你抱那么紧做什么。”
“你抱那么紧会让我以为你想占我便宜。”
果然,陆云铮的身体僵了几秒,随即贴近她耳边,呼呼地热气往耳朵里钻,他暗哑开口,“男人的腰……不要随便撞。”
温乔被蒸的满脸雾气,就差给他夸赞一句,您可真骚。
陆云铮走到车边,抵着车门,将温乔往车里推,手下意识的护住她的头顶。
温乔坐上去,挪到了最里边,陆云铮跟着贴了上去,抓她的手把玩。
温乔挣脱拍他,他又抓,循环往复几次,倒成了外人眼里的情趣,前面的那人抬眼看了一内视镜,噗嗤一声笑了。
“大哥,你跟嫂子结婚都三年了吧,怎么还跟新婚似的这么腻啊。”男人笑着说,“怎么保鲜的?”
陆云铮闻言,扫了一眼脸上恨不得写着十万个不情愿的温乔,拖着声线说:“靠爱啊。”
“啧,够了够了,听不下去。”
陆云铮挑眉,继续盯着她的手指,软软的嫩嫩的,小小的被他捏在手掌心,只是明明是酷暑,她的手一点温度都没有,凉凉的。
温乔不动声色的抽走,环抱在胸前,让陆云铮想拉也拉不着。
温乔看着窗外,心沉到了极致,他这样的男人,勾勾手花点钱,就以为能让女人前赴后继。
陆云铮玩不到手了,他便仰靠着,长腿随意敞开,手搭在大腿上,显得散漫极了,闭着眼睛养神。
温乔紧绷着坐了会儿,感觉脖子酸,还有点晕车,干脆也靠回椅背上,刚靠上去,一股温热的呼吸洒在脸颊上。
她扭头撞进陆云铮深邃幽远的眼眸里,有光闪动,黑色的瞳仁里塞满了她的影子,温乔呼吸一窒。
在心里骂了一句傻逼,换了个方向躺着。
或许是路程比较远,温乔真的睡着了,被陆云铮拍醒时,已经置身在会所停车场。
四周黑漆漆的,只有陆云铮那双灼灼的视线。
温乔猛地惊醒,立起身子,咽了咽嗓子,“到了吗?”
车厢空间不大,陆云铮高大的身影笼在他身上,冷香灌满空气,仿佛逼仄的透不过气来。
陆云铮笑得轻佻风流,眼尾带着勾子,在狭窄的空间里更有难辨真假的暧昧。
温乔推开车门跳下去,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和头发。
相较于温乔的局促,陆云铮慢条斯理的迈下车,单脚抵地,愣了几秒,这才关上车门。
没有外人,也不用演戏,温乔自然与他拉开距离。
垂直电梯内,陆云铮站在门边,温乔缩在角落里,她真怕他兽性大发再过来楼她,那会死人的。
陆云铮透过镜面将温乔的小表情收入眼底。
裤兜里的手机滴了一声。
闻煜:我过两天去港市。
推开包房,光线晦暗,男女低着头说话,烟味酒味还有女人的香水味混在一起,颇有些暧昧。
烟太刺激,酒太烈,空气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发酵,温乔很不适应这种场合,她甚至拘谨的手都不知道怎么摆放。
陆云铮拦着她的手臂,亲昵自然的走过去。
众人抬眼,目光落在陆云铮身旁时,眼中的惊艳如烟花炸开,开车接他们的那个男人,率先喊:“大哥,嫂子这边。”
他一口一个嫂子喊得热络,殊不知……不过温乔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他是谁。
他咬着烟,踢着身边的人给他们让位置,毛寸,耳朵边刻意修了一条白,又酷又飒,车里没注意,他站起来身姿硬朗板正,男人味十足。
陆云铮捏了一下温乔,贴在她戏谑道:“看野男人看傻了?”
温乔瞪了他一眼,什么叫野男人,这话真难听。
温乔冷哼,咬着牙小声哼哼,“我看不看关你什么事。”
陆云铮闻言,捏住她的下巴往上抬,指腹脸颊摩挲,“我不够你看?”
他这话,多少有些分不清戏里戏外,温乔哂了一声,冷冰冰的盯着他,“你太假了。”
陆云铮放开手,重新搂着她走到男人身边坐下。
他长腿抵在矮桌的边缘,倾身抽出一跟烟咬在嘴里,也不点,歪着头倒酒,倒满了闻了一下,靠回沙发上,懒懒的勾着唇。
男人凑过来,给他点了火,他吸了口,侧过脸盯着温乔,缓缓地吐出烟。
温乔皱了皱眉头,陆云铮拔下烟,摁在了烟灰缸,捞起酒喝了起来。
男人扫了一眼温乔,越过陆云铮笑着伸手,“嫂子,你好,我厉准。”
“厉准?”
陆云铮慢条斯理的开口,声线慵懒,“厉淮的哥哥,厉准。”
温乔点头,难怪了,轮廓这么眼熟。
陆云铮见温乔的视线在厉准身上流连,心口有团火在烧,解开领口也无济于事,一股似有似无的香气催化着他的燥郁。
他目光扫过,伸手从她的背后绕过去,扣住腹部往身边一拉,温乔半个背贴上了他的胸膛。
她吓得瞳仁收缩,僵着不敢动。
人靠近,身上那股香气也进了,他低头贴近她的耳廓,笑着问:“野男人好看吗?”
温乔弯唇,“好看啊。”是真的好看,硬汉那种,谁不喜欢多看。
“闻煜和他谁好看?”
温乔笑着不答,眼底的偏心显而易见,陆云铮咬了咬牙根,温乔还真特么会气他!
厉准瞧了一眼笑了,递了杯酒给温乔,“嫂子,比三年前又漂亮了。”
陆云铮伸手接了过来,哐的一声放在桌子上。
“大哥什么意思啊?你不会这个都管啊。”厉准打趣道。
陆云铮很想抽烟,但是温乔似乎不喜欢烟味,他只好捡了颗葡萄塞嘴里,解解馋,酸涩在舌尖炸开,他抵了抵舌尖,忽而笑了,“她不能喝。”
他端起那杯酒,仰头灌了下去,酒水入喉,喉结上下翻滚。
喝完,他放下杯子。
这时,突然有人提议来玩转瓶子。
顾名思义,就是瓶口转动,指谁谁选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厉准找了笔,将真心话和大冒险的问题都写了下来,裁成条折起来,到时候抽到谁,谁就从里面抽,至于任务或者问题是什么,听天由命。
年轻人最爱玩刺激的,陆云铮靠在沙发上,手搭在靠背上,像极了搂着温乔,双腿交叠,另一只手搁在大腿上,捏着烟嘴玩。
他勾着笑,看着瓶子转动,余光扫了一眼温乔,她紧张的捏着拳头,突然,他很期待这个游戏。
第一轮瓶口指向了厉准。
厉准毅然决然选择了大冒险,这群人玩的太开了,竟然是让厉准当众解皮带,气氛有点暧昧,他身材又好,宽肩窄腰,腹肌影影绰绰。
他站起来,撩起衬衣下摆,手扣上皮带,突然邪邪一笑,慢条斯理的解。
众人尖叫,温乔想看不敢看,脸在热水里滚过一般,热辣辣的。
“操”
陆云铮大掌覆上温乔的眼睛,捂得严严实实,不让她看到一点光线。
忽如其来的黑暗,让她很不爽,她掰着陆云铮的手,无奈他的力道惊人,耳畔传来他的轻笑,“想看啊,我回去脱给你看。”
“……”
“一点也不想。”
陆云铮并没有因为她的反驳生气,反而笑得戏谑又暧昧。
温乔瞬间冷静了下来,“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她想回家睡觉了。
“再坐会儿。”
就在这时,温乔的手机滴滴了两声。
她掏出来一看,是s发来的。
s:还有一周就放假了,你呢,工作忙吗?
温乔背对着陆云铮打字。
温乔:不忙,我和大老板到港市出差了。
s:到你老家了,感觉还好吗?
温乔:有点紧张,想去看看妈妈,又怕她处境艰难。
s:乔乔,随心,想去就去看吧,看完才会放心。
温乔盯着屏幕,双手顿住。
陆云铮扫了一眼,便看光了全部内容,s这个人很了解温乔,至少比他了解或者说更亲近她,他舌尖抵着牙根,没忍住低头咬住烟,转着打火机,也不知道是想点还是不点,噙着笑的眼底,多了丝怒意。
他扯开领口,随意的敞着,咬湿了烟嘴,也不得劲儿,拔掉烟,夹在手里,端着酒往嘴里灌。
酒瓶子再次转动,瓶口转了五六圈,在众人的期待中,直直的指向温乔。
温乔局促的吸了一口气。
她端坐在沙发上,像个并着腿认真听讲,背挺得直直的小学生,目光澄澈又温柔,与暧昧袅绕的环境格格不入,她因为瓶子指到自己,双手握拳,搁在腿上微微用力,脸颊因为紧张浮起一层淡粉色。
陆云铮好整以暇看着,嘴角的笑意扩大。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嫂子。”厉准问。
温乔想了下,前一轮不管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总归是大冒险的风险比真心话低,于是淡声说:“大冒险。”
众人起哄,连厉准都冲陆云铮使眼色。
陆云铮笑着,狭长的眼眸深不见底。
“啧。”看到温乔抽的任务,厉准一脸失落的说:“与在场的任一男人渡酒。”
018 意思
渡酒,顾名思义就是用嘴将酒过渡到另一个人嘴里。
温乔抽到了这条也想死,毕竟她的“假身份”让她不能挑选其他男人,陆云铮懒洋洋的靠着,揶着笑等她求助。
温乔扬眉扫去,“厉准,你要不要……”
温乔的话还没说完,耳畔传来一声呵斥,声线懒长却透着一股子警告,“温乔。”
她抬眸对上陆云铮凌厉的视线,得意的弯了弯唇,两人视线交战,僵持不下。
厉准解围:“嫂子,我们想看你跟铮哥。”
温乔收回视线,扫过厉准时还刻意流露出几分遗憾,“没意思啊,老夫老妻了。”
一句没意思,众人脸色骤变。
陆云铮忽然倾身,握住温乔的手腕,笑着说:“怎么会没意思?”
温乔不动声色的推开他,从厉准那儿抽走了三个真心话问题。
气氛不太对,厉准什么都不敢说,见陆云铮靠回沙发后,慢吞吞展开纸条。
“咳咳,第一题,请问初次是什么感觉?”
啧!
这个问题,热辣!
温乔脸烧的通红,眨了眨眼,淡笑着说:“没什么感觉。”
“噗”众人不敢置信,温乔竟然当众质疑陆云铮的能力,而且,没感觉三个字太致命了,分明就是挑衅嘲讽。
陆云铮笑着扫了一眼温乔,心里突然堵得慌,没感觉这句话在脑子里旋转,不是在意她没感觉,而是她经过了吗?
脑子突然闪过一次单词——s,会是他吗?
一阵烦躁涌在心口,上不来下去,他勾了勾领带,什么也没说,只是众人都知道,他的笑很危险。
“第二个问题,请问一周频率?”
这特么什么题目啊!
温乔怀疑出题的人脑子被水泡了,这让她怎么回答,编?
她闭了闭眼睛,瞎说吧,“两次。”
“……”
众人再次同情的看向陆云铮,目光从他某处扫过,气氛略伤感。
陆云铮捏住温乔的手腕,眯着眼,轻声哄着说:“乖,你再想想。”
再想个鬼!
子虚乌有的事情,她能怎么说。
温乔红着脸,眨着水汪汪的眼睛,被他一逼,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陆云铮的视线对过来,停住了。
数秒后,温乔的目光被第三个问题唤回。
“第三个问题,请问你们最喜欢在什么地方?”
温乔恨不得抓脑壳,这些问题都是故意的吧,一个比一个难以启齿……
温乔为难至极,耳边传来陆云铮轻飘飘的声音,“浴缸。”
“啧”!!
他笑着看温乔,温乔避开,“看我干什么,我又不像你那么龌龊。”
陆云铮笑着,“这个问题问得是我们。”
温乔瞪他,眼睛里有幽幽的冷意,时刻提醒他,不要入戏太深。
瓶子转了几轮,轮到陆云铮,他不玩只喝酒,一连喝了好几杯,眼睛里染上了醉意。
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敞开的脖子上冒出了红色,仰起头,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揉了揉头发,手随意垂在身侧。
闭了会儿,躁意和醉意在心头交战,他倏地睁开眼,看她坐在一旁玩着手机,突然凑到她脖子上,大半个胸膛贴在她肩膀上,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你到底是什么做的,好香啊!”
无厘头的一句话,让温乔浑身僵硬,保持着尴尬且僵直的姿势,直到李助理匆忙赶来。
陆云铮被李助理弄走,温乔揉了揉麻掉地肩膀,心想陆云铮太危险了,早点辞职吧!
厉准送完陆云铮,温乔与他道谢。
厉准笑着说:“嫂子,你别这么客气。那会儿我们都没想到铮哥居然被你收服了,谢谢为民除害。”
温乔被逗笑,开口解释,“谢谢你,其实我跟他“离婚”了……”
厉准惊诧过后劝说,“嫂子,铮哥就那脾气,你顺着一些,我看他其实挺疼你的。”
“嗯?”
厉准笑温乔迟钝,“铮哥抽烟从没顾忌,今晚你就皱了下眉头,你看他抽了没,忍着呢。”
温乔抿了抿嘴唇,与厉准道别。
抽不抽烟那是他嘴的问题,过分解读,那就是脑子的问题。
*
自从闻煜说要来港市,陆云铮每晚都睡得不太好。
他从梦中惊醒,浑身汗涔涔,仿佛从水中刚捞出来,他摸了把脸,靠在床头点烟。
温乔居然在梦里求他放过她,哭得声嘶力竭,至于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夹着烟,仰头吐出来,满脑子都是温乔身上的软香,比任何昂贵的香水不还要香,令人上瘾。
她的笑,她的腰,又软又细,弱不禁风一般,以后可怎么折腾。
这么想着,心里身体就有了变化。
他摁灭了烟,走进浴室,冲了个凉水澡,那点难以自持的燥火才被压了下去。
早餐时,陆云铮慢条斯理的走来,拉椅子坐下。
温乔刚好吃完,擦了擦嘴,抬头看陆云铮:“陆总,这两天在周末,我要出去一趟。”
“去哪儿?”陆云铮懒懒的问。
“闻煜说去南辄寺上香。”
陆云铮顿了下,“闻煜来了?”
“中午就到了。”
陆云铮不动声色的打开微信,并没有看到闻煜的新消息,哂笑了一声,重重的放下手机。
“去几天?”
温乔淡声道:“两天。”
“在那儿住?”
温乔皱了皱眉头,觉着陆云铮问的过多,不耐烦的嗯了一声。
陆云铮笑着敲了敲桌子,语气不善:“明晚有个酒局,你得陪我去。”
本来还在神游的,听见他这句话,温乔一下就炸了,“陆总,非工作时间的应酬,我是不是不用参加。”
他的意图很明显,也很让温乔反感,那个酒局无非就是个借口。
让她为难才是真实目的。
陆云铮这个人一向如此,他想做的事情,毫无顾忌,他不愿意别人做的事情,想尽办法也要阻拦。
温乔都不知道自己那点做的不够好,被他针对。
陆云铮似笑非笑,盯着她,从眼神上施压让她自己考虑。
温乔想了想,拿出手机,给陆云铮转了五万块啊。
“陆总,或许你是觉着你给了我十万,就可以买断我的休息时间,那我还你一半,你可以拿这笔钱找其他人或者李助理。”
李助理本就胆战心惊,窝着头远离战火,突然被温乔点名,一口豆浆噎在喉咙里,趴在桌上咳嗽。
陆云铮薄唇抿了起来,狭长的眼眸睨着她,等着她再说些激怒他的话。
气氛一度降到冰点,温乔擦完手,站起来离开。
陆云铮气得踹了一脚凳子,捞起手机揣在兜里大步离开。
中途,他接到了厉准打来的电话。
“哥,你真跟嫂子离婚了?”
陆云铮眼眸一眯,心里更加烦躁,扯了扯领带问:“谁告诉你的?”
转念想想,他跟温乔那点事情,早在南城都传开了,昨晚要她假扮,不过是一时兴起。
“温乔告诉你的?”
厉准嗯了一声,陆云铮揉了揉眉心,坦白道:“不是离了,是没领过证。”
说完,他抵着口腔笑了笑。
都没领过证,确实栓不住这个人,只不过这个人的心,早也没在他那边,她自己不说过吗,没那么长情。
兴许……
陆云铮没往下想,让他不要声张,便挂了电话。
和陆云铮吵了几句,温乔感觉莫名其妙,回了房间。
手机滴了两声。
是孟思妍发来的好几张聊天记录截图。
孟思妍:温乔姐,我该怎么办?
她现在烦得很,更不想搭理这些人,丢下手机收拾行李。
收拾到一半,房门响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温乔故意赌气不开,门外的人执著敲门,而且越来越用力。
温乔拉开门,“陆总,有什么事儿吗?”
陆云铮夹着烟,站在门边,高大的身躯带着与身居来的压迫感,眼神轻佻:“你知道闻煜来干什么吗?”
温乔冷冷淡淡的说:“不知道啊,总不能陆总知道吧?”
陆云铮咬了咬牙根,觉着自己来劝她别去,就是犯贱。
但是,想到她跟闻煜独处,心里烧得慌,堵的难受,想把她捆在酒店里,哪儿也不能去。
偏偏,她不听,还嘴犟。
陆云铮捏碎了烟攥在手心,塞进了裤兜里,扬眉道:“南辄寺吗。那就叫上李助理一起去玩,报销。”
温乔什么都没说,南辄寺不是她家开的,他想去谁都拦不住。
接完闻煜,陆云铮开着车,手支在窗户上,余光时不时内视镜。李助理倒是挺体贴,闻煜一来,他就狗腿子似的主动跑到副驾驶,把后排的空间让给他们俩。
温乔坐得远,紧贴着窗户,后视镜只能扫到露在外面的白腿,晃得人心浮气躁。
陆云铮扯了扯衣领,找了颗薄荷糖塞在嘴里嚼,舌尖勾着糖,冰凉的填满空腔,他的心情才平静下来。
南辄寺距离港市四十多公里,周围已经开发成成熟的民俗商业街。
巷弄深处有酒吧,夹到两旁更是特色小店鳞次栉比,好不热闹。
晚间,听说巷子深处的酒吧晚上有乐队演出,那乐队参加过综艺,很有人气。
温乔本来没什么兴趣,陆云铮搞来了三张票,说去坐坐。
二楼卡座,能清楚地纵观舞台,乐队很卖力,尖叫声此起彼伏。
炫目的灯光,男男女女晃动的身躯,酒香混着烟味香水味,在狭窄密闭的空间内蒸腾发酵,多少有些暧昧。
今晚是乐队的主场,一连演唱了三首躁歌热场,其中一首温乔还在某个短视频上听过。
到了互动环节,主唱要抽取幸运观众上台,帮他完成一个即时愿望。
闻煜眼睛一亮,跟着粉丝们举手,他有些话正合适在这个场合,这么多人面前说。
主唱扫了一眼场内,目光被二楼卡座的两个男人吸引,不同于陆云铮那样吊儿郎当的纨绔样,闻煜阳光很多,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卧蚕弯弯像盛了一汪秋水,唇红齿白,十分打眼。
目光停了几秒,主唱扬唇,手指向闻煜。
闻煜站起来,整了整衬衫,迎着众人的视线走下去,带着艳羡的目光走上台。
闻煜上台,接过话筒,温柔的目光紧盯着温乔,他勾唇一笑啊,台下有小女生尖叫。
“我想给我的女孩唱一首歌,以前错过的,我都想补给你。”他笑得灿烂,“今晚,我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唱完歌,我一件一件补给你。”
台下又是一阵扯破喉咙的尖叫。
温乔脸颊滚烫,鼻尖耳朵尖,就连指尖都裹着烫人的温度,她的心怦怦的乱跳,手握成拳,一动也不敢动。
闻煜的声线很美,唱歌也不逊色,带着他固有的温柔,娓娓缱绻低吟,眼里盛满了深情。
都知道,他这是要跟人表白。
也不知道谁这么幸运,于是有好奇的人,将摄像头对准了二楼卡座,温乔他们这边拍着。
温乔太紧张就会想上厕所,无休无止的跑那种,此时她被闻煜弄得紧张地快死了,而且超级想上厕所。
陆云铮仰靠在沙发上,一言不发,隐匿在暗光的角落,存在感降到了最低,他咬着烟,没有抽,只是转着玩。
感受到温乔不安,他放下腿,前倾支在腿上,勾着笑,“紧张?”
温乔如实点头。
“要不去趟卫生间。”他提议。
“好。”温乔猛地站起来。
他们的卡座尽头就是卫生间,距离不长,温乔却感觉走了很久,如芒在背。
她脸颊滚烫发红,耳朵尖尖红的透明,她用冷水冲了下手,深吸了几口气往外走。
出门,撞上等在门边的陆云铮。
高大的身影挡在女厕门口,温乔吓了一跳,刚想同他说话,下一秒,他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推,抵在了墙壁上。
019 野猫 (第一更)
背磕在墙上生疼却没有比压在肩膀上的力道疼,他的力道太重,重到要把她捏碎。
下一秒,他捧住她的脸颊,往上抬,低头,就着姿势堵住了她的唇。
温乔挣扎,男人双手压着她的耳根,指腹用力,舌毫不客气的抵了进去。
带着汹涌的贪恋。
魂牵梦萦的感觉终成了现实。
温乔双手分离推开他。被他捉住反剪在后腰上,大掌压上,用力一提倒在他怀中。
温乔瞪大了眼睛,被吓得不轻,像是小猫竖起了锋利的爪子,胡乱的挣扎,只可惜,她的指尖修剪的圆润整齐,挠过肌肤留下刺痕,如隔靴搔痒一般,起不到任何震慑作用。
陆云铮抓住她的手按在墙上。
外面声浪阵阵,闻煜唱完歌,台下的人扯着嗓子尖叫。
他温柔的在说着什么,温乔听不清,一字一字全变了嗡嗡的蜂鸣声。在耳边回荡。
陆云铮从来没有过,这么失去理智的时候,在他不顾一切赶回来时,探入的那一刻,很多事情就失去了控制。
他的舌尖探到了一丝咸味,这才放开她,气喘吁吁地抵着她的额头。睁开眼眸,看到她眼里的水光,快要坠落的泪水,红红的鼻尖。还有被他用力咬破的嘴角。他抬眸对视,她眼神惊恐,仿佛陷入了巨大的恐惧里。
陆云铮心口一窒,抬手擦掉她嘴角冒出的血丝,指腹压着伤口,突然贴近,哑着嗓子问:不要答应闻煜,嗯?
温乔回过神来,抬手扇过去,啪地一声,清脆无比。
只可惜,清脆的声音被舞台上巨大声浪盖住。
陆云铮舔了舔嘴角,嘴角也被她咬破了,可是看到温乔的泪落下,他的心像是被豁开了一刀,有些说不出的感觉涌了出来。
温乔推开他,往卫生间里跑,趴在水池上接水漱口,心脏怦怦的跳得生疼,她撑在洗漱台上。垂着头喘气。
意识渐渐汇拢,她抬眸看向镜子,因为陆云铮慕名奇妙的一个吻,她脸颊绯红,嘴角破了一道口子,微微红肿。
陆云铮是狗变得吗?
温乔捧水浇了浇伤口,用纸擦了擦,这才让嘴唇看起来没什么区别。
要是给……
给闻煜看到了。
心骤然往下沉,温乔无力的伏在洗手台上,捧着凉水浇自己的脸。
闻煜那么好……
舞台上传来了欢呼声,同时也闻煜的声音来传进耳朵里。
温乔。
他在舞台上呼唤她,声音缱绻温暖,此时,却让温乔有种如坠冰窖的挫败感。
突然,这一方狭窄的区域,让她生出溺水般的窒息感,想逃,逃出去喘息新鲜的空气。
温乔关上水龙头,背一寸一寸的直了起来,外面的欢呼声渐渐逼近,她知道躲不掉,就得出去面对。
深吸了一口气,她的目光变得坚定且清醒,不就是想要一个答案吗?
她回到了卡座,静静地站着。看着舞台上朝她挥手笑着的男人。
没有那一瞬比现在更冷静。
温乔。闻煜喊道。
温乔冲他笑了笑。
闻煜的眼睛弯了起来,像弯弯的月牙,他握着话筒,郑重其事道:乔乔,我的乔乔。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他过于紧张,吞咽的声音都被话筒传来了出来,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好喜欢你。我愿意用我全部的爱,去补齐过去我迟到的每一天。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他赤诚澎湃的望着温乔,恨不得把他拥有的所有美好都塞给她。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一辈子只有她的准备。
温乔弯起了嘴角,她眨了眨眼睛,转身下楼。
闻煜从舞台上跳下来,劈开人群朝温乔走过去,伸手,抓了一把空,眼看着温乔夺门而出。
陆云铮撑在二楼,幽幽的盯着门口,舔了舔嘴角,清甜的味道。
温乔从酒吧跑出来,热风兜头而来,她抱着双臂,感觉无比的冷。
牙齿打颤。
双腿打颤。
她撑着一口气,快步往回走。这个时候不能回酒店,闻煜一定会追去酒店。
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
温乔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商业街的护城河边,下台阶,扶着坐下。
浑身的力气都光了。此刻手脚发软。
手机在兜里震动。
她掏出来看。
陆云铮:去哪了,我们谈谈。
温乔刚打算编辑。
闻煜的电话就跳了出来。
把手机放到一旁,盖住,等到那边停下来,她才拿起来。
点开闻煜的对话框。
温乔:对不起闻煜。
那头守着她消息一般,几乎秒灰语音,温乔,现在是道歉的时候吗,你去哪儿?
温乔:有点累了,我想一个人静静。抱歉。
闻煜:是不是我吓着你了?你没有想好。我不会逼你,乔乔,我会等你。
温乔: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闻煜。我们还是当朋友吧。
那头突然不回了。
温乔也能猜到闻煜有多难受,可怎么办呢!
半晌,手机闪了一下。
闻煜:好,都听你的。做不了情侣,我还是你的闻煜哥哥。
温乔捏着手机,弯腰抱住双腿,额头抵在膝盖上,埋着头整理情绪。
手机那头。
陆云铮在温乔的房门口徘徊,迎面遇上闻煜,闻煜一顿。似乎察觉到什么,快步走过去。
铮哥,你是不是对温乔说什么了?
陆云铮正在掏烟,手微不可查的停住,数秒后。抽出烟塞进嘴里,咬着歪着头,点烟。
他下劲儿咬着烟嘴,胸腔里溢出笑意,我能跟她说什么。
我都是用做的。
闻煜打量了他几眼,眸光落在他的脖子上一道细长的红痕上,张了张嘴,你脖子怎么回事?
细长的一条,像是利器刮出来的,又像是指甲挠出来的。
闻煜心猛地一沉,目光也随之冷了几分,抿着唇等一个合理的答案。
陆云铮本来忘了这事儿,突然想起来,当时吻得发狠,温乔确实挠了他,他也看不见到底被挠成了什么样子,有丝丝的疼就是了,他扯了扯衣领,又是一笑:有吗?
闻煜这才发现,不光是脖子上。下巴上也有细长的红痕,只不过比脖子上的短,一道道的颇为暧昧。
陆云铮坦坦荡荡承认:哦,勾搭了一只小野猫,挺烈。挠得。
闻煜的目光抖了一下,紧着嗓子问:小野猫?什么样的小野猫?
他是了解陆云铮的,外面的女人他从不会碰,就连孟思妍那样的千金小姐,他也只是逢场作戏。可能接吻都不存在的。
他又怎么会。
陆云铮咬着烟回味,含糊道:很有味道的小野猫。怎么,就允许你谈恋爱,不允许我找女人?
陆云铮云山雾绕的与他胡扯了几句,便打发他离开。
他拔走烟夹在手里,掏出手机拨给温乔。
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响起机械的语音提醒。
020
陆云铮哂笑。
快步朝外走。
他一边走一遍拨容姨的电话。
妈,温乔跟你联系了吗?
容姨很诧异,立马警觉:你把乔乔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没什么。她要是联系你了,你告诉我。
阿峥,你是不是欺负乔乔了?你把她怎么了,你怎么就不当人呢!容姨气坏了。
陆云铮抿唇,没有你说的这些事,她出去买东西走丢了。
哦……容姨冷静下来,又说:那还不快去找。乔乔丢了,你也别回来了。
……
陆云铮扯开领带,散乱的挂在脖子上。
他找完一整条街,也没看到她的影子。路上的游客越来越少,三三两两作散。
陆云铮握着手机,那头重复机械的提示。
眼皮痉挛似的跳了一下。
他拨通李助理的电话。
你去前台问问,温乔退房了没。
李助理忙不迭去打听,前台说并没有退房,但是温乔也没回酒店。
李助理还想八卦两句,被陆云铮呛了回去。
他乖乖地滚去酒店大堂,等温乔。
这陆总又对温秘书做了什么下流举动?
大半夜都不回酒店。
陆云铮烟瘾又犯了,他站在马路边一根接着一根抽,比平时多抽了半盒,脚边扔了一堆烟蒂,还是赶不走胸腔里的恐慌。
抽完最后一根烟,他扔掉捏扁的烟盒,抬步朝街上唯一一家开门的花店走去。
再出来时,手上多了束红玫瑰。
他绕着商业街找,一家一家店铺找,终于在护城河边找到了瘦削的身影,心落在了心房。气得加快脚步冲上去质问她为什么不接电话。
缓缓走近,下意识的放轻脚步,怕惊吓到她。
他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温乔歪头看见了黑色的皮鞋,猛地直起身子,你来做什么?
陆云铮敞着腿,支着手,把花放到她旁边。
你躲什么?
温乔冷着眼,我躲什么,你不知道吗?
突然陆云铮靠近,伸手一拽。将她捞进了怀里,低着头笑,胸腔震得一颤一颤,他勾着懒散的声音说:我不知道,你说给我听听。
温乔的手腕被他捏着举得高高的,脸因为生气变得爆红,她瞪着他,大喊:陆云铮,你放开我。
陆云铮又是一笑,吻了吻她的耳廓,我放了,你又跑了怎么办。
温乔僵硬着,像一个木头被他捏着,时间久了,他低头看她,她冷冷的笑着。
放开。
陆云铮被她毫无温度的眼神震慑到了,下意识地放手,看着她挣脱,站起来往远处走。
她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影子,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走走停停,一圈又一圈。
直到,她想通了也烦透了身后的人。
抬头看见一家烤串店。
陆云铮有洁癖,对吃穿用度的要求极高。路边大牌档这种东西,在他眼里就跟垃圾一样,脏的很,更别让他忍着恶心走进一家喧嚣的大牌档。
温乔抿了抿嘴唇,走进烤串店。
陆云铮站在不远处,皱着眉头,三两步走上去,拽着她,你想吃,我带你去市里,我陪你。
温乔甩开他的手,不需要。
陆云铮紧绷着脸,脸上的肆意风流浑然不在。
跟我走。他说。
温乔再次掰开他的手,水润的眼眸盯着他,陆总,你不用跟着我,我没那么想不开。
听了这话,陆云铮狭长的眼眸底,酝酿着汹涌的情绪。
他还想再说,温乔推开她,走进了进去,地面沾了油渍湿滑,随便找了个桌子坐下。
温乔点了一瓶啤酒,撇开酒盖儿,吨吨吨往杯子里倒。
一双大手伸过来,端走酒杯。
温乔顺着手指往上看,视若无睹一般,拿了新杯子继续倒酒,然而,刚倒满又被陆云铮拿走。
哐的一声。她将瓶子砸在桌子上,仰着头看他,陆总。
两个字,生疏得令人生寒。
陆云铮解开外套,在她旁边坐下,仰头灌了口酒。酒很糙很挂口,比不得他的好酒,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酒很难喝,他还是一口一口灌了,只要温乔不喝,难喝点也无所谓。
温乔心想不喝也好。免得喝醉了给人机会。
她干脆掏出手机玩,突然看到了孟思妍的微信。
她记得她发了好几张微信截图。
她点开,放大,一句一句看着。
孟思妍:铮哥,家里让我相亲联姻。
陆云铮:刚相亲就要结婚,一定很忙。
陆云铮:谁家?
孟思妍:铮哥,我跟你在一起你爱过我吗?难道我要嫁人了,你也无动于衷吗?
陆云铮:你也知道,我不会结婚,更没办法配合你做什么复杂的事情。
孟思妍:铮哥我爱你。
陆云铮:……滚
温乔收紧手机,兀自笑了。
孟思妍问她则么办,她怎么可能知道。
他这么一个男人,他喜欢你的时候逗着你玩,跟逗猫一样,有点耐心哄着。结婚,痴心妄想吧。
看完消息,温乔又点开订车软件。
南辄寺,她是待不下去。还是早些回市区。
只是这么晚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车。
温乔选好了地址,订好了时间打算下单,手机突然被抽走,陆云铮扫了一眼屏幕,抵着声音说:我送你回去。
温乔视线一挑。陆总,你打算酒驾吗?
陆云铮道:你如果非要走,我让李助理送我们。
打住,陆总,是我,不是我们。
陆云铮的耐心快被磨光了。
温乔冷淡的眉眼,染上点笑,没有温度那种,陆总,今晚,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我暂时也不会提离职。
陆云铮扫了她一眼。心想这个女人就这么直接,连他在担心什么都看的一清二楚。
越是这样爽快利落,他越是烦躁,烦躁的想抽烟,想亲她欺负她,问问她为什么口是心非。这团火燃烧了,火舌快要将他吞噬,他灌了口酒,生生的将火气压了下去。
温乔觉着没劲,点开孟思妍的对话框。
温乔:陆云铮在南辄寺。你要来吗?
那头很快回复。
孟思妍:南辄寺?他去做什么?
温乔:你来了不就知道了。
咔嚓关了手机,屏幕暗黑下去,这些烦心事都与她无关。
温乔结了账,回到房间,锁上门,洗了个热水澡,裹着被子睡了。
一早,被敲门声弄醒。
温乔翻了个身。捂着头继续睡,温乔不耐烦的掀开被子,捞过手机看了一眼,早晨6:30。
谁一大早这么缺德!
朝阳从厚重的窗帘里漏了些光,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又快睡过去。
敲门声渐重。
温乔拖着身体下床。开门,被怼在门口的巨大的的玫瑰花,吓得眼皮子一跳。
两个送花的人站在花后面,温乔小姐吗?这是您的鲜花请签收。
温乔扫了一眼花,无惊无喜,兴致缺缺,与一般收到花的女孩子不同,拧着眉头似有不耐。
谁定的?
送花人说:一位姓陆的先生。
温乔垂了垂眼,拖着声音哦了一声,我可以不签收吗?
送花人为难道:温小姐,鲜花是不能退的。
哦温乔点头,那麻烦你们帮我弄出去丢了吧。
……
送花人还想说什么,温乔也不听,让他们联系陆先生,然后关上门,爬到床上继续睡觉。
再次醒来时,已经九点了。
手机上好多信息和电话。
温乔点开了孟思妍最十分钟之前发来的。
孟思妍:我听说南辄寺求姻缘很灵,我今天下午到。
温乔勾了勾唇。
温乔:好啊,等你来哦。
顺便,发了酒店定位给孟思妍。
陆云铮从房间出来,发现走廊尽头有人在送玫瑰花。
路过的客人人手几支,玫瑰火红娇艳欲滴,也不知道温乔看到999朵玫瑰花,会有什么感觉。
网上说。哄女人嘛,先从取悦她开始。
花,一定是能让女人高兴的物品之一。
昨晚那束花太小了,她压根不看在眼里,那就换大的,999朵足够大了吧。她总忽视不了。
陆云铮双手揣兜,慢条斯理的往送花的地方走去,抬眼看到被拆的七零八落的大玫瑰话束,送了一小半,还剩一大半藏在包装里。
陆云铮磨了磨牙,走过去问:这谁送的?
酒店的阿姨以为陆云铮也想要。抽了两支饱满的花骨朵递过来,啊,是温小姐让酒店送给所有客人。
他打开温乔的对话框。
陆云铮:红玫瑰不喜欢?
陆云铮:那你喜欢什么,你告诉我。
几秒种后,他发送的第二条消息前面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
操!
他被温乔拉黑了。
021 想你 (第三更)
啧!
他舌尖抵了抵口腔,坏脾气一下涌了上来,他又发了个问号过去,毫无悬念,这条前面也出现了一个感叹号。
鲜红夺目!
操啊,他真的被拉黑了。
他手插在腰上,气的磨着牙,狠狠地踹了一脚墙跟,几秒钟后,找出昨晚的通话记录,点开温乔的名字,拨过去。
等待接通时,胸腔被塞满了怒气,剧烈的起伏着。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依旧是机械的提示音。
他拿过手机,这么早跟谁讲电话?
他点了支烟,支在窗户上慢条斯理的抽着,想得入神时,电话响起吓得烟灰掉在裤裆上,他赶紧瞪了蹬,长眯着眼看手机。
啧!
是孟思妍打来的。
自从上次跟他分手后,他对孟思妍的容忍度越来越低,她太骄纵太蛮横,而且太主动热情,一点也不如和温乔相处,总有种岁月静好的安逸和归属感。
潜意识里,他把温乔想成了最佳对象。
他咬着烟尾,不耐烦的问:什么事?
孟思妍说:铮哥,我来找你吧。你陪我去南辄寺好不好?
陆云铮道:找我做什么?我们分手了。
孟思妍撒娇,陆云铮闭了闭眼睛,太阳穴突突的疼,他正打算挂电话,突然意识到孟思妍这么久没找他,怎么会知道他来南辄寺了?
闻煜和孟思妍不熟,李助理更不熟。他自己不说,那只能是温乔。
好家伙,刚被烟压下去的怒火,又点着了,还有烧得更旺的架势。
谁告你我再南辄寺?他咬着牙根,语气听起来很不爽。
孟思妍道没发觉,温乔姐啊,她说这边可好玩了,南辄寺求姻缘可灵了,如果我能来上香,说不动咱俩就能复合了。
陆云铮眉头拧着,他倚在窗户上,微风吹着他敞开的衣领,有些浪荡不羁。又有些危险。
……随你。
不等说完,他掐断了电话。
站了会儿,心口的火压不下去。
电梯轻响,门打开,他快步朝温乔的房门走去,用力敲了敲,没人理会他。
他抬手啪啪的拍门。
隔壁的李助理拉开门,一脸莫名的望着陆云铮,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陆总。
陆云铮瞥了他一眼,继续敲门。
不把温乔敲出来,他不罢休。
啪啪的声音,听得李助理心惊担颤的,已经听到有房门转锁的声音了,这陆总要是再不住手,可能真的要被骂。
李助理没想那么多,拉住陆云铮的手,顿在半空中,讪讪道:陆总,别敲了,温秘书不在房里。
陆云铮挑眉:不在?去哪儿了?
他下意识的看了眼手表,再联想到昨晚订车,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来,她说她去哪儿了?
李助理茫然的抠头,她发微信说去南辄寺了。
陆云铮狭长的眼眸眯了眯,她给你发微信了?
助理点头。
九点左右发的,他那会儿醒了看到的。
不过陆总这表情怎么回事,不爽还是?李助理小声问:陆总。温秘书没发微信告诉你嘛?
她在我们的讨论群也说了。李助理补充道。
陆云铮当然不承认温乔把她拉黑了,新鲜热乎的拉黑,转移话题道:什么讨论组?
他怎么不知道。
李助理拿过手机,点开,额,四人组变成了三人组,陆总不见了咧。
空气突然凝固。
李助理收回手机,提醒道:陆总,你还是给温秘书打个电话问问吧。
陆云铮扬眉嗯了一声,温秘书跟你说什么,随时跟我汇报。
李助理喊道:不是吧,私生活陆总也要过问吗?
陆云铮扯了扯嘴角,一字一顿道:你、没、有、私、生、活。
李助理暗想陆总一定是这么惨无人道,才会把温秘书得罪,陆总虽然嘴上不说,一定是被温秘书教训了。
这么想想,还挺带劲。
陆云铮走远,突然折返,拿过李助理的手机,拨通温乔的电话。
嘟嘟嘟……响了起来,并不再是机械的提示声。
陆云铮揉了揉嘴角,哂笑了一声,那头传来温乔的喘气声,低低的听起来极诱撩,陆云铮听了几秒钟,突然意识到这是李助理的手机,憋着火问:温乔,别喘了。
话音刚落,电话传来嘟嘟的断线声。
温乔挂了电话。
陆云铮笑了笑,把手机丢回给李助理,
很好啊温乔。
她电话不是占线,而是把他的电话拉黑了。
够狠,比三年前强多了。
一股怒气在腹中聚集,他大步流星的离开。
陆云铮出了酒店,开着车上了路。直奔南辄寺山脚。
南辄寺始建于明朝,为避纷乱,建于山顶,从山脚到正殿,一共四百阶石台阶,不通车不通电缆,信者全靠脚力上下。
陆云铮停车。下车就被大娘逮住,笑呵呵道:小伙子买香吗,上山都得自己带。
南辄寺求姻缘最灵验,自己带香上去,心想事成。
本来没打算买的,陆云铮抬头看了一眼望不到头的石台阶,指了指一小捆香。拿出手机扫码支付。
大娘收了钱,乐乐呵呵的打量陆云铮,夸赞道:小伙子,你长得真俊,以后一定会找个漂亮老婆。
老婆吗?
啧!
陆云铮想到了温乔,她确实很漂亮,温温柔柔的那种美,不惊心动魄不张扬,但是耐人寻味,他舔了舔嘴角,她那么适合做老婆。
以前同居的时候怎么没发现。
陆云铮大学在射箭队没少训练,对于爬几百级石台阶小意思,他站在寺门前不嘘不喘,反而神清气爽,他解开了衬衫领口,大步朝寺院内走去。
目光四处逡巡,寻找熟悉的身影。
陆云铮身材俊朗颀长,一身黑衣黑裤与寺院这个环境格格不入,引得好几位女香客回头驻足。
他没其他本事,长了一张桃花脸,笑起来眼尾带了勾子。勾走了不知道多少女孩的心,从小到大女孩子的搭讪就没断过,勾女人心的本事一等一。
她们偷看时心脏怦怦跳动,尤其是当他眼光扫过,都会不自觉的以为他留了几分情。
陆云铮手机响了。
他走到一旁接听,手支着栏杆上,望着山脚下。懒懒的听着对方说什么。
陆云铮,你到底对温乔做了什么?容姨气呼呼的问。
陆云铮眯了眯眼睛,低着笑,散漫道:我能做什么啊。
容姨最见不得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你还说,我都听厉淮说了,你是不是跟温乔搂搂抱抱了?说你们没离婚?
陆云铮挑了挑眉,坦白道你都知道了。
容姨气的不行,破口大骂,陆云铮,你……你是狗吧。
陆云铮勾唇一笑,你骂我就骂我吧,还骂我爸。
挂了电话,他余光瞥见身旁站着一人。吓了一下,挑着眉看向对方。
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姑娘,红着脸对他说:能加你微信吗?
陆云铮懒懒的笑了笑,眼尾挑着风流劲儿,快要将女孩的魂儿都勾走了,他扬眉扫过去,不可以。
拖着懒散的声线。跨过寺院门,消失在拐角。
他走到第一个殿前,就把买来的香放在了案几上,也没学人三跪九拜,更没用默默许愿。
他只是放下就走。
早上的香客不算多,陆云铮慢条斯理的走完,只剩下正殿,他抬眸,远远的看见温乔跪在院子里的蒲团上,双手合十。
朝阳金灿灿的洒在她身上,风拂过,吹过碎发贴在两鬓,她闭着眼睛,棱角柔和。美好的像一幅画。
他插着兜,静静地欣赏着。
等到她睁开眼,他才走过去,在她旁边跪下。
温乔与他对视,眼中闪过一惊诧,转身即逝,再看。又是冷冷淡淡。
她撑着蒲团起身,陆云铮伸手一拽,她又跪了下来。
大手钳住她的手腕,用了力,温乔怎么都挣脱不开,气息不稳道:你松开。
这可是在佛祖面前。
陆云铮笑了笑,突然看向她,深邃的眸光像一把剑刺进温乔的眼睛里,难道正经道,就因为在佛祖面前,更应该抓着你许愿。
温乔红着脸,挣了几下,索性不挣了,她知道这个人,从来不信这些,能许愿?
不过就是占占她的便宜而已。
他许完愿,睁开眼同时也松开了温乔,温乔几乎弹起来,与他拉开距离。
走吧。他说。
两人转身,朝着不同方向走。
陆云铮笑了,走过去,捏着她手肘拖进了怀中,抵着她的后背,吻了吻她的耳廓,低哑着嗓子说:想知道我求了什么吗?
呼呼地热气,湿热的喷在耳朵里,像小虫子钻进去很痒,痒得温乔缩了缩脖子。
我不想知道。
她推着他。这个男人怎么跟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她怎么就瞎了眼,喜欢一个流氓这么多年。
陆云铮脸颊贴了贴她的头发,好闻的气息往鼻子里钻,跟她的人一样香甜,让人上瘾,心驰神往。
我……求了一个人的心。
气息洒在耳畔。滚烫灼人。
温乔猛地推开他,拉开距离,冷着脸说:你求什么跟我没关系。
说完,转身就走。
陆云铮追了上去,将她抵在转经筒上,低着头说:微信把我拉黑了?
他眼里有危险闪过。
嗯。她坦白承认。
不光微信,私人电话和私人的联络方式。包括支付宝都拉黑了,唯一留下的就是叮叮这些企业app好友。
陆云铮磨着牙,笑得轻佻又暧昧:那我想你了怎么办?
022 有事
关她屁事啊!
温乔冷冷道,陆总,工作的事情可以通过邮件或者叮叮找我,工作时间随时在线。工作以外,还请陆总不要骚扰我。
……
骚扰!!!
好他妈一张能说会道的嘴。
要不是在寺院,他非堵上好好亲一番不可,弄到她发不出声为止。
温乔彻底看清了陆云铮,觉着他就是那种突然来了玩心。想逗逗你,对你勾勾手指头,就让你上钩的那种,所以她的心平静如水,任由他撩拨勾不起一丝波澜。
从转经筒挣脱后,温乔闲逛了几个殿,拜了拜,累了,就到松树下坐下休息。
陆云铮也不下累,跟着她转这儿转那儿,除了女厕所,他都跟着。惹得好些人议论。
温乔快下山时,他拽住了她,闹够了吗?
呵!
温乔递了一记冷刀子过去,勾着讥嘲说:陆总你认为,你强吻了我,我跟你保持距离,是我在闹?
陆云铮舔了舔牙根,漆黑的眼睛盯着她。直直的,眼底有怒火在跳动,好像在说不然呢。
几秒后,他靠上去,用着指腹揉了揉她嘴角的伤口。
小小的结了痂,但看的出他昨晚咬的有多狠,现在想起来,舌尖还滚烫,语气软了几分,还疼吗?
温乔一巴掌拂开她,真的很讨厌他的触碰。
陆总你到底想干嘛?温乔的脾气已经到了临界点。
陆云铮挑眉一笑,我想抱抱你。
……
再问问你在观音面前求了什么?
她知道那是送子娘娘么!
这种温柔攻势,对温乔起不了作用,她冷冷淡淡的看他演戏,等他演完了,开口道:我求了让你离我远点。
温乔突然发现。再他妈伶牙俐齿在陆云铮面前也是一张白纸,脸皮没他厚,骚话没他多,就连反击都太显得苍白了。
她干脆闭了嘴,装死行吧。
温乔又要走,他高大的身子往她面前一拦,根本不给她离开的机会,低沉的笑从头顶传来,再跑,我就这吻你。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有威慑力,他向来不顾章法,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之前忍着,不过是怕吓着她,先礼后兵,如果她不听,那只能用些手段。
温乔眼皮子跳了下,抬眼对上他的轻佻得意的笑。
让开。
陆总,好玩吗?
陆云铮眼眸眯了眯。抓着她说:我没跟你玩,我不能喜欢你?想追你?
温乔跟听了什么笑话似的,你喜欢我什么??她看向她,湿润的眸子里挂着笑啊。笑得讥讽极了,你喜欢我什么,告诉我,我改还不成吗?
把她听到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陆云铮,果然他的脸色阴沉了几分,嘴角压了下来。
你不也喜欢我,这次换我来追你?嗯?他的话音抵近,舌尖勾着缱绻温柔,若不知他脾性,可能要溺死在这种温柔里。
很可惜,对温乔来说,没用,反而让她觉着可笑。
我现在特别讨厌你。你上次没听见吗?我没那么长情。
我早就不喜欢他了,我没那么长情……温乔再温泉酒店对孟思妍说的。
陆云铮突然捏住她的手腕,低声问:那你喜欢谁?闻煜?还是s?
温乔从他嘴里听到s的时候震惊了一下。不过很快了然,淡淡一笑,你猜。
陆云铮:!!!
温乔挣脱他,快步往外走。走着走着,跑了起来。
到了山脚,她拦了辆出租车回酒店。
那辆黑色的悍马一直跟在后面,司机大叔好几次想甩开啊,刚拉开一点距离,那车又跟了上来,博弈了几次,大叔无奈道:丫头。后面那人是你对象?
温乔淡淡道:不是。
那他一直跟着你?
温乔想了想,可能是个变态吧。
……
大叔凌乱了,暗暗地跟黑车较上劲儿了。
傍晚时分,孟思妍到了酒店。
她扑到陆云铮怀里。娇滴滴的说:铮哥,我好想你。
陆云铮推开她,掸了掸被压的衣袖,都要结婚的人了,还跟我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
我不。孟思妍撒娇。
她以为撒娇,陆云铮就会纵容着她,哪怕不愿意,也不会真拒绝了他。所以陆云铮应该吃这一招。
她说完,陆云铮好看的眼睛笑了,只不过,笑得没有温度。带着冷意。
孟思妍秒怂,像傲娇的小猫咪,突然收回爪子,掂量着主人的喜怒。
陆云铮挽起袖子,坐在沙发上点烟。
咔哒燃起一团火焰,他叼着烟凑上去,眼头缓缓变红,冒出丝丝白烟。
他双腿交叠,手肘搭在沙发椅背上,斜着头,支着烟要抽不抽,好整以暇的盯着孟思妍。
别杵在我房里了。
平时也没这么纵着她,忍耐到了限度。
房间的座机响了。
陆云铮皱起了眉头,听它响了好几声,才侧过身拿起来接听。
请问是陆先生吗?
陆云铮吐了口烟,抵出一个嗯字。
那头的人板正的说:是这样的。与您同时入住的温小姐,下午退房了,我们在打扫房间时发现了她落下一支笔。还请您帮忙转交。
陆云铮咬着压根,轻哂。退房了?几点退的。
下午三点退的,我们工作人员一会儿会把温小姐的笔送到您房间。再次感谢您。
下午三点?
现在是五点。
一声不吭,退房两个小时了。
温乔越来越能耐啊,他真是小看她了。
他拿起手机。想打电话发消息,意识到自己被拉黑了。
操!
他摁灭烟,气的站起来,自从吻了她,她倒是真会找办法气他。
这时,工作人员将温乔遗落的东西送来。
一支做工精致的钢笔。
陆云铮拿着,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想象着她白皙的纤细的手指握笔的姿势,再想到用那手做点别的坏事,余光不经意从笔身上扫过,停了下来,送到眼前仔细辨别。
白金属笔帽上,刻着一个s。
啧,陆云铮扯了扯衣领,他讨厌什么温乔就出什么招式,很好,他的肺急剧充气,快炸了。
陆云铮急匆匆往外走,迎面碰到了闻煜。
昨晚告白失败后,他的状态不太好,去酒吧买醉了,眼底淤青疲态尽显。
起来了?陆云铮掀了掀眼皮子。
闻煜抿着唇,伸手拦住他。
陆云铮挑眉扫他,有事?
023 谈谈
闻煜抿着唇,盯着陆云铮下巴上的痕迹,好像比昨天要淡了一些,仔细看还是很分明,目光又沉了几分。
小野猫驯服了吗?他问。
陆云铮怔了一下,忽而卷起笑,快了吧。
闻煜目光幽深了几分,是你劈腿的那只吗?
陆云铮这才想起来,前段时间闻煜在办公室问他是不是劈腿了,他承认的干脆利落,舔了舔牙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调带着笑意:小野猫又不止一只,这只不听话换一只。
电梯轻响,他先一步迈了进去。
下了楼,他摸出打火机,点烟,摁了好几下,都点不着。
温乔气他,闻煜气他,连打火机都故意的。
他气得吐掉烟,大步朝车走去。
中途,孟思妍一遍一遍给他打电话,他不挂也不接,任由她轰炸,未接来电的数字疯狂跳动。
陆云铮磨着牙,将车速飚起来,恨不得下一秒就能站到温乔面前。
也是这件事情,让他意识到,他在温乔面前。有多失控。
温乔打了车回港市,到酒店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裹着被子安稳的睡了一觉。
直到天擦黑,她才醒来。
看了一眼手机,闻煜发来好几条微信。
连带着昨晚的,鲜红的数字提醒,她没有看,锁上了手机。
下床,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去冰箱里找水喝。
门铃响了。
温乔灌了口水,拧着瓶盖问:谁啊?
客房服务。门外的人说。
温乔有些纳闷。这都几点了,好客房服务,她透过猫眼看了下,确实是酒店服务员,她才捡了浴袍松垮的盖住吊带睡裙。
温乔拉开门,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视线,下一秒,她迅速关门呢,大掌撑在门侧,微微一用力,陆云铮闯了进来,将她抵在墙壁上,啪的关灯,房间陷入黑暗。
温乔吓得浑身紧绷,声音都在抖:陆云铮,你干什么。
陆云铮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笑意,叫我什么?
滚。
怎么不叫云峥哥了?他笑着。
温乔挣扎着,恨不得将这个人踢死。
耳畔传来他的轻佻的嗓音:也好,省的以后我跟你做的时候,你叫我哥,我还以为乱伦。
……不要脸。
陆云铮的脸压近,滚烫的呼吸贴在脸颊上,温乔抬脚就踹。被他突然捏住,往后一拉,倒在他怀中,沐浴的香味撞了满怀。
他的唇贴在耳侧,热气刮过她的耳廓,低声说:别跟我动粗,我怕我忍不住收拾你。
舌尖抵出的收拾你三个字危险又暧昧。
温乔浑然僵住,紧绷着身体。
陆云铮见她没反应,捏着下巴抬起来看,她的眼睛里冷冷的,冷得没有生气,空洞又麻木。
陆云铮被她的眼神吓到了,松开手,打开了灯。
温乔发丝凌乱,浴袍被拉扯的垮在了手臂上,露出半个肩膀和细细的睡裙吊带,挂在莹润的肩头,陆云铮顺着肩膀往上扫,看到了她的绯红的脸,湿漉漉的眼睛。
心漏了一拍,像是被一只大手握着,骤然收紧,变成一团火,朝着下腹冲,他扯了扯领口,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
白皙的肩膀被细细的绳子磨红了一块,格外醒目,陆云铮看了又看,腹中的那团火怎么都压不下去,他低头凑过去。想要吻一吻那块红的地方。
突然温乔一拉,浴袍,将那块地方严严实实的遮盖了起来,他侧着脸,望着他的耳根,轻声说:陆总。别纠缠了,很难看。
陆云铮将她推进沙发,一屁股坐在沙发对面的茶几上,膝盖挨着膝盖,前倾双手撑在她肩膀两侧。这个动作极具侵略性,也免得她动不动就跑。俯视着温乔的脸。眼睛,鼻子,嘴唇,往下是白皙脆弱的脖颈,再往下,就是被她严严实实遮盖的线条。
他又想到真心话时,她说的那些答案,胸口像是塞了团棉花,堵得慌,她这个样子,被人见过吗?
s。
s见过吗?
她时时刻刻带着刻着他名字的钢笔,关系一定不浅吧,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看到那支笔时,血液都被点燃了,沸腾着翻滚着,不管不顾开车回来。
s是谁?他开门见山。
这个假想敌在他脑子里不是一天半天。
温乔听见这个名字,眼神都变得温柔。与她看闻煜那种不一样,好像还带着点依赖,这让陆云铮很不爽。
他、是、谁?他掏出怀中的那种钢笔,压在桌子上。
温乔扫了一眼钢笔,突然扯了扯嘴角,你猜。
两人视线交汇。谁也不肯让步,僵持不下。
他喉结滚了滚,他干脆抬手解开领口的扣子,扯着低沉懒散的嗓音说:我们谈谈?
温乔直起身子,直视着他的眼睛,笑,谈什么?谈s?
还是谈你明知道闻煜要跟我告白了,把我带到港市来,还动了我?
她的眼神太冷,话太刺人,像刀子似的,尤其是嘴里还提其他男人。陆云铮很不爱听。
他用力一推,按回沙发上,继续用统治者的身份睨着她,你跟闻煜和s不可能。
温乔面无表情,那跟谁可能?你吗?
陆云铮手指一紧,往下压了一分。许久,才开口,万一是我呢。
温乔一笑,陆总,咱俩办过酒宴过客,你跟我说那都是做戏,你不可能喜欢我的,好啊,咱俩就离婚了,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也知道我这种女人,就奔着结婚去的,找个人结婚生小孩。
陆云铮下意识的扯领口。抿着唇不说话。
温乔又笑。
她说这话的时候,耳朵尖红红的,就连鼻子的都红的不像话,眼神湿漉漉的,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可是。嫩红的嘴却不听话,总吐出冰冷的字眼。
陆云铮俯身,鼻尖相触,视线交汇,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耳垂,渐渐地也染上了一层薄红,跟她的脸一样红得可爱。
他焉坏的笑着,手指在从耳垂挪到了后脖颈,指尖触碰到滑腻的肌肤,有电流往指尖钻,他故意拖着暗哑的声音问:就这么想结婚生小孩?
温乔垂下视线,目光扫过他的腰腹,突然笑着说:我年纪不小了,找了对象肯定是结婚生小孩,不然玩吗?
她盯着他的眼睛。
陆云铮抵近了问,你也想过跟闻煜结婚生小孩?
温乔道:如果能走到那步,必然会想。
她这一话,彻底挑起了陆云铮心底的火,压着嗓音问:你想别人,怎么就不想想我呢?
大掌压在她的脖颈上,用力一提就能吻住不听话的嘴,当然他这么想,也想这么做,嘴唇逐渐靠近。被温乔的手掌挡住,她勾着笑,我……就喜欢那张纸。你给得了吗?
陆云铮怔住。
想吻她的动作顿住。
温乔推开他,将他踢出门外。
陆云铮站在门口,躁的不行,操。
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改变喜好。喜欢骄纵的听话的,这些特质温乔身上一点都没有,偏偏他就着了魔,被她拿捏的死死地。
温乔摔上门。
面无表情的走回沙发上,坐下,拿起钢笔。举着看了看。
她拿出手机,点开了闻煜的对话框。
他最新一条是问他回港市了吗
温乔:你昨晚说的算话吗?
闻煜:哪一句?
温乔:继续当朋友当哥哥。
闻煜:算话。
她不想跟闻煜暧昧着,还给他希望,她也想过直接断绝跟他来往,抬头不见低头见很残忍,如果能回归到正常关系,她还是很想和闻煜继续当朋友的。
温乔:我有点事情,先回港市了。
闻煜: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陪你一起回去。
刚发完。孟思妍的消息进来了。
孟思妍:温乔姐,铮哥先回港市了,你知道他要干什么吗?
温乔抿了抿唇,这些人都这么自私,温乔一个也不想搭理。
刚安静下来,电脑上的叮叮响了。
温乔走过去,打开看到陆云铮的头像闪动。
陆:晚上想吃什么?
陆:想不想去看电影?
024 偶遇
不想不想不想!
她什么都不想!
温乔啪地一声合上电脑。
世界终于清净了。
她看了眼时间,这个时候应该正是一个城市烟火气最旺的时候,挑了件小吊带小短裙,画了个减龄妆,头发束成高马尾,烫成卷发。
白皙的肌肤,细细的锁骨,还有大长腿,青春洋溢,跨上小皮包,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大学生。
出了门,温乔查了查手机,发现自己是个路痴。
只知道左右,分不清东南西北。
温乔折返。趴在前台问小姐姐,港大怎么走坐几号地铁线在哪个出站口出,一并问清楚后存在备忘录。
酒店对面就有个地铁口,不用倒车,直达大学城。
温乔一路颠颠的往地铁站去。
城市鲜活的气息扑面而来,地铁上不算挤,温乔上了车靠在车门旁,玩手机。
温乔:我去港大采花。
宁偲:啧!陆云铮不得疯?
宁偲:你穿得什么?
温乔低头打字。
温乔:小吊带,格子裙,黑色高帮球鞋。
宁偲:卧槽,你小心某人。
地铁报站,温乔感觉有人碰了碰自己。
抬头看过去,一个穿着校服的小弟弟,扬着唇看着她。
温乔挑眉,她记得这个小弟弟,从酒店出来后就遇到了,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地铁站,上了不同车厢。
姐姐,你坐吧。
那声姐姐又软又奶,温乔的心都快化了,关键是人家长得好看。校服规规整整的穿着,没有乱涂乱画,洗的白净,拉链都拉到了最顶端,站起来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揣在兜里,乖的不行。
看着乖,胆子也挺大,跟女生搭话一点都不羞涩。
温乔笑着说:不用了你坐吧。
小弟弟笑着,直接把温乔推到了座位上,笑着说:姐姐,你是港大的?
温乔笑了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小弟弟手机响了,他背过去讲点。温乔这才发现,他书包上挂了一个篮球兜,摇摇晃晃。
温乔继续玩手机。
温乔:高中生小弟弟让座!啊,我真的老了吗?
温乔:现在的高中生真的有奶又甜,笑起来能甜死人,我们读书那会儿怎么没有啊。
宁偲:卧槽!姐妹,有照吗?
温乔:没有,谢谢。
宁偲:无图无真相,那你说个鸟?
宁偲张开闭口都很社会,温乔懒得和他说。
抬头,撞上弟弟的视线,他含着意味深长的笑,温乔低头,这才发现,她的聊天记录被他看到了。
窘迫尴尬的不行。
小弟弟一笑,露出甜甜的梨涡,姐姐,去看打篮球吗?
打篮球啊。
那一定很多好看好看的男人。
身材好,血脉喷张那种,这才是她来港大的目的。
转念想到小弟弟背上的篮球,笑着问:你也会打吗?
小弟弟点头,软软的头发颤了颤,歪着头,笑得眼睛弯弯。
好啊,你带我去。
下了地铁,温乔跟着小弟弟饶了小道,进入了港大的体育场,大射灯照亮全场。四个大篮球场上聚满了人。
场边围观的人不比场上的人少。
小弟弟一边走一边解拉链,温乔侧过头看了一眼,他脱掉了校服露出了篮球衣,宽阔的秋衣在他身上晃了晃,风一吹,衣服贴在腹部,隐约能瞧见轮廓。
小弟弟给温乔指了个位置坐下,离场地不远,然后他将衣服和书包都塞给了温乔,弯着腰,开始脱校裤。
温乔红着脸,别开眼,心脏怦怦的跳,余光还是扫见了那两条强劲笔直的长腿,裹在宽大的球裤里,显得朝气十足。
小弟弟脱完,扔在了书包上,温乔心惊肉跳的看过去,他已经迎风跑向了球场,球场上的人停下来和他擂拳打招呼。
打完招呼,他突然往温乔这边看,场上的人搂着他的肩膀,视线朝温乔这边斜。
他突然蹦起来圈住那人的脖子,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一哄作散,然后开始比赛。
小弟弟的身手敏捷,反应和速度超快,几个走位轻松绕开放手,在三分线上垫脚一扔,篮球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弧度,砸在篮板上,落在篮筐上旋了个圈,稳稳落入篮筐。
场上想起欢呼声,温乔周围也传来断断续续的口哨。
还有几个女生的窃窃私语。
温乔想这个小弟弟还不错,胆子大技术高。关键是对她这样的长辈热情友好,太难得了。她拿起手机,录了几段视频,拍了几张照片给宁偲。
宁偲:我日,馋哭了。
温乔:……许暮喂不饱你?
宁偲:畜生不配。
温乔笑了笑,买了两瓶水,坐下来继续欣赏。
她拧开一瓶水。喝了两口,回了两条闻煜的消息,突然身边一道黑影压了过来。
温乔侧过头看,笑容突然僵住。
你……你怎么也在这儿?温乔跟见了鬼似的。
心想这人是阴魂不散,还是在她手机里装了雷达。
她都来港大了还能偶遇?
温乔心惊,又灌了两口凉水,这才平复了一下心情。
陆云铮拨开她身旁的书包和衣服。贴着她坐了下来,温乔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他的大掌贴在她腰上,掌心滚烫,微微用力一捞,她就回到了原位。
温乔掰着他的手,你能不能不要动手动脚。
陆云铮勾着笑,懒懒的说:又没人看见。
温乔脸红了,不是因为陆云铮搂着她,而是因为小弟弟突然停下来往她这边看,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感觉他盯了很久,直到他的队友推他,他才收回目光。
温乔抿着唇,突然站了起来。
喜欢看打篮球?
温乔回:你管得着吗?
陆云铮握着她手肘,往下一拉,她再次坐在凳子上。
她不满的瞪她,他勾着唇,眼睛里闪着笑,贴上来。
哨声响起,半场休息。场上的人纷纷往场外走,好几个男生撩起球衣下摆擦汗,露出腰腹上的肌肉和人鱼线。
啧,温乔贪恋的欣赏着。
要不是陆云铮在,她就给宁偲拍几张解解馋。
陆云铮捏着她的下巴,扳过来面对着他,声线低沉夹杂着不爽。不要看别的男人,嗯?
无耻。温乔推开他的手,抬头看见小弟弟朝她走来,温乔挪开了一些,低声说:离我远点。
小弟弟走了过来,宽大的球衣贴在身上,额头上手臂上都是汗,他用护腕擦了擦,走到温乔跟前,温乔递水过去。
他目光听了几秒,伸手拿走了温乔喝过的那瓶。
拧开盖子,仰着头咕噜咕噜灌,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高高的仰起。拉出一条完美的颈线,脸颊上的汗顺着脖颈,滑入球衣。
他喝完,抿了抿嘴,笑着眨眼:谢谢了。
然后,他在温乔身边坐下,敞着腿。手肘撑在背后,仰靠着,喘气。
温乔侧过身说:刚……那是我喝过的。
小弟弟眉头一扬,扫了一眼她身边黑着脸的男人,笑着说:我知道啊。
啧,温乔感觉小心脏受不了了。
他歇了会儿,气息平稳了些,斜了斜她身边的人问:姐姐,这大叔谁啊?
他早在场上就看到了,球打到一半过来的,多半是来搭讪的,他之所以喝温乔的水,就是想帮她解决这种人。
靠着自己有点实力,就想在球场上对人勾勾搭搭。
大叔?
温乔忍着笑:啊。不认识。
陆云铮听了,好脾气一扫而光,浑身的气都涌到了一处,他握住温乔的手肘,提醒她,不认识吗?
温乔眨了眨眼睛,我跟你认识吗?
陆云铮磨了磨牙。抵着笑说:那我跟你回忆一下。
小弟弟直起身子,看向陆云铮。
陆云铮挑了挑眉,笑得轻佻得意,搂住温乔的肩膀,湿热的呼吸缓缓靠近。
温乔浑身一紧,连忙笑着说:是我哥哥。
这个关系没错,小弟弟也挺满意,拍了拍手,拖着长长的音调,哥哥啊。比你大很多岁吧?
温乔暗暗在心里点赞,这个小弟弟真牛逼,怼得陆云铮不吭声。
过了几秒钟,小弟弟掏出手机。
姐姐,加个微信,下次比赛喊你。小弟弟的手机递了过来。
意思就是让温乔当着陆云铮的面扫。
陆云铮抵了抵舌尖,燥郁的很。
温乔果然点开了扫一扫,对准手机,下一秒大手抢走手机,冷声道:加什么加,你还专门为了看球来港市?
温乔伸手抢手机,被他抬到够不着的位置。
他挑着笑,笑得很危险,好像再说不要惹怒我。
小弟弟不耐烦了,揶揄道:姐姐,你哥哥管得太宽了吧。
加个微信怎么啦。
温乔也很无奈。
陆云铮把手机塞进裤兜,焉坏的一笑,我是他哥哥,还还是她老公。
……小弟弟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她早是我女朋友了……
操!
他妈睁着眼睛说瞎话!
温乔愧疚的想解释,哨声响起,小弟弟站起来朝球场走去。
被这么一闹,温乔再也没心思看球。
站起来就走。
陆云铮跟在身后。
温乔低声说:你能不能不要打扰我。
陆云铮哂笑,不打扰你撩汉?温乔,你还他妈不承认喜欢我,当年你就是在球场边这么看我给我拍照的。
温乔抿着唇一言不发。当没听见。
温乔快步往前走,想摆脱这个他。
陆总,你说够了吗?温乔问。
声音冷冷淡淡,听不出半分情绪。
他突然拽住她,正色道:你就不能直视一下我喜欢你?
不能。
就这么讨厌我?
是的。
温乔突然抬眸,水汪汪的眼睛直视着他,抿了抿红唇说: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心动。你放弃吧?
他好看的眼睛弯了眯着笑,嘴巴动了一下:那这样呢?
025 你敢
带着笑意的脸忽然拉近,抵在她鼻尖处,只要轻轻歪头便能触碰到唇瓣,陆云铮堪堪就停下了,狭长的眼眸逼视着她的眼睛,刻意将暧昧拖到了极致。
勾了勾唇角,压上去。
温乔抬起手背挡在嘴唇上,潮湿的唇瓣压在向外的手心上。
酥酥麻麻钻入掌心。
陆云铮笑着,伸了伸舌尖,满脸得逞的扫过她的掌心。他眨了眨眼睛,轻声低哑道:乔乔,要不我们交往吧?
温乔意识汇拢,几乎是弹跳般的退了几步,不可能。
他直起身子,别拒绝的那么快。
温乔冷眼看着他,无比平静道,甚至假装没听见他的话,转移话题道:你怎么知道我来港大?
这是温乔第一次主动问他,陆云铮压下去的嘴角又勾了起来。
我去找你,前台告诉我的。
哦。
看来,以后出门还是不要告诉任何人。
提起来港大,陆云铮就气,他本来以为她是想出来散散步,好好想想跟他的事情。结果找了大半圈,在篮球上找到了她,她倒好,在跟人家小年轻勾搭。
想到这点,就气的肺疼,咬着牙问:刚那人是谁啊?
年纪小还没点自觉性,说话很刺,看他的眼神更刺,一看就是不懂事小孩。
护温乔倒特么跟护犊子似的。
光想到他看温乔那眼神黏黏糊糊的就心烦的不行。
关键是还特么当着他的面喝温乔喝过的水,间接接吻了好吗?
当他真没脾气?
摸出烟。塞进嘴里,按燃打火机,突然想到温乔不喜欢烟味,又咔哒一声合上,拔掉烟捏着玩。
牙根痒的很,很想抽,他指尖用力碾碎了烟。
一个小弟弟。温乔道,很可爱。
尤其是他怼陆云铮的时候,真想揉揉他松软的头发,夸一夸。
她倒是不介意跟陆云铮说这个,反正他不爱听的,她就很爱说。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本事这么大?陆云铮抵着笑问。
温乔一笑,凑巧,跟陆总学到了皮毛。
哪能比得上陆总撩拨女人的本事,勾勾眼,大把的女人往身上贴。
操!
以后你在敢让别人喝你的水,我见一个弄一个。
哦?温乔眨了眨眼睛,哪种水?
陆云铮眉心一跳,牙快咬碎了。
以后我还要跟人接吻呢。
她温温柔柔的语调,抵出来全都是刀子。割人的那种,刀刀命中要害。
你敢。陆云铮快被气死了,胸腔一股一股,连呼吸声都变重了一些,他扬着脖子扯了扯领口,好他妈的躁啊!
烟不能抽,脾气不能发,还不能用强,太特么憋屈了。
但憋屈怎么办呢,他还是跟在温乔身后,漫无目的的闲逛。
视频通话响了。
温乔拿着手机走到一边,整了整头发,深吸了两口气点开。
哈喽。她笑着打招呼。
眼睛都弯了起来。
画面变得清晰,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从屏幕上闪过,手背凸起的青筋,足以判断这手的主人是个男人。
陆云铮喉头一紧,眯起了眼睛。
紧接着那边传来温润的男声,你在外面吗?
嗯,在港大转了转,还没回去呢,你还没下班吗?温乔的声音很软很柔,还有点娇滴滴的温度。
听的陆云铮心火直窜。
医院比较忙,我过来就走不了,你也知道的。今天好几个狗狗做手术,好累。那头的人笑着说。声音很轻如春风拂面如冰雪消融。
男人又问:要跟屁屁视频吗?
温乔惊讶,你把屁屁也带去医院了?
是啊,屁屁该打疫苗了,今天就带过来了。刚好,让他跟你说说话。说着。摄像头被一只巨大的猫头怼住。
黑乎乎的,温乔喊了声屁屁,猫头退开,伸出粉色的舌头,对着镜头一顿舔。
男人将屁屁拎开一些。温乔这才看清,屁屁又长胖了,肚子圆鼓鼓的,虎头虎脑的,大腮帮子和大胸脯,憨憨的。
它在地上一握,翘腿舔毛,舌尖在毛上划过,那姿势别提多销魂。
很快,屁屁大人做了个十分不雅的动作。
温乔脸一红,:我家屁屁,不是做了吗?
时教授,你是不是偷偷放水,没给屁屁做干净啊?
时教授轻笑了一声,怎么会。
……屁屁跟着你学坏了。
话音未落。温乔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咬着唇,脸色爆红。
一旁听了许久的陆云铮,突然沉着脸走过来,贴在她身边。目光扫了一眼屏幕,空旷的地板上,除了一直黑白猫在舔毛,没有其他画面。
就连那个声音好听的男人都是画外音。
不过他还是听见了她叫人家时教授。
时教授。
时……s?
陆云铮再次想到温乔面试简历上写得动物医生助理,还有那只钢笔,估计时教授就是s八九不离十。
这两人交浅很深,亲昵的语气,开玩笑的度,让他好吃味啊。
脸色一寸一寸沉了下去,抿着嘴角。心里又酸又涩。
温乔并没有注意陆云铮的脸色,笑着聊的专注,嫣然笑笑,温柔的能掐出水来,眼睛里闪着光。那是出于对那人最直白的信任。
等你回南城,我去看你。
好啊,快回去了呢。
温乔话音刚落,耳垂吃痛,她扭头撞上陆云铮沉沉的视线,手一抖挂了视频。
你发什么神经啊!
我病了。他说。
温乔没好气道:我看你是病了。赶紧去医院别耽误了。
陆云铮舌尖抵了抵口腔,憋着一股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突然断线,那头发来微信。
s:乔乔,你怎么了?
好大个s啊!
绿的发慌啊!
陆云铮咬着牙问:闻煜时教授小弟弟。你告诉我还有谁?他抚摸着她的耳垂,揉到泛红才抵出声音,嗯?
温乔笑了笑,容姨给我介绍了五十个,所以你放弃吧。
*
他摸出手机。打开五人组。
陆云铮:怎么让女人只爱我一个?
李倦:曹一顿。
许暮:你觉着我话语权?
李倦:你是被……
厉淮:你他吗都做不到只爱一个,你问个屁啊。
陆云铮捏着手机紧了紧,突然发现自从跟温乔过招后,他的好脾气都被磨光了,动不动就气,他都怀疑没把她弄到手,反倒被她埋了。
过了会儿,陆云铮收到李倦私聊。
李倦:听说你把温乔带到港市去了?
李倦:你该不会真要追她?
陆云铮掀了掀眼皮。
陆云铮:不光追,还要弄到手。
李倦:……干点阳间事吧,闻煜知道吗?
陆云铮:闭上你的嘴,不然你死了。
收起手机,陆云铮抬头一看,竟然走到了地铁站。
温乔迈上台阶,也不停顿一下,朝着扶手电梯走去。
陆云铮跟了上去,温乔突然扭过头,对他说:陆总,回去吧,我要坐地铁了。
地铁嘈杂拥挤,陆云铮从来没坐过。他也不需要。
当温乔走上扶梯的时候,他想也没想跟了上去。
不过就是地铁,她想坐,那他也可以当一次全新尝试。
说实话,陆云铮这样跟着她。叫她很不适应,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被人跟着,但是又吼不住,能有什么办法。
她去机地铁票,圆圆的一枚捏在手心里。趁陆云铮还在研究买票时,温乔刷了卡,走进了闸机。
等到陆云铮买了票,再回头时,空旷的安检大厅,找不到温乔的身影。
他咬了咬牙根,在地铁上看了下回酒店的线路。
学着其他人刷卡进闸机,顺着指示牌找到回酒店那侧的站台。
他大步往下走,一道长长的台阶,旁边有自动扶梯,陆云铮看了一眼,几乎是跑着小楼。
下了站台,他扯了扯衣领,四处找,还是没看到温乔的身影。
操!
这个女人跑的真快。
他喘息着,抬头看了一眼悬挂电视,上面提示距离下一趟地铁到站还有三分钟。
025 地铁
三分钟!
也就是车没到,温乔故意躲起来了。
他手插在腰上,笑着舔了舔嘴角。
晚上九点多,外出玩的人归巢的时间,大学城到酒店这趟线人多,温乔上了车,被挤在车厢连接处的角落里。
车身晃得厉害,她没地方抓手,全靠脚力稳着。
低着头聊微信。
温乔:你乌鸦嘴,我他妈真遇到陆云铮了。
宁偲:歪日?他干啥了?
温乔:哭泣。
宁偲:等我磨刀,杀死这个狗东西。
温乔噗嗤一笑,车到站。一大波人涌了出去,又换了一大波人上来,她始终低着头,完全没注意到随着人流艰难挤到她跟前的男人。
男人身材高大颀长,一身黑衣黑裤在车厢里格外惹人注目,车晃荡了一下,他单手撑在温乔头顶上方的墙壁上。
高大的影子覆盖了下来。
男人的冷香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飘进了温乔的鼻子里。
温乔猛然抬头,耳朵擦过他的手臂,与他隔了一拳头的距离。他单手撑在她身侧,这个姿势几乎将她圈在怀中。
靠的那么近,手机抵着他的胸膛。
温乔脑子当机了几秒,随后回神,推了他一把,语气不善,别挤我。
笑声在胸腔里在震颤,他低着头说:我得扶着,不然站不稳。
……
扶着就扶着,那么多地方可以扶。偏偏要扶在她耳朵旁的位置???
车晃了两下,温乔跟着晃。
她死死地扣着背后根本扣住的地方,保证自己不会晃倒。
男人低头笑着,空闲的手,抓住她的手放在他腰上,吓得温乔猛地缩回,抬起水眸瞪着他。
让你抓着我,又没让你抱着我,脸红做什么。他声线懒懒的,故意压得很低,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温乔充耳未闻,视线扫了一眼周围的人。
车再次到站。是个比较大的换乘站,车厢里躁动了起来,推推搡搡都堵到了门口,温乔靠门,被挤在墙上都快变肉干了。
门打开,人群鱼贯而出,有人着急往外挤,撞了一下陆云铮,他直接贴上了温乔。
一手撑着墙,一手抚着她的肩膀。
温乔被挤到窒息,鼻尖抵着他的衬衫,薄薄的布料下是他滚烫的肌肤,衣服上还有淡淡的冷香。
冰凉的皮带扣,抵在她的腹部。
温乔脸颊爆红,秉着呼吸,扭头看向下车的人,恨不得一个一个数,哪怕只是短短一分钟,也如上百日般煎熬。
下了一行人,又涌上来一行人,车厢里被灌得满满当当。
温乔用手推了推陆云铮,提醒他挪开一些,陆云铮笑着说:你自己要坐地铁啊。
正好我可以抱着你。
……你还能再无耻一些吗?
陆云铮抵出一句:人这么多,我也没办法啊。
……
你养的那只猫叫屁屁?他问。
温乔仰起头看他。做什么?
陆云铮笑了笑,就问问,名字还挺……别致。
温乔攥着小拳头,抵着他腹部让他后退了一步,呼吸才平稳了下来。
陆云铮伸手,在她的耳朵边虚划,盯着她红透的耳尖,翘起嘴角,重复了几次,他才不舍的捋起她鬓角散发,塞到耳朵后。
温乔瑟缩了一下,躲开他的手。
播报到站,温乔如释重负,随着人群快速的走了出去。
她没有上扶梯,直接穿过人群绕到了步梯,踩着台阶跑了起来。
在地铁站外面逗留了一会儿,她踩着步子回酒店。
刚走到门口,遇到站在门口抽烟的闻煜,他叼着烟,一动不动的站着,像是在等她,他垂着眼,身上有种颓败感。
听见脚步声,掀了掀眼皮,眼底的疲态也显了出来。
四目相对,他眸光一顿,赶紧掐灭了烟,像极了一个做错坏事的小孩,手忙脚乱。
温乔心里很难受。
她紧了紧手心,朝他走过去。
你在等我吗?
闻煜什么都没说。眼眶一热,捞过温乔抱在怀里,紧了又紧,恨不得揉进骨头里,他的脸颊蹭了蹭她的头发,闭上了眼睛。
温乔僵硬的站着。手也不知道该怎么放。
几秒后,她抬手抚上他的背,像安抚小孩子一般,轻声低喃:对不起。
闻煜反问:说了对不起你就能来我身边吗?
这几个晚上,他不眠不休,除了喝酒就是喝酒。只要清醒着,闭眼就出现她的样子,厨房里车子里,她做饭收拾冰箱,他们前几天还在说要慢慢来。
他已经很慢了,可为什么还是抓不到她。
想到这些,他窒息得难受。
温乔心口一顿,咬着唇,不再说话。
闻煜抱了会儿,眼神深了深,突然用力将她抵在了墙壁上,长腿强势的禁锢她的腿,单身撑墙弯下身子压到她鼻尖,急剧喘息,拖着暗哑的声线问,乔乔,我可以吻你吗?
他很想很想,从追她开始就很想。
怕她害怕。一直不冒进,可现在他觉着如果不说,可能以后就没机会了。
灼热的呼吸喷洒,温乔下意识的歪过头,躲避他的眼神纠缠,因为她很心慌也很胆怯。更是愧疚。
每当看到闻煜那小狗般的可怜眼神,她就忍不住心软。
撑在她耳畔的手,缓缓收紧,握成了拳头抵在墙上,可以吗?
温乔闭了闭眼睛,喊了声:闻煜哥哥。
一声哥哥将他拉回现实,是了,她不在叫他闻煜,而是叫他哥哥。
抵在墙上的拳头突然松开,变成大掌,再缓缓的挪开,他扯了扯衣领。用指腹擦掉她眼角的水光,柔软的问:吓着你了。
温乔摇头。
他再次将她纳入怀中,隐忍又不舍的说:让我再抱抱。
*
翌日,天光大亮。
温乔拿过手机。
看到她被李助理拉进了一个名叫【陆总今天撩妹了吗(10)】对话群。
群公告:八卦至上,泄露必死。
……
温乔翻看着群信息,十个人。分别是人事部商务部设计部投资部甚至前台小姐姐都在。
这李助理业务还挺广泛。
李助理:欢迎温秘书。
众人:鼓掌。
温乔不知道说啥。
不过,搞完欢迎仪式后,他们又热火喧天的聊了起来。
李助理带头说:你们不知道,昨晚总裁喝醉了干了啥事。
众人:?
李助理:他这次有点玩命追啊,说是那妹子养猫,他喝醉还不忘去网上买了好几万块钱的猫粮罐头猫砂。
众人:……大佬。
温乔:兴许只是喝醉了?
众人:不可能,陆总以前喝醉了从不干这事儿。
温乔闭上了嘴,继续看。
李助理:陆总下巴上脖子上被挠了好几道,小闻总问他怎么回事,他居然说是小野猫挠得!!!
李助理:还是在南辄寺酒吧,这妹子一定是本地人。
温乔腹诽,李助理你的脑子呢。
温乔兴致缺缺。退出了微信。
温乔起床,化了淡妆,今天要陪陆云铮去公司开会。
再忍两天,就能回南城了。
温乔下楼吃早餐,一只大手伸过来,一杯鲜榨的热豆浆放到她面前。
温乔挑眉。谢谢,我不喝豆浆。
陆云铮解开外套扣子,扯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宿醉后,眼底的红还没消退,挂在眼尾。衬衫领口敞着,露出了一大片锁骨和挠痕。
挠痕的颜色深,他又白,显得格外暧昧。
温乔指了指:你脖子要不要遮一下?
陆云铮勾唇,下手的时候怎么不替我想想?
……
温乔垂头继续吃东西。
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他笑着说,指尖在桌子上点着。
温乔淡淡回应,我知道。
你知道?
温乔嗯了一声,拿出手机,打开短信递给他。
界面上十几个商家发来的出货短信,全都是猫粮猫砂罐头,短信没断过,这么大阵仗,谁不知道。
咔嚓陆云铮咬碎了薄荷糖。
操啊!
忘了写自己的手机号码。
*
例会在早上十点。
到了公司楼下。
陆云铮扯出一条领带,递给温乔,看了她一眼,意思是你帮我寄。
温乔顿住。
温秘书,你的职责。
温乔抿了抿唇,朝他靠近。陆云铮一八七,她穿着高跟鞋也不方便给他打领带。
比划了两下,陆云铮突然弯腰,俯身。
温乔几乎没给男人打过领带,手法生疏的不行,脑子更是一片空白。
陆云铮直直的盯着她。低声笑道:温秘书,我只教你一次哦。
说完,他捉住勾在领导上的手指,握着,带着她绕圈打结拉扯,认真的做了一遍打领带的姿势。
往上一扯。掌心收紧,源源不断的烫从掌心过度到手背,小手在他掌心烧了起来,陆云铮满意的勾唇。
松开了柔软无骨的手指,像是占了便宜又像是没占。
温乔缩回手,退了两步说:我会回去好好练习。
陆云铮挑眉:找谁练?
温乔看了他一眼没说。
刚好,客户公司的吴总停下车,走了过来。
吴总在陆云铮和温秘书身上打转,收回目光,领着陆云铮上直梯。
陆云铮边走边扣上外套的衬衫,做回了骄矜不可一世的总裁,风流轻佻不在,专注投入时多了几分凌厉的压迫感。
温乔站在陆云铮侧面。
这时,会议室的门推开,一个身材高挑,面容精致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从进来就一直盯着陆云铮,眼神晦暗。
陆云铮靠在一旁,听着温乔汇报情况。
啪手机盖在桌上,发出巨大声响,吸引了众人视线。
女人陆云铮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陆云铮眉头拧了下,转头扫了一眼,继续听温乔汇报。
女人双腿交叠,双手环抱在胸腔,盯了他几秒钟,终于开口,陆云铮,好久不见啊。
陆云铮挑眉,慢条斯理的转过去打招呼。
温乔对上对方不友好的视线,小声问李助理,谁啊。
李助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苦着脸说:陆总的前女友……
026 牛奶
说起陆总这位前前女友,李助理的简直如临大敌,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当然,温乔在江城三年,对南城的事情一概不问,不知道陆云铮的风流韵事,更不知道李助理为何一副要死了的表情。
李助理偏头小声对温乔说:待会儿,如果他俩打起来了,你就跑。
……有这么夸张吗?
对面这个女人虽然气势很足,趾高气昂,拧眉头。脑门上就差贴着我很不好惹几个大字,但是长得真好看,很张扬的那种好看。
眉宇之间,与孟思妍有那么几分神似。
是了,周扬都喜欢这种明艳张扬的大小姐,身上的傲气足以点燃男人的征服欲。
李助理又说:他俩分手的时候,范大小姐砸了一个酒吧。
……
其实温乔对陆云铮这档子事情不敢兴趣,谁让她在工作时间碰上这事儿,万一牵扯到工作,索性就听听吧。
温乔问:他俩有啥过节为啥分手?
还有,这个范大小姐什么来头?
李助理叹了口气,说起这件事情那就有的说了,三天三夜可能都说不完,想了想还是长话短说,范大小姐是范总的千金,对陆总一见钟情,他俩在一起第三天,陆总嫌她管的宽分手了。
……
温乔觉着陆云铮真的渣。
范大小姐砸了酒吧。陆总什么反应啊?温乔问。
李助理配了撇嘴,还能啥反应啊,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呗。陆总可不一直这个性格吗。
温乔咋舌,陆总的女朋友都是日抛型。
李助理给了温乔一个赞许的眼神,好像再说,温秘书你领悟到了真谛,还是善意的提醒她:陆总的风流债,你不用管,他自己会处理。
温乔点了点头。
这范大小姐来势汹汹,黑云压城的感觉,陆云铮不以为意,掀了掀眼皮。漫不经心道,你好啊。
说完,垂下眼,捞起手机在桌子下按着,点开李助理的对话框。
骨节分明的手,捧着手机,长指敲动。
陆云铮:这谁啊?
陆云铮:我得罪过她?
李助理的手机同时震动,打开一看,脸都绿了。
李助理:陆总,你的前前女友,范敏敏。
陆云铮:哦。她啊。认不出来了。
……那是认不出来吗,就是眼瞎好吗?
李助理抿着唇,自觉往后退了一步,撞上范敏敏的试线,讪讪的笑了。
范敏敏在跟陆云铮分手后,收敛玩心,进入自家企业搞起了事业,在商海摸爬滚打了一段时间,性格除了张扬还多了几分锋芒。
她幽幽的说:陆总,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陆云铮散漫的一笑,也不反驳,手指在桌子上扣了扣,表现出没什么耐心。
小小的插曲,过去。会议很快开始,陆云铮抱着手,好整以暇的听着,温乔坐在角落里专注地做着记录。
时不时抬头,便能瞥见陆云铮好看的侧脸。
会议很长,温乔坐了会儿,感觉到腹部不太舒服,隐隐作痛,她挺直了背,揉了揉腹部。
痛感不减缓,还有点恶心。
温乔拧开瓶盖喝了口水,压了压恶心感,冰凉的水入胃部,火烧似的感觉稍微缓解了一些。
她握着拳头,尽量忽视这种痛感,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时间一分分过去,温乔忍着痛,额头上憋出汗,细细密密,脸色变成不正常的白。
那股难受劲儿,又涌上来,她的水喝光,只能揉着胸口,缓解不适感。
恰巧这时,陆云铮扭头看见了她的小动作。
目光落在她空掉的瓶子上,抿了抿唇,拧开没喝的一瓶水,侧身递给了温乔。
温乔愣了下,接了过去,用嘴唇说了声谢谢。
陆云铮勾了勾唇。拿过手机在桌子下按着。
陆云铮:身体不舒服?
温乔:没事。
陆云铮:脸色那么白。
温乔怕遗漏会议细节,放下手机就没再回。
陆云铮歪头又看了一眼,继续按手机。
陆:你待会儿休息去楼下买杯热牛奶。
李助理歪头不解的看了一眼陆云铮,快速回复:好。
发完消息,放下手机,他的余光就没离开过温乔。
温乔一口一口喝水。他突然感觉有点躁,扯了扯领口,打断了发言的人:休息下吧。
絮絮叨叨说了那么多,也没个重点,早知道不来了。
陆云铮抵着椅子推开,然后站起来。大步往外走,温乔紧绷的肩垮了下来,她合上电脑,也离开了会议室。
在卫生间吐了会儿,胃里面舒服多了,灼热感也渐渐退了下去。
从卫生间出来,遇到范敏敏站在镜子前补妆,看到温乔出来,愣了一下,收起口红,接水洗手。
温乔跟她点了点头,也走到一旁洗手。
你是陆云铮的秘书?范敏敏盯着她看。
温乔点头。
你结婚了吗?
温乔抽纸擦手,没有。
范敏敏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响起刚刚听见的动静,神色复杂的问:跟着陆云铮多久了?
温乔自然不知道她想着什么,如实道:不久,一个月。
……陆云铮知道吗?
温乔抬眸,水光般的满是疑惑。什么?
范敏敏不屑一笑,拿着手包出了洗手间。
温乔这样的女孩子她见得多了,只可怜,即便有了腹中那个小东西,也绑不住陆云铮。
两人前后脚出门,撞见李助理拎着一杯饮料走来。范敏敏打招呼:李助理,你这是买的什么?
李助理笑着说:陆总让我下楼买杯热牛奶。
范敏敏笑了起来,走过去接过热饮,略震惊:陆云铮还记着我爱喝热牛奶呢!
以前她胃不好,不能喝酒,跟他出去玩只会点热牛奶。
李助理笑着搓手,笑着说:这是陆总要的。
范敏敏说:你们陆总从来不喝牛奶,最讨厌奶味儿。
她说得没错,陆云铮这个人对感情没有几分真假,但是她在他身边待着的时候,他又会记着你的喜好,让人误会是有那么几份真情在的。
说完。她拎着热牛奶离开。
吸烟区,陆云铮站在窗户边抽烟。
范敏敏走了进去,她看着背影,心怦怦地跳,云峥。
陆云铮转过身,冷淡的扫了一眼。
我爸晚上设了局。下班一起走?她说。
陆云铮吐了口烟,目光落在她手上的热饮上,摁灭了烟,行啊。
休息结束。
温乔踩着点赶回来,坐下,打开电脑。
陆云铮抵了抵椅子,靠在她身边问:牛奶喝了吗?
温乔拧着眉,小声问:什么牛奶?
陆云铮挑了挑眉,拿过手机问李助理。
李助理将原委交代了一遍,极其委屈的说陆云铮没说清楚。
陆云铮颇为头疼,咬着牙问他:你教我做事?
李助理感觉自己大限将至,赶紧道歉。
反倒是范敏敏心情不错。将那杯热牛奶摆在桌面上,拍了照发了朋友圈,一口也没喝。
陆云铮手机响了下。
范敏敏发来的好友申请。
他看了一眼,直接点了忽略。
下半场陆云铮的脸色沉的厉害,会议室内气压极低,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
会议结束。温乔揉了揉酸软的脖子,保存文档时,陆云铮敲了敲她的桌子。
要不要去医院?
温乔说:不用,没事了。
陆云铮盯着她,范敏敏突然缠了过来。
云峥,走吧。他们等着呢。范敏敏说着,目光故意从温乔身上飘过。
温乔垂下头,继续收拾。
陆云铮手插在裤兜里,等了几秒说:外面下雨了,待会儿和李助理一起打车回酒店。
下意识地看了眼外面,黑沉沉的,乌云密布,感觉即将迎来一场大雨。
我晚上有应酬。他刻意强调。
范敏敏敏锐的感知告诉她,陆云铮和温乔之间绝不是上下属关系这么简单,他陆云铮想来做事我行我素,什么时候跟人交过底。
想到这里,范敏敏忍不住催促:好了,赶紧走吧,待会儿下雨了堵车。
陆云铮同其他几位高层交代了几句,乘坐垂直电梯直接到了地下车库。
范敏敏敲了敲玻璃门,陆云铮降下车窗,支着手看她,什么事?
范敏敏笑着说:我家司机有事儿,能稍微一段吗?
陆云铮勾着笑。上来吧。
范敏敏一笑,拉开副驾驶的门,陆云铮从后座拎了个靠枕扔到副驾驶,笑着说:堆了东西,你坐后边吧。
范敏敏局促一笑,装作不在意的上了后座。
车从地库驶出。雨点砸在车身上,发出噼啪的声响,随即化成水柱往下淌。
雨下的太大太猛,地面上被砸出一层雾气,水濛濛,即使雨刮器来回擦动。依稀能看清前面车的红色尾灯。
这雨怎么说下就下了。范敏敏感慨道。
陆云铮握着方向盘,扯了扯领带,望着窗外拧起眉头。
这么大的雨,温乔怎么回酒店?
*
下了楼,才发现暴雨如瀑。
外面黑黢黢的一片,雨水在地上砸出声响。
李助理摆弄着打车软件,抱怨道:这雨说下就下,打车还得排队,前面还有76人。
温乔站在一旁,盯着雨水出神。
排队的人数一直不变,看来是不好打车,温乔和李助理都没雨伞,只能站在大门口等着,李助理开了局游戏。
这场暴雨来的轰轰烈烈,不见小,反而更大,地面上堆积了一层水,水里落下砸出小水花。
大楼里的人陆续下班,门口的人越挤越多,似乎每个人都在盯着打车软件。
李助理抱怨:靠,压根没人接单。
暴雨,司机也不愿意出车,而且路面积水,发动机很容易泡坏,这种时候打车,比任何时候都难。
温乔倒也不急,只是踩着高跟鞋站得久了,腿有些疼。
挤在周围的人三三两两散开,有人撑着伞冲进了雨幕里,有人抱怨雨势不见小。
突然一辆黑色的悍马停在了门前。
黑色的车身犹如从雨幕种冲出来的猛兽,一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车门打开,一只脚落地踩进积水里,紧接着撑出半个伞身,缓缓地走了出来。
温乔一眼便看到了陆云铮撑着黑伞走过来。
028 香水
陆云铮身材高大,隐匿在黑色大伞之下。
温乔还以为看错了,拉了拉李助理:陆总来了。
李助理正在酣战,嘴里念念有词,压根没听见温乔说什么,等到屏幕彻底变黑,他才茫然抬头。
你刚说什么?
对上陆云铮的视线,李助理的脸抽动了两下。
藏起手机,笑着说:陆总,你怎么在这儿?
他亲眼看着陆总和范敏敏一起进电梯,伸长了脖子往后卡了看,没看到人后欣喜道:你是不是看到这么大的雨,专门来接我们的?
陆云铮懒得搭理他,看向温乔。见她抱着手,脱下外套搭在她身上。
一股温热的气息夹杂着雨水的味道袭来,温乔猛然抬头。
上车吧。
李助理当然欣喜若狂,没想到陆总会大发善心来接他们,乐滋滋取消排队,都不用陆云铮的撑伞,顶着公文跑跑进雨幕,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温乔站着一动不动,她今天的高跟鞋磨脚,她不能跑出去,若是走出去,自然会被淋得狼狈不堪。
正在犹豫时,按在按在肩膀上,她被搂紧了怀中。
走吧。
众目睽睽,她真的很不想与他直起接触,无奈陆云铮的力气大,钳着她往前走。
两人贴的近,男人身上的冷香也更强烈。
下台阶,陆云铮突然贴在她耳边说:今天用了什么香水?
很香,很勾人。
温乔皱起眉头,挣脱了他的怀抱。
陆云铮舌尖抵着笑。将她抓了回来,扣在怀中,低声问:别动,否则我克制不住亲你的冲动。
温乔浑身一僵,果然不再挣扎。
陆云铮低头看到她忽闪的睫毛,心口微动,喉结滚了滚。
他拉开副驾车门。
搂着温乔塞了进去。
俯身拉过安全带扣上,指腹抹掉她脸上的水花,这才绕回驾驶室。
李助理在后坐一直保持着一副,我靠我刚看到了什么,我是谁我在哪儿的表情,宛如看了一部惊悚片。
刚刚,陆总用那种温柔的溺死人的眼神看了温秘书。
他差点裂开了。
正在掏手机,陆云铮扭头盯着李助理。开口道:你敢在你那个群里多说一个字,你死了。
……李助理浑身一颤,藏起手机。
雨水很大,即便有伞遮挡,她的侧面还是被溅湿一片,黏黏糊糊的贴在手臂上,她侧目看去,陆云铮的侧面也没好到哪里去,黑色的衬衫浸湿一大片,而且西装裤也湿透了。
温乔抿了抿唇,收回视线。
陆云铮启动车,缓缓朝酒店行进。
雨势大,车在路上龟速挪动。
等红绿灯时,陆云铮干脆拿手机发消息。
陆:晚上帮我洗裤子?
温乔扯过外套,盖在胸前,遮得密不透风,扭着头看窗外。
陆云铮摸着鼻尖笑了笑。
温乔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贴在耳朵上接听。
喂。声音低软,像羽毛挠在心上。
乔乔,下暴雨了,还在公司吗?我去接你。闻煜说。
温乔抿了抿嘴唇,不用了,我们打了车,已经在回家路上了。
陆云铮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听见温乔说打了车时,挑了挑眉,舌尖抵了抵口腔,暗暗失笑。
啧!
打车!
还真把他当快车司机啊。
怎么就想着那么不得劲儿呢。
或许是这个电话,陆云铮一路上咬着牙。一个小时候回到了酒店。
*
陆云铮洗了澡,裹着浴袍出来,揉了揉湿湿的头发,他捞起手机看。
手机上又几条未读消息。
宁偲:铮哥,我下周生日来color玩。
陆云铮:好。想要什么礼物?
宁偲和陆云铮他们一块长大的,她是女孩子就不如闻煜他们亲近。
温乔从来陆家,就跟宁偲关系好,时常跑来家里玩,陆云铮也就当妹妹看。
宁偲:还没想好啊,可以想好了兑现吗?
陆云铮扯了扯嘴角回复:行。
退到微信界面,陆云铮又看到好友申请。
范敏敏:你什么意思,把我丢在地铁站就跑了?
范敏敏:陆云铮你通过啊。
范敏敏:陆云铮!!!
陆云铮头疼,扔下手机,擦了擦头发,拿起内线拨温乔的电话。
洗了吗?
温乔那头传窸窣的声音,还有一道熟悉的男声。
陆云铮问:闻煜在你那儿?
温乔低低的嗯了一声,他给我送了姜糖水。
……他倒是殷勤。陆云铮哂笑一声,挂了电话。
晚上温乔躺在床上刷手机。
为数不多的朋友圈里刷到了陆云铮发的。
没有文字,只有一段视频。
视频自动播放,灯光绚烂的酒吧,突然一只白嫩的手入镜,被一只大手握住,而那只大手的的手腕上戴着一只精细的腕表。
画面一闪而过,抵在地面,里面传来男男女女的说话声。
陆云铮低沉的声音尤为明显。
温乔拨走那条视频,心想陆云铮这样的男人,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停留,哪怕他想要停留,那也只是三分钟热度。
他这样的浪子,要收住他的心,不可能。
温乔关了手机,蒙头睡了一觉。
酒吧里,陆云铮靠在沙发上,盯着手机看了又看,仅有的那条朋友圈刷了有刷。眼睛都快望穿了,也没看到点赞。
是了,这条朋友圈仅对温乔可见,她即便看见了,也会当做看不见,没气着她,倒先把自己埋了。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空的很,刚好有人敬酒,他端起酒灌了一口。
那只嫩白手臂的主人,靠过来,给陆云铮敬酒,铮哥,我敬你。
陆云铮这才掀起眼皮子看她。皮肤白皙通透,五官小巧精致,与温乔有那么几分相似,只可惜,形似神不似。
一股厌烦的情绪涌了上来,他勾了勾领口,当刺鼻的香水味贴近,陆云铮松开手,扭头睨向女孩。
滚!
他的声音又低又冷,即便眼尾还挂着一抹风流,偏就是找个样子,叫人冷得彻骨。
女孩缩了缩脖子,赶紧挪开。
泫然欲泣的望向厉准,厉准使了个眼色,女孩赶紧藏进了不起眼的地方。
厉准端起酒,坐到陆云铮身边,侧着身子看他,还在想嫂子?
陆云铮不说话。
手勾在领口,一脸烦闷。
你看,我一试就试出来了。刚那女孩跟嫂子七分相似,你就那个态度。厉准笑着说。喜欢就追回来。追不到,就抢。
陆云铮跟看傻逼似的看了厉准一眼。
刚那女孩哪找来的?陆云铮咬着烟问。
厉准愣了下,哦,一起玩的。怎么?
陆云铮舌尖抵出一口烟,白雾缓缓上升,整个容吧?
厉准一口酒呛住,跟看怪物似的看他。
*
翌日。
陆云铮坐在大厅沙发上。手挡在眼前,似乎困倦极了。
温乔办理好退房。
扭头见他睡着了一般。
温乔推了推他,低声喊:陆总,咱们该出发了。
陆云铮放下手,缓了会儿,才睁开眼,叹了口气,冷冷的往车上走。
钻进去靠在座椅上继续睡。
温乔心想这陆总昨晚得操劳成啥样,才困成这样子。
想归想,她不敢问也不敢说。
两辆车前后开上高速,温乔和陆云铮一两,李助理和闻煜一辆。
车缓缓前进,温乔靠着养神,突然肩膀上磕下一个重物。紧接着一个湿润温热的吻落在了脖子上,蜻蜓点水一般。
温乔猛地弹开,又被陆云铮捞回去。
让我靠会儿。他拖着困倦的声音道。
温乔撑着坐垫,绷直了身子,用手机推走他的头,陆总,自重。
陆云铮闭着眼睛勾起唇。又贴了上去,大掌按着她的肩膀,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温乔,你什么时候答应我?
温乔彻底将他推开,往车窗边挪了一些,拧了下眉:你如果再这样,我就辞职。
果然,这话的威慑力十足,陆云铮倏地睁开眼睛,与她对视,在她冷冷的眸光里,竟然生出一丝胆颤。
那是种从未有过的恐慌感。
陆云铮坐直了身子,揉了揉嘴角。哂笑一声:行,不碰你了。
忽然,他抵近,直勾勾的看着她的眼睛,慢吞吞道:以后想吻你抱你是不是得给先给你打申请?
温乔别过脸,当她对牛弹琴。
陆云铮眼里闪过一抹兴味,重重的靠回座椅上。从口袋里翻出薄荷糖,塞进嘴里,烦!
真他妈烦!
有听温乔说:我想回行政部。
陆云铮的火气搂不住了,你别逼我吻你。
……
下了飞机,容姨派来的司机早等在机场外了。
温乔和闻煜告别后,上了车。
这次她选择了坐在副驾驶,防陆云铮跟防狼一样。
陆云铮拧着眉头,盯了温乔一路,感觉自己这些招式,就跟一拳头打在棉花上,连一点反弹力都没有。
无计可施,无可奈何,又燥郁又无力。
到了陆家,容姨早早候在门口。
写了车,容姨拉着温乔左看右看,不满的说:又瘦了。
压根不管陆云铮死活。
温乔被拉进厨房,容姨迫不及待的显摆:我做了你最爱的酒酿小圆子,快来尝尝。
一碗香气肆意的酒酿摆在桌子上,表面还洒了点桂花,透着幽香。
容姨递过勺子,快尝尝。
温乔最爱吃甜食,嗜甜如命,小丸子甜腻,酒酿爽口,温乔塞得嘴巴鼓鼓的,点头夸赞容姨手艺好。
陆云铮走了进来,低头看了一眼小丸子,卖相一般。
容姨瞪了他一眼。
他拿过另一个勺子。在碗里盛了一口,塞嘴里,甜味在舌尖炸开。
啧!
他很不喜欢这种味道。
容姨拍了他一巴掌,他放下勺子,上了楼。
抽了支烟,也没压下那股子甜味,让他又想起了温乔的甜味。渐渐地有了不该有的反应。
他冲了个澡,撑在墙上,将那种极致的感觉放到最大。
水顺着眉峰往下滴,好半晌,他才直起身子,关掉花洒。
随意裹了浴巾走出浴室。
楼下传来温乔和容姨的交谈声,她的声音很低很柔。
闻煜也跟着去了港市。那小子怎么样?容姨笑着问。
挺好的。
阿峥有没有欺负你?容姨最担心这个,她听厉淮说了一些,心里始终放心不下。
温乔柔柔的说:没有。
容姨自然了解温乔,受了委屈也不说,心疼的不行,但是他那个狗儿子,完全不听她的话,就怕他一意孤行,容姨说:阿峥是个不收心的,我就怕你……
温乔自然也懂容姨的意思,容姨,以前我不懂事才喜欢他,现在……我不会那么傻了。
不会傻到以为自己就能绑住他。
就好就好。听温乔这么说,她就满意了,又说:这周闻煜的妈妈约我逛街,你陪我们?
029 报应
洗完澡,他随意的裹上浴袍往外走,湿发上的水往下滴,肩胛骨和臂膀上都氤氲着潮气。
他捞起手机,点开宁偲的对话框,还停留在他最后回复的那一句。
想了下,又敲着。
陆云铮:顺便问问温乔喜欢什么?
发送出去,他觉着心口莫名烦躁,想抽烟,又有些不知名的情愫往上涌,反正和以往的感觉不一样,有些不受控制。
那头的人没回复,界面又静止了。
楼下传来的对话声不大,他敞开门。也足以听得一二清楚,当温乔斩钉截铁的说自己不会傻的时候,他的心突然钝了一下。
闷闷的,喘不上气来。
他扯开浴巾,大步朝衣帽间走,宽肩窄腰,腰腹部线条流畅分明,找了条黑裤套上,伸手取衬衫,手在黑白之间停顿了几秒,抬手取下黑色的那件,搭在肩上,指节滑动,扣上纽扣,特意留下顶端的三颗,随意敞开,露出锁骨处大片肌肤。
挑了只腕表往手上扣,垂着头往门外走。
脚步沉沉,踩在楼梯上像是故意加重了声音,表示他此刻很不爽。
温乔和容姨谈话声戛然而止,同时回头看向楼梯。下一秒,陆云铮踩着台阶,懒散的下楼,明知道下面两个人看着他,眼皮子都没掀一下,径直往下走。
容姨叫他:这么晚,干什么去?
陆云铮坏坏一勾唇,怎么啊,查岗啊?
说这话时,目光故意从温乔脸上扫过,那股烦躁更甚,尤其是看到温乔那张冷漠疏离的脸,恨不得从这里逃出去。
他抽过烟嗓子发干发哑,懒洋洋的语调。就是有种欠揍的感觉。
容姨还想唠叨两句,他早已消失在楼梯口。
到了地库,上了车,他掏出手机,一只手勾着衣领,一只手举着手机发语音,眉宇间的不爽席卷了他。
滚出来喝酒。
那头的人回了句:嘚呢!
他扔下手机,死踩油门,车灯在黑夜中划出一抹弧度,消失在街头。
云和里。
陆云铮一条腿曲着抵着地上,另一只腿平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抽烟。
桌子上,还放了半杯酒。
房间里人不多,就厉淮和李倦,许暮说到了给女王大人上贡粮的日子来不了,闻煜说身体不舒服也不来了。
人少,房间就安静,简简单单的灯光打在他身上,衣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大,敞开大片肌肤,有点斯文败类的不羁感。
他眯着眼睛吸了口,不得劲儿似的摁灭在烟灰缸。
我听说你跟孟思分手了?厉淮起了个头。
其实陆云铮和孟思妍那点事情很简单不过了,孟思妍一心倒追,陆云铮呢,拒绝了几次没起作用,虽然给她增加了难度,也增加了征服感,后来。稀里糊涂就答应了。
但陆云铮压根没把孟思妍当女朋友看过,反正跟他们对待女人都不一样。
不过,她倒是跟在陆云铮身边最久的一个。
厉淮听厉准说了港市的事情,立马八卦道:我听说你在港市遇到了范敏敏了?
这个范敏敏比孟思妍更惨。
追了他几个月,跟了他三天,衣袖都没摸着,就被下岗了。
记说当时陆云铮在酒吧提了分手,范敏敏转身就砸了酒吧,放出豪言,我家的酒吧我想砸就砸。
陆云铮无动于衷,甚至脑门上就差写上你高兴就好四个大字。
当然,酒吧砸了,范敏敏也没留住陆云铮,她从港市一路追到南城,后来连陆云铮的面儿都没见上。
陆云铮嗯了一声,是碰见了。
厉淮更来劲儿,凑近了些,烟头都快怼他脸上了,陆云铮躲开睨了他一眼,厉淮下意识地掐灭烟,那你们打起来没?
陆云铮曲着的那条腿踹了下桌子,会许是烟抽多了,嗓子格外沙,打什么打,就不能和平分手和平见面?
厉淮下巴都快惊掉了,和平分手?都砸了酒吧,那叫哪门子和平分手?
也不知道陆云铮怎么说得出这几个字的。
陆云铮哂了一声,我打她骂她了?我都没动她。
以前那些女人,盼着被他睡得不少,他觉着没意思提不起兴趣,温乔不一样,自从搂过她的腰抓过她的手,喂药时指尖抵进口腔时,那种燥热的感觉便炸开了。
她可以轻易撩拨他起最原始的向往。
他灌了口酒,砸吧了几下。发觉酒不够烈,越喝越烦。
李倦看得心知肚明,碰了碰他的杯子,不得劲儿?
陆云铮揉了揉太阳穴,重重的跌在沙发上,嗯了一声。
不得劲儿!
十分不得劲儿!
陆云铮二十多年的生活,顺风顺水。要什么有什么,只有送到他手边的没有他去求的,唯独温乔,破了例,让他求也求不得。
但又束手无策,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一般,上下难安。
李倦明知道他在愁什么。还故意滋他:人不得劲儿还是酒不得劲儿?
陆云铮踢了他一脚,舌尖抵了抵,心说当然是人。
厉淮被蒙在鼓励,还当真以为陆云铮觉着酒不好喝,颠颠的出去换酒。房间里就剩下陆云铮和李倦。
李倦这才缓声道:温乔不答应?
陆云铮笑,哪那么容易。她简直油盐不进。
你是见色起意还是动了真情?李倦觉着多半是见色起意。
李倦突然想到了第一次见温乔那个晚上,陆云铮带着她去医院吧,温乔冷冷淡淡的样子,否认他们之间的关系,那时候他还揶揄陆云铮怎么就把持住的。
陆云铮沉默了,他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反正就很想弄她,想征服,想留在身边不被其他人惦记。
李倦高估了陆云铮的定力,没想到兄弟你也有情场失意的一天。
陆云铮吞了口酒,漫不经心的问:是报应么?
李倦意识没反应过来,等到参透他这句话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掏出手机怼着陆云铮拍,灯光不亮,他又藏在暗处,整个人有种颓废的散漫感。
陆云铮意识到李倦在拍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贴上来挡住了摄像头,嘴里不耐的说着什么,李倦也没管,保存视频。
然后点开朋友圈,编辑发布。
配上一句内容--操,铮哥在问是不是报应???叫你不干阳间事哈哈哈哈哈哈
李倦的人脉广,很快这条朋友圈在圈内疯转。
孟思妍:????
厉准:自作孽不可活。
许暮:哈哈哈哈哈哈哈操啊!
酒杯见底。厉淮推门回来,陆云铮收腿站起来,往外走,走了。
厉淮没弄清楚怎么回事,还以为酒不好喝得罪了陆云铮,刚想挽留他就被被李倦扯住,望着他的背影笑着说:走吧,改天再喝。
当然,温乔也有李倦的朋友圈,当年追陆云铮那会儿,为了雷达他的行踪特意加的,一直没删。
温乔翻到那条视频,都没等到自动播放,满屋表情的滑走。
陆云铮下了楼。站在路边点了根烟,吹着风,好像夏天快结束了。
风卷来时,少了那么点热气,凉凉的恰到好处。
抽完烟,司机拉开车门,他坐了进去。
先生。回老宅吗?司机看了眼内视镜,陆云铮鲜少有情绪不好的时候,今天情绪都摆在脸上。
这样子的他确实很少见。
陆云铮靠了会儿,醒了醒酒气,开口道:回月半弯。
回到家,他打开酒柜。
找了瓶洋酒,拧开倒了一杯,站在窗户边慢慢喝着。
一杯酒下肚,有些不清明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变得真实又不真实。
她的眼睛睫毛鼻子,就连香气,都那么的真实。
他堕入一个梦里,柔软的腰,纤细的手腕。按在柔软的枕头里,手腕的骨节磕在掌心里,稍微用力就能捏碎。
梦醒了,他汗涔涔的一片,摸出手机。
没来由的给温乔发了一句--
陆:我想吃你的面。
*
自从他那条消息发出去,再也没收到过回复。
温乔跟没事人一样,该工作工作。该下班下班,丝毫不受影响。
周五。
宁偲生日。
她在color包了场庆生,南城小公主人脉广朋友多,男男女女见过得没见过得塞满了整个酒吧。
温乔下了班,回家洗了澡换了身衣服。
中途手机进来两条消息。
陆:宁偲生日一起去?
陆:在哪儿我去接你?
这两天陆云铮忙着分公司的事情,几乎没来杉越露面,温乔谢天谢地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本以为那次没回消息之后,他就放弃了。
温乔还沾沾自喜了很久。
温乔当没看到消息,按灭手机继续收拾。
换了件小吊带裙,画了浓浓的妆,对着镜子看了看,她骨架偏小,吊带裙贴在身上好看极了,温温柔柔的,一双眼睛澄澈无比,整个人有种又仙又欲的感觉。
温乔转过身,扭头看镜子,吊带裙后边露了一大片,蝴蝶骨上的纹身和瓷白的肌肤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涂上口红,捡着小包出门。
路上堵了会车,温乔还没到楼下,宁偲打电话催她快点,说陆云铮他们都到了,闻煜在堵车。
color被宁偲包了,音乐喧嚣低沉,重重的砸在地上,舞池里挤满了男女,这个生日会比color平时的生意还火爆。
服务生指了二楼。温乔将外套给了他,转身上了旋转楼梯。
二楼尾端的半开放的房间里,挤满了人,当然都是宁偲关系最好的这几个,陆云铮坐在中间。
温乔从托盘里取了杯酒,缓缓走进去,宁偲率先朝她招手。
李倦和许暮顺着看过来。连连咂舌,许暮甚至出起了口哨。
温乔抿着笑,陆云铮一直低头看手机,听见口哨声,猛地抬头看到温乔站在门口。
双腿笔直纤细,一条香槟色吊带裙堪堪遮住了大腿,将一双美腿展露无疑。而肩膀上那两根带子,纤细脆弱,感觉稍微用力就能拽断。
陆云铮怔了一秒,挑眉站了起来。
他走到温乔身边,侧目看她,跟我出来。
温乔看向她,笑了笑。
陆云铮眉心一跳,捉住她的手腕就往外走,温乔被他拽着,抵到了一个无人的包厢。
黑漆漆的,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吵闹。
陆云铮低沉开口:你穿得这是什么?
030 不配
刚在房间里,他一抬头火气都快窜出来了,裙子那么短,露了大白腿,他若是俯低一些,都能看见裙底风光了。
这么一块破布到底什么玩意儿。
不能温乔开口,陆云铮问:没买新衣服?
温乔也不知道这人脾气这么大,心说她当然穿得裙子难道看不出来?她抿了抿唇说:关你什么事?
陆云铮抬手啪地一声按在她耳朵旁,凑近了一些,低声说:你穿这么少给谁看?勾引我?
温乔冷冷的说:你想太多了。今晚来的,谁不这么穿?
她真觉着陆云铮管的宽,难道来酒吧玩这种地方,还要穿运动服?
陆云铮被她牙尖嘴利气笑了,那也不是不行。
温乔突然惊觉,生怕陆云铮做出什么惊人举动,淡声道:我穿什么跟你没关系。你不喜欢大可以不看。
你信不信你穿这样出去,我现在就撕了你裙子。他温热的呼吸在她耳边磋磨,大掌搭在她的腰上,提起来与他对视。
温温的痒痒的,温乔瑟缩了一下,空无遮拦的后背贴在门板上,冷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陆云铮行事乖张毫无章法,别说就算是撕了裙子,她真让她不着寸缕出去都是做得出来的,温乔真怕她胡来,揪着衣服正在想法子。
就在她以为陆云铮要做点什么时,肩头一热,陆云铮的外套落在她的肩膀上,紧接着冷香袭来。
穿着。不然我不保证我不会动手。陆云铮吻了下她的耳垂。
温乔抵着他的胸膛,拉好外套,好,我穿就是。
对于她听话,陆云铮还是挺满意的,宽大的外套套在他身上,将她莹白的肌肤衬到了极致,美腿晃动,勾起了他心里的邪火,呼呼地燃烧起来。
陆云铮喉结滚了滚,拉开门走出去。
温乔跟在身后。回到房间时,众人都诧异的看向他们俩,同时发现温乔身上多了件外套,那外套正好是陆云铮的。
众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谁也没说话。
宁偲拉着温乔坐下,凑到耳边问;他欺负你了?
陆云铮的脾气出了名的,女人不能随便碰他,更不可能把外套给人穿,温乔倒是让这些人长了回见识。
温乔摇头,这倒没有,就让我穿上外套。
其实温乔也不想穿,但比起被他撕了裙子,穿上外套也就没那么为难。
宁偲握了握温乔的手。
中途,宁偲接了电话,闻煜那边临时有点事,得晚点再来。温乔听了有点愧疚。暗暗猜测他是不是感知到了什么,所以躲着她们。
宁偲什么也没说,这种场子冷下去了不好看,回了两条消息后,就鼓动人玩游戏。
起先游戏比较无聊。
陆云铮一晚上都在盯着温乔看,她穿着他的外套,晃来晃去,烦躁的不行,摸了烟,到走廊抽。
一闭眼,脑子里都是她刚进门时那身装扮。
穿了跟没穿没什么区别,但凡他想做点什么,太容易了,他不想吓着她而已。
若真是诱哄要了她,她多半也会跟自己,但不一样,心不在他这儿,更难受。
他靠在暗处,手指夹着烟,抽的时候,烟味那处火光陡然亮了起来,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
他低下头,吐出一口烟,娴熟的摁灭,然后收手往房间里走。
房间里游戏进入最精彩的环节。
沙发上一行人全员参与,温乔本来想拒绝来着,被宁偲拽了进来,只好硬着头皮玩。
陆云铮进来,抬眸瞧见温乔身边的男人,嘴里叼着一张纸巾,小小的一块,等着温乔用嘴唇从他嘴里接过去然后传给后面的人。
那个人玩得挺脏。本来前面那人还有一整张纸,他活活生生咬下一小截,如果温乔要叼,极有可能嘴唇碰着嘴唇。
这种游戏以前经常玩,看的就是这刺激和热闹。
陆云铮从来不参与,只在一旁观摩,因为他有洁癖,别人叼过的,怎么能用嘴去接,他其实不能理解。
如果是温乔的嘴去接那张纸,他舌尖在唇里划了一圈,喉结往下翻滚。
温乔左右为难,双手握成拳头搁在腿上,神色紧张的望着那人,那挑了挑眉,四周想起起哄声。
温乔咬着唇,心想就是玩游戏,被催着往上凑。
近在咫尺,温乔心里计算着长短时,突然跟前的人被推开,紧接着陆云铮在她跟前坐下,嘴里塞着一张纸,他吞咽了两下,完整的一张纸只剩下一小块。
他双手一手撑在沙发上,一手隔开之前那人,膝盖抵在她的膝盖上,凑近,挑眉笑着。
笑得有些轻佻得意,眼睛里闪着她的倒影。
温乔骑虎难下,比起刚才那人,陆云铮更加难搞定,他的舌尖卷着纸入口腔,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不急不躁。
温乔心里再三较量,其他人等不及了催促温乔,犹豫之际,大掌按在她的腰上,猛地凑过去,温乔吓得张嘴叼走一点纸片。
薄薄的黏在嘴唇上,紧接着耳边传来陆云铮的轻笑。
我日。什么情况!
操,铮哥你……
他俩旧情复燃了??我日???
陆云铮松开手,转身吐掉吃在嘴里的纸,拿过酒灌了一口,压下喉头的燥热,这才扭头说:还玩吗?
这游戏玩一轮就算了,而且陆云铮的表现这么明显了,也没人敢拉着温乔玩。
游戏结束。一哄而散,跳舞的喝酒的玩单双三三两两一群。
温乔喝了点酒,度数只够唇齿留香那种,她跟宁偲去池子里玩了会儿,趴在吧台上喘气。
温乔的脸埋进臂弯,这才意识到身上穿着陆云铮的衣服。
湿热的冷香的气息,贴在脸上,她坐直了身子。又要了杯果汁灌下,支在沙发上看别人跳舞。
宁偲从池子里出来,坐上吧凳,抽了支烟塞进嘴里,低头捧着点,打火机咔哒一声,火焰冒出来就被一只大手拿走。
温乔烦躁扭头,许暮!
许暮二话没说,抽走烟打火机,连吧台上的烟盒一并扫走。
……
温乔笑着问:这就管上了?
她记得去江城那年,宁偲为了许暮差点丢了半条命,许暮当时有多冷漠,如今就有多打脸,他跪着求着哄着捧着宁偲,反而是宁偲自从那件事情后,对他冷冷淡淡,也没觉着非他不可。
没想到三年后,许暮变了个样,温乔不知道该替她高兴还是难过。
种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宁偲习惯了,嗯,不让抽。但我戒不掉。
温乔摸了摸支着头,伸手摸了摸宁偲的耳朵,张了张嘴。生日快乐啊,阿偲。
宁偲忽然一笑,抱了抱温乔,她牵着温乔往舞池里去。
宽大的衣服在温乔的身上晃来晃去,宁偲看着不顺眼,直接揭了扔在卡座上,两人挤进了泳池。
寿星驾到,他们自觉地给温乔和宁偲腾出一块地方。
甚至有人窃窃私语。打量宁偲身边的温乔,男人的眼光更是挪不开,有不知趣的人都打算上前搭讪了。
二楼陆云铮窝在沙发里看他们打牌,手勾在沙发上,另一手懒散的搭在交叠的腿上。
厉淮时不时扭头问他,他也是点点头或者摇头。
几个大男人激动地时候,声音略大,这时楼下传来一阵骚动。
紧接着有来得晚的人喊,我曹,那女的真绝。
是啊,脖子以下都是腿吧。
那个背不拔火罐可惜了。啧!
这两人伏在栏杆上往下看,交谈声不大,还是传到了陆云铮耳朵里。
几乎在第一时间,他预感到楼下的美女可能就是温乔,站起来,握着栏杆往下看。
温乔和宁偲抱在舞池里。她身上的外套不翼而飞,而且还有不长眼的东西往她们身边贴。
关键是这俩女人,全完不知,玩得很嗨,温乔突然转身,光洁的无遮挡的背刺入陆云铮眼中。
他磨着牙,眸色渐冷,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周身散发着少有的冷戾。
好啊,以为裙子只是短,没想到还露背,果然跟没穿没两样。
厉淮看了一眼,赶紧嘀咕:操,完了。
陆云铮松开书,大步朝外走去,双手抓住领口,死命的扯了扯,好像还觉着不够大,压抑的很。
匆忙下楼,几步台阶跑着下去。
袖子随便折了两圈,露出精壮的手臂,他弄完袖子,大步朝舞池靠近,玩得很嗨的两人。完全没注意到危险靠近。
温乔举着手,晃动身体。
突然一股大力握住手腕,将她拖着往外走。
她几乎同一时间对上陆云铮那双肃杀的眼睛,藏着笑,更像是藏着一把刀。
温乔挣扎,拖住宁偲。
宁偲这才反应过来,上来解释:她的衣服是我脱的。
宁偲跑过去拿来给温乔披上,温乔眉头拧了一下。想抽手抽不回。
也就在这时,闻煜走了过来。
怎么了?他目光在他们身上打量。
陆云铮松开手,插回裤兜里,压着声线说:没事,他们遇到点麻烦。
睁着眼睛说瞎话,宁偲心说谁都没他牛逼。
闻煜目光落在温乔的衣服上,皱了皱眉头,需要我帮忙?
温乔几乎第一时间拒绝:不用了,已经解决了。
陆云铮听了挑眉。
经过这么一闹,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聚会仍旧继续,温乔坐不下去了,提前要走。
闻煜跟着站了起来,我送你。
温乔被角落里的视线盯得不自在,点头说:我自己打车。
她裹着衣服下楼,闻煜追了上来,将她推进了副驾驶。
还躲着我呢?
没有。
我知道吓着你了,你以后能不能还把我当朋友,不要跟我客气。
温乔垂眸,好啊。
过了会儿,闻煜突然说:你还记得你欠我一顿饭吗?
温乔当然记得,还是闻煜请她看电影过后,她承诺请他来着,一耽搁都差点忘了,你什么时候有空?
闻煜笑了笑,不急。
到了月半弯,温乔没让闻煜送上楼,自己在小区溜达了一会儿,风把酒吧的味道吹散,才往回走。
出电梯,就看到陆云铮立在门口,双手插兜。似乎在等她。
温乔脱下衣服,走过去递给他,谢谢你的外套。
陆云铮狭长的眼眸眯了下,眼底浮出一抹怒气,即便眼尾挑着笑,也危险至极。
温乔转身,突然陆云铮拽着她的手腕,压在墙壁上。潮湿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温乔挣扎,压在手腕上的力道加重,疼得拧起了眉头。
她抬腿,被他制住,口腔里灌满了他的气息,有淡淡的酒味,勾着舌尖不断发酵。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温乔被翻了个身按在墙壁上。
双手被反剪在后腰上,贴在他后背上,他的声音又低又沙,我的喜欢让你那么不得劲儿?
温乔眼里闪着水光,几乎笑着说:你那是喜欢吗?你就是见色起意吧?
话刺痛了他,他闭了闭眼睛,又吻了吻那个纹身,感觉有一丝的凹凸感。
温乔缩着肩膀,不让他碰。他贴在耳畔问:纹身呢?这朵云难道不是我?
温乔笑的抖了起来,你也太自恋了吧,我纹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要是觉着云不好看,那我明天去换了纹个小猫小狗。
她侧过半张脸,冷冷的说:还有,你不配吻我。
陆云铮手一软,松开了她,失魂落魄的看着她离开。
他杵在门口许久。
一道手机声将他拉了回来。
宁偲发来一张截图。
宁:铮哥问你喜欢什么?
温:让他滚。
031 鲜花
温乔的回复凌厉剪短,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这也都在陆云铮的意料之内。
她就像是一只小刺猬,感应到靠近的人,就会竖起浑身的刺,包裹自己最柔软的地方。
她从回来以后,对他就是这个冷冷的态度,他都习惯了,大不了多花点时间去剥开那些刺。
只不过,温乔侧脸说出的那句你不配像是一记闷雷砸在头顶,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捏着手机,在门口站了会儿,摸了摸口袋,找到了烟塞嘴里,浑身上下摸了个遍,这才想起来可能是在酒吧。点了烟就把打火机放在桌子上,下楼时忘了拿。
他咬了咬烟嘴,有些潮湿,抽走揉碎了捏在手心里。
进门,看到放在玄关处的盒子,里面装了两只杯子,是他们去温泉山庄玩的时候自己做的,一只被子上写着屁屁,另外一只是容姨的。
他刚取回来,随手一放也忘了给她们。
拆开盒子,取出温乔写字的那支杯子,拿在手心里看了半天,指腹在字痕上摩挲着。
*
温乔照常上班。
早早地赶了地铁,早上下了一场暴雨,地铁站公交站挤满了人,打车软件排起了长队。
一早就收到了李助理说陆总会去公司的短信,一刻也不耽误挤着地铁,到公司刚好踩点打卡。
温乔放下包,接了杯水,打开电脑坐下开始一天的工作。
打开电脑,整理当天的表格,工作不多,但也挺繁琐,她喝了口水。盯着屏幕看,群消息闪动,她滑着鼠标点开。
咳咳!耳边响起男人的干咳声。
她抬头就看见李助理捧着一大束花站在桌子旁边,手里还拎着一个盒子,盒子上绑了繁复精致的丝带。
李助理将鲜花放在温乔桌子上,如释重负道:我的任务完成了。
他放下盒子,开溜。
温乔狐疑的抽出花里面的卡片,入目便是陆云铮的笔迹,与他散漫的性格不同,他的字遒劲有力。
--乔乔,早安。
……
温乔合上卡片,脑子里重复了一遍昨晚在家门口发生的事情,好心情一寸一寸往下沉,仿佛又回到昨晚那个冰点。
陆云铮当真以为他耍无赖勾勾手指,就能让她俯首帖耳吗。
做梦去吧。
温乔捧起那束花,有一瞬间心疼。仅仅只是觉着花挺好看的扔了确实挺可惜,不过嘛,这花就跟陆云铮的心意一样,保质期太短了,还是扔了算了。
垃圾桶太小了,她捧着花去茶水间。
打算把这花上供给保洁阿姨装饰茶水间。
路过商务部时,小贾叫住温乔,笑着说:呀,这花真好看。
温乔挑眉,好看吗?
小贾靠在椅子上,笑着调侃,谁送的啊,这么有心?
温乔抿了抿嘴,走到他旁边,捧着花递过去:送你呗。
小贾还以为温乔说的玩笑话,谁知道温乔真把花放他桌子上了,还留下一句,千万要摆在桌子上就走了。
花香馥郁,小贾高兴地给花挪至了一个位置,十分显眼,几乎一进公司就能看到那抹明黄。
陆云铮姗姗来迟。
手插在兜,一边走一边打电话。
最近有几个项目要忙,他来杉越的时间不多,大部分泡在分公司那边开会,前段时间让温乔冷静,忍着没过来。
昨晚过后,他要是再不过来刷刷存在感,恐怕真要出事。
漫不经心的听着电话,跨进门,一抬头就被小贾桌子上的花吸引了注意力,连电话那头的人在说什么,他都没听清。
含糊的嗯了一声。先就这样。回头打给你。
挂了电话,他走到小贾桌子旁,手指敲了敲桌面。
小贾忙得入神,以为是邻座找他抽烟,头也不回的嘟哝,你先去,我待会儿来。
说完,意识到身边的气压都低了,猛地回头对上陆云铮不悦的眼睛。
几乎是一瞬间,小贾从椅子上弹起来,规规矩矩的垂头站着,陆总。
陆云铮在公司挺有威信,哪怕玩世不恭,做事手段狠厉,雷厉风行,上下对他毕恭毕敬。
陆云铮扫了一眼那束花,心里堵得难受。
那可是他在网上挑了很久,才下单的花,怎么就到了小贾桌子上?
他曲着手指,在桌子上点,这花哪来的?
小贾愣了下,立即回味过来,解释道:啊,这花啊,是温秘书……对上陆总逼仄的眼神,他咽了咽苦水,委婉道:温秘书放在这里的。
……
陆云铮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也不再问,转身朝办公室走去。
小贾跟丢了魂似的,跌坐在椅子上,心情复杂的望着那束花,暗暗地感慨温秘书啊,我差点就被送走了。
当然,温乔正在忙着整理公司周年庆活动的宾客名单,压根没注意到商务部的精彩一幕。
她将参加庆典活动的嘉宾情况准备了一分,到时候活动人多杂乱,陆云铮不可能将每个人的情况都记得清楚,就需要她提前准备一份资料,熟悉情况。
她敲了会儿,肩膀酸痛。扬起头活动一下脖子。
她刚抬起头就看见陆云铮走了过来,似笑非笑的盯着她,视线相触了几秒,温乔平静的挪开。
陆云铮走到她面前,敲了敲她的电脑,到我办公室。
他推门走了进去。
温乔等到门关上,这才吸了口气,跟了进去。
陆云铮站在办公桌前。抱着双手睨着温乔,眼底涌动着不明的情绪。
昨晚那么一闹,两人相处尴尬的很,温乔站在门边,小声的喊了他:陆总。
陆云铮拿过桌子上的文件,单手递给温乔,这些,帮我送给商务部齐总。
温乔走过去接文件。暗自松了口气,正打算问还有其他事情没,陆云铮突然转身,逼近她,捉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扯,将她拽入怀中。
低着头抵在她的颈窝,吮着她身上独有的香气,心浮气躁瞬间被安抚下去的同时,某些冲动也被唤醒。
花不喜欢吗?他低声声音问:那你喜欢什么,你告诉我?
温乔扭动着,被他楼的更紧,两人贴的更密切。
温乔低声提醒他:陆总,未经过我同意……
陆云铮本来想吻她,就是怕她拿这个话堵她,舌尖抵着笑,语调有些放浪,温秘书,那我可以申请抱抱你吗?
温乔觉着他这就是耍赖,明明都抱上了还跟他打申请,尽做这种不要脸的事情。
她也不知道,陆云铮放浪惯了,她的威胁真的不顶用。
于是,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想法。先搬家,离他远一些,再从长计议。
陆云铮抱够了,这才松开她,揉了揉她的耳垂,嗓子有些沙,我想你想到睡不着,我承认对你有欲……但也也有别的……
温乔听不得他说这种话。挣扎了两下,用力一推,他一个踉跄往后退,大手撑在桌面扫落一堆文件。
温乔转身往外走,手腕被大力一下,按在了墙壁上,紧接着一具火热的身体贴了上来,紧接着一具滚烫的身体贴在她的后背上。
陆云铮的身材高大,完全将温乔藏于自己的胸膛和墙壁指尖,他低头吻住她的脖子,喉结上下滚动,他故意弄出声响,勾着性感的嗓音说:你要出声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
他的声音也变得沙,我们结过婚,你忘了?
他一点一点的回忆,想要蚕食她的理智。你就不能再喜欢上我?
温乔绷着身子,篡着拳头却使不上力气,语调冷淡至极:我不会一直在垃圾堆里捡人啊。
他撩开温乔压在肩头的长发,吻了吻细细的脖子,勾着笑说:那我主动送上你手里。回我身边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好不好?嗯?
温乔挣扎了两下,挣开一只手,蓄力一怼。撞上他的腹部。
陆云铮吃痛,放开了她,捂着被妆痛的腹部,笑得轻佻又危险。
温乔仓皇失措,拉开门走了出去。
她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不敢去茶水间,坐在椅子上找了镜子看,还好,她的嘴唇除了红了些,看不出什么异色。
撩起头发时,顿住了,脖子贴在锁骨的位置有一团小小的暗红色痕迹,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他刚刚故意弄出来的。
温乔不舒服,拉过衣领,扣上扣子。假装没看到。
电脑上叮叮跳动。
陆:抱歉,见到你就忍不住。
温乔:滚。
经过这场闹剧,温乔感觉无比疲乏。
好在一个难缠的客户打来电话,陆云铮亲自与对方接洽,才让温乔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时间过得飞快。
温乔忙完最后一波资料,抬眼一看时间,竟然十二点了。
朱佳佳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问她吃什么,温乔伸了个懒腰。拿了手机去找朱佳佳。
两人在楼下食堂吃饭。
朱佳佳支着头,食欲不振,用筷子挑着菜,垂着眼皮子说:我听说陆总结过婚了。哎,也不知道谁这么好命。
温乔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你怎么知道的?
听说陆云铮结过婚又离了,朱佳佳的少女心碎成了渣渣,做什么都不得劲儿,心里里空落落的,我们部门的人说的呗,说陆云铮跟他妻子认识好多年了,后来好像是妻子去外地就离了。
……
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朱佳佳失落了会儿,忽然抬眸看向温乔,你是陆总秘书,你知道他前妻长什么样子?为啥离婚吗?
温乔笑着摇头,又听朱佳佳问:陆总最近有找人搞对象吗?
这要怎么回答,总不能说你心爱的陆总正在对我死缠烂打,温乔想了想说:还真不知道。
说完,朱佳佳更加失落了,宛如失恋少女,眉峰都蹙在愁绪,你帮我打听打听呗。
温乔揉了揉她的头发,转移话题道:你知道公司附近哪有房子出租吗?
一听到这话,朱佳佳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道:你要搬家啊?
温乔说月半弯离公司太远了,通勤时间太长,感觉很累,这些都是真的,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不想跟陆云铮当邻居。
放着月半弯不住租房住?朱佳佳有点不能理解有钱人脑回路,倒还是翻了朋友圈找了个靠谱的中介给温乔。
温乔趁着休息这会儿,加上中介。恰巧在公司附近的云阁小区就有一套房出租,一室一厅,很适合温乔这样的单身白领。
中介工作效率高,几乎在温乔有意愿了解后,发来户型图和房间的实景照片,温乔对此比较满意,也不想去看房了,直接在app上交了定金。约定尽快搬家。
下了班,约着朱佳佳一起去看了看房子。
云阁小区环境和安保都不错,新房子装修都挺好,一室一厅,很合适了,温乔回到家就开始收拾行李,她住到月半弯时拖着一个行李箱来的,走的时候也就一个行李箱。
拖着行李箱出门。站在电梯门口发消息。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陆云铮从里面走了出来,四目相对,时间静止了几秒,他视线下移,停在她的行李箱上。
032 吃饭
温乔极其平静的看了他一眼,低下头继续按手机问宁偲到哪儿了。
宁偲说在堵车,大概十分钟就到楼下了。
温乔回她在楼下等,不用进小区大门,消息发完,电梯门叮了一声,她推着箱子进去。
很幸运的是,陆云铮除了看着,并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温乔扶着箱子,松了口气。按下1楼按键,电梯门就在即将合上的一瞬,陆云铮伸手扒开挡住了门。
去哪儿?他的声音很沉。
搬家,看不出来?温乔道。
陆云铮的嘴角压了下来,眼底满是燥郁,他按了开门键,将她困住。
宁偲的电话打进来了,温乔按了接通,手机被陆云铮抽走,掐断通话,塞进裤兜里。
温乔一时急得不行,你不能不要闹了。
陆云铮挑眉,含着笑说:这句话该我问你吧?
温乔不说话了,两人就这么僵持,手机再次响起。陆云铮拿出来接通,对着宁偲说:宁偲,你回去吧。她不搬家了。
温乔没想到陆云铮这么胡搅蛮缠,气红了脖子,但她也不会跟他动手,而是推着行李箱,走出电梯。
以为她想通了,陆云铮侧过身,给她让了一个道。
温乔推着行李箱,没有往家里走。而是绕了个方向,直接往消防通道走。
陆云铮追了上去,拽着她的手腕,你在做什么?
温乔冷冷的看他,你挡着我乘电梯,我走步梯行了吧。
她推开他,双手提着行李箱,往下走,行李箱笨重吃力,走了好几步就磨红了手,但只要想到陆云铮,她就顾不得疼了。
陆云铮跑下去,从她手中抢过箱子,放到一旁,抓着她的手心看了看,疼不疼?
温乔缩回手,藏到身后,任他说什么都不搭理他。
僵持了几秒,陆云铮从裤兜掏出手机,递给温乔。温乔接了过来,快速给宁偲拨了电话。
宁偲说小区门口等她,温乔挂了电话,低头去拎行李箱,全程把陆云铮当做隐形人。
陆云铮抢先一步拎起行李箱,往回走,温乔拽住箱子,喊道:放开,我自己来。
陆云铮挑眉,都快被气笑了,磨着牙说:你打算拎着箱子下20楼?
……
温乔越是被气糊涂了,忘了他们在二十层,这要真拎着下去,估计废了。
但是这种事,即便是尴尬,她也不会说,抿着唇一言不发。
陆云铮舔了舔嘴唇,什么都没说,拎着行李箱回到了电梯口,按了下行电梯。
找的新房子安全吗?他骨节分明的手勾着领口,微微仰头,好像是热了出了点汗。
安全。她说。
话音落,电梯门打开,陆云铮将行李箱推进去,跟着她一起下楼。
电梯里安安静静。温乔盯着跳动的数字,只希望快点再快点。
到了楼下,陆云铮主动推着行李箱,往前门口走,宁偲远远的冲他们招手。当目光落在陆云铮身上,使了使颜色。
温乔摇头,宁偲立马懂了,打开后备箱。
陆云铮拖着箱子放上去,拉下后盖。拍了怕手,目光幽幽的落在温乔身上,突然很不爽,想抽烟。
好像有些极力克制隐忍的东西,不断地往外冒,他快控制不住了。
温乔降下车窗,主动说:我跟容姨已经说过了,屋子里也打扰干净了。
陆云铮咬着牙根,什么都没说。
车缓缓驶出,温乔软踏踏的靠在座椅上,喘着气。
宁偲扫了她一眼,隐约扫到了她脖子上的红痕,心情复杂的问:他……吻你了?
温乔翻了个身,嗯。
强迫你的?
温乔疲倦的点头。
宁偲叼着烟,猛踩一脚油门。骂了句:操啊。
搬了新家,换了新环境。
温乔紧绷的神经骤然松了下来,整个人都有了踏实感,再也不用提着心过日子,挺好的。
洗了个热水澡。疲乏解了不少,温乔给容姨打了个电话,才回到床上躺下。
玩了会儿手机,困倦袭来,她睡了过去。
不一会儿,震动将她吵醒。
她睡得熟,手机一直响,她听见了就是这么都睁不开眼镜,好不容易摸到手机,模模糊糊也没看就点了接通。
喂。柔软的声音像小猫一样慵懒。
挠在人心尖上。
在睡觉?那头的人不自觉的放轻了声音。
嗯她慵懒的从嘴里挤出一个音节。尾音拖着很长还上扬。
陆云铮握着手机,紧了紧,喉结滚动,他下意识的解开衣扣,好像并不能缓解体内的那团火。
温乔的声音那么软。他心都快化了,怦怦的跳着。
你吃完饭了吗?他又问。
温乔彻底睡过去了,完全不搭理他了,手机里只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很轻很柔像小羽毛一般落在心口上。
他挂了电话,找出李助理发来的地址。
点开软件,选了一家江城菜馆,挑了几样她爱吃的菜下单。
温乔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揉了揉眼睛,披着外套走到门边。
谁啊?
外面的人说:外卖。
外卖?
她点过外卖吗,不是在睡觉吗。很奇怪啊。她不打算开口,外面的人又说:中途还打电话跟你确认的,你看下手机。
他这么说,温乔也就将信将疑,难道自己真的是困到点了外卖都不知道?温乔打开手机。确实是在一个小时之前接过一通陌生电话。
温乔想了想,拉开门,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掌拎着四五个餐盒,顺着手指往上便看到陆云铮勾起的唇角。
温乔扶着门,下意识的要关门,陆云铮眼疾手快,长腿一身,就挤了进来。
温乔裹紧了衣服,满身防备的问:你来做什么?
陆云铮吊儿郎当的笑着,将餐盒放在桌子上,抽纸擦了擦手,也不管她什么态度,拉开椅子坐下,饿了吗?
都是你爱吃的。
餐盒送到了,这人摆明了不打算走,大喇喇的坐在餐桌旁,温乔冷淡的走到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陆云铮望着她,心里空缺的那一块。即便只是同处一个房间,也好想被填补了。
温乔调了个综艺。
裹着外套安安静静的坐着,冰冷的语调从她嗓子里溢出,你要吃就快点吃,吃完了赶紧走。
她下意识的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
陆云铮喉头一紧,狭长的眼眸眯了起来,她这是几个意思。
我专门给你买的。
你不饿吗?
温乔盯着屏幕,不饿。
陆云铮哂了一声,转身打开餐盒的盖子。一个个掀开,香味瞬间溢了出来,鲜辣的味道溢满了整个房间。
陆云铮盛了点饭菜,放到温乔面前的桌子上。
你不吃,我就认为你等我喂你。
温乔瞪了他一眼,他这个人怎么就这么霸道。
我数三个数。你不吃我就喂,嘴对嘴喂。
……
1
2
……
温乔犹豫,陆云铮已经俯身去端那碗饭,似笑非笑的盯着温乔,故意磋磨她的毅力。
就在他快要喊3时,温乔捧起了那碗饭,走到餐桌边放下,然后朝着陆云铮走去。
陆云铮挑眉,等着她进一步动作,温乔笑了笑,眼睛里闪着光,小手抓住了他的手,轻声说:你没换鞋,把我地踩脏了。
她的态度转变,让陆云铮眉心一跳,我打扫。
温乔不同意非要他去门口换鞋,陆云铮勾着唇走到门边,让温乔找了双新拖鞋,扶着玄关,换鞋,温乔挪到他身后。
手拧上门把手,微微用力推开,下一秒,抬脚踹向陆云铮。
033 出事
陆云铮当真以为温乔是让他换鞋,然后两个人平平静静的吃顿饭。他虚撑在墙壁上,弯腰提鞋,嘴角带着笑。
温乔力气不大,但足以把他踹了个趔趄,脚在门框上磕了下,高大的身躯向门外倒,伸手抓了什么都没抓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狼狈的抬眼看温乔,温乔扶着门,笑了笑,赶紧滚吧。
说完,用力的拍上门。
她怕陆云铮突然发疯,关上门不够。反锁上门,又顺手拖了把椅子,抵在门上。
这才得空从猫眼里往外看。
陆云铮双腿敞开,手搭在膝盖上,静静地盯着门看,似乎还没缓过神来。
温乔确认他没有其他举动,这才走回客厅。
端起陆云铮买来的菜,送到微波炉加热后,坐到餐桌上扒饭。
他的点菜不错,是江城厨师的手艺,辛辣和椒麻,就连一盘青菜里面都放了野山椒,辣味在舌尖绽开,变成细小的汗珠从肌肤里冒出。
水煮鱼肉鲜嫩,顶端飘了一层花椒,温乔捡了一片塞进嘴里,眯着眼睛,满足的叹了口气。
光是这一口水煮鱼,把她的心思都勾回了江城,突然很想屁屁,她支在桌子上。打开相册翻着屁屁的照片。
她的手机里照片不多,几乎分为三大类,屁屁和截图,几乎找不到一张自拍,她滑来滑去,突然在一张照片上停下。
照片里温乔戴着生日皇冠,双手交握成拳头抵在下巴上,闭上眼睛对着生日蜡烛许愿。
橘黄的火光印在脸上,暖烘烘的,她翘着嘴角,侧脸都被勾了地柔和。
这张照片是她二十四岁生日,时教授帮给她拍的。
当时她只顾着许愿,许一个能快点实现的愿望,都没注意到时教授在拍她。
后来。她还是无意间在他手机发现的这张照片,求着很久才拿回来的。
温乔看了会儿,关掉手机,收拾完桌上的饭菜,倦意也就席卷而来。
手机上叮叮响了。
陆:晚安。
陆:什么时候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
温乔拉窗帘时,不经意瞥见楼下隐匿于黑暗中的车身,高大的身影靠在车身上,指尖的猩红一闪一闪。
温乔没回复消息,裹着被子睡了。
第二天一早,温乔还没下楼,就接到了李助理电话。
温秘书,你下楼了吗?李助理问。
?
李助理说:我在你家楼下等你哦。
……李助理,你不上班的吗?不用想也知道,李助理肯定是受了某人的委托。
李助理也很苦恼,他明明是陆总的超级特助,现在居然被他打发给温乔送花,帮老板泡女人。
关键是,温秘书似乎不太乐意。
这该死的老板做了什么孽啊。
温乔换好衣服,拉开门出来,一个半大的小孩突然窜道她跟前,被门挡了半个身子,探出圆圆的小脑袋打量温乔。
西瓜头,黑黢黢的眼珠子转了转,突然笑得甜甜的喊:姐姐。
叫阿姨。一直纤细白净的手压在小孩头顶上,揉了揉,看着温乔笑,新搬来的吗?
小孩子不懂事。别介意。
温乔也笑,她还挺喜欢小孩子。尤其是小小男子汉,又萌又乖。
姐姐。小孩不满的重复:是姐姐。
小孩母亲笑着说:好,姐姐。那你跟姐姐说拜拜。
小孩挥着手说姐姐再见,温乔锁上门,与他们一起到了电梯前间,小孩拽着书包带子玩,一扭一扭的可爱极了。
温乔问:你几岁了?上几年级?
小孩扭了扭说:我7岁了,一年级。
女人面容和善,对小孩格外有耐心,电梯下行,女人突然问温乔:你自己开车还是去地铁站?
温乔说:去地铁站。
云阁小区距离杉越集团就两个地铁站,只不过出小区了去地铁站还有一段距离,大概步行十分钟。
女人揉了揉小孩的头,那我捎你一段吧,刚好我们要经过地铁站。
温乔本来是拒绝的,但是想到李助理还在楼下,就笑着答应了下来。
电梯刚打开,李助理就凑了上来,把花往温乔跟前塞,温秘书,我们一起上班去吧。
温乔扫了一眼那花,冷冷的移开视线,告诉他,以后不要送了。我不会收。
李助理听到温乔说这话,想死的心都有了,跟着温乔追了出去,李助理,车在那边。
女人问温乔:追求者?
温乔笑着说:推销的。
……
女人心照不宣的不问了,领着温乔上了车。
李助理望着温乔远去的背影感慨,真特么绝情一女的。
温乔到了公司,发现李助理早上捧得那束花放在桌子上,旁边还放了一个便当盒。
温乔面无表情的捧着花,放到陆云铮办公室门前,拎着便当盒到了行政部,敲了敲朱佳佳的桌子。给你。
朱佳佳看到便当盒,眼睛放光,捧过来打开,哇了一声。
最顶端盖着一个糖心的爱心蛋。
朱佳佳揶揄:你什么时候这么肉麻了?
温乔靠在桌子上,敲了下她的头,想什么呢。
朱佳佳宝贝似的盖好盖子,又拉着温乔的手。温乔被她拉的俯下半个身子,耳朵贴在她嘴边,李助理是不是在追你啊?
说完,她拉开距离,冲着温乔眨了眨眼睛。
温乔这么好看的女孩子,温温柔柔的,谁不喜欢啊。李助理听说万年单身狗,最近天天围着温乔转,还有人碰见他买花给温乔,在办公室都传开了。
温乔又抬手打她,被朱佳佳按住,眨了眨眼睛说:卧槽,陆总怎么来行政部了?
说完,飞快的垂下头,假装忙工作。
陆云铮扫了一眼温乔,似笑非笑的往行政经理的办公室走。
温乔直起身子,快步出了行政部。
朱佳佳说陆总跟经理在办公室说什么,反正进去了就没出来。
不出来最好。
温乔打开表格,忙了会儿,揉着脖子打开叮叮。
陆:看到便当了吗?
陆:中午一起吃。
温乔:……
关掉叮叮,温乔接到了策划公司打来的电话,公司要办周年庆典,酒店和策划团队在现场布置,有几个点需要温乔亲自确认一下。
温乔看了眼时间,下午也没事,就亲自跑一趟酒店。
她特意给陆云铮留言,告诉他下午去酒店监工。
公司格外重视公司周年庆。邀请了业界最厉害的策划团队布置,更是会邀请业界名流参加。
温乔自从扛起这个任务,丝毫不赶松懈。
酒店内,策划团队正在布置舞台,因为当天会有暖场演出,有几个人正在调整灯光。
主策划拿着设计图纸走过来,对着温乔点了几个点。
这个位置。我打算加两个氛围灯。
这边加一个副背景屏。
你看怎么样?
温乔抬头看了一眼舞台,脑子里基本上有了雏形,点头说:行,氛围灯不要太多,场合严肃一点比较好。
备用的立式话筒架也得准备着。
主策划也是这么想,跟温乔拍板方案,又吩咐其他人照着新的改动添加,温乔和舞台上的音响师沟通,没注意到背后有人推着灯光架靠近。
那人只顾着和对面的人比对,没注意到脚下杂乱的线,一脚勾在线上,整个人失重往后倒。
一急之下抓着灯光架也歪倒了下来。
灯光师眼疾手快,推了一把温乔,温乔往旁边倒去。轰的一声,灯光架砸在温乔脚边。
只差一拳头的距离,就砸在腿上了,很不幸,灯光架带倒一个铁艺花架,重重的砸在了温乔的腿上。
温乔叫了一声,脸色苍白的望着灯光架。工人也吓得不轻,连滚带爬的爬到温乔身边,推开铁艺花架。
铁艺花架虽然不重,但是这么砸下来,砸在骨头上钻心的疼,温乔倒吸了一口冷气,感觉自己有点站不起来。
主策划也吓得不轻,数落了工人两句,扶着温乔说:我现在送你去医院拍个片。
温乔本来说没这么严重,她只不过腿被砸麻了,缓一会儿可能就好了,主策划说什么也不让,非带着她去医院检查。
陆云铮在和商务部开会。
手机响了。
他按了,不一会儿电话又打来了。
他贴在耳边接听。
舒展的眉头突然皱成了一团。蹭的一下站起来,我马上过去。
众人面面相觑时,他已经出了门。
握着方向盘,死踩油门,脑子里重复着温秘书被砸了腿,正在第一医院做检查。
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心像是被人捏了一把。难受得不能呼吸。
单手抽了支烟塞进嘴里,点燃猛吸了一口,烟呛到了肺管,咳嗽了起来,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
他突然意识到,温乔出事,他会着急会发抖,会心悸害怕,心里止不住的焦躁不安。
这些情感,他从来没经历过,却在这一瞬席卷了他。
几乎一路疾驰到了医院。
温乔已经检查完,正在拍完片,坐在椅子上等结果,望着墙上贴的健康须知发呆。
陆云铮突然停下,不知道扯了多少次领带,松垮的挂在脖子上,他整理好领带后,阔步走了过去。
温乔扭头看他,动了动嘴唇,你怎么来了?
陆云铮蹲在他旁边,检查了一下,白皙的大腿上留下一道淤青,很骇人,他的眸色也冷了几分,眼底生出戾气。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但是在他看向温乔时,戾气变成了柔柔的湿润的光,哑着嗓子问:疼吗?
温乔避开他的触碰解释道:我自己不小心。
主策划取完药赶过来,连忙给陆云铮赔不是。恋爱着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低着头等到陆云铮数落。
温乔想撑着椅子站起来,被陆云按在椅子上,没头没尾的吼了句:你是不是想让我疯?
都这样子,也不知道这个淤青要什么时候才能消退,不知道还要逞能做什么。
温乔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底还有一丝茫然。
拍的片子出来。没有伤到骨头,但是上了筋怕是得修养一段时间,后半段医生交代什么他没听,走到走廊尽头,取了根烟捏在手里没有点燃,好像只闻一闻气味就能放松一些。
他拨通李倦的电话,余光瞥见温乔一瘸一拐的出来。眉头又拧了起来。
他挂了电话,走过去,抓住她的手,去哪?
说完,他弯腰打算将她抱起来。
温乔往旁边退了半步,拧了下眉头,我要去厕所,你也要去吗?
034 照片
温乔的声音不大,又拒人千里的威慑力,叫陆云铮一时怔住。
她拖着腿,一瘸一拐走到尽头,拐进卫生间。
操!
陆云铮憋了一口气,还是忍了下来,走到女卫生间门口等她。
过了会儿,温乔撑着墙出来,洗了手,陆云铮大大方方的看她做完了这一切,也不管她什么态度,走进去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我自己能走。温乔说。
陆云铮敛了敛不爽,低声说:抱着我。
温乔手放在半空中,感觉随时都可能会掉下去。陆云铮眼底划过一抹狡黠,故意要松了点力气,吓得温乔勾住他的脖子。
他眼底的戾气骤然四散,紧抿着的嘴角勾出弧度。
出了医院,他将温乔放在副驾驶,拉过安全扣上,这几天在家养伤。周年庆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提到周年庆,温乔浑身紧绷,她进公司的第一个大项目,也评判她能否转正的关键,更何况她还因为这个事情受伤了,临时放弃,怎么可能,陆总,我没事。一点小伤……
她这么不爱惜自己,陆云铮听了就来气,咬着压根说:非得跟我犟嘴是不是?
他盯着他,单手撑在她耳侧,俯低了身子,危险逼近。
温乔双手抵在他胸前,被他抓住。揉了揉腕骨后,直到肌肤微微泛着红,听话一些,嗯?
温乔垂下眼眸,盯着被他揉红的手腕,脸颊微微发烫。
陆云铮启动车,驶入大道,温乔靠在窗户上,满脑子都在想如何说服陆云铮让她继续回去工作,她是腿受伤又不是脑子,再说了也没伤筋动骨,完全不用在家休养。
陆云铮扫了她一眼,见她恹恹的,似乎看穿了心思。颇为无奈的问:就那么放不下周年庆?
听到周年庆三个字,让温乔瞬间活了过来,她挪了挪身子,是啊,这个活动一开始就是我在跟,都快完工了换人,我不甘心啊。
她很要强,这个活动对她来说挺重要的,才会一直耿耿在怀。
陆云铮眯了眯眼睛,最后抵了抵舌尖,什么都没说。
他在红绿灯路口左转,驶入了一条小道,绕过一片居民楼,车开进了李倦所在的医院。
温乔抬眸看了眼,来这里做什么?
陆云铮停下车,绕到温乔这边,将她抱了起来,你不是放心不下活动,让李倦给你检查检查,他说真没事,你才能上班。
温乔不敢置信,眨了眨眼睛:真的?
陆云铮漫不经心的笑了,假的。
……
他嘴上否认了,温乔心里还是狂喜,有种失而复得激动,她巴不得李倦快点检查快点下个没事的结论。
李倦刚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就看到两人,放下笔记本。笑了笑:这是哪一出?
给她做个全身检查。陆云铮道。
李倦这才打量起温乔,自从宁偲生日过后,他也很久没见着她了,上次是真漂亮,他第一次见温乔那样子,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睛,难怪她受伤了陆云铮跟得了失心疯一样。
就连她会不会有生命危险这种滑稽的问题都问了。
李倦开个单子,温乔再次看了看骨头,确实是没有任何问题,陆云铮紧绷的眉头才舒展开。
放心吧,没事。李倦说。
温乔如释重负,看向陆云铮: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陆云铮漫不经心的勾起笑:哪句?
……
温乔忘了他这个人什么德行,死不要脸那种。
温乔不和他说话,回家的路上也抿着唇,不管陆云铮说什么都爱答不理。
到了楼下,陆云铮下车,温乔先他一步解开安全带,跳下车。
一瘸一拐的往楼栋走,生怕被陆云铮追上。
陆云铮拽住她的手腕,我明天来接你。
温乔挣开他,不用。
他将她拽回怀中,无奈的说:你怎么这么没良心。
温乔哂笑了一声,推开他,这不都是跟陆总学的。
他面对她的时候,何曾讲过良心,那会儿肆意践踏她的那点喜欢,即便是当初结了婚,也没给她留半分情面,现在呢,他对她见色起意了,肆意掠夺,她不配合,还怪她没良心?
细细想来都觉着好笑。
陆云铮被噎的说不出话来,等她走远,他追上去。我不是这个意思。
温乔停下来,望着他的眼睛,没什么情绪的说:陆总,以前是我不懂事,事情也过去那么久了,你也放我一马行吗?
陆云铮怔住,心里像是被人塞了一把棉花。堵得难受,他抵着笑说:你说过去了就过去了?
不然呢?那你说,你要什么补偿,我补偿你可以吗?
陆云铮咬着牙,都被她气笑了,我他妈喜欢你,我过不去行不行?
这些话在温乔听来。起步了什么波澜,她平静的说:三年前你怎么样,现在对我怎么样,不好吗?
为什么非要喜欢我?温乔说。
陆云铮几乎咬碎了牙,忍着把她按在怀里亲老实的的冲动,每次争辩心疼得只会是他。
他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走到车门口边,气的踹了一脚。
他上了车,车划出一抹弧度消失在转角。
温乔上了楼,写了西红柿煎了蛋,煮了碗西红柿鸡蛋面,吃完后,浑身都暖和了起来。
腿上只是淤青,走路的时候有点疼,耽不耽误洗澡,温乔早早地洗漱完,躺进了被窝。
半夜温乔收到了陆云铮的消息。
两个字--晚安。
没有陆云铮的纠缠,温乔一夜好眠,醒来时天光大亮。
她捞过手机,眯着眼点开。
容姨发了不少消息。
容姨:乔乔。回来吃饭吗?
容姨:我做了你最爱吃的小饼干,照片x3.
温乔没回复,直接去洗漱。
洗漱完,她擦了擦手,拿过手机编辑。
温乔:容姨,我最近忙着周年庆,恐怕没时间回去了。
容姨:乔乔。是不是阿峥为难你了?
温乔:没有。
容姨:没有就好,那你叫上闻煜来家里吃饭。
温乔看着那条微信发愣,上一次带闻煜回家吃饭的情景历历在目,如果不是陆云铮横插一脚,她是不是也试着接纳闻煜。
温乔又想起了前段时间答应闻煜的那顿饭,正好找个机会跟他道歉。
她点开闻煜的对话框。
温乔:今晚有空吃饭吗?
闻煜:今晚没空,不过你要是邀请,那就有空。
温乔:来家里吃饭?
闻煜:好啊,需要带什么?
温乔:不用带。
约定好晚上来家里吃饭,温乔这才出门,她脚不方便,打了车直接到公司。
一下车,就碰见小贾。
小贾见温乔一瘸一拐,连忙凑上来询问。温乔说了昨天的事情,他脸拧成了一团。
温乔走得很慢,小贾在一旁护着。
进了电梯,小贾说:你太拼了。
温乔笑了笑,没说话,若不是没有依靠,她又怎么会在陆云铮的公司委曲求全。若不是没有依靠,她怎么可能这么拼。
谁不想舒坦啊,但是舒坦的前提是得有人替你承担。
没人能懂的!
小贾把温乔送到了工位,这才回到商务部,刚坐下,同坐就蹭过来,挤眉弄眼:你跟温秘书什么情况啊?
小贾一脸茫然,什么什么情况?
同事认为小贾在装,压低了声音说:你俩同时进公司,你还把人送到工位上,还说没什么?
小贾这才彻底明白了同事在说什么,推了他一把说:胡说什么呢,温秘书受伤了,我送她一下。
同事坏笑了一下。挤了个男人都懂的眼神,抱着腿说:唉哟,我的腿也疼你怎么不送送我啊?
小贾被他踹回工位,咬牙切齿道:行,送你,下班就给你踹瘸了。
同事趴在桌子上笑开了。
上午的工作不算忙,有几个客户要见陆云铮。温乔在叮叮上通知了他行程。
陆云铮也只是冷淡的回了个嗯。
快到中午时。
许久不说话的孟思妍突然发来消息。
孟思妍:温乔姐,铮哥约我晚上吃饭。你说他是不是放不下我啊?
温乔揉了揉太阳穴。
温乔:你问问他。
孟思妍:还是不了,谢谢你温乔姐。
温乔:?
孟思妍没再回,温乔还没缓过神来时,朱佳佳打电话来催她下楼吃饭。
温乔收拾了一下,下楼找朱佳佳。
刚下楼。
温乔就看到孟思妍缠着陆云铮的手臂,出现在一楼,她依偎在陆云铮的怀里,像个被娇宠的小女人。
他们这算是和好了吧,既然这样,陆云铮对她的耐心也消磨殆尽了。
温乔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深深地吐了口气。
朱佳佳望着孟思妍的背影,眼睛都快滴血了,乔乔,你看到那个女人没,就是我们面试遇到的那个。
嗯?
朱佳佳都快哭了,陆总也太没眼光了吧。
……
他一直都喜欢这种类型的,温乔差点脱口而出。
她摸了摸祝佳佳的头,安慰道:没事啊,走先吃饭。
撞见了那一幕,朱佳佳哪还有心情吃饭,筷子在碗里戳了戳,往旁边一扔,叹了口气说:我他妈房顶都没了。啊,我死了算了。
温乔没忍住笑,朱佳佳略气愤的说:你说那女人有什么好啊,没你一半好看。
……可别扯我。
朱佳佳想归想,怎么也不会把温乔和陆云铮扯到一块儿。
温乔见朱佳佳情绪低落。想到晚上请闻煜吃饭,便也想叫朱佳佳一起,至少没有独处的尴尬。
温乔发消息给闻煜。
温乔:晚上多个朋友,介意吗?
闻煜:没问题。
征求同意后,温乔跟朱佳佳说了,她立马笑了,拉着温乔的手撒娇:我知道你最好。
下班之前。温乔提前在网上买了菜,送到家里。
朱佳佳洗菜,温乔切菜,两人很快将菜品准备好后,闻煜也到了,他带了瓶红酒。
闻煜卷起袖子,走到温乔身边。帮她打下手。
朱佳佳是认识闻煜的,至少知道陆云铮和闻煜关系好,只是她不敢相信,温乔和闻煜的关系这么好,好到两人在厨房形影不离,她杵在那儿就像一颗五百万的灯泡。
于是她举起相机拍了张照片。
照片里温乔系着围裙,低着头切菜,嘴角挂着温婉的笑,闻煜站在一旁,盯着她的脸,嘴角也挂着笑。
朱佳佳觉着自己真特么是个拍照天才,这么唯美的照片,一定要给本人分享。
等到闻煜出来放东西时,朱佳佳将手机递给他,示意他自己看。
闻煜漠然的拿过手机扫了一眼,目光变得柔和,盯着照片一瞬不瞬,可以发给我吗?
当然。朱佳佳立马发给了闻煜。
闻煜拿着手机,走到阳台,点开朋友圈。
勾选这张合照,没有添加任何文字,单纯发送了一张照片,一男一女令人遐想。
发送成功后,他回了厨房。
隔了会儿手机进来一条微信。
陆云铮:和好了?
035 睡了
手机在桌子上震动了两声。
闻煜忙着给温乔处理油烫伤的手指。
他袖子随意的折了几圈,露出了臂膀,白皙隐约可见皮下的青色血管,手指修长纤细,骨节不大,与温乔的小手形成了鲜明对比。
此时他抓着温乔的手,冲着冷水。
温乔的指尖泛起了红色,不像是烫的,后背上被油烫到的一片也泛起了红。
他侧着身子,蹙着眉头,在冷水下冲了几分钟,见红色消不下去,抿了抿嘴唇,疼吗?
凉凉的水落在肌肤上与大掌的传来的温度交汇。像一股酥麻的电流窜入心里,四处逃窜然后再心口交汇。
不疼的,冲下就好了。温乔想缩手,又被闻煜抓了回去。
不处理好,会留疤的。闻煜说。
任由她抓着冲了会儿,又出门去买了烫伤膏涂上,他紧绷的神情才松缓了些。
做饭时烫伤这种事情常有,温乔从没放在心上,更没闻煜这么在意,涂完药,她继续炒菜。
下一秒,锅铲被闻煜接了过去。
温乔问:你会?
闻煜笑了笑,你说我做,应该没问题……吧?最后这个字说的都没底气了。
反正炒菜不就是翻翻炒炒吗?你指挥我。
温乔笑了笑,本来想说她烫伤了不影响炒菜,但是闻煜跃跃欲试,那就让他试试,自己摘下围裙递过去。
闻煜盯了一下,面对着温乔伸开双手,笑着说:帮我系。
温乔顿了几秒,往前走了一步。垫脚伸手,闻煜太高,站的直直的,温乔试了试,套不下去,像是故意戏弄他。
温乔拽着他衣领,往下拉,他被迫弯腰,凑近的眼睛里还带着笑,笑意里裹着她的影子。
温乔瞪了他一眼,兜头套了下来,把他推回去站好,然后绕到他身后,绑上带子。
闻煜身材颀长高大。白衣黑裤,系上一条粉色围裙,有种反差感。
朱佳佳趴在门口咋舌,顺手拍了一张,心想这他妈太甜了。
温乔和闻煜天生一对啊。
两人虽然什么都没做,她有种被喂饱了的感觉,单身狗,真的好凄惨。
清炒了几个菜,蒸了螃蟹,一桌子菜看着有食欲极了。
朱佳佳忙着拍照。
闻煜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点人,眸光变得幽深,拿着手机走到阳台,才接通。
那头传来嘈杂的吵闹声。
紧接着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哪?
闻煜:温乔家。
陆云铮笑了笑,你俩什么情况?
闻煜支在阳台上,望着远方,想了几秒,幽幽的说:你想的那样。
你想的那样。
他给陆云铮留了想象空间。
哦。陆云铮吐了口烟,笑得发颤,那提前恭喜你?
几秒后,陆云铮又说:出来喝酒吗?
闻煜想了下,地址发过来。
挂了电话,陆云铮咬碎了烟嘴,盯着的手机上的照片看,恨不得看出个洞来。
他一只手搭在沙发背上,举着手机,牙根隐隐发痒。
并肩而立的两个人真他妈刺眼啊。
厉淮一抬头就看到陆云铮盯着手机眼睛都不眨一下。看呆了。
看什么呢?厉淮靠了过来,顺势瞄了一眼,笑着啊,你也被喂了狗粮?
陆云铮睨了他一眼,收起了手机。
厉淮还被蒙在鼓里,压根不知道他们三个人之间的纠葛,勾着陆云铮的肩膀感慨:唉,这闻煜脱单了,以后就咱们俩老爷们相依为命了。
……陆云铮推开厉淮,你怎么就知道闻煜脱单?
厉淮怔了一下,指着手机屏幕说:你……你不都看到了吗?
……
好啊,很好啊!
陆云铮捏着手机,用力过猛,指尖微微发痛。
心里澎湃不爽,面上却依旧笑着,过会儿,闻煜要过来喝酒。
好啊。厉淮乐了,让他把温乔一起带来吧。
陆云铮挑眉扫了一眼,拿过手机打开叮叮。
陆:晚上喝酒,过来玩?
陆:闻煜也来。
过了半天,消息石沉大海,温乔一句话都没回复。
陆云铮看了不下十遍手机,刷新又刷新,还是没收到消息,摆明了温乔躲着他,烦躁的点了根烟。
他很想走,但是又想等闻煜他们过来。
一等等了几个小时,也没见到人来,烟抽了一地,浑身熏得难受,有些坐不住了,拿出手机拨了闻煜电话。
到哪儿了?他咬着烟,尽管眼里不耐烦,还是勾着散漫的笑,眼睛盯着烟盒玩。
那头没人说话。传来轻微的呼吸声,过了会儿,闻煜才开口:我们不去了。
嗯?
闻煜说:乔乔累了,睡觉了。
……陆云铮捏扁了烟盒。
不知觉的拔高了音调,你们?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闻煜的话很暧昧了,也带着强烈的暗示。他要是在不往哪方面想,恐怕都不正常。
闻煜的声音听起来也很疲惫,拖着嗓子说:铮哥你们好好玩,我先挂了。
不等陆云铮再问,通话被掐断。
陆云铮保持着呆滞的状态,胸腔一鼓一鼓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浑身都烧得难受,端过冰水灌了一口。
握着杯子的手,突然抖了起来,他啪的一声放下杯子,站起来往外走。
铮哥!厉淮在身后大叫,铮哥你去哪儿?
出了门,陆云铮才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雨。
雨水不大,淅淅沥沥的,地面上积了一层水,倒映着城市的灯火辉煌。
他站在门口,点了根烟,秋风卷来凉意,吹散了他心口的燥郁不安。
雨砸在屋檐上,发出噼啪的响声。
他来的时候急,也没把车泊进地库,这会儿没伞,直接走进了雨里。
雨水冰凉砸在身上,冷却了燥火。
短短几步路,头发上沾了雨水,肩膀上湿了一块儿。
他烦躁的踹了一脚车胎,拉开车门钻了进去。车子滑入黑夜,一路疾驰。
眼前是温乔和闻煜的那张照片。
脑子里,回想着温乔的话。
三年前你怎么对我,三年后你还这样,不好吗?
以前是我不懂事……
呵!
陆云铮挑起一抹冷笑,勾着衣领扯了扯,扣子啪一声飞了出去。
到了温乔楼下。他推开车门,抬头往楼上看黑漆漆的一片,看来应该是关灯睡觉了。
脑子就崩出来闻煜的话,磨着牙不爽到了极点。
他抬头站了会儿,宛如一座石雕一般,雨水浸湿他的衬衫,他也浑然不觉。
过了会儿,他的深思渐渐被拽回来。
大步上楼,抡着拳头敲门,屋内没人回应。
哐哐哐一拳头比一拳头急促,恨不得踹开门进去。
仍旧没人回应。
他打开手机,在叮叮点出温乔的对话框。
陆:开门。
仍旧没人回复。
操!他气得一脚踹在墙根上,心说着温乔故意的。
而且另一边。
温乔趴在玻璃上,盯着娃娃机的摇晃的爪子。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闻煜问:可以吗?
温乔歪过头,比划了两下说:可以。
闻煜笑着按下了确定键,爪子缓缓下降,卡在小公仔的头部,迅速收紧上拉,温乔拉着朱佳佳的手说:来了来了。
在爪子升至最高点时,突然松了。公仔掉回原位。
唉……两人长叹一声,温乔看向闻煜:再来一次?
闻煜单手插在兜里,掏出游戏币塞进去,控制摇杆移动,让温乔再次确认后,爪子下降,这次抓住了小公仔的腹部,拉升平移。
耶!抓到了。温乔捏了捏朱佳佳的手,激动的跺脚。
闻煜弯腰拿过公仔递给温乔,还喜欢哪个我帮你抓。
温乔选了好几个喜欢的,闻煜都一遍一遍尝试,最后给温乔抓了一大口袋,各种各样的乖仔。
中途,朱佳佳接了个电话先离开了。
留下闻煜和温乔独处。
温乔的手机震了两下。她瞥见是叮叮提醒,就没管塞进了包里。
闻煜背着她的包,端着一筐游戏币,在游戏厅横扫四方。
技术高,温柔关键是长得帅的一批,跟当红小生不相上下,这样的男人总能引起女人的驻足。
好几个女孩子。想上前搭讪。
闻煜温柔拒绝,指了指不远处捕鱼的温乔,蔓延宠溺的说:我未来的女朋友在那边,她会吃醋。
他的声音很柔很甜也很宠,那几个女孩遗憾的同时又艳羡温乔。
女孩们转身要走,闻煜突然叫住他们,指了指他们手里,你们这个小猫哪里来的?
他们几乎人手一个小猫,毛茸茸的看起来很可爱,他记得温乔养了一只叫屁屁的猫。
女孩子脸一红说:啊,刚楼下有活动,扫码送的。现在活动已经结束了。
闻煜点头,那可以请你把你的小猫卖给我吗?
啊?女孩子不敢置信。
闻煜笑了起来,嘴角梨涡若隐若现,视线朝温乔那边斜了斜,我想送给她。
哦那个女孩说:好吧,这个送你吧。
闻煜说什么也不同意,拉着女孩扫了二维码,给女孩赚了五百块钱过去。
女孩收到款,都愣了,这是什么神仙大佬?
闻煜把小猫藏在背后,绕到她身边,盯着她捕鱼,等到她打完,把小猫递了过去。
呀,你哪来的?温乔笑起来,眼光水光像极了星星,捧着小猫爱不释手。
闻煜干咳了一声。笑着说:外面做活动扫码送的。
从商场出来,闻煜将温乔送到楼下,他摸了摸温乔的头发,仿佛回到了刚追她那会儿。
温乔还是那么软那么柔。
他不应该太急躁的,慢慢相处吧。
温乔上了楼,刚出电梯,就看到陆云铮靠在门边。抽着烟,看见温乔的那一瞬,赶紧掐灭了烟,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孩。
温乔淡然的走了过去开门,下一秒,被他抓住了手肘,耳边传来的他低沉的声音:怎么不回消息?
温乔掀了掀眼皮子。冷漠的说:你明知道我不会回。
陆云铮松开手,忽然笑了笑,你……我今晚来告诉你,以后我不缠着你了。你说的对,我跟你当不了夫妻,可以当朋友,你说呢?
036
眼睛黑漆漆的带着笑,只是这笑有点漫不经心,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他的眼窝深邃,像是带着某种蛊惑的魔力,快要将她吸附进去。
温乔还是第一次这么直接的与他近距离对视,咽了咽喉咙,张了张嘴点头说:好。
陆云铮也像是松了口气,勾起了嘴角,那就是朋友了?
温乔低声嗯了一声。
陆云铮轻声笑着说:你以后不用躲着我了吧?
不会。
陆云铮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眼里闪过一抹得意,转瞬即逝,他低头看向她手里的小猫。
小小一只,憨态可掬。有点像此时的温乔。
他想伸手揉一揉他,不过还是忍忍吧。
总不能刚说做朋友了,就做逾越的举动多半会让温乔怀疑他的动机。
算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只要温乔不是跟闻煜真在一起睡觉,他那颗心仿佛又活了过来,被一种狂喜填满。
快进去吧。他笑着说。
温乔点头,打开门,扶着门说:你也回去吧。
陆云铮恢复吊儿郎当的样子,抵着笑说:晚安。
温乔怔了一下,晚安。
温乔进了屋,洗了澡,躺在床上。
温乔拨通了时教授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接通。
睡了吗?
还没呢,刚打算洗澡,你躺下了吗?那头的人声音温润如细雨,能轻易的抚平温乔心头的不适。
温乔突然很想屁屁,你什么时候来南城?
那头的人明显怔了一下,随即说:我下周休假,我带屁屁过去?
嗯。温乔想了下,说:你现在方便吗。我想看看屁屁。
好啊,你等等,我们开视频吧。那头的人说完就挂了电话,下一秒弹了微信视频过来。
温乔点了接通,也不知道是不是没调整好,入目是一片白色,紧接着摄像头晃动,露出一个男人的喉结,再往下是扣得板正的衬衣领口。
摄像头被挪动了一下,又晃了几下,这次照出了男人的白衣黑裤,腰上没有系皮带,黑裤的腰线压着白衬衫,板板正正。隐约可见藏于衬衫下的曲线。
时教授。温乔喊了声。
嗯?他低沉的勾出一个字,让人心颤。
你要不把手机拿着拍?温乔看着着急,屁屁睡了吗?
男人轻笑了一声,你只记着屁屁,都不想看我吗?
温乔脸色一红,躲到屏幕外,笑着说:时教授,屁屁乖嘛?
那头的人将摄像头定住,正对着他胸口的白衬衫,他走过去捞起屁屁抱在胸口,屁屁在他身上扭来扭去,扭到模糊,不爽嗷嗷的叫。
有时候乖有时候也不乖,不乖的时候在家碎了好几只碗,乖的时候就喜欢挤在我枕头边睡觉。
那还挺乖的嘛。温乔逗了会儿屁屁,发现屁屁早就忘了她了,只想快点扭出屏幕。
时教授撸着屁屁的下巴,它不讲原则的伸长了脖子,享受着被伺候,温乔看了会,时教授,你为什么不露脸啊?
男人又笑,揉了揉屁屁的大脸说:你不是只想看屁屁嘛。他停了几秒钟,轻声问:想看我吗?
温乔躲在屏幕外揉了揉脸,微微发烫,她支支吾吾的不说想也不说不想。
时教授说:不给你看,等我去南城,让你看?
时教授以往很少开玩笑。也很少这么逗她,他的人跟他的衣服一样,板正又禁欲,开玩笑也带了那么几分严肃。
聊了会儿,温乔挂了视频。
时教授发来飞机信息,下周三早上的航班到南城。
温乔回复了消息后,点进朋友圈刷了一圈,再次刷新时看到了时教授万年不更的朋友圈更新了。
没有文字,只有一张航班信息。
温乔顺手点了个赞,放下手机睡去。
第二天一早,温乔下楼时遇到一个男人蹲在小区门口,似乎在看蚂蚁搬家。
她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觉着这个男人格外眼熟,退了几步,终于认出来,李助理。
李助理听到温乔的身影,解放了似的站起来,温秘书,我来接你上班。
他对上温乔的视线,又说:陆总说你腿不方便,最后一次。
温乔问:陆总没说别的?
别的,李秘书说:他说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
杉越办公室。
温乔放下包,没有鲜花和礼物的早晨真的很舒爽。
她泡了杯咖啡,慢悠悠的坐下,开展一天的工作。
叮叮闪动。
陆:今天我不去公司。
陆:周年庆的嘉宾名单发我一份。
温乔看着他公事公办的态度,长呼了一口气快速打字:好的。
然后温乔将整理好的嘉宾名单发到了陆云铮的邮箱,顺便约了主策划,下午还得跑一趟酒店。
吃完午饭,温乔在茶水间休息,小贾溜达过去。
温秘书,晚上有空吗?小贾斜靠在桌子上,笑着问。
小贾这个人个头挺高,挺壮,就是皮肤有点黑,活脱脱一傻大个。温乔抿了口咖啡,干嘛?
小贾抠了抠脑袋,晚上部门聚餐他们让我叫上你,去不去?
商务部那帮人都不错,爱说爱笑,工作气氛也比较活跃,既然他们主动抛橄榄枝。这个机会更好认识他们。
温乔说:去啊,下班等我。
小贾没想到温乔答应的这么爽快,又惊又喜,退了几步,回头说:那我下班叫你。
好。
晚上快下班了,陆云铮发来一条消息。
陆:下班了我跟你一起去酒店看看。
她刚去过了,现场都准备的差多了。就差最后一天的细节了,也没必要他单独跑一趟。
温乔:陆总,晚上答应了商务部聚餐。
陆:聚餐?那你去吧。
温乔吐了口气,收拾了包包去商务部找小贾。
他们盯了一个开肉店,部门四五个十个同事排成两条长桌坐着,温乔是唯一一个不试试商务部的人,但他们都知道总裁秘书,这个位置也举足轻重。
其中一个男同事举杯,温秘书,你是客人必须得喝一杯。
已经有人给她倒了一杯酒,啤的。
温乔本来想推辞,但是想到人家部门先敬酒,直接干了一整杯,包着口酒,撑得脸鼓鼓的。
众人起哄:温秘书牛逼啊,好飒。
温乔笑了笑,或许是温乔好说话,行事也豪爽,瞬间和他们打成一片,又有好几个人敬酒,温乔都应承着喝了。
她去江城的那三年以酒度日。酒量算是练出来了,但是她喝酒有个毛病,就是上脸,哪怕只是一杯,脸也红得不行。
喝了几杯后,脸烧的厉害,她借口去趟厕所。打算用冷水冲冲。
再回到座位时,突然发现陆云铮坐在她位置的旁边。
她站着有点迈不动步子,揉了揉眼睛,确确实实看到陆云铮手肘支在桌子上,听着其他人说话。
他的衣袖卷了几折,露出了半截手臂和腕表,手指慵懒的贴在桌子边缘。
温秘书。
有人站起来冲温乔招手,陆云铮也看过来,温乔的脸更滚烫了。
她抿着笑走过去,跟陆云铮打了招呼,低声问:陆总怎么来了?
陆云铮扫了一眼商务部经理,勾着笑说:汪总说部门聚餐,叫我过来和员工拉近关系。
温乔将信将疑,是吗?
你问问汪总。不是连你都叫上了吗?陆云铮笑着说。
温乔想了想也是,遍也没多想,坐下了继续吃,陆云铮全程带着笑,看他们说笑话,说八卦,眼尾勾着一抹风流。
温乔趁他不注意发了个微信问小贾。他们是不是叫了陆总,小贾说他也不知道,不过陆总跟汪总关系好,肯定是汪总叫来的。
趁着其他人拼酒,陆云铮侧身问温乔:喝酒了?
温乔支着头,低声说:嗯,喝了点。
陆云铮倒了杯西瓜汁推到她面前,空腹喝酒肯定难受。喝点果汁解解酒。
温乔摆了摆手,我没事。她就是喝的有点撑,想缓缓。
陆云铮以为她不舒服,避开众人叫了杯热水,哄着她:听话,喝点水。
温乔拗不过,喝了点西瓜汁。胃里面翻滚着。
这时,有人转过来,发现陆总和温乔交谈,叫了声温秘书:温秘书,还能喝吗?
温乔抬起头,笑着说:可以。
她给自己满上,站起来跟那人碰了碰。突然手上一空,酒杯被陆云铮接了过去,我替她喝。
那人都吓坏了,手抖得酒都溅了出来,僵着脸灌完了酒,跌坐在椅子上。
心想,我曹我刚给温秘书敬酒,大老板竟然帮温秘书挡酒,完了完了,明天老板肯定让他自己体面了。
想到这里,后悔不已。
陆云铮慢条斯理的放下杯子,笑着说:平时都是温秘书帮我挡酒,我也要怜香惜玉是不是?
众人面色各异,温乔脸色一红,打断他:陆总,没事的,我还能喝。
说完,她又满了一杯,仰着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仰着脖子拉出一条好看的颈线,白皙的纤细,酒水顺着下唇往下滚。
陆云铮拽住她,颇为无奈道:行了,知道你能喝。
温乔趁着陆云铮去卫生间,发了条微信。
陆云铮回来时,温乔拿过风衣搭在臂弯,背着包与众人告别。
她今天穿了一条黑色的裙子,锁骨纤细。领口开的比较大,将锁骨展露无疑,露在外面的肌肤呈现淡淡的粉色。
一笑一垂眸,纤细卷翘的睫毛勾着女人味,她噙着笑挥手,转身看到陆云铮,甜甜一笑:陆总。你好好玩,我先回去了。
陆云铮突然拖住她的手肘,用了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我送你回去。
他的掌心滚烫,像是烙铁一般印在肌肤上,温乔被烫得推开他,客气说:谢谢陆总,你也喝了酒。让司机来接你吧。
陆云铮还想说没事,就听见她说:我有人来接了,陆总我先走了。
温乔大步往外走,陆云铮回头跟众人打了招呼,提步追上温乔。
温乔走得极快,踩着细长的高跟鞋,他虚扶着她生怕她崴脚,推开门,冷风灌进来,温乔抖了抖,意识也清醒了一些。
陆总,回吧。她满脸陀红的样子,呼出的热气带着淡淡的酒香,勾着心神一般。
陆云铮突然特别不想装了,就想把她扛回去,压在床上狠狠地欺负,只要征服了,她一定是他的。
感情和理智疯狂拉扯,他隐忍的都快疯了。
他正要开口,扫见闻煜朝他们走来,温乔你晃了一下,陆云铮抓了个空,温乔却被闻煜扶了满怀,她软软的靠在他怀中,弯着唇说:你来了。
你来了。
啧!
陆云铮的手攥紧了烟盒,捏到变形,才忍着把她从闻煜怀里抢出来的冲动。
闻煜皱着眉头说:怎么让她喝这么多。
温乔翻身抓住闻煜的手,是我自己喝的,我们走吧。
闻煜扶着温乔往车那边走,温乔撑在副驾驶门上,陆云铮在她耳边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温乔,我病了。
嗯?温乔润着水光的眼眸看向他,满是迷茫。
037 霸道
温乔舔了舔嘴唇,总觉着自己出现了幻听,下一秒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陆云铮在车旁靠着,闻煜降下车窗,铮哥,我们先走了。你也早点回……
我们?闻煜说这话的时候,一脸春风得意,让陆云铮很不爽,但是他又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表现出丝毫的占有欲和不爽。
闻煜已经启动了车子,微微发出轰鸣声,就差一脚油门了。
陆云铮笑了笑,拉开后坐,裹挟着一阵凉气也坐了上来,靠在椅子上。拖着散漫的语调说:我喝了酒,你送完温乔顺便送我一趟。
……
闻煜敛了敛神色,他都坐上来了,也没说什么,嘴角沉了沉,开着车上了大道。
陆云铮靠在椅子上,手垂在座椅上,今晚其实没喝多,浑身发热很难受,脑子也昏昏沉沉的,一靠下就提不起精神。
好在闻煜和温乔都算安静。
温乔喝了不少,没醉,但是有点晕,头重脚轻,基本上意识还是清醒的。
她靠在椅子上,歪着头往窗外看,玻璃上映出陆云铮的脸,眉头微微蹙到一起,闭着眼掩盖了那种玩世不恭的轻佻和风流,紧紧抿着唇,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领口。想扯又没扯。
温乔下意识想他是不是难受了?
转念一想,他从出现就没喝酒,中间也就帮她顶了一杯,他的酒量不至于一杯倒。
想着想着,思绪又飘远了。
车缓缓驶入云阁小区,闻煜喉结滚了滚,轻声说:乔乔,我送你上去?
温乔刚想说话,听见后座传来一声轻咳,陆云铮醒了,漆黑的双眸直勾勾的盯着温乔的后脑勺。
视线逼迫直白,让温乔如芒在背的不自在感。
她弯着唇,客气的说;我自己上去吧,你赶紧送陆总回去。
闻煜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其实他很想上去照顾温乔,给她煮个醒酒茶什么的,鉴于上次的经验,他知道温乔就像只小刺猬,在外面没有接受一个人的时候,时不时会竖起满身的刺,对对人也对他。
算了,他心说还是不逼紧了,刚以朋友相处,不能让她反感。
好啊,那你到家了给我微信。闻煜说,然后又扭头问陆云铮:铮哥,回哪儿?
陆云铮拖着嗓子说:月半弯。
温乔下车之前,闻煜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铮哥,小野猫搞定了吗?
陆云铮倏地睁开眼,蔓延戏谑玩味,但都隐匿在黑暗之中,他扬了扬唇角,笑声在胸腔里震颤,挠人,跑了。
话音未落,温乔的脸颊突然滚烫了起来。刚开始她还在想什么小野猫,难道是见了猫,直到陆云铮说挠人,她才明白,他是把自己比作了小野猫,又想到闻煜这么问。难道是知道了?
温乔悄悄打量了一眼闻煜,他眼里平静无波,好像真的就是随口一问,这让她也松了口气。
温乔推门下车,对车内的人道别:路上小心。
秋风卷来凉气,温乔的风衣还搭在手臂上,她下意识的搓了搓手臂,陆云铮突然降下车窗,叫住她:温秘书。
温乔抬眸看向他,眼眸里的水光荡漾,像星星一样。
陆总,还有什么事儿吗?她软声问。
陆云铮挑眉,他只是想叫她把风衣穿上,外面这么凉还穿着单薄的裙子,蠢不蠢,但对她的视线,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随意胡诌了一句:明天去酒店验收,别忘了。
温乔一怔,笑着说:我知道的。
温乔上了楼,闻煜才启动车子,好像有某种没来由的默契,陆云铮靠着睡觉,闻煜也在说话,沉默了一路。
谢了。陆云铮说。
闻煜笑了笑,在他下车时,喊了他:铮哥,你喜欢温乔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冰冷。
陆云铮按了按太阳穴,开口说:你都问了无数遍了。
……
我累了,先回去睡了。改天请你喝酒。陆云铮挥了挥手,迈着步子往回走。
闻煜盯了会儿,直到人影消失在电梯口,他气的一拳头砸在方向盘上,呼哧呼哧的喘气。
许久,手机响了。他的心情骤然平复。
温乔:到了吗?
闻煜:刚到铮哥家,要睡了吗?
温乔:嗯,你路上慢点,晚安。
闻煜:晚安。
敲下两个字,他盯着对话框反复的看,眼底的戾气缓缓散去,被一层柔柔的笑意笼罩着。
温乔靠在冰箱上。喝了好几杯水,脑子比之前清醒了。
突然,隔壁传来巨大的动静,男人女人的争吵声,餐具摔碎和小孩的哭闹声。
温乔愣了几秒,听见女人歇斯底里的咆哮。
她闭了闭眼睛,几乎一瞬间将她拉回她十三岁时之前。温妈和温爸总是吵架,也动不动摔盘子摔碗,不过他们不当着她的面摔。
在她面前总是装出一副恩爱的样子,瞒着她,若不是夏天的某个午后,她去上补习班忘了带练习册,折回家取的时候,撞见了一地狼藉和他们破碎的关系。
坐在地上歇斯底里的温妈,还有站在阳台上一根接着一根抽烟的温爸。
温乔诧异恐惧,在那一刻迸发,不过她却做出了超乎常人的冷静举动,迈过碎裂的瓷渣,垂着头回到房间,取走练习册,塞进书包然后分奔着出了门。
然后,她翘了课,躲在桥洞下哭,哭到天塌了那种,最后哭到在桥洞下睡着,醒来时,她躺在警车上。被温妈温爸数落。
从那之后,温妈和温爸冷静的办理了离婚证,当时爸妈问她愿意跟谁时,温乔痛恨他们两人,随口说要跟爸爸。
温妈很快就搬走,留下她和爸爸,再过了一年。十三岁时,爸爸出警遇到了意外,撒下她走了。
而妈妈也有了新的家庭,不可能将她接过去,后来陆爷爷将她接到了南城。
孩子的哭声渐大,女人的歇斯底里变成了哀求,男人的爆喝极具穿透力,几乎整个走廊都在回荡他的声音。
思绪渐渐汇拢,温乔握着被子,手下意识的紧了紧。
她见过那个西瓜头小孩,女人也温婉好说话,她见小孩的眼睛里有光,以为他们一定是个幸福的家庭,怎么会……这样呢!
这场争执持续到半夜才结束。而那时温乔已入眠了。
第二天得去酒店验收,温乔直接到了酒店。
策划团队挺牛逼的,现场布置的都挺不错,几乎是杉越这些年来最有牌面的一次周年庆,跟策划团队沟通完最后的细节后,确认了宾客的作为和名单,已经下午了。温乔在楼下餐厅顺便吃了个饭。
刚打算回公司,李助理的电话打了进来。
温秘书,陆总和你在一起吗?李助理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
温乔皱了皱眉说:没有,他今天下午不是要宴请费总和华总他们吗?你们没在一起?
周年庆请了不少宾客,好几位关系过硬,提前过来让陆云铮招待一番,他们约好了下午见面的。
李助理更着急了,咬着牙跺脚:打不通陆总的电话,我寻思他不会迟到,可是马上就三点多了,我先应酬着客人,温秘书你方便去陆总家看一趟吗?
应酬这种事情陆云铮一向重视,跟何况跟周年庆有关,费总和华总的资源更是笼盖了整个互联网行业。他不应该这么……
难道是?耳边突然浮现他昨晚说的那句:温乔,我病了。
温乔有种不好的预感,挂了电话就往月半弯赶。
房间里空荡荡的,不像有人在家,温乔推上门,捡起他随意丢在沙发上的衬衫。
她走到卧室门前,敲了几下。里面没动静。
温乔拧着门锁推开,陆云铮裸着上半身,躺在墨绿色的大床上,皮带扔在脚边,西裤都没换,大手压在眼睛上睡得很沉。
温乔叫了他一声,他一反应都没有。
温乔走到他床边,弯腰推了推他,肌肤相触,温乔被烫了一下,她拖开他的手,看到他的脸又红又烫,呼出的热气滚烫。
温乔摸了摸他的头,滚烫的温度透过手心传了过来,像是在沸水里滚了一遍,太烫手了。
陆云铮。她拍了拍他的脸,他闭着的眼皮动了动,睫毛颤了颤。
你发烧了。她又说,企图叫醒他。
过了会儿,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眼底一片红,很骇人,张嘴发出了干哑的声音:你……我在做梦?
温乔瞪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做梦。
他盯着温乔看,好像并不相信面前的人就是温乔,过了会儿,他忽然勾唇,拽着她的手。往怀里拉。
温乔一个不稳,往他的胸膛上倒去,耳朵贴在滚烫的胸膛上,瞬间烫红了耳朵和脖颈。
他的大掌压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动弹,耳边传来他闷闷的声音,我好像……还在做梦。
你好香啊。他的声音干哑。声音在胸腔里颤动,拖着滚烫的温度,格外旖旎暧昧。
入目是男人的肌肤,鼻息触碰的也是男人的气息,虽然生病但不难闻,荷尔蒙的强烈气息随着胸口剧烈起伏,她艰难的撑着床。要挣脱怀抱。
你松开。生病了耍流氓什么毛病?明明都病得很厉害了,还不安分,一看他就是个散漫无赖惯了的。
陆云铮笑着说:做梦都还不让耍流氓吗?
说完,他握着温乔的手腕,反压在床单上,滚烫的身体贴了上来,抵着她耳廓说:你怎么这么霸道,嗯?
038 做梦
滚烫的气息扫过耳廓,直往耳心里钻,温乔缩着脖子,推他,你先让开,我去找体温计。
陆云铮噙着笑,眼睛红红的,挑着眼尾别有风情,他眯眸时,像极了一直饿极了的小狼,眼睛里充斥着某种强烈的感觉。
温乔想被他盯得吓到了,双手抵着越贴越近的胸膛,奈何力量悬殊,他又神志不清,眼尾泛起了水光。
陆云铮,你快放开我。她喊道。
她的声音很柔很软,和陆云铮梦里的声音重合了,勾着他心里那根紧绷的弦。难受的不知道怎么办。
陆云铮抬手摸了摸她的鬓角,耳朵,耳垂,滚烫的指尖一一掠过,温乔摆动腿要踢他,被他钳制的死死地,她知道硬来,只会让他更霸道,所以,她放低了声音安抚他。
听话,放开我,我去找体温计,好不好?
软软的拖着哭腔的声音,仿佛一把刀,彻底割断了陆云铮紧绷的心弦,他眯了眯眼睛,眸底的沉沉的暗涌压不下去了。
他捏住她的下巴,潮湿滚烫的吻贴了上去,他带着笑含糊道:温度计测得哪有这样准。
……
温乔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像是被丢进了沸水里,一圈一圈翻滚,窒息难受,她发狠咬破他的嘴角。
直到一铁锈味在唇齿间蔓延,他才猛然松开她,目光落在她水光的眼眶,轻啄了一下,不哭。我不耍流氓就是了。
温乔猛地推开他,他软软的倒在床上,嘴角挂着笑,闭着眼睡了过去。
温乔翻身下床,逃到卫生间,捧着冷水浇了脸,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嘴唇红肿水润,就连脸色也跟发烧差不多。
她撑着洗手台,深吸了几口气,唇齿之间还烫的要命。
温乔拍了拍脸,真不知道他真病还是假病。
她找了医药箱,体温枪在额头上测了测,闪出红色的提醒--38.3
温乔多测了两次,依旧是这温度。
好端端的,怎么就发烧了。
温乔在药箱里找了退烧药给他喂下,这才挪到窗边,给李倦打了个电话请他过来看看。又给李助理说陆云铮发烧病了,饭局可能没法去了。
李助理比较为难,都知道费总和华总的身份特殊,就这么扔下人家,多半会对陆云铮不满。
温乔回头看了一眼陆云铮,他睡得安静极了,沉默了几秒说:这样吧,我待会儿过去给他们赔礼道歉。
你吗?李助理有片刻的惊讶,你能喝酒吗?赔礼道歉肯定是要喝酒的。
温乔斩钉截铁道:我可以,陆总生病了,总不能让他去,你和我一起道歉,诚意也应该够了吧?
其实她也不确定,她也不是出于对陆云铮的私心,而是考虑公司,她不想让这次精心策划的周年庆成为败笔。
温乔出了卧室,轻轻带上房门。
床上的男人骤然睁开眼,猩红的眼底全是笑意,他摸了摸嘴角,勾起了唇角。
他睡懵了,还真以为是梦。
直到被香气灌满心脏,他才清醒过来,发觉温乔这个女人,也不是表面装出来的铁石心肠吧。
李倦来了,温乔一刻不敢耽误的赶往酒店,在楼下与李助理碰了面。
李助理喝了不少,红着脸,拉着温乔迟疑的说:你还是别上去了吧。
温乔顿住,又听他说:他们挺能喝……你瞧我。
温乔想了想问:他们为难女人吗?
李助理茫然摇头,就听温乔说:先上去看看吧。
温乔跟着李助理上楼,推开包房的门,硕大的圆桌上坐满了,齐刷刷的看向温乔。
温乔笑着说:不好意思各位,我是陆总的秘书,我叫温乔,陆总临时生病发烧了。实在是来不了,实在是抱歉。
她言笑晏晏,娉婷大方,说完走到立柱里身边坐下。
费总肚大腰圆,率先开口:陆总病得严重吗?
温乔敛眉浅笑,应该是感冒发烧了,三十八度三,谢谢费总记挂着陆总。
费总挑眉,对陆云铮这个秘书挺感兴趣。
关键是长得好看。
身上有种南方女子的小意,温婉中带点冷傲,叫人挪不开眼那种。
华总看了费总一眼,男人间的心思瞬间秒懂。
费总笑了笑,拿着酒杯说:给温秘书倒酒,陪我们喝一杯。
服务员给温乔倒了一杯红酒。
温乔修长纤细的手指,端着红酒杯,鲜红和嫩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晃动着红酒,朝费总虚碰了一下,仰头灌完了一杯。
红酒不必白酒,她笑着放下杯子,费总,我也替陆总敬您一杯。
她让服务员又倒了酒,费总挑眉一笑,接受了温乔的敬酒,两人火速的干了两杯,紧接着在场的十个人,温乔一个一个道歉,一杯一杯的喝。
李助理扯了扯温乔的衣角,见她红着脸,眼神闪烁,小心的提醒:别喝了,温秘书。
温乔眨了眨眼睛,或许是有些醉了,眼眸蒙上一层水雾,好看的不行,李助理是有私私心的,虽然小闻总没有拿下温秘书,再不济也是陆总。
那个费总看温乔色眯眯的,一直给温乔灌酒,他看着就不舒服。
虽然说应酬时这种事情常有,也是心知肚明的,但是李助理就是感觉不舒服,他摸出手机想搬救兵。
温乔一把按住他的手机,她小声说:陆总吃了退烧药,不可能喝酒。你不要告诉他。
温乔和各位老总酒过三巡,他们对温乔都有点刮目相看,看着小小的女人,居然这么能喝,关键是还能说会道,调理思路情绪,虽然说是敬酒,变着方为杉越说好话。
这样的女人让有些男人更想伺机而动。
她维持着清醒和体面,不能给公司和陆云铮丢人。她是温秘书,不能丢了这个身份,想着撑着桌面站起来,笑着说:抱歉,我去趟洗手间。
她脚步虚浮,踩在地上跟踩在棉花上一般,一步一步的走进了女生间,中途找服务生要了瓶水。
她塞了一片催吐药,灌了水。不一会儿,趴在马桶上吐了起来。
吐出来了,就好受了。
她回到洗手台,捧水漱口,甩了甩脑袋,酒劲儿下去了一些。
在江城的时候,她就是这么干的。
所以,只要她不想醉,没人能拦倒她。
她缓了会儿,挺直了身子往包厢走,迎面撞上,双眼红红的陆云铮。
他脸色红,眼睛也红,盛满了怒气,大步朝他走来。
温乔怔了下,喊了声:陆总?
你怎么来了?她不是让李倦看着他吗?
而且病成那样,怎么这么快就好了,而且好像很不爽很不高兴。
他一把握住温乔的手腕,拖到自己跟前,抵着她脸,咬着牙说:温乔,男人的应酬你来做什么?
他眼风凌厉,身上的轻佻和张狂不在,宛如换了个人。
温乔缩了缩手腕,瞳孔也跟着缩了缩,你生病了不能来,我不来怎么办?
陆云铮胸腔一股一股的。烧得燥郁难受,偏偏温乔还要故意气他,里面这些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了,要是他不来,她能全身而退,想到这些就气得口不择言:你是我谁啊?这么关心我公司?
温乔怔了几秒,眼尾水光溢出,甩开他的手。
陆云铮慌忙去抓,按在怀中。软下声音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怕……我怕他们欺负你。
温乔挣扎,奈何他的手臂跟铁丝一般牢固,她气的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牙齿尖利,用了所有力气,很快白色的衬衫被沾湿。
你没良心。温乔哑着嗓子说。
她明明就是为了公司,他还这么说。
陆云铮被她叼着,哼都没哼一声,抚摸着她的头说:对不起,都是我的胡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叫我怎么办?
温乔放开他,别开视线,试图不听解释。
陆云铮又说:这次的应酬,我就是故意没叫你,你倒好送上门来了。我一想到他们看你的眼神,我就恨不得弄死他们。
他咬牙说着,胸腔震颤。
包厢的门被推开,隐约传来交谈声:那个温秘书真不错。
也不知道喝成那样,费总晚上怎么玩。
闻言温乔浑身一抖,陆云铮下意识双手捂住温乔的耳朵,让她不要听这些闲言污秽。
并排出来的两个男人,看到陆云铮时,眼皮一跳。尤其是看到陆云铮搂着温乔,脸色复杂,但还是笑着恭维:呀,陆总,温秘书不说你病了吗,你怎么来了?
那两人说完,又往温乔身上打量,见她跟没事人一样,除了脸色红了点,心说这女人真是个狠角色。
难怪,陆云铮喜欢。
陆云铮见不得他们看温乔,将温乔拖到身后,勾着冷笑说:我是病了,听说我女人喝多了,我得来接。
你……你女人?那两人更失落。
温乔再后面怼了他一下,提醒他别瞎说,陆云铮扭过头,眼底沉沉的说:乖。不要戳我的腰。
……
别瞎说。温乔说。
好。他痞坏的答应。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两人只好找借口,离开。
陆云铮脱下外套裹在温乔身上,将她推到角落,你这这里等我几分钟。我马上出来。
不等温乔阻止,他推开了包厢门,走了进去。
包厢内,其他人齐刷刷的看向陆云铮。
他平时玩世不恭,懒散惯了。看什么人眼皮子都不掀一下,唯独在面对这群人时,蓄满了冷厉,勾着笑,只是那笑容不达眼底,冷得发寒。
因为他知道这群人,有多大权力,就能玩得多脏。
他跟他们,也仅限于商海里的资源交互,并不想深交,所以他也没打算将温乔带到这样的场合来应酬。
也幸好,她很聪明懂得保护自己。
他拿过酒杯,倒了杯热水,举起来说:抱歉,陆某下午刚吃了头孢,以水带酒给各位赔个不是。
嘴上虽然说这赔不是,可表情和眼神却没有半分歉意,可以说这话说的硬气的很。
费总率先端起酒,笑着说:陆总你就客气了,你的助理和秘书,已经赔了很多遍不是了,你还带着病来,让我们怎么好意思。
陆云铮哂笑了一下,这个费总虽然是互联网大佬,眼高的很,从来不和小公司尤其是陆氏集团的子公司合作,他能来在这儿坐着,就是因为陆云铮手里开发的一款项目,他很想要。
当然,他现在还有其他想要的,笑着暗示:温秘书真不错,不知道陆总从哪来挖来的。
他的话很明白了,男人应该都懂。
陆云铮喝完水,嗓子舒服多了,冷冷的说:温秘书啊,我爷爷给我物色的媳妇儿。
……提起陆云铮的爷爷。费总脸色也变了变,谁都能惹,陆云铮这个刺儿头也能碰,唯独陆老爷子是禁区。
费总脸色一转,舔着嘴笑着说:陆总这是好事将近?
陆云铮说:到时候给你发请柬。
先失陪了。陆云铮走到门口又说:明天见。
其他人笑着告别,他拉开门,带着一身冷气走了出去。
温乔抬眸撞上他的冷眸,几乎一瞬间,眼里浮起浅笑。一贯轻佻散漫。
走吧,我送你回去。
温乔跟了上去,小声的问:你进去说了什么?
陆云铮哂了一声:他们夸你漂亮。
……
不是,她问他说了什么,他们说什么关她屁事。
陆云铮突然回过神,扣住她的后脑勺,按进怀中,温乔,我又想做梦了。
……
温乔推开他。想起之前那个缠绵的吻,与他拉开距离:陆总,自重啊。
陆云铮笑了,笑得胸腔起伏震颤,他舔了舔嘴角,勾着坏笑说:温乔,你自重还咬破我嘴角?
……
你还知道啊,我们现在是朋友关系,陆总你不要忘了,我们现在是朋友关系。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堪。
温乔冷着脸,大步往外走,陆云铮追了上去,低声说:我可以去你家吃面吗?
039 伤口
温乔站定,她不确定这个人是烧糊涂了还是听不懂她的话,白天那个吻她就当他生病了糊涂了,已经不计较了,她也说的很清楚了,他怎么还纠缠,不行,我在家不做饭。
陆云铮说:你在家请了闻煜,我都看到了。
朋友圈那些照片,他都不知道翻来覆去看了多少遍,每看一次就多一次冲动,去他么的朋友,他就像强占。
但是,温乔每次的冷漠防备的态度,有让他败下阵来。
温乔愣了下,又听他说:你就看在我发着高烧的份上。给我这个朋友煮碗面?
他瞳孔黑漆漆的闪着光,眼角的红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点颓废散漫,还有点可怜,尤其是勾着嗓子说话,又软又耍赖,他怕温乔不信,还拉起她的手去摸额头,温度比之前降了点,但还是很烫。
温乔抽回手,想了想才说,跟我走吧。
陆云铮跟在她身后,勾着唇,笑得肆意得意。
温乔在厨房忙活,陆云铮躺在沙发上一只,一只长腿搁在沙发边缘,另一只曲着抵在地上,手搭在眼睛上,静静地盯着厨房的动静。
他想起上一次,他突然胃疼温乔也在厨房忙碌煮面,温乔当时就给他煮了份方便面,特别敷衍,那碗面他实在是吃不下,最后倒掉了。
他想着想着,兀自笑了。不一会儿厨房传来香味,他拿开手,望着天花板缓了会儿,撑着沙发坐了起来,解了衬衣领口的扣子,又折了袖子。
厨房里传来东西绊倒的声音,陆云铮眉头一拧,快步走过去。
刚到门口就看到这样一幅景象,温乔穿着一套家居服裙子,裙子的长度刚到膝盖,胸前围着粉色的围裙,是之前闻煜围过的那条,她垫着脚正在够壁柜顶端的东西,垫了好几次,手指都只能碰到边缘,取不下来。碰到了旁边的东西往下掉。
陆云铮看着她笑了笑,走到她背后,抚着她的肩膀,伸手取下那个罐子,含笑道:怎么放上去的?
温乔:……
滚烫的气息逼近,紧贴在她背后,她很不适应这种亲密,下意识往后退,一脚踩在陆云铮的脚背上,背跌进他的怀中,贴了个严严实实,滚烫灼热异常敏感。
他的笑在耳边轻颤,就连放在肩膀的大手,掌心的温度也烧了起来。
陆云铮将罐子放到台子上,扶着她拖着不正经嗓调说:你自己撞进来的。
温乔脸红耳朵也充血,红红的,飞快的往旁边挪,你去客厅等着,马上就好了。
陆云铮扬眉扫了一眼,有煎蛋啊?
他心心念念的煎蛋。
嗯。
他恋恋不舍了会儿,还是回到客厅坐着等温乔。
期间,还顺带观摩了一下温乔的房间,一室一厅比月半弯那房子小多了,胜在暖黄色的墙面漆,衬得房间比较暖,温乔又会收拾,小东小西摆了一些,显得很温馨。
他走到阳台上,关上滑门,点了根烟靠着抽,冷风卷不走满身的热气。
温乔端着面出来时,没在客厅看到人。还以为他走了,刚想发个消息,就看到他支在阳台上吹冷风。
温乔喊了声:陆总,可以吃了。
陆云铮收回视线,插着兜走了进来,看到桌上热气腾腾的面,弯了弯唇角,眉宇间都带着笑意。
他拉开椅子坐下,打开相机拍了照。
然后慢条斯理的点开朋友圈,发了照片。
点击发送的一瞬间,他抬眸看温乔:你自己不吃?
温乔说:不太想吃,你趁热吃吧。
陆云铮没有动筷子,而是推开椅子站起来,往厨房走,温乔跟了上去,只见他取了一个小碗,一双筷子。
回到餐桌面,将自己碗里的面,挑了一半给温乔,把煎蛋一戳为二,捡了一般盖在小碗面上,推到她跟前,递过筷子,陪我吃。
温乔抿了抿唇,扶在桌子边,摇头,我没胃口。
喝多了,又吃了催吐药,胃里面翻滚的厉害,什么东西都吃不下。
陆云铮眉头一紧,有些不悦道:你是要我喂你?
他直直的看着她,眼睛里涌动着烦躁和危险,温乔拉开椅子坐下,抱怨了一句:陆总,你能不能别这么霸道。
陆云铮挑眉,我霸道吗?
温乔捏着筷子,看着面,颇为无奈,你说呢。
她的声音很软很甜,气鼓鼓的。比故意说些冷漠的话要好玩的多,陆云铮心情不错的挑着面条吃。
他第一吃味道还挺不错,跟容姨的手艺不相上下,一转眼面吃完,他连汤都喝光了。
温乔碗里的小半碗面还没下去,他睨了一眼温乔,催促:我喂?
温乔赶紧护着碗,挪开了一些。大口的往嘴里塞,陆云铮这才笑了起来。
刚吃完面,陆云铮回沙发上躺下,就听见隔壁传来咚地一声,吓得他猛地坐了起来。
怎么回事?他问。
温乔正在收拾桌子,抿了抿嘴说:隔壁夫妻吵架。
……
动静这么大?每天都这样?他问。
温乔平静的说:也不是吧,我搬来四天吵了三回。
……那他妈还不是天天。陆云铮想了下,有环顾了一下房子。突然盯着门锁说:你这房子环境不行,搬回月半弯去。
对面住着一对暴躁夫妻,顶不动就打架吵架摔东西,住在隔壁心情能好?而且他们这么暴躁,万一……万一伤及邻居,温乔一个女孩子怎么办?
温乔淡声说:我觉着这里挺好的,我习惯了。
……才搬来几天,还特么习惯了,他发现温乔的性格就是执拗,一意孤行特别不听人的安排,要么搬回月半弯,要么换个门锁,你自己选。
温乔看了陆云铮一眼,对上他沉沉的视线,选了个简单的选项,换锁吧。
陆云铮早预料到她会选换锁,捞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儿就有人带着门锁和工具上门。
陆先生,我们这是我们最新款的电子门锁,还有陌生人闯入警报器。那人躬身给陆云铮介绍。
陆云铮抬了抬眼,检查了一下那个电子警报器,行,都给装上。对了。她家这个角度是个死角,在门口装个监控。
温乔听着皱起眉头,小声说:不用那么多吧。
陆云铮一本正经道:你不用有负担,我是为了我的员工安全考虑。
……
安装的那人突然笑:陆先生真体恤下属。
*
杉越周年庆,一直都是杉越的大事。
陆云铮吃了退烧药,裹着被子睡了一夜,烧就退下来了。
他吞了药,温乔小心提醒他:陆总。你的酒我已经换成了气泡水。一会儿你少喝,实在不行,我就帮您喝。
陆云铮噙着笑,很满意温乔的态度,虽然是工作嘛,但也真的担心他,心里甜滋滋的。
好。他弯下身子,让温乔给他系领带,整理衣领。
温乔跟了他有一阵了,打领带的手法越来越娴熟,指尖勾着领带一绕一扯,在他胸前顺了顺,然后指尖勾着领口,整理好,再扣上外套的扣子。
陆云铮的脸贴的很近,她抬眸几乎看到他的眼睫。睫毛很长很密,眼底还有未退却的红血丝,高挺的鼻梁,往下是菲薄的嘴唇。
温乔秉着呼吸,往后退了一步,保持姿势站好。
陆云铮开口:温秘书,你今天打的什么香水?
嗯?温乔抬眸。
他浅浅笑着,好香。
说完。他笑着走出了休息室。
会场里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温乔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提醒他:六点钟方向那位王总。
十二点钟方向,那位是苏总。
走过来的这位是齐总。
嗯。他端着杯子,勾着笑,耐心地听着温乔的介绍。
其实这些人他都知道,当时给温乔这些人的名单,就是想让他多在身边待会儿,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把这些人记得一清二楚。
你先去休息室待会儿,我去跟华总和费总打个招呼。陆云铮说。
温乔看了看被人围住打招呼的华总和费总,再想到昨晚的事情,陆云铮是铁了心不让她接近,正好她的高跟鞋也站累了,就点了头,往休息室走。
她刚走到休息室门口。突然一道女生叫住她,温乔?
女人试探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温乔转过身,对上女人的脸,觉着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嘉宾名单上也没有。
温乔礼貌的笑了笑,你好。
女人穿着精致的礼服。脖子上戴着的钻石项链价值不菲,如果她没记错,这条项链在香港拍出了两千万的价格。
想来,这个女人的身份十分尊重了。
女人打量了温乔,有些诧异的说:你真不认识我了?
认识吗?温乔蹙起了眉头,就是觉着熟悉。
我啊。女人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指了指自己,我一中校花。打过架,你忘了?
她的一句话瞬间把温乔的思绪勾了起来,面前的这张脸和记忆中的那张脸慢慢融合,但有些不一样,原来是校花啊,一中最招摇的女人,在巷子里压着陆云铮的女人。
不管是那一张脸,都叫她不舒服。
温乔维持着礼貌的笑,声音却变得极冷,好久不见。
是啊,好多年不见了。女人笑着拨了拨头发,又看了陆云铮一眼,你俩还在一起呢?
温乔几乎脱口反驳:没有……我只是在这里上班。
说完,她又觉着没必要,竖着一身的刺,很累,看到女人就忍不住去想那段灰暗无光的日子,于是她扶着门把手,疏离的说:我先进去忙了。
说完推开门,逃了出去,女人看了温乔的背景,想到了那件事情,于是也跟了上去。
温乔撑在窗台上,喘气,抽纸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薄汗。
温乔。女人在背后叫她。你别怕我,其实我是想来跟你说句对不起的,当年……
温乔脸色一冷,白着脸,呼吸急促的打断她:没什么对不对得起的,过去的都忘了。
她安慰自己都忘了,忘了,不要听这个女人来揭穿伤疤。可是她的手抖的厉害,不受控制那种,一股湮灭的感觉汹涌而来。
一股不好的情绪涌了上来,很压抑很急躁,在胸腔里内纠缠,温乔咬着牙,假装镇定的去找包,包里有药。她随时备着的,很久都没吃了,今天这种感觉又卷土重来了。
女人并不知道温乔面对着什么,女人只知道这些年来她虽然光鲜,可是没想睡觉就会被噩梦折磨,当年巷子里的一幕在脑子里挥之不去,变成了梦魇,这么多年,她都想跟温乔说声对不起。
你先出去。温乔低冷的开口,快出去。
女人以为温乔不想原谅她,难受的皱了皱眉头,提着裙摆往外走,走到门口时突然顿住,忍不住问温乔:温乔,当年……那个伤没留疤吧?
040 别问
温乔脸色苍白,翻包的时候双手发抖,她什么都不想听,偏偏伤疤两个字,像一把刀刺入了她的心,她僵硬的抖了一下,仿佛伤口被瞬间撕裂,滋滋的冒血。
没有。她几乎机械的回答。
女人并没有注意到温乔的异常,欲言又止后,脸色好了不少,推开门走了出去。
温乔紧绷的肩线垮了下来,打翻了包包翻出药片,胡乱的倒了几片在手心,一把塞进嘴里干咽了下去。
咽下去的时候,她的眼角泛出了泪光,一滴泪顺着眼角滚了下来。
她撑着桌子缓了会儿,直到发麻的手指渐渐有了知觉,心口的烦躁和那股不受控的情绪缓缓被压住。
她摸出手机。找出微信。
温乔:我又发病了,吃了药,好多了。
那边没有秒回,她也没等,直接把手机塞进了包里,然后把药藏进了包包的最深处,顺便拿出镜子收拾了自己的妆容,又补了口红,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
除了校花,南城应该没知道那件事,耳朵里响起一个弱弱的声音:温乔不要怕,不要害怕。
那不丢人,乔乔。
你说了不怪她,乔乔。
她闭了闭眼睛,将这些声音全都压了下去,再睁眼,恢复了平静的神色,除了眼角湿润看不出其他异样。
她吐了口气,提着裙角,再次走了出去。
*
陆云铮远远的看到温乔和一个女人说话,她好像并不想跟人家说话,他在脑子里转了转,实在是想不起这个女人是谁。
她俩没说两句话,温乔就推开门进了休息室,紧接着那个女人也跟了进去。
陆云铮大步朝休息室走去,手扶在门上,刚要推开。听见屋内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嗓音。
温乔,当年那个……没留疤吧?
他瞳孔骤然紧缩,僵硬的忘了推门。
紧接着门被人从里面拽动,他松开手,躲到一个看不见的角落。
女人走了出来,在人群中找到了华总,缠上他的胳膊,亲昵的同其他人打招呼,华总的手在女人的腰上揉了揉。
陆云铮静静地看了会了,给李助理打了通电话,这才确认女人是华总的新婚妻子,跟陆云铮当年是校友,还是当年那个在巷子口被温乔撞见的校花。
难怪,那么眼熟,更难怪,她会找温乔说话。
她们之间有什么可说的?
他无比好奇,尤其是她问的那句话,那个伤疤到底是什么。心脏像是被人捏了一把,闷闷的很难受。
他解开外套的口子,双手插在裤兜里,大步朝校花走去。
打扰一下。陆云铮抬眼看向女人,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难怪不好认了,初晴,好久不见。
初晴收回惊讶的目光,谄媚的往华总的怀里倒,撒娇般的说:老公,我跟陆总以前是校友。
是吗?华总也很惊讶,怎么没听你说。
初晴笑了笑,心说她当年对陆云铮死乞白赖,都把他堵在巷子口了,也没亲着他,后来为了他还做了更疯狂的事情,已经追悔莫及了,这些事情要是给华总知道了,她的白花形象岂不是稳不住了,说不定华总还得提离婚,啊,要不是今天见到陆总,我都忘了。
她笑着揉了揉男人的腰,华总把她按在怀中,愉悦的说:熟人就更好办事了。
华总正好有一单生意要与陆云铮谈,需要陆云铮的线上资源推广,双方卡在了抽成点数这一步,想必有了初晴这层关系,更好谈。
陆云铮嘴角压得平直,眼里平静无波,他掀了掀眼皮,初晴,我们单独聊会儿?
初晴看向华总,似乎在得到允许,华总哪能错过初晴讨好的陆云铮的机会,大掌拍了拍她的屁股。去吧,你们校友见面叙叙旧。
陆云铮什么都没说,转身往外走,初晴愣了下,跟了上去。
另一间休息室内,陆云铮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手搭在沙发上,姿态肆意慵懒,却给人一种强气压的逼仄感。
初晴是怕他的,站着一动也不敢动。
陆云铮让在他对面坐下,盯着她看了几秒钟,缓缓开口:你认识温乔?
听见温乔这两个字,初晴的眼皮子一抖,她猛地抬眸看他,发现他似笑非笑,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只需要她亲口说出来而已。
认识。她说,刚见了。
嗯陆云铮身体前倾,手肘撑在大腿上,对她形成另一个逼迫的姿势,盯着她的眼睛问:温乔的伤疤是什么?怎么回事?
初晴惊恐的看着他,无意识的张了张嘴。
你不用害怕,你如果如实相告,你老公那个项目的提成我降一个点。他突然勾唇,阴冷凌厉,你要是不说真话,你老公的项目就毁你手里了。你想下你的豪门日子还会这么好过吗?
他让李助理调查过了,初晴毕业后做了段网红,不怎么出名,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搭上了华总这条线,小三转正,成了华夫人。
只不过她的豪门太太位置岌岌可危,因为华总原配留下的两个孩子,不待见初晴,她与孩子相处不好,华总对她的耐心也越来越差。
初晴颤了下,双手紧抓着裙子,紧了又紧,手心里汗涔涔的,她脑子里反复在思索该不该说,如果说了后果是什么。
陆云铮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着,一下又一下,仿佛催命的钟点。
我答应了温乔不说的。初晴咬着牙,十分纠结。
陆云铮坐直了身体。扯了扯外套,放下腿打算站起来,行吧,你不想说,那你老公跟我们的项目也没必要合作。
你记住,是你的原因。他声调慵懒,像是在开某个不重要的玩笑。
就在他要转身的一瞬间,初晴叫住他,闭了闭眼睛说:我希望你说道做到。我说了你就要跟我老公合作。
好。他重新坐下,等着她组织措辞。
过了几秒,初晴才僵硬的说:我知道温乔喜欢你,同学们都传温乔以后要嫁给你,高三那年,我找人在巷子里……
她的话音未落,休息室的门被推开,温乔一脸惨白的站在门口,大声的喊:陆总。
她的声音骤然响起。打断了初晴的话,陆云铮皱着眉头站起来,示意初晴不要再说了。
他快步朝温乔走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冷冰冰的,你不舒服?
温乔喘了口气,心想终于阻止了初晴说出当年的事情,神色渐渐恢复,没事,可能是空调太冷了。
她说着,看向初晴,冷冷的眼神带着些许威胁。
陆云铮对初晴说:你先出去吧。
初晴如释重负的离开,陆云铮拉着温乔的手,手也冰凉的,握在手心揉了揉,怎么这么凉。
陆云铮脱下外套,披在她肩头,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又打开了窗户,让房间的温度升高了些,坐回她身边安抚:你别出去应酬了,就在这儿待着,这儿暖和。
温乔裹着衣服,目光空洞成一点,过了好半晌,才抬眸看他,张了张嘴:陆总。初晴跟你说什么了?
陆云铮一怔,勾起坏笑说:怎么吃醋了?
温乔敛了敛眉,小声说:没有。
她现在面色惨白,嘴唇微微发抖,裹着衣服像一只受了伤不让任何人靠近的小刺猬,竖起了浑身的刺。
也没说什么,这多年没见了,叙叙旧。提起许久,温乔的脸色就变得不好。他又说:她老公是那个华总,你知道的,她跑来跟我打感情牌。
提起华总,温乔的脸色才好了一点,盯着他:真的?
陆云铮想摸摸她的头,终究忍了下来。
温乔心说,难怪初晴贵气的很,没想到是嫁入豪门当起了阔太太,那么她应该不会傻到把当年的事情捅出来吧。
休息室有卧室,你要不去睡会儿?陆云铮说:我看你很疲惫。
温乔抿了抿唇说:我没事,可能是第一次筹划周年庆,太紧张了。她说的滴水不漏,还故意扯出一个笑容。
她坚持自己没事,催陆云铮快点出去,陆云铮无奈的出去取了两块小蛋糕回来,放在桌子上,叮嘱她一定要吃了。
温乔自然没睡,她直直的坐在沙发上。脑子里将当年的景象过了一半,比起回想当年的事情,她更怕陆云铮知道。
手机滴滴了两声,她拿过看了一眼。
那头的人回复。
s:我改签了,明天早晨到。
温乔捏着手机,叹了口气,回复了一句,才锁上手机。
陆云铮应酬了一圈后,同闻煜一起到抽烟区。闻煜抽了根烟递给他,他塞进嘴里叼着,心不在焉的望着窗外,还在想初晴后半段没说的话是什么,很显然那些是温乔不想让他知道的。
他到底要不要刨根问底呢?
想的入神,没注意到闻煜给他点了烟,伸手碰了下燃烧的烟头,烫的缩回了手。
指腹顿时红了一片,他叼着烟猛吸了一口,低着头吐出一圈烟。
闻煜说:你想什么呢手没事吧?
陆云铮这才看到烫伤,笑了笑:没事,皮厚的很。
过了几秒,闻煜问:昨晚,去温乔家吃饭了?他目光灼然的盯着陆云铮。
陆云铮呛了口烟,夹着烟,哑着嗓子问:嗯,温乔告诉你的?
陆云铮笑了笑,眼底有些得意。不是,她煮的面煎的蛋太有辨识度了,跟我当初吃的那碗一模一样。
他弯着眼睛看向陆云铮,言外之意就是你吃的是我吃过的那款,并没有什么不同。
陆云铮怔了一秒,将烟摁灭,挑眉笑了,声音拖得长长的哦了一声,难怪我让她不要煎蛋了。她坚持要弄。最后还从我碗里分走了半块。
言外之意也很明显,你是第一个吃,也没什么了不起,更没用什么特殊的含义,而且我还跟她同吃了一个鸡蛋。
气不气人?
他丢下烟蒂,得意的勾起了嘴角,我先出去了。
陆云铮推开休息室的门,没有看到温乔的影子,他找了一圈,终于在会场找到了她。
她端着酒,跟女宾交谈弯着唇,静静地聆听她们交谈,偶尔点点头。
陆云铮走到她身边,低声问:怎么出来了?
温乔侧过身子说:公司周年庆,我和陆总一起进了休息室,你出来了我在里面睡觉,别人会怎么说?
陆云铮见她的状态回复,又被她的话勾的心痒痒,眉心一跳,怎么说?
温乔笑着说:你猜。
她的声音很甜很软,尾音俏皮的往上扬。然而,她却不知道,这句话像是一把火塞进了陆云铮的心里,点燃了久压的情绪,热气全都往一个地方涌。
他好想吻她啊!
操!
想疯狂占有的那种。
温乔自然不知道为什么陆云铮看她跟小狼看食物似的,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她跟女宾客道别后,又在场内转了一圈。
陆云铮与她并排而立,也没人误会,他低声问:累吗?
温乔说:累啊,陆总涨工资吗?
陆云铮嗤笑一声,真是个小财迷啊,涨,周年庆结束就给你转正,给你涨工资。
温乔急忙跟他道谢,生怕他反悔。
活动结束。温乔换了衣服,提着包往酒店外走,被陆云铮叫住,你等我会儿,我送你。
不用了,陆总,我自己打车回去。她今天很累,后半段的笑容都是装出来的,为了不让公司的周年庆丢脸。她强撑到了现在,卸妆的力气都没了,只想回家睡个觉。
闻煜也跟了出来,乔乔,我送你吧。
温乔真没什么精神应付他们,她果断的说:我已经叫了车,到楼下,我先回去了。
走了几步,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叫住陆云铮说:陆总,明天我请假一天,如果有什么急事,你叮叮我。
……为什么请假?
啊,我明天去机场接一个朋友。
……
041 哥哥
陆云铮还想问点什么,最终还是闭上了嘴,让温乔下了楼。
一屋子的人等着他安排去喝酒,他已经打好云和里那边,清了场,直接报他的名字就能进去。
闻煜本来想追出去,陆云铮将他叫了回去,让他先带着顶头那几位老总先去云和里。
温乔坐在网约车上,降下车窗迎着冷风看南城的灯海,南城的常年湿润,就连刮来的风都带着黏黏的气息。
小区附近说来了救护车,堵住了前进的路,温乔干脆下了车,慢悠悠的往回走。
她刚走到小区门口,听见看热闹的人议论。
天啊,那个父亲怎么下得去手。他儿子还那么小。
是啊,是啊,变态吧,那个男人,再怎么也不能对妻子动手。
我听说孩子妈妈头被撞在墙上,都撞破了,血糊糊的。
……
温乔站在人群后,盯着警车和救护车的彩灯闪烁,邻居街坊的那些话悉数涌入脑袋里。
她下意识的抖了一下,低声问:请问,这是哪家出事了?
