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短命王爷攻略》 第1章 一个梦 深夜,幽州城里。 乔明月脚步虚浮的走过小巷,月光下,城门内聚集了黑压压的一群人,城门口士兵的怒斥,和百姓们的哀求交杂在一起,听的人心尖发颤。 “杀人了!” “城外不是瑾王的援兵!” “陈将军,是陈将军射死了瑾王!” 百姓们慌乱逃窜,乔明月也想跑,可双脚像被定住了一般,竟一动也动不了! 一个抱着孩子,衣着褴褛的妇人哭着朝她跑来,她来不及躲开,只能眼睁睁看着妇人和孩子撞过来。 可是—— 没有想象中的碰撞,孩子和夫人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 紧接着,又有无数人从她奔来。 她徒劳的东躲西躲,纤弱的身影像一缕青烟,被人冲散,又诡异的重新凝聚。 “瑾王叛国,城内同党全部处死!” 一个男人举刀高声吩咐,一时间,士兵们拉满了弓,弓箭带着风声,密密麻麻朝仓皇逃跑的百姓们射去。 城门下,瞬间成了人间炼狱。 到处都是中箭的百姓,老人,襁褓里的婴儿……血流到她脚下,吓得乔明月浑身颤抖,不停的呼喊着,“不要射箭,不要射箭!” 可惜,没有人看见她,更没有人能听见她的话。 几个伤兵挥舞着已经卷口的长刀,护着百姓们逃跑。 “我们追随瑾王殿下苦守幽州十五日,瑾王没有叛国,叛国者是陈世勇!” “叛国者是陈世勇!” 这些人有的腿断了,有的手没了一只,身上都缠着血色的绷带,但一个个骁勇不畏死,就算身上中了箭,就算气若游丝,也在坚持着说:“瑾王没有叛国……” 所有的伤兵都倒下后,箭忽然停了下来。 城下侥幸存活的十几个百姓站在尸体中间,惶急惊恐地看着一队骑马而来的士兵。 领头的男人手持长刀,身披铠甲,暗夜火光里,修罗般狞笑着。 “你们这些瑾王欲孽,现在本王给你们个机会,只要你们告诉将军,是谁打开了幽州城门,放胡寇进城屠城的,我就饶你们一命。” 剩下的百姓已经被吓傻了,面面相觑,一时间无人敢开口。 那个纤弱飘摇的身影就在男人面前,她看清楚了,那人就是太子的亲信——陈世勇! “你说,是谁勾结胡寇,给胡寇开了城门?”陈世勇提刀指着其中一个百姓。 那人是城里贩马的,他吓得直接跪下,哆嗦着道:“没,没有人开城门……” 刀光一闪,贩马汉头颅被砍掉,骨碌碌滚到人群里。 持刀的,正是陈世勇身边的一个手下。 剩下的百姓们惊叫着,想要逃跑,可四周都是举着刀的士兵,那里还有生路? “你说,谁是叛国贼?”陈世勇冷笑着,手里的刀又指向一个孱弱的老者。 老者摇着手,惊恐道:“我不知道、不知道……” 又是一刀落下,老者的头颅瞬间落地。 此时,这些刚经历了胡寇逼城,又在大周朝官兵射杀下存活的无辜百姓们已经被吓呆了。 忽然,一个年轻人站出来:“将军!我知道是谁!我知道是谁!” 陈世勇笑了,饶有兴趣地看向那人,“谁?” “是瑾王!是瑾王开门放胡寇进城,是瑾王勾结胡寇一起屠城的!” 百姓们愣了一下,刚才说话的人是城里有名的二流子大壮,半月前,他娘生病,城里缺粮少药,还是瑾王殿下把自己的药与匀给了大壮他娘。 这次,陈世勇的刀没有落下。 众人反应过来,像抓住求生稻草般的争先道:“对!是瑾王勾结外敌的!” “瑾王叛国,丢下我们逃了!” “是将军击溃了胡寇,瑾王在战乱中身死,瑾王是死有余辜!” “……” 曾经被瑾王庇护着的百姓们,都争先控诉着瑾王的“罪行。” 陈世勇满意的仰天大笑,那十几名百姓,全被带走。 城下,很快就只剩下一个弱质孤魂,孤零零地站在一片尸体里。 她抬头,愣愣地朝城楼上望去,月光下,一个身披银色盔甲的男人站在城楼上,他始终保持着持刀的姿势,如同修罗般威严,令人胆寒。 砰! 那人忽然从城楼上摔落,刚好落在距离乔明月不远的地方。 她看到,他盔甲松乱,手里还紧握着长刀,如墨一般的头发已经散开,睁着眼睛,就算躺在血泊里,也没有折损半分他的好样貌。 剑眉疏朗,星眸璀璨,脸上沾了血,平添了一股邪气。 这么俊秀的少年,可惜……已经死了。 忽然过来几个士兵,来收敛他的尸体。 “唉,还是王爷呢,死了死了,还落个叛贼的名声。” “你们说,瑾王他是怎么把胡寇给镇住的呀,听说当时幽州城里瑾王的兵都已经死了,胡寇就这么忌惮瑾王,一直对峙到咱们人来才慌乱逃跑?” “都闭嘴吧,小心被将军听见,砍你们的脑袋!” 几人这才不做声了,齐力把瑾王的尸体抬走。 看着这个曾经鲜衣怒马的尊贵王爷落得如此下场,虽然和瑾王没有什么交集,乔明月还是觉得心像被掏空了一样,身体也虚的好像就要魂飞魄散一样。 当士兵抬着瑾王尸体从她身边走过时,一抹亮光忽然从瑾王手里落下。 乔明月看见,那是一只赤金衔珠凤钗,砸在染了血的地上,立刻被士兵发现,有人捡起来,偷偷藏在衣袖里。 她头皮顿时一阵发麻—— 那只凤钗,正是她的。 第2章 负荆请罪? “啊!” 乔明月闭着眼睛惊叫,喉咙痛得要裂开一样,终于喊出了声音。 “小姐!这是做梦了吧……” 丫鬟春雨忙过来拍着她的后背。 乔明月瞪着眼睛,一脸的惊恐绝望,看着春雨清秀的脸孔,以及房间里熟悉的环境,她一抹额头上的汗珠,终于把胸口里的一口闷气吐了出来。 还好还好,那只是个梦。 可那个梦真实到犯规,吓得她还以为自己又要魂穿到什么稀奇古怪的地方去了。 身为一名心外科主刀医生,在做了一台长达八个小时的手术后,又熬夜追综艺,终于—— 她挂了。 死于急性心肌梗塞。 或许是她救死扶伤的事做多了,老天又给她一次重生机会,她摇身一变,竟成了大周朝乔将军府的嫡小姐。 因为知道历史上瑾王的下场不好,她就很小心的避免和他有所接触,可为什么梦里他会有她的金钗呢? 梳头的时候,她拿出妆奁里的那只衔珠凤钗,梦境里那种心悸的感觉再次浮现,疼得她捂了捂心口。 “小姐,要不要找大夫来瞧瞧?”春雨正给她梳头,见状,立刻紧张地问。 乔明月深吸了口气,决然的闭了闭眼。 “我没事。” 丫鬟碧桃捧来一盏茶,小心翼翼地道:“小姐,春宴上的事儿已经被夫人压下去了,京城里绝不会有什么风言风语的,成国公府上的意思,是还想跟咱们府上结亲……” 乔明月把凤钗重重放在桌子上,“结个屁!” 她这一开口,屋里俩大丫鬟都不敢再做声,默默低头做事。 屋里陷入一片安静。 乔明月也顺便清醒了下脑子。 和瑾王相比,历史上,这个成国公世子梁书白,可以说是一生顺风顺水,富贵无极,但同时,也是大周朝有名的怕老婆。 所以,当初成国公府来给提亲,她还是挺满意的。 可惜啊,这边梁书白刚和她过了文定,在侯府春宴上,她和丫鬟就在小院儿里看到他和别人衣衫不整地搂一起。 并且搂一起的不是别人,是梁书白和……他的小厮。 这都什么破事儿啊。 一转眼,通过铜镜,看见俩丫鬟绷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她心软了软:“你们小姐我本来就不太看得上什么梁公子,昨天就权当咱们看了场好戏,还不用打赏银子,都给我乐呵着点儿!” “就是!梁家靠巴结先皇得来的公爵,能娶咱们小姐,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咱们小姐做皇子妃都绰绰有余,姓梁的有眼无珠,梁家活该断子绝孙!” 事实上,成国公府要比将军府显赫多了。 …… 照规矩,乔明月这时候该去给她爹乔将军,还有大夫人请安了。 刚到正屋院门口,就见里面国公爷,国公夫人,还有世子梁书白都在。 梁书白只穿着中衣,身上背着荆条,赤足跪在地上,神色压抑,眼中满是隐忍的屈辱。 成国公抽出一根荆条,用力抽在梁书白身上。 “你个逆子!还不快跟乔将军和夫人磕头认错!说你以后全改了!” 荆条直接打破了梁书白的衣服,伤口渗出血来。 老爷和大夫人面面相觑。 梁书白低着头,倔强的一言不发。 大夫人也随丈夫上过前线,脾气直爽,想想之前和成国公府上来求娶时,媒人所得天花乱坠,把梁书白夸得跟天上有地上无的,却在定亲后知道他有……这毛病,气的她是一.夜没睡。 此时,她忍着心里的怒火:“国公夫人,您这是何必?世子身份贵重,怎么受得了这种苦头?再说,这门婚事已经托媒人退婚了,国公夫人还是请回吧。” 成国公脸顿时沉了下来,国公夫人不甘心的道:“大夫人!世子是不懂事了些,可也上门道歉了,府上到底是想要怎么样?府上如果执意退婚,万一有个流言蜚语地传出去,说是乔小姐善妒,容不得人,那以后乔小姐可怎么再议亲呐?” “你!”大夫人气地指着国公夫人,“还不是世子做了丑事,关我女儿何事?” 国公夫人有恃无恐,“不就是小孩子胡闹,大夫人,我家国公爷可是掌握着往前线运粮的差事,都说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你也不想因为退婚,闹得两家老死不相往来吧!” 大夫人气的去拉乔将军,“老爷,你说句话呀,咱们觐明还在云贵练兵,他们家竟然用粮草来威胁咱们!” 乔将军也气,却比大夫人沉得住气:“国公爷,您这是要两家结亲呢,还是结仇呢?” 到底是战场上厮杀过的人,成国公和国公夫人都被他身上那种强大气场震了一下。 半晌,成国公呵呵一笑:“结亲结仇,当然要看将军的态度了。” 作为另一个当事人,梁书白依旧沉默地跪在地上,一抹湖色裙裾落在眼前,他抬头,看见乔明月站在他面前,她本就生得明艳动人,此时朝他浅浅一笑,他往后躲闪了一下,结结巴巴道:“……乔、乔小姐。” “世子,你是怎么想的?”乔明月很冷静。 梁书白慌乱得朝成国公看了一眼,咬牙道:“小姐,亲事已经定下,乔小姐若与我成婚,我一定会护小姐一世周全!” 呵—— 乔明月笑了。 “昨日春宴上都是我的错,乔小姐怎样才肯原谅我?”梁书白急切地问。 乔明月站的笔直,温温柔柔盯着梁书白:“世子,其实我不介意你有心上人,也不介意你心上人是什么身份。” “还是乔小姐明事理!”国公夫人在一旁大喊。 大夫人又急又气:“月儿,你胡说什么呢!” 梁书白似乎看到了希望,连忙问:“那小姐是愿意和我成婚了么?” “不不不。” 乔明月摇头,澄净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怜悯:“世子,我介意的,是你太笨了。” 院子里忽然安静下来,国公夫人气的发抖,挥着衣袖就要朝乔明月冲去,可刚走两步,就被大夫人给拦了下来。 乔明月的话还在继续。 “我之所以不介意,是因为我早就看出来你和小厮的事儿了,可你竟然连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还说什么护我周全?所以——” “还不快滚?” 院子里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众人惊诧的朝院子门口看去,只见一个身着月白锦衣,头戴金冠的男人,摇着扇子进门。 男人气度矜贵,走到哪儿都是一道亮光,整个院子都被他映衬的更生动了。 众人跟那男子行礼。 “瑾王殿下。” “都免礼吧!”瑾王兴致很好地走到梁书白面前,“负荆请罪啊,这出戏唱得不错嘛!可惜,这里不是你们成国公府的戏台,滚吧滚吧!” 第3章 定个鬼的情 乔明月傻了眼,心被狠狠一揪,跳的又快又急。 这倒霉催的短命王爷怎么忽然来了? 乔将军府和瑾王……并不熟啊! 梁书白脸刷的红了,咬着牙不做声。 瑾王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成国公夫妇又急又怒,却不敢反驳。 气氛尴尬。 “殿下,府上有点杂务,委屈殿下随微臣去偏厅喝茶吧。”毕竟家丑不可外扬,乔将军说着,便要引瑾王往外走。 而瑾王祁景云啪的将扇子一合,嘴角带笑,风度翩翩:“不用麻烦了,将军,本皇子听闻大小姐和安国公府上的婚事退了,是专门来提亲的。” 提亲? 众人都愣住了。 成国公脸憋成了酱紫色,乔府退婚的事,他瞒得死死的,今天来“负荆请罪”,对外也说是俩孩子只见有点误会,自己儿子好男色的事情,是断断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他急急道:“误会,都是误会!退婚的事都是外人捏造的,瑾王莫要听外人胡说!” 乔将军皱眉,看看祁景云,再看看梁书白,顿时恍然,一拍掌:“是退了!” “这就对了!”祁景云一抬手,立刻有瑾王府的人抬进来三十六个箱子,红漆带红稠花,摆了半个院子。 乔明月被这一片红艳艳的颜色刺痛了眼角,再加上祁景云一直目光灼灼地看她,她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乔将军,这是聘礼。”皇子府的刘管家给乔将军递上一本大红色册子,态度恭敬。 乔将军觉得脑子有点乱,祁景云走到乔明月面前,一双桃花眼款款深情地望着她。 “自从在宫里见了小姐,便日不能思,夜不能寐,本皇子对小姐一见倾心,愿以此身,护小姐一世无忧,百岁无疾。” 乔明月觉得冷,根本无法淡然地面对这种肉麻狗血的场面。 京城里谁人不知,瑾王祁景云是个纨绔不堪的混世魔头,仗着皇上宠爱,斗鹰走马花天酒地,偏他长得姿容瑰丽无双,一袭白衣风流年少,惹得见过他的女子,不管是世家小姐还是小家碧玉,都无一不倾心神往。 她唇瓣动了动,想到昨晚梦里的场景,又是一阵恶寒,眯着眼:“可去你的吧!” 梁书白忽然站起来,挡在乔明月身前,毫不畏缩的和祁景云对视:“殿下,我和乔小姐定亲在前,现在有点误会,您说提亲就提亲,未免也太过分了!” 祁景云一点都没有被女人拒绝后的尴尬,俊朗的双眸里带着不屑:“你们怎么还没滚?” 到底成国公忌惮这个混世魔王,灰溜溜地带着梁书白离开了。 一场闹剧落幕。 乔将军和祁景云去花厅喝茶,乔明月和大夫人在正屋里,大夫人又喜又愁,端着茶要喝不喝的。 “梁书白那小子是不行了,瑾王殿下身份是贵重,可是他这个性格,怕是月儿你嫁过去会受委屈,这男人啊,嘴上说的一套根本不能信的,当初你爹呀就是……” 越扯越远,乔明月干脆道:“娘,我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嫁给瑾王的。” 上辈子没活够就被自己给作死了,这辈子她发誓要做一名长寿米虫,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嫁那个什么短命王爷。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你爹当初也是混,现在还不是你娘我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大夫人拍桌道。 乔明月也不能直说自己预料到瑾王的结局,愁的直皱眉。 “娘!我刚从外面回来,听说父亲已经答应了和瑾王求亲,瑾王殿下还说,要请陛下赐婚呐!” 乔家二公子乔觐宇进来,神采飞扬地做到乔明月身边,老怀安慰地看了她一眼。 乔明月有些疲惫,留下一句:“要嫁你嫁,我不嫁。”这就站起来带着俩丫鬟离开。 “妹妹!瑾王殿下很有诚意啊,外面很多小姐都哭着喊着要嫁瑾王的,你怎么还走了?”乔觐宇追到门口,一头雾水地拍着脑门。 乔明月磨着牙,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弄清楚这个短命鬼王爷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可还没等她去打听,瑾王就找来了。 当时,她支开了丫鬟,带上梦里的那支衔珠凤钗,在屋子后面花池里卖力地刨坑。 却没发现,祁景云身轻如燕地跳下围墙,毫无声息地走到她身后。 乔明月只顾发泄似地挥舞锄头,忽然一双手按住她手臂。 “乔小姐,你的手这么好看,哪里是拿锄头的,来我帮你呀!” 乔明月转头,看见祁景云那张俊朗到足以惊艳众生的脸,顿时愣了一下。 男人长得好看,身份尊贵,又对人笑眯眯的,就算“呀”那一声,也丝毫不让人觉得阴气,只让人觉得这少年开朗真诚。 真是很容易撩拨女人的心啊! 可乔明月脑子里浮现出的,尽是梦里的他从城楼上掉下来的画面。 这时候他有多张扬肆意,有多尊贵,能看到他结果的乔明月就越觉得他可悲可怜。 她自认不是圣人,也不想管朝廷上的什么事儿,一脸的抗拒的躲开他。 “瑾王殿下,这里是将军府内院儿,你是怎么进来的?快出去,不然我叫人了!” 啪嗒,装在衣袖里的凤钗掉在地上。 祁景云眉梢一挑,先一步蹲下捡起凤钗,拿着放在阳光下欣赏着。 凤凰无爪,不算违制,凤口衔了一颗小小的红宝石,精巧华丽。 他指着凤身后面,一个肚子圆滚滚,似猫非猫,指甲盖儿大小的东西问,“明月妹妹,这个是什么?” 乔明月忍着恶心,伸手去夺凤钗,“你管得着么?” 祁景云本来就比乔明月高许多,一扬手,她就够不着了。 “明月妹妹,你爹已经答应我们的婚事了,这个就算你送我的定情信物吧。” “定个屁的情!” 乔明月直接发力跳起来,去够他手里的凤钗。 她惜命,这辈子没少跟爹和哥哥学工夫,平常三五个侍卫都不是她对手,也根本没把祁景云放在眼里。 谁料,她脚刚一离地,就被男人捉住了腕子,她用力推他,却反被他推到墙边,两人紧紧挨在一起,近得都能感受到彼此温热的鼻息…… 第4章 原来是打赌 乔明月心嗵嗵嗵乱跳,羞急地磨牙——自己要是把他头打破了,然后说是把人当成了采.花贼,皇帝会信么? 好像……不会吧。 于是紧抓花锄的手还是泄了几分力道。 “我得罪过你?”她深吸口气问。 祁景云抬手一撩她鬓边头发:“什么得罪不得罪的,本王一向对女人脾气很好,更何况你是本王看上的人,你说什么,做什么,本王都不会生气的。” “放手。”乔明月忍不住了,拿着花锄抵在他脖子前。 祁景云看着花锄上黑乎乎的泥巴,明显惊了一下,抗拒地往后踉跄着身子。 “明月妹妹,有话好好说,你看啊,梁书白那个混蛋辜负了你,那是他眼瞎,你又何必为难自己呢?以后你就我的瑾王妃了,王府里的事本王都给你管,你想要什么簪子衣裳,好吃的,本王都给你买!” 乔明月不屑的嘁了一声:“像金丝雀一样被养在王府?本小姐不稀罕,你快把凤钗给我!” 她拿着小花锄猛地朝祁景云逼近,祁景云灵活地跳上围墙,朝她挥挥手里凤钗:“明月妹妹,你会心甘情愿嫁给本王的!” 阳光下,少年立在墙头,神采飞扬,笑时像明月入怀,爽朗,又笃定。 乔明月气的胸口发闷,姐姐我跟不熟好不好! 她拾起覆盖着花池泥土上的鹅卵石,用力朝他砸过去。 “鬼才愿意嫁给你呢!” 祁景云已经身轻如燕地翻身离开了。 石子啪嗒落在地上,乔明月也气鼓鼓地坐在石凳上。 凤钗还是被瑾王他拿走了,是不是说,自己梦里的事情,从现在开始,就已经开始发生了呢? 祁景云从乔将军府出来,直接去了春风楼。 刚推开雅间门,洪文阁大学士孟大人家的大公子,孟易斌带着一众好友起哄。 “瑾王殿下,这次你可是输了!” 他们打赌,今天瑾王要把乔将军府的嫡女,乔明月带来春风楼。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这个京城里,不把祁景云放在眼里的女人,只有乔明月和瞎子。 再有,就是因为乔明月和成国公府的梁书白定了亲。 他们都看不上梁书白,想要看梁书白出丑。 “要输,也是你们输!”祁景云慢悠悠地坐下喝茶,手指转动着小巧精致的紫砂杯,环视了眼一旁看好戏的狐朋狗友,高深道:“本王已经跟乔将军府上下聘了。” 原本喧闹的房间里顿时一片死寂。 孟易斌哭笑不得:“我说殿下,咱们打赌彩头不过就是一场花酒,您至于玩儿这么大么?您可别忘了,您贵为王爷,亲事是要陛下点头才行的……” “本王会跟父皇请旨赐婚。” 祁景云双眸清亮,似是在憧憬。 众人面面相觑,疯了,真是疯了。 “我的殿下,您真要娶乔明月那个铁娘子?”刑部侍郎家的大公子曹振华一脸的不信。 那乔明月长的是好看,可他听说,乔明月会武功! 会武功的女人能叫女人么? “是啊殿下,您是觉得王佩蓉不好看啊,还是林姿彤唱曲儿不好听啊,您非要娶啊她?”孟易斌怒其不争地道。 王佩蓉是礼部尚书王家的大小姐,才貌名动惊声。 林姿彤是御史台林家的大小姐,擅长音律,深受太后喜欢。 京城里那么多倾心祁景云的姑娘,就属这俩人最痴心,甚至放出话来,说是非瑾王不嫁,宁愿做小妾,也要进瑾王府的门儿。 “什么铁娘子?以后对我王妃都说话客气点儿!” 祁景云又是一巴掌拍到曹振华后脑,“还有啊,以后别再我面前提什么别的女人,你们殿下我是有媳妇的人了,避嫌!懂不懂?” 另几个人愣了一下,立刻从善如流地改口。 “是是是,殿下说不提,我们就不提了!” “今天是瑾王的好日子,咱们不醉不归啊!” “哎呀真是便宜了乔家小姐了,能嫁给咱们瑾王当王妃,那是真是、真是太有福气了!” 祁景云捏捏藏在衣袖里的凤钗,也忍不住笑的满面春风。 这世上,就没有不想嫁给他的女人,就连乔明月也不会例外! 将军府里,乔明月正坐在河边钓鱼。 碧玉和春雨站在一边激动地小声议论:“咱们小姐可真沉得住气,瑾王殿下求亲啊,瑾王殿下可是身份尊贵,风度翩翩,还没有架子……” “不知道将军和大夫人把亲事定到了什么时候,我都等不及要跟小姐嫁进瑾王府了!” “可是小姐刚才在厅堂里跟二少爷说了不嫁呢” “你知道什么呀,小姐这个叫那个那个——欲擒故纵!” 乔明月拿鱼竿的手抖了一下,想说这俩傻丫鬟是在找死,又一想,如果不是自己是现代穿越来的人,可不是也跟她们一样,只看见瑾王现在的花团锦簇,哪里能看见他最后的悲惨结局呢? 她叹气,一瞥眼,刚好看见户部尚书家里的三小姐,楚婉儿来了。 两人关系好,见面也没多废话。 “明月,不好了!”楚婉儿紧紧拉着乔明月的手腕。 乔明月心里一跳:“什么不好了?” 楚婉儿着急的跺脚:“京城里都在传,说你们家攀慕富贵,抓着成国公世子的一点儿小错,非要退婚,要把你嫁进瑾王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乔明月气笑了。 碧玉气的跺脚,“咱们府上为了保全两家的面子,他梁公子在春宴上做的丑事咱们瞒的是一丝风儿都不透,可一转脸,梁家竟然毫不留余地的把退婚的责任推到了的咱们家头上!” 春雨也气鼓鼓的,“太恶心人了!” 第5章 被指桑骂槐的欺负了 乔明月沉默了片刻。 她不介意自己的名声怎么样,自己名声臭了,瑾王说不定还不娶她了呢。 可她不能不介意将军府的名声。 所以,她准备去见见梁书白。 当即就装扮成楚婉儿的丫鬟,让碧玉穿上自己的衣服,继续湖边钓鱼。 马车上,乔明月把早上梁书白来“负荆请罪”,还有瑾王忽然求亲的事儿告诉了楚婉儿。 楚婉儿惊讶地合不拢嘴。 梁书白在国子监读书,夫子们对他评价极高,是京城里各家教育孩子的榜样。 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个令人不齿的污点。 “梁公子这个也太……咳咳,耸人听闻了,不过,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瑾王殿下的?” 乔明月愁的胸口闷,摇头:“我也不知道。” 知道历史上瑾王的下场不好,她一般见了,都是躲着走的。 更何况,瑾王平时那么招摇,或是锦衣怒马绝尘而过,或是拿着折扇在琵琶街上溜达,人长得好,对花魁娘子一掷千金,做派风.流肆意,对谁都特别认真,又好像对谁都不太放眼里。 他是怎么会看上她的呢? 事有反常必为妖。 马车到了国子监门口。 正值下学的时辰,学子们三三两两的从里国子监巨大的门楼下走出来。 路的对面,停了一溜马车,马车旁边标配是青衣小帽的小厮,都是在等自家少爷的。 乔明月和楚婉儿的马车在里面一点都不打眼。 梁书白也出来了。 楚婉儿的小厮拦住他:“梁公子,我们小姐请您过去说句话。” “小姐?”梁书白本能地后退了一步,眼风一扫,看见停在不远处的马车上,车帘儿被掀开了一角,露出一张明艳动人的脸。 他立刻耗子躲猫一样转身就跑。 小厮愣怔地站在原地。马车里,楚婉儿一脸疑惑:“他怎么跑这么快?” “他跑不了。”乔明月说着就要下车。 楚婉儿紧张地拉住她:“你不会打他吧!” 乔明月郁闷,在自己这个好闺蜜心里,她就这么暴力的么? 她安慰地拍拍楚婉儿的手:“放心,我就是去找他谈谈。” 马车外,梁书白快要跑到自家马车前时,忽然一个身影拦住了他。 “梁公子,你再躲我?”乔明月温温柔柔地道。 “啊!”梁书白眼睛慌乱的扫了一圈周围,然后强自镇定:“乔小姐,你你你要干什么?” 怂包。 乔明月耐着性子:“梁书白,我问你,外面的流言是怎么回事儿?”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梁书白说着,竟又转身逃也似地跑了! 乔明月只好追上去。 成国公的马车旁,俩小厮正躲在马车后面玩儿骰子,半点儿都没看见这边发生的一幕。 梁书白一路跑进国子监旁边的小巷子里,这里是衙门圈起来准备扩建国子监的,因为还没有开始动工,房子拆得七七八八,又脏又乱,所以一般人很少往这边来。 乔明月追进去的时候,已经看不见梁书白的身影了。 不过一转眼,就看见东边残破的围墙一角,出现了一抹湖色。 她慢悠悠地走过去,正瞧见梁书白捂着脑袋蹲在墙后。 “梁公子,你跑什么?” 梁书白吓得腿颤了一下。 早就听说乔明月在云贵长大的,会功夫,瞒着人家自己的癖好,跟人家定亲这事儿他就够内疚的了,现在京城里又传出那种流言俩,他倒也不是打不过乔明月,是真没什么脸面见她。 “乔小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些流言也真不是我们家放出去的!” 自己……真的有那么可怕么? 乔明月有点怀疑人生了。 她猛地把梁书白拉起来:“亏你还是男人呢,怎么这么怂?你们家逼我跟你成亲,就是不想让外人知道你和你那个小厮的事儿,所以流言不可能是你们家散播出去的,毕竟惹急了我们家,把你的事儿说出去,你们家也好不到哪儿去,所以来问问你,你们家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了?” “啊?” “啊什么啊,我问你话呢!”乔明月都要被气笑了。 梁书白忽然脸上露出感激:“你真的相信我们家?” 乔明月看梁书白不怎么聪明的样子,感慨自己还好没有嫁给他,不然……唉! “你不说我走了。” 梁书白赶紧摇头:“这个我不知道,不过我回去会问问我爹的,还有……” 问不到结果,乔明月就想走了,她耐着性子问:“还有什么?” “就是现在外面都说你贪慕富贵,瑾王殿下恐怕是不会的娶你了,要不、要不你还嫁到我们家吧,最起码,我能保证,后院儿里都是你说了算!” 梁书白信誓旦旦地道。 乔明月一脸认真地看着他:“梁公子,你还是先保成国公府是你说了算再说吧。” 回到马车上,楚婉儿担心坏了,知道乔明月没有动手,她这才松了口气。 她见识过乔明月一人打翻十几个山匪,那场面,太可怕了。 路过春风楼的时候,乔明月忽然让马夫停车。 她拉着楚婉儿下车,“去吃这儿的栗粉糕吧。” “好啊!” 出来半天,俩人也都饿了。 小厮很快安排了僻静的雅间。上楼梯的时候,正好遇见几个衣着华丽的小姐们下楼。 走在最前面,身穿樱红色缂丝裙子,头戴赤金簪子的小姐,是礼部尚书家的大小姐,王佩蓉。 旁边的几个好像都是什么桃花诗会的小姐。 两边人打了个照面,乔明月明显感觉气氛不太好。 这些人本来都说说笑笑的,看见她后,都很默契的闭上了嘴,绷着脸,眼神冷傲。 因为都在京城里住着,大家也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平时谁家府上办了春宴,因为她性格直爽,身边好玩儿东西多,各家都会请她去。 按说不该这么生份,甚至充满猜忌和敌意的。 看来,真的是流言可畏,大家都不想跟她扯上关系了。 楚婉儿皱眉,觉得这些人有点过分。乔明月无所谓,拉着楚婉儿,往旁边站了站,让这一群人先下楼。 人家冷着脸,她不管说什么,都难免掉价儿。 当王佩蓉路过乔明月身边的时候,她总感觉王佩蓉的眼神有点奇怪,像是在打量,又像在挑衅。 忽然,有个小姐诶哟了一声,像是被身后丫鬟不小心撞到了。 那丫鬟看着怯生生的,顿时吓得跪在地上。 那小姐不悦地蹙了蹙眉,立刻有个大丫鬟模样的人啪得打过去一巴掌。 “小贱蹄子,这是你站的地儿么?让你这么没眼色的张狂,这是京城!你以为还在你云贵老家那种蛮荒地界儿呢?看见个贵人就想往上贴,也不照镜子看看你配不配!” 一旁的小姐们都很含蓄的笑起来。 乔明月听着这话不对劲,这不是……指桑骂槐么? 第6章 给你出气 “罗小姐,你家下人说话也太难听了!”楚婉儿气不过,跟对面的人争辩。 罗小姐一脸无辜:“怎么了?我家丫鬟有没有说错话,我觉得说的不错啊,你们说是不是?” 旁边的小姐们都随声附和。 “是啊,现在有的人心思可多了,我就最看不惯那些喜新厌旧贪慕虚荣的人,不过呢,那种人从小在蛮夷长大的人,根本就不懂规矩,我们也就是想教教她规矩而已,楚小姐,你也要小心这种人才好!” 楚婉儿气的眉头紧皱,“你们!” “婉儿。”乔明月拉住她,对她摇摇头:“我们上去吧。” 两人上楼。 一种千金小姐见乔明月没有发火,甚至连个生气的表情都没有,一个个都有点气闷。 像用了全身力气打出去一拳,却打在了棉花上一样。 罗小姐气不过,命令小丫鬟在楼梯口一直跪倒天黑,然后扬长而去。 楚婉儿气得脸红扑扑的,不甘心地问:“她们分明就是故意冲你的,你怎么、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呐!” 乔明月笑笑:“人家教训自己丫鬟,不管说到哪儿都没错,我又没有贪慕虚荣。” 这种跟俩小孩儿吵架一样的把戏,她是真看不到眼里。 楚婉儿缓过神儿,愤愤然地叹气:“可是……也太气人了!” 乔明月看看跪在楼梯口的小丫鬟,对她道:“你家小姐都走了,你也起来跟我去吃点心吧,晚上我再让人送你回去。” 小丫鬟怕的身体缩成一团,拼命摇头。 “我不敢……” “跟我走吧,我会跟你家小姐说的。”王佩蓉忽然折了回来,她在乔明月身后朗声道。 小丫鬟看看乔明月,又看看王佩蓉,最后可怜巴巴地去到了王佩蓉身边。 乔明月没想到王佩蓉会折回,不过有人解决了小丫鬟的事儿,她也不必操心了。 正要跟楚婉儿上楼,王佩蓉忽然叫住她。 “乔小姐,要我帮你解决关于你和瑾王殿下的谣言么?” 乔明月脚步顿了一下,转过头来,和王佩蓉对视。 她想起来,王佩蓉好像挺喜欢瑾王的。 王佩蓉被她盯得有点不舒服,心里升起一丝懊恼。乔明月朝屏风处看了一眼,眯了眯眼:“我们上楼说?” 三人刚要上楼,酒楼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 “小姐!罗小姐和几位小姐在门口遇见了瑾王殿下,瑾王殿下他、他……” 王佩蓉的丫鬟跑进来,慌慌张张地道。 没等她说完,王佩蓉就匆匆朝外去了。 楚婉儿和乔明月对望一眼,也跟着往外走。 春风楼位于朱雀大街,地段好,此时外面正人来人往得热闹。 瑾王摇着扇子,一双眸子熠熠生辉,和几个世家公子一起,或漫不经心,或嬉皮笑脸地拦着罗小姐她们几个。 街上人来人往地看着,罗小姐她们都快哭了。 “我贪慕虚荣,我打丫鬟撒气,我没有风度,我不配当淑女,不配站在京城这块儿地上……” “我不懂规矩,是个、是个野猴子。” 罗小姐和其中一个小姐苦着脸,艰难地“自我检讨”。 祁景云手里扇子啪的一合,懒洋洋地道:“刚才你们在春风楼里说话的声音挺大的,怎么这会儿都声音这么小?本王听、不见——” 几个小姐都开始抹起眼泪来了。 “殿下,要不算了吧,跟女人见识个什么劲儿啊,你看她们挺可怜的。”曹振华最不忍心看见漂亮姑娘的眼泪,劝祁景云。 “她们欺负本王媳妇的时候是什么嘴脸你没看见?” 祁景云嗤笑,扇子一指那几个小姐,“你们看什么看,赶紧大声点儿把话给本王说完!” 几个小姐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只能把刚才的话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说完了不算,还让她们身边的小丫鬟们都笑,要笑出声。 小丫鬟们的笑比哭都难看。 王佩蓉脸都白了,瑾王殿下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给乔明月出气! 乔明月哭笑不得,觉得祁景云这么大个人,还是堂堂王爷,竟然……跟个大孩子一样喜欢恶作剧。 也怪不得京城里各家都说他处事放荡不羁,却还有数不清的世家小姐想嫁他。 一转眼,就看见王佩蓉怨愤的目光。 乔明月愣了一下,正想解释,而王佩蓉已经径直朝对面马车走去。 这是……把她给恨上了? 祁景云看见乔明月,也顾不上罗小姐几人了,大步朝乔明月走来。 他气场太强大,楚婉儿羞怯地退到了酒楼里。 这里人多,乔明月躲他不及,也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 可刚走两步,就被祁景云抓住了手臂。她想动手,祁景云已经靠近她笑道:“乔小姐,怎么样?本王给你出过气了,你要感谢本王的话,就以身相许吧。” “出气?殿下是在给我招恨好么?”乔明月能感觉到许多目光看过来,她用力甩开他的手,后退和他保持距离,压着怒气:“殿下请、自重!” 祁景云又靠近她一步,笑着安慰她:“你别怕,有本王给你做主,以后谁敢再碎嘴,本王就直接把他嘴给撕了。” 乔明月气的肝儿颤。 本姑娘不想跟你有瓜葛,也不想你帮忙出气,只求你离本姑娘远点啊! 而她这幅模样落在祁景云眼里,就更觉得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了。 坚强,不畏权贵,不落俗套,跟京城里那些只知道对他暗送秋波的女人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那我可多谢殿下您了。”乔明月压制住发怒的情绪,咬牙切齿地说完,转身就走。 第7章 皇后召见 祁景云倒是没有追上去。 他摸摸鼻子,看这乔明月的背影,笑的灿烂。 “殿下,这乔小姐好像……对您没什么意思嘛!”曹振华拍着祁景云的肩膀,有点幸灾乐祸。 孟易斌也嘿嘿地笑:“殿下,人说强扭的瓜不甜,其实我还是觉得王佩蓉好看,女人嘛,就得是听话乖顺的才叫女人不是!” 啪啪,祁景云拿扇子在两人头上打了两下。 “本王的瓜,本王说甜就甜,就你们俩看女人的眼光——呵!” 他打马离开,青衣怒马,走在大街上,猛然转头朝春风楼二楼回望,如玉般的面容,和那双明亮俊朗的眸子,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映出乔明月眼中。 她心莫名的砰砰乱跳起来。 “啊!”楚婉儿在惊叫了一声。 “你怎么了?”乔明月见她捂着心口,两颊泛红,担心地问。 楚婉儿脸红了一会儿,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扯着乔明月的衣袖,神秘兮兮地问:“明月,其实你是不是特别喜、喜欢瑾王殿下?” 哈? 她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喜欢个短命鬼。 虽然这个短命鬼挺帅的。 乔明月失笑:“我躲他都来不及,怎么会喜欢他?” “可是我总觉得,瑾王殿下可能就是看你和别家的小姐不一样,觉得新鲜……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说,瑾王虽然纨绔吧,但是身份放着,又这么维护你,总比梁书白好多了,你真不考虑下?” 刚才瑾王教训罗小姐她们的时候,楚婉儿是真觉得挺爽的。 也觉得瑾王是对乔明月用心思了。 “不考虑!”乔明月知道楚婉儿是误会她了,于是斩钉截铁的拒绝。 不过,楚婉儿也确实提醒了她一件事。 不管祁景云是为什么想娶她,她都要赶紧想办法让他讨厌她才行。 两人吃了栗粉糕,又各自打包两份回家。 大夫人早已经发现了乔明月和楚婉儿一起出府的事。 好在乔府本来就是行伍之家,对女人要求的规矩没有那么严格,只是派了丫鬟来说,她马上要嫁人了,该做的针线,也该学着做一些。 乔明月破天荒的没有拒绝,接下来几天,都在府里学做针线。 大夫人和乔将军看着心里欢喜。 “女儿长大了,当时和梁家结亲的时候,都没有做过一针一线,现在都知道绣荷包了,老爷,咱们给孩子再多添点嫁妆吧,可不能让她嫁过去被王府的下人看轻了!” 将军捋着胡子:“嫁给瑾王也好,陛下虽然宠着瑾王,但大约是不会废太子的……” 大夫人知道将军是不想牵扯到朝廷的纷争里,欣慰地点头。 将军府后院,碧玉掰着指头,跟乔明月复述着。 “小姐,我们打听好了,瑾王殿下喜欢吃狮子头,喜欢鲜艳的颜色,喜欢玉器古董,喜欢打叶子牌,喜欢玩儿骰子……” 乔明月认真地听:“那他不喜欢什么?” 碧玉仰着脸回忆:“殿下最讨厌甜食,讨厌别人抢他的话,最见不得女人哭,还不能沾桃毛,甚至连桃这个字儿都不能提!” “殿下可真难伺候,以后小姐嫁进瑾王府的话,还不让吃桃子的么?”春雨端着刚洗好的桃子和樱桃过来,笑嘻嘻地道。 乔明月看着桃子不说话,碧玉一脸得意:“才不会呢,你猜这些事儿我是从哪儿打听来的,都是殿下身边的小厮亲口告诉我的!如果不是殿下的意思,他敢随意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么?这不就证明,瑾王殿下看重咱们小姐,相信咱们小姐!” 砰地一声,乔明月把手里的桃子掉在地上。 俩丫鬟见她脸色发白,都不由吓了一跳。 乔明月大喊:“不是说了让你们私下里查么?不知道什么私下里么?!” “小姐,您说让我们去查殿下的喜好,不就是为了讨殿下欢心么?殿下知道了会高兴的呀!”春雨小声地解释。 讨个鬼的欢心啊! 她这是想知道祁景云不喜欢什么,好让他讨厌她而已。 恐怕祁景云要更加误会她喜欢他了…… 此时在皇宫里,祁景云正在跟皇帝祁正宣说赐婚的事。 祁正宣已经重新看过了乔将军乔光武的履历。 正和十一年镇守贵州,云贵两省纵有叛乱,也都很快被压下去。 正和二十五年乔光武回朝,留长子乔觐明在贵州练兵。 算算时间,乔明月今年十六岁,应该是生在云贵,十四岁的时候回来京城的。 “嗯,家世都无所谓,也难得你喜欢……” “陛下,臣妾听闻,此女名声不好,曾和成国公世子结过亲,说是为了和皇家接亲,就挑三拣四的把和成国公府的亲事给退了,气的成国公夫人至今还病在床上呢!” 皇后穿着家常衣裳,正拿着小铜钳子剥核桃,见皇帝有答应的意思,立刻忧愁道。 皇帝皱眉,看向祁景云。 祁景云哈哈笑起来,附在皇帝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皇后微微侧着身子想听,却什么都听不到。 她手紧紧捏着钳子,眼眸里闪过一丝暗色。 皇帝听后讶异了一下,哈哈一笑后,答应下赐婚的事儿。 皇后急道:“陛下!” “嗯?”皇帝不怒自威地看向皇后。 皇后撑出笑容来:“陛下,臣妾的意思是,臣妾虽然不是景云的生母,但景云大婚,臣妾想见见乔小姐。” 祁景云垂着眸子,听见皇帝答应道:“那就传乔小姐进宫吧。” 小太监带着皇后的懿旨,去将军府传旨。 乔明月的接了旨,内心一片慌乱。 大夫人却一脸兴奋,张罗着给她换衣裳。 “皇后娘娘召见,肯定是说您和瑾王大婚的事儿!进了宫,你要少言少行多行礼,女子以温顺为美,可不能在贵州那样放肆!不过……唉,算了不说了。” 乔明月面无表情得任由丫鬟们摆弄头发,心里却已经打算好了。 瑾王说赐婚,最后拍板的还得是皇上和皇后。 皇上和皇后不同意这门婚事,瑾王也肯定不能强求。 所以,她进宫后就只需要让皇后讨厌她就行了。 梳妆好了出门,马车在府门口候着。 临行前,大夫人握住乔明月的手,眼眶猛然红了:“傻闺女,梁家的事儿不用你多想,皇后不是瑾王生母,如果她为难你,你且忍一忍,不要当面发作。她要是个不好相与的,就算是瑾王府又怎么样?娘绝不让你嫁过去受委屈!” 第8章 大逆不道 进宫的路上,乔明月坐在马车里,胸口闷闷的。 母亲始终是这个世上对她最好的人。 所以,她更要守护着这个家,守护她的亲人。 哪怕……会让母亲暂时失望难过一下。 宫门口很快就到了。 小太监引着她去了未央宫,皇后仍旧是那身家常衣裳,鹅黄色绸衫,上面绣着竹叶,衣裳简单,却难掩雍容闲适的气度。 乔明月给她行礼,她笑盈盈地叫起来。 “赐座。” 乔明月没想到皇后是个这么温和的人,想了想,故意大踏步地走到皇后身边坐下。 偏殿里很安静,她的脚步声就显得格外突兀。 宫女和小太监们虽然低着头,去都忍不住好奇地朝她瞥去。 皇后目光冷静地打量着她,衣裳妆容穿的倒是规矩,模样长得也好,可就是这形态—— 也太没有规矩了。 果然是蛮夷之地长大的,就算在京城呆了两年,也去不掉身上的粗鄙之气。 不过她还是保持着微笑:“乔小姐可知道本宫为何召你进宫?” “知道,景云跟我说了,他想娶我,可我是将军府的女儿,想娶我的人多了,我说必须要陛下赐婚,我脸上才有面子!皇后娘娘是要赐婚的么?” 乔明月故意朗盛道。 皇后表情僵硬了下,这姑娘……怎么有点虎? 不等她说话,乔明月仰着脸,洋洋自得地道:“臣女家里后院儿就臣女的娘亲一个人,娘亲说了,不想让臣女受委屈,皇后娘娘,臣女想好了,以后要和瑾王殿下成了亲,瑾王府里也只能有臣女一个女人!” 偏殿里更安静了。 皇后此时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乔小姐,你可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话么?” 大周朝虽然民风开化,不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或者女子不能抛头露面的规矩。 可女子毕竟是女子,贤良淑德是本分,她是皇后,更是大周朝女子的表率。 当着她的面说这种话,简直是大逆不道! 乔明月故意装作一脸迷茫:“娘娘,臣女说错什么了么?” 皇后眯着眼,眼神凌厉,周身都笼罩着股威严和压迫感。 “如果你一直无所出,又不许瑾王纳妾,那你要让瑾王一辈子都膝下无子么?” 乔明月歪着脑袋,她双眸澄净,一派天真烂漫,又是一副好样貌,教人看着生不出气来。 “没孩子又怎地?臣女在云贵的时候,夫妻没有孩子,就抱养一个。瑾王殿下要实在喜欢自己的孩子,就休了臣女去找别的女人生去,反正臣女从小练武,体质不适合生子,殿下若是真喜欢臣女,肯定会理解臣女的。” 皇后的脸色愈发阴沉,一旁的太监宫女顿时吓得头垂的更低了。 从乔明月进殿拜见皇后开始,不仅错规矩,还说了这么多以下犯上地话——嫁给皇家,如此荣耀的事情,能是她一介民女能挑三拣四的? 恐怕皇后要动怒了。 谁料,皇后竟忽然笑了下:“好!” 有胆小的內侍吓得哆嗦起来,乔明月压抑着心里的激动。 来了来了,她这般无礼,皇后一定该把她轰出去了。 等宫里找将军府问罪,只要父亲母亲要死她觉心智有问题,就可以把这一切都推得干干净净。 没办法,想要保全将军府不被瑾王连累,保全自己继续当米虫,被人说是傻的……就傻的吧。 皇后拉着她的手:“景云是个性子跳脱的,你又性格直爽,一片赤子之心待他,你们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人!” 啊? 怎么跟自己预想的画面不一样!? 皇后又赏赐了乔明月很多的东西,专门让未央宫的总管太监把她送回将军府。 回到府里,因为有总管太监跟着,一家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大夫人让春雨和碧玉服侍乔明月回房更衣,又给了总管太监赏银,乔光武问总管乔明月在宫里的情形,总管干笑了两声:“这个……” “可是出了什么事?”乔光武和大夫人的心顿时都提了起来。 总管摇摇手,一脸高深:“无事,无事,乔将军可以准备着接陛下赐婚的圣旨了。” 大夫人喜极而泣,送走了宫里的总管,又拉着乔光武去祠堂拜谢祖宗。 “祖宗保佑,让我们明月有了好归宿,求祖宗继续保佑我们乔家平平安安,保佑瑾王和明月能一生顺遂……” 宫里。 皇后亲手给皇帝奉上一盏樱桃蜜,笑的温婉雍容,凤眸看像皇帝时,神采奕奕,颇为痴缠仰慕的样子。 “陛下,臣妾看,乔小姐样貌出众,人品爽直,景云又喜欢,不如择个最近的日子,给俩孩子赐婚吧!” 完全是个和先前不一样的态度。 祁景云站在一侧,漫不经心地垂着眸子。 皇帝欣慰地点头:“嗯,乔将军带兵打仗从没有出过岔子,朕想,他家的女儿也肯定不错。” 赐婚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皇帝交代了祁景云成亲后要安分的话,便去前朝见大臣。 祁景云和皇后两人跪安。 皇帝走了,祁景云也要走。 “殿下何不再此用了晚膳?”皇后殷切地挽留。 祁景云停住脚步,“多谢母后,儿臣府上还有事尚未处理,不叨扰母后了。” 皇后是他的姨母,和他生母同样出身于镇国公府。 不管什么时候,她对他,都是一副慈爱温和的模样。 皇后眼中露出惋惜,亲自送他出了未央宫。 “母后。”祁景云正要离开时,他忽然转身,看着她满是关切的脸,感激道:“多谢您替明月在父皇面前隐瞒。” 乔明月面见皇后的时候,他就站在屏风后面。 他知道乔明月是为了不嫁他,而故意表现的无礼。 皇后没有怪罪,也多半是因为顾着他的感受,不忍他失望。 从小到大,他在皇后面前所求的,她都无所不应。 皇后笑的益发温婉慈爱,抬手帮祁景云整理衣领:“母后当然是希望你能和心爱的女子成婚啊,你幸福了,母后.进宫,本就是为了照拂你……” 第9章 为自由而装病 次日,皇帝就下了圣旨。 着乔明月于八月初七吉日,和瑾王祁景云成婚。 乔家一家人接了圣旨,府里从上到下,都是一派欢天喜地的气氛。 除了乔明月。 完了。 圣旨都下来了,她要是不嫁,那就是抗旨,不仅她要砍头,整个将军府都要跟这受连累。 “小姐,入秋夜里天凉,还是关了窗户,小心冻病了。”春雨见乔明月只穿着单薄的寝衣站在窗口,立刻来劝。 乔明月沉默地躺床。 祁景云他为什么非要娶她呢? 他到底看上了她什么,或者是图什么? 她爹手里是有点儿兵权,可云贵已经三十年没有战乱,所以也没有立过什么军功,皇帝面前也不受重视。 祁景云如果想拉拢武将的话,应该去找定国公,或者是世代骁勇的沈将军才对。 不图兵权,不图前程,难道图跟她吵架有意思? 他……不会也是个好男风的,想找她当同妻的吧! 一夜胡思乱想,第二天,她就病了。 发热,畏寒,说胡话。 大夫人请了大夫来看,说是得了风寒,开了药。 可七八天过去,乔明月的病不仅没见好,反而更严重了。 乔明月日渐憔悴,睡着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大夫人拉着乔光武抹眼泪:“要不请个大仙儿来瞧瞧,不会是……冲撞了什么吧!” 大老爷乔光武愁的皱眉,皇帝刚给俩孩子赐了婚,女儿就病倒了。 他带病时见多了稀奇古怪的事情,也觉得这事儿邪乎。 难道是压不住皇家的贵气?又或者是有人背后捣鬼? 还没等大仙请来,瑾王便到了。 他不顾将军府下人的阻拦,径直到了乔明月闺房。 屋里下丫鬟都忙不迭的回避,碧玉更是麻利地合上帐子。 “殿下,虽说有圣旨赐婚,可您这么闯进来……”大老爷把瑾王挡在外间,拱手行礼。 他现在看瑾王有点碍眼,还有点想悔婚。 瑾王把大老爷搀起来,赤诚道:“乔将军,本王听闻小姐病了,特意请了泸州的林神医来给小姐诊治,一定可以把小姐治好的!” 林神医是泸州有名的大夫,传闻可生死人,肉白骨。 大夫人又掉起眼泪来,“王爷有心了,也是我家月儿福薄,眼看再有五六天的工夫就要成亲了,这病要是不见好……还请王爷见谅,这婚事还是再议一议得好。” 之前管他是太医还是神医,都已经看了不少,她还是想赶紧请大仙来瞧瞧。 什么和皇家结亲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她女儿的性命。 瑾王抿了抿唇,许是屋里气氛太压抑,他的声音也沉了下来:“小姐的病要紧,还是先让大夫诊脉吧。” 说罢,便把林神医引荐给大夫人和乔光武。 他一片好心,又是王爷,大夫人和乔光武也不好拒绝,只好带人进入内室。 床上。 乔明月依旧睡得迷迷糊糊的。 祁景云掀开帐子,看了眼床上的女人,心忽然就空了一块。 这女人脸色更加苍白了,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精致的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很不安稳的样子。 怎么就……病得这么严重了? 神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给乔明月诊过脉,斟酌着开了张方子。 “小姐是忧思过多,有惹了风寒,吃上几剂药,也就好了。” 和之前太医说得差不多。 祁景云看看药方,眉头微簇:“如此简单?” “这还要看殿下的诚心了。” 众人疑惑,到了外间,林神医捋着胡子解释:“小人之前见过一例和小姐相似的病症,病人发病时间都是在即将成亲之前,成亲之事繁而又杂,病人心力交瘁,所以需外症用药,心病心治,便可痊愈。” 大夫人和乔光武面面相觑,心病? 自家闺女向来性格直爽,这门婚事也是她愿意的,不愿意怎么去打听瑾王的喜好? 所以,乔明月能有什么心病? 祁景云看着内室的帘子,若有所思。 他好像知道她为什么病了。 内室里。 碧玉守在门口,春雨站在床边,掀开帘子,压低了声音道:“小姐,人都走啦,快吃点东西吧。” 乔明月睁开眼,从枕头下面拿出吃了一半儿的糕饼,闷闷地咬一口。 装病好累啊! 都是祁景云那个混蛋短命鬼,如果不是他,她也不至于用这种蹩脚的法子逃婚。 皇帝赐婚是吧,她就不信祁景云眼看人都病死了还要硬娶。 先把这一关过了,至于以后—— 比起整个将军府都跟着祁景云受连累,她也不介意再装个三年五载的病。 春雨见自家小姐神情疲惫,不由叹气。 这段时间里,她和碧玉是什么话都说了,什么法子都想了,可小姐对这桩婚事态度格外强硬,甚至放话,谁再劝,离开院子。 三人又是从一起长大的,怎么办,只能帮着一起胡闹了。 她坐在床边,给乔明月捏腿:“小姐一直喝那个药,对身体真的没事儿么?” 碧玉也是一脸忧愁。 乔明月宽慰她们:“你小姐我心里有数儿,放心吧,我起码要活一百岁呢。” 当大夫人和祁景云都走了之后,乔明月还在屋里走了几圈儿,活动筋骨。 下午碧玉去厨房煎药,刚添过水,一抹紫色身影忽然出现在她身后。 “这是林神医开的方子么?” 碧玉听见身后的低沉声音,吓得手一抖,差点把药罐儿盖子给砸了。 转头,祁景云那张足以惊艳众生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她赶紧行礼:“瑾王殿下。” 祁景云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拿筷子的搅动着药罐儿里的药材。 碧玉手心冒汗:“殿下,这药是按着林神医的方子熬的,小厨房脏,您有什么吩咐,就让奴婢来吧。” “以后,你家小姐的药,本王亲自熬,你去帮郑管家把西暖阁收拾出来,你家小姐病了,本王心疼,会照顾她身体,会住那里。” 祁景云检查好了药罐儿里的药材,像是挺满意的,吩咐道。 碧玉更是吓得脸色发白,出了小厨房,打听到瑾王留在府里,是大老爷和大夫人同意的,惶急的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乔明月。 乔明月有点傻眼:“他一个王爷,闲的没事儿干了,要专门来照顾我?” 碧玉重重点头。 “瑾王殿下!小姐睡着,您等等……” 外面传来春雨的声音,紧接着门帘子一晃,那一抹紫色身影便翩然而至。 乔明月来不及躺下,只得故作虚弱的耷拉着眼皮,靠在碧玉怀里。 祁景云端着药坐到床边,身边还跟着一脸紧张的春雨。 屋里安静无声。 他本是肆意张扬,风流耀目的人,又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是满京城女子的春闺梦中人。 此时,他用汤匙搅拌着黑褐色的汤药,舀了一汤匙药汁,小心翼翼地吹了吹,温柔小意,体贴入微的把药汁送到乔明月唇边,声音带着蛊惑:“明月妹妹,该喝药了。” 第10章 装不下去了 乔明月背脊僵了僵。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她到现在,都没弄明白他为什么会对她这么“一往情深”,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历史上的某副名场面。 俏金莲端着药,端着药,给病重的武大喝。 “不喝不喝,你你你出去!”她躺下,蒙着被子,竟是一副避祁景云如蛇蝎的架势。 乔明月抗拒祁景云,可俩丫鬟却被祁景云对自家小姐的温柔关怀感动的一塌糊涂。 能得此良人,此生都无憾了! 小姐一定是脸皮薄,不好意思,所以才会拒绝的。 “殿下,奴婢去看看小姐的粥好了没。”春雨起身。 碧玉也恍然地道:“奴婢也去看看小姐的药浴准备的怎么样了。” 俩丫鬟临时倒戈,乔明月气得猛地拉开被子,刚要张口叫俩丫鬟回来,就忽然被一双手扶住了肩膀。 “明月,你生着病,大夫说不宜动怒,还是快把药喝了吧。” 祁景云扶乔明月做起来,让她靠着自己怀里。乔明月极力克制着在推开祁景云,并一巴掌拍死他的冲动—— 自己在生病,生病是为了不嫁给这个短命王爷,小不忍则乱大谋。 隔着薄薄的中衣,她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鼻间萦绕着的除了中药味儿,便是他身上类似清晨竹林里的清新味道。 她盯着他的眼睛:“为什么?” 他再次把药碗凑到她嘴边:“本王说了,你会心甘情愿嫁给本王的,本王精诚所至,明月妹妹会一点儿都不心动?来,先喝药,药凉了药性就不好了。” 乔明月指尖在颤抖。 难道……他是认真的? 她眼一闭,先把药喝了。 祁景云又拿酸梅子给她吃,细心的给她擦嘴。 “明月妹妹,你的要求,我都答应。”他忽然神色郑重地说。 乔明月含着梅子,还在想怎么把他弄走,忽然一愣,“什么?” “不纳侧妃,不要孩子。” “哦!”乔明月听明白了,这是表心意来了。她靠着迎枕,笑眯眯地望着他:“说起来,皇后娘娘对你挺好的哦?” 祁景云给她端来一杯茶,黑眸深邃,带着笑:“不错,我们的婚事,还是她帮忙在父皇面前说的情。” 乔明月垂下眼睛。 不错个鬼啊。 人家不是你亲娘,管你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呢。 怪不得下场这么惨,原来是个傻的。 当今的皇后膝下有太子,那是人家的亲生儿子,要未来太子妃敢说一句什么不纳侧妃的话试试看? 她忽然有点可怜他了。 不过这种可怜他的情绪只是一瞬,自身都难保了,还有什么心思去可怜他呢? 自己肯定是喝药喝糊涂了。 接下来几天,乔明月的药和膳食都是瑾王费心准备的。 并且每次都是看着她把药喝完。 有祁景云在,碧玉和春雨想要把药换了都没有机会。 装病装不下去了,她的“病”便渐渐好了起来。 其实中间还因为一件事——她在贵州的一个故人来了。 这个故人是姑娘,叫池莲衣,老爹是苗王寨的寨主,以为亲爹死了,亲叔叔想夺权,就要杀了池莲衣。 池莲衣刚进京城,就惹了大麻烦。 她把京城李御史家的长子李洪林给毒坏了一只手。 苗王寨那边还派出的有人追杀她,她的身份不能轻易暴露,没办法,乔明月只能亲自去把人安排进将军府,委屈她做自己身边的一个小丫鬟。 这天到了晌午,乔明月都没有见到祁景云来。 “他走了?”她一边浇花,一边问碧玉。 碧玉装糊涂:“小姐说的是谁?” 乔明月气恼的放下水壶,瞥了俩正偷笑丫鬟一眼,幽幽道:“既然你们这么巴望着小姐我成亲,我也该跟我娘说说,让她好好操心下你们俩的婚事了。” 她还没算之前她们临时倒戈祁景云的账呢。 俩丫鬟顿时吓得花容失色,齐齐跪下:“奴婢们不愿嫁人,只想跟着小姐!” 乔明月只是想吓唬吓唬俩人,没想她们竟反应这么大,赶紧把人拉起来:“你们傻不傻,真话假话都听不出来?” “小姐……”碧玉眼巴巴地叫她。 春雨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乔明月捏着帕子叹气:“行了,既然他不在,我们也出去散散心,小姐我给你们卖胭脂。” 旁边一个五官十分精致的小姑娘也嚷嚷着想去,乔明月让春雨弄点心给她吃:“李御史家里,和你叔叔的人在京城里到处找你,你还是老实在院子里吃点心吧。” 这小姑娘十三四岁的样子,便是池莲衣了。 她眨巴着眼睛,想了想,点头答应:“那你回来记得给我买酒喝。” 乔明月自然答应。 临出门前,大夫人塞了银票给乔明月。 “就快要和瑾王成亲了,瑾王也好歹照顾你这么久,去买点东西送他,这是礼数,也是情谊!” 乔明月钱收的爽快,答应的也乖巧,刚出门上了马车,就把银票都给了春雨:“攒起来,留着以后用。” “小姐不给殿下买东西呀?”春雨疑惑地问。 “买个鬼。”乔明月语气有些愤愤然,听马车外面人声热闹起来,她把车帘儿掀开一道缝儿,瞧外面的情形。 朱雀大街,这里有着京城最好的酒楼,最好成衣铺,胭脂铺,银楼,更有最好的青楼。 主仆三人先逛了胭脂铺,又去银楼挑选首饰。 从银楼里出来的时候,忽然一个锦衣华服,却是一身酒气的男人,拦在了三人面前。 那人生的面皮白嫩,眼下有乌青,眼神浑浊,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他笑的轻浮,“哟,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大爷我是永安公主府的大公子,来,陪爷乐呵乐呵,爷保准你们一家子飞黄腾达!” 说着,男人还伸手去捏乔明月的脸。 春雨一把捏住他手腕,厉声呵斥:“哪里来的登徒子,还敢冒充官眷,滚开!” 她正要用力撇断男人腕骨,乔明月忽然阻止。 “慢着!” 春雨回头,一下子就看见乔明月脸色惨白,额头冒汗,整个人像是见了鬼一样。 “小姐,你没事吧?” 乔明月只是飞快垂下眸子,心跳的又快又乱。 那人她在梦里见过。 是他,下令射杀幽州城里的无辜百姓。 是他,把叛国的罪名强加到了守城守到死的瑾王祁景云身上。 当朝皇帝的妹妹,永安公主嫁给了安顺侯陈国安,生下一子,名为陈世勇。 他就是——陈世勇。 第11章 现在不是,以后才是 那一刹,乔明月眼前再次出现之前的可怕梦境。 城外咕噜噜滚动的平民的头颅,四处可见的血色,以及从城门跌下来的那俊逸少年,都像是利剑一般刺入身体,疼得她几乎站不住。 “小娘子怎的不说话?莫非是被本公子震住了?”那陈世勇轻轻松松甩开春雨的钳制,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一个安顺侯世子有什么了不起?”春雨冷哼:“你可知我家小姐是——” “春雨住嘴!” 话未说完,乔明月便轻声喝住。 她转头,端出个虚浮的笑意:“看公子也是相貌堂堂,怎的也要为难一个丫头嘛?” 陈世勇风流,但不傻。 一般丫头哪儿又这种气度和胆识? “瞧小娘子身上穿的绫罗,也不像是小门小户出身的,你是哪家的?本世子瞧你生的端庄,把本世子伺候乐呵了,许你一个平妻却也说不定。” 谁稀罕给你一个草菅人命的大混球当平妻啊! 乔明月恶心的不行,该有的礼数却分毫不少:“承蒙公子厚爱,小女子家室太低不值一提,若公子爱惜名誉,那还是不要做出当街调戏良家少女之事。” “毕竟这天都城,并非什么法外之地。”。 她意有所指,谁料那陈世勇竟不屑一顾:“我就不信,这天都城里,还有什么人敢拦我陈世勇的路!” 言罢,他身畔几个家丁便要去拉扯乔明月。 “我家小姐是瑾王妃!”春雨挡在乔明月身前,大吼出声。 几个家丁霎时便吓得停了动作,彼此间惊疑不定,只得将目光投向自家公子。 “我道是谁,一个从小在云贵蛮夷长大的女人,也敢自称是什么良家子?” 陈世勇冷笑,嫌弃地瞥了眼身边家丁,上前一步,用力推开春雨,捏住乔明月的下巴。 “贪慕虚荣,为了攀上皇亲国戚,当场退了梁家的婚,攀上瑾王大腿,乔小姐,你这恶名可是在这京城里都传遍了。” “怎的,一人尽可夫的婊子,他祁景云可以上手,我陈世勇就碰不得了?” 乔明月一偏头,躲开陈世勇的手,冷着脸道:“世子但请自重。” “自重个屁!”陈世勇骂骂咧咧道,“你不就喜欢权势高的人么?老子调戏你是看得起你!还给我装什么贞德烈女?” 他上手就要撕扯乔明月衣衫。 春雨急得跳脚,再也忍不住,按住陈世勇的胳膊,和陈世勇和一行家丁缠斗在一起。 “小姐快跑!”春雨身形婉若游龙,一人对抗六七个男子,竟毫不费力。 乔明月目光一深,转身就跑。 她走了,春雨也能很快脱身。 不然和陈世勇纠缠的时间越久,搞不好事情就会越遭。 “抓住她!” 在她身后,陈世勇不甘心地大喊。 乔明月一路跑到对面街口的马车旁,车夫看她神色惶急,不由吓了一跳,“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回府!”乔明月跳上车,沉着脸吩咐。 车夫还没反应过来,一骑轻骑忽然扬尘而过,吓得街上行人纷纷退让。 为首的俊朗少年一身红衣,正是祁景云。 一队官兵跟着他急匆匆行过,腰间都带着瑾王府的牌子。 乔明月拿着马鞭,拦住靠后的一个小兵:“这是去干什么?” “哎你让开,瑾王妃受……”那小兵胡乱一推,是谁这么不长眼,敢挡瑾王府的人办事? 可当他瞥见是乔明月后,吓得立马站直了,恭恭敬敬道:“瑾王听说您受了陈世子欺辱,正要去银楼救您呐。” 乔明月漆黑的眸子一瞪,他去干什么?他能干什么? 唉! 她一咬牙,转头向银楼跑去。 祁景云你个短命鬼,可千万别得罪了陈世勇,不然有你受的…… 却为时已晚。 “瑾王殿下,求求您,便饶了我一遭吧!我再也不敢了!”陈世勇哭喊道。 之前还威风凛凛的他,如今脸上血迹斑斑,衣衫凌乱,一只腿以极为不正常的姿势扭曲着。 乔明月看着心一沉,祁景云把陈世勇腿打断了。 春雨在一旁恨恨地道:“他还要抢了我家小姐去当妾。” “是么?”祁景云神色更冷,他扬手一鞭朝陈世勇打过去,陈世勇痛得身体一颤,脸上立即又多了一条血痕。 在场众人大气都不敢喘,安静的空气里,只有陈世勇的惨叫:“要死了,要死了!” “大白天的,让世子清醒清醒。” “不要!” 乔明月的话音刚落,就又是一盆盐水水从陈世勇头上霍然浇下。 陈世勇浸得湿透,身体抽搐了一下,然后竟直接晕死了过去。 ……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 瑾王府的侍卫已经先行回去,祁景云坚持送乔明月回去,乔明月冷着脸,也不理他,由春去扶着上了马车。 退婚,一定要退婚! 祁景云简直就是个麻烦鬼,他怎么可以得罪陈世勇? 他怎么能得罪陈世勇? ……虽然他完全得罪的起。 祁景云转身也进了马车。 他坐在她身边,身上还带些许戾气,“我替你出气,你怎么还生气?” “你太厉害了,我怕你了行么?”乔明月看都不看他,没好气地道。 祁景云脸色一沉,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失落。 “我只是不想他欺负你,你要是不喜欢,你告诉我我改怎么办?” 一个身份高贵,从小被骄纵着长大的皇子能低头到这种地步,乔明月心一软,皱眉道,“我又没掉一根头发,你跟他一般见识干什么?” 毕竟,他是为了她才得罪了陈世勇的。 今日这一架,梁子便算是结下了,却也不知道如何解得开。 祁景云不服气,眼神狠绝,“连自己女人都护不住,我算什么男人。” 气的乔明月当场便怼了他一记盘肘:“谁是你女人,胡说。” 她面容娇艳,祁景云被她瞪了一眼,她虽然无意,可他却看的一愣,刚才心中的怒意全部消散,好声好气地哄她。 “好好好,现在不是,成婚后才是,嗯?” 第12章 长公主来者不善 “好好好,现在不是,成婚后才是,嗯?” 一句话气的乔明月燥红了脸。 “不要乱讲!”她气呼呼的凶了祁景云一句,便闭上眼睛不再理这个纨绔。 将将闭眼,马车外便来了瑾王府亲兵,递上一张帖子,祁景云打开只略略扫了两眼便沉下了面色,显然是有什么急事。 他匆匆和乔明月道了别,便和来时一般,一骑怒马绝尘而去。 两人都不知,此时将军府已然是炸开了锅。 彼时,大夫人绞着帕子,风韵犹存的脸上满是怒意。 “当街纠缠我家未出阁的女儿,这陈世勇当真以为我乔将军府好欺负?” 急匆匆跑回家报信的小厮显然已经白了脸色,望着大夫人吓得抖如筛糠。 老爷重重一拍桌子,惊得那茶盏都跳了起来。他怒道:“不成,不成,我非得去御前告他一状。” 言罢拿了金刀就要出门。 门前恰巧传来了乔明月清亮亮的声音:“爹,娘,女儿回来了!” 乔将军顿住步子,面上的怒色消散了些,却还是板着脸:“你还知道回来?” 乔明月吓得便是一愣,父亲不会也站在陈世勇那边吧? “教你的武功是忘完了?”乔将军一脸的不高兴:“遇上这样登徒子当场就该打废了他,还得瑾王殿下出手。” “对,当场将他废了才好!”母亲一摔帕子说道,显然也是气的不轻。 乔明月抿着唇儿便笑了,却在瞥见了乔将军手中的金刀后,微微一愣,“父亲,你这是做甚?” “做甚?我去御前告状,把这事禀明皇上!”言罢,便要再次出门。 告状?乔明月大惊,快步上前拉住了他,“父亲万万不可,这状咱不能告啊!” “怎的不能告?”眼下乔将军正怒火攻心,自个的闺女受了委屈,这口恶气哪咽得下去。 眼见父亲依旧执意要出门,乔明月死死拉着他的手不放,“父亲且慢!这事情可大可小,切不可冲动行事!” 绝对不能跟陈世勇结了仇,乔明月暗暗想着,攥紧了拳头。 本是受了委屈,女儿却一副想要息事宁人的样子,着实不符合她以往的作风,这让乔将军有些疑惑。 “父亲觉得,这一状告到御前,圣上该如何处理?”乔明月见他停下了动作,便问道。 “自然是严惩那陈世勇,还我们明月一个公道!”乔将军大声回答,看来给气的不轻。 乔明月眸光闪烁了一下,而后娓娓道来。 “依女儿看却是不会,保不齐,陛下会偏袒那陈世勇也说不定。” 大夫人眸中显然有了些许讶异:“这是为何?” 乔明月一一为二人分析。 “今日因了瑾王殿下救了女儿一把,现下那陈世勇腿已然是断了,还挨了一桶凉水,面子里子已经丢的干净,女儿却分毫未伤。彼时父亲若告到御前,长公主再哭诉一番,保不齐陛下便会觉得父亲您小题大做。” 大夫人一想便懂了些许,面上便有了些不情愿:“本就是那陈世勇先无礼我家女儿,落得如此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乔明月轻轻叹息一声。 大夫人虽说是一家主母,可到底久在军营。这些权贵间的勾心斗角于她而言,还是太难了些。 她又絮絮解释。 “咱们将军府虽说称得上是武将世家,但还称不上皇亲国戚,又是方从云贵回来不久,就瞧着现下地位也是比那长公主世子要低得多。若无瑾王出手教训一番,爹爹即便告到御前,也是一顿训斥了事。现如今陈世勇已经这般惨了,若还要争,圣上怀疑您肚量小难容人都是轻的。” “可你是未来的瑾王妃,受了这般屈辱还不讨个说法,以后岂不是让其他王妃世子妃笑话?”大夫人皱着眉头道。 “女儿不过一普通武将家小姐,现今还未出阁,就让瑾王殿下为了我得罪长公主府。陛下得知,重则便会怀疑今晚府与将军府今后会沆瀣一气,不听管束。若真走到这一步,怕是两家都难以保全。” 听完乔明月分析这其中的利弊,大夫人霎时顿悟些许,明白这事情的严重性。 然而,老爷却愤愤的一拍案台,声如洪钟:“那平白就让咱家女儿受这般屈辱?” 瞧见父母总算明白了几分,她轻声舒了口气。 “若如此倒还算不得糟,若是长公主先去圣人面前认个错,拉着断脚的陈世勇再卖个惨,到时,仗势欺人的可不成了瑾王殿下?” 老爷皱着一张脸想了半晌,忽然费解的挠了挠头发看向一边的大夫人,高声问道:“啥意思啊?” “报——” 一个小厮忽然急匆匆地闯进殿内,满面惶急之色:“老爷夫人,不好了,长公主带了一群亲兵抬着陈世子往咱们府邸来了!” 气的乔将军霎时睁圆了眼睛。 “老子去会他一会!”语罢,就要再次拿起桌上那金刀。 乔明月慌忙拦下,使了眼色让小厮帮忙拉住,才急急地说道:“怕是来做小伏低也说不定,父亲莫慌。” 转了转清澈的眸子,乔明月想了个法子,在大夫人耳畔道了几声后,见她领会了,便退了下去。 她躲到后院去,刚换好一身准备好的衣裳,窗棂边儿便探出了一个脑袋。 “明月,我刚煮了火锅,你吃不吃?”莲衣笑盈盈地说道。 另一边。 乔将军持着金刀来到了府门前,此时门外已是黑压压的一片,个个杀气腾腾。 其中最前面是一顶精致的轿辇,一位贵妇端坐于内,朦胧的纱账内透露着丝丝逼迫人的气势。 他将金刀咣一声立在府门前,声若洪钟喝道:“长公主此番前来,莫非是要找小女兴师问罪?” 霎时便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 长公主掀开了纱账,徐徐从轿辇中步出,话语却很是温柔,“本宫是带着不孝儿子请罪来了,乔将军怎的这样大火气?” 脸上带着笑,声音亦很温和,态度却没有半分赔礼请罪的模样。 “竟有人敢欺辱本将未出阁女儿,毁她清白。” 乔将军冷笑之时杀气四溢。 “显然是老夫脾气不够大!” 第13章 才不要投湖自尽呢 乔将军声若洪钟撂下这句话时,瑾王也已经带着一军铁骑赶到。 听闻长公主带着陈世勇和一军人马前来将军府道歉,祁景云便知晓事情不简单。 一看将军府黑压压的气势,这哪里是来道歉的姿态? 他翻身下马,来到了众人面前,“儿臣听说姑母带人来跟乔小姐赔礼道歉来了?可这么多人,儿臣怎么看不像道歉,像是要打仗啊?” 长公主脸色一变,刚受了乔将军的一声吼,现在又被瑾王嘲讽,她这个长公主的威仪真要被人踩在脚底下了! “云儿,什么打仗,年轻轻轻戾气这么重,让别人看了少管教,还以为是……” “不好了!不好了!”长公主的话未说完,众人就见一个丫鬟匆匆从院内跑出来。 “什么事那么大惊小怪的,冲撞了瑾王殿下和长公主,怕是你贱命不保!”乔将军怒道。 “小姐……小姐要投湖自尽了!”丫鬟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你说什么?!”祁景云大惊。 与此同时,内院里隐隐传出丫鬟们哭号。 “快找大夫!” “小姐,小姐!” 胸口处蓦地一阵揪痛,祁景云握紧了手中长剑,不由分说便向府内冲去。 记忆里冰凉苍白的母妃身子,无助的孩童哭泣声此时像恶鬼一样浮出来,萦绕在他耳畔,激得他几个起落便到了她闺房外,把门一掌推开。 将将瞧见一张明艳的脸,撑得鼓鼓的小嘴,和她身边热气腾腾的火锅。 乔明月用力地将嘴巴里牛肉吞下去,看着满面惶急推开门的祁景云,诧异地咦了一声。 “你吃么?”她举举刚捞上来的虾滑,认真问。 祁景云一张俊朗的面容霎时变的铁青,周身泛上来的怒意吓得周围人都打了个寒战。 谁惹的他这么大脾气? “不吃你也别板着脸吓人嘛。”乔明月小声说道。 池莲衣看着两人一个阴沉着脸,一个笑嘻嘻的,叹了口气,喊几个丫鬟一起出去,临走时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他们说你受不住被污了清白,要投湖自尽。”祁景云冷冷地说。 乔明月噗嗤一声笑了。 “哈哈哈,那是我为了躲开长公主兴师问罪才编的,你不会信了吧?” 瑾王面色愈发阴沉,忽的旋身便要离开。 “你去干嘛?”乔明月连忙紧走几步拉住了他。 “去找长公主讨公道!未过门的瑾王妃都被她好儿子逼得差点投湖自尽,你说,我能饶了他么?” 瑾王用力拉门,如果不是乔明月紧紧拉住他,下一刻他就要冲出去了。 这家伙怎么这么冲动的? 乔明月护住门闩:“不许你去,你会吃亏的!” “说不准是谁吃亏!” 乔明月看他冷笑时不可一世的样子,着急叹气,“你想啊,你先前就把陈世勇打的那样惨,长公主又兴师动众地跑来请罪,显然是要以退为进,让大家都觉得哎呀,堂堂长公主都怕了你,你看你这名声,以后是不是就更坏了?” 祁景云并不答话,面上神色却慢慢缓和了下来,眼神亮晶晶的。 “怎……怎么啦?”乔明月眨眨眼,这人忽然不说话,又是怎么了? 猝不及防的,她忽然他被压在了门上,俊朗面容在她眼前放大了几倍,低沉的笑意在耳畔响起。 “这般设身处地为我打算。” “明月,你可是心悦我?” 乔明月霎时便被闹了个脸颊通红,她连忙闭上眼,用力推开祁景云。 “才,才没有呢,我就是怕被你连累。”她支支吾吾说。 “明月,”瑾王忽然正色道:“以后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不许伤着自己,更不许寻短见,知道吗?” 乔明月发现,他眼底有一抹痛苦神色掠过,一不小心就会略过了。 好像……瑾王生母也是自尽而亡的,他自小没了生母,被现如今的皇后养大。 没了娘的孩子像根草,皇家的事儿吧,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如果皇后真的用心好好养了瑾王,又怎么会养成了这种顽劣不堪,声名狼藉的样子? 忽然有点心疼这个短命王爷。 “好。”再怎么说,他也是为了她出气才惹上的陈世勇,答应他,就算是安慰安慰他吧。 祁景云摸摸她脑袋,“乖,王爷我罩着你,没人敢欺负你的。” 咦! 乔明月感觉一阵恶寒,您可别罩着我了,您要是能把婚约解除了,这才是真为我好呢。 “小姐小姐!” 忽的有丫鬟敲门,在外头叠声儿地唤道:“长公主要过来看你了!已经进了内院啦!” 什么? 乔明月差点跳起来。 “天啦!这怎么办,火锅得先收起来。”她忙得团团转,祁景云无奈地跟她一起收拾火锅。 把现场都弄好了,乔明月躺在床上,低头看看自己身上。 “不如我先在脖子上勒出个红印子,装悬梁自尽后的伤痕?” “你敢?” 祁景云一吼,乔明月立刻怂了。 不弄就不弄,皱着鼻子想了会儿,忽然腾的一下跳上床,拿被褥把自己眼角搓地通红。 “你这是做什么!” “装伤心过度啊!”乔明月一拍床褥,拉着祁景云坐下来:“你不然也装吧,不就是比惨么?咱俩都哭成这样了,她就算告状告到御前,陛下也不会再说咱们霸道了吧。” “我不用。” 祁景云直接拒绝,“太丢人。”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丢不丢人! 乔明月很铁不成钢,刚伸手想替他揉,忽然瞧见他掌心里隐约有点红痕,拉开了看,竟然是几道血痕。 “这是怎么回事。” “无妨,知道某人有难,来的时候急了些。”祁景云一脸的无所谓:“攥缰绳时划了下。” 乔明月看他时的目光多了点心疼,可嘴巴依然硬的很:“多大人了,怎么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真是的。” “我不爱惜,有王妃帮我爱惜身体不就行了?” 祁景云吊儿郎当的执起乔明月纤指,置唇畔印上一个轻吻。 乔明月差点又跳起来。 “登徒子!”她没好气啐他一句,抽回手。 “这就登徒子了?那我还有更登徒子的事儿没做呢!” 祁景云得意洋洋,乔明月气的正想掐他,门外便传来了一阵响动声,显然是长公主一行人到了。 她狠狠瞪了祁景云一眼,躲进被子里。 第14章 字字诛心的长公主 门外,太监一声唱和,长公主已经推门进来了。 乔明月也适时咳嗽起来,“长公主殿下……殿下万安,您,您怎么来了。” 为了让自己看着憔悴点,乔明月特意在脸和嘴巴上涂了粉,此时纤纤弱质,脸白如纸,头发散乱,看一眼长公主,就慌乱低下头,怯弱的跟只小猫一样。 虽然知道是装的,祁景云在旁边看着,还是眼神一冷,对长公主道,“姑母,陈世勇当街欺负我未过门的王妃,我把他给打了,您又带这么多护卫家丁来将军府,是要兴师问罪的么?” “瑾王殿下,长公主如今纡尊降贵,为了公子的事情来给乔小姐赔罪,您怎么能如此不敬长辈呢?” 长公主祁漫天未曾开口,旁边的嬷嬷便已经语重心长的说道。 “欸,王嬷嬷,瑾王殿下性格一向如此,不必见怪。”祁漫天脸上依旧挂着笑,目光柔和,丝毫没有因为祁景云的冲撞而生出半点不悦。 她看向祁景云,“景云,看你这孩子能这么疼人,姑母很高兴,不过……乔小姐,刚才你这话就说也太见外了,乔小姐是大周的子民,本宫是大周的长公主,如今本宫特意过来看望受伤的你,难道我还不能来吗?” 一屋子人都朝祁漫天看去,她笑的愈发雍容,眸子晶亮,紧紧盯着乔明月。 “难道乔小姐是觉得,本宫这个长公主不能来看望你,还是不配来看望你呢?” 此话诛心! 乔明月放在被子里的手紧紧握在一起,长公主这话,分明是要给她扣上一个藐视皇族的罪名! 如果此话流传道皇上的耳朵里,别说是她,恐怕整个将军府都得跟着陪葬! 乔明月咬咬牙,狠狠的掐了下自己的大腿。 眼泪瞬间涌出,犹如珍珠般扑簌掉落。 她望着长公主,哭的凄惨,“长公主这话是何意,您是长公主,身份尊贵,只有臣女不配被您看在眼里的,哪有您不配来看我的,这、这不是说臣女,还有臣女的家人以下犯上,目中无人,藐视皇族么?您要想要为陈公子出气,若要打骂,只冲我乔明月一人来便是了,为何要给我乔家扣上这样大的罪名?” 一旁的乔夫人吓了一跳,没想到长公主的儿子欺负了人,站公主还想要毁了整个将军府,她死死的拧着手里帕子,狠狠瞪着长公主。 将军府能有今天,都是战场上一刀一剑杀出来的,怎能任由这种后宫妇人污蔑?! “姑姑!”祁景云如玉般的眸子散发出寒意,咬着牙,站起来隐忍道,“陈世勇的伤是本王打的,您要想为了陈世勇出气,就冲我来,咱们皇家泱泱气度,也不至于欺负乔小姐一个弱质女子,更何况乔小姐和本王的婚事,也是父皇亲自赐婚的,陈世勇当街欺辱乔小姐,岂不也是对父皇不敬?” “景云,你!”祁漫天声调一高,急了。 对皇帝不敬,这罪名就算她是皇帝的妹妹也承受不起。 不过片刻,她忽然一笑,身吸口气,望向床上的乔明月。 “乔小姐,不是我非要仗着身份教训你,而是你做的太过分了,都快要成亲的人了,不好好的待在闺阁中绣嫁妆,竟然还要跑到大街上去,今天的事情皆是因你太过癫狂而起。” “长公主,还请听民妇说一句!”乔夫人忍着心中的怒火,毫无畏惧的直视着高贵的长公主,女儿被这样欺负,她也顾不得尊卑了。 “乔夫人请讲。” “长公主,我家明月婚期将近,只是去上街买胭脂,想要要在婚礼当天好好打扮自己,难道这也有错吗?” 祁漫天仰着下巴,“女儿家想要买胭脂没错,可偏偏要去往我勇儿的怀里撞,真是不知羞耻!” 谁往陈世勇怀里撞了? 乔明月这暴脾气,长公主一张嘴颠倒黑白,偏偏母亲军营里厮杀惯了,和这种后宫妇人玩儿心机,又怎么能玩得过? “我没法活了,呜呜呜呜……”乔明月突然放声大哭。 众人齐齐望去。 “我的名声已经毁了,呜呜呜呜……我配不上瑾王殿下,我要请皇上取消赐婚,我要出家当姑子去……” 乔明月哭的震天响,泪水更是滚滚而下。 疼死了,为了能哭得逼真点,腿都要被自己掐肿了。 祁景云脸一黑,朝祁漫天狠狠一瞪,坐在床边,一边给乔明月擦眼泪,一边怒道,“姑姑!打了陈世勇的人是本王,您有气,大可往本王身上撒,为何要往乔小姐身上扣罪名?” “您既然觉得乔小姐有错,那我们就去父皇面前,让父皇裁夺此事,本王也正好要去跟父皇请罪!” “本宫什么时候往乔小姐身上扣罪名了?实话实说也不行么?”长公主笑的怡然自得,毫不在意的望着祁景云。 祁景云冷笑一声,满脸的不屑和鄙视。 “陈世勇在大街上当众耍赖,姑姑你又跑到我未来王妃的房间里撒泼,不丢脸么?!” “你!”长公主的脸终于变了,手指颤抖着指向祁景云,“景云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我可是你去的亲姑姑,是大周朝的长公主!你这是在打我的脸!也是在打整个大周皇室的脸!” 少年面如冠玉,却是那种闪耀着冷光的冠玉。 “姑姑,你还有脸吗?” “你、你、你!”祁漫天颤抖的手指着祁景云的脸,“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下文。 目光猛然扫到床上的乔明月。 小贱人竟然还在哭! 祁漫天一咬唇,泪水竟也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她用锦帕擦拭着泪水,就连哭的时候都那么的华贵,那么的高高在上。 “乔小姐,景云,还有乔夫人,你们也不用再说什么了,我现在就进宫找皇兄,让他治我和勇儿的罪!” “我家勇儿不过是多吃了两杯酒,看到乔小姐路过,想要打声招呼而已,却被乔小姐诬陷为调戏她,勇儿真是冤枉死了。” “勇儿被乔小姐诬陷名声也就罢了,竟然还被堂堂的瑾王殿下殴打成重伤,几乎丢了半条命啊!” “我家勇儿好歹也是你的表弟啊,你竟然为了几句流言直接把他打个半死,别说勇儿没罪,就算是有罪,那也是皇上下旨处罚,什么时候轮到你瑾王直接代替皇上做决定了?” 乔明月急的半死,这个长公主,可真是歹毒啊! 她这几句诛心的话,字字都是要把祁景云这个傻白甜往断头台上推啊! 偏偏祁景云还跟个二傻子一样,一直没有明白过来呢! 藐视皇上!藐视皇权!意图篡位! 啧啧,不管皇上信了哪条,他祁景云都够上八回断头台的了。 这个祁景云,看着挺聪明的,怎么就被皇后给养的这么傻白甜!敢问老兄,在皇宫你死我活的争斗中,请问您老人家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陈公公到!”一个小厮呼哧呼哧的跑进了禀报。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一个身穿内监服饰,白胖脸,发如银雪的太监走进房间,向长公主和瑾王行礼,“陛下已然听说了瑾王殿下和陈公子的事,如今长公主也在,就随奴婢一同进宫面圣吧!” 第15章 我不想当县主啊 陈公公是当今皇上的亲信,即使长公主见了她,也是客客气气的。 祁漫天擦拭着泪水,“有劳陈公公带路,本宫这就随公公进宫,请皇兄治本宫和勇儿的罪!” 乔明月立即提高了警惕,祁漫天身为长公主,却对一个太监这么客气,看来这太监很是重要啊! 悄悄的瞄了眼祁景云。 这家伙竟然没有一点觉悟!跟这样的傻白甜组队,早晚会被连累死的! 米虫大业,绝对不能毁在这样的猪队友手里,一定要尽快想个办法,解除婚约!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皇宫进发。 按照身份和辈分,应该是长公主祁漫天的车驾走在最前面,瑾王祁景云次之,乔将军夫妇在后面,乔明月走在最后面。 但是祁景云潇洒的打马越过乔将军夫妇,直接并排走在乔明月的马车旁。 他满是春风得意道,“乔小姐,你可是本王的未来的王妃,本王一定要护着你,你放心,有本王在,没人管动你半根手指头,否则本王再打断他一条腿!” 马车内的乔明月几乎要吐血了,我的瑾王殿下,我最大的危险就是您老人家了好嘛! 队伍最前面的马车内,祁漫天将祁景云的话听的一字不差,顿时心中更加愤恨,死死的捏着帕子,杏仁眼里满是阴狠和毒辣。 众人到了承乾殿,乔明月一行还没跪下,祁漫天便已经扑跪到道皇帝的脚边,拽着他的龙袍下摆大哭,“皇兄要给漫天做主啊,我和勇儿都要被人给欺负死了。” “漫天,起来回话,你是我大周朝的长公主,还有谁敢欺负你不成。”皇帝诧异了一下,声音带着上位者的威严,乔明月明显感觉到了父亲的恭谨与母亲的胆怯。 祁漫天继续大哭,指着躺在担架上的陈世勇道,“勇儿,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让你舅舅看看,你差点都要被人给打死了。” 陈世勇拖着断腿,直接从担架上翻滚下来,二话不说,冲着祁景云就开始磕头,嘴里还呜呜的喊着,“对不起,还请瑾王殿下原谅,留我一条小命吧,求瑾王殿下恕罪!” 乔明月当时就傻眼了,还有这种操作? 不要脸真的是会遗传的啊!之前不是还飞扬跋扈,吼叫着要弄死自己的嘛,这一转眼的功夫,就开始变成受害者了? 陈世勇招这真够损的,他这是要故意激怒祁景云啊! “父皇,儿臣当街殴打陈世勇,是儿臣的错,儿臣甘愿受罚,还请父皇降罪!” 祁景云跪在地上,面朝皇帝,脊背却挺得笔直。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口气也缓和不少,“景云,本来朕是要罚你,竟然如此冲动,不过看在你已知错的份上,这顿罚就免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听着又是哭,又是罚的。”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殿门口传来。 只见皇后扶着宫女的手走进殿内,朝皇上行了个礼,随后温柔的问道,“皇上,臣妾大老远的就听到漫天和勇儿的哭声,还有景云的声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祁漫天又抱着皇后的哭诉了一番,陈世勇也趁机哭诉,当然了,是黑白颠倒的哭诉,把所有错误都推到祁景云和乔明月的身上。 皇后一边命宫女将祁漫天扶起来,一边笑吟吟的看向皇帝。 “皇上,景云还小,又爱去花街柳巷吃酒,十次里有九次都要吃醉的,一吃醉酒就会干些不着调的事儿,这您也是知道的。” “就像上次,他吃醉酒竟然打了几个进京述职的大臣,还是皇上您多番赏赐,才盖住了那几个大臣的怨言,上次您都原谅他了,要不然这才也算了吧?” 皇后说完,依然微笑着望着皇上。 乔明月挑眉,啧啧,不愧是统领整个后宫的皇后!不愧是本届宫斗冠军啊! 明面上是替祁景云求情,实际上是在说祁景云天性顽劣,就是他的错,一定要罚他,往死里罚啊! 长公主也听出了皇后话里的意思,垂眸,得意地勾了勾唇角。 祁景云眼神一晃,总觉得皇后的话说的怪怪的,但是具体哪里奇怪,他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不舒服。 他站起来,冲着殿外的太监喊道,“你去取一个大木棍来,!” “是,王爷。”太监答应一声,弓着腰,颠着小碎步出去,转身就朝殿外的侍卫手里拿了根大棍子回来。 祁景云指了指自己的后背,朗声道,“你来重打我五十大棍!” “哐当!”小太监慌忙将手里的木棍扔下,手忙脚乱的跪下,“瑾王饶命啊!奴婢不敢!瑾王可是千金之躯,打死小人都不敢对瑾王殿下动粗。” 祁景云斜着嘴角一笑,“你不敢,有人敢!” 可他堂堂瑾王殿下,怀抱着木棍,问了一圈儿,都没人敢对他动手。 胆大的太监被吓跪了,胆小的太监直接被吓晕了。 祁景云无奈,只能将木棍扔到跟着上殿的自己小厮手里,“你来!” 小厮想死得的心都有了,“殿下……” “不听话就卖你全家!” 小厮看看皇帝,看看皇后,再看看长公主,几个贵人都沉着脸没旨意,一咬牙,拿起木棍,重重的打在祁景云的背上。 砰! 木棍和脊背猛烈相撞,发出沉重的声音。 众人都看傻了眼,皇帝也皱起眉头。 砰!砰!砰!…… “够了!”皇帝一挥袖,喝止了小厮,浓黑的剑眉染着怒气。 祁景云是最像他的儿子,也是这所有孩子中最苦的一个,小小年纪就没了母生母,这才变得有些跳脱,行事有些乖张,可终归不是他的错。 一旁的乔明月一看机会到了,立即抹起了眼泪,跪下向皇上行礼,“皇上,臣女被陈世勇当街轻薄,已然失了名声,不配再为瑾王妃,还请皇上取消赐婚。” 皇帝眯着眼,注视着跪在地上的乔明月,半晌才道:“也罢,今天终究是陈世勇不对在先,乔小姐受了委屈,朕就册封乔小姐为永乐县主,赏黄金五千两,上等蜀锦五百匹,另赐玉器首饰上百件,就当做是对乔小姐的补偿,如何?” 当然不如何! 乔明月急得咬牙,什么赏赐啊,县主啊,她喜欢么? 她只想当个幸福的米虫,只想求皇上下旨和祁景云这猪队友解绑啊! 可皇上怎么不说取消赐婚的事呢? 她有点慌。 乔明月还没有说话,一旁祁漫天顿时皱眉,“皇兄,勇儿可是您的亲外甥,他现在还……” “够了!”皇上猛然打断了祁漫天的话,“传旨,即日起,夺去陈世勇官职,销去爵位,命瑾王二十天后迎娶长乐县主。” “谢皇上,吾皇万岁!” 最高兴的还是祁景云,他也顾不得背上有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领旨谢恩。 第16章拜见岳父大人 这件事情也就算尘埃落定,不过有人喜有人怒。 祁漫天怎么都没有想到皇上就这么将这件事情盖棺定论了,甚至还补偿了那个死丫头?而她的儿子却是被削去官位,凭什么? 她明明是皇帝的亲妹妹!祁漫天藏在宽大袖袍中的手紧紧的捏成拳头,看向跪着低头不语的乔明月,内心更加恨意,勇儿断掉的腿,她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将军府的人都松了口气,这件事情不仅完美解决皇上没有怪罪,还让乔明月得到了个县主的名衔,虽没有府邸,可配送的黄金五千两,上等蜀锦五百匹,还赐玉器首饰上百件,这在京城是哪个小姐能享受的了的待遇。 乔将军心里也明白皇帝是用这些东西来安抚他这个老将的心,虽说云贵那边安逸了很多年,苗疆的人也不敢作乱。 可到底是边疆,皇帝不是完全不在乎,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是九牛一毛,可给他们这样的上次就是告诉所有人,乔明月这个儿媳妇他认了,谁以后动了,就是跟皇帝作对。 如此这般,桥将军也不担心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但唯独一个人不高兴,那就是乔明月。 乔明月低着头,双肩耸动,不知道的以为她是在高兴激动,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内心欲哭无泪。 为什么她次次想要退婚的计谋,反而最后都成了促成这段姻缘?难道她这辈子就注定要和祁景云绑定在一起吗? 她只觉得脑袋发晕,可又怕自己这个时候晕过去,恐怕外面就会也她因为被皇帝赏赐能提前嫁给瑾王而幸福的晕过去。 乔明月内心叹气,自己这辈子想要安稳当个长寿米虫的愿望是真的凉了。 离开皇宫的时候,皇帝让人将赏赐好的东西让人装车好,将军府的人带着这足足有十米长的车队离开皇宫。 一路由将军府的马车和瑾王府的马车带领浩浩荡荡的行驶回将军府。 而在这车队后面跟的自然就是安顺侯府的马车,里面坐着的长公主看着前面马车上大红色的绸缎,怄气的要吐血。 到了将军府,乔明月下了马车,直径就要去自己的房间,却是被乔将军还有乔夫人给叫住。 “站住,这么着急做什么。”乔夫人拉住乔明月。 乔将军在一边摸着下巴的胡子,瞧着祁景云是越看越满意。 刚刚在皇上面前,他都没想到一向风流成性在这京城看似最不靠谱的混世王爷,竟然能为了她的女儿做出那样的举动。 全力护着他的女儿不让她委屈丝毫,以后女儿嫁给他,他也就能放心了。 “岳父大人!” 祁景云察觉到乔将军对自己的满意,立马趁热打铁,“父皇将日程提前到二十天后,时间虽然仓促,但你们放心,我绝对会亲力亲为这场婚事,给明月妹妹一场轰动京城的婚礼,绝对不会让人看轻了她!” 他立马许下了自己的承诺,乔将军和乔夫人也没有图多少,只觉得他能对乔明月好就足矣。 却没想到他竟然还要大办婚礼,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颇有些意外和受宠若惊。 想着自家女儿到底是做了什么样的事情,竟然让这个向来风流的瑾王收心。 “如此这般也好,我比较来着京城不长,这边的规矩也并不了解清楚,尤其是皇家的婚礼,既然你全力操办,那我的心里也就放心多了。” 对比乔将军和乔夫人的高兴,乔明月木着一张脸,就差心如死灰了。 他们高兴,她不高兴啊! 就没人问问她的意见吗? “明月妹妹你怎么了?看起来心情好像不太好?”祁景云余光瞥到乔明月脸色不好赶紧关心,“你是不是担心大婚表现不好?” 他拍着胸脯梆梆响,“你放心,我绝对会处理好一切,你什么都不用操心,你就安心等着二十天后穿上嫁衣,嫁给我做王妃就好!” 乔明月:…… 她无语,谁想要嫁给他? 她现在只想静静! “我先回我院子了,你们聊。”乔明月转身离开。 祁景云赶紧跟上去,走在她的身侧,继续关心,“明月妹妹你怎么了?是不是病又犯了?” 病又犯了? 乔明月一个斜睨,他怎么觉得他这个话再嘲讽她上次装病呢! 还没等她开口,祁景云继续说着,“我已经娴熟掌握了煎药这门技术,以后娘子生病,都由我来为你煎药!” “谁是你娘子,你不要瞎说!”乔明月惊得赶紧开口。 祁景云嘴角上扬挂着邪笑,“再过几日你就嫁与了,怎么就不是我的娘子了,这已经是铁板上钉钉先事情,难不成你想悔婚?” 那也得看她愿不愿意赌上整个将军府的性命! 乔明月气的咬牙切齿,“祁景云,你丫怎么可有如此厚颜无耻!你真是皇家的儿子?一点皇家的气度没有,竟然威胁我!” “明月妹妹言重了,我就是提醒你一下,这时候你千万别再生病或者看到个池子就想跳了。” 就这么被拆穿,乔明月脸上很不好看。 她这是彻底栽在这混球身上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生病了,我身体好的很,绝对会比你长寿!” 短命王爷!还不知道以后自己的命运吧! 乔明月眼底突然带有深意,如果命运不改变,他迟早死在她的前面。 “你这什么眼神?该不会相对我做什么吧?”祁景云抱住双臂,一副良家妇女状。 乔明月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脚步停在了自己的院门口,“麻烦王爷止步,这里是我的闺房,等大婚之日你来求娶我再见面吧!” 说完,毫不犹豫转身跨进门槛,紧接着砰的一声将院门关上,迅速落栓。 门口的祁景云微微愣怔,不由想到了乔明月刚刚的眼神,似是怜悯,似是同情。 她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皇帝封你为县主了?这是个什么级别?有好吃的吗?有好玩的吗?” 池莲衣听到乔明月复述完在皇宫发生的事情,惊讶的手上的毛肚都掉进了锅里。 第17章势不两立 乔明月面无表情,狠狠的将涮好的羊肉塞进嘴里,“没有好玩的!也没有好吃的!” 她那狠狠咀嚼的模样,就像是在把羊肉当成祁景云一样,这才能稍微解气。 “啊?你们皇帝这么小气的吗?这当这县主有什么意思啊!” 池莲衣立马就失去了大半的兴趣,“不过呢,等你成了王妃记得时常带我去王府玩,碧云和春雨告诉我,整个京城好吃好玩的就数瑾王府最多了,我一定要去一次,要不然太虚度此行了!” “我的天!小乖乖你就安分几天老实呆在我这王府吧!我已经一个头八个大了,你可别再折腾我,你忘了外面还全是人追杀你呢?要是暴露身份,我拿什么保护你?” 池莲衣因是苗疆人,天生对药天赋异禀,可情商方便实在堪忧,要不然也不会落着这个境地,要憋屈在她这里出不去。 她一直把她当做妹妹一样的存在,这孩子说的不好听就是缺心眼,放她出去,还不是二哈出笼,再搞出些事情,将军府恐怕都要被人给拆了。 “好嘛,不出去就不出去,我这不也是想看看你以后的家长成什么样嘛。” 池莲衣瘪着嘴巴,苦兮兮着一张脸吃了块笋,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多大委屈。 对着她这可爱萌化人的包子脸,乔明月心一下就软了,“有机会我会去带你看看的,但不是现在。” “好耶!” 池莲衣立马转了表情,刚刚放阴霾一扫而空。 她就知道她又是装的! “小月月,其实你要是那么讨厌那个瑾王,你们成亲,他肯定会碰你,就像那个轻薄我的登徒子一样!我有个药粉可以帮你。” 池莲衣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你拿着这个,要是他敢碰你,你就撒到他身上,我保证他绝对从此以后在碰你都有心理阴影!” 听到乔明月眯眯眼,想到她把李家那位给毒没了一条手臂。 她要是也干出这样的事情,皇帝那么溺爱祁景云,她要是伤了他儿子,还不把她给吃了! “好意我心领了,东西我就不要了。” 池莲衣一下就看出来乔明月的顾虑,“哎呀你放心吧!我这个药粉跟上次我毒那个混蛋的不一样,这个就你药粉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你撒到他身上,之后只要他碰你就会全身奇痒难耐,不碰你就没事,天然无公害!” “真的?” 乔明月盯着她手中的药瓶心动了。 “自然。” 池莲衣说出两个字音还没落地,手中药瓶就到了乔明月手中。 眉开眼笑,“好东西不早拿出来,有了这个我就放心多了。” 其实乔明月心里已经是接受要嫁给祁景云了。 她发现自己是越不想嫁,反而跟祁景云绑的更紧了,冥冥之中像是有一双手将他们两个紧紧拉进。 如此这般,她也不想折腾了。 既然改变不了嫁给他的结局,把她就改变祁景云,只要他平安无事,也能抱她安稳一生。 船到桥头自然直,她就不相信她还治不了这个京城有名纨绔王爷了。 阿欠! 祁景云突然打了喷嚏,赶紧用帕子擦了下。 边上的瑾王府张管家立马关心,“王爷您没事吧?要不您还是进屋去吧,这王府里的事情就由老奴来就行,别让您感染风寒了。” “不用,我要亲力亲为。” 只有这样,才能那些人看到,他祁景云是真心娶乔明月,是要把她娶回来,在心尖上宠着的女人。 “肯定是那丫头思念本王,本王这才打了喷嚏。”他低声呢喃着。 边上的张管家听的不真切,眼神狐疑,他家王自从要娶那个将军府的乔小姐,性子就比从前稳定了不少。 操心乔小姐,青楼楚馆什么的去的也少,他这操的一颗心也放心了不少。 只不过王爷这平时总是突然吃个饭笑起来,或是突然如此这般自言自语,真是奇了怪了。 他很期待见到这位即将入门的瑾王妃,到底有什么样的手段,得了他们这混世魔王的心。 不止是张管家,整个瑾王府上下都是对乔明月充满了好奇。 而将军府这次带着皇上赏赐之物,浩浩荡荡的从发皇宫离开,这个消息犹如插了翅膀一般。 迅速的传遍了整个京城,一时间乔家成为了京城热议。 长公主是怎么样的人?早年嫁给顺安候后,生了一个陈世勇,无比溺爱这个唯一的儿子,陈世勇便是从懂事开始在京城作恶多端。 烧杀抢掠,强抢民女的事情没少干,可所有冤屈的人全部都被长公主解决,无人敢抱怨,更甚至也有皇帝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这一次,所有人都等着看乔明月的笑话,被长公主逼迫,被瑾王退婚。 可却与他们想象的不一样,瑾王不仅没有退婚,皇帝还提升乔明月为县主,赏赐之物将军府马车在大街上壮观的景象,百姓都看在眼里。 皇帝能出手如此阔绰,定然是将乔明月放在眼里了,还提前了婚约,而长公主呢,第一次她没有给陈世勇“讨回公道”。 灰溜溜的钻回了她的顺安候府,所有人都在心底嘲笑,也算是出了口气。 若不是惹了瑾王,恐怕皇上还是准备睁一只言眼闭一只眼。 从此京城流传一句话,“顺安候府长公主再厉害,不敌瑾王是皇帝亲儿子!” 一个亲妹妹一个最疼的儿子,皇帝选择了后者。 祁漫天在府上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气的吐血,发誓要跟祁景云和乔明月势不两立! 她活了这么久,一向高傲从未低头认输过,这一次她也不会输! 祁漫天绝对不会低下她高贵的头颅。 与此同时,随着这件事情传开,京城各家千金都来贺礼。 其中有真心祝福,有试探,有攀关系,也有嫉妒万分。 比如…… “这王家小姐也忒小气了些,送姑娘镜子尺子秤砣这是什么意思?她自己入不了瑾王的眼,就来埋汰我家小姐!” 碧云看着一众快要推成山里王佩蓉送的礼物,气的要想要将东西给摔了。 第18章 看清自己有几斤几两 上次王佩蓉她们一众姑娘对乔明月指桑骂槐她可都是还记得。 这一次竟然还拿用这样的伎俩。 “就是,小姐,这京城的姑娘们着实小气的很,还不如我们云贵地界,就算心有埋怨,大家直说,不愿祝福也就算了,还送礼物骂人,可真是……真是……” 春雨后面的话没出来,怕乔明月听了生气。 “恶心!” 池莲衣啃着鸭腿,满嘴油光的接话,“我在苗疆就总听说,这京城的小姐姑娘作为矫糅做作,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眼看着春雨,碧云还要池莲衣气的快要冒烟的样子,乔明月就显得淡定很多。 仿佛不知道这礼物的意思一般。 “小姐,你怎么都不生气啊?您难道不懂这礼物的意思吗?”碧云气呼呼的盯着那礼物。 春雨努嘴,“小姐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礼物的意思,还不是不想跟那小肚鸡肠的王小姐计较,依我看,咱们就把这礼物退回去!” 到底该照镜子瞧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的该是她王大小姐。 才不是她们家小姐呢! 乔明月看着她们三个怒气冲冲表情如出一辙的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姐,你怎么还笑的出来啊!”碧云和春雨见乔明月还笑,只觉得她是不是魇着了。 乔明月摸着王佩蓉送的这镜子尺子,还要秤砣,语气寡淡,“我自然明白她送这礼物是什么意思,不过我为什么要生气呢?” 这镜子秤砣就是让她看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而这尺子就让她量量心里有点数。 可她本就不中意瑾王,反而是被逼着嫁给祁景云,给她这种东西完全不会让她添堵。 只觉得可笑,王佩蓉把她当情敌,却不知她当成宝贝的祁景云,却是她避之不及的人。 “再说了,你看她也算阔气,送的这三样东西都是纯金打造我。”说着她在手中掂量几下,“啧,重量还挺足,回头去当铺当了,能换不少票子呢。” 碧云和春雨一听觉得有道理,退了还亏了,这换了银子买衣服穿,它不香吗? “小姐你真机智!” 春雨和碧云立马吹捧着。 祁景云可不是只要王佩蓉这一个迷妹,还有林姿彤送来吉庆的绣品,瞧着倒像是她给自己和祁景云绣的,只可惜她用不到了。 和一些首饰之类,其中深意,乔明月嘴角一勾,这些千金还真喜欢以物说话,她可偏就装不懂。 “这些也拿去卖了,其他的东西你们两个记录在册装点好。” “是,小姐”春雨碧云两个赶紧整理。 乔明月放下镜子,心里不由感叹一下,这古代的铜镜就是麻烦。 根本就不能将人给照清楚,要是有像现代的玻璃镜就好了。 毛孔都有看的细致,这铜镜照的人歪七扭八的。 “小月月,那要不要一起去吃火锅?”见没事了,一旁蹲着的池莲衣赶忙开口。 乔明月摆手,“虽然我很爱火锅,但你要节制,我发明火锅可不是让你天天吃,容易发胖还上火!” 当初在云贵,那地方贫瘠,啥好吃的都没有,就是这最繁华的京城美味对比现代也算隔了十万八千里。 她无聊研制了不少美食,火锅就是其中之一,不过却是让池莲衣意外爱上。 几乎天天都要一顿火锅。 “不会的,我也懂医,底料我新研发的,吃了不仅可以美容养颜,还不容易发胖,快走试试!” 池莲衣说着就来拉乔明月。 却瞧到一张掉在桌底的帖子,立马弯腰去捡,这什么东西?” “我看看。” 乔明月接过,估计是东西太多被挤掉了,打开是林姿彤送来的帖子。 邀请她明日去参加诗会。 这种地方…… 乔明月撇嘴,她对这种地方并不感冒,一群小姐展现琴棋书画,公子吟诗作赋,散发慢慢荷尔蒙,跟现代的联谊会没什么区别。 还不是在这种场合找心仪对象,没什么营养。 下意识想要推脱了这件事情,却看到帖子下面还写了两句话。 表示这其实是太后想要借用诗会来见见自己未来的孙媳妇。 原来如此。 乔明月知道林姿彤擅长音律,伸手太后喜爱,可以说在没有她之前,林姿彤是最有望成为瑾王妃的。 如今这诗会,她肯定不想让她前去,奈何太后吩咐,她再不情愿也得憋着。 不过或许这又是个机会呢? 皇后和皇上都定了这婚事,但太后是长辈,要是嫌弃她这个孙媳妇,那她岂不是就如愿了。 毕竟当今皇帝可是出了名的孝顺,她就不相信太后开口,皇帝还能执意要她嫁。 上次她不知皇后的心思,故而扮蠢反而正中皇后下怀,这一次她得打听好了。 乔明月啪的一声合上帖子,问,“春雨,碧云你们两个可知道当今太后对瑾王如何?” “这个我知道!”春雨看向乔明月,“据说瑾王的生母,也就是前皇后是从小跟着太后身边长大,跟皇上那是青梅竹马,故而后来也就顺理成章成了皇后,太后也是极其疼爱皇后,当成自己的亲女儿,长公主都吃醋呢,故而太后爱屋及乌对瑾王殿下也是宠爱有加!” 怪不得。 乔明月内心盘算着,要是这样太后该是真心疼爱祁景云的。 那她这一次扮蠢可就要使在劲上了。 “那关于太后讨厌什么喜欢什么你了解吗?” “这个也有,还是上次从瑾王殿下身边小厮那顺便听来的。” 一听到春雨提到上次的之前,乔明月就一头黑线,她让悄悄打听,接过她直接去明面问。 “小厮说在太后面前最好表现的很好,若是太后厌弃一个人,这个人的命保不住不说,这可能还会有株连九族的危险!” 春雨说着也是一脸害怕,“听的我觉得太后娘娘好可怕!” 乔明月也慌了,那她岂不是不能扮蠢了?若是被太后怪罪,还会连累将军府。 她太难了! 翌日。 乔明月一早便是精心打扮,免的被太后挑出错误,准备前往诗会。 “明月妹妹,我们走吧!” 一到府门口,乔明月就瞧着祁景云在从她的马车里探出脑袋,对着她笑出一口白牙。 第19章 坑爹坑娘 他怎么在这里? 乔明月眉头紧蹙,眼睛微眯,脚步停在了原地。 “明月妹妹你且快些,不然诗会该迟到了。”祁景云从马车上跳下来,就朝着乔明月走过来,带着关切, “可是想起什么东西忘记带了?” 乔明月双眼寡淡,摇头,“没有,走吧。” “好嘞!”祁景云帮细心的帮乔明月提着裙摆,免得不小心踩着。 到了马车前,见祁景云要跟自己一同上,乔明月赶紧转过身,“跟着我做什么?你做你王府的马车。” “王府的马今天病了,我只能和明月妹妹你一同前去赴诗会,你总不会把我一个仍在这吧?你不用担心,咱们马上就要成亲了,坐同一辆马车无人敢编排。” 祁景云一脸可怜的伸出手拽着乔明月的衣袖,摆着可怜兮兮的模样,“明月妹妹你是不忍心的让我一个人徒步走去皇宫吧?” 她舍得! 马生病了?她信个鬼! 乔明月怎么觉得这是他早就设计好的。 “是吗?令府的马可真是可怜好端端的怎么就生病了呢,不过没关系。”乔明月笑着瞧向碧玉,“去让管家赶紧再准备一辆马车来。” 虽说答应了要跟祁景云成亲,可到底她还没有习惯跟他单独相处,还是能躲就躲。 “小姐,这恐怕有点难。”碧玉为难摇头头。 “怎么不行了?难道将军府现在还就只剩这一辆马车?” “嗯!”碧玉重重点头,“小姐真是神机妙算,就是这么回事!” 春雨和碧玉对视一眼,她走到了乔明月边上,低声道, “其实这是夫人和将军的意思,想让小姐你和王爷好好相处相处,昨晚把府上的马车都派出去了,如今府上就剩这一辆马车了,您是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 有这么坑女儿的吗? 乔明月内心咆哮,没想到还被爹娘摆了一道。 “算了。” 乔明月抬起手,袖子的另一角还在祁景云手中,语气无奈,“你可以跟我坐一辆马车,不过,上车之后不要与我说话,要不然我就一脚把你踹下去!” 她捻着葱白指尖,嫌弃的将袖子从祁景云的手中给拽了出来。 转身踩着脚凳上了马车。 望着她窈窕背影,祁景云墨色如黑夜般的深瞳带着浅笑,跨步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里,祁景云刚想开口,却被乔明月眼睛一瞪,想到她的话,立马闭嘴。 将军府去皇宫的路较远,憋了一会儿功夫,祁景云就憋不住了。 他一直盯着乔明月瞧,乔明月打扮的和平时不一样,一看就是精致打扮过的。 面前的她肤色胜雪,巴掌大的瓜子脸,双颊绯红,杏眸微眯,优雅端庄中带着一股灵动和妩媚。。 双颊的绯红娇艳如腊梅美艳动人,她身穿云织嫩粉纱裙,裙摆上绣着的大红海棠花栩栩如生,灵动的粉和大红碰撞,被乔明月完全的将灵动和妩媚绞揉在一起。 “明月妹妹,你今天打扮的可真是和以往完全不同,就如一朵盛开在花园中那朵最娇艳的海棠花,娇而不艳,可真是让人瞧了一眼就能迟迟不忘。” 祁景云扇着手中的扇子,如痴汉一般,将乔明月从里夸到了外,从头夸到了尾。 饶是乔明月内心再淡定,被祁景云彩虹屁一通,夸的内心忍不住带着些飘然。 她今日怕得罪了太后,特意从头到尾都是精致打扮过的,不敢出一丝差错,怕被太后挑错,被惩罚。 “不愧是在青楼楚馆混迹多年的瑾王,这夸起女子来可是轻车熟路的。” “明月妹妹,你可别误会,我可从未夸过别的女子,像我今日这般夸赞人,你是第一个。” 祁景云怕她误会,赶紧解释,“我现在心中只有你一人那些什么花魁,娇娘,我一个都不记得,眼里从此以后只会有你一个女子。” 她信个鬼! 一个长年流连在花丛中的男人,能瞬间收心? 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要不然乔明月绝对不会相信。 祁景云瞧着乔明月还是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内心焦急。 想要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毕竟乔明月肯定知晓,他在青楼楚馆做过的那些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的事情。 她对自己肯定是误会颇深,如今自己解释,她不信也是自然的。 只是祁景云现在内心很是懊悔。 早知道有今日,当初就不应该那么做。 “不过……”乔明月用手扶了扶鬓角,语调略略拔高,上下仔细将祁景云给打量了一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平日里可不是爱穿的这般花枝招展,腰间拴着金色闪亮亮的大腰带,一身孔雀羽毛衣衫。 上面绣着的孔雀和贴上的羽毛做的栩栩如生,尤其是那亮闪的羽毛,随着祁景云一动,便是亮闪吸人眼球。 他头上竖着的发冠,大红色中间镶着一块大绿色的猫眼宝石,上面又插着几根孔雀羽毛。 如此夸张,鲜艳亮丽的打扮,都快把乔明月的眼给闪瞎了。 “你怎么打扮的跟个孔雀似的,如此招摇过市,莫不是一会儿诗会结束准备去青楼楚馆出道?” 乔明月忍不住笑话的祁景云,实在是他这个装扮过于搞笑了些,走在路上绝对拉风。 “怎么样?我这一身打扮够亮眼鲜艳吧?”祁景云只当是没听出乔明月话中的嘲讽意味,一甩袖子更是让身上那亮晶更加显眼。 虽说衣服夸张,可祁景云的面貌却有京城第一美男的头衔,丰神俊朗,眉眼灿若星辰,绝对够称得起这身夸张的衣服。 “难不成你穿成这样还想跟那些千金小姐争奇斗艳不成?”马车上有糕点,乔明月拿了一块放在嘴里咀嚼。 祁景云摇头,“自然不是如此,我才不屑与那些小姐搭讪,都是些无趣的木头,哪有明月妹妹你这般风趣可爱。” 他说着瞧这乔明月又想拿糕点吃,赶紧端起盘子殷勤地送到她面前,“如今太后年事已高,眼神渐渐不好使了,就喜欢这小辈穿的鲜亮一些,从小到大太后是最疼爱我的,甚至比父皇还疼爱于我。” 第20章 娶你过门 “自从我有了自己的府邸,也不能常常与太后见面,故而每次与太后见面,我都爱穿成这样,讨她老人家高兴。” 祁景云这一番话让乔明月愣整了一下,没有想到他的内心竟如此细腻。 懂得该如何哄老人开心,也不是像她印象那样毫无情商,倒是懂些道理。 不由得也想到了在现代自己的奶奶,年纪也是大了,甚至得了白内障,她总是也小心照顾,想方设法的哄老人家开心,哪怕是扮丑也无所谓。 只可惜…… 想到这乔明月眼神闪烁了几下,在她穿越前奶奶还在世,若是知道自己死亡的消息,她该有多难过,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得住。 “怎的了?是不是我让你不高兴了?”见乔明月神色不对劲,祁景云不由得紧张,神色无措。 伸手想要安抚乔明月,又担心乔明月不高兴手放在半空又赶紧缩了回去。 瞧祁景云笨拙的样子,乔明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心情瞬间好了,看着他也不觉得烦,“我没事,不过是想到了些伤心过往。” 她莞尔一笑,就如春风一般拂过脸面,看的祁景云愣怔。 薄唇紧抿,内心最深处仿佛是被挠动了一下痒得很。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乔明月娶回门。 “吁——” 车夫停到了宫门口,拉紧了手中的缰绳,发出声音,将马车给停了下来。 紧接着坐在外面的碧玉还有春雨掀开了车帘。 “王爷小姐皇宫到了,还请你们下车。”春雨拿了脚凳在马车边上搭好。 祁景云趁机献殷勤,伸出手在乔明月面前,“明月妹妹我扶你下去,免得摔了。” “我又不是小脑麻痹,下个马车还能摔倒吗?” 乔明月不搭理他,踩着凳子下了马车。 便是往前走去这进了皇宫,是不能坐马车,也不能坐轿子,必须徒步进去。 “明月妹妹!等等我!”祁景云赶紧追上去。 是今日来参加诗会的人,大多数也都在这个时候到了皇宫边上围了不少马车,这来参加的小姐公子都从马车上下来。 瞧这祁景云和乔明月这一前一后的走着,都赶紧跟着看热闹。 但有的人却是看得嫉妒万分,自然这人就是王佩蓉和林姿彤了。 林姿彤此刻人已经在宫中了,她最得太后喜爱,这诗会的前一晚上就留在宫中陪太后,没有离开皇宫。 而王佩蓉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下了马车就见到乔明月这个小贱人,她还竟然敢甩脸子给祁景云看。 原以为祁景云会生气,却没想到祁景云毫无生气的意思,反而还笑着追了上去,完全就不像平日里她们见到的瑾王。 这个贱人! “小姐,这乔小姐也太过分了吧,怎么可以让王爷跟在她身后跑!”王佩蓉身边的丫鬟秋菊一脸不忿。 王佩蓉侧眸,冷冷瞧她一眼,“要你开口?这进了皇宫,事事都要懂规矩,不该说的话就别说,若是惹上了什么,我可帮不了你。” “是,小姐,奴婢知道了。” 秋菊被呵斥,赶紧闭上了嘴巴,低下头。 这边王佩蓉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赶紧迈着步子就朝着祁景云和乔明月追过去。 她挡在了祁景云面前,弯腰行礼, “见过瑾王殿下,殿下也是来参加……” 王佩蓉还没说完,祁景云是瞧都没有瞧她一眼,直接绕过她,紧跟着追上乔明月去了,仿佛王佩蓉只是一个障碍物一般。 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直接被无视了,整个人如石化一般尴尬地站在原地。 周边还有不少来参加诗会的公子小姐,正巧着见到这一幕,不少人眼中都带着嘲讽的笑。 王佩蓉的脸色直接黑了下来,嘴角一僵,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在这么多人的场合下,祁景云就这么忽视了自己。 好歹她也是李部尚书家的大小姐,才貌名动京城,为什么他却是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甚至自从有了乔明月之后,就直接无视她! 这让一向本就高傲,喜欢站在高处的王佩蓉立马就受不了。 那个女人没才,也没貌,凭什么可以拥有这一切? 她原本自己还想给她留点脸面,既然这样这次诗会上,她绝对会让乔明月丢尽脸面,从此再也抬不起头。 “明月妹妹,你走那么快干什么?也不等到我。”祁景云小跑到乔明月边上微微喘着粗气。 乔明月虽走在前面,却也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侧眸瞥了几眼,没好气道,“就算你再不喜欢王佩蓉,可她既然向你行礼,你好歹也应一声,就这么无视了算怎么回事?” “这不是怕明月妹妹你会吃醋嘛,在说了至此以后我眼中只有你一个女子,再也容不下她人,我必须说到做到啊!”祁景云说的一脸认真。 乔明月无语也懒得跟他解释,想着这次王佩蓉估计又会把错怪在她的身上。 随着太监的指引,一路穿过了御花园和各条路,终于到了太后的寝宫。 太后寝宫里早就摆好了宴席,等着这些公子小姐们到。 乔明月和祁景云道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瑾王殿下。”一个嬷嬷模样的人站在宴席的最高处,正瞧着下面,一见着祁景云乔明月过来赶紧迈着小碎步走过去,向祁景云行礼。 祁景云赶紧将她扶起来,“锦秋姑姑,太后呢?人都差不多要到齐了,太后怎么还不过来。” “太后说先让你们这些小辈都先见见,等气氛活跃了她老人家再出来,免得让你们这些人觉得不自在。”锦秋姑姑回答着,眼睛却是瞧着站在祁景云边上的乔明月。 好奇开口问,“这应该就是未来的瑾王妃了吧?” “自然是,姑姑瞧着是不是如我说的那般?” 被锦秋姑姑一提,祁景云立马挺直了腰背,脸上带着自豪。 瞧的乔明月一脸黑线。 可接下来,锦秋姑姑的话却让乔明月羞得忍不住脸红。 “哎哟,王妃的确如你说的那般,瞧瞧这长的竟是这般水灵灵,还有这通身的气派,可一点都不像那些嘴碎的说是从小地方来,不懂规矩的,我瞧着这身板,这端庄的样子,真真就是大家闺秀,倒是很有太后年轻的风范呢!” 第21章 得到太后认可 锦秋姑姑是太后身边的陪嫁宫女,从太后嫁过来就一直跟随着太后,是太后身边最亲近的人。 跟太后情同姐妹,平日里这主仆二人关系要好的很,一般来说只要是锦秋姑姑喜欢的人,太后都喜欢。 尤其现在是锦秋姑姑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乔明月像年轻的太后岂不就是直接代表太后认同了乔明月。 那些小姐们听见了绞着手中的帕子可都是嫉妒的不行。 尤其是王佩蓉刚刚踏进这太后的宫门就听到了锦秋姑姑这话,那气的咬着唇角,手里的手帕都要被她给撕扯碎了。 “姑姑说笑了,太后是什么样的人物,我怎么能可以和太后相提并论呢,且我和王爷现在还未完婚,实在当不起这王妃的身份。”乔明月一脸惶恐赶紧解释。 这话若是给有心人听去到时候她可就麻烦大了。 锦秋姑姑仿佛是看出了乔明月的顾虑,立马笑着眼神在四周环顾了一圈,声音微微上扬, “这可不是我乱说,太后前几日见了你的画像,可也是直感叹你跟她长得像呢,只是啊,的确难免会有人在场听了去,在背后嚼舌根子。” 说着她语调微微上扬,“若是让我知道了,肯定不会轻饶了那人,咱们太后可是最讨厌嚼舌根子的人。” 这一句警告出口,那些嫉妒乔明月想要按戳戳背后搞事情的小姐们,立马就吓得歇了心思。 毕竟太后她们可得罪不起。 他们可不敢跟太后作对,若是真被太后知道了,到时候自己家族能不能保命都不一定了。 且照着这锦秋姑姑的话,恐怕太后也是认同乔明月这个孙媳妇了。 王佩蓉彼时也是跟那些小姐们一样,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为什么祁景云,太后,甚至是皇上都喜欢乔明月这个乡下来的野丫头。 到底她有什么好的,要才没才,样貌在她们这一众千金之中也就出挑一点而已,家世更是不怎么样,一群乡野莽夫! “锦秋姑姑,您就劝太后放宽心,明月妹妹是我的娘子,我瑾王府上的瑾王妃,谁要是敢欺负她,我第一个不会放过!” 祁景云站在乔明月边上,这副将乔明月捧在手中当宝贝的样子,可真是让人嫉妒的酸掉牙了。 “那你们这些小辈就自个玩自个的吧,我去太后寝宫跟太后请安,说些话去。”锦秋姑姑又瞧了乔明月几眼更加的满意。 便是迈着小碎步离开去了后殿。 她一走,乔明月顿时松了口气,只不过齐刷刷瞬间所有人的事情都放在自己身上,被盯着有些不自在。 乔明月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祁景云立马屁颠屁颠的跟着坐在乔明月边上帮她剥橘子,送到她面前。 “明月妹妹要不要吃橘子?” “不用了,谢谢。”乔明月拒绝。 被拒绝,祁景云也不恼,继续拿着桌上别的水果,一个个的问着乔明月要不要吃。 乔明月被问的烦了,最后无奈的从祁景云手中接过了枣子,塞进了嘴里。 现下如今所有来参加诗会的人都已经到齐了。 他们瞧着祁景云如此殷勤的服务乔明月,都无法想象他们眼前见到的这个画面是真的。 他们眼前这个满心满眼,放低姿态去伺候乔明月的人,真的是他们那风流一世的瑾王殿下吗? 乔明月到底有什么样的本事,竟然是能让堂堂瑾王浪子回头? “怎么样,这种受众人瞩目,被所有人羡慕的感觉爽不爽?” 祁景云将葡萄剥好,甚至将籽也去干净,送到了乔明月嘴边。 乔明月要伸出手接过,自己送进嘴里,结果他却是手往后一缩,“明月妹妹,我来亲自喂你。”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这么……”乔明月想要说肉麻两个字,感觉说出来之后更加显得暧昧了。 “我怎么?”祁景云眼里带着得逞的笑。 趁着乔明月张嘴想词的时候,将葡萄送了进去。 “你!” 乔明月闭上嘴巴胡乱一下就将葡萄给吞了下去,抬起头便是看着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在自己身上。 震惊,羡慕,嫉妒,愤怒,种种眼神交织在自己身上,不过这种感觉倒还真的挺爽的。 尤其是王佩蓉那恨不得要将自己扒了层皮的眼神,瞧的乔明月心里更加的爽快。 她不是送首饰暗讽自己照照镜子,看自己有几斤几两吗?到如今看看到底是谁没个斤两。 就在这个时候太后的寝宫里走出来个身段翩翩的女子。 这个人便是林姿彤。 御史台邻家的大小姐,因为擅长音律,极受太后喜爱。 这次诗会的起头人也是她。 要说这林姿彤的样貌也是不俗,似是喜爱音律的关系,身穿白底兰花外衫,下面是一条淡白色纱裙,衬的她肌肤更加白皙,头上挽着双罗鬓,插着小碎钻流苏钗走路的时候,流苏细细晃动。 打扮的大方简约,实则处处充满了小心机,那一身白色清雅素净,便是让自己从一种打扮艳丽的小姐中脱颖而出。 尤其是那头上戴着小碎钻的流苏钗,那走起路来微微晃动。 阳光照射带着闪耀的光,立马将那些公子的眼睛吸引到了她的身上。 乔明月瞧着,她一出现眼神便是在第一时间和祁景云对上,没有像王佩蓉那般主动热烈,而只是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些礼貌的笑意点了下头。 而祁景云也跟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没有像无视王佩蓉的一般。 这让乔明月倒是高看了一眼这林姿彤的段位可是比王佩蓉高多了。 林姿彤坐到了自己的席位上,便是抬手让大家都入座。 “太后说先让我们小辈先聚,一会儿她老人家再过来,咱这诗会也开了几次,上次我们最后点题是以菊花为结尾,不知道各位回去之后可有好好的以菊花作诗?这次就在这诗会上,咱们互相展示一下,获胜者可以得到太后赏赐的礼物一份。” 王佩蓉一听立马知道自己机会来了,冷眸微眯,瞧着乔明月, “这次来的都是上次参加过诗会的,大家都是有准备,只是乔小姐是第一次参加,不如就将她排到最后给她准备,我们大家说完了再让她来,如何?” 如此说倒是让人觉得王佩蓉是个心善的姑娘,怕乔明月时间紧,特意提出让她最后作诗。 “乔小姐,你觉得呢?”林姿彤没有立马答应王佩蓉的要求,而是将问题抛给了乔明月。 乔明月看向王佩蓉,已经从她那双满是嘲讽眼睛中,看到她在脑补自己失败的样子,珉了珉唇, “可以。” 第22章 野丫头就是野丫头 “既然乔小姐答应了,那咱们对诗就开始吧。”林姿彤将抬眼望向王佩蓉,示意着她可以开始了。 以往最想要嫁给祁景云的人就属王佩蓉和林姿彤,两个人表面看着和谐,其实之间一直暗暗较劲。 每次诗会斗得最凶的就是她们二人。 不过这一次乔明月才是她们最大的敌人。 她们两个也暂时站到了统一战线对付女主,两个人都从互相眼神中会到了对方的意思。 “那我就先开始了。” 王佩蓉清了下嗓子,看向了边上铺开宣纸,要将自己说的诗句记下来的秋菊。 “小姐,你可以开始了。”秋菊准备好了赶紧对着王佩蓉开口。 “秋丛绕舍似陶家,便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王佩蓉一边念着诗,一边手中捏着帕子来回踱步,眼神期间一直放在祁景云身上。 要说王佩蓉到底是京城第一才女,样貌,家世都是拔尖分。 这四句诗作出口,立马就得到了不少赞扬欣赏的目光。 诗会上这次基本是京城大家族和个官家的公子来了。 不少一下就被王佩蓉展现出来的才华所吸引。 毕竟才貌双绝的姑娘可不多见,可他们频频对王佩蓉抛出橄榄枝,可她眼中只有男主一人 这平时要是有能跟王佩蓉接触的机会,他们自然也不会放过。 这些开始鼓掌,中意王佩蓉的都是还不吝啬溢美之词。 “不愧是咱们京城第一才女,这一出口字句便是绝妙。” “我逐一的品味了一下,可真是让人回味无穷,字字绝妙,用的都是恰到好处。” “我倒是觉得这四句之中,秋丛绕舍似陶家,这句话最为绝妙,可是能看出王小姐平日里是个喜爱乡野风光,相比平时定是个善解人意之人。” 这些公子哥的夸赞吹捧着,王佩蓉内心得意,胸脯挺得更高了。 眼神得意的瞥了坐在对面的乔明月。 见着她低着头,手拿毛笔,啃着毛笔的杆子,一副很是纠结的样子。 呵,野丫头就是野丫头,到了这种时候,怕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吧! 王佩蓉心中更加得意了,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可乔明月出丑了。 “蓉儿妹妹作诗真是一次比一次精彩,真是让我望尘莫及。” 王佩蓉一脸的谦虚,对着林姿彤开口,“姐姐谬赞了,不过是昨日随母亲去了趟寺庙烧香,路过了一村庄休息,要不然,今日我还不知道怎么交差呢!” 林姿彤莞尔,看向其他人,“咱们第一才女赶在前面作诗,不知下面谁愿意做第二个?” 做第二个要是说的没有王佩蓉的好,岂不是惹大家笑话? 那些自有自知之明的纷纷低头不语,一下像是陷入了僵局。 此时坐在王佩蓉边上的公子——礼部侍郎的嫡长子袁横,他站了起来。 一甩袖子,双手背放在背后,眼神暧昧的看着王佩蓉,一双眼里满是情意。 袁横从小就爱慕王佩蓉,一直追求从未放弃。 “就让我做第二个吧。” 紧接着让边上的小厮准备好毛笔和宣纸,便是开始吟诗。 “深秋佳人亲红颜,百花一翠风蝶,甜莫闲乡情来晚,只缘知音伴寒霜!” 袁横爱慕王佩蓉也是人尽皆知,他这诗里又是情又是知己的,一听便是情诗。 尤其是王佩蓉的诗里到了乡村,袁横也提乡村,眼神且一直放在王佩蓉身上。 大家心照不宣,有些公子直接跟着起哄。 王佩蓉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弄到她脸上羞燥的不行,可又不敢当场发作起来。 眼神小心翼翼地瞧向祁景云,想他会不会误会她和袁横之间的关系。 结果却祁景云根本就没有将视线放在他们这边,而是全心全意的在给乔明月剥葡萄吃。 王佩蓉气的差点将手中的橘子给捏爆。 吓得秋菊赶紧在边上,小声提醒,“小姐注意仪态!” 王佩蓉反应自己失态,赶紧松手。 竟然如此沉不住气!林姿彤眼底闪过一次不屑。 很快她就掩饰过去,似半开玩笑的暖场,“这要说情诗,在没人的地方说给你心上人听就好,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是说咱们都是你的心上人吗?” 说着林姿彤手帕捂嘴,轻笑起来,惹得那些千金也是跟着发笑,打趣着袁横。 袁横闹的脸红,赶紧坐回来自己的位置上。 “蓉儿妹妹……” 他看向王佩蓉想说什么,却只得到对方冷冷的面容。 作诗自然也就继续下去,一轮下来,很快在场所有人,除了祁景云就只剩下乔明月没有作诗了。 也无人催促祁景云作诗,他们知道这个混世魔王,最厌恶的就是作诗。 他今日能出现在诗会上也全都是看太后的面子。 “乔小姐你的诗可要打好腹稿了?”林姿彤柔声问着。 乔明月没说话,眉头紧蹙,一脸为难。 让王佩蓉一位她想不出,立马嘲笑,“林小姐你问她做什么,这一瞧她这样子就作不出来,不过大家也不用在意。” “乔小姐从云贵那种荒蛮之地过来,定也没读过几本书,让她作诗也是为难,我们下面还是开始品茶,这就算了吧。” 她这话明着听是替乔明月着想,避免尴尬,其实是在侧面告诉所有人,乔明月就是个蛮荒之地来的野丫头。 大字不识一个的野丫头。 “咳。” 林姿彤也一副理解,“却是如此,那我们就进行品……”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祁景云眼底带着锐利第一次给了王佩蓉正眼,却是质问。 “你竟然敢说我的王妃是蛮荒之地的野丫头?” 他声音低沉的可怕,冷的像是地窖里的冰块。 听的人浑身发抖,祁景云从小习武,本身气场强大,如今一压低气压。 王佩蓉立马就撑不住,赶紧跪了下来,“王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再提乔小姐着想。” “哼!” 祁景云冷哼,“你当本王是傻子,不懂你话里的意思是吗?”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第23章 蓉儿妹妹心地纯良 祁景云眼神凌厉的扫向在场的所有人,“我警告你们,谁若是再瞧不起我瑾王的王妃,就是瞧不起我瑾王,看不起她,就是看不起儿!” 桌子的震响,吓得在场的人大气不敢出一下。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祁景云竟然为了乔明月发这么大的脾气。 竟是如此的看中这个未来的瑾王妃。 王佩蓉吓得瑟瑟发抖,低着头不敢吱声,心里却是恨极了乔明月。 都是她,都是因为这个贱女人! 看的袁横是心疼的不行,赶紧站起来对着祁景云一拜,“瑾王,蓉儿妹妹心地纯良,怎么会是那种人,这定是误会,不如就算了吧?” 林姿彤瞧着都这场面了,乔明月坐在边上没有丝毫的慌张。 想了下开口,“乔小姐你还是劝劝王爷吧,这要是闹大了惊扰了太后,咱们可都要受罚的。” “啊?” 乔明月听到自己被点名,赶紧抬头,一件脸懵懂问着王佩蓉,“林小姐刚刚说了什么,我想诗呢,没听见。” 装聋作哑?王佩蓉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给撕碎。 林姿彤也没想到乔明月竟然不按套路出牌,神情有些尴尬。 “没听见好,反正我刚刚帮你警告了他们,若是谁再敢对你不敬,我定不会轻饶!” 祁景云面对乔明月立马没有了刚刚的张狂,瞬间放低了姿态。 众人也皆是安静,不敢再出声,担心下一个被训斥的就是自己。 “我刚刚不过是在想,该如何作诗,走神一会儿。” 乔明月笑得一脸人畜无害,搭配上那双无辜水灵的大眼睛,不少人也就信服了。 只是刚刚发生了什么她自然是知道的,看着还跪在地上的王佩蓉,哎呀一声,“王小姐,怎么眨眼间你就跪在地上了?” 她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此刻跪在地上吗? 王佩蓉跪在地上,双手抓着腿上的衣服,紧紧的捏着,此刻自己的脸面都丢光了。 “她对你出言不逊本王定要惩罚她,我未来的王妃你觉得该如何惩罚她才合适?” 祁景云赶紧对乔明月开口一服求表扬的样子。 “算了吧,不过是诗会而已,不必闹的,大家都这么紧张。” 乔明月婉儿一笑,话说的如此善解人意,立马就让人觉得她识大体。 “我可是已经想好了,我要做什么诗,大家不妨听一听?” 乔明月刚刚一脸纠结为难并不是想不出做什么诗,好歹她也是九年义务教育出来的,脑子里可是装了不少古代诗句。 随便抽一个就能吊打在场所有人,为难不过是不知道该选哪一首罢了。 王佩蓉绝对没有想到自己既然有一天还需要乔明月是一个小贱人来替自己解围。 “既然本王的王妃都已经开口了,那这次本王就饶了你,若是再敢有下次,我绝对不会轻饶!”祁景云冷冷注视着跪在地上的王佩蓉,厉声警告她。 “你快起来。”袁横在边上赶紧弯下腰小心的将王佩蓉给从地上扶起来。 “谢谢你。” 王佩蓉红着眼眶看了眼袁横,还有乔明月和祁景云,内心复杂。 此刻在这些人眼前,她还有何自尊可言,默默地坐回了位置上,至此一言不发。 林姿彤默默的看着眼神发生了这一切,内心也有了自己的判断。 这一次恐怕祁景云对这个乡下丫头是认真的,如今王佩蓉已经当了这么多人的面被下了脸,显然就能看出。 得罪乔明月不是好事,看来接下来她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只是可怜了王小姐,当了出头鸟,不过这又怪谁呢? 京城第一才女又如何,不知情商为何物,还不是斗不过一个乡下丫鬟。 “明月妹妹,你说你想好了诗是真的假的?”祁景云有些不相信,“乔将军和乔夫人说你以前可最讨厌读书人的那股酸腐气了,故而不爱读书。” “我这方面到是和妹妹你不谋而合,你不用作诗,这诗会到这也就结束了,我带你去看太后好不好?” 祁景云也担心乔明月是想逞强,不想让她被人给笑话了。 “谁跟你不谋而合!”乔明月翻了个白眼,将一脸笑的祁景云推开。 她当初为了能考上外科医生,没少下苦功夫,文化涵养必定不能低。 原主的确是个不爱读书的性子,可她不是。 再说了今日她必须要狠狠打一下王佩蓉的脸,不然真的一位她是个傻子,听不懂别人话的意思。 “我爹娘早早的来了京城,我在云贵长大,不过是不喜欢那些只知道纸上谈兵的先生罢了,我更喜欢随着我哥哥在军营,里面的军师才是真正的老师!” 不过乔明月的哥哥军营中的确有位塞诸葛的军师存在。 她这样说,也不怕有人查。 “真的?”祁景云不信。 乔明月坐直了身子,“你爱信不信,我要开始作诗了,不如你给我记录?” 她竟然敢使唤瑾王? 众小姐公子,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在京中生活多年,除了皇上皇后太后,没有一个人能使唤得了瑾王。 瑾王如今的确对她喜爱有加,或许是对她新鲜感没过。 这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使唤瑾王,瑾王肯定会觉得没面子。 看来这未来的瑾王妃得下场了。 王佩蓉也是满眼期待,希望祁景云大怒,一脚将乔明月给踹了。 如此大逆不道,一个官家小姐,竟然敢使唤当今最受宠的瑾王。 在大家众目睽睽的注视下,都以为乔明月会被祁景云大怒惩戒。 却不想,祁景云大手一挥,喊着人拿笔墨纸砚过来,“能为明月妹妹提笔,是我的荣幸!回头我一定要将这诗,让工匠裱起来挂在我的卧室里,日日相见就如能天天见到明月妹妹一般。” 噫! 乔明月一听他这话顿时觉得一身恶寒,“你可算了吧!” 想想她就绝非诡异的很。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乔明月手中拿着祁景云的扇子。 边上祁景云一脸郑重的提着毛笔,准备下手。 林姿彤看的手中的帕子都要扯碎了,瑾王为了她能屈尊降贵到这个地步! “那我就开始了。” 第24章 问君何能尔 乔明月啪的一下打开手中的扇子,倒还颇有有一番风情。 瞧的祁景云一下愣怔住了。 “发什么呆,快记!”乔明月一收扇子轻敲了下祁景云的脑袋。 众人再次张嘴惊讶,感觉今天的下巴已经要跟自己脱离了。 他们今天见的世面实在太多了。 而且他们瑾王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乔明月念的是陶渊明的诗,要论古诗历史上谁写菊,谁最爱菊的人就属陶渊明了。 她特意挑选的这四句,可是千古绝句。 众人的下巴再次落地,他们以为乔明月顶多说几句平平无奇的。 没想到一张口,这四句,竟是直击灵魂的佳句,就是他们国文坛大家都不一定能说出如此佳句! 瞧着这些人的样子,乔明月就知道这是她要的效果。 面带微笑,内心却是双手合十,陶渊明老先生,实在对不住,情况紧急,借用一下! “好!” 也不知是谁开口,奋力鼓掌。 其他人也赶紧跟着鼓掌,鼓掌声络绎不绝,从这以后,他们再也不敢小瞧这位从云贵来的乡下丫头。 哦不对!她不是乡下丫头,她是他们京城的第一才女,王佩蓉什么的,在乔明月面前简直弱爆了。 如果说一开始王佩蓉的诗的确是带着乡野气息的小调,可如今要跟乔明月这首比起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也只有乔明月这样的才真正配得上京城第一才女的头衔。 王佩蓉是一脸的震惊,万万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能说出这样的绝句来。 耳边满是那些小姐公子的低低私语,乔明月才配的上京城第一才女的头衔。 如此对比,她的诗句在乔明月的面前一对比……不,根本就是毫无对比。 她看向乔明月,发现乔明月也在看她,没有得意,也没有嚣张,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眼含笑意。 仿佛就在告诉王佩蓉,她并不需要跟她争什么,因为所有的好东西都会送到她的跟前,她又何须争抢? 王佩蓉的身子在颤抖,她脸上烧红,为自己刚刚说的话,为她送礼让乔明月照镜子明白自己几斤几两。 如今看来,真正的那个跳梁小丑其实是她自己。 “没想到我瑾王不仅仅占了便宜,还是占了个大便宜!” 祁景云也难掩激动,他就知道自己选的人不会差! 且正好,也能弥补他不爱读书短板。 他悄悄拉扯着乔明月的衣袖,耳边低语,“明月妹妹,你如此有才,以后咱们的孩子就让你来教,我相信你绝对能教出第二个像你一样的才女!” “起开,我可没答应要给你生孩子!”乔明月没想到他竟然连未来养孩子的事情都想到了。 顿时羞红了脸,这人果然没羞没臊的。 他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还不一定呢! 乔明月不知道为什么的是,他们这副样子在外人看来是什么情景。 女子一脸娇羞明艳动人,男子风度翩翩,满眼疼爱。 瞧着那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可是让这些其他的公子小姐们羡慕不已。 林姿彤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这个乔明月她看来是不能小瞧了! 必须全力对待! 王佩蓉她是指望不上了,在乔明月面前被打击的毫无反击之力,看来还得需要她自己上场。 还有让在场不知道的是,乔明月做出来的这四句绝句,让在场的宫女立马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 紧接着还有在场的太监宫女也是奔走相告,将这件事情散播出去。 很快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传到了皇后的耳朵里,也到了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章的皇上耳朵里。 “景云要娶的那丫头当真如此有才华?”太后依靠在榻上,摆弄着面前的鼻烟壶,问这锦秋姑姑。 锦秋赶忙答,“是太后,前头在诗会上的宫女刚刚来报的,那四句里,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两句老奴就是觉得咱国大文豪都未必能写出。” “采菊东篱下?”太后摸着鼻烟壶,眯着眼睛,“这丫头果然有出彩之处,先前她在皇后那里一番无礼的泼妇样,看来是故意而为之。” 锦秋姑姑一想到上次乔明月在皇后寝宫里那副故作粗俗无礼之态,忍不住带笑意,“老奴打听过,这乔小姐对嫁给王爷其实不太情愿,上次那般估计也是为了让皇后厌弃,只可惜……” 她摇了摇头,只可惜她们那位贤良淑德的皇后可是巴不得给王爷找那么给媳妇。 “你去派人,让那丫头单独来见我。”太后眼底带着浓浓的兴趣。 她倒要见见这个云贵来的,人人称为野丫头的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 能把她的外孙迷的非她不娶。 “是,老奴这就去。”锦秋转身出了寝殿,朝着大殿去。 见乔明月正和祁景云咬耳朵。 悄然走过去,拉进了些距离听他们在说什么。 “你往后别如此张扬,登高必跌重,你如今的确有皇上太后护着,可你总是要靠自己的。” “人家如今羡慕你,可早就有不少人把你当眼中钉肉中刺了。” 乔明月到底还是心软,忍不住提醒祁景云。 反正她也必须嫁了,就从这时开始好好改造他。 “我可是瑾王,谁敢把我当做眼中钉?若是让本王知道了,本王非可不扒了他的皮!”祁景云语调一杨。 完全没有掩饰的意思,立马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乔明月额头黑线,颇为无语,这家伙怎么就这么执拗呢! “等不久的将来你就知道了!” 她不再说什么,如今这场面,她也是多说无益。 “锦秋姑姑,您来了?是不是太后她来人家有什么吩咐?” 刚刚锦秋一直站在角落里,没人注意。 林姿彤被乔明月和祁景云两人亲密的眼神气到移开视线,却注意到站在角落里的锦秋,赶紧站起来。 毕竟她可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必须尊敬。 “的确是有吩咐。”锦秋走到了乔明月面前,在众人注视下开口,“乔小姐,我们太后想要单独见见你。” 第25章 这傻子 太后想要单独见她? 乔明月心中微颤,虽有几分激活却不曾表露,只是微微起身朝众人行礼后道:“明月先行离开,诸位尽兴。” 说完这才同锦秋姑姑道:“劳烦姑姑带路。” 行事落落大方倒也不曾有何出错,乔明月越是这般,锦秋眸中赞叹之意,便越发深厚。 倒是祁景云听闻太后要单独召见自家娘子,当即便生出几分不悦。 “皇祖母偏心,本王已是许久不曾见过祖母,如今好不容易能见上一面,皇祖母竟还要先见本王娘子,本王也要一同前去!” 说罢不等锦秋反应,率先拉住乔明月玉手,快步朝太后寝殿而去。 见状锦秋姑姑也只得苦笑一声,同众人行礼后,快步追了上去。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众人还不曾反应过来时,三人早已离去,只留下众人楞在原地,许久这才三三两两低声笑说一番。 “瑾王那里是吃醋争宠,这分明是去给乔小姐撑腰去了,生怕太后娘娘责罚于乔小姐……这……” 袁横这一番话看似男儿间调笑,却不想惊起层层波浪。 “当真不曾想到,一向风流的瑾王殿下,竟也拜倒在乔小姐的石榴裙下,不过乔小姐才学惊人,着实让我等敬佩……” “前几日还曾听闻瑾王殿下痴情于乔小姐,我等只以为是传言,今日一看,只怕传言还是虚的,瑾王殿下这那里是痴情,分明是情根深重,非卿不娶!” 一字一句看似调笑之话,却如利刃扎在林姿彤心头。 面上虽不曾显露什么,可桌下早已将帕子搅碎,双眸恶狠狠望着乔明月离开方向。 至于王佩蓉早再在众人开口后,便悄然离席。 “太后想单独召见我,王爷跟着似乎不大合适吧……” 一连跑了几步,乔明月这才将祁景云挣开,下意识理了理衣衫。 人人皆说太后娘娘威严,若是她衣衫不整出现在对方面前,只怕会惹得起不悦,她自然不敢马虎。 “无事,皇祖母向来宠爱于本王,见了本王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出言责怪!放心放心,本王知晓娘子担忧。” 阳光洒在祁景云头顶,越发衬的其耀眼,一时间乔明月竟不知该作何回答。 她那里是关心对方,分明是怕他连累了自己,可这个傻子却…… 虽有几分哭笑不得,可乔明月终是不曾拆穿这美好的误会,反而帮其整理了一番有几分凌乱的衣裳。 “已经是大人了,又是王爷总是这般孩子气,让人笑话。” 锦秋姑姑到时恰好看到这一幕,男子俊明挺拔,一脸傻笑望着面前女子,女子虽略矮了几分,却也明媚动人,贴心为男子整理衣衫,好一对天作之合。 一时间竟让锦秋看痴了,还是祁景云发现锦秋来了,这才一把攥住乔明月玉手。 “娘子乱说,本王成了亲方才是大人,姑姑本王说的可对?” 祁景云刻意加重了成亲二字,乔明月当即便红了脸,挣了挣手,可对方握的及紧,着实挣不开,便不好有太大动作,任由其去了。 “依老奴看,还是王妃说的对,王爷马上就要成亲,还是改改性子的好,毕竟马上就要为人夫为人父。” 锦秋姑姑说着抿嘴轻笑一声,祁景云一想到要成亲,那里还在意别人说些什么,当即便有几分飘飘然拉着乔明月快步朝太后宫殿而去,锦秋则是跟在二人身后,小心打量着乔明月。 世人怎么说,皆是世人之口,有些事情还是要亲眼看方能分辨。 索性太后宫殿并不算远,不过转了几个弯便到了,祁景云当即便要进去,却被乔明月拉了回来,在其探究目光下,乔明月恭敬朝锦秋道:“劳烦姑姑通传一声。” 说罢规规矩矩站在宫外,模样甚是乖巧。 “如此,本王便同娘子一起等。” 祁景云在这宫中向来自由惯了,哪怕是在太后这里,也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里通传过,如今却乖乖站在宫门外,着实让锦秋惊奇,心中对于乔明月的评价更是高了几分。 “如此,还请二位稍等。” 朝二人行礼后,锦秋这才快步进了宫殿。 太后斜靠在小塌上,神情安然,见只有锦秋回来,不免生出几分好奇,还不等她开口,锦秋便道:“瑾王和乔小姐在宫外,等太后您传召呢。” “瑾王?不是太子?或是其他王爷?” 着实太后也被惊着了,平日里的混世魔王竟也转了性不成? “是跟乔小姐一同在宫门外候着,得了您准许才进来呢。” “如此便让他二人进来吧。” 太后顿了顿,眸中好奇越发深厚。 得了传召,乔明月这才小心翼翼步入宫殿当中,心中越发忐忑,平日里宫斗剧她也不曾少看,每一部都只叫她心中惶恐。 这后宫中的女子,不曾有一人是简单的,尤其能在众多女子中脱颖而出一跃成为太后者,只怕更非等闲之辈。 自己这样的小菜鸟到了对方面前,还不知要怎么凄惨呢! 却不想锦秋挑开门帘,便看到一位白发老者斜靠在小塌上,看似严厉,却又有几分慈爱,倒是像极了她现代的奶奶。 当即便红了眼眶,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来。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便哭了?” 见自家娘子双目微红,祁景云只觉得心疼不已,那里还顾得上皇祖母,围在乔明月身边记得团团转。 见他这般,乔明月当即破涕为笑,却又心中大叫不好,她本想将落泪之事遮掩过去,谁想这呆子一喊,只怕太后也知晓了。 “臣女失仪,请太后娘娘降罪。” 乔明月说着跪倒在太后塌前,心中更是将祁景云骂了不知多少遍。 这傻子就不能看看场合?迟早要被他害死! “好端端请什么罪?起来吧到哀家跟前让哀家看看,这般水灵的孩子,配景云倒是委屈你了。” 太后伸手,乔明月连忙起身上前,模样甚是乖巧,只是在听到太后最后一句话时,连忙摇头,模样甚是娇羞。 第26章 其中缘由 “太后您抬举臣女了,是臣女让瑾王受委屈了,臣女出身卑微,且无才学,着实委屈了瑾王。” 乔明月说着红透了一张俏脸,站在太后面前低着头,倒是祁景云听到皇祖母这般说自己,当即便撅着嘴来到太后身旁。 “皇祖母偏心,皇祖母不疼爱我了,如今不过第一面见我的娘子便想要拆散我二人,皇祖母您究竟还是不是我的好皇祖母了,莫不是被人掉包了不成?” 许是为了证明自己心中忧虑,祁景云还刻意上上下下将太后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才有义正言辞道:“还是那么雍容华贵,还是那样慈爱,只是比本王上次来时年轻了几分,想来应当还是本王的好皇祖母,并不曾有歹人掉包!” 明明是一番拍马屁的玩笑话,却被祁景云说的这般义正言辞,莫要说太后,就连乔明月当即也笑出声来。 此人,怎的这般会耍宝! “你呀你呀!越发会花言巧语哄骗哀家了,你可是好生说说,是不是用你这张嘴,把人家姑娘给哄骗了,哀家看这模样生的这般好,还如此水灵,只怕还不曾及?!” 说着太后抬手点了点祁景云眉心,宠溺意味不由言喻。 “我娘子已经及?,可以嫁人了!本王才不曾哄骗于她,本王可是真心实意对待她的!” 许是怕太后不同意,祁景云便着意说起乔明月的好处来,一时间就连乔明月自己都不曾想到,她竟有如此之多的优点,反而生出几分羞怯。 倒是太后望着自己面前这一对璧人,越发欣慰,只是在看到乔明月身上衣衫时微微皱眉,联想到刚才乔明月之言,轻声道。 “既然及?便不能在梳这般样式,衣衫也应当明亮些。” 乔明月一梗,她一个现代人真真不知古时候竟还有这般多的礼仪,府中贴身佣人都是从云贵那边跟着过来的,对于京中贵女穿衣打扮也不是十分了解。 她向来是怎么舒适便怎么来,从未在穿衣打扮上下过什么功夫。 “臣女自小便在云贵偏远之处,并不是很会穿衣打扮,也只得在来京后,学其他贵女们的穿着,怕是有些东施效颦,让太后见笑了。” 乔明月微微捏了一把汗,在穿着上她已经是小心在小心,却不想还是出了岔子,看来日后还是要在这方面好生下一番功夫,断不能让他人在寻到什么错处。 “皇祖母,孙儿觉得她这样挺好看的,虽然有几分不妥,可她毕竟不如皇祖母眼光独到,还望皇祖母不要想起她愚笨,多多指点她一番……” 见太后神色有恙,祁景云连声道,生怕乔明月被皇祖母嫌弃,却不想他刚一开口,太后竟将他推到一旁,神情严肃道。 “哀家何时说嫌弃了?又何时说不好了?莫不成哀家在你眼中便是这般不讲道理之人?还是说你觉得哀家想要刁难于她?” “孙儿没有,孙儿心中皇祖母乃极好之人,那里会这样。” 见太后生气,祁景云连忙去哄,一连说了些许好话,太后这才放过他。 乔明月只觉得祖孙二人这般嬉笑,倒是让她心生羡慕,曾经她和奶奶也是这般,如今却…… 每每想起便觉得心中酸涩。 “本是觉得她太过素净了,既然已经及?打扮的艳丽些倒也极好,于是想要赏赐些首饰衣衫,如今被你这泼猴一闹,倒是不想给了!” 太后故意绷着一张脸,严声道,听闻其这般说,祁景云当即便懊悔不已,直接跪坐太后小塌上,不停给太后捶打着双腿。 “好祖母,好祖母,您别生气,是孙儿不懂事,您何必迁怒于孙媳呢,这东西啊您该给您孙媳的还是要给您孙媳,孙儿保证动也不动可好?” “你这泼皮,都是些女儿家的用品,你要她何用!”太后再次被逗笑,看着眼前不断伏低做小的祁景云,终是在开口道:“锦秋带瑾王妃去梳妆打扮一番,东西就用一早备下的。” “是。” “多谢太后。” 乔明月一惊,东西早就备下了?莫不是太后早就知晓? 饶是心中有再多疑虑,乔明月也无法询问出口,只得乖乖跟着锦秋朝偏殿而去。 待二人离开片刻后,太后这才宠溺的点了点祁景云的眉心。 “如今只剩下你我祖孙二人,你同哀家好生说道说道,明明不久前哀家想要给你指婚林氏,你哭着闹着不娶,说此生都不愿娶妻,怎的不过数日就转了性?莫不成以前都是糊弄哀家的不成?” 皇帝子嗣众多,其中不乏乖巧伶俐或极为聪敏会讨人欢心的,唯独祁景云算是从小养在太后膝下,太后对他的宠爱,放眼整个宫中无人不羡慕。 以至于对祁景云的婚事异常上心,林姿彤便是太后千挑万选后,方才定下的人选。 家世显赫,人也乖顺,是个有才的,对此太后还算是满意,眼看祁景云年岁一日日大了,便也生出了赐婚的心思,不曾想祁景云在知晓后,竟一哭二闹三上吊推了这婚事。 而如今却又非乔明月不娶,其中变化之快,太后心中着实生出几分担忧。 “她同别人不一样,若非不是孙儿乘胜追击,只怕皇祖母还寻不到这样顶好的孙媳。” 祁景云说着下意识摸了摸鼻尖,他当真不曾说谎,他这个媳妇可是想跑太多次,若不是他乘胜追击,那里还轮得到他! “京中的官家小姐,无非是看中孙儿的身份地位,想要从孙儿身上得到些什么,明明知道孙儿名声在外,却又不管不顾想要嫁给孙儿,皇祖母觉得这样的女子,究竟是嫁给孙儿,还是嫁给孙儿的权势地位?” 祁景云苦涩一笑,他怎会不明白这其中道理,或许这些女子中有真心喜欢他的,可那又如何,倘若他并非是瑾王那女子可又会喜欢与他? “景云你……” 太后那里知晓,祁景云竟会想的这般透彻,一时间语塞不知该如何劝说,眼中满是疼惜。 第27章 惊艳四座 “祖母,放眼整个京中也就只有乔明月最合适我,不论是家事还是性格,她是个爽快人,性格虽有几分暴躁,却也让人生不出厌恶,却又有几分聪敏,最重要她对我退避三舍。” 说道此处祁景云双眸越发明亮,嘴角笑意更是深了几分。 “或许一开始还有几分玩笑意味,可当真接触下来,乔明月倒也是极好的,同她在一起我到不像是个王爷,反而能被当做普通人对待。” 说道此处祁景云顿了顿,见太后眼中满是疼惜,下意思握紧其双手。 “祖母您疼惜孙儿,父皇也疼惜孙儿,孙儿此生没有什么伟大抱负只愿做过闲散王爷,游山玩水去看看母妃从不曾见过的风光,便已足以,如今有佳人相伴,想必此生倒也不会无趣。” 祁景云笑了,神色中满是对美好未来的幻想,见其这般太后也只得轻叹一声,并不在有丝毫言语。 她只觉得,自己这个孙儿心中,着实苦的紧。 偏殿内,看着身上火红的衣裳,乔明月沉默了。 她早该想到,太后如此喜欢艳丽之色,又怎会放过她,但是她万万不曾想到,竟会是火红的,她只觉得若不是少了盖头她现在就能出嫁了。 “王妃果真衬红色,在看到您画像的时候,太后娘娘就让奴婢准备了这身红衣……” 红色越发衬的乔明月肤若凝脂,金线所秀的牡丹更是衬的乔明月雍容华贵,却又不可一物。 原本头上的小髻被拆开,换做了眼下最时兴的发型,首饰更是宫中数一数二的好,当乔明月在锦秋搀扶下回到正殿时。 在场之人皆为之赞叹。 “娘子,你……你好美啊。” 祁景云想了许久也只得说出这一句话,当即便红了一张俊脸,站在一旁不断朝乔明月偷瞄,那里还有原来嚣张模样。 “年轻还是要穿的靓丽些才好看。” 在锦秋一番收拾下,太后神色中满是赞许,乔明月本就生的貌美,一番精心打扮下,倾国倾城也足以形容。 “都是太后您眼光好,臣女受益匪浅。” 饶是乔明月心中在怎么郁闷也不能当即发作,只得先把太后哄高兴了,再说其他。 果不其然听到乔明月喜欢,太后越发欢喜,拉着其又说了好一番话,祁景云则是不停在一旁耍宝,逗得太后频频发笑。 可总归年事已高,精神不如从前,闹了许久后身子便已是乏了,祁景云见状便拉着乔明月谢恩离开了殿中。 临走前,太后有着意赏赐了些珠宝首饰给乔明月,看样子应该是认同了这门婚事,认同了这个孙媳。 见此,乔明月心中悬着的那把刀总算是落了地。 虽说不愿嫁,可木已成舟,无回头之路,她便要为自己为家人考虑,唯有讨得了太后欢喜,方能做其他打算。 “我已经许久不曾见皇祖母这般开心了。” 宫女捧着东西跟在二人身后,祁景云望着身旁女子姣好面容突然开口道。 “这皇宫中太闷了,若是有机会多来陪陪太后。” 许是想到了自己奶奶,乔明月轻声劝说,她记得历史上太后身子不算好,拖了很多年求医无数,最终还是未曾救回来,若是有机会还是多陪伴的好。 “皇祖母很喜欢你。” 祁景云并不曾听出乔明月话外之音,反而絮絮叨叨同乔明月说起他和太后曾经种种。 虽有几分吵闹,乔明月却听得仔细,有时还会回应几句,倒也算气氛和睦。 殊不知这一切皆是落在不远处王佩蓉眼中,只刺的王佩蓉双眸生疼,一双玉手死死掐着身旁婢女的手腕,鲜血直流。 婢女却咬紧牙关不敢发出丝毫动静,直到那两人看不见了,王佩蓉这才收了手,拿出帕子仔细擦着指尖上血迹,眼中满是厌恶。 “没用的东西!贱人!贱人!”言语中满是怨毒,婢女站在一旁疼的浑发抖却也只是低声应着,任由王佩蓉发泄心中不满。 诗会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林姿彤心思却丝毫不在此处,不断派身后婢女打听祁景云动向,在得知二人此时在御花园一角卿卿我我时,当即红了眼眶。 “大家坐的可是累了,不如我等去御花园偏僻之处游玩一番可好?如此也不会打扰到宫中娘娘们,也算是饱了我等眼福。” 林姿彤刚一提议便得到众人呼应,虽都是朝中重臣子弟,却也极少有机会在御花园中游玩,当即一呼百应,在林姿彤带领下朝祁景云二人所在之处而去。 远远便看到二人坐在小亭当中,瑾王正殷勤的为乔明月去掉头上珠钗。 “瑾王,乔小姐。” 林姿彤款款上前行礼,在看到乔明月时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藏于眼底。 若是说林姿彤的打扮是清雅脱俗,那乔明月如今便耀眼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林小姐等人不是在赛诗品茶,怎得会?” 乔明月拍了拍身旁人的臂膀示意有人来了,让他收敛几分,却不想祁景云竟当做不曾看到众人般,依旧专心致志拆着乔明月头上的珠钗。 一头珠钗直压得乔明月头疼,在太后宫中时便想要拆下,可碍于太后在无法开口,直到出了太后宫门许久,乔明月终是忍不住,却不想刚拆了没几根林姿彤便领着众人而来。 若是说巧合,她断然不信,只怕这林姿彤还等着给自己下绊子! “我等见瑾王和乔小姐许久不归,觉得无趣便想在御花园中赏景作诗,却不想刚走了几步便遇见瑾王和乔小姐,当真是缘分。” 林姿彤说着抿嘴一笑,模样甚是乖巧,只可惜祁景云此时全神贯注于乔明月头上珠钗,丝毫不曾施舍给她半分目光。 “果真是有缘的紧。” 乔明月淡淡应了一声,见众人一直盯着她,不免有几分尴尬,伸手戳了戳祁景云腰肢。 “算了别拆了,就这样吧,让众人这般看着不大好。” 看似普通的一句话,在林姿彤耳中却成了炫耀,林姿彤下意识握紧手中帕子,看向乔明月神色中夹杂了几分怨毒。 第28章 小小反击 不过是个粗鄙之人,有何资格一而再再而三命令瑾王!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在其面前不断伏低做小,林姿彤只觉得心如刀绞。 如不是时机不对,当真想要上前抓花乔明月这张狐媚的脸! 却不想祁景云竟毫不在意挥了挥手:“无事他们愿意看便看着,本王拆本王的就是,娘子无需害羞。” 说着小心翼翼将头上金簪取下,生怕扯痛了乔明月。 见他这般,乔明月便也不在好说些什么,笑吟吟望着面前众人。 “让诸位见笑,诸位若是要游玩便先行去吧,我和瑾王稍坐片刻便会出宫。” 虽是在笑,可乔明月心中满是无奈,若是可以她恨不能此生都不用于这些人打什么交道,还是赶紧将众人送走的好,免得在生出什么事端来。 只可惜事与愿违,她越是想要送众人离开,有人偏偏不让她如意。 “乔小姐怎的这般着急,我等还不曾好好切磋一番,乔小姐若是走了,只怕以后都难以见到。” 林姿彤轻笑一声,缓缓坐在乔明月身旁,言语中皆是亲昵之意,着实让乔明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谁人不知她和林姿彤是明摆着的情敌,可对方偏偏要做出这般不合乎常理的行为,着实让乔明月无奈的紧,比起她这般昧着良心说话,乔明月到希望对方将事情摆在台面上来。 何须绕那些弯弯绕。 “再过几日便要大婚,着实匆忙的紧,还有些许东西不曾备下,还望诸位体谅。” 乔明月抿嘴轻笑,言语中满是羞怯,一双眸子更是悠悠望着祁景云,那娇羞模样只叫祁景云浑身僵硬,恨不能将其抱在怀中好好疼爱一番。 “我前几日也送去了些,乔小姐若是不嫌弃也可用上。” 望着二人亲昵模样,林姿彤微微咬牙,面上却依旧装作一副为乔明月着想模样。 “林小姐绣工极好,东西也是精致的紧,那里会嫌弃呢。”乔明月面露难色,先是小声夸赞了林姿彤一番,见林姿彤露出一丝得意后。 这才话锋一转道:“只可惜景云贴身之物,我还是希望能用自己亲手秀制之物,毕竟林小姐还不曾出阁,若是让未来夫家知晓,只怕会影响小姐清誉,还望小姐体谅。” 乔明月看似平淡的一番话,却在众人见掀起轩然大波,尤其是林姿彤,在乔明月开口那一刹便觉察到几分不对,如今更是脸色惨白一片,呆坐在石凳之上。 “本王贴身之物只有娘子才能经手,若是换了其他人,本王定不会要!” 祁景云连忙道,语气中满是惊慌,看向林姿彤的神色中也多了几分不悦。 竟然敢挑拨他和娘子的关系! “乔小姐我……” 林姿彤双目含泪,言语中皆是委屈之意,刚想要开口,就被乔明月打断。 “林小姐我知晓,你不过是好意想要帮帮我罢了,毕竟我来自云贵可能对于京都很多东西不懂,小姐好意,明月着实感恩。” 林姿彤本想借着这个话头,说出自己对瑾王的情义,她本就是御史台林家嫡出的小姐,更深的太后喜爱,今日若是借着这个由头,在众人面前表露她对瑾王心意。 想必就算乔明月心中再有何不悦,也不好发作,而她更是借机表示自己愿意嫁入王府做侧妃,瑾王定是会被她的深情所感动。 在将绣品送到乔将军府上时,林姿彤便已做好了打算,却不想多日来的谋划,竟是被乔明月一句话化为乌有。 这让林姿彤如何接受。 双眸赤红一片,恶狠狠盯着面前女子。 林姿彤越是气氛,乔明月心中便越是得意。 本以为对方手段会高明到哪里去,却不想都是别人玩剩下的,想要借着众人给祁景云这个傻子施压,那也要先问问她愿不愿意。 “林小姐当真是一极好女子,不知在座哪位有幸将林小姐娶回家中,那便真真是天大的福分。” 在众人搞不清状况时,乔明月再次高声道,众人不明白其中曲折,只以为林姿彤于乔明月交好,为其思索良多,纷纷赞唐。 “有此密友,当真是乔小姐福分。” “甚是甚是,林小姐心思细腻,也只有她会如此为密友考虑。” …… 见众人纷纷夸赞自己,林姿彤也不好再发作什么,只得将此事忍下,只是那一双眸子却如同淬了毒般不断朝乔明月望去,她今日定是要拆穿乔明月伪装!将她拉下马来! “既然我等是诗会,不如我等便用‘挚友’为题,诸位觉得如何?” 许是不相信乔明月当真文采飞扬,林姿彤再次提议,得到众人一致回应。 “如此甚好甚好!不如就让林小姐开头可好?” 御史台赵大人之子,赵平泉高声道,一双虎目中皆是对林姿彤不加遮掩的爱慕之意。 赵家和林家乃是世交,二人更是自小结识,在赵平泉心中早已将林姿彤当做是自己未来的娘子,哪怕她心中有其他男子也从不曾放弃。 看到这一幕乔明月微微叹了一口气,又是一个痴情种,只可惜白费了他的心意,就算他在如何表现,林姿彤的眼中从不曾有过他丝毫身影。 “献丑。” 有人给自己搭梯子,林姿彤自然不会放过,当即便应承下来,心中更是不断思索,她定是要让瑾王看到她的才情! “此度见花枝,白头誓不归。凝恨对残晖,忆君君不知。” 思索片刻后林姿彤缓缓开口,一双眸子满含深情望着瑾王,只希望他能听懂自己的深情。 这可惜,祁景云对诗文不曾有丝毫兴趣,更听不明白其中深情,只是执着的为乔明月取着头上珠钗。 在场之人面面相觑,题目乃是挚友,可林姿彤这首诗分明就是在隐晦的对男子表达爱意,这…… 一时间众人也不知该如何评判,倒是乔明月率先开了口:“既然林小姐已做表率,我等自然紧随其后,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第29章 霸王卸甲 作为一个从小就背诵唐诗三百首的三好青年,乔明月再次深刻体会到,乖乖背诵的益处。 在场之人再次惊叹于乔明月的文采,而乔明月又将这一切归功于王勃大诗人,感谢他为自己做出的贡献。 若不然,让她真的作诗,还不要了她的小命,她那里有这般好的文采。 “乔小姐当真是一介女文豪,我等佩服。” “千古绝句,千古绝句,却不想竟是出在一小女子身上,我等惭愧……” …… 赞扬之声不绝于耳,乔明月却悄悄羞红了脸,端坐在石凳上一言不发。 至于林姿彤早在乔明月开口那一刹,便清楚知晓自己今日输的彻底,本以为对方不过是提前打听了上一次的题目,早做了准备。 如今看来,并非如此,是她输了。 望着祁景云异常俊美的面容,林姿彤咬了咬牙,始终不愿将其拱手相让,趁着众人评判之时,林姿彤悄声在婢女耳边交代了些什么,婢女匆匆离开。 这一切皆落在乔明月眼中,乔明月只觉得疲惫不已,看了此人或许又要找什么点子来折腾自己了。 下意识叹了一口气,却不想被祁景云听到,言语中满是担忧:“可是累了?本王带你出宫可好?” 乔明月摇头,拉了拉祁景云衣袖示意他坐下。 有些事情作为瑾王妃她总是要面对,就算今日躲了过去,日后还是要面对,倒不如今日好生挫一挫对方的气焰,省的她总惦记着别人相公。 “你若不喜,我们便出宫去,他们也不敢说些什么,无需委屈自己。” 见乔明月依旧脸色沉重,祁景云越发坚信心中所想,心中对林姿彤厌恶不由加深了几分。 “还可以忍耐,放心好了,我并不曾那般娇弱,倒是你堂堂王爷怎能不学无术,还是多听些的好。” 乔明月说着又叹了一口气,总觉得自己日子艰难,瑾王这般孩子气,如何做得良人。 抛开这些不说,他还是个短命鬼,难不成要自己以后做寡妇不成? 想想乔明月就觉得委屈不已,莫名其妙来到古代也就罢了,还要当寡妇,究竟还有没有天理了! “本王一听到这些文绉绉的酸话就头疼,让本王学习还不如杀了本王来的痛快!” 祁景云不大高兴的撇了撇嘴,看着不远处那些所谓的才子们为了一句诗词争论不已,那里还有平日里风流模样。 “你……” 乔明月还想要在说两句之时,只见林姿彤婢女匆忙抱着一架古筝朝这里而来,乔明月不由心中大叫不好,起身便想要离开。 却不想被祁景云以为娘子生了自己气,一把攥住乔明月手腕。 “娘子你不要生气,本王错了还不成吗?” 一句话让在场之人目光再次聚集在二人身上,乔明月焦急不已,那里还顾得上什么形象,用力挣脱着祁景云手腕,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哪曾想祁景云看起来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双手却如铁箍般,死死将她扣住,饶是她用尽全力也无法撼动分毫。 “你放开我!” 乔明月凶狠瞪着眼前之人,这人怎的回事也不看看如今什么情况,有事情回去再说不好吗? 非要在这个时候! “娘子本王错了,本王知错了!” 祁景云满心想的都是该如何哄好自家娘子,那里还顾得了许多,手上越发使劲,只捏的乔明月生疼。 眼看林姿彤抱着古筝就要走到她面前,这呆子还死命拉着不让自己离开,乔明月突然泄了气般跌坐在石凳上。 气鼓鼓望着祁景云,心里更是恨不得将此人千刀万剐! “娘子你不生气就好!” 见乔明月不在强行要离开,祁景云这才露出一抹笑意,却不想乔明月突然在他耳边小声道:“我都快要被你气死了!你给我等着!” 说完笑着起身朝林姿彤迎去。 “林小姐既然诗已做完,我等便先行离开,日后若是有空,多到我乔府坐坐。” 说完不等林姿彤回应转身便朝人群外走去。 “听闻云贵之人极为精通音律,更是有山歌作伴,今日既然相聚又何不让我等见识一番?还是说乔小姐这般急着走可是怕了?” 林姿彤说着将古筝放在石桌之上,婉转缠绵的音律缓缓响起。 在场之人纷纷安静下来,沉浸在动人悱恻的旋律当中。 唯独乔明月,深吸一口气,不断告诫自己不可意气用事不可中了对方的圈套,可耳边却不断在回荡着林姿彤挑衅之言。 “乔小姐可是怕了?怕了?怕了……” 怕个屁!乔明月猛地吐出一口浊气,昂首挺胸缓缓朝祁景云走去,悄声在其耳边道。 “我刚才在太后宫中看到有把琵琶,你帮我借来可好?” “琵琶?” 祁景云虽有几分疑虑却也并不曾多问什么,快步朝太后宫中而去。 待祁景云回来时,林姿彤一曲刚闭。 不等众人反应,乔明月接过琵琶便轻轻抹动。 琵琶特有的低吟奏出战鼓低沉悲壮之音,刚刚还沉浸在小女子爱而不得,委屈哀愁的苦闷中,顷刻间宛如战场。 战鼓之声低沉悲壮,越发及凑,将军布阵站前紧张之情,跃然于眼前,还不等众人适应,琵琶之音突然高昂起来,两军交战死伤无数,不管转眼间,将军便已败下阵来。 乔明月双手不断波动音调越发悠长,凄凉悲戚的曲调回荡在众人心头,战败将军屹立于尸山之上,神情悲愤,望着不远处被鲜血染红的天边。 四周皆是埋伏,将军拔出兵刃,自刎于尸山之上,双眸始终望着家的方向。 一曲结束,众人不由泪眼婆娑,沉浸在将军自刎的悲痛当中久久不能自拔,不远处假山后,太后斜靠在锦秋身上,双眸含泪。 “哀家好像又看到先帝了,他每次出征前都要听哀家弹一曲,自从他走后,哀家再也不曾碰过琵琶一次……” “您累了,奴婢扶您回去吧。” 见太后这般,锦秋心中着实难受的紧,却也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只得劝说太后回去休息。 “锦秋,既然哀家用不到,便将这琵琶赐给用得到之人吧,总比跟着哀家落尘的好。” 第30章 玉面琵琶 每日都要亲自擦洗的琵琶怎会落尘,锦秋知晓,那不过是太后的借口罢了。 虽想要劝说几句,可见太后此意已决,锦秋便也不再说些什么。 “奴婢先送您回宫,等下在过来宣旨,您不过刚刚躺下,见瑾王抢了琵琶,便匆忙跟了过来,若是让您一人回去奴婢不放心。” 听闻锦秋这般说,太后便也不曾在强求什么,在锦秋搀扶下缓缓朝寝殿而去,只是眼角泪痕始终不曾褪去。 坐在石凳上,摸着手中琵琶,乔明月不由心中忐忑。 《霸王卸甲》本有十四段,为了节省时间,她将十四段简化,大抵只弹了三段左右,故事并不曾讲的完全,只是大概能听罢了。 但却同林姿彤所弹古筝有天壤之别,只希望这次没有丢霸王的脸。 “乔小姐你……你……” 林姿彤万万不曾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想要抓到乔明月的把柄,对方竟会亲自送到她手中来,呼吸变得有几分急促,林姿彤甚至话都有几分说不利索。 本以为众人被自己的琵琶惊着也就罢了,可眼看着众人的表现似乎并不只是被她的技艺所惊叹时,乔明月不由生出了几分困惑。 就在此时,一位从始至终都躲在人群中不曾开口的粉衣小姐,突然急匆匆跑到乔明月身旁,一把夺过琵琶塞回到祁景云怀中。 “瑾王殿下,您明知太后娘娘不喜人在宫中弹奏琵琶,为何偏偏要给县主寻琵琶来,您这不是要害县主吗!” 女子声音柔嫩,可在盛怒下却又有几分尖锐,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拼命想要护着自己的少女,乔明月不知为何心头一暖。 “太后不喜琵琶?” 只是少女所说,却让乔明月下意识皱紧眉头,太后不喜琵琶?为何偏偏要在寝殿里摆放一把上好的琵琶,虽有些年头,却能看得出这个琵琶被养护的极好。 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想到此处乔明月下意识看向瑾王,却不想对方也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晓这其中缘由,反而有些担忧的望着乔明月。 乔明月沉思,望着粉衣女子的神情中夹杂着几分探究,自己来京两年,并不曾见过此人,更不曾听人说起过太后有此忌讳。 如今环顾众人,似乎除了林姿彤所有所思,其他人皆是一头雾水,就连祁景云似乎也不知晓此事。 对方不过是官家小姐,又怎会知晓太后忌讳,莫不成这其中? 乔明月下意识将林姿彤于对方联想在一起,若二人合作给她设下圈套,她若是慌乱下中计,反而如了对方心愿。 “我也不知,只是听家中人告诫过,县主别怕我陪您一同去找太后请罪,您从未如入过宫不知晓,想必太后也不会过于责罚您。” 见乔明月似乎不信任自己,粉衣女子急的都快要哭了,拉着乔明月便要离开,却不想林姿彤突然开口道:“不知者无罪,说起来虽好听,可错了终归是错了,柳小姐未免将事情想得太过于简单了。” 林姿彤说着上前便拦住了二人去路,她好不容易才抓到乔明月把柄,又怎会这般轻易,任由对方离开。 往日里被人称呼乔小姐称呼的惯了,直到刚才粉衣女子唤自己为县主,乔明月这才想起,自己在前几日已被皇上封为了县主,旁人见了自己若是唤自己乔小姐,已经不太合适了。 “林小姐,对错与否还要太后老人家断定,简单与否也不是林小姐说了算的,只是林小姐对本县主的称呼,确实是错的。” 乔明月轻笑一声,言语中皆是嘲讽,心中却早已掀起轩然大波。 早已猜到宫中会有诸多忌讳,却不想竟还有太后不喜琵琶一说,虽不曾彻底证实,可看林姿彤那得意模样,只怕已十有八九…… 想到此处,看向身旁女子的神色中不由夹杂了几分探究,知道太后忌讳,在京中却从未听说过此人,对方究竟是敌是友,着实让人摸不清条理。 至于今天之事若是责罚她一人也就罢了,若是牵连家人,乔明月只觉得头痛不已,恨不能拍死自己。 “娘子无需害怕,有本王在,想必皇祖母也不会太过于生气,更何况本王刚才抢夺琵琶的时候,皇祖母也不曾生气。” 许是见乔明月眉宇忧愁,祁景云连声安慰,却不想这一句话竟是捅了马蜂窝,乔明月当即便炸了毛。 “琵琶是抢的??” “皇祖母格外喜欢这把琵琶,你又要的紧,自然是抢的。” 祁景云回答的随意,乔明月却觉得自己离砍头的日子不远了。 犯了忌讳也就罢了,如今还抢了琵琶,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如今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粉衣女子在一旁急的团团直转,而林姿彤则是站在一旁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却满心欢喜,乔明月啊乔明月饶是你又天大的本事,犯了忌讳,如今又抢了琵琶,怎还有命做瑾王妃! 瑾王妃之位,注定是我林姿彤的! 众人虽心中有万千话语,如今却也不敢多言一句。 太后的忌讳,那是谁也不敢触碰的。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锦秋突然急匆匆走来。 “太后娘娘懿旨,瑾王妃深的哀家心意,特将玉面琵琶赐予瑾王妃,望王妃珍之爱之。” “臣女领旨,谢太后娘娘赏赐!” 乔明月虽惊讶万分,却已马虎不得连忙领旨谢恩,待她起身,锦秋这才来到她身边,同着众人面开口道:“瑾王妃刚才那一曲琵琶着实让太后赞叹不已,特此赏赐,王妃可还喜欢。” “自然是欢喜的紧,区区雕虫小技,却也入了太后娘娘的眼,是臣女的福分。” 锦秋这一番话,无疑给了乔明月莫大荣耀,不仅解开了众人对太后忌讳的猜疑,同时也肯定了乔明月的技艺。 一时间道贺之声不绝于耳,乔明月只当听了一场笑话,心总算是安定了一分,只要不被责罚,不牵连家人,那便是极好的,至于赏赐和肯定,她并不曾放在心上。 第31章 娘子快放手 瑾王又拉着锦秋姑姑说了好一番话,这才恭恭敬敬送锦秋离开,望着锦秋离开背影瑾王这才算松了一口气。 转身想要找林姿彤的不痛快,却不想林姿彤早在锦秋宣旨之时,呆立于原地许久不曾有过丝毫动静,看模样似是受了太大惊吓一时间不曾反应过来 见其这般祁景云觉得无趣,匆匆同众人说了几句客套话便拉着乔明月离开。 只是离开前,刻意同粉衣女子道了谢离开。 马车上,乔明月总算是卸下了身上担子,毫无形象靠在锦被上。 她本就不是吃苦之人,平日里做的马车,里面都细细用锦被铺着,还可以做了靠枕,就是怕累着自己。 可今日在宫中不过半日,她却觉得比自己在马车中坐了一月还累。 “本王断然不曾想到,娘子竟还是个才女,如今看来倒是本王赚了。” 祁景云言语中皆是得意之色,平日里于乔明月胡闹,极少见她这般耀眼模样。 “怎么难道我有才非要同她们一样,刻在脑门上不成?有才却不刻意显露这才是真本事,而不是楚楚向人炫耀,结果今天一个一个都被本小姐打脸了吧!” 乔明月傲娇的皱了皱小鼻尖,模样甚是娇俏,祁景云从不曾见过其这般模样,一时间竟是看的有几分痴了,一双眸子幽幽望着乔明月微微翘起的粉唇,脑子里竟天马行空起来。 话出口本以为会得到对方热烈回应,却不想等了许久,平日里喋喋不休之人,倒像是哑巴了般,许久不曾回应。 乔明月不由心中微微恼怒,抬头恰好对上祁景云那双痴迷双眸,当即红了脸颊,背过身去。 “咳咳咳,今天在宫中出言提醒我的粉衣女子你可有印象?” 满心羞怯,乔明月轻轻咳了几声,算是提醒祁景云,他若继续这般,休怪自己动手。 待乔明月将话题岔开,祁景云这才如梦初醒,红着一张俊脸不敢再去看乔明月,神色飘忽道:“粉衣女子?就是那个黑乎乎的,脸上涂了好多层粉依旧黑的不行的女子?” 歪了歪头,祁景云用力回忆自家娘子口中之人,只可惜他现在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自家娘子身上,对于其他人着实想不起什么来。 唯一能想起的点,还是因为这个人同自家娘子站在一起,着实太过于显眼了。 他家娘子生的极为好看也就罢了,还如若凝脂,远远看起就好似一块上好的羊脂玉,而对方站在自家娘子身旁,像极了西山的煤球,着实让人印象深刻,不得不记住。 但也仅此而已,其他便再无任何印象。 “你?”听到祁景云这般形容一个女子,乔明月着实无奈的紧,可想了想女子肤色,也只得笑着摇摇头,不在多言。 “你千万莫要当着人家面这样说,怕是伤了人家。”乔明月顿了顿,见祁景云满不在乎的模样,又连忙开口道:“这种话,只能在我面前说,其他人都不可以记住了吗?” 鲜少见自家娘子如此叮嘱自己,祁景云当即喜滋滋应承下来。 “娘子放心,这种闺房夜话,自然只同娘子说。” 说着还笑嘻嘻贴了上来,却被乔明月一把推开,虽是有几分恼怒,却还是被对方模样给逗笑了。 “你究竟对此人有没有印象,我在京中大大小小聚会也算参加了不少,却从未见过此人,莫不成不是大臣之女,是宫里的人?” 想到她对自己的提醒,乔明月心中还是有几分疑惑,如今比不得从前,还是事事小心的好,断然不敢再出任何差错。 “没什么印象,京中女子不就是那些,烦得很,本王向来不愿同她们过多接触,还是娘子好,不像她们烦人。” 祁景云言语中满是讨好,却不想乔明月突然冷笑一声,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 “王爷的意思是,我一点女人味都没有了?” 说着还恶狠狠转了几下,祁景云当即便发出凄惨的讨饶声。 “娘子本王没有,本王没有!本王那里敢啊!放手啊娘子,好疼啊!” “我看你分明就敢!” …… 伴随着二人吵闹之声,马车渐渐驶向乔将军府。 府中,乔夫人和乔将军在府中坐立不安,心中不免满是担忧。 倒是池莲衣端坐在一旁,乖巧的吃着点心,丝毫不知两位大人究竟在忧愁些什么。 “老爷都已经这个时辰了,明月还不曾回来,是不是在宫中出了什么事?又或者是明月这孩子说错话惹恼了太后?” 乔夫人思量再三,还是将心中疑惑说了出口,却不想乔将军脸色凝重摇了摇头。 “在等一个时辰,若是明月还不回来,我便进宫去,就算豁出去这一条老命,我也要将女儿带回来。” 乔将军咬了咬牙,冷声道,见自家夫君这般,乔夫人当即跌坐在一旁。 “早知如此便不将这门婚事应承下来,不过短短几日,家中便出了这些事情,这次若是女儿出了什么事情,我定是要让瑾王偿命!” 乔夫人说着猛地一拍桌案,周身皆是杀气,吓得池莲衣点心都掉了。 毕竟是跟着乔将军上过战场的夫人,自然跟那些柔弱的京中贵妇不同,单是这周身杀气,便足以让男子却步。 “夫人,夫人,事情还不曾到哪一步,如今也只是你我二人担忧罢了,宽心些许是太后见明月乖巧可人,便留在宫中多说些话,再等等,再等等……” 乔将军话音未落,远远便有一小厮急匆匆跑来:“将军,夫人,小姐回来了!” 乔明月在宫中之事不过几日便已是传遍大街小巷,可谓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一时间竟已有压过王林二人的势头,自从那日宫中事情过后,林姿彤便在家中闭门不出,似是不曾被影响。 倒是王佩蓉气的在家中好生一阵摔打,连带着家中丫鬟也遭了殃,却。 本想让乔明月出丑,却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如今对方压自己一头,破坏赐婚之事,只怕更难上加难。 第32章 胭脂铺子 “小姐,您这般日日在家中呆着生闷气,只会气伤了自己身子,反倒是叫她人得意,奴婢听说最近新开了一家胭脂铺,里面的胭脂颜色极好,不如出门转转可好?” 翠儿站在王佩蓉身后小声劝说道,这几日王佩蓉整日在家中不是摔打饰品,便是那丫鬟出气,如今已是打伤了好几个丫头,翠儿不免有几分担忧,生怕轮到自己。 “就算涂再好看的胭脂又如何,如今王爷眼里满是那个小妖精,那里还有我的位置……” 虽是这般说,可王佩蓉还是收拾妥当,在翠儿陪同下出了门。 街上人来人往,尤其胭脂店中,更是挤满了前来挑选的女子,王佩蓉向来财大气粗,不屑于和这些粗俗之人挤在一起挑选那些廉价的胭脂。 冷冷瞥了眼后,便跟着小二去了内间,那里有极好的胭脂,也只有她们这些贵女方能用得起。 却不想里间早就有人坐在那里仔细挑选胭脂。 “妹妹也来挑选胭脂?”林姿彤故作惊讶道:“妹妹来的正好,快来替我看看,这两个颜色究竟哪个颜色比较合适,我眼光向来不如妹妹,着实难选的很。” 林姿彤说着举起手中两款胭脂,模样甚是苦恼,而在她面前桌子上,则是零零碎碎罢了数十款胭脂,似是挑选了许久。 王佩蓉没说话,只是微微笑了一下,放眼望去,没在林姿彤手上的两款胭脂中做选择,反而拿起一款被林姿彤放在一旁的胭脂。 “这款胭脂虽并不算起眼,但姐姐平日里素爱穿清雅的颜色,用这款胭脂定会显得越发温柔似水。” 听王佩蓉这般说,林姿彤也不扭捏,用帕子细细将唇上胭脂擦去,小心将盒里胭脂涂上,淡淡豆粉色胭脂一上口,便显得其脸色白嫩,气质也不由柔和了几分。 “妹妹果真颇有心得,选的胭脂都不一般。”林姿彤笑着夸奖道,言语中满是真诚赞叹之意。 “麻烦把这个给我包起来,今日妹妹的全部记在我账上。” 林姿彤说着将胭脂递给店家,店家领命后匆匆离去。 听闻林姿彤要请自己,王佩蓉下意识勾起一抹冷笑,却也并不曾说什么,只是虚虚道了一句。 “姐姐客气了。” 二人看似以姐妹相称,可京城中谁人不知她二人乃是情敌,不过是碍于面子,不曾彻底撕破脸罢了。 往日里二人在背后可并不曾少说对方的坏话。 “今日着实是有求于妹妹,长公主因为瑾王的事情,已经闭门多日,做小辈的着实担忧的紧,想着借此机会请长公主出门散散心,正好听说这里有了新的胭脂,便想着给长公主送一款,也算是表表心意。” 林姿彤满脸愁容道,神情中满是担忧。 “长公主?瑾王?” 一听瑾王二字,王佩蓉不由浑身一颤,长公主和瑾王之间似是有什么矛盾,还闹到了圣上面前,她是有所耳闻的,只是具体所谓何事,她却并不知晓。 虽有心打听此事,可毕竟事关皇家,那里有人敢妄加议论,便也只好作罢。 “怎么妹妹不知晓此事吗?” 林姿彤惊讶的捂住嘴巴,看向王佩蓉神色中满是诧异,着实羞得王佩蓉满脸通红,可一想到自己心爱之人,却也只得硬着头皮开口。 “妹妹比不得姐姐常年在太后身边,虽有所耳闻,可其中缘由却并不知晓,还望姐姐告知。” 林姿彤没说话,只是抬手指了指桌上的胭脂,有示意王佩蓉坐下,虽心有不甘,可王佩蓉挣扎一番还是乖乖坐下,心不在焉挑选着桌上的胭脂。 “乔明月前一段时间来街上买胭脂,偶遇长公主家的世子,现在已经不能成为世子了,只能称为陈公子,二人发生了些不愉快,被瑾王知晓,瑾王便亲手打断了陈公子的腿。” 说道此处林姿彤略微顿了顿,下意识看向王佩蓉,见其神情略微有几分呆滞,便知晓自己今日目的已达成一半,便在开口道:“长公主知晓后,便上门给乔明月赔罪,只可惜乔明月不依不饶,竟是闹到了圣上面前。 一个是儿子一个是侄子,圣上会如何决断,妹妹心中自然清楚的紧,只可惜长公主,儿子被打断了腿不成,还丢了世子之位,还少不了被皇上责罚一番。 倒是那乔明月,平白被封了县主,得了好一番赏赐,长公主心中怎能不委屈啊。” 林姿彤每说一句,王佩蓉神色便暗淡一分,手中帕子早已握紧,见其这般,林姿彤下意识勾起一抹嗤笑,很快便消失不见。 “难道就没人指责是乔明月行为不端吗?她若品行端正,陈公子又怎会……” 后面的话王佩蓉再也说不出口,只是狠狠咬了咬牙,分明是恨极了。 这样一个品行不端,婚前和其他男子牵扯不清之人,怎配王爷! “谁说不是呢,只可惜王爷偏偏信了她,告到皇上那里,皇上也不好说些什么,长公主便只好受了这个委屈。” 林姿彤说着长叹一声,手上不停摆弄着眼前的胭脂。 听到她这般说,王佩蓉不在言语,反倒是望着桌上胭脂出了神,见其似是不曾下定决心,林姿彤决定在下一剂猛药。 “妹妹快些帮我挑挑,究竟哪个胭脂送长公主合适,在挑上个好看的颜色,过几日便是王爷大婚之日,你我可不能丢了脸面。” 林姿彤强颜欢笑道,语气中皆是悲伤。 听闻其这般说,想了想王爷那日大婚场景,王佩蓉终是下定了决心,拿起桌上的两盒胭脂。 “姐姐,妹妹家中还有事,只怕不能奉陪了,姐姐慢慢挑。” 话还未说完,便匆匆带着翠儿出了铺子。 望着王佩蓉匆匆离开的背影,林姿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即似是想到什么般,拿出帕子将嘴上胭脂擦去,随意在桌上胭脂中挑了一个抹上。 “小姐长得这般俊俏,不管涂什么胭脂都是极好看的。” 一旁婢女连声称赞道,林姿彤笑着将帕子放入她手中。 第33章 吃喝嫖赌 “拿去烧了,还有将这桌上的胭脂都包起来,送回府里。” 林姿彤言语中皆是嘲讽之意,王佩蓉你也就只有这点用处了,待我扳倒了乔明月,下一个就是你! 坐上马车,王佩蓉便道:“去长公主府。” “小姐您……” 翠儿欲言又止,见自家小姐脸色难看,最终便是不曾将话说完。 “要想成大事,就要用些手段,单凭我自己不够,总是要同人合作,虽有几分危险,却也有利可图。” 王佩蓉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乔明月既然你不知廉耻,那就休要怪我! “是。” 见自家小姐决心已定,翠儿便不再劝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坐在一旁。 “殿下,礼部尚书王大人的女儿,王佩蓉求见,还说给你带了一份薄礼,您一定会喜欢。” 公主府内,老管家缓缓来到房中禀告。 长公主斜靠在小塌上,神情淡漠,一头长发随意散在身后。 “王佩蓉?她能给本宫带来什么薄礼?”听到管家禀告,长公主微微睁开双眸,语气中满是不耐。 因为自己独子陈世勇之事,她这段时间便已是万分焦虑,不论谁上们求见,一概不见。 这倒好,从未求见过自己的王佩蓉竟在这个端口上来求见自己…… 许是想到了什么,长公主眸中闪过一抹精光,猛地起身道:“让她进来在正堂等着,本宫等等就来。” “是。” 老管家领命离去,长公主则若有所思坐在小塌上喃喃自语道:“王佩蓉,希望你不要让本宫失望。” 坐在正堂内,王佩蓉心中不免有几分忐忑,只是在看到长公主的那一刹,心中忐忑顷刻间烟消云散,王佩蓉竟脱口而出:“公主殿下,您觉得乔明月配做瑾王的王妃吗?” 长公主微楞,眸中微闪,嘴角笑意不免带上了几分真诚,下意识握住王佩蓉双手。 “本宫为从觉得,一个乡野村妇配做堂堂瑾王妃!” “阿嚏!” 乔明月猛地打了一个喷嚏,下意识抬手揉了揉鼻子,却被乔夫人一筷子敲在了手背上。 “都已经是快要出嫁之人,能不能有点女子婉约模样,这样子到了夫家还不被退回来!” 乔夫人恨铁不成钢到,想当初她也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美人,怎么就生出来这样一个东西! “不退不退,岳母多心了,本王疼惜还来不及,那里舍得退回来。”还不等乔明月开口反驳,祁景云坐在一旁连声道,神情中皆是满足。 “知道你疼惜她,可毕竟是要当王妃的人,总不能依旧这般随着性子,王爷你也太疼爱她了。” 乔夫人一脸慈爱,不断往祁景云碗中夹着菜,那里有刚才训斥乔明月那般凶悍模样。 见其这般乔明月不由翻了一个白眼,默默扒着饭,都说她的不是,那她吃饭总是没错的了吧。 “娘子吃鸡腿。” “还未成亲,王爷不要乱加,再者说,王爷乃是壮年男子,整日留宿在将军府着实不好,敢问王爷何时离开?” 看着自己碗中明晃晃的鸡腿,乔明月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这人自从那日从宫中回来,便借口一直赖在将军府中,怎么敢都赶不走,他到底想干嘛! “明月!” 乔夫人眉头紧锁,看向乔明月的眼神中满是警告,乔明月充耳不闻,依旧自顾自道:“就算你不在意,总是要为了我考虑些,毕竟还未成婚,便一直住在这里,世人只怕要说我狐媚不检点!” “谁若是敢这般说,本王便去敲掉他的牙齿,拔了他的舌头,看他还敢不敢乱嚼舌头!” 祁景云风轻云淡的一番话,却得到了乔将军夫妇一致高评。 “对,就应该这样,做人啊还是不能太软弱啊,瑾王这样就极好,杀鸡儆猴,日后便不敢再有人说些什么。” “总是要让他们改一改乱嚼舌头的毛病。” 乔夫人慢条斯理道。 见其这般,乔明月默默放下碗筷,转身出了门。 她坚决不能在和这三个人待在一起,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祁景云就把她爹娘给攻克了,现如今倒让她觉得,自己才是多余的哪一个。 刚出门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一阵脚步声,乔明月不用猜便知晓,定是祁景云追了过来。 “娘子,娘子鸡腿还不曾吃,你怎么就走了,岳父岳母会担心你得……” 祁景云说着举了举手中盘子,一个硕大鸡腿躺在上面,乔明月见状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最终还是不曾抵抗过自己的吃货思想,从祁景云手中接过了盘子。 “你难道就不觉得在将军府无趣吗?” 吃别人嘴软,乔明月下意识放缓了自己的询问方式。 “岳父岳母待本王极好,还有娘子作陪,那里会无趣。” 祁景云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模样,一双生的及其好看的眸子,一动不动盯着乔明月,只叫她心中羞愧。 可一想到被自己藏在房中多日已经快被憋疯了的池莲衣,乔明月最终狠了狠心,转过头不让自己在被对方的美色所耽误。 “你就不想跟朋友聚聚,王爷不是向来朋友极多,还喜欢无事去喝喝花酒,陪花魁吟诗作乐。” 乔明月本想劝说对方出去游玩,不要将重心放在自己这里,却不想祁景云竟以为她吃醋,一把将其搂在怀中,郑重其事道:“娘子,本王从前虽是爱玩了些,却从未碰过女子,去喝花酒也不过是陪他们去罢了。” 许是怕乔明月不相信,祁景云拉着她的手腕便要向外走去。 “娘子若是不信,大可去问问他二人,本王对女子从未有过什么非分举动,吃喝嫖赌,虽说除了嫖之外我样样俱全,可本王当真不曾做过什么对不起你之事。” 男子低着头,望向自己的神色中皆是慌乱,隐隐还带着一丝紧张,漆黑的眸子中清晰的映出自己的倒影,只有自己,也仅有自己。 不知为何乔明月竟隐隐想要发笑,心中莫名生出些许欢喜来,竟是她自己都不知晓究竟从何而来。 她虽一再压抑,可最终还是轻笑出声,甚至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脆,只笑的眼前人慌张不已,乔明月也不曾停下。 第34章 暗涌 那天祁景云走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为了不让母亲再说自己不知礼数,乔明月一直把他送上马车才回府,把祁景云感动得不行,还以为自家娘子是舍不得他。 事实上他真的想多了,乔明月只是担心某个藏在房里的家伙。 刚把祁景云送走她就急急忙忙回自己院里把人放出来。 池莲衣躺在床上看着她,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全然没了往日的神采。 乔明月自知理亏,只能对她好一顿安抚,又是火锅又是按摩,亲自给她夹菜,把自己涮好的羊肉让给她吃。 “小祖宗,你就原谅我吧,我真的是有苦衷的。” 池莲衣勉强活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吃着肉,嘟嘟囔囔地说道:“说好的三天,你关了我七天,说好的火锅,你给我换成了粥,我怎么能轻易原谅你!” 说着又咬了口肉,大力的嚼了起来,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怨气。 其实这真的不能怪乔明月,那短命王爷一直赖着不走,还老是说自己房里飘着一股子肉香。 她对天发誓她是为了池莲衣的安全着想。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她答应池莲衣明天带她去京城最大的酒楼消费一把,这才把她给给哄好。 池莲衣来京城这么多天一直都没出过门,听见要带她出去瞬间就把这几天的委屈给忘了,一晚上都在研究自己想吃的菜。 第二天早上两个人就准备好出门了,池莲衣身份特殊,她们从侧门上了马车,保险起见,乔明月让还她带上了面纱,换上碧玉的衣服,把碧玉留在了府里。 吃饭之前她们得先去一趟绣楼,还有三天就是她和祁景云的大婚之日,定制嫁衣的绣楼昨天差人到府上说尺寸出了问题,她只好亲自来试衣。 去绣楼的路上,池莲衣一直好奇的往马车外面望,就差把头给伸出去。 这是她第一次认真看这个都城,一切都是新鲜的。 到了绣楼,掌柜的亲自来迎接乔明月,一边陪笑一边领她上楼。 “实在是不好意思,这嫁衣做工复杂,绣娘在收尾的时候出了问题,只能劳烦您再来一趟。” 乔明月也不想为难他,在他的指引下进了雅间,等掌柜的把衣服取过来。 春雨被她留在了马车上,池莲衣在门外守着。 她把这绣楼里里外外看了好几遍也没见有人来,就想先进去歇会喝口茶。 打开房门,却没有看到乔明月的身影,只剩下打翻的茶水,房间的窗户大开,空气中隐隐约约有一股迷香的味道。 池莲衣暗道不好,直接翻出窗户就往外追,乔明月身上有个香包,是她特意从苗寨给她带的,劫人的可能刚刚离开,空气中的味道还没散尽。 她闻着香味一路追到了几条街外的客栈,味道到这里就消失了,她只能进去问店小二 “你刚刚有没有见人带着一个姑娘来过?藕粉色的裙子。” 小二摇了摇头,逃也似的走了。 “哎,你别走啊。” 池莲衣刚想追,突然在楼梯上看见了乔明月的香包,连忙上了二楼。 连踹了几个房门,终于在拐角的房间里找到了失踪的乔明月,悬着的心也落了下去 乔明月被人绑在床上,嘴里塞了块破布。 池莲衣连忙走过去帮她把嘴里的东西拿下来,解开了绳子。 乔明月大口的呼吸着,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怎么回事?”池莲衣往床上看,旁边还有个男的,不过他还昏迷着,双手也是被绑的严严实实。 “那个房里的熏香被人加了迷药,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人带到了客栈,绑我的人应该是被人雇来的,刚刚出去送信儿去了。” 乔明月说着朝床上的人踹了一脚:“这位是我的前未婚夫,也是被人绑来的。” 梁书白挨了一下之后哼哼唧唧的醒了过来,刚睁开眼就看到两个女的站在他身边恶狠狠的盯着他,吓得一哆嗦。 他明明记得他是来找自己的小厮的,怎么变成了女的了,自己还被绑着,难道他被劫色了? 乔明月拽着他的衣襟把他拽起来,瞪着他说:“接下来的话麻烦梁公子听好了,我们被人阴了,现在我把你放了你老老实实的待在这,明天再走。今天我们没见过也没说过话,我没来过这个客栈。” “听明白了吗?明白就眨眨眼。” 梁书白眨了眨眼。 乔明月满意的笑了笑,拿掉了他嘴里的破布,“一会儿我会派人来找你,他说什么你照做就行了” “要是被我发现你耍我的话,你心爱的小厮可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了。” 被女人威胁这种事能说吗?不能!为了他的小厮他也不能说! 梁书白点了点头,老老实实的留在房间里。 乔明月和池莲衣从窗户翻了出去,直接回了府上。 回去之后她给自家门童拿了些钱,让他去烟雨巷找个上等的乐妓给梁书白送过去,算是送他的礼物。 梁书白看到那娇滴滴的姑娘脸都白了,奈何自己已经答应了别人,只能让姑娘留下来,两个人脸对脸坐着,姑娘见他不说话也不好开口,只能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茶。 门童回来的时候将梁书白的反应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乔明月给了他点赏银然后嘱咐了他几句就让他回去了。 等门童走了之后她才敢放松下来,今天这一出她也没有想到,幸好今天是池莲衣和她一起去的,知道怎么找她。 如果是别人呢,自己现在很可能已经被人陷害成功了。 乔明月有些不敢想,她突然觉得自己之前想得太简单了,想在古代当个米虫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次这件事显然是冲着她来的,梁书白那个傻子多半是被人利用了,他那个小厮八成也不是什么好人。 为什么和她有关系的男的都这么傻?一个祁景云就算了,现在又多了一个梁书白。 乔明月在考虑要不要给自己雇几个保镖,单靠她自己的武功还是有点不太安全。 第35章 我答应你 和她有仇的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个,给她找事的人说白了就是不想让她嫁,如果王妃这时候出了问题,整个侯府的人都会受到影响。 离大婚只剩两天的时间,乔明月索性连门都不出了,她就不信他们还能从自己家里把自己绑走。 为了安全她还让池莲衣在屋子周围布了陷阱,没事还和池莲衣学习制作苗疆的毒药,只要有人敢对她动手姑奶奶我就让你有来无回! 就这样到了大婚的前一夜。 乔明月正在灯下研究池莲衣给自己的药粉,思考怎么把它用在那倒霉王爷身上。 正想着,面前的窗户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祁景云小心翼翼的探了个头,两个人的视线正好撞在了一起。 他怎么来了?院子里的陷阱失灵了? 乔明月吓了一跳,把药粉往袖子里一塞,急急忙忙站了起来。 “你来干什么?不是说大婚前不得见面的吗?” 祁景云见她不拦,高高兴兴的从窗户翻了进来,顺势就坐到了乔明月刚坐过的椅子上。 “想着明天明月就正式成为我的娘子了,我实在是睡不着,就想来看看。娘子不必担心,我从正门过来的,和岳父岳母说过了。” 乔明月往床那边挪了挪,离他远远的。 “有什么好看的,我不就在这呢吗,都答应嫁给你了还能跑了不成?” 祁景云听她这么说不知道为什么更开心了,什么也不说,就坐在那笑着看着她。 桌上的烛火一晃一晃的,昏黄的光洒在他身上,衬得他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一双笑眼仿佛藏了今晚的星光,让人看着心都化了。 乔明月说不上来自己心里现在是什么滋味,是苦是涩还是甜。 明天这个人就成了自己的丈夫,自己要和他一起走过喜堂接受所有人的祝福,她会成为瑾王妃,以后不管是福是祸,她都要和他一起承担。 这样的事她从来没有想过,上一世她也羡慕过那些小情侣,奈何医院太忙,自己到死的时候连个男朋友的没有。 而明日自己就要结婚了。 一切都好像是命中注定,注定她要来,注定他要娶。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望着,谁也不说话。 突然祁景云站了起来,慢慢朝她走过来。乔明月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就想往后躲。 谁知道他就停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笑着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想什么呢,是不是想让我做点什么啊。” 乔明月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幸好这烛火比较暗,没那么明显。 你才想什么呢,我只是被你身上的香味给呛着了。” 她其实是骗他的,祁景云身上只有一股好闻的竹子味,第一次闻见的时候乔明月还以为这个王爷是个熊猫精。 祁景云也不恼,又朝她走了半步,说:“娘子怕不是闻错了吧,我今日可没有熏香。” “那,那就是你的体香。” “那也不对啊,我可是每日都有洗澡,为了明天的大婚,我今天还多洗了一遍,娘子要不要再闻闻。” 祁景云边说边往她这边挪,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他堵到了床上。 乔明月在心里暗骂了一声,都说美色误事,自己怎么就被一个小王爷给迷惑了?!没出息! 祁景云见她不躲了,低头笑了笑,从怀里取出了一样东西递给她。 “我拿了你的金簪,也得还你个定情信物。” 乔明月定睛一看,是个金镶玉的镯子,羊脂白玉上缠着一对金雕的龙凤,龙凤呈祥,金玉良缘,极好的寓意。 祁景云抓着她的手给她戴上,不大不小,刚刚好。玉镯衬着凝脂般的肌肤,一时间竟让他看呆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这是我母后留给我的,一直由照顾我的嬷嬷保管,她这段时间回家了,听说我要娶妻了,就派人把镯子给我送了过来。” 说完又是一阵沉默:“听说母后嫁给父皇的时候戴的就是它,我希望我的妻子也带着它嫁给我,就当母后看着我娶妻。” 他的声音越说越弱,乔明月能感受到他的难过,自己也是一阵心疼,只能握住他的手以示安慰。 “既然娘子不说话,那我就当娘子答应啦”祁景云感受到她的关心,瞬间又不正经起来,顺势在她的手上亲了一口,笑眯眯地看着她。 “我答应你,明天带着它嫁给我的夫君。”乔明月这次难得没有把手抽回来,笑着回望着他。 如果能得到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爱,那么嫁就嫁吧,就算他是个短命王爷也无所谓,大不了她护着他就行了。 相爱不易,她想给彼此一个机会。 祁景云抱了她一下,然后乖乖坐在床边看着她“娘子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 “说的跟你不用早起一样,赶紧走,本姑娘要睡了。”感动归感动,赶人归赶人,再待下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乔明月用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只剩个头在外面。 祁景云想讨个香吻却被乔明月踹了一脚,没办法只好老老实实的走了。 半夜乔明月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天知道为什么她也睡不着,难不成被他传染了? 闲着没事她又端详起那个镯子,玉的温度从肌肤传来,让她慢慢平静了下来。 祁景云的母后出嫁的时候应该也是如她这般惊喜又不安的吧,听他的描述先后应该是个很温柔的人,为什么会在自己的孩子还那么小的时候选择自杀? 难不成是产后抑郁? 乔明月之前追剧的时候就觉得那深宫里的女子多多少少有点心理不健康,说不定就有什么抑郁症啊,躁郁症啊乱七八糟的。 能在后宫争斗里活下来的,绝对不可能是那种坚信世界美好的傻白甜。 乔明月越想就越觉得先皇后的死另有蹊跷,但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她也不好乱下结论。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坚定自己不让祁景云参与皇子争斗的决心,不仅不能参加,而且还要离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就这么想着,竟也慢慢睡着了。 第36章 成婚 早上被碧玉拽起来的时候,她是绝望的。 她知道新娘子要早早起来化妆穿衣,但是没想到会这么早!天都还没亮啊!鸡都没打鸣啊! 她突然又有了一种想逃婚的冲动……现在开始计划还来得及吗 碧玉和春雨才不管她怎么想,大夫人吩咐了要在她来之前给小姐换上嫁衣打扮好,不然就不让她们跟着小姐去王府。 为了保证自己在小姐身边的地位不动摇,两个人只能冒着被打的风险把乔明月叫起来,伺候她穿上婚服。 过了一会儿喜娘也来了,二话不说就开始用线绞她脸上的汗毛,一下下去乔明月立马就清醒了。 疼,很疼,非常疼! 但有外人在她只能强忍着不骂出声,成亲当日她还是给自己留点面子的。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乔明月像木偶一样被三个人摆弄来摆弄去,又是化妆又是挽发,终于在赶在夫人来之前走完了所有程序。 现在坐在凳子上的,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乔明月,凤冠霞帔,金装玉裹,艳如桃花。 乔夫人进门看见她一下子就红了眼,站到她的身边拉着她的手,一脸慈爱的看着她,“我们明月果然是最漂亮的。”说着说着眼泪就扑簌簌的往下掉。 她虽然平日里严厉了点,但对这唯一的女儿还是极其疼爱的,今天女儿出嫁,她这个做娘亲的又欣喜又不舍,一时控制不住竟哭了起来。 乔明月见她一哭,自己心里也难受起来,连忙安慰道:“娘你别难过,女儿又不是不回来了,您要实在舍不得,大不了女儿不嫁了。” 乔夫人知道女儿是在故意逗自己,连忙擦了擦眼泪,“谁说我哭了,你出嫁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刚是眼里进了沙子。