邻居见她一个小姑娘,白着一张脸,多半是被吓到了,压低了声音说:就是a栋1501。那家男人家暴,差点把老婆打死了。
……
温乔浑身一颤,脸色更白,几乎不敢置信的张了张嘴,连谢谢都说不出了。
她脑子里浮现那天早晨,女人温声细语的语调,还有小孩子顽皮的样子,他们载她去地铁站,小男孩挥着手说再见。
她……不敢去想。
人声沸腾,她顺着大家手指的方向,与小孩无辜可怜的眼神对上。警察抱着小孩,小孩在警察的怀里不哭不闹,眼神呆滞,失了小孩子的灵气。
温乔想他一定被吓傻了吧,爸爸居然那么对妈妈。
她突然想到了十三岁之前的温爸温妈,她那个时候的表情一定和小孩一样吧,那么无助可怜,连哭都不会。
她又想起,前几天晚上,隔壁的女人突然来敲门,哀求般的语气说把孩子放在她家一会儿,他们不想他听见争吵。
小孩在她的客厅,安安静静的坐着,温乔给他把动画片调到了最大声,掩盖掉了隔壁的摔盘子摔碗的声音。
一直到了半夜,女人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来敲门,一脸歉意的接回孩子。
孩子临走时,还跟温乔笑着拜拜。
温乔眨了眨眼睛,低着头跟没看见一般,从人群里挤出一条缝往前走。
突然胳膊被人拽住,她猛然回头撞上陆云铮的视线。
他眸光沉沉,担忧的看向她:温乔。
温乔嗯了一声,抬眼与他对视,下一秒,被他拽入怀中,紧紧地压着她的肩膀,害怕她挣脱。
你今天的状态不对,发生什么事了?他柔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犹豫了一下又问:是不是初晴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去给你讨回来。
温乔靠在怀中,温热的气息包裹着她,好像确实没那么冷了,她双拳抵在他的胸膛上,低声说:没事,我没事。
可是你在发抖。他低声说,将她抱得更紧。
陆云铮本来是不放心温乔,安排了以后就抽空跑来,确保她到家了就好,没想到撞见这事儿,他看到温乔变白的脸,颤抖的唇,垂着眼角有泪光闪动。
他就想去他妈的道义,去他妈的友情原则,他只想把她按在怀中,好好的护在怀里。
他只要她,只要她好好的!
陆云铮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特么的当朋友是他自己说的,这个游戏的规则就是他自己定的,他当想朋友就当。
他小声的安抚她,有我在,我们乔乔不害怕。
温乔挤了挤,试图挣脱他的怀抱,他固执的扯着温乔的手,扣在他的腰上,贴的严严实实,舌尖勾着笑,故意拖着散漫缱绻的声音说:哥哥的腰,可不是随便谁都能抱的。
……
等到抱够了,陆云铮才放开温乔,温乔几乎弹射性的与他拉开距离,陆总,我先上去了。
温乔走了两步,突然回头:陆总,我申请假期延长到三天。
嗯?他没反应过来,什么朋友要你接三天?
温乔抿了抿嘴唇,往后退了一步,不是,我只是暂时不想见到你。因为他总是搂搂抱抱,让她很不舒服。
……
说完,她大步往回走,走着走着,突然跑起来,消失在拐角。
陆云铮插着兜,静静地看着她离开的位置,手指抵在鼻子上闻了闻,还残留着她的香气呢!
他拿出叮叮。
陆:三天假,我不批。
操!
他怎么还在用叮叮!
烦死了!
*
温乔回到家,打开叮叮看了一眼,假装没看到一半把手机扔到了床上,捡了衣服洗澡,拖地。
忙活了一阵,时间过去了很久,她又打开综艺,让房间里充斥着说话的声音。
她的心情才缓和下来。
手机滴了两声。
闻煜的发来消息。
闻煜:铮哥去找你了?
温乔想了想,揉了揉太阳穴。
温乔:嗯,来了。又走了。
闻煜警觉:他去干什么?为难你了没?
温乔:没有,他的名片在我兜里,临时来取。
……
其实这个借口太蹩脚了,也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了。
好在闻煜那边说忙着喝酒,跟温乔聊了两句,他都跟她说了晚安了,突然又蹦出一句。
闻煜:乔乔,下次能不能不要给别人做鸡蛋面。
闻煜:我想成为你的独一无二。
温乔:闻煜哥。你喝醉了。
那头没在回,温乔放下手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很久,才阖上眼皮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闹钟刚叫,温乔就睁开了眼。
她摸出手机,手机上一堆未读信息,微信的叮叮的。都有。
闻煜:我不要你叫我哥。
s:我快出发了,我和屁屁一切都好,待会儿见。
陆:哥哥的腰,杀人的刀,你怎么就不抱抱。
陆:乔乔想不想用腿,量一量我的腰围?
……
温乔看得脑仁疼,退出消息,她去翻朋友圈,果然认识陆云铮的人,都转发了同一条视频,就连闻煜也转了。
视频里,陆云铮衣领大敞,嚷嚷着什么哥哥的腰不是腰,是杀人的弯月刀,手指勾着领带,要扯不扯,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又骚又欲。
……但凡有点花生米,能喝成这样吗?
神经病嘛,这不是。
还好,她请了三天假,不然的得疯。
温乔刚打算出门,容姨就发来消息。
容姨:乔乔,这周放假回家呗。
容姨:好想你了。
容姨:你跟闻煜怎么样了。上次跟她妈逛街还问你来着。
温乔锁上门,双手按着手机。
温乔:容姨,那我明天带个朋友回去陪你吃饭。
她看了一眼时间,快来不及了,赶紧下楼打车赶往机场。
温乔在出口翘首以盼,终于在乌泱泱的人群里锁定时岸,白衣黑裤,端正挺拔。脸上挂着随和的笑意,她脑子里冒出一个字--温润如玉,说的就是时教授这样的人吧。
他推着行李箱,缓缓往外走,温乔踮起脚冲他招手,他抬眼看过来,也挥手示意。
过来累吗?时岸先开口。
温柔的嗓音如水般漾开,声音里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
温乔抿嘴笑了笑,拉过他,给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时教授,好久不见。
时岸僵了一下,手都不知道怎么放,过了几秒钟,机械性的抬手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下,笑着说:还像个小孩。
在时岸面前。温乔完全高冷不起来,可以毫无负担的收起保护刺,像他敞开心扉。
时岸更是对她纵容无度,虽然数落着,可眼里的宠溺都快溢出来了。
温乔接过他的行李箱,和他并排去行李托运处,接屁屁大人。
时岸抢过行李箱,自己推着。又熟稔的接走温乔的包提在手里,南城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你打算带我怎么玩?
温乔眼珠子转了转,笑着说:笑起来眼睛里有浅浅的光,那是自然,都给你安排好了。
她说着,又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忘了跟你说,我请了三天假,明天,你跟我回趟陆家吃饭吧。
时岸惊诧了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笑着问:怎么突然想着回陆家吃饭?
其实,他心里是不高兴的。
陆家对温乔来说,曾经有过温暖。但也有过灰暗,她在南城的那三年,好不容易走出来了,跟陆家过多的牵扯,怕是很多事情又会失去控制。
即便,他知道温乔和陆家的关系不是他评判的,他也有私心。
温乔想了想说:其实,不是突然。一直想带你回家去见见容姨。你不会害怕吧?
在南城的三年最艰难的那段时间遇到了时岸,他一直相伴左右,不管是对她还是对屁屁都很好,对温乔来说比家人更像是家人,容姨是家人,时岸也是家人,家人就该坐下来一起吃顿饭。
时岸笑了笑,摸了摸她头顶,小孩,你想什么呢,我还怕这个么。
温乔笑了起来,这一瞬间,好像昨天发病只是错觉,她好了,不需要药物控制了。
在提取出接到了屁屁,被严实的关在航空箱里。
被工作人员提出来时,它一眼看到时岸,龇着牙嗷嗷的叫,一边叫一边伸爪子挠航空箱。
温乔在它面前蹲下,伸手指摸了摸它,屁屁。
哈!屁屁突然龇着牙,冲温乔哈气,凶狠狰狞。
……
狗东西,白眼狼。
温乔将时岸送到酒店入住后,才带着屁屁回家。
刚上楼,就撞见门口好几个办案的警察,正在采集什么信息。
温乔绕过他们,领着时岸进了屋子。
时岸在房间里环顾一圈,将屁屁放了出来,他一溜烟就钻到了沙发下面,瞪着两只黑乎乎的眼睛,转来转去。
时不时。发出轻微的哈气声。
时岸叫了温乔,目光柔和温暖,他伸出手,做出拥抱的姿势,小孩,要不要抱抱?
温乔脸色一红,小声说:不是在机场抱了吗?
虽然吐槽归吐槽,温乔还被他拉进怀中。礼貌性的靠近,脑门抵在他的胸膛上,吸到了熟悉的太阳的味道,不好的情绪都被安抚了。
时教授。温乔低声说:你长个儿了。
时教授噗嗤一声笑了,揉了揉她的头发,跟rua屁屁一样,小孩啊,是你变矮了。
……你也就比我大三岁。能不能不要叫我小孩。温乔不满,说起来时岸的年纪跟陆云铮一般大。
时教授笑得更高兴了,嘴角往上勾着,我三岁的时候你还没出生,你不是小孩是什么。
……温乔发现没他会诡辩。
两人休息了会儿,温乔订了餐厅,刚来开门。
撞见站在门口的陆云铮,温乔脸色一变,扶着门要关上。
他不是喝醉了吗?不是烂醉如泥吗?
不睡觉怎么晃到了她家门口?
早啊。他笑得有些放浪。
不等温乔关门,他双手撑在门框上,挤开门缝走了进去,他看着温乔紧张的神色,揶揄道:背着我在家里藏男人了?
话音未落,陆云铮眼睁睁看着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从温乔的卫生间走出来。
……
陆云铮感觉房子塌了。
042 公平
陆云铮足足怔了三秒,散漫的笑意渐渐消退,他拧着眉头,大步出门。
一定是我没睡醒,我重来一遍。他自认为是进门的姿势不对。
……
他从门外跨进来,一抬脸与站得笔挺的男人的视线直直的对上,噼里啪啦了几秒,心说我他妈这张嘴时开过光吗?
操啊。
几秒交战后,他转头问温乔:他谁啊?
宿醉过后一团浆糊的脑子突然清醒了起来,温乔的房间里居然真的走出个男人,这个男人吧长得还挺俊俏的,第一感觉就是温文儒雅。身材跟他差不多,大长腿,简单的衬衫黑裤被他穿出了一丝禁欲的感觉。
一大早从温乔的卫生间出来,虽然穿戴整齐,但是轻车熟路的毫无负担的感觉,让陆云铮不爽到了极点,他看想温乔,眼神好像在说你要是给不出合理的解释,你就死定了。
时岸自然亲昵的站到温乔身边,毫无违和感那种,温乔说:他是时按时教授,你知道的那个时教授,时岸。
……
原来是s啊?陆云铮挑眉,似笑非笑,没想到本人还挺帅,名字也挺好听。
说完,他看向温乔像是在讨要说好话的夸赞,得意的翘着眉头。
时教授并不知道温乔给他的备注。低着头温乔:什么s?
温乔局促一笑,瞪了一眼陆云铮,话锋一转:啊,没什么,这位是陆云铮。陆家哥哥。
时岸的脸色变了变,一向不善于在脸上表露想法的他,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你好。
陆云铮打心里瞧不上时岸,毕竟他觉着自己才是最牛逼的,他们南城这群人谁不牛逼,他恭维说了也就不想再说,看着温乔哂了一声,什么哥哥啊。我从来没听你叫过哥哥。
……
老公倒是叫过几次。
……温乔窘迫的想找条地缝钻进去,拽着陆云铮的手臂就往外扯,陆总,你今天不上班吗?你要迟到了。
你都休假了,我不能休假吗?
陆云铮被她拽到了门口,懒懒的笑着,突然一伸手将温乔抵在了墙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的眼睛,眼里像是有团火在剧烈燃烧,不停地向她吐着火舌。
乔乔,他在你这儿睡得?他磨着牙问。
温乔翻了个白眼,我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陆云铮笑了笑,没关系吗,是不是非得把你上了才有关系?
温乔瑟缩了一下,紧着嗓子,冷冷的说:陆总,你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他要乱来,她就辞职。
果然,下一秒陆云铮松开了温乔,温乔几乎逃似的,回到了房内。
陆云铮斜斜的靠在门口,手插在裤兜里,取了根烟塞进嘴里,啪嗒一声火苗窜起。他按着玩了玩,也不着急点烟。
今天打算去哪儿玩?陆云铮突然抬了抬眼皮,我可以接送。
温乔几乎第一时间拒绝:不用麻烦了。
陆云铮懒懒的说:你的朋友也是我们陆家的客人,尽尽地主之谊应该的。
说着他点燃了夹着的烟,抽了口吐了个烟圈儿,见温乔不动,眯了眯眼睛,喊着戏谑说:怎么,我还能吃了你们不成?
温乔只是不想和他们一起玩,然后时岸主动说:好啊,那就麻烦陆先生了。
温乔睁大了眼睛,时岸摇了摇头,三个人下了楼。
陆云铮坐上驾驶位,他看了侧目看了一眼,温乔本来打算拉开副驾的,手放在门板上突然收了回去,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后座的门,坐了进去。
陆云铮咬着烟,透过内视镜看了一样,只能看到温乔的膝盖和盖在膝盖上的裙子边,他哂了一声,烦躁的丢掉烟头。
埋头找薄荷糖,等到翻出来时,发现是个空盒子,愈加烦躁的舔了舔嘴唇。
突然耳畔一只白净的手伸了过去,骨节分明,指节上还缠着创可贴,陆云铮侧头看了一眼,时岸递了薄荷糖过来。
陆云铮迟疑了几秒钟。接过去倒了一颗塞进嘴里,冰凉的味道在舌尖绽开,然后传到四肢百骸。
温乔定了一家早茶餐厅。
早早地,餐厅里坐满了男男女女,人间的烟火气也是从筷子撞击餐具开始的。
时教授,这些都是当地的特色。你试试。温乔用公筷给时岸,夹了一个灌汤包,放到盘子里。
陆云铮掀起眼皮子看了一眼,有看温乔,似乎等着温乔给他夹,等了会儿也没吃到温乔夹得灌汤包。
他噎了一口气。绕过灌汤包,夹了虾饺,慢慢的吃了起来。
头一天晚上喝多了,胃里烧的难受,一早起来嘴里涩得没什么味儿,要不是为了温乔,他平时这时候还在睡大觉呢。
手机滴滴的想,陆云铮低着头拨弄,余光瞥见温乔和时岸旁若无人的交谈,是不是捂着嘴笑。
突然时教授说了声:陆先生,是吃不惯吗?
陆云铮抬起眼,挑眉扫过去,勾唇道:你们吃得惯就好。
反正他无所谓。
手机又震动了两声,温乔也朝陆云铮看了一眼,他一直垂着眼睛,盯着手机看,好像是在跟人聊微信,手指不停打字。偶尔勾着唇笑。
温乔擦了擦手,推开椅子站起来,我去下洗手间。
桌上就剩下两个男人,陆云铮盖上手机,往后一靠,懒散的踩在椅子横杠上。慵懒又嚣张。
过了会儿,他开口:时教授,晚上有没有空出来喝一杯?
时岸仰起头,抱歉啊,我不喝酒,晚上要和乔乔约了个老朋友叙旧。
陆云铮面不改色,舔了舔嘴角,啧!
听听,跟乔乔约了个老朋友,挺嚣张。
陆云铮一笑,那还挺遗憾。
时岸也放下筷子,静静地坐着。目光平和却疏离。
时教授,温乔有跟你说过我们的事情吗?陆云铮问。
时岸盯了他一眼,并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淡声道:知道,我不介意。
……
操啊。
他不介意?凭什么需要他介不介意。
陆云铮忍了一早晨的火气一下就冒了起来。他咬着牙根,皮笑肉不笑的站了起来,撂开椅子,恰时这时,手机响了。
他瞥了一眼来电的人,走到一旁接听。
温乔从卫生间出来时,有些诧异的问:陆云铮呢?
时教授指了指靠窗的地方,他迎着朝阳站在窗边打电话,温乔问:他没和你说什么吧?
时岸笑了笑,没有。
陆云铮接完电话,站在窗边没有着急拿开。
电话里容姨说温乔要带朋友回去吃饭,让他明天就不要会老宅。省的温乔和带的朋友尴尬,容姨又问温乔和闻煜是不是没戏了。
陆云铮扯了扯嘴角,没戏了。
容姨又说:他没戏的话,你也没戏,这么多年乔乔从没有主动带朋友回来过,你可千万别搅和。
陆云铮磨着牙笑着。主动带朋友回家,是要带时岸回家吗?
他用了最快的时间将时岸的底细调查的一清二楚,江城大学动物医学系的教授,名下有两家动物医院,两家流浪动物救助站,父母都是高校教授,背景干净的犹如一张白纸,说起来比他这种花丛中的浪子要好的多。
没想到啊,温乔喜欢这种温文尔雅的男人。
他挂了电话,想抽烟,摸出来才看到墙上贴着几个禁止抽烟的标语,又默默地塞了回去。
烦躁的很。
他都搞不懂,为什么会蠢到跟温乔当朋友,当个狗屁朋友,她随时可能会被其他男人拐跑,一想到这些心里堵得慌。
搞不懂自己为什么就跟温乔过不去。
他把电话塞进口袋,回到温乔跟前,会开车吗?
温乔怔了几秒,点了点头,她是学过驾照的,而且自行给陆云铮当秘书,随时把驾照放在包包里,以防万一。
他把车钥匙扔到温乔面前,挑眉道:你门自己开车出去转转。我有急事先走了。又从钱夹里取出一张卡放在温乔跟前,给你的副卡,消费从卡上刷。不要给我省钱。
温乔不打算接这些东西,奈何他走得太快,一眨眼就消失在大厅。
温乔追出去时,刚好看到他面前停了一辆红色的敞篷跑车。孟思妍坐在驾驶位叫陆云铮,陆云铮眼皮子都没台一下,抬手拦了路边的出租车。
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孟思妍一哄油门,追了出去。
夜晚的小区格外宁静,自从隔壁除了那事儿之后。家里好几天都没人了,走廊也恢复了静谧。
温乔洗完澡,拿着毛巾擦头发,举着手机看消息。
李助理发来一份确认表,需要温乔整理。
其他没什么事情,自从她没回闻煜的消息,闻煜也没再发来,温乔松了口气。
温乔切出微信,打算刷刷短视频。
门外响起沉闷的咚咚声。
温乔放下毛巾,拉开门,就见被一只大手拽进滚烫的怀抱。
温乔刚要惊呼,滚烫的掌心压在她嘴唇上,耳畔传来他带着酒气的呼吸,乔乔,是不要叫。
温乔瞪大了眼睛,看着陆云铮,他抵着她的额头,鼻尖相处,呼吸越来越重。
松开手绕到耳后,压着后脑勺固定住,随之吻也覆了上来,搅动风云般的肆虐。
捉着抵在胸膛的手腕,将她推到墙上,蛮横的红了眼的放肆的掠夺,酒气也度了过去。
温乔想出声骂他,被他堵了严严实实。
不要拒绝我,至少给我一个和他平等竞争的机会。陆云铮咬着她的嘴唇,拖着低哑的嗓子,近乎哀求。
043 机会(二合一章节)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踩碎了他的一身骄傲,才会有这种声调祈求,温乔震惊的抬眸撞上他戏谑的视线,一贯的吊儿郎当,不怀好意,她差点就被他的声音欺骗了。
恼怒和羞耻席卷而来,她用力推了他一下,扯开一点缝隙,被他又拉入怀中,紧接着被腾空抱起,门轻轻阖上。大步朝房间走,天旋地转后,她被按进了柔软的床被里。
高大的身躯像一一堵墙,沉沉的压了下来,随之投下一片暗影,将娇小的人完全隐匿在暗处。
大掌捉着手腕抵在枕头上,手背上的青筋冒了出来,狰狞可怖。
细碎的吻再次落了下来,温乔惊恐的发声,奈何没什么用,不满和愤怒都变成了呜咽。
张嘴。
温乔惊恐的踹他。踹哪儿都被大掌捉住,摩挲,她惊恐的喊他:你别……你别乱来。
此时温乔刚洗完澡,睡裙外面只裹了一件睡袍,本来就没规矩的穿好,在门外拉扯的时候,已经被扯得松松垮垮。
陆云铮眼底雾沉沉的,他的视线往下移,扫过温乔,他目光抖了一下,他重重咬在肩头,有种剧痛炸开,温乔用下巴去撞他的头,陆云峥,你是狗。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云铮松开,抬起身子打量着他留下的痕迹,满意的勾起嘴角,哑着嗓子说:我要是乱来,你这会儿已经下不来床了。
……那我该感谢你是吗?温乔抖着嗓子说,声音冷的吓人。
陆云铮挑眉,也不是不可以。
他眯起眼眸,将温乔翻了个身,把她的双手交叉反剪一并压住,扯开背上的薄薄的布料,黑色的纹身就跳了出来,他心突然抽痛了一下。
再次凝神看向纹身,竟然忍不住发抖。
温乔感觉到不对劲儿,挣扎着,扭头看他,你干什么啊,你松开我。
陆云铮的眸色冷了下来,他俯身凑上去。吻了吻纹身,虔诚不带一丝情俞。
温乔瑟缩了一下,心里慌得不行。
陆云铮眼中的心疼一闪而过,指尖在纹身上轻抚,声线低沉的问:疼吗?
温乔抖了一下,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咬着嘴唇,不敢去想他可能知道了。
温乔道:不疼。你快放开我。
陆云铮一动不动,静静地盯着纹身发呆,初晴说高三那边她找人在小巷子里打了温乔,那些社会混子下手不知轻重,有个二流子耍刀吓唬她,不知道怎么的,那把刀就戳进了她的肩胛骨。
温乔当时一声不吭,连假都没请,每天上学放学,完全看不出异样,他整晚都在回忆,温乔那会儿到底有什么异样,好像……就是那会儿不怎么等他放学了。
安安静静的,像一片小叶子,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摸的时候才能摸到一点凸起。原来纹身就是为了掩盖伤疤啊,他闭口不提当年的事情,改天你带我也去纹个。
这时,一道黑色的矫健身影从暗处蹿了出来,前脚点地,一个俯冲后冲到了床上,然后冲着陆云铮张嘴咧牙,哈着气。
浑身炸毛,弓着身子,眼睛直勾勾盯着陆云铮,露出尖利的獠牙,随时准备进攻。
陆云铮着实被吓了一跳,他最怕小动物锋利的爪子,即便屁屁的指甲修剪的整齐,他嘶了一声,扭开头。
这什么东西。
温乔趁他放松警惕,绊住他的双臂,抬脚往上一踹,把他推到了另一边,然后一个鲤鱼打挺,快速从床上爬了起来。
裹紧身上的睡衣,又拖来角落里防身的棒球棍,抵着陆云铮说:你赶紧滚。
陆云铮看清那团呼呼的丑东西是温乔养的那只屁屁以后,一点也不怕了,干脆横躺在床上,也不管屁屁是不是在他旁边虎视眈眈,扯了扯领带,抬手慢条斯理的解扣子。
抽皮带。
手放在拉链上。
温乔尖叫了一声,大声说:你……你……你住手啊。
她脑子一片空白,吓得哆哆嗦嗦,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陆云铮眼皮子抬了抬,歪着头,笑得邪魅玩味,时岸在你这床上睡过吗?
温乔闻言张涨红了脸,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她也抿着嘴不说。
时岸没给你种过草莓吧。
你说,他要是看到是不是得疯?
他解开衬衫的口子,往地上一扔,露出了紧绷的腰腹曲线,腹部被分割成一块块,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凸显的更加立体。
温乔往后退,退到门边,抓着门框都快疯了。她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拿不到也没法求救。
陆云铮拎着衬衫,缓步朝她走去,经过时,将衬衫塞进她怀中,大摇大摆的往浴室走,我借你浴室洗个澡不为过吧?
???
温乔怔了数秒,直到浴室门被阖上,传来哗哗的水声,她才缓缓回神,跑过去拿起手机,愣了下。
她拨通了李助理的电话。
那头的人睡的迷瞪,估计都没看来电人,语气也显得没什么耐心。
操,谁啊!
李助理,是我温乔。
那头静默了片刻,一阵窸窣后,语调带着讪讪的笑意说:温秘书啊,我刚睡的迷糊没注意,这么晚了有事?
李助理简直想哭,他潜意识里把温乔当老板娘,好生的供着,生怕万一真上位了,给他穿小鞋,就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温乔抿了抿嘴唇,有点不适应李助理态度的突然转变,望了一眼浴室说:麻烦你来接下陆总,他喝醉了。
李助理讪讪的答应了,又让温乔给个地址,温乔沉默了几秒,报出她家地址。
好,我马上去。李助理说完没声了,呆滞了几秒说:温秘书,这不是你家地址吗?
温乔垂着眼说:一言难尽,反正你快点来吧。不然我就要报警了。
一听说要报警,李助理一个翻身摔下床,他揉着摔疼的腚,龇着牙说:我……我马上过去。
天啊,陆总这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李助理一抹额头差点昏过去。
昏过去之前还得把陆总接回来。
陆云铮洗完澡出来,身上换上了西装裤,挂在腰间遮不住两侧人鱼线,身上水汽腾腾的,头发湿湿的,发烧凝结的水滴,落在锁骨上一路往下。
他手指穿过湿发,往后靶梳了一下,手上撸了一手心的水,他懒懒的掀起眼皮,看温乔:有新毛巾吗?
……
温乔就差一丝崩溃了。
陆云铮见她冷着脸不说话,走回浴室,随意抽了条粉色毛巾,擦着头发。
擦得发梢不滴水了,他扯下毛巾,拧成一长条捏在手里,缓步走到温乔跟前。低着头看她:这么不耐烦?
温乔心说一个自己反感的男人对自己又亲又抱用她的浴室洗澡,还用她的毛巾,她真的是看在容姨和陆爷爷的面子上,没有叫巡捕。
不然,她非得把他打成二级残废不可。
陆云铮垂眸瞥了一眼她握着的棒球棍,嗤笑了一声:你真以为我要动你,会怕这玩意儿?
温乔往后退了一步,下一秒,大掌覆在她的手背上,揉了一下,夺走棒球棍。
乔乔。我说的是真的,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你不能不给我追求你的机会。陆云铮用少有正经的强调说。
温乔面无表情的问:不是说好了做朋友吗?
陆云铮伸手揉了揉她的嘴唇,勾着笑,眼底有光在涌动,你真觉着男女之间有纯友谊?
反正,你如果能跟我当朋友,不是我惦记你,就是你馋我的身子。他笑开了。
……温乔对他出神入化的不要脸感到无语,清冷的开口: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还是当陌生人吧。
陆云铮表情没什么变化。拖着懒腔懒调的说:还有别的词吗?你这些拒绝的话,我都听腻了。
温乔的肌肤偏白,肉眼可见浮起一层粉粉的颜色,一路蜿蜒,爬上了耳朵尖,小耳尖红得可爱。
你也看到了,我对你没感觉。她对他词穷了,半天憋出一句有点杀伤力的话。
陆云铮最喜欢这样的温乔,他凑近了一些,垂下头,软软的发梢从温乔的额前刮过,拖着长长的声调问:没感觉么?
他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过了几秒,嗤笑了一声,将她按在怀中,没感觉你刚刚还享受,温乔,你承认吧你刚刚也动情了。
温乔涨红了脸,又听他的声音刮过耳廓,再这么拒绝我,我真怕我受不了办了你。
你有结婚成家的打算吗?她眼睛望着某处,眼睛放空成一个点,我有这个打算,所以你如果追我只是为了玩玩,我玩不起。
她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可以轰轰烈烈谈一场无疾而终的爱情,她这种人,一旦接受某个人,以后分开不死会被扒掉一层皮。
江城的那三年,她患了病,不亚于死了一次。
陆云铮抵在她额头上,不怀好意的笑,你不试试。怎么就知道我不是认真呢?。
他捉着温乔的手,送到嘴边轻轻吻了吻,温柔又缱绻。
温乔的手渐渐软了下来,你是不是只要一个追我的机会?
陆云铮眼皮一跳,挑眉扫她,是。
温乔咽了咽口水说:如果你追不到我,厌烦了就放手了是不是?他这么骄傲人卑微的追人,应该坚持不了多久。
他眯起眼眸,想了想,是。
温乔静默几秒,抿了抿嘴唇。淡声说:我答应给你一个机会。她抬眸看向他,不带任何情绪的说:但是你要足够的尊重我,不可以对我动手动脚。别人怎么追女孩子你怎么追,答不答应我说了算?
陆云铮脑子里有烟花炸开,只一瞬,就被温乔的冰冷窒息的后半句给降温了,我他么什么时候对你动手动脚了,我顶多亲亲你抱抱你。这都不行?
操!
主动权都交到温乔手里,他什么都不能做。
追女孩子应该怎么追,这他妈太憋屈了,比当朋友还憋屈吧。
但是只要想到温乔松口给了他机会,他就高兴,恨不得把心捧给她看,就是这么没志气。
不行。如果你做不到,当我没说。温乔的态度也僵硬。
陆云铮立马软了态度说:好,那你不给我一个期限吗?你什么时候可以答应我?
一个月。如果一个月你没有打动我,就不用白费力气了。温乔心想,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他厌烦了吧,玩腻的吧。
好啊,一个月就一个月。等你答应了,别的男人有的你也要给我。陆云铮说,这一个月你也不能接受其他男人的追求。
温乔静静地点头。
但这不耽误陆云铮欣喜若狂。亢奋的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抱温乔转圈圈,但是吧,他刚拿到了赦免,他不敢。
欣喜过后,气氛突然有点微妙。
恰时,门铃响了。
她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陆云铮拧起眉头问:这么晚了,谁来了?
他脑子里闪过两个名字,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捞起衬衫穿上,一边走一边扣。还不忘咬着牙威胁温乔:要是野男人,你就死定了。
他冷着脸,拉开门,与李助理干瞪眼了几秒钟,手一扔,门重重拍上。
……
李助理一脸懵逼,哐哐哐砸门,陆总,陆总。
陆云铮眉心跳了一下,拉开门一脸不爽,眼神里还传递着你要死了,你死定了的危险讯息。
喊魂?他抵出两个字。
李助理张了张嘴,足足愣了几秒钟,才机械性的说:我来接你……回家,两个字愣是被他吞了回去。
气氛有些微妙,他讪讪的笑了笑。
陆云铮曲着手指就想揍他,被他眯着眼睛躲气笑了,他放下手插进裤兜,走吧。
躲过一劫的李助理,抚着胸口换气,刚刚他差一点就被陆总给送走了。
幸亏他改邪归正普度众生了。
就……就走了?李助理感觉幸福来得有些突然,不敢置信的问。
陆云铮哂笑。不走,难道留下来吃早餐?
……
陆云铮回头看温乔,她站得远远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棒球棒捡起来握在手里。
他扯出一抹笑,心想真他妈可爱,他是狼么,这么防,他要真想强来,还用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她思考的机会。
他不正经的一笑:晚安,未来的女朋友。
李助理愣了半天,这连续剧怎么翻转了。一时嘴贱没兜住,问了句:温秘书,不报警了?
陆云铮踹了李助理一脚,两人一前一后往电梯走,陆云铮拿出手机摆弄了会儿,突然扭头看李助理,查查哪儿可以纹身?
*
温乔一整晚睡得都不太好。
做了很多个梦,无一例外,每个梦都是噩梦。
有她被初晴围在小巷子里挨打的时候,也有她跟陆云铮刚结婚,他嘲讽她痴人说梦,一再强调他们只是演戏。
又梦到了在江城,她目睹的那场大火,梦到自己被堵在浓烟滚滚的走道,身体越来越轻,最后飘了起来。
她拧着眉头,小声的呜咽了几下,屁屁盘在床尾,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温乔,过了会儿,他站起来抻了下身子,轻巧的走到温乔的脖子旁,蹲下然后换了个姿势躺着,前脚搭在她的脖子上,枕着她的下巴闭眼睡去。
温乔是被闷醒,有人掐着脖子很沉很重无法喘息的那种,她倏地睁开眼,低头就看到一头毛茸茸小东西趴在自己的脖子上。
顿时松了口气,将屁屁抱起来揉了揉,放到了一旁。
温乔洗漱完,屁屁还没睡醒,扭着头,四仰八叉的睡着,嘴里还发出呼呼地鼾声。
她打了车直奔时岸的酒店。
时岸一向醒得早,他习惯早起跑步这种自律养生的生活,温乔到酒店时,他也刚好下楼跑步回来,一身运动服,脖子上挂着毛巾。
早啊,乔乔。时岸看了眼时间,七点十分,还很早。
温乔习惯睡懒觉,她自己都说早起要命,起床气还特别重。
温乔跟着他上了楼。坐在房间里,等他冲个凉水澡,她在脑子里反复措辞,怎么样把昨晚的事情跟他说一遍。
不然,她真的可能会被憋疯。
时岸洗完澡,头发湿淋淋的走出来,发梢的水珠往下淌,沁湿了白t恤的衣领,他勾着毛巾揉了揉头发,走到床上坐下。
他不抽烟不喝酒,空闲时间。多半是拿着手机看学术资料,或者病例报告,坐了会儿,他洞悉到温乔有些坐立不安。
他放下毛巾,双手撑在腿上,望着她问:怎么了?有心事?
其实这次来,他明显感觉到温乔和以前不一样了,至少是和江城不一样了,可能跟陆云铮有关,想到这儿,他的脸色沉了点。
温乔思忖了会儿。开口道:昨晚陆云铮来找我了。
时岸紧绷着神情,面上不显,眼底已经波涛汹涌拍起了惊涛骇浪,他敛眸不让温乔看见,盯着手背静静地听着。
他已经纠缠我很久了,什么决绝的话我都说了,他不听也不遵守,我很困扰。他昨晚逼着我给他一个机会,我再想如果我给了他机会,我不同意,他就会觉着腻了厌烦了,不会继续纠缠我了。
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宛如一个犯了错的小孩。
时岸静静地作者,绷紧了背,双手暗暗地攒成拳,温乔的声音消失后,他沉默了好已一会儿,拳才放开成掌,抬起眼眸看她,眼底暴风雨退去,恢复了平静自持,他温和的问:那你是真的想给他机会吗?
044 追求 章节二合一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如春风拂面,普通再普通的一次询问,没有压迫感也没有探究,仅仅只是平静的看着她。
他面上不显,其实心里猛地收紧了一下,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在心口蔓延,他悄无声息的又捏紧拳头,猛地收缩。
温乔抿了抿唇角,不想。她盯着地板低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情况,我怎么可能真给他机会,我躲他还来不及。
但是陆云铮就是阴魂不散,软磨硬泡,她对他无计可施。
她又无奈道:我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时岸松开手,站起来,走到柜子拿杯子倒水,走过来递给温乔,鼓励道:先喝点水,答应了就答应了,你会应对好的。
只要不是在真的想给机会,总有办法的,陆云铮那样的人自高自傲惯了,他费力争取得不到东西,过不了多久就会厌烦腻了。
温乔双手握着水杯,仰起头看到他的领口,目光上移。越过喉结下颚鼻梁,最终定格在琥珀般的眼睛里,她觉着时岸的眼睛,一定有某种平复心情的魔力,她每次情绪濒临失控时,只要注视一会儿,就能冷静下来。
时岸是知道她病症的,他不想逼得太紧引发她的情绪崩溃,揉了揉她的头顶,转移话题道:今晚什么安排啊,小温导游。
温乔抿了一口水,弯了弯唇说:我闺蜜阿偲请我们吃饭。
时岸笑了笑,是吗,你闺蜜啊。
温乔嗯哼了一声,问他什么意思,时岸喉底发出轻笑,他勾着唇摇头。
时教授,你该不会想打我闺蜜的主意吧?刚他那话什么意思,还有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时教授拎着衬衫西裤钻进了卫生间,留下温乔一个人凌乱。
他换上白衬衫和黑裤,显得挺拔又精神,站在镜子前抓了抓头发,手指揪着衣领整了整,这还没完,又拿了金丝眼镜戴上,这才满意的对温乔说:行了,走吧。
温乔觉着更奇怪,时教授,你平时不戴眼镜啊。
时教授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笑着谈了谈温乔的头,不好看?
好看是好看啊,但是吃饭没必要吧。温乔心想,是好看,他本来气质就儒雅温和,有股书生气质,戴上眼镜后就更有点禁欲系斯文败类的感觉。
对,斯文败类。
她即便胆子再大,也没敢说跟着往外走。
门口,一辆红色的跑车靠边停着。显得高调又嚣张。
温乔刚走出大厅,车上的女孩撑起半个身子,朝温乔挥手:乔乔,这边。
时岸停了几秒,扭头问温乔:那就是你闺蜜?
嗯。温乔点头,她叫宁偲,你也可以叫她阿偲。但是,,她有对象了……
时岸见温乔古怪的表情,突然曲指敲了她的额头,气笑了,小孩,你在想什么呢。
温乔捂着额头,心想这人手指看着白净修长,打起人来力道一点也不小,估计额头都被敲红了。
宁偲笑着冲时岸打招呼,时教授,久仰大名啊。
她可听温乔把这位大教授都快夸上天了,那溢于言表的赞许和崇拜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时岸温和的笑着回应,乔乔总夸宁小姐好,总算见着本人了。
宁偲挑眉,给温乔使了个眼色。
上了车,宁偲说:我本来打算带你们去吃鱼,看了下时间还早,先带你们去玩会儿。
一阵轰鸣过后。红色的跑车在街道上划出一道弧线。
转眼,车缓缓驶入一个园区,颇具有艺术气息,硕大的墙壁涂鸦,街道旁各种扭曲的艺术品,特色的店铺,都在张扬地展示这个园区的特色。
这个地方是不是刚建的?温乔看着外面问。
是啊。宁偲看了一眼后视镜,去年刚建起来的艺术区,怎么样,酷吧?
个性鲜明,充满了年轻人的朝气和创造力,是挺酷的,我们来这儿干嘛?
车子一个转弯,钻进了一条幽深的胡同,地面贴着小格方砖,处处透着精细的设计。
宁偲停下车,推开车门下来,指着一个圆拱形的院门说:进去瞧瞧,我的工作室。
温乔还挺意外的,宁偲早些年学美术的,大学的时候学了室内设计,她从没听她提过工作,还以为她在兢兢业业的当好富二代呢。
从拱形院门进入,一个颇具园林风的院子,鹅暖石铺地,小桥流水的曲径,绕过一座小拱桥,便穿过一个小花池,直通主屋。
屋内程设风格一致,颇为雅致,空气里弥漫着幽幽的檀香。
宁偲没带她参观办公区,直接上了二楼,一个偌大的开间,右侧是宁偲的独立创作室,左侧留出的是一个娱乐休闲区。
她拉上门,开间就与楼下隔绝了,沙发上坐了好几个人,都是温乔认识的,许暮和厉淮靠在一起,不知道在讲什么,手指白烟袅袅。
温乔跟他们交集不多,宁偲推着她坐在沙发上,又介绍了时岸,他们对时岸礼貌性的笑了笑。
许暮眯着眼睛看宁偲,宁偲坐在沙发扶手上,低头叼走他夹在指尖的烟,在他的烟上借了火,直起身子对温乔说:会打桌球吗?
宁偲的视线越过温乔,落在时岸身上,吐了口烟问:时教授,会打桌球吗?
温乔也看他,应该不会吧。反正没见过。
时岸笑着回:会一点,但不精。
宁偲高兴的说:会就好啊,来打一局?
许暮沉着眼眸,雾气森森的,他不满的搭在宁偲肩上,眼神威胁了一下,被宁偲选择了无视,推开他的手,站起来去拿球杆。
许暮皱了眉头,摁灭烟追了过去,从她身侧拿了球杆,轻声说:你要干什么?
宁偲勾唇,眼尾勾着长长的眼线,笑起来像只妖精,面上笑着,狭长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温度,不干什么啊,玩。
铮哥知道吗?他低声问。
宁偲一脸震惊的说:要他知道做什么,你真当他是温乔什么人啊。她顿了下说,你要是在帮着陆云铮,你就跟他一起滚,好吗?
许暮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温乔推了下时岸,低声问:行吗?
时岸没着急站起来,盯着温乔的鼻尖看了看,轻笑了一声;那你给我加加油?
啊?她迷茫的看他,僵硬的举起手,那……加油。
时岸弯着唇,眯着眼点了点她的额头,站起来解开袖子,慢条斯理的往上折了两圈,接过许暮递过来的球杆。
谁也不知道,交接时,许暮对他暗暗较劲了,不过时岸不动声色的等他放了手,拿过球杆,慢吞吞的抹着巧克粉。
宁偲盯着他看了会儿,挑了挑眉。
因为时岸是客人,宁偲让他先开球,其实也没要比,她有私心想给温乔营造机会。
时岸握着球杆,俯身摆好姿势,瞄了会儿球,母球飞出去,撞开排在一起的彩色球。
宁偲跃跃欲试,却被许暮拽住胳膊,我来。
宁偲挑眉,将球杆放到了一旁,坐到温乔身边,侧过脸悄声说:这个时教授这么帅,你怎么没下手啊?
温乔瞪她一眼,生怕她的声音被时岸听见,别瞎说啊,我真的就当他家人一样。
是吗?温乔笑着戳了她一下,骗我?
温乔往旁边躲,不忘小声说:真的,我没骗你。
时岸太好了,犹如天上的星星,闪耀了她最灰暗无助的时刻,将她从深渊拉出来,所以她不敢亵渎。
温乔贴上来说:行吧行吧,反正又帅又温柔的不好找,你不后悔就行了。
说完,她撑着站起来跑到许暮身边,看他打球。
时岸进了一个球,突然砖头看温乔。温乔小声跟他加油,他突然放下杆走过来,拽着她往桌边走,你会吗?
温乔摇头。
时岸笑着对许暮说:这个球,让温乔替我打。
温乔连忙说:我不会。
时岸不在意道:我教你。
温乔学着他们的姿势拿着球杆,将手架在桌子上,球杆搁在户口的位置,但是她试了几次,总是飘,一点力气都用不上,更不用击球。
突然一道温热贴近,滚烫在后背袭来,温乔浑身一紧。歪头看到时岸贴在背后,一只手扶着她的大拇指,一只手扶着她抓球杆的这是手,掌心微微用力,球杆就被架得笔直。
温乔目视着白球,心脏怦怦的跳动着,她咬着唇,他的头压在她的肩窝出,湿热的呼吸擦过耳垂,痒痒的麻麻的。
手指用力,手肘放松,出杆要平要直。温柔的嗓音在耳边回荡,要像这样。
温乔被他握着懵懵的点头。更是懵懵的出杆,随着用力的出杆,他滚烫的胸膛在后背贴了个严严实实,很烫很烫。
一股独属于他的清冽气息席卷了她,脸不争气的烧得滚烫,脖颈上冒出了浅浅的血色。
这个球不知道是温乔太紧张还是时岸太紧张,反正球飞出去撞击了一下,擦着入口停了下来。
啊,没进呢。温乔有些遗憾。
时岸放开她,正色道:没事,多试试几次就好了。
下一秒,许暮又进了一个球,他礼貌性的笑了笑,他们这群人,出身家世都显赫,有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看谁都这样。
温乔皱着眉头说:我要不不试了,我感觉你快输了。
肉眼可见,时岸桌面上留的球要比许暮的多,许暮的技术好,她再折腾几次,恐怕就输了。
时岸不以为意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会输呢!
温乔再一次被他握着出杆,听见清脆的撞击后,带着数字的球飞了出去,不歪不斜刚好掉进球袋里。
温乔不敢置信,扭头撞上时岸盈盈的笑眼,她顿了下,赶紧回头直视着桌面。
进一球可以连打一局,温乔这局进了球,所以下一句还是她打,时岸从旁辅助,温乔上手很快,虽然没能进球,但是学到了一点要义。
连追了几个球后,桌面上各自剩下两个球,气氛似乎紧张了起来。
温乔自动退到一旁,将场地交回给时岸,他慢条斯理的挑选角度,出杆球落袋。
这时。门被推开,一阵脚步声传来。
众人闻声看去,宁偲挑了挑眉,铮哥,你怎么舍得来我这儿。
陆云铮皮笑肉不笑的,往里走,慢条斯理的把外套丢在沙发上,扫了一眼桌面,解开袖子,拿过球杆,弯腰瞄准,一个用力将黑八这个球打入了洞里。
好他妈准!
他勾着散漫的笑,眉角飞扬。肆意极了。
啧,铮哥,你打了人家的黑八。桌球有个讲究,谁不注意打了黑八进洞,为犯规,陆云铮抵了抵口腔,拖着懒腔懒调说:我故意的。
……
说完,他走到温乔跟前,坐在桌面上,一条腿曲着抵地,一条腿碰了碰温乔,昨晚说什么了?
他眼睛黑漆漆的,宛如一汪深潭,深邃不见底,微微眯着时,像是有一股吸附力,将她吸进去。
她脸一白,下意识的看时岸。
陆云铮又用脚碰了碰温乔,提醒她:看他做什么,难道是他帮你说的?
他笑着,却给人一种无声的逼迫感,温乔了解他,若问不出个所以然,他一定会刨根究底,到时会谁都难堪。
我记得。她垂眸看向他的腿,你也要记得你答应过的。
陆云铮吊儿郎当的笑着。手的桌球来回倒,过了会儿停了下来,平时着她说:我当然记得,不然我早特么亲你了。
宁偲打岔的喊:哎哎哎,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哪是什么悄悄话,在场的人只要不耳背应该都听见了吧。
陆云铮勾唇,冲宁偲说:我在问我未来女朋,可不可以亲她。
说完,他的眸光从她的唇上扫过,眼底爬满了笑意,轻佻又嚣张。
时岸沉着脸,想护着温乔,被陆云铮伸手挡住。懒懒的看他,像是在威胁又像是警告。
时岸站着一动不动,陆云铮的手也就不放下来,就这么僵持了几分钟,温乔往后退,走到沙发上坐下。
陆云铮放下手,也跟着黏了过去,温乔往旁边让一点,他就跟着挪一点,最后挪无科可挪,他掌心按在她的腰上,将她拽了回来,放在大腿上,手圈在她腰上,霸道极了。
温乔被吓了一跳,白着脸斥责:你快放我下去,你是不是忘了……
陆云铮眼尾狭长,眼角往下条,尤其当他垂眸委屈时极具欺骗性,然后懒懒的拖出一个哦。
当做不经意的犯错,然后认个错,让温乔又气又无力。
陆云铮的脾气都知道,想要的现在就要,不择手段也要弄到手,他们这几人倒是挺诧异的,他虽然对温乔死乞白赖。却没有真的不择手段,甚至对她有些无可奈何。
他们宛如见了鬼一般
只有时岸心情复杂,他想冲上去帮温乔,可是温乔抬眼看他,冲他摇头,他咬着牙,有血腥味在喉咙蔓延。
就在他要开口时,陆云铮突然松开温乔,站了起来,揣着兜踢了许暮一脚,走,抽烟。
他一边走,一边往嘴里塞烟。斜斜的叼着,吊儿郎当的样子,许暮跟在后面,两人快速消失在墙角。
乔乔,陆云铮一直对你这样?宁偲皱着眉头问。
温乔拧了下眉头,不太想说这件事情,宁偲突然看向时岸:要不,时教授你把温乔带回江城吧。
时岸眼睛一亮,也说:乔乔,要不你跟我回江城?
这个办法她不是没想过,一走了之,但是她太了解陆云铮了,这会儿他还有兴趣,就算她躲到天涯海角,他也会闹得天翻地覆把她找出来,要让他放手,除非像三年前那样,他压根不管她是不是离开。
一道幽幽的声音在外面传来,阿偲你行啊,鼓吹我女朋友跟人跑。
……
他怎么听得见的。
陆云铮拍了拍许暮的肩膀,你的女人,你看好了,要是温乔真跑了,我就不管她是不是你女人了。
许暮还是第一次见他冷冷的脸,吓得直点头。
抽了半支烟,陆云铮拔下烟,望着窗外失神,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问了句:你们都是怎么追女人的?
啊?许暮以为听错了。
陆云铮烦躁的摁灭烟,揣着兜幽幽的说:温乔让我像普通人一样追她,不可以亲不可以抱,这他妈是人过的日子?
操!
他刚刚忍得好费劲,偏偏温乔反感的很,太操蛋了。
他看了眼许暮,这种问题问许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榆木脑袋一个,他要是能整明白,宁偲会跟他闹了这么几年,还冷冷淡淡。
许暮当然不知道陆云铮嫌弃他,突然说:要不你知乎一下?
陆云铮挑眉,又听许暮说:知乎不行,百度也行,实在不行那就抖音,总有撩妹技巧。
将信将疑,陆云铮掏出手机,点开百度,真的认真输入--
女朋友不让亲亲抱抱怎么办?
……
他站着认真观摩技术帖,答案千奇百怪,什么按着草一顿就好了,还有什么壁咚啊什么,还夹杂了几篇小颜色文,一些霸道总裁的推广。
宛如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他求知若渴,醍醐灌顶。
除了飘进那一句话来,门外恢复安静如鸡,就连许暮都回来了,温乔以为陆云铮走了,紧绷的肩线松了下来,她绕到卫生间,洗了个手。
她甩了甩手上的水,低着头往外走,一头撞在了硬实的身体上。
抬眸对上似笑非笑的眼睛,温乔猛地往后退了两步,目光下移,落在他手里拎着的盒子上。
包装精致。一个硕大的蝴蝶结,也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她看见了,他也不藏着了,提着盒子送到她眼前,又从背后拿出一束花,勾着笑意说:喏,你喜欢吃芒果千层。
温乔怔了一下,她突然想起来了,这个包装盒好像是个网红蛋糕店,巨火但是也巨贵那种,一个小小的蛋糕就是一两千起步。
这个花,是她抖音前几天点赞一个视频里的。
她往后退了一步。你突然买这些做什么?
陆云铮笑了笑,把花塞进温乔怀里,啊,昨晚喝醉了太潦草,今天正式通知一下温乔小姐,我要开始追你了哦!
045 较量 (二合一章节)
她垂着眼皮,鸦黑的睫毛往下垂,遮下一片阴影,堪堪遮住眼底的冷漠。
她轻声问:我可以不收吗?
陆云铮哂了下,你想反悔啊?
他眸光变得锐利,但是怕不够正经,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抿了抿唇说:你现在反悔也没用了,昨晚我都给你录下来了,你要不要听?
他换了只手提蛋糕,另一只手去裤兜里掏手机,有种真要给她听个明白的架势,咔哒一声轻响,他解锁了手机。
单手不太好操作,手指修长也操作的磕磕巴巴,在屏幕上划拉。
温乔无奈,尽量温和的语气道:我没说要反悔。只是你突然买东西给我,我有点不适应。
而且,我还没答应你,接你的东西我会有负担。
陆云铮手指正在点屏幕,听了她的话突然顿住,曲着手指没有下一步动作,静默了片刻,他才扯出笑,有什么负担,你不是让我学普通人那样追你吗?他们不都是这样追?
他抵了抵口腔。无奈的轻笑了一声,你是不是太矫情了。
我给你买什么送什么,那是我自愿的跟你没关系,虽然说收不收也是你的自由,但是我希望你收,不然你想我空手套白狼?
……
他的声音很轻很长,带着慵懒的调调,却又给人一种少有的正经感。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陆云铮也不打算找什么录音了,其实压根没录,就是为了唬温乔的,不过好在是听到了一句让人高兴的话,他锁上手机,塞进了裤兜。
把蛋糕网温乔面前一怼,挑着眼皮问:那接吗?
温乔眨了眨眼睛,睫毛像是小扇子上下颤了颤,伸手接过蛋糕,指尖刮过他的手指,凉凉的触感,下一秒,蛋糕又被他拎了回去,另一只手拽着她手腕,笑着说:走吧,你这手这么细,怎么拎得动。
……???
温乔被拽着,下意识地去看自己的手腕,也没细到一个小蛋糕都拎不动吧。
温乔望着他的侧脸,犹豫了一下开口,你是不是看我抖音了?
没有啊,要不告诉我你的账号,我去关注一下。他懒腔懒调的说。
恍惚之间,已经被陆云铮拽进了休闲室。
温乔挣开手,另一只手握住被他拽的手腕,假装不舒适的揉了揉,手腕还残留着滚烫的温度,她压了压手腕,不动声色的坐回沙发。
时岸见他跟陆云铮前后脚走进来,拧起了眉头,将温乔拉到身边坐下。低声关切,你怎么和他一起进来?
温乔压低了声音说了事情的原委,她害怕时岸会怪她处理的不好,小心翼翼的眨了眨眼睛,像个被揪住错误的孩子,依赖的看向他,我做的对吗?
时岸笑了笑,本来想摸她的头,想到这种场合人多,忍了忍说:相信你自己。
得到了肯定,温乔露出了笑容,陆云铮睨了她一眼,躬身将蛋糕放在她面前,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刻意提醒她。
他不能亲密接触,其他男人也不可以。
他这么想着,当然也这么做了,绕过桌子,长腿一伸,挤到了温乔和时岸中间,敞着腿坐下,一手侧着半个身子,一只手懒懒的撑在沙发靠背上,故意挡着时岸和温乔说话。
时岸和温乔隔空对视了一眼,默契似的都往旁边挪了一点。
宁偲倾身从桌子上掏来打火机,咔哒一下点燃。凑到嘴边点燃了烟,合上打火机,随意的扔在桌子上,冷冷的嘲笑了一声,铮哥,今儿也没人过生日,买蛋糕做什么?
她吐了口烟,眯着眼看向陆云铮他们。
其实他们这群人,都有自己的圈子,就好比陆云铮和她玩,并不代表和她好,只是在表面维持着面子。
她也是,她本质上也瞧不上陆云铮这样的浪荡子。
陆云铮坐正了身子,靠在沙发上,从桌子的果盘里捡了一颗酸葡萄扔嘴里,眯着眼挑着笑说:我未来女朋友喜欢吃甜食,给她买的。
……
温乔愣了一下,他怎么会知道她喜欢吃甜食?
温乔看宁偲,宁偲耸了耸肩,表示她不知道。
陆云铮说:追你,难道不把你的星座血型喜好偶像弄清楚,那叫追?
厉淮和许暮又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温乔盯着那蛋糕,实在是感觉像个烫手的山芋,静默了会儿,她手指勾着蛋糕的蝴蝶结,扯开然后打开盖子。
她将蛋糕均分成五份,慢悠悠的弄到盘子里,往每个人面前放了一份,这才坐回了位置。
其他人盯着蛋糕都没动,尤其是时岸始终保持着沉默,厉淮冲许暮小声嘀咕:铮哥都说给温乔买的,这蛋糕谁敢吃啊?
许暮瞪了一眼厉淮,将蛋糕往他怀里塞,吃吧你。
厉淮是真不敢吃,目光在陆云铮和温乔面上来回,他这个哥他是了解的,狠起来很不会干人事,别说抢了他心爱女人的一块蛋糕了,当年和他一起打篮球赛,踩了他新买的篮球鞋,都被他按在巷子里揍了一顿。
那一顿揍,到现在想来都还有点疼。
温乔不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面无表情的端起蛋糕,用勺子舀了一块,小口小口的吃。
掺杂着芒果的甜腻味道在舌尖绽开,一点都不腻,是她喜欢的味道,她又吃了几口,放松了不少。
陆云铮偏着头盯着她看,眼睛里挂着笑,一副很知足的表情,等到温乔那块吃的差不多了。他将自己那块推到她面前。
温乔抬眸看了看他,你不吃?
对哦,她好像忘了,陆云铮不喜欢吃甜食。
即便这样,她也没接,放下自己的餐盘,满足的松了口气。
宁偲倒是吃的欢快,毫无负担的吃完那块蛋糕,抽纸擦嘴。
甜吗?陆云铮问。
温乔抬脸说:嗯,很甜的。
是吗?
陆云铮噙着笑,突然伸手从温乔嘴唇上勾走奶油,送进嘴里吮了下,点头笑着:确实很甜。
……温乔涨红了脸,不声不响的往旁边再挪一点。
陆云铮挑眉扫过去,静静地坐着没有追过去,温乔这才松了口气,去看时岸。
时教授,你尝尝,挺好吃的。温乔轻声的说。
陆云铮拧起眉,我也想吃,要不你喂我?
温乔一动也不动,他有些不高兴了,在自己那块蛋糕侧面勾了一层薄薄的奶油,抹到了温乔的脸颊。
温乔猛地一惊,想要伸手去擦,手腕被陆云铮捉在手心里。
他一脸坏笑的凑到她脸颊前,就快要贴上去的时候,突然定格在此刻,空气变得稀薄。
暧昧在偷偷发酵。
陆云铮的喉结往下滚了滚,墨黑的眼眸里闪着光,狭长的眼睛眯着,眼角勾出一抹风流。
时岸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抓住陆云铮的手腕,拧着眉,冷冷的说:松开。
他抓着的那只手刚好也抓着温乔,陆云铮懒懒的抬脸扫了他一眼,嗤笑了一声,冷着嗓子说:时教授,我跟我未来女朋友亲热,你要插手?
时岸说:你也说了是未来女朋友,你既然答应温乔学普通人一样追求她,你就要尊重她。不要逼迫她做不想做的事情。
陆云铮听着他的屁话,舌尖抵了抵口腔,极不耐烦的从眼尾瞥过去,不正经道:我强迫她了吗?我既没亲她也没抱她,我不过就是离她近了点,我怎么不尊重她了?
我要是不尊重她,她早是我的人了。陆云铮拖着吊儿郎当的音调,听起来冷到了极致。
厉淮放下蛋糕,赶紧过来打圆场,两位两位,听我说啊,和气生财。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陆云铮一记冷刀子给吓得憋了回去,悻悻然的不敢再插话。
陆云铮跟时岸对峙着,温乔冷着嗓子说:你们都松手。
陆云铮看时岸,时岸看陆云铮,两人眼底的戾气不相上下,只不过陆云铮善于隐藏,表面上轻佻的笑着,没人知道他现在的笑有多危险。
突然,两个人同时松开了温乔的手,温乔缩回手,揉了揉被箍疼的手腕,刚打算站起来带着时岸离开。
她的起立。撕裂了禁止的时间,下一秒,她半起的身子被推到了沙发上,紧接着一个湿热的唇盖在她脸颊上,舌尖扫过脸上的蛋糕,潮湿温热的划过,勾起层层战栗。
嗯,特别甜。他眯着笑,松开温乔,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温乔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胸膛剧烈欺负着,她呆滞了着,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
时岸气得不行。冲过去揪住陆云铮的衣领,眼里闪烁着火光,他抡起拳头,下一秒就要朝陆云铮的脸招呼过去了。
陆云铮抵着牙齿,噙着笑,配合的歪过头把脸颊递给他,让他揍。
温乔眼疾手快,拉住了时岸的拳头,急促的喊他不要动手,时岸挥出去的拳头愣是卡在了半空中,最终无力的垂了下来,一拳头砸在陆云铮耳边的沙发靠背上,撞出一个坑。
时岸松开陆云铮的衣领。直起身子,扯了扯领口,拉着温乔大步玩外走。
陆云铮保持着被揍的姿势,扬起脖子,整了整被揪皱的衣领,轻笑了一声。
铮哥,他们走了。厉淮下意识的喊,对上陆云铮笑里藏刀的眼神,他老实的咽了下半句,--你真的不追出去吗?
陆云铮身子往前探,从桌子上摸了烟和打火机,点燃后抽了一口,缓缓地吐出来,丝毫看不出紧张或者生气。
厉淮有些不解,陆云铮夹着烟在烟灰缸上弹,垂着眼皮子说:刚我真没跟他动手啊,是他自己要动手的。
他吸了一口,吐着烟嗤笑着:看来他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一样没得到她的心,一样不得到她的偏爱,只不过比起来,时岸比他多了三年时间,陆云铮很在意这三年,就像是一根刺插在心里,突然他感觉,或许这三年,时岸得到的跟他差不多。
可惜啊,温乔把他拉走了。
花坛旁的椅子上,时岸弓着身坐着,双手支在膝盖上,手掌顶高了眼镜儿捂着脸。
温乔拎着水走到他身边,用瓶身碰了碰他的胳膊,他伸手接了过去,拧开递给了温乔。
温乔抿了抿嘴,又碰他,他这才抬起来看她。
他的眼睛里红红的,满是愤怒和自责,他沉着嗓子说:抱歉。
温乔把水重新塞给他,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望着地板。低声说:该说抱歉的人是我。
时岸疼惜的看了她一眼,突然笑说:小孩,干嘛突然跟我道歉。是我动手打架的,又不是你。
温乔被他一声小孩叫回了神,也弯了弯唇说:我还没见过你这么暴躁呢,难得。
两人的多年的默契就是不用多说,也能明白彼此的想法,时岸揉了揉温乔的头发,当时怕不怕?
温乔双手撑在椅子上,扬着脖子看对面墙上的涂鸦,突然笑着摇头,不怕啊,举着你特帅。不过时教授今天太危险了,你要是真动手啊,我们两个人肯定打不过。
时岸被都笑了,挑眉道:担心我打不过啊,站我这边不亏的。
温乔似乎认真思索利弊,想得认真,时岸被她逗得又气又好笑,曲着指头敲了下额头。
温乔揉了揉额头,站起来拽时岸,走吧,我不想在这里待了。
时岸故意坐着不起,温乔拽了几下突然放手,整个人往后倒,时岸着急的一拽,将她往怀里扯,被她抱了满怀。
温乔头栽在他的肩窝上,好闻的薄荷味香气袭来,心脏不受控制的怦怦跳动,静止了半秒钟,她撑着他的肩膀,站了起来。
小孩,怎么老往我怀里扑?时岸的声音像一阵风,细细的拂过心头。
温乔红着脸,背着他站着,她蜷缩着手指,指腹摩挲着关节。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明明是你先放手的,我都差点摔了。
时岸绕道她面前,笑着道歉:好好好,那是我的错。要不,我让你推一次?
温乔瞪了他一眼,小声嘟哝:我才不要和你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温乔看到一家饮品店,掀开门帘钻了进去。
时岸跟在身后,仰头看着菜单问:想喝什么?
温乔有点近视,度数不高,但是看菜单这种还是挺费力,时岸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展开递给她:看看。
她接过手机防放大菜单,弯了弯唇:我要烤焦糖波波奶茶。你呢?
时教授摇头,他不爱喝这些饮品,可以说喝得很少,下意识的选择不要,抬眸撞上温乔的眼眸,抖了一下,笑着随便指了一个。
啧,你好敷衍啊。温乔转身对服务员说:两杯烤黑糖波波奶茶。
时岸阻止说:我不喝奶茶。
温乔让服务员下单,然后对时岸说:时教授,年轻人的东西,你也要学着接纳,奶茶很好喝的。
你说要是你以后找个年纪比你小的女朋友,你可怎么办啊。温乔替他操心,他虽然就比她大三岁,完全跟陆云铮是两个极端,一个极端放浪,享乐人间,时岸就是个禁欲养生那个。
平时,家里喝的不是白水还是白水,温乔都想不明白那个白水有什么好喝的。
时岸捕捉到了有用信息,挑着眉说:你怎么知道我会喜欢小孩?
时岸对比他年纪小的都叫小孩,温乔也没多想。
她接过奶茶,戳了细管进去,嘬了满满一口奶茶珍珠,含糊道:时叔叔请人给你算的。你竟然不知道?
时岸快被气笑了,他老爸也是个奇葩,见着儿子对感情的事情不感冒,还去找人算以后的对象是男是女,生怕他一不小心就成孤老了。
时岸低声说:那不一定,我有喜欢的人了。
温乔眼睛一亮,松开吸管,八卦的凑过来,低声问:谁啊?干什么的?我见过吗?
时岸笑了笑,你见过。
温乔更来劲了,见过的那肯定是熟人,但是转念一想,时岸身边的女性屈指可数。医院的女护士也没几个,而且大部分都是名花有主,她好奇的问:你们医院的小护士?
不是。时岸笑起来琥珀色的眼眸里,漾着柔柔的光。
啊,时教授,你该不会……温乔把他拽到一旁,压低了声音问:你该不会看上你学生了吧?
温乔是去过他任教的学校的,时岸可是学校出了名的帅哥,很多学姐为了看他,疯了一般抢他的选修课,万一时教授经不住女学生的追求呢。
时岸用未拆的细管敲她,没好气道:想什么!
温乔摇头,又忍不住八卦,要不你告诉我谁吧。我可太好奇了。你不说我会睡不着的。她已经答应你了吗?
时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勾了勾嘴角,温柔的说:我也想问问她答不答应呢。
啊?温乔呆滞的张了张嘴。
*
陆家别墅。
容姨在厨房里忙前忙后,一刻不得闲,就连阿姨都忍不住笑话她:夫人,我还没见你这么紧张过。
容姨一会儿看看炖锅,一会儿看看焖锅,走佬走去,眼睛都晃晕了。
容姨笑着说:哎呀,乔乔第一次带朋友回来吃饭,我紧张。
她从结婚就想生个女儿,她在产床上疼了十个小时顺转剖才生出了陆云铮,陆爸生怕她再受这个罪,说什么也不要她再生了,后来陆爷爷接了温乔回来,她瞧着小姑娘喜欢极了,当亲女儿一样对待,后来她要跟陆云铮结婚,她更是高兴地不行,亲手操办婚事。
再后来,不争气的儿子气走了温乔,她悄悄去江城找过她,远远的看过,生怕惊扰了她。
如今她涅槃重生了,好不容易回到了人生正轨,带个朋友回家吃饭,她高兴的恨不得大操大办,特地穿了定做的暗红色旗袍。
门外传来喇叭声,容姨绷直了身体愣了几秒,赶紧拉着阿姨问:你看我这身行吗?
她紧张地不像是见女儿。
阿姨夸她好看,她松口气,迎了出去。
温乔和时岸刚下车,一眼就瞧见喜气洋洋的容姨,温乔笑着对时岸说:这就是容姨。
白天和陆云铮发生了不愉快,温乔顾忌时岸的情绪,本来打算取消这场饭局,时岸拉着她说,陆云铮是陆云铮,他的父母是父母。都约好了没有爽约这么一说。
温乔这才跟容姨求证了陆云铮今晚不会回家,才把时岸带过来。
时岸这会儿换了套衣服,黑色的衬衫黑色的裤子,常年运动保持的身材挺拔又俊朗,尤其是鼻梁上那副金丝眼镜,将他的儒雅温和的气质衬托到了极限,手里拎着两箱礼品,也丝毫不影响他的气质。
他朝容姨点头:容姨好。
容姨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心里乐开了花,心说怎么会有这么好看气质这么好的男孩子,她原以为儿子的样貌一等一了,没想到时岸一表人才,气质卓然。
她笑着招呼时岸进屋。拉着温乔的手拍了拍,小伙子,真不错。结婚了没啊?
容姨。温乔低声喊了声,容姨一副我懂我懂的样子,闭了嘴。
晚餐开始,陆爸沉着脸,似乎谁都不待见,闷头吃饭,容姨忙活着夹菜,生怕温乔和时岸吃不着。
时岸倒也贴心,每次都先给温乔夹菜,完全顾及不到自己。
容姨问:听说在江城都是你陪着乔乔的?
时岸笑着回应,算不上的。
他说这话时。刻意看了一眼温乔,容姨见他俩互动,捂着嘴笑,心说太甜了呢,要不是温乔说躲着狗儿子,她真想发个朋友圈炫耀。
陆爸咳嗽了两声,低声提醒:你别笑脱臼了。
容姨知道他丈夫一直认定了温乔是儿媳妇儿,接受不了他跟别人亲近,她就故意噎他:我乐意。
……
闲聊了几句,容姨又问:小岸啊,有对象了吗?
时岸擦了擦嘴,没有呢。
容姨迟疑了几秒,视线朝温乔斜了斜,你觉着我们乔乔咋样?
……
气氛突然陷入一种死寂,谁也不敢开口。
倒是一串脚步声,将宁静撕的粉碎,他们循声看过去,陆云铮拎着西装外套,出现在众人面前。
046 停电
视线交汇,时间突然静止了几秒,餐厅内落针可闻。
容姨最先反应过来,扶着桌沿站起来,有些局促的问:你怎么回来了?
陆云铮抬脸扫了一眼,目光从温乔身上短暂掠过,眼梢瞥了一眼时岸,嗤笑了一声,怎么,我自己家都不能回?
容姨也看了温乔一眼,笑着说:那快洗手吃饭吧。
陆云铮干脆把外套搭在肩膀上,垂下眼眸说:不吃了。说完,迈着步子上楼,经过他们时身上的酒气还是飘了过去。
云峥。容姨突然叫住他,带着浅笑问:我听说你跟孟小姐……后面的半段容姨没说,她去喝下午茶时听了一嘴,好像孟思妍在家里哭诉陆云铮劈腿了,移情别恋了,闹得孟家父母无可奈何,甚至都不来参加下午茶聚会了。
她本来想打电话来问着,没想到他回来了,还带着一身酒气。自然就想到他又出去鬼混了,问完对上他的视线,这才意识到场面有点尴尬。
陆云铮挑眉笑了笑,薄薄的眼皮子垂下,显得轻佻又随意,哦,分了。
要不是容姨突然提起孟思妍这个人,他都差点忘了,他这个人的记性不好,也从不刻意去记某些人的名字。
容姨有些错愕,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又听见陆云铮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说这话时,拖着懒散的腔调,好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视线刻意从温乔身上扫过,不经意却也刻意,带着某种强烈的暗示。
温乔垂着眼睛盯着桌子的某一处,听着他们的对话放空了思绪,就连陆云铮上楼了都没发觉。
时岸碰了碰温乔的手肘,低声问:小孩,想什么呢。
温乔被拽回神,垂着眼皮子笑了笑,就想到了小时候的事情。
听她这么说,时岸也松了口气,一桌人没没受到整个插曲的影响,继续吃饭。
容姨回味着陆云铮的话,没什么心思继续吃饭,这么多年陆云铮吊儿郎当没个正行,倒是第一次听说有喜欢的人了,多年经验告诉她事出反常必有妖。
容姨心事重重,搁下了筷子,垂头想了会儿,心里跟小虫子咬似的。她不问个清楚实在是难受,恐怕一晚上都睡不着,想了想还是看向温乔:乔乔,你知道云峥最近有在追哪个女孩吗?
啊?温乔闻言抬眸撞上容姨探究的视线,心跳短暂的停顿了半秒,她舔了舔干涸的下唇说:云峥哥的私事我不太清楚。
嗯。容姨感慨:也是,云峥这孩子别看着吊儿郎当,其实心思深沉的很,他想什么我们根本不知道。
温乔都不敢想容姨要是知道陆云铮对她死缠烂打会是怎么样一副场面。
温乔抿了抿嘴唇,安慰道:也许他只是怕你们操心呢。容姨,你别想那么多,他是成年人了,会有自己的分寸。
你说的也是。他自己这样不着调,我看以后孤独终老好了。容姨刻意提高了声音,仰着下巴说给楼上的人听,我看啊,也别祸害人家姑娘了,反正我们也不指望以后抱孙子,六十岁一到我就和他爸搬去养老院,他爱咋咋的。
温乔被容姨的小表情逗笑了,轻抿着往上扬的嘴角。
容姨骂完了以后,楼下又恢复了一派祥和。该吃饭的吃饭,叙旧的叙旧,只是好像陆云铮回来后,某些微妙的局面就被割裂了,容姨没在说时岸的感情,也没关心温乔是不是要找的对象,气氛融洽美好。
楼上。
陆云铮把外套随手一扔,扯了扯衣领,往床上一躺,双腿弯曲抵在地上,上半身瘫成一个大大的十字。
他没关房门,楼下的交谈声依稀能传到房间里。
偶尔能听见温乔说话,她的声音太轻了,即便是模模糊糊,也像是一根羽毛从她心口上划过。
陆云铮望着天花板,想到他收到陆爸的告密短信,他说温乔带对象回家吃饭了速回,他本来在应酬,扔下酒杯就往家里赶。
进门就听见容姨说问时岸觉着温乔怎么样,他闭了闭眼睛,心说温乔怎么样,时岸也没什么资格评判,她就算再好,也跟时岸没关系。
碍于父母在场,陆爸又给他不停的使眼色,他不想容姨给温乔压力,生平第一次演偶然回家,想起来就好笑。
容姨的声音极具穿透力,清晰的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勾唇笑了笑,抬手解开了衬衫的顶端的口子,手搭在眼睛上,遮住了白茫茫的白炽灯光。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坐起来,双手扶着床沿,弓着身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楼下他们应该吃完了,椅子碰撞在地上摩擦的出声音,紧接着声音从餐厅慢慢变远,应该是朝客厅那边去了。
陆云铮站了起来,出了房门。
楼下,吃完饭,温乔时岸移步到了客厅,容姨沏了好茶。慢慢的喝着聊着。
温乔坐着听了会儿,笑着说:我去楼上取个东西,很快下来。
她上次回来,把一个笔记本放在了房间了,走的时候忘了带走,趁着这次一并带走。
容姨让温乔上楼去取,抓着时岸问东问西,把餐桌上没问的话一并问了,时岸为人端正坦诚,他是自信的同时也有读书人的谦虚,他的每一句话都能让容姨如沐春风,欢喜极了。
她是真的很喜欢时岸,三年默默的陪着温乔,并没有对温乔做过出格举动,这样温柔的男孩子只言片语就打动了她。
恨不得,立马把民政局搬来,按着他俩原地结婚。
陆爸咳嗽了两声,懒得听容姨这些八卦,抻了抻裤子站了起来,我去洗漱。
温乔扶着扶手上楼,一步一步,前脚刚迈上楼梯口,后脚还没跟上来,房间一暗,陷入了无声的黑暗中。
容姨惊呼了一声:怎么停电了。接着喊阿姨去看看什么情况。
记忆中,陆家这栋别墅停电的次数屈指可数,统共不过几次,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又碰见停电了。
温乔凭借着感觉,往前迈了一步,人的眼睛是不能立马适应突然的黑暗,她眼前乌漆嘛黑一片,伸手摸索了着往前挪,走了几步,突然触摸到一个温热的身体。
她缩回手,站着不动。
下一秒,温热的手托着她的腰,将她按到了墙上,沁凉的薄荷气息兜头而来,她刚想出声,男人先他一步抵在她肩窝处,压低了声音说:你还是出声,楼下的人都会知道。
温乔抵着他,试图挣脱,陆云铮的手一箍,将她按在怀中,浅笑了一声:别动,我就想抱抱你,不干别的。
……
你说你定什么破规矩,我想抱你都快想疯了。要不取消那一条?他勾着坏笑道。
温乔僵硬着身体,冷着声音说:可以取消啊,那你别追我了呗。
肩上的手臂骤然收紧,耳畔传来陆云铮不满的声音:那不行,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我得珍惜。
温乔冷嗤一声:你还知道珍惜?知道这俩字怎么写的吗?
陆云铮说:知道。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他去抓她的手,温乔将手塞到后背,被他霸道的拽了出来,捏在手心,掰开紧握在一起的手指,他的食指强势的挤进她的手心,指尖在掌心上轻微划过,痒痒的酥酥的。
温乔抽手,被他又按了回去,指尖继续划着。这次的力道重了些,一道一道,过了几秒钟,温乔才意识到他这是在她手心写字呢!
不用想也知道,他在写珍惜这两字。
温乔突然感觉手心很烫,像是被扔在了沸水里,掌心里沁出了薄汗,她下意识地缩紧掌心,裹住了他的食指,下一秒,慌张的放开。
陆云铮轻笑了一声。贴着耳朵问:我写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
你心动了吗?
对你吗?永远不可能。
她专门挑了能让他退缩放弃的话来说,陆云铮不光没有气恼,他喉底发出没有停顿的轻笑,心情还不错。
温乔。他轻唤。
温乔嘴唇抿得直直的,不打算回应他。
你能把喜欢还给我吗?他说,你以前那么喜欢我,怎么不能再喜欢一次呢。
也许黑漆漆的,也许是他的声音带有一丝蛊惑的魔力,她竟然真的去回想,三年前她喜欢他有多疯狂,恐怕那是她活到现在做得最高调炽烈的事情,轰轰烈烈的喜欢,耗费了所有的勇气和热情。
那时候班上流行叠千纸鹤叠星星,冬天流行织围巾,温乔都干过,悄悄买毛线用别扭的手法织了一条扭曲但也算看得过去的围巾,她悄悄放到陆云铮房间里。
幻想了一百种他戴上围巾的样子,光是想,心里就甜滋滋的往外冒气儿。
第二天,她上学时,就在家门口的垃圾桶边,看到了那条围巾挂在垃圾桶上,一大半蜿蜒在地面上,邋遢极了。
她埋在桌子上哭了一通,心想再也不要喜欢陆云铮了,可是年少的悸动如野草般疯长,容易记好不记打,擦干眼泪后又一心扑在他身上。
不管她送什么,陆云铮眼皮子都不会抬一下,某天温乔下楼时,被他拦在楼梯口,冷淡的说:小屁孩,你要是再往我房里塞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死定了。
他的脸锋利凌厉,眼神冷冷的,声音也冷冷的,把温乔吓得好几天都不在送东西。
但也只是仅仅几天而已。
……
眼前大亮,温乔闭了闭眼睛适应着亮光,神游的思绪也被拽了回来,她推开陆云铮,与他错开距离说:你为什么就执著弄丢的东西?
她指的是她的喜欢和感情。
陆云铮怔了几秒,指尖抵在她的心口上,掀起眼皮子与她对视,因为即便丢了。那从一开始也是我的。
……乔乔,你的心跳好乱。
不光心跳乱了连呼吸都乱了,温乔转身仓皇的躲进房间,锁上门,生怕陆云铮再钻进来。
楼下传来容姨的抱怨:怎么好端端的就跳闸了呢,明天得请师傅来看看。
陆云铮手插进口袋,抬手捏了捏鼻梁,扫了一眼温乔的房门,转身上了楼。
二楼楼梯口回归宁静,好像刚那场慌乱不曾发生过。
时岸在楼下说:乔乔怎么上去这么久?我上去看看。
温乔听见时岸的声音,下意识地害怕他上楼,她拿起桌面上的本子,拧开门匆匆往楼下走,迎面撞长时岸,时岸盯着她看了会儿,柔声问:你不舒服吗?脸色这么白。
温乔用手背碰了碰脸颊,极不自在的说:没,刚停电了有点吓到了。
时岸疼惜道:我应该陪你上去的。
温乔拽着时岸下楼,我们回去吧。想到陆云铮在家,她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有他在的每一寸呼吸都让人窒息。
因为那句话本来就是我的弄得心跳不稳,她都快疯了。
时岸以为温乔不舒服。赶紧同容姨打招呼,容姨也担心的很,拽着温乔说:我看你这个脸色不对,走,刚好委我下午碰见李倦在家,我让他给你瞧瞧。
她的肌肤偏白,被惊吓过后,脸色变得像一张纸,毫无血色,她嘴唇也失了血气,一看就不对劲。容姨怕温乔瞒着,说什么也要带去让李倦给瞧瞧。
温乔一个劲儿说自己没事,就是停电了给吓出来了,容姨不听,拽着她就出了门。
他们把时岸留在了家里,屋子里突然寂静了下来,他有片刻的不自在,这股不自在却在陆云铮下楼时达到了顶峰。
陆云铮换了套灰色的家居服,刚洗完头,头发半干半湿,水汽在发梢凝结成小水珠,时不时往下滴,他拖着步子,走到沙发上坐下。
抬眸瞥了一眼时岸,从烟盒里抽了支烟,合上盖子递给时岸。
时岸淡声道:谢谢,我不抽烟。
陆云铮随意一扔,歪头点燃烟,笑着说:忘了,时教授为人师表。
时岸有点后悔没跟着温乔去看医生,抿了嘴唇,保持着他惯有的风度。
陆云铮咬着烟嘴。自顾自的抽着,时不时仰头抵出烟圈,视线随着薄薄的眼皮往下垂,全然没把对面的男人放在眼里。
过了半晌,时岸拖着低沉的声线开口:陆先生,怎么样才能放温乔一码?
陆云铮的眼皮子动了动。
我为什么要放?
她不喜欢你,你这样的追求,对她来说是骚扰。会让她很困扰。
陆云铮嗤笑了一声。
是么?他勾着笑,我不觉着。
……
他只要想到在楼梯口,指尖隔着布料触到的那个仓皇乱了节奏的心跳,眼里的愁云瞬间散开。
静默片刻。陆云铮躬身摁灭了烟头,眸光聚集在烟蒂上,懒懒的问:倒是时教授,你有什么立场来教育我呢?
他不是温乔的某人,时岸纵然也不是,两个毫无身份的人有什么资格指责对方呢。
时岸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眼睛里敷上一层白霜,冷的骇人。
三年,我在江城陪了她三年,你呢你在哪里?我是她最亲的朋友也是最亲的家人。时岸说。
陆云铮抬了抬眼皮,视线从眼尾瞥了过去,哂了一声,三年啊,那真了不起,只是你三年都没搞定温乔,你以为你追来南城就能搞定?
他似乎说得不够过瘾,又刻意拖长了声音补充道:我算算,温乔可不止喜欢我三年,我们还结过婚宴过客,说起来我比你的立场强太多。
房间的温度缓缓下降,到了一个临界的冰点,空气凝固了。
面对面坐着的两人,都克制着揪着对方衣领狠狠揍一顿的冲动,磨着牙也要装出优越的姿态。
这时,门外传来温乔和容姨的谈话声。
时岸抢先一步站起来,迎了出去。
陆云铮放下腿,双腿敞开身体前倾,手肘撑在大腿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见门外的说话声越来越近,他站起来朝厨房走去。
取了干净的杯子,接了杯温水,端到了温乔跟前。
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容姨和温乔,容姨更是用古怪的眼神打量陆云铮,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陆云铮挑眉,刚时教授说温乔病了,让我在多照顾着点温乔。
时岸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他狭长的眼尾下垂,显得温柔无害,演的像极了。
温乔也当了真,抿着嘴对他说:谢谢。
陆云铮眼皮子动了动,不动声色的绕到沙发上坐下,懒懒的靠着玩游戏。
温乔的叮叮震动了几下。
陆:痛经?
陆:我记得就是这几天,多喝点热水。
过了会儿。又进来一条。
陆:我已经给你买了暖宝和止痛药。
温乔捏着手机,假装没看到这些消息。
搁在茶几后面的腿,被陆云铮碰了一下,她扫过去,余光刚好看到他用眼神提醒她看手机。
温乔点开叮叮,手忙脚乱的按着。
温:我日子不准。
言外之意就是不要瞎猜。
回复完,温乔又觉着多此一举,点了撤回。
陆云铮靠在一旁,勾着眼睛,弯起了唇角。
容姨捕捉到了这一幕,踢了陆云铮一角。看什么呢,笑成这样。
陆云铮仰着下巴,眉角飞扬的说:跟未来女朋友聊天。她痛经呢,我让她多喝点水热水。
……真的?容姨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他的儿子居然会关心人?
陆云铮眯了眯眼睛,笑得肆意,是呢,要不是她没同意,巴不得亲自去伺候。
温乔的脸红了一片,容姨惊讶了一声,摸了摸温乔的额头。低声嘟哝:怎么一会儿白一会儿热的,你真的不要紧吗?
温乔窒息的不行,再聊下去可能都会被陆云铮逼得穿帮。
时岸冷着脸,抿着唇强忍着一股怒气,他碰了碰温乔的胳膊,低声问:要走吗?
温乔点头,跟着他站起来跟容姨说:容姨,我们先走了。
刚走到门口,背后传来陆云铮懒洋洋的声音,我送你们吧。
047 逃避
前面几人同时顿了下,几乎是同时转身看陆云铮,容姨先一步开口:你喝成这样怎么送?
陆云铮双手插在兜里,垂着眼睑,听见这话微微抬起眼皮,是哦,他忘了自己喝了酒,浅笑了一下:忘了。行吧,让司机送吧。
他的目光越过其他人,在温乔的身上定格了几秒,收了回来。
容姨也只当这是个小插曲,招呼温乔和时岸上了车,她扶在车门上,冲时岸说:小岸啊,有空多来南城,多来家里吃饭。
时岸笑着说:好啊,我会经常过来的。
温乔跟容姨聊了几句,这才恋恋不舍的升上车窗,空隙里她扫见陆云铮还直直的站在门口,只是他站的那处比较暗,隐匿了大半个身子。
温乔收回目光,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眼睛。
她想兵荒马乱的一天终于要结束了,好累啊,徐徐的风从时岸那一侧的车窗送进来。拂过她的脸颊,勾起了她的困倦。
侧着头抵在玻璃窗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时岸仰靠在椅背上,拿着手机回完消息,再看温乔时,发现她已经睡着了,忽暗忽明的光从她脸上掠过,投下一片浮动的光影,轮廓是柔和的绒边。
时岸放下手机,轻巧的脱掉外套,手机没撑住啪的掉在车垫上,砸出闷响,他眉头拧了下,朝温乔那边看了一眼,还好没有惊醒她,这才舒展了眉头。
他抖了抖外套,侧过身轻轻地搭在温乔身上,盖住了她下巴一下的位置。
温乔皱了下眉头,没有醒的迹象,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就在这时,温乔搁在座椅上的手机轻微的震动了一下。
一条微信消息涌了进来。
闻煜:乔乔,你在家吗?
温乔的手机没有什么固定设置,时岸不经意的一瞥,看走了消息内容,脑子里在搜索这个叫闻煜的信息,陌生的很,应该是没听温乔提起过。
但是能叫她乳名,想必也是关系匪浅。
他眉心跳了跳,抬手压在眼睛上,企图将不安一并压下去。
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老头:小岸啊,周末回家一趟吧,叫上隔壁崔阿姨一家吃个便饭。
他余光瞥了一眼,咔哒一声锁上手机。
这哪是吃个便饭啊,就是变相的相亲,早前父亲提了一嘴,好像说崔阿姨的远房侄女也是个高中老师。温婉沉静,书香世家,旗鼓相当。
时岸对老头这些年的做法见怪不怪了,他比他妈还操心他的终身大事,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他优秀的儿子打光棍一辈子。
时岸静默了片刻,手机在对话框敲着。
时:我有喜欢的人了,你们见过。
编辑好,又飞快的删除。
时:我的事情不需要操心,要不我给你们报个旅行团,出去散散心?
盯了会儿,又再次删除。
时:没时间,我来南城找温乔了。
他向来运筹帷幄,思维缜密从不会做没有把握的决定,今天跟陆云铮谈话还是第一次落了下风,一想到他得意的炫耀自己和温乔办过酒宴过客,温乔还喜欢了他那么多年,就着急想抓住点什么证明一下。
车子缓缓停下,温乔被惊醒,水雾般的眼眸扫了一眼,捏了捏鼻梁说:到了啊。
她掀开外套,伸了个局部懒腰,失焦的眼神慢慢聚拢,恢复了之前的清明。
时岸抓住她的手肘,轻声说:改天回一趟江城吧。我爸妈想你了。
刚睡醒,温乔的反应是迟钝的,半晌,她笑着说:好啊。
临下车时,时岸的手机响了。
老头:儿子,温乔是很好,我们也很喜欢,只是,三年了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那姑娘的心思不在你那儿。
他老爹真不愧是大学教授,一招致命的本事可真厉害,每次一刀能把他扎个半死。
时岸眉头耸成了一团,他收手机,挤走刚看到的消息的坏心情。
温乔扶着车门跟司机交代时岸住的酒店,说完又跟时岸挥手告别,时岸突然很想追下去,跟她袒露点什么,但又被裹住了脚步,生怕破坏掉这三年的微妙平衡。
想法刚升起,就被打断,一个陌生男人朝温乔走了过来。
乔乔。那人叫着她的乳名,熟稔亲昵的打着招呼。
温乔循声看过去,意外的眨了眨眼睛,闻煜,你怎么在这里。
我去海城出差,给你带了点当地的蜂蜜。
听到闻煜这个两个字,时岸总算把那条消息和人对上号了,他干脆让师傅直接回去,推开门下了车。
砰地关门声,惊到了交谈中的两人。
两人几乎同时看过来,闻煜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先一步问温乔:他是?
温乔一向在闻煜面前拘谨,客气的介绍:他是时岸,我在江城的亲人。
亲人两个字,就将关系划得一清二楚,闻煜松了口气,什么时候来的,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时岸开口说:不用了,明天就回去了。
抱歉啊,小朋友不舒服,我们先回去了。时岸极少的表现出占有欲,他自以为能把这种情绪处理的很好,在陆云铮面前也能压制住,但是闻煜这个男人去让他嗅到了一丝危险,即便温乔不说,这个人对她怀有和自己一样的企图。
他从温乔手中接过蜂蜜,自然的搂住温乔的肩膀,转身上楼。
等闻煜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消失在墙角。
他冷嗤一声,小朋友?时岸刚刚叫温乔小朋友。
时岸送到了电梯口,停了下来,试探的开口问:小孩,你想恋爱吗?
温乔有些震惊。
时岸笑了下,敲了下她的额头,笑着说:我说什么呢,就把你吓成这样?
*
第二天一早,温乔洗漱下楼。
刚到楼下,就看到陆云铮靠在车边,手里夹了只烟,慢条斯理的抽着。
陆云铮的余光瞥见温乔,飞快的摁灭了烟,朝她走了过去。
上车吧,我跟你一起送时岸去机场。他语气轻快,像是在说什么高兴的事情。
温乔蹙了蹙眉头,不用了麻烦了,我去酒店接他到时候打车就可以。
陆云铮这个人一贯霸道,他决定的事情就非得达成不可,不讲目的和手段,对温乔算是极有耐心的了,但是每次被她冷冰冰的拒绝,他也只能用一些非常手段。
拽着温乔,塞进了副驾驶,撑着座椅压过去,脸颊擦过她的嘴唇时,停顿了下来。
温乔秉着呼吸,绷直了身子与他拉开距离,陆云铮用余光扫见这一幕,笑了笑,抽过安全带扣上。
温乔,我发现你嘴特别硬,所以我只能对你用强,你才听我的。他勾着唇,坏坏的一笑,没想到你吃这一款。
……
温乔想说什么羞辱他,懊恼过去的人生中没多学点脏话,才不至于在这种时候憋出一个字,滚。
好啊,我滚。他麻溜的绕回驾驶位,扣上安全带,哪有我这么称职的司机。
温乔心说还真不缺你这样喜欢酗酒的司机还不要脸的司机。
时岸从大厅出来,对上陆云铮的视线,僵了几秒钟。
温乔从车上下来,站到时岸身边对陆云铮点了点手表,陆总,上班快迟到了,我们自己打车去。
陆云铮舌尖抵着口腔,狭长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喉底发出一声轻笑。
好啊,温乔长能耐了。
陆云铮推开车门,拎着时岸的行李箱,塞进了后备箱,砰的一声锁上门,坐回驾驶位。
我乐意送时教授不行?陆云铮挑着笑让人分不清真假。
最终,时岸和温乔还是被陆云铮送到了机场出发口,他支在车窗上,望着温乔和时岸拥抱告别,烦躁的想抽烟,摸到烟盒的刹那想到温乔讨厌烟味。默默的塞了回去找了薄荷糖塞进嘴里,不爽的咀嚼着。
告完别,温乔站门口停了会儿,陆云铮走过去,低声问:这么舍不得啊?都快哭了。
……
他抬起手指揉了揉她的眼角,愣是将那点湿润的痕迹,揉碎。
温乔拍开他的手,转身往外走,他猛地拽住她的胳膊问:在什么去?
温乔瞪了他一眼,上车啊,我能干什么。
陆云铮紧蹙的眉头立马舒展,殷勤的拉开副驾驶。护送她上车。
他刚要给她拉安全带,被她抢先一步扣上了,陆云铮怔了一秒,勾着唇笑了起来,一路上两人虽然无话,但是陆云铮明显心情很好。
温乔摆弄了会儿手机,突然物业打来电话。
温小姐吗,你家楼上那户漏水,你赶紧回家看看。物业那边的人大喊着,是不是还掺和两声女人高亢的骂声。
温乔说:我出门之前都没事,怎么回事啊?
怎么好端端的楼上漏水呢!这都是什么事儿,温乔一想到屁屁独自在家。慌得不行。
陆云铮瞥了她一眼,虽然没开扩音但是男人的声音洪亮,他也停清楚了,在路口并入另一条车道,等红绿灯的间隙,通知保洁阿姨去月半弯打扫卫生。
很快,温乔被拉入一个漏水事故处理群,里面都是楼上楼下的邻居,楼上的住户一个劲儿道歉,说不知道小孩子在家打开了水龙头,温乔下面的住户,刚开始态度也好,不知道怎么的就吵起来了,你一句我一句怼天怼地对空气。
消息蹭蹭的增长,温乔手机震颤得快死机了,她赶紧设置免打扰,将前因后果捋顺了,才回复了一句--
严重吗?我家有猫。
也不知道是不是约好的,本来还火爆的群,突然一下安静了下来。
她的那条消息,突兀的搁在结尾。
行吧,好在她意识到陆云铮正在往云阁小区赶,也没那么焦急了,然后温乔接到了一条好友申请。
楼上住户找她沟通赔偿方案,态度倒还客气,一个劲儿道歉反而让温乔觉着要是不原谅人家,伤天害理。
温乔随便敷衍了两句,匆匆往家里赶。
说实话,也不知道楼上的住户在家开水厂还是怎么的,几个小时的时间能把楼下的几层住户洗了个凉水澡,客厅里淌满了水,天花板上往下淌的水柱比依萍去要钱的那天还要大。
应该是物业来排查情况,家门口的白瓷砖被踩了几个黑印儿,被水一泡,一滩污渍。
温乔拧开门锁,客厅地板上厚厚的一层水。她望着一屋子的狼藉叹了口气,抬眼看到屁屁趴在冰箱顶端望着她和陆云铮,双手揣在胸口下,享受的眯着眼睛,温乔顿时稍微有点欣慰。
至少她的屁儿子,也不是那么蠢。
她简单的检查了一下房子,除了地板和天花板,家具的损耗不大,还有侧面的墙壁上被水淌了好几眺难看的痕迹,墙纸也被泡坏了,她错略的统计了一下,正打算跟楼上住户沟通时。陆云铮拿过她的手机,拨通了楼上住户的电话。
他用极商务且强势的语气,跟楼上住户谈好了赔偿,只不过要修补天花板墙纸,温乔需要短暂的搬家。
当天下午,温乔在陆云铮用屁屁作要要挟的条件下,又搬回了月半弯。
陆云铮单手搂着屁屁,进了门往地上一扔,屁屁弹跳般冲到了沙发底下,陆云铮低头看了一眼西裤上的猫毛,白茫茫的一片,他轻轻一拍,飘起来浮在空气里。
他感觉嗓子有点干有点痒,还有点想咳嗽。
他背过身,快步往自己家走,过了好一会儿,换了套衣服回来,手里还拎着沾了毛的西裤。
温乔瞥了他一眼继续收拾,他把裤子往她面前一怼,这玩意儿怎么弄?总不能直接丢洗衣机里洗,想着就痒。
温乔抿了抿嘴,低头胡乱翻找,终于小盒子里找了一个粘毛器递过去,自己黏。
陆云铮眉心跳了下。
他将信将疑的接过粘毛器。拿在手里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操作,干脆又一并放到了沙发上,顺势坐到了一旁,翘着腿打开电视机。
电视节目聒噪喧吵,冰冷空洞的房间顺瞬时有了点生气,他回头侧身盯着温乔看,窗外的阳光倾泻在屋内,一点点光斑投在温乔身上,勾勒出她柔和的曲线,低眉蹙首,有种岁月静好的人间烟火气。
躲在沙发下的屁屁,确认了四周环境安全后。扬着尾巴大摇大摆的在屋内巡视领土,偶尔转到温乔的脚边蹭一蹭,她就会放下手中的东西,揉一揉屁屁的脑袋。
陆云铮突然觉着,两人一猫,如果在多个孩子,好像也不错。
脑袋里冒出这个想法后,他自己都震惊了,他竟然也有想结婚被一个人绑一辈子的打算了。
想到这些,心情不错,陆云铮走到储存室,从他采购之前采购的猫粮猫罐头里挑了个罐头,拧开放到了地上。
温乔扫了一眼蹲在地上的男人和猫,面无表情的搬着餐具进了厨房。
她垫着脚,一个一个往上搁,突然一只大掌压在腰上,灼热的气息贴在背后,她僵硬的站着,陆云铮伸手从她跟前拿了餐具,放到了顶层。
温乔垂眸盯着盘子,提醒他:陆总,您的手。
这次陆云铮没有反驳,乖乖的挪开手,垂眸站在一旁陪着她收拾。偶尔帮她递一递餐具。
自从搬回月半弯以后,陆云铮收敛很多,不会对她动不动就上手,这让温乔感到欣慰。
*
十一黄金周。
时岸一早就跟温乔约好了回父母家吃饭,她在江城那段时间,时岸经常带她回家吃饭,时爸时妈也把温乔当小闺女看待,知道她的境遇不好,又一个人在江城,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而且,这次飞江城还有个重要任务,就是温乔在江城的同事何蕊结婚。邀请温乔当伴娘,何蕊是宠物医院的医生,跟时岸也是同事。
节前最后一个工作日,温乔一早就跟李助理确认好了工作流程。
订了直飞江城的机票,节前这天下午提前放半天假,一直都是杉越的老规矩。
陆云铮踩着下班点来公司接温乔,发现公司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皱着眉头拨温乔的电话,语音提示已关机了,他又拨了李助理的电话才知道,十一提前放假了。
陆云铮驱车回了月半弯,路上拨了温乔的电话,仍旧拨不通,只有重复的机械提示声。
到了月半弯,他曲指敲了敲门。
无人应答。
又敲了两声。
无人应。
他摸出手机,拨了宁偲的电话。
响了很久才传来她困倦的声音:谁啊?
陆云铮问:温乔在你那儿吗?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宁偲多半是喝醉了,说话都不太利索,顿了会儿才拖着沙哑的嗓子说:乔乔啊,她不是去江城了么。
对,她国庆回江城了。
江城两个字像是一根针直戳陆云铮的心口,他猛地收紧手指,掐断了电话。
他没想到她居然回江城了,去找时岸么?
他咬着牙在网上订了最快飞江城的航班,回屋简单的收拾了两件行李。
电话在一旁震动。
容姨打来的,他接通冷声问:什么事?
容姨听他这语气,愣了一下问:十一你叫上乔乔回家吧,我们出去玩。
陆云铮垂着眼眸道:不回了。
那乔乔呢,她也不回吗?容姨停顿了会儿,你是不是对乔乔做了什么啊,我怎么感觉她躲着你呢。
陆云铮:……
没有。
不等容姨多问,他不耐烦的掐断电话,拖着行李箱出门。
飞机在傍晚时分,披着一身霞光落地江城国际机场。
陆云铮第一次来江城,对这边一切都不熟悉,出了机场,他没去机场,而是直奔温乔同事在信仰酒吧举办的单身派对。
说白了也就是一堆女人喝喝酒,婚前最后再疯一次。
温乔被灌了不少酒,因为又都是女同事,何蕊已经安排好了房间,喝醉了直接回房间睡就行,她也就放下了戒备毫无顾忌的喝了起来。
人一旦放松警惕,就很容易醉,她玩游戏输了几轮后,喝了几杯后,就感觉轻飘飘晕乎乎的。
她难受的栽在沙发里,女同事拍了拍她肩膀,喊她:快看,我草帅哥。
我第一次来酒吧就遇到这种极品吗?
会不会是那个啊……
耳边除了嘈杂的音乐。就是几个女同事的叫喊,这群女人都喝疯了,早忘了矜持,见到帅哥眼睛都直了。
女同事又推搡了两下温乔,温乔这才撑着身子,眯着眼睛说:我也看看有多帅。
她抬起眼睛,玻璃般的眼珠子上蒙上了一层水雾,焦距渐渐定格在一个穿着黑衬衫的男人身上,她眯了眯眼睛,心说那个背影好熟悉啊。
她垂下眼皮,不再去看那个男人。
一阵热闹声响起,温乔以为是哪个女人撩到了帅哥。费力的抬眼去看,还没捕捉到人影,下一秒就被一股力道拎了起来,整个人腾空坐在了男人的大腿上,肩膀抵在他胸口滚烫的肌肤上。
熟悉的冷香和黑衬衫映入眼帘,耳垂贴在男人的唇边,他呼出的热气直往温乔的耳朵里钻,温乔瑟缩了一下又被捉了回去,耳边响起男人不太高兴的声音:醉了?
怎么喝了这么多?
温乔眼皮子动了动,看向男人,男人的脸骤然放大,紧接着嘴唇上被温热的东西舔了下。她懵懵的听男人说:嗯,看来是喝醉了,都不会反抗了。
048 宿醉
温乔眨了眨眼睛,抵着男人的肩膀推他,丢失的神思渐渐汇拢,即便喝得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但是面前这张人脸她还是认得的。
陆云铮,你放开我。她挣扎了两下,反而被他箍得更紧,坐在他的大腿上,滚烫的气息顺着她的手肘往身上爬。
帅哥,你谁啊?
靠,好帅啊,温乔你哪里认识的啊?
帅哥,第一次见面就搂搂抱抱,快放开她。
女同事们一边艳羡,一边又斥责他这种不尊重人的撩妹方式。
温乔抿了抿唇,挣扎无果,眼睛里蒙上一层水汽,看起来委屈又可怜,像一只软趴趴的小猫,为了被坏人拎走,下意识的用爪子挠一挠。
温乔现在就像只被陆云铮逮住的小猫咪,即便伸出锋利的利爪。被他抓在了手心里,无法施展。
陆云铮干脆压住她的双手,桎梏着她,勾着笑说:我是……
温乔生怕他瞎说,温乔抬手捂住他的嘴,他……他……他是出来卖的。不然怎么解释他自来熟。
……
女同事看陆云铮的眼神都有点暧昧。
陆云铮怔了一下,他低头抵在温乔的鼻子上,轻声问:我是来卖的?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故意堵在她耳边用了两个人的声音,懒懒的腔调里带着一丝丝危险的质问,听起来很勾人。
温乔往后躲了点,嗯。
陆云铮不怀好意的一笑,低声暧昧的问:那小姐姐要不要嫖我?
他故意贴在她耳廓边笑着说:我很便宜的。
……
温乔往后缩,试图远离他,奈何被他抱得严严实实,根本躲不开,被滚烫的气息蒸红了脸,淡淡的血色顺着脸颊脖颈爬上了耳尖。
你离我远点。她咬着唇说。
好啊。陆云铮在她颈窝出拱了一下,牙尖刮过肌肤,低声问,你确定吗?
温乔酒劲儿翻涌,有些支撑不住了,她拧着眉头,突然一阵腾空就被陆云铮抱了起来。
他转身对其他人说:她醉了,我先送她回酒店。
温乔挣扎着说:我不要回去,你放开我。
何蕊认真打量了陆云铮,全身上下都一身高奢定制,尤其是手上那只腕表,如果不是仿品,价格在十几万左右,关键是这个男人虽然放浪轻佻,但眉宇间有些矜贵气。她从他进门就注意到了,其他女人朝他贴他看都没看一眼。他四处观望像是在找人,目光最后锁定在温乔身上时,眼神变得温柔轻佻。
她站起来拦住他,抱歉,温乔是我朋友,我会送她回去。
潜意识里,她不会让一个陌生男人送她回酒店。
陆云铮挑眉扫了一眼何蕊,怎么才能带她回去?
你是谁我们不知道,你要带她回哪个酒店我们也不知道,你觉着你就这么带人走合适吗?何蕊的语气突然变得锋利。
陆云铮将温乔放到沙发上,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取出身份证递过去,陆云铮,温乔的未婚夫。
……
其他人都傻眼了,温乔也是站起来去扑他的身份证,不是,你们别听他胡说。
她又低低的说了声:我们早没关系了。
陆云铮耐心的跟何蕊证明自己的身份,连驾驶本都拿出来了,何蕊还是不放他走,他无奈的拿出手机,调出容姨的电话号码拨通。
电话接通,他打开扩音:妈。乔乔要和你说话。
那头传来容姨惊讶的声音:乔乔?你和乔乔在一起?
陆云铮没说话,将手机抵到温乔嘴边,温乔嘟哝了一声,乔乔?是乔乔吗?
温乔听见熟悉的声音,拧着的眉头舒展了一些,喊了声:容姨。
陆云铮挑眉掐断了电话,看向一脸震惊的何蕊:现在相信了吗?
何蕊张了张嘴,眼神在陆云铮和温乔身上打转,男人的态度和语气都很强势,逼着她放人,我们在h酒店订了房,乔乔住1808房,这是房卡,你……确定能照顾好她?
虽然这个男人的身份没问题,但她从没听过温乔又未婚夫啊,而且谁都看的出时教授喜欢温乔,这……真的要把温乔交给他吗?
陆云铮淡笑着说:应该可以。
……
陆云铮重新抱起温乔,大步流星的离开了酒吧。
靠啊,那个男人好帅。
呜呜呜,温乔怎么会有这么个大帅比未婚夫。
他未婚夫好霸道啊。
何蕊的其他几个朋友,跟温乔不是特别熟悉,凑到一起艳羡的窃窃私语。
何蕊靠着最后一点理智,摸出手机,拨了通电话给时岸。
温乔蜷缩在座椅上,头抵在窗户上,昏昏沉沉的睡着,头发垂下来挡了半张脸。
陆云铮凑过去,捧着她靠在玻璃上的侧脸,往自己的怀里拨,温乔软软的倒在他的肩膀上,脸颊抵在肩头,垂着眼安静的靠着。
不争不扎,也不闪躲,像一只乖巧的猫咪,总让人忍不住伸手揉一揉。
他偏过头,闻着她的发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眼神变成了从未有过的温柔。
温乔。他低唤了一声。
嗯?她还没完全睡着。
没睡着吗?他问。
温乔又嗯了一声,软软的声音,很撩人。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听话,总之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巴不得这样的时间多一点,她乖乖的依靠着他。
温乔的身子动了动,他按着她的头压了回来,低声问:难受吗?
嗯。
那我不问你了。你靠着,回去了我给你喂醒酒汤。他说。
嗯。
一路上温乔都乖顺的不像话,像只没了脾气的猫,发出匀长的呼吸,陆云铮观察了一阵才发觉,她虽然喝醉了,但只要你问她话,她能立马答你,问什么都是一个嗯字,不嘲不闹,可爱极了。
车子在h酒店门口停下,时岸就应了过来,拉开门对上陆云铮的视线,交战了几秒,落在温乔身上,当看到她乖巧的看在陆云铮肩膀上时,瞳孔骤然紧缩。
温乔睁开眼,水濛濛的眸子往外看了一眼,扶着座椅爬起来,颤颤巍巍的下车往时岸的怀里扑,时教授。
陆云铮歪腰来了个空,冷着一张脸,舌尖抵了抵空腔。
他关上车门,绕到温乔和时岸的身边,她睁着眼睛,玻璃般的眼珠镀上了一层光,给人一种没醉装醉的感觉。
温乔,过来。他磨着牙喊。
温乔半倚靠在时岸的身后,像以往每次喝醉了那样,勾着时岸的脖子,眯着眼睛看陆云铮:你谁啊?
操啊!
陆云铮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合着,他抱了一路,为了让她靠着舒服一点,肩膀都被压麻了也不敢动一下,这倒好,一下车就不认识了。
他特么无情了。
我是云峥哥哥。他正用着无数不多的耐心哄她,过来。
温乔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拧了下眉头,痛苦的说:臭混蛋,滚开。
……
陆云铮磨着牙都气笑了。
她仰起头对时岸说:时教授,你送我回家。我要回家。
时岸心酸软了一片,心说她早不在江城住了,想送她回酒店,一想到陆云铮这个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他还是下决心带她回自己家。
至少,他能保证自己不会乘人之危。
好,我带你回家。他瞥了一眼陆云铮,扶着温乔往车边走。
陆云铮伸手拦住两人,一副今天哪里也不许去的样子,温乔抬手拍了他一巴掌,低声说:让开。
跟我回去。他伸手拽温乔,被时岸捏住手腕推开。
陆云铮眯着眼睛,强压着怒火说:温乔,你要不要跟我走?
时岸也不高兴了,冷冷的说:你可以问问乔乔自己想跟谁走。
陆云铮道:她喝醉了。做不了主。
时岸低头看了一眼温乔,人都是有潜意识的,如果她潜意识都不选你,你又坚持做什么呢。
陆云铮的眸光沉沉,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咬着牙根强忍着翻涌的怒气和妒意。
温乔适时嘟哝了一句:时教授,我要回家。
……
时岸对陆云铮说:你看,她没有选你。
说完,他扶着温乔上了副驾驶,弯腰给她扣上安全带,这才绕回驾驶位。
车子缓缓驶出汇入那条灯光汇成的线条中。
晚上的江城车流不多。平时拥挤超过半个小时的路口也变得畅通无阻,时岸的心情就跟畅通的道路一般,浑身透着舒爽。
到了小区,他停下车,刚下车门,就被一道黑影闪过来,被拎着衣领揍了一拳头。
拳头很沉,搭在脸颊上很痛很痛。
等他看清了是陆云铮挥拳之后,他也毫不客气的去揪对方的衣领,挥着拳还回去,只可惜被他闪避及时。拳头挥了空。
陆云铮占了上风,拎着时岸抵在车身上,又一拳头砸过去,擦着他的嘴角落在了车身上,发出一声闷响。
趁时岸不注意,一拳头砸在他嘴角,顿时砸出了血。
陆云铮跟着厉淮去拳馆打过几次拳,虽然不专业但拳拳阴狠,怎么脏怎么来,不把时岸打趴下不服输。
时岸虽然没学过,但是他会躲,除了刚开始猝不及防的两拳头,他也没吃到什么亏,察觉到他的脏手段,他也不顾什么情面跟他扭打成一团。
结果两人在地上滚了几圈,陆云铮突然意识到时岸不还手了,还故意把脸递给他打时,他骤然收手。
爬起来整了整衣服,掸了掸身上的泥土,陆云铮绕到副驾驶,解开安全带将温乔抱在了怀中。
没想到你也是道貌岸人,打着朋友的名义打算照顾一辈子?
你还不如我光明磊落的追求她呢!
你追着她跑了三年,她都没答应你,你还指望她能答应你?
陆云铮得逞的讽刺着他,今晚,她虽然没选我,也没选你,我凭本事带她走。
说完,他抱着温乔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温乔挣扎了两下,掀了掀眼皮子,含糊道:陆云铮,我跟你走。
闭嘴,不然我吻你。他威胁道。
时岸追上来挡在陆云铮面前。白衬衫上一道道泥渍褶皱,衣角被拽了出来狼狈的搭在腰上。
陆云铮睨了他一眼,僵持着的站着。
你再拦着我,我保证明天温乔穿礼服会很难看。陆云铮挑衅道,你要是现在让开,我考虑不动她。
时岸一下就明白了,脸色苍白的,他知道陆云铮的性格,但是一想到温乔落在他手里,他僵持的静默了片刻,不情愿的让了一条道。
陆云铮抱着温乔上了车。看她难受的拧着眉头,指尖一遍遍的滑过额头,试图将她拧成小山峰的眉头抚平。
到了酒店,他刷开她的房间,将她放到了床上,脱下高跟鞋,拉过被子盖上。
沾到床的温乔翻了个身,弓着身子,裹进了被子里。
陆云铮脱掉了脏兮兮的衬衫,找了毛巾拧干,走到床边坐下,从被子里拉出温乔的手,掰着指头一根一根的耐心擦拭着。
温乔不耐地要翻身,被他拽了回来,仔仔细细的擦完手。
除了在时岸面前反驳他,她还是很乖,蜷缩在被子里拱成一小团,等到陆云铮冲完澡出来时,她把自己都闷熟了。
客服送来了醒酒的药,陆云铮烧了一壶水,慢条斯理的冲着药。
走到床边,再次将她捞进怀中。靠在胸口上。
乖,喝药。他低头哄着:喝了就不难受了。
温乔抿着嘴,死活不喝,他无奈的捏着她的下巴,硬生生塞了一口,她哼哼唧唧的吐了出来,吓得他用手掌心去接,她把药水全吐他手里了。
陆云铮侧身抽了一把纸揉了一把扔掉,又抽了两张新的回来给温乔擦脸,擦着擦着就笑了。
他啊,陆云铮居然会纡尊降贵给温乔收拾脏东西。
内心不但没有反感。还幸福的滋滋冒泡,他心说自己一定是个傻逼。
但是,当傻逼真的很快乐啊。
至少可以抱着温乔,闻着她的香气,见识他一个人才会见识到的她。
温乔实在是不配合喝药,陆云铮没办法,只好将药放到床头柜上,刚去洗了手出来,发现温乔在解自己的裙子。
他眉心一跳,扑过去按住她的手,低笑着说:不许脱。
她含糊嘟哝:难受。
裙子很紧很崩,黏在身上十分难受。
宝贝,乖,别脱。他好声好气的哄:脱了哥哥要做坏人哦。
温乔拱了一下,停了手。
他喘了口大气松开被他掐住的手腕,眼睛扫了一眼她撩到大腿根的裙摆,眼睛一热,浑身立马也热了起来,他扯过被子给她盖上,抄起瓶冷水往嘴里灌。
温乔不安分的伸出胳膊,紧接着一条大白腿,晃得人眼睛疼。
陆云铮灌完了一整瓶冷水。心里的火没有半点消退,反而有种越少越旺的架势。
操!
真是搬石头砸脚。
他失神的瞬间,温乔又开始扒自己的裙子,吊带都被扒掉了一半,露出了雪白的肌肤,被酒染上了淡淡的血色,闪着光诱惑极了。
陆云铮骂了声操,捡过扔在沙发上的皮带,拎到床边,三两下将她的手捆了起来。
弄玩这些,他低头一看。有些哭笑不得。
操啊!
某处叫嚣着,这是要教他做人嘛!
他头也不回的躲进卫生间,放水冲凉,冰冷的水顺着脊背往下,浇着浑身往外冒的火气。
他双手撑在墙壁上,低着头水顺着眉峰鼻梁往下淌,无奈地嗤笑了一声。
过了很久,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后,才关了水,裹着浴袍出去。
温乔被捆住了双手安分了很多,偏着头睡了过去。
他在床边坐下,手撑在床沿,低俯着身子看她,视线从睫毛鼻梁往下定格在嘴唇上,他好想亲一亲她啊。
他好像尝一尝她的味道。
想着想着心里的心思又有些不受控制,他抬手拨了拨她散乱的头发,把贴在脸颊的头发都拨到耳后,露出整张白净泛着红晕的脸颊。
最红他还是没忍住,低头在她嘴唇上轻啄了一下,舌尖尝到了一丝甜腻的酒气,迅速的撤开,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其实,我对你也很好是不是。他心说,从来没这么对一个女人,想吃吃不到,想碰不敢碰,忍得快爆炸了,偏偏这个女人的心是石头做的,揣不暖捂不热。
晚上没人帮她换衣服,他解开皮带,将她双手塞进被子里,开了空调,这才躺回沙发撒花姑娘,摸出手看消息。
容姨:你怎么跟乔乔在一起?
容姨:你别乱来啊狗崽子。
陆云铮看了半晌,牵了牵嘴角,飞快编辑。
陆:嗯,暂时不回。
他只是说的暂时,至少不会是她喝醉了,不会是在她不情不愿的情况下。
他虽然很想,但是他更像看到她的回应。
所以,再忍忍吧。
手机震动了两声。
许暮:听说你追去江城了?
许暮:你这次是来真的,还是玩玩啊?
许暮:你别翻车啊。
陆云铮盯了很久,关掉了手机,扔到一旁。抱着双臂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晨光微熹,天空还灰蒙蒙的,温乔的房门被敲响,紧接着传来何蕊的声音:乔乔,你醒了吗?
一会儿,化妆师要来了,你赶紧收拾一下。
温乔被敲门声吵醒,揉了揉发痛的额头,睁开眼愣了片刻,她昨晚和何蕊他们去单身派对喝了酒。她是怎么回酒店的。
等等,她猛地坐起来掀被子,看到自己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裙子,骤然松了口气。
宿醉的感觉真的太难受了,太阳穴突突的跳痛,她垂着眼按了会儿,先开被子下床。
刚走了两步,尖叫了一声。
你……你怎么在这里。她惊恐的盯着沙发上的陆云铮,他平躺在沙发上,腿敲在扶手上,浴袍松垮的绑在腰间。露出了胸膛的大片肌肤,隐约可见腰间的……
她抓住被子就往陆云铮身上扔,生怕多看一秒。
陆云铮裹着被子弓着身子,压住了腰腹以下的部分,或许是没睡好嗓子变得沙哑:你醒了?
温乔简直不敢相信,她昨晚喝醉了跟陆云铮共处一室,要不是她衣服没换,她要报警了。
陆云铮盯着她,黑漆漆的眼眸里带着笑意,他勾着唇角说:你这女人,用完我就忘了?
049 结束
温乔哽了一下,不明所以的盯着他,绞尽脑汁地解读这句话,最后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用你什么了?
陆云铮暧昧的笑着: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温乔心说当然不想。
她昨晚喝醉了,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依稀有点零散的记忆,也不足以拼凑一整晚发生的事情。
她蹙着眉头说:不需要。
陆云铮噙着笑,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你昨晚对我又亲又抱,还不要一个人睡觉。
你还要说要钻进我的衣服摸我腹肌……
温乔胀红了脸让他闭嘴,陆云铮掀开被子,站起来慢条斯理的系着浴袍,他瞥了一眼扔在床头的皮带,你还抽了我的皮带……你真的不打算承认了吗?
温乔欲哭无泪,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了沸水滚了一圈,烫的吓人,她也看到了床头的皮带,真怕自己喝醉了胡来,我喝醉了真这么混?
问完又有点后悔,她以前也不是没喝醉过,真没做出这些混蛋事儿啊。
陆云铮牵了牵嘴唇,坏笑着问:比这混的事情我还没说呢!
???不至于吧。
温乔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后,钻进了卫生间。阖上门,她靠在门上闭了闭眼睛,缓过神来后对着镜子照了照,确定脖子上没出现什么乱七八糟的痕迹,才默默地松了口气。
也就在这一瞬,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一闪而过,快到来不及捕捉。
她也多回味,拧开水冲了个澡,吹干了头发出来时,陆云铮又睡了过去,长手长脚的躺在沙发上,似乎有点憋屈,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温乔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这才注意到他的嘴角有点乌青的痕迹,手臂上也有划痕,丢在一旁的衬衫上站满了泥土。
之前背着光没注意,现在她靠近一看,还挺明显的。
难道她昨晚真犯浑了?但是不至于下嘴这么重吧?
她弯着腰盯着他的脸看,不知不觉凑得很近,浓眉长睫,闭着眼睛才能遮住眼角眉梢的风流,高挺的鼻梁,薄唇抿得直直的,她的视线乱了,到最后都不知道在看什么。
正好起身,陆云铮倏地睁开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珠盯着她,突然眼角弯了一下,他拽着她的手,将她拉进怀中。
刚睡醒的男人声音低哑慵懒,透着一丝笑意,看什么呢?
温乔用手肘推他,被他再次捉住手心,插入十指扣住,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肩膀。让他紧贴在胸口上。
隔着被子,听着两人剧烈的心跳声。
我没看什么。她有些心虚。
没看什么看得那么入神。他笑着,是不是被哥哥的颜值折服。
温乔双颊滚烫,眼神飘忽找不到落脚点,突然意识到他的意思,窘迫道:你装睡?
陆云铮嗤笑了一声,心说这他妈太可爱了,忍不住勾了下她的鼻子,我睡着了,但是你往哥哥怀里扑,能不醒?
温乔真佩服他睁眼说瞎话的能力,没好气道:我什么时候往你怀里扑了?
他视线随着薄薄的眼皮往下扫,勾着唇说:现在不就是。
他头埋进她的肩窝,反复在那块肌肤上磨,闷闷的说:你昨晚当着我面要脱衣服,我都阻止了,我很亏啊,你要不给我点奖励?
温乔闪躲着,又被捞了回去,你能不能别这么耍无赖?
你这是追我呢还是霸王硬上弓啊?
陆云铮被她问笑了,笑得胸腔都微微震颤,他拖着漫不经心的语调说:我要是霸王硬上弓,你现在能下床?
他轻轻咬了一口她的肩膀,留下一个暧昧小红痕。抬起眼皮,狭长的眼尾勾人,我追你你也得给我机会啊,明天我们约会好不好?
不好。温乔撑在沙发上,挣脱他的怀抱爬了起来,整了整晨袍往外走。
她刚走了两步,又被他勾着手,拽了回来,温乔不满的抽手,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扫,皱起了眉头。
就穿这个出去?
她的肌肤拍偏冷白,穿着火红的晨袍,别提多诱人,晨袍下摆很短,遮不住大腿,两条大白腿晃来晃去,晃得人火气直冒。
他压下去的那股火气又有了冒头的趋势。
温乔并没有感觉不妥,推开他说:就在隔壁化妆,得拍照。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要解释这一句,别扭的出了门。
刚进门就被何蕊拉到一旁,你昨晚没事吧?你未婚夫没欺负你吧?欺负两个字说的极其暧昧。
温乔愣了几秒,未婚夫?谁说的啊?
何蕊说:当然是陆云铮啊,他接你的时候,自称是你未婚夫,不然我怎么可能让他带你走。
说道这个,何蕊又想起来,昨晚时教授没联系你吗?
温乔拿过手机,翻了翻,时岸确实是发了微信。
她当时喝的太醉了,没有听到也没回复。
至于见没见过,脑子断片以后真不太记得了。
造型师招呼何蕊,她也顾不得多问,拽着温乔往房间去化妆,化完妆,五个伴娘和新娘凑到一起拍了晨袍的合照。
何蕊抽空时,又对温乔说:待会儿,把你未婚夫叫上一起来玩呗。待会儿娶亲,人越多越热闹。
温乔本来想反驳一句她没有未婚夫,但怕何蕊他们追着问,干脆顺着话说:不了吧,他不喜欢热闹。
话音还没落,外面有人敲门,陆云铮人模狗样的站在门口,他今天穿的比较随意,白色的休闲衬衫,布料丝滑,领口敞开扣子,一条黑裤。单手插兜,笑得像个妖孽:请问温乔在吗?
何蕊拽了拽温乔的裙摆,眼神再问你说的不喜欢热闹的怎么来了。
温乔尴尬的走过去,正打算把他推出门,被他顺势捉住手腕,拉到了身边,这么多人,你这浴袍怎么还没换?
温乔低头看了一眼,嘟哝:这那是浴袍,是晨袍。
反正差不多吧,遮也这不住什么,屋里好几个男人,你也不注意点。他余光扫了一眼大白腿,心想他的东西被人看了,很不爽。
温乔毫不理解他的思维,那些人都是摄像师。
那也是男人。他拧着眉头含糊了一句,算了,谁是新娘子?
温乔警觉着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陆云铮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鼓鼓囊囊的一叠,笑着说:我们住了人家酒店,不给人家随个礼显得我们不懂礼数。我在你房间里找到了红包,就自作主张装了点。
温乔眉心一跳。
将他拽到一边说:首先不是我们俩住酒店,礼我自己会随,把钱收回去。
陆云铮态度也强势,蹙着眉头说:听我的。现在不给,到时候我就送到酒店去。
……
温乔对他的土豪行为表示不能理解,但是钱是人家的想送就送。
他就算去大街上随便拉一人发红包,她都管不着。
她侧过身,指了指正在床边拍照的何蕊,那位就是新娘子,听说你昨晚见过?
陆云铮目光朝房间里探了一眼,懒懒的收回:嗯,好像是,当时人太多,不记得。
走吧,陪我过去打个招呼。他捉着温乔的手,往里走。
温乔抽了两下,被他握得更紧,源源不断的热气从腕骨往身体里钻,短短几步路,她鼻尖热出一层薄汗。
陆云铮等到何蕊拍完照,这才走过去,将红包递给她:新欢快乐,这是我们夫妻的一点心意。
夫妻?温乔瞪大了眼睛。
不是,你别瞎说啊,我们什么时候是夫妻了。温乔快被他吓死了,心脏怦怦的乱跳,有种做了亏心事被逮到的感觉。
不是吗?陆云铮眨了眨眼睛,贴在温乔耳边说:你迟早都得嫁给我啊,老婆。
咦,温乔被这声老婆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往旁边缩了点,你别瞎叫。
陆云铮不以为意,笑着说:早晚得叫,提前实习。
何蕊细细的打量着陆云铮,表情难辨,出于礼貌还是抽走了红包,不动声色的叠了一个小角捏在手心里,回应道:谢谢,那也祝你和温乔早日喜结连理。
陆云铮嘴角的笑意扩大。眉眼微扬,心情好极了。
温乔被人叫走,他独自站在何蕊身边,抬了抬眼看何蕊,何小姐,我能找你傍个忙?
何蕊愣了下,笑着问;我能帮你什么?
陆云铮开门见山道:捧花,我要捧花。
何蕊立马明白了,他这是在跟温乔要那束花,她笑着应了下来。
酒店内,
人生鼎沸。
温乔找了一圈,拉着同事问:你们没看到时教授吗?
突然有个人说:时教授今天来不了了。他说临时有事要回父母家一趟。已经让我帮他带了礼钱。
哦温乔点头,拿出手机发微信给他。
温: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吗?
温:婚礼快开始了,你真不来?
消息发出去,一直到婚礼结束都没回复,温乔隐隐有些担忧,他休息时间不回消息的次数太少了。
宾客散尽,温乔和陆云铮一同往外走,陆云铮看了一眼闷闷不乐的她,关切道:你的脸色不太好,出什么事了?
温乔抿着唇,将捧花塞他怀中,我出去一趟。
不等陆云铮叫住她。她提着裙子跑了出去,好在是穿着平底鞋,跑起来不至于费劲。
她在路边拦了辆计程车,抱了时岸的家的地址。
路上,他拨了几个电话,时岸那边都没接听,她的心就更慌,催着师父快一些。
中午的江城堵成狗,车子隔几分钟挪一次,越是着急车速越是缓慢,像是在故意磨着人的耐心。
温乔赶到他家楼下时,一眼就看到时岸的车停在停车位上。
他都没开车,怎么回父母家?
温乔越感觉不对劲,一一刻不歇的跑到他家门外,抬手哐哐砸门。
屋内没人回应。
时岸家她来过很多次了,轻车熟路,找到消防栓旁边的暗格,最下面的一层放着一把备用钥匙,那是时岸给她留着的。
果然,她在黑暗中摸索了几秒,就摸到了钥匙。
打开门,厚重的窗帘挡住了阳光,黑漆漆的一片。
时岸。温乔喊了声,又喊:时教授。
屋内传来低低的声响。
温乔打开灯,就看见时岸歪在地上,头抵在沙发上睡的沉,在他脚边还倒着一堆空酒瓶。
温乔愣了一下,一股火气冒了起来,阖上门,她大步走到床边,拉开窗帘,让阳光照亮整个屋子。
时岸仰起头,抬手挡住不适,眯了会儿,才辨认出温乔。
乔乔。宿醉后他的嗓子沙哑的厉害。
温乔蹲下打量着时岸,白衬衫不知道在哪儿蹭了一堆泥。皱巴巴的看起来狼狈极了,垂着眼也挡不住眼尾的红,头发乱糟糟的,成宿买醉后,下巴上冒出了青色胡渣,浑身上下写着两个字颓废。
他一向注意形象,心态也好,而且时教授从来不喝酒,温乔还是第一次见他喝了这么多酒,心里说不上来的难过。
时教授,同事的婚礼不参加你躲家买醉呢?温乔没好气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何蕊有啥想法呢。
她本来是想打趣来着。可抬眸对象时岸的眼神,恨不得把这些话塞进嘴里,他眼睛里爬满了红血丝,眼尾泛红。
温乔被吓到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仰着头问他:你这是怎么啦?
时岸摇头,收敛着自己的情绪,低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家?
温乔说:他们说你回家了,我也是过来碰运气,谁知道看到你的车没开走啊。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跟我说啊。一个人喝什么闷酒。
温乔没完没了的数落:你又不会喝酒,一下喝这么多,难受不难受啊?你就算想喝,叫上我陪你啊。
时岸无奈的笑了笑,推开酒瓶子,单手支着沙发上揉太阳穴,最后见温乔小嘴巴巴没完,敲了下她的头,就你会说,昨晚是不是也喝醉了?
温乔心虚的避开对视,望着一点笑着说:是喝醉了。
那你呢,你总得告诉我,你为什么买醉吧?温乔不依不饶的问,还有你身上这身衣服怎么回事?
时岸摆手说没事。温乔突然凑近,盯他的脸颊看了数秒,又用手指戳了戳,惊讶道:时教授,你的脸肿了?
不光有点肿,要是不凑近看得话,几乎看不出伤痕。
时岸下意识的摸了摸,没事,可能就是磕着了。他撑着沙发爬起来,温乔突然拽住他,盯着他的胳膊看。
你的胳膊上怎么也有伤?温乔突然想起这个伤,还有泥巴。回忆了一遍后,突然绷起了脸。
时岸哑口无言,温乔也不问了把他推进了浴室,等到浴室里传来水声,她这才走到阳台,拨通何蕊的电话。
傍晚温乔面色凝重的回到酒店。
她在走廊站了会儿。
将陆云铮的电话拖出黑名单,拨了过去。
你在酒店吗?她问。
陆云铮怔了几秒,语气含笑轻佻:在房间,你要过来?
嗯。我去找你。
温乔按着他报的房间号,找过去敲门。
陆云铮一脸惊喜,要捉她的手,被她悄然避开,朝房内走去。
陆云铮挑眉,阖上门跟在她身后。
温乔突然站定,回身与陆云铮对视片刻,她开口说:明天我们去游乐园。
陆云铮呆滞了几秒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温乔这是主动邀请他约会?
真他妈太高兴了!
他翘着嘴角,伸手抱她,被她抵着胸膛推开,冷声冷气的说:我陪你约会,你不许碰我。
已经被快乐冲昏了头脑,陆云铮压根没注意到温乔不对劲,或者说她那双漆黑的眼眸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冰冷。往外冒着丝丝寒气。
陆云铮乖乖了一个晚上。
早上天不亮就起床,到温乔门口等着,困得呵欠连天,打一个呵欠流出两滴生理泪水。
只要想到能和温乔一起去游乐园,他顿时精神百倍,站得笔挺端正。
半个小时候后,温乔终于拉开房门。
陆云铮兴奋的像个毛头小子,捉着温乔的手不放,一会儿玩玩手心,一会儿揉揉手指,温乔也乖顺的让他牵着。
十一黄金周游客爆满,陆云铮牵着温乔玩了一个项目又一个项目。他买了头箍给温乔。
拿着手机拍照:别人有点,我们家乔乔也得有。拍完,他搂着温乔啄了啄鼻尖,我们家乔乔也太可爱了。
温乔仰起头,对上他深邃温柔的视线,静默了会儿,呆呆的缩回视线。
远远的有商店在卖雪糕,陆云铮牵着温乔排起了长队,终于轮到他们时,陆云铮居然只要了一根雪糕。
他拆开递给温乔,温乔眨了眨眼睛,你不吃吗?
陆云铮压着她的头,笑着说:看你吃就好了。
其实也就这么说,温乔吃一口,他总要找借口吻她一口,舌尖卷走她嘴唇上的奶油,谈后满足的笑。
他个儿高长得又帅,笑起来三分痞气,吊儿郎当的很吸引人。他凑过去亲吻温乔时,引得好些人驻足回看。
越是看他们,他越是得意,吻得更久更肆无忌惮。
温乔好不容易吃完冰激凌,他感觉自己都快爆炸了,拽着温乔的手一路往前跑,跑到一个主题公园的集装箱后面,将温乔按在了墙壁上吻了上去。
刚吃过冰激凌,嘴唇上口腔里都是香草的味道,甜甜腻腻,陆云铮抵开唇齿,勾缠了好一阵儿,才放开她。
温乔红着脸,垂着眸,睫毛颤颤巍巍,眼角润润的像哭过一般,黑白分明的眼珠上蒙上了一层雾气,娇羞又勾人。
陆云铮觉着她的味道太美好,一次上瘾那种,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放她走。
他用指腹揉她的眼角,低头轻啄:不喜欢我这样吻你吗?
温乔咬着唇,仰起头看他。
他视线随着眼皮垂下来,嘴唇湿润艳红,浮着一层水汽,嘴角微微上扬。
温乔伸手触了触他的唇,原来和喜欢那么久的人接吻是这种感觉,她咬着唇没回答他。
鼻尖抵着鼻尖,呼吸交缠,陆云铮忍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她。
随着天色变暗,游乐园被一片灯海包裹。远处的城堡摩天轮,近处的旋转木马,闪耀着最亮眼的光。
温乔玩累了,陆云铮也差不多,温乔瘫在椅子上不肯再走。
陆云铮听说城堡会有烟火,他想要着温乔去看,拽了好几下,温乔耍赖不肯起来,陆云铮实在没法了。
在她跟前蹲下,拍了拍肩膀:上来,哥哥背你。
温乔一动也不动,眼皮子都没掀一下。
陆云铮等了片刻回头。双手从背后箍着他的膝盖,将她拽趴到背上,站起来往前走。
温乔趴在他背上,静静地望着远方一点发呆,好像那个点离自己越来越近,她隔着薄薄的布料听见了她的心跳声逐渐和陆云铮的重合。
怦怦怦……
一下又一下的震颤着。
温乔收回视线,歪过头,盯着他的侧脸发呆。
陆云铮勾着唇笑着,用耳朵蹭了蹭她的鼻尖,揶揄道:小傻子玩累了?脑子也玩傻了?
温乔一声不吭,陆云铮侧过脸问:你今天不高兴吗?我感觉你今天闷闷不乐。他花了很多心思逗她,拉着她玩了很多他不敢玩的项目。他回忆一下,才发觉她没怎么笑过。
心猛地下沉,有种被捏了一巴掌猛然放开的酸胀感。
温乔盯着旋转木马发愣,回避了他的问题,指着旋转木马说:陪我去玩木马吧。
好。
旋转木马排队的人多,他们排起了长龙,中途烟绽放,陆云铮拉着温乔接吻,蜻蜓点水一般的触碰,他举起手机拍下了这一瞬。
温乔转过身,红着脸收拾自己的情绪。
他们排在末尾几个,前面的人散尽,旋转木马突然变得空旷了起来。
温乔选了个位置,陆云铮坐在她旁边,拿着手机拍了两人的合照,光线太暗,照片有点模糊。
但是陆云铮却喜欢极了,因为那一瞬,他拍到了温乔的笑容。
从木马上下来,陆云铮勾住温乔的手,轻声问:还想玩吗?
温乔摇了摇头,领着他往外走。
到了门口,温乔主动抱了他,让陆云铮有些惊慌失措的将她环紧,他想吻她,疯了一般想吻。
恨不得将她带到无人的角落里,藏起来纠缠一番。
温乔贴在他的耳廓,用绵软温柔的声音说:陆云铮,结束吧,我拒绝你了。
一个月到期了!
我没有对你心动。一点点都没有。她在心里说给自己听。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了一整天的话说出口后没有换来一丝轻松的感觉,反而像是被束缚住了。
050 玩我?
她的话犹如一桶凉水兜头浇下,熄灭了他眼中的火,浇得人浑身冒着彻骨的寒意。
他嘴唇动了动,艰难开口:你说什么?
温乔垂着头,她也没勇气再把那几个字重复一遍,好像没提起一口气,心口的束缚就更重一些。
两人对峙着,周身的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温乔有些局促地无法喘息。
陆云铮嗤笑了一声,冷冷的说:行啊,温乔,你玩我呢?
温乔一言不发。
陆云铮突然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与他对视,漆黑分明的眼眸里盛满了戾气,他眼皮薄,眼尾狭长,眼角的风流早不在了,他勾着唇暗暗发狠,谁教你的?时岸还是闻煜?
你怎么这么有本事呢,我都被你骗上钩了。
温乔心里也不好受,她挣扎着下巴,又被他捏了回去固定在虎口,用一种极屈辱的姿势看着他。
他眼眶一下就红了。
你演得真好啊,我吻你的时候。你很恶心我是不是?
温乔想张嘴说不是,被他捏的太紧了,动了动嘴皮子,发出一点气声,被他忽略了。
他手上暗暗发狠,又同自己暗自较劲,最终还是心软,将她温乔扣进怀中,软声细语的哄着:一个月还没到,你提前拒绝有什么用?
温乔任由他抱着,闭了闭眼睛,其实一个月还是二十九天,结果都一样。
她苦涩又无力地开口:你觉着一个月就能让我喜欢上你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强撑着的。
陆云铮心里慌乱一片,根本没注意到她的细微表情,只顾着哄:你喜欢什么样的?我他妈为了你改不成吗?
说道这里,他语气急促道:你不喜欢抽烟,我从追你那天开始,我几乎不当着你的面抽烟了,你闻闻我衬衫有没有烟味儿?
我以前是混蛋,是花心,是没把女人当回事,但是现在我想当个好男人成不成?
他箍的更紧,恨不得把温乔揉进怀中,低声说:温乔,我想当你一个人的好男人。说着,他吊儿郎当的说:其实我也想跟你说声对不起,当然我知道这个对不起没用,你得给我这个机会是不是?
温乔静静地听着,心里酸软一片。
她掰着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将他推开。
转身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难受。
操啊!
陆云铮扯着衣领低骂,骂完还是跟在她身后,保持着安全距离。
温乔加快脚步,他也加快脚步,从园区出来。她打了车直奔酒店。
温乔抵在车窗上,闷闷的闭上眼睛。
手机响了。
是时岸的爸爸打开的,温乔深吸了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乔丫头?我是你时叔叔。时爸和蔼的笑着,一如他脾气一般温和,这么晚了,没打扰你吧?
温乔说:没有的,时叔叔打给有什么事情吗?
电话那头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缓缓道:是这样的,你跟时岸关系好啊,你说什么他都听,你也知道啊,他年纪也不小了,我们做父母的的也着急,跟他说过好几次介绍对象的事情都被他推了,这次隔壁的阿姨想给他介绍个丫头,他又给推了。说到这里,时教授感觉有点难以启齿,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乔丫头,你能劝劝小岸,即便不听家里安排的,那他自己带一个回家也行啊。我们也希望他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
最终还是没说出那句让温乔劝他去相亲的话,万一。万一温乔对时岸也有点感觉呢?
时爸也在堵……
温乔抿了抿嘴唇,牵着嘴角说:好啊,叔叔我有空就多劝劝时时教授,不过时教授的性格你们也知道,我估计这事儿我说也不好使。
时叔叔也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叹了口气说姻缘这事儿确实是不能着急,跟温乔寒暄叮嘱了几句,又说:我听时岸说你回江城了,要不明天一起吃个饭?
好啊,我也正好想跟你们一起吃饭呢。这是她早前在南城就答应了时岸的。
温乔放下手机,吐了口气,她无暇去应对其他的事情了,无力的抵在玻璃上。
好像胃部隐隐作痛。
看吧,人难受得时候身体也不会放过你。
她捂着小腹,弯着腰,这才好受了一些。
到了酒店,下车,余光瞥见陆云铮站在不远处,她垂着头往酒店旁边的药店走,走了几步被陆云铮拽住了手腕。
你去哪儿?他眼尾红红的。
温乔抬脸点了一下不远处的药店,去买点药。
陆云铮的面色沉了下来,仔细的打量着她,这才发现她捂着小腹,脸色有点苍白,额头上不住的冒汗,忙伸手摸了一下额头,这才问:胃疼还是痛经?
胃疼。
陆云铮按住她的肩膀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买药。
他刚走了两步,被温乔拽住:我跟你一起去吧。
他看了一下空旷的街道,初秋的风透着一丝凉气,而她还穿着薄薄的一条裙子,眼瞎一热,拉住她往药店走。
怎么个疼法?陆云铮放慢了步子,他胃疼常有的事情,吃哪种药也很了解,是温温地疼还是绞痛?
温乔放手又压了下,才说:温温的疼。不算厉害,就是不舒服。
这个症状不算太严重,到了药店,他熟稔的报了几个药名,医生给他捡了药又叮嘱了一下怎么个吃法,虽然盒子上写了,但是陆云铮担心温乔啥,拿出手机备忘录一个一个敲着。
医生头次见这么认真的人,长得又好看,又细心,忍不住夸道:小伙子,对你老婆真不错。
温乔脸色一红刚想解释。就被陆云铮握在手心揉了揉,笑着回道:还不够呢。
医生一直夸人,两人不好意思,红着脸出了药店。
他扶着温乔,温乔低声问:我都那么对你,为什么还要照顾我?
陆云铮哂笑:我说了要做个好男人,你真当我还那么混,你随便说两句气话,我就真不搭理你了?
那这样,我还配喜欢你么?
他笑起来,漆黑的眼眸里闪动着点点星光。
温乔心口酸胀,垂着眸说:你真变了不少。
陆云铮拖着懒懒的强调说:是啊,我以前太混了。我有时候都在想,我要是不混就那么接受了家里的安排,咱俩现在孩子是不是都能跑了。
温乔脸一红,你想得太远了。
他捉着温乔的手说:真的,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提到之前气氛有点尴尬。
温乔抿了抿唇打破僵局,谢谢你陪我买药。
陆云铮诧异的眨了眨眼,嘴唇的笑意稍顿,又装作浑不在意的说:谢什么,你倒是第一次给我说这话。
温乔笑了笑没再说话。
回了酒店,温乔靠在沙发上,看着陆云铮接水烧水,蹲在茶几边拆药,对着备忘录和药的说明书分好怎么吃。
晾凉了水递给温乔,这个白色的吃一片,一日三顿,这个褐色的一次两片,一天一顿,其他的我在提醒你吧。
温乔从他手心接过药,塞进了嘴里,灌了口温水送下去,她看着他忙完,又打电话叫了粥,恹恹地说:我明天要去跟时岸爸妈一起吃顿饭。
陆云铮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她,态度难辨:你都病成这样子还有心思管明天吃饭?
末了,他又强势的补充道:不许去。
温乔也不知道自己心血来潮要跟他说这事儿,撞上他铁青的脸色,只好软声说:我是在跟你商量。
陆云铮足足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她这话的意思,兴奋地舔了舔嘴角,仍有点不敢相信的问:你的意思是?我不同意你就不去?
他的脑子太迟钝了,只能想到这个,温乔无奈道:也不是,就是本来就约好了,不去不太好。
我如果说不让你去,你是不是会继续不给我好脸色?他说完又觉着自己很蠢,算了,你要去就去吧,但是,如果你胃痛没好,哪儿也别想去。
陆云铮了解温乔的性格,一味地反对只会适得其反,于是他干脆收起了让她不去的心思,在想办法吧。
反正今晚,大起大落,温乔对他的态度有所软化,这是个好的开端,撬了那么久的石头终于松动了。不能前功尽弃。
陆云铮跟温乔倒了热水,在她身边坐下,将她搂过来靠在自己身上,用下巴摩挲她的头顶。
你该回去了。温乔靠着他,不知道是热水起了作用还是药起了作用,她感觉没那么痛了,浑身暖暖的。
陆云铮勾着笑,这就赶我走?
温乔推了他一把,这人怎么给他点好处,他就开始得寸进尺了呢!
陆云铮也不恼了,漂浮了很久的心突然落了地,有了归属感。他偏头亲了温乔的额头,笑着说:好,我这就回去。
你不舒服再叫我。他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你把我微信拉出来啊。
温乔噙着笑望着他,望得他眼热,收回视线往外走去。
门阖上的一瞬,温乔紧绷的情绪也瞬间放松了下来。
洗了个热水澡,温乔吃了药后,一夜好眠。
第二天天光大亮,温乔的手机振了两下,她看了一眼手机。竟然八点了。
手机上好几条未读消息。
时岸:我八点半过去接你,给你带最爱的小笼包。
时岸:起了吗?乔乔。
叮叮上陆云铮发来消息。
陆云铮:晚安。
陆云铮:醒了吗?早餐想吃什么。
温乔:不吃了,待会儿时岸过来接我,我随便对付一下。
不一会儿房门被敲响,温乔拉开门,看见陆云铮站在门口,手里拎着好几样早餐,呼吸不稳的说:吃了再走。
他靠着门缝挤进来,温乔往卫生间走,待会儿八点半就要走了,估计来不及。
她刷牙洗脸,陆云铮在茶几上摆弄他买来的早餐,有面有油条有粥还有小笼包,四五样堆满了茶几。
这是他起了大早出去买回来的。
温乔洗漱完,挽着头发坐到桌子上,对着镜子化妆。
陆云铮端着白粥,盛了一勺子吹凉了送到温乔嘴边,吃吧,我喂你。
……温乔有些不好意思,歪着头躲着他,不吃。
她不吃陆云铮就不收手,极有耐心的磨着她的时间,反正赶时间的是她,温乔仰头看了他一眼,张嘴吃掉白粥。
陆云铮勾着嘴唇,又盛了一勺子递过去。
温乔化完妆,碗里的白粥见底,她有了饱腹感了,陆云铮放下白粥,又挑了小笼包来喂她。
温乔瞪了他一眼,嘟哝道:我吃不下了,太撑了。
陆云铮并不想与她讨价还价,低声哄着:这家小笼包很火的,我排了一个小时队买的。
温乔扫了他一眼,将信将疑的咬了一口包子,香气四溢。熟悉的味道,然后眼睁睁看他把剩下的半个包子塞自己嘴里,心满意足的吃了。
温乔红了脸,别到一边不看他。
陆云铮低头吻了她脖子,用牙尖咬了咬,恨不得弄出个红痕来,低声说:你再这么勾引我,我就不让你出门了。
温乔:???
八点半,房门被敲响。
温乔正在卫生间换衣服,陆云铮噙着得意的笑,打开门。
时教授,乔乔在换衣服。陆云铮挡在门口。不让他进屋。
时岸眉心跳了一下,后背突然沁出一股冷汗。
回想起昨晚打架的场景,再看他得意春风的样子,心里越来越不安。
温乔换好衣服出来,看见两人在门口僵持,走到门口对时岸说:时教授,我马上就好了。
温乔放下头发,拿了皮包,往外走。
走到门口,被陆云铮勾住手指,早些回来。不然我会生气的。
温乔嗯了一声,松开手跟闻煜走了出去。
他倚在门框上,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温乔和时岸前后脚上了车。
车内播放着舒缓的音乐,温乔歪着头看窗外,脑子里将昨天到现在的画面重复了一遍。
时岸看了她好几次,见她想得入神,抿了抿嘴角。
你跟陆云铮,你们?他没勇气去说后面的几个字。
温乔闻声歪过头,疑惑地看时岸,她刚想得入神,确实没听见他说什么,张嘴问:什么?
没事。时岸温柔的笑了笑。
他双手不自觉的攒紧方向盘,压着不能让温乔发现的情绪。目视着前方,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的开车。
时岸的父母退休后一直住在教师公寓,离学校近,晚上还能去校园里遛弯儿,他们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只是教师公寓比较小,住起来就显得窄。
不过今天客厅显得更窄,沙发上坐满了人,温乔一进首先看到了时爸时妈,然后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年轻女孩子。
二十多岁的样子,扎着马尾,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和一条格子百褶裙,脸上漾着浅浅的笑。
温乔小声问时岸:你家有客人啊?知道有客人就换时间再来了。
时岸换了鞋。望过去怔了几秒,拽着温乔往外走,下一秒时爸叫了温乔的名字。
温乔站定,回头与他们打招呼:时叔叔。
她同时岸说:进去吧。
她不动声色的挣开时岸的手,往客厅走,时岸跟在伸手,冷冷的睨了一眼沙发上的人,爸,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时爸笑着说:你这小子,我好几天前就跟你说了,你看看你,只顾着工作都忙忘了。
时岸冷冷道:不说今天是个家庭聚会吗?
他的目光掠过那些人,有隔壁的阿姨,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中年人和一个年轻女孩子,不用想也知道他爸打得什么主意。
脸色骤然沉了下来,语气也不好的说:爸,我的事情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要你插手。
这话一落地,四周骤然安静,其他人纷纷朝他投来目光。
时岸这次真生气了,要不是想到温乔在这儿,他真可能就摔门而出。
你胡说什么,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秦姝。比你小三岁,也是老师,你们应该有共同话题。时岸你带她小姝下楼转转吧。时爸眯着眼笑呵呵道。
时妈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打转,突然拉住温乔的手说:乔丫头,你好久没来了,我最近做了一道新的甜品,你帮我尝尝?
时妈拉着温乔往厨房走,擦过时岸时小声提醒:你爸爸的病禁不起折腾,你让他省点心。
时岸这才意识到,今天这场鸿门宴,他吃定了,没有反悔的余地。
他转身跟着进厨房。被温乔拦在了门口,笑着说:伯父让你配秦姑娘下楼转转,你快去啊。
时岸盯着温乔,企图在她脸上找到些许的不适,或者不开心也好,但是她那双笑盈盈的眼睛里,除了笑,再无其他情绪。
这一瞬,他突然泄了气,陆云铮那句你陪了她三年,她都没同意你,那就说明她压根不喜欢你。又冒了出来。
他站了几秒钟,转身回到客厅坐下,拿出手机按着。
秦姝有些尴尬地笑着,低声喊了一声:时岸哥哥。
时岸眼皮动了动,也不看她,冷声冷气的问:什么事?
秦姝其实很想问问温乔,但少女还没开口就脸红了,视线一直往厨房飘,时爸一眼看穿秦姝的心思,笑着说:刚那位姐姐啊叫温乔,是你时岸的妹妹。
时岸眉心一条,抬眸对上他老爹恐吓的视线,无语的说:她不是我妹。
秦姝一愣,时爸没想到他真拆台,笑眯眯的摆手:差不多差不多,不是亲的胜似亲的。
秦姝紧蹙的眉头这才舒缓了一些。
她扶着沙发站起来,钻进了厨房。
厨房内温乔和时妈研究烘焙鸡蛋仔,秦姝站在旁边看了会儿,突然看向温乔:姐姐,我能加你微信吗?
温乔无语的很,心说指不定谁大呢就姐姐长姐姐短,况且他们不熟悉吧,就要加微信。
温乔低着头弄面粉,秦姝眨了眨眼睛,略无辜的语气说:不可以吗?
可以。温乔冲了手,拿出手机打开给她扫。
添加后,秦姝兴奋的抱着手机,出了厨房。
时妈看着这一切什么都没说,只是拉着温乔小声问:乔乔,你真不喜欢小岸啊?
温乔道:阿姨,时教授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帮了我很多,我一直把他当哥哥看,所以,我从不敢去想喜欢他这些事情。
时妈遗憾的哦了一声,闭口不再提这件事情。
厨房门外,时岸心口一窒。脚步千斤重,怎么也提不起。
时爸喊了声:时岸,你发什么呆啊。叫乔乔和你妈出来,咱们去吃饭了。
时岸什么都没说,进厨房拽着温乔的手,就往外走,在时爸的呼喊中下了楼,上车启动。
温乔透过后视镜,瞥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车子启动得太快,温乔来不及辨认,便已经驶出了教师公寓楼。
车子一路狂飙,开到了附近的小公园。
时岸停下车。转头对温乔说:下去转转吧。
他的心情不好,已经克制到了极点,温乔想安慰几句,发现无从下手,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她不好参与。
刚要下车,温乔的手机振了一下。
秦姝:姐姐,你和时岸哥哥去哪里了,时伯伯很生气。
温乔看了一眼,直接锁上手机,塞进包里。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公园走,走到了湖心亭。时岸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温乔:小孩,让你看笑话了。
温乔笑着说:难得你让我看一次笑话,我的笑话你都不知道看了多少呢。这样才公平。
两人跟以前一样肆无忌惮的聊着,时岸的坏心情一扫而空,聊着聊着,时岸的心头浮上愁云。
温乔坐在椅子上,望着远处,学着大人的模样劝他:时叔叔说的没错,你也该考虑这些了。
时岸挑眉:怎么,嫌我年纪大了?
温乔笑了:当然不是啊,父母心嘛。
她说这话的时候显得特别老成,以至于时岸聪明的感知到她一定是在替他父母打圆场。
他们找过你了?时岸皱着眉头问。
温乔嗯了一声,也不打算瞒着他,毕竟这些东西迟早他都会知道的,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谁都能想明白的。
时岸看她的表情突然有些慌,也有些失落,好像温乔真的不在乎这些,也不在乎他是不是会找一个人代替她的位置。
他很慌很慌,很想抓住点什么留住点什么。
温乔。他喊了一声,温乔刚好抬头看过来,他心口骤然一跳,下一秒,将她拉入了怀中,紧紧的抱住。
051 没醉
温乔一愣,反应过来推他,无奈时岸的力气太大,铁了心把她抱住一般,她挣扎了几下,依旧被锁得死死的。
温乔气息不稳,甚至有些急促焦躁的说:时教授你抱我做什么?
时岸轻笑了一声,用一贯的语气说:小孩,让我抱会儿。
他闷闷的说:我爸妈他们不是我,他们今天那样,不是我故意针对你的。我也不会同意跟什么姝散步。
温乔抵着他的胸膛,小声安抚:时叔叔好像很喜欢秦姝,你要不要……
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时岸冷冷打断,不要,他喜欢关我什么事情。你也不要再跟我提。
温乔还想再劝,时岸无奈的笑了笑,对温乔真没办法了。
小孩,你想过谈恋爱吗?时岸低声问。
温乔怔了一下,怎么突然这么问?
时岸说:随便问问。你真想我去相亲?
以后带着小嫂子过来,再也不能时刻陪着你了,你真想我这样?
温乔抿了抿嘴,心情比较复杂,但唯独没有不高兴,你早晚都会这样啊,其实真不用反感时叔叔的安排。
时岸情绪低落的喃喃:真这么想?
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温乔拽着他的胳膊,做最后的挣扎,我快被你勒死了。
时岸松开手,低头眼神温柔地看着她。
被我吓到了是不是?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和,却又带着一种陌生的感觉。
嗯。温乔整了整头发,是挺吓人的。我还以为你要把我绑架了。
时岸被逗笑了,曲指翘了翘她的头,笑着说:我要是能把你绑架了倒好,可以困在身边一辈子。
说完这个,气氛突然僵住。
温乔不敢抬眼去看他的脸色,更不敢与他对视,垂着头望着地面放空,尽量不去听他要说的话。
时岸也僵了一下,松了松领口,脸颊滚烫耳尖发烫,他缓了几秒钟一鼓作气说:我知道我现在说可能吓着你。
但是我现在不说,我怕我没机会了。乔乔。他低头盯着她的睫毛,喉结滚了滚说:我不想跟你做什么朋友,也不想跟你做什么亲人,我想照顾你一辈子,用对象用男人用丈夫的身份照顾你一辈子。
他的声音隐隐发颤:我以前总不敢逼你,我想给你时间想通接纳我,可是。自从陆云铮出现在你身边,我就慌了。我怕……我给你的时间太宽裕,你就被他抢走了。
乔乔,我这辈子没喜欢过别人,你是第一个。
我也没怕丢失过什么,你也是第一个。
小孩,跟我谈恋爱好不好?时岸小心翼翼的询问。
温乔脸腾地红了起来,心里慌得不知道怎么喘气,紧张地指尖隐隐发颤。
怎么回复她都想好了,可是对上时岸真挚诚恳热切的眼神,她的嗓子里宛如塞了一把棉花,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时岸观察着温乔的小表情,在她要开口之际,突然拉住她的手哄着:你不需要立马给我答案,我给你时间考虑。晚上答复我可以吗?
温乔张嘴被他再次打断:我知道你可能会拒绝我,我会拒绝你的拒绝。
……
时岸表面温和润雅,对人对物都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禁欲到了极致,以至于他性格很软很好说话,其实剥开了柔软外衣的他。一样强势。
温乔突然意识到,这些年他就像是在她身边织了一层网,隐形的却也能困住她的网。
如今这层网浮出水面,让温乔十分不适,不知道怎么面对。
时岸见她脸色越来越沉,他抬手摸她的头,被她不动声色的躲开,时教授,我想好了,我不能答应你。
她抬脸看向他,直视着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少有的冷静,声音也趋于平静,我知道这三年来你对我的照顾,我要是拒绝你我很没良心,但是感情这事儿……她叹了口气说:你也总不想我跟你在一起,心里还揣着一个人。
时岸眸子颤了一下,眯着眼睛问:揣了一个人?
温乔点头,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揣了一个人,但是那种感觉就是喜欢,我知道的。
她轻轻地,声音很轻的说:我有喜欢的人。一直忘不掉。我不想瞒你。
时岸身形晃了一下,不敢置信的看向温乔,尽量维持着自己的镇定,沙哑了的嗓音却拖了后腿:是、陆、云、铮?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说出这个名字,刀子在心口上剜肉一般,每一个字都是一柄刀,刀刀见血。
温乔抿着嘴,等同于默认了。
其实在昨天之前,她也没看清自己的想法,总感觉自己已经超脱了,不会在为情所困,所以刚回南城那会儿,面对陆云铮她是真的风轻云淡了。
后来他穷追不舍,她也没动心,不知为何,也说不清是在某个时刻,她死掉的心悄无声息地复活了。
陆云铮的改变就是救活她的一剂针药。
时岸苦涩的笑了笑,眼睛一下就红了,他别过脸抹了把脸啊。忍无可忍的问:非他不可?
他很想象陆云铮那样对温乔耍赖,对他胡来,想要歇斯底里地问一句为什么三年了被他伤透了还放不下?
想问一句,他那样一个浪子到底哪里值得人喜欢?
温乔愣了一下,她没想过非他不可这种问题,只是遵从内心想法说出实话来拒绝他而已。
温乔嘴唇压的直直的,时岸何等聪明,也不在问了。
乔乔,害怕重蹈覆辙吗?时岸问。
温乔脸色一紧,随机松开眉头,淡声道:都没开始过,怎么算重蹈覆辙。
嗯。时岸应了一声,垂眸说:小孩,你终于走出来了。
温乔心口酸胀,回想到三年时间,她每当情绪出问题时时岸都会陪着她,小心翼翼维护的面纱被撕开后,只剩下尴尬的局面,鼻尖被酸了一下,湿着眼眶说:谢谢你。
时岸牵了牵嘴角道:怎么,要跟我客气了?
不跟你客气了。温乔笑了笑。
手机振了一下。
温乔拿出来看,是秦姝发来的消息。
秦姝:姐姐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时叔叔说要开饭了。
秦姝:姐姐?
温乔低头,打字飞快。
温乔:马上。
他们出来的地方不远,开车十几分钟也就到了,温乔哄着时岸往回走,到了家门口,温乔上了楼跟时爸时妈打了个招呼,随便找了个借口先走。
时爸时妈表面客气的挽留,其实也没真打算留她。
时岸再次追下楼要送她走,被温乔拦在了电梯外,她快步走出小区,拦了辆车回市区。
上了车,她松了口气,浑身都舒展了。
其实今天这个事儿也不能怪时爸时妈,都是为了儿女操心,她跟时岸认识三年了,时岸一直没找对象,家里或多或少可能知道一点,不敢问也不敢催,今天这个秦姝多半也是用来试探的,总不能让她不答应又拖着他们儿子吧。
温乔特别能理解。
所以她更不能让时岸和时爸时妈为难。
时岸发来微信。
s: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我回去找你?
s:乔乔,我替我爸妈说声对不起。
温乔望着窗外失神,好半晌才回复--
温:我没有放心上,你不用担心我,好好陪家人,我到了酒店和你说。
她退出对话框。
车子一路疾驰到了酒店,折腾一趟,已经是下午。
途中她接到了何蕊的电话。约她下午在茶餐厅见个面。
温乔回酒店换了身衣服,踩着点到了茶餐厅,一眼就见着新婚的何蕊。
她走过去坐下,笑着打趣:新婚蜜月,怎么突然找我啊?
温乔刚来江城那会儿,跟谁都不熟悉,情绪也不好,犯了病老控制不住自己,后来误打误撞,认识了时岸。再通过时岸认识了宠物医院的这些人。
何蕊算是跟她关系最好的女生。
何蕊眼角眉梢都染着喜气,弯着唇说:你大老远来江城,请你吃饭叙旧。
温乔当她听了,抿了口水说:时岸给你打电话了吧,让你来找我?
何蕊愣了一下,温乔太聪明了,尤其是在人情世故这方面,她还没说什么就被拆了底,坦白道:是,他说你一个人在江城无聊。让我陪陪你。
说完,何蕊又问:你未婚夫呢?你跟时教授到底?
温乔放下水杯,轻声说:我跟时教授就是朋友,准确来说是家人一样的朋友。
何蕊能理解,这几年跟温乔接触,她确实没从温乔感受到对时教授有什么不同,倒是时教授似乎不把温乔当朋友,虐恋啊。
但是这种事,当事人没说,何蕊一个旁观者就更不会说,抿了抿嘴继续八卦,那你那个未婚夫呢?
怎么没陪着你?相比于时教授何蕊对陌生的陆云铮更有兴趣。
他不是我未婚夫。温乔小声解释,突然发觉他跟陆云铮的关系不好界定,更不想将自己家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再搬出来说一遍。
我们只是世交,他妈妈是我阿姨。温乔喝了口水,从小看着我长大,能理解吧?
何蕊将信将疑点头,能吧。要真不是你未婚夫还挺可惜。他那个身材样貌,家里条件应该不差吧?
温乔含糊道:挺好的。
何蕊蹙起眉头说:我看他那样对你挺上心的,你在想什么,你们也算青梅竹马吧,这种机会不抓住多可惜啊。
这时候服务员上菜,打断了何蕊的话,她扫了一眼服务员,愣是将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温乔饿得不行,痛快的吃了一段,何蕊意识到温乔不想提陆云铮,只问了些南城的事情便结束这段饭。
温乔要结账时,被何蕊拦住了,下次吧。这次我请,下次我们去南城你请可以吗?
温乔恭敬不如从命地收起手机。
要出餐厅时,何蕊拉住温乔,将她拉到角落里,从包里掏出一个折角的红包递给温乔。
这是婚礼那天陆云铮给的红包,太多了,我们不能收。何蕊将红包塞进温乔手里,我折了脚代表我看过了,我们两口子心领了,你帮我带回去还给陆云铮。
鼓鼓囊囊的红包足足有五千。
温乔把红包重新塞给何蕊。笑着说:你不用替他心疼,他有的是钱,这是他的心意,你不用为难,收下就是了。
最终何蕊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温乔带着红包回酒店。
温乔到了酒店,拿出手机主动给陆云铮打电话。
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温乔蹙了蹙眉头,回到了房间。
夜幕逐渐升起,江城的灯海被点亮,星星点点璀璨如星光。
温乔揣着红包敲陆云铮的门。
敲了半天,也没人开门。
应该是出门了?
他在江城人不生地不熟,会去哪里?
温乔站了会儿,屋内还是没动静,这才回到房间。
刷了会儿短视频,有些犯困,她靠在沙发上睁不开眼睛,干脆撒下手机睡会儿。
早晨折腾了一天,她累得不行,睡得有些沉。
电话响了好几遍,她才睁开眼拿过来一看。陆云铮打来的。
温乔吐了口气,接通,那头传来嘈杂刺耳的音乐,一个陌生男人开始讲话:您好,请问是陆先生的家属吗,他在我们酒吧喝醉了,麻烦您来接一下。
温乔拧起眉头,陆云铮喝醉了?
她还真少有听他能喝醉的时候。
是的。男人又说:我们就把在学清路四十五号。
挂了电话,温乔揉了揉太阳穴醒神,彻底清醒后拿着小包出门。直奔酒吧。
温乔一进门就被浓郁的酒气呛到,混着着一股香水味特别刺鼻,男男女女靠在走廊的墙壁上调笑。
墙面反光,几乎能将所有人的神情都映出来,温乔绷着脸,往里走,穿过长廊,盖了章,便进入酒吧内部。
舞池内人头攒动,男女贴在一起疯狂摇摆腰肢,卡座里坐满了人,一眼望过去根本看不到陆云铮在什么地方。
温乔挤过人群,拉住一个酒侍询问:请问你们刚给我电话让我接人,陆先生在哪里?
酒侍不知道什么情况,将温乔带到了经理那边,经理带着温乔往卡座走。
二楼卡座有低消,陆云铮一个人靠在沙发上,仰着头闭着眼睛,拧着眉像是很难受。
温乔走到他身边坐下,他眼皮子都没动一下。以为又是不知趣贴上来的女人,冷喝:滚。
温乔一动未动。
他闭着眼睛一脸不耐烦。
我让你滚,不懂?他呵斥道。
温乔喊了声:陆云铮。
他的眼皮子动了动,掀开一条缝,扫了一眼,闭上眼睛装看不见,嘴上没再叫她滚,也没像以往黏上来。
他的情绪很低落反常。
温乔扫了一眼桌面的酒,他一个人喝了半瓶,真当酒不要钱。还是他的命不值钱。
怎么又喝这么多久?
陆云铮抬手搭在眼皮上,没打算搭理温乔,气氛有些僵冷。
两个人就这么坐着,听着躁动的音乐声,枯坐了半个小时,隔壁卡座的女人时不时吵他们这边看来。
目光在陆云铮身上打转,偶尔挑眉笑笑。
坐够了,就回酒店。
陆云铮听了一动不动,又过了十分钟,温乔只好绕去厕所。
回来时,陆云铮身边多了个女人,贴在他腰侧坐着,他的手放了下来,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噙着笑,同女人说着什么。
女人眼神暧昧的在他身上扫,勾了勾头发,贴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陆云铮又是懒散一笑。
女人跟他碰杯,看到温乔走过去,站起来朝他抛了个暧昧的眼神,转身离开。
温乔从他手里夺过酒,哐的一声放在桌子上,冷着脸说:走吧,回酒店。
不回。他勾着唇,慢条斯理的解着衬衫的口子,解开顶端的几颗,衣领敞开,露出大片肌肤,显得风流不羁。
温乔讨厌他这个样子,尤其漫不经心的眼神,让她有种回到之前的感觉。
行吧,那你自己玩。她心说自己疯了才跑来酒吧接他。
看他跟别的女人搞暧昧。
喝醉了,醉死在酒吧都行。
气死了!
温乔站起来往外走,下一秒,被陆云铮掐着腰拖进卡座沙发,高大的身影压了下来。
他们这个位置比较偏,没什么人注意过来,陆云铮推着温乔倒在沙发上,捉着双手压过头顶,急促狂躁的吻了下去。
酒气过渡到嘴里。温乔有些晕,沉沉浮浮被他搅得天翻地覆,呼吸短促,缺氧,逐渐失去意识。
陆云铮咬着唇,含糊磨牙道:你来找我做什么?
你不是接受了时岸?你又来做什么?
来跟我炫耀?
他发狠的咬着她,时岸有没有这样吻你?他从教师公寓跟了一路,躲在花园的角落里看到她跟时岸拥抱。
心都裂开了,潸潸地冒血。
他当时真想冲出去将他们俩拉开,但是他忍住了。默默地走掉。
你知不知道你来了就走不掉了。
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不要怪我。
他紧绷的弦断了,暗暗发力恨不得将她吞入腹中,温乔被他吻得晕头转向,根本听不懂他这些话什么意思。
耳边只剩下嗡嗡的声音。
突然,他撤开,大口的新鲜空气涌了起来,她张着嘴呼吸了几口,意识渐渐汇拢时,陆云铮的脸再次贴近。一股温热的液体渡入嘴中,呛人的酒气在两人舌尖绽开。
一次不够,又来了第二次,他强势地渡了两口酒给她。
烈酒在胃里面发酵,温乔脑子烧得晕晕乎乎,陆云铮将她拉起来抱在腿上,温柔细致,这次像是亲了两分钟,又像是两个小时那么久,久到温乔双腿发软,眼前灯影重重。
陆云铮往下探,突然顿住,喉结上下翻滚:乔乔,你好烫啊。
要不让哥哥量个体温。说完,他再次堵了上来,跟上次他发烧时吻她那般。
热气刮过温乔的耳廓,温乔瑟缩了一下,陆云铮发出一声轻笑,如果温乔这时候与他对视,一定会发现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没有半分醉意。
陆云铮拽起温乔搂在怀中,大步朝外面走去。
温乔揪住他的衣服,眼睛里浮起一层水雾,润润的闪着光,你……没喝醉?
陆云铮磨牙,醉了。
脚下生风,半分醉意都没有。
那你怎么?温乔问了下,晃了下手,怎么……不晕?
陆云铮低头亲了下她的耳垂,压着气声说:老婆,醉了怎么伺候你?
052 放肆
温乔红着脸被陆云铮掐着腰塞进出租车。
再次睁开眼时,已经被他压在了墙壁上,耳畔充斥着他急促又压抑的呼吸,温乔就像是溺水的人急需呼吸,下一秒,她又被拽入了疾风骤雨里。
她细抱着他,犹如抱住了一块救命浮木,殊不知所有的狂风暴雨,皆由他起。
……
……
不让写不让写不让写,各位自己去想吧,作者大人了不起的审核被逼疯了。
…………
房间里气温不降,两人像是从水里滚过一圈似的,温乔的头发汗湿贴在额头,陆云铮低头吻了吻,拨开她的头发,抱着她进了浴室。
温乔的醉意逐渐清醒,她累得眼皮子都不想抬,但还是感觉到了异常。抬眼撞入陆云铮的眼睛。
时间禁止了几秒。
温乔的脸腾地红了,浑身透着一股浅浅的血色,一路从脖颈烧红到耳尖,尤其是耳尖红得比脖子上的印记还要红。
花洒的水倾泻而下。
她捉着他的手接过毛巾,羞耻地无地自容,更不敢与他对视,我自己来。
陆云铮抽回手,将她揽入怀中,轻笑着说:害羞了?之前怎么抱着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温乔就抬手捂住他的嘴唇,羞红了脸说:你能不能……不说。
陆云铮吻了她的手心,抬起视线看他,漆黑的眼睛里退却情绪又涌了上来。
温乔像是被电了下,立马松开手,与他拉开距离。
温乔这些小动作在陆云铮眼里,根本起步了什么作用,要非说又作用的话,那就是增加了乐趣。
但是温乔下一秒就要跑的态度,让他拧起了眉头,打算把人扣住好好教育一番。
陆云铮抵着温乔的头,低声哄着:还记得发生什么了么?
温乔的脸颊滚烫爆红,她轻嗯了一声,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关键是不舒服时刻在提醒她发生了什么,光是回想个开头,心脏就怦怦的乱跳。
陆云铮翘着嘴角,进一步抨击心神,那还跑吗?
温乔抬眸对上他的眼睛。瞳孔里印着她的影子,她看得出神,耳朵边不断重复他的喊声。
不。她垂着眼眸,小声的说。
我没听见,大点声。
温乔:……
你是不是忘了?
你要是忘了,我帮你复习一遍。
滚烫的气息压了下来,温乔抵着他胸膛,缩着脖子说:记得,我都记得。你……离我远一点。我疼。
我看看。
温乔躲着他,他依旧不依不饶,半天才臭骂自己:他么畜生吗。
那个,我给你买药。
她现在脑子很乱,身体很酸软,昏昏沉沉只想睡觉。
陆云铮垂眸看她,捉着她的双手,拉到自己怀里,贴在耳边说:我他么又想了。
温乔:……
温乔觉着自己还是不要说话才好,不然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浴室。睡觉呢。
不知道支撑了多久,这一觉睡得特别沉。
温乔睁开眼时,天光大亮,刺眼的阳光平铺在房间内,照得屋内暖烘烘的。
温乔翻了个身,数秒后,骤然睁开眼,低头看了一眼,心口一窒。
在心里骂了遍陆云铮就是个畜生,饿坏了的畜生。
昨晚那些回忆在脑内横冲直撞,她揉了揉太阳穴,侧过身子,下意识地朝枕头边看过去。
床上空荡荡的,她伸手摸了一把冰冷的气息,枕边早没人了。
温乔裹着被子坐起来,忍着不适感,捡了浴袍套上,进浴室拧开花洒冲澡。
只要闭眼,脑子里全都是昨晚的画面,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一步,甚至完全没想过。
但是发生都发生了,都是成年人能怎么办呢!
温乔抹了一把脸,关掉花洒,扯过毛巾擦拭干换上浴袍。
她抬头不经意的扫过镜子,怔在原地,目光死死地盯着镜子,她扒开浴袍,眸光一颤。
要不是她亲身经历,她一定会认为她这具身体昨晚遭受了暴力打击,脖子上肩膀锁骨上甚至往下延伸的痕迹,惨不忍睹,不堪入目,说被揍了一顿也不为过。
关键是,锁骨上还有一排牙印。
陆云铮是属狗的吗!
温乔飞快扯上浴袍,遮盖了凶案现场。
她洗漱完,拉开卫生间的门。正巧碰上陆云铮进门,愣了几秒,极不自然的挪开视线。
陆云铮放下塑料袋,拧着眉头问:怎么不多睡会儿?
温乔一声不吭的坐下。
陆云铮走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打量着她的脸色,有些摸不着头脑问:是不是还疼?
我看看。
说着他要动手,被温乔按住,红着脸说:不是疼,就是有点难受。
陆云铮顿了下,挑着眉笑了,拿过塑料袋翻出药,我买了药。
温乔的脸更红了。
他又翻出一样药,递给温乔,面带愧疚语气却没半点愧疚地说:昨晚我没控制好,这个摸了印记会消。
温乔瞥了一眼她的药膏,没好气道:你还知道,不知道的以为你属狗呢。狗才打标记划分领地。
话音落地,温乔又觉着自己捎带了自己,索性闭着嘴不搭理他。
陆云铮轻笑了一声,我也是第一次这么激动,不能原谅原谅我?
温乔瞪了他一眼,接过药膏,躲进了浴室。
陆云铮挑着笑,靠在浴室外,等了会儿,敲门问: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
我给你买了早餐啊,你涂完快点出来吃。他又说。
温乔拉开门出来,看见陆云铮脱了衬衫,光着上半身堵在浴室门口,手搭在皮带上,停了下来。
温乔警惕道:做什么?
陆云铮坏坏一笑,洗个澡,睡觉。
温乔:……
昨晚太累了,补个觉,你想到哪里去了?
温乔:……
温乔下意识地裹紧浴袍,从他身边走过时,眼尖的看到了他腰腹处的一抹黑,被裤腰压住,若隐若现。
温乔停下,目光直直的盯着那处。
陆云铮挑起轻佻的笑,看什么呢!想对哥哥图谋不轨啊?
温乔拧起眉头,将他推倒在床上,他干脆张开双臂,笑着说:乔乔玩这么野?
温乔不搭理她,扒下裤腰。低头一看,呼吸都窒住。
他的腰腹处,刻着一串黑色字母,字母四周泛着隐隐的红,应该是刚刻没多久。
温乔的大口的呼吸,肩膀随着呼吸起伏,她眨了眨眼睛,对上他噙着笑的眼睛开口:你……这纹身?
陆云铮不以为意,喜欢吗?
温乔心里酸软一片。低低的说:你不知道纹身就算清洗了以后都会留下痕迹,你纹我的名字,以后……
以后给别的女人看见了,问起怎么办?
话还没说完,就被陆云铮勾着脖子堵住了嘴唇,轻轻一贴后松开,他用无比郑重的语气说:我没想过。也没想过洗。
本来就打算纹一辈子。他顿了下,洗不掉更好。
温乔沉默着,陆云铮突然笑。是不是很丑很土?当时纹身师让我选样式,我想了半天,也没什么能代表你的,那就干脆选个名字吧。
疼吗?温乔问。
陆云铮眨了眨眼睛,慢条斯理道:我问纹身师纹在哪里最疼,他说最敏感最薄弱的地方,我想了下,那就腰腹这儿吧,只能你看见,还疼。不过还好,也没那么夸张。
温乔:……
陆云铮又一笑,抬眼直视着她说:是不是很蠢?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你有的我也想有。他的大掌抚上温乔蝴蝶骨上的痕迹,垂着眸说:你纹得时候疼吗?
温乔眼中闪过一丝不适,手心不住地冒汗,呼吸乱了,心跳也乱了。
不是因为心疼。
而是他知道那件事情吗?
她的脊背有些僵直发颤。
陆云铮抱住温乔,轻声安抚:我不问你也可以不告诉我,温乔。我他妈过去太混蛋了。
温乔缓了会儿,将那股不适感压了下去,静默了许久,她抬眼抬头。
陆云铮捧着温乔的脸,抵了抵鼻尖,轻声问:陪我再睡会儿?
温乔觉着这被子都不要再听陆云铮的胡话,什么再睡会儿,那是睡会儿吗,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她嗓子都哑了。冒烟那种,陆云铮却食髓知味,不知餮足。
温乔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了。
霞光万丈,天边的火烧云将城市都包裹上一层柔和的光。
温乔的手机响了。
她揉了揉眼睛,拿过手机一看,很多条微信消息。
s:乔乔,你不在酒店吗?
s:前台说你一晚上没回酒店,你在哪儿?
s:你生气了吗?
秦殊:姐姐。有空吗?
秦殊:姐姐我能请你吃饭吗?qaq
秦殊:姐姐,你是不是不想跟我说话?
温乔裹着被子坐了起来,拧着眉头盯着秦殊那几条消息,心里很不舒服。陆云铮被振醒,有些不爽,扣着温乔的腰往下拖。
温乔按住他的手说:别闹,我回个消息。
他的大掌乖乖的被她站着,灼人的温度透过掌心透到肌肤上,柔嫩的手感让他忍不住捏了一把。
温乔这才打量了一下房间,好像并不是h酒店的那间房。
温乔揉了揉头发,拍开在腰上作乱的手,垂眸道打字。
温:刚睡醒。
温:请我吃饭做什么?
陆云铮闭着眼睛,揉着她的腰,温乔回得认真,都没搭理他作乱的手,他十分不爽,支起身子凑过来索吻。
唔。温乔被他堵着嘴,挣扎了一下。他抬起眼眸盯着她,露出一丝得逞的坏笑。
温乔手抖,发了一个表情给秦殊。
秦殊秒回:?
温乔红着脸,推开陆云铮,继续打字。
陆云铮不满的躺回床上,勾着温乔的手指玩,温乔低头看他:以前也没见你这么黏人?
你跟你前女友也这样吗?
果然陆云铮的脸色沉了下,他眨了眨眼睛,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是嫌弃老子?
温乔说:要不你给我说说?
他那些不光彩的过去。即便跟女人没发生什么,他也不想跟温乔提,埋着脸不肯说。
陆云铮拖着她往床上躺,温乔推开他,下了床。
别闹了,晚上秦殊喊我吃饭。
陆云铮拧眉:秦殊是谁?
怎么总有人来破坏自己的约会。
温乔说:秦殊是时岸爸爸给时岸介绍的对象,找我八成是想通过我了解时岸吧。
陆云铮有点生气了,尤其是时岸就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怎么想怎么不舒服,跟他有关心的女人还要来打扰温乔,而且前一秒还好好的,后一秒就变脸了。
他真一口气堵在心口上。
时岸的事情关你屁事,晚上我陪你去。陆云铮说。
温乔扫了他一眼,表情淡淡的,不用了,我自己去。
他拧着眉头:我就要陪你去,你是我女人,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温乔憋着笑。故作冷静的说:我答应了你吗?怎么就成你的女人了。
果然,陆云铮的脸色一黑,高大的身躯逼近,将她禁锢在角落,沉着脸问:你什么意思啊?合着你耍我?
用过了就不认账了?陆云铮挑着眉说:没有拆了包装还退货的。
温乔仰头看他,漆黑分明的眼眸里闪着火,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原装未拆封啊。
陆云铮脸上的火气散去,勾起嘴角,凑到她耳边说:昨晚你不体验了拆装的快乐吗?
温乔也贴在他耳边说:不像新手上路。
陆云铮抓住她的手。按下去,磨着牙说:你是在怀疑我?
温乔挑眉,嗯哼。
陆云铮气得脸颊通红,将温乔丢在床上,贴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闹得温乔抬手揍他。
*
蘅芜花园餐厅。
温乔远远地看见秦殊,朝她走过去。
秦殊站起来迎接温乔,又给她点了热饮,这才局促的笑了笑。
秦殊笑得甜甜的,露出浅浅的酒窝,倒了杯柠檬水递给温乔:姐姐,我叫你来吃饭时教授会生气吗?
温乔接过水放到一旁,不会。我不会告诉他。
秦殊骤然松了口气,笑意加深,跟温乔讨论吃什么,选好了菜单后,她刻意的扫了一眼温乔。
她不动声色地学着温乔的神情,学着温乔的一举一动。
姐姐,昨天你回酒店了吗?秦殊试探性的问。
温乔抿了抿嘴唇,是啊,怎么了?
秦殊捋了捋头发,望着桌面说:昨晚你跟时教授在一起吗?姐姐,我不是故意要打听你的隐私,只是担心时教授昨晚送我后有没有安全到家。
原来是来打听示威来了。
幸亏年纪小,绿茶的气质还有待提炼。不过这样,开门见山也好,省得弯弯绕猜来猜去。
温乔故意绕开答案不回答,故意吊着她的胃口说:是吗?有没有安全到家,你可以直接微信问他。
她噙着一丝笑,语气去隐隐的发冷,你绕这么大一圈来问我,浪费多少时间。
她的话音刚落,秦殊的眼眶一红,眼泪涌到了眼眶,强忍着,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跟你谈心。
温乔往椅子上一靠,打量着秦殊:问吧。你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
秦殊眼中闪着兴奋的光,但是当着温乔的面又有点收敛,低声说:姐姐,我没有打听。他推过菜单看向温乔:姐姐,你有想吃的甜品吗?
温乔一口气闷在这里,抿着嘴摇头。
也不知道秦殊玩哪门子,全程竟然没有再问一句时岸的事情。就算每次擦边,也避开不谈。
吃完饭,秦殊拉着温乔说:姐姐,你陪我逛会儿吧。
温乔挑眉,对秦殊的战术还挺好奇,这丫头以退为进?
还是自己存得敌意太大?
出了门,温乔裹紧风衣,秦殊跟在身后,她问:想逛什么?
秦殊神态自然说:随便逛逛吧。就当消食。
温乔。男人声音在背后响起。
是陆云铮。
你怎么来了?温乔惊讶地问。
她怀疑陆云铮在她手机上装了gps吧,不然她怎么在任何地方都能碰到他。
这个世界没这么小吧?
陆云铮走过来,将温乔裹进怀中,在秦殊惊诧不已和艳羡的眼神中,同她颔首:不好意思,我要借用我女朋友几分钟。
陆云铮牵着温乔走到了一旁,握着她的双手搓了搓,裹在手心里送到嘴边呼一呼热气,满眼情深温柔极了。
秦殊张了张嘴,不敢置信的吐出几个字:女……女朋友?
怎么可能?
温乔不是跟时教授关系亲密吗?
这么转眼成了这个人的女朋友,而且这个人的长相身材比时教授不差,噙着笑的桃花眼勾着风流,让人过目难忘。
秦殊僵在原地,掏出手机给时岸发消息。
秦殊:时教授,我再世贸逛街,偶遇了昨天去你家的姐姐和她男朋友。
秦殊:她男朋友真的好高好帅对她也太好了叭,神仙情侣鸭。
时岸那边很快回复:
时岸:地址发过来。
053 打架
秦殊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两人,低头飞快打字。
秦殊:时教授你好像很吃惊,该不会姐姐有对象了没告诉你吧?
秦殊:对了,我之前偷拍了他们的照片,真的太绝美了。
秦殊:图片。
打完最后一个字,又扔了一张两人的侧面唯美照,怎么看都是热恋中的小情侣,亲密的不分彼此,秦殊昂起了脖颈,得意的弯起了嘴角。
手机震动了一下。
时岸发来了消息,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很急躁。
时岸:地址。
秦殊眼中闪过一抹狡黠,退出时岸的对话框,锁上手机塞进兜里,朝温乔他们走去。
也不知道温乔命怎么这么好,时岸围着她转不够,又冒出一个绝佳的男人对她情深蜜意,这女人给他们吃了什么迷魂汤?
她嫉妒羡慕地不行。
姐姐,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和哥哥约会了。秦殊乖巧的说着,视线故意朝陆云铮那边扫了一眼,在看到他并没有分给自己一丝关注时,失落的咬了咬嘴唇,明显不想走。
温乔将她的一切反应看在眼里,笑了笑。也不点破她,行,自己回去可以吗?
家离这里远吗?
秦殊没想到温乔会关切她,假装害怕又要强装坚强的样子说:有点远,没关系,我打车回去吧。
陆云铮不耐烦温乔对一个女人这么墨迹,冷着脸直接道:她都说了打车,都是成年人,你担心那么多什么。
秦殊脸色一僵,偷偷抬眼看陆云铮,心想这个男人也太冷漠了。
温乔顺承道:那你上车了跟我说一声。
陆云铮拽着温乔要走,刚走出两步,秦殊突然叫住温乔,朝她晃了晃手机,为难又尴尬道:姐姐,我手机没电了……
为了验证自己没骗人,她还故意按了两下手机,黑漆漆的确实没显示,她垂眸惨兮兮道:我刚准备打车,姐姐你能借手机给时教授打个电话吗?
温乔挑眉,扯了扯陆云铮的衣袖,征求他的意见。
陆云铮一脸不耐烦,拧着眉头,意思很明显了不想帮。他手插在裤兜里,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压迫感,抬下巴朝餐厅斜了斜,餐厅有共享充电宝,你没电了不知道提前充?
秦殊涨红了脸,低着头可怜道:我跟姐姐聊得太开心了,没注意到手机。
陆云铮舌尖抵了抵口腔,哂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温乔将手机掏出来递给她,打吧,你自己打。她倒是要看看即便她打给了时岸,时岸会不会来接她。
秦殊犹豫了几秒,接过温乔点开的号码,按了拨通。
那头很快接通。
乔乔。你在哪里?时岸语气急切道:秦殊说看到你跟对象在一起了?你跟陆云铮在一起?
沉默了几秒,秦殊开口:时教授,我是秦殊。
那头骤然安静,数秒后,时岸压着语气问:你怎么会用温乔的手机,温乔呢?在你身边?我刚问你地址为什么不回?
时岸急切地问了好几个问题,语气冷厉,吓得秦殊脑子乱乱的,慌忙解释:不是的,我不是不回,我只是手机没电了。
时岸咬着牙问:是吗?
秦殊说:是的,时教授我手机没电了,不能打车,能不能请你来接我一趟。
时岸语调冷漠:你当我是顺风车司机?随叫随到?
秦殊解释:不是的,昨天时叔叔说让你照顾我的,你也答应了的。我手机没电了……
时岸冷哼,他说得照顾你你怎么不去找我爸接你?还有,你都成年了还让人照顾,是巨婴吗?
秦殊眨了眨眼睛,红了一圈,低声说:时教授,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家长口中温文儒雅的时教授,冷漠地像一块冰,对她恶劣到了极点。从小到大,她还没有受过这种委屈,咬着唇,抽了抽鼻子。
时岸一句话也不想同秦殊多说,冷声道:把手机还给温乔我有话跟她说。
秦殊心里妒火中烧,她总算是看清楚了,时岸压根没想跟她相亲,昨天当着父母那些客套话只是装样子,甚至昨天临时跑掉也是为了温乔,他根本舍不得分一点注意力给她。
凭什么她不高兴了,就要让时岸如愿呢!
她得不到时岸,那时岸也别想得到了温乔。
她握着手机回头看向温乔和陆云铮,笑眯眯的说:时教授,你不是想知道我们在哪里吗?我在世贸天阶等你。
她翘着嘴角,有些得意炫耀地看了温乔一眼。
不等那头回话,她匆忙掐断电话,还给温乔,还不忘甜甜的夸赞:姐姐,你人真的太好了。
她直白的看向陆云铮,笑得更甜,好羡慕哥哥能找到姐姐当女朋友。
陆云铮挺恶心秦殊的,碍于温乔的面子装样子,但是听见她哥哥长哥哥短就不舒服,哂着说:别,你可别叫我哥哥,兴许我还要叫你姐姐呢。不过你说对了,我也羡慕我自己,找了这么好的老婆。
温乔憋了一晚上的笑,差点就破功了,她偏过头抿了抿唇。
陆云铮搂住她的肩膀,继续大言不惭道:我老婆比我小多了,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吧,家里人没教你怎么叫人?
陆云铮真半分面子都没给秦殊留,将她从头到尾羞辱了一遍。
秦殊脸色涨成了猪肝红,垂着头都不敢与陆云铮对视,死死地咬住嘴唇。
温乔贴在陆云铮耳边说:你说话可真毒,不过我喜欢。
陆云铮挑眉,低头吻了她的侧脸,光夸奖不够,有没有实质性奖励?
他的大掌滑到了温乔的腰间,贴上去揉了一把,触电般的感觉在两人肌肤上蔓延。
温乔忙按住他的手,瞪了他一眼,提醒他注意场合。
陆云铮强忍着不满,低声催促:快点吧,我饿了。
他饿了当然不是真饿了,不过他的暗示太明显了,让温乔刷地红了脸。
温乔客气道:时岸待会来接你。你就在路边等着吧。我们有事先走了。
温乔拉着陆云铮往前面走,秦殊没有办法拦住他们,她着急地跺脚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远。
陆云铮揽上温乔的肩膀,亲昵的靠在她身上,汲取着她身上的香气,心神都飞扬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得了空,温乔终于想起这个问题,皱了皱脸,你该不会在我手机上装了什么定位软件吧?
她嘴上说着,顺数解锁手机还真打算去看。
陆云铮一把夺过手机塞兜里,抓着她的手,挠着手心玩,装什么装,我自己女人在哪里难道我不知道?
是吗?温乔好笑,那你紧张什么?没收我手机做什么?
陆云铮舔了舔嘴角,把书籍掏出来塞温乔手里,我真没紧张,你随便看,我才不会给你装什么定位软件呢,我闲得慌?
温乔也不打算看了,收起了手机,哦,那可能是陆总有不为人知的强项。
陆云铮坏坏一笑,低头道:确实有,让你腿软下不了床的强项。
温乔:……
好端端的一个话题,惹火烧身,温乔觉着陆云铮的脸皮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厚。
陆云铮牵着温乔往江边走。
温乔停在了路边,不回酒店吗?
在邀请我?
真什么事情都能扯到那方面去,温乔乖乖闭上了嘴,任由他牵着往江边走。
夜晚的江边汇集了不少年轻人,拍照的,录短视频的比比皆是,温乔仰着头四处看了看,她在江城三年,来江边的次数屈指可数。
还是头一次,来江边看夜景,远比她想得要喧嚣。
突然,有两个年轻女孩,跑过来送了两朵红玫瑰给温乔。
温乔还以为是做什么活动,顺势就收了下来,还转头对陆云铮显摆江城年轻人热情好客。
陆云铮抵着口腔笑了笑,点头附和。
他的表情太真实,以至于温乔都没发现什么破绽。
他们两人往前走,走几步就有人送花,温乔收了一大把花以后突然疑惑了起来,他们这是做什么活动?怎么也没叫我扫码关注啊?
陆云铮漫不经心道:或许就是送花,今天什么节日吗?
温乔想了想,既不是七夕也不是情人节,总不能是国庆节所有人凑到一起送玫瑰吧?
这也太牵强了吧。
温乔满心疑惑,收到的玫瑰越来越多,局促不安了起来。
因为她发现,那些送玫瑰的人来去匆匆,不多不少,一人一支而且江边的人也不少,他们没送给别人,全都送给温乔了,送花的时候还笑眯眯的,十分诡异。
该不会是什么骗局吧?她小声问,盯上我了?
还真可能是。要不再往前面走了看看。陆云铮道。
温乔嗯了一声,紧绷着神经往前走。送花的人没再出现,她惊讶的指了指前面:哎,你看前面,那是在求婚吗?
江边小广场上摆着一束巨大玫瑰花,几个成年人牵手围起来那么大,外包装上笼罩着一层黑纱,黑纱上绕着一层星星灯,闪闪烁烁很好看。
一堆人围着那束花,挡住了里面的情形,这让温乔有点好奇,又有点兴奋。
她还是第一次撞见这种隆重的场面。
不等温乔细想,陆云铮拉着温乔穿过人群。走到了花束旁边,众人往后退,给陆云铮和温乔让出一块空地。
陆云铮走到温乔的对面,接过旁人递过来的花束,勾着笑说:乔乔,不是他们盯上你了。
是我。他轻笑着说:我盯上你了。
顿时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很多人,手上牵着同样的粉气球,每个气球上面都印着温乔的英文字母。
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他珍重的看向她。
温乔眨了眨眼眼睛,眼底的光比星星灯还要亮,她固执的问:你有打算被我绑住吗?
陆云铮效益更深,毫不迟疑道:当然,你想绑多久绑多久。可不可以?
温乔点了点头,接过花束捧在怀里,低声抱怨:买这么多花做什么,都带不回南城。
她摸了摸地上那夸张的花束,心里更疼了,这辈子第一次收到9999朵红玫瑰,只能看看拍个照,连酒店都带不回。
陆云铮笑着亲了下她的额头,这些话都是我让厉准空运过来的,你要是喜欢,回了南城我让他再空运一次。
就知道他铺张浪费,温乔抿了抿嘴唇道:算了算了,你送来我还不知道怎么打理。
一想到家里堆满花,就头疼。
陆云铮捉住温乔的手,手指交错手指,十指紧扣。
女朋友,我可以吻你吗?陆云铮勾着笑凑了过来,停在近在咫尺的距离,视线顺着薄薄的眼皮垂下来,掠过她的鼻尖落在嘴唇上。
温乔抬手抵在他胸口,害羞的埋在他胸膛里说:不要,太多人了。
细微的笑容在胸腔里震颤,温乔抬眸看向陆云铮的眼睛,短暂的停止了思考。
温热的唇,细细密密的吻,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缱绻温柔又细致,反复渲染着柔情蜜意。
温乔揪着他的衣领,被他拽着踮起脚迎合他,陆云铮松开了一些,贴着她低声说:你怎么这么甜,怎么都吃不够啊。
温乔的脸腾地一下爆红,像是煮熟的虾子,浑身透着一层浅浅的血色。
你好烫,我帮你量一量?
你能不能别说……
陆云铮挑眉,说什么?
说你甜?吃不够?
还是哥哥帮你量体温?
他不说还好。只要开口温乔就脸红,恨不得钻地缝。
正在两人忘我之时,一道喊声在身后响起。
温乔和陆云铮同时转身与时岸对视,温乔小声说:怎么没想到秦殊这么心机。
被她低估的秦殊正站在时岸的身边,用一种看戏的眼神看他们。
温乔大方的与他对视。
时岸脸色难看,呼吸急促,胸口随着呼吸剧烈的起伏,眼睛里燃着熊熊怒火,他捏着拳头,朝陆云铮挥了过来。
陆云铮眯了眯眼睛,没有躲开,结结实实的吃了时岸一拳头。嘴角顿时渗出血丝。
时岸红着眼,又抡着第二拳砸过来。
陆云铮挺着脸去接第二拳,一副好似不被他打到就吃亏的表情。
温乔眼疾手快,挡在了陆云铮的面前,时岸的拳头快又准,猛地一转擦着温乔的脸颊,砸了个空。
时岸心跳骤跌,收回手问温乔:有没有打到你?
他刚刚太心急太气了,压根没控制好力度,更没想到温乔会冲出来替陆云铮挡拳头。
温乔推开陆云铮,我没事。
陆云铮眉头一拧,拽着温乔的手臂,往后一推,抡着拳头就朝时岸砸去,边砸边说:你他么刚差点打到我女人了。
傻逼。
时岸反应也快,避开他的拳头后,两个人拧成一团,陆云铮的拳头乱但是胜在他力道大,每次都蓄满了力气,毫不留情的往下砸。
时岸则不同,每一拳头都能避开要害,不紧不慢的往陆云铮身上捶。
别打来。温乔大喊,扑过去拉两人。
陆云铮冷着嗓子吼:你让开。
陆云铮一个翻身将时岸按在地上,然后飞快的压住他身子。跟他近战。
突然一道警笛声响起,围观的人鸟兽作散,温乔去拉陆云铮,别打了。
陆云铮打红了眼,根本停不下来。
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围观了打架又报了警,顺便把打架这段视频剪辑后发到了短视频平台。
陆云铮和时岸同时被带进派出所接受教育,几个小时的发酵,陆云铮因为占上风露了脸彻底火了。
很快有好心人解码,指出当事人是陆氏集团的继承人。
做完笔录,陆云铮和时岸前后脚出门,时岸停下来。皱着眉头说:陆云铮聊聊?
陆云铮挑眉,行啊,你要动手也行。反正他也拳头不是吃素的。
两人走到派出所隔壁的小公园,时岸一屁股坐在台阶上,陆云铮站了几秒,扯着裤腿也坐了下去。
两人说是聊一聊,坐下后,谁也没开口打破僵局。
温乔拎着两瓶可乐走过去,递了一听给陆云铮,另一听给时岸。
两人同时抬眸看温乔,温乔在中间坐下,淡声说:你俩多大的人呢,还打架,上次我喝醉了没打够,这次又打来派出所嫌不够丢人?
她就像个老师,恨铁不成功的教育两位学生,想到民警那个表情,有些痛心疾首道:刚警察问我他们为什么打架,我都不好意思开口,你俩是为了一个女人。万一警察问哪个女人,我要是指我?你说那警察会不会觉着你俩瞎?
陆云铮端着可乐,手指勾上一扯,单手扯掉拉坏,咽了一肚子气道:你怎么知道上次也打了?
温乔说:上次你俩打的青一块紫一块。当真我看不出来啊,还有你们俩衬衫上的泥巴,不是打架弄的,那你俩是去搬砖了?
陆云铮灌了一口可乐,绷着下颚线,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
乔乔,是不是他又逼你了?时岸放下可乐,担忧道。
陆云铮凌厉地看向时岸,你特么别挑事儿啊,我刚就没揍够你。
时岸怒急攻心,我也没怕你。
两人又燃起了掐架的苗头,温乔赶紧对时岸说:时教授。你到旁边等我一下,我又话要跟你说。
安抚完时岸,温乔贴了贴陆云铮的手臂,你也先回酒店等我好不好?
她是真怕水火不容的两人见面真动手。
陆云铮抓住温乔的手腕,掌心摩挲着她的腕骨,突然一拽,将她压入怀中,黑眸里浓雾翻滚,磨着牙问:你要跟他说什么?你心疼他?
温乔仰头看他眼睛,漆黑的眼中带着笑,她支起身子吻了陆云铮的唇角,你觉着我心疼谁?
这一招果然很有效,陆云铮眼底的怒气散尽,下压着的嘴唇弯出一个弧度。
陆云铮大掌在温乔腰上,用力一勾,对方几乎贴在他的胸口上,跟着薄薄的布料,心跳骤然重叠。
就这?我怎么知道你心疼谁?他叼住温乔的耳垂,呼出灼热的气息,压低了气息说:晚上我要点别的。
被他勒着,温乔一想到时岸还在旁边等她,心跳乱的不行,她飞快的说:行。
不等陆云铮回味过来,推开他站起来往旁边走。
陆云铮舌尖抵着上颚,失神一笑,抬手压了压被温乔吻过的唇角,有点烫。
另一边。
时岸坐在花坛上,撑着双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乔走到他身边坐下,安静了片刻开口说:受伤了吗?
她的目光落在她手臂的划痕上,眼睛刺痛了一下,短暂的停顿了几秒收了回来。
时岸顺着她的眸光低头看,抿着嘴说:没事,不疼。
比起心里的疼,这点算不上什么。
时岸吸了口气,想问的还是没敢问,他怕真说得一清二楚,那也太鲜血淋漓了,索性话锋一转,你什么时候的票回南城?
温乔满脑子都在想怎么解释,被他突然发问,怔了一下,后天,屁屁还在家阿姨是也要休假,我得早点回去。
时岸点头说:屁屁的牙不太好,平时要注意点。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会儿,时岸看了眼时间,站起来掸了掸灰说: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
走了几步,他突然想起来,转头问:小孩,明天要一起去救助站吗?
在温乔没回南城之前,温乔几乎每周都和时岸去救助站,三年成了一个约定俗成的习惯,温乔毫不犹豫的点头:去。
时岸晦暗的眼神里挤出一抹笑,我明天接你。
送走了时岸,温乔这才吐了口气,往路边走。
抬眸,远远的瞧见陆云铮站在路边,双手插兜盯着她这边。温乔愣了一下,她记得以前陆云铮很爱抽烟,即便不抽也会夹在手里玩,好像,她真很长时间没见他抽烟了。
温乔快步朝他走去,陆云铮也迈着大步迎了过来。
陆云铮抬手将温乔抱在了怀中,蹭了蹭她的肩窝,怎么这么久?
多聊了会儿。
陆云铮不高兴了,追问:聊什么了?你们俩有什么可聊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温乔听着他酸酸的醋意,忍着笑说:是啊,陆总想听吗?
陆云铮哼了一声。
温乔失笑:不告诉你。
不告诉你的后果就是。温乔那点张扬舞爪的得意被磨了个干净,不光磨了个眼睛,脾气都没了,任他怎么说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温乔睡得迷迷糊糊,身边的床塌陷,一双手裹在腰上,被带进了温暖的怀中。
房间里安静下来,手机的震动声就会格外刺耳。
陆云铮打开台灯,拿过手机看了一眼,趿拉着拖鞋走到窗台边接听。
狗儿子,你去江城了吗?容姨照例发问,你就不知道收敛一些,都上新闻了。
陆云铮垂着眼皮子,慵懒困倦的嗯了一声,等着容姨往下说。
容姨说:你赶紧带着乔乔回来吧,乔乔的妈来咱家了。
陆云铮蹙了眉头,对这个称呼感到反感,她来做什么?
容姨叹气:电话里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反正你赶紧带着乔乔回来吧,不过你最好先安抚一下她,她妈可能想接她回港市。
……
054 故人
陆云铮下意识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人,见她没有被惊醒,这才压低了声音跟容姨商量,能不能不让乔乔回去?
容姨迟疑了的思考了会说:怕是不行,人家态度很坚决。
陆云铮舌尖抵着口腔,听到容姨无可奈的声音差点笑了,眼神阴鸷又冷,和他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当年是她不要乔乔的,现在又回来了算什么意思?
容姨叹气:话是这么说,毕竟还是一家人,而且是亲生母亲,找来了能不认?
容姨他们也很惊奇,这都十几年了吧,温乔从十三岁接进陆家就从来没见她的亲戚朋友来关心过,别说探望了就连电话都没有一个。
就连他们陆家人都觉着她家的亲人是真不要温乔了,如今她过得挺好的,又回来找她相认,实在是想不通几个意思。
但是即便温乔在陆家生活了十几年。容姨也一直到把她当女儿看待,毕竟打断了骨头连着筋,主动找过来但温乔的亲生母亲,她没办法插手别人的家事。
亲生母亲会不要自己女儿?陆云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表情。
容姨接连叹气,她知道这个事情不好说,只能劝陆云铮:你要不跟乔乔商量一下?
不用了,我明天一早回去。我会想办法让温乔暂时留在江城。陆云铮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目光变得柔和,她睡了,就不要打扰她了。
容姨听见他说睡了足足的愣了几分钟,小心试探道:儿子,你……你跟乔乔?
后面的话不说意味也很分明了。
陆云铮扯了扯嘴角,淡声道:嗯,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好了。
啊?容姨遗憾的喊了声。
陆云铮挑眉,差点被气笑了,妈,你几个意思啊?我怎么听你的意思是不太乐意她跟我在一起?
本来他还以为容姨会兴高采烈的眉飞色舞问他一些细节,他一定会好好跟容姨说道说道自己和温乔的故事,谁知道对方竟然流露出慢慢的遗憾,就像是那种自己家的好白菜被猪拱了的悲伤感。
容姨正声道:也不是,就是挺意外,乔乔是自愿的吗?
陆云铮脑子里闪过温乔喝醉时勾他脖子的样子,又娇羞又主动,让人爱不释手。
陆云铮说:当然。我还能强迫人家不成?
容姨嘁了一声,她太了解她儿子了。不是什么善茬,那可说不准。你要是敢欺负乔乔,你就死定了。
陆云铮笑了笑,怎么算欺负?床上算吗?
你!容姨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又听陆云铮懒懒的说:妈,大半夜你跟我唠嗑,能不能为你儿子幸福着想一下?
那头哼了一声,飞快的掐断了电话,陆云铮收起手机,回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长臂一伸,将温乔捞进怀中,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下,目光游离往下停在了她菲薄红艳的唇瓣上,之前用力过猛,唇瓣还有些红肿透着莹莹的光泽。
陆云铮抬手压了压嘴唇,侧着身子吻了上去。
温乔是被唇上温热的东西弄醒的,睁开眼率先看到的是陆云铮细而弯的眼尾。长长的睫毛不翘,像一排小森林,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他闭着眼睛,吻得温柔又细致,温乔揪着床单闭上眼,享受这一切。
心跳不由得加快,温乔感觉自己像是溺水了一样,呼吸不过来,脑子里一片空白,等她反应过来时,脸红成了一片。
陆云铮不敢轻举妄动,扶着她的脸指腹不停的来回摩挲,勾起酥酥麻麻的战栗,灯光下,他漆黑的眼眸里浓雾渐渐散开,剩下满满的影子。
怎么了?温乔抚摸着他的脸,仰着头问他。
她不蠢,能感觉到陆云铮故意克制的情绪,虽然不说,但是透过眼底看得一清二楚。
陆云铮捉住她的手,偏头吻了吻掌心,潮湿的气息喷在掌心里吓得温乔往回缩。
没事,刚李助理说公司有点急事,我明天要回南城。陆云铮找了个温和的理由,也是让温乔不容易怀疑的理由。
温乔眸光顿了下,他伸手一点点划平他紧蹙的眉心,语气轻轻地:好,那我明天陪你回去。
陆云铮抓下她的手,按在手心里,捏了捏,假期还有好几天,你在江城安心玩,我回去了可以把屁屁接过去。
他掀起眼皮子看她,我回去处理好了,就来接你。
他一向不讲道理惯了,突然跟温乔有商有量。让温乔受宠若惊,以至于温乔真的没从他的表情里看出多余的破绽。
温乔往他那边靠了点,贴在他胸膛上,垂眸缠着他的手指拨弄,其实我在江城也不知道玩什么。
陆云铮揉了揉温乔的头发,又捏了捏她的耳垂,轻声说:舍不得哥哥?
温乔不应,红着的脸足够说明了答案。
陆云铮被勾的心痒痒,怎么说刚开荤的男人不知道饱足呢,饶是有一身力气也发泄不完。
温乔推着他,别,没套了。
陆云铮额头青筋跳了下,黑着脸进了卫生间,温乔听着潺潺水声,睡了过去。
陆云铮冲洗完,出来时已经凌晨了。
他靠在床上,定了回南城的航班这才睡去。
陆云铮乘坐最早的航班回南城,与此同时宁偲收到陆云铮的微信后,从南城赶往江城陪温乔。
宁偲整个人都是蒙的,她被陆云铮的电话吵醒的,陆云铮在电话那头特别神气的通知宁偲航班信息和转账金额。
而宁偲只需要做好一件事情,那就是在江城陪温乔玩,只要不找男人不乱来随便玩,他报销。
让陆云铮大出血的绝佳机会,宁偲是不会放过的,就当时为温乔当年报仇,想想也痛快。
南城,陆云铮出了机场,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上了车,陆云铮扯了扯衣领,家里怎么回事?
这个司机是陆家的专用司机,跟他们家交情好,所以对他家的事情也知道一些皮毛,司机看了眼内视镜,回道:容姨带了的女人回来,那女人在家里闹了两天了,好像听说她是温小姐的母亲。
闹?陆云铮眯了眯眼,她怎么闹?
司机说:无非也就是缠着容姨要温乔跟她见面,容姨说温小姐不在南城她就觉着是容姨把人藏起来了,蹲在家门口不走了也不闹就哭一个劲儿的哭,铁了心要见温小姐。反正,那个口气挺难缠。
嗯。陆云铮冷冷的应了一声,心里有了打算。
车刚在陆家门口停下,一个中年妇女就凑了过来,贴在车窗上打量。陆云铮透过玻璃看到女人满是褶皱的眼尾。
陆云铮降下车窗。扫了一眼中年女人。
女人对上陆云铮冷厉的视线,瑟缩的往后退了一步,抱歉的点头:对不起。
她退到了角落里,陆云铮触碰车门下车,他睨着中年女人问:你想要什么?
女人茫然的打量着他,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才低声开口:先生,我认错人了。
你没认错。陆云铮站得笔直,高大的身材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勾了勾唇。你找温乔想要什么?钱还是什么?
他甚至都想不出,面前这个穿着粗糙,双手布满可怖褶皱的女人找来除了要钱还能要什么?
他才不会相信什么要认回温乔这种家庭伦理的鬼话。
女人被他的一句话说得无处遁行,红着脸垂下头,手不停的拨着鬓角的散发,声音很轻:我不要钱。
那你要什么?
女人抬眸看向陆云铮,我只想要认回我女儿,我想我们一家能团聚。他叔叔和弟弟都特别想她,我想接她回去。
陆云铮嗤笑了一声。一家团聚,你现在的老公和儿子连温乔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还想她?想她的钱?还是想她现在的生活啊?
女人窘迫的垂下眸,脸露菜色道:虽然没见过,但是一家人都惦记着,我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难道她还不认了我吗?
陆云铮点了下头,你说得也对,辛辛苦苦拉扯大是挺不容易,你开个价吧,多少钱能让你收回你这句话。
女人震惊了一下,瞳孔里闪了闪,她说:我不要你一分钱,我要见温乔。你们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陆云铮手机滴了一声。
他掏出来慢条斯理的看着,李助理发来一份资料,全都是温乔母亲再嫁后信息,温妈改嫁了给了一个姓贺的男人,男人有个十八岁的儿子叫贺星周,两人生了又一个儿子叫贺星禹。
贺星周如今上高三,马上就要高考了,女人和老贺正在想办法送贺星周出过留学,因为资金不够四处借钱。
陆云铮看到这里也不用往下看了,他庆幸这件事情这么简单,更庆幸自己将温乔留在江城,不然她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为了继父家的儿子回来跟她认亲,只为了给继父家的儿子筹集一笔留学费用。
当然,陆云铮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冷冷开口:我给你一百万。你从温乔面前消失。
女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诧,转瞬即逝,随即她咬着牙说:我不要钱,我要见我女儿。
一口一个女儿,陆云铮觉着讽刺极了,他嘴角抿得直直的,强压着怒火。
你要么拿着钱滚蛋,要么你就跟我耗。陆云铮冷冷的笑着,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你呢?你的儿子出过迫在眉睫。
他的话一针见血,贺星周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家里为了留学款事情闹了不下十次了,她本来在贺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但凡让贺星周不高兴,倒霉的准是自己的儿子贺星禹。
贺星周一开口就要去留学,还得去英国学设计,完全忘了他们家的家庭条件,她跟老贺说拿不出来钱时,老贺蹲在门口抽了三根烟,扬了扬头说:你去找你女儿,她不是被接到南城了吗?肯定有钱。
女人是不乐意的找温乔的,这么多年没打扰,她来温乔未必也见她。
老贺见女人犹豫,就知道她又在维护拖油瓶,当即摔桌子臭骂:你女儿在南城吃好的喝好的,这么些年没来孝敬你我们都没怪他,怎么自己亲妈家有事儿。不能拿点钱来周转周转?
这话说得轻巧,谁都不乐意开这个口,更美脸开这个口。
女人每每闭眼都能想起当年温乔撞见她跟温爸吵架摔盘子的情景,当时温乔不哭不闹,无声的流泪,穿过一地残碎冷静的不像个孩子。
温乔出门时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满含委屈和怨恨。
也就是从那时起,温乔跟她不亲了,后来闹离婚时。温乔主动提出跟爸爸,她揪着的心落了地,那时候她真有暗自幸庆温乔没有选择她,不会拖累她的人生。
温乔呢也确实懂事,即便后来温爸出任务时丧命,温乔也没上家里来闹过,更没提要跟着她过日子。
温爸那事儿当年闹得不小,电视台都播了好几天,温乔在镜头里冷静的像个小大人,面无表情的接受着好心人问候和帮助。
老贺当时看了新闻,啧啧叮嘱她:你那个倒霉老公死了,你可别把你的倒霉女儿接回来,不然你们娘俩都跟我滚蛋。
那个时候女人刚怀上贺星禹,家里条件虽然过得去,如果养三个孩子着实有压力,一方面是觉着温乔拿了抚恤金会过的不错,另一方面她是真怕老贺把她们赶出去,愣是在温乔打电话来时。假装没人接听。
后来,就一直没接过温乔打来的电话,直到温乔十三岁那年,温乔发来短信告诉她南城的陆爷爷接她去南城,以后她不会回港市了。
女人心口的包袱才彻底放下,女人是知道陆爷爷的,南城的顶级人物,当年温爸救过老爷子一命,老爷子感激至深。听闻温爸殉职火急火燎赶来,就见着温乔一个人,这才发了善心带到南城。
女人慢慢的回忆着,竟然都想不起温乔的样貌,只记得着她小时候留着短发,脾气有点倔。
你让我见温乔一面,只要见一面,我就走。女人固执的说。
陆云铮的耐心快磨没了,他不知道女人心心念念的为了钱来的,他提出给他们一笔钱,这笔钱对一个普通家庭来说已经很巨额了,她竟然不要,脑子是被门夹了吗?
陆云铮扫了一眼女人,大步朝家里走,你想耗着就耗着吧。
女人哀怨的看着陆云铮进了别墅,心里空了一块,也许这一次拿了钱就真见不到温乔了。
她既想见一眼温乔,又想要钱,茅盾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靠在墙边出神之际,手机打断了思绪。
你到底见没见到人啊?你能不能拿到钱?八十万一分不少的给我拿回来,不然贺星禹就别读了出去打工赚钱。男人在电话那头咆哮,女人呆滞了几秒,她不理解同样都是他的孩子,他为什么只偏爱贺星周,贺星禹从出生就不受他待见。
不让贺星禹上学这句话老贺说过不下十遍了,她真怕贺星禹会因此没学上,软弱的她只能一次一次妥协。
我……我还没……见到温乔。女人早没了在陆云铮面前的傲气劲儿,低声下气的哄着老贺,你……等我几天……你别去给星禹退学。
她真的好怕回去的时候贺星禹被送去打工。
三天,你要是三天带不回来钱,我就联系婺城那边兄弟,贺星禹送过去。老贺大声威胁。
女人捂着听筒,佝偻着腰肢哄着对方:好好好……你别着急……你等我拿钱回去。你别跟星禹说好不好。
老贺那边麻将声闹哄哄的,有人喊老贺出牌,老贺掐断了电话,女人吐了口气。电话又响了起来。
女人脸色变了变,接起电话。
你怎么才接电话啊?电话那头的男孩抱怨道,我们要买材料,你给我打一千块钱。
女人皱了皱眉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轻柔慈爱,星周啊,你们上个星期不是刚买了材料,怎么又要买材料啊?
那头的不耐烦的吼道:你烦不烦啊,我们画画随时都要材料。别人都买了,我没钱买你是想我出丑吗?
你快点打给我,不然我就去跟我爸说你舍不得钱给我买材料。你都给贺星禹买花了。
女人垂下眉头,低声说:星周啊,阿姨身上没这么多钱,你等会儿阿姨去取了打给你好不好?
不好。我现在就要。贺星周颐指气使道。
女人叹了口气,抖着手从微信里转了一千块钱给贺星周,盯着微信钱包里三块钱余额,眼睛一热。抱头蹲了下来。
临近晌午,即便是十月份了,太阳依旧毒辣,女人在门口蹲了会儿,没吃早餐饿得有些发昏,本来就有低血糖,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温乔赶在宁偲去机场时,买了后面一半飞机赶回了南城,她想给陆云铮一个惊喜。
下了飞机同宁偲一起回了月半弯,敲了敲陆云铮家门,没人,她又去了趟公司,也没见着人。
回到陆家别墅时,家里也没人,正当她好奇时,做饭的阿姨买菜回来。
温小姐你怎么回来了?阿姨笑着。
温乔跟阿姨寒暄了两句,陆云铮早叮嘱过阿姨见到温乔也不能说漏嘴,温乔妈找来这件事情必须瞒的滴水不漏。
跟阿姨打完招呼,温乔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刚刷了一条消息,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麻将声,紧接着是男人粗哑的声音:温乔吗?我是你贺叔叔,你妈见着你了吗?她怎么不接电话啊?
055 闹事
温乔足足愣了半分钟,细细回想这个贺叔叔是谁,那头见温乔不说话,以为温乔故意躲着他,连忙问:温乔你该不会不记得我了吧?
记忆慢慢回笼,她是想到她妈才想起当初她妈似乎嫁给了一个姓贺的男人,只是这个男人上来就自居贺叔叔,让温乔有些反感。
温乔抿了抿嘴唇,冷冷的说:记得。
记得就好。那头的人声带笑意,却听起来让人极不舒服,那个……你见着你妈没有?她的电话一直没人接。
温乔眉峰蹙到了一起,语气沉沉地说:我没见到她,她的电话打不通关我什么事?
怎么能没关系呢。那头的人没想到温乔急躁的怼他,呵呵一笑:你没见着你妈啊?她去南城找你了,怎么可能没见着呢。
你该不会和你妈合起伙来骗叔叔吧?男人又是一笑,那声音刺耳的很,你赶紧让你妈回电话。
温乔脑子里乱哄哄的,她真不知道姓贺的到底在胡说什么,她妈怎么可能来南城找她。
就算来,也不会联系她,她妈最不想见的就是她。
这明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温乔觉着姓贺的就是在胡搅蛮缠,声音越发的冷我不知道她在哪儿。也不知道你从哪里弄来我的号码,你们家的事情跟我没任何关系,不要再打给我。
那头的人没想到温乔直接急眼挂了电话,丢了手里的麻将,偏头淬了一口。
有人问老贺,给你家亲戚打电话啊?
老贺打牌的时候爱吹牛逼,叼着烟翘着下巴扫视别人说:是啊,就是去了南城那个。这不星周要出去留学,让她她要拿点钱给星周。
众人看老贺的眼神都变了,艳羡的巴结着,呀,你家星周要去留学啊。你们家星周真有出息,不像我们家的没出息,读不了书只能去打工。
小地方就这样,谁家孩子出息了十里八乡都会传,更别提出国留学这样的大事,那得多少钱啊,出国就是花钱去的,虽然都知道贺星周成绩一般,又是学画画的艺术生,方方面面都得花钱,老贺家的情况大家也心知肚明,他能送星周去留学必然是南城那个拿了不少钱。
想到这里,不免羡慕地吁气。
又有人问:这星周都出国了,以后你家星禹也得去留学吧。你们家要出两个还海归嘞!真有面子啊。
一提到贺星禹老贺的表情就往下沉,不耐烦的咬着烟嘴说:再说吧。
那个臭女人要是拿不回来钱,她就死定了。
牛逼都吹吹去了,她就算是去跪着求温乔,也得把钱拿回来。
但是臭女人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他心里莫名的烦躁不安,万一……温乔给了她一笔钱,她带着那笔钱和贺星禹跑了怎么办?
那他跟贺星周不得吃哑巴亏?不行,他得亲眼看着臭女人拿到钱才行。
想到这里。男人不由地一愣,推了牌站起来说:不玩了不玩了,有点事儿。
其他人有些不满他中途毁牌,什么事啊,打完再走啊。
老贺扔掉烟,嬉皮笑脸道:去南城拿钱。
听到他说去拿钱,心生不满的牌客也不再留他,让他就那么走了。
*
温乔匆忙挂了电话。
呆滞了片刻,姓贺的一口咬定她妈来南城了。
这件事情就很蹊跷。
她从手机里找出那个保存了着没有名字的电话,停顿了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拨下去。
即便她妈来了南城,也必定不是为了自己来的,温乔就这么把心思掐死。
转而,她拨了陆云铮的电话。
响了几声,那头的人才接通,声音尽显意外,乔乔?
温乔抿唇,本来想着回来跟人惊喜,结果月半弯和陆家都没没人在家,索性还是不说自己回来了。
她也听出了陆云铮的声音比较疲惫,应该是赶行程没休息好的缘故,你在忙吗?
他舍弃假期匆忙赶回来应该挺忙的。
温乔感觉自己傻了。
脑子里还在想姓贺的打电话来的事情要不要也告诉陆云铮。想了下,算了,他已经够忙了,还是自己应付吧。
陆云铮声音放的很轻,似乎处于一个空旷的空间,隐约能听见浅浅的回声,嗯,这会儿有点事情处理。你吃晚饭了吗?
今天去哪里玩了?他又问。
温乔心虚的直接忽略他后面两个问题,追着他问:公司的事情真的不需要我回去帮忙吗?
陆云铮嗯了一声,没多大的事情,很快就解决了,你乖乖等我解决完去接你。
温乔莞尔,起了逗他的心思:我要是不乖呢?
陆云铮轻笑,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微微地震感,那不乖的话……他故意停顿了几秒,压着气声说:那就做到你听话为止。
温乔没想到他突然开玩笑,脸上烧了起来。
你……你周围没人吧?温乔红着脸问。
没人。听筒那边传来他浅浅的呼吸声,陆云铮开口道:你呢,旁边有人吗?
没有。
温乔。
突然被点名,温乔嗯了一声,坐直了身体,眼睛望着远处的虚空一点,竟然有些紧张。
我想你了。陆云铮的声音穿透耳膜而来,我特么想你,想吻你,想抱着你。
温乔的脸更红了,透着桃花的粉色,如果陆云铮看见她这副娇羞含春的样子,怕是所有的理智都会崩溃。
温乔被他撩得心神荡漾,眨了眨眼睛,就在陆云铮以为太直白把她吓着的时候,她终于开口说:我也是,陆云铮我很想你。
陆云铮轻笑:想我什么?
温乔抿着嘴,脸红得说不出一个字。
想就是想啊。
哪有想什么。
陆云铮见她不说话,变本加厉的逗弄,你得说你想哥哥了,想哥哥的嘴唇,想哥哥的……
他肆无忌惮的说着,温乔红着脸打断他,别说了,我都想还不行吗?
陆云铮哈哈一笑,高兴的隔空吻了她一下,故意拉出很大的声音,羞耻极了。
你晚上忙吗?温乔问。
你真这么想哥哥啊?陆云铮调笑。那我晚上早点回家陪你视频。
温乔心说我人都回来了,还视频做什么,她憋着秘密问:晚上回月半弯吗?
陆云铮怔了一下,不知道温乔为什么这么问,挑着笑:不然呢?
好。温乔松了口气,那你先忙。
挂了电话,温乔收到支付宝提示,陆云铮转了一笔账过来。
他转账留言--想吃想买随便花,哥哥每天给你报销。
温乔看着那串数字傻了眼,就算挥霍也用不着每天转十来万吧,会不会太奢侈了。
温乔转了回去。
温:不需要这么多钱。。
陆再次转账过来。
陆:不许转回来了,哥哥疼你不行吗?
温乔寻思这个人上瘾了。
这么转来转去也不是个事儿,温乔便心安理得收下钱,等找机会一并还给他吧。
*
夜晚,温乔在点了份外卖,一边吃一边等陆云铮回家。
一直等到夜里十点,隔壁都没人动静。
从转账过后,陆云铮似乎一直在忙,温乔发过去的消息,他很久才回复一条,说自己在忙,要晚点才能回家。
温乔很想问问他到底在忙什么,是不是公司出了什么大事儿,又怕他真反感这种得寸进尺的管束,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温乔正在犹豫要不要发消息问问时,走廊的电梯叮了一声,紧接着传来脚步声。
温乔昏昏欲睡的脑子骤然清醒,她爬起来快速跑出去,开门,冲到陆云铮的怀里。
陆云铮拎着外套,听见对面的开门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温乔撞了满怀,她勾着他的脖子,在怀里拱了拱。
陆云铮将她拖在怀中,将她腾空抱了起来,意外的盯着她说: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她不是叫宁偲去江城陪她了吗?
温乔趴在她他的肩窝上蹭,鼻子蹭到了一点消毒水的气味,很淡,她几乎感觉是自己的错觉。
你说想我了。她撑在他的肩膀上,盯着他的眼睛弯了弯唇,我不乖,等你惩罚我来了。
本来陆云铮还有点生气她一声不吭的跑回来,当听到这句话,近乎是有些温柔的想。
值了!
陆云铮打开门,将温乔抱到沙发上放下。
刚进入十月份,南城下了一场雨,屋子里有些凉。
温乔身上穿着薄薄的一层,连外套都没披,光脚穿着一双凉拖。
他碰了碰她的手背,冰凉一片,他拉过温乔的手,掌心包裹着指尖问:冷不冷?
温乔其实不冷,但是目光对上他好看的眼睛,心里的想法突然变了,点头说:冷。
陆云铮似乎很喜欢她示弱。听见她说冷,眼睛就会变得特别亮,像小漩涡一般。
那我给你暖和一下?
温乔被他拉着手,见两人的十指慢慢的交缠在一起,心思早就飘远了,只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下一秒,天旋地转。
她被陆云铮压下,潮湿的吻覆了上来。
温乔没有挣扎,任由他施为,在他离开时,主动勾住他的脖子。啄了一下他的嘴唇。
在理智被驱散之前,陆云铮撑着沙发爬起来,将她抱了起来,大步朝浴室走去。
温乔紧张的揪住陆云铮的衣领,含羞带怯道:我……我自己去。
陆云铮贴在她耳边,气息灼热,我们一起。
酣畅过后,温乔躺在陆云铮怀中,懒懒的垂着眼皮。
陆云铮侧着身子,一半搂着温乔,另一侧举着手机。回复了几条消息,这才放下手机,关掉台灯。
温乔睡得很浅,她听见动静,哼了一声。
差点把陆云铮刚熄灭的火点燃。
回想起之前,她脸埋在枕头里,哭了也不肯出声,忍不住失笑。
温乔的眼尾还有淡淡的水汽,他用手轻轻按压,脑子里浮现出白天那个女人难缠的嘴脸,眸光渐渐暗了下去。
女人说她不管要不要钱,都要见温乔一面。
陆云铮都不知道那个女人为什么那么固执,非要见温乔,那么钱走不好吗?
后来,女人在家门口昏倒了,送到医院时检查了一番,医生说女人得了肿瘤,不抓紧时间治疗,怕是后果很严重。
陆云铮蓄起的怒气,再看到检查结果的那一瞬,全都跑掉了。
女人躺在病床上,虚弱的眼睛里平静无波,好像很轻松的接受了这个事实:我早知道这样了。
她在年前就感觉不舒服,去医院查过,医生说小腹部长了瘤子,治疗的话需要一大笔费用。
她几次想跟老贺提,老贺每晚不是打麻将很晚到家,就是因为贺星周的事情跟她争吵。
她得知贺星周想要出国留学时,就更不敢说,因为老贺一向在她和儿子这件事情,永远无条件的站在他儿子那边。
平时都未必舍得拿一笔钱出来治病,更何况还在贺星周要出国的当口,就更不可能同意了。
这是她这辈子自己选的悲哀。但是她不能拖累贺星禹。
陆云铮站在病床前,睨着女人又恨又气又带着一丝怜悯,毕竟这个是温乔的亲生母亲,沉默了半晌才说:我会给你找大夫治疗,治疗费用问题你不用管。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要见温乔,不准提贺星周留学费用的事情。
女人慌张无措的看向他,要是她在这里接受治疗,一定是个漫长的过程,贺星周熬不住贺星禹更熬不住,我不要治疗。
说着。她慌慌张张要拔针,被陆云铮按住,你想好了,如果你接受治疗,我会安排合适的时机让你跟温乔见面,如果你现在跑出去了,你不仅拿不到一分钱,这辈子都见不到温乔了。
陆云铮给了女人最致命一击:因为你这个病恶化的特别快。
女人白着脸,失魂落魄地坐着,灰暗的眼眸里滚出一滴泪,他知道选择两难,既不能放弃贺星禹也不能不见温乔。
她到底该怎么办?
陆云铮放了一张名片在桌上,指尖敲了下:我给你时间考虑,想好了随时联系我。
女人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人,皱起了眉头。
她偏过头接了起来。
你特么死哪儿去了,还知道接电话?那边的人劈头盖脸一顿,我给温乔打电话了,她说根本没见着你,你是不是在耍老子?
你要是拿不到钱,我下午就去给贺星禹办退学。你想你儿子打工还是上学,你自己看着办。
还有。你别给耍花样,三天你还剩两天时间,拿不到你就等着去婺城找你儿子吧。
女人被吼得肩膀一抖一抖的,眼泪漱漱的往下掉,慌忙的说:老贺,老贺你听我解释,我确实没见着温乔,但我见着陆家人了。
她的余光瞥了一眼陆云铮,见他面无表情的站着,这才小声说:他们说温乔出差了,过两天回来。他们留我等她,你别着急啊,星禹成绩那么好,怎么能退学去打工。
她又偷看了一眼陆云铮,确定自己说的这些话他都听到了,这才挂了电话,抹干眼泪。
你也听到了,我如果见不到温乔,她的弟弟就要被退学。女人破罐子破摔,一脸绝望。
陆云铮嘴唇抿得直直的,不辨喜怒。
就在女人以为得不到陆云铮的回应时,他开口了:那是你的儿子,跟温乔没有半点关系,你不用想着把担子压在她身上。
你来打算找温乔要多少钱?陆云铮的声音冷若寒霜。
女人抬头对上他冰冷的目光,浑身颤了一下,垂下眼皮,避开他的视线。,眼前这个男人太犀利了,几乎将她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她再瞒下去也没用了,闭了闭眼说:老贺说……八……八十万。
说完,呼吸一窒。
陆云铮发出轻笑。八十万?你们真忍心开口。
八十万对陆云铮来说是个小数目,小得不能再小了,但是对温乔来说,八十万就是一笔天大的数字。
她从去江城开始,没从陆家拿过一分一毫,容姨按时给温乔卡上打过去的钱,温乔一分没动,全都留着在。
她靠自己的工资和收入,养活了自己跟屁屁。
八十万?
那是要她割肉卖血?
陆云铮已经没什么脾气应对这家人了,一想到温乔要遭受这样的事情,心里跟刀扎一般难受。
八十万。三天后一分不少打给你,你记住我说的话。陆云铮丢下这句话,如果到时候温乔不想见你,你永远消失在她眼前。
女人诧异的张嘴,没说出一句话,陆云铮已经大步离开了病房。
从白天的思绪里回神,陆云铮垂眸吻了吻怀中的人,自然自语:我该对你好点的。
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
好到,让你再也跑不掉。
假日一晃而过,陆云铮每天早出晚归,似乎很忙,有时候回来一身疲惫。
温乔每次问他,他都笑着摸摸温乔的脸颊,安抚道:没事,就是一点小事,快解决了。
温乔面上笑着,听他这么说更担心,陆云铮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格,他这么忙一定是事情小,只是不想她操心而已。
假期结束,温乔一大早到公司,打算将陆云铮的办公室整理一番。
推开门,发现他的办公室并不乱。
文件整齐的摆放着,味道也不难闻。
温乔整了整桌上的文件,手上沾了一层薄薄的的灰尘,她盯着指尖的灰发愣,不是在公司处理事情了吗。
怎么办公桌起了灰,难道没在公司办公?
温乔。李助理在办公室门口喊了声,冲温乔招手:来来来,这是我去海市给你带得伴手礼。
温乔高兴的接了过来,狐疑的问:你是昨天回来的?
李助理点头,对啊,昨晚的9点才到家呢累死我了。
温乔心中的疑惑更胜,试探道:这几天陆总跟你打电话说没说公司的事情啊?
李助理一头雾水,好奇的反问:公司怎么啦?
温乔抿着笑摇了摇头,没事没事,我随便问问。
李助理走后,温乔坐在椅子上手脚冰凉,她不知道陆云铮为什么骗她公司有事情,又急匆匆从江城赶回来啊。
他回来的这些天,到底在做些什么?
温乔突然感觉,哪怕她与他耳鬓厮磨,她是他的贴身助理,但是对他的事情茫然无知。
她的心猛然往下坠。感觉沉入了深不见底的海里,看不到光。
温乔,温乔。公司外传来男人的撒泼声,把温乔给我叫出来!
你们谁啊,赶紧给我把温乔叫出来。
我告诉你们我是温乔的义父,今天我见不到温乔,我就赖这儿不走了。
光听就知道是谁来了,这个声音出现在前几天的电话里,温乔怎么可能忘记,她深吸了一口气,往外走。
公司看热闹的同事见温乔出来。自动给她让了一条道,男人的视线笔直的落在温乔身上,你就是温乔?
温乔冷冷开口:你找温乔又不知道温乔长什么样子?
男人以为温乔不是温乔,咧着嘴笑:那不是死丫头不回去看我们,早快忘了她长什么样子了。
是吗?温乔一笑。
以前你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以后你也不用知道。温乔直接叫了保安过来。
男人一听要赶自己走,口不择言道:温乔你个死丫头,你赶紧给我滚出来,你妈都要得绝症死了,你还打算躲着不见人吗?
他的话音落地,公司的同事看温乔的眼神都变了变。温乔自己也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056 狗粮
保安冲了过来拦住男人,态度强硬的把他往外赶。
男人见他都这么说了温乔还没半点反应,骂骂咧咧的问候温乔的家人,温乔甚至还从他嘴里听见了一句“臭女人”。
温乔内心一片凄凉。
没想到她妈为了人家跟自己断绝关系,到头来换来一句......