以后到了王府上,可不能这么说话了。” “好,娘说什么我都答应你。”说着乔明月伸手抱住了她,要不是化了妆,她绝对还要抱着蹭上几下。 她知道自己是幸运的,来到侯府,没有那些小说女主的悲惨身世,父疼母爱,没有让自己受过一点委屈。正是因为这样,她也不允许自己的家人在未来因为自己惹上祸事。 母女俩抱了好一会儿,知道喜娘了催了才松开。 乔夫人把自己的簪子给了明月,说是作为母亲给她的祝福,乔明月让碧云仔细收好,然后在母亲的陪伴下被喜娘背到了大门。 乔将军和乔觐宇就在门口等着她们。 乔觐宇看见她们,赶忙迎了上去,和喜娘说了几句,就把乔明月接过来自己背着。 “乔觐宇你这是干嘛,快放我下来。”乔觐宇从小就疼她,两人年纪差得也不大,乔明月对他向来是直呼其名。 乔觐宇回头冲她笑了笑:“怎么,妹妹出嫁还不让哥哥送了?” 乔明月有点想哭,但还是忍住了。“可是这不合规矩啊。” 今天这一个个的都是怎么了,都来挑战她的泪点。 乔觐宇只顾着背着她往花轿那边走,等把她安安稳稳的送进轿子里才开口说道: “我才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我的妹妹必须我来送,顺便给你未来丈夫看看,他要是敢欺负你,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把他打残废。” “谢谢哥哥。”这是乔明月第一次喊他哥哥,心甘情愿的。 乔觐宇开心的笑了笑,帮她把帘子放下来,转身上马跟着队伍往王府的方向走。 乔明月一个人坐在轿子里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另一边的祁景云坐在马上已经等了半个时辰,要是换做平时估计他早就翻脸走人了。但是今天不一样,他等的是他的娘子,让他从天亮等到天黑都行。 孟易斌和曹华振今天陪着他一起迎亲,两人站在一边看着马上的祁景云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哎,从今天起祁兄就是有家室的人了,可惜啊可惜”孟易斌比祁景云年长几岁,至今都没有成婚,但不是找不到,只是他舍不得烟雨巷的姑娘。 曹华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虽然也有家室,但是他娶的是个文官的女儿,平日里也管不住他,祁兄就不一样了啊,娶的是将门之女,以后的日子,恐怕凶多吉少啊。 两人在一旁你一句我一句正聊得开心,乔明月的花轿慢悠悠的出现在了街口。 祁景云一眼就瞧见了,连忙骑马迎了过去。 他身后的队伍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乔觐宇看见他过来恶狠狠的盯着他,想给他个下马威,谁知道祁景云并不在意,乐呵呵的叫了一声大舅子就把花轿给接到了自己的队伍里。 乔觐宇下意识的就答应了,等他反应过来光想抽自己两巴掌,看来只能再找别的机会了。 迎亲的队伍很快就到了王府,轿夫小心翼翼的把花轿放下,喜娘伸手将乔明月扶了出来。 乔明月在喜娘的指引下过了火盆,然后来到了祁景云的身旁。 祁景云握住她的手,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的说,“娘子今天很美。” 乔明月没理他,只是默默翻了个白眼,反正有盖头挡着她也不怕别人看见。 这男人刚把她娶进门就开始油嘴滑舌,他就不怕盖头下不是她本人吗? 祁景云已经册封为王了,按照周朝的礼制皇上不必出面,两个人直接开始拜堂。 乔明月有些紧张,下意识的捏了捏祁景云的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伴着众人的祝福声和喜庆的奏乐,乔明月被人送进了洞房,祁景云被人拦着不让回去,非要他把酒喝了才行。特别是乔觐宇,终于逮到机会教训一下自己的妹夫,可不会轻易放过他,直接要求和祁景云一人一壶。 乔明月巴不得他喝多,最好直接喝晕,省得自己还得给他下药。 她把碧玉和春雨支了出去,把池莲衣给她的药洒在了玉如意上。 调教短命王爷第一步——让他看得见吃不着! 第37章 一顿操作猛如虎 乔明月刚把玉如意放回去就听见门外一阵吵闹,连忙坐回床上盖上盖头。 祁景云在门外把人都打发走,自己推开了房门。 毕竟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扰他们。 乔明月就静静的坐在那里,听见他的脚步声也没有说话,只是暗暗攥紧了手。 祁景云应该是喝了不少,从他进门的那一刻起她就闻到了一阵酒味,闻得她也有些犯晕,心跳不自觉的越来越快。 “娘子”祁景云走到她面前,小声的叫了一声,生怕吓着眼前的佳人。 “他们一直在劝酒,我走不开,就来晚了,让娘子久等了。我这就……” 祁景云突然就说不下去了,天知道他现在有多紧张,手都是抖的,他拿着玉如意深呼吸了几次,小心翼翼的挑走了盖头。 乔明月就这样出现在他眼前,屋里的烛火摇摇晃晃,她低下头红了脸,一双明眸仿佛盛了三月的春水,楚楚动人。 祁景云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一张口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该,该喝交杯酒了。” 乔明月点了点头,扶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孟易斌拿着一壶酒正趴在门外偷听,他身后还跟了一群人,连碧云和春雨都来凑热闹了。 “哎,你听见没有啊,不行换我”乔觐宇站在一边干着急,忍不住催促道。 “奇怪,祁景云今天怎么这么慢,半天了还没开始办正事。”孟易斌也着急,扒着门往里边看。 其实不光屋外面的人着急,屋里的祁景云也很着急! 刚摸了下娘子的小手他就感觉身上有些痒,但是娘子就近在眼前啊,就差一步啊,两个人都在床上了啊。 忍! 乔明月在心里都快笑疯了,打算再给他加把火,顺势就抱住了他的腰,软绵绵的喊了一声。“相公,今天累了一天,人家想先用热水泡个脚再睡。” 祁景云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感觉幸福在向他招手,直接跳下了床,一边往外面走一边说, “娘子等着,为夫这就去给你打水。” 门外的一群人被突然冲出来的新郎官吓了一跳,急急忙忙躲进了一旁的花丛里。 “他这是急着干什么?祁景云不会不行吧……” “别瞎说,祁兄和我们一起在那烟雨巷的时候一向是最凶猛的。” 正当他们讨论瑾王妃的幸福生活的时候,祁景云端着一盆热水又赶了回来,肩上还搭了块擦脚布,活像个客栈跑堂的店小二。 他也没注意花丛里的那一伙人,直接端着水进了屋,然后一脚把门给踹上了。 乔明月正舒舒服服的侧躺在床上,见祁景云回来了,不慌不忙的坐直了身子。 “娘子莫动,让为夫来帮你洗。” 祁景云蹲在地上,轻轻帮她按摩着脚上的穴位。 洗完了又帮她擦干净,自己坐到床上就着同一盆水洗了起来。 乔明月躺在一边蹬了他一脚,说:“我洗过的水你不嫌脏啊” 祁景云连头也没回,脱口而出:“不脏,娘子全身都是香的。” 这小伙子嘴还挺甜,乔明月心想。 堂堂瑾王帮自己的新王妃洗脚,又是端水又是倒水,把门外的人都看呆了。 此地不宜久留! 为了避免接着吃狗粮,一群人骂骂咧咧的散了场。 正当祁景云倒完水回来打算直接一顿操作,和自家娘子完成关系的升华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后背也痒了起来,接着是腿,胳膊…… 最后直接滚到一边靠着床蹭了起来。 “哈哈哈笑死我了。”乔明月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一笑就停不下来,笑得泪都出来了。 “娘子,我这是怎么了。” “噗哈哈哈,你这是过敏,对,酒精过敏!”乔明月笑着擦了擦泪,坐在床上看着祁景云难受得跳来跳去,胳膊都抓红了。 果然,苗疆出品,必属精品。 “酒精过敏是什么。”祁景云挠了一会儿感觉好多了,就想接着干正事,谁知道一碰到乔明月又痒了起来,只好接着站起来挠。 “就是你喝了太多酒,身体受不了了,开始抵抗了,所以你感觉特别痒,这个时候你不能碰别人,越碰越痒。”乔明月一本正经的跟他解释,差点自己就信了。 过了好一会儿祁景云才缓过来,坐在床尾一个人郁闷的低着头,早知道就不和那些混蛋喝酒了,害得他连自己的娘子都碰不得。 乔明月看他可怜的样子也舍不得逗他了,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让他坐过来点。 祁景云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往她那边挪了挪。 “你现在的样子,圆房大概是不可能了,新婚之夜让你睡在地上也不合适,刚好两个被子,你我二人一人一个,谁也不碰谁,怎么样?” 见她没有嫌弃自己还愿意和自己睡在一起,祁景云高兴都还来不及,连忙把被子铺好就 准备躺下。 乔明月拦住他接着说道:“不过睡觉之前,我还有些话想跟你说。” 祁景云坐在床边,一脸认真的看着她,“娘子你尽管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第一,以后禁止赌钱,现在府上人多了,花钱的地方也多了。凡事都得节俭着来。” 祁景云狠狠的点了点头,有了娘子谁还出去赌钱,傻子才去呢。 “第二,每天抽两个时辰读书,练字,我会陪着你一起。” 祁景云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其实乔明月也不是打算让祁景云学成什么大文豪大作家,只是想给他找点事做,省得他没事就出去乱跑惹麻烦。 “最重要的是你既然娶了我就要爱我,要疼我,只准疼我一个人,不要惹我生气,我生气呢就要哄我开心,我难过呢就要陪着我难过。” “我发誓,以后只爱你一人。”祁景云跪在床上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说道。 乔明月愣住了,其实最后这些是她瞎说的,刚刚脑子里灵光一现想起了这段经典影视台词就说出来了,没想到这人答应的这么利索。 “暂时就想到这些,就先这样吧,等我想起来了再补充。”乔明月觉得自己有些脸红,连忙熄了烛火结束了这个话题。 也许是今天起得太早,她刚躺下就睡着了。 可是祁景云却是怎么也睡不着,这也不能怪他,自己刚过门的娘子就躺在身边,奈何看得见摸不着,换谁谁还能睡得着。 不过他也没闲着,撑着脑袋看着自家娘子的睡颜,没事给她拽拽被子。快天亮了才入眠。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旁已经没人了,祁景云吓了一跳,起身就想下床去寻。 第38章 进宫请安 转头一看才发现乔明月正坐在一旁慢悠悠的喝着早茶。 “娘子怎么不叫我?”人没丢,祁景云也不慌了,坐在床上乐呵呵的看着她。 “看王爷睡得香,想着让你多睡会儿。” 今天他们得进宫给皇上请安,祁景云刚穿好衣服就被乔明月催着出了门,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吃。 “娘子这是急什么,父皇又不会为难我们”祁景云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心里一阵暗喜。 乔明月来不及跟他解释,拽着他上了马车。 皇上不会,不代表皇后也不会。第一次请安就迟到,在有心人看来就成了不知礼数,说不定还会扯上侯府的家风问题。 乔明月不想让别人用自己的过错打整个侯府的脸。 既然选择成为瑾王妃,就必须走好这条路,不能出一个差错,错了,就是万劫不复。 到了宫里陈公公领着二人进了侧殿,刚好皇上皇后都在。 乔明月接过嬷嬷手里的茶,规规矩矩的送到皇上面前。 皇上一脸欣慰的接过来,笑着看着她说:“以后景云就交给你了,他生姓爱玩,你可要多管着他点。” 乔明月还没来得及说话,祁景云就先开了口:“儿臣谨遵皇上教诲。” 皇上笑得更开心了,“那我就放心了,你可别给新王妃添麻烦。” “瑾王妃生得如此好看,景云恐怕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舍得给她添麻烦呢。” 皇后坐在一旁,笑着接过皇上的话。 乔明月听了感觉怪怪的,这老妖婆怎么话里话外都有一种说她是红颜祸水的意思。 心里虽然这样想,表面上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接着给皇后奉茶。 谁知道两个人的手还没碰到一起,自己的手就被皇后手上戴的护指狠狠的划了一下,她下意识的往后缩,差点把杯子给扔了出去。 乔明月暗道不好,连忙稳住手劲。 可杯子虽然没脱手,里面的茶已经在晃动间洒了一半,滚烫的茶水全落在乔明月手背上,原本白皙的皮肤瞬间被烫红了。 祁景云下意识的就走了过来拉住她的手,把杯子放到了一边。 此时的罪魁祸首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连忙开口替她辩解, “哎呀,都怪臣妾不好,是臣妾伸手晚了,瑾王妃没事吧。” 乔明月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得得得,又开始了,几句话让别人觉得自己一点规矩都不懂,真不愧是宫斗冠军。 可不就是怪你吗,老妖婆,带那么长的指甲吓唬谁呢。 祁景云心疼的看着她烫红的手,转身就想向皇上请罪。 不管是谁的错,作为晚辈该有的规矩还是得有。 皇上不可查觉的皱了皱眉,别人可能没看到,他离两人最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自家的皇后对一个小小的王妃出手,还真让他有点想不明白。 “无妨,也不是什么大事,还是瑾王妃的伤势要紧,你还是先让太医来看看吧。” 说着挥了挥手,让二人退下。 “儿臣遵旨”瑾王二人朝他们行了个礼就退了出去。 待二人走后,皇上才转头看向皇后,“你这是想干什么” “臣妾不明白皇上在说什么”皇后料到他要过问,不慌不忙的回答道。 “你的儿子已经坐上了太子之位,希望你不要再做什么蠢事。” 皇上无心与她周旋,连看她一眼都不看,起身离开了侧殿。 皇后朝着他的背影行了个礼,宽大的宫服下是攥紧的手,金制的护指刺破了皮肤渗出血来她也毫不在意。 自己在皇上的眼里始终都只是姐姐的替代品,早晚有一天,她会让皇上的心里只有她一人。 另一旁二人刚从太医院出来,乔明月的手上抹了厚厚的一层药,祁景云看着又是一阵心疼 “要不今日就不给皇祖母请安了吧,我让人去知会一声,改日再来。” 乔明月把自己的衣袖往下拉了拉遮住受伤的手,“一点小伤,并无大碍。既然来了就把该做的事做完,省得落人话柄。” 祁景云见她不听劝,只好带着她去太后那儿请安。 刚进门就听见里面传了阵阵笑声,走进去一看才发现林姿彤也在。 林姿彤见了二人大大方方的行了个礼,然后转身对太后说道“臣女今日就先告退了,我把药方交给锦秋姑姑,太后可一定要记得喝。” “好好好,你也是有心了。”太后慈爱的拍了拍她的手,让锦秋亲自送她回去。 林姿彤走的时候又冲瑾王和瑾王妃行了个礼,让人挑不出一丝差错。 但是在乔明月看来,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说是行礼,眼睛一直往祁景云身上瞅,那是行礼吗?那是暗送秋波啊! 还好自己家的傻王爷没注意,只顾着拉着她往太后跟前去。 林姿彤闪过一丝恨意,不过很快消散了,面不改色的跟着锦秋姑姑走了。 锦秋将她送出宫门就回去了,林姿彤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终于忍不住骂了出声,“乔明月那个贱人,刚当上瑾王妃就来我面前炫耀,我倒要看看这王妃之位她坐不坐得稳。” 上次她本想借王佩荣之手毁了她,谁知道那个蠢货找的人也蠢,把人丢在屋里就来报信,等她们去的时候乔明月已经跑了,只剩梁书白和那个妓子。 现在她只能另寻时间,不过她不急,看不惯新王妃的人不止自己一个,就算她不出手也会有人忍不住,她只需要等。 “走吧”林姿彤坐正了身子,在赢之前,她必须保持自己的完美。 马车缓缓驶离,偌大的皇城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不管人们愿不愿意承认,有些东西已经在无意中发生了变化,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动,谁都不能停下。 这边祁景云刚敬完茶就缠着太后开始问东问西,“皇祖母,我听那人说您失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之前有人从西域给我带了助眠的熏香,就在府上存着,早知今日就给您带过来了。” 太后笑笑,摆了摆手,“无妨无妨,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这人啊,年纪大了,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毛病。” “太后才不老,这失眠啊,是您白天太累了,臣妾之前看过一本医术,上面说按摩一些穴位可以缓解,不如让臣妾试一试”乔明月发誓自己没有骗人,她还真看过,不过是在考研书上看的,今天也算是学以致用了。 “好啊”说着太后就闭上了眼,刚好她也有些累了。 乔明月走过去轻轻的帮太后按着穴位,等锦秋回来的时候,太后已经睡着了。 锦秋也是一阵惊喜,太后这一阵每天晚上都睡不好,她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担心太后的身体熬不住,如今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乔明月将按摩的手法写下来交给锦秋姑姑,就和祁景云告退了。 第39章 私会 等二人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乔明月从坐上马车开始就一直在揉自己的腰, 祁景云见了,自觉的坐过去给她按摩。 乔明月的腰很细,盈盈一握,祁景云按了一会儿就觉得车里越来越热,手不自觉的就想往其他地方摸。 乔明月感觉不对劲,一转身就揪住了某人的耳朵。 “你想干嘛?” “按……按摩”祁景云还没从刚才的状态里反应过来,就被乔明月给擒住了,一下子疼得直叫唤。 “按摩手往哪摸呢?” “我这叫雨露均沾,要按就得按全身!” “油嘴滑舌,你在那青楼的姑娘跟前是不是也是这样说的?” “不曾不曾,从未有过,我只给娘子一人按。” 乔明月听了十分满意,慢悠悠的放开了自己的手。 祁景云揉着耳朵,好一阵喊疼。 等到回到王府,吃过晚饭进了房间,祁景云又开始不老实了。躺在床上又开始毛手毛脚,想把昨天没干成的正事接着干完。 乔明月在心里暗暗吐槽了一下,突然就开始喊疼,一边喊一边把自己涂满药膏的手伸到祁景云面前。 祁景云这才想起她今天受了伤,又心疼又无奈,只好作罢。帮自家娘子换了药就老老实实的睡觉了。 次日乔明月醒的时候,祁景云已经去上早朝了。 她本想伸个懒腰接着补个回笼觉,闭上眼才突然想起自己今天有事要做,连忙起来让碧玉给她梳妆。 昨天在马车里她就想了,祁景云这爱去青楼的毛病一时半会儿是改不了的,只要他那两个狐朋狗友在,免不了要往那烟雨巷跑。 既然管不住他,自己索性换个方向,管管那青楼。 但是她一个女儿身去青楼那种地方还是不方便,思来想去让她想到了一个人,梁书白。 她让春雨给梁书白送了个信儿,自己先去云香阁等着。 云香阁是京城最大的酒楼,菜品一流,甜点也是一绝。不过这背后的老板一直很神秘,京城坊间都传这是皇家的产业。 此时乔明月正坐在二楼,一口云香酥一口碧螺春,吃得心满意足。 一盘点心见底,自己等的人也来了,乔明月擦了擦嘴,又换作一副端庄的样子。 梁书白在门外探了个头,确定没有外人才慢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乔明月给他倒了杯茶,笑着开口说道:“梁公子近来可好?” “多谢瑾王妃关心,鄙人近日一切安好”梁书白端起茶喝了一口,茶香直入心田,整个人都暖了几分。 其实他今日是不想来的,奈何自己有把柄在人家手里,再加上之前的事自己心里过意不去,最终还是跟着过来了。 乔明月知道梁书白心里在想什么,也不跟他客气了,张口就说,“我想请梁公子替我去趟烟雨巷。” “噗——”梁书白一口茶没咽下去,直接喷了出来。“烟雨巷?!青楼?!王妃这是在给我开玩笑吧” 乔明月侧身一躲,往一旁挪了挪,接着往下说, “梁公子不要激动嘛,我又不是让你去找姑娘寻欢,就是想让你替我传个话,这可是一举两得的事,你想想,你往青楼跑跑,外人谁还能猜到梁公子是个断袖,梁公子也不想自己哪天被别人议论吧” 梁书白擦了擦身上的茶水,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之前的事,你真的不怨我吗” “梁公子与他人情投意合,只能算你我二人没有缘分,有什么好怪罪的” “可我……” 不等他说完,乔明月就打断了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相爱之事无关男女,也希望梁公子自己能看开一点。” 不就是喜欢男的吗,自己前世见多了,想当初老娘也是个资深的腐女。 梁书白听了她说的话是好一阵感动,差点就想拽着她哭诉知己难求。 “好,就冲瑾王妃这番话,梁某也要帮这一次。” 乔明月这才松了一口气,本来她已经做好准备再来个八百字的心理疏导,这下省了。 两人又在屋里说了好一阵,梁书白才离开。 等他走了之后,碧玉和春雨就冲了进来,忍不住一阵询问。 自家小姐向来洒脱,今日又和前未婚夫私下见面,还不让两个人听,她俩在外面只能干着急,生怕小姐给王爷整个绿帽子出来。 乔明月喝着茶一声不吭,想卖个关子。 架不住两个人一左一右问了一路,实在受不了给二人一人塞了个云香酥堵住了她们的嘴。 “不急,明日你们就知道了。”乔明月喝着茶,心里一阵暗爽。 某人的快活日子恐怕是要到头了。 另一边的祁景云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打了个喷嚏。 难道娘子想我了,我得赶紧回去。 第40章 一出好戏 今日一大清早云香阁就迎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带着白色的帷帽,身后还跟着两个带着面纱的婢女,进了门就直奔二楼雅间。 推门进去只见梁书白一个人望着窗外喝着茶,看见来人也不惊慌,仿佛很熟悉的样子。 那位神秘的客人直接走到他对面坐了下来,小声问道:“人你找好了吗?” 梁书白一边给她倒茶一边回答道:“都已经安排好了,不过,你捂这么严实干嘛?” 这位神秘的客人正是瑾王刚娶进门的王妃,乔明月。 “我是来看热闹的,还是谨慎点好。”听见事情都安排好了,乔明月才放下心来,掀开前面的面纱,悠闲的品起了茶。 昨日她让梁书白帮自己找人演一出戏,今天二人正是专门前来看戏的。 “不过,你是怎么搞定他们的?”乔明月本来是想自己办这件事的,但是她来这里没多长时间,也没认识什么人,所以才拜托梁书白帮她。 没想到这人办事速度还挺快,果然喜欢男人的男人都是优秀的。 梁书白神秘的笑了笑,“有钱能使鬼推磨。” 话音刚落,对面烟雨巷就传来一阵叫骂声,屋里的四个人不约而同的向窗外看去。 只见一个女人衣衫不整的被人推了出来,脚下一个踉跄直接跌坐在地上,估计是被吓到了,试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 接着烟雨巷里走出来几个彪形大汉,一边走一边大声叫骂着:“你也不看看自己算什么东西,竟敢勾引瑾王,你以为我们王妃是吃素的吗?再有下一次,连你另外一条腿一起打断!” 屋里的三个人听见这句话都转头看向了梁书白,他不知道从哪变出了一把折扇,一边扇着风一边头也不回的说:“不用太感谢我,好戏还没结束呢。” 说完还朝乔明月微微一笑。 噫~ 乔明月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转过去接着看戏。 那几个彪形大汉说完就想接着打,其中领头的那位走过去,一只手就把趴在地上的女人给拎了起来。 烟雨巷的老鸨跌跌撞撞的跑出来想拦住他,却被人一把推倒在地。 到底是整个青楼的老板娘,这种情况也没有放弃,坐在地上就哭哭唧唧的喊了起来,“各位官爷行行好,娇娘也是我们这里的头牌,我替她保证以后绝不再犯。你们可千万别再打了。” 那个领头的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伸手就想打。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的把他们几个人围了起来。 那老鸨见人多了,喊得更大声了,“不能打啊,不能打啊,你们把烟雨巷都砸了,现在还打伤我的人,我这生意还怎么做啊我,我不活了!” 说完站起来就往一旁的柱子上冲,那几个人见马上就要闹出人命了,连忙拦住了她,把娇娘也给放了,又冲她们放了几句狠话才离开。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见闹事的人都散了,也都意犹未尽的走了,今天发生的事已经够他们说上好几个月的了。 乔明月把视线收了回来,一脸佩服的看着对面的人,“这人你都是从哪找的,要不是知道是自己的计划,我现在都当真了。” 梁书白潇洒的收起扇子,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慢慢悠悠地说道:“那几个男的是我从戏班子里找的,之前每年我爹都会请他们来家里唱上一出,至于那两个女人,确实是烟雨巷的人,我就是给的钱多了点,让她们装一下,效果还不错。” 话音刚落,就有人进了雅间,乔明月定睛一看,正是刚刚领头闹事的那个人,身后还跟着那个被打的娇娘。 “爷,还满意不。”彪形大汉像换了个人一样,憨厚的挠了挠头。 梁书白指着他对乔明月说:“这是李武,那个戏班子就是他掌管的,为人不错,你要是以后再有事可以来云香阁找他,他们定期会在这里唱戏。” 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递给李武,就让他退下了。 “看来你很有钱啊。”乔明月看着他奸诈的笑了笑,就像在看一只待宰的肥羊。 “还行吧,这云香阁就是我开的。” 对面的三个人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什么叫做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牛逼的话!这就是啊! 乔明月的大脑迅速转动,云香阁遍布天下,对面坐着的这位可能就是当今京城的首富,而她和首富还认识,这是多么粗的一条大腿啊!如果抱紧了应该半辈子都吃喝不愁了吧。 “你怎么想到开个酒楼了?”再一张口,乔明月的语气明显变得有些狗腿。 梁书白放下茶杯,无奈的摇了摇头,“没办法,家里那个小厮有些挑食,为了让他好好吃饭才开了第一家云香阁,没想到越做越大,就放任它发展了。” 一番话又把乔明月三人里里外外惊了个遍,她甚至已经开始在心里摸摸站了攻受,这是什么感人的深情大公子和任性小厮的设定啊,放在前世她一定嗑他俩嗑得死死的。 而碧玉和春雨两个人早就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呆呆地站在一旁。今天她们两个目睹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大脑一时间有点转不过来。 梁书白看着她们三个人的反应暗自叹了口气,冷静的吩咐小二让他开始上菜。看了这么久的戏,他早就饿了。 等吃完饭回去已经是傍晚了。 三人回到府上才发现祁景云还没有回来,乔明月问了门童,才知道祁景云今天下了朝就被孟易斌他们俩给拉走了,估计又是一起花天酒地去了。 她也不急,在房里一边看书一边等着,她倒要看看自己的相公进不进得去那烟雨巷的门。 第41章 该死的求生欲 乔明月猜的也是准。 祁景云还真是被孟易斌他们拉到了烟雨巷,准确的说不是简单的拉去了,而是一阵连哄带骗。 “哎呀,祁兄,我知道你已经成婚了,当然不会让你去找那什么娇娘,就是想和你一起喝喝酒听听曲,你自己说说,咱们三人已经多久没有聚到一起了。” 孟易斌刚下朝就拉着瑾王,好一阵忽悠,他跟曹华振和别人打了赌,他们赌祁景云会去,要是输了的话两人得掏一个月的酒钱。 祁景云还是有些犹豫,转身就想走。 孟易斌紧跟着他,一边追一边向他保证,“我向你保证啊,绝对不会给你介绍别的姑娘,我还会帮你在王妃面前作证,要是出了事我陪你一起扛。” 祁景云还是不理他,眼瞅着就要上了马车,孟易斌赶紧快跑几步拦住了他。 “你要是跟着我去了,我府上那匹汗血宝马借你一个月。” 听到汗血宝马祁景云有些心动了,他之前问孟易斌要了好久都没要过来,为此两个人还差点打过一架。 “你确定?”祁景云还是有点不相信,反反复复的问了好几遍。 孟易斌其实之前就想给他了,但是不好意思开口,现在一举两得,当即就答应了。 “那我就勉强答应你,不过说好了,是你逼着本王去的。” “是是是,快走吧” 两个人一起上了马车,往烟雨巷的方向去。 曹华振在门口等着他们。见二人来了,默默松了口气,其实他还真没底气,现在人来了,他也就放心了,要不一个月的酒钱,还真让人有点肉疼。 三个人平日里都没少来,都是常客,熟门熟路的就往里边走,谁知今天刚进门就被拦了下来,管事的面露难色的看着走在后面的祁景云,说:“瑾王殿下,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也是小店,今天来的人多,要不您换个地方?” “你这是什么意思,前边就有人进了,为何不让我们进。”平日里遇到这种事的时候第一个开口的就是孟易斌,今天也不例外,当即就开口反驳。 管事的差点就给这三位爷跪下了,一边是瑾王妃,一边是瑾王,他是谁也不敢得罪。 “不是我不想,实在是不敢啊,今天瑾王妃已经放话了,谁再敢让瑾王进这个门,她就打断谁的腿。” 听完他的话,孟易斌和曹华振都复杂的看着身后的祁景云,知道瑾王妃厉害,没想到她这么厉害,这才短短几天就做到如此地步,以后的日子,不敢想啊。 祁景云默默咽了下口水,他的理智告诉自己现在应该抓紧时间回府,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得到这样的结论之后他也没犹豫,丢下两个狐朋狗友,跳上马车就往王府赶。 此时的他突然明白了之前太傅给他们讲的寸金难买寸光阴是什么意思。 王府里瑾王妃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磨着指甲,算算时间,某人也该回来了吧。 刚磨完一只手,祁景云就回来了,进门就过来给她按摩,又是捏肩又是捶背。 “相公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晚啊。”乔明月看着自己刚磨好的指甲,十分满意。 一旁的瑾王爷却被她的态度吓出了一身冷汗,要是娘子吼他还好,这不冷不热的,他一时不知道是该认错还是该撒个谎。 乔明月见他不吭声,差点忍不住就笑出了声,这个王爷,连装都不知道装一下,回来就开始一阵讨好,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犯了错。 “我之前跟相公说的条件,相公考虑的怎么样啊,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啊。” “明天,明天就开始。” 祁景云这次真的是说到做到,第二天就起了个大早坐在书房看着书,王府的下人看见自家王爷这幅认真的模样都惊了,要知道王爷从小就是太傅口中最调皮的学生,如今王妃来了,王爷像变了个人一样,看来王妃真的不简单啊。 不仅府里的下人发现了瑾王的变化,皇上也发现自己这个儿子变了不少,以前在朝堂上他向来是不发表意见的,今天居然因为意见不合在自己面前和太子吵了起来。 “父皇,儿臣认为陈世勇已经得到教训了,应该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让他跟着乔少将军一起驻守边疆。” 边关战情紧张,皇上决定让他们推荐新的人选前去支援陈世勇是太子一党,现在有了好的机会太子自然要帮上一帮。 可祁景云偏不让他如意,一个劲的和他唱反调,“父皇,边关环境特殊,儿臣认为还是熟悉的人去比较好,乔觐宇与乔少将军是一家人,要说起默契,谁能比得过他们。” “你是铁了心要和我争吗?”现在殿里只有他们父子三人,太子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当着皇上的面把话给挑明了说。 “太子何出此言,政事面前各抒己见,何来与你争辩一说。”祁景云委屈,他还真没想和太子争,就是这几天书读的有点多,不说点什么心里憋屈。 眼看着两个人马上就要吵起来了,皇上才打断了他们。他一向主张政治清明,如今看见眼前这一幕也是十分欣慰的。但是撇开这些,他还是比较认同瑾王的观点。 “不用再争了,就按瑾王说的吧。陈世勇从上任开始就在京城,现在再去熟悉边关的军队确实是有些晚了。”皇上揉了揉眉心,疲惫的说道。 君王一言,即使是太子也不敢反对,只能领命退了出去,走之前还恶狠狠的瞪了祁景云一眼,心里默默记了他一笔。 祁景云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奇怪,自己也没惹他啊。 “景云,你和你的新王妃相处得怎么样?”只剩下两个人,皇上有换回了父亲的角色,说话的声音都缓和了不少。 “回父皇的话,很好,明月不仅贴心照顾儿臣的起居,还时常督促儿臣学习。” 虽然自家娘子不在跟前,该夸还是得夸的。 “也难怪,朕还疑惑你这孩子怎么突然开窍了,原来是你那王妃的功劳,看来朕得好好奖赏她一番。” “那儿臣就替明月谢过父皇。”祁景云现在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娘子一向喜欢那些稀奇玩意儿,得了赏赐娘子知道了肯定会开心,说不定还会奖励奖励自己。 第42章 圣旨 祁景云越想越开心,连皇上接下来的话都没听清。 “既然你已经收了心,朕想让你在下月初一的典礼上,替朕上香。”皇上看着瑾王,说道。 这孩子眉眼和先皇后长得很像,每次看到他,他都能想起时樊,每每想起,他心里的愧疚就多上几分。 祁景云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跪了下来,“还请父皇三思,祭祀先祖此乃大事,实在不该由儿臣这个小小的王爷担此重任,请父皇收回成命。” “朕最近身体欠佳,无法参加奉天大典。怎么,你作为皇子连这点责任都担不起来吗?”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祁景云,不免有些头疼,语气也严厉了起来。 “儿臣……”祁景云不想轻易放弃,试图挽回当前的局面。 “不用再说了,朕说出去的话不会再收回来,你先回去吧,朕会拟一道圣旨送到王府,你等着接旨就是了。”皇上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直接让陈公公给他磨墨准备拟旨。 落笔成字,祁景云见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只能回府再做打算。 路上坐在马车里,他又是一阵心烦,打小他就不喜欢待在宫里,嫌宫里的规矩太多,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王府才算自由点,现在又让他负责祭祀先祖,这整个准备过程来来回回就要一个月, 祁景云垂头丧气的回了王府,乔明月看见了还以为他是被皇上骂了。 还没来得及问,陈公公就拿着圣旨来了王府。 “圣旨到。瑾王,瑾王妃接旨。奉天承运,皇帝制曰。瑾王妃贤良淑德,辅佐瑾王有功,赏金镶东珠耳环一对,碧玉七宝玲珑簪一套,云锦三十匹,宋锦十五匹。钦此。” 乔明月刚想站起来领旨,就听见陈公公接着念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瑾王,朕之子也。醇谨夙称,恪勤益懋,特将奉天大典祭祀先祖一事交予瑾王负责。钦此。”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接连两道圣旨,乔明月心里不由得一惊,奉天大典一向由当朝皇帝负责,最特别的也不过是由太子代劳,如今皇上将此重任交给祁景云,其中的意思不免让人有些害怕。 祁景云接过圣旨也没和陈公公多说几句话,继续站在一边沉浸在满心的难过之中。 乔明月在心里骂了一句猪队友,亲自将陈公公送出王府,临走还偷摸给陈公公塞了几张银票。 陈公公见了银票开心了,忍不住多说了几句,“瑾王妃真是好福气,现在瑾王可是深受皇上的喜爱。” “谢陈公公指点。”乔明月表面上满是欣喜,心里将祁景云那个混蛋从上到下骂了个遍。 就上了个早朝,怎么就变得深受喜爱了。难不成父子俩抱在一起谈心了?亲情的力量发挥作用了? 她想得头疼,索性不想了,直接去找祁景云问个清楚。 祁景云此时正瘫在床上,盯着房梁发呆,听见乔明月进来了,从床上起来走过去一声不吭的抱住了她。 乔明月本想教训他,见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有点不忍心,静静的任由他抱着。 “父皇的意思,也不给我机会拒绝。”不等乔明月问,祁景云自己就把前因后果交代完了。还不忘着重强调一下自己帮娘子讨赏的部分。 “我明白。”乔明月没有多说什么,轻轻拍着他的背,祁景云身上还是一股熟悉的竹子香,靠得近了就直往人的鼻子里钻。 祁景云愁她也愁,要说谁最不想让祁景云在朝政上一鸣惊人,那乔明月绝对能排第一。本来劝他读书学习是想让他平心静气,少出去惹得麻烦,谁知道现在事情变成这样。 此时瑾王代替皇上参加奉天大典的事已经传到了宫里,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太子本来在作画,听见自己的亲信传回来的消息气得把画都撕了。 “我才是太子,凭什么奉天大典让他一个王爷去,那我这个太子算什么?摆设吗?” 太子一向看不惯祁景云,今日朝堂之上二人相争,现在他又抢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不知不觉间,太子心里彻底恨上了那个瑾王。 思来想去,还是那个新王妃让瑾王在父皇面前讨到了好,偏偏这王妃还是自己的母后亲自推荐的,太子实在气不过,打算到皇后宫里问个清楚。 皇后正喝着燕窝,就听见门外的太监通报说太子来了。 她刚让嬷嬷把燕窝撤掉,太子就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太子这么着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儿臣为何前来,想必母后心里一定清楚。”太子朝皇后行了个礼,自然的走上前接过宫女手里的茶壶给皇后倒上了茶。 皇后接过来,不紧不慢地说道:“本宫推荐的人心里自然有数。” 宫女和嬷嬷有眼色的退了出去,只留太子和皇后二人在殿内。 见旁边没了外人,她才接着说道:“那祁景云是本宫亲自带大的,他是什么样的货色本宫最清楚。至于那个乔明月,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指望她让瑾王受到皇上重视恐怕比登天还难。” 皇后喝了口茶,把杯子放到了一边,“本宫知道你过意不去奉天大典的事,你放心,本宫绝对不会让祁景云顺利完成祭祀仪式。你需要做的,就是继续扮演一个孝顺可靠的儿臣,等时机到了,皇上自然会注意到你。” 太子听了皇后的话逐渐冷静了下来,不得不承认他刚才确实有些失控。 “母后打算怎么做?” 皇后转了转手上的护指,平静的望向窗外,外面的海棠花开得正艳,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不知道,可能,是让他有去无回吧。” 太子心下一惊,终究是没有出声。 第43章 等你及笄我就回来 接到圣旨的不只有瑾王府,还有乔将军一家。 皇上下旨派乔觐宇前往边关援助乔少将军,即日启程。 乔夫人不放心,但是也没有办法,一个人默不作声的去给儿子收拾行李。 池莲衣这段时间一直留在侯府,当乔明月的护院丫鬟,日常也会跟乔觐宇吵吵架。听见他要走,心里竟然有些难过,独自跑到湖边钓鱼去了。 乔觐宇临走之前想跟她告个别,毕竟也是他把池莲衣给救回来的,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多少有些放心不下,把整个侯府逛了个遍,终于在假山旁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他悄悄地走过去拍了下池莲衣的肩膀,把池莲衣吓了一跳,差点一个不稳就掉到湖里去了。 乔觐宇连忙伸手拉住了她的衣领,“小屁孩儿,还是这么冒冒失失。” 池莲衣扒开他的手,转过头不去看他,“谁是小屁孩,我都快十五了,马上就要及笄了。” “那也是小屁孩儿。”乔觐宇想摸摸她的头,突然又想到她确实已经长大了不少,思索间又把手背到了身后。 池莲衣目不转睛的盯着水面,过了很久才下定决心开口,“你非去不可吗?” “皇命不可违。” 他的父亲是皇上亲封的武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是皇上对他们乔家的信任才让他们能够平安无事的走到今天。 他的兄长是人们口中所描述的后生可畏的边关少将,家族遗传的血脉让他对战场有着天生的向往。 但此时他的内心多了一丝从未有过的犹豫。 乔觐宇看着她的背影,满眼不舍,也许他自己没有察觉,不知不觉间,这个丫头对他来说已经变成了很特别的人。 池莲衣丢下鱼竿就往屋里跑,一边跑一边喊着让乔觐宇等她一下。 过了一会儿她抱着一个盒子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把盒子塞给了乔觐宇,“这是苗疆秘制的毒药,是我防身用的,现在借给你,你一定得活着回来,姑奶奶还等着你带我回去给我报仇呢。” 盒子是檀木做的,应该已经用了很久了,外表磨得发亮,乔觐宇抱着盒子,郑重其事的说道:“我答应你,等你及笄了我会回来参加你的及笄礼,然后带你回苗疆。” 少年的承诺总是庄严的。秋风吹过湖边,水上荡起一圈圈涟漪,两个人的心紧紧的靠在一起。 今天晚饭是一家人一起吃的,瑾王和瑾王妃也来了。 “哥,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乔明月给乔觐宇夹了个鸡腿,问道。 自从成婚那日起,乔明月就再也没有直呼过他的名字,一口一个哥,把乔觐宇喊得心花怒放。 “都收拾好了,你就放心吧。”乔觐宇咬了一大口鸡腿,嘚瑟的看了祁景云一眼。 祁景云白了他一眼继续吃饭,不就是鸡腿吗,娘子人都是我的,我还在乎你那个鸡腿?笑话! “路途遥远,我也没什么好送的,王府上还有几匹良驹,明日一早给哥哥送过来。” 乔明月惦记王府那几匹马惦记好久了,留在府上祁景云指不定哪天就又牵出去撒欢了,还不如趁早送出去,良驹都有血性,跟着军队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 “娘子……”祁景云本来好好的吃着饭,听见自家娘子要把自己的马送出去,这饭是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乔明月把碗放下,悄悄的把手伸到桌下放到祁景云的大腿上,如果他在多说一句,自己就下手掐了。 祁景云感受到她手心传来的温度,身体瞬间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 “好啊,刚好大哥来信说他的踏雪受伤了,我把这几匹良驹带过去,也能让踏雪休息一段时间。” 踏雪是匹汗血宝马,通体漆黑,只有马腿下面一小部分是白色的,日行千里,从大哥去边关起就一直跟着他,对大哥来说已经如同他的亲人一般。战事激烈,踏雪有时候也会累得倒下。 吃完饭,乔明月二人就回了王府,祁景云一进门就跑向马厩,和他的良驹们进行最后的告别。 “追风啊,以后去了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啊,有人欺负你就用蹄子踢他啊。” “忘尘,呜呜呜,平日里我最喜欢你了,你可不能忘了我啊。” “黑鸦啊,你是个小姑娘,没事离其他的样马远点,保护好自己。” …… 马终究是马,没办法给他回应。祁景云一个人在马厩待到了天亮,直到第二天管家来牵马的时候才跟着离开。 乔明月一个人去送乔觐宇出城门,回来的时候祁景云正躺在床上补觉。 她突然有了来个恶作剧的想法,伸手捏住了祁景云的鼻子。 祁景云睡的正香,顺手就把乔明月扒拉到一边,翻了个身嘟嘟囔囔的说:“娘子别闹,昨天晚上那么累,让相公再睡会儿。” 昨天晚上?昨天晚上你都没回来好吗?!这家伙八成是在做什么不可描述的梦。这么想着,乔明月条件反射性的就抬脚踹了上去。 不过她还是收着劲的,毕竟是自家相公,踹废了也不太划算。 祁景云正梦到关键情节,突然被人踹一脚吓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刚想骂人就看到了一旁的乔明月,瞬间收了火气。 “娘子,我昨天晚上在马厩待了一夜,你就让我睡会儿吧。” 乔明月看着他一副委屈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母爱泛滥,捏了捏他的脸,发现手感还不错。 “行了,赶紧起来吧,你那良驹我给你留了一匹,你不想去看看?” 祁景云听了瞬间来劲了,穿上鞋子就往外跑,走之前还不忘揩油,朝乔明月脸上亲了一下。 乔明月给他留的是忘尘,祁景云看了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拽着乔明月就想趁机以身相许。 “兄长此行我还是放心不下,明日我想上山祈福,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对于两人的亲密接触,乔明月还是没做好准备,只能用别的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祁景云一向不会拒绝自家娘子,当即就答应了。 第44章 姻缘签 青云寺是离京城最近的寺庙,京城的许多普通百姓都喜欢去那里上香祈福。 也许是人多香火旺,青云寺近些年是出了名的灵验,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平安符和姻缘签。这也是乔明月为什么选择青云寺的原因。 祁景云今天是谎称生病逃的早朝,不好张扬,二人租了马车,一路上吃吃喝喝,看看山水赏赏花,俨然一副出来春游的样子。 到达寺门的时候正好晌午,来祈福的人也不多。祁景云和乔明月没怎么排队,就进了庙里。 两人捐了点香火钱,跪在一起规规矩矩的佛祖上了香磕了头。 就当两人正打算离开的时候,突然被一个小和尚拦住了去路。“看二位施主的样子一定是刚刚新婚吧,要不要来算个姻缘签,很灵的,只要三文钱。” 虽然他的样子像个和尚,但是他一开口乔明月总觉得他有一股子江湖骗子的气质,作为受过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熏陶的人,拉着祁景云就想走。 没想到祁景云来了兴趣,竟和那个小和尚攀谈了起来。 乔明月拉了几下拉不动,回头才发现他连钱都付过了,差点气得晕过去。 小和尚接过钱放进一旁的箱子里,然后从身后的桌子上拿了一桶签子让二人抽。这青云寺的姻缘签和别的地方不一样,需要男女两个人同时抽,也算是它的一种特色。 钱都付过了,乔明月也没有办法,只好陪着祁景云玩一玩。 两人同时抽出一根签子交给了小和尚,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会儿,转身写了一张纸递给了祁景云,说道:“这是这两根签的果,还请二位施主寺门再看。” 祁景云接过来小心的放好,跟小和尚道了个别,拉着乔明月的手离开了寺庙。 一上车,他就迫不及待的掏出字条来看,看了一眼就笑了起来,把乔明月吓了一跳。 “上面写的什么你这么开心。” 祁景云朝她眨了眨眼,将字条递给了她,“娘子可看好了,上面写的是,上上签。” “这是什么意思。”乔明月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也没有发现其他的字。 祁景云伸手抱住了她,把头埋在了她的颈窝,闷声说道:“还能有什么意思,不就是说我和娘子的姻缘是上天注定的嘛,说明你我二人是天生一对!” 说着说着,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呼出的热气轻轻的落在乔明月的皮肤上,弄得她心里一阵痒痒,连忙偏开了头。 此时外面已经下起了雨,车夫将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晃晃悠悠的往山下赶。 起初一切都没有异常,到了拐弯的地方,马车右侧的车轱辘没有一点征兆突然脱落! 车夫试图将马车稳下来,却被巨大的惯性摔了出去,砸到一旁的峭壁上当即陷入了昏迷。 马车失去控制朝山下滚去,祁景云来不及反应,下意识的拉过乔明月护在怀里。 车身一直往下冲直到撞上一块巨石才停了下来,此时整个车身已经损坏一大部分。 “祁景云,醒醒。” 乔明月从祁景云怀里挣脱出来,担忧地看着他。 刚刚是祁景云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她才没让她受伤,但是现在他情况却有些不太乐观。身上的衣服被刮得破破烂烂,脸上也被划了几下,渗出血来。 见祁景云没有反应,乔明月瞬间慌了神,连忙去检查他身上的伤口。一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胳膊,祁景云倒吸一口凉气,终于醒了过来。 “娘子,你,你压着我了。” 乔明月低头一看,才发现两人现在的姿势有些微妙,她正好跪在祁景云两腿中间,膝盖还压着些衣服,连忙闪到了一边。 祁景云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腿,无奈的叹了口气,“唉,看来是骨折了。” “现在怎么办?”乔明月抬头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他们好像在一个山谷里,四周都是高大的树,替他们挡了些雨,不过以两人现在的情况要想凭他们自己走出去还是有些困难的。 “娘子不要担心,等到天黑府上的人自会来寻我们的。”祁景云腿疼得难受,索性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来,头刚好枕着乔明月的腿。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躺着。”乔明月心里心疼他,但是又说不出口。 祁景云抬头看着她,发现这个角度的娘子意外的有些好看,索性就大胆的欣赏了起来。 “我这个样子也走不了路,不如借此机会和娘子好好享受一下二人世界。” 这人,真是个憨憨。 乔明月被他气笑了,脑子一热,低头轻轻亲了他一下。然后慌忙抬起头看向一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祁景云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了过来,这种好机会他可不会错过,主动撑起身,对着乔明月诱人的小嘴亲了下去。 他不是没有亲过人,之前跟着孟易斌他们去逛青楼的时候,多多少少也碰过几个姑娘,但是和现在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虽然吻的是唇,但是心里也酥酥麻麻的,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忍不住向对方靠近。 娘子的嘴也是甜的,祁景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冒出了这么个想法。 几个呼吸的功夫,他只觉得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热,控制不住的想要更多。 就当他想再更进一步的时候,他的伤腿向他发出了干扰信号,无奈只能停下来。 乔明月被他吻得心乱神迷,脸上添了一丝娇媚的粉红,看得祁景云又是一阵情动。 就在这时,山谷上方突然出现了一圈火把,接着传来一阵吵闹声。 “快来人,找到他们了,就在下面,快来人搭把手。” 看样子是救兵来了,乔明月连忙扶着祁景云站了起来,朝上方的人大声呼救。 几个人抬着担架下来,合力把祁景云抬了上去。 赶车的车夫也刚刚醒过来,被人送下了山,乔明月二人上了另一辆马车,一路回了瑾王府。祁景云的腿需要固定,他们一刻也没有耽搁,连夜进宫请了御医来给他医治。 乔明月寸步不离的守了他一夜,又是帮他擦脸又是喂水,最后累得忍不住趴在床边睡着了。 第45章 帝位 “瑾王的腿伤了筋骨,需要静养,微臣一会儿列个药方,一日三次要按时服用,还有这药膏,一日一次抹在患处,一个月之后应该就可以下床走路了。” 管家将太医送了出去,吩咐下人去厨房煎药。 乔明月守在祁景云身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一时出了神。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祁景云,他护着自己的样子,他哄自己开心的样子,他吃醋的样子,一点一点汇聚在一起,成了眼前的这个人。 还有山谷下的那个吻,乔明月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仿佛还有他的余温。 起初跟他在一起只是因为外界的不可抗力,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自己喜欢和他待在一起。 自己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这可不太妙。 皇宫,御书房。 “景云怎么样了?” 皇上看着奏折,头也不抬的问道。 “回皇上,瑾王摔下山崖,伤及筋骨,恐怕需要静养一段时日。” 太医站在圣前,吓得出了一头汗。虽说他进宫已经数年,但面对圣上的威压还是有些慌张,毕竟自己医的是皇子,一个失误,就是要掉脑袋的。 “奉天大典之前,他有可能恢复吗?”皇上皱了皱眉,离奉天大典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如果景云去不了,那就只能把这个机会留给太子了。 祁景云是他和先皇后的孩子,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会偏袒一些。 “这……”太医面露难色,“恐怕有些困难,最少也要一个月的时间。” “罢了,你下去吧。朕亲自去看看他。” 外面依旧阴着天,厚重的黑云笼罩着整个京城,几辆马车悄然出现在皇宫侧门,朝瑾王府的方向驶去。 祁景云刚刚醒过来,一口一口的喝着乔明月喂的药,本来他是得自己动手的,不过他抖了个机灵,说自己胳膊也伤着了动不了。 这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喝完药,乔明月又往他嘴里塞了个蜜饯。 “喝完药就赶紧休息,太医说了你需要静养。” 祁景云想让她陪着自己,索性撒起了娇,“娘子,我睡不着。” 乔明月可不吃他这一套,转身给他拿了本书,“睡不着就看看书。”说完就端着药碗走了出去,小心的关上了门。 “参见皇上。”刚从厨房出来,乔明月就在自家院子里看到了当今圣上,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平身吧。景云呢?” “王爷刚刚喝完药,现在正在屋里看书。” 皇上一听就乐了,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养着病也不忘读书,确实是让他刮目相看啊。 祁景云在屋里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连忙坐起来拿着书假装在读。 “看来你的伤没有什么大碍啊。” 祁景云听见声音心下一惊,扭头一看才发现父皇正站在门口看着自己,连忙起身向给皇上行礼。 “免了免了,你伤还没好,朕可不想让别人以为朕虐待自己的儿子。” 皇上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一直都很关心儿臣,何来虐待一说。” 祁景云把书放在一边,简单的行了个礼。 “朕听明月说,你近日热衷于读书钻研,此事可是真的?”皇上看见了他手边的书,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祁景云有些无奈,“都是明月督促的好。” 皇上恍然大悟,笑着开口说道:“你呀,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朕看你自从娶了明月,整个人都变了不少,照这样下去,朕也能放心把这帝位交给你。” “皇上,万万不可,帝位理应是由太子继承,儿臣一介臣子,实在不敢妄想。” 祁景云被皇上的一番话吓得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咬着牙跪在地上。 “朕知道你不愿,这只是朕的想法,能不能实现还是得看你自己。”自己的儿子忤逆自己,皇上终究还是有点动怒的,起身打算离开,“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说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王府。 祁景云朝皇上离开的方向深深地磕了一个头,父皇的想法他又何尝不明白,父皇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弥补他对母后的亏欠。 只是他真的不愿,他只想离那个皇宫远远的,离那个逼死母后的地方,越远越好。 乔明月进来将他扶到床上,帮他盖上了被子。 “父皇说的话你都听到了?”祁景云看着她的侧脸,问道。 乔明月点了点头,过了好久才开口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不想。”祁景云没有犹豫,脱口而出。 “你对皇位就没有一点想法吗?”乔明月现在需要一个准确的答案,只有这样,她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没有,我只想和娘子安安稳稳的过好下半辈子,生几个孩子,把他们养大,这就够了。” 祁景云看着她的眼睛,坚定地说道。 乔明月突然拉住他的手,“那你答应我,这辈子都不许当皇帝。”她顿了顿,再张口已经带上了哭腔,“我不想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相公。” 他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手背,“我答应你,此生不夺帝位,此生只爱你一人。” 这就够了。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此时竟然有些不知缘由的伤感。 乔明月突然湿了眼眶,眼泪大滴大滴的砸在祁景云手上,砸得他心疼。 “娘子莫哭,我在。”祁景云倾身吻去她脸上的泪水,接着是鼻尖,嘴巴。最后直接吻到了床上。 身下的佳人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衣衫不知何时褪到了肩下,露出精致的锁骨,祁景云忍不住咬了下去,鲜红的印记落在白嫩的皮肤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刺激着他的理智。 祁景云的伤还没好,不敢再往下进行,最后只好狠狠的亲了一口锁骨,抓过被子把乔明月裹得严严实实抱在怀里。 不然他可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 第46章 你休了我吧 祁景云自从摔到腿之后就一直在府上养伤,天天躺在床上,那也不能去。 乔明月怕他闷坏了,自己画了图纸,让管家找了木匠,做了个轮椅出来。然后天天推着祁景云在府里逛。 跟电视剧里演得那些养老院里的老头老太太一样。 孟易斌和曹华振来看他的时候,他们两个正在院子里晒太阳,一个坐在轮椅上,一个坐在藤椅上,旁边还摆了个桌子,放了两碗酸梅汤。 “祁兄这哪是养病啊,这明明是度假啊。”孟易斌感叹道。 祁景云扭头看了一眼头来人,漫不经心的说道:“我腿不方便,你俩自己自己搬个凳子随便坐吧。” 两人偷偷看了一眼躺在藤椅上的瑾王妃,见她没有阻拦的意思,才放心的进屋搬凳子去了。 “你们聊着,我再去做点酸梅汤。”乔明月知道自己在这里他们会感觉不自在,也没有强留,和祁景云说了一声就离开了。 孟易斌从屋里搬了椅子出来,见乔明月走了,火速跑到祁景云旁边坐了下来。 “祁兄,看来你这生活过得不错啊。感觉还挺美的。” 祁景云嘚瑟的笑了笑,“也不看看我娘子是谁,瞧瞧,我坐的这个,叫轮椅,我娘子亲手给我做的。”然后端起了桌上的酸梅汤喝了一口,砸了咂嘴,接着说道:“酸梅汤,也是我娘子亲手熬的,你们没有吧?” “行了你就别嘚瑟了,全京城谁不知道你家王妃是个母老虎啊,也就你,还能这么乐呵。” 曹华振像看傻子一样瞥了他一眼。 他是从见乔明月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女的不好惹,上次听烟雨巷的老板说完瑾王妃雇人砸店的事之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们啊,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祁景云也懒得跟他们解释,自家娘子的好留给自己看就行了,他才不管外人怎么说。 “行吧行吧,万事难求你愿意,听说你这几天一直在看书,我们给你带了几只甲鱼还有灵芝,多补补身体。” 损归损,该有的关心还是要有的,这是三人独有的默契。 “那就多谢二位了。”祁景云从不跟二人客气,爽快的收下,让管家送到小厨房,改日煮了来吃。 孟易斌有些话痨,还是想说点什么。 “不过说到底,你这瑾王妃还是跟我们打赌赌来的姻缘,打算什么时候请我们吃个饭啊。” “谁说是赌来的,上次我都去青云寺求过姻缘签了,我和娘子是天赐的姻缘,注定要在一起的。”祁景云反驳道。 “那也不能改变你跟我们打赌的事实啊,你可别想赖账。”曹华振现在和孟易斌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自然要帮他说话。 “不就是一顿饭嘛,本王请就是了。” 之前看电视剧的时候,别人只要一说什么秘密,主角一定会躲在一旁听见,看的时候乔明月觉得挺扯的,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现在! 她信了! 这简直就是个魔咒! 本来她只是单纯的路过,想去屋里歇会。谁知道被她听见了这么一个惊天大秘密。 怪不得之前祁景云无缘无故的就说要娶她,原来是和别人打了赌。 乔明月现在心里很复杂,既然已经知道了原因,她也没必要冒着死的风险跟那个短命王爷在一起,本是挺高兴的事,但是她总感觉怪怪的。 乔明月想静一静,转身打算悄悄离开。 但是她忘了电视剧里还有另一个魔咒,听了秘密一定会被发现! “砰——”无辜的花瓶砸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院子里的三个人下意识的寻找声音的来源,发现了呆在走廊上的乔明月。 气氛一度非常尴尬…… “娘子。我……”祁景云不知道乔明月是否听见了他们刚才的谈话,内心有些不安。 乔明月深吸了一口气,“你不用和我解释,我们本来就没有感情,你是因为赌约,我是因为圣旨。” 祁景云瞬间急了,一下站了起来想跟她解释。 “你的腿好了?”乔明月一脸震惊的看着祁景云,有些懵。 这什么情况?医学奇迹吗? 气氛好像更加尴尬了,孟易斌和曹华振靠在一起,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这一对小夫妻吵架误伤到二人。 祁景云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确实这几日就好了,不过因为他想和自家娘子多过几日这样的日子,才选择继续装下去。 乔明月感觉自己被耍了,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我们和离吧。” 她狠了狠心,咬着牙说道:“要不你休了我也行,没必要耽误彼此。” 说完,转身快步离开了这里。 祁景云感觉自己的心被人狠狠捅了一下,接着是一阵后悔淹没了心间。 “愣着干嘛?快去追啊。”孟易斌终于开了口,作为局外人他和曹华振两个人看得更明白,这两个人明明心里都有彼此,只是缺少一个沟通的机会。 祁景云反应过来连忙朝着乔明月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只留下孟易斌和曹华振两个人留在原地。 “要不,我们先走吧。”二人见主角都走了,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 其实说起来他们也是这次争吵的导火索,怎么说都不应该留在这里,在得到了这样的共识后,两个人默契的和管家说了一声,匆匆离开了瑾王府。 乔明月只是回到屋里锁上了门,她心里很乱,不知道自己该干嘛。 “娘子,你听我解释。”祁景云试了一下门打不开,站在门外大声说道。 “我娶娘子绝对不是因为赌约,是真心实意的。” “娘子你开开门好不好?” 正说着,屋门突然打开了,祁景云没有反应过来,朝屋里栽了过去,刚好扑倒乔明月身上。 两个人一下摔倒在地,脸对着脸,肩贴着肩。 乔明月感觉此刻的祁景云就是一块烫手山芋,连忙把他推到了一边。 扶着一旁的桌子站了起来,“希望王爷好好考虑考虑臣妾之前说的话,尽快给我一个答复。” 没听到身后的人回答,乔明月叹了口气,小声说道:“我回侯府了,你照顾好自己。” 第47章 嘴硬心软 明月,别走…… 乔明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祁景云失魂落魄的站在屋里,前一天还是两个人生活的地方现在却只剩下他一个人。 王府里的下人都识趣的没有去打扰他,他在乔明月离开的地方一直站到了天黑,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朝王府外跑去。 乔明月坐着马车回到侯府,父亲母亲可能正在用晚饭,她没有让下人通报,直接走了进去。 “明月?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乔夫人一脸惊讶的看着来人,朝她身后看去,却没有发现瑾王的身影。“王爷呢?” 乔明月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一言不发的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想想也是好笑,一个王妃大晚上和王爷吵架跑回娘家,连父母的话都不敢回答。 “你先让孩子进来。”乔将军察觉到乔明月的异常,把她迎进屋。 “是不是吵架了?”乔夫人不放心的问道。 乔明月点了点头,小声的说:“算是吧。” 两人顿时松了口气,他们还以为怎么了呢,原来只是小夫妻吵架。 “夫妻吵架很正常的,我和你爹刚成婚的时候也是天天一句两句就吵起来了,日子长了就好了,两个人多了解了解。”乔夫人劝到。 乔将军站在一旁不敢插话,他们二人当初哪里是吵架,明明是他单方面的被怼好不好。不过这话他也不敢说出来,不然乔夫人又该说他拆她的台,晚上让自己睡书房。 “你啊,这几天就在侯府安心待着,等王爷想明白了,自会派人来请你回去。”乔将军附和道。 乔明月叹了口气,目前也只能这样了,等祁景云把休书送过来了她再向父母解释吧。 谁知道这一等,就是三天。 外面的人不知道从哪听说瑾王妃半夜被瑾王赶回侯府了,都在传瑾王是想休了她。 “你听说了没?瑾王受不了瑾王妃了,要休了她。” “诶,你知道吗?瑾王妃太暴力,瑾王受不了了,要跟他和离。” “听说瑾王妃给瑾王带了个绿帽子?” “我上次亲眼看见了瑾王妃和成国公的公子私会,我看啊,她就是放不下人家。” 乔明月这几天一直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没有出门,这些都是碧玉和春雨听了之后给她学的。这两个丫鬟说了乔明月在那她们就在那,那天也跟着她回了侯府。 “没想到你故事还挺多的。”池莲衣一边吃着火锅一边听着八卦,一脸享受。 要说乔明月回来谁最开心,那非池莲衣莫属,终于有人陪她吃火锅了! “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乔明月白了她一眼,抢了她刚涮好的羊肉吃了。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乔明月才不怕这些流言蜚语,要知道她可是见识过网络暴力的人,和那场面比起来,旁观者的几句闲言碎语就是小巫见大巫。 “好啦,我就开个玩笑,那个什么花颜俏你到底打算怎么卖啊?”池莲衣知道她最近心情不好,连忙转移了话题。 花颜俏是她之前闲着没事研制的,乔明月回来的时候正好到最后一步工序,乔明月就一起帮着出了出主意,名字也是乔明月取的,说什么名字好听才会有人注意。 可是池莲衣本来就没想到要卖啊,但是在乔明月给她普及了什么化妆品的重要性以及对女人的重要程度之后,她心动了! 这也不能怪她,十四五的小姑娘脸上的胶原蛋白丰富,哪里会懂得那些三十岁女人的烦恼。 乔明月吃饱了,满足的拍了拍肚子坐会躺椅上,慢悠悠的开口说到,“先找人试用吧。效果好了,客人自然就来了。” 这京都里的富家小姐那么多,她就不信那些人不在一起聊天八卦。 再说了还有那么多茶会诗会赏花会,她跟本不愁。 不过,这第一个试用者,找谁呢? 乔明月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人,那个在林姿彤面前提醒自己的小姐,祁景云还说人家黑。 想起祁景云,乔明月的心又沉了下去。已经三天了,祁景云即没有接她回去也没有送来休书。难道是在等她先低头? 怎么可能?!那他是绝对等不到的! 池莲衣和碧玉春雨三个人见乔明月心事重重的样子都默契的选择不说话。这几日她们三人离乔明月最近,她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她们都看出来了,只是乔明月自己没有发现。 最近府上一来人乔明月就催碧玉去看是谁,一提起和祁景云有关的事就一个人闷着声不说话,虽然这三人都没谈过恋爱但是作为女生这点情绪上的敏感还是有的。 这不是放不下是什么? 乔明月就是典型的嘴硬心软! 她们三个人心里想的什么乔明月一点都不知道,要知道了可能会被她们给气晕过去。 “碧玉,你对京都各府里的小姐都熟悉吗?”乔明月之前问过祁景云一点收获都没有,想着这两个丫鬟可能知道一些。 “基本上都能叫得上来名字。”碧玉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那你知不知道一个皮肤有点黑的女孩子,性格应该挺直爽的,她是哪个府上的小姐?” “嗯……应该是林相府上的小姐吧,小时候在边关待过几年,边关风沙大日头毒的,回来就变黑了。”碧玉都是听侯府里那些干活的嬷嬷说的,至于里边的信息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假的她就不知道了。 乔明月听了恍然大悟,怪不得她之前要帮自己,原来经历都差不多,估计她刚来京都那会儿也没少受人排挤。 “我写个请帖,你一会儿送到林相府上。” 现在试用人找到了,剩下的就看乔明月怎么发挥了。凭借前世看的那么多奢侈品广告,乔明月是信心十足,她好像已经看到了大把大把的银子在向自己招手。 碧玉拿了请帖刚出府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是瑾王! “王……”碧玉刚想给王爷行礼,就被祁景云给捂住了嘴,吓得她差点一巴掌打上去。 “嘘,别说话,本王想给娘子一个惊喜。”祁景云望着侯府小心翼翼地说道。 碧玉听了激动的点了点头,王爷啊,你可算是来了。 第48章 送女花颜俏 祁景云把碧玉放走让她该干嘛干嘛去,自己一个人悄咪咪的从侯府的围墙翻了过去,要问他为什么不走正门,走正门还能叫惊喜吗? 第一个发现他的是池莲衣,她揉了揉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瑾……瑾王?” 他怎么会从墙上出现,是她眼花了? “祁景云?”乔明月听见池莲衣说的还以为她又逗自己,打算出来教训她,谁知道祁景云真的来了,一时愣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往前还是该退回去。 “你来干什么?”乔明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脸上不知道从哪又新添了些疤,身上的衣服也是灰扑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从狗洞钻过来的。 祁景云笑着跑了过来,在离乔明月一步远的地方自觉的停了下来。 “我来请王妃回府啊。”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截树枝,上面还挂着两个小桔子,看样子应该是刚摘下来的。 乔明月想起来了,这是那青山寺里种的,当时她看见了无意间跟祁景云说想尝尝好不好吃,不过佛门重地最终还是没敢下手。 没想到他竟然记下了,还给摘回来了。 “娘子说过想尝尝那树上的桔子,我就想着给娘子摘回来,不过娘子放心,我摘的是寺外面的,绝对没有扰了佛门清净。” 祁景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他没说的是,之前的大雨已经把树上的桔子打落了不少,再加上来来往往的香客摘走的。他在山上转了两天,才找到这么一枝完整的。 乔明月不知道是该骂他还是该笑他,堂堂一个王爷,身边暗卫无数,掌管千人的铁骑,竟然自己跑到山上摘什么桔子?就为了她一句话? “我不回去。”乔明月别扭地说道。 祁景云听了瞬间急了,又听见乔明月接着说,“我刚约了人,还得等人家来,现在不能走。” “那我陪娘子一起等。”祁景云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娘子还是愿意跟他回去的。 池莲衣自觉的退了出去,剩下两个人待在屋里,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 半个时辰之后,碧玉回来说把人给请过来了,乔明月逃也似的离开了祁景云的视线,“你在这等着,我去见见人家。” 林家小姐正坐在正厅等着她,见乔明月来了,连忙起身行了个礼。“参见王妃。” “妹妹怎么对我这般生疏。”乔明月连忙把她扶了起来,拉着她的手坐在她旁边。 “我今日叫妹妹来啊,就是想跟妹妹说说话。我听丫鬟说,妹妹之前也在边关待过几年,可是真的?”乔明月先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她说着闲话,让她放松下来。 “是,之前跟着长兄在边关待过几年。” 林相的女儿叫林淑儿,上面有个哥哥叫林奉国,在边关的一个重要关口上当太守,这些乔明月都是知道的。 “说来也真是巧了,我也在边关待过几年,虽然待的地方不同,但是这经历啊,倒和妹妹差不多。” 先找共同话题,是乔明月和他人交流的习惯,而她和林淑儿的共同点就是那几年的边关生活还有回京都之后遇见的各种非议和否定,乔明月推测她经历的恐怕不会比自己少,不然在看到自己受人陷害时,也不会出言提醒她,大抵就是因为在乔明月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王妃说笑了,您金枝玉叶,臣女哪敢和您相比。”林淑儿下意识的看了看乔明月如羊脂玉般白嫩的皮肤,眼里是藏不住的羡慕。 她刚来京都的时候,王佩蓉她们就拿她开过玩笑,说她从不洗脸,才会变得这么黑,那时候没有人帮她,是她一个人默默熬了过去,直到王佩蓉她们找到了新的乐子才放过她。 乔明月注意到了她的眼神,自然的开口说道:“哎呀,瞧我这记性,我给妹妹准备了见面礼忘了拿出来了,碧玉,快帮我把东西拿过来。” 碧玉连忙应声配合着乔明月演戏,把早就准备好的盒子递给了乔明月。 林淑儿好奇的看着盒子,“这是什么?” “这啊,是云贵那边女孩子都用的面乳,我也是去了才发现的。”乔明月一边把盒子打开一边向她介绍,“这里边加了云贵当地特产的花露和茶粉,用了不仅养颜,还能美白,我可是每天都用,一时来不及准备别的,就给妹妹拿了这个,希望妹妹不要笑话我。” 林淑儿心里一阵激动,女人面对化妆品的兴奋是埋在骨子里的,她之前不是没有寻过偏方,但是都没什么效果,最后自己也就放弃了,现在瑾王妃送她的这个见面礼,对她来说简直好比雪中送炭。 “这,该怎么用。”林淑儿拿起里面装着的小盒子左右看了看,这盒子做的很精致,应该是银制的,上面还有点翠,是一朵绽开的花。 好看吧,老娘光做这个盒子都花了不少心思,乔明月看着她兴奋的眼神心里暗想。 “每日早晚敷到脸上就可以了,七天就能见效。”乔明月微笑着说道。 “谢谢王妃。”这句谢谢,是真心实意的,如果这东西真的有用,林淑儿就再也不用面对他人的讥讽,再也不害怕参加宴会。 说不定,她可以迎来她的新生,新的开始。 “如果妹妹用着感觉不错,还希望妹妹跟姐姐说一声,我也好放心。”乔明月将盒子合上交给了林淑儿的丫鬟,客气的笑了笑。 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等。 天快黑了,乔明月也不留林淑儿,让碧玉将她送出府,一个人回来内院。 祁景云正坐在一旁看着乔明月的床发呆,听见门外的脚步声,急急忙忙站了起来,“娘子。” 忘了屋里还有个人了,乔明月硬着头皮走了进去,顺手关上了门,是时候和祁景云好好谈一谈了。 第49章 重识 “你……” “我……” 两个人同时开了口。 “我先说!”乔明月连忙开口抢占先机,“我可以跟你回去,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娘子你说。” “我打算做点买卖,王府的开支要交给我全权负责。”乔明月内心是有些忐忑的,王府上上下下几千号人,她不是很有信心能从祁景云手里要过来,毕竟,他们目前只是表面夫妻。 祁景云点了点头,“王府本来就是交给王妃管的,娘子想要,随时都可以。” 乔明月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接着说道,“还有,以后不要再骗我了。” 其实这才是她最在意的,从小姥姥就告诉她,两个人过日子最重要的是彼此信任彼此珍惜,这样日子才能过下去,可偏偏,祁景云没有做到这一点,偏偏就在她心动的时候,推翻了她心里的围墙。 所以她才想躲他,也是躲避自己的内心。 “我发誓,以后不会再骗你了。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以后娘子都是第一位,是我放在心尖儿上去疼的人,是我老到坐在轮椅上也要拿着花去见的人。” 祁景云热烈的眼神一点一点点燃乔明月筑起的心墙,她总算知道了为什么那些相爱的人都喜欢说情话,自己心动的人站在自己面前和自己探讨着以后,换谁谁不心动。 互相喜欢的人不应该因为误会而错过。 “我们重新认识吧。”过了很久,乔明月缓缓开口说道。 一个赌约一道圣旨,将两个人锁在一起。 现在抛开别的,她想和眼前的这个人重新认识。 “我叫乔明月,侯府的小姐,瑾王的王妃。”乔明月明媚的笑着,这是这么多天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因眼前的人而起。 祁景云愣了一下,连忙开口说道:“我叫祁景云,当朝六皇子,瑾王,乔明月的相公。” 二人相视一笑,也许从这一刻开始,他们才是真正开始在一起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乔明月撑着脑袋看着祁景云,好奇地眨了眨眼。 祁景云侧过头,呼吸轻柔的落在乔明月脸上,引得她的心一颤。 “娘子尽管问。” “为什么是我?”这个问题乔明月早就想问了,从瑾王说要娶她开始。 祁景云想了想,“因为你是你,因为我是我。” 乔明月一脸疑惑,“什么意思?” “不是已经算过了吗?我们是命中注定的,你逃不掉的。”祁景云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头发软乎乎的,像一只小兽。 那天晚上乔明月和祁景云聊到了很晚,聊到乔明月睡着了才结束,祁景云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到床上,帮她盖好被子,轻轻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自己缩在床边睡了起来。 第二天乔明月醒的时候伸了个懒腰,差点把祁景云给蹬了下去,连忙收住了脚。见他还在睡,乔明月准备从他身上跨过去,小心翼翼的朝床下伸了一只脚,完美落地! 接下来只要跨过去就行了。 就在这时,祁景云睁开了眼,乔明月还没发现他醒了,谨慎的向床下移动。 “娘子这是在干什么?”祁景云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从他的视角看过去,乔明月此时的动作就像跨坐在他腿上,这可是个危险的姿势。 乔明月突然被他吓了一跳,维持在刚才的状态不敢动弹。 祁景云不怕死的摸上了她的腰,想逗逗她。 “娘子这是在叫我起床吗?” 这人,才一晚上就开始蹬鼻子上脸了,得寸进尺! 乔明月可不是吃素的,一把抓住祁景云腰上的肥肉拧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半圆。 “嗷!娘子,我错了我错了。” 祁景云疼得瞬间就放开了手,又怕伤着乔明月不敢乱动弹,只能硬生生的忍着。 “小样儿,跟我斗。”乔明月傲娇的放开了他,翻身下了床。 今天她要和祁景云回王府,得先和父亲母亲说一声。 “你快点起床,我去给爹娘请安。”乔明月得意的看了祁景云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 祁景云在床上扑腾了好久才缓过来,扶着腰下了床,那难受的样子,让人又心疼又想笑。 乔明月去的时候,乔夫人和乔将军正在吃早饭,知道瑾王昨夜留宿在自家女儿房里,他们都默契的没有去打扰,给小两口留出了充足的空间。 “起来了?”见乔明月过来了,乔夫人拿了个碗给她盛了点粥放在桌上,“过来吃早饭吧。” “谢谢娘亲。”乔明月乖巧的走了过去,吃起了早饭。 乔夫人给乔将军使了个眼色,他连忙开口问道:“瑾王呢?” “还没起床。”乔明月一门心思的喝着粥,假装没有注意到父母的小动作。 “你也不知道伺候王爷起床,自己跑来吃早饭。”乔夫人给乔明月夹了个包子,又忍不住开始唠叨。 乔明月默默翻了个白眼,“他自己又不是没手没脚,用不着我伺候。” 让她伺候祁景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乔夫人用筷子打了一下乔明月的手背,嫌弃的看了她一眼。 “这种话也就是在我们面前说说,出去了可千万别乱说话。” 乔将军附和的点了点头,又给自己盛了碗粥。 乔明月吃完包子,心满意足的擦了擦嘴,站起身就准备回屋收拾东西,“知道啦,娘亲放心。” 乔夫人见她要走,急忙说道:“这次跟着王爷回去就不要再吵架了,日子总归还是要过下去的。” 乔明月朝她点了点头,“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交代完了,乔夫人就把乔明月给放走了,让她赶紧回去收拾东西。 乔明月这次回来本就没带什么东西,很快就收拾好了,临走之前还交代池莲衣把花颜俏的配方准备好,为以后做好准备。 她也没让乔夫人送,和祁景云坐上马车踏上了回王府的路程。 今天的太阳很大,阳光从缝隙里照过来零零碎碎的洒在两个人身上,很暖。 一切都像是新的开始。 第50章 真香 祁景云同志回到王府就病倒了,发烧,高烧不退。 据当事人自己回忆,病因可能是他把被子都给了乔明月,自己冻了一晚上。 而被告人乔某则表示她并不知情,当事人这是诬陷!发烧一事不了了之。 “娘子,我好难受。”此时的祁景云刚喝完药,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不停地哀嚎着。 “不亏,怪谁?好好的被子不盖。”乔明月拿下他头上的湿布,给换了一块新的。 祁景云顺势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娘子,你摸摸看,我连心跳不正常了。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乔明月强忍着想打他的冲动,把手给抽了回来,凶狠地说道:“我看你是烧糊涂了还差不多。” 祁景云见此路不通,打算换个方式,拉着乔明月的衣角又开始哀嚎,“我想喝水。” 因为发烧的缘故,他的嗓子有点嘶哑,再加上浑身乏力说话都是软绵绵的,落到乔明月耳朵里完全成了撒娇,听得她瞬间就心软了。 “我给你倒,你乖乖等着。”乔明月把祁景云的手扒拉下去,起身去给他倒水。 “谢谢娘子,娘子辛苦啦。” 乔明月听着祁景云的声音突然想起了自己回来之前在父母面前说的话,怎么说得来着?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照顾他的! 现在呢?她在干嘛?又是端茶送水又是嘘寒问暖。 她光想抽自己两巴掌,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呢? 打脸来得这快。 好不容易端了水过去,祁景云又开始作妖了。喝了一口就开始喊烫。 乔明月疑惑的接过来试了一下,“不烫啊。” 她看着祁景云,威胁道:“我告诉你现在是我在照顾你,你可别想给我耍花招,乖乖把水给我喝了!” “手没力气了,娘子喂我喝。” 祁景云像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乔明月咬了咬牙,把他扶起来,喂他喝了水。 真是太爽了,祁景云看着乔明月一脸无奈的样子,控制不住在心里偷偷乐呵。 原来有娘子关心的生活这么美好,祁景云一时都有些上瘾了。继续开始他的作死计划。 “娘子……” “干嘛?!”乔明月已经是忍耐的极限了,恶狠狠的盯着他问道。 然而真正的勇士都是不畏强权的,祁景云咳了几下,有气无力的开口说道:“我身上一直冒冷汗,娘子能不能陪着我睡。” 没错!这就是祁景云的最终目的!把娘子骗上床! 谁知乔明月不吃他这一套,警惕的摸了摸他的脸,淡定地说道:“别自己吓自己,你没事。” “我眼疼一直流泪,娘子帮我看看。”祁景云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把脸伸到乔明月眼前。 乔明月已经快无语了,她面前的这货真的是王爷吗?怎么感觉不一样?是她打开的方式不对吗? 以前的瑾王是什么样的啊。 一人带领千人铁骑维护正义,圈养烈马追求刺激,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可现在她眼前的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娘子?”见乔明月没有反应,祁景云又叫了一声。 乔明月下意识的往前倾了下身子,一不小心亲到了祁景云的嘴,连忙往后退。 祁景云愣了一下,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一个不够啊。” 说着,就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朝乔明月的方向靠近。 乔明月想躲,可后背已经靠在了床柱上,没有空间再躲了。 “你发烧还没好,别传染给我……唔……” 还没说完,祁景云就堵住了她的嘴。 “不要……” “乖……放松一点。” 乔明月感觉自己快要疯了,自己刚刚明明给祁景云灌了加强版感冒药,按理说现在应该睡着才对,怎么还是这么精神?! 如果她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祁景云现在只是强撑着,眼皮时不时的在打架,要不是眼前娇弱的娘子在吸引着她,早就昏睡过去了。 祁景云直起身子想解开自己的衣服,却感觉腰带怎么也解不开,正当他有些心急的时候,竟然眼前一晕,昏了过去,软软的栽到一旁。 乔明月见他半天没动作,小心翼翼的往旁边一看,他居然睡着了?! 什么情况?!药效这么突然,是老娘不够吸引人吗? 乔明月被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穿好衣服,把祁景云推到里边,用被子裹起来,以防半夜他突然醒了对自己下手。 那人睡得很安稳,乔明月看着他的睡颜一不小心出了神,轻轻的吻了下他的嘴角。 “晚安。” 第二天祁景云醒的时候已经快到正午了,他扶着脑袋坐了起来,努力回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己亲了娘子…… 脱了衣服…… 然后,好像,睡着了?! 他居然睡着了?! 祁景云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脑袋上,他怎么能这么蠢!那么重要的时刻居然能睡着? “啊——”他绝望的躺回床上发出一声哀嚎。 正当他在床上悲痛万分的时候,管家走了进来,默默的看了他一眼,行了个礼恭恭敬敬的说道:“王爷,王妃正在正厅待客,她让您先起床把早饭吃了,然后再喝药。” 瑾王之前基本上不管王府的事,都是瑾王妃来了才开始的,瑾王妃带来的改变王府的下人们是看在眼里的,所以现在对于他们来说,王妃说的话比王爷要管用。 祁景云连忙装作一副严肃的样子点了点头,“知道了,你下去吧。” 管家退了下去,屋里又只剩下祁景云一个人。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看来只能另寻机会了啊。 第51章 战略合作 乔明月见的是谁? 当然是某位大老板啦! 梁书白现在正坐在王府里和乔明月面对面喝着茶,说实话,他心里有点怂。 “梁兄,近日可好?”乔明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又是熟悉的开头,又是熟悉的笑容,梁书白不由得背后一寒,他突然觉得这一趟不该来。 不过他还是很快镇定了下来,客气的回答道:“一切安好,多谢王妃关心。不知王妃和王爷近日可好?” 王爷?乔明月一听脑子里立马自动回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神情一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 “我可听说王府前一阵不太平。”梁书白面不改色的喝着茶,继续发问道。 “无事,梁兄如此关心王府事宜,本宫在此还得谢过梁兄了。”乔明月说完瞪了他一眼。 谢?谢你个大头鬼啊!这个笑面虎,她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王妃说的合作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乔明月今天找梁书白要说的正事。 商业合作。 她有产品,梁书白有门店,二人合作是双赢的事。 乔明月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开个胭脂阁专卖店什么的,只不过现在刚开始手里没什么资金,王府的钱也不能随便乱用,梁书白可是个有钱人,这才让她有了合作的想法。 “我能有什么好处。”到底是个生意人,首先关心的还是利益。 “本宫会支付相应的租金,另外收益所得分你五分之一,怎么样?”乔明月自信的笑了笑。 花颜俏采用的都是天然的原材料,在古代成本还是比较低的,她们的定价属于有钱人不在乎,普通人犹豫一下就能买的程度,只要产品的效果出来了,不愁卖不出去东西。 梁书白还是有些犹豫,“王妃说的花颜俏真的有人买吗?我从未在京都商铺里见过类似的东西。” 梁书白说的是实话,作为云香阁的老板,平日里他没事就会去别的商铺转转,一来是了解对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二来呢,是给自家小厮搜罗点新鲜玩意儿。 乔明月知道他不信,吩咐碧玉拿了一罐花颜俏递给他。 “行不行,梁公子试试不就知道了,或者带回去给你那个小厮,我想他一定会感兴趣。” 梁书白好奇的打开看了看,一股香气扑鼻而来,让人感到喜欢却又不觉得腻味。 他合上罐子放进了袖子,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王妃为何不自己开店?” 乔明月叹了一口气,“王府日常周转花销很大,本宫手里可支配的钱也没多少好吗?” 简单来说,我就是穷! “娘子想要多少尽管问管家要就是了。” 梁书白还没回答,突然听到祁景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祁景云一问下人才知道乔明月今天见的是那个梁书白,火急火燎的就赶了过来。 走进屋里就看见两个人面对面的在喝茶,好像还说得很开心? 祁景云充满敌意的瞪了梁书白一眼,走到乔明月身边坐了下来,有点宣誓主权的意思。 “今儿醒得挺早。”看见他来了,乔明月又不由自主的红了脸,连忙低头喝茶。 祁景云变脸很快,转头看向乔明月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副乖巧的笑脸。 “主要还是想娘子了嘛。” “咳。”梁书白尴尬的咳了一声,这小两口一来,他明显有点多余了啊。 “梁某就先告辞了,王妃准备好了通知我就是了。梁某随时恭候。” 乔明月还没来得及回答,祁景云就急忙吩咐管家把梁公子送走。 “梁公子慢走不送啊。” 梁书白无奈的叹了口气,跟着管家离开了正厅。 见人走了,乔明月忍不住打了一下祁景云的手背,“你这是干嘛?他是个断袖,又不会跟我怎么样。” 祁景云一点没觉得疼,反而抓住了她的手,调皮地眨了眨眼。 “我才不管他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反正娘子身边有男的我就得跟着。” 乔明月内心一暖,表面上还是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你可真闲啊。” “谢娘子夸奖。” 剩下来的几日,祁景云又开始在王府里养病,顺便帮着乔明月准备开张要用的东西。 她打算运用前世那些化妆品商的宣传手法,画了几张海报,设计了几套宣传方案。 就这样过了五日,林淑儿来找她了。 刚进门时她带着面纱,乔明月不太能看得出效果,只能先让管家把她领到正厅。 祁景云本来也想跟着去,但是乔明月注意到了林淑儿看瑾王那娇羞的眼神,勒令他乖乖待在书房看书,省得出来祸乱人心。 “不知妹妹用了感觉怎么样?”乔明月坐在一旁,张嘴就开始官方套路忽悠,其实她心里也有些没底,毕竟每个人的肤质都不一样。 林淑儿没有回答,突然朝乔明月行了个大礼,眼含热泪的看着她,缓缓取下了面纱。 现在的她和之前的哪里像是一个人?! 肤白若雪,皮肤细腻,哪里还有一点以前的影子。 “林淑儿谢过王妃再造之恩。”她有些激动,声音都有些发颤。 乔明月现在心里是什么感觉? 一个字,爽!真是太爽了,没想到花颜俏的效果这么好,好得出乎了她的意料,这配方要是换到现代,她怕不是已经成了亿万富豪了! “妹妹这是干什么?快起来。”乔明月高兴过之后,连忙将林淑儿扶了起来,看着她说,“妹妹能变成现在这个模样,我心里也挺妹妹高兴,何必行此大礼。” “再造之恩,无以为报,王妃哪里用得上妹妹,尽管开口。”林淑儿还是有些激动,主动拉着乔明月的手说道。 等得就是你这句话! 乔明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道:“要说帮忙,我还真有一事相求,不知妹妹愿不愿意?” “王妃尽管开口就是了。” 乔明月面露难色,“实不相瞒,我最近打算做点生意补贴王府开支,这花颜俏本就是想当做货物卖出去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宣传。” “我来帮王妃宣传。”林淑儿没等乔明月说完,就自告奋勇了。 乔明月心里暗喜,她的商业计划,终于要开始了。 第52章 家里的那位 接下来的半个月,林淑儿开始按照乔明月说的频繁的参加宴会。 毫无疑问她的改变是明显的,以前认识她的人都来问她怎么变化这么大,林淑儿顺水推舟的就把花颜俏说了出来。 不过她没有把乔明月说出来,这也是乔明月说的,她只想做一个平平无奇的隐形富翁。 这半个月乔明月也没闲着,三天两头的往云香阁跑,京城的各个分店都被她给跑过来了。她把自己设计的海报交给各个分店的掌柜,交代好开售当天的事宜,等到开业的那一天,整个京都同时开卖,她就不信没有效果。 而碧玉和春雨也被她派了出去,负责混在人群里,散播情报。 “诶,你知道吗?最近那些府上的小姐都开始用同一种东西摸脸,不过不是胭脂,叫什么来着?”碧玉此时正在一个馄饨摊上,随意的和春雨交谈着。 春雨也配合着她,“我也知道,我们家小姐也在用,叫什么花颜俏来着。” “对对对,就是这个,你知道吗?这玩意儿可神奇了,我家小姐用了三四天整个人都变白了!”到了关键情节,碧玉故意提高了音量,这周围都是出来买菜的妇人,能唬住一个是一个。 “我们府上的姨娘也用了,脸上的痘痘都没啦!我们老爷最近去她房里都去得多了。” 春雨小心翼翼的观察这周围的人,都在下意识的朝她们这边看,看来效果还不错。 碧玉一脸无奈的摸着自己的脸,叹了口气。 “唉,那种东西,一定很贵吧。” 春雨摇了摇头,“哪有,我问过我们家小姐了,像咱们这种小丫鬟也是买的起的,就在云香阁,我打算过几天去看看。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好啊好啊。”碧玉激动的拉着她的手,两个人一起快步离开了馄饨摊,心里一阵暗喜,任务完成! 不仅自己身边的丫鬟被乔明月派了出去,府上的那些男的也被要求没事去人多的地方聊聊天,半个月的时间过去,差不多整个京都城都在讨论这个花颜俏,云香阁的客流量更是达到了顶峰。 梁书白坐在楼上,悠闲的摇着扇子,看着楼下来往不断的客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本来只是想赚个租金就行了,没想到还能趁机发一笔大财,不错不错。 乔明月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磕着瓜子,“怎么样,梁老板,还满意不?” 自从和梁书白有了生意往来,乔明月就不再以王妃自称了,为此她还特意跟梁书白沟通了一下,再加上这段日子她往云香阁跑得勤,两人也逐渐熟络了起来。 “满意满意。”梁书白眯着眼笑了笑,停了一会儿接着说,“不过,上次你给我的花颜俏我用完了,能不能再给我来几瓶?我付钱。” “这么快就用完了?大哥你不会是用来抹身子了吧?!”乔明月听了吓了一跳,她和池莲衣可是良心商家,每一罐的量都是足足的,最起码能用三个月,这大老板怎么用得这么快? 梁书白了她一眼,“怎么,我自己花钱买的还不让用了?” 其实梁书白没有说实话,那花颜俏确实是用了抹身子了,不过不是他用的,是家里的那个小厮用的,梁公子也不在乎那一点钱,用了就用了,再买就是了。 更重要的是,家里那个用了花颜俏之后,皮肤变滑了不少,梁书白也挺喜欢的。 乔明月看着梁书白走神的样子,一脸坏笑,这梁老板有些不对劲啊。 “梁老板,这花颜俏,真是您自个用的?” 梁书白猛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又慌慌张张的转了回去,不自然的咳了两下,“你管我。” 小样,还挺傲娇。 乔明月来了兴致,想接着逗他,突然听见有人上来,警惕的朝后看了看。 只见一个柔弱小生走了过来,朝乔明月微笑着行了个礼,径直走到梁书白身边。 这人有点眼熟啊。 乔明月在脑子里快速搜索着,这腰,这身段,她好像在哪见过啊? 梁书白…… 她想起来了! 这个柔弱小生就是和梁书白私会的那个,梁书白的小厮! “元池?你怎么来了。”屋里只有乔明月他们三个人,梁书白也不藏着掖着,自然的拉起他的手。 元池不好意思的看了乔明月一眼,才开口说道:“怎么,我不能来吗?” 乔明月在一旁看着两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什么情况?这就开始了?当着她这个前未婚妻的面?虽然她是个腐女,但是她也是有尊严的好不好!这种虐狗的场面她能忍吗?不能! 就当她想翻脸走人的时候,梁书白突然开始向她介绍元池,乔明月连忙收住情绪,恢复了端庄的样子。 “王妃,这是元池,我的小厮。”梁书白客气的说道。 乔明月没忍住瞥了他一眼,装什么装,人家一来你就乖,刚才一脸傲娇的不知道是谁。 心里虽然骂着梁书白,表面上还是很温和的,笑着点了点头。 梁书白又和元池说了几句就让他先回去了,不敢让他在这儿久留,毕竟还有乔明月在,在他的心里,这个瑾王妃已经被划分为了危险级别,贼得很! 元池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不见了,乔明月才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一脸八卦的盯着梁书白。 “梁老板,你和你家那位是怎么认识的啊?” “想听?”梁书白故意卖了个关子,吊吊她的胃口。 乔明月激动的点了点头。 “不告诉你。”梁书白贱贱的笑了一下,低头喝起了茶。 挖坑不填!无耻!乔明月又在心里把梁书白骂了一遍,这才感觉舒服了不少。 “元池本来是戏班子里唱曲儿的,被人给欺负了,我救了他,从此就跟着我了。”梁书白盯着水里浮动的茶叶,漫不经心地说道。 “然后呢?”乔明月抓了一把瓜子,准备开始听故事。 谁知道梁书白把茶杯放下,站起来就走,“没有然后。我回府了,明天开业见。” “哎,不是,你……”乔明月还没反应过来梁书白就下了楼,只留她一个人呆在原地。 她又想骂他了。 第53章 饥饿营销 乔明月自己留在那也没什么意思,梁书白刚走她也回了王府。 王府的闲钱都被乔明月拿走交给池莲衣买材料找工人了,祁景云想出去身上也没有银子,索性呆在王府不出门了,平日里除了上早朝就是待在书房看书,等乔明月回来。 活脱脱的一个贤妻良母的形象。 今天也一样,下人刚向她汇报说王妃回来了,他就迫不及待的扔下书跑出了书房。 刚好看见乔明月正走到连廊,直接奔过去给了她一个熊抱。 “娘子,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我可是很担心你的。”祁景云抱着乔明月就开始装委屈。 周围的下人已经习惯了自家王爷的套路,统一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 乔明月已经懒得再解释了,这种话她每次回家都会听到,早就免疫了。 而且,她今天明明已经回来得很早了好不好?!这还没中午呢! “路上耽搁了会儿。” “娘子累了吧,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我陪娘子午睡。”祁景云放开了乔明月,转而拉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的拉着。 乔明月偷偷看了一眼两人相握的手,感觉自己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从祁景云发烧的那天晚上开始,乔明月一和他有肢体接触就会心跳加速,自己不会有什么毛病吧……看来有必要给自己检查检查了。 作为一个曾经的心外科医生,乔明月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吃完了饭,祁景云拉着她的手回去午睡,还非要抱着她睡。乔明月缩在她怀里不敢动弹。 “娘子,明天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啊?”祁景云抱着她趁机问道。 乔明月冷哼了一声,她就知道这家伙没安好心,这么多天的铺垫,一定是有所求的。 “想去就去啊,我又没拦着你。” 祁景云听她这么说一下子乐了,在她脸上吧唧一下亲了一口,“小人在此谢过瑾王妃。” “贫嘴。快睡觉。”乔明月往下躲了躲,生怕他再搞一次突然袭击。早上她起的有点早,现在还真困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可能是躺的不舒服,乔明月翻了个身,这下两人变成脸对脸抱着睡了,呼吸交织在一起,乔明月的头枕着祁景云的胳膊,整个人窝在他的怀里。 祁景云见她睡着了,轻轻吻了她一下。 娘子这段时间的辛苦他都是看在眼里的,说不心疼是假话,说想陪着她也只是想照顾她,希望娘子能明白他的心意吧。 乔明月可能这些天真的是太累了,这一个午觉就睡到了天黑,祁景云的胳膊也被她枕到了天黑,等她醒过来的时候,祁景云感觉自己已经感觉不到胳膊的存在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你怎么不叫醒我。”乔明月一边帮他揉着胳膊,一边幸灾乐祸。 “娘子好不容易睡一次好觉,我就想着让娘子多睡会儿。”祁景云一边享受着乔明月的按摩,一边努力唤醒自己的胳膊。痛苦与快乐交织,那感觉,绝了! 直到第二天乔明月碰他的胳膊的时候,他还是有心理阴影的。 今天云香阁正式开售花颜俏,因为前期的宣传做的不错,很多人提前来排队,两个人下车的时候都被眼前的长队给惊到了。 云香阁的掌柜特意提前在这儿等着他们,见二人来了,急急忙忙走了过来,带着他们从后门上了二楼。 梁书白已经到了,对于他的守时乔明月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做生意的,这样的习惯对他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今天元池也来了,规规矩矩的坐在一边,让人挑不出一点差错。 “梁老板。”乔明月进门就先喊了一声,先震一震他。 祁景云跟在她身后,像个保镖一样。 梁书白听见她的声音,一脸惊喜的转过头,行了个礼。 “不敢不敢,见过瑾王瑾王妃。” 乔明月一头黑线,又开始了是不是,又开始装了。 她不客气的走到他旁边坐了下来,“我跟瑾王已经说过了,梁老板真不用这样啊。” “你真的是这云香阁的幕后老板?”祁景云挑了挑眉,好奇的看了他一眼。 自家娘子是跟他说了,但是他一时间还是难以置信,云香阁他也是常来,要比乔明月了解得多,这云香阁背后是一条完整的产业链,供应生产全部都是云香阁自己内部完成的。 至于这梁书白,除了是乔明月的前未婚夫,其他的他还真是一点印象都没,这个人之前在京都的圈子里并不出彩,原来藏得这么深。 “小店而已。”对于祁景云,梁书白还真没什么亲近感,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一下子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 祁景云也并不在意,反正他感兴趣的也只是这家店而已,点了点头走到乔明月身边坐下了。 他们所在的房间通过窗户刚好可以看见云香阁门口的情况,是个绝佳的观察点,四个人刚刚坐好,楼下的售卖就开始了。 “掌柜的,给我来一罐。” “老板,我要十罐!” “诶,后面的人别挤啊。” 门口的长队很快动了起来,云香阁今日专门分了一半的伙计来应对今天的开售,依旧是忙得要命。 店里的小二一箱一箱的往外搬着箱子,负责售卖的几个掌柜站在那说得口干舌燥,连水都顾不上喝。 来排队购买的大多数是女人,不管是看着文静的还是看着厉害的,这一刻谁都不让谁,一个个比着嗓门,有的喊不过的还直接动起了手,那场面,一个词形容,热闹! “这种盛况,在京都这种地方,还真是少见。”梁书白喝了口茶,慢悠悠的语气和楼下拥挤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今天的阳光不错,刚好照在祁景云脸上,他眯着眼说道:“真是出乎意料。” 乔明月得意的看了他一眼,“好戏还在后面。” 由于是初次发售,她采用了饥饿营销的策略,这次发售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抢不到就只能等到下次了,而下次发售安排在半个月后,到时候会出花颜俏的升级版,还有池莲衣新研究的香粉。 在这半个月的空档,利用第一批顾客的使用体验和未抢到的人的心理,可以将花颜俏的热度再炒得高一点,到那时候,才是真正的盛况。 毕竟,得不到的才是最香的。 第54章 好戏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没买到的人不在少数,全都聚在云香阁的门前不肯散去。 梁书白让云香阁的总掌柜下去解决,把下次售卖的时间告诉他们。 “各位客官不要着急,这次货源不够,不过我们云香阁向大家保证,每个人都能买到花颜俏,下次售卖的时间呢,就在半个月之后,届时还会有新品香粉出售,希望大家多多关注。”掌柜的站在桌子上,大声的说道。 听了他的话,下面围着的人才渐渐散去了。 总掌柜安排了些人手收拾场地,自己上去向两位老板汇报情况。 “共销售花颜俏两千罐,入账……” 乔明月一边听着,一边自己在心里盘算着,除去成本和租金,这次的发售会净赚的利润是成本的两倍,已经赶上了云香阁三个月的收入。 这种暴富的感觉,还真是有些刺激啊。 “乔老板,佩服佩服。”梁书白听完了总掌柜的汇报,敬佩的朝乔明月行了个礼。这声老板,他也是喊得心服口服。 “梁老板客气了,多亏了云香阁的帮助,要不然也不会又这么多人愿意来购买。”乔明月客客气气的回了个礼,说道。 对于厉害的人,乔明月向来是尊敬的,以后梁书白对她的作用还是很大的,该供着的时候就得供着。 发售会都结束了,四人也没在云香阁多留,毕竟他们都是有身份的人,还有其他的事需要他们去做。 在回王府的马车上,祁景云主动帮乔明月捶起了腿,一脸讨好的看着她,“娘子,以后我就跟着你混了,娘子可得养我啊。” 乔明月一脸好笑的看着他,这王爷是把她当富婆了? “王爷这是要吃软饭吗?” “没错,不过,我只吃娘子的软饭。”祁景云轻轻朝她耳朵上吹了口气,弄得乔明月心里痒痒的。 不过这软饭到底是没吃成,乔觐宇从边关寄来了信,说军费紧张,乔明月直接把赚来的钱全给了他,一分也没给自己留。 完了还一脸坏笑的看着祁景云说:“看来还得劳烦王爷再继续养我啦。” 祁景云巴不得乔明月一直赖着他呢。 花颜俏的热度以一个他们无法想象的速度迅速上升,很快风靡了整个京都。 下至平民上至皇后,每个阶层都有人在用。 祁景云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还专门给太后带去一罐,深得太后喜欢,后来听锦秋姑姑说,太后每天都要用。 有这种热度加持,第二次发售也很顺利,乔明月和祁景云没有去,是梁书白给他们带的消息,这次不到一个时辰就抢完了,包括新出的香粉也是。 京都城只要能买得起的基本上人手一份,火爆程度难以想象。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在作祟,乔明月感觉人们的颜值都普遍变高了。看来她这个名字是真起对了,花颜俏,人比花俏。 第二次赚的钱乔明月留了一部分给池莲衣,另外的进了王府的账本,毕竟说了要养某人的,她也得说到做到啊。 不过什么东西一火就会有山寨版出现,碧玉这几天出去闲逛的时候,居然在小贩的摊子上看到了高仿版的花颜俏,连盒子都一样,不过他们的是银制盒子,假的用的是普通的金属盒子。 碧玉特意买回来了一份给乔明月看,乔明月仔细瞧了瞧,就是普通的胭脂加了香料。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网购达人,这种程度的假货还真入不了她的眼,更重要的是,苗疆医书里的古法,中原人要想防制出来还真不容易。 不然,池莲衣这个苗疆继承人的脸往哪搁? 不过乔明月也不会就这么放任假货来抢自己的生意,写了张告示让碧玉给云香阁掌柜送了过去,交代每家店门口都贴上一张。 上面把花颜俏正品的特点全都列了出来,供购买者参考。 还真别说,效果还不错,一贴出去就有那么几家假作坊开不下去了,市面上的假货明显少了许多。 赚了钱收拾了山寨货,乔明月觉得整个人都舒坦了,准备开始宅在王府里享受一段美好的废物生活,谁知道,又被别人搅了局。 王府上的管家告诉她,原来府上照顾祁景云生活的嬷嬷回来了。 这嬷嬷身份可不简单,刚开始是先后身边的婢女,后来先后去世就成了祁景云的教养嬷嬷,祁景云成了瑾王她又跟着来了府上成了王府的管事嬷嬷,可以说是看着祁景云长大的,再加上德高望重,王府里的下人没有人不敢不听她的话。 前段时间嬷嬷回乡养病,近日才说要回来。 重点是,那个嬷嬷姓容。 乔明月听着管家的介绍,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发凉,肩上一阵刺痛,恍惚间又回想起了曾经的童年阴影,不由得叹了口气。 看来,这个嬷嬷也不好对付啊。 泉州,容家村。 林姿彤一个人坐在茶楼里喝着茶,时不时的看向窗外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不一会儿一辆马车从街上驶过,在经过茶楼的时候车里的人特意掀开帘子朝茶楼看了一眼,刚好和林姿彤对上视线。 车里坐着的是个老妇人,朝林姿彤点了点头,随后放下了帘子。 这个人是林姿彤这次来泉州的新发现。 本来只是来替父亲查查店铺的账,没想到被她发现了个有趣的人。 瑾王府原先的管事嬷嬷——容双。 林姿彤借看望她的名义把瑾王妃的事迹添油加醋的给她汇报了一遍,这个看着瑾王长大的嬷嬷听完果然待不住了,当即就决定回京城好好替瑾王管教管教那个新王妃。 不知道瑾王府容不容得下这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林姿彤等着看这场好戏。 要等的人已经上路了,林姿彤也不在此久留,放了些碎银在桌上就悄悄离开了茶楼。 她要抓紧时间回去收拾东西,早日启程回京都,接下来的部分,她可不想错过。 马车到了京都是三日后,容双在城门口等着,特地差人去王府通报,说要瑾王妃亲自来接。 第55章 下马威 碧玉跟着乔明月一起去接容双,去的时候忍不住在马车上骂骂咧咧起来。 “这个老太婆,刚回来就给王妃使绊子,自己是什么身份自己不清楚吗?还让王妃去接她?呸!” 乔明月看着她气愤的样子一阵乐呵,这丫头跟自己跟得久了,怎么说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难不成好、真是受她的影响了? “容嬷嬷是看着王爷长大的,之前还是先后身边的婢女,算是王爷一个特别的长辈,在王府可比我说话管用,她有的是人心,你啊,一会给我收敛着点。”乔明月捏了一下碧玉的鼻子,笑着说道。 “我当然知道,我就是气不过。”碧玉心里的火气降了点,但还是感觉很不爽。 乔明月倒是感觉没什么,她去接是给那个容嬷嬷情分,不去也是她作为主子的本分,自己不想一来就和祁景云身边的人翻脸,传出去了丢的也是瑾王府的脸,所以这次,她必须去。 而且,看来人的架势,恐怕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 乔明月他们赶到城门的时候,容双正坐在马车旁边闭着眼休息,听见有人来了,睁开眼看了一下,也不理人,又闭上眼休息了起来。 碧玉看见她的反应都要气炸了,刚想过去把她加起来,被乔明月拉住了胳膊,只能咬咬牙又退了回去。 “嬷嬷,我们来接您回府了。”乔明月小声的说道。 容双还是不理她,就像没听见一样。 乔明月也不跟她死磕,说了一遍就回到自己的马车里等着,什么时候那个嬷嬷愿意醒了,什么时候她再下去,毕竟是王妃,也不能上赶着去巴结人家。 容双好像是真累了,这一睡就睡了半个时辰,乔明月就在车里等了半个时辰,喝着茶吃着点心,研究研究新产品,一点也没闲着。 见容嬷嬷醒了,才不慌不忙的从马车上下来,笑着说道:“嬷嬷,该回王府了,王爷还等着见您呢。” 容双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老身上了年纪容易困,还希望王妃不要怪罪才好。” 要是怪罪你还能睡到现在? 碧玉在乔明月身后偷偷翻了个白眼,以示自己的不满。 “怎么会呢,您是看着王爷长大的,王爷怎么待您,明月就怎么待您,何来怪罪一说。”乔明月和善的笑了笑,扶着嬷嬷上了马车。 不就是演吗?她乔明月还真没怕过谁,看咱们谁演得过谁。 乔明月把容双送上了马车,自己也回马车上坐着,让车夫在前面给嬷嬷的人带路。 到了王府,远远的就看见祁景云在门口晃来晃去,看来应该是早就来了。 两辆马车并排停着,祁景云习惯性的就去扶乔明月下车,谁知道乔明月这次不让他扶,只是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自己领会。 祁景云愣了一下,恍然大悟,转身走向了容嬷嬷的马车。 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容嬷嬷一见到瑾王开心得不得了,脸上也有了到京都以来第一个笑容,欣慰的扶着祁景云的手下了马车。 碧玉小心翼翼的把乔明月扶了下来,转头就看见了那一幕,气得又把头扭了回去。 祁景云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乔明月一眼,刚想开口,又被容嬷嬷给叫住了,“王爷,这么些日子不见,老奴看着您瘦了许多啊,是不是心情不好?” “啊?”娶了乔明月,他能心情不好? 祁景云连忙摇了摇头,“没有没有,胃口好着呢!” 容嬷嬷一边问着,一边拉着祁景云进了王府,把乔明月晾在了外面。 不过乔明月也不在意,这可是她自己家,本来也用不着别人招呼,交代两个车夫把马车停到后院,然后大大方方的进了府门。 容嬷嬷住的屋子乔明月早就派人给打扫好了,容双一时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暂时先放过了她。 祁景云看容嬷嬷都安顿好了,急急忙忙拐回去找自家娘子询问情况。 “娘子,嬷嬷她,没有为难你吧?” 容嬷嬷派人送消息到王府的时候,祁景云也在府上,本来他说要跟着去的,是乔明月不让才作罢,嬷嬷特地交代要王妃一个人去,他也不好直接说什么,就留在府上等着。 容双的手段他比别人要清楚,母后去世后自己一个人在宫里能平安长大,除了皇后的照拂,更多的靠的还是容双的经验和计谋,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能做,都要听她的话,旁人送过来的东西也都是先经过容双的手再送到祁景云面前。 万一容嬷嬷真的有心想为难娘子,祁景云还真不知道谁的胜算回答一些。 乔明月悠闲的喝着茶,“嬷嬷哪里会为难我,只是在考验我罢了,看看我有没有资格做这个瑾王妃。” “那娘子打算怎么办?”祁景云担心的看着她。 “走一步看一步喽。”乔明月给祁景云也倒上了茶,没有再说话,自己都不急,也不知道身边的人这一个两个都是在急个什么。 接下来的这两天,乔明月是真正见识了宫斗选手的实力。 早起吃饭的时候嬷嬷要说她,祁景云看书的时候嬷嬷也要说她,出门的时候说她,王府事宜也要说她,事事都说,事事都要挑乔明月的毛病,不断挑战着她的忍耐值。 “王爷平日是最不爱看这经书论著了,现在是怎么了像个书痴一样日日待在书房,连门都不出。” 这不,乔明月刚出屋门就被容嬷嬷给堵住了,张口就是质问的语气。 “嬷嬷啊,本宫也是为了王爷好,这太子在朝堂之上老是找王爷的麻烦,我们也不能老让别人牵着鼻子走啊,让王爷多读些书,到时也好应对不是。”乔明月热络的拉着嬷嬷的手就往花园里走,一边走一边说着。 这嬷嬷来王府都已经好几日,虽然不知道她对自己哪来的这么大的敌意,但是这么长时间再大的敌意也该消了,乔明月打算再下一剂猛药,直接结束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对于嬷嬷这种上了年纪的人,当然要依靠自己的老本行下手。 第56章 旧事 嬷嬷这种老年人,最在意的还是自己的身体,担心自己哪天走了,自己挂念的人照顾不好自己。 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乔明月发现容嬷嬷似乎在心脏上有些毛病,如果能帮嬷嬷把心上的毛病治好,她相信嬷嬷一定会自己放下戒心。 至于乔明月为什么这么有信心,还是要感谢自己读研那几年学的那些中医知识,让她能在古代还能重操旧业,继续发光发热! 有了计划,乔明月立刻开始行动。 从嬷嬷天天追着她跑,变成了乔明月天天追着嬷嬷跑。 “嬷嬷啊,您是不是紧张或者激动的时候就会觉得心口痛啊?”这天乔明月坐在亭子里,磕着瓜子,一脸好奇的看着一旁坐得端端正正的容嬷嬷。 容双思考了片刻,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乔明月心下一喜,继续说道:“是不是偶尔还会冒汗,有时候还会感觉反胃?” 容嬷嬷脸上的表情有了一丝变化,疑惑地看着她,“是有,你问这些做什么?” 乔明月把手里的瓜子放下,擦了擦手,真诚的看着容双说:“是这样的,之前在边关有一个苗疆的朋友,有这方面的经验,人家说啊,这是心疾。” “我知道。”容嬷嬷低下了头,眼神有些暗淡,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我也没打算治。” 什么玩意儿?不打算治? 乔明月原本明媚的心情瞬间低落到了谷底,心悲痛得仿佛被穿着八厘米高跟鞋的人狠狠踩了两脚,差点气得吐血,猛的灌了几口茶才缓过来。 “我这次回乡,本就是想落叶归根,直接在那儿待到死正好,那里是我遇见小姐的地方。” 容嬷嬷想起以前的事,眼神变得温和起来,望着亭子外的梅花,缓缓讲起了自己以前的故事。 容双和先后是在容家村认识的,那天相遇的时候容双正被一群人围着,讨她父亲的赌债,那时候的先后也刚刚及笄,见不得这种欺负人的事,当即下了马车帮容双解了围。 容双没有家人,为了报答先后,成了她的贴身婢女,一直照顾在先后身边。 容双是看着先后出嫁的,先后被册封为皇后时也是她亲手给先后盘的发。 “那天的小姐真的很美,就像那天上的凤凰,高傲又美丽,可是也是从成了皇后之后,小姐开始变了。”说到激动的时候,容嬷嬷忍不住落了泪,自己用衣袖擦了擦,接着往下讲,“皇上连续几日都不来看她,小姐逐渐变得情绪不稳定,后来怀上了小皇子才好了起来,我本以为日子会这样平淡的过下去,我保护着他们母子就好了,谁知道,刚生下景云没多久,小姐就自尽了,那天我抱着小皇子眼睁睁的看着小姐跳到了湖里。” “小姐那么怕冷的人,在那个结了冰的湖里,再也没醒过来。” 腊月的京都突然下起了雪,容双看着眼前的雪景,仿佛又回到了先后跳湖的那天。 她突然又转头看向乔明月,说道:“其实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王爷也是真心喜欢你,不然我也不会把先后的镯子专门给他送回来。” 她说的镯子就是祁景云在大婚前一天送给乔明月的那个,现在就带在她的手腕上。 听容双提起,乔明月把镯子伸出来又瞧了一眼。 容双也盯着那个镯子,缓缓开口说道:“这是皇上送给小姐的,一直由我保管,我只是不想小王爷像小姐一样真心错付,才有了这几天的这么多事。” 她拉着乔明月的手,注视着乔明月,“事实证明,你也是真心待他,这我也就放心了,哪天下了地府见了小姐,我也好有个交代。” 乔明月心里一阵感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像哄小孩子一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你一定见过皇后了吧?”容嬷嬷突然开口问道。 乔明月点了点头,“见过了,皇上赐婚之前就见过一面。” 容双突然压低了声音,凑到乔明月跟前说:“小心皇后。” 乔明月一愣,看向容双的眼神变了,难道她知道先后去世的真相? “小王爷一直在她跟前养着,对皇后没什么戒心,你一定要多加小心,之前皇后想在小王爷身上使的阴招不在少数,只不过都被我给识破了。”容双一脸严肃,接着说道,“就连小姐跳湖之前,见的最后一个人也是她,我不知道她跟小姐说了什么,但是我觉得一定是因为她,不然小姐不会丢下小王爷一个人去寻死。” 乔明月心上一紧,果然,和她猜的差不多,皇后跟先后的死脱不了干系。 “我记下了。”乔明月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 得到了她的回应,容双才放心的松开了手,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安静的样子。 两个人把事都说开了,关系也缓和了许多,乔明月还是想帮容嬷嬷治好多年的心疾,容双也不再推辞,答应了下来。 乔明月早就将药方写好交给了管家,现在当事人也答应了,只等管家把药取回来。 就在两人坐在一起等药回来的时候,容双突然又开口问道:“不过,你们成婚少说也有半年了,你怎么还没怀上。” 正在喝茶的乔明月一下子被呛了一口,咳嗽了起来,容嬷嬷吓了一跳,连忙把杯子接了过来,给她拍背。 “我不就问了一句吗?怎么这么大反应?” 乔明月是有话也不敢说,她能告诉容嬷嬷她和祁景云到现在还没有圆房吗?要是说了容嬷嬷会不会拿针扎自己? 不敢想不敢想。 刚好这时候管家把药给取回来了,乔明月随便糊弄了几句把刚才的话题糊弄了过去,让管家把药给容嬷嬷,并嘱咐她一天三次按时吃药。 交代完这些,乔明月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溜了,容嬷嬷在这儿她是多一刻也不敢待下去,生怕她又问起怀孕的事。 毕竟乔明月心虚啊,要是再来一次,她可不保证自己能这么容易得混过去,万一容嬷嬷知道真相又催着他们圆房怎么办,太可怕了。 第57章 三皇子妃 接下来的几天乔明月一直以各种借口躲着容嬷嬷,照她自己的话来说,活脱脱像一个欺骗感情的渣男。 人家刚接受自己,自己就躲着人家,平日里出来让人家照顾好自己按时喝药多喝热水,什么都不说,太渣了,乔明月都在心里唾弃自己。 然而今天就是元宵节,正是团圆的日子,乔明月是想躲也躲不了了,就当她犹豫着要不要装病的时候,容嬷嬷突然来了,通知她说宫里有宴会,让她陪着王爷一起去。 因为是宴会,容嬷嬷特意嘱咐她穿得贵气点,但是乔明月还是没选那些大红大绿的颜色,她自己看着都刺眼。 最后折腾来折腾去选了一件月白色的宫装,容双给她盘了个飞仙髻,挑了一套羊脂玉的首饰戴上,再配上那个金镶玉的镯子,整个人看着温婉又高贵,有点月下仙子的韵味。 容嬷嬷看着自己满意了,才让乔明月上了马车,临行还又叮嘱了一遍让她小心皇后,乔明月点了点头,让容双安心回王府等着。 容嬷嬷站在王府门口,一直站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子才转身回去。 祁景云今天去上早朝之后一直没有回来,她心里有些不安。 马车里的乔明月此刻和她的心情一样,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祁景云应该是在宫里等她,如果出了意外…… 乔明月摇了摇头,没有让自己继续往下想。 到了宫门,陈公公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乔明月跟着他一路到了殿前,临进门陈公公特意回头跟她说让她多加小心。 看来今天的宴会不简单,乔明月有些紧张,让碧玉给陈公公塞了银票,独自进了殿内。 皇上皇后还没来,各个大臣皇子都坐在位置上交谈着,见瑾王妃来了,齐刷刷的朝她的方向看去。 乔明月刚进门先环视了一圈,看见祁景云安然无恙的坐在那才松了口气,面不改色的走了进去。 她身上的宫装虽然颜色不出彩,但胜在细节,整件衣服都用金丝绣了暗纹,随着她的步子一下一下闪着细光,再加上她今日的妆容,一时间竟让人以为是仙子坠入凡世,不由得看呆了。 祁景云从她入殿就一直注视着她,注意到周围人的眼神,心下不爽,站起来就朝乔明月走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些人的视线,护着乔明月入座。 刚坐下,乔明月就拉着他的手低声问道:“你今日下了朝怎么一直都没回来?” 祁景云看着她担心的样子,笑了笑,回握住她的手把她拽到自己怀里,“怎么?娘子莫不是想为夫了?” 乔明月想挣扎,但是周围有那么多人观察着也不好有所动作,只能任由他抱着,凑到他耳边咬牙切齿的说:“我没和你开玩笑。” “为夫我也没有开玩笑啊。太子要带兵出征攻打匈奴,特地向皇上请旨由我负责准备粮草,我推脱不过,一直在跟他交涉。”祁景云面上依然保持着微笑,语气却不由得变得沉重起来。 乔明月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现在正值严寒,粮草本来就紧缺,祁景云之前也没有相关的经验,这时候让他负责粮草,分明是在为难他,而且负责带兵的是太子,是赢是输主要还是看他的表现。 要是赢了,人们只会注意到太子的功劳,谁会在意祁景云准备了多少粮草,要是输了,太子还有机会把过失怪罪到祁景云身上,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还真是打了一手好牌,乔明月心想。 正当她想跟祁景云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人朝他们二人走了过来。 她穿着淡紫色的裙装,挽着高高的发髻,也许是因为衣服的颜色太挑人,而她又撑不住这个颜色,整个人显得有些不和谐。 “这是三哥的皇妃。”祁景云在乔明月的耳边小声提醒道。 三皇子? 这个人乔明月有些印象,之前的宴会上她见过,听碧玉说他好女色,光是侧室就找了好几个。想到这儿,乔明月不由得有些同情面前的这个皇妃。自己家里彩旗飘飘的感觉,一定不好受吧。 三皇子妃走到二人面前,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听闻瑾王妃才貌双全,先前只听过琵琶曲,今日见了本人,才知道原来说的是真的。” 她直直的盯着乔明月,看得乔明月心里都有些发憷,这姑娘不会是在自己相公那得不到宠爱,改成喜欢女的了吧。 “姐姐说笑了,妹妹只是运气好罢了,实在称不上什么才貌双全。”乔明月从祁景云怀里离开,客客气气的敬了她一杯酒。 谁知道三皇子妃并不领情,冷哼一声,开口说道:“怪不得我家明宗总在我面前说你,原来就是个狐媚性子,见了谁都一副讨好的样子。” 乔明月一愣,以为自己刚才听错了,这女人刚才说啥?狐媚? 她忍不住看了祁景云一眼,对方也是一副迷茫的样子。 自己什么时候招惹过三皇子了?乔明月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明白。 正当她疑惑的时候,三皇子妃接着说道:“上次来宫里听你弹了一曲琵琶,明宗回去就念念不忘了,瑾王妃到底安得什么心思,明里暗里勾引别人的夫君。” 三皇子妃越说越激动,最后直接是吼出来的,周围的人都侧着身子看热闹,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 乔明月偷偷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三皇子的身影,看来今天当事人没有来啊,怪不得这皇子妃这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原来就是个怨妇啊。想明白了这些,乔明月看向她的目光忍不住多了一些同情。 三皇子妃瞧见乔明月看自己的眼神,还以为她是在挑衅自己,扬手就准备打她,乔明月连忙往祁景云怀里躲。 祁景云也很配合,一只手护住她,一只手拦下三皇子妃没来得及落下的巴掌。 三皇子妃看着两个人恩爱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更大了,自己的夫君眼里从来都没有自己,这个狐媚子反倒是深受宠爱。 她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拿起酒杯就想往二人身上泼。 第58章 拉仇恨 祁景云当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一巴掌过去就把三皇子妃推到了一边,三皇子妃脚下不稳,一下子摔在了地上,杯子里的酒全落在自己身上了。 “大家都看到了?是皇嫂先动的手,本王只是想保护自己和王妃的安全。”祁景云转头看向周围看热闹的一众大臣,说道。 大臣们看热闹看得正开心,听见祁景云的话,尴尬的点了点头。 乔明月窝在祁景云怀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还是个腹黑属性的。 三皇子妃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脸,依旧不放弃,扶着宫女的手站了起来,刚想开口,却被乔明月给抢了先。 “皇嫂,三皇子好女色大家心里都清楚,他看上的女人数都数不过来,你总不能一个一个都骂一遍吧,你愿意人家姑娘还不乐意呢,又不是她们先喜欢的三皇子。要我说,你还不如多回去管管你家里那位,不然你也不会幸福,三皇子可是把一颗心分给了那么多人,我都怕他身体受不住啊。”乔明月笑眼盈盈的,嘴上却一点都不客气,一个劲的往三皇子妃的心上捅刀子。 “你欺人太甚!”三皇子妃气得直跺脚,刚想说什么,却听见门口太监传报皇上皇后驾到,连忙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恶狠狠的瞪着乔明月。 乔明月才不理她,全当没看见,小声的吐槽道:“三皇子的女人都够组一支足球队了,这皇嫂还跟护宝贝似的护着,是不是傻。” 殿内的人都跪下行礼恭迎皇上皇后,祁景云就跪在她身边,听见她的话,好奇的问道:“足球是什么?” 乔明月解释道:“就是蹴鞠。” 祁景云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乔明月总觉得这地位高的人走路就是慢,这都跪下半天了,才走到一半。 她忍不住抬头偷看一眼。 正巧皇上刚好走到三皇子妃跟前,皇上兴许是闻见了她身上的那股酒味,皱了皱眉,说道:“怎么朕还没来,就有人已经喝醉了。” 乔明月听了忍不住笑出了声,连忙低下头,周围的人和她的反应差不多,都低头偷笑着。 三皇子妃红了脸,半天愣是没吭声。 皇上也没追究,继续往前走,终于坐到了座位上。 “平身。”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客套完了,宴会也算是正式开始了,乔明月一门心思吃着葡萄,完全不把某人的敌意放在心上。 “今日举办这个元宵家宴,一是为了过节,二呢,是为了告诉大家一件事。”坐在最上方的皇上突然开口,下面的人都连忙停下手上的动作,听皇上讲话。 “匈奴多次侵犯边境,太子今日自请带兵出征。”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看向太子,太子起身向大臣们示意,下面的大臣都议论纷纷。 皇上接着说道:“另外,由瑾王负责征集粮草,助太子一臂之力。” 祁景云也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一旁向皇上行了个礼。 “瑾王果真是文武双全,能有这份心臣妾也就放心了。”皇后笑着看了祁景云一眼,转头对皇上说道。 乔明月坐在下面,能够清晰的观察到太子的脸色瞬间黑了,不由得心里一慌。 这个皇后搞什么鬼,放着自己儿子不夸,去夸别人家儿子,这不明摆着给祁景云拉仇恨吗? 果不其然,身边的大臣讨论的对象迅速从太子变成了瑾王,乔明月相信太子也听见了,因为他的脸色变得,更黑了。 “太子为国征战,儿臣只是替太子准备好粮草,算不上什么。”祁景云笑着看着皇后,眼神里藏着不可察觉的深意。 皇后尴尬的笑了笑,“确实,太子英勇无畏,也是让人骄傲的。” “好了,今日是家宴,都跪着干什么,都起来吧。”皇上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让二人退了回去。 祁景云又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退回到乔明月身边。 “你没事吧?”乔明月一脸担心的看着他,刚才那一会儿她一个局外人都看着心颤,不知道祁景云是什么感觉。 祁景云挑了挑眉,往乔明月嘴里塞了个葡萄,说道:“放心吧,为夫早就料到了。” 乔明月白了他一眼,放下心来,“想不到你还变聪明了嘛。” “都是娘子教的好,督促我读书,不然我也不会学这么多。”祁景云轻轻拉住她的手,一直到宴会结束都没有松开。 从宫里离开时,已经天黑了,祁景云拉着乔明月上了马车,火急火燎的往王府赶,容嬷嬷以前每年元宵都会做桂花味的元宵给他吃,只是之前嬷嬷一直在家乡养病,好几年都没吃上,祁景云有些急得慌。 “让开!让开!”车夫不知为何突然停下了马车,车里的两个人因为剧烈的晃动差点磕到前面的木板上。 “没事吧?”祁景云问道。 刚刚两个人离得有些远,他没来得及把乔明月护在怀里,难免有些心惊。 乔明月揉了揉额头,还好,没撞得太严重,只是鼓了个包。 “没事,你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祁景云点了点头,拉开帘子向外看去,车夫正在和一个女子争吵着。 “怎么看着你大家闺秀的,没事就往马车上撞啊。”车夫以前是乔将军的手下,说话有些混,不过和他争吵的女子也一点不害怕,嚷嚷着要见瑾王。 “你见本王有何事?”祁景云被他们吵得心烦,索性跳下了车。 那个女子看见他,直接把车夫推开冲到祁景云面前拽住了他的衣袖。 车夫刚想过来把她拉开,被祁景云给瞪了回去。 “你是?”祁景云看着眼前的人有些眼熟,按理说他应该是认识的,但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名字。 姑娘愣了一下,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我是王佩荣。” 她停了一下,眼里忍不住泛起泪花,以恳求的语气接着说道,“佩蓉从见到王爷的第一眼起就将整颗心留在了王爷身上,如今我父亲逼我嫁人,求求王爷救救我。” 祁景云皱了皱眉,他记得这个人,孟易斌在他面前提过好多次,“男女成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王与你非亲非故,何能救你?” “求王爷娶我,让我做妾都可以,我不想嫁给别人,求求王爷了。”王佩荣有些绝望,撑不住一下跪在了地上,说话都带上了哭腔。 第59章 自请作妾 从祁景云下车开始,乔明月就注意着外面的一举一动,看到王佩荣的举动,她大概可以猜到一二。 应该又是一个被封建世俗逼迫的可怜人,父母逼她嫁给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走投无路之下,想起了自己的心上人,带着最后一丝希望来求祁景云救她。 可惜,祁景云又怎么救得了她。 祁景云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心里泛不起一丝波澜,“若是不满,你大可以跟王尚书好好谈谈,本王又不是月老,帮不了你。” 说着给车夫使了个眼色,让他把人带走。 王佩荣还想挣扎,奈何力气太小,一下子被扛在肩上不敢动弹,也许是因为情绪太激动,扑腾了几下之后竟然晕了过去。 祁景云一脸无奈,“你先把这位小姐送回府上吧。” 车夫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闹了这么一出,估计元宵早就放凉了,祁景云心里有些烦躁,让碧玉出来赶车,自己回到了车里。 碧玉之前跟着乔明月偷跑出去玩得时候赶过车,上手练了几下熟门熟路的就赶着马上路了。 乔明月一直在车里等着,见祁景云进来了,幸灾乐祸的笑了笑,“看来王爷的追求者很多嘛,怎么样,王爷?有没有感觉很开心?” 祁景云报复性的捏住了她的鼻子,没好气的说道:“娘子这是在笑话我?” 乔明月连忙摆了摆手,“没有没有,王爷英明神武,我哪敢笑话王爷。” “希望如娘子所言。”祁景云强忍住笑意,松开了手。 乔明月揉了揉鼻子,主动躺到祁景云腿上,抬头看着他,“你说,王尚书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哪位公子?” “娘子怎么突然关心起她来了,按照常理来说,你们应该算是情敌啊。”祁景云看着乔明月可爱的样子,又忍不住想逗逗她。 “我这不是好奇嘛。”乔明月眨了眨眼,语气不自觉的变得有些娇媚。 “娘子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祁景云挑了挑眉,这么好的机会,他可不会错过。 乔明月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王爷确定嘛?” 祁景云把自己的脸往乔明月跟前伸了伸,用行动回答了乔明月的问题。 谁知道乔明月一巴掌把他的脸推到了一边,坐了起来,朝他做了个鬼脸,“王爷真是长得美,想得也美啊。”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闹着回了王府,进到正厅的时候,容嬷嬷刚把元宵煮好,见两人回来了,连忙招呼他们坐下吃饭。 元宵是容嬷嬷自己包的,一口咬下去桂花的香味在嘴里爆炸开来,直入心扉。 祁景云一下吃了两碗,看得容嬷嬷欢喜得不得了。 正是佳节,两人吃完饭也没有急着回房间,陪着容双在院子里坐了会儿。 府上的下人大都被乔明月特批回去看望亲人了,偌大的王府显得有些安静。 三个人坐在一起喝着茶,吃着点心,还真有点一家人的意思。 “王爷啊,老奴有个心愿。”容嬷嬷突然开口说道。 祁景云一脸好奇的看着嬷嬷,在他的记忆里,这还是容嬷嬷第一次跟他提要求。“嬷嬷尽管说,本王一定满足你。” 乔明月悠闲的喝着茶,听着两个人聊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老奴的心愿是,能在有生之年,替小姐看看她的外孙。” “噗——咳咳……” 一句话出来,祁景云愣在了原地,乔明月激动的呛着自己。 “嬷嬷您是说,您想……”祁景云咽了咽口水,眼神诡异的看了看乔明月又看了看嬷嬷,终究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 容嬷嬷一脸淡定,“王爷没有听错,就是想替小姐看看外孙。” 祁景云当然乐意满足嬷嬷这个愿望,问题是,乔明月。 乔明月感受到了两个人火热的视线,感觉自己此时的处境有些危险。 躲了这么多天,终究还是没躲过去啊,乔明月暗自叹了口气,尴尬的笑了笑,“我们会努力的。” 容嬷嬷得到她的回答,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我有些困了,先回房了,王爷王妃也早点回去吧,外面凉。”说完朝二人行了个礼,就退了下去。 祁景云等她离开之后转头看向乔明月,“娘子说得可是认真的?” 乔明月之前一直没有松口,他也不想强求,如今娘子说会努力,是不是代表着他可以…… 祁景云光在心里想想就开心,一脸期待的看着眼前的人,只见自家娘子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小声说道:“那种事情,顺其自然吧,感情到了就到了。” “不过说起来那些粮草你打算怎么办?”为了避免祁景云再说出什么少儿不宜的话,乔明月连忙转移了话题。 祁景云被她的一句话给带跑了,皱着眉头思索起来,“确实有些难办,恐怕要去京都之外募集粮草了。” “我有办法。”乔明月眨了眨眼,趴在祁景云耳边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另一边,尚书府。 王佩荣一醒来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自己房间,明白自己是被瑾王拒绝了,心里一阵绝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抱着头趴在床上放声哭了起来。 “别哭了!一醒来就哭哪里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王尚书听见声音,踹开门走了进来,厌恶的看着她。 自己的女儿大晚上跑到当朝王爷面前求着做人家的妾,还被人给送了回来,他这张脸都被丢尽了。 “闹也闹过了,求人也求过了,你最好收收心,服从家里的安排,乖乖嫁出去。”王尚书冷冷的看着她,再也看不出一点慈父的样子。 王佩荣没有说话,趴在床上呜咽着,自己的父亲容不下自己,自己爱的人厌恶自己,她不知道自己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这么想着,突然就从床上跳下来,朝柱子上撞了过去。 “快!快拦住她!”一见她想寻死,王尚书瞬间慌了神。 几个侍卫听见声音冲了进来,一下子拦住了她,拽着胳膊把她摁在了地上。 第60章 订婚 “放开我!我可是尚书府的小姐!放开!”王佩荣寻死不成又被一群人制服,发了疯似的挣扎起来。 “老爷,这……”侍卫终究是不敢,一脸为难的看着王尚书。 王尚书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让他们放开。 失去了束缚,王佩荣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低着头,好像一朵坠败的花。 “女儿,爹也是为了你好,瑾王已经有王妃了,再怎么说都不会娶你,你还是看开点,趁早放弃吧。”这些天一来,王佩荣是又哭又闹,还绝食反抗,王尚书处理完政事还要回府面对自己的女儿,着实是有些头大。 “现在朝廷动荡,让你嫁给成国公的儿子也是为了帮我们家能走得更远一点,那些儿女情长还是放一放为好。” 王佩荣坐在地上面无表情,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整个人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玩偶,“那是乔明月不要的人,我也不要。” 她说的正是成国公的儿子,梁书白。当初乔明月和他退婚的时候闹得满城皆知,现在自己嫁给那个人,就是彻彻底底的输给了乔明月。 她不嫁,绝对不能嫁。乔明月是她心里的一根刺,狠狠地扎了根,每时每刻都用疼痛来提醒她,自己输得有多么惨烈。 王尚书叹了口气,自己的这个女儿,脾气是出奇的倔,这点倒是随了自己。 “你的对手从来都不是瑾王妃,自己好好想想吧。” 王尚书没有在看她,带着侍卫退了出来,王佩荣清楚的听见自己的房门被人从外面落了锁,吧嗒一声,她感觉自己的心也被人锁上了。 接着是父亲的声音传来,“小姐出嫁之前,任何人不许放她出来,你们都给我守好了!” “是!” 同一片夜空下的同一个夜晚,有人死在了自己的心里,有人的心上慢慢开出了花,生死爱恨在同一刻上演,讽刺而又真实。 乔明月昨天晚上和祁景云讨论了一夜自己的计划,第二天一早又急急忙忙往云香阁赶,太子出征在即,她是一刻也不敢耽搁。 早上的云香阁没什么人,掌柜的正领着几个小二打扫卫生,作为云香阁的总掌柜,乔明月和梁书白的一直由他负责联系,对于乔明月自然是熟悉。看见乔明月来了,急急忙忙迎了上去。 乔明月没让他行礼,跟着他进了内间,拿出昨天晚上写好的计划书递给了他。 “这是?”掌柜接过来,一脸疑惑地看着乔明月。 “匈奴进犯,太子即将带兵出征,瑾王负责征集粮草,本宫作为王妃想出一份力。这是写好的告示,你找个书局印上一些,让小二到街上散发,范围越大越好,最好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乔明月难得正经,掌柜的也不敢松懈,连忙吩咐人去办。 “你们背着我商量什么呢?”梁书白摇着扇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笑着说道。 “商量卖你的店。”乔明月看着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忍不住地想怼他,“这寒冬腊月的,梁公子还有心扇扇子,怎么,浴火焚身?” 梁书白也不生气,挑衅的看着她,“怎么?乔老板想帮我泄火?” “梁老板要是好我这一口倒好了。”乔明月翻了个白眼,几日不见,这家伙怎么又骚气了许多。 掌柜的见梁书白来了,默默退了出去,给两个老板留下充足的空间。 “我要成婚了。”梁书白合上扇子,看着乔明月说道。 对方一脸淡然的喝着茶,一点没放在心上的样子,“早生贵子。” 梁书白被她的反应噎得说不出话,但是又挑不出什么毛病,一个人低头生着闷气。他当然知道不管乔明月的事,但是最起码应该有点反应吧,这一副不关我事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好歹他们之前也差一点成为夫妻了好不好。 乔明月喝了几口茶,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你要成婚了?” “我往往说过了。”梁书白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人今天怎么感觉有点傻。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的未婚妻是王尚书的女儿王佩荣?” 这下轮到梁书白震惊了,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难不成这人一直默默关注自己? 乔明月吃了口点心,把王佩荣拦车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他的神情,试图找到一丝破绽。 梁书白只是皱了皱眉,抱怨道:“我的魅力有那么小吗?为什么嫁给我的女的都不喜欢我?” 乔明月一脸嫌弃的看着他,“梁老板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倒是觉得你们两个挺配的,你对她没兴趣,她喜欢的人也不是你,这么说来,你们还真是默契。” 梁书白思考了一会儿,自嘲的笑了笑,“说的也是。” “你们什么时候成婚?”乔明月一脸八卦的看着他,好奇的问道。 梁书白算了算,“应该就是下个月。” “这么快?” “你自己都说了我们两个这关系这么特殊,不快一些成婚,恐生变故。”梁书白之前已经搞砸了一次,成国公生怕他再弄出什么乱子,这才和王尚书商量着把婚期提前一些,省得两家人提心吊胆的。 王尚书自然十分乐意,和成国公一起找人算了算日子,定在了下月初三,请帖已经发出去了。 乔明月同情的拍了拍梁书白的肩膀,豪气的说道:“梁老板放心,你成婚当日,瑾王府一定从一份大礼给你。” 梁书白客气的笑了笑,“那就提前谢谢瑾王妃了。” 交代完了事,乔明月也不再久留,昨天晚上一夜没睡,现在困得要命,和梁书白说了一声就回了王府。人的身体过了一定的点就感觉不到疲惫,等过了那个点就控制不住自己,乔明月现在就属于这个阶段,马车上就迷迷瞪瞪的,回来王府更是沾床就睡,连一边的祁景云都没顾上。 容嬷嬷本来想叫两人起来吃饭的,推开门一看两个人抱在一起睡得正香,欣慰的笑了笑,悄悄退了出去。 第61章 为国奉献 也许是因为用脑过度,两个人一下睡到第二天早上,乔明月醒的时候还以为时间倒流了,坐在床边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就在这时候祁景云也醒了,一睁眼看见乔明月坐在床边呆愣的样子,下意识的凑上去亲了一口。 “娘子,早啊。”说着,祁景云还抱着乔明月蹭了几下,配上他那鸡窝一样的发型,活脱脱像一只家犬。 乔明月还没从起床的状态里清醒过来,仍由他抱着,反正,还挺舒服的。 就在两人享受美好的早起时光的时候,碧玉慌慌张张的推门跑了进来,看见二人的姿势愣了一下,连忙用手捂着眼说道:“王妃,云香阁的人过来说他们门口围了一圈人,掌柜的让问问该怎么办。” 听见云香阁,乔明月的大脑瞬间清醒了,从祁景云的怀里抽身离开,一脚蹬上鞋就往门外走,昨天回来的时候她连衣服都没脱,今天也省得换了。 昨天她给掌柜的是祁景云写的告示,号召京都百姓为国买花颜俏产品,资助军费,为击退匈奴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本以为要等上两三日,谁知道这个掌柜动作还挺快,一觉的功夫就把事情办好了。乔明月怕局势发展太快失去控制,急忙带着碧玉往云香阁赶,临走之前还回了祁景云一个早安吻,让他安心等自己的好消息。 祁景云的反应像极了一个被新婚丈夫丢在家的小媳妇,乔明月想想就觉得好笑。 马车走到云香阁所在的街口就走不动了,看来今天来的人比花颜俏第一次出售的时候还要多。 乔明月戴上帷帽,让碧玉在车里等着,自己混入了人群,还好乔明月没有吃胖,在人挤人的情况下还能勉强移动。 乔明月一边往云香阁后门的方向走,一边观察着周围的人,只见他们人手一份告示,脸上的表情有气愤也有激动,看来这招效果还不错,京都百姓的爱国热情比乔明月想象的还要高。 不知道挤了多久,乔明月终于来到了云香阁的后门,闪身走了进去。 掌柜的已经在里面等她等了半个时辰了,看见她来了,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到肚子里。 “王妃,我昨天让小二把告示发下去,今天天刚亮就有人围在云香阁门口,店里的伙计现在已经快拦不住了,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乔明月拍了拍他的背,淡定的说道:“放心,你做的很好,下面我有另外的任务交给你。” 她侧着头跟掌柜说了几句,让他出去准备,自己自觉地溜上了二楼的观景台,观察着百姓的反应。 只见掌柜的从店里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二,搬着凳子。 小二把凳子放在地上扶着掌柜的站了上去,然后默默推到一边守着。 “各位各位,安静一下,我是云香阁的掌柜,请大家容我说两句。” 楼下的人潮听见他的声音,都慢慢安静了下来,等着听他说什么。 “今天是花颜俏半个月一次的售卖会,但是这次的售卖和往常的不一样,相信大家都看到了我们云香阁发的告示,匈奴进犯,国家危难之际,云香阁想大家保证,本次售卖所有所得,将分号不差的交给军队,让大家为击退匈奴都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另外,明日将会在这里举行一场义卖会,将会有很多二手的东西在这里出售,同样的所得也都会上交给军队。如果大家有所怀疑,等售卖结束,云香阁会将所得金额和凭证全都张贴在门口,欢迎大家来监督!下面,我宣布,售卖开始!” 掌柜的说完这一番话之后,连忙从椅子上退了下来,往后撤。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涌上的人潮将他刚刚踩的椅子瞬间踢到了五米之外,百姓们一个个举着钱往前冲,不管平时里是不是抠门,在国家面前,每一个人都是慷慨万分。王府来的侍卫和云香阁原有的护卫围了两圈,才勉强维持住秩序。 乔明月站在楼上看着下面的情况,心里早已乐开了花,有了这整个京都城的百姓支持,再征不齐粮草,恐怕老天都看不下去。 目的已经达成,掌柜的等售卖结束会直接将钱换成银票送到王府,乔明月也不在云香阁耗时间,不然一会儿售卖散场的时候她估计连出都出不去。 况且,明天还有一场义卖会在等着她,她还得回王府收拾收拾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卖。 乔明月一路上只顾着盘算自己的那些首饰衣服,连到了王府都不知道,还是碧玉过来提醒她,才反应过来。 一下车,她就被眼前的场景给惊到了。 王府上的两个管家和容嬷嬷都在门口,指挥着下人一箱一箱的往外搬东西,颇有一副抄家的阵仗。 乔明月连忙走过去问道:“这是什么情况?王爷犯事了?” 容嬷嬷被她的话气得笑了出来,“你这丫头,怎么老是往坏处想。” 乔明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这是怎么了?” “不是你说的要义卖的吗?王爷一起来就吩咐我们把王府收拾一遍,该卖的就卖了。”容嬷嬷指着那一箱一箱往外出的东西说道。 “原来是这样。”乔明月恍然大悟,想不到祁景云那家伙也会替自己分担了,看来是得奖励他一下子了。 正当她思考着怎么奖励祁景云的时候,几个下人抬着一个箱子走了过来,箱子里不知道装的什么,三个人抬走得还有些吃力。 乔明月拦住了他们,问道:“这箱子里装的什么?” 在前面走的小厮将箱子放在地上,朝乔明月行了个礼,回答道:“回王妃,箱子里装的都是王爷不要的书,后面还有三箱正在运。” “什么?” 祁景云居然把书买了?趁着自己不在就想造反?怪不得今天这么善解人意,原来是想徇私舞弊啊。 乔明月越想越气,提起裙子就往书房的方向跑。 容双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朝那几个小厮说:“还愣着干什么,没看见王妃不高兴吗?赶紧把这些书给搬回去,顺便告诉后边的人也别搬了。” 小厮连忙点了点头,搬起箱子就往回跑,可比来的时候速度快多了。 第62章 你爱我吗 整个一下午瑾王府都很热闹,管家下人忙着整东西,瑾王妃忙着教训瑾王,瑾王忙着躲。可以说是充实而又有意义。 在云香阁和瑾王府的共同努力下,成功在规定时间内筹齐了粮草,送到了军队。 此时太子的队伍刚刚准备好出发,为了不扰乱京都城的秩序,太子带着队伍在一天凌晨浩浩荡荡的离开了。皇上没有为他准备出征仪式,只是告诉太子,等他凯旋归来的时候,举国上下将会为他庆祝三天。 一个城市从来不会因为某些人的离开而停止运转,天亮之后,整个京城又开始像无数个普通的日子一样运行着。但是人们心中都明白,他们在等一个消息,一个胜利的消息。 祁景云和乔明月的生活也恢复了正常,起床吃饭读书打打闹闹睡觉,就这样过了半个月,到了梁书白成婚的日子。 乔明月因为和梁书白的关系特殊,不好直接前去,索性扮成了云香阁的伙计,混进了成国公府。 至于祁景云,是根本没有兴趣来的,按照乔明月的意思拆人送了礼到府上,自己在王府闲着看书。 因为梁书白提前打点过了,乔明月一路上也没遇到阻拦,赏着这府里的好山水,顺利进到了梁老板的院子。 不知道为什么,梁书白住的院子一个人都没有,乔明月心里有些疑惑,继续往屋里去寻。 一推门,就看见梁书白穿着喜服坐在窗边喝着茶,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见乔明月来了,也只是抬眼打了个招呼。 “一路过来,感觉怎么样?这成国公府还是挺气派的吧?” 乔明月撇了撇嘴,“还行吧,没有瑾王府气派。” 梁书白也不气,给她倒了杯茶,接着问道:“那这婚礼呢?你感觉怎么样?” 乔明月喝了口茶,有些苦,“府上是挺喜庆的。我猜,这是一场和新郎新娘无关的喜事。” 今天的新郎官听到她这么说,放声大笑起来,仿佛听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笑话,笑得泪都出来了。 “你说的对,这就是一场和新郎新娘无关的仪式,元池被我父亲锁在对面的厢房,怕我去接亲的路上逃跑,把我也关在屋子里,王佩蓉会由他们直接送到这个屋子里。” 新郎提起自己马上要过门的新娘,没有一点感情,只是嘲讽的笑了笑。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这府上的其他人。 乔明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伸手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个东西递了过去,是一对指环,一模一样的,她专门找师傅用玉雕的。 梁书白接了过去,仔细的看了一遍,一个上面雕的是“白”字,一个雕的是“元”字。 他抬起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乔明月一眼。 乔明月笑了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新婚快乐,祝你和元池。” “谢谢。”梁书白盯着手里的两枚玉戒愣了沉默了许久,这是第一次有人在自己面前承认元池和自己的关系,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些想哭。但是碍于面子,还是忍住了,小心翼翼的将两枚戒指收了起来。 门外传来一阵一阵的喧闹声,大概是送亲的人过来了,乔明月也不敢再留在这儿,要是被人发现了就不是一句两句能解释清的了。 “你先走吧,一会儿就要来人了。”梁书白又恢复成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着乔明月说道。 乔明月也不跟他客套,拍了拍他的肩就从窗户翻了出去,待她离开之后,梁书白关好窗户,又坐在一边喝起了茶,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不过有些东西又不一样了,比如他怀里的那两枚戒指。 乔明月离府的时候正好看见喜婆背着新娘子过去,怎么说,感觉不像在背一个活物。乔明月看得出了神,轻轻叹了口气。 她突然想起了鲁迅的一句话,“人的悲喜并不想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乔明月觉得用这句话来形容今天的这两个新人再合适不过,没人在乎他们想要什么,大家想要的就是这么一个喜庆的仪式。至于两个人是不是相爱,谁又在乎呢? 乔明月救不了他们,不再留恋,转身离开了成国公府。 今天见的悲观的东西有点多,乔明月觉得自己急需回去洗一下眼睛净化一下心灵。一回府就抱着祁景云不放,狠狠的闻着祁景云身上的味道。 两个人好像角色对调了一样,变成了乔明月主动,祁景云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弄得不敢动弹,只好把书扔到了一边,老老实实的享受着。 “祁景云?”乔明月闷在他的怀里喊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她喊了多少遍,祁景云就答应了多少遍。 “娘子这是怎么了,一回府就这样,难不成是被那个梁老板欺负了?要不要为夫帮你报仇?”祁景云看着她闷闷不乐的样子,有些心疼,紧紧的抱着她,摸着她的头发,小声的哄着。 乔明月摇了摇头,头发蹭在祁景云的身上因为静电炸了毛,活脱脱像一只生气的小猫。 “没人欺负我,我只是,心里难受。” 祁景云听了没说话,捧着乔明月的脸狠狠的亲了她一口,然后捏着她的脸说道:“有什么不高兴的?说出来让为夫高兴高兴。” 乔明月早就习惯了他的幼稚行为,从他手里挣脱出来,反过来捏住了祁景云的脸,手感还不错,挺软的。 “你爱我吗?”乔明月一脸严肃的看着他,“如果爱的话就点点头,不爱的话就摇头。” 祁景云想了想,晃着脑袋画了个圈,然后得意的看着乔明月。 “这是什么意思?”对方不按套路出牌,乔明月也不好作反应,松开了手疑惑的问道。 “点头是爱,摇头是不爱,我这个是,非常爱。”祁景云又伸手把乔明月抱在怀里,下巴刚好放在乔明月的头顶上,说话的时候乔明月能感受到他的喉咙一颤一颤的。 从回府到现在,乔明月已经习惯了和祁景云的亲密接触,这样的距离直让她感到心安,再也没有之前哪种别扭的感觉。 两个人相拥着睡了一夜,还是默契的什么都没有做,可能感情还不够到位?乔明月也说不上来。 成国公府和尚书府的亲事就像一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就把所有看着喜庆的东西都收起来了,除了一场成功的政治联姻什么也没留下。 梁书白昨天晚上没有和新娘子睡在一起,半夜去了元池的屋里,不过什么也没敢,只是把戒指给他带上,抱着他说了一晚上的我爱你。 元池在他怀里听了一晚上,流了一晚上的泪,哭得眼睛都红了。 王佩蓉一个人躺在对面婚房的床上,望着房梁发呆,昨天她是带了刀的,想着如果梁书白敢碰她,她就和他同归于尽。 谁知道梁书白根本没理她,坐在一旁喝茶喝到了半夜,然后出了屋子。 王佩蓉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原来对这门婚事不满意的不止她一个人,她突然想去找梁书白聊聊天。 这么想着,她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昨天的婚服还穿在身上,也懒得脱了,反正也没有人在乎。她没有让丫鬟进来,自己稍微梳洗了一下,推开了房门。 昨天晚上她大概听到了梁书白离开的方向,好像是对面的厢房。 她迈开步往对面走去,厢房里没有一点声音,于是好奇的推开门走了进去,看见床上躺着两个人,一个是她的名义上的丈夫,另一个,是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 “你们,在干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开口的,但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真想抱抱自己。 床上的两个人醒了,惊讶的看着她,梁书白将元池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王佩蓉。 她的右手里握着一把匕首。 第63章 元池 梁书白将元池送到瑾王府的时候,正是黄昏,祁景云被皇上召进宫了,乔明月正在府里跟着容嬷嬷学包元宵,糯米粉糊了一脸,身上还系着围裙。 听下人说成国公府的人来了,急急忙忙跑了出来。 梁书白不想引人注意,在侧门等着她,见乔明月来了,给她行了个礼。这把乔明月下了一跳,她很久没见梁书白对她这么客气了。 “梁老板这是出什么事了?” 梁书白直起身,眼眶有些红,声音也是颤抖的,显然刚经历过什么让他情绪激动的事。 “求瑾王妃救元池一命。” 乔明月走上前掀起马车的帘子,元池正躺在里边昏睡着,胸口的位置有包扎的痕迹,她皱了皱眉,转身吩咐管家带人把元池抬进府,自己带着梁书白往王府一角的厢房跑去。 那个厢房是乔明月几个月前开始给自己安置的手术室,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不过,她还需要一个助手,“没有人比你更了解元池,你跟我进去,我让你拿什么你就拿什么,明白了吗?” 梁书白点了点头,跟着乔明月走了进去。 管家把元池放在中间的木床上,点上了周围的蜡烛,就退了出去,在门口守着。 元池依旧昏迷不醒,乔明月拿出自己找工匠特制的手术刀,深吸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激动,这是穿越到这里来她第一次握住熟悉的刀柄。 手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元池身上的刀伤没有伤及要害,处理起来还是比较轻松,再加上苗疆秘药的加持,整个手术进行的比乔明月想象的要顺利。 “缝线。”乔明月额头上冒出了汗珠,也顾不上擦。 梁书白将线递了过去,这线也是乔明月特意定制的桑皮线,术后不用拆线,而且有利于伤口愈合。 缝合完成,手术结束。 乔明月盯着元池胸口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不错,这么长时间自己的技术还是没有下滑的,看看那完美的缝合,看看那平整的表面,看看那白嫩的皮肤…… 乔明月一时沉浸在自我陶醉中出了神,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梁书白那凶狠的眼神。 “咳,瑾王妃,接下来该怎么办?”梁书白咳嗽了一声,试图把乔明月的视线从元池身上吸引过来。 乔明月回过神,摘下手套,擦了擦汗,“接下来,就得看元池自己的意志力了,如果他想醒过来,那一切都好说,如果……”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毕竟那是最坏的打算。 梁书白的眼神瞬间暗淡了,乔明月知道他心情不好,拍了拍他的肩拉着他走了出去,吩咐管家把元池移到客房,自己和梁书白去了后花园。 后花园里新中了桃树,已经快开花了,乔明月没事的时候就会来这里坐坐,这能让她的心平静下来。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乔明月早就想问了,只是刚才忙着救人没来得及提起。 梁书白呆呆地坐在一旁,全然没了往日的神气,“王佩荣发现元池了。” 和乔明月猜的差不多,新婚第一天就闹成这样,肯定和那个新娘子脱不了关系。 王佩荣拿着匕首梁书白没想过她真的会捅上来,但还是先护住了元池,没想到,正是这个动作刺激到了她。 乔明月一边听一边回想着王佩荣拦马车时的样子,现在想想她好像从那个时候开始表现的就不太正常,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癫狂,处在发疯的边缘。“那王佩荣呢?”她开口问道。 梁书白疲惫的闭上了眼,从早上到现在他一直处于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现在突然闲下来,有些恍惚,“被我父母关在房里了,他们本就不喜元池,也没想费心思救他,是我找大夫暂时止了血。” “既然有大夫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你就不怕我救不了他?”乔明月问道。 梁书白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自嘲的笑了笑,“是我无能,护不住他,大夫忌惮我父亲的威压也不敢尽心救他,我不敢拖,就想来你这里赌一把。”他顿了一下,转头笑着看向乔明月,“而且瑾王妃能够研制出那么厉害的花颜俏,最起码也得是个神医圣手吧,事实证明我赌对了。” 乔明月一阵心虚,那花颜俏可不是她研制的,在她背后还有一个神秘的苗疆圣手呢。 “等他好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再把他接回去吗?”乔明月一脸真诚的看着梁书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相处的状态越来越像两个多年的老友,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默契,可能是金钱带来的共鸣?! 梁书白茫然的摇了摇头,先前一心只想让元池醒过来,还真没想过以后该怎么办,自己府上是不能再留了,不如…… 他看着一旁的乔明月,说道:“不止瑾王府,有没有多余的房间?” 乔明月对他的看自己的眼神是想当的熟悉,这不就是她最开始看梁书白的眼神嘛,像看一直待宰的肥羊一样。 “瑾王府多得是房间,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让元池换一种活法。”她见元池的第一眼就被元池身上的气质惊艳到了,梁书白说他是个唱曲儿的,但是乔明月总感觉元池身上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贵气,哪怕只是坐在那里面带微笑的什么都不说,也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想到这儿,乔明月特地看了一样梁书白,就是眼前的这个有钱人,把那么美的美人给占为己有了,她在心里唾弃他! 梁书白突然感受到了一股不知名的敌意,一脸迷茫的看着乔明月,“瑾王妃的意思是?” 乔明月收起了自己的视线,缓缓开口说道:“按你所说的,元池之前是戏班子里唱曲儿的,想必也是每天登台受别人赞扬的,但从遇见你之后,摇身一变成了小厮,整日跟在你身后默默无闻的,我只是猜,他会不会并不想这样活着。” 梁书白听了她的话一时间愣住了,自己之前只想着保护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 两个人在后花园里坐着你一句我一句的交谈着,管家让下人把元池移到了客房。 元池在昏睡间做了一个梦,梦见了遇见梁书白时的那些事。 第64章 初见 梁书白真的没骗乔明月,元池原先还真是戏班子里的,就在江南的一个小镇上。 那是个小镇,没多少人,居民相互之间都眼熟,基本上都叫得出名字,元池所在的戏班子也是镇上独一个,每个月镇上的人都会去听他们唱曲儿。 元池身段好,是班子里的青衣,有好几场戏都要上场,也算是镇上的一个名人。 本来这样的人是不会和梁书白那种人有关系的,偏偏老天要把他们凑在一起,梁书白那年刚做官,成国公特地把他安排到江南的小镇上历练历练。 梁书白那时候年轻气盛不服管,到镇上也没去衙门上熟悉业务,整天到处闲逛。 有一天刚好闯到了他们排练的地方,那天只有元池一个人在,站在中间挥着水袖,咿咿呀呀的哼着曲儿,简单的挽了个发,脸上抹了一点胭脂,就这样让梁书白看呆了。 元池练了多久,梁书白就躲在一边看了多久,等到元池要走的时候,他才急急忙忙的追了过去,拉住了元池一截袖子张口就喊人家姑娘。 元池那时候还挺高冷的,这人突然冲出来把自己吓了一跳不说,还把他认成了姑娘,抽出袖子就走了,临走还给梁书白留了句话。 “谁说甩着水袖的一定是姑娘。” 梁书白在原地想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时候元池早就走没影了。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元池本以为他只是自己平淡生活里的一个路人,谁知道接下来的一个月,梁书白每天都往他跟前跑。 他去练习,梁书白就在一旁看着。他上台的时候第一排正中间坐着的一定是梁书白,也不知道这贵公子是闲的还是怎么着,居然从外面薅了一把野花,拿在手里坐在那看着他。 元池烦得不行,跟自己的老大请了几天假,自己跑回家清净去了。 本以为这样就能摆脱那个怪人,谁知道他居然在自家墙外面出现了,“这人……”元池看着外面那个鬼鬼祟祟的影子气得不行,抄起手边的一本书就扔了过去。 “哎呦。”正中目标。 梁书白捂着脑袋蹲在地上,一个身影出现在他面前,他忍着疼抬眼一看,“美人?” 元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没事吧?” 梁书揉了揉的头,“好像肿了个包,疼死我了,要是让我知道是谁砸的,我一定饶不了他。” “我砸的,谁让你在我家外面鬼鬼祟祟的。”元池不自然的望向一旁,梁书白现在的样子有些搞笑,他怕自己看了会忍不住笑出来。 谁知道梁书白一脸惊讶的看着他,又看了看周围长得全都一模一样的粉墙黛瓦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看来我又迷路了。” 元池瞥了他一眼,这家伙怎么跟踪人被抓到了还不肯承认,“我之前天天见你,你老往那戏台子跑什么?” 听见他说起这,梁书白瞬间正经起来,清了清喉咙严肃的说道:“抓小偷。” “你?抓小偷?”元池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这身板看着也不像啊。 梁书白应该是头不疼了,不知道从那变出一把扇子,潇洒的扇起了风,“这位仁兄,看来你还不知道,本人就是新来的知府,这方圆百里的几个小镇,都归我管。” 这下轮到元池不淡定了,难道自己之前误会他了? “那你见我就喊我美人是什么意思?” “之前不是把兄台误认成姑娘了吗?叫你美人也是为了好记些啊。”梁书白拿起扇子的时候仿佛开了外挂,说起话来都头头是道的。 元池跟这人沟通不来,转身就像回家,梁书白一下拉住了他的胳膊,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大哥,我真的迷路了,你看你长得这么好看,发发善心帮帮孩子吧。” “撒手。” “不撒!”梁书白怕他跑,直接蹲下来抱住了他的腿,大丈夫能屈能伸,该抱大腿就得抱大腿。 “放手,我带你出去还不行吗?”梁书白不嫌丢人,元池还嫌丢人呢,一边挣扎一边扭头看着周围,还好现在正是吃午饭的时候,也没人注意到这俩人。 梁书白得到他的承诺,立马撒手站了起来,扇着扇子就朝前走去。 元池揪着他的领子把他给拽了回来,“走错了,这边。” 这是二人的第二次正式见面,从这一次起,两个人就因为一种莫名的缘分联系在了一起。 衙门里的是不多的时候梁书白就回去看元池练曲儿,偶尔两个人还会约着去吃一碗王大娘做的云吞面,关系就这样一碗一碗的拉近了不少。 后来梁书白在一次抓山匪的时候被他们的头头捅了刀子,也是元池守在他身边照顾他的,理由是梁书白在这里没有熟人就自己这一个朋友推脱不开。 再后来梁书白接到了调任的通知,两个人在屋顶上聊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元池跟着梁书白回了京都。 梁书白对父母就说元池是他从山匪手里救回来的人,为了报恩才跟着他回来的,成国公也没有说什么,元池就这样留了下来,成了梁书白的小厮。每天在外人面前就是帮梁书白处理杂事的,回到屋里关上门只剩两个人的时候,就又变成了梁书白无话不谈的知己。 日子久了,梁书白索性连丫鬟都不要了,全都赶到了府里别的职位上,就是为了能和元池相处的自在点。 梁书白的官职越升越高,到了一个瓶颈,成国公想借联姻助他一把,梁书白不愿意和家里吵了一架,自己跑出去喝酒。 元池自己去寻他,在一个酒楼找到了他,那时候梁书白已经喝得烂醉,嚷嚷着不想回家,元池没办法,就近找了个客栈把他给背了过去,也就是那天,梁书白借着酒劲亲了他。 两个人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亲着亲着就亲到了床上。元池到后面也晕乎乎的,任由梁书白抱着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元池就从他的小厮变成了他的相好,两个人虽然都没正式开口,但是心里都是默认这段关系的。 第65章 梦一场 纸终究是保不住火的,两个人的关系最后还是被梁书白的父母给发现,那天梁书白在院子里跪了一夜,元池跟着他跪了一夜。 成国公为了保全梁书白的名声,急忙梁书白定了亲。 元池就眼睁睁的看着梁书白和另一个人订婚,不成,再换一个,眼瞅他和别人结为夫妻。 大概是恨的吧。 元池这样想着,眼角落下了一滴泪,人也醒了过来。 原来是场梦。 元池小心翼翼的环视了一下周围陌生的环境,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逐渐从梦里的场景清醒了过来。 他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一转眼看见了一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的梁书白。 元池不忍心打扰他,起身下床给他披了件衣服,自己推开屋门走了出去,天正微微亮。 脑子里断断续续涌出来一些记忆,他回想起来自己被人捅了刀子,然后昏了过去,好像还听见过梁书白的哭声。 正当元池沉浸在回忆里的时候,突然被人拍了肩膀,扭头一看,是瑾王妃。 “你醒了?”乔明月本来是来给梁书白送早饭的,没想到收获了意外惊喜。她围着元池转了一圈,伸手扒开了元池胸前的衣服。 元池被她吓了一跳,连忙护住自己,可是大病还没初愈的他哪里是乔明月的对手。 乔明月一下就把他的手拨到了一边,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过了好久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嗯,看样子伤口应该很快就能愈合,梁书白那小子一看平日里就没少在你身上下功夫,着身体自愈能力杠杠的。” “王妃……”元池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蛮横的女子,吓得话都说不完整了。 乔明月大气的挥了挥手,说道:“不用谢不用谢,让梁书白少问我要些房租就行了。” 元池一脸疑惑地看着她,“王妃此话怎讲?” 乔明月愣了一下,尴尬的挠了挠头,她给忘了,之前元池一直都是昏迷的。 “啊,没事没事,快来吃早饭吧,你现在最需要补充营养了。”乔明月提着饭盒走到了一旁的石桌边,把饭盒放了上去,成功转移了话题。 元池也没有细想,反正是想也想不起来,走过去坐了下来。 刚吃了几口,乔明月就一脸神秘的看着笑道:“元池,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王妃尽管吩咐就是了。”元池对于乔明月还是很有好感的,毕竟人家刚送了自己戒指不是。 “梁老板和我打赌,把京都的云香阁输给我了,但是我没有经验,也不相信别人,你跟着梁书白这么久一定多少会一点,能不能,帮我管管?”别的不说,乔明月忽悠人的本事可是一绝。 她刚说的这些其实都是之前和梁书白商量好的。 她听梁书白说了他和元池的故事,元池从来京都开始就一直做一个默默无闻的配角,这种角色乔明月以前在那种电视剧里见多了,什么女主为了男主抛弃自己的梦想甘愿做一个家庭主妇啊等等一类的,根据这些经验,乔明月推测,元池心里还是放不下之前在台子上表演的那种感觉的,她相信只要给元池一个选择的机会,元池一定会选择站到人前。 果不其然,元池的眼神有些犹豫,“王妃就不怕我又把云香阁送回书白手里嘛?” 乔明月看得出他是有些期待的,接着忽悠道:“本宫本来就没想要那云香阁,一个赌就把人家的店给要走了,显得跟我占他便宜似的。”为了让演技更到位,乔明月说完还专门翻了一个有些做作的白眼。 见元池还是不说话,乔明月又加了把火,“哎呀,你就当帮我们两个嘛,你一接手,我们两个人面子上都过得去,这可是一举两得的事。” “可我不知道书白愿不愿意。”这才是元池心里最担忧的。 “我当然愿意。”还没等乔明月开口,梁书白突然推门从屋里走了出来。 “之前是我没有注意到你的感受,现在我才明白过来,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就好了,什么都不要怕。”梁书白快步走了过来,拉着元池的手说道。 梁书白来了,乔明月也不想留在这儿做电灯泡,自觉的站起来离开了院子,刚好碰见了前来寻她的祁景云, “那俩人在那说什么呢?”祁景云好奇的朝院子里望了望。 “可能是在升华他们的感情吧。”为了防止祁景云过去破坏气氛,乔明月捂住他的嘴火速离开了现场。 “之前是我不好,老想着把你护在身后就好了,却忘了问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现在我明白了,我更想你快乐,更想你活成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的样子,那个时候的你,是发着光的,我之前好像从来没有跟你说过吧,其实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你。”难得袒露真心,梁书白只觉得有说不完的话,说着说着竟红了眼眶,不过他没有停下。 “我不能给你一个名分,但是我希望你明白,今生今世我的身边只会有你一个人,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元池不想再听了,俯身亲了上去,堵住了他的嘴。 原先他以为这场感情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现在想想梁书白又何尝不是将一片真心完完整整的交给了他。 既然彼此的眼里都容不下别人,那就纠缠一辈子好了。 梁书白抱住了他加深了这个吻。 院里的桃花树昨天夜里刚开了花,满树的粉红,衬得此时的气氛格外融洽。 梁书白亲了一会儿依依不舍的放开了怀里的人,元池身上的伤还没好,他不敢再继续下去,拉着他的手坐在一旁。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想做什么了吗?” 第66章 少夫人 元池和梁书白说了自己的想法,这一说就说到了下午,现在距离梁书白带着元池离府已经两日了,梁书白决定回成国府看看,让元池留在王府等他回来。 梁书白回到府上先去正厅找自己的父亲母亲想和他们聊一聊,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人,改去了自己的院子。 刚走近就听见屋里传来阵阵争吵的声音,梁书白悄悄绕到一边,趴在窗户上偷听。 屋里正是被关了两天的王佩荣,她身上的婚服还是没有换下来,衣袖上还沾着斑斑血迹,也许是因为被关了太长时间,整个人都变得更加阴郁了。在她对面站着的是成国公和国公夫人。 “只要你乖乖待在府上,我们可以保证,你就是成国公府上最尊贵的少夫人,没有人敢动你。”国公夫人到底是大户人家出身的,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一副贵夫人的姿态,“若是你不愿,我们只能把你交到官府,毕竟失手杀人说到底都是个死罪。” 元池受伤之后就被梁书白带走了,王佩荣并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再加上她那一下捅的是心脏,让她相信自己杀人了还是很容易的。 王佩荣低着头扯了扯嘴角,如果她自己不说,没有人会相信她是在笑。 “就你们那个让人恶心的儿子?他配吗?他不是最喜欢趴在男人身上了吗?那让他那些相好的来跟他过日子啊。”她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了头,眼里是藏不住的恨意。 “你!”成国公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听见王佩荣忍不住想动手,国公夫人急忙拦住了他,朝他摇了摇头。 王佩荣现在的状态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已经处于崩溃边缘,国公夫人不敢再刺激她,如果她发疯跑出去把自己儿子的事说出去,自己也落不着好。 国公夫人看了她一眼,“我们的条件你可以考虑考虑,王尚书既然已经把你嫁了过来,你现在就是成国府的人了,希望你能聪明些给自己寻一条好路。”说完她就拉着成国公走了出去,然后锁上了房门。 梁书白看见他们出来了,连忙躲到一旁的草丛里,等他们离开了之后,悄悄的走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缩在床上的王佩荣,心下不忍,伸手敲了敲窗户。 王佩荣正抱着自己发呆,突然听见窗外的动静,警惕的抬头观察着。 梁书白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结结巴巴的说道:“如果你想离开这里,我可以帮你。” 王佩荣听着声音觉得有些熟悉,站起来走到窗边,用手在窗户上戳了个洞,凑过去一看,发现梁书白正靠在窗边。 她连忙直起身,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你为什么要帮我,我杀了你最爱的人。” 梁书白一愣,想了想回答道,“谁说他是我最爱的,我看上的可不止他一个。”既然母亲已经说元池死了,那就当他死了吧,这样也省去了王佩荣继续寻仇的可能性。 王佩荣冷冷的笑了笑,“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当时就应该把你给杀了。”说完,她又转身回到了床边,躺了下去,闭上了眼,说道:“你走吧,我不想离开这儿,在这儿好歹我还是个少夫人,出去了我什么都不是。” 父亲把她嫁过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把她当成了他官运上的牺牲品,现在她想要回去也是万万不可能的。刚好她和梁书白谁也看不上谁,落个有名无实的少夫人也挺好。王佩荣在这被关的两天里其实早就想好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留在这里,她才有可能报仇。 乔明月,王佩荣想到这个名字猛地睁开了眼,“我不会放过你的。”如果不是她,自己怎么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梁书白等不到屋里人的回应,无奈的叹了口气,“那梁某先告辞了,姑娘若是有事,可以让门童去云香阁找我。”说到底,都是自己亏对了她。 说罢,梁书白朝着屋里行了个礼,偷偷溜出了府,现在这情形自己若是去找父亲,恐怕也会被关起来,元池还在瑾王府里养伤,身边不能没有人。 就这么想着,梁书白已经溜到了后门,悄悄上了马车,车夫是云香阁的人,只听梁书白的命令,等梁书白坐稳了,驾着马车迅速离开了成国公府,朝瑾王府驶去。 王府里正是晚饭的时间,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品尝着乔明月亲手做的元宵,和成国府的气氛截然相反,整个王府都是其乐融融的。 元池还在养伤,容嬷嬷特意给他单独准备了鸡汤,看得乔明月馋得不得了,总想着去他碗里偷一勺,却被祁景云给一下打了回来。 “男女授受不亲,娘子可要注意些。别让外人看了以为瑾王府虐待娘子了,从没让娘子吃过好的。” “我只是想替我的病人试试好不好喝,再说了,嬷嬷做的汤我又没尝过,试试怎么了?”乔明月不服气的收起勺子,气愤的瞪着祁景云。 祁景云这次占了理,丝毫不怂她,“不用娘子费心,容嬷嬷做的汤一直都很好喝。” 他这一说弄得乔明月更馋了,赌气的说道:“哼,等哪天我也让别人拿着刀给我来一下,看你还让不让我喝鸡汤。” 元池坐在两人旁边,专心喝着汤,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容嬷嬷被这两个人的对话逗得笑个不停,“王妃以后喝鸡汤的日子多着呢,光怀孕那几个月,要吃的好东西都多得数不清。” 一提到怀孕,乔明月瞬间老实了,也不吵着喝鸡汤了,“啊哈哈哈,对啊,吃菜吃菜。” 祁景云看着她这一副怂巴巴的样子喜欢得不行,挑了挑眉,贱贱的说道:“娘子可是听清了?等到娘子怀孕了……” 他没有说完,乔明月的脸就已经红了一半,祁景云的目的达到就及时打住了,不然等晚上回房间自家娘子免不了要收拾自己。 乔明月很快就吃饱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满足的打了个饱嗝,一转头看见门外款款走来一个人,她定睛一看,“梁老板?” 第67章 坚守原则 元池听见这个名字,立马放下筷子,朝门外看去,果然是他。元池站起身迎了上去,“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容嬷嬷听乔明月说过他们两个的事,见梁书白回来了,自觉的退了下去,留几个人在屋里说话方便些。 梁书白怕他走得太快扯着伤口,急忙来到他面前,拉住了他的手,“我没见父亲母亲,和王姑娘说了几句就回来了。” 元池担忧地看着他,“没出什么事吧?” 梁书白摇了摇头,把他扶到了椅子上,“没有,王姑娘被我父母关了起来,不过应该很快就能放她出来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元池最关心的还是梁书白,连忙开口问道。 梁书白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只能暂时先在别的地方多一阵了。”说着,转头看了看正在吃着东西看热闹的瑾王夫妇,“就是不知道瑾王和王妃愿不愿意给梁某提供这个方便了。” 乔明月嗑这俩人嗑得正开心,突然被提到,茫然的看着祁景云,等他发话。 谁知道祁景云无所谓的挥了挥手,“我们王府一向是王妃说了算。” 元池和梁书白瞬间把目光投向了乔明月,看得她心里发毛,当即灵机一动,拍着祁景云的大腿说道:“只要梁老板把花颜俏的租金给免了,这王府就给梁老板分一个院子,怎么样?” 梁书白笑了笑,“我当然没关系,不过,现在这云香阁可不是我说了算。” 他低头温柔的看着元池,元池也回望着他。 祁景云忍不住发出了羡慕的感叹,哀怨的看着乔明月,“娘子,我也想要。” 乔明月翻了个白眼,“要要要,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要星星我都给你薅下来。” 祁景云这可是第一次听见自家娘子说情话,激动的给乔明月来了个香吻,“那就先谢过娘子了。” “咳,看来瑾王和瑾王妃也是恩爱得很啊。”元池和梁书白不知道什么时候注意到了他俩,一脸我懂的表情。 乔明月连忙转移了话题,“怎么样啊,元老板考虑好了没有啊,良心买卖绝对不亏本啊。” “那就按王妃说得办好了。”元池笑着点了点头,自从和梁书白说明了彼此的心意之后,他脸上的笑容明显变多了。 “那就好,大家都是熟人,这个字据就免了。”乔明月眨了眨眼,接着说道,“二位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和瑾王帮忙的,尽管开口,价格好商量。” “要说帮忙,还真有一个。”梁书白想了一会儿,“云香阁的账本都在总店管着,现在元池要接手了,查账什么的还得熟悉熟悉,梁某想麻烦王妃跑一趟,把账本给取回来。” 乔明月还没来得及反驳,祁景云就先坐不住了,想使唤我家娘子?没那么容易!“本王看着梁公子身体健康也不用养什么伤,为何自己不去?” 梁书白变出自己的扇子,一边扇风一边嚣张的笑了笑,“元池一个人留在府上,梁某放心不下。” “梁公子不要太过分啊。”祁景云眼里闪过一丝杀气,这个小白脸怎么这么不识抬举。 梁书白没说话,从衣袖里掏出一叠银票,一把甩在了桌子上,霸气的开口,“一次一百两。” 乔明月有些心动,但还是坚守住了自己原则。 梁书白又喊道:“二百两。” 乔明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下意识拉住了祁景云的衣袖。 “往返四百两。”梁书白得意的笑了笑,比有钱,他还真没怕过。 “成交!”乔明月一手把银票抓了过来,塞进祁景云手里。 梁书白挑衅的看了祁景云一眼,怎么样,这可是王妃主动答应的。 祁景云没理他,一脸无奈的看着乔明月,“娘子,我真的怀疑我不在的时候王府里是不是有人虐待你了。” 乔明月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捏住了他的脸,“你啊,就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再说了,我可是答应了要养你的。” “好好好,谢谢娘子。” 四个人商量了一下下一步云香阁的改造计划,就各自回房准备睡觉了,离开的时候梁书白以元池身上有伤行动不便为由,一把把他抱起来走回了两人的院子。 祁景云嘴上说着他幼稚,心里一点都不服气,比赛似的把乔明月抱在怀里,一路跑回来了房间,把乔明月颠的,差点把晚饭给吐出来,晚上教训祁景云教训了好一会儿,第二天早上起来嗓子都是干的。 乔明月是这四个人里醒的最早的,没办法,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不过她也没放过祁景云,连哄带骗的把人从床上拽了起来,简单的吃了早饭就上了马车往云香阁去。 为了防止暴露身份,两个人还专门戴上了帷帽。 早上起得太早,祁景云上了马车就赖在乔明月怀里不肯起来,乔明月细胳膊细腿的也不推不动他,只能给他当了枕头。 还真别说,从这个角度看祁景云还真挺好看的,一双剑眉,长长的睫毛,真不知道祁景云是吃了什么好东西,睫毛比乔明月长一倍,还有那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唇…… 这家伙扮成小姑娘一定很好看,乔明月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到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祁景云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不安分的翻了个身,乔明月憋住笑,扭头看向窗外,生怕吵醒了怀里的人。 说起来,今天街上的人有点出奇得多,乔明月这一望,看见了成对成对的人,看样子应该是外来的商队,云香阁所在的街道位于京都城的黄金地带,外来人多一些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但是乔明月看着就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别扭,这群人看着不像是中原人,和苗疆那边的人也不一样,眼前的人看着更加魁梧一些,更像是,游牧民族的人。 留给乔明月观察的时间并不多,马车很快就将那些人甩在了后面,再拐个弯就到了云香阁。 “醒啦,该下车了。”乔明月把祁景云叫了起来,两个人戴上帷帽,从侧门进了云香阁。 第68章 老实人 一进门,他们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到了,整个云香阁基本上都被坐满了,看起来和乔明月之前看到的商队应该是一路人。 祁景云脸色有些阴沉,不禁皱了皱眉,京都城何时突然涌进来了这么多商人,据他所知近期也没有什么大型商贸会,朝廷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先去找掌柜的。”乔明月也有些疑问,最近本来就是征战阶段,现在这种局面未免有些反常。 云香阁生意火爆,做掌柜的是一刻也闲不下来,连见到乔明月来了都顾不上照顾,一门心思算着帐。 乔明月借着机会躲在内室里面观察着外面的人,服饰款式基本上都一样,全是京都附近小镇上流行的,出奇的统一。 事出非常必有妖。 “掌柜的,结账。”这是一个彪形大汉走了过来,一巴掌拍在了柱子上,吓得掌柜差点跳起来。 掌柜的擦了擦汗,拿着算盘飞快的扫拨着,“这位客官,一共是十六两。” 那彪形大汉本来正跟身边的人笑着说着话,一听掌柜的说完瞬间就变了表情,“什么?怎么这么多?你们不会是黑店吧?专门欺负我们这种老实人?” 乔明月站在一旁听着都无语,就这位大哥的体型出去往哪一站,那个黑店敢欺负,还说自己是老实人,啧啧啧。 掌柜的好歹也是见过不少奇人的,这种情况也没被吓倒,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这位客官,可能是你们人多吧,这点的菜多了点,自然就贵了。” 那个大汉听了瞬间就急眼了,一把拽着掌柜的衣领把他给拽到了自己面前,那距离,再近一点就能亲上去了。 “你这人瞎说什么?老子是一个人来的,也是一个人吃的,别给我扯这些没用的。” 店里的人都扭头好奇的看着他们,几个小二围在周围犹豫着不敢上前,掌柜的悄悄给他们了个手势,让他们退到一边,自己赔着笑开口说道:“客官,要不这样好了,我们店再送您一坛上好的女儿红,你看怎么样?” 云香阁是全国连锁的大店,这点优惠还是给得起的。 那个彪形大汉可能是闹够了,想了想点着头把掌柜的给松开了,“我跟你说我可在这儿看着呢,你可别想在我面前耍假。” “是是是。”掌柜的重新获得了自己的领口支配权,飞快的给那个彪形大汉结了账,恭恭敬敬的把他给送了出去。 彪形大汉提着酒高兴的走远了,掌柜的才折回来,将算账的活儿交给了自己的助手,转身进了内室。 “让二位老板见笑了。”乔明月和祁景云正在里边等着他,掌柜的一进来先给他们行了个礼。 乔明月连忙阻止了他,“哪里哪里,我佩服掌柜的还来不及呢,这临危不惧的心态,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过奖过奖。”听见乔明月的话,掌柜的心才算彻底缓了下来,疲惫的擦了擦汗,“梁老板已经派人来报过信了,我一会儿就让小二把账本给二位拿过来。” 乔明月点了点头,说道:“那就麻烦掌柜的了。” “不麻烦不麻烦,二位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尽管开口。”掌柜的恭敬的说道。这两位的真实身份他是知道的,心里是一点也不敢怠慢。 “还真有一事想问问掌柜。”一直站在一边不说话的祁景云突然开了口,目光落在掌柜的身上。 “请讲。” “外面那些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京都的?”祁景云刚才一直在观察外面的人,那个在前面闹事的彪形大汉脸上有没刮干净的胡子,从形状来看,之前应该留过络腮胡,而且刮掉没多久,他的手腕上还带着一个金镯子,虽然被衣袖挡住了,祁景云还是看见了个大概,看起来不像是中原的制法。 云香阁是京都城有名的酒楼,一天来来往往的人数以千计,掌柜的作为整个酒楼的管事,对京都城的人员往来,应该是比较敏锐的。 掌柜的想了一会儿,开口答道:“应该从三天前就开始了,每天都有大队大队的商客来云香阁吃饭,因为来得人比较多,我还特意留意了下。” “他们穿的都一样吗?”乔明月问道。 如果是从三天前就开始了,那么现在这支神秘的商队已经往京都城输入了近万人,照这样算,京都的每个角落几乎都有他们的人。 掌柜的点了点头,“看起来都一样,是京都城几年前就淘汰的款式,不过在周边的小城镇还是挺多的,不出意外他们应该在那里歇过脚。” 乔明月和祁景云听了都是心下一沉,两人对视了一眼,眼里是前所未有的警惕。 “麻烦掌柜的了,你快去忙吧。”乔明月扭头朝掌柜的笑了笑,将掌柜的送了出去,伸手关上了内室的门。 “怎么回事?朝廷上没有消息吗?”乔明月拿了个椅子将门堵上,转头问祁景云道。 祁景云摇了摇头,手轻轻揉着自己的眉心,情况比他之前想的还要糟糕,三天近万人的人流涌入,朝廷却一点消息都没有,要么是这些人藏得太好,要么就是朝廷上有人将他们的行踪压了下来。 不过他很快就否决了第一条,照这些人的表现来看,怎么都不像知道隐藏的人,那么帮他们的朝中之人又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呢? 现在对他们来说一切都是未知,这些人身上恐怕隐藏着巨大的谜团。 祁景云不敢耽搁,“我进宫看看,你在这里等着拿账本,拿到了就直接回府,不用等我。” 乔明月拉着了他的衣袖,担心的看着他,“注意安全,我在王府等你回来。” 祁景云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深情地看着她,“娘子也要注意安全。” 乔明月点了点头,主动离开了他的怀抱,拿起帷帽帮他戴上,“走吧。” 祁景云点了点头,推开门走了出去,转眼消失在了人群中。 第69章 媚骨天成 乔明月目送着祁景云离开了云香阁,转身又回到内间等着掌柜的把账本拿过来,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 乔明月走过去小心翼翼的趴在门上往外看,又是一个闹事的,不过这次掌柜的不在,小二儿看起来着实有些应付不来。 “我的玉佩来店里之前还好好的带在身上,一来你们店就不见了,不是你们的人拿了还能有谁?我告诉你,今天我要是找不到我的玉佩,店里的人一个都别想走。”这次闹事的人和之前的那个不同,看起来比上一个人更不好惹,乔明月还隐隐约约的看见他脖子上有个刺青,好像是个狼头的形状。 “这位客官,您的玉佩长什么样,我可以让店里的人帮您找找,您看怎么样?”小二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努力镇定的说道。 那个狼头男冷哼了一声,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在门口,大有不放任何人离开的意思。 “你们最好给我找到。” 小二笑着点了点头,听他说完玉佩的样子之后,连忙领着人到处去找。 乔明月坐在屋里有些苦恼,这个狼头男在那堵着门,自己一会儿怎么出去? 就在乔明月考虑着要不要再从窗户走一次的时候,外面又传来了小二的声音,她连忙凑了过去。 “客官客官,您的玉佩给您找到了。”小二手里举着玉佩高兴的从楼上跑了下来,身后别的伙计还拽着一个姑娘,她脸上蒙着面纱,乔明月看不到她的样貌。 狼头男听见自己的玉佩找到了,拍着肚子上的肥肉放声大笑,从小二手里接过来小心的收进自己怀里。 “你们在哪里找到的?”狼头男也许是拿到了玉佩心里高兴,说话都带着笑意,不过配上他脸上的那些肥肉,显得有些吓人。 小二往一旁站了站,指着身后被人拽着胳膊的蒙面女子,说道:“客官,您的玉佩之前在这位姑娘手里,我们上去她想跑玉佩从她身上掉了下来。”小二扭头看了一眼那个女子,又看向狼头男,“至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是请二位私下讨论吧。” 伙计松开蒙面女子的胳膊,轻轻推了她一下,将她推到了狼头男的面前,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体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一种美女与野兽的感觉。 至于为什么乔明月没有看到那个女子的脸就下意识觉得那是个美女呢?因为她的身材是太好了!虽然穿的一点都不暴露,但是随着行走身上的轻纱能够隐约勾勒出女子的身形,前凸后翘用来形容她一点都不为过,还有那盈盈一握的细腰,光看一眼就能让人不自觉想象出她美妙身体。 乔明月相信不止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是这样想的,那个狼头男在看见蒙面女子的时候,眼里明显闪过了一丝惊艳,随后变成了掩饰不住的欲望。 狼头男直接上前抓住了那个女子的手腕,可怜姑娘刚从一群人的手里放出来,又落进了他的手里。 “你偷了我的玉佩?”狼头男贪婪的看着她问道。 蒙面女子不知道是不是不会说话,只是胆怯的摇了摇头,不敢看眼前的这个人。 狼头男看着她的反应更有兴趣了,自顾自地说道:“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承认了。” 乔明月听见他这么说忍不住默默翻了个白眼,人家姑娘明明看着就是不会说话好嘛,还默认,默认你个狼头乖乖。 店里没人敢上前制止,一是忌惮狼头男的武力,二来玉佩确实蒙面女子身上掉出来的,帮人也站不住理,就这么看着狼头男把蒙面女子给带走了。 乔明月想跟上去看看,有必要时出手救一下那个姑娘,刚出门就撞上了拿着账本回来的掌柜。 掌柜的一脸疑惑地看着乔明月,问道:“乔老板这是着急去哪?账本我给您取来了。” 乔明月一手接过账本一手给自己戴上帷帽,“谢谢掌柜的了,我就先告辞了。”说着就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留下掌柜的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这瑾王和瑾王妃不愧是一对,速度都这么快。”掌柜的感叹的说着,若有所思的走了出去。 乔明月虽然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那个狼头男和蒙面女子一出门就不见了踪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奇怪。”乔明月左左右右逛了三条街都没有看到那个大个子,疑惑的挠了挠头。“算了,还是先回王府吧,那姑娘生得那么好看,应该不会没人救。” 抱着这样的想法,乔明月又回到了马车上,吩咐车夫回王府,自己坐在里面漫不经心的翻着账本。 古代的玩意儿有点让人看不懂啊,乔明月盯着纸上一行一行的蝇头小楷,不由得有点犯晕,合上了账本朝窗外看去,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等一下。”乔明月连忙对车夫说道,“停到那个巷子口那儿,把车放在这,你先去别的地方躲一躲,等我叫你再出来。” 车夫点了点头,停好之后就下车躲进了一旁的一家茶楼里,留乔明月一个人在车上。 乔明月掀开窗帘的一角,谨慎的朝巷子里看去,箱子里躲着两个人,正是刚刚云香阁里的那个狼头男和蒙面女子。 乔明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个狼头男不会真的猥琐到大白天在街上对姑娘动手动脚吧。 巷子里狼头男伸手拽着蒙面女子,两个人不知道拉扯这什么,就当乔明月忍不住想冲下去来个英雄救美的时候,突然看到蒙面女子将手腕从狼头男的手里抽了出来,还伸脚踹了他一下。 “须卜毅,你不要太过分了。” 刚刚还嚣张十足的狼头男,也就是她口中的须卜毅,现在在她面前乖巧的像只哈士奇,看得乔明月想把自己的眼珠子挖出来洗一洗,这男的体型和他的反应也太不搭了吧。 须卜毅委屈的揉了揉自己的腿,乖乖退到了一边,小声的说道,“是首领下的命令让我们演这一出的,兰若达你当时明明也同意了,怎么现在又怪起我来了。” 第70章 往生门 兰若达瞪了他一眼,须卜毅一下子不敢说话了,缩在墙边怂巴巴地看着她。 许是这面纱带着闷得久了,兰若达四处望了望确定没人之后,伸手摘下了脸上的面纱,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呼,可把我给憋死了。” 巷子上方的太阳斜斜的撒下几缕阳光,刚好落在少女的脸上,将原本就美艳的相貌添了一层光,媚骨天成,更让人看了移不开眼。 须卜毅虽然一路过来都是她的搭档,还是没有习惯兰若达的美貌攻击,忍不住看呆了。 马车上躲着的乔明月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活了两辈子,可算是让她知道了什么叫做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自己一个女人看了都心动。 “你还是把面纱戴起来吧,首领特意交代了不让你摘的。”须卜毅从惊艳中回过神来,看着兰若达说道。 兰若达才不听呢,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看向太阳,嘴角勾起了一抹灿烂的微笑,“才不要,现在首领又不在,没人管我了,怎么,难道你要告我的状吗?”说着,她扭头朝须卜毅眨了眨眼,那个大个子瞬间红了脸,转过头不敢和她对视。 “我不喜欢告状,更不喜欢告你的状。”须卜毅眼里带着不可察觉的温柔,站起来小心翼翼的拉起兰若达的衣袖,想呵护珍宝一样,“走吧,首领还在等着我们。” “知道了知道了,走吧。”兰若达还是乖乖戴上了面纱,一边任由他拽着自己走,一边嫌弃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这中原的衣服可真奇怪,真想脱了它。” 须卜毅连忙制止了她这个危险的想法,一下把她抱起来迅速消失在了曲折的小巷之中。 这两个人果真不是中原的,目标消失了,乔明月轻轻放下了帘子,坐回到座位上,陷入深思,他们都提到了首领,难道是江湖上的什么组织?看他们的样子应该也是组织里比较重要的人,不然不会和首领有直接接触。 短短一天内发现了太多疑点,乔明月有些头疼,下车把车夫叫了回来,直接回了王府。 回到府上的时候,祁景云还没有从府里回来,乔明月径直去了梁书白和元池的院子,站在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敲了敲门。 “等一下。”梁书白的声音从房里传来,听起来有些沙哑。 还好自己敲了门,乔明月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坐到院子里的石凳上等人出来。 过了很久,梁书白才从房里走了出来,“嘘,元池睡着了。”说着他轻轻关上了门,小心的走到乔明月身边坐下。 乔明月将账本递了过去,“任务完成,老板下次有活儿记得还找我。” “那是自然,除了王妃别人我还真不放心。”梁书白接过来看都没有看就放到了一边,显然是十分信任乔明月的。 乔明月早就习惯了他这种腻歪歪的话,内心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还想翻个白眼。 “不过,我还想问梁老板一件事。”乔明月想到了刚刚的须卜毅和兰若达,觉得梁书白可能会知道一些。 梁书白笑了笑,开口说道:“王妃尽管问,只要钱到位,梁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果然有钱人都比较抠门,乔明月在心里把梁书白鄙视了一遍,这才开口问道:“梁老板知不知道中原之外有没有什么比较有名的组织?应该是匈奴的地盘上的。” 小的组织没胆子把人渗透到京都城中,而且须卜氏和兰氏都是匈奴族的贵姓,这两个姓氏的基本上都是达官显贵,那两个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梁书白认真想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要说什么有头有脸的神秘组织,还真有一个,叫往生门,不过不是匈奴那边的,他们在每个地方都有据点。我最欣赏的啊,就是那往生门的老大,他规定的门规就是,有钱就办事,多么实在一个人。” 乔明月这会儿没工夫跟他抖机灵,只能通过不屑的眼神来表达自己的心情,然后接着问道:“加入往生门有什么条件吗?” 梁书白摇着扇子,“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据说通过小门主的测试,可以进外门,通过门主的测试,可以进入内门,至于怎么测试,我就不知道了,约摸着应该是打架吧。” 进门全靠打,接活只要钱,这个往生门还真是有特色,聊了半天,除了这个往生门其他的什么新发现都没有,乔明月苦恼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站起来气呼呼的走了。 “诶,这是又怎么了?我也没惹你生气啊。”梁书白一脸懵的看着莫名气愤的乔明月,一时摸不着头脑。 乔明月听见了回头看了他一眼,“我气我自己!”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梁书白拿着账本进了屋,一边走一边感叹道:“女人就是麻烦。”对比之下,元池的睡颜在他眼里显得更加可爱了。 乔明月一个人回了书房,坐在祁景云的椅子上,撑着头静静的思考这一天发生的事,连晚饭都没去吃,直到管家来告诉她祁景云回来了,才急急忙忙出了书房。 祁景云刚好往书房这边走,看见自家娘子出来急忙跑了过去,乔明月可能是坐了太长时间,猛地站起来头有些晕,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幸好祁景云跑得快过来抱住了她。 “娘子这是怎么了?”祁景云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担心的看着她。 乔明月靠在他怀里晕乎乎的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是饿了太长时间了。”其实她本来是想说低血糖,在说出口的前一秒反应了过来,急忙改了口。 “怎么我不在,娘子连饭都不顾上吃,这让为夫怎么放心得下。”祁景云皱了皱眉头,一把将乔明月抱了起来,转头看着管家吩咐道:“你去让小厨房再做几道王妃爱吃的菜,送到屋里来。” 管家闻言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 祁景云抱着乔明月回到两人的屋里,直接把乔明月抱到了床上。 第71章 保护好自己 乔明月刚被放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祁景云压在了身下,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盯着乔明月。 刚刚抱着的时候可能不小心挂到了乔明月的衣服,现在一脱离他的怀抱,胸前大片大片的肌肤暴露在祁景云眼前。 乔明月一动也不敢动,她分明看见祁景云的喉结动了一下,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样子。 “娘子没有好好照顾自己,该怎么惩罚才好?”祁景云的声音有些沙哑,轻轻的跑到乔明月的耳朵里,整个人都酥掉了一半,说话也结巴了起来,“奖励……奖励我好好吃饭。” 祁景云轻轻笑了一声,趴在乔明月的耳边说:“那是物质惩罚,现在先来点精神上的。” 说完他就吻了上去,手轻轻揽过乔明月的腰,在腰肢上肆意游走,引得乔明月忍不住颤抖,奈何整个人被祁景云拿捏的死死的,动弹不得。 乔明月本就饿得发虚,再被祁景云亲了这么一会儿,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祁景云离开了她的唇,让她休息一下,自己转头吻上了乔明月的耳朵,一边吻一边在耳边低语,“娘子,我好想你啊。” 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各种事,两个人能够平静相处的时间算起来确实是少之又少,乔明月听见他的话感觉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下意识伸手环抱住了他的腰。 祁景云愣了一下,接着是更热烈的亲吻,一路吻到了胸口,留下了点点吻痕,没有继续往下,而是抱住了乔明月,在她的发间落下一吻,满足的蹭蹭她额前的碎发,“等娘子准备好的时候再吃掉你。” 乔明月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失落,趴在他的胸口闷声说道:“什么时候算准备好?” 祁景云笑弯了腰,低头亲了一下乔明月的嘴巴,“等到娘子忍不住主动的时候。” 乔明月瞬间羞红了脸,朝着他的腰间就掐了上去,“登徒子。”她就知道这人正经不过三秒。 “错了错了,我错了。”祁景云一向是怕她的,当即就求饶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管家的敲门声,乔明月松开了手,一脚把祁景云踹了下去,“把饭端进来去。” 祁景云乖乖下了床,接过饭放到了床边,一脸微笑的看着乔明月,“需要我喂您吗王妃?” 乔明月傲娇的点了点头,张开了嘴等着投食,“啊——” “好嘞。” 乔明月感觉此刻的自己是幸福的,之前只觉得那些随时随地秀恩爱的情侣腻歪,轮到自己了才发现,原来在喜欢的人面前,真的会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每天都想和他待在一起,眼里再也容不下别人。 一顿饭在你一口我一口的投喂下很快结束了,两人又躺回床上开始思考人生。 “对了,关于那些商队宫里有没有消息?”乔明月想起白天的事,看着祁景云问道。 “父皇说那些人是三哥之前联系的异域使者,运的都是些独一无二的奇珍异物,错过了就没有了,这才把他们领到京都来。”祁景云捏了捏乔明月的脸,认真地说道。 “那为什么来之前不向朝廷上报?”乔明月觉得这件事还是有很多疑点,接着开口问道。 “三哥说边境动荡不安,他也不确定这些商队到达的具体时间,不敢贸然禀报。”祁景云其实也有些不信,但是父皇已经发话了他也不好说什么。 “这个三皇子看起来不仅好色,借口还多。”乔明月想起关于三皇子的种种光荣事迹,忍不住抱怨道,“白天你走了之后,我还发现了两个人,他们好像是匈奴族的。” “我知道了,下次遇见奇怪的人不要自己独自前去,王府里的下人都是经过训练,你可以带上他们。”祁景云叹了口气,将乔明月紧紧抱在怀里,“总之,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要万事小心。” “嗯,你也是。”乔明月听见他的话大脑里想起了最开始的那个梦,心里一阵慌乱,伸手抓住了祁景云的衣服,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睡吧,明天还有三哥准备的宴会。”祁景云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吹灭了烛火,盖好被子,抱着乔明月闭上了眼。 今天三哥特意交代让他带着王妃一同出席,再加上最近发生事,祁景云的心里总有些不安,只有将乔明月抱在怀里的真实感才能让他安定下来,也许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有多害怕失去乔明月。 一夜无梦。 三皇子的宴会没有设在皇宫里,而是布置在了他自己的别院,乔明月想都不用想,一定是他养女人的地方。 果不其然,一下车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各种类型的美人,穿着艳丽的轻纱,让人忍不住想要窥探那曼妙的身躯。 乔明月对于三皇子的品味还是很肯定的,最起码这一院子里没有一个不好看,要集齐这么多美人也真是难为他了。 突然,乔明月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身旁的祁景云,恶狠狠的警告道:“你不准看!” 祁景云笑了笑,从衣袖里掏出一条丝绸发带,主动系到了自己眼上,把手伸到乔明月面前,“这样就看不到了,不过,要麻烦娘子带路了。” 乔明月朝他比了个鬼脸,拉着他的手七拐八拐来到座位上,这才将他眼上的发带摘了下来,“算你聪明。” 祁景云拿了颗葡萄塞进乔明月嘴里,一脸骄傲的看着她,“那必须的。” 坐下来之后两人才发现,这宴会上来的基本上都是熟人,京都城里有名的达官贵人都来了,然后就是那个商队的几个负责人,在这些人里乔明月和祁景云发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比如那个彪形大汉,还有须卜毅。 兰若达倒是没有出现,不过想想也是,三皇子的好色是远近闻名的,要是被他发现有兰若达那等美人,免不了要来一顿死缠烂打。 两个人正暗暗观察着,突然听到太监喊道:“三皇子,三皇子妃驾到。” 第72章 太子失联 乔明月直到见到三皇子本人才明白什么叫做纵欲过度,被女人吸干了精气。 之前她只是有幸远观过,这次离得近了看得清清楚楚,同样是皇子,自己家的祁景云一表人才风流倜傥,而迎面走来的所谓的三哥,看起来像一个百年才出来活动一次的吸血鬼。 宽大的宫袍罩在他身上极不合身,给人一种莫名的喜感,皮肤惨白,眼眶下凹,本就普通的颜值因此更是雪上加霜。 乔明月想起之前在宫宴上找自己事的三皇子妃,瞬间有些迷惑,这个三皇嫂到底是图什么呢?图他不出门还是图他比自己白?明明三皇嫂长得也不差啊,还有这地位,自己找几个男宠玩玩不开心吗? 就在乔明月陷入深深的怀疑之中时,三皇子扭头看向了她,咧嘴笑了一下说道:“想必这就是瑾王妃吧,六弟可真是有福气,娶了一个如此美人。” 乔明月一听他说话大概是明白了,他的声音浑厚低沉有磁性,由此推断三皇子妃可能是个声控。不过乔明月可不是,正当她忍不住想回怼回去的时候,祁景云突然轻轻按住了她的手,乔明月心里的烦躁瞬间熄了下去。 祁景云看着三皇子礼貌的笑了笑,“要论福气,谁能比得上三哥呢,这里数不清的美人可不是一般人想有就能有的。” 三皇子听了祁景云的话不禁狂笑了起来,用力拍了拍祁景云的肩膀,“六弟此话有理,今天来到三哥这里,一定要尽兴,不醉不归!” 说罢,他挥了一下衣袖转身回到了主位上,三皇子妃跟着坐了过去,走之前还特意扭头瞪了乔明月一眼。 乔明月也不含糊,气势汹汹的瞪了回去,刚刚那个祁明宗都把衣袖回到自家王爷脸上了她都没翻桌子走人,现在你们还敢瞪我? 呸! 祁景云也许是感受到了乔明月身上的戾气,伸手将她搂进了怀里,像哄小孩子一样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乔明月这才安静下来。 “娘子今日怎么火气这么大?”祁景云扭头看着她,一如往常笑弯了眼。 可能是他纵容惯了,乔明月也觉得自己现在有些娇气,不自觉的撇了撇嘴,“那三皇子的衣袖子都快呼到你脸上了,让我怎么高兴。” 祁景云微微低下头注视着乔明月的眼睛,“所以娘子这是在护短?” “哼!”乔明月才不理他,伸手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个人喝起了酒,不知道是醉酒还是醉人,脸上带着褪不去的嫣红。 “诸位。”三皇子端着酒杯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今日大家相聚在此,是我祁明宗的荣幸,为了表示感谢特地为大家准备了歌舞助兴,来人,奏乐。” 话音刚落,他身边的舞姬就排着队伴着音乐上了场,路过宾客的时候还挥了下水袖,特意从他们面前划过,带起一阵香气,一众宾客被迷得神魂颠倒,痴痴地望着台子上的美人。 当然除了祁景云,他正在专心致志的给自家娘子剥桔子。 此时京都的另一边,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进了御书房,看见陈公公直接一下跪在了地上,“公公,边关传来急报,需要皇上立即过目。” “知道了。”陈公公到底是经历过大事的人,接过信件就快步进了殿内,皇上正低头批改着奏折,陈公公恭恭敬敬的把信件递了过去,“皇上,边关急报。” 常年的劳累让这个坐在帝位上的人过早的生出了白发,皇上伸手接了过来,上面的朱封还没有动,他将信件打开,上面只写了简短的几句话。 陈公公没敢抬眼看皇上,因为下一秒皇上就把那封急报给摔在了地上,“混账东西,那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太子没有经验他们那些老将也没有吗?现在太子失联,该算谁的责任?!” 那封百里加急的快报只带来了一个消息——太子失联。 皇上发泄完了情绪,揉着眉心朝陈公公说道:“去,把乔将军和林相给我找过来。” 陈公公应了一声,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兴许是到了雨季,大片大片的乌云笼罩在皇宫上空,预示着即将到来一场大雨,整个京都城都变了天。 比雨先到的,是风,呼啸着卷着树上的叶子吹到三皇子的别院里,吹得舞姬连舞都跳不稳了。 “这鬼天气,我看三皇子还是让这些女人下去吧,免得一会儿一阵大风过来吹断了她们的腰。”须卜毅看着这凌乱的舞姿,看得心里烦躁,忍不住开口说道。 三皇子也没将他的态度放在心上,笑着应道:“李兄说得极是,这样的天气确实不适合欣赏美人,你们都下去吧。” 三皇子说着挥了挥手,一帮舞姬们如释重负般飞快下了台。 乔明月听到三皇子刚刚的话,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细节,他刚刚称须卜毅为李兄?难道这帮盗版商人在三皇子面前也撒了谎? “看不成舞,我们不如寻点别的事做,我来之前就听说京都男儿好武,不知三皇子这别院里有没有猎场,让我与诸位比一比箭法。”须卜毅看着三皇子,狡黠的笑了笑。 “现在这天风这么大,射箭根本就射不准。”宾客中有人开口说道。 须卜毅端起酒杯朝那人示意了一下,大笑着说:“你射不准不代表别人也射不准,正是这种恶劣的天气才能显出箭法的高超,怎么在座的难道就没有一个敢的吗?看来这京都也不过如此啊。”说罢,须卜毅将酒一饮而尽,松手把杯子摔在了地上。 开口那人被他呛得无话可说,想站起来理论却被身边的人给拦住了。 三皇子见气氛陷入了僵局,笑着开口说道,“别院后山就是新开拓的猎场,正好满足了李兄的需求,只是不知道李兄你想和谁比?” 他在玩的方面可是行家,堪比之前的祁景云,要说二人有什么不同的,可能就是三皇子比祁景云更疯一点,在他的别院里赛马打猎的场地一应俱全,简直就是一个现代娱乐会所。 第73章 比试 须卜毅笑了笑,“听说京都有个混世王爷,赌钱赛马花天酒地样样精通,可是真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李兄应该说的是瑾王爷吧,不过那些都是谣言,李兄可不要轻信。”三皇子这话一说出口,祁景云瞬间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不知瑾王有没有胆量应战啊?”须卜毅挑衅的看着祁景云,等着他开口。 祁景云潇洒的笑了一下,客气的说道:“怎么会,希望这位仁兄到时候不要耍赖才好。” “哈哈哈,有趣有趣,今日的宴会终于不像往日那么无聊了。”三皇子性格有些张狂,最喜欢看人们争斗,最好争得头破血流才好。 乔明月担心的拽了拽祁景云的手,对于他的能力乔明月是没有质疑的,但是就怕对手会耍阴招。 祁景云扭过头温柔的看着她,安慰道:“无碍,再怎么说我也是曾经的混世魔王,怎么着也不会给娘子丢脸的。” “我相信你。”乔明月听到他的话内心安定了下来,主动握住了他的手,跟着三皇子一行人朝后山走去。 今天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走个路都要讲究礼仪体态,乔明月拉着祁景云的手走在后面,过了好一会儿才看见三皇子说的那个后山。 说是后山,其实就是他的私人园林,讲明白点就是一个小山堆种上树,放养一些野鸡野兔。 须卜毅也是在深山里历练过的人,是真是假还是分辨得出来的,不禁笑道:“没想到堂堂三皇子也会拿这小园林来唬人,也不知这山上守着的是家猫还是猛虎啊。” 三皇子今天的脾气出去的好,要是换做平时他早就急得跳脚了,如今只是无奈的笑了笑,“没办法,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皇子,京都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还真找不到再大的林子了。至于这里面养着的,都是些野鸡野兔,还有几只四不像和花豹,都是些笼中困兽,至于能不能遇见,就看各位的运气了。” “既然林子里没什么东西,不如我们来玩点特别的。”须卜毅满含深意的笑了笑,眼神时不时的落在祁景云和乔明月身上。 祁景云自然不会怯他,问道:“本王奉陪到底,只是不知这位仁兄想怎么玩?” 须卜毅鼓着掌说道:“好,我果然没有选错人。不知各位之前有没有用箭射过苹果,只不过今日风大,需要有人帮忙把苹果顶在头上固定,瑾王意下如何?” “随你。”祁景云下意识的抓紧了乔明月的手,警惕的看着他。 须卜毅盯着他们二人紧紧相握的手,冷冷的笑了一下,“不如,就让瑾王妃来帮这个忙如何?王妃不会不乐意吧。” 后山上的风力比之前在别院里感受到的还要强上一些,如果箭脱手的那一刻没有一定的力度,基本上就是射偏的结局,到时候倒霉的一定是顶着苹果的那个人。须卜毅指名要乔明月来帮这个忙,明显就是在激怒祁景云。 祁景云显然很吃这一套,乔明月能够感受到他指尖的颤抖,连忙握紧了他的手,抢先开口道:“王爷亲自上场,就算不说,本宫也不会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说着,她转头看着祁景云,不知道是在告诉别人还是在告诉他,“我相信王爷不会让我有事。” 祁景云的瞳孔微微有些颤动,手心不知为何也出了汗,目光锁定在乔明月身上,周围的人在这一刻对他来说好像都已经成了摆设,她相信自己,祁景云不断地在心里重复这这句话。 “二位果然是伉俪情深,李某实在是佩服。”须卜毅笑了笑,转身拿起了早已备好的弓箭,朝乔明月点了点头,“王妃,请吧。” “本王先来。”祁景云回过神,大步走上前拿起弓箭,拉着乔明月走到了十米外的大树旁,亲自把下人准备好的苹果放在了她的头上,暗暗说道:“娘子放心,我的箭法很准的。” 乔明月笑了笑,淡定地说道:“你也不要紧张啊,我的男人我最有信心了。” “谢娘子抬爱。”祁景云帮她放好了苹果,低头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转身走回了开始的地方。 除了三皇子和须卜毅,周围的看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大气的不敢喘一下,四周只剩下呼啸的风声。 祁景云抽出一支箭打在弓上,拧了俩圈弓弦,瞄准那颗鲜红的苹果,没有犹豫放手将箭射了出去。 在弓弦旋转的压力下,那一箭破空而出,在风中硬是留下了割裂空气的声音,直接击中了苹果的中心。 人群中有片刻沉默,接着是雷鸣般的掌声,“好,不愧是我皇室中人。”三皇子一边鼓掌一边笑着看着祁景云。 祁景云这会儿才没有功夫理他们,放下弓箭就急急忙忙跑向乔明月身边查看,“娘子没事吧?” 乔明月拽着箭把苹果拿了下来,摇了摇头,“没事。” 好吧,其实刚刚箭过来的时候她还是有那么些许片刻的慌张的,不过那都是正常的心理反应,她能说吗?当然不能。万一破坏祁景云的自信心怎么办。 “你先回去吧,站在这里不安全。”乔明月将苹果交给下人,推着祁景云让他离开。 对面的须卜毅已经把箭搭在了弓上,随时都有可能脱手。 祁景云没有多说什么,默默退了回去,刚走到一半,须卜毅的箭就射了出去,直奔乔明月而来。 乔明月看着那支箭心里有些不安,手下意识的扣住了后面的树,下一秒,那支箭就来到了她的头上。 和祁景云不同,这之箭没有射中苹果,而是击在了头发和苹果之间,乔明月的头发被箭头削掉了一缕,簪子也被打了下来,掉在地上,头发瞬间散落。 “真是不好意思,刚刚出手的时候手抖了一下,王妃没事吧。”须卜毅把弓放到一边,挑衅的看着祁景云。 刚刚那一箭明显就是他故意射歪的,要的就是激怒祁景云。 第74章 造反 偏偏乔明月不会如他所愿,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针对祁景云,防范一点还是好的。 乔明月伸手把头上的苹果拿了下来,恶狠狠的咬了一口,看着对面的一大堆人说道:“本宫自然无事,只是没想到李兄看着膘肥体壮的,水平这么差劲,比我家王爷可差远了。” “你!”须卜毅明显没料到这个瑾王妃胆子这么大,还敢反讽回来,当即就想冲上来和她理论一番,却被三皇子伸手拦住了。 “哎,既然胜负已分,李兄就要愿赌服输,不可轻易动怒啊。”三皇子瞪了他一眼,转头又变成了满眼笑意的样子,配上那吸血鬼一般苍白的皮肤,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须卜毅没有办法,只能退了回去,“那是自然,我不会跟一个小女子计较。” “那本宫这个小女子就先失陪了,毕竟被人失手打落了发簪,还是需要整理一下的。”乔明月懒得和他周旋,把苹果扔到一边,拉着祁景云就走。 谁知道被三皇子妃给拦住了,“这别院地形复杂,不如还是让本宫带着妹妹去吧。” 从今天见到乔明月开始三皇子妃就一直观察着,想找个机会好好教训教训这人,眼下机会来了,说什么她也不会错过。 祁景云拽着她的袖子把她给拽到了一边,搂着乔明月说道:“本王担心我家娘子受了惊吓,需要好好哄一哄,怎么,这种事三皇子妃也要与本王抢吗?”说着,祁景云还低头亲了一下乔明月,满眼暧昧的看着她。 三皇子妃没想到这王爷王妃会这么旁若无人的闹上这一出,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祁景云见她无话可说,朝她点了点头,“那就谢过皇嫂了,走吧,娘子。”乔明月娇羞的躲在他怀里,应了一声,两人一起出了后山。 连皇子妃都在他们面前吃了瘪,其他人也不敢再拦他们,两人就这样顺利的到了别院的花园里。 祁景云拉着乔明月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开始给她盘头发,上次他在宫宴上帮娘子摘簪子的时候就下定决心好好研究研究这女人的盘发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在王府闲着的时候还特意跟着容嬷嬷学过几招,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乔明月本来头发也没散落多少,祁景云稍微修补了一下就完成了,“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我又看不见。”乔明月好笑的看着他。 祁景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给忘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花丛突然传出来了一阵响声,两人不再说话,对视了一眼,默契的躲到了一边。 刚躲好,一旁的小路上就走过来两个舞姬,一边聊着天一边走石凳上坐下。 “三皇子让咱们特意在水袖上洒上迷药,到底是想干什么?”红衣舞姬看了一下四周,转头向身边穿着蓝色纱裙的女子问道。 蓝衣女子脸色一沉,连忙捂住了她的嘴,“这别院里人多嘴杂,你可千万别乱说话,倒时候再破坏了三皇子的计划,谁也保不住你,记住了吗?” 蓝衣女子确定她听明白了才放开了她,警惕的看了一下周围,乔明月和祁景云躲在后面的草丛里,一下也不敢动弹。 红衣女子喘了喘气,委屈的说道:“我就是有点害怕,这几天别院里来了这么多蛮人,万一三皇子是要造反,我们岂不是也要跟着遭殃。” “从我们到这别院的那一刻起,命就不在我们自己手里了,倒不如听三皇子的话。”蓝衣女子应该是比她年长一些,看起来稳重许多,拍着她的肩安慰道。 在这个社会,她们这种人的命最不值钱,要想活下去,就必须听那些掌权者的话,现在她们跟着三皇子,三皇子就是她们的掌权者,如果背叛他,恐怕会连最后的结局都熬不到。 等红衣女子的情绪稳定了下来,两个人就拉着手离开了花园,三皇子的计划已经到了关键环节,没多少时间留给她们伤感。 确定两个人已经离开了之后,祁景云和乔明月从草丛里走了出来,眼里都是说不出的复杂。刚刚偷听到的情况和他们之前猜测的差不多,三皇子勾结匈奴意图谋反,今天恐怕就是他准备造反的日子。 “我们现在怎么办?”乔明月问道。 今天这场宴会京城大部分权贵都来了,刚刚那两个人提到的迷药,恐怕已经下到了这些人身上,乔明月有池莲衣给的转命丹可以做解药,但是只够他和祁景云两个人的,剩下的人免不了要成为人质。 祁景云拉着她的手,坚定的看着她,“我送你出去,你去给宫里报信。” 乔明月点了点头,她明白当务之急是先把三皇子要造反的事传递出去,“那你怎么办?” “我留在看看能不能拖延一些时间,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祁景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当即安慰道。 “注意安全。”乔明月没有再犹豫,跟着祁景云来到围墙边,踩着他的肩翻了出去。 落到地上乔明月才发现,外面的马车全都不见了,只剩下几个巡逻的骑兵。 乔明月悄悄溜到落单的那人身边,拍了拍他的腿,侍卫刚转过头,她就用簪子扎在了他的大腿上,侍卫来不及喊叫,就从马背上栽了下去。 乔明月看着簪子满意的笑了笑,“池莲衣给的药还真是够劲。” 这个药叫鬼见愁,一息之间就能使人大脑麻痹,三息就能让人昏迷,乔明月刚刚在簪子上抹了点,这才有了刚才的效果。 乔明月将侍卫踹到一边,骑上马就朝皇宫的方向跑去。 其他士兵过了一会儿发现了那个昏迷的倒霉蛋,这才发现他们被人偷袭了,急急忙忙冲进别院向三皇子禀报,刚进门就被躲在一边的祁景云给解决了。 祁景云将几个侍卫挪到一边的花丛里遮掩住,整了整衣服若无其事的回到了后山,乔明月已经安全离开了,接下来就看他的了。 第75章 风云再起 “既然都商量好了,那就照刚才说的去做吧,乔将军即刻去组织军队。”皇上疲惫的闭上眼,挥了挥手让二人退下。 从得知太子失联开始,他的心就一直悬着,作为父亲他担心自己的儿子,作为君主更是担心这个国家,匈奴这次明显是有备而来,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将是一场硬战。 乔将军和林相刚走没多久,乔明月就急匆匆的进了宫,直奔御书房而来,“陈公公,本宫有要事禀报。” “这……皇上刚刚歇下,王妃不如稍等片刻。”陈公公有些为难,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要紧事全赶在了今天。 乔明月顾不上什么规矩,绕过陈公公就往里冲,“都说了是急事,等不得。” “哎,哎,王妃,您慢点。”陈公公连忙跟在后面跑了进去。 皇上正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听到有人进来,看也不看的问道:“陈福,怎么回事?” “参见皇上。”乔明月跑到皇上面前给他行了个礼,接着说道:“王府探子来报,三皇子与匈奴暗中勾结,现在就在城外的皇家别院里,恐怕……” 皇上听见她的话,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恐怕什么?” “恐怕是要谋反。”乔明月面对皇上的威压,努力镇定的说道。 “胡闹!你知不知道虚报敌情是要砍头的?老三他根本就无心朝政,怎么可能做这种事?”皇上气得猛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指着乔明月吼道,“再说了,那些商队朕已经找人看过了,他们都是有通关文书的,上面都盖了官印,难道那些都是假的吗?!” 陈公公一进来就听见皇上的怒吼,吓得一抖,连忙又退了回去。 乔明月跪在地上默默承受着这个君王的怒火,半天都没说话,等到皇上说完了,才缓缓开口说道,:“启禀皇上,明月自从嫁给王爷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皇室中人,自然不会拿这天下苍生开玩笑,只是王爷此时还在那别院中生死未卜,儿臣怎么会拿他的性命开玩笑。” 说罢,乔明月又起身朝着皇上行了个大礼,“儿臣恳请皇上速速调集军队离开京都。” 三皇子敢造反一定是做了充足的准备的,单算那藏匿在京都城各个角落的匈奴就不下万人,更别说算上三皇子自己手里的军队和那些投靠他的官员,左左右右算起来,都不是可以轻易抵抗的。 现在太子带兵出征,京都城本就兵力空虚,瑾王还留在三皇子的地盘,其他皇子不是已经外封为王就是尚未成年,如果三皇子直接逼宫篡位,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这些道理乔明月都懂,皇上心里肯定也明白,只是现在没有证据,他还是不愿相信乔明月说的话,之前他做皇子的时候听太傅讲过弑父篡位的事,可万万没想过自己会离这种事这么近。 皇上只觉得心寒,眼前一黑差点昏了过去,还好他的手撑住了桌子。 “皇上。”乔明月察觉到了皇上的异常,连忙起身扶着他坐到了一旁。 另一边的别院里,须卜毅还在和宾客进行着射箭比赛,祁景云已经悄悄回到了后山,不过他没有回到人群中,而是躲在树上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几轮下来,除了之前的祁景云,所有人都败在了须卜毅手里,他自己也有些厌倦了,把弓丢给了下人嚷嚷道:“没意思,不玩了。” 三皇子笑了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此时已近黄昏,漫天的乌云遮住了太阳,只让人觉得阴沉,“是时候了。” 须卜毅听到这句话,满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下一秒,后山的树林里突然冲出来一队士兵,直接把那一群宾客给扣了下来。其中不乏有功力的武将,本想反抗,却发现自己使不上力气,只能愤怒的看着一旁依旧一脸笑意的三皇子,“三皇子这是想做什么?” “诸位莫急,今日寻大家来,其实只是想让大家帮本宫做个见证。”三皇子站在人群之外,淡定的看着他们。 “难不成三皇子是想谋反吗?”宾客中有人反应了过来,大声喊道。 三皇子摇了摇头,“怎么能说是谋反呢?那是失败者才说的话。本宫只是想替父皇分担一下国事,有什么错吗?” “瑾王和王妃不见了。”须卜毅查了一遍人数,走到三皇子身边小声说道。 三皇子愣了一下,转而又恢复了正常,“无妨,他们都中了迷药,走不远的。” 宾客中有离得近的听到了三皇子的话,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还给我们下了药?”其他人听见他的话,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为何使不上力气,人群又躁动起来。 须卜毅听着心烦,一拳锤在了一旁的木桌上,桌子瞬间裂成了两半,“闭嘴!” 宾客们现在没了力气,只能是敢怒不敢言,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各位放心,只是一些普通的迷药,只要各位乖乖在这儿待到明日,再给我做个见证,自会有人来就你们的。”说罢,三皇子吩咐士兵在这儿看着他们,自己和须卜毅带着另一部分人离开了后山。 此时三皇子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接下来要先率领京都城里的那些匈奴攻进皇宫。 在去的路上,须卜毅实在是无聊,忍不住开始八卦了起来,“三皇子,你为何只针对那个瑾王?” 这次任务本就是他们的首领抽签决定让他和兰若达来的,一点准备都没有,所以他对这周朝皇室的人物关系是一无所知,眼下逮着了个当事人,自然是要好好问一问,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三皇子坐在马背上,漫不经心的开口说道:“没什么,本宫就是看不惯他,那小子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在父皇心中的地位恐怕比太子还要重要,而本宫在父皇眼里什么都不是。”三皇子的眼里闪过些许恨意,“大战在即,本宫要把之前的仇好好算一算。” 第76章 三皇子的过去 深宫里总有一些广为人知的秘密,比如先后和当今皇后是亲姐妹,比如皇上其实更偏袒瑾王,比如,三皇子是婢生子。 皇上刚登上皇位那会儿,还有些不适应,天天在皇宫里乱窜,有一天喝醉了跑到御花园,遇见了个小宫女,趁着醉意临幸了她,也就是那一次,有了三皇子。 虽然都说母凭子贵,但是深宫里哪里容得下一个小小宫女,三皇子刚刚记事的时候,当年的那个小宫女就在宫斗中牺牲了,皇上见过的女人也多了,也没有把她放在心上,按照妃嫔的礼制下葬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 没人告诉她到底是得罪了谁惹来的杀身之祸,也没有告诉她为什么偏偏是她,吃人的深宫永远不会跟人讲道理。这是小时候的三皇子明白的第一件事。 “吁——”三皇子带着人马来到玄武门前,望着那朱红色的宫门俨然出了神。“娘亲,你说,这门上像不像洒了人的血。” 在场的没有一个人知道三皇子是在说给谁听,只是在他身后静静的等着,等着他一声令下,攻破面前的这道门。 曾经眼睁睁看着生母死去的懦弱皇子,终于是长大了。 三皇子闭上眼,缓缓的说道,“开门吧。” “冲啊——”须卜毅一声令下,身后的万人大军利用攻城车破门而入,人挡杀人,神挡杀神。 皇城里的守卫军面对匈奴军队明显有些力不从心,但是依旧没有退让,死死守卫着身后的皇城。 传话的太监急匆匆的赶去给皇上报信,一进殿就跪在了地上,颤抖着说:“皇上,三皇子带着蛮人已经到门口了,侍卫们已经快守不住……” 主殿里除了皇上和乔明月,还有刚刚赶来的皇后和太后一行,听见小太监传来的消息,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也都破灭了。 “明宗他,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啊。”皇上望着窗外的皇城,颓然的开口说道。 乔明月看着皇上的这幅样子,心里是急得要死,又不能直接怼他,“皇上,没时间了,请速速离开皇宫。” 皇上转过头看着她,下定决心的说道:“主殿后有密道,从那里走吧。” 说罢,皇上亲自走到了墙边,上面刻了九条龙纹,他伸手拨弄了几下,墙壁缓缓移开,露出了后面的一条暗道,“这里直接通到宫墙外。” 有这种配置你为什么不早说,让我在这里瞎担心半天,乔明月看着密道,无奈的笑了笑。 “不过……”皇上接着说道,“这个密道里面没有开关,需要有人留在外面关闭才行。” 刚刚来报信的那个小太监看了一圈,认命的摇了摇头,正准备开口,被乔明月抢了先,“让儿臣来吧,儿臣留在这里,说不定还能拖延一些时间。” 眼下情况紧急,多一分钟就多一丝生的机会,殿里的全是这个国家的重要人物,如果他们出了什么差错,整个国家都要跟着陪葬,让宫人留下乔明月不放心,还不如让自己上。 皇上看着她的眼神变了变,感慨道:“景云真的没有娶错人,从这一刻起,你就是我周朝的郡主。” 眼前不是什么煽情的好时候,能不能活下去还是另外一回事,乔明月笑了笑没有说话退到了一边,看着皇上皇后还有太后一行人进了密道,最后她把那个小太监也给踹了进去,危难关头没有想着自己逃跑而是回来报信,说明这个人还是有点用处的。 “好好保护皇上。”乔明月朝他吼了一句,就照着皇上刚才的样子伸手关闭了密道,顺便还搬了几把椅子过来掩饰了一下, 乔明月觉得还是不够,一转头看见了桌上正燃着的烛火,走过去一下打翻了它,火焰瞬间点燃了桌上的那些奏折,一下子蔓延开来往一旁的帘子扑去,乔明月又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匆匆离开了主殿。 护送皇上逃出去的有御林军的人还有陈公公和刘公公,乔明月之前听祁景云说过那两个太监都是宫里的高手,怎么说应该都不用担心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乔明月自己应该躲到哪。 三皇子的军队已经攻破了两道城门,马上就要冲进来了,留给乔明月的时间不多了。 身前是嗜血的敌人,身后是不长眼的火焰,正当乔明月犯愁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殿前摆着的几个大水缸,那都是宫里走水时应急用的,十分常见,乔明月思索了一下,没有再犹豫,朝着靠边上的那个水缸跑了过去。 天气还没有彻底回暖,缸里的水还是有些刺骨,乔明月直接翻了进去,伸手给自己盖上了盖子,躲在里面静静的等着。 三皇子的人攻到正殿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只有那滔天的火势照耀着整个皇城,不得不说乔明月放火的这一招是正确的,这么大的火势水缸里的水已经根本起不上作用了,攻城的军队也不敢贸然冲进火海,只能耐下心思等着火势自己熄灭。 “三皇子,眼下该怎么办?”须卜毅看着这凶猛的火势,一时间也犯了愁,前面那么顺利都过来了,到了最后一步反倒是困到这儿了。 三皇子冷漠的看着眼前燃烧的宫殿,过了许久才开口说道:“等。” 灾难来临的时候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逃脱,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跟着皇上一起走进密道,后宫被剩下的嫔妃有的跟着宫人一起逃出了宫,有的直接选择自杀,还有的选择穿上最美的宫服在宫里待着静静的等待敌人的到来。 三皇子一个人骑着马在后宫走了一圈,突然有点想笑,这么多年过去,那个坐在帝位上的男人还是这么无情,眼里还是装不下其他人。 他来到了自己母妃生前住过的宫殿,宫殿现在的主人早已经不知道逃到那去了,宫里的宫人也都不见了踪影,只剩下这座冰冷冷的宫殿静静的待在这里,见证这座皇城,等待着下一任主人的到来。 “母亲,儿臣回来了。”三皇子望着熟悉的宫殿,再次开口,早已没来先前的霸气,而是带上了呜咽的哭腔,像是被人丢弃的幼兽。 其实从始至终,他都只是一个还未长大的孩子,在这深宫里等着,等着那人再回头看他一眼。 第77章 活下去 乔明月不知道自己在缸里躲了多久,可能一个时辰也可能两个时辰,就在她快要昏睡过去的时候,外面的声音才慢慢消失了。 “砰——” 乔明月将盖子推到一边,小心翼翼的探出头观察四周,主殿的火已经完全熄灭了,三皇子的军队不知道转移到了那里,皇宫里的人都跑的七七八八,也没有人再去关心为什么从水缸里突然变出来一个大活人。 她从水缸里翻出来,一下子摔在地上,在水里泡这么长时间确实是不好受,乔明月的脸上已经没有什么血色了,皮肤泡得起皱,衣服也已经湿透了。 乔明月难受得紧,从地上爬起来跑进了不远处的某一座宫殿里,随意扯了些布擦了擦身上的水,又找了身宫女的衣服换上。 三皇子的军队随时都有可能回来,乔明月不敢在宫里停留,径直朝侧门走去。 一穿过宫门,乔明月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最开始自己做的那个梦。 狭长的小路上到处都是残破的尸体,有守城军的也有匈奴的,可以看出这里经历过一场恶战。唯一和那个梦境不一样的可能就是今晚的夜色,已经阴了一整天的天空寻不到月亮的踪迹,抬头看去只有几只盘旋在皇宫上方的黑鸦。 虽然是前世也早已习惯了血腥味,但是看见这样的场景还是强烈的冲击到了乔明月,她强忍住身体的不适,从尸体中穿过,死去的人大部分都是睁着眼的,有些人乔明月之前也有过一面之缘,然而仅仅一夜的时间,就再也见不到了。 生理和心理上的不适同时冲击着乔明月的意志,就在她支撑不住想要倒下的时候,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祁景云的影子。 是梦吧,怎么会在这里看见他。 乔明月扶着墙壁站稳了身子,继续朝前方走去,却怎么也碰不到眼前的那个祁景云,乔明月向前走多远,那个他就跟着往后退多远。 乔明月感觉有些不对劲,停在原地猛地摇了摇头,眼前的那个祁景云又变成了另一幅的样子,和乔明月之前在梦里看到过的一样,身上还是披着那件银色盔甲,手里的长刀闪闪着光芒,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身上没了之前的杀气,温柔的目光紧紧落在乔明月身上。 “明月,活下去。” 乔明月听见他在呼唤自己的名字,又如同着了魔一般接着朝他走去,就这样一步一步穿过了这条布满残尸的窄巷。 在走出皇城的那一刻,眼前的那个祁景云消失不见了,乔明月回过神来,回望着刚刚的那条巷子,脑海里不断重复着刚刚听到那句话,心里一阵颤动。 活下去,明月。 明月,活下去。 不只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乔明月转过身朝着那座寂静无声的皇城深深鞠了一躬,再起身时,已经是泪流满面。 只有当梦里的事变成现实的时候,乔明月才发现自己是有多么害怕失去祁景云,“活下去吧。”她对自己说,“和他一起活下去吧” 下定决心,乔明月不再留恋,转身朝京都城走去。 现在三皇子的军队不在皇城,那么很有可能是在把守京都城的城门,她必须想办法出城,在此之前,她需要会侯府拿些东西。 往日繁华的京都城现在全然变了一副样子,能走的人已经走了,不能走的部分百姓躲在家里紧闭着门祈祷着新的一天的到来。战争最是无情,普通的百姓最是无辜。 乔明月并不担心自己的家人,有父亲在,他们不会受伤,这是作为家人特有的信赖。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是正确的,侯府整个府上没有一个人,东西也都是完好的,看起来应该是主动离开的,没有受到外人胁迫。 在确定了这个事实之后,乔明月径直回了自己房里拿好了东西换了身便服,打算离开。 “原来你在这里啊。” 身后突然传来说话的声音,乔明月警惕的看着四周。 “谁?” 一个人从院里的柳树后慢悠悠的走出来,笑着看着乔明月,“我可是找你好久了。” 乔明月定睛一看,原来是兰若达,“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乔明月本来差点喊出她的名字,猛然想起来自己之前只是偷听到她和须卜毅的谈话,按理说自己应该是不认识她的,连忙改了口。 兰若达朝她走了过来,“你认不认识我不重要,我之前看过你的画像,记得你长什么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理科生,乔明月一直看不懂古人的画像,感觉画上的人长得都一样,现在听到兰若达说看了画像就能记住自己的脸,不由得有些惊讶,但还是很快平静了下来,摸出袖子里的簪子握在手里,慢慢的朝房间里退去。 兰若达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也不阻拦,只是娇媚的笑了一下,“我来只是想告诉你,那个瑾王现在正在城门外和三皇子对峙,他在找你,你要是不快点过去的话,他的情况可不会太好。” 乔明月有些犹豫,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本来就不是三皇子的人,只是来看个热闹而已,都说京都城的瑾王生得好看,我特意来看看,果真如此,不过既然他已经有了爱人,我也对他没兴趣了,只是不想他就这么白白死了而已。”兰若达知道乔明月对她很防备,走了几步就停在了原地,不再上前。 “至于要不要去救他,你自己决定。如果要去的话就跟我走,如果不去的话,我可以放你离开。”兰若达把选择权留给乔明月就不再吭声了,一个人靠在墙边把玩自己的头发。 要不要相信她? 乔明月有些迷茫,算算时间三皇子离开别院已经很长时间了,如果不出意外祁景云应该已经从别院出来了,按照他的性子,确实是有可能干出和三皇子对峙的事,毕竟之前就有过打人的先例。 不管是不是真的,乔明月都决定去看一看,她不想拿着祁景云的命开玩笑。 “我跟你去。” 第78章 恩断义绝 “三皇子,瑾王妃到了。” 兰若达没有骗乔明月,祁景云确实在和三皇子对峙,不过只是一个人在城楼上指挥,一个人在城门外被包围。 很显然,祁景云就是被包围的那个。 兰若达将乔明月送到城楼下就离开了,不知道又去哪了。 三皇子让人搬了把椅子,自己坐在城楼上一边吃着舞姬喂的水果,一边看着下面的祁景云,舒服得很。听见乔明月来了,伸手让舞姬退了下去,自己亲自站起来迎接她。 “稀客啊,瑾王妃怎么来了。” 乔明月才没时间跟他客套,自己为什么会来想必他是最清楚的,“我来是想让瑾王放了祁景云。” 三皇子眯着眼,像狐狸盯着猎物一样盯着乔明月,“这么做本宫会有什么好处呢?亏本的买卖可没有人喜欢。” 乔明月看了一眼城楼下被人团团围住的祁景云,回答道:“我留下,换他离开。”她转过头坚定的看着三皇子,一双明眸好像在闪着光,“还有,我知道玉玺在哪,只要你放他走,我带你去找。” 三皇子攻进主殿的时候那里能烧的东西都已经烧完了,他的人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玉玺在那,如果拿不到玉玺,他这个皇位终归只是虚设,眼下乔明月的话对他来说,无疑是有着巨大的诱惑力的。 “六弟啊,你听到了吗?你的王妃说她想留在皇兄我的身边啊。”三皇子靠在城墙上,看着祁景云懒洋洋地喊道。 祁景云根本没心思回应三皇子,他本来是带着一队精兵赶过来的,奈何敌人人数太多寡不敌众,现在只是勉强维持着,一刻也不敢松懈。 “让他上来吧,我和他谈。”乔明月望着城楼下那个拼命与敌人周旋的身影,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 “就听明月的。”这城楼上全是自己的人,三皇子才不怕他们会跑,挥了挥手让下面的人放祁景云上来。 精兵将领想跟着祁景云一同上去,却被须卜毅给拦住了。 “不用担心,在下面等着就好。”祁景云交代了一声,转身跟着三皇子的人上了城楼。 没有人知道这个夜晚他是怎么过的,在看到乔明月真真切切的站在面前的时候,祁景云悬了一夜的心才落回了肚子里。 “明月,跟我走吧,好不好?” 乔明月冷冷的笑了笑,“走?怎么走?跟着你走得了吗?” 祁景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乔明月。 “你知不知道我在水里泡了整整一夜,踩着别人尸体出的皇城,而你呢?你在哪?说好的护我周全,真正需要你的时候连个人都找不到是吗?”乔明月强忍住眼泪,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衣袖下的手已经被她掐出了血迹,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 乔明月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往祁景云心上捅刀子,可她没有办法,接着说道:“王爷难道没有发现吗?从嫁给你那一天起,我就没有一天是安稳的,不是摔下山就是遭人暗算,我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这么倒霉过,这全都是王爷您带给我的啊。” “别再说了,我……”祁景云从来没有细想过这些,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 “你走吧。”乔明月低下头,不敢再看他,“从此,我们恩断义绝。” 三皇子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对昔日的恩爱夫妻如今在自己面前闹决裂,感觉有趣得紧,也不叫人阻拦。 祁景云看着乔明月,想从她的眼里找出一丝不舍,乔明月却不愿再看他一眼,直接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我明白了,之前是我耽误你了,对不起。” 祁景云的手握紧了又放开,又握紧,终究是不再等了,转过身一步一步走下城楼,仿佛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 “王爷……”精兵将领看他下来急忙迎了上去,在看清祁景云的表情后却又呆在了原地,“我们还救王妃吗?” “不用了,走吧。” 三皇子饶有兴趣的看着祁景云如同丧家犬一般的身影,挑了挑眉对着乔明月说,“他这下可是真的走了。” 乔明月懒得理他,目光紧紧锁定在祁景云身上,嘴里还默念着什么。 “啧啧啧,女人就是狠心啊,本宫都不免对你刮目相看。”三皇子不放弃,继续朝乔明月的方向靠近着。 乔明月突然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手一撑踩在了那城楼的围栏上。 三皇子被她反应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不敢上前,乔明月对她来说非亲非故,万一想不开拉着自己和她一起送死岂不是亏本了。 “瑾王妃那是在干什么?!”精兵队伍里有人无意中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拿站在围栏上像一只鸟儿一样张开翅膀的乔明月大喊道。 祁景云听到有人提到瑾王妃还是下意识的回过头,看清城楼上的身影后吓得瞳孔一缩,没有犹豫,转身朝城楼跑去。 “弟妹,生命不易不能轻易放弃啊,大不了本宫不强迫你跟着本宫就是了,你快下来吧。”毕竟乔明月是知 道玉玺下落的人,三皇子不会轻易放她去死,一边转移着她的注意力,一边招呼着士兵悄悄朝她围了过去,试图把她从围栏上救下。 “别过来!”乔明月发现了他的小动作,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侍卫,“你们要再上前一步我就从这儿跳下去。” 侍卫不敢激怒她,都停留在了原地。 就在这是,乔明月脚下一滑,直愣愣的从围栏上掉了下去。 侍卫有反应快得想去抓住她,却只抓住了空气。 “不要!” 祁景云看见从城楼下跌落的那个身影,心仿佛瞬间破碎了,发了疯似的朝乔明月的方向跑去。 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第79章 我想上天 乔明月并没有像所有人预料的那样摔下城楼,而是在快要摔到地上的时候突然张开双臂,像鸟儿一样又滑翔了起来,在看到祁景云的时候,伸手将他捞在怀里,借着冲力继续向前飞去。 祁景云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呆愣的抱着乔明月的胳膊不敢撒手,一遍一遍刷新着自己的世界观。 怎么办,自家娘子会飞! 我是娶了个神仙嘛?! 这会影响我们以后生孩子吗? 挺急的!在线等! 乔明月低头看着他一脸懵逼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别瞎想,这是我和池莲衣一起做的滑翔服。” “哦。”祁景云下意识的回答了,不过,滑翔服又是什么? 乔明月没工夫跟他解释,在冲到祁景云带的精兵队伍头顶上,朝他们喊了一句,“分散开。” 说罢,她就带着祁景云朝小路上拐。 三皇子虽然也受到了世界观的冲击,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了,抢过亲卫的弓箭就对准了乔明月。 一支羽箭急速的朝着乔明月袭去,乔明月听见了箭划破空气的声音,但由于拽着祁景云来不及躲,任由羽箭射中了自己的肩膀。 乔明月闷哼了一声,努力保持平衡,带着祁景云冲进了路旁的树林里,晃了几下平安的落到了地上。 “明月。”祁景云从地上坐起来,看见了乔明月肩上渗着血的伤口,瞬间慌了神,想把乔明月抱起来却被她伸手制止了。 “三皇子的人就在附近,先逃命再说。”乔明月清楚自己的伤势,还可以再拖一段时间,自己扶着一旁的树站了起来,刚刚带着二人滑翔的衣服已经自动收了起来,又变成了普通便装的样子。 这个滑翔衣是乔明月嫁进王府之前就想到的,为了保证婚后跟着祁景云的安全性,她可是冥思苦想了好几天,花了好几张图纸,交给池莲衣让人赶制出来的,除了滑翔衣还有其他别的杂七杂八的东西,这都得感谢在现实的丰富知识,看来好好学习确实能救命啊。 祁景云背着乔明月朝树林深处走去,三皇子站在城楼上看着两人逃走的方向勾起嘴角笑了笑,转身吩咐亲卫道:“你带上一对人马去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亲卫跑下城楼,领着一队人马朝树林追去。 要说抓祁景云他们还真有点不好抓,因为这个树林子实在是太大了,而且各个方向看起来都差不多,祁景云现在就发现了一个悲催的事实,他们迷路了。 “王爷,你到底行不行啊,我怎么感觉咱们在原地转圈?”乔明月趴在祁景云的背上,用虚弱的语气揭穿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之前从没注意过城门外的这个林子,没想到还挺大。”祁景云面上也有些挂不住,尴尬的说道。 乔明月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重,一阵困意不断朝自己袭来,也顾不上嘲笑祁景云了。 祁景云感觉到了背上背着的人的不对劲,连忙扭头查看,乔明月已经半眯上了眼睛,明显已经在昏睡的边缘。 从昨天到现在乔明月全靠一口气吊着,在水缸里泡了半天,有一个人从皇城走出来,刚刚又强行带着祁景云逃命,现在突然闲下来了,身体就撑不住了。 “明月,别睡,不能睡啊。”祁景云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了下来,努力的想叫醒她。 乔明月也知道不能睡,可偏偏眼皮不听使唤,“就让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 再醒来时,乔明月发现自己已经躺到了床上,头有点疼,她扶着脑袋坐了起来,看看了屋里的摆设,看起来像是一家客栈。 怎么回事,难道之前都是做梦吗? 乔明月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羽箭已经被取出来了,伤处也包扎好了,闻着气味,应该用的是百姓常用的某种草药。 “明月,你醒了?”祁景云端着一盆水走进来,看见乔明月坐在床上,急忙把水盆放下走到她身边坐下。 “感觉怎么样?”祁景云拉着她的手,关心道。 乔明月稍微活动了一下肩膀,“还好,虽然还有些疼。” “那就好。”祁景云怕她冷,又把她露在外面的手给塞进了被子里,缓缓开口道,“明月,你之前在城楼上说的那些,其实是想激我离开对吧?” 之前祁景云一直挂心着乔明月的伤势,完全忘了之前发生了什么,在乔明月昏迷的时候,他一个人坐在一旁才想起来乔明月之前说的那些话,他不敢多想,可是乔明月明明说了要跟他恩断义绝却又跳下城楼舍命来救他,祁景云又忍不住想让自己多想一些。 乔明月愣住了,祁景云看着她的眼神小心翼翼的,还带着一丝讨好,她没想到这个男人还有这样的一面,脆弱的像个孩子。 她笑了笑,“当然是骗你的,王爷可是我舍命去救的人,怎么会狠下心不要你。” 祁景云听到她亲口说出来才松了口气,“果然,娘子是最爱我的。” 这个傻子,乔明月看着他如释重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乐极生悲,扯到了肩膀上的伤口,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娘子还是先躺下吧。”祁景云见乔明月疼得出声,本来是想帮她看看,一伸手碰到了乔明月裸露在外的皮肤,又急忙把手给缩了回去。 看见他的反应有些奇怪,乔明月低头一看才反应过来,自己上身什么都没穿,连忙躺下钻回了被窝。 “我这伤口是你给我包扎的?” 祁景云红着脸摇了摇头,“是客栈的老板娘给你包扎的,衣服也是她收拾的。”其实他本来是想自己帮乔明月弄得,但是老是忍不住想点别的,怎么也弄不好,只好找老板娘帮忙。 乔明月点了点头,又问道:“这个客栈也是你找的?” “这个说起来就有点长了……” 祁景云找好了姿势,坐在乔明月身旁,开始给她讲她昏迷期间发生的事。 第80章 秦十三姨 当时乔明月刚昏过去不久,祁景云急着带她先找户人家,走着走着来到了河边,想着顺着河流走出去,没走出去多远,就遇到了一个赶着牛车的小伙子。 祁景云把自己身上的玉佩给了他,让他帮忙把乔明月运到最近的镇上,刚好那个小伙子是这家客栈里的小二,祁景云索性就在这儿落了脚。 “这家店的老板娘是谁?”一个妇道人家自己开了客栈,还会处理箭伤,这个老板娘一定不简单。 祁景云还没回答,就听见了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他看了一眼乔明月,帮她盖好被子,起身过去开门。 “这位爷,我啊,给你家娘子熬了点参汤,等她醒了让她趁热喝。” 乔明月听见一阵悦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好奇的向门口看去,只看见一个穿着襦裙的妇人站在那里,看不清她长什么样子。 那个妇人好像也看见了她,笑着和祁景云说道:“哎呦,你家娘子已经醒了啊,那我就不打扰了,店里还忙,我就先下去了啊。” 说着,她就把盘子递给祁景云,转身下了楼。 祁景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才关上门,进了屋,端着参汤朝乔明月走了过来。 “刚刚那个就是店里的老板娘,她让我们叫她秦十三姨。” “秦十三姨。” 乔明月跟着重复了一遍,不知道为什么,光是名字就给人一种特殊的感觉,有一种特别的韵味。 祁景云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端着那碗参汤,打算喂给乔明月喝。 “要不,我自己来吧。”乔明月试探的问道。 祁景云才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直接一勺喂到乔明月嘴边,“娘子肩上有伤,不易劳累。” 只是喝个参汤而已,乔明月才没有那么矫情,不过她终究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老老实实的任由祁景云把那一碗参汤给喂完了。 参汤的温度刚刚好,不冷也不热,一口下去从胃里暖到了整个人,乔明月喝完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对那个秦十三姨是更加好奇了,如此全能的一个老板娘,还真想认识一下。 祁景云喂完了参汤,将碗放到了一边,像哄小孩一样说道:“娘子表现不错,居然没有反抗。” 乔明月撇了撇嘴,“想吃糖。” 那参汤说到底也是道药膳,乔明月喝完了慢慢的感觉嘴里有些发涩,自己都没注意到就说了出来,还是用那种撒娇一样的语气。 祁景云愣了一下,无奈的笑了笑,“现在可没有糖让你吃,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找点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 乔明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祁景云给亲了一下。 “相公我可是很甜的,娘子要不要尝一尝。”计划得逞,祁景云坏坏的笑了笑。 “流氓。”乔明月被他撩得一下子红了脸,飞快的钻进被窝里蒙住了头。 祁景云看着自家娘子这幅可爱的样子很想做些什么,但是想到乔明月身上的伤势,还是忍住了,伸手拉住被子让乔明月把头露出来,在她的唇上又落下一吻。 “喝完了参汤先睡吧,娘子现在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我在旁边陪着娘子。” 乔明月看着祁景云眼下浓重的黑眼圈,想到这两天他应该也没有好好休息,从别院里把人救出来又带着人来救自己,还要背着自己来到镇上,应该也没机会好好休息吧。 “一起睡吧。”下一秒,乔明月脱口而出说道。 祁景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可是自家娘子第一次主动邀请自己,“娘子,你刚刚说什么?” 乔明月往里边靠了靠,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我说,让你和我一起睡。” 反正自己身上有伤,也做不了什么。 祁景云不自然的咳了一声,“这可是娘子说的啊,可不要后悔,有这一次以后我就自觉了。” 乔明月那股不知道哪来的害羞劲又上来了,转身背对着他,“爱睡不睡,要睡就赶紧上来。” 祁景云也不再犹豫,轻轻躺到她身边,伸手把她拥在了自己的怀里。 乔明月早就习惯了他的怀抱,主动找了舒服的角度,安心的闭上了眼,这两天真的是累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也许她自己没有察觉到,和祁景云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之中一定是她先睡着,每次都是。 至于清醒着的祁景云现在可并不好受,手掌上传来的柔软的触感,还有时不时飘来的独属于乔明月身上的香气,无一不在挑逗着他的神经。 自从和乔明月成婚以来,祁景云一次都没有开过荤,两个人最多的接触也就是他留在乔明月脖子上的吻痕。而此刻近在咫尺的美人,对祁景云来说无疑就是天大的诱惑。 祁景云只感觉身下的某处变得热了起来,连大脑都有些失去了控制,顾虑到乔明月的伤势,祁景云思索再三没敢做什么,小心翼翼的想把自己的手从乔明月身下抽回来。 不曾想却因此惊动了乔明月,她哼了一声翻了个身,变成了和祁景云脸对脸睡着。 祁景云看着她红润的嘴唇,感觉刚才的那种炙热感有强烈了许多。 他仰着头无奈的笑了笑,“真是拿你没办法啊。” 正在梦里和池莲衣吃着火锅的乔明月哪可能听见他说的话,吧唧吧唧嘴睡得更香了。 祁景云踢开了自己身上的被子,试图用外面的凉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把被子全都裹在了乔明月身上,硬生生的裹了两层,就像一个香喷喷的肉卷。 “还真是个小猪啊,这都不醒。”祁景云看着乔明月的睡颜宠溺的笑了笑,躺在一边慢慢滑进了梦乡。 乔明月在梦里和池莲衣吃火锅吃得正香,碧玉突然跑过来一筷子抢走了她的肥牛卷,把乔明月气得忍不住一巴掌拍了过去。 “哎呦,我……” 乔明月那一巴掌刚好砸在床板上,直接把她给疼醒了,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找祁景云撒火求安慰。 “祁景云!” 乔明月这才发现祁景云不见了。 第81章 王爷的怪癖 “人去哪了?” 乔明月坐起来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发现天已经黑了,看来自己睡的时间不短。床旁边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乔明月看了一下就穿上了,还别说,挺合身的。 她推开门走出了房间,习惯性的想伸个懒腰,刚抬起胳膊就扯到了伤口,只好乖乖放下了,“算了,等好了再说。” 一转头,看见了通往下面的楼梯,好奇的走了下去。 乔明月先感受到的,是先前那个老板娘的声音,“哎,那个姑娘可真是好福气啊,自己的相公那么疼她,小花以后就要找一个这样的夫君,听到了没有?” 接着是一个略显稚嫩的少女的声音,“知道了,十三姨。” 乔明月终于走下了楼梯,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普通的酒楼正厅,简简单单的摆着几个木质的桌子,还有配套的椅子,墙上挂着几幅画,可以看出不是什么名家的手笔,应该是老板娘自己画的。 房梁上挂了一个灯笼,仔细看得话会发现上面有一圈精致的雕花。 厅里只有三个人,那个所谓的老板娘秦十三姨,还有刚刚和她说话的一个小姑娘,另一张桌子上还坐了一个小伙子,看样子是正在研究账本。 “呀,姑娘,你醒了?” 秦十三姨最先看见乔明月,站起身朝乔明月走了过来,走到她身边的时候热情的挽着她的胳膊,拉着她来到桌子旁坐下。 原来和十三姨坐在一起的小姑娘好奇的看了一眼,怯生生的挪到了另一张桌子,和小伙子坐了个对脸。 “怎么样,伤口有没有好一点?”秦十三姨问道。 乔明月点了点头,笑着说:“好多了,我听夫君说是您帮我处理的伤口,真是谢谢您了。”说着,乔明月就想起来给秦十三姨行个礼。 十三姨手疾眼快的拦着了她,“你的伤还没好,就不用这么客气了,我看你第一眼就欢喜,是我主动想帮你的,这样倒是显得生分了。” “是明月考虑不周。”乔明月微笑着看着她。 眼前的这个十三姨估摸着应该有三四十的样子,换在平常人家应该是快当奶奶的年纪,在她身上却找不出一点这种感觉,也许是因为开着店的缘故,她的脸上还化了精致的妆,挽起的头发上插了一个玉簪子,有一种特殊的成熟韵味。 虽然不是让人惊艳的类型,但是能让人看了心里觉得舒服。 “你下来是来寻你的夫君的吧?”十三姨好像在乔明月昏迷的时候就把她和祁景云的关系掌握的一清二楚,猜起她的心思来是一猜一个准。 “嗯。”乔明月点了点头。 秦十三姨捂着嘴笑了起来,“那你可不用找了,你一定猜不到你相公去干嘛了。” 看着乔明月疑惑的表情,秦十三姨伸手指了指客栈的后院给他解了惑,“你家相公啊,问我借了皂角,端着你之前换下来的衣服跑水池边洗衣服去了,已经过去好一会儿。” “什么?!”乔明月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喝水,不然一定会直接喷出来。 祁景云是再次刷新了乔明月对他的认知,虽然之前已经见过他撒娇卖萌装可怜,但是帮她洗衣服这种事乔明月是一点都没有想到。 就说乔明月自己,自从穿到侯府就没再亲手洗过衣服了,都是碧玉直接交给府里的下人,更别说祁景云一个堂堂的王爷。 “我,我去看看他。”乔明月跟十三姨说了一声,起身朝她说的后院走去。 通往后院的门上挂了一个帘子,乔明月拉起一角,偷偷向外看去。 后院不大,正中间是一个水池,边上是一个小小的水车,祁景云就坐在水车旁边,低着头认真的洗着衣服。 今晚天上没了乌云,月光就轻悄悄的洒在院子里,正好落在祁景云身上。 果然,自家男人连洗衣服都这么好看,乔明月拽着门帘,心里一阵偷乐。突然,她看见祁景云停了下来,从盆里拿了一个东西放到鼻子上闻了闻。 那个形状…… 乔明月往前凑了凑,努力的想要看清。 好像,是她的袜子! 看清了之后她瞬间不淡定了,掀开门帘就冲了过去,直接从祁景云手里把袜子夺了过来藏在了身后。 “你干嘛?!”乔明月急得差点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有什么癖好,居然趁着洗衣服的时候…… 祁景云看见她倒是很惊喜,站起来伸手就想抱她,完全忘了自己的手还是湿的。 “娘子~” “等一下。”乔明月灵活的躲到了一边,开口问道:“先回答我的问题。” 祁景云有些迷惑,不过又很快反应了过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啊,那个啊,我第一次洗衣服,怕洗不干净,就想闻一下。” 乔明月感觉有些尴尬,死撑着问道:“那你闻别的不行吗?干嘛闻袜子。” “我没想那么多啊,就顺手拿了一个。”祁景云无辜的眨了眨眼,弄得乔明月到嘴边的话又说不出来了,伸手把袜子扔回了盆里,无奈的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是我想多了。” “那现在可以抱抱了吧。”祁景云又张开了双臂,一脸期待的看着乔明月,好像一只黏人的大型犬。 乔明月主动钻进了他的怀抱,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嗯,抱抱。”抱上了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刚才拿过袜子,还是湿的,想了一下直接抹到了祁景云的衣服上。 祁景云还没发现,只顾着享受乔明月的主动。 门帘缝里露出三双眼睛,秦十三姨领着两个年轻人正高兴的看着戏,一边看还一边发表着见解,“看到没,以后你们也要这么恩爱。” 两个年轻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扭头看了一下对方,有飞快的移开了,不约而同的都红了脸。 “哎,他们要出来了,快走快走。” 院里的两个人松开了彼此,秦十三姨连忙拽着两个人回到了桌子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第82章 小吴和小花 坐下过了一会儿,乔明月和祁景云搭完衣服拉着手走了出来,正式跟秦十三姨打了个招呼。 “老板娘,这就是我娘子。”祁景云拉着乔明月的手,朝十三姨灿烂的笑了笑。 “已经认识啦,你们两个真是好福气。”秦十三姨看着两人欣慰的笑了笑,突然又想起来什么,拉着一旁的两个年轻人给乔明月介绍了起来。 “这是吴秦,就是他把你们带到店里的,他啊,跟个木头似的,不太爱说话。”秦十三姨指着之前那个看账本的小伙子说道。 接着,十三姨又拉着那个小姑娘介绍道:“这是花瑞,有些怕人,熟悉了就好了。” 乔明月跟他们一一打了招呼,几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今天店里除了乔明月和祁景云也没有别的客人,秦十三姨索性把店给提早关了,自己跑到厨房坐了几道菜,招呼几个年轻人吃晚饭。 乔明月想去帮忙却被秦十三姨以要养伤为由给赶了出来,只能在外面干坐着。 花瑞说秦十三姨的厨艺是镇上的一绝,果不其然,一会功夫她就端着四菜一汤出来了,两荤两素,营养均衡。 “吃吧,今天也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就照着平时两个年轻人爱吃的给做了。”秦十三姨给四个人一人盛了一碗汤,温柔的说道。 这汤估计是用吴秦在河边捉的鱼做的,乔明月尝了一口,一个字,鲜! 和王府里的那些大厨根本没什么区别,甚至比他们做的还要好喝。 整顿饭乔明月只说了一个词,好吃! 秦十三姨看着他们吃得开心,心里也是欢喜,特地拿出了珍藏的酒给几个人倒了一杯,乔明月身子虚不能喝就拿花茶代替。 几个人开开心心的碰了一杯,整个晚上都是欢声笑语的。 吃饭的时候乔明月还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细节,关于吴秦和花瑞的,吴秦虽然看着木讷,但是对于花瑞是出奇的上心,对于她喜欢吃的东西吴秦记得比十三姨还清楚,喝酒的时候也是第一个让花瑞少喝点的。 出于对八卦的热爱,乔明月吃完饭就悄咪咪的跑到了秦十三姨旁边,“那个吴秦和花瑞,是一对吗?” 秦十三姨之前介绍他们俩的时候没有提起二人是兄妹,乔明月也就自然没有往那方面想。 秦十三姨扭头看了看正在厨房洗碗的两个人,偷笑了一下,小声的说道:“还不是嘞。” “那是互相喜欢?”乔明月的兴趣更大了,同样的小声的问道。 “是互相喜欢,不过两个小年轻谁都没经验,估计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秦十三姨点了点头,笑着回答道。 这么说,这两个人就是双向暗恋?!乔明月也是一阵高兴,没想到让她到古代还能碰见这种情窦初开的小情侣,真是太刺激了! 高兴完了,秦十三姨又开始犯愁了,“这两个人谁也不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帮他们,要不,明月你指点一下?” 乔明月有些惊讶,什么时候轮到自己指点别人的感情了,她自己都没多少经验。 秦十三姨见她犹豫,接着说道:“你和他们差不多大,说起话来也方便,就当是帮他们。” 乔明月看了一眼厨房里一边刷碗一边玩闹的两人,点了点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按理说自己这也是在做善事,就当是给祁景云积福报了。 “那我就先替他们两个谢谢你了。”秦十三姨看她答应了,也算是放心了,跟乔明月又坐了一会儿,一起偷看那两个满怀小心思的年轻人,看得不亦乐乎。 看累了,秦十三姨跟乔明月说了一会儿就回房睡觉了。 乔明月一个人也不好意思留在这里当电灯泡,自觉的回了房间。 祁景云已经睡着了,乔明月不想吵醒他,轻手轻脚的爬上了床,钻进他的怀里给自己盖上了被子。 中间祁景云还亲了她一下,把乔明月吓了一跳,还以为他醒了,扭头一看发现他的眼睛还是闭着的,看起来应该是做梦了。 乔明月自己笑得乐呵,回了他一个吻,也闭上了眼睛。 睡到后半夜,乔明月突然被人给摇醒了。 一睁眼,吴秦正举着根蜡烛站在他们的床边,把乔明月吓了个半死,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就被祁景云捂住了嘴巴。 等她冷静下来了,祁景云才放开了她。 “怎么回事?”乔明月看着两个人警惕的眼神,小声的开口问道。 吴秦把烛火吹灭,在黑暗中开口说道:“外面来了一队人马,说要搜人,秦十三姨现在正在门口应付着,让我来叫你们。” 乔明月很快反应了过来,“是三皇子的人?” “看情况应该是。”乔明月身子弱,祁景云没敢跑太远,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现在你们怎么办?要跑吗?”吴秦看不清两人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只好主动开口问了。 祁景云摇了摇头,“恐怕来不及了,你们店里有没有能藏身的地方?” “不用藏,我有一个办法。” 乔明月眼里闪过了一丝狡黠的光,如果祁景云此刻能看清的眼神一定能明白,这小丫头又开始想歪点子了。 客栈门口围了一对官兵,秦十三姨一个人披着外衣和他们周旋着,“官爷,我这就是一个小店,真没见过您说的那两个人,要是让您带人进去搜惊到了客人,我这生意以后怕是不好做啊。” 秦十三姨起来的急,还带着些许睡意,配着那张精致的小脸,十分惹人怜爱,队里已经有人控制不止自己的眼睛,胡乱的在她身上看来看去,恨不得用眼睛把她的外衣给扒下来。 领队的是三皇子的亲卫张川,也就是正和秦十三姨说着话那个,他感受到了身后弟兄们的躁动,转过头瞪了他们一眼,队里的人瞬间老实了下来。 “老板娘,我们只要进去看一圈,保证不会打扰到店里的客人。”张川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柔一点,以此来让面前的这个女人放下戒心。 他们只是来找人,用不着欺负百姓,也不能对普通人动手,这对三皇子以后的路没有什么好处。 第83章 奴家好害怕 “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秦十三姨刚想说话,突然听到楼上传来了一阵怒骂声,是吴秦的声音。 在她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之后,侧身把张川给放了进去,“官爷进去看一圈就赶紧出来,店里本来生意就不好,就开了一间客房,别再给我气走了。” “老板娘放心吧,我们不会为难你的。”张川朝着老板娘礼貌的笑了笑,带着几个人进了店里,快速搜了起来。 队里的其他人还想进来,都被秦十三姨给堵到了门口,“干嘛干嘛,往后退往后退。”她一手叉着腰,一手朝那些士兵指了指,露出了自己鲜红的指甲。 这些常年待在军队里的大老爷们那里见过这种有些泼辣的美人,一个个站在门口老老实实的不敢动了,眼神偶尔往秦十三姨身上落一会儿又飞快的收了回来,生怕被她发现。 张川带着人把一楼翻了个遍,除了一个住着小姑娘的房间其他的什么也没发现,转身又朝二楼走去。 跟着张川进来的人把客房的门一个一个打开看了一眼,什么都没发现,最后只剩下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间,所有人都围了过去。 张川轻轻推开了门,接着手里的火把发出的火光,他看见床上躺着两个人,直接带人冲了进去掀开了被子。 两个赤裸着上身的人出现在一群人眼前,很明显床上的这两个人是刚准备干一些事,被突然冲进来的几个人吓了一跳,愣在床上不知道该怎么办。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床上的男的很快反应了过来,抢过张川手里的被子就把床上的另一个人给盖了起来,气急败坏的喊道:“你们这是干嘛?!大半夜的闯到别人房里来?抓奸也不用这么大阵仗吧?” 张川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大兄弟,你别误会,我们只是在找人。” 他还想解释,盖着被子的那个人突然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用一种很柔弱的声音喊道:“呜呜呜,奴家都被人家看光了,这可怎么办啊,奴家不活了。” 说着那人竟然想从被子里出来直接用头朝床上撞过去,男人连忙拦住了她,连人带被子护在了怀里,“娇娇不哭,我给你盖得严严实实的,他们什么都没看见,我这就让他们给你道歉。” 说完,那个男人转头恶狠狠的瞪着张川他们几个,“看什么?还看?!赶紧道歉!” 张川觉得自己很委屈,他把被子掀开的时候那个姑娘是背对着他们的,除了一个白嫩嫩的后背他们是什么都没看到。 可是没办法,毕竟是自己带人冲进人家的房间的,张川还是老老实实的道了歉,领着人走出了房间,还帮他们关好了房门。 “老大,咱还搜吗?”跟着他的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搜什么搜,赶紧给我滚下去。”张川刚好憋了一肚子火,一下子全撒在了跟着他进来的几个人身上。 下到一楼的时候,老板娘正坐在门口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给自己倒着茶,看见几个人下来了,不情愿的站了起来,“官爷,我都说了,店里没有您要找的人。” 张川尴尬的笑了笑,“是,是我们唐突了。”没有要找的人,他们也不在这里浪费时间,跟老板娘告了别就骑上马离开前往下一家了。 秦十三姨看着他们的人消失不见这才松了口气,亲自把店门关上落上了锁,跑到二楼敲了敲某间房的房门,“他们走了。”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吴秦黑着脸从里面走了出来,秦十三姨往里面一看,床上只有一个祁景云,乔明月从床底下钻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秦十三姨疑惑的问道,刚刚那几位官爷上来的时候她正在楼下守着,上面发生了什么她是一无所知。 吴秦听见她的话脸色更难看了,“您要想知道就问他们去吧。”说完,吴秦就头也不回的下了楼,如果张川现在在场,看见他的背影,一定会明白,原来吴秦就是刚刚让他们道歉的那个男人。 秦十三姨一脸迷惑,看了看吴秦又看了看屋里的两个人,祁景云的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只有乔明月的心情看起来不错。 这一个个的都是怎么了,躲过去了不是好事吗?怎么看起来都这么生气。 秦十三姨心里奇怪,大晚上的也不好意思留在两个人屋里问东问西的,朝两人交代了一声就回去了,反正明天再问也不急。 确定秦十三姨走了,乔明月终于忍不住笑趴在了床上,“哈哈哈,笑死我了,没想到你们两个配合的还挺默契。” 祁景云委屈的躺在一边,听着乔明月放肆的笑声默默在心里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乔明月出主意,一次就把他的形象给毁完了。 几个人里边就乔明月自己最开心,天知道她刚刚在床底下憋笑憋得有多辛苦,这么精彩的剧情还是要感谢吴秦和祁景云的完美配合。 她的计划就是让吴秦和祁景云演一对恩爱小夫妻掩人耳目,顺便把人给吓走,自己躲到床底下,两个人本来也是不同意。 但是眼看着张川马上就要上来了,也没有别的办法,利索的脱了衣服钻进了同一个被窝里,虽然在张川他们看来二人处于一个很亲密的距离,但是真相只有他们两个自己知道。 在那么小的一张床上,两个人盖着同一张被子还是努力的保持了距离,维护着自己最后的原则。 “不过说起来,还好你比较白,跟吴秦相比显得弱一点,不然这戏还真演不了。”乔明月回想着刚刚的那个场面,是越想越开心,忍不住就开始和祁景云分享自己的观点,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越来越凶狠的眼神。 “对了,还有,你刚才那柔弱的声音,真是绝了,我都自愧不如。”乔明月说得起劲了,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甚至还有一种想给自己来把瓜子的冲动。 第84章 决意南上 两个人正说的起兴的时候只,听门外传来一个娇滴滴,柔媚的几乎能叫的人骨头都能酥上三分的声音。 “祁公子,你看奴家这里有一份药膏,可以保得尊夫人身子无恙。” 说着便推门而入,秦十三姨一改往日里端庄的做派,一脸浅笑嫣然的模样,一双水眸直勾勾的盯着瑾王瞧看。 还未等祁景云开口,只听一旁的乔明月出声道,“劳烦十三姨特地跑来一趟,我夫不过就是一个粗枝大叶的男子,若是以后十三姨有何话,只管与我说便是了。” 秦十三姨原本一双温柔的能滴出水来的眸子,在见到一旁的乔明月后转而变得阴冷无比。 “哦?是我唐突了,是该与弟妹先道一声好的。”随即将一个清透釉面纯白瓷瓶放在二人面前的桌案上,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二位慢慢聊,我还有事就先不打扰你们了。”说着扭着她那婀娜的身段离开了屋内。 等到人走之后乔明月看着一旁的祁景云。脸上带着五分薄怒。 他知晓这是自家娘子的醋坛子又打翻了,“娘子莫要恼怒,我可是并未开口吐出半个字。” “算你还老实,只不过现如今我们不能在此地久留,若是长此以往下去,难保三皇子不会带着追兵前来,人多眼杂我看明日,我们便趁着天亮之前离开这处地界才好。” 乔明月因为受伤严重,面颊上尽是一片苍白之色,看起来人也跟着憔悴不少。 祁景云却有些欲言又止,乔明月看着他投在自己肩头的视线便知他定然是担忧自己的伤势。 于是出言劝慰,“无关紧要的,不过是小伤罢了,逃命要紧,现下这处可还是三皇子的地界,等到时我们被有心之人瞧见,难保不会将我们藏身之处,告知三皇子邀功请赏。” 虽是心中不忍她身负重伤旅途跋涉,可也知晓现在的时机不允许他们在此安逸度日。 “好,一切都听娘子的。”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祁景云便带着乔明月二人趁着微微的光亮出了城。 一路上因为乔明月受伤之处刚刚结痂,不宜动作过大扯开伤口,所以祁景云一路上小心翼翼的护着乔明月。 之前在接到池莲衣的信之时,双方便已经约定在幽州城外三十里处的密云寺相聚,若是乔明月与瑾王二人未能及时赶到,池莲衣便只身赶往云贵,不可过多逗留, 现下距离双方约定的时日已经只余下两日,若是不尽快赶到恐生事端。 两个人一路走走停停,因为二人身份特殊现如今三皇子当朝把持朝政,且命各州知府官员尽快将二人给捉拿归案,所以现如今二人得身份还是逃犯。 在路上难免会碰到一些正在四处寻他们的官兵,还好二人出门之时早已经乔装改扮了,若不仔细瞧看是很难认出一二的。 走到距离密云寺十多公里得地界,乔明月已经满头大汗,小脸上尽是一片不自然的红晕,看的祁景云是一阵的心疼。 “娘子,前面就是一处茶摊,我们不若就在那处歇歇脚如何?” 乔明月也知晓自己的身子情况如何,坚决不能硬来,只能是微微的颔首应允下来。 二人来到凉棚茶摊之时,周遭的那些赤脚挑夫跟过客无一不在谈论京都的皇城政变一事。 其中一个年老者坐在茶摊前端起凉茶喝了一口,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想不到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还能看到皇家政权变动,只不过这些神仙打架我们这些穷苦老百姓可就真的惨了。” 另外一个貌似读书模样的人出声道,“唉,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三皇子要找瑾王跟瑾王妃现如今人在何处。” 男子抿了一口茶水继续道,“这三皇子恨不能将整个幽州城给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两个人的架势,这皇权迷人眼啊,这人眼中就没了手足兄弟情了。” 见两个人说的热闹,其他的过客不免也跟着附和,“是啊,都说这皇家自古是没有任何的亲情可言的,现如今我可算是见着了。” 正说的热闹忽然就见不远处的官道上有一队人骑着高头大马从不远处策马奔腾而来。 待近了众人这才瞧清楚,正是一队皇家禁卫军,各个腰佩大刀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看来此次前来定然没有好事。 众过客见状能躲的躲,想要急着赶路得人也不再耽搁。 乔明月心下大惊,没想到自己只不过刚歇个脚的功夫就见到追兵,眼下若是急着逃离恐怕会引起注意,索性只能是强忍着恐惧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祁景云也是深谙其中的道理,一个侧身将乔明月挡在自己的身后。 望着自己面前那宽厚的背脊,乔明月没由来的感觉心中一阵踏实。 只见那些禁卫军上前将那些形色匆匆的过客给拦截下来,仔细瞧看是不是逃犯。 有一个禁卫军似乎是注意到了正坐在茶摊旁的乔明月与祁景云二人,走上前来冷声呵斥,“你们是哪里的人?为何会在幽州城外?我看你们这样子不像是幽州城人。” 见祁景云满面乌黑,又拿着自己手中的画像比对一下,见相差甚远这才放过他,随即转头看着遮着面纱的乔明月命令道,“赶紧把面纱给我摘下来,让老子看看你是不是逃犯。” 乔明月因为天亮之时走的匆忙,乔装改扮的并不如祁景云一般仔细,心下顿时惶恐起来。 所以手上的动作有些迟,那禁卫军显然是没有了耐性,正准备伸手亲自摘下来之时。 忽听身后传来同为禁卫军同伴的声音,“来人,把他给我按住,我看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不服从老子,把他给我往死里打。” 一时之间周遭有那被禁卫军打倒在地男子的求饶声,还有男子妻子哭着哀求声,以及妇人怀中婴孩的啼哭声。 那禁卫军当即调转头去往同伴之处,乔明月与祁景云心中高高悬着的石头顿时落地。 第85章 密云相会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皆是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那边的禁卫军一群人对一个手无寸铁得男人拳脚相加,恨不能将人就地打死,乔明月看了属实是于心不忍。 可是若是自己上前恐怕会暴露身份不说,这些禁卫军可都不是吃素的,依照祁 景云跟她两个人联手也未必能够斗的赢他们,正犯愁之时忽然心生一计,指着不远处正在四散的人群喊道,“有人跑了,好像是逃犯。” 众禁卫军一听当即停下手中的动作,顺着乔明月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随后禁卫军统领大手一挥,“兄弟们追,一定要将瑾王跟瑾王妃二人活捉,咱们去皇上面前论功行赏,走!” 说着便朝着那处人群骑马赶了过去,乔明月拉着祁景云指着一旁马棚当中的一匹枣红色大马道,“夫君,我们二人同乘这匹马快离开此地,等到那些禁卫军发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我们再逃恐怕已经是来不及了。” 祁景云看了一眼千明月的伤处微微颔首,二人趁着众人正慌乱之时,祁景云将乔明月抱上了马,随即跨上马背,一掌狠狠地打在马屁股上。 马儿吃痛当即扬起马蹄往前一窜,很快这匹马就带着乔明月还有祁景云便离开了那处茶棚。 二人一路向南,不出半日得功夫,就已经来到了密云寺的山脚下,看着高耸巍峨的密云山,山中正中央处坐立着一座寺院,此寺院正是密云寺。 祁景云将马儿勒住,停靠在官道旁。随后跃身下马,将乔明月也从马背上扶了下来。 因为动作太大扯痛了早已经结痂的伤口,乔明月的脸色当即一白。 祁景云见状心头一紧,“可是有弄痛你了?” 乔明月轻轻喘息一声白着一张小脸摇了摇头,“无碍的,我们快些进寺院吧!” “好。” 随后二人就顺着小路上山,等到了寺院里却只见到一个扫地的僧人,见到乔明月跟祁景云却并不意外。 只是上前恭恭敬敬得行礼,“阿弥陀佛,二位施主想必就是里面池施主一直在等着的人吧?” “可是一位模样俊俏一头乌黑长发,身着异族服侍的女子?”乔明月忍不住出声询问。 “是的,二位施主这边请。”僧人说完就带着他们两个一同进了寺院。 这座千年古刹实属是修身养性的最佳之地,可惜她们两个人是逃难至此,心绪不宁难以静心观赏此美景。 还未等到进东厢房就见到一位女子从里面飞奔出来,还未等看清人乔明月就被抱了一个满怀,原来来人正是池莲衣。 她满是激动的神色,死死的抱着乔明月不肯松开。 “明月你可算是来了,你若是再不来我可就要去幽州城去寻你了。” 刚刚结痂的伤口又被撞了一下,不过见到人了乔明月觉着伤口似乎也并不痛了。 她笑着伸手将这丫头一头凌乱的头发往后掖了掖。 “傻丫头,你看我跟我夫君这不是急急的赶过来了吗?你就不要担心了。” 池莲衣扫了乔明月身旁的祁景云一眼,眼神当中尽是鄙夷之色。 “哼,枉为堂堂一位王爷了,竟然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祁景云面色一沉,丝毫不忍的反驳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然还不至于在这里担惊受怕等着我们前来,不过也是因为自己无能想要让我们两个来保护你么?” “你……”池莲衣愤恨的直跺脚。 看着一见面就掐架的两个人,乔明月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有些抽痛的太阳穴。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再吵了,我们事不宜迟赶紧下山往云贵而去吧。” 乔明月面露担忧之色得道,“刚刚那伙追兵定然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得放过我们的。现下恐怕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三人一致决定立即上路,于是跟寺院的僧人辞别之后,三人便借小路朝着云贵而去。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刚刚离开密云寺不久之后,禁卫军就带着一队人马跟着足迹来到了密云寺。 领头的禁卫军统领命人将寺院里所有的僧人都悉数抓了起来。 整个寺院的僧人足有几十号人,奇奇的跪在地上等候禁卫军统领发话。 禁卫军统领将他们面上的表情悉数收入眼中,“说吧,可有看到一伙人来到此地?实话实说,不然我就屠戮你们整个寺院。” 那些僧人有的年岁小的尽数往后退,噤若寒蝉般的抬头看着这个凶神恶煞之人。 然而上了年岁的僧人只是一脸祥和的看着他,似乎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见他们根本不发一言,禁卫军统领冷笑出声,“呵呵,好,你们不说也无关紧要,来人就把那个带头的方丈给我把脑袋砍下来。” 禁卫军当即上前要将人带出来,结果此时方丈身旁的那个小僧人再也忍不住出声道,“你们要找的那两个人已经从小路逃走了。” “净空,你……”方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手下得这个僧人。 那个被叫做净空的年轻僧人哭丧着脸看着方丈道,“方丈,我不想让他们杀了你,为了那两个逃犯不值得。” “唉,冤孽啊!” 禁卫军统领冷笑一声大手一挥,“尔等随我来,我们一定要将他们生擒活捉住。” 说完便带着自己的一众属下下山抄小路追乔明月等人去了。 乔明月与池莲衣等人是步行,自然是没有身后那些追兵的脚程快。 一路上乔明月不时的停下来将耳朵贴在地面上听动静。 池莲衣一脸疑惑的拉着她道,“明月,我们快些逃跑吧,再不跑后面的追兵就追上来了。” 然而还并未等她继续说下去乔明月便冲着祁景云还有池莲衣二人惊道,“快,我们快藏起来,他们追上来了。” 祁景云恍然大悟道,“你是刚刚贴着地面听到马蹄声了?” “是,事不宜迟我们快躲起来。” 第86章 猛虎拦路 她转身看了周遭一眼,发现除了一处悬崖之外只有一处十分狭小的山缝能够藏人,来不及了先躲起来再说, 乔明月拉着祁景云道,“快,你先藏身进去,然后是莲衣,我断后。” “不行,你受伤在身,万一他们发现你你就有危险了,我断后。”祁景云争道。 “好。” 乔明月先将池莲衣塞进山体当中,随后自己也欺身进去,祁景云最后断后。 他将一些杂草将山缝给堵上,刚堵上就见不远处跑来一队人马,正是禁卫军统领带着他的那些属下。 那些人停在这处四处观望,此时一个禁卫军出声道,“头儿,足迹到这里就没了。” “他们肯定跑不远,一伙人继续追,剩下的人跟我在这里搜。”禁卫军统领命令道。 此话一出藏在山缝当中的三个人当即脸色一变,这几个人不会是想要完搜山吧? 只见那一伙人渐渐的逼近,乔明月的心脏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一双纤细素白的柔夷紧紧的,攥着面前祁景云的衣襟,紧张的手都已经有些颤抖了,祁景云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压低声音道,“莫急,看准时机,若是他们真的快寻到此处,我便只身跑出去将他们引开,你们抓紧时间赶紧逃。” “不准,你是我的夫君,你想要做什么只能争得我的同意,若是我没有应允之事你万万不能去做。” 乔明月不是儿女情长之人,可是若是要让祁景云冒着生命危险将这些追兵给引开,她宁愿跟他一起赴死。 就在二人争执不下之际,忽然听到山上传来一阵弧线声。 不仅是追人的禁卫军僵硬在原地,就连在山缝当中的三个人也是一脸的茫然。 乔明月身后的池莲衣压低声音惊呼道,“好……好像是一只猛虎?我们不会逃了狼窝又来到了虎穴吧?” “嘘,我们静观其变就成,不必太过于惊慌。”最终还是祁景云沉得住气。 果然外面那伙禁卫军一个个脸上尽是一片惨淡之色,这时一位禁卫军小跟班冲着统领道,“老……老大,我们……我们还是走吧,要是那些人逃到这里来恐怕也早就没了命了。” 禁卫军统领心里也是没底的,可是碍于在这些人心中得威严这才不得不装装样子的,现在已经有人给他台阶下了,他也就顺坡下驴了。 “好吧,我们先出去,没准他们那伙人也早就已经离开了。”说完一甩衣袖带着其余人离开原地。 等到那追兵彻底的没了踪影,祁景云这才出去查看一番,见没有任何危险了,这才将她们两个人从里面扶着走了出来。 池莲衣四处观望疑惑的道,“刚刚明明听到一阵呼啸声,可是却根本没有老虎的一点踪迹,这就有些奇怪了!” 乔明月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于是催促他们二人道,“我们快些离开吧,这里深山老林的难免不会有猛兽出没,小心为上。” 三个急忙转身下了山,只不过就在他们下山的时候,从一处树灌后走出来一位青衫少年,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面上露出一抹浅笑。 三个人在路上赶了三天三夜的路,就在第四天早上的时候,乔明月的最终忍不住昏厥在路上。 祁景云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她一张小巧的鹅蛋脸上尽是一片非正常的红晕。 祁景云心中暗叫不妙,于是冲呆愣在一旁的池莲衣道,“快,帮我检查一下我娘子伤患处可有化脓?” 池莲衣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仰躺在祁景云怀中人事不知的乔明月,咬了咬唇畔然后将乔明月的衣衫撕扯开。 只见肩胛骨之处的包扎的地方,早已经被血水浸泡开,待池莲衣将包扎的布条取下,只见伤患之处明显已经化脓了。 他紧张的将手掌轻贴在乔明月的额头上,明显额头上的温度已经很高了。 “看好我娘子,我给他换药。”祁景云吩咐一旁的池莲衣,忽的记起他们在临行之前秦十三姨给他们药膏。 随即翻找一番包袱,将小白瓷瓶放在手心中,然后将瓶塞打开,顿时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扑面而来。 他再也管不了那么多,将药膏涂抹在乔明月的伤患处。 因为受伤的部位是穿透伤,乔明月即使在昏睡中,整个人也跟着眉头皱了起来。 祁景云顿时放柔了手上的动作,仿佛是将乔明月当成什么易碎的瓷娃娃一般。 等到上好了药膏,他又将自己身上的衣摆处撕扯下来一大块布料,然后用冰水浸湿。 然后轻轻的敷在她的额头上,来回换了几次之后乔明月额头上的温度算是彻底降了下来了。 祁景云伸手握住乔明月雪白的柔夷,放在自己的心口处郑重其事的道,“我一定不会让你再有任何的意外的,否则我不会放过自己。” 池莲衣不忍打扰他们两人,见天色不早了于是起身准备去捡一些树枝引火。 这一夜过得格外的漫长,待第二天早晨乔明月朦胧的从昏睡当中清醒过来,抬头便见到了自己心仪之人,毫无血色的小脸上尽是一片喜色。 “夫君……” “嗯,我在,伤处可还痛?”祁景云说完便一脸担忧的检查伤患处。 乔明月勾唇一笑气色也跟着好了三分,随即轻轻摇头道,“不,夫君我不痛的。” 池莲衣回来手中竟是还拎着两只野鸡红红的小脸上尽是汗水。 见到乔明月醒了急忙将手中的野鸡绑在一起,上前查看随即大松一口气。 “明月,你可算是醒了。你知不知道你昏厥过去的时候我以为你……”池莲衣说到这里似乎是觉着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不妥,急忙住了嘴。 乔明月由着祁景云扶了起来,然后有些气息虚弱的道,“是不是以为我快不行了,放心有算命的给我算了一卦,说是我福大命大不会这么轻易挂的。” 随即眼睛瞟到一旁的野鸡,顿时腹中开始“叽里咕噜”的叫了起来。 乔明月忍不住捂着肚子有些羞赧的窘迫一笑,“我是重伤之人,理应吃些野味补补身子的。 第87章 流民 池莲衣睨了她一眼,拎着两只野鸡往后一躲,很是果决的说道:“你想都不要想。” 身为一个吃货,吃的食物已经送到自己的嘴边了,岂有放过之理? “煎烤喷炸你必须给我来一样!” 乔明月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池莲衣,当初给她做了那么多火锅涮肉,现如今想要吃这丫头两只鸡都如此曲折,天理何在啊! 池莲衣劈柴烧火,没有理她的迹象。 无奈之下,乔明月只能将目光落在了正在咧嘴傻笑的祁景云身上,希望他能帮自己说说话。 “夫君……” 乔明月的话还未说完,祁景云便打断她,并且贴心安慰道:“娘子,你才刚醒,身上还有伤,那些油腻的食物自然不能吃。” 池莲衣罕见的没有和祁景云对着干,“亏你自己还学医呢,这么简单的常识,你都忘了?” 乔明月沉吟片刻,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非常时期如何能计较那么多,我觉得我可以。” 池莲衣和祁景云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不,你不可以。” 被拒绝的乔明月双颊一鼓,气不打一处来,不知道是因为伤口痛还是肚子太饿,眼眶忽然变得通红,眼看着就要落泪了。 祁景云哪里舍得看她这么难过,趁着池莲衣不注意,连忙将自己手中的鸡腿送到乔明月嘴边。 着实把乔明月感动的够呛。 池莲衣无奈的翻了翻白眼,这祁景云当真是没一点主见。 祁景云和池莲衣的本意是让乔明月原地休息,她的伤势说轻不轻,却也需要静养,但是乔明月心中却难掩一阵心悸,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更加不敢停留,而是说服两人一起上路。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三人越往云贵边境走去,路上所遇流民便越发的多。 百姓都知道皇帝在云贵,自然都想要寻找一处安身之所。 背井离乡,自然少不了忍饥挨饿。 这一路上若不是有祁景云这么一个大男人护在乔明月她们身边,只怕不知道会引来多少麻烦。 周朝如此庞大的一个帝国,即便中央被三皇子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一夕之间也不至于分崩离析。 有被三皇子暴利收服的官吏,自然也有心中正直,为了家国奋起反抗的将军士兵。 一时之间,连锁效应,各地都陷入了艰难困惑的战争之中,以至硝烟弥漫,战火四起。 目睹一切的祁景云,即便曾经是个不问世事的混世魔王,一路上的心情也格外沉重。 乔明月左思右想了半晌,纵然冒着泄露天机的罪过,还是私下里安慰他,“不用担心,这三皇子虽然现在虽然咋咋呼呼的跳得高,但是这周朝今后的天下当真不是他的。” 祁景云运转脑子将乔明月的这番话翻来覆去的思索一下,哪里能明白乔明月话中的意思? 只见他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迟疑了片刻,方才对乔明月说道:“娘子的意思是说,让我取而代之?” 也难怪祁景云会这么想,现如今太子失踪,是死是活谁也不知。 乔明月说三皇子坐不稳这个天下之主的位置,自然就是想说,几个皇子之中有人会取代他。 会想到自己,当真不是因为自恋。 乔明月的脸上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来,“你想的倒是挺美的,我方才那话的意思是,太子没那么容易死。” “那就好,那就好!”祁景云松了一口气,还想再问些什么,乔明月随意几句话搪塞了过去,便去找池莲衣说话去了。 他们三个现如今都是被三皇子所通缉之人,自然不敢住进城镇,一来是因为目标太大;这二来也是因为不管住在何处,都会牵连主家,是以,这些天他们都住在树林之中。 傍晚,祁景云抓了几只野兔,以供三人填饱肚子。 到了后半夜,三人合衣躺下,祁景云白日里赶路都不肯将她从自己背上放下去,所耗体力自然不少,挨着乔明月不一会儿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池莲衣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困意渐渐袭来,不可控制的闭上了眼睛。 乔明月仰头,透过层层叠叠的树丛,看着有些灰暗的天空,天际零零散散的点缀着几颗繁星,不知从何处而起的一阵凉风,吹得四周的树叶沙沙作响。 空气中只剩下很微弱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的灌木丛之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乔明月心下一沉。 应该不会是三皇子的人,若是发现了他们,他们早就已经将他们抓起来了,怎会躲在草丛里? 可若是杀手,她就这么过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专业精神,乔明月佯装已经沉睡,刻意翻了一个身背对灌木丛。 没过多久,身后的灌木丛便再度响了起来,一阵轻微却有些慌乱的脚步声随即传入乔明月的耳中。 一步,两步,三步…… 他朝着乔明月的方向越走越近,乔明月握紧手中尖刀,她已经想好了,只要这人再靠近一步,她便一刀刺出! 谁曾想,此人并没有再往前,耳边传来一阵滋滋哇哇的声音,似乎是在翻动炭火,没等乔明月想出来他在干嘛的时候,一阵阵咀嚼肉类的声音在她耳边肆无忌惮的响了起来。 身旁原本在沉睡的祁景云噌的一下如同一条闪电般的速度窜了出去,等乔明月回过头的时候,神秘人已经被他压在身下了。 池莲衣也飞快坐起身来,骄横的冲着小贼说道:“大胆小贼,敢偷你姑奶奶的肉?不想活了?” 乔明月拉了一下池莲衣,然后上下打量起这个偷吃兔肉的小贼来。 看这纤细瘦弱的身形,不过是个十岁不到的孩子,一头乱糟糟如同野草的头发,一脸黑黢黢的小脸儿,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来。 “说!你为什么要偷我们的东西?”祁景云不客气的质问道,那可是他辛辛苦苦打来的,留着赶路时给他娘子吃的! 小贼歪着头,一脸倔强,面对祁景云的质问一言不吭。 乔明月乐了,这倒是个倔强的小萝卜头儿。 第88章 再见故人 乔明月蹲在他面前,拿着他先前吃过的那只野兔在他眼前晃了晃,态度极为诚恳的说道:“你若是告诉姐姐,你会为什么要偷我们的野兔,姐姐就把这只兔子送给你。” “娘子!”祁景云撇了撇嘴,不满的叫了一声。 他倒不是心疼兔子,只是这兔子是娘子亲手腌制的,味道一绝,他还没吃够呢! 乔明月瞅了一眼小气巴拉的自家夫君,安抚性的对他说道:“以后给你烤几百只,你慢慢吃!” 小萝卜头儿忽然抬头看了一眼乔明月,随后又盯着兔子看了一眼,吞噎了一口口水之后,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的询问道:“真的?” 祁景云不满他这个怀疑的口气,哼了一声,“我娘子所说自然是真的,难不成还会骗你?你身上又没什么值得骗的东西。” 乔明月也点了点头,“放心吧,做人要言而有信,我既然答应了你,便不会反悔的。” 许是因为祁景云说了一句大实话;又或是因为乔明月的态度很好,所以小萝卜头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交易。 “那你现在能说为什么要偷我们的东西了么?” “我饿!” 一旁的池莲衣皱了皱眉,继续问道:“你饿也不是你能偷东西的理由啊。” 乔明月赞同的点了点头,一码归一码,这么半大的孩子在古代被认为没有劳动力,平民百姓家的小孩吃不饱是常态,但是,如果因为吃不饱就去偷抢他人的东西,那这个国家岂不是乱套了? 小萝卜头儿抱着野兔,口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也没有再动嘴咬一口。 乔明月看出其中玄机,先是从着池莲衣摇了摇头,然后柔声询问道:“兔子既然已经到了你手上了,你饿,那为什么不吃啊?” 小萝卜头儿似乎像是被戳中心事一般,露出心如死灰的神情,“阿娘还有小妹快要饿死了,我……我要把这个野兔拿回去给她们吃。” 这么一说,乔明月便明白了。 尤其是祁景云,对小萝卜头儿的态度更是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小鬼,那你父亲呢?” 这家里人都要饿死了,他父亲作为一家之主不出去寻找食物,反而让他这么小一个娃娃出来偷东西吃? 这也就是遇上了他们,若是遇到别人,现在怕不是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小孩子自然听不懂祁景云话中的关怀之意,梗着脖子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我不叫小鬼,我有名字的!” 就这么小萝卜头儿小鬼的叫着也不好听,乔明月柔声询问道:“那你告诉姐姐,你叫什么?” “温衡。” 听着名字,让乔明月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想他如今却沦落到如此地步,也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你是本地人么?” 温衡看着一脸真诚的乔明月,她的眼睛明亮的就像是天边点缀的星星,一闪一闪的。 她可真好看啊,温衡对她有了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我们从兖州来,兖州城破之后……我们便随母亲四处逃亡,”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咬了咬牙,沉声解释道:“我并非故意偷盗你们的食物,真的是因为太饿了,远远的闻到这边的香味,我真的忍不住。” 瞧见他越来越红的眼眶,池莲衣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所以也忍不住出声安抚道:“你别着急,我们不是已经将烤兔送给你了嘛,所以你的行为也不算是偷。” 说起兖州,和乔家倒是有很深的渊源,兖州参将温凌云是乔明月的父亲从军营中一手提拔出来的将领,从小在乔将军身边长大,和乔明月的关系也非常的亲厚,他自然不会服从三皇子的调令。 三皇子以叛乱的名头派匈奴士兵围困兖州七日,终究是弹尽粮绝,温凌云战死,随后兖州城破。 这些日子以来,从兖州逃出来的难民四处传颂温凌云的事迹,乔明月他们想不知道都难。 温衡也姓温,又是兖州城的人,所以祁景云也猜测,他的父亲就是战死的温凌云。 如此国之烈士,子女却受不到应有的照拂,这让祁景云这个王爷羞愧难当,更何况是乔明月? 乔明月猛然抓出温衡的手,撸起袖子一眼便看到了一个蝴蝶样式的胎记,她惊讶不已的看着眼前的孩子,他竟然真是温凌云的儿子温衡。 只见乔明月抑制不住的红了眼眶,颤声询问道:“你能带我去见见你的母亲还有妹妹么?” 当初温凌云成亲的时候,父亲和母亲抱着只有五岁的她亲自来兖州为他贺寿,亲上加亲,娶的就是乔夫人亲妹妹的女儿。 按辈分来说,自己算是温衡嫡亲的表姑。 温衡拧眉盯着乔明月看了一会儿,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所以也不敢贸然带着这些陌生人去找阿娘还有小妹。 可是他看见乔明月如此难过,又有些于心不忍,“你会将我做的事情告诉我娘亲么?” 她连忙摇了摇头,“不会的,我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我的亲人。” 相比于一头雾水的池莲衣,祁景云是知道乔明月为什么这么伤心的,乔家和温家的关系,他成亲之前便已经悉数知晓了。 他和娘子在乔府吃饭的时候,偶尔乔夫人还是提起自己的外甥女,前两年又为温凌云生了一个女儿,以此来激励乔明月这个做妹妹的也不要落后。 可现在,一切都化为了泡沫。 温衡在前面带路,乔明月想起小时候见到刚出生的他,如今看着他皮包骨头的背影,抑制不住一直在哭,祁景云心疼的看着乔明月,安慰的话着实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只能将乔明月揽到自己的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让她哭也好歹哭的顺畅一些。 乔明月忽然哽咽着,低低的说道:“如,如果表姐和温幽真的死了,我一定要让兖州城的匈奴人,死无葬身之地。” 祁景云先是一愣,随后快速的点了点头,神情严峻的说道:“你放心,即便她们没死,我也不会让温参将用命守护的兖州,就这么落在匈奴人的手中。” 第89章 表姐 一路走至温衡母亲还有妹妹藏身的破败不堪的草屋前,乔明月堪堪止住了哭声。 她不想自己的样子吓到表姐。 温衡先是看了乔明月几人一眼,随即上前扣响房门。 过了半晌,屋内方才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声,又过了一会儿,一道虚弱至极的女子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可,可是衡儿回,回来了?” “阿娘,是我。” 熟悉的声音如同一道闪电噼里啪啦在乔明月的脑中炸响,若说先前有百分之九十确定,那现在就有百分之百的确定。 她就是自己的表姐! 屋内的人动作有些困难的打开了草屋的房门,一个看上去约莫有二十多岁的瘦弱女子,面若死色,衣衫褴褛,隐隐能瞧出是白色的衫裙。 她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已经熟睡的小女孩,看样子不过两三岁的年纪。 母子三人一水儿的面黄肌瘦,看样子多日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 注意到站在孩子身后的乔明月和祁景云,女子缓缓抬眼。 记忆里那一双晶晶亮亮的双眼此刻就像是蒙上了一层白灰,她忽然变得有些激动,脚步踉呛的往前走了几步,不可置信的询问道:“你,你可是明月?” 空气一时间变得更外安静,只能听到众人的呼吸声。 “表姐,我是明月。”乔明月瓮声瓮气的说着话,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温夫人先是一喜,随后担心的询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应该随着皇上出逃了么?”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她还这么关心乔明月的安慰。 乔明月低垂眼眸,难忍心酸的说道:“表姐,对不起,是我来晚了,如果我再早一点,温大哥也不会……” 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了。 温夫人眉宇之间闪过一丝痛色,很快倒也恢复如常。 她柔声和乔明月说道:“傻丫头,即便是你到了,又有什么用呢?从嫁给他那日起,我便已经做好了打算,若,若不是因为这两个孩子,我早就随夫君而去了。” “表姐!” 乔明月有些生气的喊了一声,她怎么能这么想? 温夫人伸出空着的,形同枯槁的右手,摸在乔明月的脸上却一点都不觉得剌手,反而觉得十分的温暖。 “还能再看到我们明月,是上天对我的眷顾。” 她说完此话,整个人向后倒去,乔明月连忙伸手将她扶住,祁景云也眼疾手快得将孩子稳稳抱在怀里。 温衡连忙将人让进了草屋,乔明月也连忙给温夫人号脉,将祁景云还有温衡轰出去,查看起更为细致的地方。 房门之外,祁景云还有温衡大眼瞪小眼,还是祁景云率先开口打破僵局,“温,温衡对吧,先前不应该叫你小鬼,我娘子是你的表姑,咱们也算是亲戚,为了不让她担心,咱们握手言和怎么样?” 温衡看了看他,觉得他不像是开玩笑,迟疑了片刻之后,还是伸出手握住了祁景云伸出的手来。 祁景云眯着眼睛笑了笑,“叫声姑父来听听!” 温衡默默的偏过头,不是很想搭理他。 两人身后传来了池莲衣的声音,“你们两个在那儿愣着干嘛呢?看不到我这儿拖着多少东西么?还不快点过来帮忙?!” 两人回头,这才看到了池莲衣左手提着两三只野兔,肩上扛着几只山鸡,更为夸张的是,空出来的一只手还拖着一只半大不小的野猪崽子。 祁景云嘴角一抽,“池莲衣,你这是要喂猪么?” “你少废话,”池莲衣瞪了他一眼,“又不是给你的!” 池莲衣十分自来熟的使唤起温衡来,对他的态度和对祁景云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温衡,你来帮我,过会儿就能吃了!” 此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的亮光,乔明月她们还是没有出来,祁景云忍不住有些担心。 他走到正在池莲衣边上,沉声说道:“娘子那边应该是遇到什么麻烦了,烤肉这事儿你交给我,你去里头帮我看看情况呗。” 池莲衣睨了他一眼,“你为什么不自己去看?” 祁景云瘪了瘪嘴,“娘子方才将我给轰出来了,我现在进去会惹她不高兴,不然我也不会求到你头上啊。” “唉,关键时刻还是得靠我。” 池莲衣将房门推开一个缝,身形小巧的她一下子便钻了进来。 乔明月瞧见是她,冲着她嘘了一声,倒也允许她走了过来。 池莲衣先是查看了一下温夫人的状况,随后秀眉微簇,迟疑了片刻之后方才同乔明月说道:“她的情况貌似不太好啊。” 乔明月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除了多日没有好好吃东西,背上豁开的那条大口子最为严重,缺医少药的情况下,我也不敢给她动刀。” 这是她的亲表姐,若是真的有什么闪失,乔明月不会原谅自己。 池莲衣沉声道:“可是,如果不动刀,她多半会残疾,你表姐还这么年轻,先不说你是怎么想的,只怕她自己就接受不了。” 背上的伤口深可见骨,肉眼可见是伤到了背脊,如果不动刀将突出的脊柱取出来的话,很有可能会导致高位截瘫。 乔明月想到表姐方才说的话,能看得出来她是个性子要强的女子,只怕她自己都接受不了这样的结局。 “看样子,只能冒险动刀了。” 权衡利弊之下,乔明月只能选择最利于她表姐的治疗方式,她将自己的包袱取出来,拿出了几把精致打造的手术刀,郑重的对池莲衣说道:“莲衣,我表姐一定不能死,你要帮帮我。” 池莲衣也郑重的点了点头,“放心,你姐姐就是我的姐姐,我这里的药虽说不全,但是大致都有。” 历经两个时辰的努力,从天光破晓到烈日当头,祁景云手忙脚乱的应付两个孩子已经到了极限,房门最终被打开了。 “怎么样?”祁景云和温衡异口同声的询问道。 比起温夫人,祁景云更担心的是乔明月,她的伤势未愈,他担心她操劳过度,影响身体。 第90章 心思深沉 乔明月面色凝重,和池莲衣对视一眼,然后冲着温衡招了招手,“温衡,你过来。” 因为长时间处于一个高度紧张并且疲劳的状态,乔明月的声音已经嘶哑。 祁景云心疼的跟什么似的? 温衡的心情也有些复杂,她能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个眉眼如画的女子,所做的一切都是是真心为了他们母子三人好。 乔明月俯下身,视线和温衡平视,努力让自己变得冷静下来,“温衡,你已经长大了,你阿娘能否醒过来,就要靠你了。” 是的,手术是做完了,虽说很成功,但是温夫人却陷入了长久的昏迷之中。 她是否能醒来,就要看她是否想要醒来,是否有坚强的意志了。 乔明月担心的事情就是,或许表姐并不想活着,毕竟在另外一个世界,她的夫君尚且在等她。 在这个世上,温夫人最牵挂的无异于是这两个孩子,温幽的年纪还小,能做的事情十分有限,所以一切就只能寄托在温衡的身上了。 温衡几乎没有考虑,下意识的就冲着乔明月点了点头,只要能让娘亲醒过来,哪怕是一命换一命,他也愿意。 祁景云搀扶乔明月坐在屋外的摆放整齐的草垛之上,很是贴心的用荷叶装了点泉水给她喝。 直到沁人心脾的一口泉水入口,乔明月才终于有了一种活下来的感觉。 “娘子,伤口有没有难受?”正说着话,下意识的想要扒开乔明月的衣服看看伤口。 被池莲衣一巴掌将他的手打开,等着他问道:“喂,你干嘛?” 祁景云瘪了瘪嘴,委屈巴巴的看了一眼乔明月,轻松的气氛倒是让心情沉重的乔明月得以放心的轻笑了一下。 见她展露笑颜,祁景云也就放心了。 屋内,温衡有些吃力的抱着温幽站在用草垛搭建的床前,他看着阿娘了无生机的躺在上面,轻轻唤了几声都没有得到一点回应。 房间里安静的似乎能听到温衡自己的心跳声,他想起父亲送他们离开的时候,有让他好好保护阿娘还有小妹的,可是他没有做到。 温衡怀里的温幽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阿娘,然后挣扎着就要往温夫人的怀里钻。 他深呼吸了几口气,方才鼓起勇气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阿娘,我知道您很累了,可是爹爹的仇一日未报,孩儿便不肯就这样隐姓埋名的活下去,小妹还这么小,没有您在她身边,她绝对没有法子快乐的长大,算是孩儿自私,请阿娘一定要醒过来,我会带着爹爹的尸身回来见您。” 温衡将小妹放在身侧,然后对着温夫人深深磕了几个头。 温衡到底只有十岁,寻常人家的孩子尚且是不知世事,天真活泼,可是他却要背负这么多的血海深仇。 他心中打定了主意,认定这件事是他们温家自己的事情,便没有同乔明月他们讲。 一阵飒爽微风拂过,带给众人丝丝凉意。 温衡从房间中出来之后,便兀自上了房顶,仰头看着天边的乌云。 不知从何时起,天空中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雨丝细如春日的柳絮,远远看去雾蒙蒙的一片,让温衡的心情也变得有些阴郁。 他的身形一动不动,眼角滑下的水珠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胸腔缓缓起伏,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真正像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 乔明月静静的站在屋檐下,阻止了要上去找温衡的祁景云,“别去了,我们不是他,没有办法替他分担这种痛苦。” 虽说和温衡相处时间短暂,但是乔明月明白他的性子比寻常的孩子都要倔强,认定的事情便不会改变。 她心中没由来的一阵心慌,总觉得会发生什么连她都控制不了的事情,只是现下众人都在自己身边,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乔明月进屋查看了温夫人的伤势,仍旧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她坐在床头,握着温夫人的手,眉眼之间流露出满满的担忧神色,“表姐,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可是这两个孩子还这样小,哪怕是为了两个孩子,你也应该醒过来了啊。” 温夫人依旧是陷在沉睡之中,空中不知是何人的叹息声,远远的飘散开来。 等到后半夜,乔明月实在乏累,祁景云将她搂在怀里,小心翼翼的拍着她的后背,哄着她睡觉。 池莲衣想来神经大条,自然不会像乔明月如此忧思过度,头挨着草垛,没一会儿便传出轻微的鼾声。 祁景云的声音在她耳边悄然响起,“娘子,今天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乔明月点了点头,直到后半夜,她穿过兖州前被鲜血染红的护城河,透过清晨的薄雾隐隐看在有人的尸体被挂在兖州城墙之上,尸体腐烂引来漫天黑压压的乌鸦啄食,碎肉连着筋骨似掉非掉,她心中惊骇,猛地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她前脚刚醒,祁景云后脚便醒了。 “娘子?是不是做噩梦了?”他握着乔明月的肩膀,柔声说道:“别怕,我就陪在你身边,梦里的东西也都是假的。” 乔明月不过睡了一个时辰,尚在晚间,透过窗外映射进窗户的斑驳月光,她堪堪能看见祁景云担忧的眼神,愣了几秒钟,然后飞快的甩开他,跑出屋子去。 祁景云连忙追着她一起跑出去,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变成这样,“怎么了?” 乔明月抬头看了看房顶,空无一人,似是不放心又亲自上屋顶看了看,确以无人。 她当即浑身颤抖起来,不可控制的想法就在脑中徘徊,她是真的害怕了。 祁景云也连忙上了屋顶,没有看到温衡,又看到乔明月神色慌张,虽说奇怪,但是也没有多想,“温衡这么小,肯定没走远,应该就在竹林附近,我去找找就行了。” 他说着话便想着转身去找人,却被乔明月拉住的手臂。 乔明月哀伤的眼神落在他的眼中,她深呼吸一口气,稳住微微战栗的身躯,“不用找了,我知道他去了哪里。” 第91章 血海深仇 “啊?你知道?” 乔明月此刻的头脑“嗡”地乱成了一团,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解释这个事儿。 那不过是一个梦,如何让人相信? 就在她组织解释的语言的时候,脚下的草屋内忽然传来了池莲衣惊喜的呼唤声,“明月,你表姐醒了!” 乔明月和祁景云连忙下了屋顶,温夫人果然清醒了过来。 只不过半梦半醒,身体还是十分虚弱。 乔明月破涕为笑,沉重的心情总算得到了缓解,她轻柔的握着温夫人的手,感激的说道:“表姐,你总算是醒了!” “明,明月……” 一开口,温夫人的声音就格外的急促,她紧紧握住了乔明月的手,力道大的惊人,“快,快救温衡!” 乔明月心中咯噔一下,“表姐,你怎么会?” 她先前一直陷入昏迷,怎么可能会知道温衡离开了? 温夫人苦涩一笑,“我自己生的孩子,我自己怎会不知道他如何想的?他一直以来都想为温哥报仇,现如今见你们来了,便更是无所牵挂了。” 池莲衣忽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般的说道:“怪不得他下午的时候,一直在问我,你和你姐姐之间的故事,原因还觉得这小子自来熟,现在看来……”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众人都明白,或许从刚遇见他们开始,温衡就已经在盘算整个计划了。 可笑乔明月竟然连一个孩子的心思都猜不透。 温衡心智成熟,也是因为如此,所以乔明月才会如此担心,他是温大哥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继承者,不管是出于道义还是任义,乔明月都必须要将他安全的带回来。 祁景云和她做了这么久的夫妻,自然也明白她的心思。 乔明月很是感激的看了看他,事实上因为有祁景云的存在,给了她很多依靠,而且想要将温衡带回来,仅仅凭她一个人的努力是远远不够的。 “莲衣,你……” 她的话还未出口便被池莲衣摆了摆手打断了,“你放心吧,我明白你的意思,表姐有我照顾你尽管放心,论医术我的道行也不在你之下,到是你,此番去兖州城寻人,那跟羊入狼口有什么区别?” 虽说找到温衡,阻止他以卵击石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但是池莲衣还是更加担心乔明月的安危。 想到此处,她直接瞪了祁景云一眼,可以吓唬他,“还有你,一定要好好保护明月,如果她掉了一根头发,我唯你是问!” 祁景云直接跟她呛起声来,“我不知道比某个人靠谱多少,我自然会好好保护我家娘子,外人就不要操心我们家的事情了。” 两个人眼看着就要吵起来了,乔明月有些忧郁,她现在是真的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调和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纠缠了,幸好只是些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所以逗得乔明月苦笑几声也就过去了。 温夫人虽然身体虚弱,但是好在精神还是充足的,温幽只有留在她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可一两岁的孩子最是能闹腾的时候,哭闹皆不随大人能控制,留在草屋这里已然不安全,所以几人便带着她们母女上山寻找能安身立命的山洞去了。 幸而上天眷顾,果真找到一处得天独厚的山洞,似乎有前人住过,所以一应山洞摆设,便如同普通农舍,环境和那简陋的草屋相比,何止是好了一星半点? 最重要的还是此处若非刻意寻找的话,一般是进不到山体这么深的程度的。 乔明月将温夫人从背上放下来,声音温柔的对她说道:“表姐,你在此处好好休息,我会找到温衡,让他平安回到你身边的。” 温夫人的眉宇之间满满是担忧的神色,在她看来,这件事对于他们夫妻也同样难为。 毕竟现如今的瑾王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呼风唤雨的瑾王了。 对于温夫人的担心,祁景云到是很自信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表姐,你放心吧,就我三哥那点手段那点人,当真拿不出一点上得了台面的东西,我去兖州啊,那简直犹入无人之境。” 这原本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结果经由祁景云的嘴巴这么一说,立马就变得有趣起来,得以让愁眉紧锁的温夫人也能堪堪展露出淡淡的笑容来。 在乔明月看来,是当真不容易。 二人和温夫人与池莲衣告别,临行之前乔明月又忍不住和池莲衣细数了很多处注意事项,就是担心池莲衣的年纪太小,没有办法全权照顾她表姐。 池莲衣翻着白眼数落了桥明月许多遍,她才恋恋不舍的同温夫人她们分别。 走在下山的路上,祁景云为了安抚乔明月,故作轻松的提起温幽来,眉眼之间悉数是疼爱之色,“说起来表姐的小女儿当真可爱极了,搂在怀里软软的,”他眼神一瞥,正好看到眼神落在他身上的乔明月,立即上前,讨好版的将她挽住,然后柔声说道:“当然,谁都没有我娘子身上软。”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距离乔明月极近,她甚至能感受到祁景云温热的呼吸声喷撒在她的脸颊上,让她心中也忍不住痒痒的。 乔明月的腰挽成了月牙型,实力抗拒他刻意甚至有些做作的表白,并且僵硬的转移了话题,“你觉得温衡一个孩子去兖州,发生这种事情,会选择走哪条路呢?” “就因为他是温衡,所以才会选择这条大陆,走别的小路或者暗道,用时太长不说,况且还会有很多的危险。” 乔明月点了点头,觉得他的分析很有道理。 循着大路走了一天,从罕无人知的深山老林走到到处都充斥着残垣断壁的荒芜城镇,乔明月他们整整走了一天,漫天的夜色铺天盖地的席卷人间,街头恍恍惚惚有红色的灯笼在随着威风吱呀吱呀的晃悠。 一夜大雪迷茫,空气骤然变冷,祁景云连忙抓着她冻的红彤彤的一双纤纤玉手不停的哈气,然后轻柔搓热,他们谁都没有料到深秋竟然会下这样大的一场雪。 第92章 误闯城主府 因为要躲着城镇中巡逻的匈奴士兵,他们两个人只能尽量往城镇的城隍庙或是街头巷尾藏匿起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遇见了一个小女孩,白白嫩嫩的就像是一个小糯米团子。 她身上的衣衫华贵精美,绒毛小氅紧紧裹在孩子身上,竟然比他们两个大人还要暖和一些。 饶是如此,多半也因为在室外待久了,所以冻的脸颊还有嘴唇都有一些发紫,长而卷翘的睫毛一闪一闪的既不安慰,睡的很不踏实。 在这样的场景之中出现这样一个小孩确实其实,可乔明月瞧着她的年纪还没有温衡大,便忍不下心来丢下她离开。 乔明月柔声喊了女孩几声,却只听到她含含糊糊的回应声。 她心中大叫不好,连忙让祁景云将女孩扶好,自己将她埋在双膝之间的一张小脸抬起来查看,这才注意到她的脸上已经有了病态的红晕。 扶着小糯米团子的祁景云用自己的额头轻轻抵着糯米团子的小脸儿,神色严峻的对乔明月说道:“娘子,这小丫头发烧了,还有些严重。” 乔明月前后思索也不超过三秒的时间,不管这个孩子是谁家的孩子,若是让她在这样的寒风冷月里待到天亮,即便没有被冻死,也会落下很严重的病根。 他们两个人都不是心狠之人,所以也见不得这么小的孩子受到委屈。 “娘子,要不我们就将她带着吧,你看她多可爱啊,以后我们就将她带到身边,叫你阿娘,叫我爹爹怎么样?” “你连着孩子是什么身份来历都不知道,就要上赶着给人家做爹做娘?” 祁景云没将这件事想的过于复杂,“她这么小的年纪就被丢在这儿,还下着雪,分明就是想要她死,即便她真有爹娘,这样的人也不配为人父母。” 乔明月纠结了半晌,只要是因为她已经开始发烧了,放任不管怕是没多久便能烧成傻子了,说实在的,乔明月舍不得。 她咬了咬牙跺了跺脚,想着一个温衡是找,两个孩子也是带,似乎没什么差别,便同意祁景云将这个小糯米团子带着同他们一起走。 只不过,她还是有些怀疑这个孩子莫名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原因,所以并没有多大的热情。 是祁景云承诺他来负责,所以她才会同意的。 寒风凌冽,小糯米团子冷的直打颤,祁景云抱着她的手,她总是哼哼唧唧的不太听话,祁景云堂堂一代混世魔王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当即眼泪汪汪的瞅着乔明月,软软糯糯的唤了一声,“娘子。” 一来是因为她担心祁景云抱孩子的方式有问题;二来也是害怕孩子等会儿意识真正清醒之后,越发闹腾起来,将这城镇中的匈奴兵引来,乔明月无奈妥协,和小糯米团子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伸出了双手说道:“想不想让姨娘抱抱呀?” 她原本以为小糯米团子肯定听不懂,结果她话音刚落,小丫头猛地一跃扑倒了她的怀里,一张软糯的小脸儿不停蹭乔明月的脸颊,亲近的让人讨厌不起来。 结果祁景云反而吃起醋来了,轻手轻脚的扒拉着小糯米团子,生着闷气嘟嘟囔囔的控诉道:“娘子你都没有这么让我抱过!” 乔明月哭笑不得,笑骂道:“祁景云,和一个三四岁的小娃娃争风吃醋的,你还要脸么?” 脸? 祁景云倒是很认真的想了想这个问题,要脸能娶到娘子么?不能;要脸能让娘子心甘情愿同他在一起么?也不能,所以这张脸啊,不要也罢。 三人一起在路上走着,路过一处小院儿,忽然闹着要下来走。 此时大雪已停,地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雪,小丫头在地上歪歪扭扭的走路,祁景云在身后如同一道屏风护在小丫头身后,深怕她摔一跤。 乔明月就跟在他们一大一小两个身后,含笑看着他们。 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若是她将来能生一个孩子出来,有祁景云这么爱着护着,似乎也不错。 这样的念头猛然冒了一个头,便让乔明月猛然红了脸颊。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她怎么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 她甩了甩脑子里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身旁另一道小巷里猛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声,乔明月当真是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侧过身去,就看到一抹黑色的影子猛然钻到了另外一条小巷。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眼,但是乔明月几乎可以肯定,那身影就是温衡。 真正看到了温衡的时候,乔明月反而冷静了下来。 看着正在歪歪扭扭往前走的小糯米团子,乔明月忽然有了一种怪异的感觉,这小丫头似乎是故意将他们引到这边来的。 如果是真的,那才真的是令人惊愕。 眼下,她也没有那么多的功夫去想这件事了,循着温衡失踪的方向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在这小巷子里七拐八拐,最终停在一处高墙前,乔明月前前后后绕着高墙转了一圈,愣是没有找到门。 她最后的视线落在了一棵矮脖子芙蓉树前,借着芙蓉树翻墙而过,眼前是一处隐晦的假山,弯弯绕绕的饶了起码半个时辰,方才从假山中钻了出来。 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是一处硕大的湖中庭院。 在这个世界孩童时期的记忆一下子涌入脑海,她忽然记起来此处就是兖州城的城主府。 怪不得温衡进来如入无人之境,从哪里进入城主府不会被里头的守军发现,温衡从小就在城主府长大,自然不会有人比他更加清楚。 她正在困惑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细微的推开门窗的声音,她躲在游柱之后,静静的观察屋内的情况,借着窗外的明月和屋内燃起的昏暗的灯光,乔明月终于看清楚了房间里的温衡,手起刀落之间,干净利索的就将床榻上的人给抹了脖子。 眼前被一片鲜红镇住,血腥味一下子冲入乔明月的鼻息之中,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便是冲进去将温衡直接给抓了出来,大力的将他抓到假山之中。 第93章 危机时刻 温衡下意识挣扎,无意间踩到一段枯木,惊动了不远处正在巡逻的匈奴族守卫。 “什么人?!” 一声粗鲁的僵硬的汉话在寂静的夜晚猛然炸响。 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城主府内四处的灯火就已经亮了起来,从远处看就像是一条火龙。 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在城主府内四处寻常,压着温衡躲在假山之中的乔明月神情严峻,一颗心脏猛烈的跳动。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外头的这些人可都是穷凶极恶的匈奴人,历史上的匈奴残忍弑杀,此番攻破了兖州城,也不知道屠杀了城中多少平民百姓,一旦被他们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假山之外的脚步声逐渐变少了。 乔明月隐隐听到有人在假山外讨论,“应该是听错了吧,是不是哪个族人喝了花酒,找不到正门,直接从侧门翻进来了?” 另一人嗤之以鼻的说道:“多半是如此,那须卜毅不过就是首领面前的一条狗,仗着首领一时的宠爱,便将我们都不放在眼里,真当自己是下任首领的继承人了?” 两个人骂骂咧咧的走远了。 温衡自作主张来了兖州城,什么都没有和乔明月说,此时此刻也没有颜面面对她了。 他转身就想要逃走,结果被乔明月一把揪住。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乔明月声音低沉的质问。 温衡扭着头不肯回答,一脸的倔强,当真是将乔明月气的不轻。 “你以为你已经长大了么?有考虑过这么做会带来什么后果么?今日若不是我及时找到你,你还打算杀多少人?” 温衡眼神闪过一抹厉色,沉声说道:“占据城主府的这些人都该死!” 果然,如果乔明月不来的话,温衡便控制不住自己杀人的欲望,杀的人一多,自然就会被发现,先不说他杀了这么多人,只说他城主之子的身份,便足够这些匈奴人将他千刀万剐的。 乔明月眉峰一瞥,便看见了不远处闪过的火光。 此处假山其中曲折弯绕,那些人迟早会寻找到这儿来的。 她催促道:“这里不安全,等会安全之后赶紧离开,带着这个去承微巷,我夫君会在那里等你,带你出城。” 事到如今,还是要赶紧收拾这个烂摊子。 早在方才两个人便说好了,城主府旁有一条极为细窄的巷口,即便是在白天,如果不是留十二万分的心思去寻找,怕是也发现不了。 方才离开的匆忙,祁景云若是发现她不在了,自然会去承微巷子里等着。 温衡自然不愿,只不过乔明月离开的飞快,站起身来故意跑向别处。 乔明月虽然能记起来这里是城主府,但只是在这个世界时孩童时期的记忆,她现如今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 虽说是将这些匈奴人从假山那边引开了,但是眼下,如何将他们甩掉,则成了最为重要的问题。 她一路逃到了一家农舍,正打算躲躲,身后忽然有人一把捏住了她的肩膀,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耳边传来了那人阴冷的声音,“你好大的胆子,若是再跑,我便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来到不远处,原来是一队弓箭手,此时他们正将箭弩打开,冰冷锋利的箭头转向她,这是乔明月第一次如此的接近死亡。 明月高悬,透过地上的倒映能很清楚的看出来,身后男子格外高大。 听声音,也似乎有些熟悉,匈奴男子? 乔明月很快就想到了须卜毅,难不成留守在兖州的匈奴将领就是他? “转过身来!” 身后男子阴冷的声音再度响起,“敢来城主府杀人,看来果真是活腻了?” 一股强大的力道企图将乔明月整个人都掰过去,乔明月似乎听到了弹拨弓箭的声响,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想出应对的办法来,突然有小兵从远处跑过来,高呼道:“须大人,有人看到瑾王在城东!” “什么?!” 须卜毅连忙松开放在乔明月身上的手,越过乔明月往前走了几步。 连同那些弓箭手的注意力都转移了。 此时的乔明月还不知道,三皇子悬赏瑾王的项上人头,十万两黄金!那是多少人一辈子的梦啊? 就趁着这个空档,乔明月速度翻墙逃离现场。 一边往承微巷跑,一边忍不住的响起方才那小兵的话。 他说在城东发现了祁景云?这么凑巧的时间发生这件事,那边不会是凑巧发生的事情。 城主府距离城东距离最近,祁景云轻功那么好,若是发现她引开追兵,倒是很有可能利用她被抓住,被盘问的这段时间,在城东做出一些动作。 若非如此,她也没有逃跑的机会。 饶了很大一个圈,乔明月方才从另一条路上赶到了承徽巷。 稻草掩盖的一处小角落里,温衡怀里抱着小糯米团子,正在有模有样的哄着她睡觉。 瞧见乔明月,温衡又惊又喜,连忙迎了上来,“您回来了啊!” 乔明月看着他,神色未明也不说话。 温衡继续说道:“瑾王殿下见您没回来,出去寻您去了。” 乔明月还是方才那副模样,似乎在等着温衡继续说些什么。 迟疑了半晌,温衡在乔明月炽烈的眼神之中败下阵来,声音带着满满的愧疚之情,“对不起,我去城主府只是想要报仇,真的从来没有想要让您陷入险境,我知道是我过于鲁莽了,您能不生气么?” 一直没有出声的乔明月此时才冷笑了两声,“你也知道城主府是险境?如果我要是没有看到你,没有追着你过去,你想杀多少人才能泄愤?” 温衡被堵的说不出半句话来,乔明月则是越说越气,“杀几个匈奴的畜生没有什么,若是你提前与我讲,我也会为你安排好后路,可你是怎么做的?如果我没有将那些人引开,你打算怎么办?死在你从小长大的地方么?” 温衡没有应答,呼吸变得沉重了起来,眼角也变得微红,看样子当真是可怜极了。 第94章 受伤 乔明月饶是再生气,看到他这幅样子,多大的怒气也都化作空中烟云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才叹了一口气,将温衡拉到自己身前,尽量将语气放柔,“温衡,我知道你的难处,可你行事,当真是太鲁莽了。” 温衡梗着脖子看着她,“难道我做的不对么?如果您是我的话,您难道不会做同我一样的事么?” 是啊,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永远都不知道痛。 乔明月瞅着温衡那明亮的双眼,无奈的点了点头,上前摸了摸温衡的脑袋,“如果是我,我也会做同样的事情,可是我会提前为自己找一条后路,不至于为了报仇搭上自己的性命。” 温衡仔细的想了想乔明月这句话,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自己确实可以报仇,可如果为了报仇让自己的命都搭进去的话,就不值得了。 乔明月的声音在他的头顶缓缓响起,“衡儿,我知道你的难处,可你还是个小孩子,你若是出事了,我们都会很心疼你,知道么?” 温衡虽然只有十岁出头,但是个子已经到乔明月的下巴了。 更深露重,空荡荡的街道之上悄然响起了温衡哽咽的声音,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情感的对乔明月说道:“对不起,我真的做错了。” 也就是到了这一刻,乔明月才真的看出来温衡身上的悔意。 乔明月松了一口气,只要他能意识到自己错了,就还有法子能让他回归正道。 她自然不是同情那被杀掉的匈奴人,只不过,如果杀人上瘾,温衡这一辈子也就毁了。 他毕竟只有十岁,正是需要好好教育的时候,想来,如果温大哥还在的话,也不会希望看到自己的儿子为了报仇,变成一个杀人狂魔。 “你放心吧,我会将你父亲的尸体从城门上抢下来的,什么年纪就应该干什么年纪应该干的事情,想要报仇就要等你好好长大了。” 乔明月将小糯米团子接到了自己的手里,见她睡得香甜,方才他们两个人说话那么大声,她都没有听到,看样子是睡的沉。 这样也好,免得哭闹声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正说话间,祁景云总算是回来了。 乔明月瞧见他的第一眼,双眼便红了起来。 祁景云连忙冲上前来抱住她,小糯米团子不小心被他挤到,不舒服的哼唧了起来。 温衡连忙将她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祁景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满心欢喜的和乔明月说道:“我就知道,娘子你这么聪明,是肯定能从坏人的手掌心里逃脱的。” 他挨着她极近,乔明月正欲说话,一抹血腥味的气息却猛然钻到了鼻子里。 她当下脸色一层,两只手拉住祁景云,“你受伤了?” 祁景云一怔,随即摇了摇头,“怎么会,你夫君我可是幽州城的小霸王,向来只有我让别人受伤的份,怎么着也轮不到我受伤啊。” 他这话一听就是敷衍之词,乔明月还是更相信自己的鼻子。 她绕着祁景云转了一圈,终于在他后腰的位置发现了一处殷红。 出于一个医生的本能,她直接上手按压了一下,结果痛的祁景云直接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乔明月是又担心又生气,“不是说不会受伤么?你这又怎么回事儿?” 事到如今了,祁景云还是不愿意说实话让乔明月担心,他故作轻松的说道:“其实没什么,就是往回跑的时候,一不小心撞到了突出的树枝上,所以擦伤了。”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可能就往外冒了一点血,说不定睡一觉明早都能自动愈合的,娘子,你别担心。” 乔明月冷冷的瞧了他一眼,搁在他伤口上的伤口直接用力一拧,疼的祁景云直往温衡身后躲。 小糯米团子似乎是能看出来他们之间正在打闹,笑的咯咯响。 笑声瞬间感染在场的所有人,祁景云看着乔明月因为生气而变得气鼓鼓的一张脸,竟然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还好意思笑?我看你要上天啊!” 祁景云讨好般的说道:“娘子,我错了。” “错哪儿了?” “不该让娘子担心,回来晚了。” 乔明月万分心疼的说道:“我生气,是因为你骗我!你这根本就不是擦伤,而是箭伤,为了不让我担心,你硬生生的将箭头从你腰上拔了下来?” 她一边说一边颤抖,这是要忍着多大的疼痛才能做到如此地步啊? 祁景云不过是皇城脚下的一个闲散王爷,怕是连战场都没有上过,他能做到这样,就只是为了不让她担心,这一点都不值得! 祁景云早就应该想到这个结果了,他家娘子甚至还给梁书白那个相好的动过刀,那她一定是懂医术的,只不过,他就是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快就被发现,这还隔着一层衣服呢,竟然就已经看出来他是因何而受伤的了。 “娘,娘子……”祁景云吞咽了一口口水,整个人也变得无比紧张。 乔明月可是不止一次和他表示过,让他不准再骗他的,可他却没有遵守这个约定。 “娘子,我只是怕你担心。” 祁景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乔明月打断了。 “担心?我是生气好不好!不是因为你骗我这个行为,而是因为你擅作主张,你知不知道,中了箭是不能轻易拔下来的?” 这个,祁景云还真不知道,现如今听了乔明月这样说,方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一路过来,腰上的疼痛都这么剧烈呢,比箭插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可疼多了。 乔明月冲着祁景云勾了勾手,“你过来。” 祁景云的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很是果决的拒绝道:“不太行。” “三……” “娘子,我真的知错了,这一次你就饶了我好不好嘛。”祁景云瘪嘴求饶,娘子不愧为武将世家出生,这手劲儿当真不是一般女子能比的。 “二……” “娘子放心,这个伤绝对不会给我带来什么大影响的,等我们离开兖州之后,我会找个大夫处理一下伤口,就肯定不会有别的问题了。” 第95章 绑架计划 乔明月无视他此时说的所有话,继续面无表情的说道:“一。” 祁景云麻溜的站在乔明月的面前,比起被娘子打,他更害怕娘子不理他。 “把衣服脱了。” “啊?”祁景云甚至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他看了一眼乔明月,又回头看了看温衡还有小糯米团子,最终又僵硬的将视线转向了乔明月,没由来的吞噎了一口口水,苦着一张脸询问道:“娘子,我觉得不太行。” “祁景云,你是不是一定要惹我生气?”乔明月的态度很是严谨,当真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祁景云对乔明月,那是只能依着顺着。 结果乔明月只是观察了一下他后腰上的伤口,然后将自制的银离子药膏抹在了伤患处。 这药膏是她精心调制而成的,因为药材很是稀少,所以只做了这么一瓶。 之前自己肩膀受伤的时候,甚至都没有舍得用。 一阵清清凉凉的感觉侵袭脑海,祁景云只觉得伤口引发的灼热感已经逐渐消失了,这才明白过来,娘子对他是真心实意的好,不是为了要数落他了,而是为了给她治疗身上的伤口。 祁景云吸了吸鼻子,很是感动,若不是因为还有小孩子在场,当真是要抱着自家娘子好好温存一般。 温衡担忧的目光一直落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怀中的小糯米团子也冲着刚刚忙完的乔明月展开了双手,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阿娘。” 祁景云过去将她抱了起来,柔声哄慰着:“丫头,你阿娘啊累了,你就不要去烦扰她了,爹爹抱着你玩好不好?” 这糯米团子倒也真的给祁景云面前,搂住他的脖子,继续睡觉了。 温衡注意到祁景云腰上的伤,有些不放心的询问道:“瑾王殿下,你腰上的伤?” “没事儿,这丫头没什么劲儿,我就抱着她哄一会儿,”顿了顿,又对温衡说道:“还有啊,你不应该叫我瑾王,你应该叫我姑父!” 温衡闻言,迅速和乔明月来了一个对视,乔明月对这些称呼倒是无所谓,也不想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去强迫温衡,便劝道:“温衡想喊的时候自然就会喊,现在不乐意开口,想怎么称呼都成。” 乔明月一跃跳上矮墙,顺着矮墙爬到了房顶之上。 天边已经隐隐有了突破云层的光亮,在没有任何食物的情况下,他们不能继续待在这里。 所以,她就想着先将温衡和这个小丫头给池莲衣她们带回去,然后她和祁景云再重新回兖州来,将城门口温凌云的尸首带走。 远处有人高喊着:“兰大人到了,准备迎接!” 街上那些被强迫的黎民百姓,还有训练有素的士兵整整齐齐的跪在地上,异口同声说道:“拜见兰大人!” 乔明月定睛看去,这兰大人她倒是熟悉的很,不就是那日那个帮了她一点小忙的兰若达么? 看着她,一个计划已经在她心中开始油然而生。 几乎是五秒之内,乔明月就连忙从屋顶上缩了下来,将自己看到的情况同祁景云讲了。 他两不愧为夫妻,祁景云愕然的看着胸有成竹的乔明月,悠悠的询问道:“你不会想要绑架那个兰若达吧?” 乔明月眯了眯眼睛,没有否认,“没错,这个女子一看身份尊贵,只要我们有她在手,说不定还能直接用他去换温大哥的尸体。” 祁景云也一下子像是被点燃的烛火,斗志瞬间被燃烧起来,“行,都听娘子的,娘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现在没时间了,大街上其实是最方便的,索性直接抢人!”乔明月的视线陡然变得阴狠,她就是在赌,只要赢了便万事俱备了。 温衡连忙询问道:“那我呢?” “你啊,就乖乖待在这里,照顾好糯米团子,知道么?” 温衡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对着乔明月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明白她对自己的安排了。 从这里的墙上直接翻出去,穿过一条巷子就是兰若达的轿撵,乔明月紧随在他身后,摸了摸温衡还有小糯米团子的头,便飞速按照祁景云的行动痕迹追上去了。 温衡想了想,然后觉得有些担心。 他迟疑了半晌,终究还是抱着怀中的小女孩,悄悄的跟着乔明月她们后面。 乔明月往祁景云的脸上带了一张面具,也给自己带上了一副,天色只是有些微微亮起,祁景云从天而降,直接将轿撵打了一个粉碎,结果发现教中果然没有兰若达。 须卜毅厉声道:“大胆!什么人?!” 话音一落,须卜毅挥出一掌直接和祁景云打了起来。 若是平时,这个须卜毅必然不会是祁景云的对手,可惜他现在受了伤,所以原本的优势也就只剩下三三两两了,堪堪和须卜毅打成了平手。 他们二人打架的过程中,乔明月则在非常仔细的寻找兰若达的身影。 余光扫视一圈,这才发现了偷龙换凤做了一个小小的士兵。 乔明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前去和兰若达交手,兰若达猛然抬头,赫然道:“是你?” 诚然,她之前确实是帮了她,但是这可不代表她就能真的静下心来同乔小姐和颜悦色的交谈。 乔明月笑了笑,“没错,是你姑奶奶我!” 周围想要上前帮忙的人很多,但是他们匈奴自诩是真正的勇士,兰若达自然也觉得自己可以,便阻碍了别人的掺和。 “乔姑娘,先前我好歹也帮了你,你没有必要对我赶尽杀绝吧?” 兰若达一边闪躲一边好脾气的询问着。 乔明月则是爽快的一笑,“兰姑娘放心,我只是想请你和我们走一趟,不会伤及你的。” 兰若达原本不想同意,结果看到了不远处正在小巷中徘徊的温衡,视线落在了他怀中小孩的头上,兰若达嘴角抽了瞅,然后立即改变了主意,牵着乔明月的手说道:“好,那咱们就都不要打了!我愿意同你们离开。” 第96章 暗中博弈 “兰若达,你疯了?!” 正在和祁景云交手的须卜毅听到她这样轻易的就要同别人离开,惊愕的看着她,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原本正在和祁景云交手的须卜毅听到兰若达所说的话,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趁他分神的功夫,祁景云直接一脚踹过去,没有丝毫准备的须卜毅直接撞在了街边的货摊之上,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声,被这一脚踹出几米远的须卜毅一口血吐了出来,可见祁景云当真是使了全部的力气。 兰若达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对乔明月说道:“不需要将我控制起来?” 就这么的,乔明月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便使得兰若达成了他们手中的筹码。 祁景云连忙走到了乔明月身边,然后一起往后退。 须卜毅黑着一张脸,纵然不知道兰若达想要做什么,但是还是要将她留下来。 他步步紧逼追上前去,乔明月直接将匕首比在兰若达的脖子上,挑衅的对须卜毅说道:“如果你再上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乔明月看着须卜毅杀人的目光,看着他以及他身后的那些守卫堪堪停住的脚步,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身前的兰若达,看样子这个女子的身份比她之前想象的还要高出不少,不然仅仅凭着爱慕之情,也不至于这么忌惮他们。 兰若达倒是一脸的风轻云淡,一点都没有被挟持之后的惊慌失措,抽着空儿还在乔明月耳边低声表达了自己对她的赞许之情,“没有想到堂堂瑾王妃,功夫竟然这样的好?当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乔明月手上一个哆嗦,差点直接将手中的匕首给弄掉了。 她狐疑的看着兰若达,“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很奇怪么?在这种时候还敢重新回到兖州城的人,也不会是什么普通人吧。” 她这些说法多少有些当不得真,难不成她有预见未知的能力? 兰若达左右望了望,没有再看到那个少年还有他怀中的孩子,心下不免有些着急,思虑了片刻,明知道这样问会被乔明月怀疑,但还是忍不住询问道:“怎么就只有你们两个啊?” 果然,乔明月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不然呢,你还以为有谁?” 兰若达抿唇,没有再说话。 须卜毅一路跟着乔明月他们到了城东的门口,额上青筋暴起,面上狂风暴雨,“现在你们已经安全了,总可以将人放了。” 乔明月瞥了须卜毅一眼,冷冷的说道:“你是不是弄错了?主动权在我手上,我想什么时候放人,还要请教你么?” 锋利的尖刀距离兰若达脖颈不过分毫,兰若达随意动一下,刀刃都能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一个不浅不淡的红痕。 她故意大声笑着说道:“不错,就是要杀伐果决,才像是堂堂瑾王妃。” 须卜毅脸色一变,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了乔明月身上,由震惊转为了愤恨。 “你竟然是乔明月那个女人?” 乔明月甚至没有正眼瞧须卜毅一眼,只是和兰若达正面相对,眼神在空中对撞。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女人当真是不简单。 虽说帮了她,但也没几分真心。 不知过了多久,乔明月方才缓缓说道:“若称杀伐果决,姑娘第二,怕是也无人敢称第一。” 兰若达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息,就像是听不懂乔明月话中说辞一般,“姑娘若是再不提自己的条件,那他们会不会乱动,我可就真的不知道了。” 祁景云抬头看着城墙上的尸首,几经分辨也看不出来城墙上的人是不是温凌云。 他们两个人的身份已经暴露,乔明月如此这个时候不将温凌云的尸首替换下来的话,那可就真的没机会了。 想到此处,乔明月沉声说道:“去,将城墙上的尸首给我放下来。” 须卜毅冷哼道:“你休想!” 不等乔明月说什么,祁景云冷笑一声,悠悠的说道:“我劝劝你动动你那猪脑子,想明白再说话,我们不是在同你商量,而是要用城墙上那个人换你同伴的性命。” 言下之意更是简单,说不要再多想了,麻溜的将人给放下来就行了。 兰若达看着祁景云的眼神里充满的好奇的神色,当真是可惜了,这样有胆识有容貌的男人谁又不想拥有呢? 若不是因为被乔明月捷足先登了,那她倒是真的不介意和祁景云这样优秀的男人发展一段旷世奇缘。 须卜毅权衡再三,还是选择了兰若达。 他黑着脸指挥身旁人快去将城墙上的尸体放下来。 乔明月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须卜毅其人,乔明月在三皇子府是接触过的,其人阴险狡诈,心思深沉,这么随便就妥协,让乔明月忍不住怀疑他的别有用心。 等须卜毅的这些个手下将一句已经毁坏的差不多的尸体放在了乔明月面前,让她放人的时候,乔明月却忽然措手不及的喂给兰若达一颗药丸。 须卜毅怒声质问道:“你给她喂了什么?!” 乔明月拍了拍手,风轻云淡的表示:“着什么急啊?我们瑾王的项上人头价值十万黄金之多,我总要给这位姑娘种下同样等价的东西来保值吧。” “你什么意思?” “只要我得到我想要的人,我们能到安全的地方,人自然会给你们放了,这药丸的毒,自然也会给你们解了。”顿了顿,又继续提醒道:“别想着暗中做些什么动作,免得我死了又或是我们家王爷死了,这位姑娘还得同我们陪葬。” 乔明月说这番话的时候,视线一直都落在了须卜毅身上,果然,他眉宇之间闪过一丝慌乱。 虽然是一闪而过,但还是被乔明月捕捉到了。 乔明月心下一沉,侧头对身边的祁景云说道:“夫君,你帮我将这个人的头发拨开让我看看。” 祁景云点了点头,正要将尸身脸上的头发拨开,背后忽然传来了兰若达悠悠闲闲的声音,“别看了,他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什么?”乔明月一怔,很快便恢复自然。 怪不得方才须卜毅听到她说那样的话,竟然会紧张。 第97章 温凌云还活着 “其实瑾王妃应该早就看出来,不然也不会还在我身上留一手后招。” 兰若达到底想要做什么?如果她什么都不说,乔明月根本不会知道那个人不对劲,须卜毅黑着脸看着她。 兰若达到是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须卜毅,你也没必要这样看着我,左右被挟持的人是我,你何必如此顾忌?” 须卜毅冷声说道:“你明明知道我不会放任你不管的。” 兰若达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这不就得了?既然知道我出事的话,你在首领那里不好交差,那你还废什么话?” 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纠纷,乔明月半分兴趣都没有,不想参与也不想知道。 祁景云冷峻的容颜上蒙上了一层寒冷的薄雾,若不是娘子谨慎,恐怕他们今日想要离开兖州城都很难。 “真正的温凌云在哪里?” 须卜毅抿唇,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细细的打量起祁景云来,并没有要实话实说的意思。 乔明月好心好意的提醒他,“我劝阁下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好,不然我可真的不保证自己能不能记住把解药放在何处了。” 兰若达看乔明月,那真是越看越喜欢,对这位瑾王妃的兴趣大大的超过了瑾王殿下。 须卜毅被乔明月咬的死死的,当真是半分松快不得。 “温凌云身份特殊,关在死牢里,你将兰若达和解药交给我,我便让你进死牢去见他。” 乔明月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听了须卜毅的话,差点没直接笑出声来,她鄙夷的对他说道:“你是自己傻还是觉得我傻?一个兰若达一瓶解药,只换见一面的机会?这买卖可没有这么做的道理啊。” “你想如何?” 乔明月在祁景云耳边嘀咕了几句话,祁景云点了点头,沉声对他们说道:“我娘子的意思很简单,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听到他这样说,兰若达到是有些不满意了,“怎么,我成货物了?” “有你什么事儿啊?叽叽喳喳的不嫌烦么?你现在就是个人质好不好?” 兰若达瞪了祁景云一点,这个时候才觉得这个人有点没风度。 “你们两个差不多就行了,我们不想同你们吵架,条件就是这样的条件,我们不妨看看,到底是谁着急?” 乔明月的眼底一派清明,但是心中却十分激动。 温凌云如果没有死的话,所有的一切就还有回转的机会。 她给祁景云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换了一个位置。 乔明月蹲下身来检查那具已经腐烂的尸身,脸里的肌肉虽然已经被啄食的差不多了,但是从皮子上还是能看得出来,这个人确实不是温凌云。 自己亲眼看见之后,方才百分之百的放心。 须卜毅冷冷得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哧笑了一声,嘲讽的说道:“你们以为换到温凌云,就能平安出这个兖州城么?” 乔明月轻声一笑,“那就试试?” 电光火石在两个人眼中激烈碰撞,兰若达瘪了瘪嘴,捅了捅挟持自己的祁景云,“喂,你看你的王妃这么凶,显得你这个大男人一点用处都没有,就不思慕着换一个温柔一点的?” 祁景云横瞪了挑拨离间的兰若达一眼,然后冷声说道:“我就喜欢我家夫人当机立断,在王府时就是我家夫人当家,她说的话就是我的意思。” “你要换就换,不换就让人家带着我出城,婆婆妈妈的像个女人一样,看着真心心烦。” 兰若达冷不丁的冒出的一句话,要不说人比人气死人呢?须卜毅连乔明月这样一个女人都比不上,她如今看他是越看越觉得不顺眼。 乔明月倒是有些意外,这兰若达似乎对须卜毅很不满,只不过,这须卜毅是个要脸面的人,兰若达当着众人的面说这样的话,无异于是刻意为了惹怒他才这样说的。 乔明月心下一沉,暗道这个兰若达比起回去,似乎更想跟着他们。 她尚且猜不出来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所以也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如何走。 果不其然,须卜毅的脸色明暗变幻了几番,然后默然说道:“兰若达,你也不要怪我不救你,温凌云是首领点名道姓要的人,我若是贸然将他放走,首领那里的罪名我承担不起。” 兰若达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只见她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知道你胆小怕事了,就让我同他们离开吧。” “兰若达!” 须卜毅很是焦急的叫了一声,反而惹的兰若达白眼连连,“啊,你叫我也没用啊,现在我是人家手上的人质,要杀要剐都要看人家的意愿,你既然付不起人家需求的东西,就老老实实的让我们离开不就行了。” 须卜毅的双脚如同焊在地上,兰若达见他不再纠缠,心满意足的对乔明月说道:“王妃娘娘,还是您来挟持我吧,这瑾王殿下的手当真是没轻没重,再让他嘞着我,我这脖子怕不是要断了?” 乔明月和祁景云换了一个位置,然后倒退着往后退。 须卜毅顶着莫大的屈辱,不仅自己没有再向前了,连带着拦住了身边的人。 “须大将,就让他们这么走了?” 身旁有人不满须卜毅让乔明月就这么带着兰若达离开,连忙出声制止。 须卜毅本来已经很心烦了,周围的人又在吵,他便更加心烦了。 “不然呢?你拿温凌云换?” 那人住嘴,顿了顿,方才心有疑虑的说道:“可是兰都尉这边若是出事的话,只怕首领那边也交代不了。” 他们这些人不过是担心自己的下场罢了,须卜毅清楚其中曲折,但是却不能明说。 “此番决定是我的意思,即便到了首领面前大可以将这些都推在我身上。” “果真?”须卜毅悠悠的说道:“难不成,还会骗你?” 周围听到这话的几个副将忙不迭的致谢,“多谢须大将体谅,您是首领跟前的大红人,这件事自然是您担着最合适不过了。” 第98章 小糯米团子的身份 “他们方才从哪个城门出去的?” “东城门。” “很好,看样子有人对代替我们收拾他们。” 另一副将不放心的询问道:“须大将,需要将此处发生的事情通报给首领么?” “不用,我自己会找个时间同首领细细详谈。” “可是……” “没有可是,兰都尉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必然也能保护好自己的安全,贸然过去,只会增添她的累赘。” 对于兰若达的能力,他们这些副将倒是没有一个不佩服的,如今又听见须卜毅这样说,饶是不放心也没别的法子。 …… 乔明月出了城门之后,忽然停住了脚步。 这四周围冒起的黑雾有些不太正常,此处城门似乎也不是他们一开始进来的城门。 她将视线落在了兰若达的身上,她一看就是方才那些人的头儿,她肯定知道这些黑雾是什么东西。 兰若达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头躲避着乔明月的视线,明知故问道:“我说瑾王妃,您干嘛用这种神情看着我啊?” “兰姑娘冰雪聪明,想来应该知道这些黑雾都是些什么东西吧?” 彼时一阵微风拂过,像是什么东西腐烂的腥臭味顷刻间钻入乔明月他们的鼻腔之中。 祁景云当即就受不了,直接咳嗽了起来。 乔明月连忙将一颗自己调制的薄荷糖塞到他嘴巴里,他的脸色方才恢复了正常。 兰若达眯着眼睛笑着,乔明月见她没什么应激反应,也就没有管她。 “姑娘如此不配合我,难道是不想见到那个小糯米团子了?” 乔明月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兰若达心中一惊,眼珠子在眼眶中转了一圈,然后直接的说道:“那就等我见到那个小孩,然后再和你说这团黑雾是什么东西?” 乔明月眯了眯眼睛,这个兰若达果然对小糯米团子有非分之想,“不说说你和那个小孩的关系?” 兰若达避重就轻的说道:“我只是觉得那个孩子乖巧的很,想要结识一下,不成么?” 乔明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倒是没有戳穿她,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缓缓说道:“姑娘聪明的很,看样子今后与姑娘打交道,还是要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才可以。” 说曹操,曹操就到。 早早就在城门外等候乔明月他们的温衡,见城中的人并没有追出来,便连忙迎了上来,“怎么样了?” 兰若达瞅着小糯米团子,双眼放光。 当真是个小祖宗,可算是被她看到了,不然还不知道要跑到什么地方去呢! “看样子,姑娘似乎和糯米团子是旧识了呀。” “糯米团子?”兰若达对这个称呼起了兴致,“嗯,她这小脸蛋儿到是像个刚出锅的团子,只不过,我只是觉得她可爱,当真不熟。” 她这样说多半是为了保护这个孩子,那一瞬,乔明月不知道是那根神经抽了,才会觉得这个小娃娃是兰若达的孩子。 “瑾王妃,咱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呀?” 乔明月睨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姑娘只需要好好待在我身边,然后等他们拿着温参将来换人就行。” “哎呀,温参将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兖州城一仗,他和他手底下的精兵良将可是杀了我们不少人,我们首领指名道姓的要将他留在祭祖那日杀头,还真是不一定能拿来换我。” 乔明月抬头,笑的风姿卓越,一点看不出狼狈的模样,“无妨,我相信兰姑娘你有这个价值,再不济,不是还有这个小糯米团子么?” 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兰若达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而对面乔明月的眼中却闪过一丝明亮的光芒。 真把她当成傻子不成? 兰若达一开始可没想主动送上门来当人质,当时也是在看到温衡和小糯米团子之后方才到了他们这边的。 乔明月一开始以为她是冲着温衡来的,结果她一直在询问糯米团子的事儿,这才让乔明月起了疑心。 方才会那样问,不过是试探罢了。 兰若达当真是用了许久方才将自己的神情调整过来,索性破罐子破摔的说道:“瑾王妃猜测的不错,我确实是为了这个小,小糯米团子而来。” 乔明月一挑眉,“你看,你这么说不是挺好的么?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谁也不要期满谁,你要知道我现在确实不想伤你性命,只要你们的人将温凌云交给我,你就可以带着解药平安无事的回去,包括这个糯米团子,我也可以完整无缺的还给你。” 这个条件确实非常吸引人,兰若达静静的瞧了乔明月几眼,随即绽放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来,“瑾王妃,你可真的要取代瑾王成为我心中最期望的汉人之一了,你聪明的让我觉得毛骨悚然,诚然,这次的赌局你赢了,我兰若达不过是个小人物,可这小团子到是身份特殊,莫说你想拿她换一个温凌云,你就是想拿她换匈奴离开京城,当真也容易的很。” 乔明月预想到了这小女孩的身份不一般,但是没有想到,会特殊到这种地步。 兰若达不怀好意的询问道:“呐,就拿她换一个温凌云,当真不会后悔?” 乔明月一怔,这个问题她当真没有想过。 见到乔明月一向沉稳的神情之间总算是显出一丝慌乱,兰若达这才满意的继续说道:“要知道你是瑾王妃,于皇家你也有一份责任,再者,如果你能兵不血刃就将匈奴赶出京城,这太子之位,不就是瑾王殿下的囊中之物了么?” 兰若达相信,但凡是一位皇子的话一定会垂涎皇位,可她千算万算也不会知道,乔明月和祁景云都没有问鼎皇位的心思。 祁景云动作利索的闪身进兰若达和乔明月之间,不满的对兰若达说道:“我家娘子才不会用小团子去换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再者,你说团子是你,就是你的?那我还说团子是我家娘子给我生的宝贝女儿呢。” 一直咿咿呀呀的小糯米团子到是很给面子,听见祁景云这样说,圆溜溜的一双眼睛弯成了两条月牙。 第99章 砌尸墙 “阿爹,抱!”小糯米团子向着祁景云伸出白嫩如藕节的双臂,一下子扑进了祁景云的怀中。 兰若达嘴角微微抽搐,瞪了一眼小祖宗。 温衡有些粗粝的手指紧紧的抓住了乔明月的衣袖,神情之中满是慌乱,“小姑姑,不要!” 乔明月安抚的拍了拍温衡的手背,随后缓缓开口说道:“我说值,那就是值了,这个就不用兰姑娘担心了。” 兰若达瘪了瘪嘴,“行吧行吧,瑾王妃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人,是我多言了。” 其实,兰若达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乔明月也多少猜出了小糯米团子的身份。 之所以不同意用她换取更大利益的筹码,一来是因为温凌云是她的亲人;二来也确实是因为,她还没有沦落到要用一个孩子来换取她想要的东西。 毕竟,大人的罪过,不能都赖到孩子的身上。 乔明月给每个人一颗清心解毒丸,即便这片黑雾有毒,也不会让他们在毒雾中迷失自我。 祁景云牢牢拉着乔明月的手,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后。 平安穿过黑色的毒雾之后,腥臭难闻的味道迎面扑来,乔明月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口鼻。 这股味道不太对劲,似乎比兖州城门前的那具冒名顶替的尸体还有恶臭。 而且一连走了数百米,这种味道不仅没有消散,反而越来越浓郁。 祁景云在她耳边嘟嘟囔囔的说道:“娘子,这地方有点古怪,你小心一点,跟在我身后就好,不要紧张。” 乔明月瞅了一眼祁景云还在微微颤抖的手,并没有当面拆穿他的谎言,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细雨如丝,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滴在乔明月的脸上,让她顷刻之间便清醒起来。 远处的毒雾里情景逐渐变得清晰,两座遮天蔽日的大山耸立在不远处。 看起来突兀又奇怪。 乔明月皱了皱眉,退到了兰若达身边,疑声询问道:“兰姑娘,前面这是什么东西?” “瑾王妃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乔明月深深的看了兰若达一眼,没有从她的神情出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便自己上前去查看。 …… 这是乔明月第一次直面血腥的战争所带来的恶劣后果。 那巍峨高耸的两座“大山”实际上都是用尸体刻意堆积而成的。 乔明月的脑海中猛然显现出史书上的一种对敌手段——砌尸墙。 这种几近于变态的对敌手段,将死去的敌人肢解之后,用水泥将他们砌在墙面里,累积推成两座高高的山丘,据说这样便可以将人的灵魂永久的囚禁在原地,不得救赎。 乔明月望着眼前这些形态各异的残手断腿,简直无法想象,这些人死前到底经历了什么痛苦。 祁景云颤抖的伸出手去触摸尸墙,身为男子,此刻却双眼含泪,愤愤不平的叫嚷道:“此仇不报,天理不容!” 温衡更是直接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的看着眼前这两座尸墙。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兰若达此刻才对乔明月他们表明了自己的歉意,“瑾王妃,战争之下,很多事情都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对于你们死去的士兵我也感到很抱歉,可我们也死了很多人,这都是不可避免的结局,请求您原谅我们。” 祁景云冷笑连连,“你这话说的真可笑,你说原谅就原谅,你以为自己是谁?” 乔明月的神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沉声说道:“我知道什么叫做战争,可砌尸墙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除了你们这些残暴的匈奴人,怕是也不会有别人能做得出来。” 气氛刹那间开始凝固,兰若达也不再辩解什么。 不管出于何等原因,何等目的,这尸墙确实是匈奴人做的,她抵赖不了。 温衡到底不过一个十岁的孩子,尖叫一声之后,跪在地上,看起来有些魔怔。 乔明月心疼的蹲坐在他面前捂住他的耳朵,“温衡,不要看也不要想,我知道这里头,有你认识的人,他们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么难过,知道么?” 温衡抬起婆娑泪眼,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 以前的乔明月,那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自从自己穿越了之后,她便开始相信,人是真的有灵魂的。 兖州城的这些士兵死后还被人这样侮辱,如果他们的灵魂真的没有离开,看到自己的躯体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该有何等寒心。 她的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乔明月想要将所有的尸墙都整理出来,然后将他们一一安葬。 可是兖州城还是匈奴人的底盘,乔明月他们这几个人的力量也过于渺小,想要完成此等心愿,也无异于登天。 祁景云轻声说道:“娘子你闻一下,好像有些奇奇怪怪的味道。” 乔明月猛然一下子站起身来,突然眼前一黑,摇摇欲坠,幸好祁景云眼疾手快将人给扶好了,“娘子小心。” 几人一路找寻着香味往前寻找,终于在离着尸墙不远处的灌木丛旁边发现了响动。 乔明月眼神示意几个人先行停下,然后自己往前走了两步,扒开眼前的灌木往里面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乔明月当即干呕起来,若不是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怕是就要暴露行踪了! 祁景云连忙上前几步,“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你们,自己看……” 这厢兰若达已经回头了,虽说没有干呕,但是眉眼之间也充满了凝重。 “他们,那是在吃尸墙里的尸体啊。” 祁景云一怔,根本不相信兰若达的话,他嗤笑一声,“怎么可能?” 乔明月轻声说道:“怎么不可能?人若是饿极了,什么东西不会吃?尸墙里的这些残肢断腿在饿极了的人眼中,和肉又有什么区别?” 祁景云不可置信的倒退了两步,停顿了许久,方才颤声询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说起来,他这个瑾王谁也指责不了。 这些百姓如果不是因为战败,也不会成了流民,如果不是因为成了流民,没有食物,也不会饿到去吃那些尸体。 第100章 病变 乔明月沉声说道:“一场战争过后,随之而来的便是疾病,如果疾病来临,这些尸体会成为第一载物体。” 她话音刚落,灌木丛中便有人凄厉的惨叫了一声。 乔明月随即冲了出去,一眼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然后口吐白沫的人。 他身边的人尚且来不及质问乔明月他们是从哪里来的,乔明月就已经开始为他诊脉了。 “你,你们是什么人啊?” 乔明月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扭头看向一边沸腾的肉汤,忍住恶心,郑重询问道:“尸墙里的东西吃多久了?” 那人脸色一变,下意识开始反驳,“我,我们吃的不是尸墙里的人啊!” 都到了这个时候,乔明月也没空跟他们瞎掰扯,直言道:“如果你们还想要他活命,最好实话实说。” 那人多多少少有些犹豫不决。 祁景云站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快点说。” “我,我们只是太饿了,不是有意要吃这些尸体的。”那人有些心虚的说。 “我是在问你,吃多久了!” 大概是因为乔明月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那人被唬的不敢说话,倒是他身边的一个小孩子颤颤巍巍的说道:“有好些天了,如果不吃这些,我们早就,饿死了。” 乔明月看了孩子一眼,没有说话。 就像是祁景云所想那样,他们不是这些百姓,所以也没有资格去评判他们做的对还是不对。 一个人若是想要活下去,自然会无所不用其极。 乔明月的目光四下搜索,终于在一条残落在一旁的人腿上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只要细看,便能看到小腿处白茫茫的一片毛肤,乔明月连忙走过去查看,抽出随身的小刀刮了一片,凑到了鼻尖闻了闻。 祁景云有些担忧的询问道:“娘子,你这是?” 乔明月霎时间面如死灰,心灰意冷的说道:“已经病变了。” 如果她能早来一些时日,也不至于拖到这个时候。 兰若达不着痕迹的倒退了两步,正好落在了乔明月的眼中。 “兰姑娘与其想着如何远离,不如一起想想解决法子,毕竟这兖州城中的匈奴人也不在少数。” 兰若达虽然看不惯匈奴士兵攻城略地的手段,但是她生来就是匈奴人,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瑾王妃纵使医术高明,在我看来,也是一个爱恨分明之人,匈奴人攻城略地,不知道杀了多少汉人,即便匈奴人真的染病,想来你也不会插手。” 不得不说,兰若达说的没错。 乔明月先是周朝的瑾王妃,然后才是一个医者。 她也没有圣母到连入侵者也要救助的地步。 想到此处,乔明月浅浅一笑,只不过笑意未达眼底,“兰姑娘的手段不比我低,相信有足够应对的手段。” 两个人正在说话,远处忽然响起纷扰杂乱的马蹄声。 祁景云下意识想要拽着乔明月开跑,却被乔明月拦下了。 他们是可以跑,但是温衡和小糯米团子跑不掉。 与其着急忙慌的四处逃亡,还不如留在原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土匪?”乔明月盯着越来越靠近的一队人马,从他们的人数,穿着,大致猜测出他们的身份。 祁景云神情严峻的摇了摇头,“你看他们行动是马匹之间的间距还有他们的身上的服饰,不像是土匪,更像是……” “像什么?” 祁景云沉默半晌,方才缓缓说道:“兵匪。” 乔明月看了一下小糯米团子,多少有些担心,“两个孩子在这里,多少会有些力不从心,你趁现在先用轻功离开!” “那你呢?!” “我若走了,温衡还有糯米团子怎么办?” “不行,我不能走!” 开什么玩笑?让他独留自家娘子去面对未知的危险? “听话,来不及了。” “我不!” “我说瑾王殿下,你的格局能不能有你的娘子一半大?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这么磨磨蹭蹭的不按照安排走?等会儿这两个孩子真的出事了,后悔都来不及!” “可是……” 兰若达连忙打断他未说完的话,“放心吧,我会和她待在一起的。” “就是因为有你,所以我才不放心好不好!” “祁景云,你若是还将我当成是你妻子,就听我的,快点离开。” 兰若达费劲口舌说了那么多,却抵不上乔明月一句话来的举足轻重。 祁景云深深得看了乔明月一眼,果真在那些兵匪离他们还有段距离的时候施展轻功飞往别处。 为首的兵匪头子注意到乔明月还有兰若达的娟丽容貌,脸上露出了淫.荡的笑容,瞬间将逃脱的祁景云抛诸脑后。 他们骑着马将乔明月还有兰若达绕圆围住。 “哎哟,咱们兖州城什么时候有了这么美丽的女人了?” “看着面生,又白净,不像是兖州城的女人啊!” 