康熙闻言眨了眨眼睛,胤祥的这套担责的说辞倒是新鲜,分明是他被人挑衅在先,却依旧能把自己搁在最不落好的位置上去,还真是心思独到了。心里虽然这样想,但皇帝也不可能为着这一点就全不追究。
棺材盖立在一边,而莫卡维则是双手交叉护在胸前,一双血红的眸子看着我,脸色惨白,嘴巴张合间两颗雪白的獠牙让人感到脊背一阵发凉。
“聚花境后施展灵器之力,竟然能够有如此的增幅。”使者沙哑的说道。
“请问,你是谁?你又知不知道,我是谁?温承赫的手机里,没有存储我的名字么?”倪蕊指甲掐进掌心,勉强平稳着音调。
要知道这宫里有多少双眼睛就盯着这永和宫,这看似无意的举动却无疑会给念声和胤祥,甚至胤禵惹来不少的非议。
苏麻喇嬷嬷任由念声在自己的膝头睡去,看着睡梦里的念声,嬷嬷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大约也是念声这样的年纪里,自己已经陪在太皇太后的身边了。
被窝里的人儿压根儿识不得几个字,但兴奋地捞过少殷的脑袋,凑上去,眼珠子转了两转,学着刚才少殷的模样,怯生生咬了他的唇又吮吸了一下,以此表达自己的欢喜。
念声愣了一下,她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那些不过是她的奢望罢了。“如果你不是阿哥,而我还是我,大约我们就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了吧?”念声轻声问道。
“胡说,如今不同往日,谁敢和一国之君闹矛盾。对了,你去找李兴,让他把今儿进宫的老大夫请到我这里来,我想让他号个脉。”我不动声色的对宝儿说道。
我抬手搭在眉骨,今日这天气瞧着十分好,连带心情也好。其实我并非多么仁慈多么善良,也并不是舍己为人。我对长宁这样上心,不过是本神君觉得自己真真切切亏欠她的。若是还不了这一桩,我死也不甘心。
“来吧,我不怕你们!”突然,方羽手里的石子犹如一颗颗的子弹,呼啸着飞射了出去。
这些人,因为他们知道九个影子所称的是什么,他们必须知道九个影子的外观。
只是,虽然没了破势之力,可毕竟后来只有两大家族,诅咒之物对于蒋家的作用反而更为集中炽烈。
没几秒钟,穆风手机提示有短讯进入,为什么是光衍的号码,这家伙该不会闪人了吧?穆风有点咬牙切齿地翻开短信,表情瞬间又变得疑惑。
克罗米识图分散李察注意力的计策没有成功,但是招式还是用了出来,一瞬间,地面上的四个李察和天空中的奥妮克希亚,菲娜全都静止了。乘此机会,克罗米直接飞走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昏睡具体有多久,但有一点很肯定,在此期间他俩一定商量了什么。
苍老容颜褶皱了无数的岁月,皱纹横生于他的面容,唯独那双眸子依旧清晰如同稚子,盈盈如水,清亮如星。
057 嫂子
对付无赖的最好办法就是同样耍无赖,打他个措手不及。
前一秒还喜上眉梢觉着自己捡了个大便宜的老贺,手一顿,几乎以为听错了,眼底的贪婪的光骤然暗淡,扬了扬眉,你说什么?
陆云铮静静地站着,面上挂着吊儿郎当不成形的笑容,黑白分明的眼底却蓄满了冷意,丝丝的寒意往外冒,像一双无形的手攥住了老贺的心脏。
老贺没来由腿软了一下,心想招惹什么人不好,招惹了这样的人,叫人望而生畏。
就是你听到的那个意思。陆云铮睨了一眼老贺,我不给你一百万了。
脸上平静无波,心里波涛翻涌,老贺假装泰然张嘴除了一个你字在说不出其他的。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好像没有立场与对方讲条件,他要找的人是温乔,对面的人不过是护着温乔。
然后把他当猴耍一遍,对方说把自己倒吊在这里就能倒吊在这里,要是再晚点狠点……
他这样的人是不是也做得出来?
一股迟来的恐惧感从尾椎骨一路往上直冲天灵盖。
一百万就一百万,我拿了钱一定找他们麻烦。老贺急切地为自己争取最后的利益。
陆云铮摇头,你说着一百万我让贺星永远消失也够了吧?
老贺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抖着嘴唇问:你……你要做什么?
贺星周就是他的命脉。也是他全部的依靠,陆云铮拿贺星周威胁一击致命,老贺说白了也是个乡井市民,他没见过真正的社会上的人怎么处理他们这种泼皮。
他那点强势和牛逼也不过装出来,早被推到楼层边缘时吓没了,一听陆云铮拿贺星周做威胁,吓得六神无主,眼神乱飘。
贺星周不是想要钱出国吗?陆云铮掀了掀脾气,依旧一副懒散的样子说:我可以送他出去一辈子不回来。
老贺瞳孔一缩,本能的喊了句:不。不行。
他想贺星周出国了是为了回国能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能赚钱给他养老,他如果出国了不回来,那他以后指望什么?
指望贺星禹吗?
显然不可能。
要是贺星周不回来了,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老贺苦着脸不说话,他的表情早就出卖了他,陆云铮扫了一眼,眼神一寸寸冷了下来。
老贺明明有两个孩子,但是他却当贺星周如掌上明珠,就是他的防线,而跟温妈生的贺星禹明明也是他的儿子,在他眼中像个拖油瓶,被嫌弃被威胁甚至随时可能被舍弃。
老贺舔了舔嘴角,贼心不死道:八十万,我只要八十万。一分多的都不要。
陆云铮半天不回应。
这种时候越是沉默,敌人才猜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从而敌人会自乱阵脚,去试探你的想法,一步一步。
老贺就是这种人,也是跟他多说,他吃准了你心软,如果强势一些,他说什么不要搭理他,不一会儿,他就会着急,因为这个时候谈判的主动权已经回到了陆云铮手上。
一百万,他早就没打算给老贺一百万。
老贺着急的时候脸上的褶皱梗深。他苦着脸说:要是八十万不行,五十万也可以。
他一降再降,必须的得拿点回去。
见陆云铮仍旧不松口,老贺也哽着脖子等他回应,不打算往下再叫了。
沉默了半晌,就在老贺纠结要不要在往下喊一点时,陆云铮终于掀起眼皮子问了一句:当真五十万?
老贺生怕陆云铮连五十万都嫌贵,急切道:五十万,你给我五十万我保证拿着钱滚得远远的。
陆云铮微不可见的挑眉,嘴角勾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行啊。他偏头跟律师说了什么,律师快速下楼,不一会儿拿了份纸质文件递给陆云铮,然后恭敬的退到了一旁。
老贺急得额头冒汗,盯着律师看了半天,又看向陆云铮,舔了舔唇问:你到底什么人啊?
他怕惹恼了对方又反悔,解释道:你要跟我签协议,我总能知道你是谁吧?
陆云铮盯在合同上的眸子动了动,缓缓抬眼帘看向老贺,薄唇轻启,陆家,陆云铮。
老贺的眼角跳了跳,嘴角扯出一抹恐惧的笑意,你……你是陆家的人啊?那你跟温乔?
老贺心想早该想到了。温乔在南城就靠的是陆家,愿意花钱办事又贼他妈大胆的,除了陆家还能有谁敢。
他虽然在港市,但是陆家的几号人物时不时就上电视,他着实不想听说都难,或许是知道了身份,老贺感觉自己快站不稳了。
如果……对方残忍一些不跟他讲条件,直接把他……他呼吸一窒,赶紧掐断了自己往下深想的苗头。
温乔是我老婆。陆云铮抬眸瞄他,好笑道:现在怕了?
老贺抿着唇不说话,他压根不知道温乔跟陆云铮结婚了,要是早知道这点,他就不该来找温乔,差点把小命都搭上了。
陆云铮阖上纸质文件,抖了下递给老贺,签字吧。
老贺早就腿软心虚了,哪还管条款写的什么,胡乱的翻了几下,确认在金额那一栏目写的是五十万的书面体时松了口气,接过笔随后落下三个大字。
陆云铮盯着他签完字,不给他回味的时间,抽走合同卷了起来。
这张卡里面,五十万,希望你说到做到。陆云铮刻意强调,如果你违反我们的规定,我有权利起诉你赔偿违约费用。
老贺一听说违约费,吓得不轻,迷茫的看陆云铮,还有违约费?
当然。你没认真看吗?合同上压根没写那一条,他不过就是临时起意吓唬吓唬老贺的,没想到他当真了,顿时来了心思说:也没多少,违约费才1000万。
啥?老贺楞在原地,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一千万?
陆云铮点头:嗯,一千万。你掂量着一些。
老贺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还想说点什么,听见陆云铮在耳边说:不好意思,还得麻烦你蹲会儿麻袋。
陆云铮抬起手指比划了一下,两个人提着麻袋套在了老贺的头上,将他拖进了面包车。
老贺这一次冷静多了,至少他平白无故拿到了五十万。
只是那个臭娘们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她会不会知道他拿到了五十万,就不找温乔要钱了。
想想刚开始的一百万,被陆云铮几句话就砍了一半,老贺堵了一口气在心口,损失的这笔钱又不能找温乔和臭女人补,他就更郁闷了。
下车时。老贺被年轻人粗暴的仍在地面上,砸的屁股疼,他抽了口气骂道:你他吗不知道轻点吗?
年轻人下车,扯开老贺头顶的麻袋,面无表情的说:记住你说的。
老贺被年轻人的眼神吓到了,缩着脖子说:我特么知道了。
老贺心说以后见着陆家人都得绕道走,一个狗腿子都这么吓人,他这半条命禁不起这么折腾。
年轻人起身的瞬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机票,丢给老贺,滚回港市永远不要再出现。
老贺接过机票,瞅了一眼,狐疑的嘟囔:怎么知道我身份证的。
年轻人冷着嗓子说:不光知道你身份证,还知道你往上十八代的关系。
……
所以老实点,不要想着耍花样。
说完,年轻人上了面包车,等车开出一段时间,年轻人回头踢了另一个人一脚,许暮,我演得怎么样?像不像?
许暮瞥了一眼厉淮,嫌弃地不行,像,你演得可太像了。
厉淮一听许暮夸自己,兴奋扯了扯衣领,然后掏出手机拨电话,喂,铮哥都搞定了,晚上是不是请我们喝酒啊?
电话那头的人懒散一笑:请啊,当然请。帮了我大忙呢。
厉淮翘着嘴角,有些上瘾了,欸铮哥,以后还有这样的事情记得叫我啊……草啊……怎么开车……
急刹车,厉淮顺着惯性把手机扔了出去,一头撞在前排座椅的后背上,疼得嗡嗡的,抬起头凶司机,你会不会…开车啊……
司机没来得及回应他,解开安全带下车,弯着腰扶被他们碰上的人,慢待愧疚地问:撞伤了没?哪里痛不痛?要不要去医院?
被撞得女孩慢慢直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车子刹车踩死了,溜出去一截并没有撞到她,只是她被吓到了,手里的东西全掉地上了,四分五裂。
女孩穿着白色的短t,下面一条浅色神色格子裙,腰肢纤细,身材匀称,五官精致,只是小脸苦恼的皱着,刺眼的光落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竟然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像个跌入凡间的小仙女。
厉淮盯着看了半天,在女孩顺着司机往车里指时,皱着眉头看了过来。
操。
厉淮慌乱地推开车门,跳下去,扬了扬下巴问:怎么回事?
一副吊炸天的模样。
司机忙更苦恼,如丧考妣:刚刚不小心碰到了这位丫头,要她去医院她也不去,她让我们赔她地上这些东西。
厉淮往前迈了一步。瞅了一眼散了一地的乐高积木,抵着口腔笑了笑,女人拧着眉头看厉淮,圆圆的眼睛里蕴着怒意,你是他们老大?
厉淮怔了一下,他这才想起来刚当演员去了,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尤其是为了震慑老贺,他故意买了纹身贴贴在脖子上显得凶狠又社会,好巧不巧落在女孩眼睛里,厉淮就是个吊炸天的中二社会大佬。
厉淮的男人心作祟,不想小仙女面前丢面子。舌尖舔了舔牙齿,斜视着她点头:是啊。
小仙……小屁孩,你这个多少钱?我们赔。
依旧一副酷酷的样子,女孩眼睛里浮上一层水雾,肉眼可见的沾湿了眼角。
厉淮眼神慌了下,诶诶诶,你别哭啊。
见小姑娘这样,厉淮手足无措,又不能上去拍着人家的肩膀安慰一下,那个……你这个东西在哪里买,我再赔你一套,拼好了赔你可以吗?
女孩眨了眨眼睛。表情有了一丝松动,黑黑的眼睛眸湿润润的,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猫咪。
真的吗?小女生的声音和软绵绵,尾音拖着有点怀疑有点不腻人的嗲。
厉淮掏出手机点开码递过去:加微信,哥哥保证给你弄回来。
女孩乖巧的添加微信。头像是个粉色卡通人物,和她本人一样软萌。
小女孩提醒道:这个是新年限定款。
厉淮觉着什么限定款就是唬人的,无非就是商家搞买卖噱头,大言不惭的说:放心吧,就算是绝版也给你找来。
女孩一副看傻子的样子看厉淮,同情社会大佬这么天真时又忍不住戳穿事实:你去搜一下冰雪之心限定款。
厉淮配合的点开手机,输入冰雪之心几个字,跳出来的界面让他眼皮跳了跳。
操啊!
冰雪之心属于内部限定款,不对外销售,限量十份。
也就是地上这一摊七零八落的家伙,是十分之一,而且价值好几万。厉淮觉着价值几万不重要,关键是限定款,还真他妈是限定。
他扯了扯嘴角说:限定款也没时间,我努努力,说不定就给你搞来了。
女孩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视线朝厉淮的车扫了一眼,目光从上打下打量了一圈厉淮,标准的社会青年的装扮,要多混有多混,光是脖子上那块蔓延到衣服里的纹身,就足够唬人的。
女孩难得翘了翘嘴角,五菱宏光是你们社会青年的标配吗?
什么?厉淮怔了一下,后知后觉女孩在嘲笑他,他不但生不起一点气,还痞痞地搭在车门上,拍了拍车门,炫耀似地说:对啊,要不哥带你兜兜风?
他也就是看小丫头挺好玩,嘴炮一下,谁知道小丫头弯了弯眼睛。好啊,没给我找到冰雪之心之前你就负责我的安全问题吧。
厉淮挑眉,什么意思?
女孩眨了眨眼睛,字面意思啊,你是混社会的保护我应该绰绰有余吧。
厉淮:?
谁他妈混社会的了?
我像混社会的吗?吓不死你!
女孩指了指手机,几乎不给他考虑时间:从明天开始,随叫随到哦。那天你找到了冰雪之心,就可以拒绝我。
厉淮舌尖抵了抵口腔,心想这他么是折在这儿了,还得给人当保镖。
女孩抿着嘴弯着眼睛,蹲下捡积木,好些都被车碾到了。总算是拾起来一些,女孩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拍了拍手,目光越过厉淮看向一旁的许暮,你们现在混社会的颜值要求挺高啊?
厉淮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眉毛一扬,觉着自己捎带也被夸了,心情愉悦道这句话哥哥爱听。
女孩扭过头,马尾摆动了一下,我没说你。
……
厉淮憋了一肚子火,直接钻车里,抱着胳膊生闷气。
许暮看着他俩跟小孩吵架拌嘴似的,好笑得很,他朝女孩递过眼神,你要紧吗?要去医院看看吗?
女孩摇头,余光不自觉瞥了一眼车里面拽的二五八万那位,不用,真没碰到我。
女孩又说:再说了,我有他微信,随时可以找他。
厉淮眉毛一皱,像个炸毛的小狮子,你是讹上我了?
又是找冰雪之心,有事当保镖,还有事就找他?
要真说这辆车还真不是他的。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谁叫他默认了他是他们老大。
不服也得憋着。
许暮笑了笑。那就行。那我们先走了,你有事跟他联系。
女孩点头,看向厉淮,请问怎么称呼你?
厉淮正在气头上,随口丢了个名字:厉准。
厉准?
女孩重复了一下,在微信备注上打下名字,这才跟他们道别。
女孩的倩影消失,许暮推了一下厉淮,你骗人家做什么?你哥知道了会打死你。
厉淮不以为意,耷拉着眼皮子道:他才不会,他都在港市玩疯了,我还只是报个名字。我就算给他整出个孩子,他也不在乎,你信不信?
许暮笑了下,行吧,别玩火烧身。
厉淮推开许暮的后,不爽道:谁他妈玩火烧身啊。
两人沉默了一路,厉淮低头玩着吃鸡,不一会儿就把这点小插曲忘到了脑后。
*
温乔快下班了。
手机振了下。
陆:我终于从小黑屋出来了?
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给我惊喜啊?
陆:晚上一起吃饭,下班来车库,我等你。
温乔看了一眼手机,笑着回复:好啊,下班就来。
温乔刚出公司门,按下电梯按键手机就响了起来,是闻煜打来的。
温乔犹豫了几秒点了接通键。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沉很疲惫,乔乔,你下班了吗?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温乔心头一跳,心想今天怎么尽是修罗场。
温乔思索了一会儿,见电梯缓缓升上来,叮的一声,陆云铮从电梯里走出来。
温乔一时忘了闻煜,捂着听筒问:你怎么上来了?
闻煜听见声音,皱了皱眉头问:乔乔,你在跟谁说话呢?身边有人?
温乔这才想起来闻煜等着答复呢。直白的开口道:闻煜哥,我晚上得陪陆总应酬,没时间跟你吃饭了。
闻煜淡然一笑,又陪陆云铮呢?
温乔抿了抿唇,觉着他这话带着浓浓的暗示和试探。
温乔嗯了一声说:陆总说晚上见几个合作伙伴,很重要的伙伴。
她很不适合说谎,只要说谎掌心就出汗,大脑宕机,想不出什么滴水不漏的借口。
安静了片刻,闻煜嗯了一声,笑着说:你是个女孩子,这种应酬自己要注意点。陆云铮要是喝醉了,恐怕到时候也照顾不上你。
温乔皱了皱眉头,她还是第一次听闻煜说这种话,本能的抵触。
那我先挂了。温乔看了一眼等得不耐烦的陆云铮,伸手抓住他的手掌,捏了捏当做安抚。
陆云铮反手抓住她的收裹在手心里,反复揉捏,在掌心里写字。
温乔掌心被弄得很痒,往后缩了一下,下一秒有被抓了回去,温热东西贴在掌心,舌尖刮过勾起战栗。
温乔回头瞪他,匆忙挂了电话,对上一双漆黑饱含浓浓情绪的眼睛。
陆云铮嗓音懒倦:讲完了?
温乔主动坦白:不想知道我们讲了什么?
此时公司的人都走了,只剩下她跟陆云铮在电梯间,陆云铮眯了眯眼睛,按着她肩膀抵在墙壁上,头往下压鼻尖抵着鼻尖,他的视线随着眼皮垂下来,扫过鼻尖落在嘴唇上,拖腔带调的说:知不知道当着老公的面跟别的男人讲电话是要被收拾的?
温乔的心跳漏了一拍,几乎不敢抬眼看他,怎么也避不开灼热的呼吸。
怎么惩罚?温乔的声音发颤。
陆云铮抬手用指腹捻磨她的唇瓣,下手很重,故意揉捏,温乔经不起他这边撩拨,耳根发烫,随后一层桃花色布满整个脸庞。
她抬了抬视线,漆黑的眼睛里噙着笑,笑起来眼底有清晰的卧蚕,好看的眼睛正在与她对视,让她心头一热。
陆云铮贴了上来,呼吸刮过耳廓:你们讲多久,我就亲你多久。
事实上,陆云铮嘴上这么欺负着温乔,顾及到在公司的电梯间,随时可能会被监控扫到,也只是将温乔笼在怀中不满的碰一碰唇瓣。
陆云铮什么都没做,温乔的脸红了一片,一直到云和里都没褪下去。
老婆,你的脸怎么那么喜欢红啊?陆云铮笑了笑,这么喜欢我?
难怪每次都要关着灯做。
……您能闭嘴吗?
他们一进门,屋子里的人都齐齐哦了一声,意有所指。
有人起哄:嫂子好。
温乔脸不争气的更红了,躲在陆云铮身侧,他顺手揽着她的肩,把人往怀里带。
不许欺负我媳妇儿。她低碎的笑声在胸腔里震荡,
温乔和陆云铮坐下。许暮和宁偲率先围过来,敬了酒。
今晚的人都是宁偲的一些朋友,有好几个是以前温乔的同学,相对来说比较轻松。
李倦也靠在沙发上,懒懒的盯着他们看。
李倦靠在陆云铮身侧,压低了声音问:厉淮和闻煜知道了吗?
厉淮是知道了,老贺那件事情还是他帮的忙演戏呢,当时挺震惊的,不过他抽了三根烟就想明白了,感情啊不是谁是兄弟就要互相谦让的。
陆云铮眨了眨眼睛,闻煜还不知道。
李倦有点心疼闻煜,试探道:打算什么时候说?
陆云铮突然扭头一笑。懒懒的扬着眉,一身痞气,你说闻煜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跟我打架?
李倦想了会儿扬眉道:还真可能,你记得你小时候拔了他的西瓜苗,他跟你打的那一架吗?你俩回家都罚跪了。
陆云铮扯了扯嘴角,弯着眼睛说::那完了,我还是乖乖给他打一顿吧。
陆云铮说完,李倦右眼皮猛地一跳。
下一秒,门被人推开,闻煜背着光站在门口,光勾勒出一个完美的轮廓。
李倦差点把烟头塞嘴里,烟灰落在裤裆上。忙站起来抖了抖,从没这么失态过:天,说曹操曹操到。
058 小聚
李倦的声音明明不大,在场的人都听了个明白。
只是不知道他这句话什么意思,一起齐齐看向当事人闻煜。
背后有一丝光倾泻,照在他轮廓姣好的侧脸上,透淡淡的光泽,明灭之间,竟然看不清他的表情。
李倦激动的站起来抖灰,失态又就窘迫的笑了笑。
陆云铮慢条斯理的直起身子,缓缓靠回沙发上,好整以暇的盯着站闻煜,仿佛刚刚说给后者打一顿的人不是他。
李倦推了推陆云铮,后者仰起头莫名的看他,做什么?
李倦被问蒙了,是啊他紧张个什么,当事人都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顿时觉着自己有点可笑。
陆云铮轻声问:谁叫他来的?
李倦摇头,他也不知道谁喊得,反正他没喊,不过他们这些哥们谁都知道云和里是老窝,想找谁都很容易。
兴许只是闻煜凑巧过来。撞见了他们进来打个招呼。
温乔有一丝的紧张和不安,也仅仅是来源于几个小时前,闻煜刚给她打了一通电话,她谎称陪陆云铮应酬。
仅此而已。
闻煜走进来坐下,李倦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陆云铮顺手递了杯酒过去,闻煜掀起眼皮扫向陆云铮,停了几秒钟,伸手接了过来。
李倦:最近在忙什么?最近都不在南城?
闻煜嗯了一声,声音有些藏不住的疲惫,眼神下垂盯着陆云铮递过去的那杯酒,心不在焉的扯了扯嘴角,北城那边的公司出了点事,最近一直在那边忙。
李倦也不经商,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要害,更不置于评价,而是拧了瓶水换走了闻煜面前那杯酒,你一忙起来就顾不上身体,还是喝水吧。
李倦把水推到他面前,瓶盖拧开了,水花映射着绚烂的灯光。
闻煜抿了抿唇,抬眸下意识的扫了温乔一眼,兀自扯了扯着嘴角,像是自嘲。
房间里气氛有些古怪,也没人敢说话。
宁偲端着酒,坐在矮桌上,故意在闻煜面前晃了晃,好酒要不要尝?
确实是好酒,宁偲的叔叔珍藏的酒,被她偷来解馋了。
闻煜拿起矿泉水。淡淡一笑:我还是喝水吧。
宁偲哼了一声,没劲儿。
这时有人提议人多就玩游戏,游戏规则很简单,就是问到的问题只有两种答案是或者不是,如果是的人就要喝酒,选择不是的人就要进入下一轮。
规则听着挺简单的,温乔本来看好戏的也被拉了进来。
闻煜换了个座位,静静地坐在暗处,视线倾泻在温乔身上,或悲伤或压抑。
温乔被直白的视线盯着,有些不自在的抿唇,也往旁边挪了一些,下一秒那道视线又黏了上来。
游戏开始,第一个上帝提问,在场的人除了上帝全部参加。
上帝:你们现在有没有爱而不得的人?
众人一起哄:你这问的什么狗屁问题。
闻煜突然站了起来,因为身材高大吸引了所有人的诧异目光,他盯着桌上重新倒好的酒,要喝酒吗?
其他人起哄:我曹,闻少你是不是弄错了,是有的人才喝。
闻煜嗯了一声。他是有爱而不得的人啊,于是端过酒杯,一饮而尽。
其他人以为这个平平无奇的问题问不出什么劲爆的来了,没想到炸出闻煜这条鱼,要知道闻煜的身世家庭长相,不比陆云铮差,在南城顶级豪门排的上名号。
而且闻家和陆家是世交,两家老爷子当初就是战友,这层关系叫哪个女孩子不羡慕,而且惦记闻煜的女人不少,按说也就一个花花公子,居然还有爱而不得。
李倦端着酒,过度用力,指尖被压得泛白,他慢条斯理的站起来,我也得喝一杯。
众人傻眼了,怎么就炸出两条鱼,而且还是两条优质鱼,现在女孩子是不是眼光有问题。
不说闻煜,李倦书香世家,爷爷是赫赫有名的战医,李倦承袭家学,更是在南城的医学圈名噪一时,年纪轻轻就自己带项目做研究,论文发表了好几篇,也是年少有为的典范。
一下就勾起了其他人的好奇心,正当有人想问时,闻煜淡淡道:这是下一个问题了。
想问的人闭上嘴,然后朝上帝疯狂使眼色,希望他能安排一下。
下一轮游戏开始,上帝问:现场有没有你想接吻的人?
嘶!这个问题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他们看着陆云铮和闻煜温乔李倦同时站了起来。
温乔和陆云铮站起来无可厚非,但是闻煜和李倦站起来,这个答案就耐人寻味了。
闻少李少,你俩什么情况?有人看玩笑道。
闻煜勾了勾唇,眼神从温乔脸上飞快扫过,快到几乎没人发现异样,他弯腰挑了杯酒,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李倦扯了扯嘴角。什么都没解释,也闷头喝了酒。
其他人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毕竟这屋子里就这么几个人,闻煜和李倦都承认相亲的人就在现场,不免都起了疑心猜测。
宁偲不解的看向李倦,正好后者的视线也投向她,交汇了几秒,各种平静的挪开。
陆云铮手肘碰了碰李倦,蹙着眉头问:你什么情况?
李倦轻描淡写道,就那样呗,栽了。
陆云铮多少还是了解李倦的,他这个人克制隐忍又严谨,很少将情绪直接表达出来,如果不是克制不住,他想不出他为什么说出来。
陆云铮还想问问怎么回事,被李倦搂住脖子,笑着说:别打听了,你不了解我吗。爱而不得。
后面几个字咬得既重,竟让陆云铮有那么片刻的晃神。
不等他细想,上帝在呼吁大家为下一道题做准备。
上帝:有没有给爱而不得的人告白过?
闻煜的酒送到了嘴边,突然笑了下,放下了酒杯,这杯我先放了。
他偏头看向李倦,李倦端起酒杯犹豫了几秒,我喝了。
他灌完一杯酒,眼尾有些隐隐发红。
喝完攒着杯子,指尖泛着死白色,连带着杯子垂在身侧,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陆云铮不动声色的从桌子上夺过杯子放在桌上,压低了声音问:去抽烟?
李倦嗯了一声。
随后两人站起来往外走,闻煜瞟了一眼两人,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他俩一走,房间里的气压回升了一些,一直拘着性子的人彻底松口气,撒开了欢儿似的问闻煜:闻少,悄悄透露下你跟在场的谁告白过啊?
闻煜挑起一秒笑,想知道啊?
那个人点头如捣蒜,太想知道了,他几乎把在场的人都不管男女都yy了一遍,甚至在内心里编了一出不被世俗接受的虐恋情深。
闻煜朝那人勾手,示意他靠近一些,后者赶紧贴了过去,闻煜屈手敲在他额头上,想个屁,老子的事情要你八卦。
那个人揉着头抱怨:不说就不说嘛,打得好痛。
闻煜嬉皮笑脸灌了,作势又要打,那个人护着头躲得远远的。
没人簇在身边,四周骤然安静了下来,闻煜抬眼看向温乔。等到对方也看自己时,才缓缓开口:还挺听话,没喝酒。
温乔随着他视线下移,看到自己的面前的果汁抿了抿唇,淡淡的嗯了一声。
以后应酬也得这样,不要喝酒。闻煜又说。
温乔点头应了,心里却不太舒服,应酬不过是她随便胡诌的借口,闻煜三翻四次故意提起,每次提两字时。还刻意的看她,让她如芒在背。
温乔站气来客气道:我去趟洗手间。
她飞快出门,绕到洗手间,撑在洗手台上,点开陆云铮的微信。
温:什么时候可以回去?我点累了。
那头的人没有回复。
她站了会儿,洗了手往回走。
转过墙角就看到一双黑色皮鞋,鞋的主人半倚靠在墙壁上,似乎在等人。温乔顺着鞋子裤管往上看,目光落地闻煜的脸上。
他真的很疲惫,紧皱着眉头。耷拉着眼皮,眼底浮起一层淡淡的青色,他缓缓掀起眼皮,扯出一个笑容。
乔乔,好久没见了,聊聊?
温乔想了下,十一之前他就去北城出差,算下来确实有大半个月没见过了,点头应了。
应完,她发现闻煜盯着她,一动不动,好像打算就地聊。
闻煜哥,总不会想在厕所跟我聊。温乔笑着说。
闻煜嗯了一声说:房间里太吵了,找个安静地方吧。去那边露台。
好。
温乔跟着他一前一后上了露台。
夜风很凉,带着浓浓的水汽,贴在肌肤上黏腻腻的。
闻煜掏出烟,正往嘴里塞突然停了下来看温乔:介意我抽根烟吗?
其实温乔是介意的,她不想让闻煜知道这种私密的小细节,淡声说:不介意。
闻煜这才摸出打火机,歪着头点燃了烟,吸了一口,淡淡的烟草味道在空气里晕开。
好在露台太暗,温乔皱了皱鼻子的动作没被人看见。
最近过得好吗?听说你回江城了?闻煜像个老熟人一样叙旧。
温乔也像普通朋友一样聊着,挺好的,朋友结婚就回去了一趟,你呢,北城那边还顺利吗?
闻煜笑了笑,也挺顺利的,虽然棘手但都解决了,以后恐怕。我多半重心都得放在北城了。
温乔道:以后要搬过去吗?
闻煜沉默了几秒,弹了弹烟灰,指尖的猩红一闪一闪的,他盯着出神,暂时不回会,这边还有没处理完的事情。
他说到一半沉默了,突然转身看向温乔,乔乔,你愿意跟我去北城吗?
当初我说让你陪我一起去江城,我错过了。那你陪我去北城吧?
温乔愣了一下,笑着说;去北城做什么?我没去过啊,对那边不熟。
闻煜皱了皱眉,乔乔,你知道我说得什么意思。
温乔敛下眉,心说我当然知道,但是能那么回应你么!显然不可能!
温乔低声说:闻煜哥,看破不说破难道不好吗?
闻煜身体一僵,无数打了腹稿的那些话,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硬生生被咽了回去。
他这才意识到温乔其实不傻,也不是迟钝或者不敏感,甚至说温乔甚至很敏感的能感知到他对她的感情,一直以来都是她在假装。
一股无力感在闻煜的腹腔内游走,是了,温乔只是不想回应他的感情,才装作懵懂回避。
闻煜抽完烟,狠狠地摁灭烟头,突然想到开口问:你回头了吗?
温乔脱口而出:回了,发现有的人还在原地。
闻煜扯着嘴角笑了笑。仰头看着远方什么,声音变得幽远不真实,你一定想不到,你看到的人未必是曾经那个人。乔乔,人都会变得,变得深沉算计有城府。
温乔没说话。
闻煜突然觉着没意思,我也变了。变成了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在利益之间斡旋,好像一夜之间很多事情都变得不由自主。
就好比他,前一秒还是在南城纸醉金迷的贵公子。下一秒他就被老头扔去北城和那群半截入土的家伙们斡旋算计,将自己的玩心藏起来,露出锋芒和棱角,被逼着变成另外一种性格。
突然露台的门被推开,陆云铮一身冷气的站在门口,双手插在裤兜,一脸懒倦,在聊什么呢?
温乔闻声回身,抿了抿嘴唇说:听闻煜哥说他在北城遇到的事情。
陆云铮应了一声,走到温乔身边,知道她脸皮薄破天荒的没对她做出亲昵举动,他眸光落在闻煜身上扫了扫,北城的事情都解决了?
嗯,都差不多了。闻煜扔掉烟头,直视着陆云铮的眼睛,不过一群老家伙,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说着,他的眼底滑过一丝狠劲儿,转身即逝,来不及捕捉。又恢复了一片平静。
挺好的。陆云铮拍了拍闻煜的肩膀,以后你们家终于不受北城牵制了。
闻煜眨了眨眼睛,突兀地问:铮哥,影子会消失吗?
小时候,他就像是小尾巴一样跟着陆云铮,指哪儿跟到哪儿,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份感情,就算被其他人嘲笑也无所谓,慢慢的他才发现,自己无形中好像成了陆云铮的影子。那也无所谓,他乐意。
直到去了北城,在狼窝里和老家伙们斗,他才意识到自己影子当多了,做事说话都有了陆云铮的痕迹,手段也相似。
很多想不通的问题也就不难去想了……
陆云铮没想到他为什么这么问,怔了一下:有光的地方才有影子,你说影子消失吗?
闻煜的脸色变得惨白,嘴唇抿得直直的。
陆云铮对温乔说:走吧,外面冷,吹感冒了我妈又该念我了。
温乔也觉着有点冷,碍于聊天不好直说,站了这么一会儿手臂有点冻僵了。
陆云铮扫向闻煜:你也进去,别吹感冒了。
闻煜站着一动不动,并不打算承情,陆云铮和温乔一前一后往回走,刚走了几步,陆云铮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退到一旁接通。
陆先生不好了,病人跑了。电话那头的人匆忙的汇报。
陆云铮眉头拧了起来,压抑着嗓音低吼了一句:你们做什么的?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找,马上给我找。她一定走不远。陆云铮急切道,我马上过去。
他打完电话,发现闻煜盯着他,他也不解释,转身往外走。
温乔冷得不行了,先一步回了房间,错过了打电话这一幕,紧接着门被推开,陆云铮冷着神色拽了一把李倦,走了,急事。
李倦眼尾红红的,被踢得一懵,对上陆云铮的眼神候,猛地站起来跟在他身边。
陆云铮对温乔说:乔乔,我有点急事需要跟李倦去处理下,你乖乖回家等我。
末了,他有补充道:你可以玩一会儿,但是不能玩太晚,不能喝酒。我会让司机来接你。
温乔想问问发生了什么,看到他那副急得不行的样子,把话咽了回去,乖巧点头道:你快去忙吧,不用担心我。
其实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挺希望陆云铮解释一下或者交代一下做什么,而不是她自己去逼问去猜。
陷入第一天回南城见不到他和发现他好说加班根本没去公司的那天,是会胡思乱想一阵。
直到他俩离开包厢后,宁偲坐到温乔身边,小声的问:他俩干啥去?
温乔摇头。
宁偲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他平时会跟你报备吗?
温乔想了想,也没有。
宁偲见她这副表情,心中了然,开门见山道:你患得患失了是不是?
温乔坦白承认,是有点,但是还不至于患得患失。
宁偲搂着她的脖子,蹭了蹭安慰道:我以前觉着许暮就是我的天,你知道吧,我成天跟在他后面跑,他想要什么要星星不给月亮。刀山火海我也给找回来。后来吧……发生了那些事我看清了,男人就那么个德行,你越是对他好,他越看不上眼,你对他不上心了,你看看姐妹我们俩,现在……所以啊他们爱怎么怎么的,跟我们没关系。
宁偲端起果汁,递给温乔:来,必须喝一个。
温乔笑着接了过来,抿了一口,抬眼看见闻煜一脸凝重的走了进来。
以为他不舒服,温乔放下果汁,宁偲先他一步问:闻煜,你脸色很差,该不会出去吹感冒了吧?
闻煜失魂落魄的摇头。
一直到散场,闻煜都心不在焉的玩手机。
下了楼,温乔在路边等车,闻煜突然靠过来,压低了声音说:你想不想知道陆云铮为什么匆忙离开?
温乔拧眉,又听他说:你真不想知道大半夜他跟李倦到底在忙些什么?
这一瞬,温乔在闻煜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簇疯狂的火苗,肆意燃烧,火舌翻飞。
温乔下意识的说:他在忙什么,我并不是很想知道。
我想你应该比较感兴趣。闻煜打开照片,递到了温乔眼前,肉眼可见温乔的眼神变得冰冷。
059 计谋
拍摄画面很模糊,画面上陆云铮和李倦并列站着,他们的面前站着一个苍老佝偻的女人,两人面容冷峻,拧着眉头,女人捂着脸哭得很伤心。
闻煜本来也没打算调查陆云铮和李倦突然离开去干什么,恰好他认识的人碰到了陆云铮李倦拍了一张照片发过来。
突然,胸腔里有些蠢蠢欲动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叫嚣着张扬着。
他鬼使神差的想如果温乔看到这个照片会怎么样,会不会就不会被陆云铮迷得五迷三道?
他往下细想,越想越兴奋,于是将照片摊给温乔看。
确实,温乔看到了照片眼神瞬间冷了下来,面无表情的酝酿一场暴风骤雨。
闻煜见照片起了作用,便将手机收了起来,关切的问:他做这些你知道吗?
温乔慢慢回神,她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前后串联了一下,基本上想通了陆云铮做这件事情的出发点。难怪最近总感觉怪怪的。
她以为老贺来公司闹只是单纯的闹事,没想到后面还牵扯了这么多……心情莫名的复杂了了起来。
温乔抬眼看向闻煜,我知道。他做这些都是经过我同意的,所以,你是怎么弄来照片的?
闻煜被她咄咄逼人的语气问倒了,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照片的来源。
温乔勾唇哂笑:闻煜哥,我不知道你这个照片从哪里来的,但是我想你跟陆云铮从小一块长大,你也没必要在这种时候挑拨离间对吗?
她的话一针见血,犹如一把钢刀戳进了闻煜的心里,翻搅割肉,叫人痛不欲生。
闻煜怔了一秒,反问道:那他呢?明知道我在追你,用下三滥的手段骚扰你。他把我当过兄弟吗?
这件事情,他一直耿耿于怀,他问过他好几次是不是喜欢温乔,但凡陆云铮承认一次,他也不会记恨这么深。
偏偏陆云铮只字不提,默许他去追温乔,然后横刀夺爱,到底谁卑鄙多一些呢?
温乔沉默了片刻说:这是你们的事情,跟我没关系。
温乔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听见闻煜在背后凄凉道:那你知道我们家为什么北城突然出问题?
你想说你们家的北城的事情跟陆云铮有关。温乔闭了闭眼睛,将脾气咽了回去,好声好气的说:抱歉,你们的家事我不太想知道。
丢下这句话。她快步离开。
她走了一个路口,站在路边等司机。
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闻煜降下车窗,探出半个脑袋说:乔乔,我送你回去。
温乔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礼貌性的说:不用麻烦了,司机马上就到了。
闻煜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骨节被压的翻出淡淡的死白色,片刻后,他松开手说:乔乔,难道现在我们连没有都没得做?
心像是被划开了一道口子,潸潸地冒着鲜血,疼得撕心裂肺。
可是他还得装,装作没事人一样站在她身边,当个朋友当个影子。
温乔脸色冷淡,扫了一眼车内的人,抿了抿唇说:我们一直都是朋友,只是你忘了。你状态不太好,不适合谈这个。
闻煜艰难的闭了闭眼睛,吞下想说的话,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彪了出去。
温乔看着汽车尾灯融入灯海,心里吐了口气。
温乔拨通了司机的电话,谎称自己去宁偲家让他半路折返,然后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报了个地名。
车子在路上飞驰,她的心渐渐收紧。
司机瞥了一眼后视镜,关切的语气问道:姑娘,大半夜去医院,你不舒服吗?
我没别的意思啊,要是你不舒服,我就开快点走高速,你要是能坚持,那我们就走辅路,可能会堵一会儿。
温乔扯了扯嘴角,露出点极淡的笑容来,没事,您跟着导航走,我去医院探病。
司机松了口气,慢悠悠的开着车直奔医院。
到了医院楼下,温乔在花坛边踟蹰着,如果此时上去,极有可能让陆云铮前功尽弃,如果不上去,她心里有千万个问题想问问她妈,为什么老死不相往来,又跑来南城做什么?
看来,应该是找到了陆家,老贺也知道她来了,为什么来呢?
她总不能想她妈是为了弥补忏悔来的吧?
那也不可能。
温乔想来想去,烦躁不安,好像是钻入了死胡同,一闭眼又回到了十三岁之前的那个午后。她去上补习班忘了带练习册的那个午后,蝉鸣聒噪,骄阳烈日,三十八九度的午后热浪,被一室的狼藉碎裂冷却了。
当时温乔不觉着热,进门时鼻尖淌着薄汗,踏入门的那一瞬,变成了冰裹在身上,从身体冷到了心里,从尾椎骨冷到了天灵盖。
她咬了咬嘴唇,摸出手机拨了陆云铮的电话。
那头很快接听,气息不稳。
温乔望着脚尖,低声问:你还在忙吗?
嗯,我还在忙。你到家了吗?我听司机说你去了宁偲家?陆云铮的声音温温柔柔的传来,仿佛有熨帖她不安情绪的魔力。
怎么不回家住啊?陆云铮追问了一句。
我想陪宁偲待会儿。温乔笑着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快一些。
然后她又说:陆云铮。
嗯?
我好想你。
那头的人一顿,轻笑了一声,那我忙完去接你?
温乔忙说:不要,我就是说说,你赶紧忙吧。我先挂了。
陆云铮嗯了一声,显然不太想挂电话,沉默了几秒,温乔开口问:怎么了?
乔乔,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并没有变得很好,你会生气吗?陆云铮破云穿雾而来,让温乔愣住了。
温乔心口酸酸胀胀的,她坚定的回复:不会。
那头人愣了一下,语调稍扬,真的?不觉着委屈?
温乔忽然笑了,开玩笑道:不对啊,陆云铮什么时候瞻前顾后过啊,你该不会背着我找女人了吧?
陆云铮失笑,语调带着浓浓的宠溺和笑意,忍不住苛责道:说什么呢!老子费了多大劲才把你找回来,哪个女人能跟你比?
温乔很喜欢这种话,勾了勾唇:那我就不会觉着委屈。
老子胯骨上纹着你的名字。他舌尖卷着缱绻的温柔,温乔你要不要一辈子对我负责?
温乔心跳漏了一拍。
挂了电话,她揉了揉脸颊,打开订票软件,订了一张最快去港市的机票,由于时间太晚,温乔直接打车回了月半弯收拾行李。
屁屁听见温乔回家,竖着尾巴狂奔过来,蹭她的腿。
温乔蹲下揉了揉屁屁,听见它呼噜呼噜的声音。勾了勾嘴角,她去储存室取了袋猫粮,给屁屁的碗里添了点。
揉着屁屁的头说:屁屁啊,我要去趟港市,你能不能替我守护一下陆叔叔?
屁屁囫囵的吞着猫粮,突然抬头裂开牙冲温乔喵了一声,好像在做某种约定。
温乔洗了澡,跟宁偲通了气,这才回床上躺着。
迷迷糊糊时。手机响了一下,她拿过来一看,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迟疑了几秒点了接听键。
那边只能听见呼呼地风声。
温乔喂了一声,就在以为是诈骗电话时,那头传来一道稚嫩的男声,怯怯的小心翼翼试探的语气喊她:姐……姐?
温乔皱起眉头。
那头的男孩鼓起勇气问:你是温乔姐姐吗?
从对方的口中听见自己的名字,温乔这才确定没接错电话,于是眉头皱的更紧,你是谁?是不是打错了?
那头的男孩怕温乔挂电话。匆忙的说:我是贺星禹,你不知道我没关系,我知道你。
男孩像是鼓起了所有勇气说这句话,说完又是长久的沉默和试探,你……应该知道我吧?
温乔压了压嘴角,没避开他的问题直接问: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电话号码?
老贺家的人也挺有意思啊,老的来闹完了,小的来闹,真当她没脾气不会烦的吗?
贺星禹怯生生的说:我一直都知道姐姐的号码,会背,我每年都会给姐姐发新年短信。
温乔呼吸一窒,被新年短信这几个字戳到了神经,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反复的问:你发的新年短信?
贺星禹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让温乔不高兴了,声音压得低低的,却挡不住稚嫩,嗯,妈妈发给姐姐的新年短信,都是我背着她悄悄发的。
话音落地,温乔的红润的眼眶湿润一片,眼泪滚了下来,她低着头胡乱擦了一把,运来她以为她妈对她至少还有愧疚的,这么多年唯一的联系就是过年的短信。
她以为女人不说,是因为不懂表达或者说羞于内疚,把思念寄托在短信上在一年结束又是一年开始时发来,她以为……女人对她会有一丝的念想。
在这通电话之前。她都还心存一丝侥幸,暗暗地安抚自己万一呢……
温乔揉了揉发胀的眼睛,带着浓浓的鼻音问:那你打电话来做什么?就为了告诉你我你发短信给我。
那头安静的很久,小男孩略带悲伤不安的声音问:妈妈不见了,我找不到她去哪里了,爸爸说明天去学校给我退学,他们说妈妈去找你了,姐姐你见到妈妈了吗?
温乔硬生生将见过两个字咽回了嗓子里,没见过。你爸倒是来找过我,他为什么要给你退学?
粗略的算了下,贺星禹不过才十二岁,顶多上初中吧,这么早就退学,老贺打的纳闷子算盘。
贺星禹低声道:他们说哥哥要去留学,爸爸说家里负担不起我读书,他托人介绍了一分工厂的工作,让我早点赚钱养家。
温乔:……
十二岁的孩子还是个童工吧,老贺于心何忍啊?
贺星禹也不管温乔是不是在听,絮絮叨叨道:姐姐,我真的不想打工,我想上学,姐姐你能不能找找妈妈,她回来了我就不用去打工了。爸爸说我要是不去打工,他就把我赶出家门,再也不要回去。姐姐,我好饿啊好冷啊。
温乔的心被小家伙怯懦无助的声音刺痛了一下。仿佛就回到了十三岁之前,她几乎脱口而出:你现在哪儿?
温乔又看了一眼打过来的号码,是一个座机,心沉到了谷地。
姐姐,我被爸爸赶出来了,在公用电话亭,外面在下雨我哪儿也去不了。
温乔心都揪成了一团,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被赶出家门,不说跟她有血缘关系。就算是个陌生人,她也会忍不住想帮忙。
你就在原地待着,我让人去接你。
挂了电话,温乔从宁偲那儿要到了厉准的电话号码,转了一倍峄毓斯Υm过去拜托他先把贺星禹接到酒店住一晚。
第二天清晨,温乔乘坐最早的航班飞往港市。
厉准的车子在机场等着,温乔了车,厉准笑着问:真不跟陆哥说?
温乔点头,暂时还是不要告诉他了,我应该可以解决。
厉准开着车,瞥了一眼后视镜,是啊,还有我呢!你要什么帮忙尽管提。
温乔道了声感谢,也不客气了,直接说:我可能需要你帮我找几个人,个子高力气大能唬人那种。最好道上混的。
厉准挑眉,这是要做什么?
温乔都开口了,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去给贺星禹他爸一点教训。
厉准惊了,他没想到一个柔弱的女人手段如此泼辣,他当年就是因为给人点教训被弄来港市,久到都快忘了血气方刚那会儿了。
他一想到昨晚见着贺星禹那小家伙,个儿高浑身没有半点肉,反而有种营养不良的感觉,漆黑圆润的眼睛里藏满了恐惧和倔强,像是个一只被人丢在路边的小狗,既渴望又害怕让人心疼。
厉准从没见过这种眼神。心被扎了一下,他想温乔不开口,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带他走。
小孩浑身上下穿得单薄,脸色冻得惨白惨白的,缩在电话亭里,清瘦地一阵风就能卷走。
他听说小孩因为要上学不去打工,被他爸赶出来了,就气的一口气提不上来,眼前这半人高的小孩,这么瘦,不上学他能干什么?
厉准敛起笑容,咬着牙道:那老东西不干人事,教训教训不为过。
他一边开车,一边说:我昨晚让人打听了,老贺生平就爱打牌吹牛逼,没什么正经本事,当初你妈跟他结婚的时候,他家刚好拆迁有点钱,后来被他挥霍完了,他们家就指望你妈赚点工资。
贺星周是老贺跟前妻的亲儿子,听说他最近要申请出国留学,要一大笔钱,我托人问了,老贺自己吹吹牛逼说自己去南城拿了五十万回来。你给的?
温乔眼神抖了一下,不是。
厉准也惊讶了,啊?不是你给的谁给的?
他想不出谁这么好心给老贺五十万?
温乔慢吞吞道:陆云铮给的。
他也是猜的,但是除了陆云铮,她想不出第二个人。
害!铮哥这是当了冤大头啊,他是不是不了解老贺家的情况啊?厉准老贺平白无故捡了五十万就来气。
恨不得冲上去捏死他。
不了解,我都不了解。不过老贺找过去了,他不给钱他怎么可能安心回来。
也是,不过老贺都有钱了,为什么还要让贺星禹退学啊?
这一点就是温乔想不通的,五十万虽然不富裕,但也能让贺星周读完吧,再说了贺星禹就算是退学了去打工。一个月又能赚多少?
温乔摇头说不知道,厉准磨了磨牙,打了个电话,等着吧,我让人去查了。
我先带你去酒店看看小家伙?厉准问。
温乔面无表情望向窗外,盯了会儿才说:不用了,就让他先待在酒店吧。
温乔和厉准找了个茶餐厅吃饭,吃完饭温乔挑了挑厉准找来的人,人高马大。大花臂往那儿一站,视线能挡一半。
温乔很满意他找来的这些人,笑了笑说:不是让你们去打架,就是给我撑撑场子。到时候千万不能动手,必要的时候保护我。
被挑中的几个人点头,将温乔的话牢记在心。
到了老贺家小区,楼下几个老太婆站着聊天,鬼鬼祟祟道:我听说老贺的婆娘跑了?
是吗?不应该吧,都跟了他这么多年了。星禹不也上学了吗?
女人又说:什么啊,我昨晚听得一清二楚,老贺把贺星禹赶出了家门。昨晚下那么大的雨,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可怜啊。
真的啊?老贺一向不喜欢他婆娘和贺星禹又不是不知道,只不过贺星禹好歹是他儿子,怎么就跟贺星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呢。
女人们七嘴八舌,几乎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翻了一遍。
温乔沉着脸,走到女人们身边低声问:请问,你们口中老贺住在几楼几号房啊?
女人们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不耐烦的扫视温乔,当看到她身后的那几个人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讪讪的指着楼说:就是这栋10号楼,301。
温乔道谢后,带着男人们离开。
女人惊魂未定,这人谁啊?
不一会儿,女人们亲眼看着温乔从三楼探出半个身子,然后那几个人高马大的人冲到了单元楼门口。
一边一个犹如门神一般,守着单元门。
301内。
老贺迷瞪的盯着温乔,你来做什么?
温乔一脚踹翻了椅子,厉声道:陆云铮给了你五十万,你现在还给我,我留你跟贺星周一个脸面。如果不还……
老贺差点被温乔唬住,转念一想温乔一个女孩子家家能把他怎么样,眯了眯眼睛挑衅的问:不还能怎样?
温乔哂然一笑,不还啊?那就换个办法收回来。
老贺脸一皱,眼神惊恐的盯着温乔:你想做什么?
温乔森然一笑,不一会儿高大的男人就出现在门口,温乔环顾了一圈房子说:你家东西都不够砸。
说完,温乔绕到桌子上指尖从阖着的笔记本电脑上划过,这应该是贺星周的东西吧?
拿五十万里面的钱刚买的吧?
花陆云铮的钱一定很开心是吧?
保护膜都没拆。
温乔舔了舔嘴角,捧起笔记本电脑狠狠地掼在地上。
060 砸了
掼在地上还不爽,温乔兴致勃勃的踩了两脚,知道电脑表面出现了裂痕,她才蹲下,掀开屏幕,检查内部是否也受损了。
她高高掼下的那一下太用力了,导致内屏被震碎了,出现一道大大的划痕,情况不比外壳的好多少,温乔这才满意的勾起了嘴角。
老贺哪知道看起来文弱的温乔,狠劲儿这么大好好的一台新电脑,居然被她掼成那个样子。
他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怒火,起高了语调嚷道:你这是做什么?好好的砸别人的东西做什么?
老贺咬着牙淬了一口,心疼地地弯腰去捡电脑,这电脑可是贺星周的宝贝,他惦记了很久,老贺刚回港市就去买了回来。
他平时都舍不得用,保护膜也舍不得撕,前几晚还抱着睡觉来着。可见多宝贝,但是这么宝贝的东西,居然被温乔轻而易举的砸了。
电脑是花陆云铮的钱买的吧?温乔掀起眼皮看向老贺,继续道:那这东西就是陆云铮的,他的就是我的,我相砸就砸。
你在陆家这些年他们就教你怎么做人吗?妈的,怎么这么没家教?
温乔一脚踩在电脑上,只听见咔嚓一声,原本只有一道裂痕的屏幕,被温乔从中间踩断,直接从机身上分离,如死灰一般摊展在地上,锃亮的保护膜上印着一张冷艳的脸。
老贺一顿,目露凶光的抬眼看温乔,温乔慢条斯理的说:我这个人呢,我爸死得早,我妈不要我改嫁了,我连父母都没有确实没什么家教,但是你欺负我男人,他好心办事儿,我不同意。我做什么,你受不了也得受着。
老贺被她一堵,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脸色隐隐发青。
你要闹别再我家闹。再闹我就报警。老贺眯着眼睛威胁她。
他真怕温乔发疯在家里一通乱来,不由地往后退了两步,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握着准备随时拨号。
温乔笑了笑说,拿出手机输入110三个数字,主动递给老贺,你就算报警,我也是来要钱的。五十万一分不少的给我,我保证还你一个崭新的电脑,还不上,那就以物换物。虽然你家这点东西加起来也不值五十万,但是你别忘了贺星周啊。
温乔的眸光渐冷,贺星周的同学要是知道他留学的钱是他爸耍泼皮要来的,你觉着他同学会怎么看待他?
提到贺星周三个字,犹如戳到了老贺的软肋,他猛地绷紧了脊背,开始认真的打量温乔。
从头到脚,从眉眼到笑容,他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越看心里越冷。
怎么样?温乔挑眉,我这个办法不过分吧?
老贺死死地瞪着温乔,什么不过分,砸东西还要去找贺星周麻烦,这么泼皮的本事比他还牛逼。
温乔眯了眯眼睛,又看到了一样,放在电视柜上的黄铜奖杯。
温乔走过去,拿在手里看了看。奖杯有些年岁了,字迹有些模糊,但奖杯一尘不染,一看就是精心擦拭过的。
你很在意这个奖杯吧?温乔垂眸辨认奖杯上的字,一字一句念:第十三届星星杯作文大赛特等奖。
老贺的眼皮子颤了颤,忙不迭伸手阻止:不要动奖杯,你还给我。
他急了,额头上冒出青筋,鼓鼓的布满整个额头,咬着牙誓死要抢奖杯,温乔不着急,反倒玩味一笑,就在老贺要得逞时,他猛地往后一退,将奖杯放进门口等候着的纹身男手上。
他好像很在乎这个奖杯,你们替我看着。
纹身男将奖杯塞进提前准备好的箱子,抱在怀中,睨着老贺。
纹身男高大挺拔,光是身姿就足够吓人,更别提一手臂绵延的花纹和不怒自威的表情,老贺想抢,又怕真的吃苦头,咽了咽口水,看向温乔:你有什么冲我来,你拿一个奖杯做什么。
温乔懒声懒调道:好玩。反正五十万在你手上,我那什么都不过分吧?
老贺被噎了第二次,突然感觉五十万真烧手。
但是要他退回去也不可能,反正家里这点东西也不值钱,他咬了咬牙想温乔想怎么就怎么样,五十万可比这些东西值钱多了。
温乔翻了半天,在电视机后面抽出一张橙黄色的纸,纸好像是沾了水皱巴巴的,温乔慢慢展开,纸上晕开的字逐渐展现在眼前。
字晕染的太厉害,黑乎乎的一团,不过依稀能辨别最上面的几个字是贺星禹。
右下角有盖戳,是学校的公章,这一看就是贺星禹的奖状。
呵!
贺星禹的奖状被随便一扔,贺星周的奖杯被擦得锃光瓦亮,都是一个爹的孩子。还能这么区分。
温乔在屋子里找了一圈,贺星禹的东西很少,一股没来由的气涌了上来,温乔将老贺家的东西砸了个七七八八。
支离破碎的一地,混在一起无处下脚。
老贺的声音传来:砸也砸了,五十万我是不可能还你的。
温乔冷冷地看他,眼神染了一层霜,冒着丝丝的的寒气,她只是看了看,却没有回应他。
老贺被盯得胆颤了一下,转身要跑,下一秒就被纹身男推搡回了客厅。
老贺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眉宇之间也有些焦急,像是着急去做什么事儿,温乔当然能想到他要干什么。
他越是想干什么,温乔就越不如他的意愿。
温乔抬眸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又看了看窗外,一片明媚暖意,笑了笑说:马上就十二点学校放学,贺星周每天都回家吃饭吧?
老贺瞳孔一缩,他没想到温乔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惶恐的盯着温乔。
你也不需要怕,他回来顶多看到他喜欢的电脑被砸了,他家无处下脚,他在外面还是那个成绩优越还会出过留学的优质学生。
温乔突然逼近了一步问:你想过贺星禹没?从头到尾你都没想过贺星禹一整晚没回家会去哪里?昨晚港市下暴雨他会不会被淋到,晚上住哪里?你想过吗?
老贺被温乔吼得一颤,耷拉着眼皮子混笑:谁让他不听我的话跑出去,活该。
温乔简直要被老贺气死了,她伸手就给了老贺一巴掌,气愤道:你说得是人话吗?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对孩子的父母,温乔愣了一下,突然偃旗息鼓了一般,竟然生不起一点气,胸腔被酸涩和悲哀填得满满当当。
她自己的妈都是这样,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老贺见事情已经如此,破罐子破摔道:呵呵,你在这里骂我,你怎么不问问你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她跑到南城以后就消失匿迹了,她是不是也拿了一笔钱跑了?我去要五十万怎么了?我凭本事要回来的,陆云铮也乐意给,再说了我替你妈好吃好喝的养着贺星禹这么多年,我要五十万怎么了?
我养一个野种十二年我要五十万难道拿多了吗?
说道最后,老贺激动的喷口水,逐渐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温乔被他的话砸得晕头转向,在一长段话里面疯狂捕捉有用的字眼--
野种,替她妈养着她是不是也拿了一笔钱跑了
温乔脑子晕乎乎的,呆滞了片刻,抬眼问他:你再说一遍?
老贺见刺激到了温乔了,幸灾乐祸道:你还不知道吧?也是你妈不喜欢你。她也不会告诉你贺星禹是她怀的野种。
野种两个字刺穿了温乔的心脏,她皱起眉头,甩了老贺一巴掌,用力太猛手心隐隐泛疼。
你说谁野种?温乔努不可解,红着眼睛又要打他,手伸到一半停了下来,贺星禹是你的儿子啊。
呵呵,我的儿子?老贺嘴角扯出讥嘲的笑容,都说贺星禹是我老贺的儿子。我做没做过难道我不清楚?你妈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有了。
老贺当时咧着一口黄牙,笑得极其恶心。
温乔呼吸急促。胸腔像是被人一把攥住,连换气都带着丝丝地痛,她不敢置信地望着老贺,企图从他脸上找点破绽,但是除了嫌恶和恶心什么都没看到。
温乔心口被割了一刀疼得很厉害,她知道老贺可能是故意这么说,为了激怒她才使出这种杀人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镇定道:你们的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我凭什么信你一面之词?
本来以为老贺只是单纯的偏心,没想到症结在这里。老贺竟然怀疑自己不是贺星禹的亲生父亲。
老贺舔了舔牙说:你肯定知道你妈在哪里,你把她叫来当面对峙啊,说说贺星禹到底怎么来的。
温乔眯了眯眼睛,把那些呼之欲出的愤怒强压进心里,装作比任何人都淡定从容不在乎道:你是想让我找出我妈来吧?
你这招太损了,不过,我就算知道她在哪里,我也不会告诉你。
老贺闻言暴怒:你……你……
温乔砸完了,也高兴了,掏出手机拍了照片,心满意足的点开陆云铮的微信。
将这些图片一一发过去。
温:别人欺负我老公,我以牙还牙。
温:图片x5
温:别的小朋友都有人来接,你会来接你的小朋友回家吗?
陆云铮没有回微信,几乎在温乔发完第一句话时,电话就打了过来。
劈头盖脸又克制隐忍的问她:你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跑去港市?
就在温乔想着怎么安抚他时,又听见他急切柔软的问:你有没有受伤?老贺有没有欺负你?
温乔的心柔软一片,酸酸胀胀的感觉在心里蔓延。
没有,没有人敢欺负我。温乔扫了一眼老贺。
你能来接我回家吗?温乔软声细语的问。
我让厉准去接你,你在港市乖乖等我。陆云铮说完又不忘哼笑,你就等着哥哥去收拾你。
温乔嗯了一声,挂了电话,领着人往外走。
老贺追了出来,奖杯还我。
啧!
还记着奖杯呢!
温乔连箱子带奖杯都扔给了老贺,嫌脏了手一般。
下了楼,温乔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对纹身男说了几句,纹身男点头往楼上跑,不一会儿下楼,给温乔递了一个小袋子。
温乔点头道谢后,上车直奔厉准给他的地址。
温乔下车时。厉准止不住的打量温乔,你没受伤吧?
温乔笑了笑,有些疲惫道:五十万呢,他敢么?
厉淮比了个大拇指,温乔将从老贺家取来的袋子递给厉准,简单的说明了一下后,轻声道:还得麻烦你了。
厉准一脸愁容,接过袋子塞进衣服里,笑了笑:小事一桩,那……楼上小孩怎么办?
他抵着嘴唇咳嗽了一声。极不自然道:万一他知道了?
温乔说:结果没出来之前,不会让他知道。我担心老贺会找他,他暂时也不能去学校,你能不能方便再帮我找个家教,所少钱都无所谓,最好能来酒店辅导。
厉准道:这个简单,几天还好,总不能一直这样?
温乔点头,陆云铮下午就过来,到时候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办。
正好,她也要跟他摊牌他妈的事情了,到时候再定夺吧。
厉准嗯了一声,领着温乔上楼,拧开房门,温乔一眼看到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的小孩,个高腿长手细,就是没肉,蜷缩着像一只被人丢弃的小狗。
他听见开门的动静,转头看向温乔时,眼眶一热。眼尾泛起了红。
温乔突然脚下生根,不敢走过去,她转身被厉准扶住肩膀,没事吧?
温乔摇头,就是一时不适应了,她可以去跟老贺闹,朝老贺使坏,但无法游刃有余的处理这种陌生的情绪。
姐姐。沙发上的男孩直起了身子,声音比手机听的时候还要稚嫩,带着奶音拖着撒娇的尾音。
我陪你进去?厉准本来打算再门外等着。见温乔状态不对,只好陪同一起进屋。
沙发上的男孩子掀起眼看了一眼厉准,眸光瞬间缩了回来,盯着沙发的某处缓了一下,才看向在他对面坐下的温乔。
温乔这才细细的打量着男孩,眉眼间稚嫩又温柔,双眼皮睫毛长长的像个精致的像个女孩子一般,鼻梁高挺,唇红齿白,长相很标致。
要不是她盯得仔细,压根不会发现男孩子的眉宇和她有几分神似,尤其是可怜巴巴又要强装坚强的样子,简直如出一辙。
温乔愣了愣,开口问:你吃了吗?
男孩端坐在沙发上,腿也从脚上放下来并在了一起,像个听话的学生一般。
吃过了,准哥哥买了饭。他秀气的眉眼扫了一眼厉准,飞快的收了回去,有些胆怯。
我给你请了老师过来给你补课,这几天你别去学校了。就在这里住着。温乔不知道怎么和小孩交流,僵硬的说。
贺星禹乖巧地点头,准哥哥说让我暂时不要出门,我不会给姐姐和准哥哥添麻烦。
这小孩乖巧地有点心疼,性格使然,厉准又忍不住心疼小孩,你缺什么玩什么我再给你买点?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对小孩好,可能是小孩的眼神太戳人了,他就忍不住想对他好的都捧给他,这种奇怪的感觉。连厉准自己都琢磨不清。
小孩连忙摇头,指了指沙发旁的一袋没拆封的物品,说自己什么都不缺。
温乔觉着厉准做的差不多了,什么都没再问,靠在沙发上坐了会儿。
陆云铮的消息发了过来。
他发了航班信息,三个小时后降落。
温乔垂眸回小时候,一双白净纤瘦的手伸了过来,手里攥了一杯冒着氤氲热气的水。
姐姐喝水。小男孩说。
热气喷在温乔的脸上,温乔顺着手往上看直到视线落在他胆怯又殷切的眼睛上,抿扯了扯嘴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凶:谢谢。
温乔接过水,很暖和。
下午四点多
陆云铮从机场出来,身后跟了佝偻的女人。
温乔原本的笑容僵在了嘴角,甚至是下意识的就要转身离开。
陆云铮快步走过来,将温乔拉入怀中拍了拍她的背,轻声哄道:有我在。
温乔在怀中蹭了蹭,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心一点点稳了下来,但还是不想面对那个人。
陆云铮朝厉准使了个眼色,来之前他已经打好了招呼,必要的时候还是不要让温乔和他妈面对面,厉准拉着领着人往另一旁走,女人好几次朝陆云铮怀里看。
只是怀里的人被陆云铮保护的很好,除了身形看不到一点,女人感觉有点遗憾。
等到女人走后,陆云铮才将温乔放开,安抚:没事,你陪我先回酒店。
温乔嗯了一声,红着眼整理自己的仪容,陆云铮见她这样又气又心疼,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到了酒店,温乔刚打开门,陆云铮顺着门缝挤进来,按着温乔抵在墙上,湿润的吻落了下去。
他的手虚虚地捏在温乔的脖子上,看似温柔的动作却充满了控制欲,让她无处闪躲。
温乔眼睛里浮起一层水雾,湿湿的分外勾人,不知道过了多久,陆云铮放开他,给两人留了一点呼吸的空间。抵着头暗哑的说:长本事了?
温乔垂下睫毛,像一片小羽毛从陆云铮的心口上刮过,勾起酥麻的感觉在全身扩张,他扶着脸颊,再次吻了下去。
这一次带着惩罚的粗暴,铺天盖地,疾风骤雨。
温乔再次睁眼时,眼角滚出一点生理泪水,水光盈盈,皱着鼻头。像一只可怜的小猫咪。
我看看,有没有受伤?陆云铮牵着她手,检查了一圈后才放下心来。
怎么那么傻,不就是五十万,你还亲自跑人家家里去要,万一人家为难你怎么办?说道这个陆云铮就心疼的不行。
自己家的小姑娘就是太有主见了,都能背着他去把人家给砸了,他真想不出柔柔弱弱一姑娘,怎么胆子就这么大?
他看到她发来的照片时,还以为她在宁偲家。看完照片又气又窝心然后升起一阵后怕。
偏偏小姑娘咧着嘴,没把他的话放心上。
他揪了揪温乔的脸,你说你要受伤了,我不得心疼死?
温乔认错态度很诚恳,低眉顺眼道:我只是看不惯你老贺拿着你钱去招摇,五十万呢!我可舍不得。
陆云铮心疼的笑了,那你替哥哥要回来了吗?
温乔怔了一下,随即笑道:当然要回来了,我待会转你。
陆云铮眸光一闪,有些于心不忍的调侃这么护着哥哥?
他凑到她耳边低声呼气,你要哥哥怎么报答你呢?
温乔腾地脸红了一片,被他呼气的地方莹莹发热。
温乔双手抵在他胸膛上,咬着唇不说话,陆云铮盯着她耳后光洁的肌肤,眸色深了几分,试探性的咬了上去。
一片红红的印记与白皙的肌肤行程鲜明对比,温乔缩着脖子,好半天才颤声开口:你……你……
陆云铮笑:我什么?你想要什么报答?
温乔的脸熟透了,咬着唇不说。
陆云铮也不逼着她说,自己作怪,然后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温乔想躲被他又拽了回来,锁在胸膛里,低声挑笑:我抱你去镜子前,你自己看着好不好……
061 解决
温乔说不好的下场就是醒来时浑身酸软,提不起一点力气,耷拉着眼皮子,歪着头躺在床上。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温乔翻了身,裹着被子昏昏欲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浴室门被拉开,陆云铮裹着一身水汽走了出来,一边盯着温乔看一遍擦头发,直到擦干了发尖的水汽,把毛巾随手扔在沙发上。
踩着步子走到门前身边,蹲下,她睡觉的时候很乖,闭着眼睛睫毛微微下垂,纤细卷翘像小扇子打下来,睡得不够踏实,眼皮动了动。
陆云铮不由自主的伸手,碰了碰她的睫毛。见她眼皮颤动,立马收回手放轻呼吸,直到温乔皱了皱眉,没有醒来的迹象时,他倾身捧着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陆云铮换好衣服,拿过手机出了房间。
等到讲完电话再回来时,温乔已经醒了,恹恹的靠在枕头上盯着他看。
眼尾还带着被疼爱后的娇媚缱绻。
醒了?,陆云铮放下手机,走到她身边,弯下腰凑过去,笑了笑:还累吗?
温乔点了点头,声音沙哑道:咱俩能不能分开住。
陆云铮就像是一头饿慌了的野兽,会被啃得苦头都不会剩,光是回想,温乔都有点腿软。
陆云铮忽然一笑,这不是惦记哥哥的时候了?
温乔:……
这人怎么这么厚脸皮啊。
陆云铮挑了衣服,拿到她身边,将她捞进怀中,顺着她的脊背哄着:换衣服,我们先出去吃饭?
温乔瞥了一眼窗外,屋子里开着灯不觉着,原来外面已经黑乎乎的,隐隐约约能看到路灯的光斑印在窗户上。
睡了多久?
天都黑了吗?
温乔撑着坐起来,感觉腿弯酸酸疼疼的。
陆云铮伸手揉了揉,吓得温乔瑟缩了一下。下意识躲开,下一秒被他抓了回来,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我真不是人。
温乔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耳根发热道:你知道就好。
不当人的感觉太好了。
陆云铮顺手又在她肩头上捏了一把,还没用多大的力气,白皙的肩头泛出一层淡淡的桃花色。
陆云铮的视线上移,颜色不由自主的加深,喉结往下滚。
他用被子裹住温乔,轻咳了一声:换衣服吧。
温乔不知道他为什么好端端的绷起脸,捞着衣服进了浴室,磨磨蹭蹭了很久才拉开浴室的门。
一副哭着的眼神望着陆云铮,用眼神讨伐他:你看看又弄了这么多……
温乔指着锁骨,眼神湿漉漉的。
陆云铮看得心口一动,她拉过她检查了一下,勾着唇角道:我不当人的时候,那里控制的住。
温乔没好气,那你也不能当狗啊。
她都说过好几次了,每次都惨不忍睹。幸好他没弄到特别显眼的地方,至少能遮一遮。
关键是陆云铮还一副得逞的样子,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陆云铮笑着解开衬衫顶端的口子,扯着衣领露出纤细白净的脖颈,凑到温乔唇边:给你个机会报复回来。
温乔红着脸别开视线,他又往前凑了一点,淡淡的冷香就钻入鼻息。
温乔抬手给他拉好衣领,顺势扣上扣子,衣领堪堪顶住喉结,显得矜持禁欲极了。
只有她知道,这副皮囊下藏着多么疯狂的念头。
陆云铮捉住温乔的手,捏了捏,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她想见你,你想见吗?
这个她指谁,温乔当然知道。
她几乎在话音落地时,皱起了眉头,不表态。
陆云铮怕她反应过激,立马说:你不想见也没关系,她已经被安置在酒店,暂时不会回贺家,等你相见了就见,如果不想见,我也会把她安排妥当的。
不知道为什么,温乔的鼻头酸酸的,她咬着牙看向陆云铮,你为了瞒我也很辛苦吧?
陆云铮眼皮颤了一下,以为温乔要生气了,又听她说:我原本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见她了,她来南城也不是为了我,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陆云铮紧蹙的眉头松了一些,我瞒着你,你不生气?
温乔摇头,不生气,你都是为了我,谢谢你啊。云峥哥。
陆云铮苦心隐瞒就是怕温乔知道了会大发雷霆,没想到她不但没有生气,还特地跑来港市替他讨那笔钱。
默默地守护着彼此。
陆云铮心口暖暖的,一丝丝的甜意在胸腔里荡开。
这么好的姑娘,他当初怎么就弄丢了两三年。
她去江城的那两三年,逐渐成了他的噩梦。
不能提,不能想。
临了出门,温乔才改变主意,她愿意见我吗?
陆云铮点头,乔乔,有些事情,我必须提前和你说,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一切有我。
温乔顿了一下,让陆云铮说明了她妈的情况,即便冷漠惯了,听见她生病时眼神抖了一下,面色凝重。
陆云铮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变得平缓,所以阿姨现在的情况没办法再照顾好贺星禹。
温乔嗯了一声,这也是我想找你说的事情。
恰时这时,有人敲门。
应该是厉准。陆云铮快步走去开门,厉准拿着一叠资料风风火火进来。
视线与温乔的视线相碰,顿了一下,扬着资料兴奋地说:鉴定结果出来了。
温乔抽走资料,直接翻到结果比对那一页。
鉴定结果上显示贺文斌是贺星禹的生理学父亲。
温乔将那几个字拆开拼凑反复看了好几遍,确认自己没有眼花以后,心里更加难受。
贺星禹明明就是贺文斌的儿子,他却咬死不承认,不光给她妈戴上了一顶无形的帽子,还让贺星禹遭受了这么多年不公。
想到这些,温乔的肺都快气炸了。
她恨不得现在冲到老贺家里,将坚定结果掼在他脸上,让他好好看看。
厉准看着温乔的脸色吓人,连忙说:嫂子,你先别急,我感觉这事儿老贺就算知道了,他也未必能改观。
温乔平静了下来,什么意思?
他对贺星禹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他知道了贺星禹是他儿子,他又能怎么办?把他接回去当亲儿子供着?你为了她妈的事情砸了家,老贺能对他客气?厉准担忧道:况且,那小孩未必想认老贺。
温乔也陷入了沉思,厉准说得这些她都想到了,当看到鉴定结果的时候,她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再花点钱。
想想老贺那种人。贪心不足蛇吞象,一点点钱未必能让他真心对贺星禹。
静默了片刻的陆云铮开了口,问问那小孩的意思?
厉准和温乔同事看向陆云铮,不太了解他这个问问意思是什么回事儿,陆云铮薄唇抿了抿说:厉准你介意帮忙照看小孩吗?
啊?厉准有点懵逼,随后无意识的点头,我倒是可以,反正家里也空着,一个小孩又不耽误事儿。就是我不会教小孩。
其实他看到结果时。脑子有过类似的想法,一闪而过,只觉着自己疯了,被陆云铮这么一说,他倒是认真思索起来。
一个初中生小孩不难带,尤其是乖巧听话的这种,但是那小孩未必会跟他回家。
温乔这才意识到陆云铮什么意思,刚想开口就后者说:你要是想带他会南城也行,到时候住在月半弯或者老宅都行。如果他愿意留在港市。就交给厉准帮忙照看到十八岁,我们供养他,你觉着呢?
温乔没想到陆云铮把她想到的都想到了,扯了扯嘴角说:我想听听贺星禹自己的想法。
毕竟他也十三岁了,上初中了,有自己的主见了,不是被扔来扔去的附属品。
三个人各怀心事,厉准敲开贺星禹的门。
他打开门,看到厉准时,漆黑的眼眸亮了起来。
厉准检查了一下屋子,干干净净,他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沙发上,买来的那些东西都被他分门别类的放在桌面上。
贺星禹没见过陆云铮,一路防备的盯着他,在陆云铮发觉看向他时,飞快的垂下眼眸,假装看别处。
陆云铮勾了勾唇角,将贺星禹叫到身边坐下,伸手揉了揉他松软的头发,用柔和语气问:害怕吗?
贺星禹怔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后飞快摇头。
温乔心情很复杂,她不能告诉贺星禹真相,更不能把妈生病的事情告诉他,否则他小小的心灵怎么承受的住。
贺星禹对谁都拘谨,唯独对厉准好像多了那么点依赖,厉准在他身边坐下时。他会下意识的往他那边挪一点,余光总在厉准的脸上扫。
厉准觉着这件事情还是他来说比较好,毕竟陆云铮对贺星禹来说很陌生,他简单的陈述了一遍,略过了温妈生病和鉴定检测这些。
贺星禹可怜巴巴的耷拉着眼皮子,如果他像小狗有耳朵的话也一定会耷拉着,看起来可怜极了。
我都听哥哥姐姐的安排。贺星禹切切地开口。
厉准忽然一笑,我们也不安排什么,都听你自己的。
你想回去继续跟着你爸吗?
贺星禹不假思索的摇头。眼底闪过一丝惊惧和惶恐,生怕他们把他送回去,我不想回去,我不想去打工。
老贺像个恶魔,随时会张嘴吃掉人那种,妈妈在的时候还能苟活,家里没人为他撑腰,老贺就原形毕露,不是要逼着他退学就是不给饭吃,他活的还不如楼下的流浪猫。
好歹流浪猫找老贺蹭的时候,老贺不会用脚踢开他。
贺星禹哀伤地垂着头,可能是血缘使然,温乔的心抽痛了一下,那你想跟我去南城吗?
贺星禹沉默了片刻,咬着唇虽然没表态,但表情看得出他并不想去南城。
就在以为要无声的回应时,贺星禹开口了:姐姐,我不想出南城。我……我害怕大城市的人,我害怕认识新的同学,熟悉新的环境。
他没敢说他更害怕融入不了南城也回不了港市,无枝可依。
温乔看了看陆云铮,陆云铮握住她的手,裹在手心里捏了捏。
厉准开口问:你愿意以后听我的话住我家吗?
贺星禹痴愣了一下抬眸看向温乔,眼底亮起星星点点的光,几乎瞬间又压了下去,低声试探:可以吗?
他的态度在座的几个人都有点意外。
刚想说点什么。又听贺星禹说:要是太麻烦厉准哥哥就算了。
他是真的挺喜欢厉准哥哥的,如果能留在港市,他愿意跟着厉准哥哥。贺星禹记得大雨滂沱的夜晚,厉准撑着一把黑伞泼雨而来,犹如一道光照亮着整个黑夜。
贺星禹打心里崇拜厉准,如果能跟着长大,他一定要成为厉准哥哥那样的人。
虽然很想跟着他,但又怕连累人家,他收起兴奋和期待,小心翼翼的收回伸出去试探的双脚。
厉准心情大好,忽然大笑:当然可以啊,我孤家寡人有什么可麻烦的,不过我对小孩可严厉了。
贺星禹弯着眼睛,我不怕严厉。
厉准当即决定将贺星禹鉴定报告的事情瞒下来,既然他离家出走的就让老贺一直这么认为吧,反正老贺的意思也不打算找他,简单的收拾一下,就可以从酒店搬去他的公寓。到时候请两个阿姨一个照顾起居,一个负责做饭。
小孩太瘦了,得多补补,长点肉才行。
温乔还想再问问,陆云铮将温乔拉到一旁说:他自己乐意,挺好的,你要是放心不下,咱们每个月都回来看看。
也不是放心不下,终归是突然住进了厉准家。非亲非故的有点说不过去。
陆云铮安抚道: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我也想带他到南城,他不愿意,你不能逼他。我已经跟厉准说好了,星禹的所有开销都有我这边出,放心吧。
温乔看了一眼厉准和小孩,贺星禹对厉准不设防,笑起来也是发自肺腑的那种真实的开心。
厉准虽然没结婚也没带过小孩,不过他带过新人,又在队里待了那么多年,教一个小孩我放心。陆云铮幽幽道。
温乔这也才想起来第一次见厉准,那会儿他留着板寸,刚退回来的铮铮铁骨的硬汉子。
厉准见温乔和陆云铮在一旁说话,扯着嗓子说:你们俩就放心吧。我保证把小孩养的白白胖胖的。
温乔噗嗤一笑,这才松口气。
处理完贺星禹的事情,天幕黑尽,灯火璀璨。
温乔站在窗边,贺星禹倒了杯热水小心翼翼的送来,温乔接了过去,他靠在他身边站着,温乔这才发现十二岁的小朋友,远比她想的要高。
热气从指间传遍全身,缓解了她紧绷的情绪,贺星禹歪着头看温乔:姐姐,妈妈还好吗?
温乔抖了一下,她没事。
我好担心她,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我想她一定很安全。是吧姐姐?贺星禹眨着眼睛看他,锋利的眼角藏着几分红晕。
温乔垂眸嗯了一声,假装被热气熏得眼眶发热。
姐姐,妈妈会知道我住到厉准哥哥家吗?
贺星禹其实都明白,他妈从去南城找温乔后就断了联系,他也无意间看到过妈妈的检查单得知她得了很严重的病,可是家里没钱治疗爸爸也不会给妈妈钱去治疗,温乔姐姐说她没事那就肯定没事,他信温乔。他不吵不闹,就是想乖乖地等妈妈回来。
因为小时候妈妈说过,星禹越乖,就会越讨人疼,也就没人舍得欺负咱们星禹。
温乔心里不是滋味,却又不敢明说,扯了扯嘴角道:她会知道的。
贺星禹点点头便不再问。
妈妈知道他逃离了贺家住到了厉准哥哥家里就好。
等他好好上学,以后考上医学院就可以给妈妈治病。
等到厉准安排好后,温乔和陆云铮出了门。
陆云铮关切的问:你确定现在去见她?
温乔坚定的点头。
刚出门。温乔的电话就响了。
是时岸打来的。
温乔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陆云铮,见他余光朝手机上瞥,干脆送到他跟前大方的说:我接了。
陆云铮挑眉,抿着唇。
电话一直响,温乔按下了接听键。
温乔吗?电话那头传来温柔的女声,听见温乔不出声,又问:温乔在听吗?
温乔听出这是时妈的声音,有点疑惑她为什么用时岸的电话打来,当即回复:阿姨。我在听。
时妈沉默了几秒,带着泣音说:时岸出车祸了,他不吃不喝把自己活生生饿瘦了一圈,他最听你的话,乔乔你能劝劝他吗?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
温乔心口一紧,握着手机微微用力,指甲盖压出一片死白。
温乔调整了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阿姨,时教授伤的严重吗?
严重倒不是很严重,就是不吃不喝也不搭理人,瘦的不成人形了。
温乔心揪成了一团,时岸那么骄傲得体自持的一个人,她几乎想不出他会把自己整得狼狈是什么样子,就像是有人敲碎了他的一身骄傲,让他跌入泥潭。
温乔深吸了一口气,阿姨,我能跟时教授说句话吗?
你等等。时妈那边传来一阵脚步声,乔乔,你别跟他说我找你的。
温乔应了一声,几秒后,听筒那边传来一个沙哑虚弱的声音:乔乔?
062
明明才半个月不见,温乔听见时岸的声音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或许是他生了病太虚弱,让人有点鼻酸。
温乔嗯了一声,压着鼻音说: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挺不好的。时岸坦白道:我以为我自己差点死了呢。
听到他这么说,温乔心里更加难受,张了张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陷入难言的沉默。
时间被拉的很长。过了好一会儿,时岸其实想问问跟陆云铮在一起好吗?
他对你好吗?
我很想你。
我受伤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如果我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幸好,医生只说我的手骨折,养养就好了。
我却不想养好了,我想你回到我身边。
所有的话堵在嘴边,他张口却问了句:你呢?最近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时岸问这话的时候温乔鼻头一酸,眼眶就湿了,她垂眸眨了眨,水汽蒙住了视线。
挺好的,时教授。我妈来南城找我了。温乔将近况同时岸说了些,时岸静静地听着,宛如回到了亲密无间的时候。
时岸的状态变好了一些,乐于跟温乔沟通,温乔抿了抿唇,觉着自己说这么多还是有用的。
最后时岸反过来安慰温乔:没有人能劝你大度,我也不能,你顺着自己的心意来。
温乔应了声。又聊了会儿,时岸像是突然下定了某种决定说:乔乔,南大联系我了。
温乔怔了,南大?
时岸娓娓地说:嗯南大一直想要我过去,我也考虑了一段时间了。
所以?
时岸笑着说:我打算去南大任教,这样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是吗?
距离近一点,即便不能留在自己身边,至少可以看着不是吗?
而不是隔着几千公里,她哭她笑,他无计可施。
这种决定温乔不能干涉,她心里也很清楚,时岸是为了什么跳开江城这个舒适圈,远离父母来南大。
电话那头传来时妈惊讶的声音:南大?你要去南大?你怎么不跟我和你爸商量一下?
南大什么时候联系你的?
时岸捂着听筒,传来模糊悠远的声音:他们一年前就联系我了,他们学校的诚意很足又有合适的项目,这种事情我自己考量。不需要跟你们商量。
时妈没了声音,时岸松开听筒,你听听她们的,要是他们再给你打电话,你就告诉我。
他们就是指时爸时妈。
时岸很反感他们直接联系温乔,但就是不听。
温乔笑了笑:没事,叔叔阿姨也是为了你。
时岸冷不丁的蹦出一句:不需要。
这时,听筒那边传来时妈的喊声,很清晰欢愉:呀,秦姝你怎么来也不打声招呼啊?
秦姝啊!
时岸生怕温乔听见这个名字,低声斥责道:妈,我讲电话的时候就不能小声一点?
时妈丝毫不在意他是不是生气了,欢快地说:秦姝来看你了,你怎么还臭着脸啊!
秦姝一直到都是时妈时爸喜欢的类型,这样往来,想必时岸的好事将近,只是这个姑娘,温乔打心底不喜欢。
心计和城府都太深了,不适合时岸。
这些话,她也就想想。不会告诉时岸。
正好那边一片欢愉,温乔主动道:时教授,我这边正好有点事情,我先挂了。
时岸生怕温乔挂了电话。面对闹哄哄的病房颇为无奈道:好,你等我去南城找你。
紧接着秦姝的声音传来,娇滴滴的带着疑虑,时教授。你要去南城玩吗?我也想去。
不知道时岸要说些什么,温乔直接挂断了电话。
陆云铮一脸醋意。
陆云铮大手一伸,将温乔拖进了怀里,带着浓浓醋意的吻落了下来。
他恨不得将满腔的不满都灌进她嘴里,直到温乔红着脸喘不过气来,他才松开,意犹未尽的摸了摸她的嘴唇。
你到底什么做的?又香又软?
温乔盯着他,耳边传来他的呼吸,这么多男人惦记你,我是不是该想点办法啊,比如先弄个孩子出来?
温乔呼吸一抖,不可思议地瞪了他一眼。
他笑着拍着她的脊背。轻笑在胸腔内漾开。
见温乔真被他这话吓到了,低声安抚:真吓到了?我吓唬你的。
温乔这才意识到,他们这几次虽然都有措施,但是这并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万一碰巧侥幸呢!
温乔有些害怕说:那个……以后……能不能不要那么亲近。
嗯?陆云铮不解。
那个以后你跟我亲热的次数要减少,最好不要有实质性的。后面的话温乔红着脸说不下去了。
陆云铮磨着牙问: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
温乔点头:是。
陆云铮哂了下,漆黑的眼睛里勾着危险的笑。
你憋死我,你有什么好处?
你不知道我每次光是看你都得忍着。他伸手将她勾到怀里,捉着她的手按在腹部,不怀好意的一笑:不馋?
温乔要缩手被他强硬的按在硬邦邦的肌肉上,耳根滚烫一路蔓延至整个脖颈,泛着淡淡的桃色。
温乔说:反正就是不行。你得听我的。咱俩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负距离就不算距离了?挺好,我乐意保持。
温乔觉着陆云铮不要脸起来无人能敌,说什么都能找到一套说辞,红着脸说:狗男人!
陆云铮不怒反笑。这是称呼又升级了,这个称呼挺好的从她嘴里说出来软软乎乎,听起来格外勾人。
陆云铮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一本正经道:医生说我湿气太重,需要亲热解毒。
老婆,要不你就勉为其难跟我亲热一下呗。
温乔臊红了脸,低着头都不敢四处看。
这男人太丢人了,没领证了。别喊上瘾了。
陆云铮的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我不上瘾,我上嘴。
温乔眼疾手快,挡住了他嘴。被他吻了下手心,滚烫的气息在掌心蔓延。
正闹着,陆云铮的手机响了。
他不打算接,温乔推了他一下让他先接电话,陆云铮不情愿的掏出手机看,骤然眯了眯眼睛,走到一旁。
按了接听键,他没开口,静静地拧起眉头。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冷冷淡淡的吐出一个字:好。
挂了电话,温乔迎了上了,谁打来的电话猜得八九不离十了,直接说:她打来的?我去见见她吧。
陆云铮牵住她的手,捏了捏,犹豫道:真要去?
温乔点头,总归是母女总归有些话要说清楚。就算日后还得带着恨,那也得恨个明明白白。
温乔让陆云铮带她到了温妈住的酒店。
站在门外,紧张的吸了一口气,冷着脸伪装镇定。
陆云铮看了温乔一眼。才抬手敲门。
门被拉开,女人的目光落在温乔身上,像刀一般凌迟着她。
女人挡在门口,抬眸看陆云铮。我能跟温乔单独聊聊?
陆云铮是不愿意的,温乔偏头抓着他手说:你在门外等我。
陆云铮迟疑了一下,还是退到了门外,门轻轻阖上,屋内一片寂静。
过了会儿,房间内传来东西打碎的声响。
063 断绝
房间内。
温妈把窗户开了一条小缝,不知道什么时候小缝被吹开,凉凉的冷风直往屋子里灌。
温乔瞥了一眼窗户,想去关上,转念一想,她妈都不冷,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反正也待不了多久,还能冷到哪里去。
她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走到沙发边坐下。
踩在地板上发出闷闷的声音,除此以外,一室死寂。
温乔和温妈都不知道如何开口打破这个僵局。
四目相对时,尴尬地挪向一旁。
温乔突然坐不住,感觉自己被困进了一个笼子,呼吸都感觉到窒息。
温妈垂下视线又抬起,落在温乔身上,细细的打量,眉头越皱越紧。
温乔感觉视线后,也抬眸看过去。
温妈开口问:没想到你一转眼都这么大了。我记得当初你刚走那会儿才这么高。
他伸手在自己的腰腹位置比划了一下。
温乔小时候长得迟,比同龄小孩要长得慢,别的小孩都窜得很高,排队时从第一排挪到了后面,温乔仍旧稳稳地在第一排。
后来上高中了,个头才追上来。
所以当温妈一比划,温乔的眼眶就酸涩的不行,当初那些的回忆全都涌上心头。她太缺失母亲的爱,当温妈一开口,提到了小时候的细节时,筑起的仇恨早就崩塌。
我长得慢。她僵硬开口,班上的小孩给我取外号叫我小矮子,后来上了高中,我才长个儿。
容姨当时为了我长个给我炖了不少汤,人喝胖了一圈,个头一点都没变。
长个那段时间,也是温乔最胖的时候,每天为了长高拼命喝汤,做梦都是长高点可以站到队伍的末尾,身体愈加的圆润。
那时候陆云铮已经长得很高了,一米八几,每次她都要仰着头看他,越来越自卑。
容姨每晚就来房间开导她,告诉她不要着急。
后来,上了高中,温乔果然长得很快,身材也慢慢地控制下来。
温妈听了点头。嘴角挂着很淡的笑意。
容姨是陆云铮的妈妈吧?我见过,挺和蔼的一个人。温妈回忆道,我听说你跟陆云铮结婚了?
温乔哽了一下,呆滞了几秒,心想温妈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她抿了抿唇,垂下眼眸,流露出对长辈的胆怯,也不是结婚,假结婚。当时陆爷爷病重了,他想我跟陆云铮结婚,所以我们假结婚。
胡闹。温妈突然说,你知道女孩的名节多重要?他们家也陪着一起胡闹。
温乔没想到温妈这么说,眨了眨眼睛说:当时陆爷爷情况不太好,太仓促了,我们都只想爷爷能高兴一些。
温妈的脸色冷了下去,温乔以为她是担心自己,往她那边靠了一点安慰道:真的,当时我们都没想那么多。而且我们现在也挺好的。
挺好的?温妈痛定思痛。悲伤的语调道:我当初就不该同意你去南城,你跟陆云铮半大一块长大,那也是哥哥,你们在一起就是伤风败俗,会被人戳着脊梁骨说闲话的。
温乔不解的看向温妈。
我还以为陆家真在乎什么战友情呢,没想到接你回家另有所图。当初说什么我都不该答应。
温乔不敢置信,她妈怎么能说出在这么歪的话,你不答应然后呢?你会接我去跟你一起生活?
温乔盯着她,漆黑的眼眸里燃起一朵火苗。
温妈被问得陷入沉默。
温乔自嘲的嗤笑:我就知道,我早就不指望你真的关心我疼我。其实,我去哪里对你来说都是解脱不是吗。你又何必现在说这些呢。
你现在跟我打感情牌,是不是为了贺星禹?温乔突然想到了,果然话音落地,温妈面无表情的脸动了动。
眼睛里闪过一丝惶恐。
她看向温乔意味深长地说:乔乔你不能这么说,贺星禹也是你弟弟。
温乔气笑了,是我弟弟不假,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此时,温乔已经感觉不到窗外的冷风,只觉着心里发凉,所以你费劲苦心跑到南城来就是为了告诉我,我有一个弟弟。然后你生病了,我能帮你照顾一下,对吧。
温乔磨着牙,企图将虚伪的面具一层层撕开,贺星周出国要钱,老贺让你来找我,其实你来并不是为了贺星周的钱,你是为了贺星禹,你想要我念及血缘帮他。其实你不来这一趟,我的人生过得还挺好的。
意思就是你出现了,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和和谐。
你跟老贺之前到底怎么样,你辛辛苦苦给人家老贺生儿子,老贺不认。说完,温乔扯了扯嘴角,你自己都管不好,能管我?
温妈震惊的看向温乔。突然甩手给了温乔一巴掌,打完就后悔了。
她张嘴解释,被温乔冷眼扫过去打断,将一腔话都咽了回去。
温乔没想到自己来看她,隔了十几年还受了这么一巴掌,气氛剑拔弩张,温乔也不想说什么,站起来要走。
温妈突然拦住她,你既然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我就跟你直说,陆云铮或许也跟你说了我的情况。
温乔不想再听,直截了当道:贺星禹已经安排妥当了。
温妈问:怎么安排的?陆云铮电话都不愿意接,一个字都不愿意透露。
温乔突然笑了笑:送福利院了。
温妈脸色大变,惊惧道:你说什么,送福利院了?
我说的已经够明白了,你想知道他去了哪里,我明白的告诉你福利院,吃的用的不会少,还会继续上学。
温乔抬步离开,被温妈死死的拽住胳膊,咬牙切齿的苛责,你为什么要把他送去福利院,他是你亲弟弟。
温乔闭了闭眼睛,将逐渐冒头的火气往下压,为什么不能送,他跟我只是有点血缘关系,十几年从来没见过,你没必要绑架我吧。而且,不送福利院,让他继续待在贺家你要是同意我也没问题。
温妈当然不同意,嘴唇都在打哆嗦,她才十二岁怎么能去福利院啊。温乔你怎么就这么狠心。
温乔自嘲一笑,你还说对了,我这么狠心都是跟你学的啊,你忘了当年你不要我的时候,我也才十二岁呢,我寄居篱下的时候,我怎么没见你这么伤心过。
我看你压根就没记得我这个女儿。你的眼里就只有你得儿子。十几年你都不管,现在你又何必反过来求我,指责我呢。
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温乔也就没什么顾忌了,敞开心扉说:当年呢,我小我不懂事,我只记得我妈不要我了,转身和别的男人结婚生了孩子。
我以为你是逼不得已。我恨你也恨你的苦衷。逢年过节你还会发条短信,我以为你是记得我。我也就没那么恨。说到这儿,温乔抬眸直视温妈的眼睛,果然见她懵了一下,扯了扯嘴角说:你也不知道那些短信的事情吧,那都是贺星禹干的。他用你的手机发,发完就删了,没人知道。
温妈的脸色又变了,温乔吐了口气。这一瞬间好像什么恨什么怨都归于宁静,她沉默了片刻,冷冷淡淡的开口:过去的十几年,你生了我我感激你得生育之恩,所以我会替你安顿贺星禹,但是你没有养我教育我,从现在开始,我跟你断绝母女关系,以后我是生是死跟你没关系。
温妈低泣:乔乔。对不起……
温乔平静无波,甚至有点庆幸说出这番话,我也是人,我会难受。
说完往外走,温妈追上来,一激动带到了柜子上的花瓶,碎了一地。
温乔皱了皱眉头。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急促又慌张。
温乔拉开了,迎上陆云铮担忧的眼神,抿了抿唇。
温乔红着眼睛,眼尾潮湿,哪怕是极力隐忍情绪到了极点,一眨眼眼泪就无声滚落。
陆云铮扣着她的后脑勺,按入怀中,低着头吻了吻她的头顶,静静地安抚着她。
温乔在怀中蹭了蹭,偏着头在肩膀上蹭了下,调整好情绪后说:我没事了,走吧。
温妈从屋子里出来,对上陆云铮冰冷的视线,停住了脚步,下一秒陆云铮拽着门把手,带上了房门。
要我抱你吗?陆云铮低着头问。
温乔摇头,抓着他的手心蹭了蹭,我不想回酒店。
说了那么多,强行的压制自己的感受,说不受影响不可能,她心里乱成了一团。
陆云铮反手裹着她的小手。揉了揉,又伸手勾了勾她的脸颊,我带你出去玩。
温乔抬头:去哪儿?
陆云铮牵着温乔往外走,今晚刚好厉准朋友酒吧开业,我担心你心情不佳就没说,你不想回酒店,那我们过去坐坐?
酒吧的气氛比较躁,温乔现在的状态越是安静越容易去细想钻牛角尖,还不如去热闹一下然后忘了这件事情造成的阴影。
不过。陆云铮完全征求温乔的意见。
温乔想也不想的说:我想去。
她湿润的眼角闪着浅浅的光。
陆云铮心口一动,低头去吻她的眼角。
温乔抬了下头,吻刚好落在唇上,陆云铮愣了下,随即胸腔里漾开轻笑。
温乔眯了眯眼睛,揪住他的鼻尖问:你怎么随时随地都想亲我啊?
陆云铮挑眉,大掌按住温乔的腰往怀里带,小朋友,刚谁亲我。
温乔眨了眨眼睛,眼尾下垂,泛着盈盈水光,显得无辜,是你先动的嘴。
陆云铮贴在她耳边说:我不光想亲你……还想……
话还没说完,温乔捂住了他的嘴,笑意从眼睛里溢了出来。
到了酒吧地库。
陆云铮领着温乔上楼。
酒吧装修很潮,捧场的人很多,年轻的男男女女,空气里夹杂着酒的香味和香水的味道。不算浓烈但也明显。
上了二楼包房,四周瞬间安静了不少,仿佛与楼下的聒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推开包房的门,里面坐了好几个人。
温乔扫了一眼,除了厉准谁都不认识,不过其他几个人见到他们,站起身来打招呼。
其中一个男人,穿着黑衣黑裤身材高挑,倾身过来拍了拍陆云铮。陆云铮回握了他。
这是程颢。酒吧老板。
温乔笑着打招呼,对方笑着说:嫂子真漂亮。我记得那会儿铮哥突然要结婚,我们都不敢信呢。没想到啊,他还真就定下来了。
厉准脸色一变,踢了程颢一脚,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虽说温乔跟陆云铮重修旧好,提到过去难免不高兴。
程颢游离在状况之外,瞪了一眼厉准,接到他的眼神暗示后,咽了咽口水。
笑闹间,温乔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她滑开微信查看。
孟思妍:温乔姐,铮哥真的和你在一起了吗?
孟思妍:你能让铮哥把我从黑名单拉出来吗?
温乔勾了勾唇,飞快打字。
温:不可以哦,妹妹。
发送完收其手机,陆云铮的视线落下来,低头凑过来问:笑什么?
温乔弯唇摇头,抬眸看向程颢。
温乔笑着说:是啊。他就那个性子,谁都不敢信他真能定下来。
陆云铮被温乔看得脊背一凉,伸手搂她。
温乔低声问:要不,你给我说说你过去呗。我感觉我都不了解你呢。
陆云铮求生欲极强,干巴巴的哄着:我过去没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那点破事,年少无知的糊涂事儿,随便挑一件出来都能让温乔生个半天的气,他还要狗命呢!
温乔道:也行啊。你不说我就去问孟思妍。你的前女友。
陆云铮扬眉:别啊,好端端怎么突然提起她了,再说了,她就跟了我几天,我跟她比白纸还纯洁。
温乔哂笑:你可别糟蹋白纸了。
陆云铮扯了扯领口,吊儿郎当道:怎么不信哥哥?
就在陆云铮感觉完了的时候,包厢的门被推开,一道高挑纤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blingbiling的裙子亮瞎了所有人的眼。
厉准盯着看了半晌,突然开口:范敏敏?
温乔觉着这个名字耳熟,陆云铮也觉着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范敏敏踩着高跟鞋走进来,目光紧紧地盯着陆云铮。
厉准突然转起来,抓着范敏敏的手说:走,哥带你出去玩玩。下面有意思的很。
范敏敏甩开厉准的手,径直无视温乔走到陆云铮跟前,垂眸看她。
或许是幅度太大,她身上细碎的闪片晃动着,发出细微的声响。
陆云铮放下酒杯,掀起眼皮子扫过去,心想真他妈丑,这浓艳的大红唇像是刚吃了人。
范敏敏站了几秒钟突然对温乔说:美女,让个座。
她姿态放得很高,语气自然也不是商量的,而是直接让命令温乔换个地方。
温乔嘴角噙着笑,一动不动地坐着。
好像要跟她杠到底。
范敏敏拧了拧细眉,火爆的脾气一下冒出来,语气冲冲的说:我让你换个座位,你听不懂?
温乔掀起眼皮子与她对视,我不换,你不懂?
陆云铮没忍住偏头轻笑了一声。
厉准刚要拉范敏敏,就听她甩开手说:你们从哪找来不懂规矩的人,也配在我面前叫嚣。
陆云铮沉声道:我的人,我让她坐在这里有问题?
范敏敏脸色一僵,仔细打量着温乔回味:你的人?
陆云铮身后搂住温乔的腰,炫耀似的说:我老婆想坐哪儿坐哪儿。
范敏敏果然脸色沉到了谷底。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盯着陆云铮,你骗人,你都没结婚。你就算要护着她,也不用撒谎。
陆云铮挑眉轻笑,你是我什么人我还需要骗你。
范敏敏脸色一白,满眼的不甘心和不敢置信。
陆云铮根本就没结婚,三年前他是结过婚,但是很快就离了,她一直托人关注他的动向。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结婚。
温乔笑了笑,犀利的直视着范敏敏:还需要让座吗?
范敏敏脸色僵冷,气愤的走到一旁坐下,怎么都消化不了这个消息。
时间静止了几分钟。
陆云铮闲散的靠在沙发上同程颢聊港市的生意,温乔听了会儿百无聊赖,站了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温乔往外走,范敏敏的视线也追了出去。
直到门关上,她才收回视线。
无人发现。她跟了出去,关门时,陆云铮淡淡地朝门口瞥了一眼。
温乔慢吞吞的洗手,盯着镜子发呆。
之前哭过的眼尾还带着丝丝红晕,不仔细看发现不了。
抽纸擦了擦手,转身往外走,迎面碰上堵上来的范敏敏,温乔往后退了几步,被范敏敏一个用力后腿撞在洗手台上。
温乔揉着腰,范敏敏咄咄逼人的问:陆云铮到底给了多少钱啊?或者说多少钱能让你离他远远的。
温乔懵了一下。
你能给我多少,和他在一起我能得到多少,我是蠢才要告诉你。温乔笑着说。
范敏敏没想到温乔牙尖嘴利,仿佛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使不上劲。
范敏敏还想说点什么,温乔直起身子,勾着笑说:我倒是想问问你,给你多少钱才能不黏着我老公。
064 赌注
温乔的长相属于温婉清丽的类型,尤其是眼尾带着红晕笑起来时更显得柔软无害,只有在范敏敏与她对视时才会发现笑着的眼睛里满是寒凉。
范敏敏从没受过这种屈辱,胀红了脸路试图挽回脸面:你这样的女人我见的多了,异想天开。
这种女人无非就是以为这会儿得到了陆云铮的青睐,就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把自己当成了和她这种身份的人,忘乎所以。
殊不知陆云铮这样的人,或者说他们这个圈子里人身份放在这里,玩归玩最后不得都接受家里安排,找个门当户对的人。
在范敏敏看来,温乔就是那种看中了陆云铮的钱不谙世事的小女生。
温乔笑了笑:你这样的我也见得挺多,总觉着有钱就能搞定一切。如果钱真能搞定一切,为什么陆云铮连你名字都没记住?
温乔的话就像是一巴掌打在范敏敏脸上,啪啪作响,范敏敏脸颊一红,抬起手朝温乔挥了过去。
温乔眼睛都没闭一下,握住范敏敏的手腕。用力一推,笑着说:说不过就动手啊。
范敏敏抽手,这才反角温乔看着瘦弱,手上的力气不小,锁着手腕根本没法抽走。
只听见温乔慢悠悠道:我以前在宠物医院上班,我要一个人按住一百多斤的狗子,你这点力气跟狗子比真不算什么。
温乔挑眉,眼底生出戾气,你还要动手么?
范敏敏的手腕被高高抬起,横亘在两人中间,她挣扎一下温乔就加重一分力道,范敏敏被羞辱的脸颊通红,咬着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温乔余光瞥见一道身影从外面进来,她猛地往后退,抵在洗手台上,握着手腕故意说:范小姐,都是我的错,你千万不要生陆先生的气。
范敏敏呆滞的抬头,一脸惊愕的看向温乔,眉头缓缓挤到一起。
她在说什么?
温乔垂着眼眸,忍着快要穿帮的笑意,故意装柔弱。
就在范敏敏认为温乔抽疯了时,陆云铮大跨步走进来,一把将温乔拖进怀中,四下打量,冰冷的脸上渐渐生出温度,她欺负你了?
范敏敏下意识反驳:我没有。是她自己。
陆云铮看到温乔的眼底的笑意,瞬间就明白了,朝她递了个眼色,一本严肃道:你没有做什么她能被你逼成这样。
范敏敏吓得嘴唇哆嗦了一下。
她真没有啊!
温乔揪住陆云铮的衣袖,轻扯了一下憋着笑说:不怪范小姐,是我自己不注意。
呕!
温乔第一感觉这种茶言茶语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真的太恶心了。
但是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温乔只好忍了。
好在陆云铮早就明白她在演戏,也是个好戏精。
陆云铮的手指很轻地挠了下温乔的手心,牵着温乔往外走。
温乔跟在她身后,扬起了嘴角。
范敏敏呆滞的望着他们像是被抽了意识一般,知道他们走远,他的意识渐渐汇拢,气得跺脚。
追出去时,走廊上早没了身影。
她拿出手机在添加好友备注信息内飞快打字。
范敏敏:添加我微信。
那头没反应。
她又敲字。
范敏敏:陆云铮你是畜生。
这时,手机里跳出一条好友拒绝提醒--
--谢谢夸奖。
范敏敏盯着四个字怔了很久,气得胸腔剧烈起伏,打字都在哆嗦。
走出拐角。
温乔开玩笑道:你真跟范敏敏没什么啊,我怎么感觉你始乱终弃了她。
陆云铮皮笑肉不笑。你想听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听,就是她对你的敌意和爱意都太明显又矛盾,你该不会真对她做了什么吧。
温乔说完,抬头看了一眼陆云铮,他先几步,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
陆云铮将温乔带到走廊尽头,推开一间昏暗的房间,天旋地转之间,温乔被推到了墙壁上。
墙壁上贴了软软的墙布,后背抵着莫名的舒服,温乔适应了一下黑暗后抬头去找陆云铮的眼睛。
心脏怦怦怦地剧烈跳动。
她双手撑在他的手臂上,咽了咽口水润了润嗓子问:来这里做什么?
自证清白。他掷地有声,温乔稀里糊涂的想证明清白为什么要鬼鬼祟祟,而且陆云铮的大掌贴上腰肢后,气氛就变得不对。
黑暗更能催化某种情绪。
温乔直感觉很热,嗓子里烧得慌,说不出来的感觉,更想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陆云铮低头咬住她的唇,将她的话尽数堵了回去,肆意的攫取芳泽。
两股电流碰撞出火花,一发不可收,温乔感觉到淡淡的凉意,推了陆云铮一把。
用……腿。
温乔感觉快疯了,最后累到酸软倒在他怀中,羞赧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然而陆云铮人模狗样的收拾着,仿佛化生野兽的人不是他,他眉目间噙着不怀好意的笑。
温乔扫一眼都能回想刚那个场景。
他低头吻了她的额头,沙哑着嗓子说:我身体力行的证明了我就爱你一个。满意吗?
温乔耳根发烫,心说这哪是证明,分明就是堂而皇之的耍无赖。
温乔哼了声,转过头。
下一秒,被他掐着下巴扳了回来,与他对视。
小没良心的,我在跟你告白呢。
温乔心口酥酥麻麻的,仿佛有个小口子,丝丝缕缕的甜溢满了胸腔。
陆云铮和温乔出门时。刚好撞见厉准。
厉准扫了他们一眼,心知肚明的笑了笑,刚找你们俩,还以为你们走了。
陆云铮下意识将温乔护在身后,不让厉准看出端倪。
厉准是个明白通透的人,淡定道:程颢组了局说手痒了待会儿打两把。去吗?
他们这群人的爱好都特别俗气,抽烟喝酒打桌球都喜欢玩。
陆云铮捏了捏温乔的手心柔声问:累不累,想玩吗?
温乔其实潜意识里不想回酒店,不想安静的去想起他妈的那些话,欣然的点头:去啊,我想看你们玩。
厉准高兴的拍手,好啊,咱们今晚可以玩大点。
陆云铮突然叫住厉准,让温乔先回房间等他一会儿,温乔越过两人推门进去了。
厉准挑了支烟递给陆云铮,被推了回来,挑眉道:真戒了?
陆云铮递了个眼色,绷着眼皮子说:她不喜欢,就不抽了。
厉准叼着烟啧啧啧了几声,感慨:爱情的力量真他妈伟大,浪子回头真尼玛吓人。
陆云铮拍了拍他的肩膀,低笑说:你不懂。
这种滋味很上瘾。
尤其是一点点改变,让温乔认可自己,这种感觉比抽烟爽一百倍。
还贼有成就感。
厉准刚偏头点烟,被陆云铮拔走扔进了垃圾桶,少抽点,年轻轻肺都黑了。
厉准:……
合着你特么不是老烟民?
陆云铮道:我现在闻不得烟味儿,臭。
铮哥,你别这幅样子看着我,我他妈抽的烟不是屎。
厉准感觉再被他看下去,都怀疑自己真的抽屎了,赶紧收起打火机。
两人走到窗户旁。
陆云铮垂着眼皮子,气压极低,半晌才对厉准开口:范敏敏那桌可以清了。
厉准愣了下,这才意识到范敏敏惹恼了陆云铮,明知道对方不太爽,还是忍不住好奇试探:她刚做了什么事得罪你了?
在包厢那几句话应该不至于吧,当时陆云铮也没变脸啊。
她在卫生间堵了温乔。
啧!厉准在心里默默给范敏敏点烟,了解陆云铮的人都知道他这个人心眼大,很少记仇更不记人,发生的事情很快就翻篇,范敏敏这不就是没事找罪受。
得了,vvip3台这就去清了。厉准也不多说了,她惹什么不好,非得惹一祖宗。
为范敏敏长吁一口气。随后扬长而去。
陆云铮在二楼挑空出站着,视线刚好能看到一楼卡座的情况,范敏敏那一桌的几个人相继被请出了就吧。
范敏敏皱着脸一脸不甘心,临了出门时突然回头看,刚好与二楼暗处的视线撞了一下。
她脸色僵硬了一下,不甘心的出了酒吧。
陆云铮收回视线,单手插进裤兜里,快步朝包厢走去。
包房内,几个人围着麻将桌坐着。温乔面前刚起了一堆牌,打了一圈了,牌不错,很快就下叫了。
陆云铮解开衬衫扣子,走到她旁边坐下,头抵在她肩膀上低声说:程颢缺八筒三万。
没想到自己被漏牌,程颢哀嚎:铮哥,你过分了啊。
温乔笑了笑,点了点自己的牌。她也缺八筒呢。
陆云铮冲程颢坏坏一笑。
程颢一看这个笑整个人都不好了,运气背到家了。
陆云铮端坐着,一脚踩在椅子斜杠上,手搭在温乔的椅子背上,敞着衣领显得放浪不羁。
温乔支在桌子上想牌,陆云铮贴在她身边,一会儿勾勾手指头,一会儿摸摸头发,坐立难安。
程颢看不下去了,吐槽:铮哥,咱照顾下单身狗啊。
陆云铮掀起眼皮子,懒懒一笑,往温乔肩膀上一靠,特别欠的语气说:我也想照顾,但是我的心不受控制啊。
呕!厉准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程颢也差不多吧。
一群单身狗从来没个正形,花天酒地惯了,哪见过陆云铮这么腻歪的,酸得不行了。
陆云铮不以为意,很享受他们这种变身柠檬精的感觉。
温乔笑了笑,自从两人交往之后,陆云铮真的变得一天比一天还黏人,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黏在她身边,她以前真没见过他这样。
你们谈恋爱了会变得黏人吗?温乔放了一张牌啊,突然问。
陆云铮率先反应过来,抓住温乔的手揉了揉,不满的道:怎么。嫌我黏人?
温乔勾了勾他手心,笑着回应:我就是好奇。
程颢理着牌摇头,怕是不会,我觉着我这辈子可能注孤生了,以后当个有钱的单身老狗。
我啊,应该不会吧,不过也说不定,除非我掏心掏肺喜欢那个人,我可能会患得患失。厉准想了想也丢了个牌。
温乔碰了厉准的牌。又丢了一张废牌出去,正巧程颢惊呼:这把怎么说,我胡了。
温乔:……
厉准一推牌,伸长了脖子检查:你会不会是炸胡我看看。
程颢将牌摊开了,幸灾乐祸道:多亏了铮哥报信,我提前改张,承让了承让了。
陆云铮睨了一眼程颢,对方假装没看到继续炫耀的收码。
新一轮牌起来,厉准一边理牌一边打趣:铮哥,都是咱们兄弟几个,嫂子输点钱就当发红包了,别那么小气。
陆云铮暗暗磨牙,发红包可以啊,但是让她媳妇儿输就让人不高兴。
温乔勾着他手说:他们说我输了算了你的。
陆云铮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盯着温乔,点了点头。
温乔又说:他们说既然算你的,我们玩的很大。
陆云铮挑眉,让温乔说下多大,温乔在他耳边说了个数。他眉毛拧成了一团。
你们故意的吧。
厉淮和程颢赶紧撇清自己,说这是临时的大家都举手表决的。
陆云铮觉着他们就是成心找事,哪有打麻将不打钱的,竟然拿他睡沙发当筹码,这也太针对他了吧。
万一……他们给温乔下笼子,温乔手气不好,那他干脆在沙发上买个房子,长住得了。
这特么就是个损招。
温乔居然还同意了。
温乔偏头笑了笑,无奈的表示少数服从多数。她一个人没有话语权,她说这话时眼睛里闪着光,噙着笑,分明就是跟他们一伙儿的。
陆云铮磨着牙,心里默念不能对老婆发脾气。
他将温乔丢出去的牌捡了回来,重来,你给我好好打,这关系到我后半生的幸福。
真的烦躁,以至于他扯了扯衣领,认真了起来。
好兄弟好媳妇儿。陆云铮痞坏一笑,表情很危险。
果然从他得知真相后,温乔如芒在背,每一张牌都要经过深思熟虑,渐渐地陆云铮摸起了牙。
他支在温乔椅背上的手指蜷缩,捏着喀嚓作响。
温乔翘着嘴角,慢悠悠的抽出一张牌,丢出去,然后厉准那边胡了。温乔看向陆云铮,耸了耸肩,我拿这张没用。
陆云铮额头的青筋跳了跳。
他勾住温乔的脖子,吻了吻侧脸,咬着她耳垂说:你信不信你输几次,我就讨几次。
温乔瑟缩了一下,耳根发热。
很不幸,温乔真不是故意输了,她的牌太烂了。以至于程颢和厉准两家独大。陆云铮眼看着温乔面前的筹码快没了,脸沉到了谷底。
操啊,这要真继续打下去,他真要睡沙发了。
等到一轮结束,陆云铮拦腰抱起温乔要往外走,不打了,再打下去老子幸福都没了。
程颢和厉准笑得前仰后合,其实睡沙发是他们随口胡诌的,哪有人真拿着当筹码,难道钱不香吗。
但是看到陆云铮气急败坏的样子,他们觉着值了,笑够了开始编辑朋友圈。
还没走出包房,突然有人敲了敲门,推开门站在门口。
陆云铮看过去,怔了一下,当即将温乔放了下来,睨着对方:你怎么来了?
来人谦和的笑了笑,扫了一眼室内的人说:都在玩呢,我听说程颢酒吧开业,过来看看。
陆云铮似乎恨不待见面前的人,也没什么好脸色直接替程颢回复:哦,难得大忙人抽空应酬这些人。
话很难听,对方却依旧笑得如沐春风,丝毫不受影响,扫了一眼温乔客套道:你对象?
陆云铮搂住温乔的腰,冷冰冰的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装什么。
对方扬了扬嘴角,跟温乔颔首打招呼,温乔点头回应。
温乔小声问陆云铮对方身份,陆云铮贴在耳边说:范黎,范敏敏的哥哥。
温乔皱了皱眉头。
听陆云铮的语气,他应该跟范家交情很深啊。
范黎低头看了一眼腕表,主动提议:喝一杯?我有点事事情跟你聊。
如果你是要聊你妹妹就不必了。陆云铮竖起了一身刺,对范黎半个眼色都没。别说你来了,你老子来都不行。
范黎低头笑了,不说她的事情。她的事情我才不管,我是跟你聊聊合作。
陆云铮倏地抬眸,看了范黎一眼,对温乔叮嘱了几句跟着范黎走了出去。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温乔重新回到牌桌子打牌。
酒店的服务生松送了杯果汁进来,温小姐吗,陆先生为您点了一杯果汁。
温乔接过橙汁,鲜榨的带着橙子的香气。
温乔端着果汁进了包房,顺手放在旁边的凳子上。继续摸牌,过了会儿看到果汁,就发了个微信问陆云铮。
陆云铮回复确实是点了杯橙汁,温乔这才安心的端起来抿了一口,酸甜的口味在舌尖绽开。
温乔多喝了几口,放到了一旁。
摸了几轮牌,温乔突感觉肚子不舒服,离场去卫生间。
刚走到卫生间门口,一股热气涌了上来。感觉眼前的景物在晃,双腿软得不听使唤,她撑在墙上缓了会儿,这种失重的感觉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愈演愈烈。
她没带手机,一时半会儿也发不了微信,她撑着墙挪到洗手台,捧了凉水浇脸,只感觉身体越来越热,像是点燃了一团火似的。
也就在这时,背后响起了脚步声,温乔下意识的以为是陆云铮,转身时被拽入了一个陌生的怀抱。
065 危机
范黎走到前面,领着陆云铮到吧台领了酒,绕到二楼的观景阳台。
能吹凉风,也能俯瞰夜景,更是将聒噪吵闹的气氛隔绝在外。
范黎放下酒,从口袋里掏出烟,突然看向陆云铮:抽吗?
陆云铮摇头。
范黎愣了下,自顾自的取了一根塞嘴里,也没着急点,笑着说:我记得你以前也抽烟啊,我抽烟还是你教的。怎么突然戒了。
陆云铮拧起眉头,他很不喜欢这种自来熟谈话方式,那都都少年前的事儿了,我早不记得了。
范黎弯了弯唇:我都还记得。
陆云铮的眉头蹙得更紧,嘴唇抿得直直的,像是在克制某种情绪。
范黎丝毫不在意陆云铮是不是愿意听,开始回忆:我不光记得你当初教我抽烟,带我创业,我还记得我当时做兼职赚了几百块,妈的,被骗得精光,还是你接济我一个月……
这些话似乎触到了陆云铮的内心深处,他冷冷的打断:小范总,当初我要知道你是范家小少爷。我还会多此一举?你有话直说,别跟我打感情牌,没用。我这个人最不讲感情。
陆云铮衣领敞着,夜风拂来,吹乱了他的衣角和头发,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显得格外张扬不羁。
范黎怔了一下,眯了眯眼睛,你还怪我当初骗你?
陆云铮轻哂,不想回答他。
当初他们是大学同学又是舍友,范黎人比较老实憨厚,为人比较心细,住在宿舍刚开始都没什么交集,后来有一次周末陆云铮在学校赶作业,半夜急性阑尾炎发作,宿舍就范黎一个人,他听见动静后,愣是扛着快痛晕过去的陆云铮去了医院。
大半夜,他通知了陆云铮的家人又守了一夜。从那之后,陆云铮把他当兄弟看,自己有什么就给他什么,他听范黎说过他家农村的,家里条件不好,陆云铮就拖了陆爸给他先找了份兼职,至少能养活他自己。
再后来,大四了,陆云铮做了个项目,拉着他一起创业,范黎很有经商头脑,负责商务这块,陆云铮负责内容,创业项目日趋有起色。
却在他们拉完第一笔投资庆祝时,范黎一声不吭地退出创业团队,抽走核心骨干,被陆云铮一拳一拳打到吐,也不肯说退出团队的原因。
后来范黎被打得半死。陆云铮第一次红着眼收了手,蹲在他身边抽烟,一根比一根一根狠,烟蒂扔了一地。
范黎死活不开口,最后就在陆云铮耐心耗尽,绝望离开时,他扯住他的裤脚说:我其实是范文轩的私生子。我从一开始就骗了你,对不起。
陆云铮在脑袋里风暴了一圈,最终想起来范氏集团总裁叫范文轩,资产和陆氏集团不相上下,行业内的翘楚。他一直以为的穷小子,居然是范总的私生子。
真他妈搞笑。
陆云铮踹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今晚还是第一次见面,范黎不再是倒在地上狼狈的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了衣冠革履的小范总,风度翩翩,举手投足哪有当年那副谨小慎微的样子。
陆云铮指尖桌面上敲了敲,冷笑着说:你要不出现,我早都忘了你这个人。
这话不假,当年那股子怨气早就散了,哪还能耿耿于怀这么多年。
范黎扫了陆云铮一眼,眼眸深处藏着失落,面上风轻云淡声道:你不怪我最好了。我找你来时找你说说当年那个项目。
提起那个项目,陆云铮平静无波的眼底闪过一抹痛色,当年那个创业项目十分刚步入正轨,范黎就带着人退出,以至于后面一蹶不振,陆云铮也没什么心思弄了,就不了了之。
这件事情,于他来说一直是个遗憾,当然对范黎来说也是一样,有些苦衷不能说而已。
陆云铮沉默了片刻开口道:那个项目有什么可说的,我不太愿意听。时间不早了,我去找我老婆。
陆云铮站了起来,打算往外走。
范黎沉声道:我重新做了那个项目,独立于范氏集团,如果你能加入的话……
陆云铮顿了下,勾着冷笑道:不想。
当年那个项目是很新奇,几乎是超越了市场的眼光,可是呢,他们团队当时小有名气,被很多眼睛盯过,他们团队失败了,不代表别人不会做,不会成功。
从那以后,确实有公司做了同样的项目,投入市场得到了良好反馈,甚至某些部门已经单独敲钟上市。
而做出来的这家公司就是范黎所在范氏集团,也就因为这个项目,范氏集团迅速扩张商业版图,成为港市乃至全球闻名的大企业。
所以现在重新来做,有什么意义呢!
完全就是浪费钱。
陆云铮这个人傲气,桀骜不聚,范黎早就了解他这一点,所以在他停住脚步时,稳了稳心神说:你或许觉着现在做这个项目没意义,我不认为,这个项目是我们的创业初心。
陆云铮笑了,初心?你还有什么初心,当初项目说走就走,你们范氏吃这个项目的红利吃够了,怎么现在不满足还要回来炒炒感情牌啊?小范总,你是不是最近有什么项目要上市还是要竞选继承人啊,这么急功近利的吸血不合适吧。
范黎垂下眼眸,敛起眼底的情绪说:范氏当年做这个项目跟我没关系。
陆云铮早不在乎有没有关系,反正当初也是玩票,诚然也有想做好的憧憬,只可惜被人摆了一道,学了些教训而已。
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吧,反正这事儿我也不参与了。你想怎么吸血就怎么吸,跟我没任何关系。
你们家的事情都跟我没关系,我希望你和你妹都不要再来我面前转。我怕控制不住脾气。
他这些年脾气早见长了,范黎在网上看到过,私下吊儿郎当,陆云铮经营的几家公司时雷厉风行,狠绝果断。
还有,你没当初那点破事真跟我没关系,是她死缠烂打,我被缠得受不了。陆云铮又说,她有什么麻烦冲我来,找我老婆的话我就真不客气了。
范黎嗯了一声,扯了扯嘴角说:阿峥,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当初我之所以退出创业团队,是因为当初范氏来找我了。
果然,陆云铮转过身嘲讽般的盯着范黎,静静地等着范黎往下说。
范黎垂下头,有些懊恼道:当初他们负责人找我要我交出我们的核心设计,我没同意,他们说就算不给他们也会做出一样的项目冲击我们,他们还拿我妈的安危威胁我,我不得已……但我真的没有把信息给他们。我回范家后,这个项目一直对我保密。
陆云铮什么都没说,眼底恢复平静,沉默了半晌才问了一句:你妈还好吗?
范黎抬眸,怔愣了着说不出话来。
不等范黎说答案,陆云铮抬步离开了露台,冷着脸往回走,一边走一边保存刚录制好的语音。
阳台上,范黎坐着吹了会儿冷风,他来之前就做好了会被陆云铮拒绝的准备,没想到真听到他的那些话,还真难受。
抽了半支烟,他叼着烟,摸出手机飞快打字。
--敏敏,离陆云铮远点。
*
洗手间。
陌生的气息萦绕在四周,温乔迷糊的意识打起了警觉,她睁开眼只能看见对方带着黑色的鸭舌帽和黑色的口罩。
脸颊和头发捂得严严实实,唯独一双漆黑分明的眼睛分外勾人。
男人是年轻的而且有力气的,陌生的荷尔蒙气息让温乔不能的想靠近,仅存的意识逼迫她不可以靠近,理智和本能疯狂的拉扯,她快要疯掉。
温乔抬手推男人,反而被他搂得更紧,低低的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你不舒服,我带你出去。
温乔手脚发软,推他那一下犹如隔靴瘙痒,起不到半点作用,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体越来越热,热到想脱衣服,想靠着男人靠近。
男人轻笑了一声,搂着温乔越过台阶下到一楼,男人的身材颀长清瘦一身黑衣装扮,温乔恰好被藏得严严实实,即便有人看见也只会当做年轻男女猎艳后的情不自禁,完全不会去想男人怀中的娇柔女人被人下了药。
更何况温乔被挡着脸,藏得严实,更没有人往那方面想。甚至多看一眼都没有。
男人就这么轻易的将温乔从侧门带出酒吧,一出门干脆将温乔懒腰抱起,大步流星地朝地库走去。
温乔意识溃散,被男人腾空抱起的那一瞬,她本能的环住他的脖子,贴在冰凉的胸口,蹭了蹭。
男人垂眸看向温乔,黑眸里勾起一抹难忍的情绪。
男人将温乔丢在后坐,锁上门,绕到驾驶位,点火故意抬头看了一眼正前方的摄像头,他带着鸭舌帽和口罩。摄像头根本拍不到什么。
车子缓缓启动,绕出地库上了主道。
温乔从座椅上爬起来,伸手去扒车门,男人落了锁,根本拧不开,她奋力的拍了拍,艰难的开口:开门。
男人瞥了一眼内视镜,余光扫到温乔倚靠在沙发上,面色泛着极不自然的红色,从脸颊往下蔓延,白皙的肌肤变成了桃粉色。
她眯着眼睛,头发半掩在脸上。就像一只娇媚的狐狸精,温乔身体极度难受,她快绷不住了,在座椅上蹭了下,歪着身往下倒,弓着身子,头抵在座椅上,头发滑落挡着了脸,依稀能看清殷红的唇瓣。
逼仄的车内,空气里浮动着女人的香气。
男人哼了一声,缓缓开口,声线低沉:你乖乖听话,我不会让你吃苦。
温乔似乎听见了他的话,嘴边溢出一声嗯,然后果然拧着眉头,乖乖的半躺在座椅上,手指蜷缩成拳,指尖用力压出死白。
车子一路疾驰,男人的眸光时不时扫向温乔,见她突然一动不动的躺着,像只受惊的小动物,他打开车窗,手肘支在车窗上,揉了揉太阳穴,才将浓郁的女人香气驱散,眼底短地恢复明澈。
猛踩油门,车子疾驰,凉风灌进车内,温乔灼热身体得到短暂的纾解,她撑起眼皮扫了一眼,还在车内,眼皮瞬间又垂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乔被人抱了起来,她猛地睁开眼,对上黑眸后猛地挣扎,男人的力气他太大。把她按得死死地。
余光扫了一眼四周,空旷老旧,墙壁斑驳,从天井打下来的两束光,将黑暗劈开,散向四周。
角落里停了几辆破车,温乔初步断定,这应该就是一个废旧的停车场。
男人带她来停车场做什么。
温乔慌张地挣扎,男人突然收紧力道,低声说:你再乱动,我就不想跟你拍照这么简单。
温乔一下愣住了,水雾般的眼眸看向男人。
男人喉结滚了滚。他说:你别看我,我怕我忍不住办了你。
温乔赶忙缩回视线,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的说不出话来,火烧火燎的难受。
你放了我,我给你钱。温乔艰难吐字,被凉风吹走的热意再起卷土重来。
她蜷缩着,忍着战栗和难受。
男人轻笑,笑声听起来格外年轻,我不缺钱。这样是不是就很难办了。
不缺钱。
缺的是那个人的心,她说只要办好这件事情。
她就愿意做他女朋友。
男人收敛笑意,将温乔扔在了提前准备好的床垫上,床垫的边角放着一台相机,男人期身俯下,将温乔的吊带挑开,胡乱的拨弄了几下。
在镜头里看起来足够让人误会,只是他没想到温乔会这么白,肌肤比牛奶还嫩,尤其是泛着桃粉色,诱人的很。
要不是落在他手里,还有哪个男人把持的住。
男人突然抬手拨开她脸颊上的头发,指尖从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划过,指尖勾起了一层酥麻的电流。
温乔闷哼了一声,费力的睁开眼,她死咬着嘴唇。试图通过自伤让自己清醒一点。
但是,那股热意来势汹汹,一阵一阵袭击着她脆弱的神经,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男人手指从脸颊往上划,在耳廓边虚划了一圈,又挪到她紧咬的嘴唇边,突然停下,兀自笑了,你这个女人还挺倔。
他捏住温乔的下巴,指腹抵着嘴唇用力,温乔被迫张开嘴,松开被自己咬破皮的嘴唇。
男人拽下领带。单手绕环卷曲了两圈,塞进温乔的嘴里,厉声威胁:再咬嘴唇,我就用领带捆你的双手……
温乔发不出声音,低泣了两声,男人的眸色一暗,一股烦躁涌上心头,他飞快背过身,手搭在敞开的双腿上坐了会儿,才拿过相机,调试了一下对着温乔拍了几张。
照片里温乔娇媚如水,衣衫不整任谁看了都会乱想,她将温乔又摆了几个姿势,然后自己解开衬衫的纽扣,将衬衣扔到她身边,伸了一直手臂拦住温乔的胳膊,照片里显得亲昵又暧昧。
昨晚这一切,他捡过衬衫套上,精细地扣着口子。
扣完口子,他从口袋里掏出消毒湿巾擦了擦手,丢在一旁,顺手撕开几个四方形的包装盒,随意的仍在地上。
拿起相机再拍人和地上的东西,尽管很满意杰作。嘴角绷的直直的,好像很不屑做这些事情。
他低头查看照片,被仍在床上的手机响了。
界面上闪烁着名字。
前一秒因为做这些事而凝拧起的眉头,在看到来电人时骤然松开,翘了翘嘴角。
你能不能行啊,要不我再找个人帮你。那头的人急切的说。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立马回绝:你又小瞧我,我都弄好了。一会儿发你。
真的?
男人嗯了一声。
你也太好了吧,太棒了我好爱你啊。那头的人态度突变,一个劲儿的哭他。
当然,他也很适用这种夸法,弯着眼睛。笑意从眼角漏了出来。
真这么好啊?那你要不要当我女朋友?他笑着问。
电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那头的女人笑了一声:哎呀,等你回来了我亲口说给你你听,你快点把照片传我。
嗯,挂了电话就传你。男人又想到了温乔,人怎么处理?
那头心不在焉的回复:随便你怎么处理。我想信你。赶紧发照片,我等你回来。
说完那头挂了电话。
男人轻笑了一声,即便这个女人再现实再骄纵,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他,他也听得出,可就算她假惺惺的说爱他,他都甘之如饴,深其中。
这种烦躁的情绪在心头萦绕,他导出照片发给对方,不一会儿手机震动了一下。
对方回复他--
【拍的真不错,以假乱真,要是假戏真做一下就好了。】
男人盯着那行字,眼睛突然充血,红得吓人。
假戏真做?
呵,这就是他甘愿赴死的女人说出的话,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就让她跟另一个女人假戏真做。
真当他是畜生吗?
心口一阵刺痛。
他也不管女人再发什么,扔掉手机,跌坐在温乔身边。
身边塌陷,温乔迷迷糊糊的转过身,伸手搭过来,刚好碰了男人的腰,男人浑身一紧,紧绷着肩线,僵硬转头。
推开怼在腰上的手,将她推远了一些,温乔又再次黏了过来。
这是药性太猛了造成了,温乔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本能的寻求靠近。
男人转过身,发现他太用力了,把温乔的手腕都捏红了,这也太不经捏了吧。
募地,温乔抬头,他刚好看到她颈窝处有个暗红的印记。
硬币大小,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那是什么。
男人也不例外,他挪开视线,看向墙角,自言自语地问:你到底做什么得罪她了?
程颢开业,她能在包房和他们一起玩,身份自然也不低。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不惜要用这种下作的办法来害她。
他的疑问自然没人回复,他扯了扯嘴角,拎起相机往外走。
这个地库很安全,离市区很远。基本上没人来,温乔的虽然难受,持续的时间不会很长,等药解了也就没事了。
他拎着相机上了车,将拍好的照片尽数删了,光删除还不够,他又点进垃圾箱,彻底清空。
相机里的照片连带着跟女人的对话框一并删除,他垂着眼眸取下口罩,露出一张张扬帅气脸,他盯着后视镜里的自己,自嘲一笑。这样下作的事情他第一次做也最后一次做。
他收回思绪,启动车打算离开,刚走了几步又倒了回来,停在原处降下车窗,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靠在座椅上,点开一局游戏,在游戏里肆意掠夺。
一局刚结束,微信从对话框弹了出来。
--你不愿动手,就找个人,我要货真价实的视频。
男人正在打团战,消息来得猝不及防,手一滑就点到了消息界面。他盯着那行话,嗤笑了一声,退出游戏往温乔那边走。
066 狼狈
陆云铮听了范黎的话,如鲠在喉,很不得劲儿。
先是范敏敏后又范黎,他们范家人是进修过膈应人这门功课吗,真挺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云铮感觉如鲠在喉,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也不知道程颢混了这么多年,交际圈还是这些人。
他憋着一肚子火,快步回到包厢,放眼看去只看到麻将桌三个男人一边说笑一边吞云吐雾。
他下意识的拧眉,温乔最不喜欢烟味,他们尽管没当着面抽,温乔也不好劝阻,也会感觉不舒适。
三人听脚步声,同时看向门口,与陆云铮的视线打了个照面,见他冷冰冰的盯着他们,都自觉的掐灭了烟,讪笑着说:烟瘾犯了,没忍住见谅。
既然都这么说了,陆云铮也不好说什么,眼神在温乔的椅子上扫了一眼,她的包还放在椅子上。
程颢说:啊。嫂子去卫生间了。
突然想到什么,嫂子是不是不舒服啊,这都去了快半个小时了吧。他们几个人说笑,后知后觉时间过去了很久。
说完这话,突然意识到不太对。
陆云铮转身朝卫生间走去,其他几个人也跟了上去,嫂子之前说肚子不舒服,应该不要紧吧。
陆云铮抿着唇不说话,温乔不舒服也不给他发个消息。
他一定要好好教训下她。
她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吗?陆云铮问。
厉准回忆了一下说:没啊,她就喝了你叫人送来的橙汁。
陆云铮的嘴角抿得直直的,不在说话。
他冲到女洗手间门口,抓着一个刚出来的女生问:麻烦你帮我进去找一个人,她叫我温乔。
女生认识程颢对他身边的陆云铮也有所耳闻,诧异道:你们要找的人在卫生间吗卫生间一个人都没有啊。
陆云铮眉心一跳,让女生再进去看一眼。
女生进去挨个推开看了一遍,空无一人。
没有,卫生间里根本没人。女生不解道。
陆云铮脑子转的飞快:程颢,赶紧调监控。
程颢也被吓到了,认为陆云铮紧张过头了,都在酒吧玩能跑到哪里去,而且今晚在场的人都是他朋友,谁会那么不开眼动他请到包厢的贵客啊。
程颢认为温乔有可能是去哪儿透气去了,提议现在酒吧里找找,厉准也这么认为。
陆云铮冷着一张脸在酒吧转了一圈,也没看到温乔的影子。
他摸出手机拨号,温乔的手机响了没人接听,他突然想到温乔的包包在椅子上,她去洗手间可能不会带手机。
一股恐慌感在心底升起。
他握紧了手机,绕开程颢直接上了安保总控房,一脚踹开房门,让保安给他调今晚酒吧卫生间的监控。
保安被陆云铮的阵仗吓到了,嘴里还不忘说:你好啊,客人。没有老板的允许我不能私自调动监控。
陆云铮舌尖抵着口腔,手撑在腰杆上大口呼吸,都气笑了。
你们老板现在来了也得赶紧给我调,别废话。他的耐心快被耗尽了。
保安被陆云铮吓到了,鼓了鼓眼睛一动不动的站着,铁了心要按照规章制度办事。
陆云铮转身要自己去动手,被保安挡住了。
陆云铮掀开他,冷着脸说:我私自动了扣你多少工资,我给你三倍就是了。你现在就去找你老板上来。
正在保安为难时,程颢和厉准风风火火赶了上来,他们找了一圈,边边角角都找了还找熟人问了,谁都没见到温乔。
那么大个人从程颢的酒吧突然消失,这要是传出去他这个酒吧没得开了。
起初还侥幸,这下他吓得不轻,右眼皮子狂跳。
在楼下的时候,他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人,拽着厉准问:要真……在我这儿不见了。铮哥会弄死我不?
厉准的脸色也不太好,冷笑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会不会弄死我不知道,但是肯定会弄死你的酒吧。
陆云铮出了名的混,他那么在乎温乔。要是真被不长眼的人闹出事了,程颢也没法赔罪。
程颢一副即将去世的表情,连上楼的的腿都发软打颤,好几次被厉准搀着才上了楼。
一进门就听见陆云铮和保安朝了起来。
程颢撑在墙上,面色寡白的冲保安说:你让他查。随便他查。
听了大老板的指令,保安多看了一眼陆云铮后,退到了一旁,让他看。
操!陆云铮翻来覆去拉扯一段视频后爆吼了一声,他双目充血的看向程颢,你这酒吧什么监控啊,厕所的面前没装?
程颢被吼得一颤,哆嗦着嘴皮子说:我他妈怎么可能没装啊,我看看。
他扑到电脑前,经过反复的查看,靠近卫生间的那颗摄像头根本没起作用,监控里只能看到温乔去洗手间那一段,后面她没在经过那颗摄像头,这说明了什么。
要是厕所那颗摄像头是工作的,一定知道温乔去了哪里,偏偏,那颗摄像头没工作。
陆云铮心底发寒,有气愤,一股无名的怒气无处发泄。
手指蜷缩成拳,狠狠地砸在桌面上,发出嘭的巨响。
程颢赶紧让保安去看卫生间监控情况,自己陪着陆云铮找线索,现在唯一明确的就是温乔是在洗手间消失的。
陆云铮脑子里反复思索着两个问题上,温乔是被人带走了还是自己的,为什么会这么离奇。
随着查下去,他在监控里看到了陌生的裙角。
被一个高大的黑衣男人藏在怀里,而且男人似乎很熟悉酒吧的监控,有意的让温乔避开被拍到。
很可惜,陆云铮还是看到了。
他盯着那段几秒的监控反复看了几十遍,除了辨认出被男人带走的人是温乔,更从温乔的脚步里判断出她被人控制了,脚步太虚浮。
陆云铮的心猛然下沉,像是被人豁开了一道口子,好疼好疼,疼到浑身冒冷汗,指尖发颤。
以至于好好几次无法控制鼠标,气急败坏的砸鼠标。
厉准扶住陆云铮的肩膀,安慰道:我们帮你找。
陆云铮垂着头,双目赤红,他闭了闭眼睛。快步出门。
厉准叫住他,问他去哪里。
停车场的监控。他停了下脚步,温乔当时情况不对,他不会直接带走。
陆云铮不跟他们耗着了,直接出门,刚好碰到站在门口的范黎,陆云铮冷着脸绕开他。
阿峥。范黎叫住他,一起吃个宵夜。
陆云铮冷声道:不吃。
范黎还想再说什么,陆云铮挥开他的手说:你被挡着我。你最好祈祷今晚的事情与你没关系。
范黎眯了眯眼睛,这才发现陆云铮情况不对,关切的询问情况。
陆云铮一个字都不想说,在他看来太假了,他走到了电梯前,电梯下来的缓慢,他直接拽开安全通道往楼上走。
范黎紧跟在身后,你这是要去哪里。我能帮你做什么。
你离我远点。
范黎怔然了一下,跟着他快步上楼,朝着总控走过去。
总控的人抬眸看了一眼范黎,直接点头让陆云铮查,还没等他翻出监控,厉准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铮哥,温乔被人带走了,车牌港axxx。开往郊区。
陆云铮的心像是被人拽了一下,他身体跟着不受控制的下沉,撑在桌面上抖了下。
接着查。
厉准那边应了声,便挂了电话。
现在傻子也知道陆云铮在找人,只可惜他在港市的关系网并不密切,还需要靠厉准程颢他们。
不过,就算是掘地三尺,他也要把温乔找回来。
范黎默默记下了车牌号,立马拨了个电话,帮我查一下港axxx的车所有经过的关卡。
他又交代了几句挂了电话,对陆云铮说:我叫人去查了。
陆云铮扫了一眼范黎,眼神比腊月的寒风还要冷。
范黎心想破冰也许就靠这一次,如果能帮他这个忙,那他们也能冰释前嫌,想到这里,他眸色深了些。
陆云铮压根没搭理范黎,绕开他往外走。他时不时看手机,脸色越来越苍白,呈现一种病态的白。
他几乎不敢去想是谁带走温乔,或者有什么目的,会发生什么,他不敢想,那会要了他的命的。
他费力的走出了大楼,突然停下脚步,弯下腰双手撑在大腿上,大口大口的呼吸,像是溺水的人脱离了水面,急需要新鲜的空气。
可是,无论怎么换气,心口撕裂般的痛越来越重,连带着轻轻地喘息都疼。
范黎一直在他身后跟着,心里泛起了疼惜,他走他身边静静地等他缓过来。
陆云铮盯了会儿地面。手机再次响起。
这次是程颢打来的。
铮哥,这车开往西郊的废旧停车场。程颢说完后,低低的补了一句:对不起。
陆云铮眯了眯眼睛,沉痛的问:车主的信息查到了?
程颢犹豫了一下说:查到了,范氏的。
话音落地,陆云铮反而松口气,印证了他心里的某种猜测,他冷笑了一声看向一旁的范黎,你最好期待温乔没事,否则你们兄妹再也没有好日子。
范黎也猜到了一些,忙说:这中间或许有什么误会。
误会?陆云铮双目赤红。凶狠的盯着范黎,小范总,你觉着是什么误会让你刚好叫走我,我老婆就被人带走?
范黎眼神一颤,他完全没想到这么巧合。
你们兄妹俩真是会演戏啊。陆云铮说:我他妈差点被你们俩精湛的演技骗了。操啊!
陆云铮激动的揪着范黎的衣领,将他提到跟前问:你说啊,你把温乔藏哪里了,你告诉我,你不是要我加入你项目吗,你把温乔还给我,我就加入可以吧?
范黎被憋得脸色通红。我没有。我不知道温乔在哪里。
不知道!
呵呵!
陆云铮气得喘气,一把推开范黎,磨着牙说:要是温乔受了一丝一毫的伤害,我会让你们姐弟双倍偿还。
说完,他消失在夜幕里。
范黎拿出手机拨通范敏敏的电话,拧着眉头问:敏敏,你带走温乔了?
没有啊。范敏敏笑嘻嘻的说:哥,你怎么也问温乔啊,你喜欢她啊,她是陆云铮的女人。
范黎太了解范敏敏了,每次做了坏事就是在这副样子,语气不知觉的严厉道:范敏敏,我不管你要干什么,你赶紧放温乔回去。
范敏敏那边突然安静,范黎,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一个私生子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我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干你屁事。你说陆云铮要是知道你参与了这件事情,会怎么样。
范黎额头青筋暴跳,他咬着牙,攒着手机指甲一片死白,强压着怒火隐忍地说:敏敏,你不要胡来,会出事的。
范敏敏精心设计,就为了拖他下水,一箭双雕。
不等他说完,范敏敏挂断了电话。
范黎呆滞的站着,他反复告诉自己范老要不行了,他即便是私生子也是他认回族谱的儿子,等到范老百年归西,他就什么都有了,再也不会受范敏敏他们的牵制。
*
男人收起手机。带着凝重的心情走回温乔身边。
温乔难耐的拧成了一团,蜷缩在床垫上,头发汗蹭蹭的盖在脸上,一动不动。
男人饶她跟前,蹲下,剥开头发抬起脸,脸上呈现不正常的桃粉色,嘴唇殷红,漆黑的眼睛里布满了水雾,谁见尤怜。
温乔费力的睁开眼,看到男人的那一瞬。瞳孔缩了一下,挣开他往后躲。
领带散在一旁,她一动就扯出长长一条,在白色的裙子上显得格外突兀。
男人单手撑在床垫上,倾身捉住温乔的脚踝,用力朝自己这边拽。
男女悬殊太大,更何况温乔现在已经到了溃败的边缘,根本使不上力气就被拽到了床垫边缘。
求你……放……了……我。温乔费力的吐字。
那人盯着她,也没下一步动作,忽而一笑:现在放了你,你自己走的出去么。
已经酥软成一滩泥了,还放了她。
走出去便宜别人吗?
男人胡思乱想着,终究是没做出下一步动作,静默了片刻,他掏出手机:给我找两个人来,报酬随便开,自己带工具。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男人的长眉拧了下,按住不安乱动的温乔,继续说了几句才匆匆挂了电话。
不老实啊。男人笑着说。
他捡过领带,直接套出温乔的双手,饶了几圈打上结。温乔挣扎了几下,细皮嫩肉的手腕很快被磨红。
男人视若无睹一般,坐在床垫上抽烟。
抽了几口偏头看温乔,抽吗?
温乔没搭理他,他仰起头自嘲一笑,一个吃了药的女人他怎么就于心不忍。
很快那头来了电话。
男人需要的人找到了,他嗯了一声,掐灭烟头,捏着烟头扔回了车里的垃圾袋,打开车门,绕回来将温乔抱到了后坐。自己绕回驾驶室,戴上口罩,玩着手机。
温乔从座椅上滑到了地毯上,憋屈的成一团,男人操作着游戏,余光瞥了一眼内视镜,假装没看到一半继续打游戏。
不知道过了多久,空旷的停车场响起了喇叭声,男人收起手机,跳下车,升起所有车车窗,站直了等。
一辆骚包蓝色的车停下,车上下来一男一女,男人冲那两人比划了两下,然后扫了码,把相机递给两人,录好了给我,快点。
女人笑着说:衍,你这不是为难人。这种事,哪那么快。
男人瞪了女人一眼说:我让你拍照录像,又不是真搞。
女人又说:不搞真的,那还录什么。你直接和那女人录一下就行了。
废话那么多,钱不要了。男人不耐烦道。
女人笑眯眯道:要啊,不过我想要苦丁菊你帮我弄。
苦丁菊是香水大师艾玛封关之作,成了孤品,全球拥有的苦丁菊的也不过五十位。
男人点头:好。
得到了应许,女人勾着和他一起来的男人往床边那边走去。
几分钟后,里面传来怪声,尖锐难听,在空旷的停车场回荡。
男人听着烦,把车窗锁起来,再把音乐开到最大声。
备受折磨。不知道过了多久,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女人拎着相机递给男人。
衍,这女人什么身份。女人扫了一眼温乔,虽然被挡着脸,依稀能分辨好看的侧脸。
是段衍身边不可多得绝品美人。
美人的状态不太好,她们那个圈子里混的人一眼就看出怎么回事,她意味深长的推了下段衍:这么好的货都放了。
段衍烦了,冷睨了女人一眼,别特么废话。
女人悻悻然的收回了话,段衍说:送我回别墅。
段衍忍着反胃看了一眼视频,拍摄的很专业,几乎看不见人脸,但很刺激。他快速的关闭,然后导出来,发给需要的那个人。
很快那边回复:太棒了我太爱你了,我知道你最好了。
段衍突然感觉对这句话有些麻痹了。
好像每次他替她做完事情,她就这句话,翻来覆去。
他回复了一个字嗯。
那头的人没再回复,敷衍都懒得再敷衍一句,他拉开车门将温乔抱出来,上了女人的后坐,脱下外套挡住温乔的上半身,将她锁在怀中不得动弹。
女人低声说:衍,你这是第一次带女人回家啊。
段衍的面色凝重,冷得吓人,女人却不怕他,一个劲儿的打趣。
段衍干脆闭上眼睛,不回应她。
从十八岁起他就是一个人住,身边鲜少有女人,遇到了几个玩的脏的人遇到了女人他们这群人,他们这群人虽然混在社会底层没什么底线啊,但是对朋友是真好,两肋插刀。
比起那些西装革履的虚伪派,他很喜欢和这样的人一起玩,真性情。
他那栋冰冷的房子是父母留给他的,起初自己也不远回去住,渐渐地他好像接受了那个现实,隔三差五的回去住,他除了虚有其表的那栋房子,什么都没有。
女人嘛,他就喜欢那么一个,爱而不得一颗真心都捧给了她,她只会在利用他的时候才会对他撒娇说好话。
但谁让他喜欢呢,犯贱。明知道她就是利用她,仍旧死心塌地为她肝脑涂地。
爱情真他妈不讲道理啊,不是你付出就给你同等回报。
段衍闭着眼睛想。
女人的车速很快,一路疾驰,车子驶入半山腰的别墅区,在门卫处段衍降下车窗,门卫立马打招呼:段少回来了。
车辆放行,在别墅区绕了几圈后,停在了一栋欧式大别墅门口。
段衍抱着温乔下了车,跟女人打了招呼后,进屋上楼。将温乔丢进浴缸里,拧开水冲着。
段衍出了浴室,解开衬衫脱下扔在地上,解开腰带脱掉长裤,钻进了另一个卫生间。
洗漱完,换了身居家服出来,温乔的身体泡在冰凉的水里,他关上水,低声说:本来也不想这样,不这样你没法冷静。我也不想碰你,你忍会儿。
温乔仰起头。段衍替她抽出头发,用毛巾擦了擦,笑着说:我特么帮人做事,还砸自己手里了。
还是第一次给女人擦头发。
泡了很久,温乔脸上的红晕渐渐散去,额头变得冰凉,段衍才将她抱出来,用大浴巾裹住后艰难的脱掉她的衣服。
从头到尾他都没看一眼,做完这些,他将她扔进被子里。
自己出了房门。
温乔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房间里陈设讲究,不像是酒店。
脑子昏昏沉沉的疼,一抽一抽的。
房门被推开,一个陌生的男人闯了进来。
他端着一杯水,手里拿了个盒子,放到床头。
男人长相俊美,有种不避锋芒的帅气,脸颊线条明朗硬气,浓眉大眼,套着一套家居服,显得无害。
温乔下意识的躲,你是谁?
男人什么都不说,开口道:你发烧了,自己吃药。
发烧?
温乔只记得昨晚打牌去洗手间,后面的记忆零零星星根本拼凑不起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男人放下水和药退了出去,几分钟后,卧室里传来温乔撕心裂肺的叫声。
067 起伏
段衍环抱着双手倚在门口,听见房间里的叫声,感到意料之中,他转身敲了敲门。
滚!
可见女人已经处于一触即燃的崩溃边缘。
段衍面无表情的拧开门锁,进门撞见女人愤怒发红的眼眸,他扫了一眼温乔,收回了视线,微垂着眼皮说:叫什么叫。
或许是他没什么表情,冷不丁的开口,语气压得很低,有些吓人。
温乔瞳孔一紧,眼底爬满了恐惧和慌张,看他像看一个怪物一般,退到床头无处可退时,她拽着被子埋着头,当装死的一只鹌鹑。
浑身发抖,她不敢相信,她全身没有一件衣服在一个陌生的男人床上睡了一夜。而且这个男人能随意的进出房间。
不相信也没办法,她醒来就是这副样子,至于昨晚发生了什么,温乔已经不敢去想。
她感觉心像是被撕裂了成了两瓣,潸潸的冒着血。
眼泪汹汹的滚了出来,眼尾发红发酸,她不想哭的,就是忍不住。
男人见她耸动着肩膀,走到她面前站定,低声问:又哭什么啊?跟了我你委屈?
他这么一说,温乔更加惊惧和绝望。
她有爱的人,那个人也爱她。
她怎么就会跟一个陌生男人共处一室。
昨晚她明明没有喝酒。
陆云铮会找她吗?
要是知道她这副样子,他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她?
嫌弃还是轻蔑?
温乔越想心口越堵得慌,小声的抽泣变成了张嘴大哭,身体不争气的抽搐,视线越来越模糊,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有点喘不过来了。
男人的眸色暗了些,坐在温乔身边,凝视着眼前的人,似乎在等她哭够。
等了会儿,他眉心轻轻蹙到了一起,怎么哭起来没完没了,眼泪汹涌地沾湿了他的被子。
他额头青筋跳了跳,也不顾温乔现在什么状态,伸手捏住她的脖颈,将她深埋的脸拽了出来。
一脸泪痕。眼睛红肿像个小兔子,眼尾挂着泪,眼眶里蓄满了眼泪,只要他稍稍用力,就能尽数挤出来。
温乔下意识地躲避他,奈何她不敢大幅度动作,被他轻而易举的捏着脖子拽了回来。
温乔看向男人,强忍着内心的崩溃,几乎用祈祷的语气询问他:昨晚……昨晚我们……
应该只是脱了衣服,什么都没发生吧。
话到了嘴边,她吞了回去,一个陌生男人带着女人回家,给她脱了衣服,还会什么都不做?
温乔不是不经人事,一脸惨白的抿着嘴,渴望从他眼中得到一些端倪,确认他们之间并没有发什么。
很可惜,她看到了一双满眼戏谑的眼睛。昨晚,我们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也做了。你还想知道什么我说给你听。
男人勾唇:细节么?
温脱口而出,闭嘴。不可能的,你骗我。
要真是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一点意识都没有。
男人弯腰拉开床头柜抽屉,取出一个纸盒子,在手里晃了晃。
温乔的脸色骤然下沉。
那是什么东西她自然之道,只是不知道男人拿这个做什么。
男人清冷的垂眸,缓缓打开盒子,递给温乔说:怎么不可能孤男寡女干柴烈火,昨晚都用光了,你说你怎么那么缠人啊。
我腰还酸着。男人随意开个玩笑。
一抬手扬起弧线,盒子在空中划了半道,精准的落在了垃圾桶。
盒子落下时,砸起一个被撕了一角的粉色四方包装纸,很快一并落进垃圾桶。
看见了吗?还不信啊。男人道,昨晚你还缠着我给你洗澡,不然你以为谁脱得。
尽管猜到了如此,温乔还是倏地睁大了眼睛,将内心的不安放大了无数倍。
温乔紧紧的攥着被子,太用力以至于指节泛白,脑里一片空白,她多希望男人说的是假的。
忘了哭,忘了呼吸。
她麻木的呆坐着。
更忘了面前还坐着一个危险的男人。
男人很满意她这种反应:嗯,你主动的时候还挺可爱的。
男人觉着温乔真好骗,他随便编了两句就信了,让他不禁怀疑这女人什么都没经历过,为什么这么单纯。
温乔咬紧嘴唇,指尖不受控制的微微发颤,像是怕极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我……你……能保密吗,我给你钱。
段衍摇头,起身说:我不要任何东西,你也看到我不缺钱。什么都不缺,所以你没法跟我交换条件。
温乔怔了几秒,脸色苍白道:你知道的,我可以报警。
男人轻笑了一声,他转回视线看向温乔,慢吞吞道:我有监控和证据能充分证明是你跟着我回来的,一切都是你情我愿,难道巡捕这也管?
温乔被说的哑口无言,男人继续道:你知道吗,我要是想把你关起来,没人能找到你。这件事情,我不提,你也不要忤逆我宝贝儿。
这事儿说出去对你来说也没好处。男人瞬时威胁了一波。
突感一阵恶寒,温乔裹着被子往另一边跑,男人指了指浴室,里面有新衣服,都是你的尺码。
温乔不知道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跌撞的进了浴室,抓起新衣服看了一眼,从内到外都是新的。
温乔忍了很久,咬牙换上了。
她真怕男人像个变态一样,把她关起来就完了。
她推开浴室的窗子看了一眼,离地三层楼高,地面上绿色的草皮,而且环顾四周,温乔断定这是一片别墅区。
如果她侥幸跳下去,恐怕跑不出大门就会被人逮回来,万一惹恼了男人,恐怕吃亏的还是自己。
温乔脑子转了很久,缓缓地关上了窗户。
她磨蹭了很久,直到男人敲门,她才拉开门走了出去。
段衍瞥了一眼床头柜上未动的药和水,没吃药?
温乔在男人阴冷的视线中,走到床头拿过退烧药,取出一片灌了下去。其实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发烧,就好好比好端端的在酒吧玩,怎么就来和这个男人在一起。
她想不通,越想头越疼,炸裂般的刺痛在神经上蔓延。
你可以放我走了吗?温乔问。
段衍双手插兜,淡声问:不想我保密了?
当然要啊!
这件事情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温乔放低了声音,试探着男人的脾气,你不缺钱也不要钱啊,那你要什么,该不会你想用这件事绑我一辈子吧?我觉着你比较吃亏。
段衍喉咙里发出点清冽的笑意。
温乔哽了一下,他笑几个意思啊?
段衍用商量的语气说:你吃了药睡一觉。日落之前我送你出去。
温乔几乎脱口而出,冷漠着说:不可能。
她疯了吗?
明知道对方不怀好意,她还要在这儿睡一觉,多大的心啊。
段衍早料到了温乔不会同意,慢条斯理的提醒她不想陆云铮和程颢知道这件事,就,就乖乖地听他的话。
陆云铮三个字刺痛了温乔的神经。
无论她之前如何张牙舞爪,如何冷静理智,在听见这三个字时。紧绷的弦断掉,她的伪装骤然倒塌。
段衍又强调了一下,你就在这个房间,我不会打扰你。
温乔沉默了很久,就在段衍想更进一步的借口威胁她时,她闭了闭眼睛,压下眼底的伤痛说:你说话算话?
段衍坦然的点头。
不用想也能猜到,她突然离奇失踪,陆云铮的脾气不得把港市翻个底朝天。
她越是跟段衍纠缠。越是不能尽快离开这里。
如果听段衍的安排,日落之前就能离开,也就几个小时的时间。
段衍看出温乔犹豫,直接道:你别想着跑,这片别墅区安保最严格,没有我你连我家大门都出不出。
温乔知道段衍并没有夸大其词,她垂着眼皮应了一声,坐回床上冷冰冰的说:你出去。
段衍挑眉,退出房间带上房门。
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温乔紧绷的肩线塌下,她挪到床脚,蜷缩成一团,头埋进膝盖里。
脑子里反复地四思索怎么跟陆云铮坦白这件事情。
他知道了一定会暴跳如雷吧。
也不对,他一定是会认为她是在报复他三年前那事儿。
她反正也没资格陪着他了,就当个记仇的小人吧。
温乔胡思乱想着,想着想着,思绪就飘远了。
*
段衍插着兜,慢条斯理的往楼下走。
手机响了下。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犹豫要不要接通,心跳还是不争气的乱了。
总昨晚那件事开始,就感觉自己的狂热喜欢有一丝丝的变味,但是像是深埋在土里的种子,发芽成长,盘根错节。
对方一直锲而不舍。
段衍垂着眼皮子,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喂。他勾着慵懒闲散的嗓音开口,听起来有点像刚睡醒的样子。
对方听见他这个声音。愣了片刻问:段衍,我听说你把人带家里去了?
段衍皮笑肉不笑的嗯了一声,心说对方的消息还挺灵通,这件事情没几个人知道,多半是从帮忙的女个女人那儿听说的。
他也不避讳遮掩,大大方方的承认,本以为对方会吃醋生气,结果对方劈头盖脸一顿:你疯了吗?你知道她什么人吗,你就往家里带你是不是要害死我啊?
呵!
段衍扬起的嘴角一点点压了下来。
没有一句话关心他昨晚过的怎么样。也没关心他和女人怎么样,真特么寒心啊。
他的舌尖抵了抵脸颊,忽然扯了扯嘴角道:我管她什么人,好睡就行了。
那头的人沉默良久,带着几分兴奋的试探:你真瞧上她了?你随便玩玩就行了,她是陆云铮的人,不要玩大了。
段衍略过了女人的一大段话,敏锐地捕捉到了陆云铮这个三个字,眸光变得凌厉阴冷,覆上一层厚厚的冰渣。
紧抿的薄唇轻启,眉心拧成了一团,陆云铮?
对方啊了一声,语气轻快道:是啊,你别太过分了。
段衍想起来了,陆云铮嘛,对方心心念念忘不了的男人,这个名字多少次出现在他梦魇里。
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段衍的眸色淬了一层寒霜,冷声冷气道:你知道是他的人。还让我玩,你存的什么心思。怕了?
对方被噎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让段衍不爽了,随即补充道:不是啊,我也是刚知道的。
段衍一笑,好特么拙劣的借口啊。
刚知道,她会费劲心思求他来帮忙。
刚知道,她会对温乔充满敌意。
明明那个男人都不喜欢她,她还上赶着去贴。段衍觉着跟自己还真特么像啊,一样贱。
段衍沉默了会儿开口:还惦记着陆云铮?
被戳穿了心事,对方慌张一笑,怎么可能,我就是看他不爽。
段衍紧了紧手指,骨节被压得死白,缓缓开口:敏敏,以后这种事情别找我。
对方忙说:阿衍,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不会有下次了。
又是糖衣炮弹。
段衍敛着眉,克制着某种即将失控的情绪,敏敏,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对方失声片刻,就在段衍以为对方不会回应时,开了口:阿衍,我一直把你当哥哥,你说当女朋友,我没办法……
她支支吾吾的话在段衍看来都是借口。利用他的借口,他厉声打断了她的话,冷冰冰的开口:记住你今天的话。
对方听了他的话,慌乱地很,喊了阿衍后就被段衍直接掐断了电话。
他垂头丧气地坐在楼梯上,摸出烟,抵着烟盒底部敲了两下,一支烟弹了出来,他掉叼在嘴里。找遍了口袋也没找到打火机,这才想起来落在温乔的房间了。
他自嘲一笑,重重的咬了口烟嘴,就当是吸了味儿了。
房间里那女人居然是陆云铮的人,陆云铮啊陆云铮。
还真是冤家路窄。
温乔在房间里坐了一个下午,房间里没有钟表手机,温乔盯着洒在地板上的阳光一点点挪动,直到从地板挪到窗户上然后消失在窗口,她伸了伸僵直麻木的腿,站起来往外看了一眼。
窗外霞光万丈,铺成一片金黄。
段衍敲了敲房门。
温乔警觉的抵在墙壁上,生怕段衍出尔反尔。
段衍走到她身边,低头拿了床头柜打火机塞口袋里,掀起眼皮子看温乔,走吧。
临走时,他从衣帽间抽了一条黑色领带缠在手腕上,拖着常常一条,不羁又慵懒。
温乔眼皮抖了一下。
段衍面无表情的往外走,领着温乔下了地下车库,黑漆漆的一片,放眼望去都是豪车,好些没见过的豪车都起灰了。
段衍挑了一辆低调奢华的跑车,他突然走了过来,取下缠在手腕上的领带,捏在手心里。
温乔下意识的往后退,他扣着温乔的脖子将她拽了回来。
柔软丝滑的领带盖住眼睛,温乔片刻的慌张,很快就被他推入副驾驶,当视觉减弱听觉就格外灵敏,一阵发动机的低沉轰鸣之后,车子驶出地库。
温乔不知道这人什么癖好,很想摘掉领带,段衍注意到她的举动,威胁道:你摘啊,摘掉了我就往回开。
温乔瑟瑟发抖,缓缓收回手。乖巧地坐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渐渐地温乔能听见车鸣声和热闹的叫卖声,根据判断应该是到了城区。
外面很热闹?温乔试探的问段衍,想要断定自己的猜想。
段衍抿着唇,不予回应。
温乔手抵在车窗上,再次开口:我有点冷,你开开窗。
开了窗就能听得更真切一些。
段衍半晌不开口,温乔心跳如鼓时,他冷嗤了一声:你不就是想知道到哪儿了吗。你小聪明挺多的啊,怎么就被我带走了呢。
温乔耳根一红,绷直了坐着不再说话。
到了路口,车子骤然停下来,段衍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抽走温乔眼睛上的领带,你下去吧。
骤然见光,温乔很不适应的眯了眯眼睛,等她适应过来时。已经被段衍推下车。
他单身支在方向盘上,看着温乔比了个保密的嘴型后,扬长而去。
温乔在路边站着,心里五味杂陈,她是被段衍放了,可是昨晚一整晚怎么解释?
该怎么面对陆云铮?
温乔彷徨了一会儿,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她想自己的手机一定在陆云铮那儿,说不定他会带着拿手机,等她打电话回去。
温乔在路边拦了几个人求助,都没人愿意给她借手机,最后温乔拦到了一个女孩子,对方见她红着眼睛,借了电话给她。
温乔拨通自己的号码,嘟嘟地响着无人接听,温乔心里的希望一点点陷落,她咬了咬嘴唇,挂断了电话。
跟女孩道谢后,她顺着马路往前走,烧没有完全退下去,太阳一晒出了点汗,有点头重脚轻的虚浮感。
她撑着腹部往前走,走到十字路口眼前一黑,重影片片,耳朵里灌满了盲音,重重地往下倒。
温乔再醒来时,入目是雪白的天花板和墙壁,她宕机了几秒钟,猛地撑起身子,吓到了伏在床边的人。
陆云铮发红的眼睛看向她,沙哑着嗓子问:做噩梦了吗?
温乔眼眶一酸,眼泪不争气地往外涌,她飞快的扭头在肩膀上擦了一下。
068 后续
温乔细微的动作让陆云铮呼吸一紧,心口又开始不断的泛疼,撕烂踩碎了一般。
他接到到电话时,正在跟托关系的人交涉。
等到他回房间,发现温乔的手机上有个陌生来电,打过去是个陌生女人的声音,那个女人说被借了手机。
通过女人的描述,断定了就是温乔,等到他赶到那条街道时,十字路口空无一人。
他在路口蹲守,沿着每个方向走出很远,抓着路人就问,最后是一个卖菜回来的大姐说之前路口晕了一个女人,被交警送到了市医院,说不定就是陆云铮要找的人。
陆云铮当时眼前一黑,要不是仅有的一点意念强撑着,他怕是也跟着倒下。
一晚上不见,温乔虚弱的躺在病床上,手背上扎着输液针,面色苍白啊,像是受了一圈儿。
陆云铮站在病房门口,脚下生根。几乎不敢往里迈。
他一整晚都在着急怎么找她,想尽办法翻遍港市也要把她找出来,根本没有想好怎么面对她,怎么去问昨晚发生了什么。
问一次可能就割裂一次温乔的伤口,他还有什么勇气问呢,与其二次伤害,不如什么都不问,他只会因为这件事更爱她。
想到这里,他看温乔的眼神变得更加柔软。
抬手轻轻地蹭温乔的眼角,低声哄着:哭什么呢,没事了啊。
他尽量让语气听起来柔软自然,开口后声音本能的发颤,他苦笑了一下,抬起身子,凑到她跟前,吻了她的唇角。
温乔脸色一僵,血色尽失,来不及反应就往后退了几步。
看到她这个动作,陆云铮也是一怔,嘴角僵住。
他问:怎么了?
温乔含着一包泪,蹭了蹭眼角,摇头说:没事。
这一蹭,陆云铮的脸色更加不好了,心里腾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被他压在喉头,强忍下去。
他牵住温乔的手指,裹在手心里轻轻捏了一下,医生说你发烧了,你再睡会儿?
陆云铮真想知道她昨晚发生了什么,好端端的突然发烧,医生检查了一遍,也只说是受了凉发烧,身上没有其他明显伤痕。至于隐藏的……医生没有明说。
陆云铮也不敢往下想,先退烧吧,等烧退下去再慢慢说。
温乔嗯了一声,躺下后裹住被子,遮住整张脸。
被子盖上的一瞬间,她的脸色垮了下来,强撑的意识渐渐散去,眼眶发红,心口发疼。
她是真的撑不住了,眼皮直往下垂,太阳穴刺痛,头越来越沉。
陆云铮见她裹着这么严实,担心会憋着,轻轻拽了一下被子,发现温乔在里面攒着呢,根本扯不开。
他轻轻收回动作,在椅子上坐下,摸出手机打字:昨晚的事情,不要查了。
那头不知道说什么,陆云铮沉默良久,严肃开口:我说不用查了。
撂下这话,他便挂了电话。
揉了揉泛疼的眉心。打起气力盯着温乔,昨晚一夜没合眼,也没觉着累,到了后半夜,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扑了空以后恐惧和绝望汹涌袭来,胸腔被这些情绪割裂,痛得无以复加。
直到,他手机上收到了陌生的图片。
仅仅一眼,眼睛红的要滴血,他呼吸急促胸腔里的空气都被吸干,大口喘息怎么都喘不上气,过了好久,久到以为自己要死去时,他才找回点气息。
陆云铮删除照片和信息,强迫自己忘了那张照片,不听地吸气呼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冷静的面对那张照片,面对自己汹涌的情绪。
陆云铮撑在病床边,望着病床上的虚空一点,陷入失神。
病房外传来的敲门声将他的思绪拽了回来。
程颢和厉准站在门口,陆云铮扫了一眼,撑着身子站起来,就在两人要迈进来时,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在外面等。
他低头拽被子,温乔睡熟了以后松了手,露出红扑扑的脸颊,长长的睫毛垂着,眼角晕着湿意。
陆云铮心口扯了一下,她这是躲着哭了。
傻丫头。
他把被子拉到她下巴的位置,叠好后,低头吻了她的脸颊,才直起身子往外走。
走到门口,反手带上房门。
房间里的人,倏地睁开了眼睛,茫然又虚空的望着天花板。
陆云铮怕吵醒温乔,领着两人走到走廊的窗户边。
程颢脸色不太好,被吓得,人是在他酒吧出事儿,他愧疚自责甚至有些懊恼,如果不是督工不到位,卫生间门口那颗摄像头也不会走错线,没起到作用。
因为这件事情。程颢给陆云铮道了一晚上歉,对方也没追究,也不责备,反正冷着一张脸不表态。
程颢心里没底,六神无主。
陆云铮嫌他太烦,让厉准把人带走了,这刚消停没几个小时,听说温乔自己回来了。
程颢接到电话时,正在酒吧亲自督促装监控,被这件事情整出阴影来了,恨不得全酒吧都撞上监控。
听说温乔回来,他撂下现场就往医院赶,终于非拽上厉准,美其名曰怕死。
厉准比程颢冷静很多,他一直在联系人地毯式搜寻温乔,带走温乔的车好查,人就比较费劲,只是没想到那人挺狡猾,中途换车,防备心很重。
废车被丢在废弃的停车场门口,陆云铮不让程颢和他下去,他一个人进去,进去了很久,久到他们快要下去找他时,他抿着唇走了出来。
陆云铮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脸色呈现病态的苍白,眼神空洞骇人。
程颢朝他身后扫了一眼,想问问他在下面看到了什么,被厉准制止了。
厉准意识到出什么事儿了,拍了拍陆云铮的肩膀,先上车,回去从长计议。
他们开着车狂奔。
赶回市区时,天将蒙蒙亮,一点光亮洒在地面上,驱散了车窗上凝结的一层水雾。
陆云铮偏着头,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双手挡着风点燃。
他深吸了一口,闭着眼睛用力吐出。
厉准看着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程颢的眼力劲特别差,嘴又快,有时候说话不经大脑,铮哥,你不是戒了吗?
厉准瞥了他一眼,警告他闭嘴。
程颢咽了咽口水,瞥向一边当没说这话。
陆云铮哂了一下,是戒了啊,为了温乔戒了,但是他把人都弄丢了,太烦了太闷了,在废旧停车场看到的那一幕浮上心头,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口喘不过气来。
他检查过那些东西,扔的满地都是,看起来荒唐,他真的仔细看过,好些应该是直接扔的。都没用过,像是故意留下痕迹。
他快断掉的呼吸在那一瞬续了一口气。
一支烟见底,他翘了翘烟灰,又取出一只抵着烟头点上,再塞嘴里。
厉准偏头提醒:铮哥,抽一只就够了。
哪有这么一根接一根抽的,又熬夜了一夜,不要命了。
陆云铮什么都没说,一整盒烟最后剩下三四根时,他停了下来,随手一扔。往座椅上一靠。
刚开始烟还能起点麻痹作用,抽了以后心口就没那么难受,渐渐地,烟也不起作用了,那股难以控制的情绪越来越强烈。
最后点烟时,手指都在轻轻地发抖。
他第一次希望天快点亮,浓雾快点散去,真心的祈祷。
程颢很少见他这么狼狈过,满眼的红血丝,眼眶深陷,衣角被拽出来一截。皱皱的贴在身上。
怎么样?程颢视线朝病房斜了斜,也怕太大声吵到了里面的人。
陆云铮抿唇道:没事了,正睡着呢。
厉准欲言又止,看了一程颢愣是把想问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程颢又问:医生怎么说?要不要紧?
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陆云铮说:没事,除了在发烧没其他事情。医生都看过了。
陆云铮都这样说了,程颢也不好再问了,而说他买了些营养品一会儿就送过来。
陆云铮相信温乔也不想要那些东西,婉拒了。
程颢颇为遗憾,表示自己怎么都得跟温乔道歉,厉准真不怕他那个情商哪壶不开提哪壶当场坏事,踢了他一下说:别整这些不值钱的。
程颢:……
他皱起眉头,寻思这那就不值钱了,都是进口保养品很贵的。
厉准拽着程颢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厉准又踢了程颢一脚让他站在门口等他一会儿,厉准一路小跑上楼,刚好看到陆云铮靠在病房外失神。
他吐了口气,调整了下呼吸,走到他跟前:没事吧?刚程颢在我不好问,她跟你说了去哪儿了没?真不往下查了?
陆云铮垂着视线,显得很疲惫,他动了动眼皮子,并没有抬起来的迹象,缓声道:没事,我不打算问,不用往下查了,只要知道是谁干的就行了。
厉准表示赞同,毕竟这种事情万一没出事还好,要真出事了问多了只会让人无地自容,还不如不问,能把这点想明白不计较,他确实挺佩服陆云铮的。
陆云铮扯了扯嘴角说:范家出了范敏敏和范黎谁这么闲。你们打牌那会儿。范黎跟我说他想重做当年那个项目。
当年创业的事情厉准听说过,只不过那会儿他已经被老爷子赶到了港市,一气之下去入伍,完全断了南城那边的联系。
反正那几天南城也好港市也好,都不在厉准的视线之内,他每天忙着训练忙着带人,忙到麻痹自己。
后来他无意间听朋友提起范黎,他这才知道当年跟着陆云铮身后一声不吭,屁都不敢放一个的穷小子居然是范氏集团的公子哥,初出茅庐名震一方。
厉准本来想打电话问问陆云铮知不知道的,又想着这么多年了知道了也未必怎么样。后来忙着就不了了之了。
再后来陆云铮来港市见过范敏敏,厉准儿兴许人家知道了,也没再提这茬。
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范黎重提这件事儿,美其名曰是找回初心,其实就是膈应人,让陆云铮恶心,这人还真有心计。
厉准本来还有所顾虑,当下全没了,直接道:我查到了那辆车虽然是范黎名下的,但是带走温乔的那个人并不是范黎的人。
陆云铮倏地抬起眼,那是什么人?
一股无力感在心里升腾,陆云铮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在南城呼风唤雨,但那是南城,如今他在港市,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
厉准也不太确定,直说怀疑那个人跟段家有关系。
陆云铮眉心紧紧的蹙到一起:段家?
他的记忆里甚至找不到任何和段家有关的信息,厉准说:不确定,但是我调查到段衍和范敏敏走得比较近,听说他很爱慕范敏敏,我看了照片比对。身形差不多,但是因为遮住了脸,没法完全断定。
陆云铮心神不宁的嗯了一声,让厉准接着往下说,并问了一些段家的事情。
厉准这才说:段家啊,以前做纺织业的龙头,前几年段氏夫妇在国外飞机失事丧生,就留下独子段衍,夫妻去世后按说段衍应该接管公司,段家的关系盘根错节,段衍还没回公司之前就被他的叔伯们架空。反正现在段氏集团都快易主了,段衍也没心思管。
这么说来,陆云铮有点印象了。
他唯一想起的就是当年段氏夫妇失事在微博挂了好几天热搜,好像说连尸骸都没找到。
段衍上热搜就更奇葩,好像是父母失事第三天,段衍从国外回来,前脚刚回国,后脚就被拍到他在酒吧买醉勾搭嫩模,那会儿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那么多人,捉着段衍不依不饶的骂了好几天。
活生生把他的私人微博骂成了泄愤垃圾桶,但凡跟他有没有关系的事儿,只要不爽了就来他微博下乱骂一通。
陆云铮只是没想这件事情和他还有牵扯,他无缘无故又会对温乔做些什么。
你说段衍喜欢范敏敏?陆云铮问。
厉准愣了下说:昂,他确实喜欢范敏敏,公开表白好几次,不过都被拒绝了,挺惨的。
陆云铮冷笑了一声。
厉准你俩背着我说啥呢,让我等那么久。程颢气喘吁吁的站在另一头,盯着两人看。
有些话厉准可以和陆云铮说,但是程颢未必能听。
厉准按了把陆云铮的肩膀,低声说:我先带人走。
陆云铮点头。
等到厉准和程颢离开,陆云铮才推开病房门。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
温乔眼皮子动了动。
陆云铮俯下身看了会儿,温乔感觉自己都快露馅时,他轻轻笑了声:醒了就别装了。
温乔这才睁开眼睛,眼里蒙着一层水雾。
陆云铮摸了摸温乔的额头,输了退烧药,温度倒是降下来一些,之前出了汗,额头上汗涔涔的。
陆云铮找了毛巾,浆洗干净后给温乔擦脸。
温乔有些不自在的躲,被陆云铮扣住,轻轻地擦拭着眼尾和脸颊。一下比一下轻。
在他看不见的角落,温乔攒紧了床单,微微发抖。
她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一些,不抗拒他的接触,可是当他真的靠近,想吻她时,她满脑子都是自己在别人床上的画面啊,心里生出恶心感。
她偏头躲开他的吻,哑着破锣嗓子说:我病了。不要……不要传染给你。
陆云铮眼底划过一抹刺痛,很快被他压了下去,佯装自然勾了勾她的脸颊:我怕这个?
温乔知道他当然不怕,只是她心里过不去。
温乔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轻声哄:我心疼你啊。
陆云铮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一些,侧脸蹭了蹭她温热的手心。
她松开手,指尖顺着脸颊往上,落在他的眉心上,轻轻抚了下,说:昨晚是不是急坏了。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其实她想问他为什么不问问昨晚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什么人把她带走的。
温乔拉着他的手,轻声说:昨晚带走我的人……
话还没说完,就被陆云铮伸手堵住了嘴唇,指腹在她唇上摁了一下,柔声说:都过去了,乔乔。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就好,这些都过去了,他不想她去想这件事情,他会处理好的。
温乔怔了片刻,点了点头。
陆云铮心口一动,很想抱她,又怕她抗拒,硬生生的压了下来。
她乖巧的安静的样子让他眼眶泛酸。
他偏头吻在她掌心,在心里默默的说:不会有下次了。
温乔的烧彻底退了,容姨听闻温乔发烧,催促着陆云铮带人回去,正好他也不想温乔待港市,等她情况稳定了当即定了回南城的机票。
临行时,陆云铮对厉准说:贺星禹的事情麻烦你了。
近期我会过来。给范家一份大礼。
厉准看了一眼藏在连帽衫里的温乔,状态不太好,似乎有点怕见人,估计是给吓坏了,也没说什么,到时候支会一声。
到了南城。陆云铮怕温乔一个人的时候胡思乱想,便直接人带回老宅,容姨早早地煲汤等着。
温乔一进家门,容姨就心疼的说:这才出去几天,怎么又瘦了。
陆云铮扯了扯衣领,将温乔送上了房间休息,这才快步下楼,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一句没说,也不想家里知道。
他倚在门边看容姨盛汤,容姨被盯得不自在。放下勺子转身问:有事跟我说?
陆云铮挑眉,心说他妈还挺了解他。
容姨放下汤碗,等不到他开口,直好试探的问:跟温乔有关吧,你说吧,你们俩在港市吵架了还是闹别扭了,从乔乔进门我就发现了,她脸色不对劲儿,你是不是又欺负人了。
容姨说着就停不下,你说说我和你爸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不省心啊。人家好不容易回来,你别给我正整走了。你要是不珍惜,我接着给她找婆家。
在她眼中,温乔就是顶好的姑娘,怎么就被自己儿子祸祸。
陆云铮笑了一下说:我哪有欺负她,疼都来不及。
容姨感觉牙酸的很。
陆云铮敛去脸上的吊儿郎当说:妈,帮我跟温乔准备准备婚礼吧。我真想娶她。
容姨倒是震惊,扬起眉问:那结婚证那种?真舍得放弃一大片森林了?
瞧这话说的,陆云铮不自在的说:行不行给个准话,不行,我自己找人弄。对了,她脸皮子薄,国内要不不办了,去国外办?
容姨生怕他真找人,急忙说:弄啊,我给你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弄。谁还敢说我们陆家的不是啊。
说完这话,陆云铮的脸彻底臭了,跟容姨决裂了。
温乔躺在床上,蜷缩着身体。
手机搁在枕头边,突然震动了一下。
温乔拿过来滑开屏幕,一条微信好友添加跳了出来。
--y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附加信息:衍
069 拒绝
温乔盯着字幕,眼底发潮,怔愣了片刻,相不起这个人是谁于是按下拒绝键,锁屏。
那头很快发来第二条申请。
附加信息:忘了?
温乔看到这两个字,困倦的瞬间飞走了,收紧手指,骨节泛白。
她吸了一口气,再次按下拒绝。
用光了所有的勇气做完一串动作,她飞快吧手机压在枕头下,仿佛只要动作够快,那些在港市的事情只是做了一场梦。
手机在枕头下闷声震了下。
心不受控制地收紧,泛着丝丝的疼意。
温乔扯过被子捂着头,企图将心底的恐惧压下去,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恐惧感不但没有褪下,反而愈演愈烈。
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
温乔松开被子,露半张脸喘息着,做了一番思想挣扎后,从枕头下再次拿出手机。解锁打开。
又是一条好友申请。
这次备注信息换了。
--加我。
简洁的两个字强势又霸道,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温乔就能想象出他的脸已经臭到了极点。
温乔的手指在拒绝上停顿了下,挪到旁边点了通过。
很快对话框跳出来,提示添加对方为好友,可以聊天了。
温乔换了个姿势,捧着手机打字。
温:什么事?如果是闭嘴这件事情,放心,我不会提一个字。
温乔能想到他加她是为了什么事情,所以也不用绕弯子,直白的说明白。
对方的状态很快显示正在输入中。
温乔很像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以至于输了三分钟,还没有发过来。
长篇大论的小作文让她闭嘴?
让她不去报案?
还是威胁她?
正在温乔快要被自己的胡思乱想纠结死的时候,对方轻飘飘的回复了一个字:嗯。
温乔望着那个字都快望出个洞来?
嗯是什么意思?
温乔又敲字:好了,我说的都说了,我就当是成年人的叛逆,我说到做到,也不要联系了。
消息发出去,半天没得到回应。
温乔也不等了,切出去关了一条广告推送,再点回来时,对方已经回复了过来。
y:嗯,陆云铮会不高兴。
温乔看着这条消息时愣住了,脑子空白了几秒。
他怎么会认识陆云铮?
等等,他这么会知道她和陆云铮的关系?
调查过她?
温乔感觉毛骨悚然,后背发凉,即便是盖着被子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地扯着被子往身上裹。
寒意从尾椎骨一路往上,席卷了所有的神经。
就在温乔无法缓神时,对方发了一条消息。
y:他不高兴。我就很高兴。
温乔:……这人是变态吗?
温乔想也不想,点开他的资料,正打算按下拉黑的按键,手机猝不及防的震动了一下。
温乔返回看了一眼对方的消息。
y:我一高兴就容易做坏事,你最好不要拉黑或者删除我。
温乔忍无可忍的敲字。
温: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害我不够还要害陆云铮?
对方像是很闲,守着消息一般。
几乎秒回。
y:你确实挺无辜,谁让你是他女人呢。
温乔盯着消息,眼睛逐渐变红变潮,他终于想通了为什么好端端的会被带走,对方对她的情况十拿九稳,轻而易举就能捏住她的命脉,原来,对方是冲着陆云铮来的。
温乔在想要怎么跟陆云铮提醒,让他提防。
她对对方的身份一无所知,甚至就连他的名字也就知道一个衍字,再无其他,叫衍的人那么多要怎么查。
温乔感觉很绝望很无力很恐慌,却又什么都做不了,无能为力。
短短的时间内。温乔在闹钟推演了数种可以保护陆云铮的方式,无一例外,都被她一一否决。
对方不再发消息,温乔对方的消息,门被从外面推开。
温乔下意识地藏起手机,躺在床上,看向陆云铮。
他端着一碗鸡汤,慢悠悠的走到床边,搁在床头柜上,抽纸擦了擦手,再摸温乔的额头,确定体温正常后才俯下身。
眼前的脸骤然放大,温乔短促的呼吸了一下,她微微偏头,温柔的吻落在唇角。
陆云铮小幅度的皱了眉头。
温乔假装自然道:那个,我还没完全好。还有病气。
说这话的时候,手指紧紧的揪着被子,生怕自己穿帮。
陆云铮扯了扯嘴角,将她不自在的情形纳入眼底,为了顾虑她的感受,他一直不敢毛巾,小心照顾着她的情绪。
可是,她这样三番四次的躲,让他很沮丧很无助。
甚至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她不排斥自己。
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亲吻。
他眼眶一红,按住她的下巴,深吻了下去。
温乔被亲得头昏脑涨,甚至有点缺氧,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地攥住陆云铮的衬衫,掌心的那块布被捏的潮湿又皱。
窗外刮起了风,风从敞开的窗户缝隙里挤了进来,卷起了窗帘。
陆云铮把人放开的时候,对方脸颊和耳朵都红透了,肌肤呈现一种桃粉色,鼻息有点重。
温乔的眼里蒙上一层水雾,抬起眼眸看向陆云铮,眼底的慌乱和愧疚一闪而过。
陆云铮擦干净她的嘴唇,垂着视线说:哥哥量了下,体温正常。就是……
就是什么?温乔心口一紧。
她好害怕陆云铮发现她的僵硬和抵触。
就是心有点烫。
温乔的心跳漏了一拍,紧张地表情都僵了。
陆云铮见她确实被吓到了。脸色有点泛白,赶紧松开开端过温热的鸡汤,在床头坐下,盛了一勺子吹散热气后,送到温乔嘴边。
温乔垂眼扫了一眼勺子,拘谨道:我自己来吧。
陆云铮不允许,反而带着淡淡的揶揄道:乔乔,你就不能使唤使唤你男人?老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
果然温乔的耳根一红,羞赧地瞪了他一眼。
陆云铮坚持喂温乔,她刚发过烧痊愈,浑身都没什么力气,懒洋洋的靠在床头,一口一口吞咽着他喂的汤。
容姨煲汤很好喝,温乔从小就知道,小半碗鸡汤下肚,从口腔暖到了胃里面,浑身的血液活络了起来。
他喝完汤,陆云铮抽纸帮她擦干净嘴角,突然凑上来吻了下,舔了舌尖道:嗯,我妈煲汤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温乔:……就这能尝出什么,就知道哄她。
温乔噗嗤一笑,陆云铮蹙着的眉头也松开了一些,他伸手揉了揉温乔的头,扣住后脑勺,贴上去吻了下额头。
要不要下楼再吃点?陆云铮觉着温乔受了,应该多补一补才行。
温乔抬眸看了眼窗外,下午的阳光温暖的铺在房间,窗缝里有风灌进来,她掀开被子,伸脚踩地:我睡了很久了,下楼坐会儿吧。
陆云铮给她找了外套披上,蹲下帮她穿拖鞋,温乔被吓到了,一把拖住他的手肘,脚往后缩生怕碰到他,你做什么?
陆云铮半蹲在地上,保持着替她穿鞋的姿势,掀起眼皮看她:帮你穿鞋。
不用。温乔受宠若惊,就是拖鞋,我自己可以的。
说完,她笨拙地穿上拖鞋,快速的将陆云铮拉了起来,你没必要为了我做这些。
他金尊玉贵的长大,从来都是被人伺候,冷不丁的蹲下帮她穿鞋,对她太好了,会让她很不安。
陆云铮舌尖抵了抵口腔,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垂着视线想了下说:我想为你做任何事情。
温乔脸热的很。刻意的回避他的话,转移话题道:容姨在做什么好吃的,我闻到了,我们快下去吧。
说起吃的,她的眼底闪着光。
陆云铮颇无奈的说:听说你回来,都是你爱吃的。
温乔拽着陆云铮下楼,钻进厨房,贴在容姨的身边,如果人能有尾巴的话,温乔现在应该摇得挺欢。
陆云铮靠在门边。盯着厨房内的两个女人,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
婚后的生活好像也没那么可怖,他还挺憧憬的。
想到这里,陆云铮摸出手机,走到一遍打了装修公司,让他们近期找人把月半弯装饰一下,他以前一个人住,冷冷清清的,等到结婚,要调整下风格。把儿童房也做好。
还有阳台的上给屁屁做个猫别墅。
陆云铮内心的初步规划,悄悄地投入改造。
屁屁不知道什么时候睡醒了,迈着斯文的步子往厨房走,懒洋洋的甩着尾巴,经过陆云铮时自然的靠过去,贴在他裤腿上扫了一下。
然后溜之大吉。
不一会儿,温乔就抱着屁屁往外走,屁屁很不服,张牙舞爪地要蹦下去。
陆云铮挑眉。
屁屁与陆云铮对视了一眼,瞪大了眼睛,龇着牙哈气。
陆云铮被凶得一脸莫名其妙。
它做什么坏事了?陆云铮问。
屁屁一个劲儿凶陆云铮,完全一副仇视敌人的样子。
温乔将屁屁塞回笼子里,他想上桌子抢鸡肉吃。
那他凶我干什么?他明明记得屁屁刚经过时,还蹭了他,戏精猫变脸还挺快的。
温乔洗了手,抽了指尖擦手,它认为是你告了秘。
陆云铮这才领悟到什么叫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屁屁对他的敌意会随时随地的产生,而且随机变化。
陆云铮走到猫笼子前,故意挑衅了屁屁,傻屁屁,你想吃肉还得巴结我,再凶我,猫碗都给你cei了。
屁屁叫得更凶,在笼子里转来转去,贴在笼子上伸出爪子挠门。
陆云铮蹲着看热闹,让屁屁更加气急败坏。
挠也没用。陆云铮幸灾乐祸,故意亲了温乔一口,啧。气不气?
温乔偏头看逗屁屁上瘾的陆云铮,忽然开口道:你能跟屁屁和平相处么?
陆云铮只当她随口一问,笑着回:它不挑衅我,我们就是父子。
温乔抿了抿唇,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屁屁应该还挺好养活的,陆云铮应该嘴上不饶猫,心里应该会很心疼屁屁的吧?
温乔胡思乱想了一通,被容姨喊吃饭打断。
容姨做得都是温乔爱吃的菜,提前喝了一碗鸡汤,吃不下多少。温乔吃了小半碗米饭,放下筷子听陆云铮和容姨陆爸聊天。
听到后半段,陆爸兴致高昂,容易拍了温乔的肩膀,示意她去厨房。
温乔跟着容姨进了厨房,陆云铮也无心再说,站起来跟进了厨房,厨房内容姨从冰箱里拖出一盒蛋糕。
陆云铮进去时,她正弯着腰解包装。
从小陆云铮不爱吃甜食,温乔爱吃,容姨就特别爱买爱做甜点,她朋友新开了蛋糕店,她立即定了一个回来给温乔。
温乔吃的饱饱的,看到精美的蛋糕又被勾起了食欲,切了一小块尝尝鲜。
陆云铮问:好吃吗?
容姨切了块递给陆云铮,他摇头:我不吃甜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哦,我还以为你改了呢。
陆云铮觉着他妈这话里有话啊,挑了挑眉,走到温乔跟前。弯腰低头咬了一口边角,甜腻的味道在嘴里绽开。
他皱着眉头。
容姨奚落道:不爱吃还吃,活该。
……
陆云铮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温乔:猫能吃这东西吗?
温乔闻言抬头,不能吃。
陆云铮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夜里住在老宅,陆云铮洗漱完,一身潮气,站在书房抽烟。
陆爸坐在书桌前看新闻,安静了半晌。揉了揉眼睛,取下眼镜儿说:你少抽点,都被你熏臭了。
陆爸对港市发生的事情一知半解,还没回来时陆云铮就打电话支会他要对港市范家动手,当时陆云铮的语气太臭了,陆爸了解他,一旦做出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就好比当初他明明毕业回陆氏上班,非要出去创业,他就用断绝资金链和不给零花钱压迫陆云铮就范,那段时间陆云铮真没花家里一分钱,硬是看到了范家那小子离开团队。
从那之后,陆爸就很少干涉陆云铮的决定。
陆云铮抽完最后一口,摁灭了烟头,沙哑着嗓子说:段衍你知道吗?
陆爸抬起头,他自然是知道段衍的,听说现在混得很惨,很长时间都没动静了,不过他倒是前段时间和段衍的伯父一起吃过饭,有些好奇陆云铮为什么突然关心段衍,段家独子嘛。知道是知道的,怎么你们认识啊?
陆云铮垂下视线,压下眼底的凶戾,勾唇冷笑:不认识,不过很快就认识了。
陆爸不知道个中原委,还以为字面意思道:我跟他伯父挺熟的,听说他现在跟不三不四的人混着玩,好好的一个孩子废了。
说道这些,陆爸还是有些惋惜。
陆云铮不计较他父亲不知情,表情越发的冷了。
站了会儿。陆云铮突然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容姨刚好进门送被子,放在床头上说:乔乔睡了,你别去找她了。
陆云铮舌尖抵出笑意。
你要不给她门上个锁?我还真怕我忍不住半夜去爬床。反正天气也不暖和,不如两个人挤一挤。
容姨剜了他一眼,威胁道:你敢。
陆云铮扶着容姨的肩膀,将她推出房间,不怀好意道:妈,你要是想早点抱孙子呢,就别唠叨了。快点回去睡个美容觉,以后你跟温乔出门就是姐妹。
容姨嘴不经人夸,陆云铮的嘴又会说,愣是把容姨哄得眉开眼笑,开心的下楼了。
他坐在船上,双腿敞开,回了几条微信后,起身下楼。
拧开门锁,屋内一片漆黑,贴着门缝钻了进去,沐浴怒的馨香溢满了房间,床沿的睡眠灯打下一片暖光。
温乔听见动静坐起来,陆云铮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你没睡啊。
他掀开被子,钻进了被窝,暖烘烘的被窝里香味儿更浓,他喉结上下滚了下,抑制着某种嚣张的气焰,往温乔身边贴了过去。
感知到身边的人靠近,温乔本能的绷紧身体,僵直的平躺着。
手在看不到的地方,捏成了小拳头。
陆云铮怕自己身上的凉气过度给她,老实的躺暖暖和了以后,才将温乔捞入怀中,抬起身子亲了亲她的侧脸,耳廓。
温乔缩着身子,僵直的不行。
陆云铮躺下,手搭在她的腰上,鼻尖在她颈窝里蹭了蹭,带着某种情绪说:别怕,我不做什么。
温乔闻言放松了一点。但还是僵硬,内心还是在渗血。
她知道陆云铮有多难受,可是,她过不去自己那一关,她的身体感知她跟段衍没发生什么,但是待了一整晚是真的,就算你拿着喇叭说你们没发生什么,又有什么能证明呢。
陆云铮沉默不提,她不可能当没发生。
温乔轻轻靠在他怀中,听着他缓缓均匀的呼吸。低低的唤了声:阿峥。
身后的人眼睛动了动,眼里有暗涌汹涌,须臾间,闭上了眼睛,假寐。
听着身后的人没动静,温乔以为陆云铮睡着了,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
房间再次陷入沉静。
暖烘烘的被窝很容易让人困倦,温乔撑了会儿,沉沉睡去。
陆云铮望着天花板,沉思了良久。他盯着温乔看了很久,看到眼眶发酸发潮。
他想,温乔要是把对不起换成我爱你多好啊,三个字换三个字,本来就不亏。
翌日。
陆云铮从温乔房间出来,刚好撞到下楼的容姨,四目相对,尴尬了几秒,陆云铮开口:你要是早两分钟出来就看不到了。
容姨一脸无语的看他大摇大摆的上楼洗漱。
他儿子这不要脸的劲儿也不知道随谁。
陆爸从卧室出门见容姨僵在门口,走过来歪头亲了一口,眯着眼笑道:夫人在等我?
容姨顿时觉着之前的那个问题有答案了,虎父无犬子说得真没错。
温乔醒来时,身旁的位置空了,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同陆云铮一起去公司。
到了公司门口的路口,你就放我下来吧。温乔说。
陆云铮不解。
我们的关系公司没几个人知道,我也不想他们知道了八卦。办公室恋情一向是比较避讳的,同事之间暗流涌动,温乔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陆云铮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
温乔又说:还有,我不当秘书了。
陆云铮抿直的嘴唇终于动了动,不想当秘书,那当老板娘好了。正好,他也不想温乔太累了。
温乔摇头,视线盯着远方不知道在看什么,停顿了几秒说:我想辞职。
070 后悔
陆云铮正在看红绿灯,本来就当她说着玩的,忽然僵了一下,你要辞职?
温乔抿唇,嗯。
她从港市那天就在想这件事情,很多决定也在慢慢的落实,辞职就是第一步吧。
陆云铮沉默了几秒问:理由呢?
我想去试试其他工作。温乔觉着可能这么直白的对老板说这件事情不太好,咽了咽口水说:回来后我第一时间想找份工作,所以我当时海投了很多公司,最后进了杉越。很凑巧,又成了你的秘书。其实这不是我最想要的工作。
当初纯粹就是凑巧,她连自己都没想过会进总裁办。
虽然这些事情她能做好。但也感觉得到这里面多多少少都有陆云铮照顾的成分,不然哪会这么轻松。
明明是招个人帮李助理承担业务,到头来还需要他三翻四次的打点,温乔自己都觉着不好意思。
更何况,她现在心里有了决断。
陆云铮静静地听完她的阐述,平静的问了句:那你想做什么?
温乔不假思索的说:我想继续找份宠物医生助理的工作。
陆云铮并不太支持她做这个,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时岸,时岸就是宠物医生,让陆云铮感觉很不舒服。
温乔垂眸解释:我更喜欢和小动物们相处。
以前就在想,是这次去港市的感触太多,才下定决心。
陆云铮想不通这里面有什么必然联系,想了会儿说:那我给你开家宠物店?
温乔连忙拒绝说:不要,我还没想好,只是初步设想。
陆云铮拧着眉头,没在说话。
到了路口,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直接开往公司门口。
温乔眼看着他加速。嘟哝道:不是让你在路口把我放下来嘛。
陆云铮的语气不太好,冷冰冰的说:当我女朋友这么丢人吗?
他锐利的看向温乔,咄咄逼人。
温乔心口一紧,连带着一阵刺痛,强压在心里的感觉又浮现了上来。
她抠着包包的链条,心里莫名的慌张。
不是的,我是不想他们过多的关注我们的私生活。这么说应该比较能接受吧。
陆云铮冷冷地哂笑了一声。
行,我同意你。他推上车门,有点像赌气。
电梯缓缓上升,温乔悄悄看陆云铮,他皱着眉头,垂着视线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乔往旁边挪了一点。凑到他跟前,仰起头抬手给他扣上衬衫顶端的三颗扣子,望着衬衫低声道:别生气了。
陆云铮捉住温乔的手腕,将她拉近怀中,抵在电梯上深吻。
这是总裁的垂直电梯,没有人会进出,所有很安全,也没人打扰他们。
电梯叮了一声,门缓缓打开,陆云铮松开温乔,擦干净她的嘴唇,推着她往外走。
电梯外的人丝毫不知道电梯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唯独感觉陆总和温秘书的气氛很怪,小贾探头看到温乔,一路小跑到温乔身边,低声问:温秘书,今晚聚餐来吗?这次不喝酒了,去唱k。没有领导。
温乔笑了笑,应了下来:好啊。
温乔冲了杯咖啡给陆云铮送进去。
他正在低头签文件,听见脚步声,抬眸看温乔。
放下咖啡,温乔在桌边站定,今晚我要和商务部的同事们聚餐,晚点回家。还有。我的辞职申请……
陆云铮的手一顿,随即放下文件,拨通了人事的号码。
帮我找新人接替温秘书的工作,交接最好从今天开始。
说完,他挂下电话,看向温乔:满意了?
温乔满意了,但是看到陆云铮不高兴,小幅度的点了头。
晚上我去接你。
温乔应了声好,便退出房间。
温乔回到办公桌,给小贾发消息。
温:晚上聚餐的地址你发我吧,我下班了有点事情,到时候过去找你们。
小贾:分享地址。
小贾:什么事,下班还要忙?
温:私事儿,很快忙完。
小贾没再问,把温乔直接拉进了小对话组,里面四五个人真没领到。
小组的标题都改成了--【今晚胡吃海喝】
温乔打了声招呼,就被叫走忙去了。
等回来时,消息99+,她也懒得再去翻,刷了下朋友圈。
正要锁屏。
朱佳佳发来消息。
朱佳佳:温乔姐,你要辞职吗?
温乔还想问问这件事情极其隐蔽,应该没几个人知道,怎么朱佳佳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不等温乔打完字,朱佳佳那边就回复了过来。
朱佳佳:人事部让我先跟你交接。你怎么突然要离职啊,你知不知道我觊觎你这个位置好久了啊。
朱佳佳:要跟陆总朝夕相处了,我快死了。
温乔挺喜欢朱佳佳的,率真爽朗藏不住事儿,也没什么心机,她就是凭着一腔热情进的公司。陆云铮的小迷妹。
不过,她虽然喜欢陆云铮,温乔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朱佳佳现实中有男朋友,而且高大帅气高材生,但这不影响她像粉爱豆一样粉陆云铮。
所以。这方面温乔也很放心。
温:是的,打算辞职了。
朱佳佳:姐姐,你都住月半弯了又是陆总的对象,我要是你啊,我就天天在家刷视频看剧看漫画。不过温乔姐,你辞职了打算去干什么啊?
温乔笑了笑。这小丫头心性就是这么单纯。
温乔沉默了会儿,她认为朱佳佳对她来说也像是朋友一样,于是她叫朱佳佳到天台来。
天台的风很大,温乔吹了会儿感觉人都清醒了。
朱佳佳拿着一喝水果,推开门走了过去,放到温乔手边。
我记得你最喜欢吃圣女果。给你带的。朱佳佳甜甜一笑,当她知道温乔要离职时,心里一阵失落,舍不得又留不住。
圣女果是朱佳佳洗干净的,温乔捡了颗放在嘴里,酸甜的味道溢满口腔。
这几天晚上找个时间一起吃饭呗。温乔本来想自己做的,但是月半弯没东西,也不方便。
好啊,我知道一家新开的日料很好吃。朱佳佳说道一般,突然发现温乔的表情不太对。
低声问:你怎么了,我感觉你心情不好啊?是不是办公室有人欺负你了?
朱佳佳见惯了温乔大女人的一面,什么事情都能游刃有余的处理,脸上总是挂着温婉又疏离的笑容。熟悉了以后,朱佳佳才知道温乔其实也很小女生,只是她习惯性把那部分性格藏起来。
温乔其实就是伤感,说实话挺舍不得朱佳佳,甚至说南城的这些。
温乔摇头,朱佳佳问:你辞职了打算做什么啊?
上午问温乔时。她没说。
温乔垂下眼眸,盯着不远处低声说:我打算离开南城。
啊?朱佳佳感觉信息量巨大,不敢置信地碰了下她:你开玩笑的吧。
温乔一脸认真地说:我认真的,佳佳,你可以帮我保密吗,我就告诉了你一个人。如果陆总问起,你也不要说。好不好?
朱佳佳顿时感觉有点沉重,陆总不知道的事情被她知道了,她肩负了重大的秘密。她也知道温乔只选择告诉她,不光是信任她,最主要是把她当朋友,真心相待。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朱佳佳吸了口气问:那你总得告诉我你去哪里吧?
温乔摇头。
不是没想好。是不能说。
本来不用这么着急的,她无意间听见容姨和被人讲电话说家里要办喜事。
温乔猜到了十有八九,她心里很乱,也很慌。发生了那件事情,温乔自己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如果要这么绑架他结婚。温乔会愧疚一辈子。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瞒着所有人走掉。
朱佳佳以为温乔没想好,劝道:你可以出去玩玩再回来,辞职了就该出去享受,而且你应该跟陆总说声。
潜意识里认为,温乔要是不同陆总说,可能会吵架。
温乔嗯了一声,思绪飘得很远。
温乔在办公室逗留了一会儿,陆云铮陪着她下了楼,坚持要送她去聚餐的地方。
温乔找了借口,正好李倦那边出了点状况,陆云铮只好赶过去。
目送他的车离开后,温乔拦了辆出租车去云阁小区。
自从上次漏水事件后。温乔很久没过来了,前几天楼上的住户说翻修房顶和墙壁完工了,让温乔过来验收。
温乔不光是来验收,也是来退租的。
房东听了温乔的理由,十分为难:小姑娘啊,你也知道这房子签了合同的。你现在退租我很难办啊。
温乔抿着笑,温柔道:阿姨,是我的问题,我真是工作调动这房子我都没住几天呢,我也舍不得,这样吧,房租和押金都不用退了,您看成吗?
房东自然是咧开嘴小啊,小赚一大笔啊,高兴之余又怕温乔后悔忙不迭的问:你工作这么急啊?这不是一笔小钱。
温乔再三确认:是的,还请您通融一下。
拿钱办事,房东乐意的很,忙说:小事小事,那你得跟我去签个作废合同。
温乔跟着去了,按了手印儿,还了钥匙。
临了温乔开口,房东一脸担心地问:后悔了?
温乔
在小区门外拦了车,直接去小贾发的聚餐地址。
温乔是去道别的。
去聚餐的路上,温乔登录订票软件,定了一张明天下午的机票。
收到出票短信后,温乔快速将信息删除,不知道是不是凉风灌了进来,突然眼底发潮,一股悲伤感油然而生。
她偏头在肩膀上蹭了蹭。
这时。手机响了,陆云铮打来电话。
什么时候结束?
温乔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愉悦:刚开始呢,我再坐会儿,你那边怎么样?
李倦没事,皮外伤。他声音听起来很颓。老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
温乔心口一酸,心虚地笑了笑:没有的。
那头的人又叮嘱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小贾他们部门的人都很热情,自从上次喝过酒以后,他们认为就是过命的交情。温乔不打算喝酒。他们也不强灌。
温乔没什么性质留下去,找了个借口往外走,打算再外面透会儿气,再回家。
刚出门,就遇到了从另一头包厢出来的几个人。
温乔。背后传来的声音。
温乔转身看到闻煜站在人群中间,温乔站定打了招呼。
闻煜跟对方说了些什么,那些人先走了,闻煜这才抬步朝温乔走了过来。
071 修罗
距离上一次见到闻煜又过了些日子,温乔静静地看他走过来。
闻煜相较于之前的温柔,漆黑的眼眸蒙上了一层让人看不懂的淡漠,脸上虽然笑着,感觉却变得深邃,令人考究。
身形变得瘦削挺拔了不少,肩线更加锋利流畅,数月不见,闻煜褪去身上的少年感,慢慢多了几分男人味。他穿了......
穆狂发出一声惨叫,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蹬蹬后退两步,望着自己鲜血横流的虎口。
基拉显然没有料到副舰长大人会道谢,况且两人之前作战之时还有冲突!不过,自己也感到有些高兴,如果阿斯兰也能这样和自己在一块就好了。
不过这些人马身上那股气质,却是让碎石城兵马们感觉有些诡异。
“那刚才为何不让死神机甲剑离直接灭杀我呢?”唐逍炎冷冷道。
看看手里的明霞果,那么香气逼人,真想咬上一口,但这不是为自己准备的,而是为绿柔准备的。
就连那三足乌的武魂,也被项彬的黄麟护法压制的蜷缩起来,隐没在仓梧身躯之中。
只有一个很机灵,才被沧渺领域罩住,立刻一个翻滚,就往外逃。
秦殊讶然,原来她在用这个办法让自己满意,自己没觉得满意,倒真是被她惊到了。
这一次,我们全军的特种兵部队比武考核,那不但是战士们要参加。我们所有的干部包括机关的干部都要参加。这是军区首长的指示。并不是我朱向军非得要大家都参加考核。我也是遵照上级的命令来组织大家训练罢了。
“靠!刘强刚才是不是就和罗军一起在这吃饭呀!”李胖子虽然没有见过罗军。可是他在朱向军的摄像机中还是大概看到罗军的形象。就是一个胖胖的家伙。肚子也挺大的。就那身材和他这李胖子还真有的一比。
现在江承天好不容易看中了一件东西,韩焦勋这个家伙却跳出来捣乱,这让她很是不爽。
江承天的目光则是一直追随着宋千诗,也许是距离太近,也许是江承天的目光太过炽热,宋千诗也感知到了江承天的目光,她扭头看了过来。
为何会变成这样,距离秦江来松江才多久?大半年?就能做到今天地步?
“人都走了、江哥在外面呢!”王韬简单跟父母寒暄几句、就带着父母走出套房来到办公室内。
他出手如闪电,剑猛地削了过去,好像削断了什么,血腥味淡淡的,啪嗒两段东西掉落在地。
江承天三人抬眼望去,果不其然,前面路口停了十几辆黑色商务车,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再说,倩姐这一次才是最大的股东,真要赚到了钱,也是倩姐赚的最多。
它犹如一座沉默的钢铁堡垒一旦敌人稍有破绽,便会毫不犹豫地挥出铁拳。
等她将来成了著名的服装设计师,关注度高了,这些采访都会被人翻出来,绝对不能留下丑照。
老太太躺在地上耍起了无赖,捶胸顿足骂骂咧咧,骂了一会忽然又唱了起来。
想要制衡那五人,可不是把名头摆在那里就行的,要是没有力量镇压,恐怕他们瞬间就会翻脸,然后把他给杀了。
螟知道,地球联邦当然不会一直流浪,否则也不会有现在这种状况……心里不由对之后有发生了什么,充满好奇。
自然,武田信丰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居城后濑山城已经在一个时辰之前就被京极家攻下了。
072 发病
小贾声音洪亮,吐字清澈,发音精准,以至于在场的几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当然也包括闻煜,他闭着眼睛,嘴角动了动。
小贾发现自己说出这个事实以后,除了小闻总,陆总和温秘书都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他下意识的挠了挠后脑勺,讪笑了一下说:我也不是故意八卦的。
他转头对温乔诚恳地说:温秘书,真的,我也是无意间知道的,我知道你不想其他人知道你们的关系,放心,从现在开始我会闭死我这张嘴。
小贾在嘴上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暗示自己一定会为他们保密。
温乔你一个头两个大,尤其是看到陆云铮那淬着冰渣般的脸,更是心慌,小贾,你别瞎胡说。我不是闻总的女朋友。
小贾啊了一声,以为温乔是不想让陆总知道,赶紧点头笑了,一副我懂了的表情。
温乔感觉有种越描越黑的无力感,她干脆看向陆云铮,等待他发落。
陆云铮冷冷地哂笑了一声,我怎么不知道温秘书是闻总的女朋友?
小贾抿了抿唇,心说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呢。但是陆总是大老板啊,小贾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管说,干笑了一声。
小贾心想,知道也要说不知道啊,毕竟您现在搂着人家的女朋友,要是承认自己知道了,那不就是光明正大的抢被人老婆吗?
陆云铮很不爽他这种态度。
很失落?
陆云铮拨了拨温乔耳边的一缕头发,盯着她耳环低声说:温秘书,我觉着你有必要跟小贾介绍一下。
温乔心口一紧,突然感觉双肩被一双大手压着,施加着无形的压力。
小贾一脸茫然,状况之外,小声嘀咕:介绍什么?
难道介绍陆总怎么趁着小闻总喝醉抢兄弟的女朋友?
还明目张胆地占兄弟女朋友的便宜。
这么损的行为是要遭天谴的。
温乔支支吾吾不说,陆云铮见小贾想逃,为了不必要的误会,他直接开口道:温乔温秘书,是我未婚妻。
是未婚妻,不是女朋友。
温乔扯了扯他的衣袖,让他别说了。
这下轮到小贾呆滞了,刚刚陆总承认温乔是他未婚妻?
他没听错吧?
也没听漏什么吧。
就在彷徨不决时,温乔低声附和:陆总说的没错。
没错?
也就是说陆总和温乔是一对,那小闻总自己还承认在追温秘书。
天啦!
刚刚还当着陆总的面谴责他的行为,并且在心里痛骂了一顿为闻总鸣不平。而且关键是,自己造谣了温乔和闻煜。
小贾觉着自己要死了,心跳加速,浑身的血液朝着头上涌来,差点一口气没提起来。
你们……陆……闻总……小贾张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完整的字,
陆云铮也知道小贾被吓得不清,于是添油加醋道:温乔当初给你的那些花,都是我送的。
小贾被吓得魂不附体,瞪大了眼睛,眼神迟缓且呆滞。
他抿了下干涸的嘴唇,还是没缓过神来,真的…真的?
温乔点头。
小贾的视线往下移,停在温乔腰间的大手上,目光触及时像是被烫了一下,红着脸挪向一旁。
温乔感觉不好意思,推了一下陆云铮,腰间的手更加用力,掌心熨烫着肌肤。
小贾像个泄了气的气球,耷拉着脑袋问温乔:你……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温乔心里有点内疚。毕竟这件事情没对小贾说实话,而且还让他帮忙处理了陆云铮送来的花。
温乔说:就是最近的事情。
既然说到这里了,温乔直白的道:我辞职了。你不用觉着难为情。
小贾又懵了,一下,陆云铮瞥了小贾一眼,冷冷的问:你不去上厕所了?
去去去。陆总,温秘书我先走了。小贾头也不回的离开。
陆云铮扶着闻煜上了车,将他丢在后座上,拽着温乔到了副驾。
温乔这才有时间问陆云铮:你怎么来了?
她还没发消息呢。
陆云铮盯着前面,冷冷的一笑,我要是再不来,恐怕明天就该有人传我老婆都跟人结婚了。
温乔,我让你给我发消息,你怎么就不长记性。
看来是真生气了,陆云铮很少连名带姓的叫她,语气有些凶又有些无奈更多的是心疼。
温乔绞着双手,垂眸盯着手指说:你那边有事情要处理,我就打个车也很简单。
本来蹙着眉头的陆云铮,心情就够不爽了,情绪都憋在心口上,本以为温乔诚心反思一下最近的状态,谁知道听完她敷衍了事还格外冠冕堂皇的借口,他都气笑了。
临近红灯,陆云铮踩下刹车,侧头盯着温乔:我就算天大事情,自己媳妇儿难道不接了?
温乔,你最近对我态度有问题,你知道吗?你在躲避什么?他盯着温乔的眼睛,试图找到点突破口。
这段时间温乔看似不受影响,让陆云铮更慌,他觉着温乔裹上了一层外壳,会让他接近,却看不清心思,有种明明靠得很近,心却隔得很远的感觉。
看得见,摸不清,让陆云铮有些惶恐。
无奈,找不到突破口。
温乔眨了眨眼睛,面色如常地说:我没有啊,你先开车。我回家和你说。
陆云铮的眸色淡了几分。
温乔下意识的抓住他的手,捏在手心里,陆云铮抽回手,放在方向盘上。
温乔盯着空掉的手心,失神了几秒,蜷缩手指,虚握成拳放回身边。
陆云铮瞥了一眼后座的人,睡得很沉,心就更成沉了。
当着外人的面,他就算是再难受,憋着不发作,暗暗地磨着牙。
车内的气压降低,再次陷入长久的沉默。
到了闻煜楼下,陆云铮轻车熟路扛着他进电梯,他把车钥匙丢给温乔:你在车里等我。
他的占有欲不允许温乔踏入闻煜私人领地。
温乔捧着车钥匙,望着两人离开。
陆云铮放在车座上的手机滴了好几声,一连串响了五六声,紧接着界面上跳出短信的提示,图标上现实鲜红的数字提示。
温乔没怎么在意,心说现在居然还有人通过短信联系啊。
可是,不出几秒钟,手机又响了一下。
这次跳出来的界面是闹钟,陆云铮的手机没有密码锁,直接滑开就行,温乔拿起来关闹钟。
退出界面时,不小心点进了短信。
她手忙脚乱的点退出,只是短信界面的照片一闪而过,勾住了温乔的眼睛。
什么人会跟陆云铮用照片发短信?
她放下手机,告诉自己信任陆云铮,不会做翻手机翻交友软件这种举动,因为她很小心眼,与其自己难受,不如不看。
可是,那张模糊不清的照片彻底把温乔的好奇心勾了起来,脑子里忍不住胡思乱想。
明知道看别人的隐私不对,脑子里两个小人决斗了一番,好奇心战胜了理智,踩垮了她的所有底线。
温乔往车窗外看了一眼,确定陆云铮没回来,拿起他的手机解锁,紧张的手指发颤。
她颤颤巍巍点开短信。
点开发图片的那个号码。
一个陌生号码,发了无数个问号还有一句为什么不回复?
温乔往上翻,入目是不堪的照片,照片上的人被截去了脸颊,只剩下脖颈一下的位置,衣衫不整,露出大片肌肤。
陌生号码给陆云铮发大尺度照片吸引他注意力,也不是不无可能,他好歹也是南城响当当的黄金单身汗啊,上赶着有女人往身上贴。他这辈子恐怕最不缺的也是女人。靠照片手段博取上位的,温乔是最不屑的,温乔点开大图,她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这么自信。
图片加载了一会儿,照片变成了模糊状,温乔一边等待一边心想,这照片发过来陆云铮都没看过啊,心里暗暗地窃喜。
照片加载出来,当认出照片上的人是自己时。温乔心跳漏了一拍,全身的血液倒流回脑子里,有那么一瞬间,温乔感觉自己出现了耳鸣眩晕的恶心感。
双眼充血,眼眶发烫,温乔忍着呕吐感,飞快的点开其他几张照片,每一张照片的拍摄角度差不多,但也足以见得她自己被人任意摆布。
然而,这个任意摆布的背后真相是什么。温乔不敢细想。
细思恐密。
温乔放下陆云铮的手机,跳下车蹲在花坛边调整自己的情绪,这些照片陆云铮看过了吧?
他是怎么做到无事人一般对她?
还那么温柔和包容。
寒冬凛冽,夜风卷来凉意,更深露更重,温乔裹紧了衣服,浑身发颤。
脑子里重复着那几张画面,她捂着胸口干呕,胃里面翻江倒海般难受,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温乔吐到面色苍白,胃部绞痛,心里发颤时,她想到了一个人--段衍。
当晚是段衍将她带走的,那么拍照片发照片的人一定是段衍。
温乔颤颤巍巍掏出手机,找到哪个没有备注的微信。
飞快输入。
温: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拍了照片,你到底要什么?
那头的人没回复。
等待生生的凌晨着温乔。
温乔攒着手机,很用力,骨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她蹲在地上,头埋在膝盖上,一手曲在头上,手指蜷缩,揪着自己的头发。
深埋的脸上,表情万分痛苦。
夜色里浓稠,手机响了声,漏出一点光。
温乔抬脸点开屏幕。
y:筹码。
温乔不懂。
温:什么筹码?
y:男人事情,陆云铮也要你插手。
温:你不怕我这把这件事情告诉陆云铮?
y:告诉了又如何,他的女人被我睡了,他能做什么?
温:卑鄙。
y:多谢夸奖。
温乔气得磨牙,对方似乎吃准了她这个反应。故意磨蹭了会儿丢了个消息过来。
y:你在床上骂人好听多了。
温乔快速删除这个人的消息。
她点开他的个人信息,咬牙点了删除好友,按下确认键,世界清净了。
她终于知道段衍一开始威胁她添加她闭嘴的筹码是什么了。
她觉着对方恶心,自己也恶心。
心里一阵阵一虚,额头上冒汗,一股熟悉的感觉席卷而来,温乔抖着胳膊,咬着牙点开时岸的电话。
那头很快接听,温乔舒了口气。压着不舒适尽量然给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缓自然,时教授,你上次说没带药犯病了怎么处理?
当时她觉着自己好了,早把时岸的嘱托抛到了脑后。
没想到病说复发就复发,如汹涌浪潮,拍不到岸边。
*
陆云铮扶着闻煜上了楼。
将他推在电梯墙壁上,闻煜倏地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眸里没有丝毫醉意。
他的酒量很好,之所以一杯倒,都是装出来的。
陆云铮睨着他,冷声道:这招玩不腻?
温乔单纯心软,看不出闻煜装醉,即便是看出了也不忍心拒绝他的请求,但他不一样,他太了解闻煜了。
更知道他存了什么心思。
闻煜站直了身子,抖了抖被压皱的衣服,笑了笑:铮哥,这不是跟你学的吗,我不过学了点皮毛。
趁女人心软发起攻势,陆云铮就是这么把温乔抢走的。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更何况,他还什么都没做呢。
也就是因为自己心软什么都不做,才给了陆云铮可乘之机,如果当初强势一点,胡搅蛮缠一点,留下温乔过夜,或许今天他们的位置就反过来了。
陆云铮眸光一暗,声音变得冷厉:闻煜,我劝你别做龌龊事。
闻煜视线直直的盯着陆云铮。丝毫不胆怯。
闻煜勾唇。
陆云铮扯了扯衣领,舌尖抵了抵口腔,扯出一个笑:我做惯了龌龊事,我比你更拿手。
他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并不是威胁闻煜。
闻煜面不改色,眼睛里平静无波。
电梯叮了一声,陆云铮跨了出去,顺手按了往下的键。
闻煜乘坐的那辆电梯,往上,数字不断攀升。
陆云铮本来就没带算送闻煜到家,他只不过是来提点两句的。
到了楼下,陆云铮久违的抽了根烟,心理上实在是烦闷,他不敢拿得太近,怕温乔闻到味儿。
抽了半只,更烦,摁灭了烟头丢进垃圾桶,站在冷风里吹散了烟气,低头嗅了嗅,直到没有难为的气息才朝车走去。
车门半开着。他蹙了下眉头,这么冷开着门也不怕吹感冒。
他加快脚步,拉开车门,看进去,车座上空无一人。
陆云铮仔细的看了一圈,车内确实没人,心里一沉,恐惧感再次袭来。
他打开手电筒找了一圈,温乔不见了也没见着车钥匙,车门还开着应该走不远。
一边后悔一边四处寻找。
停车场太黑了。他举着手电筒,找了一圈,压根没看到温乔的身影。
操!
他低骂了一声,急得额头冒汗,早知道就该丢下她一个人等的,自己还跟闻煜废什么话。
自责懊恼后悔来势汹汹,熏红了陆云铮的眼眶。
他在停车场绕了一圈,匆忙朝后面的花坛走,那边离这边远,开着车门温乔应该不会去那么远。
陆云铮走了几步,折返往大门口走,他还是去门卫室找监控。
总比他浪费时间找人要好。
监控室给陆云铮看了一圈监控,温乔从车下来后,往车背后的花园去了,后面就没看到她的动向。
陆云铮抬步朝花坛那边去找。
上一次弄丢温乔的情绪折磨着他,他额头刺痛,心口剧痛,刀绞一般。
他一路狂奔,风卷起了衣角,凛冽的寒夜,他的额头上砸下汗。
陆云铮在花园里仔细翻找,此时的花园没什么人,一眼就能看到头。但是半人高的灌木丛太多,他生怕漏掉某处。
手机提示电量过低,手电筒撑不了很久,陆云铮疾步绕行。
突然,在安静的只剩下脚步声的黑暗中,听见了一声闷声,低低的带着极其痛苦的情绪。
乔乔。陆云铮站定,朝着黑夜大喊。
声音消失,竟让陆云铮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
陆云铮走到葡萄藤下,干枯的藤蔓缠在柱子上,底下种着一圈半人高的灌木,灌木绕城一个环形。
此时,灌木里发出低低的泣音。
陆云铮头皮一紧,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激动。
他一脚跨进花坛里,伸长了手照进灌木丛,果然刺眼的光照在温乔身上,她蜷缩在冰凉的地面上。抱着自己的头闷发抖,幅度很大,肩膀跟着发颤。
陆云铮心口一痛,也不顾藤蔓缠绕,扒开枯枝,钻进了灌木丛。
他不敢想,温乔是怎么到这里面来的。
他蹲下喊她的名字,温乔不予回应。
他伸手去抱温乔,被她躲开,她红着眼睛看他。低声哀求:你走。
你走啊。别看我。
她生病了,她是怪物,她现在丑死了。
别看,她想让陆云铮别看,看了会害怕的。
陆云铮不顾她的躲避,温乔捂着手臂往后挪,后背抵在灌木上,退无可退。
她把脸埋在地上,拼命的维持最后一丝颜面。
陆云铮朝她靠近,低声的哄着。目光落在她手臂上,忽然顿住,仿佛这一瞬心跳和呼吸都不存在了。
他看到温乔的手臂上,被她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深深地划了长长的一道,伤口冒着血,血和泥混沾在肌肤上。
073 难关
陆云铮脑子一片空白,保持着呆滞的状态,眼睛刺痛。
意识逐渐回笼,他一脚曲跪在地上,抬起温乔的身子检查,好在除了手上的一道伤口,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
他掰过手腕检查了一遍,划痕不算深,长长一道格外刺眼,有些地方用尽太大。被划破了。
陆云铮车下领带,裹住手腕流血的地方,低头整理时才发现温乔一直攒着拳头,导致伤口出血不止。
他轻轻掰手指,试图让她松开手,温乔握得太用力,他刚刚费劲儿撬动一点,又被攥了回去。
他低声哄着:乖,松开手。
温乔仿若未闻一般,试图再次蜷缩起来。
他抱起温乔跨出灌木丛,大步流星朝车那边走去。
温乔靠在他怀中,低低的哼了一声,眉毛拧成了一个小山丘,脸贴在陆云铮的胸口上,不适地蹭了蹭。
陆云铮将她当道车上。用手擦掉脸上的泥巴,捧着额头吻了下。
唇抵在冰凉的额头上,半晌都没舍得挪开。
温乔缩成一团,抱着发抖的身子,陆云铮抚摸着她的脖子,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惯用的招数不怎么起作用了,陆云铮心里也很慌。
他拨通了李倦的电话。
那边长久的响铃,无人接听,就在陆云铮快要挂掉时,传来李倦虚弱的声音。铮哥?
陆云铮嗯了一声,低声问:休息了?
刚睡着怎么了?李倦应该是从被子里坐起来了,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铮哥在听吗?
哦,我想问你一件事情。陆云铮不确定李倦是否知道这种症状,但是他好歹是医生,一定是认定这方面的专家,也不用病急乱投医耽误时间。
之前公司周年庆时初宁就透露过温乔情绪不对,那会儿温乔表现的妥帖大方,根本让人看不出来犯病,他一定认为初宁是故意这么说的。
当他看到温乔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像个小动物保护着自己时,他真恨不得替他去承担这份痛楚。
李倦问了些情况,语气凝重地让陆云铮立刻带着温乔到医院,他会找熟识的专家对温乔进行检查。
陆云铮应了声:好。
他转头看了一眼温乔,小声说:我马上过去。你身体要紧,你就帮我联系人就行,不要太担心了。
也就在前几个小时,李倦发生了车祸,对方肇事逃逸。李倦车头撞孙厉害,安全气囊及时释放,他的左手粉碎性骨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陆云铮急忙赶过去处理完,才来接温乔。
挂了电话,他俯身亲了亲她的脸颊,感觉袖口被拽了一下,垂下视线看过去。
温乔的手指勾着他衣袖,小声地说:我不去医院。
陆云铮又心疼又气,都这幅样子了,还不去医院,想干啥。
你想我心疼死是不是?陆云铮咬着牙恨恨道。
她明明知道他爱她,比自己看得都重,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是温乔呢?
一而再,再而三的把他推开。
那种看得见,触碰不到,抓不住的感觉太糟糕了。
又一次,他被温乔拒之门外。
他握着拳撑在温乔身侧,低头凝视着她的眼睛,艰难开口:告诉我有那么难吗?乔乔。
告诉我你怎么了?他要知道了,才好找医生。
温乔咬着唇,过度用力导致嘴唇表面溢出血丝。
陆云铮想也不想,负气咬上嘴唇,比任何一次都强势霸道。像是在发泄又像是惩罚,最后颓然的舔走血丝。
温乔的状态不稳定,陆云铮不敢开车,医院的救护车很快到了。
温乔被挪上车躺着,侧身蜷缩成一坨小虾米。手握着拳捧在胸口。
护士给温乔的手臂做了简单的处理,见她一直握拳,怎么劝她就是不放开。
护士为难的看了陆云铮一眼。
突然不知道哪来的火气,他捉着她的手,试图用力掰。谁知道刚放上去,她松开了拳头,露出了掌心的物件。
原来她手心里攒着的是到处都找不着的车钥匙。
陆云铮眸光一冷,心里发寒,拿走车钥匙,温乔的手指保持着手指微微蜷缩的虚握状态。
他将钥匙捏在手心,仿佛上面还残存着温乔掌心的温度。
手臂上的伤口自己的划的?
你用钥匙划得?