兵匪头子一脸贱兮兮的表情:“这兖州城前城主的夫人不就是幽州城来的么?据说也是一等一的漂亮,当初若不是因为她及时跑了,咱们还能闯进城主府,把她抓出来爽一爽。” 温衡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迅速阴沉下去,他在人群外冷声说道:“你说什么?” 为了防止他坏事,乔明月连忙说道:“各位兵爷,小孩子而已,说话肯定不中听,您几位大人物,何必和这个孩子一般见识呢?” 兰若达也连忙说道:“就是,不过是两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罢了,家中没人教养了,这说话肯定不中听。” 兵匪头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嗯,小娘子倒是会说话,听的爷儿们高兴,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乔明月连忙说道:“我叫夭月月,她叫兰花花,我们两个人是来兖州城寻亲的,没有想到兖州城已经破了。” 乔明月泫然欲滴,倒也让这些人相信她说的话。 另外一个兵匪此刻眯了眯眼睛,极为欣赏的说道:“这位叫兰花花的少女可真的是美丽动人啊!” 兵匪头子怒喷道:“你是不是眼睛瞎了?!” 第101章 谁来救人 方才说话的兵匪畏畏缩缩的不敢再多说。 乔明月和兰若达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没有再多说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这两个孩子在,这些人她们完全可以收拾。 怒气冲冲的兵匪头子方才得意的说道:“明明是月月更加动人才对。” 乔明月一愣,然后僵硬的露出了一个笑容,客气的说道:“过赞了。” 温衡多多少少能看出些不对劲的地方来,小姑姑似乎有意要接近这些兵匪头子。 他自知自己现在对于小姑姑来说只是一个累赘,所以不敢在这件事上发表什么自己的意见,免得给小姑姑平添烦恼。 “既然你们两个这么乖巧懂事,那就同我一起回山寨去,一左一右两位压寨夫人,可真是让我爽死了!” 乔明月压着内心的恶心,也按捺住自己想要打人的冲动,看向兰若达也是如此。 她为了温衡,而兰若达则是为了小糯米团子。 见有人去扣押温衡他们,乔明月连忙道:“哎呀,我最不喜欢小孩子了,一天天叽叽喳喳的可烦了,兵爷何必将这两个孩子带回去?” 兰若达陪着笑,“就是,难不成我们姐妹还没有这两个孩子有趣儿?” 兵匪头子思索一阵,觉得是这么个理儿,主要他对乔明月喜欢的紧,对她的话,自然是言听计从。 “行,就听两位美人的,孩子带回去了还得养着,老子可不想给别人养孩子!” 他身后的人空出一匹马来,兰若达上马之后,将乔明月也拉上了自己的马背。 临走之前,乔明月还是有些不放心,她遥声对温衡说道:“小孩儿,快些回家找你阿娘吧,大人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 这话,还当真就是乔明月的心里话。 温衡还不到承担这些东西的年龄。 她知道祁景云一定就在附近没有走远,也知道自己方才的反应当真伤透了他的心。 看样子,也只能等回来的时候再给他道歉了。 祁景云虽然看似顽劣,可只要是她交代的事情,即便是再困难,他也一定会办好的。 所以乔明月相信,祁景云一定能平安将温衡还有小糯米团子送到表姐那里。 等到乔明月她们随着这一队兵匪消失在树林尽头,祁景云方才从方便的灌木丛中走出来。 温衡很是歉疚的看着他,“对不起,若不是因为我的话,小姑姑她们也不会……” 不等他说完,祁景云便否定的摇了摇头:“你现在还不了解你的小姑姑,她很聪明,她所决定的事情都是有一定的把握才会去做的,所以你不用担心她会因为你受委屈。” 温衡看了看怀中的小糯米团子,又看了看祁景云,“那我们现在要去救她们么?” 祁景云又摇了摇头,“还不行。” “难道不管小姑姑了?”温衡愕然的看着祁景云,想要洞悉他心中真正的想法。 “不是,”祁景云叹了一口气,“比起自己的安慰,你小姑姑更想你能安全回到你阿娘身边,我先将你们送回去,然后会来救人。” …… 不要半天的功夫,祁景云紧追慢赶的总算将温衡他们成功的送回了山上的那处避难所。 池莲衣看到孩子的第一眼,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等,这是什么情况?你们出去这么会儿功夫,孩子都有了?” 祁景云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你觉得有可能么?” “那就是你在兖州的私生子!”池莲衣恨不得冲上来咬祁景云一口,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怪不得就只有你回来了,明月她肯定是接受不了你有私生子这个事实,所以和你分道扬镳了!” 和自己的儿子相认之后,温夫人被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争吵所吸引,她擦了擦眼底的泪水,为祁景云说情道:“池姑娘,这中间多半有些误会,肯定是发生什么意外了,对么?” 祁景云赞同的点了点头,“果真还是表姐善解人意,不像是某些人,也不听别人解释,听风就是雨的,咋咋呼呼真烦人。” 池莲衣额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的质问道:“祁景云,你有本事你就再说一遍?!” 温夫人连忙将池莲衣拉到自己身后,劝和二人,“两位就先不要吵了,瑾王殿下,是不是明月出事了,所以她才没回来?” 祁景云点了点头,“嗯,出了点问题,我马上就去救人,不会有大问题。” 池莲衣连忙说道:“我也要去!” 祁景云反呛回去,“不准去!你要是走了,谁来保护表姐他们的安全?” 池莲衣嫌弃的说道:“你不会留下来保护他们么?头一次就是太相信你了,所以才以为你会带着明月平安回来,结果现在连人都给我弄丢了,你可真行!” “你连当时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明月是我的娘子,我去救人天经地义,你若是还将我娘子当成是你的挚友,就好好听她的话,保护好她的亲人。” 池莲衣才信不过祁景云,她的视线落在了刚回来的温衡身上,轻声询问道:“小公子,我看你长得乖巧,肯定不会骗人,你同我说说,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瑾王殿下确实没有骗人,小姑姑是为了救我还有小团子,所以才被人带走的。” 池莲衣连忙询问道:“就她一个人?” 温衡摇了摇头,“还有兰姑娘。” 温夫人柔声劝慰两人,“依我看,二位不如一起去救人,一来是因为人多力量大;二来也是因为这里安全,池莲衣陪着我们,着实是屈才了。” 她这样说,反而让池莲衣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温夫人,一开始我就已经说过了,您是明月的表姐,那您也是我的表姐,保护您不仅仅是明月的意思,我也不想您受到半点危险,再者,哪里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 祁景云也说道:“是啊,表姐,我们两个人吵,是以前一直都在吵,都习惯了,不过解决办法最后也总会想出来的。” 第102章 兵匪老巢 “总也不放心,若不是因为我们母子的话,明月也不至于陷入险境。” “表姐这样说不就是见外了?大家都是亲戚,再者,娘子她也是有自信可以逃脱控制,所以才以身犯险的。” 池莲衣也想明白了,她对乔明月的处境毫不知情,贸然去救人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再者,那兵匪窝里,她一个女人肯定没有祁景云一个男人方便。 “行,祁景云,你让你去救人,只不过你一定要将明月平安的带回来,她若是少了一根头发丝,我都要唯你是问。” 祁景云沉声说道:“不用你交代,我都一定会将我娘子带回来。” 临行之前,祁景云冲着温衡招了招手,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温衡,你已经是大孩子了,好好留在你阿娘身边,不要和她置气,帮姑父照顾好团子。” 温衡重重的点了点头,“好!” …… 另一边的乔明月还有兰若达在马车上坐了许久,临近黄昏,总算是看到了远处山脚的影子。 兰若达抿唇,脸色难堪,在乔明月耳边嘀嘀咕咕的说道:“可算是到了,再颠一会儿,我的屁股都要裂开花了。” “兰姑娘,眼下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你我之间的斗争不如暂放一放。” 兰若达赞同的点了点头,“这样自然很好,这里的人可都不是什么好人,不如咱们两个人联手,一齐将此处一锅端了。” 乔明月点了点头,“如果他们所做之事当真十恶不赦的话,我倒是不介意替天行道。” 那兵匪头子下马来,想要扶乔明月,却被兰若达挡住了,“兵爷,着什么急啊?我们到底是小女子而已,还是注重礼节,您若是真心喜欢她,也还是要尊重她,娶了她不是更好?” 兵匪头子大喜过望,“噢?这么说,你愿意嫁给我?” 乔明月暗暗瞪了兰若达一眼,然后皮笑肉不笑的对兵匪头子说道:“没错,跟着兵爷有吃的也有玩的,我自然愿意。” “哈哈哈,不错不错,若是愿意嫁给我,那证明你们有眼光。” 山寨上有人迎下来,对兵匪头子说道:“二当家,大当家和三当家正在等着您呢。” 这三当家恋恋不舍的盯着乔明月看了一眼,贪婪的笑了笑,“小美人儿,你们就在房间里好好等我,晚上再来看你们。” 说罢,便有老嬷嬷带着她们二人进了一处房舍。 虽说简单,但是一应设施还算是齐全,也干净。 等这些下人们离开之后,兰若达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床榻上,有些幸灾乐祸的对乔明月说道:“瑾王妃还是好好想想,今天晚上应该怎么办吧。” 乔明月可没有这个事儿当成什么大事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船到桥头自然直,有什么好提前谋划的?” 兰若达笑了笑,“看样子,瑾王妃是早就已经有注意了?” 乔明月沉声说道:“在这贼窝里,兰姑娘还是要提防隔墙有耳,若是我身份暴露,你想要从此处逃出去,也绝非易事。” “月儿说的对,你我现在同陷囹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自然不会害你,这样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乔明月心中有数,纵然兰若达口中如此说,但她还是不能太过信任她。 毕竟他们本来就是不同阵营,唯一的瓜葛,还是胁迫关系。 乔明月想了想如今的局势,便对兰若达说道:“看样子,这兵匪贼窝里能做主的还有其他的头领,现有一招,动动嘴皮子便能让着山寨之中的兵匪不战而败,只不过,还需要兰姑娘的帮助。” 兰若达眯了眯眼睛,大致猜测出乔明月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你是说,挑拨离间?” “嗯,兰姑娘如此美貌动人,想来勾搭个大当家的不成问题吧?” “如果要制造矛盾,也应该让大当家的喜欢上的人是你,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二人为了争抢你,然后有了争端,才会拼个你死我活吧。” 乔明月将手指抵在额头上,声音略带疲倦:“这确实是一个法子,只不过,我已经嫁做人妇,不得不考虑这件事给我的夫君带来的影响。” 乔明月不用想都知道,这件事自己一旦没有处理好,她这瑾王妃的名声算是要遗臭万年了。 她无论如何也要顾及祁景云身为瑾王的尊严。 兰若达睨了乔明月一眼,“就这么喜欢祁景云?” “兰姑娘这话说的不在理,他本就是我的夫君,喜欢他难道不对么?” 她仔细观察兰若达的神情,总觉得她这样问是因为知道什么内情。 可惜兰若达并不给她这个机会,默默收回了视线,走到窗边观察窗外的情形。 从一开始,兰若达便觉得自己和乔明月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朋友,先不说她对祁景云到底有没有意思,只说两个人之间隔着国仇家恨,便不太可能。 可这一次不一样,她看得出来乔明月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女子,如果她能代替她引得这兵匪窝内斗的话,她和乔明月之间的关系必然能更进一步。 若是以前的兰若达绝对想不到,自己有一日竟然也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 兰若达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认命的对乔明月说道:“月儿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自然要帮你这个忙,只不过,例外只有挚友之间才能做到如此地步,不知道此事完结之后,我兰若达有没有这个幸运,能结交月儿这个朋友呢?” “兰姑娘是匈奴人的高官,与我做朋友,难道就不怕有人寻仇?” “寻仇我是不怕的,再者,多几个仇人能换到月儿这么有趣儿的朋友,我也认了。” 兰若达看上去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乔明月淡淡一笑,倒是没有拂了兰若达的意思,“好,只要兰姑娘能帮我完成这件事,你这个朋友,我也认了。” 乔明月和兰若达所在的屋子在半山腰的一片柳树林里。 傍晚,一阵微风浮动,飘来阵阵清香。 第103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那兵匪头子兴致勃勃的来找乔明月,结果人刚一进门,便被一早躲在门后的兰若达一棒子打晕过去了。 她和乔明月费力的将他拖到了床榻之上,颇为嫌弃的拍了拍自己的双手,仿佛搀扶过什么恶心人的东西一般,“这人不知道搜刮了多少过路人的油水,自己将养的这般膘肥体壮,若是一个人还真是抬不动他。” 乔明月转了转有些发麻的手腕,暗自想着,自从做了瑾王妃之后,便鲜少有继续锻炼的机会了,现如今就是搬个男人都累的手脚发麻,哪里有半分将门虎女的气魄? 兰若达又问道:“现在人是晕了,明早你打算怎么办?” 乔明月沉声说道:“自然是让他误以为自己和我已经发生了点什么,然后今天晚上,我们在故技重施,让他以为和你也有了什么关系。” 兰若达眯了眯眼睛,觉得这件事的可行度不太行,但是又找不出拒绝的理由来。 她根本不知道乔明月在想什么,“那我现在要做什么?” 乔明月在房间之中来回踱步,斟酌半晌之后,方才轻声说道:“方才在路上,我与一位小兵攀谈过,得知他们大当家的每天晚上都会在后山的一处药池里练功。” 不等乔明月说完,兰若达便摆了摆手,“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了,放心吧,至今还没有男人能逃过我的掌控。” 乔明月含笑问道:“祁景云呢?” 兰若达脸色的笑容一僵,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他不过是意外,只是因为他那混世魔王的身份过于吸引我,后来他有了你,便不是什么混世魔王了,所以我也就没什么兴趣了。” 不管兰若达说的这个理由是真还是假,乔明月都知道兰若达现在对祁景云是没什么兴趣了。 纵然两个人分属两个阵营,但是兰若达的为人,乔明月还是比较欣赏的。 …… 月黑风高的后半夜,兰若达走在漆黑的小道之上。 因为她长得好看,又会处人事,况且手中还拿着二当家的令牌,所以那些小兵都给她几分面子。 随意聊聊天,三言两语的便让她套出他们大当家的具体位置了。 远处有巡逻的兵匪,兰若达脚步放缓,她身上虽然有令牌,但是这么晚了出现在这里,本身就不太对劲。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兰若达一直在走比较偏僻的小路。 结果实在是夜太黑,路太滑,兰若达脚下一崴,整个人便如同一个蹴鞠一般一路往小道旁的杂草堆里滚去。 只听得扑通一声声响,兰若达直接掉进草丛中一个隐藏的很深的温泉池,声音大的甚至惊起林中飞鸟。 那些巡逻的士兵听到声响,脚步纷乱的往这边赶了过来。 水中的兰若达隐隐的听到一道好听的声音在池面上响起,“没事,你们先回去吧。” “是,大当家。” 大当家?! 兰若达心中大喜,看样子她误打误撞,直接闯进这山寨大当家练功的地方来了。 手腕被一只白嫩纤细的手从水中拉扯了起来,兰若达还在想自己应该怎么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的时候,这大当家的却先开口了,“兰儿?” 兰若达楚楚动人的表情直接僵住,这世界上会叫她兰儿的人委实是屈指可数。 她抬头看去,嘴角一阵抽搐,“连城棠?怎么是你?” 连城棠此人,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一堆。 连城家世代都是匈奴贵族,家中让他迎娶左狼王的次居,结果他却说喜欢的是她,最后还逃跑了,害得她一个人在匈奴被人家左狼王挤兑了大半年。 这份“恩情”,她兰若达没报仇之前,那可真是没齿难忘。 连城棠兴奋的靠近兰若达,想要拥抱她。 结果人还没有走近,便被兰若达一拳给撂倒了。 倒也不是因为他太弱了,而是因为兰若达这一拳用了十成的力道,目的就是为了将连城棠给打趴下。 “兰儿,你为什么要打我啊?” 兰若达恶狠狠的坐在他身上,这拳头就跟不要钱一样一拳一拳的往下落,“打你就打你了,怎么着,还要挑个好日子么?!” 他们这里的响动闹得越来越大,吸引来了不少人。 可众人一看兰若达打的是大当家的,况且大当家的也没还手的意思,一时间都不敢乱动了。 最后还是一个机灵的去将乔明月请来,方才把暴走状态的兰若达给拦下了。 乔明月看着一脸是包的大当家,头痛的扶了扶额,她觉得自己就不应该相信兰若达说的话。 她还真是头一次见识到,一个男人会被如此暴躁的女人给吸引的呢。 若是早点知道她说的勾引就是这个,那乔明月当真不会请她帮忙。 兰若达冷静下来之后,连忙对乔明月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大当家的不是兵匪,而是我的……” “你的?” “用你们汉人的话来说,应该叫做青梅竹马。” “哦?”乔明月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随即也释然了,怪不得方才这个大当家的都不肯还手呢。 她看着这大当家盯着兰若达看时,眼中的那种炙热,觉得他们应该不是简单的青梅竹马。 不过,既然是这样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 第二日一大早,三当家扈傲清醒过来,连城棠直接把他叫来大厅,将这些事情都跟他说了,扈傲当即就拉下脸来,不依不饶的说自己和乔明月已经生米煮成熟饭,让她必须当自己的夫人。 这乔明月还没说什么,连城棠便直接一脚将他踢出去老远。 连城棠脸色铁青的说道:“怎么?听不懂人话?人家身份尊贵,是兰儿的朋友,能看得上你?” 这扈傲低垂着眉眼,心有不甘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退出了大厅。 乔明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隐隐觉得有些事情发生。 她提醒过连城棠要多注意这个人,但是连城棠尚且沉浸在和青梅相遇的喜悦之中,根本也听不进多少。 第104章 疑似瘟疫 幸好兰若达是个头脑清醒的人,她和乔明月一合计,晚上来了一个瓮中捉鳖,果真将试图杀连城棠的扈傲以及他的亲信给抓住了。 不等连城棠处置他,被关押起来的扈傲突然开始身体抽搐,口中吐出白沫,身上以肉眼所见的速度迅速便红,看样子痛苦到了极致。 乔明月不计前嫌,主动为他诊治。 把脉过后,乔明月心下一沉,“这种病疑似带有传染性,从今天开始,将他隔离在这所房间,日常吃食只放在门口,不要和他多接触。” 连城棠第一反应自然是不愿意相信,“乔姑娘此举,连城某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救他?” 乔明月是真的很讨厌别人怀疑自己作为一个医者的专业性。 “连城公子若是不相信的话,大可以亲自照顾他,看看这个病到底会不会传染到你身上。” 连城棠略微有些迟疑,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盯着扈傲,眼神忽然变得阴狠起来,“既然他感染了瘟疫,那不如直接将他杀了,杜绝别人被传染!” 乔明月冷声说道:“连城公子就是这样解决问题的?即便他死了,曾经和他接触过的人,照样有感染的嫌疑,难道感染一个人,你就要杀掉一个人么?” 兰若达一脸头疼,“你们两个都不是当事人,有什么好吵的,这个扈傲死不足惜,但是传染了别人就不妥当了,月儿不计前嫌只是为了救人性命,有你什么事儿?你怎么还这么生气?” 连城棠一看兰若达这么生气,再大的怒火也都在一夕之间被熄灭了,“兰儿,我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山寨中人先前和扈傲接触过的不在少数,如果她只是危言耸听的话,那有多少人会深陷困顿?” 兰若达嘴角抽搐,“人家也没有逼着你相信这件事,你若是不相信大可以不管,就放任你山寨里的人死光,大家都落得一个轻松自在。” 乔明月感激的看了兰若达一眼,这个朋友交的倒是不会令人后悔,至少她愿意无条件相信她所说的话。 连城棠连忙服软,“是我错了好不好?你别生气,我方才说话没过脑子。” 瞧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乔明月恍惚想到了自己和祁景云,她看人一向准确,这个连城棠这么喜欢兰若达,将来多半是会在一起的。 大约是觉得乔明月的神情充满了挪喻,所以兰若达尴尬的咳嗽了几声,表示自己不会再插手这件事。 反正在这里遇到连城棠是意外,况且这些人的死活和她也没有关系。 连城棠仔细的想了想自己方才的话,确实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乔明月如此大度,不计较扈傲曾经对她的不敬,想要救人,他这个做兄弟的,反倒想要杀人以绝后患。 “乔姑娘,”连城棠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也是真的想要好好解决这件事,“请您救救这里的人吧。” 他笔直就要给乔明月跪下,着实将乔明月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拦住他。 “连城公子知道错了,改正就好,不需要做到如此地步。” 她也没做什么,身为一个医生,救人是她的职责,不管他求还是不求,她都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去,也不会看着这种传染病肆意蔓延下去。 “连城公子先起来,按照我的吩咐去妥善安排扈傲,切记限制他的行动,不要让他接触到别人。” “好。” 乔明月和兰若达打了一声招呼,便去后山采药去了。 连城棠有些奇怪的说道:“这姑娘当真有些奇怪,看着年纪不大,可是对她说的话,我却莫名的想要信服。” 兰若达悠悠的说道:“若非如此,我也不会付出这么多只会交她这个朋友了。” 连城棠狐疑的看着她,“付出这么多?你做了什么?” 兰若达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的否认道:“其实也没做什么,就是帮她做了一些小事。” 连城棠对她是什么心思,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若是让他知道,自己一开始打的算盘是同时勾引两个人,让他们内讧,只怕她浑身都是嘴都解释不清楚了。 “兰儿,这里的病情若是抑制住了,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匈奴么?” 兰若达往外走的脚步一顿,人并没有回头,明知故问:“回去做什么?” 时间一下子好像是凝固了起来,兰若达听到一声轻缓微弱的叹息声,连城棠有些认命的笑了笑,“就是想让我的青梅竹马参加我的婚宴呀。” 兰若达心中咯噔了一下,下意识的询问道:“你怎么又想成亲了啊?” “因为啊,浮屠次居真的等了我很多年了,你说说,就算是一块冰,也应该被焐热了不是?” 兰若达明白,他这个话是说给她听的,可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感情,他说喜欢她,须卜毅也说喜欢她,难道她就要两个人都同意么? “是啊,她真的等你了很久了。”兰若达眯了眯眼睛,既然成亲是连城棠的选择,那她当然是祝福了。 只不过心中的苦涩,也就只有自己知道而已。 “只不过,现在匈奴和大周朝的三皇子还有合作,我在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怕是不能和你回匈奴,参加你的婚宴了。” 连城棠瘪了瘪嘴,强忍着不让自己丢脸的哭出来,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么多年,兰若达当真是一点都没喜欢上他,甚至有些不留情面。 他说这些话原本是为了刺激她,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的。 他连城棠到底喜欢谁,难道她还不清楚么? 如果决定要和浮屠次居成亲的话,他何必等到现在?何必因为她在周朝,就干巴巴的带着一堆人跑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来立寨? 兰若达当真是受不了连城棠那委屈的视线,浑身一哆嗦,然后大步离开。 屋子里是不能待了,自己这份郁结的心情也没法子对其他人说,能开导自己的人,也就只有一个乔明月了。 第105章 试探 乔明月正在挑选自己 神奇的是,沈修在大唐的长安城看到了造型和材料都已经研制得比较成熟的牙刷,虽然刷牙的东西还是一些盐粒,但是这个牙刷差点没让他以为自己又穿越了。 鼻子和嘴巴看不出特别,但上唇和下巴上没有半点胡须,童颜鹤发,身上只有一席青衫,别无他物。 金凤已经到百味轩的酒楼大门前了,看到老米头和风知白下了车,朝着两人挥手。 金牌竟然与此界规则交感,一道耀眼的光辉闪过,紧接着汀的身影消失不见。 “我擦,我突然觉得家里有事呢?”杨涛这时候有些汗颜的说道。 和别的区域不同,这两座高山无法攀登,落有禁制,有一名第二境的魔修便因为冲动爬山而在一瞬间被禁制击杀,化作飞灰。 这也是她为什么一开始的想要招揽沈修回来的时候刻意避开蕾娜的原因,一是以防提前暴露,第二就是尽量避免和她起冲突。 那边的红骷髅脸上包裹住头骨的一层血红色皮肤微不可查的抽了抽,默默的转身消失了。 最后用力的揉捏了一下这只蠢兔子的耳朵,把她的兔耳朵揉得通红,沈修这才松开手。 下一瞬,云天锋一声冷喝,手中青玄剑顿时释放出了剑吟声,随后剑光一闪,云天锋身体一侧绕开唐龙的同时已经将青玄剑投掷了出去。 等到程远志、邓茂、刘和、郑平走后,永久立即传令大家抓紧时间休息,同时埋锅造饭,准备晚餐。并叫来李时、李上,安排鲜卑奴隶把布匹撕成布条,沾上火油,绑在箭矢上,就制成了一只火箭。 随后穿着边角已经摩擦的发白皮甲,一副落魄佣兵模样的雷纹特,扯着一脸哭丧的堂吉诃德从阴影中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南宫旭这人有两大特点,爱财和好美色,看他娶了四房夫人还在外面寻花问柳就知道了。 孙金峰依然还是从前的模样,好似时光在他身上并没有留下什么印记,反观自己,范静香有些忐忑不安,微微颔首走进办公室里,孙金峰随即摆手,让身边的助理在同时去外面守着。 南宫亦儿心里想,就是故意开天价吓唬你,不知难而退她南宫亦儿就不信了,结果真如她所料!她的舞月姐姐被唬道了。 他原先就是一直在仙灵体内的,只是一般情况下不出来而已,并不代表着他出不来进不去。 终于,猴哥一个飞毛腿踢倒了邪云道长,接着又一掌打在了逸云道姑的肩膀上,使她接连退了好几步,于是猴哥就开始叫咱们往门口的方向退去了。 低沉的号角声开始在宛城的北门响起,这带有颤音的号角声犹如荒原上野狼的悲嚎,凄历而悠长,就是大白天,也让人不禁毛骨悚然,这是朝廷大军开始攻城的信号。 “坏家伙,你占我便宜了,要怎么补偿?我说过,在重新追求到我前不许你占便宜的。”良久之后,两人的嘴‘唇’才依依不舍的分开,但却依然是不断的轻轻碰触。 事实证明俺老猪还是比较有先见之明的,比如这一次,果真连续走了好几天的荒山野岭才又见到了一户人家。人家是猴哥最先发现了,因为猴哥一般都是走在最前面,除了极个别特殊情况除外。 不过冷雪在心中对凌天还是很满意的,至少带着自己去了,一想到这里,冷雪就忍不住的上了楼,然后兴致勃勃的进了卧室内,打开衣柜,去挑选礼服去。 而韩雨曦却不同,不但有仙灵玉石与韩家合作的关系,她本身也将投资未来的互联网公司,成为新注册的天迅科技集团股东,这挖掘人才的事,怎么也要出一份力才行。 大伙琢磨半天才听明白,就连吴青鸾也噗嗤一下乐了:那是饺子包完之后放到盖帘上,印出来的盖帘印好不好,这老外太逗了。 凌天则是躺在床上,有些累,沉沉的睡了过去,宫冰蕊也没有打扰他,而是轻轻的关上门,然后离开了卧室,去忙碌自己的事情。 “再生丹一共涉及到三种主药,还有两种辅药,罗浮能够提供散灵草,其他灵草都需要自己提供,你还差哪些灵草,也许我能帮你解决了!”杨德兴道。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要好好的保护自己的师弟,赌王金城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萧飞,他很清楚,他这是为自己的好。 宋安然呵呵冷笑起来,“颜宓,你好样的。事到如今,你还想哄骗我。我到现在才想明白,你果然是这世上最奸猾,最无耻,最会演戏的人。 夏新也不觉得这两个墓碑有什么用,因为后边的坟包里是空的,也根本没有父母的尸体,这里是自己就近为父母立的两个碑,用来祭拜的。 李雨暗自高兴,如果他没有参战,就得出去类似于东环山这样的险地出任务斩杀怪兽,以怪兽躯体上的星空神元气来壮大自己。现在,他可以捡现成的星空神元气补充自己。 第105章 试探 乔明月正在挑选自己需要的草药,偶尔瞅一眼待在自己身边唉声叹气的兰若达,“这么闲的话,过来搭把手?” “月儿,你说他是真的喜欢我么?” 乔明月揣着明白装糊涂:“啊?你说谁?” 兰若达瞪了她一眼,“还能有谁,连城棠啊!” “这要问你自己。” 感情的事情,乔明月自己的都没弄明白,那就更不想插手别人的了。 兰若达的一张脸有些扭曲,郁闷是真的郁闷,“就是因为我不知道,所以我才问你的嘛,你们汉人不是有一句话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么?你这个旁观者就帮我看看,成么?” 乔明月的视线终于从草药挪到了兰若达的脸上,和颜悦色的询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我们汉人还有一句话,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什么意思啊?”兰若达的周朝话一知半解,倒也没有到融会贯通的地步,就更别说这种弯弯绕绕的学问话了。 “我不是你,怎么会知道你在想什么事情呢?” 兰若达苦了一张脸,有些为难的说道:“唉,这件事当真是麻烦,索性让他娶别人算了,也省的让我猜来猜去的,在周朝也让我这么心烦。” 乔明月淡淡的瞥了兰若达一眼,问:“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难不成我还要去抢亲么?” “他应该挺喜欢的吧。” “你说什么?” “其实呢,想要证明他爱不爱你,或者是你爱不爱他,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只需要策划一些冲突,便能试探出来了。” 兰若达瞬间来了兴致,连忙询问道:“什么样子的冲突?” 乔明月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草药,一计上心头,冲着兰若达招了招手,在她耳边嘀咕了一阵。 言语期间兰若达的表情颇为怪异,时不时用一种质疑的眼神看着乔明月,她在想这件事的可行性。 等乔明月说完之后,方才有些不确定的开口询问道:“这个计划听起来,怎么就那么不靠谱呢?” 乔明月直言道:“我只是给你提供一个建议,让你能看清楚自己的内心,若是不愿意,不来就是了。” 兰若达想了想,没有第一时间发表意见,而是乖乖的给乔明月收拾起草药来了。 没一会儿,乔明月直接叫停,她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分好类的草药在兰若达的一顿收拾下便的乱七八糟,头便开始一阵一阵的痛起来了。 “我说姑奶奶,求您高抬贵手成么?”乔明月瞧着草药,一颗心仿佛被人一把揪住,痛心疾首的说道:“你这心里有事儿的话,就好好想你的事儿就行了,你看看我这刚分好的草药,还没来得及归纳,就让你给毁了。” “不行,这件事你还是赶紧给我办办吧,我总觉得心里有点谎。” “不说不靠谱了?” 兰若达冲着她翻了翻白眼,“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要再拿我开涮了。” 因着兰若达的央求,所以乔明月足足准备了一晚上。 清晨,一缕阳光穿破云层,透过窗沿,直直照射在屋内的空地上,形成斑驳光影;一阵微风浮动,窗沿前挂着的风铃被吹得沙沙作响。 乔明月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一脸忧郁的兰若达,轻声说道:“想好了么?” 兰若达抿唇,心中下定决心,“咱们昨日不是已经说好了么,只要能探听他和我的内心,这件事就一定要进行下去。” 乔明月身为一个旁观者,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她一句,“如果事后东窗事发,让他知道你在骗他,定然会很生气,甚至不会原谅你。” 有些事情,有好的一面,就有不好的一面。 她想要享受这件事带来的益处,自然也要承受这件事带来的负面情况。 “我想好了,你把药给我吧。” 浮命散,这是乔明月特制出来的一种药,此药只有一种妙用,那就是能刻意模仿某种疾病,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严重,直至死亡。 到目前为止,这个世界还没有别的医者有这样的能力。 乔明月将白色药瓶递给兰若达,她仰头吃了下去,没有半晌的功夫,她便开始浑身颤抖,脸色发白,声音也变得气若游丝。 虽说病只是假装的,但是她所承受的痛苦却是百分之百真实的。 其实兰若达她不明白,她能为了知晓自己对连城棠的心意做到这一步,心底已经对他情根深种了。 只不过,她看不清楚自己的内心。 乔明月觉得,帮兰若达这个忙,倒也无可厚非。 连城棠纵然性子急躁,但是面冷心热,唯独对兰若达态度不一样,这样的人才适合做兰若达的心上人。 她既然身为兰若达的朋友,能亲眼见证她的幸福,也是一件好事。 …… 日上三竿,守在门外的连城棠待不住了。 “兰儿!你在做什么呢?”连城棠急迫的呼唤,也不敢大声,怕惹了兰若达的清梦。 又过了一会儿,连城棠见兰若达不回复也不出来,担心她出了什么意外,抬脚就要踹门,结果乔明月正巧从里头开门,连城棠脚下一个踉跄,径直摔倒在乔明月的面前。 因着模样多少有些滑稽,所以乔明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调侃道:“连城公子纵然是有事相求,也不用行此大礼吧?” 连城棠面色一囧,连忙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袍子上的灰尘,“我不是找你,我是找兰儿。” 乔明月先是叹了一口气,随后轻声说道:“恐怕是不太行。” “她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乔明月硬是挤出了几滴眼泪,然后沉声说道:“不是,是发生了意外,兰儿她……她。” 乔明月觉得,自己前世或许就不应该学医,她这么好的演技连自己都感动了,她就应该去中央戏剧学院进修一下,说不定能当个大明星什么的。 “她怎么了?!”连城棠果然上当,神情焦急的绕开乔明月走进去。 与其听乔明月说,还不如自己亲自去看看。 第106章 演戏 连城棠看着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兰若达。 他嗤笑,他昨天见她的时候还好好的,不过就过了一晚上,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兰,兰儿,你是不是骗我的?我知道错了,你听话起来,好不好?”连城棠的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伸出颤抖的一只手,探了探兰若达的鼻息。 微弱的呼吸喷洒在连城棠的手指上,让他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兰儿还没有死,可是她的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乔明月在门口深呼吸几口气,然后磨磨蹭蹭的进了屋子,换上了一副悲伤的神情。 虽然一早就有准备,知道连城棠一定会很伤心,但是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难过。 乔明月瞅着已经开始有些绝望的连城棠,心里在默默打鼓,如果事后被他知道真相,那他能不能转换心态? “乔姑娘,兰儿到底是怎么了?” 乔明月收敛眉眼,轻声说道:“是瘟疫。” 连城棠心下一沉,“是被扈傲传染了么!?” 乔明月道:“不确定,先前我们在兖州城东看到两座尸墙,也有可能是在那里传染的。” 无论如何,乔明月要借着连城棠的手将那些士兵安葬。 连城棠狠声说道:“我先将扈傲这个杂碎给切了!” 乔明月冷声说道:“我说连城公子,你想解决问题的方式着实是有些极端,我之前就已经说过了,扈傲不过就是一个传染源而已,杀了他对解决瘟疫一点用都没有,与其想着这样做,还不如将那两座尸山解决了,还能防止更多人会感染。” “只要我帮你处理,你就帮我救兰儿么?” 总算是说到重点上了,乔明月悠悠的说道:“救了她之后,去参加你的婚宴吗?” 连城棠一下子抬起头来,视线落在了乔明月的身上。 后者有些心虚的说道:“你也别这么看着我,兰儿昨日被这件事困扰的头疼,自己无法消化此事,才说与我听的。” 连城棠叹了一口气,“她是不是觉得心烦?早知道如此,我就不应该同她说这些让她心烦的事情才好。” 乔明月困惑的询问道:“所以,你是真的要同别人成亲了?” “我等了她十年,”连城棠自嘲一笑,“乔姑娘觉得,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十年?如果我一直守着她,她就能喜欢我么?” “所以,你因为等不到她了,就决定娶别人了,对么?” 兰若达虽然躺在床上,其他感官受到阻挠,唯独耳朵是一派清明的。 所以,连城棠说的所有话,她都能听得明白。 虽说伤人,但是也只有问的狠一点,才能让她真正明白自己的心思。 连城棠握紧了双手,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不过是同情浮屠和我一样是个可怜人,我等了兰若达十年,她也等了我十年,我不能总是要求她回头看看吧?” 乔明月悠悠的说道:“若只是为了愧疚和她在一起,那这也不是喜欢啊,不爱她,但是还娶了她,你到底是想要报答她多年的喜欢,还是要报复她多年的骚扰啊?” 连城棠被堵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乔明月琢磨了一下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想了想觉得还好,虽然难听但是好歹不算过分。 “乔姑娘,”连城棠按捺住内心无尽的酸痛,“兰儿这个病,就没有什么解决的法子么?” 乔明月眼珠子一转,就势说道:“有是有,只不过很难完成。” 只要还有一线生机,连城棠就不想放弃。 “只要有可能,不管有多困难,我都可以做好!” “先不要将话说满,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情么?就敢满口答应?” 好话谁不会说?可是当真自己实践起来,那就不是一回事儿了。 连城棠知道,她会这样说,多半是因为此事确实很难办,可是看着兰若达躺在床榻上了无生机的样子,他受不了。 如果办法是用一命换一命的话,他也认了! 就当是最后一次为了她付出好了。 “乔姑娘只管说,不管要我如何,我都会办到。” 乔明月郑重的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是一命换一命呢?” 连城棠一怔,有些没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 “有一本古籍上曾经记载着一种法子,推功过血,你和兰儿只要换血,那么她身上的疫情就会过度到你身上。” “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乔明月本就心虚,听他这么问,咳嗽了两下,然后解释道:“都说了是一本古籍,这世间看过的人自然很少,而且我不得不提醒的是,这个法子我也是第一次尝试,你即便同意了,这个事儿也不一定会成功,很有可能是你们一起死。” 她在说这样的话的时候,真的觉得自己有些强人所难。 不管怎么选择,对连城棠都是不公平的。 乔明月想了想,此事若是搁在自己身上,如果是祁景云有事,有人和她说了一个听都没有听过的古法子,说要一命换一命,她肯定也不会相信的。 可这里是古代,瘟疫便是天灾,从古自今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在连城棠心里,他自己也清楚,如果放任兰若达不管的话,那就是放任她等死。 “这是最后一次,”连城棠沉默片刻之后,尽是苦笑,“我小时候被别的贵族子弟推进水池差点淹死,是她救了我,还帮我教训了那些欺负我的坏人,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上她了,我本就欠她一条命,赔给她也无妨,只不过有一件事,我还是想要请乔姑娘您多帮帮忙。” 乔明月眯了眯眼睛,“你说。” “如果这次换血不成功,我死了不要紧,但是无论如何请你帮我留下兰儿的性命,日后再寻找别的法子救她。” 乔明月递给他一杯茶,“这么说,你愿意为了她牺牲自己了?” “嗯。” “还有一件事。” “乔姑娘请说。” 乔明月睨了一眼床榻上的兰若达,想着方才的话,她应该已经全然听清楚了,自然目的已经达到了,那这场戏是不是已经可以结束了? 第107章 杀上山来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有人骗了你,你会怎么处理这个欺骗了你的人?” 乔明月除了在帮兰若达问,其实也是在帮自己问。 自己现在在别人的地盘上,强龙不压地头蛇,可没有得罪连城棠的打算。 乔明月这个话问的如此突兀,连城棠根本没想明白,她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自然就更加联想不到,方才的一切,都是乔明月和兰若达演的一场戏。 “要看是什么事情。” 乔明月颇为勉强的笑了笑,“那要是让你很难过的事情呢?” “……” 连城棠狐 疑的盯着她,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事情。 乔明月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不然就容易说多错多。 “你先出去吧,等我这边准备好了,我会叫你过来的。” 连城棠离开的时候,但凡回头看看,就能看到兰若达脸上的两行清泪。 一个人愿意为了别人去死,这种若不算爱的话,那就没有什么感情能称为爱情了。 浮命散的解药用在兰若达的身上,不过片刻的功夫,她身上那些病弱的状态便已经消失了。 又过了小半天的功夫,兰若达方才清醒过来。 乔明月坐在床头问她,“怎么样,和他说的话,你应该都听清楚了吧?” “嗯。” 兰若达点了点头,显得有些兴致缺缺,“嗯,我知道。” 顿了顿,她有些犹豫,又忍不住询问道:“你怎么看?” 乔明月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坐在兰若达身边的床榻之上,也没有将视线放在她身上。 平白盯着窗外那棵芙蓉树,轻声说道:“依我看,他当真很喜欢你,这个世上,即便是父母兄弟,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让对方为你而死的,他能做到这一步,爱惨了你。” 接下来,房间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乔明月也不说话,这件事还是要兰若达自己好好想想才行,她贸然将自己的意愿放在兰若达身上,将来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门外忽然传来纷乱的脚步声,一阵阵喧闹,随之而来的便是噼里啪啦,东西倒地的声音。 乔明月心下一沉,担心是扈傲手下的人借机闹事,她将门打开一个小缝,偷偷往屋外望去。 之间一队周朝模样的将士已经厮杀上山来。 开心的情绪倒是没有,反而有些紧张。 这群人如果是三皇子的人,当真没什么好开心的,毕竟也是一堆麻烦。 又如果这些人不是三皇子的人,那么连城棠也好,还是兰若达也好,他们都是匈奴人的高官,便是这些绝地反击的将士心中的仇敌。 她远远的看见队伍的抬旗手,旗帜是一轮明月,这个世界幼时的记忆涌入脑海,这是护卫兖州城的温家的旗帜,看样子来的部队应该是温家军。 乔明月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回转身去拉兰若达,“兰儿,你等会听我的,如果等会有人说出你的身世,你千万不要承认!” 她也没藏着掖着,匈奴人害得周朝赤地千里,十室九空,可兰若达说她从未杀过一个周朝人,况且她帮了自己不少,她自然是将她当成朋友的。 “怎么了?” 兰若达也走到门口悄然盯了一眼,略微有些惊讶,“温家军?” “你居然认识?” 兰若达有些顾忌的盯着乔明月看了一眼,然后有些心虚的说道:“自然是认识的,毕竟当时匈奴军队攻打兖州城,便是我们同兖州城的温家军激战数日,若非因为温家军没有外援,内无粮草,也不会败。” 兰若达也没有提,这场战争,匈奴人到底死了多少人。 侵略战争之下,他们是入侵到别的国家的人,不管死多少人,似乎都是站不到阳光底下的那一方。 而她自然更看不起那个为了争权夺位,勾结异族在自己的国土上烧杀抢掠的三皇子。 兰若达之前所说,让瑾王和瑾王妃想想继位的事情,也并非空穴来风,毕竟瑾王再怎么混世魔王,同这位弱懦无能的三皇子相比,那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乔明月闻言,一股难以言明的情绪在胸腔之中蔓延,“这温家军中见过你的人多么?” “嗯。” 乔明月一下子变得有些着急,不过也没有再和兰若达多说什么,只是,不知道这些这些温家军,是否会给她瑾王妃这个面子。 连城棠因为兰若达的事情,错过了最佳的迎战时间,眼下被困在山头之上。 兰若达担心连城棠会偏激的做出傻事,想要去找他。 没等出发,连城棠的人便已经找到上门来了,看着兰若达清醒的模样,他有些奇怪,但是压根没有细想。 他手中拿着两套男子衣衫,神色紧迫的对兰若达还有乔明月说道:“兰小姐,乔小姐,我们少主的意思是,先请乔小姐您护送兰小姐从小道下山。” 兰若达自然不愿意做这个苟且偷生之人。 “你们少主呢?” 侍从一愣,没有回复她。 乔明月拦住处在暴躁边缘的兰若达,沉声安抚道:“你看看你着什么急?何苦为难一个下人?” 侍从感激的看了一眼乔明月,然后给两个人请安,自己便先行离开了。 兰若达握着乔明月的手臂,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月儿,他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你放心,我和他说过,只有用他的血换给你,你才能有活命的机会,就算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你,他也会尽力保护自己的。” 兰若达又道:“他想保护自己,但是温家军不会放过他啊,他是连城家这一代唯一的孙子,如果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我怎么对得起他的家人?” “这不是还有我么?” 乔明月心中有些忐忑,她已经有很久都没有来过兖州城了,单单凭借一个瑾王妃的身份,真的能让这些嗜血成性,刚刚经历战争洗礼的将士,放过两个唾手可得的匈奴贵族么? 做人啊,要将心比心,如果她是这些残留下来的温家军,那她也不会选择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会给他们带来伤害的匈奴人。 第108章 意外 然而,这样的想法显然是多余的。 远处人群中间,有一个白衣男子迎着晨曦驾马而来,马蹄飞溅之处,荡起层层灰烬,只消一眼,仿若隔世。 她隐隐听见有人在呼唤着:“娘子,娘子。” 熟悉的声音侵入脑海,乔明月瞬间泪流满面。 “月儿,你怎么哭了?” 她身旁的兰若达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脸上的泪水,夫妻相见,不是应该喜悦么? 乔明月有些木讷的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可她看到祁景云的脸,听到他的声音,便控制不住自己悲伤的情绪。 兰若达道:“看样子,这些幸存的温家军之所以攻上山寨,是因为受了瑾王的调配。” 话音一落,乔明月将手中一套衣服递给兰若达,纵然眼角还有泪痕,但是神色稳定的说道:“先将这衣服换上。” 兰若达有些不理解,也不知道乔明月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怎么还要换衣服?瑾王不是已经找来了么?” 乔明月看了她一眼,一边换衣服,一边言简意赅的和兰若达说道:“兰儿,你我都知道,我将你留在身边是为了什么,在没有用你见到我温大哥的时候,恕我不能冒险让别人认出你,我怕……”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兰若达打断了。 “所以,你是担心这些温家军会对我不利,所以就不打算和瑾王见面了么?” 乔明月点了点头,这么说也可以。 “月儿啊,月儿,你让我说什么好?你知不知道你对我越好,我就越觉得愧疚?” 在这个世上,除了首领,乔明月是最关心她的人。 兰若达表面看似冷若冰霜,实则是个极重情谊之人,别人对她好一滴,她便想要涌泉相报。 “好听的话就不用说了,我也不是全部为了你,主要是为了我温大哥,你先将衣服换好,我们还是从小道下山。” “……好。” 等兰若达穿戴好之后,她们两个趁乱走到一处杂草掩盖的下山小道上,日头正晒,乔明月恍惚有些睁不开眼睛。 前一天刚下过雨,这条有些陡峭的小路上有些泥泞湿滑,两边的芙蓉花树正开的缤纷灿烂,只要微风一浮,浓郁的芙蓉花香便会紧紧围绕跟随。 乔明月拉住兰若达的手,一浅一深的走在山路上。 身后传来一阵有一阵无的脚步声,让乔明月略微有些急躁,下山的动作也稍微快了一些。 她们两个人正在专心赶路,身后峭壁之上,因雨水冲刷,所以泥土松动,有山石滚动,这一切乔明月她们都没有察觉。 突如其来的两股力道将两个人同时推开,那迅速滚落下来的山石正好压在来人的腿上。 不是别人,竟然是祁景云和连城棠。 说实在的,这是乔明月还有兰若达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两个人。 乔明月脸色一白,哪里管得了别的,扑上前去,想要推动这块山石,可是根本没法子抬动。 反而因为石头来来回回不规矩的碾压,而让祁景云和连城棠都痛的闷哼出声。 “唔,娘子你轻点,你这样会让我的腿有些痒痒。” 祁景云哼哼唧唧的,给乔明月撒着娇。 乔明月咬着唇,她又想哭了,这个笨蛋,谁让他这么做的? “你是不是疯了?谁让你推开我的?” 暗红色的血液已经从腿上渗了出来,将周围的土地都给染红了。 祁景云分明已经痛的唇色发白,汗如雨下,可他还是抬手摸了摸乔明月的脸,柔声安抚她,“我是谁啊,幽州城的小霸王,一身的铜皮铁骨,其实一点都不疼。” 乔明月是医生,她知道祁景云现在的状况不太好,如果不注意,这两个人就都要瘸腿了。 她回头看了看背对着众人的兰若达,她也知晓兰若达在担心什么,可是眼下更重要的事情不是解释她的疫情,而是要先将他们两个人救出来。 “兰儿。” 乔明月只是叫了一声,有些话即使她不说,兰若达也都明白。 果然,兰若达转过身来,认命的走到连城棠这边,蹲在他面前,在他灼灼的目光中,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轻声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很好奇,将你救出来之后,我会单独同你说清楚。” 乔明月绕了一圈,去找了一块大岩石,将它垫在山石空余的一个角,兰若达也照猫画虎,搬来另一块岩石垫在余下的一个角,两个人分别抽出祁景云还有连城棠的佩剑,将这块山石坳开。 祁景云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忍不住的想要夸赞自家娘子,“娘子,你真的是太厉害了,快来让我抱抱,我真的好想你啊!” 对于祁景云的要求,乔明月拒绝不了,但是当着别人的面,乔明月委实没有喂别人狗粮的意思。 毕竟,兰若达那边的事儿,可是比他们要复杂的多。 拖着两员病号,乔明月他们想要下山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往上爬了几步,脚上如同灌了水泥,每走一步,身体都承受着极大的负荷。 乔明月还没说放弃,祁景云却说什么都不肯让她背了。 他坐在一处凸起的岩石边,拉着乔明月坐在自己的腿上,心疼的给她擦汗。 “娘子,你别背我了,你看看你都累成什么样子了。” “如果受伤的人是我,你不会背我么?” “当然!” “这不就得了?你我本就是夫妻,我受伤了背得,你受伤了我就背不得了?” 祁景云摇了摇头,“这不一样,娘子身子又轻又软,背着就像是一坨棉花,但是背着我就如同背负着巍峨大山。” 一直跟在他们后面,同样背着连城棠的兰若达此刻噗嗤笑出声来,“我说你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你看看你有半点巍峨大山稳重的模样么?” 祁景云脸上的笑容一僵,瞪了她一眼,“兰若达,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怎么,实话不爱听?” “谁跟你说巍峨大山一定要稳重了?我是我娘子的大山,不行么?” “哈哈哈,我看你是说反了吧!” 乔明月有些头痛的扶额,她当真是佩服祁景云,不管跟谁都能吵起来。 第109章 安抚军心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怎么还在吵吵闹闹的?” 祁景云瘪了瘪嘴,万分委屈的表示:“娘子,分明是她和我吵!” 这件事纠结下去没任何意义,乔明月连忙岔开了话题,“你怎么会和连城公子一起出现在我们眼前的?” 祁景云和连城棠对视了一眼,然后转过头来对乔明月说道:“我冲到山寨去,本身就是为了救你,连城兄弟说,兰若达是他的未婚妻,现在生死不明,他曾经让你们从小路离开,所以才会这么及时的找到你们。” 想到方才那么惊险刺激,若不是他两及时赶到,那块山石是一定会要了乔明月她们的性命。 兰若达可是听得真切,脸颊腾的一下变得通红,“什么未婚妻?” 连城棠有些失望的收敛视线,“嗯,确实不是未婚妻。” 兰若达否认是一回事,连城棠否认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祁景云还想在问些什么,已经被乔明月拉走了。 兰若达和连城棠的事情,还是要他们自己解决才好。 回到山顶之上,温家军副将一早便在山寨之外等候。 除了杀死几个负隅顽抗的兵匪,并没有伤害大部分人的性命。 就这一点,乔明月还是非常欣赏的,不愧是温大哥带出来的将士,总体素质都很高。 “参见瑾王,瑾王妃。”副将抱拳,给两个人行礼。 现如今祁家大权旁落,这些人还肯认他们为主子,那是因为人家有原则。 他们自然不能因为人家客气,就真的把自己当成主导这些将士的人。 乔明月虚扶了一把,很是客气的说道:“副将请起,如今多事之秋,你我皆是兄弟姐妹,不必太过客气。” “属下不敢!” “副将客气,如此乱世,您还能来救我,说起来您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这些将士不傻,他们经历战场上的刀枪剑雨,怎么会分不清楚什么是真心什么是假意? “王妃殿下谬赞,求您本就是我的本责,论起救命之恩,委实受之有愧。” 祁景云盯着云副将看一眼,又看了看自家娘子。 他觉得自己有点委屈,明明是他去各部联系,打探到位置之后第一个冲上山的,结果娘子没有夸自己,反而夸起了别人。 兰若达不知道和连城棠谈了什么,彼时方才磨磨蹭蹭的到了山寨门口。 云副将眉峰紧皱,一把长枪直接横在兰若达的脖子前不到五尺的距离,“姑娘看着有些眼熟啊。” 该发生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乔明月心里咯噔一下,不着痕迹的走到两个人中间,然后伸手将锋利的枪头用手挪开,“我想,这其中应该是有点误会。” “误会不了!”云副将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匈奴王庭座下只有四个都尉,姑娘是唯一的女流之辈,在下记忆深刻,绝不敢忘。” 兰若达先将连城棠放在一边,冲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插手这件事。 他现在受了伤,对于眼前的这支装备精良,拥有丰富作战经验的军队,不过就是一只待宰的绵羊。 “没错,我就是四大都尉之一的兰若达,大人想要如何?” 与其让连城棠还有乔明月为了她担惊受怕的,那她还不如索性承认呢。 乔明月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她当真是要当定这个英雄了? 这个时候主动承认自己的身份,她是不是傻? 云副将冷哼一声,“在下想要做什么,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么?匈奴的军队攻打兖州城的时候,姑娘随军在册,你手上沾染了我多少温家军的性命?若是放过你,难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乔明月皱了皱眉,“云副将,兰若达虽然是匈奴人,但是她手上并未沾染一个周朝人的鲜血。” 即便是身为瑾王妃的乔明月说出的话,也不能让云副将信服。 他嗤之以鼻,甚至还反过来劝说乔明月,“王妃殿下不要被这个女人给骗了,狼为了活命,尚且可以扮成羊,更何况是堂堂的兰都尉呢?” 兰若达彼时还要争辩两句,“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说了没杀人就是没杀人,怎么就是扮羊活命了?” 云副将四周的将士都有一些激动,若是引发暴动,只怕连祁景云这个瑾王都控制不住。 再者,祁景云其实也有些奇怪,他不知道兰若达这个匈奴女人,为什么在短短时间内就突然就成了乔明月的朋友。 一来二去夹在中间,也就没有开口偏向谁了。 乔明月将兰若达揽在自己的身后,深呼吸两口气,然后对云副将说道:“云副将,是否可以借一步说话?” “娘娘有什么话,还是当面说吧,我等温家军都是多年出生入死,肝胆相照的好兄弟,我能听得的,他们也能听得。” 云副将的态度和初见相比,真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的差别。 乔明月心里有数,因为自己向着兰若达这个匈奴人,所以他对自己的态度,才会突然转变的这么冷淡。 这样下去,她连自己的安危都保证不了,就更别说兰若达的安危了。 “我想问云副将,你想要如何对兰若达?” 云副将沉声说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连城棠拖着伤腿,高声说道:“要杀,就杀我!” “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只杀侵略我们土地,残害我们百姓的匈奴人。” “那正好!”连城棠扶着身旁的一棵芙蓉花树,勉强的站起身来,“我父亲乃是匈奴左……” “闭嘴!”兰若达看着视死如归的连城棠,忽然有了慌了,她厉声打断他想要说的话,绝情的嗤笑了一声,“你以为你是谁?我兰若达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还轮得到你这个废物来搭救我?” 祁景云皱了皱眉,“喂,你这么说就太过分了吧!” 他觉得连城棠这个兄弟不错,也是一条有血性的汉子,怎么到了兰若达的嘴里就变成废物了? 第110章 利用价值 连城棠的眸中闪过一丝痛色,很快便恢复如初。 兰若达有些担心的看了他一眼,她都是迫不得已的话,希望他能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一直没有说话的乔明月,忽然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极具嘲讽之意,很快吸引了云副将和一众将士的视线。 兖州城距离幽州城并没有多远,瑾王妃在幽州城是何等的名声,他们不会不知道。 一味的偏袒一个异族人,总让他们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娘子,你笑什么?” 祁景云有些担心的询问。 他就是担心乔明月是因为,觉得自己保护不了兰若达而觉得为难,正打算说点什么劝一劝的时候,却见乔明月勾唇一笑,缓缓说道:“我笑他们的眼睛不好,只看得到眼前,看不到以后。” 云副将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冲着她拱手抱拳,“请王妃娘娘赐教。” “云副将,我且问你,温家军是何人创立?” “我们温帅。” “你杀兰若达,是为了平添将士义愤还是为了为温帅报仇?” 云副将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是为了给温帅报仇,他对我们每一个人都有知遇之恩,将我们当做亲生的兄弟,若非匈奴人,他怎会战死?他的家人又怎会亡故?” 乔明月一怔,“谁跟你说,温帅的家人都亡故了?” 看样子,这里头有不少的误会。 “城门外的告示牌,明明白白的写着兰若达是杀害夫人,少爷还有小姐的凶手,他们自己人所写,难道还会有假?” 乔明月迅速和兰若达交换了一个视线,兰若达冲着她摇了摇头,这件事自己并不知情。 而且,在自己离开之前,也没有看过什么告示牌,很明显是自己跟着乔明月他们离开之后,须卜毅才将这告示挂上去的。 “当真是好手段。”兰若达自嘲的笑了笑,也难怪人家不相信她的清白,瞧瞧兖州城里的那些个白痴,当真是觉得她活得太长了。 乔明月轻松的笑了笑,“看样子,是我们都误会了。” 原本以为这件事没法子调节,结果现在看来,只是虚惊一场。 云副将狐疑的看着乔明月,似乎并不相信她所说的误会。 祁景云道:“云副将,这件事你确实误会兰若达了,别人我不敢说,但是温夫人还有她的两个孩子,还活得好好的。” 云副将激动的抬头,“果真?” 祁景云睨了他一眼,“本王还需要骗你么?” “属下不敢!” 云副将兴奋的转过身,和一众将士兴奋的说道:“大家都听到了么,夫人他们都还活着,只要少帅还活着,我们温家军就不再群龙无首了!” 一时之间,人群之中爆发出阵阵欢呼声。 乔明月备受感染,也笑出声来,她能看得出来,这些将士是真的将温凌云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他们若是知道温凌云还活着,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乔明月也是担心他们一时承受不住,便没有将这个事情告诉他们。 “王妃娘娘,您可知道我们夫人还有少帅他们在何处?” “放心吧,我早些时日就已经将他们妥善安置在一处山上了,况且还留着我的朋友在那里保护他们,不会让他们出现半点意外的。” 只听得扑通一声,云副将跪在地上,周围的将士们纷纷跪了下来。 乔明月刚要出声阻止,却被祁景云拉住了手,他在乔明月耳边说道:“他们不过借此纾解自己的感激之情,再者,确实是娘子你救了表姐他们,受他们一拜,并不为过。” 乔明月了然,没动身形,生生受了这一拜。 云副将一个大男人,此刻也眼角含泪,声音微颤,“瑾王妃大恩大德,我温家军没齿难忘。” 她才是他们温家军的救命恩人才对。 “云副将或许不知情,我与你们温帅从小一起长大,他算是我师兄,而他的夫人,则是我嫡亲的表姐,我救他们,是因为他们是我的家人,说到底也是出于私心,您大可不必将这份恩情记在心里,随着想着要如何报答。” 云副将很是感激的看着乔明月,想起自己方才的不敬之举,有些惭愧,“王妃娘娘,方才是属下多有得罪,不了解情况,就对您横眉冷对,还请王妃娘娘责罚。” “若我是你,在不知真相的情况下,只会比你做的更过分,所以,”她顿了顿,含笑看着云副将,“你何错之有啊?” 到此时,云副将才发现,这位传闻之中的瑾王妃不同寻常之处,她机警,冷静,沉稳,心怀之宽广,他们这些男人都比不上。 “那云副将,现在能和我单独谈谈了么?” “自然!” 云副将走在乔明月身后,到了一处山泉旁,乔明月方才停下脚步,转身,神情无比郑重的对他说道:“云副将,温帅,可能还活着。” “什么?!”云副将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差错,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乔明月,磕磕巴巴的说道:“可,可是,温帅的尸体已经被吊在城门多日,他怎么可能……” “我曾经同我夫君为了温帅的尸体大闹兖州城,劫持了兰若达,我想与对方交换温帅的尸体,结果,却正巧让我发现,那尸体并不是温帅。” “那后来呢?” “你也知道兰若达在匈奴人那边是什么身份,他们为了不让我们伤害兰若达,只能说出最后的真相,你们的温帅还活着,只是被关在死牢里,因为他是匈奴首领点名要的将领,所以固守兖州城的须卜毅不敢换人,兰若达是交换温帅的唯一筹码,这也是我方才极力要护着她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 云副将恍然大悟,看向乔明月的眼神,也从感激到了充满崇拜的地步。 他之前竟然还觉得乔明月一味偏袒兰若达是妇人之仁,现如今看来,真正没有长远之谋的人是他才对。 若不是因为有王妃拦着,只怕他们才会变成真正害死温帅的凶手。 “王妃大恩,已经让属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第111章 认了个弟弟 “其实,也怪我刚才不能解释清楚,我不是你们温家军的人,我不知道在温家军中是不是都是我全然能相信的人,所以,才会私下里同你说这件事。” 云副将明白乔明月的意思。 “王妃娘娘请放心,属下对此事一定守口如瓶。” “至于兰若达,她虽然是匈奴人,但是她本性纯善,又是我的朋友,希望云副将还有你的将士,能给她和她的朋友,基本的尊重。” “这是自然!” 乔明月恐怕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现如今在云副将的心中,已经将她当成了仅次于他的温帅之外的二号人物。 他正不知道应该如何报答乔明月,对她说的话,自然听从。 乔明月和云副将回到人群中,第一件事就是麻溜的给兰若达道歉,一气呵成,没给兰若达半点反应的时间。 “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方才恨不得将她杀了,现在却给她道歉,这是怎么回事? 云副将很是果断的说道:“方才是在下没有弄清楚前因后果,多有得罪兰姑娘之处,还请不要见怪。” 他都已经这样说了,如果兰若达还是计较的话,岂不是太过小肚鸡肠了? 兰若达感激的看了一眼乔明月,她知道,一定是因为乔明月在他面前说了什么,才会让他的态度有这么大的转变。 自己欠她的,实在是太多了。 傍晚,温家军的将士们在山寨房屋前的空地上摆放了很多篝火还有用的行军大锅。 他们不过十几,二十岁的年纪,不打仗的时候便喜欢打打闹闹。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副将走到了主厅,对着乔明月说道:“王妃娘娘,兄弟们都在外面烤篝火,您想不想去看看?” 一旁的祁景云咳嗽了一声,横瞪了云副将一点,他这是什么意思?当着他的面要“拐走”他的娘子? 云副将注意到祁景云脸上不悦的神色,连忙加了一句,“瑾王殿下的腿刚绑了板子,所以才没有请。” 他这么一找补,祁景云就更憋屈了,合着他就是个顺带的? “虽说兄弟们都累了,”祁景云瞅了云副将一脸,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但是不准喝酒。” “殿下放心,我们不会喝酒的,这是温帅早前定下的规矩,行军打仗时不可饮酒,以防延误军机。” 乔明月恭敬不如从命,他们想要请她去看看,那是看得起她这个瑾王妃,乔明月自然不会给脸不要脸。 “娘子,你要早点回来!”祁景云泫然欲滴,仿佛要和乔明月分离许久的样子。 乔明月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心。 因着空地上六个士兵便会围一个篝火,连正片天空都被这些火焰映射的仿若身处白天。 人多,空气流动很慢,乔明月甚至感受到了一股灼热感。 刚走过去,便看到两个士兵扭打在一起,周围围了一圈人,没有半个人阻拦的。 云副将咳嗽了一声,“大家安静一下,瑾王妃来了。”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的落在了乔明月的身上,恭恭敬敬的给两个人行礼。 乔明月多少有些不习惯,她天生不是一个自来熟,当真是做不到能坦然接受别人专注的视线。 “大家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兰若达竟然也在,和乔明月打过一声招呼之后,然后扒开人群,对众人说道:“你们看,瑾王妃来了,快给钱!” 乔明月嘴角微微抽搐,听着兰若达这么说,心里感觉很微妙啊! 她来了之后,原本吵吵闹闹的士兵们纷纷平静了下来,有一个同温衡差不多年纪的少年端着一碗水走到了乔明月身边,颤颤巍巍的递到她手上。 乔明月定睛看去,微微皱了皱眉,“你们就吃这个?” 行军的粮食里,应该以面和饭为主,他们现在吃的这个,一碗水中飘着几粒米,连粥都算不上。 怪不得这些十一二岁的士兵都这么面黄肌瘦,仔细想来,兖州城破半月有余,他们这些残余的温家军从城中逃出来,身上自然不可能带多少粮食。 那端着碗的小将士扑腾一下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说道:“王妃娘娘,我们吃的确实也是这个,属下不敢有半分欺瞒……” 云副将在一旁说道:“还请王妃恕罪,他叫花怜,是咱们军中年纪最小的将士,平日里众人都疼他,没舍得让他打过仗,杀过人,所以胆子有些小。” “哦?”乔明月笑的温婉,冲着花怜招了招手,“你过来。” 花怜站起身来,有些踉呛的走到了她的面前,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娘娘有何吩咐?” 乔明月问他,“军中有人欺负你么?” 彼时,有其他将士叽叽喳喳的说道:“谁敢欺负我们花怜啊,他自己的功夫可是很好呢。” 乔明月有些好奇的看着他,“既然学过武,那就是讨厌我?” 花怜脸色一白,扑腾一下又想跪下,幸而被乔明月眼疾手快的给拉住了,“你看看,我还没说什么呢,你怎么又要跪下了?” 乔明月忍俊不禁的说道:“现如今这个世道,我们大家都是一样的,你们甚至可以不叫我瑾王妃,所以你也不用将我当成皇家的人,就当做是一个姐姐。” 她的声音温柔的就像是三月的春风;四月的山泉。 花怜压制住心中的兴奋,“王妃娘娘说的是真的么?” “我自己说出来的话,难道还会不作数么?” “花怜,”人群中有人喊了起来,“这可是天大的福气啊,咱们王妃是要认你当弟弟呢!” “啊?我……” “傻小子,什么你啊我的?”云副将拍了一下花怜的后脑勺,因着控制了力道,所以并不会觉得多疼。 他继续说道:“王妃娘娘不是一般的皇族,她要认你当弟弟,从今往后,你就不是孤儿了。” 原来他还是个孤儿? 乔明月有些心疼,也有些明白,为什么花怜会这么孱弱,胆小了。 花怜看向乔明月的视线有些兴奋,还有些犹豫,他期待有个姐姐,可是又有些害怕。 第112章 整合化一 他担心做瑾王妃的弟弟,会不够格,给她蒙羞。 他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很缺失,也不知道王妃娘娘为什么一定要同他做这个姐弟。 乔明月从来不会仰仗自己的身份去强迫别人做什么事情。 她含笑对花怜说道:“你也不用紧张,我不会让你为我做什么事情,我只是看你乖巧,又没有亲人,所以才想要认你当我弟弟,如果你不愿,我不会强求。”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的叹息声,众人感叹花怜不会把握机会。 乔明月也想要起身离开,身后却忽然传来了极为细小的一道声音,“王妃娘娘,属下愿意!” 饶是很小的一道声音,乔明月也还是捕捉到了。 她回过头,调笑着询问道:“还叫王妃?应该叫我姐姐了。” “我……” 花怜的一张小脸憋得通红,这一声姐姐着实叫不出口。 想来这对花怜来说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所以乔明月便安抚他,让他以后熟悉了再叫她姐姐。 乔明月复而作为方才的位置,对别的将士们说道:“温帅是我的哥哥,我也算是半个温家军的人,如今又认了花怜当弟弟,你们若是不嫌弃,可以叫我一声明月姐姐,若是年纪比我大的,便叫我一声明月便好。” 一时之间,人群之中爆发出阵阵的欢呼声。 很显然,乔明月的所作所为让众人感受到了她的真诚还有亲民。 人群中的兰若达收回落在乔明月身上的视线,她看着周围兴奋的将士,不由得有些佩服乔明月。 不过三言两语,便已经彻底收服了这些温家军。 她眯了眯眼睛,乔明月一门武将世家,若她将来统帅部队,以她此等收买人心的本事,或许能将匈奴彻底的逐出周朝。 不一会儿,有几个山寨中的人走了出来,前几个人驾着几只烤猪,烤羊什么的,身后还有些兵匪拖着几个大米袋。 温家军的将士们已经多日没有吃过肉了,此刻纷纷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望着那些香喷喷的烤肉口水直流。 乔明月都能清楚的听见众人的吞噎声。 只见山寨中的三当家走到了乔明月的面前,沉声对乔明月说道:“乔姑娘,我们大当家的意思是,将这些口粮全部都交给您,除了这里的这些,后院还有些牛羊猪,还有大米白面,至于怎么处理也由您来决定。” 乔明月皱了皱眉,余光一扫旁边的兰若达已经站起身来,她便询问道:“连城公子这是打算?” 三当家又道:“大当家的说,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回家了,怕家里人惦记,所以等腿伤养好了,他便要回家了。” 乔明月轻声询问道:“他有说过回去做什么吗?” “大约会成亲吧。” 一旁的兰若达一愣,一下子坐了下去。 原来他没有骗她,他是真的要回去成亲了。 乔明月有些惋惜的看了兰若达一眼,然后回头对三当家说道:“多谢大当家还有三当家的好意,此番恩情无以为报。” 三当家继续说道:“我们其实都是周朝将士,当年因为得罪豪绅,被大当家救过性命,迫不得已便上山来落草为寇,大当家的意思也是想要我们这一支跟着乔姑娘,好保护您的安全。” 顿了顿,继续说道:“另外,这座山也留给您还有温家军调整状态,或是当做你们的大本营也好。” 乔明月看着三当家身后的一众兵匪,她想了想,与其跟着她目标庞大,还不如和温家军整合化一。 她将自己的想法同三当家还有云副将说过之后,二人都没有马上同意。 这彼此之间自然多有嫌隙,毕竟不久之前,他们方才打了一仗。 云副将对乔明月拱了拱手,“一切都听明月姐姐的。” 三当家也就势点了点头,“我们也听乔姑娘的。” 这问题又抛给了乔明月,她很是仔细的想了想,然后无比郑重的说道:“那好,承蒙二位这么看得起我,那我便做出决定,整合化一,集合两部的能力,方才能在以后的行动中,更容易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 方才还剑拔弩张的敌对方,此刻竟然成了一家子。 云副将和三当家有些便扭的握了握对方的手,然后开始自我介绍。 云副将道:“在下云唤,不知道兄弟应该如何称呼?” 三当家的道:“墨轩,今后还请兄弟多加指教。” “客气了。” 云副将他们两个虽然便扭,但是底下的人早就已经打做一团了。 这主要还是要归功于兵匪们带来的食物,极大程度上的拉近了和温家军将士的距离。 两边的人都想在乔明月这里显示自己的本事,不知道是谁说,要给乔明月露一手。 温家军这边站出来一个人,指名道姓的让山寨中的某个兵匪出来应战。 两个人猛地冲在一起,然后互相摔打对方。 乔明月叮嘱二人点到为止就好,切勿伤了彼此,他们也应了下来。 但是很快,乔明月就发现自己的话被当成了耳旁风,这两个家伙打起来那是一点都不手软,瞧着他们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有一个的下巴脱臼了,竟然还在忍着痛继续打。 力道之大,让乔明月不得不怀疑他们是在借着比试的机会公报私仇。 温家军这边的将士一个翻身,便将山寨这边的兵匪撂倒在地,然后整个人瞬间压上去。 “你娘的!” 山寨兵匪这边刚想站起身来,温家军这边一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前去,一下子就趴在了山寨兵匪的身上。 众人顿时大大大笑起来。 温家军一个一个的扑上去压着山寨兵匪,山寨兵匪也不甘示弱,也一个个跳上去压着温家军的将士。 不一会便叠罗汉似的垒了一座小山。 乔明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他们闹成这样,只是觉得好玩。 云唤和墨轩听到乔明月的笑声多多少少的有些尴尬,连忙上前将两边的人都给分开来。 第113章 被迫成长 “你们这些个小兔崽子,要翻天了不成?” 墨轩一脸头痛的将山寨这边的兄弟拽开,“你们这些个家伙,当着主子的面,还敢这么打闹!?” 乔明月笑了笑,“无妨,他们年纪小,打打闹闹一会儿,日后也就熟悉了。” “让主子见笑了。” 乔明月又道:“这声主子,当真是承受不起,既然温家军这边的将士叫我明月姐姐,三当家这边也一样吧。” “啊?这不合规矩吧?” “这有什么合不合规矩的?”乔明月虎着脸,“你们先前不是已经答应过我了,要听我的么?” “多谢明月姑娘。” 众人重新坐下,天色更加阴沉,转眼已经到了后半夜。 云唤坐在高高的石头上,手中拿着一片竹叶吹了起来。 悠悠扬扬的吹出声来,乔明月听着曲调熟悉,似乎是古代很有名气的童谣。 其实只是简单的几个音阶串在一起,最普通不过的小调罢了。 他吹着,便有人跟着曲调唱起歌来: “风也奇,雨也奇,倚门望,未能归,娘想儿来泪双流,儿想娘来思故乡。” 一首歌不过只有这几句词,却有人跟着唱了好几遍。 人群中时不时响起哭声,乔明月转过头去,看到花怜也哭了起来。 他泪眼婆娑的看着乔明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阿姐,这场仗要打到什么时候才算结束啊?我,我想我阿娘了。” 他本就面黄瘦弱,哭起来身子更是一抖一抖的,他用袖子拐了拐脸上的泪水,抽抽噎噎的说道:“阿姐,我阿爹阿娘就是死在战场上的,你说,若是没有这场战争该多好啊,在没有遇到您之前,我们温家军到最后都没有等来救援,这些日子以来,我们连饭都吃不饱,也穿不暖……” “花怜!”人群中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声遏止了花怜的话。 气氛一时间变得紧张起来,众人如梦初醒,他们当着乔明月的面说这些话,委实有些大逆不道。 不管如何,他们是臣,乔明月是皇族之人,他们这样说,往大了说便是叛逆反言。 周围无一人敢发一言,乔明月听见众人急促的呼吸声,大家似乎都在等着她说点什么。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她当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事情已然到了这一步,三皇子叛乱,将匈奴人放进来烧杀抢掠,这些都是她一个人所不能控制的事情。 她没有办法给众人一个虚假的承诺,当真是想了很久,然后轻声说道:“如果战乱平息了,你们都想要做什么?” 乔明月看着不少人流露出有些失望的神情来,她觉得很抱歉,但是又有些无能为力。 有人说要回老家继承家业,娶个媳妇给自己生孩子,被众人嗤笑了许久。 还有人说想要游山玩水,四处走走。 总之千奇百怪,说什么的人都有。 最后,花怜缓了缓,然后闷声闷气的说道:“我想要回兖州,想要给温帅守墓。” 众人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有不少人已经红了眼眶,温帅对他们最好,可惜温帅没能活下来。 知晓真相的云唤和乔明月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 天快亮时,乔明月实在有些撑不住,在云唤的护送下回到自己所住的房间。 一进门便看到祁景云瞪着一双如同铜铃般的大眼睛盯着门口看,看到她回来之后,嘴巴一瘪,委屈的说道:“娘子,你怎么、才回来啊,我好想你啊。” “走之前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困了就睡觉么?” “我要和娘子一起睡。” “你现在受了伤,烧坏了脑子?” 祁景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失望之色,“娘子偏心,陪他们喝酒聊天,却不愿意陪我睡觉!” 他扭过脸去,一张精致的小脸,即便狼狈也挡不住的盛世美颜。 乔明月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祁景云气鼓鼓的脸颊,然后轻声说道:“我逗你玩的,陪你陪你。” 祁景云的孩子脾气就像是六月的雨,来的快去的更快,转瞬就被哄好了。 乔明月合衣仰面躺在床上,身旁的祁景云转过身来,低声唤了一句,“娘子,你是不是生气了?” 她问:“我为什么要生气呀?” 祁景云连忙向她保证,“娘子你放心,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肯定不会强迫你的。” 一直在想别的事情的乔明月听到这话,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然后跟他解释,自己不是在想这件事。 一时之间,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祁景云轻声说道:“其实,他们也很可怜。” 乔明月扭头看着祁景云,难得见他会有如此难过的时候。 祁景云缓缓说道:“和温家军来救你的路上,云副将曾经同我交谈过,兖州城一战,温家军起码死了一半之多,这些保家卫国,为了周朝付出一生的将士,到头来却要死在自己人的手上,”他的声音之中充满的不甘,“我有的时候会想,和这些士兵相比,我这个瑾王当真无能,他们为了周朝鞠躬尽瘁,而我却连他们的安危都保证不了。” 乔明月有些心疼的看着祁景云,若不是发生这件大事,祁景云或许一辈子都是一个不谙世事的闲散王爷,等太子登基之后便外放,潇潇洒洒的过完这一生就好了。 可如今,国仇家恨堆积在他的身上,父母兄弟都不在自己的身边,逼迫着他不得不飞速成长。 乔明月纠结的想了许久,自己应该怎么说才能即合适又不显得冲突,“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在他们的心里,保护周朝,反抗入侵者是他们的信仰,如果他们只是想要寻求庇护,那他们也不会一直在兖州城附近活动了。” 祁景云有些心烦的翻了一个身,也仰面平躺在床榻上,“娘子,他们也有父母兄弟,有的甚至还有妻子和儿女,你说那些死了的人,死了就是死了,即便战争停止了,也不会有人记得他们曾经做出的奉献,也不会有人照顾那些失去儿子,父亲,丈夫的孤儿寡母,他们死战,意义在何处?” 第114章 留下证据 祁景云今日的话特别多,不等乔明月说什么,他便继续说道:“那些尸墙,是匈奴人建造起来炫耀的,可怜这些温家军到死都不能解脱,娘子,我是心疼。” 乔明月翻身坐起来,心中打定了主意,“或许,我们可以让这些人的身份记下来,不管是活着还是死去的人,等以后兖州城收复了,在城中建造一座忠烈祠,让这些战死的将士能受到香火的供奉,灵魂早日转世。” 祁景云一下子坐起身来,没注意自己的身高,脑袋猛地一下磕在了床檐上,顿时就青了一块。 他顾不得许多,连忙问道:“娘子,有什么法子啊?” 乔明月轻声说道:“我们制造一批同样模式的竹牌,每个人发一个,让他们自己在牌子上写上自己的名字,还有家中住址,日后在战场上,若是……若是不幸离世,便让活着的人将他们的牌子收集上来,这样他们便知道,自己不是孤身一人在作战,身后还有国家。” 祁景云的眼中那是真切的激动之情。 “娘子,你这个主意当真是太好了!” 他之前就想做点什么,只是说不清楚,听到乔明月这样说,连连点头。 他就是这个意思! 祁景云还想再多说些什么的时候,屋外忽然传来了几声低低的呼唤声,“月儿?” 是兰若达。 祁景云支撑起半个身子来,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嘟嘟囔囔的说道:“这个兰若达有什么问题啊,都这么晚了还来找你!” 祁景云气结,他这也太倒霉了。 自己受伤了之后,还以为娘子能一直陪在他身边照顾他呢,结果上半夜被云唤他们叫走了;到了后半夜,兰若达也要同他抢人。 兰若达会来找自己,是在乔明月意料之中会发生的事情。 “别闹,她来找我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上半夜的时候,她看到兰若达的脸色便觉得不太正常,想到连城棠给她带的话,半分没有顾念兰若达的意思,她心里自然不好受。 乔明月披上外衣,临走前叮嘱他趁着还有时间,早点休息。 结果祁景云非说,要等着她回来了才肯休息,乔明月一脸头疼,但是也说服不了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乔明月从山腰搬到了山顶上住着,夜晚更深露重,充分让乔明月见识到了什么叫做高处不胜寒。 一脚踏出房门,她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天空中一阵寒风吹拂,不知何时,竟然滴滴答答的下起了小雨。 乔明月返回去拿起门边挂着的油纸伞,一出门便看到兰若达淋着雨,眼巴巴的望着她。 她快步走到兰若达身前,将伞也遮到了她的头上,借着天上昏暗的月光和屋内的灯光,清楚的看到了她已经湿漉漉的头发。 乔明月皱眉,“在这儿站多久了?” “没多久。” 乔明月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伸手握了一下她的手,冰冷的仿佛一具尸体。 这种程度最起码在寒风冷雨中等了她一个时辰了。 “跟我也不愿意说实话么?” “月儿,我今日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同你说。” 乔明月以为她会同自己说连城棠要回去成亲的事情,已经准备好了说辞劝她。 她以前说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没道理现在就忘记了。 两个人明明互相喜欢,但凡她肯低头认个错,主动承认自己喜欢连城棠,这件事不就解决了么? 乔明月有些不明白,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套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怎么就成了生离死别的大事了? 结果,还没等乔明月劝她,兰若达便直言道:“我已经出来够久的了,你什么时候拿我换温凌云?” 虽说,她将兰若达留在自己身边本就是为了这件事,但是她提,和兰若达提出来,那就是两层意思了。 而且,这和她一开始的预想也不太一样。 “怎么这么着急?还有,你和连城棠的事……” 兰若达连忙打断她,“我们能有什么事啊?”她故作轻松的笑了笑,然后缓缓说道:“他要成亲了,只不过他身份特殊,要回家了,我呢,暂时还回不去,他就一个小孩子脾气,因为我不能参加他的婚宴,所以跟我闹脾气呢。” 她越是这么安慰自己,心里就越不好受。 乔明月睨了她一眼,一眼便看穿了她的逞强,没打算给她留半分颜面,“他是不是因为这个跟你闹脾气,你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兰若达脸上的笑容一僵,大约是没有想到乔明月会将话说的这么直白。 乔明月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让她多少觉得有些不自在,当下虎着脸对乔明月说道:“喂,你是不是管的也太宽了?拿我去换温凌云,这不是从一开始,大家就心知肚明的事情么?” 这话一出口,兰若达就后悔了。 她原意不是为了和乔明月叫板,她是不是真心为她好,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月儿,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乔明月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先不着急,等连城棠还有祁景云的伤养好了,再决定换人这件事吧。” “可是。” “没有可是,”乔明月打断她未说完的话,语重心长的对兰若达说道:“其实,事情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复杂,你不妨去找连城棠好好谈谈,还没有走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兰若达一脸的纠结,“可如果,他已经不喜欢我了呢?” “他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连城棠比那个须卜毅强,当初我们挟持你的时候,提出拿你交换温凌云,如果是连城棠,哪怕是冒着杀头的罪过,他也不会让你被我们带走。” “我明白月儿的意思,连城棠看似没脾气,可他最讨厌别人骗他,即便骗他的人是我,他也不会姑息的。” 听着这话,多半是已经发生了什么。 “你已经去找过他了?” 兰若达苦笑着点了点头,眉眼之间有些疲倦,“我想要找他解释关于感染瘟疫那件事,结果人家压根就不见我。” 第115章 困顿 “今晚你先同我一起睡,明天我陪你去见他。” 兰若达现在正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她有些担心她,怕她一时想不开做出傻事来,所以只能亲自守着。 兰若达瞅了一眼屋子,“别,我要是鸠占鹊巢,屋里那位不得啄死我啊?”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说笑?”乔明月将伞递给她,然后叮嘱了一句,“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劝他。” 兰若达点了点头。 今日她不舒服,总得有人同她一样不舒服。 她舍不得乔明月为了这件事烦心,但是祁景云不舒服的话,那她可真是太开心了。 没等一会儿,屋内便传来了祁景云果断的拒绝声,“我不要!” 乔明月坐在他床边抱着他的手臂,好言好语的劝说道:“哎呀,就这一晚好不好?明日我肯定什么都不做,只陪着你,行吗?” 祁景云铜墙铁壁,坚决的摇了摇头,“不行。” 这还是乔明月第一次在祁景云这儿碰壁。 她虎着脸,“祁景云,成亲之前你可是答应过我,以后会尊重我的意愿,不让我生气的!” 结果现在就是让他换个地方睡,他都觉得的这么果断?! 祁景云梗着脖子,一脸严肃的说道:“这个事儿不一样,这是原则问题,坚决不能同意!” 乔明月被祁景云气笑了。 不过就是她和兰若达要睡一晚,怎么就牵扯到原则问题了? 若是平时,乔明月不管说什么,祁景云都是第一信奉者和执行者,换而言之,便是宠妻无度。 以往幽州城中的那些贵女对乔明月都是羡慕嫉妒恨,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谁又不想要一个以自己的意愿马首是瞻的夫君呢? 乔明月睨了他一眼,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生气了,“真的不让她住进来?” 他很是确定的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劲的地方,“嗯!” 娘子当然只能陪他睡! 兰若达纵使是个女人,也不行! 乔明月站起身来,偷换概念,“唉,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个地方,那要不,我去她那儿睡?” “娘子?!”祁景云委屈的瘪了瘪嘴,眼眶如同变戏法一般,腾的一下就变得红彤彤的,“不走好不好?” 娘子平时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才不是对这个地方有什么留恋,他留恋的是乔明月这个人啊! 乔明月蹲坐在他跟前,很是郑重的将兰若达还有连城棠现如今的关系同祁景云讲了讲,末了还加了一句,“你不是觉得连城棠为人挺不错的么,就算是出于道义,帮他一把,成么?” 祁景云想了想,勉强的点了点头。 如果是帮连城棠,他倒是没二话。 “等会儿,我去兰若达那里睡,我会让云唤派人将你搬到连城棠那里去,能劝说到什么地步,就要看你的了。” 他犹犹豫豫的想了一会儿,然后再度确定的询问道:“那你明天真的会陪我?” 乔明月苦笑不得的点了点头,当真是拿祁景云的小孩子脾气一点法子都没有,“说话算话!” “行吧,事先说好,我这可不是帮兰若达,我是看在娘子你的面子和连城兄弟的面子上才同意的。” 乔明月连忙点了点头,“好好好,那我也要多谢夫君了。” 好不容易将祁景云哄好,乔明月拿着一件绒毛大氅走出门去,兰若达还听话的站在原地等她。 见乔明月走过去,有些意外的询问道:“这就哄好了?” 乔明月点了点头,一边将绒毛大氅给兰若达披上,一边说道:“不过就是小孩子脾气,开心一阵,生气一阵,自己就好了。” 一股暖意由外到内温暖了整个身子,兰若达笑了笑,“人家那是舍不得你,得,这下明天我和他怕是见面就得掐起来。” 乔明月很是自然的拉过兰若达的手往前面走去,“你们两个啊,天生命中反冲,不知道一天天的在吵吵闹闹些什么东西,放心吧,他腿不好,和你掐不起来。” “咱们现在去哪儿?” “你的房间啊,说好了要陪你一起睡的。” 回到兰若达房间的时候,乔明月先同一个小将说了说话,让他将自己的话转述给云唤。 那小将士忙不迭的点了点头,飞快的跑没影。 兰若达噗嗤一声笑出来,“看来月儿对自己的长相是没半点自知之明,你同方才那小鬼说话,温温柔柔的,你没看到他那张脸,红的像个猴子的屁股一样。” “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嗨呀,也不知道之前连城棠……”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兰若达硬生生的给打断了,她算是看出来了,乔明月不是一般的记仇,她调侃她,不仅半点好处都没有,还容易把自己给套进去。 “打住,我知道错了还不成么。” 乔明月满意的点了点头,也就放弃了继续调侃兰若达的心思。 等到她们两个成功睡在床上,那已经凌晨三四点的时候了。 乔明月困得眼皮子都在打颤,偏偏兰若达还要在这个时候同她回忆自己和连城棠以前的往事。 她是不敢提什么反对意见,兰若达好不容易打开心扉同她说起这些往事,她今日若是给打住了,以后想要坳开她的嘴,怕是就更难了。 只不过,她真的是好困啊。 如果上天再给她一个机会的话,她一定沾枕头就睡,好好休息! “月儿,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乔明月用手撑开一双如城墙一般厚重的眼皮,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空洞的盯着前方,闷声闷气的应了一声:“嗯。” “嗯?”兰若达没好气的睨了一眼乔明月,“哪有你这么敷衍的啊,再者说,成亲的人又不是我,怎么我也有错?” “你看吧,”乔明月强撑着精神,仔细给她分析道:“你会这样说,是因为你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没有一点错,你和连城棠之间之所以会出现问题,只是因为你以为,他是为了刺激你,所以才要回家成亲了。” 第116章 强取豪夺 兰若达对乔明月说出来的话无可辨白。 因为她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她内心深处,确实觉得自己没有错。 乔明月见她不说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也因为她是这个态度,所以勉强坐起身来,对兰若达说道:“其实,你若是一点都不喜欢他的话,那你是真的一点错都没有,可你若是喜欢他还这样做,那便是做错了。” 兰若达盯着乔明月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说话。 乔明月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想着逃避,所以,即便是内心深处真的喜欢连城棠,她面上肯定也是不会承认的。 “其实,他娶了别人也好,你不知道,左狼王在我们匈奴地位仅次于我们的首领,他的女儿不仅位同公主,更是匈奴第一美人,这样家世的女子偏偏又痴情的等待他多年,别说是他了,若我是男的,我也想同她成亲啊。” 乔明月面无表情的说道:“但你不是。” 合着她方才的解释都白搭了?这问题又被兰若达绕回到一开始的时候了。 她身子一软,直接瘫在床榻上,今天怕是说不明白了,她自己钻在牛角尖里不出来,乔明月也不能强行将她拽出来吧? “不行了,我真的受不住了,先休息,有什么事儿明日再说!” 乔明月的脑袋一挨枕头,便如同着了魔一般,直接深睡了过去。 她明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首当其冲是要将将士们的生死牌做出来,免得再次发生意外的时候,让他们都来不及准备。 同一时间的连城棠房间,倒是热闹的很。 云唤将祁景云送到连城棠的房间之后,便借故离开了。 连城棠和祁景云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尴尬了多久,祁景云方才咳嗽了一声,率先开口道:“那什么,连城兄弟,听到你要回家成亲了?” 连城棠咳嗽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 又沉默了一会儿,祁景云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和兰若达,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是兰儿让你来问我的么?” 祁景云摇了摇头,“不是。” 连城棠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然后自嘲的笑了笑,“也对,她自然不会关心我是不是真的要成亲了。” 祁景云觉得自己方才说错了话,但是他现在要是改口,显得好像和兰若达之前就说好了一样。 他可不喜欢兰若达。 本来打算知难而退的祁景云,脑海中又浮现出乔明月对他说的话。 忍不住想要再努力一下,毕竟乔明月给出的条件着实丰厚。 “兄弟,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其实不太明白,但是我只明白一个道理,若是喜欢一个人,不管她是怎么想的,先将她娶回来,感情这种东西可以慢慢培养,可是人没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连城棠用一种极其怪异的神情盯着祁景云看了一会儿,很显然,他没法子理解祁景云这句话的意思。 如果真的不顾女子的意愿,只是将人抢回来的话,那和强取豪夺有什么区别? 他的这番言论,连城棠委实不敢苟同。 “祁兄是有家室之人,这番言论若是让乔姑娘知道的话,恐怕不太好。” 祁景云摆了摆手,“不会的,因为我当初娶我娘子的时候,她也不喜欢我,为了不嫁给我,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若不是因为我略施计谋,恐怕真的要和她错过了。” 连城棠愕然,他委实是没有想到,祁景云现如今和乔明月看着恩爱,实则在成亲之前的关系,竟然恶劣到了这种地步。 有这么一个优秀的范本在,连城棠确实是心动了。 可他也没有真的就被祁景云说服。 毕竟每个人的活法不一样,他和兰若达的情况并不像是祁景云和乔明月的情况。 连城棠吞吐半晌,虽然觉得祁景云所提的法子不太适用在兰若达的身上,但是人家能给他出主意,也让他非常感激了。 “多谢祁兄,只不过,我怕是不太可能做出和你相同的事情来。” 当初祁景云能强迫乔明月嫁给他,那是因为他本身可以压制乔明月的身份,乔明月身为臣子,自然没有法子抗拒皇族。 可是兰若达是首领最宠爱的属下,年纪轻轻就已经做到了四大都尉的位子上。 那可是货真价实,手中握有军队的实权,是兰若达一步一个脚印硬生生爬上去的,当真是比他这个只是靠祖宗庇佑,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要强太多了。 至于家中之所以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其实也是因为,觉得自己的儿子配不上人家。 就这种局面下,连城棠若是做出什么强迫她的事情来,不用别人,兰若达自己就能将他切成碎片。 他们两个人之间一直都是女强男弱的状态,他可以不在乎,但是他不能不在乎兰若达的想法。 除非她真正喜欢他,能主动说要同他在一起。 不然,他们两个人也只能一辈子是朋友了,当然了,或许连朋友都做不成。 祁景云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腿,然后躺在软塌之上,“我该说的也都说完了,这毕竟是连城兄弟你自己的事情,我肯定不会再指手画脚的,只不过,不要后悔就行。” 又过了一会儿,祁景云那边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他熬得比乔明月还完,说不困自然不太可能。 因为昨晚的折腾,乔明月他们四个人愣是睡到了中午都没有人起来。 送饭的士兵不敢进去,云唤和墨轩僵持在门外,互相谦让。 “要不,还是云兄敲门吧,明月姑娘那边还是更为信任你的。” 云唤果断拒绝,“墨兄说的哪里话,在明月姐姐心中,你我昨日便整合化一了,还分什么你啊,我的。” “不不不,你来。” “你来吧。” 两个人不知道何等缘故,你谦我让的,眼看就要误了饭点了。 花怜在人群中颤颤巍巍的举手,“要不,我去?” “行!”两个人异口同声,同时回头看着花怜。 第117章 生死牌 这一来二去的,到了最后,就变成了让花怜一个人去敲四个人的房门。 大家想的很简单,花怜不仅年纪小,又是瑾王妃昨日新认下的弟弟,即便冲撞了他们,也肯定说两句就算了。 花怜被赶鸭子上架,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机会,无奈之下正欲敲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兰若达佯装生气的瞪了花怜一眼,凶巴巴的质问道:“小鬼头,你在这里做什么?不要告诉我,你在偷看哦。” 花怜连忙摇了摇头,磕磕巴巴的说道:“没,没有!” “当真没有?” “嗯嗯,我就是想叫阿姐吃饭了。” 花怜天生就长着一副我见犹怜的神情,让兰若达忍不住想要欺负一下。 “谁是你阿姐啊?人家是正儿八经的瑾王妃,家中是武将世家,两个哥哥在边境都是鼎鼎大名的少将军,至于你,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也能做她的家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花怜的神情一下子就落寞了下来,他也没觉得兰若达说了什么伤害他的话。 反而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自己什么本事都没有,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何谈保护阿姐呢? 人群中有不满的声音流露出来,大抵上就是在质问兰若达凭什么这么欺负一个小孩子。 兰若达倒是一本正经的问道:“你,”她指着花怜,“别看别人,就是你,我问你啊,你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孩么?” 花怜连忙摇了摇头,神情坚韧的说道:“不是!” 兰若达满意的点了点头,还算不错,虽然年纪小,但是真性情,也懂得报恩。 这个弟弟收的倒是值当。 “很好,有这样的心思就已经很了不起了,等你将来真正长大了,或许就配做她的弟弟了。” 兰若达话音刚落,乔明月便绕开她走了出来。 她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兰若达,方才的话她听到了大半,知道兰若达就是在吓唬花怜。 她没这个心思,但是说给花怜和这一种士兵听,便会让他们心中有了隔阂。 她冲着花怜招了招手,柔声说道:“花怜,你过来。” 非大约是担心她和兰若达会置气,花怜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说道:“阿姐,兰姑娘也没别的意思,她说的也对,我确实不够格。” 乔明月摸了摸他的头顶,安抚道:“花怜怎么能和我那两个兄长比呢?他们向你这么小的时候,也只是我父亲手中的两个小兵,论起功夫,你怕是还在我二哥之上,所以啊,你未来还有很多机会,超越他们两个也不是没有可能,别听她瞎说。” 花怜很是感激的看了一眼乔明月,他知道乔明月这样说,是不想让他难过。 只是,她越是这样小心翼翼,花怜便觉得更加愧疚。 兰若达也解释道:“没错,我方才就是同你开个玩笑,只是因为将你当成了自己的弟弟,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你千万不要多想了。” 她吐了吐舌头,没有想到这个叫花怜的小鬼,心思竟然会这么细腻。 早知如此,她也就不逗他玩了。 云唤适时的站了出来,解释了方才的事情。 花怜只是受众人指派,叫乔明月起来吃饭的。 乔明月有些忍俊不禁的看着众人,她以为自己的形象在众人眼中树立的应该很温和,结果大家还是害怕他。 “行呀,那咱们去吃饭吧。” 乔明月一手牵着兰若达,另一只手牵着花怜,身后乌泱泱跟着一众人,浩浩荡荡的往军队驻扎的空地上走去。 跟在身边的墨轩询问道:“明月姑娘,是不是要请瑾王还有大当家的出来吃饭?” “不用,他们两个人的腿上不方便,”况且,昨天夜里,他们应该聊到了很晚,现在有没有睡醒还是个问题。 现下连城棠不管事,祁景云又并非是温家军直属领导,说难听一些,在温家军之中的威信怕是还不如身为一介女流的乔明月。 也就还有云唤和墨轩两个人能压制住现如今合并在一起的军队。 乔明月也觉得,生死牌的事情应该同他们两个人商量,最为合适。 她将自己的想法给说他们两个人听,倒是引起了他们很浓厚的兴趣。 两边分出一小队士兵跟着兰若达去挑选合适的竹子,又有两三个士兵将书台搬了出来,乔明月在纸上画了生死牌大概轮廓,传递给众位将士阅览,不管是谁,什么职位,什么阅历,只要有意见合情合理,乔明月都一定会采纳。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方才敲定最终的成品。 兰若达那边也运回了不少的竹子,削去根叶,一根竹子分成两根,整整齐齐的码放在乔明月身边。 人群中有人不解的询问道:“明月姑娘,这牌子真的有用么?” 乔明月温柔的注视着众人,她知道这话其实是大家的心声,很多人都想知道这牌子到底有没有用。 乔明月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放到最大,然后为众人解释道:“此牌也叫作生死牌,在正面可以刻下你们的名字,背面可以刻下你们的家中住址,将来若是发生意外的话,你的战友便可以收集你手中的生死牌,朝廷会派人抚恤你的家人;相对的,如果没有意外,各位解甲归田之后,凭借此物,也可以与朝廷换取相应的奖赏,根据军功大小,来判定你能得到什么相应的东西。” 人群中一时爆发出颇为激动的讨论声。 大家显然都被这牌子的作用给吸引了。 说真的,他们入伍打仗这么多年,还没有遇到比生死牌更加值当的东西。 有人相信,自然也有人不相信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明月姑娘所说的生死牌确实让人向往,只不过,我们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过什么生死牌,这东西当真能得到政府的认可么?” 这一回,乔明月倒是没有马上回答。 她想了很久,看着众人期待的目光,虽说她对周朝的朝廷也没有多大的信心,但是却不想让这些将士失望。 第118章 军心 沉吟片刻,然后对众人说道:“你们放心吧,将来朝廷若是不管,我瑾王府也会付诸承诺,只要是今日答应了你们的事情,我们一定会做到。” 广场空地上的士兵纷纷平静下来,空气焦灼,似乎停止流动。 耳边只能听到众人急促的呼吸声,良久,没有人多说一句话。 大家只是静静的看着乔明月,无人怀疑她所说的话有假,也正是因为这样,乔明月的形象已经在他们眼里,心中闪闪发光。 即便称之为天上的仙女,也不过如此了吧? 云唤眼眶通红,若不是身为男儿,此刻怕是又要被感动哭了。 他深呼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沉着冷静的指挥众人按照乔明月图纸的顺序,分成了三个小队。 因为时间紧迫,所以除了警戒和防卫的人,大部分人都在帮助乔明月制作生死牌。 因为制作工艺有限,所以做出来的竹牌也有些大小不一,但是大家在乎的并不是这个。 墨轩翻箱倒柜的翻出许多红绳来,乔明月用红绳打了几个福结分别给云唤他们几个主将带上了,众人都喜欢,纷纷效仿,乔明月穿梭于人群指导众人编织福结的教程,一来二去,太阳西垂,以近黄昏。 墨轩转动了一下自己有些僵硬的胳膊,一阵酸痛袭来,这可比打仗要累多了。 视线转到乔明月这边,她正在教花怜写字。 苦口婆心的教了几个时辰,结果歪歪扭扭的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对,乔明月已经变得越发暴躁起来。 花怜苦着一张脸求饶,“阿姐,这个字也太难了吧,我觉得我学不会。” 乔明月假装恼怒的瞪了花怜一眼,虎着一张脸说道:“就写个自己的名字哪里有那么费劲?你怎么就不说自己笨呢?” “阿姐,我,我想那个。” 乔明月一脸头疼的瞅着脸颊通红的花怜,“说人话。” “我,我想上茅房。” “去吧。” 这花怜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胆小了,对自己也没有更多的自信,总是觉得自己学不好新的东西。 脑子不笨,但就是想得太多。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望着花怜远处的背影,乔明月的心忽然跳动了一下,她捂着自己的胸口,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但是转念一想,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事实证明,乔明月的不安是对的。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还不见花怜回来的意思,乔明月的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别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云唤道:“明月姐姐,你也不要太过担心,我想,这小子应该是逃避学字,所以才不敢回来吧?” 墨轩也道:“咱们先去找找。” 乔明月心中的不安越演欲裂,她的直觉告诉她,花怜一定是出事了。 从地上站起来,眼前一黑差点摔倒。 她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嗯,去找找。” 这平白无故的丢了一个人,大家都有些担心,花怜年纪小,大家都将他当成自己的弟弟,自然不希望他出什么意外。 天公不作美,不一会儿便天黑了。 月亮躲在云层后面,树林之中更是雾气蔓延,众人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 若是原本山寨的人到还好,至少对周边环境都熟悉,几番寻找下来,清点人数的时候,温家军甚至掉队了几个人。 兰若达很敏感的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有点不对劲,这树林里应该还有别人在。” 乔明月心下一沉,“须卜毅的人?” 兰若达摇了摇头,“那家伙没这份智谋,若是真的攻上山来,只会大张旗鼓的进攻……” 乔明月看出兰若达的欲言又止,轻声说道:“还有什么分析,直说吧。” “先说好,你可不能生气,这伺机埋伏,本来就是你们周朝的惯用伎俩。” 云唤的眉峰一皱,“兰姑娘谨慎发言。” 乔明月挥了挥手,示意兰若达继续说下去。 兰若达深深的看了一眼乔明月,然后沉声说道:“瑾王是三皇子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么久以来,他一直都没有放弃过追踪瑾王的下落,我不能保证,须卜毅是不是和三皇子有了联系。” 乔明月来回踱步,云唤和墨轩都站在她身边。 眼下发生这么多意外,大家都在等着她来拿主意,这也从另一面加重了乔明月身上的负担。 “为了大局考虑,先将军队集中在篝火聚集的空地上,不要让暗处的人再度得逞。” 兰若达轻声提醒道:“如果现在不去找人,那么花怜和那些为了寻人而失踪的人多半就有危险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没人敢说话。 这件事到底要怎么选择,他们都不敢轻易做下评论。 贸然进入树林去找人,很有可能丧失更多的兄弟;如果不进去找人,那也就等于放弃了之前失踪的兄弟。 不管怎么选择,似乎都有弊端。 墨轩沉声说道:“明月姑娘,我们山寨中的人对这片树林都很熟悉,人就由我带我们的人去找吧。” 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乔明月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墨轩的这个提议,她沉声说道:“你现在也是温家军的一员,我对温家军的将士负责,自然也包括你手下的人,明知树林之中有危险还让你们去,那就是让你们陷入危险,我不会,也不可以做这样的决定。” “可是,花怜是您弟弟,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我担心……” 兰若达将他们之间的谈话打断,大大咧咧的说道:“事情哪里有那么复杂,你们是要继续待在这里,人也会找,不过不是你们,而是我去。” 乔明月微微皱眉,在想这件事的可行度,“你行么?” 兰若达的双眼闪着亮光,笑嘻嘻的说道:“眼下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么?这些埋藏在黑暗之中的人,不管是什么身份,都不会对我如何。” 乔明月狐疑的看着她,“你这种性子,应该在匈奴也树敌颇多吧,就这夜黑风高,如果真的是匈奴人,神出鬼没给你一刀也不是不可能吧。” 第119章 突袭 “你就不能相信我么?” 难不成她这四大都尉之一还怕几个隐藏在暗处,连头都不敢露出来的几个小喽啰? “那好,我同你一起去。” “明月姐姐!”云唤沉声说道:“我也要去!” 一句话引起群情激奋,众人纷纷响应,“我也要去!” 兰若达睨了她一眼,“喏,这件事还是要你来解决,你来安抚一下吧。” 乔明月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马上说话,等到众人闹够了,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平静,她的声音才缓缓响了起来,“云唤,你的身份特殊,只要你在,你才能统领好整个部队,找人这种事,不适合你去。” 她的意思,云唤心里明白。 他惊叹于乔明月心思宽阔,能将事情想到如此地步,自己的格局却连她的一半都比不上,当真是妄为男子。 乔明月离开之前,语重心长的对云唤和墨轩说道:“我们出去找人的时候,没有回来之前,还是不要同瑾王他们说,若是他们主动问起来,就说我们去捕猎了。” “嗯,属下记住了,”顿了顿,云唤继续说道:“明月姐姐,请一定要小心。” 乔明月莞尔一笑,脸上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放心吧。” 兰若达在树林的入口佯装有些不耐烦的叫道:“我说乔大小姐?就是进树林找些人而已,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犯得着这么激动么?” 乔明月拽着她往树林深处走去,突然就听到了地壳震动的声音。 她的第一反应是觉得遇到了地震,连忙拉着兰若达躲到一棵巨树底下,两个人整整齐齐的趴在地上。 远处茂密的人森林之中瞬间燃起了道道火把,将昏暗的天空照射的光明亮堂。 乔明月眼疾手快的将一旁的藤蔓拉到两个人身上,巧妙的将她们两个人隐藏在夜色之中。 乔明月神情严峻,这些人是冲着山寨里的人去的,她最担心的就是祁景云,他身份尊贵,不管攻上山的这些人是什么人,他的处境都非常的危险。 “你能看得出来这些人是什么人么?” “太远了,有些看不清楚,但常理上应该不是匈奴人。” 乔明月紧紧皱眉,她在想,此处山寨之所以易攻难守,便是因为上山的路崎岖难蹬,之前温家军能成功上来,那是因为乔明月一路都有给祁景云留下记号,这些攻上山的人,如果没有自己人带领的话,根本上不了山。 这么说,山寨之中有细作? 乔明月想到莫名失踪的那几个温家军的将士,心中忽然有了很浓烈的感觉,恐怕这件事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兰若达沉声询问道:“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早就猜出温家军之中应该有细作,只是苦于没有任何证据,所以没有法子将这些人指责出来。” “什么?有细作?为什么不同我说?” “和你说又有什么用?按照你的性子,直接冲上去,大力度的去排查有情况的人,然后将有嫌疑的人打一顿,迫使他们说话?” 兰若达瘪嘴,倒是没有反驳什么。 不过,乔明月既然这样说,那就代表她应该早就做好准备了。 “你是不是已经做了什么准备啊?” 乔明月点了点头,“嗯,你还记得我让他们做的生死牌么,在花怜失踪之前,他们就已经都佩戴在身上了。” 兰若达点了点头,然后恍然大悟道:“这么说,你在这生死牌上做了什么手脚么?” “嗯,生死牌之上,我撒了金麟粉。” 金鳞粉这种东西,撒在一处根本发现不了,但只要随着晃动,从生死牌上晃落到地上,就会在月光的照射下发出余光。 乔明月想的很简单,只要能在地上发现金鳞粉,并且涉及范围之广只怕就能确定谁是细作了。 至于山寨那边,云唤还有墨轩都是带兵打仗之人,也不需要她多操心,只要固守山顶,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还是你比较有先见之明。”兰若达笑着说道:“好了,别说那么多了,现在时间紧迫,我们先要把花怜他们找到。”?乔明月说到,“你往那边,我往这边,咱们分头行动,半个时辰之后再回到这里集合。” “好,就按照你说的办。”?兰若达也不多说废话,确定了方案之后立刻向密林深处走去。 不愧是四大都尉之一,关键时刻行动力极强,丝毫不拖泥带水,也难怪年纪轻轻就受到了首领如此重用。乔明月心想,随后摇了摇头抛开心头的杂念,也向着林子的另一头深入进去。 大约两刻钟的时间过去了,乔明月此时已经满头大汗。 天色太暗,这山里的路并不好走,乔明月的身体已经被林中的荆棘刮出了好几道伤口。 虽说有提前布下的后手,但是金鳞粉要借助月光才能发挥作用,而此时的月亮还偷偷躲在乌云后面迟迟不肯出来?。 乔明月渐渐开始焦躁起来,但是她现在能做到的只有像无头苍蝇一样漫无目的瞎转,和向老天祈祷乌云能够早点散去。 老天似乎听到了乔明月的祈祷,天空中乌云渐渐散去,月光透过云层的缝隙照射下来,这柔和的光芒似乎一下子照亮了整个世界。 周围的视野渐渐恢复,乔明月的心也慢慢冷静了下来。她低头仔细地搜索着四周的一切,突然什么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 是一片散发着荧光的草叶,乔明月慢慢靠近蹲下身来仔细观察了片刻,最终确定了这就是她在生死牌上留下的金鳞粉。 终于找到线索了,乔明月心中大定。随着金鳞粉的痕迹一路追踪过去,最终在一片草丛中找到了一块儿生死牌。 乔明月捡起生死牌,翻到背面。 “是花怜的生死牌。”乔明月低声自语道,“这生死牌对于军中将士而言其重要性仅次于性命,花怜怎么会将它随手丢在这种地方?难道……” 乔明月心中有了定论,连忙开始往回走。 第120章 狼心狗肺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兰若达准时回到了约好的碰头点。她发现乔明月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兰若达急忙向乔明月问道。 “恩。”乔明月重重地点了下头,伸出手道:“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生死牌?”兰若达接过乔明月手中的竹排,仔细翻看了一下。 “这是花怜的生死牌!你是在哪里找到的?”兰若达惊讶道。 “在一处草丛中。”乔明月回答道。 “这生死牌对于军中的将士而言宛若性命一般重要,花怜怎么会将它随手丢弃?”兰若达不解道。 “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怀疑……” “你是说花怜就是那个藏在军中的细作?”乔明月话说了一半兰若达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抢着说道,“可是为什么?” 乔明月知道兰若达一直将花怜当做自己的弟弟一样看待,所以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你先别着急,目前为止都只是我的推测,没到最后关头谁也无法确定到底谁才是细作。”乔明月说道,“假如花怜不是细作的话,此刻处境恐怕也会极其危险,否则也不会将如此重要的生死牌给弄丢了。”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兰若达此时已经有些乱了方寸,因为不管是哪种结果,对于她们来说都算不上是好事。 “除了花怜以外,我们派出去的人也都失去了联系。此事绝非巧合,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他们应该和花怜一样被敌军抓走了。我们只要找到那些失踪的将士,花怜一定也跟他们在一起。”乔明月说道。 “在你回来之前我已经找到了金鳞粉留下的痕迹,我们只要顺着一路追踪,一定可以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地。”乔明月说道。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吧。”兰若达催促道。 “好,我们这就出发。” 兰若达跟在乔明月身后,一路向前。 在经过一番波折之后,两人眼前一亮。 兰若达反应极快地将乔明月扑倒在地上。 俩人趴在草丛中,透过缝隙看清了燃着篝火的敌军大账。一片空地上她们寻找的将士此刻正被绑在一个个木桩上。 站在他们面前的矮小的身影正是她们寻找以久的花怜。 花怜的手中一把利刃正滴答滴答地滴落着鲜血,在他面前的木桩上绑着的将士低着头胸前大片的血迹,想来已经断了气。 看着眼前这个面容冷漠的小男孩,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个畏畏缩缩的小男孩,兰若达怎么都无法将两者联系到一块儿。 “这个狼心狗肺的小崽子,我们如此待他,他居然背叛我们。”一股愤怒的情绪油然而生,兰若达恨不得立刻杀出去,救出那些被抓的将士,质问花怜的所作所为。 “你别冲动,”乔明月连忙拉住了激动的兰若达,“此时敌众我寡,你这样冲上去只会白白送了性命。” “可是我就是气不过。”兰若达也知道乔明月说的是对的,无能为力的她只能恨恨地用拳头锤了一下地面。 “这个白眼狼,还亏你对他这么好,我都替你感到不值。”兰若达说道。 “依我看,花怜并不是背叛了我们。”乔明月说道。 “都到现在了,你居然还替那个小东西说话?”兰若达不解道。 “我不并不是替他说话,只是依我看花怜一开始就是奉命潜入到温家军中的,既然一开始就是敌人,自然就谈不上背叛了。”乔明月叹了一口气。 谁能想到敌人居然会派出这么小的小孩子来当做细作。 “花怜潜伏在我们当中,恐怕也是一直在寻找能够将我们温家军一网打尽的机会,此时他暴露自己,恐怕就是机会来了,这次将会是我们温家军的一次大劫。” 说着,乔明月的心中愈发担忧起来。 “将你们所知道的通通吐出来,如果我觉得你们给出的情报有用还可以给你们一条活路走,否则刚才那人就是你们的下场。”花怜手持钢刀冷冷地说道。 小小的身体与钢刀形成对比,本来看起来应该有些好笑的样子,此时却让人忍不住后背发寒。 “我呸,你这个背信弃义,狼心狗肺的小东西以为我们人人跟你一样?我们自从上战场那一日就已经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了,还会怕一死么?”一位军士冲着花怜吐出一口唾沫,不屑道。 “亏得瑾王妃如此待你,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你对得起瑾王妃对你做的一切吗?” 提起瑾王妃,花怜的神情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他在几个士兵面前来回踱步,真的是认真的想了很久之后,方才郑重的说道:“她一辈子都是我的阿姐,等到战争一起,我会保护好她的。” 躲在暗处的乔明月猛然一抬头,看样子花怜并非全是逢场作戏,如果他真的将自己当成是她的弟弟,那么这件事是否还有一线生机? …… 同一时间的山寨之中,不等那些敌军攻上来,便已经被温家军的前方哨子探查到了。 “报!!!” 那小士兵一路飞奔而来,面色惊慌的对云唤说道:“云副将,山下好像有人攻上来了!” “什么?” 云唤面色一沉,不过片刻的惊慌,很快便恢复自然了。 “云兄,你率领温家军的兄弟们先撤,由我们顶上,争取给你拖延转移的时间!” 云唤摇了摇头,“不可,现在转移下山,无异于自投罗网。” 云唤的视线四下扫了扫,然后沉声说道:“此处山寨建设之初设计巧妙,在悬崖之上,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好地方,依托有利地形,输的人不一定是我们!” 他的话似乎很有安抚人心的作用,墨轩很快便平静了下来。 想起至今未归的乔明月他们,他又忍不住有些担心,“明月姑娘那边,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放心吧,明月姐姐那般聪明,想来下山的时候,已经看到这样的情况了。” 她如今没有抄小道回来,云唤隐隐觉得,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第121章 沉着应对 在她没有回来,云唤唯一能做的就是暂时稳定局势,他坚信乔明月肯定还会回来的。 “墨轩,你现在必须要做更重要的事情,前沿阵地有人守着,你现在要先将瑾王殿下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 此时去护送别人,那和临阵脱逃有什么差别? 墨轩自然不愿,“云兄说笑了,此处山寨没人比我更了解地形,我应当留下,守住防线才行!” “墨轩,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明月姐姐什么事情,她说过,你已经加入了温家军,那你就是温家军的人了,我怎么安排,你怎么做?” “可是!” 云唤很冷漠的拒绝道:“没有可是,墨轩,不要让咱们以后连兄弟都没得做,瑾王还有你们大当家的安危就在你的一念之间,如果他们出了什么意外,不管是谁,咱们都没有法子给明月姐姐交代,难道你要让她觉得,我们两个人加在一起,连这么一件小事也办不好么?” 自始至终,云唤始终占据着主导位置,不管墨轩提出什么办法都被他驳回。 与其继续在这里争吵,他还不如先将大当家他们护送到安全的地方。 二人打定主意,然后分道扬镳,各自处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在墨轩没有来之前,祁景云 就很敏感的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了。 墨轩直接闯进屋子来的时候,祁景云哪有还有半分伤员的样子?自己蹲在连城棠面前给他拆脚上的绷带。 祁景云只是愣了一下,回头看到是墨轩之后,更加肆无忌惮,一心一意给连城棠拆脚上的绷带。 墨轩愣了一下,“瑾王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外面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墨轩点了点头,这么大的事情,他没想着隐瞒祁景云他们。 “有一股来历不明的敌军冲上山,我们不知道他们的身份,瑾王殿下您身份贵重,还请您暂闭锋芒,先同我们大当家的到后山躲一躲。” “躲?”祁景云摇了摇头,“我若是躲起来,难不成还需要你们牺牲性命来救我么?” “您的腿伤,这也是迫不得已的决定啊。” 众人都知道他们两个人的腿受了重伤,自然没人敢多说什么。 况且他们本来就是将士,生来就是打仗的。 祁景云沉声说道:“若是担心你们大当家的,将他带去妥善安置起来吧,我还能走,不管进犯的人是谁,我都不需要别人来搭救我。” 连城棠连忙说道:“嗯,我也不需要。” 墨轩说不动他们两个人,只能带着他们回了战场。 不得不说,祁景云还有连城棠两位大人的身体愈合能力确实不错,距离双腿被巨石碾压不过几日功夫,竟然就已经能下地走动了。 这若是搁在一般人的身上,恐怕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了。 祁景一路走过来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视线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看到想看的人,便冷声询问道:“我家娘子呢?” 墨轩还有云唤对视了一眼,纷纷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犹豫。 按理来说,他们不应该瞒着,可是明月姐姐临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过,一定不能将她的去向说给瑾王殿下。 他们不敢和瑾王殿下为敌,但是更不想违背乔明月的意思。 “瑾王殿下恕罪,我们真的不能说。”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祁景云自然明白,这些都是乔明月的意思。 她也知道他会担心,所以才命令这些人不能在他面前多说。 祁景云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这件事他没有法子冷静下来,乔明月如果做出这样的决定,证明她此刻正在只身犯险。 “我知道是她的意思,你们不用担心她以后会生气,她现在说不定很危险,我要去救她,你们快和我说,她到底做什么去了。” 墨轩犹豫了一会儿,大抵还是过于担心乔明月的安危,所以不顾云唤的劝阻,对祁景云说道:“瑾王殿下,方才是因为花怜和几个士兵莫名失踪了,明月姑娘还有兰姑娘亲自进树林去寻人了。” “现在呢?” “不知去向!” 连城棠焦急的程度并不比祁景云少多少,“现在能分辨攻上山的都是些什么人么?” “那些人穿着匈奴族的衣服,但是却用的是周朝的打仗方式,对方对我们很了解,所以我们也不敢贸然进攻,只是防守,但是眼下是,他们也没有主动进攻我们,只是在山寨之外将我们团团围住,驻扎了下来。” 祁景云眯了眯眼睛:“那看样子是要不战而胜,将大家一起困在此处,弹尽粮绝。” 墨轩破釜沉舟一般的勇气,“索性结合所有能战的势力一起攻打出去,说不定能将败局扭转。” 云唤沉声否决道:“不行,他们来势汹汹,必定准备充足,这样的情况之下,我们贸然出击,只会使山寨的缺点暴露在他们眼中,不是上上策,不到非不得已的情况,不能贸然使用。” 祁景云赞同的点了点头,正是这个道理。 没有想到云唤年纪虽小,但是在战术上的建树已经超越的一般人等。 他就觉得,一个云唤都比幽州城中的那些老古董们都强,若是他能好好成长,用不了几年,前途不可限量。 不愧是兖州城主,温帅亲自带出来的副将。 墨轩有些担心的看着连城棠,忽然说道:“大当家,您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逞强!” 连城棠面色一囧,随后瞪了一眼墨轩一眼,有些不满说道:“怎么到我这儿就是逞强了?你尽管带着兄弟们将后方守好,我这边你不用担心。” 祁景云点了点头,“你放心吧,你们大当家的不是一个人,我陪着他,如果发生什么事儿,我替他担着。” 如此,得到两份保障的墨轩才真正放心,将人带到了后山去防守。 但是他自己根本不知道, 众人达成了共识,在乔明月没有回来之前,只防守不进攻。 事实也证明众人的决定是对的。 祁景云待不住,胡思乱想了一阵,突然觉得花怜这个人很有问题。 第122章 回来了 这一切似乎都太过凑巧了。 刚好他跑到树林里方便,然后迟迟未归,众人为了寻找他,然后就开始莫名失踪了。 连城棠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这秀丽山地势险要,有好几处天然的屏障,若是没有熟悉的人带路的话,根本无法穿越啊。” 主厅之内,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连城棠的身上,祁景云皱了皱眉,轻声询问道:“这么说,温家军中间有细作?” 连城棠并没有马上盖棺定论,“不一定,更有可能是山寨之中原本的人,或许在不知名的情况下,和外界有了某种奇怪的牵扯。” 祁景云刚好将自己对花怜的怀疑说了出来,云唤几乎是下意识的否定,“不可能,花怜不是这样的人。” 祁景云是静静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 有些话,有些怀疑只需要说一遍,因为他不相信就是不信,不管他再说多少遍也是于事无补。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硬,连城棠没有再开口,冲着身旁的人招了招手,然后脚下有些蹒跚往屋外走去。 他是要走,但是走之前,不希望兰若达出现任何的意外。 他站在山寨之中的瞭望塔上,远远的盯着山寨之外不足半里地的地方,驻扎着大大小小的营帐。 距离实在是挨得太近了,只要山寨之中的人有所动作,他们马上就会有所察觉。 这些人如果真的是匈奴族的人或许还好,可如果只是打着匈奴族的旗号,那他这个身份也不会足以威慑到令他们退兵。 这是连城棠第一次察觉到权势的重要,如果他努力一点,借着家族的东风,也不至于混的这么惨。 他身边的小侍从将绒毛大氅披在他的身上,有些担忧的说道:“主子,夜晚雨凉,寒风刺骨,您本来就带着伤,还是要小心不要被风吹着了。” “安六,你说这群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奴才担心,这群人的身份,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毕竟,他们若是知道这山寨如今是您当家,还来闹的话,那岂不是都不要命了?” 连城棠睨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人不是真的匈奴人?” 安六沉吟片刻,还是将自己的担忧说出了口,“主子,我倒是觉得,那位瑾王殿下的猜测没错,世上哪里有那么凑巧的事情,他前脚失踪,后脚这些人就攻上山寨来了?” 那个叫花怜的小孩子,来给他送过饭。 连城棠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只觉得这小孩子怯弱,但是心地善良。 现在看来,他那些所谓的善良和纯真也都是装出来的。 他是温家军的人,方才看云唤的态度,只怕没有充足的证据,根本不能将花怜定罪。 正纠结的时刻,他远远的竟然看到有两道瘦小的身影正穿越火线,从一侧隐蔽的小道上偷偷摸摸的往他们这边溜过来。 即便没有看清楚她们的神情,连城棠也能认出来她们两个人就是乔明月还有祁景云。 连城棠兴奋的往前踏了一步,完全忘了自己尚且站在高台之上,差点一脚踏空,从瞭望塔摔下去。 幸亏是安六眼疾手快的将他给拉住了,才避免了出现不可挽回的危机。 “安六,快去请瑾王殿下!” “是!” 安六着急忙慌的非要请祁景云去瞭望塔见连城棠。 起初还以为是因为连城棠想不开,所以闹着要自杀,安六作为他的贴身侍从,请祁景云来帮忙说解,后来想想,连城棠堂堂一个大好男儿,还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承受不了,就一定要闹得要死要活的。 除非,是他这边有了什么大发现。 这样的念头一旦产生,便会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快速生长。 祁景云脚步加快,三步并作两步,没一会儿便已经登上了瞭望塔。 安六看着瞭望塔上两个人的伤腿陷入了沉思,动辄伤筋动骨就要躺一百天,被巨石压断了双腿,不过两三日的功夫,便已经拆了绷带窜上蹿下的到处蹦跶。 这要是让兰大人看到了,恐怕自己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再者,老爷就只有主子一个儿子,这将来要是成了瘸子,只怕自己就算是死了,也要被拖出来鞭尸。 安六只要想想今后会发生的事情,就忍不住脖子发凉,想要主动站出来再垂死挣扎一下。 “主子,这上头天寒,您二位的腿伤在这种天气势必会更为严重,您就是不爱惜自己,也不应该让兰姑娘知道了,伤心不是?” 大约是因为听到安六提到了兰姑娘,所以连城棠还是妥协了。 他嘴上说是为了自己着想,但是心里是如何想的,安六自然心知肚明。 果然啊,关键时刻,即便是搬出老爷来也不一定有用,但是搬出兰姑娘,主子就绝对不会屈服。 这样看来,两个人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瞭望塔容易上,但是下去却难如登天。 祁景云和连城棠坐在瞭望塔一左一右两两相望,最后愉快的决定,两个人就直接睡在上头好了。 安六一脸头痛,但是也不得不按照主子的指示去做事。 乔明月果真兑现自己的承诺,带着那几个失踪的士兵还有兰若达平安的返回了山寨,只不过,唯独没有花怜。 那几个被救回来的士兵吵吵嚷嚷的说起当时的紧急情况,若不是因为乔明月忽然钻出来,他们现在怕已经是刀下亡魂了。 众人惊愕于花怜竟然是细作,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面的痛心疾首,再到失声痛骂。 乔明月注意到云唤的神情,一直都是不悲不喜的。 她想到之前,云唤最心疼花怜,将他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一般疼爱。 现如今知道花怜的身份,最难过的人应该是他来对。 可他就只是站在原地,双眼有些空洞的直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乔明月穿过人群走到他身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关怀的询问道:“你还好么?” 她知道这个事情对他有些难以接受,但是她还有别的话要同他讲。 第123章 厉害啊 “属下只是没有想到,花怜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乔明月瞅了云唤一眼,知道他嘴上这样说,心中却不一定这样想。 “可是在你心里,并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对么?” 云唤没有说话。 至于心中是怎么想的,两个人自然都明白。 “温家军确实有一人死在了花怜的手上,从他第一次进温家军开始,他就抱着潜伏的目的,所以并非被人收买,陷害众人。” 云唤苦笑一声,“这不是一样的么?” 周围人群嘈杂,不是适合继续交谈的地方,乔明月对云唤说道:“你随我来,我仔细与你说。” …… 兰若达一回来就想去找连城棠。 在门外叫了一会儿,没得到半点回应。 安六正好从瞭望塔回来,和兰若达撞了一个正面。 安六缩了缩脖子,没由来的一个激灵,转身就想跑。 兰若达一看他是这个反应,便知道一定是连城棠又出了什么问题。 “站住!”兰若达冷声喊了一嗓子,然后缓缓走到安六身边,“你跑什么?” “啊,我……” 兰若达打断他为说完的话,“你什么你?你们主子呢?” 安六明白,自己要是不说实话,下场肯定不太好。 “主子其实也没去哪儿,就在瞭望塔和瑾王殿下谈心。” 兰若达第一反应是觉得奇怪,嘟嘟囔囔的来了一句:“他们两个人有什么好谈心的?” 随即,用两秒的时间反应过来,狐疑的盯着安六问道:“你刚才说,你家主子在哪儿?” “瞭,瞭望塔。” 时间仿若静止,不知道过了多久,兰若达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当真是年少轻狂,怕是还不知道乔姑娘为人如何,如此这般折腾自己的伤,就该好好被教训一番,才能长记性。” 安六盯着兰若达阴晴不定的神情,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一句,“那兰大人,是不是要去瞭望塔看看?” “看什么?” “额。” 兰若达扶额,一脸头痛,“他心心念念的想要回匈奴去迎娶浮屠,我和他有什么关系啊?我去和他说,他就会听我的么?” 安六连忙替自己主子解释道:“兰大人,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们家主子他……” 兰若达摆了摆手,其余的话,她不想听。 “以后,和你们主子相关的事情,都不用跟我说了,你跟他说,让他自己养好身体,不然落下一个残疾,只怕浮屠再喜欢他,左狼王也不会任由自己的爱女嫁给一个残废。” 安六闻到了浓郁的酸味,但是又不敢明说。 “兰大人还有什么要属下带的话么?” 兰若达瞪了他一眼,“没了!” 乔明月和云唤在交谈了许久,包括自己说服花怜放人,和在敌军之中实施反间计。 她很明白的看到云唤松了一口气,对她说的话深信不疑。 乔明月轻声说道:“这件事还要看他之后会怎么做,云唤,你对他好,也不要真的百分百去相信他。” 云唤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乔明月离开大厅的时候,远远的瞧见兰若达正坐在空地上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发呆。 乔明月就站在岩石底下,仰头望着,“兰儿,看什么呢?” 兰若达闷声闷气的回了一句,“看月亮。” 乔明月挪开视线看了看,满天乌云,空地阴沉的仿佛马上有雨要落下来,月亮在哪儿呢? “是不是又和连城棠吵架了?” 兰若达瘪了瘪嘴,刚想反驳,忽然想起什么事情,从岩石上跳下来对乔明月说道:“月儿,你现在去瞭望塔看看,应该会有神奇的收获。” 乔明月瞅着兰若达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觉得她这样说是意有所指。 “行,我去看看。” 乔明月站在瞭望塔下,看着直耸入云的瞭望塔,有些不明白,兰若达为什么让她来这儿。 墨轩从后山战场退下来,远远的从另一条路往这边走来。 看到乔明月,喜形于色的迎了上来,“明月姑娘,您终于回来了!” 乔明月笑了笑,“是啊,找到失踪的人,我就回来了。” 顿了顿,她启唇问道:“你怎么会来这儿?” 墨轩有些奇怪的看着她,“难道明月姑娘不是来找瑾王殿下的么?” 乔明月的笑容僵硬在嘴角,半晌,方才询问道:“你是说,祁景云在瞭望塔之上?” 墨轩压根就没看出来乔明月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问,他自然就实话实说,“对啊,瑾王殿下还有我们大当家都在瞭望塔之上。” 呵,很好。 费尽心机,到处寻药治疗这两个人的腿伤,结果他们就是这么回报她的? 从地面到瞭望塔顶端共有阶梯八百阶,他们能爬的上去,看样子是将她缠得绷带给拆掉了。 怪不得兰若达方才会说,来瞭望塔会有神奇的收获。 乔明月算是见识到了,因为她真的要被祁景云给气死了。 此时高台之上的祁景云没由来的打了一个寒颤,心中猛然有一种不安的情绪在蔓延,但是却不清楚是和什么相关的事情。 连城棠平躺在一旁,适时的给祁景云提了一个醒,“我方才是不是忘了跟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 “方才我远远的看到乔姑娘他们回来了,你说,她回来之后,第一件事情,是不是先找找你这个夫君啊。” 祁景云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别想了,就是你以为的那样,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不是在底下等你下去,就是在上来的路上了。” “完了完了,若是让娘子知道我拆了绷带还上了瞭望塔,那她肯定很生气!”祁景云慌不择路,猛地抬头,然后撞在了头顶的铁杆上,额头瞬间肿起一个大包,疼的他龇牙咧嘴了一会儿。 他看着连城棠依旧平静的躺在那儿,对这件事好像一点都不在乎。 祁景云心里瞬间不平衡,“连城兄弟,和我比你没好到哪里好么,如果兰若达知道你做了同样的事情,我觉得她还没我家娘子好摆平。” 第124章 纯属意外 连城棠脑海中浮现的是兰若达托安六给他带的那些话。 然后似笑非笑的说道:“其实我还是很羡慕祁兄你的,至少乔姑娘是真的担心你,不像我这样。” “你都没见到她,怎么知道她没担心你?” 连城棠反问道:“你不是也没见到乔姑娘么。” 祁景云被噎了一下,没再说别的话。 连城棠继续絮絮叨叨的说道:“其实,我更希望她能寻来,狠狠骂我一顿,这样都比让安六来给我传话强。” 祁景云正要安慰连城棠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乔明月低声的声音,“可以呀,长本事了你,不好好待在房间里休息,拆了绷带到处乱跑?” 祁景云背后一凉,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祁景云拖着伤腿就往塔下跑,乔明月当真是活生生的被气笑了。 她往前追了两步,然后回头对连城棠说道:“我之所以会来这儿,是因为兰儿让我来的。” 连城棠笑了笑,“她为什么不自己来?” “她看起来很生气,至于她为什么没来找你,我想,你也可以找一下自己的原因。” 话说一味的怪一方面的人,真的合适么? 连城棠还有兰若达之间的关系,她近来才算是明白了一点。 无非是一个觉得对方有错,然后另外一个觉得自己没错。 一个想要得到一个道歉,另外一个却不知道因何道歉。 临走之前,她回头对连城棠说道:“连城棠,你现在算是我的病患,是病患就要听大夫的,我希望你以后不要跟着祁景云一起胡闹了,养好自己的腿伤,不要让别人为你担心。” 连城棠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下来。 腿是他的,若是不好好休养导致下半生都要残疾度日了,那是对自己不负责任。 乔明月追下去,幸好祁景云还有腿伤,所以走不远。 乔明月就在他身后叫了一声,“祁景云,你再敢往前面窜一步,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不过一句话,却如同千斤巨担一般压得祁景云喘不过气来。 他同乔明月做了这么久的夫妻,祁景云知道乔明月绝对有可能说到做到,他不能为了一时的逃避,就拿以后的幸福去赌。 所以,几乎是下意识,祁景云便停住了脚步。 有些委屈的转过身来,和乔明月的视线在空中对撞,然后立马服软,“娘子,我好想你呀。” 他张开手就要走过来抱乔明月,被她用手抵住,“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有啊,”祁景云装傻充愣道:“我真的好害怕,如果你这次回不来,我就要寻死殉情了。” 乔明月一脸头疼,“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呀?” “娘子,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你的日子,我不敢想象,如果你出什么意外,我不愿独活。” 乔明月分得清楚什么是真心什么是假意。 气氛一时间变的有些微妙,原本是来质问起景云为什么不好好养伤的,结果现在却把她感动的够呛。 乔明月的眼尾通红,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你别以为自己这样说,我就不生你气了。” “娘子,你别伤心!”祁景云有些惊讶的看着乔明月,担心她会哭,顿时着急起来。 想要哄她高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看着祁景云这么一副笨拙的模样,故作深沉的乔明月,总算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乔明月蹲在他跟前,伸手去解他的裤子,想要检查他的腿伤。 原本没多想什么,就是出于医者的思索方式。 周围人群悉悉索索的,看到他们二人之后猛然转头,往另外的方向走去。 乔明月只顾自己检查,絮絮叨叨的说道:“你看你这血,都已经从裤子里渗出来了,若是伤到了膝盖腿筋,以后就真的要做一个瘸子了。” 祁景云突然一把将乔明月拉了起来。 她这才注意到祁景云通红的脸颊,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还有些发烫。 祁景云声音变得喑哑,双手忽然握住了她的双手,盯着乔明月的眼神也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 乔明月愣了一下,抽了一下手,没抽出来。 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他黑衣里有些松垮的亵裤,又看到躲在四周,掩唇偷笑的将士们,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头顶瞬间如火山爆发,嗡嗡作响。 “不是,我没有哪个意思,我只是想要给你看看伤势!” 乔明月羞的抬不起头来,但是为了防止误会,还是努力鼓起勇气给祁景云解释。 奈何这个时候的祁景云已经被欲望冲刷了头脑,任何解释在他这儿,已经没用了。 乔明月用力的想要松开手,祁景云愣是不肯放松半点,甚至还让乔明月觉得痛苦。 “你轻点,弄痛我了!” 乔明月瞪了一眼祁景云,心中颇为不满,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突然变得这么奇怪,她都已经说了这就是一个误会了,他还是这么不依不饶的。 以前的时候,祁景云也不会这样啊。 “走,回去给你上药。”乔明月想要就势拉着祁景云回房间,却被祁景云一下子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你……” 祁景云则在乔明月的耳边轻声说道:“娘子,我想要你。” “祁景云,你能不能正经一点?”乔明月心中有些慌乱,故作镇静的质问他。 祁景云双眼通红,哼哼唧唧的不愿意撒手,“方才娘子的手无意间碰到我的肌肤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心像是在被火灼烧,娘子……我好难受啊。” 说实在的,乔明月是真的慌了。 这件事从头到尾,责任都在自己,若不是因为自己脑子一抽当众要看伤口,也不会让祁景云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祁景云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乔明月尴尬的恨不得随便找个洞钻进去。 “夫,夫君,你看,是这样的,我方才会那样做,完全没有半点私心,我只是想要看看你的腿伤,这一次,是我错了,我认错,成么?” 乔明月不知道的是,她自己楚楚可怜的这副样子,让祁景云更加受不了了。 第125章 栗子糕风波 “不成。” 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着想,祁景云很果决的拒绝。 乔明月脸色瞬间苦了下来,“和你交换一个愿望,也不成么?” “不成。” 祁景云还是很果决,这到嘴的肥肉不吃,是傻子。 “祁景云,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乔明月虎着脸,“这也不成,那也不成?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么正经的一句质问,也能让祁景云听出什么奇怪的暗示来。 “你啊!” “……” 乔明月甚至不敢将这一句话连在一起读,因为,实在是太丢脸了。 周围偶尔有几声不知名鸟兽的鸣叫声,周围的人群都差不多散开了。 乔明月红着脸站在原地,半句话也说不出口。 瞧着她那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祁景云就不忍心继续强迫她了。 祁景云仰天长叹,自己的命好苦,看得见吃不着。 然后又舍不得让乔明月难受,所以,难受的人就只有他自己了。 “娘子,我发现我是真的太爱你了。”祁景云唉声叹气的说出这么一句不合时宜的话来,引得乔明月侧目。 “为什么这么说?”乔明月很正经的一句话,到了祁景云这儿却遭到了极为恶劣的调戏。 他腆着一张脸凑了过来,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乔明月面无表情的挪开了祁景云的俊颜,“抱歉呢,这边提醒的是,卖艺不卖身哦。” 事情到了最后,还是以祁景云的妥协而告终。 祁景云也终于意识到,自己比想象中的更喜欢乔明月。 是那种,超乎一切的喜欢,如果她出了一点的意外,他就没有办法冷静下来,是那种比自己受苦还要更痛苦的感觉。 至于乔明月,因为得偿所愿,自认理亏,所以陪着好言相劝,陪着祁景云说了一晚上的话。 祁景云缠着她到凌晨,乔明月好说歹说,恨不得将这个世上所有的恭维之词都用在他身上,这才好不容易算了。 第二日,乔明月一早就去给祁景云剥栗子,他昨晚上心心念念了一晚上的栗子糕。 兰若达瞧着忙进忙出的乔明月,忍不住打趣儿道:“你这是养夫君还是养儿子呢?没见过这谁家的夫君还需要这么仔细哄着的。” 乔明月冲着她嘘了一声,指了指屋子,“小声一点,他现在还在睡觉呢。” 兰若达乐了,故意很大声的说道:“怎么着,猪变的?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睡觉?” 乔明月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他们两个从刚见面就掐,掐到乔明月都觉得习以为常了。 若是哪天没有掐,那乔明月才会觉得奇怪呢。 “当真不是我调拨离间,只不过啊,这祁景云当真不太适合你。” 像乔明月这样的女子啊,就适合寻找一个能保护她的人。 很明显,祁景云不适合。 一阵风吹过,乔明月的心中暖洋洋的,她有些无奈的说道:“他不是喜欢撒娇的人,以前也并非全是我照顾他。” “你莫不是在说笑吧?”兰若达瞪着一双眼睛瞅着乔明月,她觉得乔明月的眼神多半有些问题,才会觉得祁景云是她口中这样的人。 乔明月失声一笑,“他只在我面前这样。” 兰若达的嘴巴张了张,然后没有说话。 她算是看明白了,人家郎情妾意的,她若是再继续说些什么不好听的话,那就是没眼色,没脑子。 兰若达静静的在旁边盯着乔明月剥栗子,指甲都要剥烂了,也要乐此不疲的继续。 兰若达真的是很心疼。 没一会儿,兰若达就撸起袖子和乔明月一起做起来了。 难得她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会这么费心费时的和她一起做这些吃食。 乔明月睨了她一眼,“给连城棠做的?” 兰若达脸色一囧,然后果断拒绝,“他不配。” “嗨呀,跟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的心思我明白。” “乔明月,你可别乱说,我才你是你想的那样,我帮你,是因为看你可怜好不好!” 瞧着兰若达的样子,乔明月觉得她就像是一只煮熟的鸭子,浑身都服服帖帖的,也就只剩下一个嘴硬了。 栗子糕新鲜出炉,乔明月瞅了一眼眼巴巴望着糕点的兰若达,歪着脑袋看着她,“想不想来一块?” 兰若达摇了摇头,不是不想要,而是觉得一块不够。 乔明月非常有眼色的递给她一大盘子,兰若达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 当然啦,作为代价,她又帮着乔明月做了几抽屉。 “月儿,你喂我吃一个,我手上都是面,有些脏。” 接下来做的几抽屉,不仅仅是兰若达,将士们都是见者有份。 乔明月早晨出门,晚上来回来,眼巴巴望着门口守了一天的祁景云心焦的厉害。 想要自己出去寻人,但是他更害怕娘子生气,可是她走了这么久,他又很想她。 祁景云仰天叹气,觉得爱上了一个不回家的人当真是太惨了。 好不容易等到乔明月回来,看着她一头虚汗,手中还端着他念叨了一晚上的栗子糕,祁景云光顾着流泪感动去了,哪里还想着和自家娘子置气? 第二日起了一大早,祁景云撒娇说自己想要晒晒太阳,乔明月便如他所愿,将他放在门外的凉亭里头,然后自己去收拾家务了。 就趁着这么点功夫,兰若达来找乔明月聊天。 祁景云万分得意的对兰若达说道:“我昨天晚上,吃到了这天底下足好吃的栗子糕,你这种人没福气,一定吃不到了。” 兰若达有些鄙夷的看着祁景云,一本正经的说道:“你错了,这天底下最好吃的栗子糕明明是月儿做的。” 祁景云脸上的得意僵住,不可置信的询问道:“你吃了我家娘子做的栗子糕?” 兰若达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在这事儿上到是一点都不隐瞒,“对啊。” “她喂给你吃的?” 兰若达猜准了这家伙会吃飞醋,笑的不能自己,“没错!” 祁景云的脸上一片青色,心头一梗,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第126章 吃醋 兰若达笑容更甚,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嫌祁景云不够生气,继续添油加醋的说道:“哦,对了,不仅仅是我,很多将士们都吃过了,大家应该都比你早一点吃到哦。” “再见吧。” 祁景云当真是很生气。 他娘子怎么能给旁人做栗子糕呢?重点不是别人吃了栗子糕,而是乔明月给别人吃了栗子糕,然后还喂给别人吃。 兰若达嘲笑他,“不至于吧,就只喂给我吃,都不成么?” 没道理,他连自己都当成了假想敌吧? 祁景云的脸胀鼓鼓的像个气球,斩钉截铁的说道:“不成。” 虽然她兰若达是个女人,但是他还是吃她的醋。 娘子和栗子糕,都是他的。 别人占一个栗子糕也就算了,现在兰若达连他娘子也要占,这天底下就没有这么好的事儿! 兰若达有些忧虑的盯着祁景云看了一会儿,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心中不由的为乔明月捏一把汗,看样子又要劳烦月儿来哄人了。 她不过想了一下那样的场景,就有些受不了的浑身打了一个寒颤,趁着祁景云生闷气的时候,找个空档直接溜了。 乔明月搬了一个小板凳出来,打算坐在祁景云旁边跟着他一起晒晒太阳。 结果屁股刚挨着板凳,祁景云的控诉便接踵而至,“我娶你进门,可不是为了让你给别人做栗子糕的!” 乔明月愣了一下,没明白他因为什么而生气的。 “啊?我不是给你做的栗子糕么?” “可我也没说过,让你把做好的栗子糕给别人吃啊!” 乔明月无奈的说道:“如果不给别人吃的话,你能吃的完那么多么?” “我能!”祁景云倔的像头驴,说话似乎都没有经过脑子。 “就因为这个生气?”她试探性的询问着。 祁景云有些委屈,因为他觉得乔明月的态度不够端正,在他看来很严重的事情,对于她来说,似乎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祁景云质问道:“这个对我来说很重要!” 关乎到娘子是否真的很在乎他这个人! 乔明月额上青筋暴起,若不是因为顾忌祁景云是个伤患,可能早就爆发了。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对撞,最后是乔明月深呼吸几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语重心长的和祁景云说道:“我觉得,你和我理解的应该不是一个层面的意思。” 祁景云偏过头,故意赌气,“我不想听解释。” “哦,”乔明月倒是觉得无所谓,“那就不给你解释了。” 乔明月如此不安常理出牌,祁景云哼哼唧唧的表达自己的不满。 长此以往,本就是耐着性子的乔明月一脸头痛的问道:“说不听解释的是你,说想听解释的也是你,祁景云,你到底想要干嘛?” “呜,娘子居然叫我全名。” 他一副小可怜的模样盯着乔明月看,那感觉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楚楚可怜的坐在那儿,虎的乔明月说不出一句重话来。 当真是被吃的死死的。 “好好好,我们不闹了好不好?今天这事儿就算是翻篇了。” 祁景云还想说点什么,乔明月掐点警告:“你要是再继续阴阳怪气的,我就要生气啦!” 还真别说,她放了一句狠话,祁景云还真就没有再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了。 这些天,因为有乔明月盯着,所以祁景云的伤势好的很快,至于连城棠那边,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直反复受凉,从而也导致了他的伤口一直在破伤风,感染,已经溃乱的边缘徘徊。 乔明月去找过连城棠几次,一开始还好,后来就慢慢的谢客了。 她觉得有点不对劲,和兰若达说了几次,她也是几句话就给搪塞过去了。 看样子,应该是知晓什么内情。 围困在外头的敌军终于弄清楚的身份,果然是三皇子的走狗,但是花怜确是一个匈奴族的小孩。 在乔明月劝他合作后的第五天,花怜终于找上门来了。 倒不是偷偷摸摸的穿越战线到达山寨,而是挑选了一日中午,太阳正甚,晃得众人都有些睁不开眼睛。 花怜堂堂正正的站在山寨之外,点名道姓的说要见乔明月。 昔日兄弟,如今见面便成了仇人。 温家军的将士们更是怒不可赦,冷笑连连,“就凭你?你说想见明月姐姐就见得到么?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 就是因为大家昔日里都是将他当成亲弟弟,所以现如今才会觉得自己被戏耍,才会如此生气。 花怜只是神情冷淡的又重复了一句,“我要见阿姐。” 众人闷了一下,瞬间爆发出阵阵的嗤笑声,“呵呵,还有一张脸舔着叫阿姐呢?自己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果真是都忘记了?” 也难怪他们会这么生气,毕竟花怜亲手杀了温家军的人。 这也就代表,他根本没将众人的心意放在心里,他能杀那个人,自然也能杀他们。 关键时刻,幸好乔明月来的及时。 “大家先不要吵,事情并不是大家所想的那样。” 旁人并不相信,“花怜杀了李维是回来的兄弟们亲眼所见,难道还会有假?那是一条人命,都不足以应证此人狼子野心,丝毫不顾念旧日情分么!?” 乔明月抿唇,没有再辩解什么。 她想要让大家冷静的同时,也要顾念大家的情绪。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即便是有复杂的内情,想要和大家解释清楚,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做到的。 好在花怜对清白似乎并不看重。 “阿姐,我有话要私下里跟你说。” 众人深怕花怜会对乔明月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都在劝乔明月不要听信花怜的花言巧语。 关键时刻,还是云唤将众人不安的情绪安抚住,“明月姐姐自己有自己的判断,还需要你们来指手画脚么?” 众人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乔明月走到花怜身边,轻声和他说道:“你同我来大厅谈事吧。” “嗯。” 第127章 火锅 花怜穿越人群随着乔明月往大厅走,若是视线可以杀人的话,花怜不知道已经被围观的将士的视线杀死多少回了。 经过云唤的时候,花怜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以往在温家军,云唤对花怜是真的好。 他从来都不会像别的将士一样,将对他多好挂在嘴边。 也是因为这样,花怜面对云唤,心中也多少有些一丝愧疚。 他的这些情绪落在乔明月的眼中,让乔明月多少有些欣慰,除了对乔明月的看重,也看重和云唤往日的情谊。 和很多人口中的义愤填膺相比,乔明月觉得,花怜还算是有血有肉。 一个从小生活在一种环境,别人怎么教,自然就会成长成为什么样子的人。 花怜自小就被教育成一个杀人机器,如果在温家军中待个小半年就转了性子,倒是会让乔明月觉得他不是一个适于结交的人。 花怜走到主厅,一脸凝重。 乔明月坐在主位上,不一会儿便有人上来送茶。 墨轩担心温家军的兄弟会闹事,便亲自接下了送茶的小事儿,乔明月也对他感激的点了点头。 “坐吧。”乔明月端起一杯茶,轻抿了一口。 花怜身形未动,“那日,你说的话还算数么?” 乔明月甚至没有抬头,悠悠的说道:“方才当着外人的面还知道叫我一声阿姐,现在只剩下你和我,就如此客气疏离?” 花怜眼底有一丝松动,低声嘀咕道:“阿姐。” 乔明月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嗯,我说过的话当然算数。” “我愿意帮你。” 花怜不过几岁的一个孩子,心智如此成熟,一件事思索将近一个星期。 足以见证他对这件事的看重,乔明月倒是很愿意相信他。 “好,果真是没有白听你叫我一声阿姐,既然你已经愿意帮我,那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真正的姓名叫什么?” 乔明月其实抱有很多私心,她一早就得知道花怜可能是匈奴人,她有兰若达这么一个匈奴百事通在,害怕不了解花怜么? 气氛一时间沉默下来,就在乔明月以为花怜不会回答她,准备转换话题的时候,他突然回答道:“刘。” 乔明月一下子没听明白,“什么?” “阿姐,我姓刘。” 这是一个十足汉化的姓氏,周朝不知道有多少姓刘的人,乔明月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相比连城氏还有兰氏,这个姓氏看似平平无奇。 “嗯,多谢你的坦诚,那一切就按照计划走,等会儿你离开之前怕是要受点委屈,让他们打你一顿,不然,三皇子的人那边会对你起疑。” 花怜自然明白乔明月的良苦用心,离开之前,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阿姐,我杀的那个人,他是三皇子安插在温家军中的细作。” 他言尽于此,其中用意已然深刻。 花怜虽然情薄,但是也不是全然不顾念别人对自己的好。 因为从小得不到关怀,反倒让他对别人的好,哪怕是用在他身上的一点一滴都想要报答。 乔明月有些心疼他,“我知道。” 花怜有些诧异的抬头,大约是没有想到,乔明月连这件事都看得清楚。 乔明月有种念头,她想要花怜以后留在周朝,等见到爹娘,就让爹娘认他当个义子,那么自己就能做他真正的阿姐。 至少在这几年,她都能保护花怜不会长歪。 花怜离开之后,乔明月特意叫来墨轩,让他安排几个人去打花怜一顿。 让乔明月哭笑不得的意外是,温家军的将士们虽然嘴上说着要将花怜如何如何,但是看到墨轩这边的人动手,却还是看不过眼,若不是因为云唤及时出现,两边的人八成是要打起来了。 将士们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彼此之间的情谊,也算是温家军难得的特质了。 乔明月约着兰若达吃饭。 就选在山寨门旁边那块巨大的岩石之上,墨轩将一张大桌子摆在了上头。 她没有叫祁景云一起,一来是因为此处陡峭,他腿伤未愈不便挪动;这二来则是因为,栗子糕的事件还没有平息,祁景云若是知道,自己还要请她吃饭,多半是要气死了。 至于连城棠,她连面都见不上,更别人请他来吃饭了。 兰若达沉声说道:“不要理他,不知道在闹什么便扭,只和我一起吃不就行了?” 之前的栗子糕软糯香甜,她一口气吃了很多块也没觉得腻,如今见乔明月送上门来请自己吃饭,自然不会客气。 乔明月依旧选了最快速的吃饭方式,一张大圆桌上,平平整整的放着一口大锅,中间满满当当的放满了辣椒和花椒,光是煮出来的味道,就已经让周围一众将士不停的大喷嚏了。 众人纷纷退避三舍,云唤更是一边打喷嚏,一边借口离开去设防。 兰若达嘴角一列,“你就让我吃这个?” 乔明月大大方方的坐在正前面的椅子上,“我有个朋友最喜欢吃这个,等会儿你就知道奥妙所在了。” 兰若达坐在通风口,忍不住调侃道:“那你这个朋友,肯定是川贵这边的人吧,听说周朝地广,南方阴冷,当地百姓便爱吃一些辣的吃食,你这个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聪明,我那个朋友确实是贵州人,我也是,故而无辣不欢。” 说话间,已经有侍从将切好的吃食端了上来,乔明月和兰若达解释道:“喏,想吃什么,就把什么东西丢进去就行。” 兰若达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么做能好吃么?” “试试?” 说话间,乔明月已经将先前包好的水饺悉数倒了进去,两三分钟的时间便有香味飘了出来,兰若达夹了一筷子,一入口便有汁水被咬爆出来,顿时香味在口腔中炸裂,兰若达眯了眯眼睛,心情大好,“这味道当真是绝了。” “好吃吧?” “嗯嗯,我还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兰若达继续将自己喜欢的香菇还有玉米都丢进去,味道都很好。 第128章 身份 乔明月冲着墨轩招了招手,“墨轩,你也上来一起吃啊。” 墨轩笑着摇了摇头,“无需顾念我,明月姐姐你们吃。” “你上来尝尝,若是喜欢,便照着这口大锅打造三四十口,让兄弟们都尝尝。” 听到这话,不远处守卫的将士们纷纷对着乔明月致谢,“多谢明月姐姐!” 兰若达笑嘻嘻的凑过来打趣道:“你又偷偷请我们吃东西?若是被那个小气鬼知道了,指不定又要生好几天的气呢。” “这上次,八成就是你当着他的面说了些什么吧?不然他也不会那么生气。” 兰若达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有些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个事情,我也不想的,只不过,就算我不说,也总有别人会说的,也不能全然赖我不是?” “没有怪你,”乔明月顿了顿,捻了一筷子香菇送入嘴中,嚼了几口方才扯开话题,无意间询问道:“说来奇怪,兰儿,你们匈奴还有刘姓么?” 兰若达愣是一下,歪着头问她,“你怎么知道?” 她的反应着实有些奇怪,乔明月也没有多想,也没有将花怜的身份说出口。 “就是觉得有些好奇,这刘姓听着像个汉人的姓氏,我以前还以为你们匈奴都是些稀奇古怪的姓氏呢。” 兰若达抿唇,然后轻声解释道:“我们的单于有个别姓,就姓刘。” 乔明月一愣,手中的筷子差点掉进火锅里,“你说什么?” “你怎么这么紧张啊?”兰若达狐疑的盯着乔明月看了几眼,觉得她的神情有些奇怪。 “没,没什么,我好奇的问一句啊,你们首领是不是就是单于啊?” “准备来说,单于不是一种地位,而是一种姓氏,我们首领姓单于。” 乔明月紧接着询问道:“你们单于有几个孩子?” 虽然不知道乔明月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还是如实相告:“就那天,被你绑架的那个小糯米团子……” “绑架?”乔明月翻了翻白眼,“我与我夫君分明是在路边将她捡到的好不好?当时她发着低烧,若不是因为心疼她,我们才不管她呢。” 兰若达连忙承认自己的错误,“好好好,是我表达方式有错误,就是那个,被你好心救下来的小丫头,她确实是我们匈奴的次居,按照周朝的身份,就是我们匈奴的公主。” 小糯米团子的身份倒是没在意料之外,乔明月真正关心的点也不是这个,“再无别的子嗣了么?” “……” 乔明月顶着雷继续问道:“比如什么异性子,又或是私生子?” 兰若达嘴角微微抽搐,忍不住提醒道:“虽说我将你当成我的好友,可是我到底是匈奴人,你当众编排我们老大,是不是不太好?” “额,也对。” “说起来也奇怪,你为什么会这样问?”兰若达里里外外的想了想,还是想不明白,乔明月为什么会突然对首领这么有兴趣。 “我有个秘密要跟你说。”乔明月忽然变得一本正经,“其实啊,这香菇不能煮在火锅里,因为煮不熟的话,香菇这种菌类有毒。” “……” 乔明月吃到一半,忽然记起来还没给祁景云换腿上的伤药,便借故回了两人所居的房间。 祁景云躺在床榻上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的风景,一颗心早就已经飞到野外了,奈何乔明月管着,他是真的没这个胆量冲破规制。 房门响动,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回来了。 祁景云堵着气转过身去,眼巴巴的等着乔明月过来哄自己。 结果等了一会儿,乔明月那边还是没什么动静。 祁景云觉得,自己如果气死了的话,那肯定是因为自家娘子不在乎自己。 “娘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人还没有转过身来便有感而发的问了一句。 “醒了?” 一股香味钻到了祁景云的鼻子里,他凑到乔明月身前闻了闻,好奇的询问道:“你身上是什么味道啊,感觉辣辣的。” “火锅,”乔明月歪了歪头,“想吃么?” 祁景云乖巧的点了点头,“想。” 乔明月扶着祁景云走到岩石下边的时候,兰若达正在上头大快朵颐,看到祁景云,咧嘴一笑,“早啊。” 祁景云的笑容僵硬在嘴角,抬头看了看天上的灼灼烈日,然后扭过头问乔明月,“你就让我吃这家伙吃剩下的么?” 乔明月解释道:“火锅和别的菜不一样,你喜欢吃什么就将什么东西丢下去,怎么会是吃别人剩下的?” 祁景云瞅了乔明月一眼,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将乔明月丢下去。 “要一起吃么?” “不了吧。” 他才不要和兰若达一起吃,他要晚上的时候和自家娘子单独吃。 到了晚上的时候,祁景云便在房间里备下了一口大锅,将乔明月喜欢吃的猪肉和牛肉都煮进去,还有一些当季的时蔬。 这山寨后面便有一个小菜园,里头的蔬菜当真各式各样。 云唤还有墨轩正巧来找乔明月谈事,乔明月笑着说道:“夫君,这口锅这么大,足够五六个人一起吃了,云副将还有墨轩,你们一起来呀。” 两个人笑语盈盈的一起坐上来,“多谢瑾王殿下,多谢明月姐姐。” 祁景云睨了两个人一眼,悠悠的说道:“瑾王殿下?明月,姐姐?” 这称谓是不是有点问题?这亲疏立见还是其次的,关键他们这么喊,显得他们夫妻不像是一家人。 乔明月哭笑不得的看着乱吃飞醋的祁景云,先发制人的说道:“你们瑾王殿下的意思是,他觉得你们叫我一声姐姐,就应该叫他一声姐夫。” 除乔明月之外,三人身子没由来的抖了抖,纷纷将头埋到碗里,不搭这个话茬儿。 瑾王殿下身份毕竟尊贵异常,他们还真是没这个胆量敢叫一声姐夫。 当天夜里,祁景云罕见的表达了自己想要一个人休息的心意。 乔明月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自己麻溜的抱着被子去找兰若达。 祁景云则是对月长叹,他不知道乔明月是真的不明白,还是装作不明白他的心意。 第129章 匈奴首领 秀丽山上的众人尚且不知,兖州城迎来了一位惊天动地的大人物。 莫邪单于的仪仗到达兖州城时,并未通知须卜毅。 所以,当莫邪单于一看就看到路边等候的须卜毅时,不过挑眉。 须卜毅恭恭敬敬的伏跪在地上,“吾主圣安。” 莫邪单于明知故问,“兰儿呢?” 须卜毅一愣,然后身子又伏低了一些,“首领,之前发生了一些意外,歹人挟持了兰都尉,让我等用温凌云交换,因温凌云是您点名要的人,所以……” “所以,你便任由歹人将她带走了?” 须卜毅脸色一白,连忙解释道:“首领放心,三皇子的人说,不久前还见兰都尉就在秀丽山上,并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他急于给莫邪单于一个解释,后者却只是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缓缓走下轿撵。 须卜毅的眼前只能看到哦莫邪单于玄色的长靴,身子不由有些发抖,深怕他怪罪下来,自己承担不起。 “我知道,你喜欢兰儿,怕不是因为求之不得,所以故意不将她营救回来吧?” “绝对不可能!”须卜毅脸色坚定的解释道:“首领,正是因为属下喜欢兰儿,所以绝对不会起任何伤害她的心思,当时的情况没的商量,对方只想要温凌云这个人。” “温家军的那些残兵败将?” 须卜毅摇了摇头,露出一副痛恨之色,“是周朝的瑾王还有瑾王妃。” 莫邪单于脸上露出一丝玩味,“哦?就是周朝皇帝最宠爱的那个儿子?” “嗯,确实是他。” 莫邪来回踱步,半晌之后只闻一笑,“他们不就是想要温凌云么,给他们。” “首领,您……” 须卜毅多少有些意外,万万没有想到,首领对兰若达的重视竟然已经达到了如此地步。 “如何?你觉得用一个敌军将领换一个自己人,不值得?” 他话中言语多少有些警告意味,若是解释出现差错,势必大祸临头。 沉思片刻,须卜毅谨慎的解释道:“首领,属下并非不想救兰都尉,只不过这温凌云也算是三皇子忌惮之人,若是能将温凌云交给他的话,足以换取我们匈奴在周朝更大的利益。” 莫邪单于身形一动,便有侍从眼疾手快的在他屁股下方弓起身子,以供他当成凳子坐着。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须卜毅,“你是说,留着温凌云,等着给兰若达收尸?” “属下知错。” “对匈奴,你尽了本分,所说之话对匈奴无半分差错,一心一意为了匈奴的利益着想,须卜毅,你何错之有啊?” 莫邪单于年少继位,至今已经十余年,常日里一惯和颜悦色,实则手段狠辣,若是让他不满,最后结果大多凄凉悲苍。 所以,即便他笑嘻嘻的时候,心中说不定已经酝酿滔天怒火。 须卜毅后背汗毛竖起,顿了顿,然后轻声说道:“属下赞同用温凌云将兰都尉换回来。” 得到满意答复,一直盯着须卜毅的莫邪单于方才收回了视线,轻声说道:“很好,那就派人去秀丽山安排吧。” “那三皇子那边……” 莫邪单于不过嗤笑一声,“那个蠢东西有什么好提防的?上山之时将三皇子的这些小喽啰一举剿灭,也好让瑾王和瑾王妃,看看我们的诚意。” 须卜毅猛然抬头,确定首领并没有再开玩笑。 他虽心中有不同意见,但是在这样的时候,自然不敢提反对意见。 首领之所以是首领,也是因为他思考问题的方式和众人都不相同。 “对了,瑾王妃姓乔?” “是的,他们乔家世代武将,手中不知道握有我们匈奴多少条人命,是咱们匈奴的头号敌人!” 莫邪单于一时间来了兴致,“嗯,原来是他家的女儿?我倒是要看看,这位瑾王妃到底有没有继承他们乔家所谓的风骨。” …… 秀丽山上的乔明月莫名的打了一个喷嚏。 背后毛毛的,感觉有种被人背后念叨的不安。 下一秒一张帕子精准无误的落在了乔明月的脸上,温热的触感一下子卸掉了她正在燃烧的怒火。 祁景云在一旁高兴的差点跳起来,“我也太厉害了,扔的这么准!” 乔明月用手帕擦了擦鼻子,顺带打了一个寒颤。 “娘子,你是不是受凉了?” “我……” 不等她解释,祁景云便自作主张的点了点头,“嗯,一定是受凉了,毕竟那么晚了,还在高处和兰若达吃火锅。” 祁景云言语之中满是怨念,小气巴拉的样子让乔明月既觉得心疼又觉得好笑。 “你看看你,都过去多久了,还这么生气?” 明明接下来好些天,天天晚上都跟他私下里吃火锅,怎么还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呢? 祁景云噘着嘴,捂着自己的小心脏,“和栗子糕一样,娘子先做给兰若达吃,然后是温家军的将士们,最后才是我,这让我觉得,在娘子心里,我并不是最特殊的那个人。” 他的神情有些落寞,也是因为这样,乔明月也不好说什么重话。 乔明月想了许久,然后才给他解释道:“这些都是小事,哪里能看得出来,谁在我心中是最特殊的?” 祁景云连忙问道:“那我……那我对于娘子来说,是不是最特殊的那个人呢?” 乔明月瞅着祁景云那亮晶晶的,充满期望双眼,当真是好好的想了想,然后郑重的摇了摇头。 她眼看着祁景云眼中的光芒肉眼所见的消失殆尽,继续说道:“人生而在世,从父母始到家人,然后才是夫君,如果按照一个先来后到的标准,我来到这个世上,第一个见到的人是我阿娘,那对我来说最特殊的人,是不是也应该轮到阿娘呢?” 祁景云倒是很会自我排解,眼底重新燃起了希望,“这么说,除了阿爹阿娘还有两位兄长,我对娘子就对特殊了么?” 乔明月实在是不忍心让祁景云继续难受下去了,哪里会继续逗他? “嗯,除了他们,你就是对我最特殊的人了。” 第130章 反戈一击 祁景云听后果然兴奋极了。 “娘子,我就知道你还是在乎我的。” 祁景云为自己捧一把辛酸泪,倒不是觉得委屈,就是觉得心里酸。 乔明月算是看出来了,祁景云不是单独不喜欢一个池莲衣还是兰若达,他是不喜欢所有接近她的人。 门外忽然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等乔明月反应过来的时候,房门已经被祁景云打开了。 是云唤。 祁景云皱了皱眉,“出什么事了?” “回禀瑾王殿下,不是我们出事了,而是围攻我们的周朝官兵出事了。” “究竟是什么情况?”乔明月闻言,皱了皱眉,从里间走出来询问道。 “具体的我等也不清楚,就是突然有一股匈奴士兵攻上山正在将那群周朝的士兵绞杀殆尽……” 饶是见过大场面的乔明月,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绞杀殆尽是什么意思? 这匈奴人是不是疯了?与祁明宗还是盟友关系,就这么大肆绞杀他的军队。 “有点奇怪呀。”当初看须卜毅也没这样的魄力,看样子下这样命令的人应该也另有其人。 祁景云冷声说道:“不过就是狗咬狗,有什么好奇怪的。” 祁景云作为周朝的瑾王,对祁明宗又恨又心寒,他们本是兄弟,身上流着同样的血脉,如今却站在完全的对立面,所以祁景云这种时候的阴阳怪气,是完全能说的通的。 乔明月想的比祁景云多,对这件事的看法有更深层面的理解。 她先前和祁明宗有过短暂的接触,她了解到祁明宗不仅心机深沉敏感,而且多疑。 如果让祁明宗知道了秀丽山上发生的事情,或许可以真的让他们两方的联盟出现迸裂,甚至是分崩离析。 “看样子,这件事背后应该有一个,比须卜毅权势更大的人在左右局面。” 乔明月打定主意之后,便对云唤说道:“云唤,劳烦你去请兰姑娘,就说我在瞭望塔等她。” “好。” …… 兰若达爬上瞭望塔,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塔边吹风的乔明月。 她抚上气喘吁吁的胸口,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到底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非要怕这座瞭望塔上来聊啊?” 乔明月没有搭这个话茬儿,而是冲着她招了招手,“你来这边看看。” 兰若达觉得奇怪,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径直走了过去,便看到不远处,周朝士兵的营帐处战火纷飞,血流成河。 她拧眉,远远的便看到了穿着匈奴服饰的人在疯狂的杀人,不管是那些已经被俘的还是正在逃窜的。 乔明月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能确定他们确实是你们匈奴的人么?” 兰若达先是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回头看了看远处。 她当然能分辨的出这些人是不是真正的匈奴人,而且还猜测出这些人的身份,并不是驻扎在兖州城的匈奴人,更像是……来自王庭的。 兰若达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突变。 她的神情变换落在乔明月眼中,她知道兰若达一定是看出了一点什么。 “不是兖州城的人?” 兰若达自嘲的笑了笑,“自然不是,须卜毅看着人高马大的,实则就是一个胆小鬼,他才不敢派人上秀丽山杀祁明宗的人。” “所以,你是看出来了那些人的身份了?” 兰若达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如实点了点头,“嗯,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他们都是来自王庭的军队。” 乔明月一愣,“王庭?” 她一瞬间倒是没有想到一定是单于到了,而是想到了花怜。 她猛然站起身来,“完了,花怜还在那边!” 话音刚落,不等兰若达说什么话,乔明月就已经一溜烟的朝着塔下跑去了。 说实话,兰若达着实被乔明月的动作下了一跳,连忙跟在她身后追了下去,一边跑一边叫嚷道:“你别跑啊!那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呢,你贸然过去只能送死啊!” 云唤往前走了几步,还没弄明白她们想要做什么。 兰若达眼睁睁看着云唤将乔明月放了过去,气的七窍生烟,高声质问道:“还愣着干什么?她是疯了,你们也傻了?赶紧将她拦下来啊!” 经过这么一嗓子,云唤方才清醒过来。 只不过已经来不及了,乔明月闯出山寨门,那些被打的节节败退的周朝士兵正好往她这边的方向逃窜。 云唤大叫一声,“冲锋营的将士跟我来,保护明月姑娘!” 一队将士反应极快,速度自然在乔明月之上,很快就将乔明月护在中间,手执长矛对着外围。 幸而那些周朝的士兵只顾着逃亡,根本无暇和云唤率领的冲锋营对战。 云唤沉声道:“明月姐姐不应该为了找人而只身犯险。” “如果换做是你的话,你也会这样做的。” 如果换做是别人的话,她或许没有这么着急。 可花怜是她认的弟弟,从他成为她弟弟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决定过要好好保护他的。 她不想食言。 云唤抿唇,乔明月说的没错,如果换做是他的话,在知道花怜遇到危险之后,也肯定会将他救出来的。 匈奴士兵冲到乔明月身前来,相隔几丈,胸口便中了一枪。 那人倒下,便有更多的匈奴将士被激怒,然后冲了上来。 两边眼看着剑拔弩张就要打起来,兰若达适时出现,身份尊贵如她,一上来便将一个匈奴士兵从乔明月的脸上踢到趴在一旁。 “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乔明月当真还没有看过兰若达说过如此冷漠淡然的言语,忽然惊觉,一直和她姐妹相称的兰若达,也是匈奴首领最宠爱的四大都尉之一。 果然,这些不可一世的匈奴士兵看到兰若达之后,连忙伏地给她行礼,“拜见兰都尉。”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当着乔明月和温家军将士的面,兰若达多少还是有些拉不下来脸面。 “回禀兰都尉,我首领让我们来的,另外首领还说,这是他送给瑾王和瑾王妃的礼物。” 第131章 交换人质 话题扯到自己的身上,让乔明月先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 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觉得一定是她听错了,要不就是理解错了。 “你是说,你们首领杀三皇子的这些士兵,是为了要给我们夫妇送礼物?” 那人一见乔明月承认自己的身份,连忙说道:“原来是瑾王妃殿下,那就没事了,我们不针对你们还有温家军的将士们。” 他身后匈奴人的将士们率先放下了武器,果真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温家军死在匈奴人手上的人不知道多少,东门外那两座尸墙至今还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即便是乔明月也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让云唤对眼前的这些匈奴人放下成见,兰若达自然就更没有这个资格了。 兰若达心里没由来的有些恐慌,她自然知道首领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他绝对不可能将任何一个周朝人当成朋友,所以会杀祁明宗的人,但是说是为了乔明月,那就是在胡说八道,又或是道貌岸然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先是和自己的同僚对视了一眼,然后和兰若达解释道:“都尉大人,首领这样做还是为了您,听说须卜毅大将没能用温凌云将您换下来,很是生气,后来听说您在秀丽山上多蒙瑾王妃照料,所以此番将周朝三皇子的兵马清理掉,也是为了让瑾王还有瑾王妃看到我们的诚意。” 乔明月挑眉,轻声询问道:“什么诚意?” “是这样的,我们首领已经答应了您的请求,只要您放我们兰都尉回到首领身边,首领便让您带走温凌云。” 此话一出口,不仅仅是乔明月,连带着兰若达都有点不相信这件事的真实性。 “首领当真这样说?” “瞧您说的,我就是骗谁也不敢欺骗您呀。” 温家军的将士们纷纷有些激动,他们将期望的目光放在了兰若达身上。 如果能用她换温帅,温家军的人怕是没有一个会不同意的。 乔明月冲着兰若达使了一个脸色,两个人走到一旁的柳树下说着话。 旁人倒也识相没有去叨扰,乔明月沉声询问道:“我说兰儿,咱们算是朋友吧。” 兰若达狐疑的盯着乔明月看了几眼,然后迟疑的点了点头。 “你跟我说说,你们家首领是不是傻?” “这个……”兰若达还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纠结过,“话也不能这样说,他毕竟是我们的首领,有些话我也不好说,但是他肯定是不傻。” “不傻怎么会平白无故给我这么大一个好处?” 兰若达细细琢磨了一下,方才听出了乔明月的话外之音。 “你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他,拿温凌云换我,是大材小用咯?”兰若达没好气的瞪了乔明月一眼,觉得自己受到了歧视! 乔明月连忙解释道:“哎呀,你还不了解我么,平日里我就不会说话,温凌云对匈奴的用处确实不大,但若是送给三皇子,便能换取你们匈奴在周朝更重要的东西,他明明知道你在我身边没有受苦,那为什么还要用我温大哥来换你呢?” 乔明月的担心不无道理,即便是兰若达自己,也觉得自己没这么大的本事。 除非,他心里正在打着别的算盘。 如果是以前,兰若达对此不会有任何的意见,他们匈奴本来就和周朝人世代为敌。 可是现在,她是真心将乔明月当成了自己的朋友,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乔明月受制于人,甚至是沦落到更悲惨的结局。 “有点不对劲。”兰若达突然觉得有些心慌,“你说的没错,和我相比,在首领不知道小次居的情况下,就愿意拿我换温凌云,确实不太正常,这种种事件透露出一股不同寻常的,阴谋的味道。” 乔明月深深的看了兰若达一眼,她是真心为她考虑,乔明月自然懂得投桃报李。 “他不是你的主子么,有你这么说主子的么?” 乔明月想了想,如果她这样评价皇帝的话,不等别人,祁景云便要第一个跳出来反驳她说的有问题。 “他虽然是我的主子,但是你也是我的朋友啊,我不想你做什么伤害他的事情,自然也不想他伤害到你。” “不管怎么样,他提出的这个条件,确实太吸引人了。” 乔明月指的甚至不是她本人,而是温家军的将士。 她拿兰若达当朋友,但是温家军的人却不这么想。 “这不是挺好的么,从一开始我被你挟持,最终目的不就是为了将温凌云救回来么?” 她笑着低下头,乔明月看着她,突然问了一句,“你想回去么?” “我……” 兰若达忽然清醒过来,然后有些诧异的看了乔明月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和他回去,再想随心所欲的做自己的事情,应该就很困难了吧?” 主要还是连城棠的事情。 如果兰若达这一次离开的话,那连城棠腿伤好了之后,多半就回匈奴去成亲了。 这一下,便是真正的要错过了,所以她才会这样问兰若达。 兰若达明白乔明月的意思,但是有些事情,她自己也不知道应该如何选择。 “我想,是时候回去了,就算你想将我留下来,这些温家军的将士估计也不肯吧。” 虽然兰若达说的是事实,但是,只要她不愿意的话,乔明月还能帮忙想想办法。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起温大哥他们一家,可是,兰若达帮她许多,也是她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月儿……” 看着一心一意为了自己殚精竭虑的乔明月,兰若达是真的备受感动,她伸出手握住兰若达的肩膀,沉思了许久,随后柔声说道:“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你真心为我,不因我是匈奴人就低看我一眼,在我和温凌云之中,你也不肯轻易用我换人,所有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很感激。” 乔明月被兰若达突如其来的表白唬的愣了一下,随后轻笑了一声,“怎么突然这么客气?” 第132章 花怜失踪 “因为你是个好人。” 乔明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被递了一张好人卡,佯装生气,“别胡说八道了,你和我说这些,感动不了我的,好好想想,自己和连城棠到底要走到哪一步。” 兰若达轻声说道:“月儿,温凌云和我相比,他算是你的亲人,况且他能早一日回来,也更安全一些,”顿了顿,她便继续说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温凌云有妻子,还有一双儿女,他们肯定都想他能早点回到他们身边,和他相比,我这个无牵无挂的人,走到哪里都一样。” 兰若达故作轻松的笑了笑,但是乔明月却从她的眼中看出了不舍还有落寞。 “你可不是孤家寡人,只要你想,我便会想别的法子将温大哥救回来,不要忘了,我是瑾王妃。” 温凌云并非不救,乔明月也有足够的信心,不用强迫兰若达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也能达成心中所愿。 “我知道咱们瑾王妃手眼通天,可即便你再优秀,办法再多,也不能否认,拿我去换他,是最直接,也是最安全的法子。” 乔明月张了张嘴,正要辩解什么,再一次被兰若达打断,“好啦,你不要一副,好像我和温凌云换就是去送死的神情,要知道首领最喜欢的臣子就是我,我回去也是享福的。” “如果让他知道了你当初,是自愿跟我走的,他会为难你么?” “这个就更不用担心了,本身我就是为了小糯米团子才心甘情愿被绑架的,那是他唯一的孩子,自然会比我更着急。” “决定了?” “好啦,不要再纠结这个事儿了,别忘了你跑出山寨是为了谁,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乔明月这才记起来自己是为了花怜而来的。 