陆云铮眼眶发红,声音发颤,音调都找不准了。
温乔闭上眼睛,仿佛只要不听不看,就不会痛苦,可是,好难受好难受,难受地快要忍不住了。
当时跟时岸讲电话,讲到一半的时候那股情绪汹涌而来。她毫无招架之力,脑子里就一个声音,伤害自己。
血液在狂欢,在叫嚣,仿佛那是唯一的归途。
当时手边没有物件。手里唯一一把钥匙,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下的手,也没感觉到痛,麻木了。
陆云铮忍着眼眶的热流,背过身对护士说:她手腕上的伤口,得麻烦你们好好给消消毒。
护士听得目瞪口呆,点了点头。
到了医院,李倦和厉淮都站在门口,厉淮的身边还站了个年轻的小姑娘一并朝他们张望。
温乔被李倦安排进了vip通道。
院里心理专家已经在办公室等待了,温乔被抱进去时。情绪激动,扒开陆云铮往外跑。
她眼睛里惶恐无助,像是受了惊吓的小动物,黯淡无光。
我不要去。
求求你,我没病。她哭着哀求。趴在地上往办公室外爬。
我真的没病,我不是疯子,我不去我不去。他把手腕举起来给陆云铮看:你看,我不痛了,我不痛了真的。
她湿漉漉的眼睛盯着陆云铮。
陆云铮感觉心被扎成了窟窿,呼吸下都疼,他蹲下抱住温乔,顺着她的脊背安抚:好,我们不去,我们回家。
温乔小声的呜咽。抱着陆云铮时浑身发抖,眼神空洞的望着地板,死气沉沉。
我们不看医生了。陆云铮轻轻地哄着:我们回家。
乔乔没有病,我们不看医生。
陆云铮示意其他人退开,他弯腰抱住温乔。温乔坠子地上怎么都不肯起来,只是紧紧本能的搂着他的脖子。
陆云铮弯着腰,一下一下拍着她后背,等她的情绪平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云铮感觉腰麻木了,都快断掉了。
温乔放开脖子,颓然地望着地面发呆。
陆云铮沉积抱起温乔,大步往医院外走。
厉淮叫住陆云铮,真的不看医生了?
先回家。温乔现在抵触情绪太重了,搞不好会适得其反,而且陆云铮是真心疼,心都快碎了。
她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切记不要放她一个人独处。李倦见劝不住了,只好叮嘱。
我知道了。陆云铮点头,让厉淮开车送他们回去。
为了不让容姨他们担心,陆云铮直接将温乔带回月半弯。
温乔被放在柔软的大床上,身上盖了一层被子,屋子里骤然安静了下来。
她偏头看向窗外,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阳台上,影影绰绰看不清楚。
她闭上了眼睛。
陆云铮从温乔手机里找到时岸。拨了过去。
乔乔?那头的人语气激动,像是在等电话一般,这让陆云铮一愣,冰冷开口:是我,陆云铮。
时岸也愣了下。快速说:陆云铮,你跟温乔在一起吗?你能帮个忙吗?在温乔随身携带的包里找几瓶药,药的名字分别是……
时岸一口气报了好几个药名,不等细说,陆云铮便挂了电话。
他记得温乔背了包。去沙发上找出来,一通翻倒,除了口红纸巾和名片,包包里根本没药品。
074 告别
不知道是热得还是紧张地出了一头的汗。
包包里东西都倒出来了,根本没找到药品。来不及将东西装回包里,他拿过手机大步往外走。
领开门冲到对面门口,输入一串数字后,叮了一声,门打开了。
房间里很长一段时间没人住了,空气里漂浮着干燥的香味,应该是温乔刚离开时喷过清新剂。
他轻车熟路的进门,绕到温乔的衣帽间,偌大的衣帽间入目空荡荡一片,温乔搬进来时行李很少,衣物更少,仿佛一个行李箱随时都可以装走。
她也没过几套衣服,挂在宽大的衣柜中间,显得有些寂寥。
三四个包整齐的存放在包柜里,陆云铮迈过去,推开玻璃滑门把包全拎了下来放在换鞋凳上。
挨个挨个的翻找药品。
包包里一无所获,陆云铮有些焦急,这药到底被她放到了哪里?
他站着叹了口气,目光扫到了放在角落的行李箱。他记得温乔出差时携带的是一个银色的行李箱,那个箱子还存在他房间。
他下意识的拉出粉色的箱子,放下打开拉链,摊开。
空空的箱子里放了几盒药,陆云铮拿过包装翻阅了一遍,不太确认又调出刚添加的时岸的微信,拍了照片发过去。
陆:是这个?
时岸那边守着微信秒回。
时:是,就是这个,你现在给她口服……
时岸交代了一系列吞服细节,又发了几张图片,是在陆云铮发过去的药品照片上批注了每种药怎么吃,一天吃几顿。
陆云铮不再耽搁,捧着药盒子往回走。
到了家里,取了药和温水,进屋子时发现温乔从床上爬到了地毯上,无助的抱着双腿。
在她脚边躺着一把剪刀,剪刀锋利的敞开,刀锋山闪着荧光。
幸亏,剪刀只是被打开了躺在地上。
陆云铮眸光一紧,他放下药和水,走过去她跟前,捡起剪刀轻声问:有没有伤到?
温乔目光空洞,不予回应。
陆云铮见她情绪稍微缓和了一点,但还是会无意识的做一些伤害自己的举动,他先将剪刀藏到了温乔拿不到的角落,然后折返到她身边蹲下。
手还疼吗?他试图跟温乔进行沟通,方便喂药。
温乔缩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完全无法接受外界乃至陆云铮对她传达的善意,她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头发顺着脸颊垂了下来。
陆云铮慢慢的捋好头发,塞到她的耳后,指腹在她耳后的肌肤上轻抚着,乖,地上凉,我抱你去床上。
温乔被他拖着腿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到床上。
温乔缓缓抬头,眼里被浓郁的悲伤填满,漆黑的眼底像是一片一望无际让人沉沦的深海,深不见底。
分明的眼眸上被覆上了一层灰,黯淡无光。
陆云铮心口撕裂了一般难受,俯身把她拥在怀中,很用力很用力的搂紧,下巴在而后摩挲的肌肤上蹭了下。
相顾无言,却胜似千言万语。
安抚差不多了,陆云铮拿过水和药,递给温乔。
温乔垂眸扫了一眼,安静的接过药,胡乱地塞进嘴里,全程沉默。
只要她吃了药。陆云铮就松了口气,紧绷的肩线松动了一些。
吃过药,陆云铮收回杯子,拨了拨她额头上的头发,捧着脸吻了上去,他尽量把全世界的爱意和暖意都送到温乔面前。
唇抵在额头,他喉间溢出轻声:老婆,我爱你。
温乔听闻睫毛颤了颤,始终垂着眼皮,也不知道接没接收到陆云铮传达的爱意。
在此刻最为浓烈。
不是我喜欢你,不是我想照顾你,而是发自肺腑的我爱你。
你光鲜亮丽时我喜欢你,当你身处泥泞时,无人能及我爱你。
曾经丢失的三年时光,我愿意用盛大高调的爱意弥补,这份时间很长,我愿意是一辈子。
陆云铮将温乔放在床上,取了毛巾和热水,仔细的帮她清洗手臂。
因为有伤,他清理的格外小心翼翼,中间换了好几次水,才做完这份细致的工作。
温乔靠在床上,睁着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
柔和的床头灯,撒在她脸上,纤细卷翘的睫毛仿佛能盛住所有光亮。
陆云铮没忍住,凑上去亲了一口,在唇上浅尝辄止,点到为止地收起贪恋,让拍着温乔的肩膀,哄她入睡。
温乔闭上眼睛假寐,身边传来陆云铮轻柔的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陆云铮以为她睡着了,悄悄的撑着被子下床,紧接着传来门锁扣上的声音。
温乔紧绷的身子松缓放开,拉过被子遮在头顶。
心里一股别样的情绪,快要战胜自己的理智,被她硬生生扛了下来,应该是犯病了。
自从上次周年庆见初宁有了犯病的苗头,准确来说这还是第一次犯病,来势凶猛。异常狼狈。
温乔破罐子破摔地想,早晚瞒不住的,知道就知道了吧。
好过以后费心的解释。
黑夜中,她松开被子,看了一眼房门。
心里有不舍眷念,陆云铮对她太温柔太好了,好到有点舍不得离开。
客厅里。
陆云铮走到沙发边,揉了揉胃,蹲下找医药箱,翻出喂药就着凉水吞了两颗。
沁人的凉意顺着喉咙往下,胃更疼了。
他撑着身子在沙发上坐下,弓着身子敞开双腿,压着胃才能缓解疼痛,保持着姿势的同时,他拿出手机。
滑开界面,点开时岸的微信。
上一条还是时岸发来的。
时岸:吃了吗?
陆云铮捏着手机沉默了半晌,才开始编辑。
陆:吃了,已经睡下了。
夜已深了,万家灯火通明,陆云铮朝落地窗看了一眼,挑开衬衫的顶端的扣子,往沙发上一躺,深深吐了口气。
闭上眼睛,画面一一闪过,今晚太混乱了,像是做了个噩梦,梦的尽头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手机响了下。
陆云铮捞过来,打开微信。
时岸:药最近不能断,她很长一段时间不用吃药了,叮嘱她药品随身携带。
时岸:另外,她吃的另一种药快没了,你带她去医院再拿点。
时岸发来之前拍的图片,跟陆云铮交代。
陆云铮眼眶有点热,眼里泛着红光。
他舌尖抵着口腔,将那股汹涌侵犯眼眶的情绪,压了回去,才低头打字。
陆:谢谢。
两人陷入了良久沉默。
就在陆云铮放下手机,打算去洗漱收拾一下时,消息再度响起。
时岸:明天一早我到南城。
陆云铮琢磨了几秒钟,回复--
陆:好。
放下手机,他拿了睡衣,冲澡。
双手撑在墙面上,垂着头,水注顺着头发眉峰倾泻而下。
水雾沾湿了他的眼尾,漆黑的眼睛里湿漉漉的,推开门走出去,水汽弥漫。
他擦干了头发,等到身上的水汽散尽,这才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温乔睡相很乖,平躺着。被子遮住了下巴,只露出鼻子上半部分。
陆云铮怕她被闷得慌,转身拉开被子,露出被憋红的嘴唇,指尖在嘴唇上划过,柔柔软软的触感,好摸极了。
就在他偷偷使坏时,温乔倏然睁开了眼睛,吓得陆云铮心虚地收手。
下一秒,温乔捉住他的手腕。腕骨粗硬凸出,握在掌心有点磕手,尽管磕手,温乔还是不放开。
哪能想到吵醒了温乔,陆云铮脸上浮起一点歉意。
温乔侧过身盯着陆云铮看,一瞬不瞬。
陆云铮抚摸着她头发,轻声问:睡醒了?
温乔嗯了一声,往他那边挪了点,这个动作让陆云铮彻底僵住,一动也不敢动。
温乔将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腰上。贴进他怀中,仰头咬上他的嘴唇。
动作炽烈青涩又疯狂。
非要把陆云铮的理智燃烧殆尽才肯罢休。
陆云铮放在她腰上的手收紧,用力贴住,眼下一片暗沉。
怀中人还在拱火,行为越来越大胆,温乔越发地得寸进尺。
温乔被陆云铮扣在怀中,双手被他抓着反剪在背后,她扭动着手腕,手指在他掌心勾了一下。
他低沉暗哑的开口:你别动。
他说话间,温乔挣脱了一只手,伸出来搂住他脖子,再次贴了上去。
呼吸搅在一起,气息灼热疯狂。
陆云铮的手在温乔的腰上轻拍了一下:乖,今晚你好好休息。
刚生了病吃了药,恐怕精神处于亢奋时期,连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他虽然被勾得难受,但是为了她能克制。
温乔翻身将他压在下面,低着头看他,一簇叫疯狂的火苗,照亮了两个人的双眸。
温乔俯身贴在他耳边呼气,极具挑衅的问:你是不是不行?
陆云铮呼吸一滞,仿佛听见了心弦断裂声响,呼出的气息变得灼热。
他勾着温乔的下巴,用仅存的一点理智问她:你确定你可以?
温乔眼睛里包了一包泪,水盈盈的泛着光,看起来让人想欺负。
温乔点头,随之而来近乎疯狂的回应。
今晚,注定有人难眠。
陆云铮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温乔,像一朵盛开的红玫瑰。娇艳浓烈带着馥郁的香气。
空气里溢满了花香,漂浮着甜甜的气息。
关键时刻,温乔推开了陆云铮,我身体不舒服。
陆云铮额头青筋暴起,双眼赤红,磨着牙爬起来。
温乔像是耍小脾气一样,勾着他脖子问:你爱我吗?
陆云铮咬了她一口,释放着不加掩饰的爱意,爱。非常爱。
温乔又说:我的病会好的,你会等我的?
这话让陆云铮很不爽。他故意捏了下她的鼻子,不满道:你是我的未婚妻,盖了戳了,还想反悔?
温乔咯咯的笑弯了眼睛,眸光璨若星辰,纠缠了一会儿才放陆云铮去冲了凉水澡。
*
翌日。
陆云铮睁开眼,习惯性的伸手捞了一把,却没捞着人。
他侧过头看了一眼,温乔的睡意放在床头。
他平躺下闭着眼睛,回味了一遍,这才起身下床。
客厅里没有动静,陆云铮在屋子里找了一圈也没看见人,温乔穿来的鞋也不见了。
陆云铮没来由的有点慌张。
他拨温乔的电话,手机在房间里响。
他绕回客厅,站着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像温乔突然不见了,一下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手机响了。
陆云铮喜出望外,等看到是李特助打来的,笑容敛了起来。
李特助用严肃的语气提醒:陆总,去港市的机票机已经定好。明天下午五点的航班。
陆云铮嗯了一声,那边的事情迫在眉睫,不解决难解心头之恨。
但是当务之急,是温乔,他交代李特助:推迟两天吧,暂时走不开。
李特助想劝什么,陆云铮直接制止了。
他揉了揉眉心。
突然,门外传来密码解锁的声音,他倏地睁开眼,视线与推门进来的温乔撞了下。
他内心一阵狂喜。终于找回了心跳,快步朝她走去,将她拥进怀中,这么早去哪儿了。
温乔一头雾水,并不知道他的那股不安有多强烈。
温乔:我去了趟市场,买了点水果。
陆云铮亲了亲温乔的头顶,无奈地说:下次叫上我一起啊。我陪你。
温乔表情不自然的僵了一下,旋即扯了扯嘴角,应了一声:好。
陆云铮从她手中接过袋子,买了橙子山楂还有葡萄,还有一袋市场上卖的小煎包。
温乔了解他,他一向不吃路边摊,更别提早点这些。
温乔是自己馋了,闻到煎包的味儿胃口大开,特别想吃,馋到流口水那种。
陆云铮把水果洗干净,又把葡萄切成两瓣儿装在碗里,冲了杯热牛奶,端到温乔面前放下。
温乔嘴里塞着小煎包,撑得鼓鼓的。陆云铮抽纸帮她擦了嘴角,笑着说:好吃吗?
温乔没空说话,直点头:好吃。
陆云铮瞥了一眼小煎包,用温乔的筷子夹了一个送到嘴里,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是挺好吃的。他一边吃一边点评:你喜欢吃,我天天去给你买。
温乔被惊到了,陆云铮居然跟她一起吃路边摊。
你……你不是不吃这些嘛。
陆云铮一笑:以前不吃,以后没说不吃,只要你想吃我就陪你吃。
一日三餐,餐餐陪你。这也是很浪漫的告白。
温乔脸颊微红,嗯了一声。
吃过早餐,温乔把山楂吃完了,留下一碗葡萄,嫌弃的推给陆云铮。
吃点葡萄。他捡了一颗塞过去,被温乔躲开了,摇头说:不想吃甜的。太腻了。
陆云铮开玩笑:那你吃山楂,那么酸。
不酸,我还觉着不够酸呢,可好吃了。
她最新可喜欢吃酸的,以前听着酸掉牙的那些东西,她现在不但不倒牙还充满了浓浓的好奇欲,想要吃。
闭着眼睛都在想吃酸萝卜酸黄瓜。
但是真不好意思说。
陆云铮将她搂在怀里靠在沙发上,享受着进食后的安逸。
陆云铮的手机响了一下。
温乔踢了他一脚,提醒他,他说不用管了。
直到手机响第二声。
陆云铮才拿过来解锁,里面躺着时岸发来的未读消息。
时岸:我落地了。
时岸:乔乔还好吗?
陆云铮本着感谢他在危急时刻施于援手的态度,没有阻止时岸来南城见温乔,但并不表示他大方容忍时岸与温乔接触,也不代表自己吃醋了。
他皱着眉,打字。
陆:去接你?
时岸:不用了,我自己去酒店。
也好,至少去酒店安顿下来,再说其他的吧。
时岸安顿的速度远超出陆云铮的计划,办好入住后,时岸第一时间联系了温乔。
温乔兴致缺缺,让陆云铮很适用。
毕竟这才是他女人对其他男人该有的态度。
温乔的情况,陆云铮了解的差不多了,他不用开口温乔也知道他肯定都清楚了,心照不宣不提昨晚的事情。
当时岸提出陪温乔去医院时,陆云铮反对,温乔抱着他轻声安抚:你去了,我怕我没法精心接受治疗。
陆云铮脑子没转那么快,不知道温乔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温乔拉他的手压在心脏的位置,垂眸说:你只会让我心跳好快。
温乔感受到了陆云铮身体越来越紧绷,满意地放开他说:所以,你乖乖等我回来。
陆云铮还想再说,被温乔的吻堵了回去。
在家等我。温乔哄着他。
在家怎么可能等的了。
陆云铮提出一起去医院,他不陪着去科室。但是必须一起去医院,这是底线,顺带他去探望一下孤寡老人李倦。
去问问他残了半只手,怎么上厕所。
到了医院,温乔和时岸去了十七楼,李倦安排的医生就在办公室。
陆云铮上了十五楼,探望孤寡老人。
以往每次去看医生,都是时岸陪着,温乔的情况时岸清楚不过,自己又是学医的自然能说得更清楚一些。
医生说还是需要药物维持治疗。不能松懈。
温乔一一应下来,又拿了药。
温乔对时岸说:时教授,云峥的朋友李倦李医生发生车祸也住在这家医院,我想去探望一下。
时岸刚想问,又听温乔开口:我想下楼去买束花,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时岸想跟着下去,被温乔说服后在大厅等她。
温乔冲时岸笑了笑,转身往大厅外面走。医院两边的小商铺多得是卖花的店,温乔左转绕了出去。
在医院大厅的视野盲区。拦了一辆出租车。
上了车,温乔关上车窗,对师傅说:师傅,麻烦去机场t1航站楼。
车子在一脚油门后,飞奔了出去,消失在街角。
时岸坐在大厅的椅子上,查看着同事发来的病例。
大约十分钟看一次时间,过去了三十分钟,他往大厅外看了一眼,仍旧没看到温乔。
买花怎么能买这么久?
时岸有些疑惑,收起手机往外走,他在附近的花店都找了一遍,没看到温乔。
他站在路边,拨温乔的手机,响了一声紧接着被挂断。
他再次回拨时,那边响起了机械的提示声。
时岸心里咯噔一下,说不出来的慌张。
他转头朝医院跑去,他记得温乔说过陆云铮去十七楼。
电梯在面前打开,时岸出门碰上陆云铮,陆云铮目光越过他朝身后看去,怎么了?
时岸咽了咽口水说:我找不到温乔了。
……
075 追赶
时岸找遍了附近的花店,并询问了花店的主人并没有看到年轻的女孩子来买花。
顾客来来往往,未必真记得住,他怕店主糊弄他,于是调出温乔的照片,递给店主对比,最后得到了的结果都是没见过。
没见过温乔,那她会去哪里买花?
时岸拉着店主问:麻烦再问一下,这周边还有其他买花的地方吗?
店主本来有些不耐烦,见到时岸长得俊俏又是真心实意找人,摆了摆手说:没有了,这边就我们这块有花卖,再远了就是花鸟市场,二十公里以外了。
二十公里以外?
不用想也知道,温乔断然不可能为了一束花啊,跑二十公里去花鸟市场。
当他跟陆云铮说明情况后,陆云铮脸色黑沉,冷着脸往外走。
时岸跟了上去,陆云铮最先拨给李特助。
帮我找人查下温乔的航班信息。陆云铮下达命令。
李特助隔着电话就听出了陆云铮的紧迫,一刻也不敢耽误。找到了自己的狗仔朋友,朋友经常倒卖明星航班信息,堪称小灵通,果然专业的,不出三分钟,对方给了李特助航班信息。
五分钟后,陆云铮放大李特助发来的照片。
18:05分,由南城飞往渚余。
陆云铮死死地盯着航班信息,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哂了一声。
还真是长本事了。
背着他买了去渚余的机票,打算瞒着他逃跑么?
时岸凑过去看,眯起了眼睛:渚余。
他记忆中渚余低垂边陲小镇,是个很偏远落后的的地方,经常有报道说那边的条件如何艰苦,也没有旅游业。
温乔为什么突然去渚余?
陆云铮也很好奇,全国那么多地方,为什么偏偏是渚余。
难道只是为了散心,还是怕他找到他。
想出去玩他又不是不让,甚至可以休假陪她出去,不声不响的走掉,让他真的很恼火,那种害怕和慌张感仿佛萦绕在心头,经久不散。
一股闷火在心里淤积,吐不出来咽不下去,一边生气又一边担心,刚生病的人怎么能跑那么远。
陆云铮当即退出。
手指突然顿住,在裤兜里摸了摸,一无所获后,瞥向时岸。有烟吗?
时岸不抽烟,摇头表示没有。
陆云铮收起手机,走到便利店买了包平时不抽的烟,拆开塑封在包装盒底部敲两下,烟就蹦了出来。
他没用手,直接歪头叼在了嘴里。
咬了咬烟嘴,呛人的尼古丁味道在口腔里蔓延。
烟味很大也很冲,陆云铮受不了辣嗓子的味道,感觉再抽下去可能真把烟瘾给戒了,眯着眼睛掐断烟扔进垃圾桶。
温乔那些药够吃多长时间?他刚被烟辣了嗓子,声音有些沙哑。
温乔离开江城时拿了最后一次药,中途没有吃过,时岸计算了一下,她手头上的药顶多也就吃一周。
陆云铮眉头皱了皱,一周的药量,她会自己去药房拿药吗?
万一……药不在身边呢。
陆云铮发现自己现在特别会脑补,把所有坏情况都设想一遍,然后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他不敢承认的是,温乔跑的时候又被他丢下了。
他怕她真的不要她了。
须臾之间,陆云铮已经做好了决断。他点开订票app定了一张飞渚余的机票。
渚余地方小,听说是先有的航班后建设的高铁火车站,就一条航线还是小航空公司的航线,头等舱和商务舱都卖光了,陆云铮被迫选了经济舱。
他真不嫌弃了,不让他坐硬座过去就不错了。
时岸也想订票,被陆云铮皱眉拦住,你嘛呢,你不许去啊,这是我们两口子的事情。
时岸冷冷一笑,讥嘲道:都跑了,还两口子,八字没一撇。
他这话在陆云铮听来就是挑衅,沉着脸说:就算跑了,我也能去把她追回来。我劝你别打这个主意了。
时岸有心挑衅他,语气不客气道:人是你自己没看住跑的。再说了,男未婚女未嫁,她都跑了,你不让我追她?
陆云铮做梦都没想到,他会在某一天跟时岸站在街头争执谁追温乔这个问题,这还有争吗,温乔是他的,一直都是。
他不会让时岸得逞的,就算真如时岸说的那般,人都跑了,谁都有资格重新追求温乔,那他一定会在时岸跑去渚余之前,揍他一顿让他上不了飞机。
陆云铮舌尖抵了抵口腔,懒散一笑,她就算是跑了,那也是我的女人,我凭什么让你追。
时岸沉默额的笑了。
以前陆云铮不把时岸放在眼里,现在就更不受他威胁,他就是受不了他嘴炮。
你什么时候回江城。陆云铮下逐客令了。
时岸:不走了。
陆云铮掀起眼皮子看他,听他开口:南大盛情相邀,我决定留在南城。
陆云铮神色未变,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噙着丁点笑意,人都不在南城了,你还要留在南城,看来是个痴情种。
时岸不甘下风。彼此彼此。
他其实很早就决定了,上次受伤时就跟温乔提过,可能温乔没告诉陆云铮,这些都不重要,这次也是因为温乔突发状况,他提前过来了。
来了也好,早点在南城安顿下来,到时候接温乔回来时,也没这么狼狈。
时岸已经拖熟人在南大附近看了套房子,南城的房价比江城贵,他这些年攒了不少钱,投资收益的,加上南大有补贴,买套房子不是难事。
时岸盘算好了,陆云铮并不关心这些,他也懒得在管时岸,转身要走。
时岸突然叫住他,叮嘱道:温乔这些天心情不好,不用着急去找她,给她一些时间和空间。
陆云铮皱起了眉头。
我不是因为怕你跟我竞争这么说的,给她点时间,她会调整好。
陆云铮紧皱的眉头松缓开,轻轻嗯了一声。
他其实也是这么想的,最近他和温乔的关系看似缓和,其实温乔一直在给自己筑壳,不动声色的拉开与他距离,然后悄然走掉。
她走得如此坚决,不带走屁屁,也不要他了吗?
是打算断的一干二净吗?
回顾她离开前的种种,已经有了要离开的苗头,有迹可循。
陆云铮突然想到了点什么,拨通了容姨的电话。
妈,屁屁呢?陆云铮问。
容姨那边有麻将声,她应该是约了姐妹在家打牌,顿了下说:在呢,在我脚边睡觉呢。
容姨一头雾水,陆云铮什么时候关心起猫来了。
陆云铮果然就嗯了一声,那你帮我照顾几天,我要出趟门。
容姨心不在焉地问:去多长时间?这马上就要过年了,路上到处都是人。
说不准,可能十天半个月,也可能一个来月。
容姨叮嘱了两句又说:你出差就叫温乔回来住吧,我想她了。
陆云铮迟疑了几秒钟:她跟我一起。
两人一起出差,容姨也就不在说什么,再三叮嘱过年之前一定要回家后,便挂了电话。
是啊,要过年了。
他都快盲忘了。
温乔着急地连年都想过了就跑。
人在夜晚的意志力最薄弱,也最容易钻牛角,他撑在车窗上,胡思乱想了一阵后。一脸颓然。
乱想的后果就是他在沙发上枯坐了一夜,好不容易盼到了天亮。
天刚明,他拖着行李箱直奔机场。
嘴上说着给温乔时间和空间去缓冲,但是心里放不下,他太想她了,呆坐的一整夜,脑子里闪过的都是她的影子。
她的笑她的声音还有她的吻。
他先即便不去打扰,那就远远的看着,确保她安全就好。
陆云铮穿越朝阳,平稳地落在渚余机场。渚余的气温比南城低很多,刚出机舱就传来刺骨的寒意。
陆云铮就穿了件大衣,感觉寒风穿过衣服,拍打在身上。
这么冷的天,温乔怎么受得了。
陆云铮直奔酒店,放下行李,吹了会儿空调,四肢的血液才活泛起来。
其实他只能查到温乔到了渚余。
至于在渚余什么地方,他一无所知。
他就是带着几分试运气的成分来的,要是找不到她。他就在渚余过年了。
陆云铮坐了会儿,下楼。
酒店地处渚余地城中心,城市并不大,就像个小县城一般,房子都是矮矮的平方,很少看到高楼。
这个酒店他在渚余找到条件不错的酒店。
渚余不是旅游城市,一年四季也没多少外来人,年关将至,外地来的人就更少。所以陆云铮的出现,对这个酒店来说还挺意外。
酒店对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也很热情,前台见陆云铮打算出门,用方言叫住他。
陆云铮想到了什么,走到前台问:最近店里有其他外地人入住吗?
前台摇头。
陆云铮抿了抿唇,看似不大的城市,不好找,温乔是外地过来的,有没有认识的人,第一时间肯定是住酒店。
他只要把渚余的酒店翻找一遍,应该有点眉目。
这么想着,他竖起衣领,挡住外侵的冷风。
前台见他穿着单薄,又打算要出门,善意提醒道:客人,新闻通知今天下午可能有暴雪,尽量不要出酒店。
暴雨?
陆云铮心想自己来的可真是时候,他跟前台道了谢,快步出了酒店。
既然暴雪要来了,那就赶紧多找几家酒店。
陆云铮打算找个租车行,租辆车方便出入,结果租车行说暴风雪快来了。提前歇业了。
年关将至,渚余人都沉浸在庆祝新年浓郁的氛围中,这种气息比南城浓,更有生活气息,路过的行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的笑容。
陆云铮走在路上,不知觉被他们这种气氛感染,看着路边挂着的红灯笼,头一次有点憧憬过年了。
他找了临近的三家宾馆,寥寥无人,前台打着盹。都说没有外地客人入住。
天空渐渐黑了下来,风势渐大,陆云铮赶在刮风前回了酒店。
刚进门,前台冲他招手。
陆云铮朝前台走去,只见前台小姑娘从柜台上端过一碗热腾腾的姜汤递给他,满眼真诚地说:客人,这是我们自己熬的姜汤,可以驱寒。
陆云铮盯了会儿,他不爱这些东西,但人家一片好心,他接过来,暖意从指间蔓延全身,冰凉的身体渐渐苏醒。
他勾了勾唇说:谢谢,我能带回房间吗?
前台眯眼笑着:可以的。
陆云铮端着姜汤上了楼,回到房间,姜汤的热气散尽,他也没喝。
窗外,风呼呼地刮着,暴风雪如期而至。
半个小时,地面上积了厚厚一层白雪。
陆云铮在南城生活。很少见雪,这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雪,他拍了张照片,顺手点开温乔的微信。
愣了片刻,编辑了一行字发动。
陆:我想你了。
回应他的是一个硕大的红色感叹号,和一行并没有添加对方没好友的提醒。
他苦笑了一下,看,温乔走就走,还被他拉黑了。
这是真不要他了吗?
放下手机,瞥见姜汤。他端起来一口气喝下,放下碗,无力的倒在床上。
脑袋有点沉,想打喷嚏。
半夜陆云铮惊醒,发现自己没洗澡也没脱衣,就这么睡了几个小时,腿有些酸疼。
他撑着床坐起来,缓了会儿洗了个澡,再回到床上时,鼻子已经被堵住了,不通气儿了。
他摸了额头,温度正常,但是想打喷嚏,鼻塞还有迎风流泪,这是感冒的初期症状。
外面风雪未停,房间里也不算特别暖和。
他裹在被子里查了外卖,没有配送药物的服务,最后决定先捂着睡一觉,再去买药。
他裹着被子倒下,昏昏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早晨。他是被敲门声吵醒。
头重脚轻,睡了一觉症状没有减缓,反而更重了。
他掀开被子去开门。
拉开门,前台小姐姐托盘里放着一碗热腾腾的姜汤,她扬起好看的眉眼。
陆云铮勾唇:又是姜汤啊?你们酒店怎么这么贴心。
前台小姐姐笑了笑啊,您是远道而来的客人。
陆云铮接走姜汤,将前一天的碗还给她,期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
温乔道渚余时已是晚上,天空一片漆黑,低矮的天空上方散落着几颗星星。
渚余太冷了。
寒风刺骨那种。
在机场取了点钱放在身上。因为她不算开手机。
在机场外站了很久,双脚冻僵了才拦到一辆出租车,师傅我去思源酒店吧。
师傅皮肤黝黑,一脸憨厚地笑,带着浓重的口音说:外地来的吧?
温乔嗯了一声。
她防备心很重,不太像交谈。
司机见她呆坐着,没有交谈的意愿,也就不在多说了,把人送到酒店后,扬长而去。
温乔办了入住。
她之前查过,说思源酒店渚余最好的酒店。
她买了新的电话卡,插入后拨通了俞琬的电话。
俞琬是温乔大学室友,渚余人,大学毕业后俞琬选择回渚余当乡村教师。
因为分隔两地,温乔和俞琬联系的并不频繁,但关系在,就算不联系,也不会耽误下一次聊天时的无话不说。
俞琬是温乔在南城上大学时,数一数二的朋友了。
俞琬那边传来朗朗读书声:乔乔,你到了?
温乔:嗯,我到了一会儿了,你还没放学呢?
俞琬那边的读书声渐远,声音变得清晰,带着笑意,没呢,还有半个小时就下晚自习了我正在守学生背书呢。
俞琬又问:你先住酒店,后天刚好周六,我去接你。
温乔欣然答应,她刚来渚余,就很喜欢这里,与江城南城不同,城市小烟火气就更浓,街头的叫卖声仿佛将她带回小时候。
她很喜欢这种,开门就能互相寒暄,傍晚能坐在一起聊天的氛围。
更何况,要过年了。
要过年了,又不能在南城和容姨他们过年了。
温乔跟俞琬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她休息饱了,绕到前台对小姐姐说:能麻烦您一件事情吗,如果有人来打听有没有外地人入住。您就说没有,如果非要问,您也别提女生,就说是男性。
前台小姐姐一脸茫然,温乔猜想她可能不想帮忙,又说:我在机场遇到了一个坏人,我怕他找过来。
前台小姐姐这才同意了她的请求。
第一夜,温乔根本睡不着,她吃了药,靠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风呼呼地,趁着也太浓,无人察觉时将陆云铮的微信从黑名单放出来。
点进朋友圈翻看。
他不怎么发朋友圈,内容枯燥,少得可怜。
最近一张还是他跟温乔高柏时,路人拍的。
温乔反复看了几十遍,才将他的微信再次加入黑名单。
黑夜过去,就当她从未思念过。
翌日,她打算再渚余转转,顺便给俞琬和孩子们带点礼物。
温乔不太适应渚余的寒冷。等到太阳驱散寒气,她才慢吞吞下楼。
走过墙角,她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往前走了几步,便僵在原地。
站在前台的男人,身量颀长,气度非凡,身着深色大衣,脚边放着一只银色行李箱。
风尘仆仆,却衬得气质脱尘。
温乔眼眶一热,拼命的眨了眨,在男人即将侧身的瞬间,她先一步躲回转角。
思念的人近在咫尺,她心狂跳不止。
坚不可摧的意念,差点在顷刻间瓦解,她差点就跑过去抱住那个人。
意识到这个可怕的念头,温乔想也没想,闷头跑回房间,锁上门,生怕陆云铮撞开门,将她绑回去。
她拿出手机拨号。
那头的人很快接通。
温乔没发觉自己的声音在发颤:琬琬,你能不能今天来接我。她又补充了一句:陆云铮来了。
076 拉锯
陆云铮照例把姜汤放在矮柜上。
自己靠回床边,开着电脑查询渚余所有的酒店信息。
渚余这个地方不大,算得上星级的酒店就四五家,有十几家旅馆,排查起来难度不算大。
只是下了一夜暴风雪,外面积了厚厚一层雪。
陆云铮撩开窗帘看出去,白雪覆盖了整个城市,入目一片寂白,车辆川流不息,道路上的白色被轧成了黑色。
环卫工人在路边铲雪。
太空洋洋洒洒,大雪变成了小雪,似乎年前不打算结束这场风雪。
风带着雪花扑在窗户上,贴上了就化成了水,顺着玻璃往下淌,留下一道水渍。
陆云铮看得出神,温乔也没见过雪,也不知道见到渚余这场暴风雨会不会很高兴。
他顺手拍了张照片发群里。
然后又发了朋友圈。
什么文字都没配,但足以说明了一切。
我和你在同一个城市,看同一场大雪,呼吸着你呼吸过的空气。
你可以躲着我。我会一直守着你。
点赞的人有点多,大多都是好奇陆云铮居然会在年前去旅游,而且看起来是个小城市。
大多人感到匪夷所思。
在一众彩虹屁中,陆云铮看见宁偲的回复。
宁偲:真去了?找到了吗?
陆云铮盯了半晌,心情复杂地编辑还没。想了下不太妥,朋友圈很多人都有共同好友,他索性删了,沉默地输入:快了。
快了,很快就能找到你了。
朋友圈回归安静,大家默默地点赞。
闻煜私聊过来:你在找谁?
他们那个圈子不大,陆云铮猜到闻煜肯定也得到了风声,毫不避讳的坦白。
陆:你嫂子。
闻煜:还没领证,是不是还不一定呢。
陆:要这么戳我吗?给我添堵?
闻煜:彼此。
闻煜就是个脾气,陆云铮太了解他了,毕竟是打小一起长大的,秉性和语气都太熟悉了。
他不认为闻煜是真的来关心他,反正看热闹肯定是没错了。
当然,肯定不是这么简单。
至于闻煜为什么突然来问,陆云铮不打算细想。
得过且过,不撕破脸彼此就还是兄弟。
他翻了朋友圈,正打算退出微信,宁偲的消息发了过来。
宁偲?:她昨晚联系我了,让我告诉你别找她了。马上春运了,你早点回南城。
陆云铮看到这条信息,心跳加速,浑身的血液沸腾。
宁偲:别问我她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她发完消息,手机再也打不通了。
宁偲没说假话,她收到温乔的短信后。试图打过去联系劝解一下,隔了半秒钟不大到,在回拨过去,那头只剩下机械的提示声。
陆云铮稳了稳心神,拨了宁偲的电话。
宁偲似乎预感到陆云铮会打电话,响了一声就接听。
铮哥,我真不知道她在哪儿。宁偲无奈,我尝试过了,要不我把号码给你。
本以为他会很急切的想要号码去查,谁知道他缓慢开口:她还好吗?有没有按时吃药?
问完就后悔了,明知道这些温乔可能不会跟宁偲说,不过既然问了,也不解释。
宁偲被他话锋一转弄得缓了一下,才回:我不知道,她没跟我说。也没给我机会问。
就是了,看来就是报个平安,然后销声匿迹。
当年她也是这样?陆云铮问。
什么?宁偲反应古来他问什么,是啊,她去江城那会儿也是,怕我去找她。反正会报平安,但是不会跟我多说。
说到这儿了,宁偲也不跟陆云铮隐瞒了说:刚去那会儿,她还会旁敲侧击的问问你,我知道她想问你,又不敢只说,我会跟她主动说起。
谁让你不做人事儿。不过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好几个月吧,她跟我断了联系,后来就不问你了,我后来问过,那段时间她做什么去了,她说生了一场病,就把你给忘了。
陆云铮听得心酸,心像是被人捏了一把,酸涩鼓胀。
宁偲说着,陆云铮不语一词,静静地听着。
说累了,宁偲停下来,你会把她带回来么?
陆云铮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下定了某种决心说:会的。
我一定会带她回去。
嗯。宁偲的声音很低,铮哥,对温乔好点吧,她过得很苦。
她过得很苦,这话让陆云铮不禁想到温乔刚被叫回南城时,容姨问他跟温乔还有没有机会时苦心交代的。
回头想想,自己当时真他么不是人啊,还介绍对象,真他妈傻逼。
想到这些,脑子又昏沉了起来,体温也不降。
他挪到矮柜边,单手端起姜汤灌了下去,辛辣刺激的气味在口腔里散开,舌尖有点姜的辣味,还有一缕甜滋滋的味道。
喝完将碗重新放回柜子上。
时间紧迫,港市那边的问题亟待解决,留给他寻找温乔的时间不多了。
陆云铮感冒有点严重,他查了最近的药店,换了身衣服打算去买点药。吃完再去找人。
下了楼,他拿着碗走到前台,目光扫了一眼,把碗放在柜子上,指尖在柜子上敲了下,对前台小姐姐说:你们酒店的姜汤是额外服务吗?
前台小姐姐圆圆的眼睛眨了眨,一脸茫然。
陆云铮纳下对方细微的表情,扯了扯嘴角道:没事,谢谢了。
走了几步退回来,再次问前台小姐姐:左边是有个药店对吗?
小姐姐点头说:出门左拐就到了。
陆云铮嗯了一声,裹紧衣服,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冷风迎面而来,如刀割一般刮过脸颊,灌进耳朵,阵阵刺痛。
陆云铮顶着雪花,大步往前走,因为感冒了,脑子有点昏沉,步子重了很多,在人行道上留下一排脚印。
买了药和温度计,他拖着沉重步子折返酒店,喝完药,刚躺下,就听见敲门声。
他神经警觉了起来,问了声谁啊,女生说是客房服务。
陆云铮拉开门,扫了一眼推着小姐姐和推车。
有事?陆云铮微不可查的蹙眉,在他看来这个前台小女孩过分热情了。
难道是渚余这个地方的人民热情好客。
反正他观察过好几次,小女孩的眼神澄澈,完全看不出来藏着什么心思。
他想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可能就是这家酒店的特色。
前台小姐姐从推车上取出几分速切水果,放到陆云铮手里,然后弯腰去盖纸箱子,这是我们酒店供应的水果。天气太冷了,我们担心你们不想出门,就送上门。祝您住得开心。
陆云铮挑了下眉,收下水果。
水果种类还挺多,都是应季的,足足四五盒,量也很丰富。
你们酒店这么做生意,不亏本吗?陆云铮犀利的问。
小姐姐笑道:老板要求的,我们也只是听听安排。
小姐姐自认为自己说得官方客套,滴水不漏。
陆云铮也不深究他们酒店到底会不会亏钱,至少送姜汤送水果确实是个不错的入住体验,不过他还有个疑问,你们酒店给你发几分工资啊?
小姐姐茫然蹙眉,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问,一份啊。
陆云铮嗯了一声,跟她道谢后关上门,嘴角渐渐勾起弧度。一份工资,既送餐又当前台。
哪有这样的事情。他更不会认为小姑娘是看上他皮囊,给他三翻四次献殷勤。
恐怕是受人之托吧。
当然陆云铮知道也当不知道,将水果放在矮柜上,捡了一盒橘子拿到沙发上坐下。
拆开包装盒,慢条斯理剥开橘子皮,一股酸甜的味道弥漫开。
他闻了闻挺舒服的,橘子香气虽然不能缓解感冒,但可以平复某些激动情绪。
陆云铮心里产生了一个荒诞的想法。
或许,病一场也挺好的。
他吃完句子。甜腻腻带着一丝酸涩的味道在舌尖绽开,他眯了眯眼睛,吞掉嘴里的那一瓣儿,剩下的橘肉连带着橘子皮搁在桌上。
屋内的空调暖烘烘的送着热气,窗户上凝结了一层水汽。
雪势渐小,但没有停的趋势,陆云铮犹豫了片刻,再次出门。
这次下楼,依旧没有遇到其他客人,仿佛整个酒店就住了他一个客人一般。显得有些落寞。
出门时,前台小姐姐在拨弄手机,也没注意到陆云铮出门。
出门时,他在转角驻足四处看了看,突然在之前买药的药店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对方穿着浅白色羽绒服,带着帽子,裹得十分严实。
陆云铮站在原地,看傻了,心脏怦怦乱跳,浑身的血液倒流,仿佛冰冷的四肢都活泛了起来。
足足愣了半分钟,他才抬步朝药店走去。
透过门帘还能瞥见那道熟悉的身影,站在店内和售货员说着什么。
陆云铮吸了口气,掀开门帘裹挟一身风雪走了进去。
一个年轻的店员迎了过来,他对陆云铮有印象,笑着问:先生,还需要其他的药吗?
陆云铮是视线扫了扫,也没说要也没说不要,好几次偷偷朝那边看。
我嗓子不舒服,你给我拿点药。他随便扯了个理由。
店员给他介绍了好几种,陆云铮听得心不在焉,心里七上八下如打鼓,既期待又害怕,五味杂陈。
他拿着药走到收银台,与女人擦身而过时,悬在半空中的一颗心归了位,仿佛能听见重重落回去的声音。
陆云铮失落地收回目光,快速结账离开。
不是温乔。
这种是满怀惊喜然后扑了空的滋味太难受了。
不知道是不是人病了就会特别脆弱敏感,他站在门口吸了吸鼻子。风一吹,眼眶就湿了,又冷又疼。
他不顾寒冷,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站在路口迎着风抽着烟。
血液的热度降下去,四肢逐渐变冷。
他叼着烟拎着药,看着那个被认错的人出药店,这一刻,他的舌尖尝到了烟的味道,很苦很涩。
他猛地吸了一口后。将烟头摁进雪里面。
电话响了。
陆云铮掏出来看了一眼,李特助打来的。
陆总,找着老板娘了吗?需要我过来帮忙吗?李特助小心翼翼地问。
陆云铮舌尖抵了抵口腔,感觉那点苦味怎么都散不尽,不用,港市那边怎么样了?
李特助佩服陆云铮不管天大的事情都能镇定自若,还能分心处理工作,可能这就是强者。
港市那边进展顺利,只是……李特助停下不说了。
陆云铮眯眸:只是什么?
李特助说:段衍离开了港市。
去哪里了?提起段衍,陆云铮眼睛就露出骇人的寒气,压着唇角,仿佛变了个人。
李特助犹豫道:南城……查到航班信息。
呵!
陆云铮冷冷的哂了一声,找人盯着他,不在港市好好呆着,跑到南城来找死么。
李特助又说:段衍似乎在找温小姐。
陆云铮的眼底彻底生寒,比此刻覆在地面上的碎冰还要冷。
嗯。
挂了电话,他拦了辆车去了渚余最远的两家宾馆,无一例外也没有温乔的信息。
正当他靠在车座上,回酒店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
一条陌生短信在手机顶端闪了下。
陆云铮的短信箱红点不少。每逢活动商家推送各种消息,他就放着很少去清理,这条也一样,权当推送短信放到了未读信箱。
车辆临近酒店,他收起手机,静静地望着窗外。
目光前移,一辆白色轿车在酒店门口停下,从酒店出来一个女孩子带着口罩,在路边站着等车停稳后,拉开车门躬身进了车里。
短短几秒。陆云铮感觉心跳漏了一拍。
那种失而复得的狂喜如浪潮一般拍打着身体。
他没有看认错,也没认错,从酒店出来的人就是温乔。
距离有点远,陆云铮看不清车牌,他焦急的催促司机:师傅,麻烦快点。
师傅说:红绿灯,快不了。
好巧不巧,他们面前的红灯亮了,车子被迫停了下来。
陆云铮眼睁睁看着温乔的车离开,他焦急地转身,恨不得拉开车门下车。
师傅,你看清那辆白车的牌照吗?
师傅眯着眼睛看,嘴里嘟哝:太远了太远了,看不清,好像是什么e2。看不见。
陆云铮尝试着拧了下车门,被司机叫住。
司机见他不对劲忙问:小伙子,发生什么事了?
陆云铮死死地盯着远去的白车,咬着牙根说:我媳妇儿跑了。
啊?司机大哥当真了,忙劝着说:你是外地人吧,条件这么好。又长得好,媳妇儿眼光该多高还跟人跑。
陆云铮没心思搭茬,抬了抬下巴,理直气壮道:是我的错。
大哥嘀咕:你的错就你的错呗,吓唬我干啥。
到了酒店门口,陆云铮风一般下车,窜入酒店。
帮我调下监控看看刚刚门口那辆白车的车牌。陆云铮喘着气儿。
前台小姐姐虽然给他送了几次东西,仍旧一脸为难道:我没有权限调监控。
谁有?
小姐姐被他凶巴巴的语气吓到了,忙说:我们老板,可是我们老板外地过年了。
啧!
什么凑巧的事情都赶上了。
他踹了一脚墙根。突然说:能方便给老板打个电话说通融下吗?
小姐姐说:监控室的要是在老板手上。
得了!就是为难他。
小姐姐见他焦急,反问道:你找那辆车做什么?
陆云铮不厌其烦地解释了一遍,自己到这里来的原因,当然隐蔽了很多,告诉她那辆车上有他要找的人,所以务必找到那辆车的消息。
小姐姐听完很动容,也表示能理解,忙说:我虽然没法调监控,但是我听说那位客人要古寨。你或许可以去古寨找她。
古寨?他没想到,峰回路转会发生在这种时候。
小姐姐看他是外地人,才说:古寨是我们渚余的一个乡镇,在西北方离市区五十公里。到古寨的班车每天就一趟,早上八点,你要是去的话要赶早。那边的路不好走,下雪了就更难走。
陆云铮点头,默默记下小姐姐说得这些。
他在网上订了去古寨的汽车票,打算好好睡一觉,争取感冒能好转一些,找人也不必这么吃力。
陆云铮转身时,小姐姐叫住他:那位小姐好像很在乎您。
嗯?
小姐姐说:姜汤水果还有这个都是她要我转交给你的。抱歉,骗了您。
小姐姐取出一个纸袋放到桌子上,陆云铮打开看了一眼,里面装得都是各种感冒药退烧药和止咳药。
陆云铮抓紧了袋子,飞快上了楼。
看吧。
她还是爱着他的吧。
他把药倒出来,捡了两种适合的吞服下去,仿佛心里难受就缓解了不少。
半夜,陆云铮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口干舌燥,嗓子里跟火烧一般。
他习惯性伸手捞了一把,身边一片冰凉,一脸汗水地睁开眼睛。
后知后觉身边没有人。
房间里漆黑,只有窗户里透进来的一点光,提醒他还处在黑夜。
他再次闭上眼睛,昏昏沉沉,仿佛做了个梦。
梦里他生病了,病得很严重,躺在床上等着温乔伺候。
温乔耐心的绞着帕子擦脸,从脸到手指再到身上,被她精细地擦拭了一遍,燥热感被一股舒服的清凉感替代。
温乔扶着他坐起来。靠在胸口喂水,温声细语地哄着:吃了药,我们就回家。
他喉咙里勉强挤出一道声音回应她,然后配合地吞药,温热的水滑过喉咙,喝的太急,水从嘴角溢出来,温乔慌乱的用手抹了一把。
指尖温温热热,柔软细腻。
再后来,他裹着温乔滚进了被子里。
温乔留给他一个后背。他从后贴上去拥着她,下巴抵在肩膀上,发丝勾过脸颊,他怕痒地蹭了蹭。
两人嵌在一起睡了一觉,梦里的气息都是香甜的。
谁也不愿意醒。
天光大亮,雪后初霁,冬日暖阳透过窗户,铺在阳台上。
陆云铮缓缓睁开眼,不适应光亮,嗓子因为发烧变得有些病态的沙哑:老婆。你怎么又没拉窗帘。
话音在房间扩散,没有得到回应。
他睁开眼睛,眼前空白的一片,将他从酣甜的梦里砸醒。
他脑子也空白了几秒,怎么都不敢承认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他掀开被子,身旁的位置空荡荡,连褶皱都不曾有。
他飞快下床,房间里一切如旧。
衬衫被他丢在地毯上,剃须刀倒在沙发上。
药散在矮柜上。
床头的空水杯。
矮柜上的半支烟。
都足以说明他只是错了场梦。
他抹了把脸,走到卫生间用冷水冲脸。
余光瞥见垃圾桶里的包装袋,他僵硬的蹲下去看,是退烧药的包装。
他记得昨晚就吞服了感冒药,并没有吞退烧药。
某种荒唐的认知再次跳了出来,心脏也跟怦怦乱跳。
他在房间里仔细寻找蛛丝马迹。
除了那个包装袋,找不到其他的证据了,他的希望又被打断,颓然地往床上一坐。
突然感觉被子下有异物,磕着自己了。
他愣了几秒,掀开被子,一支女式手表赫然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
077 相逢
陆云铮捡起手表,眼眶霎时红了。
就算昨晚真的是一场梦,但这只表不是,他还记得这只女士手表是有对应的情侣款男表,当时他们匆忙结婚时买的。
男表被他放在衣帽间,一直没戴过,当初温乔离开南城时,唯独就带走了这只表。
这这只表温乔一直不离身。
他捏着手表,微微发抖,内心狂喜,好像生病发烧也并不是一件坏事,狂喜之后只剩下无尽的惶恐。
因为房间里只剩他一人。
陆云铮拨通前台的电话,前台告知温小姐确实是来过,不过已经离开了。
得到了确切的信息后,陆云铮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
他没心思追究酒店为什么会给温乔开门,他反而感谢酒店。让他这些天在黑夜里的摸索,终于拨云见雾。
想到这些,陆云铮感觉浑身通透,感冒也好了,喝了药后拎着包出门。
他包了辆车,直奔古寨。
虽然很盲目,但他一定可以在哪里等到她。
暴雪过后便是化雪天,雪融化成淅沥沥的一地脏水,然后风一吹结成薄冰,平地上还好,碾碎了就成,但对有盘山公路的古寨来说,冰雪路就很难走。
而且,古寨的海拔比城区要高,越往前走,道路和两旁的雪厚冰也厚,几乎没有融化的迹象,行车困难。
司机开到了半道上绕下山,苦着脸说:这个天儿古寨很难进的,我得挂个防滑链条。
在路边折腾了半会儿,空空荡荡的道路上也没见车辆经过,陆云铮都不得不怀疑温乔真的会去古寨吗?
司机折腾得满脸寒气,指尖泛红,好奇地问陆云铮:你是外地来的吧。回古寨过年?
陆云铮抿了抿唇说:去古寨找人。
找人?司机很不解,这么天寒地冻,临近年关还往古寨跑,善意提醒:古寨我们未必上得去。走一截看看,要是真上不去,咱就回成不?
司机也不想被困在上面过年。
陆云铮往前看了一眼,厚雪压完了杉树的枝丫,仿佛随时都可能坠落。
他嗯了一声,上了车。
车速缓慢,从皑皑白雪间穿行,时不时会惊落石枝头的雪,一小坨砸在车窗上弹开。
往山里走,信号变弱。
陆云铮摩挲着手机,就在这时,李特助发来一段资料。
陆云铮点开大略的看了一眼,资料显示温乔曾经的大学室友俞琬是渚余人。目前正在古寨中心小学任教,所以温乔极有可能被俞琬接走了。
信息后面是俞琬的联系方式。
陆云铮飞快按下电话号码,犹豫了几秒,又退了出来。
只要确定温乔身边有人,他就没那么焦急,始终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可以归位。
或许是因为俞琬的原因,陆云铮靠在座椅上,睡了一觉。
是他从港市回来这些天里,少有安稳的一次,没做梦睡得很沉。
醒来时,天空飘起了小雪。
司机见他醒了,开口说:刚刚,有辆车超过去了,他们在前面探路,我们就好跑多了。
陆云铮起床气挺重,尤其是在车上睡得半梦半醒,蹙着眉静静地听司机说。
这古寨啊,落后啊。一般人都不愿意往这儿跑。
陆云铮伸了个小范围懒腰,活动了一下差点落枕的脖子,意识逐渐汇拢,他垂着头开口:刚说什么?有车超过去了?
他认为司机肯定是无聊了开玩笑,天冷路滑,他这个越野车都跑得小心翼翼,怎么可能还有车在这种盘山雪路上超车。
多危险啊,他反正不太信。
司机见他满脸不信,真的。一辆小轿车,看样子应该是经常往古寨跑,熟悉路。
陆云铮怔了一下,白色轿车?
司机望了一眼内视镜,笑眯眯地说:嘿,敢情你没睡啊。
陆云铮望着前面车轮轧出的车辙,失神了几秒。全身的血液沸腾倒流,心脏怦怦跳动。
有了前车引路,陆云铮他们也顺利抵达古寨。
司机找了个落脚点,陆云铮等不及吃饭,下了车直奔古寨找到了当地办公室。
办公室负责人见有人趟风冒雪前来,十分客气。
陆云铮也不跟人家热络了,开门见山道:我想为贵校捐赠一栋教学楼。不知道可不可以?
负责人眼睛都亮了,极不真实地眨了眨眼睛,每年其实来古寨考察的老板很多,真正愿意花钱的人少。
这么直接的倒是第一位。
负责人小心地问:那请问您想以什么样的方式捐赠。
陆云铮取出一张烫金名片,放到桌上,以温乔的个人名义捐赠两百万元整。
负责人愣了几秒,感觉被幸福砸晕了头。
两百万别说一栋教学楼了,他们学校学生不多,所以盖小楼房,连宿舍楼都能翻新了。
对古寨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负责人笑眯眯地打量陆云铮,这人气度不凡,出手阔绰又直接,让人有些好奇,请问温乔是?
陆云铮勾唇:我爱人。这正是我需要麻烦您的事情。
一听对方终于有所求了,负责人这才沉下心来说:您说,能做得到我一定帮。
一听俞琬老师,负责人心里有底了。
我爱人最近心情不好,她可能需要在古寨待上一段时间,我希望贵校能出面聘她当支教老师或者代课老师。我爱人是南城大学本科毕业,来古寨前在杉越集团总裁办上班。无不良嗜好。
陆云铮事无巨细的交代一遍,顺便将温乔在杉越入职的学历资料照片给负责人核验,见对方犹豫不决。
陆云铮又说:工资的问题不需要贵校负担,全都从我账上划走,我只需要贵校不要告诉她是我安排的。
负责人不明白:推了推眼镜:这?为什么啊?
难道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
陆云铮沉默了会儿说:因为我想让她过得快乐一些。她跟孩子们待在一起,会开心起来。
其实他们学校确实缺老师,年轻的有学历的老师都往城市里走,以至于有时候青黄不接。
负责人也为这事情头疼过,而且温乔的学历确实不错,南大也是重点大学。
负责人同意找俞琬了解情况,如果温乔有意愿留下来,他们会聘请温乔做代课老师,如果没有意愿不强求。
陆云铮补充道:没有意愿,这两百万我也会捐。
对方听陆云铮这么说,松了一口气。笑眯眯地送他出了办公室。
外面的天阴沉了下来,感觉又一场暴风雪快要来临,行人都缩回家里,路上寥寥无人。
陆云铮顺着道往前走,古寨不大,小小的村落,炊烟袅袅,生活气息浓郁。
午饭时间。空气中飘荡着不知道谁家的饭菜香气。
他绕到路边的小卖部,买了一盒烟,屋内暖和,他慢悠悠的拆着盒子。
突然门帘被掀起,一道倩影闯了进来,对方没有注意到站在柜台旁边拆烟的人,垂着眼眸扫视搁在地上的礼品盒。
老板。倩影喊了一声,牛奶怎么卖。
老板还没开口。陆云铮干涩的开口:58一提。
对方伸手拎牛奶,突然意识到什么,抬眸看向陆云铮,牛奶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陆云铮红着眼看向面前的人。
温乔保持着拿牛奶的动作,僵直的站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眼前的人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朝她靠近。
意识骤然回神,她转身掀门帘往外跑。
后面的人追上来,拽住胳膊,将她拖进怀中。
温热熟悉的气息一并涌来,熏红了温乔的眼睛。
跑什么,不买牛奶了?陆云铮的嗓音有点沙哑,声调低低的让人听着心疼。
温乔浑身紧绷,她本来想着买点礼品提到俞琬家去,古寨就这么一家小卖部,或许是她运气好就这么遇到了。
猝不及防。
得不到回应,陆云铮也不着急,反正人在自己的怀里,他下巴在她脖子上蹭了蹭,吻了吻她的耳廓,委屈道:我好想你。
温乔眼眶一下就湿了。
她拼命的眨眼,咬着唇什么都没说,只有被亲过的地方逐渐漫上一层血色。
陆云铮双手收紧。禁锢着她,汲取着她的气息,脸颊贴脸颊。
温乔被他蹭得心慌,不停地闪躲。
陆云铮不满意她的举动,侧脸亲了一口唇角,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老婆,我病了。发烧了。都是想你想得。天地可鉴,你真得不心疼?
他不光说,还拉着她的手往自己头上摸。
温度确实是平常高一些,可能感冒还没完全好。
温乔心疼数落:病了就在家好好待着,在外面到处跑做什么。
陆云铮心口一动,贴上去继续卖惨:我老婆不要我了,她都不要我了,我生病了就算死了,她也不会管。
温乔一听他说这么严重,侧过脸堵他的嘴。
陆云铮抓住机会松手,将温乔揽入怀中,低头吻了下去。
冰凉的唇,温热的舌尖,足以驱散凛冽寒冬。
温乔被问得头发晕,呼吸急促倚靠在陆云铮怀里,眼眸上蒙上一层水雾。垂着睫毛,挡住了眼底的羞怯。
陆云铮扣住她的手腕,掌心摩挲着腕骨,好像怎么都摸不够。
温乔感觉有点痒,想躲,被他抓了回来,指尖交缠,扣在一起。
我不逼你跟我回去。你也别躲着我,成吗?
温乔闻言一愣,开口问:你不带我回南城吗?
陆云铮揉了揉她的耳垂,亲昵地说:你想回就回,不想回我就在这里陪你。如果你想一直待在这里,我也支持你。我会搬来一起陪你。
只要你不丢下我,想怎么样我都陪着你。
温乔眨了眨眼睛,忽然没勇气抬头,闷声问:即使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吗?
港市的那件事,段衍犹如一根浸了药水的刺,去不掉拔不了,但凡她想要忘记那段记忆跟陆云铮好好走时,总会提醒她曾经多么不堪过。
不光不堪,还被人拍照发给了陆云铮。
她无法忍受。
陆云铮抬手吻了手背,从口袋里掏出手表,给温乔戴上。
他抬眸看向她。无比坚定又珍重道:你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乔乔,你有没有做过,只有我说才有效,我说没有就没有。
温乔心里滑过一阵暖流,她终于知道被坚定选择的感觉是什么样。
就是此刻,头顶的浓雾乌云,被他三言两语就拨走了,阳光重新照了进来。
温乔抬手抚上他的眉。指尖精细的描绘着轮廓,轻声开口:你不会觉着委屈吗?
陆云铮咬住她的嘴唇,含糊道:你不吻我,我才委屈。
寒冬凛冽,天空飘起小雪。
年轻男女,为了庆祝重逢,在树下相拥亲吻。
动情时,温乔低声呢喃:我也想你。
特别特别想,以至于当听说生病了,不顾一切折返去照顾。
却在他即将醒来时,笨拙地弄丢手表。
还好,她想见的人,迎着风雪走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云铮将温乔领到一个暖和的落脚处。
屋子里就两个人,地炉将房间熏得暖烘烘的。
两人肩抵着肩坐着,半晌陆云铮绷不住,扣住她的腰将她放在大腿上。
温乔勾住他的脖子,垂眸看她。
我不想回去。温乔的声音很轻,像是小羽毛落在心尖上。
暂时是不想回去。
陆云铮抚摸着她的脊背,点头同意:好,不回去。
话都说开了,陆云铮也不再隐瞒了,直接坦白说:段衍你知道吧。他来南城了,正在找你。
温乔的脸色果然一变,红润被苍白替代。
陆云铮抓住她的手握在手心,安抚道:你不用怕,我不会让他找到你的。所以,我更想你留在这里,无忧无虑的生活。
温乔缩了下,她缓了会儿说:好。我听你的。
陆云铮心口一动,又吻了上去,这一次温柔细致。像是慢慢诉说着这些天深入骨髓的思念。
温乔撑着肩膀的手指渐渐收紧蜷起来,她气喘吁吁地说:你要不要去见俞琬?
陆云铮勾了她的鼻子答非所问:你还跑吗?
温乔垂眸:不跑了。
跑的是她,难受放不下的也是她。
陆云铮轻笑:那我不去打扰俞琬了,免得人家笑话你不坚定。
他只要确定她是安全的就好了。
我会经常来看你的,等我忙完这阵子,我来陪你。你要乖乖等我。陆云铮差点就吧婚礼说漏嘴了。
等到开春,他们的婚礼应该就准备好了。
温乔明白处境,她在陆云铮身边会更加牵制他做一些事情。
当天下午。陆云铮赶在天黑前离开了古寨。
温乔半梦半醒间,手机响了起来。
她摸出手机,眯着眼睛滑开屏幕接听。
那头的人没说话,传来浅浅的呼吸声。
温乔又要睡过去时,那头的人开口。
温乔,还记得我是谁吗?男人冰凉凛冽的声音如寒冬的薄冰,穿云破雾扎进耳膜。
温乔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困倦被驱赶得一干二净。略惶恐地问:段……段衍?
对方冷笑:不错,还记得我。
078 求婚
话音落地,电话两端陷入良久的沉默。
对方似乎也不急,温乔不说话,他也不开口。
一场无声的拉锯战展开。
温乔从混沌的梦中缓过神来,她想到自己的电话号码都已经更换了,怎么可能还能接到段衍的电话。
她点开手机一看,原来是微信语音电话。
刚睡醒,嗓子还带着浓浓的倦意,有事吗?
她从不认为她跟段衍有什么可联系的,但是对方似乎一直阴魂不散,若不是陆云铮提前告知他段衍在找她,她恐怕会被吓得不轻。
段衍失笑。语调依旧冰冷: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
当热不能。段先生,你用了这么多卑劣的手段,得到我的几张照片,然后呢?你想要什么?你可以直说,没必要拐弯抹角。
你都知道了?,对方似乎没想到温乔已经知道照片的事情,还能平静的说出来,着实有些意外,从你这儿拿不到什么,也不打算拿什么。
对方倒是坦然,温乔被气笑了,既然你什么都不要,那你骚扰我做什么?段先生,我不管你和范敏敏什么关系。我麻烦您,不要再来骚扰我了。
小没良心。段衍嗤了一声。
温乔感到一阵恶寒,她已经离开了南城了,也没什么好怕的,果断的挂了电话。然后把段衍拉进黑名单删除。
这样,他一辈子也加不上她了。
做完这些,温乔感觉精神异常亢奋,全身的血液沸腾狂欢。
此时凌晨了。
两个小时前,她跟陆云铮刚说了晚安,对方感冒还没好,想必应该睡下了。
但是,她真的好想他。
前所未有的想。
温乔犹豫了片刻,点开他的微信。
重温了一遍聊天记录,他们的文字聊天不多,大都是语音或者视频。
往前翻,前几天的内容空白。
想到陆云铮委屈泛红的眼眶。温乔就感觉不是滋味。
当时太害怕了,怕陆云铮会异样的眼神看她,怕他们的感情经不起考验,更怕自己会害了他,所以人在极度矫情的时候,就会作。
她太作了,代价太大了。
温乔躺下,盯着陆云铮的头像看,点进点去重复着没用的行为,不但没有缓解想念,反而让自己更加亢奋。
在床上纠结成麻花后,温乔想要是拨过去没人接,她就睡觉,睡不着也要强行睡。
那么就当试试运气。
温乔忐忑的拨过去,响了一声就被接通。
那头传来浓浓倦意的声音:乔乔?
本来想好的开场白,全都忘了,温乔呆呆的握着手机,任由酥麻的感觉贯穿脑子,然后蔓延到四肢。
对方又唤了一声,老婆?
温乔才猛然回神,尽量不吵着对方,你……还没睡吗?
对方深吐了口气,刚睡下,你呢。怎么还没睡。
温乔当然不好意思说我想你想到睡不着。
即便是现实,也说不出口啊。
温乔话锋一转:你感冒药吃了吗?酒店的被子暖和吗?
陆云铮喉底发出声音:嗯。吃了,酒店的被子不暖和。没有抱着你暖和。
又贫嘴。温乔扬起了嘴角,要是太冷的话,找前台加被子吧。渚余的天气比南城低你穿得又少。
温乔想起白天被陆云铮抱着时,摸到他就穿了薄薄一层,就算身体再好也扛不住这么冷的天气。
我就像抱着你。他开始耍赖,老婆,大晚上你打来就是为了叮嘱我这些?
温乔闻言一顿,心脏怦怦的跳着。
不等她开口,陆云铮拖腔带调地说:我想你,好想你。我们好久没做了。老婆。
温乔:……
陆云铮擅长煽风点火,尤其是知道对方想念自己时,就更加肆无忌惮。
我最近总是做梦,梦到你。醒来时就很难受。陆云铮用气声说:你说我会不会憋坏啊。
温乔红着脸,耳根发烫,忍无可忍道:你闭嘴啊,你还睡不睡啊。
那头传来掀被子的窸窣声,而后传来陆云铮无奈的笑声:睡不着了,有感觉了。
温乔:……
论不要脸这方面,温乔是比不过陆云铮的。
温乔感觉嗓子干的很,拿过床头柜上的水润了润嗓子:你能……
对方猜到了温乔的意思,急急地打断:不能。你帮我。
温乔怎么都没想到,陆云铮的本事那么大,竟然会缠着她通过电话,做了不可名状的事情。
挂了电话,温乔压着心口,仍旧平静不了。
高度的紧张和亢奋之后,困倦很快席卷而来。
温乔一夜好眠。
临近春节,古寨大集热闹起来。俞琬领着温乔赶大集。
古寨人朴实热情,大集上小摊物品琳琅满目,物美价廉。这是温乔第一次在古寨过年,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年味。
以前在江城,毕竟大城市,行人匆匆根本没有人关系是不是过年。即便是关心,也是关心可以休息几天,所以年味很淡。
除了放个长假,几乎没人意识到那是过年。
但是古寨不同,路上张灯结彩,道路两旁的大集恨不得像世界宣告新年的喧嚣热闹。
温乔拜托俞琬在古寨找了个空房子。
房子的主人搬到了渚余市区。房子空着,温乔刚好租下来住,又能替人家看房子,房东很欣然的答应了。
房子是个三室一厅,老式的楼房。
胜在干净卫生。
家具家电齐全,温乔拎包入住。
她收拾了一番,去大集上买了些日用品,看到一个卖花的小摊。
俞琬告诉她古寨人不兴买花,这花还是商贩从渚余批发市场弄来的,也就过年能买着。
就是些普通花,红玫瑰什么的,天寒地冻能弄来卖,温乔觉着珍贵。
她挑了一束红玫瑰和一盆金橘,抱回新家。
玫瑰热烈的盛开。
她拍了张照片发给陆云铮。
陆云铮回南城后,马不停蹄地赶往港市,好像很忙,聊天的时间变少。
好几次,温乔发过去的微信。收到回复都是半天后。
温乔发完照片,对方几乎秒回。
陆:很美,我去陪你过年。
陆云铮可以来陪她过年,她快乐疯了,转念一想,容姨和陆爸就没人陪了。负罪感很重。
对方像是能猜到她心事一般,回复了一句。
陆:我妈和我爸也去。
这次轮到温乔傻眼了,她打字都在抖。
温:容姨和陆爸也来吗?
陆:都去,一起过年陪你过生日。
温乔握着手机,仿佛有股暖流从心里淌过,带着香甜的气息在身体里流动,四肢都活活泛了起来。
既然容姨和陆爸要来,温乔认认真真做了一遍卫生,又去大集上买了他们需要的日用品,比考试还紧张。
温乔查了最近几天的天气,幸好,渚余没有暴风雪了。那渚余到古寨的路会好走一些。
新年倒计时。
俞琬听说陆云铮和家人要过来,俞琬妈让她送来自己家包得饺子和面条,还拿了些肉过来和被子过来。
俞琬妈是个讲究的人,听说陆家条件好,生怕他们嫌弃,把家里舍不得用的新被子都给温乔拿来了。
温乔感动地不行。
腊月二十八。古寨下起了下雪,洋洋洒洒的落在地上,不一会儿就积起一层小雪。
温乔还在担心陆云铮他们到古寨的路况不好走时,好几辆车停在了家门口。
温乔在二楼看了一眼,来不及换鞋,飞快跑下楼。
冷风猎猎,刮起衣角翻飞。
家里暖和,温乔就穿了件毛衣,下了楼才发觉冷。
陆云铮抬眼刚好看到她走过来,对方身上就穿了薄薄一层,他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边走边拉开羽绒服的拉链,脱下来裹在温乔身上。
温热的独属于陆云铮的气息将她包裹。她还没来及拒绝。
陆云铮穿着一件薄薄的针织衫折返车那边,去拿行李,他撸起袖子,露出半截手臂。
温乔。
宁偲从车里跳下来,冲温乔挥手。
温乔惊讶了一下,紧接着她看着许暮厉淮还有拖着石膏的李倦从车里钻出来。站在车边盯着温乔笑。
怎么都来了啊!
温乔眼眶一下就湿了。
容姨迈下车,裹了裹身上的水貂毛,这儿好冷啊。
俞琬和温乔隔了一个门,听见热闹声,也出来迎接,将人往家里带。
幸亏温乔的房子比较大,家里暖烘烘的,一行人进了屋子,塞得满满当当。
男人们挤在沙发上聊天,容姨拉着温乔看了又看,想到出发前陆云铮的交代,湿着眼眶什么都不敢说。
宁偲探在窗子上拍了好几张照片,表示很喜欢这个地方。
温乔站在门边想,这个年很热闹。
陆云铮换上了外套,搂住温乔,低声问:高兴吗?
温乔重重点头。
太高兴了,太惊喜了。
这些人都跋山涉水到这儿来过年,陆云铮一定做了很大努力。不感动不可能,要不是人多,她就就要不争气的哭了。
陆云铮勾了下她的鼻子,牵着她手攥在手心里。
我给你带了礼物。他说。
温乔眨了眨眼睛,还有礼物?
陆云铮牵着温乔往卧室走,推开门馥郁新鲜的花香迎面扑来,打破了冬日肃寒。携来春日淡淡的香气。
房间里摆卖了新鲜的红玫瑰。
地面上床上,满满的红玫瑰。
温乔觉着又土又浪漫,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反正心被填的满满当当。
温乔捂着嘴,忍着眼泪。
她仰头看陆云铮,刚要开口。
被他推进了房间。抵在墙上面,堵住了嘴唇。
鼻息紊乱,热切的交缠在一起。
陆云铮在危险之际,拉开距离抵在她的鼻尖,低低的喘气:所以,要不要嫁给我?
温乔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被吻到出现幻听。
直到她感觉手指上的冰凉将她惊醒,她垂眸看上去,陆云铮把一枚钻石戒指套在手指上。
079 宁偲
陆云铮推着戒圈缓缓套上手指根,戒圈大小刚好合适,戒托上钻石闪着细碎的光,像是量身定制一般。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不真实,温乔回过神来眼眶一热,眼底氤氲上一层雾气,仰头看他。
陆云铮垂着眼眸,眼皮上淡淡的一道褶皱延伸道眼尾,微微下垂睫毛头,压着眼底的光,他俯身吻了温乔。
咬着嘴唇,含糊道:嫁不嫁给我?
温乔笑着躲,被他拉回来更深地索取,眼底带着澄澈的笑意和一种叫期待的光芒,没有半分不合时宜的余念。
温乔被他的眼神盯得心里乱跳,没来由的心虚。
于是她飞快的拉起陆云铮的手,攥在手心里,直到攥出了汗。才傻傻开口:你这是在求婚吗?
陆云铮怔了一下,不然呢?你以为我在做什么?
温乔当然不蠢,只是她皱了皱鼻子说:那你求婚还这么凶。凶巴巴的。
陆云铮失笑,舌尖在口腔扫了一圈,捧着温乔的脸啄上去,肩膀一抖一抖:我不凶了不凶了,我这不是着急,怕你不嫁给你啊。
温乔也被他的笑传染了,扬着嘴角笑了起来。
那你好点跟我说?
陆云铮揉了她脸颊,突然半跪在地上,拉着温乔带戒指的那只手,郑重地开口:温乔小可爱,你是否同意陆云铮先生的请求,成为他即将且唯一的另一半?
没有甜言蜜语,也没有夸夸其谈的誓言,简简单单地一句请求。
温乔眼眶酸的厉害,心里酸软一片,像是破开了泉眼,眼泪不争气的哗哗往下落。
不知道陆云铮按到了什么,玫瑰花上的星星灯在这一瞬间相应号召,全都亮了起来。
温乔一边感动的大哭,一遍吐槽陆云铮的求婚也太土了。
最后哭着哭着,稀里糊涂地捂着嘴笑到眼泪狂飙,重重点头:我同意陆云铮先生的请求。
门被推开,外面的人欢呼拍照,陆云铮从怀中掏出一枚钥匙,不是常见的金银质地。磨砂表层,温乔觉着摸起来的质地很特殊。
她将钥匙握在手心,狐疑的看他:这钥匙有什么讲究?
难道是保险箱钥匙?
陆云铮将她搂在怀里,亲了亲发顶说:没什么讲究,就是想给你。
温乔收起钥匙,跟他交换了一个绵长温柔的吻。
在接吻这种事情上,陆云铮无师自通,总是能做到细致又缱绻,让温乔趁沉溺其中,相较于以前,或许是彼此的心重新靠近,他将耐心发挥到了极致,直到温乔被吻得眼底泛红,才放开她。
外面还有一屋子人等着,两人不敢大动干戈,他用指腹蹭了蹭温乔的眼角,牵着人往外走。
铮哥,你也太不厚道了。求婚也瞒着我们。厉淮不满道。
就是啊,我们躲着里面帮你们录像也好啊。多好的回忆啊。李倦也表示遗憾,说他直男还不信。
陆云铮挑眉,你确定你一只手可以录像。
李倦一只手还叼着石膏,确实是不方便做一些事情,但是录像又不是技术活,被陆云铮激得涨红了脖子要跟他吵。
陆云铮抱得美人归,心情极好,任由他们随便调侃。
宁偲靠在容姨身边,许暮朝她看了一眼。
宁偲捡起葡萄朝他丢过去,板着脸说:看我做什么。
许暮放在大腿上的手指蜷缩了下,几不可查的紧张从眼底掠过,讪笑道:吃不吃开心果?
宁偲看了一眼面前放的开心果,确定了许暮故意找话说。
宁偲倾身抓了一把,慢条斯理的剥着,她指甲浅薄,又刚做了指甲,笨拙费力地剥了几颗泄了气。
仿佛刚是一段小插曲,许暮已经转过身同厉淮李倦说话。
忽然朝宁偲伸手,摊开剥好的果仁,满满一手心。
保持了几秒,没等到对方拿过去,扭过头撞上宁偲的眼神。
许暮什么都没说,抓过宁偲的手心,反手一扣,果仁全都倒进了宁偲手心,这才拍了拍手,又抓了一把剥着。
宁偲盯着许暮的后脑勺发呆,觉着肯定是被求婚感染了,变得特别感性,所以吸了吸鼻子,恢复酷酷的心情。
刚吃到一半,宁偲看到许暮的手又伸了过来,本以为又是递果仁,刚伸手去接,就饿被他抓在手里卷进手心。
温热干燥手掌捏了捏宁偲的手指。对方的手心被熏出了一层薄汗,握在手心里润润的。
宁偲不知道说了什么,笑了起来。
宁偲侧目看过去,许暮是真的挺帅的,不然她也不会掏心掏肺喜欢那么多年,当了那么多年小尾巴。
想着想着垂下眼眸,失了神。
外人以为她跟许暮相安无事,其实只有当事人知道,她跟许暮之间那道天堑是许暮自己亲手挖得,所以他只能自己小心翼翼地填回去,才能把无条件跟着他小尾巴找回来。
或许是感觉宁偲情绪低落。
许暮结束了聊天,转身看了一眼宁偲,她把剥好的果仁都吃了,于是低声问:撑着了?
宁偲抬起下巴,摇头。
许暮从她手心里挖走果仁,用纸巾包起来放在桌面上,小声提议:陪我出去走走?
外面雪花飞扬,一看就很冷,宁偲怕冷,窝在沙发上不想去。
许暮勾了下她的手心,哄道:走嘛,陪我去买烟花。
提起烟花,宁偲的眼睛都亮了。南城管控严格,市区不让燃放烟花爆竹,已经很多年没热闹过了。
古寨就不一样,他们刚入大集就看到了路边摊位上售卖的烟花爆竹,一下就将他们的记忆拿回了小时候。
许暮过意用烟花诱惑宁偲,宁偲站起来蹦蹦跳跳地去穿羽绒服。
其他人怕冷,不乐意出门。
于是叮嘱许暮多买点烟花和炮仗,他们要炸着玩。
宁偲裹着宽大的羽绒服正要出门,被许暮拽了回来,他半蹲着给她拉好拉链,又取来帽子和围巾给她戴好。
宁偲被裹得只剩下圆乎乎的眼睛,许暮这才满意地牵着她出门。
宁偲扯了扯围巾,大口地呼了口气,手被许暮握在手里,尽管戴手套也没揣兜里,但感觉不到一丁点冷。
反而是许暮的手背,冻得发红。
宁偲抽了下手,再次被他捏紧,她皱了皱鼻子。
许暮回头看她,牵着不好吗?
宁偲坦白:我觉着,我们的关系还没到这么好的地步。他们的关系难以启齿,仅限于床上,所以她从没把他施舍的体贴当做他们和好的定论。
许暮眸光稍顿。他承认阿偲的这句话伤到了他,但他表现出一副不受影响的样子,牵了牵嘴角:阿偲,我以为我们的关系……
宁偲面无表情地说:就算不是你,也会是别人,许暮,我会和别人做那种事情说那种话。所以,那不是我们关系好的证据。
许暮手微微用力,更紧的攥着宁偲不放手。
他冷峻的表情逐渐浮上一层戾气。却用平静冷淡声音陈述:阿偲,你是我的人这辈子都是,如果你做了这种傻事,我会陪你一起死。
宁偲知道,对方绝不是在威胁她,许暮的性格极端,做事不计后果,就好比他不喜欢时弃之如敝履,喜欢时不择手段。
许暮的步子大。宁偲被拽了一路,手腕微微泛红。
到了烟花店外,许暮调整好情绪,松开了宁偲,眸光垂在她的手腕上,心疼了几秒。
伸手触碰,被宁偲快速躲开。
宁偲看了会儿烟花,跟许暮交代了几样,便钻出小店蹲在路边点烟。
她外形出众,更出众的是一头利落的烟紫色短发,大喇喇的蹲在路边,手指里夹着烟,吞云吐气,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路人回头窥探,并不会让宁偲感到不适,相反多了一点轻松。
在南城,没有人关系你是不是异类,是不是穿着打扮特殊。
因为大家都忙,没空关心别人。
古寨不一样,他们对新鲜事物充满了好奇,充满了烟火气,让宁偲逐渐死掉的心慢慢活过来。
她很喜欢蹲在路边看人走来走去。
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女孩隔着马路盯着宁偲看,小眼睛眼巴巴的盯着一动不动。
小女孩的眼睛漆黑分明,像两颗黑加仑葡萄,很可爱。
宁偲意识到小女孩在看自己,摁灭了烟,摊开手蹲着与她对视。
小女孩搅动着手里的糖果。
宁偲朝她招手。
小女孩一动不动的站着。
宁偲撑着腿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穿过马路走到小女孩面前蹲下。
她与小女孩对视,抬了抬下巴:小孩,你看什么呢。
小女孩眼里露怯,抿着嘴不敢说话,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把宁偲打量了个遍。
小女孩的家长以为得罪了宁偲,赶紧过来询我鹩医爬愣衢况,宁偲笑着说:没事。我逗逗她。
家长松了口气,继续回身跟商贩攀谈。
宁偲抬下巴,余光瞥见商贩摊位上的糖果,突然翘了翘嘴角:你告诉姐姐你在看什么,我就给你买糖果。
小孩对糖果没有抵抗力,也不害怕了,小声问:真的吗?
宁偲笑起来很有亲和力,跟她酷酷的外表完全不匹配,真的,你告诉我,我就让你挑口味。
小女孩大胆地指了指宁偲的头发,抿了抿嘴唇。
宁偲一下就明白了,笑着说:喜欢啊?
小女孩点头,水盈盈的眼眸里闪着艳羡的光。
宁偲抓了抓头发,又碰了碰小女孩的麻花辫,弯着眼睛说:姐姐更喜欢你的头发。
小女孩摇头。
宁偲摸了把小女孩,站起来带她挑糖果。
许暮在马路对面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触动。快步走了过来。
他支付了所有的糖果钱,家长推辞,被宁偲硬塞了给他们。
目送小女孩离开,宁偲和许暮并肩往回走,中途许暮放下纸箱,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真知棒递给宁偲。
宁偲迟疑地望着他,不明所以。
宁偲被许暮拉入怀中,肩膀被他的下巴抵住,他几乎贴在耳廓轻声道:阿偲。给我生个女儿吧。像你一样的女孩。
宁偲像是被雷打了一般,半天回不过神来,等到意识慢慢汇拢,宁偲用了蛮力推开他。
一副戏谑的表情盯着他,勾了勾嘴角:许暮,你的癔症又犯了。
……
宁偲从不相信这话是出自许暮的真心,她曾经把自己的真心捧给许暮看,被他拍在地上踩进泥土里,而许暮轻飘飘地一句我开玩笑的足以让把她凌迟。所以,他后悔了,想要把她的真心刨出来供奉着,那怎么可能。
经过这场闹剧,宁偲和许暮关系又僵了,宁偲疾步往家里赶,等上了楼往下看,许暮抱着箱子慢吞吞往家里走。
温乔察觉宁偲心情低落,凑到她跟前说:我去俞琬家拿面粉,你去不去?
宁偲点头跟了出去。
他们没着急去俞琬家。而是被温乔带到了二楼露台。
你跟许暮吵架了?温乔自认为要关心一下姐妹,但不敢深问,若她不想说,她也不深究。
宁偲本来打算摸烟的,想起温乔不喜欢烟味,便忍了下来。
没吵,我们一直都这样。没事。宁偲在舌尖尝到了一丝苦涩,她自从那事儿之后跟许暮更多是肉体上的牵绊,至于感情。早就死绝了,但凡表现出来的一点,那都是演给许暮看得。
他乐得欺骗自己,她也就不遗余力演给他看。
李楚楚回国了。你知道吧?宁偲忽然一笑。
李楚楚回国了?
温乔很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咋一听很陌生甚至对不上号。
但看宁偲那个表情,那些模糊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
李楚楚是李倦的堂妹,比温乔和宁偲小几岁,和陆云铮许暮他们也算是青梅竹马。当初宁偲喜欢许暮,但是许暮呢,一心都在李楚楚身上。
在拒绝宁偲表白的下午,就跟李楚楚表白了。
结果不尽如人意,李楚楚灭拒绝也没接受,一周后去外国留学了。
一走这么多年。
刚走那会儿,许暮跟丢了魂似的,大张旗鼓地要出国留学,要去彼岸追求真爱。
许父知道后,将许暮揍了一顿,在屋子里关了好几天才打消了他去留学的念头。
总而言之,李楚楚就是许暮的白月光。
所以,李楚楚回国了,许暮慌了,天平左右摇晃了。
温乔想安慰宁偲,又不知道从何开口,张了张嘴没说出一句话。
宁偲冷笑,仿佛在说着与自己无关痛痒的话:许暮去见过她了。你知道李倦的手怎么骨折的吗?
温乔摇头,那会让她自己深陷泥潭,无暇顾及其他人,但是李倦出车祸骨折,她是知道的。
所以这里面还要她不知道的什么吗?
宁偲换了个方向,望着远处的虚空一点说:李楚楚回国,许暮去见了她,李倦知道了去找许暮算账,李倦的手是跟许暮打架打骨折的。
关系很复杂,但也不难理解,提起来也有些丑。
所以温乔有点庆幸,李倦和许暮同处一室。没有打起来已经是万幸了。
我当初就不该招惹许暮。宁偲幽幽地喟叹了一句,多少遗憾藏在这句话里面。
后面的事情宁偲不想说,温乔也不问了,陪她站了会儿,转身突然撞上许暮的视线。
温乔心虚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担心许暮听见了他们的聊天。
许暮白着脸,不知道是冻僵了还是紧张的,木然道:来了很久了。
言外之意,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他的目光越过温乔。停留在宁偲身上,眼底一片惶恐。
宁偲坦然很多,既然听到了就听到了,反正这都是不争的事实,只不过是许暮想瞒着她,不巧被她知道了而已,没什么的。
宁偲面无表情的扫了许暮一眼,对他堵着门很不满道:麻烦让下。
下一秒,她被许暮捉住手臂带回阳台。他眼底微微泛红,哑着嗓子刚想开口辩解,就被宁偲冷漠的拂开。
也就在这时,许暮的手机不合时宜的打破僵局。
电话一直响,宁偲的表情一寸寸往下沉,提醒许暮:你的电话一直响。
许暮盯着她,干涩开口:不用管。
他说不管就不管吧,反正宁偲也没心思管,她只想离开这个冰窟窿一般的阳台,太冷了,风又大,冷得浑身发抖。
打电话的人似乎很执着,电话停了几秒,又打了进来。
僵持了几秒,许暮表情松动,微微侧身让出路,掏出手机。
宁偲用余光瞥了见了手机屏幕上的来电人姓名--楚楚。
呵!
还真是白月光,有特殊感应技巧。
许暮下意识看了一眼宁偲,当着她的面点了拒接键,像是在表忠心一般。
他曾经年少无知时,对李楚楚动过心,但是李楚楚说走就走,经年之后,他才发现那微不足道的不叫喜欢顶多算是爱慕。
只有宁偲让他产生了浓浓的占有欲,偏执又疯狂,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
李楚楚回国后联系自己,他出于照顾去见了她,并不是宁偲嘴里的重温旧情。
许暮觉着子时此刻才能深刻体会,心被重物吊着不停往下坠的疼痛感,他快疼死了。
宁偲不但不关心,都不愿多看一眼,消失在楼脚。
李楚楚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他烦躁地拧眉,接通后冷漠的地说:楚楚,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080
我们不要在联系了。
不要再联系了。
许暮对着电话那头的人重复,也像是在告诫自己,不要再联系了,过去的就过去了。
当他听见宁偲跟温乔提李楚楚的事情,他自以为是的把握碎了,心像是被他掏空了,泛着细细密密的疼,那真疼穿过皮肉戳入骨髓。
他一直认为阿偲只是在生气,以为他只要表现的好一些,阿偲就还是爱自己的,他以为可以弥补带给阿偲的伤害。
许暮无力地闭了闭眼睛。
如果可以,他真想带阿偲私奔,去一个无人之境,拥有一方只有他和阿偲的天地。
当他看到阿偲那么喜欢那个小女孩,心里软化了,连藏在内心的最阴暗的冰山也逐渐消融。
要是阿偲愿意,他真的愿意和他有一个小孩。
都说阿偲眼睛漂亮,生得女儿也漂亮。
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许暮苦笑了一下开口:楚楚,我已经不是以前的许暮了。
那头的人一直在哭,许暮面无表情的听着,时间一长有些厌烦,语气也狠厉了些:楚楚,你是成年人这些问题你该自己解决。
说完,他不等对方再说什么就挂了电话,反正对方也不一定会说,只会一味的哭。
挂了电话,许暮如释重负,被压垮的肩膀挺了起来。
收起手机,他快步上楼。
温乔斜了斜房间的视线,意思是她不高兴你去哄哄吧。
许暮拿了零食,轻缓的推开门,顺着门缝看了一眼,轻轻地关上门。
宁偲靠在床头玩着手机,听见动静,眼皮子都没掀一下。
许暮坐到她跟前,慢条斯理的解开衬衫顶端的口子,实在是太憋得慌,他需要喘口气。
余光扫件这个动作,宁偲一下就警觉了起来,防备地盯着他:你做什么。
许暮手指一顿,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力,宁偲的心思太敏感了。
许暮忽然看向宁偲,好像是要从她眼睛里找到点什么。很可惜,她的眼睛里平静无波,如果非要说有点什么,或许就是厌恶鄙夷又或者恐惧,反正微不足道。
宁偲抄起手机,打算出门。
被许暮拽着手,大力拉了回来,跌坐在他腿上。
宁偲抵着他肩膀挣扎,被许暮压了回去,低哑的嗓音带着浓浓的无力感道:阿偲,让我抱抱。
宁偲不知道哪来的蛮力,推开他大吼:你别碰我。
知道想到许暮对李楚楚那些顽固的感情,就像是藤蔓一样缠绕着宁偲,见缝插针地去刺痛她,提醒她许暮爱的人是李楚楚。
李楚楚回国了,他可以明目张胆的跟她在一起。
李楚楚就是刺,贯穿了宁偲整个青春期,拔不掉也忘不掉。
许暮收紧手臂。贴在他脸颊旁,气笑了:我不抱你抱谁。阿偲。
宁偲一根一根掰着他的手指,试图躲避他的靠近,源源不断的热此忱Фタ蓁枕暮身上传来,宁次挣扎无果,选择最直接的方式说:许暮,要是李楚楚知道你在这儿跟我上演深情,又在她那边表忠心,她会怎么想?
许暮不敢置信的抬眸看宁偲,宁偲露出了一个得意嚣张的笑容,仿佛一个胜利者,正在摇旗呐喊。
看吧,许暮还是在乎李楚楚的,不然为什么提起这个名字,他就紧张到僵直麻木。
宁偲看穿了一切,冷冷一笑。
然后轻而易举地推开许暮,站起来,离开房间。
门砰地一声被关上,许暮走掉的神思也被拽了回来。
没错,李楚楚回国他是去见过,回国那晚李楚楚说自己打不上车,让老朋友去接她一下,许暮不想去,李楚楚说联系不上家里人,很晚了自己很害怕。
许暮出于同情还是开车去了,不过只是把她从机场送到酒店,就这么简单。
也不知道怎么被李倦知道了,他气冲冲跑来跟自己打了一架,怒气汹汹指着鼻子问他把宁偲置于何地。
此时的许暮很心虚也很惶恐,更是听不得李倦提宁偲,红着脸跟他扭打起来,两个人没轻没重,许暮红着眼睛大吼:阿偲是我的,我知道你喜欢阿偲啊,没用。
李倦对宁偲的喜欢隐忍深沉,几乎藏在暗处。他伪装地很好,几乎不让当事人看出任何端倪。
突然被许暮戳破了遮羞布,恼怒愤怒还有不甘心搅动着神经,他就是喜欢宁偲,刚开始认为她开心就好,喜欢谁都行他默默看着就好。
许暮收回心思,气的压根发痒,想抽烟。
他看到宁偲的包放在矮柜上,弯腰拿过来找烟,阿偲一般都会带好几包烟,几个打火机应急。
所以他想当然地认为她包里应该有这些东西。
翻了一遍烟没找到,纸盒子倒是翻出来一个。
他拿出来一看,脸色骤然沉了下去,骤然的气压跟着降了。
盒子上写着避孕药三个字像是一把刀剜进他的血肉里,搅动着,然后猛地抽出来带起一个大窟窿,疼到麻木,丧失知觉。
许暮捏着盒子,所有的情绪都聚集到了手上,蓄力太猛捏扁了纸盒。
他扒开纸盒子,露出里面的药片,剩下几个空窟窿,一看药片被吃掉了。
许暮感觉自己快死了,心疼道抽搐,快喘不过气来了,像是有什么东西拉着心脏极具往下坠。
宁偲推开门时撞上许暮沉痛的视线,短暂对视了几秒,波澜不惊地挪来。
目光下移停在他手上,脸色才变了变,没来由的紧张了一下。
宁偲去夺药,嗓音干涩地开口:你拿我要做什么。
她后悔没有自己犯懒没有剪成小片放在包包的夹层里。
许暮苍白的嘴唇动了动,红着眼睛看她,眼神直直地快要把她看出个窟窿来。
你每次都吃?他记得自己每次都做了措施,轮不到她吃这种药。
宁偲也很坦然地承认:是啊。
许暮感觉心上又被扎了一刀,刺入血肉里一刀又一刀,鲜血淋淋,但他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然后又听见她宁偲说:所以你每逼迫我一次,我就吃一颗,你满意了吗?
所以你满意吗?许暮?
我做的让你放心满意吗?
我不会怀上你的孩子,也不会生下你的孩子。这辈子都不会。
她怕外面的人听见,忍了又忍才没声嘶力竭地喊出来,而是选择面无表情地陈述。
她的话化成无形的武器撕裂着许暮的心。
许暮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冷得,浑身忍不住抖了起来,苍白的嘴唇打颤,他死死地望着宁偲。似乎把所有的情绪都倾注了进去,当他试图看穿那双来平静无波的眼睛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无声地哽咽着,脑子里闪过这些年自己的胡作非为,讥嘲般的笑了,报应啊都是报应。
当初怎么踩碎一个人想心,他就该受到这样的报应。
这都是他欠宁偲的,他以为得不到她的心,得到她的人也是好的。早晚朝夕相对,总会温暖起来的,距离就没那么远了。
可是这么久了,阿偲的那颗心真的死了。
宁偲怕许暮突然胡来,更怕他真把这些药丢了再胡来,于是趁他失神,夺了过来攥在手里。
阿偲。许暮无力的唤了声,以后我不逼你了。
宁偲静静地盯着他,冷冷淡淡道:谢谢你能想通。
眼里的水雾模糊了视线。许暮抬眸看她,模模糊糊的看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阿偲,可以在给我一个机会吗?许暮想只要还有机会,让他弥补,再也不蛮横了。
良久的沉默,久到许暮以为宁偲要这么无声的结束这段对话时,她缓缓开口:阿暮,我给过你机会的。
许暮如遭雷击,整个人僵着,机械地抬头看宁偲。
宁偲缓慢摇头,什么都不说。
就在这时,许暮的手机响了,打破了僵局。
许暮打开一看,蹙起了眉头。
宁偲一眼就看到楚楚两个字在屏幕上闪动,突然释怀的笑了,许暮,感情不可能容许三个人通过的,我没那么贱。
许暮眸光一紧,刚想解释不是。
宁偲就说:你走吧,找车送你回去,如果你能给我留点最后的体面的话。
她不给许暮思考的机会,直接把他的行李上拖了出来,放到门边,彰显下定了决心。
电话一直响。
许暮直接摁了挂断键,把手机塞进口袋,去抓宁偲的手。
宁偲自然躲开,抬高了手看向尴尬的许暮。冷声道:许暮,成年的人世界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你知道的。她需要你,你快回去吧。
许暮心里滴血,他不知道为什么宁偲非要把他往外推,仿佛这一次是最后一面,急急地解释:我跟她说清楚了,我们不要再联系了。以前没有联系,以后也不会有联系。
许暮口不择言,无力又无奈道:乖,别闹了。
宁偲垂在身材的手动了动,终于有了点生气该有的别样情绪,咚忱Фタ蓁咋了一声,闹?
所以到现在为止,许暮还把这件事情定性为闹,是宁偲无理取闹。
宁偲感觉很累很累。
很想长长的睡一觉,这样就不用去管这些破事。
许暮意识到说错了话,去抓宁偲的手,被她拂开。她拖出自己的行李箱,直接往门口走。
一把被许暮拽住,许暮死死地盯着她:你要做什么?
宁偲僵直地站着,你不走我走。
李楚楚的电话再次打过来,大有许暮不接她就不放弃的架势。
电话急急地响,掐了又打,掐了又打。
许暮皱着眉。当着宁偲的面将李楚楚的电话拉入黑名单。
电话终于消停了。
宁偲瞪了他一眼,你走还是我走?
许暮再想辩解点什么,被宁偲冰冷的视线都堵了回去,紧了紧握着行李箱的手指,艰难开口:我走。
好。宁偲不拖泥带水地把自己的行李放回了原位,然后耐着性子等许暮离开。
许暮犹豫踟蹰,他也知道自己非走不可,可是不想走,他舍不得。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偲裹着被子睡了过去。
许暮走到床边蹲下,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沙哑着开口:阿偲,我真的爱你。
说完,怕床上的人醒了再动怒,他站起来拖着行李箱出房间,跟一屋子的人解释,临时有事要回去。
他不敢说自己跟宁偲吵架了,不然宁偲太没面子了。
容姨和陆爸都劝许暮过完年再走,许暮说有十分着急的事情必须回去处理,反正就是不留下了。
陆云铮拍了拍许暮的肩膀,想说的话都在眼神里。
李倦主动站起来说:我送你下楼吧。
好。
李倦和陪着许暮下楼,两人并排走着,行李箱滚轮在水泥地板上磨出闷闷的声音。
你走了宁偲怎么办?李倦沉着脸问。
许暮苦涩地笑了:我不在,她会开心点。
李倦的手机响了,他走到一边背着许暮接听,那头的人讲了很久,他简单的的回复着嗯啊好。
半晌。手都冻红了对方才挂了电话。
李倦开门见上道:楚楚打来的。
许暮一点也不例外,打他的电话打不通了,唯一在他身边的人就是李倦。
更何况,他们是堂兄妹。
许暮表现冷淡,对李楚楚打电话来兴致缺缺。
他这个冷漠的反应,让李倦不禁怀疑,他真的对李楚楚旧情复燃?
楚楚说她……
或许你真的比我适合阿偲。李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许暮匆匆打断,他不关心李楚楚怎么样了。
李倦怔愣了片刻。揣摩着许暮说这话的动机,而后冷笑:你用不着这样试探我。
我说过你没跟阿偲分手,我不会干涉。
阿偲单身后,我们有公平的竞争权,我不会让着你。
我也相信并且尊重阿偲的选择。
话到最后,李倦的声音愈发的冷,比刮来风冷,比刚积得雪刺骨。
最后,李倦忽而一笑,我也不是什么圣人,我也会忍不住趁虚而入。所以,你看着办吧。
许暮的眸光变得幽深,冰冷。
最后什么话都没说,推着行李箱消失巷子口。
李倦揉了揉冻得通红的手指,哈了口气,慢慢往回走。
天气太冷了。
身体都冻麻木了,脑子也无法思考了。
许暮离开后,宁偲蒙头睡了一整天,傍晚俞琬家请吃饭,她也没去。
温乔没有强求,给她带了一份饭菜回来。
半夜时,宁偲从床上爬起来,趴在垃圾桶边干呕,脸色苍白,恨不得把苦胆水都吐出来。
温乔以为她是水土不服,找了橘子水给她。
喝完,一样吐。
喝什么吐什么。
温乔有点着急,披着衣服去找镇上的医生过来看看。
宁偲捉住温乔的手腕,把她拉了回来按在床上,虚弱道: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温乔见不得她这么倔,明明难过的要死,还要嘴硬地说没事,这吐成这样是没事吗?
宁偲摆手:真没事。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宁偲吐够了,稍微缓了点,拿水漱完口说:今儿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温乔去厨房热了饭菜,给宁偲送来。
宁偲一看见堆在上面的大片肉。捂着嘴又是一阵干呕,摆手让温乔把饭端走。
容姨听见动静,披着外套过来看,见宁偲这样,温乔又说看见肉就吐,露出了古怪神色。
容姨是知道许暮和宁偲在一起,至于个中曲折是不知道的,观察了半晌问:阿偲啊,你好事儿什么时候来的?
好事儿?
宁偲吐到脑子短路。一时没反应过来,狐疑的嘀咕了一句恍然大悟,我一向不准,上一次还是两个月之前。
她身体不好,内分泌有问题,所以经常推迟好几个月,浑然没在意过。至于白天许暮拿得药,她没敢吃,一向单子小怎么可能吃那种药。她只不过是用来虚张声势的。
容姨点了点头说:除了吐还有啥感觉吗?
宁偲摇头。
容姨拉过温乔说:你去给她换点清淡的吃食,明天去药店买点早早孕试纸。
容姨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宁偲听清。
她维持着呕吐的姿势,僵了半晌,后背不住的冒冷汗,胃里抽了下又翻江倒海难受。
上次。
许暮喝醉了。
应该没有那么巧合。
宁偲漱了口,强行压下胃部的不适,即便想吐也不让自己吐,不一会儿头上憋出一层薄汗。
容姨见她这么倔,心疼不已,安慰道:傻孩子,即便是真怀了,我们还能笑话你不成。你跟阿暮年纪也不小了,成家要孩子很正常。
宁偲欲哭无泪,要个屁的孩子,他们刚大吵一架,若真是有了,她该怎么办。宁偲小幅度的捶了捶小腹,头一次觉着自己太不争气了。
明明口头上那么硬气,偏偏许暮喝醉了,她还稀里糊涂地放任他胡来,明明害怕,还心存侥幸。
越想越后悔,越想越后怕,艰难的闭不上眼。
宁偲缩在温乔身边,睁着眼睛盼到天擦亮,她困得不行,才眯了会。
再睁开眼时,温乔将买来的东西放到她的床头柜上。
宁偲一瞬间清醒,她抓着试纸躲进了卫生间,一口气测了三次,每一次的结果空前一致。
081 解脱
宁偲撕包装袋时手都在抖,小心翼翼生怕错掉那个步骤验出不想看到的结果。
昨晚睡不着的时候,她悄悄拿手机查过,网上说得那些妊娠的症状她除了呕吐,其他症状都对不上。
应该不会那么邪门。
想着想着,感觉双腿发软,撑着洗手台蹲了下去,短短几秒钟,掌心渗......
如今的青山厂跟一个月之前刚刚主体竣工时期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别了,一个开放式的大门,用大理石砌筑了青山厂的标志,门卫那边孙老头也已经回来上班了,正式出任保安部顾问,其他还有八个保安分成两班倒。
奔跑的声音更加的接近了,片刻后从树林中涌出无数白色皮毛的白狼,精光闪闪的眼睛在看到这只庞然大物后,都乖乖的停在那里,不敢靠上前来。显然是害怕这家伙。
全国人大农业与农村委员会委员任正隆则认为,起征点太高剥夺了低收入者作为“纳税人”的荣誉。
海关总税务司一直由英国人担任,这是前清时候通过借款条约确定下来的,可是现在,为了拉拢中国,英国政府甚至舍弃了这个特权,在英国人看来,这已经是英国做出很大让步了。
“那是儿子眼光好,当初要承包这片荒地。”去年之前这里还是整片的荒地,可是如今绿树成荫,成为很好的一个地方。
无论离歌给你什么,都不要碰耳边回响起南宫秋地话,这一切都是从离歌给了我他地玉箫开始……难道……那箫上有毒?
杰克逊的音乐与其说是“歌”,不如直接称之为“吼叫”更贴切。
练拳?但一看这房间,顿时放弃了。还是先去洗漱吧!这招待所的条件倒也不错,足已比得上三星级酒店房间的标准。
看着梁晨大杀四方,频频收着底注,连二少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急躁,开始向一旁的冯予之使着眼色。冯予之回给对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他正在捉摸着梁晨的路数,一待时机成熟,他自然会展开反击。
高个子老板那还能不答应,连连的点头的从车上下来,朝着山上那几人走了过来。
鲁兵对自己这一拳很有信心,原因很简单,保镖的双手,还抓住了季军的双手了,此时处于不设防的状态,如果自己这一拳,还打不中的话,那也太丢脸不是?
四只蚀骨幽狼被藤条墙阻拦了去路,试图强硬的冲过去,却被韧性十足的屏障墙弹了回去。它们又尝试了用可以嚼食人骨的锋利牙齿在屏障上咬出一个洞,却被不断生长的藤条缠住吊了起来。
可是为什么一转眼他就不见了自己明明在为他准备飞机可他一转眼怎么就不见了?难道他骗了自己他已经走了?
“三叔,我们走!我们别理他!”陆夏回头拉着陆苍就想往外走。她不想再待在这里了,一刻也不想。不管左君临在酝酿什么阴谋,她都不想让三叔留下来面对。
只是,管清图突然惊恐的发现,明幽府呼延家和春明府魏家的所有上品圣皇瞬间失去了踪影。。。
“走。我们上去看看。现在场上地情况怎么样了。”龙无名轻声地说了下。就隐蔽了下自己地身影。慢慢地摸到悬崖边上。查看下场中地情况。这一看。把龙无名给愣住了。身体不经意地颤抖下了。
082 跨年
拉黑并删除许暮一气呵成,宁偲并没有感到很伤心,除了解脱唯一有点别样的情绪,或许就是失落。
她从会走路就跟许暮他们这群人认识,再大点就跟着许暮屁股后跑,当了那么多年小尾巴,喜欢过痴狂过,也被见践踏过伤害过甚至绝望过。
李楚楚是导火索也是契机,她只是惋惜失去了一个发小。
宁偲安慰自己这是成长路上必须付出的代价,谁让她曾经就肖想一个并不喜欢自己的人,不管强扭的瓜甜不甜,一心只想扭下来。
瓜是扭下来了,涩到舌尖发苦。
手机又蹦出一条微信。
宁偲蹙着眉头点开,目光落在发消息的人时。扭头朝楼下看了一眼,李倦一只手托着手机站在暗处打字,莹白的光打在他脸上,印出姣好的眉眼。
李倦:下来,给你看个好玩的。
宁偲盯着这条傻气的消息,都能想到他一只手戳屏幕的样子,抿了抿嘴角。
宁偲:干嘛,你们不就是买了烟花仙女棒。我在楼上一样能看。
李倦:那你站在窗口看,披肩外套,别冻着。
宁偲往楼下看了一眼,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刚想回复等她下楼,李倦把手机横过来高高举起,左右晃了晃。
屏幕上缓缓闪过一排白色字体,阿偲新年快乐,字体很大,在黑夜中很好认,闪闪的一点,像刻着她名字的星星。
李倦用这样简单让对方毫无负担的方式一起迎接新一年的到来,也想告诉他喜欢的女孩,我希望天天快乐。不止是新年。
宁偲眼尾被寒风吹出点湿湿的潮气,她皱了皱鼻子,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宁偲:你好土啊。
李倦等到那行字闪完,这才退出屏幕回复微信。
李倦:那你开心吗?
宁偲捏着手机没有回复。
李倦站在寒风中等了会儿,没有收到回复,下意识往楼上看,窗口空荡荡,宁偲不见了。
他有点懊恼,明明阿偲心情好转了,自己又冲动的试探,这下惹对方不高兴了吧。
要不,再想点其他办法哄哄?
就在李倦懊悔失神时,一道身影从屋内闪了出来,冲到他跟前站定。朝他摊开手心,我的红包呢?
李倦抬眸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忽然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放在对方手心上。
宁偲又皱了皱鼻子,握住红包掂量了一下,心满意足的塞进羽绒服口袋里,同时又从另一边口袋里掏出一个鼓鼓的红包,放到李倦的手心里,给你的回礼。
宁偲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羽绒服,她把脸埋进暖和的大毛领里面,只露出一双潮湿黝黑的大眼睛。
她见李倦盯着自己不说话,努了努下巴:拆看看看啊。
李倦下意识收紧红包,捏在手心里,红包里的东西有点磕手,反正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阿偲送的,都弥足珍贵。
宁偲有点着急,以为他一只手不好拆,要不我帮你拆。
李倦没受伤的那只手,灵活举高,不让宁偲抢回礼物,我自己拆。
好。
见对方没有争抢的意思了,他才把红包贴在打了石膏的手臂上,拨开红包,取出里面的东西。
是一枚做工精美的红色镶金的御守。
李倦倒不意外宁偲没送钱,只是这枚御守倒让他有些意外,心脏怦怦地乱跳。
他盯着看了会儿,满心欢喜的听见宁偲说:这是我去寺里亲自求得御守。希望它能带给你好运。不过不能见光,你还是藏在钱包里吧,不然就不灵验了。
李倦心里一片酸软,阿偲说御守不能见光否则不灵验,宽大的掌心攒紧御守,呼吸有些乱了。
高兴过后,他忍不住较真。
每个人都有吗?他小心试探。
许暮呢?
有没有给他也求这个?
宁偲抿了抿嘴唇,没有。
李倦眸光很轻微的动了下,吞咽下所有的狂喜,我带你去个地方。
宁偲裹了裹衣服,恢复酷酷的神情,眼睛里写满了抗拒,在李倦面前毫无保留的表现出最真实直白的情绪。
不去,太冷了,马上就跨年了要放炮仗了。宁偲眨了眨眼睛。
睫毛上沾了潮气,湿漉漉的,眨一下眼便颤一下。
李倦看得有些心痒,喉头发干,他好想吻一吻可爱的睫毛。脑子里乱哄哄的想着,他抬手按了按宁偲的眼尾,试图把潮气擦去。
宁偲愣愣地看他,他也正好看过去,视线相对,陡然陷入沉默。
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李倦尴尬地收回手,提醒宁偲接电话,宁偲咽了咽口水,是你的电话。
李倦面色慌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他瞥了一眼来电人,背过身走远了点接了起来。
是许暮打来的。
怎么了?李倦的声音陡然变冷。
许暮没空追究李倦的语气,急促地喘气,还伴随着呼呼的声响,阿偲呢?阿偲跟你们在一起吗?
李倦抿着嘴没着急说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宁偲。她缩在羽绒服里,鼻尖冻得通红,盯着陆运正刚点燃烟花瀑布傻笑啊,仿佛所有的星光都聚集到了她眼中,温柔又美好。
跟我们在一起,怎么了?李倦眷念盯着看了会儿,意识到对面这个人还在破坏气氛。语气又冷了几分,我说过你不用三翻四次试探我,你要找她就打给她,难不成我还要帮你监督她?
许暮顿了下,弱弱地说:她把我拉黑了。
李倦勾唇,在心里默默地说那真太好了,普天同庆。值得再放两个烟花庆祝一下,对顺便再放一首好日子助兴。
许暮做得那些混账事,李倦看在眼里,他不是没提醒过他,许暮总是轻飘飘一句爱情是不能强求,也不讲先来后到的。
是啊,爱情是不能强求,但也不是阿偲先认识许暮先喜欢上许暮,所以她就要卑微地喜欢他一辈子。
许暮还想拜托李倦把手机给宁偲听,李倦再次看了眼站在烟花下,眉眼染上节日喜气的女孩啊,缓缓回神对李倦说:我后悔了。
什么?
后悔当个圣人,后悔没有趁虚而入。
许暮显然也没想到李倦突然这么说,脑子里涌起恐慌,这种念头比宁偲提分手拉黑他时要来得汹涌急促,压在心口上提不起气。
几乎想也不想,对李倦说:我现在马上去机场。李倦,你不要胡来。
李倦冷笑,胡来?我追求喜欢的女孩怎么就胡来了?
许暮一时语塞。
李倦提醒他:我说过,阿偲单身后,我们有公平的竞争权。我不会再让着你。不过我想,你这种前男友吃回头才的几率比我低很多。
电视机里主持人在倒计时,陆云峥忙着摆大烟花,厉淮举着手机在跟小女孩视频炫耀古寨的烟花,阿偲退到一旁温乔递过的仙女棒,准备迎接这场盛大的跨年。
李倦也不想把最后这几十分钟浪费在许暮身上,他还有更有意义上的事情做。
也不管许暮说了什么。他径直挂了电话,收起手机朝宁偲走去。
宁偲手上仙女棒燃掉了一小半,滋滋啦啦的冒着火光,仿佛全都钻到了她眼里,发着微光。
李倦抓住宁偲的袖子,扯了扯:走,去个好地方。
话音落地,宁偲手中的仙女棒燃完,剩下根黑乎乎的棍子,她舔了舔嘴唇,有些意犹未尽。
不去,我还想玩。她扭头打算找温乔再要一根。
李倦掐住她手腕,干燥的掌心贴在腕骨上,微微收力。跟他说话的力道一样小:就几分钟。
宁偲看他满眼期待,不忍心拒绝,点了点头:好吧。
李倦随便扯了个理由,拽着宁偲往巷子外面跑,穿过巷子,上了古寨的大马路。
你要去做什么你抓紧时间,马上要放烟花了。宁偲催促。
好啊。
李倦口头上答应。脚步却没停下来,直到他拽着宁偲上了古寨小广场后面的假山,才停下来。
他拿手机看了眼时间。
还有三分钟就是新一年了。
宁偲看了一眼黑乎乎的山头,远处路灯练成了一片星海,往远处一延伸,此起彼伏烟花争相绽放,一朵朵星光在头顶上绽开落下,彩色的光印照在脸上眼睛里。
李倦默默地倒计时,十……九……八……七……
宁偲忽然想起来要倒计时了,转身往回走。
下一秒被李倦拽了回来,他笑着对她说:阿偲,新年快乐。
就在这一瞬间,他声音被巨大烟花和炮仗声响掩盖,古寨的夜空被流光溢彩点亮。火光冲上云霄后散开万朵星光,落下时成了遥挂在天边的星星。
宁偲张了张嘴,新年快乐。
李倦抓起她的手,捏了捏手心,塞进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
跨年的时候,大家都忙着问候,消息争先恐后的涌了进来。
半个消失的狂欢庆祝。宁偲捂着耳朵眯着眼睛,终于松了口气。
热闹就好比潮水,来得快去得快,欢快过后只剩下落寞的寂静。
宁偲坐在矮凳上,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炸点被炸聋了。
李倦坐在一旁,回看借着拍烟花的名义偷拍的宁偲,光线特别暗,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一个轮廓,轮廓都有些模糊虚化了,他还是觉着好甜。
这是他坦白心思后,跟宁偲两个人第一次跨年。
往后,他都奢望能一起过。
新年祝福争先恐后的涌进来,李倦都怀疑手机要被震死机,一个微信电话弹了出来。
他点错了,直接接通了。
哥,新年快乐。李楚楚坐在高档的餐厅,跟李倦挥手,背后的落地窗偶尔能看到炸开的烟火。
如果没记错,这是环球大厦顶楼的旋转餐厅。
新年不对外开放,不过,这家餐厅是许暮家的。
李倦面无表情,甚至连最基本的寒暄都不想做,他不喜欢李楚楚,不光因为她只是二叔家抱回来的孩子,更因为李楚楚从小就会装,会示弱。在任何人面前自来熟然后暴露自己的弱点,让大家同情可怜。
别人因为她弱,对她偏心一些,宠爱一些。
就连许暮也是这样。
在他看来,李楚楚这样的女人太心机。不过,他又不得感谢李楚楚,勾走了许暮。
只不过他这个堂妹跟他关系一向不太亲近。出国那几年断了联系,最近回国了也没怎么联系,寒暄都算不上,怎么会突然打视频电话来拜年。
他蹙着眉头等李楚楚继续往下说,下一秒,李楚楚的镜头一晃,直接拍到了坐在一旁。低头摆弄手机的许暮。
暮哥哥,跟堂哥打个招呼。哎呀,大过年你就少玩会儿手机。李楚楚甜甜的喊,言语间以女主人自居,缠上许暮的胳膊靠过去,镜头一转,刚好拍到两人,堂哥,暮哥哥太忙了,吃着年夜饭都还要处理工作呢。
宁偲听到这些,面无表情的垂下头。
李倦余光扫了一眼宁偲,想立马挂了电话,但看到那头的两人又不甘心自己营造了那么久的氛围,好不容易哄宁偲开心,就这么被李楚楚给毁了。他和阿偲不痛快,别人也别想把痛快建立在他们的痛苦之上。
不懂也懂了李楚楚为什么会这个时候打视频过来。
堂哥,你在看什么呢。你周围好黑啊,你没在家吗?李楚楚皱着脸问。
李倦收回视线,重新摆正手机,盯着李楚楚背后那个人,轻笑了一声:许暮是个大忙人,我以为他大年三十还去机场呢。
当时还真担心过如果许暮跑来求和,自己的胜算有多大。
许暮微微抬眸,盯着摄像头,无声的对峙。
李楚楚当然不知道也许是知道装作不知道,蹙了下眉:去机场做什么?
李倦冷冷一笑,颇有些深意的安慰,楚楚你就少缠着许暮,他身边的女人就够他头疼了。别添乱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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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 质疑
李楚楚面色僵了一下,压了压嘴角扭头凑到许暮身边,故意一种柔弱又不知所措的语气问:暮哥哥,堂哥在说什么?
许暮面无表情,没打算回应李楚楚的问题。
李楚楚当即流露出一种受伤的表情,弱弱的声音说:暮哥哥,你是不是跟堂哥有什么事情忙着我啊?
李倦只是笑着,眸光时不时朝旁边的人看,宁偲乖乖地坐在旁边,双手撑在石凳上,晃动着双腿,似乎根本不在意李倦在跟谁视频,也不关心视贫ブ弥卸岽止πすΦ厍头发生了什么。
她仰着头,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半点昏黄的路灯洒在背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天气太冷。她呼出的气息凝结成白汽,扑向睫毛,好像都被沾湿了,鼻尖冻得红红的。
李倦看得有些动容,他很想吻一吻宁偲,把她欺负到鼻子红眼睛也红红的。
意识到自己的思绪飘远,当宁偲扭头看他时,眼神被烫了一下,飞快看向手机屏幕,表现出一丝慌张和窃喜,甚至还要一丝丝的害羞,烧红了耳根和脸颊。
李楚楚缠着许暮,许暮表现出不耐烦,当然他无意间撇向屏幕时,也将李倦的微妙变化纳入眼中,眸色渐渐变暗,一寸寸冷了下去,嘴角压得平直。
显然,许暮此刻很不耐烦,也很不高兴,只是没发作。
李楚楚完全没读懂他这副样子,还用惯用对付他的那套,故技重施:暮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你跟堂哥怎么都这么喜欢打哑谜。
撅着嘴做出生气让人哄的样子,以往李楚楚只要不高兴了或者累了,就装生气,不管是谁的错,许暮总会主动道歉并且承诺买糖水,要是事情严重点,李楚楚再作一点,许暮明知道她就是使小性子,不会觉着不耐烦,反而觉着可爱真实,更加愿意瞻前马后。
李楚楚举着屏幕,背过身,竖起耳朵等着许暮哄他。
视频通话时长的数字不断跳动,整整过了半分钟,许暮一动也没动,好像有点不在乎她的心情。
她想回头看一眼。碍于自己身份和拿捏许暮的技巧,又把主动示弱先憋了回去,继续等。
她假装开视频追问李倦那边情况,疯狂试探宁偲的状况,有没有看到她那条朋友圈。她不是不喜欢宁偲,只是宁偲觊觎许暮,即便她一点也不喜欢许暮,但也见不得别人把他抢走。
即便她不要,许暮也不能成为宁偲的。
所以,她在出国走得太匆忙,许暮和她赌气删了联系方式。第一年,因为身份问题,被小偷抢了钱包,她第一时间打电话给许暮,什么也不说,就一个劲儿哭。
许暮当时朝着要陪她,和家里闹得不太愉快,但是听说李楚楚被抢劫了,一个女孩子人生地不熟,还是找陆云铮借了一笔钱,转天飞去李楚楚身边陪了她天,被许老爷子知道了后,还关在家里揍了一顿。
这件事情后,李楚楚就知道许暮没有真的放下,就是赌气。后来她听过国内的同学站辗转知道宁偲也喜欢许暮,不动声色暗恋了好几年,直到她出国了,许暮和她断绝了一切往来后,才展露心意。
不过,许暮不喜欢宁偲,甚至很烦,尤其是后来。宁偲邀请许暮圣诞节一起去看烟花,许暮答应了,但是第二天圣诞节,许暮扔下宁偲飞到国外陪李楚楚,圣诞节当晚,许暮陪着李楚楚在塞纳河畔许愿,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好几次,许暮皱着眉头按掉,那头的人很坚持,许暮冷着脸直接关了手机,安安静静地盯着身边的女孩看。
李楚楚无意间瞥见许暮备注的来电人,宁偲。
许暮完全忘了宁偲这个傻姑娘,她在公园呆呆地坐了一整夜不肯走,固执地坚持跟许暮单方面的约定,后来是室友找来将她带走,回去后发烧人都烧糊涂了,还惦记着给许暮去图书馆占座。
就在李楚楚陷入回忆时,一只大手伸到了屏幕前,拿走她的手机,怼上自己那张冰冷的脸。
许暮的语气没比他的脸色好多少,你跟谁在一起?
李倦被许暮这张脸怼得不舒服,往后挪了一点,视线斜了斜,嘴角带着笑,盯着宁偲的鼻尖说:阿偲啊。
他刚跟宁偲一起跨年,他还有阿偲求来的御守当礼物,过去的二十多年,没有哪一次跨年比现在幸福,如果阿偲愿意在零点倒计时时施舍他一个吻,不用热烈,他就会昏过去。
果然,肉眼可见许暮的脸色变差,哪怕隔着屏幕眼神也对李倦充满了敌意和仇视。
李倦特意从口袋里掏出宁偲送他的御守在屏幕里晃了晃,为了让对面的人读懂他的炫耀,故意怼得很近,直到许暮问他手上拿着什么时,假装轻飘飘回复一句:啊,阿偲送我的跨年礼物。
刚和她一起倒数看了烟花,她没送给你吗?
他知道许暮没有,心里该死的胜负欲瞬间被满足。让他难受煎熬了这么多年的人。也该尝尝爱而不得是什么滋味。
许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御守,眼神淬了冰,就连李楚楚缠上来要看御守时,被他用力推开,吐着冷息道:别烦我。
让我跟阿偲说话。许暮一贯强势霸道,总会用高高在上的语气对人。
也就在李楚楚面前,他才收敛气这份高傲。
李倦皱了皱眉头,下意识握紧手机。她不方便。
许暮:怎么不方便?李倦,把手机给她。我有话和她说。
李楚楚苦着脸挤进来,不甘心的仰着头看许暮,流露出小狗一般的可怜眼神:暮哥哥,你在找阿偲吗?堂哥你和阿偲在一起吗,我也想和她打招呼。
她被许暮推出屏幕外,仍不甘心地说:暮哥哥,我好羡慕你啊。能有阿偲这么好的女朋友。你怎么都不去古寨陪她啊,要是我对象过年不陪我跨年啊,我会伤心死的。
李楚楚也不管刚刚是不是被许暮冷落了,是不是没有得到了他纡尊降贵的哄,反而被阿偲这个名字一下打开了话匣子说个不停。
李倦听得有些不耐烦了,觉着这通电哈太膈应人了,连他都觉着膈应人,那宁偲呢。
他再次朝宁偲看去时,宁偲垂着眼皮子,望着地面虚空一点,晃着双腿。
双手撑在冰冷的石凳子,手背被冷风吹得通红。
李倦心里跟针扎了一下似的,也不管是不是在跟人视频,直接挪到了宁偲身边,掌心握住宁偲的手,滚烫的掌心烫得宁偲睫毛轻颤。
她不抬头,任由李倦抓着手,温暖顺着两手的相接处源源不断传来。
冷不冷?李倦一只手不好操作,只好抓起来送到嘴边呼了呼热气。
宁偲红着眼睛看他摇头,眼眶湿润润的,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伤心引起的。
李倦心里不好受,最怕看到她这副样子,抓着手捏了捏,力道很轻。指尖还是被捏得通红,就连宁偲的脸都浮上一层粉色。
李倦觉着女孩子的手太脆弱了,捏一捏碰一碰就这么红,那要是真用这手做点坏事,岂不是……后面感觉心里蓄了一团火,不敢往下想了。
他干脆用嘴叼着手机,空出一只手拽着羽绒服拉链往下拽了半截,然后把宁偲的双手拽着塞进怀中。
他穿得不厚。里面一件短袖,外面套了件宽大的羽绒服,宁偲双手贴上他腰腹时,冻得抖了下,他的身体温度高,一会儿就将宁偲的手弄暖和了。
这才意识到宁偲面对着靠着,双手塞在衣服里面的样子有多暧昧,不自觉热了耳根。
然后,小李倦不争气的立正了。
李倦低咒了一声,感觉自己和小李倦都好丢人。
好在路灯昏暗,了等于无,不然的话被宁偲发现了,会很尴尬。
电话那头的人将神思外游的人喊了回来,许暮冷着一张脸追问:你在做什么?
他看不到不等于没耳朵听不见,尤其是听见李倦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和宁偲的一声娇喝,声音不大不小足够刺穿耳膜。整个人都快气死了。
偏偏李倦并不打算给他痛快,画面一度看不到人,昏黄的灯光里依稀能看到交握在一起手和宁偲一闪而过的脸颊。
他脑子里很乱,很慌,像是被灌了铅一般想不动,不能通过声音和环境去逐一分析,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她不方便。李倦的脑子还停留在许暮让他把手机给宁偲。
许暮蹙眉:?
李倦的脸在屏幕内,眼睛却一直盯着屏幕外。温柔又宠溺,像是在盯着一件心仪已久艺术品,爱得挪不开眼,应付其他人。
还冷吗?李倦以为宁偲是冻得脸红,把人往怀里拉了几分,干脆拉掉拉链,一把将人裹进大衣服里,传输着热气,把手贴我肚子上,暖得快,别动。
许暮突然厉声问:你们在做什么?有什么不方便的。虽然那边很暧昧,许暮还是自以为是认为阿偲是不会做出对不起他举动。
而且他之前说不想要孩子,阿偲就每次吃药,起初是他盯着她吃,后来阿偲习惯了,不用交代也能把这些事情处理的很好。再后来,阿偲身体不好,他才开始做措施。
其实他矛盾纠结,他既想阿偲怀孕,这样就能一直留在她身边,他又不想阿偲怀孕,因为他怕看到阿偲生的孩子,太像阿偲。让他看一次想一次阿偲的样子。
他想独占阿偲,又放不下内心的私欲。
阿偲一直都是接受他这种脾气的,一向乖巧听话,这次闹脾气多半都是因为买烟花时临时起意让她生孩子那句话,一直堵着气呢。又或者是这段时间太放纵她的脾气了,不管怎么样,阿偲提了分手拉黑了微信,他坚信阿偲不会真的放下,分开冷静一段时间,再回去哄一哄。
要是哄不好,就再冷一段时间,她会自己乖乖回来的,以前都是这样的,他从不会花心思去哄宁偲,但是宁偲却甘之如饴,轻易的揭走不开心,乖乖待在他身边。
李倦一脸温柔地对上屏幕,对冷若汗寒霜的许暮说:她就是不方便啊,她现在脸红脖子红眼睛红嘴唇也很红,恐怕这个样子没法跟你讲话。
话音落地,李倦也不管那边的人什么反应,或者要追问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宁偲仰头:为什么那么说?
知不知道刚刚那一番形容,很容易让人误会她被欺负了,还是那种按在怀里吻哭的那种。
李倦扣紧衣服,包裹着怀中的小小一团,下巴在她帽子边缘轻轻蹭了一下,狐狸毛扫过下巴,又勾起了那团火。
阿偲身上的香味幽幽传来,敲击着他本就薄弱的意志,简直要人命。
李倦觉着自己简直蠢死了,惹火烧身。但是这种举动,他真是二十多年第一次做,更不知道母胎solo的选手,遇到了喜欢的人,喜欢的人靠在怀中取暖,有多折磨小李倦。
气氛烘托的很好,李倦觉着自己不说点什么,有点耽误月色。
但是。他绞尽脑中,除了想到一句好特么难受,就剩一句阿偲我想吻你,常常你的舌尖是不是也带着香气。
他不敢,于是只能搂紧宁偲。
宁偲被勒得有点难受,挣扎了一下说:倦哥,你是男人不?
李倦茫然与她对视,不是男人是什么?换做其他人这么质疑他。他恨不得扒了裤子跟人证明。
但是对方是宁偲啊,更想把对方按在床上好好证明一下。
只能舔了舔干涸的唇,装作无措又无辜,什么?
宁偲一直把李倦当兄弟,也没发觉对方对自己有过其他情绪,所以很放心的靠在他怀中取暖,送他御守,甚至被他牵手,这一切都自然的没法反感。
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吐槽:你说你抱着一个大美女,居然脸不红心不喘,你是不是有问题啊?
宁偲像之前那样开玩笑啊
宁偲突然僵住,脸色血红。
083 第一更
宁偲也没想到像以前那样开玩笑,打闹伸手试探会触碰到尴尬。
顿时脸色血红,尴尬至极,指尖隐隐发烫。甚至有点想剁了自己的手。
她眨了眨眼睛,试图把吓飞的意识找回来,气氛陡然陷入沉默,宁偲脑子唯一能让她做出的反应就是推开他,然后跳下去吹吹冷风。
她也这么做了推了下毫无防备且浑身绷成了一条直线的李倦,奈何对方先她一步想到了她的反应。掐住手腕死命的扣住,高大的身躯俯身形成一个逼迫的形状,让宁偲根本逃不出去。
宁偲红着脸红着眼仰头看他,眼睛湿漉漉的。眼底闪着水光。
一看就是被欺负了的。
倦哥你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可以这么禽兽。
能当畜生,谁还想人。
李倦的脸色也很红,眼神更不自然,心虚和惊喜交叠在一起。
是你挑衅我的啊,你不知道男人不能随便被质疑吗?李倦虚张声势地掩饰自己的慌乱。
那你也不能随随便便对我有啊。他们之间是真好友,李倦这样反应,让她以后想起来都尴尬。
她记忆中李倦一直都是那个温润样子。不动声色也不张扬,李倦对任何人都客客气气,相处时从来不给人负担,他不像许暮也不像陆云铮,所以宁偲一直把他当记忆中那个少年,关系好到都没想过避嫌。
如今,她陡然意识到李倦也是个正常男人,他也会有对象,会有私欲。
想到这些,宁偲抽手挣扎。李倦脸色一沉,忽然低头看她:你想我快点好。就消停点。
好吧,宁偲觉着他突然这样是因为一句玩笑话。自己也有一半的责任,还有点心疼李倦,毕竟单身狗二十多年,应该很难受。
宁偲老实地保持姿势一动也不敢动,尽管这样她还是看到了李倦额头凸起的青筋,眼底的忍耐。
宁偲的手被抓麻了。小幅度的动了动,抱怨道:还没好吗?
李倦喉底发出一声难以忍耐的嗯。
好不了。
美人在怀。他能歇菜那才是真有问题。
李倦就是想抱着宁偲,享受这种难得的片刻时光,但是这种日子并不好过,感觉身体里火越烧越旺。呼吸越来越重,意识有点歪。
你松开我啊。我手都被你抓疼了。宁偲又抱怨。
她柔软的嗓音,尾音拖着抱怨,让李倦头皮一麻,所有情绪全都往下涌。
他猛得一把推开宁偲。站起来拉好羽绒服,捉着宁偲的手腕往下走。脚步匆忙混乱,像是做了某种不得了的事情。
宁偲被稀里糊涂的拽着往下走,路灯昏暗,看不清脚下的台阶,李倦冷着脸打开手电筒,牵着她一步一步往下,他先一步跨下去,等到最后还剩几步。他干脆伸手搂住宁偲,直接把人提了下去放到地上。
阿偲不知道这个男人怎么变脸这么快。大路灯照在脸上,他这才意识到对方脸色铁青。蹙着眉头冷冰冰的样子。
你这么快就好了吗?宁偲追问,并且打算给他一点实质性的意见时,被李倦捉了手腕拉近怀中。
他俯下头,几乎在鼻尖相触的位置停下,吐了重重的鼻息,不怀好意地一笑:阿偲,你这么关心,要不你帮帮我?
宁偲的笑容僵在嘴角,圆鼓鼓的眼睛骤然放下,逐渐展露出惊恐表情。
就在张嘴要说点什么时,被李倦松开了手。
先回家吧。李倦大步流星往家里走。
李倦进了门就躲进房间,陆云铮不明所以,以为他跟宁偲吵架了,视线朝房间里斜了斜:他怎么了?
宁偲那点尴尬本来被冷风吹得一点都不剩了,陆云铮突然发问,宁偲顿时红了脸颊和耳朵。
没有。他可能是吹了冷风不舒服。宁偲视线闪躲,不敢让陆云铮看出端倪。
陆云铮翘了翘嘴角,是吗?
那我让乔乔给他找点感冒药。免得生病了。
宁偲待在原地,不知道要不要阻止陆云铮这个想法,揉了揉脸颊,回到房间里摔进柔软的被子里,掌心里还残留着李倦的体温,炽热滚烫。
夜间,陆云铮躺在床上,温乔擦完脸掀开被子掀开被子,钻进陆云铮怀中,被对方扣紧低头吻了一下对方的额头。
在想什么?温乔伸手勾了勾他的下巴。
陆云铮把右手枕在头下,叹了口气说:儿子长大了,有喜欢的姑娘了。啧,儿大不中留。
085 隔壁 (第二更三更二合一)
跨年过后便是拜年,因为今年在古寨过年,所以省掉这些繁琐的礼节,大家都窝在家里享受难得安静。
容姨自从来了古寨,睡眠质量上升,睡得好醒得早,早早地起床给孩子们准备早餐。
刚出房间,迎面碰见一身冷气的李倦。
他穿着一套单薄卫衣,外面套了件羽绒服,进门时掀起一阵寒气。
容姨颇为震惊:这么早,你穿这么少去做什么了?
李倦脱掉披在外面的羽绒服仍在沙发上,去跑步了,容姨。说完,他大步朝卫生间走去。
跑步?
容姨打开窗户试了试室外的温度,冷冽的寒风跟刀子一般打在脸上,就那么几十秒,手就被吹得通红,李倦居然穿着一件卫衣出去跑步。
在容姨看来李倦这个小伙子也太自律了,心里想着多给他煮个鸡蛋好好补补。
李倦进了卫生间,靠在门板上仰头大口喘气。过了好半天揉了揉酸疼的肩膀和小腿,他没有晨跑的习惯,只不过因为昨晚又做了个过火的梦,醒来时无比尴尬,他在床上犹豫了半分钟,决定了出去晨跑。
刚出门就后悔了,外面实在是太冷了,他还挺傻逼的就套了件卫衣,手里拎了件薄羽绒服。
这时,李倦的手机响了。
许暮打来的。
李倦拿着手机,看着来电人跳动,一边下楼一边考虑要不要接这个电话。
他走完最后一节台阶,电话适时的停了。
正好,李倦毫无负罪感收起手机时,许暮再次打了过来,不管对方接不接,乐此不疲的拨过来。
第五次时,李倦皱着眉头按了接听。
那头率先开口,语气却满是讥讽:终于愿意接电话了?
你喝醉了?李倦隔着屏幕都感觉能闻到酒味。
许暮冷笑了一声,你管我呢,阿偲呢,你是不是对她做什么了?给我找阿偲。
许暮应该喝了不少,说话毫无逻辑,而且有些无礼取闹。
当然,李倦可以忍受他无理取闹,但不能忍受他去打扰宁偲。
你不是说会趁人之危吗?阿偲不理我了,你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你对她做什么了?李倦说完又打了个酒嗝。
即便是醉了,他也记得昨晚撒视频时听见动静,脑子被那段记忆反复煎炸,太难受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人。给许暮灌了这么多酒,以至于他大清早地打骚扰电话。
李倦面色冷凛,站在路边垂着眼眸,鸦黑的睫毛垂下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抿着嘴唇牵动嘴角: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说完时,李倦刚好挑起了一个笑容。
许暮愣了几秒钟,去体会李倦李倦这句话的深意,等到回神时气炸了,声音都在发抖:李倦你特么跟老子玩真的?
许暮是了解李倦的,这个人隐忍会藏事儿,就好比他喜欢宁偲这件事情之前瞒得滴水不漏,好多次看到他跟宁偲秀恩爱时,也只是淡定那一笑,眼皮子都不会动一下。
怎么就突然喜欢宁偲了。
对,李楚楚回国那一晚,他去接了李楚楚又给她订了酒店,刚开到酒店楼下,李倦拖着一根棍子走过来,气势汹汹。许暮被吓到了,两个人起了冲突,李倦红着眼皮嘶吼:早知道你这么不珍惜阿偲,我就不该让她跟你好。
许暮腿吃了李倦一闷棍,锥心的痛在那一瞬消失,只剩下无尽的迷茫:你说什么?
李倦红着眼皮,嘴唇勾着冷笑,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周身散发着冷气,我说我喜欢宁偲好多年。
他喜欢宁偲!好兄弟瞒着所有人喜欢自己的女朋友好多年。
许暮当时气疯了,胸腔和肺叶子都疼得快炸了,他不知道怎么冲上去,又是怎么动手的,反正最后李倦就断了一只手,被送进了医院。
许暮蹲在路边,接受巡捕的盘问,用陆云铮的话说他就像一条无家可归的狗。
李倦被冷风吹得有点了冷,而且他一只手拎着手机又接电话不是很方便,不耐烦地踢了踢路上的沙子,正色道:我为什么要耍你玩,是你自己先放手的。她给过你机会,你没珍惜。怪不得别人。
许暮突然想到宁偲跟他分手时说过她给过他机会。
脑子里突然一空,好多愤怒的话说不出口,转而压抑着声音说:昨晚没票,我订了今天下午的票去古寨。
李倦皱了皱眉头,李楚楚不会同意你来的。
许暮听不得李楚楚这个名字,飞快挂了电话。
这一通扰人心神电话来得太快去得也快,要不是手机上显示的通话时间,李倦还以为自己做了个梦。
他憋着一肚子气,收起手机沿着古寨跑了一圈才往回走。
走到楼下时,突然停下,打开手机搜索。
【如何让前男友从女朋友面前彻底消失】
【女朋友把自己当兄弟,该怎么攻略】
【对喜欢的女朋总是起反应,怎么办?】
他站在楼下足足搜了十分钟,除了一些婚介广告就是情感博主的鸡汤还夹杂着某些广告,总之没搜到什么有利用价值的东西,他有些气急败坏,大步回了家。
在浴室里待了快一个小时,容姨在外面拍门。
李倦,你洗好了吗?容姨有些担心。
李倦慢吞吞地穿着衣服。对门外的人窘迫地说:容姨我没事。我马上出来。
拉开门,水汽铺天盖地从门缝里涌了出来,李倦一身潮气的走出来,迎面对上宁偲的视线,对方坐在餐桌边,端着半碗面条,不怀好意打量着他。
李倦浑身绷紧,脑子里闪过那个糟心的梦,梦里宁偲太乖顺了,想着想着觉着口干舌燥,他揉了揉湿发,僵硬地走到餐桌边坐下。
宁偲放下碗,往前探了探身子,小幅度的努了努嘴,你咋回事啊,大清早还洗澡。
李倦觉着宁偲真是撩人不自知,每次就会煽风点火。
李倦什么都没说,收紧双腿,面色不好地端过面条,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期间他抬眸对上宁偲的视线,假装没看到似的挪开。
宁偲也觉着李倦很古怪,别别扭扭的,或许这就是成年男人的烦恼,李倦终于开窍了而已。
吃完面,宁偲没着急走,她在想怎么开口跟李倦聊聊。
李倦抬头看了她一眼,觉着有些事情还是不能隐瞒,抿了抿嘴开口:许暮打了好几个电话,说要找你。
听见许暮这个名字,宁偲的眸色瞬间暗下去,眼底深处藏着厌恶,只是脸上没什么表情起伏,嗯,你下次不接就是了。以后也别接。
李倦应了声好,忧心忡忡道:阿偲,如果你难过一定要告诉我。
宁偲挤出一个笑容,故作轻松地摇头:我不难过,分手有什么好难过的,下一个更乖。
李倦眯了眯眼睛,这就打算找下一个了?
宁偲压了压嘴角,她就是随便一说,还被李倦当真了,尤其是对方一脸严肃的等着自己回复,便认真地说:当然啊,我总不能因为被蛇咬了,就杯弓蛇影吧。再说了,爱情是美好的,我不能因为渣男放弃对新恋情的憧憬。万一,下一个就是我真爱呢。
她振振有词,却说得李倦心潮澎湃。本以为宁偲受了伤,会缩在小壳子里躲起来疗伤,令他没想到的是,阿偲不但没有胆怯地躲起来,反而是像是小猫咪露出了最柔软的肚皮。
李倦觉着自己的揣测和感伤都是自己多虑了,他的阿偲比任何人都要勇敢。
有喜欢的人了吗?李倦试探。
宁偲摇头,哪能这么快啊,她的伤还没好呢,总不能拿新人当疗伤工具吧,离开许暮让她重获新生。她会调整好,迎接一段对等的爱情。
李倦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在得到了既让人喜悦又让人失落的答案后,他抿了抿唇道:嗯,不着急慢慢找,兴许真爱就在身边。
宁偲听他老成的发言,骤然笑了,弯着眼睛打趣:倦哥,他们都说你们医生很好,穿白大褂又帅。又专情。是不是啊?
李倦猝不及防的撞入她的眼睛里,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是。医生都挺好的。李倦偷偷窃喜,看来宁偲对医生的印象不错,是个好的开始,下一秒他便听见宁偲把他梦亲手碎了,这样啊,倦哥你们科室的单身男医生多吗?有没有那种大帅比,你给我介绍介绍啊。
李倦捏着拳头,试图喊起来冲宁偲咆哮,大帅比,大帅比就坐在你对面,你看不见吗?活的,男医生还是大帅比,你想什么样的帅比?
很可惜,他憋到面容扭曲,宁偲也没理解他的意思,拍着他的肩膀强调:我能不能有甜甜的恋爱,就交给你了。
李倦心说交给我个锤锤,难道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新年的前三天,李倦一直处于懊悔和生气的边缘,甚至怀疑自己是脑袋有问题才讨论新欢的问题。
傍晚时,霞光在天空染上一层金色的光芒,一路延伸在天际。
许暮赶在天黑前来到了古寨,他没有直接到温乔家,而是就近找了家旅馆住下。
旅馆条件差,他也不嫌弃,反而觉着甜滋滋。
他给李倦发微信说自己来古寨了,是来跟阿偲道歉来接她回家的,还说阿偲想要结婚就结婚。想生孩子就生孩子,什么都依她,只要她在身边,任由她折腾就行。
李倦很震惊许暮竟然能在醉酒的情况下能想明白,对他这一通近乎表白的微信回复一击致命。
李倦:你酒还没醒吧。阿偲见都不想见你,还回到你身边,吃点花生米,别光喝酒啊。
果然,对方再无回复,但是赶在晚饭前。提着行李箱闯进温乔家。
当着所有人的面,放下行李箱,坐到宁偲身边,小声地哄着:昨天定不着票,我就订了今天一早的票,赶了一整天才到。
宁偲面无表情,眼睛里平静的没有半点波澜。
李倦拽了拽温乔的胳膊,视线斜了斜。
两个人默契十足的站起来交换了座位,为了不让其他人看出端倪,许暮的脸色一寸寸冷了下来,李倦主动攀谈:吃了吗?要不给你找副碗筷?
容姨猛得站起来说:对啊,小暮你吃了吗?
许暮没什么胃口吃饭,当他看到宁偲低头咬着青菜,没什么知觉的胃突然饿了,直直地看向李倦:麻烦了。
李倦推开椅子,一脸不爽地找了副碗筷,往许暮面前一摆,垂着头继续吃菜。
宁偲扫了一眼郁闷的李倦,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他碗里,用作安慰:快吃饭。
许暮的视线死死地盯着李倦的青菜。磨了磨牙齿。
许暮来得着急,温乔也知道他跟阿偲分手了,不好把人赶出去,只能安排在阿偲同一层房间。
他主动和厉淮换了房间,住到了宁偲的隔壁。
一整晚他都试图找宁偲说话,不是被李倦打岔了,要么就是宁偲正眼都不给一个,许暮活生生像个无话找话的傻逼,连容姨都看不下去了,离开时劝道:小暮你赶了一天车。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宁偲这才用眼尾的视线扫了他一眼,好像讥讽地硕ブ弥卸岽止πすΦ劂看吧,外人都看不下去了,你又何必冷脸贴热屁股。
夜里,房间里点了台灯。
小小一盏衬得房间很温馨。
陆云铮靠在床边端着笔记本电脑办公,温乔洗漱完,坐在梳妆台前抹脸。
陆云铮扫了一眼,看到温乔吊带睡裙遮不住肩膀,白皙的闪光,喉结不自觉的往下滑。
温乔对着镜子不自知的抹身体乳,陆云铮看见后,皱起眉头,放下电脑,掀开被子下床走到温乔身边,从她手里拿走身体乳。
温乔莫名地仰头看他。
又抹这些,味道难吃死了。陆云铮在她肩膀上吻了下,由衷的感叹。
他向来说话直白,尽管温乔,见识过了还是闹红了脸。
他鼻尖抵在她的后背。呼出的热气全都洒在脊梁骨上,很热也很痒,温乔下意识想躲开,被陆云铮一把捞起扔到柔软的被子上。
他覆上去吻住温乔的背,微微用力,雪白的肌肤上就留下一个暗红的印子。他打量着自己的杰作,心满意足,然后又弄一个。
温乔挣扎了一下,被抓着手腕按在枕头上,乐此不疲的后果就是。温乔照镜子把自己吓了一跳,后背上跟出了疹子也没区别。
后腰也被充分的照顾到了。
温乔累的精疲力竭,靠在陆云铮怀中,睫毛覆上一层浅浅的潮湿,她伸手伸手推了一把,又被陆云铮拽了回来。
我刚刚听见开门声了。温乔眨了眨眼睛,无意识的说道。
她是真听见开门声了,在她意识涣散的时候,是开门声将她意识拽了回来。
陆云铮没那么在意,嗯。可能是。
温乔撑起半个身子,盯着他红润潮湿的唇,抿了抿唇说:怎么可能啊,都怪你啊,万一被人听到多不好啊。
陆云铮垂着眼睛,视线也顺着薄薄的眼皮垂下来,眼尾有点潮湿的红,一副餮足的样子。
他也听见了开门关门声,不过也没什么,受苦又不是他,而且他都来了好几天了,温乔就以不隔音为由拒绝了他好几次,他忍一次两次还好,这都好几天了,再忍他会炸掉的。
他俯身吻了吻温乔,宝贝,他听不见的。
而且他们隔壁住着李倦,那个单身狗都还没开窍,冷静自持,就算听见了也对他没什么作用。
然而被陆云铮当作苦行僧的李倦,尴尬地坐在床头。
他来回卫生间三四次后,隔壁还没消停,陆云铮跟故意炫耀似的,动静弄得贼大。
李倦抓了抓头发,他真的太想宁偲了。
脑子总是比手慢一步,当他想到宁偲时,微信已经发了出去。
李倦:睡了吗?
宁偲:没啊。有事?
宁偲和容姨他们住在楼下。
李倦一鼓作气,将心里的想法付之行动。
李倦:我可以去你房间睡觉吗?
宁偲:???
李倦意识到自己发错了短信想死,没想到宁偲比她更快,尴尬起了鸡皮疙瘩。
宁偲见他没回复,以为是发错了。善意的提醒一下。
宁偲:倦哥,你发错了消息了。
李倦看着宁偲的新消息,脸色通红,心脏怦怦的乱跳。
还能拯救一下吧?应该还有机会吗?
他敞开腿,弓着身子,手肘支在大腿上噼啪打字。
李倦:我隔壁太吵了,我去你房间避难。
宁偲不是不经人事,她稍微一想就知道李倦的处境很艰难,于是发善心的让对方过来吧,反正她也在玩游戏没打算睡觉。
得了宁偲的允许。李倦像个充了气的气球,浑身轻飘飘的。他换上了睡衣,拿走手机出门,轻轻带上房门。
他心情飘飘然的下楼,敲宁偲的房门。
突然,隔壁房间咔哒一声,房门被拉开,许暮一脸烦躁地站在门口,当看清李倦时瞳孔骤然放大,一脸谨慎:你在这做什么?
他想到了什么。脸色往下沉,又不敢承认。
恰是这时,宁偲拉开门,看都没看一眼门外情形,眼睛盯着手机屏幕,催促道:磨磨唧唧什么呢,赶紧进来,我在团战呢。
两人都没动,许暮偏白的嘴唇一张一合,哑着喉咙喊了声:阿偲。
宁偲双手在屏幕上操作,仿若没听见对方说话,等到自己的屏幕变灰,情绪明显起伏了一下,为游戏人物死掉而惋惜,然后慢悠悠从屏幕移开视线,看向李倦。
不进来吗?打算今晚睡走廊?说完,她余光都没给许暮一个,拽着李倦手腕往房间里走,等到把人拽进去以后,门被粗鲁的关上时,门板上发出一声撞击的巨响。
许暮眼睛充血,视线随着巨响抖了一下,他眼尾泛红,喉头被堵住,绷紧了一张冷到极致的脸,一口多余的气息都吐不出来。
086 活该
李倦被宁偲生拉硬拽进了房间,顺手把他按在门板上,恨恨地跟他算账:这把我本来都要赢了,你敲门所以我要输了,你帮我打吧。
宁偲玩游戏不行,很菜鸡,不过李倦不一样,他聪明脑子好玩游戏也厉害。宁偲把手机丢给他,走到床边躺下,捞起平板开始刷短视频。
视频的声音不大,李倦听见后挑了挑眉,在看什么?
宁偲关掉当前视频,又点开一个小哥哥跳舞的视频,漫不经心道:游戏教学视频啊,我不会玩法师。
这年头还真有人看视频学游戏打法,李倦觉着好玩,哪怕一只手也能在屏幕上灵活游走,很快屏幕里传来击杀提示,宁偲伸长了脖子看了一眼,李倦已经给她拿下一个人头,把手机重新送到宁偲面前。
宁偲抬眸等他,李倦牵着宁偲的手按在屏幕上,拇指在屏幕上游走,释放的技能能精准的捕杀敌人。
宁偲刚被浇熄的热情又被点燃,她无意识的往李倦这边靠了点,李倦干脆将她圈在怀中。握着手指操作。两人无意识的嵌合在一起,画面莫名的和谐。
心上人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幽幽的钻入他的鼻息,撩人心神。
打完一局,宁偲这方劣势翻盘,对方的水晶爆掉时,李倦觉着好热,嗓子干,掌心里出了一层绵密的汗。
宁偲兴奋扭头跟李倦庆祝时,脸颊擦过对方柔软的嘴唇,轻轻地碰了一下,宁偲愣了几秒钟,这才意识到两个人姿势有多暧昧,往旁边挪,下一秒又被李倦抓了回来,扣在怀中,不想学法师怎么玩了?
宁偲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跳加速,后背火烧火燎,感觉意识和呼吸都无法集中。
你这样抱着怎么学。她扭了一下。
背后的人呼吸一窒,低哑的嗓音带着不容置喙的严厉,不这样怎么学,就凭你一顿瞎按就能赢?
宁偲觉着对方明明是在说游戏,自己却想有的没的,顿时有点汗颜,好好好,你教吧。
许暮站在门外,竖着耳朵听着两人的声音,那些打情骂俏的话像是针在心口上扎出几百个大窟窿,他明明已经很疼很难受了,双腿跟灌了铅似的,怎么都挪不走。
屋内时不时传来宁偲的笑声,娇俏地撒娇,偶尔还有李倦低沉呵斥宁偲别乱动。
许暮在脑子里脑补出了画面,每个画面都是一把刀,插入他的血肉搅动着,足以叫他毙命。
许暮眼眶有些发酸,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他抬手抵在门板上,几经艰难的抉择后。拖着疲惫且空洞的身子回到房间。
他疲倦的把自己扔在床上,用手臂挡住发红的眼睛,脸色煞白的躺着听着对面的细微声响。他牵过被子盖过透头顶,试图挡住刺耳声响。
盖是盖住了,对面的声音小了甚至听不见了,宁偲分手时说过的每一句在他的脑子里循环播放,宛如一把利器刺进心脏,刀刃朝着身体最柔软的地方刺过去,一刀又一刀,鲜血淋淋。
他固执地认为宁偲就是闹脾气,想让他多在乎一点而已。
哄一哄,肯定会好的。
他蜷缩起来,痛苦地闭上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暮被隔壁的一道响声吓醒,他倏地睁开眼睛,爬起来贴着墙壁听动静。
隔壁房间吱嘎的响着。
许暮的心跌入谷底,脸色煞白,他跨下床,找了个能听清的位置,白着脸听着动静。
那头传来宁偲惊呼声。
许暮脑子嗡了一下,大动肝火,想也没想,拉开门大步来到宁偲门口。
就在快要敲上门板时,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哆嗦,脑子里怒火一瞬间全熄灭了。
他死死的盯着门板,恨不得一脚踹翻去看看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他不敢。他怕宁偲无视他的眼神,更怕宁偲以此为借口光明正大的离开。
他收起砸门的心,退回房间,倒在墙上,任由时间煎熬着。
许暮折磨自己的后果就是感冒了,嗓子哑的说不出话来,扁桃肿成了核桃,还伴随着轻微咳嗽。
一整晚宁偲和李倦玩到了半夜,终于领悟到了法师的技能。
后半夜,李倦实在是撑不住了,靠在床边睡了过去。
宁偲放下手机时,看了一眼床边的人,捡了床被子爬到沙发上躺下,拉过被子盖在头顶,不一会儿困倦来袭,沉沉睡去。
半梦半醒时,宁偲感觉有人碰自己的腰,很沉得压在身体上,而且身边很热,像是贴在一堵火墙上。
宁偲艰难地睁开眼,对上一双近在咫尺的眼睛,只要有一方稍微往前一点便能亲上。
宁偲盯着李倦怔愣着,对方紧闭着眼睛,睫毛纤长浓密,鼻梁高挺,五官精致,不带眼镜儿时更显矜贵。
意识渐渐回笼,宁偲这才意识到自己跟李倦躺在一张床上,而且她还贴在李倦怀中,两个人形成了一个和谐的睡姿,李倦没受伤的那只手搭在她的腰上,充满了占有欲。
宁偲快疯了,她抬腿踢了一脚李倦,谁知道对方毫无防备的被她踹下床,睁着迷糊眼睛盯着她。
宁偲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我怎么会在床上?
她明明睡在沙发上的。
李倦一脸无辜地盯着她,我怎么知道,我先睡的,该不会是你惦记我好久了。
宁偲红着脸,表情极不自然道:放屁。
你知道你现在这幅样子像什么吗?李倦揉了揉摔疼的屁股,撑着地面爬起来,坐回床上。
宁偲往后退了一步:像什么?
李倦笑着摇头,他掀开被子重新躺了下去,视线朝宁偲看过去,你不是一直把我当兄弟吗,兄弟睡在一起也没什么吧。
宁偲以前是这么觉着的,她一度以为李倦对女人不感兴趣,就算是你躺在他床上,他未必都会多看一眼,自从跨年那晚,她就感觉怪怪的,但是说不出到底哪里发生了变化。那我也是女的。
李倦啧舌,还知道自己是个女的,不容易。算了,你还是去睡沙发吧。
宁偲羞愧的爬回沙发,枕着手躺着,没什么困意,歪头看了一眼同样失眠的李倦,斟酌开口你之前说我像什么?我到底像什么?
李倦瞥了她一眼,放下手机,歪过头盯着宁偲,笑了笑:像是被我发现了秘密,恼羞成怒。
宁偲脸颊爆红,抄起沙发上枕头朝李倦丢过去,被他抓在手里,放在枕头边枕着。
阿偲,明天去滑雪吗?李倦刚在网上查了下,古寨因为地势比较高,在古寨和市区的交界处有个天然滑雪场。
刚下过雪,滑雪场已经对外开放了。
宁偲皱着鼻子想了会儿:那个人会去吗?
她甚至都不想提许暮的名字。
你不想他去,我就不会叫他。李倦也没打算喊他,前男友什么最好就别诈尸了。
嗯,倦哥,你们科室有帅哥吗?
李倦一时被宁偲天马行空的思维整蒙了,张了张嘴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帅哥?
宁偲正儿八经地将自己喜欢的类型描述了一遍,说要是没有的话也可以适当的降低一点标准。
李倦困得打了个呵欠,眼角闪着点水光,浓浓困倦的嗓音多了几分不正经:你看我这样的成吗?不需要你降低标准吧。
没能等到宁偲的回答,迎接他的是宁偲扔过来枕头,刚好砸在脸上,呼吸被香气灌满。
他迷糊地抓过枕头,上面还残留着宁偲沐浴露和洗发水混合的香气,比想象中还要好闻,他把抱枕揉进怀中陷入一个香甜的梦里。
翌日,一早,李倦被一阵推搡吵醒,睁开眼看到宁偲坐在床上看他。
他脑子停顿了几秒,生出不真实感,伸手去触碰宁偲的脸,下一秒,手背刺痛了一下,被宁偲一巴掌拍开。
混沌的意识这才缓慢苏醒,脑子开始转动。
原来他昨晚真在宁偲房间睡了一觉,睡眠质量出奇的高,甚至他还梦见宁偲变成了一条粉色小鱼,在他手心里滑来滑去,只能提溜着她的鱼尾。
宁偲推了他一把,急切地说:你快回去,待会儿他们都醒了,看到你从我房间里出去就麻烦了。
麻烦什么?
李倦坐起来揉了一把头发,伸了个懒腰,视线下移瞥到了凸起被子,尴尬地红了脸,裹着枕头拉开门冲了出去。
宁偲望着落荒而逃的背影,悄悄红了耳根。
宁偲换好衣服出门,隔壁的房门同一时间被拉开,许暮失魂落魄地站在门框边,望着宁偲。
他嗓子疼得说不出话来,稍微用力张嘴都会牵动着心脏疼,也不知道怎么会这么严重。
看到宁偲的第一瞬间,他还是用沙哑的声音对她说:阿偲,我病了。
以往他这么示弱,宁偲会紧张地忙前忙后,又是找医生又是逼着他吃药,他只需要怪怪躺在沙发上,就能享受宁偲全心全意的对待。
那时候阿偲漆黑的眼睛里。只有自己的影子,会因为自己的一句难受就湿了眼眶,也会因为自己一点过火的举动,就红了脸颊。
他真的好怀念那时候啊。
所以,这场病来得恰如其分,阿偲就算心再狠,想要跟他划清关系也绝对不会看他生病不理会的。
宁偲听见他说病了,掀起眼皮看向他,情绪终于有了一丝起伏,她用没什么语气的音调说:你生病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甚至用看陌生人的眼神扫了一眼试图靠近的许暮,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许暮脸色木然,最后一丝血色褪去。只剩下病态的苍白,似乎遭不住这样的打击,身形晃了一下。
阿偲,我错了。他低声道歉,别跟我闹了。
他真的错了,他以为自己对阿偲是没有感情的,单方向享受着阿偲的付出,受不了她将这份全心全意转到别人身上,昨晚他枯坐了一整夜,才想明白,阿偲对他来说,像是融入了身体的一部分,无法割舍。
他以前只是习惯了。所以才会觉着从阿偲那儿索取都是理所应当。
阿偲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也没什么温度:许暮,你真的很傻逼。
本来听见许暮道歉还挺庆幸他能想清楚,后半句直接将她最后一点念头都被按死,时至今日,他依旧觉着自己是闹脾气。
好吧,那就是闹脾气吧。
宁偲抬腿要走,许暮眸色一紧,拽住宁偲的胳膊,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我在跟你道歉。
宁偲蹙眉,然后呢?
不等许暮说出后面的话,宁偲挥开许暮的手,投去嫌恶的眼神说:你别恶心我。
话音未落,许暮撑在墙壁上,弓着背剧烈咳嗽,面无血色,嘴唇发白,咬紧牙关浑身发抖好像有点站不住了。
宁偲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一点,越过他上了楼,走到餐桌边坐下,接过李倦递过来早餐。
李倦见她表情不太对,又想到她在楼下这么久才上来,恐怕是遇到了麻烦,犹豫了几秒小声问:他难为你了了?
宁偲咬了一口油条,摇头说:没有。
不在意了,那些话那些事情,就不是难为了。
宁偲吃完早餐,许暮才撑着身子爬上楼,坐到餐桌边,整个人很虚弱,眼睛里爬满了红血丝。
李倦扫了他一眼,什么都没问。
容姨倒是心软,关切道:小暮啊,你严不严重啊,要不要去医院挂水?
容姨昨天就见许暮的状态不太对,而且宁偲不闻不问,应该是吵架了,但是病这么严重了。宁偲跟没看到一般,更加坐实她的想法,她虽然是长辈,但这毕竟是年轻的事情,她也不好插手,只好悄悄跟陆云峥念叨了两句。
陆云峥拍了拍许暮的肩膀说:待会儿我送你去医院挂水。晚点我妈在家,让她给你做点吃的。
许暮听出他们要出门意思,抬头咬着牙关问:你们今天不在家?
陆云峥略感抱歉道:之前约好了今天去滑雪,李倦那边都订好了。你烧成这个样子了,就别去了,乖乖在家养病。
许暮几乎不反驳道:不行,我也要去。
陆云峥把他按在椅子上,语重心长道:去什么去。你病成什么样子你不知道?就在家,我妈陪你去挂水。
许暮还想坚持,被容姨打断,又扶着桌子咳嗽了一阵,眼角咳出几滴生理泪水。
他朝宁偲看过,对方的视线刚好也朝他投来,短暂的交汇了几秒,不动声色的挪到了李倦身上。
许暮被扭送回房间躺着,陆云峥在柜子上放了杯热水。
俞琬找了医生过来给你挂水,你就老实点吧。陆云峥无奈道。
许暮还是不甘心,尤其是想到李倦和宁偲一起出去内心就像是被丢进油锅反复煎炸一般难受,嗓子里灌了铅似的,喉管难以呼吸。
陆云峥临了快关门时,突然说:阿偲让我转告你,别打扰她了。
许暮痛苦地闭了闭眼睛,才能让自己不在这些剜心的话里面死去。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点出李倦的微信打字。
许暮:来我房间。
消息发出去,对方没有回复,许暮掀开被子爬起来,拖着沉重身体下床找鞋。
房门被推开,李倦站在门口,背后的光顺着他的脊背往下,挡在了外面。
什么事?李倦冷声开口。
许暮抿了抿泛白的嘴唇,朝李倦伸手,沙哑的吐出两个字:御守。
许暮偏执地那是他的御守,是阿偲为他准备的。
李倦皱着眉头:什么?
许暮咽了咽口水。感觉喉咙里泛起一股腥甜,浓浓的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明知道自己不能多说话,还是艰难开口:御守换给我。
这一次李倦总算是听清楚了,他嘴角勾起一抹讥笑:凭什么给你。
许暮蹙起眉头,眼里闪过一丝不悦,那是阿偲的。
李倦冷哼,你都说了那是阿偲的,她想送给谁就送给谁,他送给我了就是我的,跟你没半点关系。
许暮脸色煞白,嘴唇发抖,几乎用破了的嗓子吼出来:你算什么东西。她的新欢?你知不知道她去求那个御守的时候还跟我在一起。
这话没有刺激到李倦,反而让许暮咳红了脸,咬着牙关愤恨的盯着李倦。
是吗?既然那么早就求了,怎么不给你。李倦早就不打算同许暮客气,我问过她,她说就一份,亲手求的。如果你想要,你问问阿偲会不会同意。
亲手求来的,就一份,这话像是一根刺直接插进了许暮的肺管,他重重的喘了几下,腥甜又涌了上来,他感觉自己的肺肯定坏了,烂透了,不然怎么会这么疼。
李倦靠在门边,等他缓过来,一并同他说清楚,他甚至不介意用卑劣方式让他退出。
阿偲答应你了么?许暮半晌才抬起毫无血色的脸,嘴唇一张一合都费劲。
李倦看他这样觉着莫名的爽,答不答应你不是看到了吗。还有什么问的必要,难道要我告诉你我们昨晚做了什么。
昨晚他可是在宁偲的房间过了一夜,是个男人都会胡思乱想吧。
果然,这话的杀伤力十足,许暮本来就差的脸色这一刻边得更加难看了,面色死灰,连眼睛里都失去了生气。
你能找新欢。你去找李楚楚的时候就该想到现在的结局,许暮没人对不起你,是你自己的错。
许暮用力的蜷起手指,试图找到了一点知觉,心里痛到麻木了,就连抠破了指甲的皮,也没有半分感知,他垂眸盯着破皮的地方出血,咬紧了下颚。
新欢……有旧爱才有新欢。你懂么?半晌,他费力吐出一句话。
李倦又是一笑,眼神越发的冷了,与之前温润冷静的他判若两人,旧爱?对对对。是旧爱。旧爱就是用来放下的,你是这个意思吧。
许暮想反驳,嗓子里痒得难受,弓着背咳嗽了起来。
脑子里将他和宁偲的这些年,走马观花般回忆了一遍,心情压抑到了极致。
李倦难得看他这幅作贱自己的样子,退了出去,带上门绕上楼。
宁偲换上了宽大的羽绒服,裹着厚厚的围巾和帽子,露出一双漆黑圆润的眼睛,对滑雪充满了期待。
李倦本来还想试探下的,见她心情不错,没受到许暮的影响时,将所有的担心都咽了回去,给她整理了下围巾,拨正了帽子。
李倦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塞进宁偲的大口袋里。
宁偲愣了下,掏出一颗塞回李倦手里,眨了眨眼睛。
李倦心都快化了,就听见宁偲开口:帮我剥一下。
许暮拖着麻木是身子走到门边时,刚好看到宁偲扯下围巾,咬住李倦剥开递过去的糖果,吸进嘴里然后冲对方甜甜一笑。
李倦不知道说了什么,宁偲脸一红,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许暮扶着门咳嗽了两声,宁偲脸上的表情一僵,沉默了。
他很想冲过去掐着宁偲的下巴逼她吐出来,如果她不愿意,就吻她从她口中抢过来。
他天马行空的想了会儿,突然迈开长腿朝她走了过去,拽住她的胳膊,从她手里抠出糖纸,攥在手心里。
宁偲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一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甚至连厌恶都看不到。
那种眼神就好像看一个陌生人。
许暮彻底慌了,手心攥得更紧,仿佛只有这样宁偲才是真实存在的,终于他看到宁偲皱了皱眉头,许暮,你攥疼我了。
许暮神色阴冷,眉眼上覆了一层冰渣,凌厉的五官此时变得狰狞扭曲,即便是让宁偲疼了,还是舍不得松手。上
下一秒,他的手指被宁偲一根一根掰开。
宁偲用掌心蹭了蹭把他攥得地方,脸上写满了抗拒和厌恶。
许暮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她和其他人一起离开。
许暮趴在窗户上往下看,他看到李倦跑在她前面,拉开车门挡着她额头送她上车,然后也钻了进去。
车子驶出巷子,消失在街角。
容姨看到他难受的样子,于心不忍。你是不是做了让阿偲不高兴的事情啊,我记得阿偲前几天大哭了一场。
许暮茫然地望着容姨,心里被刀绞一般。
容姨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不知情,又不知道该不该说,最后许暮让容姨给他说说,容姨这才组织语言,尽量避免刺激到他的情绪。
容姨说他离开的那个晚上宁偲吐了一整夜,一边吐一边哭,当时以为自己怀孕了,第二天温乔给她买了验孕棒测试了以后,她查处没怀孕,哭得更狠,把自己锁在屋里哭了很久。谁劝都没用。
从那之后,宁偲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活过来了,人也变得活泼了。
许暮认认真真地听着,比自己开会还认真,生怕错过一个字,当他想到宁偲当时真有可能怀孕时,人都快疯了,张嘴急急地喘息,眼前一片漆黑。
再醒过来时,许暮发觉自己被一双温热手握着,手指纤细修长,温温热热的热气从交叠的掌心度过来。顺着血脉是蔓延全身,他抿了抿嘴唇,下意识收紧手掌。
他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愣了会儿,眼珠子艰难的转了转,看到隔壁的病床,这才意识到自己进了医院。视线往下移,看到床边趴着一个女孩,埋在他手边,仿佛疲惫至极。
这一动作惊醒了身边的人,李楚楚抬起头,红着眼眶,一开口就带着浓浓的哭腔,沙哑着嗓子喊他:暮哥哥你终于醒了。
087
李倦眼皮子不光沉刺痛,伴随着女人的声音,他眼皮颤了下,把手缩回被子里闭了闭眼睛,以为自己做梦了,闭上眼试图赶走不合时宜出现的人。
直到,温热的手钻进被被子里攥住他手指,他才惊慌睁眼。
意识也渐渐汇拢,缓缓朝对方投去视线,张了张嘴发现嗓子疼得发不出声音,抿下了想问的话。
李楚楚显然被吓到了,眼周红红的,眼眶里还蓄着一汪随时可能落下的眼泪。
见到许暮冷冰冰地盯着她,眼中除了错愕并没有半分欣喜时,咬着嘴唇凑过他跟前,捏着他手指问:暮哥哥,你渴了吗?
许暮一动不动,直直地望着他。
李楚楚被看得有些局促,一时不知道该坐下还是该保持着匍匐在床前的姿势,几乎本能的攥住许暮的手低声认错:对不起暮哥哥,你说你要古寨我有点担心,所以瞒着你买了票。我是想给你惊喜的。
她小心抬眸仍见许暮脸上没什么波澜,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悄悄松了口气。
许暮看了半晌,眼神虽然落在李楚楚身上,其实思维陷入了虚空一点,脑子里闪过的都是他和宁偲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
他真的好想宁偲。
在被握住手心的第一瞬间,他几乎脱口喊出阿偲。
病房里空荡荡的,除了他就只有李楚楚,阿偲没有来,阿偲去滑雪了,许暮的眼神逐渐暗淡下来,展露出无尽的失落。
对啊,她跟李倦去滑雪了,许暮突然迫切地想去雪山把她找回来。
许暮垂眸看了一眼手背上的针,用空着的手掀被子,突然一下被李楚楚按住,她扯过被子压在许暮的脖颈处,拖着哭腔叮嘱:医生说你现在很虚弱,哪儿也不能去。
许暮忽然抬眸看向李楚楚,他还是第一次见李楚楚为了自己哭吧,以前热切地盼望看到的样子,如今真瞧见了,内心好像没什么波澜,不喜也不悲,完全像是在一个无关的人。
他也在这一瞬间突然意识到,那晚他看到阿偲掉泪有多慌张,看到阿偲生气也会跟着生气,莫名的比她更生气,原来他的情绪早已经维系在阿偲身上,只是不自知。
许暮再次掀被,用沙哑的嗓子吐字:你回去。
李楚楚没听清,茫然地望着许暮,嘴唇一张一合。随时要哭出来,显得无辜又可怜。
许暮看到这幅样子就心烦,不过她的纠缠,奋力推开她,正色道:我让你回去。
我不。李楚楚附身半拥住许暮,我不回去,暮哥哥,我要照顾你。
许暮浑身都疼,手指也疼得没什么力气,他用了很大力气才将李楚楚从身上撕下来,皱着眉说:楚楚,阿偲已经误会我们了,你不要给我添乱了。
这段话说完,他感觉嗓子起了火,一股腥甜的味道在喉咙里蔓延,拧着眉头不想再多说话。
李楚楚望着他怔愣了片刻,眼眶陡然一红,眼泪无声地从眼眶里往下滚,沾湿了两腮。她就那么站着,也不擦,睁大了眼睛,任由眼泪肆意。
许暮完全无视她。先是找手机订车,然后又喊了护士铃,让护士拔针。
护士进来看了一眼,你这还有两瓶消炎药,不能拔。
许暮无力的求着护士,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护士,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我必须现在马上去解决。
护士的目光在许暮和李楚楚身上逡巡,感觉这两人有点怪,什么也没说,将许暮请求拒绝了。
李楚楚抹掉眼泪,坐到床边安慰许暮:暮哥哥,你不想阿偲误会,我走就是,不过是你病好了以后。
许暮耷拉着眼皮,听了她这番话没什么反应。
李楚楚觉着没有反驳和拒绝那就是好现象,按照以往这种以退为进的方式,许暮肯定会心软留下她,她再次放低姿态,用柔弱无助还不容易让人拒绝的语气劝道:身体要紧,等你康复了,你想怎么着都行,好不好?
许暮已经没回复。
李楚楚吸了一口气,假装乐观地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那现在开始你得听我的。
许暮眼皮子终于动了一下。
李楚楚瞬间满血复活,下一秒,燃起的希望瞬间被浇熄。
因为他看到许暮点开了温乔的朋友圈动态,目光黏在温乔拍的宁偲身上,眼底竟然流露出受伤的表情。
暮哥哥,医生说你身体虚弱需要多休息,你还是不要看手机了。李楚楚伸手去拿许暮的手机,被他躲了过去,不耐烦地说:别碰我手机。
李楚楚眼底滑过一抹痛色,转瞬即逝,眼里又恢复了活力,不碰就不碰,那你少看一会儿。
许暮根本没听她的,歪着头摩挲着照片,点开又退出,退出又点开,反复重复着无聊的动作。
李楚楚心里憋得慌,有些看不下去了,她走到走廊。点开宁偲的微信,打算问候两句。
消息发出的瞬间,被系统提示不是对方好友,她这才发现自己被宁偲拉入了黑名单。
既然看不到宁偲,她搜索了半天找到了温乔的微信,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添加的,从来没有联系过,没想到还能起作用。
她点开让许暮爱不释手的那张照片,反复看了很多遍,嘴角模仿着宁偲的笑容和神情。
她甚至在想要不要学宁偲去剪个很飒的短发。
吹了会儿冷风,将她身上那股酸味吹干净了,刚好在走廊碰见来送饭的容姨。
李楚楚之前没见过容姨,容姨倒是听说过李楚楚,所以容姨对李楚楚突然出现还感觉很诧异。
李楚楚迎过去,熟络地接过保温桶,不由得让容姨愣了神,容姨仔细打量她一眼,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李楚楚推开病房门,许暮幽幽的眸光看过来,带着几分期待,在看清是李楚楚后眼底的光暗下去,期待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容姨跟在后头,看了看许暮的状态叮嘱道:你这次病得挺严重的,得好好养养。想吃什么容姨给你做。
许暮笑了笑说:好。
他问容姨会不会做南瓜羹他想吃南瓜羹,容姨说会,待会回家就给他做。
容姨随口笑道:没想到你喜欢吃南瓜羹。
许暮沉默着没搭话,他不是想吃南瓜羹,他只是想吃阿偲做的南瓜羹,以前每次生病,阿偲总会熬一碗浓浓的南瓜羹哄他吃下。
他想阿偲都快想疯了。
容姨走后,李楚楚取出饭盒摆在桌面上,都是容姨特地做得清淡的菜。
许暮没什么胃口,拉着被子盖过头,闭着眼睛发呆。
李楚楚以为他又闹脾气了,扯开被子小声地哄着:暮哥哥,吃点吧,你都饿了一天了。
输液也伤胃。
许暮再次卷起被子盖住自己,甚至翻了个身,后背对着李楚楚
李楚楚捏着勺子感觉无奈,她曾几何时被许暮这般无视冷落过,不由得吸了吸鼻子,把勺子丢回保温桶道:你就算跟我赌气,你也爱惜一下自己身体啊,我要是在这里你吃不下,我走就是。
她越说情绪越激动,委屈和生气仿佛找到了突破口,争先恐后地往外涌,眼泪也不住了。
许暮终于动了动,掀开被子,翻身平躺过来直视着李楚楚。
李楚楚心口一动,捂着脸哭得更大声,嘴里含糊道:你就是气我不该留你跨年,你就是气我不该追你过来,你就是气我不该喜欢你。
我知道我留你一起跨年让阿偲误会了,你好好养病。我去帮你解释行不行,要怪就怪我,跟你没任何关系。
果然,许暮眼神抖了一下,整个人呈现一种颓然的病态,脸色煞白,凌厉的五官因为生病变得平易近人,嘴唇因为发烧而干涸脱皮。
他张了张嘴,用着近乎陌生的语气说:离阿偲远点。
李楚楚瞪大了眼睛,眼泪顺着眼眶往下滴,近乎不可思议。半晌才艰难开口:所以,我说了这么多,你的眼里只有阿偲?
许暮道:是的。
他害怕自己表达的不够明确,忍着嗓子的吞咽疼痛,哑声道:我只要阿偲。
李楚楚张了张嘴,大口的喘息着,等到回神,哭着跑出病房。
许暮浑身一松,瘫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爬起来抱着容姨送来的饭菜往嘴里塞。他想只要多吃点就能好的快点,他就能早点去滑雪场找宁偲。
吃掉一小份饭,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许暮虚脱地躺在病床上,听着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明知道没可能还是忍不住他暗含期待,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心口上一般,期待下一秒看到日思夜想的那张脸。
本以为被气跑了的李楚楚,拎着一袋水果出现在病房门口。
*
阿偲和李倦并排坐着。
厉淮坐在副驾驶打着游戏,听起来应该是跟妹子一起玩,妹子的声音还挺好听,偶尔急了会撒娇喊他哥哥。
厉淮似乎很吃这套,嘴里没个轻重,欺负完妹子叫他哥哥后,脸红一大片,就连脖颈都染上一层红晕。
宁偲无聊地听着厉淮跟妹子对话,观察着厉淮的反应,凑到李倦耳朵边说:厉淮是不是谈恋爱了啊?
李倦心想他那副怀春的样子,恨不得见谁都开屏,那不是谈恋爱是什么。
就差脑门上写上我恋爱了四个大字。
李倦吹着眼皮,表现出兴致不高的样子,应了一声:嗯。
宁偲瞥了他一眼,打趣儿道:怎么了,厉淮谈恋爱了你这么失落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他有点啥。
李倦动了动视线,从宁偲身上扫过,贴在她耳根处,湿热的呼吸顺着耳道滑进去,我在想厉淮都脱单了,我什么时候才能转正?
宁偲不明所以得看他,嗯?
李倦揉了揉她的头发,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叹了口气说:没事,你还小不懂。
宁偲扬起头。又被他按了回去,听他轻声说:睡会儿吧?还挺远的。
宁偲哪能睡得着啊,精神处于兴奋的状态,脸颊贴在李倦的肩膀上,漫不经心地想,李倦身上的香味还挺好闻,不是香水的味道,是洗衣液和太阳混合的香气,会让人舒服,熨帖安抚不开心的情绪。
她稍微动了下,视线瞥见他白皙的脖颈和锁骨。心想哪个男人的锁骨会这么细这么深,脖子也细,稍微用力一下会不会被掐断,视线往上,落在棱角锋利凸出的喉结上,随着吞咽上下有韵律地滚动,将脖子拉出一条精致的曲线。
宁偲觉着好玩,伸手碰了碰喉结,下一秒被李倦捉住手腕,眼神沉沉地望着她问:你在做什么?
宁偲被他抓着异动也不敢动,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体僵直,像是绷紧地一条直线,宁偲眨了眨眼睛笑道:我就摸摸,你紧张做什么?
李倦扫了一眼厉淮勾了勾唇,直接把宁偲提到了怀里,压着她的手腕贴在胸口上,低头靠近她耳边,用两个人听得见声音说:你摸了我的开关,你说怎么办?
宁偲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想学以前那样损他两句,刚张嘴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全都咽了回去,红着脸说不出一个字来。
李倦松了点力气。他用的力气大,宁偲的手肘还是被捏出了一圈红,他揉了揉红痕,心想太娇嫩了,这要是以后……
宁偲抽了下手,被李倦又拽了回去,裹在手心里。
一股奇怪感觉在车内蔓延,宁偲绷直了身子,像是被紧固住了,一动也不敢动,眼睛里逼出水汽。眨一眨眼,睫毛都被润湿了。
李倦另一失手受伤了不太方便,只能松开握着手心那只手,在她的眼尾按了按。
眼尾顿时浮现一抹氤氲着水汽的红色,一看就是被欺负狠了。
李倦感觉自己精神分裂了,脑子里出现了两个小人,一个小人想哄一哄阿偲,另一个站在暗处的小人总想按着阿偲狠狠地欺负,欺负到眼睛红鼻子红浑身发红。
最终李倦的理智还是战胜了另一个小人,搂着宁偲低声的哄着:开玩笑的,看把我们阿偲吓得。
宁偲破涕为笑,她刚真被吓到了。
她能理解单身了二十多年的李倦有多难以自控,也是自己无意识招惹了他,只是单纯的因为厉淮还坐在前座,随时可能回头看到他俩这番景象。
李倦刮了阿偲的鼻子,扶着她坐正了一些,小声叮嘱:记住了啊,以后不要摸喉结,尤其是别的男人的。
阿偲嘟哝:那我还要摸我未来老公的呢。
李倦轻轻嗯了一声,心想阿偲叫老公真好听,不知道哭起来叫的时候是不是更好听。
宁偲乖了,李倦又开始复盘。生怕宁偲因为他这句话误会什么,于是又刻意强调:别人的不行,我的偶尔可以。
宁偲扭头:你不是说这是你开关,我还是离你远点。
李倦抿着笑,眼底一片温柔,映照着宁偲的影子:我说了偶尔。在只有你跟我的时候,我的开关随你掌控。
好吧。宁偲不想在讨论这个问题。
两人陡然陷入沉默,不知道说点什么。
宁偲拆了一盒水果,拿了一颗有点软的水蜜桃,递给李倦:吃吗?
李倦含笑瞥了一眼宁偲,又朝水蜜桃看过去。伸头直接咬住了水蜜桃,鲜嫩的桃汁溢出沾湿了宁偲的手缝,黏黏腻腻的沾了满手。
香甜的气息在车厢内溢放。
李倦笑着吞下桃肉,又侧头吮走她手指上桃汁,仔仔细细。
宁偲感觉头皮发麻,涨红了脸,整个人都快被引爆了,她想问问李倦为什么突然这么骚气,又怕惹得厉淮回头,气呼呼地把桃子塞给李倦,抽纸仔细地擦手。
李倦捏着桃子,将没吃的那半边塞到宁偲嘴边讨好她。
宁偲红着脸瞪他,咬走大块桃肉,塞得嘴巴鼓鼓的,像小仓鼠一般咀嚼着,甜腻的味道溢满口腔。
下一秒,她眼睁睁看着李倦,在她咬掉的那块位置咬了一口,满足地眯了眯眼睛。
宁偲看着他这个动作,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倦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容姨打来的。
李倦点了接通,听着容姨说话,脸上的笑容一点点褪去,眉宇间覆上一层刺骨的冰渣。
宁偲从来没看到过他这种表情,一时有些担心: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容姨听见宁偲的声音,急忙说:倦倦,要不你让阿偲听电话。虽说阿偲和许暮吵架了,中途还跑来一个李楚楚,毕竟这是情侣之间的事情,还是当事人处理比较好。
容姨更担心李楚楚突然出现,会让阿偲和许暮之间的矛盾加剧。
李倦想也不想,脱口拒绝:不用了,容姨辛苦你了。
宁偲观察着李倦的神情,突然也意识到了点什么,等到他说完后说:把电话给我吧。
李倦不同意,宁偲态度强硬,他只好把电话交给宁偲。
宁偲跟容姨交谈了几句,容姨说许暮晕倒去医院了,问她需不需要回来照顾一下许暮。
宁偲垂着眼皮,冷冷淡淡的开口:容姨,我跟许暮分手了。
容姨顿了下,关切道:你还好吗?
阿偲笑了笑,容姨,我没事。去年的事情了,他的事情以后不用找我。
容姨哦了一声,对了,李楚楚来找许暮了,你们该不会因为她分手的吧?
宁偲的眼睛眨了眨,笑得比之前轻松了多了,不是,容姨我们快到滑雪场了,先不说了。
她挂了电话,把电话还给李倦,撞进他漆黑深邃的眼眸里。愣了会儿。
许暮问:需要我的肩膀吗?
宁偲嗯了一声,靠在他肩膀上说:你赶紧给推两个帅逼的微信吧。我需要甜甜的恋爱。
李倦低头,刚好吻到她的头顶,低头亲了下,与透过内视镜的厉淮撞了视线,厉淮比了个大拇指,李倦伸手做了个割脖子的姿势,厉淮立马缩回视线,低着头摆弄手机。
李倦的微信响了一下。
厉淮:老子没看错吧?你认真的?
李倦把李倦的消息删除,然后举高单手敲字。
李倦:嗯,闭嘴。
厉淮:操。铁树开花。
李倦删掉厉淮的消息,退出去对话框,截了一张自己的二维码图,然后点进置顶的对话框,将截图发过去。
李倦:大帅比发给你了,赶紧添加吧。
想见你1
李倦偏头看了一眼宁偲,见她闭着眼睛,没有醒来的迹象,勾了勾嘴唇,又低头补充了一句。
李倦:甜不甜不知道,要不你试试?
发完,他手指停在消息上方,脑子里几乎能想到宁偲看到这句话的反应,一定是红着脸吵着要修整他,想着想着。轻笑了出来。
厉淮回头莫名的看了他一眼,对李倦的痴汉笑感到一言难尽。
李倦宽大的掌心压在宁偲的脸上,歪头蹭了蹭宁偲,眼底满是得意。
厉淮回过神,抬手比了个中指。
厉淮切出游戏,点开微信,飞快打字。
厉淮:阿偲知道吗?同意了?
李倦垂眸,眼尾勾着柔和笑意,没受伤这边的胳膊让阿偲靠着,阿偲几乎把整个力量全都压到肩膀上,压得肩膀又酸又麻,丝丝缕缕的酸麻顺着手肘一路蔓延到了手指。
他不敢大幅度地动,生怕吵醒了阿偲,于是坚持不太利索地打字。
李倦:不知道,暂时也不不打算说。
厉淮顿了下。他是知道阿偲和许暮刚分手,至于许暮虽然是兄弟,这些年阿偲为许暮付出他也看在眼里,也为阿偲意难平过,毕竟这是别人的私事儿,他也就提两嘴,对方不听,说下去就没意思。
当听见阿偲自己承认和许暮分手时,他打心底为阿偲高兴。但是怎么就没想到,刚出狼窝。就被李倦盯上了。他都不知道李倦是一时兴起,还是蓄谋已久,反正不管哪一种都还挺可怕。
厉淮:???
李倦看了一眼厉淮的后脑勺,兀自笑了。
李倦:别多嘴。
厉淮:畜生啊。
肩膀上的人动了下,软软的头发擦过下巴,勾起一阵酥麻感。宁偲瞥了一眼李倦的手机屏幕,带着倦意的声音问:什么不能说?
李倦闻声手抖了一下,做贼心虚似的将手机屏幕压在膝盖上,干巴巴得笑着说:啊,厉淮玩游戏开挂。
宁偲揉了揉眼睛,坐直了身体靠在椅背上缓神,慢吞吞地说:斗地主都有挂?
厉淮一言难尽,懒得拆穿李倦。
李倦小幅度揉了揉泛酸的肩膀,一本正经道:是啊,那挂贼牛逼,能看到对方的牌。
宁偲眼睛亮了下,她扶着副驾驶的座椅弓起身子去看厉淮的屏幕,眯了眯眼睛,一脸失望的跌回座椅上吐槽:开挂都快把系统送得欢乐豆输光了,你是真的菜。
赤裸裸的嘲讽。让厉淮眉头一皱,我他么……
有苦难言,厉淮心想我他特么打个游戏真难。
厉淮给李倦发微信。
厉淮:给我转200,我买挂。
李倦:???
厉淮:快点吧,不然我就告诉阿偲你偷亲他,老畜生。
李倦:这个秘密就值200?那你骗小美女你混社会那事儿,我要五百,好了你转我三百我就什么都不说。
李倦看着微信懵逼了,他被反讹了?
车子缓缓驶入滑雪场停车场,因为是高峰季,游客不少,停车场内稍显拥挤。
滑雪场在一座天然山脉下方,刚建好的好稍显孤零零,阿偲趴在窗户上,瞪大眼睛望着雪山激动地挠着窗户。
车刚停稳,她急切地推门,刚迈出一只脚就被李倦拽回来按在座椅上。
宁偲皱眉,李倦耐心地给她围上围巾,裹得严严实实不会漏风,又拉过羽绒服帽子给她戴上,收紧帽子边缘的绳子,他打了个结,毛毛领挡在脸颊周围,只能看到一双漆黑且湿漉漉的眼睛。
宁偲摸出手机,趁着这时间看一眼。下一秒,被李倦伸过来的大手拿走,塞进他的口袋里,天气冷,一会儿就冻关机了。
然后。阿偲像个球一样滚下车。
陆云铮站在车边抽烟,扫了一眼宁偲,笑着吐掉烟。
啧。陆云铮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扫李倦,然后用舌尖抵着牙齿发出喟叹。
宁偲把手揣在羽绒服口袋里,慢吞吞朝他们走去。你啧什么啊?
温乔碰了一下陆云铮的手臂,被他反手拉着拽进怀中搂着,另一手把烟摁灭丢掉。
温乔推开陆云铮,过来挽住宁偲的手臂,阿偲,晚上我们俩住。
陆云铮和李倦同时皱起眉头。
只是前者的怨气更大一些。
老婆,你怎么不跟我住。陆云铮幻想对着皑皑白雪来一场,被温乔一句话打回了现实,委屈巴巴。
温乔笑了笑,就我跟阿偲两个女生,我陪着她啊。
陆云铮硬生生把我也想要你陪咽回了肚子里,他不满地踹了一脚李倦,好似在说你干什么的这么不给力。
李倦还给他一个无奈的眼神。
他倒是想跟宁偲住啊,宁偲未必愿意。
厉淮只好说:那个,晚上我跟铮哥一起住。
陆云铮冷冷扫了一眼厉淮。滚,我一个人住。
厉淮看向李倦,李倦毫不留情道:我也要一个人住。
厉淮站在冷风中凌乱了很久。
单身狗不配拥有爱?
办好入住,温乔正在整理行李,收到了陆云铮的微信。
陆:老婆过来一下。
温乔屈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阵悉索地动静。
紧接着门被拉开一条小缝,温乔被伸出来的大手拽了进去。
一阵天旋地转,温乔被抵在门板上,双手被陆云铮禁锢着承受着铺天盖地吻。
急切又滚烫。
不知道厮磨了多久,温乔感觉嘴唇有点疼,两人拉开一点间隙喘气,还来不及说点什么,她被陆云铮提着腰拖起来抱着,吻再起欺了上来,丝毫不影响他抱着她大步走到落地窗边。
窗外高大的山脉绵延。一片皑皑白雪,淡淡的阳光洒在雪面上折射着闪闪的光芒,风走过时,还能卷起细小的雪花拍在窗户上。
陆云铮将她抵在落地窗上,滚烫的胸膛贴着她脊背。俯身将她圈在一方狭窄天地内胡作非为。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雪花,冷风一阵阵送到窗边,呜呜作响。屋内,暖和亮堂,满是旖旎。
温乔累得眼皮子都睁不开,窝在绵软的大床里翻了个身。
陆云铮洗完澡,裹了件浴袍光着脚走出来,边走边擦头发,漆黑的眼睛里噙着笑,满面春风。
他踩在毛绒地毯上。发不出声响,走到床边,俯身揉了揉陷在被子里的人。
困吗?他问。
温乔扯过被子盖在头顶上,闷闷地抱怨:陆云铮,你能不能分分场合。
下午还约好了一起去滑雪。别说滑雪了,就连洗漱都没力气了。
身边塌陷了一块儿,陆云铮扔下毛巾,扯下她的被子,压在脖子边缘,笑着说:不闷?
温乔作势又要扯,被他用力拽住,她干脆翻了个身,赌气道:要你管。
陆云铮最喜欢温乔每次别欺负狠了耍点小性子的样子,又乖又可爱,像是开盲盒后的附加奖励。
他搂住温乔的肩膀,低头轻啄了一下,我的错,那我给你欺负回来好不好?
温乔回头瞪他,把头埋得更深。
胡闹过度的结果就是,温乔在酒店睡了一下午,陆云铮也拒绝了去滑雪,坐在沙发上守着她,顺便处理点工作。
久违地接到了闻煜的电话。
闻煜开口便说:铮哥,成啊。你们去外地度假也不叫上我。
虽然是开玩笑,陆云铮也不傻,自然听得出言外那些怨怼。
陆云铮扯了扯嘴角,装不出闻煜那边热络,冷淡道:北城的事情处理完了?
闻煜:嗯。处理完了。什么时候回南城?华总说一起吃个饭。
华总?
陆云铮头脑风暴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华总应该就是初晴的老公,顿时皱起了眉头,闻煜怎么跟华总勾搭上了。
陆云铮低声应了句:好。
不知道为什么,闻煜要挂电话时。突然说:这次饭局,港市段氏集团的人也会来,你在港市应该见过吧,段衍。
陆云铮眼底涌起戾气,他指腹慢慢磨着关节,将冰冷的情绪压了下去。
好。
他没问闻煜是怎么跟段衍搭上线的,也没问段衍为什么会找华总,总不是利益那点破事。
陆云铮没什么心情再看邮件,将电脑合上,走到温乔边掀开被子,钻进去抱紧对方,紧紧地闭上眼睛。
这一夜,他做了很多个噩梦,他梦见他失手把段衍杀了,他被抓了温乔哭着追着车跑,闻煜笑着说要娶温乔。
想见你2
病房内。
许暮忍受着漫长的输液时间,液体一滴一滴往下,仿佛刀割一般,在他第三十次抬头看药水时李楚楚忍不住了说:暮哥哥,你病成这样了阿偲怎么也不来看你。
她说完对上许暮肃杀的眼神,咽了咽口水,把滚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睁大了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许暮被阿偲这个名字牵动了心神,一时喘不上气,激动地咳嗽了起来。
弓着身子,咳得嗓子里火辣辣,仿佛有什么东西呛眼睛一般,很疼。
他抬手捂嘴,没注意到碰了输液的那只手。很快药水下面倒流了一截血水,李楚楚吓得按护士铃,抓着许暮的手大颗大颗掉眼泪。
许暮拧着眉,冷着一张脸用力抽回手,也不管是不是回血了,抽纸擦了擦发酸的眼角。
护士跑来给许暮重新扎了针,之前的针孔呈乌青色,伤口四周鼓起一团包,看起来有点骇人。
李楚楚眼泪掉个没完没了,许暮觉着很烦,他干脆背过身假装看不见。
许暮第一次觉着女人哭起来好烦,还不如阿偲跟自己使性子,摆脸色好一些。
李楚楚当然不知道许暮心里想的,感觉心像是被揉碎了一般,疼得厉害。
她捧着许暮的手蹲下,低声说:暮哥哥,你说说话好不好,你别这样,我好害怕。
以往只要她说害怕,许暮就像是魔法一般,总会第一个出现在她面前。拥着她拍着背安抚她别怕,然后给她讲很多故事。
虽然她现在不指望许暮能讲故事,但至少不要用冷脸对他。
四周安静下来,房间里只剩下许暮均匀的呼吸声。
李楚楚的心沉到了谷底,就在以为许暮打算一直装装聋作哑时,许暮轻轻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沙哑,无力的拖着调子说:你别在我面前提阿偲。
李楚楚以为许暮不喜欢听见阿偲这个名字,欣喜的点头,好,我不提,我不提。
许暮皱着眉头,扭过脸望着窗外出神。
暮哥哥,我给你削个苹果吧。李楚楚拿着苹果和水果刀,弯了弯眼角。
许暮什么都没说。也足够她欣喜一段时间了,看来宁偲在许暮心中也没什么重要吧。
李楚楚拿着刀,无从下手,其实她不喜欢吃苹果,很讨厌苹果的味道,但是目前病房里就只有这个东西能讨好许暮。
只要能讨好许暮,自己的喜欢又算得了什么。
即便从来没削过苹果,她还是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进展并不顺利,不光没有削掉皮,还削得有点坑坑洼洼,完全看不下去眼。
好几次刀锋划过苹果,她都倒吸一口凉气,无奈刀不长眼,还是割到了手指。
刀太锋利,血肉太嫩,血一下就滋了出来。
李楚楚吓得尖叫一声,扔掉水果刀,捂着手大哭,暮哥哥。
床上人被水果刀砸在地上的声音惊醒,转过头看李楚楚,霎时瞳孔一紧,眼底的血色用涌了上来,浮在眼球上,有种随时可能会流下血泪的感觉。
许暮紧张地坐起来按护士铃,然后扭着身子拿过抽纸,塞在李楚楚受伤的手指上,她的伤口血流如注。很快纸巾全被染红了。
李楚楚不知道怎么办,呆站着,大颗大颗掉眼泪,浑身都在抖,显然是害怕极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很少受伤,她满脸惶恐地问许暮:我会死吗?
许暮帮她按压着伤口,紧张的声音都在发抖:不会的,就是一点小伤,一会儿让湖水帮你包扎一下。
李楚楚显然不信,就势扑到许暮怀中,把头埋在许暮的肩膀上,用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声音说:我好怕啊,我不想死。
许暮空出来的手抬起,停了几秒钟,顺着她脊梁骨压了下去,从上往西顺着抚摸,不会死,别怕。
饶是这么说了,对方依旧紧紧抱着许暮,恨不得钻到他怀中去。
许暮冰冷的眼神变得柔和,面容也有一丝的松动,他知道李楚楚胆子小,就算是看见一只小蟑螂都能叫唤半天,更怕疼,小时候运动会五十米短跑时摔了跤,磕坏了膝盖,哭得眼睛肿成了核桃仁。
被刀割了一块儿,怎么会不疼呢,许暮心想宁偲不搭理自己的事情跟李楚楚没关系,他就算在生气,也不该把怒气迁怒到李楚楚身上,于是心里筑起的冰山慢慢融化。
他拍了拍李楚楚的头,像小时候那样安抚她:楚楚最乖了,一点都不疼。
李楚楚往他怀里钻,闷闷的声音说:暮哥哥。我是不是很差劲,我什么都做不好,不会削苹果不会照顾你也不会逗你开心。
她贴在许暮耳边,湿湿的气息顺着耳道往里滑,许暮怔了几秒,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当初相处的点滴跃然眼前。他深吸了一口气搂上李楚楚的背,放低了声音说:楚楚什么都很好,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很好了。
李楚楚闻言抬起头,眼里倔得蓄着泪,在眼眶四周打转就是不掉下来,扬着眉毛问:真的吗?
对上许暮肯定的视线后,她忽然垂眸露出一副失落的神色。揪着许暮的手指玩:暮哥哥你就是哄我,明明我让你不高兴了。
许暮声音很弱,在李楚楚听来却犹如天籁:我不高兴不是因为你,楚楚你没必要为了取悦任何人而改变你自己。
这个任何人也包括许暮自己。
真的吗?无论我做什么事情,暮哥哥都不会不高兴?
许暮点头嗯。
李楚楚是李楚楚,宁偲是宁偲,他不该混为一谈,更不该把愤怒和不甘心转嫁到另一个人身上。
这样不公平。
李楚楚抿了抿嘴唇,眼睛里压抑不住高兴,视线定在许暮的嘴唇上,捧住他的脸吻了上去。
下一秒许暮将她撕开,恢复了冰冷神色,楚楚。
李楚楚也顾不得伤口,再次缠上来,撒着娇说:暮哥哥你自己说的,我做什么你都不会不高兴。
许暮动了动嘴唇,好多话想说最后吐出几个字:但不包括你吻我。
李楚楚仰着头,满眼崇拜地盯着他,没有男人受得了这样的眼神,她以为许暮也不例外,可是我想吻你。我不光想吻你,我还想爱你。
她急急地抓许暮的手说:以前都是你守护我,以后还我守护你好不好?
肉眼可见许暮的脸色冷下去,眉峰都淬了一层寒冰。
李楚楚跟没看到一般,一鼓作气往下说:你别着急给我答案,你好好想想。
以往若是李楚楚能这么直白的表明心意,许暮觉着就算是为了她去死也愿意。曾经的幻想成真,他却没有多高兴,眉心紧蹙,内心有个细微的声音喊着拒绝她。
他张了张嘴,李楚楚伸手捂住他的嘴,再次放低姿态说:暮哥哥,我不着急,你好好考虑。
霎时间,许暮就算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口了,只好呆愣的点头。
李楚楚弯了弯唇,跟着护士去包扎伤口,走到病房门口,突然停下看许暮。对方垂着视线,面色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定是不好拒绝吧。
李楚楚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心想如果一道伤疤能换回许暮的爱,那也值了。
护士给李楚楚包扎时,笑着说:你很紧张你对象啊?
李楚楚觉着对象这个称呼太好了,翘了翘嘴角说:是啊。我们关系很好的。
护士低头忙活,是同学?
不是,我们是发小,青梅竹马。
护士艳羡地夸了几她跟许暮郎才女貌,又是青梅竹马感觉太浪漫了,有问到了他们什么时候结婚。
李楚楚顿了下,笑着说:可能快了吧。
没有宁偲,他们早就结婚了吧。
李楚楚包扎完没着急回病房,而是在走廊上坐了会儿,在看到温乔并没有更新动态时,展露一脸失落。
她坐到手脚有点凉了,才折回病房。
许暮听见脚步声,猛然转过头,盯着她问:还疼吗?
李楚楚眨了眨眼睛。湿漉漉的眼神看他,吸了口气说:疼,不过没关系。
许暮从李楚楚离开时就一直在思索她的那番话,心里五味杂陈,慢慢将一团乱麻理清楚了以后,就想跟李楚楚书说清楚。
楚楚,我知道我这么说有点残忍。但我不能骗你,我心里只有阿偲,容不下其他人。许暮老成的开口。
李楚楚表现得没多意外,垂着眼眸说:我知道,你们刚分手,你放不下是正常的。
许暮皱眉:我们没分手,我没同意。她只是在跟我闹别扭。
是吗?李楚楚烟波晃了一下,几乎半秒后恢复平和,她要是想跟你分手呢?
不可能。
我可以等。
李楚楚几乎和许暮同一时间说出心里的想法。
视线相碰,李楚楚再也忍不住,埋头哭了起来,肩膀一抖一抖,许暮静静地盯着,说不出半点安慰的话。
……
*
滑雪场。
宁偲接连打了几个喷嚏,眼角染上一层水光,鼻尖红红的。
李倦掏出纸巾递过去,又用掌心摸了摸宁偲的额头,体温正常,应该是风太大了,吹着了。
虽然已经全副武装,滑雪场不必其他地方,寒气一阵一阵往体内涌,带着手套,指尖都冻麻了。
天气也暗下来,气温直降,李倦想说不要滑了,等到明天天气好了再来。
宁偲的玩劲儿上来了,揉了揉鼻子。戴上滑雪镜,从李倦手里接过滑竿继续。
滑雪场的海拔高,气温低,到了傍晚时分雪面上凝结成一层冰渣,踩起来滑溜,而且雪被人踩严实了,结冰就容易摔跤。
李倦还没来得及开口。宁偲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后仰。
李倦想也没想,追着人扑上去,长臂一捞将人拽入怀中,李倦后背先着地,砸在冷硬的冰面上倒抽了一口冷气,宁偲仰面摔到李倦的胸口上。脑袋撞了一下对方的下巴。
李倦抱着宁偲,两人翻滚下去,速度很快根本停不下来,李倦用手托着阿偲的头,将她护地严严实实。
直到两人砸在滑雪场的平地上,李倦压着宁偲,手托着她的头,滑雪镜相碰,鼻尖抵着鼻尖,嘴唇贴着嘴唇,呼出的白汽搅成了一团,分不清谁是谁的。两颗怦怦跳动的心脏,在停下来这一刻突然找到了共振频率,无比契合。
宁偲愣了足足半分钟,探出舌尖舔了舔冰凉的唇。
想见你3
温热的气息从唇缝间滑过,交缠在一起。
李倦屏住了呼吸,一阵阵麻意顺着唇往脑袋子里钻,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画面。
巨大的滑雪镜下,眼里涌起了层层暗潮,眸色越来越深。
宁偲浑然不知对方已经处于极限。
从对方唇上撤走时,被李倦扣着后脑勺抓了回来,他故意停在离唇三厘米的位置,视线垂落在她的唇上。
颜色鲜艳,或许刚舔过。红润饱满泛着水光。
像一颗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车厘子,轻轻咬一口,汁水四溢。
但是他没有进一步动作,手顺着后脑勺往下扣在后脖颈上,虚虚地拢着,掌心贴在肌肤形成一个极具掌控的姿势,暧昧陡然间升温,宁偲盯着他的唇一动也不敢动。
许暮轻笑了一声,喉结往下滚,想赖账?
嗯?宁偲迷茫看过去,尽管黑色滑雪镜挡住了对方眼睛,她还是想一探究竟。
李倦就猜到她刚刚那个舔唇是无意识举动,气得舔了舔牙根,用了点力道捏宁偲的脖子,对方脖颈很细很软。被他稍微一捏就有点站不住了。
他干脆用力将人捞进怀中,低头碰了碰宁偲的唇,在对方诧异的表情中拉开距离,现在不欠了。
宁偲两腮红通红,她扶着滑雪镜,推开李倦,慌乱地扬起拳头砸李倦。
你特么胆子肥了是不是。
你知道你刚在对你爹耍流氓。
宁偲越是慌,就越是口不择言。
因为她自己也无法解释,为什么李倦只是碰了下唇,她的心快飞出来了。还伴随着一阵阵急促收缩的绞痛。
李倦侧过没受伤的那边让宁偲发泄,宁偲也不是真打,力道不大跟挠痒痒似的,李倦配合的叫唤了两声,渐渐发现这种软趴趴的拳头打在身上还挺有意思,扬起嘴角往宁偲跟前凑,打吧。
宁偲的力气越来越小,砸在身上如隔靴搔痒,不疼反而勾起了李倦内心的某种情绪,他眯了眯眼睛,握着她的拳头将人带进怀中。
疼不疼?要不要歇一歇再打?李倦揉了揉宁偲的拳头,天冷了,要不先回酒店,我让你打个够好不好?
话虽然这么说,他一刻也舍不得松开手,攥着宁偲的拳头一起塞在衣服口袋里,慢吞吞地往酒店走。
宁偲好几次要抽回手,对方加重力道,不让她逃脱。
宁偲心情很乱,不是发愁就是很乱。她接收到了李倦给她的讯号,很意外也不能完全肯定,于是盯着地面上两人交叠在一起的影子,任由思绪缠成毛线头。
她很懒,不想整理这种情绪。
回到酒店,她从李倦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房卡和手机。
跟对方摆了摆手,钻进了房间。
四周骤然安静了下来,宁偲捂着心口,试图按住噗通乱跳的心脏,几分钟过后,不光心跳没缓下来,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因为她看到了李倦几个小时前发的微信。
识别推送来的二维码跳出来的李倦的微信。
宁偲愣了半天,感觉内心那个猜测逐渐清晰,说不出什么感觉。
宁偲:为什么把你推送给我?我要帅比。
李倦像是在等着她的微信一般,刚发过去,对方的状态就变成了正在输入。
输入了很久,对方也没回复。
宁偲有点耐不住了,顺手敲了三哥问号,刚要发出去,对方结束了输入状态。
李倦:我就是帅比。还能有比我更帅的?
宁偲:请照照镜姿忱Фタ蓁栈谢,我基本上了解贵医院的颜值水平。点烟jpg.
李倦:不许抽烟。
宁偲:???
李倦:也不许跟别的帅比聊天。
宁偲抿了抿唇,压下了逗他的心思。
房间里暖气很足,宁偲赤脚站在地毯上,脚踝没入长绒地毯里,露出一截光洁笔直的小腿。她一层层扒掉衣服,只穿了套黑色的内衣往浴室走。
手机在床上振了一下,声音很快被吞没。
宁偲洗漱完,裹着宽大的浴袍出来找吹风机,发梢的水凝成滴落入地毯。
门铃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宁偲拉抽屉的手一顿。直起身子问了句:谁啊?
阿偲,是我。李倦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宁偲下意识裹紧浴袍,抽出吹风机丢在床上,慢吞吞走去开门。
她只拉了一条门缝,见李倦裹着睡袍站在门口。被门廊里的风吹得瑟瑟发抖,嘴唇发青。
你这是做什么?
李倦冷得上下牙打哆嗦,指了指自己房间:我房间的淋浴坏了,我洗澡洗到一半不出热水了,差点冻死。
宁偲怀疑他话的真实性,视线看过去时确实看到了工作人员在李倦房间进进出出。
一位胸前别着名牌优雅女人走过来恭敬地对李倦解释:客人抱歉,是我们酒店的失职,我们愿意为客人免除当晚的住宿费用作为补偿。
李倦耷拉着眉毛,对补偿不补偿的不在乎,他只知道自己快冻死了。
优雅女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态度不够诚恳,见李倦蹙了下眉说:阿偲,借你浴室冲个澡。
因为客房满员,无法调换房间,下一秒就听见优雅女人说会让师傅修检淋浴,耽误的时间大概会多一些。如果能在朋友这边待着更好。
宁偲让开路,李倦裹着浴袍狼狈地滚进了浴室。
不一会儿,磨砂玻璃后传来哗哗的水声。
宁偲躲到衣柜里换了套严实的家居服,端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看。
电视里演了什么。宁偲一句都没看进去,余光时不时朝浴室门口瞥去。
阿偲,可以帮拿我一条浴巾吗?李倦来得太匆忙,忘了拿浴巾。
宁偲僵硬地说:架子上有一条干净的,是我没用过的。
李倦应了一声,忽然笑着说:我不介意。
不介意什么?
李倦再没出声,宁偲也收拢心思找插座吹头发。
热风呼呼地在头顶旋转,突然手上一空,吹风机被李倦接了过去。
温热的风从头顶缓缓往下送,指尖穿着发丝游走。宁偲顿时坐直了身子,脊梁听的笔直。
我可以自己来。她扭头打算拿回吹风机。
李倦一身潮湿站在背后,身上的浴巾正儿八经地裹着,领口太宽松露出了胸前的大片肌肤,宽大的浴袍遮不住隐隐的线条。游走到腰间时收紧成一片,往下是紧实地腿部曲线。
李倦本来就高,一米八七的身高在这个时候充分体验了优势,稍微一抬手,宁偲只能眼巴巴望着吹风机,伸手也够不着。
他噙着笑,扬了扬吹风机,谁知宁偲顺着沙发站起来,一只手撑着他肩膀,另一手举高去拿吹风机。
李倦也微不可查的踮了踮脚。宁偲气急败坏地乱挥手,她眸光一紧,干脆半只脚踩在椅背上,再去够吹风机。
李倦慌得赶紧放低吹风机,然后单手圈住宁偲的腰。
宁偲激动地脚底踩空。整个人往后倒,李倦眸光一紧,搂住她的腰往自己这边拉,自己的身体重心也随着力道往后倒。
宁偲尖叫着往前倒,很意外没有难看的摔在地毯上,也没磕在床脚,直直的压在李倦的胸膛上,耳朵在胸口磕得掉出眼泪。
她揉着耳朵,抽着鼻子抱怨:你把吹风机拿那么高做什么。
说完,意识到自己还压着人,赶紧快检查李倦受伤的手,声音收紧:你手没事吧?我刚砸到了没啊?
李倦没受伤的那只手张开垂在地上,手指呈现放松状态,他笑着动了下:没事,我这手打了石膏,它能伤你你都未必能伤他。
宁偲不信:真的?
李倦扬了扬嘴角,真的。
等到宁偲去检查他腰时,他才疼得皱了皱眉头,长舒了一口气,恢复了嬉笑无事地表情。
宁偲垂着头去掀他的浴袍。她刚刚明明听见了咔嚓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进而联想到了李倦的腰。
那么窄那么瘦,该不会被压断了吧。
宁偲刚拽着衣角就被李倦一把按住手背,他眼神幽暗。吐息滚烫:我没穿。
宁偲眨了下眼睛。
温热的掌心像是带着火,点燃本就脆弱的神思,李倦拉着她的手攥在手心,舔了舔嘴唇道:我腰没事。好着呢。
但是……李倦的喉结动了一下,呼吸粗重起来。
他捏着温乔的脖子。轻轻揉了一下,用很弱的气息说:我这儿坏了。
宁偲紧皱着小脸,担忧道:哪儿?
李倦拉着她手按在胸膛上,掌心压在一跳一跳剧烈起伏的心脏上,眼神幽深,声音越发低沉,快跳出来了。
有点控制不住了。
宁偲脸颊腾地红了,大力的抽出手,从他身上爬起来说:你就是吓到了。
是的!
人在吓到了的时候,心跳会特别快。
所以她失衡的心跳,一定是因为吓到了。
李倦依旧仰躺在地毯上,湿湿的头发散在额间,脸上眼睛里都氤氲着一层湿气,眼尾勾着笑,是少有的那种坏坏的样子。
没了压在胸口的重量,李倦干脆曲起一条腿,享受躺在地毯上。
宁偲拾起他用过的浴巾扔了过来,视线朝他胸口和大腿瞥了一眼,盖着。
李倦抖了抖浴巾,垫在头下。
宁偲坐回发沙上,正打算找个电视节目,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门铃声骤然响起,陆云铮在门外喊:宁偲,开开门。
想见你4
宁偲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胡乱地应了一声,拽着李倦急切道:“你快点起来。”
李倦直直地躺在地上,眼里并无半分惊慌失态。
他挑着眼皮看宁偲,好想她很害怕被人发现了,心里陡然觉着失落,不由得联想到了许暮。
许暮是宁偲最好年华......
周遭弟子见有热闹可瞧,一个个唯恐天下不乱,在旁边瞎起哄。眼看台上还没借宿,台下就要出现另一场真人决斗,俞子期只能收回注意力,再度充当和事老,调停两人。
低头听了这番讲演,穆湘玥赞赏地点点头,他看一下俞佑成,随后问道。
这是苏军今夜的最后一次进攻,苏军不仅出动了大量的坦克,还出动了几十辆步兵战车,还有大量的步兵。
红白吐出舌头舔舔鼻子,微微歪头瞅着古铁,似乎在认真思考什么。
曾几何时,从那荧冥星到来的新兵非常众多,但是,也不知道是怎么的,现在越来越弱了。
海上战争的阴影已经过去,在海上我们现在来说比较安全,所以静儿,周婼等也在甲板上活动,不用担心危险。
青琉璃也飞到古铁的旁边变成人形,微微的歪着头,若有所思的瞅着红白。
“那边已经动作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黑姨偏过头,询问了一声。
燕雪婷苦兮兮的看着刘镒华,她似乎觉得玩牌她没得到任何好处。
乌尔根奇肯定有苏军驻扎,具体多少人这个无从得知,杨醉的头皮发麻了,之前护航的战斗机倒是去摧残过铁路和乌尔根奇,不知道效果如何。总之要先考虑怎么干掉来自身后的威胁,这地方说起来还真要命。
出了警局的陈凡打车回到了珠宝店,就见到秦萌萌已经是在休息区睡着了,身上还盖着一个毯子。
但无论如何,林季敢在常华殿上这般的肆无忌惮,而沛帝与如今掌管监天司的兰泽英都视若无睹,这本就意味着一些东西。
在一种怎么看fbi都是坏人的环境里面,加藤先生也是没有办法的当起了卧底。
利用五行火凝聚的长枪使出百鸟朝凤,霎时间出现了薛不凡都意想不到的场景,数百只火焰凤凰华丽出现,位于巨浪上方的陈佩见状苦笑两声。
果然,人牙子的震慑作用极其明显,当人牙婆子说出有关于潘氏的报价之时,潘氏一双眼珠子瞪的老大,花容惨淡凋落,便是直直地向后仰着晕了过去。
这几年她的积蓄基本上都花在了家里,现在…自己生母还要把自己给卖了,萧若允此刻死的心都有了。
“人总有私心,你自己也一定有的。不过有的人私心并不会害人,可有的人的私心却是害人不浅的。”玉葭淡淡地道。
可当自己长大后,从前的事都忘的七七八八了,若不是看到屏幕上那些熟悉但又陌生的游戏名,她还不知道自己有那样一个过去。
“你就没想过,凤家拿出你的精血就是为了引你出现吗?”楚然沉声问道,目光如炬。
陆轩连忙的就转移的话题,将他几天前就已经买好的火车票给掏了出来。
厉霆深的包厢里有独立的休息室,他把顾眠放在床上抬手摸了下她的额头。
葛八刀死了,看着双眼瞪得滚圆看着自己的葛八刀,林长寿默然道。
想见你5
厉淮这个人关注点很奇怪,听见有老鼠,第一反应是兴奋。
撸起袖子跃跃欲试,眼睛里闪着光。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见着亲戚了。
他扒着门缝,往里凑,衣柜里是自动感应灯,在拉开柜门的瞬间,贴在柜沿的灯点亮,把柜子照得透亮。
只要稍微再靠近一厘米,便能看到投在地上人形影子。
宁偲呼吸一窒,心跳跟着漏了一拍。
她想也没想按住了厉淮的手,挡住他往缝隙里打探的视线,不耽误事儿,你别管它了。外面那么冷撵出去冻死了怎么办。
厉淮诧异地抬头,愣了几秒钟比了个大拇指,也不知道是脑子不好使,还是真被宁偲的话说得同情心泛滥,你说得对。万物有灵。
宁偲以为他要放弃,谁知道他又说:虽然这么说,但是听动静这老鼠一定很大,哥哥还是好心帮你处理了吧。
阿偲不松手,两人就着柜子门僵持了几秒。
宁偲的视线往下扫了一眼,你不是要上厕所吗?
厉淮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正事儿,不甘心地松了手往卫生间里钻,喊声从卫生间里飘了出来:阿偲,你锁好柜门,等我出来。
锁个屁。
宁偲趁着厉淮进卫生间的空挡,赶紧拉开柜门瞪了一眼不老实的李倦,对方曲着身子蹲在柜子里,委屈巴巴的望着他。
宁偲将门缝拉大,抓着对方的手臂将人拽出来,往门外推。
李倦拽着宁偲的手,怎么
李倦没来得及狡辩两句,就被一脚踹到了酒店走廊。
空荡荡。还挺冷。
真可怜,他这么想着,揉了把被踹的屁股,一瘸一拐往自己房间走。
怎么想怎么觉着自己像个偷腥不成反被抓的负心汉。
房间里工人在检修,好像是说水管破裂,一时半会儿用不了热水,暖气阀门被关上,取暖只能开空调。
房门打开,空调的那点热气被散得差不多,等于没起作用。
李倦更不习惯外人在自己房间人来人往,他不可能当没事人一样躺在床上休息,供人参观。
他趁着工人换地方,拿着衣服赶紧进浴室换上。
厉淮放完水,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来。顺带提议:阿偲,要不我给你换房间住。
阿偲瞥了他一眼,然后找你借厕所吗?
厉淮:……
阿偲今天是带刺的玫瑰,厉淮觉着惹不起躲得起。
厉淮来开门,对上一脸幽怨地李倦,眨了眨眼睛,推了他一把:操,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始乱终弃,太渗人了。
李倦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厉淮后知后觉,这是惹李倦不高兴了,肯定跟宁偲有关,忍不住揶揄:刚真不是你在房间?
李倦投去一个茫然的眼神。
厉淮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事。
李倦反手捏住他的手,稍稍用力,对方发出嚎叫,龇着牙大吼:操,我没得罪你吧。
李倦抿着唇,一副你自己体会的表情,让厉淮更感莫名。
等到厉淮灰溜溜逃回房间,李倦嘴角勾出一个弧度,轻扣宁偲的房门。
宁偲拉开门直视着他。
李倦双手插兜,一改之前的戾气,笑着说:来找我丢下的东西。
什么?宁偲并不记得他有什么东西遗落。
李倦逼近了一步,将宁偲困在一方小天地,声线低沉:之前的那个拥抱。
宁偲心里微动,抬手挡在李倦胸前,隔出一小块空间,义正言辞道:你别多想啊,刚刚事态紧急。是个人都会那么做。
是个人都会抱我?李倦喉间溢出轻笑,你想让我别多想什么?
宁偲第一次意识到玩文字游戏不是李倦的对手。
为此,宁偲清了清嗓子说:当然呢。难道还要更好的办法吗?
李倦倒是真配合她的疑问思索了一番,轻轻蹙眉,如果当时不是我而是厉淮,你也会抱他?
当然不会。
宁偲心里否认了,嘴上不会认输,当然会啊。
话音刚落,她发现李倦的眼神变得幽冷,嘴唇抿得直直的,像是很不快。
是不是房间里就算不是认识的人,你也会抱?李倦冰冷的吐字。
宁偲斟酌了一下,小声说:看情况。
李倦较真,看什么情况?怎么分辨情况不同。
问完,李倦也觉着自己锱铢必较,咄咄逼人,宁偲一副哑口无言的样子望着他,他心里的气全跑了,后悔自己生气。
宁偲宛如答题一般,认真思索:前提是对方跟我足够的熟悉。
而且我不反感跟他肢体接触。
宁偲说完,也不知道自己的答案是否让李倦满意,垂着眼眸等他继续发问。
她侧面的表达自己愿意跟李倦熟悉并且肢体接触,还不反感拥抱这些朋友间的亲密动作,就是不知道李倦能不能理解。
李倦的怒气瞬间被他两句话抚慰,心里筑起的坚硬堤坝早塌陷了一块,软得一沓糊涂。他摸了摸宁偲的头,觉着这么难为她说出个子丑寅卯确实很不该。
出去转转吗?李倦给她腾出一点空间,我听说滑雪场的烤肠很好吃,要不要去试试?
宁偲点头,换了厚衣服跟着李倦出门。
新年期间,滑雪场有夜场活动,酒店工作人员告诉他们,晚上会有烟花和广场上有篝火晚会。
宁偲还挺期待。
滑雪场大厅灯火通明,开发商在滑雪场周边开辟了一个场馆,里面专门卖滑雪用具和小吃。
热腾腾的串儿。烤得滋滋冒油的烤肠,还有香气四溢的玉米。
小摊前围满了游客,小孩在场地内来回穿梭,袅袅热气和人声混杂在一起,宁偲冻僵的指尖,血液渐渐活络起来。
李倦劈开人群,走到烤肠小摊前。扫码支付了两根烤肠,举得高高的往宁偲走。
他嘴角噙着笑,觉着烤肠和他清冷的气质形成了鲜明对比,宁偲觉着李倦终于下凡了,想到这儿,不由得晃神。
李倦走到她跟前,在她鼻尖转了下。香气顺着鼻息涌了进去,勾起了馋欲。
宁偲伸手接,被李倦避开再次送到她嘴边,示意她咬一口,宁偲直直的望着他。
李倦说:有油,你就这么凑合吃吧。
宁偲视线扫过去,烤肠表层的油顺着竹签往下滴,指尖上沾满了油渍,闪着油光。
烤肠看起来更美味。
宁偲歪头咬了一口,包在嘴里咀嚼。
李倦盯着她笑,笑话她像只小松鼠。
宁偲就着李倦的手吃完了一整根烤肠,舔了舔嘴唇有些意犹未尽,李倦将第二根递来喂她。
她嘴唇闭上往后仰,打量他:你不吃吗?
李倦说:都是给你买的,快吃吧。
宁偲犹豫了几秒钟,经不住美食诱惑,直接咬了一口,抚慰了叫嚣的胃。
好吃吗?
宁偲点点头,要不你买根试试?
李倦笑着说不用,然后低头吃掉最后一口肠,勾了勾唇:是挺好吃的。
李倦又说:很甜。
宁偲不懂明明是咸的。怎么就吃出甜味了。
大厅里开始闹哄哄,人流朝大门口涌去,一时间耳边的喧嚣骤然消失,剩下空洞的寂静,宁偲不习惯地看向李倦,他们去做什么?
好像是说篝火晚会要开始了。李倦也是隐约听见路人说的。
宁偲眼睛亮了一下,瞪得圆溜溜。那我们也去。
她拽着李倦走了几步,放慢脚步问李倦:要不要叫温乔和铮哥他们,恐怕他们都不知道有篝火晚会。
李倦不太赞同她这种做法,温乔和铮哥恐怕睡下了。别打扰他们二人世界了。
宁偲脸色一红,那厉淮呢?
李倦突然表现出不高兴,为什么叫他?
为什么叫他?
宁偲心硕ブ弥卸岽止πすΦ匮道不因为是一起来的吗?还能有什么为什么。
兴许这会儿厉淮正在浓情蜜意地跟他的小仙女视频呢,八成也不愿意出来吹冷风凑热闹。
宁偲抬手勾住李倦的肩膀,走吧,只有我陪着你这条单身狗了。
李倦被她勾得踉跄一下,弯着脖子放低身姿,轻笑着:你难道不是?
宁偲弹了下他的额头。
远远地能瞧见游客们在围着篝火添柴,工作人员抱了点油倒在柴堆上,游客自行往后退了很远,橙红的火星子掉在木柴上。点燃全场气氛。
巨大的热浪袭来,宁偲松开李倦,跑了过去。
她钻入人群,享受着火光带来的热气,不一会儿,脸颊被烤得红扑扑。
李倦蹲在他身边,望着她的侧脸。挺翘的鼻梁,圆润的鼻头,还有火光跃动的黑眸,忽明忽暗的光影打在脸上,美得不可思议。
李倦心里涌起冲动,他好像在这样温暖的火光里和宁偲接一个缠绵漫长的吻。
宁偲突然回头撞上李倦的视线,宁偲刚想开口,突然惊叫了一下。
柴火噼啪了一声,炸出的火星飞到了宁偲的手背上,烫了红红一块。
李倦眸光一紧,拉过宁偲的手背检查,白皙的肌肤上泛红,虽然没起水泡,也看的出很严重。
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李倦胡思乱想着。拽着宁偲扒开人群走出去,抓了一把雪揉在她手背上。
宁偲被冻得缩了一下手,下一秒掌心就被干燥的大掌拖住,掌心的热度源源不断的传来,过度掉落了冰雪带来的寒冷。
多冰一会儿,不然会起泡留疤。李倦眉头皱得紧紧地,比宁偲自己还紧张。
宁偲说:没事。就那么一小点,还不足拇指大,能留下什么疤。
李倦压着她的手,不让动:听话。你要是冷,就握着我。
宁偲不感觉冷,浑身热,后背冒汗。
当然李倦不这么觉着,他认为宁偲一定很疼,很娇气,只是忍着不说。心里更心疼她,揉了揉她的额头说:疼一定要告诉我。
宁偲觉着对方小题大做,觉着这种细微的温柔很浪漫。
以往都是主动追着许暮的脚步跑,他在哪儿她就在哪儿,满腔热忱都给了他,那时候不计回报,哪怕他多给予一个眼神,一个问候就能满血复活周而复始,好像从来没有享受过被爱和被照顾甚至被偏爱。
更没有被一个人坚定的选择过。
宁偲想着想着,鼻头一酸,红了眼眶。
李倦认为宁偲一定是疼得不行了,拽着她往回走,走了几步宁偲停了下来,直直的看着李倦,倦哥。
李倦停下来回头,眯了眯眼睛,怎么又叫倦哥了?
宁偲摇头,倦哥,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你会站在她那边吗?
路灯昏黄的灯光打下来,包裹着面对面站立的两人,灯光也更偏爱李倦,在他身上晕出一圈柔和的轮廓,从眉眼到笑容,温柔至极。
李倦是跟许暮完全相反的两个人,许暮离经叛道。活得无拘无束,行事乖张强硬,得不到的就算抢也要抢过来。李倦不同,同样是世家出身,从小就被浸染在文学气息浓厚的环境里,身上有种与身居来的书卷气,清醒自持。按着既定的轨道一步步往下走,要说这段路上出现过的差池,也就是他瞒着父母弃商学医。
她想到网上流传的一句话--我将永远屈服于温柔
李倦轻缓的揉了揉她的头,掌心贴在头皮,温热缓缓过度,我喜欢的人是我的偏爱也是例外。
更是我的小公主。
他怕宁偲想不通透理解不了,又补充道:凡事有我撑腰,她可以明目张胆的爱我就够了。
原来这才是对等的爱情该有的样子啊。
宁偲垂下视线,薄薄的眼皮泛红,脆弱得一揉就破,眼角蓄着水汽,眨一眨眼睫毛都润湿了。
李倦怕自己吓到了她,连忙扶着她的肩膀哄着:怎么了?是不是我说的话太俗了?你要笑话就笑话吧?
宁偲本来还伤心难过的,被他一句话惹得破涕为笑。
李倦拂开她手背上的雪水,用纸巾仔细擦干,抓着塞进自己的羽绒服兜里。
倦哥带你去跳舞。李倦在口袋里捏着她的手,领着他重回篝火旁。
一晚上李倦不遗余力地逗她笑,不顾形象的在她面前手舞足蹈,看着她笑,也跟着弯起唇角。
宁偲搂着他的脖子自拍,比各种鬼脸,用各种特效p图。
宁偲玩累了,就趴在李倦背上,被他拖着双腿背在身后,一步步朝酒店走。
李倦刻意放慢了脚步,因为他嫌两人独处的时间太短暂。
宁偲睡得迷糊,脸颊贴在他耳边嘟哝了一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撞进李倦的心里,撞乱李倦的心跳和呼吸。
想见你6
宁偲歪着头,软趴趴的贴在李倦的肩膀上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温热的呼吸喷在脖子上最脆弱的肌肤上。
李倦绷着下颚线,试图挪开一些,谁知道刚避开,她又缠了上来,柔软的发丝在脖子上磨着,像小虫子一般轻轻挠着,又痒又麻。
呼吸也渐渐变得厚重了起来,手指蜷成拳,抵在身后。
他突然起了逗一逗宁偲的心思,拖着她的双腿,微微上台,对方似乎意识到突然的失重,抱住他脖子,轻哼了一声,声音软软糯糯,不大不小刚好听见,倦哥哥,别闹。
李倦呼吸加重,感觉浑身的血液往一处涌,脑子里出现了短暂的白光。
激动之后,他暗笑自己没用,不就是一句哥哥吗。但是阿偲叫他哥哥真特么好听,很可惜没空拿手机,不然录下来循环播放。
光是这么想着,心里就激动,难以自持。
他碰了碰将醒未醒的阿偲,连哄带骗道:阿偲,你刚叫我什么?
阿偲偏头,耷拉着脑袋,不回应他。
他笑了笑,很有耐心的继续哄着:阿偲,再叫一声。
阿偲听见有人叫她名字,好不容易从困倦中睁开眼,眼睛眯成一条缝,迷迷瞪瞪地问:到了吗?
李倦背着她上台阶,还没呢。
阿偲睡醒了,李倦就怂了,那些大胆的想法全都被压了下去,变成了人前的好哥哥。
他歪头碰了下宁偲的头说:再睡会儿吧。
宁偲闭上眼睛,睫毛轻轻颤动,她耳边只能听见强烈的心跳和呼吸声。
阿偲字他肩膀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脸别外边,静静地趴着,也不敢乱动了。
李倦忽然开口:阿偲,倦哥对你好不好?
宁偲拖着长长的语调,有些含混道,感觉快睡着了,好。
那要是以后倦哥不想只对你这么好?怎么办?李倦的声音清冷柔和,语调格外缱绻。
宁偲呼吸一滞,耳根隐隐发烫,脑子很清醒,但就是想不出李倦要的答案。
她最擅长打马虎眼,这次也不例外,故意吊儿郎当的拖长声线重复李倦的话,怎么办啊?
李倦也没指望能从她那儿得到什么答案,心说不把人吓跑就不错了,于是先她一步说:能怎么办呢。要不你叫我一声倦哥哥,我考虑对你好一辈子。
宁偲突然觉着李倦的肩胛骨也太磕人了,下意识的撑着肩膀拉开点距离,脑子支棱起来,嗤了一声:得了吧,你对我好,你未来老婆未必同意。你就是想让我喊你哥哥,低级趣味。
小时候没少喊。怎么成大姑娘了就害羞了。李倦听着她的数落,眉眼不自觉地弯了起来,多了几分纵容的味道。
宁偲撑在肩上,侧过脸去看他,见他心情不错,伸手碰了他的唇角,手指再离唇角几厘米的位置突然定住,一动也不敢动,李倦刚好扭头,嘴唇贴在手指上,刚碰上就分开了。
宁偲赶紧收回手指,在他衣服上蹭了蹭,指尖隐隐发烫。
月色凉如水,笼罩在两人身上。
如薄纱般柔软。
宁偲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人是不能听见别人的心跳声。
*
翌日,天光大亮。
暖阳透过薄薄的纱帘,铺满了整个房间。
宁偲把头埋在被子里。听见敲门声,拽起枕头压在头上,企图掩盖那烦人的噪音。
敲门声不止,还伴随着喊声。
宁偲起床气很重,抓起枕头扔到门边,别敲了。
她揉了揉短发,光着脚走到门边,黑着一张脸,她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没眼见力,拉开门对看到站在门口的人,顿时哑口无言。
许暮一脸苍凉的站在门口,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随时要哭出来的样子,眼底浮起一层淤青,眼泡也有些浮肿,若不是见过他如果主要形象,宁偲完全不能把眼前人和许暮联想起来,太狼狈了。
她还没见过这么狼狈的许暮,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宁偲觉着自己的同情完全是处于他的狼狈,而不是对他这个人,所以一点交谈的欲望都没有。
她用力推门,就在门合成一条小缝时,许暮的大手顺着门缝挤了进来,握住门板。
阿偲我有话跟你说。许暮的声音虚弱,带着病气的沙哑和颓然。
宁偲眼皮子都没掀一下,面无表情道:我没话跟你说。
许暮脸色一变,着急来抓宁偲的手,被她往后一步躲开,冷声提醒:你别碰我。
许暮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悻悻然收了回来,垂在身侧,手指微微蜷起。
宁偲以前最喜欢看许暮这些小动作,几乎每一个微妙的行为都没遗漏过。
当然这些,根深蒂固地烙印在宁偲心里,她根本不用去分析,就能准确读出他的想法。
蜷手指几乎是许暮最无意识也是最喜欢做的一个动作,一旦他这么做,那就说明他此时心情很差,也很不耐烦。
许暮放低了声音,同时也放低了姿态,低声哄着:老婆,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他感冒没怎么好,嗓子也不舒服,说多了就想干咳,为了不再宁偲面前失态,他强忍着,撑在墙上微微弓着背,就不容易被人察觉他很难受。
即便是这么做了。宁偲也没打算看他,冷冷的睨着地板,眉头蹙在一起。
我不是你老婆。你别这么喊。宁偲的声音比平时冷了几个度,冷得渗人。
许暮顺着她的意思往下说:好好好,你说不叫就不叫,我是来跟你认错的。阿偲,你就当我之前糊涂,混蛋,你要打要骂我都听你的。
谁让他活了二十多年,以为顺风顺水永远不会翻船,谁知道唯独宁偲这件事情,自己办的糊涂荒唐至极。
宁偲眼皮子动了下,许暮,我家不比你家差,从小我就跟你跑。我一直活在你的影子里,我期望你能等我回头看我,甚至是拉着我一起往前走。
许暮眼里的光骤然暗了下去,瞬间被悲伤包围笼罩,渐渐地凝结成水雾,润湿了眼眶。
他听阿偲亲口说,才惊觉自己有多混蛋。
曾经对喜欢他的女孩有多不公平。
但是你呢,你喜欢李楚楚你就去追啊,你为什么追不上又要接受我呢。
许暮被问得一愣,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对不起。这些事情,每一条每一件都是他犯下的错,他不否认。没想到阿偲都记在心上,说明也放下是不是。
他急切地解释:以前是我糊涂,我只要你。
阿偲语气平淡道:许暮,这件事情你已经做过选择了,没得选了。
许暮如遭雷击,呆滞的望着宁偲,不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
阿偲也在此时才意识到,她早不爱许暮了。说不出什么节点,就是不爱了,本以为听见许暮这番话,心里会有点难过,结果相反,内心一点起伏都没有。
反而有一个很细微声音一直在对自己说你不爱他了。
是的,她不会为他心跳加速了。
想到心跳加速,她神思飘回了昨晚让李倦背着的时候,心跳特别快。
很快她收回思绪,压下了不该想的念头。
宁偲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扶着门说了最后一句话:好自为之吧。不要再打扰我睡觉了。
砰地一声关上门。
许暮失魂落魄地弓着身子,缓缓蹲下,这一课他才切身体会什么是抽皮扒筋之苦,宁偲对他的无视就像是一把无形的匕首,插进他身体最柔软的地方翻搅,血肉模糊,鲜血淋淋。
他微微张着嘴,换不过来气,心口的绞痛一阵一阵密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心脏病,每一次呼吸都会伴随着心脏的剧烈收缩,就这么反复煎熬折磨。
他干脆跌坐在地上,狼狈的蜷缩,情绪分崩离弃除了疼,再无其他感觉。
暮哥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在身后传来。
李楚楚跑过来,抱住许暮,心疼的直掉眼泪。她抱着怀中的人,仿佛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冷冰冰的僵着,李楚楚害怕极了,暮哥哥,我们回家。
我带你回家好不好?李楚楚哭得很凶。
在李楚楚心中,许暮一直都是高大明亮,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桀骜气质,那是家族里传下来的底气,与她这种被从福利院抱养回来的小孩完全不同,如果说她是一粒不起眼的灰尘,那许暮就是她太阳。
小时候她自卑怯懦。但又极度渴求接触李倦,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她从没见过狼狈的许暮,更不知道他会为了一个女人剔除一身傲骨,卑微的渴求一个女人。
李楚楚嫉妒到发狂。
许暮不该是这样的,这样的许暮应该是她的。
李楚楚擦干眼泪,试图带他离开。
许暮倒在地上,抽干了力气一般,任由李楚楚折腾,反正就是不起来也不配合。
房门被拉开。
一双黑色皮鞋出现在门口。
李楚楚赶紧抹了脸上的泪,顺着皮鞋往上看,脸上的表情突然僵住,木讷的唤了声:堂哥。
许暮死灰般的眼睛终于动了下。掀起眼皮子看李倦。
李倦居高临下俯视着两人,嗤之以鼻:大清早卖惨给谁看啊。
许暮张了张嘴,气得嗓子痛到说不出话来,眼睛直直的瞪着李倦。
李倦瞥了一眼没什么节操的李楚楚,眼里满是不屑,人追宁偲追到这儿来了,你跟来做什么?
李楚楚瘪了瘪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堂哥,暮哥哥生病了,他坚持要来找阿偲,我放心不下。
李倦哂笑:人家找女朋友天经地义,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怕他们复合?
李倦一针见血,刺得李楚楚脸上血色全无,哆嗦着嘴唇,不是的。
许暮幽幽地瞥了一眼李楚楚,蹙起眉头:李倦,你非要把话说这么难听吗?
李倦觉着好笑,这两人一唱一郎情妾意给谁看呢,恶心谁来了呢,是你们非要把事情做难看。
李倦说话时怕吵到宁偲,他好不容易哄好的小姑娘,不能被这两人恶心到了。
李倦长腿一迈,越过许暮和李楚楚,径直走到厉淮门口敲门。
厉淮裹着浴巾,骂骂咧咧开门,拉开门就傻眼了。
什么情况?
他震惊了半晌,眼神愣是没从许暮和李楚楚身上撕下来,后知后觉地问:许暮,你什么时候来的?
许暮皱着眉说:刚来不久。
厉淮瞥了一眼李倦,又看了一眼许暮,然后朝李倦使了个眼神,在问他怎么回事。
李倦眼神回他不知道。
这就很难搞了。
三个人大清早总不能在走廊上拉拉扯扯,这多不合适,万一个阿偲看见了。不得添堵。
厉淮是真觉着许暮傻逼,跑来宁偲求和,还带着李楚楚做什么。
脑子真有坑。
他一点都不同情许暮,反而暗暗地支持李倦。
毕竟李倦的为人厉淮是看在眼里,二十多年的资深单身狗,纯情少男,戴上眼镜穿上白大褂,整一个斯文败类。
厉淮推开房门,对许暮说:先进屋说吧。脚后跟都冻麻了。
厉淮快进屋时扫了一眼李楚楚,山鸡也想变成金凤凰,打心底瞧不起李楚楚,正好李倦这堂哥都不给正眼瞧。他自然也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房门关上,厉淮顿时有了说话的底气。
点了根烟坐到阳台边,一只腿抵地,一只腿屈在阳台边缘,仰着头有些散漫的吐了口烟。
许暮抽了根烟夹在手上,走到他旁边叼着烟抵在厉淮的烟尾借了个火,靠在墙壁上,眯着眼睛吸了一口。
李楚楚扯了扯许暮的衣角,许暮叼着烟睨着她,白烟袅袅,眼神似真似幻,分辨不真切。
你病还没好,不要抽烟。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落在几个人的耳朵里。
许暮仿若未闻,咬着烟嘴又吸了一口,什么也不说。倒是厉淮,夹着烟的手指一扬,笑着揶揄:许暮,人管你呢。
许暮喉底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太含混以至于分辨不出意思。
厉淮又推了许暮一把,落井下石,你倒是给个态度啊。闷不吭声算什么啊。人姑娘上跟都跟到这儿来了。
许暮眸光一紧,空闲的手指微微蜷起,忍着不耐烦道:你烦不烦啊。
厉淮吊儿郎当惯了。漫不经心地低头笑了:好好好,不说了。
李倦不抽烟,靠在沙发上发微信,两只手打字,眼睛舍不得挪来屏幕一样。
许暮扫到他微信里的头像。
扯了扯嘴角,语气不善地问:阿倦搞对象了?
李倦听见叫他名字,这才抬眸,一样春心荡漾,他们几个一眼就看出李倦有情况了。
许暮的心骤然下沉,仿佛被什么东西拽入无尽的深海,窒息难受。
李倦双手捧着手机打完字,勾着唇角。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笑得有些玩味。
手机震动了一下。
阿偲回了他一个点烟的表情包,他觉着可爱就顺手存了。
他还没来得及回复一个表情包,门被叩响。
李倦站起来拉开门,挡住宁偲往里探的视线说:你怎么来了。
宁偲猜到房间里都有谁,也不往里看,视线直直的落在李倦身上,不去吃早餐吗?
李倦愣了几秒钟,点头:吃啊。
走吧。
李倦礼貌性跟其他人道别,厉淮叼着烟酸不拉几道:走啊走吧,爸爸的好大儿。
从听见宁偲的声音,许暮就不淡定了,直到鼻息里吸入一股烧焦的味道,他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摁灭了烟。
李楚楚一时情急,抓着许暮烫伤的手指,疼不疼?
许暮抽回手指,攥在手心里,视线死死地盯着门口两人,他刚迈开腿,就被厉淮捉住了胳膊。
许暮活生生被拽住,不耐烦地瞥向厉淮。
厉淮被烟熏得闭着眼睛,难得一本正经道:人俩去吃早餐,你去做什么?
一句话就把许暮问倒了。脑子一时迟钝跟不上嘴,我找阿偲。
厉淮眼里顿时浮起一点同情,还有点不屑,哥们,分手就大度点。
许暮眸光幽深,心中疯狂的偏执欲在飙升。
宁偲和许暮吃完早餐,手机忘在餐桌上,李倦折回去取手机,她站在走廊挡风的地方等他。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宁偲以为是李倦回来了,转过来同他说话。
看清来人是许暮后,到了嘴边的话被宁偲咽了回去。
许暮迈着大步朝宁偲走来。紧皱着眉,眼里戾气横生。
宁偲往后退了退,试图跟他保持距离。
下一秒,手臂上传来一阵疼,宁偲被许暮拖进怀中,紧紧的箍着。
宁偲挣扎,力气悬殊太大,根本就不是许暮的对手,挣了半天挣红了脸,反而让许暮得逞,捏着下巴要吻下来。
宁偲吓得瞪大了眼睛,抬手甩了许暮一巴掌。
巴掌蓄满了怒气,许暮的嘴角破了皮,冒出一点血珠。
宁偲后知后觉的惶恐起来,许暮睚眦必报从不吃亏她是知道的,她打了许暮一巴掌,许暮肯定会讨回来。
许暮舔了舔嘴角的血,沾到了唇瓣上,看起来又疯批,又狰狞。
他看宁偲的眼神近乎疯狂。
许暮抓住宁偲的手腕,掌心微微收力,宁偲就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小脸皱成了一团。
许暮喜欢看她这个样子,尤其是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就像狠狠地摧毁占有。
她说:放开我。
许暮收紧扣在她腰上的力道,跟我回家。
宁偲怕极了,浑身都在发抖,但这并不妨碍许暮继续发疯,她将宁偲抵在墙上,脸逐渐靠近,滚烫的呼吸洒了下来。
宁偲歪着头,避开对方的亲昵,许暮也歪了下头,冰凉的唇烙在脖颈上。
宁偲恶心的想吐,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一阵阵痉挛。
生理反应是没办法控制的,她脸色一白,忍不住干呕。
许暮掐着宁偲的下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我就这么让你反胃?
宁偲眼眶红红的,蓄着泪倔着不哭,眼尾有些潮湿。
许暮特别怀念宁偲哭的样子,他用指腹揉搓宁偲的眼角,直到揉红了一小片,指腹上的皮肤依旧干燥。
他有些不耐烦了,你以前不是挺爱哭的吗?
宁偲咬着唇,倔着沉默着。
她这副样子让许暮感到很颓败,好像他不敢做什么,都挑不起宁偲的情绪。很沮丧。
他的视线落到宁偲的嘴唇上,扯了扯嘴角,低头吻了下去。
宁偲绝望的闭上眼睛,数秒过后,对方并没有吻她。
她睁开眼对上一双戏谑视线,许暮只是用指腹揉搓着她的唇瓣,痛苦地开口:如果我吻了你,是不是我就失去资格了。
宁偲什么都没说,余光瞥见了一道人影。
她心口猛然一紧。
塑料袋掉在地上,包子从口袋里滚出来,人影眨眼间冲到跟前,拎着许暮的衣领。将人甩到墙上,扬手给了一拳。
许暮吃痛的捂住颧骨,臭骂:李倦,你特么疯了。
李倦按着许暮的衣领,扬起拳头又砸过去,被有准备的许暮躲了过去,反手一折,将李倦按在地上,扭打了起来。
李倦一只手打了石膏,根本不是双手健全的许暮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揍得很惨。
许暮眼底发沉,下了狠手。砸在李倦身上像是发泄什么。
草你妈。李倦吃痛,倒抽了冷气。
宁偲眼里就有李倦,心急如焚,就在许暮的拳头要落下去时,她一把抱住许暮的手。
哭着哀求许暮:别打了。
李倦红着眼眶,大吼:阿偲,不许哭。
许暮看着宁偲的眼泪无声滚落,心里酸涩难忍,喉头跟着动了动。
啊,好痛啊啊啊宁偲按着李倦的脸,涂抹着碘伏。脸上红一块青一块,着识ブ弥卸岽止πすΦ匮看。
脸颊肿得高高的,像个馒头。
宁偲用棉棒压了一下他脸,低声斥责:你明知道你打不赢,你就不能不动手吗?
李倦坐在椅子上,仰着脸望着宁偲,眨了眨眼睛说:疼,你给我吹吹。
宁偲收手,盯着他的脸看:哪疼?
李倦指了指靠近眼睛的位置,这儿。
宁偲弯下腰凑过去,发现也肿了,轻柔地吹了吹,沾了点碘伏轻轻擦着。
好了。
宁偲收回手,将棉棒扔进垃圾桶,拧好碘伏盖子放到一旁。
李倦眼疾手快,将宁偲捞了回来,双手环在她腰上抱住,让我靠会儿。
额头抵着她的腹部,宁偲盯着他的头看,心里一软,掌心压在头皮上,揉了一下。
想见你7
高大身躯微微弓着身子,抵在她的腹部,一个极具信任和依赖的姿势,让人心惊。
宁偲飞快揉了他的头,提醒他:你的药擦我衣服上了。
李倦直起身子,下意识的牵着宁偲的衣服检查,看到衣服上沾了一块小块药渍,他带着歉意说:我给你买件新的。
宁偲不在乎衣服,随意地应了一句。
你还要哪儿疼吗?宁偲感觉李倦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做个全身检查。
李倦摇头,全身检查倒不用,也没伤着内脏。就是疼,浑身伤疼。许暮那一定是看他是个残废,下手快准狠,不给还手之力。
只能闷闷地吃了几拳,一把骨头都差点被揍散了,俗话说打算骨头连着筋,虽然没伤及骨头,牵一发动全身,分不清是哪一处疼,哪哪都有点疼。
宁偲见他龇牙咧嘴,又好笑又生气,忍不住揶揄道:你们医生也怕痛?
李倦剐了宁偲一眼,废话。医生是人又不是神仙。
或许宁偲没头没尾的玩笑话,心里那点不平散的差不多了,你怎么不说啊医生你居然会亲自受伤。
宁偲笑着在李倦打石膏那只手上点了点。
陆云铮和温乔赶来时,李倦心情大好,靠在椅子上跟宁偲讲笑话,偶尔激动时扯到了嘴角的伤口,捂嘴倒抽凉气。
陆云铮扫了一眼李倦,见他满脸负伤,白色的羽绒服上蹭了好几坨黑灰,稍显狼狈。
不过,他觉着更狼狈的应该是躺在不远处病床上装死的许暮。
跟李倦动完手,一时激动,直直的栽在地上。
李倦懵了一下,心说自己还没怎么动手许暮就倒了,没想到保安把他弄来医务室时,他高烧38.9,浑身滚烫。
脸上的伤也好不到哪里去,颧骨高高的肿着,表面有些淤青,看起来像个不怎么好看的菜包馒头,这是陆云铮唯一能想到的形容了。
吊着水,许暮一直处于昏睡状态。
李倦觉着他可能早醒了,只是没脸见人,干脆用生病当借口,做了混账事也可以归咎于生病烧糊涂了。
陆云铮找护士了解了许暮情况,又问了下李倦的,紧绷着的脸色才好了点。
你俩怎么那么幼稚。陆云铮忍不住吐槽。
打架就是三岁小孩解决问题的方式。
太幼稚了。
李倦扫了陆云铮一眼,轻飘飘飘地来了一句:是啊,幼稚,也不知道谁之前跟时岸打的流鼻血。
陆云铮:……
陆云铮觉着白担心了,就冲李倦这嘴脾气,他也死不了。
想到这儿,陆云铮抓着温乔的手就要走。
李倦忙站起来跟上,他跟铮哥的感情还能再挽救一下,走到门口时,手机响了起来。
李倦看到是医院打来的。走到一旁接听。
他静静地等着对方说话,好久才回一句:我知道了,我尽快回去。
挂了电话,他长舒了一口气,追上陆云铮和温乔。
铮哥。我明天得回南城。前几天医院发生了一起医闹,涉事医生被停职,院长只能通知李倦提前结束休假,回去顶班。
好,我跟你一起回去。
你也要回南城吗?温乔偏头看陆云铮,觉着有点突然。
陆云铮捏了捏她的手心,又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拨到她耳后,刚好有点事情处理,处理完我会尽快回来。
嗯。好。
自从陆云铮提出离开到订票的这短短几个小时,温乔仿佛被丢进了油锅里反复煎炸了一遍,越是临近夜晚,临近一天的昼夜交替,她的不舍情绪会越来越浓。
只有跟陆云铮在一起,她才敢将自己的外壳剥开,展露最真实的情绪。
就比如,她洗澡时被水蒸气熏红了眼睛,无声的哭了起来。
夜里,床头开了一盏夜灯。
温乔洗完澡,裹着一身湿气走出来,她拿毛巾搓了搓头。背着陆云铮坐到梳妆台前。
瞥见镜子里红红的眼睛,垂下眼眸,收敛一些外放的情绪。
陆云铮感觉不对劲,掀开被子绕到她身边,从一旁拿过吹风机,打开热风轻缓的撩起头发吹。
每次洗完澡,都得先吹头发。陆云铮专注手上的动作,耽误太久,湿气会钻到体内,会头疼。
温乔乖乖的嗯了一声,享受着陆云铮至尊服务时,揪着毛巾玩。
陆云铮抓了一把发烧,关掉吹风机,还没来得及放下吹风机,温乔转了个身,抱住了他。
他抬起温乔的下巴,看向她红红的蒙着一层雾气的眼睛,笑得藏着几分宠溺,我们家姑娘这是哭鼻子了啊。
温乔被迫仰头,迎着他审视的目光,小心思直白的展露出来,显得窘迫局促。
我没哭,洗澡熏得。她嘴硬道。
哦。陆云铮含笑点头,改天给你换个热水器。
温乔脑子短路,换个热水器做什么?
陆云铮坏坏一笑,松开下巴搂住她的腰,往上一提抱了起来,走了几步扔在床上。
温乔被火热身体抵进柔软的被子里,温热的鼻息吐在耳边,刮过侧颈薄弱皮肤,勾起一阵酥麻。
温乔弓起身子,把头埋在他的颈侧,说着平时不敢说的话,惹得陆云铮热了眼,按住她肩膀不管不顾起来。
月亮高悬,半边隐藏在云层里,洒下的月光,平添旖旎。
屋内人影晃晃,好似要将月色摇醉。
陆云铮一遍遍亲吻她,浓情时贴着粉红细嫩的耳廓说:我们结婚好不好?
温乔意识涣散,脑子早已经停止摆动,也没听清陆云铮到底在说什么。
没等到她的回答,他不满地顿了下,再生个宝宝?
温乔咬着唇,依旧没回答。
天边的云层散开,露出一点光亮,屋子里人才将歇,相互依偎着沉沉睡去。
这个夜晚。有人好眠,注定有人失眠。
许暮输完液,烧算是退下来了,睡得昏昏沉沉,好几次被噩梦吓醒。
最荒唐的一次是他梦见宁偲怀孕了,大着肚子参加同学聚会,她老公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提起她老公,她一脸笑意,一看就是呵护的很好那种。
他酸得舌尖发苦,一个劲儿安把自己灌醉。
眼睁睁看着哪哪不如他的男人把宁偲接走,疯了一般追出去,车刚开上匝道就出车祸了,他在副驾驶被撞得皮肉都烂了,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
许暮被这种梦反复折磨。
每一个梦都清晰的还原他失去了宁偲的痛楚,每一个结局都很凄凉。
看吧,老天也不让他们好。
许暮睁大了眼睛,眼睛里没有半点困意,看来褪黑色素已经起步了作用了,是该回南城找个医生看看,想了一阵儿,爬起来又吞了两颗褪黑色素,回去躺下继续强迫自己入睡。
关了灯,拉过被盖过头顶,药效短暂的起了作用,许暮再次跌入另一个噩梦里。
再次醒来时,窗外蒙蒙亮。
漆黑的夜未散尽,天光的白还没完全来临,黑白交替时,总给人一种失落和孤独的交错感。
许暮刚从噩梦中醒来,喘着气,只有一点光透过窗帘钻进来,那种交错感就会被放大到无法忽视。
他翻了个身,弓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不就是一个女人么。
饶是这般想着,他才意识到阿偲就像是一根树在心里生了根,根筋往下扎进了皮肉甚至骨髓里,若是要拔走,只会连带他一起死掉。
他弓着身子,双手抱着头痛苦地咽了一声。
有什么温热的滚过两腮,落入枕头里。
好半晌,他找出手机,想给阿偲发微信时才想起来被拉黑了,连同电话一起。
许暮在网上找了一堆如何给被拉黑的好友发消息,没有答案,在万千答案中,他找到了一条几分玩笑话的答案。
他点开阿偲的支付宝。
随手点了一个表情,发送成功。
这让他沉入谷底的心情瞬间回暖,仿佛所有的痛在发送成功的一瞬被治愈。
那头没回,应该睡得正香,他有足够的的时间编辑完善措辞。
只是,很多想说的话争先恐后的涌出来,到最后反倒是一句话都打不出来,写了删删了写,半天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表达。
时间渐渐过去,天光大亮,等许暮揉了揉眼睛,再看自己未发出去的那段话,距离第一个表情已经过去三个小时。
他干脆坐起来,靠在枕头上。像是小时候检查作业认真的检查核对完,点击发送。
消息旁的小圈圈转了好几下。
很意外的出现了一个感叹号,系统提示许暮不是对方好友,无法发送消息。
操!
许暮额头青筋暴起,咬着压根爆出一句粗话。
他不甘心地再次发送表情,系统提示失败。
他被宁偲拉黑了。
宁偲到底什么时候拉黑他的?
他闭了闭熬得通红的眼睛,从狂喜到绝望只在一瞬间,心脏承受不住这种大悲大喜,剧烈收缩引起剧烈疼痛。
身体的疼痛比不上心里的折磨,他干脆翻身下床,来不及穿上拖鞋就往门外跑,当站到宁偲房门口时。抬起手时犹豫了。
终究冲动还是战胜了理智,哪怕宁偲嫌弃,他也要试一试。
轻扣房门,里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房门被拉开,门后站了一个陌生女人,带着口罩,穿着工作服,手上戴着一双塑胶手套。
女人打量了一眼失魂落魄的许暮,礼貌地问:先生,你找人吗?
许暮面色铁青,扫了一眼房间里。刚换下来的床单被罩放在椅子上,新的铺了一半,他收回目光问:住这儿的人呢?
女人略带歉意道:这间房的客人凌晨退房了。
许暮脸色更差,呈现变态的苍白,他蠕动了一下嘴唇:凌晨退房?
女人点头。
凌晨几点?他又追问。
女人回忆了一下说:凌晨三四点的样子,听说是去市里赶飞机。
许暮点头匆忙回房间,换衣服又给秘书打电话订票。
不过就是回南城,还要躲着他,宁偲是有多想躲着她啊。
许暮定完机票退完房,站在大堂接电话时,李楚楚跌跌撞撞跑了下来,身上还穿着临时前换上的浴袍,脚上踩着酒店的一次性拖鞋,面色苍白的钻入许暮怀中。
许暮被突然闯进来的人撞得懵了一下,本能的推开她。
李楚楚缠得很紧,许暮皱了皱眉,挂断了电话,不耐地开口:怎么穿成这样。
李楚楚往他怀里钻,嗓音带着没惊魂未定的颤音,我不管,我不让你走。
大堂人来人往,不时有人投来窥探的目光。
这种目光让许暮很不舒服。
他掰开李楚楚的手,将她推开一些距离,严肃地说:回去换衣服。
李楚楚死死地追着他的手,他知道许暮就是找个借口独自走掉,急得眼眶发红快哭了:不要,我不,除非你陪我上去。
许暮被缠得有点头疼,加上头一晚根本没睡,太阳穴突突的跳动,心里烦躁的很。
他用力衣拂开李楚楚,抻了抻被李楚楚抓皱的袖口,已经十分克制了还是表现出几分不悦:楚楚别闹,公司又是我得马上回去。
李楚楚红着眼眶,蓄着眼泪倔着不肯哭,比哭起来还让人心疼。到底是公司有事还是宁偲有事?
一句话扎进了许暮的心里,她观察着许暮细微的表情,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竟然为了配不上他的女人丢盔弃甲。
她抓住许暮的手腕,轻声说:暮哥哥,如果你是找阿偲,我不会阻拦你,我会在原地等你。
她捕捉着许暮的柔软情绪,放轻了声音如同放低了姿态,如果你累了,你也回头看看我好不好?
许暮抽回手揉了下李楚楚的头,声音不大不小地说:别等我了。
李楚楚瞪大了眼睛。眼里蓄着泪砸了下来,许暮用指腹擦掉,轻叹了一口气。
李楚楚望着他转身消失在大堂门口,整个人失去了知觉。
温乔被敲门声吵醒,昨晚折腾了一晚上,天不亮时陆云铮直接离开,这会儿她困得头重脚轻,走早地上轻飘飘的。
我出门忘了带房卡。她太着急追许暮,手机和房卡一样没拿,折返时才发现进不了门。
拉开门看到李楚楚哭得伤心欲绝,愣了几秒钟,让出一条道,让她先进屋。
情绪一时缓不过来,身体比情绪先苏醒,她冻得发紫,猛地扎进温暖的房间,抱着双臂颤抖成一团。
双腿蜷缩在沙发上,上下牙互相磕着,狼狈极了。
其实温乔对李楚楚来找她感到诧异,她跟李楚楚交情不深,因为宁偲的缘故,对她就更没什么好感,也不是什么见证对方狼狈的朋友。
温乔在床上坐着打量了她一会儿,起身从饮水机接了杯热水放到她面前的桌面上。
李楚楚掀起薄红的眼皮看她。端起水杯暖手,谢谢。
温乔点头,扯过床上的薄毯盖在身上。
过了好半天,李楚楚自嘲的笑了下,视线直直的看向温乔:我是不是很丢人啊?
答案不置可否。
李楚楚皱了下眉头,她不喜欢这种态度的温乔,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看她。
李楚楚突然发问:你能理解我吗?
温乔摇头。
李楚楚苦笑了一下,我以为你跟我一样,能感同身后呢。
温乔轻缓拧了眉,难得开口是反驳:我跟你不一样。我不会妄想去从别人手里抢。
话音甫落,李楚楚脸色骤变,血色全无。
温乔也忘了是怎么送走李楚楚的。她回来时又睡了一觉,被陆云铮的电话叫醒。
陆云铮说晚上要去参加一个酒会,可能到家会有点晚,让温乔不要等他太晚早点睡。
温乔乖乖地听着,没忍住问都有谁参加。
陆云铮轻笑了一声:闻煜也会去。
听到闻煜这个名字,温乔心里多少有点愧疚,软声叮嘱:那你少喝一点。你胃不好,现在家吃点东西垫一垫。
陆云铮最喜欢听温乔叮嘱,好,都听老婆大人的。
温乔想起来月半弯冰箱里空了几个月,家里有吃的吗?
陆云铮根本没空管月半弯是不是有吃的,随口一说:我点外卖。
温乔自然之道他说的胡话,他忙起来送到嘴边的饭都来不及吃,怎么可能点外卖,而且他那个胃经不住外卖造,她挂了电话,给经常去的私房菜老板发消息,让她准备一份少辣少蒜少盐的套餐送去月半弯。
陆云铮接到私房菜打来的电话时,正在驱车前往会所的路上。
对方说明来意,陆云铮在路口调头,往月半弯开。
取到套餐,他看了眼时间,拎到楼上,拆开吃了几口。拍了照片发给温乔。
陆:坚决服从老婆的指令。
温乔收到短信时,已经回到了古寨家里。
她跟容姨挤在厨房炸鱼,她看着手机上的照片弯了弯唇,容姨瞥见傻儿子辣眼睛的自拍,嫌弃道:我和他爸的基因那么好,也没遗传半点。
叹了口气,皱眉担忧:到时候,你们孩子可别随他。
温乔被容姨玩笑话闹得脸红,避开容姨回复了一个熊猫打屁屁的表情包。
陆云铮发了一个小女孩的亲亲表情包。
陆云铮乖乖吃完饭,喝了口汤,这才驱车赶往会所。
迟到了十来分钟,闻煜和其他人坐在角落。段衍直直的盯着陆云铮,嘴角勾着玩味的笑。
陆云铮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在沙发上落座,往后一靠,解开衬衫顶端的口子,拽了拽衣领,敞开一大片,比进门时多了几分懒散和不羁。
在座的好几个女人,眼睛不住地往陆云铮身上瞄,眼神肆无忌惮的往下滑,越过小腹细细打量。
他穿着西装黑裤,包裹着两条长腿,微微弯曲,遮住了不该遮住的位置,女人们抱憾收回视线,抿着酒。
华总打了个响指,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从门外走了进来,皮肤白皙,五官小巧妆容精致,一双腿又长又直,纤细的脚踝嫩得晃眼,一双秋瞳翦水,眼波流转,清纯又带了点风情,是男人喜欢的那种。
她脸上笑着,眼底却透着一丝丝怯懦和娇羞,视线从进门就黏在陆云铮身上。
陆云铮从来对这种女人不感兴趣,更美注意到她的眼神。
华总客套道:陆总迟到了,怎么也得自罚三杯。
他瞥了一眼陆云铮,对方心情尚佳,尤其是这种酒局嘛,陆云铮早就是个中老手,自然也知道规矩。
现在反驳,等同于下了华总的面子。
虽然他不喜欢华总这个人,懒得跟他计较,噙着笑听他发落。
华总对女孩使了个颜色,哈哈笑了一声:小乔,还不去给陆总把酒满上。
叫小乔的姑娘应了一声,迈着小步走到陆云铮身边坐下,殷切地倒酒,陆总。
陆云铮的视线一直在女孩身上来回打转,似笑非笑。
女孩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和耳根莹莹发红,主动端起酒杯递到他嘴边,满眼期盼地望着他。
陆云铮挑眉,表情玩味,你叫小乔?
女孩眨了眨眼睛,是啊。她觉着陆云铮似乎喜欢这个名字。下意识往她那边靠了一点,膝盖抵在对方的大腿上,脸色骤红,在对方没有推开她时,心跳猛地加快。
她仰头再次看向男人,眼神里多了几分渴望。
她喜欢这个男人。
从第一眼就喜欢,让人挪不开眼。
而且,这个男人也对她感兴趣。
小乔这么想着。
陆云铮舌尖抵了抵口腔,也不接那杯酒,就让大家这么看着热闹,叫乔什么。
女孩脸色薄红,婉转的开口:我叫乔西。
看吧。男人都关心她叫什么了,下一步该加微信了吧。
陆云铮往旁边挪了一点,面上笑着,低沉的的嗓音带着冷冷的压迫感,改个名字吧,小乔还是乔西都不适合你。
声音不大,语速缓慢,带着铺垫盖地压迫侵袭乔西的神经,她眨了眨眼睛,刚刚陆云铮是说让她改名字吗?
她试图在对方脸上找到点端倪,证明自己只是幻听,可是陆云铮脸上笑容散去。只剩下寡淡的表情。
与他的话一样充满了敌意。明明是不适合,却被他说出不配的气势。
陆云铮没在瞥一眼身旁的人,见她不识趣,冷声道:你不知道我夫人叫温乔,我不怪你。下不为例,除非你别让我在南城看到你。
女孩吓得一抖,酒杯摔在地上,酒水溅出来洒在陆云铮的皮鞋上,他皱了皱眉头。
女孩一脸苍白,跪下去擦,被陆云铮抽走脚,用了还算客气的语气说:出去吧。
华总连忙呵斥:没教过你怎么伺候人吗?
说完冲女孩使眼色,女孩仓皇的逃出包厢。
华总笑着打圆场说:真扫兴,陆总咱别跟他们置气,来来来,喝酒喝酒。
华总让人给陆云铮取了新的杯子,他端着酒瓶亲自给陆云铮倒,陆云铮伸手挡住了杯口,从华总手里接过酒瓶,端着杯子倒了一杯喝一杯,把华总都看愣了。
喝完三杯,陆云铮放下杯子,转了转手指上的戒指,笑着说:华总,你我都是有家室的人,下次出来玩就不要找这些不知来路的女人了。
华总脸色一僵,陆云铮往沙发上一靠,笑得有点邪气,抬手冲华总炫耀了一下戒指,我老婆心眼小,脾气也不好,最见不得我在外面玩的不干净。
……
想见你8
华总的脸色可谓是变了又变,若不是灯光比较暗,恐怕陆云铮看似玩笑说出的几句话,让华总彻底下不来台了。
不过现场其他表情精彩程度也不亚于华总,在尴尬地氛围里面面相觑,靠的近的人交头接耳。
陆云铮也算得上南城的风云人物,当然不是因为时常登上财经周刊,也并非参加电视访谈。
他从出生就顶着南城陆家的独子的光环,享受着上位者给予的与生俱来的殊荣,自身更是继承了陆氏的良好基因,长相出众成绩优渥,如果不出意外会按部就班的成为陆氏合格的继承人。
只可惜,成年后的陆云铮并不成为外界期待的那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陆云铮进出酒吧会所,成为了家常便饭,身边的女人来来往往,也没个定性,当然玩归玩,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陆云铮没有心,他就是抓不住的风筝,不会为了任何一个女人而停留。
三年前陆家举办了轰动南城的婚礼。陆老爷子缠绵病榻多时,在婚礼上亲手将新娘交到陆云铮手上。
本以为青梅竹马的感情门当户对,陆云铮就此金盆洗手,收敛玩性回归家庭,陆云铮也确实收敛了几个月,大家也渐渐忘了陆少的风流韵事。
陆老爷子去世后不到一个月,陆云铮高调举办派对,邀请圈子的单身男女庆祝恢复单身。
这下大家都知道了,即便是青梅竹马的女人,也没能让他降落。
当陆云铮亮出手上戒指,自报有家世时,大家的思维没跟上愣是没想出他跟谁又闹绯闻了,华总也愣了半晌才说:看我这糊涂的,没注意陆总这是好事将近?
陆云铮不置可否,大方公开自己的私生活。
他靠回沙发上,抬起腿交叠在大腿上,端过酒抿了一口,半眯着眼睛道:是啊,快了。
华总一拍脑门,揣着明白装糊涂,语气揶揄:这次是哪家千金啊?没想到我们陆总也想成家了。
这话在陆云铮听来就不怎么舒服。
他指尖在杯壁上摩挲了几下,冷淡的笑了下,我就一个老婆,华总当初来吃过酒,真是贵人多忘事。
华总今晚几次失手,占尽下风,心里憋着一口气也没法撒出来,硬着头皮笑着说:啊温小姐啊,我记得是初晴的同学来着。
改天让初晴跟温乔一起吃个饭。
陆云铮轻轻嗯了一声,心说一个学姐一个学妹,如果不是因为因为初晴把他堵在巷子里抽烟,温乔还指不定对方是谁,吃饭也没这个必要。
更何况。温乔好像很害怕初晴。
他们这群人,里面不乏有旧识,别人跟他打招呼,他也就点头回应,不会主动攀谈,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
突然有人好奇地问了一句:初晴跟温乔是同学啊?
他们那时候并不认识温乔,只认识一个代号陆云铮的青梅竹马准确说是娃娃亲,他们心知肚明,谁也不敢当面说罢了。
那时候温乔就像是陆云铮的小跟班,形影不离那种,早上送早餐,中午买午饭,有时候陆云铮去办公室参加培训,温乔会给他把用校服包起来,等他回来送过去还是热的。
但陆云铮对她这种行为感到厌恶,甚至没给过好脸色,好几次让温乔当众难堪,这几个说话的人对这事儿记忆犹新。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以为陆云铮这性子,早换人呢,怎么都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圈儿,又回到了原点。
又有人插了一句:不算吧。那会儿温乔比我们小好几届呢。
最先发问的那个人长长的啊了一声,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事情突然觉察过来那种,陆总,我得给令夫人道个歉。
陆云铮轻轻蹙眉,道什么歉?
那个人想到这也是年代久远的事情,也没那么多在意,我忘了是什么时候,我当时撞见温乔被一帮人堵在巷子里找麻烦,那群人带着棍子,一看就是混社会的。我当时小也害怕,哪见过这种啊,我就跑了。
陆云铮的脸色几乎在话音落下时沉了下去。
那人咽了咽口水,放低了声音问:她当时挨了打,伤得不严重吧?
陆云铮不禁回忆起当时。
旁人笑着说:都是闹着玩的吧,结婚的时候温乔好好的呢,你莫不是记错人了?
那人摆手,一口咬定是温乔:不可能记错,她穿得那件校服我认得,背后写了字是陆总的。
不是温乔,谁敢穿陆云铮的校服啊。
陆云铮在匮乏的记忆里,寻摸出那么点印象,好像是有那么一次,好像是某个下午,他去办公室做完竞赛题回来,搭在椅子上的校服死活找不到了。
为此他还纳闷了很久,以为是哪个无聊同学给他藏起来了,后来也就忘了。
被那个人突然这么一提,陆云铮恍然大悟,只是她平白无故为什么会突然拿自己校服?
陆云铮眼神淬了一层冰,声音也冷的发寒:她被人揍了?
被问到那人有点怵得慌,以为他们同住在已给屋檐肯定知道,干笑着说:是……是啊。
不知道为什么,陆云铮眼底闪过一副画面,直觉引着他往温乔的纹身处去想。
所以,那不是单纯的受伤结痂。
陆云铮闭了闭眼睛,捏了捏泛疼的太阳穴。
那人看到陆云铮隐忍着痛苦的样子,犹豫要不要说时,陆云铮的视线瞥到了他身上,他硬着头皮说:当时害怕没看到。
陆云铮抿了抿唇,嘴角压得直直的,手轻轻磨着骨节。
他生气了才会下意识的摩挲手指。
直到骨节处磨出一块红,胃里面的灼烧感越来越强烈,明明没有喝多少酒,难受的感觉一阵阵袭来。他按了按腹部,稍微有点招架不住。
脑子里反复回忆着温乔被人赌的事情,越想越难受,当初已经很自责了,因为能跟她感同身受,所以去纹了纹身。
又怎么比得上她受伤的痛。
他摸出手机,垂着视线翻温乔的微信,她的朋友圈发的不多,仅有的那么几条,还是最近发的,中间三年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痕迹。
陆云铮捏着手机,站起来迈腿往外面走。
华总跟着站了起来,陆云铮还算客气解释:查岗,出去接个电话。
华总顿时一副我懂的样子,挤眉弄眼让陆云铮赶紧出去接。
陆云铮神色寡淡走出包厢,走到露台上拨通温乔的电话。
温乔那边很快接起来,四周听起来也很热闹:你忙完了?
陆云铮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眨了眨眼角的湿意,突然问温乔:古寨有星星吗?
啊?你等我看看。温乔趿拉着拖鞋跑到床边,耳边传来容姨的叮嘱,温乔说:有啊。还有月亮。
陆云铮动了动唇角,今晚的月亮很美。
温乔愣了几秒,笑着问:你怎么突然说这个?怎么啦?喝醉了啦?
没有。陆云铮单手搭在阳台上,望着星星勾起了唇角,所有的烦躁和暴戾都在这一瞬间,在对方平缓均匀的呼吸里渐渐失去锋利的攻击性,变得柔和缱绻。
我想你了。陆云铮低着头盯着戒指看,樱花国作家夏目漱石说,今晚的月色很美,翻译过来就是我爱你。
我很爱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爱你,也比你爱我更爱你。
我也想你。温乔那边应该是捂着听筒,显得声音很小,尾音微微上扬,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不说还好,一说陆云铮感觉想温乔快想疯了。
他跟温乔聊了几句,华总就出来寻人,陆云铮总不能让人听着自己讲情话,哄着温乔挂了电话,径直往卫生间走。
陆云铮低着头发微信。
迎面一道身影走过来,直直的撞在陆云铮身上,美女酒杯里的酒水全洒在陆云铮衬衫上,浸湿了胸口一大片。
女人神色慌张,手忙脚乱地给他擦拭。
女人的手指擦着擦着,慢下来变成了抚摸,她笑着朝陆云铮看过去,眼睛里带着钩子。
浓郁的香水味道往鼻子里钻,陆云铮往后离开一步,避开女人的靠近。
女人再次贴了上来,目光往陆云铮的胸口上瞟,指尖夹着的房卡往陆云铮衬衫里塞,先生,不好意思弄脏了你的衣服,要不你跟我上楼换件衣服?
陆云铮觉着有意思。今晚的云和里怎么了,多了这么女人投怀送抱。
以前也有,他还真没见识过这么直接的。
他从衣领里抽搐房卡,学着女人的样子夹在手指上,晃了晃道:看到了吗,我结婚了。你玩不起。
女人说没关系,来云和里玩得男人谁不是寻求刺激的。
陆云铮推开女人,脸上显露出无法掩饰的嫌弃,连同他的房卡一起扔在女人身上,越过她大步朝卫生间走。
酒水甜腻湿黏,湿了一块贴在身上不舒服。
陆云铮用纸巾沾水勉强擦了擦。比之前干净了一些,他也懒得折腾了,反正这衣服回家就扔了。
陆云铮弯腰洗手,抬眸时无意间扫到拐角处闪过一个人影,黑乎乎的速度很快,他抽纸擦干手指,快步走了出去。
走廊上空荡荡,灯光把人影子映得狭长。
回到沙发上坐下。
闻煜坐到端起酒杯来跟他碰杯,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云铮握着酒杯,胃里面的感觉刚刚缓和,他不敢在多喝。只是轻轻沾湿了唇意思一下,早上到的。
闻煜跟他稀松平常的聊了会儿,话锋突然转到一直坐在暗处,没什么存在的段衍身上。
闻煜大方地介绍:铮哥,这是段衍。
段衍手里握着被子,骨节分明的大手包裹着杯身,骨节上泛出隐隐的白,他虚举了一下,示意碰杯。
陆总,久仰大名。
陆云铮表情冷冷淡淡,微垂着眼睑,睫毛垂下挡住了眼底横生的戾气,待到再掀起眼皮子时,眼尾勾着的笑容,看不出任何情绪。
幸会。陆云铮舌尖抵出两个字,声音散漫。
段衍什么都没说,抽了支烟递给陆云铮。
陆云铮不接,他也就不收回手,就这么僵持着。
闻煜正准备替陆云铮接过去,刚伸手就被段衍躲开,不悦地抿了抿嘴。
段衍这个人的脾气很怪,闻煜虽然没深交,也看出来他不喜欢别人替他做决定,而且行事风格太极端。
偏执爱钻牛角尖,笑起来吊儿郎当,没心没肺,私下做事狠绝,闻煜几天接触下来对段衍有了浅显的了解。
陆云铮伸手接走烟撒嘴里,咬着烟歪着头打量段衍,目光扫到桌面的打火机,捡起来凑到烟头上按了下,白色的烟雾升腾而起。
他咬着烟嘴没着急吸,从烟盒里抽出一支抵着自己的烟头借了火点燃。倾身递给段衍。
段衍盯着烟,眼神晦暗不明,在打量也在忖度。
白烟顺着往脸上扑,陆云铮被熏得半眯着眼,整个人看起来有点邪气,毫无攻击力。
段衍几乎本能驱使他接过烟,塞进嘴里吸了一口,吐着烟忽然笑了。
闻煜没看懂这段互动,也从烟盒里抽了根烟点燃。
你们认识?闻煜觉着气氛有些古怪,说熟悉说不上,因为他还感觉打了一股隐藏在暗处的敌意。
段衍远在港市。按说跟陆云铮没什么冲突。
此时三个人各怀心事,闻煜在忖度段衍和陆云铮到底什么关系,陆云铮同样也在甄别闻煜和段衍搅在一起的可能。
他刚刚并不是跟段衍客气,也没心思给他点烟,不过是试探段衍这个人的心性是不是沉得住气。
目测,是个会隐忍,也会隐藏闷声干大事的人。
难怪,他会做出那样龌龊至极的事情。
他很好奇,段衍来南城巴结闻煜又是为了什么?
想到这,陆云铮的眼神变了变,他换了口气,将那些不该外露的情绪藏了起来,恢复风流不羁的表情。
不认识。
不认识。
段衍和陆云铮异口同声否认。
闻煜就更纳闷了,不认识还主动给人家点烟,要说南城陆云铮给谁主动点过烟,那还真找不出来几位。
他对陆云铮的情绪也是茅盾的,一方面希望他能得到报应,一方面割舍不下这么多年情谊,他只能披着虚伪的面具,做不到陆云铮那么坦率。
正是因为太矛盾,陆云铮放出了躲在闻煜身体里的小人,小人躲在昏暗不见天日的阴暗处。吸食着他身体最不可见人的能量,准备着随时爆发。
闻煜突然有点喘不过气来,陆云铮扫了他一眼,从他手里拿走酒杯。
手心空了,手指还蜷成握杯的弧度,他愣了几秒钟,直接微屈蜷成拳头放在大腿上。
段衍把剩下的半截烟摁进烟灰缸,接个电话。
闻煜什么都没问,给他挪开了空隙,视线随着门关上,停在门口。
陆云铮靠回沙发上。把玩着戒指,什么都看在眼里,什么都没问。
他第一次觉着这种酒局真没意思,一群人带着面具说话,有这个时间,远不如陪温乔包一锅饺子,又或者买一堆烟花,一根一根点燃,在她眼睛里看星星的光。
段衍带上门,回头隔着门板望了一遍,即便什么都看不见,他还是愣了几秒。
手机一遍一遍响着。
他盯着手机上的来电人,玩味的眼神消失殆尽,渐渐染上一层寒意。
似乎之前那个吊儿郎当的人不是他,只是他众多面具中的一个。
她走到安全通道坐下,把手机放在台阶上,摸出口袋里糖果,剥开糖纸慢慢嘬。
电话那头的人很执着,非要打通不可,一遍一遍拨过来,直到手机上跳出低电量提醒。
段衍才动了动眼皮子,拿过手机。点下接听。
顺手将糖棍儿扬手一抛,砸在墙壁上,弹了一下,落在地板,滚进角落里。
他撇了一下嘴,收回视线问:什么事?
对方语气焦急,阿衍你去哪里了?你是不是去南城了?
段衍垂着头,也不回应。
对方突然歇斯底里的叫:你疯了是不是,你去南城做什么,你给我回来。
段衍,你回来。
段衍你混蛋。你是不是想毁了我。
阿衍,我求你回来,别去南城好不好。你回来,别把事情告诉陆云铮好不好。女人哭得很伤心,段衍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阿衍,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敏敏。段衍皱着眉打断女人的话,女人的哭闹声戛然而止,等着他说话。
段衍听着女人低声下气的求他,他牵了牵嘴角,你到底想要什么?
范敏敏被问得一怔,合着她说了半天,段衍一句没听进去。
段衍伸了伸长腿,一脚踩在下一级台阶上,又在口袋里摸棒棒糖,摸了半天也没摸到,烦躁的咬着牙根说:敏敏,我帮你毁了陆云铮好不好?
我帮你毁了他,你跟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段衍觉着自己就是个贱骨头,被利用了那么多次,明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在看清她的真面目时,也试图说服自己就那样,以后再也不犯贱了。
说了再狠的话,不甘心没得到的人放低姿态求助,段衍认为是个男人都会跟他做一样的选择。
范敏敏那头沉默了,段衍眸色渐渐暗下去。
他捏着手机,用了全部力气,以至于骨节压出了死白色。
你不希望他身败名裂?他问。
范敏敏说:好。
酒局结束,陆云铮叫了司机,他下楼坐上后排,靠着座椅扯开车衣领口,任由冷风灌进来吹散他带进车里的酒气。
司机瞥了一眼内视镜,觉着陆云铮穿得单薄,又敞着窗户吹冷风,虽然年轻,也顶不住这样造,抿了抿嘴提醒他:先生,冷风吹多了会头疼,夫人已经让我准备了醒酒汤,就在您旁边的箱子里。
陆云铮听得漫不经心,不过他害怕老人念叨,顺从的关上了车窗,并且在老人话里面捕捉到了夫人两个字。眼睛亮了一下,掰开放在他旁边的箱子,取出热腾腾的醒酒汤,夫人让你准备的?
司机见先生的心情好了,也露出了笑容,是啊,夫人说先生今晚应酬少不了喝酒,对了,不光有醒酒汤,夫人还让我放了酸奶和小面包,您可以先垫一下肚子。
陆云铮把箱子里的东西都翻出来放在座椅上。拍了张照发给温乔炫耀自己被照顾得很好。
半夜,温乔睡得迷迷糊糊手机响了几下。
她摁灭了手机,塞到枕头下,继续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温乔打开手机,好几条匿名消息跳出来。
加载图片时,温乔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加载完成图片骤然清晰,温乔长大的嘴忘了合拢,就那么盯着照片,过了好久才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照片里灯光昏暗。陆云铮对面站着一个女人,穿着包臀裙身材挺翘,她的手指搭在陆云铮的胸膛上,陆云铮噙着笑看她,像在调情,暧昧极了。
温乔收回视线,第一时间想到联系陆云铮。
他拨过电话,机械的提示音提醒关机。
她打语音通话,拨了三四遍也无人接听。
温乔没往坏处想,也没怀疑陆云铮,她对陆云铮无条件信任,于是拨通司机的电话。
司机有些诧异温乔这么早打电话来,夫人,是需要用车吗?
温乔解释了一遍自己找不到陆云铮,询问司机昨晚送他回家的情况,她唯一担心的就是他喝多了犯胃病疼晕过去。
司机回忆了一下昨晚的情况,昨晚先生让我把车停在小区门口,他说去便利店买点东西,让我先把车送去车库,他自己走回家。
司机说从在便利店门口分开后,他没见过陆云铮。
温乔心里惴惴不安,司机也听出温乔的担忧,主动说:这样吧,夫人,我现在就去月半弯看看,您别着急。
漫长的等待的过程最难熬,温乔一遍遍看手机,心神不宁。
一个小时候,司机回过电话:夫人,您联系联系先生的其他朋友吧,先生昨晚没回家。
想见你9
陆云铮从车上下来,站在路边摸了口袋,他才想起没带烟。
在包厢那根烟,还是从闻煜那儿拿的,好像从跟温乔在一起以后,他的很多习惯悄然发生了改变。
这种改变是令他欣喜愉悦也欣然接受的。
他今晚就穿了件羊绒大衣,冷风呼呼地往衣领里面灌,冻得指尖泛红。
他大步走进便利店,突然忘了自己来买什么,绕了一圈停在中间货架旁,抽出一袋糖给到收银台结账。
这种果糖温乔以前很喜欢吃,她喜欢所以她也总是悄悄给他课桌里塞,粉色的包装,上面印着一个赫大的水蜜糖,光是看着就甜的发腻。
他彻底不吃甜食,也跟温乔有关。
他忽然想起高三的某个午后。
他和闻煜打完球,浑身汗涔涔地往教室走,冰水瓶身上的雾气凝成小水珠。顺着指尖往下淌。
闻煜勾着他的肩膀,两人正在复盘今天比赛,跟前突然窜来一个人影。
小小的温乔,穿着制服,一头扎到两人面前。
怯生生地从背后拿出冰水递给陆云铮和闻煜。
陆云铮盯着冰水,视线始终没看温乔一眼,倒是闻煜,接过一瓶冰水,在宽大的球服上蹭干手心,揉了下温乔的头,乖乔乔,最心疼哥哥。
温乔眼角含羞,抿了抿唇,视线直白地看向陆云铮,把冰水往前推了一点:铮哥哥,你的。
陆云铮手上拿了瓶水,睨着温乔被冰水冻得通红的指尖,凝神片刻后收回视线,温乔就在他选择无视她走来时,拽着他的胳膊。
陆云铮忍着不耐烦,打算说几句狠话让她不要再出现高三的教学楼。
他们初三没作业吗?
天天往高三这边跑。
知不知道别人都嘲笑她是懂事的小媳妇儿。
真丢人!
想到这些,陆云铮脸上那点平静荡然无存,抬眸打算发脾气,温乔从校服口袋里掏出几颗果糖,塞进他手心。
粉色的糖纸有点扎手,陆云铮还没来得及还给她,就看到眼前的人一溜烟跑了。
闻煜挑着笑大喊:乔妹妹不公平啊。诶,我也要糖。
随着他扬起的语调滑落,温乔也彻底消失在走廊转角。
陆云铮瞥了一眼闻煜,捏了下对方的肩膀:你倒是很喜欢她?
闻煜收回视线,看了一眼手中的冰水,笑眯眯地说:可爱的女孩子谁不喜欢。
说完,感觉到身边的人忙补充了一句:哦,就你不喜欢。
陆云铮不置可否。
他确实不喜欢温乔,突如其然地住进陆家,分走爷爷对他的宠爱,当然这些不重要,家里多一个不速之客也不不是不行,当个规矩的便宜妹妹也行,反正父母高兴就好。
便宜妹妹刚来时怯生生的,像只被抓回来养的小野猫,处处防备机警,陆云铮虽然不喜欢,也不会刻意招惹她。
时间一长被容姨娇养了几年。脾气也被养了出来,胆子大了,也不知道在哪学了一套献殷勤的办法,隔三差五跑来高三楼讨好他。
令他真正厌恶的是他偶然听见爷爷跟父母说未来让温乔跟他成家。
他从内心深处涌起恶寒,产生了强烈的抵出情绪,也就是从那时候对温乔更加冷漠。
你说有个妹妹多好啊,要不是我妈不肯,我真想她再给我生个妹妹。陆云铮对闻煜这种妹控感到无语。
陆云铮觉着几颗糖真扎手,他如丢烫手山芋般扔给闻煜,声音比冰水还冷:你喜欢拿去好了。
闻煜:……
陆云铮迈着长腿回到教室,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踩着桌杠往后一仰,睨着追过来的闻煜。
他外面套着校服,校服的拉链随意的拉了一截,露出里面的半截白色球衣,还有锁骨处的大片肌肤,他手指勾着衣领抖动散热,肌肤上因为运动后浮现的红更显眼,惹得好几个女同学回头,窃窃私语。
他刚坐下,后座的同学就戳了他的背,陆云峥,你小媳妇儿又来了。
陆云铮的人缘不错,也爱跟人开玩笑,他散漫一笑,屈手敲了那人的头:再瞎说,撕烂你的嘴。
那人嘟哝着:大家都这么说。
陆云铮不用猜都知道,温乔肯定不会只送一瓶水几颗破糖,他等到闻煜走进,从桌肚里掏出巧克力和小蛋糕,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动作其实不重,但是在安静的自习时间很招人注意,一时间很多双视线投过来,跟陆云铮关系好的女孩子凑过来,点了点他桌子:小媳妇儿送的?
陆云铮蹙着眉头,这些玩笑触及到他的底线。笑着的嘴角突然垮了下来,冷冰冰地扫过众人。
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塞进女生怀里。
对女生说:我最讨厌甜食,以后你帮我随便处理就行。
他这话在女生听来,就等于被赋予了权利,而这种权利在外人看来与女朋友无疑,女生顿时红了脸,你不要先看看?
女生又说:万一,我清理掉了不该清理的,比如……情书。
陆云铮挑眉,放下勾着衣襟的手,手肘搁在桌子上微微前倾,放下翘起的椅子脚,用纯良无害的语气说着最绝情的话:那你帮我看了,再丢。
女生瞳孔缩了一下,像是被人扼住了呼吸,往后拉了点距离,局促道:好啊。
女孩兴奋的咬着嘴唇,陆云铮瞥了一眼其他人,大家都八卦似的盯着他们,他拿起一个蛋糕塞女孩怀里,表现出男朋友的宠溺。
以后别让人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往我桌子里塞。
同学们瞬间把谈论的话题从他和温乔转移到了他跟女孩身上。
女生抱走了一堆零食,陆云铮趴在桌子上,曲着手肘抱着后脑勺打算补个觉。
闻煜坐在他前面,转过身敲了他一下,陆云铮不耐烦的抬头,对上闻煜的笑眼,你跟那谁什么情况?
陆云铮半眯着眼,眼底的倦意很沉,谁?
闻煜朝斜后方努了努嘴,就那个啊,你都让人家管你桌子了,可以啊什么时候的事情。
陆云铮恍然大悟,你说学委?
闻煜像是知道了什么,她不是学委啊,你是不是连她名字都不知道。
陆云铮给了他一个不知道她名字难道很奇怪吗的眼神,然后趴下埋头睡了。
闻煜真被他气笑了,不得不心疼温乔那傻姑娘,还把她哥当个宝。
他想着改天劝劝那姑娘,别那么死脑筋,他哥是个男生又不是女孩子,不吃那些零食也没什么的,不过想归想,最终也忘了。
后来温乔来过几次,每次塞得零食都被吃掉了,她以为陆云铮终于被她打动了。后来有一天她撞见一个女孩子拿走她刚放下的零食。
气呼呼地质问对方,你为什么要动铮哥的东西。
她答应了陆云铮,在家以外的地方不许叫他铮哥哥,否则就把她撵出陆家。
是陆云铮说我可以随便处理这些东西。女孩言语间流露出特权者的优越感,道倒是你啊,他没告诉你别再把送东西来了吗。
温乔咬着唇,强忍着难受,憋到眼眶通红。
女孩也被她这个样子吓了一跳,正在思考是不是说得话太重了时。温乔从她手里抢过香蕉牛奶,夺门而出。
在门口,她迎面撞上陆云铮,额头磕在对方的胸膛上,对方猛地后退了几步,温乔的后背也在门框上狠狠地磕了下。
她忍着疼和眼泪,低着头说了声对不起,然后飞快跑了出去。
陆云铮没什么表情,走到座位上坐下。甚至都没问一句怎么了。
倒是闻煜往初三那边跑了几趟。
冷风灌进衣领,他的思绪瞬间被拉了回来。
那个时候还真不是人啊。
用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生当挡箭牌,还真把温乔气哭,很久都不送零食了,那阵子闻煜跟温乔走得很近,好像还传闻煜和温乔早恋了来着,现在回想起来,觉着无比幼稚。
那么欺负温乔,早知道,他叹了口气,早知道也未必会珍惜,幸好,温乔不计前嫌回到他身边了。
他拆了一颗桃子味的果糖,含在舌尖,推开便利店的门走出去。
刚出门就碰见闻煜靠在路边的车上,好整以暇的盯着他,像是等候多时。
陆云铮舌尖抵了抵果糖,味儿太甜,原来当年那糖是这种味道啊,早知道不给闻煜了。
闻煜没看见他买的糖,站直了身子说:铮哥。
陆云铮睨了一眼闻煜,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他双手插在大衣兜里,掌心还蹿着一把糖,你怎么来了?
或者说,他跟闻煜的关系变坏了以后,还没这么亲近过。
闻煜说:铮哥赛车吗?
陆云铮露出一个不解的表情。闻煜又说:几个朋友在那边玩,过去坐坐。
陆云铮进到赛车场时,意识到了闻煜口中的朋友是谁,脸都冷了几分。
范黎先迎了过来,热情地拍着陆云铮的肩膀:阿铮好久不见。
范黎跟陆云铮关系好,那会儿跟闻煜自然也走得近,只是后来都断了联系,他能出现在这儿,陆云铮着实感到意外。
只不过。范黎这个人在他这儿的信用值已经透支,他在意外,也对他热情不起来。
他伸手声色的推开范黎。
范黎的眼底闪过一抹阴郁,在抬眸时,恢复了笑意。
段衍踩在路边的石墩子上,嘴里叼着烟,斜斜的扫了一眼陆云铮,垂下眼皮子继续抽烟。
抽到最后一口,他扔下烟头,朝陆云铮走了过来。
来比一把?他穿着一身黑,背光站着,身后响起了赛车的轰鸣声。
陆云铮不做声,没答应也不拒绝。
范黎才说:他喝了酒,一身酒气,玩什么。
段衍阴鸷地眼睛扫了一眼范黎,好像在责怪他多话,他用一种挑衅的目光盯着陆云铮。
其实晚上那点酒,早就醒得差不多了。口腔里的酒味被桃子果糖侵占了,也不知道范黎是从哪儿闻出他喝酒了。
就在大家以为陆云铮会拒绝时,他解开大衣的排扣,扫了一眼身后的赛道,来吧。
陆云铮换了赛车服,带着头盔坐上车时,闻煜趴在车窗边问:真没事?
陆云铮露出一个不明所以的笑,真担心,会让我坐这儿?
闻煜脸色僵了下。拍了拍陆云铮的肩膀,要是坚持不了就别硬扛。
陆云铮扣上头盔,隔绝了他与闻煜的视线,扯过安全带系上,扶上方向盘感受手感,全然没把闻煜的话放心上。
闻煜见他做准备了,悻悻然退到场边,范黎走过来,低声问:把他叫来做什么。
闻煜冷笑了下。
范黎又说:你明知道他是个疯子。
喝了酒也敢上赛场,不是拿命不当命吗,更何况另外一个段衍,也是个十足十的疯子。
闻煜望着前方虚空的位置,用着不符合性格的声音说:你知道他是疯子,还担心做什么。
疯子才不怕跟疯子对决。
他更不担心陆云铮在赛场上出事,不光是出于对他车技的认可,也是根深蒂固的信任。
这种信任很可怕,让他癫狂也让他束缚。
一辆黑色一辆红色的改装车已经就位,陆云铮那台是闻煜的爱车。低调的哑光黑,车身没有花里胡哨的装饰,此刻像是陆云铮一样,宛如一头潜伏在黑夜中的猎豹。
虎视眈眈的盯着猎物,流露出贪婪的目光,伺机而动。
段衍坐在驾驶位上,透过车窗看了一眼对手,眼底挑起一抹不明的笑意。
他意识到陆云铮看他,忽然松开方向盘。把手指放在头盔的嘴唇位置,点了下指向陆云铮,指尖微微上扬。
动作轻佻,充满了鄙视和嘲弄。
陆云铮跟没看到似的,目不斜视等待开赛。
旗帜落下,两辆车同时冲了出去,第一个塞到并驾齐驱,两车咬得很紧,却又像是故意与对方保持一致,没有加速也没有掉队。
临近第一个发卡弯时,伺机而动的红车终于有了动静,在进入制动区域,猛然加速,车身帅甩出黑车半个车头,打算借助弯道完成超车。
陆云铮的车明显被前车限制,不得不放慢速度,一旦减速,第一个弯道再无超车可能,黑色的车被拉开距离。
度过了第一个弯道,车子进入直行车道,蓝色的车先完成弯道超车,拥有轻松的领跑资格,轰隆声极其嚣张的响彻赛车场。
并且在进入第弯道时,完成一个漂亮的甩尾,以此挑衅对手。
陆云铮目光凝在前方,脑子放空,耳朵充斥着轰鸣声。
陆云铮忽然想起,忘了跟段衍提个筹码,比如对方输了这局比赛,应该得到什么样的惩罚。
他眼中的红色嚣张的往前,变成一个小点,陆云铮感觉不到丝毫的紧张。
反正也没有筹码,不是么。
就这么被压制了几个弯道后,就在大家觉着不出意外结局已定的情况下,陆云铮给出了第一个意外。
目前的红车优势明显,直线超车已无可能。他猛然提速追上红车,并驱了一段,在进入弯道时,红车出现了明显踩了一下刹车,陆云铮抓住了这个失误,首先占据了弯道内侧行使权,在对方追上来时,紧手内侧车道,提前加速出弯。完成漂亮的出弯超车,在赛道上划出漂亮的弧线。
段衍就像个疯子,在陆云铮压制了他三个弯道后,他抓住了对方的一点瑕疵,再次超车。
就在陆云铮耐着性子较量时,他的车突然靠过来,有种越靠越近的架势,也就在陆云铮眨眼的瞬间,他的车身倾斜。车身逼近黑车。
陆云铮瞳孔紧缩,猛打方向盘,还是来不及,车身擦在围栏上,滋滋的冒着火花,车尾拖出长长的浓烟。
想见你10
车速极快,车身与车身的碰撞,让车身失去了控制,陆云铮的车几乎顶着围栏墙体往前,耳朵里充斥着刺耳的声音。
陆云铮调整呼吸的同时,尽量挽救局势,车身磨损严重,前轮胎也出现了故障,段衍的车一直挤压着陆云铮的车身,让他根本躲不开摩擦,车尾喷溅出火花。
疯子就是疯子。
陆云铮自认为没低估这个疯子,对方拿出损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架势,也要把他逼入强弩之末。
陆云铮以前玩车的时候,也不是没遇到过疯子,车子跑得明显吃力了,浓烟里冒着火光。
就在进入下一个弯道时,段衍在制动点提速,车身倾斜完成完美漂移,轮胎在地上摩擦出一层白烟。
也正是这个间隙。陆云铮的车得到喘息,他紧随其后漂移避开段衍的追捕,猎豹被猎物钳制这么久,对猎豹来说是耻辱的,猎豹会抓住时机反扑,用最凶猛最肆意带着兽性的恶意猎杀。
当陆云铮提速超过段衍时,段衍在车里愣了几秒。
几秒的间隙让陆云铮的车在第七圈时,以迅猛的姿态奔了出去,留下一溜尾气。
段衍盯着黑色的车冷冷勾唇,车身逐渐在瞳孔放大时,他突然眸光一紧,秉着忘了换气。
还真是个疯子,车都那样了还跑!
他不光要继续跑,陆云铮突然在他几米前的位置,突然一百八十度漂移,调转车头对着他,往后退。
段衍猛地踩刹车,还是没控制住,车头和车头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陆云铮抬手对他做了抬手狙击的动作,好像在反击他出发前的轻佻行径,让段衍有那么一瞬间觉着,陆云铮的真的打出了子弹。
段衍本能的往后靠了下。
操!
段衍气得砸了一下方向盘,真特么喝醉了。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陆云铮就是在赌他会害怕会减速,如果,他刚刚没有减速,是不是陆云铮可能就完了。
陆云铮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担心,他一脚油门,他可能就命丧于此。
还没等他回过神,陆云铮的车再次漂移。调转车身朝着前方跑了出去。
黑车以绝对优势冲到了终点。
陆云铮停下车,倒在座椅上闭眼喘了口气,胸腔剧烈的起伏着。他摘掉头盔仍在副驾驶,拨了拨汗湿的头发,推门下车。
段衍拎着头盔过来,肌肤很白,手上的青筋微凸,或许因为太紧张的缘故,骨节隐隐泛白。
陆云铮没打算跟段衍来个赛后的拥抱或者说友好的握手。
他出了一身黏腻的汗,只想去盥洗室洗漱一番,换上衣服给温乔打个电话。
闻煜跑过来,他在观赛室内看得惊心动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一度认为范黎说的是对的。
两个疯子!
他一定紧张的不敢呼吸,后知后觉地感觉手疼,松开掌心发现印出了一张新的月牙印。
你们刚那么拼做什么?闻煜话音都有点抖,黑着一张脸,又没有赌注。
陆云铮掀起眼皮子看向段衍,动了动嘴角:没赌注才猜不到谁最后是赢家。
闻煜还没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陆云铮收回视线。拍了下闻煜的肩膀说: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他刚迈开腿,就被段衍拦住。
段衍脸色不太好,甚至有点呈现病态的苍白,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真不舒服,这些陆云铮都不在乎,他觉着病死了最好,省得他费力气动手。
段衍挡在他身前,一脸不服输:再比一把,带赌注的。
陆云铮似笑非笑,不用了,结果还是一样。
段衍脸色更沉,死死地咬着压根,手指捏着咯吱作响。
如果用温乔做筹码呢?段衍问。
陆云铮波澜不惊的眼神动了下,他哂了一声,用胜利者的姿态睨着段衍:那你更没资格跟我比。
闻煜的脸色也变了,他狐疑的打量段衍:你怎么会认识温乔?
段衍勾唇笑了笑,没回应闻煜。
陆云铮脱掉赛车服,裸着上身去了浴室,仰面让淋雨冲了满脸,顺着眉眼往下淌,他摸了把头发,指尖微微发颤。
他撑在墙壁上,缓了会儿,心情才逐渐平复下来。
裹上浴巾回到更衣室,他从柜子里拿出手机时,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
陆云铮换上衬衫,站在镜子前扣好扣子,将衬衫塞进裤腰里,压得平平整整,扣上皮带。
闻煜走了进来,陆云铮听见动静,回头睨了一眼,想起来什么:有充电器吗?
没有。闻煜靠在门边看着他,要不去帮你借一个?
陆云铮点头,手机没电了,温乔肯定着急,早知道就不来这儿了。
陆云铮慢条斯理的扣着袖扣,听见闻煜说:我替段衍给你陪个不是。
今天赛场上那个别车太危险了,如果真出事了,后果不敢想。
也不知道是不是闻煜的语气太过稀松平常。又或者是这句话不是段衍亲口道歉,陆云铮觉着有点那么不走心。
他捡起衣架上大衣套上,对闻煜说:你替他做决定,他本人知道吗?
闻煜脸色一僵。
陆云铮放低声音说:他明明很想我死,怎么可能道歉。
那会儿真的就差一点点,他的车就会直接装上围栏强,说严重点起火引爆都是有可能。
只可惜,对方迟疑了几秒钟,被他抓到了反击的机会。
最后那个掉头碰车头,他也不过是想让段衍体验一次从鬼门关过的感觉,吓唬吓唬年轻人。
当段衍失神失手比赛,陆云铮就知道他赢了,赢得体体面面。
心里较量这一点,段衍不可能毁了他,也不可能弄死他,他还会反扑。
陆云铮不想跟闻煜废话,我手机没电了,给我找个充电器。
范黎找来充电器,陆云铮充上电,坐在休息室,摩挲着手指,手在衣兜里摸到了水蜜糖糖,剥了一颗塞嘴里。
手机充电很慢,陆云铮吃完了一颗糖,手机还没开机。
他有些急不可耐。
但是温乔的新号码,他不想任何人知道,宁愿等着充电,也不借手机。
吃了一颗又一颗糖,他怎么以前没发现这糖这么好吃。
甜甜的香香的,像是温乔的味道。
手机屏幕亮起,陆云铮紧蹙的眉头瞬间松开,捧起手机,飞快点开电话,拨了过去。
温乔在那边凶了他一句,他瞬间放软声音,跟做了错事一般说:老婆,我好累哦。
温乔再大的怒气因为他一句话戛然而止。
你做什么了?温乔放轻了声音,你去哪儿了?
陆云铮心情好了起来,嘴角挂着浅笑,快速转移话题,老婆,我想看照片。你拍照片给我看。
温乔也选择忽视他的要求,追问他:我问你在哪儿了?
陆云铮揉了下额头,赛车场。
温乔几乎一瞬间明白他干什么去了,她气得快疯了,她如果没记错的话,陆云铮在之前喝了酒吧,他又跑来赛车场。
她尽量然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凶,你上车了吗?
陆云铮声音放的很弱,试图蒙混过关:上了。
温乔对他说了几句狠话。气得挂了电话,陆云铮再拨过去时,提醒对方关机了。
陆云铮慌了神,一个劲儿发微信道歉。
对方关机了,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了,陆云铮看了眼时间,总不至于凌晨找爸妈叫温乔接电话吧。
他转账和道歉,发了几十条消息。
半个小时没动静,看来温乔是铁了心不搭理他了,他也只好偃旗息鼓的回到月半弯。继续当一个没有感情的道歉机器。
他甚至去淘宝上买了个道歉群服务随时准备轰炸温乔,又找来纸和笔,叼着笔趴在上茶几上一边查百度,一边写保证书,末了找来印泥,改了个红手印。
这样道歉算有诚意了吧?
温乔一定会感动到哭,他一边写一边想着。
*
宁偲晚上和小姐妹喝酒到半夜才回家。
宿醉后头疼欲裂,睡得半梦半醒,她似乎听见了开门的声音,紧接着是浴室的流水声。
宁偲睁了条缝。看到浴室有微弱的光从门缝里倾泻出来,她的意识还停留在跟许暮同居那会儿,砸了咂嘴说:你回来了?
浴室里的水声戛然而止,男人低沉的应了声。
宁偲也没在意,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继续睡,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清醒,这才意识到自己跟许暮已经分手了。
她现在是独居!
当她从被子里爬起来,对上许暮的视线时,浑身抖了一下。
出去。
许暮拿着毛巾擦头发,浴袍随意的敞着,露出好看的胸膛和腰腹线条。
这些东西曾经无数次令宁偲痴狂。
她曾在他制造的欢愉里,一再沉沦,就像是一个梦,如今梦醒了,温乔再看到这些,心已经无法失衡跳动了。
许暮只是站着,没说话。
宁偲从床上迈下地,拿过塞在床头的棒球棍,防备着许暮:我让你出去。
许暮瞥了眼棒球棍,眼神冷了几分,阿偲,我们谈谈。
宁偲用棒球棍指着许暮,颤颤巍巍的点手机,你不出去,我就报警。
许暮做出一个认输的姿势,解释自己来到这里的动机,阿偲,我习惯了来你这儿。没有你,我睡不着。
习惯!
宁偲笑了下。许暮,我喜欢了你十年,十年,你怎么就没习惯一下喜欢我呢?你现在说这些做什么。什么用都没有。
许暮早对她这些话免疫了,他了解宁偲,脾气硬也倔,什么不好听就净说什么,他他进门之前,就做好了失望的准备,但当他输入密码时。门锁打开的一刹那,内心狂喜差点将理智淹没。
你还用着我的生日当密码,你是……许暮抓去了一个缺口,亟待求证。
不是。宁偲直接打断,我只是懒,忘了换。
许暮的眸眯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痛色,有种被棒球棍敲了一闷棍的感觉。
他扔下毛巾,迈着大步走出房间。
砰地一声砸上房门。
宁偲听着脚步声在客厅戛然而止,她忽然泄了口气,紧绷的身体弓着,大口喘息。
等到缓过来,她怕许暮再发疯,繁琐住房门,仍旧不放心,又把笨重的梳妆台推到门边,抵着房门。
看到被堵得严实的房门,宁偲这才爬回床上,经过这么一番折腾,酒劲儿和困倦消失了殆尽。
她靠在枕头上。开始认真思索她跟许暮这段感情,过往的点滴浮现在眼前,一直以来都是她追着许暮跑,单方面的付出得不到回报,是真的会很累。
所以,她单方面付出了十年,终于把对他的那点喜欢都耗尽了。
第二天一早,宁偲醒来,想起门外还有个不速之客。
她也是现在才理解,当初缠着许暮时。许暮有多烦。
她打开房门,一眼就看到屈在沙发上睡觉的许暮,身上盖的薄毯,一半垂在地毯上。他身量很长,沙发上根本舒展不开,蜷着身体显得很憋屈。
宁偲不能理解,他放着自己家的床不睡,非要来她家沙发上凑合。
许暮睡眠浅,听见开门声,倏地睁开眼,爬起来,迷瞪地望着她。
宁偲郑重其事地开口:许暮,你这样对我的生活造成了困扰。
许暮面无表情地听着她说:以后不要这样冒失了。
宁偲丢下话,就转身进了浴室,简单的洗漱。
出来时,客厅的人不见了,一并不见的还有他放在沙发上的衣服,他穿得那件浴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茶几上。
宁偲片刻失神,记忆中许暮从来不会做叠衣服这些家务,看吧。她还是不够了解他。
其实他自己能把这些事情做得很好。
宁偲拿过浴袍,丢进垃圾桶,又把垃圾袋封上,打算一会儿出门连同许暮的物件一起丢了。
她顺带把大门的密码和指纹改掉了。
彻底抹除许暮的痕迹,她还犹豫要不要把这件公寓卖掉,这样就不会眼不见为净。
宁偲有了这个方法,也很快付诸心动,她联系房屋中介,谈好价格直接挂牌出售,果断的令人佩服。
宁偲刚挂牌不到十分钟。远在许家的许暮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许先生,如您猜测,东洋公寓那套房今天挂牌出售了。对方的人恭敬的汇报着。
许暮闭了闭眼睛,压着眼底翻涌的情绪,这才发现自己开口有多艰难苦涩,按照我们谈好的去办。
对方应了声好便挂了电话。
许暮重重的吐息,许母见儿子心情不好,她还很少见到他这副表情,关切道:小暮啊,是不是公司出事了?
许暮摇头,又听许母说:我很久没见着阿偲那丫头了,改天找个时间一起吃饭吧,正好我也有礼物要给她。
礼物?什么礼物?许母一向喜欢宁偲,许暮是知道的,当亲闺女疼,若是阿偲能嫁进许家,阿偲应该不会受委屈。
许母笑着眨了眨眼睛,礼物就是惊喜啊,当然不能提前知道。万一你告诉了她了,没意思了。
许暮收敛心思,改天吧,我问问阿偲什么时候有时间。
自从许暮不来围堵她以后,宁偲的事业步入正轨,忙到李倦请看电影都没时间去。
大约一个月后。
宁偲受邀参加一场慈善拍卖会,嘉宾都要以公益的名义捐赠饰品拍卖,宁偲将许暮给送她的那条珠宝项链从保险柜取出来捐给了举办方。
这条珠宝项链价格不菲,成了当晚拍卖会的一大亮点。
只是宁偲没想到,一向不喜欢参加应酬宴会的许暮,居然出现在拍卖会现场。
与他一同出席的女伴,竟然是李楚楚。
郎才女貌还真登对。
宁偲站在一堆名媛中,弯唇听他们聊八卦。
李楚楚走了过来,主动打招呼,阿偲。
其他人都用异样的目光扫了李楚楚一眼,眼底有些诧异,毕竟李楚楚脖子上那条项链,价值远高于她这个抱养回来的养女的身份。
除了李家能给她殊荣的也就是许暮了,只是许暮和宁偲在他们之间是公开过的,所以其他人都用抿唇不说话。
宁偲冷淡地点头回应。
你们刚聊到哪儿来了。宁偲忽然转头问其他人。
房子。有人提醒。
宁偲笑了笑,哦对,我也打算换套房子。我那套公寓太小了。有没有好点的别墅推荐啊。
他们一言一语,把李楚楚完全隔绝在外,她就像个努力挤进这个圈子的小丑。
许暮瞥了一眼谈笑风声的宁偲,快步朝她走了过来。
李楚楚突然拽住他的手说:暮哥哥,我有点害怕。
许暮掰开她手说:楚楚,要是害怕,就先回去。
李楚楚愕然的瞪大了眼睛,红着眼睛更显无辜和可怜。许暮怎么会变成冷漠寡情,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他的视线只会在自己身上打转。
她到底要怎么做。许暮的视线才会回到自己身上。
许暮正要朝宁偲走去时,工作人员过来贴着宁偲交谈了几句,宁偲就跟这人出去了。
他又扑了个空,心里不是滋味。
一直等到拍卖会开始,他也没等到宁偲出现。既然宁偲不在,他也没什么心思再坐下去,正打算起身离开。
主持人宣布,今晚最大的拍卖品--来自宁偲工作室捐赠的全钻珠宝。
宁偲这才出现在座位上,目光冷淡地盯着舞台。
项链的图片被放大,众人都惊艳这款珠宝。许暮的心骤然沉了下去,他认得这条项链,三年前,他追回宁偲时,自己设计找人定制项链和手链。
送给宁偲后,宁偲一直放在保险箱,竟然被捐赠了。
许暮被气笑了。
稍微动了动嘴角,就牵扯着心脏剧烈收缩,翻出阵阵胀痛。
098 追妻
他微微弓着身子,手按压着腹部,能暂时缓解身体的绞痛。
如果说他对宁偲的冷言冷语百毒不侵,宁偲无偿的捐赠掉他精心设计的礼物,这才是宁偲对他的致命一击。
她真的要把他们那点回忆都撕碎扔掉吗?
许暮抬眸盯着大屏幕上的珠宝,脑子里浮现他瞒着宁偲自己画设计图,找人商议做了好几个大通宵才做出来的样图。
那会儿宁偲刚被找回来,敏感脆弱,甚至对他有些抵触情绪,他小心谨慎的照顾着她的情绪,到了晚上,等宁偲睡下了才轻手轻脚的回到书房弄图,好几次眼睛熬红了,就被是宁偲抓着衣领嗅。看他是不是又出去花天酒地去了。
她没嗅到奇怪的味道,这才作罢,一直到他讲设计好的珠宝碰到她面前,宁偲才恍然大悟。
不过,宁偲当时高兴了一阵子,就把珠宝放进了保险箱,再也没有见她戴过。
许暮唇角抿得直直的,脸色苍白蹙着眉头,嘴唇血色尽失,看起来虚弱又疲惫,浑身冷得发颤。
不光冷,他感觉胃还疼,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搅,一阵一阵牵扯到了心脏,濒临死亡的感觉袭来。
他闭了闭眼睛,将眼睛里快要涌出来的痛意逼了回去,松开手,坐直了身体,如论如何这套珠宝,他不可能让它流落到其他人手里。
李楚楚艳羡的盯着珠宝,心里泛着酸涩妒意。她转头看向许暮,在她的视野里许暮痛苦的缩着瞳孔,看到大屏幕上的珠宝仿佛看到了什么刺痛他的东西,眼眶周围泛起红潮。
那种表情,跟丧失了挚爱一般,即便是跟宁偲分手又或者被宁偲羞辱,李楚楚也从没见过许暮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李楚楚轻轻扯了一下许暮,压低了声音试探:暮哥哥,你很喜欢那套珠宝吗?
嗯。许暮几乎是从嗓子深处费劲的挤出一个字。
他当然喜欢。
那珠宝承载了他对宁偲的爱。被她丢弃,犹如轻而易举丢掉了他的爱。
李楚楚往他那边靠了一点贴在他背后说:暮哥哥,我也喜欢。我能拍吗?
她用一种商量征求的语气,其实还是带了点讨好和奢望。
许暮转头瞥了她一眼,眼神冷冰冰的,你知道那知道珠宝多少钱吗?
李楚楚天真的眨了眨眼睛。心说不就是一条珠宝项链吗,左不过一二十万,她爸爸还是能给她支付的。
我不知道。她说。
你买不起。许暮面露痛色,没打算继续搭理李楚楚。
李楚楚不是他带进来的,是他在会场门口碰见的,一直缠在他身边让所有人都误以为她是许暮带来的女伴,甚至好几个妇人,对李楚楚表露出好感。
许暮刻意与她保持距离,他只顾着盯着台上的拍卖品傻看,没注意到李楚楚做到了他身边。
李楚楚表情错愕,对方简单的陈述了事实,语调平静没有半分嘲讽,落在她耳朵里无比刺耳,比许暮笑着说出低俗字眼嘲讽她更刺痛神经。
她缩回座位上,痴迷地盯许暮的后脑勺,他难过她便跟着一起难过,他松缓神色,她也跟着长舒一口气,所有的情绪都系在了许暮身上。
主持人宣布钻石首饰起拍价为一百万,每一次加十万,李楚楚的脸色僵白了一下,咬着嘴唇,垂下眼眸。
许暮说得没错,她确实买不起。
丢人现眼,李楚楚第一次深切体会,她下意识的往后挪了点,靠在椅子上找到了支撑。
叫价开始,有人直接给出一百五十万万。主持人重复一次。
许暮举起竞拍牌,报价200万。
对方在出击报价210万,对方始终压着许暮一筹,现场引起一阵私语。
宁偲自然也看到了坐在席位上的许暮,他丧失理智般举牌报价,有种不拿下不放手的架势。
对方报价290万,对于一条钻石项链来说价格很昂贵了,也将拍卖会的热度推到了最高点。
许暮闭了闭眼睛,在对方放叫报价,就举起了牌子,苦涩开口:三百万。
又是一阵哗然。
众人朝许暮投来复杂的目光,有佩服也有探究,毕竟这个物件是女人的,也不知道许暮是为了哪个女人一掷千金。
坐在许暮跟前的男人,转身跟许暮交谈:许少太豪气了。
男人的视线从李楚楚身上扫过,笑得有点暧昧。
许暮仿若未闻,目光盯着屏幕,主持人宣布这件珠宝最终由许暮拍下,并且会让捐赠者和竞拍者握手。
主持人叫到许暮,他站起来慢吞吞的整理外套,扯了扯衣领,许暮穿了一身黑,身材颀长高大,一站起来就引得全场瞩目。
他长腿迈开大步朝舞台走去,脑子里反复回忆着准备好的腹稿,走到舞台边停下,深吸了一口气,迈了上去。
他站在舞台上,目光追随着宁偲由远及近。
宁偲今天穿了一套灰色套装,很干练,好看的肩线下是收成一把的腰,又细了,肯定又偷偷不吃东西减肥了。
许暮的思绪乱飘,宁偲站到他身边,表情淡淡的。跟看一个陌生一样。
主持人让两人先合照,宁偲露出假笑,许暮却冷沉着脸,牵了牵嘴角,还是笑失败了。
第二个环节,捐赠者代表与竞拍者握手,并将活动证书颁发给竞拍者。
宁偲从礼仪小姐手中接过证书。双手捧给许暮,礼貌性道:感谢许先生对助学公益的支持。
许暮盯着证书,久久没有伸手,宁偲蹙着眉,小声提醒:接过去。
许暮与她对视了一眼,忽然抬眸对主持人说:我有话想说。
宁偲有种不好的预感,低斥了一声:许暮。
许暮眼皮子抖了下。从主持人手中接过话筒,对着台下所有人说:今天这件珠宝,我将转赠给人美心善的宁偲小姐,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嚯!现场议论人想起,好些人拿出手机拍照。
这许暮许少一掷千金竟然是为了宁大小姐,况且还是拍走了宁偲捐赠的珠宝转送给她,这是什么浪漫桥段。
宁偲露出了鄙夷嘲讽神色,用两个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说:你是想道德绑架我吗?
许暮握着话筒的手紧了一下,抿了抿唇。
不否认,也不默认。
宁偲笑着从他手里掰过话筒,当着众人的面笑了笑,好啊,谢谢许少。
宁偲将证书塞进他怀里以后,下台扬长而去。
许暮追出去时,走廊上早已没人。
许暮站在门口,气得跺了一下脚,回望了一眼仍在继续的拍卖会,暴躁地拽着衣领往外走。
许暮。刚走到门口,背后有人叫住了他。
李楚楚提着裙子,踩着高跟鞋跑过来,气喘虚虚地问:你要走了吗?
许暮给了她一个你难道看不出吗的表情。
他现在脾气暴躁烦闷。随时又大爆发的时候,更不想跟任何人说话。
李楚楚见他脸色不好,提出要陪他一起离开,说着话缠上他的手臂。
许暮他高手臂推开她,冷冷地警告了一眼。
李楚楚浑然不知对方处于脾气爆发的边缘,毫无眼见力地追问:你是不是因为项链生我气了?
她压根不知道宁偲那条项链那么贵,要知道打死也不会开那个口。惹得许暮不高兴。
许暮说:不是。
李楚楚苦涩笑了下,暮哥哥,那个项链跟你有关系吗?
她看了一晚上,心里跟架在火上烧一般,叫她嫉妒的快要发狂。
许暮居然愿意花三百万拍下宁偲价值一百万的项链,这是有多疯狂才做得出来的事情。
如此想着,李楚楚的呼吸都变重了。
带着浓浓的妒意。
许暮强压着心头的不适,那项链是我亲手设计的。
李楚楚瞪着眼睛,张了张嘴,没发出半点声音。
那项链居然是许暮设计的?
那是许暮精心为宁偲设计的项链?
什么时候?
她怎么不知道许暮还为她做过这样的事情。
许暮的忍耐快要耗尽,他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宣泄一下情绪,他拽下领带,转身往外走。
李楚楚再次追了上去,许暮停下脚步。站着没有转身,楚楚,让我一个人安静会儿。
李楚楚僵在原地。
她感觉什么东西要飞走了,抓不住了。
慌张地喊道:暮哥哥,阿偲根本就不喜欢你。
许暮哂笑:然后呢?
李楚楚急切地表态:我喜欢你啊。
许暮听了她的话无悲无喜,语气平静冷冽,我不喜欢你。
李楚楚紧绷的肩线垮了。耷拉着神色望着对方的背影变成一个小点消失在视野里。
许暮踉跄地走到停车场。
恰好看到了宁偲的车。
宁偲站在车边抽烟,猩红的光在指尖闪烁,袅袅的白烟从烟头上泛起,蒙住了她的表情。
她扬着眉毛,嘴角挑着笑,吐烟圈微微眯着眼睛,吐完烟圈又跟站在一旁的李倦说着什么,忽然弯了下眼睛,应该是说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吧。
他正打算走过去,瞳孔突然瑟缩了一下,他是视野里李倦从宁偲嘴里抽走半截烟,烟嘴上还沾了一圈宁偲的口红,宁偲瞪了他一眼,伸手去夺。被他突然举高,举到宁偲垫脚都够不着的位置。
宁偲攀着他的肩膀,像是在投怀送抱,李倦笑着用下巴蹭了下宁偲的头,把有口红的烟嘴塞进嘴里,有样学样的吸了一口。
然后呛得弯下腰咳嗽。
许暮眼睛一红,大步朝他们走去。一把揪住李倦的衣领将他按在车上。
李倦咳嗽没停,红着脸盯着压着他的人,许暮丢下烟,抓着他的手暗自较量,眼神越来越凶狠。
宁偲抓着他的手臂大吼:许暮,你放开。
许暮岿然不动,甚至加重了压李倦的力道。
李倦到底是一只手抵不过一双手,很快就败下阵来,吃了许暮一拳头。
拳头刚好砸在李倦的鼻子上,鼻血顿时喷了出来。
李倦扶着鼻子仰起头,扯着嘴角笑了。
宁偲钻到车里找纸巾,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急得眼眶红红的,快哭出来了。
李倦毫不客气道:怎么,花了三百万不够,还想赔点医药费?
许暮也很后悔自己冲动,不过揍都揍了,谁让他抽宁偲的烟,找揍。
宁偲推开许暮,凑到李倦跟前,帮他擦衣服上血迹,李倦抓住她的手腕,按在胸前,别弄了,回家洗洗就行了。
宁偲说:你脱下来吧,我带回去帮你洗。
李倦:好啊。
许暮怒火中烧,抓着宁偲的手腕,不许给他洗衣服。
宁偲掰开他的手。用力甩开,都不给一个正眼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许暮突然崩溃大吼,宁偲,你特么就不能看我一眼。
他红着眼睛,眼底爬满了红血丝,当他看到宁偲护着李倦的样子,嫉妒到快要死去。她看他的冰冷目光,就是一一把刀直直的戳进心脏里翻搅,搅得鲜血淋淋。
宁偲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关心李倦的伤势,要不要紧,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李倦摆手,闷闷地说:没事。不严重。
要不你们聊?李倦故作的大方地说。
宁偲打断他:不用了,我们回去吧。
或许是我们两个字刺痛了许暮,他猛然拽住宁偲的胳膊,用冷寒至极的语气问:你们回去哪儿?
宁偲甩了下胳膊,对方钳制的太紧,根本甩不开,还被捏得很痛。
她不喜欢无理取闹的许暮,这让她感觉很陌生。
我送李倦回家。她收起强硬的语气,表现出几分无奈。
许暮额头上滴下汗,得到了宁偲这句话,忽然松了口气,胸口大幅度地起伏喘息着,如果别人能听见,一定会觉着他是一只发出呼哧的残破风箱。
他手上的力道一点点放开,垂下手,让两人上车离开。
不知道站了多久,站到双腿僵直发麻,浑身冻僵,才缓慢挪动步子往车边走。
回到车上。
许暮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许母让他后天下午带她回家一起吃饭。
许暮敷衍了几句,挂了电话,一头砸在方向盘上,来回磕了好几下,最后用手掌盖住眼睛,低低地呜咽了一声。
099 活该
许暮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
推开门,黑漆漆一片,廊灯的微弱灯光印照着脸颊,许暮满脸落寞。
胃部翻滚绞痛着,火烧火燎的疼,疼得额头不住的冒汗,之前因为宁偲本能的忽略了身体的不适,也不想在宁偲面前表现来,等到四下无人,疼痛的感知被放大了无数倍,以至于绞痛袭来时,他晃了下身子。扶着门框极力压低身躯,试图缓解。
然而,这种应急疼痛来得太凶猛,就算是弯着身子,不但不会缓解还会加重疼痛。
他额头上的一滴汗落了下来,他咬着牙根往电视柜旁边走,他记得宁偲以前在柜子里放了医药箱,里面备齐了他平时吃的药。
他记得他不同意宁偲买那么多药时,总觉着放在家里不吉利。
哪有人没事囤药。
宁偲也不生气,弯着眼睛笑着说:你啊,总是喝酒胃疼,我给你放了胃药。你换季不总是过敏吗,我也给你准备了过敏药。
她说这些的时候,暖暖的灯光照得她眉眼温和,浑身都被包裹在柔柔的暖意里,做这些时特别像家里的女主人,还有啊,你吃一到杨柳絮的时候就犯鼻炎。我也给你放了治鼻炎的。你看这些,都是得常备用得着的。
许暮觉着宁偲说好就好吧,反正这些个东西也不需要他操心,他只需要在外面忙工作应酬,家里这些事情就交给宁偲打点他放心。
他抬眸扫了一眼房间,还是宁偲分手前的样子,他记得电视柜上那排盲盒公仔是他陪宁偲去商场买的,当时刚发售,他凌晨被宁偲拽起来去排队抢来的。
宁偲想要隐藏款,她开了一盒子也没开出一个,闷闷不乐了好几天,是他托人找关系又转了两盒过来给宁偲开。好不容易开除一个隐藏款。
当时许暮正在开远程会议,被突然闯进来的宁偲拧起了眉头,刚想提醒她先出去等一会儿,话到了嘴边还没说完,就被宁偲缠上来抱着脖子,冲着脸吧唧了一口。
许暮傻了,他扭头对上她亮晶晶的眼,什么气话都咽回去了,表情不自然地问:怎么这么高兴?
宁偲把开除的隐藏款在他面前炫耀了一下,翘着嘴角得意地说:我运气真好。
许暮抬手捏了捏宁偲的脸说:我们阿偲就是运气好。
宁偲被他笑得红了脸,视线瞥见了他电脑屏幕上晃动的镜头框,她皱了皱眉,伸手在屏幕前晃了一下,框里面的手也跟着晃动了一下,愣愣地问:你在开会?
许暮扶着她的腰,给了她一个不然呢的眼神。宁偲捂着脸,小声的叫了一声,捂着脸逃出书房。
许暮收回思绪,视线盯着被宁偲装在防尘盒里公仔,眯了眯眼睛,他好像都忘了哪一个是宁偲抽出的隐藏款。
他在电视柜前蹲下,拉开柜门取出医药箱。
突然一回身,有种宁偲蹲在旁边责备她又喝多了胃疼了吧,顺便给他指指吃哪种药的错觉。
好像宁偲并没有离开。
许暮打开医药箱。里面整齐的摆放了各种药品,他伸出手突然顿住,他忘了哪种药才是治疗胃病的。
他摸出手机拍了张照片,想问问宁偲时,才想起来自己被她拉黑了。
咔哒一声锁上手机,放到旁边的柜子上,低头翻药。
好不容易找出来治疗胃病的药,一共有三种,他不又犯难了,三种都吃还是只吃一种。
心里生出一股沮丧,他发现没有了宁偲,自己的生活一团乱糟糟。
许暮埋住自己的头,难受得快要倒下。
他随便拆了一包,倒了说明书上的计量,塞进嘴里,也不喝水,就这么干咽下去,愣是卡出了几滴生理泪水。
泪水沾湿了眼眶,也晕红了眼角。
他弓着身子,爬到沙发上蜷起来,火烧火燎得疼,牵连着皮肉和心脏。
许暮闭了闭眼睛,他在想明明就是胃疼,怎么会牵扯到心脏也疼呢,一阵阵收缩,酸涩的麻意如水波一般在全身荡开。
好冷啊!
他缩成一团,一点也不顶用。
他喊:阿偲,给我拿条毯子。
喊完,没人回应,他才缓慢睁开眼。苦涩地笑了。
宁偲走了,宁偲不要他了,他反复确认着,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宁偲的东西没有收走,那她就是还没走吧。她只是像往常一样,闹脾气了只要自己多哄几天,多给点耐心给她,她还会回来的。
许暮想到这些,冰冷的身体感受到了一点暖,死掉的人渐渐活过来。
他撑着身体站起来。大步朝着衣帽间走去,宁偲最喜欢包包,他就让给她定了最喜欢那几个品牌的最新款,直接往家里送。
尤其是两个人吵架了闹别扭了,许暮想都不用想,直接让秘书买包准能哄好宁偲。
她在衣帽间做了一个大壁柜,里面摆放着各种包包,她曾笑着说:这些都是你惹哭我的证据,我不背,如果哪天这个柜子塞满了,我就把它们全都卖了,连你我也不要了。
这话落在许暮耳朵里很刺耳,他当时掐着宁偲的下巴咬她来着,狠狠地欺负,直到她在床上拖着沙哑的嗓子认输,保证再也不说离开许暮的话时,许暮才抱着她进浴室清洗。
细细回想,宁偲那个时候就想着离开了。他没发觉,又或者他发觉了自大的认为宁偲非他不可。
想到这些,许暮的心里就像是被捅开了一个血窟窿,滋滋的往外冒血,很疼却又无法治疗。
他推开衣帽间的门,高大的壁柜里面存放着各式包包。都是宁偲喜欢的,还差一半就占满了格子,整整齐齐一只也没少。
包包都她都没带走,也没卖,她还没有离开。
他又折返卧室,推开门,床头柜上的相框刺入眼中。
相框里白茫茫一片,他看痴住了,他明明记得摆在床头的相框里存放着他跟宁偲的照片啊。
照片怎么不见了!
许暮扑过去拿相框检查,背后又被撬动的痕迹,照片被人取走了。
他想起了什么,拉开床头柜。抖着头取出相册。
里面存放着他和宁偲炊ブ弥卸岽止πすΦ亍到大的照片,许暮小时候不太喜欢拍照,表情也总是酷酷的,宁偲小时候活泼古灵精怪,家里很多照片。相册是宁偲准备的,把两个人照片亲手塞进去的。
许暮抚摸着相册。脑子里浮现宁偲塞照片时的样子,满眼都是他,高兴的像个孩子。
他吸了口气,打开相册。
目光骤然怔住,随即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照片呢?他急躁地翻了几页,相册里除了他的照片,宁偲的照片全都被取走了。
取走的位置空出了一块空白,很突兀也很刺眼,像是从他心尖上挖走一般,叫他生不如死。
怎么可能啊。
照片怎么都不见了,他始终不愿意相信,翻来覆去也没找到照片的踪影。
就连他们的合照也没了。
许暮脑子很炸。太阳穴突突的跳动,胃也没得到缓和,有种快疼死了的感觉。
他不信是宁偲拿走了照片。
她最爱的包都没拿走,为什么会拿走照片,他想不明白。
许暮垂在地上呆坐了一会儿,呆滞地望着地板上空洞一点。表情一点点变得凝重。
他拼命地回想,宁偲留在屋子里东西,想了半天觉着满屋子都是他的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找不到了。
他一时陷入一种混乱的思维中,无法正常思考。
他想阿偲一定是想到他会看床头上的照片不见了,会去翻相册,所以故意给他一点教训,让他担忧紧张。
宁偲不会真的走。
他自我安慰,跑到书房去,他记记得阿偲过生日给他手写过一封信,那封信都是阿偲的情意绵绵,他也高兴了一阵儿,随手把手写书信扔到了书房的抽屉里。
许暮像是着急证明什么,他跌跌壮壮跑回书房,才赫然发现,书房里的合照也被拆走了,桌子上光秃秃的,但是桌面上留下了一个痕迹,他晃了下神,一刹那突然想不起那儿曾放过什么东西。
他也懒得去想,拉开抽屉翻遍了,也没能找到手工信。
他咬着牙根,眼睛红的快滴血了,额头上的青筋凸起。渐渐地他面目变得扭曲。
手工信也不见了。
他颓然地靠在翻得乱糟糟的办公桌边,把这些一条条串起来,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是他不敢承认也也不敢面对的念头--宁偲带走了自己的东西,而他送给她的一样也没带走,所以她连同他一起不要了。
这个可怕的念头冒出来。许暮浑身颤抖了起来,脸色白津津的。
宁偲真的把她在这个房子里记忆全都抹掉了。
许暮从没哪一刻想现在这般后悔,后悔没能早点发现阿偲的心思,早点留住他。
许暮靠累了,搭着柜子起身,手不小心碰掉了一本书。
书砸在地毯上发出闷响。书里面的东西四散落在许暮脚边,爹得方方正正塞进书里面的,许暮拧起眉头,拾起一张纸展开。
他的瞳孔缩了一下,眼底逐渐流露出痛苦神色,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表情。
这些纸都是宁偲一笔一划写上去的备孕指南和计划表。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写的,笔墨干涸,像是时间很久远了,但是一笔一划都很用心,一条一条罗列,后面都打了勾,应该是完成了。
只有禁服避孕药这一项上,笔尖停顿留下了一个小墨点。
许暮眼睛酸涩胀痛,他闭了闭眼睛,温热液体从眼角挤了出来。
他捡起其他纸张,跟之前的内容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后面的这些纸上禁服用避孕药那一项被画了叉。
笔锋很重很利,可以想象宁偲画下时的心情。
许暮感觉快死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宁偲曾经想过跟要他生孩子。
100 诱发
散在地上的厚厚一叠,每一张纸上都是宁偲亲笔写上去,他闭上眼睛,能想想到阿偲带着满满的期待,所以她的上打钩时的笔触微微上扬,轻巧而愉悦。
画叉的那两笔比其他任何一个勾的落笔要重,比划往下垂,握笔的人太用力,墨水渗透到了纸张的背面。
许暮感觉这些纸片都化作锋利的刀片,在他心上狠狠地一刀一刀划着,伤口往外哂着鲜血,施刀的人却不肯给他个痛快,非要这么一寸一寸往下,痛顺着敏感的神经传遍四周。
脑海中里宁偲带着期待的眼神和绝望的眼神交替转换,他揪着衣领,感觉呼吸急促,有点缓不过来,缓缓弯下腰,将手撑在膝盖上。
眼睛里温热的液体砸在纸上,很快晕染出一坨湿痕。
他张嘴了换了会儿气。无济于事,窗外的清冷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将弓着的脊背映衬着更加单薄,衬衫下微微凸起肩胛骨,形状明显。
他艰难地蹲下,将书和纸张一并捡起来,一一叠好塞回书里面,看起来跟没摔在地上前一模一样,重新塞进抽屉里。
他执拗地认为,只要他将所有东西物归原位,宁偲就会物归原位。
他的阿偲喜欢了他十几年,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
他不允许。
他撑着身体在书房坐到后半夜,仰着头靠在椅子上,眼睛熬得通红,布满了红血丝,像一头处于狰狞发狂边缘的巨兽。
后半夜,他的胃疼症状缓解了不少,看来是宁偲给他准备的药起作用了,也就在这一瞬,他的思念被打开了一道口子,争先恐后的往外涌。
他太想念宁偲的了。
只要一想到她会跟别的男人以后会亲密的睡在一起,生孩子,他就受不了。
想也没想,他捡了车钥匙,下楼往地库走。
等到在回神时,他的车开到了宁偲小区楼下,他跟宁偲虽然分手了,但是绑定的车辆进出门禁没有解除关联,他的车轻而易举的进入小区。停在宁偲楼下。
他熄了火,降下车窗往楼上看,宁偲住在23楼,从地面上根本看不到她家,许暮自我麻痹似的仰头,眯着眼睛一格一格往上数,数到了二十多,眼睛酸涩得滚出生理泪水,他不敢眨眼,固执得数到23楼,眸光在看到房间变成漆黑一点时暗了下去。
宁偲家没人。
他这才想起来,宁偲说过要把房子卖了,他找了中介跟宁偲谈去了,不出意外,宁偲的这件公寓不会落到外人的手上。
以前他最不屑女人的纠缠,现在他觉着自己跟那些女人一样,试图用一些回忆绑住他想留住的那个人。
歇斯底里不让对方离开的人变成了自己。
还挺可笑。
他摸出手机,打给秘书。
语调沉沉,像是可以压制着失落情绪,房子谈得怎么样了?
秘书那边估计是睡得比较懵。困倦的声音微微颤抖,许总,房子正在谈。宁小姐不满意中介给出的价格。
许暮脸色沉了几分,低了?
秘书说:高了。您让中介开出了的价格比挂牌价高了很多,宁小姐那边引起了怀疑。
许暮气笑了,咬了咬后槽牙,卖房还有人嫌弃买家开价高的。
秘书对许暮和宁偲之间的感情一清二楚,甚至可能比当事人许总还要清楚,当时宁偲刚跟许暮好上那会儿,每逢节假日送给阿偲的礼物都是他去挑选的,准备好放在许总桌子上就行了。
以至于到现在,他对宁偲的喜好记得比许暮还要清楚,有时候他觉着许暮对宁小姐不好,虽然不知道其他公子哥怎么对自己的女人,在他看来,许暮擅长敷衍了事。
这些话他一个当秘书的也没资格跟老板说,他有时候觉着宁小姐那么好的家世为什么非要吊死在许总这一棵树上。
当然这些话,更不能说。
秘书轻声提醒:许总,宁小姐这次是真心实意想卖了房子。她挂出的价位比整个楼盘的房子低了五十万。
话音落地,电话里只剩下呼呼地风声。
许暮收紧手指,骨节压出一片死白色,眼睛随着话音抖了一下。
他说:我何尝不知道。
秘书顿了下,许总,你在哪儿?
许暮没说自己就在宁偲楼下,他连上楼试一试宁偲家密码锁换没换的勇气都没有。
宁偲洗完澡。
裹着浴袍下楼,宁爸爸正在给宁妈妈拍照。
宁妈妈听见脚步声,仰头朝宁偲招手,笑眯眯地说:阿偲,快来,看看妈妈这条丝巾好看吗?
妈妈是个购物狂魔,爸爸就冲着她随便买,一买起来就没个度。她扫了一眼堆砌在沙发边上的购物袋,就知道她妈又去商场扫货了,对此见怪不怪了。
好看啊。她漫不经心地夸着,特别衬你的肤色。
宁妈妈最喜欢被人夸奖,摆弄了几下丝巾,笑得合不拢嘴,拉着宁偲坐下,摘下丝巾要给她围上。
宁偲一把手挡住,做出惊恐的表情说:别了妈。这颜色多老气啊。
宁妈妈脸色一变,你刚还夸好看。
宁偲接过丝巾,随便在宁妈妈脖子上一挽,扬着嘴角说:只有你这种气质戴这条丝巾最好看。
宁妈妈被哄得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宁爸爸对着宁妈妈一顿拍,笑呵呵地说:女儿说得对,也就你戴这条丝巾好看,比电视上的模特还好看。
宁爸爸是出了名疼老婆,宁偲听得牙酸。
她拿起遥控器随意按着。
宁妈妈突然开口说:怎么最近回来住了?
宁偲手顿了下,散漫一笑,分手了,那套房子打算卖了。
宁妈妈和宁爸爸相视了一眼,表情僵了半晌,视线对视线,好半天也没出个声。
宁偲见他爸妈突然不说话了,反而不习惯了,扯了扯嘴角,干嘛不说话啊。
宁妈妈的笑容变得小心翼翼,扶着宁偲的肩膀问:真……分了?
嗯呢。
宁妈妈的表情更加古怪,突然将丝巾全都塞回盒子里,又扭头对宁爸爸说:照片赶紧删了。
宁偲一时看不懂他们这套操作,难道现在更应该关心的不是她分手吗?
他记得当初她喜欢许暮那会儿,父母说什么也看不上许暮,即便家庭相当,许爸爸明确表示许暮靠不住。
出生世家,带着一身纨绔子弟的毛病,挥霍无度,吊儿郎当没个正行,许暮并不是宁偲爸爸女婿的最佳人选。
当时闹得一度很僵硬,宁偲好赖都要跟许暮好,逼着宁爸爸宁妈妈接纳许暮,后面感情稳定了,许暮接手家族后,渐渐有了成就,宁爸爸这才觉着事情已成定局,对许暮有多改观。
宁妈妈随便把包装盒一扔,抽纸擦了擦手,这些东西都是许暮让人送来的。
宁偲翻了个白眼。
宁爸爸沉默了半晌,开口问:许暮什么态度?
宁偲眼睛盯着屏幕,面无表情地说:管他什么反应,我要分手难道他不高兴就不分了?
宁妈妈表示遗憾,但又说:许家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他们家关系太乱了,我就怕你去了吃亏。现在好了,咱们阿偲又可以回妈妈身边了。
宁偲笑了笑,歪头靠在宁妈妈的肩膀说:妈,要不我不结婚了吧,你同意吗?
宁妈妈表情微愣,随即笑着抓住宁偲的手,轻轻抚摸着手背,眼底略带伤感。如果真的不能出现一个像爸爸这样的人,能保护你一辈子,我跟你爸养你一辈子。
宁偲听了心里酸软一片,她眨了眨眼,眨走眼里的湿意。
宁爸爸难得正经道:你那公寓也卖不了几个钱,明天我让秘书给你去挑一套喜欢的,想要什么样的?别墅还是平层?
宁偲觉着他爸说话贼有意思,言语间透露着一个土老板的气质,她把脚搭在宁妈妈腿上,侧身窝在妈妈肩膀说:妈妈你最近是不是没查爸爸的私房钱。
宁爸爸瞪了她一眼。气得撅起嘴。
手机震动了两声。
宁偲狐疑的打开看了一眼微信。
宁偲的姐妹群里发来的。
九儿:阿偲,你猜我在你楼下看到谁了?
饼饼:谁啊????
宁偲这几个姐妹住在一个小区,经常约着一起喝酒认识的,关系还挺好的那种。
宁偲发了一个问号。
九儿甩了一张照片过来。
黑灯瞎火时拍的,照片模糊,依稀能分辨一辆车和一个车牌。
宁偲看了没什么反应,回复了一个哦字,显得极其冷淡。
九儿:许暮啊!!!阿偲,他后悔了?
宁偲:不知道。谁管他呢。
九儿:姐妹棒!晚上喝酒来不来?
宁偲:不去了,在家陪我爸妈呢。
她顺手拍了张电视剧的照片。发进群里。
九儿:哈哈哈哈草,许总不知道你不在家啊?那他妈在演什么,虐恋情深么?
宁偲回了一个哈哈的表情包。
一个表情包瞬间冷了场。
等到宁偲再打开手机时是几个小时之后,她看到了九儿半个小时前发的消息。
九儿:草草草,许渣男什么情况,不走了?在你家楼下坐了三个小时了吧。
宁偲抿了抿嘴,心里没什么多余情绪,她发现对一个人死心了真好,喜欢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身上度了一层光,怎么看都好看。不喜欢那个人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层光突然消失了,漏出丑陋难堪的一面。
她真对许暮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家楼下,无暇关心。
退出微信群聊,她才看到李倦几个小时前发了好几条微信。
李倦说周六下午有新电影要上映,约她一起去看。
宁偲对这部新电影其实关注很久了,一直等着上映去看首映,她去看论坛上翻了下电影的评论才慢悠悠地回复信息。
宁偲:okkk
本来以为时间很晚了,李倦应该已经睡下了。
她刚回复不到一分钟,对方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李倦:还没睡?
宁偲:刚躺下,你呢,怎么也没睡。
李倦:今晚值班,刚看完资料。
宁偲:很累吗?
消息发出不到一秒钟,李倦的语音电话就拨了过来。
宁偲愣了几秒,点击接听。
电话那头很安静空旷,依稀能听见挪动椅子的声音。
阿偲。李倦声音有些沙哑,透着一股疲惫,轻轻撩拨着心弦,困了吗?
宁偲把手机放在枕头边。手枕着侧脸望着窗帘,声音软得近乎呢喃:有点困。怎么突然跟我打语音?
李倦心说当然是想你。,但又怕吓着小朋友,胡乱扯了个理由:太累了,想着找个人说话。
宁偲胡乱地想着,你以前累了怎么缓解啊?
她记得这还是李倦第一次打电话跟她说累,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压力。
李倦笑了下,没法缓解,只想发泄。
因为有你了,觉着自己娇气了。累的时候就想听听你的声音,这些话李倦一个字都不敢跟宁偲说。
宁偲好奇地问:怎么发泄?
李倦那边停顿了几秒,喉底发出轻笑,语气带了几分大胆地试探,你真想知道?
宁偲一听这语气都知道没什么好事,抿了抿嘴唇说:不想。
李倦也歇了逗一逗宁偲的心思,缓慢开口:周六一起看电影吗?
宁偲同意了,又聊了几句挂了电话,她后知后觉发现李倦的声音哑得不像话,这熬夜也太费嗓子了吧。
*
许氏集团办公室。
总裁办气压极低,秘书们脸色凝重,一副大事不妙的感觉。
宋秘书是许暮的贴身秘书,从大学毕业就来许氏上班,经过层层选拔最终进入总裁办,为许暮处理贴身事物。
许暮在宁偲楼下等了一晚上,也没等来房间开灯,后来干脆就在车上将就了一晚上,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房子的事情尽快落实,三天之内我要看到合同。
宋秘书感觉压力巨大,沉默了半晌开口:许总。宁小姐那边不卖了。
许暮震惊的抬眸,脑门上就差贴上几个问号。
怎么回事?许暮想不通一个晚上,宁偲怎么就反口了,难道是舍不得?
有了这个猜测,他心脏急速的跳动。
如果心跳可以被别认听见的话,宋秘书一定可以听见许暮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
许暮沉着一张脸说:价格不合适?
宋秘书也是刚从中介拿得到消息,宁偲撤销了挂牌销售,具体原因中介不肯说。
中介不肯告知,宁小姐也没明说。
宋秘书看着许暮皱起眉头,这件事情确实办得不漂亮。有失他作为秘书的水准,于是低下头,等待着许暮数落。
等了半天,也没听见许暮开口,小心地抬头看见许暮盯着桌上的文件看,然后低头千签字,字迹遒劲有力,完全看不出心情不好。
签完字,许暮把文件往桌子上一丢,不卖就不卖了。要是她再想卖,继续去谈。
难得老板脾气好了点。
宋秘书暗自松了口气,刚松懈的神经一下又被许暮拉紧,他听见许暮问:拍卖会的首饰送过去了吗?
宋秘书点头:已经送过去了。
许暮挑了挑眉,平直的嘴角勾出了一点弧度。
看来,投其所好还是有用。
许暮放下签了一半的文件,从手机里调出两张照片发到了宋秘书的微信,你去帮我把这两款珠宝买回来。
宋秘书存下照片正准备退出办公室,就听见许暮说:算了,你别去了,我自己去。
宋秘书笑了下。调侃道:许总,女人就得这么哄。
许暮瞥了他一眼,把他的笑容给吓得一干二净,后悔自己嘴贱。
女人该怎么哄?许暮干脆放下笔,虚心求教,你给我说说。
宋秘书头皮一麻,他一个单身狗哪知道怎么追女孩子,会得那点皮毛也是从短视频里学来的,说起来哄女孩子那些东西,还是许总教他的。买什么最新款礼物珠宝什么的。
要说唯一参透的办法就是给女孩子的礼物应该亲力亲为。
许暮以为宋秘书害羞,换上一张严肃的表情说:若是不好说,你写成邮件发我。
宋秘书一脸愁容地离开办公室。
这让他去哪里找哄女人的办法。
很快,公司里有对象的同事同时收到宋秘书的工作通知。
【宋秘书:请问女朋友生气了该怎么哄?写一百字解决办法,请大家中午12点前发我邮箱哦。】
众同事:……
许暮签完文件,收起笔,正打算在网上搜一搜如何哄女孩子回心转意。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宋秘书抱着一个盒子,一脸哭丧相走了进来。
许暮瞥了一眼宋秘书手里的箱子,什么东西?
宋秘书战战兢兢将箱子放在桌面上,又吸了好几口气说:许总,宁小姐把你送的珠宝退回来了。
许暮皱起眉头。
宋秘书往后退了一步,目光死死地盯着箱子,浑身冰冷。
许暮耳朵没问题,那么大一句话他早就听清楚了,只是不愿面对罢了,尤其是当着外人的面。
说什么了?他气息不稳。
宋秘书摇头,宁小姐送来就走了,一句话也没说。
许暮冷着一张脸,吼道:她来了你就不知道叫我?她给你你就接?
他的声音很凶恶,带着不可抑制的愤怒,吼完看到宋秘书浑身发颤,磨着牙将凶狠的气息收敛了几分,我真搞不懂,是她给你开工资还是我。
宋秘书浑身绷的笔直,急急地表忠心,是许总。
许暮心里烦得很,看到宋秘书杵在这里更烦,一挥手接连说了三个出去。
宋秘书如释重负,逃跑一般离开办公室。
等到门被阖上,许暮脸上露出受伤的神色,冰冷的视线紧紧盯着盒子。
三两下粗暴的拆开包装盒,珠宝盒和一张卡赫然出现在面前。
他捡起那张卡,脸色越来越臭,怒气横生。
卡片下面贴了一张便利条--
许总,物归原主。卡里面有三百万,一笔勾销。
落款宁偲,干净利落。
他盯着那一行字,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狰狞,一笔勾销?宁偲想得太天真了。
他偏执的占有欲被彻底激起。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占有毁掉。
一笔勾销,不可能。
他狠狠地将那种纸揉碎,仍不够,撕成碎末扔进垃圾桶,叫他看不见才作罢。
银行卡直接被捡乱扔进珠宝盒里面,胡乱捆好,叫来宋秘书,阴冷着一张脸吩咐:送回去,告诉她。我不要的就丢了,我送的,她不能拒绝。
宋秘书后背发凉,感觉这样的许总他都怕,更何况是宁偲呢。
他恭敬地领走珠宝,发愁地离开了办公室。
宋秘书离开后,许暮冷静了一会儿,他才发现自己的右手小拇指抖得厉害。
他用手捂住,无济于事,抖得更狠。
他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嘴唇上的血色褪去,右手因为手指的缘故,一只手都抖了起来。
身体隐隐发颤。
许暮松开手手指,盯着看了会儿,他拨通了一个电话。他额头上冒出了一层汗,仿佛握着手消耗了身体的全部力气,拖着有气无力的声音说:我好像又发病了。
他有家庭遗传病,年前刚查出来的,之前发过一次病,那时候不知道是遗传病,以为只是出现了应激反应。
因为家人出现了同样症状,他才查出阴性遗传病,上一次发病就是这个引起的,医生说过发病周期不定,但会随情绪变化诱发,如果在发病初期,短时间内不会复发,只不过半年,他居然第二次复发了。
对方询问了症状,许暮咬着牙一一回复。
对方语气凝重道:你别动,我派车去接你。
他紧绷的身体骤然松缓,趴在桌子上,脊梁骨往下塌,脸上汗津津的一片苍白。
小心放在桌面上的右手,手指颤抖的频率比之前更快,手背上密布的青筋,呈管状凸起。
101 回家
许暮盯着发抖的手指,嘴角牵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他尝试了伸手拿手机,手完全不受控制。
这股强烈灭顶的恐惧来势汹汹,许暮心口骤然紧锁,像是被人一把攥住故意让他的心脏无法搏动,渐渐地感觉胸腔里的氧气被压缩抽干,下意识的张着嘴换气。
他用手肘扫掉搁在桌面上的文件,弄出了噼啪的声响。
宋秘书在外面敲门,推开门时看到这样一副景象,吓得说不出话来,白着一张脸脑子里就一个意识,先关门。
他重重把门关上,也管不得一地狼藉,踩在文件上蹲到许暮身边,试探性推了下许暮,许总。
许暮目光阴沉地看了一眼宋秘书,没死。
宋秘书脸色惨白,并不比许暮好多少,极力维持着作为秘书临危不乱的镇定,我要怎么帮你。
许暮告诉他医生的车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宋秘书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装作若无其事的陪他上车就行了。
宋秘书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关心一下许暮,就听见许暮冷着声音叮嘱:这件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听到许暮这么说,宋秘书反而松了口气。
许暮接了个电话,他撑着桌子站起来,宋秘书看到许暮按在桌子上的手微微发抖,不禁皱起了眉头,但很快又将这股不适压了下去,走过去扶许暮。
许暮推开他,步履平稳的往外走。
宋秘书跟在身后,如果不是他亲眼看到那一幕,他不相信许暮此刻的从容和平静是装出来的。
一辆黑色的车停在公司地库的电梯门口,许暮一上车就虚脱了,仰靠在椅子上紧紧的闭着眼睛。
车上的男人跟宋秘书颔首后,拉上车门,车缓缓拐出地库。
其实从上车前,许暮的精神出现了恍惚,他好几次听见手机响,猜测着是宁偲问他晚上回不回家吃饭。
他实在是没力气接,想让宋秘书接一下,可是宋秘书告诉他没人打电话来,他只能依靠着本能,支撑到上车。
以至于他是怎么上车的,曲昂跟他说了些什么,他一概不记得了。
再次醒过来时,他躺在曲昂的治疗室,曲昂一手拿着笔,一手托着本子不知道在记录什么。
曲昂听见床上的动静,收起笔塞进胸口的口袋里,垂眸打量许暮,感觉怎么样?
许暮脑子里还有点混沌,先动了动手指,发现手上的知觉恢复后,开口时声音还带着病态的沙哑。你给我吃了什么?
曲昂说:药,注射的。你需要镇定。
许暮怔了几秒,撑着床坐了起来,看向曲昂,第二次了是不是基本上确认了?
曲昂是精神科医生,从年前偶然诱发病情,曲昂一直跟他保持着联系,许暮没把这件事情当回事,他觉着曲昂说得很玄妙,因为是隐性遗传,发病的几率不高,而且自己真没那么倒霉。
曲昂没着急下定论,只说:还需要做一系列检查。
许暮沉默了。
他不想做检查,也不想确诊,就这么得过且过挺好的。
曲昂推了推鼻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儿,我想知道你这次的诱因是什么?
许暮不肯说,没有诱因。
是吗?曲昂的一双薄眼有种洞察一切的能力,他笑了下说:那你喊的阿偲是谁?
许暮浑身震了下,不悦地皱起眉头。
曲昂知道许暮不肯配合治疗,要不是发病了,他还是肯来医院接受检查的,想到这些。他拉开椅子坐下,用一种温柔又强势的语气命令道,告诉我。
许暮拧着眉头不肯说,曲昂说:是宁偲吗?
不等许暮回答,曲昂用一种近乎没有情绪的语气道:你知道这个病,一定要弄清楚诱因,作为医生我必须问清楚,你要做的是配合我。
许暮冰冷的视线扫了曲昂一眼,扯着嘴角近乎嘲弄:我妈给了你多少钱,她这么关心我是不是真得病了?
曲昂面无表情的与他对视,许暮,这跟你妈没关系。
许暮冷哼了一声:能没有关系吗,她可是派了亲儿子来监视我这个假儿子。
许暮看到曲昂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多了点情绪,心满意足地露出胜利者的姿态。
他跟曲昂的关系复杂到不知道怎么界定,即便曲昂是自己的医生,许暮只要想到自己的母亲,再看到曲昂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就想恶劣地作弄他。
曲昂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对许暮的话始终没有多余的回应,用干巴巴的语气问:我只想知道诱因。
许暮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没有恶心到对方,反而是自己心口上郁结了一口气。
许暮也歇了心思,在曲昂逼迫的眼神里,缓慢开口:是宁偲。
因为宁偲要跟他划清关系,他才突然失控。
只要想到宁偲两个字,心又开始发抖,那种恍惚的余晕重新席卷而来,剥夺着他孱弱的呼吸。
他闭上眼睛,试图驱赶难受的感受。
曲昂声音平静:他甩了你?
许暮瞪了他一眼,警告他用词严谨一些,起高了调门反驳,怎么可能。
曲昂淡声道:都病成疯子了还不肯承认自己被甩了。
许暮特别讨厌他用这种冷淡的语气说话,明明没有笑,却给人一种嘲讽的感觉。
曲昂直直的看着他,并不打算放过上一个问题,要不打个电话证实一下?
许暮气得不轻,说什么也不同意打电话证实。
曲昂的视线在他脸上打转,突然往椅子上一靠,牵了牵嘴角道:哦,她该不会把你删了或者拉黑了吧?
许暮脸色一沉,阴沉的咬着牙问:你到底是来给我看病还是为了满足你的八卦?
曲昂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我对你的任何事情都不敢兴趣。
许暮冷哼了一声,听见曲昂问:现在提起会难受吗?心悸手抖还是呼吸急促?
许暮道:心悸,呼吸急促。
曲昂点了头,在本子上写了点什么。他握笔的姿势很好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水墨钢笔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音。
他垂着头,眼睑微垂,薄薄的眼皮上一道褶皱明显,睫毛垂下,挡住了好看的眼珠子,薄薄的金丝眼镜夹在鼻梁上,衬得鼻头挺拔。
许暮被这种气氛弄得不舒服,下意识问:严重吗?
曲昂只顾着写字,头也不抬地回:死不了。
我当然知道死不了。许暮头一遭觉着曲昂说话很刺耳,我看你就是巴不得我死了,你可以去争我的家产。
曲昂的笔尖一顿,微微扬起了点下巴,我又不姓许。
许暮感觉简直就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软软的使不出半点力气。
具体什么情况下诱发的病情,还记得吗?曲昂终于有空抬起头,观察许暮的表情。
许暮不喜欢他这种目光,皱着眉头,冷着脸不说话。
许暮合上本子,放下腿站了起来,许暮视线随着他转,你做什么?
曲昂将笔盖和尚,塞进白大褂的口袋里,对许暮说:病人不配合诊疗,那就等病人愿意说了再沟通。
许暮一听这架势就知道曲昂要把他丢在病房,消毒水的味道令他反胃,他拽住曲昂的衣角。
曲昂瞥了他一眼,捏着衣角从他手里抽出来,掸了掸道:愿意说了?
许暮不怕治疗,他讨厌面对曲昂直白的眼神,只好配合对方将事情的前后简略的交代了一下。
这是第一次他当着医生的面,剖白自己的感情,很不自在,本以为曲昂会趁机笑话她他,结果没有。
曲昂全程面无表情的听听写写,表现得十足专业,这也让许暮放下戒备,愿意剖析一点。
到最后,许暮让曲昂拿手机给宁偲拨号,你说我在医院。快死了。
曲昂扫了他一眼,你这是骗人。
许暮无力的笑了,舌尖漫延着一股苦涩,能骗她来也行啊。
曲昂照着许暮输入的电话号码拨过去,那头响了几声,接通了。
谁啊?宁偲的声音带着困倦的慵懒。
曲昂说:请问是许暮先生的家属吗?
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应该是翻动被子,紧接着传来宁偲的声音:他怎么了?
许暮心口募地一紧,他蜷了蜷手指,冷掉的血液渐渐回暖流往心房。
曲昂按照许暮的要求说:许暮正在医院。
宁偲说:哦。
曲昂微微蹙眉,很快就听见对面挂了电话。
嘟嘟的声音跟挂电话的态度一样冰冷。
许暮闭上了眼睛,敛住了受伤的情绪。
曲昂没什么表情的收起手机,塞进口袋里,问了这么多他有点口渴。打算回办公室喝口水,顺便给许暮一个伤感的空间。
曲昂折回病房时,许暮视线在他身上扫,从头到脚极具侵略性,这让曲昂感到不舒服。
曲昂与他对视了一眼。
许暮看着他极其恶劣的开口,精神病会遗传,你也是她的儿子,你说你会不会也被遗传了?
见曲昂没什么反应,他又追问:你检查过吗?
回应他的是曲昂冷冰冰的背影,许暮一度觉着曲昂像个没有情绪的机器人,机械地重复着电脑下达的指令。不然怎么都不会生气呢!
许暮的电话响了,是陆云铮打来的。
陆云铮喊他晚上去云和里喝酒,许暮笑了下说:喝不了了,住院了。
那头陆云铮不知道说了什么,许暮扯了扯嘴角,眼底流露出复杂神色。
嗯,死不了。
*
宁偲被敲门声吵醒。
她趿拉着拖鞋,慢吞吞的走到门边,拉开门看到宋秘书端着盒子站在门口。
宁偲扬手关门,被宋秘书用手卡住,宁小姐。
宁偲瞪了他一眼。扫了一眼被她原封不动送过去又被抱回来的包装盒,赶在宋秘书开口之前说:这东西你从哪儿抱来的,就还到哪儿去。
宋秘书也为难地说:宁小姐,许总说这东西就算丢了,你得你来丢。
是吗?宁偲扫了一眼盒子,从宋秘书手里接过来,然后嘭的一声丢在门边,面无表情道:行了,我丢了,你也可以回去交差了。
这些宋秘书更加为难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就丢在门边,他小心脏完全受不了。
不等宋秘书再说什么,宁偲扬手重重的关上门。
宋秘书神情复杂守着那个盒子,抓了抓脑袋,快愁死了。
宁偲换了衣服出门时,宋秘书还可怜兮兮的蹲在门口,守着那个贵重的盒子不肯离开。
宁偲跟没看见似的,锁上门,走进电梯。
李倦说刚下班,约她一起吃早餐,反正她也不可能睡觉了,就答应了。
她把车停在医院楼下时,李倦正从大门口往外走,远远看见宁偲的车,加快了脚步过来。
屈手敲了敲车窗,等到车窗降下,双手叠在车窗上,笑眯眯的揉了揉宁偲的头发。
宁偲嫌弃推开他手,拉下镜子一边整理一边抱怨:我刚吹得头发又被你揉塌了。
她对着镜子拨着头发,李倦盯着她看,眼神不自知的变得柔和,宁偲从镜子里瞥了一眼李倦,一巴掌拍在他手臂上。你这是什么眼神。
李倦扬眉,什么什么眼神?
宁偲搓了搓手臂说:像个痴汉。
李倦牵了牵嘴角,也笑了起来。
这时几个医生护士从大门口子走出来,他们看见站在车边李倦,挥手探头探脑地喊道:李医生。
李倦看过去,靠在车上,冲他们挥手。
几个人年轻医生走进,视线不住的朝他身后瞟,李倦站着没动,也没打算遮挡宁偲。
其中一个年轻男医生笑着说:李医生的朋友啊?
说完又会心一笑,小姐姐好漂亮。
李倦大方承认。顺带揉了下宁偲的头发,动作暧昧,是啊,我朋友。
护士和医生心知肚明的笑了笑,突然问:李医生要一起去吃早餐吗?
李倦表示遗憾,我家小朋友特地来接我去吃早餐。
宁偲突然拽了一下李倦,李倦回头看她,你想一起吃早餐吗?
宁偲点头,可以啊。
她并不介意跟李倦的同事一起吃早餐。
同事们也笑了笑,宁偲下了车,一行人进了医院食堂。
这会儿早餐饭点,食堂的人很多,闹闹哄哄夹杂着豆浆的香气漂浮在空气中。
李倦让宁偲在一张空桌子旁坐下,问她:你想吃什么?
宁偲远远地看了一眼招牌,茶叶蛋和粥。
李倦点点头,朝着早餐窗口走去,半道上遇到熟人打招呼,他停下跟对方交谈了几句。
宁偲托着腮望着李倦的背影,高大挺拔,脊背永远绷的直直的,都说学医的人压力大容易早秃,李倦身上完全没有这些。好像上天格外偏爱他,他拥有一头浓密柔软的头发,宽阔的肩膀,收成一把的腰,修长的双腿,哪怕是穿着臃肿的羽绒服,也显得清秀像个移动的衣架子。
就买饭这么一会儿工夫,就有四五个护士红着脸偷看李倦,他在科室应该很受小护士们喜欢吧。
有个大胆的护士拿着饭卡,走到李倦面前,说了点什么。
李倦笑着指了指宁偲这边。那个女孩的脸色更红,很快低着头离开。
她胡乱的想着,早上跟李倦攀谈的那位医生端着早餐回来,在她对面坐下。
你好,我毛冬,李医生的同事。男生笑眯眯的样子憨态可掬。
宁偲朝他笑了笑,你好,我叫宁偲。
毛冬被宁偲的笑恍惚了一下,扣了扣后脑勺不自在的说:你是李医生的女朋友啊?
宁偲摇了摇头,不是啊。
毛冬露出疑惑地表情说:那刚刚有女生要请李医生吃早餐,他说他要给女朋友买早餐。
宁偲皱了皱眉,突然想起来那个红脸的女生。
她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毛冬调侃道:我以为李医生不会下凡呢,没想到一出手找了个天仙。
宁偲被毛冬逗笑了,李医生下凡?
毛冬眉飞色舞的描绘李倦在科室有多高冷,宛如一个高高在上的神仙,不食人间烟火,他们都觉着李医生的眼光很高,至少不会为了她们这些凡人动凡心。
宁偲觉着她认识的李倦和毛冬形容的李倦完全不同,毛冬摆手说:李医生这叫什么,这叫为爱克制。
宁偲觉着他越说越扯,赶紧进让他打住。这时李倦端着餐盘回来,他把买来的粥和鸡蛋放到宁偲跟前,温和的问:聊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宁偲揉了揉发烫的脸,有吗?
李倦撩开衣摆,在她身边坐下,把勺子递给宁偲,又顺手拿过茶叶蛋磕开,慢条斯理的剥壳,放到宁偲面前的盘子里。
毛冬都看傻了,李医生那双上手术台的手。竟然会做剥鸡蛋壳这么低微的事情。
他羡慕的快哭了。
宁偲咕噜喝着粥,李把两个鸡蛋剥了壳放下,这才慢条斯理喝着自己的粥。
宁偲咬掉鸡蛋白,她不喜欢吃鸡蛋黄,顺手就递给李倦,李倦笑眯眯的低头咬走,包在嘴里咀嚼。
宁偲把露出来鸡蛋白塞嘴里,这是他们此忱Фタ蓁铡养出来的默契,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对。
毛冬看愣了,筷子掉在餐盘里,他慌乱地捡起来,顿时红了脸。
内心疯狂咆哮草草草,李医生居然吃别人吃过的鸡蛋黄啊啊啊啊啊啊要死了。
李倦瞥了一眼傻眼的毛冬,指了指他的脸,毛医生,你很热吗?
毛冬讪笑了一声,喝粥很热。
李倦心说你也不是喝的粥啊,你吃个馒头能吃的满脸通红?
宁偲喝完粥,吃完鸡蛋,李倦细心地抽纸,宁偲伸手去接,被他躲开,手直接伸到她嘴边,替她擦拭嘴角。
宁偲愣住了,一动也不敢动。
李倦擦完扔掉纸,吃饱了?
宁偲点头,李倦也放下勺子,端着餐盘站起来说:那走吧。
好。宁次看到他那碗粥就喝了一小点,你粥没喝完。
李倦勾了勾嘴角,不好喝,走吧。
李倦和宁偲离开后,毛冬还处于山崩地裂的状态中。
有几个小护士坐到毛医生对面,笑眯眯的问:刚那谁啊?好漂亮啊。
毛冬一脸遗憾的说:你们没戏了。
小护士叽叽喳喳,毛冬觉着自己知道了李医生的秘密,就得有为人家保密的义务,李医生没同意能说,他绝不瞎说。
反正你们以后离李医生远点。毛冬胡乱的扒了两口粥,离开了食堂。
就在毛冬誓死为李医生保密时,李倦带着女朋友在食堂吃早餐的事情已经在科室传开,绝对真实有料,因为是李医生亲口承认的。
回到停车场,李倦绕到副驾驶,拉开门,坐上来。
宁偲问:你不开车?
李倦倒在椅子上。抱着双手,困倦的打了个呵欠,太累了,不能疲劳驾驶。
宁偲也没说什么,让他系上安全带出发,车子刚上主干道,遇上早高峰,堵得严严实实。
李倦靠在座椅上,歪着头睡得很沉。
宁偲把音乐声调低了一点,回头从后座上扯过毯子,胡乱的盖在他身上。
看来值夜班真的很累。宁偲凑近了一点都能看到他眼底的淡淡淤青。
她把车开到了李倦家楼下。
车停下来时,李倦醒了过来,睡得迷迷瞪瞪,思维也变得缓慢,往窗外看了几眼,才用哑得不行的嗓子问:到了?
宁偲看他实在是困得不行,弯腰给他解安全带,突然肩膀用压下一股力量,他被李倦拽着肩膀揉进怀中。
她扭着身子,被他别扭的抱着,细声喊他:李倦。放手。
李倦不但没放手。反而手收得更紧,低喃了一句:好累。
宁偲说:累就回去睡觉。
李倦不撒手,头埋在她肩膀上,一动也不动,好像就是真困了,找个支撑靠着睡。
宁偲怕他真睡着了,放缓了声音说:回去睡。都到家楼下了。
李倦嗯了一声,眼皮子沉沉的下坠,整个人软绵绵的挂在她身上,宁偲推开他,先下了车,绕过去打开车门,让他下车。
李倦从没这么困过,或许车里好闻的气味,又或者是身边的人,他竟然舍不得醒过来,他很贪恋这种感觉。
他下了车站在一旁,垂着头等待着宁偲扶,等了半天,见宁偲拎着车钥匙抬步往前走,追了上去,宁偲帮他打开房门,站在门口目送他进门。
她挥手,好好休息吧。
突然手腕被一股大力拽住,一个用力就被拽进了房间里,李倦用脚踢上房门,将她宁偲抱了个满怀。
宁偲吓到了,推着他。
他低声询问:阿偲,我好累啊,我可以抱着你睡会儿吗?
102 就是这个意思
他的怀抱很暖很紧,语调直白地表达诉求,给人一种只是纯洁到不容许多想的,他轻轻靠在肩膀上,呼吸很轻,温温的气息扑在脖子上。
宁偲突然被他抱住,也只是懵了一下以为他困的不行,闹脾气,没往深处想。
只是,她被这么抱着很不舒服。
她双手好不容易挤进两个人身体的缝隙,轻轻推了李倦一下,脖子往后缩了一下,试图分开点距离。
李倦。
李倦一动不动,安安静静的。
宁偲感觉他身体的全部重量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而且这个人无意识的往下压,她局促地有点撑不住了,掌心用力抵在他胸口推他,你先去床上。
李倦抬起头,眼底袒露着困倦和疲倦,他眨了眨眼睛,去床上,你就让我抱着睡吗?
李倦见宁偲犹豫,他直白看她,主动伸出双手,要不你把我绑起来。
宁偲震惊看他,绑你做什么?
李倦说:绑起来就不怕我做坏事了。
宁偲看他的认真的表情。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宁偲也不知道怎么把李倦弄到床上去的,被他拽着手扯到身旁的空位置躺下。
倒在床上,她第一反应不是爬起来,而是想到李倦那该死的洁癖。
衣服都没换就倒在穿上,不得逼疯他才怪,但李倦困到眼睛都睁不开了,也顾不上这件事情了。
被扼住手腕,并排躺在床上,宁偲浑身木然,连吐出的语气都有点僵硬:我衣服脏。
李倦翻了个身,手从宁偲的手臂上穿过,轻轻从背后将她拢入怀中,像抱着一个柔软抱枕一样抱着她,下巴抵在她肩头无意识蹭了下。
调整好舒服的姿势,轻轻笑了一声。
被子带着淡淡的洗衣粉香气,一点也没有男人的汗臭味,枕头也是,柔柔的带着香气。
李倦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有一瞬间宁偲感觉自己被阳光包围了,鼻息间都是好闻的味道。
她推开被子,小声呢喃:我不用盖被子。
回应她的是他李倦均匀绵长的呼吸,还有散发着热度怀抱。
她垂眸盯着搭在腹部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或许因为状态放松手指微微蜷着,掌心的纹路看得一清二楚。
宁偲盯了会儿,一点点推开他的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方睡得不够熟,她刚挪了一点距离,那只手又搭了回来,掌心换了个方向,虚虚地拢在腹部。
宁偲感觉被子太厚了,盖着很热,背后的体温也高,不一会热头上就闷出一层薄汗。
她不敢大动,就往下拽了拽被子,露出了鼻尖和下巴。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偲模模糊糊感觉身后的人动了下,很短暂的凉快了一下,很快背后的热源又贴了上来,比之前还要是烫。她热得不行了。
费力的掀开被子,透了一口凉气,然后那股子热又裹了上来。
宁偲朦胧的意识逐渐苏醒,她缓慢睁开眼,昏黄的灯光洒在窗台的绿萝上,在地上拖出一道影子。
宁偲睁着眼睛看了会儿,迷迷瞪瞪地感觉有什么东西抵在腰上。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碰,然后听见背后传来嘶的一声,紧接着手腕就被捉住压在后背。
宁偲顿时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僵着身体,涨红了脸。
李倦赶紧翻身,裹着被子离她远了点。
宁偲呆滞了几秒钟,猛地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脸红的像个小虾米似的瞪着李倦:你……你……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把那句话说出来。
李倦静静地盯着他,眼底浓浓的情绪不加掩饰的袒露出来。
宁偲的脑子短暂的暂停了几秒,她找不到合适的表情面对这样的场合,她更没想到李倦会突然那样。
脑子里突然乱得不行。
李倦裹着被子坐起来,笑了下,吓着你了?
宁偲往后退了几步,没有承认也没否认,她一时难以接受而已。
李倦掀开被子,迈下床往宁偲走,宁偲的视线上移,下意识的避开某处。幸好他的睡衣足够宽松,没能将窘迫的一面展露出来。
宁偲贴到墙面上。表情凝重的说:我……我先走了。
她扭动门锁拉开门,就在要迈出去时被李倦拽了回来,被他从后面箍着。
宁偲挣扎了一下,对方的力气太大,反而被箍得动弹不得。
阿偲,别怕。他笑了下说:我当初让你把我绑起来,不然我总想抱你。不过你不要害怕,我不会做什么。
他抓着宁偲的手从门把手上离开,握在掌心里捏着指尖玩。
他发现女孩的指尖都是软的,嫩嫩的捏起来很让人上瘾,爱不释手就是这种感觉。
宁偲说:李倦,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啊,你别吓我。
李倦盯了会儿她脖子上嫩肉,终究是忍住了,贴在耳边说:阿偲,我做的还不够明显吗?
他的声音带着困倦后的沙哑,又感觉掺杂了几分委屈。
宁偲耳朵痒,往后缩了一下,与他李倦的怀抱贴得更紧了,耳边传来他的轻笑。
你做什么了?宁偲问。
李倦目光在她耳朵和脖子上打转,最终强行收回看向地板的虚空一点,笑了笑说:我对你什么心思,你难道感觉不到?
不等宁偲说话,他又说:你明明都自己摸到了。
宁偲呼吸一滞,浑身的血液倒流直往脑子里涌,身体也热得冒汗。
心口像是被人抓了一把,细细密密的酥麻从身上漾开,勾起微微颤抖。
她用手肘撞了他的小腹,听见身后的人闷声了一声,很快松开了她。
得到了自由的宁偲,也不管是不是撞疼了对方,逃命似的跑出房间,好像背后有恶狼一样在追赶,拉开门跑了出去。
一口气从步梯上跑下去,她累得手撑在膝盖上喘气,不是好像,分明就是一头真正的恶狼。
还好她跑的快。
直到上了车,把自己副驾驶,心脏还怦怦跳个乱跳。
她拍了拍胸口,静默了片刻,长长舒了一口气。
刚平缓的心情又被手机震动吓得紧绷了一下。
屏幕上跳出一条微信。
宁偲点开看到是李倦发来的。
李倦:你这是拒绝我了吗?
宁偲手一抖,差点把手机都扔出去。她到现在都还是懵的,怎么就过了一个中午,她的兄弟李倦会告诉她对自己有非分之想。
她的心再大,也不可能毫无反应啊。
更何况,对方还是跟她关系亲密宛如亲兄妹的人。
宁偲觉着自己脑子不够用了,她现在没脸面对李倦,要是有个乌龟壳让她躲起来就好了。
思索了片刻,宁偲打字回复。
宁偲:冷静一下。
消息发出去不到三秒钟,李倦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宁偲看着跳动的号码,把手机丢到副驾驶的座位上。点火启动车子。
李倦很执着,打了一遍又一遍,可能意识到宁偲不接以后,他又连着发了好几条微信过来。
绿色的信息提示占据了手机屏幕。
宁偲开着车,故意把音乐调到最大声,用来盖住手机的提示音。
宁偲脑子混乱,意识无法集中,路上踩了好几次急刹车才没闯红灯。
下了车,她点开李倦发开的消息。
好几条语音消息。
宁偲不敢播放,抿着唇打字。
宁偲:就冷静一下,就这样。
消息发过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反正从现在先躲着李倦就是了。
说不定只是一时头脑发热呢。
宁偲躲进房间,翻出行李箱,一手夹着手机打电话,一手捧着衣服往箱子里扔。
电话差点从肩头滑落,被她接回去塞在脸颊和肩膀之间,继续捡衣服,九儿,三亚去不去。
九儿问:什么时候去?
宁偲扔了一大推衣服,把箱子遮得严严实实,她有蹲下把后面扔进去的几件捡起来挂在衣柜里,现在,立刻马上就去。
九儿不知道宁偲遇到了什么事,不急不缓道:这么急?阿偲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宁偲换了个边夹手机,收拾着化妆品,没啊,突然想出去玩。
那好吧,机场见。
姐妹就是这点好,随喊随到。
挂了电话,宁偲拎着行李箱出门,拉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许暮。
眼皮子没来由的颤了下,她扬手重重关上门。
许暮敲了敲门,阿偲,我有事情跟你谈。
宁偲看了眼时间,也不回应外面的人,等待了几秒钟,她拉开门拖着行李箱跟没看见对方似的往外走。
许暮一脸落寞地盯着她,眼睁睁看着对方走远。
行李箱滑轮在地上擦出声响,许暮心里一虚,急急地跟上去,伸手打算拽宁偲,怕她不高兴,直接拽住了行李箱。
宁偲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行李箱被人拽住了,恼怒道:许暮你这人是有什么毛病。
说的绝情话,做得绝情事还不够吗。
像是被戳中了痛处,许暮敛眉垂下眼睑,不让宁偲看清自己眼底的可怕情绪。
你要去哪里?他干巴巴开口,觉着自己这么问有点咄咄逼问会让宁偲反感,缓了点语气补救,我送你。
宁偲拽了下箱子,对方力道挺重,她也拽了。
刚好手机振动了一下。
宁偲低头扫了一眼,李倦发来的微信内容。
李倦:你要一直躲着我吗?
宁偲摁灭锁上手机,假装没看到微信,抬眸对上许暮阴沉的视线,怔了几秒。
你松开,我赶紧时间。宁偲又看了一眼时间,不耐烦的拽箱子。
许暮固执地握着箱子,用了很大的力气,手背上凸起青筋,一条条盘亘在雪白的肌肤里。
我送你的礼物为什么不收?许暮下意识还是用了强势的语气。
这是他骨子里带的,二十多年都这么过来的,他只能尽量克制不去伤害宁偲。一时半会是改不掉了。
我跟你没任何关系。宁偲没什么情绪起伏,掀起眼皮子看他,为什么要收呢。
许暮咽了下,我不想你把送你的东西弄丢。
宁偲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勾着唇角哂了一声,你我都不要了,我还要你送的东西吗?
她看到许暮蹙起眉头,好像很难受的样子,感觉很爽,你要是再把那些东西送来,我下次就直接丢垃圾场。
哪怕之前做了好了心理建设,许暮听了这些话,还是像是被刀子割一般。疼到呼吸都发颤。
他蜷了蜷手指,对宁偲说:对不起。
宁偲怔了片刻,他们之间的空气陷入沉默。
不用。宁偲发现自己真的能做到心如止水了,虽然还会不适,心却不会再疼了。
原来她也可以放弃爱了十几年的人,不在对他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许暮还想说什么,宁偲说:许暮,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放下你的。
许暮直直地看着她。
宁偲语调平缓地说:就是把我对你做的事情都经历了一遍。
许暮脸色唰地变苍白,血色尽褪,漆黑的瞳孔里蒙上一层灰蒙蒙的颓然。
他松开手,随意垂在身侧。
宁偲头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走进电梯。
她仰头望着屏幕上的数字不断减少,电梯门打开。许暮满头大汗,扶着墙壁喘着粗气,前所未有的狼狈。
她皱着眉头,对许暮说:麻烦让让。
许暮听话的给他让腾出一点位置,等她拉行李箱走出来。
阿偲,帮我个忙好不好?许暮想就算是宁偲拒绝了,也要试一试。
宁偲觉着他无论做什么都是博取关注,就跟她当初歇斯底里闹,患得患失后找他不爱自己证据的样子一模一样。
当时许暮应酬完回来,外套上沾了头发丝,她拈起来质问他,许暮微微一笑,轻飘飘道:阿偲,你又无理取闹了。
是不是无理取闹宁偲不知道,她只觉着那会儿自己挺傻逼的,生了一晚上闷气,第二天还得不到许暮的一句哄。
宁偲拨开许暮,保持着最后的礼貌,不好意思,我没时间。
许暮怕她走,急切开口:阿偲,我妈不知道我们分手了,她让我带你回去参加家宴。你帮我这一次,好不好?
阿偲的眼皮子动了动。
她喜欢许暮那会儿,一根筋死脑筋,很多人都看在眼里,真正疼她的还是许暮的妈妈,许母是个温顺的女人,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当初带着儿子改嫁到许家,到现在是一段风流韵事。
但这不影响她对宁偲好,真心实意那种,宁偲也很喜欢许母。
宁偲沉默了半晌,我帮不了,我希望你尽快告诉他们分手的事情。
许暮脸色恍惚了一下,用极近痛色的嗓音说:就一次,你不是想让我不要纠缠你了吗,你和我回家吃个饭,我就不再纠缠你了。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宁偲看他的眼睛,真的?不再纠缠我?
许暮珍重点头。
谁也不想每天被阴魂不散的前男友纠缠,如果一劳永逸的话,宁偲觉着如果许暮说话算话,还是可行的。
就在她斟酌时,许暮又说:你知道的,我妈精神不好,她受不了刺激。
宁偲蹙眉,那她总要知道我们分手的。
许暮说:至少给我点时间,慢慢渗透。
宁偲又将他打量了一遍,从他眼里读出了几分真诚,这才说:行,吃饭改期。我现在要出门。
听到宁偲答应了吃饭,他高兴的扬起眉毛,下一秒,脸又随着宁偲的话阴沉了几分。
什么时候有空?许暮压抑着不让自己乱想,尽量表现的镇定从容一点。
宁偲思索了一会儿说:不知道,有空了联系你。
许暮稍稍展露强势:不行,我妈约好了明天下午。
他感觉到了宁偲的反感,又用商量的语气说:就明天下午,你能不能晚一天出门。
宁偲不想再为他妥协,我约好了。
最终许暮答应宁偲回来时,一起回老宅吃饭,刚好给许暮时间铺垫他们分手的事情。
许暮临走时,突然说:李倦对你说了什么么?
宁偲说什么都没说,还问许暮到底想说知道什么想表达什么。
许暮阴沉着一张脸,用着与他年纪不符合的语气说:离李倦远一点,他对你心思不单纯。
宁偲还是第一次他听见许暮嘴里说这种话,不免有些好笑,你看外面那辆车,有人下车了。
许暮眼底一阵刺痛,他顺着宁偲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知道她要表达什么。
宁偲微微抬着下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有人下车了,位置空出来了,总得有人坐上去吧。
许暮心底一沉,沉着嗓音尽量不让自己暴躁。你什么意思?他顿了几秒,突然反应过来,急切地追问,你要接受李倦?
宁偲说:本来没这么打算,既然你问了,那我就慎考虑下。
许暮眼睁睁看着宁偲拖着行李箱坐进出租车,脚下灌了铅,想追提不起一点力气。
他突然明白,过去的那些年宁偲是怎么忍受他的臭脾气的,而且一次次退让,将自己委屈都包裹起来,可他不知足,变本加厉。一步步将阿偲逼走。
他记得那会儿,阿偲刚学着做菜,每天忙碌学习,有天他应酬喝多了,宁偲就一个劲儿打电话催他早点回去。那会儿他答应阿偲跟阿偲在一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李楚楚出国了,他身边空了,阿偲又太主动,他觉着可以试试。、
对阿偲他始终没有那份心思,也提不起心思。
一起玩的那群人笑话他怕老婆,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时凌晨了,他推开门,看到餐桌上一桌子菜,颜色不太好看,味道也一般,心里顿时有些反胃。
阿偲迷糊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扶他,他一把推开宁偲,将她悉心做的菜反扣在餐桌上,冷着脸数落:怎么又是这些,你能不能做点给人吃的。
阿偲脸上的笑容一寸寸褪下去,她眼里包着一包泪,不敢哭,手足无措的道歉:对不起,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说着,她过来扶他。许暮再次推开她,烦躁的说:我去机场吃。
宁偲愣了下说:你要出差吗?
许暮拖着行李箱收拾行李,也不回答她的话,哪是什么出差,就是看她看烦了去酒店住几天。
他胡乱的塞好行李箱,听见宁偲略带委屈的声音:你要出差怎么不提给我说,我好给你……
他最怕念叨,额头突突的跳痛,一把推开杵在一旁的宁偲,吼道:我是不是去哪儿都得给你报备。
他看都不看宁偲的脸色,重重地摔上门。
他在酒店住了一个多星期,才想起宁偲,回到他们同居的房子里。
现在想想。他只是自食其果而已。
活该!
宁偲从三亚回来时,敢刚落地许暮早早地等在机场外面。
九儿和宁偲从机场走出来时,九儿狐疑了一眼,哟,许少还没放弃呢,他到底要做什么。
宁偲说:犯贱呗。
许暮迎过来说:晚上家宴一起吃饭。
宁偲没什么表情,拖着行李箱往外走,哦。
许暮送宁偲回家放了行李换衣服,这才载着她去饭店。
家宴是许家的传统,每个月一次,不管家里人多忙都得出席,不光许暮,宁偲难得见到了曲昂。
曲昂端坐在许母旁边,面无表情,看见宁偲时,也只是扫了一眼,然后跟许暮交换了一个眼神。
宁偲不是第一次参加家宴,以往的气氛融洽,今晚反而有点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曲昂在场的缘故,许父冷着一张脸,许母拉着她寒暄了一句,也不再多话。
反正一顿饭,吃得挺憋屈的。
宁偲不免多看了一眼曲昂,视线递过去时,曲昂也正往她这边看,视线交汇,宁偲感觉在曲昂冷漠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点不同,那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仿佛是他看见了一项研究课题。
宁偲只知道曲昂是个医生,理所应当觉着对方可能生活中就这样。
饭毕,许母从旁边取出一个红色丝绒首饰盒,当着宁偲的面打开。
宁偲擦嘴的手顿住,攥紧了餐巾问:阿姨,这是什么?
许母打开盒子,笑眯眯地递到宁偲跟前,这是阿暮奶奶送给我的,我现在把它交给你了。
这话说得委婉,宁偲不傻,当然也知道什么意思,婆婆给儿媳妇儿传家宝呗。换做以前宁偲可能高兴的几天几夜睡不着,现在,她后悔答应许暮来吃什么饭。
她猛地推开椅子站起来,本能的拒绝:阿姨,我不能收。
许母以为宁偲只是被吓到了,也跟着站起来安慰:我知道你们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你跟阿暮总要有个结果,阿暮得给你父母一个交代。
不用。阿偲本能开口,想到许母看似温和的一个人,其实精神有点问题受不得刺激,愣是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阿姨,太贵重了,我跟许暮再商量一下。她跟许暮使了个眼色。转身往外走。
转身时,她看到了曲昂眼中露出少有的玩味眼神。
眨了眨眼,那种眼神消失了,他的眼睛里早恢复了一片冷漠。
宁偲不顾许母的呼喊,大步往厅外走。
走廊上,宁偲对许暮说:你妈要送传家宝你是知道的吧?你怎么不劝着?
许暮不说话。
宁偲又说: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差点就脱口而出了。你想过我刚坦白的后果吗?
许暮的表情出卖了他,他低沉开口:阿偲,你也看到了,我家人都很喜欢你,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他才发觉自己几乎是在哀求宁偲了。
宁偲被气笑了,胸膛剧烈起伏,要不是杀人犯法,她估计早对许暮动手了。
不要分手?宁偲咬着牙。不分手留着过年吗?
许暮捉住她的手臂,微微用力,生怕一放手就跑了,曲昂说他放不下宁偲或许是因为爱,但不绝对,绝大部分应该是不甘心。
不甘心那么喜欢自己的人突然离开,更不习惯宁偲的照顾。
至于爱,曲昂说他不相信,他更相信他做的这一切是自我感动。
许暮不认可他的话,他觉着曲昂就是个冰冷的机器,怎么可能会区分爱和不甘心呢。
他明明就是爱惨了宁偲而不知。
宁偲一根根掰着手指,又被许暮一个跟捏回去,对方用力过大。宁偲感觉手臂很疼。
她皱着眉头,眼前人的脸在眼睛里骤然靠近,放大。
高大的阴影遮住了光源连带着逼仄的气息压了下来。
宁偲往后退了几步,挣脱手臂,抬眸时捕捉到了站在许暮背后不远的人,脸色骤然一僵。
她看着李倦的脸色一寸一寸变冷,微扬的嘴角压得平直,心里没来由的一慌。
许暮发现宁偲情绪不对,顺着她的视线转身看过去,看到了李倦双手插兜,冷冷的睨着这边。
许暮该死的占有欲和胜负心涌上来,他下意识的捉住阿偲的手腕,阿偲,进去吧,我爸妈还等着。
他可以加大了说话的声音,好像宁偲和自己父母吃饭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宁偲站着不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倦,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指尖冰凉。
李倦迈着长腿走到他们跟前停下,目光在宁偲身上打转,过了半晌,眼里的失落不住往外涌,跟他复合了吗?
103 克制
宁偲在想饭店的空调是不是调得太低了,以至于听见李倦的话以后打了个寒战。
她感觉心里像是被刺了一下,一点点细细密密的疼扩散开,凉意更甚。
她看向他想说不是的,我们没有复合,但对上他凉飕飕的视线时,喉咙里像是被堵了一坨棉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倦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几秒,没有等到否定的答案,终究是失落地收回视线,眼底覆上一层淬了冰的漠然。
好似刚刚那个情绪波动的人不是他。
那个问他们复合了没用的人不是他。
宁偲想起来,她已经躲着李倦很长一段时间了,电话不揭鹩医爬愣崤息不回,宛如人间蒸发了一般。
她没有好好把这段猝不及防转变性质的感情,好好理一遍。
但李倦不一样,他从小到大想做什么,都想得很清楚也很笃定,就好比宁偲躲到了三亚。不接他电话不回消息。
他每天按时按点的给她发消息。
哪怕是自言自语,他也不厌其烦的发过来,一再确认他有没有被拉黑。
宁偲本来打算解决完许暮,再跟李倦好好谈一谈,没想到天不遂人愿,偌大的南城,还是没避开这种狗血戏码。
李倦等不到宁偲的答案,也不打算等了,作势要离开。
许暮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脑子里蹦出宁偲说的那句慎重考虑下,他真怕宁偲是不是随便说说,当即开口催她,阿偲,走吧。别让他们等太久了。
李倦面无表情地错开位置,让他们两人进屋。
突然手心被人勾了一下,像是羽毛般落在手心里,他垂眸看到宁偲用食指挠他的手心。
他不解地直视宁偲。
宁偲说:别走,你等我一下。
李倦的眸色沉了几分,紧抿着唇瓣,也不说等还是不等,就那么傻站着。
宁偲又说:我进去打个招呼就出来。
李倦什么都没说,仿佛衡量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正巧后面有人哒哒的跑过来,跟李倦说:李医生,你在这儿啊。院长找你呢。
来人是毛冬毛医生,他应该是喝了点酒,脸上红扑扑的。
转头看到宁偲时愣了一下,挥手打招呼:唉。小嫂子也在呢。李医生你怎么不把人带进来一起吃饭啊。
小嫂子?
这个称呼让在场的三个人俱是一愣。
李倦倒没觉着意外,就是有点尴尬,毕竟他有意在同事面前炫耀宁偲,没想到自己会错了意,宁偲压根没那个心思。
许暮就不一样,他紧皱着眉头,眸色沉了沉,刚想跟毛冬解释一下,就被宁偲拦住。
宁偲眨了眨眼睛道:我也刚到。
毛冬乐呵一笑,没有察觉到气氛有什么不妥,熟络道:那你赶紧进来吧,刚好今天科室的同事都在,大家都想看看把李医生拽下凡的仙女呢。
宁偲笑着应:好。
李倦现在心烦,不知道宁偲什么意思,沉着一张脸推了下毛冬,就你话多,走,回去。
走到一半。毛冬突然想起来,我去上厕所啊,我回去干嘛。
他转身折返时,刚好看到许暮伸手拽了下宁偲被她轻巧的躲开了,不免皱了皱眉头。
顺带打量了一眼许暮。
这男人高大帅气,颜值跟李医生不相上下,但是满脸阴鸷,漆黑的眼底凝结着一团浓稠化不开的迷雾。
给人一种很凶很难亲近的感觉,但是他看宁偲的眼神有很奇怪,说不上来,就感觉充满了恋人间该有的占有欲和侵略欲,让人很不舒服。
许暮快进门时,或许是感觉到了有人在打量他,忽然扭头,视线跟毛冬打了个照面,冷冷的带着丝丝敌意。
毛冬先转开视线,迈着大步去了卫生间。
宁偲回到房间内,拿过包,跟许暮父母说:阿姨叔叔,我遇到点急事先走了。
李倦看她要走,心里慌得很,顺手挡住她说:坐会儿再走。
他又补充道:待会儿我送你。
宁偲深深地看了一眼许暮,用眼神提醒他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点到为止。
许暮这会儿满脑子都想着宁偲勾李倦手心那一幕,心里烦躁的不行,说什么也不想宁偲这么走了,于是道:阿偲,别去。
他不想宁偲去哄李倦。
宁偲表情冷冷淡淡的,毫不客气地说,许暮,你在拖延时间。
许母感觉不对劲,忙问了一句:拖延什么时间?阿暮,阿偲有事情要忙,你就让她先忙。
宁偲也直白的看着他,许暮怕逼急了阿偲当着大家扯出他们分手的事实,心不杆忱Фタ蓁臻不愿的退到了一旁。
宁偲颔首道别后。快步拉开门走出去。
走廊上空荡荡。
她找到李倦他们聚餐的房间,深吸了一口推开门,房间里杯盘狼藉,人都走光了。
服务员推着餐车过来,好奇地问:请问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吗?
宁偲愣了片刻,他们人呢?
服务员说:他们结账走了十分钟了吧。
一股失落涌上心头,她扶着门缓了会儿,感觉好不容易热起来的心,又一寸寸冷了下去。
她不是让李倦等她,怎么就走了。
都走了十分钟,也没发个微信。
平时这个点早发微信来了。
她想他一定是生气了吧。
宁偲收回手,摆弄了下手机,道谢后往楼下走。
她拨了李倦的电话,机械的响声一直在响,对方没有接。
宁偲回拨了好几遍,像是故意不接。
宁偲走到楼下,在停车场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李倦他们那群人。
她在花坛边蹲着,点了支烟,趁着短暂的间隙,将她跟李倦的关系梳理了一遍。
越想脑子越乱,本来不打算想了,可是李倦那个失落的眼神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像一把无形的小刀,抵在心尖上,既放不下又给不了她痛快,反复磋磨着她。
宁偲抓了抓头发,再次拨通李倦的号码,机械的响了几声,提醒对方正在通话中。
宁偲知道,他这是主动挂了电话。
宁偲在心里骂了句粗话,摁灭了烟头,不接就不接。
她钻上车一路狂飙到家,洗了个澡,敷了个面膜,强迫自己不去想今晚的事情,余光忍不住瞥着毫无动静的手机。
只要想到李倦那个眼神,她做什么都没心情了。
她刷了一遍朋友圈,反正认识她和李倦的人都没更新冬天,她还特地点进她李倦的朋友圈。
他的朋友圈尽是转发的医院的新闻,几乎没什么生活的内容,跟他年纪严重不符合。
她又想起来毛冬说李倦不食人间烟火,就这老大爷的生活作风,这不是烟火气?
她一遍吐槽,顺手给他三个月前转发的一条新闻点了个赞。
点完觉着不爽。又幼稚的取消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她把手机放一旁,开始洗脸,洗到一半的时候,安静了半晚上的手机响了,她胡乱的浇了把脸,看到是李倦打来的,湿漉漉的手指就按了下去。
那头传来闷重的音乐,人声鼎沸的感觉。请问阿偲女士吗?
宁偲拧起眉头,对啊,你是谁?李倦呢?
那头的人说:我这是minx酒吧,李先生在我们这里喝醉了,能麻烦你过来接一下吗?
宁偲跟对方说她马上来,顾不得补个妆,抓起外套就冲了出去。
等到她赶到minx酒吧时,远远地看见,李倦坐在酒吧前的长椅上。那排长椅是为了夏天准备的,天气冷了,也就没人坐在那儿灌冷风。
李倦宽大的羽绒服随意敞开,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显得瘦削单薄,他垂着头下巴埋在半截衣领里面,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还是睡着了。
头顶的一顶路灯发出昏黄的光线,均匀的包裹在他身上,他双手撑着座椅,乖巧得坐着,影子就垂在脚边的地面上。
不冷吗?
酒吧是不让他待了还是怎么的,跑来这儿吹冷风。
宁偲停下车,也不管是不是没停正,摔上车门朝李倦跑过去。
跑着跑着就变成了走,愣着一张脸走到他面前,弯下腰看了一眼,他居然闭着眼睛睡着了。
宁偲扫了他一眼,看到他双手手背冻得通红,她下意识的摸了下长椅,触手跟冰块一样冷,李倦还撑在上面,不冻手才怪。
她伸手推了下李倦,对方忽然睁开眼睛,懵懵地抬起头,视线飘忽道她身上。
目光怔了几秒。
宁偲什么也没问,在他面前蹲下,拽着拉链底端扣上。一直把拉链拉到了下巴,又整理了一下衣领,才站直了身体。
李倦低头看了一眼扣得严实的羽绒服,眨了眨眼睛,抬头再看向她时,眼尾染上一层薄红,湿漉漉的带了点委屈,像是被冻着了又像是被酒熏得。
宁偲被他这种眼神看得心口一滞。
他拖着嗓音问:你来做什么?
宁偲没说是酒吧的人打电话让她来的,我来招领失物。
李倦迟缓的点了点头。
宁偲问:跟我走吗?
李倦摇头。他望着地上虚空一点陷入沉默,好像变成了一个傻子。
宁偲觉着喝醉了的李倦挺好玩,也不催他干脆在他身边坐下,屁股站上冰冷的椅面,冷得哆嗦了一下,也不知道他怎么不感觉冷。
冷风呼呼地往衣领里面灌,宁偲冻得有点打哆嗦。
喝醉了吗?宁偲问。
李倦盯着影子摇头,你怎么不接我电话,不回微信。
宁偲以为他会先问复合的事情,没想到他闭口不提,我说了冷静一下啊。
李倦说:我不需要冷静。
宁偲问:你是认真的?
李倦忽然侧过脸看她,言语间带着点埋怨,难道我对你的生理反应是假的?
宁偲被问得哑然,忽然想起了那天午睡后的窘迫局面,感觉耳根隐隐发烫。
那说明不了什么。宁偲说话间呼出白汽,你知道很多男的……
我跟他们不一样。宁偲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倦急切打断,阿偲。我对其他女人没有任何这样的心思。
这么多年我身边没有女人。你知道的。他微微抬起下巴,如果你说那是冲动,我不觉着,我已经很努力的克制了。
那天被你发现了,是我已经克制不住了。
宁偲感觉自己的脸烫得厉害,怎么不刮一场大风降降温。
这时,酒吧里出来一行人,在他们旁边闹闹哄哄,过了会儿又各自道别散开。
短暂的热闹突然打乱了他们的谈话。
宁偲吸了吸鼻子问:你没有其他的想问我吗?
她记得还欠李倦一个解释。
李倦摇头。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似乎是起的猛了,身体踉跄了一步,扶在电线杆上稳住。
宁偲扶住他,喝了多少。
李倦闭了闭眼睛,将眼里的醉意逼走,他其实很少喝酒,能不喝就不喝,今晚是部门聚餐他以茶代酒了,没想到在饭店撞到了宁偲和许暮在一起,他以为他们复合了,心里憋得慌,就跟毛冬来了酒吧。
毛冬临时有事被叫走了,就剩他自己喝了几杯闷酒,中途好几个女人来搭讪,想跟他做点什么,被他推开。
他就干脆来外面坐着等,冷风吹散了一半酒气。
他抬高手臂轻轻推开宁偲,宁偲手心一空。下意识抓住他的指尖,裹住他冰凉的指尖。
李倦一愣,低头看着交握在一起的双手。
宁偲低声问:为什么不问问我跟许暮复合了没有?
李倦声音平静的说:我不太想知道。
宁偲知道他口是心非,心里不高兴还不承认,于是解释道:我跟他没有复合,也不打算复合。
李倦的眼皮动了动,睫毛跟着颤了颤。
宁偲感觉心里那根弦被睫毛拨动晃了好几下。
以前都是李倦帮她暖手,这次她牵着李倦的手塞进口袋里,用极轻的语气说:李倦说让我陪她妈吃顿饭。他以后就不在纠缠我了。我才来的。
终于沉默了许久的李倦眼底终于了有了一丝波动。
真是这样?
宁偲捏了捏他的手,我还骗你不成。
李倦紧锁的眉头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宁偲转过身面对他,拽了拽他的衣领,李倦莫名的低头看她。
宁偲拉了一下,让他低下头,指尖在他的眉头指尖抚了抚,将褶皱抚平。
不要不高兴。她指尖冰冰凉凉,像是有种安定的作用,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李倦问:多久?
宁偲收回手,盯着他的鼻尖,轻轻吐息:不需要太久。
李倦睁开眼,眼睛亮了起来,好,不要让我等太久。
宁偲好笑,那我要是拒绝你了怎么办?
李倦的语气有点纵容,那我就再追一遍,还能怎么办。
宁偲也笑了起来。
她把李倦安置在副驾驶,拽着安全带把他绑上,刚打算关上车门,就被他拽着倒在了他身上。
他手缠着宁偲眨了眨眼睛说:阿偲,明天陪我去医院拆石膏。
你手好了吗?可以拆了吗?她仰起头看他。
李倦说:可以了吧,我要是不拆这东西,我都没法抱你。
宁偲对他这个拆石膏理由感到无语,你现在不是抱我是在做什么?
李倦绷着嘴角,这样不够。
喝醉的人总是胡搅蛮缠,宁偲这才知道他其实喝醉了,忍不住担心明天醒来他还会不会记得长椅谈话。
好在李倦喝醉了还算乖巧,随她任意摆弄。
宁偲费了劲儿把他弄到家门口,看着密码锁犯难了,宁偲转头问他:密码还记得吗?
李倦耷拉着脑袋,嘴里嘟哝了一句,宁偲没听清,又问他。
他低声说:072807
宁偲脑子短暂的停顿了一下,为什么是0728?
李倦乖顺地回复:阿偲的生日。
宁偲感觉心脏像是被人捏了一把,酸软一片。
她快速输入密码。将李倦带进屋子,他习惯性往沙发上一倒,就开始扒自己的衣服。
宁偲按住他衣服,轻声哄着:去床上睡。
李倦猛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闷闷地说:我想洗澡。
宁偲皱眉道:明天再洗吧。
李倦却固执摇头,手指解开了衬衫的扣子,剥完一颗往下继续剥。
宁偲哭笑不得,按着他的手,你一只手也这么熟练。
李倦掀起眼皮子。笑眯眯的看她:我手可灵活了。
宁偲:……当我没问。
闹了半天,李倦又说不洗了,他要去睡觉了,然后晃悠悠的站起来,拖着步子往房间走。
中途差点撞到门框,被宁偲挡了好几次,才安全倒在床上。
宁偲给他脱掉鞋,拽过被子盖上。
刚准备走,就被他勾住手心。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我想喝水。
好,你等下。她把他的手塞回被子里,我去给你倒水。
李倦点头,睁着眼睛平躺着,等了半天等不到宁偲回来,他掀开被子踩在地上,拉开门走了出去。
厨房里,宁偲静静地站在饮水机前,像是在发呆。
水壶里热气氤氲,在灯光上下显得迷离,热气缓缓上升,像是包裹在宁偲身上。
他轻缓的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宁偲。
宁偲吓了一跳,扶着他的双手问:怎么起来了。
他把头埋在她的肩窝处,用下巴蹭了蹭她的侧颈,那种滑腻的触感让他有点上瘾,发丝间淡淡的香气像是在催化什么。
我想看你。
气氛变得有些暧昧,热气熏红了脸颊。
宁偲不自在的缩了下脖子,转移话题道:水煮好了。
他闷闷地应了声嗯,并不打算放开她。
宁偲被他束缚着,把热水倒进杯子里,又拧了一瓶凉水混了下调成温水才递给他。
李倦将水杯放回灶台上,贴在她耳边呼吸灼热,阿偲,我又克制不住了。
104 跑什么
宁偲感觉自己就是水壶里咕噜噜冒着热气的水,血液沸腾翻滚,热气顺着血管往上走遍全身,身上熏出一层薄薄的水汽,贴在身上有点黏腻。
拥着她的人仿佛还没这种意识,在感受到她的挣扎后,反而扣的更紧,滚烫的胸膛紧紧贴贴在她的脊背上。
那种陌生的触感,直白又坦然的蛰伏在腰上,有种愈演愈烈的趋势。
有那么一瞬间,宁偲感觉呼吸都被捏住了一般,胸腔的氧气被积压了个干净。
宁偲避开他呼吸。顺手拿了一瓶冰水递给李倦,语气极不自然道,你喝点水吧。
李倦盯着冰水愣了几秒,动了动嘴角,阿偲,我可以亲你吗?
李倦一向比较直白,除了喜欢宁偲这件事情他藏了很多年,好不容易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他露出了大灰狼的尾巴,不打算当个好人了。
要是宁偲不答应,那他就温水煮青蛙,总能把宁偲捆在身边一辈子。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不禁暗了暗,眼底爬满了汹涌又直白的情绪,来势汹汹,他都有点招架不住了。
宁偲倒是呼吸滞了下,红着一张脸说:不行。
李倦不太接受她的拒绝,皱起眉头问:为什么?
宁偲没想到李倦喝醉了思维都变得这么迟缓。跟在手术上台上精益求精的大医生完全两个样子,不禁有些好笑道:因为我还没答应你。我们不可以做那么亲密的事情。
是吗?李倦勾了勾唇角,有些得意道:那我们抱着算不算亲密?
宁偲郑重点头:算。
既然拥抱都算亲密,你都让我抱了,那亲亲为什么不可以?李倦将他胡搅蛮缠的狡辩能力发挥到了极致。
话音刚落,他温热的唇凑到宁偲的颈边,停在离脖颈几厘米的位置,滚烫的呼吸落在肌肤上,想要亲又不亲下去,像是故意在考量意志力一般。
宁偲演了咽口水说:你喝醉了。
李倦声音慵懒像是染了点醉意,格外温柔缱绻,比夜风还要温柔。我没醉,我还能跟你讲道理呢。
宁偲挣扎了一下说:没醉就松开我。
下一秒,李倦的头又压上她的肩膀,拖腔带调的说:我醉了,我头好晕。我要抱抱,最好能亲亲。
宁偲针对他没办法,将人从身上剥下来让他自己站好,又递过温水,再站得离他远一点。
李倦不满地蹙眉,为什不让我抱了?
宁偲说:我说了啊,我还没同意你,我随时有拒绝你的机会。
果然,她说完这句话,李倦原本晶亮的眼眸瞬间暗了下来,眼底涌上来一些看不懂的情绪。
他伸手将她捞了回来,咬着牙道:你不可以拒绝。
他的手抚上宁偲的耳廓,盯着红彤彤的耳尖,语气带着重重的压迫感: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但是你不能拒绝我明白吗?
宁偲红着脸一时说不出话来,李倦也没指望她能说点好听的哄哄自己。
宁偲挣扎道:你别那么紧,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李倦抱怨:我就抱一会儿,你都那么不乖。
宁偲心想那里不乖,明明是他一再越界。
就在她极力调整均匀舒缓气息时,又听见李倦在耳边低语:下次我就把你亲软。看你还有没有力气乱动。
……
我想想而已。
*
陆云铮自从上次赛车失联后,温乔一直在赌气,他写了保证书,还盖了手戳准备的诚意满满。
谁知道他发给温乔的快递被签收了。
温乔拍了发了朋友圈,将他钉死在耻辱柱上,还是不松口原谅他。
他在某宝上找了个道歉群服务,打算最后的尝试,否则就得让李助理订票去古寨了。
刚把温乔的微信号发过去,温乔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陆云铮挑眉,这个道歉群这么好使,得分享给身边的好兄弟们,正当他美滋滋时,那头传来温乔劈头盖脸的质问:陆云铮,你是不是傻逼?
她的声音气呼呼的,凶巴巴直接把陆云铮吼懵逼了。
陆云铮足足愣了几秒钟,才意识到爆粗口的是她媳妇儿,舌尖抵了抵口腔,脑子里飞速旋转找这整治温乔的办法。
老婆,我做什么了呢,你就骂我。
从电话里都能听见温乔的手机一直在震动,连他都感觉震得耳朵疼。
温乔说:刚突然有人加我说你让她来找我。我同意了好友,她就把我拉进了什么亲亲乔乔宝贝对不起群里,是不是你干的?
好不夸张,手机一直响个不停。
群里的消息刷得很快,她根本来不及开个免打扰,红点提示就达到了上限。
陆云铮早想到了这个,他早就在网上看他们办事很快,没想到这么快,简直神速。
温乔现在一定是太激动了,又不好意思表达。所以先凶他一顿。
一定是的。
他觉着自己简直拥有一个聪明机智的小脑袋瓜子,得巧卖乖故意拖长了语调,老婆,你是不是很感动?
他都开始幻想温乔抱着自己痛哭流涕夸他温柔懂事了。
温乔说:陆云铮,你是不是缺根筋,你知不知道我手机都快炸了。
温乔话音刚落。陆云铮的微信震动了一下。
道歉群的群主发来消息。
cat:老板,订单已经完成,麻烦给个五星好评哦,童叟无欺,二次下单打九折。
陆云铮看得眉心一跳,好他妈个下次打折。这次的都还没解决呢。
他刚想开口解释,温乔那边挂断了电话,他揉了揉眉心,简直欲哭无泪。
他扯了扯领带,烦躁地不知道怎么办。
陆云铮找到群主。
陆:你们这么办事呢,人没哄好,更生气了。
cat:亲亲,我们已经按照五百人轮流道歉的方式完成了订单哦,截图为证哦。
cat:图片x5
陆云铮看着整齐划一的道歉句式,一股无名怒火往上窜,这么不走心的道歉,幸亏温乔不在身边,不然不得抽他两耳瓜子。
是的,还没抽呢,他就感觉到了脸疼了。
他赶紧给温乔发消息。
温乔回了他是熟悉又亲切的一个字--滚。
梦回刚追求她那会儿,这一一个字真让陆云铮重温一把当年热脸贴冷板凳的场景,顿时感觉毛骨悚然。
电话刚放下就响了起来,陆云铮发现不是自己手里这部在响。铃声幽远空灵在屋子里回荡。
顷刻间,陆云铮恢复了一张冷酷脸,紧绷着下颚线,眉头紧皱,漆黑的眼眸里像是笼了一层剥不开的迷雾,深邃冷厉。
他拿着手机走到窗户边。点了接通。
陆少,段氏集团出事了。那头的人声音老厉,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人,你要我查得事情查到了。
陆云铮微微勾起唇角,视线望着远方,沉默了片刻说:跟我判断的差多少?
跟你的判断差不多一样。
陆云铮嘴角的笑意扩大,他扯了扯衣领,手撑在窗台上,倾身往前探,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声音却比之前舒缓了一些,段衍知道吗?
那头的人说:消息放出去了。应该知道了。
陆云铮满意的收回视线,单手插进裤兜里,从后脑勺往下拉出一条紧绷的曲线,显得挺拔又俊朗。
好,我很快到港市。他转身回到书桌边,抽出手拨动桌上的一叠文件。盯着段衍的航班信息。
好。
临了挂电话时,那边的人突然说了一句:陆少,注意安全。
陆云铮神色微顿,舔了舔着嘴唇笑了笑:你也是。
挂了电话,他把手机摁关机,然后抽掉电话卡用剪刀剪碎丢进垃圾桶,然后再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新卡塞进去再开机,一气呵成。
联络簿里面只有要给号码,备注8.
段衍啊段衍。
看你这次怎么逃。
*
温乔被陆云铮的道歉群闹得有点烦。
一时把手机静音了。
最近古寨小学开学了,俞琬说学校差代课老师,推荐了温乔,校方之前拿了陆云铮的捐赠。自然对温乔有印象。
古寨本来就偏远,教学环境不如大城市,有学历的年轻教师更是稀缺,温乔去面试室时,校方很满意。
温乔临时担任起了低年级的语文老师兼生活老师。
道歉群拉她进去时,她正在学生家里做走访。了解学生的情况。古寨的留守学生多,所以走访也成了一个大任务。
等她忙完时,才想起来晾了陆云铮一天了,她抽空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陆云铮发了很多道歉的话。
夸夸群已经从界面上消失了,手机又恢复了安静。
温乔正打算回复陆云铮,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自从段衍无缘无故打来以后,她就提高了警惕,一般不接陌生来电。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担心是学生家长打来的,就点了接听。
你好。宁偲先开口。
通话计时的数字在增加,对方一声不吭,安静的可怕。
温乔又喂了两声,对方依旧不吭声,她说了句:你不说话,我挂了。
温乔当真挂了电话。
她从学生家里往学校走时,远远的看到了一个优点熟悉的身影,穿着一身黑色站在操场上。
古寨学小学很小,那个人矗立在操场中间很醒目,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温乔有点近视以至于无法看清对方的长相。
温乔心想兴许就是回乡的年轻人过来玩的。
她没放心心上,继续想着今天家访遇到了一个留守儿童的事情,一个女孩和奶奶相依为命,今入冬了以后奶奶老毛病犯了。卧床不起,以前还能靠养点猪小菜补贴家用,现在奶奶没法做事,家里快断米断粮了,全靠邻居和领导们接济。等她回学校了要跟校方反应一下情况,看学校能不能给小孩家一点帮助。
她想得正入神。听见有人叫她,温乔。
温乔回过神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瞳孔骤然缩了缩,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至极的事物,眼底流露出慌乱神色。
段衍?对方离她还挺远。依稀能辨别出一个轮廓,高大挺拔很像他,但又想不出他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段衍见温乔认出了他,他迈着长腿朝温乔走了过来。
温乔下意识的往后退,转身要往办公楼跑,刚跑了没两步,被段衍勾住衣领子拽了回去。
段衍噙着一双冷眼,盯着她:跑什么?
不跑难道跟你表演老乡见老乡吗?
温乔抿着唇,打算装死,段衍问什么都不回答,甚至在想要不要装个失忆,估计来不及了,她的表情和反应已经将她自己出卖了。
算了,温乔想那就随机应变吧。
105 乐意。
怎么胆子还这么小。段衍拽着她的衣领,将她往自己身边拉,脸上半分笑意都没有。
温乔拽了下自己的衣领,对方的力气太大,也没要放开的意思,她干脆收回手,冷着嗓子说:我没跑。你先松开。
段衍轻嗤一声,还没跑呢,要不是我步子大,你怕是早跑没影了。
他身材根本就挺拔高大,说话间往温乔身边一靠,影子像是一座山压了下来,给了温乔一种不适的压迫感,压着她心头渐渐浮起来的恐惧,不得喘息。
忍受着铺垫盖地而来的压迫感,不由地皱起眉头打量这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段衍这才正视温乔,我来找你。
温乔内心抖了一下,她知道和段衍是个疯子,会做出一些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法解释的举动。
她打心底里害怕他的。但是她不想被他看穿,或者被要挟。
为什么把我拉黑?段衍盯着她的眼神充满了压迫,漆黑的眼睛好似能洞悉一切,语气像是在逼问一个犯人。
温乔愣了片刻,反问,我跟你有联系的必要吗?
她顿了下,嘲讽道:谁会愿意跟一个侵犯过自己的坏人一直保持联系。
那件事成了温乔不敢触碰的过去,每个夜深人静总会像是梦魇一般出现在梦里,无论她怎么呼喊求救,即便是逃出去了也会被梦里的坏人拖回黑色小屋,一遍遍磋磨着她的神经。
她恨段衍。
恨不得千刀万剐,又怎么会留着联系方式。
段衍蹙着眉,眉心挤出一片褶皱,似乎很不喜欢温乔这么评价他,不过很快,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他牵了牵嘴角:我告诉你过不要拉黑我。
温乔心里有点恐惧,但她还是稳着呼吸与他对峙,我拉黑了然后呢,你难道又要把我带回去关起来拍照吗?
温乔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说话时胸膛随着呼吸剧烈起伏。
就在这时,温乔的手机响了。
她飞快看了一眼,是办公室打来的,她转到一边接通起来。
琬琬。温乔下意识看了一眼段衍,怎么了?
俞琬说:都快八点了,我看你还没回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温乔说:我到操场了,我一会儿就上去。
俞琬说:那我下去接你吧。
温乔怕俞琬真的跑下来,万一见到了段衍不好解释,不用,不用。我很快就上楼。
挂了电话,温乔吐了一口气,看了眼时间刚过八点一十,每天这个时候陆云铮差不多都会跟她视频。
她感觉有点急切,也不打算跟段衍站在这儿跟傻逼似的吹冷风。
出于礼貌,她还是说了句:我有事先走了。
段衍幽幽的盯着他,在她快要转身的瞬间道:温乔,你躲不掉的。
温乔忽然一笑,我躲什么?
你刚也听到了,我还有工作没做完。已经打扰过一次我的生活了。温乔吸了口气,才将怒气忍了下来,难道你还要打扰第二次吗?
说完,她平静的看着他,想从他眼睛里找点答案。
段衍摇头,你忘了我说过你是筹码。
他的眸光募地变冷变沉,筹码没资格跟我讲条件。我已经很放任你了。
温乔被他这种言论逗笑了,段衍你是不是看多了,我是人不是物品,你用我威胁不了任何人,而我也不会再受你的威胁。
听了这些话。段衍依旧面无表情。
温乔抬头看了一眼办公楼,四楼的路灯亮了一下,俞琬从办公室出来下楼了。
温乔直接道:好了,我不管你想做什么,离我远点。
温乔刚走到办公楼下,俞琬就从台阶上蹦了下来挽住温乔的胳膊,乔乔,你也太慢了吧。
温乔弯了弯嘴角,我刚接了个电话。
俞琬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个月牙,陆云铮打来的吧。
温乔往她身上靠了下,不是。
他们上了二楼,段衍仍旧站在操场上,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像一般。
温乔这才注意到他似乎穿的也不多,不过,即便是冷死也不关乎她的事情。
俞琬站在二楼,好奇地抄操场上看,指了指暗处的人,乔乔,那是你朋友?
她依稀记得刚出办公室时,好像扫到了一眼,这人来挺久了,一直在操场上等着。
温乔摇头:不是。不认识。
俞琬愣了下,不认识就算了,我还以为跟你和陆云铮的朋友呢。
两人没再注意这个小插曲,上了楼,温乔喝了杯热水,给陆云铮发了条微信报平安。
对方立马蹬鼻子上脸,发了一堆微信过来。
温乔随便点开一条语音,那边传来陆云铮的道歉,言辞切切表示自己错了,再也不能不打招呼就玩消失,还特地强调那晚事出意外,刚好手机没电。
温乔摁灭了语音,嘟哝了一句:渣男。
话音刚落,陆云铮跟有心灵感应似的,电话就拨了过来。
还没等温乔开口,陆云铮先兴师问罪:老婆,你输入了一分钟。
温乔动了动嘴角,然后呢?
陆云铮委屈抱怨:然后你还是没给我回消息啊。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温乔诧异不已。她没想到有一天也能从陆云铮嘴里听见这句话,她还记得刚回南城那会儿,孟思妍黏在他身边,一口一个爱他,那个时候他眉角飞扬,轻佻含笑然后回对方一个暧昧又让人忍不住猜想的答案。
两极反转还真挺快。
温乔忽然起了逗他的心思,你说呢。
陆云铮咬着牙根,懒倦一笑,笑声仿佛在胸腔里回荡。
温乔听得耳根发烫,低声说:不许笑。
陆云铮努力克制自己的笑,带着嗓音还是从嗓子里溢了出来,告饶般地一连说了三个好好好,这才讨得温乔高兴。
温乔跟他抱怨今天走访时,自己没注意跌了一跤,可能摔到了膝盖。
陆云铮当即声音就沉了下来,拍照给我看看。
温乔说没事,她在办公室也没办法拍,陆云铮执意要看照片。
温乔没办法,只好挂了电话去卫生间,掀起裤腿检查了一下,她当时以为只是磕了一下,也没觉着多疼,到现在才发现,膝盖上已经磕出一片淤青,泛着一点不明显的血色,看起来可怖。
因为不好拍照,她还脱掉了半只裤腿和鞋袜,脚趾踩在马桶盖上,然后屈膝拍了整条膝盖进去,同时出镜的小腿和脚趾紧绷成一条好看的弧度。
温乔胡乱的套上裤子,把照片发给陆云铮后,弯腰穿着鞋袜,整理好衣衫
陆云铮的电话就回了过来,怎么弄的?
温乔解释了一遍,陆云铮对她解释很不满意,斥责了几句后,话音突然有了点微妙变化,有种说不出的暗哑,你是故意拍这这种照片?
温乔怔了一下,还在努力分辨哪种照片。
她就听见陆云铮的一句低喃在耳边炸开,瞬间在她心里点起了一团火,熊熊燃烧了起来。
陆云铮玩心重,那些被压抑的劣根性就暴露了出来,有种越是压抑就越渴望,以前他没这么感觉,那时候往他身上贴的女人很多,他也就顶多嘴上占点便宜,要真带回家玩还真没起过那种心思。
就好像玩归玩,要真闹到床上那种地步,他打心里还是有点洁癖的。
但是温乔不一样。是他放在心尖尖的软肉,怎么疼都不够,光是想着以前的温存就有点蠢蠢欲动。
染上了情绪的嗓音变得沙哑迷人,用婉转的语调诱惑温乔跟他在电话里放纵,温乔在办公室哪敢啊,她捂着手机说自己在办公室,陆云铮铁了心不放过她。
乔乔,你找个没人的地方。他的嗓子像是暗哑的不像话,呼吸也变得粗重。
温乔捂着电话跟俞琬打了个招呼,夺门而出。她看了看走廊上路灯大亮而且还有监控。
但是电话那头,陆云铮的呼吸很重,呼出的热气拍打在手机上,听得温乔心惊。
温乔一路往下跑到了后山的小花园里,小花园种植了很多古树,树木高大茂密像一张密网盖下来,这边没路灯,天寒地冻更是没人愿意来啊。
温乔捂着怦怦跳动的心脏,喘着气。
陆云铮低缓暗哑的声音顺着电波撞进耳道,温乔闭了闭眼睛。仿佛能感觉到炙热的呼吸洒在耳朵上,她不禁缩了下耳朵。
等她再睁开眼时,她有种被他气息包裹的错觉。
双腿发软,她撑着石凳子坐了下来,咬着唇,听着电话那头的动静,烧红了脸却说不出一句话。
乔乔。陆云铮声音低沉,有很好听的共鸣,你现在在哪里,告诉我。
温乔低声说:在办公楼后面的小花园。
陆云铮那头又弄出点动静,温乔感觉焦灼难耐,她很想挂掉电话,但是又想到陆云铮此刻不比她好过,就忍了下来。
温乔的掌心贴着冰冷的石凳子,丝毫感觉不到冷,反而觉着那团火快要将自己融化,呼吸也变得不受控制。
陆云铮开口道:可以开视频吗?
温乔下意识拒绝:不要。然后又慌忙补充:我这边没灯,很暗。
你就不想看看我吗?陆云铮直白的问。
温乔哪里受得了这种语气,不知道是冻得还是别的什么,她吸了吸鼻子,带着脆弱的声音开口:想。
陆云铮在电话那头低声说着话,每一句都恰好挤压温乔本来就薄弱的呼吸,到最后她只能靠本能打开了摄像头。
屏幕上赫然出现的画面并不怎么美好,温乔甚至有点想躲,很快镜头一转,对准了陆云铮的脸。
好看的瞳仁漆黑分明,眼尾发红,睫毛上像是沾了一层薄汗软软的,垂着眼睑,又慵懒又散漫。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屏幕。命令道:乔乔。
温乔将屏幕抬近了一点,哪怕把声音调的很低,在这么黑漆漆的环境里举着手机,她还是感觉到心惊胆战。
她就像是一张弓绷得紧紧的,随便一点动静,就能应声断掉。
陆云铮笑起来透着风流劲儿,尤其是在这种时候,格外勾人,眼睛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让人一脚踩空踏进去。
一时只敢用小手捂着屏幕偷看。
温乔的理智逐渐溃散。听见陆云铮贴着手机说了一句我爱你。然后感觉自己就是一片枯叶,被踩碎了。
温乔眼睛里挤出生理泪水,不知道是冷的还是什么的。
然后传来窸窣的声响,过了很久,他才走回来拿起手机对着自己。
刚洗了手,湿漉漉的沾着水珠来不及擦,他在屏幕上抚了一下温乔。
好爱你。
温乔的理智一点点被找回拼凑成完整的一面,她红着眼睛,水波凌凌的眼睛瞪着陆云铮,你混蛋。
声音很软很轻,拖着气呼呼的语调,不但没有杀伤力,反而让人觉着在撒娇,陆云铮也这么觉着,他喉间溢出轻笑:好,我混蛋。
被叫做混蛋的人靠在床头上调整呼吸,嘴角挂着心满意足的浅笑,一动不动的盯着温乔。
温乔脸颊滚烫,好在这边黑漆漆,接住着屏幕反光照出她的一点轮廓。
我要回家了。
陆云铮细致着观察着温乔的情绪。你哭了?
暧昧的气氛荡然无存,温乔只想骂人:哭你大爷。
她就像是只被惹毛了的兔子,红着眼睛,鼓着脸颊,做出最凶的样子。
陆云铮不但没被吓到,还笑着说:我没大爷。
温乔恼羞成怒,她觉着陆云铮就是故意的,负气地骂了他几句,陆云铮摆出一副被骂的越狠越清爽的懒散样子,让温乔气不打一处来。
陆云铮捏了捏眉心。虚虚伸手像是摸温乔脑袋一样,做了个动作后说:我好想你。
本来温乔还气呼呼的一下被这句话给安抚了,她紧蹙的眉头瞬间舒展,我也想你。
陆云铮嗓子里的暗哑未退,我没办法搂着你,吻你。
温乔心里软了一片,毕竟来古寨是她自己决定的,陆云铮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让她安心在这边待着,现在想起来确实是冲动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都好几天没见他了。
今晚这样能接受吗?陆云铮小心调查着温乔的反馈。
温乔细细的嗯了一声,补充道:以后能不能挑个地点。
陆云铮挑眉,笑得有点不怀好意,下次等你方便。
小花园阴暗潮湿,加上这会儿夜深了气温更低,温乔哪怕是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也冻僵了,脚趾和手指都快失去知觉了。
啊--嘁,温乔揉了揉鼻子,鼻尖顿时泛红。
陆云铮后悔的不行,忙说:老婆。乖,先回家。
温乔裹了裹衣服站起来,感觉双腿都有些麻的走不动路了,陆云铮更心疼,破天荒的骂自己不是人。
站了会儿,温乔身上的血液活泛了起来,她抱着手机吧唧了一下屏幕,安抚对方:是我自己乐意的。
话虽然这么说,陆云铮的愧疚之意更明显。
温乔突然想到了以前,她追陆云铮那会儿。什么办法都想尽了,送糖被他转送给班上的女生,送水从没得过他正眼。
那时候他高高在上,视线永远不会落在她身上。
但她就是喜欢,想尽办法缠着他。其实以前陆云铮也不怎么讨厌他,有很长一段时间她的课业跟不上,容姨让陆云铮给她补习讲题,他也没拒绝过,像任何一个大哥哥给她辅导检查作业。
他也不会一直冷着一张脸,偶尔遇到他讲解过三四遍的某道题温乔仍回答不上来时,他会用笔敲她额头,然后嫌弃他笨。
他会跟她坐司机的车去学校,在临近校门的地方先下车,会扶着车门叮嘱温乔:在学校不许说跟我认识。
温乔不知道什么意思,傻乎乎的点头答应。
后来,陆云铮他们班打球赛占用了他们的操场,很多女生围在操场边激动的尖叫,视线追随在陆云铮身上。
女生们讨论什么人跟他告白被拒绝,他又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最近跟哪个女生走得近,听来听去无非就是陆云铮在学校很受欢迎,一大半女生都仰慕他。
温乔不喜欢那么多女生看他,心里酸涩难受,有女生叫陆云铮名字,他在赛场上会回头冲女生挥手,看起来有点轻佻。
温乔第一次给他送水,陆云铮眼皮都没抬一下,走过她身边时瞥了她手里的水,顺手接走她旁边女生递来的水,换来一声炸耳的尖叫。
温乔望着他的背影都感觉道他在说--你看,我接别人的水都不接你的,别跟我套近乎。
后来陆云铮也不给她补习了,对她的容忍程度越来越低,连他俩共用的那条走廊都不允许她过线。也不知道是什么节点,还是什么事情,她跟陆云铮就像是被画错的平行线,偶然相交于一点,然后快速被摆正轨道,无论她怎么努力,终究只能与他平行而立。
温乔从回忆里回过神来。她也没想到陆云铮会有一点对他怀有愧疚吧,要是以前能愧疚一下,温乔笑了笑,不往下想了。
温乔回到家,冲了热水澡,将在小花园里发生的事情在脑子里回放了一遍,热气熏得全身泛红。
她躲进被子里闷着头,不知道过了多久掀开被子大口喘气,微垂的睫毛颤颤的,湿濡濡的像挂着一层薄薄的水汽。
她微微睁开。露出了带着潮气的眼睛。
不知道缓了多久,呼吸变得逐渐平缓均匀时,她才管震动了好几声的手机。
侧过身拿过手机滑开屏幕,微信消息赫然跳了出来。
陆:老婆,我等不及了。
陆:明天我要去港市,等我回来接你回家。
温乔在床上翻滚了两圈,裹着被子傻笑了一会儿,含笑打字回复:好。
打完她觉着不妥,又补充了一句:注意安全。
发完,还觉着少了点什么。她灵光一现,把摄像头调整自拍模式,然后扯着宽大的睡衣领口,对着锁骨拍了一下。
雪白的肌肤,凸起的锁骨,又纯又欲。
温乔满意的拖进陆云铮的对话框,并且回复他:老公,晚安。
陆云铮的电话快速打了过来。
温乔故意拖了会儿才接,陆云铮粗重的呼吸声拍打在手机上,他咬着牙冷笑:温乔,你是不是故意不让我睡觉?
106 打击
清晨闹钟响了,温乔摁了闹钟,又缩回被窝里闷了几分钟,缓缓睁开眼睛,摸出手机看了一眼。
手机里传来轻微的呼吸声,温乔愣了半天有点想不起声音的来源,不免蹙着眉头。
滑开手机界面,界面还停留在与陆云铮的语音聊天上,下端的时长数字在跳动,所以他们昨晚累到开着语音睡了一觉。
温乔想到昨晚的情景,耳根又红了起来,她怕吵醒陆云铮,抱着手机贴在耳朵上,闭眼睛听着对方的绵长平静的呼吸,眼睛弯了起来。
时间仿佛停顿了那么几分钟,温乔在闹钟第二遍响起时一同关掉了语音聊天。
她翻身下床洗漱,一边化妆一边同俞琬发语音确定今天的走访任务。
离开学还有两三天,他们必须赶在开学前完成统计,现在天气不好,任务难度相对比较大。
俞琬那边说了句:昨天那个人你真不认识?
温乔愣了下,不知道为什么俞琬总是提起那个人,真不认识。怎么了?
俞琬啊了一声,昨晚我出来晾衣服啊,看到他站在你家楼下抽烟,待了好一会儿才走。
温乔心里有点发毛,赶紧说:琬琬你别管了,下次要是见到他你就当没见过。
俞琬说:行吧,那你注意点,我感觉那个人不对劲,对了我们绑定一下定位吧。
温乔不解:绑定位做什么?
俞琬说:你出去走访我不放心啊,绑一个吧,就算是你手机没电了,我也可以找到你。
温乔心里暖暖的,拿出手机按照俞琬的操作和她共享了定位,还能看到俞琬的定位,突然没来由的心里踏实的松了口气。
当温乔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时,才后知后觉自己的潜意识里总担心自己会出事,出了事情没人能找到她或者第一时间告诉陆云铮。
原来,这么多年了她还是这么悲观。
温乔收拾好心情,带上走访名单和材料先到办公室跟老师们集合,由于温乔是新老师又是外地来的,由一个年纪稍大的老老师带队,爬山过河也就没那么枯燥。
古寨这几天天气播报有大风,一下楼就感觉风呼呼地刮,不光脸颊痛耳朵被灌风刺痛,温乔站在门口拉好拉链,揉了揉脸颊钻进风里。
这种天气去走访是最要命的,可能会被吹掉一层皮,头发乱糟糟的挡在眼前。
温乔缩着脖子埋着头一路小跑,在巷子口的早餐店撞了一个人。
抬头道歉时,看清了对方的长相,顿时不说话了。
段衍捉着温乔的胳膊,被她轻巧甩开,往后拉开距离要走。
温乔。段衍开口喊她。
温乔不耐烦地听下来。转头看向他:你每天很闲吗?
段衍扬了扬眉。
温乔又说:你好像每天除了缠着我,不对,盯着我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吗?
段衍不置可否。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很多,他都可以不做,唯独对付陆云铮这件事情,他暗自较量了很久,到了该收网的时候。
你从我这里得不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包括范敏敏。温乔知道段衍和范敏敏的事情也纯属巧合偷听到了陆云铮讲电话时知道的。
当时很震惊,震惊过后不免想通了,段衍时为了爱走钢索,喜欢的人不喜欢他,他那种阴郁性格,不是带着喜欢的人毁灭就是同情敌共死,反正谁也别想称心如意。
他越是沉默不语,温乔就越是烦躁,心里惴惴不安。她等了几秒,对方不开口,她也不打算跟他耗下去,迈着步子往前走。
温乔快步朝教学楼走,身后的人离了几米远,紧紧的跟着。
温乔忍无可忍,站在教学楼门口堵他:这里是学校,你不要再跟来了。
温乔话音刚落。段衍的视线朝她身后看过去,校领导领着人匆匆赶来,乐呵呵地对段衍说:段先生,你怎么来这么早。
温乔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校长,你们认识?温乔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打转,看校长的喜笑颜开的样子,疑惑更甚。
校长偏胖,笑起来时满脸的肉堆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小缝,温老师,这位段先生愿意给我们学校捐赠一个图书馆。
说到这个,校长的嘴都快咧上天了,他也不知道今年古寨走什么好运,接连来了两位大老板,不图名不图利,甩手就捐楼捐物资。
校长握了握段衍的手,又笑着说:温老师啊,你昨天反应的那位留守学生的情况,我们也跟段先生提过,他愿意资助那位同学从小学到大学的全部费用。
温乔惊诧的看向段衍,对方一脸平静,就连校长一个劲儿冲他笑,他就颔首回应。
装得人模狗样,就是不做人事。
温乔不免担心他这样人资助小孩,会不会把小孩也带坏。
温乔刚想再问点什么,段衍突然打断:校长,我们方便去办公室谈?外面很冷。
校长一时高兴,都忽略了今天还刮着大风,伸手一揽段衍的肩膀,笑呵呵的往办公室引:段先生,咱们古寨很冷吧。
段衍嘴唇冻得没有血色,还好。
校长笑了一声,扫了一眼段衍说:还好吗?我看段先生穿得太薄了,我们古寨很冷,羽绒服里面还得穿保暖衣。
段衍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回头瞥了一眼温乔。
校长注意到这一幕,福至心灵道:温老师,段先生要求一同前往王晓果家看看书实际情况,王晓果是你负责的学生,待会儿你就带着段先生过去一趟。
温乔一听就不乐意了,但又不能在校长面前表现出来,低声说:校长,我还有十三家学生没有走访。
校长刚好看到从办公室出来的俞琬,招手喊道:俞老师。你过来一下。今天温老师要带着段先生去趟王晓果家里,她剩下没走访的家庭,你帮忙分担一下。
俞琬看想段衍时先是震惊了一下,因为她昨晚看到他蹲在温乔家楼下抽烟,一时没法把他和要来做捐赠的大人物联系起来。
俞琬看了一眼温乔,温乔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找个借口别答应。
俞琬忙说:校长,恐怕来不及,我手头上还有二十多家没走访呢。
校长平易近人,平时也很好说话,老师们跟他开玩笑也开习惯了,有什么问题也张口就说。
校长犯难了,安慰俞琬:俞老师,晚上我请大家到我家吃饭。
啧!
美食诱惑。
俞琬为难的看向温乔,温乔知道校长铁了心,只好让俞琬应了下来,我早点忙完,争取不让你帮我多跑。
俞琬倒觉着没什么,她就是不放心段衍。
直觉告诉他,段衍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真正为了捐赠什么图书馆,但是温乔不说,她也不好直问,只能多留个心眼。
上了楼,段衍跟校领导进了办公室,频繁有人往里面送茶送水。
温乔在门外候着,等着段衍随时出发。
俞琬凑过来问:要我陪着你吗?
温乔说:应该没事,你那么多家还没走访呢,你赶紧出发吧。
俞琬架不住任务太重,拎着包和袋子一路小跑着下楼了。
段衍出来时,温乔已经打完了家访电话,跟家长良好的沟通了一下开学事宜。
段衍走到温乔的办公桌前,指尖在桌子上点了点,走吧,温老师。
他垂着眼皮子,视线顺着薄薄的眼皮垂下来,落在温乔的脸上,温乔被他喊得有些恶寒,蹭的站起来,领着他往外走。
温老师,慢点。段衍慢条斯理的跟着。
你到底要做什么啊?你该不会追不到范敏敏,打算对我下手?
你脑洞挺大的。段衍哂了一声,不过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们也那什么过。
闭嘴。温乔冷着脸严肃道:我不管你想做什么,请你不要伤及无辜,尤其是这里的学生。
段衍失笑,我的筹码就你一个,你放心吧,这里的孩子们我还是挺乐意捐助的。
温乔无视他前半句,你没钱没公司,有钱捐助吗?别到时候让校方空高兴一场,尤其是王晓果家,等着这笔钱救命呢。
段衍看向她,目光沉沉,语气恶劣地:关心我啊?
行啊。温乔乖乖的闭上嘴了。
校长把车给了老老师开,温乔坐在副驾驶,段衍坐在后座,双腿随意敞开,膝盖抵在温乔的座椅上,给她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她下意识绷直了腰杆,往前坐了一点,不一会儿腰就酸得坐不住了,只好靠了回去。
段衍忽然倾身往前,呼吸擦在温乔的耳边,吓了她一跳。白着脸:你做什么?
段衍说:远吗?
温乔缩着脖子,远。
老老师侧过脸看了一眼,笑着问:温老师和段先生认识啊?
不认识。温乔急忙否认。
段衍挑着眉,盯着了温乔半天,才缓缓开口:关系还挺亲密……
温乔吓得脸色惨白,立马让他闭嘴,段衍满意的靠回座位,噤了声。
因为车上这段插曲,后面很长一段时间段衍都表现的很正常,跟他们去了王晓果家里,看到他家情况二话不说同意资助。
并且有打算将王晓果和奶奶接到港市。碍于情况特殊,需要再进一步讨论,他这才放弃了这种想法。
温乔蹲在田坎边打电话,鼻子冻得红红的,眼睛里被冷风吹出了眼泪,挂在眼尾。
她揉了揉鼻子,挂掉电话。
段衍站在一旁,点了根烟,狠狠地抽了一口,猩红的光闪烁一下,白雾升腾渐渐遮住了他的脸。
陆云铮对段氏下手了。他吐了口烟,冷不丁的开口:他还真天真啊,以为个段氏就能搞垮我。
温乔没心思听他说这些,她无条件信任陆云铮,他就算对段氏下手那也是段衍咎由自取,更何况商场沉浮,谁对谁下手都太正常了。
温乔要离开,被段衍捉着手臂拽了回来。
她在他眼中看到了一抹狠厉,下一秒,嘴里被他塞了一根潮湿的东西,难闻的烟味顺着鼻腔和口腔钻了进来。
段衍捏着她的嘴,把烟蒂塞进她嘴里,看温乔被呛得眼睛发红,不住地往外涌生理眼泪时,忽然勾起了唇角。
温乔涨红了脸,烟味在口腔里游走往下,辣进了嗓子里,被段衍掐着嘴,吐不掉也咳不了,比溺了水还难受。
段衍逐渐涌上一层疯狂,像野兽盯着猎物,产生了强烈的撕裂欲望,温乔知道她不是猎物。而段衍是真正的随时会迸发兽性的野兽。
现在的一切风平浪静,不过他披上面具伪装出来的和善。
段衍掐着下巴的手逐渐松缓,逐渐往下游走,虚虚地扣在温乔纤细白嫩的脖子上,指腹压在皮下的青色血管上来回摩挲。
他松开手的那一瞬,温乔吐出了烟,扬着脖子汲取新鲜的气息,眼睛发红的瞪着他。
你有本事掐死我。温乔替段衍说了他想做的事情。
段衍嘴角勾起一点没有温度的弧度,鼓着脖子的手猛然收紧,虎口压着颈动脉,能清晰的感受到脉搏跳动的频率。
他的指尖狠狠地压向动脉搏动的位置。用力到恨不得把跳动的东西抠出来。
温乔咬着牙根,忍着胸腔被挤压空气的不适感,沙哑开口:你动手啊。
段衍的目光变狠变冷,眉目间有些狰狞。
温乔在赌,堵他不敢下手,于是闭上了眼睛。
肺里面的气息越来越稀薄,温乔感觉自己的已经快支撑不住了,整个身体别憋得泛疼,口腔里余存的烟味儿,也让她很难受。
就在温乔快要窒息过去时,突然一道温热贴到了唇上。
等她睁开眼,看到赫然放到在眼前的脸,阴沉的疯狂的目光,陡然反应段衍在做什么时,对方的已经趁机挑开齿关,抵了进来。
温乔挣扎,他就吻得越用力,不太温情的吻太霸道太凶悍,他恨不得要将她的舌连根拔起,不管不顾在里面横冲肆意。
对方的手像藤蔓,像绳子将她困住,她刚挣开一点空隙。被他掐着脖子提回来继续吻。
温乔害怕极了,留下屈辱至极的泪水,咸湿的味道滑入段衍口腔,他微微松开一点距离,将眼泪卷入舌尖,低沉道:我想了下,弄脏你比杀了你更有意思。
温乔低声辱骂,他听了不但不生气,反而来了兴致,掐着她的脖子猛地收紧,让她与抬起头。
温乔紧抿着唇。生怕他再禽兽一次。
段衍低下头,嘴唇停在了离她嘴唇两三厘米的位置,要亲不亲的,故意折磨温乔。
温乔偏过头,暗自用力转动被握住的手腕。
段衍冷冷哂笑了一声,压下来咬住她的唇,牙尖狠狠地刺破嘴唇,然后心满意足的退开。
老不及骂他,温乔就被他抵在了树干上,按住双手,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两人亲密的照片。
也就在这个间隙,温乔一把推开段衍,蹲在地上干呕。
段衍扯了扯嘴角,看她这幅样子冷声道:这就受不了了,后面怎么玩。
温乔给了她一个凶狠的眼神,那你杀了我好了。
段衍说:我怎么舍得呢。
温乔被他话刺激的又是一阵干呕,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就是反胃。
温乔擦了擦嘴说:你这么随便,难怪范敏敏看不上你。
段衍眼底闪过一抹厉色,在他抬眼的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把温乔的话放心上。
段衍摆弄着手机,将图片发给了范黎。
段衍:发给陆云铮。
范黎:你发什么疯?
段衍:我要得到敏敏方式有很多种。我不舍得,但是范家我未必会心疼。
范黎:你疯了。
段衍:我本来就是疯子。
港市。
陆云铮一下飞机,就被黑色的商务车接走。
路上一个中年男人将平板里的资料递给陆云铮,陆少,这是段家所有的资料。
陆云铮解开了外套的扣子,又扯了扯领带,这才接过平板滑动着资料,平静的扫完所有,跟预料中一样,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段衍并不想保段氏。陆云铮沉声道:他手里的公司调查清楚了?
男人滑开另一个资料递给陆云铮:如你所料,段衍在回国后接手了一家叫华安的公司。这家公司跟段氏没有任何关系。这家公司近两年在港市兴起,做互联网的,小有名气。
陆云铮嗯了一声,将平板递回去,往椅子上一靠,手机震动了一下,他蹙眉点开。
猛地坐直了身体,瞳孔紧缩,死死地盯着屏幕。
范黎:是段衍让我发你的。
范黎:图片x1
沉默了几秒钟,陆云铮点开温乔的号码,拨了过去,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指尖颤抖的厉害。
手机里响起电话机械的地电话提示音。
陆云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呼吸不自觉的加重,他对面的中年人看出他的不适,问发生什么了。
陆云铮摆手,一遍遍拨打温乔的电话,一直提示不在信号服务区。
不在信号服务区,她能去哪里。
尤其段衍找到了她,后果不堪设想,过了好半天,他颓然地说:段衍找到了温乔。
中年人震惊,你不是藏得很好吗。随即反应过来,他……不是今早回来了吗。
陆云铮也认为藏的很好啊,都藏到古寨去了,段衍怎么还是找到了,而且不是找人盯着他航班今天早晨已经落地港市,他被段衍摆了一道?
陆云铮赶紧说:把派出去人找回来。
中年人掏出手机的打电话。
陆云铮面色凝重,正准备给俞琬打电话,容姨的电话就拨了过来。
陆云铮看着跳动的来电人,心里猛地抽了一下,疼得快要窒息了。
阿峥。容姨带着哭腔开口。
陆云铮极力的放缓呼吸,装出冷静的语气问:妈,怎么了?
容姨哽咽了一下,哭着说:阿峥,乔乔去家访途中遇到了车祸了,车掉下了山沟,人还没找到。
陆云铮感觉如遭五雷轰顶,容姨再说什么已经听不见了,只有嗡嗡的蜂鸣声往耳朵里钻。
他按着胸口,张着嘴大口喘气,脸色骤然变得刷白,也就那么一秒,身体有点支撑不住了。浑身发软,要往下坠。
他撑在座椅上,靠回去,急促的吸气呼气,一阵阵细密的疼还是顺着神经散开,心脏像是被人一把捏住,阵阵发疼。
阿峥?阿峥你没事吧?容姨那边关切的喊道。
陆云铮嗓子哑得不像话,带着浓重的鼻音说:我没事。妈,你跟爸要不要着急,我马上过去。
容姨忙说:你别过来了,古寨这边天气不好。很多航班延误了。我们在学校呢,他们在找人。温乔坐得那辆车里有三个人,除了乔乔,还有一位老老师和一位姓段的好心人。
陆云铮精准的捕捉到信息,姓段的?
容姨说跟校方那边了解到,温乔今天带着姓段的老板去被资助的学生家里考察情况,中途在地势险峻处遇到了一辆货车,货车司机疲劳驾驶占道,然后发生了车祸。
陆云铮不敢去听细节,他交代了两句。
捏着捏手机,忍着疼痛吩咐:按照原计划进行。
中年人担忧地看了他一眼。终究是背过身去打电话。
陆云铮刚下车,手机弹出最新新闻推送--段氏集团董事长涉嫌婚内出轨,行贿受贿等多重丑闻。
与此同时,段氏集团最新出口的这一批货重金属严重超标,涉嫌伪造检测结果,并且爆出段氏集团隐瞒员工体检状况。
一时间段氏集团被推上风口浪尖,晚间美股即将开市,段氏集团的股票在盘前骤跌百分之五。
107 岌岌可危
本来是一件值得庆幸的好事,陆云铮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手机上的新闻推送接二连三发来,他不悦的扫了一眼,摁灭手机塞进裤兜里。
回到酒店房间,他脱掉外套扔在床上,冷着脸解衬衣袖扣,修长的手指揉了几下没解开,他烦躁的拽掉了扣子,将袖子挽了起来。
然后打开美股盘,看了一眼盘前情况,给段氏的这一击,直接让他们盘前快跌了6个点。
似乎这么做还是不能平复他的心情,他走到卫生间捧冷水往脸上浇,脑子里出现很多乱糟糟的画面,无法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情境,但每一个情境里面都有温乔求救的声音,她孱弱地喊他救她。
他猛地睁开眼,从混沌的情境里醒过来,慌慌张张去捧凉水浇脸,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抖的厉害。
是了。他害怕了。
以前天不怕地不怕,总感觉没什么人敢惹他,也不会有人敢惹到他头上,更美想到对方会动他软肋。
搁在洗漱台上的手机响了。
陆云铮瞥了一眼来电人,湿漉漉的手指点了一下。
陆总,段氏那边要举报临时记着会。中年人小心翼翼的问:段氏的股票……?
陆云铮盯着在镜子里人,扯了扯嘴角说:召开就召开呗,即便不熟段老头的丑闻,光是质检报告和扣押通知书都够他们忙的了。
他眯了眯眼睛,继续道:段氏的股票早就虚高空池就卖的差不多了,现在有的是人等着做空,我们不过是替他们点了一把火。
中年人又交谈了几句,匆忙挂了电话。
他接完电话,双手撑在洗手台上,指甲因为太用力压得泛白,他费力的吐了几口气,没换一口气,就牵动心脏发疼。
他揉了揉心口,拿过手机给俞琬拨了过去。
俞琬接到电话,哇的一声就哭了,陆总,乔乔出事了。
俞琬哭得伤心极了,陆云铮眨了眨眼睛,眼尾也泛起了湿意。
我知道。他调整自己的呼吸,尽量让俞琬听起来冷静一点,也不至于那么慌,你们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俞琬吸了吸鼻子,带着哽咽的哭腔说:那个山沟太深了,还在搜救,陆总。我跟乔乔绑定了手机定位,我看过她的定位,手机就在出事的位置。
剩下的话俞琬不敢说下去了,因为她听到了陆云铮粗重的呼吸。
陆云铮笃定道:乔乔会没事的。
跟俞琬挂了电话,他快速查询航班信息,无奈天气情况,港市飞渚余的航班已经停飞。
近两千公里,他应该可以赶过去。
陆云铮刚打算出门,厉准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来港市了?厉准问,我听说乔乔出事了?
陆云铮有点意外,你都知道了?
厉准说:容姨跟我妈通了电话,这下我们全家都知道了吧。
容姨就是在这样,喜欢小题大做,陆云铮都习惯了,只不过温乔出事,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陆云峥捏了捏眉心,贺星禹还听话吗?
厉准没想到他突然转移话题,愣了下笑道:那孩子挺听话的,这次月考还考了班级第三呢。
陆云铮从厉准语气里听出点骄傲,这也才放心了。
厉淮还想再安慰他两句。他忽然说:把范家那几位约出来吧,也该见见了。
厉淮应了声,忍不住问:你不去古寨?
此时此刻的陆云铮比任何时候要理智,他恨不得长对翅膀飞到温乔身边,将她找出来,容姨和陆爸在那边守着,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不解决掉段家和范家,温乔就随时存在出事这种风险。
他这次来港市,就是要将这种风险降低为零。
更何况,有段衍在,他们那车人不可能真出事,段衍这人年纪小好狡猾,做事疯狂,若不是引他出现,很难找到他的。
陆云铮此时敲打段氏集团,正好逼他现身。
陆云铮也没直说段衍那事儿,就说自己有安排,让他去约范敏敏二伯家的那位范瑾范少,出了名的风流,男女不忌。
在这期间段氏匆匆召开了记者会,陆云铮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的看着。
仅仅一个小时不到,段氏集团市值蒸发40亿,直接影响公司200亿的债券和银行贷款。段氏匆匆忙忙承诺停售并回购产品,并且承担全部损失,这一举措宣布,也算平息了一点怒火。
现在离美股开市还有三个多小时,陆云铮先是大概扫了一眼新闻,他觉着段氏还不够惨。
现在充其量只是碰到了冰山一角,段氏董事长丑闻,大不了换个人比段衍上位就行了。
厉准做事一向靠谱,不一会儿就发来语音,范家那两位愿意出来见一见。
约在程颢的酒吧。
提起程颢的酒吧,陆云铮就气不一处来,怎么还没倒闭,嫌弃归嫌弃,总归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好办事。
陆云铮换了身衣服,就这夜色钻入黑色的商务车。
中年人在车上候着,陆少。范黎范公子,下午见了段明朗。
段明朗是段衍的伯父,也就是把持着段氏集团闹出绯闻的正主。
中年人将拍到的照片放大给陆云铮看,陆云铮露出了点惊讶之色,段明朗走投无门了吧,遇到这种事情他居然去求范黎?
要知道段氏在港市可是压了范氏一头,不光有那位罩着,如虎添翼,在港市说一不二。
一个丑闻就让段明朗放下身段去求范黎,这不是把脸递给范氏打么。看来,段氏比他料想的还要虚弱。
中年人又说,听说范黎最近打通了和那位的关系。如今段氏孤立无援了。
那位他们自然懂的是谁,但哪那么容易,段氏鼎盛的时候,范氏未必会前这条线,如今虎落平阳被犬欺,落得个大势已去,范氏更不可能牵线搭桥,即便真有心帮忙,段氏未必入得了眼。
范黎那边怎么说?
中年人欲言又止,看了一眼陆云铮。陆云铮也回看了一眼,有什么话就直说,你怎么还吞吞吐吐了起来。
中年人点头说:范公子说这件事情他能帮忙从中做情,但是段氏得罪了他的人,命该由此,当时段明朗吓得腿都软了。
陆云铮根本不管段明朗什么状态,蹙着眉重复了一句:他的人?
中年人眸光闪躲,低声说:范黎这是在帮你出气。
陆云铮冷哼了一声:不需要。
他范黎什么货色,几年前他还没看清楚么,现在惺惺作态做这些事情,目的什么再清楚不过了。
陆云铮心想,他可以动段家,也能动范家。
到时候,范黎又算个什么东西。
交谈间,车子到了程颢酒吧的侧门,陆云铮迈下车,整了整衣衫,踩着台阶进了酒吧。
程颢这人的酒吧唯一值得说道的就是这个类似vip通道的地方,能规避掉外面的喧嚣,顺着垂直电梯直上楼上包房。
看来上次的教训吃够了,隔几米装了监控,红色的灯光在黑暗中,尤为明显。
陆云铮慢悠悠的上楼,在吸烟区停下,摸了半天没摸到烟,这时身旁的人递了烟过来,紧接着又递了火机。
陆云铮瞥了一眼那双手,手指纤长,中指最上面一个指节处有常年握笔磨出的茧,手背皮肤倒是干净。藏于皮下的青紫色血管明显。
陆云铮认得这只手,所以他没接烟,而是顺着手往上看,目光与范黎的视线对上。
不抽?范黎抬了抬手,我记得你戒了一段时间的。
好像也是在这个酒吧。
陆云铮接了过来,点燃,吸了一口,那些不安的情绪被安抚了下来。
范黎也从烟盒里抖了一支烟,从陆云铮手里取回打火机,点燃。闷头抽了起来。
两个人谁也没交谈一句。
抽到一半,陆云铮抽出烟,摁灭了扔进垃圾桶,转身朝包房走。
推开门,范瑾坐在沙发上,一边搂着一个姑娘说话,看见陆云铮进来,连忙推开姑娘站起来迎接他。
范瑾这人最爱巴结,尤其是还是在南城赫赫有名的陆家人,他赔笑讨好。这一切都因为他爸是老范总的第二个儿子。上头还有范黎他爸,继承公司这种大事儿轮不到他家来,自然也被范家人看不起。
范家人越是看不起,他就越是想结交大人物,干一番大事。
范瑾递了烟给陆云铮,安排他坐下后,这才献宝似的说:铮哥,今晚我带你玩点别的。
什么别的?陆云铮挑眉。
这个范瑾胖乎乎的,笑起来眼睛小,眼露精光显得比较淫邪猥琐,他能想到的好玩的也外乎和女人离不开。
范瑾刚想说,看到范黎推门进来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范瑾对这个私生子有点犯怵。
陆云铮直白问:什么好玩的,你说说看。
范瑾瞥了一眼范黎,见他面无表情这才往陆云铮那边挪了点,挤着豆大的眼睛说:我这不是开了个娱乐公司吗。我旗下有好几个艺人,今晚叫过来陪铮哥玩玩。
他边说边挤眼睛,陆云铮都快被恶心到了。
陆云铮假装饶有兴致问:小明星啊?
范瑾见陆云铮又兴致,一拍大腿说:对啊。个顶个的好看,你知道吧,那个影后张会会就是我公司的。我也给你叫来。
陆云铮见他这么献宝似的,忽然一笑:叫得来么?
他可听说段明朗给张会会砸了不少资源,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不过段明朗这个人老不正经,也不止张会会这一个情人。
所以她运气比较好,否则和段明朗一起入镜的就是新晋影后张会会了。
范瑾红着脸往沙发上一靠,竖着手指说:那必须啊,我是老板。
陆云铮皮笑肉不笑。
都说范瑾是个草包,还真没夸张。他从范瑾身上挪开视线时,发现范黎一直盯着自己。递了过眼神过去后,往沙发上一靠,睨着对方。
范黎转过视线插了几句嘴,范瑾就把叫张会会的事情忘脑后了。
我听说段明朗找你了?陆云铮问,你跟段衍关系那么好,怎么不帮帮他。
范黎推了推眼镜,无害的眼睛里无形迸发出一种压迫感,不过这在陆云铮看来并不觉着有什么了不起,他能用眼神压制回去。
阿峥,我说过。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陆云铮垂着眼皮子笑了笑,有些轻蔑,从始至终范黎对这种谎话还是信手拈来啊。
气氛有些尴尬,陆云铮在转动着杯子,忽然问:范黎我最后问你一句,范敏敏做的这些事你参与了没有?
范黎忽然抬眸直直的看向陆云铮,眼底一片清明,我没有。
那如果我想范敏敏付出代价呢?你怎么选?陆云铮看他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范黎眉头都没皱一下,平静地说:随你高兴。
范黎又说:段氏那批货出了问题,是抽样的人吃了回扣,用了工厂安排好的送检样品拿到了合格的检测证书,检测样品不是大货里的那一批,所以出了问题。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都冷了几分。
阿峥,你知道吧?
陆云铮抿了一口酒,抵着口腔笑了下,我为什么要知道?
其实范黎说漏了一点,那批大货是从范氏旗下的小工厂代工生产的,这个代工厂的负责人是范黎,引火烧身。说的就是现在。
不过看范黎的样子,他想好了脱身之计。
范黎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陆云铮放下酒杯打算走,范瑾站起来拦住他,铮哥,你别走啊,咱们都还没喝酒呢。
喝什么酒,他又是真来喝酒的,约他们出来,他也就是想看看范家这两位是不是草包。
见识过了。他也给了他们点暗示。
陆云铮不顾范瑾的阻拦离开了包厢。
门刚合上,范瑾脸上堆砌的谄笑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冰冷狠毒的神色。
他往沙发上一靠,颇有些冷漠的看向范黎,哥,你说怎么办?
范黎瞪了他一眼,灌了一口闷酒。
说实话,他面对陆云铮会紧张,一直都没变过,表面上八风不动,实际上手心里沁出了一层汗。
而范瑾看他的眼神太烦了,他冷冷道:我们不是有那位,怕什么。
范瑾忽然一笑,跟他之前的草包样截然不同,哥,你到时候别舍不得陆云铮。
范黎被戳中了心事,又递了一记冷刀子过去,别做蠢事。
范瑾兀自笑了,看了眼上手机,低声道:张会会也该到了。
陆云铮下了楼。
径直朝侧门走去。他叫得司机在门口等着。
刚出门,发现一个女人穿着黑色大衣拎着黑包,背对着他站在车门边,像是在等人。
陆云铮把手塞进口袋里,慢吞吞他朝车走过去。
女人听见脚步声回头,失落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笑着打招呼:您好,请问是陆云铮陆先生吗?
陆云铮皱着眉头,连打量女人的欲望都没有,绕过她拉车门。
下一秒。女人捉住了他的手腕,轻声说:陆先生,你带我走吧。
陆云铮更是不解,女人直接往他身上贴,呼出的热气洒在他的脖颈出,让他感觉没来由的燥热。
女人贴着他说:你会需要我的。
陆云铮眼底闪过一丝嫌弃,狠狠将女人推开,此时他感觉到身体里有了点异常反应,被冷风一吹身体更热。
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般,血液逐渐沸腾,不受控制的有点发热。
陆云铮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几乎第一时间确定了自己怎么了,他一把握住女人的手腕,咬着牙问:谁让你来的?
女人被捏痛了,眼睛湿湿的说:陆总,是我自己来的。
陆云铮看着她冷笑,自己来的会把下三滥的手段弄得神不知鬼不觉。
他拽了拽衣领,敞开了一些被冷风灌进来,吹得皮肤发烫,这么点东西,他还不至于栽在这里。
女人像藤蔓一般缠上来,手也不安分起来,刺鼻的香水儿也飘进了鼻息,陆云铮咬着牙将她推到车门上,掐着脖子说:别碰我。
女人看他微微发红的脸颊,眼中闪过一点得意,我可以帮你。
你想找我换取什么?陆云铮发问。
女人见他这么直接,勾着他的皮带说:我只是想帮你。
陆云铮突然感觉恶心,推开她拉开车门坐了上去,黑色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陆云铮冷漠的眼睛和嘲讽的笑意,张会会。
女人抖了一下,陆云铮声线沉沉:为了段明朗要来伏栖给我,你还挺有情有意。
张会会眸光一抖,拽住车窗急急道:陆先生,求你帮帮我。
陆云铮冷睨了她一眼,按下车窗升降,女人尖叫了一声,抽回了手。
车子一路疾驰,陆云铮回到了酒店。
当天晚上段氏股票被空头拉爆。开下跌十个点,段氏董事会决定,为了不让股票继续下跌,暂时先停牌。
董事会发生震荡,段明朗辞去董事长一职,董事会决定将所有的权利一并交还给段衍。
同一时间段,有媒体爆料,段衍父母也就是段氏前任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空难其实另有隐情。
而且媒体称段衍出国这段时间对外宣称上学,但并没有查到他任何学籍信息,而是摆出一分病例分析报告。以此证明段衍出国这段时间一直在国外接受精神治疗。
刚将权利交还给段衍的段氏,如今风雨飘摇,岌岌可危。
当然,陆云铮从医院出来,接到了段衍的电话。
你没死呢?陆云铮毒舌道。
段衍那头风很大,很空旷,语气也很嚣张,来白云山顶赌一把。
凭什么?