方才若不是那些匈奴人说的话太吓人,她也不至于忘记最重要的事情。 等她们两个一起走到人群,云唤正好从不远处的营帐中跑了回来,看着她心思沉重的说道:“明月姐姐,并没有找到花怜。” “包括已经遇到危险的……那部分人?” 兰若达也连忙询问道:“你们方才,有看到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孩么?” 那人仔细的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不曾见到什么小孩子啊。” “若是敢骗我,该知道是什么下场吧?” “属下们不敢欺瞒兰都尉。” 兰若达看了一眼乔明月,郑重的点了点头,“他们说的应该没错,至少不敢骗我。” 这样一来,就可以确定花怜并没有牺牲,只不过,还是失踪了。 匈奴带队将领继续询问道:“兰都尉,既然您没事,不如现在就随我等下山吧,如果首领见到您,肯定会很开心的。” 兰若达正欲点头,乔明月却忽然拉了她一下。 “你们都尉大人还有点事情要做,不能马上跟你们回去。” 兰若达怪异的看了一眼乔明月,没有吭声。 那匈奴人迟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下来。 毕竟不管是兰都尉还是瑾王妃,他都惹不起。 匈奴军队撤兵,乔明月吩咐云唤再在附近搜索一下花怜的位置,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带着兰若达往山寨中走去。 “有时候我真的很奇怪,你我认识的时间虽然很短,但是彼此情谊却如此深厚,与我相关的事情,你甚至比我这个本人还要上心。” 乔明月反问,“怎么,你难道是觉得,我多管闲事?” 兰若达笑了笑,“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也不用说这些多让我开心感动的话,总之,今日不管如何,你都要和连城棠好好谈谈。” “好,我和他谈。” 这件事乔明月之所以关心是因为不想兰若达后悔,她能劝她去找连城棠,却不能继续插手这件事。 兰若达站在连城棠的门前,久久没有开口。 安六在一旁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兰大人,真的不需要属下去帮您通传一声么?” 兰若达摆了摆手,“我若是想要见他,还要你通传么?” 安六想了一下,确实是这个道理。 可是…… “那兰大人到底是见还是不见啊?” “自然要见,只不过我有自己的节奏,你不用多操心。” 安六闻言,行礼退下。 这些天他看着主子越来越落寞,私心里想着,如果主子能和兰大人和解的话,或许是拯救他的法子。 兰若达知道,连城棠和她隔着一道门,外边发生什么事情,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门外忽然没了动静,连城棠有些心慌,几乎是不过脑子,下意识的就冲出了门。 一出门,连城棠就后悔了。 她身后传来了兰若达悠悠的声音,“还愿意出来找我,看来我们的关系还没有恶化到不能想象的地步嘛。” 连城棠一股脑的想要回去,被兰若达眼疾手快的拦下去路,“即便你要成亲了,我们不还是朋友么?连同我说说话都不愿意了么?” 连城棠几乎是吼出声来,“兰若达,谁想跟你做朋友啊?” 我想和你做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妻啊…… 这句话,连城棠没能说出口,他看到兰若达受伤的神情,有点恨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么过分的话。 可他现在说喜欢她,也只能给她造成困扰,既然是这样,他又何必开口呢? “呵,”兰若达苦笑一声,叹息着说道:“原来,你已经讨厌到,和我做朋友都不愿意的地步了?” 唉,兰若达觉得甚至对不起乔明月,她费尽周折就是想要她和连城棠破冰融解,结果他们之间的关系却更加恶劣了。 “我今日来是要同你说,我马上要回到首领身边了。” “用你换温凌云么?” 兰若达点了点头,“嗯,这本来就是我和乔明月做的约定。” 顿了顿,兰若达故作轻松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这都正常,本来还想着等你腿好之后,我再回去,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我……” 连城棠想要说点什么,但是临近开口才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 第133章 黑衣人 连城棠连夜便离开了秀丽山寨,乔明月原本想第一时间去找她,却被祁景云拦了下来。 “她现在肯定不想见到别人,你去找她,肯定也见不到她人的。” 乔明月无奈的点了点头,换位思考,若自己是兰若达的话,恐怕也听不进去什么劝告。 三日之后,乔明月还是去找了兰若达。 一是为了问她和连城棠之间的事情,二是为了和她告别。 兰若达避重就轻,只说想让乔明月再给她做点好吃的。 虽然平日里打打闹闹的习惯了,但是重要时刻,乔明月不会拒绝她的请求。 “想吃什么?” “就吃,那日你给我做的栗子糕吧。” 乔明月纠正她,“那日的栗子糕是我做给祁景云吃的,只不过是你抢先抢到了,怎么就成了专门做给你吃的了?” “我不管,反正只要是我先吃到了,那就代表我赢了祁景云,让他一个人兀自生闷气去吧。” “你和莲衣一样,总是和祁景云不对付,之前有个池莲衣,现在又有个你,该是他倒霉,遇到你们两个活祖宗。” “准备什么时候和我去兖州城?” 乔明月说道:“我准备给我表姐他们一个惊喜,想来,他们要是知道温大家还没有死的话,肯定很高兴。” 兰若达点了点头,“死而复生,这倒是世间最大的幸事。”顿了顿,继续询问道:“需要我跟你去接人么?” “嗯,可能需要你帮帮忙。” 兰若达点了点头,完全没有注意到乔明月眼底那一抹狡猾的神情。 “你放心,有我在,只要是匈奴的部队便不敢对我们动手,不得不说,你将我留在身边,果真是太机智了。” 乔明月恍若无意的说道:“说起来,他当初要走,可能连个告别的机会都没有给你,不觉得遗憾?” 兰若达道:“不会。” 她甚至有些庆幸能在这种尴尬的时候去做一点有用的事情,至少比留在这里要好一些,不至于胡思乱想。 乔明月点了点头,“那你准备一下,两个时辰之后出发。” “好。” 和兰若达分开之后,乔明月快步回到了房间,等了一会儿之后,祁景云快步走了回来。 乔明月上前搀扶着他,“怎么样,和他说了么?” 祁景云连连点头,“那是当然,我祁景云出手,那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可以呀,不愧是堂堂瑾王殿下,果然能力非凡!” 乔明月略微夸张的夸奖祁景云,说这些话,也只是为了让祁景云开心而已。 “娘子,你说咱们这么做真的能帮到连城兄弟么?” 乔明月纠正他的说辞,“主要还是为了兰儿,连城棠,不过就是一个喜欢斤斤计较,非要较真的小屁孩,还当真不值得我为了他去安排这些。” “我倒是觉得连城兄弟挺可怜的,虽然也有问题,但是和兰若达相比,也是小巫见大巫。” 乔明月睨了他一眼,悠悠的说道:“你方才说什么?我再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你好好想想?” “好好好,娘子说的都是对的,就当这一次是为了兰若达,等这件事办完了,我非得让她谢谢我才行。” 乔明月眯了眯眼睛,她觉得有点悬。 …… 因为有乔明月这么一个优秀的内外科医生在,这些天的医治,祁景云的腿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乔明月要回去接人,祁景云觉得不安全,一定要跟着一起。 她拗不过他的倔强,也就只能同意了。 兰若达一路上都在和祁景云吵架,吵得乔明月的耳朵疼。 她只要劝上几句,两个人便会质问她,谁对她比较重要,一来二去,即便是乔明月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她是惹不起,但是她能躲得起呀。 云唤带着一个小队,十几名将士一同护卫乔明月他们的安全。 见着他们三个人这么奇怪的相处模式,连乔明月都没说什么,他们自然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开口。 乔明月将自己的计划和云唤通了一个气,云唤倒是乐于帮忙。 随意找了一个理由,自己便和温家军这一小队的将士们暂时离开,给乔明月留下了充足的准备。 在路上走了一会儿,一旁的树林之中忽然有些响动声。 兰若达脚步一顿,神情变得严肃,“等一下,周围有人。” 乔明月和祁景云交换了一下视线,然后故作不知情的询问道:“什么?” “你没察觉到么?”她狐疑的看了一眼乔明月,随后又看了一眼祁景云,冲着他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月儿听不出来也就罢了,堂堂瑾王,自恃皇子王爷之中武力最强,你难道也没有听到?” 祁景云嘴角一抽,然后硬着头皮说道:“我现在听到了!” 不一会儿,草丛之中钻出几个黑衣人来,他们蒙着面,手中拿着长刀,看着凶神恶煞,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乔明月冷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兰若达倒是闲庭信步的在他们面前绕了一圈,“你们是,强盗?还是劫匪?” 她当真不慌,这几十号人,她一个人就能全部收拾了。 一黑衣人道:“我们是来要你们命的人。” “好大的口气啊,你说要我们的命,我们就要给你?那我们是不是太没面子了?” 乔明月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也不知道兰若达等会发现自己内力被封,但愿不会发现是她动的手脚。 兰若达运转内力,脸色一变。 乔明月默默的收回了视线,然后忽然叫了一声,“怎么回事,我的内力运转出了问题?!” “我也是!” 兰若达皱了皱眉,她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纵然他们三个人武功高强,但是无法运转内力,行一招一式都忍受着痛苦,短暂时间,少数敌人还好,像眼前这样人数众多,车轮战的碾压之下,他们自然不是对手。 主要也是因为乔明月和祁景云本就没尽多少心思,不过是为了骗兰若达。 第134章 破冰 关键时刻,连城棠果然现身。 兰若达第一个反应便是迅速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乔明月笑眯眯的问道:“连城公子?你不是三日前便启程回匈奴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乔明月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的原因在于,她先前就猜测连城棠不会离得太远,只不过不发生一点意外,恐怕他也不肯现身。 所以就有了今日这个袭击意外。 果不其然,这兰若达还没怎么样呢,连城棠就已经忍不住冲出来了。 若是论喜欢,也不会有更喜欢了。 和乔明月和祁景云的淡定相比,兰若达是真的很意外。 她是真的以为连城棠已经回去了,就在她说服自己看开的时候,他又出现出现在她的面前,竟然给了她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连城棠没有看向众人,而是面对着那些黑衣人,冷声质问道:“你们想要什么?” 一黑衣人道:“若是想要救人,那就拿你的命来换!” 蹲坐在祁景云怀里的乔明月打了一个寒颤,被这些黑衣人的演技给深深的折服了。 他们还能演的更假一点么? 从乔明月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兰若达的背影。 这让乔明月忍不住心中有些打鼓,也不知道兰若达是不是看出了一点什么。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连城棠能不能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祁景云在一旁感动的神情激动,乔明月算是看出来了,祁景云和连城棠是一类人,祁景云在知情的情况下还能被感动成这样,那连城棠肯定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事实证明,乔明月的想法是对的。 连城棠脸色冷淡的说道:“嗯,你要我的命就拿走,你将他们放了吧。” 乔明月不用看都能猜想到兰若达是什么神情。 她这样骄傲的人,是一定不会允许连城棠如此轻贱性命的。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是我的什么人?凭什么要用你的性命来救我的?” 难道他的命就不是命了么? 连城棠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死心了,但是听到兰若达的声音,还是觉得心中一颤。 果然啊,他喜欢了她那么多年,果然不是一早一夕就能遗忘的。 他没有回头和兰若达说话,却又听见兰若达问他,“你可有想过,你的父母亲人?如果你为了我而死,浮屠次居又当如何?你答应过娶她的,难道也只是说说而已,当不得真么?” 气氛一下子凝固了起来,众人大气不敢出。 乔明月这个旁观者有种莫名的激动,那感觉就像是追一部喜欢的电视剧,然后追到了最重要的转折点。 不知道为了多久,连城棠方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然后轻声说道:“我也说过喜欢你,你有当真么?” 兰若达一愣,完全没有想到,连城棠还会提到这件事。 她有些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将求救的目光落在了乔明月的身上,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复。 乔明月倒是很利索,直接躲在了祁景云的怀里,拒绝和兰若达眼神接触。 祁景云瞪了兰若达一眼,示意她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不要总是让他家娘子费心费神。 “这不是一码事。” 连城棠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不是一码事,”他先是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又对着那些黑衣人说道:“怎么样,我已经同意用我的性命来换他们的,不要犹豫了。” 兰若达不傻,到了现在,又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这是一个局? 她没有戳穿是因为顾忌连城棠,她知道乔明月如果设局,一定会瞒着他。 这也是她现在真正心烦意乱的原因。 他们先前不是已经说清楚了么?那为什么现在他还要选择做这样的事情? 说着自己要回匈奴,实际上暗暗躲在她身边,就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 如今更是,毫不犹豫就要用自己的命来换她的命? 她兰若达何德何能?值得连城棠做到这一步? “够了,你们先离开吧。” 兰若达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乔明月知道,她已经看出来了,也没有再辩解什么,那些黑衣人将口罩摘了下来,不是别人,正是温家军的部分将士。 连城棠愣了一下,先是看了一眼兰若达,又看了看乔明月,不可置信的询问道:“这,又是你们设下的一个局?”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看得出来,他是当真了。 乔明月纠正他的用词,很是诚恳的说道:“不是我们,而是我,这是我自己设下的局,一开始不仅仅是你不知道,兰儿也不知情。” “你为什么?” 未等乔明月回答,兰若达便轻声回应道:“能是为什么?她将我当成真正的朋友,自然是想要我过的好,想要我,看到你的好。” 祁景云也开口,“连城兄弟,既然已经到了现如今的地步,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喜欢一个人,若是畏首畏尾,又谈和保护她呢?” 连城棠猛然抬头,兰若达问道:“即便我也喜欢你,那我们就能在一起么?” 她顿了顿,毫不留情的说道:“你虽然是连城家的嫡子,可你母亲早逝,父亲又重新纳了新夫人,她虽目前没生个儿子,但是你的地位一向不稳,我身居四大都尉,被首领视为左膀右臂,我的婚事,你觉得他不会插手么?” 事态一下子变得严峻了起来,从儿女情长的高度上升到了政治的角度。 “连城棠,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不是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就能在一起的,我也喜欢月儿,难道我就要和她在一起么?” 祁景云如同护宝贝一般的将乔明月揽在自己的怀里,虎视眈眈的盯了一眼兰若达,“你想的倒是挺美的,我家娘子只能和我在一起!” “我,我应该怎么做?” 兰若达眯了眯眼睛,有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说道:“你要让首领看到你的价值,不是身为连城家的长子,而是你本身的价值。” 乔明月越听越奇怪,这话怎么着都不像是告白调情的话。 第135章 接人 难不成,她这是从言情小说转换到了励志鸡汤小说? 连城棠原本死气沉沉的眼神忽然闪过一丝光亮,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这么说,你是承认你喜欢我了?” “……” 兰若达一度怀疑,自己方才说了那么多,他是不是只听见一个,我也喜欢你。 “兰儿你放心,只要是你喜欢我,我愿意为了你做更好的自己!” 兰若达忍住内心的雀跃,睨了他一眼,“不是说要回匈奴娶浮屠么?” “嘿嘿,”连城棠傻笑了几声,连忙走到兰若达身边,将她拉了起来。 “我不这么说,不就永远都等不来你这句话嘛。” 乔明月从祁景云怀里探出一个头来,很是认真的说道:“准备来说,应该是因为我帮了你们一把,所以她才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连城棠连连点头,他是当真感激乔明月的。 “乔姑娘劳苦功高,从今日开始,便是我连城棠的亲妹子,有什么事儿大可以和我说,只要是我能做的,我都会为你做的。” 乔明月笑了笑,“只要你们两个好好的,那我就放心了。” 兰若达后知后觉,“这么说,这个圈套从一开始就设定好了,不仅瞒着他,然后还瞒着我?” “虽说骗了你,可是出发点也是为了你好,凭借这点,你就不应该生我的气啊。” 祁景云更是为了自家娘子抱不平,“兰若达,我家娘子那是菩萨心肠,因为将你当成亲人,所以放不下你,特意费尽心机给你做了这个圈套,我都要被她感动了,你居然还凶她?!” 连城棠果断站出来为了兰若达说话,“我们兰儿也不是故意这样做的,这就是一个意外!” 祁景云怎么会在这件事上松口? “连城兄弟,这就是你不对了,方才还说我家娘子是你的救命恩人,怎么转头就叛变了?” “因为这不叫叛变啊。”连城棠一本正经的说道:“祁兄向着乔姑娘是为何?” “她是我娘子,自然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 “这不就得了?她是你的娘子,你喜欢她,所以将她的话奉为真理,我和兰儿将来迟早要成亲的,那她以后也是我的娘子,你听你娘子的,我听我娘子的,总是没错的。” 兰若达嘴角一抽,“我可还不是你娘子呢。” 乔明月打趣儿道:“无妨,现在不是,总有是的时候。” “有时间调侃我,不如快些去将温凌云的家人早些接回来,也好让他们一家人早日团聚。” 连城棠也点了点头,“嗯,我和你一起回兖州城,等到温将军回来,他也能和他的妻子儿女团聚了。” 纵然连城棠都没见过温凌云,但是这并不影响连城棠感同身受。 他们也都想见证一下,一个人死而复生,对于他的家人到底是何等的感动。 乔明月出发之前就已经派人联系池莲衣了,所以等他们到达那片山山脚下的时候,池莲衣还有温夫人一家人就已经在山脚下等候了。 温夫人看到乔明月,立刻激动的迎了上来,伸手抱住她,“月儿,你总算是回来了。” 池莲衣笑着说道:“苏姐姐这些天一直很担心你,总觉得是为了他们,才让你身陷险境的,如今你回来了,她也算能放心了。” “苏姐姐?看样子你和我表姐已经很熟了呀。” “那是当然,苏姐姐已经认我做干妹妹了。” “哦?”乔明月看了一眼洋洋得意的池莲衣,然后又看了一眼温夫人,“看样子,我们是要亲上加亲了。” 温夫人眼角有泪,乔明月温柔的帮她擦掉了脸上的泪水。 裙角似乎有拉扯,乔明月低头看了看,是温幽。 一些日子不见,她又长大了不少,让乔明月感叹小孩子长身体果然是一瞬之间就能有大变化的。 乔明月弯腰将温幽抱了起来,柔声问道:“幽儿,你要叫我什么呀?” 温夫人笑了笑,轻声说道:“幽儿,这是你的小姑姑。” 温幽眨了眨一双硕大的眼睛,极其配合,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姑姑。” 这一声果真是叫的乔明月心都要化成一滩水了。 “乖。”乔明月揉了揉温幽的头顶,然后指着兰若达还有连城棠对温夫人说道:“表姐,这两个人是我的朋友,今日来是同我们一起来接你的。” “你们好,”温夫人一惯态度温和,顿了顿,有些困惑的询问道:“接我?我们要去何处?” 乔明月和祁景云对视了一眼,然后对温夫人笑了笑,“表姐,你看是谁来了?” 几个人往后一闪,云唤带着一众将士从远处驾马而来。 双方见面,彼此都很激动。 “属下们拜见夫人,拜见少帅,小姐。” 似乎是因为触景生情,又想起了伤心事,温夫人的语气略带忧伤,“云副将,你们怎么会在此处?” 她还以为他们都出事了,如今看着这么多温家军儿郎都好好的站在她面前,她也很是欣慰。 想来夫君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的。 “夫人,我们是来保护您和少帅的。” 温夫人微微皱眉,并没有想象中开心,“温家军现在,还没有分解么?” 云唤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为什么要分解?” “你们的温帅已经亡故,温家军名存实亡,群龙无首,再叫温家军也不合适了。” 因为先前和乔明月有了共识,温帅还活着的事情在他们没有亲眼见到之前,便不会对任何人说。 所以他便没提这个事儿。 “夫人,即便温帅离开,我们温家军还有少帅,有他在,我们温家军就还活着啊。” 一向温婉的温夫人忽然变得愤怒,“他不过就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他懂什么?我只想他在这样的乱世下好好的活下去,不会让他再回来你们身边做什么少帅,你们大可死心了。” 其实温夫人会这样说,是在乔明月的意料之中的。 并且,乔明月也没觉得温夫人这样说有什么问题。 第136章 一家团圆 如果换做是自己的话,可能也不会选择让自己的孩子再去重蹈覆辙,走上一条不归路。 一旁的温衡郑重的对温夫人说道:“阿娘,我想和云叔叔他们回去。” “不行!” 温衡的心智就算已经超脱常人了,但是也还是不明白自己阿娘为什么会反对他去继承父亲的遗愿。 “阿娘,如果我不回温家军,我就没法子给阿爹报仇,况且身为温家儿郎,维护家国还有百姓是我等天职,孩儿不想做逃兵!” “你若非要去,那你我之间的母子情分也当是到此为止,我只当,没生过你这个孩子。”温夫人哆哆嗦嗦的说出这么一句重话,然后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乔明月知道,如果自己不给一个满意的答复的话,他们之间的母子之情怕是要出现些许裂缝。 可是看到温夫人这个反应,她更加不敢轻易给出承诺了。 她肉眼没有看到温大哥还活着,便不敢打包票和温夫人说他还活着。 乔明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更不想给了温夫人希望,然后再让她失望。 温衡一愣,猛然抬头,却只看到温夫人回头。 他心中一阵失落,等了许久,就当乔明月以为他会就此作罢的时候,温衡忽然郑重其事的伏跪在地上,给温夫人行了一个大礼。 温衡小小的身影伏跪在地上,瓮声瓮气的说道:“阿娘,请宽恕孩儿不孝之过,自阿爹死后,孩儿便将为他报仇作为一声所求,必要手刃仇人,放才能如阿娘所愿,平安顺遂的过完这一生,若是听阿娘的,我只会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温衡想要报仇。” 温夫人早已泣不成声,“你可知,你阿爹只想你好好活着?” “阿娘,温衡知道。” 乔明月扯了扯祁景云的衣角,现在这个场景,她不太适合开口,兰若达和连城棠两个匈奴人更加没有立场说话了,也就只剩下一个祁景云能说点什么宽慰一下母子两人了。 “表姐,温衡年纪虽小,但是心智成熟,他这样的性子,若是一心想做的事情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您这次可以用母子之情来让他作罢,可温衡即便是一个人,也会去城中寻仇,难道,表姐觉得,他跟着温家军不安全,自己单独行动就会安全了么?” 乔明月又扯了扯祁景云的衣角,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他是不是傻?她是让他劝一下温衡,他怎么反倒给温衡说起情来了? “表姐,其实……”乔明月正打算开口,却被温夫人给打断了。 “月儿不必说,我虽是妇道人家,但是心中也有是非曲折,瑾王殿下说的没错,温衡确实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他是我十月怀胎幸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我与他心连着心,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呢?” 说道此处,温夫人苦笑一番,“想来上次他失踪,就是独自去城中报复了吧。” 乔明月和祁景云都没说话,其实也就是变相的承认了这个事实。 过了半晌,温夫人的声音缓缓在众人耳边响起,“既是如此,那我便不再多加强求,作为一个母亲,请云副将,多加照料他。” 云唤愣了一下,然后拱手称是。 祁景云张了张嘴,话到嘴边了被乔明月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对温夫人,要瞒着她温凌云还活着的消息。 但是娘子说的话,他自然也要听。 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乔明月的身上,这件事能拧巴成这种地步,他们说什么都没用了。 温夫人是乔明月的表姐,众人只能将希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乔明月想了想,用比较温和的语气对温夫人说道:“表姐,其实是我想要去接一个朋友,他就被关押在兖州城的城主府内,这一次,我也是希望姐姐能帮我一把,不至于让我在城主府迷了路。” 众人心知肚明,并且觉得乔明月这个借口编造的不够完美。 温夫人没有立即说话,乔明月便继续说道:“我并没有想过,带着云副将来和您抢温衡,一如您自己所说,温衡是您十月怀胎,辛辛苦苦方才生下来的,谁都不如你为他付出的多,可是,您也最了解温衡,也明白,温衡将他父亲看的很重,如果不能帮他报仇的话,他不会多快乐的,您也不想看到他这个样子,对么?” 乔明月这一番长篇大论倒是让温夫人多少有些动摇。 乔明月再接再厉的说道:“表姐,您不相信别人,难道还不相信我么?有我在,我不会让衡儿受到一点伤害的。” 温夫人总算是,卸下了所有的防备,眼角含泪对她说道:“月儿,你帮了我甚多,我怎么会将你当成我的仇敌?你对我来说,是我的家人,若没有你,我们母子早就死了,我当然信你。” “所以啊,有我和我夫君在,我们会帮助温衡,又怎么会让他陷入危险呢?” 温夫人深深的看了乔明月一眼,然后妥协般的点了点头,“既然月儿都已经这样说了,那我就同意让衡儿回到温家军中。” 连城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和兰若达两个匈奴人在这样的格局里,总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包括报仇这件事也有些奇怪,算起来,兰若达也应该是温家的敌人,这样一来,难不成也要找她报仇么?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这件事应该区别对待,就被兰若达拉了拉手,冲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胡乱说话。 兰若达默默的将自己的围锦往上拉了几寸,将大半张脸都隐藏在黑暗之中。 她突然记起来了,当时自己和须卜毅去追击温凌云,自己就是在这位温夫人面前将温凌云毒晕带走的。 这要是被她认出来,只怕自己根本解释不清楚。 她早应该想到这个问题的,但还是跟着乔明月来到了温夫人面前,说到底,还是她自己犯蠢,怨不得别人。 虽说过程曲折,还好经过乔明月三寸不烂之舌的说服,温夫人还是决定和乔明月他们去救人。 第137章 准备惊喜 虽说自己不认识那个人,但是既然是乔明月的朋友,那就是她的朋友,温夫人乐于帮这个忙。 一路上,温夫人只是坐在轿中,即便是乔明月,也没能同她说上几句话。 心事重重的样子,让乔明月觉得很抱歉。 她问祁景云,“夫君,你说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祁景云摸了摸她的头顶,柔声道:“你在胡说什么呢?你费心费力只是想要给表姐一个惊喜,她知道温帅还活着,只会更高兴,会感激你,你怎么会觉得自己做错了?” “你看她现在紧张的样子,自从以为温大哥死了之后,就一心一意扑在了温衡的身上,如今我们却带着温衡找到了他们,想来若不是因为我劝说,她多半是不肯放温衡和云唤他们离开的。” 祁景云又道:“可咱们不是骗她的么?表姐现在不高兴,是觉得没有温帅的庇护,温衡即便在温家军中也受不到很好的保护,可我们这次去将温帅接回来,他们一家团聚,不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想要让乔明月想通就很难。 “我是在想,如果温大哥已经被折磨死了呢?” 祁景云看着乔明月紧皱的眉头,有些心疼的伸出纤细的手指抚平眉头,“娘子,这世间没有那么多如果,我相信温帅不会轻易放弃,你和他一起长大,应该很明白他的性子。” “这么笃定?” 祁景云重重的点了点头,“当然啦,温帅从小跟在我的岳父大人身边长大,我还是很相信岳父养育后人的品行的,毕竟我娘子这么好,别的兄弟姐妹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乔明月睨了他一眼,“看我就知道我的兄弟?那你和祁明宗也是同一个父亲,怎么你和他就一点都不一样呢?” 祁景云嘴角的笑容一僵,蓦然提起家人,祁景云的心情变得有些烦躁。 “自从母后离开之后,父皇他鲜少关怀我们这些兄弟,不然我已经也不会是那副样子,我同温衡这么大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喜欢到处闹事的小魔王呢。” 乔明月翻了翻白眼,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啦,温大哥还有我表姐只有温衡这一个儿子,又是长子,自然好好教养,你父皇的儿子那么多,你作为最受宠爱的儿子,日子过的比太子还要顺心顺意的,已经比你别的兄弟好太多了。” 其实,那三皇子之所以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皇帝的责任也占了一大半。 “可即便是这样,也不是祁明宗欺君罔上的理由,父皇虽不重视他,也没有苛责他,可他现如今却想要所有祁家人的性命。” 乔明月连忙说道:“没说他做的对,这件事也不是你我能解决的,所以我们也没有必要讨论。” 她的视线放在了前方骑马的温衡的身上,温家军纷纷簇拥在他周围,时不时的说些什么,众人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当真是一点都没有把他当成小孩子看。 乔明月看着温衡,便想起了和他差不多年龄的花怜。 温衡看似已经很惨了,遭逢变故,然后从天之骄子变成了流民,若不是遇到了他们,只怕能活着都困难。 可是和花怜一比,还算好。 至少他从小便是在父母的爱护之下长大的,虽说父亲遭受了意外,但是他还有阿娘,还有妹妹。 而花怜,似乎自始至终就只有他一个人,那么小的年纪,正是懵懂的年纪,却成了一个杀人都不眨眼的杀手。 “怎么了?突然唉声叹气的?” “你说,花怜能去哪里呢?” 祁景云勒着马绳,换了一个姿势,能让坐在他身前的乔明月舒服一些,“娘子,有一句话,我想同你说说,但是又害怕你会生气。” “什么话?” “我知道你可怜他,可是花怜杀人是事实,或许,他和我们并不是一类人。” 乔明月的胸口有些发闷,她自己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呢?可是他叫她一声阿姐,那她就有必要将他拉到正道上去。 这或许不是一条容易走的路,也需要她付出很多。 可是,如果结果是好的,乔明月就觉得,自己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 瞧见乔明月不说话,祁景云就知道她心中所想。 他虽然不能理解自家娘子的某些想法,但是就觉得更加心疼乔明月了。 她一直以来帮了很多人,从来不奢求别人的报答,她能做到这一步,当真很让人敬佩。 别人虽然不知道,但是祁景云自问自己还没有伟大到能以德报怨的地步。 “娘子,方才我都是说笑的,花怜是你的弟弟,那便是我的弟弟,他虽说杀了人,可他也是为了温家军,我只是觉得他年纪小便杀人,有些意想不到,可他愿意只身来见你,那也代表他心中是有你这个姐姐的,这很难得。” 乔明月认真的点了点头。 祁景云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乔明月,他算是看明白了,反正只要说的是她爱听的话,她便会作出回应;相反,便会一直得不到回应。 “好啦,你在我怀里先睡一觉,等到了兖州城,所有的一切就都结束了。” 乔明月忽然惊坐而起,“对啊,马上就要到兖州城了,那以后岂不是便不能和兰儿同行了?” 她从祁景云的马上缩了下来,一回头正好看到兰若达从马上下来,两个人相隔不远,不过相视一笑。 祁景云嘴角微抽,他怎么又是哪壶不提开哪壶? 连城棠和祁景云原本要留下陪着她们两个,但是被两个人异口同声的拒绝,乔明月道:“车队行进的速度放缓,我们不过说两句话,说完了便会快马追上你们的。” “可是……” “夫君,听话。” 连城棠有些犹豫的看着兰若达,他以前不会觉得有什么,现在却隐隐有些担心。 乔明月被他气的笑出声来,“怎么着,你还觉得我会把她骗了不成?” 连城棠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小心为上,请勿见怪啊。” 第138章 会再见的 “连城棠,我是不是给你脸了?还不快和你的祁兄弟一起走?” “你们两个要小心一点,我们就在前头那个路口等你们。”祁景云不容商量的和乔明月说道。 放完话,忽然才觉得哪里不对劲,也不等乔明月给个什么明确的回应,转身便驾马离开了,临走前自然也将连城棠拉走了。 开什么玩笑?他不能陪在自家娘子身边,连城棠那就更不要想了! 等他们两个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乔明月方才松了一口气,看着兰若达的神情忍不住透露出丝丝悲哀来。 兰若达被她这样的视线盯着,都感觉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喂,我说瑾王妃殿下,你不要用这种可悲可叹的眼神盯着我看好不好?难不成离了你我就身处地狱,任人宰割了?” 乔明月被她逗得破涕为笑,“你明知道我现在很难过,你还这么说,故意惹我生气是不是?” 她作势上手要打她,兰若达笑了笑,连忙躲开她的袭击。 “我记得你们汉人还有一句话,叫做,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月儿,我可以这样说,此行来周朝,我唯一的收获,便是认识了你,和你成了朋友。” “嗯?那连城棠呢?” 兰若达面色一囧,脸颊爬上一丝红晕一闪而过,“他?他就是个顺带的。” “幸好他不在边上,不然啊,又要闹脾气了。” 兰若达失声一笑,顿了顿,然后又正色对乔明月说道:“月儿,我知道你对我愧疚,这大可不必,因为你真的什么都不欠我的,我知道你重情重义,因为将我当成了朋友,所以不想用我去完成什么交易,但是这是你一开始做这件事的目的,若不是因为这个目的,你和我也不会有机会接触,然后成为好友,是不是?” 乔明月苦笑了一声,道理她都明白,可她就是没有法子说服自己。 兰若达收起自己心底的那一抹心酸,真的是用尽全力去努力的安慰乔明月。 她知道这个时候,有一个人伤心难过就已经足够了,若是两个人都伤心,势必会让乔明月动摇本心。 兰若达不想再伤害一次那位温夫人了。 想到此处,兰若达伸出双手握住了乔明月的肩膀,真的是用了这辈子最真诚的语气和乔明月说道:“月儿,你也太小看我这个四大都尉之一了,回去我也不会受到任何处罚的,只不过是我们各自回到了各自的生活里去,而且,也不是说,从今以后你我的姐妹情谊就断了,只要有机会,我会再回来找你玩的。” “真的么?” 兰若达笑道:“怎么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那我们说好了,你回去之后,一定要再来找我。” “只要你现在收起你这一副快要哭泣的表情,我保证,我以后一定会去找你的,不管你在天涯海角,一定会让你给做一顿栗子糕!如何?” 乔明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呀,当真是和祁景云杠上了,他吃什么,你也要吃什么?什么时候能和解啊,我才是真正的能安度余生了。” “那恐怕是不太行了。” 兰若达眯着眼睛笑了笑,“就凭他资质平平,结果就娶了这么好的你,那他就要经受的住诋毁呀。” 瞅着兰若达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乔明月莞尔一笑。 两个人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足够了。 回程的路上,在前头的路口并没有看到祁景云,只有连城棠一个人孤单的等在那里。 乔明月的第一反应是以为祁景云出事了,心里没由来的咯噔了一下。 如果不是遇到了大事,他是绝对不会丢下她不管的。 兰若达骑着马走了过去,有些疑惑的询问道:“嗯?人呢?” 连城棠一改以往的直率,说话忽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只消一眼,乔明月便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 “祁景云呢?”乔明月轻声询问道。 连城棠扭扭捏捏了半晌,愣是没有给出一个确定的答复。 兰若达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冷声质问道:“知道什么就直说,他到底做什么了,值得你这么袒护?” 连城棠的脸色有些难堪,大约是不想让兰若达生气,才飞快的对乔明月说了一句:“那什么,乔姑娘,你等会如果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啊,或者是人啊之类的,千万不要生气啊。” 闻言,乔明月心下一沉。 “你们遇见谁了?” 他既然会这样说,那肯定代表在她们聊天的时候,出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人。 乔明月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想了一圈,甚至连皇帝的身份都设想了一遍,却没有猜到,跟在车队,自己的夫君放在马前的女人,竟然会是林姿彤。 乔明月霎时间觉得自己有些头重脚轻,她们都已经离开幽州城了,为什么还是躲不开林姿彤的骚扰? 兰若达挽起袖子就要冲过去找祁景云算账,被连城棠紧紧的抱住,这事儿她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贸然冲过去,难做人的也是乔明月。 “呵,这个祁景云怎么回事?身边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女人?” “唉,这件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是这个女子自己跑上来的,说了救命就晕倒了,我看祁兄的反应,显然是认识她的,也不可能不救她啊。” 乔明月顿了顿,许久方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那他为什么先追上车队了?” “对啊,”兰若达后知后觉的说道:“如果真的按照你说的那般,那也应该等着月儿回来,力证清白才是,怎么就突然离开了?分明就是心……唔。” 兰若达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连城棠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巴。 连城棠在她耳边嘀咕道:“哎哟,我的小祖宗,现在就不要挑拨离间了啊,这件事真的就是一个误会。” “我才没有挑拨,”兰若达将连城棠的手掉,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本来就是,若是他心里没鬼的话,何必躲着我们?” 第139章 天大的误会 “祁兄就是担心乔姑娘会多想,所以才躲着你的,并没有别的意思啊。”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乔明月不过冷笑一声,连城棠不懂为什么要躲着她,她心里可是明镜儿一般的。 无非就是害怕她不让他救人而已。 乔明月有些心寒的发现,他们做了这么久的夫妻,他竟然是这样想她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也不避嫌,亲自将林姿彤放在自己的马背上。 乔明月只要想着,自己方才也做过同样的位置,便觉得气血翻涌,忍不住缩下马,趴到一边干呕了起来。 他们离着车队还有些距离,所以这边的动静,那边并没有什么发现。 兰若达心疼的帮着乔明月拍着后背,连城棠却忽然面色一白。 据说女子若是怀有身孕的话,便会不停的干呕…… 那乔姑娘这个反应,岂不是代表她已经怀孕了?! 还坐在马上的连城棠心中咯噔了一下,暗叫一声不妙,想来祁兄肯定还不知道,不然也不会和别的女子这般暧昧。 兰若达倒是没有连城棠这么多想法,只是觉得乔明月觉得祁景云恶心,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她有些担心的看着乔明月,“月儿,没有必要为了一个臭男人多心烦意乱的,他有胆子和别的女人这么亲密的接触,你就给他点颜色看看!” 看着一脸义愤填膺的兰若达,连城棠一脸头痛,这本来没什么事儿的,被兰儿这么一搅和,就变成一件天大的事儿了。 连城棠觉得,自己作为乔明月还有祁景云共同的朋友,有必要和兰儿分析一下当前的局势。 “兰儿,兰儿!” 他低沉的喊了几嗓子,希望兰若达能回头看一眼。 “你叫我干嘛?”兰若达不耐烦的回瞪了一眼连城棠,也不知道怎么的,现在看到连城棠,也觉得有些烦躁。 连城棠被噎了一下,觉得自己多半是被祁景云给连累了。 只不过,现在哪里有空埋怨祁景云? 作为兄弟,他现在只想补救! 连城棠也不生气,下了马走到乔明月旁边,支支吾吾了半天,总算吐出一句,“生气对你……你的身体不太好,还是不要生气了。” 不用乔明月说什么,兰若达就已经怒火中烧了吼了起来,“发生这种事,怎么可能不生气?这也就是月儿,若是你随意将个女人放在自己的马背上,那你趁早回你的匈奴去!” “兰儿,你,你过来一下。” 若是平时的话,连城棠早就已经叫嚷着为了自己辩解了,怎么还会这么谨慎忸怩? 兰若达和乔明月柔声说道:“月儿,你等我一下,我马上过来。” “你去吧。” 方才干呕一阵,乔明月现在头都是晕的,走路都成问题了,更别提骑马了。 见他们小两口有话要说,便自己牵着马,慢悠悠的在路上走着,眉眼低垂,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可是把兰若达给心疼坏了。 “你想说什么?” “我……” “等下,你要是再在我面前给祁景云那个臭男人说情的话,那我也不理你了!” 连城棠连忙说道:“兰儿,你怎么说也是一个女人,难道刚才就没发现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什么不对劲?”兰若达从一开始的不耐烦,到现在的困惑,再到兴趣盎然的询问道:“你是说月儿?” “嗯嗯!”连城棠简直要喜极而泣了,兰儿这铁树总算是有开花的迹象了。 兰若达一头雾水的盯着连城棠,然后在他期待的目光中缓缓摇了摇头,很是诚恳的说道:“没看出来。” “你说,一个女人在什么时候才会干呕呢?” “废话,当然是恶心的时候了。” 连城棠被噎了一下,然后否决道:“如果是你,你会觉得恶心,可乔姑娘和祁兄,他们是夫妻啊。” 兰若达仔细的想了想,然后恍然大悟,“你是说,月儿方才干呕,是因为她……”兰若达是喜忧参半,喜的是乔明月有了自己的骨肉;忧的是,这么关键的时刻,祁景云竟然当众给她难堪,和别的女子这般亲近! 连城棠继续哄着她问道:“兰儿,你说说,你作为她的好友,是不是不能让这个孩子一出生,父母之间的关系便不好?” 兰若达先是点了点头,然后狐疑的看了连城棠一眼,“我觉得无所谓啊,有父亲固然是好,但也得是一个爱护娘亲的父亲吧,不然要他何用?” “额,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这就是个误会嘛,不能用常理去看待问题,我们作为朋友,虽然不能左右他们的思想,但是总能将他们之间的误会都解除干净吧?” 虽然,他知道兰若达多半也不靠谱,但是,身处兰若达这个位置,连城棠觉得她只要不添乱就足够了。 兰若达本质还真是不希望他们两夫妻之间出现什么隔阂,虽然对祁景云的意见很大,可是月儿如果真的怀了孩子的话,她还是希望她能时时开心。 当然了,如果这件事不解决,月儿就会一直不开心,这才是兰若达不想看到的事情。 “行,帮月儿我当然乐意,刚好让我会会那个女人,看看是何方神圣,竟然敢和月儿抢男人。” 两个人达成某种相同的目的之后,兰若达便快马追上了乔明月。 天色渐晚,天际晚霞笼罩。 因着车队中有些女眷,所以便决定在路边的客栈休息一晚上。 等到下了马车,祁景云方才发现乔明月一直跟着车队,只不过和他们保持了相对的距离。 他这个时候压根没看出什么奇怪的地方,瞧着乔明月脸色不好,而且一路上都是被兰若达扶着回来的,连忙迎了上来,想要接过乔明月的手,却被她甩手拒绝了。 祁景云的手身在半空中,收回来也不是,不收回来也不是。 直到跟在她们两个人身后的连城棠将三匹马的马绳递给了祁景云,让他和自己去关马。 连城棠觉得自己多少应该给他提个醒,但是转念想起,方才乔明月还有兰若达严厉的告诫过他,让他不能提醒祁景云,还是认怂了。 第140章 来道歉了? 大家表情似乎都不太对劲,祁景云就算是神经再大条,也不可能看不出来。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连城棠装作没听见,转身离开。 祁景云速度冲上前将门给堵住,狐疑的看着问题满满的连城棠,总觉得他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 连城棠觉得自己总算是明白了一个汉字成语的意思。 左右为难…… 先前答应了兰儿还有乔姑娘不能说的,他自然一个字都不能说,但是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祁景云,他又觉得,自己应该给兄弟说点什么。 “祁兄,你我乃是患难好友,有些话我冒着危险,还是得提醒你一句。” 祁景云困惑的看了一眼连城棠,他看得出来连城棠没有开玩笑,所以就更加困惑了。 “什么事儿?” “你方才救回来的那个女人……”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马厩之外便传来了兰若达的冷冰冰的声音,“连城棠,你过来。” 连城棠怜悯的拍了拍祁景云的肩膀,劝他认命,“你好自为之吧。” 他并非不想帮忙,只是这件事影响颇大,兰儿那边一直盯着自己,他若是敢给祁景云通风报信,多半是要站在他们两姐妹的对立面了。 房间之内,乔明月凝神坐在床榻之上,池莲衣站在她身边忧心忡忡的说道:“你先前身体有伤,你自己不是不知道,明知不能郁气凝结,还要生闷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乔明月点了点头,“我知道。” 池莲衣不是没有看到祁景云马背上那个昏迷过去的女人,她固然生祁景云的气,但是更气乔明月不懂得保护自己。 “为了一个臭男人,让自己旧疾复发,这可不是一个医者能做出来的事情啊。” 乔明月略微歉疚的看了一眼池莲衣,她知道池莲衣这样说也是因为担心她的身体。 她们认识这么久,做了这么久的朋友,还是明白彼此对自己的真心的。 “好啦,你就别生气啦,我知道错了,以后会注意的,不会因为别人让自己这么难受的。” 池莲衣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发誓!” 乔明月忍俊不禁的点了点头,刻意的伸出三个手指来做发誓状,“我发誓,一定不会让别人的事情再影响自己的身体了,违背此约的话,就天打……” “住嘴!”池莲衣立马炸毛,直接自己冲上去将乔明月的嘴巴捂住,“你瞅瞅你说的这些话,要你不管祁景云可能么?你自己做不到还要发誓?是不是傻?” 乔明月眉眼含笑,看着一脸紧张的池莲衣,“是不是不生气了呀?” 她的态度这么良好,池莲衣就算是再生气,也做不到依旧冷着一张脸了。 池莲衣噗的一声笑出声来,“你呀,什么都明白,就是不爱惜自己!” “好啦,不生气了,我不理他了好不好?” 池莲衣点了点头,这才满意的说道:“这还差不多,他既然那么想救那个女人,就让他自己救好了,我是不管的,你若是心软去救人,别怪我给你捣乱!” 她是太熟悉乔明月了,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她得提前把话放在这儿,免得她到时候又心软。 乔明月愣了一下,没有想到池莲衣会担心这个事情,想了想自己多半不会圣母到去照顾林姿彤这样的白莲花。 再者,人家多半也不需要她来照顾吧? 乔明月生祁景云的气,总觉得自己只要看到他就会发脾气。 她觉得这样没必要,所以便一直躲着他走。 兰若达和池莲衣陪着她一起睡,一来是为了守着她的旧疾;这二来嘛,也是为了阻止祁景云的突袭。 事实证明她们两个人的想法果然是对的。 半夜的时候,门外响起了祁景云低声的呼唤,“娘子,你睡了么?” 几乎是下一秒,乔明月便睁开了眼睛。 倒不是因为她睡得浅,单纯就是因为她心烦的都睡不着。 乔明月觉得,作为夫妻,两个人之间应该没有隔阂,她再怎么生气也应该给祁景云一个解释的机会。 说不定,是自己误会他了呢? 只不过,莲衣还有兰儿的意思,都是让她不要搭理祁景云。 尤其是莲衣,知道她身上旧疾犯了,将这一切的矛头都对准了祁景云,觉得她之所以难受就是因为他。 乔明月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偷偷摸摸的想要溜出门去。 想着自己若是小心一点的话,一出一回肯定是不会被发现的。 结果刚转身,眼前便亮起了一盏煤灯。 乔明月一顿,然后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池莲衣和兰若达两个人面无表情的站在她面前,似乎对眼前的一幕一点都不惊讶。 乔明月嘴角硬是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略微有些尴尬的直起了身,先发制人的询问道:“咦,兰儿,莲衣,这大晚上的怎么不睡啊?方才差点吓我一跳。” 兰若达睨了她一眼,悠悠的说道:“池姑娘果然神机妙算啊,猜到你今天晚上不安生,果然就有所动作。” “嗯?你们故意防我呢?” 池莲衣直接了当的点了点头,“没错,就是防你,知道你心软想要原谅那个臭男人,所以刻意请了兰姑娘同我一起看着你。” 乔明月瞅了一眼池莲衣,又瞅了一眼兰若达,觉得自己就像是多了两个妈。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乔明月深呼吸一口气,颤巍巍的举起手,“我还有话要说。” “我想要见祁景云。” 池莲衣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看他有什么好的?你看看他把你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乔明月无奈的说道:“那我总得看看,他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吧?” 池莲衣堵着门口,没有半分要让开的意思。 她的意思很简单,乔明月的这个说法说服不了她。 兰若达刚想帮腔,忽然响起连城棠同自己说的话,月儿怀着孩子,若是想要和孩子的爹和解,也是情有可原的,想到此处,她主动为乔明月说起话来,“池姑娘,我觉得只是见一面,我们陪在她身边,祁景云也不敢做过分的事儿。” 第141章 气急败坏 “嗯,兰儿说的对,我正是这个意思。” 乔明月连连点头,示意自己就是这个想法。 先不说原谅不原谅的事情,最主要的事情是, 池莲衣想了想,如果是乔明月自己想做的事情,她无论如何也会做到的,自己能防得了一时,不可能一直不让他们夫妻见面。 再者,如果这件事从头到尾真的只是一个误会的话,那么能解释清楚,也是一件好事。 想到此处,池莲衣不再纠结,冲着乔明月点了点头,“你去吧。” “莲衣,你真的太好了!”乔明月伸手讨好般的抱了抱池莲衣,然后又对兰若达眨了眨眼睛。 虽然不知道兰若达为什么忽然转变态度,但是她能站在自己这边,她当真是被感动到了。 “快去吧,记住了,千万不要轻易原谅他!” 乔明月飞快的点了点头,“嗯,不会的!” 房门响动,乔明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祁景云委委屈屈的上来抱她,被乔明月果断拒绝。 “你就站在那儿,”乔明月指了指他身边的空地,示意他站过去。 “娘子,你怎么了?” “这话不应该我问你么?” 祁景云压根就不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甚至连乔明月为什么会生气也不知道。 如今听到乔明月这么问,自然不会觉得问题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乔明月隐忍着怒气,“你就没什么要说的?那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娘子,你也知道林姿彤之前晕倒了,都过了这么久没有半点要清醒的迹象,她的气息很微弱,若是再不救人的话,恐怕人要出事了。” 乔明月的心凉了半截,“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让我救林姿彤?” 祁景云还是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直截了当的点了点头,“对啊,虽说她与娘子之前有些过节,但是她罪不至死,娘子医者仁心,想来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祁景云不说这番话还好,一恭维,乔明月直接被他给气笑了。 他是真的傻还是装傻? “你说错了,”乔明月冷笑一声,悠悠的说道:“我确实不想医治她。” 祁景云微微皱眉,乔明月这个反应若是安在寻常的时候,他只会高兴,毕竟乔明月是为了她吃醋的;可现在明明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在人命面前还搞吃醋这一套,那便是草菅人命了吧? “娘子,我知道林姿彤先前和你有些摩擦,,但是她没做什么伤害你的事情,她到底是皇祖母最喜欢的后辈,你帮她,也算是帮皇祖母了。” 乔明月嗤笑一声,“怎么,害怕我不救她,所以搬出太后娘娘来压我一头?” 所以在他心中,自己还是一个惯于见死不救的人,所以才会让他这么头疼的呗? “没有没有,娘子,你怎么会这么想啊,我不是害怕你不救她,也不是故意搬出皇祖母强迫你,我只是想说……” “我知道,”乔明月淡漠的扫了他一眼,打断他未说完的话之后,自嘲的笑了笑,“毕竟像我这样蛇蝎心肠的女子,只要是招惹过我的人,我便将他们恨之入骨,自然不愿意救人了。” 乔明月真的不喜欢自己这样的态度,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 祁景云脸色一白,拽住想要离开的乔明月,他不知道乔明月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大。 “娘子,我方才的话确实说重了,娘子你千万不要生气,我真的没有这么想过你。” 乔明月心里明镜儿似的,她知道祁景云说者无意,但是耐不住她听者有心。 这种时候,她正在气头上,也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劝解。 “瑾王殿下,这世间的医者千千万,能为林小姐医治的人不只是只有我才可以,有这个功夫在这儿与我纠缠,还是趁早去带着她找个靠谱的大夫吧。” 她撂下一句话便要进屋,祁景云还没来得及解释,想要跟着进屋的时候,被池莲衣眼疾手快的挡在了门外。 “哎?瑾王,月儿都将话摆在这儿了,就不要不识趣了吧?” 兰若达也冷嘲热讽道:“对啊,还不去看看那个叫林什么的女人?若是耽误了救治时间,死在了车队之中,不会还要怪月儿没有帮忙救助吧?” 祁景云一个头差不多有三个大,他怎么突然把池莲衣还有兰若达两个人的存在给忘了? 她们是这个反应,想来方才听到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谈话。 “两位,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以往闹归闹,现在别捣乱了,成么?” 早知道有今日,祁景云就应该讨好她们两个人才对,现如今自己和乔明月有了争执,她生气不愿意听解释,自己身边连个能劝解的人都没有。 池莲衣还有兰若达对视一眼,果断的摇了摇头,异口同声的否决道:“不成。” 兰若达将另一扇门紧紧把住,冷声说道:“祁景云,你根本就不了解月儿,再者,如果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这么容易被我们三言两语就搅乱的话,那也只能代表你们之间的感情不算坚定。” 祁景云顾虑的有点多,忽然愣了一下。 池莲衣趁着他分神的时候,给兰若达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用力将门一关,然后反锁,一气呵成。 祁景云撞了一鼻子灰,非但没能请娘子救人,还将她给惹毛了。 救不救林姿彤是小事,娘子因为这件事生气,那就是大事了。 早知娘子会误会的话,自己也不会和她说关于林姿彤的事情。 祁景云正在兀自懊恼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连城棠低声的呼唤,“祁兄,过来!” 瞧着乔明月她们三个人的态度,他怕是在此处等到明天也等不到她们的回应。 祁景云多少有些丧气,失魂落魄的从连城棠旁边经过,连他的叫声都忽视了。 “祁兄?!”连城棠拉了他一把,才将他神游天外的思虑给拉了回来。 “连城兄弟,我今日有些难过,不想喝酒。”他兴致缺缺的说了一句话,转身便想走。 第142章 盛世白莲花 “唉,祁兄,你咋就不能好好想想这件事呢。” 祁景云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不太明白他话中的含义。 连城棠所幸直接问道:“不知道祁兄准备怎么安排那个林姑娘?” “乱世之下安有完卵?我到底同她一起长大,即便是看在皇祖母的面子上,至少也应该保她一命。” “那完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连城棠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给出什么警示,“祁兄,乔姑娘并非一般女子,你也不能将她当成一般的女子去对待,这女子啊,有时候就是容易多想,你若是不能给她安全感,会让她越来越失望。” 对这件事,连城棠自认感同身受。 不管是谁都对他说上这样的一番话,警告他不能做的更过分,不然娘子就会被他伤透了心。 可现在,娘子到底在生什么气,祁景云都不知道。 连城棠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祁景云,冒着被兰若达教训的风险,压低声音说道:“祁兄,乔姑娘她……” 怀孕两个字挂在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出来,他们之间的谈话便被墨轩给打断了。 “瑾王殿下,你带回来的那位姑娘已经醒了。” 祁景云松了一口气,只要人还活着,就没事。 他有些留恋的看了一眼乔明月的房间,临走前和连城棠叮嘱了几句,无非就是请他在乔明月面前多说几句好话,替他开解。 连城棠一脸头疼,他哪里知道他的为难? 行驿的客栈之中,林姿彤仰面躺在床榻上,先前的经历现如今想起来,还如同一场噩梦。 那男人的声音时时刻刻如同鬼魅一般缠绕着她,让她透不过气来。 有好几次,林姿彤都觉得自己要死了,可是仔细想想,她又有些不甘心。 她还没有将乔明月斗下来,还没能成为瑾王妃,就这么死了,真的一点都不值当。 秉持着这样的信念,林姿彤硬是坚持了下来,直到老天爷良心发现,让她在路上遇到了祁景云。 林姿彤喜极而泣,她相信这一定是老天爷对她的眷顾,这也代表瑾王妃的位子一定是她的! 祁景云推开房门走进来,因他没有多想,况且现在乃是乱世,虽说男女有大防,但是特殊时期,这些都可以不用忌讳。 “你醒了?” 祁景云刻意和她保持了一段距离,神情看起来很是平静,并没有因为她清醒过来而多么高兴。 林姿彤故意装出一副很是柔弱的模样,双眼含泪的含着祁景云,软软的叫了一声,“瑾王殿下,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您了。” 祁景云忍不住抖了一个激灵,饶是神经再大条,也觉得林姿彤的语气有问题。 “见我做什么?” 林姿彤收敛了眉眼,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现如今能留在祁景云的身边,便会拼尽全力留下来,若是过于急功冒进,只会让祁景云觉得不耐烦。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按照时间来算的话,她本应该从一开始就被护送出幽州城的。 林姿彤眼尾通红,看上去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当时,乔将军确实有护送大批贵族出城,只可惜我父亲只是一个小小的御史台,即便是在幽州城,也算不得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家世,所以被忽视也是正常的吧。” 林姿彤刻意将矛头牵引到乔将军的身上,明里暗里示意他看不起林家,祁景云微微皱了皱眉,倒是没觉得她话里有话。 “你的父母呢?” “我,我不知道。” 林姿彤捂着自己的脑袋,做出一副痛苦状,仿佛以前有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祁景云不疑有他,略微有些僵硬的安抚道:“你不用想那么多,等你病好了,再想去留的问题吧。” 林姿彤心中大喜过望,连连点了点头,“多谢瑾王殿下救命之恩。” 她想要起身,但是身体突如其然的撕裂感,让她脚下一软,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 祁景云当真就是下意识的过去扶了一把,若是换做任何人的话,他也都会上前的。 林姿彤故意压沉了自己的重量,一本正经的说道:“殿下,我的腿好像没有知觉了。” 她惶恐的抓住了祁景云的手臂,看上去无心所致,视线却一直落在了窗外。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方才若是没有看错的话,窗外闪过的人影是个女子。 能在这么晚出现在这里的人,除了乔明月不会是别人了。 这一次,林姿彤确实猜的不错,乔明月回了房间之后,越想越觉得自己对祁景云的态度过于恶劣。 只要想要他受伤的眼神,自己便觉得心中一痛。 本着内心残留的一点点内疚,乔明月想要来林姿彤房间看看她的病状是否真的有祁景云说的那么严重,结果刚到门边上,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这么晚了,祁景云竟然在林姿彤的房间,而且林姿彤也并非昏迷的状态。 乔明月透过窗纱往里头一望,先是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东西,随后经过长久的沉默,倏地冷笑了一声。 她倒是没有想到,原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会那么密切。 瞧着祁景云对林姿彤的态度,倒是超乎寻常的关心。 乔明月心中那仅存的一点内疚,也全然因为眼前所见的一切而化为飞烟。 或许莲衣还有兰儿说的没错,祁景云根本就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换而言之,也就是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亏得她竟然还觉得对祁景云的态度不好,合着人家也根本没将她的难过当回事。 胸口猛然传来一阵窒息的疼痛,乔明月抚上自己的胸口,强忍着这股剧痛带来的袭扰。 她倒是没打算进去打扰他们两个郎情妾意,转身离开,也不似方才那般留情。 乔明月有些心寒,以前的她以为,遇见祁景云是她的性命,现在看来,祁景云不过和所有的男人都一样。 即便知道她不喜欢林姿彤,也还是和她走的这么近。 多半就是觉得她小题大做,在祁景云的眼中,林姿彤不过是个弱女子。 第143章 辩解 兰若达看见她回来,失魂落魄的模样惹人心疼,她和池莲衣对视了一眼,知道乔明月多半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纵然先前有一万张嘴想要说话,眼下也舍不得开口教训了。 兰若达走到走廊上将乔明月扶了过来,动作实在小心翼翼,让乔明月都忍不住笑问了一句,“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小心翼翼的?” “你,你不要生气,为了他不值得。” 乔明月脸上的笑意迅速驱散,然后长叹一口气,闷声说道:“我知道。” “你知道还去找他?” 乔明月因为这件事,已经很烦躁了,所以兰若达再说什么,她其实也听不下去。 “兰儿,莲衣,你们先回自己的房间吧,我有点累,想要自己独处一下子。” 池莲衣在大事上绝对不含糊,平日里小打小闹惯了,关键时刻,是绝对不会让乔明月更伤心的。 “那你自己小心一点,我就住在你隔壁,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联系我。” 乔明月的眼底有浓浓的化不开的倦意,她扶额,然后点了点头。 兰若达也道:“好好休息,不要想那么多。” 两个人离开房间,乔明月的身体立刻软了下去,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方才的角度看过去,林姿彤刻意装柔弱,眼神止不住往窗外跑,明显是知道她在外面的。 所以,她多半是故意这样做,好让他们夫妻离心,自己再借机上位。 乔明月冷静下来,很快便分析出了先前的情形,祁景云纵然没有和林姿彤暧昧的心思,但他并非没有一点错。 三更半夜出现在林姿彤的房间,这本来就是错的。 第二日一大早,池莲衣还有兰若达在乔明月的门口相聚,两个人早早的过去,昨晚也没有商量过,不约而同的出现在这里。 “池姑娘早。” “早啊。” 两个人敲了半天房门,里头愣是没有一点动静。 兰若达的力道加大,神色有些慌张,忍不住叫了起来,“月儿?月儿!你在里面么?” 池莲衣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试着推了一下房门,然后发现房门被反锁了。 她的心猛然一沉,觉得有不好的情况发生,“不对劲,房间里应该没人。” 兰若达神情严峻的询问道:“怎么会?” “现在只有暴力将房门给拆开,一探究竟,看看这丫头到底是不在房间里,还是一时想不开出事了。” 兰若达神情一变,直接徒手拆门,奈何这家客栈的装潢着实是太好了,扯了半晌,一旁的墙皮都脱落了不少,但是房门愣是完好无损。 巨大的响动声惊动了祁景云他们。 祁景云连忙跟了过来,不明白池莲衣他们要强拆娘子的房门,“你们这是做什么?娘子应该还在睡觉吧?” 池莲衣现在看到祁景云就生气,没由来的一股怒气直冲云霄,“祁景云,你昨天晚上做了什么,不会心里没数吧?” “昨天晚上?”祁景云想了想,“我没干什么啊?” 兰若达冷声道:“你若是没做什么,她回来的时候会那般失神落魄?难道不是你跟她说什么过分的话?” 祁景云愣了一下,然后猛然反应了过来,颤着声音询问道:“你们的意思是说,昨天晚上我离开之后,娘子又去找我了?” 完了完了,他昨天晚上去看林姿彤的伤势,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乔明月是否跟着自己回来了,如果被乔明月看到了,肯定是被她误会了呀。 瞧见祁景云是这样的反应,池莲衣冷笑一声,“想起来了?现在还不快过来将你娘子的房门打开?她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和那个女人,必然不可能活着从这间行驿走出去。” 兰若达也道:“没错,如果月儿有事,那可不是一个人的事儿,你最好快点,免得等会儿追悔莫及。” 祁景云闻言,连忙听话的上前,直接抽出赶来的墨轩腰间的佩刀,一刀刺在门框上,用力一扭,房门立刻裂成四五块碎片,噼里啪啦的散落一地。 池莲衣他们连忙走进去,并没有看到乔明月。 大家面面相觑,心情都很复杂。 乔明月没有想不开是喜事;但是她若是失踪,又或是离开了,他们又要到什么地方去寻人呢? 祁景云脸色苍白,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的沮丧。 他是真的不知道娘子来找自己了,而他也林姿彤也没有半分牵连,不过就是看她一个孤女可怜,又是皇祖母一直喜欢的后辈,这才出手相助。 这件事如果换做任何一个人,他都会这么做的。 祁景云知道自己做错了,自己的娘子绝对不是不讲理的人,如果从一开始,自己就留在路口等她,将事情和她讲清楚的话,也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只是这个时候,后悔还有用么? 娘子离开他了…… 在自己房间中的林姿彤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随意问了一个温家军的将士,才知道乔明月昨晚离开了。 她大喜过望,暗狠狠的想着,这乔明月也算是一个有眼力的,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所以早早的便下场了,现如今,这瑾王妃之位,不就是她板上钉钉的囊中之物了么? 想到此处,林姿彤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乔明月身边的那两个女人和祁景云的关系好像很是恶劣,自己只要略微挑拨一番,定能达到奇效。 兰若达正嘲讽祁景云,“现在知道后悔了?那你昨天干了什么,没胆子说?” 林姿彤适时走近人群,脚下还略微有些踉呛,不知道压制着哪里的伤口,身形有些孱弱,额头上冒出硕大的汗珠,看样子当真是忍着极大的痛苦走过来的。 “两位姑娘就不要再责怪瑾王殿下了,昨天晚上我刚刚醒过来,瑾王殿下本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过来看看我的伤势,”说到此处,林姿彤炫然欲滴,眼角含着泪水,“都怪我这双腿不争气,想要起来不小心摔倒了,瑾王殿下也是为了我,所以才扶我的。” 第144章 你们不要为我吵了 在场的温家军将士,还真有几个被感动到的。 想着这女子能主动站出来为了瑾王殿下开脱,也代表她没有什么坏心思。 兰若达闻言不过嗤笑一声,她还以为这个林姿彤的段位有多高呢,没有想到这么沉不住气。 月儿只不过不在房中,她便赶紧走过来在祁景云面前露脸,就这么急着上位? 是不是太不把她和池姑娘放在眼里了? 池莲衣更是毫不客气,对林姿彤没有半分怜惜,等她啼哭了一会儿,才堵了堵自己的耳朵,一脸不耐的问道:“你哪位啊?” “啊?我是……” “闭嘴吧,不想听你说话。” 池莲衣直接打断她未说完的话,很清晰的捕捉到林姿彤眼中闪过的一丝愤恨,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这个女人还真是会装,若是不仔细一点,连她都要被她给骗了。 林姿彤故意上前抓住池莲衣的手臂,苦着脸,一副关切的神情,“池姑娘,听说王妃她不见了,是不是因为误会我和王爷之间有什么关系?”顿了顿,她连忙解释道:“我对瑾王殿下,当真只有仰慕之情,万万不敢有非分之想。” 池莲衣拧眉,盯着她握着自己的那双手,满脸的厌恶之情,“你松开手!” “池姑娘,你就不要生我的,哦不,是不要生瑾王殿下的气了,王妃失踪,想来最难过的人还是殿下,你我不过是外人,又怎么可能会明白他心中的苦楚呢?” 林姿彤手中暗暗用劲儿,池莲衣吃痛,一把将她挥开。 林姿彤自然也就随着这一波大动作倒在地上,众人看到她的身下还是渗血。 祁景云皱了皱眉,先前一直没有说话,就是不想池莲衣她们多想,但是林姿彤的话没什么过分的,池莲衣还这样对她,便是牵连无辜了。 他上前将林姿彤拉起来,将她交给墨轩,然后语气略带不悦的对池莲衣说道:“她身上还有伤,池莲衣你这算什么意思?生我的气就推她?” 池莲衣揉了揉还有些发酸的手臂,瞅着站出来为林姿彤说话的祁景云,气不打一处来,“分明是她掐我好不好?!” 祁景云瞅一眼虚弱的快要晕过去的林姿彤,再瞅一眼生龙活虎的池莲衣,有些不相信他的话,不仅仅是他,是在场众人,除了站在她这边的兰若达,众人多半都不觉得林姿彤真的是这么诡计多端的女子。 池莲衣后知后觉,知晓自己被怀疑,气的七窍生烟,这祁景云的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 他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难道还她的话都要怀疑? 祁景云确实不相信池莲衣的说辞,倒也没觉得池莲衣刻意说谎,只是觉得她因为乔明月的原因不喜欢林姿彤,所以故意夸大事实。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祁景云不会真的去针对池莲衣说什么过分的话,但是也没觉得她做得对,索性直接开口,将还未发酵的事件彻底扼杀在摇篮里。 池莲衣可不想就此放过林姿彤这个女人。 当真是很有胆量,敢在她面前做出这样的手脚,那她就应该付出代价。 “你说完就能完的了么?”池莲衣脸色铁青,盯着林姿彤的目光若是能够杀人的话,那她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回了。 林姿彤就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抓着祁景云的衣角,柔弱惶恐的喊道:“殿下救我!” 祁景云不明白,池莲衣为什么会这么敌视林姿彤,明明是两个没有任何交集的人,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如果是娘子在她面前说了什么,恐怕才会引起这样的效果。 他倒也不是怨乔明月这样做不好,而是这件事本就不算是什么大事,却因为池莲衣她们的误会,然后被迫放大了。 “他已有妻室,凭什么救你?” 池莲衣用毒的功夫好,但是手脚上的功夫便没有祁景云强多少,有他挡着,池莲衣一时半会儿还真就接近不了林姿彤。 “我说祁景云,你到底是谁的夫君啊?我教训她和你有一点关系么?” 祁景云沉声说道:“你想要做什么?取她性命?” 他不这么说还好,一开口,池莲衣直接点头称是,“没错,我就是要她死,你奈我何?” “那不就得了?我挡的就是你。” “祁景云,你别以为我真的不敢对你动手!” 他以为自己是谁?别人顾念他这个王爷身份,她可不在乎。 若是真的将她惹毛了,她也不会让他好过。 云唤适时出现,充当一个调解人,将盛怒的两个人分开。 “瑾王殿下,池姑娘,有什么事情都能好好说,千万不要置气。” “云唤,你是站在哪儿头的?” 林姿彤瞅准时机,适时开口,“大家不要再为了我争吵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应该活着,若是一早就死在了幽州城,就不会引得大家都不畅快了。” 祁景云怪异的看了一眼林姿彤,觉得她思想有问题,毫不客气的嘲讽道:“这里头有你什么事儿?脑子坏掉了?” 他就没见过这么脑子这么有问题的人,不是自己的错为什么要认? 林姿彤脸上的悲戚神情僵住,她大约是没有想到,自己如此慷慨凌然的态度,竟然没能让祁景云看到她的好,反而让他觉得自己呆傻,多少有些得不偿失。 人群之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没错,这里头确实没有林小姐的事儿。” 众人惊喜回头,池莲衣和兰若达连忙走到乔明月身边,“月儿,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儿啊?” “那你出门怎么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儿?” 乔明月摸了摸怀中温幽毛茸茸的头顶,无畏的笑了笑,“我不过帮表姐带带孩子,当时还早,见你们还在睡,便没有同你们讲,毕竟不是什么大事。” 祁景云连忙迎了上来,伸出手却不敢抱她:“娘子,你怎么不同我讲一声,你吓死我了!” “这些日子,你操心林小姐的伤势,想必已经很累了,所以我便没有打搅你。” 第145章 我们合离吧 乔明月神色如常,看不出半分愤怒的情绪。 正是因为如此,祁景云才更加紧张。 比起平静的乔明月,他更希望乔明月可以任性的和他闹一场,至少这样还能证明她是在乎他的。 “娘子,你还在生我的气么?” 乔明月摇了摇头,“没有啊,你也没做错什么,何谈生气呢?” 这种感觉就像是陌生人,不管他曾经做了什么事情,乔明月也一点都不在乎。 林姿彤自然看得出来他们夫妻之间的变化,小心翼翼的和乔明月说道:“王妃娘娘,您千万不要因为我的原因和殿下置气呀。” 乔明月笑了一声,“不知道林姑娘是哪只眼睛看到我在和瑾王殿下置气呢?” 祁景云哑着声音,“娘子,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瑾王殿下,眼下最要紧的应该是林姑娘的伤势,我看她身上受伤的地方不少,如果耽搁了救治,想来你心里应该也不好受。” “我没有。” 祁景云算是看出来了,乔明月已然不在乎他了,不管他是否和林姿彤有关系,她都不会再因为他生气吃醋了。 兰若达倒是和祁景云有不同类型的担心,她关心的是乔明月腹中的孩子。 如果乔明月和祁景云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刻的话,合离是势在必得之事,这样一来对乔明月和她腹中的孩子都不好。 月儿深处困境之中,或许只有放下才对她好,可是将来孩子出生,她一个人带孩子,未免太可怜了一些。 所以,兰若达还是希望乔明月能好好想想。 “月儿,我想,你们之间是应该好好谈谈,这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大夫,你和他谈,我去帮你找大夫。” 池莲衣拦住她,“我就是大夫,你们好好谈,将她交给我。” 池莲衣饶有兴趣的盯着林姿彤看了一眼,眼中露出一抹精光,她敢当众给她使绊子,那她就得受点苦。 “你?”祁景云狐疑的看着她,让她救人?她不害人就算好的了。 “怎么,要不你来?或者你就放过这个唯一解释的机会,然后合离?” 祁景云不想合离,这是他的底线。 “不行,”祁景云连忙将求救的目光落在了乔明月的身上,但是乔明月明显不想插手这件事,转身淡漠的走开,抱着温幽往三楼,温夫人的房间走去。 祁景云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去追乔明月了。 在他心里,娘子自然是最重要的人,虽然不太明白池莲衣还有兰若达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林姿彤,但还是将林姿彤的安危暂时搁置了。 林姿彤眼见属于自己的优势转变成了劣势,自然不甘心,着急忙慌的叫了几声,“殿下?瑾王殿下!” 池莲衣一手抓住林姿彤的手臂,用了她的同款力道,随后悠悠的说道:“有这个时间叫祁景云救你,还不如留着力气等会治疗的时候喊救命呢。” 将温幽交给温夫人之后,乔明月便出门了,祁景云一路跟着,但是也不敢靠太近。 乔明月还有祁景云一前一后的走着,好几次想要上前解释,但都没能鼓足勇气。 祁景云叫住一个沿街叫卖的冰糖葫芦小贩,从他手中买过一整支冰糖葫芦,然后抗到了乔明月的脸上。 “娘子,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吃冰糖葫芦了,喏,这都是我给你买的。” 乔明月看着一整支的冰糖葫芦,先是呆愣了一秒钟,然后失声一笑,“以前是喜欢,但是吃多了也容易牙疼,现在啊,也不喜欢了。” 祁景云觉得乔明月这番话是意有所指,难道说,她将他比作糖葫芦,以前喜欢?但是现在不喜欢了? 有些想法便是这样,一旦有了一点念头,很快便会如同雨后春笋一般迅速生长。 祁景云有些丧气的低下了头,他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大,若不是因为害怕娘子会更生气的话,他也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 “娘子,是我做错了。” 乔明月抬头看着他,心平气和的询问道:“哪里错了?” “我不应该向着林姿彤说话,如果从一开始我就实话实说的话,你也不会这么生气。” 乔明月平静了片刻,微微有些惊讶,“看样子,你也不算是无药可救。” 祁景云一怔,静静的看着乔明月。 良久之后,他慢慢走上前,当街搂过她的腰身,乔明月这一次倒是没有抗拒,顺从的服帖在他的怀里。 祁景云的怀抱还是一如当初那般温暖,可乔明月的心,还是哇凉哇凉的。 一声叹息,乔明月在他耳边呢喃道:“祁景云,我们合离吧。” 乔明月以为,自己已经想的足够明白了,可是话从自己的嘴里说出口,心口还是止不住的痛苦,如果被人撕裂一般。 乔明月瞧着祁景云的脸色从不可置信到一脸苍白,他猛然伸出手握着她的双肩,“娘子,你一定是在说笑,对不对?” 他咬紧牙关,眼神中充满了惶恐不安还有隐隐的期待。 “瑾王殿下,你不是小孩子了,应该学会长大了。” 尽管自己的内心也不好受,乔明月表面还是尽量很平静,她不想让祁景云觉得自己只是一时气愤才说出这样的话。 事实上,做出这样的决定,她是经过认真的考量的。 祁景云的双眼充血,握着她的双手抑制不住的颤抖,“这不是真的,娘子,”他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来,安慰自己,“我们之间根本就没什么大问题,娘子,你答应过我要好好的和我在一起的,不要离开我。” 看过祁景云悲愤,高兴,又或是难过的样子,还从来没有见过祁景云这么奔溃的神情。 乔明月想要伸出手摸摸他的脸颊,却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 “瑾王殿下,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不是说每一对夫妻都一定会长长久久的走下去,人生如何能止步不前?我们总要向前看的。” 祁景云连连摇头,“你别这么叫我。” 祁景云奔溃的叫了一声,竟然如同孩子般放生大哭起来,他觉得乔明月就像是一盘握不住的沙,正在一点一滴的从自己的手指尖流逝。 第146章 孩子 他明白娘子性子倔,一旦认定的事情,便没有半分退路了。 乔明月失声一笑,“你本来就是瑾王,叫你瑾王殿下不是很正常么?” “谁都可以,只有你不行。” 乔明月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然后默默收回了视线,妥协般的点了点头,“嗯,那就不叫,祁公子?” 祁景云的心口一痛,仿佛被人戳了一刀,“你就一定要这样说,让我心疼,你才能放过我么?” 乔明月道:“不是我放过你,是我们放过彼此。” 她从祁景云的怀中离开,然后转身回到了行驿。 乔明月真的很讨厌为了祁景云争风吃醋的自己,她已经想好了,将温凌云换回来之后,她独自前往云贵边境,去找兄长。 她骨子里到底是一个现代人,向往的是自由随性的生活。 乔明月回了行驿,将自己的想法同兰若达他们说了之后,得到了赞同。 池莲衣是了解乔明月的,她知道她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那就不会再退后一步了,所以也没有在这件事上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倒是兰若达一反常态,一直劝乔明月一定要再想想,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月儿,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应该为了别人着想啊。” 兰若达此意,自然是指她的孩子,但是乔明月和祁景云就不可能有孩子,所以根本就没有往这个层面想。 所以便以为她说的是双方的父母亲人。 乔明月想了想,若是搁在以前,祁景云是王爷,自己单方面提出合离,怕是得不到任何人的支持,怕是还会连累到自己的家族。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连皇帝都不知道去哪里儿了,若是三皇子危机不解除之前,这个王爷身份怕是也名存实亡,只要和他分开一段时间,等他忘了自己之后,其实也就自动合离了。 “兰儿,人生在世不称意,不如为了自己而活,若是顾忌这个又顾忌那个的,最后只会让自己受委屈,我以为你会明白这个道理。” “是,我明白你的意思,也没觉得你做的不对,可是……” “没有可是,”乔明月将她正要说出口的话给打断,“明日,我希望兰儿遵守和我的约定,将温大哥换回来,这样,你我都能去做各自想做的事情了。” 池莲衣其实也没有想到乔明月会这么不留余地,她原意是想乔明月好好调教一下祁景云这头容易被利用的“傻驴”,却没有想到乔明月想的,竟然是直接抽身。 饶是一直以往和祁景云不对付的池莲衣看着祁景云失魂落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也有些不忍。 原本是想劝乔明月再考虑一下的,结果只要提到他的名字,乔明月便不会再接话了,她即便想要帮忙,也有心无力啊。 当天晚上,有人坐在房顶上借酒消愁。 池莲衣以为是乔明月,一上去才发现是兰若达。 池莲衣看着兰若达垂头丧气的模样,是真的被她整笑了,“兰姑娘,是月儿要和她夫君合离,怎么你看上去比她还要难过啊?” “嗝,”兰若达打了一个酒嗝,悠悠说道:“我不是难过,我是心疼啊。” “心疼?”池莲衣歪着头看着她,一时猜不准兰若达是心疼祁景云还是心疼乔明月。 顿了顿,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喜欢祁景云?” “噗,”这一句话引得正在喝酒的兰若达直接喷了出来,迅速咳嗽起来,“你还不如猜我喜欢的是月儿来得靠谱。” 池莲衣安心的坐在了兰若达身边,心情有些沉重的询问道:“你觉得祁景云在这件事上,真的已经错到没救的地步了么?” 兰若达迷糊了半晌,勉强找到了池莲衣脸的位置,“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自然是真话。” “如果我是月儿的话,或许不会做到这一步,但是月儿和我们都不一样,她如今决定和祁景云合离,反而让我觉得,她更在乎祁景云了。” “她一贯要强,想来根本也不屑于和林姿彤争斗,祁景云错就错在了他将月儿的爱想的过于简单了。” “唉,不过月儿确实莽撞了,一点都不为孩子着想。” 池莲衣愣了一下,“孩子?” “对啊,你说她都是一个快要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还这般要强啊?孩子一出生就没父亲,她还不到十八岁,这种乱世之下,怎么带孩子?” 池莲衣越听越迷糊,听兰若达的口气,不像是在撒谎,所以说,她们分别的那段时间,她已经和祁景云有了夫妻之实? 不等池莲衣继续问,祁景云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你们是说,月儿她有了?” 兰若达已经醉的不成样子了,这个时候早就将连城棠的叮嘱忘得一干二净了。 尤其是在瞧见祁景云知晓真相之后,一点都不高兴,反而有些怪异的神情之后,气不打一处来,“喂,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是她的夫君,她有没有孩子,难道你心里还没数?” 兰若达猜的不错,祁景云是真的一点数都没有。 他和娘子还没有同房呢,那这个孩子……是从哪里来的? 祁景云的脑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灵活过,按照时间来推算的话,这个孩子若是怀上那就是在两个月前。 想到此处,祁景云倒吸一口冷气,两个月前,那不就是月儿被祁明宗挟持的那段时间么? 祁景云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然后理所当然的把乔明月今日发这么大火的原因归咎在这件事上。 会不会是因为近日娘子才发现自己怀有身孕,然后内心愧疚不已,又因为林姿彤的事情,所以滋生了要和他合离的心思呢? 对,一定是这样! 祁景云认定此原因便是真相之后,不仅不生气,反而更心疼乔明月了。 她怎么能那么傻?发生这样的事情,她该有多痛苦?怎么能忍这么久呢? 祁景云将自己困在自己的思想里出不来,全然听不见外界呼唤他的声音。 池莲衣叫了几嗓子都不见他有任何反应,还以为他魔怔了。 第147章 妥协 “喂,祁景云,你能听到我说话么?” 池莲衣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总算将他魂游天外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啊?我没事。” 池莲衣翻了翻白眼,冷漠的说道:“我不是问你有没有事,我是问你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明月若是真的有了孩子,这也太快了一点。 而且她方才注意祁景云的神情,很明显他也觉得很意外。 如果这件事从一开始就瞒着所有人,那么兰若达又是怎么知晓的。 她也不是嫉妒她和乔明月关系好,她只是了解乔明月,如果真的有了孩子,是不可能和兰若达说的。 如此疑点重重,也怪不得池莲衣会怀疑。 “我现在就去找娘子!” 为了避免更大的意外发生,祁景云不听劝阻去找乔明月。 他想和乔明月说,自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她之前发生了什么,如果,如果她将留下孩子的话,他也愿意当这个孩子的父亲,只要她不离开,要他如何都可以。 池莲衣拦不住他,只能任他离开。 但是她还是觉得这件事不对劲。 “兰姑娘,月儿怀着身孕这件事,是谁跟你说的?” 兰若达打了一个酒嗝,尚且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整个人都稀里糊涂的。 听见有人问自己,自然老实巴交的说道:“连城棠说的,嗝,他说女子孕吐便是怀孕了。” 池莲衣嘴角微微抽搐,真不知道是要说他们小两口是单纯还是蠢。 “这恶心想吐,又不一定是孕吐,也完全有可能是吃坏了肚子,唉,早知道就不应该问你。” 方才她们两个人的对话,祁景云那个白痴肯定是当真了,这要是跑去和乔明月对峙,只怕两个人合离的速度只会加快。 等池莲衣想明白这件事的时候,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她刚好来到拐角的走廊上,便看到乔明月已经打开房门将祁景云迎了进去。 按照时间来推算,他们现在八成已经谈到孩子的事情上去了,她若是贸然闯进去的话,只会让乔明月以为,他们两个人合谋。 为了祁景云,让自己和乔明月之间的姐妹情谊受到质疑,池莲衣觉得一点都不值得。 这也是为什么,池莲衣没有进去阻止的原因。 房间内,乔明月轻声询问道:“不知道祁公子来找我,所为何事?” “你能不这么叫我么?” 乔明月扭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这个不重要,若是你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只有下逐客令了。” “别!”祁景云连忙阻止道:“我来是想跟你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乔明月觉得一头雾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祁公子,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祁景云抿唇,蹲了很久之后,方才缓缓说道:“我知道这件事于你来说,可能有些难以启齿,但是我希望你能全然相信我,我真的不会嫌弃你的。” 乔明月没忍住笑了出来,“不是,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看样子,自己若是不挑明,恐怕到他们两个人合离,她也不会说出心中所困。 祁景云深知自己这样说一定会让乔明月生气,可他不舍得就这么和乔明月分离,所以,即便有一点点可能,他都要努力争取一下子。 “娘子,你……” 祁景云以为自己不会在意这个事情,可是当他站在乔明月面前,让他主动开口提这件事的时候,他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乔明月看着祁景云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的好奇也越来越强盛,他这样的性子,鲜少能藏得住话的,所以能让他这么纠结,想必不是什么小事。 祁景云不说,她也不急着催问。 总之,就算她什么都不问,祁景云也会说的,既然如此,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不知过了多久,祁景云方才沉声说道:“我知道之前的事情对你来说可能是如同梦魇一般的存在,我也知道你现在不想提及这些事,你要离开我,是因为我没有给你足够的信任,可何尝不是因为你也不相信我呢?” “继续说。” 祁景云抿唇,他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其实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即便是现在打断,乔明月也不会改变主意,那他为什么不冒险尝试一下呢? “我知道他或许比我更重要,所以你宁愿舍弃我也要留下他,可我想同你说的是,如果你想要留下他的话,我不会有任何的意见,我也会对他好的。” 乔明月一挑眉,听到此处,倒是有些听明白了。 “他是?” 祁景云沉声道:“娘子,我知道你既然能说出那些话,肯定是因为心中已经有了决定,我不能没有你,所有人我都能接受,只要你陪在我身边,我可以放弃一切!” 乔明月静静的看着他,从他的神情中所探究的一直都是满满的期待,她着实说不出什么重话来。 另外,她还是没明白祁景云话里的意思。 那个他是谁? “祁景云,你到底想要跟我说什么?” 祁景云倏地抱住了乔明月,语气既严肃又认真,“娘子,我不在乎,不管这个孩子是谁的,我都是他的父亲。” 嗯? 祁景云一个头两个大,孩子?什么孩子? “祁景云,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是不是发烧了?我们什么时候有的孩子?”乔明月好不容易从祁景云强硬的怀抱中探出一个头,瓮声瓮气的询问道。 “是,我知道不是我的……” “等下!”乔明月嘴角一抽,她算是明白了祁景云话中的意思了。 合着他就是觉得,她和别人有暧昧,还有了孩子?!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 乔明月一脸头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才会让你有这样的感想?” 祁景云狭长的凤眼一挑,迅速的和乔明月对视了一眼,然后猛然收回了视线。 又过了半晌,方才轻声说道:“兰若达她们不是都已经知道了么?” 乔明月愣了一下,“兰儿?她同你说什么了?” 第148章 还活着 “她说我身为你的夫君,却不知道你怀有身孕,着实妄为你的夫君,我想了想你进来脾气很大,便以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嘶! 她说呢,这谣言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感情还是从兰儿这边流传出去的? 乔明月想了想,这些日子以来,兰儿一直对她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说什么不能只考虑自己,也应该考虑一下别人的。 亏得她先前还以为兰若达说的是父母,结果人家说的是孩子。 倒是她自作多情了。 “在你心中,我就是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女子么?”她挑眉,轻声问祁景云。 祁景云连忙摇了摇头,“我不是觉得你保护不了自己,我只是想说,发生不好的事情,我想和你一起承担,你是我的娘子,我们从成亲那日开始,就是一家人,我不能,也不想让你独自面对危险。” 话说到这一步,乔明月是真的被感动到了。 只不过她现在够理性,足以压制住在心头涌动的感性。 “你的意思是说,即便我怀了别人的孩子,你也不愿意同我合离?” 虽说是无稽之谈,但是祁景云若是这样觉得倒也可以,至少能让他们的合离更为顺利一点。 祁景云眼中浮起一抹痛苦之色,看着她的目光中满是怜惜,当真是让乔明月一点都不自在。 她打了一个寒颤,然后着急忙慌的说道:“算了,你既然这么痛苦,那我们合离不是正好么?” 祁景云的眼尾通红,“是,我是痛苦,可我是因为你受苦,所以我痛苦,如果当初我留在你身边,或许你也不会遭受这些痛苦了。” 乔明月一怔,久久没有说出半句话来。 这世上的男人,有谁敢说,若是自己的妻子遇到被强迫之事不会介意的?哪怕是心里的膈应也会有。 可站在她面前的祁景云,一点点私心也没有。 他是真的为了她而难过,也仅仅只是心疼她。 这种事情如果真的发生在她身上,她或许真的会被祁景云所感动,可问题就是,她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也觉得凭借自己的能力,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险境。 “傻瓜。”乔明月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辈子能遇到一个像他这样的夫君,当真是三生有幸。 若非……若非迫不得已,她也不想做的这么绝对。 可她想要保护他,就必须这样做。 “娘子,这么说,你是原谅我了?” “没有,”乔明月很是郑重的摇了摇头,“我们之间是死结,无解。” 乔明月瞧着祁景云眼底的光被她一句话熄灭,不着痕迹的叹息一声。 “你就这么讨厌我么?” 乔明月想要下一剂猛药,好让祁景云能一次认清她的“真面目”。 “当初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你是瑾王,皇上最宠爱的儿子,我为了乔家也不能拒绝你,你何曾见过从一开始就不愿意,到最后还能心甘情愿在一起的?” 祁景云愣住,“你是说,这么久以来,你也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么?” 乔明月忍痛点了点头,“嗯。” 瞧着祁景云失魂落魄,不可置信的模样,乔明月很是心疼。 可是她也明白,自己早就这样说,才能让祁景云真正死心。 换温凌云,看似简单,可想要成功交换的话谈何容易? 她先前便调查过匈奴的那位首领,可一点没有兰若达口中所说那般纯良。 他年纪轻轻就爬到了这么高的首领位置,在匈奴这样能争善斗,嗜血成性的游牧民族之中成为统治者,可想而知手段有多恶劣?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间煞神,居然说要兰若达来换温凌云,她并非看不起兰若达,她只是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她有一种预感,觉得那个匈奴首领多半是冲着祁景云来的。 匈奴和周朝数百年的恩怨,前前后后不知道有多少将士或是百姓死在对方的手上。 就是这种局面,乔明月觉得这首领但凡凶狠一点,也不可能轻易放过祁景云。 这也是乔明月不得不做到这个局面的缘由。 既然匈奴的那个首领是冲着祁景云来的,那她就不会让他有机会接触到祁景云。 可这么危险的事情,乔明月知道,就算自己和祁景云仔细分析过之后,他也不会放任自己去做这件事。 既然没有这个可能,那乔明月就要创造这个可能。 如果好言好语劝说了却不听的话,那就只有另辟蹊径了。 祁景云最在乎的是什么,乔明月心中有数,如何让他彻底死心,她其实也知道,至于先前为什么不说,其实也是想要留一线余地。 原本是没什么问题,但是兰若达偏偏编造出一个孩子来,搅得她不得不将计就计,彻底让祁景云死心。 当真是冒着很大的风险,很有可能真的合离。 可是,这些和性命比起来,真的不足为道。 伤心只是一时的,前提是要将性命保住,若是两个人之间还有感情在,不管彼此之间有什么隔阂,总能重新走到一起的。 比起误会,乔明月更想要祁景云能好好的活着。 祁景云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池莲衣又是什么时候进来的,祁景云是真的没印象了。 “他方才跟你说了什么?” 乔明月点了点头,“嗯,一些胡言乱语的话。” “其实,从这件事上,你也能看到他的真心,不是么?” 乔明月笑了笑,“真心怎么了?乱世之下,连王爷的身份都不管用了,徒有一颗真心,给谁看啊?” 兰若达的事儿倒是给她提了一个醒,这两个丫头着实没一个靠谱的,她若是将计划和她自己的打算同她们说了,说不定自己的计划才执行到一半就会被打断。 这是大事,容不得半分闪失。 池莲衣有些奇怪的看着乔明月,这种说辞不像是乔明月会说出来的话,所以她才会觉得奇怪。 “那,你知道有什么打算?” 乔明月轻声说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将温大哥换回来。” 池莲衣赞同的点了点头,“嗯,我同你一起去。” 第149章 下场 “不,你不能和我前去。” 池莲衣质问道:“为什么?除了我,那你还想带着谁去?” “我已经想好了,这件事我一个人去。” “不行!” 池莲衣想都没有想,直接拒绝。 “这件事不容商量,你说不行也不可以。” “月儿,你是不是疯了?此去交换人质,你一个人若是落入别人的陷阱,当真是连一个自救的方式都没有了!” 乔明月睨了她一眼,“你是觉得自己的医术,又或是功夫比我强?” “……” “你看吧,连你自己都知道跟着我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所以为什么还要跟着我呢?” 池莲衣觉得委屈的同时,也察觉出乔明月不对劲的地方。 她今日的这些说辞是真的很奇怪,不管是对祁景云还是对她,都有一种盲目自信,骄傲自大。 可她不是这样的人,那么突然变成这样,其中内情到底多么复杂,池莲衣都有些不敢想象。 “月儿,你骗得了祁景云,却骗不了我,你突然变成这样,我倒是觉得,你在防着什么人,又或是,什么事情。” 乔明月收敛眉眼,轻声否认:“是你想多了。” 池莲衣瞧着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也直接放了狠话,“如果你不带我去,我就告诉温夫人,温帅还活着的事情!” 乔明月无畏的笑了笑,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随意。” 池莲衣被乔明月三言两语就气的七窍生烟,这也算是她的本事。 只不过,她也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那我要是和祁景云说说,你身上不对劲的地方,然后和他一起偷偷跟踪你进城呢?” 唯有提到祁景云的时候,乔明月的神情方才有了一丝要崩裂的迹象。 池莲衣得意得看着她,“怎么样?选择权在你手上哦,若你不愿意的话,我也是说到做到哦。” 这已经算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吧? “好,”祁景云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然后像是妥协一般的点了点头,“真是拿你没法子,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明日一早我们便和兰儿一起出发,至于云唤他们,就暂时留在行驿保护我表姐的安危。”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池莲衣原本要回自己的房间,却被乔明月留了下来。 理由是自己单独睡觉得害怕。 池莲衣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也没有多想,便直接睡在了乔明月身边。 她若是早知道乔明月过几个时辰之后会那么对她,她是说什么都不能和乔明月一起睡的,奈何她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也没有想到,乔明月这一次是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救人,至于为什么要独自一人,也是因为不想连累其他人。 第二日,天色还有些朦胧,鸡还没有起床打鸣呢,乔明月便已经清醒过来了。 她推开房门,看到守在她房间不远处的云唤,因为房门响动的声音,然后从假寐的状态下睁开了眼睛。 乔明月略微抱歉的说道:“对不起,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 “不曾,属下守在此处,原本就是我了保卫明月姐姐的。” 乔明月心中没由来的升起一股极为怪异的情绪,“云唤,是谁让牛来守着我的?” 云唤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说道:“是瑾王殿下。” “他人呢?” “昨天晚上说是有事要出去一趟,至今未归,”他抬头看了一眼乔明月的眼色,然后斟酌着开口询问道:“明月姐姐,需要派人去搜么?” 乔明月缓缓摇了摇头,“他若是有心想要躲起来的话,哪里是我们能找就能找到的?再者,他武功高强,足矣让他在兖州地界横行了。” 云唤真的是犹豫了很久,然后冒着可能会让乔明月生气的矛头,谨慎开口:“明月姐姐,虽然不知道你和瑾王殿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从属下这个局外者的角度来看,瑾王殿下当真是将您放在心尖上的,在您清醒的一个时辰之前,是他一直在门口守着您的。” 乔明月的双手紧紧握拳,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轻轻自嘲的笑了笑,“哦,是么?” 辰时准备出发,乔明月只想自己和兰若达进兖州城换人,连城棠的话,兰若达也是劝了很久,他才同意不跟着一起去的。 云唤不放心的询问道:“明月姐姐,要不还是我同你一起进去吧。” 乔明月摆了摆手,“不了,你和那些匈奴人有仇,贸然见面只会激化两边的矛盾,不利于救人。” 兰若达倒是挺赞同乔明月的这种决定的,够理性,那么她所面对的危险也会少上许多。 “那就只有拜托兰姑娘帮忙照拂明月姐姐了。” 云唤能这么可气的和兰若达这么一个仇人角色这么客气,当真是将乔明月看的很重要了。 兰若达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想要保护乔明月,多半不是什么费事儿。 连城棠拉着兰若达的手叮嘱了半天,然后才发现形影单只的乔明月,下意识就问了一句,“祁兄呢?” 乔明月睨了他一眼,语气平淡的说道:“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修复自己的情绪呢,若是有空,连城公子不妨帮忙去找找?” “啊?” 兰若达掐了一下他的手臂,连城棠吃痛一声,然后连连点头,“嗯,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找到,你们两个人一路上也要多加小心啊。” 乔明月和兰若达最先到达东门,门口的两座尸山已经被移除了,前头的空地上仍然有两条巨大的血痕,以此证明曾经发生在这里的酷刑。 须卜毅在西门等了许久,却没有接到人,准备回去禀报首领的时候,发现兰若达已经站在了首领身边,下座坐着乔明月,一脸含笑的看着远道而来,风程仆仆,还略微有些狼狈的须卜毅。 “乔明月?!”须卜毅手中刀轮转动,迅速向乔明月冲了过来。 关键时刻,幸好被兰若达及时阻止,“须卜毅,你是不是疯了?首领还在这儿呢,你就敢当众对别国使臣下手?” “须卜大将,多日未见,倒是沧桑了不少啊。” 第150章 良苦用心 须卜毅的神情如同毒蛇一般阴狠,盯着乔明月露出不善的目光。 “瑾王妃说笑了,”顿了顿,环顾四周,疑声问道:“怎么,那个小王爷没有陪着你一起来?让你这个女人来单独面对这一切?” 乔明月嘴角上扬,然后沉声表示,“那真是不巧了,我和他已经合离了,自然不会出现在同一场景之下。” “合离?”须卜毅狐疑的看了一眼乔明月,这个女人狡猾多端,他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这些说辞。 “怕不是一个借口吧?怎么,担心我们这儿是龙潭虎穴,来了就回不去了?” 乔明月倒也没急着回答,而是悠闲自在的抿了一口茶。 须卜毅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正要冲上去挟制乔明月的时候。 匈奴首领适时开口,“小毅,不准对客人无礼。” 既然首领都发话了,须卜毅就算再恨乔明月,也不能再刻意针对她了。 乔明月悠悠的说道:“莫邪单于,这茶既然已经喝了,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温帅?” 莫邪单于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乔明月,没有马上同意,“着什么急?乔姑娘心思敏捷,若是能与你成为朋友,倒是人生一大快事。” 果然,他拒谈温凌云的事情,故意拖延时间。 乔明月是绝对不会给他任何机会了。 只见乔明月摆了摆手,悠悠的说道:“莫邪单于当真是说笑了,你我本就是对立阵营的两个人,若真是成了朋友的话,那不是太搞笑了么?” 莫邪单于笑着看了看身旁的兰若达,然后对乔明月说道:“这倒不见得,我们兰儿最是薄情,她既然能维护你,自然是将你当成了朋友,她也是匈奴人,又何谈什么可笑之论呢?” 兰若达比乔明月还要紧张。 首领是什么样子的人她心中有数,如今对温凌云的事情闭口不谈,一味询问乔明月的事情,很明显就是对她抱有很大的兴趣。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兰若达很是郑重的跪在了地上,然后神情严峻的为了自己“辩解”道:“首领,属下与乔姑娘可不是什么朋友,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 “哦?乔姑娘也是这么想的么?” “没错,我与兰姑娘确实不是什么朋友。” 比起自己的安危,乔明月更加不想兰若达被自己拖累。 “那也来得及,你们年龄相仿,若是成为朋友的话,想必也能成为极好的朋友吧?” 乔明月困惑的皱起了眉头,她着实是看不明白这莫邪单于的心思,不明白他这么热心是想要做什么。 她狐疑的看一眼兰若达,想要从她的神情中看出点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奈何兰若达自己都不知情。 指望她是指望不上了,乔明月眼下也算是身在敌营,若是不想一脚踩在泥沼里面,那就只能步步为营,次次小心。 “莫邪单于说的有理,所以若是有机会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和兰姑娘做一回朋友。” 气氛一时间冷却了下来,乔明月表面看上去没有半分惊慌,实则心里已经在打鼓了。 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好了,本单于也乏了,兰儿代替本单于好好照顾乔姑娘,这兖州城的城主府还不错,四处逛逛也是好的。” 乔明月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兰若达给拦下来了。 别看首领现在和颜悦色的,但是他若是真的生起气来,即便是她自己,也不敢保证真的能在首领面前保护乔明月。 等首领去了内殿之后,须卜毅方才皱着眉头对兰若达说道:“兰儿,你怎么能和一个周朝的人走的这么近?你仗着首领的宠爱,当真就自甘堕落了?” 兰若达朝着须卜毅翻了翻白眼,连解释都不想解释。 汉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道不同不相为谋。 “乔姑娘,我家首领让我带着你去逛逛,这就走吧?”她朝着乔明月伸出手,态度懒倦的邀请。 乔明月眯着眼睛笑了笑,她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继续待在这里,看着须卜毅一张死人脸,乔明月觉得自己晚上都有可能做噩梦。 绕过须卜毅离开房间之时,须卜毅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乔明月,你不要以为有兰儿保护你,首领也礼待你,你就能在兖州城里为所欲为,你最好不要独处,因为我,会随时盯着你,不会轻易放过你。” 乔明月一怔,瞅着须卜毅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个傻子,她回报给须卜毅一个爽朗的笑容,“您随便来。” 当真以为她会害怕他的反咬? “你当真不怕?” 乔明月眯了眯眼睛,脸上的笑容更甚,“我为什么要怕?须卜大将觉得,若是狗咬了你一口,你还会追着狗咬一口,报复回来么?” 须卜毅的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咯,何必再解读更深一层的意思呢?” 乔明月无所畏惧的摊开手,一副无奈至极的模样。 她虽然不想惹事,但是不代表她就怕得罪人。 况且,像是须卜毅这样的小人,她越是示弱,只怕他才会更加得寸进尺。 既然不管怎么样,两个人都只能做敌人,那么从一开始,也就没有必要互相客套了。 须卜毅脸色铁青,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活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对他这么说话过。 见他还堵在门边上,乔明月烦躁的问道:“须卜大将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哼,滚吧。” “滚呢,我肯定是不如须卜大将熟练了,我走出去就好,另外,也希望你的偷袭也好,还是刺杀也罢,都能高端一点,不要太容易给人留下把柄,被人看穿你心中的那点小九九。” 她冷笑了一声,然后朝着门外走去。 一出主厅,没过多久,莫邪单于便出来了。 他先是哈哈大笑了几声,很显然,先前须卜毅还有乔明月之间的对话,他是听了一个一清二楚的。 须卜毅一脸死色,当着首领的面被一个小女生给教训了,他这张脸往哪里摆? 第151章 针锋相对 “首领,这个乔明月不是什么善类,留着她只会误事,不如让属下将她杀了,以绝后患?” “唉?”莫邪单于摆了摆手,“我倒是觉得,这位乔姑娘,前瑾王妃挺有意思的。” “首领?!” 莫邪单于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她,觉得她让你丢了面子,所以你想杀了她,一雪前耻。” 须卜毅抿了抿唇,“那首领您会支持我这样做么?” 莫邪单于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但是笑意未达眼底。 “没听到人家临走前说的话么?”顿了顿,他笑着说道:“人家说了,让你无论是准备刺杀还是偷袭,都高端一点,不要留下把柄。” 须卜毅明白首领说这番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同意他去打击报复乔明月了,心中大喜,心情也好了不少。 莫邪单于的神情猛地变得严肃,“不过,只要出手最好一击必中,若是被人家逃脱了,反而回头来指出你做了此等事,那么本单于也会秉公办理,不会因为你是我的人,就徇私枉法。” 他的意思更简单,乔明月还有须卜毅,两个人只能活一个。 同时也告诫了须卜毅,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他也就没有资格继续活下去了。 原本只是想要报复乔明月,眼下竟然也成了生死攸关的大事,须卜毅对乔明月的仇恨,便更加浓郁了。 想到此处,须卜毅伏跪在地上,信誓旦旦的保证道:“首领放心,属下一定带着她的人头来见您。” 莫邪单于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长的看了须卜毅一眼,“但愿如此。” 兰若达和乔明月坐在湖中心的亭子中,兰若达的心一直都没有办法平静下来,总有一种预感,会有什么不在自己掌控范围之内的事情发生。 “月儿,我觉得有点不对劲,要不你现在走吧!” 乔明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坚定的摇了摇头,“你明明知道不可能,如果没有换回温大哥的话,我是不会离开的。” 兰若达有些着急,“可是谁又来顾念你的安危呢?” 乔明月莞尔一笑,伸出手摸了摸兰若达的柔顺的发丝,“我从小也是在将门长大,小时候也随我父母兄长上过战场,我不敢说能不能保护别人,至少保护自己是没有二话的。” “行吧,我也知道你的性子,你自己都已经做出决定的事情,想必我就算说个天花乱坠也没有法子让你改变主意。” “兰儿,你有法子让我先见一下温大哥么?我必须要先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兰若达慎重的想了想,然后妥协般的点了点头,“嗯,今晚我们便去试试,想来只要不是首领刻意交代过不准探视的话,旁人都会给我这个面子。” 乔明越悠悠的说道:“只怕不见得吧,我瞅着那个须卜毅,对我的意见可是大得很,先前从主厅离开之前,他可还威胁我,要取我的性命呢,这温大哥若是他在防守,只怕我连死牢的门都进不去吧?” 兰若达闷声说道:“没事儿,就算真的是他,也不是没法子。” “你不会想要使用美人计吧?”乔明月睨了她一眼,在她的这种危险的想法还没有彻底落成的时候,很是果断的否决道:“我不允许你这么做。” 兰若达一愣,“为啥?” “就凭须卜毅那个男人他不值得你这么做。” “我当然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你啊。” 乔明月双手在胸前抱圈,理所当然的说道:“那就更不行了,我乔明月再怎么着,也还没有落魄到让朋友为我使用美人计的地步。” 因为乔明月的再三拒绝,所以这个计划还没有出生呢就死在了摇篮里。 然而上天一点也不眷顾乔明月,看守死牢的人确实是须卜毅,而且他也确实不允许乔明月进入死牢探视。 兰若达冷声道:“即便是我想见也不成?” 须卜毅冷冷的摇头,“你和这乔明月早就沆瀣一气了,不然你也不会将她带来此处了。” “我说须卜毅,你一个大老爷们儿的,如此针对一个女子,当真是气度全无,心思狭隘,小气巴拉的。” 须卜毅脸上的表情一僵,兰若达这些形容很明显刺痛了他的心。 “兰儿,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好,这乔明月只是一个周朝人,她的心又怎么可能会向着我们?她只是想要利用你,你醒醒吧,不要再被她蒙骗了。” 兰若达的眉头紧紧一皱,心中烦躁与日俱增。 “行了,须卜毅,你这些话自己没说烦,我这听的人都要嫌烦了,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句话,但凡能换点新鲜的台词也不至于成烦成这个样子吧?” “……无论如何,人我是不会让你们见到的,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须卜毅若是好好说,兰若达或许还会想给他留一点面子,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当众威胁她。 兰若达还真是不信邪,不相信单于当真连温凌云的面都不让她们见。 “那当真是不凑巧了,今日我已经做好准备,这温凌云啊,我是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 须卜毅皱了皱眉,愤恨的目光却落在了乔明月的身上,“是你唆使兰儿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乔明月大呼冤枉,一双硕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单单从脸上,那是看不出半点愧疚之情。 这声含冤,自然也极其敷衍。 兰若达额上青筋暴起,她觉得须卜毅这个人,问题真的很大。 不仅精神有问题,还看不起人,怎么得,难不成在他眼中,她就没有一点思考能力?轻轻松松就容易被乔明月这样的人控制? “和别人不相干,是我好奇温家军,想要了解自然就要从头抓起,就算你想将这件事闹到首领那里,我也随时奉陪,而今日,我必须要见到他。” “兰若达,你是不是疯了?”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自从回来之后的兰若达,似乎被乔明月洗脑的更加彻底了。 第152章 中毒 “乔姑娘,我们走。” 兰若达拉着乔明月往里头,护卫在死牢里的将士那都是须卜毅的亲信,得不到他的回应,众人自然不会将兰若达贸然放进去。 兰若达悠悠的说道:“今日若有人敢拦我,我便发现,从今天开始,我不会让这些人好过,你们不要忘了,我的官职不比你们大将的少,我对付不了你们大将,想要杀你们,那简直易如反掌。” 她还当真没有说笑,况且兰若达以往给别人的形象一惯都是冷若冰霜,说到做到。 众人一下子退却下来,他们也不敢招惹堂堂的兰都尉,一时间有些犹豫,不知道应该退还是不应该退。 须卜毅冷声质问道:“兰儿,你确定要与我为敌么?” “须卜毅,你自己脑子里想的那些七歪八扭的东西,不要把全世界都当成你的假想敌,怪不得这么多年了,还只是一个大将。” 兰若达的冷嘲热讽当真是句句诛心,乔明月有点同情的看着须卜毅,当然啦,更多的则是嘲笑。 须卜毅配不上兰若达,况且莫名其妙的针对她,真没让乔明月看出来,他身上有哪一处是优点的。 众人大气不敢出,纷纷有些紧张。 不管是兰都尉还是须卜大将,那都是身世和身份双重尊贵的大人物,他们这些小喽啰自然一个都惹不起。 其实有一点,还是让乔明月觉得很意外的。 瞅着须卜毅隐忍的神情,看样子已经愤怒到了极致,这番话如果不是出自兰若达之口,只怕这么挤兑他的人,坟头草已经两米高了。 看样子,这人虽然没什么优点,但是喜欢兰若达倒是真的。 须卜毅似乎给自己做了很多的心理疏导,再看向兰若达的时候,身上的戾气一下子削弱了下来,他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对她说道:“兰儿,明日一早,首领便会放人,他说过的话何时没有兑现过?你确定你今日带着乔明月硬闯进去,不会让首领厌恶,然后名正言顺的改变主意么?” 兰若达的脚步一顿,然后将纠结的目光放在了乔明月的身上。 乔明月倒是觉得,须卜毅的这一番话很有道理。 左右不会等太久,明天一早就能见到温大哥了,她也不想因为一时的着急,就让这件事出现什么转折点。 乔明月冲着她点了点头,兰若达也冷静了下来。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看在同僚的份上,给你这个面子。” 话虽然说的好听,但是众人心知肚明,她这样做只是为了乔明月罢了。 “乔姑娘,我们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乔明月有些无奈的说道:“你方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太不给他面子了,若是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那我怕是已经死了千万回了。” 兰若达瘪了瘪嘴,“须卜毅喜欢我,我知道,可是我不喜欢他。” “我是怕你吃亏,他这样的人,喜欢一个人必然势在必得,若是你让他看不到一点希望,又或是让他得知连城棠的存在,那他怕是宁愿毁了你,也不会愿意让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这么吓人啊?” 乔明月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觉得她将此事当的太过于儿戏了。 “我在跟你说正经事,你看看你这个态度。” 兰若达嘴角一弯,笑了笑,“好好好,我知道了,我日后和他相处,一定会更加小心的。” 第二日,天还未亮,乔明月所居的小院中雾气笼罩,可视范围绝对不超过五尺。 乔明月没由来的觉得心慌,下床之后,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后藏起来,透过一条门缝,仔细的观察着院中的情形。 果然,乔明月的第六感还是很真切的。 没一会儿,便有十多个黑衣人从院墙上跳了下来,手中明晃晃的长刀,渐渐逼近她所住的房间。 乔明月握紧手中的匕首,手心微微有些出汗。 她并非不能打,但是对方人数众多,若是使用车轮战的话,只怕她也顶不住那么长的时间。 房门吱呀一声从外头被推开,乔明月握着匕首刚准备冲出去,一只鞋突然从院墙外咋了进来,精准无误的扔在了为首的黑衣人的脸上。 十几个黑衣人立刻戒备起来,院门被人推开,除了兰若达还能是谁? 她仿佛看不见这些黑衣人一般,一蹦一跳的走到了自己的鞋旁边,为首的黑衣人脸上还带着鞋印呢,却还是规规矩矩的双手将兰若达的鞋子奉上。 乔明月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些人应该是须卜毅的人。 兰若达撩袍往下一蹲,立马有人闪到她身下给她当凳子。 她一边穿鞋子,一边说道:“先前听首领说起你们的主子和他打的赌,我还不敢相信他做得出这种事儿,果真是眼见为实,这种低级的刺杀手段也办的出来,你们这些属下也不说劝着点?” 兰若达和乔明月俩个人撂倒在座众人不成问题,况且兰若达已经猜出他们的身份,他们也不需要继续藏着掖着了。 “都尉大人明鉴,这些都是主子的事儿,我等奴才只听号令,不敢质疑。” “你们主子还打算做什么?” “这……” 几个黑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着没有马上开口。 “都尉大人,我们若是跟您说了,只怕我们主子那边,不会放过我们。” 兰若达歪了歪头,含笑说出最狠的话,“如果你们不同我说,我现在就不会让你们活着走出这道院门。” 她的声音分明温温柔柔的,结果听在众人耳中,却显得格外惊悚。 乔明月刚想往门外走,忽然眼前一片模糊。 她脚下一个踉跄,幸好被兰若达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月儿,你怎么了?” 乔明月马上就知道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应该是中毒。” 看样子,给她下毒才是须卜毅最终的目的,这些黑衣人不过是佯攻。 兰若达眼中怒火燃烧,随意揪住一个黑衣人的领子拽到了乔明月身前,语气冰冷的询问道:“解药呢?” 那人支支吾吾了半天,惹得兰若达没了耐心,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力道越收越紧,“快说!” 第153章 隐藏 “额,我,我说……”眼看那人马上就要窒息而死,在死亡威胁之下,出于求生本能,还是求饶了起来。 兰若达冷声道:“快说!” 她的心思被乔明月的毒还有眼前的黑衣人给分散了注意力,一个黑衣人猛然跃起,突如其来向兰若达发起攻击。 一击若中,兰若达即便不死也会重伤。 兰若达正要转身御敌,结果原本因为窒息而死气沉沉的黑衣人一下子掰住兰若达的手,力道之大让兰若达有些挣脱不开。 千钧一发之际,乔明月顾不得许多,眼前一片漆黑,只能凭借着感官判断,然后猛然挡在了兰若达的背后。 空荡的院子中,兰若达饶是看不见,也清晰的听见了长刀刺入肉体,发出噗呲的声音。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侵袭全身,兰若达愕然的看着慢慢滑下身子的乔明月,一时间慌乱的不知所措。 她知道乔明月将她当成朋友,但是她没有想到,乔明月竟然会以牺牲自己的方式来保全她。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更何况兰若达并非薄情之人,对她好的人,哪怕是一点一滴,都会让她想要报答。 “乔明月,你是不是疯了?” 她一掌拍出,用了十层的功力,直接将袭击乔明月的黑衣人一掌拍出数米之远,那黑衣人直接闭气,了无生机的躺在地上,兰若达蹲在地上将乔明月扶到自己的怀里,眼尾通红,“你怎么能这么做?” 乔明月捂着正在渗血的腰侧伤口,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如果换做是你的话,你也会这样做的。”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乔明月忍着痛还要安慰她,“和你无关,他们就是吃准了危急时刻我会保护你,所以才故意行刺你的。” 提起这些黑衣人,兰若达的神情一冷,等到她想起盘问这些人的时候,方才发现他们都已经死了。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迷蒙香的味道,乔明月轻声断定,“他们在来之前,舌尖下面应该已经藏了一颗迷蒙丸,如果计划失败的话,他们就会咬碎药丸。” 兰若达认定此事是须卜毅干的,冷声说道:“他须卜毅倒是长本事了,为了消除证据,竟然不惜放弃这么多下属的性命,看样子他是让你我都出不了这个院门。” 乔明月想了想,然后沉声说道:“我觉得,这件事多半不是须卜毅的手笔。” 当真不是乔明月为了须卜毅开脱,也不是因为她觉得须卜毅是个好人,乔明月只是单纯的就事论事。 “你竟然还帮他开脱?” 乔明月捂着伤口,无奈的笑了笑,“你想想,如果真的是须卜毅,,他的人会对你动手么?” 兰若达皱眉,“当然有可能了,你先前不也说,他们攻击我,就是因为猜准了你会替我受苦么?” 乔明月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动了动身形,让自己能处在一个更加舒服的环境里。 “可是,须卜毅并不信任我,他一直在劝你不要同我交往过密,并不是说说而已,他心中认定我一直在利用你,又怎么可能会相信我会替你受苦呢?” 兰若达沉默,似乎是在斟酌这件事的可能性。 乔明月哑声道:“再者,这个须卜毅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对你,倒也还算不错,不会为了对付我,而伤害你。” 她说到此处的时候,其实已经猜测到了是谁动手了。 只不过,兰若达和那人关系匪浅,乔明月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也不能贸然指责。 “不用想那么多,这黑衣人并没有伤到我的要害,你帮我包扎一下伤口,最好不要耽搁了迎温大哥的时间。” 兰若达皱了皱眉,沉声询问道:“你都这样了,今日还要去接人?” 乔明月确定的点了点头,她当然要去,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这些黑衣人应该是莫邪单于准备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没法子将温凌云接出来。 她若是真的没去,只怕那边就要反悔了。 兰若达点了点头,“也好,正好请首领调查一下这件事。” 乔明月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谨起来,“兰儿,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同你说清楚,如果你为了我好,真心想要帮我的忙的话,那就最好不要将我受伤的事情说给你的首领知晓。” “为什么?” “现在暂时没有时间跟你解释,不过,你一定要听我的。” 乔明月的话倒是很有说服力,兰若达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答应了乔明月的这个请求。 接下来的时间里,兰若达也在乔明月的指挥之下,搬来了各色草药碾碎做成了药带,结结实实的缠在了乔明月的衣服之内。 在伤口还没有结痂的时候,哪怕是挪动一下身体都会十分困难,更何况是佯装无事,然后正常走路呢? 乔明月咬唇,当真是要使出吃奶的力气,方才能伪装自己的行迹。 在院子里走了两圈,直到腰侧伤口旁的肌肉都开始麻木了,乔明月也就觉得差不多了。 兖州城的死牢前,莫邪单于看到乔明月缓缓走来,眼底多少闪过一丝惊讶。 他以为自己派去的黑衣人多多少少会给这个女人添加一些麻烦,却没有想到,她还是如约到了这儿,也没有耽搁一点时间。 兰若达随后走来,給莫邪单于行礼,“首领金安。” “嗯。” 乔明月神色如常的走到了莫邪单于的面前,随后轻声询问道:“单于久等了,既然我们都到了,不如先将温帅请出来吧?” 莫邪单于点了点头,不过看了一眼身后的侍从,那人便进死牢去提人了。 比起温凌云,莫邪单于对乔明月的兴趣明显更大一些。 “乔姑娘还好么?” 乔明月瞟了他一眼,“自然不错,还要多谢单于安排的房间,枕头松软,倒是让我做了一个好梦。” “乔姑娘是个惯于逞强好胜之人,可不要为了什么面子问题,委屈了自己才是。” 他会这样说,乔明月就已经认定,那群黑衣人就是他派来的。 第154章 不值得? 乔明月回敬一个笑容,“多谢单于挂牵,只不过比起委屈,我倒是觉得,还是人命比较重要,这培养一个下属容易,培养一群,怕是也要经过数年消耗吧?” 她这话明里暗里便是在讽刺莫邪单于大材小用,为了能延缓她今日准时到达,竟然舍弃了十几号属下的性命,是否过于得不偿失? 莫邪单于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反而笑得更加开朗,“无妨,有舍有得,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乔明月觉得后背发麻,这个莫邪单于果然如同传闻中那般狠辣。 十几条的人命,说不要就不要了? 不一会儿,便有一个白衣的男子身带枷锁,缓缓从死牢之中走了出来。 脚上的铁链摩挲地面发出龇牙哇啦的声响,就像是猫爪在砧板上抓住道道划痕的声响。 乔明月定睛看着,努力将眼前这个清瘦的白衣男子和印象中的温大哥对应上。 饶是很久没有见过,乔明月还是很快认出了男子的身份,他就是温凌云。 乔明月有些手足无措,往前走了两步,声音极轻的叫了一声,“温大哥?” 似乎是因为提到了很少用到的称呼,温凌云坚毅的神情有了一丝松动。 此时艳阳高照,天空之上的太阳散发出炙热的光芒,乔明月正好站在背光之处,温凌云恍然看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晃眼。 她看着温凌云清冷的神情一变,然后跌跌撞撞的向她走了过来,乔明月的视野里出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此刻已经血肉模糊,露出白骨。 温凌云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将手收回。 转身对莫邪单于说道:“你我之间的仇恨,何必殃及旁人?” 莫邪单于不过一笑,“温将军说笑了,今日将温将军救出来的人,正是身后这位,乔姑娘。” 乔明月站在身侧,能亲眼看见温凌云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苍老的没有一些血色,她想了想,也就多半猜出来温大哥在担心什么了。 乔家世代为将,手上沾染了太多异族人的鲜血,这其中自然不乏匈奴人。 匈奴人本就嗜血成性,很难不会为了报复乔将军,迫害乔明月。 他原本以为莫邪单于是不知道乔明月的身份的,眼下看来,一切都有些来不及了。 乔明月快走两步上前,然后拉了一下他脖子上的枷锁,皱着眉询问莫邪单于,“单于,不知道您这又是什么意思?” “温将军武艺高强,也是不得不防。” “现在既然决定了要放人,总应该将钥匙交出来了吧?” 莫邪单于拍了拍手,便有侍从恭敬的送上钥匙,她刚要给温凌云打开枷锁,莫邪单于的声音便在耳边悠悠的响起,“乔姑娘最好想明白,将他的枷锁打开,是否能真的将他活着带出城去。” 这依然是明目张胆的威胁,温凌云上前一步挡在乔明月身前,“莫邪单于,你的对手是我。” “你?”莫邪单于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温将军说笑了,你做了我这么久的阶下囚,当真没这个资格做我的对手,倒是这个小丫头,让我有些兴趣。” 乔明月反过来将温凌云给拦下,然后轻声说道:“我知道,莫邪单于是个不肯吃亏之人,我若是将人带走,想来你不定会不甘心,所以,我也准备了后手。” 莫邪单于兴致勃勃的询问道:“什么后手呀?” “贵国次居。” 莫邪单于的脸色一变,无懈可击的神情外壳总算是从里到外裂出了一条缝,“图雅在你手中?” 乔明月歪了歪头,原来那个小糯米团子的名字叫做图雅?倒是一个极为好听的名字。 “嗯,只要我兄长能安全到达城门之外,便有人将你的孩子还给你。” “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我会留下来,等到两边交易完成之后,我再离开。” “明月?!”温凌云叫了一声。 乔明月看着他,冲着他笑了笑,“兄长放心,明月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只会哭鼻子的小丫头了,这次您就听我的,表姐还有衡儿他们,可都在城东门外等你呢。” 温凌云很想他们,但是这不是让他将乔明月单独留在敌人堆里的理由。 “你既然还叫我一声兄长,那你我兄妹二人便应该共同进退。” “兄长!”乔明月有些生气的叫了他一声,等他的视线转过来了,语重心长的问道:“难道兄长想要妹妹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一切准备,众人的期望都化为泡影么?” 温凌云一下子被问住了,想来能将他救出来,乔明月不知道和这些匈奴人交易了什么,如果自己一味逞强,也确实只会让亲者痛,仇者笑。 见温凌云动摇,乔明月又继续说道:“兄长,相信我。”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接触,不得不说,乔明月的眼神确实能够安抚人心。 温凌云也被她说服,愿意先一步离开。 莫邪单于眯着眼睛看了几人一眼,然后瞬间失去兴趣一般的说道:“都走吧。” 虽然觉得离开不是容易的事情,但是乔明月还是同温凌云一起离开了,兰若达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也一直都在随行。 …… 房间内,莫邪单于正在摸索着茶杯上细腻的纹路,须卜毅伏跪在一旁的地上。 “这人可都要走了,你的准备如何?” 须卜毅沉声说道:“属下们以做好万全准备,绝对不会让乔明月活着离开兖州城。” “很好,去吧。”莫邪单于闻言,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乔明月走在空无一人的出城街道上,心中不安的预感愈演愈烈。 到达城门口之外,远处的拐角巷子里果然杀出好几只队伍来,这些人甚至都没有装扮起来掩盖身份,径直朝着乔明月他们冲了过来。 乔明月他们往相反的方向飞驰,奈何对方人多势众,只是这么跑肯定会被追上的。 趁着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乔明月勒马停止,语重心长的对兰若达说道:“这样跑不是法子,我们只能分开跑了。” 兰若达和温凌云异口同声的拒绝,“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危险。” 第155章 受伤 乔明月飞快下马,直言自己知道一条小路,希望大家一起走。 三个人下马,温凌云因为身上还套着枷锁还有脚链,所以身体反应很不敏捷,刚往前走了两步,便被乔明月一章劈晕了。 兰若达一愣,“月儿,你这是要做什么?” 知道此刻,乔明月方才和兰若达说自己内心的话,她费力的将温凌云往马上搬,兰若达也过来帮忙。 “兰儿,我来兖州城,最终目的便是为了救我温大哥,如今胜利在望,万万不能因为一些小折磨便让一切都功亏一篑,我们只有分开跑才有一线生机,算是我求你,求你一定要将我温大哥亲手交给我表姐还有温家军。” “那你怎么办?” “放心,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我有法子甩开他们。” 其实乔明月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她这样说也不过是安抚兰若达罢了。 “可是……” “兰儿,来不及了,这是我到现在唯一一个求你帮忙的事情,难道你都不帮我么?” 兰若达当真是经过了艰苦卓绝的思想斗争,心中千般思绪经过,现实中不过眨眼的功夫,她对着乔明月重重的点了点头,“好,我帮你做到,可你也一定要活着,不然我就亲自甩兵,将你珍视的温家人一锅端了!” 乔明月破涕为笑,“好!” 两个人分别上马,不再耽搁任何的时间,然后在下一个路口分道扬镳。 追兵追到分岔路口,一人道:“队长,他们分开了,我们追哪边?” “这都看不出来么?兰都尉是首领面前的红人,动她无异于找死,但是这乔明月是咱们大将的眼中钉肉中刺,她若是活着出了兖州城,明年的今天便是咱们的忌日!” 两件事,孰轻孰重,哪件能办成,哪件办不成,这些暗卫还是分得清楚的。 所以一股脑儿的追击乔明月。 乔明月答应别人的事情一定会努力做到,只不过这一次可能要食言了。 由于对地形的不熟悉,乔明月她很快就被这些暗卫杀手逼入了绝境。 身后是万丈深渊,乔明月不过扫了一眼,便觉得有些胆战心惊。 她在奔于逃命的过程中,腰侧的伤口撕裂,此刻早已将衣衫染红。 马儿累死之后,她又强撑着跑了许久,早就已经累的精深昏迷,眼前看周围的景象都在重影。 有那么一瞬间的时间,乔明月觉得自己的死期到了。 一个暗卫的剑朝着乔明月刺来,此时的她已经再无多余的力气去阻挡逃避,她微微晃神,眼看就要被刺中。 朦朦胧胧之中,有一片玄色的衣角印入眼帘,不过顷刻的功夫,乔明月便已经被人揽入了怀抱之中。 熟悉的青竹味道沁入心脾,乔明月猛然惊醒,抬头抬头,落入了一双温暖的眸子当中。 不过一眼,乔明月便被那人牢牢困在怀里,紧接而来的是一声忍痛的闷哼声,她甚至来不及反应,又或者是身体已经疲软的跟不上脑子了,眼睁睁的看着那把长剑刺入祁景云的后背。 然后又因为他护着乔明月,所以正巧伤到了右眼。 忍着如此锥心刺骨的疼痛,祁景云竟然还能将这些暗卫悉数斩杀殆尽,等这些人都死了之后,祁景云才忽然松了一口气,然后软软的倒在了尸体堆成的小山之上。 所有的一切发生的太快了,等到乔明月反应过来的时候,杀戮过的地方血流成河,寒风凛冽,死寂一片。 祁景云受伤的眼睛还在流血,在脸上留下了一行血泪,看起来触目惊心,甚至有些惊悚。 乔明月内心无限凄凉,此刻身体上的难受已经麻木,她的眼里心上只剩下眼前受伤严重的祁景云。 他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那里,没有一点生机。 就好像是一场梦,一片云烟,只要风一吹就轻轻散了那般。 乔明月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祁景云身边的,翻开那些尸体,然后瘫在地上,将他紧紧抱在自己的怀里。 此时的天与地,仿佛只剩下他们二人。 乔明月一出口,已然是泣不成声,“你怎么这么傻呀。” 兖州城内的人没有再继续追来,乔明月是医者,她知道祁景云的伤势严重,若是再不处理,恐怕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乔明月艰难的将祁景云背了起来,步履蹒跚的往山脚下走去了。 她自己的伤不比祁景云的轻多少,背着祁景云这么一个大男人,每走一步便是一个血坑,她觉得自己身上的血都要流干了。 天公不作美,不多时便淋淋漓漓的下起了小雨。 雨水将衣衫和伤口紧紧的贴合在一起,随着一举一动便会深入伤口,痛彻心扉。 有好几次乔明月都觉得自己挺不住了,她倒在泥水之中,迷蒙的眼神触及昏迷不醒的祁景云,愣是鼓足一口气,咬着牙硬逼着自己重新振作。 她想要祁景云活着,哪怕是她死了,死之前也要保证祁景云能活着。 乔明月以前不信鬼神,现在却恳求上天,给他们活下去的机会,她愿意拿一切去换,哪怕是她自己的性命。 就这样在丛林之间走了很久,乔明月总算是在一处隐蔽的山涧发现了一处隐世隔绝的茅草屋。 当花怜推开门,缓缓从房间中走出来的时候,乔明月终于在安心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到她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这期间,祁景云因为伤到了要害,况且那长刀上有毒,所以一直没有清醒过来。 乔明月想要从床榻上下来,被走进来的花怜给阻止了,“阿姐现在的身体还不算好,不能下地。” 他神色平静的说着话,然后将手中已经煨凉的鸡汤递在乔明月的手上。 可她如今哪有心情喝?瞅着鸡汤里倒映出的自己憔悴的身影,乔明月颤声询问道:“我夫君,他如何了?” “中了毒,一时半会儿的醒不了,”顿了顿,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所以补充道:“我已经封住了他的奇经八脉,所以他暂时也死不了。” “那我去看看他!” 第156章 花怜的身份 “阿姐!” 花怜阻止了乔明月想要下床的动作,“如果你不先照顾好自己的话,又谈何容易去照顾别人呢?” 花怜性子冷漠,只认乔明月当阿姐,对于祁景云,当真是没什么感觉。 他可以救祁景云,但是看到乔明月冒着自己伤势更加沉重的风险还要去照顾祁景云,他忍不住有些吃味。 乔明月顿住了脚步,看着花怜的神情中略微有些忌惮。 说实在的,这样倒也有些伤了花怜的心。 “你想去看他,就去吧,免得以为我在骗你。”花怜收回了受伤的眼神,整个人看上去有些丧气。 乔明月有些于心不忍,“要不,还是等我的伤好一些了,我再去看他吧。” 说到底,花怜也是为了她好,这一回若不是花怜及时出现,她和祁景云谁也活不下去,自然不能给脸不要脸。 花怜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明白,阿姐之所以忍耐,是因为害怕激怒他,让他做出什么伤害祁景云的事情来。 花怜苦笑一声,更多则是羡慕祁景云能得到阿姐这么多关怀。 “阿姐,我把你当成我的亲姐姐,你想要保护的人,我自然会毫无条件的帮你保护,如果你连我都不能信任,那我们还有必要做这个姐弟么?” 乔明月看了花怜一眼,顿了顿,方才释然说道:“那你姐夫那边,就麻烦你,怜弟。” “嗯。” 乔明月乖乖的将汤给喝了自己之后,透过正前方的一面窗看到外面陌生的景象,忍不住好奇,询问道:“这里是哪里啊?” 花怜轻声说道:“兖州城境内的绿萝山。”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花怜道:“营地被袭击,趁乱逃出,因为受了伤晕倒在路上,清醒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 乔明月点了点头,“幸好你在这儿,不然阿姐可能活不到现在,谢谢你。” “阿姐和我,也要这般客气么?” 乔明月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真的很奇怪,花怜满打满算不过十岁出头的年纪,她偶尔会觉得他的眼神会给她带来不少的压力。 这种感觉,其实不是很好。 “好,以后我自然不会同你这般客气。” 他们姐弟之间的关系,也算因为将话说开了,所以缓和了不少。 一个月后的某日,乔明月躺在床榻上小憩,迷蒙之中好像又回到了绿萝山的悬崖边上。 她如果行事没有这么莽撞的话,也不至于让祁景云受这么严重的伤势。 乔明月猛然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满头大汗,后辈汗毛竖立,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极为难受。 床头有一碗清水,乔明月口舌干燥,连吞噎一口口水都费力,心心念念的就想喝一口水。 伸出手,方才发现手臂上都是红疹,一颗心瞬间凉了半截。 房间响动,从外头被推进来,乔明月连忙将袖子撸了下来。 见乔明月醒了,花怜有些欣喜的说道:“阿姐醒了?” 乔明月揉了揉僵硬的面容,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嗯,睡得够久了,也该清醒过来了。” 花怜多少觉得乔明月的态度有些奇怪,她若不愿意说的话,自己到不好逼问。 “阿姐,祁公子醒了。” 乔明月一喜,“是么,那我现在总可以去看看他了?” 花怜的神情略微有些僵硬,“阿姐,有一件事你若是知道了,千万不要伤心。” “出了什么事?” 乔明月心中一惊,多少有些紧张,不由追问了一句,“到底是什么事儿?” “祁公子的眼睛怕是很难康复了,况且,他如果知道阿姐在他身边的话,想来不会接受一医治。” 乔明月抿唇,想了片刻,然后轻声说道:“既然他眼睛受伤了,那也就没有必要告诉他,我就在他身边,我会医治他,让他恢复如常。” 她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么便不会轻易更改了。 花怜也没有再继续劝说的意思,而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既然是阿姐的意思,那花怜自然全心全意,帮助阿姐照顾祁公子。” 花怜扶着乔明月到祁景云的房间的时,他已经累得睡着了。 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自然接受不了自己的身体出现残缺。 乔明月守在他的床前,看着祁景云苍白的侧脸,眼前浮现的场景,是祁景云忽然出现,为她挡了一剑的那一幕。 她忽然有些后悔以前的自己,当真是太胡闹了,顶着为了他好的心意,不管不顾想要和他合离,虽为夫妻,却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她错想了祁景云的为人,以为自己只要将话说的过激一些,他便会对自己死心。 谁又能想到,她的那些言论确实伤害到了祁景云,但是却没能动摇他对自己一分一毫的爱护。 乔明月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么内疚过。 乔明月对花怜说道:“从今日开始,我就睡在他的房间,你只管平日里和他说说话,只要不提到我就行。” “嗯,那我先出去了。” 花怜离开之后,乔明月方才又坐回了祁景云的床前, 傍晚时分,祁景云再醒来的时候,眼前还是一片黑暗。 他脑海之中忽然闪现出悬崖边上的事情,然后有一瞬间的呆愣,似乎最后一幕停止在眼前闪过的一道银光。 祁景云坐在床上,一坐就是一天,和以往跳脱的性子一点都搭不上边,乔明月看着他颓废的样子,觉得他是因为接受不了自己失明的事实。 她原本想着开口安慰一下的,话到嘴边了方才想起来,自己先前交代花怜的事情。 哪怕是为了给祁景云留下最后一点尊严,她也不能开口。 祁景云感受到了身旁有人气儿,虽然那人不说话,但是他的心情还是好了一些。 “是你救了我么?” 乔明月没有说话,空中只有清浅的呼吸声。 祁景云又问道:“你不能说话,对么?” 乔明月还是没有说话,祁景云反而给她道歉,“对不起,不知道是不是让你想起了伤心事,不过我也瞎了,也算报应。” 第157章 治伤 乔明月眉头紧皱,祁景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些想法,她是真的心疼。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还是要谢谢你,我以为我以后也要一个人生活了。” 乔明月心中一痛,下意识的走到祁景云身边,在他后背上写了一个月字。 她就是想告诉他,自己会永远陪在他身边的。 何曾想,就是这个字,会真正戳到了祁景云的痛脚。 祁景云的脸上一丝痛色一闪而过,很快便恢复如常,“她已不再是我娘子了,我们已经合离了。” 这句话一直是乔明月先前那段时间最想听到的话,可如今真的听到了,又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乔明月突然有些难过,难道祁景云已然接受了他们合离的事实了么? 祁景云释然的笑了笑,“其实也挺好的,我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了,哪怕是她要回到我身边,也只是因为愧疚,我不需要这样的愧疚。” 这恰恰也正应了乔明月先前的担心,看来她确实了解祁景云,以前预料到了他心中所想,方才能提早预防。 乔明月在他后背又写到:“休息。” 祁景云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姑娘你先出去吧。” 虽然她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她触及在他背上的力道轻巧,指尖柔软,祁景云猜测她应该是个女子。 不过九月的天气,天上却纷纷扬扬的落了一场雪,仿若置身大片大片的梨花之中。 乔明月在厨房给祁景云熬药,花怜站在她旁边帮忙。 “阿姐,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想,祁公子的伤势应该好不了了。” 他这样说无非就是觉得乔明月这一个月来实在是太辛苦了,如果祁景云的伤已经好不了了,又何必为了他如此费心费神呢? 乔明月手上的动作未停,声音清冷的说道:“我是大夫,他的伤坏到几分,能不能好,我心里都有数。” “那阿姐就应该更明白,我的话并不是在危言耸听,到底他的眼睛还有恢复的可能还是没有,阿姐心里也应该有数。” 乔明月皱了皱眉,看向花怜的目光充满了困惑,她是真的不明白花怜为什么总是针对祁景云。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花怜所有的这些想法,全然是为了她着想的。 一次两次的肯定没问题,但是次数多了,乔明月的神经即便再粗,也应该明白过来,花怜绝对另有所图。 嘶。 想到此处,乔明月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这孩子怕不是喜欢上她了吧? 额,这个事儿一旦有一点想法冒了头,那就如同雨后春笋一般迅速生长,无法遏制了。 如果是假的到还好,一旦是真的,那乔明月可就真的是造孽了。 花怜才多大?十岁出头,那果真是个小孩子的年纪,能让这么小的孩子对她有了奇怪的想法,乔明月都要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常日里行为过于惊世骇俗了。 “怜弟,”乔明月决定趁着这股莫名其妙,不合时宜的想法还没有冒头的时候就给他扼杀在摇篮里。 她是这样想的,自然也是这样做的。 先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勾住花怜的脖子将他搂了过来,然后出声警告道:“怜弟,我对家人呢,一向都是尊重有加,你也知道我有两个哥哥,即便是他们多管闲事,我也不会容忍,再者,上一个对我和我在乎的人指手画脚的人,现如今的坟头草,已经有两米高了。” 花怜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阿姐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我并不觉得自己是在指手画脚,也没有打算要改。” 乔明月脸色一冷,原本打算好声好气的和花怜交谈,奈何花怜不给她这个机会啊。 “如果你再说这样的话,或是让我放弃祁景云,我们之间的姐弟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了,明日我便带着他离开。” 她将话说到这种地步,花怜坚定的信念方才被撼动了一分,顿了顿,“阿姐,如果换做是我,你也会这样对我么?” 乔明月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了,我疼你和疼祁景云是一样的。” 得了承诺,花怜的脸上了一丝喜色,“既然如此,阿姐看重之人,花怜自然也不会伤害他,阿姐想要救,那我们就救。” 乔明月算是看出来了,花怜并非刻意针对祁景云,他只是很在乎她的看法,不管是什么事情,他都想要知道自己在乔明月心中是否同样重要。 说到底,小孩子心性。 看清之后,乔明月也就释然了,或许是她想多了。 乔明月和花怜一同去祁景云的房间,听到响动,祁景云转过头来,“是花怜?” “嗯,瑾王殿下今日觉得如何了?”花怜看了一眼乔明月,然后继续说道:“眼睛还疼么?” 祁景云摇了摇头,“眼睛倒是不疼了,但还是什么都看不到,花怜,辛苦了。” “瑾王殿下多虑了,我倒是不辛苦,只不过帮忙配药,真正辛苦的另有其人。” “是哑女么?” 祁景云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陪在自己身边的女子是乔明月,问花怜她叫什么,花怜也不愿意说,祁景云也就只能叫她哑女了。 “是啊,哑女对瑾王殿下,确实情深义重。” 深夜,乔明月坐在竹屋的屋顶上,看着满天一闪一闪的繁星,稍前的时候,她才把祁景云哄睡着,一天之中,也就只有这个时候能静下心来想想最近的烦心事了。 祁景云身份特殊,继续留在这里,引来的就算不是匈奴人,也会是三皇子的人。 他现在眼睛看不见了,乔明月无论如何都必须将他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就目前而言,温家军是最合适的地方,乔明月准备托请云唤派人将祁景云一路护送到贵州,皇上应该就在那儿,那是周朝最后的大本营,只有到了那里,祁景云才不会被三皇子的人迫害。 早一日上路,乔明月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胆战心惊了。 月清风高,花怜发现乔明月不见了,里里外外找了她三圈,最后才在竹屋的屋顶上找到了她。 第158章 接踵而至 彼时,乔明月已经困得睡着了。 这些天,当真是辛苦她了。 在这儿睡可不是什么好事,风口下面,半夜的时候极易受凉。 她自己的伤势还没有好转呢,花怜也要舍不得她这么折腾自己。 抱着一个毯子上了屋顶,远处的雪还没有化,落在错落有致的景观上,别有一番韵味。 花怜将毯子往乔明月身上盖的时候,她就已经清醒了。 花怜致歉,“抱歉,阿姐,扰了你的清梦。” “我本就睡的浅,哪里算是什么清梦。” 花怜笑了笑,顿了顿,然后询问道:“阿姐,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思?我看你这两天都心事重重的。” 说到这个事儿,乔明月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 对着花怜,也没打算隐瞒他,“我在想,应该怎么将祁景云送到贵州去。” “担心半路会遭遇劫匪么?” 乔明月想了想,说匈奴人和三皇子的人是劫匪?倒也未尝不可,所以就点了点头。 花怜低下头,他知道乔明月指的是什么人。 “或许,我可以帮阿姐护送。” 他主动提到这件事,乔明月便就势询问道:“先前兰儿同我讲过,刘氏的别称便是匈奴的单于,你觉得,她说的是对还是错?” 她试探性的问题引得花怜侧目,他饶有兴趣的问道:“阿姐觉得是对还是错呢?” 问题又重新抛到了她的头上,乔明月想了想,然后缓缓说道:“其实是对还是错,对你我都不会有什么影响,你还是我的弟弟,我也还是你的阿姐。” 花怜点了点头,一颗忐忑的心总算是安稳的放回原处,“我不敢隐瞒阿姐,可有些事情我已然不想多说,以前的经历对我而言如同梦魇,是不好的故事,想来告知阿姐,也只会让你一同难受,得不偿失。” 他都已经这样说了,乔明月再强迫着他说,那就是不近人情了。 再者,他方才的话,也就认证了他和莫邪单于和匈奴王庭之间,确实有关系。 顿了顿,乔明月率先打破僵局,她对花怜说道:“既然你想要帮我,那正好,我正愁不知情怎么将他送到温家军那里呢。” “我要怎么做?” “帮我照看祁景云,若是没有猜错的话,温家军现在应该在秀丽山的山寨之中,我去带他们回来救人。” 花怜下意识就想要拒绝,“阿姐一个人去,未免太过危险。” 乔明月失声一笑,“那你总不会想将他一个眼盲之人独自留在此处吧?” “我……”花怜想了想,然后对乔明月说道:“既然如此,还是由我替阿姐跑一趟吧,秀丽山我也熟悉,知道怎么走。” 乔明月思虑片刻,觉得这个法子也不错,她其实也担心花怜年纪小,不能照顾好祁景云。 …… 临行之前,花怜一直觉得心神不宁,总觉得自己离开之后,应该会发生什么意外。 但是具体会发生什么,他自己也说不准。 乔明月扶着祁景云站在路边,花怜骑在马上,想要叮嘱他的话,乔明月先前已经说了很多了,现在当着祁景云的面,只是用眼神示意他一路小心。 祁景云道:“花怜,一定要多加小心。” 他知道花怜此行是去找温家军的人,也知道他这么做完全都是为了他,祁景云不能辜负人家的这片心意。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才真的将花怜当成自己的弟弟。 花怜不是冷血无情之人,他见祁景云是真的担心自己,心也软了下来,破天荒的叫了他一声姐夫,然后又叮嘱他自己要多多保重。 一骑绝尘,空气荡起阵阵灰尘,呛得祁景云连连咳嗽。 乔明月连忙给他拍背顺气,她听见祁景云兴奋的声音,“哑女,你听到了么?花怜方才居然叫我姐夫了。” 这一声称谓,高兴的不只是祁景云,连带着乔明月都觉得特别欣慰。 像花怜这样性子倔强的人肯这么叫,其实也就代表他和祁景云冰释前嫌了。 一旁的灌木丛忽然动了一下,乔明月的视线一凝,心中一紧,看样子是有不速之客到了。 乔明月连忙拉着祁景云回到了房间,一路上走的着急,祁景云双眼看不到,磕磕绊绊的差点摔倒。 “哑女,发生什么事情了?”他能感受到乔明月的慌张,这也就以为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发生了。 乔明月控制住自己有些颤抖的手臂,在他的后背写道:“有敌人。” 祁景云尚且来不及问她,为什么会知道他有敌人这件事,便被乔明月塞进了衣柜后的密室里。 祁景云的手往前一摸,焦急的询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乔明月继续在他的后背写道:“别出来。” 他只听得砰的一声,衣柜门从外面合上,祁景云摸索了半日,依旧找不到开关在哪里,心里着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瞬间没了主张。 乔明月则是手持一把长剑,搬了一个椅子,端端正正的坐在了院子中央。 她不能跑,带着祁景云根本就跑不掉;不带着他的话,那些人迟早会从房间里找到祁景云的,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祁景云落入敌手。 她如今就守在这里,她就是想看看,这次找来的人到底是谁的人。 只要不是三皇子的人,那就还有一线生机。 因为她明显感觉得到,匈奴人对她的兴趣明显要比对祁景云这个瑾王殿下的兴趣高,只要自己舌灿莲花,能将黑的说成白的,想要救下他不会是什么难事。 从清晨阳光乍现,到烈日高悬,敌人总算是从背光处走了出来。 乔明月看着须卜毅,心中没有觉得惊讶,甚至还有一些高兴。 “须卜大将,别来无恙啊。” “乔明月,你可是将我害得好惨啊。” 乔明月故意做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啊?和我有关?不知道我做了什么,竟然害到了须卜大将?” 须卜毅坐在乔明月对面,目露凶光,“若非你逃了,我也不至于连降三级,成了区区一个百夫长啊。” 第159章 匈奴王妃 “须卜大将这话倒是奇怪了,你要杀我,我还不逃的话,那我不是一个傻子么?” 乔明月将手中长剑插在地上,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不知道须卜大将这次来,所为何事?” “你心里还不清楚么?” 乔明月心里其实已经在打鼓了,但是越到这种时候越是不能慌张,“不清楚。” 须卜毅和乔明月的目光在空中对撞,须卜毅率先开口,“不清楚不要紧,就用你手中的这把剑,自刎,你我之间的恩怨就算了解了。” 乔明月翻了翻白眼,觉得须卜毅的脑子有问题。 追上门来让她自杀?那她先前还跑什么? “抱歉,恕难从命。” 须卜毅一拍手,有十几个暗卫从四周的树林中闪现出来,将乔明月还有须卜毅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怎么,想要围殴我这么一个弱女子?” 须卜毅冷笑一声,“对付你,还不需要这么多人。” 乔明月一挑眉,视线落在了须卜毅的身上,随即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来,“就凭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须卜毅额上青筋暴起,对于他来说,乔明月这样的言论无异于是在羞辱他。 况且他先前没有和乔明月交过手,自然将她当成幽州城中的普通妇人。 “哼,你以为你跟着父兄学一些三脚猫的功夫便能胜过我了?简直是异想天开,白日做梦!” 乔明月也不生气,“既然须卜大将觉得我是在白日做梦,那么我也倒是想要请教一下,堂堂大将,是否连我这么一个幽州城内的普通妇人都不如?” 当着这些下属的面,乔明月落了他的面子,和乔明月打一架为自己正名,自然也成了他最在意的事情。 “好,我便跟你打一架,只不过若是你输了,你的项上人头便是我的了。” 乔明月握住了插在地里的剑,神情淡然,“自然奉陪,只不过,若是你输了,又该如何算?” 须卜毅虽然觉得这种可能绝对不会发生,但还是说道:“你想要如何?” “从此处滚出去,不要再打祁景云的主意。” “成交!” 对战须卜毅,乔明月其实没有嘴上说的那么有自信,她身上的伤才刚刚结痂,若是贸然出手,自然就要冒着身上伤口撕裂的风险。 再者,武学这种东西,就是要勤加练习,自从成了瑾王妃,乔明月就多灾多难的,鲜少有时间练习功夫了。 一场雪刚过,寒风呼啸,地上满是积雪化了之后形成的小水坑。 乔明月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暗卫们退到了一边,此刻看着眼前的情形,多多少少有些诧异。 乔明月和须卜毅一来一往,一招一式都存着要对方命的心思,小水坑被鲜血染红,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她握着剑的手甚至都忍不住颤抖,每每想要放弃的时候,脑海中便会浮现出祁景云的样子,然后强迫自己再振作一点。 大约是没有想到乔明月的武功竟然这么高,须卜毅的一招一式也都带着狠厉的杀气,打了整整一个时辰,乔明月身为女子,加之先前本就有伤,便渐渐有了败下阵来的模样。 饶是如此,须卜毅的那些暗卫对她,已然佩服的五体投地。 须卜毅是匈奴当代的第一勇士,他们自问自己在须卜毅手中能过几招,然后和乔明月一个女子相比,相差多少。 不得不说,这位瑾王妃,果真是出乎众人的意料。 匈奴人只会真心佩服比自己强的人,即便乔明月是一个女子,又是周朝人,也不妨碍众人对她的仰慕之情。 有一个人跪下求情,便会有一群人效仿。 最终的结果,须卜毅的这些手下无一例外的跪下请求须卜毅放乔明月一马而告终。 须卜毅恼羞成怒,觉得自己的属下是被乔明月所蛊惑,手上招式也更加激进,乔明月抵挡不住,眼看着又要受伤。 乔明月以为自己这一次一定会死,却没有想到,最后关头,那长刀距离乔明月的肌肤只有一尺的时候,院门外的莫邪单于一把匕首袭来,将须卜毅的刀头打歪几寸,轻声说道:“够了。” 众人跪下给他行礼,莫邪单于的视线却只落在了乔明月的身上。 他看着乔明月的神情有些复杂,若是以前对乔明月是好奇,那么现在对乔明月,那便是惊讶。 他对乔明月的兴趣越来越浓郁了,即便是在匈奴,也鲜少会见到一个如此文武双全的女子。 “首领,您为什么?” 须卜毅不明白,首领为什么在最后关头将他拦下来,明明就差那么一点了! 他不甘心! 莫邪单于收回放在乔明月身上的视线,目光变得冰冷,“还嫌不够丢人?” “可是方才,明明属下占尽上风!” 莫邪单于冷笑一声,“若非她受了伤,你以为你会是她的对手?” 众人这才注意到乔明月腰上的衣衫,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已经将衣衫浸透了。 乔明月虽然不知道莫邪单于想做什么,但是她也利用这段时间赶紧休息。 “哼,你的这些属下都比你要脸,让一个女子能在你手中走过十招,就已经代表你已经输的彻底了。” 须卜毅隐忍着怒气,低着头不说话。 他手底下的那些暗卫更是大气不敢出。 莫邪单于走到乔明月身前,看着一点都不顾及形象,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喘气的乔明月,含笑说道:“到了周朝之后,你还是第一个让我觉得很有趣的人。” 乔明月并没有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嘴角一列,露出一个敷衍的笑容,“谢谢啊。” “跟你说一句老实话,本单于看上你了,准备迎娶你做我的王妃。” “唔……”乔明月一个不小心,咬住了自己的舌头,她顾不得疼痛,翻身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莫邪单于,就她现在这副样子,这莫邪单于也能看上?他是不是眼神不太好啊? “你不需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本单于,我并没有再跟你说笑。” “莫邪单于这话,倒是让我有些不明白了,贵国挑选王妃都这般随意的么?” 须卜毅脸色大变,连忙跪在地上行礼,并且大叫,“首领,您万万不可如此行事,这个女人如何堪当国母之责?” 这是乔明月第一次觉得须卜毅说的没错,连忙附和道:“我也觉得不太行!” 莫邪单于也不生气,冲着乔明月轻声询问道:“为何不可呀?” 这态度是好的不能再好了,乔明月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第160章 吓人 “莫邪单于何苦说笑呢?我是周朝的瑾王妃,你是匈奴单于,你我之间本就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就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哦?”莫邪单于歪着头看着她,“我记得明月曾经说过,你已经与周朝的瑾王合离了,那岂不是代表,你已经是自由之身,我娶你又有什么问题?” 乔明月皮笑肉不笑的干笑了两声,“我即便不是瑾王妃,那我也是乔家的女儿啊,多年来,乔家军还有匈奴的士兵互相葬送了多少性命在对方的手里,即便是初见的时候,相信单于第一反应,也是想要我的性命吧?” 对于这一点,莫邪单于倒是没法子否认。 “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 先前是想要杀了她让她父亲绝望,现如今却感念于她的这份玲珑心肠,哪怕她是首敌之女,也无事,只要他愿意便好。 乔明月往后缩了缩,看着态度温和的莫邪单于,此刻反而觉得周身汗毛诈起。 “我若是不同意,不知道单于想要做什么?” 这莫邪单于一会儿高兴了要娶她为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生气了,要杀她灭口呢? 再者,乔明月也不喜欢他。 虽说他长得确实也很好看,但是乔明月也不会为其所动的。 她之所以这么问,就是想要试探一下莫邪单于的口风,看看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态度。 莫邪单于的视线落在了竹屋之上,悠然自在的说道:“其实呢,你不乐意倒也没什么,我堂堂单于,难道还能胁迫你不成?” 乔明月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不过,”莫邪单于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不过嘛,被拒绝了,我心情肯定不好,就想要杀一些人泄愤。” 乔明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暗卫们,有些头疼。 她并非全然不在乎这些人命,这些暗卫在方才也和须卜毅求情留她性命,证明他们也并非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 “这些到底是你的属下,先前为了拖延时间就已经死了不少了,想必也没多少了吧?这些不如就留着?想来今后肯定会有大用处的。” 就她那点小心思,莫邪单于是看了一个真真切切。 她越是拒绝,莫邪单于就越是想要得到她。 “你说的倒也没错,那不杀他们,又要杀谁呢?” 乔明月瞅了一眼须卜毅,“就他吧。” “乔明月,你!” “你也不用这么看着我吧?”乔明月嘴角一咧,“总不会就许你想要我的命,我就不能要你的命了吧?” 众人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最温柔的神情说出最狠的话来。 莫邪单于笑了笑,“现在不行,他是我的臣子,除非犯了大错,不然,即便是我也没法子让他赴死。” 这话自然就是说给乔明月听得,她若是真信了,那才真是笨到家了。 好在从一开始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就没有想过莫邪单于会依着她,所以也没有没觉得多大的落差。 只不过妆模作样的撇了撇嘴,“哦,不愿意啊,那就算了吧。” “既然他们不能杀,那是不是就只有杀屋里的那个人了?” 乔明月的脸色一白,自己藏着掖着,就是不想让他想起屋里还有一个祁景云,看样子,自己还是低估了他。 莫邪单于饶有兴趣的观察着乔明月的神情变化,看她从一开始的惊慌到逐渐镇定自若,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除此之外,就再没商量了?” 莫邪点了点头,很是诚恳的说道:“嗯,没了,要么我杀了他;要么你跟我走。” “他眼睛瞎了,我走之后,他根本就活不下去。” “我会派人来照顾他;再者,那个小少年不是帮你去请你了么?” 乔明月迅速抬头,她是当真没有想到,莫邪单于连这件事都知晓了。 “我能知道你派什么人来照顾他么?” “他熟悉之人,在他眼睛没有恢复之前,他会将留在他身边的人继续当成你。” 乔明月狐疑的看着莫邪单于,没有办法相信他竟然能做到这一步,如果说是为了她的话,那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但事实上,莫邪单于确实是这样说的。 “因为你将来会成为匈奴的王妃,所以你想要救的人,我都会帮你。” 乔明月揉了揉自己因为惊讶而僵硬的脸庞,还是忍不住拒绝道:“这样也不太好吧,毕竟你们匈奴还占着我们周朝大片的疆土,我若是嫁给你,那我和我们乔家岂不是就成了叛国贼?” 乔明月瞅着莫邪单于,觉得这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无妨,只要你愿意的话,你现在就可以假死,我带着你去匈奴,会给你另外的身份,至于三皇子,你若是想的话,我可以帮你杀了他。” “……” 反正就是一定要嫁呗? 莫邪单于给了乔明月足够的时间去想这件事,因为他清楚,瑾王祁景云对她来说不是一般的存在,所以她为了保护祁景云,是一定不会拒绝自己的请求的。 乔明月想了许久,最后艰难的点了点头,不过,倒不是直接就答应嫁给他了,而是以一种商量的口气对他说道:“其实成亲这种事,肯定不着急的对吧?既然你要娶我做你的王妃,想来婚礼也应该在匈奴承办,对么?” 莫邪单于点了点头,“你若是喜欢,倒是也可以。” 乔明月连忙点头,“那就这么定了,我可以先同你离开,但是婚事不能过于着急,婚宴若是我不喜欢,便不能办,再者,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也一定要做到。” 她这样说,明显就是想要赖账。 莫邪单于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认了。 “好,只要你愿意跟我离开,我会兑现我所有的承诺。” 在场之人,若说有一个比乔明月还要激动的人的话,那就非须卜毅莫属了。 他简直看不明白自家首领为什么会看上乔明月这样的二手货,还要迎娶她当匈奴王妃?! 再者,他先前想要乔明月死,现如今若是让她成了王妃,那岂不是要踩在他的头顶上作威作福了? “首领,乔明月这女人诡诈奸猾,若是留在您身边,一定会对您不利,请首领三思而后行!” 莫邪单于侧身扫了他一眼,“须卜毅,今后若是让本单于知道,你还在打王妃的主意,须卜一族,便要用十多年的功夫,重新培养一位家主了。” 第161章 阴差阳错 须卜毅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莫邪单于。 对于他们这些氏族子弟来说,家族荣耀可是比性命还要珍贵的东西,如果他真的因为得罪了乔明月而死,那么家族只会因他而蒙羞。 “首领,您这是?” 这是什么意思? 乔明月都想帮须卜毅问一下,她这个王妃的身份,八字还没有一撇呢,现在就为了她警告自己的爱将,乔明月怎么觉得,这里头有阴谋呢? 她猛然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一抬头,是须卜毅愤恨的目光。 这才明白过来,莫邪单于为什么没头没脑的突然说这么一句话。 他就是要须卜毅恨她,这样一来,他就会随时监视她。 连乔明月都忍不住想要抬手鼓掌,赞叹这莫邪单于当真是好手段。 “那我们可以走了么?” 望着莫邪单于伸出来的一只手,乔明月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在他的眉头还未皱起的时候,轻声说道:“如果要让他以为,身边的哑女一直没换过人,自然不能急在一时。” 乔明月说的有理,莫邪单于也赞同的点了点头,“你自然可以随心所欲,只不过我希望我们成亲之后,你不要再对别人这么好了。” “嗯。” 莫邪单于一行人在山前的路口等着她,乔明月整顿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打开柜门,将祁景云从暗道中接了出来。 祁景云下一秒就握住了乔明月的手,着急的询问道:“哑女,你没事吧?” 乔明月觉得心里一暖,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在他背上写道:“不怕,坏人都被我赶跑了。” 她听见祁景云的笑声,一如初见那般悦耳……哦不,他们初见的时候,她可是觉得他的笑声很是可恶来着。 “哑女,你真厉害!” 乔明月的视线一直落在祁景云的脸上,哪怕是一个眉峰都要在心上细细描绘,此番离开,不知道是否能够脱险,她不想要忘了他的模样,也不希望他把自己给忘了。 想到此处,乔明月在他后背写道:“不要忘了我。” 祁景云连忙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不会忘了你的,你对我很好,我会永远记得你对我的好。” 乔明月忽然很想知道祁景云对哑女的看法,或许,他喜欢上了哑女? 虽说她和哑女是同一个人,自己吃自己的醋委实不应该,但是在祁景云心中,乔明月和哑女,俨然就是两个人。 乔明月离开之前,必须让自己心安。 所以,她在祁景云后背写道:“我喜欢你,你喜欢我么?” 乔明月眼见祁景云的笑容从脸上慢慢消失,自己的一颗心也随之越悬越高。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乔明月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祁景云方才闷声闷气的说道:“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乔明月长舒一口气,还好! “为何?”她继续在她背上写道。 祁景云轻声说道:“哑女,你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如果我未遇到我家娘子,我可能真的会照顾你一辈子,可惜我娘子她爱吃醋,即便是现在这样,她多半也不会高兴的。” 乔明月故意写道:“她人呢?” “我惹得她不高兴了,所以她现在生我的气,不愿意理我。” 祁景云绝口不提他们已经合离之事,其实也就是不想给别的女子希望,乔明月相信,就算不是哑女,是别的女子的话,他也会这样说的。 乔明月是又高兴又忧虑,祁景云当真是喜欢自己的,可这以后若是真相大白,想来他不生气也不可能。 她不过就是忧虑了一小会儿也就释然了,她现在连自己都顾不得,将来是个什么前景也不知道,说不定,再见面都成了困难。 乔明月陪着祁景云坐了坐,晚上的时候哄着他睡了,方才留恋不舍的离开了竹屋,往前头的路口走去。 莫邪单于竟然就守在半路上,看着她走近,眯着眼睛笑了笑。 乔明月认命的走到他面前,歪着头问道:“单于这是怕我半路逃跑?” 天上月色正好,乔明月透着月光看着眼前的男人,他虽不似祁景云丰神俊朗,确是一副异域长相,阴柔俊美,即便是左眼上带着面具,也难顶俊颜。 他的汉话很好,声音又很低沉,笑起来的时候一点也不吓人,“我知道你不会跑。” 乔明月瘪了瘪嘴,心情不是很畅快的说道:“记得要找个哑巴来顶替我,明早就要到,关于一天之内需要做的事情还有注意的事项我都放在书房的桌上了,让她不要忘了看。” “好。” “还有,我跟你回去之后,要和兰儿一起住。” “好。” “你我之间没到成亲之前,你若是对我动手动脚,那这婚约作废。” 莫邪单于依旧点了点头,“好。” 似乎只要是她说的,莫邪单于就会无条件答应。 这样一来,乔明月反而不敢再提什么意见了,毕竟事出寻常必有妖,她身处敌窝,也是不得不防。 “好了,”乔明月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暂时就这些吧,之后的若是我想到了,我再同你讲。” 莫邪单于如同被蛊惑了一般,还是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乔明月觉得头皮发麻,眼前的人当真是真心想要娶自己的么? 如果是真心的,那才是真正麻烦的事情,想要让他死心,多半比让祁景云死心还麻烦。 “你就没什么要提的?” “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便没有任何条件。” 他越是这般洒脱,乔明月就越是紧张窒息,他们一边往山涧外走,乔明月一边试探性的询问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娶我呢。” 总之,各种理由千千万,绝对不会是因为喜欢她。 莫邪单于倒也老实,“我觉得你很有趣。” “你觉得一个人有趣,所以就想娶她?”乔明月怪异的问道,这是不是也太随便了一点? “嗯。” 乔明月一个头两个大,是真的琢磨不透莫邪单于在想什么。 顿了顿,她忽然想起花怜来,她如今既然和莫邪单于扯上了关系,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探查一下花怜的身世。 第162章 将错就错 “莫邪单于,我能问你一个事儿么?” 莫邪单于就走在她身侧,点了点头,态度温和的说道:“你问。” “你有几个王妃?” 莫邪单于看了她一眼,然后轻声说道:“一个。” “哦,果然是有的,那她可有为你生育什么儿女?” 莫邪单于看着乔明月认真的神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要问你自己。” 瞅着他打趣的目光,乔明月恍然大悟,白皙的脸颊一下子变得涨红。 她倒不是觉得害羞,就只是觉得,毛骨悚然…… 这莫邪单于如此嗜血成性的一个人,竟然在这种事情上打趣自己,那感觉当真不是很友好。 “莫邪单于,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我是问你正经的事情。” 两个人的视线对撞在一处,莫邪单于笑了笑,“未曾。” 乔明月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在这种事情上,莫邪单于没道理骗自己,那也就代表,花怜并不是他的儿子。 想了想也对,这莫邪单于看上去绝对不超过二十五岁,倒是不太可能会有花怜这么大的孩子。 如果花怜不是他的孩子,那么就是兄弟。 如此一来,乔明月可就不敢胡乱给花怜攀亲了,祁明宗不就是祁景云的亲兄弟?还不是想要祁景云的项上人头? 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乔明月怎么知道花怜是不是莫邪的眼中钉肉中刺? 乔明月默默收回视线,没有再继续追问。 这般没头没尾的,莫邪单于询问道:“问这个做什么?” “额,”乔明月顿了顿,然后扯东扯西的说了一大堆话,也就搪塞过去了。 …… 三日之后,花怜总算是能看到了秀丽山的山影了。 在山脚下的时候,差点被周朝的军队认出来,幸好被一个女子圆谎,将那些将士都给支远了,花怜随意攀谈,得知女子自称是温家军家眷,便将派人救祁景云的事情和她说了,让她去搬救兵。 花怜是极为认真的想了一下,觉得经由她的口比自己的口更管用,所以才将此事拜托给她的。 他自己也未曾想到,自己拜托的人竟然会是林姿彤。 后来,花怜只要每每想到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便会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触。 当然,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花怜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乔明月那里不太安稳,所以也不可能等着温家军派人同他一起前往,便提前赶了回去。 至于林姿彤,则是觉得欣喜若狂,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这一次,只要她能代替乔明月陪在祁景云身边,他是一定会对自己动心的。 温家军皆是乔明月的旧识,若是将此事和他们说了祁景云的事情,想必将祁景云救回来之后,也不会让她过多接近祁景云。 如此一来,她想做的事情,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林姿彤在原地来回踱步,心中油然而生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她自己去祁景云身边,那么,祁景云就会只顾念她的好。 等到祁景云的伤势恢复了,那么她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了新一任的瑾王妃。 林姿彤连夜离开,于秀丽山上,竟是没有激起一点水花。 大家当真是不喜欢这个女子,所以她是自己离开还是因为别的事情,大家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 …… 林姿彤不是乔明月,她自幼养在深闺,学的是琴棋书画,自然觉得没必要学个什么武艺傍身之类的,若是太平盛世自然没什么要紧的,左右不需要她一个弱女子来做什么,可如今是乱世,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想要平安的在路上行走,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第二日一早,便在行驿之中落入了须卜毅之手,林姿彤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正胆战心惊之际,却听见须卜毅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你认识祁景云?” 林姿彤看着须卜毅的异域装扮,猜想自己若是承认认识祁景云,只怕会引来杀身之祸。 正要否认的时候,须卜毅则没耐心的说道:“若是不认识,就扔到营中,让兄弟们乐呵一下。“ 林姿彤连忙拽住须卜毅的裤脚,几乎是哀求,”不要,大人,我认识祁景云,我也知道他在何处,我可以将他的位置告诉你,求你不要伤害我!“ 不知怎的,须卜毅脑子里浮现出乔明月那个女人的身影。 如果是那个女人的话,遇到这样的状况,是绝对不会出卖别人的。 倒不是说,他就是觉得乔明月那个女人有多好,只是比较之下见真章,并非每一个周朝的女人都能像乔明月一样同命运抗争。 他再不喜欢乔明月,也不得不承认乔明月身为一个女子的优异。 “你既然认识祁景云,就行了。” 须卜毅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他到是不相信乔明月那个女人就没有一点缺点。 她敢让诱惑首领与自己为敌,那么他就让她与最在乎的人反目成仇,只要想到她绝望的样子,须卜毅就已经全身舒爽的不能自己了。 “本将军会派人将你送到祁景云身边,至于如何取代乔明月,这就要看你的了,必要时,我们可以配合你演一场戏。” 林姿彤诧异的抬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从匈奴人的手中死里逃生。 “大人,你确定会放过我么?” “怎么,大人还需要骗你么?” 林姿彤连忙将脸上的泪水胡乱一擦,此刻哪里还会顾忌什么大家闺秀的形象? 在性命面前,可见那些所谓男女之情不过是虚无缥缈。 可林姿彤依旧认为自己是爱祁景云的,只不过比不过自己罢了。 “大人,你认识乔明月?” “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 须卜毅冷冷的盯着林姿彤看了一眼,林姿彤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如同被毒蛇缠在身上,整个人都不自在的动不了。 乔明月或许没有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的做了那么多事情,到最后却为他人作嫁衣裳。 一转眼便,便是半个月之后了。 第163章 计划出逃 莫邪单于倒也真的遵守约定,照顾乔明月,让她和兰若达一起住。 刚开始的时候,明里暗里不少人都在监视乔明月,兰若达看不下去,也帮忙说了几句,奈何莫邪单于听不进去,这件事也就只能如此了。 深夜,乔明月躺在床榻上唉声叹气,“唉,我的命啊……” “真的好苦呀!”兰若达自主接下她未说完的话,随即痛苦的将枕头捂在自己的脑袋上,颇为无奈的劝解道:“这半个月以来,你几乎没玩都要说一遍,你不觉得累,我都觉得烦了。“ 乔明月无奈的表示,“我也不想的啊,要不是因为我被囚禁在这城里,你当我想喜欢说这些啊?” “嗯?你是说,同我一起住,如同被囚禁在这儿?” 乔明月一愣,然后迅速改口:“和你住当然很好啦,只不过我家夫君的眼睛也不知道如何了,我离开这么久,也不知道你们单于到底有没有遵守承诺照顾好他。 兰若达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嘶,你这话说起来有些奇怪,我们首领可是还等着你嫁给他呢,结果过去了这么久,你还在想着前任夫君?“ 乔明月瘪嘴,没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其实仔细算起来,他也未曾写过什么合离书,所以啊,你们首领只能算是强抢民女,我的夫君至始至终都是祁景云。“ 兰若达嘴角一抽,忍不住提醒道:“话虽如此说,但还是别当着首领的面儿说比较好吧。” 对这点,乔明月到是很赞同,“那是自然了,我也就是在你面前这样说说。” “……你倒是一点都不拿我当外人。” “你我可是朋友啊,我有什么话若是不能对你说,那我岂不是要闷死在这里?“ “唉,真是拿你一点法子都没有,你想要如何说就如何说吧,反正啊,你现在是什么地方都去不了,只能安安心心的做这个匈奴王妃了。” 乔明月睨了她一眼,“你就这么看着?” 兰若达无奈的摊开手,“那不然呢,身处我这么尴尬的位置,既然帮谁都不对,那我还是做壁上观算了。” “你竟然忍心这么对我?说好的好友呢?” “月儿,我觉得这件事吧,其实可能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我们首领啊,不论长相还能地位,和你家那位相比,不相上下,再者,我们首领自然不需要你费心去保护他,和他在一起,你才能真正的像个女人一样活着。” 乔明月看了她一眼,蹲了很久,方才轻声说道:“我从没保护过他。” “这话说出来,你信么?” 兰若达白了乔明月一眼,觉得她就是自我感觉过于良好。 “真的,”乔明月难得如此正经的和她解释一件事情,“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保护我,在绿萝山上,若不是因为他护着我,现在的结果就不是他失明,而是我没命了。” 兰若达再怎么不满意祁景云,也不能否认祁景云为了乔明月,确实付出了很多。 汉人有一句话叫做,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想来还是有道理的。 她顿了顿,方才询问道:“马上就要到祭祖了,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次祭祖,首领定然会提到你,你若是有别的想法,最好在祭祖之前就做好,不要将首领彻底惹怒。” 兰若达从来就不是一个危言耸听的人,她说的话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出来的,事关乔明月,她也不会在这些事情刻意夸大事实。 “祭祖是什么?” 兰若达耐心的给她解释道:“就是九月初十了,是传闻中匈奴祖先诞生之日,凡事到了这一日,匈奴人便会举行盛大的仪式,以往都是在王庭举办,今年,因为入侵周朝,和三皇子合作的事情,所以便决定在兖州城举行了。” 乔明月闻言,眯了眯眼睛,将兰若达的话放在了心里。 她已经耽搁太久的时间了,祁景云那边还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她放心不下,必须要离开。 可是从这包围的如同铁桶一般的兖州城的城主府逃出去,简直比登天还难。 乔明月在房间中来回踱步,思虑万千之后,将视线放在了兰若达的身上。 若非没有法子,乔明月是肯定不想拖兰若达下水的,奈何她在这儿就认识一个兰若达,如果她不帮忙的话,那自己当真是找不到能帮自己的人了。 这厢期盼的目光堪堪放在兰若达身上,兰若达立马一个激灵。 睨了一眼乔明月,没好气的询问道:“怎么,又要我来帮忙?” 乔明月嘿嘿笑了两声,抓着她的手臂,讨好型的摇了摇,“哎呀,您兰大人是什么人呀,那可是匈奴四大都尉之一,但凡您想办成的事儿,难不成还有做不到的?不过就是帮我出个城,我相信你一定会愿意的!” 长久的沉默过后,兰若达倒吸一口冷气,悠悠的说道:“你啊,当真是不看着我众叛亲离,孤家寡人的,就不肯善罢甘休!” 话虽说的严重,但是却没有拒绝乔明月,到底是将她放在心上的朋友,自然还是不想看着她为难。 