段衍笑了,你要不来,你的女人就会冻死在白云山顶。你自己看着办吧。
然后。陆云铮收到了一张图片,照片里温乔被困在悬在半空的缆车里。
108 对赌
陆云铮看着照片,呼吸变得急促,骨节渐渐泛出惨白,不知道过了多久,陆云铮的心情才平复,安慰自己好歹温乔没事。
是了,他一开始就认为那场车祸不过是段衍的脱身之计。
这人太狡猾,行事太疯狂,跟他的性格一样阴鸷。
但是一想到温乔在缆车上,肯定害怕又很冷,心就不断的往下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翻搅着。
你想怎么赌?陆云铮站在路边点了支烟,吸了一口才想起来医生嘱咐最近不要抽烟。
他把烟夹在手指间,细细的闻了口味儿,眉头皱成了一团。
段衍说:你来了不就知道了。
陆云铮拔烟狠狠地摁在花坛上,随手往旁边的垃圾桶一抛,立马说:我现在就去。
折腾了一晚上,陆云铮看了时间,天都快亮了。陆云揉了揉疲惫的干涩的眼睛,走到车里钻进去。
司机正准备发动,他叫住司机让他打车回酒店,然后自己换到了驾驶位启动车子。
司机有点担忧道:先生,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吧。
陆云铮低着头绑安全带,声音有些疲惫的沙哑,不用了。你回酒店休息。
司机又说:先生,医生说……
话还没说完,就被陆云铮打断,我自己的身体我有数。待会儿你给钟叔说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不等司机再劝他,车缓缓驶了出去。
早晨的道路畅通无阻,红绿灯也似乎受了感应道他的急切,一路配合他出城。
白云山顶离港市三十多公里,陆云铮一路加速,可还是觉着慢了。
他耽误一分钟,温乔就在缆车上多受一分罪,他的心也就跟着痛一分。
陆云铮用了最快速递赶到白云山顶,车轮高速旋转下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响声戛然而止,陆云铮推开车门迈下去。
白云山顶是个游乐园,海拔高天气冷一般十月过后就闭园了,几乎没有游客上来玩。
陆云铮往远处看,停放缆车的地方还特别远,依稀能看到一点点轮廓。
眸光被刺痛了一下。
他快速拨通段衍留下的那个号码。
响了三声,那边的人接起,来了?
陆云铮用冷的发寒的声音问:在哪儿。
等着。段衍丢下两个字就挂了电话,等陆云铮回拨过去时,手机里只剩下机械的提示声。
他咬着牙,胸口因为愤怒剧烈的欺负,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四周静悄悄的,连个路灯都没有,整个山顶似乎只剩手机上的一点光,照在脸上白的渗人。
陆云铮靠在车边等了十分钟,段衍带着人慢悠悠的从暗处走出来,和上次见面,耷拉着眼皮子也挡不住眼里的阴鸷。
放了温乔。陆云铮冷声冷气道:我和你赌。
段衍道:着什么急,都还没说说怎么赌。
陆云铮还不了解他么,疯子的玩法,拿命去赌,有什么好问的。
段衍把陆云铮带到缆车下面,陆云铮仰头就看到温乔趴在缆车玻璃上拍门,看不清表情,只能听见断续的喊声。
陆云铮手指蜷了起来,捏成拳头,才将怒气逼了回去。
段衍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温乔因为用力拍到而晃动的车厢,满意的勾了勾嘴角。
尽管知道温乔看不清,陆云铮还是仰头对温乔比了个口型。
段衍从口袋里掏出三把钥匙,挂在手指上晃动,你有两次机会从这三把钥匙里挑出打开缆车的那一把。
陆云铮睨着他,问他想要什么赌注。
段衍上不屑一顾的笑。着什么急啊,她都待了三四个小时了,不在乎这一点时间。
陆云铮知道段衍这就是故意拖延时间,多跟他耗一分钟,温乔有危险的风险就大一点。
凌晨的白云山顶连路灯都没有,雾气沉沉,好在天边露出了一方鱼肚白照亮了山顶,不至于摸黑。
陆云铮撸了袖子,表面上一副从容的样子,实则心里也捏了一把汗,隐隐的担忧。
他不确定那三把钥匙是否真的存在能打开缆车的那一把,他更不确定段衍玩的把戏没这么轻松。
陆云铮伸手去拿钥匙,被段衍抬手晃到了一边,我还没说完呢。如果两次你都没选对,你看到了你前面了吗,你就从这儿跳下去。
陆云铮顺着他视线看了一眼,那是一个大约十米高的露台,从这儿跳下去不得摔死,即便不死,也会落得个半身不遂。
他真特么是疯了。
陆云铮望着他沉声道:既然是赌,你不能就这么全身而退吧。
段衍不解的看向他,眯了眯眼睛问:你什么意思?
陆云铮忽然一哂,如果我选对了,你永远从我们面前消失。
段衍默不做声。
陆云铮哂了一声,极为不屑挑衅道:你该不会没胆子赌?
段衍听了他的话,眼里渐渐浮现出疯狂和兴奋,像是个王命之徒一般,疯狂的血液在叫嚣沸腾。
你猜我跟不跟你赌?段衍嘴角勾着一抹笑。笑得有点邪,与他这张脸格格不入。
陆云铮没做声,他压根不管段衍赌不赌,催促道:可以开始了吗?
段衍扫了一眼陆云铮,将三把钥匙展示出来,让他挑。
段衍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抖了抖要给陆云铮戴上。
陆云铮极为不满,声音也很阴冷,你刚开始没说有这么多把戏。
而且,段衍耍赖怎么办。
段衍也懒得计较那么多,他把钥匙放在面前的台子上。
三把钥匙一模一样,不仔细看连磨损程度都一样。
两次机会。用完作废。段衍手肘支在台子上,懒懒的倚靠着。
陆云铮盯着那三枚钥匙,迟迟不敢下手,心里跟打鼓似的七上八下,他咬着牙,不让段衍看出自己的紧张。
段衍催了一声,陆云铮闭了闭眼睛,捡走了左边的那把钥匙。
段衍得逞的勾唇,他接过钥匙去试了一下门锁,故弄玄虚半天,钥匙顶进去转不动。
段衍一脸遗憾的摊手,将钥匙扔到了空地上,走回来对着台面上的两把钥匙,露出了兴奋的光。
二选一。段衍舔了舔嘴唇,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陆云铮眸光凝在两把钥匙上,钥匙根本没办法区分,只能凭运气,他也知道段衍不会让他有这种好运。
他从段衍的眼神就看出,段衍想他死。
陆云铮半天不下手,段衍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反倒着急的催促。陆云铮伸出手,停在半空中,忽然看向段衍。
我就一次机会,你也一样。陆云铮忽然笑道。
是了,他们玩的是对赌。
段衍一点也不慌,反而饶有兴趣的笑。
陆云铮的指尖放在台面上,缓缓开口:你希望我抽那只钥匙?
段衍眼皮子动了动,舌尖抵在牙齿上,睨着陆云铮。
陆云铮随便捡了一把钥匙,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挥着拳头朝段衍砸过去。
反手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按在地上,狠狠地砸在他的肚子上。
段衍完全没反应过来陆云铮会突然动手,吃了好几个结实的拳头,咬着牙闷哼一声。
陆云铮露出狠戾的神色,眼里寒光迸现,有些失控的揪着段衍一拳头一拳头的往下凿,重复着这一个指令。
你以为就你疯。陆云铮咬着牙狠狠下手:我特么比你更卑鄙,服吗?
段衍被压得动弹不得,结实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很快就吃痛的露出扭曲神色,咬着牙臭骂:陆云铮,我草你妈。
陆云铮冷冷的哂笑:那我特么先废了你。
握着钥匙的那个拳头砸在延段的肋骨上,他痛得嚎叫了一声,身子缩了一下剧烈的喘息挣扎。
陆云铮眼睛发红,恨不得把这一天来隐忍的怒气全都发泄在身上,有那么一瞬间。他心想就这么揍死段衍算了。
后来想想不值得,段衍就是个小垃圾,只要想到温乔,他暴怒的心渐渐的平静。
段衍被揍得鼻青脸肿,嘴角和鼻子上都沾了血没法看了,身体因为痛得发抖。
陆云铮突然伸手卡住他的脖子,把他拎了起来看向自己,我给你了你很长时间,你不中用。
陆云铮没用多大力,段衍憋涨红了脸,蜷着身体重重喘气,看陆云铮的眼神就像是个斗败的小狗,有片刻的失焦。
陆云铮靠近他,用胜利者的姿态睨着他,忽然想到了他的命脉,俯下身道:你知道你爸妈怎么为什么去探望你过后失事吗?
他语速缓慢,故意一步步分解段衍的意志,他们死了,你是不是很自责?
果然,段衍的脸突然变得刷白,嘴唇抖了起来。
陆云铮尝到了疯狂的甜头,又说:你想不到吧,就是你因为你,害死了你爸妈。
段衍双眼失焦,像是害怕极了往地上坠,偏偏陆云铮不如他的意,将他拎起来,另一只手揪着他的头发说:你爸妈本来要在几天后才离开,是你赶他们走。对吧?
陆云铮笑得又冷又阴,要不是你逼他们离开,他们可能也不会出事。松开段衍的头发,他拍了拍他的脸颊,拖腔带调道:你说你怎么这么自私,逼死她们还要毁掉他们一生的心血。
死气沉沉的段衍忽然像是醒了过来,他蠕动着嘴唇:公司……陆云铮,我他么……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云铮揪住头皮,被膝盖磕在腹部。
他低嚎了一声,用肿成馒头的眼睛瞪着陆云铮,恨不得生吞了对方。
陆云铮见对方都站不住了,精神也不济像个摇摇欲坠的破布娃娃,像是扔抹布一样扔掉段衍,快步朝缆车走去。
背后传来段衍得意的笑声,他趴在地上,咧着嘴露出大白牙,笑得肩膀抖动。
陆云铮蹙眉,转身用钥匙去开缆车门。
两把钥匙都试了一遍,根本打不开。
陆云铮心口一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走到段衍身边揪住他问:钥匙呢?
段衍扭曲着一张脸,分不清什么表情了,他笑着说:丢了。
我全丢了。哈哈哈。段衍像是疯魔一般大笑,见陆云铮越是着急,笑得越是嚣张得意。
陆云铮扬起拳头,就听见段衍说: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告诉你钥匙在哪里。除非,你从这里跳下去。
疯子。
陆云铮把他按在地上,在衣兜里探了探,没有摸到钥匙,燥郁地皱起眉头。
段衍闭上了眼睛,任由他摆弄,一副寻死的样子。
当然陆云铮不会让他如愿,就在他打算逼问时,一道刺目的车灯照过来,将两人裹紧白茫茫一片里睁不开眼睛。
紧接着从车上下来两个人,跑过来。
范黎看了一眼地上的人,脸色一沉抱住陆云铮把他往旁边拉,范敏敏看到奄奄一息的段衍,瞪大了眼睛,下一秒捂住了自己的嘴。
段衍费力的看了一眼来人。忽然想起自己的样子很丑,他撑在地上翻了个身,背对着两人说:你们来做什么。
范敏敏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大吼:我们不来,等着你被打死吗?
段衍扯了扯嘴角,放低了声音说:打死我不更好,没有变态缠着你了。
范敏敏眼底闪过一抹哀色。
阿衍,你跟我回去好不好?她身后去拉段衍,被段衍甩开。
阿衍,别再做蠢事了。范敏敏带着哭腔喊道。
段衍仰头冷笑了一声,蠢事,范敏敏,我为你做的蠢事还少吗?
他跟范敏敏从小就认识,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少年长成喜欢一起长大的女孩子很正常。
只不过范敏敏不喜欢他,后来他精神出现问题,范敏敏对他更是避之不及。即便他犯病,也没想过伤害她。
但是范敏敏怕他,在国外那段时间,他对范敏敏的喜欢如野草疯长,根本控制不住,越来越偏执阴郁,那种喜欢还带着一丝病态。
以至于他心甘情愿为范敏敏做任何事情,哪怕明知道被甩的团团转。
范黎等到陆云铮平静下来,也问:你怎么就把他揍成这样?
陆云铮推开范黎,掸了掸被他弄皱的地方,嫌恶道:这事儿跟你们没关系。
范黎想提醒受伤了,陆云铮睨了他一眼。直接噤声了。
陆云铮直接走到段衍跟前,钥匙给我。
段衍不为所动,扔了。
范黎脸色一沉,扯着发怒的陆云铮问:什么钥匙。
陆云铮仰头看了一眼晃动的车厢,就能想到温乔在里面多着急,他很希望温乔看不见下面。
但是车厢晃动的那么厉害,她一定是看见了,着急了。
范黎也眯着眼睛往上看,当看到停在半空中的车厢,突然想到了里面的人可能是谁,脸色白了一下,段衍你干的?
段衍笑了笑,不置可否。
范黎突然踹向段衍,段衍被踹得往前蹿了一下,撑在地上回头瞪范黎,你们俩兄妹一样货色,没一个好东西。
范敏敏已经说不出来话了,范黎眼底闪过一抹阴郁,全被段衍看在眼里,如果他没看错,范黎那个眼神是想要他命吧。
看来这个范黎还挺紧张陆云铮,更怕他抖些什么出来。
段衍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下,突然感觉有意思了起来,也顾不得身上的疼,手掌撑地爬了起来。
可能是身体太痛,他捂着腹部抽了口冷气,脚步晃了几下。
段衍抬手用衣袖抹了嘴巴,低头吐了口血水,挑衅的掀起眼皮子,温乔被我吻过了。
说完扯着嘴角哈哈的笑。
陆云铮捏着拳头,咯咯作响,要不是范黎拽着他,他又扑上去给他一顿狂揍,红着眼睛掰范黎的手。
滚开。陆云铮冲范黎大吼。
范黎死死地拖着陆云铮,不让他靠近段衍,一面冲段衍大喊:段衍,你特么不想死就闭嘴。
段衍就是个亡命之徒,哪会被这个威胁,就算被揍了依旧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范敏敏忽然抽了段衍一巴掌,力气太大,抽歪了段衍的脸。
段衍懵了一下,缓缓回神。盯着范敏敏,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范敏敏低斥:别再发疯了好么。
段衍怔了一下,他第一次在范敏敏的嘴里听见疯这个字眼,像是一根针刺进心里,他做了这么多,最后得到了是一句别发疯了。
或许是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大,段衍缓了好一会儿才说:敏敏,是你亲口答应的。
范敏敏皱起眉头,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你胡说什么。
我明明给你打电话,你自己同意的啊?段衍试图抓住范敏敏说清楚。
他打电话给她说要帮她毁了陆云铮,范敏敏亲口答应的。
你什么时候给我打过电话,从来没有。范敏敏立马喊范黎,他胡说八道快点把他弄走。
范敏敏躲到范黎身后。像看一个怪物一般看着段衍。
段衍伸了伸手,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收了回去,失魂落魄地站在了原地。
陆云铮根本不关心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怨,他现在恨不得揍段衍一顿再把钥匙找出来泄愤。
范黎看了一眼陆云铮,先一步将段衍拽到一旁:钥匙在哪?
段衍双眼失焦,耷拉着眼皮子说:丢了。
范黎被气的不轻,刚有问,下一秒,段衍被陆云铮一把拽过去压在石台子上,仰望着他,不得动弹。
捏着他的骨头咯吱作响,段衍嗷了一声,呼呲呼呲的吸气,好像一个破掉了的风箱。
段衍似乎听见了手臂骨头断裂的声音,一股疼穿过皮层直冲大脑,他不能的反抗了一下,又被按在了石板上,痛感越来越清晰,刺骨。
我最后问你一遍钥匙。陆云铮一脚踩在段衍脸庞的石板上,否则,我听说你恐高。
说完这句话,陆云铮发现段衍的瞳孔紧缩了一下,是害怕的表现。
他拽着段衍来到高台,站在十米高台上强迫他往下看,你让我从这儿跳下去,你要是不给我钥匙,我也不会要你命。我就把你吊着儿折磨你。
段衍眯着眼睛,抱着手浑身发抖。
牙关磕在一起,发出咯哒咯哒声音。
钥……钥匙……在……他缩着身子,磕磕巴巴半天说不完整,在……花盆下。
陆云铮看了一眼缆车外的几个花盆。
一把扔开段衍,快步走过去翻找,找了三四个盆也没看到钥匙。
范黎跑过来主动说:我帮你找。
陆云铮没给好脸色,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滚。
范黎无视他的冷漠,似乎习惯了陆云铮这个态度,沉默着翻花盘。
陆云铮翻到了钥匙,握在手心里,抬头看到范黎在他看他,顿时冷下脸来。滚听不懂?
范黎直起身,叹了口气。
陆云铮也不在管他们,拿着钥匙开门,门被打开时,陆云铮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他发现,他根本不会用控制台,更不知道怎么把温乔放下来。
而且那么高,看着就危险。
陆云铮跑出去,把段衍抓了进来,按在中控上,逼他放人。
段衍恢复狗样子,我要是一个操作失误,温乔就会粉身碎骨。
握着人命真好玩。他大笑。
陆云铮用力的扣住他,威胁道:你最好给我乖乖放人。
段衍仿若未闻,舔了舔嘴角,尝到了一抹血腥味,眼睛里顿时涌起了兴奋的光。
他启动中控台,让陆云铮看着,然后陆云铮发现温乔的缆车一点点走远。
陆云铮紧张的压住段衍的操作的按钮,厉声道:放她回来。
也不知道段衍按了什么,缆车的速度变快,那个小小的车厢在肉眼可见的范围内逐渐小,快要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视野内。
陆云铮心口一紧,顿时涌上来一种失控的无力感。
陆云铮为了温乔的安危,只能妥协用了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放她回来,我告诉你父母失事真相。
段衍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珠子。眼里写满了不敢置信。
陆云铮嗤了一声:怎么不敢听?
段衍眼皮子抖了一下,太紧张而不自觉的咽口水,真的?
放她回来。陆云铮一点点剥离段衍的意志,尤其是触碰到段衍渴望知道真相的眼神,他就赌赢了。
段衍将温乔放了回来,范黎在闸口将人接下来。
段衍抓住陆云铮的手腕,抖着嘴唇问真相。
忽然陆云铮勾起了嘴唇,用力的将段衍按在操作台上,用冷寒的声音幽幽道:他们就是你害死的。他一遍遍重复,恨不得拿着烙铁打进段衍的脑海里。
这是段衍癫狂的命脉,能让他暂时丧失斗志,陷入一种痛苦的情境里。
段衍浑身僵住,脸上逐渐露出痛苦的表情,忽然软下身子。抱着头崩溃大喊不是我。
陆云铮松开他,快步朝门外走去,看到温乔那一瞬加快脚步,几乎飞奔过去一把抱住她。
这短短的一段时间,他像是在鬼门关走过一趟,抱着温乔甚至出现了不真实的幻觉。
他收紧手臂将她紧紧箍住,但是那股不真实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仿佛自己抱着的是一个影子。
他松开一些,刚拉开一点间隙,他捧住温乔的侧脸抬高,低头吻了上去。
吻得急促慌乱,呼吸交缠分不清是谁的,好像只有这种唇齿交缠的方式才能证明对方的存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云铮松开她,抵在她的额间喘息,睁开眼睛四目相对,他又贴了上来,亲了眉心,骨节分明的之间,抬高她的下巴,一路往下,只是一个干净纯粹带着劫后余生狂喜的吻。
温乔贴在他怀中,细细的喘气,带着浓重鼻音开口:我吓死了。
陆云铮摸了摸她头发,揉了揉她的耳根,低头亲了亲她头顶,别怕,我在。
温乔拉过他手,发现拳头上破了皮,流血的地方都干涸结痂了,心痛不已,她拉起来抬到嘴边,吹了吹,仰眸问他:疼吗?
陆云铮将她捞进怀里,感觉怎么都抱不够,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不疼。
温乔也知道他说假话,心里酸软一片。
陆云铮瞥了一眼段衍,他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云铮怕节外生枝,领着温乔往外走。
走了几步发现温乔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而且她浑身僵冷,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根本迈不开步子。
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大步流星的朝外走。
范敏敏追上去,陆云铮。
陆云铮余光都没给一眼,四平八稳的往外走。
范黎拽住范敏敏,敏敏,你何必呢。
范敏敏一脸嘲讽的盯着范黎,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范黎脸色僵了一下,很快恢复了自然,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只有范敏敏看他一脸嫌恶。
陆云铮低头盯着温乔,怎么都看不够,温乔有点害羞,突然抬头将他的眼睛遮了起来。
陆云铮停下来。轻笑:做什么还不让我看。
温乔松开手,陆云铮趁其不备,吻了下来,轻轻咬了一下她的唇,以作惩罚。
温乔红着脸,埋在他的领口处,男人的喉结明显,线条凸起,再往旁边一点就是凸起,温乔去吻他的锁骨。
陆云铮浑身一紧,将温乔匆忙放进车里,然后压下来,眸色沉沉道:你要不想我再这儿办了你,就老实点。
温乔弯着眼睛像月牙。她双手勾住陆云铮的脖子,往自己这边带,凑过去吻了他的唇。
只是贴一贴,然后迅速挪开,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等他主动凑过来时,又躲开,如此反复,陆云铮眸色越变越暗,温乔这才推了他一把。
去开车。
陆云铮将她拽了回来,好好的讨了一番糖果吃,这才放开他绕到驾驶位启动车子。
温乔不知道怎么上的楼,进的电梯甚至怎么就靠在了冰凉的门板上。
(赠送几千字看作者有话说)
所有的画面交织在眼前,变得不真实。但是怀中滚烫的拥抱无比真实热烈。
109 姐夫
天光大亮,刺眼的光穿透厚重的窗帘薄薄的洒了一层进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安稳的睡着,然后做了一个充盈着酸软疲惫地梦,梦里感觉自己被扔到了一望无垠的海面,风浪卷来一潮又一潮,她就是一片被狂风意外卷到海面的树叶,随着浪潮起起伏伏。
海面漆黑如墨,看不清摸不着,更不知道这场风浪什么时候可以平息。
梦醒了,温乔缓慢睁开眼,前夜疯狂混沌的回忆钻进脑子里,熏烫了她的脸颊。她把脸埋进被子里,缓了好一会儿,被子里还残留着一股旖旎的味道,叫她脸色更红。
侧颈染上一层绯红,一路蔓延往上,一寸寸红到了耳朵尖,透着淡淡血色。
意识苏醒过后,那种被糟蹋一晚上的酸软疼痛感袭来,叫她差点招架不住。太推时抽了口冷气,把腿缩了回来,跌在枕头上。
大掌伸过来压在腰上,用力一收将她裹了过去,贴在怀中,闷闷的困倦的嗓音从头上传来:再睡会儿。
温乔扭头去看陆云铮,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垂下挡住了眼里的邪性和风流,鼻梁挺直,鼻头圆润,她记得书上说男人鼻子大而挺在某些方面很出色,昨晚发生的一切也佐证了他在某些方面确实天赋异禀。
温乔伸手碰了碰鼻尖,指尖停住,视线往下落在他菲薄的唇瓣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索吻过度,他的嘴唇有点轻微红肿,而且嘴唇上结痂的暗色痕迹,让温乔眼睛一热,赶紧别过头去。
下一秒,大掌抚在她的脸侧,将她的脸掰了回来,与陆云铮四目相对。
温乔舔了舔嘴唇,眼神飘忽都不敢直视,陆云铮眼底困倦退去,勾着一抹戏谑的笑意,或相是刚睡了不到三个小时。
他眼尾的薄红未退,有点潮湿,更显得风流暧昧。
他指腹压上她的眼尾,像是擦泪,指腹温热干燥。很轻柔划过,嘴里吐出与他动作不太符合的话:满意么?
温乔脸色一臊,摸了摸他的手背,然后捉住按在眼尾的手指,裹在手心里说:什么?
陆云铮反手握住她摸了摸自己鼻子,忽然笑了,对我的尺寸满意吗?
温乔吓得缩回手,视线再次飘出去,咬着唇不打算跟他搭话。
陆云铮的温贴上来,温柔又细致,如春风如细雨,悄无声息的敲开心门。他翻身,把人勒实了捏软了,把胸腔里的空气要吸干了,直到温乔被亲得手脚无力,鼓着眼睛快喘不上气来,这才将人放开。
又在她的鼻尖轻啄了一下,拉开距离俯看着她的眼睛,极尽温柔,早安。
温乔红着脸。拉高被子挡住下半张脸,眨了眨潮湿的眼睛,闷闷道:早安。
陆云铮翻身躺回枕头上,将温乔捞入怀中,侧着脸低头亲了亲温乔的头顶,都这么多次了,怎么还这么害羞。
温乔掐了下他的胳膊,示意他别说了。
陆云铮假装吃痛,嘴上却没停下来,昨晚那样我就挺喜欢的。你还挺……
温乔不需要对方帮他回忆,恨不得堵上对方的嘴,然后陆云铮就是个见缝插针的人,也容易得寸进尺,要不重温一下?
温乔见他眼底散去的情绪又要卷土重来,心惊了一下,顶了他一下说:别动,我腿疼。
陆云铮眼底燃起的小火苗熄了,乖乖地帮关心温乔:哪疼?我看看。
温乔偏头说:我不光腿疼,我头也疼,鼻子也有点堵。
陆云铮这才意识到温乔不对劲。
这才后知后觉发现温乔的体温不正常,他刚开始以为她刚睡醒害羞才这么热,摸了一把额头发现,烫得厉害。
他赶紧翻身下床,套上裤子,顾不上穿上衣,给温乔接了一杯温水,又拨了前台电话要一根体温计。
温乔彻底醒过来后,感觉浑身不光是酸疼,还有种空洞的疼,就是感冒的那种肌肉疼痛,连带着眼眶也疼了起来。
她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的睡着。
陆云铮要来体温计,量了一下,温乔确实发烧了。
昨晚在缆车里待了一夜,人都冻僵了,后半夜又在折腾,身体完全吃不消,彻底病倒了。
陆云铮趁着她睡觉,去了趟药店买了退烧药和感冒药,又在路边打包了一份黑米粥拎回来。
进门时。温乔听见动静,撑着坐起来,身体摇摇晃晃。
陆云铮脱掉大衣,扔在沙发上,跑过去去接温乔。
温乔抓着他的衣袖,冰凉的触感让她蜷了下手指,费力的睁眼看他,你去哪儿?
陆云铮拨了拨她汗湿的头发,湿濡濡的一层黏在额头上,他抽纸给她细心的擦拭,我去买了点药,先喝点粥再吃药?
温乔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叫唤着,自从被段衍带走,她没好好吃东西,之前情绪一直紧绷着饿了也感觉不到饿,现在被陆云铮一提,肚子顿时就抗议,感觉饿得厉害。
她舔了舔嘴唇,点头说:好。
陆云铮扶着她,抽了个枕头塞她背后,让她靠在床头。
他掀开黑米粥的盖子,温乔两眼盯着粥,眼睛都亮了,她伸手说:我自己吃。
陆云铮掂了下温度,觉着不烫,这才找了本杂志垫着一并递给温乔。
温乔把杂志搁在被子上,扶着粥大口大口吞,囫囵几下就吃完了,意犹未尽的砸了下殷红的嘴。
陆云铮被她逗笑了,揉了下头说:吃了药睡一觉,睡醒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一听好吃的,温乔顿时扬起笑脸,火锅吗?
陆云铮说:你发烧,你没点数吗?
温乔失落道:那烤肉?
……
日料?
……
蟹煲?
……
陆云铮抽走枕头,将她放平,无奈道:这些等你好了,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温乔皱起笑脸,不满的问:那你带我吃什么?
陆云铮给她掖了掖被子,手往上摸到滚烫的脸蛋儿,揉揉,捏捏,蹭一蹭发丝又勾一下耳垂,一股子玩弄人的坏劲儿。
他越是不说,温乔越是着急,偏头咬住他的手指,尖利的齿尖磨着肌肤,不痛但是很痒,让人有点心猿意马。
温乔浑然不知男人的变化,就当他还在吊胃口,不由地重了点。
见她这幅样子。陆云铮没好气的笑了,你是属小狗的吗?动不动就咬人。
被他调侃,温乔的视线飘了一下,刚好扫到他敞开领口的位置,有一个清晰暗红的齿痕。
一个大男人怎么就天天敞着衣领,出去买药肯定都被人看到了。
温乔羞得松开嘴,气急败坏地转移话题,那你可以给我买杯奶茶吗?
陆云铮笑着回:不可以。
温乔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拉过被子蒙在头顶,不想跟陆云铮说话了。
她闷声闷气道:为什么奶茶也不能喝啊。她已经很久没喝到奶茶了。就这么一个小愿望也不能满足病患吗?
奶茶有茶解药性。
陆云铮在被子上揉了一把,带着几分纵容道:不过我可以买一杯。
温乔猛地掀开被子,惊喜地望向他。
陆云铮说:我让你喝一口。
陆云铮这是妥协了,能喝一口也好比不给买,温乔眼睛笑成了月牙状,弯弯的很好看,然后裹着被子,心满意足睡了。
这一觉睡得无比香甜,还梦见去买奶茶。
在醒来时,房间里阳光刺眼。晒照窗台上的眼光一寸寸退去,光线变浅。
温乔感觉睡了一觉好多了,至少脑袋没那么沉了,但是鼻塞的厉害,感觉有点呼不出气来。
温乔坐起来,看到陆云铮坐在考窗台的位置,低着头在电脑上处理工作。
他垂着眉眼,表情严肃,薄薄的光打在脸上,冷硬的曲线被勾勒出几分柔和,侧面光影笼在光影里,格外的好看。
温乔痴痴地看了会儿,对上他投过来的视线。
陆云铮见温乔醒了,放下电脑,站起来走来弯腰探了探她的额头,怎么样?还难受吗?
温乔仰着头把额头送到他手心里,像小猫一样蹭蹭,鼻塞直接堵出了奶音,还烫吗?
陆云铮趁机揉了一把,撩开被子在床边坐下,拿过外套搭在她的睡衣上拢好,比之前好点了,再观察一下,不然下午我带你去挂水。
别。她最怕的就是挂水,双手拽着领口两边,往他面前挪了一点,眨了眨水润的眼睛:我饿了。
早晨那点粥根本不顶用,不吃还好吃完更饿了,此时有种前胸忒后背的感觉,而且嘴里没味儿。特别想吃火锅烧烤鸭脖那些辛辣刺激的。
当然她不敢告诉陆云铮,不然又得被他教训一顿。
我们出去吃东西去吧。温乔见陆云铮没动静,抓着他衣袖晃了晃。
陆云铮握住她的手,揉了揉指尖,我知道你饿了,你现在生病呢,我叫了客餐。
不能出去吃,温乔有那么一瞬间的失落,然后又听见陆云铮说:有奶茶。
希望的小火苗瞬间被点燃,温乔神采奕奕的笑了笑。赶紧掀开被子翻身下床,陆云铮一把捉住她:回去躺好。
温乔嗯了一声,乖乖躺了回去,享受着被陆云铮伺候的快乐。
陆云铮怕她无聊,把自己的平板办公用的平板塞给她,温乔随便翻着电视剧,准备拉陆云铮一起随便看一部打发时间。
温乔翻了下微博,有部小甜剧一直占据微博热搜,温乔在播放器里并没找到,打算去浏览器里面搜索一下。
点开平板自带的浏览器,界面停顿了一下,然后展示了最近打开未关闭的页面。
温乔盯着界面,表情逐渐失去控制。
她瞥了一眼正在洗手台洗水果的陆云铮,再看看界面,然后再看看陆云铮,再看看界面。
顺带揉了揉眼睛,眨眨眼,她几乎不敢相信,陆云铮的搜索栏目前四条分别是--
一天几次老婆才会怀孕?
想要老婆怀孕应该多吃什么?
老婆怀不上,是不是自己不行?
北京哪家男科医院比较好?
温乔咽了下喉咙。把震到九天之外的神思收了回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切出浏览器。
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不然陆云铮的尊严往哪儿搁,可是好好笑啊,温乔盯着陆云铮,另一只手悄悄摸手机。
这种名场面不拍下来都可惜,温乔这么想,也这么做了,她先打开了手机相机。
正抬起来对着平板,陆云铮洗完葡萄突然转身。看向温乔完全状况之外,皱了下眉,你在拍什么?
温乔把手机对着自己,拨了下眉毛,笑嘻嘻说:自拍。
陆云铮愣了一下,收回目光。
温乔做贼心虚似的,进入浏览器拍照迅速切出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掉浏览器后台。
自认为天衣无缝。
陆云铮盯着镜子,忽然勾了勾嘴角,将洗好的水果放到床头,捡了一颗葡萄塞温乔嘴里,什么事儿这么开心?
温乔把手机塞到枕头下面,笑眯眯的嚼着葡萄,沁甜的气息仿佛被呼吸带了出来。
陆云铮忽然勾住她的后脑勺,拉到自己跟前,低头吻了上去。
舌尖卷走她嘴里的葡萄汁水,甜腻腻带着一点点酸涩,还有淡淡的香气,陆云铮妨开温乔,满意地说:我量了下。没发烧了。
温乔脸一下红到了耳根,她还记得第一次照顾生病的陆云铮,那时候他们水火不相容,谁也看谁不对眼时,他就这么强势的让她量体温。
陆云铮拨了拨她发红的耳朵,觉着有意思,又想到了洗葡萄时从镜子里看到的一幕,心里更软。
门铃响起,打破了两人的尴尬。
陆云铮起身,应该是餐到了。
他快步走去开门。门外传来纷乱的脚步声,紧接着热闹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一个小孩从外面跑进来,扑到温乔面前,瞪着乌黑透亮的眼睛看她,青涩的小脸因为担心皱了起来,姐姐,你生病了吗?
温乔愣了下,她没想到来人是贺星禹。
贺星禹见温乔不说话,一把抓住温乔的手,突然意识到自己刚从外面进来,手冰凉的可能会冻到温乔,骤然又松开揣回了衣兜里。
温乔注意到这个举动,动了动嘴角:怎么又松开了?
贺星禹好看的眼睛像是会说话,温乔觉着如果能看见尾巴的话,贺星禹的尾巴一定像小狗一样甩得欢快,他揉了揉鼻子说:我手冷,怕冻着你。
温乔心头一暖,伸到他口袋里握住手,少年的手又嫩又软,手指纤细修长,骨节也很小特别好看,温乔捏了捏,到底是少年,对方的手很快热了起来,足够烘热温乔的手。
你怎么来了?温乔的视线往外看,陆云铮领着厉准走了进来。
温乔没想到他回来,此时下床也不是,不下床也不是,厉准都不好意思往床那边看。
他见贺星禹趴在地毯上,长手长脚像个小狗一样匍匐在温乔身边,喊了声:星禹,你别坐地上。
贺星禹哦了一声站起来,温乔扒了扒被子,给贺星禹腾了块坐的地方。
贺星禹高兴的盘起腿,眼珠子一直在温乔身上打转,舍不得挪开。
温乔这才正经打量贺星禹,到底是在厉准那儿养了几个月,白胖了不少,脸上明显有肉了。温乔顺带摸了下他的手臂,宽大的衣服里面骨架变大了一点,不再是面黄肌瘦的小小只。
眉宇间有了少年的青涩和朝气,看的出她跟着厉准应该很开心,没了第一次见的那种阴沉气,眼底都有光。
贺星禹特别黏温乔,本能的血缘亲近,他说:哥哥说你生病了,我就求哥哥带我过来看看你。
说这话时,他扭头看了一眼厉准。抿着嘴笑了笑。
厉准靠在沙发上,纵容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姐姐,你能在港市待几天啊?贺星禹眼巴巴的期待着。
温乔还没说话,厉准先开口了,这段时间他也摸清楚了贺星禹,周五他们学校开家长会,他八成是想你去参加。
贺星禹连忙说:我想你们都去。
厉准对贺星禹的夸赞从不吝啬,他期中考试全班第三,他们班是重点班。老师说进步很大。
温乔笑了起来。揉了揉他的头发,这么棒。你想要什么礼物姐姐送你。
贺星禹摇头,他什么都不想要,现在的一切都是姐姐给的,虽然妈妈被接去治疗他见不到,但是又厉准哥哥,对他比亲哥哥还好。
温乔算了下周五也就是两天后,她现在发着烧也没法回古寨,抬头跟陆云铮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手搭在贺星禹的肩膀上捏了下,那我去参加你的家长会。
暗淡的目光瞬间亮了起来,里面透出藏不住的喜悦,连他说话的音调都往上扬:但又怕这不是真的,真的吗?姐姐。
温乔笑着点头,我,你云峥哥哥,厉准哥哥,我们一起去。
陆云铮咳嗽了一下,提醒道:叫什么云峥哥哥啊。
贺星禹有点茫然的看向他,好似在问那该叫什么?
陆云铮说:叫姐夫。
贺星禹看看陆云铮又看看温乔,顺带看了一眼厉准,不知道该不该叫。
陆云铮拿出手机晃了下,叫声姐夫,给你发红包。
贺星禹犹豫:姐姐,我叫吗?
陆云铮不高兴了,赶紧叫。这钱非给你不可。
厉准挡了一把陆云铮,一副添油加醋道:给多少啊,我们家星禹瞧不上小红包。
话音刚落,房门被敲响,陆云铮瞪了他一眼去开门。
拉开门,看到范黎扬着手保持着敲门的动作,愣在门口。
110 焦糖味
范黎僵住,陆云铮也好不到哪里去,含笑的眸子在看清范黎的瞬间冷了下来,眼底的笑消失殆尽,拧着眉头,那眼神跟看见什么厌恶的东西没区别,就差把不待见三个字贴在脑门上了。
范黎早习惯了陆云铮这副态度,要是哪天他跟自己笑着寒暄那才是见了鬼,他不慌不忙的把手插进裤兜,然后又把右手拎着的礼品朝不待见他的人面前递,不让我进去坐坐?
陆云铮扫都没扫一眼他递过来的东西,扯了扯嘴角:酒店开的房有什么好坐的。
此时,屋子里人还不知情,贺星禹稚嫩的笑声传了出来。
范黎的目光往后弹了一眼,依稀看到沙发边的皮鞋,明明里面就是有客人,他抬着礼品的手也酸了,既然对方不收。便收回了手,小幅度动了动麻木的手腕。
陆云铮很厌恶范黎这种探究的姿态,他往后挪了一步,高大的身躯挡住他的视线,肩膀斜抵在墙壁上,还有事吗?
这么明显的逐客令范黎不是听不出,他只是不愿意走,至于为什么说不上来,尤其是亲眼看到陆云铮把段衍揍得只剩半条命,心里更是火烧火燎,油煎火烹一般。
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仿佛有一根线牵引着他来找陆云铮。
他想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他背叛他们的公司和友情的反噬吧。
这些怪不得别人,当初如果有的选,他也不甘心当个屈居人下外人口中的所谓范家舔狗。
想到这些,他嗓子发干发涩,段衍浑身是伤,肋骨断了两根,他不会起诉你。
陆云铮冷冷的笑,跟我有什么关系。嫌我打的不够狠?
他睨了一眼范黎,短短扫过却快要将范黎看出个窟窿来,声音也让人发寒,你转告他,要是再有下次,我就让他直接送太平间。
瞳孔在眼眶震颤了一下,范黎紧着嗓子说:阿峥,你怎么还这么意气用事。
他记得大学那会儿他总跟陆云铮同进同出。事事都先紧着这个兄弟,被同乡的几个朋友冷嘲热讽过。
那会儿陆云铮快过生日了,他没钱买礼物,就瞒着陆云铮在麦当劳去打工,起早贪黑忙了两个月才攒够钱请代购买了一双陆云铮最喜欢那个牌子的篮球鞋。
陆云铮生日在酒吧办的,很隆重,当时陆云铮身边有头有脸的男男女女都来了,范黎自然也被带过去,他把鞋子献宝似的送给陆云铮,陆云铮看了鞋子,脸上有一瞬间的微妙,不过很快笑着感谢他。
范黎还挺高兴的,不管多辛苦对方是喜欢这个礼物的,陆云铮也确实喜欢把礼物放到背后,这时候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把鞋盒子报过去,非要看一看。
这一看还好,当即就有人起哄:嚯,这鞋子不是还没上市么?
什么?
范黎当场愣住。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问:没上市?
那人完全没眼力见,也不嫌对方尴尬,嚷嚷道:是啊,现在这些卖家也是过分,你不知道这鞋子是今年的限定款吗,打了好几个月广告了,就是没上市呢。
话还没显摆完,就被陆云铮抢过鞋盒子封好抱怀里,用得着你臭显摆?怎么,你认识鞋子了不起?
范黎当场脑子里嗡嗡的,仿佛有几百个人同时扇他的脸颊,又热又疼,眼眶一热,逼出眼泪来,眼眶发红。
他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鞋子也分限量款,他只是看着图片好看,理所当然的认为陆云铮会喜欢就找平台买了,完全没想到这些都没上市。
这比买到了高仿还丢人。
陆云铮踹了那人一脚,起高了调门说:我就是喜欢这款,我让他买了送我的,你管得着么。
那人一声不吭,他记不清细节了,更想不起当时为了什么,陆云铮突然站起来,拎着那人按在沙发上就揍,发了狠力,将人揍得捂着肚子嗷嗷叫。
他一直以为陆云铮吊儿郎当,做什么都嬉皮笑脸入不了心,也没什么脾气,那晚确实是范黎第一次见陆云铮发脾气打架,浑身的风流劲儿不见,身上滋生着一种叫暴戾的东西。
范黎怕了去拉架,陆云铮红了眼,抬手掀开范黎,连范黎都差点一起揍了。
场面一度混乱。也不记得怎么收场,反正最后陆云铮那个生日前半段在酒吧,后半段在派出所写检讨,那个生日过的鸡飞狗跳。
当时陆云铮主动挑战揍别人,别人也不能坐以待毙被揍,回手时没个轻重挠了他的脖子,不轻不重留下几道凄惨红痕,怪渗人的。
范黎买了药,做完笔录,两人蹲在派出所门口的台阶上上药。
陆云铮向来没什么耐心,把药往伤口上糊,药渗进皮肉里刺痛,他龇着牙臭骂了一句。
范黎偏头看着他,虽说是为了他打架,他还是忍不住道:阿峥,就是一双球鞋而已,我没事的,你以后别这么意气用事了。
陆云铮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兄弟间的默契让范黎一下就读懂了--陆云铮怪他是白眼狼。
这么多年过去了,陆云铮拎着段衍往地上掼的时候,一下把范黎拉回了生日那次,隔着光影,过去和现在的人影重叠。
他鼻头有些发酸。
陆云铮表情什么变化,表现的平静又冷淡,似乎真把过去忘了个彻底。
说完了吗?他耷着眼睛,显然快没耐心了。
范黎正打算开口,厉准见陆云铮开了半天门也不回来,追出来一眼看到范黎,也换上了一副冷脸。
你来做什么?厉准也不太待见范黎。
范黎笑了笑:我来探望一下温乔。
厉准讥嘲道:你不探望我不探望阿峥,你来探望温乔。你这使得什么心思,我怎么看不懂。
范黎在外人面前又裹上了那层虚伪的面具,冷声反击:你活蹦乱跳的我看你做什么。等你哪天卧床不起,我一定去看你。
厉准被噎得说出来话,咬着牙床冲范黎道:你特么……
陆云铮一把拦住厉准,贺星禹还在呢。
厉准向来粗鲁惯了,一想起小孩还在,他立马收敛了些,你别惹我。
范黎什么都没说。
范黎弯腰把礼品放在门口,包装精良一看就很贵。
我替我妹妹说声对不起。以前是他不懂事。范黎真诚道。
陆云铮动了动嘴角,要笑不笑,表情还挺微妙,你是说以前呢,还是段衍这事儿?
范黎僵了一秒,恢复正常神色,回答的也很耐人寻味:但凡你觉着她做错的了事情。
厉准见缝插针。专掐对方痛处,你妹妹?你哪个妹妹惹着我们了?我记得范家就一个范敏敏,而且她好像并没有认你。
范黎的脸色变了又变。
厉准乘胜追击,都是千年的骚狐狸,玩什么聊斋。
范黎眼皮子动了动,忽然抬眸看向陆云铮,眼里含着得体的笑容,客气又克制让人摘不出不妥,阿峥。我公司还有点事情,我先走了。
他颔首后,又补充了一句:得空了,我请你和温乔吃饭。
撂下这话,他脚步匆匆地离开酒店。
厉准冷哼了一声。
陆云铮看都没看,将那盒高档礼品踹到了门外,重重的带上门。
你挤兑他做什么?陆云铮还是第一次见厉准这么言辞犀利,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说。
厉准拍了他的肩膀,笑着说:那还不是被他给气的。我以前觉着他就是蠢。现在发现他又蠢又坏。
陆云铮微妙一笑,他精明着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先礼后兵,他的算盘打得精明着呢。
温乔坐在床上往外探了一眼,没瞧见人进来,谁来过啊?
陆云铮笑着说:搞推销的。
温乔也没放在心上。
厉准刚坐下没几分钟,卧槽。然后激动的站起来,眉飞色舞道:段氏完了。
陆云铮暗道不早完了么,从爆出丑闻开始,段氏就没回头路了。
厉准总结了一下看到的新闻,段氏集团自从陷入董事长丑闻后,股价一路下跌,蒸发了近百亿,尽管段氏给出最快的解决办法,但是短视的工厂相继爆出工人罢工和抽样黑幕后,工厂停摆。段氏更换董事长人选,新董事长段衍因为身体抱恙入院被报道出来,内部再次发起夺利争斗,段氏彻底陷入瘫痪。
就在今天一早,段氏集团的最大合作方撤资,并在几个小时内和段氏的老对手,范氏集团达成战略合作。
段氏再无翻身之日。
陆云铮听见这个消息,并没有多高兴,这都是在意料之内的事情,而且按照他的计划,段氏集团在未来一段时间,腹背受敌。包括段衍名下的车和别墅和资产都要被移交法院,然后段氏面临破产重组。
当然这些事情,陆云铮不关心了。
反正段衍如今也是个半死的人,即便不死,让他魔怔的事情一直困扰他,他想好也好不了了。
厉准叨扰了半天,陆云铮定的餐食送上来时,拽着贺星禹离开了酒店。
贺星禹习惯性往后座爬。
厉准扭头瞥了一眼,贺星禹。
贺星禹眨了眨黑漆漆的大眼睛。迷蒙的嗯了一声。
厉准说:前面来。
他忽然裂开嘴笑,露出了整齐的小白牙,连滚带爬似的钻到副驾驶,捆上安全带,心满意的靠下,要是能看见耳朵的话,一定高兴的耷着。
高兴么?
贺星禹很用力的点头,生怕厉准感受不到他高涨的情绪,哥哥,以后我能跟姐姐一起生活么?
不能。厉准说:你姐跟你姐夫以后会结婚,生小宝贝有自己的小家庭。
贺星禹眸光忽然暗下来了,整个人恹恹的,我好像一直都没有家欸。那我以后也会结婚有小宝贝么?
厉准感到无语,想拍他一下,硬生生忍了下来,只能苦口婆心道:我家不是家吗?臭小子,我告诉你现在你给我好好学习。
哦。好。贺星禹拖着长长的调子有气无力的应了声。
厉准这才认真打量身边的小孩,青春期的孩子心思比较多。也容易敏感,况且贺星禹以前生活的环境并不怎么好,让他天生比其他小孩敏感多疑甚至有点自卑。尽管他生活中表现出来乐观坚强,小狗般黏人的天性是藏不住的。
而且这小孩,眉目清秀,鼻骨深刻,脸颊线条流畅,虽然稚气未脱,也能想到未来会长成怎么样帅气的一张脸。放到学校绝对受女孩欢迎。
厉准想到这里,突然恍然大悟,又看了几眼满脸愁容的贺星禹,臭小子,你该不会早恋了吧?
早恋?
贺星禹被这词吓了一跳,赶紧否认:不,怎么可能,哥哥我没有。
青春期的小孩子真的很难带,厉准这个半路老父亲发出由衷的感叹。
厉准继续试探:那你们班有没有人喜欢你?
贺星禹摇头,低头掰着手指,长长沉默了一段说:有人给我递过情书。
看吧,厉准眉心一跳。
然后呢?厉准觉着有必要去学校和老师沟通一下,转念一想,青春期的小孩不仅敏感还脆弱,万一这么一反应,伤了他的心,算了算了,小孩真难带。
贺星禹偷偷观察厉准的表情。切切地说:我……我都给丢了。
厉准紧绷的眉头,这才松缓了一些,表扬道:倒也不用丢。
贺星禹看向他,有些不解。
有人喜欢你,你要礼貌的表达谢谢。如果不喜欢不想接受,你要绅士地跟对方表情你的立场,不要不接受不负责逃避,知道吗?
贺星禹蹙了下眉:不喜欢也要直说吗?
前方有缓行车辆,厉准放慢了车速。天空黑沉沉的,快要下雨了。
不喜欢也要让对方知情,总之不能吊着对方,更不能玩弄女孩子的感情。红灯,厉淮踩停车,揉了揉贺星禹装满了问题的脑袋,咱们星禹要做个绅士。
贺星禹点了点头。
厉准觉着将这种话题太闷了,又问:你想好以后上哪所高中了吗?
贺星禹的情绪慢慢恢复,思索了一会儿说:我想上南城一高。
南城最好的高中,省重点师范学校,每年清北苗子培育基地。
厉准夸他有志向,又试探性的问:高考很累的,要不干脆去国外上高中?
贺星禹皱着脸摇头,坚决道:我不要出国。
车里的气氛陷入长久的沉默。
贺星禹偏着半边身子,额头抵在车窗上,一瞬不瞬的望着远方。
车子在路口停下来,厉准顺着视线看过去,发现他盯着不远处的摩天轮发愣。
去过游乐园吗,想去玩吗?厉准问。
贺星禹眼底闪过一抹光,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可以吗?
厉准笑着说:当然可以。现在就去吧。
贺星禹到底是小孩子,他从来没去过游乐园,听班上的同学提起时也只有羡慕的份,哪怕住进了厉准家,他也知道终究不是自己家,他不能提任何条件。
没有血缘的兄弟感情,万一,厉准哥哥嫌他烦,把他撵出去,他就再也没家了。
所以处处小心谨慎,又想讨厉准高兴,又怕他烦。
厉准批准了,贺星禹低落的情绪恢复,在前往游乐园的路上眼巴巴的左看又看,有点亢奋又怕被厉准看出来,硬生生忍着。
厉准买了两张票,因为是冬天。游乐园的人不多,倒也不用排队。
一进园区,贺星禹望着过山车走不动道了,漆黑的眼睛里写满了渴望。
厉准头皮发麻,摆手道:我宁愿做一百个俯卧撑,也不玩这玩意儿。
贺星禹跟生了根似的,不肯走,厉准最后还是妥协了。
他被绑在了椅子上,双腿都在发颤。想当初在队里那会儿,野外生存爬山涉水饿肚子什么罪不比过山车狠,但他特么就是害怕这玩意儿。
不等他调整完心情,车缓缓滑出去,半空中传来一道凄厉叫声。
*
温乔心心念念的奶茶送来了。
陆云铮不让她喝,放到了柜子上。
温乔趁他拆饭菜的盖子,乔乔跑下床,捧着奶茶大大的吸了一口,心满意足的咽下去。
被勾起了瘾。温乔偏头看了一眼陆云铮,对方并没发现她偷喝,咕噜咕噜嗦着珍珠,爽的眯起了眼睛。
陆云铮弄出了一点动静,吓得温乔放回奶茶,一脚跨上床,栽进被子里。
陆云铮勾了勾嘴角的弧度,走到床边捞温乔,顺带捏了下她的臀肉,宝贝,吃饭了。
温乔伸出手,懒懒的挂在陆云铮身上,软骨头似的等着对方伺候,他递来不和胃口的菜时,就埋头在陆云铮的脖颈上蹭一蹭,表示不吃。
陆云铮也不恼,换另一种菜喂过来,温乔刚要张嘴咬住。
陆云铮挪开勺子,低头吻上了嘴唇,轻轻地贴上去那种。
温乔愣了一下,飞快的眨了眨眼睛。
陆云铮的舌尖在温乔的唇上勾了一下,然后退开在嘴里回味,像是抓住了做坏事的小孩,调侃道:嗯,焦糖味的。
111 过节
偷喝奶茶被识破,温乔一脸烧红,窘迫的不敢看他。
回味完,陆云铮半眯着眼睛,露出吊儿郎当的笑,皱了下鼻子,不甜。
不甜吗?温乔感觉挺甜的啊,舌尖都有点发腻。
陆云铮表情还挺认真的,不像是开玩笑,温乔转身接过奶茶,猛地吸了一大口,包裹在口腔里。
很甜的啊,她看了一眼杯壁上的标签,糖度正常,怎么可能不甜。
她也不由地蹙起眉头,就在她一头雾水时,陆云铮凑过来,叼住温乔的唇瓣,舌尖卷走甜腻的奶茶,在舌尖砸了咂。
温乔飞了他一眼。咽下奶茶后问:甜吗?
陆云铮依旧摇头,他说不甜,感觉没味儿,温乔顿时紧张了起来,连呼吸都变重了点,那表情又担心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你真觉着不甜么?
陆云铮嗯了一声,好看的眼睛里也流露出迷茫。
温乔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坏了,陆云铮该不会打了一架没受伤,反而把味觉给打没了吧,也不至于这样吧,那怎么感觉不到甜呢。
她是真的在认真思索这个问题,这副憨态落入陆云铮眼中,她不动声色的动了动嘴角。
要不,再试试?他说。
温乔扶着吸管递给他,谨慎措辞:或许是你从我这儿勾的太少了尝不出味道。你学我,喝一大口就有味儿了。
陆云铮眨了眨眼睛,低头吮吸一口,咽下去,不甜。
温乔也没觉着不对劲,拽过吸管又吸了一口,心里七上八下的,这突然失去味觉会让人觉着崩溃,短短几秒钟,她脑子里飞快过了一遍怎么哄骗陆云铮既不伤自尊又不抵触的去医院检查。
陆云铮见她衣服凄凄切切的样子,心里就好笑,卡住她的下巴往上抬,户口卡在下颚,拇指指腹压在温乔的嘴唇上。轻轻压了一下,仿佛下一秒奶茶就要溢出来。
温乔鼓着眼睛看向陆云铮,面前的俊颜骤然靠近放大,遮住了眼前的光压了下来,裹来一片黑暗,带着浅浅的香气,探入口腔翻搅。
奶茶甜腻的香气混活着灼热的呼吸交缠挥发,温乔分不清到底是她的香气还是对方的,总之很灼人。
这个吻低缓轻柔,带着绵绵情意,交换一个深深地呼吸后,温乔被放开,红着脸,嘴唇微红,泛着莹润的光泽。
温乔浑身发软,没骨头似的依在陆云铮怀中,好看的眼珠上蒙上了一层似烟似雾的水汽,沾湿了发红的眼尾,带着勾子。
陆云铮擦了擦她的唇角,轻浅的笑声从喉底滑入胸腔。缓缓漾开:这次尝到了,甜的。
温乔迷蒙的怔了一下,忽然撑起来看他,你刚骗我啊?
陆云铮也一愣,没料到温乔这么大反应,大手顺着她的脊背,把人按回怀中,抵着笑道,没。真没。之前太快了,没尝准。
温乔皱着小脸哼了一声:我看你就是想耍流氓。你这人怎么这么色……
陆云铮笑了下,伸手掐住温乔的腰,不安分的滑进衣服里,在小腹上来回摩挲。
这就色啊,那你昨晚坐在我身上摇的时候……话还没说话,就被温乔用手掌捂住了嘴。
他趁机亲了一口手掌心,用湿热的舌头勾了下,笑得格外轻佻。
温乔当即松开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手心,吃饭。我饿了。
两人闹了一阵,原本滚热的热气散去,只剩点余温。陆云铮挑了温乔爱吃的让她先吃,先垫吧点,等你下午输完液,我们出去吃。
起先听见输液,温乔十万个不乐意,无奈她冻的太狠了,体温忽高忽低完全控制不住,吃药慢又不顶用。
当听见陆云铮说出去吃时,失落一扫而空,心情都飞扬了起来,盘算着晚上吃什么。
陆云铮捏了她一把,直接把她的幻想捏破了,你还烧着,吃了清淡的其他一律不准想。
飘忽了不到几分钟的心情,再次沉到了谷底,软趴趴的没了生机,不情不愿的灌了半碗白粥。
肚子是填饱了,心情更坏了。
晚些时分,温乔窝在医院的椅子上,偏头靠在陆云铮肩膀上。睡的很安稳。
手搭在椅把手上,手背上插着针,液体顺着针管缓缓流入血管。
陆云铮肩膀被靠得又酸又热,偏头看了一眼沉睡的人,小幅度动了下,对方立马轻哼,他只好靠回去保持原来的坐姿,直到温乔靠得那侧手臂麻掉,也不敢动。
他看累了手机,就搁在大腿上,抓着温乔搁在腿上的手,拢起来从指间捋到指根,玩得起劲儿,时间好像也静止了。
以前混蛋的时候并没有觉着两个人的生活有多好,那时候也从没想过找伴侣,总感觉两个人是种羁绊,做什么都得给对方交代,说白了就是有责任。
陆云铮那时候觉着自己无所不能,更不想年纪轻轻就背上那种责任,那时候女孩撩拨他,合心意的就玩玩,不合心意的不给一个眼色。
不过那些都是过场,对方是不是真心实意她不知道,反正他不是,也不需要。
现在想想,那时候挺空虚的,不是身体,而是心理,没有个目标,也没个想要抓在手里的人。
甚至那时候还觉着老爷子病糊涂了,自个儿都不清醒了还不让惦记他的婚事,非逼着他和温乔结婚,都说婚姻是围城,老爷子不是逼着他跳火坑,他一万个不愿意,更何况对方还是温乔,总感觉是一场预谋已久的计划,他愤怒抵触,最后被陆爸一顿抽,安生的办了婚礼。
结了婚没扯证,他也不会对温乔负责,他念着医生叮嘱老爷子时日不多,他怎么高兴怎么来,陆云铮忍了几个月,老爷子刚走,他就混不吝地闹离婚。
他偏头看了一眼温乔,眉眼乖顺的躺在肩膀上,那时候家里说嫁他就嫁他,他说离婚就离婚,乖乖地像个任人摆布的玩具。从不说不。也不知道伤心成什么样,才跑去江城。
想到这里,再想到时岸闻煜,他不禁升起一股强烈的后怕感,若是……若是温乔没回来,他极有可能会错过她一辈子。
不敢往下想了,陆云铮看温乔的眼神变得柔软宠溺,像对待珍宝一般,偏头吻了吻她的额间,暗暗发誓要把错过的都弥补起来。
药水快没了。陆云铮按了护铃。
护士大步走过来,取下支架上的药水换上,低头瞥了一眼温乔,忽然笑道:你们夫妻感情真好。
嗯?陆云铮抬眸。
护士弯了弯眼睛,陪着老婆来输液的男人,一定很疼老婆。
陆云铮抬手拢了下温乔的脸,笑着回应:谢谢。
护士说:情人节快乐。还有一袋输完就可以去过节了,记得别喝酒。
陆云铮愣了几秒钟,情人节?
他点头,视线回到手机上。切到日历看了一眼,2月14号,情人节。
这几天事情太多,温乔又发着烧,他都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他在网上快速搜索了一下附近的餐厅,评价好环境好的餐厅已经排起了长队。
陆云铮往诊所外看去,透过玻璃门看来来往往的行人,年轻的情侣满脸笑意的拥在一起取暖。
中年夫妻一前一后,相敬如宾,年轻的女孩子搂着红玫瑰行色匆匆,男孩子拎着礼物站在路口等人。
他在网上搜了下花店,无一不提醒订单多,忙不过来谨慎下单。
陆云铮觉着烦躁,舌尖抵了抵口腔,拨给厉准。
电话响到自动挂断,那边也没接。
又过了半会儿,厉准的电话回过来,清晰的听见有人呕吐,贺星禹的声音传来,姐夫。
陆云铮很满意这称呼,叫什么,我没听清。
贺星禹以为陆云铮不喜欢,立马改口:云峥哥哥。
陆云铮的脸一下就黑了,不许叫哥哥。
贺星禹怯生生的喊:姐夫。
陆云铮也不逗了,问厉准呢,贺星禹说他们坐了过山车,厉准在旁边吐呢。
德行。陆云铮说:你把电话贴他耳边,我跟他说几句话。
一阵窸窣传来,厉准劈着嗓子喊:铮哥。
陆云铮嫌弃皱眉,你帮我想办法定下双子星的旋转餐厅。再定一束花。
厉准吐得晕头转向,脑子还没完全归位,愣是干呕了好一阵才说:双子星旋转餐厅很难定啊,今天情人节。
陆云铮当然知道,不然我干嘛打给你。
半个小时后,厉准不负期待的回复陆云铮,托关系弄到了双子星观景餐厅靠窗的位置,又托人弄了一束进口玫瑰,花了很大价钱,得让陆云铮请吃饭。
温乔睡的迷迷糊糊。被手机震动吵醒。
她混沌地睁开眼,迷糊中摸出手机,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来电人。
脑子顿时一下清醒,从陆云铮肩膀上挪开,谨慎的盯着他。
做什么?陆云铮见她捂着手机,做什么亏心事了。
温乔把手机摊开给他看,时岸打来的。
陆云铮在心里哼哧了好几声,表面上不动声色的挑眉,装出大度的样子说:接啊。让别人等久了不好。
哦。温乔转过身,按下接通键,贴着耳朵听。
乔乔。时岸轻唤了一声。
也不知道怎么的,温乔眼眶一热,鼻头发酸,时教授,今天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时岸语气反倒平常,很久没联系了,问问你过得怎么样。
两人叙旧,不知不觉,临了挂电话时,时岸问:什么时候回南城?
温乔当初走得急切。连时岸在南城工作定居都不知道,去了古寨后彻底失去联系,想想很长一段时间了。
温乔说:还不知道。你呢,在南城定了么?
时岸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轻松,过年我爸妈过来南城玩,他们很喜欢南城的天气,打算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温乔本来想问问时爸时妈舍得江城的一切么,后来忍住了。
输完液,陆云铮揽着温乔出了诊所,他憋着惊喜呢。不敢表现出来。
陆云铮把温乔送回酒店休息,借口有公示事儿谈跑去找厉准接头买礼物。
商场人头攒动,陆云铮跟厉准饶了一圈,除了体会一下人挤人,累出一身臭汗,选了一个礼物。
温乔躺在床上刷剧。
传来敲门声,她以为是陆云铮回来了,颠颠的下床去开门。
拉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愣了几秒,局促的笑了笑。
闻煜哥,你怎么来了?温乔压根没想到闻煜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他身边没有别人。
闻煜里面穿了一身得体的西装,外面套了一件大衣,看起来干练又商务,他说:我来南城开会,听说你们在这儿,过来坐坐。
温乔也没多想,拉开门让闻煜进屋,然后倒了杯水放在桌上。
阿铮出去谈点事情,晚点就回来了。温乔感觉有点尴尬。笑了笑。
闻煜把水放在桌面上,双腿自然的交叠搭着,他漆黑的眼睛望着温乔:我不找他。
温乔嗯了一声,抬眸看他。
我来找你。闻煜说。
温乔没太明白他的意思,回忆了一下两个人进门后的对话,也没漏掉什么信息啊。
今晚可以赏个脸跟我一起吃饭吗?闻煜大方直白地问。
温乔忽然笑了下,那等阿铮回来,我们一起请你吃饭。
闻煜面上没有多少表情,打断温乔的话:不用,就我跟你。一起吃个饭。
温乔眼皮子动了动,忽然站起来往起居间走,你吃水果吗?有葡萄和苹果。
闻煜抿了抿唇,他不喜欢温乔转移话题,倒也能忍耐道:今晚陆云铮很忙。没空陪你吃饭。
温乔的脸色变了变,闻煜又说:今天情人节。
温乔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路上那么多人抱着玫瑰花,原来是过节啊。
闻煜忽然动了动嘴角:忘了么?陆云铮没给你准备礼物惊喜?
温乔回想了一下,确实都忘了,陆云铮好像更不记得,这会儿在忙工作,哪有空管过节啊。
温乔沉默,闻煜说: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温乔不喜欢他闻煜表现出来的强势,有点越界,让她不舒服,闻煜哥,我等阿铮回来。
闻煜眸色一沉:他今晚忙着给别人准备惊喜,哪有空搭理你。
温乔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后变得惨白,嘴唇也失去血色,瞳孔震颤了一下,她舔着嘴唇问: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么?闻煜声音平静的说:范敏敏你知道吧,她今晚约了陆云铮在双子星旋转餐厅过节。
温乔笑着说:怎么可能。
闻煜反问:怎么不可能。不然你以为阿峥一个人真能弄垮段家。
温乔还是不信,面不改色的听着他像是在听笑话一般。
闻煜说:你再想一下,你出事的时候为什么范黎和范敏敏会去白云山顶?段衍叫他们的吗?
温乔说那也不是不可能,闻煜当然也不推翻她这种猜想,平静的语气说:那不是巧合,陆云铮牺牲了港市子公司的项目给范黎,段氏能这么快倒?
他顿了一下,段氏不光要项目还要他和范敏敏接触。毕竟男未婚女未嫁,范家看重陆家。商业上联姻,有没有感情不重要。
这番话在温乔心里激起了不小的浪花,不是别的,光是那句陆云铮牺牲了港市的子项目,足以叫她心惊胆颤,这么多天他在忙的,是为了自己把心血送给别人。
港市的项目是陆云铮耗费了大半年心血的项目,光是飞来港市开会就跑了四五次,前前后后加班。很长一段时间都熬红了眼睛,怎么就给段氏了。
她被瞒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他怎么可以擅自做主牺牲自己的心血。
温乔的脸色变得不太好,闻煜才冷静的说:走吧,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温乔看向闻煜,有一刻感觉到陌生,陆云铮让你来的?
闻煜蹙眉,表情已经出卖了他。
温乔冷静了几秒钟问:他和客人约在哪儿?
闻煜说:双子星旋转餐厅。
温乔忽然问闻煜:所以你的意思,今晚陆云铮要在双子星陪范敏敏过节?
闻煜怔了怔,这是猜测,不过范敏敏的发了朋友圈。八九不离十。
闻煜将手机打开递给温乔,温乔扫了一眼,底端明晃晃的定位在双子星旋转餐厅。
照片里范敏敏手捧红玫瑰,地上摆着一直永生花做的独角兽,妆容精致,衣着华丽,配上娇羞的表情,任谁看了也能看到满屏幕的恋爱气息,她就是沉浸在幸福里的小女人。
配文--今晚和一个老朋友一起过节。
老朋友,暗示性极强。温乔潜意识里很信任陆云铮,但是闻煜说得对,全世界都欢天喜地过节,她还生着病,陆云铮就把她丢在酒店,有点委屈。
她掏出手机,拨通陆云铮的电话,电话响了无人接听,铃声重复到自动挂断。
温乔突然想起来什么,对闻煜说:抱歉,闻煜哥改天请你吃饭吧。
闻煜意识到她的举动,透着担心:你要做什么。
温乔忽然勾起嘴角,去陪我男朋友过节。
112 宴会
闻煜怔了几秒不太相信温乔的选择。
你要去找陆云铮?闻煜皱起了眉头。
温乔点头,闻煜哥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她是被段衍弄到这边来的,没有带任何的衣物,仅穿着的这一套也没法穿去双子星旋转餐厅。
她身上没有卡,虽然有手机,但凭自己的力量绝对没那么快解决当前的麻烦。
闻煜几乎读懂了温乔的想法。放下腿站起来,扣上西服的扣子,虽然冷着脸语气确温柔又无奈,走吧。带你做个妆发。
温乔扬起嘴角,抓着手机跟闻煜出门,谢谢你,闻煜哥。
冷了一下午的闻煜,终于绷不住自己的表情,嘴角扬起了小弧度。笑得有几分纵容,不是叫哥么,还这么客气。
温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闻煜抬眼看向镜面的电梯墙,是不是以为我是来搞破坏的?
他的话戳中了温乔的心情,温乔露出了抱歉的神色,极小声的说:对不起。
闻煜早就猜到了温乔的心理。也没把她这种想法放在心上,反而放松的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闻煜带着温乔上了车,他在路上已经让助理打点过,他们直接开着过去。
见了面,温乔才发现闻煜给她安排的造型师居然是当红明星的专属造型师宋之意。
温乔顿时有些紧张,小声跟闻煜交谈:你怎么找了宋老师啊。
闻煜以为温乔不满意:不喜欢?
不是。温乔赶紧拽住闻煜,眼睛里有隐藏不了的兴奋,是太喜欢了。
兴奋过后,温乔感觉自己不配,她只是去约个会而已。
闻煜看出温乔的不安,按住她:别紧张。喜欢什么样的造型跟宋老师说。
交代完,闻煜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温乔做好造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温乔拒绝了闻煜送她去双子星餐厅,出了工作室,拦了辆车直奔餐厅。
下了车,温乔忐忑的往餐厅走去。
刚进大厅,就碰见朝大门走来的范敏敏。
她穿着得体的裙子,修长笔直的大腿遮掩在开衩的短裙内,若隐若现,白的让人挪不开眼睛,白皙平直的锁骨上印着一颗心型纹身,像是盛在锁骨里一样诱人,文身上方的钻石项链,将酒店的灯光切割成细小的碎片。
温乔昂起脖子。挺直脊背踩着步伐往里走,骄矜又自信。也许是范敏敏对陆云铮的执念太深,更是因为这次陆云铮将核心项目给了范氏让她不容许自己跌了份。
视线短暂交汇。温乔淡然的挪向一边。
范敏敏走到温乔跟前,从头到尾打量了她一眼,眼底划过一丝微妙的情绪。宋之意给你做的?
温乔没料到范敏敏会停下来追问她,昂起下巴点了下:是。
范敏敏笑了笑,手艺真不错。
温乔轻轻蹙眉,你怎么知道是宋之意。
范敏敏道:宋之意是我表哥,他的手艺我再清楚不过了。
温乔愣了几秒,甚至有些许的尴尬。
范敏敏说:你来找云峥?
温乔淡淡地看向她,眼神似乎在说难道你看不出来。
范敏敏也不等她回复,径自开口:你知道陆云铮答应了我什么么?
温乔开口:不管我未婚夫答应你什么,都是工作层面的。我没必要知道。温乔故意把未婚夫三个字咬得极其重要。提醒范敏敏即便再喜欢陆云铮,也要注意分寸。
范敏敏一针见血,你是没胆量知道还是真不想知道?
温乔得体的笑了笑。我未婚夫的工作我一向不参与且过问,我很信任他,我相信他能处理好。工作就是工作,没必要把个人情绪牵扯其中,我说的对吧,范小姐?
范敏敏表面上维持着虚伪的笑。希望真这么觉着。
温乔没心思应付范敏敏,抱歉温小姐,我要去找未婚夫了。失陪。
范敏敏一把握住温乔的胳膊,温乔猛然回头与她对视,看到她眼睛里涌起了情绪,温乔也愠怒了,范小姐,还有什么话说?
范敏敏说:我带你去找陆云铮。
温乔挣了挣。发现对方钳制的太用力,根本挣不开,越发的没有耐心道:我自己可以去。
范敏敏嗤笑了一声。这个餐厅是vip制度,需要出事vip才能进入,你有吗?
温乔脸热了一下,正准备开口,又听范敏敏说:你就算现在打电话给陆云铮,他也不会接你电话。他知道今晚不陪我的后果有多严重。
温乔猛地抽手,吓得范敏敏松开手,被对方捉过地方出现了一道红痕。
不劳烦你费心。
温乔绕开她,直接朝里面走,旋转餐厅在双子星大楼的57层,可以俯瞰整个港市夜景,来这里消费的也是非富即贵的人。一直采用vip消费。
温乔出了电梯,餐厅的侍应生等在门口,恭敬的鞠躬。欢迎光临,请问女士贵姓。
温乔开口道:陆云铮陆先生定在哪一桌。
侍应生恍然大悟,笑着说:原来是陆先生的客人。请跟我这边请。
温乔心不存疑的跟着侍应生沿着长长的走廊离开。饶了几个弯到了一个房间门口,温乔叫住他:不好意思,陆先生难道不是定的观景餐厅吗?
侍应生面容含笑,是这样的女士,陆先生是我们双子星至尊vip客户,他光临本店时享有独立休息室。
温乔看了一眼门牌,确实是休息室,便点了点头。
侍应生推开房间,里面很大很空,装修豪华,但是没有陆云铮。
温乔站在门口不想进,侍应生用得体的态度解释:陆先生提前交代过,如果客人女士到店可以过来休息等他。
温乔沉默了片刻,迈进了房间。
桌子上摆放着各色水果,应季的不应季的都有,电视里播放着当红综艺,处处透着家的一般的温馨,桌面上放着一包拆了封的烟,是陆云铮喜欢抽的牌子。
温乔看了看四周,侍应生给温乔奉了杯花茶,礼貌性的退出了房间。
出了门,温乔听见细微不易让人察觉的声响。
温乔的神经跳了一下,没来由的紧绷了起来,她快速走到门边,贴在门板上听了下动静,外面只有一连串的脚步声,很轻很快消失的也很快。
温乔等到脚步声走远,她下意识的拧了下门把手。
门锁扭不动,应该是有人从外面锁住了。
113 反锁
温乔从始至终不疑有他,那般拆掉的烟更是让她产生了盲目的相信侍应生的话。
直到她发现房门被反锁,拧了几下根本拧不动,这才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幕,侍应生的做法太过妥帖,让她放下了防备。
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锁在这个房间里,谁把她锁起来,这个锁她的人又有什么目的,锁她的人跟陆云铮这有什么关系,无数个类似的问题从温乔的脑子里蹦出来,摧毁着她本就混乱的思绪。
理不清,想不明白,反而让自己钻进了死胡同。
她紧张的绷紧脊背,先是在房间里搜寻了一圈,没有在隐蔽的位置找到摄像头,首先排除这是个惊喜或者恶作剧的安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房间里的温度骗高,而且密封性很好,温乔热得脑子有点混成,毫无头绪。她的鼻翼因为紧张渗出了一层汗液,汇成一颗颗大的,滚了下来。
温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贴在门板听走廊的动静,外面安安静静,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脚步声,她越来也紧张,感觉心脏快要蹦破鼓膜跳出来,引发怦怦的回音。
要等来人开门是不可能了,温乔打消了这个念头,摸出手机开始拨号。
她拨陆云铮的号码,那头依旧传来对方已经关机的机械提示声。温乔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太过用力,指甲盖压出一片灰白,手背上细细骨架凸起明显。
温乔挂掉电话,拍了拍自己的头,拨了闻煜的电话号码,刚响了几声,那头就传来对方正忙的提示,再次回拨已经正在通话中,温乔连续拨了四五次都提示盲音,或许真的很忙,温乔放弃了找闻煜求助。
她直接给厉准拨了过去,厉准那边倒是接通了,就是响了几声无人接听,这种情况让温乔很不安。
就在她打算挂断想其他办法时,厉准的电话通了,紧接着从听筒里传来稚嫩的男声:姐姐?
温乔心里有些激动,气息不稳地问:厉准哥哥呢?
贺星禹小声说:哥哥出去了,他的手机落家里了。姐姐你有什么事情吗?
温乔刚燃起希望的小火苗被贺星禹一盆冷水叫熄,耷拉着眼睛问:那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贺星禹说:不知道,哥哥出门一段时间了。
他自小性格敏感,很善于察言观色,说完就感受到温乔情绪不对,小声试探,姐姐,你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贺星禹虽然上初中了,但是总归是个孩子,她被人锁起来,即便贺星禹来了,他可能连大门都进不来。
温乔本来不想说,她沉默不说,贺星禹就认定了她遇到了麻烦,追问着不肯挂电话。
温乔后来叹了口气说:我被人锁在双子星餐厅了。找不到是厉准和你姐夫。
贺星禹顿了一秒,是地标性双子星大楼吗?
温乔嗯了一声,怕贺星禹担心自己做什么,叮嘱道:你在家乖乖等厉准,他回来就告诉他。可以吗?
贺星禹拍着胸膛说等厉准一回家就第一时间告诉他,还学着以前厉准安慰他的语气安慰温乔。
温乔笑了笑。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挂了电话,温乔陷入思索,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把她锁在这里时,陷入了盲目的焦虑。
后背渗出了潮湿的薄汗,打湿了丝质裙子,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她蹙着眉头,忽然门外传来两道交谈的声音:范敏敏也太幸福了吧,还是头一次有人为她包下整个旋转餐厅吧?
我听说那人姓陆,南城来的,派头大着呢。
那人刚说完,旁人附和:等你成了范敏敏那样的身份,也会有人包给你。
两人哈哈笑着,温乔第一个念头就是冲去拍门。
她原以为能立马就出房间,谁知道,她的掌心都拍红了,泛着疼,也没人来问一句,更没人为她开门。
交谈的那两个人,声音早已经消失在空气里。
温乔失望的垂下头,抓着泛酸的手腕揉了揉,慢吞吞挪回沙发上坐着,她捧起花茶灌了一口,润了润干涩的嗓子。
刚拍门时没少你喊,走廊的人跟没听见似的,突然一种恐惧从脚跟顺着神经往上爬直冲天灵盖。
她紧张的灌茶,因为太过紧张,吞咽时咳嗽了一声,茶水直接呛到了气管里,她捂着嘴咳嗽,咳红了脸,眼角咳出了泪水。
她抽纸擦了擦眼角,突然房间的灯骤然熄灭,电视声里热闹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房间陷入了静谧的黑暗。
温乔绷直了脊背坐着,甚至往后挪了几步,抵在椅背上靠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感觉嗓子边有凉风拂过。
温乔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一束莹白的灯光投射在地面上。小小的一团,足以照亮温乔的局部视野。
温乔举着手机,旋转了一圈,确认房间里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时,不断往外冒的冷汗停了下来。
她闭上了眼睛,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不至于过度紧张而消耗精神,盘腿而坐,心里乱糟糟的,怎么都静不下来。
手机响了,她倏地睁开眼睛,手机惨白的灯光映照她的脸。
温乔看到是厉准打来的,深吸了一口气,快速按下接听键。
姐姐。贺星禹试探性喊了一声:我是星禹。
温乔愣了一秒,听见贺星禹那边有急促的喇叭声,急切地问:星禹你出门了?
贺星禹实话实说:姐姐,我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厉准哥哥,我担心你,你说姐夫在双子星,那我就在楼下等他。
温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满脑子担心贺星禹一个人出门不安全,刚想劝他回去,贺星禹说:姐姐,我看到姐夫了。
这么快?
下一秒,贺星禹的声调都变了,姐姐,我看到姐夫和一个女人一起进门了。
温乔的心被揪了一下,像是被人不轻不重的掐了一把,不疼但是酸涩难受。
温乔吸了口气,尽量让贺星禹听不出自己的情绪,你没看错?
她不相信陆云铮会带着其他女人出现在这里。只要贺星禹随便说一句我看错了,她就信。
偏偏,贺星禹喘着气儿,压低了声音说:我没看错,他们刚下车,我跟过去追了一段,确实是姐夫。
温乔像是被人打了一拳,浑身闷闷的疼,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啊?
她知道这么问贺星禹不好,但是她忍不住了,好奇快要将她吞噬了,她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潜意识里会动摇,会脑补陆云铮带什么样的女人来过节。
贺星禹说:穿着开叉裙。很漂亮,不过没姐姐漂亮。
温乔一惊无暇顾及他油嘴滑舌,脑子里浮现范敏敏的样子,她下午就穿着开叉裙,不会这么凑巧吧?
那把她关到这里的人是谁?
想要掩人耳目,还是害怕事情败露。
温乔做了无数种假设,这无数种假设里唯独有一件真相无法忽视,那就是她把陆云铮也列入了怀疑对象。
曾经她坚信不疑的男人。此刻被她当做幕后黑手一样怀疑,还无法找到洗净嫌疑的佐证。
温乔挂了电话,按灭了手机,房间里再次恢复死寂。
耳边回荡着她急促压抑的呼吸。
温乔感觉自己不太好,被关起来没有很害怕,找人求助无门也没有很害怕,她认为陆云铮发现她不见了一定会寻她。可是听见贺星禹直白的说陆云铮和形似范敏敏的人在一起,她害怕的手抖,情绪到了崩溃的临界点。
面对着贺星禹还能忍一忍,此刻。四下无人只剩下一片空洞的黑暗,像是怪兽一般虎视眈眈的盯着她,她再也忍不住,无声的流泪。
当眼泪淌过脸颊,滚到了嘴唇边,咸涩的味道闯进口腔,她忽然惊醒,慌乱抹泪,只知道哭,也太没出息了。
如果陆云铮真的和其他女人过节了。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哭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温乔眨了眨眼睛,眼睛里蒙了一层水汽,挡住了视线。
发病的感觉上来,她仰着头有点无法呼吸,焦躁地抓着头皮,一种喧嚣的感觉在身体里冲撞,叫嚣奔涌,她不止于满足抓头皮,感觉那种情绪快要通过皮肤钻出来是,她用力的掐着手臂,不知道疼痛,直到皮肤泛起红色,她瞪大了眼睛感觉异常兴奋。
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呼唤你是累赘,你是大家的累赘,你害她丢了核心项目,你就是他的拖累,你一无是处还不去死,你什么都做不了你会害了他。他为了你跟好兄弟反目,都是你因为你。
温乔尖叫了一声,捂着耳朵试图赶走那个来自深处声音。捂住了耳朵,那个声音在耳道里呼喊。
她急促喘气,手从头顶滑落,渐渐地握住自己的脖颈,虎口压着颈动脉,隔着薄薄的皮肤都能感觉到动脉在鲜活的跳动。
耳朵里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她闭上了眼睛,缓缓收紧手上的力度,在那一瞬,她感觉无数双大手齐齐挤压着肺部的空气。她张着嘴,伸着舌头却无法交换一口口气,眼中的液体胡乱的滚了满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松开了手瘫在地上疯狂喘息,呼哧呼哧的磨得胸腔和喉咙,趁着意识在短暂内可控,拨通了报警电话。
等待是漫长的,当她感觉眼睛胀痛时,走廊上响起凌乱急快脚步声。
鞋面在光滑的地板上磨出轻微声响,声音很轻很沉。足以踩断温乔最后一根紧绷的神经。
她瘫软在地面上,被之前那场生死较量抽干了力气,连抬眼皮都费力,她干脆闭上眼睛。
开门的声音并不轻柔,砰地一声巨响,吓得温乔睫毛颤了颤。
房门被踹开,陆云铮龇目的站在门口,他面前一室漆黑,背后光线如注倾泻,他站在明亮的交界线上,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被隐藏了起来。
温乔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掀开眼帘看了一眼门口,高大的男人挡住了光线,她仅凭着一个模糊的轮廓,分辨出了他就是自己要找人的模样重合,即便是在昏暗的环境,变得清晰。
她的意识在那一刻被强行剥离。
干涩的嗓音虚弱又可怜,她低低地喊了声:峥哥哥。
陆云铮大步走过来,勾着腿和腰将她打横抱起,快步朝外面走去。警察领着他们往外走,陆云铮的脸色黑得没法看。
餐厅的负责人一直低头哈腰道歉:抱歉,陆先生,我们没有及时发现休息室的门锁坏掉了。
厉准着急忙慌赶来,愣是赶出一头热汗,当着陆云铮的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看了一眼温乔问:这是怎么了。
陆云铮瞥了一眼厉准,撂下一句:你问问他们吧。他们自然是指的餐厅的人。
温乔在病床上醒来时,四周是入目的白色,消毒水的味道极其浓烈。
温乔皱了皱眉。感觉手臂很冰凉,她抬头看到液体药水,这才察觉自己身处医院。
很快,她看到病床边的男人,身体前倾,握着她的另一只手,抵在额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乔抽了而下手,陆云铮立马察觉,握紧她想抽离的手,醒了吗,还难受吗?
他几乎忘不了医生叹气道:病人本来就有病史,虽然在可控范围之内,但是病人的情绪高涨或者害怕都可能会导致病人发病。你们怎么就不注意点呢。病人不能再受刺激了。
陆云铮后悔自责,他被联系上冲到房间时,看到温乔躺在地上蜷成一团,心里嚯开了一道口子,潸潸地冒血,杀人的心都有了。
温乔直直的盯着陆云铮,对方眼尾发红。眼里布满了红血丝,身上的白衬衫皱巴巴的,压在裤腰里衣摆被拽出了一截,显然没有约会时体面。
温乔又开始自责,看吧,他那么骄矜的一个人,如今因为你变得不体面,你就是拖累。
拖累啊。
那个声音在心里呼喊,折磨着温乔的意志,当陆云铮试图看清她的表情时。她飞快转开视线,闭上了眼睛。
陆云铮以为温乔又感觉不舒服,低声的询问了几声,都没得到了回应。
他掖了掖被子,将人笼在怀里,用手指拨了拨她额头汗湿的头发,然后俯身在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温乔眼皮子动了动,睫毛跟着飞颤,但她始终不肯睁开眼。
陆云铮的手指虚虚地划过她的耳廓,很轻很轻的叹了口气,只可惜还是被敏锐的温乔听见了。
她睁开眼睛,水濛濛的眼睛望向陆云铮,一开口就难受,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你……
陆云铮见她终于有了开口的意愿,先问:你怎么会在双子星?
之前着急温乔的病情,他无暇顾及其他,这会儿才认真打量温乔,虽然妆容花了,但能看得出她精心打扮过,而且身上穿着不属于她的衣服。
陆云铮心里一紧,胸腔像是被人捏了一把,隐隐作疼。
温乔看着他,眼底流露出直白的伤感,很凄凉可怜,像是被人抛弃的眼神。
她从他手里把手抽走,钻进被子里揪着衣料,在手心里来回揉搓,直到衣料被揉的潮湿,她才开口:那个女人是谁?
陆云铮愣了一下,脸上表情微妙的一变,快到让人看不出来。
陆云铮没有正面回答,反问:谁告诉你的?
温乔也不回答,偏过头望着地板上的虚空一点,冷淡地开口:你告诉我那是巧合。我就信了。
长久的沉默后,陆云铮想了今晚发生的事情,想到了倒在地上的温乔,也想到了她的病情无力道:真的只是巧合……
我信。不等他说下去,温乔打断了他。
温乔撑起眼皮子,往病房外望了一眼。我想上厕所。
陆云铮一手举着药水,一手扶着温乔下床,然后搀着她往卫生间去,在挂钩上挂好药,温乔把他赶了出去。
关上门,温乔掀起眼皮子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脖子上一道绛红色的环形痕迹很骇人,很明显的手掐痕迹,头发散乱,妆容被哭花了像个调色盘,眼睛肿的像颗桃子。自己看了都吓退了几步。
她不敢陆云铮看到她这副鬼样子是什么反应,应该也是害怕。
温乔捧了点水浇脸,脸上化妆品混在一起跟吓人,她抽纸胡乱的摸了一把,比之前还要吓人。
温乔捂着脸哭了起来,无声流泪那种,到了很伤心的时候,也只会抖抖肩膀。
陆云铮在外面敲门,乔乔,需要我帮忙吗?
温乔抽纸揉了把脸。眼睛比之前更红,她胡乱抹了把,闷声闷气说:不用,我好了。
打开门,陆云铮的视线钉在她脸上,眼里流露出痛惜和疼爱。
他将她接出来,搀扶着往病床上走,快走到床边,低低的说了声:对不起。
温乔的情绪一下就紧绷了起来,像是濒临歇斯底里的人,瞪大了眼睛看向陆云铮:你说对不起做什么?你要跟我分手吗?
陆云铮眼中闪过一抹痛色,急切地脱口道:不分手。
他怎么可能分手,今天发生的事情很复杂也很戏剧化,关键是无从解释。他更不知道温乔知道多少,或者说她又被谁灌输了什么样的真相,才会刺激的发病然后问出分手这种话。
就在两人僵持时,一道清脆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两人同时朝门口看去。
范敏敏纤细的身姿出现在病房门口,她抱着一束花,倾斜着身子往里看,曲起的手指敲了敲门,我可以进来吗?
114 温情
范敏敏一向张扬艳丽,身上带着从小在蜜罐里泡大的娇小姐气质,尤其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陆云铮时总表现出直白的自信和娇怯。
她身上换了条裙子,遮住了直直的长腿,整个人变得乖顺了很多。
从门口闪出来的那一瞬,她的眼神就黏在了陆云铮身上,询问能否进病房也是在征求陆云铮的意见,而非病床上温乔的意愿。
范敏敏的出现直接触到了温乔最脆弱的神经,她飞快转过脸去看陆云铮,观察着他的态度。她就像个小偷一样偷偷打量,暗自计较。
尽管小心翼翼的藏着动作,陆云铮还是伸手掐住温乔的下巴,转过来对着自己。轻轻在啄在她的唇角。
温乔睫毛颤了一下,眼睛眨了眨,似乎不敢相信陆云铮会当着范敏敏的面吻她,也就在这一瞬间,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缠上了上去。
陆云铮坐到床上,扶着下巴的手沿着身体逐渐往下滑,掐住腰肢用了力气往怀里带,变本加厉的激励回吻她。
温乔一只手攀着陆云铮的脖子,享受这个缠绵激烈的吻,湿润布满旖旎的眼睛看向范敏敏,眼尾上扬,无声地挑衅。
范敏敏在门口顿住,她看见温乔仰着头闭着眼睛,双颊绯红,眼睛缓缓睁开时蒙上了一层雾气,里面有情潮在涌动。
她看过来的眼神,平静又直白,像是一把刀直戳进范敏敏的心里,让她手抖了一下。
里面的人吻得动情忘我,范敏敏杵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她望着陆云铮的后脑勺,还有那双不安分的手,一股酸涩在胸腔里翻滚。
那股酸涩来的太凶猛,熏红了范敏敏的眼睛,她忍着要滚出来的眼泪,弯腰放下花,站起来飞快的末了下眼角,然后消失在病房门口。
等到温乔挣脱陆云铮坐在旁边喘气时,陆云铮带着纵容的笑意:满意吗?
温乔红着脸说:我满意什么?
陆云铮眼底幽深一片,像是海又像是深渊,勾着引着温乔往里面踏足,他忽然贴近,盯着她的眼睛,你不是要跟我分手。还分吗?
温乔眼底挤出一丝困惑,她什么时候跟陆云铮提分手了,明明是他要提分手。
就在温乔沉默的时间里,陆云铮的眼色沉了沉,再次凑上去,咬住温乔的嘴唇发泄不满。
轻轻地啃噬变成了激烈的追逐,温乔抬起手抵着他胸膛小幅度推了下,想要换一个新鲜的空气,陆云铮拧了下眉,扣住温乔的后脑勺蛮横了起来。在这种事情上,他向来不叫凶。
得了间隙,温乔推开她靠回床背上,面色绯红的瞪了他一眼。
陆云铮勾着她肩膀上的一小绺头发转着玩,掀起满是情潮的眼睛看她,温和的笑着。
还分吗?他挑着笑,有些不正经的问。
温乔还没开口,他率先威胁道:要是敢说那个字,我有办法让你说不出来。
他极具暗示性的领着她的眼神往下看了一眼,温乔顿时明白,红着脸说:你别乱来,这是医院。
陆云铮倾身靠过去,搂着她肩膀,手掌顺着脊椎往下滑,一下一下像是抚摸小孩子一样,安抚她,我不会乱来。你也不可以想着分手。
温乔顿了下,陆云铮感觉到她僵硬,抬起头看向她。
今晚真的是个凑巧。当他满心欢喜给温乔准备惊喜时,接二连三有人出来打断他计划。
若不是他在门口遇到了蹲在角落里等待警察的贺星禹,恐怕还一直以为温乔怪怪的待在酒店里等他。
他踹开门时,热血冲到了脑子里,眼前闪过一片黑,差点就丧失了理智。
温乔虽然嘴上没反驳他的话,可是心里始终有个疙瘩,一旦绕城团就没办法解开,她的视线落到门口的鲜花上,忽然开口问:她怎么来了?
陆云铮顺着温乔的视线看过去,也盯着花看了很久,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我怎么知道。
温乔转过脸去看陆云铮,皱了皱脸,她不是跟你在一起么?
她在房间里都听见了,我当时在趴在门上听见外面的人说你包了双子星旋转餐厅陪范敏敏过节。
她浑然不觉地皱起了眉头,然后给陆云铮安上一个出轨的名头,尽管她不敢细想。
陆云铮咬着牙都快气笑了,她抓着温乔的手腕,用虎口和指腹来回搓,知道出现淡淡的粉色,他才停下来,所以,你以为今晚跟我约会的人是范敏敏?
温乔沉默了,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也承认了她的猜想,本来她没往那方面想,可是那两个人在走廊的窃窃私语,她听得一清二楚,贺星禹看到的亦然,迫使她不得不往那些方面想。
得不到否认的答案,陆云铮舌尖抵着口腔哂笑了一声,眼底的笑意逐渐被冷漠取代,他忽然站起来背对着温乔。
温乔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仰望着他的后背,轻轻蹙眉。现在不该解释一下吗。为什么比她还要是生气。
长久的沉默后,陆云铮突然转过来,沉着脸温乔说:你现在跟我道歉。
温乔愣了下,被其他浑然压下来气势吓到了,傻兮兮地说:对不起。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思维被陆云铮带着走了。
他这才重新坐在她面前,一条腿曲着压在温乔小腿上。像是故意,另一条腿抵在地上,勾勒出好看的弧度。
温乔感觉小腿有点麻,她稍微动了下,就被陆云铮用力压了下去,现在还跟我斗气么?
温乔心说根本没斗气,就是伤心。想听解释。
陆云铮也了解温乔,完全就是一闷葫芦,遇到了事情首先想到的就是逃避,三年前他退婚,温乔躲到了江城,三年过去了,她还真一点都没变。
愿意听我解释了?陆云铮不指望问出什么答案,自顾自地说着。
温乔配合地点头,让他继续说下去。
陆云铮组织了一下措辞说:今晚我只想跟你一起过节。你可能不信,我本来请厉准定了双子星带你过节的,谁知道中途魏叔叫过去跟他见了一面,我回来时不知道你找来了还被锁在了休息室。
温乔对这个解释持怀疑态度,比起那些她更在意这个:星禹说在酒店门口看到你和一个女人从车上下来,一起亲密地进了酒店。
贺星禹那臭小子还知道亲密?陆云铮气不打一处来,看来平时都白疼了,胳膊永远都顺着他姐,不然也不会穿着单薄的外套蹲在酒店门口蹲他和厉准,鼻尖冻得通红,双手冻得冰凉。
想到这点,陆云铮的心又软了下来,谁让他们是姐弟呢。
不过那确实是个误会。魏叔你知道吧?就是帮我做事的那位叔叔,他的女儿刚好要来双子星吃饭,魏叔就让他女儿捎我一段。谁知道刚好被贺星禹看到了,好巧不巧他还跟你说了。
温乔说:你这是怪贺星禹了咯?
陆云铮连忙说:我哪敢啊,老婆。
温乔又说: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这样吃醋的样子,陆云铮看了喜欢极了,心里涌上来浓浓的满足感。哪怕她生着气,吃着醋,他总能一点一点哄好。
陆云铮没有不耐烦,反而一脸享受的掏出手机,找出他之前和厉准发的消息递给温乔,让她检查。
温乔也没真看,被陆云铮拖着屏幕大致的扫了一眼,他确实是让厉准定了双子星酒店和鲜花。还有魏叔发的语音问他女儿有没有把他送到双子星。
误会解开本来该高兴的,但是此刻,酒店泡汤了,鲜花也没有,而且这副狼狈的样子,这使得温乔心里委屈的红了眼睛。
都说生病的人会格外的作,温乔深有体会。一方面嫌弃自己,一方面又贪恋作了过后陆云铮温柔安哄。
陆云铮一手拖着温乔的腰,一手将她按在床上接吻。
温乔主动的勾着他的脖子,等到急切的深吻结束,凑到他耳边轻声说:第一个问题原谅你了,第二个呢。走廊上的人为什么说会把你跟范敏敏扯到一起?还说你为她包餐厅。
陆云铮无辜挑眉,老婆。你看我像是包餐厅那种人么?
温乔回嘴:你像是买下大楼的人。
陆云铮嗤笑了一声,拍了拍温乔的头,她是我什么人,值得我这样去做。
温乔心情好了不少,嘴上却不服软,那谁知道呢。
陆云铮震惊了一下,掐住温乔的腰把她往怀里拖,俯视着她的眼睛说:我喜欢谁难道不清楚,嗯?
他掌心摸在肌肤上,勾起一丝丝电流,很痒也很麻,温乔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
我不清楚。她故意这么说。
陆云铮说:我要自证,我已经做很明显了。
你要这么证明?温乔笑着问。
陆云铮倒在温乔的肩膀上,侧过脸亲了下她的侧颈。不用害怕留印记,嘬出了一个暗红色的痕迹,然后满意的按了按,直到颜色变深这才松了手,去咬她耳朵,温热的呼和低哑的嗓音混在一起,缓慢的滑入耳道:去床上给你证明一下。
温乔推了他一下。反而被他抱得更紧,贴得严丝合缝。
温乔仰起头,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望着天花板的虚空问:我这样是不是很烦。
陆云铮拍了拍她的头,揶揄:不烦,倒是不乖了。
你以前特别乖。哪像现在这样缠人。
我这样不好吗?温乔眨了眨眼睛。
陆云铮看她,眼里有浅浅的笑意,好,你现在这样挺好的,我宠出来的。
温乔鼻头一酸,感觉胀疼,然后想到了范敏敏闻煜和她说的那些事情,陆云铮真的默默做了很多事情,她真不该脑子一热就去怀疑他。
温乔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垂着眼皮子问:你把港市的项目给了范氏?
陆云铮显然没想道温乔知道这件事情了,也没打算问她怎么知道的,既然做了就坦白说:是。
温乔抬眼,眼底带了些自责,为了我?
陆云铮将他搂在怀中,一下一下顺着脊背来回抚摸,像是安抚小动物一般,不光是为了你,乔乔,没什么比你更重要。
温乔刚想说她不要路陆云铮这样,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只会说:对不起。
陆云铮感知到了温乔的担忧和焦虑,甚至是自责难过,他能共情。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退开些吻了吻她的眼角,乖,不要想了,好好睡一觉。
温乔从他怀抱中退了出来,乖乖地躺进被子里,拉过被子遮住半张脸。等待着药水输完。
陆云铮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人,捏着手机大步朝外走,走到门口突然停了下,抬脚踹开了那束花。
然后一脚踢了很远,花瓣散了一地,他走过去拎起来投篮似的扔进垃圾桶。然后抽纸擦手,跟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眼露恶心。
手机响了半天也停,陆云铮漫不经心的接了起来。
厉准说:铮哥,查出来谁干的了。
陆云铮眸光一沉,谁?
他倒是要看看,谁这么有胆子在他眼皮子地下做这些举动。
陆准不知道要不要说,沉默了几秒吐出一个名字:范黎。
范黎?
陆云铮懵了一下,他想过很多人,甚至连半死不活的段衍都想过,却唯独没想到范黎身上。
范黎关温乔做什么?陆云铮想不通,难道是要给范敏敏争取机会?
想不通就不想了,陆云铮没什么耐心陪他们玩,尤其是动了他身边人,比动了他本人还让人难堪和气愤。
陆云铮说:把范黎带来见我。
他倒要亲口听听范黎如何狡辩,撕开伪善的面具会露出怎样恶心的嘴脸。
115
陆云铮这一通电话讲得时间有点久,中途又去了趟医生办公室,回到病房时碰见护士来给温乔拔针。
温乔咬着嘴唇,一动不动的盯着手背,隐隐的皱着眉头,一副害怕又不敢声张的样子。
温乔从小就害怕打针,陆云铮一直是知道的,只是那时候看温乔不顺眼,他记得有一次温乔在巷子口等他放学。
那天他下午刚好有事提前走了,本来就是温乔固执的要等他,除非他脑子有毛病才跑去跟温乔说。
他忙完事情回家很早,天空黑沉沉的,容姨还念叨着说可能会下雨,也不知道温乔带没带伞。
陆云铮本来在戳酸奶,听到他妈这么关心温乔手顿了下,垂着眼皮子,语气不友善地怼道:她是个人又不是个宠物,没带伞不会自己想办法?
容姨脸上露出了诧异神色,刚想教训他几句,陆云铮耷拉着步子上了楼,我轮困了先去睡了,晚饭不用叫我了。
容姨看了一眼窗外,忽然刮起了大风,面露担忧的走到门边看了看。这是要下暴雨了。
南城的四季分明,雨水也比较充沛,时常下三四天的雨,偶尔也会有一两场暴风雨,来得快去的也快,还不够降温。
容姨本来打算让陆云铮去给温乔送伞,一想到陆云铮那个态度,即便是被胁迫着去了也会在半道上把伞丢了,想了想那个场面,还是算了。
家里司机刚好去接陆云铮爸爸了,一时也抽不出空去接温乔,容姨只能祈祷天气好点,千万别下雨。
好在天气给力,除了黑云笼罩闷闷的,雨倒是没下。
容姨看了眼时间,温乔也该放学了,回到厨房专心煲汤。
低沉的黑云中闪过一道白光,仿佛将黑幕撕裂成两半,一半敞亮一半漆黑。温乔在课桌上支着手,望着窗外发呆。
狂风一个劲儿的拍打树叶,哗哗作响,尘土飞扬,风卷起一个黑色垃圾袋在空中打了个旋飘向远处。
要下雨了。
温乔发愁,她没带雨伞,也不知道陆云铮带了雨伞没。
在她神思还在神游时,下课铃声响了,同学们高声议论,叫喊,将她拉回了现实。
温乔站起来,整理书包,同桌关切的问了句:你带伞了吗?
温乔摇头,没有。
同桌是个很腼腆的男孩子,性格内向不太喜欢与人打交道,刚开始和温乔做同桌时还起了好几次冲突,不过后来,两人渐渐熟悉了起来。同桌人也挺好的。
同桌从书包里掏出雨伞,你拿去用吧。我家里人来接我。
温乔知道他家的情况,爸妈都是公职家庭,这会儿估计也刚下班哪有空来接,她把伞推回去说:不用了,现在还没下雨呢,我快点走,应该就淋不着。
温乔胡乱地塞好书包,又被同桌拽住书包背带,听见对方犹豫了几秒说:我送你回去吧。
温乔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同桌推着书包往外走,临近下雨,没带伞的人很多,大家匆忙乱窜,温乔好几次被突然冲出来刷不住车的同学碰到,白球鞋被踩黑,同桌总会眼疾手快拽着她的书包把人拎到一边。
刚开始温乔还对这种方式不舒服,后来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可能是不善于表达同桌的另一只关切方式。
下了楼,温乔想去车棚推单车,骑车总好过走路,同桌又把他拽住,把伞塞温乔怀里,转身去车棚取车。
他个儿高腿长。站在车棚里要弯着腰才行,他解开一辆黑色自行车推出来,书包斜斜的挂在肩膀上,他把书包背好,停下对温乔说:我送你。
温乔这知道他这个人很固执,说出来的事情就要坚持,他跨坐在车上,回头看向一动不动的温乔:上来。
温乔犹豫了几秒,把伞放到书包里,然后爬上后座,双手不知道放哪里,只能拽着坐垫。
同桌也没说什么,踩着踏板,骑着车往校外面走。
露面并不平整,温乔被颠了好几次,同桌挽起袖口,露出一截臂膀,校服被风吹得鼓出一个大包,抵在两人的身体之间。
温乔像拿手戳一戳鼓起的校服,又害怕自己被颠出去,只好放弃了这种想法。
没想到自行车突然颠了一下,温乔吓得往前一栽,直直的撞在同桌的后背上,双手也下意识地拽住他的腰上的布料,像是从后面亲昵地抱住了同桌。
温乔赶紧退开,红着脸赶紧道歉:对……对不起啊。
同桌的嘴角在温乔看不到的地方,微微上扬,语气却平静如常,没关系,是我没看好路。
哦。温乔愣愣的坐直身子,双手放回原来的位置,专注的盯着前面的路。
同桌的嘴角在温乔抽开手时落了下来,你那样坐着危险,可以拽着我校服。
温乔问:可以吗?
温乔真觉着手拽着坐垫太危险了,有种悬空的感觉,而且车速一块,她就害怕又不敢直说。
可以。同桌回复。
温乔伸出手指,捻住他的校服布料,轻轻地攒在手里,尽量保持着距离。
到了巷子口,温乔没看到陆云铮,心里闪过一丝失落。她拽了下同桌,你就把我放这儿吧。
同桌瞥了一眼前方,不是还没到么。
温乔坚持要下车,他只好停了下来,一只脚踩在踏板上,一只脚支在地上,让温乔下车。
谢谢你啊。明天请你喝汽水。温乔笑着摆手。
同桌手搭在车龙头上,也温和的笑了笑,好啊,老规矩,桃子气泡水。
温乔笑眯眯点头,突然感觉噼啪水滴砸下来,在地面上砸出湿湿的一团。
完了。温乔惊呼了一句:下雨了,你快走吧。
酝酿了一整天的雨,来得及来的猛,根本不会给少年逃跑的机会,就将两人困在了云中。
温乔从书包里掏出伞,撑起来笼在两人头上,伞不算大,同桌往外挪了一点,雨水很快打湿了半边胳膊。
温乔低着头在包里找纸,被同桌一把拉住,伞朝她那边倾斜了一些:没事,回家换就好了。
温乔停下动作,歉意道:不好意思啊,让你跟着淋雨了。
同桌什么都没说,眼睛望着巷子口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突然开口:你刚要在这里下,是有事么?
温乔肯定不敢告诉他是在这里等陆云铮一起回家啊,况且下这么大的雨,他应该也被困在了外面了吧。
温乔这么想着,心里却着急了,很想冲开雨幕去给陆云铮送伞。
她心不在焉地说:啊,没事,本来打算去文具店买本子的。
同桌点头,也没细问,过了一阵儿,雨势终于小了些,瓢泼大雨变成了滴滴答答的小雨。
温乔这才注意到同桌的半个身子都被淋湿了,浅色校服上渗出一道分界线,这才着急地去摸。
同桌捉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
就在这时,一道脚步声踏雨而来,由远及近。
温乔回头看,瞳孔缩了一下,以为自己出现幻觉,眨了眨眼睛再看过去,陆云铮已经走到了他们跟前。
他一只手撑着黑色的伞,另一只手插在裤袋里,表情懒散地瞥过来。
他的目光轻飘飘地在拉拉扯扯的两只手上扫过,拖腔带调的调侃:我妈还担心你没伞,我就说她瞎操心。
温乔喉头一哽,刚想解释,这才注意到陆云铮的衣服干燥整洁,而是是他在家才会穿得家居服,温乔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就被陆云铮的眼神给制止了。
同桌看向陆云铮,客客气气道:陆学长,也住这附近。
陆云铮说:是啊,她没告诉你吗?
同桌看向温乔,一脸莫名,告诉什么?
陆云铮轻哂了一声,也不搭腔了,迈开长腿往外走。
温乔突然叫住他,还下雨呢。你去哪儿?
陆云铮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同桌本来想问温乔是不是跟学长认识,转头看到温乔一脸失落受伤的表情,便把话都吞了回去。
温乔把伞递给同桌,推了他一把,你快回去吧。
同桌站着一动不动,很担心温乔,但又怕他在场会让她感到难堪,斟酌再三还是把伞留给了温乔,自己走到自行车旁边,拽着衣袖擦了擦坐垫,一脚跨上自行车。双脚蹬在地上。
快回去吧,别感冒了。同桌双手撑在车头上,冲温乔笑了笑。
温乔嗯了一声,把伞塞给他后,转身就往巷子深处跑,巷子里路不平整,有很多积了水的小水洼,她深一脚浅一脚踩过去,脏水溅湿了鞋面。
雨虽然不大,但是落在身上还是很不舒服,凉凉的贴在肌肤上,温乔低着头盯着在脏掉的鞋面。眼泪漱地掉了下来。
温乔跑了一段路,回头看到巷子里没人了,她这停下来,靠在墙边等陆云铮。
衣服被淋湿,沾在身上又黏又冷,温乔探头看了一眼,陆云铮举着伞,手里拎着一瓶酱油出现在巷子口。
他眉角含笑,脸部线条柔和,慵懒的垂着眼,睫毛挡住风流。
他走进来,看到温乔靠在巷子口淋雨,脸上散漫神情没有变化,仅有的一丝蹙眉还在温乔开口跟他说话的时候。
温乔问:云峥哥哥,你今天提前回家了吗?
陆云铮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我妈知道你早恋吗?陆云铮单纯只想转移话题。
温乔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在陆云铮看来,不知道她这是害羞啊还是害怕,总之最后白着一张脸,急切解释:不是的,云峥哥哥,我没带伞,我同桌顺路送我回来。
陆云铮听得漫不经心,也不关心他们到底什么关系,要是早恋更好,省得温乔缠着他。
小了好一会儿的雨势又变大了,滴滴答答砸在伞面上发出闷闷的响声。
嗯他撂下一个字,快步朝交流走。
温乔跟在身后,可怜地叫了声,云峥哥哥。我一直在巷子口等你。
不需要你等我。以后也别等我。陆云铮停了下来,小半边的伞遮在温乔身上,雨水成注往下淌,淋湿了温乔的半个肩膀。
淋得像只落汤鸡,浑身都湿透了,袖口能拧出水来,狼狈极了。
陆云铮抖了抖伞。放在门口,换上拖鞋朝厨房走去。
容姨听见动静探头出来看,一眼就看到湿透的温乔,她快步迎过去,紧张地问:怎么淋成这样?赶紧去洗漱一下,我熬点姜汤。
温乔点头,瑟缩着身子跑上楼,她快冻死了,浑身发抖。
陆云铮把酱油递给容姨,双手插兜很酷的转身,容姨瞥见陆云铮的肩膀也湿了半截,好奇道:你怎么也淋湿了?
陆云铮哂笑了一声。我怎么知道。
雨太脏了,我先上楼了。
那晚,陆家老宅灯火通明,因为温乔发烧了,吓坏了容姨和陆爸,一家人忙前忙后,温乔都朝烧癔症了,昏昏沉沉时还喊着云峥哥哥。
后来家庭医生来了,说她高烧伴随肺部炎症,需要输液治疗,温乔醒来,哭着闹着不要输液,躲在容姨怀里耍赖,钻到被子里不出来,各种办法都用了,人折腾得疲倦了,怎么都不配合。
容姨心疼的不行,最后没法子了,她拎着陆云铮过来哄她输液。
陆云铮最烦温乔搬出父母,被揪到她房间时,也没什么好脸色,黑着一张脸,比下暴雨那天的乌云还黑。
他冷冷地盯着温乔,不输液是打算用苦肉计?
温乔当时恹恹的。眼睛泛红,听了陆云铮这句话,瞳孔震颤了一下,仰头看他:我不是。
陆云铮丢给她一个冷淡的表情,不是,就好好输液。别再折腾我爸妈了。
温乔张了张嘴,她嗓子里干燥发痒,甚至张嘴还伴随着疼痛,被他指着鼻子说很难堪也很难受,眼皮子发沉,眼眶胀痛,意识不断往下坠。快撑不住了。
陆云铮知道她这是动摇了,动了动嘴皮子,我爸妈一整晚没睡,你要是良心过得去,你就继续折腾。
温乔强撑的眼皮子耷下来,挡住了她眼底情绪,好半晌,她才用一种病态沙哑说:我输。
从那之后但凡生病了要输液,温乔再也没反抗过一次。乖乖地等着护士扎针,如果陆云铮没有见识过她当初闹得多狠,一定会被她骗了。那次输液持续了三天,她手背上的血管又细又难找,还很容易漏针,三天后手背上乌青了一大块。
拔完针,护士给了团酒精棉让温乔按着针扣,不要揉不要松手。陆云铮顺手接过棉花按着,疼不疼?
温乔摇头,这些年身体不好,输液是常事,都练出来了,也不知道当年怎么就那么娇气,为了不输液整整折腾了容姨陆爸一个晚上。
时至今日,陆云铮心里有些自责和愧疚,都是因为他逼着温乔成长变化。
温乔笑了笑。往他身边靠,头枕在肩膀上找了个舒服姿势,当时全家人都围着哄我,你怎么做来着。
陆云铮哽了一下。
温乔哼了一声,你居然凶我。很凶那种,你忘了?
陆云铮转过脸亲了亲她的额头,不敢忘。要是能算到温乔是他媳妇儿,说什么也要捧在手心里疼才行。
陆云铮把温乔送回酒店,不敢把把她一个人丢下,让厉准把贺星禹送来陪着。
温乔躺在床上,陆云铮给她喂了药,掖了掖被子说:老婆。我出去一趟办点事。
温乔敏感地坐起来,缠在他脖子,腿勾着他的腰磨蹭,说什么也不让他走。
陆云铮被蹭出点小火苗,眸色深深地看着温乔,捧着她的脸亲了一口,乖,我去见范黎。
温乔体温很高,缠得很紧,很快陆云铮就被逼出一身汗,他拖着她的腰,将她抱在身上,顺着脊背抚摸,无声的安抚。
温乔把头埋在他的肩窝,表现出前所未有的黏人,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小动物,好不容易寻到一处温暖,不愿撒手。
陆云铮的电话响了又响,他也不管,耐心细致的抚慰温乔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温乔才说:你的电话一直震动。
陆云铮拍了拍她的后背,我知道。没关系。
温乔重新趴回肩膀上,她知道只要开口留他,他肯定会放下所有事陪自己,她低声问:你可以陪陪我吗?
陆云铮愣神的几秒钟,温乔主动仰头吻住他的唇。
温热的空气里,紧贴在一起的身体,她能感受到陆云铮的亲吻越发激烈和失控,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紧捏着她的后颈,让她连后退的空间都没有。
温乔红着脸,喘着气,急切去扯陆云铮的衣服,下一秒被陆云铮按住了手,温乔忽然停下,直勾勾的看着他,满眼的委屈。
陆云铮心口一动,低头轻啄她的眼睛,解释:魏叔查出来是范黎把你关在休息室的。我必须去见他。
温乔眼睛颤了一下,气息不平的问:真的是他吗?
陆云铮又印上一个吻,克制着自己呼吸说:是。乖,一会儿星禹就过来陪你,别怕,我很快就回来。
温乔勾住他衣袖。
他又惊又喜的看着温乔。
温乔把他推到,坐到他腰上,低头伏在他耳边,呼吸在侧颈上蹭了蹭,老公。
陆云铮感觉神经都蜷缩了起来。他眼里带着兴奋问:你再叫一遍。
温乔撑起来打算翻身下去,被陆云铮按回了原位,逼迫着说:乖,再叫一遍。
温乔不配合。
陆云铮神清气爽的出门,温乔窝在被子里,手指头都提不起了,干脆偏着头睡觉。
贺星禹写完作业,又看了会儿电视,看到温乔醒了,接了杯温水送过去。
门铃响了,温乔和贺星禹默契的看向门口,贺星禹说:姐夫回来了?
温乔寻思应该没这么快吧。那不是他又是谁?温乔害怕,贺星禹也不敢开门,他凑到门边故意捏着嗓子,装出男人的声音问:谁啊?
外面的人愣住了,贺星禹从猫眼里看到是个短发的漂亮姐姐。
他好像在温乔的朋友圈见过。
贺星禹拉开门,短发姐姐一脸卧槽地表情看向贺星禹视线在他身上来回的扫,温乔住这儿吧?
贺星禹年纪小,虽然瘦,但是这几个月长身体,加上厉准的各方面强补,长得高了不少,浑身透着一股子少年的青涩。
贺星禹点头。宁偲的眼睛朝他背后瞥了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真牛逼。
116 你生气了 倦倦回归
宁偲说完意识到面前的小弟弟拧着眉头,一副乖孩子的样子,尴尬的掩饰了一下:那个……你成年了吗?
贺星禹摇头,你是来找我姐的吧?
宁偲恍然大悟,面前这个小孩儿应该就是温乔在港市的弟弟,连忙推着行李箱往里走,是啊,她人呢?
宁偲用脚踢上门,又瞟了一眼贺星禹,笑眯眯地说:你长得真好看,叫什么名字啊?
从来没人夸贺星禹的长相,和性语言顿时羞得脸红到了耳根,一头扎进起居室倒水。
宁偲看着贺星禹落荒而逃的背影,笑了笑。
温乔从床上下来,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发出一点声响,她走到宁偲身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在看什么呢?
宁偲收回视线,看向温乔。你这是怎么了,你脖子?
温乔的脖颈纤细白瘦,像是嫩豆腐似的,找不到一条纹,一圈泛红的掐痕像是一根绳子捆在脖子上,侧颈两边的颜色偏深,甚至出现了暗红色,看起来有点骇人。
温乔下意识拉了拉睡衣领口,也没打算隐瞒,发病弄得。没事了。
宁偲担忧的蹙眉,不是看过医生没事了吗?怎么又发病了。
温乔总不能说上因为被人锁起来然后误会陆云铮跟范敏敏约会诱发的犯病么,她没脸说,只好把被人关起来这件事情简单的带过。
宁偲的脸色沉了下去,气呼呼道:谁特么这么缺德。
温乔抿了抿唇,没说是谁干的。
宁偲见她这样,更家鹩医爬愣崮疼,推着温乔让她去床上躺着,又从贺星禹手里接过温水递给温乔。
温乔接过水放到床头柜上,笑着说:我没事了,已经吃过药了。
宁偲想起来什么,又问:时教授是不是一直知道你的病情,需要他过来一趟吗?
温乔拒绝了,时教授那么忙,要是麻烦他,陆云铮又该不高兴了。
宁偲思前想后,脑海中突然映出一个人选,她着急从手机上翻找未接来电,没有存名字的号码太多,她一眼看不过分不清是哪一个,于是气馁道:曲昂你认识吗?
温乔摇头。这个名字很熟悉,但是忘了在哪里听过。
宁偲说:曲昂啊许暮的哥哥,他也是医生,或许可以找了解一下。
温乔说:不用了吧啊,不是跟许暮分手了,找他哥不怕许暮多想?
宁偲一脸无所谓,许暮是许暮,曲昂是曲昂,他们俩本来就不对付,而且找他看病又不知做别的。
温乔点头,不用了,我真没事,别担心了。
宁偲还是放心不下,温乔苦心劝了半天才证明自己没事,快速转移话题说:你怎么来港市了?
提起这件事情,宁偲一脸别扭,但又不好意思跟温乔说李倦口头上说给她时间思考,行为上早把她当女朋友了,搂搂抱抱,除了没做亲热事情。他一件也不含糊。
宁偲一方面想理智,一方面又害怕沦陷在李倦这种强烈攻势里,所以她再一次拖着箱子逃跑,彼此拉开距离,好好冷静的想一想,是不是真的要开始恋情,以及以后面对的问题。
宁偲摆了摆手,我来度假不行吗?
当然可以啊,温乔笑着说:我记得你之前不是嚷嚷着要去参加展会,不去啦?
宁偲抱住温乔,依在她的胳膊上,下巴在她肩膀上蹭了蹭,不满地说:我的好乔乔,你怎么比我助理还烦啊。
温乔也没恼,温和地笑了笑。
宁偲在温乔隔壁开了一间房,来了港市无比放松,一夜好梦。
早晨是被闹钟吵醒的。
她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后悔昨晚没提前把闹钟关掉,眼睛眯了一条缝去关闹钟,一眼扫到屏幕上跳动名字时,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弹了起来。
电话是李倦打来的,在这个电话之前已经打了四五个未接来电被宁偲当做闹钟没管,宁偲握着手机,犹如握着烫手山芋。
电话响个不停,那边的人打算打到手机关机为止。
宁偲抓了抓头发,硬着头皮点了接通,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
李倦清爽的声音犹如春风袭来,阿偲,吃早餐吗?
宁偲是被吓醒的,脑子混沌,吃啊,怎么了?
李倦说:那下楼吧,我在你家楼下。
就这一句我在你家楼下彻底把宁偲吓醒了,她瞪大了眼睛,你在我家楼下做什么?
她太过紧张,语气凶巴巴的听起来像是在盘问一个变态。
李倦愣了一下,轻笑了一声:来找女朋友吃早餐啊。
宁偲被女朋友这个称呼砸了一下心脏,立马帮他纠正,谁……谁是你女朋友啊。我还没答应呢。
李倦笑意不减,声音温柔了不少,哦,女朋友不承认啊。
啧!
李倦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在追求她这件事情比较强势,这让宁偲感觉到很苦恼,怎么才好。
李倦也不耽误了,催促她:快下楼,不然我上去接你了哦。
此时此刻,宁偲分不清李倦是真的在她家楼下还是开玩笑,她紧张的手心冒汗,心虚地说:我没在公寓住,我会我爸妈这边了。
李倦无疑,是吗?那我过去接你,正好拜访一下伯父伯母。
宁偲有点激动地问:拜访他们做什么?
李倦说:早晚都得拜访,俗话说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我多去拜访几次,他们兴许就喜欢我了呢。你是不是也着急给我一个名分。
宁偲揉了揉投头发,对李倦的狗屁逻辑感到无语,爆了句粗口:是个屁。急个屁。
李倦轻笑了一声,逗你的,快下来吧。好冷,我手都冻红了,待会儿你得给我暖手。
宁偲想到以前他们还没挑明时,李倦总是给会把她的双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那时候也没觉着不妥。
宁偲问:李倦,以前你是不是给我暖手的时候就打算对我图谋不轨?
李倦坦然道:不然呢?难道我做的还不够明显?
宁偲没打算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正经道:李倦,你回去吧,我不在家。这几天都不在,你别来找我。
她能感觉到李倦那边突然的沉默,气压很低,他一定是不高兴了,但是不高兴了也得说。
我到外地出差来了,过段时间回去。你说的那件事情,正好趁这个时间我们都想清楚。
阿偲你什么意思?温乔听见李倦的声音有点沉,我早说过我想得很清楚了。
阿偲也承认自己很乱,那我好好想清楚。
李倦忽然叫了她的名字,你还记得在我家我给你说过什么吗?
宁偲愣了一下,没打赏来,紧张地揪着被子在手里揉来揉去,很快就揉皱了一团。
李倦也没指望她能回答上来,声线沉沉带着强势的怒气复述,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但你不能拒绝我,明白吗?
那天晚上她有点晕,而且当时的情境容不得她多想。现在听他重复这句话,才意识到这句话有多强势霸道,她反驳道:给我时间考虑,又不能拒绝。那这考虑有什么意义?
李倦笑了一声,在宁偲听起来心惊,他说:是没什么意思,只是让你花时间接受我。
宁偲一时语塞,你无理取闹。
李倦说:阿偲,你要是真不想跟我在一起,你现在就拒绝我。不给我任何机会。我给你十秒钟时间。
阿偲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那种话,她心软了。
李倦倒数着数字,一个一个砸在宁偲心口上。随着数字越来越小,宁偲竟然卡壳了。
倒数到最后三位数时,李倦突然停下来。
宁偲问:怎么停了?
李倦说:不喊了,反正就算你现在拒绝了我,我也会拒绝你的拒绝。
他微微叹了口气,对宁偲说:来接我。
嗯?宁偲茫然。
李倦这才坦白,阿偲,你刚刚差点让我就下定决心回南城去了。幸好你犹豫了,我当你默认了想留下我。
我再港市机场,来接我。李倦顺带给宁偲的微信上发了定位。又说:这么喜欢跑,下次是不是该用个什么东西把你绑起来?
宁偲手忙脚乱的下床洗漱,换衣服,然后直奔机场。
站在接机口,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有多着急。
宁偲伸长了脖子朝通道里望,根本没看到李倦,她都怀疑李倦在恶作剧她。
看了会儿,通道里没人出来了,她才摸出手机打给李倦,你是不是骗我啊?
李倦笑了笑:是啊,就是骗你的。
声音由远及近,变得真实,像是在头顶传来,宁偲猛地转身,就被李倦揽着肩膀拉入怀中。
他低头蹭了蹭她耳朵边的头发,不怀好意道:你才是喜欢逃跑的小骗子。
宁偲被勒的脸红,耳朵也红,感觉怀抱太厚实了,有点透不过气来,小幅度的挣扎了一下。
人来人往的机场到达大厅,有的是人在欢欣拥抱。
李倦不满足抱抱,如果可以他很想学不远处那对情侣一样,拥抱再接个热烈的吻,把思念都度给对方。
可惜,他还在待观察时期,不敢轻举妄动,但是不亲是不可能的,于是他侧过脸吻了吻她的头发。
宁偲吓得后退了半步,局促地拢了下被他亲吻的地方,飞快转移话题:你怎么来了?你们科室不是很忙吗?
记忆中李倦当上了医生。很少休假也不轻易离开南城,过年这次是他跟院里用前几年没休假的条件换来的。
李倦说:是很忙,所以待不了很长时间。就当休假了吧。
宁偲伸手去接他的行李箱,被李倦躲开,伸手握住她的手攥在手里,揉了揉掌心。
能待多久?宁偲问。
李倦说:一天。
你疯了啊,就一天你还跑来。
李倦抬高交握的手,翻过来吻了吻温乔的手背,语调温柔道:你跑了才让我疯了。
明天跟我回去?嗯?李倦询问道。
宁偲下意识说:我不回去,我还没玩呢。
李倦也不说什么。跟着她往外走,走了一段路,宁偲发现他太安静了,有点不适应,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问完,宁偲又觉着自己有毛病,人家说话时嫌人家说得不好听,人家闭嘴了,又嫌太冷清,真是太作了。
良久的沉默后,李倦说:我在思考。
宁偲看了他一眼,见他拧着眉头,苦着脸似乎真的被什么事情给困扰了。
李倦掀起眼皮子看向宁偲:我在思考该用什么办法骗你跟我回去。
李倦一脸严肃地说着气氛想反的话,有种可爱的反差萌,宁偲被逗乐了,那你想到了吗?
李倦依旧一副发愁的神色,目前没有,思路受阻,要不你帮我出出主意。
帮李倦出主意拐走自己,宁偲觉着李倦思维新奇。是他娘的人才。
宁偲瞪了李倦一眼,领着人到了酒店。
宁偲伸手,身份证拿来。
李倦跟护崽子似的,以为宁偲要赶他走,做什么?
宁偲翻了个白眼,帮你开房啊,不然你晚上睡大街啊。
宁偲把身份证护地更紧了,凑到宁偲耳边低声问:晚上能跟你一起住吗?
宁偲拍了他一巴掌,提醒他纠正思想,李倦不情不愿地把身份证递过去。那晚上可以邀请你来我房间作客吗?
宁偲说:不必了。
公众号说女人特别喜欢口是心非,温乔嘴上说要她回去,实际赶去机场特别快,生怕他多等一分钟。那她说不要,就是要的意思。
李倦暗自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宁偲脸皮这么薄,抱一下都会脸红,肯定会不好意思啊。
开好房间,上了楼,宁偲把口罩拉下来兜在下巴上,露出了殷红的嘴唇,可能是戴口罩的缘故,嘴唇看起来又润又软。
李倦看了一眼,就有点心猿意马。
他见宁偲沉着脸,一言不发,捏了捏她的脸,生气了?
宁偲鼓着脸没说话,她决定冷一会儿得寸进尺的李倦。
李倦忽然靠过来,问了句没什么逻辑的话:想吃糖吗?
温乔见他手揣在兜里,轻晃了一下糖盒。就点了点头,好……啊。
啊字还没落下,手腕就被李倦捉住,往墙壁上一按,整个人都贴了上来,低着头嘴唇停在离她唇瓣几厘米的位置,视线定在她的唇上,勾了勾嘴角。
糖在我嘴里。
宁偲望着他的笑脸,有点失神,忽然他压过来。宁偲慌忙地说:我的口红很贵的。
李倦停下,笑了笑:我给你买。
电梯叮地一声,敞开门,宁偲从他怀中钻出来,逃窜似的跑了出去。
李倦撑在墙壁上回味地笑了下,直起身子,拖着行李箱缓慢的走了出来。
宁偲用放开打开了房门,然后退出房门外,对李倦说:到了,你休息一会儿。
宁偲刚迈开步子,就被李倦拽着胳膊拉回怀里,有力的臂膀箍着她的腰,让她后退的空间都没有。
宁偲挣扎一下,他就收紧手臂,直到宁偲严丝合缝的贴在他怀中,满意扬起嘴角:还跑不?
宁偲说:你先松开我,在走廊上搂搂抱抱,让人看见了多不好。
李倦点头,也是,那我们去房间里搂搂抱抱。
谁要跟你搂搂抱抱啊?宁偲低斥。
李倦盯着她,很享受宁偲这种小动作,你刚说的。
他将她带入房中,用脚底踢上门然后把她按在墙壁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距离的喘息着。
宁偲顿时绷紧了神经,一动也不敢动。
过了会儿,李倦终于缓过来了,我昨晚值班,早上一下班就赶了最早的飞机过来。我好累。
宁偲其实心里有点动容,她抓着他的手臂,手指搓着衣料说:那你睡会儿。待会儿我叫你出去吃饭。
李倦说:我不想睡,也不想吃饭。
宁偲问他想做什么,他贴在宁偲耳边说了两个极其下流的字眼,以至于宁偲的脸和脖子红成了一片。
以往他如何卑劣隐忍,哪怕是在深夜做些卑劣的事情时毛脑子都想的是宁偲,也不会轻易说出这两个字,他忍得很辛苦,更不想对宁偲隐瞒任何事情,包括此时直白的欲念。
他又说:逗你的,我想想而已。
宁偲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觉着自己的心跳太吵闹了。、
李倦抱够了主动松开了宁偲的手,然后脱掉衣服,乖乖地爬上床补觉,他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中途醒来好几次,看到宁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这才安心睡去。
傍晚,宁偲带着李倦出门觅食,顺便去逛一逛港市的护城河边的灯市。
宁偲带着口罩,兜在下巴上。左顾右盼,就是不看李倦。
他故意落下两步,宁偲跟没注意到似的往前走,李倦快步追上去,从后抱宁偲,下巴地在她肩膀上问:生气了?
宁偲推开他,冷着脸,我没生气。
李倦忽然捏住他的下巴,低头凑近了盯着她的眼睛:不要生气了。
他能感觉到宁偲对他态度不好,可能是在酒店吓着她了。
宁偲勾着口罩蒙在嘴上。瞪着他。
李倦说:你的眼睛在说谎,它说你很生气……
你好烦啊。宁偲无语的把口罩拉上来盖在眼睛上,露出了下半张脸,李倦的笑声在胸腔里回荡,也像是拍击在宁偲的心房上,你这是给我机会?
宁偲无奈,单手把口罩扯下来遮住下半张脸,也不去看李倦了。
李倦忽然弯下腰,凑近吻了上去。
117(已修改丢稿部分)
眼前逐渐放大的面容,温热交错的呼吸,让宁瞪大了眼睛,屏息着收紧拳头,耳朵腾地发烫起来。
心脏怦怦的跳动,鼓膜都快被心跳震碎,实在是太吵了。
以往几次李倦和她亲近,她从没这种感觉,连呼吸都憋着,明明还隔着一片薄薄的口罩,她还是有种被吻灼伤的错觉。
好在李倦点到为止,贴了下就退开,眼含笑意地拍了拍宁偲的头。
宁偲开口的呼吸都是乱的,我……我没生气。
嗯。李倦站直了身子,与她并肩立着,要真生气了,我就不会这么吻你了。
他贴上宁偲的耳朵,缓缓呼出热气。我会摘掉你的口罩,把你吻得喘不过气来,叫你再也不敢生我的气。
宁偲的脸上满脸红霞,捂在口罩里感觉又闷又热。
觅完食,宁偲站在路口说想吃冰激凌,李倦刚好看到马路对面有家甜品店,领着她买了两支甜筒,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慢条斯理的吃着。
华灯初上,缠绕在树干上的彩灯映照着宁偲的半张脸,晕出一圈暖融融的光。
宁偲吃完甜筒,意犹未尽地看向李倦,接下来做什么?
总不能两人就在街上游荡吧,虽然不奇怪,就是快走不动了。
李倦也是头一次来港市,他的心思也不在玩上,比起去逛人声鼎沸地热门地标,还不如找个安静的地方和宁偲培养培养感情。
抬头看到步行街上的灯箱广告,巨幅电影宣传海报,脑子里突然有了想法。
看电影吗?李倦问。
电影吗?宁偲才想起来,她很久没进过电影院了,以前她很爱看电影,不过许暮不喜欢,他觉着看电影就是浪费时间,甚至在宁偲强烈表达想去看某场电影时,许暮也曾不情不愿的陪她去过两次。
不过,仅有的那两次。许暮窝在座椅里睡着了。
后来,宁偲为了迁就许暮,也就很少提起去电影院,有什么喜欢看的片子就等到网络上线后,窝在家里看。
当然,许暮太忙,也不会陪着她看枯燥的肥皂剧。
好像,她喜欢的事情许暮从来没有喜欢过,甚至没有主动陪她做过。即便是她求着他的那几次,他也是不情不愿,一脸不耐烦。
宁偲从回忆里抽离,冲李倦笑了笑,好啊,看什么?
问完,她拿出手机打开微博开始查最近上映的电影,有个口碑很好的纪录片和一个爱情片。
宁偲把手机摊给李倦,这两个,你想看什么?
李倦注意到宁偲的神色。又看了一眼那个宣传海报,好像就是宁偲备选电影的其中一部,画风很唯美,又是冬天的戏,应该还不错。
就这吧。李倦指了指不远处的广告。
宁偲扫了一眼,眼睛弯了起来,其实她也喜欢这个电影,但是怕李倦喜欢纪录片,征求了一下对方的意见,幸好意见一致。
到了电影院,李倦去买票和爆米花,宁偲站在一个娃娃机面前发呆。
想得太入神,以至于没听见李倦喊她。
李倦看到她盯着娃娃机发愣,快速退出退伍走到宁偲跟前,尽量放低声音不吓到她,想抓吗?
宁偲摇头,这种娃娃机很幼稚啊。
而且,娃娃机就是赌徒心里,一般都是被调制了概率的,主要是宁偲没信心自己这么幸运。
李倦二话不说,举起手机扫码兑换了游戏币,然后又点了一下屏幕,娃娃机响起了启动音乐。
宁偲的肩膀被碰了一下,紧接着听李倦说:去试试。
宁偲推辞,我不会。
李倦笑着说:你调整,我帮你看着。试试嘛。
宁偲推动摇杆,控住机爪,李倦在旁边指点她,让她往左往右。
很不幸,前几次尝试都失败了,机爪被调整的很松,放下去根本勾不住公仔,摇摇晃晃地就收回了。
尽管没抓起来娃娃,但是宁偲的心情好了很多,彻底从回忆的失落情绪里抽离了。
李倦看着她恢复笑容,也跟着笑。眼睛里闪着淡淡的光。
你来试试。宁偲让了个位置,抓那个章鱼。
两人交换了一个位置,李倦推动摇杆,宁偲趴在玻璃上歪着头指挥他。
爪子放下去,宁偲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她一动不动的盯着机爪,机爪很给李倦面子似的骤然收紧,卡住了章鱼的下半部分,然后提到了半空中。
宁偲的视线上移,激动地喊了一声,意识到失态捂着嘴巴,拽着李倦的手臂晃了晃,啊啊啊,出来了。
宁偲抱着公仔心满意足地拍了自拍,发了朋友圈。
李倦也发了张照片,照片里宁偲抱着公仔,只露出了小半个下巴。
他手机里的照片很多,也喜欢记录,但仅存着很少发在朋友圈这种地方,这算得上工作以后第一次发生活相关的照片,很快就在朋友圈内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大家自然能看得出李倦照片的里的是位女生,至于身份就引起了各种猜测。
好几个规培的男医生跟着起哄,嚷嚷李医生名草有主爷青结了。
有大胆的小护士直白地问李倦是不是女朋友,李倦只看不回。
李倦抽空去买八点场的爱情剧,售票说晚上有电影的路演活动放映厅全满员了,最后两个人没得选只能买了一部丧尸题材的电影票。
等待入场的间隙,李倦手机震动了几下,他打开看,好几个人私聊问他什么情况。
南城的那几位一起玩的自然都刷到了,在群里问来着,他追宁偲这件事情没有开诚布公,所以那几位也都不知道,更没认出阿偲来。
被艾特了四五次,李倦点进了群聊,把上下消息翻了一遍才打字。
李倦:就你们想的那样。
许暮回复了一句--你和阿偲在一起?
李倦看到这句回复,脸上没什么表情,许暮的眼神倒是挺好,一眼就认出了是阿偲。
李倦也不隐瞒,输入了快了然后又觉着解释的太多,最后回复了一个极其冷淡的嗯。
很快许暮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李倦瞥了一眼时间,再看了一眼大屏幕上滚动的电影入场时间,直接挂断了来电,关闭声音后塞进了口袋里。
丧尸题材的电影很冷门,放映厅里稀稀拉拉坐着几位观众。
宁偲和李倦坐在倒数几排的位置上,后面都没人。空旷到让人不安。
李倦很满意这样的环境,黑灯瞎火人还少。
当然,他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宁偲不知道,宁偲抱着公仔坐下,接过李倦递来的可乐放在座椅上。
李倦坐下,抓了几颗爆米花,甜腻的香气在指尖萦绕,他顺手塞进了宁偲嘴里。
指尖从温乔的嘴唇上刮过,触感比想象中还要柔软。
宁偲抬眸看了他一眼。含糊地说了声谢谢,然后包在嘴里嚼。
李倦的目光在她扑闪的睫毛上停顿了一秒,然后收回视线靠在椅背上,抓起冰可乐猛地吸了一大口,好半天才稳住呼吸。
放映厅的灯光骤然一熄,大屏幕上莹白的光线洒了下来。
李倦这才松了口气,戴上3d眼镜儿后,任由某些情绪在黑暗中滋生疯长。
电影的音乐和特效都做得还行,除了剧情上有点雷人。宁偲看得津津有味,沉浸式体验让她吓得偶尔往座椅上缩。
屏幕上放了什么,李倦根本没看进去,有3d眼镜儿做掩护,他可以肆无忌惮偷看宁偲。
宁偲渴了,他顺手把可乐递过去,宁偲扶着细管喝了一口。
喝完突然愣住,她隔着镜片看向李倦,然后木讷道:我……这是你的可乐。
喝了同一杯可乐,等于间接接吻,四舍五入岂不是……
宁偲有点心惊。
我弄错了。李倦镇定的放下可乐,用手指擦了擦宁偲的嘴角,宁偲猛地往后缩身子,李倦余光瞥见屏幕上恐怖的一幕。
他用手掌心挡在宁偲的眼睛上,别怕。
李倦朝宁偲那边倾斜了半个身子,身上清冽的香气一并将宁偲包裹,很热也很香。
宁偲有点好奇,李倦这人从来不用香水,为什么身上总是有股淡淡的香气,像柠檬的气息。
她失神了好几秒,才缓缓开口:好了吗?她以前连恐怖片都不怎么看,丧尸片看得更少,刚那一幕确实把她吓坏了。
一阵窸窣的响声后,宁偲感觉李倦离自己更近了,奈何眼睛被挡的死死地,根本看不见。
李倦。她不安地喊了一声。
李倦喉底应了一声,他已经摘掉了眼镜儿。目光落在她光洁的耳廓上,眸光变得炙热幽深。
宁偲想剥开他的手,他突然贴道她的耳边,呼了好几口热气,乔乔,我可以预支男朋友的权利吗?
嗯?温乔耳廓瞬间染上一层绯色,发着烫。
黑暗的环境中,挡着了视觉,听觉就会变得很灵敏甚至有些过分敏感。一点点热气滑入耳道刺激着脆弱的神经。
她绷紧了神经,听着擂鼓般的心跳声,气息不稳地问:预支……什么?她脑子有点乱。
李倦的气息近在咫尺,她想逃又被卡在椅子上,退无可退。
李倦的指尖虚虚地勾勒着她泛红的耳廓,一遍一遍不厌其烦,视线从耳廓挪到了嘴唇上,笃定地重复:预支作为男朋友的吻。
宁偲脑子发胀,仿佛快要爆炸,她还没反应过来时,李倦又轻声说:阿偲,我可不可以吻你。
阿偲吓得摘掉眼镜,抬眸对上李倦的视线,感觉有一双大手在挤压着心脏,呼吸都憋着了。
宁偲飞快地用手背挡住嘴唇,声音被闷住:不可以。
李倦纵容的笑了笑,眼底流淌着温柔,他靠过来。吻在了她的手掌心。
浅浅的轻轻地碰了一下,没有着急挪开,掀起眼睫寻找她的眼睛,视线变得又欲又柔,里面除了温柔,还有袒露的直白欲念。
那是男人对心爱女人的强烈占有欲和渴望。
潮湿温热的呼吸一并扑在手掌心,宁偲身子都僵了。
李倦在掌心轻啄了一下,这才退开,一伸手将她捞入怀中。自欺欺人地吻了吻她的头顶。
眼里的欲念在顷刻间被压了下去。
不该怎么着急,这么吓唬阿偲的。他想。
这一次宁偲没有挣扎,任由他偏着身子搂住自己,又像是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
电影的后半段,宁偲一个画面都看不进去,盯着屏幕发呆。
之前的一幕像是幻灯片一样在脑子里循环播放,她又羞又恼,隐隐还透着别样的情绪。
这种情绪她没去仔细分析,就抛之脑后。
电影直到结束,李倦都没再撩她,宁偲紧绷的神经松缓了许多。
两人各怀心事的看完电影,时间走到了夜里十点半,步行街人来人往。
李倦的电话响了,他看到许暮打了好几个未接来电,跟宁偲打了声招呼走到一旁接听。
什么事?李倦语气冷淡的问。
他几乎能想到许暮接二连三打来时的表情,肯定很狰狞,暴怒。
但能怎么办呢。是他不珍惜在先,是他把阿偲先弄丢的。
你跟阿偲在一起?许暮问。
李倦不知道许暮一直纠结这件事情做什么。
是。
许暮愣了一下,约会么?都做了什么?
李倦蹙了蹙眉头,你想问哪方面,该做的都做了。
许暮陷入良久沉默,然后一声不吭的挂断了电话。
他站了会儿,收起手机回到阿偲身边。
他忽然感觉不确定,心里空落落地不是滋味。
宁偲问:怎么了?
李倦皱着眉头,像是在担忧。本来想问如果许暮死乞白赖求复合她会不会心软答应,话到了嘴边还是拐了个弯,你有一点点喜欢我吗?
宁偲思考了良久,才道:我不知道。
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确定刚从一段伤筋动骨的感情抽身,无缝衔接另外一个人,是不是做到真的喜欢。
还是只是,因为习惯了对方产生了依赖情绪,跟喜欢无关。
以前的喜欢是一腔热忱,然后被踩进泥土里,被糟践的一文不值,后来喜欢变成了强疮百孔,疲惫不堪。如果是那种喜欢,她累了怕了丶,也倦了。
这也是她一躲再躲的原因,暂时,她根本分不清什么是喜欢。
手指忽然被人勾了一下,宁偲下意识抬头,两人对上视线。
别想了。李倦的声音很低,眼皮半垂着,喜欢我一下。
宁偲怔怔的看着他,被勾着的手指有点热。
知道了……宁偲看他拧起眉,快速丢出一句。还没等到李倦反应过来,宁偲迈着步子离开。
要不打车回酒店吧。到了夜里,港市的气温就降下来了,风变得有些刺骨。
李倦穿得单薄,被风吹得冰凉,他点了点头,掏出手机开始叫车。
夜晚的步行街最热闹,也最难叫车,打车软件超长排队。
宁偲在便利店买了包烟,蹲在路边点了根烟,她才意识到忙了一整天都没顾得上抽根烟,仰着头,吸两口,手指尖一空。
她睁开眼。正好看见李倦手指尖夹着她抽过的烟,烟头闪着光,冒出丝丝白烟。
怎么老是抽烟。李倦声音不轻不重,确让宁偲有种做坏事的负罪感。
宁偲信口胡诌,抽烟解乏。其实不过就是烟瘾犯了。
是吗?李倦颇为好奇,要不我也试试?
宁偲忽然站起来,从他手里多走烟,摁灭在旁边的垃圾桶上。
抽什么抽,你是医生。不知道抽烟有害健康。宁偲又恢复了张牙舞爪的样子。
李倦笑了笑:你都可以抽。我害怕什么。
宁偲瞪了他一眼,觉着他说得不对,我不怕死。
我也不怕。李倦盯着她,脸上笑着语气却正经,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你不怕死,我也不怕。
宁偲喝住他让他别往下说了,李倦这才温声道:把烟戒了吧阿偲,我陪你。
宁偲心上一跳。沉默了片刻,像是无声抗议,但是无声抗议并没有起作用,只能点头:好。
她也想戒了。
这烟还是为许暮抽的,那些日子愁得睡不着,就抽烟,一包接着一包,抽到嘴里发苦,烟蒂堆满烟灰缸。
那时候,她怀疑过,自己没还没被那段感情折磨死,就会得肺癌死掉。
后来分手了,她心情轻松了不少,烟就抽得少了。
戒了吧,省得抽烟还会想起那个人。
我回去就戒了。宁偲又说。
两人回了酒店,在房门口道别,宁偲问了他明天早晨航班的时间,定了个闹钟。
临了关门,李倦问:你什么时候回?
宁偲其实想等想通了回,又怕李卷不高兴,就说很快。
很快是多快,一个小时一天一个月,这根本就是个没有定数的未知。
李倦等不了,他可能会疯。
宁偲没有注意到他冷沉下去的表情,跟他挥手再见。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扼住拽了回去。
宁偲心惊,幸好只是被拽到了他跟前。
李倦的视线落在她的手腕上,用力箍紧手腕,推高覆在上面的袖子,露出瓷白的腕部。
他低头吻了上去,像啃噬又像是嘬弄出一个深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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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情话倦
宁偲洗完澡,裹着一身热气站在镜子前,还是觉着浑身燥热。
李倦在手腕上留下的红痕,宛如一块烙铁刻在肌肤上的滚烫来源。宁偲洗澡时反复揉搓,那团红痕颜色沉下去,就连周围的肌肤都被搓出浅浅的粉色,看起来有点可怜。
她不敢再搓了,特地从行李箱里翻出一套长袖睡衣穿上,宽大松紧袖口,将手腕包裹的严严实实。
扣上最后一颗扣子,李倦说的那句吻痕消失之前回来吧,像是魔怔一样在脑子盘旋,心就此漏了一拍,急促的跳动着。
宁偲一头栽在床上,把自己裹进柔软的被子里装死。
过了会儿,手机振动了一声。
宁偲从被子里伸出手在床边摸了摸,摸到手机后露出闷红的半张脸,解锁屏幕看了一眼。
发消息的人是九儿。
九儿发了一张照片,并配了一段省略号当文字。
照片应该是在南城某个酒吧拍的,照片里许暮坐在众人中间。哪怕只是穿着一件黑衬衫,都足以给人一种骄矜地与闹哄哄的环境格格不入的错觉。
他领口解开了两颗,露出了一点锁骨,脖子和锁骨的连接处,有几道暗色痕迹,周围的肌肤泛红,如果宁偲没认错的话,应该是新弄了文身。
衬衫遮挡了大半,只能看到几个比划,宁偲分辨不出文得什么内容,当然她也不关心。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许暮的身边坐着李楚楚,她含羞带怯,眼神几乎黏在许暮身上。
李楚楚穿着一条白色长裙,棉质的素白的,是男人喜欢的那种初恋系女孩的装扮,或许是喝了酒,两颊绯红,眼神缠绵,像一株盛开等待采摘的小白花。
宁偲心想李楚楚这样娇羞清纯,是个男人都想肖想一下吧,不过许暮那么喜欢她,把她当心肝宝贝一样宠着,怎么还乐意带她去酒吧那种地方。
还有啊,这李楚楚从初一就爱穿这种白裙子,难道穿不腻?
宁偲感觉有点倒胃口,退出照片,回复九儿。
宁偲:晚饭都要yue出来了,谢谢。
九儿是阿偲的死党,也知道她脾气。笑着回复打趣她。
九儿:不是给你催吐的谢谢,姐们我已经吐过一回了。
宁偲;二手催吐不利健康。
九儿:对前任留点口德,分手见人品。
宁偲:呕……
她下巴抵在枕头上,双手打字,宁偲突然发现,她偶尔还是会在某些时候想起许暮,扎在心里的那根刺,拨一拨,不会拽着浑身发疼了。
不一会儿九儿发来一段视频。
九儿:啧,我还以为许狗打算当人了,潦草了。
视频里,许暮靠在沙发上,手随意搭在沙发椅背上,手指呈现放松状态自然的蜷着。
目光疏离冷淡,有种看不上在场人的优越感,也没对方这局表现出几分兴趣,始终像个局外人。
李楚楚坐在他身边,又是他带来的人,自然让大家有种李倦虽然没有直接地承认关系,是暗地里认可李楚楚是他的人。所以才会做出这种占有欲很强,却又没有真得搂着对方的暧昧感。
在场的人但凡有眼力见的人,都对李楚楚吹捧,好几个会来事的主动敬酒。
李楚楚握着酒杯,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是了,她是第一次来酒吧这种地方,胆怯害羞还有点藏于内心的羞耻,让她看向许暮,惶惶不安。
李倦抬了抬下巴,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们,抬了抬下巴,意思自己看着办。
这酒喝不喝,李楚楚自己说了算。
李楚楚没有得到许暮的帮助,咬了咬嘴唇,心里虽然委屈,表面上还是装作大方的仪态承了别人敬来的酒。
她小声地说:我不会喝酒,能不能少喝点?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余光是瞥向许暮的,潜意识里是希望许暮能帮忙挡酒。
很可惜,许暮这次仍旧没有说话。
敬酒的那人会来事,可以的,楚楚姐意思一口就行。
李楚楚端着杯子,轻轻地抿了一口,冲那人笑了笑。
一圈人敬完,就算她只是抿一口,加起来也是好几口的量,脸颊渐渐地红了起来。
她放下酒杯,朝许暮那边靠了靠。
暮哥哥。我有点热。李楚楚喝了酒,眼里泛着水光,用小猫般的眼神看向许暮。
许暮收了手搭在大腿上,指尖轻轻的点着。
去洗个脸。他对李楚楚说,又叫了侍应生,给李小姐准备一杯冰柠檬茶。
李楚楚的脸色变了变,红得更加厉害,她双手揪着薄薄的布料,低声对许暮说:暮哥哥,我不能喝冰的,特殊期。
说这话的语气带了几分责备,像是在怪许暮记不住这种的日子。
许暮挑眉。不明所以的笑了下,既然这样,要不你先回去吧。
李楚楚咬着唇,皱着小脸,拼命摇头。
许暮的视线从她可怜的眼神往下瞥,在白裙子上定格了几秒,忽然道:特殊期还穿白裙子……后半段没说完,李楚楚的脸红到了耳根。
别人不知道许暮跟李楚楚在交谈什么,只是两个人贴得很近,许暮笑着说完话,李楚楚的脸比喝了还红,明眼人一下就明白了。
又有人来敬酒助兴,李楚楚无奈只好再次端起酒杯。
那人说了什么,李楚楚眼皮动了动,端着酒杯迟疑了几秒,缓慢的送到嘴边。
忽然一只大手伸过去,接走了她手里的酒杯。李楚楚诧异的看过去,与许暮的视线对上时,甜甜的笑了。
许暮说:她不会喝酒,别逼她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将李楚楚圈进自己的地盘,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要护着李楚楚了。
许暮放下搭着的双腿,身子前倾,拿过酒瓶倒了一杯酒。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指圈在杯身边缘,冲在场的人抬了抬,我替楚楚了喝了。
众人反应过来,起着哄。
许暮喝得很急,喉结不断地上下吞咽,有些来不及咽下去的酒水顺着下巴滑到脖颈上,钻进黑衬衫遮掩的地方。
他一口气灌完,放下杯子,站起来迈着长腿离开。
李楚楚也抓着包包站起来,跟了出去。
随着李楚楚靠近,视频画面戛然而止,九儿这段视频,就差怼在两位主角脸上拍了。
宁偲给九儿回复了一个直接的观后感。
宁偲:无聊。
九儿:倒胃口。
宁偲:倒胃口还拍?是不是闲的。
九儿:我是怕你吃回头草。
九儿说得不错,宁偲身边的人从来没觉着许暮好,也不看好她跟许暮。
宁偲想让九儿放心,并且不要再拍这些视频过来。
她想也没想,拉开衣袖拍了手腕上的吻痕。
宁偲:图片x1,拿走谢谢。
九儿那边炸了,问宁偲怎么回事,宁偲自然不打算交代李倦,她胡乱的敷衍了几句,九儿没有深挖对方是谁,还问宁偲能不能发朋友圈。
宁偲觉着一只手腕而已,九儿和李倦他们也不认识,就同意了。
宁偲又躲回被子里闷了会儿。反复看着给九儿发的那张图片,心里有一团小火苗烧了起来。
她从床上爬起来,披了外套就往外跑。
直到李倦拉开门,她还没回过神来,她连自己为什么突然要来敲李倦的门都想不清楚。
李倦看她满脸的细汗,想到两个人吹了一夜的冷风,又吃了冰激凌,以为宁偲病了,将她拉进屋关上门,怎么突然来了?
宁偲半垂着眼皮。睫毛搭在眼睑上挡住了眼底的情绪,她沉浸在自己思绪里,没听见李倦问她。
李倦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正常,这才松了口气,拉着她往沙发边走。
宁偲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好半晌才回神,意识到自己行为有多冲动。
李倦接了杯温水递给她,宁偲仰头看他,想说不喝。李倦开口说:不给你喝,给你捂手的。
宁偲的手指冰凉,在握住杯身那一刻,自然的环了上去。
李倦闻到了宁偲身上的沐浴露香味,洗澡了?
宁偲点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李倦问这话不太对,然后才看到李倦应该也洗过了,身上穿着一套灰色的家居服。
问这个做什么?宁偲瞪着他,像是在警告。
很显然,李倦并没有接收到这种警告,挑眉道:我不觉着这不是一种暗示。
宁偲抓着抱枕朝他丢了过去。
李倦笑了笑,接过抱枕丢到了床上。
宁偲身边的空位塌陷,李倦坐到了旁边。宁偲将手里的杯子递过去,略带微词道:不热了。
李倦接过去放到茶几上,然后抓过宁偲的手指,裹在手心里,我热,我可以给你取暖。
不等宁偲反应过来,她就被李倦托着腰放在了大腿上。
暖烘烘的体温隔着薄薄的睡衣布料传了过来,李倦触碰的地方,滚滚发烫。
宁偲挣扎了一下,李倦说:还不够暖和吗?
宁偲抵着他肩膀,试图挣扎,暖和暖和,你放我下去。
李倦收紧环在她腰上的双手,让她紧贴在他的胸膛上,笑着仰起了头看她,不放。
宁偲的脖子上和脸颊上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色,胸口热热的。
明明两个人只是抱着,空气却逐渐升温。有些暧昧飞速地发酵,勾着彼此的神经。
宁偲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她也知道说出来这些,李倦可能会生气,我还没想好。
很意外,李倦听了这些话,并没有表现出生气或者失望,他的手上移按在她的脊椎上摩挲,没想好就好好想,慢慢想。
宁偲说:那你能放我下来吗?
李倦扬起了头。视线直直的看向她的眼睛,阿偲,你可以一直想,但是你没办法一直躲,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宁偲一时语塞。
最终,李倦什么也没做,只是抱着取暖,连吻都没有索要一个,直到两个人逐渐热了起来,他才放下宁偲下来。
宁偲滑到长绒地毯上,很想把自己埋进去,因为她在最后一秒碰到了李倦的异样。
不过,李倦大步迈进了浴室,紧接着传来急促地水声。
李倦拉开门,脸上淌着水,他走出来,抽了纸擦了擦脸。
宁偲问:用冷水浇脸了?
李倦不带任何情绪的瞥了宁偲一眼,你要是想出事,就继续问。
果然,这一招最有用。宁偲立即噤声。
李倦裹上羽绒服拉开阳台的门,钻了出去,冷风拍打脸上,才将浑身的燥热吹走。
他一方面克制,另一方面又忍不住去分析宁偲为什么会不接受自己,是不是哪方面做的不够好,又或者让宁偲以为他是在玩。
一点点剖析,心就越往下沉,燥热也逐渐变成了烦闷。
在李倦吹冷风的这段时间,宁偲已经在外卖软件上选好了宵夜。然后又挑出一部老片子。
等她做完这些,李倦还没进来,她盘着腿,伸长了脖子往外看,李倦。
李倦没应她。
倦倦。
李倦仍旧没出声。
宁偲狐疑的站起来,光着脚走过去,拉开玻璃门,冷风灌进来,冻得她一哆嗦。
李倦匿身在暗处,看见宁偲赤脚站在门边,大步靠过来,将她推进门,自己也跟着进来了。
我点了外卖,我们一起看电影吧。宁偲问。
李倦其实不太想看了,主要是不想跟宁偲待在一个屋子了,可是看到她满含期待的眼神,又不忍心拒绝。
更何况,他明天一早就要回南城培训,伸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她了。
他应了下来,脱掉羽绒服将暖气开足了一些。
他也学宁偲与她并肩坐在长绒地毯上。看着前几年一部票房和口碑都不错的喜剧片,顺便等外卖。
喜剧片里主角重返了高中时期,遇到了自己的女神和未来的老婆,演员的演技诙谐生动,台词幽默有趣。
宁偲笑得垂着地毯,眼睛弯成了月牙。
电影的后半段,开始煽情,主角收获了名和利,却弄丢了自己的老婆,不知道怎么就触动了李倦。他腾地爬起来往床边走。
宁偲狐疑地仰头看他,视线随着他移动,见他在包里翻找什么,你找什么呢。
李倦没说话,很快找出一张卡片,走到了宁偲的身边。
宁偲瞥了一眼,那是一张工行的银行卡,还没来得及问他找卡做什么,手腕被李倦握住,银行卡就被塞进了手心。
宁偲看了一眼银行卡,又看向李倦,颇为不解道:你这是干什么?
李倦在她身边坐下,这是我的工资卡。
阿偲的脑子瞬间卡住了,死机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发不出任何一个指令。
你……你……什么意思?她的声音都变得结巴。
李倦半垂着眼,盯着她蜷着的手指,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样,我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我想把我有的,你想拥有的都给你。
宁偲感觉手心里万分沉重,动了动眼皮子喊他:倦倦……
李倦没逼着宁偲答复他,自顾自的倾诉:我会给你安全感。
他又笑着补充:这次出来匆忙我就带了工资卡,下次房本车,还有理财都交给你。可不可以?
宁偲仰起头看他,胸口剧烈的起伏,心里早已经软得一塌糊涂,我不,我不会理财,我会都给你败了。
李倦笑意更深,他拍了拍宁偲的头:只要你高兴。
宁偲第一次主动扑到他怀中,将小小的身躯埋在他的胸膛里,近乎依恋的抱着不肯撒手。
李倦被她的回抱弄得措手不及,先是惊讶狂喜,紧接着想到了些什么,眼神逐渐变得柔和,阿偲,我说这些做这些,不是要逼你答应我的条件。
是真心诚意地想把一切都给她。
阿偲埋在他肩膀上,闷闷地摇头。双手贴在他后背上,收紧了一些。
李倦拍了拍她的后背,像哄小孩的口吻说:那你还要不要想继续考虑?
宁偲说:要。
李倦也不气恼,工资卡收不收?
宁偲点头,下巴重重地磕在李倦的肩膀上。
李倦笑着偏头亲了亲她的头发,纵容道:小坏蛋。该拿你怎么办?
宁偲往他怀里钻,李倦真怕失控,将她推开了一些,扶着手臂说:那你记着吻痕消失之前回来,嗯?
宁偲还没回答。门铃声就响了。
宁偲一下蹦起来,光着脚蹦跶到门边,外卖到了。
李倦看着空掉的双手,还有蹦蹦跶跶身影,无奈地笑了。
宁偲叫了炸鸡,两个人蹲坐在茶几前分食,电影放完开始播放片尾曲,是一首很好听的情歌。
宁偲不肯回房间,也不肯在李倦这边凑合睡,拉着他看了一部又一部的片子。最后眼皮子实在是撑不住了,才迷迷糊糊回房睡了,醒来时手里还攥着李倦的工资卡。
后来,李倦再问起时才知道宁偲并不是想看电影,她只是舍不得李倦离开,不好意思说,就找了这么拙劣的借口骗他。
李倦一走,宁偲在港市就像匹脱了缰的野马,可是舒坦日子没过几天。
就来了位不速之客。
宁偲不知道许暮是怎么找到她入住的酒店的,又是怎么精确的找到她的房间号。
当她睡得迷迷糊糊,拉开门时,看到一脸疲惫的许暮杵在门口,她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的手搭在门框上,睡衣的袖子宽松,往后滑了一大截,露出了细瘦的腕骨。
手腕上的吻痕颜色浅了一些,但还是很暧昧。
许暮的视线下移,直直地停在她的手腕处,脸色变得阴沉可怖。
119 不爱
宁偲被他这种极具侵略性的眼神看得不舒服,下意识地拽了衣袖挡住红痕。
我要关门了。宁偲推着门,发现那人刚好挡在门上。
许暮突然伸手挡在门缝中,力道太大,逼得宁偲松了手不满地看向他。
许暮。宁偲加重了声音喊他,放手。
两个人分手分得不够好看,但是宁偲也不希望在酒店这种地方发生冲突,她努力地克制着脾气不与对方动手,她也希望对方能识趣一些,别再做些困扰她的事情。
当然,许暮没接受到这种讯息。
他目光沉了沉,依旧盯着宁偲袖口的位置,李倦弄的?
宁偲反应了几秒,皱起了眉头,跟你有关系吗?
许暮动了动嘴角,当然,阿偲,我没放手。
宁偲先是一愣,然后被气笑了,你放不放手是不是你的事情,许暮别再做这些没用的事情了。
宁偲停顿了几秒,平静地说:你喜欢李楚楚,李楚楚也喜欢你,你们之间没用阻碍了。好好在一起不好么?
她自认为她已经很大度了,可以平心静气地劝前男友和白月光在一起。
许暮眸光动了动,他说:你知道我跟李楚楚见面了?
宁偲打断了他的癔症,是,我们的朋友圈有交集的人很多,刷到视频难道不是很正常吗。许暮,你是成年人,小学生都知道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希望你明白。
许暮皱着脸听着宁偲说教,宁偲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反正该说的都说了,最后无力的说:许暮,我想要开始新生活了,别来纠缠了。
许暮沉默了良久,突然捉住了宁偲的手腕,撩起袖子暴露红痕。
宁偲吓得猛地缩手,对方的力气太大,她挣扎了几下没用,只能被对方握着。
许暮什么都说了,拽着宁偲就放往浴室走。
宁偲吓得脸色一白,一些不好的回忆冲上脑海,她大喊着:许暮,你别乱来。
许暮无视她的呼喊,将她推进浴室,打来花洒,哗哗的水兜头淋下来,淋湿了宁偲的睡衣。
宁偲被淋懵了,冰凉的水顺着头发往下淌,水流很急,直往眼睛和嘴里灌。
许暮站在门边看着,身上没有被溅到半点水滴,你看看你现在,哪有以前的样子。
宁偲抹了一把脸,一把按掉花洒,怒视着许暮,一巴掌打过去,许暮的脸都被打偏过去。
她打得太用力。恨不得把全部的愤怒都发泄出来,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跟许暮动手。
她太了解他睚眦必报,从不受一点委屈的性格了,本以为许暮会还击,谁知道他摸了摸嘴角的破口,淡淡的看了宁偲一眼。
够了吗?他嘴角渗出了淡淡的血,满意了吗?
宁偲觉着他有毛病,像是固执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许暮,够了,你要说话算话。
许暮不为所动,他捉住宁偲的手腕,就着湿掉的衣袖揉搓着吻痕,动作又狠又用力。
宁偲疼得嘶了一声,她知道怎么样能让许暮彻底死心,你就算是把这块肉抠了,这个吻痕也是李倦留下的。
许暮骤然停下手,抬起发红的眼睛看她,眼底尽是失望和愤怒。
宁偲抽回手,这才看到红痕被搓得可怖,而且周围的肌肤也泛起了深红色,一看就像是什么剐过。
她把手藏在袖子里,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洗掉。阿偲,我可以当做不知道。好半晌许暮才开口,阿偲,只要你跟李倦断了。
宁偲忽然笑了笑,看他,我不。我不光要留着,我还要去这里吻一颗心。让所有人都看到。
许暮难看的脸色骤然间变得狰狞,咬着牙根又在隐忍些什么,反正宁偲看不懂,也不想关心。
她觉着浴室太过狭小逼仄,甚至还特别危险,尤其是宁偲浑身湿透了,冰凉的水贴在身上,很难受。
许暮的眸光在她身上转了转,看到她满身湿透的狼狈样子,心里抽疼了一下,懊恼地说:阿偲,对不起。
宁偲破天荒的听见许暮说这话,跟幻听了一样,她毫不客气道:许暮,你对不起我的事情又不止这一件。没必要了,你别缠着我就好了。
尽管许暮习惯了宁偲的冷言冷语,当听到宁偲的真实想法,一根小刺扎在了心尖上,细细密密的疼匆鹩医爬愣崮口蔓延全身。
而且他对拔掉这根刺,还无能为力。
我想不通。许暮杵在原地忽然开口,我想不通你当初那么喜欢,怎么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他甚至反问,为什么现在就不可以继续喜欢?对你来说有那么难吗?
宁偲很想告诉他,从喜欢到不喜欢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失望也是一天天攒出来的。不是每个人都跟他一样,可以把一颗心劈成几瓣儿,然后去应付不同的人,还不用表现出真情实感。
她喜欢他用了很多年,不喜欢他也用了很长一段时间,不爱了就是不爱了。
当然,宁偲并不想跟他废话,当然很难,当初我眼瞎,现在我治好了。
许暮的脸色骤然一沉,办垂下眼皮,嘴角露出点讥讽,谁给你治的?
宁偲沉默几秒,你明知故问。
许暮没再说话,陷入了沉默。
房间里的那点暖气,根本没法烘干她身上的水汽,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冷得打哆嗦。
许暮从门边拽过大浴巾。裹在宁偲身上,想要帮她擦拭。
宁偲往后退了一步,抓着浴巾,背抵到了墙上,避开他的触碰。
许暮无力地说了声,我真想把你抓回去关起来,谁也得不到你。
宁偲被吓得一抖,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又听见许暮说:阿偲,我关过一次了,第二次就有经验了。
宁偲抖得厉害,靠着墙角缓缓的蹲下去抱着膝盖蜷起来,好像这个动作才能让她找到一点安全感。
许暮说得没错,宁偲确实被许暮关过,只不过关了三天就放出来了,许暮做得天衣无缝谁都没发现。
那是一年前,宁偲跟许暮提分手,许暮暴怒,对宁偲和家人谎称去度假,将宁偲带到了在外购置的别墅,房子里一应俱全,只是别墅的窗子都用了钢筋从内加固门窗,从外面根本看出端倪。
两个人在房子里反锁了三天。三天内,他没碰宁偲,也没伤害她,给她吃给她喝,就是不让与宁偲与外界联系,三个夜晚,他都会抱着宁偲入睡,在她耳边说着温软的情话,给她点烟,畅想他们以后结婚生小孩。
那时候他已经不控制宁偲吃避孕药了,他把她的药都丢了,以前有多厌恶宁偲怀孕,那时候就有多渴望宁偲怀上,这样就跑不掉了。
三天时间到了,他带着宁偲回了市区,父母问起也称去外地玩了。
许暮什么都没做,那三天几乎成了宁偲的噩梦,好长一段时间没法睡觉,半夜抽烟,一抽就枯坐一整宿,整整把自己熬瘦了十几斤,瘦到能摸到骨头了,走路都轻飘飘的。
宁偲的瞳孔里露出了惊惧之色,惶惶不安,紧张的情绪绷成了一道弦,一拨就断。
许暮用指腹抹掉了宁偲眼尾的液体,轻轻地按压一下,别哭了。
宁偲把头埋在膝盖里,躲避他的手。
许暮收回手,食指来回捻磨拇指指腹,下意识的小动作确让宁偲更紧张。
许暮站起来,望着宁偲的头顶,带着一丝同情的情绪说:你跟李倦不可能的。
宁偲把头埋得深了点。
许暮说:李倦家跟我们这些充满铜臭味的家庭不一样,他家世清白,他的父母要一个同样清白的儿媳妇儿。宁偲你不是,你喜欢我那么多年,又跟了我那么多年,南城谁不知道你跟我的关系。就算分手了。你家有钱有势,李倦父母也看不上你。
他根本不指望宁偲给他回应,疯狂地打击宁偲,我听说李家给李倦物色了一个不错的对象,也是学医世家的,双方父母都有意撮合。宁偲,你觉着李倦喜欢你,会为了你得罪整个家族,会为了你和父母闹翻?
宁偲没什么反应地抬起头,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绝望,甚至连许暮设想的眼泪都没有流一滴,眼眶干燥泛红。完全对他的话免疫。
她泛白的唇渐渐有了血色,我以后就算找个路人,就算跟个傻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许暮,我们这段感情,你除了死缠烂打你还做过什么?宁偲比想象中还冷静,你现在舍不得放手,是不甘心放走一个爱你的人还是真有感情?
许暮一直以来不敢去剖白自己的感情,更不敢去剖析和宁偲的关系,他曾经以为宁偲喜欢他,就会一辈子跟着他。
他也确实喜欢过李楚楚,甚至为了她拒绝过宁偲。但是李楚楚就像是一阵风,他抓不住握不着,而宁偲不一样,宁偲就好比风筝,她在天上飞得再高,牵扯着她的那根线始终能被许暮握在手里。
后来李楚楚出国后,他颓废了一阵,宁偲追得紧,他也就想当然的答应了在一起,但他对宁偲根本没放心上,或者没摆在女朋友的位置上,通常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渐渐地也就忘了李楚楚带来的痛,没成想一年后,李楚楚的越洋电话打过来,她在那头哭,把他的心都哭碎了,也把淡忘的那点喜欢勾了起来。
后来发生了一些他觉着形势所逼的事情,比如一方面被李楚楚吊着,另一方面跟宁偲拖着。宁偲也不傻,看出来以后就提了分手。
李楚楚又从他生活中消失,他才恍然失去了宁偲,想法设法把她弄回来,那时候绝对是处于不甘心。
他那么高傲倨傲的一个人,怎么能被追了他那么多年的人甩了。
再后来,他就不敢往下想了,他真怕,剥到最后,他对宁偲没有爱只剩不甘心。
不要去想就挺好的,至少他不愿意放手。
宁偲见他冷着一张脸,早就预料到是这种结局。
她扶着墙站起来,打了个喷嚏,许暮想扶她,被她轻轻拨开手,用极淡的语气说:别碰我,我恶心。
许暮咬着牙根。很想问问,那谁碰你不恶心,李倦吗?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温乔的声音,阿偲?阿偲你在吗?
宁偲避开许暮,从缝隙里探出头说:乔乔,我在浴室。
温乔跑进来时,看到许暮时愣了下,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多少也猜测出点什么,脸色当即沉下来。
温乔把宁偲拉过来,搂在怀中。语气冰冷的对许暮说:我要带阿偲去我房间,你你走的时候麻烦关门。
说完,温乔帮宁偲拉紧了已经,搂着她往外走。
宁偲反握住温乔的手,冰凉的手指覆在温乔的手背上,轻轻摇头:他没对我做什么。
温乔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刚走到门口,一个男人步履匆忙,抬眸看到温乔和宁偲,加快步伐走了过来。
请问许暮在吗?男人问。
温乔没好气,在里面。麻烦你带走他,下次再骚扰我闺蜜,我就报警。
男人点头,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如果有下次,麻烦打这个电话给我或者直接报警。
宁偲说:曲昂,把他带走。
温乔这才反应过来,站在面前这个高大的,面无表情的男人居然是曲昂。
曲昂看了一眼宁偲,像是在审视一个病人,很快收回视线说:抱歉,他情绪激动有没有伤害到你?
宁偲说:你问他不就知道了,难道你们还愿意补偿?
曲昂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澄澈干净,让宁偲到了嘴边的脏话都吞了回去。
是。如果阿暮对你造成了伤害,我们愿意承担。他说这话,像是在走某种程序一样,听不出半分情绪。
宁偲顿时没什么心情跟他继续交谈,碰了下温乔的手说:乔乔,我们走。
他们走了几步,曲昂突然追了上来,他停在她们身侧,开口:阿偲,我可以找你聊聊吗?
宁偲稍稍一愣,她记得上一次见许暮是在他们家宴上,当时曲昂看她的玩味眼神。她问:跟许暮有关的,就没必要了。
被拒绝是意料之内,曲昂站在走廊上,看着两人消失在拐角。
他收回视线,折返到宁偲门口,在门口敲了敲,对许暮说:你试过了,该走了。
许暮失魂落魄的坐在沙发上,垂着头沉思着,曲昂就这么站得笔挺等他,过了好一会儿,许暮抬起头看他,真没办法挽回了?
曲昂感觉不到悲伤的情绪,也无法体会他悲伤,他像是在参加任何一场病例研讨会,理性地阐述自己的观点:阿暮,你不爱宁偲。
许暮瞳孔震颤了一下,久久不能回神。
*
另一端的南城。
李倦赶回来开完会,忙碌了一整天,又辅助院长上了一台手术,累得腰酸背痛,脖子僵直,他喝了杯水,拿出手机给宁偲发了好几条微信。
对方都没回复。他想。应该还在睡懒觉。
先到宁偲睡觉的样子,他疲惫一扫而光,嘴角勾了起来。
他找出号码,刚要打过去,院长喊了他一声,匆匆朝他走,一边走一边招手。
李倦收起手机,姜院长。你找我?
姜院长刚和他一起参与了一台难度系数比较高的手术,姜院长主刀,李倦从旁协助,两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疲态。
不过姜院长早习惯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拍了拍李倦的肩膀说:今晚,你爸妈约我吃饭,你下班了载着我。
姜院长在院里出了名的节俭,平时上班就骑着一辆电瓶车,遇到了下雨就坐地铁,他的爱人在法院上班,开着一辆大众,有时候就让爱人送他来院里。
每次谁请吃饭,就得顺道载着姜院长,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只是谁都想不到,姜院长这么节俭的人,把两个女儿都送到了海外留学,小女儿也是学医的,本科期间还是李倦的师妹。
姜院长的美谈,院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李倦的父母跟姜院长的渊源也很深,姜院长很看重李倦的能力,花了好大力气才劝他考到院里来。
李倦笑着应承:好啊,那下班了我去楼上接你。
姜院长笑起来,脸上的肉肥嘟嘟的,对后辈很亲切,接什么接,不累的慌啊。
李倦笑了笑。
姜院长又说:对了,你下班了先送我一趟机场。再去跟你爸妈汇合。
李倦问:去机场吗?姜院长要接人?
提起去机场,姜院长笑呵呵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充满了期待,我小女儿啊,就是姜沉鱼,你师妹,今天回国。
姜沉鱼李倦是知道的,本科期间同一所大学,专攻骨科的,后来出国深造。虽然不熟,也算是有过交集。
只是他没想到,姜沉鱼回国还没到家,就要去他们家吃饭,于是主动说:我爸妈一定不知道师妹今天回国,姜院长要不我跟我爸妈说改天一起吃饭,我今天就送你去接师妹,你看怎么样?
姜院长对李倦的稳重和周到很满意,越看越是满意,笑着摆手说:不用啊,你爸妈知道沉鱼今天回国。特地约在这天,说要跟沉鱼接风洗尘呢。
李倦愣了一下,他笑意减了几分,还是礼貌地跟姜院长说:姜院长,我刚想起还有个电话没回,我先去回个电话。
姜院长说:你去忙。去忙。
李倦手插在兜里,快步朝楼梯口走去,走着走着小跑了两步,推开安全通道钻进去,一口气上了两层楼梯,走到别的科室外面,才拨通母亲的电话。
李母接了电话,笑着问:倦,下班了?
李倦没来得及寒暄,直接问:妈,你约了姜院长吃饭,他女儿今天回国。换个时间吧。
李母温和道:不碍事啊,都约好了的,整好你晚上也不用值班,来见见姜家那姑娘。
李倦面色一沉,语气多了几分不耐,见她做什么?
李母顿了几秒说:倦,你也老大不小了,以前你说学医忙学医累我们就不说什么,你现在工作稳定,该考虑个人问题了。你身边认识的女孩子又少,我知道你也没时间去认识,妈妈也不逼你。这有现成的抽空见见总是好的,对吧?
李倦揉了揉眉心,闭着眼睛说:你怎么就知道我身边没认识的女孩子?
120 桃子味糖
那你带回家给我看看。李妈轻笑了一声,她太了解李倦了,一心扑在医学上,两耳不闻窗外事,别的家长担心孩子早恋,她从不担心李倦这事儿,更担心他这辈子不会动凡心。
真有。李倦想到远在外地的那位,嘴角扬了起来,喜欢了很久,正在追。
李妈激动地追问:那人家答应了吗?
没有。李倦坦白道:人家需要慎重考虑。
李妈觉着人家说得对,又担心李倦太木讷了没讨姑娘喜欢的经验,儿子是不是你不够主动啊?这女孩啊得追得哄。嘴放甜一些,但也别太轻浮。
李倦心不在焉,其实他早就想把阿偲带回家了,但是身份不允许更怕家里插手,这件事情你们就别管了,说不定我很快就结束单身了。
说这话的时候,李倦的语气轻快,尾声上扬,凭借多年经验。辣妈
李妈乐呵道:好好好,要真是很喜欢,你也别不好意思。你爸爸当年就……
立马又要老生常谈了,李倦刚下手术台,浑身又酸又疲倦,被李妈一念叨,脑仁都疼了起来。
他现在很想宁偲,听她的声音才能解乏。
李倦不等李妈回忆完,匆匆打断:妈,你再说下去,你儿子真可能单身了。我还得给人姑娘打电话呢。
李妈一听就乐呵的挂了电话,挂之前不让叮嘱一句晚上必须来饭局,即便是有了喜欢的姑娘,也得走过过场,陪陪几位长辈。
知道了。李倦挂了电话,生怕中间再穿插什么电话,他点开宁偲的电话拨了过去。
那头没人接,他干脆换了只手握着手指,转过身来,背抵在墙面上,失焦地望着白墙。
倦倦。那头的女声骤然将他失焦的视线拉了回来,聚拢成一道柔和的光。
醒了吗?想吃点什么我给你点。李倦把脑子里好吃的东西都想了一遍,才发现自己三点一线惯了,能想出来的也就是肉包子白米粥。
宁偲应该是刚睡醒,声音柔柔的还带着点鼻腔,与她平时那股张牙舞爪的酷劲儿完全不同。李倦也喜欢这样的宁偲,他觉着这样更真实,扒掉坚硬的外壳,终于露出了柔软的部分。
我想喝粥。宁偲顿了下,你们2食堂的海鲜粥。
李倦低头轻笑了一下。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在前几秒想到了海鲜粥,这叫什么?默契?
转念一想,他说:其实,我煲的海鲜粥更好吃。要不要试试?
宁偲安静了几秒,好啊。我回去了你煲给我吃。到时候你不许嫌麻烦。
今天的宁偲乖巧的不可思议,李倦眉目间也染上了笑意,你愿意我可以天天给你煲。
话音落地,气氛有一丝的微妙,像是在发酵在升温,反正听筒里浅浅的呼吸声,像是浪潮在李倦的心口来回拍打。
宁偲的鼻音消退了一些,声音恢复了平时那种冷淡的嗓音,倦倦,我想去文身。
文身?
李倦第一个想到许暮朋友圈那张照片,他也知道宁偲都把他删了应该也没看见,明知道不能往那方面想,心忍不住往下坠。
他收敛自己的情绪,怎么突然想到文身?
宁偲说没什么突然,就是想文了。她说温乔的后背上也有文身,很酷,一点都不疼,她这么酷的人也得有个酷酷的文身。
李倦垂下眼皮,可惜了,我们院里不让文身,我还挺想陪你一起酷的。
宁偲真怕李倦做这样的事情,说文身就是自己一时的想法,文不文还不一定呢,万一这阵儿心思过了,没准怕疼,就打消念头了。
李倦静静地听着,那你想好文哪儿了吗?
问完,他生怕宁偲做些叛逆的事情,虽然文身师见怪不怪,他还是受不了别人看她身体,敏感的地方,一个都别想。不然打断腿。
宁偲笑声极淡,还透着一股疲态,李医生,你这是要家暴啊?
听着这话,李倦的坏心情一扫而空,有了点得意的架势:除了床上,我哪还敢动你。你就是我小祖宗。
小祖宗,咱别文在那些别的男人不该看的地方成吗?李倦打着商量,你看,手臂啊小腿啊都行。我也不拦着。
宁偲好笑,李医生,那你说说哪些地方是男人不该看的?
李倦觉着宁偲就是故意撩拨他,隔着十万八千里,他也不能真把人怎么着,就干点火,腰胸腹还有其他地方你自己想,反正想都别想。你敢文,我就敢把你抓去洗了,他们说洗文身比文疼得多。
宁偲听着他说话的狠劲儿,笑得有点发抖,李医生,我还没答应跟你在一起呢,你就对我这么狠。
李倦不明地笑了笑。小偲偲,你要是再不答应我,可能就会失去哥哥了。
宁偲嘟哝了一声,哎呀,你怎么叫起这个啊。好羞耻啊。
小偲偲。小偲偲。小偲偲,羞耻么?这可是你当时逼着我喊的。李倦一口气喊了三遍,每一遍都从余韵从舌尖划过,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小时候怎么那么蠢,被宁偲用零花钱收买,也不肯叫一声。
宁偲好半天没说话,生了半天闷气,你刚说失去你怎么回事啊?
终于回到了重点上,李倦不想隐瞒她,直接说:今晚我妈和院长一起吃饭,我呢,要负责鞍前马后的伺候,还得去帮忙接院长女儿。给你报备一声。
给我报备什么。宁偲嘴上不说,心里偷偷乐了,那你几点忙完?
李倦笑道:这不得女朋友大人报备一下,免得女朋友大人不高兴啊。
宁偲笑着嘴硬,我才不是。
是是是,现在不是,从港市回来就是了。李倦低声哄着:早点回来好不好?我都想你了。
宁偲那边被人叫了一声,她应了一声,却没听见李倦说得后半段,冷不丁的开口:倦倦,我把你文在……身上好不好?
李倦正等着宁偲后半段话,结果被人从背后拍了下肩膀吓得回头去看,毛冬医生恶作剧的在他背后挤眉弄眼,用口型说:跟嫂子打电话呢?
等到李倦回神时,宁偲那边跟温乔叫她吃饭,然后匆忙挂了电话。
一点点失落聚集在胸口,毛冬看出他脸色不太好,意识到自己可能误事儿了赶紧给李倦道歉。
李倦收起手机,叹了口气掀起眼皮子看毛冬,一脸无奈:毛医生,你扰了我和女朋友的兴致,你说怎么办吧?
毛冬红着一张脸,特别懊悔,恨不得剁了自己的爪子谢罪,李医生,对不起啊。
李倦看了眼手表,今天去2食堂吃小炒,毛医生请客吧。
毛冬看着李倦,太不真实了,连续眨了好几下眼睛,灰暗的脸色恢复了神采,好啊好啊,我请客我请客。
2食堂的小炒很好吃。地地道道的湘菜,李倦爱吃辣,很长一段时间下班了都在食堂吃完饭再回家。
他觉着2食堂的小炒比家里爱意做得还深得他心,那段时间他爸妈还以为他恋爱了,托人打听了半天,才知道李倦纯粹只是贪恋美食。
点了几盘小炒,李倦的心思不在饭菜时,支着手望着菜,一点胃口都没有。
毛冬打来米饭,推到李倦面前。垂眸看了他一眼,李医生,你脸色不太好。累着了还是病了?
李倦没什么精气神的耷拉着眼皮子,嗯,病了。还病得不轻。
毛冬出于对同事的关照,将他的病症问了一遍,决定要去帮他拿点药。
李倦倒也说了症状--吃不下睡不着,没有食欲,连水也不想喝,电视视频也不想刷。甚至不想上班。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出现一个人。
嗯,是病了。毛冬拆了一次性筷子递给李倦,相思病,绝症啊。
毛冬还第一次见这么消沉的李倦,觉着新奇有好玩,终于有人把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拽下凡了。不过看看李倦,仙子和凡人恋爱也没差多少,照样不是腻腻歪歪。
他这种单身狗是不会懂的。
李倦这种消沉也只持续道午饭后,下午他有坐诊安排,忙碌了一下午,累得胳膊都有点抬不起来了。
肩背酸乏,肌肉酸疼,送走最后最后一位看诊病人,李倦按着肩膀活动手腕。
有小护士敲门,探出头来:李医生。
李倦见是科室的熟人,也没那么顾忌形象,自顾自的摇起了胳膊,有事吗?
小姑娘眼底反光,看李倦活动肩膀,白大褂下的白衬衫露出了一大截,小姑娘的眼睛都看直了。
小护士平时也不怕李倦,跑进来坐到李倦跟前的桌子上,小声打听:李医生,你真有对象了啊?
啊?怎么了?李倦跟宁偲好了这事儿,还是他自己不遗余力传播出去的。
从那之后,这几个小护士都不上他这儿来玩了,也不围着他桌子绕了。
从前被捧着,如今扔进泥土里,天上地下也就这么一转眼功夫。
小护士指了指他手腕,一根黑色的橡皮筋。上面绑了一只憨憨的小象。
李倦大方展示,像是在炫耀某件奢侈品,我女朋友的。这个小皮筋是高三那年宁偲无意间塞他口袋里的,他一直放在盒子里,昨晚在书房看到了就翻出来戴着。
上手术时摘了,心里有点不安,刚结束就迫不及待的戴上了。
小护士夸了两句,眼里流露出艳羡的表情,李倦寻思洒了狗粮,得安慰安慰人家。你以后也会遇到愿意戴你小皮筋的人。别着急。
小护士从口袋里掏出糖果放他桌上:给你的。
一个包装精良的糖盒,一看就是用心选的,李倦把糖盒子递给小护士,笑着说:我不吃糖。
小护士坚持给他,李倦没办法,硬着头皮说:我对象不允许我收其他女孩子的东西。
小护士遗憾地说:李医生,看来你是真不喜欢我们。
李倦轻微皱眉,没太懂小护士的意思,小护士故作伤心地说:你都不知道我要结婚了。
小护士靠在门边感慨:我对象要是有你一半自觉,我睡着都能乐醒。
小护士走后,李倦拆了一颗桃子味糖果塞嘴里,他拍了张糖纸,发给宁偲。
李倦:桃子味糖你喜欢吃吗?我好想你。
很快宁偲回复了消息。
李倦拿起手机,感觉心跳有点快,既期待又忐忑,解开屏锁,阿偲的消息跳出来,让他心口动了一下。
宁偲:我也
我也?我也是什么啊,他说了两句话,她到底是喜欢桃子糖还是想他?
承认喜欢桃子味的糖。那不就等于承认想他,承认想他那岂不是喜欢他?喜欢他那不就是……
李倦感觉这个答案太震撼了,他的心脏暂时负荷不了剧烈的情绪波动,他仰靠在椅子上,双手做出心肺复苏的姿势压在心口上,以此来平复自己的情绪。
这个暗戳戳的糖,让李倦有些飘飘然,嘴里桃子味经久不散,甜腻的缠在舌尖,铺满整个胸腔。
他有种浑身散发着桃子香味的错觉。走路都像是踩在桃子味的棉花糖上,软乎乎的。
到了地库,姜院长上了车,皱了皱鼻子,你吃糖了?
李倦笑了笑:您也闻到了?
姜院长靠在座椅上扣安全带:甜得发腻,我记得你不是不吃糖吗?
李倦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塞姜院长手里,这个味道的很好吃。
桃子味?姜院长听李倦说好吃,那就是好吃吧,他寻思着也带给姜沉鱼尝尝,把糖塞进了口袋里。
李倦和姜院长先到机场接姜沉鱼。
姜沉鱼在宾夕法尼亚大学专攻骨折电疗技术专业,曾经跟李倦上过同一所高中,同一所顶尖本科大学,姜院长和李倦父母交好,李倦跟姜沉鱼见过几面,也仅仅见过。
李倦对接姜沉鱼的兴致不高,反正他把自己摆在司机的位置上,偶尔陪领导聊两句。
姜院长观察了半天,发现李倦心情很好,连他都被感染了,忍不住问李倦:小李啊。是不是恋爱了?
院长,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李倦扬着嘴角,眉眼都生动了起来。
姜院长哼了一声,当谁不是过来人,这么甜的味道,我再闻不到就不中用了咯。
李倦被姜院长说得不太好意思,又想到父母为了这件事情约了姜院长和姜沉鱼吃饭,有些歉意道:姜院长,不好意思啊。
姜院长是很喜欢李倦,对人才的珍视。当然也有对后辈的期待,只不过姻缘这种事情,不是他能做主也没打算参与的,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才懒得管。我今晚就是来吃饭的。
都说姜院长开明大度,李倦这才是深切的体会,暗自绷紧的神经松弛了下来。
姜院长像个小年轻一样,追问李倦和对象怎么认识的,对方干啥的,哪里人是不是医院的小护士之类的,像极了吃瓜群众,李倦没敢细说,大致敷衍了过去。
姜沉鱼从航站楼走出来,手里推着银色行李箱,身材高挑匀称,肤色比李倦以前见她时要暗一点,是健康的麦色。
姜沉鱼小跑着扑到姜院长怀里,李倦自觉地去捡行李箱。姜沉鱼这才意识到他爸还带了位年轻人来,她松开姜院长回头看向李倦,愣了几秒,脸上扬起了微笑,李倦学长?
李倦点头打了招呼,叫我李倦就好了。
姜沉鱼大大方方点头:那我叫你学长。
李倦推着行李箱在前面带路,姜沉鱼缠着姜院长的手边聊边走。李倦从只言片语里了解到姜沉鱼近三年没回国了,这一次打算回国发展。
李倦提着行李箱往后备箱塞,姜沉鱼抢先一步抬起行李箱,笑着说:很沉。我帮你。
放完行李箱,姜沉鱼不动声色的用笑致谢。
姜沉鱼扶着姜院长上了车安顿好,在车外犹豫了一秒问:我应该坐副驾还是挨着我爸?
她觉着自己和姜院长都坐在后排,完全把李倦当司机有点不礼貌,但是在国内来说,男士的副驾驶也比较敏感,出于尊重所以她选择在上车之前问清楚。
李倦迟疑了一秒,笑着说:没那么多讲究,我本来就应该接送你们。
他没直说,话外的意思也就是宁愿当个司机,也不愿意姜沉鱼坐她的副驾驶。
姜沉鱼心头松动,直接坐到了后排。她很健谈,也很幽默,跟姜院长聊着在国外的所见所谓。话题基本上也围绕学术研究这些话题,遇到分歧,姜院长也会问让李倦来评判。
大多时候,李倦心无旁骛地开车,一句话也不说,专注的像个没存在感司机。
姜沉鱼大胆直接,她专注的观察了李倦很长时间,笑着说:我一直以为国内的医生都跟我爸一样呆板固执,没想到学长打破了这种认知。谢谢你的水蜜桃糖果,我很喜欢。
姜院长轻咳嗽了一声。我怎么就呆板固执了?
姜沉鱼回忆:当年我说要去宾大继续念书,你有多生气,你忘了?
往事不堪提,姜院长嘟哝着一张脸,他觉着小棉袄破了个洞,漏风了,透心凉。
到了饭店门口,李倦把姜沉鱼和姜院长放到门口,自己去找停车位停车。
折返时,看到姜沉鱼站在门口张望。当看到他时,笑了起来。
李倦问:怎么不上去?
姜沉鱼很坦诚地开口:我在等你。
李倦点头,这可能是她的个人礼貌习惯吧,他说可以上楼了。
姜沉鱼停在原地叫住他,学长。你知道今晚是什么饭局吧?
李倦皱了皱眉头,他当然知道爸妈打的什么主意,难道姜沉鱼也知道了,这种被人戳破了皮感觉有点尴尬。
姜沉鱼主动开口:我知道你爸妈和我爸妈的意思,他们跟我多次提过你。不过,学长,我可能要请你帮个忙?
李倦问:什么?
姜沉鱼靠近一步,淡雅的香水飘了过来,她极低声地说:我在国内交往了一个男朋友,交往一年了,我爸妈不知道,我想等时机成熟了告诉他们。所以,你可不可以以……后面的话,她没说,只是弯着眼睛笑了笑。
李倦顿时明白她的意思,脸上也浮起了淡淡的笑,我也一样。
121
姜沉鱼是个大方豁达的人,她想做的事情目标明确,也有原则,更多利弊取舍。人还在国外时,姜院长多次明里暗里夸赞李倦,听得出确实是很喜欢,而且姜母更是有意让姜沉鱼和李倦发展。
姜沉鱼见到李倦还挺意外,记忆中李倦比现在要文弱几分,没想到几年过去,李倦身上多了股男人味,成熟稳重,做事体面周到,熟络也是浮于表面的,实际上骨子里透出冷漠和疏离。
在机场到饭店的这段时间,姜沉鱼细致地观察分析,李倦对她没意思,至少没有家顺着家里安排的意思,她便安心了。
说开了以后,两个人相处变得自然,姜沉鱼说是她以后跟李倦就是同事。刚回国对国内医院不熟,还得李倦带。
两人一起进了大厅,偶尔交谈两句。
等电梯时,李倦听见有人叫他。
他回头刚好看到李楚楚站在背后,她的视线朝姜沉鱼扫了一眼,快步走了过来,堂哥,姑妈叫我过来吃饭。
李倦向来不喜欢李楚楚,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嗯。
姜沉鱼礼貌的看了一眼李楚楚,便转头盯着跳动的数字,三个人的电梯间,气氛陡然陷入沉默。
李倦其实不懂,明明是跟姜院长一家吃饭,叫李楚楚做什么。
李楚楚抓着包带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姜沉鱼,心里暗暗窃喜,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姑妈给李倦物色的对象。
从各方面看,这个女人气质大方,身材姣好,五官端正根本不输宁偲,要是这个女人能搞定李倦,那宁偲就真得变成可怜虫了。
李楚楚想得入迷,电梯门都快合上了,她才失态地站了进去。
她站在姜沉鱼身边,忽然看向李倦:堂哥,这位是?你不介绍一下吗?
李倦的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厌恶,这位是姜院长的女儿姜沉鱼。
我叔的女儿。李倦都不想用堂妹来定义他们的关系,李楚楚是抱养的,本来也就没什么血缘关系。
姜沉鱼笑着打招呼。
出了电梯。李楚楚走在前面,姜沉鱼故意落下两步,站到李倦身边,低声说:我感觉你堂妹一直看我。
李倦早注意到了,嗯,人总是喜欢观察优秀的人。
姜沉鱼的不适感瞬间被扫空,她觉着李倦挺有意思的。
进了房间,两家人凑到一起,家长里短聊着,不知道是不是李倦提前通了气,两家人虽然居然谁都没提相亲这事儿,气氛还算舒服。
饭后,李倦打算直接回家,他想阿偲了。
临了告别,李母拽住李倦:有照片吗,给我看看呗。
天仙儿似的,你自己想吧。李倦笑了笑,妈,我刚追,别给我搀乱。
李倦上了车。车顺着弯道滑出去,融入在茫茫夜色里。
李母这才想起李楚楚,问她:你知道你哥最近在追女孩吗?什么样的人啊?
李楚楚嫣嫣一笑,好像是个搞艺术的,做设计的。
李母蹙着眉头,绞尽脑汁去想李倦身边有谁是搞艺术的。
*
经过许暮那么一闹,宁偲不敢继续住了,她火速换了新酒店。
又用了最快时间约了一家文身工作室。
宁偲坐在文身室内,文身师熟络地跟她说话缓解紧张。
文身师笑着问:怕痛吗?
其实宁偲痛点很低,一丁点痛就受不了,她还是摇了头:不怕。
她不怕痛,但是许暮的话有意无意的往脑子里钻,他说李倦家喜欢清白的女孩子,如果她文身了,他们家应该接受不了吧。
她想要不算了,不文了,可是一低头看到手腕下方逐渐淡下去的吻痕,又迫不及待想留住点什么。
宁偲让纹身师在吻痕上文了一条平缓波动的曲线逐渐到有剧烈起伏的曲线,文身师觉着太简单了,跟她提过可能会不好看。
宁偲不觉着,她觉着挺好的,至少简单也直白,李倦一眼就能看懂。
细细的一条,贴在雪白的肌肤上,很秀气。
整个过程还算顺利,宁偲坐在椅子上,盯着红红的皮肤看了半晌,拿手机拍了张,都找出了李倦的微信,临了发送又退了出去。
她转头发给九儿。
九儿:卧槽,姐妹我这儿看不懂。
宁偲刚打算回复,手机响了起来,是工作室的助理打来的。
宁偲接了起来,那头的人有些焦急:宁总,咱们递上去的设计出事了。
宁偲皱起眉头,怎么回事儿?
宁偲他们工作室主要做广告设计,大学也是学这个的,前段时间跟一个科技公司合作,承接对方公司的广告业务。她工作室带她自己一共三个设计师,另外两个设计师都是专业出生。在全国广告大赛也拿过奖,都值得信赖。
足够的信任,所有她给了他们足够的自由空间,而且这次日用品公司的设计主要是张颖负责,张颖承接过很多大单,经验足设计有灵性,宁偲才放心把任务交给她。
助理火急火燎地说跟客户第一次沟通递交的广告方案被对方指出抄袭前几年欧美一个广告,对方当即发火,要解约追究责任。
宁偲听了这事儿,怎么都不肯相信,张颖怎么可能抄袭。她一向以抄袭高仿为耻。她还记得当时接了一个化妆品广告,张颖三天三夜没睡觉,熬出一个爆款广告。
更何况,张颖这个广告方案,宁偲是看过默许的,怎么会抄袭?
宁偲有种被当头棒喝的感觉,脑袋闷闷的炸疼。
但是,助理传来的资料上,张颖的设计和对方的设计有所出入,直接抠取了对方的原图主体稍作修改,改变饱和度,修饰了一些元素,对比图摆着,洗不掉的。
抄袭这件事情,如果一旦扣在设计师身上,一辈子也无法翻身。
宁偲赶紧拨张颖的电话,对方已经关机,助理说联系不上对方。
宁偲闭了闭眼睛,让助理定了最快回南城的机票,她从文身工作室出来,回酒店手收拾行李,飞机落地时,天刚蒙蒙亮,日夜交替时雾霭浓稠,天边拉出长长的一道金光。
宁偲拦了辆车,在上车时手机耗尽电量关机了。
早晨的南城少有安静,没有喧嚣的车流,太阳初升之前一切都是静止的。宁偲头靠着窗户,头抵在吧玻璃上,试图眯一会儿。
脑子里又乱又着急,混沌的根本没办法阖上眼睛。
如果真的是抄袭,她们的工作室该怎么办?
要怎么做,对方才能看到他们的诚意,接受他们的道歉。
想了一路,扯到了工作室门口,她也没想通。
放下行李,助理说联系上张颖了,不过她人在医院,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回工作室。
她怎么了?宁偲坐下,打开电脑。打开原广告看了一遍,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一模一样,张颖真的是让她太失望了,就连一丝侥幸的希望都被打碎了。
助理一字不落的说:一周之前张颖的父亲车祸住院了,她是单亲家庭,没人照顾父亲,她只能白天在工作室晚上去医院,他爸的状况不太好,对方催得紧她忙得心力交瘁,她承认自己没时间完成设计。所以侥幸的抄袭了国外一个小众广告。
宁偲憋了一肚子火没发出来,她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让助理约对方公司赔礼道歉,并亲自接下设计工作。
你陪我去趟医院吧。宁偲让助理去买了点果篮和营养品。
好巧不巧,张颖父亲就在李倦工作的医院住院,宁偲手机没充电,也顾不上联系李倦,她先要安抚张颖并且睡服张颖跟她一起去赔礼道歉,这样才可能有挽救的机会。
住院部和门诊大楼是分开的,宁偲直接乘电梯上了住院部。
张颖看到宁偲。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垂下头不不敢看她,宁总。
宁偲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又看向张颖,张颖整个人恹恹的,疲惫又消沉,脸色很差。
我跟你聊聊。宁偲带着张颖走到安全通道。
宁总我错了。张颖双手垂在身前,弯着腰道歉。
宁偲见不得这样,皱着眉头说:现在不是给我道歉的时候,你想过抄袭的后果吗?你想过工作室以后怎么办?
其实说这些都没用了,她更痛心的时候,张颖明明有很好的能力和才华,还有无线可能,为什么就选择这种最愚蠢的方式毁掉自己。宁偲感到失望又恨铁不成功,心情很复杂。
张颖一下就哭了,说自己没用废物,家庭事业两头顾不上,一脸消沉颓废的样子。
宁偲问她:那你怎么想的?
张颖犹豫了半晌,垂下头低声说:宁总,我对不起公司和宁总,我愿意辞职承担所有后果。
宁偲有点痛心,语气加重了一些: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可能是几十万上百万的赔偿费,你怎么承担?
张颖被吼得一抖,紧绷的那根弦断了,眼泪一下就滚了下来。父亲的车祸是全责,这几天已经掏光了她本就不多的积蓄。
宁偲也红了眼,这些后果说得轻巧,甚至有些恶劣的是她自己都没想过的。
两人坐在台阶上,宁偲想抽烟才看到墙上贴着警示牌。她默默地把烟塞回去,转着打火机。
这一早晨她没合眼,坐在安全通道跟张颖说了很多掏心窝子的话,宁偲也坦言了,如果对方追究到底,他们工作室可能就此完了,最后张颖愿意出面道歉,并接受工作室下发解聘通知。
离开医院时,快到了午饭时间。
宁偲揣起打火机,从住院部绕到门诊大楼。找李倦一起吃个饭,他会不会高兴坏。
她想吃2食堂的小炒了。
宁偲绕到李倦的科室,她拽了一个小护士问:李医生在办公室吗?
小护士多看了一眼宁偲说:在的。
走廊上等待看诊的人挺多,李倦的诊室门关着,宁偲就靠在墙边静静等着。
李倦的诊室门被推开,一个身材高挑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进去了,女医生看起来很年轻,侧脸很好看,她站在门口打招呼时很熟。
许暮那句话又钻进脑子里,搅动着她的神经,她感情失败了,工作也要丢了,甚至可能在业内的名声也臭了,以后可能一无所有了。
宁偲靠在门边盯着那扇门,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后那扇门拉开,女医生笑着走出来,李倦慢了一步,也走了出来。
两个站在一起,身高气质格外的般配。宁偲心里被刺了一下。
宁偲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就往后退了几步,快速绕到一个他们看不见的拐角藏了起来。
她躲在一旁,看着女医生跟李倦聊着天,满脸笑容,两人的状态很轻松。
聊了几句,李倦掏出手机摆弄着,他把手机贴在耳边。
宁偲下意识去找手机,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机早关机了。
电梯来了,李倦收起手机走了进去。
宁偲松了口气。又不齿这种小偷行为,不知不觉手心里起了汗。
宁偲垂头站在电梯前,身边两个小护士有一搭没一搭的瞎聊,宁偲本来不打算听,但是她听见了李倦两个字,不禁竖起了耳朵听。
刚来找李医生那个医生是谁啊?
姜医生啊,你不知道吗,院长的亲女儿,国外回来的。
院长千金啊。她怎么会跟李医生这么熟啊?
我听说姜医生是李医生的师妹,李医生又是院长器重的人,强者和强者是朋友,你不懂。
电梯来了,宁偲站了进去,神思丢到了九霄云外。
原来那个女的姓姜还是院长的女儿,难怪那么自信气质那么好,只是令她意外的是那个女生居然是李倦的师妹,关系看起来还不错。姜医生活在阳光下,不像她经历了一段腐臭的感情,还摊上一堆烂摊子。
一起下楼,应该是一起吃午饭了吧。
宁偲走出门诊大楼吹了会儿冷风。她绕到2食堂,站在窗边一眼就看到李倦姜医生还有毛冬坐在一起吃饭,毛冬和姜医生聊的投机,李倦心不在焉的,时不时瞥手机,餐盘里饭菜基本上没怎么动。
她该回去处理工作,收拾完烂摊子就来李倦。
她快步朝大门走,冷风拍在身上有些刺骨,干涩的眼睛洇出了水汽,总算没那么难受了。
到了工作室。宁偲把手机充上电,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搞设计。
对方不接受新的设计师接手,也不接受道歉,强硬的要走法律程序。宁偲别无他法,不管对方接不接受道歉,她都得重新设计一套,显得有诚意。
宁偲把手机静音,一关就是一整天,中间就允许助理进来送了一次饭。
她的情绪不太对,画不出自己想要的东西,废了很多版本,逐渐变得有些焦躁不安,越强迫自己,越适得其反。
走廊上的脚步声让她烦躁,空调运作的声音让她烦,就连电脑的轻微声音都让她频频不安。
绝望无力如潮水一般涌上来,她拿笔的手都有点抖,她干脆放下笔,点了支烟上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抽了起来。
烟能抚慰躁动的情绪,也能唤醒她灵魂深处的怯懦。
天黑了,房间只开了一盏台灯,一簇灯光笼在桌面上,罩着一个光洁的平板。宁偲坐在明暗交界的地方,把身体藏在暗处,夹着烟的手指暴露在光里,袅袅的烟从暗处涌出来,消失在光里。
宁偲一瞬不瞬的盯着台灯,就在灵光乍现的瞬间,门被敲响。
门被推开,浓稠的夜色涌了进来,走廊的微弱灯光照在来人的头顶,映出一个柔和的轮廓。
李倦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份饭,就那么站在门口,等着宁偲走过去接她。
宁偲呆坐着,手里的烟来不及藏,直到烟灰烫到手指才回神,赶紧摁灭在烟灰缸,看到烟灰缸里满满的烟头,她连藏的心思都没了。
李倦笑着走到她跟前。把外卖放在桌子上,弯腰收拾着满桌狼藉的烟头,一贯好脾气,连一句苛责都没有。
怎么抽这么多烟?他的语气很轻很缓,像安抚也像闲谈,是不是一天都没吃饭了?
宁偲这才想起来,她中午没来得及吃饭就走了,回来后一直没出过房间。
抽了抽烟,就是画画,也没干个别的。
李倦倒掉烟灰缸。放回原位,从始至终都没问一句宁偲怎么了公司怎么了。他慢条斯理的解开外卖,我带了你最喜欢吃的海鲜饭,你尝尝?
他盛了一勺子喂过去,目光瞥见了宁偲的手腕上颤了一圈薄纱。
他心口一动,眼神沉了几分。
宁偲怔了几秒,一口吃掉李倦喂的海鲜饭。李倦今天穿了件很衬衫,领口敞开,露出了好看的锁骨。
宽大的黑色羽绒服,包裹在他身上。看起来暖和又松软。他一直这么体面,跟姜医生是同类人,站在阳光里,他在的地方,都充满了温暖。
而她呢,永远陷在冰冷泥沼里,每当她往外爬一点,总会有一股力量将她又拽回去,有个声音不停的跟她说,你腐臭过你就该待在泥里。
她眼眶一酸,从他手里夺过勺子,端过饭扒了起来。
胡乱的扒了几口,宁偲就没什么胃口吃了,她把饭放到一旁,抖出一支烟,拿着打火机正准备点。
嘴里一空,烟被李倦抽走,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宁偲不看他,只是盯着地上的影子,她觉着自己现在的状态没办法面对李倦,有点无奈,语气淡淡地说:倦倦,你先回去吧。
122 你来啦
多方的压力聚拢到一处压下来,宁偲感觉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攥着心脏不断挤压收缩,一股股胀疼顺着血脉荡开,宁偲的情绪到了临界点,她很担心自己失口说伤人的的话。
面对李倦,她是克制情绪的,也不想他看到她这样。
李倦站在暗处,半垂着眼皮,他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放到宁偲面前的桌面上。
慢条斯理的剥开一颗,喂到宁偲的嘴边,张嘴。
宁偲机械性的张开嘴,含住香甜的糖果,甜腻的桃香在口腔里扩散开,连呼吸都散出淡淡香气。
桃子味的糖果是他微信里发的那种,果然还挺甜。宁偲想着。
李倦说:别抽烟了。想抽的时候就吃糖。
宁偲眨了眨眼睛,就这么几颗不够吃啊。我烟瘾很大的。
李倦收走她摆在桌面上的烟和打火机,吃完了我再给你买。
宁偲突然感觉成年人也有成年人的好,至少有些事情心照不宣,默契地秘而不发。
就好比现在,李倦裹着一身寒气的来看她吃完饭,不由分手地把她拽进休息时间,逼她躺下睡一觉。
宁偲本来可以拒绝,但她看到李倦眉目紧锁的担忧神色就心疼,而且,她熬夜一整晚。身体有点吃不住,很困了。
躺在休息室的床上,床单的洗衣液香气有抚慰神经的作用,很快宁偲就体力不支闭上了眼睛。
李倦给她拉好被子,调好了空调温度。
在床边坐了半晌,伸手推平她紧蹙的眉头,指尖虚虚地勾了眉形,然后下滑,碰了碰鼻尖,她半张脸埋在枕头里,热出了一层汗。
李倦拿纸轻轻擦一擦汗,谁知道一碰,宁偲就拧了下眉毛,似乎睡得很不踏实。
他轻巧的擦完汗,又给她把被子拉低了一些,不至于脸闷着。
他搬来凳子坐在床前,看了宁偲一会儿,亲了亲她的脸颊,贴了一下,宁偲就惊醒了。
宁偲半睁着眼睛,混混沌沌,她眨了眨眼直到视线聚焦,轻唤了一声:倦倦,你先回去吧。
好。李倦应了声。
临走时,李倦摸了摸她的睫毛,问了她明天想吃什么。
宁偲睡的半梦半醒,分不清身处现实和梦境,有人想把她拽进泥沼里,也有人为你铺一道光,伸一只手。
她拼了命去够那只手。
李倦把餐盒丢进垃圾桶,站在浓浓的黑夜里,掏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
他站原地拨通那个号码,静静地贴着耳朵等待对方接听。
电话响了足足一分钟,那边也没人接听。
李倦再次拨了过去,响了几声对方就接听了。
小李啊,这么晚了有事情吗?对方语气热络,关心他最近过得怎么样。
李倦闲聊了几句后切入正题:高主任,我这边遇到点麻烦,可能要请您出面帮个忙。
他把事情简略地交代了一遍。当然也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细节,要真办不成,也不至于对宁偲不利。
高主任听了这事儿以后,也叹了口气说不太好办,毕竟对方是大公司看重的就是品质和诚信,前几年这个公司也遇到过这事儿,抄袭的那个设计师被开除后,行业内无人敢用了。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们不差钱。不能用钱摆平,就比较麻烦。高主任叹了口气,我尽量帮你约一约,后面怎么样得看他们见了面怎么表现。
李倦一听有了松缓的余地,连声道谢,高主任笑着问:是你什么人啊?你这么帮着她。
李倦差点脱口说女朋友,想到宁偲没答应不合适,他说:是喜欢的人,正在追的人。
高主任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能让李倦开口的人有多金贵,他也不含糊了,让李倦等他消息。
挂了电话,李倦长舒了一口气,还没板上定钉的事情,他不打算提前告诉宁偲。
上车前,宁偲发来了微信。
宁偲:开车注意安全。
李倦脸上的阴霾消失,眉目间变得柔和,明明困到失去意识。还要撑着力气给她发消息。
嗯,他的阿偲比桃子味糖还酸甜。
宁偲沉沉的睡了一觉,一夜无梦,醒来时阳光洒在窗外的柿子树上,挂在干枯枝头的柿果裹上了一层灿灿的金色霜。
宁偲一时无法回神,愣了半天才想起昨晚在工作室睡的,睡之前李倦还亲了她的脸颊。
她揉了揉脸颊,翻身下床洗漱。
洗漱完,她推开工作室的门窗,散散闷了一晚上的烟味儿。
睡饱了,心情也好了不少,冷风扑在身上,她清醒多了,坐到工作台前开始画图。
九点刚过,有人敲了敲门,然后门被推开。
李倦裹着一身寒气,拎着早餐放在宁偲桌面上。
2食堂的海鲜粥。还是热的。李倦打开饭盒,香气就钻了出来。
宁偲放下笔,伸了个拦腰,起身走过来盯着海鲜粥,眼睛都直了。
李倦觉着她这样子很好玩,打趣道:我怎么就没见你看到我这样?
宁偲一门心思都在粥上,哪管他抱怨什么,嘟哝道:你又不能吃。
李倦呛了一下,挑了挑眉:你想怎么吃?
宁偲迟钝的脑子终于反应过来,她瞪了李倦一眼,你的发言很不对劲。
李倦给她喂了一口粥,宁偲包在嘴里吞咽,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心情好了不少,胃也被抚慰了,看来,够那只手是正确的选择。
李倦伺候完宁偲吃早餐,匆匆赶回医院上班。
中午从食堂打包小炒送到宁偲办公室,陪她一起吃。
晚上下了班,过去提溜人,逼着她按时睡觉,磨磨蹭蹭一个晚安亲亲,心里就会被塞得满满的。
李倦突然觉着,贫瘠的生活突然多了烟火气,一切都变得鲜活了起来。
三天后,宁偲的搞定了设计草图。
李倦接到了高主任打来的电话。
高主任说对方愿意在长城饭店见一面,宁偲那边必须给足诚意,能不能求得对方松手,就看这次。
李倦表达了感谢,还拜托高主任不要透露李倦。
李倦打电话去时,宁偲正在洗澡,手机丢在工作室,根本听不见动静。
李倦打了好几个人都没人接,他干脆开车直奔宁偲的工作室。
这段时间她吃住都在这边,也很好抓人,而且宁偲怕没人给他开门,特地给李倦录了指纹锁。
下了班也没人在。宁偲就当在家里一样随意。
工作室里亮着淡淡的灯光,李倦刷了指纹直接上楼。
工作室内一片黑灯瞎火,他找到休息室,亮着灯,地板上散着几件衣服,宁偲不在房间里。
李倦走过去捡起衣服,放到一旁的脏衣篓,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他抬头看了一眼,喉结往下滚了滚。
阿偲。他在外面唤了一声。
宁偲让李倦等会儿,过了半天,推开浴室门,氤氲的热气钻了出来,她裹着水汽走出来,脸颊被热气蒸得红红的,眼尾闪着淡淡的水光。
她没想到李倦回来,裹了件浴袍,李倦看过去,眸色渐渐变深。
他扭过头不再看她,用责备的语气问:你晚上就穿这个?
宁偲说:我这儿又没有人来,我哪知道你这时候来啊。你也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
李倦被气笑了,你电话呢?
宁偲伸手拨了拨湿法,举着毛巾揉搓,歪着身子去枕头下摸手机。
李倦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她,拿起床头的吹风机,把她按在床上吹头发,丢三落四。
李倦的手指修长,在发丝间穿挑,冰凉的指尖偶尔刮过头皮,酥酥麻麻的像小刺扎在宁偲的神经。
柔软的粉丝在指尖穿梭,李倦心猿意马,感觉血液往下涌了,身体就是绷紧的一张弓,稍微拨一下,可能就失控了。
这样的氛围让宁偲也紧张了起来,她抓着身下的被子,被热风吹得有点晕头,她拽住李倦:别吹了。
李倦收起吹风机,放到床头的抽屉里,绕到洗手间用凉水冲手。
宁偲钻进被子里蜷起腿坐着,望着洗手间问:你这么晚怎么过来了?
不好的心思一时半会儿压不下去,李倦耳廓浮现淡淡的血色,他支吾了一声,差点说失口了,检查你有没有偷偷抽烟。
宁偲说:我抽没抽烟,你看得出来啊?
看不出来。李倦如实回答。
那你还说来检查。宁偲翻着手机,小声嘀咕着。完全没注意到头顶的影子笼罩下来,抬眸看到李倦的笑脸。
他弯下腰,俯身贴了一下宁偲的嘴唇,这样可以检查?
宁偲呆滞住了,抽……抽了吗?
李倦松开她,坐到床边,看着她傻傻愣愣的样子好笑,揉了下她的头,很乖。
宁偲锁紧被子里,半张脸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说:我要睡觉了,你赶紧走吧。
半晌,床边那道灼热视线的来源并没有消失,宁偲憋得脸色通红,额头上冒汗热得不行了,掀开被子刚好撞上李倦满含笑意的视线,怔了几秒。
李倦俯身扣住她,将她圈在胸膛和床铺之间的狭小空间内。李倦的手指拨了拨宁偲的头发,指尖划过滚烫的肌肤。缓缓向下,停在了眼皮上,宁偲垂下眼皮,睫毛颤了颤,像是小刷子一般挠在李倦心上。
他觉着今晚是不能好了。
宁偲突然感觉眼前一黑,视线被李倦的掌心覆住,猛地陷入漆黑一片。宁偲想看,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数着耳朵听,除了李倦的呼吸什么也听不到。
突然她感觉李倦靠得很近,声音往往耳朵里钻,今晚别让我走好不好?
宁偲眼皮一抖,心被砸成稀巴烂。
宁偲不回答。李倦就不松手,时间久到,宁偲以为李倦要失望的放弃了。
李倦松开手,将头俯下身子,头埋在宁偲的脖颈之间,紧紧的贴着。
宁偲心口剧烈的收缩,陌生的感觉冲撞着心脏,她伸手摸了摸李倦的手臂,轻声说:我……对不起。
李倦掐着她的腰,将她纳入怀中与自己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声音低沉地说:我不强迫你。
夜深了,宁偲没有赶李倦走,宁偲睡在床上。李倦在沙发上将就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匆匆离开。
出门时,李倦刚好撞见许暮。
许暮一脸阴沉的盯着李倦,恨不得把他身上盯出个洞来。
李倦见到许暮也有点意外,更多的后悔,不应该出来这么早,不能让许暮去骚扰宁偲。
许暮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李倦说:你这么早也是来找宁偲的,你肯定知道阿偲这几天住在工作室。你说我在这里做什么。
许暮脸色陡然间变了,他不敢这么想,李倦非要逼他接受。
他听说阿偲最近工作室遇到麻烦了,特地过来问问要不要帮忙,挑的一大早。他承认看到李倦从工作室走出来,就像是有一把小刀抵着他的骨头,剜走了心尖上的那块肉,留下血肉模糊的窟窿。
你们住一起了?他有点接受不了,只能换个委婉的词语。
李倦说:你说呢。
许暮的脸色骤然间变得一片死白,手指又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他握住手指,试图掩饰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李倦掏出手机给李楚楚打了电话,让她过来接许暮。
我不需要。许暮咬着牙说。
李倦说:随你,你最近跟曲昂走得很近,不光因为你们是兄弟吧?
许暮没来得心慌了一下,打断李倦的猜测:当然是因为兄弟,不然你以为呢?
李倦笑了笑没说话。
我不管你跟曲昂之间有什么事情。李倦眯了眯眼睛,别碰我的女朋友。
许暮气笑了,你女朋友?李倦,那是我玩过的女人。
李倦的眼底浮起点点戾气,冷得向刀子一样看向许暮,捏着的拳头挥过去,许暮颧骨一痛,人往后退了好几步。
许暮突然转身,对着空气大喊:阿偲,我错了。我给你跪下好不好。他拽着一团空气,仿佛真的要跪下去了。
李倦发狠地盯着许暮,许暮,你心悸手抖,控制不住情绪,时而出现幻听幻觉,是不是发病了?
许暮听见了李倦的声音。眼前的画面不见了,根本没有阿偲,没有任何人。他慌乱得很,这么久了,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许暮不敢动,李倦直接拨通了曲昂的电话,曲昂让李倦看住许暮他会马上过来。
李倦再看向许暮时,眼里只有同情。
*
宁偲坐在办公桌前,深吸了一口气将检查了无数遍的设计图发给客户。
她不求对方撤诉了,只求能挽回一点颜面。
时间飞快往前走,宁偲感觉每一秒都过得很忐忑,对方一分钟不回消息,她紧绷的神情就不敢松懈。
半个小时过去了。客户都没给消息。
宁偲还是鼓起勇气,给负责人苏总打了电话,准备好被对方披头盖脸一顿骂。
谁知道对方拿起电话的第一句说:明天晚上,长城饭店山海关包间,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宁偲一听都愣了,仿佛被好消息砸晕了,她捧着手机喜极而泣,谢谢苏总,谢谢苏总给我们这个机会,明天一定会好好表现。
挂了电话,宁偲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瘫软在椅子上。
这么多天,没有白费。
宁偲第一时间跟李倦分享了好消息,李倦温柔的说:都是我们阿偲运气好。
第二天傍晚。
宁偲带着设计图到了长城饭店。
桌上差不多十来个人,大部分宁偲都不认识。陈越主要负责和工作室对接,苏青柏是副总,也就是出事了,他在盯着,整个合作敲定,也就在签约那天见了一次苏青柏。
宁偲推开门,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她,她站在门口局促不安,僵硬地笑着打招呼。
宁偲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苏青柏,她颔首点头,快步朝他走去。
有人调侃苏青柏,苏总。你这吃饭都带秘书啊?
苏青柏淡然一笑,客户公司的主设,有点问题刚好在这边碰个面。
其他人笑而不语,毕竟这种事情看破不说破,苏青柏这种不承认,谁也不敢他逼他。
宁偲将做好的设计图稿双手交给苏青柏和程越,程越本来对工作室没什么好感,因为抄袭这事儿就更不待见,随手翻了翻设计图。苏青柏把设计图往桌上一放,看向宁偲。
苏青柏这人矜贵,举手投足间透着成年男人的儒雅绅士,像是55度的水恒温但也没劲儿,只是他表面上笑着。看人的那双眼睛却凉飕飕的。
他这么看向宁偲,宁偲本来就理亏,被他一看,更是犯憷。她早听过各种关于苏青柏的传闻,什么心狠手辣,睚眦必报,
特别会折磨下属,反正让人闻风丧胆。
宁小姐会喝酒吗?苏青柏将宁偲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既然问了,宁偲知道肯定是逃不掉了,大大方方地说:会喝一点,酒量肯定比不了苏总。
苏青柏笑了下,让侍应生上了杯子,给宁偲满了一杯红酒。
我听说宁总最喜欢品酒,不知道苏小姐是否愿意鉴赏一下我这瓶勃艮第。苏青柏眼神示意给宁偲倒酒。
要是推辞了,等同于放弃这次机会,宁偲笑着接过来,酒杯沉甸甸的。
宁偲喝了一口,苏青柏又让宁偲给在座的各位敬酒,一来一往,那些人也成心想要灌醉宁偲,宁偲一口气喝了三杯。
苏青柏外面穿了件灰色马甲,里面一件白色衬衫,他解开了马甲,挽起袖口随意的搭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宁偲和众人喝酒,脸上的表情始终淡淡的。
喝了一圈。宁偲放下杯子,笑着同苏青柏说:苏总,我连夜赶了个方案,您给我三分钟就够了。
苏青柏轻轻蹙了下眉头,看向宁偲说:接着喝。
三个字,像是玻璃弹珠砸在冰冷的桌面上。宁偲喝的有点昏头,苏青柏却滴酒未沾,冷静的可怕。
宁偲突然打了个冷颤,她抓起刚满上的红酒,冲苏青柏举杯:苏总,这杯我敬你。
苏青柏也没回应,只是瞥了一眼宁偲,眼睁睁看着她把一杯红酒灌下去。
杯子刚放下。杯子又被满上。
宁偲很着急,她可以喝,苏青柏想让她喝多少都能喝,只是她唯一担心喝醉了没饭阐述设计理念。
苏青柏完全没这种顾虑,他只想看宁偲能喝多少来体现道歉的诚意。
又喝了几杯,宁偲脑子有点昏了,她杵在桌子边,低声对苏青柏说:苏总,麻烦您看看我的设计吧。
她都不知道苏青柏最后看了没看,或者说看了有不满意,反正等她抬起头时,侍应生端了一个托盘的酒进来。
依次放到桌面上,顿时有人起哄。
宁偲眼前的影子闪了闪,她眨了眨眼睛,等视线聚焦后看清面前放着的东西,皱起了眉头。
炸弹酒?
夜店才会玩的,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侍应生依次摆好酒杯,每一杯酒上面都放了一个小酒杯,装了另一种酒,用第一个被子碰过去,小酒杯里的酒混入大酒杯,两种烈酒融合成一种,后劲儿很大。
宁偲看向苏青柏,他神色淡淡地看向宁偲,宁小姐要试试吗?
苏青柏无形中给宁偲施加压力,在场的人都看出来,有人疑惑为什么苏青柏要逮着一个小丫头不放。
而且小丫头明显不是他喜欢的款,自然也不是跟在身边的人,玩这么狠,也不知道小丫头做了什么事情得罪了苏青柏。
宁偲知道苏青柏铁了心,她要不迎战,就得不到他松口了。
宁偲撑着胃,感觉里面翻搅着难受,她斩钉截铁道:喝。
宁偲灌了三杯,实在是难受得不行,苏青柏眼里闪过一抹惊色,拿起宁偲的设计图翻了起来,皱在一起的眉目,随着页面的翻动渐渐舒展。
宁偲脑子里跟灌了浆糊一样,胃部火烧火燎,嗓子里也疼,她撑着桌子站起来,抱歉,我去下洗手间。
宁偲歪歪斜斜的往外跑,苏青柏招来女侍应生说:去跟着她。
陈越有些不解,凑过去问苏青柏:苏总,今晚让宁小姐喝这么多,你是不是不会同意撤诉?
苏青柏的视线停留在设计上,不得不说很有灵性也很惊艳,声色平平道:撤不撤诉跟她喝多少没关系。
陈越暗暗在心里说了句老狐狸。
苏青柏又说:我看重的是诚意。
上次送来一个抄袭作品算什么东西,他不来敲敲打打,还真不把他们集团放眼里。如果当时没查出来。就那么投放出去,损失的是谁的颜面。
宁偲软在地上,起不来了,眼前景物都在晃,她趴在马桶上又吐了两轮,只能庆幸,高级酒店的马桶比较干净。
宁偲没力气回包房,侍应生过来搭手,宁偲撑着最后一口气走了回去,差点栽在苏青柏面前,垂着头说:苏总,对不起。之前那事儿,是我们做的不对。
苏青柏瞥了一眼站都站不住的宁偲。说了句:这事儿明天再说,你先回去。
宁偲身子一晃,差点晕过去,她想反正喝都喝了,就算是撒泼打滚也得让苏青柏同意,脸丢了就丢了,反正一次丢个够。
她一头栽在苏青柏面前的桌子上,侧着头看他:苏总,我就要你一句话。一句话。
苏青柏也不知道宁偲怎么这么固执,喝得昏天黑地了还惦记着道歉。
最后苏青柏被缠得不耐烦了,松了口:明天带着设计稿到公司开会再说。
宁偲不知道自己这么出去的,也不知道怎么坐在喷泉边吹冷风,鼻子红彤彤的。风很冷拍在身上,吹不散酒气。
她摇摇晃晃,随时有栽进喷泉池的可能。
李倦从车上下来时,刚好看到这样一幅场景,眼睛被刺痛了一下,他飞快跑到宁偲跟前,手心拖住她的往下点的下巴。
阿偲。他闻到了满身酒气。
宁偲抬起头,弯着眼睛往他怀里扑,蹭着他的脖子,倦倦,你来啦。
123
宁偲几乎是在看到李倦身影时,飞奔到他怀里的。
她像一道小旋风一般,踩着歪歪扭扭的线条扑过来。李倦被抱了满怀,冲力来得猝不及防,李倦抱着她愣是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
宁偲一头扎进怀里,趴在他的肩膀上,软趴趴的像只小熊。李倦憋了一晚上的担心和不安,在拥抱里都被安抚,心软得一塌糊涂。
李倦单手拖着她,拍了拍她的后背,喝酒了?
宁偲在他侧颈上蹭了蹭,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鼻梁抵在脖颈的肌肤上,热气源源不断往李倦身体里送。
李倦有种自己也醉了的感觉,整个人被酒的浓郁气息包裹,意识轻飘飘飘的。心跳也被砸得乱了方寸。
灼热的呼吸像一把小扇子,把体内燥热和火气全都给扇了起来。
难受吧。李倦轻声说:回车里去喝点水。他不知道宁偲到底喝了多少,宁偲以往还挺能喝,能把她喝得糊涂一定是遇到了高手,他心疼地想教育两句,看到她醉成这样,于心不忍。
倦倦,我想吃糖。宁偲用鼻梁碰了碰李倦,垂着眼皮,声音低得像是在撒娇,我特别想抽烟,你不让我抽,我就吃糖。你给我的糖都没了。
宁偲像小朋友汇报完情况,主动摊开手心。
李倦垂眸笑了笑,他把手放到宁偲手心里,从指缝里穿过去,十指相扣,你现在就有了。
宁偲傻乎乎的笑了,她舔了舔红润的唇,眨了眨眼睛问:那你甜吗?
李倦拖着她腰,往上抬了一下,吓得宁偲双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脖子,双腿缠在他的腰间,特别傻气。像个考拉抱树。
甜不甜不知道,肯定不苦。李倦扬起脖子盯着近在咫尺的脸,笑了笑,狠轻声地逗她,要不,你试试?
宁偲双手捧住李倦的脸,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迷迷瞪瞪的左看右看,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李倦盯着她看,宁偲的脸被盯得有点发热,她笑着摇头,被李倦威胁说扔下她,才说:我怎么觉着你好像李倦啊?
空了一晚上的心被填的发胀,他的姑娘,喝醉了都还记着他呢,眉目染上点得意。
她伸手拨了拨李倦的睫毛。又摸了摸他的鼻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想要看得再清楚一点,忽然低下头凑很近,鼻尖抵着鼻尖,只要李倦稍稍仰头,就能碰到嘴唇。
李倦呼吸一滞,目光垂落在红润的唇瓣上,心里像是有小蚂蚁在来回的爬,酥酥麻麻想抓想挠,想要触碰和占有。
宁偲浑然不觉,眼里的娇憨与天真,像是甜品剂直往李倦心里推,李倦快要被甜蜜浪潮给淹没。
李倦抱着她坐在路边的长凳上,路灯将两个人影子拉的长长的,叠在地面上,乍一看像一颗不太规整的圣诞树。
刚坐下,宁偲感觉到失重,换了个姿势扑到他怀里。
两人拥抱了一会儿,宁偲有些不自在,低声问他:重不重啊?
李倦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像是安抚似的碰了碰她的睫毛,说:不重。
平时吃地太少了,怎么可能重啊。李倦拉过宁偲的手,把五指插进宁偲的指缝指尖,轻声地苛责着。
宁偲拉开点距离,盯着李倦的眼睛,无声地抗议和反驳。
酒气熏得肌肤浮起淡粉色,眼睛下两块颜色深一点的红晕,很可爱,飞快眨动的睫毛沾湿了眼尾。
李倦心跳很快,像是悬在半空中的弹簧。悬空的来回震动。他贴上来吻了她的睫毛和脸颊。
李倦吻得很温柔,湿润的带着甜腻香气的吻滑到她的唇上,珍重地描绘,鼻梁碰到脸颊,他的吻带着湿气和黏腻的暧昧,也带出点与他本人不匹配的强势。
宁偲僵硬了一秒,瞪大的眼睛缓缓闭上,仰起头迎合李倦。
空气里发出让人脸热心跳的声音。
远处喷泉里水柱扬起有落下,氤氲一团水汽,灯光映照在水面上,闪着粼粼的光。
宁偲被李倦捧在手心里,交换了一个深吻。
喷泉里音乐停了,宁偲愣愣的靠在李倦的怀里,像是被他吸走了心神,瞪大了眼睛望着地上,眼神是失焦的。
李倦捏了捏她的脸,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
宁偲觉着浑身发烫,脑子晕乎乎的,她明明只是要一颗糖,怎么最后变成了接吻。
和她接吻的人是李倦,她一点也不反感,甚至有点沉迷和失纵,甚至还想要靠近。
李倦又凑过来吻了她的耳廓,低哑着声音说:害羞了?
宁偲闷声反驳:才没有。
李倦要把她掰过来看看有没有害羞,宁偲把头埋得很深,不让他看,李倦笑着亲了她耳根下的肌肤,嗯,你耳朵好红啊。
宁偲感觉李倦话好多,她仰起头,手指插进李倦的短发里,收紧一拽,让李倦低下头和她接吻。
宁偲贴得毫无章法,急切又直白,李倦被弄得呼吸加重,眸色深得见不到底。
短暂的交换呼吸,宁偲推开李倦,体力不支的趴在肩膀上,不想再来了。
她觉着李倦太狠,嘴角一定破皮了。
李倦拍了拍她的后背。抱着她回到车里,把人安置在副驾驶,扣上安全带后,目光没忍住在她的嘴上逗留了。
她的嘴唇潮湿红润,微微肿胀,脑海里浮现之前的画面,像是在引诱他做点什么,李倦呼吸变得急促。他低头啄吻她的唇,快速的靠回了自己的座位。
宁偲窝在座椅上,歪着头抵在窗户上,面颊一半藏在暗处,显得柔软又白皙,睫毛往下垂着,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安安静静的睡着。脸上的表情没怎么变,嘴角微微的向上翘着。
李倦想,她今晚一定是开心的吧。
车开到半路上,高主任打来电话,李倦按了免提,看了一眼没被动静吵醒的宁偲,这才小声的说话。
对方同意明天跟工作室再开个会。高主任的声音带着喜气,乐乐呵呵地说:你喜欢的女孩子能力还挺强,听说直接把苏青柏喝蒙了。
李倦皱了皱眉头,谢谢高主任,改天请您吃饭。
高主任笑着说:吃饭就算了,你从来不开口找我帮忙,难得帮你办成了一件。
李倦嗯了一声,高主任叮嘱说:宁小姐喝了不少,你回去给她喂点醒酒的,苏青柏那小子太混了,把对付下属那套拿来对付宁小姐。
高主任又数落了几句后,挂电话时,李倦叫住高主任,高主任,麻烦你不要说是我求你的出面的。
高主任愣了一下,明白了李倦的意思,笑话他还是年轻人。
李倦瞥了一眼宁偲,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宁偲睡得很沉,没有知觉。
他觉着宁偲傻,苏青柏让她喝她就喝,就不能别那么实打实的喝,真当自己的胃铁打的么。
他着急,又感觉除了找找关系,根本帮不上忙,这点忙不提也罢。
挂了电话。他把车拐进地库。
过了几分钟,宁偲是被肚子疼醒的,她迷迷糊糊地四下张望了一番,问李倦:到了吗?
随后撑起身子看向窗外,又觉着这个地库很陌生,不是她家也不是工作室,扭头问;这是哪儿?
她眨了眨眼睛,眼前雾蒙蒙的一片,视线无法聚焦,看什么都不太真切。
李倦按住她的手,指腹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倾过身子帮她解开安全带,我家。
宁偲思维迟缓,想不明白李倦为什么带她回家。
她直起身子,突然感觉一股火辣尖锐刺痛从腹部蔓延开,一点点在骨骼和皮肉间炸开。
宁偲以为自己起狠了。又坐回去恢复原来的姿势,调整了一会儿,那股痛感不但没消失,反而有点加剧,一抽一抽得疼。
她下意识的收缩腹部,手在上面按压寻找痛点,最后停在胸腔一下的位置,按进去疼得冒出了一股冷汗。喉咙间泛出痒意,想吐。
李倦拔下钥匙,发现宁偲脸色有点白,他扶着她的手臂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宁偲拧着眉头,额头上的青筋暴了起来,不断有小汗珠往外渗,沁湿了额头。
李倦眸色一沉,他摸了摸宁偲的脸颊,又摸脖子,宁偲侧坐着,像只小虾米一样弓着身子,轻微的发抖。
李倦绕到她那边的,低着头检查。
宁偲给他指了指疼得位置,然后瘫在座椅上,像是被扣走了力气一般。闭上了眼睛轻轻地闷哼。
好痛。她含糊地喊着。
李倦的脸色难看的要命,他用力的抓着宁偲,把她的座椅放平,然后绑上安全带,关上车门绕回驾驶位。
乖。他摸了摸宁偲发汗的额头,又附过去轻轻吻了下她的嘴,别怕,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他坐直了身子。启动车子,快速拐了出去。
一路上,黑着脸打电话给同事,一边观察宁偲的情况,他急得无法集中注意力,好几次差点闯了红灯。
一脚踩停,人猛地往前扎,他才清醒过来,抹了一把脸,等到绿灯继续往前开。
到了医院,宁偲被送进急诊室。
一番检查折腾后,宁偲缩在输液区的小椅子上,闭着眼蜷缩成一团,睫毛不停的颤动,药水顺着手背上的针管输送到体内。
李倦接了杯温水回来,宁偲刚好睁开眼睛,眼里雾气没有完全散开,眼尾潮湿,看起来有点可怜。
李倦心里抽痛了一下,他快速走到她身边,放下水杯,给她拉了拉盖在身上的小薄毯子,捂了个严严实实。
宁偲顺着他的手看下去,这才注意到身上暖烘烘的来源,她舔了舔干燥的唇,声音虚弱地问他:这是哪来的?
急诊室人来人往,输液室挤满了男女老少,在他们的前方有一对小情侣依偎在一起补觉。
宁偲收回视线,终于转回到心疼地连同事都吼的李医生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李倦冷着一张脸,半天挤出两个字:借的。
他被气得也感觉胃痛,半蹲在宁偲面前。仰起脖子看着她浑然不知的神色,揪了揪她的脸,宁偲,你要是再敢喝酒,我打断你腿,你信不信?
宁偲的眼睛瞪得很大,呆呆的看着李倦,半晌才说:李医生。你又要家暴吗?
是啊。我会的办法多着呢。李倦故意吓唬她,你最好老实点。
宁偲点头,哦。
她又抬起头,狡黠地笑了,但你舍不得。
李倦拿她没办法,在输液室折腾了大半宿,李倦带着宁偲回了他家,凌晨三四点。天空灰白灰白的。
宁偲想洗澡,李倦怕她再折腾出什么毛病,直接把人按在床上盖上被子。
他快速去冲了个澡出来,宁偲躺在被子里眨眼,你晚上睡哪里?
李倦直接掀开被子一角,躺到了宁偲旁边的空位,平躺着望着天花板说:将就一晚。
宁偲侧着身子,背对着李倦枕着头躺着,心跳不自觉加快。李倦关了台灯,房间里骤然安静了下来,厚重的窗帘挡住了光源,宁偲睁着眼睛,发现什么都看不见。
身边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宁偲慢慢的阖上眼睛,过了会儿,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动,一只手从被子里伸过来横搭在腰上,宁偲小心地推了推,下一秒,她就被一股大力带入了滚烫的怀中。
宁偲惊呼了一声,倦……唔……
124 嫂子
宁偲双手缩在胸前,掌心抵在李倦的肩膀上,热度源源不断他身体里度了过来,让宁偲掌心发了汗。
李倦轻轻咬住了她的嘴唇。
是真的咬,但是没用多大力气,宁偲感觉不到疼,他缓缓地,慢慢的睁大了眼睛,脸憋得有些红了。
李倦的掌心很烫,像是沸水里捞出来一般......
而且这吻戏还是跟韩行川韩大神,魏毓的粉丝顿时也不能准确地说出她们应该羡慕谁。
这阵子他每每经过常乐县,罗用招待得也还算周到,他这时候气性也过了,如今又知晓是罗用告诉的他矿脉所在,心中自然也是比较感激。
冥王抱着胡亥的身体慢慢地消失在了天界,胡亥醒过来的时候旁边已经坐着一个正在玩手机的赵高。胡亥喜欢叫他阿要,因为每次赵高看上自己的东西会回问他要,所以胡亥才给他起了这个别号。
于氏放好沙棘枝,把刚垛好的鱼块洗去干净,放入盘子里。然后又在鱼身上撒了点酒,把备好的葱姜蒜也都切好放在菜板子上。
柏少华差点一声fku脱口而出,幸亏理智战胜冲动,扫了在场的人们一眼。
利物浦在十二月十五日结束了和云达不莱梅的比赛后,到十二月二十九日才有一场和狼队的比赛。
韩行川看她脸上确实有倦容。导演这段时间在赶进度,魏毓在片场确实是比较辛苦。
成安侯府中也有两个庶出姑娘的,可模样性子都拿不出来,他便是想将这两人送到平宁长公主府去,这平宁长公主也不会要的。
齐澄掏出了一张房卡,魏毓忙不及问这玩意儿是怎么搞到的,人已经刷开了房门。
林姝已经许久不在众人跟前露面,如今一露面,原本这满堂的嬉笑顿时就变得鸦雀无声了,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林姝身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夫被送走了,月初坐在那里感觉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了自己的手。
六千米的高空坠落的数十吨重的金属柱,砸到地面上需要多长时间?
“你……身体还舒服吗?”王旭东在吃完饭之后抬头看着苏婉琪问着。
“狗急都会跳墙,更何况人呢?”王旭东给张晓芸夹了一块菜之后说着。
李大龙知道自己也不可能将他们全部斩杀,趁着他们还没有全部逃走之际,能杀多少是多少了。
宝昕很焦急,时间紧迫,她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老爷子身上,毕竟能减少抓瞎的时间办正事,可是能救很多人的性命的。
“这,这,怎么会这样呢?”周明山尽了最大的克制,才没有让自己发狂。
经过多年来对这座遗迹的探查,他发现在遗迹之下还有另一个区域,只有通过这个法阵才能进入。
秦恪想起依佧,可依佧本来说年后过来,却被杂事缠身,一直走不了。
这下子景明帝装不下去了,臣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怎么装?
一条鱼跳过来,在我面前蹦达了几下就变成清蒸的了,然后乖乖地往盘子里一躺,一双死鱼眼饱含深情地看着我。
那阙楼最近的只有一处楼梯可以上去,若是从锦绣殿的廊桥那边来会被人发现且时间也来不及,凤晔乌黑的眼瞳转了转,直直往左手边摸去。
接着罗云霄做了一系列的安排。他将西芒营地,马家集营地,天香营地,卧龙营地,迎风营地,青银山营地,天游寨营地,啸马营地,妖儿寨营地等9大营地调集了12个旅的兵力,全部向独秀山总部集结。
125 吃醋
李楚楚本以为能在宁偲脸上看到绝望失落或者受伤的表情,可话音落了,宁偲依旧一副没反应的样子,她只是眼尾瞥过去,细声问李楚楚:说完了吗?
李楚楚意外了两秒,在无意碰触到李倦的视线时抖了一下,把没说完的话识趣的吞了回去,说完了。
李倦伸手握住宁偲的手,掌心包裹住她的指尖,轻声解释:她不是我的相亲对象。
宁偲看了李倦一眼,弯了弯眼睛,很轻地嗯了一声。
李楚楚很诧异他们现在的举动,她还想问点什么,被李倦冰冷的眼神阻止了,你最近吃的很咸?
什么?李楚楚片刻怔忡,她不太明白李倦的意思。
李倦声调依旧冰冷,那你操这些淡心。我听二叔说他在西北弄了个分公司,你这么闲,正好去帮忙。
一听说西北分公司那事儿,李楚楚头都要炸了。脸上还露出了点惶恐的神色,像是被掐住了命脉一般。她爸也就是李倦的二叔,有意让李楚楚去锻炼下,她就适合做个吃吃喝喝买买买的白富美,管理分公司这种事情不得叫她疯?
趁李倦还没彻底发作,李楚楚灰溜溜的跑开了。
没有其他人打扰,李倦这才仔细观察宁偲的表情,她眉目舒展,表情恬淡,一只手支着下巴,眼尾微微下撇,视线顺着薄薄的眼皮落在菜单上。
好像刚李楚楚的话并没有对她造成影响,比起那些话此时花花绿绿的菜单更吸引宁偲的注意,这种认知让李倦心里有点刺痛。
李倦你了捏她的手指,他盯着她问:你生气吗?
宁偲已经选好了想吃发菜品,抬起头跟李倦对视了一下,我为什么生气?
李倦看着她坦然直白的眼神,一时哑然。
宁偲动了动手指,她觉着李倦的手心很干燥很烫,也很有安全感,只是这种安全感是暂时的,不稳固的,就像他们的感情一样。
温暖是偷来的,是隐晦的,不被人看好的。
宁偲就伤感了这么一笑会儿,她觉着成年了有些事情没必要想得那么清楚,就好比以前她花了无数个日夜,辗转反思为什么许暮不喜欢她。后来呢,人都差点想疯了不也什么都没想出来。
李倦垂下视线,揉搓着她的指尖。语调冷了几分,姜沉鱼是我们院长的女儿,上次吃饭我和你提前说过,院长跟我父母关系好,两家一起吃个便饭,不是相亲。
宁偲突然想到在医院听见小护士说姜医生,原来就是姜沉鱼啊,当时没看到正面,今晚见着,果然还挺漂亮,让人惊艳。
嗯。宁偲说:我知道。
李倦说:那会儿我妈听说她没对象,确实想撮合,但是吃饭之前我就告诉我妈我有喜欢的人,正在追,刚好姜沉鱼也跟我坦白,她也有交往对象了还没来得及告诉父母,所以那晚父母也根本没提这件事情。李楚楚纯粹就是胡说。
宁偲见他皱起了眉头,反手抓他的手腕,抚摸着他的腕骨,说:我没有误会。
李倦的眉头皱得更紧。沉默地看着她。
宁偲低声问:怎么了?
李倦说:你就不吃醋?
宁偲的心像是被拨了一下,重重的晃动着,很快也很难受。
她笑了笑,摸了摸李倦的手背,伸手腿平他蹙在一起的眉心:我吃醋啊,但是我刚忍住了骂李楚楚。关键是不能给我们李大医生丢脸。
她扬起小脸,脸上表情认真,眼睛里闪着薄光,见李倦的表情松动,她眨了眨眼,问他:沉鱼是吧?名字还挺好听,你也这么叫她?
李倦反驳:我一直都叫她姜医生。
宁偲皱了皱脸,显然不信,是吗?刚见面就叫姜医生?我怎么听说还是你师妹?
李倦被她说的没办法了,女人心海底针,果然表面风平浪静,暗地里早已经浪潮汹涌了,不过他很喜欢这种感觉,仿佛她问多少都乐意听,也乐意解释。
李倦低头笑了下,他抓过宁偲的手腕,吻了吻掌心,偏头轻轻吻在了手腕上。
他扬起视线看宁偲,阿偲,吻痕呢,消了吗?
宁偲的心再次的抖了一下,她缩回手藏在桌子下,没消失呢,你不许催我。
其实消失的快差不多了,只是上面覆盖了一层文身,不好辨认罢了,等过段时间她在回去上个色。
李倦习惯了宁偲耍赖,他伸手揉了揉宁偲的耳垂,不催你。但也不能让我等急了。
宁偲的耳根都被揉红了,她觉着李倦这个动作过于色气,但对方做的坦坦荡荡,显得她自己想歪了,小声嘟哝:你还急?
李倦压低了声音说:很急,急得不行了。
宁偲小声嘟哝了一句:明明都已经帮你……后面的话,她没脸说。
声音虽然不大。还是被李倦听了个清楚,他如实回答,我那是望梅止渴。
得了,宁偲感觉李倦说起这些事情面不红心不跳,她甘拜下风。
吃过饭,宁偲上了车,李倦问:回我那儿?
宁偲几乎第一时间想到了下午在休息室的情形,立马拒绝道:我回家,好几天没回去了,接下来几天可能都住工作室,我回去拿点换洗衣物。
李倦缓慢启动车子,我家离你工作室近,我可以每天接送你上下班。
宁偲忽然一笑,李医生这是在邀请我同居吗?
李倦也笑,你同意吗?
宁偲摇头,我最近不行,得忙工作,你也知道我遇到了大魔头。
邀请被拒,李倦也不恼,他摸了摸宁偲的脸,让她安心工作,家里很多东西都需要更换,这个时间刚好可以缓冲准备。
宁偲盯着李倦的侧脸看了半晌,忽然把头转向窗外,怔愣了片刻。
窗户里,宁偲的表情低落,只不过李倦没看到。
宁偲到了家,李倦搂着她接了个吻,像普通情侣一样,难舍难分。
最后,宁偲几乎是把李倦踹出去的,等到李倦关上门,宁偲紧绷的肩线松垮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被一种焦虑替代。
她家里铺了羊绒地毯,脱了鞋踩在上面软软的。她习惯性接了杯水,然后从抽屉里翻出避孕药,用水吞服。
咽完最后一口温水,她闭眼长舒了一口气,其实李倦对她有分寸,没有许暮那般强势,也没真的弄进去,但是她还是担心害怕。
尽管,她可能没法怀上宝宝。
屋子里开了足够的暖气,宁偲只要想到过去的事情,手脚就会变得冰凉,冷得打颤。
她看过医生,医生说这是应激反应。
又坐了会儿,宁偲感觉浑身凉透了,才站起来找衣服洗澡。
躺在床上。李倦打来电话,宁偲犹豫了几秒,挂了电话。
她垂着眼皮,没什么表情的打字。
宁偲:我累了,倦倦,今晚早点休息。
那头的人等着她消息,回复很快。
李倦:好,晚安宝贝。
宁偲盯着宝贝两个字出神了半晌,直到提醒入睡的闹铃响了,她才回过神。倒了两片褪黑色素吞下,然后躺进柔软的床上。
她把被子往上拉了点,包裹住蜷缩起来的自己。
*
苏青柏去出差了一周。
宁偲在工作室住了一周,忙得脚不沾地,她翻看了苏青柏公司历年的广告,陷入了一个设计的死胡同。
这几天李倦打来电话,宁偲都会挂掉,再回复他一句我在忙。
等到她忙完,再拿起手机时可能是转钟的时候,也可能是凌晨。她就干脆不回,把手机扔到一边,倒头补觉。
李倦每天送来餐食,宁偲让他直接交给助理,没再让他踏入休息区一步。
宁偲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她最后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忙,我很忙。
一句话堵死,让李倦抱怨的机会都没有。
一周后,苏青柏从苏黎世回来,她的助理通知宁偲开会。宁偲那根已经快要绷到了极限的神经,再次被拉紧,她觉着自己就是一把拉到极限的弓,承受着巨大的力量。
第二天一早,宁偲提前到了苏青柏公司,刚进公司,助理照例给她倒了杯热牛奶。
有了上次的经验,宁偲也不再大惊小怪了,苏青柏贵人多忘事,他一定忘了宁偲当众说过自己乳糖不耐。
不过,无所谓,苏青柏这种做作的客套,宁偲也没真放心上。
会议比上次进展顺利,苏青柏应该是去了一趟海外,比上次看起来精神了不少,态度也随和一些。
宁偲阐述完自己的设计后,苏青柏难得评价:我听说宁小姐为了我们的广告,熬夜加班,宁小姐尽力而为就好了。
尽力而为?宁偲感觉这几个字从苏青柏嘴里说出来,像是无形的讽刺,让宁偲很不舒服。
宁偲动了动嘴角,笑意很浅。这是我应该做的。
苏青柏垂着眼皮子,看了会儿资料,折起来放在桌面上,手指在上面轻轻敲动,沉默了良久,宁小姐,平时关注设计以外东西吗?
宁偲说:设计以外的是指?
苏青柏往后靠了下,腿交叠搭在一起,或许是话题变成了闲聊,他的姿态也变得放松。也可以说产品以外的东西?
宁偲点头:有的。
苏青柏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说自己问宁偲做什么,然后结束了这次的会议。
宁偲出办公室时,听说苏青柏已经私下联系了另一个广告团队,对方是广告巨头,承接过绝大部分五百强企业的广告。
得知这个消息,宁偲脑子都是懵的。
一方面让她设计,一方面又怜惜其他广告团队,苏青柏这是耍她玩?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会议室,又怎么敲开苏青柏办公室的门。
她坐在苏青柏对面,静静地盯着他问:苏总,我听说还会有其他广告团队来参与这次广告?
苏青柏笔尖一顿,他很快盖上笔帽,放下笔坦然承认:不是传言,已经联系好了。
宁偲的心猛地一沉,几乎脱口问道:为什么啊?
苏青柏双手交叠放在办工作上,手指纤长,骨节分明,指尖修剪的干净圆润,左手小指上一枚银色戒指。衬得手很白。
他往后靠在椅子上,细细打量宁偲,用老成的口吻说:我是商人,商人无利不往。你的团队让我的公司在某种情况下承担风险,我要做的就是让这种风险降低为零。你懂吗?
宁偲懂,苏青柏利益至上的做派很明显了,不过她还是不甘心,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你们有了新的团队?我们公司已经被你们排除在外了?
苏青柏不喜欢别人咄咄逼人。他皱了皱眉,没对宁偲的连环质问发作,卖个人情,顺水推舟。
人情?
她突然想到上一次开会,苏青柏问他认不是认识高主任。
宁偲沉默了良久,再次问:苏总,你一开始就不看好我的广告,所以让我回去继续做和撤诉,都只是还人情是吗?
苏青柏坦荡的与宁偲对视,眼神沉沉,跟他的人一样冷沉,毫不避讳地承认,可以这么说。
宁偲垂下头,我明白了。
搞了半天,苏青柏同意撤诉,让她继续设计广告其实都不是被她的实力打动,只是为了还人情。
她忙前忙后做了这么多,还不如对方一句话,宁偲还觉着挺可笑的,但同时她也很好奇。到底是谁能让苏青柏愿意给这个面子。
宁偲调整好情绪,低声的问苏青柏:苏总,请问这位帮我的贵人是谁?
苏青柏笑了下,嘴角的笑意很浅,你不用知道。
宁偲怔住了。
苏青柏又说:像你们这种身份出来玩票,玩玩就行,有人照顾自然更好。宁小姐,不用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宁偲感到窒息,她猛地站起来跟苏青柏说:抱歉苏总,我先走了。
拉开门。她听了下来,转过头去对苏青柏说:苏总,我不是来玩票的。
苏青柏神色淡然,直直地看着她,没有反驳也没回应。
宁偲从苏青柏办公室出去时,另一组广告公司的人恰好过来开会,宁偲碰了个正着。
苏青柏的在十楼,宁偲等了会儿电梯,感觉憋得慌,干脆从楼梯间跑了下去。
站在大门口,被迎面的凉风兜头浇了头,瞬间清醒了过来。
宁偲回想着苏青柏那些奇怪举动,原来不是奇怪,也不是做作的客套,只是为了还人情。
那这么久以来的做的广告预案,又有什么意义?难怪苏青柏看她的眼神,总带着点她看不懂的讥嘲。
以前不懂,现在懂了,在他眼里,她的能力不足,但是关系庞大,能把手伸到他的公司,一句话就能让他照顾有佳。
她的自信和能力都被打击到了,低落的情绪蔓延到了身体的各个角落,以至于她觉着苏青柏公司的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她。
宁偲在门口站了会儿,手机响了,李倦打来的。
宁偲看了一眼,直接摁了挂断,然后低头打字,营造自己很忙的假象。
宁偲:抱歉,我在开会。
收起手机,她才意识到自己躲着李倦快一个星期了,宁偲虽然看不上李楚楚,但她说得没错,李倦那么好的男人,站在他身边的人应该是姜医生那样的人。
她以前还觉着可以做工作,做广告,今天苏青柏直白的将她的自信摔落在地上,她连捡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宁偲没有回工作室,也没回家。她开着车漫无目的满城转。
临近下午的时候,宁偲接到了苏青柏助理的电话。
助理客气的说:宁小姐,苏总说宁小姐如果要证明给他看,不光只有口头上的表现。
宁偲很不懂苏青柏这话什么意思,不是从头否认了么,不是请了新的团队了吗?怎么突然良心发现,想要挽救一下局面吗?
还是她被打击到了,照顾她的那位不高兴了,所以苏青柏来图表现了?
宁偲脑仁很疼,也没什么好语地回了两句。要不是她指望着苏青柏那边撤诉,在办公室就对他破口大骂了。
凭什么用高高在上的姿态瞧不起其他人?站在道德的顶端当个伪君子跟她靠关系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她还不知道是谁在背后照顾她,苏青柏故意吊着她胃口,就很烦。
不一会儿,助理跟宁偲发来一封邮件。
宁偲一边破口大骂,一边点开邮件附件,里面是一张工厂开放日的邀请函。
助理:苏总说这趟出差可能对您的广告设计有帮助。
宁偲强忍着骂人的冲动,静下心来好好的看了一遍附件,除了参观邀请函还有苏青柏公司生产工厂的全部资料。以及酒会的邀请函。
地点在江城,参观日就在明天一早。
宁偲理直气壮的回复助理:没时间。
助理很快回复了:苏总让我转达,您必须参加。
宁偲骂了句脏话,然后登陆软件定往返机票。
参加就参加,她还能怕了苏青柏不成,只要他心情好撤诉,怎么着就成。
宁偲定好机票,赶着车去了机场。
落了地,她开了机才想起来给李倦回复消息。
宁偲:倦,我最近出差,照顾好自己。
宁偲办理入住后,把自己的入住信息汇报给了苏青柏助理,由于另外一个广告团队也会参加,助理要统一办理信息登记。
晚饭时,宁偲的房门被敲响。
宁偲拉开房门,一眼就看到苏青柏的助理笔挺的站在门口,嘴角挂着职业性微笑。
有什么事吗?自从宁偲讨厌苏青柏开始,连带着他助理一并不给好脸色。
助理倒是见怪不怪,宁小姐,苏总请您去三楼宴会厅用餐。
宁偲后背发凉,不会又要喝酒吧?一想到上次图表现差点把自己喝死就腿软。
宁偲试探地问:几个人啊?
助理说:就苏总和您,一共两位。
126
两个人?宁偲先是一愣,随即有点感觉不对劲。
这苏青柏又在盘算什么,总不能要跟她拼酒吧。
宁偲拉着助理打听苏青柏让她上去的目的,助理委婉地表达自己不知道苏总的私事。
宁偲在房间坐了十分钟,磨蹭的手心都出了汗,心里依旧忐忑。
助理第二次敲门催促,宁偲洗了个手,跟着助理到了宴会厅。
偌大的宴会厅,空旷又安静。
助理领着宁偲转了几圈,推开位于酒店侧面的小房间,苏青柏就在里面,倚着椅子等着宁偲。
房间布置的很商务,房间中间摆放着原型餐桌,桌上摆放着一份没动过的精致杯盘。
苏青柏面前那副餐具已经拆洗了,剩下的就一副,那今晚这个饭局果然就她跟苏青柏。
宁偲感觉有点不适应,紧张又惶恐,她在害怕什么,连自己都说不清楚。
苏青柏看了宁偲一眼,让助理带她入座。
宁偲局促地跟苏青柏打招呼。苏青柏低头,动了动嘴角,他脸上露出少见的笑,宁小姐你很紧张?
宁偲想说上次把我喝进急诊,我能不紧张吗?
宁偲抿了抿唇,是有点。
嗯。苏青柏让助理给宁偲倒茶,不用紧张,我们只吃饭,不喝酒。
说话间,助理已经将酒杯和醒酒的容器取走,轻轻地带上门。
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宁偲有些尴尬,手心一直出汗,她扯了一张纸攒在手心里,纸巾被浸湿。
苏总。宁偲吸了口气,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苏青柏摊手,当然可以。你想知道什么,随便问。
宁偲忐忑的开口:我想知道您为什么请我吃饭?
苏青柏怔了一秒,也仅仅只是一秒,他得体的笑了笑,吃个便饭,宁小姐压力不用这么大吧?
宁偲点头,他说的是吃个便饭,那就是吃饭。
我明白了。宁偲说。
这时助理送了擦手的热毛巾进来,宁偲接过一块,温热的毛巾捏在手心里,让她好受了一些。
苏青柏慢条斯理的解开袖口,往上折了两圈,然后接过热毛巾,仔细的擦手指。擦完放回盘子里。
他给人一种真要闲话家常的感觉。
宁偲把热毛巾放到一旁,很快,服务员进来布菜,气氛安静到诡异,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视线扫了桌面上的菜。
苏青柏靠在椅子上,笑着问宁偲:宁小姐,以前来过江城吗?
宁偲放下杯子,认真回答,没有。不过我闺蜜在江城生活了三年。
哦?苏青柏表现出兴趣,在江城生活还是上学?
宁偲说:工作。
苏青柏点点头,顺着宁偲的话往下说:江城的环境不错,除了夏天比较热,冬天温度适宜,挺不错。
宁偲配合似的点头,苏总,很了解江城?
苏青柏垂了垂眼,我是江城人。
宁偲之前了解过苏青柏,他资料上明明写着南城人,所以脸上流露出意外。
苏青柏说:我十八岁之前。在江城长大,十八岁后被接回南城,很少有人知道我是江城人,你算一个。
或许是谈到了生活,苏青柏也身上那股威慑力弱了点,宁偲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缓缓松懈下来,安静地听着苏青柏分享。
和工作时沉默寡言的苏青柏相比,饭桌上的他是鲜活的,谈到开心的事情会笑,谈到难忘的回忆,也会露出惦念的神色。
苏青柏将一盘辣子鸡转到宁偲面前,尝尝,他们家的辣子鸡很好吃的。
宁偲笑着夹了一块,鸡肉鲜嫩,辣味馥郁。
宁偲说:没想到,苏总对吃还挺有研究。
苏青柏放下筷子,他慢悠悠地说:其实这家餐厅以前没这么高档,就是一家在路边的小饭馆,小时候家里人爱来这儿吃,后来这片区改造,小餐馆变成了高档餐厅。还好,味道没怎么变,还是记忆中一样。
宁偲发现苏青柏提起以前,眉眼间带着浅笑,锋利凌厉的面部线条都变得柔和了。
一顿饭还算愉悦,宁偲擦了手,坐在椅子上跟苏青柏笑着说:苏总,这顿饭不会是替人关照吧?
苏青柏怔了一下,他理解了宁偲的调侃,不是。这顿是我请你。
宁偲客套地说:谢谢苏总,有机会我也请您吃饭。
苏青柏恢复了之前的平淡神色,再说吧。
宁偲本来也没指望真的请他吃饭,也就是随后客套一下,听见他这么说,心里募地松了口气。
助理拿着手机进来,苏青柏看了宁偲一眼,拿着手机走到窗台边接听。
宁偲识趣的站起来,跟苏青柏说先回去了,然后跟助理交代了两句。就匆匆往楼下走。
走了一段路,宁偲的手机亮了起来。
她这才想起来吃饭前,她把手机设置成了静音。解开屏幕一看,有十几通未接来电,还有微信。
宁次没来由的心口一紧,她滑开未接来电,除了一个厉淮打来的,剩下全都是李倦打来的。
宁偲揉了揉脸,走到窗边回拨李倦的电话,眼神不知道望着某处。
那边似乎在等着电话一般,刚一响就接通,李倦气息不稳地问:阿偲,你刚怎么没接电话?
宁偲听着李倦焦急的声音有些心疼,我刚在陪领导吃饭,没听见。
李倦沉默了两秒问:苏青柏?
宁偲也不记得什么时候跟李倦提过这个名字,也没在意他怎么会问起这个人,嗯。是他。
李倦那边又陷入良久沉默,宁偲感觉李倦有点不对劲,才问他:你在做什么?
李倦说:我在跑步。
宁偲看了一眼时间,晚上九点半了。你这时候跑什么?
李倦仿佛是停了下来,剧烈的喘息着,你的电话打不通,我怕自己飞去找你,所以我在想如果我跑完十圈,你还没回我电话,我就去找你。
宁偲心头一暖,酸涩一片,眨了眨眼睛问他:你跑了几圈了?
李倦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呼哧呼哧伴随着干燥的回响,七圈半。
你傻不傻。宁偲说,累不累?
李倦轻笑了一声,不累。
他缓了会儿,呼吸逐渐平稳,吃得怎么样?
宁偲回忆说:还行。就是不熟的人吃饭比较尴尬。
宁偲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倦倦你认不认识高主任啊?
高主任?李倦的心跳漏了一拍,故作镇定道:什么高主任?
宁偲手肘支在窗台上,视线垂下,一只手拨动着窗台上的一盆小植物,我也不知道是谁,但是苏青柏之前针对我和现在照顾我,都是因为这个高主任。你真不认识?
李倦等待了两秒说:真不认识。我医生还认不全呢,怎么会认识你们商海里的人啊。
李倦这么说了,宁偲也没就往心里去,她低声喃喃道:我让我爸去打听打听吧。毕竟人家帮了我,我得知道是谁。
李倦应了声,试探道:没准不想让你知道呢?
宁偲好笑,不想让我知道,他图什么?图我笨吗?
李倦怕露馅,什么都没再说。
苏青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宁偲抬头看了一眼,因为在打电话,她站直了身体跟他点头打招呼。
苏青柏淡淡的回应,西服搭在手臂上,一只手回着消息,消失在走廊。
宁偲回过神,又跟李倦聊了两句,挂了电话。
第二天,工厂开放日活动,因为苏青柏的无菌工厂第一次对外开放。邀请了很多媒体到访。
苏青柏作为领导列席讲话。
宁偲坐在台下看着,苏青柏今天依旧穿了套深色系西装,领带系的一丝不苟,整个人精神饱满,站在台上,沉稳镇定,运筹帷幄,与饭桌上那个容易念旧的人不太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宁偲一直盯着他,在他讲完话,视线扫过全场时。在宁偲这儿停顿了两秒,很快转头离开。
宁偲意兴阑珊地鼓掌,观看纪录片,然后领取号牌,跟着工作人员换上防尘服,进入无菌车间。
车间确实很震撼,五百强企业是实至名归,而且宁偲顺着生产线参观过去,她脑子里有了新的灵感。
关于温度,关于人情味的灵感呼之欲出。
宁偲在通道里徘徊了很久,那个初具雏形的灵感,一步步在脑海中变换升级,慢慢的和雏形融合,终于清晰地呈现出来。
她心满意足地在手机上记下,然后跟随参观队伍走出工厂,摘掉防尘服的那一瞬,她有种通透豁达的感觉。
积压在心头的石头,终于可以挪开了。
宁偲快速往外走,她要打车回酒店,然后将灵感做出来。
刚走到门口,宁偲和苏青柏撞了个满怀。
苏青柏扶住宁偲的手肘,低声说:宁小姐,小心。
宁偲抬头看到苏青柏,本能的推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看着他说:苏总,抱歉。我刚太着急了,没看到路。
苏青柏说没事,他看宁偲很着急,又问:你急急忙忙是要走?
宁偲点头,我有灵感了。我要回酒店。
苏青柏看了一眼助理,对宁偲说:我送你吧。
宁偲惊讶地看他。
苏青柏好像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反常之处,走吧,我的车刚好在附近。
宁偲连忙推诿:不用了,苏总,我自己打车就行。
苏青柏不管宁偲什么态度,领着人就往外走。
宁偲硬着头皮坐上车,苏青柏看了一眼后视镜,就这么怕我?
当然怕啊,你是甲方爸爸。宁偲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说,她局促地笑了笑,没说话。
苏青柏也没说什么,启动车子,缓缓驶入车流。
宁偲扶着车门,端坐着,神经绷成了一条直线。
苏总,你送我回酒店,也是高主任的意思吗?宁偲声音很轻,像是小猫一样。
尽管很轻,落在寂静的车内,苏青柏听得一清二楚。
你说呢?他难得给了个开放式的答案,让宁偲猜。
宁偲抿了抿唇,苏青柏这个人很难弄懂,他的答案难度肯定更高,她直接放弃,扭头看向窗外。
苏青柏用余光看了两眼苏青柏,这人平时气场太强了,谁能想到他也会自己开车。
苏青柏的余光时而瞥向后视镜,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他不由得想起高主任那个电话。他气势冲冲的打过来,青柏啊,你们在跟cain公司合作吗?别为难那个cain的负责人,好像叫宁偲。知道吗?
苏青柏还是第一次听姐夫姑父这么强势,笑了笑问:为什么?
高主任没说缘由,反正就是苏青柏不能找宁偲麻烦,必要时候照顾一下。
苏青柏也听出点端倪,老高应该是帮人走关系,不然哪能这么强势的逼迫他。
临了挂电话时,苏青柏调侃:幸亏我知道你人品。不然我都要想歪了。
哼。高主任冷哼了一声,你姑妈就在旁边听着呢。
苏青柏顿时后悔了,高主任又老生常谈:青柏,过了年你就三十六了,又是一轮本命了,你姑妈说给你找的那些女孩子,你有什么不满意啊?
苏青柏脑仁疼,眉头一皱,老高啊,催你儿子生个孙子给你玩不好吗,为什么折磨我?
不等高主任再唠叨,苏青柏匆忙挂了电话。
后来,他在开会时说了很重的话,宁偲眼眶泛红,眼泪蓄在眼中倔着不肯落下,那样子还挺让他触碰。
不是心疼,是想到了他年轻的时候,被人委诬陷了委屈这个样子。
宁偲离开办公室后,他第一次反思自己对新人是不是说重了,刺痛了对方的自尊。然后有点自责。
万一对方跟老高告状,老高唯他是问怎么办。
行车缓慢,一辆车贴着一辆车,苏青柏专注的盯着前面,宁偲不说话,他也不主动开腔。
宁偲的手机响了一下,她脸上的表情骤然鲜活了起来,嘴唇勾着笑接通,声音压得低低的,李医生。今天不忙吗?
李倦温声细语地说:不忙,今天特别闲。你呢?参观完了吗?
宁偲瞥了一眼苏青柏说:参观完了,正回酒店的路上呢。
李倦说江城的天气要下雨,让宁偲出门带好伞,宁偲乖乖应了下来。
挂了电话,沉默了半晌的苏青柏忽然开口:朋友?
宁偲嗯了一声,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她趴在窗户上看了一眼,天空中黑云罩顶,压着天色暗暗地,风刮得有点急,卷起了草坪上的树叶,抛起来打个旋儿飘远。
宁偲低喃了一声:要下雨了。
苏青柏说:不见得,江城一直都是这种天气,雷声大雨点小。
宁偲抿了嘴,苏青柏问:害怕下雨吗?
宁偲一直比较讨厌下雨,好像下雨就没什么好事发生,黑云罩顶仿佛就是一种不好的预兆,让她心里无端感觉闷闷的。
我不喜欢下雨。宁偲如实。
苏青柏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支在车窗上,衬衫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卷到了手肘,露出一截精瘦的手臂,他好像很享受这种天气。
当然,宁偲也没问。
车子缓缓滑到酒店门口。
前面一辆黑色奔驰停在门口,宁偲他们的车停了会儿,等到前面的车开走,才滑了过去。
车停稳,宁偲推开车门下车,目光先落在不远处人的鞋面上。
她还没来级的抬头,就听见对方诧异开口:阿偲?
听见熟悉的声音,宁偲皱着眉头抬起头,果然看到许暮一脸惊喜的盯着宁偲。
宁偲往后退了两步,苏青柏走到宁偲身边,视线扫了一眼许暮,语气自然又熟稔,你们认识?
许暮最先反应过来,他沉着一张脸质问宁偲:他是谁啊?
宁偲往后退了一步,刚好踩在台阶上,一个没站位往后倒,苏青柏先一步扶住宁偲的腰,将人拉了起来。
许暮的脸彻底黑了。不由分说的一拳头挥过去。
宁偲眼前一黑,她扑到苏青柏面前,试图挡住许暮的拳头。苏青柏捏着她的胳膊,侧身将她整个人都笼进怀中,肩胛骨挨了许暮的一拳头。
他的拳头很硬,砸在苏青柏身上,他只是皱了皱眉头。
宁偲吓得不行,赶紧挣出来,将苏青柏护在身后,她朝许暮吼:许暮。特么疯了是不是。
许暮眼睛发红,脸色难看,死死地盯着亲密的两人,仿佛眼睛里下面就会滴血。
我问你他是谁?许暮目露凶光的问。
他是谁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宁偲极力让自己镇定,她扶着苏青柏说:你今天的行为,我立马报警。
许暮怔在原地看着宁偲掏出手机,苏青柏按住宁偲的手,抽走手机捏在手里,不用报警。你们认识吗?
宁偲看他脸色不太好,应该是被许暮打伤了。低声说:抱歉苏总,我送你去医院。
苏青柏反手握住宁偲的手,又问:他纠缠你?
宁偲只好坦白承认:他是我前男友,我们已分手了。
苏青柏点了点头,让宁偲不用报警。
许暮受不了宁偲跟苏青柏这么亲密,他冷哼了一声:阿偲,这么快就换人了?
李倦呢?被你甩了啊?
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花心呢?
许暮看向苏青柏,抬着下巴,挑衅似的说:大叔,你知道你搂着我前女友么?
127
许暮自以为能在苏青柏脸上看到点失望或者愤怒,但很可惜,苏青柏漆黑无波的眼睛里,除了印着宁偲的影子,半分愠色都瞧不见。
许暮眸色一凛,语气也难听了很多:阿偲,你有跟大叔说我们的过去么?
宁偲朝他投去一个嫌恶的眼神,只有这一刻宁偲才觉着许暮就像是一根腐朽散发着臭味藤蔓,在她心里扎了根长出长长的枝蔓,将她围困在里面。
只要藤蔓稍微抖动,就会牵扯她浑身的神经发痛,细细密密地散布在身体的各个角落。
很久之前,她亲手将藤蔓斩杀,可是扎根太深了,没往拔一寸也会伤着土壤,然后一次次提醒她,藤蔓缠绕时她有多肮脏。
许暮。你非要把我们的事情闹得所有人都知道吗?宁偲身体不可控的发抖,气息不稳。
你不就是想说我跟你在一起过么?许暮你有什么好值得炫耀的。宁偲的声音一寸寸冷下去,好像一把淬了冰的的钢刀直接往许暮心里戳,越是什么能让许暮痛她越兴奋,如果有的选,我宁愿从没认识你。
许暮的脸色骤然变白。唇上的血色尽失,不可置信的皱起了眉头。
许暮,你的傲气呢,你瞧不起死缠烂打吗,你也变成了最厌恶的样子,你觉着眼熟吗?宁偲的心情渐渐冷。
许暮如遭雷击,嘴唇抖了一下,阿偲,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艘鹩医爬愣徙。我就是气糊涂了。
抱歉,我们不要再说了。
宁偲说完,转头检查苏青柏被许暮揍的地方,隔着衣料,宁偲也不好直接按上去,坚持要带他去医院。
许暮咬着牙,脸色阴沉的好似天气,张了张嘴,静静地看着宁次将苏青柏护在身后,大声说他恶心。
我根本没用力。许暮大吼。
难道我碰一下你都舍不得?许暮有点失控。
宁偲面无表情地告诉许暮:是,我是舍不得。
苏青柏碰了下宁偲的胳膊,低声询问:你还好吧?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巾,递给宁偲。
宁偲看了一眼,抿唇笑了笑,没有去接,谢谢。
她认为苏青柏太小看自己了,怎么会需要手机擦脸呢,她是不可能哭的。
直掉苏青柏低头,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固定,用手巾轻轻擦拭她的眼角,眼角的水沾湿了手机,宁偲这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她狼狈地转头,在苏青柏面前哭,这也太窒息了。
许暮冲过来,一把拽住宁偲的手腕。将她往怀里拖,阿偲,你到底跟他什么关系?
宁偲像个麻木的木偶,任由许暮把她拖过去一点,视若无睹。
你看到的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宁偲说。
苏青柏眉宇间的沟壑越来越深,他用了点力气,将宁偲护在身后,平心静气地对许暮说:先生,你你这是窥探隐私。
苏青柏停顿了一下,语气却是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我不用向任何人解释我跟阿偲之间的关系。
许暮本来就看苏青柏不爽,尤其是听见他这番胜者自居的语气,气不打一处来,抡着袖子又要动手。
苏青柏瞥了他一眼,也抬起手慢吞吞的解袖口,把袖子往上翻了几翻,露出一大截手臂。
他摘掉腕表递给宁偲,对许暮说:这位先生,如果你想打架,我们换个地方。
许暮眸色更深,紧绷着下颚线。脸比之前还要阴沉。
宁偲捧着手表,拽了拽苏青柏的衣袖,苏总,没必要。我跟他单独聊聊。
苏青柏回绝了宁偲的提议,如果谈谈有用,他会三翻四次来堵你?今天是江城,那你回南城了呢?
宁偲哑口无言,苏青柏磁性的笑声在耳边漾开,我不崇尚武力,但是必要的时候拳头可以保护自己。
宁偲有那么一刻的晃神,她往前了一步,挡在许暮和苏青柏之间,无论怎么解决,她是不会让他们动手。
苏青柏是她老板,帮她打架传到公司像什么样子。
宁偲看向许暮,许暮,你清醒一点,在这样我要联系曲昂了。
许暮顿了一下,眯着眼睛,急切地问你知道什么了?曲昂跟你说什么了?
宁偲想了下,信口胡诌道:你想我知道不想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了。所以,许暮你觉着你还要纠缠我吗?
许暮脸色一沉,整个人骤然失了生气,恹恹的。
宁偲拉开车门,把苏青柏推了进去。
然后自己弯腰往车里钻,许暮伸手捉住他的胳膊,宁偲一扬手打掉许暮的胳膊,厉声道:别碰我。
许暮怔了一秒,眼睁睁看着她上车,关上车门。
车子从他面前滑过,拐出花园,消失在视野里。
宁偲手肘撑在膝盖上,手心挡住脸颊,低声的哭了起来,在空旷的骋鹩医爬愣嶷,声音显得压抑又伤感。
苏青柏从内视镜看了一眼,他默默地打开新闻频道,主持人播放新闻的声音盖住了宁偲的哭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偲仰起头,等到眼里的水光洇回去,使劲的眨一眨眼睛,就不会再想哭了。
她哭过,鼻音很重。对不起,苏总。让你见笑了。
苏青柏面色如常,声音放柔,知道他会来了?
宁偲摇头:不知道。联系方式都删了。没想到还能巧遇。
苏青柏点头,那确实很巧。
他专注的开车,车内再次陷入安静,苏青柏透过内视镜看到宁偲拘谨的坐着,绷紧了脊背,精神高度紧张,双手攒成拳头放在腿上呈紧张的保护状态。
宁偲很丢脸,她闭了闭眼睛,在想一些极端的事情。
苏青柏宽慰道:不要觉着难为情,年轻的时候谁都会遇到这种事情。我也不会放在心上,你不用觉着紧张。
宁偲抹了一把脸,嘴角牵扯一抹笑,我好了,真没事了。
宁偲不想提这个话题,苏青柏也识趣的避开,他开了会儿,问宁偲:我们去哪儿?
宁偲这才意识到他们沿着城市漫无目的的开了很久了。
她很感激苏青柏,百忙之中陪着自己这么瞎转。
要不,在前面路口,您把我放下来吧。宁偲吸了口气,我想一个人走走。
苏青柏绅士道:那不行,我觉着还是有人陪着你比较好。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宁偲思绪混乱,脑子里空白一片,耳朵里回响着许暮那些不堪入目的质问,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浮现许暮那张脸。
她攥紧拳头,让自己不去想,闭眼安静了几秒问:江城有江是吗?
苏青柏说:要不我带你去码头转转?
宁偲点头:好。
车速不快,宁偲看着窗外掠过风景,心情逐渐放缓,她已经学会了一套调节心理的办法,只要许暮不是太过分,她完全可以自愈了。
苏青柏看她脸色好了一些,从置物箱里拿了瓶水递过去,喝点水。
宁偲接过来,抿了一口,所有情绪都随着这口水消化了。
天气依旧阴沉,但好在也没下雨的迹象,只有风比之前烈了很多。
码头的风更烈,船来船往,潮湿的空气里裹挟着咸咸的腥味,贴在肌肤上,有些黏腻冰凉。
车停了下来,宁偲坐在车上望着窗外发愣。
苏青柏关掉音乐,问宁偲要不要下去走走,宁偲推开门下车,被潮湿的冷风扑了满脸。
苏青柏说:码头就这样。要是冷,我们就往回走。
宁偲摇了摇头,裹紧了衣服,拉高围巾,只露出两只漆黑的眼睛打量着四周。
两人一前一后往码头走,发动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靠在码头的货轮随着江水晃荡。
宁次撑在栏杆上,俯身往远看,江水荡来荡去,远处有进港出港交错的船只,看起来嘈杂又井然有序。
宁偲摸了出一包烟,她买了带着,很久没抽了。
李倦给的糖吃完了,烟瘾又犯了。
她问苏青柏:介意我抽支烟吗?
苏青柏不介意。
宁偲专注的拆包装,抵着盒底抖了一下,她揪出弹出来的烟塞进嘴里,娴熟的点火。橘红的火光闪了一下。
她就这么夹在手里,也不抽,偶尔弹一下烟灰,直到烟燃到眼尾,她换一根新的续上。
苏青柏还挺好奇,怎么不抽?
宁偲看着燃烧的烟草,笑了笑:戒着呢,闻个味儿。
她想到每次碰到苏青柏,他身上就一副寡淡至极的味道,想必也不抽烟,不喷香水。
苏青柏从她手里勾走烟盒。抖出一只夹在骨节修长的手指间,见宁偲狐疑地盯着自己挑了挑眉,又从她手心里顺走打火机。
他把烟塞嘴里,低头捂着风点火,然后深吸了一口,仰起头,喉结往下滚,舌尖轻缓的抵出一圈白烟。
烟雾徐徐散开,笼罩他的脸周围,让他的表情变得朦胧。
宁偲转过身,背靠在栏杆上偏头看苏青柏,苏总,原来你也会抽烟。
苏青柏淡然一笑,会抽,不经常抽。没瘾。
哦。宁偲笑了笑,你看起来跟工作时不太一样。
苏青柏挑眉,抽了烟,他的嗓音带着一种磁性的沙哑,很好听,哪不一样?
宁偲认真地思索这个问题,气场吧。感觉苏总工作的时候很严苛刻板。私下其实跟我们差不多,你私下还挺爱笑的。
苏青柏低头抖了抖烟灰,勾了勾嘴唇,工作嘛,如果你来管理一个大公司,你也会这样,甚至比我更严肃。
这点宁偲倒是不否认,苏青柏也看向宁偲,也坦承地说:你倒是也让人意外,刚开始我真当你是靠着关系来玩票的富二代,没想到却是有想法。
当时老高拜托他照顾宁偲,他就让助理查过宁偲的底细,宁氏集团的千金大小姐。好好的富二代不当,自己脱离家族倒腾了一个工作室。
工作室却是有几个不错的广告人才,很可惜,没什么经营头脑,所以一直没有核心竞争力。
跟玩票的性质没什么区别,刚好又出了抄袭这档子事儿,触了他的眉头,他对这种工作室的好感败尽,要不是老高拜托,他早让这种工作室滚回家了。
接触过后,宁偲身上的能力也让他有些改观。
只不过。他骨子里是商人,做决策之前会权衡利弊,只做对自己有利的选择。
宁偲倒是很满意苏青柏实话实说,她突然想起来什么,苏总还是不肯告诉我,高主任是谁?
苏青柏淡淡一笑,时机没到。
对方不说,宁偲也不能强求,只好作罢。
冷风凉飕飕的,宁偲浑身吹得冰凉,她裹了裹衣服说:苏总,我们走吧。
苏青柏穿得宁偲还要单薄,外面就穿了件羊绒大衣,脖子都被吹得泛红。
上了车,苏青柏暖气扑面而来。
宁偲打了个坐进车里,打了个哆嗦。
什么时候回南城?或许是许暮闹了那么一出,宁偲感觉跟苏青柏的关系融洽了很多,也没那么拘谨了。
宁偲说:明天吧。
这么快?不玩两天?苏青柏看着倒车影像倒车。
宁偲苦笑了一下,苏总你也知道,我这没办法留下玩了。
苏青柏抿了抿唇,什么都没再说,一路看到酒店将宁偲放下。然后驱车去了地库。
宁偲回到房间,整个人脱了力,倒在床上瘫着,半张脸埋进被子里。
手机振动了好几声。
宁偲才接了起来,一看是李倦打来的,她咳嗽了两声,吸了吸鼻子。
倦倦。宁偲的声音还是有点鼻音,不算重,不认真听不出。
李倦那边声音很嘈杂,像是在人多的地方,他唤了声她的名字说:我要跟姜院长一起邻市才加一个专题座谈。去三天。可能没办法接你了。
宁偲嗯了一声,听他的语气不太对,很急吗?
李倦说:嗯,比较着急,关键是临时通知的。
宁偲本来想告诉他许暮来江城了,还住在同一个酒店,要是李倦的脾性,他一定会赶最快的飞机过来。他要出门开会,宁偲心不在焉地想了会儿,把这件事情憋了回去。
两人聊了会儿,李倦突然严肃地问:阿偲,你有没有什么想告诉我?
阿偲心口一紧,随即笑了笑说:你想听什么啊?
李倦沉默了几秒钟,没事,我就随便问问。我好想你。我会尽快回来。
宁偲也说明天就回南城,会一直在工作室等他回来,临了挂电话时,她让李倦把航班信息发给了她。
宁偲进了浴室,洗漱了一番,看到手腕上的文身愈合的差不多了。
她抹了点沐浴露,然后拍照,发了李倦。
刚发过去。李倦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故意的是不是?李倦声音有些低沉,故意勾我,嗯?
宁偲耳边贴着他低沉的声音,脸渐渐地红了起来,她轻声说:我没有。
你就有。李倦贴着话筒,我都有反应了。
宁偲脸红得滴血,脖颈上蔓延一层淡淡的血色。
你别瞎说。宁偲咬着唇,你快收拾行李。别耽误了航班。
李倦没好气道:你这么勾我,我怎么舍得走。阿偲,你想不想我?
宁偲不说话,李倦一直逗她。逗到面红耳赤,宁偲虚虚地喊他,倦倦。
李倦等着她下一句,宁偲咬着唇,怎么都说不出口,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李倦太会了。
挂了电话,宁偲裹进被子里,翻了几个圈,脸上的热度也降不下来。
第二天,一早,宁偲回到南城。
她如实把自己丢进工作室,脚不沾地地将这次旅程激发的灵感弄出来。
期间,宁偲在飞机起飞前,接到了一个许久不联系朋友打来的电话。
对方叫瞿芮,是宁偲一个姐们的姐们,宁偲跟她就喝过酒的交情。
瞿芮打电话来说她弄了个画廊,带点公益性质的,马上要开业了,邀请宁偲过去玩。
这种邀请,说白了去撑场子放血,本来宁偲不想去,对方说她跟一个基金会合作,纯粹是为了做公益。
宁偲姑且信了,跟对方敲定好时间过去。
到了画廊开业,宁偲让助理定了几个花架送过去,又亲自选了一束鲜花,抱着去参加开幕式。
宁偲跟瞿芮打完招呼,在现场看到了一个熟人。
她没想到瞿芮会认识苏青柏,而且苏青柏这种大忙人,也会参加一个小画廊的开幕式。
苏青柏在一幅抽象画面前站了很久,表情专注,像是陷进了某种回忆里。
瞿芮跟宁偲打扰招呼,顺着宁偲的视线看过去,笑了笑,你认识苏总?
宁偲说自己工作室跟苏总公司合作,瞿芮直呼巧了,拉着宁偲去跟苏青柏打招呼。
苏青柏回过神,转头看到站在瞿芮身边的宁偲,露出点惊讶的表情。
瞿芮笑盈盈地说:苏总,没想到您跟宁偲也认识,真是太巧了。
苏青柏点头应了,你也跟宁小姐认识?
瞿芮一向为人大方热情,她攀着宁偲的肩膀,笑着说:当然认识了。我们还一起喝过酒。
苏青柏动了动嘴角,看了一眼宁偲。
宁偲主动跟苏青柏打招呼,苏青柏也许有外人在,表情也挺淡的。
瞿芮完全沉浸在喜悦中,一心盘算开幕式弄完的盘算,既然苏总和阿偲都认识,那开幕式结束赏脸一起吃个饭?
瞿芮先看向苏青柏,苏青柏点头,我都可以。
瞿芮又征求宁偲的意见,她本来想拒绝,宁偲摇了摇她的手。她只好说:我也可以。
吃饭的事情就这么决定了,瞿芮松开宁偲的手去招呼其他人。
宁偲在画廊里转了转,仔细地看了一遍展出的作品,很多价值不菲,还有一些小众画家的作品,很难买到,想必瞿芮真为了画廊花了不少钱。
宁偲走到入口,目光停留在展览前言的位置。
苏青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身后,视线冲她那边瞥了一眼,感兴趣?
宁偲笑了笑,当默认了。
苏青柏今天给人的状态很松弛。很放松,似乎挺享受这种生活。
宁偲走了几步,问他:苏总,怎么会认识瞿芮?她仔细想过,瞿芮的生活跟苏青柏没什么交集。
苏青柏笑了笑说:瞿芮是师妹。
瞿芮学油画的,怎么会是苏总师妹?宁偲感觉诧异。
苏青柏说:我大学学的美术,后来家里逼着转了专业,留学时才学商。
宁偲越来越觉着面对苏青柏像是拆盲盒一样,每一次交谈都充满了惊喜和玄奇色彩。
可能这就是他三十多岁的人生魅力。
画廊的开幕式办完,瞿芮载着宁偲和苏青柏一同去了饭店。
窗外下起了蒙蒙雨,宁偲往外看了一眼有些担忧,下雨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李倦的航班。
早上还放晴的天气预报,此时变成了下雨界面,宁偲截了图发给李倦。
对方或许在忙,没有及时回复。
宁偲和他们匆忙的吃了一顿饭,出来时外面的雨下大了。瞿芮本来说送宁偲走的,临时被人叫走,苏青柏主动送宁偲出酒店。
他撑着伞走在宁偲身后,宁偲推辞让他不要送,苏青柏坚持将她送到出租车。
雨水很大很急,滴在地上砸出小水花,宁偲穿着高跟鞋,脚下滑了一下,苏青柏眼疾手快,从宁偲背后揽住她外侧的手臂,才将她扶起。
宁偲跟他道谢,余光瞥见一个人朝他们走来。
她抬眸,看清走来的人竟然是李倦。
128
视线逐渐聚焦,视野中的人轮廓分明,目光沉冷,紧绷着下颚线脸色不太友善,他撑着一把黑伞,一步步朝宁偲走了过来。
宁偲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挣脱苏青柏的手,往旁边让了一步,站到了伞外面。
她站在雨里,傻了眼似的看着李倦一步步走近,将她拢入黑伞下,掌心贴在腰上,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压力。
宁偲仰头看李倦,倦倦,你不是下午才到吗?
她的视线从他解开的衬衫领口。顺着平滑的喉咙一路往上,与李倦垂下来的视线交汇。
宁偲咽了咽喉咙,竟然有些心虚,怎么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李倦只是搂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彰显着男人极致的占有欲。
宁小姐。苏青柏回过神来,宁偲已经被来人带入了怀中,看起来关系应该比较亲密,这位是你朋友?
宁偲抬手攀上李倦的手肘,笑了一下,我朋友。
李倦闻言收紧扣在她腰上的力道,他几乎贴在她耳边问,只是朋友?
宁偲心惊了一下,抬眸对上他逼仄的视线,补充了一句:苏总,这位是我男朋友。
苏青柏愣了几秒钟,很快恢复了体面的笑容,他绅士地伸手跟李倦打招呼。
李倦这个人看似只会待在实验室或者手术室,其实也是个人精,他很聪明,学习能力也快,对这些商海沉浮的关系也能处理的游刃有余,就好比现在他能通过眼神跟苏青柏博弈。
李倦伸手跟他虚虚地碰了一下,你好,我是宁偲的李倦。
说完。他勾唇,低头揉了下宁偲的头,看宁偲的眼神充满了纵容和宠爱。
雨势渐大,雨水顺着伞面淌了下来,李倦把伞都偏向宁偲那边,自己的半边胳膊被淋湿了。
苏青柏抬眼看了一眼,雨不小了,我就不送你们了,我先走一步。
话音刚落,从远处雨幕里驶过来黑车,在苏青柏面前停下,司机推开车门撑了伞过来接苏青柏。
有人撑伞了,苏青柏便把伞交到司机手里,在司机的簇护下,坐上了后座。
宁偲转了个身,跟他挥手告别。
黑车快速拐了出去。雨水砸在地面上,腾起层层白雾,一切都变得朦胧。
送走苏青柏,宁偲的紧绷的肩线松动了些,她跺了下泛酸的脚,靠在李倦身上,倦倦,我们走吧。
李倦捏着她的手腕,二话不说往地下车库走。
宁偲穿了双新的高跟鞋,有点磨脚,加上站得时间太久了,脚底又疼又酸,一时走快了,痛感就更明显。
李倦很快发现宁偲不对劲,停下来往她脚下看,你怎么了?
他说这话时,面容绷紧,拧着眉头,语气特别冷淡。
宁偲动了动脚,发出一个单音节,疼。
李倦眉头的沟壑更深,明明很生气了,但还是把伞推进宁偲手里,然后弯腰拖着她的腰和大腿,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宁偲突然失重,伞歪了一下差点掉下去,李倦面容冷峻地说:抱紧。
从地上绕到地下车库,要经过一段平台,外面的雨很大,李倦抱了一段路发现如果要抱着出去,两个人都可能会淋湿。
宁偲明显心不在焉,撑着伞左右晃。好几次雨水浇在她翘起的双腿上。
他将宁偲放在地上,往前跨了一步,半蹲下扭头喊宁偲:上来。
宁偲站着不动,她眨了眨眼睛,你要背我吗?
还没人背过他,小时候宁爸爸都很少背他。
他看着李倦绷起的脊背,落款的肩膀,瘦削的后背,眼眶里热热的。
不是我背你,难道你背我?李倦憋着一肚子不高兴,语气不太友善。
李倦见她又失神了,拽着手将人拉到背上,兜着双腿毫不费力地站了起来,把伞撑高一点。
宁偲趴在他的背上,脸颊在他的后颈蹭了蹭,听见他发指令,立马将伞规规矩矩撑着伞。
她歪着头靠在他身上,很短的一段路,宁偲却希望可以走长一点。
这样,李倦就可以多背她一会儿。
宁偲不知道,她歪着头,嘴唇离他脖颈的肌肤就差两三厘米,时有时无的呼吸喷在颈边,酥酥麻麻的,简直要命。
撑了一会儿伞,宁偲就开始不老实,李倦说:趴好,想淋雨吗?
宁偲抬起下颌抵在他肩膀上,望着地面上的积水,双手分别从李倦的耳侧伸过去,直直的撑着伞,从后面看,像是抱着李倦的头。
她手腕上似有似无的香气一个劲儿往李倦心里钻。
李倦紧了紧手臂的力量,大步朝地下车库走去。
宁偲上了车,李倦把伞丢在后坐脚垫上,然后拉开宁偲的车门。
宁偲还没来得及开口,李倦就冲着她露出的肩窝吻了下去。
宁偲惊得往后一仰,恰好给他留了空间吮吻,对方的力道很重,带着惩罚式的咬了一口。牙齿尖利用力很重,让宁偲窝起肩膀,回抱住他的头。
倦倦。她低唤。
李倦仰起视线看了她一眼,松开她,手在弄出的痕迹上揉了一把,大掌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在座位里,整个人也贴了上来。吻住她的唇。
李倦吻得很凶,他在这件事情上向来不委屈自己,温柔中带着固有的强势。
宁偲眼神涣散,闭着眼睛,急促地呼吸。
李倦的手轻轻拽开她的肩膀,偏头吻了上去,舌尖滑过肌肤,勾起一层层战栗。宁偲被他吻得全身发麻。像是过了电一般,四肢百骸的毛孔都被打开。
她轻轻抓着李倦的头皮,紧张地眼睁睁看着一辆车的远光灯从他们身上扫过去,照得脸上一白,她下意识的缩进他的怀里。
李倦手横在她的后背,将人往上拉,扣入怀中更深的埋进去,呼喘交错,激烈的让人恐怖。
宁偲被吻得面红耳赤,靠在座椅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李倦双手撑在她耳侧,低头看着她,闭着眼睛调整呼吸。
宁偲羞怯地伸手去环他的脖子,李倦突然睁眼,眼底附着浓浓的情潮,漆黑又深邃,像是悬在天边的乌云,带着浓浓的压迫感。
他伸手拨开宁偲的双手,后退了一步直起身子,他修长的手指挑起扣子,动作慢吞吞的,把刚扯开的扣子一颗颗扣回去。
宁偲看着他的动作,脸上的热度骤然消失,心跳平缓了下来,一股凉风吹过来。像是吹进了心里。
宁偲拉了下外套,罩住肩窝,她这才注意到地下车库,怎么可能有风。
她视线从他情潮退却的脸上,缓缓往下移,落在腰腹下的位置。
李倦也不尴尬,就这么站着,让宁偲观看个够。换做以往肯定贴上来调侃,今天没有,他扣完口子,将衬衫的衣角塞回裤腰里。
明明给足了反应,为什么突然退开,表现的这么冷淡。
她呆呆地喊了声:倦倦。
李倦扣好最后一颗扣子,从车头绕到驾驶位,坐上来启动车子。
他心无旁骛地开车,紧抿着嘴唇,昭示着他现在心情很差。
宁偲心理打鼓,她不知道某个环节出了问题,让李倦这么不高兴。她主动伸手去够他的手,强行的拉过来和他扣在一起。
李倦对她这种行为什么都没说。
车子一路行驶往前,李倦的表情没有松动,车内气氛怪异,宁偲忐忑不安。她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李倦的心情变好。
宁偲理了理思绪,先从苏青柏说起,倦倦,我跟苏青柏只是偶遇。
李倦瞥了她一眼,宁偲继续说:刚好下雨了,瞿芮没有多余的伞,他说顺便送我上车。你看到他拉我,是因为我脚滑。差点摔倒。
宁偲吸了口气,等着李倦回应。
沉默了良久,李倦才开口说:你觉着我是因为这件事情生气?
宁偲眨了眨眼睛,很疑惑,难道不是吗?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今天还能有什么事情让李倦不高兴,但是不敢问,怕某人真的发脾气。
你是不是生气我没有去接你?宁偲又问。
车子行驶到十字路口,李倦停下等红灯,送你去哪儿?
宁偲受不了他这种冷漠的样子,明明就很生气了,还要把自己的情绪包裹起来,折让宁偲感到很陌生也很揪心。
你家。宁偲特别坚决,以至于李倦再次扭头看了她一眼。
如她所愿,李倦的车在下一个路口掉头,直接往他家里开。
或许是李倦还愿意妥协。让宁偲喘了一口气,到了李倦家里,跟他好好说开。
进了地库,李倦下车就往家里走。
宁偲跟在他身后,走了两步,脚疼得不行,就停了下来。
他发觉后面的人没跟上,也停下脚步。回头看到宁偲弯着腰在看鞋跟,拧了下眉,大步的走到她身边。
语气还是冷冰冰的,掺杂着不爽,背还是抱?
宁偲小声说:背。
李倦在她前面蹲下,宁偲主动趴了上去,抱着他的脖子去亲吻他的侧脸。
李倦往后躲了一下,宁偲假装没意识到,又去亲他耳朵。
李倦突然停下来,声音略无奈地说:别闹。
宁偲歪着头,枕在他肩膀上,视线从他有些粗粝地下巴往下,落在坚硬凸起的喉结上,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特别性感。
宁偲看了会儿,又抬眼看了眼他冰冷的脸,撑着肩膀凑过去,吻了下他的喉结。
李倦反应大到差点把宁偲丢下去,不过他还是维持了体面,将宁偲背回了家。
门刚打开,宁偲就撑着跳下来去开灯。
脚步还没迈出去,就被李倦拽着手臂,推到墙壁上吻了上来。
急促滚烫扑面而来。
黑眼中,感官被放到最大,唇齿相抵,李倦放肆的侵占。宁偲双手被扣在背后的墙上,冰冷的墙面贴着手腕,前面是一团疯狂燃烧的火,她置身边缘,备受煎熬。
李倦呼吸加重,鼻尖在她脖颈出又亲又蹭,好像在克制某种疯长的情绪。
宁偲呼吸被吊了起来。一点大气都不敢出,倦倦。
李倦捏住她的唇,指腹抵开唇瓣,又吻了上来,动作一点也不友善。
宁偲的声音被堵了回去,他抵在她的唇瓣上,呼吸急促地说:别叫我。
宁偲听着耳边的呼吸,抖着声音问:为什么?
李倦揉了揉她的唇。低哑着嗓子说:我怕我忍不了。
宁偲眼里一热,只听见啪地一声,脑子里紧绷的弦断了。
她在黑暗中摸索着,抬头去吻李倦的喉结,下一秒,手腕被捉住,然后整个人被推开,咔哒一声响。随之而来灯亮了。
在黑眼中待久了,宁偲花了几秒钟适应了刺眼的光线,睁开眼看到李倦衣衫不整的站在面前,衬衫的边缘被拽了出来,皱巴巴的贴在裤子上。
衣领被扯开,脖子和衣领上留有口红的痕迹,嘴角还有淡淡的一抹红,很刺眼。
宁偲凑过去,伸手给他擦。
他垂着薄薄的眼皮,目光直白的落在宁偲的脸上。
小花猫。宁偲揶揄了一声。
李倦低头咬住她的唇,不满地说:那也是你弄脏的。
见到他态度有所缓和,宁偲贴在他身上,脚踩在他的鞋背上,勾住他脖子,直视着他的眼睛。
跟我说说。她说。
李倦掀起眼皮看她,说什么?
宁偲说:你为什么不高兴?
她为了让李倦意识到重要性,补充道:你今晚拒绝了我两次。
良久的沉默和对峙,李倦最终败下阵来,捏着宁偲的下巴,让她仰起头看着自己,你觉着你很聪明吗?
什么?
李倦的指腹揉了揉被他亲的地方,一连抛出几个问题,才让宁偲意识到他心里藏了这么多事儿。
我从不没误会你跟苏青柏的关系,也不会为了这件事情生气。他的语气很淡,态度却很强势,话锋一转,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许暮去找你了?
你宁愿让许暮误会你跟苏青柏,也不愿意告诉我是么?
你一直躲着我闭着我,现在又来主动勾我,阿偲你告诉我为什么?
129
他往前逼近了一些,将她困在墙壁和手臂圈出的一方位置,眼里的试探性毫不避讳地递了过来,直白又不容忽视,前一瞬地缱绻旖旎荡然无存。
宁偲咽了喉咙,后退着往墙上靠,手心翻过来贴在墙面上,冰凉的温度往身体里钻,她有种被扒了外皮被扔到大街上供人观赏的羞耻感。
李倦靠得太近,身上的气息满天涌了下来。将她重重包围。说不上心虚,却在触碰他凌厉的视线时,转过头。
李倦将她的下巴板正,抬起来,让她看着自己。
宁偲突然有种被审判的感觉,那些问题砸在脑海深处,让她有些不知道怎么措辞回答。
李倦说:阿偲,你来之前就应该想好了,你来了,我未必会放你走。是吗?
宁偲不可否认。
李倦收紧掐着她下巴的虎口,指腹按在下唇,用力地按了一下。
我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讨好我。李倦的声音异常冷静,或者安抚我。
宁偲耳根子一下就红了,血色顺着脖子渐渐蔓延到脸上,她避开他的视线。抿了抿唇说:我没有。
没有吗?李倦指头塞进了宁偲的嘴里,作坏地勾了下,阿偲,告诉我,嗯?
他用着毫无邪念的语气说着最不合时宜的话,眼尾微微垂着,特别会迷惑人。
灯光打在宁偲的脸上,她的脸颊红透了,嘴唇上沾着被李倦带出来的水渍,看起来有些魅惑。
宁偲轻轻蹙了下眉头。很轻微地动作落进了李倦的视线里。他放开她的下巴,抬手推开她眉心的褶皱,带着诱哄的语气说:我对你总是没办法,不想说就不说。
语调温柔,宁偲却在他眼里看到了一种叫失落的情绪,很快闪过,快到可能李倦自己都没意识到。
话音甫落,李倦往后退了一步,大片自由的空气挤了进来,让宁偲得以喘息。
李倦剥开衬衫的扣子,大步朝卧室走去。
也就在那一瞬,宁偲感觉心里缺了一块,空荡荡地,好似有凉风往里面涌,那种感觉捉不住拿不起,很难受。
当她看到李倦挺着脊背往卧室走时,她跑了过去,将他拽住。
李倦停下脚步,也没转身也不说话,任由他拉着。
宁偲说:你等一下。
她放开李倦。三两步跑到门口,关掉所有的灯,黑云压在天边,像一个巨大罩子笼在上空,偷走了所有的光亮,整个城市变得暗沉又沉闷,雨水砸在窗户上,淌成透明的雨线。
关了灯,屋子变暗,还有些雨天无法排遣的烦闷和压抑。
宁偲摸索着走到李倦的身边,她精准的握住他的手,倦倦,对不起。
李倦没说话。
倦倦。她又唤了一声。
李倦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回应她。
宁偲闭了闭眼睛,望着窗外如注的大雨,窗户上扭曲着往下淌的水迹,旁若无人地说:我不知道许暮去江城,我是在酒店门口偶遇他的。我也没想跟他打招呼,你知道我躲他都来不及。宁偲苦笑了一下,我了解你,你如果知道了,肯定会着急,会想办法来江城找我,这件事情本来就不需要你大动干戈。
你不说我就不着急?李倦说,你真的了解我么?
宁偲愣了一下,她垂下头。放低了声音说:对不起,倦倦。
阿偲,你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李倦说,我只是生气。
宁偲缓缓地贴上李倦的后背,从背后抱住他。脸贴在他的后背上,轻轻地嗯了一声。
乖巧地如同做了错事等到主人教训的小猫咪,收起自己锋利的爪子,露出柔弱又无辜的一面。
早知道你会生气,我应该全告诉你。宁偲的声音直往李倦心里钻。不管谁找我,我都跟你说。
他紧绷的脊背松动了几分,就如他此刻的脸色一样,意志力在宁偲贴上来的这一瞬,受不得她的半点哄骗,碎成了渣。
他绷着嗓音,问她:我是你什么人,你就跟我说?
宁偲眼睛一下就红了,她隔着他衬衫的布料,咬了他的后背,你是占了便宜就想跑么?
李倦在宁偲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勾起了嘴角。
宁偲以为他还气着,鼻梁蹭着他的后背,有些委屈,我都跟苏青柏说你是我男朋友了。还不够啊!
宁偲勾着他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揉着,窗外闪过一道白光,仿佛撕裂黑暗一般,一瞬间亮如白昼,但很快又重新被灰暗吞噬。宁偲条件反射性的抖了一下。
李倦突然转身,将宁偲按住怀中。
他勾住她的下巴,轻轻摩挲,低头贴在她的耳廓边缘来回的剐蹭,像是故意在磨人,声音低哑富有磁性,不够。怎么办呢?
宁偲抬头凑上去,李倦故意躲开,她只碰到了他的下巴。
宁偲缩回手,下一秒。就被李倦捏住下巴,吻了上来。
李倦急切的像宁偲释放出最强烈的占有情绪,好的坏的,那些贪婪藏在阴暗处,亦或者是展露在阳光下的。他都尽数度到宁偲的身体里,叫她无法拒绝,只能陪他一起往下坠。
宁偲心跳很快,用热烈地直白的情绪回应他,得到了的是李倦更疯狂的追赶。
宁偲揪着他的衬衫衣角,狠狠地攥在手心里,汗水浸湿了布料,黏腻的贴在肌肤上。
李倦退开一些,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他低着头抵在她的额头上。鼻尖对着鼻尖,窗户里漏进来一丝月光,清冷的打在地板上。
他透过微弱的光线,看清了宁偲眼底盛满的水光,像一片静谧幽深的湖面。令人心驰神往。
他吻了她的眼角,轻轻地细细的啄着,他突然很坏的想,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要把这片湖毁得支离破碎,永远也让别人看不见才好。
阿偲。
我在。
之前为什么躲着我?他像是在克制着某种情绪,嗓音沙哑。
宁偲环住他的腰,我错了。
你现在勾我,不怕我了?
宁偲感觉李倦的呼吸洒在侧颈上,潮湿又滚烫,宁偲扬起脖颈,往他唇边凑,只言片语不够表达她的想法,她打算勇敢一点纵身一跃,用行动证明她的决心。
李倦的吻如约落在脖颈上,轻轻地贴了一下。
你这样,我就真不放你走了。李倦贴着肌肤,声音含糊。
宁偲笑着贴上去,你舍得放我走么。
李倦的手机响了起来,嗡嗡地蜂鸣声响彻房间。
李倦假装没听见。他垂着头想要把接下来的事情做完,宁偲听见响动,轻轻的推了他一把,挣开一点间隙说:接电话。
李倦吻了回去,跟我接吻能不能专心点。
电话一直不断。好像是故意要破坏这份旖旎气息,宁偲被他吸得痛了,含糊地说:你先接。
李倦意犹未尽地放开她,忍着脾气,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宁偲也看到是一个座机打来的。多半是科室的电话。
李倦稳了稳心神,拿着手机走到一旁接听。
李医生,刚急诊收了一位病人,需要紧急手术。姜院长让你当二助。
病人什么情况?谈及工作,李倦恢复了沉稳干练的样子,他面色凝重的看了一眼手表。
等到同事汇报完,李倦收了手机,解开衬衫大步往卧室走。
走了几步,退回来扣着宁偲的头亲吻了一下,乖,紧急手术,等我回来。
宁偲乖巧点头,李倦回了房间换了件深色的衬衫,一边走一边扣,拎起挂在门口的羽绒服套在身上,便出了门。
雨势越来越大,天空扯出一道惊雷,像是要把天幕都破开,照得地面一片惨白。
这样沉闷的天气,宁偲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又去厨房烧了壶热水,把房间的灯打开,捧着热水,身和心突然有了着陆点。
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在李倦冷淡她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慌乱。
李倦回到医院,协助紧急手术,忙了一宿没合眼。
回到家时已经是第二天。
130
李倦下了班,一晚上没合眼,刚换下白大褂拎起羽绒服,毛冬医生敲门进来。
哟,这是打算回家?毛冬医生困得揉了揉眼睛。
李倦觉着毛冬明知故问,我不是铁人,我要回家睡觉。
毛冬使了个眼色,昨晚没在家,嫂子催你了吧。
李倦瞪了他一眼,闭嘴。
他承认累得快撑不住时,想的是宁偲,刚下班迫不及待想往家里赶。
院里的老干部好不容易铁树开花,毛冬可劲儿地揶揄他:别不承认啊,你知道你以前啥样么,下了班还得看会儿文献查会儿资料,再去食堂吃个早餐回去。现在呢,心早飞咯。李医生,是不是嫂子管得紧啊?
姜沉鱼翘了翘门,探出头笑着问:聊什么呢,隔好远就听见了。
毛冬一看到姜沉鱼就脸红,偃下那股胡闹劲儿,我在笑话李医生呢,有了家世心就飞了。以前是我们院里下班最不积极的人,这谈恋爱了。就是不一样了。
毛冬显摆说:姜医生是不是不知道我们李医生有对象啊?我跟你说他对象特别好看。
姜沉鱼看了一眼李倦,笑着说:我知道啊。李医生早说了。
毛冬一头雾水,是吗?
姜沉鱼靠在门边,双手插在衣兜里,看了一眼李倦说:那晚餐厅那个女孩吧?确实很好看。改天叫出来一起吃饭。
李倦点头,想到那晚上走到姜沉鱼身边时,停下说:你跟李楚楚关系特别好?
姜沉鱼摇头,楚楚喜欢找我出来玩。怎么了?刚好我回南城也没熟人。
李倦说:没事,就是感觉你跟李楚楚玩不到一块儿去。
姜沉鱼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李倦推开家门,屋子里静悄悄的。
刚下过雨,外面一股湿润的气息涌了出来。
他换了鞋,看到鞋架上的女鞋,眼睛里的疲惫化开,染上了温柔的笑意。
他轻轻推上门,脱掉羽绒服搭在手臂上,往卧室走。
进了屋子,看到宁偲窝在床上睡成一团,被子高高的隆起,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李倦把羽绒服仍在沙发上,他走到床边坐下,低头打量着宁偲。
她侧趴在床上,半张脸埋在枕头里,散落的头发遮住了脸,被子盖的很低,她身上穿着李倦的白衬衫,宽阔的衣服贴在身上,一截白皙的脖颈露在外面。
李倦呼吸停滞了一下,他盯着她的衣服,眼睛渐渐热了,脑子里闪过她穿着他的衬衣在家里走来走去的样子,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争先恐后地往一个地方汇聚。
他拨开脸颊上的头发,露出白皙泛红的脸,或许是睡姿不对,脸颊还硌出一条小红痕。
他附身亲了下脸颊,试图碾平拿到红痕。
宁偲被潮湿的触感弄醒。不耐烦的哼了一声,一睁开眼,眼前出现一个人影,眼神缓慢的聚焦,她拖着嗓子喊:倦倦。
她揉完眼睛看到李倦还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抬起双手伸过去,袖口宽大,她一抬手袖子就滑到了腋下,两条白细的手臂在空中晃了晃--要抱抱。
李倦俯下身将人捞进怀中,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昨晚在这儿睡的?
宁偲嗯了一声,雨太大了,我就没回去。
李倦的笑声在胸腔里回荡,不下雨就不留下?
宁偲往他怀里挣了一点,整个人贴得紧紧的,她感觉好奇怪,明明被子那么蓬松暖和,可怎么都比不上李倦的怀抱,永远滚烫。
李医生,你这是在邀请我么?宁偲眨了眨眼睛。
李倦低头:什么?
宁偲下颌往他肩膀蹭,嘴唇碰在他的侧颈,难道不是在邀请我同居么?
李倦轻笑了一声,手掐着她的腰问:那你愿意么?
宁偲拉开了一点距离,郑重地看好他:那得看李医生表现啊。
李倦将宁偲压在床上。捉着她的手腕不让她动,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沉沉的视线恨不得看穿她的眼底,声音压得很低,那宁老师要给我好好打分了。
不等宁偲回答,他掐着她的下巴,强制抬起来,然后低头吻了上去。
他吻得很凶狠,不容抗拒,带着一丝急切。宁偲被吻得无法呼吸,她偏过头,又被按了回来。换气的间隙,李倦看着宁偲的神情--喘息轻轻急促,闭着眼睛,微垂着眼睫,从眼角挤出的水珠闪着细碎的光,双手轻轻地攀在她肩头,羞怯的任他予取予求。
李倦松开她的手腕,顺着凸出的腕骨滑进她的手心,完全自己的手指,从指缝里扣住宁偲的手,像齿轮咬合那般契合。
漫长而疯狂的吻,结束时,宁偲的眼神有些涣散,好看的眼珠上蒙上了一层水汽。
李倦及时刹车,他低头轻啄走她眼角的泪水,磁性而沙哑的开口:我还没洗澡。
宁偲的脸上漫上一层血色,耳根红得滴血,她抬眸看李倦,伸手碰了下他的脸,李倦的眼里满上一层潮,汹涌又浓烈。
快去洗澡。
李倦尴尬的起身,背过身拽出半解的衬衫,抽掉皮带仍在一旁,这才慢条斯理的解手表。
他把手表放在床头柜上,看了一眼宁偲。
宁偲宽大衬衫贴在身上,领口有些大,滑到了肩头。
视线交汇,宁偲掀开被子下床,修长笔直的双腿踩在地板上,她走到李倦跟前,身后抱住他。
李倦眼睛里在冒火,被她一碰就彻底被点然了,一股烈火烧到了心里。
他把宁偲提起来放在自己脚上,顺手打开空调制热,笑着说:帮我?
宁偲埋着头,不答应也不让。
李倦拖着她的腿,将人抱起来。宁偲搂住他的脖子,细条条的腿缠在腰上。
李倦将她放在洗手台上,撑着台面就压下去亲。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将宁偲拽下来,转了个面,背对着他站着。
宁偲双手撑在大理石台面上,沁凉的冷顺着掌心往手心里钻,房间里不算暖和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李倦盯着她修长的脖颈亲了下去,一路落往下落在被遮盖看不见的位置,他鼻尖抵在背上呼了口气,把衬衫拽了下来。
许久后,宁偲打开花洒,水哗哗的流下来,浑身都浇透了。
李倦将她擦干放进被子里,把被子扯高了一点盖上,宁偲贴在他胸膛上,李倦替她揉了揉掌心,又在额头上亲了一口,带着情潮后的沙哑,辛苦宁老师了。
宁偲推了她一把,不满的举着手,这手没法要了。
李倦拽着她手握住,又把她搂入怀中,再睡吧,好累。
宁偲在他怀中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她仰起头,手轻轻的推开他紧促的眉头,倦倦快睡。
搭在腰上的手突然收紧,将她勒住,李倦又贴了上来,柠檬味道的沐浴露香气被闷得更加浓郁。
他压低了声音说:我刚不该心疼你。
他在被子里动了一下,立马被宁偲拉住,你累了,快睡。
李倦见她一副如临大敌想样子,好笑:我累什么,又没有真……
话还没说完,宁偲就伸手无助了他嘴,扯着被子蒙住两人,快睡啦。
躺了那么一会儿,李倦又爬起来支着手看着宁偲傻乐了会儿,将她捞进手臂枕着,不相信似的晃她,宝贝。
宁偲被他晃晕了,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人按床上。
柔软的被子,带着沐浴露的香气,怀里人让李倦满足地睡过去。
一觉睡到中午,睁开眼时怀里的人不见了。
他翻身平躺在床上手肘压在眼睛上,缓了好一会儿才醒神。
门外传来一阵响动,李倦以为是宁偲在做什么,他掀开被子往外走。
一边扣扣子,一边说:阿偲,你在做什么呢!
话音刚落,他抬眼看到一脸震惊的李母僵在门口,换了一只鞋,不知道是该继续还是该离开。
李倦瞬间想骂人,他怎么忘了以前把备用钥匙放家里,让李母或者阿姨来打扫房子这事儿。
你怎么没上班?李母瞪着眼睛。
李倦说:昨晚做了个手术,早上才回来补觉。
李母看了他一眼,表情比较复杂。什么也没说,蹲下继续换鞋。
李倦傻站着,等李母换好鞋才问:你怎么过来了?也没打个电话。
李母将袋子放到斗柜上,没好气地说:阿姨买了只老母鸡炖汤,我给你送来啊。她看着李倦的脖子,又说:你还说打电话,我给你打了三四个未接,我就直接过来了。
李母提着鸡汤往厨房走,走了又停下指了李倦的脖子:遮遮。
李倦下意识地捂住脖子,钻到浴室,照着镜子里一看,脖子上好几个红痕。不但不慌,还有那么点得意。
他洗漱完,抚着脖子看了半天,然后掏手机拍了张,发进对话组。
李倦觉着还不够高调,不足以证明好心情,于是他把对话组的名字改了。
【人傻钱多狼心狗肺】变成了【倦倦今天脱单了!!!】
改完放到一旁,他才看到阿偲发来的消息。
宁偲:我先回工作室了,如果你邀请我,我可以考虑把晚饭时间留给你。
李倦快速回复:我不要晚饭时间,我要整个晚上。
收起手机,李倦溜达到厨房。闻了闻鸡汤的味道,靠在门边跟李母说:妈,备用钥匙就别带走了啊。你来就给我打电话。
李母回头看了他一眼,嘁了一声。
李倦挺直了腰杆说:那姑娘答应我了。
李母没什么反应,低头捣鼓着鸡汤,冷淡地说了句:那姑娘是宁偲啊?
*
(前文提醒:陆云铮去见范黎。)
陆云铮让魏叔暗中调查范黎。范黎却像是长了眼睛似的,毫不遮掩的让魏叔查了个底朝天。
直到陆云铮出了酒店,才意识,他不是不遮掩,是故意丢了个线,让魏叔顺着故意查到他头上。
也不知道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有什么目的。
陆云铮面色阴沉,脑子里把最近发生的事情过了一遍,他竟然无法把现在所谓作为的范黎和记忆力那个少年对上,他记得那时候的范黎虽然寒酸,但是眼神真挚,毫无遮掩,不像现在这么让人看不穿。
陆云铮到了会所,范黎早早的到了,一副等待陆云铮多时的架势。
房间里飘着淡淡的烟味,烟灰缸里躺着半截没抽完的烟。
陆云铮坐下,双腿搭在一起,睨着范黎。
范黎也不怵,他递了根烟给陆云铮,陆云铮瞥了他一眼,接过来捏在手里把玩。
他记得上学那会儿,他跟范黎关系是真的好,一包烟都两个人抽,范黎抽烟还是他教的。
那会他天天出去玩,烟也抽的凶,范黎跟他久了,突然有一天突发奇想说:我也想抽。
他只觉着范黎发疯,没缘由的把他骂了一顿,范黎挨了骂也就不提这事儿了,陆云铮当他一时兴趣,给忘了。
有天半夜。陆云铮被憋醒,迷迷瞪瞪从床上爬起来,看到范黎的床头台灯亮着,一小圈昏黄的灯光打在桌子上,床上椅子上都没人。
他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看到阳台上蹲着一个人影,手心里燃着一点橘红的光,被风吹得一抖一抖的。
陆云铮靠过去,透过阳台的玻璃门看到范黎拿了只烟,正打算点呢,他的瞌睡一下就醒了。
打开阳台门,踹了一脚范黎。
范黎吓得脸都白了。拿着烟不知所措,阿峥,我……
陆云铮将他拎进来,问他怎么回事,他支支吾吾半天不敢看他眼睛,被陆云铮逼急了才说:我看你抽,我也想抽。
陆云铮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骂了句:有病。
骂完又觉着范黎这么大个人了,他想干什么是他的自由,就算关系再好,也无权干涉。
你真想学啊?陆云铮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
范黎认真地点头,我真想。
陆云铮敲了他的头,骂他:傻逼。
陆云铮跟范黎蹲在阳台共享了一支烟,从那晚开始,范黎的烟瘾就留下了,再没戒过。
陆云铮还记得范黎当时刚学会抽烟,手心里还被烟头烧了个疤。
这么多年,范黎的烟就戒过。
陆云铮收回思绪,看着眼前陌生的范黎,也不跟他打弯拐了,说吧,这次又想从我这里拿走什么?
范黎说:我不要想任何东西,你的项目都都是范氏出手的,跟我没关系。
陆云铮不屑的笑了下。你别着急撇清,你和范氏在做什么,我很清楚。你当年玩过的把戏,再玩一遍就没意思了。
范黎面不改色。
陆云铮也不跟他废话,温乔还在家里等着呢,他多在这儿耗一分钟,都捱不下去。
范黎,范氏一直不给上族谱,不给你正名,是范敏敏一直在搞鬼吧?陆云铮抵着口腔笑,眼神睨着范黎。
范黎的脸色变了,依旧体面地说:范敏敏还没这么大本事。
是吗?陆云铮将烟放在桌面上。然后靠在沙发上,静静地睨着范黎,忽然勾唇一笑,似乎从范黎的脸上瞧出了端倪,范黎,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范敏敏手里啊?
范黎还没说话,陆云铮先把话替他说了:关温乔也不是你的主意吧,我实在是想不出乔乔跟你有什么茅盾。
范黎沉默着不说话。
陆云铮就当他默认了。
陆云铮眯了眯眼睛说:南城那个项目送给你们范氏就送了,我也不会要回去。我的人不能被欺负。
范黎终于有了点反应,你想怎么做?
陆云铮将这个问题抛给了范黎,你觉着我会在怎么做。或者说你抛出这么一大圈,想要我怎么帮你除掉她?
范黎又默不作声了。
陆云铮觉着跟他说话很没劲,还不如看魏叔查来的资料,他冷不丁地说:这么多年了还这么软弱。真不知道你是不是装的。
范黎抖了一下,眼睛里浮起不明的神色。
陆云铮觉着要探的底都探到了,他也无意逗留,起身打算离开。
范黎抢先一步拦下他说:我跟你合作。条件是,我要接管范氏。
陆云铮哂笑了一声:你又把我卖了怎么办?反正这事儿你也不是第一次干。
旧事重提,范黎的脸色也不太好,但他语气笃定地说:我受够了看人眼色的日子。我既然让你查到我,我也就想好了。
陆云铮露出伤人本心,好处呢?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我不会做。
范黎沉思,割痛道:把南城的项目还给你。
陆云铮反驳他:那本来就是我的。换个。
范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说:范敏敏名下有家科技公司,年收益都不错。我名下也有家,只不过比不上范敏敏的,你要是想要都拿去。
他说完了很久,陆云铮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他抬眸看了一眼范黎,好像在分辨他说这话的真假。
我很好奇,范敏敏到底拿住你什么了?范黎这么狡猾的人,怎么会被一个女人搓圆捏扁。
范黎思索了会儿,他皱了皱眉,神情沮丧的垂下头。她发现我在外面有人了。
陆云铮以为是什么大事儿,你在外面有人不正常么,又没结婚,她还管这个?
范黎有些难为情地坦白:是有孩子了。你知道老爷子多忌讳这个,我还没坐稳位置,老爷子势必要给我物色联姻对象,要是被他知道了,我必不能接管公司。范敏敏用孩子和她妈威胁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说到最后,范黎露出了咬牙切齿的表情,一副恨不得掐死范敏敏的样子。
陆云铮舌尖抵了抵口腔,他倾身抓着打火机,按下又松开,啪地一声盖上:我的人最近会联系范敏敏,你按照我说的做就行。
然后陆云铮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很小的卡片仍在桌面上,范黎看了一眼,顿住,不解的看向陆云铮。
用这个号码联系我。陆云铮默默地收起盖在桌面上的手机,威胁范黎,你要听话,这段录音永远不会发到范敏敏和范家去。
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他问范黎:段衍是你的人吧?
范黎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陆云铮笑得几分轻蔑,你以为你找了条不叫的狗,你忘了不叫的狗也会不忠心啊。
陆云铮摔门而去,范黎露出了狰狞的表情。他瘫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像是被抽了心神,呆滞麻木。
想到陆云铮那番话,粗鲁地拽开领带兀自松了口气,他捡起陆云铮留下的卡片,翻来覆去看了看,嘴角露出讥嘲的笑意。
范黎从不否认自己嫉妒陆云铮,他既想跟他当好兄弟,但是又不甘心一辈子比他等人一等,谁甘心一直当影子,一辈子活在腌臜见不得光的地方。
他矛盾纠结,他以为回到范家,他就可以跟陆云铮平起平坐,不会被他当一个小弟一样对待,但是这一切都被范敏敏毁了,范黎想的是,如果没有范敏敏这层阻拦,他以后就可以站在光明处了。
把卡片收进口袋里,他掏出手机拨通范敏敏的电话,敏敏,晚上一起个饭?
陆云铮出来刚好碰到程颢,程颢见他一脸不高兴,还以为是酒水问题。忙不迭地跟在身后。
陆云铮没忍住吐槽了一句:你这破酒吧,怎么还没倒闭。
程颢:……苦不堪言啊。
出了会所,虽然已经春天了,晚上的风还是挺凉的。
陆云铮早就烟瘾犯了,他得提防着范黎,忍着没抽他的烟,他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拆了一盒薄荷糖,丢了一颗到嘴里嚼着,拨了个电话出去。
魏叔,这两天就可以去找范黎了。陆云铮望着车前说。
魏叔说:陆少,范家的所有资产都转到了范敏敏的名下,老爷子没有对外说。恐怕范黎都不知道。
陆云铮勾起嘲讽的笑,嗤了一声:他一个蠢货,这么多年也就对付我那会儿有点聪明劲儿。
魏叔笑了一声,陆云铮又说:魏叔顺便帮我查查范黎的感情状况,我听说他在外面有家了。
挂了电话,陆云铮降下车窗,透气。
一个大学生模样的人,抱着一叠纸张走过来,往他递了一张,您好,新店开业,优惠多多。
陆云铮本来打算揉成一团扔掉的。无意间看到上面印着蛋糕店开业的信息,他导航了一下地址,距离不远。
先开过去买个草莓蛋糕,温乔最喜欢吃甜食了,再回酒店,一定会被她献吻,然后抓着欺负一顿。
陆云铮忙不迭的赶回酒店,停完车,他一眼就看到从酒店出来的闻煜。
他站在原地,闻煜也刚好看过来,跟他点头打了个招呼离开。
他不记得闻煜来港市有什么事情,他形色匆忙反倒是想来找人。找谁呢?
陆云铮心里泛起了酸味,迈着长腿往酒店走。
回了房间,贺星禹不在,温乔在浴室洗澡。他低头看到烟灰缸里,还有半截刚掐灭傻瓜的烟。
老婆,星禹呢?陆云铮敲了敲浴室的门。
温乔关掉水,柔柔的声音飘了出来,星禹晚上要开视频班会,厉准接他回去了。
哦。陆云铮一脸不高兴。
温乔重新打开水,哗哗的声音灌满了整个房间,陆云铮靠在门边看着玻璃门上的影子,有些心猿意马。
他摘掉了领带,他扯开扣子,然后摘了表放在床头。
温乔喊了一声:云铮哥,我忘了拿浴巾。
陆云铮特别不满,你叫我什么?
温乔:云峥哥
云峥
陆云铮
温乔跟他闹了会儿,拉开一条门缝,细条条的手臂伸了出来要浴巾,给我,老公。
陆云铮顺着门缝挤了进去,将温乔捉在怀中,贴在她耳边说:现在就给你。
131 倦倦、陆云峥都有
李倦从无意间把李母当宁偲喊错名字的时候,就准备好了跟她摊牌,上次已经心理建设过了,李倦一点也不慌忙。
是啊。他倒是还挺惊讶,李母听见宁偲这个名字比他设想的反应要小,差不多是没反应。
他接了杯热水慢悠悠地坐到沙发上,调开动物世界,静静地看着。
李母在厨房里忙碌了一阵,走了出来坐到李倦身边,不知道想了什么,表情比进门之前凝重很多,她昨晚来过了?
李倦身上还是裹着浴袍,脖子上的痕迹清晰可见,他也不遮掩就这么大方的昭示着昨晚可能发生的事情。电视上正在播放草原上的猎豹如何捕食,他看得津津有味,有片刻没去思考李母的问题。
等到画面从猎豹切到了藏羚羊,他才心不在焉地把视线挪到李母身上,观察她的不适之处,昨天下雨,我临时去院里做手术,就让她在这里歇着了。
听到李倦细致地解释,李母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暗自舒了口气,她盘算了一下,话锋一转,你最近有约姜医生么?
李倦拧了下眉头,我约姜医生做什么?他差点将姜医生有对象这件事情脱口而出。
李母说:当然是约会,还能干什么啊。
李倦终于明白他妈什么意思了,他转头冷着一张脸看向李母,妈,刚刚是我没表达清楚吗?我有对象了,对象是宁偲。
李母垂眸:我当然知道。
下一秒,她无比冷静的说:她跟你不合适。
李倦愣了那么几秒,他很难相信这句话是从他妈嘴里说出来的,兀自哂笑了一下,我跟她很合适,特别合适。尤其是床上更合适。
李倦的眉眼冷了下来,一直安静地坐着,像是一种无声的抗议和抵触。
你把备用钥匙留下吧,我要跟阿偲同居了。李倦声线平平,语气笃定:我不是在跟你们商量。
李母也被他的坚决吓了一跳,脸色僵了半晌,她了解李倦这个人向来比较有主见,作出的决定很难改变,心重重的往下沉。
她是过来人,她觉着很多事情不是李倦是想当然那么简单,他们什么家世门风,李倦恐怕全忘了。
房间里陷入了奇怪的沉默,谁也不想先说怕话,仿佛先开口的那个就失去谈判的主动权,所以两个人默契的维持着僵持。
电视里正在讲狮子求偶,李倦盯着电视看得入神,李母冷淡声音飘了过来。
你们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该干的都干了。虽然没有进展到最后一步,他已经默认了亲密程度。
李母有几分赌气,你怎么这么胡来。
李倦扭头。莫名得看着李母,我怎么就胡来了,两情相悦,你情我愿,难道还不让亲热?
李母闭了闭眼睛,说出了她恐怕最难以接受的理由,你知不知道阿偲跟许暮。他们好了那么多年,身边的人都知道。她不懂事,你难道还不知道分寸?
在一起过?然后呢?许暮等着李母给他一个合理的理由,难道谈恋爱就规定在一起了不能分开,不合适分开了找个新对象,就是不知道分寸了吗?妈,这个社会没这么霸道吧?
是没这么霸道,但是别人会怎么看你,跟自己兄弟的前女友在一起。你让别人戳你的脊梁骨吗?李母有些气急败坏。
李倦的愤怒的情绪突然冷却,他看向李母,问了一个让她匪夷所思的问题。妈,你生了几个儿子啊?
李母不敏所以地瞪了一眼许暮,怪他明知故问,你说呢!
李倦姿态放松,语气也平静,既然薛暮跟我没有血缘关系。就不是亲兄弟。我是在他跟阿偲分手后,才追求她缠着她,是她被我缠得没办法了才答应我的,我没有做对不起任何人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妈,你看大街上的人,有人说他好胖,好瘦,好有钱或者好漂亮,不管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跟他们说我喜欢找个什么样的对象有什么区别?不管什么样,不一样被说嘛?
李母没了话音。
李倦看着他又说,妈妈,阿偲炊ブ弥卸岽止πすΦ亍也是被爸妈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遇人不淑已经很难过了,我疼她都不来及。
他又补充道:不是每个女孩找对象的时候就知道对方可能是个渣男。有的幸运遇到了珍惜她的人,但是那些不幸运的,缺少那么一点运气的呢,她也抱着美好期待去恋爱,结局不是她能左右的,所以我们不能通过一段感情去评价一个人是不是?
李母的表情松动,她最后拍了拍大腿站起来,言语间颇为无奈不忍,我也没说不同意,我只是让你知道利弊。
李倦怔了几秒,又听见李母说:我不反对,不代表你爸会同意,你也知道你爸……我不管你了。
李母脸色并不好看,逃避似的躲进了厨房,并不打算和李倦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李倦拉了拉睡袍,放下水杯,也不管李母了,妈,汤炖好了放厨房就行。我再去睡会儿。
他懒洋洋的走回房间,推上门,拨通了宁偲的电话。
响了好几声,宁偲才接起,伴随而来的嘈杂声音。
阿偲,我好想你啊。李倦靠在门边,揉了揉眉心,才将那些坏心情赶了回去。
阿偲笑着问,李医生,你的同事们知道你会撒娇么。
李倦低头笑了下,我不要他们知道,你知道就够了。
想喝鸡汤么?李倦又说。我妈来炖的。
宁偲沉默了几秒,语气有些忐忑道:啊,阿姨来了吗?她会不会发现了什么啊。
李倦揶揄道:发现了。垃圾桶里的东西。
宁偲真的思考了几秒,低喊了一声:李倦,你瞎说,我们明明没有……
没有什么?李倦挑眉,怎么听你的语气还挺遗憾。
没有。宁偲抢先一步,她到底有没有发现什么啊。
李倦思索了几秒,坦白地说:该发现的都发现了,她看到了我脖子上的吻痕,还有……李倦停顿了几秒说,我跟她坦白从宽了,你看都这样了,你就勉强跟了我。嗯?
宁偲听着李倦不着边际的情话,耳朵上漫上一层血色,他故意压低的磁性声音从耳朵钻到了心里。心被人狠狠攥了一把,酸软一片。
好不好?李倦追问。
宁偲站到一旁,望着落地窗外地面,车水马龙,突然感觉漂浮了很久的心,被人用绳子拴住拽在了手里,绳子的那一头被李倦攥在了手里。
哪里是她勉强啊,分明是李倦勉强了。
宁偲回头看一眼忙碌的同事,然后推开门拐到吸烟室,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形,李医生,我还想听你告白怎么办?
李倦连忙说:我现在去接你,我们去约会。
宁偲脸上的笑意更甚,整个人被窗边的太阳照着,周身散发着柔柔的光晕,苏青柏推门进来时,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他扶着门,看了很久宁偲也没发现他,他喉结动了下,然后推上门走了进来。
宁偲低声说:现在不行啊,我来苏青柏公司开会了,你下午来接我下班吧。
李倦爽快的答应了,临了挂电话,求着宁偲亲了他一口才作罢。
宁偲沉浸在甜蜜的余波里无法回神,苏青柏走到她身边站定,填满了她的余光,她猛地惊醒,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看向苏青柏:苏总,你也来抽烟?
宁偲记得苏青柏很少抽烟,上次还是在港口抽了一根,但是她没看到他拿烟,觉着有点奇怪。
苏青柏没发现自己的怪异,笑了笑,刚到,打完电话了?
好像是他在江城撞见许暮,然后又碰见李倦以后,苏青柏给宁偲的感觉变了,似乎变得熟悉了一点,苏青柏也愿意好脸色面对她了。
更不会在工作上动不动就为难或者奚落她,宁偲觉着这不失为一件好事。
嗯。宁偲嘴角往上翘着。苏总,我先去忙了。
自从去江城考察完工厂回来,宁偲的灵感喷发,做了一个很不错的设计,在和另一个广告组开会后,首次得到了苏青柏的肯定,他竟然同意宁偲团队和令一个广告组公平竞争。宁偲没觉着难,反而觉着苏青柏这是对她价值的一种肯定,至少这会儿她在他心中不是一无是处的富二代,于是,宁偲很高兴的应了下来。
后来。苏青柏说为了保质保量,更好的融入他们公司的企业文化,了解产品始末,特地在会议室改了两间工作室,配备给两队广告组,并且拨了助理过来,所以宁偲只用安心搞设计,所有繁杂的包括买饭都有助理打点。
苏青柏看了她一眼,点头说:去吧,下午继续跟组开会,你很有天赋和能力。
宁偲被夸得心跳加速。脸红了,谢谢苏总。
宁偲跟苏青柏告别后,他闻着淡淡的烟味皱了皱眉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拐角处看到吸烟处就第一时间想到了宁偲。
然后,鬼使神差地想抽一根烟,于是推开了吸烟室的门,看到了脑海中的人,站在光影下,那么柔和。
他收回思绪,也没了来一根的心思,拉开门离开了吸烟室。
宁偲在电脑前埋了一整天,等到下班时间,脖颈酸疼得不行,她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肩膀,就看到苏青柏的助理推门进来。
宁偲刚放松下来,看到助理那一瞬间,本能的打起十二分精神,该不会苏总又要开会吧?
助理笑了笑,不是的,苏总说晚上有个饭局,有好几位广告界的前辈参加,宁小姐要是有时间可以一起去。
宁偲确实很心动的,但是她快要下班时跟李倦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
助理心灵通透,见她一脸为难,进退有度道:苏总说如果宁小姐有事,可以不用管这个饭局,先去忙自己的事情。
宁偲点头,谢谢,麻烦你帮我跟苏总说声谢谢,我今晚确实约了人。抱歉。
助理离开后,宁偲也把平板塞进包里,敢在天黑之前出了公司。
电梯间半晌不下来。李倦已经到楼下了,宁偲看着跳动的数字,有些焦急。
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宁偲闯进去刚好看到苏青柏,她往角落里挪了一点,主动打招呼,苏总。
苏青柏身材高大,半个影子压在宁偲身上,他手插在裤兜里,姿态闲适地问:下班去约会?
被他撞见过私事。宁偲默认了他们熟悉的状态,也没感觉到他话语里的冒犯,嗯,他来接我了。
苏青柏目光盯着镜子墙面,声音平缓道:年轻真好。
可以约会,可以拥抱,喜欢就追求,总是令人心潮澎湃。
宁偲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她知道他今年35岁了,总不能说苏总你也不老啊,她还没想好答案,电梯就停在了一楼。
宁偲松了口气,慌忙跟他挥手再见。
出了公司,宁偲看到李倦靠在车边,单手搂着一束火红的玫瑰,翘首盯着公司的大门。
*
在浴室闹了一通,温乔也不知道陆云峥精力怎么那么旺盛。
她快累死过去,陆云峥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躺在床头划着平板。
温乔掀开被子钻进去,陆云峥立马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然后把平板扔到了一边。
老婆,亲一下。他说。
温乔还没来得及拒绝,他又闯了进来。
宁偲咬着他的手臂,发信不满,陆云峥从后搂着她,拨了下她的鼻子,笑得格外的坏,小狗啊?
宁偲加了点力,他不喊疼,笑声在胸腔里回荡,低低地闷闷的。却格外好听。
他故意试了点坏,用了一下力,温乔立马松开他,迷离地喊他名字。
他将温乔的脸掰过来亲,逼着温乔说了些平时无法说出口的话,最后他附在他耳边说:乔乔,给我生个孩子吧。
温乔的意识溃散,故意逗他,那我就带球跑。看你怎么办。
虽然是句玩笑话,陆云峥没来由的心慌,用了狠劲儿,咬牙切齿道:那看来是我不够卖力,你才有机会跑。
最后,温乔哭着喊着:我错了。
陆云峥掐着下巴问:哪错了?
温乔哭得梨花带雨,说自己哪里都错了。
陆云峥吻走她眼角的泪水,笑着说:你看你这么缠我,哪里是认错。分明是得寸进尺。
温乔是真知道错了,至少不能说他不喜欢的刺激他。
后来,陆云峥哄诱着她说:老婆,跟我回南城好不好?
当初温乔一声不吭跑到古寨,那时候段衍也没除掉,他就放任温乔待在古寨。如今他舍不得放她回去了。
温乔最后点头:好,我跟你回南城。
关灯前,陆云峥拨了拨温乔汗湿的头发,摸了摸她的睫毛,也不管她是不是听得见,自顾自地说:我把命都给你了,你要真跑了啊,那我也活不了了。
梦里温乔皱了皱眉头,她仿佛做了个噩梦。
第二天一早,宁偲从不适中醒过来,她摸了摸额头烧退了。又想到昨晚为了退烧,陆云峥做的那些荒唐事。
她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今天跟贺星禹约定好了去开家长会。
陆云峥从床上下来,搂着她亲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温乔的小腹,脸色冷了冷。
洗漱时,他躲在浴室里上网咨询。
网上的医生建议:我建议你们夫妻俩到正规医院检查一下,别着急也别有压力。
陆云峥的脸都黑了,这不单是怀疑他能力的时候,他偏偏每次半途都会耍赖,怎么还怀不上呢!他总感觉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又想不出。
陆云峥真是盼孩子比容姨盼孙子还心急,恨不得往宁偲肚子里揣一个。
他想了会儿,也顾不得面子了,他真的太想要跟温乔生小孩,于是拉下面子给李倦发了条微信。
陆:你们医生知道怎么样能最快怀孕???
李倦也很快护回复他。
李:谢邀,你应该去看男科。
陆:滚!
李:#陆云峥不行
#陆:你要是敢乱说,我就告诉宁偲你还是个老顽童。
李:骚瑞,昨晚就不是了。
陆:???
陆:我特么,儿子终于会拱白菜了,老父亲落泪。
李:滚。
温乔再外面敲门,陆云峥收起手机,走出去亲了温乔一口,换上了比结婚还正式的衣服。
温乔看了他一眼,你穿这么正式做什么?开家长会不是参加婚礼啊。
陆云峥拎了拎衣领,收起平时那股骚浪劲儿,把扣子从小到上扣得板正,宽肩窄腰,挺拔又俊朗,西装包裹着躯体,透着一股禁欲的气质,温乔光是看一眼就沦陷了。
她走到他面前,帮他整理领带,手指勾着领带尾端,猛地收紧往下拽,把他拽得低下头,她凑上去停在嘴唇边,低低地说:陆总,有没有告诉你,你穿正装像个衣冠禽兽。
陆云峥挑眉,温乔便吻了上来。
闹了一阵,耽搁了很多时间,路上又堵车,温乔都快急死了。
学校门口。厉准左顾右盼总算是把人盼来了,领着两人往贺星禹的班级走,他似乎适应了这种身份,有些得意。
陆云峥有点兴奋也有点紧张,一副老父亲参家长会的作风。
家长会贺星禹被夸得次数很多,老师很喜欢他,陆云峥感觉特别有光,跟周围家长炫耀这是我家孩子,他上学那会儿虽然也是学霸,哪有家长四面投来的崇拜眼神让人着迷。
家长会的间隙,温乔随着人群去了卫生间。
她手机振动了一声。解锁后才发现跟陆云峥拿错了手机。
她正打算放回去时,又一条微信弹出来。
crush:宝贝,我好想你。
crush:你真的忘了我吗?那你为什么不删我。
她的手指不小心擦到了那条微信,没有备注,但是微信号一看就是女性的,里面也没有聊天记录,对方咄咄逼人的态度,想必之前的关系一定很亲密。也是,陆云峥在跟她收心之前,是个纯种浪子,撩过的女孩恐怕绕地球可以绕三圈了吧。
不过宁偲凭直觉。这个女人不单单跟他说这一句话。
温乔没有查看他微信的想法,她锁上手机,回到教室。
陆云峥跟周围的家长聊育儿心得聊得热火朝天,不动声色地重点请教怀孕期的问题。他看到温乔回来,脸上有些不高兴,连忙凑过来说:我刚问了他们,他们说最近这几个月份怀孕最好,这样宝宝生下来就是白羊座,聪明热情。你说呢?
温乔没回答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放到他面前,陆云峥还一脸懵懂无知,他顺手把手机拿过去,打算继续跟温乔说计划。
温乔没什么兴趣地打断他说;陆云峥,不如我们来聊聊你的前任吧?
132 陆云铮
陆云铮脸上吊儿郎当的笑容瞬间凝固,然后一点点敛了起来,眉宇间浮起点点心慌。
恰是这么一点小动作,在温乔看来他就是心虚了。
陆云铮惯用插科打诨,什么前任?
他见温乔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犀利的眼神就要看到他心底,干巴巴地说:老婆,我都不记得我有过前任这事儿了。
他是真不知道。手机上这个女人是谁,什么时候加的,反正那会儿犯浑,手机上确实加了不少好友,还有很多群,也不知道谁带头拉进去,然后列表扩列。
但是他真没怎么撩过那些人,大都是他们发过来,他心情好就回复两句,心情不好就拖进黑名单。
陆云铮虽然在情场上是个十足的浪子,但他标准还挺高,那些主动加他或者扩列出来的女人。目的性太强,不是图他活好,就是图他的钱,这种急功近利的样子让他不舒服。
所以,他自认为前任管理的还挺到位的,除了范敏敏这个疯女人,还没人敢凑到他跟前来闹过。
温乔见他这副鸭子死了嘴还硬的样子,不禁有点重围一年前。他费尽心思撩拨她那会儿。
耍赖,插科打诨,一会儿吊儿郎当的样子。
温乔直接解锁手机,打开crush这个女人微信,没想到这个女人又发了两条新的消息。
crush:还是蓝海国际酒店,629号房等你。
crush:不见不散,飞吻。
陆云铮眼睁睁看着温乔在他的手机上,找到了一个女人发来的暧昧短信,激动地蹭地站了起来,脸露惊恐,整张脸都绿了。
温乔也没想到他情绪反应这么大,只见他恨不得把手机丢出去,这他妈谁啊,故意害我的吧?
陆云铮绿掉脸变白,瞪大了眼,要不是座位狭窄。他就跳到课桌上了,生怕被手机牵连。
老婆,这绝对,我不认识她。傻逼吧。
温乔淡声回应,也许吧。
陆云铮见温乔兴致缺缺,顿时心慌意乱,老婆,你生气了?
温乔将手机锁上,放到他面前的桌面上,语气淡漠道:你都不认识,我有什么可生气的。
陆云铮站了会儿,意识到自己有点傻逼,而且周围家长因为他激动的反应,频频投来探究的目光,他赶紧坐下,往温乔那边贴了一些,老婆,我真不认识她。我现在就删了。
嗯。删了吧。温乔看了他一眼,蓝海国际酒店,宝贝我还想你哦。629房间不见不散。
温乔不咸不淡地说:陆云铮,我还真没看出来啊,你到了港市这孔雀开屏的行为还没收敛啊。
发脾气还好,陆云铮最怕温乔这种冷嘲热讽的态度。跟咬了他命似的。
你手机上还有五百个这样的宝贝?温乔阴嗖嗖的声音说:五百个都舍不得删,打算留着过年?
陆云铮被温乔的眼神看得一哆嗦,他从没有过这种恐惧的感觉,像是小虫子密密麻麻的啃着他的心尖肉。
他拉着温乔的手解释:老婆。我冤枉啊,我从没联系过。
他刚要按下删除键,觉着就这么删了挺没面子的,还可能在温乔心中坐实了傻逼的行为,于是他自以为聪明地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陆:你特么谁啊?
crush似乎等着他的消息,很快回复。
crush:宝贝,我太伤心了。你就不想跟我重温旧情?
陆云峥:……草怎么越描越黑。
他舌尖抵着口腔,愣了半天,跟温乔发誓,天地良心,我真不认识她。
温乔没怎么表态,不是她。那你列表里五百个宝贝呢?
哪有?
温乔点了点他列表,光是a字开头的名字,少说就有几十人。陆云铮闭了闭眼睛,都怪自己当初傻逼。
但是加都加了能怎么办呢。反正也没联系过,他清理都懒得清理,这倒好,他在温乔的注视下开始删联系人。
情场浪子陆云铮这一刻无比后悔,当初扩列那些人做什么,现在删得手好痛啊,心里想的是为什么微信不出一键选中全删,他简直快哭了。
他删了一连串安娜安吉拉安可以后。突然停下来,看向温乔,老婆,我有个问题。
温乔挑眉。说。
陆云铮将手机放在桌面上,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大拇指,老婆,光我一个人删是不是不够意思?
温乔看他:难不成还要我给你买一千响鞭炮庆祝一下?
陆云铮敛下眼皮,……算了。
他自顾自的删了,温乔拿起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递给他,陆云铮瞥了一眼。一把拿过手机。
温乔的联系人界面很干净,分类也很整齐,怎么说呢,她的微信上每个人都有备注。而且一眼看下来,总共几十个人都是陆云铮认识的亲戚朋友。
陆云铮找茬似的,点了时岸的微信还有闻煜的,大胆试探:这俩,要不你陪我一起删了。
温乔的眼神偏到他身上,陆云铮发觉跟温乔交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种叫做认怂的东西。
他哂笑了一声,识趣地继续删好友。
太傻逼了,他在内心骂了无数遍,要他知道那个叫cursh的人是谁,他非得踹她两脚不可。
他删了会儿,见温乔在摆弄手机,挑了挑眉,小心的贴上去,你在做什么?
他看到温乔的手机停在微博界面上摆弄。
温乔说:一个叫随风风揽月的博主正在搞抽奖,我转发试试。说完。温乔意识到是陆云铮跟她搭话,她没什么表情的瞥了他一眼。
陆云铮不情不愿的靠回去,心情沉重,过了会儿见温乔摆弄完。又贴上来问:那咱这几个月怀孕不?
温乔毫无感情的拒绝:不怀。
陆云铮的心情简直坏到家了。
下半场家长会,陆云铮全然没了上半场的兴奋感,失落的埋头摆弄手机,连老师好几次夸贺星禹都没反应。
老师留意了好几次陆云铮。突然笑着说:贺星禹家长,上课时间不可以玩手机哦。
陆云铮浑然没听见,低着头跟小时候上学一样,在课桌里做小动作。
温乔用手肘怼了一下他,红着脸提醒:老师叫你。
陆云铮茫然抬头看向讲台,与老师的视线撞了一下,他笑了笑:老师,我没玩手机,我正在备忘录记你说的事项。
老师也笑了下,温乔瞥了他一眼,对陆云铮这种睁眼说瞎话一点都不脸红的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
自从老师点名以后,他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干脆把手机摆到了桌面上,一个个删除联系人。
家长会结束,教室里吵闹了起来,陆云铮删得手都发麻了。
刚站起来,打算活动一下筋骨,就听见温乔凑到他身边说:走啊。
陆云铮莫名的看向温乔,总觉着有不妙的事情要发生了。
温乔笑了笑,去蓝海国际酒店,看看你这位老相好,打算怎么跟你重温旧情?
133 陆云铮和李倦
陆云铮一听温乔要去蓝海酒店,脸都绿了,心惊胆战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状态。
他一把拉住温乔:别啊,去那种地方干什么。
温乔任由他拉着,细细地打量着陆云铮。陆云铮浑身发毛,老婆,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温乔递了个自己体会的眼神,反问他:你紧张什么?
陆云铮眉毛一挑,情绪一点就炸了,我哪儿紧张了?
温乔的视线从下到下,觉着陆云铮这副狗样子特别滑稽,哦,没紧张你攥着我干嘛?
陆云铮这反应过来,他无意识地用力,把温乔的手腕攥得通红一片,赶紧缩了手,抓住她的手腕亲了亲,疼不疼啊?老婆。
周围人来人往,陆云铮太过亲密的动作让温乔顿时红了脸,温乔把手抽走,不疼。
陆云铮就知道温乔生气了,死活也要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牵着手一起往校门口走。
上了车,他感觉到温乔虽然没有冷言冷语。但是兴致不高,一股慌乱油然而起,怕是温乔真对这件事情上心了。
陆云铮坐在他身边,感受到她低落的情绪,烦的不行,掏出手机摆弄了一阵儿,他主动把手机交到温乔手里。
我都删了。
温乔掀起眼皮子看他,真棒。
陆云铮哄着说:我真不知道那是谁,我发誓。他手指拨了拨温乔的眉心,别生气,生气会变得不好看。
温乔动了动嘴唇,陆云铮的眼神停留在唇瓣上,眯了眯眼睛,按着她的肩膀吻了上去。
急切又用力地探入,强势地侵占着呼吸,温乔被他吻得快呼吸不过来,推开他的胸膛,下一秒,他又贴了回来,捧着她的后脑勺把人按回怀里。
呼吸交错。
不知道多了多久,温乔软成一滩水倒在他怀中,半张脸都埋在他衬衫里,耳尖染上一层血色。
陆云铮将人从怀中挖出来,捧着脸颊亲了亲,吻走他眼角的泪痕,指尖揩了她泛着水光的眼尾。
他痴痴地看着怀中的人,脸上因为漫上的情潮染红,眼睛里朦胧着水雾,他一遍遍抚摸着她的脸颊。
老婆。他轻轻地唤着,他拿出手机对着温乔拍了一张,贴在她耳边说:接吻后的你好漂亮。
要不是在车上,我好想欺负。他声音很低充满了磁性,像低音炮直往耳朵里轰,下次我们在车上,嗯?
温乔感觉已经没脸听他叫这两个字了,重新把头埋了下去。她捏着拳头砸他肩膀,被他捉住手腕,偏头亲了上去。
薄凉的嘴唇停在脉搏跳动的肌肤上,皮下跳动的脉搏一下一下传输着酥麻的感觉,温乔觉着他吻进了自己心上。
温乔挣脱手腕,藏进了他的胸前,陆云铮的笑在胸腔里震颤,她靠在他胸前,听着强烈搏动的心跳,调整着自己的心跳,在某一秒达成了前后一致的共鸣。
到蓝海国际的路很堵,红绿灯特别多,温乔被闹累了靠在怀中睡觉,陆云铮一只手搂着温乔,一只手打字给厉淮。
陆:你特么知道crush这个微信号是谁吗?
厉淮好半天没回复,陆云铮差点被急死,这个人的朋友圈更新也少,而且提供不了任何信息。
陆云铮虽然没做过这种事情,但是心里忐忑不安,很没底。
快到酒店门口了,厉淮才慢吞吞地回复--
厉淮:不认识,我没这个人。
陆云峥气不打一处来,回复厉准也没个好脸色。
陆:滚。
陆:要你何用。
厉淮就知道陆云铮炸毛了,故意回复消息恶心他。
厉淮:我可以暖床。还可以亲亲么么哒。
陆云铮拧着眉头,把厉淮这个糟心玩意儿拉入了黑名单。
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陆云铮打算磨蹭下时间,温乔突然惊醒,她迷瞪地抬眼看了一眼窗外,立马精神了:到了吗?
陆云铮牵了牵嘴角,极不情愿地抱住温乔,声情并茂地说:老婆,你答应我,不管看到什么你都要相信我。
温乔拍了下他的肩膀,将他推开,嫌弃道:还说不紧张,那你说现在上不上去。我给你个机会。
陆云铮陷入两难境地,不过陆云铮浪名远播,他没做过的事情也不可能背锅,他到要去看看哪个糟心玩意儿找事。
他脸色都没变,去,必须上去,我去看看是哪个兔崽子不要命。
温乔挑了下细眉,跟着他下了车。
电梯之星到6楼停下,陆云铮脚步生风,快速在拐角处找到了629这个房间,他站在门口看向温乔,一副决心要证明自己的样子,格外好笑。
温乔也站着了,她眼神示意陆云铮敲门。
陆云铮吊儿郎当一笑,曲着手指扣了扣房门。
房间里没人回应,他又敲了两下,然后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谁啊?
房间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不由得让陆云铮跟温乔对视了一眼。
房门被拉开,里面的人还没看清外面的来人,就先被凶狠的一脚踹中腹部,四仰八叉地跌倒在地上。
陆云铮怒气横冲地踹开人,蹲在那人面前咬牙切齿地问:兔崽子你谁啊?
陆云铮这一脚用了全力,别说把人踹翻,就算把门板踹穿都没问题。看来倒在地上的人身板还挺好,吃了他一脚,还没晕死过去。
倒在地上的人捂着腹部缩成一团,眉目狰狞地同样怒视陆云铮:你他吗又是谁啊?
陆云铮收敛起怒气,他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地上的人:你先说你谁啊?crush是你吗?
地上的人怒目猛地瞪圆,显得格外震惊,露出惊惧防备的神色,眼神在陆云铮身上打量了几眼,又投向温乔,大喊道:你他吗谁啊,你怎么知道我微信?
陆云铮意外地挑眉,他表面上笑着。暗地里眼神发狠,谁叫你给我发不见不散,你想跟我重温旧情?嗯?
重温你特么个大鸡蛋。陆云铮说。
他又踹了crush一脚,对方哀嚎了一声,脸都痛扭曲了,嘴里骂骂咧咧。
你特么怎么是个男人!crush捂着头生怕陆云铮又踹他,大喊道:草他妈,搞错了。
陆云铮这才住了脚,俯视着他问:搞错了?
陆云铮根本不认识对方,也没在哪里见过,就更想不起是怎么跟对方加上好友的。很明显,对方也表现的很震惊,看来真可能是误会。
crush见他停下动作,这才放下手,露出一张白净的脸,我他妈约的是女人,我不好男人。
陆云铮气得舌尖抵着口腔发笑,那你他妈怎么会加我?
男人拢了拢浴袍,遮住露在外面的正片胸膛,往后缩了几步,我哪知道在哪个群里加的。
陆云铮说:那你怎么发给我?
男人撇了撇嘴,也没什么不好意思了,坦白道:我分组群发的。可能是弄错了。
男人哪知道他微信上还有分组错了,他气馁地爬起来,揉了揉腹部和臀部,哀怨地瞪着陆云铮。他觉着面前这男人,气场太强大,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但是眼神太吓人,还是不要惹。
也是自己先招惹了他,吃个哑巴亏,道个歉就行:对不起啊。
陆云铮无语了,合着对方无意间成了对方鱼塘里的鱼苗,他差点给气笑了。
兄弟,对不住了。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扭头看向在一旁看戏的温乔,讨夸般地得意,老婆,这次你信我了吧?
温乔也为对方臊得慌,拽住陆云铮就出了房间。
就在这时,两个女人一前一后走了过来,前一个刚进门,后一个就敲门。
啧啧啧。陆云铮瞥了一眼房间,笑得有些幸灾乐祸:要翻车了。
果然,在房门打开的一瞬间,屋子里传来女人的嘶嚎,陆云铮不想温乔看见这种场景,搂着人往楼梯口走。
他把人推进安全通道,整个人贴了上去,抓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温乔软在他怀里,抬手挡了挡脸,回去。
陆云铮咬住她的手指,他垂着眼睛的时候睫毛会遮住眼底潮,他掀起眼皮,视线从下往上看她,舌尖在手指上勾了一下,坏笑着跟她讨价还价,今晚我说了算。
温乔缩手摇头,眼睛里被他逼出了水光。附着在薄红的眼尾,格外诱人。
陆云铮喉结一滚,牙尖稍稍用力,磨着骨节上的凸起,有点薄薄的疼,温乔知道陆云铮打的什么坏主意,她也不妥协。
陆云铮耐心极了,反正这种安全通道也没人来,他给温乔拉好衣服,将她裹紧自己宽大的羊毛大衣里,做着难以言说的坏事。
温乔仰起头,眉心都皱到了一起。分不清是欢愉还是难受,眼尾的泪快要滑下来了,陆云铮低头吮走。
他压低了声音,哄骗着,老婆,你冤枉了,这里难受。他拉着温乔的手去碰他的心口。
温乔说:对不起。
陆云铮说:我不要对不起,老婆,你得补偿我。他贴在温乔耳边,坏笑着说了几句。
温乔衣服下肌肤都漫上一层血色,她偏过头,避开他直白炙热的视线。抿着唇说:不行。
温乔光是想到他藏在行李箱的那些东西,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云铮磨她:试试嘛。我想看。
最后温乔紧咬的牙关还是被撬开,她有气无力地贴了贴他的嘴唇:好,就一次。以后不许逼我。
陆云铮将她裹紧,笑眯眯地低头用鼻梁蹭她的脸颊,贴在侧脸一脸得逞的说:不逼你。
他想的是下次的事情下次说,先满足这次。
反正老婆该哄,哄好了下次才能得寸进尺。
温乔勾住他的脖子,亲吻他的薄唇,老公,我们回南城吧。
陆云铮本来漫不经心,听完,愣了一下,看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惊喜,真的?
温乔嗯了一声,回去吧,我想屁屁了。
陆云铮高兴地不行,生怕温乔反悔,拿着手机叫人订票。温乔拉住他的手,阻止他说:我得先回古寨一趟,我还没辞职呢。
陆云铮咬了她一口,漾着笑意说:我陪你回去。
*
宁偲摆脱了苏青柏的视线,快步往外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手心里沁出了一点薄汗。
她奇怪地摇头,心想一定是苏青柏给人的气场很足,她刚好拒绝了他的邀约,所以遇到很尴尬吧。
一定是这样的,宁偲心绪不宁地往公司大门口走。
她远远地看到李倦靠在车边,单手搂着一束火红的玫瑰,红玫瑰很艳丽,和他的黑色大衣形成了鲜明对比。
但是,不得不承认,他抱着玫瑰的样子,很好看,宁偲第一时间想到了王子。
李倦看到宁偲。脸上的冰凉化开,眉宇间充斥着喜悦,他快步朝宁偲走去,双手捧着花递给她:这位女士,愿意跟我共进晚餐吗?
傻子。宁偲接过花,笑弯了腰,她笑起来很好看,眼睛弯弯的,像挂在天边的月牙。
她不知道某人爱极了她笑起来的样子。
李倦将她搂在怀里,挡住了横刮来的烈风,快上车时,他忽然说:阿偲。我忘了我包丢后备箱了,你帮我取一下。
宁偲把花放在座位上,绕到车尾,感应的后备箱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真面目。
后备箱里堆满了一整箱的鲜花,随着后备箱门升高,一排照片打开,展露在她面前。
照片上的两人从小学合照到大学,再到前几天在工作室的合照,好像每一张照片都代表了一个时间段。
然而这些照片,中途有好几张明显不是合照,虽然两个人同框,但也看得出应该是李倦偷拍的。
宁偲望着这一后备箱的惊喜,顿时傻了眼,心里五味杂陈。
李倦走到她身边,将她揽入怀中,低声问:不喜欢吗?
宁偲疯狂摇头,从绳子上拽下一张照片,捏在手心里仔细看。照片应该是在教室拍的,宁偲趴在桌子上,枕着手睡觉,半张脸埋在手臂里,露出了一点眉目。
拍的时候,李倦的脸离镜头很近。只照到了半张脸,但是却将宁偲全拍了进去。宁偲看着这张照片,她都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了。感觉泪水充盈了眼眶,要落不落。
她仰起头看李倦:这张,什么时候拍的啊?
李倦回忆着:高二许暮生日前,你熬夜给他织围巾第二天困得补觉。
李倦的语气平平,似乎只是在阐述一件小事,但是宁偲的心里酸酸涨涨,说不出的难受。
宁偲眨了眨眼睛,你记得这么清楚啊?
李倦揉了揉宁偲,指尖从她的眼尾滑过,你的每件事情。我都记得清楚,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他有些委屈说:那时候,你就把我当你兄弟,你追许暮的事情都跟我说,我当时真的快酸死了。我当时就在想,你什么时候可以为我做这些事情,你知道么?
他看着宁偲,心里忍不住感谢老天,幸好许暮不懂得珍惜,才把阿偲还给他。
他抬起宁偲的下巴,咬了下她的唇。
李倦将宁偲抱起来,放到后备箱上坐着,低着头凑过来。
宁偲往后躲,被他握着腰,耳边想起了他低沉磁性的声音:不许躲。
不许躲。他靠过来,吻了上来。
宁偲双手拽着他的衣服,后背抵着鲜花,心里又害怕又兴奋,任他予取予求。
吻毕,李倦给她擦了擦嘴唇,眼神温柔的能滴水:现在做给我,好像也不迟。
宁偲睁眼,眼眸潋滟,李倦喉结动了下。
他掐住宁偲的腰说:阿偲。我不管别人有的我也得有。
宁偲勾住他的脖子,手指揪着他的头皮,将他拽下来,吻了下他的唇:好。
亲热完,李倦将她抱回座位上,开车离开。
车在门口拐了弯,融进了大道的车流里。
不远处的苏青柏收回视线,助理急匆匆走来,朝他的视线看过去,什么也没看到,这才说:苏总,咱们该出发了。
苏青柏视线沉沉。深不见底。
他拨了拨领带,对助理点头,然后迈着阔步离开。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着宁偲往外走,站在门口的暗处目睹了一场甜腻的求爱,即使隔了很远,他都能感觉到宁偲的高兴。
对方还是他见过的,年纪轻轻一表人才,看他的用心程度,应该很喜欢宁偲。
走了会儿,苏青柏忽然问助理,你谈对象了吗?
被问及私人感情,助理先是一愣,他这位老板平时不苟言笑,刻板又严肃,好像也没什么情绪一般,整个人乏味又无趣,身边连个女人也没有,有时候优秀得像个不需要感情的机器。
助理还是第一次听他提及生活以外的事情,眯着眼笑了笑,谈了。快结婚了。
苏青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没再问下去,最后淡淡地说:挺好,结婚的时候给你包双份红包。
破天荒地奖励,让助理受宠若惊,连忙道谢的同时,余光偷偷打量老板,心里琢磨着到底是什么神秘力量让高高在上的老板有了人情味。
李倦这次定了一家私房菜,听说老板是艺术家半路整了个餐厅,环境高雅价格昂贵,主要是很难定位。
李倦也花了大力气才弄到位置。
餐厅开在闹市,但是环境清幽,两进门的院落,小桥流水曲径回廊,进门的夹道种了细竹,修剪地一般高,风拂过,竹叶上挂着流苏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空灵清幽,不招人烦,反而很治愈。
接待的人领着两人穿过回廊,进入正厅,接待的人说:今天有客人定了大包房,所以提前留了位置。这边靠窗。
宁偲跟人道谢后,落座。
据说这个饭店的老板很痴迷红楼梦,所以请了厨师复刻书中出现过的菜肴,每一道都别具匠心。
宁偲光是看着介绍就很期待,果然菜肴精美。每一道菜肴都附赠了专人介绍,一边吃一边听,配合着舒缓的古典音乐,很舒缓。
宁偲吃完饭,有点撑,想去吸烟室抽烟。
李倦让侍应生带她过去,她推开吸烟室的门,余光里看到一个男人站在窗边,身姿挺拔。
她抬眸看过去,苏青柏站在窗户边,手里夹了根燃了半截的烟,眉头紧锁。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
苏青柏听见开门声,也循声看过来,看到宁偲时愣了愣。
宁偲先反应过来,笑着说:苏总,好巧,你们也在这边吃饭?她想起来招待的人说晚上这边有聚会,大概就是说的苏青柏他们吧。
苏青柏将半截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抽了湿纸巾擦干净手指,是,这是我一个学弟开的,你也在这边约……吃饭?
宁偲点了点头,她主动说:苏总又抽烟了?
苏青柏笑了笑。有点心烦。随便抽抽。
哦。宁偲也没多问,她觉着一定是自己进来扰了他抽烟的兴致,于是拿出烟盒敲了下递过去:还抽吗?
苏青柏将湿巾丢进垃圾桶,嗓音混和着尼古丁熏过的沙哑,不抽了,你也少抽点。
好。
苏青柏问她:一个人来的?
宁偲摇头,大方地承认:跟我对象,上次你见过的。
苏青柏嗯了一声,沉默了几秒说:既然来了,就顺便跟我上去打个招呼吧。
134 陆云铮 李倦都有
宁偲迟疑了几秒,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拒绝苏青柏,毕竟他也是一番好心,想要引荐她认识广告界的前辈。
但是另一方面,宁偲想到了李倦,她是来约会的,就这么跟着苏青柏上去打招呼,会很唐突吧。
短短的几秒思考时间,苏青柏也顺了一边思路,他觉着自己突然提出这个建议确实很唐突,趁机分享资源这也不无道理。
宁偲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抱歉啊苏总,我对象在楼下,谢谢你的好意。”
她委婉地拒绝了苏青柏的好意,不免又担心对方会生气。
苏青柏似乎预料到了宁偲的反应,脸上毫无波动地说:“这也对,那你先约会。”
苏青柏进退有度的态度,让宁偲不由地松了口气,笑着说:“谢谢苏总费心了。”
苏青柏沉默了几秒说:“宁偲,不用一直谢谢我,太生分了。”
宁偲心被抓了一下,依旧笑眯眯地点头,然后把烟扔进垃圾桶,客气地跟苏青柏再见。
苏青柏点头回应,宁偲走出去关门时,看到苏青柏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塞进嘴里点上。
白烟袅袅腾起,遮住了他的表情。
宁偲绕过吸烟室,回到座位上,李倦打量了她一眼,“怎么了?”
宁偲笑着摇头,“我刚遇到了苏青柏苏总。”
李倦“哦”了一声,又问:“他跟你说什么?”
宁偲如实坦白:“今天下午他本来喊我跟他一起来应酬,引荐我认识几位广告界的前辈,我拒绝了。他们恰巧在楼上吃饭。”
李倦人精似的早猜到宁偲为什么心事重重了,“他喊你跟他上去打个招呼?”
宁偲看向他,眼睛亮了些,“你怎么知道?”
李倦一笑,“我猜的啊。”
宁偲主动说:“我还是拒绝他了,我们今天约会,我不想被工作打扰。”
李倦很轻的笑了下,倾身揉了揉宁偲的脸,然后凑上去亲了一口,吻要落下时,宁偲仰起头,刚好唇贴着唇。
恰是这一下,刚好被下楼的苏青柏看了个正着。
他在楼梯口站了几秒,然后被后面追上来的揽住肩膀,然后被一群人簇拥着出了大厅。
吃完饭,李倦拉着宁偲往外走。
绕过回廊,走到一处水榭,路灯找不到的角落,李倦呼吸急促了些,他将宁偲推到角落里,扣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不同于以往的吻,这次要温柔缠绵的多,伴随着不远处的流水声,他细致地吻着她,唇齿勾缠,急切地表达汹涌的情绪。宁偲被磨得眨出了生理眼泪,挂在眼尾,亮晶晶的闪着薄光。
她越是这副柔软可怜的样子,李倦就忍不住想要欺负,想要深入掌控。
换气的间隙,他含糊地问:“阿偲,要不我们结婚吧。”
宁偲猛地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声音吵闹到耳边只能听见咚咚地巨响。
她抬起水润的眼眸看向李倦,见他表情认真地样子,心尖尖像是被人掐了一把,又酸又疼。
她眨了眨眼睛,洇去眼里的水汽,“瞎说什么呢,我们才刚在一起啊。”
她被李倦搂住,搂的密不透风喘不过气来,耳边传来李倦的声音:“可是我一刻也等不及了,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吧。本来我还想等一等,可是太多人惦记着你。我受不了。”
宁偲红着脸,抚摸着他的脊背安抚他:“没有人惦记我,倦倦,我们慢慢来。”
突然陷入了沉默,李倦也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冲动了,他从来没有这么渴望且迫切地想要得到谁,这份急切和不安让他失了态,他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
他摸了摸宁偲的耳朵,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我太着急了。吓着你了?”
宁偲摇头,往他怀里贴,声音抵在他的胸膛上:“没有。我就是太惊喜了。”
以前,她跟许暮在一起,从来不敢想有一天会结婚这种事情,许暮爱玩也不喜欢她,她就不敢设想。后来跟许暮分开,她更加认为自己不会结婚,应该没人愿意跟她结婚。
李倦吻了吻她的眼睛,粗噶的下巴磨蹭着她的额头,“那我就当你没有拒绝我,成吗?”
宁偲被他逗笑了,仰头咬了李倦的下巴,不满的嘟哝:“哪有这样求婚的。我不答应。你这是乘人之危。”
李倦眉宇间也染上了笑意,眼里亮晶晶的,他抚摸着宁偲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揉着,“那我下次准备充分点,你就没理由拒绝了。”
宁偲嗯了一声,李倦拉起宁偲的手送到嘴边,牙齿轻轻在她的无名指上咬了一圈痕迹,很轻但也留下了,他送到宁偲面前让她自己看,“先留个记号,改天用戒指来换。”
宁偲心里酥酥麻麻,她觉着李倦可能偷偷上了培训班,不然怎么可能这么会撩人。
“李医生,你太爱在我身上留痕迹了,你上次一个吻痕,这次一个牙印。”她眯着眼睛笑了笑,完全没注意到李倦眼神变得痴狂,“那你下次打算留个什么?”
“该不会每次我都要去文个文身吧?”她笑着打趣,“那你也太耍赖了,就我一个人文。”
宁偲当然知道李倦的工作性质不允许文身,但还是故意逗了逗李倦,她喜欢看他被惹毛的样子,很可爱。
李医生完全没听进去宁偲后面说的什么,一心琢磨着在她身体上留点什么,越想眸光越制热,胸膛剧烈起伏,他将她勾进怀中,贴在她耳边说:“下次留点珍贵的。”
他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宁偲被闹了的大红脸抬眼瞪着他。
李倦无辜地说:“是你自己问的。”
“闭嘴。”她直接捏住李倦的两片嘴唇,模样滑稽可笑,然后凑上去咬了一口,直接把李倦的眼睛都咬红了。
躲在角落里,可以放肆地亲昵,人的感官也会在变得格外敏感,温乔烧红耳朵,感觉身体快爆炸,这才被李倦牵着从暗处走了出来。
刚走到门口,宁偲的手机响了。
她费劲地摸出来,屏幕上跳动着苏青柏助理的名字,犹豫地看向李倦,不知道要不要接。
李倦也瞥了一眼,对征求意见的宁偲说:“你接吧,助理打来的没准是工作上的事情。”
最近太忙了,宁偲忙成了惊弓之鸟,生怕对方下了班继续谈工作,不谈显得不够敬业,谈吧又占了休息时间,挺矛盾的。
最终宁偲还是战胜了理智,按下了接通。
助理那边仿佛松了口气,笑着说:“宁小姐,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吗?”
宁偲一向觉着苏青柏这个助理很得体地让人无法拒绝,“没有,这么晚打过来有事吗?”
助理赶紧解释:“宁小姐,请问您还在私房餐厅吗?”
宁偲本来都到门口了,真怕助理有事就说自己还在,助理高兴地松口气说:“宁小姐,苏总的钱包和车钥匙落在私房餐厅了,如果可以的话能麻烦你帮忙取走一下吗?”
宁偲同意回去取,拿着钥匙和钱包问助理:“我要怎么给你呢?”
助理为难表示自己的车被朋友借走了,得麻烦宁偲把钱包送到苏青柏入住的月半弯公寓,不然苏总可能会不太高兴。
“月半弯啊?”宁偲问了一句。
助理说:“是啊,月半弯公寓,怎么了吗?”
宁偲说:“没事,我有朋友住那边。行吧,我帮你送过去吧。”就当报答苏情报上次帮她应付许暮吧。
宁偲返回大门口,李倦询问她怎么了,宁偲说明了情况,李倦主动提出送宁偲过去。
李倦开着车,播放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宁偲有一搭没一搭跟助理闲聊了两句。
宁偲:苏总家里有人吗?我这么过去不好吧?
助理:苏总一个人住。
宁偲:八卦新闻不是说他结婚了么?怎么还一个人住。
发送完,宁偲才觉着问这种问题有点冒犯隐私,也太唐突了,就赶紧撤回了。
助理输入了好一会儿。
助理:宁小姐还看八卦新闻呢?那都是假的,苏总从没结过婚,甚至对象都没谈过。结婚那位是他哥哥,苏青峦,因为长得像,老是被认错。
宁偲还挺震惊,她一直以为苏青柏是离异的男人,没想到压根没谈过对象。
宁偲:哦。知道了。
助理:这些,可千万别在苏总面前提。他一心事业。
宁偲:好的。我保密。
收起手机,宁偲看向李倦,李倦也刚好看过来,宁偲冲他笑了笑。
红灯的时候,停下车,李倦侧身捞过宁偲,轻轻吻了一口。
宁偲害羞地抿了抿唇,小声抱怨着,“跟你恋爱很费口红啊。”
李倦笑意很深,“给你买新的,你要什么牌子的?”
宁偲眨了眨眼睛,“你喜欢什么买什么,反正也会被你吃进肚子里。”
李倦视线下移停在嘴上,咬住她的下嘴唇,弯着眼睛含糊道:“那最后一点别浪费了。”
他速度很快,赶在红灯的最后几秒,舌尖卷走了宁偲唇上的一点口红,坏坏的勾了勾唇角。
宁偲被他的笑晃了眼睛,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然后她发现李倦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血色,红得滴血。
宁偲觉着好玩,就拨着玩,被李倦一把按住,眼神沉沉地,带着点直白的侵略性地看过来。
“你不想我现在把车停路边,你就继续撩拨我。”他的视线有些危险。
宁偲真不敢撩拨他了,端正的坐在椅子上,直到车在月半弯门口停下。
因为陆云铮和温乔住在月半弯,宁偲进出就方便多了,她很快找到苏青柏的那栋楼。
苏青柏住26楼,宁偲出了电梯,按响了2601的门铃。
门被拉开,苏青柏诧异了片刻,侧了侧身,“宁小姐。”
苏青柏穿了一套家居服,上面一件白色毛衣,柔软的圆领毛衣,将他衬托得柔和了几分,灰色的家居裤,包裹着两条修长的大腿,整个人显得精神,比穿着西装的他多了几分烟火气。
即使和苏青柏面对面站着,也不会感觉到强烈的压迫感,宁偲觉着这样的苏青柏很难得一见。
宁偲开门见山,把钥匙和钱包递给苏青柏,并且说明了来龙去脉。苏青柏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他客气地说:“辛苦宁小姐了。”
宁偲摇头,正打算跟苏青柏告别,苏青柏突然问宁偲:“苏小姐,我的扫地机器人突然不工作了,你知道怎么才能让他继续工作吗?”
其实宁偲也不知道,但她看苏青柏真苦恼的样子,决定跟他进去看看。
一进门,扫地机器人停在客厅中间,旁边堆了好几张说明书。
苏青柏说:“我看了说明书没找到解决办法。”
宁偲蹲下看了下指示灯,对照了看了看,一切都是正常的,就是不工作。
苏青柏去厨房给宁偲倒了杯温水,放在一旁的茶几上,然后走到她身边跟着找原因。
“我很少用这些东西,都是助理买来的。”苏青柏有些少有的窘迫,“我今天打开试试,他刚扫了一圈就停了。”
宁偲点头,苏青柏这样身份的人不会用这些东西太正常了。她专注地检查问题,最后也不知道她按了什么,扫地机器人语音播报了一声,然后从宁偲的脚边滑出去,恢复了工作。
苏青柏松了口气,紧皱地眉头舒展开,“好了。你很厉害。”
宁偲笑了笑,“不是我厉害,是程序中断了,下次重启一下就好了。”
苏青柏跟学生一样,乖巧地应了声:“好。”
扫地机器人故障解除,宁偲跟苏青柏道别,苏青柏在门口送客,突然想起什么,叫住宁偲,然后回到餐厅从柜子上取了一瓶包装精美的饮料递给宁偲。
宁偲推脱不接,苏青柏说:“助理说这个味道的好喝,你也试试。”
宁偲拒绝不过,就接了个过去。
苏青柏一直把她送到电梯门口,电梯门合上,他才掏出手机拨给助理。
“我拿到了。”他望着电梯门说,“她没有生气,还帮我修了扫地机器人。”
*
温乔同意回南城,陆云铮高兴了好几天,盼着日子先回古寨辞职。
怀孕提上日程了,结婚的准备也做得差不多了。
这天一早,陆云铮搁在床头柜里手机响了,起初他以为是闹铃,用枕头捂着头睡了会儿,响声丝毫不减,这才意识到是那只手机的铃声。
他翻身下床,从抽屉里拿出手机,走到阳台上接听。
“陆少,范敏敏约我见面了。”魏叔低沉的声音传来。
陆云铮说:“好啊,范黎应该也会一起。魏叔,万事完全为重。”
魏叔笑了两声说:“陆少,我办事还不放心么,没人认识我,他们只当我是个普通商人。”
陆云铮牵了牵嘴角,“好,不用急于一时。”
魏叔应了,又寒暄了两句便挂了电话。紧接着手机进来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你的人已经联系范敏敏,她对项目很感兴趣。我会一起跟他见面,需要我做什么?】
陆云铮哂笑了一声,露出狡猾的笑意。
【不需要你做什么,全力配合范敏敏,让她非这个项目不可。】
对方很快回复。
【好,我知道了。】
陆云铮嘴角的笑意更深,这个范黎也是个老狐狸,心机深重,若不是他在外面玩出火了,怎么可能低声下气地跟他说话。
外面太冷了,陆云铮只穿了薄薄一层睡衣,早冻得浑身僵透了,他收起手机,回到沙发上坐着。
温乔也被手机惊醒了,她见陆云铮坐在沙发上发愣,掀开被子下床走来,从后拥住他。
“发生什么事了吗?”温乔低声问。
陆云铮抓住她的手,凑到手背上亲了一口,“没什么,魏叔打电话说有个项目要做。问我做不做。”
温乔“哦”了一声,趴在他背上,下颌抵着肩窝,望着地板问:“什么项目啊?”
陆云铮将她拉到身边坐下,搂着她的腰,吻了她的脖子,含糊道:“一个不值钱的项目。”
不值钱的项目?温乔皱了皱眉头,她被陆云铮弄得太痒了,一时忘了他说的这个项目。
陆云铮早上精神好,温乔好好的领略了一番,平息后,她眼角挂着几滴泪。
陆云铮丢掉地面上的垃圾,又折返回来,擦走她眼角的泪。
温乔把陆云铮抓了回来,迷离的眼睛望着他,像是小勾子抓在陆云铮的心尖嫩肉上:“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儿吗?”
她以前从未说过。
陆云铮眼里的兴奋劲儿还没过,挑了挑眉。
温乔的手指在他腹部贴近裤腰位置勾了一把,“最喜欢你的这条线。”
她扬起脸,眸光潋滟的看向他,正经地说:“特别性感。”
陆云铮刚退下去的火又被点燃,而且来势汹汹,温乔被吓到了,她发誓再也不会跟陆云铮说这些了,即使她是很认真的表达自己的喜好。
温乔胡乱的抓了一把,抓到了他手腕,然后被按在后背,陆云铮贴上来说:“你知道你哪儿最让我着迷么?”
温乔脑子一片空白出现了短暂性死机,她只能摇头。下一秒,陆云铮将她的脸掰过来,靠在他身上跟他接吻。
他像是故意吊着她的好奇心,过了好半晌,从唇上挪开,歪头咬在暴露在空气里的锁骨凸起,齿间在上面留下一个薄红的痕迹,与前一天的暗红叠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让人觉着脸红。
陆云铮餮足地靠在沙发上,双腿搭在沙发上,眯着眼睛假寐。
魏叔给他发了段视频过来。
视频里拍的比较模糊隐蔽,但是隐藏的很好,也足以看清他们在做什么。
视频内,三个人坐在一个偌大的包房内。
魏叔提着一个公文包,走了进去。范敏敏眼睛都亮了,一直打量着魏叔,恭敬地跟他握手。
范黎也跟魏叔礼貌性的握手。
坐下后,范黎从包里取出一叠文件递给两人,接下来长达数十分钟的沉默,范黎和范敏敏翻动着文件,范敏敏的脸上逐渐露出兴奋的神色。
魏叔带来了一个前景很棒的项目,他跟范敏敏说的,如果能顺利谈下来,至少能盈利几千万。
不等范黎说话,她抢先一步说:“唐先生,我要加入你的项目。咱们审核时候可以签合同。”
唐海是魏叔的化名。
这时,一直没发话的范黎,看了魏叔一眼,劝说着范敏敏:“敏敏,没必要着急一时。”
范敏敏瞪了范黎一眼,脸上止不住的厌恶,挖苦道:“你知道什么?你别掺和我的事情了,你不就是怕我做成了在爷爷那边露脸了,让你得不到范氏。”
她的语气尖酸刻薄,即使在外人面前也不给他颜面。
范黎垂了捶眼睛,这样的范敏敏他太熟悉了,依旧劝她先不要着急,得再看看。
近两年来,老爷子虽然暂时把范氏挂在她名下,但是谁都知道范氏还是老爷子掌舵,而且范黎这两年表现优异,越来越得到老爷子青睐。
尤其是范黎主办了一个合并案,老爷子对他更是刮目相看,范敏敏对范黎的戒备心也越来越重。
范敏敏只可能让范黎当范家的一条狗,她又怎么会让狗爬上台面。
更何况,她还听不得狗吠。
魏叔也表现得十分大度,主动提出让范敏敏回家考虑,或者跟家人商量,毕竟是投资一个千万大项目。
范敏敏一直没找到突破口在老爷子面前表现,这么好的机会,她派人查过了,唐海的信誉好眼光独特,是个很牛逼的投资人,跟他一起做不会亏。
唐海早放出的资料,足以迷惑范敏敏急于求成的功利心,让她往圈套里跳。
范黎想把范敏敏拉到外面说说利弊,范敏敏推开他。
最终也没敲定投资合同,唐海也没表现出失落,带着文件离开了包房。
画面戛然而止。
陌生号码打了过来。
陆云铮走到洗手间,锁上门,然后接听。
范黎说:“是我,范黎。”
“我知道。”
范黎说:“我假装阻止范敏敏合作,唐先生走后,我假装有事情先走一步,然后去追了唐先生的车。范敏敏发现了我的动机,她主动联系了唐先生。”
陆云铮嗯了一声,对这个结果还挺满意。
范黎又说:“她以为我想瞒着她先跟唐先生谈下合作,心急火燎地约了唐先生再谈谈这事儿。我估计八成是要成了。”
后续的事情,范黎也不清楚,不过看范敏敏争强好胜的态度,摆明了要抢先一步了。
“你手上的钱够吗?”陆云铮问。
范黎说:“够。老爷子给的那两家公司,扔了一部分出去。够了。”
陆云铮让范黎准备好资金后,挂了电话。
电话刚挂,魏叔就发消息来了。
魏叔:范敏敏约我上明天下午签合同。
魏叔:她合作的前提是我不允许跟范黎见面。
陆云铮勾了勾唇角,好戏终于开场了。
135
范敏敏的反应比陆云铮想的还要大,范家内部早就乱成了一团,不然老爷子又怎么了会把儿子丢弃在外二十年私生子找回去。
明面上把家大业大的掌管权丢给范敏敏,私下又有意扶持范黎呢,老东西的心思比谁都深沉。
他知道范敏敏的身份是正当的继承人,但终归是女人,早晚都要嫁人,那么老东西苦心经营了半辈子的家业就要落入外人的手里,范黎就不同,虽然他名不正言不顺,毕竟身上流着范家的血,也不至于在这一代手里断了香火。
范敏敏的危机感很重,她也渐渐地感受到老爷子对范黎的照拂,甚至把几家分公司从她手里拨给了范黎。
这就是在慢慢地放权。
陆云铮笑了笑,他跟魏叔说最近都不要见面了,毕竟范敏敏要做项目,老东西多少肯定会知道点风声,范敏敏查不出来什么,万一被老爷子查出来了得不偿失。
魏叔是老人了,做事风格谨慎周全,陆云铮很放心。
挂了电话,他捧着冷水浇了脸,调整好表情拉开门走了出去。
温乔走过来,摸了摸他的脸,被凉水浸地冰凉,不自觉皱了皱眉头,她早就发现了陆云铮的状态有些不对,说不上来,于是试探地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陆云铮按住她手,把脸贴热了以后,拉到嘴边吻了吻手心。
“没什么事。”他说。
陆云铮越是冷静,温乔就越是害怕,她想到了上次陆云铮把南城的项目送给范家,心里感到不安。
陆云铮见温乔瞎想,将她拢到怀里,亲了一口,“你下去陪陪星禹吧,那孩子挺黏你的。”
温乔嗯了一声,提到贺星禹就心事重重,“昨天厉准还跟我说他在星禹的桌面上看到了好几封情书。我得去跟他谈谈。”
陆云铮笑了,“情书就情书呗,只要不是他给别人写就行。他能摆在台面上让厉准看着,那就说明没那个心思。”
他拨了下温乔的耳朵,安抚道:“厉准是我们这几个里面,唯一没有早恋的人,他知道该怎么引导星禹,放心。”
温乔捕捉到了某些词汇,仰起头看陆云铮,“啧,你也早恋了?你当年是不是跟校花?”
温乔至今都记着那次在巷子口撞见他跟校花抽烟,校花的半张脸都贴他脸上的场景,一如昨日。
陆云铮不自然转开视线,快速否认,“没有。”
“谁那会儿不是闹着玩啊,她追我我就逗逗她呗,谁知道被你看着了。”
温乔哼了一声,“那你当初被我撞见,就不害怕我跟容姨告状?”
陆云铮挑着笑,有些混不吝地说:“还真不怕,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啊?”温乔反倒被他难道了,她当时只顾着伤心,哪想过这个。
“你不是喜欢我么,你要告诉我妈了。你也别想追着我了。”他挑了下眉,“而且当时我想你看见了也好,省得你惦记我。”
温乔瞪了他一眼,陆云铮大言不惭地样子太欠了。
她小声嘟哝:“我那时候也傻,没看出你那渣。”
陆云铮挑了眉,俯身咬住温乔湿润的下唇,不满地说:“宝贝儿,我也后悔着呢。”
他抓着温乔的手按在心口上,勾着唇说:“不信,你摸摸看。特别后悔,真的。”
陆云铮自从跟温乔在一起以后,就转性了,虽然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温乔明显感觉到他比之前稳重了不少,也懂得约束自己,当然除了床上那事儿。
提前这件事情,陆云铮不免想到了前几天医生提的另外一件事情,“对了,前几天疗养院那边说星禹妈妈的情况有所好转,治疗的效果也比较乐观。”
温乔没什么表情的嗯了一声,陆云铮又说:“如果你觉着必要,可以给星禹说一声。”
温乔极其冷淡的说:“我会找机会说的。”
陆云铮把温乔送到厉准家后,调转车头。
另一只手机响了起来,陆云铮瞥了一眼来电人,然后按了接通。
范黎的声音传出来,“阿峥,范敏敏查到我昨晚跟唐先生通了电话。她约了唐先生,上午碰面。”
陆云铮听了表情没什么起伏,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内,“我知道。”
范黎低声问:“范敏敏真的会上钩?”
陆云铮笑了一下,“你看着吧。”
范黎忐忑地说:“我等你消息。”
挂了电话,陆云铮嘴角勾起了嘲讽的笑意,范黎心思再深也是个软蛋,就算接手了范家,又能如何。
陆云铮不由得提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驶入一个地下车库。
他停下车,走到了最近的直梯直接上楼,轻车熟路的刷卡。
工作人员在门口等着,对陆云铮恭敬的打招呼,“陆总,您要的东西准备好了。”
陆云铮点头,由着工作人员带到房间。
这是一件独立的办公室,房间里很宽大,除了一张核桃木的办公桌,房间里没什么配套的家具。
工作人员,打开电脑,然后退出了房间。
电脑上的画面切换到了一个黑灰的画面,右上角的时间数飞快的跳动。陆云铮沉着眼眸盯着屏幕。
整个屏幕播放着监控画面,视角里出现了两个人。
魏叔和范敏敏面对面坐着,魏叔的身边还坐了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他才是这个项目的主负责人,魏叔只是负责给范敏敏牵线搭桥合资入股,范敏敏面前堆着魏叔带来的各种资料,摆在明面上的是一份合同。
范敏敏有些兴奋地对魏叔说:“唐先生,这个项目最快的获利时间是多久?”
她很看好这个项目,生物科技的,如果能成必定为她夺取家产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只是时间有限,她必须很快看到成效。
不然老爷子那边被范黎搞定,她就真的束手无策了。
魏叔如实回答:“项目从投产到产出获利,至少一年。”
范敏敏有些着急,眼睛里的光暗了下去,她拨了拨头发说:“唐先生,我需要再想想。”
魏叔礼貌地说:“应该的,范小姐不必着急,好好想。”
范敏敏随意地翻着资料,其实这些她都看了个遍,项目是真的好,这两年生物科技方面频频出成绩,她是真的心动。
这是一直保持沉默的西装男偏头跟魏叔说了点什么,魏叔的眉头都拧了起来,这一切都被范敏敏收入眼底。
也就在这时,魏叔的手机响了,他刻意的瞥了一眼范敏敏,拿着手机走到一旁接听。
许是魏叔的手机音效大,范敏敏还是听出了来电人是个男人的声音。
她敏锐地直觉突然告诉她,对方极有可能也是冲着项目来的。
魏叔又瞥了范敏敏一眼,对对方说:“我下午有空,要不我们下午见?”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魏叔顿时喜笑颜开连忙说:“好的好的,我跟史密斯先生一起准时到。”
话说到这份上,范敏敏也警觉了起来,唐先生带着史密斯一起赴约,准是为了项目的事情。
也极有可能是范黎,这让她有些慌乱。
也就仅仅几秒钟的时间,范敏敏叫住唐先生:“唐先生,冒昧地请问打电话过来的是范黎吗?”
魏叔挑眉,一眼震惊地看向范敏敏,“也对,你们兄妹俩好像对这个项目都挺感兴趣。”
范敏敏说:“他不是感兴趣,他是想搅黄这个合作而已。”
魏叔狐疑地皱眉,范敏敏将资料放下说:“唐先生,我决定了跟投了。我现在就叫让我的律师过来,我们签合同。”
魏叔表示很意外,“这么快就签?不再考虑考虑。”
范敏敏低头一笑,“再考虑到手的鸭子就飞了。”
她摆弄手机,拨了个号,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陆云铮仰靠在椅子上,双腿交叠,姿态松散地拿着手机打字。
陆:老婆,我去接你吧。
温乔那边过了很久才回复。
温:才一个小时。
陆:想到你跟别男人玩的开心,我嫉妒。
温:那是我弟。
陆:弟弟也不行。
温:……
陆云铮站起来,揣起手机出了门,没有什么比接媳妇儿更重要。
傍晚时分,陆云铮在客厅陪贺星禹打游戏时,手机振动了一下。
他分了下神,他的游戏人物就被贺星禹打死,贺星禹不知天高地厚地朝他吐舌头,他按着贺星禹的头晃了一把,这才摸出手机打开消息。
魏叔:签了,成了。
陆云铮嘴角浮起笑意,心情很好地揉了下贺星禹的头,“再来一把。”
温乔蜷缩在沙发上睡觉,陆云铮趁贺星禹不注意回头吻了下她,转过头时刚好和贺星禹的视线对上,他挑衅的挑眉。
贺星禹一脸不高兴地说:“我又不是小孩子。”
陆云铮对他这个反应很感兴趣,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将人拉到怀里扣住揉了一把头,“小屁孩知道个屁。”
贺星禹不甘示弱,看着他说:“我就是懂。”
陆云铮被他逗笑了,舌尖舔着牙根放肆一笑,“好好好,你懂。那你跟姐夫说说,你早恋没?”
贺星禹皱了下眉头,小大人似的说,“没有。我不感兴趣。”
陆云铮又问:“那你们班有没有?”
贺星禹说:“不知道,可能有吧。”
他也有了成长的烦恼,就比如上下学总会有女生对他笑,夸他帅,偶尔还能收到女孩的粉色信封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塞子桌肚里巧克力。
这些东西他都不想收,但也不知道是谁送的,他就摆着不碰,桌肚就被塞满。
身边的同学也渐渐有了一些不好的苗头,当然这些都是贺星禹没想过的,他常常听着同学们把某个男同学和女同学放到一起开玩笑,总会感觉不自在,格格不入。
陆云铮见他皱着小脸,又一副想不明白的样子,觉着好笑,“再来一把,这次我不放水了。”
贺星禹的思绪很快专注到游戏上,脸上露出点笑意。
陆云铮跟温乔在港市逗留了三天,然后去了古寨退房办辞职。自从上次被段衍弄走,温乔背负了很大罪责,她给学校添了不少麻烦,也没资格再工作。
学校那边也尊重她的选择,温乔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她愿意资助曾经段衍提出要资助的那个孩子直至大学毕业。
之前出事了,段衍也犹如人间蒸发,资助这件事情就一直悬着。温乔主动提出这事儿,校方松了一大口气,孩子家的情况越来越差,温乔第一笔款入账,能解决孩子奶奶看病和孩子上学的问题。
从渚余回南城的飞机上,温乔做了个梦,她梦见了第一次跟陆云铮表白,那是陆云铮过生日那次,包厢里坐满了他的朋友。她莽撞地闯了进去,跑到他跟前大胆示爱,陆云铮嘴角勾着笑,有些嘲弄的意味问他:“喜欢我哪儿啊?”
温乔读不懂他眼里的潜台词,大胆而直白地说:“哪儿都喜欢。”
陆云铮这件挑起了轻笑,语调微扬,“但是我不喜欢你啊。”
温乔面对着众人的嘲弄同情的眼神,呆呆的站在原地,被一道道视线审视打量,甚至指指点点。
温乔猛地惊醒,耳边充斥着机器运转的声音,让她有那么一刻的晃神,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她偏过头看了一眼搂着他的陆云铮,悬着心渐渐地落了地,她软下身体靠回他的怀里。
陆云铮掀开眼罩看她,指腹刮过她的脸颊,用很低的声音问:“怎么醒了?”
温乔往他怀里拱了拱,梦里的场景太真实了,即便是醒了她依旧能感觉心尖被人掐了一把,丝丝缕缕了的痛在心头蔓延。
她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声,委屈地皱着脸说:“你说你不喜欢我。”
陆云铮没听清楚,低下头问:“什么?”
温乔揪住他的领带,仰着头,湿漉漉的眼睛看向他,“你说你不喜欢我。”
陆云铮怔忡了,他努力地回忆自己说了什么,还以为刚刚睡着这会儿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胡话,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脸色也不太好看,“老婆,我……我没说啊。”
温乔不满,“你还说我喜欢你哪儿,你改。”
陆云铮这才恍然大悟,他抬手抽了下自己的嘴,低头吻住温乔的唇,一点点上移,轻啄着她的眼睛,“老婆,我错了成么?我这不是嘴贱么。”
温乔不搭理他,他用指腹揉了揉她眼尾,“老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呗,或者你惩罚我。嗯?”
温乔看了他一眼,松开手靠回自己的位置上,她缓缓偏过头看向陆云铮,“陆云铮,你当时跟孟思妍和范敏敏都进展到哪一步了啊?”
陆云铮脸色僵住,心想完了,温乔怎么睡了个觉起来就开始翻旧账。
*
从饭店折腾到月半弯送钥匙,宁偲靠在车上睡着了。
李倦看了一眼身边的人,把车开到一个便利店门口停下,他跑着进店抓了柜台边摆放的物件递给收银员结账,又顺手拿了一包糖。
收银员饶是见惯了这些,当看到李倦这样高大帅气的男人,心里还是被震惊了一下。
李倦没要塑料袋,直接拿过来塞进外套口袋,大步往车上走。
宁偲已经醒了,她靠在车窗边看着李倦走过来。
李倦拉开车门,一股凉风灌了进来,他笑着问:“睡醒了?”
宁偲思维仍旧迟缓,眨了眨眼睛问他:“你买了什么?”
李倦从口袋里掏出一袋糖丢宁偲手里,“你又偷偷抽烟了。”
宁偲低喃了一句:“我错了。”
李倦心里想着别的事情,也没责备她,开着车往家里去。
宁偲的手机响了一下。
她看是他妈打过来,立马接了起来。
“阿偲,你奶奶进医院了,赶紧过来一趟。”宁父在那头语气浓重的说,“医生说情况不太好。”
宁偲心口一紧,忙问:“医生怎么说啊?”
宁父叹了口气说:“年纪大了,下午在小花园摔了一跤,情况不容乐观。”
宁偲的眼眶都红了,“怎么会摔啊?不是有人看着她吗?”
她奶奶年纪大了,八十多岁了,以前身体还算硬朗,自从前几年爷爷去了以后,她日思夜想,人瘦了一大圈,精神也不如从前。
时常在家对着空气说话,宁父说那是奶奶太想爷爷了。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宁父找了人照看奶奶,生怕她在哪儿磕着碰着。
宁父说下午护工陪着奶奶在小花园玩,奶奶吵着要喝花茶,护工也就回房间接个热水的功夫,奶奶就摔了。
护工出去时,奶奶栽在草坪上,人都没意识了,当时差点吓坏了。
宁偲感觉难以呼吸,她仰头飞快眨眼,不然就要哭出来了。
李倦从对话里也听了个大概,直接在路口掉头,往医院去。
他握住宁偲的手说:“会没事的,阿偲。”
宁偲反握住李倦,很用力很用力,把李倦的手都攥红了也浑然不知。他闭了闭眼睛,感觉浑身发寒。
安慰完宁偲,李倦给姜院长打了电话,简单的说了情况。
到了医院,宁偲没敢从车上下去,李倦先一步下了车,绕到宁偲身边,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背。
宁偲浑身都在发抖,李倦心里像是被刺了一下,也跟着疼,却又有点无能为力。
李倦一点点安抚宁偲,陪着她坐在医院的走廊等待消息。
李倦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轻声哄着:“睡会儿吧。”
宁偲摇头,其实奶奶这会儿在重症监护室,即便是枯等着也没用,但她很不安不想走。
第二天,窗外灰蒙蒙的,没熬到天亮,坏消息还是传来了。
宁父倒是预料到了这一幕,眼睛发红,呆滞地身体逐渐佝偻。宁母眼泪和奶奶的其他后人,顿时哭了起来。
宁偲熬了一夜,双眼通红,听见消息时身体一软,直直地倒了下去。
李倦将她抱到休息室的椅子上,急得也红了眼眶,他一遍检查宁偲,一遍闻着她的脸颊,试图叫醒她。
宁偲醒来时,浑身都虚脱了,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眼睛痛,喉咙里更像是塞了一把棉花。
她眨一眨眼睛,泪水无声的淌了出来。
或许是人死如灯灭,逝者已矣,宁父用最快的时间安排好追悼会。
短短几天时间,宁偲瘦了一大圈,整个人脱了形一样,没什么精气神,李倦又急又无力,也跟着瘦了不少。
追悼会当天,李倦换了一身黑西装,临了出门却被李母拽住。
李父坐在椅子上也看向李倦,“阿倦,今天的场合你就不要去了。”
李倦一愣,抬头朝李父看过去,他有点不能理解李父这句话的意思。
李父一脸威严地说:“宁家跟我们家往来并不密切,去世的又是宁偲的奶奶,你没必要去。”
李倦还没反应过来,“那我也得去。”
李母拽了李倦一下,附和着说:“你去做什么啊,那是宁家的事情。你的身份不合适,听话,别穿这一身黑。”
李倦看向他妈,他觉着他妈极有可能下一句说这一身真晦气。
136
宁偲整个人都很消沉,眼底蓄着不健康的青,是她这些日子整宿失眠导致的。她只要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之前那些苦日子。
夜夜都被梦魇缠着,入了梦整个人像是沉入水中,被缠住了四肢,往下沉,胸腔里填满了窒息的感觉,时常半夜一身冷汗地惊醒,才意识到在梦里。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或许是对过往人念念不舍,又或者是对死亡的本能恐惧,综合种种叫她不安。
她翻出了以前抗焦虑的药,按照计量吞服,然后裹上一层我很好的面具,继续应付前来吊唁的人。
奶奶身前也算名门高户,来往的有钱有权的人不少,也就是因为她的荫庇,宁家这些年虽然没做出什么成绩,仍旧也能算得上个豪门大户。
宁偲他爸及时不会经商,也没那个天分,但有了老太太的那些股份,也足够他们宁家衣食无忧一辈子。
只是老太太走了,宁家的主心骨像是被人抽了,宁偲他爸即便表现的很镇定,只有在四下无人时才从眼底窥见慌张。
老太太突然离世惊到了不少人,前来吊唁的人一波又一波,宁偲麻木地站着跟他们握手,听着他们的安慰,然后机械地回复一句:“我会的。”
送走了一波公司的员工,宁偲活动了一下自己肩背,抬眼就看到了苏青柏手里拿了一束菊花走了进来。
宁偲脑子短暂的停顿了几秒,她觉着自己一定是累昏了头,眼前才会出现幻觉。
但是,等她刚眨了眨眼,苏青柏就走到她跟前站定,面容沉静地看着她。
宁偲愣了几秒,确认这是个活脱脱的真人后,才好奇地问:“苏总,你怎么会在这里?”
宁偲的话音刚落,宁父便匆匆走了过来,他熟稔地碰了下苏青柏的肩膀,“青柏,你怎么来了?”
苏青柏动了动嘴角,“我姐和姐夫没时间,让我帮忙来送送老太太。”
宁父眼睛里有些红,这些日子熬出来的红血丝一直没退,他垂了下眼睑,声音略低沉的说:“他们有心了。”
“应该的。”苏青柏的声音清冽如冰泉,“节哀。”
他说完,视线转向宁偲,面上没什么表情:“宁小姐,这段时间广告组的开会资料,我会让助理发你邮箱。”
宁偲道了句谢,宁父这才缓过劲儿来,视线在两人身上打转,显然有些震惊,“阿偲你和青柏认识啊?”
宁偲先一步说:“我们工作室接了苏总公司的一个广告。”至于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她一句都没提。
宁父万万没想到,他一直以来当宁偲就是玩玩,没把那个工作室多放心上,没想到闷不吭声接了苏青柏他们公司的广告。
宁父说了两句,又有人过来跟他打招呼,他让苏青柏给他姐夫带两句话后便拥着来人走到了一旁。
宁偲盯着苏青柏手里的菊花,有些伤感地问:“你怎么会跟我爸认识?”
以前也没提起过啊。
苏青柏脸上的表情没怎么变,今天穿了套黑色的正装气场强大,或许是有所收敛,倒没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我姐夫和你爸是球友,一个高尔夫俱乐部的。”
宁偲点了点头,她不得不佩服她爹的交友能力,很会扩列交友,而且关系处得贼好,当然那些人对他们家也门清。老太太去世,他的很多好友都来了,也算是他这些年没白来往。
苏青柏随着人流前往灵堂吊唁,宁偲靠在柱子上松了口气,等她闲下来,才意识到时间早过了九点。
李倦说好九点来的,现在都快十点了,他还没来。
宁偲等了会儿,还是不见人来,她拨了电话,那头传来机械的提示声。
也不知道怎么的,宁偲感觉心绪不宁,她揉了下额头,可能是太累了发慌,也没多想。
苏青柏走出来时,刚好看到宁偲握着手机,心情比他刚来那会儿还要低沉。
本来这件事情跟他没关系,他顶多就是过来走个过场。
他站了会儿,提步朝宁偲走了过去,宁偲陷在沉思里,没意识到身边多了个人,乍一听见声音,猛地绷直了背,恢复体面的模样。
苏青柏问她:“宁小姐,方便借个火吗?”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未拆封的烟,捏在手心里。
宁偲下意识地在口袋里摸了摸,没摸到打火机,倒是摸到了几颗糖,尖锐包装袋个割到了指腹,她捏着尖角折了一下。
“抱歉,我没有带。”她记得苏青柏烟瘾不大,一般这时候找人借火,想必是瘾犯了,会很难受,“要不,我去帮你借一个。”
“不必了。”苏青柏把烟塞回口袋里,仿若刚刚借火的不是他,“也不是很想抽。”
宁偲也不知道说什么,手指在糖纸上磨了磨,掏出一颗递给苏青柏,“想抽烟的时候,吃颗糖。”
这是李倦告诉她的戒烟办法,她想说还挺管用。
苏青柏盯着那颗糖,愣了几秒,伸手接了过来,礼貌地说:“谢谢。”
苏青柏从不占人便宜,他收了宁偲一颗糖,必定会把人情还回去。
他正在考虑要还什么给宁偲时,眼睛瞥到了宁偲手机屏保是几年前一个广告的截图,他当即有了他想法。
李倦进门抬头时,刚好看到苏青柏从宁偲手里接了什么东西,只是还没看清,苏青柏就把手塞进大衣口袋里。
李倦凝神快步走到宁偲身边,宁偲抬头看见来人,低落地情绪有了起伏,暴风雪散去,气温逐渐回暖,温乔的眼神也变得柔和。
宁偲迎过去,被李倦裹进怀中,他抓住宁偲的双手在手心揉,“怎么这么冰?”
宁偲任由他拉着,瞥了瞥嘴什么都没说。
“你手怎么了?”宁偲盯着他手背上一道红痕问。
伤口不太长,但也不太深,明显也是见了血,表层结了一层痂。也就在这一瞬,李倦的视线凉了一下,很快他敛下不好的情绪,低头往手上哈热气,“没注意碰了下。”
“你这是没注意么?”宁偲没好气,“你这都没处理一下,亏得你自己还是医生。”
李倦紧绷的脸色变得柔和,揉了她的头,本来想逗逗她,只能作罢,低声说:“没事,不疼。”
宁偲瞪了他一眼,视线转向苏青柏说:“苏总,失陪一下,我带他去处理一下伤口。”
苏青柏点头,视线从李倦手上扫过,声音淡淡的,“去忙。”
宁偲领着李倦进了休息室,找来医药箱,沾了点酒精给他简单擦拭,她担心他疼,一小点一小点的擦着,偶尔抬头问他:“疼吗?”
李倦端坐着,被她牵着手擦拭,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视线从头顶一路往下滑,滑过薄薄的眼皮,卷翘的睫毛,挺值得鼻梁最终停在红润的唇上。
“嘶”他抖了一下,其实也不是很疼。
宁偲猛地抬起头,满脸心疼地问:“特别疼吗?”
“疼。”
李倦喊疼,宁偲的手也有点抖,被浸湿的上口泛红,露出点点皮肉,她都不敢继续了。
“要不我们去医院吧?”宁偲小心翼翼地问。
李倦摇头,等着宁偲继续处理。
宁偲轻轻抚摸着他的手背,她一直觉着李倦的手最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皮肤白皙,能一眼看到皮下的青色血管。他平摊开时,指根的骨头凸起很性感,好像是生来为了握手术刀的手。
只是手背上的这道红痕太突兀了,她甚至不敢想,若是再深点会造成什么不可逆转的后果。
“你不去医院怎么办呢?”宁偲盯着伤口低喃。
“想你疼疼我。”李倦用手指勾着宁偲的手心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阿偲,给我点糖吧。”
宁偲抬头跟他对视,李倦的眼睛澄澈温柔,像是兜了一汪清泉,水面上闪着粼粼的薄光。
宁偲被这种澄澈无杂质的眼神震撼到了,她仰起头,想也没想就吻了他的唇。
很轻的贴一下,她退开,“甜吗?”
李倦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勺,重新吻了上来,舌尖勾过她的唇瓣,垂着眼睑说:“你说呢!小糖果。”
宁偲红了耳朵,她按住他脸上,娇嗔道:“别闹。”
她低着头擦拭完伤口,用了两张创可贴盖住伤口,低头吹了吹,声音轻柔地哄着:“给倦宝吹吹,痛痛飞飞。”
李倦眯了眯眼睛,抬起她的下巴问她:“你叫我什么?”
宁偲眨了眨眼,“没有什么啊。”
他勾了勾唇,“再叫一遍。”
宁偲不同意,李倦的指腹就在她的下唇碾磨,很危险又很色气,他好像在考验谁的定力更久一点。
就在宁偲快要绷不住时,房门被敲响,有人在外面提醒:“宁小姐,许暮许先生到了。”
本来还有点旖旎缱绻的心思,在听见许暮这两个字时被砸地荡然无存,她脸色难看地起身,“倦倦,你在这里等我。”
李倦也跟着起身,握住她的手说:“我陪你下去。”
宁偲还要拒绝,李倦又说:“有我在,他不敢怎么样。”
宁偲说好吧,领着李倦下了楼。
果然远远地就看到许暮一身黑西装站在门口,他本来就高大挺拔,好久不见又瘦削了些,肩背显得有点单薄了。
不过这都跟宁偲没关系。
宁偲快步走到面前,他惊喜地看向宁偲,平直的嘴角有了点弧度,“阿偲。”
许暮想伸手抱宁偲,被她伸手挡住,皱着眉提醒:“许暮,你回去吧。”
许暮愣神,张了张嘴,“我还没去看看奶奶呢。”
宁偲果决地拒绝他:“不用了,你回去吧。奶奶不想看到你。”
许暮的声音起高了点,情绪波动很大,“你这话很伤人。”
宁偲沉默着没说话,许暮自嘲了一声,“我们分手了,你连奶奶都不让我见了是吗?”
宁偲极其冷静地提醒他:“许暮,我们已经分手了。”
所以她的奶奶也好,家人也好,“这是我家的事情,跟你没关系,请你回去好吗?”
“我不!”许暮混不吝的脾气上来,谁也阻止不了,他盯着宁偲打量,半晌才开口说:“我是奶奶认定了的孙女婿。我还要去给奶奶磕头。”
序幕的声音不大,但是灵堂过于安静,猛地喊出一声,引来不少人的目光。
许暮挑着眉说:“都说谈恋爱谈个三五年就跟结了婚一样,我们在一起可不止三五年。”
旁人投来异样的目光,虽然没有窃窃私语,但也足够让宁偲感到窒息。
她生气地说:“你难道只会用这种办法逼我吗?”
许暮的态度软化了一些,“阿偲,我不想逼你。”
这一闹很多人也看明白了,许暮和宁偲的关系又被放到台面上掀开让人观摩,宁偲沉默了几秒说:“许暮,今天我在这里,你就进不了这个门。”
许暮有些诧异,在他的记忆里,宁偲一向是温柔的乖巧的,即便后来对他冷语相向,也不曾用今天这种冷漠不讲情面的语气拦他。
宁偲吸了口气,一字一顿道:“我跟你已经分手了。”然后她抓起李倦的手说:“我已经有对象了,请你不要再对我死缠烂打。”
许暮整个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死死地盯着他们交握的手,嘴角勾起冷嘲的笑意。
“阿偲,你是真傻啊。”许暮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李倦。
李倦冷冰冰的看着他,视线交汇了几秒,许暮突然问李倦:“你跟她交往,你家里知道吗?”
李倦薄薄的唇动了下,“用不着你管。”
许暮笑了,“那就还不知道呗。”
李倦的脸色沉了沉,许暮得逞地说:“也是,我要是你,我也不敢说。”
宁偲感觉李倦握他的那只手紧了紧,用了很大的力气,手背都被捏疼了,她摸了摸李倦的手臂,“倦倦。”
李倦松开手,指腹磨着被他捏红的地方,冷沉地语气对许暮说:“我不是你。你也成为不了我。”
许暮满不在乎的说:“是是是,你们都高贵。我特么相复合,我犯贱行了吧。”
他发泄完,大步流星的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面色狰狞地摘领带,临了出门踹了一脚放在门边的花盆,发出“砰”地一声响。
黑色领带被他缠在掌心里,消失在门边。
闹了这么一场,宁偲浑身汗透了,两人紧握着的手心里黏黏腻腻很不舒服。她松开手,掌心接触到空气的那一瞬,一手冰凉。
李倦扶着宁偲往休息室,“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
宁偲靠在他怀里,摇头,“没事,跟你没关系。许暮是个疯子。”
她早就知道许暮就是疯子,从把她关起来开始,他就彻底疯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占有欲和行为,不然怎么甘心让曲昂盯宠物一样盯着他。
宁偲发愁,今天这么一闹,传出去的闲话必然不好听。
李倦接了杯温水,递给她后,坐在她的面前,拉着她的一只手,双手抚摸着她的手指。
宁偲反手握住他双手,轻声道歉:“对不起,连累你了。”今天过后的闲话家常,可能又多了这么一段。
李倦拨了拨她额前的头发,指尖抚摸着她的额角,“我人都是你的,说什么连累。”
宁偲心里一片酸胀,她总觉着不该是在这种场合给李倦名分,可是,她看到许暮偏执的样子,一秒也不想再等,她只想许暮看清现实——她现在喜欢的人是李倦。
李倦见她又想多了,将人扣进怀中,蹭了蹭她的脸颊说:“我很高兴,你终于把我摆正了。”
宁偲的心又被敲了一下,她抱紧李倦,把头埋在他肩头,上天一定是看她之前的几年过得太哭了,才会派李倦这么好的人来拯救他。
宁偲抓着李倦的手贴在脸上,李倦好温暖,她不自觉的想靠过去,垂着头不敢看李倦的眼睛,低声呢喃了一句:“为什么不早一点……”
李倦凑近了些,气息喷在颈肩,“什么?”
她甚至后悔为什么不早点看到李倦对自己的感情,也许,那时候她也能回头看他一眼。
又或者他能阻止她一头扎进许暮那个坑里。
可不论怎么说,他无法阻止她,她也无法回头看他。
他们是两个平行的命运共同体。
许暮来闹了一场,很快就传了出去,许暮的父母亲自上门道歉。
宁偲父母大度,也没什么心眼,做不成亲家,也用不着翻脸,但是许暮今天让他们家不好看,宁偲父母的对许暮父母也没个好脸色。
若不是怕再穿出不好听的话,就差把人赶出去了。
许母是真喜欢宁偲,本想当一次说客,她看到李倦牵着宁偲时,愣了好半天,才说:“我,我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情,先走了。”
李倦贴在宁偲耳边问:“我跟你在一起,有这么吓人吗?”
宁偲摸了摸他的手背。
李倦一直待到傍晚才领着宁偲回了家。
宁偲累得睁不开眼,也许是在李倦面前可以卸下防备,她回到家,蜷缩在沙发上,李倦烧个热水的功夫,她就睡着了。
李倦勾着她的膝弯,把她放到床上,刚挨着床单,宁偲就睁开了眼睛。
眼里有些淡淡的红血丝,拖着疲惫至极的嗓音,“做吗?”
137
她伸手勾了勾李倦的手心,仰着脸直视着他的眼睛,甚至想不通只是打了个盹,为什么会产生这么疯狂的念头。
她将这归咎于人在极度的疲惫后产生的亢奋和冲动,甚至还有点兴奋充血的头晕。
她用指尖碰了碰李倦,眼神无比真挚,红血丝慢慢变成了一团火,疯狂的燃烧了起来,“你想吗?”
李倦的表情僵住,看向宁偲时有片刻的晃神,他显然也没想到她会在这么没有气氛的时候提出这么“不合时宜”的要求,还不来思索,宁偲眼中的那团火,顺着两人触碰在一起的手心,烧到了李倦的眼里。
宁偲撑起上半身,勾着李倦的衣领将人拽了下来,方便她做些疯狂的事情。
李倦猝不及防地被拽弯腰,温热的触感从唇上碾过,只是贴着,也没伺机侵入。
他的定力也没那么好,尤其是在宁偲面前简直可以说脆弱到很可笑,她一个勾手一个眼神,哪怕不用只言片语的暗示,他也瞬间功亏一篑。
多少个日夜,他梦里都会出现这一幕,可是,当他听到宁偲说出来时,心尖还是被掐了一把,泛着酸胀的痛感。
这不是他设想过的情景。
尽管脑子一再清醒,身体还是做出了本能的反应,浑身的血液沸腾了起来,灼烧着他的皮肉,然后俯冲到一个位置,蓄势待发。
宁偲有些难以呼吸,她感觉到了变化,脸色倏地变红,染上一层淡淡的血色,很好看,很诱人。
嘴唇鲜红水润,像是饱满的车厘子,刚从水里捞出来任人品摘。
宁偲的手绕过他的脖颈,缓缓落到胸前,指尖剥着衬衫上的纽扣,动作又急又乱。
剥不开,她就干脆推开李倦,要低头去咬纽扣。
李倦突然顿住,按住宁偲的双手,双目赤红地盯着她,吐出的声音又沉又哑,“别动。”
宁偲的眼底也漫上了一层潮,湿漉漉的睫毛往上翘,像是撩人的小勾子,直往人的心尖上抛,不疼却很勾人。
她羞赧地靠在他耳边,感觉脑子里晕乎乎的,呼出的气息滚烫灼人,连鼻腔都跟着发烫。
她难耐地动了下,想起身,又被李倦按了回去,掌心扶在她的腰上。
他抵在她的肩膀上,起先的呼吸粗重急促,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呼吸逐渐平缓均匀。
李倦的掌心压在宁偲的额头上,很快,他缩回手,又蹙了蹙眉头。
他坐起来,托着宁偲的背将人抱在怀里,抚着她的背部帮她平复呼吸。李倦像是哄小孩似的,把她哄得浑身发烫,高温从指尖蔓延到心尖上。
李倦贴在她的脸上挨了挨,表情严肃起来,然后又碰了碰露出的一截脖颈,温度依旧很高。
阿偲以为他改变主意了,主动地贴了上来,再次被李倦按回怀里。
宁偲极不满意,“你又拒绝我。”
李倦的声音带着不自然的哑,“阿偲,你发烧了。”
宁偲眨了眨眼睛,有些迷茫,“我发烧了吗?”
李倦也以为她的只是因为情动脸上浮现出薄红,等他触碰到腰上肌肤时才意识到不对劲,她浑身的温度高的吓人。
宁偲浑然不觉,李倦翻身下床,顾不得衣衫不整,跑到客厅取了体温计,对着宁偲的耳蜗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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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倦问:“还有什么不舒服的症状吗?”
宁偲摇头,她就感觉热,还以为是躺在床上接吻的缘故,也没多想。
李倦伸手碰了碰她的脖子,又摸了摸耳朵,温和地批评,“你生病了都不知道,下次不许胡闹了。”
他捏了把汗,如果不是他注意到异样,要是真的做到那一步,他会自责心疼死。
宁偲怕李倦生气,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我没胡闹,难道你不想?”
李倦胸腔里的那点火刚被摁灭,又被她一个眼神就撩拨了起来,他拽下她的手禁锢在手心里,眉目间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换做平时我恨不得吃了你,可是现在不行,你发着烧呢。”
傻瓜宁偲眨了眨,眼睛里水光泛滥。
李倦俯身吻她的额头,“等你病好了,你以为少得了我么。”
宁偲满脸通红败下阵来,被李倦按回床上,拉上被子盖住她的身体。
宁偲嘟哝:“我还没脱衣服呢。”
李倦捧着她脸,哄她:“你就先这么躺着,我去给你拿药。”
他捡起仍在地毯上的外套往身上套,把扣子扣好,宁偲伸出手拽住他的衣角,“你去哪里拿?”
李倦抓着她的手腕,塞回被子里,顺带掖了掖,“去单位。我很快回来。”
李倦身体好,常年不这么生病,家里也没备用退烧消炎的药物。比起去附近的药店,去单位更快。
宁偲不想李倦走,极不情愿地哦了一声,“那你快点回来。”
李倦低头一笑,勾了下她鼻子,“舍不得我啊?”
宁偲想到刚刚做的事情,羞怯的把头埋进被子里,鼓起一坨包堆在床上,嘴里嚷嚷着:“快走快走。”
外面传来门锁合上的声音,宁偲往下扯被子,露出一双湿润烧红的眼睛。
她的呼吸平复了,心跳没有,依旧杂乱无章地跳动着。
她侧了个身,半张脸埋在枕头里,许是生病了又透支了体力,很快就睡了过去。
李倦出了门,刚出电梯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人,直接塞回了口袋里,打开车门坐上去。
手机依旧震动不停。
李倦跟没听见似的,专注的倒车开车,等红绿灯。
那头的人恨不得要把电话打穿,一个接着一个不听拨过来,李倦眉头深深地皱着,他最烦这种无休止的纠缠。
电话响了一路,终于在到医院门口,跳出低电量提示后,安静了下来。
下了车,他闷着头往里走。
迎面碰见姜沉鱼,对方见他也愣了一下,然后对李倦说:“李医生,有空吗,跟你聊聊。”
李倦的眸子很沉,看不出情绪,但他走得很急,像是有什么急事,姜沉鱼也不知道在这种时候叫住他,会不会不合时宜。
李倦思索了几秒钟说:“好,那去天台。”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两栋大楼之间的通道,这个通道废弃了,一般很少有人来,不过毛冬喜欢上这儿抽烟,李倦跟着来过几次。
李倦双手插兜,他看向姜沉鱼,“你说吧。”
姜沉鱼的性格大方,有什么也不会隐藏,比如此时她就差把烦恼两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阿姨联系我了,她约我下周一起吃饭。我听出来他们的意思,还是想撮合我们。”姜沉鱼有些苦恼,“你上次没跟她们说明白吗?”
“嗯。”姜沉鱼点头,委婉地继续说:“本来跟你说这个不好,但是困扰我很久了,那天阿姨打电话刚好我对象在旁边,他听了生了很久的闷气,我哄了很久。要是你对象知道了,她也会生气的对吧?”
李倦当然知道姜沉鱼的意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们以后打电话给你,你可以不用接听。或者直接告诉我,我来搞定。”
姜沉鱼点头,“好,不过我不接可能会不礼貌,你还是尽量让他们不要联系我。”姜沉鱼说完笑了下,“还有李楚楚,她总是明里暗里暗示我。我会少跟她接触的。”
李倦动了动嘴角,“谢谢你。”
姜沉鱼被李倦这声客气地谢谢闹得脸一红,笑眯眯地说:“客气什么啊,我们是战友,你以后就你爸妈有这心思啊,我爸虽然不管我,我看我妈这心思还没消呢,到时候你也得帮我打掩护。”
李倦僵冷的表情终于柔软了一点,淡笑着回应了姜沉鱼。
姜沉鱼错了措手,这才意识到李倦今天不上班,挑眉问:“你现在回来做什么?”
李倦也不掩饰:“我老婆发烧,我来取点药。”
姜沉鱼眯了眯眼睛,“那你赶紧啊,被我耽误了这么久。快去吧。”
李倦走了两步,又被姜沉鱼叫住,“我同你一起上去吧,刚好我一个朋友送了我是一盒玫瑰露,你带给你女朋友。”
李倦推脱再三,还是没拒掉玫瑰露。
临了出门,撑着最后一点电量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李倦本来没打算接,但是一直响得很烦,拿出来看到来电人,淬了冰的眸子瞬间柔软了下来。
他点了接通,那边传来宁偲柔柔的声音:“倦倦,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小孩么,生病了这么黏人。李倦勾了勾唇角,看了一眼电梯上的数字,“我马上就往回走了,你躺好了等我。”
“好啊。”宁偲的声音软绵绵的,“倦倦,我想喝芒果冰冰乐。”
“你给我买好不好?”
李倦平时不太允许宁偲喝凉的冰的,也不允许她喝酒,更何发着烧还惦记着冰饮,他当然不允许。
挂了电话后,他还是把车开到了星巴克门口,买了一杯冰冰乐放车上,急匆匆地往家里赶。
刚到楼下,李倦停好车,看到了等在门边的李母,她表情哀怨,眼睛红肿,一看就是哭过的。
李倦拎着冰冰乐,在车边顿了下,脸上的表情也变了又变,终于冷着脸朝李母走了过去。
李母看见李倦后,小步跑了过来,目光扫过他手上的冰饮,“出去吃饭了?”
李倦没有回答,他视线直直的看着李母,声音没什么起伏,“你怎么来了?”
李母一时没绷住,眼泪涌到眼眶打转,她摸了摸眼睛,低声说:“你跟你爸吵完架就走了,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你,你别生你爸的气了好吗?”
“我也不想生气啊。”李倦反驳,眼睛里也涌起了痛,“你也听到了他说了什么话。一点也不讲情面。”
李母赶紧去抓他的衣袖,解释说:“不是的,你爸爸就是太生气了,他不是那个意思。”
李倦勾了勾唇,冷冷一笑,“不是那个意思?他就是不允许我和宁偲在一起。是吧?他不是那个意思,你们又背着我去联系姜沉鱼?”
他的声音又沉了几分,“今天你们觉着姜沉鱼家世好学历好人好,你们就想我娶她。妈,你到底是来看我还是来气我的啊?”
李母的脸色惨白,她咬着牙说:“倦倦,许暮上宁偲家闹了一场,你知道他们今天都怎么说的嘛。好姑娘那么多,你何必这么执着宁偲啊。”
从小李倦受到的教育也好,熏陶也罢,让他即便气坏了,说话也能永远保持体面。
李倦望着李母,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冷漠,他说:“好姑娘是很多,所以我从十几岁我就认定了,离不开了。”
说完,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不用想也知道是小黏人精发来的。
他也不想多费口舌,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也觉着累,“妈,你先回去吧。”
他绕过李母让里走,李母看着他油盐不进的样子,气急败坏道:“倦倦,你就不能为我们考虑下吗?”
李倦一步不停,踩着步子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的那一瞬间,李母顾不得体面不体面,掩面哭了起来。
李倦闭了闭眼睛,趁着电梯上升的时间,调整好情绪,推开门,就被宁偲抱了个满怀。
她像是树袋熊一样,双腿盘在他腰间,任由李倦拖着她的臀,往沙发上走,“你怎么起来了?”
他往下看时,视线沉了沉,声音也变得严厉,他把放到沙发上,抓着脚踝拍了两下,“让你不穿袜子。”
宁偲疼得缩脚,被李倦拽了回去,拉开衣摆塞进了肚子里。冰凉的脚掌贴在肚皮上,源源不断地热源往身体里涌。
宁偲弓身双手环在他肩膀上,侧脸抵着肩膀蹭了蹭,“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他也不嫌弃她脚凉,有机会抓起来就往肚皮上塞。
明明,他刚被冻得一激灵,也没吭声。
他像个小孩一样抚着她的背,“我对你还不够好。”
宁偲仰起脸看他,“啊?”
李倦揉了揉她的后颈,笑着说:“我要对你特别好,好到把你养废,这样你就找不到比我对你更好的人了。”
宁偲笑了往他怀里钻,脚安分的拱火,李倦按住她,克制地啃了她一口,“宝宝,抱一个嘛。”
138
宁偲感觉自己被李倦撩拨得骨头都软了,软趴趴的靠在他怀里,脑子都不用运转,直接放空就好了。
李倦从脖颈之间抬起头,呼吸落在她鼻息时,被宁偲突然用掌心捂住了嘴,滚烫的掌心压住了湿润的唇。
李倦和宁偲俱是一愣,宁偲眨了眨水雾朦胧的眼睛,“我发烧了,别接吻了,会传染的。”
她鼻音很重,呼吸很烫,表情给外认真。
李倦被她逗笑了,弯弯的眼睛里溢出柔和的光,他往前轻啄了一下她的掌心,含糊的说:“你好像很喜欢捂我嘴。”
记忆里,他好几次想吻宁偲,都被她用掌心捂严实了,算起来,还真羡慕她个掌心,温温热热的,包裹的某处的感觉也很让人难忘。
想着,想着,李倦的眼神变深,变得危险。
宁偲垂着眼皮,兴许是被他取笑,不好意思的挪开手塞到了身后,掌心在睡衣上蹭了蹭,不但没有蹭掉那点热,还蹭出了一手心的汗,连指腹都沾了薄薄一层。
李倦的气息逐渐靠近,宁偲被热气熏得红了脸,她微微仰头,舔了舔干涸的唇瓣,重复着说:“我发烧了……唔……”
李倦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到了她的背后,掌心宁偲的凸起肩胛骨上往前猛地一按,整个人压过去接住她前倾的身体,唇又吻了上去,不克制也不温柔,向来是一贯的掠夺,仿佛是刚攻入城池的士兵,要把城池里的每一个角角落落都插上胜利的旗帜,像所有人炫耀这是属于他的领土,他可以为所欲为。
宁偲感觉舌根发痛,脑子里意识越来越模糊,很快她也感觉到了两个人松开的几秒钟,他又勾缠了起来,肆意地掠夺空气和领土。
宁偲也不知道李倦这样的技术好好是不好,她也不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只知道自己像是泡在温水里,周身被柔软的气息包裹,就这样挺好的,很舒服也很享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倦抵在宁偲的鼻尖,笑了笑,用暗哑重喘的声音说:“已经传染了。”
宁偲脸迅速红了一大片,两颊尤为明显,她把头埋进李倦的怀里,恨不得把自己栽进他的身体里。
李倦抚着她的背,“不闹你了,我去给你接水吃药。”
宁偲迅速往他身上爬,摇着头说:“我不吃。”
李倦任由她耍小性子,笑着将她圈紧怀里,轻声哄着:“吃了药才是乖宝宝。”
宁偲还是不想吃,她说睡一觉就好了。
都说生了病才会表现孩子气的一面,宁偲典型的恃宠而骄。以前的药没少吃过,一把一把往嘴里塞也没觉着苦,自从跟李倦在一起以后,每次吃药都在提醒她不堪的过去,所以她就算烧糊涂了也不忘拒绝吃药,缠着李倦要抱抱,李倦没办法了,最后当着她的面拆了药,说要用嘴喂她,宁偲才瘪着嘴,就着温水吞了药。
李倦把她放到床上,不一会儿药劲儿上来,她出了一身热汗,裹在被子里闷得不行。
“倦倦。”她意识模糊,下意识的喊了句。
下一秒,在空中胡乱挥动的手被李倦握住,他的声音同一时间传了过来:“我在。”
宁偲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连她叫李倦做什么都还没说,就重新跌回梦里。
出了汗,宁偲浑身湿漉漉的,掌心触碰的地方都有些黏腻,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李倦心疼的拨了拨她额前的头发,又替她解开睡衣顶端的两颗扣子,敞开衣领,露出脖颈透气。
宁偲烧得厉害,脖颈上透着一层淡淡的粉色,附着在脖颈上薄薄的汗,衬得脖颈又粉又亮,很好看。李倦盯着看了几秒,喉结来回滚动,他撑着床站起来,钻到卫生间,浆洗了一根毛巾,给宁偲仔细地擦拭。
天快亮时,宁偲出了头有点陈,鼻腔有点疼,身体已经不烫了,而且还意外的清爽。
她就着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一抹天光,侧过脸,静静地盯着李倦看。
他的面相很好看,眉毛浓密有型,眉骨高却没有攻击感,睫毛纤长,鼻梁高挺,嘴唇很薄,接吻很舒服。
宁偲想着就用手碰了碰,李倦没有醒来,只是本能的皱了皱眉头,收紧腰上的手,将她拉入怀中。
宁偲轻轻地翻了个身,后背抵在他滚烫的胸膛上,严丝合缝的贴着,两人像是天生镶嵌在一起。
极度疲惫后引发高烧,高烧退去后,又演变成了一场毫无招架之力的感冒。
宁偲奶奶葬礼的后事,处理了多少天,宁偲就感冒了多少天,每次有点好转的迹象,她出去跑一趟回来,鼻子又堵得严严实实。
李倦干脆不让她往外跑,刚开始还商量,后来感冒反复了几次,李倦干脆把她摁家里,哪儿也不允许去。
搞设计就在他的书房搞,就算开会也不让出门。刚开始宁偲还反抗,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乖了。
在家待了一个多星期,宁偲窝在书房,一日三餐都是李倦伺候的,她倒也乐得享受。
这天院里要开一个重要的会议,全科室的医生都得参加,李倦在会上还要做演讲,一大早被宁偲赶去医院。
快到午饭时间,宁偲窝在书房,听见门铃响了。
她以为是李倦回来了,高兴地顾不上穿鞋,赤着脚跑到去开门。
“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宁偲愉悦的问。
话音落地没有得到回应,宁偲看到李楚楚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宁偲尴尬了几秒,“怎么是你?”
李楚楚没什么反应,眼睛朝宁偲背后望进屋里,抬了抬下巴问:“我哥呢?”
宁偲向来不喜欢李楚楚,连装样子都不想装,也不叫人家到家里坐会儿,直接回她:“他去医院开会了,你找他有事儿?”
李楚楚将手中的袋子递给宁偲:“我没什么事儿,我是帮我婶送东西的。”
宁偲接了过来,感觉还挺沉的。
“这是什么啊。”宁偲问了一句。
李楚楚有些纳闷,“鸡肉,我哥喜欢喝鸡汤,我婶每周都会过来给他煲一锅汤,你该不会知道连我哥这个习惯都不知道吧?”
宁偲没有回应。
李楚楚自说自话,“也是,反正以后可能也喝不着了。”
宁偲反问:“为什么?”
李楚楚微妙地看向宁偲,几秒后便想通了,她哂笑了一声,“还能为什么,我哥跟我叔婶闹翻脸了,都差点打起来了,不然你以为我什么送啊,还不是我哥不让我婶过来。”
宁偲心口一紧,呆滞了几秒钟消化李楚楚的这段话。
从宁偲懵懂无知的样子就猜到了李倦肯定瞒着没说,她有点好奇宁偲知道知道这件事情是什么反应。
李楚楚幸灾乐祸地嘲讽,“你们这个恋爱谈得真好,众叛亲离。”
宁偲感觉被人敲了一棍子,表情僵住,脸上一片死白,她收紧手指死死地扣着门板,即便心里波涛翻涌,她依旧维持着镇定和体面。
“真的?”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出口时声音抖得有多厉害。
李楚楚完全没意料到宁偲听了这个消息,除了脸色不太好以外,情绪并没有崩溃或者大的波动。
她赶紧说:“当然是真的,难不成我还拿这种事情骗你?你要不信你可以问我哥,不过我哥宝贝你心疼你,把这件事情瞒的死死的,你就算问他也不会说。”
宁偲咬了咬嘴唇,不断地深呼吸。
李楚楚又说:“我哥多半想的是,你要是知道了就不跟他好了。”
“我知道了。”宁偲淡淡的回应。
李楚楚愣了一下,她还想看宁偲是真不在乎,还是装得不在乎,然后回婶那边煽风点火,没想到宁偲跟她说了声谢谢,就重重的推上了门。
吃了一鼻子灰,她仍旧得意的离开。
宁偲木讷地提着鸡肉进了厨房,李楚楚说李倦喜欢喝鸡汤,她想趁他还没下班把鸡汤炖上,李倦回家闻到浓浓的鸡汤香味儿一定会感到幸福,再找她索一个深吻。
她打开包装盒后,手上的动作定格了,因为她忘了她根本不会处理鸡肉,煲鸡汤,连煲汤的锅用哪个都不知道。
她沮丧地把鸡肉连带着包装袋一股脑塞冰箱里急冻起来。
然后,狼狈的回到书房,窝在椅子里,盯着桌面上的一堆糖果发呆。
李倦说不让她抽烟,想抽了就吃糖,她乖乖的听了。戒烟的过程很痛苦,时常烟瘾犯了,浑身难受,但只要吞下一颗糖,也就不苦了。
她弯腰拿了一颗糖,举起来透过亮晶晶的糖纸看向头顶的水晶灯。
脑子里不断重复着——“你们这个恋爱谈得真好,众叛亲离。”
真的众叛亲离么?
宁偲没敢往下想,这些事儿李倦没说,她也不敢问。所以和李倦在一起的每一天,就像是透过糖纸看到的水晶灯一样不真实。
她随手扔下糖果,打开上了锁的抽屉,取出烟和打火机。
这是李倦收缴的战利品,被他锁在抽屉里。
宁偲去了一根烟叼在嘴里,手指拨动打火机,火苗窜出,她靠过去烧燃烟头,橙红的火星子迅速蔓延,燎出一阵白烟。
宁偲猛地吸了一口,熟悉味道在空腔内,蔓延,她想,还是烟比糖好。
她抽完一支烟,把打火机和烟放回原位锁着,拉开窗吹散呛人的烟味。
宁偲简单的收拾完,她临了出门给李倦发了个消息。
宁:倦倦,我爸妈叫我回家吃饭,我今晚不过来了。
她预料到对方可能在开会,可能在演讲,不会回复消息,把手机揣进兜里锁上门。
其实也没什么喊她吃饭,她就是想爸妈了。
宁偲靠在沙发上望着电视,很明显没有看进去,宁爸爸斟了一杯茶放到宁偲跟前。
“怎么突然跑回来了?”宁爸爸那天知道宁偲跟李倦在一起后,震惊了好久,后来也就慢慢接受了。
宁偲懒懒的看他,“我想回来就回来啊,哪有为什么啊。”
宁爸爸挑了挑眉,试探她:“不是跟小李吵架?”
宁偲换了个姿势躺着,绷着一张脸说:“怎么可能吵架,爸,你能别这么八卦好么。”
宁爸爸笑着说:“没吵架就好,都是从小看着长大的,许暮那孩子怎么就……,小李倒是比他优秀不少。”
宁偲皱了皱眉头,她调侃道:“爸爸,你是每天忙着烧热水了吧?”
“嗯?”宁爸爸不解。
宁偲撇嘴,“哪壶不开提哪壶。”
宁爸爸被噎了一下,脸色僵硬的灌了一口茶,“你不爱听我也得说啊,李倦那孩子看着是挺好,他爸妈也好,但是在找媳妇儿这件事情上,他们未必会是我们看到的这么好,我还是怕你吃亏。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
宁偲的爸爸平时没个正形,喜欢玩乐,也很少跟宁偲谈这种事情,正经起来倒让宁偲有点不习惯。
宁偲坐了起来说:“爸爸,你别突然这么正经,我害怕。”
宁爸爸哼了一声,也随便调侃了两句,两人心照不宣谁也不提这件事情,喝了好几壶茶了,宁爸爸还是忍不住说:“我上次听说李倦爸妈给他物色了一个对象,好像是国外回来的,正在培养感情。乖乖,爸爸怕你在同一个地方摔两次。”
宁偲捡了个酸橘子扔给宁爸爸,“我有分寸。”
宁爸爸见她真没什么心思听,再说下去可能就把人吓跑了,只能瘪了瘪嘴,转变话题,“你跟苏青柏认识,那你有空帮我把礼回给他。”
宁爸爸给他和他姐夫准备了一份茶叶。
宁偲挑眉,“你怎么不自己去?你不是最爱交朋友的么。”
宁爸爸踢了宁偲一脚,“你跟他公司有往来,让你去还不是让你去混个眼熟。”
宁偲点头,“懂了,让我贿赂甲方。”
宁爸爸气得不搭理她了,宁偲笑着说:“好好好,我帮你去送行了吧。”
正当宁偲为做出回爸妈家睡觉的决定后悔时,李倦的电话就打来了。
宁偲瞥了一眼宁爸爸,对着李倦说:“倦倦,你快过来接我吧。”
李倦开了一整天的会,中午就休息了一个小时,还被主任叫到办公室聊了三四十分钟,手机都没来得及看一眼,等他忙完看手机时,宁偲已经告诉他回她爸妈家了。
他拨过去,就听见宁偲冲他撒娇,让他去接。
挂了电话,李母的电话卡着时间打进来。
李母问:“刚刚在讲电话吗?我拨号提示正在通话。”她害怕李倦狠起来,把他们拉黑。
李倦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跟阿偲打电话,怎么了?”
李母顿了一下,显然在克制自己的情绪,“我让楚楚送去的鸡肉拿到了吗?你别放急冻了啊,肉冻死了就不好吃,赶紧趁着新鲜,今晚煲了。”
李倦皱起眉头,脸色也沉了几分,他问:“你让楚楚去我家了?”
“是啊。”李母不能说前段时间跟李倦的矛盾,只说自己没时间过去,就让楚楚跑一趟。
李倦又问:“你让李楚楚说什么了没?”
他似乎突然想通宁偲这几天都很乖,为什么突然跑回家了。
李母说就让李楚楚送鸡肉,什么没让她说。
沉默了几秒钟,李母试探地问:“倦倦,你是喜欢搞艺术女孩子的吧,妈妈有几个朋友的……”
话还没说话,就被李倦急促打断,他冰冷的声线响起:“妈,是不是除了宁偲谁都可以?”
李母愣了一会儿,琢磨着李倦的这句话,半晌才开口,“倦倦,学艺术的女孩那么多,宁偲真的不适合你,也不适合我们家。”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唯独宁偲不行。
“我知道了。”李倦不等对方说话,就挂了电话。
李母的电话再次拨了过来,李倦依旧点了接听。
李母语重心长的劝解分析,恨不得拿出她做学术研究的架势,李倦根本没认真听,等都对方阐述了一大段理由后,李倦牵了牵嘴角,“妈,当年爷爷不同意你跟我爸,你们为什么要在一起?”
李母顿时哑然,陷入良久的沉默。
李倦语气很沉也很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你跟爸爸都能坚持,我就不行?我不想跟你们争论什么,你们要是真接受不了,以后我一个人回家看你们,如果你们能接受,那我跟宁偲一起回去。”
任何事情都可以商榷,妥协,唯独在选择宁偲这件事情上,毫无退路。
不知不觉车已经到了宁偲家门外。
他没下车,静静地坐在暗处。
隔着玻璃,看着宁偲一路小跑过来,气喘吁吁地拉开车门坐上来,然后与她亮晶晶的眼睛对视。
“你怎么了?”宁偲发现了他表情的异样。
李倦侧身将她搂在怀中,把头埋在她肩膀上。
宁偲碰了碰他的胳膊,“今天的会议不顺意吗?”
“顺利。”李倦声音含糊不清,他偏头亲了宁偲的侧脸,“回家吧。”
到了地库,沉默了一路的李倦突然问:“阿偲,楚楚跟你说什么了?”
宁偲笑着眨了眨眼睛,眼底明亮,“说什么啊,没说什么啊,她把鸡肉给我就走了。”
李倦将信将疑,“真的?”
宁偲往他那边靠了一些,湿漉漉眼睛里映出他的身影,“真的啊,难道她要跟我说什么吗?”
李倦摇头,手掌抚在她的后颈,将人拉过来,接了个长长的吻。
但愿宁偲什么都不知道,但愿她说的都是真的。
宁偲是被亲着推搡进屋的,还来不及开灯,就被勾着腿弯腾空抱起来。
黑暗中,房间的空气越来越潮。
一室旖旎未退,空气中还回荡着欢愉的气息。
【省略vb见】
宁偲贴在李倦的胸膛,汗涔涔地脸颊蹭了蹭,她拉着李倦的手指把玩,从中间的骨节一路滑到指根,他觉着这个位置空荡荡的。
李倦抚摸着她额头,偏头印了一个吻,当做嘉奖。
宁偲若有所思,过了好久,她松开李倦的手指,手指弯曲插入他的指缝,十指相扣。
宁偲说:“倦倦,我们去买对戒指吧。”
139
宁偲不是突发奇想,自从上次李倦给她手指上咬了个吻痕当戒指,她就一直有这个心思。前段时间忙得瞻前不顾后,她没精力去想,今晚突然想到了,她还真起了这个心思。
如果有了戒指,李倦就会一直记着她了吧。
李倦低头看了她一眼,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我当时送你不要,现在又想要了?
宁偲翻了个身,半个身子趴在他的胸膛上,我现在想要了。说完,她伸出右手递给李倦,李医生,你该不会耍赖吧?
你得对我负责了。宁偲抬着下巴,小学生都知道的事情。
负责。李倦目光柔和的看向宁偲。我还怕你不让我负责呢。
李倦好笑,他扶着宁偲的肩膀,撑着上半身,侧过手去拉床头柜,在里面摸了两下,摸出一个暗红色的丝绒盒子。
宁偲睁大了眼睛看着盒子,像是看见了什么宝贝似的,眼睛里亮晶晶的,视线随着离间手臂的弧度转回来。
李倦没着急打开盒子,揉了一把宁偲的头发,上面似乎还残余着欢愉后的潮气。
想看吗?李倦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也亮晶晶的闪着光,而且黑色的瞳仁里映出宁偲的影子。
宁偲觉着此时被幸福的气息包裹着,不自觉酸了眼眶。
她重重点头,想看。倦倦,给我看看吧。
李倦拿着盒子转了转,弯了弯唇说:那你亲我一下。
宁偲爬起来凑到他右边脸颊上,吧唧了一口,然后眼巴巴地看向李倦,可以了吧?
李倦颇不满意,宝宝,你太敷衍了。
宁偲又在左脸对应的位置吧唧了一口,等待他给出答案。
李倦还是摇头,双倍敷衍。
宁偲泄了气一般。脸贴在他胸口上趴着,李倦拨了拨她松软的头发,低沉的笑声在胸腔里震颤,他捏了捏她的耳朵说:宝宝,生气了?
宁偲一动不动,闷闷地说:没有。
李倦笑意更深,他太喜欢宁偲这种小脾气了,这只有他一个人窥见的秘密,很甜蜜又很新奇。
李倦的手顺着她光洁的背滑动,滑过手臂手肘手腕,缓缓地穿进她的指缝间,指尖微微弯曲就扣到一起,十指相嵌。
宝宝,你再亲我一次。李倦的声音低沉沙哑,是情潮退去后特有的性感,天生会蛊惑人。
宁偲虽然不情愿。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施了魔咒,爬起来亲他的鼻尖,刚凑近就看到了李倦眼里狡黠的笑意,紧接着相扣的那只手被他压在宁偲的后背,迫使她往前倾刚好碰到他的嘴唇。
尽管他们已经接了很多次吻,但宁偲仍旧掌握不好换气的节奏,每次慌慌张张开始,然后被陷入李倦的节奏里,憋得小脸通红。
李倦意犹未尽的放开她,也如宁偲所愿,打开了丝绒盒子,一枚闪烁着流光的钻戒赫然出现在宁偲眼前。
尽管她在脑海中已经设想了无数次钻戒的样子,在李倦耍赖以后,甚至嗤之以鼻的认为天下的钻戒不都一个样吗,但当盒子里戒指露出真容时,她还是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
戒圈是直臂造型,戒托是一枚皇冠,闪亮的钻石就镶嵌在皇冠中间,闪闪发亮。
不是钻戒都一样,是李倦送的戒指最合心意。
李倦拖着宁偲的手,顺着中指撸到尾,戒指尺寸刚好合适,宁偲的手指纤长柔嫩,带着戒指特别好看。
宁偲举着手看了半天,美滋滋地笑,李医生,哪有人上完床就给钻戒的?
李倦挑眉,不浪漫吗?
这浪漫吗?
这个问题可以忽略不计,反正李医生这招是取悦到她了。
李倦将宁偲的手抓回来,交握在手心里,用指腹轻轻触碰她的戒指。看向宁偲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宁偲靠在他臂弯,开始秋后算账,你什么时候买的戒指啊?
她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尺寸的?
你是不是请人帮你参考了?
不然李倦这人审美挺直男的,怎么会挑选这么合乎她心意的钻戒呢。
李倦说:我很早就买了。
宁偲打断他,打算深挖,很早是多早?
李倦不好意思说其实这个钻戒在宁偲跟许暮第一次闹分手的时候就买了,不然会显得他动机太不纯了,当时他买的时候想的也很简单,甚至有点冲动,如果宁偲真跟许暮分手了,那他会毫无顾忌的去追她,把戒指给她套上。如果,很不幸他们复合了,钻戒就留着,当他跟自己无疾而终的暗恋告别,这也算个物证。
他不会让他未来的妻子见到这枚戒指,甚至知道戒指背后的含义,听起来很渣,但他真的准备这么做。
李倦找了个折中的时间,把自己对宁偲的感情稍微藏起来一些,过完年回来,我就买了。
宁偲诧异的眨了眨眼睛,低喃了一句:那么早啊。比起她临时起意的提议,李倦的坚定和珍重,让她有点自责。
李倦坦白,嗯,那个时候就想追你了。其实更早啊。
宁偲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是预料之外那种,她缓了好一阵子才问: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答应你,如果你不成功呢?
李倦扶着她的头,侧身亲了一口,好像在惩罚她不该问出这种问题,随即有无奈地回答:我没想过不成功。
不知道怎么的,宁偲听他这句话,顿时心软成了一滩水,什么假设的话再也问不出来,她贴上去抱住李倦的脖子。
李倦平时不怎么用香水,身上有股淡淡的沐浴露香气,清冽干燥的气息,很好闻。让人很有安全感。
倦倦。
嗯。
倦倦。
我在。
倦倦?
宝宝,我在。
倦倦,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在一起了怎么办?宁偲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生出了这种恐惧。
李倦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像是哄小孩那样很轻很轻的,他什么都没说,像是在思考一个满意的结果。
过了半晌,宁偲都被拍的犯困了,才听见他说:没有那一天。
他的语气太严肃。太郑重,都让宁偲恍惚了一瞬,仿佛他笃定地给出一个答案,他们就能顺着答案往下走。
李倦像是自顾自话,未来很长,充满了未知的可能,无论怎么样,我都会让我们这段感情处在安全范围内。你要相信我。
宁偲眨了眨眼睛,把他抱得更紧,好,倦倦,睡吧,明天我去给你买戒指。
宁偲一大早就被宁爸爸叫回家,拎着两盒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茶叶去拜访苏青柏。
周末,苏青柏也不在家闲着,接到宁偲的电话时,其实正准备去高尔夫球场。
他推迟了跟朋友们的邀约,在家假装没事,等着宁偲过来拜访。
宁偲对月半弯公寓很熟悉了,进出小区轻车熟路。
她记性不错,上次来过,抬手敲苏青柏的门。
手刚放到门上,房门就被打开,倒是让宁偲的手尴尬的愣在半空中。
苏青柏对宁偲说:进来吧。随即从鞋架上取下一双刚拆封的一次性拖鞋放在地上。
白色的一次性拖鞋,跟酒店的拖鞋一模一样,和他样板间一样的房间倒是相得益彰。
苏总,你怎么知道我到了?宁偲有些惊讶。
苏青柏接过宁偲手里的茶,放在玄关上,然后指了指墙上的屏幕,安保系统提醒,我能看到。
宁偲忘了这茬。点了头,哦,我忘了。
宁偲蹲着换鞋时,苏青柏已经趿拉着拖鞋绕到客厅,站在半岛旁倒水。宁偲换好鞋,他的水也倒好了,白色玻璃杯在他手里烦着淡淡的光。
他让宁偲随便坐,把温水放在茶几上。顺手打开电视。
电视屏幕还停留在他昨晚观看的财经频道,主持人就目前的股票行情侃侃而谈。
苏青柏拧了下眉头,有些犯难的看向宁偲。宁小姐,你喜欢看什么?
宁偲平时也很少看电视,她笑着回应:我都可以。
苏青柏在首页上找了一圈,最终点开一个评分还挺高的综艺,叽叽喳喳的声音顿时填满整个客厅。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着家里有了鲜活气,看来他不能老是看刻板的财经报告,偶尔播放一下综艺,似乎也不错。
苏青柏放下遥控器,在宁偲的侧边沙发坐下。
场面一度冷却,两人都找不到话题交谈,很尴尬,宁偲甚至觉着茶叶送到了,她狗腿子的任务也完成了。是该离开了。
宁小姐,会打高尔夫吗?苏青柏盯着她问。
宁偲摇头,我爸喜欢打,我不会。
宁偲又补充说:我爸还说改天约你一起打球。
苏青柏倒是很爽快的答应,好啊,我很喜欢跟你爸爸打球。他很幽默。
宁偲心想他爸哪是幽默啊,哪是没心没肺。
对了,我爸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茶叶。他说你喜欢喝茶,让苏总尝尝,要是苏总喜欢再送些过来。
不知道是不喜欢茶叶,还是不喜欢这种过于热情的交往方式,总之苏青柏轻轻皱了皱眉头。
那么就姑且当成是第一种吧。
宁偲连忙改口说:抱歉啊苏总,我爸可能不知道你不喝茶。
苏青柏说:我喝茶。
宁偲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干巴巴的坐着,等坐够十五分钟,就立马走人。
中途,苏青柏的手机响了几声。
他好避讳的接了起来,视线朝宁偲那边递了一眼,又转向电视,心不在焉地听着,好,我问问吧。
挂了电话。苏青柏靠在椅子上,盯了会儿电视,才看向宁偲。
宁小姐,我朋友们今天在安澜那边打球,你愿意赏脸一起去玩吗?苏青柏询问的语气有些机械,像是很不擅长这种邀约。
宁偲也愣了下,她立马推辞自己不会打球,去了也会丢脸。苏青柏也不勉强。表情淡淡的陪着宁偲看电视。
不知道为什么,宁偲总感觉有些不安,像是摸了老虎屁股,但是老虎没发威,还好心的分了她一块最爱的食物,怎么想怎么都觉着苏总这是绵里藏针。
那她爸绝对会跟她念叨个没完。
这种气氛太古怪了,宁偲突然说:苏总,我爸今天在家,要不我问问他有没有陪你打?
苏青柏不予拒绝,行。
宁偲赶紧拿起手机给她爸拨号,打过去就被劈头盖脸问了一通,宁偲打断宁爸爸的话说:爸,苏总今天要去打球,你去吗?
宁爸爸在那边沉默几秒,稍显遗憾地说:啊,今天不行,今天我得陪你妈去做美容。要不这样吧,你替爸爸去。
宁偲看了一眼苏青柏,小声的说:我不。
宁爸爸说:你替我去。你也可以拉拢一下你的甲方,多好的机会。
宁偲说:我不需要。
一直盯着电视的苏青柏突然开口,今天俱乐部奖品是刻名字的clevnd的球杆一一套。你爸爸或许会感兴趣。
宁爸爸隔着听筒,听见了苏青柏的话,当时威胁宁偲去帮他领球杆。
宁偲嗤之以鼻,你不是有球杆么,要那么多当饭吃啊?她真的很难理解他爸爸的手机癖好。
家里一个房间专门放拜访他的球杆,跟命似的。
宁爸爸嫌弃宁偲什么都不懂,那球杆虽然可以买,但是俱乐部那边给的就不一样,就是一种身份象征,而且他真的很馋带有俱乐部logo的球杆。
宁偲感到无语,被缠烦了,妥协道:行吧行吧。那我去帮你领。
她决定领完就走,应该也不耽误什么事。
挂了电话,宁偲硬着头皮对苏青柏说:苏总,我爸让我替他去。
苏青柏点了点头,好像对这种换来换去的决定没什么不爽,只是在宁偲看不到的方向,动了动嘴角。
宁偲的车跟在苏青柏后面,驶入安澜度假村。宽阔的梧桐树矗立在道路两旁,阳光穿过缝隙落在地面上,斑斑点点,像是碎了一地的玻璃,闪着光。
车子在高尔夫会所门口停下,刚下车,从大厅里走出几个人揽着苏青柏的肩膀打招呼。
苏青柏看起来跟他们关系很好,亲昵的勾肩搭背。而且他也会笑,笑起来眼角弯弯的,比他刻板的脸好看多了,估计他自己都没发现。苏青柏跟他们交谈了几句,回头找宁偲。
这时,众人的视线都朝宁偲看过来,眼里露出讶异的神色,表情堪称看见了什么世界奇观一样,在场的人好几个飞快的交换眼神。
其中一个人碰了碰苏青柏的手肘,不介绍介绍?
苏青柏招呼宁偲到他身边,在众人好奇的打量中介绍宁偲:我的客人,宁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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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柏自动将宁偲归纳到他的范围内,倒是勾起了在场人的好奇心。
他们相识多少年了,苏青柏身边什么样的朋友他们不知道,倒还是第二次见苏青柏带女性,活的来参加他们的聚会。
更何况,还是带到球会来,这算是破天荒了吧。
苏青柏接受着他们眼神的拷问,也用淡淡的眼神回敬他们,好似在说不用问,什么都问不出来。
一群人在门口逗留了许久,勾着苏青柏肩膀的那个人,自动收手往后退了一步,腾出了苏青柏身边位置。
他还特大度拍了拍苏青柏的肩膀,不知道怎么回事。
宁偲面对这样的场合有些局促,不知道怎么应对才好,苏青柏低声说:没关系,不用搭理他们。
宁偲促狭的点头,好。
这群人虽然喜欢看热闹,尤其是喜欢挑衅苏青柏,不过良好的涵养和素质让他们没有开出不合时宜的玩笑,气氛稍显轻松。
宁偲跟在苏青柏后面低声问:我待会儿去哪儿领球杆?
苏青柏看了她一眼,待会儿我带你过去。
这时有人回头看了她们俩一眼。挑着笑意问:你们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我们能不能听。
苏青柏动了动嘴角:不能。
那人觉着没意思,也不搭理他们了,宁偲反倒皱了皱眉头,他压低了声音,你怎么不直接跟他们说我是替我爸来的,他们应该认识我爸吧。
苏青柏上下眼皮飞快的碰了一下,稍稍弯腰跟宁偲说:没参加的人没有,我抱了你爸的名字,其实算是作弊。
宁偲诧异不已,揶揄道:苏总,你也会作弊呢!她还一直认为苏青柏刚正不阿,铁面无私呢。
苏青柏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小弧度勾唇,所以,你别露馅了。
进了球会,高档的装修的休息室,凸显了能来球会的身份。宁爸爸喜欢打高尔夫,宁偲对他这种爱好向来不管,也从没跟他一起来打过,她第一次见识到她爸爸有多纸醉金迷。
啧,老头子还怪会享受。
苏青柏把宁偲安置在沙发上,让人送了杯柠檬水过来,她见宁偲端坐着,叫了其中一个男人,不确定的咨询,我之前听你说这边可以点奶茶?或许女孩子喜欢这些东西。
男人笑眯眯地说:是的,那边茶吧有奶茶。小朋友都喜欢这个。
宁偲其实想说她不喝奶茶,苏青柏已经跟着那人去了茶吧。
宁偲坐着无聊,看到朋友圈人晒照片,是一个小纹身,鲤鱼破冰的图片还挺好看,她放大看了看,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上的戒指。动了心思。
她找晒图那人要了纹身店地址,火速的打电话约好了做纹身。
不知道苏青柏回来多久了,他手上拿着一本珍珠奶茶递过来,喜欢纹身?
宁偲接过奶茶,也不是很喜欢,觉着有意思。
苏青柏没说什么,然后进了更衣室,换上一身运动装。
他身材管理的很好,宽肩窄腰,身材挺拔,没有驼背和脱发,尤其是穿上运动服,撸起袖子,露出精壮的手臂,线条紧绷有力,像个大学生。
宁偲感觉无聊至极,慢悠悠的戳开奶茶跟在苏青柏他们身后,站在绿油油的草坪上翻了个无数个白眼。
苏青柏打完一杆球后,问宁偲:想试试吗?
旁边有人开玩笑:让苏总当回老师。
宁偲被太阳晒得眼前发白,她笑了笑说:不了吧,我不会玩。
更何况她知道如果苏青柏要教她的话,免不了肢体接触。前拥右抱那种,她不行,想必苏青柏也不能接受。
苏青柏也没勉强,他们换了块草坪打了一段时间后,苏青柏看了眼手表,跟其他人说:今天就先到这儿吧。
那些人也没强留,只是用眼神调侃了他,任由苏青柏领着宁偲回休息室。
苏青柏把球杆递给球童,用纸巾擦了擦脸颊的薄汗,声音带着运动后的清爽,是不是感觉很无聊?
宁偲如实说:是有点,我都快睡着了。
苏青柏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眼角的笑容柔柔的,这么困吗?
回到休息室,苏青柏领着宁偲去了另一个房间,里面规矩的摆放着很多套球杆,苏青柏从桌面上拿了两幅球杆,递了一副给宁偲,然后俯身在登记表上签字。
宁偲拆开球杆,他倒要看看这个球杆有什么独特之处,害她浪费这么多时间来领。
当她摸到球杆上的凸起的刻字时,她总算满意了。
苏青柏换完衣服出来,宁偲刚跟宁爸爸掰扯完,她仰头对苏青柏说:苏总,今天谢谢你了,那我先走了。
苏青柏说:我跟你一起吧,你顺便捎我一截。
苏总,你不是开车来了吗?
苏青柏说刚跟他一起买奶茶那位借了他的车,至于为什么借,苏青柏没解释,宁偲也没问。
车内,苏青柏留意了好几次宁偲手上的戒指,他记得之前她一直没戴过,而且是钻戒,像婚戒。
你订婚了?苏青柏不觉着唐突,突然发问。
宁偲愣了一秒钟,低头看了眼戒指,笑着说:是啊。求婚戒指。
她把手抬起来,在苏青柏面前晃了晃,钻石折射出细碎的光,好看吗?
苏青柏很快回复:好看。很适合你。
宁偲被他一句话逗开心了,扬起嘴角,谢谢。
宁偲把车秉持着先送苏青柏的原则,苏青柏坚持送女士到家。再让秘书来接。宁偲也没推辞,直接把车开到了自己家楼下。
刚下车,宁偲站在车边跟苏青柏道别,余光瞥到了一道人影靠过来。
宁偲抬头刚好和来人的视线撞上,愣了半秒钟,宁偲乖顺地喊对方,阿姨。
李母跟宁偲颔首点头,不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苏青柏,她走进了一些,我没打扰你们吧。
宁偲很好奇李母怎么突然来了,转念一想李楚楚说的那些事儿,心就猛地被拽了下,她连忙说:没有,阿姨,这位是我的客户。
苏青柏礼貌地跟人到招呼,然后跟宁偲道别后,独自往大门口走。
等到苏青柏走远,宁偲招呼李母上楼坐坐,她以前就觉着李母严肃,现在变成了李倦的对象后,对她更犯犯怵。
她小心翼翼地生怕惹她不高兴。
李母表情淡淡的,声音亦是如此,不用了,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宁偲:……她最怕长辈的聊聊。
总感觉有点没那么简单。
既然李倦的妈妈说聊,想必也是跟李倦闹翻那事儿有关,于是爽快的点头,那我们去旁边的小广场吧,那边有凉亭。
好。
李母跨着黑包跟在宁偲身后,像一股无形的压力堆在宁偲的心口,叫她有些难受。
李母直接开门见山道:刚那样挺好的。
宁偲不懂,迷茫的看向李母,阿姨,你误会了,那是我甲方的老板。他的车借人了,我才捎他一段。
李母并不感兴趣她怎么解释,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强势,像训斥她的学生一样,你先别打断我。
宁偲感觉有些难为情,乖乖地闭上了嘴。
刚那样的人才适合你。
宁偲没有急于反驳,而是因为被误会皱起了眉头。
阿偲,你也有父母,你也知道为人父母的艰辛,倦倦为了你们的感情要跟培养他二十多年的父母决裂,他爸爸都气病了,这太自私了。是不是?李母身上的强势不减,红着眼睛盯着宁偲。
她的眼神太犀利,恨不得把宁偲身上盯出个洞来。
宁偲像是被敲了一棍子,木讷地点头,确实不应该。伯父身体好点了吗?