当天晚上,鞭炮齐鸣,被匈奴人鸠占鹊巢的城主府内张灯结彩,和外界万人空巷的场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奈何人家匈奴人不在乎,他们只要自己快乐就好,对兖州城内幸存的百姓,当真是装作看不见都行。 乔明月觉得,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想要设计逃跑,还不如就选在今天。 兰若达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同意了。 想要畅通无阻的离开城主府乃至兖州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饶是兰若达这样的高官身份,竟然也拿不到一张可以供其通行的证物。 两个人陷入一筹莫展之际,兰若达忽然想到了一个东西,在乔明月的追问之下,老实说道:“首领的令牌,但凡一个匈奴人,见牌如见首领。” 说实在的,乔明月果真心动了。 “这令牌一般都放在什么地方啊?要怎么得到?” 第164章 逃跑 兰若达很是同情的看了乔明月一眼,然后沉声说道:“这令牌啊,首领一般都贴身带着,所以……” 乔明月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两个人各怀心思思索片刻,乔明月一下子反应过来兰若达的意思,连声拒绝道:“不不不,你想都不要想。” 这玩笑开得令人窒息,难不成让她色诱? 兰若达很是果断的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除此之外,想要拿到令牌难比登天,我个人觉得你不行。” 这下子,乔明月当真是犯了难,这么些日子以来,乔明月对莫邪单于采取的战略措施就是,惹不起但是躲得起,连两个人独处的机会都不超过一次,让她去色诱? 嘶,那真是既不靠谱又不正经。 兰若达抱拳,很是直白的和乔明月表示,“月儿,找到令牌,这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你想要干净利索的离开这里,就必须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这一点,你没的选择。” 乔明月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不过半个时辰之后,乔明月立马将自己说服。 “兰儿,我决定了,今晚就去找你们家首领摊牌。” 彼时,兰若达一口茶入口,冷不丁听到乔明月的话,呛了一声,直接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她没想到自己的反应会这么夸张。 但是乔明月的发言是在有些过于危险了。 “听我的!千万不要这么做,你若是摊牌,只怕只能横着出去了。” 乔明月嘴角微微抽搐,“不至于吧?我就想回去看一下,这都不行?” “不成,就我们那首领……”兰若达顿了顿,摇了摇牙,还是同乔明月说了,“别看现在对你很好,那是因为他将你当成了未过门的妻子,你说若是让他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嫁给他,他还能好好的跟你讨论,该如何让你回去么?” 乔明月歪着头想了想,觉得是这个道理。 “还是听我的,你就和他说些好话,然后,给他灌酒,从他身上套取令牌。” “行!” 夜幕降临,天边烟花乍现,乔明月一路小跑着从自己的房间往莫邪单于的房间跑去,还在半路的时候便被他拦了下来,他看的清楚她前进的方向,多少有些意外,“月儿,你怎么在这儿?” 这一声月儿,当真是叫的乔明月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乔明月没由来的抖了抖,然后僵硬的转过身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啊,我,我就是去找你啊。” “找我?”直到目前为止,莫邪单于还没有发现乔明月身上任何一点不对劲的地方,“找我做什么?” 他现在的态度已经温和了不少,瞧着乔明月的目光,也隐隐有些期待。 乔明月被他的视线注视得有些抬不起头来,但是想着祁景云,还是强迫自己厚着脸皮硬是演起戏来。 “我们也有许久未见了,所以想同你说说话,就不知道你有没有空了。” 莫邪单于没有马上同意,眼神一直落在乔明月的身上,那眼神的意思似乎是在提醒乔明月,他已经看出来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所以乔明月这句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她或许应该说的更委婉一点才好。 “好啊,我陪你。”莫邪单于倒是答应的十分爽快,并没有如乔明月所想的那般机警,几眼就能看出乔明月不对劲的地方。 即便是这样,乔明月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心。 一路从走廊回到乔明月的小院子,一进门就看到兰若达正在对月饮酒,看到两个人从门外进来,吓得杯子都从手中跌落,时间紧迫,兰若达的身手再敏捷,也没有法子突然消失了,所以只能站在原地。 乔明月和兰若达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困惑。 兰若达不明白乔明月为啥将首领带到这儿来;乔明月不明白兰若达为啥这么晚了还不回自己的院落。 兰若达几乎是下意识的道歉道:“首领,我这就离开。” 她正要离开,莫邪单于却突然说道:“既然同在,便一起喝一杯水酒吧。” 关于兰若达为什么要这么做,乔明月觉得,莫邪单于应该是害怕她会下毒,所以拉着兰若达一起,这样一来,就算临死了都能找个垫背的。 三个人席地坐在院子中央的梨花树下,互相碰引了几杯,乔明月和兰若达对视了一眼,然后换上了玲珑壶。 此壶之所以得如此名字,便是因为它是一个表面看起来平平无奇,内里实则八面玲珑,七拐八弯。 这壶可以藏匿八种酒水,常常是江湖艺人拿来做戏法的必备道具。 乔明月亲自按下按钮,从壶中倒出一些葡萄酒来,然后递给了莫邪单于,“莫邪单于,这些天,多亏了你照拂,才能让我安稳活到现在。” 莫邪单于接过水杯,倒是没有马上喝下去,而是转身询问乔明月,“哦?既然是感谢?那可有被我感动一二?” 乔明月想了很多个回复,唯独没有想到,莫邪单于会突然问这个事儿。 她一时间愣住,没有马上回答,倒是把兰若达着急的够呛,这种时候,只要她说个赞同的话,也没什么事儿了。 结果她还在最不应该犹豫的事情上犹豫了。 “嗯,有的。” 当真是思虑了良久,乔明月方才如此说道。 兰若达紧张的看着莫邪单于还有乔明月之间怪异的气氛流动,大气不敢出。 最后,就在乔明月以为事情已经被自己搞砸了之时,莫邪单于方才笑了几声,抬手将杯中的酒水喝了下去,整个过程没有一丝犹豫,不仅仅是乔明月,连兰若达也多少吃了一惊。 首领一向多疑,如今为了乔明月,竟然轻易的就将她递给他的水酒喝进去了。 她倒是不觉得自家首领会看不出来玲珑壶的不同寻常之处,可正是因为看出来了,这件事才变得更加细思极恐。 要知道这酒里掺和的若是毒药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已经毒发身亡了!兰若达心中忽然有了一个不成熟的猜想,难不成,首领他对月儿是认真的? 第165章 被上位 兰若达的思虑万千,正在纠结之处,莫邪单于脚下便已经有些不稳了。 他迷茫的看着乔明月,看着她的身形已经在自己眼前重影,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句,“乔明月,你真的很不错。” 乔明月在心中默念,“三,二……” 一还未出口的时候,莫邪单于就已经晕倒了。 兰若达和乔明月合力将他搬到了床榻之上,然后两个人大眼对小眼的看了一会儿。 兰若达努嘴道:“你看我干什么,去搜令牌呀!” “我跟他也不熟,再者我也不知道令牌长什么样子,你帮我找也是一样的,我相信你!” 乔明月很是郑重的拍了拍兰若达的肩膀,只不过是担心莫邪单于突然诈尸,兰若达去找,总好过她这个外人去找。 兰若达拗不过乔明月,只好照做。 好在莫邪单于并没有将令牌放在极其隐蔽的地方,就在里衣腰间挂着,不过脱了一层衣服,也就找到了。 兰若达后知后觉的说道:“不对啊,我怎么就听信你的言论,你说什么,我就照做了呢?” 乔明月接过令牌,有些心虚的笑了笑,“那只能证明你和我感情深厚,也是真心为了我着想啊。” “算了算了,你那点小心思我难道还能不知道么,也不用说这些好话恭维我了,你想要走,还是要趁早才行。” ”既然有了令牌,自然没有不走的道理,不然我们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呢?“ 临行之前,乔明月深深的看了一眼莫邪单于,她总觉得他晕的很蹊跷,或者可以说,像他这么聪明的人,真的会因为相信她,所以就喝了她递给他的酒么? 虽说这一切都是肉眼所见的事实,可是乔明月心中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因为是晚上,一路宵禁,乔明月和兰若达一路快马加鞭到达最后一道关卡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因为有莫邪单于的贴身令牌,所以一路上也算是畅通无阻。 奈何天公不作美,最后一道关卡当值的将领正是须卜毅。 乔明月嘴角一抽,忍不住询问道:“兰儿,你们匈奴的高官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啊?堂堂一个大将,没事儿就做守关的活儿,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你这么聪明,难道还没看出来么?人家就是冲着你来的,不然他这个身份,还真就不会来做这种事。” “嘶,那你说,这单于的令牌对他这个大将有用么?” 兰若达很是严谨的说道:“令牌自然是有用的,只不过,你觉得他会相信,这令牌是首领主动给你的么?” 乔明月脸上的面容一僵,随即说道:“你这么一说,我的感觉就不太好,总觉得今天是没法子离开了。” 然而,事实证明,乔明月完全是多想了。 须卜毅看着乔明月,如同看到了一个陌生人,只是不愿意让兰若达离开,至于乔明月何去何从,完全没有半分插手的兴趣。 乔明月的心从方才开始,就一直都提在了嗓子眼儿。 事情越是顺利,乔明月反而越是紧张。 兰若达倒是没有多心,反正须卜毅只是不想放她离开,对乔明月来说,没有半点影响。 “月儿,难得须卜毅不正常,肯放你离开,你还想什么呢?赶紧走吧。” 她推搡着将乔明月往城门方向推了推,乔明月脸色凝重,“兰儿,我觉得有点奇怪。” “先别管哪里奇怪不奇怪的了,须卜毅可不是什么一言九鼎的人物,现在不为难你,你代表他会永远不为难你。“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这里头,肯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只不过就现在而言,让她说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出来,所以也没有说服力。 须卜毅在不远处的关卡处冷冷的看着乔明月还有兰若达她们两个人,出声提醒道:“兰儿,没有时间了。” 兰若达迅速回头,然后和乔明月说道:“月儿,这次离开,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再被抓到了,不然首领那边,多半不会让你好过的。” 如此肺腑之言,乔明月感动之余,还是担心兰若达,“你自己留在这里,还是要多留一份心眼,不要真的将这些人都当成是自己人,知道么?” “放心吧,我肯定会小心的。” 盯着乔明月的身影从远处的道路前消失,兰若达方才松了一口气,折腾到现在,她也有些累了。 从须卜毅身边经过的时候,须卜毅忽然说了一句,“兰儿,这么做值得么?” 兰若达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不太明白他为什么在说什么,“我也没做什么,怎么就涉及到值得还是不值得了?” “唉,你回去吧。” 兰若达瞅着须卜毅,觉得今天的他有些奇怪。 不仅将乔明月放走了,竟然也不纠缠她了。 这样看来,乔明月的担心其实也是对的,从暮色降临开始,这座城里似乎就一点都不太正常,从首领到须卜毅都和寻常不一样。 兰若达骑着马往城主府的方向奔去,迎着暮色,一眼看到了路中央的身影,不是莫邪单于还能是谁? 兰若达心里咯噔一下,勒住缰绳,然后跳下马来。 首领并没有晕倒,或是在这么快的时间醒来了,极有可能是装睡。 嘶,只要想到方才两个人的合谋可能悉数落到了莫邪单于的耳中,兰若达就忍不住后背发麻,浑身汗毛竖起。 她走到莫邪单于身前,一步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如同踏入生与死的道路。 “首领。”兰若达闷声闷气的喊了一声,整个人看起来死气沉沉的。 莫邪单于倒是没有半分生气的意思,睨了她一眼,然后轻声说道:“人送走了?” 兰若达先是点了点头,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这么说,首领根本就没有失去意识??“ “你觉得呢?” 莫邪单于轻声笑了笑,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兰若达知道自己不应该再问,但着实忍不住好奇心,“首领,您既然没有昏迷,那为什么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乔明月离开呢?” 第166章 喜欢还是讨厌 她自十三岁开始就在他手下当差,自认熟悉他的为人, 时至今日,兰若达方才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莫邪单于。 这是一个多么恐怖的事情? 莫邪单于绕过兰若达,走到她的马前,拍了拍马脖子,“倒是好马,看样子不出半个时辰,她就能见到想见之人了。” “难道说,首领在她的马上动了手脚?!” 莫邪单于嘴角一抽,“在兰儿眼中,本单于就是这样的人?”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兰若达细细想了想,莫邪单于的手段确实不至于如此低劣,如果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乔明月,那就不可能装昏迷。 兰若达还想问什么的时候,莫邪单于已经骑上马往城主府的方向驶去了。 兰若达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现在身在城里,没法子帮到乔明月,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只能看乔明月自己的了。 乔明月一路疾驰,不知道绕了多少弯路才走到了绿萝山山脚。 田舍院落一如乔明月离开之前的场景。 当然,若是没有在院落之中看到林姿彤的话,心情恐怕要更好一些。 乔明月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正欲浇花的林姿彤,冷声问道:“谁让你来的?你想要做什么?” 林姿彤一愣,猛地甩开了乔明月的手,往屋子的方向逃去。 乔明月哪里肯让她就这么离开? “你跑什么?!” 她若是不跑还好,这一跑,乔明月就更怀疑这其中有鬼。 身形往前一跃,乔明月一把抓住逃跑的林姿彤,冷声质问道:“林姿彤,你若是心里没鬼,你跑什么?” 房门忽然被人打开,祁景云一手抓住了乔明月的另外一只手,“放手!” 乔明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愕之余,脸上露出笑容,“夫君,你的眼睛好了?” “……我们不是已经合离了么?” 乔明月脸上的笑容一僵,然后有些焦急的解释道:“当时也是因为事出有因,并非真心想要跟你合离的。” “……” 趁着乔明月分神的功夫,林姿彤瞬间逃到了祁景云的背后躲藏了起来,祁景云倒也护着她,两个人看上去郎情妾意,好不融洽。 乔明月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怎么,半月没见,你们两位不会有什么喜事要宣布吧?” 林姿彤探出一个头来,脸上带着歉意,但是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乔明月心中一凛,觉得自己差一步就要接触到真相了。 果然,在她还在思索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祁景云忽然沉声说道:“嗯,我要娶她。” “你,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乔明月语气怪异,她简直要怀疑眼前的一切是不是自己做的一场梦了。 祁景云竟然说,他要娶林姿彤为妻? “嗯,你没听错,我也没有说错,她救了我的性命,没有我,她活不下去。” 乔明月伸出纤细的手指捂住薄唇,微微歪头,一头青丝随着动作浮动散落在肩头,“救你的人分明是我才对。” 当初若不是她一直用药给他煨着眼睛,他怎么可能好的那么快? 即便是后来她被抓走了之后,也在那张书简上写下了如何照拂他的内容,然后他忽然对她说,救了他的人是林姿彤? “你瞎说什么?救我的人口不能言,姿彤在来寻我的路上被匈奴人毒哑了,怎么可能会是你?“ 乔明月一怔,随即嗤笑了一声。 祁景云皱了皱眉,“你笑什么?” ”我只问你,你到底相不相信我。“ 祁景云有些犹豫的看一眼乔明月,林姿彤有些慌乱的抓了一把祁景云的衣袖,深怕他会听信乔明月的话,将自己扔下了。 “我,我不知道。” 祁景云自己都不知道应该相信谁,他知道乔明月不会骗人,可是从他睁眼开始,他见到的人就是林姿彤,所有的事情她都能对得上,也哑了,他自己都分不清楚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又是假的。 如果林姿彤骗他,难不成还会故意毒哑自己来骗他么? 纵然祁景云什么都没说,乔明月心里也清楚,他并不相信自己了。 既然这样,她再说别的还有意思么? 和林姿彤这个女人公然抢人? 真是不好意思,她没有这个功夫,也不想这么做。 “你要娶她是么?”乔明月忽然冷静下来。 祁景云犹豫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好,既然是这样,那你就写一份合离书给我,将来我们到了皇上面前,也有此为证。” 乔明月觉得自己已经很平静的说出这番话了,既然喜欢上了别人,那就好聚好散。 多余的解释,她也不想说了。 谁知祁景云根本不愿意跟她合离,“不。” 乔明月脑袋发涨,“你在说什么?你不是都要娶别人了么?为什么不合离?” 祁景云甚至不太敢去看乔明月的眼睛,顿了顿,方才沉声说道:“我们是我们的事儿,姿彤是姿彤的事儿。“ 言下之意便是,不能混为一谈。 乔明月差点要被他的这些言论给气笑了,“祁景云,你现在护着谁?你不知道么?” “我,我知道,可是……” “没有可是!”乔明月出言打断他,捂着疼的都要裂开的一颗心,悠悠的说道:“就这样吧。” 祁景云原本以为自己不会难过的,可当他看到了乔明月受伤的神情,忽然就慌张了起来。 和上次不一样,这一次,祁景云是真的能感受到她如同一捧沙从自己指缝中流逝。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想和你合离,我没有。” 他会娶李姿彤,只是因为她为了救自己,这辈子已经毁了,她一个名门闺秀为了他做到这一步,他若是不娶她,想来也不会有人娶她的,他娶她,无非是不想她受世人的指指点点。 可是乔明月不一样,那是他第一次真心喜欢一个人,他想要永远做她的夫君,怎么可能去写这份和离书? 似乎是看出了祁景云的不情愿,乔明月反而不生气了,既然已成事实,即便再怎么哭闹,也没有法子改变了。 第167章 命中注定 她苦笑一声,“祁景云,你说,你的眼睛是林姿彤救的,想来你心里已经认定了这样的想法,那我又何必再解释呢?如今你既然已经想要娶她,就对她好一点,也当可怜可怜我,将和离书写给我吧。” 祁景云心烦意乱之下,说什么话自然都不过脑子。 “你说是你救的我,那你有什么证据?为什么我睁开眼见到的不是你?” 祁景云还是因为乔明月的话动摇了,只不过,他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乔明月知道,如果自己仔细的解释一下前因后果的话,说不定能让祁景云相信自己。 可是她真的累了,从城主府到绿萝山,一路上快马加鞭,至今天晚上所经历的一切,都让乔明月觉得很累。 一个林姿彤的突然出现,就能让他们之间的关系破裂成这幅样子,乔明月实在没有信心,觉得自己能修复好这些关系。 “你想知道我去哪里了么?” 乔明月甩开他钳制的手,往后退了两步,凉凉的说道:“也没去什么地方,无非就是,准备要去做匈奴的王妃了,正巧,说不定能与你们同时成亲也说不定。” 祁景云的面色一僵,根本不相信乔明月说出口的话,“匈奴王妃?娘子,你不要开玩笑了,我知道你现在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件事,我可以慢慢和你解释的,你不要说气话。” 他绕过林姿彤过来牵乔明月的手,乔明月却往后又退了几步。 她现在已经不想再和祁景云多纠缠了。 “我没有再跟你开玩笑,你也知道,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愿意说谎的人,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 整整一天了,乔明月现在是身心俱疲,若非强大的内心,只怕现在已经晕倒在地上了。 祁景云又怎么可能会听不明白乔明月话中的讽刺? 是啊,做了就是做了…… 他确实决定娶林姿彤,可他娶她,只是为了报恩,不是因为喜欢她。 祁景云先是和林姿彤说道:“姿彤,你先进屋吧。” 林姿彤有些紧张的抓住祁景云的手臂,先是忌惮的看了一眼乔明月,然后又用一种祈求的目光看着祁景云。 她好不容易做走到这一步,不能因为乔明月忽然回来,就让一切都功亏一篑了。 等林姿彤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房间之后,祁景云看着乔明月,随后沉声说道:“姿彤为了救我,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我没有法子看着她不管不顾,可我不喜欢她,我只是需要给她一个身份。” 祁景云觉得自己没错,他只是想要知恩图报,而是,他也不明白,自己只是想让她后半生好过一些,哪怕只是挂名的王府侧妃,就当她不存在都不行么? “呵,祁景云,你说什么话的时候,当真过脑子了么?” “娘子,我……” “瑾王殿下是在说笑么?你我已经要合离,我哪里还算是你的娘子?” 祁景云很是紧张的否决道:“即便要分开,那也应该我同意!” 乔明月冷声询问道:“这么说,你是不同意,硬要赖着我了?” “我不相信你要什么当什么劳什子的匈奴王妃,你一定有苦衷的,对不对?” 说到底,他还是在意这件事。 若是先前,乔明月或许还想要解释解释,但是眼下,她是真的只想快点从这里离开。 她看到林姿彤挑衅的眼神,只觉得恶心。 “相不相信是你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么?” 乔明月双手握拳,继续说道:“我继续待在这里,恐怕也不合适了,好在我们合离之后,我们也不需要同行了,就此分别,彼此还算体面。” 祁景云的双手握成拳,静静垂在身侧,冷静了片刻之后,方才松开了拳头,“你要去哪儿?” 他和乔明月做了这么久的夫妻,自认还是了解乔明月的,对她,只能疏不能堵,如果一味的强求她留下来的话,只会让两个人的关系雪上加霜。 这不是祁景云想要看到的。 同时,乔明月的话也让他对林姿彤起了疑心,自己的眼睛如果不是她治好的,那么自己也没有必要因为内疚娶她了。 现在的问题也是如此,他不能马上做出相对应的结论,所以也没有留下乔明月的适当理由。 现如今,他也只能将两个人之间的矛盾降低到最少,至少将来他还有机会为了自己辩白。 乔明月冷笑一声,故意气他,“自然是回去做匈奴王妃了。” 祁景云眉峰紧皱,自然不相信乔明月能做得出如此众叛亲离的事情来。 “月儿,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的。” 祁景云这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好像很了解他的样子,算是彻底的激怒了乔明月。 她不明白,为什么时至今日,祁景云还能以一副为了她好的模样来询问她日后的打算? 难道他真就笨到看不出来她在生气么? 还是说,他觉得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也没有半点关系,只要继续关心她,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祁景云,你以为你是谁?你又以为你有多了解我?”乔明月嗤笑一声,顺手将手中的令牌递给祁景云,“这是莫邪单于的贴身令牌,祁景云,看清现实吧,如果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的话,他又为什么会给我这个呢?” 祁景云一怔,随后翻开令牌的背面,果然雕刻着一只银色的狼头,狼是匈奴人的图腾,可想而知,乔明月说的话的真实性有多少。 祁景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令牌还给乔明月的,在这件事上他不知该如何评价,只是沉声对乔明月说道:“月儿,近年来,匈奴人死在乔家军手中的将士数不胜数,这莫邪单于断然不会真心对你,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他不是真的,难道你就是真心的么?”乔明月怨怼的看着他,语气里有自己都发现不了的怒气,“成亲之初,你答应过我,这辈子只有我一个妻子,现如今,不也是要娶别人了?” 对此,祁景云没有法子为自己辩白。 第168章 最后的救赎 “起先我还在想,我们不能在一起是因为形势所迫,我拼尽全力回到你身边,结果还是逃不开命中注定几个字。” 乔明月是真的不甘心,也不想和祁景云之间的缘分就这样断绝。 “祁景云,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我和她,你到底选择谁?” 祁景云清楚乔明月的想法,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揣着明白装糊涂。 “娘子,你相信我么?”他忽然上前,骨节分明的双手握住乔明月的双肩,脸色格外的凝重。 乔明月面色苍白的看看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他指得是什么事情? 有些话,祁景云现在也不能详细说清楚。 如果林姿彤没错的话,他也不能害了她,那毕竟是一条人命。 可是他不想放手,所以,他很是郑重的对乔明月说道:“娘子应该还记得,我为了娶你,用了多少的功夫,我像你保证,我祁景云这辈子最爱的人就是你,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没有想过要同你分开,只是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即便我们是人上人,也是如此,我知道,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可是我也……我也有我的苦衷。” 这一番言论也算是感人至深,可是乔明月正在气头上,也鲜少认真去想祁景云这番话里,不对劲的地方。 “嗯,我知道,”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谁还能没个苦衷呢?但是,这是你的事情,和我没什么相干,你也没有必要在我面前,刻意摆出一个痴情的模样。” 祁景云有些焦急,“我不是非要让你认同我说的话,我只是不想让你因为这些事情烦心而已。” “呵,那我还要,谢谢你了。” 乔明月嘴角一咧,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来,继续说道:“祁景云,你是不是觉得,像我们这种人都是没有心的?” 祁景云只觉得耳边忽然传来了嗡的一声声响,似乎外界的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他拼命忍住心疼,喉咙气血上涌,声音微颤的说道:“我是周朝的王爷,我想要娶谁,难道还要跟王妃报备么?” “这么说,我们也就算是无话可说了。”乔明月认命的点了点头,可笑自己思虑万千,结果落在别人眼中,不过是理所当然。 乔明月连连后退,在祁景云复杂神情的注视下,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在来之前,乔明月自然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么快的时间内离开祁景云,而且是以这样狼狈的方式离开。 想到初遇林姿彤的时候,她何曾想过,有一天竟然也会输给她呢? 乔明月回到路口,也不骑马,只是牵着马匹在路上闲逛着。 她原本想着,找到了祁景云之后,也该离开兖州城,继续往云贵边境走着。 现在和祁景云彻底闹掰了之后,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她倒是可以也回云贵边境去,虽然没了夫君,至少还有亲人在。 可祁景云道最后也没能给她一份休书,她这下堂王妃到底名不正言不顺,若是回到了皇上身边,得知她在这种时候与祁景云合离,也颇具藐视皇权的意思,甚至会牵连到乔家,想到此处,她就不想那么快的回家了。 乔明月百无聊赖的在道路上走着,不知不觉,天光破晓,钻过厚厚的云层照射在地面,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斑驳,空气中弥漫着有些熟悉的滋味,有人牵着马逆光向着她走来,乔明月眯了眼睛看了许久,方才认出来来人的身份。 莫邪单于…… 此时的乔明月看到莫邪单于,已经没有往日的那种忧虑和担心了。 他能这么快的找到她,说明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会回来。 自己确实欺骗了他,按照莫邪单于的性子,多半不会轻易放过她,乔明月什么都知道,但是心情却一点都慌乱不起来。 走到她身边,莫邪单于睨了她一眼,然后轻声询问道:“回来了?” “嗯。”乔明月闷声闷气的应了一句,显得有些兴致缺缺。 其实她仔细想一想,就会发现莫邪单于这句话,其实很有歧义。 “看样子,像是受了气,需要给你报仇么?” 莫邪单于眯了眯眼睛,这句话倒还真的不是客套话,而是真的想要给她出口恶气。 乔明月自然还是能分辨清楚的,也是因为能分辨清楚,所以觉得有些头疼,“我生气是因为气我自己,和别人没有一点关系。” “怕连累他?” “……” 乔明月算是发现了,这莫邪单于就是专门来堵她的,她越是不想听到什么话,她就越是要说什么话。 瞧见乔明月不愿意多说话,莫邪单于又问道:“今后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左右不过是些游山玩水,顺便锄强扶弱的琐事,”顿了顿,看着莫邪单于,虽说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莫邪单于身为匈奴首领,匈奴入侵周朝乃是为了资助三皇子顺利登基,既然没有取而代之之意,不如教导自己手下的士兵,少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是乔明月目前最关心的事情,所以也是这样说的。 莫邪单于先是一愣,然后又是一笑,只是对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会按照她的吩咐照做。 虽说成效不见得有多好,但是乔明月担忧的一颗心,也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了。 乔明月正欲和他告别,余光一瞥,忽然听到身后不远处的草丛传来了一声踩到枯枝的声响。 这荒郊野岭的,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她能听得见,莫邪单于自然也能听得见。 乔明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当即一把将莫邪单于抱住,然后柔声说道:“我是要做你的王妃的人,自然是要同你回去了。” 莫邪单于先是一愣,随后想起方才听到的那声响动,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猜出了乔明月的用意。 他倒是也不拆穿乔明月,顺势将乔明月搂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说的这般恳切,我可是要当真的。” 第169章 装腔作势 他能明显感觉到乔明月的后背一僵,正欲挣扎,莫邪单于警告的言论又在耳边缓缓响起,“你现在若是挣扎,方才所做的一切也就付诸东流了,再者,他若是突然跳出来,你说本单于是抓,还是不抓?” 莫邪单于的话,隐隐带着些威胁感,乔明月只觉得脖子一紧,然后很果断的放弃了挣扎,“算你狠。” 莫邪单于笑了,当真是发自肺腑的笑容,“彼此彼此。” 他是真的好久都没有遇到过这么有趣的人还有事情了,他觉得乔明月很有趣,对她兴趣浓厚,这也是为什么可以对她先前的所作所为既往不咎的原因。 乔明月知道现在哪怕挣扎一分,祁景云都会从草丛中跳出来保护自己的,可她不能这么做。 即便,她和祁景云可能再也做不成夫妻了,那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祁景云落入最大的敌人手中。 是,莫邪单于对她很好,从未对她有过僭越,但是这不代表他不想,也不代表他对祁景云也是这样。 即便他对祁景云没有兴趣,可他的合作伙伴,三皇子祁明宗可是将祁景云当成了头号敌人。 那是恨不得生啖其肉,剥皮拆骨的仇恨。 她赌不起,即便再生气,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祁景云走到这一步。 乔明月默默收紧了握住莫邪单于的腰身,在他耳边沉声说道:“还不带我回家么?” 莫邪单于朗声大笑,然后将乔明月扛起来放到了自己的马背上,不顾乔明月的眼神,带着她一路疾驰,飞奔离开。 刚驶出去不远,乔明月忍不住回头看,隐隐约约的雾气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她早就猜到了,可是如今亲眼看到,还是忍不住伤心难过。 强迫自己收回目光之后,莫邪单于的马匹也缓缓停了下来。 此时已经绕过两座小山峰,祁景云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 莫邪单于从马上跳下去,乔明月也能从一个怪异的姿势恢复到坐在马背上的姿势。 “想去何处?” 乔明月怪异的看了他一眼,“不带我回去了?” “我知道,你不想回去。” 乔明月沉默了片刻,然后轻声说道:”那是以前。“ “这么说,你愿意跟我走了?” 如何回答,决定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即便是如今的乔明月,也要更加小心翼翼。 乔明月生硬的岔开话题,“莫邪单于,我有些好奇你的家事,你就没有什么兄弟姐妹之类的么?“ 莫邪单于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有。” 乔明月瞬间来了兴致,小心翼翼的继续询问道:“那你和他们关系好么?” “若是触及不了核心利益,自然也容得下他们。” 乔明月垂下头想了想,花怜若是匈奴王子,着实过得太惨了一些,他还不到十岁就已经成了一位经验丰富杀手了,可见从小过的是什么日子。 原本只是一个借口,结果演变成乔明月真的想知道的原因。 花怜到底是莫邪单于的什么人? “那你这些兄弟姐妹里,有没有什么从小就失踪的?” 莫邪单于狐疑的看着乔明月,“你怎么会知道的?” 看他这样的神情,多半就是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了,乔明月顿时喜形于色,眼前似乎已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这么说,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了?那他是你一母同胞的亲人么?” 莫邪单于沉默片刻,然后落寞的点了点头,“嗯,算是吧。” 乔明月皱了皱眉,不是很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索性直白的询问道:“是亲的就是亲的,不是就不是,哪里还能钻出一个什么算是吧的言论呢?“ “你怎么会突然对这些事情这么感兴趣啊?” 眼下,自然还不是能直接说出花怜的时候,虽然莫邪单于说,自己和兄弟姐妹的关系不错,但是真相如何,谁也不知道。 莫邪单于如此有心机的一个人,谁能确保他不是因为想到了什么,所以别有用心呢? “我们好歹曾经也是快要成亲的人了,想要了解你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你心中是怎么想的,你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 言下之意便是代表,他心里清楚,乔明月并不想做他的匈奴王妃。 被看穿了心思的乔明月有些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原本还想借着这层关系,讨取更多消息的,结果自己什么都还没做呢,就已经被莫邪单于扼杀在摇篮里了。 就在乔明月以为莫邪单于不会再同她说自己的家事的时候,莫邪单于忽然轻声说道:”先单于有很多子嗣,多到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我阿娘十三岁就跟在他身边,被许诺正妃之位,可惜她不了解男人,在她怀孕之时,他就已经纳了数之不尽的侧妃了,但凡是个女人,怕是就和他有点什么关系,我都已经习惯了。“ 这故事虽然和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无甚相关,但是很显然是埋藏在莫邪单于内心的故事,他愿意同她说出来,就已经很让乔明月受宠若惊了。 “后来呢?” “她怀着我的弟弟,被人从悬崖上推了下去,所以,这亲兄弟确实是有,但是有没有活着,我还真的不是很清楚。“ 乔明月的心沉了一截,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觉得花怜或许就是他的亲弟弟。 她如何也不会想到,花怜的身世竟然会这样的曲折。 乔明月以为自己触动了莫邪单于的伤心事,可莫邪单于却一点坦坦荡荡,似乎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一点伤心的情绪。 她忽然有些同情莫邪单于了,想来他身处这样的生长环境,长成多变态的模样都很正常吧。 莫邪单于注意到乔明月的视线,颇为忍俊不禁,“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我只是觉得,这种在外人看来足以绝望的事情,落在你身上,似乎没能引起你过多的情绪。“ 莫邪单于自嘲的笑了笑,“那你觉得,我应该如何?提起此事就痛哭流涕?” “……我不是这个意思。” “别说这个事了,你既然不知道去哪里,就先和我回城里吧。” 第170章 真相大白 乔明月盯着他看了几眼,引得莫邪单于解释道:“放心吧,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虽说对你很感兴趣,但是还没有到强迫你非要做我女人的地步。” 人家都这样说了,乔明月若是拒绝,岂不是太过自恋?只不过,乔明月也不想一直待在这里。 她想要去找花怜,不知道他到底是出了什么意外。 至于林姿彤为什么会出现在祁景云身边,花怜恐怕也是唯一的知情人了。 “多谢好意,只不过,我还想去找一个朋友。” 莫邪单于了然笑了笑,“就是那个,自称是刘家人的小杀手?” 乔明月立马忌惮的盯着莫邪单于,原来他知晓花怜的存在? “你也不用这么看着我,身处我这个身份,知道你朋友的身份,很奇怪么?” “……你这个人,真的有点恐怖。” 乔明月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果然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莫邪单于似乎什么事情都知道,在他面前,乔明月藏不住任何秘密,但凡提起什么,总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种完全呈现在别人眼皮子底下的生活,仿佛身上没有半点隐私,赤身裸体的站在阳光下。 说实在的,乔明月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无非就是,认识你的朋友,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过于特殊,我想,你的反应也不应该会这么大吧?” 乔明月抿唇,试探性的询问道:“你这话的意思是,你已经知晓了花怜的身份么?” 莫邪单于老实摇头,“并没有详细调查过。” 当初之所以注意到花怜,只是因为他和乔明月走得近,再者,乔明月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旁敲侧击关于他亲人的事情,就算他不多想,也没法子忽略她对这件事的热忱程度。 再者,莫邪单于也担心花怜只是在欺骗乔明月。 话都已经说到这一步了,想来乔明月若是不说清楚的话,花怜多半要被莫邪单于当成是别有用心的骗子。 从一开始就有成见的话,以后还怎么相处? 想到此处,乔明月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索性直接破罐子破摔,和莫邪单于摊牌道:“没错,我从一开始问一些有关你家人的事情,就是因为我怀疑他和你们匈奴王庭之间有说不明白的关系。” “你怀疑他是十年前我那还未出生,便随着我母亲坠崖的弟弟?” 乔明月心虚的看了一眼莫邪单于,话说明白之后,果然有些不对劲。 莫邪单于倒是觉得无所谓,思虑片刻之后,轻声说道:“我也是听说,至于是不是倒也不太清楚,除非我能亲眼见见这个孩子。” 乔明月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这样做过于冒险了,她怎么能知道莫邪单于这么说,是不是故意在套话呢? 等她真的相信了,将花怜带到他面前,说不定也是羊入虎口的悲剧。 乔明月作为这个联系的中间人,当真是不得不防啊。 “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带人来见我,都是一样的。” 反正,他从来都不是着急的那个人。 乔明月这才发觉,莫邪单于是个生性凉薄的人,不说对花怜这个,可能成为自己弟弟的人不是很上心,即便是提起已经故去的母亲,他似乎也不是很在意。 不知道他人的苦痛,自然没法子劝人家善良。 就比如莫邪单于的性子如此,必然是因为从小就生长在一个悲情的环境中,即便是乔明月自己,换位思考一下,也觉得若是自己的话,对待这些亲人不会比莫邪单于热情到哪里去。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有关花怜的这件事上做的过于激进了一些,没有确切考虑过莫邪单于的感受。 后知后觉的发现,若不是因为莫邪单于对她有一种莫名的喜爱,她现在的下场怕是不会好到哪里去。 “抱歉,似乎说了不应该说的话。” 这说出口的话便是覆水难收了,她自己说过的话,说出口了许久然后后悔了,但是乔明月也没有想过逃避责任。 莫邪单于依旧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不应该,但还是说了,看样子,你很珍视他。” 乔明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因为缘分所致,所以认了他做弟弟,先前试探你,也是为了他,至于他本人,那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你若是牵连,也不能牵连到他头上啊。” 她这么说,无非就是在保护花怜而已。 莫邪单于知道了花怜的存在,明里暗里肯定会去寻找他,她哪怕撕破脸皮,也要提前给花怜辩白一下。 “也对,若他跟你说过自己姓刘,那么代表他是知道自己身份了,知道却不认祖归宗,可见他不一定想。” 乔明月有些不放心的询问道:“那如果是被人控制了呢?” “不管他是不是我的弟弟,我都不会让自己人伤害他。” 至于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哪怕乔明月不自作多情,也明白他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她。 乔明月只觉得深深的忧虑,她身份特殊,乔家身份特殊,莫邪单于更是如此,注定了她和莫邪单于这辈子都无法成为好友,兰若达从未杀过一个周朝人,所以她身上没有背负所谓的血债,所以也没什么隔阂处于两个人之中。 她可以和兰若达做朋友,却不能和莫邪单于有什么牵扯。 最后的最后,乔明月和莫邪单于分道扬镳,莫邪单于也回城了。 倒也不算彻底没了联系,乔明月离开之前,说过自己会去秀丽山。 秀丽山是温家军的大本营,莫邪单于不会不知道,他也知道乔明月这样说,是为了保护他们。 饶是知道她所有的心思,但是莫邪单于也心甘情愿的受制于人。 有多久没有因为一个人如此受制了? 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 总算是甩开莫邪单于,乔明月总算是能长长松一口气了。 她倒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么随意的就放她离开。 不管如何,自己一个人待着总是比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轻松多了。 第171章 说服 又要算计这个又要算计那个的,即便没有人逼她,这些事情做多了,乔明月自己也会觉得厌烦。 在路上走了两天,乔明月总算到到达了秀丽山。 秀丽山山腰的营地里,云唤正在教授温衡骑马,远远的有守卫士兵过来禀报,“少帅,云副将,是明月姑娘回来了!” “小姑姑?”温衡连忙下马,就想往外走。 好不容易等到乔明月来了,此时的他在众人的眼里,俨然是一副救命稻草的模样。 温家军的将士们一窝蜂的涌上来,叽叽喳喳的和乔明月说着什么,乔明月这边听一耳朵,那边又听一耳朵,听到最后,愣是没听出来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温衡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一下子扑到了乔明月的怀里,想是真的想,所以才会这般情不自禁,“小姑姑,您总算是回来了。” 乔明月瞧着他的样子,便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第一反应便是温大哥,不等她主动问,云唤就已经跪在她面前了,“明月姐姐,求您一定要救救夫人!” 乔明月心下一沉,她预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出事的人会是她的表姐。 “发生了什么?” 先不管发生了什么,造成了什么样子的后果,乔明月在解决麻烦之前,最先要做的事情是了解事件。 众人簇拥着乔明月进了大殿,在云唤的主持下先行遣散了一部分的将士,随后云唤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乔明月。 最终根源还是在扈傲身上。 猛然提起这个人,乔明月一瞬间还没有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直到云唤提到了瘟疫,乔明月才幡然醒悟,原来是当初那个因为瘟疫被暂时关押起来的前三当家。 出于礼貌,乔明月困惑的问了一句,“居然还活着?” 当初自己似乎也没怎么医治过他,谁能想到,他竟然能在瘟疫的加持下活这么久? “早知道如今会发生这些事情,早就应该将人杀了,一了百了也比现在的处境好。”云唤愧恨不已,如今发生这些事情,他身为副将,难辞其咎。 乔明月神情凝重的询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唤说不出口,最终还是温衡沉声说道:“小姑姑走后没三天,阿爹不知缘由,就一直没再醒来,同天扈傲余党闯入,将我妹妹绑走了。” 温幽? 乔明月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是任何人都好,却不能是温幽,她还不到两岁,身体本来就体弱多病,又被绑架,饶是扈傲他们没对温幽怎么样,这样一来二去的折腾,也不会让温幽好受到哪里去。 想到自己之前竟然还想要救他,乔明月后悔不已。 早知道如此的话,还不如放任他自生自灭的好呢。 “没有组织过营救么?” 云唤万分为难的说道:“就是因为他们手中劫持了小姐,所以不敢贸然行动。” 乔明月明白,这也是无可厚非的情况,只不过,她更担心的是表姐。 时至今日,夫君未醒,女儿还被贼人抓走了,她不过一介弱女子,如何能支撑的下来? “你阿娘呢?” “自从妹妹病了之后,阿娘身体就越来越不好了,她还要照顾阿爹,小姑姑,你劝劝她,让她不要这么辛苦了。” 这种事情,即便是落在了乔明月的身上,怕是也做不到平静对待。 乔明月没有马上同意,而是询问道:“你阿娘在哪儿?” 不管如何,先让她去见见,总是没错的。 …… 昏暗的房间之内,乔明月一开门,便有灰尘激荡。 眼前雾蒙蒙的一片,逆着光还有些看不清楚屋内的情况。 隐隐的有几声咳嗽声传来,女子的声音在空气中缓缓传播过来,“是谁?” 是表姐! 乔明月喜悦着上前了两步,“阿姐,是我。” 温夫人平淡的声音总算因为乔明月的到达而有了些微的起伏,“月儿回来了么,当真是辛苦了。” 乔明月能听得出温夫人强颜欢笑的语气。 想来,如果不是云唤他们和她说了事情,温夫人是绝对不会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的。 这让乔明月多少有些恐慌。 “阿姐,你别担心,如今我回来了,我会救温幽回来的。” 这一次,温夫人却罕见的拒绝了乔明月的好意,“月儿已经为了温家做的够多了,哪里还能再烦扰你再帮我们做这些事情?” 温夫人虽不管事,倒也不是不只知事,扈傲当初和乔明月闹得矛盾有多大,她心中清楚的很。 扈傲所做的一切说不定就是为了等到乔明月,她怎么能为了自己的女儿,就将乔明月推进火坑呢? “阿姐,我并没有觉得帮你是一件麻烦事,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不要再说了,这件事我已经有主意了,不需要你为了我们做什么。” 此话看似无情,实则是温夫人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乔明月没有法子,只能暂时离开房间。 温衡就在门口等她,见她出来之后,立马迎了上来,“小姑姑有见到阿娘么?” “嗯。” 乔明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温衡这样的心性自然看得明白,也更为担心,“小姑姑,是不是阿娘出什么事了?” 乔明月缓缓摇了摇头,“倒也不是出了什么事,只是对我有些疏远,另外,你阿娘说她有法子救人,不知道有没有跟你提过?” “未曾啊,”温衡皱了皱眉,然后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些日子以来,阿娘只愿意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我想要见她,每次都被夏冬姐姐驳回了。” “夏冬?” “她是阿娘的贴身侍女,先前与我们分散了,后来得知温家军驻守在秀丽山,便来投奔阿娘了。” 姑且不论这个夏冬是什么身份,表姐连自己的儿子也不愿意见,这个问题就很奇怪。 “你那个夏冬姐姐是能见到你阿娘的人对么?” 温衡点了点头。 “这样,你让她来见我,就说我有话问她。” “好。” 第172章 疑虑 虽然不知道小姑姑想要做什么,但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自然有她的道理,温衡自然要造作的。 不知为何,足足磨蹭了半个时辰。 乔明月正在主厅中喝茶,墨轩还有云唤两个人一左一右守在她身后,看起来倒是威风堂堂,正义凌然。 夏冬从外走进来,第一眼看到乔明月,便觉得她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她心下一沉,然后冲着云唤甜甜的叫了一声,“云大哥。” 在场众人纷纷皱了皱眉,乔明月还坐在这里呢,她一句云大哥倒是客气的很,但是显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若是之前这个叫夏冬的嫌疑只有两分,现在怕是已经有七分了。 乔明月饶有兴趣的询问道:“夏冬姑娘以前可有见过我?” 夏冬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冷冷淡淡的说道:“未曾。” 乔明月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这就奇怪了,既然从前未曾见过,那么为何对我有如此敌意啊?” 云唤脸色铁青得对夏冬说道:“明月姐姐乃是瑾王妃,是温帅和夫人的妹妹,也算是我等半个主子。” 这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若是一般人的话早就已经妥协了。 但是这个夏冬却不是一般人,听了云唤的阐述,夏冬不过冷冷的看了一眼乔明月便收回了目光,“那也只是半个主子不是么?我只听从夫人的号令,饶是温帅让我做什么,也不能够。” 言下之意便是对乔明月示威,别以为自己和温帅夫妇沾亲带故的就能为所欲为了,她可不认她这个主子。 “夏冬,你这是什么态度?”云唤觉得她有些无理取闹,自己已经将话说的够清楚了,她怎么还是这么固执? 乔明月安抚道:“大家不要吵,夏冬姑娘说的也没错,你只要真的将我阿姐当成主子,我并不会为难你。” 夏冬没有回应,顿了顿,有些不耐烦的询问道:“那我现在能离开了么?” 不等乔明月回应,夏冬便转身离开。 乔明月眯了眯眼睛,在夏冬一脚踏出房门的时候,出声将她叫住,“夏冬。” 等到她顿住脚步,乔明月方才轻声说道:“你在我阿姐身边当差,想来日子过得很好,她那样善良的人,若是有什么激进的想法,我希望你能主动来找我。” 夏冬不过侧目,余光扫了乔明月一眼,极为复杂的神色,并没有回答什么,然后转身离开了。 池莲衣从外回来,正好和她撞了一个正着。 她自然没有乔明月的豪性子,不会惯得她盲目自大的骄傲。 “你,站住!” 池莲衣皱眉,将正欲离开的夏冬叫住。 墨轩还有云唤想要上前帮忙,担心池莲衣被夏冬欺负,却被乔明月拦了下来。 别人不清楚池莲衣的为人,但是乔明月心里可是有数的很,这世界上能让她心甘情愿吃亏的人,可不在这儿。 向来也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哪里有别人欺负她的份儿? 她这个身份不好教训夏冬,正好借池莲衣的手帮忙教训一下,免得一个小小的侍女,便以为自己是所有人的主子,所有人都要让着她了。 夏冬看不上乔明月,自然更看不上池莲衣。 很是骄傲的睨了一眼池莲衣,随后问道:“池姑娘唤我,可是有事?” 池莲衣老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奈何她没有故意招惹,池莲衣也不好出手,不想因为一个夏冬,就落了温夫人的脸面。 现如今她是直接撞到她脸上了,她若是再这么随便放任她离开的话,那她就不是苗疆小霸王了。 “叫住你,自然是有事,还用问?” 夏冬觉得池莲衣就是在死缠烂打,所以微微皱眉,问道:“你想做什么?” “这话也应该是由我来问吧?夏冬姑娘好大的脾气啊,撞了人都不说道歉的么?难道温夫人就是这样教育你的?” “抱歉,”夏冬敷衍的道歉之后,立马问道:“道歉了,我可以走了吧。” 嗬! 池莲衣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你能走了么?” 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乔明月却悠悠闲闲的端着茶喝了起来,她知道池莲衣是一个有分寸的人,不用担心她会将这件事做过头。 她不动,墨轩和云唤都不好插手这件事。 毕竟方才夏冬的态度,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她这种态度,乔明月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 “那你想要做什么?” 池莲衣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遇见过像她这么蛮不讲理的人呢,明明是她撞了自己,一句道歉没有不说,竟然还这么嚣张,仿佛是她做了什么伤害她的事情一样。 “夏冬,别把所有人都当成是你的主子,她惯着你,我可不会惯着你,你知道以前惹了我的人现在都如何了么?他们的坟头草都已经三尺三了。” 乔明月饶有兴趣的看着像只发狂的小野猫一样的池莲衣,忍不住,直接笑了一声。 大概是见惯了池莲衣软糯的一面,猛地听她放起狠话来,所以还有些不能适应呢。 “你要道歉,我已经道歉了,难道还不够么?”夏冬脸色铁青,淡漠的神情上总算加上了些许的愤怒,不再显得那么单调。 “不够,”池莲衣的脾气也上来了,“如此敷衍的道歉,我不需要。” 乔明月本来坐壁上观,这件事没想插手的,但是别人却不会允许她和这件事分离关系。 夏冬冷冷的看了一眼乔明月,似乎从这个女人到来开始,所有人都变得很不对劲。 她自然而然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便将所有的矛盾都加注在了乔明月的身上。 “池姑娘到底是真的生气,还是为了别人打抱不平呢?”她不过就是撞了她一下,又没有把她撞出一个好歹来,她凭什么这么生气啊? “为了别人?”池莲衣顺着夏冬的视线看了一眼乔明月,随即恍然大悟,她先前还招惹了月儿? 当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我教训你,是因为你惹我生气了,和别人没有一点关系。” 第173章 教训 夏冬认准的事情,可不会因为她一两句解释就能改观的,“呵呵,瑾王妃当真豪性儿,趁着我们夫人重病,所以便这么苛责她的下人,难不成是对我们夫人有意见?所以才会故意让人这么为难我么?” “你!”池莲衣看夏冬的眼神如同看一个白痴,抬头要打人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乔明月却开口了,“莲衣,算了,让她走吧。” “月儿!” “先听我的,”乔明月冲着池莲衣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结。 池莲衣心有不甘的挪开位置,夏冬冷冷的看了一眼众人,然后转身离开。 乔明月则是望着她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深思熟虑,她觉得这个夏冬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纯良。 池莲衣气呼呼的走到她身边,她是真的没搞明白,乔明月为什么要帮她忙。 不等他开口问,乔明月便解释道:“知道你气不过,但是她故意将阿姐搬出来,就是为了压我一头,如果你还要教训她的话,传到我表姐那儿,会让她烦心。” 对这个情况,池莲衣倒是深有同感。 她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沉声说道:“也对,这个夏冬不知道和温夫人说了什么,这些日子,温夫人在房间之中,竟是谁也不见,只见这个夏冬,若是她在温夫人面前添油加醋那么一说,我还真是担心你和你表姐之间会产生隔阂。” “这倒不会,我看这个女人很聪明,她知道什么话应该说,什么话不应该说,况且能让阿姐那么信任她,手段也不会这么低端。” “你回来了,是不是已经知道发生的事情了?” 乔明月点了点头,有些困惑的问她,“扈傲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助力在帮他?” “哇,月儿你当真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啊,怎么什么都知道呢?” 乔明月了然,这些自然都是她的猜测,如果只是扈傲和他的那些残兵败将的话,似乎不应该出现什么意外才对吧。 况且池莲衣乃是用毒高手,也不会丝毫没有法子。 除非…… 乔明月拧眉,除非是扈傲身边也有一个用毒高手。 果然,,池莲衣连忙说道:“真让你猜对了,扈傲身边确实有个用毒高手,与我环环相扣,不管我使出什么毒,对面都能一一化解,所以,我怀疑……” 她的面色凝重,还未出口,乔明月便已经猜到了一个十之八九。 “你是怀疑,扈傲那边的用毒高手也可能来自苗疆?” 乔明月忽然想起来,池莲衣的家族内乱,叔叔登上族长之位之后,便开始肆意清算池莲衣的父亲这一脉留下的子嗣。 扈傲那边若真的是苗疆来的人,多半就是冲着池莲衣来的。 这不由得让乔明月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不是可能,是一定,中原对苗疆蛊术还有医毒知之甚少,即便是在医毒方面极具天赋的你,也不可能将我布下的毒一一解除,除非这个人对我,或是对我施展的医毒之术很了解。” 苗疆的人也插了一脚,事情一下子就变得复杂了起来。 她现在是越来越担心温幽的处境了。 乔明月沉声说道:“我阿姐最近似乎有些奇怪,我说我会去救人,但是被她给回绝了。” 池莲衣安慰她,“或许,她只是觉得,你已经帮了他们太多了,所以不好再麻烦你了。” “没错,她就是这样的说辞。” “反正你已经回来了,你想要做什么,我都能帮你,至于温夫人那边,不要同她说就是了。” 乔明月捂着自己不安跳动的心脏,“我知道是可以私下里进行,但是表姐很不对劲,我担心她会有什么行动。” “温夫人?”池莲衣一脸的不可置信,“不可能吧,就温夫人这个身体状况,怕是下床都有些困难,她跟谁都没有说,要靠什么去救人?”173 “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才心慌。” “索性直接问,她是你的亲姐姐,难道还会瞒着你不成?” 乔明月无奈的苦笑了一声,“我方才就去见她了,她只是希望我不管再管这些事情,还说她已经有计划了。” 池莲衣愕然,难怪乔明月会觉得不安,这件事里处处透露着古怪,也难怪乔明月会这么担心了。 “现在想要阻止是不能够了,不如静待事情发展,等到温夫人行动的时候,咱们再将她及时拦下,也不算太晚。” 乔明月点了点头,眼下只有这个主意了。 傍晚,乔明月和池莲衣睡在一张床上。 池莲衣侧过身面对着乔明月,她虽然闭着眼,但是池莲衣知道她还没有睡。 “月儿,我一早就想问你了,祁景云呢?” 气氛陡然变得沉默,就在池莲衣以为乔明月不会回答她,会继续装睡的时候,乔明月的声音轻飘飘的从嘴里冒了出来,“死了。” “啊?”池莲衣一愣,直接当真,“不是吧,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啊?这,你和我分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乔明月的脑海中猛然想起了祁景云在绿萝山山顶替她挡刀的事情,再大的怨气也化为绕指柔了。 “唉,”乔明月叹了一口气,“我逗你的。” 池莲衣悬在嗓子眼的一颗心总算是可以平平安安的放回肚子里了,她没好气的瞪了乔明月一眼,“这人命关天的大事,你怎么也能随意开上玩笑啊?” 乔明月的眼睛一直没有睁开,似乎不是很想面对这件事,便转身背对池莲衣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丝困意袭上心头。 池莲衣的声音缓缓在她背后响起,“月儿,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所以也不好做什么评判,但是看到你怎么难受,我不能坐视不管。” 难受?乔明月愕然,她的表情有这么的奇怪么?竟然会让池莲衣这么神经大条的人也能看出来她的心情不好? 清浅的呼吸声缓缓传来,池莲衣似乎也不顾忌乔明月是不是真的睡着了,继续说道:“其实,你和兰姑娘离开没几个时辰,祁景云就回来找你了,我知道你们之间的矛盾点,只是有林姿彤这么个人的存在,所以我就去问他,是不是真的想要脚踏两只船。” 第174章 劝和不劝分 说道此处,她忽然轻声笑了笑,“你猜他怎么说?他说啊,让我有空的时候多吃点青菜,补充一下子脑子里的营养,这样就不会想这么奇怪荒诞的事情了。” “……” “月儿,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坚持,如果他真的想要纳妾,那我肯定不会让他们这对渣男贱女竖着进洞房,然后横着出来的。” 一直没有回应的乔明月总算是开口了,只不过还是喷了池莲衣一头冷水。 “他确实没想着纳妾……” “对嘛,你肯定是了解他的。” 眼瞅着顺利在望,不等她高兴多久,希望就被乔明月踩在脚下,不仅踩了好几下,还拧了拧,直接将她的希望碾碎,化成飞灰了。 乔明月无奈的说道:“因为他要纳林姿彤做自己的王妃。” “不可能吧?” 几乎是下意识的,没有经过思考的反应。 看样子,池莲衣和祁景云的关系虽然不太好,但还是不相信祁景云会这样对待乔明月的。 乔明月有些悲催的想着,自己以前对祁景云到底是有多不好,才会让众人都觉得,祁景云爱惨了她,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不愿意离开自己呢? 虽然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乔明月和池莲衣说了在绿萝山山脚的竹屋里发生的事情,字字恳切,池莲衣知道乔明月不是无中生有的人,可当她从乔明月口中听到了祁景云的所做所为的时候,反而觉得祁景云更有苦衷了。 “有点不对劲啊。” 乔明月轻轻浅浅的笑了笑,“是啊,似乎每个人每件事都不对劲。” “我是说祁景云的态度有些不对劲呀。” “他要娶林姿彤的决定,是我亲耳听到的,难道还不会是假的不成么?” 大约是真的很不想乔明月和祁景云之间的缘分就这样完了,池莲衣破天荒的在她面前说起了祁景云的好话,“祁景云这个家伙虽然不着调,但是谁都看得出来,他那是真心的喜欢你,他认识林姿彤比你早多了,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娶她,然后跟你合离呢?” “大概是因为,他以为林姿彤救了他吧。” “这又是怎么回事?” 池莲衣的困惑,乔明月若是不给她解释清楚了,那她是不要想安静下来了。 于是乎,乔明月就着祁景云为了救她受伤,自己照顾了他大半个月,但是因为两个人之间的矛盾还在,便充当了哑女的角色,后来莫邪单于找到他们,为了救人,她迫不得已跟着他离开了祁景云,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祁景云为什么会阴差阳错的将林姿彤当成救命恩人,那她就是一概不知了。 乔明月自认在这件事里没出半点差错,所以讲述故事的口气,自然也是坦坦荡荡的。 谁知池莲衣听她讲完之后,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乔明月啊,乔明月,妄你一直自诩是聪明人,这么简单的事情竟然都会让你这么生气么?” “哦?”乔明月睨了她一眼,故意道:“看样子,池姑娘应该是看懂了,还请赐教。” “这件事无非就是,林姿彤在有心之人的帮助下钻了空子,故意引导祁景云,让他以为,林姿彤为了他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又因为你这个哑女的形象深入人心,所以他才会想着娶林姿彤吧?” 真相似乎就是这么简单,乔明月多少有些便扭的说道:“他既然已经想娶别人了,那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我问你,他是不是直白的表示,自己想要娶林姿彤,并且还是不愿意同你合离?” “……” 现下,沉默便是代表事实。 池莲衣继续说道:“他想娶的,只是那个救了他的人,也就是你。” 乔明月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被向来粗心大意的池莲衣教育的服服帖帖的。 她没好气的看着池莲衣,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控诉起池莲衣来,“小丫头片子,你到底是站在哪一头的?” “当然是站在你这头的!”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不过,我说这些话,只是不希望你就这么的,放弃了和祁景云之间的缘分,一点都不值得。” 乔明月仰头看着天花板,觉得池莲衣说的确实没错,自己总是热心于别的事情,只要是自己的事情麻烦了一点,就会想着逃避。 还真是一点都没有站在祁景云的位置上为他想过。 连带着池莲衣都有些无语的说道:“你但凡将对你表姐一半的心放在祁景云身上,你也不至于和他那么大的气呀。” 乔明月无言以对,只能闭上眼睛,然后掐着点,等着池莲衣马上开口的瞬间,秒睡! 倒是让池莲衣有些哭笑不得。 倒也没睡多久,第二日天还未亮,乔明月便醒了。 更准确来说,应该是被吓醒了。 她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温夫人浑身是血的站在她床前与她告别,自己着急忙慌的想要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却不愿意开口了。 乔明月猛地惊醒,额头上汗珠如雨滴一般落了下来,发现是一场梦,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池莲衣会醒,完全是被乔明月给吓醒的。 “怎么了?怎么了?”池莲衣揉着惺忪睡眼,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 等她看清楚的时候,乔明月已经披着外衣往屋外跑去了。 池莲衣瞬间清醒,跟着乔明月一起跑了出去,她这儿还一头雾水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呢,乔明月已经跑到了温夫人歇息的卧房去了。 “阿姐,你在么?你开开门!” 池莲衣看着有些魔怔的乔明月,赶紧走过来拉她,“月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千万不要吓我啊!” “是阿姐,她出事了!” “啊?这昨天的时候不好好好的么,怎么今天就出事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恐怕这个时候,乔明月解释只是因为一个梦,池莲衣多半会觉得她在发疯,意识到乔明月并不是在开玩笑,池莲衣也紧张了起来,连忙说道:“你别着急,若是真的出事,直接闯进去不就得了!” 第175章 意外 乔明月点了点头,两个人正欲合力将门推开的时候,房门却从里面被推开了。 夏冬一脸铁青的站在门边上,皱着眉质问乔明月,“瑾王妃是不是觉得我家夫人的病状还不算严重,所以故意跑到这儿来碍眼惹她生气啊?” 这批判倒也够严重的了,乔明月没空和她计较这个,连忙询问道:“你们夫人呢,在屋子里么?” 夏冬冷声说道:“这个和你没关系吧?” 乔明月皱眉,不打算搭理她,绕过她就想往屋子里走,却被夏冬拦下了。 “瑾王妃,我们夫人可还没有起来呢,你这么闯进去算什么?你还是堂堂王妃,竟然这般不懂规矩?” 池莲衣冷眼看着夏冬,“你算哪根葱啊?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主子们的事儿,有你一个下人什么事儿?” “池姑娘说笑了,你我不还是一样?当真是有什么样子的主子,就有什么样子的奴婢!” 这下可好了,连着池莲衣和乔明月一块骂,乔明月倒是没有池莲衣那么生气,她觉得有些奇怪。 夏冬的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慌乱,虽然很快便消失,却还是被乔明月捕捉了一个正着。 她哪里还有工夫继续和夏冬闲扯?一把将她甩开,直接闯进温夫人的房间。 绕过屏风往床上一看,哪里还有温夫人的身影? 乔明月当时心下便是一沉,她以为夏冬的动作虽快,但是也不至于一晚上就做点什么,她昨天晚上怎么能掉以轻心呢? 乔明月迅速走到了门口,然后直接上手拽着夏冬的衣襟,迫切的询问道:“我阿姐呢!” 夏冬抿唇,似乎有什么顾虑,所以不愿意开口。 “你若是不说,我现在就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池莲衣吹了一声口哨,一条毒蛇不知从何处钻到了夏冬的脚下,总算是让嘴硬的夏冬濒临崩溃。 “啊啊啊,快把这条蛇弄走!我害怕!” 乔明月冷声道:“人去哪儿了?!” “我,我不能说!” 都到了这一步,她还是嘴硬,乔明月是真的要被气死了。 “你若是不说,我便将你丢到蛇窟里,让你被万蛇弑咬!” 夏冬似乎是真的很害怕蛇这种东西,紧张了半晌了,浑身都在抖,“夫人说,她要去救小姐,我觉得在理,一个母亲若是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的话,那还算什么母亲?” 乔明月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哆哆嗦嗦的将夏冬抓住,额上青筋暴起,“你就是这么对她说的!?” “这本来就是事实,不是么?” 乔明月倏地一下将夏冬甩在一边,急冲冲的外寨门外跑去。 池莲衣恶狠狠的瞪了夏冬一眼,“当真是要被你害死了,若是温夫人出了什么意外,我回来就把你扔在蛇窟。” 她撂下一句狠话,然后就转身追乔明月去了。 墨轩从不远处快步走了过来,“发生了什么?” 夏冬当着别人的面,反而不说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瑾王妃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转眼就往山寨外走了。” “你一直待在这儿,发生了什么你难道不知情?” 夏冬昧着良心道:“不,不知道啊。” 饶是如此,墨轩还是不相信她说的话,山寨门处,乔明月还有池莲衣早就已经没有踪迹了。 贸然离开山寨不是法子,墨轩准备去找云唤。 却在半路被夏冬拦了下来,她冷声警告道:“你现在因为一个瑾王妃就去找我云大哥,他若是走了,温帅又要由谁来照料?” “我自然会帮忙!” 夏冬嫌弃的看着他,“就你?你以为你是谁啊?先前不过是一个小土匪,你配么?” 像墨轩这么好脾气的人,此时也忍不住胸口油然而生的一股怒火,“我不配,难道你配?夏冬,看在你是温夫人侍女的份上,我们都不愿意和你一般计较,你别以为就是我们怕了你!” 夏冬挺了挺自己的胸脯,“怎么,你还想打我不成?我告诉你,云大哥正在照顾温帅,谁也不能去打扰他!” 她如今的形象倒是和先前有很大的出入,如此泼皮无赖,哪里还有半分先前高冷淡漠的模样? 墨轩之前所接触的人都是同乔明月那般温柔讲理的女子,何曾遇到过如此蛮不讲理的人? 两个人正在争吵,引来了温衡。 “轩哥,夏冬姐姐,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会吵成这个样子啊!?” 夏冬恶人先告状,“少帅,他一定要让云大哥出去寻人,你说他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一定要去烦扰云大哥呢?” 她言语之中的狠毒,当真是让温衡也没有想到。 温衡皱了皱眉,倒是没有马上和他起什么争执,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墨轩身上。 这些日子的相处,温衡知道墨轩并不是一个会故意挑事的人,所以他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原因的。 墨轩沉声说道:“方才守卫寨门的将士们都看到,明月姑娘还有池姑娘一起出去了,看神情似乎有什么很着急的事情。” “这和夏冬姐姐又有什么关联?” “这……”墨轩迟疑了一下,还在想着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温衡,转念一想,这件事迟早有一天会暴露的,温衡是温夫人的孩子,他自然有权知情。 “明月姑娘就是从温夫人的房间里出来之后,才急匆匆离开的。” 温衡一愣,心中一紧,似乎隐隐有什么担心的事情要发生了。 不等夏冬再找借口,温衡快速跑去温夫人的房间,哪里还有她的身影呢?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乔明月为什么会这么着急的离开,看样子,阿娘应该是去找小妹了。 夏冬磨磨蹭蹭的凑了过来,还打算为了自己先前的行为辩解,“少帅,这件事与我无关,您也知道,夫人的性子如何,她决定的事情,我没法子拒绝,但是,瑾王妃据此就动手打人,可见根本就没有将夫人,将温帅放在眼里。” 温衡不傻,他算是听出来了,这个夏冬一直都在刻意引导矛盾,这让他忽然谨慎起来。 “夏冬,小姑姑是什么样子的人,我心里比你清楚。” 第176章 错付 夏冬愣了一下,脸色有些难堪。 温衡沉声询问道:“夏冬,我不管你是受了谁的指派,我只想知道,你到底和我阿娘说了什么。” 温衡很聪明,他知道乔明月会这么激动,一定是因为阿娘失踪了。 夏冬的脸色猛然变得苍白,张了张嘴,正欲解释,云唤从温凌云的房间里走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黑衣人迅速触动,以夏冬为中心,将众人包围了起来。 夏冬还想抓住一线生机,“云大哥,你救救我!” 云唤只是冷冷的看了夏冬了一眼,然后便收回了视线,声音凌冽的对温衡说道:“少帅,根据飞影的调查,夏冬,城破那日便被俘虏了,至于我们面前的这个,应该是夏冬的孪生姐姐,夏秋。” 这件事的发生似乎就在温衡的意料之中,所以他并没有很惊讶。 “夏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夏秋抿唇,不知过了多久,方才嗤嗤得笑了起来,“呵呵,还以为你们这些蠢货永远都发现不了呢。” 被揭穿之后的夏秋索性也就不再伪装了,眉眼之间皆是嘲讽之意,“害,只是可惜了,没能挑拨离间,不过能将一个温夫人置于死地,也不枉我潜伏这一回。” 温衡连忙问道:“我阿娘到底被你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夏秋嘴角一裂,悠悠的说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么?” 她似乎一点都不紧张,微微转动了一下手腕,活动了一下筋骨,继续说道:”包括追出去的那两个女人,她们也活不了。“ 温衡咬牙,一把将夏秋拽到眼前,沉声说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瞧着众人一副紧张的模样,夏秋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 云唤拉住温衡的手,冲着他摇了摇头。 温衡竟然也冷静了下来,挥了挥手,示意黑衣人将夏秋押了下去。 他明白,像夏秋这样被严重洗脑的人,是绝对不会将他想知道的事情说出来的。 所以他即便是问了,也是白问。 云唤安慰他,“少帅放心,明月姑娘这么聪明的人,想来一定会毫发无伤的带夫人回来的。” 凭借着先前看乔明月的所作所为,众人对她抱以厚望。 然而这一次,连老天爷都没有站在乔明月这边。 等她们到达后山,扈傲他们的营地时,早就已经人去楼空了。 乔明月没法子放心,和池莲衣分散去找人,大有找不到人便不离开的架势。 池莲衣发现一具女子的尸体,是在一片草丛中。 她的动作忽然一顿,因为尸体是整个趴在地上的,从她这个角度,甚至看不清楚死了的人到底是谁。 可这人穿着温夫人的衣衫,饶是池莲衣都没法子鼓起勇气上前去观看,是不是本人。 她是清楚乔明月还有温夫人之间的感情的,所以,池莲衣简直不敢想象,若是乔明月看到这具尸体,会不会彻底崩溃。 尸体略微有些衣衫不整,即便是未经人事的池莲衣,也明白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这句尸体真的是温夫人的,怕是乔明月今日便能将千里追踪扈傲,然后将人给大卸八块了。 当然,她不是担心她会对扈傲如何,而是因为乔明月这样的性子,从小到大还没有受到这样的打击,她真的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然后自己没有半分扭转之力么? 周围偶尔传来一声响动,池莲衣猛然直起身来,然后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乔明月的身影,方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空气中隐隐飘来了一股奇异的香味,让池莲衣一下子警觉起来。 她头皮微微发麻,蹲在草丛中那尸体之前检查,忽然听到悉悉索索的声响,心中一紧,然后飞快将尸体翻了过来,当她注意到眼前的情况的时候,直接干呕了起来。 这尸体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看样子应该是被特殊的人用特殊的手段处理过。 这让池莲衣不得不想到了扈傲的身边似乎也有一个来自苗疆的用毒高手,这具尸体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面目全非,想要就是出自这个人的手笔。 这下子,池莲衣根本分辨不出来这具尸体到底是属于谁的了。 大概是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在作祟,所以池莲衣下意识就觉得,这具尸体就是温夫人的。 这里似乎处处都有陷阱,池莲衣根本不放心把乔明月一个人置身在这么危险的境地。 朝着乔明月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越走心越是难以平静。 池莲衣很明显的能感觉到这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陷阱,她和乔明月就像是被引入陷阱的两只困兽,只要她们踩到了什么开关的话,她们就会粉身碎骨。 另一边的乔明月果然遇到了危险,正前方站着一只黑狼。 它与乔明月之间就隔着一截枯木,乔明月只要一有动作,黑狼便会对着她龇牙咧嘴的,但是却不愿意过来。 乔明月试了几次,多半看出来了黑狼的忌惮,心中多少有些放心。 她身边应该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是味道围绕,这个黑狼很是忌惮,所以才没有闯过来。 眼下只有自己,乔明月不能冒险,眼前这只黑狼体型巨大,眼睛里冒着诡异的红光,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狼只。 这要是突然发狂,乔明月自己都没有什么信心能战胜它。 乔明月扔了一块石头在黑狼脚边,他猛然向前一步,似乎很是忌惮,立马又缩了回去。 乔明月眯了眯眼睛,认定枯木下应该另有玄机。 关键的问题是,乔明月想要试探枯木下的情况,但是似乎闯入了这只黑狼的领地。 如果身前的枯木下是泥沼的话,乔明月想要试探,必然就会落入泥沼之中难以自拔。 到时候那就真的只能沦为这只黑狼的食物了。 乔明月脑子一抽,忽然啾啾啾的叫了一声,语气就像是呼唤小狗,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有想到黑狼耳朵一动,果然有了反应,对天长啸起来。 和她还隔着一片树林的池莲衣听到声音之后,方才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 第177章 夫妻 “月儿?!” 乔明月猛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愕然回头,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祁景云。 “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原本以为狼嚎会引来的应该是池莲衣或是敌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是祁景云。 见他抬腿就往乔明月这边跑来,可把乔明月急坏了,“你别动!” 黑狼听到祁景云的声音,很快回头,然后张着一张血盆大口,径直往祁景云这边冲了过来。 这要是撞在人的身上,非死即伤。 祁景云的伤…… 幸好,祁景云手中长剑,与黑狼一番搏斗之后,总算是一剑刺入了黑狼的心脏,它在地上拧巴了一会儿,便彻底断气了。 反观祁景云的身上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手臂还有腿上皆有狼爪抓伤的痕迹,尤其是腿上的伤,深可见骨。 虽说将黑狼彻底解决了,但是为之付出这么大的牺牲,乔明月委实觉得不值得。 祁景云忍着剧痛,脚步正常的往乔明月这边走来。 乔明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这枯木底下有玄机,你别再往我这边来了。” 其实现在看到祁景云,乔明月反而没觉得多高兴。 他们先前算是大吵了一架,乔明月已经准备好和祁景云分道扬镳,走上不同的道路了。 如今他又来救她,所以乔明月就又欠了他一次。 这世间本就是人情难还,只要还有纠葛,乔明月便终将为感情和祁景云所困扰。 祁景云没有多说什么,四下望了望,远处有一张干涸的树木,树皮还有树干都干裂的分开了,他将树皮连张撕了下来,盖在泥沼之上,大小刚刚好。 乔明月不可能为了置气,便待在原地不动。 但是她这要是过去了,也不可能不管他。 她是真的不想再插手祁景云的事情了,说句难听的话,她这一次若是还一直待在祁景云身边,势必会受气,她不能为了别人,总让自己很难过。 想到此处,她对祁景云说道:“你受了伤,留在这里会引来一些嗜血残暴的野兽攻击你,去找林姿彤吧,她既然能治好你的眼睛,相信也能治好你的腿伤。” 说这番话之前,乔明月尽量让自己以一种很平静的语气说出口,奈何等真的说起这些话的时候,她还是难掩怨气。 祁景云可怜兮兮的说道:“可是,我的腿伤了,没法子走出去了。” 言下之意,便是要赖上乔明月了呗。 乔明月一脸头痛的看了祁景云,又看了看他腿上的伤口,终究是于心不忍,没法子再说什么重话将他赶走。 她小心翼翼的从干涸的树皮上走了过来,便听到祁景云嘀嘀咕咕的说道:“怎么这么轻啊?这些天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瞧着他一脸心疼的模样,乔明月便觉得哪里怪怪的,“这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惨遭拒绝的祁景云脸色一僵,随即就抛诸脑后,他这次回来,就是要赢回乔明月的心的,若是被她三言两语就激将的不知所措,那他也太脆弱了一些。 “是,和我没关系,但是身体是你的,你要比我更上心。” 两个人之间流动着不同寻常的气氛,乔明月是从里到外都觉得变扭,索性蹲下身来轻声说道:“先前的伤好了么?” “嗯嗯!” 乔明月准备撕开祁景云的裤腿,因为伤在胯处,所以被祁景云下意识的躲掉了。 乔明月刚要质问,结果就注意到了祁景云绯红的脸颊,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动作确实有些过于大大咧咧了一些。 她努力摒弃心中涌起的那一抹羞怯的情绪,虎着脸对祁景云说道:“我是大夫,我只是想要给你看看伤势,没想别的,你这神情,敢情是在防我么?” “我怎么会防你,我巴不得你对我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呢。” 祁景云这脱口而出的果然是心里话,乔明月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警告意味的低喊了一嗓子,“祁景云!” “好好好,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对你身体不好。” “……” 乔明月觉得,自己只要继续和祁景云待在一块,迟早有一天是要被他所俘获的。 这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乔明月不能容易自己和另外一个女人去争抢一个男人,既然祁景云已经在她们中间选择了林姿彤,那她也就不想再纠结了。 乔明月摆正自己的心态,观察伤口,然后发现伤口已经开始泛紫了,乔明月心下一沉,她早该想到的,这黑狼生活在如此毒气弥漫的森林之中,爪子必然带着剧毒。 瞧见乔明月的脸色不好看,祁景云还在安抚她,“没事儿,我的这个腿伤,看着虽然深可见骨,但其实一点也不疼。” 乔明月一挑眉,直接上手在他伤口处的皮肤恶意拧了一下,痛得毫无防备的祁景云大叫了一声,然后迅速后退两尺,和乔明月拉开了距离。 “不是说不疼么?”乔明月翻了翻白眼,瞅着祁景云,气不打一处来。 “娘子的手嘛,还是有点疼的。”祁景云哼哼唧唧的说着,五官都拧在一块了。 乔明月一本正经的纠正他的称谓,“我们既然已经合离,你就应该叫我一声乔小姐。” “我不要!” “你若是再这样胡搅蛮缠,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祁景云眼角通红,哼哼唧唧的表示,自己不会叫她娘子了。 乔明月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查看祁景云的伤势,但凡是毒物,四周定然能有克制毒物的草药。 “你先坐在这儿,”她将祁景云扶着坐好,然后准备去寻找草药,手忽然被祁景云抓住,他有些着急的说道:“娘子,你别不要我!” 乔明月和他的视线在空中对撞,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害怕乔明月会发脾气,刚要改口,乔明月便柔声说道:“我只是要去给你找解毒的草药,不会不要你的。” 祁景云能听到自己跳动的心脏,然后捂住心口,充满期望的询问道:“你真的不会离开我么?” 第178章 草药 “嗯,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乔明月之所以突然转换了态度,是因为担心祁景云会因为伤心,所以不配合医治。 看着祁景云憧憬的神情,乔明月在心中告诫自己,她只是因为作为一个大夫,必须要安抚自己的病人,如果换做任何一个人,她也会这样做的。 这样一想,乔明月的心态果然平稳了一些。 祁景云松开骨节分明的一双手,留恋不舍的对她说道:“那你一定要回来呀。” 从他的言语中,乔明月能感受到他对自己深深的眷恋,并没有给她压力,只是让她体会到了,祁景云对她确实情根深重。 可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乔明月才会动摇本心。 她快速离开,不再看他。 乔明月现在最喜欢的,就是让自己正视自己和祁景云之间已经毫无关系的关系。 乔明月前脚刚走,池莲衣后脚就到了。 “祁景云,你怎么在这儿?” 她诧异的看着眼前的祁景云,他和月儿不是已经闹掰了么,怎么还会出现在这儿? “我乐意,你管得着么?”祁景云嘟嘟囔囔的嚷了一句。 池莲衣立马呛声道:“我先前可是在月儿面前帮你说了不少的好话,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的?” 真不是池莲衣托大,祁景云狐疑的看着她,“你竟然会帮我?这这里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池莲衣控诉道:“我这么做,是因为不想月儿因为你而难过!你以为你真的什么问题都没有么?” 祁景云一愣,急色道:“娘子她……她因为这件事很难过么?” 他这句疑问,当真是让池莲衣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你这话问出来就代表你是个没良心的家伙,你把月儿当成什么?她当然伤心,若不是因为你和林姿彤,她会接连几日都吃不下睡不着么?” “我和林姿彤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 说起这个,池莲衣破天荒的点了点头,“这个我倒是相信你,那个林姿彤怎么看都没有月儿好,你这个人虽然不着调,但是眼神应该没什么问题,正常人都知道应该选谁。” 祁景云瓮声瓮气的说道:“她为了我伤了嗓子,她那样张扬的性子,我若是不管她,她若是寻死,我真的没有办法坐视不理。” 池莲衣翻了翻白眼,觉得祁景云矫情,他所描述的林姿彤更矫情。 “我问你,月儿是不是有跟你说过,你的眼睛是她治好的?” 祁景云迟疑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不相信她?” “……” 池莲衣态度严谨,继续说道:“是,月儿是生气,但是她不是因为你和林姿彤有接触而生气,而是因为你不相信她。” “我知道我做的不对,可是林姿彤确实不能说话了,如果照顾我的哑女是娘子的话,那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她是谁?” 池莲衣恨铁不成钢的指责道:“当时你和她是什么关系?月儿是什么样子的人,你应该比我了解吧?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会开口?至于你的那个林姑娘,呵呵,”提起林姿彤,池莲衣不客气的嘲讽了一波,“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哑了,你自己也不知道不是?她要是故意伪装的话还能让你知道么?” 她的话在很大程度上警醒了祁景云,在此事上一向坚定的祁景云也开始动摇了起来,但他还是不敢相信,林姿彤能为了嫁给他,一辈子心甘情愿做这个哑巴。 大约是因为看出了祁景云的顾虑,池莲衣大手一挥,“等这次回去之后,想要知道她是不是装的,只需要试验一次就知道了。” “真的有效么?” “试试不就知道了?” 祁景云还在思虑的时候,乔明月就已经回来了,远远的就看到他们两个人在密谋些什么。 她一边往这边走,一边说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 结果两个人闭了嘴,三人大眼瞪小眼,气氛一时间也变得格外的诡异。 “哟,你们两个人还有秘密?” 面对乔明月有意的调侃,若是往常,池莲衣早就叫嚣着自己绝对没错,这一次却闭嘴不言,看样子,他们方才果然是在商量什么事情。 有事瞒着她? 乔明月眯了眯眼睛,她自然知道这两个人都不会伤害她,但是这种明明知道有事,却瞒着她的感觉,也并不好受。 祁景云适时开口,“啊,我腿好像有点痛。” “哪里疼?是哪种疼法?” 乔明月眼神一闪,多少有些紧张。 祁景云和池莲衣飞快的对视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感觉有些刺痛,娘子,哦不,乔小姐帮我看看,这个伤口如何了?” 乔明月轻飘飘的看了祁景云一眼,然后收回了视线,将手中的草药直接塞到口中,嚼了起来。 池莲衣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出了这个草药不对劲的地方,脸色一变,急忙叫了一声,“月儿,你!” 这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乔明月吃的草药有问题,祁景云连忙抓住她的手臂,神色慌张的说道:“娘子,你快吐出来,这草药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池莲衣拉住他,无奈的说道:“她如此精通医理,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草药有问题,除非是因为这草药乃是尚阳草,五分药五分毒。” “娘子!” 乔明月无奈的看了一眼池莲衣,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出口,害得祁景云白担心。 她将嚼碎的草药摊在手上,然后仔仔细细的敷在了祁景云的伤口上,然后缓缓解释道:“其实只是略微有些麻痹神经的毒素,对我这样的会医之人是带不来任何的影响的,你别听莲衣胡说。” “可是……” 乔明月打断他没有说完的话,“没什么可是的,你也不需要多感动,今日受伤的人如果不是你,哪怕是一个乞丐,我也会这样做的。” 祁景云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很快便恢复了过来,“没关系,至少娘子也愿意为我做这样的事情!” 第179章 试探 “今日算你走运,这尚阳草就在不远处,可解百毒,若是没有它,我也没法子救你。” 池莲衣在一旁悠悠的说道:“是啊是啊,主要还是得有一个人愿意用嘴来咬这毒物,搁在一般人身上,自然没人愿意了。” 瞧着她一副颇有怨气的模样,乔明月有些哭笑不得。 祁景云一本正经的对乔明月说道:“娘子,我不希望你为了救我而受伤,你知道么?” “你在想什么呢,我不会为了你受伤的,我说了,这个草药对我没什么影响的。” 经过池莲衣这么一搅和,似乎乔明月不管说什么都像是在狡辩。 乔明月无奈的吐出一口浊气,故意提起林姿彤,“你那小娘子呢,在哪儿等你呢?” 果然,提起林姿彤,大家的神情都有些复杂。 祁景云沉声说道:“我将她,安置在了秀丽山寨里,托请墨轩帮我照顾。” 这事儿本来是乔明月自己问的,结果真的得到了答案之后,乔明月还是生气了。 “既然你的腿伤好了,就先回去吧。” 祁景云不放心的询问道:“那你呢?” “我还有事要处理,等找到我表姐了,我自然会带着她回去的。” 提起温夫人,池莲衣的脸色就很难堪,虽然怪异的神情只是一闪而过,但是还是被乔明月很敏锐的捕捉到了。 她忽然有了些不安的感触,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莲衣,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已经找到表姐了?” “我……” 池莲衣可不是会这么犹豫的人,找到了就是找到了,没找到就是没找到。 “莲衣,你我是什么关系?若是你发现了什么情况的话,总不会连我都要瞒着吧?” 她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池莲衣怎么可能再藏着掖着呢? 她从怀中套出一个半透明的白玉瓶子递在乔明月的手上,沉声对她说道:“这里有一只幻蝶,它可以带着我们去找到我之前看到的那具尸体。” 乔明月心里咯噔一下,再三确认道:“尸体?” “你知道的,我和温夫人不太熟悉,所以看到无主的尸体,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她本人,可我又担心,她的确是温夫人,所以,咱们现在一起回去看看吧。” 乔明月想了想,然后缓缓摇了摇头,“不,你不跟我一起去。” “你又要打算单独行动?” “这里的危险你我都清楚,谁又能知道背后还有多少只黑狼呢?” 祁景云很快就嗅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连忙接茬儿,“我也要同你一起去!” 他当真不知道这个地方竟然会这么的危险,怎么可能会放任乔明月一个人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即便是莲衣这么大的助力我都不让她跟着,怎么可能还会让你这号病患跟?” “我的腿伤没有关系,我若是不跟着你,难以放心。” 乔明月翻了翻白眼,实事求是,“你的腿伤在这样的地方,也只会成为阻力,我会让莲衣送你回去。” “那你呢?”祁景云和池莲衣异口同声的询问道。 乔明月晃了晃手中的白玉瓶,“有这个小家伙在,找到尸首不是难事,我只是要确认一下,莲衣发现的那具尸体到底是不是表姐的。” 池莲衣犹豫片刻,虽然知道自己这样说不太好,但还是说道:“月儿,那具尸体穿着温表姐的衣衫,我在想,会不会……” 会不会那就是温夫人呢? 如果她是温夫人,乔明月一个人,能接受看到的一切么? 乔明月闻言,默默收回了视线,又顿了顿,方才轻声说道:“不管是不是表姐,我都要亲眼见到,不然,我要怎么和温大哥他们交代?” 池莲衣观察了一下祁景云的腿伤,没好气的说道:“我说你就不能小心一点么?你这双腿是不是不想要了?这么深的伤口,幸而没伤到骨头,不然是只有哭的份儿了。” 乔明月咳嗽了一声,脸颊有些绯红,“他是为了救我。” “哦?原来是这样呀,那就没事了。” 池莲衣含笑看了一眼乔明月,又看了看祁景云,她虽然不太明白情爱之事,但是作为一个清醒的旁观者,她还是能看得明白,他们两之间的夫妻缘分,还没有到彻底结束的时候呢。 “好了,不要再贫了,马上就要晚上了,这里的瘴气混杂着这些多的毒物肯定有毒,你们继续留在这儿不安全。” 池莲衣摊开手,“我无所谓啊。” “你当然无所谓,但是我们的瑾王殿下,家中可还有娇妻美眷在等着他呢,他若是没回去,只怕咱们那位未来的瑾王妃又不知道生出什么事端来,这里不是在幽州城,小心被打,然后让瑾王殿下心疼呀。” 祁景云苦笑的唤了一声,“娘子。” “谁是你娘子?待在山寨里,那个一心一意等你的哑巴,才是你的娘子。” 猛然提起林姿彤这个女人,池莲衣猛然响起了自己先前和祁景云的计划,推了推他,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嗯,你放心吧,我会将祁景云安全送回去的,你也要早去早回啊,不管那具尸体到底是不是真的,长久留在这些地方,你自己也会受不了的。” 乔明月狐疑的看了池莲衣一眼,她方才还据理力争呢,现在突然转变心态,总觉得和他们之间的那个小秘密有关。 奈何现在时间过于紧迫,所以乔明月也没打算细问。 不管如何,只要他们愿意离开,在乔明月看来,其实就是好事。 “行吧,既然决定了,就赶紧行动。” 其实,乔明月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心中还是有些惶恐。 如果那具尸体真的是表姐的话,她是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收场。 眼下最要紧的事情,也是去亲眼看看,才能让自己真的放心。 祁景云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被池莲衣制止了。 他一直看到池莲衣在给自己使眼色,多半是因为林姿彤那事儿,若是当着乔明月的面抖出来,只怕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更恶劣。 第180章 意外 三人分道扬镳之后,乔明月收敛起自己对他们二人的怀疑,从森林一旁的小路离开了。 等乔明月走远了之后,祁景云方才皱着眉问道:“我没琢磨明白你的意思。” 池莲衣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将那泥沼上的干树皮抽了过来,让祁景云躺上去,然后又去抽一旁大树上的树藤,将祁景云绑了一个结结实实。 祁景云自然不肯,刚要挣扎的时候,却觉得浑身瘫软,使不上半分力气。 抬头正好撞在池莲衣戏谑的目光中,这才明白过来,是池莲衣动的手脚。 “你到底想要干嘛?” “你那小娇妻到底是不是真的哑巴,我委实很好奇,如果她是装的,那就证明月儿所说的都是真的,你若是想要挽回她,就要相信她。” 祁景云有些动摇的说道:“可若,她真的是哑巴呢?” “真相是什么,不是你我就能说的算的,这既然已经发生了,不管她是真的还是假的,你都得心里有数不是?” 祁景云了然,“这就是你为什么同意先和我离开的原因?” 池莲衣没忍住,朝着他翻了翻白眼,“不然呢,若不是为了揭穿林姿彤的真面目,你以为我会关心你的伤势?”她哧笑了一声,毫不客气的说道:“你就算是烂在地里化成一滩浓水,我也不会管你的好么!” 她一边放狠话,一边拉着树藤往外走。 好在此处距离出口的路面还算是平整,虽然有些磕磕绊绊的,但是也不至于让祁景云从树皮上摔下来。 一路上两个人叽叽歪歪的吵个不停,无非就是围绕着乔明月还有林姿彤两个人的事儿。 索性这些话,乔明月都听不到了。 …… 走到森林深处,乔明月便将幻蝶从瓶子里放了出去,它停在乔明月的指尖,不停的煽动的自己绚丽的翅膀。 乔明月将腰间的玉佩拿了出来,幻蝶便停在了玉佩之上。 这块玉佩是温夫人交给乔明月的,幻蝶在玉佩上停留一会儿之后,便开始往一个方向飞去了,乔明月连忙跟了上去。 她是当真觉得惊奇,这蝴蝶的智商,什么时候也这么高了? 这其中少不了池莲衣的培育,乔明月一边跟着,一边琢磨着,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像池莲衣学习一下这种御兽之术,说不定将来能帮她大忙。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蝴蝶便没有再继续前进了,绕着一片灌木不停的飞舞,乔明月知道,自己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调整好心态,乔明月走进灌木。 一具尸身果然安安稳稳的放在灌木之上,先前因为池莲衣翻动了一下,将她身上的蛊虫都惊扰的离开了躯体,所以,乔明月所看到的尸身,全身已经被蛊虫弑咬的只剩下了一层皮,脸上已经露出了白骨,两只眼睛已经被吃掉了。 难怪池莲衣会不确定死者的身份,这尸体穿着的正是她最后一次见温夫人时,她所穿着的衣物。 若是不仔细观察的话,恐怕所有人都会将尸体认成温夫人。 饶是身为大夫的乔明月,也鲜少看到这样死法的尸体,况且她自认没有法医那么强大的心理。 若不是因为死者的身份,乔明月怕是不会走这么近观察。 她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乔明月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迅速蹲在尸体面前,注意到了手臂侧面还有一块完好无缺的肌肤,直接上手触摸了一下。 触感很是粗糙,忽然心中一喜,大致确定这个尸体不是温夫人的。 安排这具尸体的人很有头脑,他觉得温夫人自从城破之后便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所以安排一个同样的人,却没有想到弄巧成拙,反而让乔明月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乔明月长长松了一口气,幸好。 空中忽然隐隐传来了孩子的一声哭泣声,很短,就只听见一声。 乔明月以为自己太累了,出现了幻听。 正欲离开,拿出白玉瓶子,瓶口就冲着那只蝴蝶,谁知蝴蝶还是不愿意离开,一直在搁置着尸体的这块灌木上盘旋。 乔明月愣了一下,然后呢喃道:“你是想要我将这句尸体安葬了,对么?” 这蝴蝶会带路就已经逆天了,这若是还会说话的话,那就是一个恐怖故事了。 就着月色,乔明月费力的将尸体拖到了一旁的空地上,也就是这个时候,乔明月余光一扫,注意到了灌木之下,隐隐有一股风从地底冒出来。 能从地底下冒出来风,这自然代表这底下别有洞天。 再联想到幻蝶方才的行为,乔明月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或许,真正的表姐就在地下。 乔明月是怎么想的,便是怎么做的。 直接上手将灌木都拔除干净,这下子借着月光,果真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洞口。 任何一个人对未知的事物都是充满恐惧的,乔明月自然也是如此。 温夫人不一定会在这里面,这里面也可能并没有路,她贸然下去的话,可能会摔死,或是被这底下未知的怪兽咬死等等…… 乔明月如此惜命的一个人,能为了温夫人做到这一步,当真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 不过犹豫了一盏茶的功夫,乔明月便决定要从这洞口下去一探究竟了。 幻蝶老老实实的停在乔明月的肩膀上,到是在无形中给了乔明月一丝慰藉,抚慰了她不安的内心。 上天到底还是眷顾乔明月的,她从洞口缩了下去,很快便发现,是有楼梯的。 乔明月牢牢抓住,一点一点的往下挪,深怕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停在她肩膀上的幻蝶在这样幽深的环境之中,竟然开始缓缓发光。 乔明月大喜,心中简直感恩了池莲衣千万遍,这哪里是给了她一个路引,这简直就是给了她一个救命符。 有这么一点光亮,乔明月便彻底安心了,不一会儿便探底了。 通过狭小的通道,底下果然别有洞天,和上头的幽深森林不一样,底下竟然是桃花源,地方不算大,地上洋洋洒洒的都是飘落的桃花瓣,桃树的树干上绑着长生灯,将此处照的亮堂非常。 第181章 再见温夫人 幻蝶收敛了周身的光芒,静静的待回了乔明月的肩膀处。 乔明月倒也没有因为场景突然变换,就对此处放松警惕。 事实上没有看到温夫人之前,她都是一口气吊在嗓子眼儿的。 空中隐隐传来了童谣的声音。 “长街巷,梦里深,娘想儿来泪双流……” 是表姐的声音! 乔明月心中一喜,还以为找到她还会费一番周折的,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找到了,让她突然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触。 她循着声音找了过去,一处封闭的小草屋,房门紧闭,声音便是从里头传出来的。 只不过,乔明月走近了之后,屋里的声音便消失了。 这个时代的声音,应该还没有什么模仿声音的器皿,所以乔明月并没有怀疑过屋里会有陷阱。 将门推开之后,余光一扫,有银光向着自己冲了过来。 乔明月心中一惊,连忙后退。 但是当她看到温夫人受惊的脸,还是愣了几秒。 也就是这几秒的时间,让乔明月疏于防备,然后肩头被匕首刺了一剑。 乔明月痛的闷哼了一声,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为,为什么?” 似乎是看到了乔明月伤口渗出的鲜血,让陷入癫狂的温夫人多多少少冷静了下来。 只不过,已然没有相信乔明月,挥舞着手中的匕首在眼前晃动,不让她近身。 看样子,应该是受了非常严重的刺激。 “你别过来!” 温夫人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魔怔,着实让乔明月很是担心。 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口,乔明月柔声安抚她的情绪,“阿姐,我是月儿啊,我们是姐妹,你不认得我了么?” “……月,月儿?” 温夫人略微有些迷茫的看了一眼乔明月,潜意识里似乎对这个称谓很在意,所以不由自主的转过头来。 乔明月乘胜追击,连忙飞速的点了点头,“嗯,是月儿,我是来带阿姐回家的。” “家?”温夫人嘀嘀咕咕了半天,忽然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来,“可我,忘了家在哪里了呀。” “没事儿,”乔明月温柔无比的说道:“阿姐忘了,还有我在,我是阿姐的亲人,会带阿姐找到自己的家!” 她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便是安抚好温夫人的心情,然后先将她和温幽都带回家,才能进一步的让她恢复正常。 在没有见到温幽之前,乔明月都是这么想的。 不知道是因为乔明月说的话引起了她的心动,还是因为乔明月的态度很温和,让温夫人有了认同感,所以温夫人并没有刚才那么激进了。 “你真的会带我回家么?”温夫人忽然单纯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乔明月心里咯噔了一下,“你,不记得我是谁么?” “我……”她迟疑了一下,思考乔明月到底是谁这个问题,让她思索的很是痛苦。 乔明月见她抱头痛定思痛的模样,连忙轻声安抚道:“不用再想了!我们不想了!” 她不着痕迹的走近她,然后拉住她的手,轻声说道:“阿姐,我带你回家,我们,你我,还有温幽,我们一起回家。” “回,回不了家了。”她突然一句言论,让乔明月心痛不已。 好在自己接触她,她也不会反抗了。 乔明月握住温夫人的手腕,当真是堵上了一个现代医生的尊严。 在这个世界长大,乔明月与时俱进的学习了中医的手段,多半就是为了等这一刻出现呢。 温夫人的脉搏很快,快的有些不同寻常,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范畴。 很难因为自身影响造成这样的下场,所以,乔明月觉得,温夫人应该是被药物或是……蛊虫之类的东西给控制了。 稍稍有些平静下来的温夫人猛然抓住了乔明月的手臂,她忍着痛问道:“阿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温夫人抱着头,一脸痛苦的说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好,我们不想了,阿姐你带着温幽,我们一起回家。” 她以为提起这个小女儿,温夫人会冷静下来,谁知她歪了歪头,有些困惑的看着乔明月,瓮声瓮气的询问道:“温幽是谁啊?” 乔明月视线在四周扫了一下,看到床榻边上防着一个摇篮,用白纱挡着。 听不到小孩一点的吵闹声,乔明月的心几乎就已经凉了半截。 颤抖着一双手去掀开白纱,差点吐出来。 这里头哪里是温幽?分明是一群癞蛤蟆。 “呕!” 乔明月直接趴在一旁干呕了起来,余光扫到温夫人,已经有点魔怔了,径直走到了摇篮旁边,柔声说道:“幽儿,有位好心的姑娘来带咱们回家了。” 乔明月捂住嘴巴,震惊不已的看着温夫人。 只见温夫人要将手伸到摇篮里,乔明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 当真是用尽了生平最快的速度,电光火石只见,乔明月将她的手拉住,在温夫人不解的目光中,稳住自己颤抖的声音,让自己尽量平静的说道:“阿姐,温幽应该睡着了,我们都不要打搅她,我带着你们走,咱们先回家,好不好?“ “好。” 乔明月眼角已然湿润,不知温夫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她便的如此魔怔。 在乔明月半强制的带领下,乔明月总算是将她们母女两个人送到了地面上,一接触地面,温夫人却好像被人按住什么开关一样,猛然恢复了正常,悠悠的说道:“月儿,你不应该来这儿的。” 乔明月受宠若惊,“表姐,你想起来我是谁了?!” “月儿,快,快走!” 她的神情忽然变得紧张了起来,开始推搡乔明月,嘴里一直在叫嚷着让她赶紧离开。 这状况着实有些不对劲,乔明月一头雾水,根本不明白她想要做什么。 “阿姐,到底怎么回事啊?” 她话音未落,便有一道清冷的声音想了起来,“既然不想走,那就不要走了。” 熟悉的声音侵入脑海,乔明月抬眼看到一个,绝对意想不到的人。 第182章 惊天真相 乔明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直到那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露出真正的面容来,乔明月的脸色方才变得惨白。 “怎么可能?”乔明月呢喃着,看着来人,不住的摇头。 她宁愿现在是一场梦,她在想,事实或者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他说不定是来救她们的。 不等乔明月去证实自己的猜想,温夫人一下子挡在了乔明月身前,张开双手,像是护着雏鸟一样。 “阿姐?” “你不要为难她,她会走的!” 此时的温夫人,就好像是彻底的恢复了正常一样,盯着来人,就像是盯着仇人。 这样看来,她是一早就知道了,眼前这个人的真实面目。 眼前的玄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已经昏迷多时,一直没有清醒的……温凌云。 乔明月如何消化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温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凌云一改温润如玉的性子,眼神冰冷的看着乔明月,“我给过你机会的,奈何你一定要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情,只能怪你时运不济。” 乔明月困惑的看着他,不过片刻的功夫,倒也想明白了。 这个看似没有一点嫌疑的男子,从一开始就将自己干净的摘除在外,看着自己的妻儿受苦受难,他能如此淡定的继续装下去,她就应该想明白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乔明月胆战心惊的看着温凌云,她难以想象,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所做的每一件事就是在一开始就固定好的框架里,每走一步,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这般熟悉的人。 温凌云闻言,勾起嘴角轻笑了一声,笑意未达眼底。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撂下一句话,将视线落在了一旁的温夫人身上,态度突然变得柔和了起来,“夫人,我不是说了,让你待在地下不要出来的么?自从明月来了,你可是越来越不听话了呀。” 乔明月注意到温夫人颤抖的身体,却还是不愿意从她身前离开,“我说了,将月儿放了,我会听你的话,乖乖的待在地里,再也不出现在衡儿面前了。” “为什么啊?” 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乔明月是真的越来越糊涂了。 温凌云让她表姐永远的待在地下,只是为了让她不要再出现在温衡面前?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温夫人回头看了乔明月,没有说话。 温凌云则是缓缓摇了摇头,“你方才若是没出来,倒还有的商量,我是你的夫君,你怎的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我呢?”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怎么可能会害你的,你也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乔明月冷笑一声,“这也能叫喜欢?那地底下是人待得地方么?你凭什么让她待在那样恐怖的地方。” 温凌云歪着头看着她,嘻嘻的笑了一声,听得让人后背发麻,“那里恐怖么?我觉得那里是人间的天堂呀,我真的很喜欢那里,有什么不好的么?” 乔明月后背发麻,将温夫人护在自己的身后,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几步。 温凌云的这番言论,当真只有脑子出了问题的人才能说的出来。 她嘴角一列,露出一个怪异的神情来,悠悠的说道:“既然你觉得好,那你为什么不住进去?” “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就让她待在那里,等我做好了,自然会来陪她的。” 乔明月瞅着温凌云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就莫名的生气,“那地方和地狱有什么区别?” “你既然这么关心你的表姐,便永远留在这里陪着她吧,哦,还有温幽。” 他指了指摇篮,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乔明月直接走到摇篮边上,趁着两个人都不注意的时候,直接将摇篮打翻,里头的蟾蜍直接滚落了出来。 看着到是让人触目惊心。 “你想做什么?” 温凌云忽然暴怒,尤其是因为看到摇篮你不是真的温幽之后,便显得更加癫狂了。 温夫人瞬间瘫坐在地上,绝望的哭喊,“我的幽儿啊!” 乔明月心中没由来的咯噔了一下,听着自己颤抖的声音缓缓响起,“温幽呢?” 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乔明月再度问道:“阿姐,幽儿呢?!” 温夫人只是哭,看上去很是伤怀。 乔明月是真的想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温凌云变成了坏人,然后温幽也失踪了。 乔明月知道温幽失踪和温凌云脱不了干系,便沉声问道:“你说,温幽到底哪里去了?” 温凌云垂着头,先是闷声闷气的笑了几声,然后猛地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她死了啊。” 乔明月怒不可赦,直接一巴掌大到了温凌云的脸上,立刻让他白皙的有些吓人的脸颊高高的浮肿了起来。 她自幼习武,若是用十乘十的力道,饶是没有准备的温凌云,也被打了一个正着。 温凌云的双眼在喷射怒火,“你以为你是谁?你竟然还敢打我?!” 乔明月叫嚣道:“我打的就是你,我不知道你是被人控制了还是一直都在伪装,总之,从今日开始,你和我表姐合离,你以后离她远点!” “凭什么?” 他忽然有些魔怔的回头,眷恋的目光落在了温夫人的脸上,如痴如狂的说道:“我爱她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温幽死了,她还可以再给我生孩子啊,只要她在我身边,什么东西都会有的。” 乔明月简直头皮发麻,这也太恐怖了吧,这个温凌云已然和自己记忆里的那个温凌云不一样了。 他是一个魔鬼,令人窒息的魔鬼! 乔明月是绝对不可能让表姐继续留在他身边的,她稳了稳心神,将温夫人拉在了自己的身后,厌恶的看着温凌云。 大概是这样的眼神刺痛了他,让他猛然发狂起来,朝着乔明月他们疾步走了过来,吓得温夫人连忙往后躲。 乔明月的手已经在袖中将匕首握好了。 第183章 受制于人 虽然她还不知道温凌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她还是决定,只要温凌云敢靠近她们两个,她就会用尽全力,争取将这把匕首径直插进温凌云的脖子里。 温凌云前进一步,乔明月便带着温夫人后退一步。 两方呈现一种鼎力之势,互不相让。 电光火石之间,乔明月当机立断,直接挥舞着手向温凌云的脖子拿处扎去,温凌云扬身一躲,看看躲过了这一次的致命一击。 不过,还是伤到了手腕。 从上臂到手腕,足足划出了一条一两公分的伤口,顿时鲜血淋漓。 温凌云就好像是感知不到痛苦一样,注意到伤口的时候,只是微微一愣,然后恶狠狠的盯着乔明月,冷声询问道:“你居然敢伤我?” “怎么,伤你就伤你了,还需要挑日子么?” 乔明月稳住心神,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在坏人面前,自己若是越胆怯,只会让坏人更加得寸进尺。 乔明月知道,眼下自己若是不强势一点,那么她就没有法子保护自己的表姐。 现在温幽已经不知道被温凌云整到哪里去了,若是连温夫人也交给他,最后的结果绝对不会好。 “瑾王……妃?”温凌云瞅着乔明月,嗤嗤了笑了笑。 他悠悠的说道:“你现在每反抗一次,祁景云就危险一分,饶是这样,你也不在意?” 乔明月心里没由来的咯噔了一下,牵扯出一丝僵硬的笑容来,“怎么可能,他可是皇帝最喜欢的瑾王殿下,你身为周朝的臣子,你怎么敢?” 温凌云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冷笑,“为什么不敢?周朝皇帝都跑了,名存实亡,若是还惧怕一个小小的王爷,岂不是过于窝囊了?” “这么说,从一开始,你就已经存了心思要背叛周朝?” 乔明月眯了眯眼睛,眼神略微有些危险。 她想要从温凌云的脸上看出这件事的真假,祁景云身份特殊,乔明月纵然想和他合离,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他无端受苦。 温凌云似乎也看出了乔明月的忌惮,胸有成竹的说道:“你只要乖乖听话,我便不会对他如何,怎么样,这般买卖,应当划算吧?” “我如何能相信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你以为我会骗你?” 乔明月一扯嘴角,悠悠的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是什么样子的人自己心里有数,我有点防备,不也是正常的?”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激烈的碰撞,末了,温凌云笑了笑,缓缓说道:“你很聪明,比小时候的心眼多些,我倒是没看出来啊。” “彼此彼此,我不也没看出来,原来你是如此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么?” “哦?”温凌云轻声笑了笑,“衣冠禽兽?这个名字我倒是喜欢,用在我身上,倒也未尝不可啊。” “你真的很恐怖。” “习惯不就好了?” 最终,乔明月为了祁景云还有温夫人的安危,还是束手就擒。 温夫人那是一点武功都不会,乔明月自己可以逃跑,但是带着她便不行了。 温凌云不管是武功还是内力都在她之上,况且,她还受了伤。 再者,温幽到底在什么地方?她不相信温凌云真的会害温幽,毕竟虎毒还不食子呢,即便温凌云先前是掩藏的很好的衣冠禽兽,但是应该也不会对那么小的亲生骨肉痛下杀手。 温凌云挥了挥手,便有黑衣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乔明月将手中的匕首扔在地上,然后轻声说道:“答应过你的事情,我自然会办到,只不过,你身边的这些狗,最好不要碰我,你也知道我有个朋友是用蛊高手,她想要杀你们,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温凌云嘴角一勾,大方的点了点头,“可以。” 那黑衣人递给乔明月两条黑布,温凌云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将你和她的眼睛蒙上,我会带着你们去一个新的地方。” 现如今已经如同板上鱼肉,乔明月就算是想要反抗,也来不及了。 与其做无用功,乔明月想,还不如逆来顺受一些。 只有她陪在表姐身边,才能真的保护到她。 像是方才那样的场景,看着表姐发疯的模样,乔明月是真的不想再看到第二遍了。 相信不仅仅是她自己,如果表姐再继续这样下去,人死灯灭,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乔明月绝对,绝对不能放手。 她正在思索问题,没有注意身上黑衣人的行迹,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昏过去了。 后面发生的事情,乔明月便一概不知情了。 等到她清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片桃花林当中的石台之上。 她第一个反应,便是赶紧看看表姐在不在身边。 一转头,发现尚且处在昏迷中的温夫人,就安静的躺在她身边,乔明月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这个温凌云也算是说话算话,没有将她还有表姐分开。 趁着温夫人还没有清醒,乔明月站起身来,细细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环境。 这里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环境优美,漫天花瓣飞舞,地上落英缤纷。 一阵微风拂过,空中萦绕了香甜的气息。 香甜的气息? 乔明月愣了一下,然后定睛一看,那树枝上的……是桃子? 按理来说,花期应该不会结桃子才对啊,这是怎么回事? 乔明月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发现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并不是一场梦。 她算是发现了,这个温凌云有点意思,倒是对桃花情有独钟,去哪儿都要有桃花为伴。 只不过,他这品性,倒是没法子和桃花相比,别污染了桃花,才是正事。 肚子传来了叽里咕噜的声音,乔明月陡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东西吃了。 眼前这些桃子,乔明月是真的眼馋。 虽然结果的时机不太对,但是人都要饿死了,在饿死之前,别说这些奇奇怪怪的桃子,只怕什么东西都能吃得下去。 乔明月是怎么想的,就是怎么做的。 索性儿时爬树的手段还没能忘记,几个跃身,便窜到了树枝上。 第184章 到底发生了什么 利利索索的摘下几个桃子,正好旁边有一汪清泉,乔明月将桃子洗干净,先行吃了一个。 果真香甜多.汁,乔明月心满意足的舔了舔嘴巴,感觉身心都舒坦了。 她坐回温夫人的身边,趁着她还没有清醒的功夫给她检查了一下身体。 奇经八脉,确实天灵穴有些不对劲,能感觉到她这个人内里很是虚弱,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的一具尸体一样。 有这样的想法其实很恐怖,如果这么长之间,一直和自己待在一起的人根本就不是一个真的人,还有什么鬼故事能比这个更吓人的么? 这样的念头不过冒了一个头,便被乔明月下意识的否决了。 温夫人还有神智,那就代表她还有正经的灵魂。 与她相比,乔明月觉得,温凌云的问题更大。 如果一个人能二十多年如一日的伪装,那么姑且也能当做是一个正常人了。 除非,温凌云背后有什么东西在控制他。 这样的想法一旦冒头,便会如同雨后春笋一般迅速扩张。 如果,如果温凌云只是被控制了,那就太好了。 她正在想这些事情,身旁的温夫人兜兜转转的,竟然也清醒了过来。 乔明月只能暂时收起这些奇怪的想法,随着温夫人清醒过来,她的心中,随之也涌现了更多的问题。 “阿姐,你好点了么?” 乔明月试探性的询问了一句,仔细观察着温夫人的面容,想要知道她清醒过后的精神状态。 温夫人揉了揉有些混混涨涨的脑袋,然后轻声说道:“还可以,就是有些头疼,心里也觉得有些不舒服。” 言论清楚,乔明月暗暗放心,看样子她不会再变成以前那样了。 这也算是在绝境中给了乔明月一点安慰。 温夫人彻底清醒之后,有些担心的看着乔明月,将她整个人来回检查了一下,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她肩膀上的伤口,很是愧疚的对她说道:“月儿,是阿姐对不起你,当时我不知道如何了,竟然会动手伤了你。“ 乔明月为了保护她都做了什么,温夫人心中有数。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乔明月才会觉得心酸。 “阿姐,我想问一个问题。” 乔明月犹豫了很久,还是将内心的疑问问出了口。 “我知道,你想问温凌云的事情,对么?” 乔明月没法子否决,无奈的点了点头,“他真的很奇怪不是么,我不相信,一个人做戏就能演这么多年。” 乔明月从现代穿越到古代,心智可从未减少过。 以前她看着温凌云,觉得他对表姐,并非真的利用。 就在她困惑不已的时候,温夫人轻声说道:“是啊,你一个人演戏演不了这么多年,即便是我,也是在温幽被人绑架之后,才怀疑上他的。” 乔明月在困境中似乎看到了一点光芒,连忙询问道:“这么说,之前的温凌云,一点问题都没有?” “嗯。” 听到温夫人这样说,乔明月便越发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是这样想的,就是这样说的,“阿姐,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说不定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温大哥,又或是,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了,所做的一切并非本意。” “真的么?” 温夫人的眼中陡然升起一束希望的光芒,有些不敢置信的询问道。 “阿姐,一个人若是二十年如一日的演戏,演一个正派的角色,那么也能将他当成一个正派的人了。” 温夫人听着乔明月的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闲下来,温夫人半靠在树干旁边,轻声说道:“月儿,阿姐知道你最近正在和瑾王殿下闹合离。” 猛然提到自己的事儿,乔明月嘴角一僵,“祁景云跟你说的?” 温夫人缓缓摇了摇头,“瑾王殿下并没有同我说一点和你相关的事情。” 乔明月暂时松了一口气,想要快速翻过这一块的问题,便安抚温夫人道:“阿姐,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你说的话,我都明白。” “你明白什么?” “我……” “月儿,我们女子这辈子,能嫁给一个真心为了自己的夫君,是三生得到的福报,阿姐是过来人,也看得出来,瑾王殿下视你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乔明月张嘴就想要反驳,但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她发现自己没法子反驳这一论点。 祁景云若是没有将她看做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的话,绿萝山上也不可能会出现在她身边…… 在乔明月犹豫的时候,温夫人选择继续说道:“阿姐托大,做个长辈,如今同你说这些,也确实是为了瑾王殿下开脱,可阿姐只是不希望,你活的像阿姐这样辛苦。” 温夫人自己的事情还一团糟,就空出心神来帮她,乔明月焉能不感动? 她闷声闷气的说了一句,“阿姐,我明白您的心思,也知道您都是为了我好。” 顿了顿,乔明月继续说道:“阿姐放心,等这次,我们一起平安的团聚之后,我一定会好好同他谈谈的。” 乔明月向来说一不二,温夫人尚在闺中的时候,便听到姨妈说了许多关于这个小表妹的故事。 说真的,自己很羡慕她。 若是自己会一点功夫,也不至于眼睁睁的看着幽儿离开她身边。 “好,如此阿姐也就放心了。”温夫人点了点头,神情也随之松懈了下来。 乔明月继续询问道:“阿姐,温衡还有温幽都是温凌云的孩子,为什么他会如此对待温幽呢?” 她想到温凌云方才说的话,他不希望温夫人出现在温衡面前,这就代表,在如今这个人的心中,温衡比任何一个人都重要。 提起这个,温夫人便觉得一阵无奈,“他说,温幽不是他的孩子。” “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乔明月怒不可赦,饶是知道温凌云十有八九是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了,但她还是气不过。 仔细想想,似乎从这次重新见到温凌云之后,一切就好像已经按照别人写的剧本按部就班的进行了。 第185章 阴谋 这让乔明月想到了莫邪单于。 当初他那么爽快的就将温凌云放了回来。 要知道以他的身份和匈奴军队的战斗力,想要围困秀丽山寨,并不是什么难事。 那为什么,他就什么都没有做呢? 顶着喜欢她的模样,分散了当时的她全部的注意力。 然后趁机对温凌云做点什么,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样一来,似乎所有的事情就都顺理成章了。 她可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像莫邪单于这样的人,若是如此轻易就能喜欢上一个女子的话,那么他身上也不会除了兰若达之外,一个女子都没有了。 况且,兰儿说过,莫邪单于嗜杀成性,他真的会为了一个她,就对她所在乎的人都网开一面么? 乔明月实实在在的换位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若是身处莫邪单于这个身份的话,必然不会因为喜欢一个人,就对他在乎的人网开一面。 温夫人摸了摸乔明月的手,“月儿,答应阿姐,一旦有机会,就自己逃出去,不要再管阿姐了。” 乔明月坚定的否决道:“不行!阿姐,我之所以愿意放弃反抗,就是想要陪着你,也想找到温幽的下落,况且,我们现在也知道,温大哥多半是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了,不是么?” “可他会伤害你,就像是当初的我一样。” “阿姐,这些事情,姑且只能算是意外,人生在世,十之八九都不如意,这些意外你我没法预测,所以遇到了,只能竭力阻止这样的事情所带来的影响。” 道理,温夫人怎么可能会不明白? 夜晚来临,乔明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但是她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惊醒好不容易才睡着的温夫人。 乔明月看了她一眼,然后蹑手蹑脚的坐了起来,天边乌云密布,便如同乔明月现在的心情一般沉重。 她着实有些担心祁景云的安危。 不管温凌云身上发生了什么,他现在都是周朝皇室的对立面,瞧他那样子,如何也不像是对乔明月没什么想法的模样。 乔明月是真的很担心。 与此同时,乔明月心心念念的祁景云,正连同池莲衣还有云唤,帮忙试探林姿彤呢。 池莲衣如此信誓旦旦,时时刻刻都在动摇祁景云的本心。 他暗下决心,如果池莲衣的猜测真的是真的,林姿彤所做的一切都是装的,只是为了得到他,就害得他和娘子之间离心离德,那么,祁景云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她也就不要怪他不念往日的情谊了。 温家军的将士们穿着夜行衣,趁夜将祁景云还有林姿彤绑架到了一片荒郊野岭之中。 刀已经比在了祁景云的脖子上,为首的云唤压低声音对林姿彤说道:“只要你愿意让咱们兄弟爽一爽,我就放了祁景云,如何?” 林姿彤脸色刷的一下苍白。 祁景云微微皱了皱眉,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林姿彤求救的目光望向了祁景云,这个时候,为了配合剧情,祁景云方才缓缓说道:“她不会说话。“ 云唤低低的笑了笑,“那没什么影响,只要她肯,我们就放了你,知道么?” 林姿彤的脸色铁青,眼下摆在她面前的两条路,不管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似乎于她来说,都是一条绝路。 有一点林姿彤清楚的是,这些多人,若是都来侵犯她的话,她能活下来的机会很是渺茫。 她知道祁景云一定会救她的,可是他武功再好,也只是一个人,怎么可能和这么多人斗? 林姿彤往后退了一步,不愿意的神情显而易见。 至此,祁景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一个女子最重视的便是自己的贞洁,如果她真的愿意的话,到时候发现一切都只是一个局,祁景云的愧疚只会与日俱增。 到时候,那就真的没法子求得娘子的原谅了。 祁景云正要出言阻止,云唤又继续说道:“或者,你若是愿意的话,我将他杀了,然后把你给放了?” 林姿彤又很纠结的看着祁景云,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了祁景云的身边,让他有了娶自己的心思,她怎么舍得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瑾王妃的位子从自己的手上溜走。 到底是要瑾王妃的位子,还是要命。 在祁景云眼中的纠结,在池莲衣看来,不过就是最后的救赎罢了。 从林姿彤的神情之中,池莲衣已经看出了她的抉择。 从头到尾都只在考虑自己的得失,根本就没有顾虑到别人。 祁景云也看出了林姿彤的犹豫,故意握住她的手道:“姿彤,你真的要舍我而去么?“ 林姿彤的眼里陷入了挣扎,随即咬了咬牙,她这一辈子就是想要做一个人上人,如果连命都没了的话,那还要这些泼天的富贵有什么用呢? 云唤再度说道:“哦?你就是瑾王妃?既然如此,那连你一起抓了,也省的以后你给他复仇了。” 林姿彤瞪大了一双眼睛,惊慌失措的摇了摇头,她才不要为了这个头衔就将自己的命葬送在这里呢。 “你是说,你不是瑾王妃?” 林姿彤点了点头,那模样当真恨不得马上和祁景云脱离干系。 到了这种时候,祁景云若是再不发现她的问题,那才真的是眼盲心瞎。 只不过,先前和池莲衣有约定,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心就随意破坏他们之间的约定。 所以他才没有立即开口和林姿彤当面对峙。 他虽然行事鲁莽,但是他并没有忘记,这一次计划最终的目的是为了证明林姿彤到底是不是哑巴。 祁景云现在的脑海里出现的也是乔明月落寞的神情,他希望自己是真的错怪了乔明月,同样也担心,如果乔明月没错,那么错的人就是他。 如果夫妻之间已经没了信任,那么如此倔强的乔明月,祁景云还能重新赢得她的心么? 云唤继续问道:”这么说,你不是瑾王妃,也和祁景云没有任何关系,对吧?“ 林姿彤犹豫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云唤点了点头,“那行,你走吧。” 第186章 装哑 林姿彤大喜过望,不顾祁景云的呼唤,只顾往前走。 池莲衣眯了眯眼睛,正是时候! 她模仿杜鹃叫了两声,云唤会意,立马从人群中钻出来几个人扑倒了林姿彤的身上。 那些温家军原本就看林姿彤不顺眼,觉得是她将明月姐姐撵走了。 所以对她,可是一点都不客气。 当兵之人的动作本就粗暴一些,动起手来,可是半点不留情面。 林姿彤再如何一个一个女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光天化日之下,自然不会心平气和的接受自己被侵犯的事实。 “啊啊啊,你们放开我啊!” 林姿彤大概不会想到,自己的言语竟然会这么的有力量。 因为她这么一喊,压在她身上的那些男人果然便收手了。 林姿彤如此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这件事所带来的影响呢? 她猛然从地上做起来,果然看到了云唤摘掉了面纱,将祁景云扶了起来,恭敬的道了一句:“属下动作粗鲁,还请瑾王殿下责罚。” “云副将何错之有,是我要谢过云副将才对。”他将冰冷的视线落在了林姿彤的身上。 原来池莲衣说的是对的,娘子也没有骗过他。 这个林姿彤,不惜装哑,只是为了离间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 可怜的是,他这个傻子,竟然真的被骗到了。 林姿彤脸色惨白,站起身来,拢了拢自己的衣衫,往祁景云身边走了几步之后,便伸出手来,抓着祁景云的衣角,颤抖着声音说道:“我,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当时真的说不了话,是后来,是后来才变好的。” “那你为什么不同我说呢?” 林姿彤着急忙慌的解释道:“我,我只是担心你会因为我嗓子好了,就不要我了。” “呵呵,你在撒谎!”池莲衣从角落里走了出来,鄙夷的看着林姿彤,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她的假面目,“从一开始,你就能说话,之所以能瞒天过海,是因为你身上有一种叫做梦蛊的蛊虫,对么?” 林姿彤脸色惨白,怨毒的看着池莲衣,还拿不在场的乔明月说项,“大家都知道,池姑娘是乔姑娘的姐妹,怪不得会这么针对我,诬陷我。” 她这副装柔弱的样子,看得池莲衣当真是要吐出来了。 要不是因为她机缘巧合之下在后山找到了这只梦蛊,只怕自己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她其实从一开始就在撒谎。 “你说我针对你?”池莲衣将白玉瓶子拿出来,沉声说道:“这里头装着的就是梦蛊,在场众人谁对这个好奇的,大可以出来帮我做个测试。” 温家军的将士们踊跃报名,池莲衣从中挑选了一个顺眼的,然后沉声说道:“将这个蛊虫吃下去。” “啊?” “怎么,不敢?” “额,这虫子不管怎么着都是活物啊,若是吃下去,真的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影响么?” “会啊。” “这不就得了,既然会造成影响,那么您还让我吃,这不是害我么?” 池莲衣才不会继续跟他争辩,直接问云唤,“他有顾忌,那你呢,你敢吃么?” 云唤没有丝毫犹豫的点了点头,“我敢吃。” “可以呀,不愧是牵引这群人的领头羊。” 云唤垂着头,轻声说道:“我不是。” “害,不管那么多,你直接吃。” 池莲衣将瓶子递在云唤的手上,众人有些担心的,也在劝他不要吃。 这倒是真的成了哑巴,那才是得不偿失。 云唤怎么可能会不担心呢,只不过,他觉得池莲衣身上好像有一种魔力,就像是乔明月身上的那种魔力一样,莫名的让他有一种想要信服的冲动。 云唤将瓶塞打开,便觉一口凉风钻入了自己的口中,他甚至还没能来得及反应的时候,瓶中的东西就已经不见了。 他大感意外的看着池莲衣,一脸的诧异,“我刚才是已经将蛊虫吃下去了?” 池莲衣点了点头,“苗疆蛊虫自然不会像你们中原人所想的那样巨大,真以为就苗疆五毒?” 云唤总算能放下心来。 他正要再问别的,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 众人看着他的变化,惊讶于梦蛊的奇妙程度简直难以想象。 但是也侧面印证了池莲衣的话,这世间确实有如同梦蝶这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众人悉悉索索的开始商讨起来,无非就是觉得林姿彤这个女人是真的很可笑,明明什么都是装的,结果却故意装得柔弱,扮可怜,离间瑾王夫妇的关系,将乔明月逼走。 此等蛇蝎心肠,简直让众人叹为观止。 池莲衣冷嘲热讽道:“如何,林姿彤你现在总应该没话说了吧?自己骗人还好意思说月儿害你?我当真是从未见过同你这般泼皮无赖的地痞流氓啊。” 林姿彤有些魔怔的摇头,就这样失败,她一点都不甘心! 她就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的抓着祁景云的衣衫,惊慌失措的说道:“殿下,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真心爱你的呀,没有你,你让我怎么活得下去啊?!” 祁景云只觉得额上青筋暴起,冷声询问道:“这就是你,期满我的理由么?” 若不是因为听信谗言的话,他和乔明月之间,是绝对不会走到如今这般地步的。 这要拜谁所赐?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林姿彤竟然如此歹毒。 “我也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只是因为喜欢你啊!” 这样的言论,当真是可笑至极。 莫说祁景云本人,所有人都觉得林姿彤这个女人果然虚伪至极。 她若是真的喜欢祁景云的话,方才也不会否认自己是瑾王妃了。 到底这种爱,也太可笑了。 祁景云的脑子里都是剩下了乔明月,她受伤的神情一直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 只要想到乔明月现在还身处危险之中,祁景云便觉得坐立不安! 他猛然将赖在自己身边的林姿彤甩开,力道之大,直接让她跌落在地上。 第187章 解救 “林姿彤,你蛇蝎心肠,离间我们夫妻的关系,害得我家娘子几次陷入危险之中,冒领她所做的一切,你怎么有胆量这样做?” 林姿彤到了如此地步,还有脸继续狡辩。 她说:“这一切都是乔明月设计的阴谋!” 众人一下子都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上,林姿彤继续说道:“她就是看不惯你要娶我了,所以故意设计陷害我的,我才是最爱你的那个人啊!” “你?” 祁景云嗤笑一声。 不等他说什么,池莲衣早就在一旁笑弯了腰,“林姿彤,我还以为你心肠虽毒辣,但是至少还有脑子的,现如今真相都已经摆在眼前了,你怎么敢当着我们的面,将一切都赖在从未出面的月儿身上?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这般诬陷她的?” 祁景云对池莲衣说道:“我不放心月儿,这里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池莲衣不怀好意的瞅了一眼林姿彤。 这么大好的,欺负林姿彤的手段,她当然不愿意放过。 “你放心吧,我当然好好给你照顾这个小老婆了。” 她故意这样说,祁景云微微皱眉,“池莲衣!你会不会说话。” 池莲衣好不容易戳穿了林姿彤的假面目,正是高兴的时候。 她也知道祁景云现在追悔莫及,会恼羞成怒也是正常的。 所以也没有打算和他一般计较。 “行啦,给你道歉,我帮你看好这个女人,你最好也,帮忙将月儿安全的带回来,如今真相大白于天下,你们之间也没隔阂了,总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吧?” 祁景云有些愧疚,沉声说道:“这一次找到她之后,我自然会好好给她道歉,所有欠她的一切,不管她怎么打我还是骂我,我都会受着,总之,我这一次一定会求得她的原谅。” 池莲衣同情的看着她,悠悠的说道:“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 祁景云借口离开,林姿彤下意识想去追,衣领却被池莲衣给抓住了。 “你着什么急啊?人家两夫妻要处理自己的家事,你这个祸害还想跟上去?我看你果真是不怕死啊。” “你这个贱人,你和乔明月根本就是一伙的!是你们想要害我!” 池莲衣皱了皱眉,直接拍了拍云唤的后脖,便有一团白色的雾从他的脖子皮肤上渗了出来。 她直接将那团白色的雾气强硬的塞到了林姿彤的嘴巴里。 手无缚鸡之力的林姿彤哪里会是池莲衣的对手?被塞了雾气之后,捂住自己的脖子不住的咳嗽,惊恐的看着池莲衣,“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池莲衣笑了笑,“自然是好东西,你嘴巴这么毒,若是还能一直嘚吧嘚吧的说话,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你若是想要当哑巴,那就一辈子都当哑巴吧。” 林姿彤还想要继续争辩,再张嘴的时候,嘴巴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她这才知道,池莲衣将梦蛊重新种到她身上去了。 云唤失去了梦蛊的控制,自然就能说话了。 他用商量的口气和池莲衣说道:“池姑娘,需要派人跟着瑾王殿下么?他的腿伤似乎还没好,若是遇到了匈奴人或是三皇子的人,只怕凶多吉少。” 池莲衣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免得他一时冲动,真的出了事情,月儿也会担心的。” “嗯,我这就去安排。” 云唤离开之后,温家军的将士也就三三两两结伴离开了。 林姿彤瘫坐在地上,面如死色。 她好不容易攀附到云端,如今却重重的摔在了泥土里,正所谓登高必跌重。 可她就是不甘心,她到底哪里不如乔明月? 池莲衣半蹲身子,平视林姿彤,瞧见她的神情,自然也知道她不服气。 “怎么,不服气?” 林姿彤猛然抬头,眼神怨毒的瞪着她。 “你就算是再不平,这也是你最后的下场,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等到月儿回来,她想要怎么惩罚你,都要看她的心情,我劝你最好少惹是非。” 林姿彤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事实上,池莲衣也不需要她做什么表态。 “你们两个,这么喜欢看戏?” 池莲衣瞅着一旁尚且还在看戏的两个士兵,对着他们招了招手,悠悠的说道:“你们两个过来,把她给我关押在地牢之中,没我的命令,任何人想要探视都不行。” 虽说池莲衣不是温家军正经的主子,但是众人都知道她是瑾王夫妻的好友,再者,她来自苗疆,身上稀奇古怪的东西那么多,他们可不想招惹她,惹得她不痛快的话,他们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唉!池姑娘放心,我们一定将她牢牢关押在地牢里!” 池莲衣收了收手,“嗯,知道就快去办,同样的话我可不想说第二遍。” 池莲衣转身离开,现在满脑子都是乔明月,她的安危也成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找到温夫人,如果温夫人真的不在人世了,也不知道乔明月会多伤心。 想来,林姿彤的事儿结束了,对于她来说,应该能起到一丝慰藉的作用。 …… 此时,被池莲衣心心念念的乔明月确实陷入了险境之中。 她有试着从这片桃花林离开,但是这四周都布满了陷阱还有有毒的瘴气。 乔明月想要离开不是难事,但是温夫人困在此处,便真的成了能要她性命的绝境了。 最让乔明月担心的还是,身体本就虚弱的温夫人,因为自己夫君还有女儿的事情,已经没有继续坚持下去的渴望了。 在绝境之中,如果连努力活着都放弃了,那么这个人,也就没有任何希望了。 乔明月心疼的看着她,她想要劝她,可是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莫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同理,乔明月不是温夫人,她虽和祁景云成亲了,但是还没能生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所以,她也不能理解,一个母亲在知道自己的孩子可能已经离开人世之后,为什么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 第188章 融冰 这两日,在乔明月的监督下,温夫人尚且还吃半个桃子,若是喝水,那就更简单了,旁边就是一汪清泉。 可是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盯着手中的拨浪鼓,时不时的摇动一下,晚上也不肯睡。 若是继续这样下去,身体迟早会垮掉。 哦不,或许她的身体早就垮掉了,现在,多半是为了还活着的温衡。 对! 乔明月的眼中忽然充满了希望,她怎么将温衡忘了? 温衡现在在温凌云的手中,表姐她不是不知道现在的温凌云变成了什么样子,她难道就放心,将温衡留在那样的人手中么? 乔明月走到温夫人身边蹲下,也没有一上来就点名主题。 “阿姐,这个拨浪鼓,是谁的?” 温夫人眼神温和的看着手中的拨浪鼓,仿佛看着的并不是一个小玩意儿,而是看到了她的一双儿女。 “其实是……夫君在衡儿还未出生的时候,刻意给他做的,后来啊,他虽长大了,却还是宝贝的很。” 乔明月倒是有些意外,温衡那样的性子,竟然会将拨浪鼓当做自己的宝贝。 “那这个拨浪鼓,怎么会在阿姐这儿?” “幽儿自从出生,身体便体弱多病,夜里时常睡不着,喜欢哭闹,有些时候啊,我这个当娘的都觉得心烦,不想管她了,可衡儿却宝贝这个妹妹,不仅时时帮我哄她,还将自己宝贝的拨浪鼓拿出来给妹妹当玩具。” 她说到此处,没忍住,轻声笑了一下。 乔明月陪着笑了笑,“那衡儿当真是一个好哥哥了。” 顿了顿,她瞅着温夫人,虽然犹豫,还是沉声说道:“阿姐,衡儿之所以变得这么好,是因为他从小就是幸福的孩子,你和温……温帅都爱他,将他保护的很好,现如今的温帅,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他可以毫无顾忌的伤害温幽,那么伤害温衡,那只是迟早的事情,阿姐虽柔弱,但是为母则刚,阿姐啊,你真的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孩子身处危险,却不管不顾么?” 事实证明,乔明月一番肺腑之言,当真是说到了温夫人的心坎上。 她有些迟疑的抬头看着乔明月,然后轻声说道:“你说的没错,我的衡儿,现在还不知道如何呢。” 乔明月连忙点了点头,“没错,阿姐,你必须要坚持下去,等待和你的孩子们团聚的那天。” 祁景云找到乔明月的时候,乔明月心中的神情很是复杂,不喜不悲,就是那么静静的看着他。 祁景云拼命忍住了冲过去将乔明月抱住的冲动,有些手足无措的解释:“娘子,我知道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也知道,你为了救我,真的付出了很多,我不应该不相信你,也不应该为了别人让你难过,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说让你难过的话了。” 乔明月沉默了半晌之后,神情不辨悲喜的问道:“那你还要娶林姿彤么?” 祁景云连忙摇了摇头,“我从一开始就不想娶她的,我只是以为,她为了救我才成了哑巴,所以心里很愧疚,我想要娶她,只是为了让她能在王府有一处安身之所。” “那你不会跟我实话实说么?” 祁景云愧疚的低下了头,“我只是害怕你会不允许,所以……” “是啊,你害怕我会不同意,又想要试探我对你是否真心,所以就将计就计,看看我会不会因为一个林姿彤就跟你合离?” 祁景云猛然抬头,视线落在了乔明月的身上。 他很惊讶,自己的那些小心思,竟然被乔明月看的这么清楚。 祁景云停顿了一会儿,方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你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要生我的气啊?” “是,我是知道你不是真心想娶她,我生气,是因为气你不相信我,出事也不同我商量,如果从一开始,他将她救下来的时候,不要一直躲着我,我们之间也不会有这么多分歧。” “娘子,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没有体会你的真正用意,下次绝对不会这样做了,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还有下次?” 祁景云连忙伸出左手,做发誓状,“如果我再惹娘子生气的话,就让我天打……唔。”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乔明月紧急捂住了嘴巴。 她又气又恼,“祁景云,你是不是疯了啊?这种话怎么能胡乱说?” 乔明月手心中的温度清晰的传递到祁景云的脸颊上,让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祁景云一下子抓住了乔明月的手,十指交握,紧紧的握在了手里。 乔明月下意识的想要收回手,奈何抵不过祁景云的力气,也就没有再继续挣扎了。 先前和表姐说过许多,她是真心想要和祁景云和解的。 她也知道,祁景云这次主动来找自己,应该已经知道了林姿彤的真面目。 想来,先前池莲衣和他之间的秘密,多半就是这件事。 “娘子,我是真的知错了,以后不会再做这些混账事让你伤心了,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遇到任何麻烦,我都会第一时间与你商量,所以,这一次,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祁景云的目光很是恳切,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麋鹿,让乔明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她沉声说道:“你啊,最好能记得你说过的话,若是……若是还有下次,那我们之间的关系,就真的要到头了。” 乔明月难得松口说这样的话,祁景云可是求之不得,哪里有不同意的时候? “这么说,娘子你愿意原谅我了?!” “不然呢,就这么被你拉着手,然后天荒地老么?” 乔明月无奈的看着他,她生气不愿意原谅他,他要问;现在原谅他了,他也要问,他以为自己是十万个为什么么? 直到现在,祁景云脸上和心中的担忧才算彻底的消失殆尽,开开心心的将乔明月抱了一个满怀,在她耳边低低了笑了笑,心满意足的说道:“娘子,这一辈子,我会用尽一切去爱你的。” 第189章 解决大事 乔明月心中一动,双手也渐渐攀附到了祁景云的肩甲处,柔声说道:“我也是。” “嗯?娘子,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你看那边的桃花,开得真是艳丽啊。” “娘子,我要再听一遍!” “不行……” 两个人一阵小打小闹,乔明月带着他去见了温夫人,温夫人很累,不过和祁景云寒暄了几句,又交代两个人之间一定要好好的,便就着石台躺下了。 等她沉沉的睡了过去,祁景云方才有些艰难的开口,“表姐她这是怎么了?” “我怀疑,可能是苗疆的贼人做的手脚。” 祁景云一本正经的劝解乔明月道:“娘子,虽说池莲衣这个家伙确实挺贼的,但她到底是你的好友呀。” 乔明月翻了翻白眼,无奈的说道:“我说的不是莲衣,是另外一个来自苗疆的蛊师,”她顿了顿,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的说道:“而且,我担心这个神秘的蛊师,对于蛊术的驾驭能力,应该也在莲衣之上。”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不如先将表姐送到温帅身边去?” “温凌云现在的问题大得很,我怀疑他是被人控制了,要不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伪装的人渣。” 乔明月对温凌云的态度,这一前一后可谓是一天一地,看得祁景云是一愣一愣的。 见他一头雾水,乔明月便将这些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同祁景云他仔仔细细的说了一个遍。 说实在的,祁景云当真是惊讶到了极致。 “你,你是说温凌云可能从一开始就是匈奴人,之所以拜入岳父门下,同你们一起长大,到最后迎娶表姐,都是因为他想要得到温夫人的心,然后再狠狠践踏,甚至不惜为了伤害她,害死自己的女儿?” 他忍不住笑了笑,连忙将乔明月这些无厘头,甚至是天马行空的想象扼杀在摇篮里。 “娘子,我也是男人,我看的出来,温大哥对表姐,还是很有感情的。” “你?”乔明月并不相信,随后悠悠的说道:“你若是看的明白的话,就不会被一个林姿彤就轻轻松松的耍了这么久了。” 提起不想听到的人,祁景云立马撇了撇嘴,“娘子,能不能不要再提这个女人的名字了啊?” “怎么,敢做不敢当?” “不是!”祁景云挎着一张脸解释道:“是因为提起她,我就觉得生气,她骗我什么都好,就是不能冒领娘子对我的恩情,这让我觉得,想起这个人,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就想吐。” 他的态度这样陈恳,乔明月自然不会真的上去刨根问底,所以她便主动妥协了,“好好好,我们不提她,好不好?” 祁景云见乔明月哄着他,方才哼哼唧唧的点了点头,就势同意了下来。 “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若是你觉得温凌云不对劲,那咱们就带着表姐还有她的一对儿女去边境,想来岳父岳母看到表姐和她的孩子的话,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乔明月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这才算是一句人话。 当天夜里,乔明月就枕在祁景云的怀中休息,温暖的竹香扑面而来,让人心旷神怡,乔明月觉得自己今日总算是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祁景云则是一直看着她傻笑,那模样当真是憨憨的不行了。 “你盯着我做什么?” “嘿嘿,我觉得娘子真好看。” 乔明月的脸颊陡然红了一圈,心中难掩雀跃,表面却还是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你若是再乱说话,我还是不会理你的。” “好好好!” 祁景云立马败下阵来,老老实实的说道:“那我以后不说,偷偷的看,成么?” 乔明月看着祁景云充满期望的目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头一扭,嘀嘀咕咕的说了一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随后便转身继续睡觉了。 她能感受到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祁景云的视线一直都落在她的身上,目光如炬,让乔明月还动都不敢动一下,更别说睡觉了。 他到底要干什么? 等到乔明月再也坚持不住的时候,在差点就要失去意识之前,腰上忽然缠上了一双手臂,祁景云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在怀里,轻声说道:“娘子,谢谢你还能原谅我。” 这辈子能遇到乔明月,当真是他这一世修来的福气。 今后他什么都不求了,只要能和娘子永远在一起,那便是上天对他最好的恩赐。 乔明月清醒,是被太阳晒醒的。 祁景云正在和温夫人说笑,一板一眼的,倒是出奇的有大作用,唬的温夫人开心的很,一改往日死去沉沉的模样。 见她醒了,连忙走了过来,手中拿着旱荷叶包成的小圆篓,里面装着温泉水。 “娘子醒了呀,先用这个水洗洗脸。” 乔明月听话的照做了,然后又在祁景云的安排之下,乖乖的照做了。 瞧见她这么配合,祁景云也高兴非凡。 他们两夫妻的一举一动落在温夫人眼中,也让她多多少少的放下心来。 自己虽说过得凄惨,但是妹妹是有福气的,只要她能过得好,和自己的夫君和和美美的,她心中的不安也能减轻一些。 乔明月转过身来就注意到了温夫人含笑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走到她跟前,“他啊,就是喜欢操心一些有的没的,让阿姐见笑了。” 温夫人则是缓缓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你们这样,就极好。” 乔明月收敛了视线,陪着温夫人又呆坐了一会儿,等她再度休息了之后,一个人只身坐在桃花林中央,那块凸起的大石头上。 祁景云将自己的外套解下来,披在乔明月的肩头,有些担心的说道:“娘子,你身上还有伤,坐在这样的通风口处,会加重病情的。” 乔明月慵懒的挪了一下身子,祁景云连忙眼疾手快的迎了上去。 一把将乔明月搂在怀里,然后自己像一堵墙一样挡在她前面,让乔明月一下子觉得格外的温暖。 第190章 戳穿 “娘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要不要同我说一说?”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压根就没想着乔明月一定会照做的。 乔明月果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轻声说道:“也不知道莲衣有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也只有她找到这里来,才能将外头的东西解决,带着我们一起出去。” 祁景云安慰她,“你放心吧,池莲衣这么鸡贼的一个家伙,我觉得她一定能找到这里来的。” …… 被乔明月他们两夫妻惦记的池莲衣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暗道是谁大白天的在背后说她的坏话? 池莲衣虽然忧心乔明月他们的安危,但是现在也不敢擅自离开,就想着去看看温凌云的伤势。 结果人刚走到了半路,远远的便看到了有一道人影钻进了温凌云的屋子了。 池莲衣心思一沉,下意识便觉得不对劲,因为担心是有人想要对温凌云不利,想都没想,直接冲到了温凌云的房间之中! “温帅!” 房门被推开的一瞬间,池莲衣是感受到屋内有人影在晃动的,可是她绕过屏风一看,却依旧看到了温凌云静静的躺在床榻上,了无生机。 周围静的似乎能听到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别说活人了,就是连一个活物,池莲衣都没有遇到。 这让池莲衣不得不怀疑自己的眼睛,光天化日之下,难不成她还能看错么? 如果自己的眼睛没有出问题的话,那么就是床上的这个人出了问题…… 池莲衣的后背发麻,心中有了大胆的想法,刚才闪进屋子的人,不会是温凌云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真的是鬼故事了。 池莲衣往后退了两步,有种自己落入了一个陷阱的感触,下意识想要逃走。 转念一想,如果温凌云真的是在假装昏睡的话,那么她这个反应,岂不是直截了当的告诉别人,自己已经看出来了人家的套路? 乔明月没有回来之前,池莲衣可不想和温家的人有什么摩擦,不然到时候难做的人还是乔明月。 池莲衣鼓足勇气,往前走了两步,堪堪走到了床前,伸手给温凌云把脉,不过一瞬的功夫便收回了手,转身便想要离开。 方才走到门口,池莲衣的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身后阴恻恻的响起了温凌云的声音。 “池姑娘看病,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一些吧。” 池莲衣心里咯噔了一下,果然,温凌云有大问题。 这外头可都是温家军,数以百计,若是没有弄清楚温凌云想要做什么,只怕她很难平安离开此处。 想到此处,池莲衣转过身来,露出一个惊讶的神情来,“温帅,您醒了?” 两人之间隔着一扇屏风,房间之内安静的似乎能听见彼此越发浅薄的呼吸声。 温凌云忽然低低的笑了笑,然后悠悠然然的说道:“我什么时候醒的,难道池姑娘没发觉?” 池莲衣嘴角一抽,硬着头皮继续装傻充愣,“那还真是没有看出来,想来应该身上的毒素褪了,所以就清醒了。” “或许,我从一开始,就是伪装的呢?” 主动承认,在池莲衣看来绝非好事! 她强颜欢笑道:“虽然不知道温帅到底想做什么,但是想来肯定有自己的原因吧,我于您不过萍水相逢,也不好插手和您相关的事情。” “哦?” 她这番客气的言论倒是让温凌云有些意外,他眯着眼睛盯着池莲衣看了许久,然后人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池莲衣将手背在自己的身后,已经牢牢的将门把手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只要他敢靠近自己的话,她无论如何也要先到空旷的地方去,不然自己就真的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温凌云歪着头看着她:“你说说你为什么就是想逃呢,我觉得你不错,就留在我身边不好么?” 这没由来的一句话,让池莲衣起了一生的鸡皮疙瘩,她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多半出了问题。 “我不太明白温帅的意思。” “本帅要让你做我的女人,不明白么?” 池莲衣嘴角一抽,她觉得温凌云的脑子多半是出了什么问题,他们之间说过的话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他竟然说要让她来做他的夫人?这不是脑子出了问题的话,又是什么呢? 池莲衣不想正面和温凌云有什么正面冲撞,便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来,插科打诨的说道:“害,温帅惯会说笑的,温夫人可还在等着你去救她呢,您同我开这样的玩笑,当真是有些不合适。” “我何曾在与你开什么玩笑?” “……” 池莲衣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和传闻中的温帅天差地别,似乎执念的令人抓狂。 温凌云继续和她说道:“你不想跟我在一起,是想去步乔明月的后尘?” 池莲衣一下子警觉起来,“你把月儿怎么着了?” “不听话的,反抗我的,自然只有死路一条。” 池莲衣闻言,瞬间觉得头皮发麻,半身起了鸡皮疙瘩。 乔明月费尽那么多的法子救了他的家人,又用自己换了他回到温家军中来,到头来,人家非但一旦都不领情,反而想要将她一杀了之? 嘿,池莲衣这个暴脾气。 若是自己的事情,反应绝对不会这么大。 她就是见不惯这些人将乔明月的好心当做驴肝肺。 “温凌云,你的嘴巴最好放干净一点,你能被救回来,若不是因为月儿鼎力相助,你早就死在匈奴人手里了,这人啊,还是得明白什么叫做知恩图报,才能称之为人啊!” 言下之意言简意赅,乔明月不管是对他还是对他们温家,都有天大的恩德,温凌云若是不思回报,甚至还想着恩将仇报的话,那就真的妄为人了。 温凌云怎么可能会听不出来这么浅薄的内里含义呢? 也就是因为看出来了,所以就更加的,“兴奋”了。 “你若是跟了我,我倒是可以考虑,可以放乔明月一马,如何?” 温凌云的长相其实很是俊秀,可是眼下,池莲衣看到他的脸,就会忍不住恶心想吐。 第191章 会合 她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 门外隐隐传来了什么人的脚步声,趁着温凌云愣神的功夫,池莲衣猛然从拧开了房门,从屋子里跳了出去,麻溜的朝着山腰的树林开始跑了起来。 余光一扫,身后空无一人。 不等她松完一口气,人已经跑到半山腰的树林边上了。 池莲衣喘着粗气,还以为自己总算是逃出生天了,结果下一秒,便看到了温凌云持剑站在自己的身前。 “呵,我说温凌云,你追着我不放有什么用处啊?” “你也不听话,我要杀了你!” 温凌云此时的神情是真的有些怪异,脖子来回扭动,这一下,可让池莲衣看到了他脖子上蓝色的线路。 她心里咯噔一下,一颗心瞬间凉了半截。 她自认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呢,刚才看到的那线路,分明就是经脉。 池莲衣是苗疆公认的蛊毒天才,哪怕只是一眼,也能看出来,这东西不简单。 池莲衣心里没由来的咯噔了一下,这个蓝色的经脉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传说中的夺舍蛊。 这是……有人在他身上下了夺舍蛊??? 池莲衣努力消化这个事实,简直没有法子相信自己的眼睛。 恍惚间,池莲衣已经攻入眼前了,大约是因为夺舍蛊的关系,所以一举一动都显得有些僵硬。 池莲衣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隐藏在暗处的苗疆蛊师。 先前以为他只是一个小角色,现在看来,能通过夺舍蛊控制一个像温凌云这样的人物,想来应该是苗寨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池莲衣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想,这个神秘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苗疆蛊师,可能就是她的亲叔叔——池鹤鸣。 池莲衣的脑袋有点发涨,如果真的是他的话,只怕乔明月并不是他的对手。 眼看着自己因为想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错过了最佳闪躲的时间,千钧一发之际,幸而是连城棠忽然出现,持剑堪堪挡住温凌云十乘十的攻击。 他不堪重力,一条腿已经跪倒在地上了。 池莲衣见状,连忙朝着他的上三路攻击,这才好不容易将两个人都脱离了险境。 连城棠握着刀剑的手都被震得发麻,嘴角一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连城棠的即使出现,可谓是让池莲衣心安了不少,她连忙沉声对他说道:“咱们现在得赶紧跑,他将月儿控制了,现在也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 连城棠听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等一下,我怎么还有点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呢,这温凌云不是乔明月的姐夫么,他怎么可能会伤害她啊?” 池莲衣瞅着再度冲过来的温凌云,硬是拉着连城棠,等着温凌云手中的长剑都劈到脸上来了,方才将一只通体雪白的虫子放到了他的身上。 虫子刚接触到温凌云的脾气,立马传来灼心的痛感,温凌云闷哼一声,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 连城棠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瞪了池莲衣一眼。 刚才温凌云手中那把长剑距离他的脸可就只有半寸的距离了,他甚至能感受到剑锋所带起的风刮在脸上的那种痛楚。 偏偏这种要命的时刻,池莲衣还死命将他拽住。 刚才那么一瞬间,他差点以为自己要和兰儿永远的阴阳相隔了。 “我说池姑娘,你小心一点好不好,我要是死了,保准是被你吓死的!” “你一个男人,怎么这么婆妈,你既然在这儿,那兰姑娘呢?” 这些个男人没一个正常的,池莲衣还是想和乔明月或是兰若达这样的聪明人交谈。 “我先来一步,兰儿马上就到!” 因为那只雪白的小虫子,温凌云整个人痛的在地上翻滚,看样子已经临门一脚踩进地狱了。 连城棠脖子一缩,忌惮的看着池莲衣,暗自懊悔自己方才不应该和她有所争执。 “他这样,”连城棠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问道:“不会马上就要死了吧?” “你的脑子里能装点正常的东西么?这就是一个能暂时遏制他体内毒蛊的小虫子而已,虽然表面上看着痛苦,但是对他的身体不会有任何影响。” 当真是得到了池莲衣的承诺,连城棠才算彻底放心。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池莲衣等不到兰若达,连忙和他交代道:“等会儿兰儿到了,直接对她说我进森林去救人,让她来帮忙!” “啊?什么事啊?我能去么?危险么?” “你?”池莲衣嫌弃的看着他,很是无情的告诉他,“你还没兰儿一半厉害呢,要你有什么用?拖后腿么?” “嘶,你这话可太伤人了。” 池莲衣翻了翻白眼,转身便朝着森林深处疾步走去,她在心中默念,乔明月千万不要出事,不然她就真的对不起那个人了…… 事实证明祁景云说的果然正确,池莲衣找到乔明月他们所在的那片桃林,确实只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 兰若达堪堪赶到,约莫差了半刻钟,和池莲衣一前一后到达桃林。 她伸脚就想踏进去,却被池莲衣给拦住了。 “你先等下,这里有点不对劲。” 池莲衣吹响腰间的骨哨,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蟾蜍毒蛇,便像是被控制一般往桃林里冲。 结果半个身子刚刚踏入的时候,那股瘴气就像是有意识一般,一拥而上,将那些活物笼罩,不管眨眼的功夫,那些活物便只剩下一堆白骨了。 饶是见过大场面的兰若达见到此情此景,也忍不住倒退了几步。 她长这么大,当真是没有见过这么吓人的瘴气。 “这算什么东西啊?瘴气也开始吃人了?” 池莲衣神色严峻的说道:“这东西可不是简单的瘴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食人蜂。” “有什么法子能将这东西解决了么?不然我们根本进不去啊。” 一路过来,路上都发现了乔明月所做的标记,到了此处便没了,所以她们两个人一致认为,乔明月他们就在这片桃林之中。 况且,这片桃林危机四伏,杀机重重,即便乔明月不在这儿,这里头也应该有什么秘密。 第192章 信任 正巧池莲衣和兰若达都是喜欢冒险之人,自然都要一探究竟。 池莲衣在桃林外来回踱步,最终做出了一个冒险的决定,“我方才仔细观察过这片桃林,看似排放杂列,似乎没有章法,但是却也是按照五行八卦的位置布置了,不如我们就按照道家的规矩,你居生门,我居死门,左右牵引这些杀人蜂,然后一同进入桃林。” 这样的法子着实有些冒险。 但是眼下,别无他法。 兰若达咬了咬牙,不过犹豫了片刻的功夫,便下定了决心。 “我将月儿当做我最好的朋友,她有难,我不可能坐视不管,要怎么做,你只管说,一切后果我一力承担。” 池莲衣赞许的盯着兰若达看了几眼,她一个匈奴人能为了月儿做到这一步,当真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了。 她在兰若达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较为详细的介绍了这次行动,她应该注意的事项,这件事也算是拍板了。 两个人的行动速度都格外的快速。 按照池莲衣的法子,成功的穿过了生门还有死门,没有受到一点迫害。 她们和乔明月三人总算是团聚了,乔明月激动不已。 不等她和兰若达她们细问过程,桃林马上又迎来了不速之客。 温凌云所率领的温家军已然团团将桃林围住,并且改换了生门还有死门的位置,意思倒也明确,就是想要将他们彻底的困死在这里。 乔明月也明白,自己一味的躲避,只会害了大家。 她执意要出去和温凌云当面对峙,这一想法得到了大家的拒绝。 不知真相的兰若达听了发生在温凌云身上的事情,着实有些意外。 池莲衣也将夺舍蛊的事儿说给了他们听。 乔明月有些冰冷的视线落在了兰若达的身上,深呼吸一口气,随后轻声询问道:“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 “你怀疑我们?” “不是你,是他们。” 兰若达皱了皱眉,“如果真的是单于的意思,那他不放人不就行了,为何非要整这么麻烦?” “那有没有可能是须卜毅呢?” “他?”兰若达嫌弃的说道:“就他那个脑子,还没法子从那个时候开始,就设下圈套,等着咱们往里头钻呢。” 乔明月知道兰若达说的基本都是真心话,她虽然是匈奴人,但是心却是向着自己的。 她也不可能辜负好友的这一番真心实意。 “虽说你不可能骗我,但是你容易被莫邪还有须卜毅欺骗,温凌云在此之前都很正常,可是,自从被关押之后,等我再次将他营救出来,送他回温家军的时候,他整个人就性情大变。” 这下子,连兰若达也不敢给乔明月一个十足的保证了。 一直在旁边听了许久言论的祁景云忽然说到一个关键人物,“这么说,我们只要知道这个扈傲是谁的人,那我们就能找到破坏温家人的罪魁祸首了?” 乔明月一拍手,顿时恍然大悟道:“对呀,我怎么将这么重要的人给遗忘了?这个扈傲是绑架温幽的人,如果温幽没有被绑架,接下来的这些事情似乎绝对不会发生的,如果这是一个局,那么温幽,便是近来发生这些事情的导火索。”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乔明月问池莲衣,“如何能解夺舍蛊?” 一向知无不言的池莲衣,在这个问题上却开始犹豫了。 在乔明月再三的追问下,池莲衣方才沉声说道:“夺舍蛊可以用在活人身上,可是大部分,都是用在……用在死人身上的。” 听她支支吾吾的说到这一步,乔明月便明白池莲衣的意思了。 气氛一时间变得僵硬了起来,大家意识到这个问题,纷纷不在说话了。 如果温帅从一开始就已经死了,只是被人用夺舍蛊控制着身躯的话,若是让温夫人知道了,那该是多么令人绝望的事情啊? 在他们不远处的一株桃树之后,温夫人的身影闪现出来,她露出苦笑,轻声说道:“温凌云他将你们逼到这种地步,若他真是被人控制的,那他也不算是我夫君,月儿,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不用担心我会受此影响。” 乔明月不知道温夫人说出这番话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她宁愿自己难过,也不愿意让他们为难。 “阿姐放心,我在想,他们多半不会真的伤害温帅的,这片桃林虽然危险,但是门外的那些毒雾,反而是最好的保护屏障,你好好的待在这里,等着我们将以前的温帅带回来。” 温夫人虽然担心,但是也知道自己帮不了乔明月什么,便嘱咐道:“月儿,殿下,还有两位姑娘一定要小心,凡事以自己的安全为重。” 众人都看得出来,温夫人说的是真心话,纷纷保证自己不仅会好好的,也会带着清醒过来的温凌云回来见她的。 温夫人不会莞尔一笑,笑意未达眼底,她其实知道,这样的希望很是渺茫,众人会这样说,只要想要安抚她。 乔明月一步三回头,最终还是消失在温夫人的视线之中了。 桃林之外,乔明月他们分两路,从生门还有死门走了出来。 温家军看到乔明月他们,纷纷私底下议论了起来。 乔明月很敏锐的发现,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很是复杂,似乎有怀疑,更多的则是忌惮。 他们会是这个反应,乔明月倒是不觉得哪里奇怪,无非就是被温凌云给洗脑了。 她收回了视线,落在了站在军队中间的温凌云的身上,冷冷的询问道:“你想做什么?” “月儿,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可以冲着我来,何必对我的妻儿下手呢?” 闻言,乔明月皱了皱眉。 有那么一瞬的时间,乔明月甚至没反应过来温凌云说的这番话是出于什么目的。 祁景云冷声说道:“温凌云,你摸摸你的良心,问问我家娘子自从遇到你温家人,有做过一点对不起你们的事情么?你这栽赃嫁祸,手段未免太低劣了一些吧?” 第193章 阵前反戈 温家军的将士们听着,确实是这个道理。 他们不是没有见过乔明月,乔明月为了将温帅救回来,都做了什么,他们也都看在眼里。 若不是因为她,恐怕他们到现在也不知道,夫人,少帅和小姐还活着。 所以,大家都不是很相信,乔明月这样的人会对夫人还有小姐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云唤的想法,自然比大家都要剧烈。 事实上,从这次温帅清醒开始,似乎变了。 以前的温帅是绝对不可能做出伤害弱女子的事情的,况且乔明月还是他的亲人。 这次之所以跟着温家军来围剿,云唤就是想得到一个真相。 也是为了防止发生什么不可控制的局面,若真是误伤了明月姐姐,他也于心不忍。 温凌云有些僵硬的转了转脖子,吩咐身后的将士们,“杀了他们。” 众人猛然看向温凌云,怀疑自己听错了。 云唤皱了皱眉,“温帅,现在还未找到夫人,证据不足的情况下,贸然对瑾王殿下动手,怕是大罪。” 温凌云冷笑一声,“周朝都要亡了,还管什么瑾王?” 此话一出,云唤算是真的琢磨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如果是自家将军的话,是绝对说不出来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乔明月适时开口道:“怎么你就这么清楚周朝要亡了呢?难不成,你也是添一把火的凶手?” “哼,死到临头还巧舌如簧,我倒要看看堂堂瑾王夫妇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 说话间,祁景云已经护在了乔明月的身前,虎视眈眈的盯着温凌云还有一众将士看。 他当真是替娘子不平,她幸辛苦苦了这么些日子,帮得竟然都是一群不辨是非的白眼狼。 在沙场上出生入死的将士们最是恩怨分明,虽说温帅的命令就在耳边,但是他们看着乔明月,还是没法子下得去这个手。 还是那个道理,乔明月帮了他们温家军许多,即便称之为他们温家军的救命恩人也毫不为过。 如果他们动了这个手,那么冷血残暴的禽兽有什么区别? 况且,大家都察觉到了温凌云不对劲的地方。 有一个人跪下,连锁反应一带,眨眼之间,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 人群中有人高呼,“请温帅三思!” 紧随着的,便是众人的附和声,大家都希望他们的温帅能在这件事上秉公处理,不要寒了明月姐姐还有他们这些将士的心才是。 见众人都不听自己的,温凌云的脸色铁青,抬手便将自己左手边的一个将士一刀结果。 因是直击要害,所以云唤就算反应过来了,也根本来不及将人救下来。 可怜这小将士到死都瞪大了眼睛,大概是因为没法子想象,自己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自己的偶像手里。 乔明月惊讶于温凌云的残暴,也想要阻止他做出更过分的行径,便沉声说道:“你有气,大可以冲着我来,这些将士都将你当做心中向往的存在,你如此对待他们,难道就不怕他们心寒么?” 温凌云不过冷笑一声,悠悠的说道:“身为军中将士,不听号令者自当军法处置,此乃我温家军家事,同你有什么关系么?” 乔明月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悠悠的说道:“你到底是不是温凌云,相信你自己心里也有数,不管你来自苗疆什么地方,是苗疆的什么人物,只因你伤害我的亲人,我都不会让你好过。” 乔明月说了这番言论之后,温凌云的脸色变得格外的怪异。 手中的匕首不知道何等原因脱落在地上,一双手抱着头,看样子很是痛苦。 祁景云有些紧张的抓住乔明月的手臂,看样子可是比乔明月还要心焦。 乔明月给池莲衣使了一个眼色,她便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隐藏到了暗处。 这苗疆的蛊术虽然奇妙的很,但是也不可能真的就脱离了现实,往玄幻那一方面发展去了。 夺舍蛊虽然可以控制人体,但是间隔绝对不能超过数百米,除非,现场有控制他的媒介。 在场众人也只有池莲衣才能看得明白这种东西,乔明月只能拜托她帮忙了。 “云副将,你比我更了解你们温帅的为人,难道你还愿意相信,他还是你们以前的那个温帅么?” 云唤迟疑的目光望向乔明月,他知道明月姐姐不会说骗人的话,可是他若是违背了温帅的意思,那他们还算是温家军么? 乔明月知道,自己再继续说下去,只会让云唤觉得过分为难。 既然已经注定了是连个阵营的人,那不妨来一场堂堂正正的争斗。 温凌云冷眼扫了一圈,将众人的心思都装在了脑海中,不顾众人的意愿,质疑说道:“怎么,若是不想让他们夫妇二人死,那就抽出你们手中的佩刀,自我了断。” 乔明月这是第一次发现,原来温凌云在温家军心中的地位竟然如此的崇高。 即便是杀了一个人,众人也没有半分要反抗的意思。 这种心情乔明月也能理解,毕竟以前的温凌云同这些将士们同甘共苦,是将温家军的每一个将士都当做自己的兄弟的。 越是这样,乔明月就越是心疼这些什么都不知情的将士们。 他们宁死也不愿意背叛温凌云,想来温凌云若是有恢复意识的一天,恐怕心中也会异常愧疚。 乔明月说道:“各位,虽说我们以前曾一同并肩作战过,但是眼下各为其主,你们不需要顾虑与我之间的情谊。” 她之所以说这样的一番话,也是为了让温家军的将士们不要太有压迫感。 反观乔明月这边的坚韧,温凌云那边显得有些死气沉沉。 除了温凌云之外,所有人都不想伤害乔明月他们。 云唤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乔明月的内心呢?隔着一条不算太宽的河流,他笔直的朝着乔明月的方向行大礼,其用意,自然不言而喻。 温家军的将士纷纷效仿,祁景云在乔明月的耳边轻声说道:“娘子,我大周将士,上跪君父,下跪统帅,他们这一拜,便是谢你先前为了他们所做的那些事情,只不过,这一拜过后,恩情了了,他们便再无顾忌了。” 第194章 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呢? 乔明月点了点头,她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不然,这些血气方刚的男儿,也不至于给她跪下。 只不过,乔明月多多少少还是拉着祁景云挡着,他从小就被人拜到大的,福硬命硬,帮她挡一挡也是好的。 云唤犹豫了片刻,见温凌云没有半分改变主意的意思,还是缓缓抬起手。 随着他的动作,便有一队骑兵从身后的队伍中走了出。 随着云唤将手重重放下,一队骑兵踏河而来。 祁景云还有连城棠率先同这些人缠斗在了一起,他们两个人是绝顶的高手,所以这些骑兵一时半会的,根本突破不了两个人组成的防线。 兰若达像一只护着犊子的老母鸡,再加上,他们本就不想伤害乔明月,所以一直都没有打到乔明月这边。 祁景云他们再厉害,也顶不住这么多人轮番的进攻。 温凌云在原地来回踱步,意在寻找一个突破口,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掉乔明月! 乔明月根本不会想到,温凌云现在的想法是对她出手,所以全程的注意力都不在温凌云的身上。 就这样给了他可乘之机,眼看着背面藏不住了,池莲衣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月儿小心!” 祁景云双拳难敌四手,温夫人不知道怎么着就跑到了乔明月的身后,替她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她身体本就孱弱,如今温凌云一掌下去,竟是将她的半条命都给去掉了。 “……阿姐!”看着温夫人大口大口吐着鲜血的模样,乔明月心疼不已。 这一下子,算是彻底的将乔明月给惹毛了。 不管这个温凌云到底是真的变态还是被人控制了,他这么肆无忌惮的伤害他们,乔明月都不会只是眼睁睁的看着,更何况,他伤害的人还是阿姐。 池莲衣趁着温凌云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祁景云和乔明月的身上的时候,迅速将腰间的笛子拿了下来,笛声缓缓响起,有一条通体雪白的蛇缓缓钻到了树林中,池莲衣连忙跟了上去,最终在一处岩石后停了下来。 池莲衣越过岩石,总算是看到了一个黑衣人待在一个类似于法阵的地方。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地方应该就是控制温凌云的媒介。 外面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温夫人如果想要得到第一时间的治疗,就必须马上查看伤势。 池莲衣相信乔明月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一咬牙,摸了摸小白蛇的脑袋,“不得已,只有牺牲你了。” 小白蛇“英勇就义”般的窜到了法阵之上,冲着那黑衣人的脚脖子就是一口,疼的那人猛然睁开了眼睛,池莲衣瞧着,地上的法阵也随之失去了颜色。 亏得小白蛇机警,大概也不想将性命交代在这种人手上,趁着他痛苦不堪的时候,连忙重新缩到了树林之中。 温夫人的受伤是众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现在想来当真可笑,温帅说乔明月挟持了夫人还有小姐,现如今夫人竟然会为了救乔明月挡下这致命一击,到底孰是孰非,其实已经非常的清楚了。 众人若是还敢动手,那便真是没有脑子了。 池莲衣从树林中飞了出来,越过人群,刚好就落在了乔明月的身边,对着她点了点头。 随着法阵消失,温凌云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迷茫,双手缓缓放在两测,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乔明月顾不了许多,连忙蹲下身查看温夫人的伤势,只是越来,心思越沉。 温凌云这十足的力道拍在了致命处,乔明月虽然是医者,但是她不是起死回生的神仙。 一同查看伤势的祁景云有些心疼的看着乔明月,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娘子,表姐的心脉……” “嘘,别胡说!” 乔明月打断他还没有说完的话,俯身将温夫人抱在怀里,祁景云能明白的道理,她怎么可能会不明白? 她的心脉已经被震碎了,饶是乔明月这样超群的人,也根本无力回天了。 “阿姐,你现在肯定很痛苦吧,但没什么大问题,虽然很疼,却不会危及性命的。” 乔明月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要那么的哽咽,周围的将士们眼中流露出悲伤的神情,如果不是因为温帅这莫名其妙的命令,或许夫人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温夫人眼角含泪,轻声说道:“傻丫头,都什么时候了,还知道说话哄我呢?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知道是怎么回事。” 