李母闭了闭眼睛,生吞着怨气,没有,一时半会儿怕是好不了。
宁偲小声说:对不起,阿姨。
她还想给自己辩解几句,又被李母的眼神逼了回去,什么也没说出来。
李母眼眶里蓄着眼泪。随时有掉下来的可能,倦倦从小听我们话,接受我们的安排,唯独这次他要一意孤行。阿偲,你帮我劝劝他好不好?
她期盼地盯着阿偲,恨不得阿偲能立马发誓跟李倦断绝关系。
宁偲沉思了片刻,她举起右手,亮出戒指,缓缓开口,倦倦都跟我求婚了,阿姨。
李母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钻戒。脸色变得惨白,半晌没发出声音。
宁偲看到了意料之内的表情,放下手,阿姨,倦倦有权利选择一段自己喜欢的感情,他也没想放开你们。他一点都不自私,他是想都能拥有的。
也不知道那句话激怒了李母,李母的语气变得锋利,怎么不自私?
她压抑着声音低吼:他都跟他爸爸动手了,还不是自私?阿偲,我不知道你跟倦倦开始了多久。我相信,你离开了倦倦还能找到更好的人。
宁偲面无表情地听完李母的这段话,心情复杂万分,有一根无形的线拉扯着她的心脏,一阵阵钝痛传来。
不会了。宁偲说。
李母抬眼看她:什么?
宁偲机械地重复一遍,李倦是对我最好的人,不会有人比他对我好了。
李母急了,忙不跌的说:会的,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遇到的人也很多,李倦他并不会照顾人,也不懂得疼人,你跟他在一起需要迁就很多。阿偲,你需要找一个比你年长的人,他会事无巨细的照顾你。
宁偲牵了牵嘴角,垂下眼皮,挡住眼底翻涌的怒气,阿姨,你们也太不倦倦了。
李母还想争辩一些什么,宁偲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跟李母说这件事情是李倦的选择,我会尊重他的决定。如果他不要跟我在一起,我不会缠着他。
李母的脸上血色全无,眼神失焦了那么一秒,仿佛被人敲碎了魂魄。
宁偲头也不回的离开,途中李倦的电话打来。
宁偲摸了摸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不争气,有什么好苦的,走到长椅上坐下,倦倦。
开口带着浓重的鼻腔,吓了李倦一大跳。
你生病了?李倦声音紧张。
宁偲说:没有,就是刚打了喷嚏。
李倦仍旧不放心。说她的声音鼻音很重,像是感冒了鼻塞导致的,让她找感冒药吃。
宁偲胡乱地扯了两句,问他:你刚做完手术吗?怎么突然打给我。
李倦嗯了一声,那边安静了几秒,只能听见李倦稍重的呼吸声,即便什么都不说,也让宁偲安心。
我想你了。
李倦怕宁偲没听清,重复了一遍,我想你了阿偲。
阿偲眼眶一酸,盯着鞋尖湿了眼角。她翘着嘴角说:你好黏人哦,才一个上午不见。
李倦不否认,他说:我上午做了个很难的手术,很累,做完手术就特别想你。
宁偲找不到这两件事情之间有什么联系,但是她已经对李倦这种表白的方式了熟于心了,她笑着说:我也想你。
你有多想我?
他被宁偲这句想你取悦到了,露出了笑。
宁偲说:比你想我多一点点。
真的?
真的啊,你有多想我,我就会比你多一点,这样,你就可以一直想我。
李倦被他都笑了,愉悦地说:就你心眼多。
李倦那边有人叫他,他匆忙交代因为早上的手术,晚上可能没时间去选戒指,只能挑其他时间再去,宁偲说没关系,来日方长,不着急这一天。
宁偲放下手机,双手抵在长椅上,弓着背垂着头,重重吐气。
宁偲在手指上。也就是李倦咬过的手指上文了素圈,极细的一条线缠在手根部,很好看。
宁偲自己也很喜欢。
她刚文上去的时候,李倦心疼她,把她训了一顿,说她就是傻,叫她文就真文,十指连心的地方也没什么肉,肯定疼死了,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
宁偲知道李倦是在把她疼到心里去了,也跟着红了眼睛保证以后不会了。
那几天李倦不让她碰水。澡都是他代劳的。
红痕退去,手指上只留下素圈,圈住宁偲的手指,也像是圈住她的心。
她把求婚戒指换到中指,一黑一白衬得手指格外好看。
李医生这段时间太忙了,他们买戒指的时间一拖再拖,宁偲都有些着急了。
好在这段时间,她的广告被采纳,在苏青柏的引荐下,还见到了她最崇拜的广告界前辈周斯年。
宁偲从苏青柏公司出来,把一叠材料塞在后备箱的底部,然后驱车开往医院。
停好车,上搂着找到了毛冬医生,毛医生说李医生刚出去了,好像是他妈妈来了。
宁偲点头,快速下楼,找到露台终于看到了李倦和李母。
李母依旧红着眼睛,只是姿态没有面对她那么强势,在李倦面前显得有些柔弱无助,她眼神凄凄地望着李倦,不大不小的声音传来:倦倦,回去给你爸爸道个歉吧。
李倦的面容冷淡。他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望着远处虚空一处,你们同意了?
李母沉默了。
李倦哂了一声,你们都不同意,那是指望我放弃么。他摇头,不可能的。我打算跟阿偲结婚了。
李母身形晃了一下,李倦,你是不要爸爸妈妈了吗?
李倦看了一眼李母,宁偲和你们不是非黑即白,为什么非要逼我做选择。
李母彻底不说话了。
李倦猝不及防的转身,宁偲来不及躲。就这么着对他他的视线。
李倦脸色变了变,他快步朝宁偲走去,拉着她手问她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宁偲说了谎,她说刚到,说完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她勾了勾李倦的手心,假装没看到李母,弯着眼睛表达自己的渴望,我们快点去买戒指吧。
李倦冰冷的面容在宁偲热烈的注视下变得柔和,他揉把宁偲的头,拉着人往外走,走,我去换个衣服就下班。
宁偲扬了扬嘴角,好啊。
走到电梯门口,宁偲拽着李倦进了安全通道,她把李倦推到墙上,视线在他身上扫来扫去,李医生,我发现,你穿白大褂好性感。
李倦贴在墙壁上,一动不动,挑了挑眉。
宁偲扑到她怀里,贴在他脖颈上吮了一口,笑眯眯地说:想把你扒了那种。
李倦果然被勾起了一点火。
他扶着宁偲的肩膀,警告她在家想怎么来都行,在外面别胡来,安全通道随时可能有人闯进来。
宁偲鼻尖在他脖子上蹭了蹭,遗憾地说:好可惜啊。
李倦扣住宁偲的腰,将她拉近怀中,坏笑了一下,先去买戒指,买完戒指回家,我看你还可惜不可惜。
他们去了一家珠宝店,挑选了一对c家对戒,戒圈上有一颗钻,李倦笑着说:一心一意。
李倦平时不能戴戒指,宁偲也不逼着他戴,纯粹就是想买个他,她怕再晚一点,就没机会了。
李倦很高兴有了戒指,宁偲固执地要给郑重的套上,店员都羡慕他们感情好。
宁偲笑了笑没说话,等到李倦套上戒指。宁偲拿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然后心满意足地牵着李倦回家。
大街上宽阔的梧桐树,笼出一条明暗交错的街道。
宁偲提议跟他散散步,他笑着艘鹩医爬愣狺偲平时宁偲开车也不愿走得性格提散步,也是头一遭。
两人手牵着手,闲散的漫步在街头。
路灯像是星星一样,笔直的延伸到视线镜头。
宁偲说:我们这算是订婚了吗?
李倦想了下说:其实不算,我们应该半个隆重的订婚典礼。
宁偲摇头,指腹摩挲着他手指上的戒指,表情不太好,不用。我现在就很满足。
她停下来。抬眼看着李倦,眼睛里折射着淡淡的光,她说:倦倦,你亲亲我吧。
李倦笑了下,摸了摸她的脸颊,怎么突然这么礼貌。
宁偲都快哭了,你快亲亲我吧。
李倦被她的语气迷惑了,以为她真的只是想要亲亲,却忽视了她眼里不断翻涌的水汽。
亲完,宁偲红着脸,打开相机。头抵在李倦的肩膀上,拍了好几张自拍。
李倦以为她要发朋友圈,她没有,拍完照就把手机收起来了,小声的嘟哝了一句:你还没陪我过生日。
李倦没听清问她什么,她牵住他的手指,走吧。回家吧。
他们绕着来时的梧桐大道,往回走。
这一晚,宁偲主动又热情,像是有交付不完的爱意,缠着李倦不肯休息。她一遍遍的抱着李倦说爱他,一遍遍喊李倦的名字,亲吻他的脸颊和眼角。
第二天一早,李倦醒来时,宁偲没有睡在他身边。
往后的三年里,宁偲都没睡在李倦的身边。
12月第一次请假
今天把这个月的休息额度先用了,我去vb请假了,嘿嘿。明天晚上见~~~今晚我在微博给你们先看看画手太太画的陆狗的嘴巴,嘿嘿。
对哦,阿偲和李倦的tag有久别重逢,所以分开了三年。乔乔和陆狗也在收尾了,这个文快完结了哈。
《想见你》12月第一次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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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 陆狗 和重逢
范黎的电话来得很突然。
陆云铮前一天刚跟朋友们玩牌,玩了通宵,回到家时天都快亮了。
他把领带结了缠手上,拖着疲惫至极的身体上楼,拧了下房门,竟然被锁上了,他揉了揉眉心,老婆,开门。
房间里没什么动静,他靠在门边等了会儿,扭头嗅了嗅身上的味道,脸皱了起来,那几个狐朋狗友抽烟是真的凶,他忍着没抽,身上沾了一股刺鼻的烟味。
是真的很臭!
这要是温乔闻了,指不定又要教训他,他一边等着温乔开门,一遍剥掉身上的外套和衬衫。
家里的暖气充足,光着上半身也不觉着冷,等了半刻钟。房间里仍然没动静。
陆云铮抬手敲门,老婆,老婆开开门。
无人应答。
他大掌重重的拍了拍门,拖腔带调地喊,好老婆,你给我开开门吧。
他趴在门上听,房间里似乎有了点声音。
他很快站直了身体,等待着温乔夸他知道进门前先把自己剥干净。
脚步声越来越近,陆云铮高兴的勾起了唇角。
房门被拉开,陆云铮凑过去抱温乔,手刚伸到半空中,就被温乔用力推了出来,紧接着她从门缝里丢出一床被子,一个枕头,一条浴巾。
温乔的动作之快之狠,连陆云铮都没反应过来,门被啪地一声关上。
他感觉自己有点凌乱,现在什么情况,他被温乔从主卧扫地出门了?
他站在原地对着门板行了几分钟的注目礼,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温乔生气了。
可是,她为什么生气呢?
于是,陆云铮开始认真回复昨晚出门前到此时此刻的表现,出门请示过温乔,温乔打来的电话他一个都没漏接,而且主动拍了牌场的情况发给她,温乔睡觉前跟她说了晚安。
他思前想后,实在是想不出来怎么惹温乔生气了。
他把被子放到一旁的斗柜上,可怜兮兮地敲门,老婆,我错了。
老婆。我错了,你行行好,给我开门吧。
外面好冷,我要回主卧。
老婆,给我个赎罪的机会。
温乔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滚。
好嘞。陆云铮抱着被子走到客卧,然后从抽屉里拿出钥匙。
他得意洋洋地走到主卧前,贴在门上听了会儿,然后轻手轻脚的插钥匙,拧动门锁。
下一秒,他的嘴上的笑容僵在嘴角。
因为钥匙插进去了,但是拧不动门锁,左转右转都动不了。
陆云铮那点的得意劲儿瞬间被浇灭,他不信邪地扭动门锁,钥匙被定死了一般,没用。
没用,我昨晚找人换门锁了。
陆云铮又累又困,听见温乔这句话时,浑身一激灵,瞌睡被吓得无影无踪。
他瞪大了眼睛。盯着手里的钥匙,他今天是进不了老婆的房间?
看来温乔是真不打算原谅他了。
陆云铮脑子还算机灵,他打定主意让温乔心软,于是抱着被子出了客卧,直接铺在主卧门口的地毯上睡下。
反正裹着被子,也没什么不好的,还能让温乔看见自己道歉的决心,陆总为了哄媳妇儿在门口睡了一整晚,这要是传出去他肯定可以被评为二十四孝好男人。
带着这个美好幻想的陆云铮撑不住了,沉沉睡去。
他是被温乔一脚踹醒的,他混沌地睁开眼恍惚了那么一瞬,有种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的错觉,他坐起来抓了头发,迷茫地望着温乔,老婆,你踢我干什么?
温乔面无表情地说:你躺我门口做什么?
陆云铮迷糊地爬起来去抱温乔,被温乔抬手挡在了门外,出去。
陆云铮这才想起来温乔换了主卧的门锁,而且还把他扫地出门了,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委屈,让我回主卧睡吧。
在地毯上睡觉是真难受,就睡了几个小时,陆云铮感觉浑身肌肉酸痛,提不起力气,而且没睡饱,呵欠一个接着一个,眼泪堆到了眼眶,快要掉下来。
你就睡这儿挺好的。
陆云铮立马说:不好,这儿一点都不好睡。
温乔哂笑了一声,我看挺好的。反正你也不需要回家,在家打几天几夜都行。
说完,她拨开陆云铮,跨过地上的被子,朝楼梯口走去。
容姨从楼上下来,她正捂着嘴打呵欠,看到陆云铮狼狈的站在门口,惊讶地嘴都没合拢。
容姨惊呼一声,我的下巴。
陆云铮见容姨张着嘴,捂着下巴,脸都白了。我的下巴脱臼了。
温乔听见动静也跑了上来,陆云铮检查了一下容姨的下巴确实是脱臼了,他没忍住揶揄了一句:你说你大清早,打呵欠把下巴打脱臼了谁信。
容姨拍了陆云铮一巴掌,然后拖着自己的下巴,往医院赶。
陆云铮在闹哄哄的医院走廊,接到了范黎的电话。
他本来没打算接,对方一口气播了三四个,显然是有重要的事情。
很快,他对外联系的那只手机也响了起来,魏叔打来的。
陆云铮走到走廊尽头,用一贯冷漠的态度接起了范黎的电话。
阿峥,范敏敏那边出事了。范黎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他说:那个项目的史密斯先生跑了,也联系不上唐先生。她快急疯了。
陆云铮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动了动嘴角,哦,是吗?
范黎低声问:你知道史密斯先生去哪儿了吗?
陆云铮皱眉,范黎,你只需要得到你想要的结果,跟你没关系的事情一件也不要问。
范黎顿了一下,也没继续追究。
这才仅仅只是走出了第一步,他全身的血液重新沸腾了起来,疯狂的叫嚣着亢奋着。
很显然,陆云铮并没有感到一点亢奋。
他说:把你的号码转接到我手机上。你今天出门度假,不管去哪里,都不要在公司和家里。最好不要在港市。
电话那头传来机场的播报音,还有小孩软糯的喊声。
范黎轻声说:我现在在机场,我带孩子出去玩。
陆云铮:好。
陆云铮下午收到了范敏敏的消息,他现在用的号码和和微信都是范黎给的。
而真正的范黎,此时已经在几千英里的高空,可能全然不知道这一场谈判。
范敏敏打了电话过来。
响三声,陆云铮就挂掉电话。
如此循环往复,范敏敏气冲冲地发来质问消息。
范:你死哪儿去了,怎么不接我电话?
范:你快点接我电话。
陆云铮睨着屏幕上的消息,心想范黎那么高傲的人怎么忍受范敏敏对他颐指气使的态度的。
不过转念一想,他再高傲,为了自己的利益,也可以装作什么都不在乎,蛰伏在对他有用的人身边,伺机而动。这么想想,他就不可怜了。
范敏敏又发来一条消息,仍旧是责备范黎不接电话。
陆云铮慢条斯理打字。
范黎:在忙。
收到回复的范敏敏态度突然软化了下来。
范:可以接电话?
那边居然没有怀疑。
范黎:不能。打字吧。
范敏敏那边的状态变成了正在输入,过了很久,她发了一条很长的微信说自己的生物项目进展的特别顺利,而且前途无量,需要再投入一笔钱。
她手上刻意周转的现金提取延时了,能不能让范黎先借他一笔钱,保证两三天就还。
她的言谈语气都还挺从容,但是凭借陆云铮对进度的了解。给她筹款的时间并不多了。
陆云铮把手机放到一旁,捞过椅子上的屁屁抱在怀里,抚摸下巴。
屁屁在他面前蹲下,伸长了脖子享受被伺候,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那头见范黎没动静了,以为范黎真打算见死不救,发了个哭泣的表情过来试探他的态度。
范敏敏又打了一段文字,他再保证一次,说自己真的急需要这笔钱,不然史密斯那边不好交代。再三保证一定会准时归还。
陆云铮慢吞吞的把一手毛擦掉,这才拿起手机打字。
范黎:敏敏,我直接把钱给你好像什么保障。
范黎:不如这样,你抵点东西在我这里。
那边沉默了几分钟,回复他。
范:你要什么?
既然范敏敏都开口了,陆云铮用范黎的语气讨要他盼望的东西,范敏敏从爷爷那儿继承的私人公司。
消息发过去,那边半晌没有动静。
陆云铮也不担心范敏敏不会回复,他把屁屁翻过来,抚摸他的肚子。
也不知道屁屁是不是做噩梦了。猛地翻身爬起来,一个冲刺消失在客厅。
一直到晚饭时间,范敏敏才回复消息。
范:怎么抵?
听起来像是做了一番思想斗争,隔着屏幕也能感觉到她的愤怒。
陆云铮啧了一声,舌尖抵在空腔坏坏一笑,好戏终于开幕了。他平静地打字,他会律师带着抵押合同过去找她,尽量速战速决。
范敏敏极度不情愿,但是她面临着一笔缺口,她必须做出抉择。
不过就是一个私人公司,等到她继承了家业,迟早都要从范黎手里拿回来,不过就是给他代管一会儿也没什么。
晚上,陆云铮接到了范黎从境外打来的电话,他告诉陆云铮,抵押合同已经签订,并且给范敏敏第一笔填补缺洞的资金已经到位。
一切都在陆云铮的预料之内,马上进入下一步。
三天后,陆云铮收到了范敏敏发给范黎的消息。
范:我的资金马上到账,很快可以还你。
陆云铮勾起唇角,露出淡淡的讥笑,他低头打字。
范黎:那很好。
范敏敏像是守着消息,飞快回复。
范:但是,你再打一笔钱给我,我周转几天给你。
范:要是周转不过来,闹到爷爷那边我们谁都不好过。
陆云铮操纵着范黎的账号打字。
范黎:敏敏,我有的都给你了,如果把我的资产拿去抵押,爷爷也会知道的。
范敏敏安静了很久,久到陆云铮以为她没胆量要放弃了。
她回了消息过来。
范:我记得是你自己那个公司还有流动资金是不是?
范:范黎。只要你能再帮我一次,等我从爷爷那里拿来科技公司的继承权,我肯定给你多得多。
陆云铮故意拖延时间,范敏敏如今焦头烂额,怕是多等一分钟都是煎熬。
他要的就是这种七上八下的煎熬。
终于她等不住了,舌痛割肉填补漏洞了。
范:我手里还有一家公司,我一并抵押给你,一个小时候我必须看到钱。
陆云铮等待了几分钟回复她。
范黎:最后一次了。
范:最后一次。
消息发送,陆云铮讥讽的哂笑了一声,把手机扔在桌面上。活动着手腕。
*
喂,阿偲你到哪里了。瞿芮在电脑那头不满地叫唤,就差你了。要不我让苏叔叔去接你?
宁偲刚从公司出来,街道灯火通明,天空下起了小雨。
这座临海的城市,水汽充沛,风里裹着湿漉漉的水汽,黏腻的贴在肌肤上,很不舒服。
她刚来这里时,情况很糟糕,身体的抵抗力很差,刚落地就感冒发烧,然后就是腹泻,因为水土不服,后来直接演变成了肠胃炎,进食稍微不适,就会胃绞痛。
刚来的三个月,她很不习惯这边的天气,时常感冒。
三年过去了,仿佛她已经融入了这个很少华人很少的国度。偶尔会想回国。每当熬不下去的时候,她会花一天时间在这个城市里游荡,坐在街边观察行人。
尽管大屏幕上播放着她为苏青柏海外公司做的广告,她依旧感觉孤独。
还很想李倦。
她站在门口等车,低头看了看戒指,一辆黑色的车在面前停下。
车窗降下,露出男人清隽的脸庞,他笑着温和:宁偲,上车,我送你吧。
来人是周斯年。宁偲现在的老板,也是她崇拜的广告界前辈。
宁偲礼貌地拒绝,周斯年问她是不是去瞿芮的生日派对,他也刚好顺路,宁偲这才上了车。
她差点忘了周斯年跟苏青柏是好友,瞿芮跟苏青柏学长学妹的关系,自然也跟周斯年有几分交情。
只是她没想到,瞿芮一向不按常理出来,非说自己三十岁大寿要风风光光的办,谁知道就来了宁偲所在的城市。
自从上去画展以后,宁偲跟瞿芮很长一段时间没联系,后来她出国了,就着苏青柏往来,跟瞿芮这才熟了。
瞿芮这人性格大大咧咧,什么都不放心上,跟宁偲交往一来二去就成了闺中密友,再就看宁偲一个人待在国外,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她挺心疼的,特爱叫着宁偲一起玩。
以前宁偲很混。也玩的开,只要不是在脏的什么都玩,像个假小子一样特别有个性,后来来了这边,瞿芮亲眼看着宁偲蓄起了长发,变得沉默寡言不爱笑,时常一个人发呆。
宁偲扣上安全带,跟周斯年道了谢,拘谨的坐着。
周斯年余光瞥了她一眼,笑着说:你还这么怕我啊?青柏说你是我的小粉丝。
小粉丝这件事被拿出来调侃了无数次。宁偲抿了抿唇说:你是大boss嘛。
周斯年笑着摇头,精力集中在开车上。
快下车时,周斯年忽然看了一眼宁偲,今晚青柏会来么?
宁偲愣了一下,摇头说:应该不会,他最在忙一个并购案,恐怕分不出时间。
周斯年点头,老苏就是这么忙,这一晃都奔四了,天天这么拼,怕是要当个有钱的老光棍。
宁偲没表达意见。
周斯年又说:我看老苏还听你的,你多劝劝他。我真还是第一次见他跟人交朋友,他没欺负你吧?
宁偲如实回答:没有。
周斯年这个人性格和思维都很活跃,可能是国外呆久了,聊天什么的顾虑也没那么多。
话说,你能跟青柏成为朋友,我很好奇,你们俩就真没可能吗?我觉着老苏真的特别疼你。
周斯年趁着红灯,悄悄打量了一脸宁偲,见她脸上没什么表情,默默地替苏青柏捏了一把汗。
这捧在手心里的小玫瑰,还带刺儿呢,扎手。
宁偲抿了抿唇说:我已经订婚了。
说着,她转动着手指上的戒指,三年了,无论谁问题,她说是未婚夫买的,至于未婚夫在哪里,除了苏青柏,谁也没见过,瞿芮问了几次,也没追问出结果。
后来,都说这是宁偲拒绝人追求的一种方式。
到了会所,瞿芮热情的抱住宁偲,你总算来了。给我看看,瘦了没。
宁偲体型变化不大,只是一头利索的短发养成了长发,微微卷曲地散在背后,活脱脱一个温婉美人。
瞿芮拉着她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说:今天很多南城的朋友。他们特地来给我过三十岁大寿,走我带你进去瞧瞧。
宁偲笑着跟她走,好啊。
瞿芮悄悄咪咪地说:今天我一朋友说他要带一帅哥过来,就是那种禁欲系帅哥,听说帅得合不拢腿那种,关键是单身,你懂吧。
宁偲对瞿芮这种口嗨选手表示鄙视,她能站在人面前把人流氓一遍,但真要做出点什么,完全不敢。
宁偲也没对帅哥抱期望。只是她想到了李倦,倦倦也是禁欲系帅哥吧,后来跟她在一起才破戒。
啊,我朋友和帅哥都到了。快点。瞿芮催促道。
宁偲被推进门,屋内热闹喧天,瞿芮大喊帅哥在哪儿了,然后宁偲在一众的人头里看到了一个久违熟悉的身影。
她看过去时,那人也正好朝她看过来,视线交汇,仿佛空气都变得不流动。时间停了前进,周围的喧嚣骤然消失,只剩下噗通狂跳的心跳声。
宁偲听见有什么东西应声碎裂。
142 把它还给我吧。 (改了一句话)
周围笑声不断,人来人来往,唯独他们站在不近不远的距离,望着彼此的眉眼,还是熟悉的样子,却有些不敢相认。
过往的暧昧温暖的画面在耳畔掠过,仿佛一闭眼就回到了三年前的春天。
时间和万物都瞬间止息。
瞿芮兴奋地盯着新来的帅哥打量,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应该是赞叹新帅哥的品质,她见宁偲突然站着不动,推了她一下,进去啊,愣着干嘛。
宁偲仿佛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她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着,一股细密的疼从脚掌攀到天灵感,掐碎捣乱她的五脏六腑。
昏黄的灯光下,一切猝不及防的心思被剥开,被袒露,惊慌到苍白的脸色无处遁行。
时隔三年,她居然在瞿芮三十岁的生日派对遇到了李倦。
宁偲当时一言不吭地离开,如同人间蒸发一样。没有给身边的人透露一星半点的消息。
她走的干脆,在国外这三年饱受折磨的也是她自己,她以为有些习惯可以克服,喜欢可以深埋心底,可是随着时间延长,她对李倦的思念如同一种慢性疾病,不会致死,但足以磋磨她的每一次生机。
很多次她半梦半醒,听见李倦在她耳边叫她阿偲,数落她不听话,穿的少手冰凉,然后把手拉过去捂在手心里,亦或者他问阿偲今天该穿什么,为什么没把衬衫烫平整,然后再斗两句嘴。
宁偲总会不耐烦地挥手,让他自己去衣帽间找,顺便嘲讽他一个医生穿那么帅做什么。
当她发出一个音节时,会猛然猝醒,然后望着黑漆漆的房间,空当的房间,侧过身蜷缩在冰冷的床面上,假装李倦只是去上晚班了,闭上眼睛睡一觉他就下班了。
靠着这个意念,她这么过了三年。
时间的转轮好像没有停止,三年的时间,一千多个昼夜交替,他们对视的须臾之间,不是几步的距离,而是隔着三年。
如今李倦就站在眼前,她却不敢过去跟他打声招呼。
瞿芮见着宁偲不对,又推了她一下,想什么呢。
宁偲蜷缩着手指松开,她从李倦身上挪开视线。跟在瞿芮身后朝那群人走去。
瞿芮向来好客,尤其是新朋友还是个大帅哥,更是欢喜的不行,他走到李倦面前,挑了挑眉,帅哥,怎么称呼啊。
李倦的视线回到瞿芮的身上,淡淡一笑,我叫李倦。
领着李倦来的那人,勾着李倦的肩膀,凑到他耳朵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李倦跟他对视了一眼,那人挑了挑眉,李倦忽而一笑。
而后的时间里,李倦也没在看宁偲,甚至也不打算打招呼。
瞿芮招呼他们坐下,宁偲夜游一般地走到另一端坐下,全身游离在这场聚会之外。
好在瞿芮忙着招呼别人,根本没注意到她脸上的不自在。此时,宁偲也不敢抬眸,因为对面有一道冰冷视线,时不时会朝她这边扫过来。只是不经意扫过那种,并没有停留。
瞿芮隔着人跟他搭话,他也微微侧身,轻笑着回应,只是有些心不在焉。
有人给宁偲递了烟,宁偲接了过来。他刚来这边时,重新抽起来的,刚来的那段时间抽的凶,嗓子都差点抽废了,整个人臭的要死,被苏青柏嫌弃了好几次。
周斯年站起来,端着酒杯坐到宁偲身边。
周斯年整个人绅士又放浪洒脱,工作时严谨理智,但是工作之外,就是个绅士的流氓,他是个不婚主义者,流年花丛从不为花丛停留,有种独特的人格魅力。
苏青柏叫他渣男,他不置与否,甚至对自己的渣男理论夸夸其谈。周斯年这个人好就好在他不对身边人下手,玩的再开,也不会跟人牵扯不清。
认识?周斯年双腿交叠,随意的搭着。
宁偲不解,问他认识什么。
周斯年笑得揶揄,当年是对面那个帅哥,我看你进来视线就没离开过他。认识啊还是感兴趣?
宁偲抿着唇说:如果我说都不是,你信么。
周斯年说:你猜我猜不猜。
宁偲没说话。
正在这时,包厢门被推开,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男人矜贵的嗓音缓缓打开,抱歉,来晚了。
他缓步走进来,将手里的一束向日葵递给瞿芮,视线扫过场内所有人,在看到李倦时顿了下,很快转到宁偲那边。
周斯年碰了下宁偲的胳膊,诺,你说没时间的人来了。老苏开窍了啊,都会玩惊喜了,开不开心?
宁偲心惊,尽管隔着很远,她还是生怕周斯年的话被李倦听到了,无奈地提醒他:boss,我真不知道苏总的行程。你要感兴趣,可以找他的秘书要一份。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揶揄周斯年,周斯年也不在意,他哈哈的笑着。
引来其他人的侧目,在李倦看来,宁偲身边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一表人才气质非凡,两个人相谈甚欢,不用介绍相比关系匪浅。
他看宁偲的眸色又冷了一分。
苏青柏走到宁偲身边坐下,解开西装外套,侧身跟周斯年打招呼,今天穿着骚,有活动?
骚?周斯年看了一眼自己的骚红色西装,啧了一声,老苏,骚这个词从里口里说出来太有辱斯文了。
是么?苏青柏笑了笑,扯松了领带。
老苏,阿偲今天还跟我硕峄毓斯Υc不来,你怎么回事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告诉阿偲。周斯年最喜欢拱火,也最喜欢看苏青柏拿他没辙的样子。
苏青柏看向宁偲,冷硬的面容变得柔和,上完提前完成了收购案,接下来我可以休假,临时决定过来的。
啧。周斯年酸溜溜地调侃,专门就专门呗,还临时,要我说啊,骚还是你骚。
苏青柏脸上笑意不减,他对宁偲说:他就这样,别听他瞎说。
宁偲点头:我知道。
苏叔叔,好想你啊。瞿芮忙不迭地凑过来,把苏青柏往里挤,然后宁偲老不及挪开,就和苏青柏紧贴在一起坐着,大腿挨着大腿。
隔着布料,苏青柏也感受到了宁偲的僵硬,侧头贴在她耳边很绅士地道歉:抱歉。
宁偲想往里挪一点,奈何身边坐着周斯年,他一副我不挪的架势,也不好叫宁偲开口,就这么被挤在两人中间。
苏青柏身上淡淡的木制香气飘了,像是某种香水的尾调,很清新很好闻。她记得苏青柏明明不用香水来着。
宁偲下意识地朝李倦看过去,他正偏头垂眼跟同行的男人说着什么,男人笑眯眯的,嘴唇一开一合,李倦嘴角抿得平直,要是了解他的一定知道他走神了。
瞿芮给苏青柏倒了一杯酒,苏叔叔,你和阿偲迟到了必须罚一杯。
宁偲说:我没有迟到。
瞿芮给她使眼色,怎么没迟到啊,你看周叔叔都主动喝了,你们俩也得喝。
瞿芮拎着一杯酒递给宁偲。
宁偲其实很少喝酒了,自从闹了肠胃炎以后。滴酒不沾,瞿芮递给她酒,也不是真要她喝,只不过又是助攻。
换做以前,别人帮忙喝了就喝了,顶多被起哄一下,她一笑了之。但是今天李倦也在,她不敢胡来。
宁偲接过酒,下一秒,就被苏青柏抽走,放到了桌面上。醇厚的嗓音说:她喝不了。别为难她。
瞿芮笑眯眯的起哄,哎哟,苏叔叔,你心疼我们阿偲就直说,那要不,两杯你都喝了吧。
苏青柏不否认,好。
宁偲呼吸一滞,她拿起桌上的酒,没事,一杯酒我还是可以的。说完,她仰着头灌了进去。
她的余光瞥着李倦。后者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跟其他人没区别,只觉着入口的酒水又苦又涩。
喝得太急,酒水洒了一脸,苏青柏快速抽纸递给她。
宁偲垂眸看了一眼,用手擦干脸上的水渍,站起来说:我去趟洗手间。
其实包厢有洗手间,她也不是真想去,只是想出去透口气。
她狼狈地离开包房,转身下楼,小跑到停车场,靠在一辆黑色的车后面,浑身脱了力,滑下去坐在地上,用手捂着脸颊。
就这么冷静了一会儿,她从口袋里掏烟和打火机,摸了半天只摸到了烟,没摸到打火机,这才想起来放在办公室了。
她把烟叼在嘴里,咂么着烟味,也没注意到身边有人靠近,那人影子高大,只不过外面太暗,根本看不见影子,他俯身,点燃打火机,送到宁偲的面前去点烟。
宁偲被吓得摘了烟,仰头看过去时,张着嘴定住了。
李倦!
宁偲的瞳孔紧缩,将她此刻的惊诧慌张袒露的一清二楚。
李倦慢条斯理的关掉打火机,递给宁偲:不要么?
宁偲一时哽咽,张不开嘴,只好摇头。她本能的把烟藏在身后,用指尖碾碎扔在脚边,像个偷吃糖果被抓现行的小孩,无措地站着。
直到她摸到粗噶的烟丝,这才反应过来,她跟李倦分开三年了,这三年她都没有听李倦的话还好戒烟啊,烟瘾反而越来越重了。
李倦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塞嘴里,按燃打火机用手拢住火苗,点燃烟。
他把打火机塞口袋里。深吸了一口烟拔出来夹在指尖,仰着头缓缓吐出白雾。
他食指和拇指捏烟的动作娴熟,像是长期抽烟形成的。
李倦以前从不抽烟的,他是什么时候学会的?他不是最讨厌烟味吗?
看到他这么老练的抽烟,宁偲的心脏一阵一阵紧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紧又松开,反反复复。
你……宁偲干涩吐字,怎么也开始抽烟了?
白雾笼罩着他的脸,他的声音也变得不是很真切,又很随意,想试试,就抽上了。
哦。宁偲点头,舔了舔发干的唇瓣忍不住叮嘱,少抽点吧,对身体不好。
说完她觉着自己多此一举,李倦什么都没说,朝她瞥了一眼。
宁偲抖掉手里的烟丝,掌心轻轻蹭了一下,看向李倦,我先上去了。
宁偲。李倦叫住她。
宁偲感觉自己像是颗生锈的零件,脑子和动作都跟不上指令,她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李倦靠近,尽管眼眶酸涩泛疼,还是舍不得眨眼。
她好怕,她一闭眼,李倦就从她面前消失了。
李倦捏着眼,垂着眼,冰冷的视线从薄薄的眼皮垂下来,他缓慢开口:又要跑?
我没跑。宁偲心口猛地钝痛。
李倦也不逼近,身上的气息足以笼罩宁偲,叫她逃不掉。
以前李倦靠近时,宁偲你会主动攀上他的脖颈。蹭着他的脸颊,餮足地叫他倦倦。
以前她是真的很喜欢李倦身上的味道,如今添了点烟味,更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发了疯想拥抱他。
只是,她眼神触碰到李倦冰冷的视线时,一切坏心思都被摁灭在心里。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盯着他的墨灰色大衣,你什么时候来的?
李倦说:来了几天了。
宁偲又问:休假吗?
他记得李倦每年都会休几天假,三年前那会儿,他们一起去古寨过年,后来她去了港市,李倦就为了她一天两天内往返港市,就为了抓她。
李倦垂着眼睛,睫毛挡住了眼底的情绪,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也不算吧,过来参加一个交流会。
宁偲听得入神,这是她错过三年里的点点滴滴,她像个好学的孩子一样,通过只言片语拼凑着李倦这三年的生活。
升职了吗?她问。
李倦点头,不知不觉烟燃到烟尾。李倦没注意,烧到了指尖,他嘶了一声,扔掉烟头,指尖被烫红了一小块。
宁偲赶紧说:赶紧进去找凉水冲一下,不然会起泡。
李倦一动不动的站着冷漠地盯着宁偲,我起不起泡,你关心吗?
宁偲定在原地,瞪大了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宁偲,除了我的工作,你就没什么别的想问我?
他的声音越发的沉了。淬了一层寒冰似的,宁偲以前从没听过他用这种语气说话。
所以这三年他到底过得好不好?
宁偲有千般问题想问,又不敢问出口。
你是不是找过我?
你放下了吗?
你有遇到其他动心的人吗?
你误会了我跟苏青柏了吗?
你想我问你什么?
如果说三年前她可以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放纵,那是因为被他捧在手心里,她可以恃宠而骄,但是现在呢,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长到可以开始一段新恋情,说短也短,短到来不及忘掉一段回忆。
宁偲一直保持沉默,在李倦看来就是宁偲不想问,不关心他的任何事。
李倦勾了下嘴角,露出淡淡的讥笑,既然你没什么想问我的,那我问你。
宁偲内心如打鼓,她不知道李倦会问什么,脑子里和心里啥时间乱了。
你……你要问什么?她说话的底气都不太足。
李倦开门见山:为什么离开?
宁偲闭了闭眼睛,内心痛苦翻涌,她默默地咬着牙,将忐忑慌张甚至内疚的情绪都吞了下去,睁开眼,她眼底一片平静,语调也平缓听不出丝毫破绽,不想做选择。
其实也不尽然,不过这么说可能是最平和的方式,都容易被接受。
做选择?李倦追问,谁让你做选择了。
宁偲沉默。
李倦哂笑了一声,有些生气,他要的结果要到了,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宁偲说:我不想你在我和你的家人之间做选择,无论结果怎么样,结果都很残忍。
李倦被气笑了,他恶狠狠地盯着宁偲,恨不得把她看出个洞来,残忍,所以你就选择放弃我?
宁偲心头一震,她想说不是的,这并非她所愿,但是她做的行为就是这样,她没什么可以辩解。
宁偲垂下头,就当是默认了。
李倦深吸了一口气,垂眸看向她垂在身侧的手,中指干干净净没有戒痕,无名指上的黑色戒圈无比扎眼。他盯着看了很久,也渐渐地恢复了平静,既然放弃了,为什么不去把戒圈洗了?
都分手了,还带着他的痕迹,不怕不会解释么。
宁偲低声说:怕疼。
要真去洗了,疼得不是皮肉,而是心,她会死掉的。
李倦承认听见她这句话,心痛的快要死掉,他很不得冲上去捂住这个女人的嘴巴。让她不要再说些他不想听的。
终究,他还是没这么干。
因为他突然认清了现实,三年的时间,指针不断往前,谁都在往前跑,而他拖着一段感情守在原地,踽踽独行。
他深呼吸,去洗了吧。还有你手腕上的那个也洗了。
宁偲这次拒绝说:不用。我想留着。
李倦看了她一眼,不要留着了,我不喜欢我的前女友身上还带着我的印记。
前女友啊。
宁偲死死地攥住手心,她用指尖掐着肉。才让自己不会因为伤心而昏厥过去。
她鼓起勇气抬头看他:你恨我吗?
你觉着呢?李倦看了她一眼,你刚离开那会儿,我就想要是让我再见着你,我非得揍你一顿。
宁偲闻言愣了一下,似乎在等着他的下一句,李倦笑着自我和解了,算了,都过去了。没必要了。
他弯腰捡起烟蒂扔到一旁的垃圾桶,看到宁偲脚边被揉碎的烟丝,眸光颤了一下,以后没人管你抽烟了,还是少抽点吧。
宁偲往后退了一步,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我以后……以后再也不抽了。
李倦直起身子,捏着烟蒂垂着眸,过了会儿,他抬眸看向宁偲,戒指还在吗?
宁偲愣了下,点头:还在。
李倦说:那你把它还给我吧。
143 接昨天的。(小修)
宁偲脑子嗡地一片空白。
他的话就是一把利刃直接戳在心脏上搅动,五脏六腑都被扯起道捣碎。
痛!特别痛!
她凝神低声说:我可以留着吗?
李倦说:你留着也没什么用。还给我吧。
宁偲的眼皮动了动,她看向李倦无比认真地说:那是你送我的,我真的不能留?
李倦愣了半秒,他说:你留着有什么用?宁偲,你到底什么意思。
以前的她可以撒娇找他讨要一枚戒指,阔别三年,他早对她恨之入骨失望透顶了。又怎么会允许她留着象征订婚的戒指。
想到这里,宁偲有些狼狈的解释:我没带在身上,你可以给我联系方式或者地址,我给你送过去。
李倦直直的看着宁偲,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铺满宁偲没见过的冷漠。直到此时此刻,宁偲才真的意识到他们真了很多,错别的三年,她已经不了解李倦了。
好。李倦说:豪斯酒店1808房。你还是亲自送来吧。
宁偲思忖了几秒,怎么怂忱Фタ蓁涨也是求婚戒指,珍重又神圣的物件,被她贪心的保留了三年多,也该郑重其事的还给李倦。
你什么时候有空?
晚上八点过后。
好。那我后天晚上八点半给你送过去。
好。
风有些大,城市的风总是裹着厚重的水汽,贴在身上有些刺骨,宁偲感觉自己从外到里凉透了,她冷得有些发抖。
我先上去了。她说。
李倦瞥了她一眼,呼出白汽凝在脸边,让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模糊不清,宁偲。苏青柏跟你什么关系?
宁偲心口颤了一下,她想终究要来的一个都没法逃避,他如实坦白:朋友关系。
普通朋友?
嗯。
那刚贴在你身边那个男人呢?
周斯年啊?宁偲以为李倦只顾着跟行人聊天,没注意呢。
宁偲说:是我老板。可能李倦不会信吧。
李倦的脸色沉了几分,在这边习惯么?
宁偲松了一口气,她吐出一口气,笑了笑:还好,刚开始不习惯,后来就习惯了。
还回国吗?
宁偲说:应该不会回国了。
她又跟李倦撒谎了。
李倦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眼神告诉宁偲可以上去了。
宁偲有些机械的转身,笨猪地迈着步子离开,脑子里一片恍然。
她快速回到房间,瞿芮低声说:就喝了一杯酒,我还以为你掉卫生间了呢。
宁偲抽纸擦了擦手坐下,苏青柏注意到她身上带着一股冷气。凑过来问她:你出去了?
真是什么谎言都瞒不住苏青柏的眼睛,她干巴巴地说:啊,出去抽了个根烟。
苏青柏低笑着说:你去抽烟,怎么不叫我,我也犯烟瘾了。
宁偲眯了眯眼说:下次叫你。
苏青柏跟他拉开距离,周斯年就八卦兮兮地问:老苏跟你说什么笑成了一朵花。
周斯年跟苏青柏是多年挚友,他虽然万花丛中过,但是他的老兄弟苏青柏,跟麻瓜没开窍似的,二十多岁的时候忙着争家产根本没时间应付女人,过了三十岁了,一枝花的年纪,他也没想起这件事情,要不是身边有个宁偲,他都怀疑他不喜欢女人。
不过苏青柏对宁偲这不清不楚的态度,也让他摸不准,到底是真喜欢还是真当朋友处着,三年了,他看着都着急。
宁偲朝李倦那边看了一眼他,他坐回同行身边。低着头在摆弄手机。
周斯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你都看了好几眼了,是不是感兴趣?要不我让瞿芮去给你要号码。
宁偲垂眸,心里跟刀割似的疼。不用了。
周斯年皱了皱眉头,凑近一些打量宁偲,阿偲,我发觉你不对劲啊。
宁偲眨了眨眼睛。洇灭眼睛里快要失控的水汽,她挤出笑容说:哪里不对劲了。
周斯年摇头,凭借他多年的经验判断,对面那个人跟宁偲的关系匪浅。
你们是不是认识?周斯年八卦的要死。
不用想也知道她现在的表情有多难看,只要周斯年一直乱八卦,李倦就可能会误会他们的关系,她只能如实坦白,前未婚夫。
啊?周斯年发出不大不小的惊呼,他张着嘴,一副无法消化这个重磅消息。
boss你小声点。宁偲提醒,所以,你不再撮合我和苏总了。
啊?哦……好。周斯年同情的看了一眼苏青柏。
搞了半天。宁偲还真有未婚夫,她一直以为是宁偲为了推辞拒绝别人的求爱,随便编的,没想到真有其事。感觉受到了连环冲击。
苏青柏侧过身子,从宁偲背后拍了下周斯年,两个人往后靠了点,苏青柏说:周大老板,下了班也还要剥削员工?
周斯年见不得苏青柏这副护犊子的样子,尤其是当他知道宁偲有前未婚夫时,他故意呛苏青柏:你心疼啊,你心疼你开工资。
苏青柏瞥了他一眼。笑了声:幼稚。
周斯年活了三十多岁第一次被人说幼稚,气得脸都绿了。他想到苏青柏也是个可怜虫的份上,忍下了这口恶气。
瞿芮突然嚷嚷着在场的人一起玩游戏。
宁偲觉着自己没天赋,拒绝参与。瞿芮说是全场游戏,很简单必须一起参加,宁偲只好硬着头皮充数。
有些很简单,周斯年发号睁眼或者闭眼的游戏命令,参与游戏的人员必须做出相反的指令,如果同时出现错误的两人要接受双人惩罚。
周斯年抿了口嘴,喊了声,闭眼。
宁偲赶紧瞪大了眼睛。视线直直的落在李倦身上,他也睁着眼睛,视线垂落,没有看她这边。估计也没发现她正在看他。
宁偲把视线转到绒毛地毯上,周斯年说第一局没人出错,游戏继续,他继续喊。
第五轮游戏开始,周斯年撸起袖子,大喊:睁眼。
宁偲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入神,忘了闭眼,一动不动的盯着某处,直到耳边传来周斯年的口哨声,她才回神,茫然的朝李倦看时,视线刚好与他对上。
她心跳漏了一拍,快速转到周斯年那边,你刚喊什么?
睁眼。
完了,她刚忘了闭眼,要接受惩罚了吧。她悄悄环顾一周。周斯年起哄道:我们的宁偲大美人和新来的帅哥哥要接受惩罚。
宁偲站起来时李倦也起身,两人短暂的对视了一秒,不动声色的分开。
瞿芮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推了推宁偲的腰。冲她使眼色,姐妹,冲鸭。
宁偲瞪了她一眼。
周斯年大声说:寿星,你出个惩罚吧。你说了算。
瞿芮突然被点名,兴奋地站起来,她早想好了,添加对方的微信,并且在朋友圈公开两人的合照。
其他人表示这个惩罚很绝,这个年头朋友圈发消息都得删选分组,公开和陌生人的合照,等于自断后路,没几个人愿意。
宁偲和李倦几乎同时拒绝:不行。
李倦先宁偲一步说:我没开朋友圈。
宁偲心口一颤,她垂着视线,用余光偷偷打量着李倦的一举一动,别人说怎么可能没朋友圈,李倦行事磊落的打开微信递给瞿芮检查。
瞿芮惊呼:卧槽,帅哥,你真不用朋友圈啊。我以为你开玩笑的。
李倦说:真不用。
那好吧,我不为难你了,那换个惩罚。瞿芮有些遗憾,她说:小哥哥你有稳定交往的对象吗?
李倦从容地说:家里有介绍,不知道算不算。
宁偲的心情一落千丈,心脏被反复揉捏,一阵阵泛疼。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她千万次暗示过自己李倦的家里会给他介绍,可当听他亲口说出,还是难以接受。
宁偲感觉自己快哭了,她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
苏青柏发觉宁偲的窘迫和狼狈,低声询问:要紧吗?要不要先离开?
好。
瞿芮不等宁偲提出离开,转头看向她,你有朋友圈,你发。
144 我放不下。(李倦vs宁偲)
宁偲被定在原地,她想说李倦也没发,要不也问她个问题好了。
瞿芮已经放过一个了,不打算放过宁偲,把宁偲推到李倦身边,一时激动用力过猛,宁偲狠狠地撞在李倦的身上,李倦抬手虚虚地扶了一下。
苏青柏是现场唯二知晓情况的人,他更是清楚宁偲和李倦的感情纠葛,看到宁偲那么痛苦,他于心不忍,劝瞿芮说:小芮,要不就算了。
瞿芮扬眉,揶揄道:苏叔叔。就拍张照片,你都舍不得啊。
果然,在场的人跟着起哄。
苏青柏神色自然地说没有护着,要是宁偲愿意发照片就发,要是不乐意,他帮她喝酒。
宁偲不敢去瞥李倦,也不想现场的焦点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她打开相机,找了个角度拍了一张画质低劣,角度模糊的照片。
飞快地发了朋友圈。
发完,她递给瞿芮检查,瞿芮打开宁偲的微信二维码,递给李倦扫,帅哥,还有加微信。
李倦什么都没说,大方地打开微信扫了,添加联系人。
宁偲看到李倦切回微信时,联系列表顶端的联系人发了几条未读消息,微信头像是个粉色卡通女孩。
应该是个女生吧,宁偲想到了李倦之前提的家里安排的,心被割了一刀。潸潸地冒着血。
宁偲的手机震了一下,一条联系人申请探过来,她几乎想都没想,就点了同意。
自动转到和李倦的聊天界面,空白的界面,顶端出现一行系统文字,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微信换号了,人也变了,李倦也不是当初的李倦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学会藏起自己的心思,笨拙地踩着陈年旧伤用指腹虚虚地擦过李倦的头像。
出租车内。
天气冷嗖嗖地,大胡子白人司机已经打开了暖气,车上播放着舒缓的乡村乐。
宁偲却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她捧着手机。呆呆地盯着李倦的微信头像,画质很低,但能辨别是在夜晚拍的一道影子,只是分不清那道影子是谁的。
他没有开朋友圈,宁偲守着这张照片红了眼眶,笨拙地像个偷吃糖果的小孩,哪怕只剩点皮,也要咂么一点甜。
宁偲想得正入神,宁偲的手机响了,是苏青柏打来的。
阿偲,司机硕峄毓斯Υc没让他送你。苏青柏的关切永远像暖流,柔和又充满了暖意,不会让人感到逾钜,保持着安全的距离,这也是宁偲愿意跟他做朋友的原因。
宁偲望着窗外说:我想自己静静。谢谢你啊,青柏哥。
苏青柏笑了声,怎么又跟我这么客气。对了,西厘嚷嚷想你了,他要见你,不肯好好吃饭,怎么办?
不等宁偲说完,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小男孩奶声奶气的声音,用别扭的语调喊她:妈咪。
宁偲脸上的表情瞬间柔和,她勾起了嘴角:西厘,想妈咪了吗?
西厘拖着奶调咯咯的笑,想。想……妈咪!
妈咪,uncle凶凶。小西厘在电话里跟宁偲告状,一会儿有托腮发出疑问。为什么奶奶也凶凶,他们不喜欢西厘吗?
宁偲笑出了声,柔声哄着小家伙,uncle和奶奶都很喜欢西厘,他们没有凶凶西厘,他们只是说话的声音比较大,他们因为很爱西厘才会大声说话。
小家伙又疑惑了,uncle,你爱我吗?
苏青柏浅笑着回答小家伙,uncle最爱宝贝了,如果宝贝可以听奶奶的话好好吃饭,uncle就带你去找妈咪,好不好?
小家伙兴奋地拍手,发出噼啪的声音,好。
苏青柏没收了手机,对宁偲说:抱歉,小西厘很想你,又得带过去麻烦你了。
宁偲说:这有什么啊,他都叫我妈咪,这次送过来住久一点吧。
苏青柏思索了片刻说:好。
快挂电话时,苏青柏突然开口:奶奶没有凶小西厘。是小西厘趴在落地窗边玩,奶奶吓到了,语气重了点。
小西厘口中的奶奶是苏青柏请得保姆,一个性格温和做事很仔细讲究的华人老太太,一直住在苏青柏家里照顾小西厘。
老太太把小西厘当小外孙一样照顾,捧在手心里疼,一句重话也不敢说,之前宁偲去看小西厘,小西厘高兴吃了不少零食,坏了肚子,老太太为此自责了一天。
大约是苏青柏怕她误会老太太,特意解释,宁偲笑了笑,我知道。
挂了电话,手机的热度。让她心情逐渐平静下来,仰头靠在座椅上听着音乐。
手机震动了一声。
宁偲睁开眼,眯着眼睛点开微信。
手突然顿住,李倦的头像上出现一个红色的数字1,只是她看到李倦发来的内容,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一股寒气从脚底涌了上来。
李倦:朋友圈的合照麻烦删了。谢谢。
其实那张照片,宁偲藏了私心的,虽然很模糊,她只拍了自己的眼睛,却把李倦冷酷的脸拍得清清楚楚。
她是想私藏起来偷偷看的。
宁偲感觉刚结痂的伤口,又被揭开,露出了血肉模糊的伤口。好疼好疼。
他记得李倦说再见她时想揍她一顿,后来又说算了,那种不在乎的语气格外自然,是真算了。
算了,包括他们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
吧嗒,眼泪滴落在屏幕上,晕开了模糊文字,像极了她交付的糟糕情感。
宁偲闭眼,扬手狠狠抽了自己两巴掌。
她含着泪,飞快打字。
宁偲:已经删了。
她删完了,发送了消息,那头再无回复。
第二天,宁偲被门铃声吵醒。
前夜守着手机,失眠了一整夜,天刚蒙蒙亮才睡去。
她拖着步子去开门,闭着杵在门口,过了几秒才睁开眼,揉了揉眼睛。
苏青柏牵着一个混血小可爱站在门口。
小可爱戴着一顶鹅黄色的小黄鸭帽子,背着一个同款小书包,仰着头看她,浅褐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妈咪,你是在扮panda吗?
小西厘的汉语学的别扭,很多词汇说不明白,苏青柏不允许他用英文表达,遇到了很困难的比如小熊猫这种复杂的词汇,偶尔允许他混着来。
苏青柏也打量了一眼宁偲,昨晚没睡好?
随即。他又问:你脸怎么了?
宁偲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才想起来昨晚自己扇的用力,有些红肿发烫,她挤了挤笑容,智齿发炎了,没事我吃点消炎药就好了。
苏青柏语气沉沉,是吗?
宁偲把小西厘拉到身边,摸了摸他的帽子,快速转移话题,这帽子你买的?还挺好看。
苏青柏说:是奶奶买的。
苏青柏这个人行事比较刻板老成,宁偲对他有一天能开窍给小西厘买点可爱的衣服不抱任何希望了。
小西厘蹲在门口,自己换上小拖鞋,蹦蹦跳跳地进了屋。
苏青柏换鞋,拖着小西厘的硕大行李箱进门。
苏青柏说:这次恐怕得住半个月。你可以吗?
宁偲笑着帮忙把行李箱送到衣帽间,可以。奶奶也会过来,小西厘很听话,很乖。
小西厘早已经撒欢跑进了房间,不一会儿,哒哒的跑到宁偲身边,把小身子埋在她的腿上撒娇。小黄鸭帽子蹭掉了,露出了卷曲金黄的头发,小一头软乎乎的小狮子,软乎乎的。
小西厘遗传了他爸爸浅褐色的瞳仁,像玻璃弹珠一样明亮,他的睫毛很长,随着眼睛一眨一眨,十分可爱。
妈咪,uncle跟你们一起睡。小西厘记得出发前,奶奶偷偷问苏青柏的话。
他不明白,总觉着肯定是好话。
宁偲捏了一把他的小脸,谁告诉你的?
小西厘忽然扬起上半身,激动地伸手够宁偲的脖子,凑到她脸上呼气。呼呼,痛痛飞。
宁偲跟苏青柏交换了一个眼神,苏青柏难得不自然的解释,你知道的,老人家比较八卦。
宁偲什么都没说,搂着小西厘坐到腿上,小西厘攀着她的脖子半跪在她腿上。脸颊蹭了蹭宁偲的红肿的脸,软乎乎地挑衅苏青柏:unlce今晚跟妈咪睡。
小西厘记得奶奶说的话,要让uncle和妈咪多待在一起玩,就会很动画片一样,变成自己的爸爸妈妈。
小西厘渴望拥有自己的爸爸妈妈,他想跟uncle和妈咪一起睡觉。
苏青柏拍了一下小西厘的屁股,西厘,乖,去玩具房玩会儿。uncle跟妈咪说点正事儿。
小西厘撅着屁股从宁偲身上滑下来,踩着小鞋子,晃晃悠悠地往玩具房里跑。
等到他走远,苏青柏才看宁偲,充满担忧地问:你还好吗,李倦来找你了?
没有。
那你的脸?
苏青柏误会了,宁偲赶紧说:真的是智齿痛,我揉肿了。
苏青柏略有所思,跟她商量,你身体不舒服,要不我先带西厘回去?
宁偲说:不是什么大毛病。
宁偲这三年来怎么过来的,苏青柏虽然不知道细节,但他也算是见证人,宁偲过得不好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宁偲放不下李倦,他也心知肚明。
哪怕这其中,他产生过一些别样的心思,一想到宁偲闷不吭声地出国,她在酒吧买醉酒保随意拨到他那边,隔了七八个小时。他赶过去时,宁偲坐在路边,哭得双眼红肿,狼狈又憔悴,抬头看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把他弄丢了。他就不敢去强迫宁偲改变什么。
这几年过去了,她的心情好了很多,但是人变了。跟他刚认识那会儿,判若两人。要说什么感情,就是她给自己找了个壳子,封闭起来了。
小西厘的出现,撞开了她壳子的一处缺口。
苏青柏问她要不要跟李倦好好解释当初离开的苦衷,宁偲苦笑着摇头。
两人静默的坐了会儿,宁偲脸上露出后悔的神色。我昨晚抽烟的时候他来找我了。他说要我把戒指还给他。
那是他向我求婚的戒指。
他说他家里给他安排了对象。
宁偲的语调缓慢,却带着浓重的悲戚和惊慌,每一句都在泣血。
她浑身的血液骨骼,在见到李倦的那一刻疯狂叫嚣,她还爱他,溶于血液无法剔除的爱。
她眨了眨湿乎乎的眼睛,看向苏青柏渴望从他那里得到一点肯定作为支撑,我的病治好了……
我放不下,想再试一次。
要是他不要我了,那就算了。
145 陆狗
陆云铮给范敏敏掐着时间点,站在暗处看着她往深坑里跳,还挺有意思。
当初温乔那事儿,参与的人人都会付出代价。
包括,此时在南半球陪妻女度假的范黎。
温乔的气没消,容姨的因为嘲笑他在房门口打地铺,下巴笑脱臼了,温乔一不做二休,把陆云铮平时的衣物,也给扔到了客卧。
陆云铮看到温乔一趟一趟。送衣服,啧了一声,贴过去抱温乔,被她用眼刀子吓得缩回手,无措地站着。
温乔还是比较贴心的,比如把他撵到了客卧,把他的衣物整齐的挂在柜子里。
陆云铮觉着,温乔老婆还是爱他的。
态度总比扔被子那会儿好多了,只要他努努力,很快就能搬回主卧。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很残酷。
陆云铮无论怎么贴热脸,温乔又恢复刚追求那会儿油盐不进的态度,甚至经常对他嗤之以鼻。
陆云铮委屈的靠在沙发上,冲容姨抱怨,你们女人。怎么这么小心眼。
容姨瞥了一眼不成器的儿子,冷笑了一声:活该。我看乔乔做得就没错。
陆云铮烦躁地说,你还想不想要孙子啊。
容姨嫌弃地看了一眼陆云铮,晚点生吧,我怕孙子遗传到你的狗德行。那完蛋。
陆云铮:……是不是亲妈啊。
陆云铮彻底失去容姨这个队友,转头找陆爸取经,爸,你是怎么做到惹我妈生气又不会被赶出卧室?
陆爸一脸看傻子的样子看他,虽然不满,小幅度地动了动嘴。我敢惹你妈生气么?
啧,爸,你觉悟很高。陆云铮说。
陆爸爸视线挪回电视上,津津有味地看着八点档狗血剧,电视剧终于播放片尾曲,陆爸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转头跟容姨商量,老婆,今晚有球赛。
容姨瞪了他一眼,这还有一集呢。
陆爸爸的笑容消失,哦。你看吧。
他摘下眼镜儿,朝陆云铮招手,走,陪我下棋。
陆云铮憋着笑,落井下石道:爸,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陆爸躲在容姨听不见的角落,跟儿子小声地传授心得,女人能不能惹就别惹,心眼小。
温乔回南城一段时间,重操旧业。在一家宠物医院上班。
天气逐渐转热,温乔感冒了,陆云铮急得团团转,奈何温乔觉着没什么,晚上还跟时岸约了一起吃饭。
陆云铮气不打一处来,变着方让温乔拒绝时岸。
陆云铮没办法了,跟时岸说温乔感冒了不去了。
时岸直接扔了截图过来,乔乔刚跟我约了时间。
陆云铮磨着牙回复时岸,你特么能不能别叫乔乔。
时岸调侃:不叫乔乔叫什么?
陆云铮咬牙切齿回复:只要不是乔乔,随便你。
时岸说:那叫小孩,乔宝贝?
如果此时能看到陆云铮体内的怒火,那一定冲上了天灵盖,熊熊的吞吐着火舌。
陆云铮忍着过去揍时岸一顿的冲动问:你还叫过她宝贝?
时岸说:你猜。
操!陆云铮气坏了,恨不得砸了手机。
温乔正在衣帽间挑选晚上穿得衣服,陆云铮一把掀开门,气势冲冲地走进来。
一脸燥郁地皱着眉头,一看就是被谁惹生气了。
温乔早习惯了他这种狗脾气,瞥了他一眼,吃了火药?
陆云铮贴到她背后,从后环住她的腰,低头在她脖子啃了一口,牙齿尖利,刮出一点红痕,但远远不够。
温乔推了他一下,你干嘛呢。
陆云铮低头凑到锁骨的位置。叼住皮肉像是嘬果冻一样,用力吸出一个红印子,满意地吻了吻她的嘴角,宝贝儿。
温乔皱着眉头,推开他。看他一脸懒散的笑,你又发什么疯。
他往前一步,把温乔逼在柜子和他胸膛的方寸之间,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强势又凶猛。
直到舌头吃痛。他才放开温乔,抵在她的耳朵边问:别去了好不好?
温乔被吻出了鼻音,性感极了,我约好了,吃个饭就回来。
陆云铮弯腰把她抱起来,大步朝床走去。
宁偲推他,你别闹啊。
眼看着越好的时间快到了。
陆云铮把温乔丢床上,随即覆了上去,捏着她的脸看他的眼睛,极为不满地说:你还去不去?
他就是不想温乔跟时岸吃饭。
孤男寡女吃个锤子的饭,在他看来时岸就是贼心不死,还惦记着他老婆。
一想到时岸说叫温乔乔宝贝,他就气得原地升天,要不是他费劲九流二虎之力搬回主卧,他早去把时岸揍一顿了。
温乔瞪着他。不知道他又抽哪门子疯,挣扎了一下,去啊。你快放开我。
陆云铮眉头蹙到一起,温乔意识到他吃醋了,伸手摸了摸他的眉心。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去?
陆云铮彻底生气了,他压下去,亲着温乔的嘴角,坏坏地问:腿软就哪儿都去不了,嗯?
我感冒了。温乔推他。
陆云铮散漫一笑,我不怕,运动出汗好得快。
温乔对陆云铮无赖的脱敏了,任他折腾。
温乔跟时岸见面时,迟到了一个小时。温乔走进餐厅,时岸笑容和煦地站起来给她拉椅子。
时岸把菜单放她面前,你想吃点什么?
温乔点了几样,合上菜单,示意服务生离开。
时岸贴心给温乔添了热水。你已经上班了?
温乔点头。
你怎么不来我的医院?时岸笑了笑。
温乔说你知道的,我家那位的脾气。
时岸忽然一笑,他说:今天我跟他开玩笑说叫你乔宝贝,他把我拉黑了。
温乔脑子懵了一下,她脸上浮起一抹薄红,她终于知道陆云铮为什么折腾她时一口一个宝贝,合着就是吃醋了。
温乔耳根发红,笑着说:不用管他。
温乔叫来服务员打包了几样这个酒店的招牌小吃,就当是回去哄哄狗男人了。
饭还没吃完,温乔的手机就响了。
陆云铮打来的。
电话接通。他就焉坏焉坏地问她:老婆,吃完了吗?我到附近办了点事儿,顺道捎你一起回去。
温乔看着没怎么动的菜品,心想陆云铮是故意的吧。
还没呢,刚上菜。你要不来坐会儿?温乔问他。
陆云铮很贴心大度地说:不了不了。我在车里等你,你慢慢吃,吃好了下来。
要不温乔知道陆云铮什么德行,还真会被他一句顺道给骗了。
温乔抿着笑说:那行,那你等会儿吧。
半个小时过去,陆云铮等得心浮气躁,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又敲,吃什么饭吃这么久。
陆云铮推开门下车,然后被领着往温乔他们定的包房走。
到了门口,陆云铮让服务员离开,自己扶着门,正要推开门就听见温乔的声音传来了出来。
温乔似乎很苦恼:我想找医生加重治疗的力度。
时岸担心地问:那你能承受的了吗?
温乔说:现在每周只用去一次,我完全能承受。
陆云铮知道么?时岸又说:你现在的情况还算积极,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心结?
温乔声音放的很低,我这个状态没办法怀孕,但是我每次看到他特别想要孩子,我就好难受。
陆云铮心底刺痛,其实他也并不是喜欢小孩。他总感觉抓不住温乔,他的初衷是温乔生个孩子,就不会轻易的离开他了。
现在想来。全错了啊。
他紧紧的握着门把手,缓了好一阵地收回手,然后转身下楼,站在车边,他颤着手找出曲昂的电话。拨了过去。
他用的是帮朋友咨询的名义,曲昂秉着医生的道德也没多问,他建议把人带过去做个测评后再决定。
陆云铮冷静了一会儿,把时岸从黑名单放了出来,顺带把曲昂和他的名片截图发给他。让他引导温乔去找曲昂。
时岸居然回复他:我早给温乔推荐过他了。
陆云铮:……那你可真行。
看在他做了件人事的份上,陆云铮没把他拉进黑名单。
过了会儿,时岸又发来消息。
时岸:乔乔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总感觉她有心结,你跟她聊过吗?
时岸:她好像很抵触生孩子。不是因为不想生,像是被什么吓到了。
陆云铮脑子嗡了一下,被什么吓到了?
他将前因后果捋了一遍,他们的关系一直很平稳,除了段衍那个不该出现的插曲。
会不会是段衍?
她一直没走出来?一直在假装乐观?
陆云铮让时岸继续跟温乔聊,他心疼地快要死掉了。
146 李倦和宁偲篇
晚上宁偲洗完澡出来,西厘扭动着小身子往宁偲被窝里钻,半个身子捂在被子里,举着小屁股,像一株柔软的小蘑菇。
宁偲笑了笑,走到桌子边,挤了点身体乳抹在手臂上,淡淡的玫瑰幽幽散开。
西厘等得有点不耐烦了,扭动着小屁股,生怕宁偲发现了他一样。
宁偲轻缓地走到床边,来开被子,露出西厘卷曲乱糟糟的头发,西厘抬起头,眨了眨水润的大眼睛,妈咪,你怎么发现我的?
宁偲将他拎起来,乖乖的靠在她怀里,低头拨弄他的头发,因为妈咪有超能力。
小西厘瞪大了眼睛,充满好奇和崇拜。他微微张着嘴,呱唧呱唧鼓掌,妈咪,棒。
温乔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西厘的头发是自然卷,很蓬松也很柔软,她见过小西厘的爸爸,是个很帅的欧洲人,褐色眼眸卷曲头发,西厘跟他一模一样,甚至还把他爸爸的酒窝遗传了过来,是个明亮耀眼的宝宝。
西厘在宁偲怀里打了个滚,软乎乎的身体,身上附着一层淡淡的牛奶沐浴露的香味,白白嫩嫩,真像个包子。
西厘靠在宁偲身上听她讲故事,故事都发生在古代,小西厘的小脑袋瓜子根本理解不了那是个什么故事,但他听得津津有味,因为妈咪答应他以后带他去她的家乡。
宁偲看了一眼西厘,西厘眯着眼睛,撅着红嘟嘟的小嘴睡得香甜,宁偲把他放到旁边的床上,然后摘下戒指放到床头柜。
西厘一下就睁开眼睛,眨着大眼睛问宁偲:妈咪,那是什么?
宁偲把戒指递给他看,这是戒指。
西厘迷茫地皱起小脸,显得很苦恼,什么是戒指?
宁偲用贫乏的词汇给小家伙解释了一遍戒指是什么。
小家伙似懂非懂,他伸手抠了抠脑袋。用一种很怪异的音调说着中文,妈咪,uncle会送你戒指吗?
不会。
小家伙苦恼的很,叹了口气,妈咪说夫妻才能互动戒指。uncle不送戒指跟妈咪,他们就不是夫妻。
他真的很想uncle妈咪和他生活在一起,跟其他小朋友一样。
小家伙发出灵魂拷问,妈咪可以跟uncle是夫妻吗?
不可以。宁偲觉着好笑,她摸了摸他的头顶,细声地说:uncle以后也会遇到喜欢人,送他自己的戒指。
被打击的小家伙,滑到被子下面,露出鼻梁以上的部分,他眨了眨浅褐色的眼睛,闷闷地,哦。
西厘睡着以后,宁偲爬起来打开台灯,她拿过戒指在手里摩挲。
脑子里不断回放着李倦给她戴上戒指的那晚,虽然那晚的细节被岁月模糊,但是那份激动和悸动。宁偲记忆犹新。
她把戒指推到指根,拿着手机拍了两张,然后摘下戒指,用酒精棉精细地擦拭戒指。
这枚戒指她从不舍得离身,戴了好几年,戒圈有些磨损痕迹,如果不仔细看,应该发现不了,宁偲抱有一丝侥幸。
擦拭完,戒指闪烁着璀璨光芒,她把戒指放回定制的包装盒,盖上。
这天下班,强冷空气来袭,窗外下起了大雪。
洋洋洒洒的白雪覆盖在地面上,路上的车行速度约拉越慢。
暴风雪不止,宁偲却有些着急。
她坐在办公椅上,望着窗外的雪发呆。
苏青柏敲了敲门,宁偲朝他看过来,他笑着说:我送你回去?
宁偲本来想拒绝,周斯年走过来拍苏青柏:啧,我看你来我公司开会事小,找我们阿偲才是大吧?
苏青柏拍开周斯年的手,眼神警告他说话注意点,周斯年讪讪地笑着,那什么,今晚我请客吃饭。行了吧。老苏吃完这顿饭就滚蛋。
周斯年拐了一下苏青柏,让他发句话,苏青柏看了一眼宁偲说:我都可以。
周斯年又看向宁偲,宁偲想到今天奶奶到家里陪西厘,她也只好答应,行啊,那我请客。
周斯年笑眯眯地说:有苏总在,怎么还能让美女花钱。可劲儿花,可劲儿造,他就是缺个帮他花钱的。
宁偲对周斯年调侃习惯了,她笑了笑没接他的话。
没人陪他一唱一和,周斯年瞬间变成冷场王,他哼了一声:得,你们自己看着办。我去开车,阿偲你坐老苏的。
好。
宁偲跟着苏青柏一起下楼。
宁偲问他:几点的航班?苏青柏要临时参加一个会议。只能连夜往国内赶。
十一点半。
还有三四个小时,吃顿饭还是来得及,宁偲说:我会照顾好小西厘的。
周斯年找了市内最大的饭店,是个华人菜馆,老板是做川菜出身的,味道和评价都很高。
宁偲和苏青柏进门时,刚好碰见从楼上下来的李倦。
宁偲紧张的咽了咽喉咙,她以前觉着世界真大,大到稍微一转身有些人就见不着了,此时,她觉着世界很小,在异国他乡,他们可以频繁遇到。
宁偲弯着唇跟李倦打招呼,李医生。
李倦表情淡淡地点头颔首。
对于李倦还愿意跟她打招呼,宁偲感觉很欣慰了,既然决定了再试试,就慢慢来吧。
这时,楼上又下来几位华人,三男两女,其中一个男人走得快,长腿迈到李倦身边,勾住李倦的肩膀,笑着说:倦哥,今晚必须来喝酒啊。
李倦露出点淡笑,好啊。
那几个人也看到了宁偲,停留了几秒钟,勾着李倦那人侧脸看李倦,你们认识?
李倦说:认识。
那个人一听认识,又是华人,老乡见老乡泪汪汪,顿时热络地打招呼,你们也是过来开会吗?
宁偲说:我在这边工作,他在这边出差。
寒暄了几句,甚至提到了晚上约酒,那人邀请宁偲和苏青柏一起来玩,被李倦阻止了。
他态度冷淡,显然不愿意与宁偲多接触,敷衍了三两句就领着一行人离开。
餐厅门合上,宁偲感觉浑身出了一层薄汗,紧绷的肩线瞬间垮了下去,瞪大了眼睛,大口的咽了口气。
苏青柏拍了拍宁偲的背,没事吧?
宁偲摇头:没事,上去吧。
或许是饭前遇到了李倦,宁偲得心不在焉,食不下咽。
周斯年懒得搭理她,跟苏青柏喝着酒。
宁偲逃到卫生间,鼓起勇气给李倦发了条微信。
宁偲:李医生,明晚你有空吗?
她之前跟李倦约好了去还戒指。
那头很久没回复,快到了散场。宁偲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李倦:八点半过后都行。
看吧,他还是以为她是要去还戒指。
宁偲眨了眨眼睛,她想找点什么话题继续下去。
宁偲:今晚谢谢你,还有谢谢你的朋友们。他们很热情。
李倦:谢我什么?
宁偲突然愣了,她发现已经不能游刃有余地跟李倦交谈,现在的李倦太强势,眼神太犀利寡淡,以至于让宁偲有种别人扒开看穿的错觉。
在他面前,任何谎言都可能不攻自破,她感到很不安。
不等到宁偲编辑出一条自然的消息。李倦的消息又传了过来。
李倦:我要休息了。
言外之意就是你别发消息打扰我了。
宁偲咬了咬嘴唇,还是打了几个字,晚安。
手机再无动静。
晚上宁偲回到家,刚进家门,奶奶就把宁偲叫到一旁,神色焦急地说:西厘感冒了,下午有点咳嗽,打喷嚏,已经吃了药睡下了。
西厘的身体弱抵抗力比较低,每到天气突变就会感冒。尽管小心注意,偶尔还是防不住,这次换了个地方居住,没想到寒潮一来,就感冒了。
宁偲去冲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把房间仔细消毒了一遍,这才去看小西厘。
他窝在柔软的床上,身体陷在被子里,露出半张红扑扑的小脸,他闭着眼睛,卷翘的睫毛往下垂着,像是精致的洋娃娃。
宁偲把被子往下扯了点,让他露出口鼻呼吸,用纸擦掉他额头上的汗,西厘听见动静,嘟哝了一声妈咪,又睡了过去。
宁偲给他量了好几遍体温,没发烧,她才给小西厘擦了身体,换了套睡衣。
半夜,宁偲是被热醒的,怀里的人像颗火炭一样烫人。
宁偲一激灵,打开台灯找体温计,对着西厘的耳朵一量,果然是发烧了,温度很高。
宁偲赶紧摸了摸西厘,小家伙烧得有点迷糊,衣服湿透了,嘴唇干得泛起一层白皮。浑身透着一股病态的粉,他没精神,宁偲叫他,他恹恹地应一声,紧接着闭上眼睛继续睡。
宁偲吓到了,她以前也遇到了过这样的情况,但是这么来势汹汹,快烧到三十九度的情况第一次遇见。
这边看病需要预约,宁偲只能找私人医生过来。
半夜折腾了一通,私人医生检查后。给西厘喂了退烧药后离开了。
宁偲坐在客厅,木然地望着墙面的时钟,这会儿苏青柏应该在飞机上,她心里很怕,手指微微的颤抖。
在这种时候,脆弱被无限放大。
她甚至痴心妄想李倦在就好了,她就不至于手忙脚乱,明明苏青柏走之前,她还承诺照顾好小西厘的,宁偲陷入深深地自责,快要难过死了。
她滑到地毯上抱着腿,不抱希望地拨通了李倦的语音。
未接通的提示声反复响彻房间,她吸了吸鼻子,埋下头。
正当她决定挂掉时,音乐戛然而止,陡然安静了下来。
喂--沙哑性感的嗓音穿云破雾而来。
宁偲眼眶一酸,忍着要落下来的泪,反复咀嚼着李倦的这一声喂,眼睛里腾起一层水雾,遮住了眼睛。
李倦的嗓音变得有些不耐烦。宁偲?
宁偲立马挺直了背,我在。
李倦顿了一秒,低沉沙哑的开口:你知道现在几点么?
宁偲乖乖点头:我知道。
李倦嗓音冷漠,听得出很不悦,不早了,早点睡。他连她为什么打来都不问,就挂断了电话。
宁偲有那么一刻晃神,心脏被撕扯的泛疼,一收一缩抽得浑身都疼,快要死掉了。
她眼泪砸在拨号的界面。语音再次拨了过去。
宁偲都没注意到那边没有响动地秒接。
宁偲伏在地上哭,哭得一抽一抽的,静谧的房间里,只能听见压抑到极致的哭泣声。
哭累了,宁偲拖着身子回到房间照顾西厘。
天快亮时,西厘的烧退下去了,宁偲靠在他身边蜷成一团睡了过去。
宁偲是被脸上的痒痒的东西弄醒的,她睁开眼,小西厘红扑扑的脸映入眼帘。
宁偲眨了眨眼睛,坐起来抱住西厘,摸了摸额头,然后松了一口气。
小西厘扑到她怀里蹭她,妈咪。
奶奶说私人医生来过了,西厘吃了药,应该没事了,不过还有些咳嗽感冒。
西厘等到奶奶走了以后,神秘兮兮地跟宁偲说:妈咪,奶奶好凶。
宁偲笑着捏了捏西厘的脸,你生病了,奶奶照顾了你一晚上。都没睡觉,奶奶辛不辛苦?
小西厘眨眼,辛苦。
奶奶喜欢喜欢西厘?宁偲问。
小西厘想了会儿,点头:喜欢。
宁偲笑了,奶奶喜欢西厘,怎么会凶凶西厘呢。奶奶是希望西厘快点好起来。
西厘咯咯的笑了起来,西厘知道了。
西厘蹭了一会儿,拉着宁偲说:妈咪,我想uncle了。
这会儿,想必苏青柏应该还在开会。但是西厘朝着要见他,眼眶红红的样子特别招人心疼,宁偲拗不过他,只能找手机给苏青柏打电话。
她在地毯上找到手机的,奇了怪了,手机怎么会没电关机?
宁偲也没想那么多,她用奶奶的手机联系了苏青柏,果然苏青柏的助理说他正在开会。
西厘生了病,就爱闹脾气,一时哄不好,宁偲就答应他先去买玩具,晚点再跟uncle视频,西厘妥协同意了。
宁偲给西厘戴上口罩和围巾帽子,整张小脸都包在围巾里面,只露出一双属于欧洲人才会有的浅褐色眼睛,漂亮精致的像个洋娃娃。
宁偲牵着小家伙往玩具城去,小家伙蹦蹦跳跳格外开心,是不是缠着宁偲打转。
西厘走了会儿,朝宁偲伸出手,妈咪,抱。
宁偲抱着西厘上了电梯,在第三层的电梯口,遇到了拎着大袋小袋礼品袋的李倦啊,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位温婉大方的女生,那个女生细眉小嘴,从内而外透出的书卷气倒是和李倦挺配。
宁偲看过去时,李倦也刚好看过来。
他看到宁偲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孩子的脸包裹的很紧,埋在她的胸前,两条小腿不安分的蹬了蹬。
他的心脏不受控制的一阵紧缩,眼神就再也从他们身上挪不开。
他看到小孩突然抬起头,伸手碰宁偲的脸,然后扭过头不知道在看什么,那是一张欧洲人的面孔,浅褐色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瓷白的肌肤,是个很精致的孩子。
李倦很想冲上来问问这个孩子是谁。
可是来不及了,他和同行已经踏上了下行的电梯,宁偲转过头没看见他一般。电梯交错时,李倦听见小孩喊了声妈咪。
那孩子叫宁偲妈咪。
李倦心跳缺了一拍,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起来。
他机械地扭头,宁偲和孩子已经消失在楼梯口。
李倦丢下女孩,转身往楼上跑,他只想问清楚那孩子跟她什么关系。
李倦找了三层,气喘吁吁地往上一层跑,他终于在儿童区找到了宁偲和那个孩子。
他们站在一排玩具车面前,小孩垫着脚去够货架上的车,宁偲站在一旁打电话。
李倦气都没喘匀。阔步走到孩子身后,先他一步拿下玩具递给他。
小孩眨了眨眼睛,对这个陌生的好心叔叔说:谢谢,哥哥。
妈咪和uncle教过他,遇到男士就叫uncle或者哥哥,遇到女士就叫auntie或者姐姐,凭他自己喜欢。
他觉着眼前的这个人帮他去玩具很好,又帅,就叫他哥哥。
哥哥?李倦被这个称呼弄得不知所措。
宁偲打完电话,发现李倦蹲在西厘身旁。手机都差点吓掉了。
她深呼吸了几口气,走过去,假装自然地跟李倦打招呼:李医生,你逛街啊?
李倦抬眸,眼里的柔色渐渐淡去,变得冷酷充满攻击性,重要吗?
……宁偲愣着,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宁偲有些局促的地低头教西厘叫uncle,西厘摇头,他是哥哥。
……
宁偲不太好意思解释:西厘刚学习汉语,语言系统不完善,你别介意。
李倦看着她说:我不介意。
西厘沉迷挑选玩具车,妈咪承诺送他一辆最喜欢的,他现在很苦恼到底选消防车还是选警车,或者干脆选个大家伙,一时拿不定主意。
他没注意到妈咪和这位哥哥怪怪的气氛。
李倦看了一眼西厘,抬眼看向宁偲,你昨晚打电话给我做什么?
宁偲窘迫地坦白,昨晚西厘发烧,我打错了。
李倦瞳孔一紧,眼神犀利的盯着宁偲,你原本要打给谁?孩子父亲?他想质问她,那你打给我哭了一个小时,也是打错了?
李倦声音沉了一分,这孩子是你跟谁生的?
(wuli宝贝,为了不混淆,以后阿倦和陆狗的篇章,我会分开发。)
147 我们要订婚了( 宁偲vs李倦篇)
顾及到小孩在旁边,李倦尽力克制着自己的语气,吐出来话还是很伤人。
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宁偲,恨不得把她藏在心里的秘密和想法全都掀开看光,好叫他别被这种烦闷的情绪牵制。
他曾经无数次想过,三年的时间,或许宁偲会跟他一样在他不知道你地方守护他们的感情。
......
顿时,无数的手臂和腐烂的人头印在透明的窗户上和紧闭的大门玻璃上,啪啪的拍打撞击击着,似要马上冲进来吃掉猎尸队员们一样。
“随便吧,不过你兄弟的肚子也是饿了,而且你们也是救了我跟全叔几人,不如你们今天中午就是随着我们回去,我们也是好好的答谢你们一番!”刘灵儿说完,便是笑吟吟的看着叶天。
潘菱悦心中说着,忽然一笑,脸上也是红扑扑的,甚是漂亮。现在潘菱悦的病情好了,自己也是时常出门,见识一下大千世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叶天。
“游龙出海!”郑铭一拳冲着刘胜武的胸口打去,刘胜武一侧身子,那拳头上的斗气却是击中自己的肩膀。
夜寒忻没有走,靠着身后高软的垫子,他俊美的脸带着冰冷令人窒息的气息,身边的黑衣人一动都不敢动,这个时候谁都看得出圣主恼了!若是谁不开眼的在这个时候惹了圣主,下场是什么,谁也不敢想。
叶天看向王大胡子,做了一个噤声的收拾。那王大胡子一件叶天这个动作,忽然一惊,也是赶紧退后,不发一言,看来,王大胡子对于叶天的实力,还是有着相当的惊惧!
“我与他是回不了过去了,你们记着就够了!”仿佛听到几个丫鬟的心声,夜琉璃轻声的说着。
更何况,瞎子都看得出来他说的是假话好不好?作何一副跟你一刀两断的模样?
叶天被打飞出去,昏倒在地,想要睁开眼睛却是徒劳无功,叶天努力一会儿,终究是放弃了。耳边传来的周围的声音却是混乱起来。
“飞飞,朱老大叫你过去。”罗浩拽了拽沈飞飞衣服,指了指凶相男。叫我?沈飞飞心中嘀咕了一下跟着罗浩走过去。
其实之前叶白和汪松的短暂打斗,也只是毁了几张桌子和一扇窗户罢了,就算把那些被吓跑的客人的单也算上,两千块钱也是足够的。
本以为把四合院合法手续拿出来,这渣顶多就是来骚扰一下,实在没料到对方连看手机都省了,直接扣罪命抓人,着实出乎意料。
虽然只有四成,但对炼丹来说影响却是极其显著的,成色和成功离都会加倍的提升,现在尧慕尘炼制上品丹药的成功率几乎能达到六成,因此炼出绝品丹药机率也有了一成以上的希望。
“周紫馨在哪里?”他已经越来没有耐心了——也许,夏龙腾飞的那句话已经深深触动到了他。
“既然看中大爷的扇子,有种的就来拿呀!”神鸦道士撇了撇嘴,冷笑着地盯着那雷少,把手中的扇子在他面前晃了又晃。
火焰散去,全身熔岩遍布的路法西,此时在一点一点的变黑,似乎也受到了这杀气的侵袭。
在荷塘边了半晌呆,他的身影突然凭空消失,仿佛忽然蒸掉了一样,若是有人看见,一定会以为碰到鬼了。
夏震从来没有见过说打就打的,往后一滚,摔在马下去。非常狼狈的躲过这次攻击。再看他,头盔掉了,满身灰尘。手中还紧紧握着长剑,警惕的看着刚才攻击自己的人转过马头,向他再次奔来。
148 喜提热搜(第二更)
(上一更是倦倦。)
陆云铮约曲昂见面,对方直接甩了他一个预约挂号平台。
陆云铮愣是抢了个下午的专家号,才见到把白大褂穿得一丝不苟的曲昂。
陆云铮觉着曲昂和许暮根本不是兄弟,就是俩极端,许暮呢比较放荡不羁,但是曲昂克制刻板啊,与其说是有原则讲究......
“你俩都给人弄成这副鸟样儿了,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他微微摇着头说着,口气中满是不信。
蛮牛星宫的符号是一只低头俯的壮牛,两只长长的尖角,看上去很有杀伤力。
而王丽云则更加狼狈,脑袋上臭烘烘的盖满了乌七八黑的已经要接近大便的东西,有残羹剩饭,粉条包子,还有黄色的汤水粘稠物,那一身的香水也不起作用了。
而这一切,又要从当时说起,第一次进入赌场,李宁宇完全就是带着好奇心去看看,顺便自然是深入了解一下,赌场里的现状。
看着邱少泽呆住的模样,商梦琪就感觉自己很开心,也许对他来说只有此刻才是她最开心的时候吧。
而李宁宇的话没有听,则是看向几位作战参谋道:“你们也立即检查一下设备,如果损坏立即维修,修不好的直接换掉!”。
对面的破虚强者面‘色’极其不好看,反手将后背的长弓取了下来,拿着弓,当武器砸了出去。
这让商梦琪很是不解,但是商梦琪也没有过问,毕竟这是邱少泽与赵畅的私事,按照商梦琪的想法是,只要邱少泽不在公司里面乱来就行。
晚风轻拂,将几片落叶带离枝头,就连风中都依稀透着股悲伤的味道。叶片落地,触碰大地的微凉;明月高悬,洗不尽人间的忧伤。遥远的笛音从远方飘來,凄婉绵长,不知是谁抚慰了谁的创伤。
王林当时传授给他修炼口诀的时候曾经说过,想要修炼他们天机门这一镇派绝学,首先便是要选择一座高山,然后吸收日出那一霎那产生的天地紫气,只有成功将天地紫气吸纳进入丹田,才算是成功入门。
华少惨叫一声,手中的匕首啷当一声掉在了地上,而他的右手腕,则是被龙俊凌厉无比的指风直接击穿。
可是,当杨媚跑进房里的时候,却听到龙俊在唱歌,她不急死才怪。
全千云、全岳峰、全昊脸一下全部冷了下去,冰冷的眼神就朝白木看去。眼眼神中透着杀气。
说着王凡直接被五花大绑,他被这些人带往了另外一个山头,原来这一场洪水并没有毁灭苍龙部落,他们依然顽强的生活着。
此时此刻,为了抢救雪儿,不惜损耗鲜血的龙俊,由于极度虚脱,以至于,他还没有来得及兴奋,就已经趴倒在雪儿的床角上。
如果按照之前刘青的法,这个龙头棍是他用来保存尸体不腐的,拿走了龙头棍过后,其中一个尸体立马化为灰烬还可以解释,那么另外一个尸体竟然出现了活饶反应那又是怎么回事?
除掉了衣服,打开了水龙头之后,龙俊一边吹着口哨,一边美美地冲洗着身子。
被掏出了心脏过后,那个王允便是瘫倒在地,在也没有任何动静,杨晨吓了一跳急忙过去讲王允给扶了起来,但是这个时候的王允已经没有了动静,他看起来已经死透了。
149 哄哄我 (偲倦篇)
宁偲从酒店出来没有回家,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她在这个城市除了苏青柏也没有朋友,苏青柏也长居,聊等于无。
他沿着宽阔的街道漫无目的游走,就跟她以前想李倦想到快要支撑不下去时那样,放空思绪,做一个无处依附的游魂。
这个城市常年阴冷潮湿,风像是刀子一样刮过脸颊,叫......
这一股浩然之气如此的强大,散发出来的气息笼罩在整个荒漠上,将荒漠中的原始之气,浩然之气,生命之气一扫而空。
廖兮赞同的点了点头,这董卓最近确实是没有再来惹廖兮了,廖兮也懒得和人家计较了。正是如此,黄巾军如今难以突围,又缺少粮食,如果有人内部打开城门,那么绝对是一举成功的大好机会。
这丫头坏的,看她的样子,要是他真去,她还真干得出开除他的事来,新官上任三把火,难道拿他头一个开涮?
“做得好!”何芸对着那个自己的“姐姐”暗挑大拇指,一方面又对这个计划的布局者暗自敬佩,这家伙绝对是一个整人天才,每一步都算计的如此精密。
听到现在,各位首长们也明白为什么自己家的宝贝孙子总被打了,肯定是一次被打不服气,继续讲,然后被打的也就越来越重。
“跑!”麒麟狮和狂修罗不分先后对林西说道,同时全力攻击对手,希望腾出空间,拉近和林西的距离。
现在叶锦幕是慕叶的秘密,知道的人真的不多,叶锦幕的态度,也是不希望被大家知道的。
“没,没什么不妥的地方……”柳首长讪笑的说道。并还还是注意的看了萧瑀怀中的秦玲一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墨惜白重新恢复意识,他霍然发现这些力量并没有毁掉他的躯体,而是在他内部洗涤着,将他从里到外全部重组。
月影的心猛然沉了下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一道强大的银灰光辉闪动,“嘭”的一声闷响,一团硕大的毛茸事物如同巨型炸弹般飞了出来。
这是黑鱼不愿意的。白祖是它唯一的朋友,是它不惜受罚也要偷取龙宫秘典帮助它。
袁老怪旁边了卢道友和秦道友眉头紧皱了起来,眼睛古怪的看着袁老怪,又看看叶天。
听到室友的语音之后,他想出了一个很不道德的脱身之策,当即转过身形,侧滑了一段距离后,朝着医院前门的方向飞奔而去。
宫中当差,如果连什么不能说,知道也要装不知道,那么最好停了自己的差事,不然死都不知道为什么。
从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魔兽的长舌细细舔着那具无名尸身。须臾,发黄的利爪扒住了尸身,细细地吃着。
“可是马场不是他的。这是官家的马场……”知府努力劝说着。这事就这么算了,才更好吧。
如果沈石真的是这时代的人,或许也就信了,因为它是龙种。一个华夏人对龙的信仰,发生任何不可思议的事,都不是不可能。
“可恶!如果没有被那五个蠢货耽搁了时间,我们已经胜利逃亡了!”马歇尔刚刚的喜悦到现在也是荡然无存,充满了无力感。
直到刚才玄精寒铁轻松击碎了郝杰那不可一世的黑色巨剑时,他才明白,叶天给自己玄精寒铁的用意。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二人还是盟友……没想到转眼就变成了敌人。
150 陆狗狗(第二更)
陆云铮脑子一片空白,怎么回事,谁给他买热搜?
闲得蛋疼?有钱没处花?
关键是买热搜就好了,下面评论清一色问这是谁,怎么又来蹭热度之类的,还有人嘲讽现在什么牛鬼蛇神都敢买热搜,挂了半天,除了平躺任嘲,一个知情好心人都没有出现。
陆云铮抓破脑袋也......
“你带我过去,只要找到她,我马上给你打钱。”我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几秒钟,可就像宋城说的,根本分不清楚。
以前是希望得到客人尊重,现在只要客人不把我弄残了弄死了,其他的好像都能慢慢接受。
最后那三个字,她是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的,声音虽轻,我却听出了咬牙切齿。她似乎已经恨我入骨,即便最后差点要了她命的那刀出自何知许。
何进却突然发狂,一把将我拉过去,用力抱进怀里,热烫的身体紧紧贴着我,一股呛人的香烟味瞬间呛进鼻子里。
简以筠看着慕至君那滔天的怒意,下意识的又想起从前他凶狠的模样,面色不自觉的惨白一片,拽着他衣袖的手也跟着紧了紧。
杜若想想靖安大长公主对福儿那样的宠爱,只要醒来,肯定抱着不撒手。
是鬼婆与那老龟壳!我的身体骤然而紧下意识要去拉下古羲的手,可是他却使了力并在我耳边说:“别动!”不管形势已经危急,但既然他如此下令我还是听从了。
这个道观还当真是怪异,整座观内不是地藏王菩萨就是十殿阎罗,唯一正殿之中有个老道被塑成巨像,可他脚边不是塑的道士反而都是些俗家子弟。
陶世茹将田歆打量了一番,再配合她刚才的话,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看着眼前的悲壮,作为一个军人,王参谋是尊重兀良合查的选择的,但是作为韩振汉的兄弟,王参谋心中还有些许的不懈。并且还有点好奇,在想着这样的人死后会不会也去了其他的时空展开另一端不同的人生。
而且如果南安志说的话是真的话,那为何南懿轩没有来将此事禀报,寥熙婷是他的未来王妃,寥熙婷真的被换了脸的话,不管是说话还是习惯什么的,肯定都跟之前会有很大的不一样的。
睡的正香的慕青青觉得有些不耐烦的翻了一个身,似乎并不想理会耳旁的声音。
既然这件事情报警也不会有任何结果,还会影响酒店声誉,那确实不应该报警。
我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刚要准备继续去问,曹德旺却突然对我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苏牧身后的那张神图分别所演化的两头异凶,应该都是某种古代巨凶,很是不凡。
这些神兽中,只有二驴可以口吞人言,所以自然让它来告诉柳灵薇,还有汐汐。
雷永开始想起对策来,他知道以速度是他的短板,而他最大的长处就是有一身的力气。
机甲控制室里的张颖被影响,本想稳住自身,却因圆滚滚的身躯而没办法稳定。
黑气虽然提醒的及时,章颖的反应还是慢了些,被震得不断后退。
叶尘身处寂灭的风暴之中,这些风暴不断的侵蚀他的身体,吞噬着他体内的生机,淡淡的死气在他的体内弥漫而出。
秦戈突兀的出现在半空,缺月玩天空一点。枪尖上紫色火焰腾起,居然在半空凝聚成了一团紫色云朵。
152 阿偲和苏青柏
第二天宁偲醒来时头痛欲裂,像是有人掐着太阳穴往里扎针似的,酗酒的后遗症太难受了。
窗外灰蒙蒙的,了无生气,一直以来这个城市就这个天气,很压抑沉闷。
宁偲坐起来揉了揉头,她只记得去见了姜沉鱼,然后去了酒吧,怎么回的家忘得一干二净了。
宁偲仔细搜......
直到她遇上眼前这位曹老板,对方看她的眼神很清澈,很干净,这样的目光让她非常舒服,因为她能感觉到,对方是真正把她当成正常人来对待的,而不是别人眼中出来卖的。
素娆有些意外,看来是发生了什么急事,否则金絮断不会这么行事。
言韫心底猛地被什么戳中了下,又是闷又是慌,失控般迅速跳动着,他从来不知,世间会有这样的眼神,分明清澈见底,细瞧之下却像是有丝丝缕缕的线拉扯缠绕着,令人无处可逃。
“丁珠在那边呢,她去给你选礼物了,我看到你在这边,所以来问问你”云间月指着一家服装店说道,云墨看到丁珠确实在里面选东西,顿时松了一口气。
“明白。”飞机咬牙道,至于事情办不好会怎么样,两人都没提,但左冷禅刚刚说的很清楚,他不用蠢人。
结果洛铭五年的选择并没有错。这让他很欣慰,知道自己没有喜欢错人。
做完这些,方宇去了赵彬家,陆振已经早早的到了,他们这三人组一直到2014年才开始慢慢解体,各自去上班赚钱。
虚空之中只能看得到一尊飞速切割的斧子,当斧子消失化作人形之后,那尊天魔神的体内世界也被切割的支离破碎,被方羽收在了混沌塔之中。
如果被节目组知道落尘竟然会被这个给迷惑住了,导演说不定还会笑起来呢。
与这四把剑相比,叶天士以前所见到的那些剑,根本就不值得ー提。变得好像是垃圾一祥的存在了。
恶魔化得亚久津身体虽然更加强大,但是同样对卫亦麟无可奈何,那抓住他脖子的手仿佛有一种魔力一般,让他浑身失去了力气。
天宇魔宗的神圣瞳孔被大幅放大。他发现他被转世完全锁定了。似乎有一种轮回力量阻止他逃避。
陈柏霖对着赵谦眨了几下眼睛,发出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羡慕。
“布莱恩斯,你有点过分了。”泰勒满是歉意的看了落尘一眼,如果不是她缠着落尘说话,那落尘也不至于被别人羞_辱了。
在唱歌这一方面,她们取得的成就都差不多,想要继续往上爬,没有太好的机缘是不可能的,如果有一两部能够让自己火的电视剧,或者是电影的话,那么肯定是非常适合她们的。
就是这样,格林才如此惊讶,惊讶眼前这个华夏男孩年纪轻轻,在钢琴方面的造诣却如此的高深。
火影世界的秘术什么的太多了,自己在荒岛上发现了铁之封印和金银封印阵法,鬼知道那些家伙会不会有个类似尸鬼封尽的术。
“知道了!火影大人!”鹿丸等人点了点头,他们可没有拒绝的余地。
我看了看,那棵树,表示自己根本就没有看过,那是一棵什么树?我疑惑。
这件事确实需要权胜男帮忙,如果她因为自己能帮忙就觉得高兴,自己绝对会看轻她。
152 陆心机boy
光一眼眼神,陆云铮就知道温乔生气了。
哄不好的那种,这都怪孟思妍来凑热闹,他不禁怀疑他上辈子是不是尽勾搭别人老婆了,这辈子还债来了。
陆云铮摁灭了电话,随手一丢,也生气了沉着脸坐到一边。
因为他刚跟温乔全城求爱,温乔还开玩笑说要是再惹她生气怎么办,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温乔的语言成真了。
他除了无措。无计可施。
热搜都还没撤呢,要不再搭个车表白一波。
气谁也不能气着老婆,更何况他跟孟思妍清清白白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就为了这个吵架真不值得。
陆云铮很快想通,他贴到温乔身边,大手一捞,把人扣在怀中。
鼻尖埋进她的脖颈吸了一口,直到肌肤漫上一层薄红,他放低了声音问:今天用了什么香水?
温乔往后躲了一下,又被他抓了回来,双手手腕被他握住,他吻住了她的耳垂。
不出一分钟,温乔软在他怀中。
陆云铮一手禁锢住她的手腕,一手扯下领带,单手在她的手腕上饶了几圈。等到捆紧了,他才抽走另一只手,抓着留下的领带两端,慢条斯理地打蝴蝶结。
你干什么啊,你先放开我。温乔虽然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但还是心慌,毕竟在车里,外面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她涨红了脸,扭动手腕也没用。瞪着水光潋滟的眼眸,你先给我解开。
陆云铮掀起眼皮,视线从手腕上一路上扬到她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回家给你慢慢解。
温乔说:别闹,我晚上还要上夜班。
陆云铮跟没听见似的,打着方向盘调头,偏头看了一眼被捆住双手的人,眼底的火烧了起来,低沉的声音变得沙哑,乖,我帮你请假了。
温乔不敢置信的瞪了他一眼。
陆云铮一脸得意笑,领口随意敞着,显得格外浪荡。
到了下一个红灯路口,陆云铮勾着温乔的后脑勺与她交换了一个十几秒的深吻,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老婆,你越是吃醋,我越是想把你弄哭。怎么办啊。
温乔烧得脸颊发红,红晕一直从眼角蔓延到耳根。她在这种事情上说不过陆云铮,干脆闭上眼睛,装作什么都听不见。
车停下时,温乔也醒了,她迷迷糊糊地张望,不是回家吗?
陆云铮推开车门下去,绕到她那边,拉开车门,勾着腿弯将她腾空抱起。
温乔的手上捆着领带,被他抱着往明亮的地方走,让温乔感到十分不安,万一有人撞见她这副样子怎么办。
她忐忑地扭动了几下,陆云铮吸了口气,眸色越来越深。
乖,别扭了。陆云铮低头贴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温乔像是被施了咒语一般,贴在他胸口一动也不敢动,我们这是去哪里?
上了电梯,温乔透过玻璃墙看到自己这副任人宰割的样子,羞怯地把头埋进陆云铮的胸膛里。
她隔着薄薄的布料,听着他胸腔里心脏富有生命力搏动。
酒店。陆云铮挑着笑说:今晚我要够本。
电梯到层,陆云铮迈出去,识别完身份,房门被陆云铮用脚踢开。
他大步往房间走,将温乔按入柔软的大床内。人也压了上去。
……
天边浮白,陆云铮裹挟着一身水汽从浴室出来,温乔在清理后都睁不开眼,没等陆云铮回床就睡了过去。
陆云铮走大床边,弯腰亲吻了她的脸颊。揉了揉红潮未退的耳朵,轻声哄她:晚安,老婆。
温乔哼了一声,翻了个身钻进被子里。
陆云铮轻笑了一声,把被子往上扯盖住温乔的脖子。
他揉了揉湿发。瞥见手机界面时不时亮起,应该是有消息进来。
他扔掉毛巾,拿过手机窝在沙发上翻微信。
自从上次当着温乔的面清理了微信联系人,他现在列表里的人少得可怜,连发消息的人也一目了然。
忽略掉那些人八卦或者祝福的消息,今晚最有用的当数魏叔发来。
魏叔说段衍可以下地好活动了,找人盯着的,中途范敏敏去看过他一次,段衍跟她没聊两句,范敏敏就离开了。
陆云铮看了一眼温乔,他系上浴袍,走到了观景阳台锁上门,给魏叔拨了过去。
魏叔那边响了好几声才接听。
陆少。魏叔的声音特别低沉,让人听起来就很安心。
段衍情况怎么样?陆云铮望着远处问,愿意开口了?
魏叔为难地说:他不开口。什么都不说,跟哑巴了似的。
既然魏叔都有些为难,想必就真的是棘手了,陆云铮又问:范敏敏来找他做什么?
魏叔说:借钱,范敏敏看来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拉下脸来找段衍借钱。段衍说没钱,范敏敏让段衍用他妈留给他的那套房子抵押贷款,她愿意跟着段衍。不过,段衍似乎不接受这个条件,把她气走了。
陆云铮觉着有意思,他眯了眯眼睛,段衍名下还有房子?
他记得当初查得一清二楚来着,唯一一套别墅是之前他父母居住的,早被法院查封了,怎么又蹦出来一套。还真是精彩。
魏叔说:房子是段衍母亲以她妹妹的名义买的,也是留给段衍的最后一点东西。
陆云铮啧了一声,用一种落井下石的语气说:还挺可怜的。
聊了几句,陆云铮说:魏叔,兴许你可以用这套房子撬一撬段衍的嘴。
魏叔应了下来。又说:范黎暂时没法回国。
陆云铮低头想了会儿,问他:魏叔,你还好么?
魏叔愣了下,笑了下说:我一切都挺好的。
嗯。陆云铮没发表什么意见,临了挂电话时叮嘱了一句:魏叔,注意安全。
陆云铮挂了电话,站着吹了会儿冷风,等到浑身的戾气收了回去,他才拉开门回房间。
掀开被子,躺到温乔身边。身后将人捞进怀中,温软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他要抱着温乔睡一辈子。
次日,陆云铮重新用范黎的微信联系上范敏敏。
范敏敏这次也不拐弯抹角了,显得十分急切。又刻意遮掩怕范黎发现马脚。
范敏敏:我们的项目要投产,我这边的现金还没回拢,你再给转一笔。
陆云铮操控着范黎的微信。
范黎:没有钱了,上次都给你了。
范敏敏:我真的就缺这一笔了,很着急,今天下午之前就要投进去。
其实是她挪用公款的漏洞快填不上了,那是一个滚出来的无底洞,怎么可能这么容易。
就算范黎现在给范敏敏一笔钱,丢进她亏空的黑洞里,也不过沧海一粟。
范黎:我无能为力。
范敏敏现在唯一能抓住的稻草就是范黎,她要这笔钱救命。
陆云铮哂笑了一声,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
范黎:拿什么交换?
陆云铮看着范敏敏一步步走入他设置好的圈套,瞬身感觉前所未有的畅快,等到都解决的那一天,他一定要喊上李倦去喝个痛快。
许是问倒了范敏敏,她竟然过了好久才回复。
范:你想要什么?
范黎:你现在手里仅有的东西。
范范敏敏情绪很激动,通过打字就看得出来,很暴躁
范:你在做梦。
手机放在桌面上,开着屏幕,陆云铮闲散地靠在椅子上。指尖轻轻敲着桌面,似乎在计算着这场谈判剩余的时间。
接下去的每一秒,都是给范敏敏下得催命符,她要是搞不定这一笔钱,不出今晚就会捅到范老爷子那边。
明天。范敏敏就可能被范家扫地出门,当然,也不尽然,除非老爷子没玩没了的护犊子。
那范家人肯定都不会安心。
陆云铮散漫地等着,算准了范敏敏会妥协。
果然。不到五分钟,范敏敏改变之前的态度,低声下气地跟他讨价还价。
陆云铮态度坚决。
范敏敏最后无奈,只能咬着牙和血吞。
范黎:公司的继承权转给我。
范敏敏:这个要听爷爷做主。
范黎:你还要一分钟时间考虑,我待会要出门吃饭。
范敏敏再去其他办法,直接答应了下来。
约好了律师签字和汇款,至此范敏敏彻底失去范氏集团的继承权,她悄悄把拿到的这笔巨款填补漏洞。
当然,这一切也不会如范黎所愿。
再范黎联系陆云铮的第三天,范敏敏主动联系上了陆云铮。
这一次是打的陆云铮本人的号码。
范敏敏开门见山,她手里有段衍曾经拍的温乔的照片,这些照片陆云铮看过,但是其他人没看过,如果陆云铮同意跟她结婚,她将永久销毁这些照片。
陆云铮闭了闭满是阴鸷的眼睛,压抑着滔天的怒气,他说:找个地方见面谈。
153 我可以追你吗
宁偲的脑子嗡嗡的,她压根没预料到苏青柏会抱她,而且很用力,像是带着某种克制已久的冲动,不过,紧紧只是一瞬间,苏青柏就松开了她。
他弯腰抱起小西厘,小西厘很依赖苏青柏,这么长一段时间没见,他黏黏糊糊地抱着苏青柏的脖子,贴在苏青柏脸上蹭。
uncle我好想你啊。小西厘奶声你奶气的说,妈咪也很想你。
苏青柏闻言,嘴角勾起笑,他捏了捏小西厘的鼻子,是吗?妈咪也想我了?
宁偲不好意思的瞪了一眼西厘,小孩子瞎说的。
苏青柏笑了笑,揉了把西厘的头发,靠宁偲近了一点,用气声问她:那你想了我没有?
宁偲忽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抿着唇笑了下。
好在苏青柏也没把这件事情放心上,问问也就忘了。
小西厘是个纯正的混血宝宝,颜值颇高,一路引来不少人侧目打量,小西厘第一次回国,抱着素清白的脖子左看右看,什么都觉着新鲜。
激动地时候嘴里偶尔还会蹦出几个英文单词,连苏青柏的司机都忍不住打量他。
苏青柏提前安装了安全座椅,司机当时还纳闷,跟了苏总这么多年,也没见他身边有个女人,怎么突然就安装安全座椅了。
他看到小西厘时就更加纳闷,这小西厘虽然长得好看,可终究是个外国人长相,跟苏青柏一点也不像,一眨眼功夫,苏总竟然就带了个女人和孩子回来。
苏青柏弯腰把小西厘放进安全座椅,小西厘很懂事的自己扣好安全扣。
宁偲和苏青柏分别坐在小西厘的两侧。
车辆行驶这段时间,宁偲打开了很多年不用的微信,把拍得机场标识发到朋友圈,顺便强调自己已经回国。
不出一分钟,几十条评论蜂拥而至,大多数人问她这几年去哪儿了,怎么连个动静也没有,她翻了看都是熟人,就是没有李倦的评论。
她切回现在用的微信,也发了一张一模一样的。
李倦好像没看到似的,从始至终两条朋友圈,一条都没回复过。
宁偲回来时候没有告诉她爸妈,自己的房子早在两年前让宁父直接处理了。这次回来时,还是选择了酒店。
苏青柏让司机把车开到了家里。
小西厘解开安全扣钻出来,苏青柏拖着他的屁股把人抱了起来,宁偲下了车跟小西厘道别。
苏青柏说:别去住酒店了,我家空房多,你不嫌弃就将就一下。
宁偲说:不用了,我已经定了酒店。
苏青柏说:阿偲,我们总是得一起过节,小西厘也不想跟你分开,我让阿姨都收拾出来了。
宁偲坚持去住酒店,小西厘突然伸手够宁偲,宁偲接了过来,小西厘趴在宁偲的肩膀上说:妈咪,你不要住酒店。
小西厘第一次回来有点不适应,顿时眼眶红红的,鼻尖也红了。
宁偲最后坚持,带着小西厘回了父母家。
宁父宁母对小西厘爱不释手,喜欢的不行,恨不得当亲外甥一样疼。
宁母说:阿偲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你看西厘多好看,你也生一个宝宝,我们帮你带。
宁偲撇了撇嘴,你们带西厘就行了。
宁母瞪了一眼宁偲,这次怎么想着回来了?
宁偲坦白说:妈,我在那边遇到了李倦了。
宁母愣了下,好像对这个名字特别敏感,脸色也骤然沉了下来,不是她不喜欢李倦,只是因为当初阿偲离开南城去国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李倦家造成的。
也是从那之后,宁母很少与李倦家来往。
宁母翻了个白眼说:遇到了怎么着,还打算跟他旧情复燃?
宁偲垂下眼帘,没否认也是一种态度,宁母知道宁偲性格倔,当初要出国,心一横连父母都不要了,她做的决定,没人都扭转,她也懒得管了,转身就去逗西厘。
西厘很喜欢姥姥姥爷,就是姥姥姥爷喜欢教他叫人,他分不清姥姥和姥爷,特别苦恼。
晚些时候,苏青柏拎着礼物上门来了。
宁父宁母高兴地将人迎进门,尤其是宁父很喜欢苏青柏,年轻有为,虽然年纪比阿偲大了将近十来岁,他稳重踏实,而且关键是球技很棒,若是阿偲跟他在一起了,不但会享福,还能时常切磋球技。
关键是,西厘虽然不是亲生的,也是两个人同时抚养的,因为孩子一来二去没有感情也能培养出感情的。
宁父找来好酒,要跟苏青柏痛饮。
当晚,苏青柏没能走出宁家,直接被宁偲送去了客房。
苏青柏仰躺在床上,衣服鞋袜都没脱。他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
宁偲转身,手腕被握住,一个用力,就被苏青柏拽入了怀中,他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阿偲,别走。
宁偲挣扎了两下,对方的力气很大,她挣不开,苏总,你喝醉了。
他叫得是苏总,而不是青柏哥。
苏青柏一动也不动,他只是抱着宁偲,什么也没做,我没喝醉,这么点酒灌不倒我。
那你先放开我。宁偲挣扎了一下。
苏青柏自嘲的笑了下,阿偲,我现在要是放开了,是不是就永远放开了?
宁偲蹙眉,她觉着今晚的苏青柏富有攻击性,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身上传来的气息都是冷的。
苏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青柏突然捏着她的下巴,往上抬,与他的视线碰到一起。
你是不是为了李倦回来的?
宁偲不想隐瞒,是的。
苏青柏眼底神色变得晦暗,被他微垂的眼帘挡了大半,他指腹用力地磨着宁偲的下巴,克制着自己因为酒精刺激而汹涌外溢的情感。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那么聪明,早就看穿了我的企图不是么。
宁偲愣下,她否认。
苏青柏也不逼她承认,承不承认对他来说没那么重要。他一直以为自己情感缺失,不会爱人也不懂得爱人,想要的就去争取,不想要绝不多看一眼。
宁偲让他第一次感到棘手,不能像对待对手那样以暴制暴,残酷逼近,他的实践范围有限,以至于他翻阅了很多情感类书籍,也无法弥补自己感情经验这方面的缺失。
他束手无策,只能按兵不动,后来有了西厘,他和她之间的联系,靠着孩子比之前更亲密。
他那些隐晦的偏激的感情,根本不敢告诉宁偲,他觉着太阴暗了,要是宁偲知道他想过把她一直留在国外,跟他结婚生小孩,恐怕宁偲会吓得不跟他联系。
他凑近了一些。鼻尖快要触碰到宁偲的鼻尖,视线下移到宁偲的嘴唇上,他喉结往下滑,那里有他渴望的甘泉,我可以吻你吗?
没有接吻经验,他可以学,应该不会让宁偲感觉太难受的。
宁偲猛地挣扎,她白着一张脸说:苏总,我是宁偲,你喝醉了。你先放开我。
苏青柏异常冷静地说:我知道你是宁偲,所以,我可以吻你吗?
宁偲怕他来真的,抖着嗓子说:不可以。
苏青柏脸上有了点醉意,眼皮染上一层薄红,他半垂着眼皮,视线直直地钉在宁偲的唇上。
他的手滑到了宁偲的腰上,用力往上一贴,将宁偲按进怀中,避开了嘴唇的触碰。只是静静的抱着阿偲。
阿偲被吓坏了,僵硬地推着他。
苏青柏说:阿偲,我是不是隐藏的太深了?
宁偲没有说话,苏青柏自顾自的笑了,他说:谢谢你。
苏青柏放开了宁偲,倒在床上,抬手遮住眼睛,轻声说:你出去吧。我没事。
宁偲如释重负,她起身对苏青柏说:青柏哥,一会儿我让阿姨给你送点醒酒汤。你喝完再睡。
好。听不出苏青柏此时什么情绪。
宁偲走后,苏青柏拿开手,露出一双毫无醉意的眼睛,他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拿出手机给周斯年发消息:好像搞砸了。
周斯年那头没有回复,他放下手机,拆掉领带扔在地上。
翌日,宁偲送苏青柏和小西厘回家时,一辆电动车炊ブ弥卸岽止πすΦ亍路上冲出来,司机没来及避开,车头扎进了绿化带。
苏青柏和西厘被送往医院,宁偲在急诊室见到了李倦。
李倦穿着一身白大褂,迎了过来。
宁偲吓坏了,脸色苍白,身体不住地的发抖,她看向李倦的样子,含着眼泪有些可怜,不知道是因为再相逢激动的,还是因为苏青柏出车祸吓得。
反正在李倦看来,她要哭的样子很刺眼。
苏青柏做了检查,没什么大问题。就是骨头碰到了骨头,可能要养一段时间,西厘有安全座椅,苏青柏又护着他,除了被吓到了,没什么问题。
李倦这是第二次见这个孩子,尽管孩子一口一个哥哥叫得很甜,乖巧的样子很讨喜,他就是喜欢不起来。
对待小西厘的态度也比较冷淡。
宁偲趁着间隙,找了个护士打听李倦的情况。问他为什么会来急诊。
小护士笑眯眯地说:李医生啊,他自己主动申请的。好像听说是在找什么人。你跟李医生很熟吗?
宁偲摇头,医院的新来了不少小护士,早已经不是三年前了。
小护士离开后,宁偲站在急诊室外面看了一眼正在会诊的李倦,然后走出了医院。
她蹲在花坛边,抽了一根烟,李倦叫她戒烟的话历历在目,她把烟摁灭,连带着打火机和烟盒一起丢进垃圾桶,踱去小超市买了一袋糖,没有桃子味的,就随便拿了一袋。
李倦下班出来,余光里瞥见人影靠近,一抬头看到宁偲,愣了几秒,错开她往前走。
宁偲跟了上去,拽住他的衣角:李倦。
李倦突然停下来,淡漠地打量着她,嗓音比他的脸色还冷。有事儿?
宁偲压低了声音说:我能请你吃个饭吗?
李倦说:不太方便。我要去机场接沉鱼。
宁偲眼底浮起失落,哦。那好吧,改天等你有时间了,我请你吃饭。今天谢谢你。
李倦眼底一冷,没事,我应该的。
李倦不走,宁偲站着也不敢动。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谁也不会开口打破。
半晌,李倦迈出了步子,他问宁偲: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宁偲浑身一紧。她深吸了一口气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我回来哄你啊。
李倦藏在大衣口袋里手,骤然蜷缩着拳头,烟盒被他攥变形了,锋利的尖角戳进了手心里,他不觉着痛,反而有种解脱。
他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宁偲以为他反感了,毕竟他要跟姜沉鱼订婚了。
对不起。宁偲见李倦面色不对,她以为自己急功冒进惹到了他了,局促地说:那改天我请你和姜沉鱼一起吃饭。再见。
李倦说:再见。
宁偲拖着疲惫的步伐消失在医院,李倦能跟他说话,她已经很满足了,慢慢来吧。
她没回父母家,还是找借口搬到了酒店。
刚到酒店,周斯年就打来越洋电话。
回国的感觉怎么样?周斯年一贯这样。
宁偲说:一般般啊,也没想象中的好。不过比在那边有归属感。
周斯年揶揄道:你心情不太好啊,怎么,苏青柏没把你招待好?
宁偲最害怕周斯年开玩笑,周斯年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追问她:见到你前未婚夫了?
宁偲嗯了一声,没有欲望谈下去。
周斯年说:下周c家杂志有个酒会。你替我参加吧,乔羽也会参加。不过需要携伴出席,如果你不考虑苏青柏,可以试试找你的前未婚夫帮忙。
宁偲陷入了沉默,半晌才说:我自己想办法。
她是想带李倦参加,可他未必会答应。
而且,姜沉鱼回国了,他们快订婚了吧,想到这些,她难受的不能呼吸。
周斯年悄无声息的发了条消息过来。
周斯年: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出于老板对员工的照顾,尽管你没交过我一声师父,我还是找人帮你打听到你的前未婚夫,目前单身。
李倦家。
他洗漱完,看到姜沉鱼打来电话。
姜沉鱼那边说:李医生,我下飞机了,你这么着急叫我回来怎么回事?我还没玩够呢。
李倦声线沉沉道:阿偲回国了。今天在医院碰到了。
姜沉鱼说:不会吧,你还没跟她坦白吧,不要啊,她一定会很恨我的。
李倦说:我看不出她是不是一时兴起。
姜沉鱼又说:李医生,我觉着我这次在飞机上邂逅了真爱。他是一个英俊潇洒的模特,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跟他坠入爱河了。
李倦静静听着姜沉鱼的话,表现不出什么兴致,等她说话礼貌性的评价,你对上一任工程师也这么说的。
姜沉鱼表示不想跟李倦继续这个话题,说她的真命天子接她来了,便匆忙挂了电话。
李倦有时候很羡慕姜沉鱼,能够频繁的从一段感情里解脱出来,顶多也就是难过三四天,哭过以后就跟没事人一样猎艳,好像爱得很用力,却又像每个都没走心。
李倦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他这么痛苦,剜心蚀骨。
几天后,c家酒会在南城举办,宁偲没有携带男伴。
她本来就是替周斯年来参加的,遇到了几个熟人打了声招呼,便窝到一个角落里,打开手机看新闻。
会场内引起一阵骚动,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走进了会场,好些人围过去跟他打招呼,闪光灯对着男人咔擦不停。
她见过这个男人,在周斯年办得秀展上,当红男模。
宁偲对这种男人没什么兴趣,她收回目光继续看新闻,过了会儿,宁偲被唤了一声,对方的语调很惊讶,宁偲抬头,与姜沉鱼四目相对。
姜沉鱼也很错愕,她没想到会在酒会遇到宁偲。
宁偲骤然回到了在国外的时候。傻姜沉鱼平静的告诉她,李倦要跟她订婚了。
心骤然被抽了一下,细细密密的泛疼。
宁偲站起来跟她打招呼,突然高大的男模贴了过来,亲昵的搂住姜沉鱼的腰,贴在她侧脸上亲了一口。
姜沉鱼露出羞赧的笑容,局促地对男人说:我跟她单独聊聊。
男人绅士的离开。
宁偲一瞬不瞬的盯着姜沉鱼,姜沉鱼不以为意的笑了下,抱歉。
李倦接到宁偲的电话时,他正在值班室写看文献。
响了几声。他接起,那边传来宁偲喘息不匀的声音,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声音绷的紧紧的,宁偲,你在做什么?
宁偲的呼吸起起伏伏,越来越重,她说:你是不是不会和姜沉鱼订婚?你骗我的是不是?
李倦沉默没有回答,他在思索宁偲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宁偲说:我今晚遇到了她跟她对象了,我都知道了。李倦,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李倦冷嗤了一声,你能一走了之,我就不能骗你?
对不起。宁偲问他: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我有话跟你说。
李倦那头眉心跳了一下,他心里惴惴不安,我在医院。
那头电话挂断,李倦还处于懵逼的状态,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坐了会儿,心里越来越慌张,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破一般,他拿了手机,想也没想就下了楼。
站在门口,拿出一支烟没点,就捏着玩。
很快,他就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宽大的羽绒服里,还穿着薄薄的礼服,她拎着裙摆从出租车上下来,站在门口朝他看过来。
李倦心口一紧,宁偲拎着裙摆跑到他面前,呼吸不匀地说:倦倦,我可以重新追你吗?
154 好 (倦偲发糖了)
宁偲从会场跑出来打上车再到下车,这短短一段距离,让她有种高中时候跑八百米的感觉,心脏怦怦地跳动,喘不上去,嗓子里快烧到爆炸,一闭眼就可能昏过去。
现在不是八百米考试现场,她也不能昏过去。
她压了一下心口,酸涩胀痛还有点期待顺着血液沸腾了起来。
她拎着裙摆一步步朝李倦走,冷冷的风拍在脸上,钻进脖子里,她不觉着冷,反而很庆幸,冷让她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倦倦,我可以重新追求你吗?
她的语气小心翼翼,珍而重之,生怕眼前的人是一个一碰就碎的透明泡影。
李倦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走进,淡漠的眼睛底浓雾翻涌,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即将外泄的情绪全都压回了心底,又变成了那个坚硬冷漠的人。
宁偲不知不觉走到他面前,她今晚穿了高跟鞋。还是矮了她半个头,她仰起头看他,视线缓缓下移,抓起他捏着烟的那只手,拿走烟,往手心里塞了一颗糖。
桃子味的糖,我找了好几个便利店才找到的。
李倦蜷缩着手指,握紧糖,下一秒,他抓着她的手,糖没塞回去,去被宁偲握住手指,勾了勾手心。
熟悉的温度和触感,让李倦产生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当初如果阿偲没走,他们也会牵手拥抱接吻甚至做点很亲密的事情,迟到了三年的牵手,他心狠狠地抽了一下。
疼痛让他重回现实,眼前的人早已不是三年前的人。
宁偲脸色涨红,呼吸因为紧张而剧烈起伏,她说:倦倦,我在晚宴上碰到了姜沉鱼和他的……他的新欢。她告诉我你们不会订婚,他也没有其他订婚对象。
她死死地抓着他的手指,你是不是没有接受家里的安排?
李倦的手指被她攥得生疼,是。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眼睛里闪着水光,倦倦,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说完,宁偲觉着自己太强势了,又说:你用着急回复我,你可以考虑,我可以等你考虑清楚。倦倦,你慢慢想,我会一直等你接受我。
李倦眉目凛然。他抽回手,塞进衣兜里,冷酷地垂眼看宁偲。
这三年他学得很好,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和需求,哪怕是渴望那个人靠近。
他说:宁偲,当初是你单方面结束我们的关系,现在你又当没事人一样跑回来跟我说重新开始,你把我当什么?
宁偲被他问得一愣,张了张嘴一时没说出来。
李倦说: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怎么知道你这次又能待多久?
李倦冷声冷气,不带一丝感情,将这些年的怨委发泄的干干净净。
宁偲瞳孔震颤了一下,她想也想扑上去勾住李倦的脖子往下拉,自己踮起脚吻了上去。
李倦伪装得天衣无缝的冷漠被撕碎,他的眼神乱了,呼吸也乱了,眼底浮起了淡淡的薄红,瞳孔因为震惊微微放大,骤然间失了魂。
不经过李倦允许,主动亲吻李倦已经让她越矩,唇瓣相贴,她不敢轻举妄动。
她不动。李倦也不动。
一秒两秒三秒,宁偲放开了他。
她伸手擦了擦他的嘴唇,轻声说:对不起。
我知道我们之间还有很多误会,我欠你一个解释。倦倦,以前是我懦弱,是我害怕你会因为家人放弃我,我只会逃避,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丢下你,对不起。
李倦沉默了许久,久到他自己都怀疑是不是丧失了语言功能。
宁偲抱住他,脸颊贴在他胸口轻轻蹭,她说:倦倦,我特别后悔,当初是我不够坚定,我怕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我让你痛苦让你难过,都怪我。你要是不能原谅我,没关系,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好不好?
李倦像是个丧失了接受指令的机器人,被宁偲牵着手放在她的腰上,从始至终没有表态,没有反对。
宁偲太眷念他的温暖了,熟悉的带着沁人的香气,让她漂浮了这么久的灵魂终于落地。
李倦缓慢开口:让我想想。
他没有拒绝,在宁偲看来比直接答应都要好,这说明李倦愿意重新审视他们这段关系。她一定会努力的,去修复弥补他们之间的关系。
李倦声音很沉,听不出高兴不高兴,你为什么要走啊?
宁偲心头一哽,那我现在回来,还来得及吗?
李倦照样沉默,这样的性格让宁偲感到不适,也很痛心。
她既然打算重新追李倦,也就不打算隐瞒了,这些不摊开说,心结永远没法解开。
她坦白道:三年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去医院做了项检查,检查结果不太好,说我可能没法怀孕。你家里人又那么反对,我……我害怕就……
就想着丢下我一个人跑?李倦帮她补齐后面的话。
宁偲愧疚地看他,伸手碰他的脸颊,只有指尖那点温热才一再提醒他,现在是真实的。她眼睛里涌出了很多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低头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李倦伸手抹走她眼尾的水珠,在指尖捻磨,你凭什么自认为我会放弃你,你知不知道当初我为了跟你在一起和家里闹翻,跟我爸吵架,你倒好,一句害怕就一走了之,你想没想过让我很难堪?
李倦声音很平静,甚至听不出怨气,仿佛在讲述一个跟自己没关系的故事,我得罪了所有人站在你这边,到头来,我得到了只是一个让别人觉着我傻逼狼狈的结果。宁偲,那时候你怎么想的?
字字诛心,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无形的刀子扎在心口上,翻搅着,血肉模糊。
她除了对不起,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些,都是她没考虑过的,直到这这一刻,她才觉着自私。
李倦眸光犀利的看向她,为什么回来?为什么你都走了不把我忘掉?嗯?
宁偲说:我爱你。
李倦哑然,再多话,再多的脾气和质问都被堵在了嗓子里,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多的情绪被一句轻飘飘的一句我爱你抚慰,这可能就是恃宠而骄。
还有呢?他调整着呼吸,离开还有其他隐衷吗?
宁偲点头,有,那天我在医院,遇到了李楚楚,她知道了我的事情。她跟我说……宁偲小心翼翼抬眼,直视着李倦,她说你从中学开始喜欢我,一直不敢告诉我。你还为了我,跟家里闹翻了。她问我怕不怕她把我不能怀孕的事情告诉你父母。
宁偲说:我当时怕,特别怕。你喜欢了我那么久,我一直都不知道,你的感情对我来说分量太重了,我惶恐不安啊,不怎么怎么回报你。对不起,这三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后来,我去检查过,医生说没问题了。倦倦,对不起,我想把三年的亏欠都弥补起来好不好,你爸妈不同意也没关系。我会努力让他们接纳我。
宁偲抬起手,放到他面前,让他看个清清楚楚,你看,戒指我戴上了,你说的,戴上了就要负责任,一辈子。
李倦嗓子染上了一点沙哑,你再说一遍。
宁偲震惊,什么?
李倦说:你想跟我怎么样,你再说一遍。
宁偲呆滞了几秒钟。她秉着呼吸,轻声重复;倦倦,我还能追你吗?
李倦抓住她的手,手指在发抖,他说:好。
宁偲扑到他怀中,紧紧地抱着他不肯放手,如果现在不是在医院门口,她真想亲吻他。
李倦领着宁偲上了车。
宁偲还没从飘飘然得的状态回神,她揪了揪自己的脸,又侧过身摸了摸李倦的脸,是真的。
她没有做梦。
她得了李倦的同意。像是梦一场,她咬着下唇弯下腰,把头埋在李倦的膝盖上呜呜的哭了起来,越哭越汹涌,脊梁轻颤,恨不得把这三年来所有的情绪一次性发泄出来。
李倦手足无措地看着她,伸手罩着她的后背来回抚摸,宁偲闷闷地说:你别说话,我哭会儿就好了。
李倦一直沉默着,眼角也泛出了泪光,他仰头眨了眨眼睛,片刻后多余的水汽洇下去,他飞快的眨眼,缓过劲儿来,抽纸塞给宁偲。
宁偲哭够了,用纸巾擦干眼泪,一抬头,敛着眉目又是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李倦捏着她哭红的下巴,抬起来打量,哭什么?
宁偲被他直白的眼神打量的不自在,眼睛朝别处瞟了一下说:太不容易了。
李倦看到她眼尾的红,心里也跟揪了一下似的,终究他还是对她狠不心,他低头啄走她眼角里滚出的一颗水珠,咸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像极了他狼狈的这几年。
他的吻止于眼角,克己复礼。
李倦放开她问,现在住哪里?
宁偲报了个酒店名字,李倦什么都没说,他将车开出去汇入车流。
直到上了高架,宁偲才意识到李倦并不打算带她回酒店。
她四处张望,周围陌生又熟悉,变化很大。她一时分辨不出他们要去哪里,她真的走得太久了。
幸好,她的心上人还在原地等她。
车子驶入一个陌生小区,到了地库,下车。
宁偲站在车边,你换房子了?
李倦在后坐拿上公文包,关上车门,抬眸看了她一眼说:嗯,三年前就换了。
宁偲想问他为什么不住以前那套了,旧事重提本来就不妙,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很微妙。她干脆闭上了嘴,跟着李倦上楼。
李倦拿了双新的女士拖鞋递给她,粉色。
宁偲弯腰换鞋,刻意朝鞋柜里扫了一眼,里面除了男士的鞋子,没有其他女士的鞋,危机解除。
李倦这套房子比之前那套大,是一套装修精致的大平层,敞亮的落地窗,能把南城的夜景纳入眼底,观景位置绝佳。
房间内被主人打扫的一尘不染,素白的大理石地面泛着光。
李倦丢下宁偲回屋换了套家居服,懒懒的走了出来。
他瞥见宁偲拘谨的站着,把她按在沙发上坐下,你在害怕什么?
宁偲说:我没害怕,我是不习惯。
李倦拿起遥控器,随便打开了一个综艺,然后又到厨房接了杯温水放在她面前,然后在她身边坐下,双腿随意的搭在一起,问宁偲:你打算怎么追我?
宁偲脸一红,结结巴巴说:哪有问我怎么追的。你只管等着我追就好了。
李倦往沙发上一瘫,敞开手冲她眨眼,好啊,拭目以待。
宁偲想抱抱他,她缓慢朝他那边移动着,动作生涩羞怯,我可以抱抱你吗?
李倦偏头看她,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宁偲高兴地扑到他怀里,压在他胸膛上,感受着身体真实的触碰,她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偏头亲了他的脖颈。
宁偲大胆地得寸进尺,我还可以亲亲你吗?
不等李倦回答,宁偲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触电般的从他身上爬起来,找出手机,按了接通。
妈咪,你什么时候回家啊?小西厘在电话那头撒娇,电话里宁母还在唤西厘的名字。
宁偲为刚刚对李倦做的亏心事感到羞耻,声音极不自然地说:妈咪,晚点就回去接你好不好?
突然,她感觉腰被握住,大掌隔着布料在她腰上游走。
宁偲心神聚散,她哄了几句西厘,便匆忙挂了电话,一转身对上李倦玩味的眼神,霎时红了脸。
李倦问她:那孩子怎么回事?他是喜欢不起来,明知道他的名字也不想叫,单单是因为那孩子叫宁偲妈咪。
宁偲还没说,他就用力一握,他叫苏青柏什么?
宁偲软了一下,uncle。
原来不叫爸爸啊,他心情暂时好了那么一点。
宁偲按住他做乱的手,舔了舔唇说:你先别动。我跟你解释西厘的事情。
李倦顿了下,掀起缀满薄雾般的眼睛,语气有些轻佻,我摸我的,你说你的,我听着。
宁偲:……
但是她真的很受干扰。
李倦自认为这个提议不错,理直气壮地收割福利。
宁偲稳住心神,吸了口气说:西厘跟我和苏青柏都没关系。
她感觉被李倦掐了一下,狐疑的看向他,李倦说:把你和苏青柏分开说。
宁偲顿了下,顿时笑了起来。
西厘是苏青柏好友的孩子。混血儿,他爸爸妈妈妈是一个极限俱乐部的成员,三年前在活动中遇难。苏青柏收养了西厘。
她并不打算把西厘父母这段遭遇展开了说,只要李倦知道孩子并非她的就行。
李倦掀起眼皮子看她,为什么叫你妈咪?
宁偲说:她当时太小了,我当时状态也不太好,苏青柏就把他带陪我,她叫着叫着就习惯了。
李倦点了点头,没有发表评论。
他忽然倾身咬了一口宁偲,苏青柏有没有对你图谋不轨?他有没有乘人之危?嗯?
宁偲脑子暂停了几秒,她脑子里划过很多场景,她说:他很好,跟哥哥一样照顾我,给我介绍了现在的老板也是师父周斯年,他没有做过越矩的事情,你别误会。
李倦嗤了一声,你跑出去,他也是帮凶。
拐走他媳妇儿,他很记仇的。
宁偲抚摸着他的手背,跟他没关系。
李倦蹙眉,护着他?
宁偲被他吃醋的样子逗笑了,几年不见,李倦的醋劲儿还是这么大,她说:不是,我是公正客观的评价。
李倦铁了心要翻旧账,他按着宁偲亲了一口,那周斯年呢,上次瞿芮生日我就觉着他不是好人。
宁偲说:他虽然是个万恶的资本家,但是人还是好,他带我入行,帮了我很多。
李倦哼了一声,在你心中他们都好,就我不好?
宁偲跪到他旁边,捧着他的脸看向自己,你好,你最好。
李倦直勾勾地盯着他,你别忘了,你还在追我,我不一定答应。
宁偲笑了笑,眨了眨眼睛,无论多长时间,她跟李倦对视时,心跳和呼吸还是会加快。
那我可以提前预支一个吻吗?
李倦眼色变深,凑上来圈住她的腰。咬住她的唇,沙哑含糊地说:你也可以提前把我预支了。
终究,他们的温存没有继续,李倦心不甘情不愿的把人送到宁父家。
目送李倦离开后。
宁母探出头打量,李倦送你回来的?
宁偲嗯了一声,转身往屋内走,宁母叫住宁偲说:阿偲,你想要什么就去争取,要是李倦喜欢你,你就不要顾虑那么多。
宁偲眨了眨眼睛,宁母搂着宁偲往屋内走。你干什么,我都支持,只要你别又跑出国了。
宁母又说:你走后,李倦来过好几次,他过得挺苦的。之前我们骗你是怕你跟他感情没那么深,剃头挑子一头热,其实,李倦跟他爸妈的关系一直没缓和,两年前他爸妈逼着他订婚,好像是一个集团的千金大小姐,李倦就跟家里彻底闹崩了。
宁偲心里堵得慌。她在国外的三年怎么过的,李倦可能比他状态还差,不光要面临失去爱人的痛苦,还要面临家里的压力,宁偲无比懊悔。
她拿出手机飞快打字。
倦倦,我好爱你啊,我一直一直爱你。
李倦很快回复了过来。
李倦:知道了。
第二天,李倦收拾完,刚准备出门,门铃就响了。
他平时不怎么网购,也很少人知道他新房子,他正纳闷时,打开门,一个快递小哥捧着一束鲜红的玫瑰,笑眯眯地说:请问是李先生吗?这是您的玫瑰花,请签收。
李倦站着没动,他蹙了下眉说:我没定花,你送错了吧。
快递员核对了一下地址和信息,没错啊,客户给的订单地址就是这里啊。
李倦愣愣的接过花,他叫住快递员,叫你送花的客户是谁啊?
快递员看了一眼单子,脸上的笑意更深,也让李倦很不自在,他对着单子念了出来:李倦的大宝贝儿。
李倦:……
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在快递员充满善意的目光中,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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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了甜了,这个文真的已经进入收尾期,宝贝们都别着急,大约就几万字了吧,爱你们。完结的时候,我要做活动,送点文中提过的礼物,咋样?)
155 你吃糖了?
最近李倦跟院里申请了出诊时间,出诊时间调到了上午,也不再去急诊科轮班。院里刚下决定,他们说李医生变回正常人了,打算回归家庭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科室。
小护士们既兴奋又失落,兴奋是因为李医生终于不再板着脸了,爱笑了,自从李医生和前任分手后,也该走出来了。失落是因为李医生怕是第二春来了,她们还没进决赛圈,就被淘汰了。
不过李倦对这点八卦全然无知,还是他去卫生间时,毛冬神秘兮兮地打听,李医生,听说你打算回归家庭了?
李倦正在弯腰洗手,他抬头看了一眼毛冬,你怎么知道的?
毛冬靠在洗手台边沾沾自喜,说:我谁啊,咱们科室有什么八卦是我不知道的。
李倦哼了一声,难得有心情调侃毛冬,是呢,保洁王阿姨家的小狗每天吃几顿奶。你都知道。
哎!毛冬被噎了一下,哽着脖子说:你说什么呢。
我认真的,你是真要回归家庭了?毛冬转着李倦打量,他身上的冰冷气确实散了不少,像是万年的老冰山开始融化了。
李倦也没否认,嗯,真的。
我曹!毛冬激动地瞪大了卡姿兰大眼睛,张着嘴,谁……谁啊?
李倦抽纸擦手,你认识的。
毛冬又愣了,他觉着李倦今天给他丢的雷太多了,一个接一个他根本反应不过来,毛冬能认识的李倦的身边人,他想了一圈,想起这么个人,姜医生啊?
李倦眼尾瞥向他,毛冬意识到肯定不对,过了半晌才从三年前的脑回忆里找出宁偲这么个名字,一问出来,李倦平直的嘴角就翘了翘,跟特效药似的。
毛冬知道稳了,但是又不免疑惑,你们俩不是掰了吗?三年了都没联系了,复合了?
当年宁偲一声不吭的离开,李医生头一次请了一周的病假,在家高烧不退,呕吐,整个人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似的,瘦了一大圈,只剩皮包骨了。
当时毛冬来探望他的时候,给吓坏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李倦,狼狈颓废甚至还有点悲伤。毛冬当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看到李倦泛红的眼睛,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但是无论他怎么敲李倦,李倦一句话也肯透露,唯一肯说的就是宁偲出国了。
就这么一件事情,让李倦搞成这样,毛冬劝他分手就分手,下一个更乖。李倦抱拳抵着头,克制着难受说:她没说分手。
她只是单身离开了而已。
毛冬再多的话也不劝了,陪了李倦一个下午。
自那之后,李医生就满血复活了,把工作值拉满,他的生活里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又变成了那个不具世俗情感,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让毛冬怎么都没想到的是,三年了吧,李医生背着所有人偷偷爱了她三年,毛冬一时说不出什么滋味,拍了拍李倦的肩膀,李医生,守得月开见月明。你当初是对的。
李倦扔掉纸巾,对毛冬露出了久违的笑。谢谢啊,毛医生。
改为上午坐诊后,病人普遍比下午多,李倦一忙起来,早上那点糗事儿早抛到了脑后。
一上午姿势都没怎么变,中途就咽了两口水,嗓子里有些难受,坐得脊背僵直,他小幅度的揉了揉肩膀,正打算收拾收拾去吃饭时,小护士敲门进来。
小护士探了半个头进来,李医生,有个病人加号。
其实李倦不喜欢看加号,尤其是累到超负荷,但是有时候病人情况紧急,好不容易求来这么个机会他不看良心过意不去,他只能正襟危坐,等待病人进来。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个病人情况简单一些。
李倦等待了一分钟,门被推开,一个冒冒失失的人闯了进来。
李倦刚想让人坐下,抬看过去时,对方也没有避讳他的视线,冲他笑了笑,然后走到他桌子旁边坐下,把红玫瑰往他桌上一放。
花朵上还在滴水,比早上那束还要艳丽几分,跟此时的宁偲有那么几分相似。
李医生。中午好。宁偲托着腮,支在桌子上盯着他看。
李倦颇为震惊,下意识地往门那边看,宁偲微微倾身往前,指尖勾着李倦的下巴,将他的脸扭过来对着她自己说,没人了,加号的是我。
她的指尖冰冰凉凉,带着一层还没褪去的寒气,触碰到在肌肤上,留下酥酥麻麻的痒意。
李倦直着身子往后退,躲开宁偲的手指,皱着眉头公事公办道:胡闹,你这是浪费公共资源。
宁偲不以为意,李医生,我挂了你的号,也是花了钱的。
李倦面不改色道:有什么不舒服。
宁偲也配合道:茶不思饭不想。晚上睡不着,没见着时想他,见着了心脏怦怦乱跳,浑身发热喘不上气,你说我这是怎么了啊。
李倦动了动嘴角,我觉着你应该去六楼心内科。
宁偲瞪了他一眼。
3
李倦说:说吧,你怎么突然来了。
宁偲碰了碰玫瑰花,我来送花啊,顺便追你。再请李医生共进午餐。
李倦没想到宁偲现在这么大胆直白,他一时还反应不过来,他看到桌上的花,有点头疼,花就算了吧。
宁偲摇头,那不行,我计划好的,等你哪天答应我,我就取消订花,要不你看在花的份上,你快点答应我?
李倦得了便宜还卖乖,勾唇道:你继续。
宁偲知道他什么意思,这种时候你来我往的暧昧是情趣,她也不着急非要他一个承诺,就先这么着。
李倦照例做好记录,然后起身收拾东西,我去换个衣服。
宁偲拽着他,眨了眨眼睛,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李医生,我有没有说过你穿白大褂真好看。
让我拍一张吧。他举着手机按下快门,李倦有些不自在的闪躲,但还是站在原地配合她。
李倦换完衣服出来,白大褂换成了黑灰色离子大衣,显得挺拔又成熟。
宁偲感到心疼,三年时间,让李医生变得沉默寡言了,都是她的错。
进了电梯,李倦本能地把宁偲护到角落里,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挤进来的人,宁偲仰着头享受着他的周到,踮起脚凑到他耳边说:李医生,你好帅啊。
宁偲看的撩男生宝典上的第一个办法,就是夸他,不要吝啬任何优美的词汇夸,把他夸到飘飘然,让他觉着你品味好,懂他。
李倦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耳廓上漫起的血色早就将他出卖。
李倦低声说:别说话。
哦宁偲点头,电梯下行,赶上了吃饭的时间,人越挤越多,宁偲觉着她躲避的小空间都有点拥挤,再看李倦背后贴满了人。
宁偲心思一动,她双手伸进李倦的大衣里面,环住他的腰把他往怀里拽,李倦一个没防备让她得逞。往她那边压了一步,两人严严实实的贴在一起,宁偲干脆整个人都埋进他的大衣,属于他的男人气息毫无防备的游走在宁偲身边。
宁偲不安分地捏了下他的腰,李倦身体骤然绷紧,变得硬邦邦,眸色骤然加深。
别碰。
宁偲这才想起来,后腰是李倦的开关,只要一碰就会出事。
后知后觉的宁偲,再也不敢乱动了,静静地贴在他胸口到了一楼。
电梯门打开。人群贯出,李倦和宁偲被留到了最后,他们刚出电梯,就有小护士冲李倦打招呼,眼尖的瞥到了李医生怀里的美人,眼睛都瞪圆了。
李倦点头回应,用大衣拢着宁偲大步往外走,生怕再碰见个同事。
他不知道的是,他刚离开,小护士们的八卦就在群里传疯了。
李医生金屋藏娇什么的都已经安排起来了,整个一大型柠檬精提炼现场。酸得都快溢出来了。
出了大门,李倦问她:想吃什么?
宁偲搂着他的腰,亲昵地贴着不肯放,随便。你带我吃什么都行。
李倦挑眉,不是你请我吃吗?
宁偲想了下,那你开车,我的车技太烂了,我打车来的。
上了车,李倦拿手机查吃什么,宁偲抽走他的手机,直白地看着他,心思毫不掩饰地摆在脸上。李倦倒是头一次见宁偲这样,心里还挺期待。
李医生,吃饭之前,我想先吃点别的。宁偲薄唇一开一合,比红玫瑰还要娇嫩,很引人犯罪。
她凑近了一些,身上淡淡的铃兰香气游走,捕人心神。
宁偲突然伸手勾住李倦的衣领,视线从下往上抬,扫过他的好脖颈喉结下巴,半垂着眼皮,视线从薄薄的眼皮垂下来停在他的嘴唇上,李医生,我能先吃你么?
李倦呼吸一滞,握住宁偲的肩膀,把她按在车座上,倾身压过去,脸贴的越来也近。
宁偲闭上眼睛,满怀期待的等着李医生的热吻。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了,李医生毫无动作,鼻息间那点热气也散了。
宁偲感觉腹部突然收紧。她猛地睁开眼,对上李倦戏谑的眼神,他低头飞快地帮她绑好安全带,然后靠回自己的位置,扶正被拽歪的领带,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他微不可查的勾唇,颇为得意,先去吃饭。
宁偲一声不吭歪着头看窗外,她都气成河豚了,李倦也不为所动。
宁偲心想,这男人就不该惯着。
越是捧着他。越是得意不知天高地厚,以前那次不是找她要亲亲要抱抱,怎么三年不见成熟了,连亲一口都好难哦。
宁偲胡思乱想着,李倦余光瞥了她好几眼,低头短促的笑了一声。
声音不大,宁偲还是听见了,她转过头瞪他,你笑什么?
李倦立马收敛笑意,摇头说:我笑了吗?
你没笑。
宁偲继续看窗外,在心里数落李倦。
李倦问她:你在气什么?
宁偲嘟哝:你不知道我在气什么?
李倦大言不惭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气什么。
宁偲没心思跟他交谈了,因为河豚快气炸了,为了不误伤他人,她决定保持沉默,减少杀伤力。
到了红灯路口,李倦停下车,微微朝宁偲那边侧身,似乎是想看宁偲在做什么。
宁偲早从窗户里看到了,故意不搭理他。
李倦捏着宁偲的脖颈,温热的指腹贴在肌肤上,有种酥麻的电流缓缓往身体里钻。宁偲猛地转过来跟她脸贴脸,余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红灯上跳动的秒数。
还好,时间还长。
干什么?她问。
下一秒,李倦贴上来,蜻蜓点水的吻了一下,很快退开,还气么?
宁偲舌尖舔了舔唇,像是咂么到了一丢丢的甜,若有似无的桃子味香气,像是尝到了又像是没尝到,被转移了注意力的宁偲。满脑子都在回忆他到底吃没吃糖,生气什么的早忘了。
整个人像是浸泡在气泡里,咕咕噜噜的冒泡泡。
到了吃饭的地方,是一家很有名气的港市菜馆。
李倦停车解开完全带,宁偲拽住他,问出那个让她苦恼了一路的问题:你吃糖了?
李倦忽然逼近,一只手按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压着她的头,往自己这边拢,湿热的气息随之压了下来。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唇齿相合,李倦凶悍地像一只野兽,宁偲被他的强势搅乱了心神,心脏被揉碎被重组,被灌满血液重新跳动,每一次收缩都能引起浑身的颤鸣,疯狂地嘶吼叫嚣附和着,一脚踏进李倦设置的漩涡,沉沦迷失也好,就算溺死,也心满意足了。
李倦吻得有点狠,以至于宁偲被被放开时,有些缺氧。双眼迷蒙。他们视线交织,李倦脸色很快恢复如常,呼吸比平时明显急促,与软成一滩的宁偲形成鲜明对比。
先去吃饭。李倦往后撤了一些。
宁偲剧烈起伏的胸膛因为他的动作瞬间凝滞,片刻后才错乱地接上节奏。
推开门,宁偲跟了上去。
两人都很默契,谁也不提这个猝不及防地吻。
李倦等宁偲选完,又加了几道菜,然后把菜单还给服务生。
他瞥向宁偲,言语里藏着几分揶揄,还吃的下么?
宁偲知道他什么意思。脸颊浮起一层薄红,从眼尾蔓延到耳根,特别好看。
李倦很满意她这种态度,不过他不打算这么饶了她,早知道被宁偲追着跑这么爽,就该多嘚瑟嘚瑟。
他想归想,给宁偲盛了一碗小吊梨汤。
尝尝,他们家特色。
宁偲拨了拨碗里的汤,没什么胃口,连试一试都不太乐意。
李倦说:不喜欢?
宁偲摇头,尝了一口梨汤就放一边,李倦看在眼里,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挑食的毛病还是没变。
正吃了没一会儿,宁偲听见背后有人叫她。
声音隔得有点远,又像是女人的声音,宁偲蹙眉转身看过去。
宁偲这一看愣住了,瞳孔缩了一下,因为她不光看到了乔羽,还看到了乔羽身边面色如土的许暮。
很久没见了吧,三年了吧,这三年许暮这人彻底从宁偲的人生中撇开,是她难得轻松的时候。她想过南城不大,可能会遇到,没想到就是这么猝不及防。
遇到又怎么样,不管是乔羽还是许暮,都没有任何寒暄的必要,宁偲朝乔羽点头,然后回身继续吃饭。
乔羽似乎并没有领会到宁偲不想跟她说话,趾高气昂地朝着宁偲走来。
阿偲。乔羽得体大方的伸手,好久不见。
宁偲应付般地说:是挺久了,两年了。
乔羽颜色未变,她看向宁偲旁边的李倦,他就是李倦李医生吧,果然很帅气,跟你很配。
宁偲脸色一凛,抬眸逼视着乔羽,嘴边勾起抹讽笑,我跟你很熟吗?
乔羽愕然,阿偲,你还在怪我?
宁偲也不知道对方那里来的自信觉着就一定会原谅她的小偷行为。
不等宁偲开口,沉默了许久的许暮,似乎找回了心神,他一脸痛色地看着宁偲。眼神很深很沉,带着审视,压得叫人喘不过气来。
这种眼神让宁偲恐惧又反感,黏糊地贴在她身上,勾起鸡皮疙瘩,她想都三年了,许暮怎么还这么讨厌。
他一开口就带着浓重的沙哑,像是哭过似的,阿偲,你回来了?
宁偲更不想搭理许暮,半垂着眼皮。眼神都没给他一个,仿若没听见似的,拿起筷子夹菜。
许暮眼底的痛色掺杂着悔疚,如浓雾一般翻涌。
乔羽在他们两人身上逡巡了几眼,也瞧出了什么不妥,她对许暮说:许总,你跟阿偲也认识?
许暮牵了牵嘴角,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定位他们的关系。
宁偲忽然啪地放下筷子,乔大设计师,你不是一向喜欢偷我的东西么,许总是我前任。你满意了吧。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吧。
乔羽愣了几秒钟,忽然促狭的笑了一声,阿偲,我投ブ弥卸岽止πすΦ劂什么了,你张口就这么诬陷我。
156 剖白 (改了一个小bug)
如果非要用一种具象化的行为形容爱情的关系。
与其说是华尔兹式的你进我退,亦或者是击剑时的你攻我守,但都不够确切,因为前者浪漫后者激进,爱情应该是柔软和激进并存的。
非要具象,或许是放风筝,风起时激动地迎着风起飞,当风筝漂浮在空中,线和风筝就变得柔软缓和,松缓......
“厉害的手段。”吴管家说话道。双掌血液再度出现,不停地在天地之中画着圈圈。
这种正当红,又受全民追捧的明星身价可不菲,恒爱珠宝会取消他的代言真的很让人不解。
那个男人喊完以后就从我的眼前消失了,我手里还拿着准备接茶水的瓶子,就这么愣愣的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
“康威想什么呢?”陈博看了一眼后座上的我问道,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古怪,像是一个无声的警告。
众人看到都惊得瞪大了眼睛,凤凰乃是皇后的象征,可皇后却把凤凰金簪赏赐给了云影,这其中的用意可谓让人浮想翩翩。
这只魔兽其实是他们派出来消磨她体力的一个诱饵,怪不得它死去的时候那么安详,原来它早就料到了自己会死。
巨锤傀儡兽刹那间被砸的四分五裂,强悍的力量带着无尽的飓风眨眼间已经追上了林乐。
两人又疾行了一阵,一路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和禁制,梁彭安对林乐又暗暗的高看了几分。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兵器交加声,和一名男子怒急的喝斥声。
入了魔的我,虽然没有了怜悯或是恐惧,但好像我也没有去攻击天心的意思!待天心靠近我时,她双手捧着我的脸。
拓跋娴见骆风棠望向杨若晴,像是在讨她的主意,拓跋娴笑了下。
贵侍的话让罗羽菱心中莫名地惆怅了一番。虽然感觉这样的惆怅很奇怪,但也没有多想,只暗道是自己的确忽略了这我见犹怜的贵侍,心中泛起的一抹抱歉而已。
“我长得这么好看,没想到儿子这么丑。”云朵朵不满意的叹口气。
云痕作为云家家主这些年一直都是受尽万千吹捧,就是南乾帝从前对他也是礼遇有加,没想到如今却是被一个臭丫头给摆了一道,他心里如何能高兴。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挽留他的理由,他却觉得有些失落——只是为了飞梭,所以需要他吗?他为什么如此不满足,他想要的又是什么,难道不是一台新的988吗?
盛世站在盛母的身侧,在灯光的照‘射’下,他的五官显得更加立体‘精’彩了。
“我说娘娘,你就真的不管?”连城忍不住看了旁边的容浅一眼。
“关于这一次十里盛世形象代言人的人选,我已经做出了选择。”盛世顿了顿,手指在键盘上迅速的滚了滚,一个一个的明星面孔闪过。
战辛堂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从云端跌落下去。眼睛鼓得斗大瞪着狄,恨不得将这骚狐狸身上瞪出几个窟窿来。
婚礼现场是在城堡里的若大的草坪上举行的。在草坪的中央铺着一条很大很长的红色地毯。地毯的尽头有一张牧师式的桌子。地毯两边布满了玫瑰花。一看就知道他们在现场布置了一个礼堂。
车厢外,龙国大军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龙国兵士们举着枪矛对着他们。
157 不走了 (改了错别字)
宁偲用力地回抱着李倦,她能清晰地感知到他身体的战栗和奔跑后剧烈起伏的呼吸,她放轻了呼吸,仿佛就能找准他的节奏,产生共振。
你去哪里了?宁偲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脸颊上被湿润的头发蹭了一脸的水,凝结的水珠顺着脸颊滑入衣领内,冰得抖了一下,她的声音轻颤,你不是说你值班吗?
李倦很用力很用力的抱住宁偲,仿佛还沉浸在某种情绪里,把宁偲勒的很疼。
他的声音越发的沉,里面藏匿着让人读不懂的深沉,抱歉,我临时回老房子一趟了。
他的解释听起来很苍白,让宁偲很不满意。
她小幅度地推了他一下,李倦立马放开了她,垂着头抓她的手。
你骗我。你晚上不用值班了。宁偲掀起眼眸看她,我问过分诊台的护士了,她们告诉我的。
你为什么要骗我啊?宁偲执拗地追问。
好像问不出这个答案,她心中那道那口子就无法愈合结痂。
李倦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他习惯性地牵住宁偲往车边走,我只是今天有点累了,抱歉。
宁偲更不满意这个答案,听起来更加敷衍,她停下脚步望着他,李倦转过身与她对视,怎么了?
我不是问今晚,是你以后都不用值班了,你为什么要骗我?她严肃的地盯着他,像一个审判官,试图从他的细微表情找到破绽。
很可惜,李倦这个人学会了隐藏和伪装,他已经掌握了不行于色,即便是慌张到了极点,仍旧能风轻云淡的骗你没事。
别人可能就信了,但是偏偏宁偲不信。
因为她深知,她认识的李倦不是这样的,她认识的李倦意气风发,直白炙热,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都会大方的呈现。
宁偲想,可能李倦过去的二十多年时间里,他唯一克制过的事情就是从上学时喜欢她。
李倦垂下眼帘。他摸了摸宁偲的头,将人拉到怀里,满腔压抑着情绪,对不起。
他这么绵软无力的道歉,仿佛是往宁偲心上扎了一刀,她的本意不是要他道歉,也不需要他道歉,她只要知道为什么李倦不肯告诉她,为什么她试图靠近的时候,李倦总是往后退。
最近几次的交锋,她看到了最柔软的李倦,也触碰到了他的坚硬外壳。
她不喜欢这样。
她想把以前的李倦找回来。
宁偲闷闷地声音从他的胸膛里发出,倦倦,我们能聊聊么?
李倦说:好,回家聊。
回家两个字从李倦嘴里说出来,带有着一种别样的归属感,让宁偲晃神了很久,她已经很久没有家了。
李倦领着宁偲上了车。才想起来问她:你怎么会突然找我?
宁偲在坐椅子上摸了摸,我的手机掉你车上了,我去你家找,没有人我才来医院的。
李倦表情没什么变化,依旧淡淡的点头。
他扣上安全带,偏头等着宁偲找手机,宁偲费劲地从座椅夹缝里抠出手机,擦了擦镜面。
车子缓缓汇入车流。
李倦打开了舒缓的音乐,两个人谁也没说话,气氛安静又别扭。
宁偲干脆打开手机看新闻,她脑子里装着事儿,屏幕上的字一个也看不进去。
装了一会儿,手机响了。
苏青柏打来电话,阿偲,圣诞节怎么安排,酒店不太好弄圣诞树,就来我家吧,我下午让人把柏树送过来。怎么样?
苏青柏行事进退有度,妥帖又不会让人反感。
那晚上的事情,仿佛就是醉酒后的一场玩笑,谁也没提起,谁也不必挂怀。
第二天,他们又恢复了之前的相处模式。
宁偲瞥了一眼李倦,她小声的说:青柏哥,我考虑一下。
其实也没什么考虑的,她想陪着李倦过节,但是她不太好意思当着李倦的面回绝苏青柏,只好挂了电话发微信。
沉默一路的李倦终于开口,苏青柏打来的?
宁偲点头,他问我圣诞节怎么安排?倦倦你呢,圣诞节想怎么过?
李倦说:我不过任何节日。你在国外的时候,圣诞节怎么过的?
车子在路口停下来,李倦抬眼看了一眼红灯,然后转头看向宁偲,我记得国外的圣诞节相当于新年,气氛很浓。你这三年都是跟苏青柏一起过的?
李倦一般不高兴时,像极了冷傲的大猫咪,虚张声势地伸出爪子,表达他的不满。
宁偲说坦诚地交代了这几年在国外的境况,第一年圣诞节我在公司赶设计作业,第二年和去年都是跟西厘奶奶还有苏青柏周斯年一起过的。
我没有单独跟苏青柏一起过节,任何节日都没有。宁偲舔了舔嘴角,专注地望着李倦的侧脸解释。
李倦嗯了一声,也没再问下去,直到到了下个路口,他的下颚越绷越紧。
李倦把车挺好,领着人进了门。
李倦去开灯,被宁偲直接扑到了墙壁上,她贴在他胸膛上,眷念的吮吸着他的味道。
黑暗中,人的感官会变得比平时更加敏感。
宁偲往他怀里拱,恨不得挂在他身上,嘴唇和呼吸一遍遍刮过他的脖颈,像是可以引诱着他的神经。
宁偲退开了一些,李倦立马扶住她的腰身,将她往回带。
黑暗中,宁偲得意的翘起嘴角,她贴上去深吻,宁偲触碰到李倦的嘴唇时,竟然眼眶一阵酸楚,睫毛都颤抖起来。
像是小兽一样,把自己的不安愤怒焦灼无奈尽数的渡给了李倦,她要让他共享她的所有情绪。
李倦捧着她的脸和她痴缠,谁也肯软化,舌尖又咸涩的味道,他觉着宁偲是这个世界上最委屈的人,明明是她自己随时计划着离开,单方面的肆虐着这段关系,可她还是会表现出委屈,甚至委屈的落泪。
偏偏这样,还让李倦没办法不心软。
宁偲不甘心地发泄着,本能地咬李倦的下巴。
李倦捏着她的脸颊,她张着嘴,急促地喘气,特别像一只炸了毛的猫咪。
李倦将她搂进怀里,来回抚摸着后背安抚她的情绪,宁偲抖着嗓子喊他,倦倦。
我在。李倦染上了某种情绪的嗓音格外沙哑。
她几乎用低泣的嗓音问他:你是想见我的吧?
李倦抚摸着她的脸颊,眼睛里划过一丝心疼,他说:我想。我特别想见到你。你知道你多讨厌,你在梦里都不肯放过我。
宁偲憋了一晚上的泪珠子一下子从眼角滑了下来。
尽管李倦否认讨厌她,可是她还是忽然间委屈得哭了。
她伸手摸了摸李倦的胸口,明明隔得那么近,她微微蜷缩就能抓住他的心跳,可她还是觉着好远,他们之间的距离,缥缈又遥远。
李倦低头亲了她,一个不带任何情色的吻。完完全全将他的心软和无奈袒露在宁偲面前。
他是珍视她,重视她的,他从来不会讨厌宁偲的靠近,反而是他渴望宁偲的靠近,满足他自私近乎病态的喜欢。
他闭了闭眼睛,哪怕这一次宁偲真的要走,他也会想办法把她留下来。
哪怕为她打造一个牢笼,拔掉她的羽毛,套上锁链。他也不会让她飞出去。他觉着现在这间房子正好,稍微改造一下,只要三五年,他完全驯服了宁偲,应该也没人发现,到时候宁偲就离不开他了。
他病态地盘算着这一切,宁偲小声的唤了声他的名字,他瞬间抽偏执的想法里抽离,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后悔和自责。
倦倦,我好想你啊,我无时无刻不再想你。
她捧着他的脸,亲吻他挺翘冰冷的鼻尖。
她抬起头,眉眼湿软,你呢,倦倦,你想我吗?
想。
李倦慢慢回应着她的亲吻,温柔地诉说着彼此的想念。
宁偲摸了摸他的发丝。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不想告诉你不值班了吗?她的声音很湿很软,带着近乎哄骗的温柔。
李倦仰头靠在墙上,似乎在斟酌着怎么回复,又像是不肯说僵持着沉默。
屋内一片漆黑,连一点光都没漏进来,她极力的睁开眼,也无法辨别他脸上的表情。
过了好半晌,李倦才无奈的叹了口气,今天吃完的之前,我去洗手间碰见了乔羽。她跟我说你回国时来比赛的。她说你就只待三个月,所以你还要出国是吗?
宁偲心跳漏了一拍,这一瞬她好像找到了李倦为什么突然变得冷淡的症结,一切都是乔羽给他制造了不安和惶恐。她笨拙地跟李倦解释:你答应我,先不要生气,等我说完再决定要不要生气,好不好?
好。
宁偲吸了口气,红着眼眶说:我是回来找你的,从去酒店找你后我就决定回国见你。比赛只是我回来时周斯年恰好通知我。我没想到这么巧。那个乔羽,她以前是我师姐,但是现在不是了,她接触我以后,知道了我的所有事情,探听了我的所有设计理念,然后偷走了我的设计稿。我不管她跟你说了什么,倦倦请你相信我。
我想见你,哪怕……你真的要跟姜沉鱼订婚,我……我也再看你一眼。
我是为了你才回来的,如果你不想我比赛,我可以不比,没有什么比留在你身边重要。
李倦深深的叹了口气,他搂紧宁偲,声音发颤: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再跟任何人订婚。
宁偲抬起头,眼睛里晶晶亮,真的?
李倦说:是的。宁偲。你就舍得我孤独终老一辈子?
宁偲抱紧他,拼命摇头:舍不得。
那你还会走吗?李倦是真的怕了,怕她一声不吭的离开,怕她无缘无故的消失,更怕那种寻人无门的绝望。
他看到宁偲回来,跟他剖白内心感情,他是高兴的,高兴之余又有种惶恐和后怕,他怕再次交付的真心。会被丢下,会显得一文不值,一切幻想被乔羽的三言两语击碎。
他面临的现实仍旧是宁偲可能随时会走,这太让人崩溃了,他只能本能的收起那些贪念和期待,慢慢地审视他们之间的关系。
宁偲决绝地说:不走了,就算比完赛,我也会跟周斯年提辞职,我不走了。
她抓着李倦的手,在他手心里画圈圈,声音却格外无害,以后你在哪儿我在哪儿,你不赶我走,我就哪儿都不去。行不行?
要不你现在陪我去酒店,我把护照身份证都给你,你帮我管着,这样我就哪儿都去不了。
一声短促的笑声从李倦喉咙里发出来,算是默许了。
宁偲洗过澡。躺在床上,等待着李倦。
李倦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说:乖,睡吧。
宁偲抬头握住李倦的手,倦倦。
她像是小猫咪一样拱近他的怀里,倦倦,你不陪着我吗?
李倦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哄小孩一样哄着她。你想我陪吗?
宁偲点头,脸上浮起点热气,把耳朵熏得红红的。
李倦掀开被子躺了上来,搂着宁偲,平静地睡了一夜。
宁偲也不着急,她想了很多,她亲手摧毁了他们之间的信任,如今要踩在废墟上重建,就要把过往的点滴重新挖出来,再填上,对两人来说都是内伤,何其艰难。
第二天宁偲是被培根的香味唤醒的。
她耸了耸鼻子,闻到香气高兴地扬眉,跳下床光着脚跑了出去。
李倦站在灶前,专注煎培根和鸡蛋。
宁偲扑过去,从后面环住他的腰,探出头望着锅里,眼睛都直了。
李倦被猝不及防地圈住,笑了笑,醒了?睡得好吗?
宁偲揉了揉脖子,好久没享受你抱着睡了,脖子有点疼。
李倦闻言,给她捏了捏脖子,心情却难得的好,声音也愉悦,那你多习惯习惯。
宁偲在他腰上蹭了蹭,好啊。
李倦煎了蛋和培根,豆浆机里煮着沸腾的豆浆,一切都仿佛回到了三年前。
宁偲突然想到了她看到的那句话是谁来自山川湖海却昼囿于昼夜厨房与爱。
人最原始的情感落脚处,是充满了烟火气的家。
李倦这两年养成了老派的作风,吃早餐时习惯打开电视机,听着主持人播报国际新闻。
听见高兴地扬扬眉,听见悲惨的他会下意识的蹙下眉,可能他自己都没发现这个细微的动作。
宁偲盘子里不光有培根面包还有鸡蛋。
李倦的盘子里却只有煎蛋,在她投来狐疑的目光时,李倦说:我不知道你爱吃哪种。
很委屈。又很可爱。
宁偲突然玩心大开,她伸脚勾了勾李倦的小腿,果然对方一顿,抬眸探究地看向她,一派正经。
宁偲偏偏不服,她的足尖沿着他饱满的小腿往上游走,碰了下他的膝弯,脚掌心就被大掌握住,他的掌心很干燥很热。薄热滑过肌肤,穿过指腹抵达脚心。
宁偲脸颊腾地一下红了,烧到了脖子和耳廓。
她抽了一下,没抽走,反而被握得很近,她能感觉到指尖在皮肤上游走,勾起的战栗。
李倦不轻不重地摁了一下她的脚心。
暗涌在两人指尖浮动。
宁偲心神都被摁碎了,再也没办法专心吃早餐,无比后悔自己吃饭时招惹李倦。
就在这时。宁偲的手机响了。
她逃跑似的抽回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不知道不适应还是怎么的,颠了一下,扑到沙发上摸到手机接了起来。
阿偲,最近过得怎么样啊?周斯年的声音传来,跟你前未婚夫进展如何?
或者你跟老苏进展如何?
宁偲眼尾瞥了一眼洗完手出来吃早餐的李倦,什么都不敢说:你就别打趣我了。
周斯年知道宁偲脸皮薄,也懒得逗她,开口说:我明晚的飞机,你去机场接我一下。
对了,我准备给老苏一个惊喜,你别告诉他。周斯年神秘兮兮的说。
哦,好。
临了挂电话,宁偲忽然叫住周斯年,小声地说:我见到乔羽了。她可能要跟许氏合作。
周斯年啊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他说:乔羽啊,我忘了跟你说,我听说她正在疯狂追求许氏继承人许暮。许暮,你认识吗?
宁偲:……
宁偲沉默了几秒说:我以为乔羽好歹跟了你几年,眼光会变好点,没想到,一如既往的烂。
158 求婚好不好 (改了错别字。)
周斯年愣了一下,人人都说许氏集团的继承人许暮帅气多金,这三年在公司铲除异己,力排众议,曾经不务正业的少爷,如今性情大变,在公司独当一面,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被人津津乐道。
这么好的出生家世,要说唯一的黑点可能就是去年许暮在订婚宴上逃跑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毕竟他们这种人对要迈入婚姻殿堂的另一半权衡利弊,就像一个公司一样,强化整合资源达到利益最大化,很显然李倦的订婚对象并不是,听说是同学,但是对方的家世背景远不如许氏,许暮临时逃婚,也没什么让人吃惊的。
总体来说,许暮这样年轻有为的男人不多,只是周斯年怎么都没想到宁偲居然说讽刺乔羽眼光差。顺带把他也捎带了。
也不至于吧,许家家大业大,咳咳,虽然可能跟老苏比起来差点,这谁要是嫁进去不也得被人念叨命好啊。周斯年说。
宁偲根本不在乎这些,她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抬高脚翘起脚趾看,刚刚被按的脸红心跳的感觉又浮上来,让人有些心猿意马。
好在周斯年那边挂了电话,她微微蜷起脚趾,闭着眼睛,仍能感受到那份悸动。
李倦好会啊。她暗自在心里呐喊。
李倦端着她的早餐和豆浆,俯身放到茶几上,站直了身体看向她:今天有什么安排?
宁偲想了下,除了画设计图,就是带小西厘出去熟悉环境,顺带谢绝苏青柏的圣诞节邀请,对了,她想起来了,瞿芮知道她回国,第一时间喊她去喝酒。
酒倒是喝不了,她去叙叙旧差不多。
宁偲摇头说:没什么大事儿,晚上你跟我一起去见瞿芮。就是上次过生日那位。
李倦点头,好,你下午出门吗?
宁偲点头,小西厘的头发长了,得带他去修剪一下。
李倦说:行,我跟你一起去,顺带你去酒店把房退了。
宁偲一口豆浆没咽下去,包在嘴里咳嗽了起来。咳得脸都红了,她才缓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李倦,退……退房?
李倦拉了下裤腿,然后自然地靠着她坐下,你还打算跟我分居?
宁偲脸红了,想到昨晚两个人抱着睡,盖着被子纯聊天,纯洁地不像是久别重逢的恋人,天雷没有勾动地火,这说出去谁信啊。
她还以为李倦需要时间适应,也没往这方面想。
倒是李倦,一本正经地谈这件事情,显得有些急不可耐。
他瞥了一眼宁偲,习惯了不喜于色,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不想?
宁偲赶紧摇头,抓着他的手往他胸前一靠,半个身子都枕在他的胸前,拉着手把玩着。我特别想,倦倦,要是你……一时……还不适应的话,我们可以慢慢来。
李倦俯身盯着她,适应什么?
宁偲翻了个身,与李倦面对面仰躺着,她揉搓着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说:就是同居啊,同居了就得谁一个床,睡一个床就……
宁偲盯着李倦,后面的话不用说了。
李倦特别不解风情,非要追着他问:睡一个床怎么了?
宁偲嘟哝了一声:没什么。装不知道就算了。
她想要翻身,下巴被掌心捏住,她再次仰着面盯着与李倦的目光对上,李倦眼神有些深,你在期待什么?
没有期待啊。
像早上那样?
李倦的手缓缓下滑,落到了她的腰上,掌心干燥厚重,贴在肌肤上有点滚烫的热意。
宁偲往他怀里躲了一下,躲着腰说:我没有。
李倦不管她有没有,但是那么大胆直白的勾他,就该惩罚。
他俯下身吻住她的唇,带有惩罚性的侵占和掠夺,让怀里的人乖顺地服软,等到怀里的人软成一团,眼里兜着的春水都要溢出来时,李倦才退开一些。
他意犹未尽地揉了揉她的嘴角,拭走水光,忍不住又低头轻啄了一口,嗓音沙哑的不像话,搬回来吧。
宁偲烧红了脸,埋在他的腹部低声说:好。
两个人在屋子里赖了半天,宁偲像是无尾熊一般跟着李倦来来回回,李倦在衣帽间收拾,她坐在一旁撑着脸看着,心里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好看。
李倦受不了她这种痴汉的眼神,走过去,低头倾了倾她的眼皮,无不无聊?
宁偲摇头,李倦牵着她回到房间。睡会儿吧,我一会儿就整理好了。
知道这时,宁偲才意识到一件事情,我们是搬来这边住吗?
李倦说:当然不是,上次带你去过的那边。
宁偲说:这边挺好的啊。而且我们在这边住过,有感情了。
李倦反驳说:这边不行,小区环境一般,周围的配套也不好,就是离医院近点。搬到那边去吧。
宁偲觉着李倦说得头头是道,她直接听从就好了。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李倦直起身,蹙了蹙眉头,可能他也没想到谁会找来这边。
宁偲颠颠地往外跑,一边跑一遍叮嘱,李医生,你不许出来哦。
她跑到门边,拉开门,签收了快递小哥送来的玫瑰。
她选的玫瑰都是厄瓜多尔红玫瑰,空运过来的,花苞鲜嫩娇艳,颜色炙热厚重,她挑选了是一朵,凑成一束,没有用别的花草装饰,象征着她直白热烈的爱意。
她捧着花走到门口,把她背在背后推门进去。
李倦停下折衣服的动作,朝她递来目光,谁啊?
宁偲脚尖着地,跳舞似的走到他跟前,眼神在他的嘴唇上扫过,垫脚吻了他的下巴。
早上刚刮过的青茬有些刺人,像小猫舌头上的倒刺,很粗糙,但不会扎人。
李倦被她献吻取悦了,着看着她问,怎么了?
宁偲把花送到他跟前,笑眯眯地说:李老师,请签收吧。
李倦看到花,动了动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他接过花,凑近了闻了闻,很香,谢谢宁老师。
宁偲不解,为什么叫我老师啊?
李倦说:你是我的启蒙老师,叫你宁老师不为过吧。
宁偲的脸一下就红了。
她清了清嗓子说:好好好,那你签收。
李倦挑了下眉,怎么签收?
宁偲本来就是胡乱一说,她说随便,反正就得签收。说着视线越过他去床头柜上找纸和笔。
李倦说不用那么麻烦,他牵起宁偲纹身的那只手,在她手腕的纹身上亲了一口,声音染上了笑意,签收了,宁老师。
宁偲感觉被烫了一下,心脏剧烈的收缩挤压后扩散一阵酥麻的感觉,这一吻仿佛吻到了心上。
李倦又重复了一遍,人和花我都签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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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偲让李倦陪着她去了趟酒店,退了房把收拾好的行李放在后备箱。
这才前往宁父宁母家接小西厘。
小西厘被宠上了天。
李倦进门的时候。宁父正在跟小西厘拼乐高,看到李倦是愣了一下,表情有些怔忡,宁偲跟他交换一个眼神后,他冲李倦点了点头,就算是打招呼了。
相较于宁父,宁母就要热情的多,她把人迎到了茶厅。
宁母的态度就明确很多,只要宁偲高兴就随她,很明显她在宁偲身上有看到了久违地笑容。是那种轻松地发自内心的愉悦的,这就够了。
至于他们的事情,她也不打算问,她不想再把女儿逼走。
宁偲取了一块点心递给李倦,献宝似地说:你尝尝,我妈自己做的桂花糕。我觉着有点甜,她非说添甜度刚好。
宁偲递到李倦嘴边,李倦扶着宁偲的手臂,低头咬了一口,专注地咀嚼了起来,等到全部咽下,他说:挺好吃的,我觉着甜度刚好。
宁母高兴地附和,是啊,他们非说太甜了。
是吗?宁偲不信,她就着李倦咬过的地方,又咬了一口,眯起眼睛说:比上次还甜,妈你是不是又加糖了。
宁母说:没有啊,她的按照比例放的。
宁偲笑倒在李倦身上,把剩下的半块儿桂花糕塞他嘴里,挑了下眉,凑到他耳边往耳朵里呼热气,我觉着可能是李医生吃过的,所以比较甜。
李倦愣了一秒钟,嘴角勾起了笑。
小西厘哒哒哒地跑进来,扑到宁偲怀里,仰头看向李倦,犹豫该叫哥哥还是该叫uncle。
他潜意识里是不想把李倦和苏青柏的身份摆在一起的,因为他今天的圣诞心愿依旧希望uncle和妈咪组成家庭。
他能想其他小朋友那样。左手牵着妈咪右手牵着uncle,一起躺在床上听他们讲故事,一起坐在家庭影院看动画片。
他小脑瓜子想不明白,为什么妈咪好像很喜欢这个长得像哥哥的人。
他很想告诉uncle,有人要抢妈咪了。
自从宁偲和他和好之后,他也考虑过跟小西厘好好相处,苏青柏给他的,他也能给予,只要小西厘愿意。
当小西厘扑过来时,他本能伸手去碰他。小西厘往后缩了一下,窜到宁母的怀中,像一只小鹿,浅褐色的眼睛防备地打量着李倦。
宁母摸了摸西厘的下巴,笑着说:小西厘怕人,刚带回来时,也不跟我们亲近。
李倦点头,宁偲让小西厘过来,小西厘很纠结,小步小步地往她身边挪。
宁偲拖着他的腰把他抱起来放腿上,伸手捏了捏他的小鼻子,揉了揉他的头发,小西厘,这是李叔叔,会叫叔叔吗?
小西厘的印象里,周斯年是叔叔,uncle的助理也是叔叔,他理所当然认为李倦也是,软糯地喊他,叔叔。
李倦像是被触到了柔软的内心。表情瞬间柔软了下来。
但是他还是有点不知道怎么和这个小孩相处。
宁偲引导小西厘说:西厘想要跟叔叔击掌吗?
小西厘往宁偲怀里一扑,无尾熊一般抱着她摇头,妈咪,我不要。
宁偲抚摸着他的后背,好,西厘已经很勇敢了。是妈咪的小勇士。
小西厘最喜欢被夸勇士,他最崇拜变形金刚,于是眨了眨大眼睛,妈咪,我想成为superhero。
宁偲笑着摸他的头。李倦从手机里调出几张照片,递给小西厘看,喜欢他吗?
李倦那几张照片还是去商场,在门口拍的变形金刚雕像,没想到派上了用场,小孩眼睛一下就亮了,抱着手机爱不释手,也不管着手机是李倦的了,就连跟李倦击掌,也轻而易举的完成。
李倦哄着他说:下午,我带你去找变形金刚好不好?
西厘大眼睛里充满了期待,拍这手说:好啊好啊。
李倦不光说服了他去看变形金刚,顺带把小西厘哄回了家,晚上小西厘睡下后,宁偲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
李倦在客厅坐着,瞥了她一眼起身往浴室走。
哗哗的水声,洗了会儿,浴室的门突然打开一条缝,李倦让宁偲那条浴巾过来。
宁偲大步走过来,湿漉漉的沾着热气的手伸出来。把她拽进了浴室。
身体撞在门上发出闷响,宁偲说:西厘还在家。
李倦在耳边哄着,没关系啊,声音小点就听不见。
浴室气温很高,水汽弥漫,透过门缝投出来的一抹光,摇摇晃晃。
第二天,宁偲醒来时,浑身酸痛,像是被拆了重组一般。嗓子沙哑地不像话。
她看了一眼时间,这才想起来小西厘还在家,她找了衣服匆忙披上出门,看见小西厘坐在餐桌前,两条小腿晃来晃去,捧着一碗南瓜粥,大勺大勺往嘴里喂。
小西厘看到宁偲,大喊:妈咪,小懒虫。
李倦从厨房里走出来,放下两盘煎蛋,然后折回去拿了牛奶,对宁偲说:睡得好么?
宁偲瞪了她一眼,走到餐桌边坐下,锤头吃着早餐。
小西厘凑到宁偲怀里,妈咪,呼呼。
他的手指在宁偲脖子上碰了下,奶声奶气地安慰她:妈咪不疼,呼呼不疼。
宁偲动作滞住,缓慢抬头看向李倦,李倦,我脖子上怎么了额?
有个不好的预感浮现在脑子里,她下意识地拽了拽衣领,起身回房换了套衣服。
李倦等到她出来,才笑着说:抱歉,昨晚没忍住。
宁偲尴尬死了,瞪了他一眼,闭嘴。
李倦委屈巴巴地吃着煎蛋,默默地盘算今晚怎么折腾她,把委屈都还回去。
吃过饭,李倦去上班。
宁偲领着小西厘在家玩了会儿,打车去了机场接周斯年。
到了机场,临降落还有十来分钟。
宁偲跟小西厘拍了几张照片发朋友圈。
很多人以为她有宝贝了,纷纷前来询问,苏青柏也点了个赞。
李倦也看到了照片,他的电话打了过来。
在做什么呢?李倦声音带着笑,心情应该不错。
宁偲说:跟小西厘自拍呢,好看吗?
李倦已经保存下来了,更换了屏保,好看。
这时,地勤开始广播机场航班抵达情况和室外温度……
宁偲。李倦的声音已经变了。你们在哪儿?
在机场。
在宜昌做什么?李倦像是在逼问,你们去机场做什么?
宁偲说:我和小西厘来接周斯年。我们不走。接完人我们就回家。隔着手机,她似乎接收到了李倦的惶恐和不安,紧绷和愠怒。
她心里被揪了一下,难受地泛疼,她说:真的,我给你开视频红好不好。
她挂了电话,点开视频发送过去。
李倦很快接起,他的脸色不太好,绷着嘴唇。
宁偲把镜头旋转对准国际到达口拍了会儿。转过来对着自己说:我真的是来接人的。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李倦沉着脸,你在原地等我。我来接你们。
不等宁偲说话,李倦已经挂了视频。
李倦抵达时,周斯年靠在一旁抽烟,他大步走到宁偲身边,将她拽进怀中,他心有余悸,害怕她又一声不吭的走了。
宁偲抱了抱他,她心疼地凑到李倦身边问:倦倦,我们去领证吧。
李倦苍白的脸。盯着她看。
宁偲抓着他的手,手指嵌合在一起,她垫脚亲吻他的侧脸说:我该改主意了,我不追你了。我向你求婚好不好?
159 答不答应
李倦下颚绷紧,紧咬着牙关,面上表情不显,宁偲一时也拿不住他是不是还在生气。
宁偲拽着李倦的袖子晃了下,倦倦,你别生气了。
李倦仍旧沉默不语。
宁偲推了下小西厘,小西厘抱住李倦的裤腿软声软气地说:叔叔,你别生气了。
周斯年用夹着烟的那只手挡着嘴,笑得肩膀一一抖一抖的。他觉着这一大一小太好玩了,尤其是小家伙,已经背叛苏青柏了。
宁偲回头瞪周斯年,他立马收起笑容,匆忙地吸了口烟,一时心急,烟呛进了肺管,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弄出不小动静。
李倦仿佛找回了神识,他反手握住阿偲的手。你私自破坏进度。
宁偲说:李医生,我没车没房,暂时可能没办法养你,但是我尽量,早点让你过上被我养的日子,怎么样?
李倦倒也高兴,还有呢?
宁偲茫然地看他,还有?还有什么?
你自己想。李倦弯腰抱起小西厘,然后推着周斯年的行李箱往车边走。
周斯年赶紧追上来,接走行李箱客气地说:我自己来就好。
李倦跟他见过,当时他挤在宁偲身边,一副图谋不轨的样子,李倦对他的印象实在是好不起来。
周斯年放好行李,回到车上,逗着小西厘。
宁偲拉开车门做上来,她追着李倦问:李医生,你答不答应啊?
李倦关上车门,拉过安全带系好,这才慢条斯理地说:晚上我们从长计议。
宁偲面红耳赤,不敢吭声了。
宁偲把周斯年送到苏青柏家里,苏青柏打开门看到周斯年人都愣了,什么风把你吹回来了?
周斯年拎着行李箱进门,笑眯眯地打趣,还不是看你孤家寡人,我好心回来陪你过节。
苏青柏看了一眼宁偲,宁偲说:青柏哥,我男朋友在楼下等我。我先回去了。
小西厘蹬蹬噔地跑出来拽住宁偲,妈咪,你今晚陪我吧。
宁偲为难地朝苏青柏求救,她蹲下来摸着小西厘的脸,哄他:乖啊,今晚周叔叔回来了,你在uncle这边玩,妈咪明天来接你好不好?
小西厘咬着唇,摇头,他舍不得宁偲走。
宁偲抱了抱他,看他耷拉着眉眼,心里也不太高兴。
苏青柏弯腰把小西厘抱了起来,摸了摸他的小脸说:uncle晚上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你想听什么,变形金刚还是蜘蛛侠?
小西厘到底是年纪小,很快就被感兴趣的事情吸引力注意力,周斯年和苏青柏一人一句,把他逗得眼睛晶晶亮,特别期待晚上到来。
苏青柏把西厘交给周斯年。然后轻轻带上门说:我送你下去吧。
宁偲点头,两人进了电梯。
苏青柏问他:西厘真的很喜欢你跟我们一起过节。要不把你男朋友也叫过来一起?
宁偲饱含歉意地解释她为男朋友准备了节日惊喜,可能不方便一起过节,她会在节日第二天来探望小西厘。
苏青柏表示理解,他沉默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困扰他很久的问题,阿偲,如果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你会疏远西厘吗?
宁偲怔了一下,她完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短短几秒的思考时间,也让她有了答案,不会的,他也是我的孩子。
苏青柏说:好,谢谢你阿偲。
临了出门,苏青柏又问:你见着乔羽了?
宁偲点头:在餐厅吃饭无意间碰到了。
苏青柏有些担忧,他说:我听说乔羽在追求许暮。
宁偲知道苏青柏上担心什么,宁偲脸上露出点讽笑,她眼光不错,要不是我没跟她提过许暮,我都怀疑她故意的。
苏青柏没发表任何意见,他很淡的笑了下,其实,她偷你收稿那件事情,有了点眉目了。
真的?
苏青柏说:还在查,不过很快就会有了,我听说她是你参加比赛的评委。
抄袭狗也能当评委,这世道都变了,宁偲忍着好笑说,嗯,我知道。
接下来苏青柏便没有再说什么,临到门口,宁偲忽然想起瞿芮的酒会,问他:瞿芮邀请喝酒,你去么?
苏青柏嗯了一声。
瞿芮的人缘好,性格开朗。又开着画廊,各路上的人都结交了不少。
她在朋友圈吆喝一嗓子,出来陪她玩的人怎么也得几十人,瞿芮把大家安置在云和里的超大包房。
吃吃喝喝好不热闹,宁偲跟李倦到的时候,苏青柏已经被瞿芮一口一个苏叔叔灌了不少酒了。
不过好在他酒量不错,也不上脸,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妥。
周斯年喝酒上脸,稍微沾点酒精脸就会红得像猪肝,他一般都玩假把式,喝点饮料,实在是不行了,才碰点酒。
宁偲和李倦一进门,瞿芮就不想放过她们俩,尤其是见他们俩手牵手,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倦倒是先解释,她是我未婚妻。
他说话时,抬了下手,宁偲又戴上了那个旧戒指。
瞿芮如遭雷击,愣了会儿说:我还以为你着戒指哄人的,你怎么不早说啊。
宁偲说:之前我们没复合。
瞿芮不知道说什么表达自己的心情,转身拎了两杯酒,给宁偲递过去,你居然瞒我这么久,说什么你这杯也得喝了。
李倦抢先一步接过酒说:抱歉,之前确实没想到会再见,不过多亏了你生日,我们应该敬你。
瞿芮被李倦说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没缓过神来,她说:你的意思是你们是因为我的生日才重逢的?
宁偲和李倦同时点头,瞿芮脸上的震惊显得更加夸张。
好吧,行吧。瞿芮先喝了酒。
李倦也没客气,一整杯下肚,宁偲担忧地问他:难受吗?
李倦摇头,拎着宁偲坐下。
周斯年碰了下苏青柏,心里不好受吧?
苏青柏警告似的瞥了一眼周斯年,你管好你自己。
周斯年气呼呼地绕到宁偲身边坐下,留下苏青柏老东西一个人心情不佳的喝闷酒。
宁偲没怎么喝酒,一直被李倦护着,没怎么喝酒也被灌了好几口,脑子里有些晕乎。
倒是李倦还好,宁偲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苦练了酒技,喝了好几杯,就去了几趟厕所,也没醉意。
他们一行人正在摇骰子玩。
输了的人要挑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苏青柏晚上的运气很差。输了好几次,他表情淡然地接受惩罚,做得到就说,回答不上来的就喝酒。
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优雅高贵的绅士,只是这位绅士今天表现的格外忧郁。
瞿芮也看出来,她不敢问,拽着苏青柏的胳膊说:苏叔叔,你又输了。
苏青柏抿了抿唇,大冒险。
瞿芮让他从惩罚书里面随便翻了一页。竟然是在直播平台上找一位主播要微信。
这个冒险有点难为人,瞿芮本来想说换一个,苏青柏一反常态地阻止了,他让瞿芮帮他下载了直播平台,然后注册了一个账号。
苏青柏随便在界面上划拉几下,他也不是真的要人家微信,只是为了不扫兴而已,不知道怎么的就点进了一个唱歌主播的直播间。
女主播年纪不大,扎着双马尾略显青涩。面对镜头也很羞怯,没有成熟主播的游刃有余,当她看到苏青柏进入直播间,小声地感谢了一声,转而低头拨弄吉他,清丽的嗓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苏青柏出奇地盯着她唱歌,小主播唱歌的时候很专注,表情很享受,没有面对镜头时的局促和不安,歌声富有感染力,能让人共情。
瞿芮凑过来说:这个主播不错欸,好惨啊,直播间才一个人啊。苏叔叔,要不就这个吧,不过一般主播不会主动给微信,要不你送点礼物,就当支持支持新人。
苏青柏收回目光,他问瞿芮:怎么送礼物?
瞿芮帮他操作了一下,苏青柏的账户就有钱了,瞿芮说他相送什么就送什么,反正小主播应该挺高兴。
苏青柏划拉了会儿,选了个道具城看起来比较便宜的火箭,点了一下,整个屏幕被特效包围。
小主播延迟了几秒后,露出了惊诧的表情,眼睛瞪得圆圆的,这真的是送给我的吗?这是我的直播间吧?
她显然很不相信有观众给她送大礼物。高兴地捂着嘴,眼睛里包着泪,还挺可爱的。
弹幕没人,苏青柏很直白的找她要微信,没想到对方很快私聊过来。
【淘淘乐:谢谢您的礼物,抱歉,我不能给您我的微信。】
苏青柏:……算了,折腾了这么久,他退出了直播间。喝掉了惩罚酒。
瞿芮在一旁拱火:啧啧啧,小姑娘要是知道错失一个加入豪门的机会,估计会哭死。
苏青柏瞪了她一眼,视线瞥向宁偲,正好碰了个正着。
宁偲转到一边,戳了颗圣女果喂给李倦。
又玩了几轮,宁偲有些累了,她趴在李倦胸前,软乎乎地蹭了蹭,李倦低头贴着她她耳朵说:阿偲,要不我们逃吧。
宁偲抬起脖子看他,逃?
悄悄回家。李倦轻轻咬了她的耳垂,声音很低很哑,我想要。
新一轮游戏开始了。
宁偲站起来说:等等,我去趟洗手间。
宁偲刚出门,李倦也跟了出去。
苏青柏朝门这边看了一眼,静默了几秒,收回了目光。
宁偲和李倦一心想着事儿。催着师傅都快开成飞机了。
到了小区门口,宁偲和李倦牵着手往家里走,远远的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李倦将宁偲护在身后,来人很快走到他们面前,看清宁偲后十分震惊,宁偲回来了?
李倦面色冷沉地问: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李楚楚双眼凹陷,颧骨凹陷,眼睛无神,面如菜色。她说,哥,你帮帮我吧,许暮他真的不要我了。
说这话时,李楚楚的眼睛朝李倦身后瞟,李倦挡了一下,说:他不要你,是你咎由自取,你找我也没用。
宁偲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她听到许暮不要李楚楚了,多半跟最近乔羽有关。
李楚楚情绪亢奋,哥哥,怎么没关系啊。你跟许暮认识的,你帮我劝劝他。那个设计师哪里好了,我什么地方比不上她。哥。你帮帮我吧。
我跟阿暮认识了多少年,那个设计师不过跟阿暮认识了几天,她就敢跟阿暮表白说喜欢他。哥哥,你不觉着可笑了吗,阿暮怎么会喜欢她那种女人啊。阿暮是我的。李楚楚说这话时,瞪大了眼睛,显得特别狰狞。
发泄完,又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有气无力地说:哥哥,你就算跟阿暮关系不好,你认识陆云铮。陆云铮跟他关系好,你然他劝劝阿暮,好不好?
李楚楚上来抓李倦的衣袖,被李倦一下甩开,冷声冷气的斥责:你家里看着你的人呢?
李楚楚浑身一哆嗦,我不要回去。我要阿暮,哥哥,我要阿暮。
宁偲小心地探头观察李楚楚,她这才发现李楚楚衣衫不洁,精神也有点失常,说话颠三倒地的。
李倦直接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二叔,楚楚跑出来了,在我这儿。
李楚楚捂着头尖叫,她嚷嚷着不要回去,她不要去医院。
李倦将人拽住,拽下领带将她双手捆住,按在原地,等了十几分钟,李楚楚家的人来了,将她带走了。
李楚楚临走时,狠狠剜了一眼宁偲,歇斯底里地大喊着:我得不到的,你们也别想得到。
宁偲后背一凉,往李倦背后躲了躲。
李倦扶着她的腰说:别怕,她不会再来了,即便来了,她也不会知道我们家在哪里。
李楚楚一闹,又吹了点冷风,宁偲的那点酒也醒了,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坐在沙发上,李楚楚歇斯底里那一幕仍旧挥之不去。
李倦倒了杯温水给她,在她身边坐下,在想什么?
宁偲捧着温水。喝了一大口,冻僵的血液才渐渐活络起来。
李楚楚怎么回事啊?她出国前见她,还意气风发的小美人,怎么三年不见,都快认不出了。
李倦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去年楚楚逼着许暮订婚,许家本来是不同意的,楚楚上门一哭二闹终于谈妥了,订婚的当天。许暮逃婚了,找到的时候,许暮跟一帮女人去出海玩去了。
宁偲不知道是该同情李楚楚,还是该说她报应,咎由自取。
许暮那样的人,又怎么会被她一哭二闹拿捏住,别说李楚楚了,就算是现在这个乔羽,也未必能套住他的心。
对。许暮没有心,早烂透了,渣透了。
宁偲灌完一杯热水,突然翻身坐到李倦身上,捧着他的脸吻了下去。
难得主动热情,李倦眼神幽幽地盯着她,双手攥着她的手腕,声音哑的不像话,上一次你这么主动,然后你跑了。
宁偲心口一痛,俯下去抱着他的脖子,跟他固执地十指相扣,抓紧我,我再也不跑了。
她咬了住李倦的肩膀,不满地说:李医生,你到底答不答应我的求婚啊。
急什么。
李倦在宁偲耳边说了几句话,宁偲耳朵通红的拍了他,然后她整个人被腾空抱起,丢到了大床上。
翌日一早,宁偲被敲门声吵醒。
李倦在浴室洗澡,早上闹了一通,宁偲感觉浑身软得跟抽了骨头似的,奈何门铃一直响,她只好宁偲胡乱地披了件衣裳,走出去开门。
拉开门,宁偲的脸色都变了。
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是李倦的妈妈--李母。
160 happy ending (改结尾)
宁偲扶着门,跟她对视了几秒钟,脑子里天人交战了好几回了。
说实话,三年前跟李母谈完,她对李母就有了心理阴影,实在是找不到什么态度来面对她。
气氛就这么僵持了一分钟,李倦从浴室出来,喊了声宁偲:谁啊?
李倦见宁偲没说话,以为又是送玫瑰的快递员,也走出去看。
宁偲愣了半天回应他:那个倦倦,你来一下。
李倦裹着已经走出来时,看到了李母时也愣了,然后揽住宁偲的肩膀说:乖,你不是没睡好么,再去睡会儿。
宁偲悻悻然地说:哦,好,好的。
她木讷着脑子回到房间,坐在床上,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生怕外面发生什么争执。
半个小时,李倦都没回来,客厅也没动静,让宁偲很不安。
就在她要拉开门出去时,李倦推开了房门,他抱住宁偲,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疲惫。
好像全部的重量都压在宁偲身上,宁偲抬头抚摸他的背,像是给安抚小朋友一样。
谈好了吗?她放轻了声音问。
嗯。李倦说:都谈好了,放心他们以后不会再过来了。
宁偲手顿了一下,继续一下一下地抚摸。他们……同意了?
李倦摇头。
宁偲心往下沉,声音也变得失落,他们还是不同意啊。
李倦歪头亲了下她的侧颈,让她别多想,他们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就代表不反对。慢慢来。
宁偲点了点头,双手环住他的腰,她觉着这一刻前所未有的美好,即便是李倦父母不同意,也没关系,时间还很长。
宁偲在他胸前蹭了蹭,倦倦,我以为我离开了,淡出他们视线,他们就会忘了我曾经和许暮在一起过。好像,这个办法并不奏效。
她离开时确实异想天开过,要是她彻底消失,是不是就没有人会指着她的脊梁骨说她曾经跟谁好过,那么她是不是就可以用全新的身份站在李倦身边,那时候他不舒服任何人。
她只是宁偲。但是似乎,但是似乎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容易。
李倦心被揪了一下,有些难受的抬头拢着她的头说:阿偲,不要去想这些,别人怎么想跟我们没关系。
宁偲点头,她想起了什么放开李倦后,钻到了衣帽间,在行李箱里翻翻找找,急得鼻子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李倦蹲下扶着她的行李,找什么?
宁偲不说话,在行李箱的最底端翻出一个暗红色的戒指盒,松了一口气,她当着李倦的面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枚银色戒圈。
她牵着李倦的手指,套上,推入中指指根,大小刚好合适。
李倦眸光一颤,他认出这枚戒指是当初宁偲离开之前,他们去买的c家对戒,和宁偲手上那枚是一对儿。
宁偲一走了之,李倦颓然了很久,把宁偲留在家里的物件一股脑丢进杂物间,等他彻底冷静下来后,怎么都找不到他的对戒。
他以为去楼下翻过垃圾桶,也找过监控,到处都找不到戒指。他还以为就这么弄丢了。
他为此懊恼了很久,甚至想过再去买一对充当丢失的那枚,后来害怕睹物思人,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李倦怎么都没想到,戒指被宁偲带走了,时隔三年又回到了自己手上。
我保存的很好,跟新的一样。宁偲盯着他手舍不得挪开视线,本来打算买个新的,但是想想,这个更有意义,你不介意吧?
李倦猛地把宁偲拉进怀里,好似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这三年来珊瑚海啸般的痛楚。
宁偲摸了摸他的脸,我不管你同不同意,反正我给你戴上了,你就是我的人了。李医生,没机会反悔了。
李倦的声音有点哑,他说:不反悔。请问,宁老师明天上午有时间吗?
宁偲说:有啊,做什么?
李倦低着头看她,那你准备好户口本和身份证,我想请宁老师跟我去领个证。
这次轮到宁偲愣住了,好半晌才从狂喜中反应过来,她有些语无伦次地开口,你……你是说领证?
李倦摸了摸她的鬓角,把头发往后拢了点,不愿意啊,反悔了?
宁偲的头摇成了拨浪鼓,怎么可能不愿意,她恨不得现在就去。
李倦低头亲了她的额头。准备好证件,等我。
宁偲拉住李倦说,那个……我们是不是得提前去拍个登记照?我听说现场拍的话不能p,我最近可能有点胖了。
李倦笑了笑,那下午去拍。
毛冬下午在微信群艾特李倦问他为什么请假时,李倦在群里高调地拉了一波仇恨。
李倦:下午请假去拍结婚登记照。
群里的消息传开,李倦的手机就没消停过。
等到登记照拍好,宁偲跟温乔打了通电话,通知她和陆云铮领证的事情,温乔说什么也要给他们俩准备礼物,还要跟他们一起去。
领证的前一天晚上,宁偲接到比赛组委会通知,第二天一早要抽签。
领证的时间只好往后推了一天。
这天宁偲到达会场,毫无悬念的碰到了乔羽。
乔羽趾高气昂地从她身边走过,自从上次餐厅的不愉快以后,连个熟人都不想再伪装了。
节目组将参加比赛的选手,分为四个组,分别由四位导师指到并完成第一环节的团队设计。
每个团队抽取一个主题,围绕主题展开设计,在三天后,逐一展示设计成果和陈述设计理念。
这一环节考核是团队合作能力,时间紧迫,设计师的抗压能力也将完全暴露出来。
宁偲倒是没什么问题,毕竟她这三年一直跟着周斯年的团队合作,有经验。
巧就巧在,导师通过抢人的方式招纳学员入队,导师拥有挑选的绝对优先权,如果哪个导师给选手s卡,那么选手无条件服从入队。目前来参加的选手,都是在业内小有名气的选手,韧性灵性才华能力导师都摸过底。
所以这一环节才比较残酷,宁偲想跟着一个叫苏月的设计师,她跟乔羽不同,她是凭借实力,把自己的作品搬上国际秀场的设计师,深得叶ブ弥卸岽止πすΦ刳人士好评。
宁偲研究过她的作品,以中国元素见长,设计风格空灵大胆,符合这个时代的美学。
宁偲信心满满可以加入苏月的团队,令她没想到的是,宁偲在选取导师时,乔羽破天荒地给了宁偲s卡。
宁偲当场拒绝,奈何分配规则,宁偲必须加入乔羽的团队。
苏月了解过宁偲,知道她很有灵性和可塑性,又是周斯年的徒弟,她想要宁偲,在错失机会后深表遗憾,她不可能得罪乔羽强行抢人。
分组尘埃落定,宁偲和其他三名选手一起加入乔羽战队。
剩下的时间就是导师带领选手一起就抽签的主题选定方向。
组委会安排了工作间,每个团队都是单独的房间,乔羽领着人回了工作间,先是仗着自己导师身份给了四位所谓新人下马威。
那三位本来崇拜乔羽,对她马首是瞻,说什么就是什么,也不反驳。
宁偲心不在焉地听着,被乔羽点名,宁偲抬眼与她对视,乔羽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怒气,宁偲。你去楼下给大家买杯咖啡。
宁偲说:我是来比赛的,不是来打杂的。
乔羽抱着手,走到她面前,狠狠地敲了敲桌面,用一副前辈教育新人的语气说:我是在教你做事,难道你要我自己下楼买?
有人想替宁偲解围,被乔羽拦住,新人就得有新人的样子,要学会谦虚弯腰,我当初跟着我师父,别说买咖啡了,就算是跪着给他擦鞋我也得干。
宁偲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乔羽。
乔羽说:还要我说第二遍?
宁偲抓起工作牌,拿着手机冲出了门。
迎面刚好碰见苏月,苏月叫住宁偲说:宁偲,这次比赛,你一个人回来的吗?
宁偲点头:苏月拐弯抹角了好一会儿才问:周斯年还好么?
宁偲顿时察觉了点什么,但是苏月表现太自然,像是询问一个老朋友一样坦然。
挺好的,师父也回国过节了。宁偲说。
苏月眼睛亮了,她显然有点激动,笑着说: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下了楼,宁偲去咖啡店点了咖啡,站在一旁给周斯年打电话。
周斯年应该是刚醒,声音听起来慵懒又惬意,小徒弟,你真会挑时间打电话,我刚醒。
宁偲开门见山的汇报情况,乔羽把我选到了她那组,现在指使我下楼买咖啡。
周斯年并不觉着这是什么大事儿,甚至表现得有些意料之中,她要是不把你选到她那一组,才害怕呢。
宁偲说:她想压制我,盯着我,不让我冒头,悄无声息地淘汰我。
对咯,你还挺聪明。
一般,师傅你认识苏月吗?电话那头没了声响,半天才说,你见着苏月了?
你们什么关系啊,为什么她听见你回来了还挺高兴。宁偲问。
周斯年支支吾吾说:嗨,还不是那点事儿,我们睡过。
宁偲:……
她后悔问了,周斯年万花从中过,跟谁睡过都应该不稀奇。
宁偲拎着咖啡回了工作间,没放乔羽桌上,放在开会的大桌上,让其他选手自己取,然后自己窝回座椅上,打开绘制板。
还没坐热一分钟,乔羽踩着高跟鞋颐指气使地进来说:你去帮我订云锦餐厅的双人位。
宁偲一动不动,乔羽又敲桌子,我说话你听不到吗?
宁偲双脚抵着椅子后退,蹭的一下站起来,椅子在地面上磨出刺耳声响,乔组长,我是来参赛的,不是来打杂的。
正巧这时组委会的人员正在探访每个工作间,一件来就看到宁偲和乔羽站着,笑眯眯地说:乔组长,你们团队进展顺利吧?队员之间磨合的怎么样?
乔羽动了动嘴角,转身笑着说:挺好的,我们组特别和谐。
乔组长这么说了,其他几个也不敢多嘴,组委会见到宁偲冷着脸,关切地问她感受如何。
宁偲冷冰冰地说:没什么感受。然后拖过椅子坐下,继续画图。
等到组委会的人离开房间,乔羽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你现在就两个选择,要么主动退赛,要么被我玩死。
宁偲看着她,我一个都不选。
乔羽昂着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她也没在逼着宁偲做杂事,而是把这件事情丢给了另一个参赛的选手。
宁偲上厕所时,不小心听见那个选手在洗手间跟其他人吐槽,那本来就是宁偲该做的。她不做了就丢给我,烦死了。
另一个人神神秘秘地说:我听说乔组长跟宁偲师出同门,关系这么差,听说是为了一个男人。
男人?谁啊?抱怨的那个同事问。
另一个人说:许暮啊,许氏集团的继承人。那人添油加醋说了很多,简直比几百万字的恩怨情仇的书还要狗血,这次比赛的赞助商是许氏,有好戏看了。
直到此刻,宁偲才知道许氏竟然是这次比赛的赞助商,难怪乔羽会认识许暮。
那两人还在低声交谈,宁偲推开门,走出去洗手。
那两人尴尬地垂着头,抱怨的同组同事局促地说:宁偲,你怎么在这儿啊?
宁偲瞥了她一眼说:我蹲坑不在这儿,难道去大马路上?
那人被噎了一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赶紧跟宁偲道歉,说自己心态有问题。
宁偲阻拦了她道歉,快步离开了洗手间。
绕过走廊,宁偲看到了站在电梯口的乔羽和许暮,乔羽面若含春,水波潋滟地盯着许暮。
许暮则冷冰冰地盯着电梯,好像没有听乔羽说话。
宁偲觉着好笑,刚准备退回去避开这两人,谁知道许暮的视线冲她瞥了过来。
只一瞬啊,许暮就朝她走了过来。
宁偲想跑,又觉着没必要,反而大大方方地等着对方靠近。
许暮比上一次见又颓了几分,眉毛蹙成了一团,眼底的戾气横生。宁偲虽然不知道许暮这几年经历了什么,但她想一定是过得不好,才出现了苦相。
不过,不管他状态怎么样,他的女人缘一如既往的好。
乔羽看到宁偲时眼神一沉,下意识上来拽住许暮,许暮却一缩手,避开了她的触碰。
许暮站到宁偲跟前,黏腻的眼神贴在她身上,像是蛇一样缓行,让宁偲感到不适。
阿偲,好久不见。许暮扬了扬嘴角。
宁偲心说不是才见过么,何必这么虚伪呢。
许总,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宁偲说。
许暮抓住宁偲的手臂,感觉到宁偲浑身一紧,赶紧松开,我想跟你聊聊。可以吗?
宁偲扬眉,毫不掩饰自己地不悦,我们之间应该没什么好聊的。
宁偲想了下又说:哦,许总还请你管好李楚楚,不要再来我家恶心我和我老公。
许暮自动忽略了宁偲的后半句,他说:阿偲,你别误会,我不想跟她订婚,是她来一哭二闹,实在是不好看了,不过我后来走掉了。我不想跟她订婚。
你跟谁订婚,或者想跟谁定都跟我没关系了,许总也没必要浪费时间解释这个。
我必须得跟你说清楚,阿偲,许太太的位置就一个,如果你愿意,随时可以成为许太太。
宁偲被恶心到了,胃里面一阵翻江倒海,她忍着反胃说:谁爱当谁当,许总,我跟李倦要结婚了,以后我李倦的太太。
许暮愣了下,忽然一笑说:李倦的家人会同意你们结婚么。
宁偲反驳:同不同意也跟你没关系吧。
许暮自以为了解许暮说:他还真没办法两全其美,阿偲,得不到父母祝福的爱情,不会幸福的。
他企图靠近宁偲试压,宁偲往旁边退了一步,低声斥责:许总。我自认为这是我们的家事,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单独见面的好。
宁偲看都没在看一眼许暮,然后大步离开。
身后传来许暮和乔羽的争吵,至于什么内容,她根本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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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证当天。
宁偲和李倦还没下楼,就接到了陆云铮的电话。
摄像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你们快点。陆云铮自从收了心,脾气也变了,偶尔还是吊儿郎当,总体上成熟稳重了很多。
李倦时常笑话他,当初还说不喜欢温乔这样的,嫌麻烦,结果呢恨不得天天挂温乔身上,走哪儿跟哪儿,温乔说东他不敢往西。活脱脱一妻管严。
陆云铮为此还挺自豪,拍着胸脯说:谁结婚谁知道。
李倦穿了身深色西装,白色的衬衫扣到了顶端,板正又挺拔。宁偲穿了条红色丝绒长裙,唇红齿白,肌肤胜雪。
到了楼下,李倦才明白陆云铮说的摄像怎么回事儿,陆云铮说领证也是大事儿,不能含糊,摄像师会跟拍他们领证的过程。
温乔把她结婚时的头纱带来了,给宁偲别再后脑勺上,宁偲自从留了长发,五官也变得温婉柔和。
领证很简单,宁偲被李倦牵着,忐忑地进了办证大厅,不过十来分钟,两人捧着小红本出来,李倦的眼眶都红了,碍于人多,他愣是憋了回去。
陆云铮勾着李倦的脖子,小声传授婚后知识,你啊,回去就把这两本子锁起来,不然以后一吵架就找这玩意人跟你闹。
李倦不太懂,陆云铮叹了口气说:一吵架,她就闹离婚,那能行么,你把本子收起来,就算闹破天了,也离不了。
李倦极其嫌弃陆云铮这个自以为是的办法。放心,我肯定不像你。
李倦很擅长插刀,毕竟我没前女友。
陆云铮:……
他拍了拍李倦的肩膀,走到一旁生闷气。
自从跟温乔结婚后,陆云铮早不抽烟了,温乔总说他喜欢喝酒早晚出去喝死,他做了个梦,梦见他死了,温乔第二天就跟被人好了,还在他坟前说多亏了他喝酒,把陆云铮吓得再也不喝酒了,谁劝都不好使。
坊间传言,当初四害沾俩的陆少,居然浪子回头了,实属难得。
回归家庭后。陆云铮本本分分,成了下属口中的妻管严,但凡温乔去公司,陆云铮点头哈腰,生怕惹她生气,宝宝长宝宝短的哄,听得下属门面红耳赤。
关键是他还时不时在工作群秀恩爱,晒晒温乔给他准备的爱心午餐,温乔给他买的领带,要不是他是大老板,早被踢出去了。
李倦靠过来,问他:当年,范敏敏是怎么被你弄垮的?
陆云铮笑得有些得意,她逼着要跟我结婚啊,我假装跟她商量,段衍那边熬不住了,给了当初的实情。我也请了范老过去,只不过范老坐在幕后,范敏敏当时着急要钱补缺口,一时情急什么都说了。门帘一掀,她脸都绿了,当场给范老跪下磕头认错。
你知道我为什么留她那么久么,范老这人护犊子,尤其是亲生孙女啊,小打小闹那点资金他看不上眼,范敏敏惹出了事儿,他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填补了,但是把所有东西包括继承的公司都抵押这事儿,太大了,范老就算相帮。也没立场了。
谈起这件事情,陆云铮就得意的不行。
当初魏叔死活拿不到段衍手里的东西,还是范敏敏说范黎有套别墅,是段衍他妈留下来的唯一念想,陆云铮就用这套别墅去敲段衍的嘴,刚开始他也硬,后来陆云铮来真的,别墅快留不住了,他才开口承认当初他什么都没对温乔做。
他主动提出见温乔一面,陆云铮顾虑再三,让他们在医院见了面。
温乔从病房里出来,失魂落魄了很久,最后抱着他大哭,说她以为当初真发生了什么,心里一直压着。都压出病来了,幸好段衍没那么脏,没做那些事情。
陆云铮心疼地不行,他就变本加厉地把这些痛苦还在了范敏敏和范黎的身上。
范敏敏被范老爷子赶出范氏集团,终身不录用,从亲人层面上不舍,于是让她留在范家,找了个当地的富家子嫁了。
至于范黎,他一方面想要继承范氏,一方面背着老爷子在外拢财被发现,带着妻儿离开了港市,至于去了哪儿,没人知道。
温乔和陆云铮结婚当天,范黎托人送了一份厚重的红包。
范老爷子,亲自到场当证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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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倦和宁偲领了证,也算尘埃落地了,或许有新婚好运的加持,宁偲在比赛时一路过关斩将,最终杀进了总决赛。
总裁赛一共三位设计师,角逐金奖。
在此之前,乔羽临时辞去大赛评委的头衔。
因为在进入八强比赛时,往上突然有人爆料当初乔羽的比赛作品属于抄袭,至于抄袭的设计师,正是参加比赛的宁偲。
丢出来的证据也只是一部分,往上众说纷纭,舆论两边倒,乔羽站出来否认抄袭事件,并将摸黑她的动机转移到宁偲身上,宁偲一时被舆论逼到了绝境。
与此乔羽还找当初周斯年的同事佐证,她之所以离职时因为宁偲跟苏青柏关系非同寻常,而周斯年又是苏青柏的同窗,自然照拂苏青柏的人,然后对乔羽试压,逼迫她主动离职回国。
乔羽在网上一手遮天,并且很快把舆论从抄袭衍生到宁偲和苏青柏的不正当男女关系,一旦触碰到这点,就引起了讨伐,宁偲的形象一落千丈,组委会开了几次会议,是否要中断宁偲的比赛。
这件事情发酵至此,苏青柏站出来说话也无济于事。宁偲背负了很大压力,幸好李倦一直信任她,没收她的所有点子设备,带她进山,让她在封闭的环境下潜心设计。
设计完成的那天,他们从山里出来,网上却爆出一件更令人意外的事情。
乔羽凌晨被从许暮的别墅送往私立医院,据透露乔羽身上出现了不同深浅的鞭痕和各种暧昧痕迹,而且同一时间,许暮正在国外参加电视访谈。
乔羽给许暮戴绿帽子这件事情迅速发酵,牵扯出与他在家互通的人竟然是比赛的主办方领导,这个人有绝对的话语权,这位领导也曾在采访中表示,并不喜欢也不看好宁偲的设计。
经过这件事情的发酵,也没完,一段长达十分钟的录音被曝光,乔羽的原声承认当初就是偷走了宁偲的设计稿,并且删掉了她的所有备份,还说有她在,宁偲永远不可能出头。
就这么一顿锤。乔羽彻底臭了,就连当初的比赛官方也出面给宁偲道歉,收回当年比赛的结果。
临近总决赛前一天,苏青柏来探望宁偲。
他带了小西厘和宁偲喜欢的食物。
宁偲说:谢谢你啊,青柏哥。
如果没有那条录音和那些手稿对比图,乔羽没可能这么快被弄倒。苏青柏笑了笑,你要是早点告诉我,也不能等这么久。
苏青柏又恢复了商人的模样。
比赛完,帮我带一阵小西厘,我要出去几天。他说,送女孩秒什么礼物比较好?
女孩啊?谁啊?宁偲惊讶不已,仿佛错过了惊天大八卦,苏青柏难得脸红了一下,就一个小朋友。
这时,苏青柏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接了起来。
那头传来女孩声音,柏叔叔,你是不是又偷偷给我订了玫瑰花,我宿舍都快放不下了。
苏青柏前所未有地温柔笑了,乖,把之前的丢了,以后天天都有。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苏青柏眉目都染上了幸福的笑意。
挂了电话,苏青柏难为情地说:小朋友打来的。
宁偲挑眉,哪个小朋友啊?都叫柏叔叔,这么亲热。
苏青柏沉默了几秒说:就是上次玩游戏那个主播小朋友。
宁偲啧了两声,苏青柏这老铁树终于开窍了。
这次认真的?宁偲问他。
苏青柏说:嗯,就想把她一直留在身边。
喜欢的人一旦出现,就想永远把她留在身边。
=
夜里,陆云铮靠在床头看手机。
温乔在卫生间磨蹭了半天。也没出来。
他耐不住过去敲了敲门,老婆,你好了没啊?
温乔应了声,拉开门走了出来,她裹着浴袍,脸色苍白,像是很不舒服。
陆云铮说:老婆,你这都推迟几天了,咱去找个老中医看看。
温乔瞪了陆云铮一眼,让他闭嘴。
陆云铮找李倦打听了一圈,问到两个老中医的联系方式,打算去求求人家给温乔看看。
临睡时,温乔捧了个礼盒给陆云铮。
不过节不过生日的,陆云铮欣喜若狂,又有嗲不敢接,生怕惹她不快又得去睡走廊。
睡走廊这件事情,公司都传开了,他已经很没面子了。
温乔让他打开看看,他犹豫了片刻,接过盒子晃了晃,空荡荡,不知道什么玩意儿撞得盒子响。
打开盖子,里面出现一根温度计样的玩意儿。
他打量着温乔:老婆,你发烧了啊?
温乔踢了他一下,他翻过那东西看看烧到多少度了,让她老婆都烧糊涂了,只是那玩意儿有点复杂,没有温度,只有两条杠。
陆云铮:???
--正文完--
完结了~撒花花
大家好,我是随风揽月,大家可以叫我风风。
从7.21号开书到今天差不多四个月了,四个月风风保持日更过,也偷过来懒,连载内容七十万字,加上存稿箱反复删掉的内容大约共计八十万字。
风风第一次写超过三十万字的书,很吃力,白天上班晚上码字,特别疲惫,有时候甚至想要不就断更吧,但是每当累得不行的时候,打开网站,看到书的内容和评论,瞬间就满血复活,我相信每一个作者到了后期可能都是这个状态。
在一次次想偷懒和继续写中间徘徊,说实话,幸好有你们鼓励我,不管是在站内还在vb私信,我每次看到你们说喜欢,我瞬间感觉我还可以冲一波。
说下这本书的心路历程吧。
我这个人逻辑思维比较弱,所以写文不够细腻,比较跳脱,时常想到哪儿写到哪儿,我特别感谢大家的包容和支持,还有我姐妹对我的督促和帮助,她帮我顺剧情,帮我把握人设,一再鼓励我陆狗真的很狗,哈哈哈哈。
在写这个文之前呢,我没想过这个文会写这么长,会衍生出来倦倦和阿偲的故事,我原本的设想是三四十万字顶多了,所以前期节奏特别快,也不够细腻。要说改变我写长的想法,可能是倦倦和阿偲这个人物出来,我就特别喜欢和心疼,想尝试一下,第一次写这么长,还有了超出我预估的成绩,我很骄傲(叉腰)
说起来写文途中,我沉迷于虐文,以至于我很长一段时间感觉不能跟甜文共情,怀疑自己笔下的人物和剧情,就是到了那种打开码字软件,脑子一片空白,特别慌,特别痛苦。
反而是结尾的时候渐入佳境,让我写得得心应手,可能结尾仓促仍旧不够细腻,但也是我认为最圆满的结局了。
倦倦和阿偲结婚领证,在他们的时间线上,乔乔和陆云铮结婚三年,至于为什么乔乔三年才怀上,那得问陆狗(bushi)哈哈哈哈,总之他们会过得跟你们一样幸福快乐~~~
我还会写几个小剧场应该不会太长,可能还要我临时突发奇想的小短篇故事,都放在“随风风揽月”围脖去。
新书我正在筹备,之前在围脖有放过文案,可能是真金主(沈焰)x大美人女明星(姜弥)追妻火葬场的故事,哈哈哈哈,我痴迷于狗男人浪子回头,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等我,不会太久,开书会在微博通知抽奖,顺便帮我新书想个名字吧~~球球了~~~
谢谢大家听我碎碎念。
最后,风风暂时离线,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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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书预览文案(暂定暂定)
沈焰x姜弥
文案2020/11/24
沈焰在一次晚宴对姜弥施以援手后,姜弥就跟在了他身边,一晃三年。
沈焰自诩风流骄矜,往他身边爬得女人无数。偏偏给了姜弥最阔绰的财富,最顶级的资源,还有无底线的纵容。
无疑,姜弥是爱他的,病态又狂热。某天,姜弥窥见他固守着一段悖德偏执的感情。好的坏的,汹涌的热烈的都给了那个女人。
想明白了以后,姜弥迅速抽身,主动提出结束他们之间的关系,沈焰听了平静得说:“尔尔,你要知道离开我以后,你的资源人脉甚至代言都会被收回。别仗着我纵容你,就胡闹。”
姜弥不以为意:“你给的我一件不落还给你。”
数月之后,星光大赏颁奖典礼,姜弥被新晋男神影帝亲密簇拥。沈焰把姜弥堵在后台,就差跪下来低声下气求她:“尔尔,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tips:
沈焰骚包又狗,大约是陆狗的亲兄弟师出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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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弥是又美又飒的烈焰美人,只是一时被猪血蒙了心。
新书《跻身上流》来了 试读
新书《跻身上流》试读
非典型强制爱+追妻火葬场。
这次带着老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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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庭珘提前回国了。
姜晚是在喂完藏獒后才知道的。
顾庭珘喜欢猛兽,他说猛兽嗜血啖肉,身上的血腥气让他着迷上瘾。
所以他买了一栋别墅,专门用来喂养一头外表漂亮且凶猛的藏獒。
不认人的畜生闹脾气,姜晚腿上又被臭狗挠了两道红痕,从膝盖延伸到了小腿肚,红痕蜿蜒,触目惊心。
每次她故意不处理伤口,故意给顾庭珘看。
而顾庭珘瞧见了,也只会给藏獒一些零食,嘉奖他忠诚会来事,心情不好时再讥讽两句。
姜晚有时候觉着顾庭珘这是对他说的,但更多时候,她站在一旁充耳不闻,从不过心。
姜晚从别墅出来,外面电闪雷鸣,仿佛要将天幕撕出个破洞。
她浑身湿透了,开着小破车,好不容易回到小区,车位却被人占了,她只能把车停到离小区稍远的干道旁,雨势不减,她没有带伞,抱着头冲进雨幕里。
她想等有钱了,一定要买个属于自己的车位,转念一想算了,这房子都不是她的,买个车位平白浪费钱。
短短一段路,饶是她跑得再快,回到家还是淋得浑身都湿透了,薄薄的布料贴在身上黏腻冰冷。
雨水渗进伤口里,泛起阵阵刺痛。
姜晚刚扒光衣服准备冲个热水澡,手机就响了起来。
“姜小姐?你忙吗?”居然是顾庭珘的秘书打来的。
宋秘书一般打来没好事,姜晚不确定顾庭珘有什么吩咐,“正打算洗澡,宋秘书有什么事情吗?”
宋秘书客气地说:“姜小姐,顾总回国了。”
回国了就回国呗,姜晚心想顾庭珘向来行踪不定,突然回国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她说:“宋秘书,我知道了,明天我去拜访叔叔。”
宋秘书叫住姜晚说:“姜小姐,顾总说家里的套用完了,需要你跑一趟。”
姜晚叹了口气说:“好。很着急吗?”
到底是金牌秘书,宋秘书丝毫不觉着尴尬,语调平缓地说:“很着急。顾总带商小姐回去过夜了。”
姜晚抿着唇,心想老东西还挺宠商小姐,刚回国就把人接过来腻歪。
三个月了啊,居然还没腻,宋秘书透露老东西回归为商小姐庆功,姜晚心中警铃大作。
“我马上送过去。”
宋秘书深知姜晚和顾庭珘关系匪浅,客套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姜晚从柜子里找了套珍藏已久的睡衣,然后裹上严实地风衣就出门了。
她先去便利店买了套,结账时又补了一盒,然后火速开往顾庭珘小区。
小区有她的车辆识别码,她一路畅通开到了地库,乘坐私密电梯直升顾庭珘家里。
刚走出电梯,就听见女人婉转如猫儿的叫声在二楼主卧传来。
姜晚觉着叫得有点假,没她叫得好听,她从陌生的高跟鞋面上踩过去,踢掉鞋子光脚踩在地毯上,然后将包装盒上的塑料膜拆掉扔进垃圾桶,然后拆分成一个一个。
她很清楚顾庭珘的偏好,知道怎么做才能讨他高兴。
姜晚把东西放在门口的斗柜上,手还没收回,手机就响了。
姜晚掏出来一看,竟然是顾庭珘打来的,她往楼上看了一眼。
“叔叔。”姜晚垂着脸,隐没在灯光的阴影之下,“你提前回来怎么不给我说一声啊。”
对方鼻息略重,含着压抑不住情动,他忽略了姜晚的话命令道:“送上来。”
电话里头传来女人娇滴滴的惊呼,“你怎么让她送上来啊?”
男人情动后的嗓音低哑性感,他说:“不让她送,难道让宝贝下去拿?”
若不是姜晚深知顾庭珘外表风流,骨子里凉薄冷情,还真当他是个好男人。可即便这样,她还是控制不住被他吸引。
她查过,网上说她这样的叫雏鸟情节,是本能,无法脱敏。
女人娇笑了一声,顾庭珘便挂了电话。
姜晚听见两声狗叫,八成是因为商小姐怕狗又被关起来了。姜晚打开保姆房放出小泰迪,小泰迪嗅到姜晚的气味儿,在她脚边欢快蹦跶,姜晚蹲下摸摸它头说:“小生姜,楼上有人要抢你爸,你知道怎么做吧?”
小泰迪像是听懂了似的,举着前腿,蹦得更高。姜晚提了提唇角,起身上楼,小泰迪跟在脚后跟蹦蹦跶跶。
房门被拉开,女人身上套了件粉色睡袍,抱着双臂,半遮半掩春情万种。
姜晚假装没看到似的,把东西递给她。她知道商小姐是娱乐圈红人,此时这春波荡漾的样子,与顾庭珘床上来来往往的那些女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那为什么顾庭珘偏偏留她超过三个月了呢?姜晚心里隐隐嫉妒。
女人见姜晚低眉顺眼的样子,似讥似讽地笑了一声,接过那东西,轻蔑扫了一眼姜晚,推上了门。
“她就是你养的狗啊?确实挺漂亮的。”女人语气暗藏几分试探,“你养这么久就没碰过她么?”
“你也说了,不过一条狗而已。”顾庭珘声音难辨喜怒。
姜晚闭了闭眼睛,伸手拧开房门,陷在床上的两人俱是一愣,齐齐看向她,女人眼神怨毒,而顾庭珘墨眸里凝了一层冰。
他素来不喜欢谁破坏兴致,就算是床上的小情儿也不行,姜晚在他兴致高昂时闯进来更是犯了大忌。
不过,看到顾庭珘皱眉撑起身,姜晚心情大好,胆子也更大,走过去揽着他肩膀,附在顾庭珘嘴角亲了一口。
用她自己都觉着黏腻恶心的语气撒娇,“叔叔,我好想你啊。”
顾庭珘视线垂下,八风不动,商小姐一脸惊诧。恰是这时,小泰迪挤开门缝,冲进来护主。
商小姐最怕狗,小泰迪冲她龇牙狂吠,而后扑上去咬住商小姐的睡裙。
商小姐吓得花容失色,惊声尖叫,“顾庭珘,快把这两个畜生弄走。”
其中一个当然指的是姜晚。
姜晚见顾庭珘打算解围,钻到他怀中将他抱得更紧,嘴唇贴在他喉结边蹭,“叔叔。”
商小姐爬到床上,小泰迪就蹦到床上,画面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把狗弄走。”顾庭珘说。
姜晚仿若未闻,看着小泰迪欺负商小姐,心里得意的很。
商小姐惊叫不断,体面不存,小泰迪仍旧跟她纠缠,她一时激动将小泰迪踹到床下。
小泰迪嗷呜了一声,姜晚赶紧过去把小狗抱起来,小泰迪戏精似的,焉了吧唧窝在怀里,像是被摔坏了似的。
一场闹剧戛然而止,商小姐气急败坏离开,离开时把门摔得震天响。
姜晚动了动眼皮子,将小泰迪放在地上,半天没吭声的顾庭珘,踹了小泰迪一脚,拎着狗脖子扔出房间。
“狗玩意儿。”他骂的时候看了顾晚一眼。
房间骤然安静,姜晚跟顾庭珘隔空对视,顾庭珘身上就穿着一条黑色西装裤,包裹着他令人血脉喷张的下腹,经年运动的块状肌肉和人鱼线分明,姜晚视线大胆直白,将他侵犯了个遍。
“我太纵得你无法无天是不是?”顾庭珘低沉磁性的声音沉沉落地。
姜晚将他跟商小姐躺过的床单被子一并拽到地上,她踩过脏床单走到顾庭珘面前,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故意扭捏作态:“叔叔,我哪敢啊。”
顾庭珘把姜晚按到床上,手掐住她软细脆弱的脖颈,膝盖顶开她的双腿,居高临下将她拢在覆下来的阴影里。
他觉着这些年姜晚出落得越发漂亮,脖颈雪白,锁骨凸细,眼眸清澈,透着股待人采撷的女人味。
小东西真的长大了,就连行事也越发乖张狂戾,典型的欠收拾了。
“你又把人撵走了,你说今晚怎么办?”顾庭珘覆在她耳边,挑声“嗯”了一声,差点把姜晚魂都勾走。
姜晚勾了勾嘴角,她双手拽开风衣,露出一片真丝布料,手抚上吊带往下剥。
里面什么都没穿,干净的像一颗嫩白的鸡蛋。
顾庭珘目光从她身上一寸一寸碾过,眸色渐深,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火,需要不住的滚动吞咽唾沫才能活命。
“她和我,谁好看?”姜晚用小腿蹭他,“我比她年轻,还比她白。你不说话是默认了,对不对?”
顾庭珘收紧她脖子上的虎口,姜晚火一般的身体,伴随着呼吸不畅,身体绷紧颤栗。
“你真以为我不敢搞你?”听得出,顾庭珘倒有几分咬牙切齿。
姜晚身上的火越烧越旺,他干脆主动将火点到了顾庭珘身上。
掌心攀着顾庭珘结实的后背来回抚挠,待到男人呼吸渐重,她牵着脖子上的手挪到胸口,水雾般的眼底满是挑衅,“顾庭珘,你又不是没搞过,难道生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