乔明月难掩悲伤之情,“阿姐,你一定要坚持住,想想温衡!” 以往温夫人一旦不肯吃东西,或是放弃了活下去的希望,乔明月每每说起温衡,总是能让她恢复一点精神。 乔明月原本以为这一次也一样,可是,她发现温夫人的眼中已经没有光了。 提起温衡,温夫人还是有所反应,她抓着乔明月的手臂,几乎是恳求的同她说道:“若我死后,还希望妹妹能带着那孩子离开,帮我,帮我照顾他。” “阿姐若是想要让人照顾,何不自己来?”乔明月发狠,“若是阿姐就这么不管不顾,那我可就要欺负温衡了!” 温夫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也好,男孩子还是不能娇惯,也要经历经历摔打。” 乔明月顿时难过极了,将温夫人搂在怀里,瓮声瓮气的在她耳边说道:“阿姐,我阿娘一直以来时时念叨你,你娘亲亡故的早,阿娘一直都将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若不是因为这场霍乱,她还想着来兖州城看你的,你真的舍得让她难过么?” 温夫人叹了一口气,“小姨虽未生我,却养育我长大,我本该好好尽孝,只可惜现如今来不及了。” “阿姐,算我求求你了好不好,你千万不要放弃!” 乔明月真的不能眼睁睁看着温夫人死在她面前,紧紧握着她的手,给她讲京城的美景,给她讲等她们撑过去之后,就能做很多想做的事情。 温夫人的眼睛无力的阖上。 第195章 娘子? “娘,娘子?” 一声陡然的声音忽然出现的时候,乔明月还以为是祁景云在叫自己呢。 寻声望去,却是温凌云。 他有些迷茫的看了一眼四周,最终将目光放在了温夫人的身上,当真是用了好久的功夫,才缓缓认出来,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娘子。 乔明月瞧见温凌云有些踉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向温夫人。 立马忌惮的挡住了温夫人的身体,谁知道这个温凌云现在到底是清醒的还是糊涂的? 祁景云拉了拉乔明月的手,想要带她起身。 大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温凌云已经恢复正常了,温夫人眼看是活不成了,让他们夫妻道别,是人之常情。 可乔明月却不这么想,她亲眼看着表姐倒在她面前,不管温凌云是不是被控制,但是这样的结局,也确实是他一力造成的。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他何必还要假惺惺的过来查看温夫人的伤势呢? 乔明月冷冷的盯着温凌云,现如今,自然是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仇人,“温凌云,你若是再前进一步,我便不客气了。” 温凌云和煦的目光落在乔明月的身上,并没有因为她的这番言论而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良久之后,他还是前进了一步,缓缓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一声道歉不仅没能让乔明月平息怒气,反而更加激起了她的怨毒情绪。 “温凌云,你将我表姐害成这样,就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温家军的将士们一头雾水,没有弄清楚真相之前,谁也不敢站出来为谁辩解一句。 甚至于,他们都算是温夫人变成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 “月儿……” 温夫人口中传来极其微弱的一声呼喊。 “阿姐,你说!” “我有些话要同他讲。” “阿姐!”乔明月叫了一声,纵然没有说是谁,但是乔明月知道,她说的是温凌云。 “乖,听话一些。” 乔明月抿唇,猛然站起来,眼前一黑,幸好祁景云眼疾手快,及时将乔明月扶住。 乔明月有些心烦的退开祁景云,然后走到了一边。 反正她是不明白,都到了这种时候了,还有什么好和温凌云说的。 祁景云跟着乔明月走了过去,见她气鼓鼓的嘟着一张脸,又心疼又想笑。 “不管怎么说,阿姐和他都是夫妻,还是你率先发现温帅被人控制的,他现在能清醒过来,不也是好事么?” 乔明月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我知道,可我就是气不过,阿姐的脾气太好了,如此被人欺负,难不成还要原谅他么?” “可温凌云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伤害她,包括这一次,她也是为了救你来被误伤的。” 乔明月睨了祁景云一眼,“这么说,你是觉得,这件事都是我的错了?” “娘子,我知道你是心疼阿姐,可是我们都不是她,我们都知道她活不下去了,她对温凌云,肯定还有很多放不下的感情的。” 乔明月虽说生气,但是祁景云说的话,她并不是全然不明白。 道理她都明白,问题就是出现在了这件事发生的时机不对,所以感觉做什么都是错了。 乔明月捂着脸蹲在了地上,“我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倒在我面前,她为什么要救我啊?” 她如此难过的时候,祁景云竟然笑出了声。 “你!” 乔明月抬头瞪了祁景云一眼,下意识觉得他这么笑是在幸灾乐祸。 祁景云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下意识将她往自己怀里拢了拢。 “娘子,我哪里敢笑你啊?我只是觉得你很可爱,我看着你,忍不住想笑。” 服帖在她怀里的乔明月闷声闷气的说道:“这算是什么正经的解释?也想要我相信么?” “唉,娘子,我知道你是为了表姐鸣不平,可都到了现在了,但凡是她想做的事情,难道你还要阻止她么?” 乔明月被噎了一下,祁景云说的对,莫说是有什么话要对温凌云说了,哪怕是要对祁景云说,她也没有不同意的。 反观温凌云还有温夫人这边。 两个人相顾无言,温夫人伸出手,低低的叫了一句,“夫君。” 温凌云这才上手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娘子,对不起。” 温夫人尽量寻了一个能让自己的更舒服的姿势,“月儿说,你是被人控制了,我知道,我的夫君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人。” “娘子跟我的这些年,吃苦了。” 温夫人轻声笑了笑,“和夫君还有孩子们在一起,于秋儿来说,是最幸福的日子。” 温凌云抱着温夫人的手逐渐收紧,他是真的知道错了,如果他能再早一点清醒就好了。 他甚至私心想着,能保护乔明月的人很多,为什么偏偏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呢? “娘子,你为什么要出来?”温凌云能听到自己哽咽的声音,“就差一点,真的就差一点,我就能清醒过来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既然是怒火中烧的乔明月看到此情此情,也只觉得唏嘘不已。 其实不用她多说什么,温夫人死在温凌云手中,这将是温凌云一辈子的梦魇。 “夫君,不要伤心,我很好的,一点都不疼。” 先前喷涌而出的鲜血已经将胸前的衣襟悉数染红了,温夫人的脸色苍白的就像是一张宣纸。 他将她抱在怀里,能感受到她颤抖的身躯。 怎么可能会不疼呢? “夫君,我死后你要好好的活着……” 温夫人忽然重重的咳嗽了几声,仿佛连心肺都要咳出来了。 “明月!”温凌云惊慌失措的叫了一声,乔明月连忙走过来查看情况。 乔明月流着眼泪,万分悲痛的说道:“只有一口气了,可能已经活不过半个时辰了。” “衡,我的衡儿!” 温夫人无力的向前伸出自己的手来,双眼充血,很是执念。 乔明月心痛不已,沉声说道:“现在只有一个法子,用金针将她的天灵穴封住,还可以留下一口气,让她回光返照,和温衡道别。” 温夫人点了点头“好,月儿,你动手吧。” 乔明月下意识的看向温凌云,他知道自己无法阻止,只能放手。 第196章 回光返照 一行人回到秀丽山寨,温衡赶到迎接众人的时候,大家的神情都很怪异。 他一眼就看到了乔明月,兴奋的过来和她打招呼,却发现他们都在回避他的视线。 乔明月也不例外。 “小姑姑?你们都怎么了?” “衡儿,去见见你娘亲吧。” 温衡高兴的说道:“小姑姑果然找到娘亲了,我就知道,阿娘肯定不会出事的!” 乔明月抿唇,努力稳住自己颤抖的声音,“去看看吧。” 大家的神情都不太对劲,温衡虽说十岁出头,但并非不知世故。 只见温衡收敛了笑容,脚步不由自主的变得沉重。 乔明月一行人就在不远处看着他,眼中充满了疼惜。 她不知道温衡会怎么消化这件事,也不知道他应该如何接受,自己的阿娘死在了爹爹手中的事实。 温衡敲开房门,一眼便看到了温凌云。 因为先前就知道他已经醒了,所以也没觉得多惊讶。 “爹爹?你怎么受伤了?” 温凌云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自己衣衫上沾染的鲜血,是娘子的。 “她在等你。” “……爹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不仅是阿娘,连你们也变得很奇怪。” 温凌云和善的摸了摸他头顶的头发,“你阿娘很想念你,你先进去看看她,好么?” 温衡虽说觉得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隔着屏风,离着床还有段距离的时候,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给她请安。 “孩儿给阿娘请安。” 久久没有传来回应,温衡有些诧异的抬起了头。 身后有人走进房间,温衡还以为是温凌云,便想着回头问他。 结果一转身,便看到了温夫人抱着一束鲜花从门外走了进来。 温衡一下子扑了过去,埋首在温夫人的怀中,欣慰的说道:“阿娘,你好了?!” 温夫人被温衡撞了一个满怀,感觉整个人都要被撞散架了。 她忍痛抱着温衡,暗自呼出一口浊气,方才轻声说道:“是啊,有你小姑姑在,阿娘当然会好了。” “小姑姑真好,衡儿将来长大之后,一定也会感念小姑姑的恩情,孝敬小姑姑的。” “这么说,衡儿很喜欢小姑姑了?” 温衡飞快的点了点头,眼神里闪烁着光芒,“小姑姑是除了阿爹阿娘之外,对衡儿最好的长辈,衡儿很感激她。” 闻言,温夫人很是欣慰,“衡儿,你小姑姑疼你,所以对你好,可这世上,即便是亲生父子,也没有义务一定要对你好,你一定要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将来长大后,好好回报她。” 温衡听话的点了点头,“阿娘今日是怎么了?这些话,阿娘即便不说,我也会照做的。” “嗯,阿娘一直都知道,你长大了。” “阿娘,”温衡四下望了望,有些好奇的询问道:“小妹呢?” “……” 温夫人难掩悲情,轻轻拍了拍温衡的后背,“衡儿,你妹妹她……” 她正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她现在被护送到了一个格外安全的地方。” 门帘挑起,是乔明月。 她是女子,自然没有那么多讲究,直接绕过屏风到了温夫人母子跟前。 温夫人伸出手,将乔明月的手拉住,感激的说道:“月儿,谢谢你。” “阿姐,我们是一家人。” 温衡很明显不相信乔明月的这个说辞,“小姑姑方才说,小妹被送走了?那是送到了什么地方?” 乔明月静静的看着他,然后轻声询问道:“你确定这个事情告诉你,你能保证不被外人知晓么?” “外人?” 乔明月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对啊,如果你被坏人,他们逼你说出你小妹的下落,你能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说么?” 温衡想都没有想,言语肯定的对乔明月说道:“我绝对不会说的,哪怕那个人想要我的性命,我也不会说的。” 这话要是别人说的,乔明月或许真的不信,可是温衡说出这番话,乔明月却相信,他是真的会做到这么绝。 “你看,这就是我们不告诉你的原因,你现在还没有自保的能力,如果外人知道来胁迫你,你除了死,还能有别的出路么?” 这一回,温衡确实无言语对了,因为她说的没有半点错处。 乔明月和温夫人对视了一眼,冲着她点了点头。 这是他们先前所想到的套路,还要多亏祁景云出的主意。 温衡再稳重,如何也接受不了,同一天之内,妹妹失踪,阿娘离世的双重痛苦。 莫说是他这么小的孩子了,即便是乔明月,她也做不到和平的接受这一切。 同时,也是为了这孩子和他父亲之间的关系,不管什么事情,总要一步一步的来才妥当一些。 见温衡果然有些相信了,乔明月稳了稳心神,然后柔声说道:“衡儿,你妹妹她总要同你分别的,现在虽然是早了一些,但也是人生常事,况且,她去了一个对她很好的地方,在那里长大,她才能真正的平安顺遂。” 温衡是知道乔明月的医术了得,听见她这样说,眸子中闪过一丝希望。 “小姑姑的意思是说,妹妹是被什么世外高人带走了?他可以治好妹妹身上的顽疾么?” 乔明月略微有些心虚的点了点头,“嗯,确实是这样。” 乔明月隐隐有些担心,他这样骗温衡,只怕将来有一天,他问她要人时,她却不知道温幽在何处的时候,他就会什么都知道了。 到时候,只怕他不会再信任自己了。 温夫人的精神不济,大约是因为金针的作用正在衰减,乔明月不着痕迹的伸手搀扶着她,将她扶回了床上。 温夫人是什么身体状况,没有人会比乔明月更清楚了,她更加不舍得离开,就坐在床边看着她。 温衡以为阿娘和小姑姑还要说悄悄话,便想着转身离开。 结果人还没走出去几步,温夫人的声音便再度响起了,“衡儿,你去将瑾王殿下叫来。” “阿姐?” 乔明月有些意外的看着温夫人。 第197章 最后的团聚 她没有想到,到了现在如此珍贵的时间,她竟然想见的人是祁景云。 温夫人只是冲着她笑了笑,并没有解释多余的。 乔明月对着温衡点了点头,“快去吧,让他来见你阿娘。” “好。” 温衡离开之后,乔明月帮温夫人整理了一下额前的发丝,轻声和她说道:“阿姐是他的长辈,叫什么瑾王殿下?直接叫他名字不就好了?” 温夫人闻言,不过莞尔一笑,“你呀,从小就倔强,彼此之间出现了一些矛盾,现如今,能看到你们重新走到一起,阿姐也算能瞑目了。” 她风轻云淡的一番言论,却让乔明月不由悲从中来,伏在温夫人身边,挽着她的手臂,“阿姐,对不起,我没有法子能救你。” 如果她能再厉害一点就好,可惜,她只是一个凡人。 温夫人轻轻的拍了拍乔明月的手背,“原本以为你是明白的,怎的也开始纠结起来了?人固有一死,只不过与我来说,早了一些,怎么看着,你比我还难过呢?” 进来之前,乔明月没想过在他们面前流眼泪,在温衡面前,她伪装的很好,自认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她以为今天不会出一点差错的,可是和温夫人独处的时候,她还是难过的想要流泪。 这是乔明月第一次如此直白的接触死亡,不是那种触目惊心的史诗巨歌,就只是心里觉得难受。 大约是因为温夫人是她的亲人吧。 不一会儿,祁景云便进了房间,他将求救的目光放在了乔明月的身上,还不知道他为什么来。 乔明月缓缓冲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自己也不清楚。 “阿姐,”乔明月在温夫人的耳边低低的喊了一声,“景云到了。” 隔着一扇屏风,祁景云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和温夫人说道:“表姐,你找我,是想要同我说什么吗?” 她仰起半个身子,似乎在寻找什么人的身影。 乔明月连忙同她说道:“阿姐放心,衡儿并没有进屋。” 他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知道大人们有话要说,所以压根没跟着祁景云一起过来。 听见乔明月这样说,温夫人方才稍稍放下心来。 随即将目光放在了祁景云的身上,“还请瑾王殿下恕罪,现在的模样,怕是不能给你行礼了。” “表姐说的是哪里话,你是月儿的姐姐,那就是我的姐姐,何必如此客套呢?” 乔明月没有再劝温夫人,她知道,她之所以用这样恭敬的语气,多半是多他们夫妻有事相求。 如果他们一直纠结于她的态度问题的话,也可能会让她认为,他们在有意推脱。 想到此处,乔明月出声道:“既然阿姐尊礼,你接着便是。” 对于乔明月的话,祁景云是一百个赞同,当即点了点头,“只要阿姐觉得高兴就好。” “瑾王,月儿,我想将温衡托付给你们二人。” 祁景云一下子还没能反应过来,“如何托付?”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撑不了多久了,夫君他身份特殊,将来也要为了周朝奋战,衡儿年纪小,我不放心将他留下。” “表姐,我冒昧的问一下,这件事,温帅知道么?” 乔明月有些僵硬的咳嗽了几声,不断的给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再提起温凌云了。 果然,温夫人的神情有些苦涩,“他自然不愿意唯一的亲人离开他,可是我对衡儿的一片苦心,相信他不会拒绝我。” 祁景云的视线落在了乔明月的身上,想要询问一下她的意见。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乔明月怎么可能会不同意呢? 事实上乔明月也是这个打算。 温衡现在正走在一条分岔路口,稍有疏忽,便会让他误入歧途。 乔明月不想用表姐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孩子去冒险。 她冲着祁景云点了点头,示意他赶紧答应温夫人,祁景云自然也造作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很是真切的给温夫人承诺,“表姐放心,我会将温衡当成我的亲儿子一般对待。” 乔明月很明显的感觉到温夫人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她由衷的和乔明月还有祁景云说道:“谢谢你,月儿,你们夫妻的恩情我无以为报。” 乔明月垂着头,然后轻轻的握住了温夫人的手,轻声说道:“阿姐为了救我才变成这样的,是我们欠了阿姐。” “不说这些了,你们先出去吧,将衡儿帮我叫来。” 祁景云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乔明月给阻止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温夫人的房间,正好和温凌云撞上。 乔明月到现在为止,还不能彻底的原谅温凌云,所以见他进来,自己仰着头,冷哼了一声便离开了。 温凌云无奈的笑了笑,反倒是留下来的祁景云略带歉疚的向温凌云抱拳,“温帅不要怪她,我娘子她只是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表姐的情况,并非有意针对你。” “我知道,”温凌云给祁景云还了一个礼,随即苦笑着说道:“娘子是明月的表姐,她们从小是一起长大的,她会这么生气,我都有预料。” 祁景云点了点头,难得他是理解的。 “温帅,今后有什么打算么?” 其实,祁景云是想要邀他一起去云贵边境的。 温凌云缓缓说道,“兖州城是在我手中丢掉的,我要将她重新拿出来。” 兖州城和幽州城挨的很近,这里已经被三皇子划分给了匈奴人,作为匈奴人的大本营,就靠着一支军队,恐怕根本实现不了。 “温帅,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何必一定要同他们死磕呢?” 祁景云是真的不太理解,为什么不能变通一下。 温凌云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沉声说道:“瑾王殿下,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自幼在义父那里接受的乔家风骨,是为国为民,鞠躬尽瘁,这也是温家军当初成立的原由,若是知难而退,温家军便不是温家军了。” 祁景云心中一凛,深深的被温凌云这番话所折服。 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这不是温凌云的倔强,而是温家军天命所归。 第198章 生离死别 祁景云一向佩服这样的人,他深深的给温凌云行了一个大礼,“是我祁家对不住温帅,我替我父皇,还有兖州城的百姓,恳请温帅一定要等到我们打回来的那天。” 温凌云抱拳,“瑾王殿下放心,一定会的。” 夜半时分,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乔明月还有祁景云两个人各自平躺在自己的床榻上,眼睛瞪得溜圆,各怀心事。 乔明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祁景云立马翻身下了床,往她这边走来,有些着急的询问道:“娘子怎么了?是不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祁景云将一旁的烛灯重新点燃,随后蹲在乔明月的床榻之前,借着夜里微弱的烛光,检查乔明月的情况。 乔明月侧过身来看着他,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你觉得表姐的这一生,值得么?” 祁景云眉峰一拧,斟酌了片刻,方才缓缓说道:“娘子,我想,对于表姐来说,她觉得是值得的。” 乔明月自嘲的笑了笑,“怎么可能呢,她今年才二十四,两个孩子才这么小,怎么会值得呢?” 眼角滑下一丝清泪。 倒是将祁景云心疼坏了,“傻丫头,哭什么?这件事错不在你啊。” 祁景云若是不说还好,一说,乔明月心中便更觉得难受了,竟然小声呜咽了起来。 祁景云被吓了一跳,连忙做到乔明月的床榻边上,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轻轻拍了后背,“月儿乖,没事的,这件事我们要以很平淡的心情来看待这个问题,若是在明天的时候,让表姐看到你的眼睛哭肿了,她也会担心的。” 乔明月抿唇,停止了抽泣,“我也想啊,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嘛。” 祁景云有些好笑的凑到乔明月的脸上,低敛了眉眼,轻声询问道:“娘子这是在对我撒娇么?” 乔明月的脸颊一红,猛地将他推开,僵硬的转过身去,嘀嘀咕咕的说了一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祁景云心中一动,这么说,他是没有被拒绝了? 这可是他们夫妻之间增进感情的大好机会啊,祁景云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大好的机会呢? 他是这样想的,自然也是这样做的,麻溜的翻身上了乔明月的床榻,原本只是想睡在她身边的。 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味,祁景云嗅了嗅,最终确定位置。 是娘子身上的味道,祁景云忽然急促的喘息了起来,不由自主的想要伸手放在乔明月的腰间,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娘子,我们也算是和解了吧,那我是不是可以抱着你了?” 乔明月有些不安的拧动了一下身子,祁景云脸色一变,连忙求饶道:“小祖宗,你可千万不要乱动,我就抱着你,肯定不做什么过分的事儿!” “你,你最好说话算话。” 祁景云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早知道他就什么都不说了。 原本就满怀心事,因为身后睡着祁景云,她能察觉到祁景云的小心翼翼,他紧张,那她就更紧张了。 乔明月就担心半夜里忽然发生什么事儿,再加上不敢动,所以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天一亮,反而困了。 祁景云倒是睡得舒坦,乔明月从床榻上坐起来,祁景云却忽然惊醒了,猛然坐了起来,下意识将乔明月抱在怀里,“娘子,出什么事了?” “我发现了一个问题,自从你回来之后,好像睡的就比较浅了。” 以前是雷打不动,现在是一碰就醒。 而且,乔明月说的也比较含糊,准备来说,应该是对她的一举一动都开始格外注意起来了。 “我不想再离开娘子了。” 这是最直白的解释,祁景云也不想再继续绕弯子了。 乔明月喃喃的说道:“放心吧,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她象征意义的抱了抱祁景云,心中正是感动的时候,忽然听到祁景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娘子,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一直跟你睡了?” 乔明月面色一囧,“你能不能不要胡说八道了?” 另一边的温衡,一大早就来到了温夫人的房间。 事实上温夫人能坚持到第二天,已经算是奇迹了。 饶是为了她施针的乔明月也不会想到,温夫人这样一个弱女子,竟然能坚持到这一步。 “阿娘,你想要同我说什么?” “衡儿可知道,我是由谁抚养长大的?” 温衡点了点头,“阿娘说过,外祖父还有外祖母早逝,是姨奶奶将阿娘养大的。” 温夫人点了点头,“是啊,是你姨奶奶将我养大,为我择选了一位好夫婿,可以说,阿娘这辈子过的平安顺遂,多亏了她老人家。” “阿娘的意思是说?” 温衡多少猜到了一些,但是在不确定的情况下,还是想听到确切的原因。 “衡儿,阿娘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便是没有在你姨奶奶面前尽孝,你是我的孩子,我没有完成的事情,只要靠你来帮阿娘了。” 温衡觉得有些奇怪,结合昨天来看,阿娘的某些言论,总有一种在交代后事的感觉。 “阿娘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呢?阿娘若是想姨奶奶了,我们同小姑姑他们一同去边境见她不就好了么?“ “是你,不是阿娘。” “阿娘不去,衡儿也不去!” 温夫人微微皱眉,“难道方才阿娘跟你说的都白说了不成?” 莫名其妙被说了一通,温衡觉得有些委屈,“孩儿不敢忘记姨奶奶还有小姑姑的救命之恩,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也会竭力报答她们,只是现在,我更想要留在阿娘身边。“ 自己生的孩子是什么性子,温夫人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温衡不是只在这件事上倔强,而是在所有事情上都一根筋,喜欢钻牛角尖。 她有些伤怀,想到以后,自己都不能陪在他身边督促他,便觉得自己这个母亲做的当真不太合格。 瞧见温夫人的神情开始落寞起来,温衡又觉得后悔,“阿娘,我错了,您别生气,您让我去,我就去!” 第199章 有意为之 “孩子啊,以后一定要乖乖的听你小姑姑的话,千万不要再耍性子让她生气了,知道了么?” 温衡不太明白的话中含义,只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祁景云赖着乔明月,她但凡有一点想要起来的意思,祁景云就开始委屈的哼哼唧唧,当真是可怜极了。 乔明月无奈,这种时候说些大道理,似乎也没什么用了。 一直折腾到下午,乔明月方才说服祁景云放自己起床,索性这一整天都没有人来找她,乔明月想着,温夫人多半没出什么事情,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放松了不少。 这不,乔明月方才出了房门,便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虽说小别胜新欢,但是你们也应该节制一点吧?” 面对兰若达的调侃,乔明月只能无奈扶额,“不是你想的那样。” “害,不用跟我解释什么,你们夫妻关系和睦,这可是好事啊。” 乔明月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兰若达是认定了他们昨天夜里和今天早晨都在床上调情,她现在就算是说出一个花来,只怕都没什么用了吧? 既然如此,还不如什么都不要解释呢。 乔明月怀着忐忑的心情,从自己的房间走到主厅,不过一两分钟的路程,每一步却走得格外艰难。 还没有走近,便问道了一股香味。 祁景云指着远处,颇为惊起的说道:“咦,那段炊烟是哪里来的?” 紧随而来的,还有东西爆炸的声音。 乔明月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往炊烟的方向跑了过去。 “什么情况?” 兰若达瞅着冒着黑烟的地方,嘴角微微抽搐,“祁景云,你是不是太傻了,那是着火了,是黑烟,哪里是什么炊烟啊。” “哦,着火了啊……什么?!着火了?” “看这个方向,我觉得应该是温夫人的房间位置,看样子,她是打算制造一场意外了。” 祁景云抬腿就要往那边的房间跑过去,兰若达则是缓缓摇头,“唉,现在过去也没用了,我在想,这样对温夫人来讲,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她话音刚落,祁景云早就已经跑得没影了。 兰若达和这位温夫人不算相熟,但是她知道温夫人是好人,她是乔明月的姐姐,她理应尊重她才行。 着火的地方果然是温夫人的房间。 因为她本来就住在独栋,所以着火了,对别的房子也没有什么影响。 乔明月到了门口,没有丝毫犹豫的往里冲,幸好被及时的拦了下来。 云唤沉声说道:“明月姐姐,里面太危险了,你别!” “哪里危险?你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你们温帅呢?” 乔明月万万没有想到,温夫人竟然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人世,被火活活的烧死,这种痛苦,乔明月想都不敢想。 云唤的脸色难堪,“温帅也在里面。” 乔明月哑然,温凌云竟然已经冲进去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乔明月就算对他还有什么不满,但是也无法否认温凌云对表姐的情谊。 祁景云后脚到了乔明月身边,一眼就看到了云唤放在自家娘子身上的手,直接走过去拍开,沉声说道:“娘子你怎么也不等我?” 乔明月努嘴,“阿姐还有温帅,都在大火之中。” “这……”祁景云看着破天的大火,有些怀疑他们能出来的真实性。 不管温夫人的身体本来如何,乔明月都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人被大火烧死。 她甩开了云唤的手,疾步走到了一处水缸边上,直接舀一瓢水从头浇到脚。 她是这样的反应,众人自然都知道她要做什么。 祁景云连忙将手中的剑扔了,过来一把揽住了乔明月的腰身,很是诚恳的和她说道:“娘子,你这是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还看不出来么?大家都干站着不动,等着大火将里头的两个人都烧死么?” “可是……”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可阿姐现在还没死呢,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里面。” 祁景云静静的看着她,知道她心意已决,自己绝对说不过她,便接过她手中的水瓢,也往自己的身上浇了起来。 “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况且,娘子想做的事情便是我想做的事情,既然你想进去,那么我也同你一起进去。” 祁景云的模样,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乔明月嘴角一抽,“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么?” 她又不是要旅游,大火之中未知数太多了,和她一起进大火里,可能一不小心就将自己的小命交代在里面了,这个祁景云的脑子里,是不是装的都是水啊? “我脑子里装的都是你!”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下来,祁景云突然意识到自己方才说的话略带歧义,便想着给祁景云解释一下,“不是,我的意思是说……” 乔明月一下子抱住了祁景云,“好,我们一同进去。” 温家军的众人都不敢拦他们夫妻二人,云唤有些为难的说道:“明月姐姐,我们温帅的意思是……” “他的话不用同我说,左右我也不是温家军的人,也不需要听他号令。” 祁景云扫了一眼云唤,有些得意的说道:“有人不救,自然有我们夫妻来救人。” “走吧。” 乔明月拉着祁景云,两个人顶着大火冲了进去,因为两个人自幼习武,所以身轻如燕,不费什么功夫就钻进来了。 燃烧的房子内部温度非常高,乔明月和祁景云的衣服没有久就已经烤干了。 紧接着便是皮肤上痛苦的灼烧感,祁景云飞速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罩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将乔明月搂进了自己的怀里,一同用衣服罩住。 “他们会在什么地方啊?” “一楼就这么大的地方,虽然都烧了起来,但是肉眼可见什么都没有,我在想,多半是在二楼。” “嗯,我们一起去看看。” 两个人刚上拐角处的楼梯,头顶便有一段梁木吱呀响了一声,猛地掉了下来。 幸好祁景云眼疾手快的抱着乔明月往前一个滚身,这才堪堪的躲过这一次攻击。 第200章 救人 “娘子小心一点,这里太危险了。” 两个人的衣角多多少少被烧了些残缺出来,要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乔明月稳了稳心神,看着近在咫尺的那截梁木,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嗯。” 乔明月他们两个人果然在二楼看到了温凌云夫妇。 温夫人吸入了一些毒烟,瘫坐在地上,有些起不了身。 温凌云抱着她,没有半分要逃的意思。 这一眼看的乔明月万分生气,这一对夫妻,敢情是想一同在大火中赴死么? 她怒气冲冲的走了过去,一把将温凌云拉了起来,“温凌云,你清醒一点,你是要带着阿姐一起烧死在这里么?” 许是听见了乔明月的声音,温夫人呛了两声之后,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脸担心的乔明月。 她有些着急的说道:“月儿!?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啊!” 乔明月抿唇道:“阿姐能来,月儿为什么就不能来了?” “瑾王殿下,你该马上带她出去才是。” 祁景云有些无奈的说道:“若是表姐答应她,大家就都不用待在大火之中了。” “傻丫头,这是我的命,你不应该管的。” “难道阿姐觉得,让温衡眼睁睁的看着你们死在这里,她就不会伤心了么?” 温夫人咬了咬牙,虽然知道乔明月是好意,但是也不想轻易放弃,“你快出去吧,我的事情不用你来管。” 她如此坚定,乔明月自然也坚定非凡,“阿姐今日若是不从此处随我们离开,那我就跟阿姐一直待在一起,将来黄泉路上,也算有个伴。” “我也……”祁景云愣了一下,拉了拉乔明月的衣角,“娘子你是说真的么?” 乔明月甚至没有回头看他,只是目光如炬,落在了温夫人的身上。 天上的房梁吱吱呀呀的,有些角落的梁木已经被烧落了下来。 周围的温度高得吓人,大火中的几个人僵持不下。 窗外猛然传来了众人拦截温衡的声音,“少帅,里头太危险了,再说瑾王殿下和明月姑娘已经去救人了,你现在进去,于事无补啊!” 关键时刻还是温凌云做出了反应,一把将温夫人抱在了怀里,对乔明月说道:“我们一起出去吧。” 此时走楼梯,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除了温夫人之外,众人都会轻功,乔明月多留了一个心眼,给温凌云让开一个通道,“你抱着我阿姐先下去吧。” “嗯。” 温夫人轻微的阻拦在温凌云这里,不过是抓痒痒一般的疼痛,本就不足为据。 温凌云一个跃身从窗户上跳了出去,然后稳稳的落在地上,温衡连忙上前查看他们两个家人的伤势。 至于乔明月他们两个,则是又瞪了一会儿,方才从二楼的窗户上跳了出去。 前脚刚出去,后脚整座楼便塌了。 乔明月心有余悸的后退了一步,直到现在,整个身体还在止不住的颤抖,若不是因为祁景云扶着,可能早就坐在地上了。 祁景云的声音在她耳边缓缓响起,“娘子,你现在是不是特别紧张啊?” “还行吧。” “原来你也不是不怕嘛,你知不知道,刚才在大火里的时候,你差点吓死我。” 乔明月无奈的说道:“我若是不放狠话,你觉得表姐会听我的么?” 顿了顿,乔明月轻声询问道:“你觉得,我做的对么?” “娘子要听实话还是假话?” 乔明月睨了他一眼,祁景云咳嗽了一声,悠悠的说道:“好吧,同娘子说话,自然要说真话,我觉得,只要是娘子觉得自己做的对,那就是一件正确的事情呗。” “可是我觉得对,不见得大家都觉得对啊。” “反正我觉得你做的没错,如果让温衡看到他的父母死在大火中,我想他根本就接受不了。” 乔明月看了祁景云一眼,然后甩开祁景云的搀扶,往温夫人的方向踉呛的走了过去,蹲下身刚要给温夫人把脉,却被她猛然推了一下。 若不是因为祁景云眼疾手快正好垫在乔明月身下,自然是要摔在地面上的。 “阿娘,你这是做什么?” 温衡的语气充满困惑,小姑姑和阿娘的关系不是一直都很好么? 温夫人冷冷的看了一眼乔明月,“从今往后,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处理,不需要你来帮我。” 人群一下子散开,大家见人都救出来,也就都放心了。 空地上只剩下乔明月还有祁景云,兰若达和池莲衣半蹲在乔明月身前,方才的情况大家都看在眼里,自然替乔明月委屈。 她费尽心机的将人救出来,结果人家非但不领情,还对着她发脾气。 祁景云看着乔明月落寞的神情只是觉得心疼,“娘子,我想表姐她之所以说这样的话,只是不想你因为她冒险了。”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好心办了坏事。” “对别人如何我不知道,但是对温衡来说,方才的他是真的高兴。” 乔明月点了点头,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对池莲衣说道:“阿姐现在多半不想见到我,接下来她的身体状况,就要拜托你了。”、 池莲衣有些无奈的说道:“可是,咱们都知道……” “那金针按理来说,只能坚持一天,我们身为医生,也应该相信,这个世上会有奇迹发生,可以发生在别人的身上,那么为什么就不能发生在我们的身上呢?” 众人都知道希望渺茫,可是如果真的有奇迹发生,也是大家心之所愿。 “嗯,你放心,温夫人那边的状况,我会经常看着。” 得了她一句承诺,乔明月这才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祁景云将她抱了起来,往房间走去。 兰若达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一脸凝重的对二人说道:“节制一点!” 周围还有不少巡逻的将士也都听到了,大家窃窃私语,看着祁景云他们两个人的神情带着戏谑的目光。 乔明月早就已经将头深深的埋在祁景云的肩膀处了,怎么着也没有想到,祁景云还能回头应上一句,“那本王可谢谢你关心了!” 第201章 已知真相 周围的将士们已经忍不住,有几个已经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起来了。 这地上若是有个洞的话,乔明月已经钻进去了。 忍不住伸手拧了一下祁景云的耳朵,“咬牙切齿”的说道:“还不快走?” 祁景云惨叫连连,“哎哟!娘子,别拽了,耳朵都要掉下来了,我走,我走还不行嘛!” 走出去老远,乔明月的耳边还能依稀出现众人的笑声。 祁景云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床上,乔明月直接趴了下去。 祁景云摸了摸后脑勺,以为乔明月还在为了兰若达刚才的那一句调侃生气呢。 “娘子,你还在生气么?” 乔明月瓮声瓮气的询问道:“为什么生气?” “娘子,等兖州城的事情完了,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出发了啊?” “嗯,也该结束了。” 傍晚的时候,祁景云在院子里练剑,温衡推开大门进来,很是客气的对着祁景云叫了一声,“小姑父。” 祁景云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来找你小姑姑?” 温衡点了点头。 “进去吧,你小姑姑在屋里。” “嗯,”他点了点头,往前走了两步,然后转过身对祁景云说道:“小姑父,谢谢你将我阿娘救出来。” “你我之间还需要这么客气么?” 祁景云的态度让温衡很是放松。 他回报给祁景云一个真切的笑容,然后转身走了进去。 乔明月正在窗前坐着饮茶,方才他们两个人的谈话,倒是被她听了一个正着。 乔明月觉得颇为欣慰,这样看来,他们一起启程的时候,应该不会有大矛盾了。 温衡站在门外探头探脑,乔明月歪着头看着他,有些好笑的询问道:“你站在那里干什么?”顿了顿,冲着他招了招手,“过来。” 等到温衡走近之后,乔明月方才递给他一杯茶水。 “最近应该很辛苦吧?” “和小姑姑比,当然还好。”温衡规规矩矩的结果茶水,一口下去入心凉,而且还有一股青梅的香气。 温衡有些诧异的询问道:“小姑姑,这是什么,好好喝啊。” “这叫酸梅汁,我想你应该喜欢喝吧?” 这种酸酸甜甜的酸梅,小孩子自然是最喜欢的。 “小姑姑,阿娘不是故意跟你置气的,还请你太过生气。” “她是我姐姐,难不成你还真以为我会生她的气么?” 温衡一直注视着乔明月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落寞,“小姑姑,其实你和阿娘也不需要这么为难,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乔明月心里没由来的咯噔了一下,故作不知情的询问道:“你指的是什么事?” “阿娘身上的不治之症,我知道,像温幽之所以身体不好,也是因为被阿娘遗传了。” 乔明月的脑子有那么一瞬间还没来得及换算过来,表姐的身上,有不治之症? 温衡继续和乔明月说道:“不过,不管阿娘有没有这个病,都会救你的,这一点,不也不需要怀疑。” 大概用了整整一刻钟的时间,乔明月总算是明白过来温衡的意思了。 “你是说,你早就知道你阿娘活不了多久,后来,她为之所做的一切,你也都知道?” 像表姐那样的性子,得了病自然不会和孩子们说,所以温衡会得知,也就只有两条路,不是大夫就是温凌云。 温凌云这人不可否认是一个好夫君,所以肯定不会和自己的夫人意见相左。 那就是从治疗温夫人的表姐那里得知的。 “可以这么说,阿娘怕我知道真相会难过,这么久以来一直都在瞒着我,我为了不让她难过,也就装作被瞒着了。” 乔明月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这要是生个像温衡这么聪明的孩子,身为父母,结果什么事情都瞒不住,那可真是太惨了。 “所以啊,小姑姑不用为了我多费神了,要是我要求求小姑姑,不管我阿娘想要演什么戏,都好好配合她,让她开开心心的离开这个世界吧。” 乔明月简直不敢相信这番话竟然是这么小的一个小孩子说出口的。 “嗯,小姑姑知道了,你放心吧,你阿娘想来没你这么聪明,多半是看不出来的。” 傍晚的时候,乔明月还是想去求得温夫人的原谅。 祁景云举双手赞同,觉得乔明月总算是想明白了,着实是不容易呀。 她缠着池莲衣和兰若达一起做了一桌子好吃的,也从山下的村庄中买了十几只猪回来了,又给了出军中厨子一大罐自己专门调制的酱料,用来烤猪吃。 乔明月咳嗽了两声,然后在众人的鼓励下,终于鼓起勇气将房门给敲开了。 良久,就在乔明月以为温夫人不会回应她的时候,屋内方才缓缓响起一句,“进来。” 乔明月捧着手上的烛台径直走到了温夫人的床前蹲坐下去,“阿姐就像是天上的仙女,因为我犯错了,所以惹得阿姐生气,请求仙女告诉指点,我要怎么做,阿姐才会原谅我呢?” 瞧着乔明月卖乖的样子,温夫人无奈的说道:“颠当效仿嫦娥,月下焚香告饶,你学了她的;嫦娥的话也说了,颠当未听半分,你也学了,我看你是要将阿姐气死啊!” 她伸出手轻轻的点了点乔明月的额头,最终还是因为她的撒娇,所以消耗了心中所有的怨气。 乔明月适时的伸出手将温夫人拦腰抱住,亲昵的说道:“阿姐,月儿是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和阿姐唱反调了,若是,若是阿姐继续生气,那我以后就不好好的照顾温衡啦!” “你呀,算是在威胁我么?” 乔明月的视线和温夫人的视线在空中对撞,最终还是乔明月率先败下阵来,垂头丧气的摇了摇头,“我就是那么一说,温衡那么聪明的一个小孩子,若是对他不好,岂非与他站在了对立面?你妹妹我还没那么蠢呢。” 乔明月的这句话呢,其实只是一句玩笑话。 奈何说这无心,听者有意。 温夫人的神情也变得格外凝重了起来。 第202章 和解 “那孩子的性子倔强,往后若是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还请月儿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介怀。” 乔明月的神情有些复杂,一堆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只是冲着她点了点头。 乔明月将温夫人扶了出去,众人见她们两姐妹和好如初,总算是放下一颗心来。 众人在一起闹了一场,将士们也因从未吃过那么好吃的烤猪肉,所以大家都很开心。 乔明月偶尔会注意到温凌云的视线,无时无刻都在盯着温夫人看。 她看见他眼底的柔情蜜意,忽然有种世事无常的感触。 祁景云凑到她身边来,轻声说道:“娘子,你怎么又在唉声叹气的啊?” “如果你是温凌云,你知道我快死了,你会想要做什么?” 祁景云的神情一下子就变得紧张了起来,沉声说道:“没有这个如果。” 乔明月瞧着祁景云紧张的神情,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层面的考量,继续刺激他,“怎么就没有这个如果呢?你我的身份,将来去云贵边境,一路上不知道还要遇到多少的麻烦事呢,若是有一天,我也像阿姐这样,你会怎么办?” 这个问题,之所以会问,是因为乔明月一时兴趣所致,但是问出口之后,反倒是成了乔明月真正关心的问题了。 她有一种预感,从此到云贵边境,一路上还有大半个月的路程,有匈奴人和三皇子在,他们绝对不会一路顺风的。 先前从幽州城到兖州城来,就已经耗费了乔明月很多的精力了,好几次都让乔明月有一种命悬一线的感觉。 想来今后的日子是绝对不会松快到什么地方去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娘子将来身患绝症的话,我会好好照顾你,你死的时候,我就跟你一起走!” 最后那句话委实有些大声,餐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祁景云吸引了过来。 乔明月彼时正端起一杯茶水饮用,闻言,直接一口水喷了出来。 池莲衣有些不放心的询问道:“月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兰若达挪喻的推了推池莲衣的手臂,笑嘻嘻的说道:“池姑娘,这就是你不懂了,瑾王殿下这是在给月儿告白,表忠心呢。” 池莲衣塞了一口肉在嘴里,对这个事儿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句,“也就那样吧,也不知道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干啥。” 乔明月擦了擦喷撒在衣前的口水,一脸的无奈。 怪嗔的瞪了一眼祁景云,然后轻声说道:“不要再说了,就当我没问!” “娘子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么?我是认真的!” 乔明月直接抓起桌前的一块小饼塞进了祁景云的嘴里,“这么好吃的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了么?!” 温凌云举杯,轻声说道:“众位,先前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我也做了很多错事,多亏了瑾王殿下和瑾王妃的帮助,我温家才不至于因我而散。” 乔明月站起身来,悠悠的说道:“客气了,不过,倒也全然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你夫人,我的姐姐。” 祁景云咳嗽了几声,连忙替她说道:“我娘子的意思是说,是为了温帅夫妇。” 他虽然是这样解释的,但是众人还是明白,乔明月对温帅颇有意见。 像是这样当众甩脸色,乔明月当真是真的能做的出来的,所以大家都没觉得哪里有问题。 温夫人笑着说道:“他们兄妹平日里打闹惯了的,温帅性子直率,总是什么事情惹到了瑾王妃,所以关系才会变成这样,说到底,这都怪我。” 乔明月能不给在场所有人的面子,但是不能不给温夫人这个面子。 她都已经这样说了,那她也就只能和温凌云和解了。 这大约也是温夫人死之前的愿望,乔明月觉得自己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乔明月举起酒杯,沉声说道:“这杯酒,我敬温帅,敬你拥有一个这么好的夫人。” 总之,就是绕不开温夫人就对了。 温夫人也知道乔明月这个态度都是为了她,所以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好在温凌云没觉得有什么值得计较的地方,他依旧将乔明月当成自己的妹妹。 再者,自己心神被控,也确实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 温凌云回敬了一杯酒,笑着回应道:“我同样庆幸。” 筵席快要结束的时候,乔明月还是对温夫人说道:“阿姐,我们马上就要离开兖州城了。” “何时离开?” 乔明月还有祁景云对视了一眼,方才轻声说道:“最迟后天。” 她的意思,其实就是希望温夫人能早点同温帅说说这件事,免得到时候她要带走温衡的时候,又出现什么偏差。 温夫人如此聪慧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不明白乔明月话里的意思呢? “也好,继续留在兖州城,只怕三皇子的人也要追来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们确实应该先离开。” …… 傍晚,祁景云和乔明月回到了房间之中。 自从回来之后,乔明月的心情似乎就非常的低落。 简单洗漱过后,乔明月躺在床榻上发呆,目光直直落在窗外,眼神中很是迷茫。 甚至连祁景云是什么时候蹭上了床都不知道。 祁景云“胆战心惊”,还以为自己下一秒就会被轰下床,结果乔明月压根都没有注意到他。 “娘子,你还在担心自己走了之后,表姐能不能坚持下去的事儿么?” 乔明月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若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我是在担心温衡。” “表姐不是让我们带着温衡去找岳母么?虽然表姐离世无法解释,但是也不需要现在就和温衡解释,想来,等他将来长大了,会明白他娘对他的一片苦心的。” 乔明月苦笑着摇了摇头,“可问题就是出在这儿,你绝对不会想到,温衡那孩子什么都知道。” “什么都知道?”祁景云愣了一下,一瞬间内还没有反应过来乔明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第203章 去世 顿了顿,方才恍然大悟的询问道:“等等,你不会是说,温衡是知道表姐身体状况的吧?” 乔明月点了点头,“差不多,他或许不知道温凌云拍中了阿姐一章,但是……他知道她阿娘快不行了。” 祁景云愣了一下,喃喃道:“这么说,阿姐在没有帮你挡这一掌之前就知道自己活不长了?” 乔明月眯了眯眼睛,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 “……这,娘子,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吧。” 其实祁景云想要说什么,乔明月已经猜到了。 祁景云摸了摸鼻子,仔细的观察了一下乔明月的神情,方才轻声说道:“这样看来,表姐应该算是,利用了你,为了让你愧疚,所以帮你挡下那一掌,这样一来,将温衡托付给你,你为了报答欠她的救命之恩,你也就不好不答应她了。” 乔明月苦笑了一声,“是啊,阿姐担心我不会带着温衡离开,更担心我不会好好照顾温衡,所以故意挡下那一掌,但是,即便她不做这些事情,她说的话,难道我就不会照做么?” 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当真是让人难以接受啊。 祁景云解释道:“我想,阿姐这样做,应该只是想要给温衡一个保障吧,并非不信任你。” “为了自己的孩子,我能理解。” “娘子,你是生气了么?” 乔明月睨了他一眼,轻声询问道:“我为什么要生气啊?” “额,那你刚才为什么突然想起温衡的事情了?” “想温衡的事情不是很正常么?阿姐为了自己的儿子做这些也无可厚非,即便她有利用我的心思,可她为了我挡那一掌也是确实挡下了,所以,我只是觉得她这么做没必要,却不会因为这件事生气。” 祁景云眉眼弯弯,大松一口气的模样,“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会因为她利用你,所以很生气呢。” “一个人知道自己快死了,在此之前,肯定会想法子给自己在乎的人铺路的,对阿姐来说,最重要的人自然就是温衡了,所以她这样做,我都理解。” 祁景云将她的腰搂住,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梨花香味,忍不住蹭了蹭她的脖子,“娘子,天色不早了,我们先休息吧。” 乔明月动了动,感受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脸色唰的一红,“对,我们是要先休息了,但不是现在,而是等会。” “那咱们现在要做什么呀?”祁景云舔着一张脸询问道。 “现在,你要先去你的床,然后,睡觉。” 祁景云委屈巴巴的说道:“我就不能跟你一起睡么!” 乔明月没有马上回复,只是静静的看了祁景云一眼,后者马上“举手投降”。 祁景云迅速妥协道:“我这就出去睡,你别生气!” 自从经历过林姿彤的那件事之后,祁景云和乔明月相处模式,便已经变得很被动了。 他只是不想自己再惹乔明月生气了。 祁景云利索的翻身下床,一脚已经踏出房门,却被乔明月给叫住了。 “你要去哪儿?” “娘子不是说,让我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么?”祁景云委屈巴巴的说道。 “以前跟你说话的时候你不听,现在倒是说什么都听了?” 乔明月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提这一句话,但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忍不住想说。 祁景云先是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一点什么,连忙询问道:“这么说,娘子是不打算让我走了?!” 乔明月抿唇,没有反对。 祁景云欢天喜地的从门口一个跃身,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乔明月的床榻前。 乔明月睨了他一眼,指了指身边另外一张床,“你睡那儿。” 祁景云眼底的光芒消失了一半,又不敢硬要同娘子睡在一张床上,只好垂头丧气的走到了另外一张床边上。 乔明月虽说于心不忍,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孤男寡女同睡在一张床上,迟早是会出事的。 乔明月可还没有想到,到底要不要和祁景云做真夫妻呢…… 两天的时间,眨眼便到了。 温夫人走的很安详,就是沉沉的睡了一觉,便再也没有醒过来了。 温家父子的态度都出奇的冷静,反倒是乔明月抱着温夫人的尸身哭了一天,最后哭到温凌云这个丧主都忍不住止住悲痛,过来安慰乔明月。 祁景云更是比所有人都着急。 但是她为什么这么难过,祁景云心里有数,深知自己不管说什么都起不了什么作用,娘子她该伤心还是会一直伤心的。 众人原本以为乔明月哭了一哭也就过去了,结果越哭,动静越大。 声音都哑了,还是在继续嚎。 祁景云听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开口劝了一句,“娘子,你就别这么伤心了,表姐在天上看到你如此,也不会开心的。” 乔明月抽噎着说道:“我不是难过,我只是替阿姐不值,如果从一开始没有嫁来兖州城就好了。” 当着温凌云的面这么说,大家的表情都有些怪异。 纷纷害怕乔明月当着温夫人的尸身前,就能当众和温凌云扭打起来。 没有想到温凌云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赞同的点了点头,真诚的说道:“瑾王妃说的对,娘子跟着我,确实吃了不少的苦。” 温凌云的态度这么好,乔明月也就不能再指责他什么了。 再者,温夫人已经走了,现在再去计较谁对谁错,其实已经没什么用了。 乔明月坐起身来的时候,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幸好是祁景云眼疾手快的将人抱住,然后塞给她一块蜜饯,乔明月这才恢复了元气。 “阿姐今日下葬,我们明日就该启程了,温帅不同我们一起离开么?” 温凌云摇了摇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更重要的事情?”她顿了顿,疑惑的问道:“什么事情这么重要?你要知道,如果继续留在兖州城,即便匈奴不攻击你们,三皇子也不会放过你们的,难道你真的要让温家军的将士们都死光了,才愿意收手么?” 第204章 启程 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温凌云不肯变通一下。 祁景云拉了拉乔明月的袖子,在她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无非就是先前,他同温凌云谈过的那些事儿。 乔明月的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了。 她不能说温凌云的选择不对,温家军留在这里,至少还能保护当地的百姓。 军队成立的意义,也就在于此。 乔明月忽然想起爹爹以前评判温凌云这个最让他得意的义子,便说过一句话,温凌云身上承袭了历代英雄将领所具备的风骨。 从一开始,他成立温家军不是为钱为名,就只是想要沿袭自己的风骨,保护一方百姓。 乔明月泄了气,有一些愧疚的对温凌云说道:“抱歉,我方才的态度有些激进,并没有指责您的意思。” “无妨,”温凌云莞尔一笑,随时继续说道:“我娘子临终前,已经同我交代过了,她想将幼子养在义母身边,好替她尽孝,这也是我的心意,这一路上,就劳烦妹妹帮忙照顾一下那个小子了。” 不等乔明月回答,温衡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了。 张嘴便是一句,“我不要离开。” 温凌云道:“听话,这是为了你好。” “我不想离开爹爹!” 温衡双眼充血,看得出来心情很是悲愤。 “你怎么越来越不听话了?”温凌云不算是一个会和儿子相处的人,或者可以说,是因为乔明月这些外人在场,所以,有些柔情的话,他不好说。 乔明月表示充分的理解,有些话他不能说,那她就代替他说。 “我知道衡儿很伤心,也知道你担心你爹爹,所以不肯离开,但是让你去你姨奶奶跟前,这是你娘的遗愿,即便冒着你阿娘在天上都忧心忡忡,不得安宁,你也不愿意同我离开,是么?” 祁景云咳嗽了两声,刻意压低了声音在乔明月耳边嘀嘀咕咕的说道:“娘子,是不是说的太重了?” 说到底,温衡还只是一个小孩子。 乔明月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收回目光继续落在了温衡的身上。 她倒是没觉得自己的话哪里过分的,不管如何,先将温衡说动,让他跟着自己离开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她也相信温衡明白他娘还有她的一番苦心。 大家都觉得乔明月给了温衡一道选择题,实则不然,这就是一道必选题,答案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跟着他们离开,另外一个答案,已经被乔明月堵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处在纠结状态的温衡先是看了看自己的爹爹,温凌云冲着他点了点头,他有些犹豫的挪开了目光,放在了乔明月的身上。 瞧着她一脸真诚的模样,温衡方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妥协般的对乔明月说道:“我愿意同小姑姑一起上路。” 是,他是不想离开爹爹。 可是阿娘的遗愿他也不能不遵守。 温衡天真的想着,只要自己在姨奶奶身边待两年,替阿娘尽孝,便回到爹爹身边。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乔明月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嗯,那你今晚好好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便启程出发!” 温衡点了点头,临走的时候又对乔明月说道:“那小姑姑你也不要再哭了,听着你的声音,着实……” “嗯?” “幸好是白天,若是晚上的话,有点瘆得慌。” “好啊,你这个小鬼头,还敢嫌弃上我了?!” 温衡撂下一句话,早就一溜烟儿跑的没影了。 温凌云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幼子顽皮,让瑾王还有瑾王妃见笑了。” 他礼数周到,态度恭敬,当真是挑不出提点错处来。 可乔明月就是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他们可是亲人,去开表姐夫这层关系,他们从小也是一起长大,情同亲兄妹的关系。 直到现在,乔明月心底对温凌云的怨气才算是彻底的消散。 其实温凌云也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被人迷失了心智,所做的那些过分的事情,他自己原本不想那样做的,阿姐身上本就有顽疾,所以,挨不挨温凌云那一掌,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温凌云自然也不能算是罪魁祸首。 乔明月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对温凌云说道:“温大哥以后,还是叫我月儿吧。” 一声温大哥,让温凌云诧异的抬起头来,四目相对,温凌云从乔明月的眼中看到了善意,便明白,她已经不怪自己了。 所以,他也能松一口气了。 “月儿,谢谢你。” 祁景云跟着松了一口气,他是真的担心乔明月会因为温夫人的死,和温帅彻底决裂。 好在她还算冷静,温衡也还算听话,才不至于他们两个人反目成仇。 温衡所打包的行李不过一个小包裹,乔明月觉得奇怪,便轻声询问道:“你就带这些东西么?” 她一边问,一边翻开温衡的包裹检查了起来,结果只发现了一小叠数额巨大的银票,乔明月嘴角一抽,果然是官二代,当真有钱。 祁景云瞅了一眼,乐了。 “小子,这样的乱世之下,你拿这么多银票有什么用啊?” 乔明月倒是持了反对意见,“谁说没用的,战乱总会停止的,这些银票将来可有大用处。” 温衡点了点头,“这些钱是爹爹让我交给小姑姑的,说是,让小姑姑照顾我,有些为难了。” 原来温凌云这么有钱的么?可是他不是要继续留在这里么?应该也很缺钱才对吧? 温衡解释道:“就像是小姑父说的,在这样的乱世之下,钱财没什么用,况且秀丽山寨留下了很多东西,我爹爹说,一年半载之内,多半是用不完的。” 这钱既然是给乔明月的,她自然也不会拒绝。 只不过,她也不会乱用,等到温衡长大了,自然还是要还给他的。 乔明月倒是准备了不少东西,尤其是药品方面还有食物方面。 连池莲衣都忍不住吐槽乔明月像个事事都操心,追着孩子喂饭的老妈子。 乔明月倒是对这个说法很有认同感。 第205章 伪装 “到是也能这样讲,毕竟你们几个都不管事,这一路上的衣食住行总要有个人操心吧?指望你们几个是没用了,只能自己担心了。” 祁景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娘子若是放心的话就交给我,我一定不会让娘子操一点心的!” 乔明月嘴角一抽,实话实说的表示:“不,我觉得你不想……” 祁景云当初是什么身份?幽州城里的混世小魔王,花钱如流水那是寻常事,若真是将日常衣食住行交给他,只怕没两天就会一团乱了。 在离开之前,乔明月去找了兰若达。 不等她开口,兰若达便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了。 “月儿放心,等我回去之后,我便将苗疆蛊师的事情说给首领听,即便他什么都不管,那我也不会轻易的放过这个罪魁祸首。” 若不是自己想做的事情,兰若达不会这么轻易的答应。 所以听到她这么说,乔明月也就放心了。 “此次离开,想要再见,恐怕就很困难了。” 兰若达点了点头,纵然她想出去玩一玩,但是她身份特殊,不管走到什么地方,肯定会引来一大堆匈奴人,势必会给乔明月带来不必要的影响。 “是啊,我一个匈奴人,若是贸然去找你的话,被人抓到可就惨了。” “或许,等到战乱消失的那天,我们可以纵情游玩在山水之间吧。” “放心吧,我们一定会等到这一天的!”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也都知道这样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战争从来不会说停止就能停止,挑起战争的人,若是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是绝对不会罢手的。 乔明月原本想骑马上路的,转念一想,她和池莲衣都是女眷,当街招摇,难免会引来些有心之人的觊觎,她不想在路上找惹麻烦,便想着换一种身份,四个人装扮成一家人,行走在路上也就不会太过引人注目了。 她刚将这个想法提出来,池莲衣和祁景云几乎同时站起身来,双手举起表示反对。 和乔明月所想的也丝毫无差,两个人倒也不是针对温衡,就只是单纯的看对方不瞬间。 池莲衣嫌弃的很,“开什么玩笑,和他装成一家人?” 祁景云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池莲衣,“你以为我就很想跟你这个刻薄的家伙成为一家人么?” “呵呵,你不要在月儿面前表现出一副很委屈的模样,既然我们都不想,那么伪装成一家人这个,也就不成立!” 祁景云连忙附和道:“没错没错!” 乔明月一脸头痛,“你们两个没完没了了是不是?怎么显得比衡儿还小呢?” “娘子!分明是池莲衣先嫌弃我的!” “就算她什么都不说,你还是会照样嫌弃的。” 反正他们两个人就是互相嫌弃呗。 祁景云和池莲衣的视线在空中对撞,下一秒猛然挪开。 乔明月只能强硬表态,“这件事没得商量,大家装扮成一家人,那是为了顾全大局,省得以后出现什么麻烦,不是你们两个人想还是不想能更改的。” “啊?为什么啊!” 池莲衣道:“那我申请做家长!” “池莲衣,你活腻味了吧,你还想做我爹?我当你爹还差不多。” 池莲衣嘴角微微抽搐,悠悠的说道:“我可不想当你爹,我怕折寿。” “说起这个,我倒是有一个主意。”一直看着二人打闹的温衡忽然开了口,乔明月大手一挥,很是豪迈的说道:“衡儿有什么主意尽管说。” “要不,小姑姑和小姑父依旧还是夫妻,我是孩子,至于池姑娘,就委屈做个小姑姑的贴身侍女,这样的一家子,自然也就不会觉得奇怪,”说到此处,温衡忍俊不禁的笑了笑,“况且,这样子,小姑父和池姑娘也不算有直接的亲人关系,想来你们应该都不会介意的。” 池莲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还是衡儿的法子好,只不过,你怎的管祁景云这种人都叫小姑父,却称呼我为池姑娘啊?分明我们之间的关系更加亲近才是吧?” 温衡求救的目光落在了乔明月的身上,她急忙出来解围,笑着对池莲衣说道:“你就不要逼着衡儿非要给你一个称谓了,叫姑娘你嫌弃身份,难不成要叫你池姐姐不成?” 池莲衣撇了撇嘴,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叫我姐姐,叫祁景云姑父?那我岂不是比他矮了一辈?我不要!” “那就池姑姑,也算是随着我这边来叫了,只要你不怕把你叫老了就好。” 池莲衣连忙摇了摇头,“不会不会!衡儿这么乖的孩子,我还是很喜欢的,他若是叫我一声姑姑啊,我指定不生气。” 话都已经摆在这儿了,温衡只得乖巧的叫了一声,“池姑姑。” 当即把池莲衣乐得不能自己,搜遍全身,寻觅了一些奇怪的蛊虫宝贝,要不是乔明月拦着,只怕要都给了温衡。 这些蛊虫她是可以驾驭,但是温衡的年纪还小,身上若是藏着这么多宝贝,难免会被有心之人所惦记。 最后,在乔明月的调节,池莲衣的坚持下,只是给了温衡一只梦蝶还有一只幻蝶,让他不至于在混乱中同他们走散了,还有一份自保的能力。 温衡原本不想要的,但是乔明月和池莲衣一再坚持,他也就不好推辞了。 祁景云雇了一辆马车,从兖州城外出发,往下一座城池赶去。 一路上,乔明月都发觉祁景云有些心事重重的,当众也没有直接问出来,而是等到半个月后的某天深夜,方才从马车里钻出来,走到了路边那块大石头上,祁景云正端端正正的坐在上面,面色凝重,满怀心事。 乔明月紧靠着祁景云坐在了石头上,过了好一会儿,祁景云收回了眺望远方的视线,余光冷不丁扫过地方一片白色的衣角,整个人被吓得一个激灵,猛然从石头上跳了下来,再定睛看去,才看到乔明月正坐在石头上,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第206章 虞家 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娘,娘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啊?” “你在想什么事情呢?我在旁边盯着你看了好久,你竟然都没有发现?这要是有人将我们的马车赶走,恐怕你也不会知晓了。” 祁景云略带歉意的说道:“娘子,对不起。” “你同我说对不起做什么?难不成你是在想林姿彤?” 祁景云连声否认,“当然不是,我只是在想,咱们能绕过华洲城,直接到下一座城池么?” 乔明月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祁景云,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因为这件事在忧心。 “华洲城有什么让你避讳的地方么?”居她所知,华洲城应该是整个江南,唯一一处没有被匈奴兵侵占的城池吧? 这里是他们必经的一站,乔明月还想着在此处得到充分的补给呢。 祁景云的神情有些落寞,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乔明月皱了皱眉,向他伸出手,将他一把拉上了石头。 “江南的城池,每隔数百里才有一座城池,咱们若是不在华洲城调整一下的话,路上的补给可能会出现问题,如果你没有一个明确的理由,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想进华洲城的话,哪怕是为了莲衣还有温衡负责,我也不能答应你这件事。” 祁景云的神情有些不安,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在乔明月的注视下缓缓开口,“我不是有意要为难娘子你,只不过,华洲城的城主,是我外祖。” 乔明月意外之余,也觉得有些奇怪,“这不是挺好的么?你和你外祖应该也有些日子没见了吧?” 她在幽州城这么多年,又做了这么久的瑾王妃,竟然不知道祁景云的外公竟然还活着呢? 但是,既然老人家还活着,自己亲外孙的婚礼,竟然也能不来参加么? 这算是什么情况? 祁景云看得出来,乔明月现在很困惑,他有些无奈的解释道:“其实啊,我们和虞家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你们?” “嗯,我们,包括我父皇,当今皇后,甚至是我娘亲……“提起前皇后,祁景云只觉心中一痛,不过很快就从悲伤中抽离,继续和乔明月说道:“总之,虞家不是你想的那样。” 乔明月侧着头看着一脸忧心忡忡的祁景云,他看起来是很在乎虞家的态度了,不然也不会是这个反应。 “你想要和他们重归于好么?” 祁景云猛然抬头,乔明月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满满的渴望,证明他还是很想的,但是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不可能的,虞家和我们的仇,从我母后嫁人的时候就结下了,这么多年过去了,直到我母后死了,两边也还是没有融冰,即便是你,又能做什么呢?” 和乔明月做了这么久的夫妻,祁景云想了想,但凡是乔明月想做的事情,似乎就没有做不到的。 他虽然觉得乔明月根本无法调节虞家还有皇室之间的矛盾,但是听见乔明月问,他还是忍不住好奇,想要知道乔明月到底能不能化解两方的矛盾。 乔明月不过莞尔一笑,“没有试过,那又怎么能知道行还是不行呢?” 祁景云迟疑了一会儿,“那我们,就试一试?” “嗯,试一试。” 乔明月顿时来了兴趣,轻声询问道:“虞家还有皇室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啊?” 这些陈年旧事,在宫中自然无人敢提起,饶是祁景云这样洒脱的性子,也无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虞家。 若是被人问,祁景云自然不会说,可是他没想瞒着乔明月,便无奈的对他说道:“当年,我母后嫁给父皇,是因为我母后爱他,我外祖,其实极力不赞同。” 乔明月点了点头,并没有觉得意外之类的,“那你外祖确实很爱你母后。” “啊?”祁景云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会觉得他是一个迂腐不化的老顽固呢。” 乔明月无奈的说道:“你怎么会这么以为呢?嫁给皇帝有什么好的?皇帝可以有三宫六院七十多个妃子,若只是家族联姻倒还好,可若真是因为爱他所以嫁给他,那不被气死,当真是命……” 说到此处的时候,乔明月停顿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话,刺痛了祁景云。 这前皇后,可不就是嫁给了皇帝,多半抑郁而终了么? 她重重得咳嗽了两声,然后岔开了话题,“额,倒也是不能这么说,就比如,如果是你的女儿,你将来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用情不专,老婆一大堆的男人么?” 经过乔明月这么一分析,到是和祁景云原本的那些想法南辕北辙。 他原本以为,外祖只是顽固不化,不管母后喜欢的人是谁,只要不是他安排的,他便都不会同意的。 祁景云轻声说道:“可是,从我母后嫁了之后,外祖就与她公开断绝了父女关系,这也能叫疼爱这个女儿么?当初,如果不是因为孤立无援,我想,我母后也不会选择走到绝路吧。” 乔明月算是看出来了,虽然祁景云很想和外祖家的人接触,但是他对自己的这个外祖还是颇有怨念。 问题追根究底的,就停留在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上,当初的前皇后到底为了什么而死? 她想了想,然后问道:“当今皇后和虞家的关系如何?” “一样。” 乔明月有些意外,“哦?这么说,这位老爷子,不管是谁的面子都不肯给了?” 自己的两个女儿,一个前皇后,一个是现皇后,两个外孙,一个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另外一个是这个国家未来的少主人,他连现皇后和太子的面子都不给,可见确实是个固执的人。 “可以这么说吧,外祖言辞厉色,不苟言笑,我儿时随着我父皇还有母后回来过,硬是让外祖挡在了门外,总之,就是不肯见面就对了。” 乔明月嘴角抽了抽,对这位老爷子的兴趣着实浓厚了不少。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在这样的封建王朝之下,竟然还有人能将皇权踩在自己的脚下,随着自己的心意办事,连皇帝都管不住。 第207章 月华香 不过,这也要多亏了现皇后还有太子殿下,因为他们的存在,所以,即便是皇帝,也会对这位老爷子礼让三分,更别说其他人了。 当然,皇帝之所以这么久以来都不动他,任由他给自己甩脸色,多半也是因为对前皇后的愧疚。 “其实有很多事情都要亲自见面谈一谈,你才能知道对方的想法,一味靠自己猜测,总会让他陷入一个你设想的框架,这样对你也好,还是对他也好,都不是什么好事。” 祁景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反正,从这里到华洲城只剩下一天的路程了,不管如何,还是进去看看吧。” “方才不好想着绕开华洲城么?怎么现在就想着进去了?” 祁景云轻声道,“母后走的时候,我的年纪还很小,什么都不知道,我只记得她对我笑的样子,往后须臾数年,我想要纪念她,却发现,我根本一点都不了解她,”顿了顿,他苦笑了一声,随后继续说道:“在这个世上,如果还有一个最了解我母后的人,应该只有外祖了吧。” 乔明月的心没由来的痛了一下,对于每个人来说,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情,结果到了他这儿,竟然成了一个从小到大都未能实现的愿望,她是真的很心疼。 “你放心吧,我到是觉得,这一次去华洲城,你和你们家老爷子之间的关系,会出现一个质的飞跃。” 祁景云到是不上当,苦笑了一声,无奈的说道:“是啊,质的飞跃,也不知道是向好的飞跃,还是不好的飞跃。” 天快亮的时候,乔明月反而困了,等池莲衣和温衡睡醒之后,她便想着再去补个回笼觉。 祁景云为了他们守了一夜,睡的时间比乔明月还要少,她本意是想让祁景云和她一起在马车里休息休息的,结果,祁景云拖着她说了一大堆前皇后的琐事,烦得乔明月压根没睡着。 “你这不是挺了解你母后的么?” “唉,这些都是别人同我讲的,有现在的母后,宫中的老嬷嬷,还有父皇。” 乔明月的怒气,因为祁景云的这句话硬生生的被压了下去,无奈的询问道:“夫君,你可是一晚上都没有睡,真的不困么?” “娘子,我现在有点燥热,我睡不着……” 乔明月眯着眼睛看着眼前不停扭动的祁景云,看他的脸色异常红润,也不像是装出来的不舒服。 当即坐起身来,询问道:“你怎么了?” “娘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背上好痒啊!” “背上痒?”乔明月脸色凝重,伸手就将祁景云拉了过来,索性没想那么多,直接扒开他的衣襟,探头进去看了看,果然看到了前胸起了一大片的红疹。 料想应该是凌晨坐在石头上,因为没注意,所以不知道被什么野蚊子给咬了。 乔明月打开车帘,拜托池莲衣去帮忙打了一盆水来,又将浮色草浸泡进去,乔明月一边将帕子伸进去给祁景云擦拭伤患处,一边絮絮叨叨的说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在外头守夜的时候不要分神,不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我看你当真是要气死……唔唔。”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祁景云堵住了嘴巴,温热的气息喷撒在脸颊,瞅着祁景云通红的脸颊,乔明月也意识到了自己此时此刻的行为有些不正经。 马车的空间不算小,但是祁景云这么一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蜷在一处,便显得车内整个空间格外的拥挤,乔明月为了给他上药,直接跨坐在他腰侧两边,一开始她的眼中只有他胸前的红疹,现在反应过来,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乔明月红着脸说道:“那什么,剩下的你自己擦就好。” 她蹭着就想从旁边溜下去,结果腰间一动就被祁景云死命的箍住了。 “祁景云,你先放开我!” 祁景云额上满头大汗,似乎真的在拼命的克制,万分隐忍的声音在乔明月的耳边着急的响起,“娘子,你就让我抱抱好不好,我好难受啊!” 瞧着祁景云满脸通红的样子,乔明月的脑海中浮现出四个字来,“情欲涌动。” 他现在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乔明月愣是被唬的不敢动,愣在当场。 祁景云现在哪里还想的起来胸前的疼痛,满脑子都是想要触摸乔明月的欲望,以前还可以克制,现在却有些力不从心了。 祁景云的眼前逐渐模糊,意识也开始迷乱起来,直接将头埋在乔明月的胸前一蹭一蹭的,正值夏天,乔明月本就穿着一件纱衣,被祁景云裸露着得胸膛这么一蹭,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祁景云的吻总算是落在了乔明月的脖子上,乔明月伸手去推,结果触摸到了祁景云如火一般的肌肤,再看看身后的那盆水,总算是明白了祁景云今日这么反常的原因。 这个池莲衣!!! 乔明月简直要被池莲衣气死了,这家伙当真是上天派下来折磨她的小妖精。 这盆里浸泡的哪里是什么浮色草,分明是月华香。 月华香为何物?这草药磨得粉末,便是众人口中的催情散! “娘子,你帮帮我好不好?!” 乔明月哭笑不得的看着祁景云,这里可是在野外的马车上,况且还有外人在,他想要她怎么帮忙? “祁景云,你还能听到我的声音么?” 乔明月委委屈屈的询问道:“你当真要强迫我做这种事情么?”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反倒是让神志不清的祁景云暴躁的动作缓慢了下来,他松开牵制着乔明月的双手,忽然很痛苦的抱住自己的头,痛的闷哼出声。 乔明月趁着这个空档连忙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祁景云的牙缝之中挤出几句话来:“你快走!” “夫君……” 乔明月愣了一下,下一秒的时候,祁景云已经推开她,自己踉踉跄跄的跳进了一旁的小河之中。 随着噗通一声入水声,将正在做饭的池莲衣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第208章情深义重 “你们两口子这又是在干什么?”她看了一眼一脸羞怯的乔明月,又看了看水里衣衫不整的祁景云,登时想到了点不好的事情,冷声问道:“不会是他欺负你了吧?!” “额,没有。” 池莲衣狐疑的盯着乔明月,“当真不是这小子轻薄于你?” 温衡有些无奈的帮忙解释道:“池姑姑应该是多虑了,小姑姑和小姑父本来就是夫妻,哪里存在什么轻薄与否的事情呢?” “呐,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成亲了又如何?只要是本人不乐意的情况下,照样不能强行侵占!” “池莲衣?!”乔明月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询问道:“你在和他说什么奇怪的事儿呢?他还小呢!” 转眼的功夫,祁景云那边已经昏了过去,乔明月这才放心的跳下水去救人,祁景云这么一个大男人,乔明月自然拖不动,温衡倒是很有眼力价,直接跳下来帮着将祁景云拖了上去。 池莲衣一眼就看出来祁景云身上不对劲的地方,诧异的看着乔明月,捂住嘴巴嘟嘟囔囔的说道:“没有想到你竟然玩的这么野?这月华香成花可是比用她研制的粉末毒性强得多啊!” 乔明月冷声道:“他为什么会中月华香的毒素,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会不知道么?” 池莲衣愣了一下,忽然响起了那盆水,惊愕在当场。 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她迟疑的询问道:“不会吧,难不成就是刚才的那盆水出了问题?” 乔明月嘴角扬起一抹僵硬的笑容,“要不,你自己去看看,你在那盆水里丢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乔明月都这样说了,池莲衣不用看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当即讪讪一笑,“额,当时天刚蒙蒙亮,我这也不是没看清嘛。” “是啊,你一个没看清,差点害了我们两个人。” “其实这样不是也挺好的么,刚才看你那脸色,想来在马车里应该发生了点什么吧?”池莲衣挪愉的盯着乔明月看了一眼,“怎么样,是不是也增进了夫妻感情呀?” “……” 乔明月的气压着实是低的吓人,池莲衣干笑了两声,便连忙住嘴了。 祁景云这一睡,便是整整一天。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他已经睡在床榻上了。 祁景云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乔明月离开他了,任凭他怎么相求,她也还是走了。 他是叫着她的名字醒过来的,准确说是惊醒,额上冷汗涔涔,睁眼看着周围的景象,揉了揉有些发涨的脑袋,他记得昏迷之前还在河边,怎么现在就在房间之中了? 祁景云正在回想失去的记忆的时候,房门被打从外头打开了。 乔明月端着食盘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光着脚站在床前的祁景云。 “你醒了啊?看样子身体应该好了……” 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祁景云已经喜极而泣,疾步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给抱住,“娘子,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听着祁景云抽抽噎噎的声音,乔明月的心几乎都要化成一滩水了,哪里还舍得推开他呢? 主要也是因为河边那事儿,乔明月觉得理亏。 乔明月艰难的将手中的食盘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然后空出手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祁景云的后背,柔声道:“怎么会呢,你是我的夫君呀,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呢?” 他一觉醒来会忽然变成这个样子,不用多想,一定是因为做梦了。 果然,祁景云委委屈屈的和她说道:“我梦到你生我气了,我拼命解释都没有用,你就是不理我,然后,你把我捆起来,自己就走了,我就吓醒了。” 乔明月忍俊不禁的笑了笑,这个梦还是比较真实的。 如果他哪一天真的让她很生气,她倒是真的能做出来将他捆起来的事情。 “娘子,你居然还在笑?你是不是心里就是想着要离开我啊?!”他一边说,手上的力道也越紧了,被他的胳膊嘞的有点呼吸困难,乔明月赶紧求饶,“怎么会呢,我那么喜欢你你对不对?你先将我放开,我快要不能呼吸了,咳咳。” 大概是看出了乔明月是真的很难受,祁景云虽然舍不得软软的媳妇,但是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先将乔明月给松开了。 “娘子,有没有弄疼你呀。” “你说呢?!”她没好气的瞪了祁景云一眼,抱着她就跟抱娃娃一样,她也是有血有肉的好不好,就他那一双手一勒,乔明月差点去见玉皇大帝去了。 “娘子,我不是故意的嘛。” 祁景云苦着一张脸,委委屈屈的给乔明月解释。 态度很是良好,眼尾通红,有一种乔明月要是再多说一句重话,他下一秒就能哭出来的感觉。 乔明月无奈,只能好言好语的劝着,“好啦,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别站在那儿了,先把饭吃了吧。” 祁景云乖巧的坐在桌子前面,一脸幸福的看着给自己布菜的乔明月。 “对了,娘子,这里是什么地方啊?我记得我没晕倒之前,咱们应该还在河边吧?” “你睡了整整一天了,咱们已经到了华洲城外最近的一家行驿了。” “啊?”祁景云猛地一下站起身来,“你是说,我们已经到了华洲城了?” 瞧着他还是一脸介怀的模样,乔明月无奈的点了点头,“是啊,我们先前不是已经说好了么,一起进华洲城看看,你不也想从虞老爷子口中,得知有关你母后的事情么?” 祁景云看起来很紧张,有些抽搐不安的说道:“话是这样说没错,可他若是根本不愿意见我的话,我……” “怎么,担心他不见你,你会连最后一点幻想也破灭了?” 一下子就被乔明月猜中了心事,这使得祁景云的脸色瞬间爆红。 他的任何小心思都被乔明月看的一清二楚,让他有了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娘子,我只是……” “好啦,你我是夫妻,你在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么?” 第209章 虞少连 祁景云长舒一口气,无奈的笑了:“我就知道瞒不住娘子,不过我确实担心,如果他对我母后确实无情,难不成我还要认这个外祖不成?” “那自然是不用的,他若是无情,你自然不需要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顿了顿,乔明月观察了一下祁景云的脸色,虽然有些犹豫,还是轻声询问道:“可若是,他老人家性子倔,不肯轻易低头,那么说起你母后,多半没什么好话,你自己听什么话,只需要听你自己想听的那部分就成了,不要太纠结他的态度了,知道么?” 乔明月一心一意为了祁景云着想,祁景云自然感受的到。 他很是感动的点了点头,“娘子一心是为了我好,我若是不知趣的话,岂非是我太不懂事了?” 两个人正在说话,楼下忽然传来了池莲衣的声音,“月儿,有远客!” 远客? 乔明月忍不住皱了皱眉,同祁景云说道:“那咱们一起下去看看?” 两个人打开房门,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一楼桌子边上的白衣男子。 乔明月有一种直觉,眼前这个男人,多半就是来找她们麻烦的领头人。 眼前倏地挡住一个人影,乔明月抬头,便看到了祁景云一张如同锅底一般的黑脸。 “你干嘛?” 祁景云反问,“你干嘛?” “我看人啊!” 祁景云有些委屈的问道:“娘子为什么要看他啊,他又没我好看!” “……”乔明月一脸头疼的盯着祁景云看了一会儿,耐着性子给祁景云解释道:“你不觉得这张面孔很生疏么?他应该就是莲衣说的远客,我想,他应该是冲着我们来的。” “嗯?” 听了乔明月的解释,祁景云方才将视线落在了一楼的白衣男人的身上。 “听你这么说,我到是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点眼熟。” “何止是眼熟啊,你们两个人长得也有点像。” 乔明月盯着祁景云看一眼,又盯着底下的白衣少年看一眼,心里多半猜出来了一点什么。 这里地处华洲城,眼前的少年又和祁景云有几分神似,这多半,就是虞家的孩子吧? 额,在不知道底下人是敌是友之前,乔明月委实放心不下。 他们在打量白衣少年的同时,白衣少年也在打量他们。 他老早就听家里人提过祁景云,虽说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实则也没什么真才实学,无非就是草包一个。 比起祁景云,他到是对乔明月更敢兴趣。 虞家的探子遍布各地,幽州城和兖州城发生的事情,他们都是知道的。 这位瑾王妃到是巾帼不让须眉,比起祁景云,那出彩的可不是一分半点啊。 “两位既然已经出来了,何不下来相见呢?” 祁景云拉着乔明月下了一口,冷冷的盯着白衣少年,“你是谁?” 白衣少年嘴巴一列,露出一大口白牙,“虞少连,也是……你的表弟。” 祁景云似乎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态度依旧冰冷的问道:“哦,你来找我有事么?谁让你来的?” 祁景云新加的这句话,算是彻底暴露了他内心的期待。 乔明月看出来了,然后她发现虞少连似乎也看出来了。 他眼底的戏谑藏不住,一下子让乔明月冷下脸来,看样子此人不是真心来迎接祁景云的。 她虽然不想故意挑事,但是有人要招惹她或是她身边的人,她还是不会客气的。 “当然是……”他故意拖延了尾音,刻意想看祁景云被他吊得一脸期待的神情,随后再无情的打破,“当然是我自己要来的,你也知道,爷爷最讨厌皇城来的人了。” 祁景云果然失落,“嗯。” “不过嘛,我可是很喜欢表哥你的。” 不等祁景云回应什么,乔明月忽然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你今年多大?” 这问题自然不会是问祁景云,虞少连饶有兴趣的盯着乔明月看了看,笑嘻嘻的说道:“十七岁了。” “哦,几月的?” “十月的。” 乔明月悠悠的说道:“哦,十月的?就比我家夫君小了一个月?怎的这行为处事同一个两三岁的孩子似的?”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足以将虞少连气的七窍生烟了。 他有意发作,结果看到了一脸无辜的乔明月,一时竟然发觉,自己不知道应该如何反驳。 就如同一拳打在了一团棉花上,根本引不起什么反应。 虞少连若是继续和乔明月闹下去,那才真的是应了乔明月的这一套说法。 或许,她就是想要让他在众人面前发狂,这样子,即便祁景云什么都没做,他便会落了下风。 明白过来的虞少连咬了咬牙,当真是传闻中的瑾王妃,果然一句话便能让他愤怒,看样子,之前是自己小瞧了人家。 “表嫂当真是惯会说笑。” 乔明月知道虞少连心中有气,她虽说明白初来乍到,应该暂避锋芒的道理,但是这事儿不能退让,不然他们夫妻二人在华洲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你叫,虞少连是吧,既然叫我一声表嫂,那我就要称你为小连了,你没意见吧?” 虞少连嘴角微微抽搐,暗道这个乔明月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这小连听起来像个女人的名字,他才不要! “表嫂,表字甫清,你可以叫我的字。” 乔明月点了点头,“当然可以,甫清。” 祁景云皱了皱眉,将越发靠近乔明月的虞少连挡住,“站远点。” 虞少连站直了身体,倒也没有继续和祁景云纠缠什么,此番前来,倒也没让自己失望,至少这个表嫂是真的有意思,看样子,以后在华洲城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既然接到了你们,那咱们就进城吧?” 乔明月道:“我这儿还有两个同行的朋友。” “嗯?” 虞少连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池莲衣还有温衡,过于直白的说道:“表嫂应该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吧,华洲城作为华洲城唯一没有被侵占的城池,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进去的。” 第210章 困难重重 他说这话,也没压低声音。 池莲衣听了一个完完整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尖一弹,直接有个虫子落在了虞少连的衣领里。 虞少连脸色一变,立马动作怪异的扭动起来。 身旁的人不敢碰他,都在闪躲。 气的虞少连大骂一声,“还不快给本少爷挠?!” 乔明月抿唇,原本以为自己能忍住的,奈何虞少连的动作着实太滑稽了一些,乔明月忍不住,还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池莲衣方才动手的时候,乔明月知道自己一句话就能阻止的,但是她没有,因为这个虞少连心思不正,言语粗俗,所以受此惩罚是应该的。 虞少连身旁有个侍从方才是看到虫子落在虞少年的衣领里的,当即说道:“二少,奴才刚才看到一只虫子钻到了你的衣服里!” “什么?!”虞少连脸色一变,看样子很是惶恐,动作也越来越大了,“还不快给我抓出来?” 他说着就要宽衣解带,祁景云连忙挡在了乔明月的身前,免得这么污秽的场景脏了乔明月的眼睛。 池莲衣早就已经笑得在地上打滚了,一边笑,一边不可置信的说道:“不会吧,你这么大的年纪,竟然还会怕这么小的一个虫子啊?” 她这样一说,自然也就暴露了她是罪魁祸首了。 虞少连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呢,瞪着池莲衣的眼神在冒火。 若是别人自然会胆寒,但是池莲衣可不怕这个,当即瞪了回来,叫嚣道:“看什么看?就是本姑娘放的又如何?你自己的嘴不干不净的,就不要怪别人报复你!” 虞少连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很好,姑娘好骨气,那就休怪本少爷不客气了!”他神情一冷,挥手道:“来人,将他们都给我绑起来!” 有几个人不敢动,困惑的询问道:“二少,瑾王和瑾王妃殿下,都要绑起来么?” 他们可还是周朝的将士呢,因为私人恩怨就对瑾王殿下不敬,这可是藐视皇权,株连九族的重罪啊! 虞少连早就被乔明月还有池莲衣的双重刺激下原形毕露了,“什么瑾王?瑾王妃?现如今周朝都要灭了,还敢在本少爷的面前摆王爷的架子?来人,将他们给我抓起来!有什么后果,都由本少爷一力承担!” 祁景云抽出腰间的佩剑,沉声说道:“你尽管来!” 在得知自己到了华洲城之后,祁景云原本是不想惹事的。 他就是想要从外祖那里听听母后的故事,结果都能遇到这么多的阻拦。 乔明月脸色铁青,将缠在腰间的软鞭抽了下来,打在地上掷地有声,激荡起了层层灰尘。 朝着他们从过来的侍从们抖了抖脖子,看着犹如凶神恶煞的两人,一时间没人敢冲在最前面。 这要是杀人了,不管是不是乔明月他们主动惹事的话,在虞老爷子那边,他们都不占理。 乔明月知道祁景云更想让前皇后能得到虞老爷子的谅解,所以,万事她都得拦在他之前。 想到此处,乔明月当机立断,挡在祁景云身边,在他困惑的目光中,沉声解释道:“说到底,这些人都是你外祖的人,若是杀了他们,你这回就别想着和你外祖好好聊天了。” 虞少连在众人之后气急败坏的喊道:“给我杀!” 这些侍从都是虞少连的私人侍卫,生死契可都被他捏在手里。 众人虽然忌惮祁景云还有乔明月的身份,但是相比较之下,还是只能听自己主子的。 一个人冲到了祁景云的脸上,乔明月甩出软鞭,直接将人捆上,扔了出去。 祁景云到是将乔明月的话都听了进去,心中多半也担心自己伤了华洲城的人,所以将手中的佩剑扔了出去。 不得不说,祁景云的武功确实很好,即便没有任何武器的情况下,只靠拳脚功夫,也没人是他的对手。 至于攻击池莲衣他们的人,下场就更惨了。 池莲衣吹响笛音,不知道有多少蛇虫鼠蚁钻进了行驿之中,就挡在池莲衣还有温衡的身前,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众人乍一看到这么恶心的场面,谁也不敢上前一步。 “月儿过来!” 乔明月闻言回头,正好看到一地的蛇虫鼠蚁,当即在一旁呕吐起来,浑身起了不少的鸡皮疙瘩。 “二弟,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一声温润的声音响起,一个女子缓缓的从行驿外走了进来,衣袂翩飞,容姿娟丽。 “大姐……” 虞少连见了他大姐,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畏畏缩缩的低着头,毫无半分刚才的傲气。 虞飞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将目光落在了祁景云还有乔明月的身上,态度算是恭敬的行了一个女子礼,“参见瑾王殿下,瑾王妃殿下。” 乔明月向来是别人敬一尺,她就敬别人一丈的,如今见她如此客气,她的笑容自然也笑的灿烂。 “虞大小姐客气了,毕竟甫清说的没错,现如今皇帝落难,我们王爷也是三皇子的眼中钉,倒也不会摆什么王爷的架子,这行礼什么的,还是免了吧。” 虞飞乐冷声道:“二弟,过来。” 直觉要出事的虞少连苦了一张脸,刚刚在虞飞乐面前站定,一巴掌便已经落在了他的脸上。 别看虞飞乐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这一巴掌倒也让虞少连登时肿了半张脸。 “大姐?” 虞少连捂住自己的脸,有些诧异的盯着虞飞乐看了看,不可置信的询问道:“大姐,你竟然为了这两个外人打我?” 乔明月眯了眯眼睛,她方才也是被吓了一跳,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没多说什么。 虞飞乐沉声说道:“咱们华洲城至始至终都是臣属,身为臣属,公然对王爷还有王妃无理,便是藐视皇权,二弟,你觉得这一巴掌,你不应得么?” “可是现在当权的根本就不是他们!算什么正经王爷?!” “住嘴!” 虞飞乐呵斥了一声,面色凝重道:“三皇子叛国,你也想要与他同流合污么?” 第211章 虞家的立场 叛国一词,不管放在谁的身上,都让人承受不住。 虞少连就算看不起如今的祁景云,也不敢公然叫嚣,自己就是要叛国之类的。 况且,有他这么一个彪悍的长姐在,他顾忌也没这个胆量。 乔明月神情复杂的看着虞家的这一对兄妹,觉得两个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见虞少连不说话了,虞飞乐方才收回了视线,冲着祁景云就要跪下,吓得他下意识往乔明月身后躲。 “虞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乔明月伸手将人搀扶起来。 “虞家教子无方,是以才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得罪了瑾王和王妃之处,还请二位切勿与他一般计较。” 这话乍一听似乎很是客气,堂堂虞家大小姐态度摆的如此低下,但乔明月倒是听出了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她这话,不就是从头到尾都将祁景云当成了一个外人么? 即便虞少连说了大逆不道的话,也不过是一个巴掌了事,祁景云受了委屈,反倒是让他们大度原谅,果然是亲姐姐啊。 祁景云沉声道:“我没有必要跟他一般计较。” 直到此时,虞飞乐方才显露笑颜。 “既然如此,咱们便进城去吧?” “虞大小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们姐弟此番来接我们,不知道是谁的意思?” “我父亲。” “你父亲?” 她以前似乎听闻,虞老爷子只有两个女儿吧? 大概是明白了乔明月话中的意思,虞飞乐眯了眯眼睛,轻声说道:“义父。” 乔明月诧异的抬头,他倒是想过,可能是虞家的旁支,没有想到连旁支都不算。 虞少连得意的说道,“爷爷最疼我爹,可不是什么白眼狼黑眼狼的,能相提并论的。” 原本还非常冷静的祁景云听见这句话,身形一闪,直接将虞少连压在墙壁上,一只手锁在他的脖子前,冷声问道,“你再说一遍?” 虞少连一张脸颊被憋的通红,还是不肯服软,“怎样,这么多年也没能回来看他一次,不是白眼狼又是什么?” 祁景云额上青筋暴起,眉眼之间皆是厉色,“你若是敢再说她半句不好,我不介意在华洲城外杀了你。” “祁景云,你怎么敢?!” 祁景云冷笑一声,手中的力道越发强硬起来,“你大可以试试。” 虞少连被逼得连声咳嗽,脸色苍白了起来。 再这样下去,迟早是要出事的。 乔明月睨了一眼身边的虞飞乐,发现她也在偷偷地打量她。 两个人暗自较劲,想要看看谁会最先忍不住出手劝说,乔明月眯了眯眼睛,原本打算出手的她也开始好奇虞飞乐的心思。 她想要等她出手,那她偏偏就不动手。 反正被牵制的是虞少连,若是她这个做姐姐的都不担心他出点什么问题,那她就更不用担心了。 果不其然,虞飞乐最终“败下阵来”,沉声和虞少连说道:“还不快给瑾王殿下道歉?你不想活了?” 乔明月听得出来,她的声音里多有怨言。 虞少连怕是也被吓到了,在尊严和性命的劫持之下,他自然更想活命。 “对,对不起!” 虽说这一句道歉说的很是敷衍,但是现在想要他们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不太可能。 乔明月上前在祁景云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话,祁景云到是逐渐的冷静了下来,将虞少连给松开了。 早就被吓傻的侍从们连忙围上去查看虞少连的情况,大家纷纷感念,祁景云不愧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小魔王,说动手,便当真不会客气。 虞少连怨毒的目光落在祁景云的身上,若是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只怕祁景云现在已经死了千次万次了。 虽说他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当着众人失了面子,肯定也会将祁景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池莲衣和温衡只是看着,这虞少连辱及祁景云的母亲,受此惩罚本来就是罪有应得。 若不是因为气氛过于诡异,池莲衣都想亲自上手了。 查看了一下虞少连的伤势之后,虞飞乐站起身来,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了。 “方才不过都是误会,你们兄弟打上一架,彼此将误会解开了也是好事,现在咱们便进城去吧,我父亲已经等候多时了。” 乔明月问道:“那请问虞大小姐,我的朋友们这回,能跟我一起进去了么?” 说起来,方才若不是因为虞少连对莲衣他们不敬,也不会引发后来的这些事情。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自作自受。 虞飞乐笑了笑,“自然,只要是王妃的朋友,那就一定没问题。” 乔明月眯了眯眼睛,觉得她话里有话,看样子自己以后也要注意一下暗中手段了。 “大姐!” 虞少连自然不开心,他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结果大姐还是对这些人和颜悦色的。 “闭嘴!” 虞飞乐一脸头疼,大约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弟弟竟然能笨到这个程度。 乔明月看着可乐,拼命忍住才没有直接笑出声。 看着虞家这对姐弟,乔明月只有一种想法,再厉害的人也带不动猪队友。 或许从一开始,虞飞乐想要和他们搞好关系,不管她想要做什么,但是因为虞少连的“努力”,这一切都化为泡影了。 “那好吧,既然虞大小姐这么客气,那我们自然要进城了。” 祁景云站定原地,有些抗拒,乔明月知道,他还在生气。 乔明月凑到祁景云的耳边,轻声说道:“虽说此人可恨,但是他会这样做,不一定就是虞老爷子在授意他这么做,如果想要让他真正认错,那我们就得先进城去。” 祁景云点了点头,“既然娘子都这么说了,那我自然要同娘子一路。” 经过一场闹剧之后,乔明月他们总算是能进华洲城了。 城门口的将士们看到祁景云,依旧一副雷打不动的模样。 乔明月原本想着,这些人多半不知道祁景云的身份,结果虞飞乐在这个时候解释了一句,“瑾王妃不必觉得奇怪,这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是爷爷说,我们华洲城的将士,不跪皇室。” 第212章 虞裴欢 乔明月嘴角一抽,不是很明白虞家人的脑回路。 刚才可还在说什么是周朝的臣属呢,现在就冒出来什么不跪皇室的话了,难不成这不算是藐视皇权? 她心中的想法自然不会多说,但是池莲衣可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当即笑出了声,“你们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方才还说自己的忠臣良将呢,现在还最基本的行礼都免了?怎么着,心里嘴上不是一回事,如此表里不一?” 虞少连气急败坏,“你这个女人当真聒噪,有你什么事儿?难不成你是祁景云的小老婆?” 池莲衣怒火中烧,冲上来就要和虞少连打起来了,千钧一发之际还是乔明月将她给拉住了。 “虞二少还是省点力气吧,若是不想晚上睡觉的时候被毒蛇盘绕,就不要招惹一个苗疆的顶级蛊师。” 只要想到那样的画面,虞少连就忍不住浑身发抖。 悻悻的扔下一句,“算你狠。” 和不动声色便能伤人于无形的虞飞乐相比,虞少连的某些话和某些行径,堪称脑残。 “瑾王殿下,瑾王妃,我父亲在城门之上等着两位。” 乔明月将目光落在池莲衣身上,还未开口,便听见虞飞乐轻声说道:“我弟弟会帮忙照顾你的这两位朋友,还请你不用担心。” 乔明月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虞大小姐惯会说笑的,自己的弟弟是什么样子的人,相信你心里比别人清楚。” “王妃是担心我弟弟欺负他们么?” “不是,”乔明月缓缓摇了摇头,很是认真的说道:“我是担心,你弟弟被活活吓死呀。” “乔明月,你胡说八道!我才不怕你们,有什么卑劣的手段,尽管都使出来吧!” 说话间,不等乔明月回应,便有一道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少连,你在做什么?!” 乔明月和祁景云抬头看去,便看到一个黑衣的中年男人从城墙上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乔明月忍不住心中腹诽,这家人出现的还挺有规律的,而且出场台词也差不多,看一眼就知道他们对祁景云充满了未名的好奇心。 如果只是小辈们也就算了,怎么连这位传说中独得恩宠的虞裴欢也这么的……奇怪? 真不是乔明月有意针对,主要是这位华洲城的少城主,委实有点搞笑。 走近之后的虞裴欢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直接走到祁景云身边,一把将他抱住,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听见他很是热络的说道:“才这么久没见,没有想到你小子都长这么大啦?” 祁景云一脸愕然的盯着祁景云,一时间不知所以。 乔明月嘴角微微抽搐,甚至不用介绍,就看出了此人的身份。 “你……” 虞裴欢一巴掌拍在了祁景云的后背上,颇为不满的说道:“怎么,这就把舅舅给忘了?” “舅舅?” “你小子委实没什么良心,你小时候,舅舅抱过你,带着你放风筝,还抱着你一起骑马呢,怎么到了现在,见到我都如此生分了?” 祁景云绞尽脑汁,是真的没想起自己以前和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舅舅有过这么愉快的童年时光。 他的视线从祁景云身上落到了乔明月身上,满眼都是长辈对晚辈的赞许之情,行为举止也没有像对祁景云一样随意热络,在乔明月这儿,到是颇有点长辈的样子,“你应该就是景云的王妃吧?” 说到底,人家是长辈,乔明月就算觉得哪里奇怪,也还是要规规矩矩的给祁景云这个便宜舅舅行礼。 “虞少城主安好。” “这是做什么?于公,你是皇室王妃;于私,我也是你们的舅舅,这一声虞少城主岂非打我的连忙么?” 乔明月睨了气冲冲的虞裴欢一眼,然后轻声说道:“既然少城主都这样说了,不如就叫我一声殿下吧?” “乔明月,你什么意思?” 虞裴欢还没说什么了,虞少连首先炸毛了。 到也不能赖他,乔明月方才那一句话,到也确实容易被众人误会,是对虞裴欢的不尊敬。 虞裴欢抬了抬手,“唉,同理,叫你一声殿下的话,岂不是太见外了一些?我还是叫你一声月儿吧。” 乔明月眯了眯眼睛,嘴角随即弯出一个优雅的弧度来,“舅舅是长辈,想要怎么叫,自然都可以。” 方才还和虞少连之间剑拔弩张的,现下就成了虞裴欢的好外甥了,祁景云不知道乔明月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拉了拉她的袖子,轻声询问道:“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乔明月看了祁景云一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自然不能和祁景云咬耳朵说些悄悄话,便对他笑了笑,然后轻声说道:“殿下,不管怎么说,你母后都要叫他一声兄长,所以,咱们叫一声舅舅,也没什么。” 祁景云抿唇,他想的可比乔明月要多的多,所以压根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能叫一声舅舅。 气氛一时间僵住,最后还是虞裴欢率先败下阵来,“害,不叫就不叫吧,咱们先去城主府,我给你们准备了接风宴。” 人家的态度摆的这么端正,也没有仗着这个长辈的身份欺压别人,祁景云既然对虞少连也再大的意见,他也不能把这个邪火发在虞裴欢身上。 这闷气不出便会积压在自己的胸口,所以一路上祁景云都有些闷闷不乐。 乔明月跟在他身后,不紧不慢的走着。 说了一句的虞裴欢没得到祁景云多余的回应,哪怕多几个字都不肯,便凑到了乔明月身边,低声询问道:“好孩子,你同我说说,方才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为什么景云看上去这么不开心啊?” 乔明月没想瞒着他,也想看看他对这件事的态度,便努了努嘴,轻声说道:“舅舅不妨问问你的好儿子都说了什么?” “难不成是这个小子说了点过分的话,让景云下不来台了?” 虞裴欢这个说法让乔明月多少有些不满,下不来台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是觉得虞少连只是落了祁景云的面子,就让他这么不开心? 第213章 惩罚 “虞少城主,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先前贵公子怎么嘲讽殿下不应该在此时摆王爷的架子,他已经照做了,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辱及前皇后,就算老城主不认她这个女儿,那她也是这华洲城的大小姐吧?这就是你们华洲城的待客之道?” 虞裴欢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你是说,那臭小子竟然敢侮辱我妹妹?” “嗯,我和他无冤无仇的,也不至于在你这个亲生父亲面前污蔑你的儿子吧?” 乔明月撂下一句话,城主府的主厅已经到了。 祁景云好不容易打起精神来四下望了望,大约是没有看到老爷子的身影,所以又没落的低下了头。 乔明月无奈的摇了摇头,能让现在的祁景云心态好转,那就只有靠虞老爷子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乔明月就算有千万种方法,也没法子让祁景云真正的开心起来。 乔明月看了一眼虞裴欢,不知道是不是方才和他说了那些,所以他的脸色有些阴沉。 虞少连好像察觉出了什么,脸色也很是不好,发觉乔明月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直接一眼瞪了回来。 一顿饭吃的到是随意,一向话多的虞裴欢竟然只是劝着他们吃了点特色菜,别的一概没问。 饶是乔明月这个外人,也觉得虞少连要完了。 饭后,虞飞乐奉命将他们安置在城主府内的上房之中,吃穿住行都是最好的,虞飞乐也交代众人一定要态度好些,将祁景云他们都当成自家主子看待。 众人无一不从,看样子,这位虞大小姐在华洲城内的威信很高,一口唾沫一个钉。 一转眼,天便黑了,祁景云坐在床榻上发呆,乔明月就坐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陪着他做了一会儿。 好不容易等到祁景云恢复了意识,他有些迷茫的看着身旁的祁景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将她抱在了怀里,“娘子,我有一点难过。” “为什么呀?” “外祖父应该知道我们到了,但是他却连见都不愿意见我。” 乔明月一愣,“我还以为你是因为虞少连的那些辱及前皇后的话而生气呢。” “我母后那样的女子,即便是我父皇也没资格评价她,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虞少连,他肯定连我母后都没见过,自然不明白我母后的好。” 乔明月连连点头,她觉得祁景云能这么开导自己就很好。 “我想,虞老爷子不是不想见你,可能只是觉得拉不下脸面来,等着以后慢慢跟你接触呢,你别太灰心。” 乔明月的话很有魔力,不过三言两语的就让祁景云从悲伤的情绪中走了出来,突然又想起虞少连来,气不打一处来,嘟嘟囔囔的说道:“那个虞少连,是真的有病,我还是得找机会给他点教训。” 乔明月眯了眯眼睛,心中有了一个预感,轻声说道:“或许,已经有人帮你报复他了。” “啊?谁啊?” 乔明月正欲说,便有人在敲门,虞飞乐的声音有些急促的响起,“瑾王殿下?您在么?” 虞飞乐的声音? 乔明月嘴角微微抽搐,这虞家人太会卡点了吧? 祁景云皱了皱眉,没有马上起身,嘟嘟囔囔的来了一句,“都这么晚了,她还来找我做什么啊?” 乔明月心里大概有个底,轻声对祁景云说道:“你也知道这么晚了啊,她既然来了,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先把门打开让人家进来再说。” 祁景云犹犹豫豫的站起了身,忽然道:“娘子,你说,会不会是他们突然反悔,想要将咱们都抓起来,反正外祖不喜欢我母后,肯定也不喜欢我们了。” 乔明月哭笑不得,还要安慰祁景云,“不会的啦,如果他们想要抓人的话,在城门就抓了,也不用等到这个时候,你不要将他们想的那么恶劣嘛。” 在乔明月的安抚之下,祁景云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将房门给打开了。 虞飞乐也不拖泥带水,直言道:“还请瑾王殿下大人不计小人过,先救救我二弟吧。”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祁景云有些愕然的抬起头来。 “虞少连?”祁景云冷哼了一声,“虞二少还需要别人来救?” 虞飞乐着急的脸色不像是装的,乔明月觉得,多半是心中的那个预想成真了。 “大小姐先不要着急,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忙我们能不能帮,还是要你先说出来,我们斟酌一二才是啊。” “说到底,还是我那个弟弟口无遮拦,言语之中对前皇后多有不敬,我父亲与前皇后关系极好,自然不会容忍二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所以便将二弟捆在了广场前的柱子上,正在鞭打他。” 乔明月一挑眉,如果虞裴欢是真的因为心中生气才这么惩罚自己儿子的也就算了,可若是演给祁景云看的,那能这么对待自己的亲儿子,也着实是一个狠人。 祁景云有点犹豫,“真的是因为他辱及我母亲的事情,所以被责罚?” 虞飞乐连连点头,“没错,确实是因为此事啊!” 祁景云再度陷入纠结之中,一方面,他觉得虞少连该罚;另一方面,他又不想虞少连被处罚的过重。 如果真的像虞飞乐说的那样的话,那么虞少连不被打死也要被打残了。 见祁景云犹豫,虞飞乐急的要给祁景云跪下,被乔明月眼疾手快的拉住,“大小姐这是做什么?不管什么事儿咱们都能好好说,不必做的这么决绝。” “瑾王殿下,王妃娘娘,我知道那小子口无遮拦,说的话也不过脑子,但是他也只是嘴上说说,就是过过嘴瘾,他心中断然不敢对前皇后不敬的,他这一回知道错了,你们就大人大量,从我父亲手中将他保下吧。” “大小姐在华洲城中似乎威信也不少吧,那为什么不自己求情呢?你是舅舅的亲女儿,他怎么可能不给你这个情面?” 虞飞乐惨笑着摇了摇头,“王妃有所不知,我父亲虽然平日里看上去和颜悦色,一旦生起气来,根本没人拦得住。” 第214章 求情 “这不就得了,连大小姐你求情都没用,难道让殿下这么一个不算太亲近的外甥去求情,舅舅就会给他这个面子?” 虞飞乐很是笃定的点了点头,“嗯!” “……” 许是瞧见乔明月的脸色有些怪异,虞飞乐详细的解释道:“我父亲是为了前皇后才会如此生气的,只要瑾王殿下去求情,我父亲肯定会听的。” 乔明月看向虞飞乐,悠悠的说道:“大小姐其实可以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你父亲的坏话,出事了,你还会为他求情么?” 虞飞乐抿唇,有些为难的说道:“我知道,我弟弟太不懂事了,他真的是有口无心,还请瑾王和瑾王妃相救,等到人救下来之后,我一定带他登门给殿下磕头谢罪。” “或许,事情并没有大小姐你想的那么严重呢?虞少连再怎么说也是舅舅的亲儿子,总不会为了前皇后,就直接将他给打死吧?” 虞飞乐猛然抬头,然后无奈的点了点头,“会的,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才求到你们身上的,但凡我能有一点别的法子,或弟弟只是被教训一下便罢了,我也不会刻意找到你们的头上,来触你们的霉头。” 乔明月和祁景云对视一眼,若真是涉及到了人命,那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了,即便他们再不喜欢虞少连,这个忙也不能不帮。 祁景云抿唇,然后沉声说道:“好吧,那我们就去过去看看,只不过,到底能不能起到作用,那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的了。” 虞飞乐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瑾王殿下放心,一定有作用的。” 三人结伴走到了广场之上,老远便听到了虞少连的惨叫声。 这叫声可不是装装样子就能装出来的。 祁景云皱了皱眉,“少城主,你这是做什么?” “你别管这件事,舅舅来处理就好。” 乔明月道:“舅舅是想要做什么?当着众人的面将他打死?” “这小子越发没有体统,他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即便是被打死了,也死不足惜。” 虞裴欢说这些话的时候,乔明月可是一直都在注视着虞裴欢的神情的。 她觉得虞裴欢不像是假装给祁景云看的,而是真的非常的生气。 乔明月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但是虞少连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那么乔明月和祁景云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于公于私,乔明月都不得不出言给虞少连求情。 “舅舅对前皇后的情谊委实感天动地,甫清也确实有错,但是罪不至你将人直接给打死,您若是如此做的,也只是让殿下在华洲城无立足之地啊。” 提起祁景云,盛怒之中的虞裴欢总算是冷静了一点,乔明月陈胜追击,继续说道:“即便是为了殿下着想,我想您也应该饶了他,我相信他已经知道错了。” 乔明月的视线落在了虞飞乐的身上,示意她赶紧劝说虞少连,不至于在这些事情上这么倔。 毕竟挨打的是他自己,吃亏的也是他自己。 虞飞乐是当真心疼这个弟弟,连忙蹲在虞少连身前,颤着声音和他说道:“少连,你赶紧给殿下道歉,父亲一定会放过你的。” 乔明月是看得出来,虞少连并不是什么铁骨铮铮的血性汉子,所以,一口咬死的情况并不多见。 果然,虞少连缓缓抬头,乔明月这才看清楚她的脸上竟然也有伤痕,感叹虞裴欢动起手来,当真是一点都不顾忌,这要是破了相,只怕会影响虞少连的一辈子吧? 虞飞乐跪在自己父亲面前,“阿爹,弟弟真的知错了,他只是有口无心,他已经致歉了,您就放过他吧。” “……景云怎么看?” 祁景云皱眉,冷声说道:“嗯。” 众人都想要他消气,然后将虞少年给放了,说到底也是自己的亲儿子,自然不会折腾到什么地步去。 “罢了,这孽障既然知错了,我就将他放了,只是,如果你以后还敢辱及我妹妹,又或是欺负景云的话,我就将你打死了事。” 虞飞乐深深的磕了一个头,“多谢阿爹。” 虞裴欢离开之后,乔明月拉了拉祁景云的手臂,“那我们也离开吧。” “多谢瑾王殿下,瑾王妃出手相救。” 虞飞乐很是客气,但是虞少连却一点都不领情,他啐了一口血痰,然后沉声说道:“大姐,你不要谢他们,今日的仇,我虞少连记住了,今后两位最好不要落在我手里,不然,今日之耻,我会悉数报复回来。” 祁景云回头睨了他一眼,“随便。” 乔明月则是弯着腰和他轻声说道:“我说你也不必当着我们的面放狠话,我知道你向来是个拎不清的人,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有什么话,敢当着你父亲的面说么?” 虞少连恶狠狠的说道:“若不是因为你们来了华洲城,阿爹是绝对不会这么对我的,所以说,你们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祁景云听多了都觉得心烦,“你要怎么想那是你的自由,娘子,咱们走吧。” 乔明月无奈的站起身来,和祁景云一起离开了。 折腾了这么一晚上,等到他们回到客房的时候,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 祁景云一脸阴沉,看得出来很是生气。 “这地方不能再待了,不然我容易被气死。” “你确定么?刚来,还没见到你外祖父呢,就这么离开,以后再想要见到他可能难了。” 祁景云果然迟疑,心中多少有些不舍。 “夫君,你在幽州城的时候,可是大名鼎鼎的混世小魔王,难不成被这么一个小小的虞少连就给治住了?虞裴欢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现在肯定是向着你的,虞少连混,你就比他还混,看看到底谁更受不了。” “娘子,不是我带着夫君的眼光高看你一眼,你这个主意,当真是太烂了。” “……” 第二日一大早,乔明月他们的房门再度被人敲响。 第215章 负荆请罪 本就没有休息好的乔明月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来,结果没看清楚脚边,不知踩到一个什么东西上,脚下一滑,直接滚到了床底下。 只听见巨大的一声扑通声,连带着沉睡中的祁景云也被吓醒了。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乔明月面色苍白,身上的疼痛算是彻底的让她清醒了。 “是谁在床下放了这么大的一个玻璃球,我的腰……可能是要断了啊。” 祁景云嘴角一抽,蹲在乔明月身边说道:“娘子你忘了啊?这个球不是你从池莲衣那里借来,说是可以驱蚊的好东西么?” 乔明月歪着头想了想,得,果然是那个东西。 这算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池莲衣有些不耐的说道:“月儿,太阳都要晒屁股啦,你怎么还在睡觉啊!” 乔明月试了试,最终还是站了起来,腰上倒是没有伤及筋骨,但是肯定还是扭伤了。 “娘子,我抱你!” 祁景云上手就要往乔明月的腰上搂着,乔明月着急忙慌的躲开,“不想害死我的话,就千万别动。” 她就是伤在了腰上,最忌讳的就是那些搂搂抱抱的。 “这么疼么?”祁景云很是心疼,早知道就应该让娘子睡在里面,他睡在外面的。 乔明月委屈的瘪住嘴,“那要不你试试!?” “好!” “……你别闹了。” “屋里的两位,既然醒了,能不能先把门打开啊,除了我之外,还有别人也来了!” 等乔明月自己调整好了之后,祁景云这才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打开房门,人倒是也来的齐,虞家三父女都到了,池莲衣还有温衡也在。 “景云,今日我亲自带着这逆子来给你负荆请罪来了。” 乔明月定睛一看,发现虞少连还真的是被绑着来的。 不用看他的眼神都知道他现在肯定满腹怨气,乔明月是如何都没有想到,这竟然还是一个连续剧,从昨天闹到今天,然后虞裴欢还在纠结这件事。 祁景云依旧是一副不冷不淡的样子,“不需要。” “这么说,你还是不肯原谅他了?” 乔明月顿时头皮发麻,连忙将话题抢了过来,“舅舅您这是什么话,殿下当然已经原谅他了,其实,今日你也没必要将他带来,我想,他应该也不想见到我们。” “你不会,我昨天夜里和他谈了很久,他已经知道错了,今日来当真是诚恳的道歉的。” 乔明月算是看出来了,问题就是出在祁景云身上。 他的态度一直模棱两可,虽说也求情了,但是还是没有原谅虞少连。 所以,虞裴欢现在求的,就是祁景云的一个谅解,所以才会三番五次带着他来道歉,乔明月嘴角一抽,真的大可不必。 乔明月身形一动,不小心扭动了腰身,疼得哎哟了一声。 祁景云连忙上去扶着。 虞裴欢轻声说道:“要不这样吧,景云和月儿,还有你的朋友们,我为你们举办了一个宴会,像城中人介绍你们的身份,我让少连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你们道歉,可以么?” 祁景云下意识的拒绝,“不了,我娘子腰疼的厉害,她不能去,我也要留在这里照顾她。”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的落在了乔明月的身上,除了没心没肺的池莲衣,大家都脸色似乎都不是很好。 虞裴欢咳嗽了两声,然后沉声说道:“你们两个……”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乔明月强制打断了,她鼓着一口气,很是认真的说道:“舅舅放心,我只是小问题,完全可以参加宴会!” “你可不要勉强你自己啊。” 乔明月飞快的点了点头,“您放心,不会的。” 祁景云不明所以的拉了拉乔明月的袖子,“娘子,你为什么要去啊?” “舅舅一番好意,我们做小辈的自然不能落了他的面子。” “那你的腰……”对乔明月的伤,祁景云可是比她这个本人还要担心,不然也不会拒绝虞裴欢了。 众人的脸色都有一些怪异,乔明月就是脸红到爆炸,“嘘,你别说,都听我的,我说没事儿就没事儿。” “那好吧,既然你们同意了,那咱们今日中午再见。” 乔明月忙不迭的点了点头,“送舅舅。”虞少连和虞飞乐两姐妹离开之后,虞裴欢转身的刹那,方才嘀嘀咕咕的说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也太不知道节制了。” 乔明月在门前一个踉跄,若不是因为身边还站着祁景云,时时刻刻都扶着她的话,她恐怕要再摔一个跟头了。 “娘子,你别管别人怎么说,你不舒服就直言,反正从床上摔下来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不需要在乎别人的目光啊。” 乔明月嘴角微微抽搐,“你我是知道我是从床上下来的时候,踩到了驱蚊球摔倒的,但是不知道的人就会以为,我受伤是因为你……” 乔明月及时住嘴,反倒是引起了祁景云的好奇心,“因为我?为什么会想着是因为我啊?” “唔,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有些事情是那种,你越不想让祁景云知道,他就越想知道。 “娘子,到底是因为什么啊,我昨天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啊?” 他没明白,池莲衣倒是有些明白了。 “你们夫妻这是在调情么?当着外人的面,也不能这么无所顾忌吧?” 乔明月哭笑不得,“你方才又不是没听见,多亏了你送我那个驱蚊球,不然我也不至于扭到了腰啊。” “真的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受伤的?” “别乱说,衡儿还在这儿呢。” 温衡倒是很有眼色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很是诚恳的对乔明月说道:“小姑姑放心,方才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乔明月有种深刻的认知,若是放任温衡继续和池莲衣待在一起,迟早有一天是要被她给带歪的。 “别闹了,方才没听见人家说什么吗?不仅仅是宴请我们,还有你和衡儿,你们也去准备一下吧。” 第216章 按摩 池莲衣有些不乐意的说道:“我又不像你们,和他们是亲戚,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又是这么烦人的宴会,我才不要去呢。” 乔明月扶着腰,轻声哄着她,“好莲衣,就这一次辛苦一点,也不需要你说什么,就是坐在我旁边就好。” “真是服了你了,唉,谁让我们关系这么好呢,你都这么说呢,难不成我还能拒绝你么?” 乔明月总算笑了笑,“这么说,你同意了?” “那不然呢,虽然我不太喜欢这些虞家人,但是你是我姐妹,陪你我当然愿意。” 乔明月往前一跳,忍住疼痛,“那衡儿呢?” “小姑姑若是让我去,我就去。” 乔明月欣慰的点了点头,“现在还早呢,你们两个先回去休息休息吧。” 其实是因为乔明月自己难受,她现在怕不是只有躺平才能缓解自己腰部的压力了。 池莲衣眯着眼睛瞅了一眼神情不太自然的两个人,无畏的摆了摆手,“害,我们也不再打扰你们两口子腻歪了,衡儿,咱们走!” 乔明月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祁景云说道:“你将我扶进去吧。” 祁景云难得这么小心翼翼的,将乔明月放在床上,提出要给她按摩一下。 她想了想,虽然有些担心,但还是点了点头。 她这腰上是扭伤,若是不管不顾的话不会自然好转,就是要让旁人揉揉才好。 池莲衣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奈何这丫头总觉得她腰扭了是因为昨天晚上太折腾了,她自然要避讳一下。 祁景云和她同住在一个房间,自然是眼下不差的选择了。 想要按摩,隔着衣服,效果自然微乎其微,祁景云犹犹豫豫的说道:“娘子,这么按也起不到什么效果,要不……要不你把衣服脱了吧,我保证我一定不摸其他地方!” 乔明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红着脸说道:“你,你先转过身去。” 祁景云听话的点了点头,转过身去。 乔明月颤抖着手,缓缓将腰间的衣带拉开,褪下了外衫,又将里面纱织的衬衣解开,空荡的房间之中,乔明月能清楚的听见祁景云吞噎口水的声音,一张脸瞬间涨红了起来。 他们明明只是要按摩一下,怎么气氛一下子变得好像是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一样啊? 乔明月趴在床上,又做了小半会儿的心理建设,方才下定决心,缓缓说道:“你转过来吧,不过,眼睛不准看其他地方!” 祁景云飞速的点了点头,立马说道:“娘子放心,我肯定不看!”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应该是祁景云转过身来了。 一下子又没了动静,乔明月有些不耐的侧过头,“你又怎么了?” 乔明月一回头,这才发现祁景云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眼角微红的和她对视,然后颤抖着声音说道:“娘子,我好像没法子不看其他的地方。” 闻言,乔明月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这么久没有动静,原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我又不是不让你看其他的地方,你若是不帮我,我就去找莲衣了!” “不行!”祁景云很是果断的拒绝,“你是我的娘子,只能给我看!” 乔明月哭笑不得的表示,“莲衣是女孩子,她帮我按摩,难道我还会有什么吃亏的地方不成?” “当然吃亏!娘子,我这就按,你别去找别人嘛!” 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倒是让乔明月不好拒绝。 “好好好,我不找别人,你帮我按,就顺着腰窝,有一根经脉,你帮我顺着里面按一下,应该就会好转。” 祁景云抿唇,闷声闷气的说了一句,“嗯。” 他努力打起精神来,伸手触及乔明月的肌肤,一阵软糯的触感袭来,让好不容易打起精神来的祁景云眼神再度迷离。 祁景云不好受,乔明月便更加不好受了。 她身上本来就有些敏感,祁景云有一下没一下的触碰,也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乔明月忍不住动了动,真不是自作多情,只是,祁景云的反应有些过于不正常了一些。 仔细想来,也是乔明月自己的错,明明知道自己和祁景云之间尚且有名无实,也不应该脱成这样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果然,乔明月尚且来不及再度懊悔的时候,祁景云就已经半个身体趴在她的背上了,一开始还算正经按摩,然后就不老实了。 “娘子,你背上好滑啊,就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样。” 乔明月一边躲一边扭动身体,“我突然觉得不疼了,你先放开我,让我坐起来呗。” 祁景云闷哼了一声,闷声闷气的低吼了一句,“别动!” 大概是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乔明月有些着急的转过身来,差点和祁景云面对面的亲个正着,吓得乔明月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看着祁景云迷离的眼神,就想到了那日在车上差点被他就地正法…… 乔明月浑身抖了一个激灵,听着祁景云逐渐沉重的呼吸声,双手抵着祁景云的胸口,急声说道:“祁景云,你答应过我的,如果我不愿意的话,你不会强迫我的!” 祁景云的脸色很是僵硬,关键时刻还是将脸给挪开了,祁景云额上青筋暴起,看样子已经隐忍到了极致。 两个人的呼吸都莫名的有些急促,祁景云翻身下床,直接从窗户上翻了出去。 乔明月猛然站起身来,“你干嘛?!” 这里是三楼,祁景云稀里糊涂的从窗户上跳下去,稍有不注意就会受伤。 乔明月已经忘了自己腰间的疼痛,连忙跑到窗边想要去拉人,结果还是晚了一步,让祁景云跳了下去。 想象中的情况倒是没有发生,只因窗户正对着一面湖泊,祁景云从窗户上落下去,正好跳进了这一片水池之中。 彼时正值清晨,城主府中的宫人们正好开始清扫院落,从三楼跳下去,如此一个落差,落在水中引起的水浪几乎要溅到了乔明月的脸上,众人都被小湖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发现是祁景云之后,便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第217章 为难 “唉?这不是那位幽州城来的瑾王殿下么?” “没错啊,咱们二少就只是同他说了几句嚣张的话,差点没被少城主打死。” “就是因为他来了,二少才受此折磨啊!” 另一人又道:“这是咱们二少撞在枪口上了,谁人不知道咱们少城主和前皇后的关系一向亲厚,当初为了让老城主认下前皇后这个女儿,咱们少城主受了多少苦啊,如今对这位瑾王殿下,想必也是爱屋及乌了。” “不是,咱们在这儿说这些,这瑾王殿下怎么落水了啊?” 众人看了一眼水里的祁景云,又抬头看了看三楼的窗户,一眼就看到了趴在窗户边上暗自懊悔的乔明月。 众人一下子愣住,然后有一人喃喃道:“该不会是被瑾王妃推下来的吧?” “不太可能吧?今日一早我随着大小姐来见瑾王夫妻的时候,他们行为举止很是恩爱呀。” 另一人连忙附和道:“这有什么,早就听闻这位瑾王妃善妒,当年瑾王殿下进妓院,瑾王妃娘娘便要放话谁敢伺候瑾王殿下,她就要砍断谁的双腿呢。” “啊?那瑾王殿下也太惨了吧?” 在乔明月还有祁景云不知情的情况下,这些围观的侍女仆从们,已经将前因后果都给他们编造好了。 祁景云本来就会游泳,在水里泡了一会,觉得心中那股难忍的燥意沉浸下去之后,方才缓缓从水里游了上来。 还没上岸,便听到了虞少连冷嘲热讽的声音,“怎么,瑾王殿下这是要寻短见?来了华洲城,非要闹得城主府鸡犬不宁是不是?你不要以为做出什么自杀的行径,就能诱骗爷爷见你。” 祁景云深深皱眉,他原本以为虞少连吃亏之后,不会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事实证明,孩子还是要从小就教好,不然长大了,光是打几顿,根本没有半点作用。 祁景云往旁边游了游,没有半点和他交谈的兴致。 祁景云现在满脑子可都是乔明月的身影,想着自己方才好像又把她给惹生气了,还在想着怎么哄她呢。 虞少连又跟了过去,冷声说道:“祁景云,你说你早不来晚不来,非要这么时候来华洲城,不就是看着皇位落空了,所以想要继承华洲城的城主之位么?做人还是要讲良心,这华洲城若是没有我父亲的话,早就被匈奴军队攻进来了,你自己说,你能取他而代之么?” 祁景云睨了虞少连一眼,现在才清楚虞少连为什么会这么针对自己。 “我从没想过要取代你们之类的想法。” 祁景云能做出的解释也就只有这些了,毕竟,一个人若是打从心底里不相信你的话,你解释再多,他也不会相信的。 果然,虞少连不过冷笑一声,根本不相信祁景云的解释。 “你以为你是谁?你说的这些话有一点可信度么?” 祁景云默然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你还跟我说这些废话做什么?” “除非你离开,不然的话,我是绝对不会相信你对城主之位没有非分之念的。” “哦。” 这个虞少连也太可笑了一点,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啊?难不成他做什么都需要让他满意? 再者,他之所以愿意来华洲城,也不是为了什么劳什子的城主之位,他只是想要完成母后的愿望,和外祖和解罢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方才说的,果然还是在骗我。” “随你怎么想。” 祁景云往岸上走,虞少连猛然一推,就将他推到了水里。 三楼的乔明月倒是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觉得虞少连这个家伙果然记吃不记打,都已经被虞裴欢教训这么多回了,还是脑子有问题,一心一意的将祁景云当成眼中钉。 祁景云跌落水中,也终于被虞少连缠的心烦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若是离开华洲城,我便不与你计较,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祁景云在湖泊中飘了一会,看得出来,他若是不答应离开的话,今日是别想上去了。 千钧一发的时候,幸好乔明月及时赶到。 她扶着腰,先是看了一眼祁景云,确定他没什么大事之后,方才将目光落在了虞少连身上,直言道:“虞二少,你这也太闲了,先前果然是没把你打疼是么?多大的人了?还在你父亲面前玩什么阴一套阳一套的,所有人都陪你演戏?你真把自己当成几岁的黄口小儿了?” 乔明月可不是祁景云,她说话向来不留情,而且虞少连也鲜少有插嘴的机会,到了最后,也只能自己生闷气。 “你跟他分明是一伙的,你们想要做什么,真当我不知道?” 乔明月笑了,当真是真心实意,由内而外的绽放出一个绚烂的笑容来。 “他是我的夫君,我当然与他同气连枝,我们自然也是一起的,至于我们想要做什么,这件事似乎也跟你无关。” “哼,你们简直是痴心妄想。” 乔明月捏了捏自己的腰侧,缓解了一下僵硬的疼痛,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让我想想,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虞少连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 乔明月继续说道:“哦,应该是让你来接我们的话?这都快到中午了,你还在这儿闹事,真就觉得自己下次就应该被打死呗?” 乔明月的话果然戳中了虞少连的心事,回看他的脸色,已经苍白一片。 乔明月无奈的摇了摇头,觉得这个虞少连的脑子里多半装的都是水。 既想针对他们,又害怕虞裴欢的怒气,这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划算的事情? 虞少连现在算是彻底没有“战斗力”了,乔明月对着湖里的祁景云招了招手,轻声说道:“夫君,先回去换衣服吧,虽然有些人恶意针对,但是我们答应了别人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祁景云听话的上了岸,虞少连确实没有再为难他们了。 回到房间之后,祁景云去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倒是没有因为虞少连影响过多的情绪。 第218章 宴会 等他们两个人收拾妥帖之后,一出门,还看见虞少连在不远处等着他们。 祁景云沉声在乔明月耳边说道:“这个虞少连总是觉得我留在华洲城是为了城主之位,我解释过了,他非但不听,还觉得我在狡辩,当真是让人心烦。” 乔明月也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祁景云说道:“小地方出来的人自然是这样的,若没有三皇子篡权,他也不会有这样的顾虑,其实,也是因为我们来华洲城的时间实在是太凑巧了。” “如果他执意与我们为敌,那我想要见到外祖父的心愿,或许就达不成了。” 祁景云看上去有些落寞,总之,一日见不到老爷子,他自然就会胡思乱想一日。 “夫君,虞老爷子想不想见你,完全是按照他自己的意愿,他若真是随意就被一个小辈给控制了,那他就不是你的外祖了,”顿了顿,看着祁景云若有所思的神情,乔明月知道他是将她的话都听进去了,便继续说道:你想想,你外祖是什么人,当初你母后要嫁给你父皇,他都明确的反对了,到最后也没受到什么制裁,这证明老爷子有过人之处,胆识能力非我们能局限的了的,所以,你只需要做好自己,我相信他会见你的。” 祁景云迟疑了一会,随后点了点头。 宴会之上,乔明月他们到的时候,众人早就已经到齐了。 池莲衣还有温衡一早便到了此处,因着池莲衣穿着苗疆服饰,众人皆不敢惹她,自然也不会招惹温衡。 但是祁景云还有乔明月就不一样了。 他们两个人的身份特殊,这宴会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他们准备的。 又因来迟了,所以一步入正厅,便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们的身上。 乔明月拉了拉祁景云的袖子,有些担心的说道:“这些人来者不善,如果有人出言不逊,千万不要上当。” 不等祁景云理解乔明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便有人出言冷哼道:“不愧是幽州城来的瑾王殿下,果然架子极大,也不将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此人一个白胡子老头,乔明月猜测,此人多半是虞家宗族的元老之类的人物。 祁景云轻飘飘的睨了说话的人一眼,拉着乔明月径直走到了虞裴欢主位的右下手。 虞裴欢帮祁景云介绍:“景云,这是大长老。” “嗯。” 祁景云冷冷的应了一句,一点也不热络。 这倒是将这位易燃暴怒的大长老给惹毛了。 “瑾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再如何说,我也算是你的长辈,你就是这么对你的长辈的?” 祁景云悠悠的说道:“我父皇是当今圣上,我的长辈也是皇室贵族,不管如何,至少也应该信祁吧?不知道老人家,你姓什么?” 这虞家的大长老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味强调祁景云咄咄逼人,在这样的乱世之下,还摆出一副王爷的架子。 乔明月瞅着这位大长老,就好像看到了几十年之后的虞少连一样,这两个人倒是更像一家人啊。 虞裴欢出来做这个和事佬,只不过这大长老仗着自己上了年纪,竟然连少城主的话都听不进去多少。 一些维护他的人也纷纷站出来指责祁景云不尊重长辈。 一直隐忍的祁景云猛然一拍桌子,腾的一下站起身来。 “有意思么?真当我成亲之后,便不是以前的瑾王了?周朝还没灭亡呢,你们这些妄想对我指手画脚的人,是不是还要再等等啊?” 众人一下子愣住,方才还吵吵闹闹的大厅,此刻也变得鸦雀无声。 祁景云有一句话说的很对。 周朝还没有灭亡呢,瑾王妃的父兄在云贵边境手握重兵,并且拥护皇帝,这将来到底是谁胜谁负还很难说呢。 他们若是将祁景云这个,皇帝最宠爱的儿子给得罪狠了的话,只怕他们华洲城将来的日子不会好过。 大长老倒是无所畏惧,他是和虞老爷在一处长大的,虞老爷子是什么性子的人,他心里清楚。 三皇子之乱还没有开始之前,皇帝便拿老爷子没一点办法,更何况是现在。 即便是皇上赢了,他猜准祁景云不会为难虞家,所以所说所做,也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我们这是在教你作为晚辈应该做的事情,哪里是对你指手画脚?这里是你外祖的城池,不是在华洲城,你如此折辱于我们这些老人,岂非当众打你外祖的脸面?!” 果然,提到虞老爷子,祁景云的怒气果然就消散了不少。 一直未开口的乔明月此时方才轻声道:“大长老要求殿下敬老之时,也应该做些长辈应该做的事情,应该说的话,你若是为老不尊,还怎么要求别人尊重你啊?” “瑾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一心一意为了虞家,教导瑾王殿下是为了他好,也是代替城主为之,难不成你的意思是说,老城主还有错处了?” 好一招借刀杀人,乔明月嘴角扯出一个淡漠疏离的笑容来,“原来老爷子还没死呢?他自己的外孙,他老人家自然会自己亲手来教导,什么时候还轮到什么宗族的大长老代为行使权力了?那照你这么说,殿下身为皇子,是不是也可以代皇上的职责,以大不敬之罪将你就地正法呢?” 大长老脸色明白变换几番,最后只是愤愤不平的感叹了一句,“瑾王妃当真是伶牙俐齿啊,不过也对,粗鄙武将之家,原来就是这个家风,教导出瑾王妃这样的后人来,倒也不足为奇。” 乔明月皱了皱眉,眼中露出不悦之情。 她先前是可以同他们辩解辩解,倒也没往心里去,这大长老千不该万不该牵扯到她的家人身上。 怎么?老虎不发威,真当她是吃素的么? “我乔家家风风骨一向正直,父母教导有话直说,切勿口腹蜜剑,阴阳怪气,这些我一个晚辈倒是不如大长老。” “你你你,你竟然如此侮辱与我?!” 乔明月挑眉,“侮辱?大长老怕不是听错了吧,我说这些可都是为了你好啊。” 第219章 针锋相对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大长老在吵架上,可不是这位鼎鼎大名的瑾王妃的对手。 不过三言两语,便让自己处在了一个劣势的地步。 乔明月之所以这般强硬,也是在做给众人看的。 这些华洲城内的贵族士绅对祁景云和他们这些幽州城来的人,似乎都怀着一种莫名的敌意。 乔明月就不明白了,这虞老爷子一人因为女儿嫁娶问题和女儿有了分歧,怎么就好像成了前皇后做了什么对不起华洲城的事情? 若是这虞老爷子一人针对祁景云就算,这么多人一起针对孤立,算怎么回事? 她原本不想在众人面前展露锋芒的,这样容易引火烧身。 奈何这些以大长老为首的顽固势力未免太过分了一些,她今日若是不挑明了直言,只怕日后他们难以在华洲城立足吧? 虽然他们也没想过真的要扎根在这里,但是,这也是他们应该思考的问题。 他们没有留下是因为他们不想,而不是因为这些阴阳怪气的长老势力们不允许。 众人面面相觑,看样子是他们低估了乔明月的能力,原本以为她年轻,又是新妇,定然不敢在这样的场合公开发表什么言论的,结果连大长老这么一个,耍了半辈子嘴皮子的人也不是她的对手。 躲藏在人群中,那些对祁景云到来深刻不满的人,琢磨了一下自己能不能说的过乔明月,一时半会的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反驳乔明月。 大长老如同吞了苍蝇一般,自己被气了个半死,偏偏乔明月还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真诚的看着他,一点都没生气的模样。 他活了六十多年了,若是毫无顾忌的和一个小辈当众吵起来,到时候丢面子的也只是他这个大长老。 乔明月若无其事的端起面前的酒杯轻抿了一口,虞裴欢再度说道:“好了,大长老你这个年纪,如何能不自重呢?再者,月儿说的没错,父亲还在,倘若瑾王殿下当真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父亲自然会管,也不需要大长老相助了。” 很显然,虞裴欢是站在祁景云他们这边的。 众人自然也知道占个风向,非要在这种时候站出来和祁景云他们作对,便是不识时务。 大长老被落了面子,原本以为虞裴欢会帮助自己,结果还是将他数落了一顿,这在做惯了人上人的大长老看来,自然是接受不了的。 既然提到了老爷子,他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随即冷嘲热讽的说道:“老城主当初和某些人闹得很僵,早就不认她们了,现如今这个外孙的身份或许也不被认同呢,就这,也敢拿老城主来压我们这些老臣?殊不知老城主对我们这些属下是最好的了。” 乔明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没有刻意掩盖,是以,众人都听了一个真真切切。 大长老气急败坏的询问道:“你笑什么?” 乔明月悠悠的说道:“我笑你异想天开,怎么着,这华洲城是要宣告独立了?就算前皇后有再不对的地方,那也是对不起老城主,难不成她还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这些外人的事儿?揪着她嫁给了皇帝的事儿说个不停,怎么着?在你们看来,这就成了千古大罪了?” 祁景云憧憬得看着自家娘子,心中充满了豪情壮志,觉得她说的话简直太对了! 母后其实什么错都没有,她只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嫁给了一个喜欢的人,计算因此和自己的父亲有了分歧,但这也不是华洲城的其他人也可以侮辱她的理由。 大长老被气的,活生生吐出一口鲜血来,身后的人连忙将他扶好。 主位上的虞裴欢连忙道:“还不快将身体不好的大长老扶下去休息?” 众人领命,便将被乔明月怼得体无完肤的大长老送了下去。 经此一役,乔明月算是彻底的在华洲城的上位圈中打响了名头,众人或是亲眼所见,又或是从别人口中听闻,都知道瑾王妃是一个睚眦必报,仅凭口舌便能伤人于无形的人,便再也无人不将他们夫妻放在眼里了。 毕竟,周朝还没亡,皇上也还在云贵边境活的好好的,况且,一旦皇上此次能翻盘,那么护驾有功的乔家,也必然会成长为朝廷最为炙手可热的贵族。 听闻云贵边境的将领一惯蛮横,在这样的教导下成长起来的乔明月,众人都不敢招惹。 乔明月倒是也从一些人的口中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众人感叹之余,自然不乏闹事的人说她行事嚣张,毫无皇家风度,是在给皇家抹黑。 对此,乔明月倒是不怎么计较。 反正那些人根本不敢来她面前说这些话,她又不是圣人,根本管不住别人私下里说些什么,既然管不住,那就放不管了。 正好没人来她面前招她,她也能轻松几日了。 接连好几天,乔明月都躺在床上,连带着挪都不肯自己挪动一下,池莲衣每日都来看她,同她讲讲最近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儿,也算帮她解闷了。 只不过,她和祁景云依旧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搞得乔明月现在觉得,他们两个凑到一起若是不吵架的话,那肯定有什么阴谋。 一日,池莲衣气冲冲的来找乔明月,一脸的愠色。 乔明月靠在窗户边的软塌上,祁景云专心给她按摩,并且对制造出极大声响的池莲衣表示不满,“声音小一点,你要拆房子么?” 为了避免两个人继续吵起来,乔明月连忙接住话头,轻声询问道:“怎么了呀?又是谁惹你生气了?” “还不是虞少连那个废柴,自己没本事当面挑战,整日里像个娘们儿一样在别人背后说闲话,当真是要气死我了!” “他说你什么了?” “不是我,是说你!” 乔明月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生气,嘴角甚至扬起了一抹笑容。 “那你就同我说说,他都在背后说了我什么坏话呀。” “他说你口蜜腹剑,蛇蝎心肠,还说就是因为你咄咄逼人,不肯想让,那个白胡子老头才卧床不起的。” 第220章 谣言止于智者 乔明月闻言,笑的更大声了。 “人家说的也没错呀,十之八九都对,你怎么会这么生气呀?” 听着乔明月这种过于新潮的言论,池莲衣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人家这都踩到你头上来了,你竟然也不管一下么?” “怎么管?”乔明月反问了一句,随后继续说道:“嘴长在人家身上,要说什么是人家的自由,难不成你是觉得,我将虞少连打一顿,他以后就再也不会说这些闲话了?” “那也不能放任着不管啊!” 瞧着池莲衣愤愤不平的模样,乔明月其实还有些窝心。 若不是因为这件事涉及到了她,池莲衣处事绝对不会这般畏首畏尾的,那虞少连敢当着她的面说这些话的时候,明天的今日多半就是那小子的忌日。 乔明月安抚她,“莲衣,我知道你做这些都是为了我好,但是虞少连这种人,记吃不记打,若真是打一顿就能老实,那他早就好了,你瞅瞅光是这几天,少城主打了他多少次?他只会越发变本加厉,不会有一丝悔过之心,我们何必将精力浪费在这样的一个人身上呢?” 池莲衣觉得乔明月说的很有道理,但还是想要收拾他。 乔明月无奈的笑了笑,表示以后他若是还敢当着她的面这么招惹她,只要不将人弄死弄残,随便她怎么折腾。 如此一来,池莲衣的心情方才好了一些。 一向喜欢跟在她身边的温衡不见了踪影,乔明月问道:“温衡呢?” 池莲衣的脸色一僵,猛然从凳子上坐了起来,“糟了?!” 瞧见池莲衣是这个反应,乔明月便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只不过,现在若是大家都着急,只怕对这件事没有任何帮助,乔明月深呼吸一口气,沉声询问道:“你知道他在哪儿?” 池莲衣着急忙慌的点了点头“都怪我,不应该把他一个人留在虞少连他们跟前,按照那个小兔崽子的行为处事,只怕现在已经将温衡控制起来了。” 乔明月倒是觉得,完全有这个可能。 虞少连那么一个说话处事都不过脑子的人,若是被旁人煽动,真的伤了温衡,她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不行,我要去找他!” 祁景云将她按在软塌上,沉声说道:“你放心,我去将人给你带回来。” “你?” 她有些犹豫的问道:“你可以么?” 祁景云和虞家人的关系有点微妙,乔明月一直觉得,自从那次的宴会之后,虞老爷子应该派人在暗中观察他,就这种情况而言,他若是做出什么事情的话,只怕会让虞老爷子有什么别的想法。 祁景云神色严峻,沉声说道:“如果我连救我身边的亲人都要被他认为是在搅动风云的话,那么这个外祖,我宁愿不认。” 池莲衣上去就一掌拍在祁景云的后背,很是感慨的说道:“还算你小子有点血性,咱们一起去,我倒是要看看,这虞少连敢对温衡如何!” 祁景云睨了一眼池莲衣,没好气的说道:“要不是因为你将温衡留在那儿了,我们也不用跑这一趟了。” 得,两个人还是吵吵闹闹的往屋外走去了。 至于乔明月,只能留在房间里养着。 其实她腰上的扭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自己这些天也在祁景云面前蹦蹦跳跳,力证自己已经恢复如初了。 奈何祁景云在这件事上态度格外强硬,坚持称伤筋动骨一百天,愣是不让乔明月自己行动。 祁景云万事都就着她,她说东,祁景云绝对不敢说西。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祁景云难得坚持的一个事情,乔明月也不好随意撕破脸皮。 乔明月想了一万种可能,就是没有想到,虞少连会说,自己根本没有见过温衡。 池莲衣闹也闹了,但是因为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人确实在虞少连的手里,所以也束手无策。 祁景云沉声道:“你有什么仇怨都可以冲着我来,不需要伤及无辜。” 温衡对乔明月是个什么价值,祁景云心中有数。 自从表姐死后,乔明月便将温衡当成自己的儿子一般疼爱,若是温衡出了事,那娘子她一定承受不住。 虞少连依旧咬紧牙关,对着祁景云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来,万分无辜的对他说道:“表哥这是何意呀,我是真的不知道表嫂身边那个小兄弟去哪里了,怎么又扯到咱们兄弟之间的仇怨上去了?你不知道,自从父亲教训过我之后,我可是真心实意的将你当成了我的亲人,我的兄长啊。” 虞少连这么阴阳怪气,明摆了就是有问题,奈何他什么都不承认,就是拿定了祁景云他们也没有确凿的证据。 祁景云沉声道:“虞少连,你想要怎么针对我,我都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可你若是伤温衡一根汗毛,我都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祁景云的样子并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虞少连多少有些不安,但是做都做了,这个时候再认怂,那不管祁景云如何,他是真的没有半分立足的余地了。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虞飞乐被下人通报,说是两边又吵了起来。 她还以为是虞少连搞事情,结果到了现场才发现是祁景云主动挑事。 多半听了一些话,觉得心中有些不悦。 从暗处了出来,神色未明的盯着祁景云说道:“就为了一个外人,瑾王殿下就这样质疑你的表弟么?” “外人?”祁景云嗤笑一声,“说起外人,我姓祁,你们姓虞,你们才算是外人吧?” 虞飞乐皱了皱眉,没有想到祁景云竟然会这样觉得。 “难不成,你能否认自己身上有一半的血液来自虞家么?” 祁景云没有回应她,而是对虞少连说道:“你不就是想要我离开华洲城么?我答应你,只要你将温衡放了,我就离开,并且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虞飞乐皱了皱眉,有些烦躁的看着自己的弟弟,“你真的抓了那个孩子?” 第221章 温衡的下落 祁景云愣了一下,然后大声质问道:“你是我的亲姐姐,别人不相信我,难道你也不相信我么?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个小孩的下落。” 池莲衣简直要被虞少连气死了,她知道,温衡肯定是被扣起来了。 “虞少连,你要真是个爷们儿,就不要躲在你姐姐背后不敢吭声,我只问你,你敢用你全家的性命来力证,你没有绑架温衡么?” 虞飞乐有些不满池莲衣的这种说法,“这位姑娘因为怀疑我弟弟绑架了那个孩子,就对我们家人如此恶言相向,这也是同瑾王妃学的?” 池莲衣皱眉,“我是我,月儿是月儿,两者也能混为一谈?难不成他虞少连是个混蛋,你这个做姐姐的也是?” “池姑娘,请你谨言慎行!” 祁景云不想掰扯这些事情,直言道:“她有什么说错的地方么?我已经说了,我会离开华洲城,将温衡交出来,我与你们虞家便是陌路人,终身再也不会踏入这里半步。” 总之,他和池莲衣的想法一样,认定了此事是虞少连在背后做的手脚。 他之所以还能心平气和的同他们交谈,只是给外祖父还有虞裴欢一个面子,可若是他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不要怪他不念情面了。 说实在的,虞少连是真的心动了。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结果么?让祁景云自愿离开华洲城?这样他就没法子威胁到他们家在华洲城的地位了。 可是,这件事已然闹大了,必然会惊动父亲,他若是在这个时候将人交出去,先不说别人是什么反应,父亲肯定会第一个站出来打死他的。 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虞少连也不能承认。 虞飞乐和祁景云认识的时间不长,却觉得他不像是会故意惹事的人,如果他真的想要冤枉虞少连的话,当初也就不会答应她的请求,去救他了。 所以,虞飞乐还是将呼吸的视线落在了自己弟弟的身上,“我再问你一次,人到底是不是你抓的。” 连一向宠爱自己的长姐都是这个反应,虞少连就更不敢承认了。 只见他拼命摇着头,对虞飞乐说道:“大姐,我骗谁也不敢骗你不是,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个小孩在哪儿,再说了,我和那个小孩无冤无仇,我犯得着抓他泄愤么?” “虞少连,说到底你就是不愿意发誓是吧?不管像不像这位虞大小姐所说,辱及了你的家人,不敢终归还是不敢,难道不是么?” 对于池莲衣的咄咄逼人,虞飞乐不过是皱了皱眉头。 她对祁景云说道:“从小到大,我弟弟从来不敢在我面前撒谎,所以,那位小兄弟之所以失踪,必然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手脚,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祁景云冷冷的说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这里是华洲城,你即便不相信我,也没法子在我眼皮子底下对我的弟弟动手,我尊重你,是因为你是瑾王殿下,可你若是平白无故的质疑我弟弟去承认一件他没有做过的事情,那我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理。” 虞飞乐的态度强硬,表明这件事不容商量,也从心底里相信,自己的好弟弟是绝对不可能骗自己的。 气氛一时间僵住,众人大气不敢出。 祁景云握住腰侧的佩剑,冷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瞧见祁景云的动作,虞飞乐变了脸色,“瑾王殿下,你可有想过,在此处动手,会有什么后果?” “呵,既然好言相劝不听,那就只有兵戎相见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应不应该上前拦着。 祁景云是瑾王,他们若是贸然动手的话,只怕少城主那里,他们都不好交代。 所以,众人都将目光放在了虞飞乐的身上,她是大小姐,况且手中握有实权,众人自然愿意听她号令。 只不过,虞飞乐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祁景云的身份特殊,他们在华洲城中的地位和他相比,也很奇怪,如果他们两方有所争执的话,自然会让别人觉得,他们是在争夺城主之位的继承权。 在虞飞乐眼中,爷爷一直都是又神秘又恐怖的存在,如果让他觉得,他们家有二心的话,只怕城主之位也要同他们家无缘了。 这是虞飞乐绝对不想看到的事情。 关键时刻,幸好乔明月及时赶到。 瞧见她,虞飞乐是着实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乔明月是个聪明人,是绝对不会让祁景云站在虞家的对立面的。 诚然,乔明月也确实是这样想的。 “夫君,住手!” 乔明月及时赶到,将剑拔弩张的两方人马分开。 池莲衣连忙给乔明月说起现在的状况,那就是温衡失踪肯定和虞少连有关,但是他抵死不认,又来了一个虞飞乐,坚信自己的弟弟不会欺骗自己,所以两边才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乔明月听了一个大概,随后悠悠的说道:“人家也没错。” “月儿?!”池莲衣诧异的看着她,她有些怀疑乔明月是不是没有听清楚她方才说的到底是什么。 祁景云则是觉得,乔明月是在强颜欢笑,便对她许下承诺,“娘子放心,我今日一定要让他将衡儿交出来!” 若是文的不行,那就来武的。 祁景云握住他握着剑的那只手,然后轻声说道:“我相信虞大小姐的为人,既然连她也坚信自己弟弟的清白,那我们又有什么不相信的呢?” 乔明月突然的通情达理,反而让虞家姐弟心中不安。 虞飞乐更是疑声询问道:“瑾王妃当真如此信任于我?” “为什么不信任你呢?只不过,将来若是证实,人真的是虞二少抓的,那到时候,我可就半点不会顾及大小姐你的颜面了。” 乔明月说这番话的时候,是看着虞少连说的。 她清楚的看到虞少连眼中的慌乱,虽然一闪即逝,但还是被她敏锐的捕捉到了。 看样子,池莲衣说的没错,温衡失踪的事情确实和虞少连脱离不了干系。 第222章 分歧 虞飞乐觉得乔明月这番言论意有所指,表面上倒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一次给了她颜面,若后来真是打脸了,人家确实也不用再给她什么脸面。 只不过,这一次连她自己也产生了怀疑,是否自己的弟弟真的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畏惧她的弟弟了? 池莲衣冷声道:“万一别人是狼狈为奸呢?温衡还那么小,若是不早点找到他,我担心他会被杀人灭口!” “喂,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啊!” 虞少连不满的叫嚣了一句。 虞飞乐沉声道:“你们尽管去查,若是将来真的有铁证证明我二弟在说谎,不需要你们来动手,我便会将他打个半死。” 池莲衣从心底里压根就不相信虞飞乐,她所说的话,她自然就更加不会相信了。 在池莲衣还没有将关系彻底闹僵之前,乔明月连忙说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两位就请回去吧。” 虞飞乐询问道:“不需要我派人帮你寻人么?” 乔明月缓缓摇了摇头,“不了吧,人是我们弄丢的,自然要我们自己去寻找,况且,虞大小姐应该很忙,这些事情也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乔明月撂下这句话,转身便要离开。 虞飞乐又道:“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瑾王妃大可同我说。” “多谢。” 乔明月拉着不情不愿的祁景云还有池莲衣回到了她们所居住的三楼客房,池莲衣怒火攻心,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乔明月在这件事上会这么容易妥协。 池莲衣走了一半,便停住了脚步,“我知道,你觉得虞家是祁景云的外祖家,为了他,所以你不愿意和他们交恶,你害怕惹麻烦,但是我可不害怕,你不去找人,那我去找。” 说完这句话,池莲衣转身就要走。 乔明月疾步上前,将她拦住,“怎么,觉得我不近人情?为了我们夫妻两个的面子,连温衡的安危都不顾了?” 池莲衣委委屈屈的说道:“难道不是么,你看看你刚才的态度,不是怕惹事又是什么?我是真的想不到,你竟然对温衡的安危不管不顾。” 乔明月哭笑不得的说道:“那你的意思是,方才,咱们三个人就应该和他们大吵一架,甚至动起手来?” “人本来就是他们扣的,有什么不应该么?” “那若是,你把他制服了,将整个城主府翻了一个顶朝天,也找不到温衡他人呢?” “那……” 池莲衣被噎的说不出话来,经过乔明月的提醒才思考到这个问题。 乔明月继续说道:“况且,虞飞乐不是说这件事,和他弟弟没关系么?” “哼,我看那个女人和她弟弟根本就是狼狈为奸,说不定这件事,就是她一手策划的!” 乔明月无奈的笑了笑,“虞飞乐那样骄傲的人,可不屑于对温衡这么一个小孩子动手,再者,你觉得她会不知道温衡的身份么?” “那不说她了,温衡的事儿,难道咱们就放手不管了么?” “我方才不是已经说了么,调查温衡下落的事情不是不管,而是要由我们来管。” “我们?” 乔明月点了点头,安抚池莲衣,“你放心吧,温衡的人安危我心中有数,救人的事情,我来就好。” 乔明月一副胸有成竹,气定神闲的模样,倒是真的把池莲衣给唬住了。 祁景云有些不放心的询问道:“娘子,如果你是因为我才这么畏首畏尾的,大可不必,即便是撕破脸了,只要能找到温衡,那咱们就马上离开这里。” “咱们为什么要离开?我这儿还等着抓虞少连的痛脚呢,况且咱们现在离开,岂非让小人得志?” 池莲衣满意的点了点头,没错,这样才是她熟悉的乔明月嘛。 晚间休息的时候,乔明月将自己锁在了里屋。 祁景云有些担心,所以在一直敲门,池莲衣分析,乔明月还是很担心温衡的下落的,毕竟所有人里,没有人敢说,自己对温衡的感情要比乔明月还要深刻。 祁景云知道乔明月想要一个人冷静一下,便轻声说道:“娘子,那你今晚好好休息,等明天,我陪你一起去找温衡。” 房间之内已经穿戴整齐的乔明月坐在窗户边上,闷声闷气的嗯了一声。 手上已经攀上了绳索。 开什么玩笑,救人这种万分火急的事情,自然要马上行动,怎么能拖到明天呢?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了,乔明月这才放心的抓着绳索,一路从三楼的窗户缩了下去。 乔明月想要私下里去调查虞少连的行踪,人若真的是他抓的,那他肯定会忍不住去见温衡,只要让她亲眼看见一次,那虞少连这个家伙,就要“死到临头”了。 乔明月穿着一身夜行衣,很好的隐藏在夜色之中。 乔明月今天和虞家姐弟争辩的时候,偷偷的拿处梦蝶记录下了虞少连的气味,所以,即便在不知道城主府规划的情况下,只要放出梦蝶,她也能轻易的找到虞少连。 走了大约有小半个时辰,弯弯绕绕的巷子都要将乔明月给绕晕的时候,梦蝶总算是在一处金碧辉煌的院落外停了下来。 乔明月一眼望过去,嘴角抽了抽。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虞少连这家伙为人肤浅,连带着审美也会这般肤浅。 这么喜欢皇宫,就应该和祁景云对换一下人生才对。 乔明月一只脚踏进去,一旁的灌木丛后竟然传来了低沉痛苦的哀嚎声。 在这样静谧的晚上,这样的声音显得格外诡异惊悚,让乔明月没有办法忽视。 乔明月堪堪收回了迈出去的一只脚,将视线落在了一旁的灌木之后。 声音越来越急促,乔明月寻声找了过去,掰开灌木,看到了一个六十多岁,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老人家。 “老人家,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那老人家迷迷糊糊的盯着乔明月看了一眼,随后打了一个嗝,瞬间酒气冲天。 乔明月无奈的扶额,“老人家,您这是喝了多少的酒啊?” 第223章 陌生老者 此处虽说是城主府,但是老人家的穿着着实破烂了一些,所以乔明月也就没有多想什么。 “不多不多,只有这个数!”他晃晃悠悠的竖起三根手指,乔明月问道:“三杯?” “不不不,三缸!” 乔明月嘴角一抽,果然是老酒鬼了。 “老人家,你家在哪儿?我先送你回家吧。” 就虞少连那个咄咄逼人的样子,若是让他知道,自己门外有个醉鬼,只怕会直接令下人将人给打死。 “老头子我居无定所,就是喜欢四处漂泊,没家。” “那你也不能待在这儿啊,我跟你讲,这院子里头住的人最会阴阳怪气了,而且睚眦必报,小心吃亏。” 趁着乔明月看向别的地方,老者眸中闪过一丝笑意,笑意一闪即逝,所以乔明月也没来得及发现这位老人家都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唔,额,倒是听说了,从幽州城来了一个王妃娘娘,听说凶悍异常,最是喜欢睚眦必报的,我这,不是到了她府上吧?” 这猛然从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以及自己的流言蜚语,乔明月算是明白了池莲衣先前的心情。 乔明月嘴角一列,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来,“额,应该不是她家吧,我记得那位王妃娘娘还不错,没有传闻中那么坏。” “闺女啊,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个老者天生有一种亲和力,让乔明月一下子便放低了戒备。 想着和他说说也没什么,正好可以缓解一下自己的紧张情绪,何乐而不为呢? “我来救我的小侄子。” 老者打了一个酒嗝,摸了摸自己的鼻头,“你这么年轻,居然就已经有侄子了啊?那你有儿子了么?” “老人家,您说什么呢!” “噢,是老头子我多言了,姑娘你千万不要多心啊。” 乔明月摆了摆手,“没事儿,也是我自己太敏感了,我才刚成亲,孩子,还真是没有。” “闺女,你过来,老头子跟你说句悄悄话。” 乔明月凑了上去,听见老人家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其实啊,我是一个绝顶高手,况且对这里很熟悉,你想要救人的话,我可以帮你。” 乔明月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老人家说话算话?” “那是自然,嗝,我东方笑所做承诺,一口唾沫一个钉。” 东方笑? 乔明月想了想,还真是从小到大都没听过的名字。 其实,她还是心存疑虑,担心老人家是因为喝多了,所以才胡言乱语了起来。 她若是贸然相信他,只怕容易暴露行踪。 哪怕是有十分之八九的真实性,乔明月也不能轻易冒险,深思熟虑之后,还是拒绝了老者的好意,“东方老爷子,谢谢你的好意,只不过,救人这种事情我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还是由我一个人来解决比较好,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你不会是不相信我这个老头子是个武林高手吧?” 乔明月连连摇头否认,“怎么会呢,我第一眼看您就觉得您骨骼惊奇,仙根道骨,莫说是武林高手了,您就算说自己是老神仙,我也相信!” 东方笑被乔明月的一番话逗得哈哈大笑,倒是觉得这个女娃娃果真有趣儿,比外界传言中的有意思多了。 “那我这把老骨头想要帮你,不知道可不可行呀?”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人家都已经明确表态要帮她的忙了,乔明月再拒绝的话,那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岂不是就要交恶了? 她想了想,觉得让这位老人家帮她,倒也不是什么要不得的事情。 反正她是要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若他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她第一个拦下来不就好了? “好,您都这么说了,我怎么还能不同意呢?只不过,这里是城主府,您帮我若是被这里的人知道了,只怕您也会吃不了兜着走了。” 东方笑摆了摆手,无畏的说道:“那没事儿,就算是虞家那个老不死的亲自出马,我也不怕他们。” 他这样讲,一下子被敏锐的乔明月发现了重点,“老爷子,您认识虞老爷子?” “那可不,我对他那可是太了解了。” 乔明月心下一喜,直接将东方笑当成了虞老爷子的旧友,继续询问道:“这么说,您应该很了解他了,对么?” 乔明月此时是个什么心思,路人皆知。 东方笑睨了乔明月一眼,悠悠的询问道:“怎么着,这么想要了解他?” 在不能透露自己身份的情况下,乔明月自然不能提祁景云的名字,思虑了一会儿,然后沉声说道:“听闻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风云人物,所以有些好奇,嘿嘿。”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个肤浅的理由。 老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多的缘故,竟然也相信了。 他一下子来了精神,询问乔明月,“闺女啊,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啊?” 乔明月悠悠的说道:“我当然有法宝啦,你看,我有一只小蝴蝶,它先前已经熟悉了虞少连的气味,可以帮我找到他经常住的地方。” “你不是要找你的侄子么?找到虞少连有什么用?” 乔明月反问道:“我不找到虞少连,怎么跟踪他找到我的侄子啊?” 东方笑瘪了瘪嘴,“我若是他的话,就不会在这种时候还去自爆。” 乔明月挥了挥手,大大咧咧的说道:“这个没事儿,虞少连那个笨蛋很傻的,他可没你这么聪明,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确定他一定会私下里去见温衡。” 两个人一老一小趴在墙头,偷偷摸摸的往里看,模样实在是有些滑稽。 等了一会儿,总算是等到了从外回来的虞少连,乔明月缩了缩脑袋,顺便一把将身旁的东方笑按了下来,“别露头,小心被看见!” “闺女啊,你这样畏首畏尾的可不行,要不说,不如直接和他们拼了,抓住这个虞家的二傻子,逼问他将你侄子藏在哪里了!” 乔明月嘴角微微抽搐,这种做法似乎和祁景云的态度有些异曲同工之妙,便有些无奈的说道:“你说的还真是和我夫君有异曲同工之妙,或许,等这件事完了,我可以带你去见见他。” 第224章 莫名其妙的关心 “说起你的夫君,不知道他还好么?” 乔明月狐疑的盯着老人家看了一眼,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便如实对他说道:“不算好,他一直觉得我侄子失踪是因为他的缘故,若不是因为他想来华洲城,也不会惹怒华洲城里的利益集团,从而连累了我的侄子。” “连你也这样想么?” 乔明月连忙摇了摇头,“我当然不会这样想了,但是他性子倔,若是自己认定了什么事情,哪怕是我解释什么,他也只会听一半。” 东方笑深呼吸一口气,“这么说,只有将你那个小侄子找到了,他才能不再自责了么?” 乔明月歪着头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倒是也可以这么说。” 两个人兀自在墙头趴了一会儿,乔明月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东方笑说道:“老爷子,我是瞒着我夫君跑出来的,不然他肯定不会让我一个人出来,天快亮的时候,我就要赶回去了。” 东方笑点了点头,“今日若是没有进展,我明日还会在这里等你的。” “啊?老爷子你不打算走么?” “今日遇见你,便觉得你我有缘,你也算是我的忘年小友,如今你有难,我自然是要帮忙的,怎么的,难道你不将我当成是你的朋友么?” 人家老爷子一番话说的诚恳,乔明月自然不会拒绝。 “老爷子对我这般好,我当然感激不尽,方才的谈话,你应该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将来若是有认敢为难你的话,你就同我说,我一定帮忙。” 东方笑笑眯眯的说道:“那自然是好,你这小丫头果然如传闻中所言,是个聪明的主儿。” 乔明月嘴角一咧,“咦,这应该不是传闻中的我吧?和老爷子你刚才提起乔明月的言语也不一样哦。” 东方笑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然后从院墙上缩了下去,“今日想来是没什么头绪了,我白天的时候,在此处伪装再帮你看着,闺女你先回去吧,免得你的夫君担心。” 和东方笑致谢之后,两个人便分别了。 回去的路上,乔明月总是觉得有些奇怪,自己稀里糊涂的过去,然后稀里糊涂的回来。 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似乎太相信东方笑了。 他似乎天生有一种魔力,不过和她短短交谈了几句,自己关于他的事情一无所知,然后和她有关的事情倒是被人家知道了一个十之八九。 惊叹之余又忍不住有些后怕。 担心自己太蠢,被人卖了可能还要帮别人数钱呢。 再有一点,便是这位东方老爷子对祁景云的莫名关系。 好像提起他之后,老爷子的脸色就不太好。 乔明月思前想后,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或许这个老爷子……是虞老爷子的挚友?! 有些想法一旦在心中冒了一个头的话,便会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破土生长。 这样一想,似乎很多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也能说通了。 就是因为这位东方老爷子还有虞老爷子的关系,所以他才对祁景云这么关心,除此之外,乔明月真的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能说明一个老人家在从来没有见过面的情况下,会对哪个陌生人这般好奇。 若是说,因为她才会对她的夫君觉得好奇,但是也不是这么个打开模式啊。 乔明月思虑万千,转眼间便已经走到了三楼下的湖泊边上。 她溜下来的绳索已经找不着了,乔明月愕然,这是怎么回事? 她估算了一下,自己离开的时间也不算多久,况且又是在晚上,这城主府内的下人收拾东西的速度是不是也太逆天了一些? 但是也不对,她绳索的另一端可是捆在屋子里的圆柱上的,从下面收拾,根本不可能让整个绳索消失啊。 除非,是有人从上面抽上去,才能达成这样的效果。 乔明月顿时汗毛竖立,觉得这个可能完全有可能。 只要想到了自己要从门口进屋,还要和祁景云对线,乔明月就觉得头皮发麻,有一种被公开处刑的感触。 乔明月的每一步都走的十分沉重,纵然再不想,再磨蹭,她也还是走到了客房门前的楼梯拐角处。 乔明月深呼吸一口气,本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念头,硬着头皮磨到了客房门前。 还未走近,借着微弱的映射进走廊的月光,清楚的看到了如同一只小兽,畏缩在门边的祁景云。 他的头埋在两臂之间,仅仅从身形便看得出来他很是没落的情绪。 乔明月往前走了两步,有些愧疚的叫了一声,“夫君?” 她的声音很轻,但还是让祁景云缓缓的抬起头来。 “娘子?” 他不确定的回应了一声,然后茫然的抬头,最终锁定了乔明月的身影。 乔明月心中满是愧疚,想来祁景云发现自己不在的时候,肯定很是担心。 这件事是她做错了,她确实没得洗。 既然做错了,乔明月的态度自然就只能要多好有多好,她蹲在祁景云身前,想要伸出手摸摸她的头顶,结果被祁景云猛然握在手里,然后一把将她拉入自己的怀里。 乔明月听见了祁景云沉重的呼吸声,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祁景云的声音方才缓缓响起,“娘子,我还以为你走了。” 他的声音里还带着隐隐的哭腔,想来,方才发现她不在屋子里的时候,应该也有偷偷的哭过吧? “你傻不傻?我是你的妻子,我能走到什么地方去啊?” 他继续哽咽着询问道:“你去哪里了?” “还记得我对你和莲衣说,找温衡这件事就交给我来么?你们两个人的性子一个比一个急躁,我若是对你们说了今晚的行动,想来你们都要同我一起去,人一多,岂不就暴露了?” 祁景云还来不及消化这个原因的时候,乔明月又好奇的询问道:“说起来,我走的时候,你不是已经休息了么,怎么会突然来到我的房间,发现我不在了啊?” 第225章 噩梦 “因为,我做了一个梦,”顿了顿,祁景云刻意强调道:“是一个噩梦。” “哦?那你要跟我说说,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噩梦么?” 祁景云哼哼唧唧的说道:“我好不容易睡着了,然后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同我说,你要离开我了,我求你不要走,但是你还是走了。” 乔明月愕然,随后问道:“我是怎么走的?” “窗户那里有一根绳索,你从那里滑下去的。” “你梦到的?” 祁景云飞快的点了点头,“对啊,我梦到的,然后我就被吓醒了,跑去你的房间敲门,屋子里一点声响都没有,我就把门给撞开了,你都不知道,我看到绳索的时候,差点把自己给吓死。” 莫说是祁景云这样信鬼神的古代人,饶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乔明月遇见这种,现实和梦境交织在一起的事情,恐怕也会被吓一跳。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因为乔明月没有言明而造成的,会让祁景云这么担心,也是因为她的过错,这一点没得洗。 她还在怎么思索应该如何和祁景云致歉的时候,祁景云倒是率先开口了,“娘子,我不是有意要进你房间的,我只是太害怕了……” 乔明月是吃软不吃硬的人,再加上这件事原本就是她自己理亏,结果祁景云认错的态度还这么好,所以乔明月就更加愧疚了。 “没事的,你和我做了这么久的夫妻,你在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这件事是我不对,我离开之前,无论如何也应该同你说一声的。” 祁景云闻言,苦笑一声,“或许,娘子从来也没有将我当成过夫君,甚至没将我当成过自己人吧。” 乔明月很敏锐的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祁景云虽然不生气,但是他已经和她有了隔阂。 “谁说的?我若是不把你当成自己人的话,还会在这件事上考虑对你的影响么?你可以生气,但是你不能这样想,知道么?” “那,”祁景云有些犹豫的询问道:“那娘子以后做这些危险的事情,会跟我说么?” 原来铺垫了这么久,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乔明月无奈的笑了笑,看着祁景云眼底的骐骥,不忍心亲手将它湮灭,这以后的事情完全可以以后再说嘛,至于现在,他要的不过是一个口头上的承诺,而且还能起到安抚他的作用,乔明月觉得,很值当。 她飞快的点了点头,神情很是正经的说道:“那是当然啦,我以后不管做什么之前都会提前知会你一声儿的。” 祁景云哼哼唧唧了半天,有些委屈的询问道:“就只是知会,不是同我商量么?” 乔明月败下阵来,妥协道:“好好好,瑾王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管做什么事儿,我乔某人都要同您商量,等您同意了我再行动,可行么?” 得了乔明月这样一句承诺,祁景云方才满足的点了点头。 “嗯,谢谢娘子,你最好了。” 乔明月睨了他一眼,“还生气么?” 祁景云特别没心没肺的摇了摇头,“不生气了。” 乔明月无奈的笑了笑,陡然响起了东方笑,觉得自己应该和祁景云通个气。 如果这老爷子真的是虞老爷子的旧友的话,和他打好关系,这或许是祁景云接近虞老爷子最自然的方式。 “夫君,你还记得你外祖身边有没有一个叫做东方笑的老爷子?” 祁景云皱了皱眉,委实想不起这个人是谁,便摇了摇头,有些困惑的询问道:“东方笑是谁啊?你怎么会突然问起他来?” 乔明月推开门走了进去,坐在桌子旁边,祁景云眼疾手快的上前,给祁景云到了一杯茶水。 乔明月轻抿了一口,方才轻声说道:“我方才不是出门了嘛,靠着梦蝶,我原本想去看看虞少连私下里会不会去找温衡,在他的院门外,遇到了一个自称是东方笑的老人家。” 祁景云瘪了瘪嘴,“娘子你做这么危险的事情竟然都不带上我!” “……不是,你这重点是不是抓错了?重点是东方笑这个老人家啊。” “我不管,反正下次的时候,娘子你一定要带着我。” 这都被“逼上梁山”的乔明月只能点了点头,不然这件事肯定就没完了。 祁景云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顺着乔明月的意思询问道:“这个东方笑是谁啊?为什么会出现在虞少连门外?会不会,是他的暗探?” 乔明月缓缓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能看得出来,他和虞少连应该不是一伙的。” 祁景云对一切接近自己娘子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十分警惕。 虽然不知道东方笑是谁,但是不管是他提起他,还是乔明月提起他,都会引起祁景云莫名的醋意和敌意。 乔明月被气笑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这老人家同你外祖差不多的年纪,怎么可能对我有什么想法嘛。” “那娘子是想说什么?” “我同他交谈之后发现,他对你似乎更感兴趣,会关心你近来的心情如何,所以,我怀疑他是你外祖的旧友。” 提起虞老爷子,祁景云是认不出的侧耳倾听。 他有些紧张的询问道:“真的么?难道说,外祖有和他提过我么?” 若是经常将他挂在嘴边,那么虞老爷子肯定不像传闻中的那么讨厌他,这如何能叫祁景云不激动呢? 虽说乔明月也不太能确定,但是为了安抚祁景云,还是附和的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不然,这东方笑老爷子又怎么会知道你的存在呢,我在想,他之所以这么关心你,肯定也是因为你外祖常常在他面前说起这些担心,所以潜移默化的让他问出这些问题。” 祁景云的激动肉眼可见,抑制不住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娘子,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么?” “你别着急,我知道你肯定很想见他,但是马上就要白天了,我也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找他,不过啊,幸好我们约定了今晚再见,这一回你同我一起去,不就能见到他了?” 祁景云忽然将乔明月抱起来转了一个大圈,由衷感叹道:“娘子,你当真是我的福星,自从你成为的娘子之后,我所有的愿望似乎都在一点点实现,我真的很幸运。” 第226章 真相败落 这些话乍听有些肉麻,但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只会让乔明月觉得感动。 情到浓处,乔明月捧着祁景云的脸猛地亲了一口,“能成为你的娘子,也是我的幸运。” 祁景云是真的很兴奋,充分的给乔明月演示了一回,什么叫做喜极而泣。 到了最后,是真的坐在床前的空地上默默流泪,“如果他真的同自己的朋友这么问起我来,那母后去世的时候,他也肯定很伤心,如果母后当时能知道他还在惦念着她的话,或许也不会走的那么遗憾了。” 乔明月抱着他,什么都没说,却也给了祁景云给多力量。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抱在一起,祁景云从低声抽泣到放声大哭,让乔明月心疼不已。 她不是没有看过祁景云伤心的时候,事实上他们成亲之后,只要她出一点意外,都会让他很伤心。 但是眼下这种哭泣的方式,还真是头一次见。 看样子,前皇后的死一直都是祁景云心中的一个死结,她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化多少,而是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在祁景云心中积压了更深层了痛苦。 乔明月先前只是明白一点点,就已经让她很是心疼了,更何况是这样全面的直面他多年来的痛苦呢? 所以说,乔明月觉得自己的做法没错。 先前幸好没有让他和池莲衣因为温衡的事情和虞少连打起来。 因为像虞少连那种智障,比起他郁结在心中多年的痛苦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他不过就是想要眼下一时的得意,她可以给他。 早等晚等,在祁景云的絮絮叨叨之中,时间总算是到了晚上。 祁景云一早就准备好了,干脆坐在窗户边上,直接将自己的身上系好的绳索等候着。 乔明月换好夜行衣之后走了出来,祁景云连忙问道:“娘子,咱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瞧见他一副已经就绪的模样,乔明月哭笑不得的说道:“你坐在那里做什么?” “咱们今晚不是要出发么?” “你是不是虎?我昨天夜里从窗户上滑下去,是为了要防你,所以不得已而为之,今天你都已经知晓了,咱们走正门不是更好么?” 祁景云愣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了笑,“也对啊,是我糊涂了。” 乔明月一边帮他解开绳索,一边无奈的说道:“你啊,不是糊涂了,只是太激动了,甚至失去了原本的判断能力。” 两个人折腾了一会儿,总算是成功下了楼,至于为什么没被池莲衣发现,这还要归功于乔明月在她的驱蚊球里添加了一些安神香,两者混在一起,便有点麻沸散的作用,每到晚上,她点燃的时候,安神香便会让她陷入短暂的不省人事之中。 虽说她偷偷摸摸的这样做有些不人道,但是乔明月也是为了所有人好。 毕竟,带上祁景云,已经是计划之外的事情了。 若是还带上叽叽喳喳,还容易冲动行事的池莲衣的话,估计这一趟就要直接暴露目标了。 好不容易到了虞少连居住的枫林院外,东方笑却没有如约而来。 乔明月微微皱眉,拉着祁景云在灌木中等了一会儿,还是没能等到他。 乔明月眼中的希望一点点消耗,不住的说道:“不可能啊,我们昨日明明约好了,今日还要在此处见面的啊!” 到头来,反倒是最应该失落的祁景云安抚她,“娘子,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想来,像这些老人家,都有一套古怪的规矩,他或许是因为今日见到了我,所以才没有现身的,说到底,也是因为咱们破坏了人家的规矩,再者,我也不是非要见他不可,你别难过。” 乔明月收拾了一下自己稀碎的心情,强撑着对祁景云说道:“这老爷子啊,是个大酒鬼,我初见他的时候,他便是一身酒气熏天,我想,他今日应该是喝多了酒,所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歇在哪儿了。” 祁景云点了点头,随即转移了话题,“既然那位老人家不在,那咱们也可以私下里探访一下虞少连最近的行踪。” 说话间,虞少连便从院落中走了出来。 趴在院墙上的两个人连忙缩下了头,仔细的观察着他的行为举止。 一惯出行喜欢前呼后拥的虞少连,此时却是独身一人。 走出院落后,拐进一旁的小巷之中时,还四下望了望,确定没人跟着自己方才闪身走了进去。 乔明月心中有一种预感,她觉得在今日,虞少连的阴谋就会露出马脚! 她和祁景云心照不宣,二人甚至不需要多交流什么,直接跟了上去。 跟着虞少连从一处小门出了城主府,又在巷子里弯弯绕绕的走了半个多时辰,虞少连总算是停在了一处昏暗的院落前面。 乔明月眯了眯眼睛,还真是会藏人,这若是让他们自己找,怎么可能找不到呢? 温衡最好没事,不然,乔明月不仅要让虞少连遭受数倍于温衡的痛苦,还要让他知道人世间的险恶。 因为不清楚院落之中是什么情况,所以在虞少连准备进去之前,祁景云和乔明月便强强联手,一个麻袋套在他头上,将他给撸到了一旁的角落里。 虞少连大声叫嚣道:“我可是虞二少,你们谁敢对我无礼?” 乔明月百无聊赖的掏了掏耳朵,悠悠的说道:“知道你是二少,不然谁绑你呢?” “乔明月?” 不错嘛,光是听声音,便能听出来是她了呀? “没错,是我。” 祁景云将他的头套摘了下来,冷声询问道:“你就是将温衡关在了这里?” 这当场被捉住,虞少连再狡辩也没什么用了。 他自知自己不是祁景云还有乔明月的对手,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便老老实实的交代道:“他确实在里面,但是我也没虐待他,还好吃好喝的供着呢。” 乔明月冷冷的询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虞少连缩了缩脖子,壮着胆子对他们说道:“我就是觉得你们太过分了,所以才抓了他,就只是想要给你们一点教训。” 祁景云额上青筋暴起,若不是因为有乔明月拦着,只怕早就已经一拳砸在虞少连的脸上了。 虞少连被捉住,总算是老实了起来,带着祁景云他们进了院落去见温衡,谁曾想,温衡根本就不在里面。 祁景云冷声道:“你玩我?” 第227章 风雨亭 “不不不,我没有说谎,他应该在这里面的啊!” 两个人正在争吵之际,乔明月的视线落在了一旁散落的门窗外,不难看出,窗户遭受过暴戾的拆卸,似乎是从外面被人一脚踢开的。 看样子,不是虞少连在撒谎,而是因为温衡在刚才的时候,便已经被人劫走了。 …… 同虞少连一同回到城主府,这件事也算是闹得人尽皆知了。 现在要怎么惩治虞少连是一回事,如何将温衡救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虞飞乐检查过现场之后,认定应该是风雨亭的人所做的。 乔明月表明自己要去救人的心意之后,虞飞乐有些担心的说道:“如果暗探司没出意外的话,风雨亭应该是祁明宗在华洲城的大本营,你贸然混进去,若是被他的人认出来,不仅做不成你想做的,连带着你也会受到牵连。” 乔明月摆了摆手,“这个你尽管放心,我既然敢这样说,便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被认出来。” 虞飞乐饶有兴趣的看着信誓旦旦的乔明月。 他觉得在乔明月的身上,有一种让人不由自主信服的魔力。 风雨亭的事情,身处他们现在这个身份,本身就没想过多插手,所以,乔明月心中不管如何想的,其目的也算是和她不谋而合。 风雨亭就像是华洲城的一个毒瘤,确实已经到了祛除的时候了。 想到此处,虞飞乐点了点头,“好,那我就在离烟雨亭十里的紫烟山驻扎军队,等着你回来,你若是在烟雨亭遇到麻烦,便让人出来通传,我会尽量帮你处理。” 原本以为虞飞乐会因为虞少连的事情责怪自己,准备了一堆说辞,结果半句都没用上。 “虞大小姐就不怕我救人的时候,和三皇子沆瀣一气?故意摆你一道儿?” 虞飞乐绣眉舒展,轻声说道,“因为你是瑾王的王妃,三皇子祁明宗示瑾王殿下为眼中钉,所以,我倒是不相信身为瑾王妃的你会和他有什么牵扯。” 乔明月眯着眼睛笑了笑,对于虞飞乐的这种信任到是颇感兴趣。 只不过,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所以也就暂时将兴趣放在一旁了。 “眼下便有一件事需要虞大小姐来帮忙。” 乔明月所说的办法,是找人帮忙。 “暗探的信息上不是说,风雨亭的大掌柜只有一个独子,我若是想要进入风雨亭救人,必须要借助他的力量。” 乔明月说了一个大概,虞飞乐立刻心领神会,“你是说,让我安排人去袭击风雨亭的少庄主?” 乔明月赞许的点了点头,“不错,我想要名正言顺的进入风雨亭,就必须和风雨亭的人扯上关系。” 虞飞乐到是不觉得乔明月心狠,相反十分欣赏她的敢作敢为,做事果断。 “放心,你会得到想要的结果。” 和祁景云商量过后,好不容易取得祁景云同意的乔明月,总算是能和出发前往烟雨亭了。 不过半天的时间,徘徊在风雨亭附近的乔明月便看到了风雨亭大掌柜的贴在亭外的悬赏令,内容无非就是自己的儿子被匪贼绑架,若是有人能将他救下来,必有重谢之类的内容。 乔明月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也惊叹于虞飞乐的速度,看样子自己这位盟友非常靠谱,比她的那位废柴弟弟,可强了不是一丁半点。 因为一路上都有指引,乔明月一路上都没有停顿,直接走到了风雨亭少庄主,风长墨被绑架的地方。 按照先前的计划,为了让人信服,虞飞乐的人必须在她身上挂点彩。 虞飞乐皱了皱眉,觉得这样做有些危险,也担心手下动手不知轻重,便决定由自己来亲自动手。 毕竟乔明月进风雨亭是为了找到温衡,这一点恰好也是她想做的事情。 这毕竟是自己的弟弟惹下的祸端,当初自己信誓旦旦的为了他作保,结果真相却如此打脸,她若是不帮乔明月帮人救出来,难不成,真是要看着自己这个亲弟弟被人打死么? 所以,她要尽量保证乔明月的安全,以免出现什么意外,自己也不好向父亲还有爷爷交代。 不得不说两个人的演技都很不错,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如火如荼的上演,乔明月看着蒙着面,女扮男装的虞飞乐,拼命忍住想笑的冲动,背对着风长墨,冷声说道:“这个人我保定了,若是还想活命的话,尽早给我滚蛋!” 虞飞乐有一瞬间的时间,觉得眼前的女子就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一般,说滚蛋的时候,竟然让她这么一个女子都觉得很可爱? 摇头甩掉脑海中那个奇奇怪怪的想法,虞飞乐继续搭话,“我等纵横这紫烟山十几年,为何要怕你这个女娃娃?倒是你,识相的话就快些离开,若是晚了一步,容我改变了主意,那你的下场可不会比你身后这个人好多少。” 这是乔明月第一次听到虞飞乐噼里啪啦的讲了这么多的话,没有想到原来如此高冷的虞飞乐也有这样的一面。 风长墨看着陡然出现在自己身前的女子,心里又是感动又是着急的,“姑娘,为了我和这群人起冲突不值当,你快走吧!” 乔明月没有转头,声音响起,“放心吧,我最看不惯别人以多欺少,今天这件事我管定了。” 有人迂回往乔明月这边包抄过来,按照计划,也到了她身上挂彩的时候,乔明月却忽然改变了主意。 她不能将自己的性命交在这些人手里,哪怕是虞飞乐也不行。 想到此处的乔明月从靴筒抽出一把匕首,冲着自己的胸口猛然来了一刀,事先准备好的血袋猛然喷洒出浓烈的鲜血。 虞飞乐不知道她提前做的准备,压根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做,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姑娘!”风长墨焦急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提醒着乔明月还有一句词没有说完。 “在我来之前,我已经报官,若是你们还不赶紧离开,便要杀人偿命了!” 虞飞乐的严重闪过一丝担忧的神色,这件事若是让祁景云知道了,只怕又要闹得天翻地覆了,但是她也明白事情到了这一步没有回转的余地。 如果自己现在去将她带走的话,先前所有的准备也就功亏一篑了。 他相信以乔明月的心智,应该不会让她自己真的有事。 “哼,还真是碰上个难缠的,咱们走!” 等虞飞乐和他的人都走了之后,乔明月佯装痛苦的站起身来,将风长墨手脚上的绳索割断。 “你现在安全了,快回家吧。” 第228章 潜入风雨亭 风长墨担心的看着乔明月被染红的胸口,“可是姑娘,你的伤看起来很严重,先和我回家吧。” 乔明月心中一喜,面上却有些犹豫的说道:“这不太好吧,若是被你父母知道你随意带个外人回去,恐怕会生气吧?” 风长墨一本正经的说道:“姑娘,你在说什么呢,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父母对你只有感激之情,一定会用心招待你的。” “那,好吧。” 乔明月后知后觉的哼唧出声,觉得胸口所带来的的疼痛,当真是撕心裂肺。 不知怎的,乔明月想到了祁景云。 若是让他看见自己为了演戏受了这么重的伤,只怕就不会眼看着自己进风雨亭。 乔明月庆幸祁景云没有跟来,得以让这件事正常举行。 风长墨扶着她往风雨亭之中走去,一路上嘴可都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乔明月一开始还能好好回答呢,结果风长墨超长待机,问的问题加在一起可以绕风雨亭一圈,乔明月说的那叫一个口干舌燥,只要看到风长墨的嘴巴一扭动,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到最后,着实是没法子了,方才紧急叫停,无奈的说道:“风,风公子是吧,你其实不用这么担心的,我虽受了伤,但是还不到断气的地步,我觉得你完全可以冷静一点。” 风长墨飞快的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若是姑娘因我而出现什么差池的话,风某当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风长墨当真是实实在在的担心,并非假意敷衍,故意做给乔明月看的。 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乔明月觉得更加便扭,不管转念一想,自己为了做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他会有这样的情绪变化,也情有可原。 乔明月可是熟读了华洲城的暗探司承奏上来的加密文档的,这个风长墨算是风雨亭的一个奇葩,虽说生于这样污秽不堪的窝里,但却养成了单纯善良,为人着想的性子。 这样的性子在乔明月看来虽说有些缺心眼,但是她不能否认,风长墨,至少是暗探司承奏上的风长墨,是个一生都未曾做过坏事的好人。 乔明月多少有些愧疚,毕竟自己利用了这么单纯的人。 风雨亭中的管事的一看到自家少主,连忙迎了上来,又从自家少主处得知乔明月是他的救命恩人,见她受了这么重的伤,众人都不敢耽搁,几个老嬷嬷立马上前,轻手轻脚的从风少墨手里接了过去,然后抬到了客房之中。 乔明月太开心了,能暂时脱离风长墨的那张嘴,乔明月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清晰了不少。 她倒是乐意,可是风长墨不乐意啊。 下人们请他去见亭主,可风长墨却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行,姑娘的伤势不明朗,我不放心,你同父亲说,我暂时过不去。” 下人虽说为难,却还是老老实实的离开了。 乔明月嘴角微微抽搐,“风公子,我没事儿,再者,你又不是大夫,也没必要留在我身边陪着我,你失踪这么久,你家人肯定很担心你,你还是去看看他们吧。” 风长墨犹豫了一下,然后沉声和乔明月,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她说道:“姑娘初来乍到,或许有所不知,这风雨亭并不像是名字一般只有诗情画意,这里头的肮脏,只怕别人躲都来不及,要不是因为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我也不会将你带进来。” 乔明月眯了眯眼睛,对自己的选择开始庆幸,她自己是医生,这一剑刺入胸口,乔明月清楚哪里会出血夸张,但是不会伤及性命。 虽说很疼,但是能进入风雨亭,一切都是值得的。 风长墨的话听起来到不像是危言耸听,所以乔明月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毫无疑问,她现在是没有自保的能力的,有风长墨这么一个“人形盾牌”守着自己,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乔明月当真困极了,仰面躺在床榻上,任凭这些老嬷嬷在大夫的指点下帮她处理伤口,一来二去的,乔明月便睡着了。 等到乔明月清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灰暗了。 身旁有个五六十岁的老嬷嬷见她睁开眼睛,连忙欢天喜地的去外间通知风长墨。 大夫临走前说的清清楚楚,只要她能醒过来,这伤啊,就算是大致上没问题了,剩下的也只需要好好静养便是了。 “姑娘,你醒了就好,我这就让大夫再来看看你的伤势。” 乔明月摆了摆手,直接拒绝,“风公子,不用了,我方才已经检查过了,大夫不错,给我包扎的嬷嬷也格外用心,我的伤口已经不疼了。” 为了表明自己所说的是实话,乔明月还按了按自己的胸口,结果不小心看到了动脉上,疼得龇牙咧嘴的。 风长墨被吓得丢掉了自己的扇子,赶紧阻止乔明月不要命的行径,不过还是晚了一步。 他有些无奈的说道:“姑娘不要逞强,你若是不想劳烦大夫,那我也不将他请来了,到是你自己要多加保重,不要与自己为难。” 和风长墨一比,自己到好像是那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般。 “额,公子放心,我想着我若是休息几日,伤害应该就要愈合了,你……你完全可以先去忙自己的事儿。” 风长墨摆了摆手,“一点也不麻烦,姑娘,你为了我而受伤,我现如今做什么也都是应该的,你不用多番为了我着想。” “……” 乔明月愕然风长墨的脑回路,她好像也没说什么关心他的话吧,怎么就是为他着想了? 说话间,门外有小厮禀报,说是亭主还有亭主夫人得知有人救了他们唯一的宝贝儿子,所以要上门来致谢呢。 乔明月猛地坐起身来,感叹到底是人在屋檐下,想要有个清闲的时间都没有。 许是瞧见乔明月的脸色不太好,风长墨还在一旁很是紧张的说道:“姑娘不用担心,你若是不想见他们,可以不见的。” 第229章 讨人喜欢 他是好意,但是这里是风雨亭,是人家的地盘,乔明月不过是个晚辈,若是刻意不见,只怕会认为在耍架子。 “没事的,既然是风公子的父母,而我又在此处叨扰多时,自当该见谢礼。” 乔明月话音刚落,房门便被人从外推开了。 一对看上去只有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走了进来,男子停在了屏风外,而那位妇人绕过屏风走了进来。 风长墨看到她之后,规规矩矩的行礼,软软的叫了一声,“母亲。” 想来她就是风长墨的母亲,风雨亭的女主人。 亭主夫人摸了摸风长墨的手,然后将目光落在了乔明月身上的纱布上,忽然“哎呀”了一声,“怎么这么严重啊?” 对于陌生人的关心,乔明月有些接受无能,所以就摆了摆手,和亭主夫人说道:“夫人,不过是皮外伤,不打紧的。” 亭主夫人爱怜的看着她,感激涕零的说道:“好孩子,若不是你帮我儿承受了这份痛苦,只怕我儿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我们夫妻多年来只有这一个孩子,他若是没了,我也不能独活,所以说,你是我们风家的大恩人,是我们风雨亭的大恩人啊。” 乔明月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只不过,感受到这亭主夫人的真心之后,乔明月反而有些心虚,就是不知道她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安排的,也包括他儿子被绑架这事儿,会有什么看法。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孩子,你对我儿的这份心,我原该让他娶你的,奈何他自幼便有婚约……” 等下! 这亭主夫人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啊? “有婚约好啊!”乔明月忙不迭的说道:“夫人切莫多心,我救风公子,完全是因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并不是因为看上他了,所以才要舍命相救的!” 乔明月怀疑这个世界上每一个母亲都觉得自己的孩子完美无瑕,以至于觉得接近自己孩子的异性都对自己的孩子有意思。 亭主夫人非常生动形象的诠释了这一点。 亭主夫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方才遗憾的说道:“害,我原本想着,你若是实在想做我们风雨亭的儿媳妇,我就让孩子他爹去把这门婚事给退了。” “别!”乔明月嘴角微微抽搐,“千万别,夫人,正所谓宁拆十座庙,不悔一桩婚啊,我从贵公子的眉眼中看出,他急需要好的一门婚事冲喜呀。” 乔明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啥,结果亭主夫人却突然握住了乔明月的手,很是感叹的说道:“没想到姑娘年纪轻轻,竟然还会看面相,你说的没错,我儿身体不好,确实需要冲喜呀。” “……” 乔明月不知道自己应该说啥。 风雨亭的亭主,祁明宗在江南最大的财政商使,虽说陪着夫人一道来了,但是全程倒也没说别的。 等亭主夫妇离开的时候,自己还处在懵懵懂懂的状况下呢。 风长墨将他们送了出去,走了一半又折了回来,很是兴奋的对乔明月说道:“姑娘,我母亲说了,因你对我们家有恩,所以想要收你为养女,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躺在床榻上的乔明月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仔细想了想这个事儿,对她没有一点坏处。 她若是成了风雨亭的一份子,想要从这里带走一个人,岂不是探囊取物般的轻松? 心中虽然已经万般愿意了,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乔明月很是为难的说道:“可我从一开始想要救你,并不是为了这些身外之物啊。” “姑娘善心,可救下我也是事实,想来我的命在我父母的眼中还算金贵,姑娘因此得到一些东西,其实是好事。” 风长墨都这样说了,乔明月若是再推脱,怕是就虚伪了,所以乔明月还是应承下来。 就此,乔明月便在风雨亭住了下来,一晃便是半个月的功夫。 期间,乔明月一直在探访温衡的下落,奈何还是没找到什么有力的证据。 乔明月不由有些心灰意冷,她觉得自己做了这么多,似乎都是在浪费时间而已。 虞飞乐到是常常跟她互通联络,反倒是最应该放心不下的祁景云,这些天竟然连半点消息都没传递给她。 乔明月委实是个心思敏感,容易多想的人。 虽说祁景云就是担心的话也做不了什么,与其两个人干着急,还不如让她一个人多费心一些。 但是她不让他担心,和他压根不担心,那是两回事。 乔明月兀自又坚持了一段时间,最终败下阵来,还是在同虞飞乐的通信中,提到了祁景云,问及他现在的状况,却被告知她前脚刚来风雨亭,祁景云后脚便出城了,此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乔明月心中一紧,害怕出什么意外。 但是虞飞乐也不知情,自己逼问她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她在想,自己是时候离开了,或许虞少连说的没错,风雨亭就是应该使用蛮力镇压,或许将整个风雨亭一锅端了,将风家一家三口都抓起来,就能逼问出温衡的下落了。 乔明月正在犹豫之际,门外忽然响起了风长墨的声音,“月儿!救我!” 经过这大半个月的相处,风长墨俨然将她当成了姐姐,不管大事小事,家里家外,他都能找到话题和乔明月说。 总之,这几天下来,除了温衡的下落,连风雨亭主夫妇两的生辰,她都知道了。 乔明月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走出去,便看到亭主夫人在追着他跑。 见她出来之后,风长墨一溜烟儿溜到了乔明月的身后,只露出一个头来表明自己的抗议。 不明所以的乔明月有些哭笑不得的询问道:“干娘,长墨又做什么事儿惹您不高兴了啊?” “孩子,刚好你在,你帮我劝劝他,都多大的孩子了,也应该娶妻生子了,还如此抗拒,真是让我这个当娘的愧对列祖列宗。” 乔明月到是喜闻乐见,“干娘说的是那个和长墨有婚约的宁家小姐么?” 第230章 宁小姐 “没错,她家中遭了变故,家中的意思是将她送来,择日成亲,我便答应了下来,谁曾想这小子竟然说自己不娶,你说说,他是不是要气死我?” 像这种包办婚礼,彼此还没有见过之间就要成为彼此一生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乔明月也有些接受无能。 但是当着亭主夫人的面,她但凡说一点不好的,都可能被她以为是,对自己的儿子余情未了。 乔明月当真是很仔细的想了想,然后沉声说道:“干娘,要不,还是先将那位宁小姐接过来,至于感情的事情,完全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嘛。” 风长墨梗着脖子表示自己绝对不从,然后又被亭主夫人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最终的结果,自然是被训的服服帖帖的,乔明月主动表示要陪着他一起去接那位宁小姐,风长墨这才罢休。 …… 接到宁小姐,是在三天后的中午。 等他们的车队和宁小姐汇合的时候,她其实已经快到风雨亭了。 因为宁小姐一直坐在轿中,说话也是低言细语的,所以乔明月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一路上,选择骑马的风长墨一直在乔明月旁边叽叽喳喳的,乔明月就觉得有一道犀利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等她毛骨悚然,回头查看的时候,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怎么说呢,这种感觉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触,让她多少有点呼吸困难。 乔明月忽然捂着自己的胸口,立刻引来了风长墨的注视,他连忙从马上跳了下来,着急忙慌的去牵乔明月的马,关怀备至的询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觉得胸口的伤口很难受啊?” 身后那股熟悉的注视又出现了,乔明月立刻回头,正好看到被风浮起的轿帘一角。 这才发现,偷偷观察他们的人竟然是轿子之中的宁小姐。 哪怕是到了这一步,乔明月还是觉得没什么问题,并且觉得人家也没什么错。 这位宁小姐毕竟是风长墨的未婚妻子,结果看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此亲密,自然会怀疑他们之间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乔明月暗暗思忖,看样子,自己还是要挑时间好好的和这位宁小姐沟通一下,表明自己对风长墨是真的没有其他意思。 宅斗小说乔明月可是看了不少,她是真的觉得心烦,也不屑于和这些小姑娘们争抢些什么,毕竟,风雨亭对她来说,更多的还是敌对的身份。 默默收回视线,乔明月龇牙咧嘴的对风长墨说道:“只要你离我远一点,我想,我就不会这么难受了吧。” 风长墨到是赶紧照做了,总之,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小屁孩。 见他乖巧的坐在自己的马上,还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乔明月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暗暗计较,将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还是要将风长墨保下来。 其实,华洲城还有风雨亭也不是不能共存,前提是,风雨亭的归属要从祁明宗变成祁景云,这样子,她才可以在华洲城的铁骑前,保住这个风雨亭。 当然啦,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自从风长墨和她分开走了之后,身后的注视总算是消失了。 乔明月也忍不住长舒一口气,觉得幸好是自己机警,不然的话,那就是有八张嘴都解释不清楚了。 一路懒懒散散的回到了风雨亭,亭主夫人竟然在城门外等候着。 这任谁也能看出来,亭主夫人到底有多想让自己的儿子赶紧娶亲。 乔明月和风长墨下了马,亭主夫人连忙迎了过来,怪嗔的拍打了一下乔明月的手背,也没用多大的力道,“你身上还没好,胸口的伤最是不能经风的,你怎的还骑马去了?” 远远的看见自家儿子走了过来,亭主夫人猛地扭住耳朵将他拽到自己面前,“咬牙切齿”的在他耳边嘀咕道:“你这个臭小子,是不是你让你阿姐同你一起骑马的?!” “母亲,真的不是……” “哎呀,你现在还学会反驳为娘了?你你你,你当真是要将为娘气死了。” 一大一小两母子便在众人面前追逐起来,乔明月忍俊不禁的将两个人拦住,“干娘,宁小姐还在这儿呢,您这样子,会吓到她的。” 亭主夫人恍然大悟,连忙站定。 她一个做长辈的,自然不可能亲自过去给这位宁小姐掀起轿帘,风长墨是男子,自然也不太行,所以,能将这位宁小姐迎出来的就只有乔明月一个人了。 亭主夫人不过一个眼神,乔明月就马上心领神会,走到宁小姐的轿子边上,轻声说道:“宁小姐,你已经到风雨亭了,可以下轿了。” “好。” 轿内低沉,并且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让乔明月忍不住抖了一下,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轿帘从里头被掀开,先是一只修长的手伸了出来。 手是一双好手,修长纤细,骨节分明,在淡粉色的衣袖的映衬下,晃得让人心神荡漾。 只是…… 乔明月将她的手和自己的手比了比,总算是发现了问题。 这双手,似乎是过于的巨大了,这一点也不像是一双女子的手。 乔明月尚且来不及仔细想这个问题,在众人的倒吸一口冷气之中,她已经被侍女扶出来了。 乔明月忽然觉得眼前一黑,她愕然的抬头望了望,方才看到了这位宁小姐的脸。 毫无疑问,她很好看,即便蒙着面纱,也难挡好看的容颜。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身上的妆容过于厚重,所以她看到的,根本不是她原有的五官。 乔明月有那么一瞬间的时间,觉得眼前的女子很是明艳动人,这样厚重的话,即便是她也很难吼住,但是在这位宁小姐的身上,似乎就一点都不突兀。 只是这个身高…… 乔明月默默的仰视她,对的,仰视。 乔明月的个子最少都有个一米六八,在女子之中算是较高的身高了,可是她也仅仅到了宁小姐的胸口…… 嘶,乔明月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默默的将同情的视线落在了风长墨的身上。 第231章 身高问题 风长墨什么都好,就是有些矮,当然啦,这也不能排除他年纪小,还在涨个的可能。 可问题就在于,风长墨还没有她高。 乔明月深呼吸一口气,若不是因为宁小姐波涛汹涌的胸部,当真是要怀疑眼前之人会不会是女扮男装了。 亭主夫人拍了拍自己儿子的手,让他去接人。 然后两个人站在一起,乔明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风长墨仰望着面前的女子,嘴角微微抽搐,心中暗自问候宁伯伯,他就算想要自己娶他的女儿,麻烦也考虑一下他的身高好嘛?! 亭主夫人到是十分满意,看着宁小姐,仿佛已经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儿媳妇,连忙招呼她往里走。 风长墨虽说心有埋怨,但是面上还是很平静的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向宁小姐微微俯身行礼,轻声说道:“宁……” 风长墨还未来得及说话,宁小姐便握紧拳头朝着他的脸挥了过来。 大概是因为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风长墨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幸好是乔明月眼疾手快的将她的手给握住了,一脸的疑问,“宁小姐,这么做不太好吧?” 不知道是否是乔明月看错了,她好像看到这位宁小姐怪嗔的瞪了她一眼,等她细看的时候,她的视线已经挪开了。 风长墨愣了许久,也明白了宁小姐方才是想揍他,虽然不知道他哪里惹到她来,但是风长墨还是很努力的点了点头,有什么话就不能好好说么?为什么要打他? 薄纱之后的宁小姐嘴角微微一扬,“好。” 大家纷纷松了一口气,风长墨正打算说点什么圆场的时候,宁小姐猛然伸出一只手啪的一下打在了风长墨的脸上,速度之快,一点也不像是一个柔弱的女子能做出来的事情。 风长墨一下子被打懵了,脸上细腻的皮肤立刻红肿了起来,可见这位宁小姐用了多大的力道。 他眼角含泪,委委屈屈的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打我啊?” 乔明月走到风长墨身边,想要给他检查一下脸上的伤势,却猛然听见宁小姐抽泣了一声,眼中含着泪,用一种捉奸在床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个。 她这个反应着实是太灵性了,让众人的目光不得不放在他们两个人身上。 在乔明月看来很正经的检查伤势,落在别人的眼中,便成了有意在宁小姐这个未过门的新妇面前宣誓主权。 乔明月大感不妙,试探性的询问了一句,“宁小姐这眼神所谓何意啊?” 她要是不开口还好一点,这边一问,宁小姐竟然开始掩面哭泣起来,声音着实有些低沉,而且,乔明月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你,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乔明月就知道问题是出现在这上面了,嘴角一抽,连忙说道:“我拜了亭主夫人做干娘,我只当长墨是弟弟。” 宁小姐一脸狐疑的盯着她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躲在乔明月身后的风长墨,还是持怀疑的态度。 亭主夫人连忙出来圆场,“孩子,你当真是误会了,我也不瞒你,你没来之前我是有这个打算让他们两个人成亲,奈何我这干女儿不喜欢,这才成了我女儿呀。” 她出来一调和,宁小姐方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乖巧懂事的点了点头,“夫人说的话,我愿意相信。” 不知道是不是乔明月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位宁小姐对她的敌意很大,哦,或许不能说成是敌意,而是醋意。 乔明月不觉赞叹,爱情果然是伟大的东西啊,既然两个人个头相差这么多,也能让这位宁小姐对长墨情深根重。 她想着,这说不定真的是缘分所致呢?说不定风长墨的姻缘确实到了。 她也算是受了风长墨不少的恩惠,自然是要助一臂之力了。 看样子今天晚上要找时间去和这位宁小姐解释一下了,省得再闹出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 当夜,夜凉如水。 乔明月迎着夜风敲响了宁小姐暂居的枫林园。 敲了一会儿,没见人出来开门,不过,这可难不倒乔明月。 她翻身坐在墙上,却正好看到了坐在院中那可巨大的枫树下乘凉的宁小姐。 瞧着她和大门之间的间距,乔明月笃定他方才肯定是听到敲门的声音,奈何却没有给她打开。 这也算是给她立个下马威。 乔明月换位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位宁小姐不过就是爱吃醋,别的大毛病没有,所以自己也就不愿意同她一般计较了。 她趴在墙头上看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宁小姐沉声说道:“姐姐既然到了,何必要做梁上君子呢?不如下来,同我饮一杯可好?” 既然被发现了,那乔明月也就没有必要继续藏着了。 她纵身一跃,从墙头跳了下来,夜黑风高,没注意脚下的石头,一不留神踩在石头上,身形踉跄,差点摔倒。 方才还一副悠然自得姿态的宁小姐猛然站起身来,下意识关怀道:“怎么样,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乔明月狐疑的看着一脸心疼的宁小姐,觉得有些奇怪。 这中午的时候,她那目光还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呢,怎么现在看到她差点摔跤,反倒满怀真心的关心起她来了? 况且,她看得出来,宁小姐的担心并不像是装出来的。 大约是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出格,宁小姐有些尴尬的咳嗽了几声,复而又坐回了椅子上。 乔明月拍了拍裙琚上沾染的树叶还有灰尘,缓缓走到了宁小姐身边。 “宁小姐,这都大晚上了,你还蒙着面呢?” 宁小姐愣了一下,有些心虚的扯了扯自己脸上的面纱,闷声闷气的解释道:“我皮肤不好,有些怕风。” “额,能在脸上下这么厚的胭脂,恐怕脾气应当是很好才对吧?” 她是越来越觉得这位宁小姐看起来不太正常了,那种熟悉的感觉也越来越深刻。 乔明月觉得自己和真相之间似乎只隔了一层纱,只不过,这层纱现在在哪里还不是很确定。 第232章 破绽 “乔姑娘来找我有什么事么?”话一出口,宁小姐便有些后悔了。 乔明月睨了他一眼,狐疑的询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姓乔?” 差一点就露陷了,宁小姐咳嗽了一声,沉声解释道:“姐姐在风雨亭也算是闯出一片天地了,在来之前,我自然调查过你的身份。” 乔明月皱了皱眉,“你想如何?” 她怎么就把这一茬给忘了呢?自己果然太大意了,只不过,她还是不太敢去相信,一个小小的闺中女子,竟然会有这样的能力。 除非,她身后有什么人在控制她。 想到这里,乔明月的脸色便冷了下去。 已经在心中给宁小姐归类,冷声询问道:“那不知道宁小姐为谁效力呢?” 宁小姐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话题走到这一步,若是再不解决,只怕两个人之间就要出现不可调节的隔阂了。 “乔姑娘,我问你一句话,你和风长墨到底是什么关系?” 突如其来的一个问题,让乔明月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眼前这位宁小姐,为什么总是纠结于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管她解释多少遍,她依旧还是不能放心。 “这个问题,我想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吧,我只是将他当成弟弟,并没有其他的关系。” 宁小姐愤愤不平的表示,“你将他当成弟弟,可他不见得将你当成姐姐啊。” 嗯? 合着,她是不相信风长墨,所以才会这么焦虑的? 乔明月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直面冲着她来的,怎么都好说。 她以一种过来人的身份开解宁小姐,“事情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再者,你们马上是要成为夫妻的人,彼此之间还是要多点信任,不然便是伤害了风长墨,你心里也不好受,不是么?” “谁要管他心里好不好受,我在乎的人一直都是……” 他忽然噎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差点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乔明月敏锐的察觉到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这么说,宁小姐你根本不喜欢风长墨,心中早有所属了?” 不怪乔明月从一开始就没怀疑过宁小姐的身份,虽说她长得着实男气了一些,但只是将此归功于宁家的基因优良,并没有想其他的。 宁小姐想了想,认同的点了点头,“到是也可以这样说。” 这话题似乎越扯越远,乔明月及时纠正了方向,沉声说道:“今日我来,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和宁小姐说,我和风长墨之间,现在不会有男女之情,以后也绝对不会有。” “这么说,乔姑娘是有心上人么?若是没有,长时间和风长墨相处下去,总有日久生情的一天吧?” 乔明月恍然大悟,原来是担心这个? 她轻声笑了笑,“宁小姐猜的没错,我确实是有喜欢的人了,不怕你知道,我已经成亲了,所以,我和风长墨之间,绝无可能。” “既然已经成亲了,那为什么不和自己的夫君待在一起呢?” “我……” 乔明月正欲解释,话都到嘴边了,后知后觉的发现,眼前这位宁小姐,管的似乎有点宽了。 “宁小姐似乎对我的事情很感兴趣啊。” 宁小姐嘴角一咧,“啊,我这不是马上要成亲了嘛,有些担心自己做不好妻子,所以才想向姐姐取经。” “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吧?”乔明月嘴角微微扬起,心中的疑虑也渐渐坐实了,“我倒是觉得,宁小姐从一开始,似乎就是冲着我来的。” 宁小姐猛然站起来,因为个子着实太高了,脑子一下子撞在了凉亭的屋顶上,痛的低呼出声。 就这么一声,让乔明月猛然愣住。 她颤颤巍巍的从座位上坐起身来,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蹲在地上捂着脑袋的宁小姐,半晌方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祁景云?” “……” 时间一时间仿佛静止,就在乔明月以为宁小姐绝对不会回应自己,或是一定会抵死不认的时候,宁小姐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双手揪住了乔明月的衣角,很是委屈的说道:“娘子,你不能生气啊。” 乔明月乐了,若不是因为他方才那一声痛呼暴露了原本的声音,那她是永远都不会想到,眼前这位一直跟他过不去的宁小姐,竟然是先前就不知所踪的祁景云。 “别呀,您不是宁小姐么?怎么能叫我娘子呢?” 乔明月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两声,故意说反话刺激祁景云。 他到是玩的一手好套路,这下子,先前发生的那些事情,似乎都很好解释了。 不管是初见时落在她身上,充满醋意的目光还是后来当着她的面,对风长墨大打出手,亏得乔明月先前还以为宁小姐在吃她的醋,着急跟她解释,合着人家吃的是风长墨的醋。 怪不得要动手打人呢。 祁景云连忙将自己脸上的面纱摘了下来,顺手一糊,便隐隐看到了以前俊朗的容颜。 不是祁景云还能是谁呢? “你这是做什么?角色扮演?” 祁景云很是委屈的说道:“我担心你嘛,你一个人进了风雨亭,一待就是这么就,我害怕你出事,所以才想尽办法进来的。” 乔明月嘴角微微抽搐,指着他一袭粉色的衣裙,无奈的询问道:“这就是你说的用尽办法?你装谁不好,非要装风长墨的未婚妻?” 祁景云皱了皱眉,“我也不愿啊,只是有些事情我自己也控制不住啊,如果不装作宁小姐进府,再想进来可就难上加难了,我也小瞧了这风雨亭的格局,一般人想要进入此处,难比登天。” 乔明月在凉亭之中来回踱步,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真正的宁小姐在何处?你不会将她给杀了吧?” 祁景云飞快的摇了摇头,连声否认道:“怎么可能,我和宁小姐说好了,先帮她来看看这个风长墨的为人,若不是好人,她也不想嫁给风雨亭这样的狼窝吧?” 第233章 宁小姐的真实身份 乔明月眯了眯眼睛,悠悠的说道:“宁小姐?看来,你和她很熟啊。” 祁景云立马察觉到乔明月口中的危险语气,“娘子,你说什么呢,我对她,就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不管换做任何一个人,我都会照做的。” “你紧张什么?我只是说你和她很熟,没有同你说,你们之间就一定有什么关系啊。” 祁景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我还以为,你在为了我争风吃醋呢。” “你呀,做事顾前不顾后,你可知道宁小姐来风雨亭所为何事?” “宁小姐到是同我说了,说是家中遭难,所以在亭主夫人的极力邀请下,住到风雨亭来。” 乔明月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悠悠的说道:“当真是傻了,这亭主夫人为何极力邀约宁小姐?无非就是想要她与自己的儿子尽快完婚,你自己说说,你能嫁给他么?” 祁景云的头摇得如同拨浪鼓,“娘子你瞎说什么呢,我来此处是为了找你,那个风长墨就那么点个头,我觉得他可能还没长大呢。” “他年纪确实小,只不过,他愿不愿意作用不大,你最好想想,怎么样从这个宁小姐的身份脱离开来,不然真的等到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再去后悔,那可真就来不及了。” 祁景云到是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要紧的,“娘子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处理妥当的,再者,那亭主夫人还能强迫我嫁人不成?” 乔明月无奈的翻了翻白眼,“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到时候要将你如何搓圆捏扁,还不是人家一句话的事儿?若真到那时候,我也保不住你。” 大约是乔明月的话被他听到了心里,所以祁景云也开始有些动摇了起来。 “娘子,要不,我们离开吧?” 乔明月有些犹豫的说道:“按理来说,我一直都搜寻不到温衡的下落,继续待在这里确实浪费时间,但是,我就是不甘心,虞飞乐的暗探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证明温衡就在此处,若我走了,温衡应该怎么办?” 提起温衡,大家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祁景云更是表态,“娘子,那我们就不走,我们夫妻一起,一定能找到温衡的。” 一直以来,乔明月都觉得很是独孤,她给了自己不少的压力,因为一直没有温衡的下落,所以觉得对不起表姐。 虽说祁景云也帮不上他什么,但是他能陪在自己身边,对她来说便是一种慰藉。 “既然我知道你是假扮的了,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应付他们一大家子了,只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宁小姐,你还是要装下去。” “娘子,我可是你的夫君啊,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那个家伙对我不轨么?” “你又不是真的是宁小姐,还能出什么意外?长墨也没你想的那么糟糕,别说宁小姐担心所托非人了,难道,他这个要做别人夫君的人,就不能担心,自己即将迎娶的人是不是一个好姑娘了?” 提起风长墨,祁景云忍不住吃味,“长墨?这称呼也太亲昵了一些,娘子,你要知道你已经嫁给我了,不能再和别的男子走这么近的。” 乔明月故意逗他,“温衡不也是男子?我看待风长墨,就和温衡一样。” “这怎么能一样呢?温衡多大,风长墨又多大了?他虽说个头不高,但是到底是个已经可以成亲的男子。” 祁景云哼哼唧唧,抓着乔明月的袖子,一脸的委屈。 仿佛乔明月说了什么伤天害理的话,她若是争辩一句,那就是欺人太甚。 末了,乔明月只能认输,“举手投降”。 “好!我保证,日后我一定要和他保持距离,可以么?” 祁景云吸了吸鼻子,见好就收,所以点了点头,“可以。” 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乔明月连忙将桌子上的手帕递给祁景云,示意他赶紧带上。 幸好两个人都是练家子,等来人进院子的时候,他们已经落座凉亭,有说有笑的喝起茶来了。 “哎呀,月儿也在呀。”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亭主夫人还有被胁迫前来的风长墨。 他一看见乔明月,便委委屈屈的往她这边走了几步,伸手想要拉她的手,却被祁景云下意识的给打开了。 气氛一时间僵硬了下来。 祁景云拿着却扇遮住了脸,大有一种撂手不管的架势。 乔明月无奈的摇了摇头,扯出一个笑容来对亭主夫人说道:“看样子,宁小姐对长墨,已然是当成了自己人,不然也不会为他争风吃醋了。” 也不知道亭主夫人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听见乔明月这样讲,连忙赞同的点了点头。 “这样倒也好了,你们将来是要做夫妻的,若是能熟悉熟悉,将来也过的开心些。” 祁景云皮笑肉不笑的应了一句,“都听伯母的。” 他这个反应委实有些好笑,让乔明月忍不住想要打趣,“还叫什么伯母啊,不如就和长墨一样,叫母亲吧。” “哈哈哈,你这丫头,说话到是深得我心,只不过,馨儿还小,想来还是要等她愿意这样叫我的时候,再叫吧。” “哎呀,干娘当真是通情达理,心疼我们这些后辈啊。” 几句寒暄过后,已经深夜了,乔明月正打算跟着众人离开,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祁景云突然捏着嗓子和亭主夫人说道:“伯母,我和月姐姐投缘,就觉得我们上辈子应该是至亲好友,我初来乍到,有什么事情都不了解,就想着,让月姐姐跟我一起住,不知道伯母是否允许啊?” “哦?”亭主夫人将视线落在了乔明月的身上,柔声说道:“我到是无所谓,你们小年轻若是能相处融洽也好,就要看月儿自己的意思了。” 乔明月嘴角微微抽搐,她知道这个事儿自己必须接受,不然不知道他还会提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要求来。 “嗯,既然干娘也是这个意思,那我就陪在这枫林园和宁小姐住一些日子吧。” 第234章 意想不到 亭主夫人欣慰的点了点头,看着乔明月这个干女儿,那是越看越喜欢。 可惜人家对自己的儿子无意,再者,像她这么好的女子,想来也不屑于做人家的妾室。 虽说遗憾,但是也只能就此作罢。 “月儿,你出来陪干娘走走。” 乔明月点了点头,知道她多半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便跟着她一起走了出去。 风长墨已经离开了,他本就对宁小姐没什么感情,和亭主夫人待在一起的话,又要被她念叨。 虽说想要和乔明月待在一处,但是也不会上赶着去招惹自己的母亲。 “干娘是不是有什么要交代的?” “果然还是瞒不住你啊,月儿,干娘是想,既然宁馨儿对你这么有好感,那你弟弟的事儿,也就要劳烦你多上心了。” “干娘的意思是说,让我撮合他们两个?” 亭主夫人点了点头,“我正是这个意思,只是要劳烦你了。” 乔明月忍不住在心中腹诽,亭主夫人如今这般上心,若是日后知道,宁馨儿是祁景云假扮的,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不麻烦,我也算是这家里的人,再者,这又是您的心愿,我帮您,也就是帮我自己了。”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乔明月有意无意都在将话题往温衡身上引,奈何亭主夫人总是一份懵懵懂懂的模样。 还说要帮她找弟弟呢。 若不是因为她这里是有线报的,多半也会被亭主夫人所蛊惑。 当然,也不乏亭主夫人不知情的可能。 “就送到这儿吧,月儿,宁家小姐年纪小,她若是有什么说话不注意的地方,你做姐姐的,就多担待一些。” 乔明月略微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好,您放心吧。” 目送亭主夫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的走廊处,乔明月方才长松了一口气,慢悠悠的转身。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你在看什么啊?” “啊,你要吓死我了?!” 乔明月惊魂未定的抚着自己的胸口,怪嗔的瞪了一眼祁景云,“你出来做什么?” “我担心你嘛。” 乔明月睨了他一眼,亲手打破他的客套:“应该担心的是我会不会同你一起住吧?” 一下子被戳穿了自己的心事,祁景云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还不是因为娘子有的时候总是哄着我玩,你若是真的不来,我也没法子说你,可我就是想你。” “咳咳,”突如其来的表白,乔明月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我什么时候总是哄着你玩了?再者,我答应的事情什么时候没做过?” 祁景云一下子高兴了起来,“这么说,娘子愿意同我一起住了?” 乔明月扶额,“你呀,想要做成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到的,我若是不答应同你一起住的话,只怕你又要和我置气了。” “还是娘子懂我,只不过,我不会和娘子置气。” 风雨亭的下人们行动很是迅速,不过半日的功夫,便已经将乔明月的东西打包送到了枫林园。 乔明月正好询问他离开的这些日子都去了什么地方,怎么会突然遇到宁家小姐的。 这种事情,祁景云自然老实交代,他们之间因为别的女人出现的误会难道还少么? 傍晚,乔明月仰面躺在床榻之上,祁景云就乖巧的坐在床边看着她,眼神有些迷离。 乔明月原本想要忽视的,奈何她的神情着实有些古怪,让她没法子忽视,“你看着我做什么?” “娘子长得真好看。” 饶是他的语气很诚恳,乔明月还是很不争气的红了脸。 “你别胡说。” 祁景云急了,连忙握住了乔明月的手,无比诚恳的说道:“我说的是实话,娘子是我在这个世上看到第二好看的人!” “第二?”她挑了挑眉,悠悠的询问道:“原来在你心中,居然还能有比我更好看的人啊?” 祁景云忽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我母后……虽然我印象很模糊,但是我很多人都同我说,她长得很好看,就像是画里的仙女一样。” 只要想起前皇后来,两个人情绪都有些低落。 这也让乔明月更加认准了一个想法,一定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帮祁景云解了这个心结。 想到此处,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要上来一起么?” 祁景云肉眼可见的开心了起来,“我可以么?” “你是我的夫君,如果你不可能的话,那谁可以?风长……呜呜。”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祁景云给捂住了嘴巴,他凶巴巴的吓唬乔明月,“你若是再说这样的话,我可就生气了!” 嘴唇上传来了温热的触感,让祁景云有些心烦意乱。 不由自主的看着乔明月的眼睛,顿时心化成了一滩水,不由自主的喃喃道:“娘子,你说这夜黑风高夜,我,我们若是不做点什么的话,是不是不太好啊?” 乔明月立刻往里面缩了一点,警觉的看着祁景云,“你想要做什么啊?” “娘子,我也是男人啊,你让我睡在这里,我怎么能……” 得,乔明月就知道自己不能心软,不然的话,肯定会走到这一步的。 祁景云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起来,一双手也开始不老实的到处乱摸,乔明月左躲右闪,笑到眼角都有泪水了,“你别摸哪里呀!真的很痒啊。” 她这样的反应倒是成功将他们之间先前暧昧的气氛给驱散了。 祁景云忍俊不禁的笑了一声,“我就要摸!” 两个人彻底打闹在一处,足足折腾到了后半夜,都累极了,所以都睡过去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乔明月便猛然从床榻上做了起来,冷汗涔涔,眼神飘忽不定。 祁景云也坐起身来,眼睛还未睁开呢,就开始抱着她,轻轻拍着后背哄着,“娘子,是不是做噩梦了啊?没事儿,只是梦,我在你身边,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害怕啊。” “我梦见了温衡,他浑身是血的站在我面前,他说表姐来接他了,这个梦太真实了,我没有办法不当真。” 第235章 温衡的下落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或许,只是因为你太想他了。” 乔明月没有说话,但是她并不相信这件事只是一个梦。 在没有找到温衡的下落之前,祁景云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安慰她。 接下来的几天,乔明月和祁景云兵分两路,用尽各种机会在风雨亭中闲逛,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是让祁景云找到一些证据。 小夫妻晚上一合计,这才发现风雨亭当初有一处轩馆,明明常有人进去打扫,奈何就是不让人进去。 祁景云沉声说道:“我想,这个地方这么神秘,说不定,温衡就在这里。” 有线索总比没有线索好多了,就算温衡不在那里,乔明月都必须要去查探一番。 “怎么样,有什么想法么?” “偷偷去?” 乔明月缓缓摇了摇头,“既然是禁地,明里暗里必定是重兵把守,咱们现在的身份一旦被发现的话,那是怎么解释都不行了。” “那你想怎么做?” “或许,我们可以借助一个人的帮忙。” 乔明月说到此处,祁景云便知道她说的是谁。 “你是说,长墨?” “今天晚上,我们不妨就去这个院子一探究竟,如果能找到温衡的话,所有的一切也就能结束了。” “嗯嗯,我也想离开了。” 乔明月有些犹豫的轻声说道:“我不想你因此而后悔,所以,如果没见到虞老爷子之前,我哪里也不去。” 乔明月之所以这么执着,完全都是因为不想祁景云留有遗憾。 将来的事谁都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遇到那位老爷子,也都不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好,都听你的。” …… 傍晚时分,乔明月以饮酒作对的名义将风长墨约到枫林园。 亭主夫人便以为乔明月是要撮合自己的儿子和宁馨儿,便欣然同意了。 乔明月多少有些愧疚,毕竟在风雨亭这么久的日子里,风长墨还有亭主夫人对她都还算不错,她如今这么欺骗他们,将来若是有东窗事发的一天,只怕这份情谊也就到此为止了。 虽说可惜,但是能找到温衡的话也值得。 况且这件事从一开始,做得不对的人就是风雨亭的人,如果他们不绑温衡,他们之间就绝对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所以说,现在不管怎么利用,也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这么一想,乔明月的心里也好受了一些。 风长墨进了枫林园,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乔明月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视线看着他,仿佛是陌生人一般。 他心中没由来的咯噔了一下,脚步艰难的走到乔明月身边,伸手拉着她的衣袖,“月儿,出什么事了么?” “你知道我是谁么?” “啊?你不就是月儿么?” 乔明月还有祁景云对视一眼,祁景云会意,直接将脸上的面纱扯了下来,袖子胡乱在脸上抹了一下,露出了男子的容颜。 “你你你……你是谁啊!” 风长墨被吓得连连退后,看着祁景云,浑身都在哆嗦。 “你竟然不知道我么?我就是你们心心念念都想除去的瑾王祁景云。”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很显然,风长墨是知道祁景云这么一号人物的,但是他出现在这里,就觉得离谱。 说话间,乔明月已经站起身来,一脸平静的对他说道:“我们来风雨亭是为了找你,将你叫来,是因为我知道,你是好人,我希望你能帮助我们。” “找什么人?” 风长墨也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了,听见乔明月这样说,便明白先前的一切,应该都是有目的的进行。 “我的侄子,一个方才十岁出头的小孩子。” 风长墨摇了摇头,“既然是个这么小的孩子,那我爹娘没有必要绑他,你会不会是误会了什么?又或是被别人蒙骗了?” “不会,或许你自己也不知道,你的爹娘都是些什么样子的人。” 风长墨显然消化不了当前的状况,一个对他很好的女子突然说,她是抱着目的对他好的,然后还说,他一直信赖的父母,可能绑架了她十岁出头的小侄子。 祁景云和乔明月相比,对风长墨就不会多有顾忌了。 他直言道:“你的父母效忠于祁明宗,而他将我视为眼中钉,绑架温衡的事情或许你不知情,但是你的父母,一定知道。” 话都已经说到这种地步了,若是再说些什么婉转的话来辩解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过了许久,风长墨方才轻声询问道:“所以说,你故意将我骗来这里,也是为了挟持我,然后让我爹娘换人么?” 这话听着虽说很是心酸,奈何也是事实。 所以,乔明月不管多艰难,只能点了点头。 她换位思考了一下,觉得如果是自己的话,多半也不会再和一个利用自己的人好好说话了。 沉默了一会儿,风长墨长松了一口气,“当真是要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事呢,我也知道这些年,我父亲做了不少错事,如今又将你侄子绑架了,你想要救人,这无可厚非啊,我为什么要生气呢。” 乔明月诧异的看了一眼他,“可我骗了你,你就一点也不生气么?” 风长墨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事实上你也并没有利用我做什么离经叛道的事,况且你还救了我,我对你一直都是感激之情。” 她确实没有想到,风长墨在这件事上竟然会这么大度,让她有些惭愧。 风长墨继续说道:“其实这是唯一的办法,我爹娘虽说做了坏事,但他们只有我一个儿子,所以,你将我绑了,用来和他们交换的话,相信他们会放人的。” 他说这番话,没有半分客套敷衍的模样,似乎她方才说的那些话也没起到什么作用,只要自己说,她想要救人的话,那风长墨就会帮她。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乔明月略微有些心酸,“你不担心这么帮我,会让你爹娘失望么?” 风长墨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苦笑一声,“不怕。” 第236章 但行好事 顿了顿,随后继续说道:“我虽然被我爹娘保护的很好,但我也知道什么叫做是非对错,当今天下的局势,帮助三皇子的人,那就是叛国之人,我只希望,这件事结束之后,瑾王殿下还有……月儿你,能善待我父亲。” 能做到这一步,依然是风长墨最大的让步了。 事实上,即便他没有这么通情达理的话,乔明月也没有想伤害过风雨亭中的任何人。 当然啦,前提也得是他们没有伤害温衡。 三个人一拍即合,天还未亮,好戏便已经上演了。 …… 枫林园外的空地上,祁景云和乔明月压着风长墨,隔着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和风雨亭的卫队遥遥相望。 亭主夫人堪堪来迟,见着绑架自己儿子的人是自己欣赏的小姑娘,当即有些不知所措。 “月儿?你为何要这么做啊?” 乔明月沉声道:“夫人,这一切都要问您的夫君啊。” “我的夫君?他如何了?他根本就不在府中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的儿子呢!” “贵府上是怎么对我弟弟的,我就怎么对你们的儿子,还是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呢?” 亭主夫人一脸很茫然的样子,风长墨适时开口,“母亲,前些时日,府中难道就没有绑来一个小孩么?他是月儿的亲人,你和父亲说说,将他交给月儿吧,不然你的儿子也就保不住了啊。” 亭主夫人一时间有些无助,“什么小孩子?为娘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啊?” “阿娘,你真的希望我因为父亲所做的错事,然后为此付出惨烈的代价么?” 亭主夫人看的出来,此事不像是假的。 她不能拿着自己儿子的一条命来冒险,“月儿你先不要着急,我这就派人去将他追回来,如果他真的绑架了你的侄子,我会让他放人,只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儿子。” 一个母亲的愿望,乔明月没有办法拒绝。 “若是夫人能说到做到,我自然不会伤害您的儿子,可若是在背后有什么动作,或是临时伤害我的亲人,我想,你们也应该做好失去儿子的准备了。” “不不不,绝对不会的,我就算拼了命,也让他将你的侄子交出来,你知道的,我不会拿我儿子的性命同你开玩笑的。” 乔明月点了点头,最后一句话深有同感。 在风雨亭住了这么久,她觉得亭主夫人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当真的好的无以复加。 等了一会儿,管家并没有将风雨亭的亭主请来。 在场众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尤其是亭主夫人。 “老爷呢?儿子也不要了?” 管家无奈的说道:“夫人,老爷的意思是说,孩子若是没了可以再生,但是他……绝对不会背叛三皇子。” 此言一出,震惊在场众人。 亭主夫人的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话。 “这当真是夫君亲口说的?” 管家直接伏跪在地上,哆嗦着对亭主夫人说道:“夫人,我就算如何,也不敢在此事上说谎啊。” 乔明月留心看了一眼风长墨的神情,果然,他有些失望。 这样的事情不管落在任何人的身上的话,似乎都会是这样的神情。 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所抛弃?还要当着他的面提出来? 乔明月的双拳紧握,开始思索,是不是自己太着急,所以做错了。 祁景云搂过她的肩膀,冥冥之中安抚了她有些躁动的心思。 风长墨更是主动致歉,明明自己已经很难过了,却还考虑到了她的心情。 “对不起,月儿,我想,我可能帮不到你了。” 他的样子看起来很是失落,乔明月抿唇,张了张嘴,安慰的话梗在喉头,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反倒是祁景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起他这个“阶下囚”来了。 “兄弟,有什么好难过的,他既然冥顽不灵,那么你就此和他断绝关系不就好了?” 事实上,从风长墨在他们面前提起三皇子一党是叛国之徒之后,他就觉得风长墨还算是个不错的人。 他到是愿意和他结交一二。 “哈哈哈,瑾王殿下到是很会挑拨离间,我的儿子,再怎么和我断绝,身上流淌着的也是我的血液,这一点他自己无从更改。” 众人抬眼望去,原来是风雨亭主。 这是乔明月第一次听到他说这么多话,想着他原来不是一个话废,先前不愿意说,可能只是因为不想说。 风长墨有些害怕的往后缩了一步。 风雨亭主兴奋的目光落在了祁景云的身上,“当真是稀客啊,瑾王殿下,我已经在此处恭候您多时了。” “呵,等我?” “不仅仅是您,还有,瑾王妃,你们二人可都是三皇子心心念念的人啊。” 乔明月眯了眯眼睛,“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们的身份的?” “这很难看出来么?从你进入风雨亭开始,我就已经猜出了你的身份,之所以不戳穿你,只是想要看看,你能做到哪一步。” 亭主夫人跑到他面前推搡起来,“好啊,你这个风若清,儿子的死活你不管,我的死活你也不管,你这么喜欢那个三皇子,你就同我合离,净身出户去找那个什么劳什子三皇子吧!” 面对自己夫人,风雨亭主多少有些绷不住,似乎并不敢对自己的夫人动手,只能无奈的说道:“你这是做什么?我正在做正事,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呢?” “好啊,你现在嫌弃我不懂事了?我告诉你,今日,你最好听人家的,将人家的亲人放了,若是我儿子出点意外,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风雨亭主的脸上有些难堪,没有想到自己的夫人会第一个站出来阻拦自己。 “不仅不能放,还要将他们两个都抓起来,想来三皇子一定会很高兴的!” 一直听着他说,而自己没说话的乔明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亭主的意思是,宁愿自己的儿子被杀,也要将我们绑起来去三皇子面前邀功,对么?” 第237章 痛心 亏得乔明月先前还觉得自己应该给他们一家三口一条出路的,现在看来,这风雨亭主便是一个十足的小人,这样的人给他再多的机会也都没用,只能成为他们复辟路上的拦路虎。 “是又如何?难道长墨不会明白为父的一番苦心么?正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这也是舍弃小家为了国家。” 风长墨忽然嘲讽的笑了笑,在祁景云尚且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抽出他腰间的佩剑,利索的横在了自己的脖子前。 乔明月也被吓了一跳,她是肯定没有想过要这么对待他的,刀剑无眼,他这样又是何必呢? “长墨,事情都好商量,你先将剑放下!” 办法她还可能再想,可是她看得出来,风长墨现在的情绪很是不稳定,为了避免他一时激进做出什么傻事,她只能先哄着他了。 奈何以前一直奏效的办法,却在这么危机的时刻失效了。 风长墨的手脚没个轻重,脖子上隐隐的已经出现了红痕,将亭主夫人吓得说不出话来。 “父亲,我知道您从小到大就不喜欢我……或许我今日死了,您才会松一口气,不然我一直都是您的软肋,孩儿如今便以一个亡者的身份求您,放过月儿还有瑾王殿下吧,不要一错再错了!” 亭主夫人着急忙慌的说道:“傻孩子,可不准瞎说,你怎么可能会是亡者呢?你是我的儿子啊!你如今才十六岁,你怎么能先离我而去啊!” 风长墨的眼尾被逼得红彤彤的,声音里也带着哽咽,“母亲!您难道还看不明白么?如今儿子是忠孝难两全,我身为大周子民,怎么能……认贼作父呢?” 祁景云皱了皱眉,出声安抚他,“兄弟,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你是你,你父亲是你父亲,你们不是同样的人,你将来还有大好的人生要走,千万不要一时想不开,然后追悔莫及!” 纵然祁景云说的再有道理,风长墨如今已经打定主意,亲眼应证自己的父亲是个杀人如麻,不辨是非的大魔头,他已经不知道活下去的意义在什么地方。 事实上,亭主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年近四十得了唯一的一个儿子,自己平时对他严厉,是因为自己对他寄予厚望。 他再怎么薄情也是一个人,心也不是铁做的,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孩子即将死在自己的面前无动于衷呢? 可他已经接到了祁明宗的命令,要助他荡平华洲城,然后将瑾王夫妇的头颅挂在城墙之上。 三皇子那么睚眦必报的一个人,若是知道自己骗他的话,只怕风雨亭的结果不会多好。 他尚且还在思虑,情绪失控的风长墨便已经一刀抹了脖子,亭主夫人当即吓晕了过去,连风若清也是怒吼一声,连忙冲了上去。 只不过,还不等他接触到风长墨的身体的时候,乔明月急促的低吼了一声,“若是不想他马上就死的话,就最好不要动他!” 风若清马上顿住了脚步,当真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他几乎用一种哀求的语气和乔明月说道:“若瑾王妃能救我儿子,我愿意将温少帅交换给你!请你一定要救他啊!” 祁景云额上青筋暴起,着实忍不住,直接冲上来,一拳将风若清给放倒了,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早就看你不爽了,既然肯换的话,方才为什么不肯?你若是早一点说你愿意,你儿子也不至于走到现在的地步!” “我,我不知道!” 他先前是说,儿子没了他可以再生一个。 而且风长墨从出生以来,身体就一直不太好,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坚信这个儿子将来不会有什么大出息。 他自认了解自己的儿子,以为他绝对不会有这个胆量自裁的,可当他真的在自己的面前倒下,从脖颈之间喷出鲜红的血液的时候,他陡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只觉得痛彻心扉,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难过。 乔明月蹲在地上检查风长墨的伤势,虽然伤在了脖子上,流了很多血,但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风长墨还有意识,一双手在半空中不住的抓,也不知道在抓些什么东西。 乔明月心疼的握住了他在半空扑腾的一双手,在他耳边柔声安抚道:“没事的,可以治好,只要有我在,我不会让你……” 她原本想说不会让他受点一点伤害的,可是眼看着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这个时候说这些话,未免有些太可笑了。 她根本没有保护好他。 祁景云那边还在和风若清争执,吵得乔明月除了头疼,没有别的想法。 “你们差不多就行了,还想吵到什么时候?难不成谁吵赢了,他的伤就能好么?” 风若清仿佛看到了希望,声音听起来竟然还有些哽咽,“这么说,我儿还有救?!” “嗯。” “王妃,我这就将温少帅交给你,请你务必要救我儿子的性命啊!不管什么代价,我都可以承担!” 乔明月相信他没有说谎,突发奇想的在想,或许她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让整个风雨亭都拨乱反正。 反正,这也是风长墨的心结所在,乔明月也不算全然为了私心。 她是这样想的,自然也是这样说的,“只要你发誓不再效忠祁明宗,我便有法子将你儿子救活,若你执迷不悟,任然要助纣为虐的话,我想你儿子肯定不会愿意继续苟活的。” 风若清纠结了一会儿,方才沉声说道:“好,只要你能救我儿性命,我便将整个风雨亭都交付与你,从今以后只听你的号令。”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得了风若清的承诺,乔明月便安排他先带着亭主夫人下去疗养,然后自己带着风长墨回到了枫林园。 祁景云飞鸽传书给池莲衣,担心乔明月一个人可能会吃不消。 消息传过去,不过半日的功夫,池莲衣快马加鞭的赶到了风雨亭,什么也没问,直接着手参与进了救治风长墨的行动当中。 第238章 冤家路窄 两个人接连好几天没睡觉,祁景云看着乔明月阴沉的脸色,都怀疑她要是睡上一觉的话,可能会直接长睡不起了。 “娘子,虽说救人重要,但是你也不能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啊,你若是也累到了,那风长墨该怎么办?” 乔明月有些头痛的扶额,“他现在的状态根本离不开人,就连我自己也不确定他到底能不能活下去。” “我不能守着么?再者,还有池莲衣,你们两个人,互相配合不好么?” “现在,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所以可以忽略不计。” 祁景云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这都不是理由,你这样子,身体吃不消的,我不管,总之,你不能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 “祁景云,风长墨在这件事里没有半点错误,他是无辜的的,如果我想为了救温衡,却让风长墨出一点意外的话,我余生都会不安,你不妨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的女儿的话,你能这么放心吗?” 她知道自己这个举例有些奇怪,但是话已出口,便是覆水难收。 祁景云果然很受伤,小心翼翼的拉了拉乔明月的袖子,极是委屈的说道:“娘子,我没有让你不救他,我只是……”他顿了顿,大概是觉得自己解释不清楚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总之,这件事肯定不能这么硬刚着来,你的身体你不心疼啊,我心疼总可以了吧?” 其实,祁景云也没什么错,他只是将乔明月看的比风长墨重要,事实上,祁景云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毕竟,他和风长墨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久。 乔明月无奈的说道:“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我会小心的。” 皇天不负有心人,老天爷至少还是将乔明月还有池莲衣这段时间的付出都看在眼里的。 风长墨虽然伤在脖子这种要害部位,但是有池莲衣的蛊虫吊着,还被乔明月动了手术,所以也就没有因此感染。 不过三天的时间,风长墨的伤口便已经开始结痂,人也从奄奄一息的状态恢复了过来。 至于一开始许下承诺的风若清到是也没有食言。 “我说到做到,既然你救了我儿子的性命,那么从今天开始,风雨亭便以你为尊,听你号令。” 乔明月满意的点了点头,“亭主能说到做到,确实是个言而有信之人。” “不知道,接下来瑾王妃想要做什么?” “我们要回华洲城,至于你们和华洲城之间的矛盾,我会化解,至于风雨亭以后的路,还是要看你们自己。” 风若清有些诧异的询问道:“难道,瑾王妃不留下来么?” 她就这么放心自己? 若是他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话,她就不担心自己先前许下的承诺,择日就反悔了么? 大约是看出了风若清的想法,乔明月笑了笑,轻声解释道:“我相信亭主是真的心疼风长墨这个儿子,况且你这样的身上,若是不愿意做的事情,想来别人就算是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也没法子让你改变主意,所以我相信,即便我不在风雨亭,你也还是会记得与我之间的承诺。” 乔明月这样的行径算是给足了风若清面子,并没有因为他有求于人就狮子大开口。 这一点,确实是三皇子比不上的。 …… 回华洲城的路上,乔明月没有选择坐马车,而是选择骑马出行。 池莲衣此番又被乔明月留在了风雨亭,没法子,风长墨的状态还是极其不稳定,乔明月担心他会出意外,所以只能将池莲衣留下。 她若不是因为虞老爷子的事情,也不太会催着祁景云一同回华洲城去。 祁景云有些无奈的说道:“娘子,其实你不用这么为我考虑的,我现在已经不是那么想去求得外祖的谅解了,我们不回华洲城了,好不好?” 不等乔明月说什么,跟在马匹旁边的一只雪白色的大狗便嗷呜了几声。 乔明月挪喻的笑了笑,“你看看,排骨也觉得你在骗人。” 说起跟在她身边只叫做排骨的大白狗,和乔明月到是有一番渊源。 不过是她在风雨亭之中,从贪吃的伙夫手中救下来的一只肉狗,着实还是圆滚滚胖乎乎的,有点像是现代的萨摩耶,乔明月看着它可怜,便用办扇排骨将她救下来了,这才取名叫做排骨。 祁景云瞪了大白狗一眼,“这小家伙根本就不喜欢我,况且,它这个叫声,说不定是赞同我说的话呢?” “想要应证这个事儿啊,还算简单,这样,”她侧头对排骨说道:“排骨,方才那个问题,你若是同意便叫一声,若是不同意便不叫。” 不知怎的,排骨好像听懂了一般,没有叫。 祁景云顿时瞪大了一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小家伙这么小的眼睛,竟然能听得懂人话? “娘子,你真的不是在这家伙的身上下了蛊?” “你是不是傻,排骨是狗子,在它身上用蛊的话,蛊会把它吃掉的。”乔明月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对祁景云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表示无语。 “这个家伙就是跟我不亲近,你让我来抱,我们好好沟通一下感情!” 说话间,他已经翻身下马要过来抱排骨了,乔明月连忙下马去躲,两人一狗到是欢乐异常。 排骨一直拼命摇晃的尾巴忽然垂了下去,整个人看起来凶狠异常,冲着祁景云的方向凶狠的叫喊着。 祁景云皱了皱眉,“这是这么了?” 只有乔明月顺着排骨的方向看了过去,嘴角的笑容彻底僵硬在脸上。 令人讨厌到毛骨悚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七弟,乔小姐,好久不见啊。” “……” 祁景云迅速回头,下意识挡在了乔明月身前。 来人除了祁明宗,还能是谁? “祁明宗,你早就不是祁家的人了,没有必要如此假惺惺的,平白让人看了恶心。” 祁明宗会被祁景云如此恶意嘲讽,到是没有半分要生气的迹象。 “七弟这么说,可真是太令人伤心了。” 第239章 坠崖 “你想怎么样?” “能怎么样呢?”祁明宗失声一笑,“虽说你们对我无情,但是我不能对你们无意啊,这至少也要给你们留下一具全尸,不是么?” 乔明月有些紧张的抓住祁景云的手臂,眼神径直落在祁明宗身上,倒也不是因为怕他,而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他手上。 “哦,乔小姐到是颇得我的欢心,若是七弟肯将她献出来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留你一命。” “你找死!!” 祁景云抽出腰间长剑,眼神燃烧着熊熊怒火。 涉及到乔明月的事情,祁景云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夫君,好汉不吃眼前亏,不要和他们起冲突,找寻机会,一起离开。” 祁景云的脸色明暗变幻几番,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是他自己的话,自然可以选择玉碎瓦全,可他不忍心乔明月也走到这样的结局,所以,只要还有一线生机的话,他就不想错过。 夫妻两人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旦能保持一个安全距离的话,他们就可以马上上马逃走! “没事儿,做哥哥的自然不能夺人所爱,所以,你想死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拦着你的,打不了,等你死了,我在将她占为己有,也是可以的。” “……” 乔明月觉得头皮发麻,大半年的时间没见,她觉得祁明宗的行径好像更加变态了。 这要是落在他手里,乔明月觉得,他们即便是不死也要脱层皮,当然啦,按照祁明宗这个变态程度,乔明月觉得,他们两个应该会被折磨的脱层皮,然后再被弄死! 说话间,乔明月他们已经摸到了马匹旁边,翻身上了同一匹马,将排骨牢牢抱在怀里,利索的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等他们的身影已经跑出去很远了,祁明宗这才不慌不忙的下令,“来人,追上去,若是放跑了一个,我拿你们的人头试问。” 一众叛军瞬间骑马追了上去,知道追到了一处悬崖边上。 盯着幽深的崖底,乔明月的嘴角微微抽搐。 这还真是古言定律之一,只要逃跑一定会走投无路,出现这么一处断崖。 恍惚之间,乔明月觉得自己好像在看某种苦情的言情小说,如果不是因为主角是自己的话,说不定她还能为了主角拘一把同情泪,奈何这事儿落在自己头上的时候,她只是觉得头皮麻了,除此之外,便没有任何的感觉了。 祁明宗姗姗来迟,笑得很是洋洋自得,“你们跑什么?这上天啊,还是帮着我的,不管怎么跑,你们也只有死路一条!” 祁景云沉声说道:“你想要我的命,你就尽管来拿,不要伤害我娘子。” 乔明月感动之余,自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她虽然惜命,到是也不屑于在祁明宗这样的变态手中苟延残喘。 她走到祁景云身边,拉紧他的手,等他看向自己的时候,方才在他耳边说道:“你相信我么?” “嗯!” “好,那我们就一定跳!” 话音刚落,两人一狗便毫无犹豫的纵身一跃,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崖边了。 她隐隐听见风中有祁明宗的叫骂声,其实也很好能理解,毕竟,他原本的意思是想要折磨他们两个人,然后让他们死在他的手上的。 …… 脚腕有些疼,这是乔明月醒过来的第一感觉,缓缓张开眼,四周都是灰蒙蒙有点看不真切,脑袋也有些懵,只记得他们被祁明宗追到了悬崖边上,然后两人一狗双双从悬崖边上摔落了下来。 “夫君?!”乔明月一面拖着伤腿摸索一面低呼着祁景云。 连续叫了好几声也不见有人答应,立马唤了叫法:“祁景云?祁景云!……”叫到喉咙都有些发痒,结果四周还是空荡荡的,只有乔明月飘荡在空气中来回的回声,显得有些诡异。 乔明月慢慢的蹲在地上,她并不是害怕,她只是有点后悔,或许她贸然从悬崖上掉下来,真的会害了祁景云也说不定。 越想越害怕,乔明月极委屈的哼了句:“祁景云,你要是敢死,我也要找到你的尸体大卸八块!” “这么狠呐?!”不知从哪里悠悠传来极低极弱的笑声,听起来让别人毛骨悚然。 “谁!”乔明月警惕的朝着四周望去,周围是怎样的环境她还不知道,也不敢随意乱动。 “我是鬼……”还是刚才那个笑声,颤颤哟哟的吐出这几个字,有一种无法呼吸的感觉。 “……”乔明月不说话了。 聪慧如她,已经发觉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来了。 对方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已经成功被吓到了,便继续恐吓道:“我死得好惨啊。” “祁景云,你是不是活着不耐烦了?”是的,乔明月知道故意吓她的人一定是祁景云,对他的声音她估计是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像是被拆穿谎言了一般,对方识趣的闭上了嘴,乔明月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 “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走了!你自己自生自灭好了!”乔明月抬脚作势就要离开,突然传来一声及痛苦的呼声:“哎哟!” “你在哪?!”乔明月有些担心他的伤势。 “你脚下……”祁景云悠悠的声音传来。 “什么?” “娘子,往脚下看看好么?”祁景云哭笑不得的提醒。 虽然浑身伤的动弹不得,可看到这么傻乎乎的乔明月,他还是觉得自己所受的一切身体的疼痛竟然在看到她安然无恙的那一刻开始已经无所谓了,他都有点分不清了,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在乎她。 乔明月有些慌张的挪开脚步,怪不得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竟一点事也没有,原来是他把自己做肉垫给她支撑。 乔明月蹲下来,终于看清了一身鲜血泥浆混合的祁景云,秀气的脸上都是裂口的伤痕,看样子是从陷口掉下来的时候抱着她控制不了方向而把脸擦伤了,相比之下乔明月被保护的很好。 第240章 护你周全 乔明月有些抱歉,自己之前将他拽了下来,可他到最后一刻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是要保护她。 眼看乔明月就要哭出来了,祁景云为了开导她,让她放心,便咬牙动了动自己已经是脱臼的肩膀:“娘子,你别哭啊,你看,我没事啊。”故作轻松的过程中,右臂不小心碰到一旁的岩石,疼得他龇牙咧嘴的,却还要满脸笑意。 乔明月一下子破涕为笑:“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要动来动去的,不是作死是什么?” “嘿嘿,”他真的好喜欢看着娘子笑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自言自语,近乎痴迷的说了一句:“要是能天天受伤就好了!” 乔明月的笑容僵了僵,立刻板着一张脸:“你在胡说我就不管你了……” “别,我错了我错了,啊!好疼啊!”祁景云看了看她的眼色,故意惊呼道。 “现在知道疼了?!刚才不是还能转胳膊动腿的嘛?接着来呀,”乔明月故意激他。 “疼……”祁景云撒娇的喃喃了一句。 乔明月无奈的摇摇头~只把他当小孩子,慢慢将他扶起来,可下一秒祁景云就摔倒了,连带着乔明月自己也摔在地上。 “又要干嘛!”乔明月以为祁景云又在跟她开玩笑,有些生气,结果推了他几下,又作势要走也不见他有任何反应,才知道坏了。 方才还算晴朗的天空登时乌云密布,顷刻间大雨倾盆而至,但最要命的还是身边的祁景云,即便是贴得极近,她都感受不到来自他的心跳声。 乔明月有些着急,“喂!你怎样了?” “……” “喂!你可别吓我!”得不到任何回应的乔明月不经慌了神,如果祁景云为了她出了事,她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还能怎么样心安理得的活下去呢? 雨水像刀子一样冲刷在脸上,乔明月连眼睛都睁不开,将绕着自己的身上的缰绳解开,两只手凭着本能去抱着浑身冰凉的祁景云,想给他一丝温暖。 好在身后就是一块凸起的岩石,乔明月费力的将已经浑身湿透的祁景云拖到岩石下,好在是暂时避了雨。 乔明月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也能说从未如此的刺激过,前路是一片迷茫,温暖在当下,相对于她自出生就被安排好的岁月,这样的生活似乎让她更加放松。 过了一会儿,雨势渐渐小了,身边的环境也清晰了不少。 “舒,舒服……”身旁的某人突然发出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喟叹,将乔明月吓了一跳。 惊喜之余又是上当的错愕和愤怒:“你又骗我!” 脸上的泥浆被雨水冲刷的差不多,一双灵秀的大眼睛用力的眨了眨,有些无辜的说道:“娘子,你说什么呢?人家刚刚的确是昏迷了,刚刚才醒呀!” 他很会撒娇,说实话,乔明月对这种撒娇无法抗拒,和风长墨一样的是,他们年纪相仿,撒起娇来也不会让人觉得反感。 “身上还疼吗?”乔明月岔开话题。 祁景云哼了哼,嘟囔了句:“不疼了……”现在的祁景云听话的就像个乖宝宝。 “嗯!”乔明月放心的点点头,就要离开。 以为她要抛弃他的祁景云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就倒在地上,哼哼唧唧的说着:“哎哟,好痛啊,娘子,我要死了。” 乔明月回头,看见站不起来还硬要满地打滚的祁景云,蹲在地上将他扶起来,无奈的说道:“我是要去捡柴火生火,不然用什么给你熬药,补充体力?!” “我来吧!” “你?你现在的状态能用奄奄一息来形容了,不要乱动,省的伤口要裂开了。” “哎!你这话就不对了吧,我其实没事……”祁景云尚未反驳便听见“咕咕咕噜……”一股声音从两个人的腹中传来,祁景云和乔明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不约而同的嗤笑出声,已经忘了刚才要说什么了。 “我去捡柴火了,不然伤口浸了水,你就真得死在这了……”乔明月笑着站起了身,虽说饿是饿,可祁景云受了伤,能依靠的人只有她。 以往都是他为了她付出,这一次,也要换成她来付出了。 第241章 受伤严重 这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远处的山脉绵延起伏,绿绿葱葱的。 山脚下有个小小的浅滩,河岸边散落着很多干柴,祁景云看着乔明月转身,确认她背对着他捡柴没有看向他的时候,这才缓缓的撩起衫襟,褪下了腿上的裤子,方才下落的时候,他的腿碰在了吐出的岩石块上,尖锐的岩石破开了他下体的衣衫,伤口正中要害,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好伤在极隐蔽的臀部,况且刚才又淋了雨,裤子紧贴,为了在乔明月面前准备一个好印象,他是有苦难言。 摸摸里衣口袋里缝好的金创伤药包,祁景云长舒了一口气。 祁景云转了个身子趴在地上,把扯下来的药包打开,伸长了手臂将药粉洒在伤口上,像剜肉般的疼痛传至四肢,疼得他几乎要咬碎自己的牙齿,为了不让乔明月担心,他硬是半声没有叫出声来。 再说去捡柴的乔明月,自顾自的去捡柴,等直起身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一处山峰脚下的河岸边,她没想到地面下居然是别有洞天的别致景象。 两岸有些桃花树,正值桃花开放的季节,漫天落英缤纷落在道路以及河畔上,有一种诗情画意的美感。 中间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流,她快走了几步,等河水浸透裙裾,清爽的即视感接触到灼热的肌肤,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水中有无数鱼儿在水中畅游,她笑了笑,蹲在水边纤纤玉手轻轻拨弄这水中的鱼儿,鱼儿们开始一哄而散,见这岸边的人儿没有抓他们的意思,这才缓缓地靠近她,她在水边逗留了有一会儿。 因为怕祁景云出什么事,这才刚站起身子,便有一阵晕眩感袭来,先前为了风长墨治病的时候耗费了太多的精力,不像以前一样一天到晚都精神抖擞的,再加上之前逃走,坠落山崖,已经掏空了她的力气。 所以说,不过是蹲在地上捡了一会枯柴,又忍不住将双足浸在冰凉的水底,便有些吃不消了,额头上蒙了密密麻麻的一层细汗,站起身来还有些头晕。 蹲在河边捧起一股清水泼在脸上,直到有些清醒了,她才抱着一堆干柴回到祁景云身边。 岩石下的祁景云,眼睛没有一刻离开过浅滩边的乔明月,见她起身回来,连忙拉起裤子,把药包又揣进身上,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干嘛!”祁景云有些荒唐的揪着自己胸前的衣襟。 不是他矫情,试问一个你很爱的姑娘突然间什么也不说的就要扒你衣服的人,你会怎样想。 乔明月抓在他胸前的手不曾松开,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要看看你身上的伤口,总得知道你伤在哪了,伤的重不重才能想办法救你呀。” 乔明月似笑非笑的看着可疑的红晕爬上了身旁这人的脸颊,轻轻地在他脑袋顶上拍了一下,笑道:“你想什么呢,我只是想要看看你的伤口,没想别的事情,你的心思能不要这么龌龊么??” 祁景云摇摇头,“我的心思不龌龊的。” 乔明月:“好好好,那你就将我当成一个普通的大夫,不就行了?” 祁景云继续摇头:“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好看的大夫。” 乔明月“咬牙切齿”的笑了笑,“好,我忍,你哪来那么多的废话,一句话,到底脱不脱?!” 祁景云有一瞬间的松动,但很快就闭着着眼睛佯装生气的表明了立场:“不要……” 乔明月就这样目光如炬的盯着他,不过几秒的时间却让他觉得有一个百年那么长,他放弃了,偷偷睁开眼睛。 “娘子,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让你脱!” 乔明月直觉肯定没好事,但还是忍住脾气的询问道:“什么条件?” “为我生一个孩子吧?” “哦,那我爱莫能助了,趁狼群没把你撕掉之前,”乔明月顿了顿,目光扫向他的胸口被鲜血浸染的衣襟,继续说道:“希望你能自救成功。” 然后乔明月看了他几眼,什么话也没说的站起身来,错过他向他身后走去。 祁景云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裙角,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娘子,我错了。” 乔明月站着不动:“是吗?错哪儿了?” 祁景云有些蔫儿,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颓败,“错在不应该在这种事情提起这种事。” 乔明月点了点头,“还行,不算太笨。” “咕噜噜……”祁景云的肚子适时的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也解救了被祁景云快折磨死的乔明月,捡来的干柴很顺利的生起火来,祁景云突然想起什么,大叫一声:“排骨呢?!” 乔明月蹲坐在一旁的大石块上看着不远处的一处丘岩上的排骨的身体,心中万分惆怅,本以为她可以给它一个幸福的生活的,可它差一点带着她和祁景云一起死,如果她没有将它从风雨亭带出来的话,或许它现在还能活的好好的。 祁景云也注意到了马,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子往排骨身边走过去,起初乔明月还没有太过注意,等他蹲在它身边,摸了摸它的肚子,从鞋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对准排骨的肚子的时候,乔明月几乎是以平身最快的速度就跑到他身边。 等她看到排骨遗骸的肚子上被利器豁开的一道口气,下意识的推开他,开口就是咄咄逼人的架势:“祁景云,你是不是疯了?你要做什么?!” 祁景云猛地被推开有没有防备,恰好又是站在山丘边缘,一下子就滚到了山丘底下,好在山丘只是个地面塌陷落下来的碎石堆,起伏也不是很高,除了与地面“亲密接触”的臀部有微微的灼热感,其他方面一点问题也没有。 乔明月颤抖的双手将排骨抱起来,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泪水在眼底氤氲了良久,最终落下第一滴泪,她俯在排骨耳边,像是要给它说悄悄话一样:“对不起……如果没将你带出来的话,你或许还能好好活着。” 第242章 排骨之子 “噗噗……”是什么动物的喘气声。 乔明月刷的一下放开了手,她刚才分明看到排骨被破开的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将她吓了一跳。 将祁景云刚刚插在马肚子上的匕首紧紧握在手中,看着越来越急促蠕动的马肚子有些不安,生怕等会儿会窜出一个什么怪物。 “是排骨送给你的礼物!”已经从山丘下重新一瘸一拐走上来的祁景云说道。 “什么?” 乔明月问话的同时肚子里滑出三个被一层薄膜紧紧包裹的东西,乔明月惊喜过望:“排骨居然怀了?” “不错嘛,居然还知道这些是小狗崽!” “那当然!”她有些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其实她就是猜的,虽说自己是个外科大夫,但是这动物生孩子,自己还真的是没有看见过。 目光看向脸上又多了一条伤痕的祁景云,乔明月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有些不好意思:“你怎么不早说,刚才,刚才摔疼了吗?” “娘子推的,一点都不痛!”祁景云笑嘻嘻的说道。 乔明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祁景云也没闲着,快步走上前去,毫不在意的撕下身前的一块衫布,把刚刚落地连胎衣都未撕落的三只小狗包的严严实实的,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将它抱在怀里抱到乔明月之前捡柴的那个河岸边。 抬头见乔明月傻傻的愣在他身后,笑道:“小狗如果还未出生的时候母狗就死了,睁眼看到这个世界,第一个看到的活物就会把她当做母亲哦,娘子还不过来?” 乔明月摇摇头,忽而又点点头,紧握的手心里都是汗,站着也不是,过去也不是~只是愣在原地乖乖的看着他,既不说话也不敢乱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打搅了小狗狗的出世。 祁景云知道她是在害怕,干脆坐在地上,也不管小狗崽,一个劲儿的在那儿直哼哼:“哎哟,好痛哟!我要死了啊!”一边乱叫一边用余光扫视着一旁乔明月的反应。 乔明月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那几只小狗崽身上,突然见祁景云停止了动作,乔明月不放心的向前走了几步,又很不安的停住脚步,侧身看向一旁的坐在地上翻滚的祁景云:“你不能救它了吗?我看它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祁景云翻了翻白眼,也没说别的,嘴里一个劲儿的叫嚷道:“好疼啊,啊,依我看你要是在不撕开那层包衣的话,这小狗崽就要被憋死了!” 乔明月有些犹豫:“我……我来?”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奇怪,拿惯了手术刀的大夫,如今帮一只动物撕开包衣都做不到了? 祁景云点点头,“我虽然不能亲手动手救它,可我可以在一边教你该怎么做,这是唯一一个救它的方法了。” 乔明月还是没动,一个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咦?这小狗崽咋不动了?莫不是已经窒息了吧?哎,怪可怜的,怎么说它母亲那么可爱,你之前抱着它都不肯离手的。”祁景云惋惜的叹了口气。 咬咬牙,乔明月鼓起勇气上前!双手比之之前抚摸排骨的尸体时小心了不止千百倍。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整个人停驻当场,不敢动弹。 祁景云:“你在想什么呢?你再不救它它可就真死了!” 祁景云的一句话拉回了她飘远的思绪,她看着他,却不知道要怎样表达自己当年的事情,但又不习惯在外人面前展示自己脆弱的一面。 乔明月摇摇头:“我不行的,我不是兽医,若是出了一点差错的话,那我就更对不起排骨了!” 乔明月的犹豫被祁景云看在眼里,为了让她走出过去他说:“那是过去,娘子,排骨已经死了,现在和过去有很多不同,你不能一直活在过去。” 乔明月闻言一愣,对呀,如今包衣的小狗崽不在是排骨了。 见她眉眼间有些松动,祁景云再接再厉:“其实,像排骨那么小的狗生孩子本来就很危险,即便没有这次坠崖的事件,它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能将宝宝生下来的。” “真的?”乔明月不可置信的反问道。 “我祁景云一生从不撒谎!”有没有撒谎呢,在这句话出口前的十六年没有过,可为了乔明月不在自责,能活的不再背负负担,他不建议撒谎做个小人一样的哄着她。 双手再一次抓在小狗崽的胎衣上,她恢复了往日里满满的自信,双眸闪动着明亮的色彩,她对祁景云说:“谢谢。” 祁景云满意的点点头,接下来在两人小心翼翼的配合下,乔明月终于撕破了胎衣,一只湿漉漉的黑白相间的小狗崽露了出来,随后是第二只,第三只,整个过程,乔明月紧张的用祁景云撕下的那一块袍子轻轻地擦拭着三只小狗崽的身子,从它瘫坐在地,到被擦干了身子,然后循着声音,闭着眼睛也要往乔明月的怀里钻。 乔明月笑得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其实开心很简单,福祸相依,上一秒她还在因为排骨的离开而伤心,下一秒,她就在为了生命的坚强而高兴。 她侧头看着比她自己还兴奋的祁景云,笑着挪揄他:“刚才不是还疼的动不了吗?” “额……”祁景云语塞。 乔明月笑着走近他,由衷地感叹道:“我知道你方才做那么多都是为了我,我欠你的,你有什么愿望我都会帮你实现的。” 祁景云:“我要……” 乔明月:“哦,你知道的,你要是再敢替孩子的事情,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祁景云:“我要你……” 乔明月:“对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虽然身受重伤,但好歹也是个武功高强的王爷,一个人走定是没问题吧!” 祁景云:“我……” 乔明月:“咦?你还没说你要什么呢?” 祁景云瘪嘴,嘟嘟囔囔的说道:“娘子,我发现你是越来越坏了,这都是跟谁学的啊?” 乔明月:“你说什么?” 祁景云连连摇头,“没啥!” 第243章 奇迹 “很好,这可是你说的啊,我都给你记下,你日后若是反悔的话,我肯定会揍得你生活不能自理!” 祁景云折服在乔明月的古灵精怪下,虽说有些可惜,可看到乔明月笑得开心便觉得一切都是浮云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乔明月就是故意回避孩子这个话题,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一个很奇怪的时候,连乔明月自己都有些弄不明白自己对祁景云的感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看着乔明月抱着刚出生不久的三只小狗崽在不远处的河岸边嬉戏,听着乔明月如银铃般的笑意,祁景云满足的笑了笑。 只要看到她展露笑颜,他就觉得很值得了。 “额……”脑中突然一阵钻心的绞痛,祁景云陡然闷哼出声,头朝下栽在地上,乔明月回头,一眼便看到了倒地的祁景云,跑过来扶起他。 而祁景云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不管乔明月怎么叫他他都没有反应,而是将头奋力的撞向一旁的大岩石碎块,乔明月怎么拦也拦不住。 “你怎么了,夫君?祁景云?!你给我醒醒呀!”乔明月挡在岩石前头,任由自己单薄的身体被祁景云撞击着一次又一次的跌在一旁,纤细的双手被一地散落的碎石块划的鲜血淋漓也不去管,跌倒一次很快又重新挡回去。 “我的头!啊啊啊!好痛,额!娘子,你让开!让开呀!”祁景云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想让自己伤害到她。 小狗崽叫了一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几只松鼠,它们互相叽叽喳喳了一会儿,绕着几只还没有睁眼的小狗崽转了两圈,然后就跑到森林里去了。 为了祁景云,乔明月也没有去管小狗崽的事情,过了一会儿,几只小家伙儿蹦蹦跳跳的又从林子里跑了出来,手里抓着几株叫不上名字的紫色植物,不一会就跑到了乔明月腿前。 “唧唧唧……”几只松鼠叫了几声,见乔明月不理它,又跑到她前头用爪子刨了刨她的腿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力。 乔明月将失控的祁景云用力的护在怀里,任他推她,打她甚至是咬她,她也不退一步,感受到松鼠们的着急,她将视线投向它们,它迅速的将一旁的植物扔到她身边,不停地将植物往祁景云那儿拱动。 乔明月抓起紫色的植物,在鼻尖闻了一下,瞬间大喜,这是回龙草,能驱除癔症,看样子,这些松鼠是想要她用这些草救命啊! “你们是说,这些草可以救命,对么?” “唧唧……”松鼠们好像能听懂她说话一样的给予回复。 乔明月皱眉,看了看马上就要疯颠的祁景云,多少有些犹豫。 这会儿不等松鼠们给她回复,尚有一丝理智的祁景云倏地抢过乔明月手中的紫色植物就往嘴里塞,吃到一半因为太急了又卡住,急的他瞬间跳了起来。 乔明月惊讶之余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搞不明白他突然清醒到底是因为药物起作用还是植物卡住了喉咙不能呼吸。 “拽……拽。”被呛得满脸通红的祁景云指着自己对乔明月说道。 乔明月走近他,有些没听清,问道:“踹?” 祁景云摇摇头:“拽……” 乔明月点点头:“踹你是吗?” “不……”是的两个字还未出口,乔明月卯足全力的一脚便结结实实的落在他的臀部,一脚的力量就让他摔趴在地上,嘴里的植物吐出来,祁景云无比哀怨的说道:“我是说帮我拽一下……”说完便在乔明月满脸歉意的注目下昏了过去。 “嗷呜。”一声狼叫响彻深谷,祁景云猛地一下就被惊醒过来,身前几步远有一个燃烧的火堆,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他有些害怕,他害怕的不是这样的夜晚,而今日的害怕是,左顾右盼之际她居然没有看到乔明月,连几只小狗崽的声音也都听不见了,他记得刚才自己发狂了一般的撞墙,然后就晕了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发狂之际是不是将乔明月伤了。 他有些艰难的站起身来,伸手摸摸了摸有些发痒的的在隐秘的黑雾笼罩下,天空中明月当空,照的四周一片亮堂,空气中弥漫着桃花的香味,抽出火堆中的一根燃烧着木头握在手中,脚步蹒跚的步入黑暗中。 “醒啦?”岩石顶上传来乔明月的声音,祁景云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你,要上来看看吗?”乔明月问道。 “好啊……”祁景云爽快的答应了,脚踩在大岩石裂开的口子慢哟哟的爬了上去,入目的第一眼便是一袭白衣的乔明月静静地靠着山壁枕着双臂躺在一处,好看的眉目没有了白日的疲惫,安安静静的就好像沉睡中的精灵一般。 祁景云走近她,静静悄悄的躺在她身边,说道:“娘子,谢谢你救了我……” 乔明月摸了摸卧在她怀里沉睡的三只小狗崽,柔声说道:“是土豆救的。” “嗯?土豆?” “对呀!黄的那只叫土豆,黑白的那只叫竹子,另外那只白的叫糖糕,今天下午,就是因为土豆叫了几声,有几只松鼠去森林里拔到了救命的草药。” 祁景云瞪大了一双眼睛,“真的假的?” “我也觉得很奇怪,就像是你说的,这三只小狗崽随着妈妈落入悬崖之后还能活下来,或许他们本身就是奇迹吧。” 乔明月缓缓地睁开眼睛,纤细的指尖伸向天空中的月亮,手指在空气中一缓一缓的移动,就好像真的摸到了月亮一样。 “凉吗?”祁景云问他。 “你摸摸看?”想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乔明月饶有兴趣的转头看向他。 祁景云也学着乔明月刚才的模样伸出一只手,像模像样的在空中认真的笔画了几下,然后倏地收回手,说话的声音还有些颤抖,就好像真的摸到了很冷的东西一样:“好冷啊……” “哈哈哈”看着他煞有其事的样子逗得笑出声来。 第244章 山穷水尽 笑了一会儿,乔明月渐渐地止了笑声,看着满天的星辰连意识都有些模糊,很自然的就说到自己的事情:“我小时候啊最喜欢吃我姥姥做的炸糖糕了,后来她和我母亲闹矛盾,我以为她讨厌我,我们便再也没有来往了,再到后来,她就去世了,所以啊,不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去珍惜,挽回。” 祁景云有些心疼的看着乔明月,重新换了个比较舒适的姿势又躺了回去,他说:“娘子,我知道你在说的是外祖的事情,” 乔明月没说话,想等他接着说下去。 祁景云也不做作,仔细的给她分析着自己的看法:“可是虞家和皇室之间那是三代之间的矛盾,已经太过根深蒂固了,即便是失去后才珍惜,也不是我,而是外祖。” 是啊,毕竟隔了一代,要说亲近,又能有多亲近呢? 祁景云有些不自然的看向乔明月,见她眉间紧皱,知道聪明如她,已经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其实这段话他准备很久了。 有些事情,或许并不是表面想的那么容易。 “说到底,这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你既然这么有主见,我也不想再管了,我累了。” 祁景云有些后悔,可是话以出口便再也收不回了,他有些懊悔的走下岩石,整整一夜未眠…… 乔明月醒来,腹中已是饥饿难耐,这三日来,因为各种事情他们未进半点食物,站起身来脚步都有些发软…… 想起昨日的事情,乔明月尚且余气未消。 她不明白,就是一个外孙想念外祖的事情,怎么到了祁景云的嘴里,就成了两个家族之间的大事了。 在岩石上等了好久,看着那几只小松鼠在河岸边的草地上撒泼打滚,日上三竿也不见岩石下的祁景云出声,有些着急的站起身来来回踱步,实在是有些担心,便慢慢的缩下岩石。 果然,和她一样滴米未进的祁景云,因为伤势严重已经昏迷了过去。 乔明月有些愧疚,他为了她受伤,可她却没有照顾好他,可在这了无人烟的山谷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可以果腹。 那几只小松鼠见乔明月抱着三只小狗崽走下了岩石,一蹦一跳的跑到她身边,用头拱了拱乔明月的腿,手抓着腿边的裙裾就往外拖,见乔明月没动,唧唧的叫了几声。 乔明月面色发白的看向它们,摇了摇头。 它们歪着头看向乔明月,好像在思考些什么东西一样,又看了看奄奄一息的祁景云,突然转身跑向放着排骨尸身的山丘上,又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几只松鼠,合力将排骨拖了下来。 乔明月有些讶异的看着绕着她打转的松鼠,“要做什么?” 松鼠突然扑在排骨身上,嘴巴一张就咬在了排骨的大腿上,然后又慢慢的松开了口。 乔明月被它们的举动吓了一跳:“你是说,要我们吃了它?” “唧唧唧……”松鼠们回应了几声。 乔明月摇摇头,她就是饿死也不愿意吃了排骨,可她看向倒在一旁不省人事的祁景云,要不是因为被她拽下这个深不可见底的悬崖之下,他平白无故的受伤然后掉落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山谷里,可她却没有好好照顾他,连一顿足以果腹的食物都不曾给他寻来。 从长靴里抽出短刀,乔明月有些迟疑,咬咬牙鼓起勇气,闭上眼睛手起刀落,却猛然被人握住了手腕。 睁开眼睛,是面如枯槁的祁景云拦着了她,他说:“别……” 声音干燥沙哑,如今他就是说一个字也变得气喘吁吁的,身上的衣衫都被汗水打湿了,乔明月抚上了祁景云红的发烫的额头,惊呼道:“你病成这样怎么都不告诉我?” “没……没什么,”祁景云摇摇头。 乔明月挥开他的手,拿起刀子对着排骨的大腿就要割下去,“你别拦我,你就是身体太虚了,等吃了东西,你就会好了!” 祁景云拼了命的拦着她,最后干脆躺在了排骨的身上,将排骨遮了个严严实实的,看乔明月无计可施,渐渐泄气的时候,他才虚弱的的说道:“想要给我吃肉先把你那眼底的水珠子擦干净呀!” 因为嗓子坏了,他多说一句话都是在喉咙上划上一刀,然后生生撕裂的痛苦,他痛苦的笑意被她看在眼里,是对生死的无力感。 乔明月低垂眼捷,眼睛里一片氤氲,将刀扔在一旁。 祁景云虚弱的抬起手,还没触及她的发顶便无力的落下,乔明月凝视着他原本清秀的面庞变得枯黄,眼窝深陷,眼泪不由自主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止都止不住。 祁景云释然:“我恐怕,是等不到你为我生个孩子了!”他的一字一句都是轻飘飘的,乔明月生怕他一个呼吸落下就会停止呼吸。 “别,别说话……”她的声音止不住的哽咽。 “再不说,我就没机会了……” 祁景云的一句话瞬间使周围的空气都停止了,乔明月也不敢大声喘气,生怕打扰到他。 “娘子……” “嗯?” “娘子……” “嗯?” “娘子?” “你说……”乔明月哭的更凶了,双手紧紧捂住嘴巴,不想自己哭出声来。 “等我死了,你要找一个比我更爱你的人来爱你!” “好。”想着是祁景云最后的愿望,乔明月听都没有听明白,就胡乱答应着。 “嘿!这个时候你就应该说,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像你这样爱我了……”祁景云不满的嘟囔着。 乔明月扑在他怀里呜呜的哭出声来:“祁景云!你就快死了就不要再逗我了,我以后不管嫁给谁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能看到吗?” “我都为你死了,你就不能记住我吗?” 乔明月擦了擦满脸的泪水,神经质的扯出一个笑:“我告诉你,你现在要是死了,我会就就成亲!把你忘得干干净净……”狠话说到一半突然说不下去了,乔明月顿了顿,忽而一转话风,两手轻轻拽着祁景云的衣角,如喵咪一般的低喃道:“夫君,求你,算我求你……别死好不好……嗯?别死!” 第245章 柳暗花明 她颤抖着伸手去探祁景云的鼻息,很微弱,几乎不存在了。 祁景云没有回答,直直的看向乔明月像小花猫一样的脸庞,乔明月永远都不知道,她这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有多麽让人心疼,多么的……让人放不下。 如果是以前的祁景云也可能永远都不会相信,他会爱上一个一个如水般青春的姑娘,为了她能抛弃自己的一切;而现在的他却深信不疑,纵然是与天相搏,他也不可能舍弃的一个姑娘。 土豆它们很通人性,知道现在的祁景云很危险,极度哀伤的哼叫了几声,也不像往日那样叫个不停,而是安静地窝在两人旁边。 祁景云张张口,声音小的可怜,乔明月将耳朵贴近他的嘴边,听到他说:“把排骨埋了!” 乔明月点点头,因为在地上蹲坐久了腿发麻倏地一下站起身来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不远的地方选了一块土质比较软的地方,什么工具也没有,她就直接用两只手挖,一边挖一边哭,不知道是因为十个指甲全都断裂而疼,还是为了祁景云的伤势。 祁景云倚着石壁,努力的睁开沉重的眼皮看着认认真真挖坑的乔明月,突然有些不甘心,这是他舍出命来守护的姑娘,如牡丹般耀眼的姑娘,他怎么能看得够,美如她一样的姑娘。 只是心都累了,纵有千般不愿,可他还是在不舍中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小松鼠们也在一旁帮忙,学着乔明月的动作也象模象样的挖起坑来,不一会,一个一丈余深的方坑已经挖好了,乔明月将排骨放在坑里,然后一层一层的盖上黄土,将缠在自己腰上的马鞭解了下来,放在坟堆旁。 等一切事情完成,乔明月回到祁景云身边,细细打量着这个曾经幽州城里最有名的小霸王。 他太瘦了,却也用他单薄的身躯在一次又一次的危难中替她扛下了一起又一起的伤痛,可她还为了一些口头琐事就对他不管不问。 乔明月哭着,她多期盼祁景云能像之前几次一样忽然醒来趁她不注意吓她一跳,然后对她说我骗你的! 可是没有如果,就像在淘气的孩子总会有倦了的一天,不死鸟总会有入睡不再吵闹的一天。 她任由自己嚎啕大哭,直到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姑娘?你怎么了?”乔明月抬眼,,竹林门口一个长相平庸,背着竹筐的青年随风站立。 “他,救他,他死了,我……”乔明月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 青年看向乔明月一旁浑身鲜血的祁景云,急忙走了过来,先是探了探祁景云的鼻息,然后放心的点点头,安慰着乔明月:“姑娘放心,他并没有死!” “真的!?”乔明月喜出望外。 “你放心,我可以带你们回去,有足够多的草药帮你救好他!”青年摆了摆手。 “这里!那您知道这是哪里?”乔明月好奇的问了问。 “这里是清风山底。” 乔明月大惊:“清风山不是在幽州城么,我们是在华洲城境内坠崖的,怎么会出现在幽州城?” 青年神色一僵,淡淡的说道:“这世间万事,种种皆为缘分,你们二人既与我们有缘,便请到我们村里一坐吧,再加上这小兄弟的伤势颇为棘手,最好还是让在村中救治,方有痊愈的可能。” 乔明月感激的点点头,问道:“小哥救命之恩,还不知小哥如何称呼?” 青年微微的笑了笑“鹤鸣,姑娘如何称呼?” 乔明月点了点头,说道:“鹤兄叫我明月便好!” 鹤鸣道:“嗯,咱们回去吧。” 一处隐藏在大山深处的村庄,透过薄雾,隐隐的能看见大致的轮廓,颇有一种江南水乡的朦胧感。 乔明月步入村庄,家家户户的屋顶都冒起了青烟,空气中传来浓浓的咸香味,乔明月的肚子很应景的响了几声,有些不好意思。 鹤鸣爽朗的笑了几声,说道:“我看还是先到我家吃一顿热乎饭吧!” 乔明月有些不好意思,很感激的看着鹤鸣,但还是摇摇头“不了,鹤兄还是先带我家……”视线扫过鹤鸣背上的祁景云,乔明月一时竟不知道如何解释他和她的关系。 鹤鸣见她吞吞吐吐的,只当她是害羞,笑着挪揄道:“你家相公没事儿,这样儿,我媳妇儿在家,你先到家中吃些便饭,我带这位小哥儿去找大夫可好?” 乔明月摇摇头:“不了,还是一直呆在他身边好了,况且我也是大夫,只要有草药,我就能给他看病,等他醒了,我们在吃。” 鹤鸣无奈的说道:“就没见过你这么倔的姑娘,你要是不吃点东西,只怕熬不到他醒过来,你自己就先垮了。” 乔明月摸了摸已经饿到有些抽筋的肚子,思虑一番才对鹤鸣说道:“鹤兄,你看是不是可以将饭食送来一些到我们疗伤那里?” 鹤鸣:“只有如此了。” “鹤兄……”乔明月有些迟疑的喊了一声。 走在前面的鹤鸣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乔明月,“嗯?” “刚刚进村的时候,我看到村口的石碑上写的是夫妻村?这是什么意思啊?” 鹤鸣的目光有些悲哀的看向远方,淡淡的说道:“咱们的村子里,只收留从钟情崖殉情的少年少女,他们大多是在尘世中受到迫害,没有办法在尘世相守执手,所以有幸来到这里的,大多会皆为夫妻,这夫妻一多,自然就叫夫妻村了。” 乔明月眼皮无故的跳了跳,有些忐忑的问了问:“所以,这村子都是夫妻,就连一个孤身的都没有?” 鹤鸣道:“夫妻村与世隔绝,只收留落难之人。” 乔明月倒吸了一口冷气,接着倒退了几步,脸上瞬间有些苍白。 鹤鸣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乔明月尴尬的笑道:“额,没什么,只是觉得这规矩有些强人所难,不近人情了。” 鹤鸣不以为然的安抚道:“这个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既是夫妻,就没有将你们撵走的道理。” 第246章 夫妻村 “……” 见乔明月不说话,鹤鸣有些惊讶的高声问道:“难不成,你们不是夫妻?” 感受着周围投来的越来越多的注视,乔明月有些艰难的咳嗽了几声,见所有人都在等她的回答,那架势仿佛她只要说一个不是,她和祁景云就要被撵出去。 咳咳,也不知道这挂名夫妻算不算是真的夫妻…… 故意的扭捏了一下,乔明月用细弱微蚊的说道:“是的,我们是夫妻!” 鹤鸣家就在村口第一家,鹤鸣的夫人正在屋前喂食散养的小鸡,鹤鸣还未进门便叫道:“娘子,家里来客人了!” 乔明月抬头,正好和鹤鸣的夫人对视了一眼。 她很好看,没有半点村野女子的乡野气息,相比之下,反倒是她落入了下风。 “好俊俏的姑娘,倒不像是普通的女子。” 乔明月勾了勾嘴角,轻声说道:“和我相比,还是姑娘更不像是普通的女子吧?” 白衫女子莞尔一笑,又看了看背在鹤鸣背上的祁景云,“看样子,姑娘的夫君受了很严重的伤势,最好不要耽搁,还是要好好治疗才是。” “不劳费心,我自己可以救人,只是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 “不是质疑姑娘的医术,只是,他身上若是种了崖下特有的毒,还是需要我们村里的巫医来医治,不然会耽搁时间的。“ “那,就多谢夫人了。“ “你我同时天涯沦落人,今日我帮你,来日你帮我,也算是为了自己添一份福祉,算不得帮了什么大忙。” 不知道为什么,乔明月看着白衫女子,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白衫女子一直看着她,衣衫破旧依旧难掩一身贵气,她嫁给祁景云之后,混迹于皇宫贵族之间,早已对这番贵气有一定的了解,也料定这女子不是普通人。 白衫女子微微笑了笑,走向自己的夫君,温柔的替满头大汗的鹤鸣轻轻擦拭鬓角渗出的汗水,“怎么累成这样?” 那声音就像一汪暖暖的温水一般柔软,话语中淡淡的情谊在他们周围荡漾。 “喏,”鹤鸣将背上的祁景云有往上背了背,侧过身子能让白衫女子看到祁景云的正脸,接着说道:“他们这一对还真是惨得很,我当时要是晚去一步,这小子可就呜呼哀哉了。” 白衫女子看了看昏迷的祁景云,也看了看她身旁的乔明月,眉眼间也有一丝淡淡的疑惑,但很快又被标准的温婉笑容所遮盖了。 鹤鸣把乔明月向前推了一把,推向自己的妻子,嘱咐道:“他们几日都未进食了,娘子你就先安排明月姑娘换一套干净的衣装,我就先把这位小兄弟带走了。 乔明月猛然出声:“你把他带到哪里去?!” “哈哈哈哈……”鹤鸣笑出声来,说道:“怎么,都分不开一时一刻啊?” 可疑的红晕爬上了她的脸颊,平日里能言善辩的自己今日有些无所辩解,只能故作镇定的说了句:“不是,是因为……” 这里只收留夫妻的怪癖村俗,她对这里完全不熟悉,又怎么会安心的把祁景云交给他们。 白衫女子了然,眸色深沉的笑了笑:“夫君,你就带着明月姑娘去看看吧,强行让她留下,只不过留下一具身体,心魂都跟着自家的夫君走了。” 本是一句玩笑话,白衫女子由衷正经的阐述了一遍让乔明月更加的不好意思起来,不管怎么说,乔明月还是守在了祁景云身边。 行走在路上,她的视线时不时落在鹤鸣的身上,五大三粗的样子,着实有些让人头秃。 她有些好奇,这白衫女子究竟看上了他哪一点。 一直走在前头的鹤鸣不是没有感受到身后一道注视如芒在背,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他回头对乔明月说道:“要不你来前头走,走过了我在和你说?” 乔明月点点头,快走了几步,鹤鸣也渐渐放慢了脚步,两人中间总算是拉开了一些距离,可乔明月还是频频回头,直勾勾的视线实在是让鹤鸣想忽视都难。 “明月姑娘,你是想问什么吗?”鹤鸣终究还是没忍住,稳住了身子问道。 乔明月也不客气,“你和你夫人是在这里才认识的吗?” 鹤鸣挑眉,好像有点明白什么了,说道:“我和我家夫人从小就认识!” 乔明月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小声嘀咕道:“怪不得,你们在一起的和谐度,确实不怎么相配,又怎回是……”她偷偷的看了眼脸色越发暗沉的鹤鸣,渐渐地也不再说什么了。 鹤鸣凉凉的说道:“又怎么会是什么?”他知道这后头跟着的肯定没好话。 “没什么,”乔明月轻声笑了笑,“就是觉得两位从某种角度看上去,并不是那么的相配……” “哎,能不能先救救我,再聊天?”一直处在昏迷状态的祁景云疼的醒过来,却发现乔明月和一个陌生的男子高谈括論,完完全全将受伤的自己丢在一旁置之不理。 倒不是因为乔明月不顾及他的伤势,而是她居然背着他跟别的男人呵呵笑笑的,她都没有这么和他说笑过。 鹤鸣扶起气冲冲的祁景云,还说要继续背着他去村子最后面的巫医家,却被祁景云连声拒绝,“我伤不重!这点小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乔明月两臂相绕于胸前,冷冷的看向死活都不愿意跟鹤鸣走的祁景云,也不说话,就这么冷冷的看着,浑身散发着一股“你要敢不去就死定了”的气息。 祁景云苦着脸,如果被别人知道他伤在了那么难以启齿的部位,那他在乔明月面前可就真的是一点点的尊严也没有了啊。 他忍者痛绕着乔明月跑了两圈,蹦蹦跳跳了一会儿,故作轻松的对乔明月说道:“娘子你看,我好得很,之前会昏迷就是太累了,而且我可是一直担惊受怕的,就怕你会因为那天晚上的事生气,我知道我有些粗鲁,没有顾忌到你的感受,可是这种事情毕竟是你人生中的经历,除了我,你又能和谁做呢?” 第247章 意想不到的外援 一旁八卦的鹤鸣立刻就从这段话里闻出了些不一样的行道,眼神实在是不得不暧昧的在两人之间打转。 乔明月气结:“你胡说什么……” “就是那天晚上啊,我们一起在岩石上看星星,然后……”顿了顿,祁景云看了一眼鹤鸣,说道:“毕竟外人在场,这种事情就不要说了吧?” 鹤鸣赞同的点点头。 乔明月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要你立刻说出来!” 祁景云有些不好意思,过了一会儿才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们那天晚上吧……”话还未出口,就被鹤鸣笑着打断:“得,这事儿我也是过来人,咱们都懂得,既然懂自然就不必言明了。” 解救了祁景云的鹤鸣的形象在他眼中瞬间高大了起来,如同找到了知音一般的将手搭在鹤鸣的肩头,由衷道:“大叔,知音啊!” 鹤鸣:“……” 乔明月对此是郁闷之极,这祁景云总有本事混淆众人试听,本来都是平淡无奇的事情,可到了祁景云嘴里再一阐述就一定变了味道,然后被所有人误会。 见乔明月脸色有些不好,鹤鸣干笑几声,“既然伤势尚未大碍,不如就先到家中吃一顿便饭,你们两夫妻也好好谈谈!” 乔明月黑着脸,很不爽的甩过去一句:“你若是再不好好养着,我就再也不理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话音未落,还未等鹤鸣和祁景云反应过来,乔明月已经气势汹汹的按照来时的路返了回去。 鹤鸣安慰的拍了拍一脸茫然的祁景云的肩膀:“明月姑娘这脾气,也是难为你了,不过男人嘛,就是应该让着自己喜欢的女人。” 祁景云真诚的点点头。 村子里的路是一条通畅的大道贯穿,乔明月几乎没怎么拐就走到了鹤鸣和白衫女子的家门口,轻轻推开轻掩的门扇。 大门发出“吱!”的一声就被推开了,白衫女子并不在院子里,房子里传来浓郁的鲜香味,还有刺啦刺啦的声响,想来她是在做饭,她也不好直接走近屋子,就在门外的石椅上坐了下来。 乔明月想了很多,就好像,他们应该在哪里见过彼此一样,夫妻村的巫医给的草药很管用,乔明月并没有怎么出力,祁景云身上的伤便要好的差不多了。 祁景云有些不放心,可他在乔明月面前却什么都没有说。 至于他在担心什么,其实乔明月还是很清楚的。 祁明宗会突然出现在华洲城,并不像是单纯冲着他们来的。 比起收拾宿敌,想来他们更想将华洲城占为己有,毕竟华洲城是块难啃的骨头,若是连他们都坚持不下去了之后,整个中原地区,便就此毫无反抗之力了。 乔明月握着祁景云的手,说的直白,“我们在这里待了很久了,是时候应该离开了。” “可是,我们即便到了华洲城,又能做什么呢?” 未必华洲城中的人就会听他的,再者,如果大军压境,祁景云觉得,自己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没有试过,怎么会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呢?你现在如果不敢面对,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乔明月说的很直白,“你要知道,如果华洲城一旦被攻陷,虞家作为皇后母家,是一定会被灭门的,难道真的要到了那个时候,你才要追悔莫及么?” 祁景云猛然抬头,眼尾都是通红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们是夫妻,不管是什么事情,我们都应该共同承担,我想,真正的转机,或许就在这里。” “这里?”祁景云有些没听懂,“你是指夫妻村么?” 乔明月没想瞒着祁景云,所以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你没察觉到夫妻村很奇怪的地方么?这里的人相比乡野村庄里的普通农民,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怎么会?!” “是啊,若说他们是军人,确实有些说不通,但是我觉得木灵很熟悉,并不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啊。” 祁景云静下心来好好想了想,觉得乔明月说的不无道理,只不过,这夫妻村里的军队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祁明宗的叛军如今声势浩大,一旦将华洲城围了,这华洲城即便是铁桶也根本坚持不下去,如果我们找不到外援,那么华洲城被攻陷也只是迟早的问题,况且,时间不等人,我们与其想尽办法去试探,还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祁景云终究不可能对华洲城,对虞家面临的灾难视若无睹,所以他几乎没怎么考虑便同意了乔明月的提议。 不管木灵还有鹤鸣愿不愿意帮忙,他们都要先试一试,如果他们不行的话,乔明月便准备请温凌云和温家军来帮忙了。 窗外淋淋漓漓的下起了小雨,乔明月坐在窗边的桌子前面,木灵就坐在对面。 至于祁景云,已经被鹤鸣拉去种菜了,虽然她不是很清楚,有什么菜要专门挑在下雨天去种,但她知道,木灵这是故意将他们两个人都支开,大约是因为有什么话要单独跟她说吧。 “灵姐姐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你们和祁明宗是什么关系?” 乔明月还在想自己要怎么开口的,结果木灵比她还要直接。 乔明月诧异了一会儿,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祁明宗一个乱臣贼子,我们与他乃是不共戴天之仇。” “你的夫君,应该也是皇室中人吧?” 在不知道木灵想要做什么的情况下,乔明月没有马上回应,而是轻声说道:“即便是皇室中人,就不能和祁明宗有不共戴天之仇了么?” “皇室子弟,除了太子和瑾王出逃在外,其余的不都被挟制起来了?看到你,我能确定,你的夫君,便是瑾王,对么?” 乔明月笑了笑,“灵姑娘很聪明,他确实就是瑾王。” “据我所知,你同瑾王成亲,也应该是被他胁迫吧?他这么一个小霸王,从前吃喝嫖赌的事情做的难道还少么?像你这么优秀的女子,怎么可能看得上这样的痞王呢?” 第248章 木灵的真实身份 乔明月失声一笑,“对,或许在外人眼中,祁景云确实不算是什么闲王,与他成亲之初,我确实也不喜欢他,一心一意想要和他分开,但是后来,经历了很多事情之后,我发现他并没有别人想的那么坏,明知事故而不事故,这是我钟爱他的最重要的一点,所以,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就不劳灵姑娘费心了。” 言下之意更加明确,有事说事,但是不要将手伸得太长。 木灵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乔明月,头一歪,对着她身后说道:“瑾王殿下听到这样的告白,可还心动?” 乔明月一瞬间如同泄气的皮球,当即咧嘴道:“那什么,我那边还有个会,我先走了。” “什么会?” 乔明月嘴一瘪,都快哭出来了,“误会。” “娘子!” 她刚要走,便被人出声留下了。 “你……” 乔明月率先表示,“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 她甚至都不知道祁景云要说什么,首先便将自己的态度放了出来。 然后,开始思索自己方才有没有说什么不太正常的话。 木灵似乎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轻声一笑,“那你们两个人好好谈谈吧,等你们谈好了,再来同我一起谈。” 她撂下一句话,转身便飞速离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乔明月多心,她总觉得木灵离开的时候,心情格外雀跃。 她心中忽然有了一点奇怪的念头,看了一眼木灵离开的背影,又将视线放在了祁景云身上。 “我总觉得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祁景云一下子将她抱住,似乎在刻意回避这个话题,“娘子,你方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原来你这么喜欢我啊!!” 他的回避,乔明月并不是看不出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乔明月便更觉得奇怪了。 “先别说这个,你不妨先同我说说,你和木灵是什么关系?” 祁景云深呼吸一口气,心情有些忐忑,“娘子,我要是说了,你能不生气么?” 果然,这里面还真是有些不为人知的门道。 “你先说,等你说完之后,我在酌情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想要从这么严肃的一件事上套话,祁景云是不是想的太简单了一点? 两个人的时间撞在一处,僵持一阵之后,果然是祁景云率先败下阵来。 “娘子别生气嘛,木灵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她姓祁,叫祁方灵。” “不会是你们祁家人吧?”乔明月嘴角微微抽搐,这么凑巧的事情也能被他们碰上,那可真的是没谁了。 “嗯。” “你们这一代,不是没有姐妹么?从哪里又多出一个公主来了?”乔明月狐疑的看着祁景云,“你不会是框我的吧?” “谁敢啊!”祁景云连忙摆了摆手,“确实不是我们这一辈的,可能你还没有听说过她,仔细算起来,她应该是我的,姑祖母。” “……看来你是真的不想好好过了。” “娘子,你别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嘛,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也知道我是不会骗你的。” “这倒是不一定吧?”乔明月睨了一眼委屈巴巴的祁景云,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这木灵看上去和他们一边大的年纪,说是他们的姑祖母?这让乔明月有了一种,自己的智商被踩在地上摩擦的感触。 “娘子先别急,这件事我能解释。” “你讲,若是再敢哄我的话,我就真的不打算理你了。” 这一招用来对付祁景云,那真是百试不爽。 “按照姑祖母自己的话来讲,貌似是因为这里是夫妻村,在这里的时间几乎是不会挪动的,所以,这么久以来,你应该也能看得出来,我们身边似乎都没有一个老人家,对么?” 祁景云这样讲,到还真是这个现象。 乔明月倒也不是不信这些,她自己就是穿越而来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似乎都很正常。 “这么说,她真的是你的姑祖母?” 祁景云竖起三根指头,很是信誓旦旦的说道:“我保证,她真的是我的姑祖母。” 乔明月若有所思的走到窗边,窗外有一株梨树开的正盛,她忽然魂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祁景云就是担心她会多想,忍不住叫了一声,“娘子,其实我也不是马上就知情的,之所以知晓之后没告诉你,是因为……” 他忽然有些说不下去了,因为他没法子告诉乔明月,自己是因为想要知道她内心的真实想法,所以故意设计圈套,等着套出她的真心话吧? 和乔明月待在一起这么久的时间了,他还是清楚乔明月的脾气的,也知道她在什么事情上会生气,所以从一开始就要预防。 他以为乔明月会很生气,但是她却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 这给了祁景云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的感觉,见乔明月没有发脾气,反而更紧张了。 “娘子,你要是生气你就说出来,不要压抑在心里生闷气,对身体不好的。” 祁景云委屈巴巴的盯着乔明月,又担心又害怕,着急的不行。 “我为什么要生气啊?”乔明月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笑容来,“这可是好事啊,她既然是你的亲戚,那不就代表,她更加不能拒绝我们的请求了么?” 经过乔明月这么一点拨,祁景云恍然大悟的点了点,“也对啊,我怎么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乔明月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无奈的说道:“那是你因为你把全部的心思都拿来对付我了。” 祁景云撇了撇嘴,颇为无奈的说道:“我也不是有意的,娘子你就不要再数落我了嘛。” “喏,既然那是你家的长辈,那么你最好和他说清楚,去华洲城救人的事情,刻不容缓,千万不要拖延了最佳的时间。” “说起这个事情,其实还有些难度。” “什么?” “我们祁家和虞家的矛盾,是三辈子的事儿了,最初的缘由,便是因为我这位姑祖母……” “啊?”乔明月觉得自己越来越听不懂了,木灵和虞家的矛盾?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第249章 狗血起因 “当初虞家前辈,也就是我外祖的哥哥还有我外祖,同时喜欢上了我姑祖母。” 乔明月觉得自己有种被绕晕的感觉,“等一下,我先捋一下,你是说,木灵身为你的姑祖母,同时被虞老爷子还有他的哥哥同时喜欢上了?” 虽说有些惊奇,但因为是自己的家人,所以祁景云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就她老人家目前跟我说的情况来看,确实是这样。” 乔明月嘴角微微抽搐,她想过一万种两边闹矛盾的方式,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儿戏。 “你的意思是说,木灵还有虞老爷子之间有情仇,所以霍及下一代?” 祁景云无奈的的点了点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确实是这样。” 这未免也太过……儿戏了吧。 “这位姑祖母的脾气呢,有些任性,所以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做什么决定,她都是自己决定了,别人根本没有更改的能力。” 乔明月眯了眯眼睛,笑了笑,“没有试过的事情那又怎知道不行呢?” “娘子的意思是?” “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我倒是觉得,你的这位姑奶奶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无情。” “可是……” “这件事你竟然会这么犹豫,难道,你已经问过了?” “嗯,问过了,姑祖母很明确的表示过,她不会出兵去救人的。” 乔明月在房间中来回踱步,觉得这件事似乎还有转机。 “我到是觉得,木灵不像是完全不念旧情的样子,或许,我们可以从别的方向入手,或许,整个事件就能得到突破性的进展。” “可是,若姑祖母不愿意的话,我们做晚辈的,也不好阻止啊。” 乔明月走到祁景云身边,将他的脖子勾了过来,悠悠的说道:“这件事吧,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复杂,这木灵按照辈分虽说是你的亲姑母,但是你看着她的样子,还会觉得她是一个老人家么?” 祁景云缓缓摇了摇头。 “这不就得了?我们只需要将她当成一个朋友,然后将你的难处说给她听,我相信她会帮我们的。” 祁景云狐疑的看着乔明月,很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这番言论。 “不管怎么样,总要试试。” 乔明月推着祁景云往屋外走,木灵的寝室就在他们所住客房的房间,所以到达那里,不过十来步的距离。 祁景云好像天然对长辈有一种敬畏感,所以一个闪身便挪到了乔明月的身上,不是很想首当其冲去面对自己嫡亲的姑祖母。 乔明月无奈的扶额,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祁景云扯了扯乔明月的袖子,有些无奈的说道:“娘子,要不,我们过两天再说?” “两天?”乔明月睨了他一眼,“两天的时间,华洲城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提到华洲城,祁景云就如同泄气的皮球一般,蔫蔫儿的不愿意多说话了。 门内忽然响起了木灵的声音,“知道你们回来的,进来吧。” 现如今,那是煮熟的鸭子硬要被赶着上架了,祁景云硬着头皮走进了房门。 木灵瞅着躲在自家娘子身后不敢冒头的祁景云,眼中多少还是有些长辈对晚辈,尤其是孙子辈的疼爱神情,“怎么,姑祖母就这么吓人?都不愿意抬头看我一眼?” “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就是不肯认我这个姑祖母?” 祁景云老老实实的说道:“孙儿给姑祖母请安。” “嗯,”木灵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还算懂礼貌,说吧,今日又有什么事情要我帮你做的呀?” 不等祁景云说什么,乔明月便率先开口说道:“回姑祖母的话,没什么又,还是当初那个事儿。” “嗯?”木灵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却了几分,“这件事儿我已经很明确的表态过了,华洲城和那小家伙的事儿,我不会管。” 乔明月乘胜追击的询问道:“难道,就算是命悬一线,姑祖母也不愿意救人么?” “他现在的地位,能有什么危及生命的事儿?” 乔明月觉得,这件事多半已经稳了。 只要木灵对华洲城的事情还有关注的话,那就代表这件事,她并不是不在乎。 “如果你真的清楚的话,那你也应该明白,虞老爷子作为皇亲国戚,即便和皇家的关系不好,那也是祁明宗的心腹大患,难道,比起教训祁景云这个晚辈,你竟然想要看着华洲城破么?” 木灵果然陷入了犹豫之中。 乔明月继续说道:“木灵,如果这一次你不帮忙的话,我保证,不久的将来,你一定是会后悔的。” 话说到这一步,木灵悠悠的看着乔明月,“你倒是一个聪明人,比起你的夫君,你的每一句话,好似都狙击内心,让我不得不出手相帮。” 乔明月到是没有反驳,她不过莞尔一笑,“他将你当成姑祖母,因为害怕你,所以不敢跟你说这些话,不管怎么说,我算是一个外人,所以,他不能说的一些话,我才能说。” “你怎么会是外人呢,我看我这小侄孙,到是喜欢你的很。” 她言语之中多有挪喻之意,乔明月面色一囧,随后询问道:“所以,你是同意帮忙了?” “唉,我这辈子觉得最可惜的事情,便是没见过五世同堂是何等场景,这样吧,他们生个孩子给我玩,看在孩子的面上,我就帮华洲城这个忙。” “……”乔明月嘴角微微抽搐,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您是在开玩笑的吧?” “我这么一大把年纪,怎么可能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呢?怎么,你们不是夫妻么?生个孩子总不是什么为难你们的事情吧?” 乔明月深呼吸一口气,当然不可能一瞬间就将自己和祁景云有名无实的事情说出来。 “这生孩子的事儿,怎么能说想生就生的呢,华洲城的事儿那么着急,要不,您还是换个要求,成么?” 木灵眯着眼睛笑了笑,“你这么聪明,难道会看不出来夫妻村之内时间流逝很慢么?在这里的一天,在外面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留在夫妻村生个孩子,并非我不想帮忙故意为难你们,况且,那孩子你们也可以带走,我又不是非要留下。” 第250章 木灵的苦心 乔明月打了一个寒颤,“这么喜欢小孩,你怎么不自己生一个?” “怎么生?” “鹤鸣不是你的夫君么?你和他生啊。” 木灵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悠悠的说道:“可他不是我的夫君。” “不是说,在夫妻村之中,只有夫妻才能进来么?” “这话不过是说给外来人听的,你自己是怎么进来的,你自己不会已经忘记了吧?” “……” 这么说,木灵是已经知道他们之间有名无实的关系了,所以才故意使出这招,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更为亲近么? 木灵站起身来,将房门给打开了,“我乏了,想要休息一会儿,你们先离开吧。” 这都明目张胆的下逐客令了,乔明月和祁景云只能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乔明月仰面朝天躺在床榻上,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任何生机。 祁景云蹭到她身边,柔声说道:“娘子,要不,我们还是自行离开吧?” 乔明月疑惑的声音忍不住询问道:“怎么,就这么不想同我生个孩子?” “没有!”祁景云的头摇的像是个拨浪鼓一般,委委屈屈的表示,“我当然想要娘子给我生一个孩子,可我想要娘子真心实意的和我在一起,而不是为了完成某个任务。” 合着,不管怎么做,乔明月里外不是人了呗。 乔明月复而躺回了床上,她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这生个孩子从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她还没有准备好生个孩子之前,贸然将孩子生下来,其实也是对这个孩子的不负责任。 祁景云坐在床边,心情有些复杂。 “娘子,我姑祖母明显就是不想帮忙,所以故意提出这样的理由,想要让你放弃的,我们不要待在这里了。”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嗯。” 乔明月无奈的笑了笑,“其实,我到是觉得,木灵不是不想帮忙,而是看出了……”顿了顿,她继续说道:“看出我们之间有名无实的关系,想要帮你这个侄孙一把,所以故意这么说的。” “帮我?” “是啊,帮你。” “可我根本不需要她这么帮我,我去找她!” 他起身就想离开,一脚刚跨出门口,却被乔明月从身后抱住了。 “娘子,你这是?” 祁景云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在不住的跳动,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或许,我可以跟你试试……” “我……“祁景云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头皮发麻。 “娘子,你真的不是被我姑祖母给气糊涂了么?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啊?” “不,我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你是我的夫君,难道就不能和我试试么?” 其实过了这么久,她和祁景云之间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她已经觉得很难得了,比起现在的情侣又或是夫妻之类的,还能做到祁景云这种地步么? 有很多次,若不是因为祁景云帮忙的话,自己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 祁景云猛地一下转过身去,一把将乔明月抱在自己的怀里,声音低哑的说道:“娘子,你不要在这种事情上试探我,我真的……会当真的。” 她能感受到祁景云现在拼命克制的心情,心中忽然有些难以言喻的感动之情。 即便他已经克制不住了,但还是努力压制了心中的玉火。 “我愿意将自己交给你,可你也要发誓,以后不能再让我伤心,不然的话,我就永远的离……呜呜。” 她还想再多说些什么的时候,薄唇已经被祁景云堵住了。 窗外日头正晒,木灵看着隔壁大门紧闭,柔柔的笑了一声,随即收回了目光。 鹤鸣自然知道木灵做了什么,他对这种事情,多少还是有点不赞成的。 “这是不是不太好啊,你可知道,一旦离开夫妻村,十天之内你若是不回来的话,你的寿命便会同凡人无异了。” “这两个孩子一心一意的想要帮助小虞,尤其是景云那孩子,他明知道自己的母亲和小虞关系不和,却还是想要认这个外祖父,难不成,我真的要看着这孩子后悔一生么?” “可是这样一来,受伤的,不还是你么?” “这有什么,当年的事情,其实我们也对不起小虞,如今去救他,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那小繁的死,你就这么算了?” 提起自己的孩子,木灵的眼中流露出痛色。 “小繁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我这个做母亲的窝在这深山老林里,连她是怎么死的都没有调查清楚,更别说为了那孩子报仇了,她这辈子最惦记的,无非就是景云这个孩子,我自然要好好守护他。” “那你是打算,将祁景云真正的身份,说给他听么?” “这倒也不必,毕竟,我也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你倒是说说,我要怎么解释,自己和小虞之间那复杂的关系?” “其实不算复杂,就是小姐你想多了。” “鹤鸣,你留在我身边有多少年了?” “回禀公主,最起码也有四五十年了吧。” 木灵眯了眯眼睛,多少有些唏嘘,“是啊,都已经这么久了,这一次我若是去华洲城,你就不要同我一起前往了。” “公主的意思是说,不想要我了?” “你这话怎么说的,和我待在一起这么久了,还不觉得厌烦么?” 大约是知道了木灵为什么这么说的理由,鹤鸣沉声说道:“公主既然已经决定好了,那鹤鸣便在夫妻村静候公主回来,请公主一定要记住,只有十天的时间,您不可对外界太过流恋。” 他的语气格外的严谨,似乎有一种预感,他觉得公主多半是不会回来了。 可是她真的能容忍自己的容颜老去么? 木灵冲着他笑了笑,“放心吧,这些事情难道我还没有你清楚么?十日期限若是一到,不用你催,我自己就会回来的。” “公主放心,第九日公主若是还没有回来,我会亲自去接公主的。” “我做事有这么不让人放心么?” 第251章 出发 第二日一大早,乔明月还在睡梦里,门外突然响起了颇为激烈的敲门声。 乔明月一瞬间有点恍惚。 还以为自己尚在梦中,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的,一转眼就睡着了。 门外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们这两头小懒猪,都已经日晒三竿了,还不起床?” 乔明月猛然从床榻上坐起身来,她现在是看出来了,自己并没有做梦。 声音果然是真实响起的。 祁景云嘟嘟囔囔的还想将乔明月抱在怀里,却被她推了推,“夫君?” 祁景云不管不顾,抱着她的腰,睡得格外香甜。 门外的声音继续响起,“你们若是还不起来,我可就收回先前要帮助你们的话了。” 这么悠然自得的一句话,却让睡梦中的祁景云猛然惊醒。 他额头冒着冷汗,颤抖着声音和乔明月说道:“娘子,我刚才好像梦到姑祖母说,她不帮我们了。” “……不是梦,方才她在门外就是这么喊的。” “啊?”祁景云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你是说,姑祖母在咱们屋外?” “嗯,大约是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吧,咱们到是可以开门去看看。” “可是你的身体,真的可以坚持住么?” 他深邃的目光落在了乔明月肩膀的红晕上,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你在胡说八道,我就不理你了。” 乔明月将被子拉上,闷着自己的头,瓮声瓮气的说道:“你先将衣服穿好!” “昨天夜里,什么都看过了,娘子这个时候害羞,会不会有些来不及了?” 乔明月一下子将被子蒙在了祁景云的头上,故作凶恶的说道:“你不肯是吧?!那行,我先穿衣服,你不准动!” “好!没有娘子的吩咐,我肯定不乱动!” 祁景云像个傻子一样嘿嘿的笑了几声,然后等着乔明月将衣服换好,过了一会儿,他觉得有些奇怪,“娘子,还没好么?” 房间里并没有响起乔明月的声音。 又等了一会儿,祁景云觉得有些不对劲,“娘子,我先揭开了,”等他将头上的被子扬开,房间里哪里还有乔明月的身影? 祁景云无奈的笑了笑,只当乔明月是害羞了,便自己穿起衣服来。 至于逃出门外的乔明月,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被木灵给“抓到了。” “怎么样,昨晚过得还好么?” 乔明月的脸颊瞬间变红,磕磕巴巴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木灵笑得不能自己,也不再拿这种事情调侃乔明月了,而是轻声说道:“走吧,我们应该出发了。” “去哪里?” “昨天,你们不是同我说,小虞现在的状况很危险,让我帮他一把么?” 乔明月愕然,突然有了一种被恶整的感觉,她眯着眼睛询问道:“这么说,您是早就知道虞老爷子的事儿,昨天说的什么孩子的事儿,只是骗我的?” 这简直是令人发指! 面对乔明月的指控,木灵反而觉得有些委屈,“哎呀,人家上了年纪,有些话说了,自己都忘了,事实上不管你们昨天发生了什么,今天的计划都不会改变。” 乔明月嘴角微微抽搐,整个人有种闷在水里,无法呼吸的感觉。 这玩笑,是不是有些开大了? 说话间,祁景云已经穿戴整齐,从房间中走了出来。 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和乔明月之间的关系,其实更加亲近了。 一只手不由自主的就搂上了乔明月的腰身,一时间眼里心里都只有她一个人,“娘子,腰还疼么?我帮你揉揉吧。” “哈哈哈。”木灵着实是忍不住,直接哈哈大笑了起来。 乔明月瞬间头皮发麻,大约是觉得昨天自己没有拆穿木灵的诡计,所以觉得有些丢人,索性一股脑儿推开了祁景云,直接快跑几步,翻身上了一匹马,直接往村外跑去。 “哈哈哈,这小丫头也太有意思了吧,怎么这么害羞啊?” “姑祖母,方才我没出来的时候,你是不是和我娘子说了什么啊?” 祁景云也觉得乔明月的状态有些奇怪,所以才会怀疑是不是因为木灵对她说了什么。 “你这个臭小子,还敢这么质问起我这个老人家来了?姑祖母跟你讲,我做的这些,可都是为了你啊!” “啊?所以,姑祖母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真不是祁景云糊涂,而是因为她真的没想明白这里头的弯弯绕绕。 木灵觉得吧,这种事情,正是因为自己是长辈,所以不好解释,还是要他们两夫妻之间去慢慢磨合。 总之,他们现在能成为真正的夫妻,将来若是能有个自己的孩子,也就不会再轻易的分开了。 “你管我做什么有什么用?还不快去追你家娘子?” 三人到了夫妻村之外,祁景云立马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住了。 乔明月能感受到他激动的心情,有些不解的询问道:“这支军队有什么特别之处么?为什么会让你有这么大的反应啊?” 乔明月大体望去,其实并没有多少人,粗略统计不过十八个人,能不能称之为是一个军队,其实还不是很能确定呢。 “他们是……燕云十八骑。” 乔明月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随后在心中仔细的一琢磨,忽然愣住,“你是说,眼前的这十八个人,是四十六年前,威震大周的禁卫军统帅军队?” “嗯。”祁景云艰难的点了点头,当年的燕云十八骑已经达到了一种登峰造极的地步。 甚至可以说,他们能做到的事情,已经不是凡人能达到的层面了。 这支军队当初能达到的战绩,就比如,万千敌军之中随意游走,干脆果断的可以带走主帅的首级,然后还能毫发无伤的从战场上撤下来。 之所以将他们称之为是禁卫军统帅军队,是因为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的实力,都能达到禁卫军统帅的标准。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了,大周之所以慢慢衰落的原因,也是因为到了当今圣上这一代,这股能集中中央强权的暴力军队,已然从历史的舞台上消失了。 第252章 救人如救火 从小在大周长大,又是生活在军功世家。 乔明月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乔家先祖,应该有一个就在燕云十八骑中吧。 她的视线忍不住落在了不远处这一片黑压压的黑甲军士身上。 木灵眯着眼睛笑了笑,心中已然猜到了乔明月在想什么,但是她到是没有戳破的打算。 有些事情,自然还是要自己发现来的愉悦一些。 “怎么样,靠着这十几号人,可觉得十拿九稳了?” 祁景云艰难的点了点头。 他还以为自己已经无缘再见到燕云十八骑同时出现的盛况了呢。 “那就可以,”木灵勒紧缰绳,马头朝着另外一条通道。 也就是这个时候,乔明月跟在木灵的马后,忍不住询问道:“你之所以能保持这么年轻的状态,是因为这个夫妻村,如果你离开了夫妻村,容貌会发生什么变化么?” 乔明月的担心不无道理,连带着祁景云也用一种很是复杂的眼神看着木灵。 如果帮他们会让她失去很多的话,比如这种青春美貌之类的东西,乔明月不知道自己能用什么来补偿她的。 木灵眯着眼睛笑了笑,“怎么,想要补偿我啊,其实我之前不久说过了么,若是想要补偿我,就努力给我生个小侄孙,让我们早日四代同堂,也让我在这把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年纪能过上一段含饴弄孙的生活,才真的是让我开心的事儿。” 她的想象固然是美好的,可乔明月被骗了一次之后,又怎么可能会上第二次的当呢? 乔明月嘴角一抽,连忙脱离话题,插科打诨的和祁景云聊天,“哈哈哈,夫君,你看路边那花儿,多好看啊。” 祁景云视线所及之处,哪里能看到什么花儿? 正要问,却被乔明月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巴,被自家娘子狠狠瞪了一眼,当真是不敢再多说一句话的。 看着他们之间你来我往的互动,木灵由衷的笑了笑,这样不是挺好的么,小年轻何必那么深沉? 他们才多大的年纪,就已经开始为了一城倾覆而殚精竭虑,这些明明是他们这些大人才应该想的事情。 只不过,马上就要看到小虞了,她自己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即便以前自己在两个人的关系之中可以占一个主导位置,但是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便没交谈过,也能察觉对他对自己的不满,这能不能将景云的愿望达成还说不定了。 说不定上一秒遇见他,下一秒就要将她给轰出城外去了。 这一切未知的事情都极有可能发生,在某个瞬间,就算是像木灵这么有自信的人都会担心还未发生的事情。 虽然她心中清楚,现在想这些事情不过是杞人忧天,不管她怎么担心,该发生的事情是一定会发生的。 不知道走了一条什么样子的道路,大约不到半天的时间,从山后的桃林绕到,再经过了好几个山洞的时候,竟然就已经到达了华洲城边上的行驿。 在此处,乔明月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池莲衣还有风长墨。 再见到乔明月,风长墨显然很开心,一点也不顾忌先前乔明月对自己做了什么,马上就迎了上来。 大约是看出了他准备抱乔明月的意图,祁景云率先一步将乔明月挡在自己的身后。 悠悠的说道:“你想干嘛。” “啊,没什么,我就是看到月儿觉得很激动。” 祁景云狐疑的目光落在了风长墨身上,他一直以来都觉得风长墨对乔明月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如今看来,并非是自己多想了。 不过也对,娘子这么好,自然是人见人爱。 这些想法压制在祁景云的心中,倒是没有敢在表面显露出点什么来。 乔明月自然也觉得十分意外,“你们怎么会在这儿的?这里多危险啊,若是被祁明宗发现的话,你们的安全谁能保障?” 池莲衣沉声说道:“这件事确实有些棘手,祁明宗的人接管了风雨亭,在他们即将搜查之间,风雨亭亭主将我们送了出来,我在想,会不会我们是被人骗了?” 风长墨有些不明白池莲衣话中的意思,但是乔明月是清楚他再说什么的。 “你们不是被人骗了,我倒是觉得,那位风亭主是个言出必行之人,若是骗人的话,也不会让萍水相逢的你将他唯一的儿子带出来了。” 池莲衣点了点头,这倒是,可能是她将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我们现在准备去什么地方啊?” “救人。” “啊?”作为乔明月这么久的朋友,池莲衣和她还是有一定默契的。 至少她说个救人,不用详细介绍,池莲衣就知道她想救的是什么人。 她看了一眼乔明月身后的几十号人,又环顾了一下自己和风长墨身边跟随的十几号杀手,嘴角微微抽搐,有些不可置信的询问道:“你别告诉我,就凭借这不到一百号人的人手,你想要对付祁明宗?” “不行么?” “当然不行!”池莲衣想都没有想便直接拒绝,这怕不是疯了吧! 乔明月觉得,自己是时候介绍一下身后之人的身份了,奈何人多眼杂,跟随着风长墨的杀手,乔明月并不能信任,所以也不会在他们的面前多说什么。 “这件事既然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那我们就不能着急,因为人手很有限,所以我们还是慢慢来吧。” 池莲衣微微皱眉,以她对乔明月的了解,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这么容易就放手的人。 如果这么轻易的就放了手,除非是因为她话里有话。 当晚,池莲衣便悄无声息的潜入了乔明月的房间,她觉得今天白天的时候,乔明月应该还有话没有说完。 白天分别之时,乔明月看着她的神情也有些复杂,所以她决定晚上前来。 如果她们之间足够默契的话,想来乔明月应该有什么事情是要和她私下里交代的。 结果她前脚进屋,后脚昏暗的屋内便明如白昼。 瞧着坐满了一屋子的人,池莲衣的嘴角微微抽搐,行吧,可能是他想太多了,这一屋子的人,合着都是和她一样的想法? 乔明月似乎早就意料到她会来,所以看到她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很惊讶。 见她猫着腰进了屋子,便沉声对她说道:“过来做。” 池莲衣就没经历过这么丢人的时刻,当下嘴角微微抽搐,动作尽量平缓的往乔明月这边走了过来,可能是因为紧张,走路竟然也开始顺拐起来。 第253章 乡村老妪 祁景云忍不住扑哧了一声,瞬间引起了池莲衣的不满。 “你笑什么?有那么好笑么?” 祁景云很是老实的点了点头,“好笑啊。” 他们一对欢喜冤家,就是想看对方出糗的样子,才不会管对方在想什么呢。 乔明月便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也没有管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这些小吵小闹。 她先是对主位上的木灵说道:“姑祖母,白天的时候没能来得及介绍,这是我的好友,她叫池莲衣,是前苗疆王的女儿。” 木灵眯了眯眼睛,饶有兴趣的看着池莲衣,玩蛊虫的?她倒是颇有兴趣啊。 池莲衣怀疑自己的眼睛还有耳朵都出现了问题,她看了一眼木灵,又看了一眼祁景云,最后将询问的目光落在了乔明月的身上,“等会儿,我应该没有听错吧,你叫她什么?” 乔明月有些无奈的说道:“她是景云的姑祖母,我随着自己夫君这么叫,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 “问题完全不是出现这个上面好嘛,明明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她的年纪啊!”池莲衣觉得大家可能都被下了蛊,那种一叶障目的蛊,祁景云的姑祖母是什么年纪? 当今皇帝少说也有四十出头了吧,他的姑姑,最起码也有个五六十岁了。 她看着眼前的木灵,觉得自己就算是按头逼着她承认,她也不敢相信木灵有那么大的年纪了。 “事实确实就是事实,我也犯不着在这么危机的时候,还拿这种无聊的事情跟你开玩笑,只不过,每个人都有一段奇缘,姑祖母自然也有属于她的一份奇缘,你没必要纠结这个。” 奇缘? 木灵满意的点了点头,她倒是挺喜欢乔明月这个说法的,这孩子也极为不错,她很是喜欢。 自己的女儿虽然嫁了一个让她极度不喜欢的女婿,但是这孙媳妇,她是很喜欢了。 倒也从某种程度上,弥补了当年的遗憾。 池莲衣收回视线,她觉得乔明月说的有道理,惊讶之余便觉得很神奇,几乎是某种兴奋的目光落在了木灵身上,她觉得自己有时间的话,一定要好好的去找木灵好好聊聊。 这长生不老的秘密,即便是她也不能落俗。 众人心思各异,还是乔明月出现主持大局。 “莲衣,你我是要好的朋友,有些危险的事情我必须要提前跟你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池莲衣打断她还没有开口的话题,悠悠的说道:“无非就是,你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了,为了我的安全着想,希望我留下,对么?” “……” 默认自然就是代表了事实,池莲衣故意恶狠狠的说道:“我告诉你,这绝对不可能,我是一定要跟着你的,你要是敢撵我走的话,我就给你们大家都下蛊!” 乔明月和木灵不约而同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两个人不经意对视了一眼,大约是觉得池莲衣这番话真的很可爱吧。 “好好好,您可是苗疆公主,我当然惹不起啦,我以后再也不说将你留下的话了。” 这么一句话方才让池莲衣喜笑颜开,嘟着嘴傲娇的很,“最好是这样,若是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别闹了,现在在说正式,我们要商量一下,怎么驱逐祁明宗离开华洲城。” 现在最了解华洲城近况的人,只有池莲衣。 “祁明宗的那些部队不过都是一些乌合之众,但是耐不住人多啊,先前打了两仗,皆是华洲城的人赢了,所以祁明宗吃到了苦头,便不敢乱动了,只是一味的包围着华洲城,再无其他动作。” “有多久了?” “从你们消失开始,应该有七天的时间了吧。” “差不多了。”这个时间倒是让乔明月很诧异,她印象中在夫妻村应该待了很久,最少有半年的时间,没有想到外界才过了七天。 乔明月看向木灵,她不想让木灵觉得有种被别人支配的感觉,毕竟,燕云十六骑只听她的号令,若是将她给惹毛了的话,恐怕自己想要救一座城什么,不过是空口白话罢了。 大约是看出了乔明月的担心,不等她来试探,木灵率先表态,“我来华洲城,不过就是出来走走,再者,我一个乡村老妪,什么都不知道,你可千万不要问我。” 乔明月嘴角微微抽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这么谦虚的公主殿下呢。 人家五十六岁了还能保持这么美丽的容颜,乔明月是真的自愧不如,尤其是对乡村老妪这个称呼,更是觉得后背发麻。 池莲衣将她心中腹诽直接说了出来,“您这也太客气了,您若是乡村老妪,那我们成什么了?” “别客气,我看你们两个啊,一个比一个好看,当然啦,还是我孙媳妇更好看一点。” 听到这些称谓,池莲衣和乔明月纷纷觉得后背汗毛竖起,乔明月忍不住提醒道:“姑祖母,有些事儿您还是要注意一下,咱们若是进了华洲城,您是想要直接爆出自己的身份么?” 木灵很是直率的表示,“哦,这个啊,若是很麻烦的话,我可以不进城,就在这边缘逛一逛就成了。”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嘤咛声,祁景云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木灵。 连他自己都没有看出来,自己对木灵当真是非常的在乎了。 这要不是因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乔明月都可能要怀疑一下,祁景云是不是要移情别恋了。 她知道祁景云在想什么,也知道祁景云在忧虑什么,有些话,他确实不太好说,自然就要他这个孙子媳妇来说了。 “别呀,姑祖母,既然来了,岂不不进去的道理?再者,你先前不也答应了夫君,说要帮他解决和虞老爷子之间的矛盾么?” “他们之间是血亲,有什么事情不好说的?还需要咱们来调节么?” “占着长辈的事儿,我说什么倒也不公道,与其听别人说,还不如自己去看,自己去听。” 她说的委婉,但是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就是希望木灵可以和虞老爷子见一面。 第254章 舞夜幽昙 当然啦,她绝大多数的原因只是为了祁景云,如果虞老爷子最初的矛盾解决了,也就不会再牵连别人了吧? 她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木灵瞅着自己的小外孙,手足无措的看着她,有想说的话也不敢说,眼神之中充满了焦急,木灵哪里还能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呢? “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去和小虞见一面吧,他确实是越来越过分了,这些大人的事情,不应该牵连小孩子的。” 祁景云闷声闷气的否决道:“我不是小孩子!” “嗯,你不是!” 乔明月有一种奇怪的既视感,这种爷慈孙孝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儿啊? 木灵撒手不管,乔明月不管做什么计划,都可以不被缚住手脚。 燕云十八骑的本事,简直堪比千军万马,这是让乔明月完全没有想到的事情。 她所指定的计划,不过一晚上的时间,便已经全面成功。 祁明宗退兵,然后他们进城,一切都理所当然。 当然啦,前提是,站在城楼上的虞老爷子没有见到木灵。 “来人啊!送客!” 虞少城主连忙拦着自家老爷子,“父亲,这不太好吧,毕竟多亏了景云这些孩子们,咱们围城之困才能解决了啊。” “孩子们?”虞老爷子冷笑一声,“这里有个几十岁的老太婆,难道你看不到?” “啊?”虞少城主扫了一圈,还真是没看到。 虞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那双眼睛要是看不到东西,就赶紧挖了吧!” “没有想到了,这么多年没见,你竟然会变得这么毒舌。” “哼,不牢你操心!” 祁景云脚步有些不稳,看着眼前的虞老爷子,整个人激动的不成样子。 一声外公还没叫出口,虞老爷子人都溜了。 傍晚,在会客馆,乔明月,木灵坐在一张桌子前面,经过今天在城门看到的情况,她是真的很好奇木灵以前的故事。 如果他们之间这么相爱的话,那她为什么,没有和虞老爷子走在一起呢? 大约是看出了乔明月好奇的地方,木灵无畏的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乔明月犹豫了一下,还是很果决的开口说道:“不是这样的,姑祖母若是,不将当时的事情告诉我,我就没办法帮助你们,难道,姑祖母就不想让真相大白于天下么?” 木灵深深的看了乔明月一眼,从她的眼神中看的出来,她并没有万分玩笑的事情。 她是真的想要帮她,而她又怎么可能不会解决这件事呢? 自己冒着危险,用性命来和做赌注,就只是想要让小虞从当年所困的事情里彻底的走出来。 看他的样子也有六十岁了吧,如果还在为了年轻的时候的误会烦心的话,这一辈子也太可怜了一些。 “你也知道,我上了年纪,当年的事情,我其实并不是全部都记得。” 池莲衣从屏风外绕了进来,沉声说道:“若是担心这个事情的话,我到是可以帮你一把,我们可以进入你的记忆,走过你所经历过的每一件事。” 木灵知道池莲衣的身份,也知道苗疆蛊术玄妙之处,到是对她说的话深信不疑。 当然,此时也需要她好好的决定,毕竟不是什么小事。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木灵对着面前的两个人点了点头,“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去做你们想做的事情吧。” 祁景云的声音响起,不一会儿便从屋外走了进来,“我要和娘子一起!” 木灵看着祁景云,自己正愁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说,自己和他的关系更亲近呢,如果他能亲眼所见的话,会不会能理解她的苦心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木灵并没有提反对意见。 先行在木灵身体里种下了梦蛊,等她睡着了之后,池莲衣继续说道:“舞夜幽昙乃是上古遗留下来的一株植物,原本是一颗种子,只要用水浇盖,便会在七天之内破土,发芽,然后成长,开花,到最后枯萎。” 她的表情格外的严肃,已经到了乔明月不能忽视的地步,“你就说,如果七天之后我们出不了的话,会有什么样子的后果吧。” “如果回不来,那就真的是回不来了,再者,如果在幻境中死了的话,那现实也就死了。” 祁景云静静的握住了乔明月的手,乔明月其实也有些担心。 “莲衣,这件事我是真的要很认真的跟你说,这花竟然关系如此重大,交给别人我不放心,我希望你能留在现实中,照看这朵花。” 池莲衣第一反应自然是拒绝,“为什么是我?祁景云也能做这样的事情啊!” 祁景云立马不服气的表示,“我的作用绝对比你大多了好不好!” “你们两个先不要吵,莲衣,这毕竟是祁景云的家人,如果他不去的话,以后想起来,怕是会后悔的,我知道你想要留在我身边保护我的安全,但是凡事,还是要有一个轻重缓急。” 她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池莲衣再继续纠结的话,岂不就是在为难乔明月了么。 “行,我听你的。” 她说话间交给乔明月一个白玉瓶子,很是诚恳的说道:“一旦你将所有的事情解决完了,就打开这个白玉瓶,它能带你回到现实的世界,千万不要忘了。” 乔明月点了点头,嗯,你放心吧。 接下来,池莲衣便将水浇盖在舞夜幽昙的种子上,不等乔明月去主动观察花是什么样子的,眼前便是一阵白光闪过,随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乔明月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进入了木灵的记忆。 那是一串串光球连接在一起的记忆。 有在皇宫之时的,也有在军队之时的。 在皇宫自然是因为她当初做公主的岁月,而在军队,似乎是因为虞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是甫国大将军了,木灵化名木安,就在他的亲卫队中任职。 乔明月先行戳破了第一个光球,眼前的景象一下子陷了进去,红墙绿瓦,应该是皇宫。 第255章 木灵的记忆 她眼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身穿宫装的妇人,三十余岁的年纪,保养的十分漂亮,即便说成是二十岁的话,多半也会有人相信的;另外一个是十多岁的年纪的少女,从眉眼之间能看出是木灵,她简直叹为观止,原本以为现实的木灵就已经很美了,结果以前的木灵简直惊为天人。 她不惊有些感叹,这世上怎么会有人长成这么好看的样子。 两个人正在交谈,乔明月忍不住侧耳倾听。 “灵儿,你……”难道没有什么想对她说的话么?她虽然在姐妹中选择了她,但她依然是她疼爱的女儿啊! “这三天,我不想再见到你。”祁木灵沉默,斟酌一番最终还是说出心中所想,她知道惠妃的无奈,可她就是做不到像以前一样跟她相处,在经历了一番波折后还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祁木灵起身,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猛然听见惠妃在身后几近奔溃的说道:“你恨我选择了你,可我不是不爱你,你小时候浅眠,我日夜抱着你,哄着你睡。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我,多想去的人是我………” 惠妃已经泣不成声,这些天来,来自其他后宫妃子们的注视已经彻底的压垮了她,她到处斡旋,到头来,却也彻底失去了一个女儿。 再抬头,以不见了祁木灵的踪影,惠妃愣愣的呆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祁雪灵干巴巴的从宫外赶了回来,一见惠妃那张丧气的脸便知道事情不好了,急忙问道:“娘,如何了?” “哎!”惠妃重重得叹了一口气,目光投向窗外刚刚发了嫩芽的柳树,心思沉重。 祁雪灵有些忐忑,问道:“二妹不愿意?”若要祁雪灵相信祁木灵不愿,她绝不相信,祁木灵是怎样的人她这个做姐姐的再清楚不过,若说祁木灵的逆鳞,那就是弟弟。 她容不得他受半点伤害,如今对弟弟大好的一件事,她又怎么可能会不同意? 惠妃看了一眼祁雪灵,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同意了,只是……” “只是什么?二妹提出了什么条件?”远嫁本就是强人所难,若祁木灵真有什么条件,即便再为苛刻,她也会为她做到,毕竟祁木灵的态度决定他们这一家人以后的命运。 “若你弟弟做了那位子,雪灵你,就是长公主了…” “嗯?” 惠妃这冷不丁的一句话倒是让祁雪灵有些摸不着头脑,好端端的怎么扯到这个话题上来了。饶是如此,她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娘说的对,若弟弟成了皇帝,我是长公主,您,就是皇太后了。” “你说,等你弟弟登基后,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把你妹妹接回来?”惠妃满怀期冀的看着祁雪灵,明知道希望渺茫,却还是希望祁雪灵能给自己确定的答复,这样有着一个信念,她也就不用太痛苦。 祁雪灵皱了皱眉,随即点了点头,哄着的语气:“等弟弟坐上太子位,这天下就是他的了,想要接回二妹,还不是举手之劳的事?” 说归说,两个人谁都清楚,祁棠眠就算坐上太子位,也不见得就一定是皇帝,他将来的路还很长,而祁木灵能不能熬到那个时候,却还是个未知数。 只是话说出口,大家都无意识去打破,不管什么时候,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要好。 祁雪灵握着惠妃的手,说道:“娘,二妹都懂得,你放心,我会去劝劝她的。” 惠妃点点头,只希望祁木灵不要连祁雪灵也一起不理了才好。 祁雪灵整了整衣衫,向祁木灵的房间走去。 乔明月将他们之间的对话听了一个真正切切,也有些诧异,她是真的没有想到,看似这么骄傲跳脱的木灵,她原本以为她会是最受宠的公主,然而却也被自己的母亲逼到这种地步? 这到底是要有多不受宠,才会让她去国外和亲啊? 她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先祖皇帝最起码有十几个公主呢吧。 乔明月心中忽然有了一些想法,或许,悲催的开头,便是祁木灵这一声悲剧的开始。 她将这些悲伤的心思完全忘却脑后,继续跟了上去。 还在远处就看到了倚在木榻上在门外晒着太阳的祁木灵,祁雪灵走近,轻声问道:“二妹,你睡着了?” 祁木灵闭着双眼,没有回答,看样子就像是真的睡着了没有听到一样。 祁雪灵展袖坐在木塌旁的石凳上,自言自语的说道:“大姐知道你很生气,因为母亲没有选择我,也没有选择小妹,却选择了你。可你久居深宫,对我的事可能不是那么清楚,其实,母亲没有选我,是父皇有意将我指给管侯。” 祁木灵平复吃惊得心情,缓缓开口问道:“管侯?”如果周朝没有第二个管侯的话,那这个管侯就是刚刚被招降的崔赢了,近期才刚刚被恢复爵位,祁雪灵如果嫁给他,就是笼络人心的棋子罢了。 祁雪灵点了点头,“父皇近日来身体不大好,对太子之位一向敏感,我本来想说,嫁给崔赢之后,父皇能念着我得好,这样也就不会吝啬弟弟的太子之位……可如今看来,连你也不能幸免……” 话说到这一步,祁木灵如何能再不明白?说到底还是因为没有地位,没有人会顾忌他们的死活,父皇有太多的儿女了,总不能全都顾及,所以才造就了如今任人宰割的局面。 她不能像一位公主一样长大,却必须像公主一样随时为这个国家牺牲…… 可是为了祁棠眠的太子位,即使真的是让她赴黄泉,又如何?怕只怕是,生不如死的折磨,想死也死不了的屈辱。 “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不会寻死觅活,也不会抗拒难得的机会,我要开开心心的嫁到过去,至少可以坚持到弟弟荣登大宝,坚持到你们都有了自保的权利。” “灵儿,活下去!”祁雪灵可不是惠妃,自然不对祁木灵还能回来抱有希望,可是她们一母同胞,一起长大,她是她最懂事的妹妹,她又怎么舍得让她白白牺牲? 第256章 自己喜欢的事 祁雪灵抱住她,在她耳边低语:“灵儿,即便是你首肯,等经过父皇同意,再和他国方面接洽,少说也要整整两年……若你有什么想做的,不妨就放开手去做,那些你顾忌的,曾经不敢做的事。”祁木灵向往自由,竟管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但祁雪灵是祁木灵的长姐,比她更早知人事,她又怎么会不知道祁木灵的心思? 此生她这妹妹和那人是没有可能了,可这唯一的时间,她还是希望那人能给祁木灵希望。 果然,祁木灵的神情一下子明亮了起来,“果真么?我能去边关找他么?” “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为什么不能去做呢?” 乔明月眯了眯眼睛,这祁雪灵到是一个好姐姐,看样子,木灵就是用这两年的时间在军队和虞书擎相遇,果然一见钟情。 画面一闪,乔明月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是先前那个密闭的空间,大约是觉得心中有些烦闷,结果一扭头,才发现祁景云就坐在不远处,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她吓了一跳,捂住自己的心口,嘴角微微抽搐,“你既然在我身边怎么也不说句话?你差点把我给吓死了。” 祁景云根本没空回答她,嘴巴一撅,呜呜的哭了起来。 他是真的很伤心,但是这个哭法委实是太可爱了,乔明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哭什么?” “我觉得外祖真的太过分了,他为什么不能对姑祖母好一点?” 乔明月安抚性的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头顶,“唉,这不是还没有遇到么,我们直接去看看他们相遇之后的故事吧。” 祁景云哭得伤心,但表示还是要看,惹得乔明月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二人又戳破了另外一个光球,瞬间来到了一处城门前。 祁景云一边抽泣,一边说道:“这个场景我知道,应该是大周宣德年间,外祖肃清北境之战大获全胜,班师回朝。” 看得出来,祁景云是真的很喜欢虞老爷子了,对他的生平事迹竟然也这么的了解。 而这段时间,应该已经是上段故事里的一年之后了。 “大将军威武!大将军威武!……”看着军队进城,两旁的百姓们也不在吝啬,什么瓜果都往军队中砸去,好以此来宣扬自己对这支队伍的赞美崇敬之心,眼前“咻”的一声飞速飞过一个圆球一样的东西,祁木灵看清的时候,那比她头还要大上一圈的西瓜重重的砸在脑袋上,力道之大差点将她砸下马来。 祁景云宛如一个追星的小粉丝,连忙对乔明月说道:“姑祖母他们来了!” “没事吧?”身后,虞书擎驾着马行至祁木灵的身旁,挡住了大部分的瓜果袭击,祁木灵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头,迷糊的说了句:“还好,只是没想到将军这么受尊崇,百姓们竟然如此欢迎您。” 虞书擎嘴角微抽,问道:“安副将是在取笑我吗?” “安副将?” 乔明月为祁景云解释道:“姑祖母投军参战,总不能用公主的名讳吧,所以,化名木安。” 两个人再度看去,只见祁木灵讨好的笑容一僵,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了几声,“将军说笑了,末将哪儿敢呐。” 虞书擎沉着脸面无表情,又盯着没心没肺的祁木灵看了很久,这才不甘的收回目光。 他想知道她对他的心意,可直到历时一年的战争结束,她也未表露出一点思慕之情。 有时候虞书擎其实会想,如果不是半年前他无意撞破在河边洗澡的她,或许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这个已经和他同袍浴血,且以同床共枕的副官,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 看着径直跟着队伍向皇城走去的祁木灵,虞书擎微眯着眉眼,抿了抿唇,自言自语道:“我到要看看,你何时才敢袒露心迹。” 说到底,虞书擎如今也不过刚巧及冠,年纪较祁木灵轻了三岁,上无父亲教养开导,下无兄弟扶持,导致他自幼除了自己的母亲还有半个养育自己长大的表姐外,基本上没有接触过什么女生。 原本笃定祁木灵在战场上救他是因为男女之情,可自从踏上归程,祁木灵就在可以疏远他,套用她自己的话,就是他们之前那淡的不能再淡的上下级关系。 “将军!陛下在东华门等着您,不若先请大军撤出城外,各位将领跟着镇北将军去面圣。”总太监骑着马火急火燎的赶来, 虞书擎点了点头,说道:“诺。”旋即又朝着没走多远的祁木灵喊道:“安副官,可有听清诏令?” 祁木灵心中一惊,神色严峻的说道:“将军勿急,末将先前已有准备,十五万大军以留在城外长汀道安营扎寨,此番进城的,是虞家军的精锐之师,不足三百人。” 乔明月知道,祁木灵是故意这样说的。 她是公主,无人比她更清楚朝中的规矩,难道还需要一个太监来教么?她故意这样说,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想去御前。 虞书擎点点头,又看向太监,问道:“公公,如何?” “这……”总领太监有些犹豫,“按照祖制,无功者不能进殿面圣啊。” “如果是这样,公公不用担心,此一战这三百人居功至伟,若连他们都无法面圣,我等更是没有资格。”祁木灵转过身看着虞书擎说道:“将军?” 总领太监还是一番为难的神色,虞书擎冲着祁木灵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多说。 陛下多疑,这三百人虽然比不上十五万大军来的居心叵测,但这三百人却是各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人物,先前可以是他不懂祖制,但是现在呢。 总领太监作为殿前第一人,亲自来给他宣扬旨意,如果他一意孤行,那下场可能真的是居心叵测,意图不轨。 虞书擎是年幼,可他也明白,自己如今居功至伟,作为朝廷新贵,他不能事事都去挑战陛下的底线,一旦触怒龙颜,后果不堪设想。 第257章 故意争执 “安副将,你同我一齐进宫,这三百军将随大军驻扎在长汀道,凡是我之大周有功之臣,陛下和天下都不会忘了他。”一番思量后的虞书擎沉声对祁木灵说道。 声音不大不小,却也能让每个将士都听懂,大家面面相觑,打了胜仗之后的喜悦被总领太监这一道圣旨和虞书擎的态度驱散的干干净净,听到自家的将军这样说,众人就是想高兴也高兴不起来。 虞书擎有些恼怒,声音不由有些提高:“安副将,为何不尊令?” 祁木灵故意说道:“可这里每一个人居功至伟……” “本将军知道,安副将,若不尊令,便按军法处置!”虞书擎并不留情面。 祁木灵怎么能去御前?一旦露陷,她这一年来的努力,岂非都白费了么?所以啊,也顾不得军令如山,随即拱手说道:“末将无功,自请随众将士驻扎长汀道。” “你……”虞书擎闻言愣了愣,知道祁木灵是生了气,只能苦笑道:“便随你吧。” “将军?”总领太监沉声唤了一声,看这样子,傻子也知道这虞家军意见不小,毕竟自大周开朝以来,每位将军的自卫军是可以进宫面圣的,而今陛下唯独对虞家的自卫队如此防备,又怎能不让这些将士们寒心呐。 “嗯,虞书擎这就随公公进宫。”虞书擎深深的看了一眼祁木灵,低声说道:“等我回来。” 她到底知不知道,他让她随他进宫是为了赐婚,这样他就能光明自大的和她在一起;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一次回来,万一皇上让他尚某位公主或是郡主,没有她,他又怎么义正言辞的抗旨? …… 祁景云和乔明月久久转不过弯来,末了,乔明月吐出一口浊气,悠悠的说道:“当真不是我嫌弃虞老爷子,这也蠢了一些吧。” 祁景云忍不住为了外祖争辩,“姑祖母也一样,不去就不去,为什么这么生气啊?” “她是不想去么?她这分明是不能去啊。” “唉,”祁景云静静望着他们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人群往前面拥挤了一下,乔明月是真切的能感受到和人接触的那种感觉,当即愣住,和祁景云面面相觑。 “咱们在这段回忆里,居然是真实存在的?”祁景云觉得头皮有些发麻,这是什么?神仙下凡么? 乔明月想了想,随后轻声说道:“应该是舞夜幽昙开花了,莲衣先前有说过,一旦我们成了实体,也就意味着,外界已经过去两天了。” 她说了很多话,结果祁景云却好像陷入了别的回忆。 “夫君,您想什么呢?” 祁景云忽然动手扯了扯祁乔明月的衣袖。 “哎,什么时候,我儿子才能这么厉害啊?” “你儿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你想凭借想象,现在就让你的儿子上阵杀敌吗?”乔明月翻了翻白眼,从祁景云的手里扯会自己的袖子,很是嫌弃的后退了两步。 “我不过就是想想嘛,不过你看姑祖母那一身打扮也太失败了,分明看得出来是女孩子嘛!唔……” 祁景云还未说完,急忙被乔明月捂住了嘴,刚想挣扎,就听见乔明月故作恶狠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咱们现在可是真实存在这个世界的人,带女子进军营是死罪,你这么大声,是想害死你外祖啊?” 经过乔明月这么一提醒,祁景云一惊,急忙点点头,示意乔明月,自己绝对不敢再乱说了,乔明月这才敢将她放开。 “娘子,我不是故意的。”祁景云后怕的拍了拍胸口。 “你当然不是故意的,你就是蠢!”乔明月虎着脸将手握成拳头在祁景云眼前晃了晃,假装吓唬他。 “我错了嘛……”祁景云苦着脸,扭开脸,忽然看到原本跟着虞书擎的百余号军士和那个女孩子策马向城外奔去,只留下虞书擎一人跟首领太监留在原地,连忙对乔明月说道:“娘子,你看!” 乔明月还未来得及纠正祁景云的称呼,耳边听到一阵唤马的声音,连忙顺着祁景云所指的方向看去,那三百亲卫连着一个副将离开,冷了冷眉目。 “走吧。” “啊?这就要回去了么?” “事情还没看完,现在你想要回哪里去啊??”乔明月一把扇子合起垫脚作势在祁景云头上一敲。” “那咱们现在要去哪里啊?” “自然去继续去军营啦,只不过,我们现在是实体的人,还是要注意一下说辞,千万不要故作而言他,然后露出破绽,反正,我是觉得你这个姑祖母,脾气不是很好。” 乔明月和祁景云在路上搭了一架顺路经过军营的牛车,速度也快,没过半个时辰就到了,两人下车,走到了军营前,被拦下。 “你们是什么人?”站岗的士兵问道。 “我找你们的副将!”祁景云说道。 “副将?那个副将?”军营里副将有六个,乔明月和祁景云连人家姓什么都不说,士兵又怎么知道他们找的是哪个副将? “发生了什么事?”正在巡查的祁木灵刚刚换防,经过大门时却看见士兵和两个百姓打扮的人在说些什么,于是便过来看看。 祁景云闻声望过去,大喜,正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乔明月会意一笑,指着祁木灵说,“我们找你!” …… 乔明月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竟然会有另外一层身份,虞书擎的姐姐,几乎算他半个母亲的表姐,因为关系亲近,所以索性就叫了长姐…… 她有点奇怪,自己竟然是大将军的姐姐,那为啥进个军营别人还不认识啊? 虞书擎笑着表示,“你从未出过院门,自然是不认识的。” 要不是先前祁景云跑得快,乔明月是真的要怀疑一下,他是不是也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特定身份了。 她看着虞书擎那张脸,总觉得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但是,她就是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了。 “长姐去了军营?”虞书擎问道。 第258章 虞老爷子的姐姐 听着这一声长姐的称呼,乔明月有种后背发麻的感觉。 这虞老爷子要是知道自己管一个十几岁的人叫姐姐,大概是想要快刀把她砍死吧。 “啊,是啊,知道你班师回朝了,原本想去看你,只是没想到你不在,听说你独自跟着首领太监进宫去领赏,便在军营里头逗留了一会儿,没想到……” 乔明月很快便接纳了自己的新身份,她在这里能有一个这样的身份,自然能让她更全面的去了解一下整件事情的经过,这对于乔明月来说,是一件好事。 乔明月故意停下,戏虐的看了眼虞书擎,说道:“你那个小副将对你,貌似是意见大的不得了啊?” “咳咳咳……”虞书擎咳嗽了两声。 乔明月拿出长姐的姿态,继续询问道:“怎么,你和你家小福将的事儿不打算同姐姐说说?对了,她叫什么?今年多大?是谁家的闺女?” 她得先看看虞书擎所掌握的资料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 虞书擎被咽,知道今日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混过去了,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沉声说道:“她叫木安,是我的副将。” “哦,那你可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虞书擎这才意识到,祁木灵的真实身份可能已经被识破,连忙解释道:“长姐莫要担心,木安是女子之事,除了我并无他人知晓,况且她也不知道身份已被我识破。” 乔明月在房间之中来回踱步,原来是这样啊,那还算不错的。 乔明月将虞书擎从地上拽起来,有些则怪的瞪了他一眼,拍了拍他膝上的灰,说道:“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姑娘?” 虞书擎楞了一下,愣在那里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能一个劲儿的盯着自己的脚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乔明月大笑:“总算是出息了,这是好事,长姐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生气?” 虞书擎也很是开心,他现在除了娘以外,就只有长姐一个亲人了,他喜欢的人,如果长姐不反对的话,也证明长姐是真的为他好。 如果是为了她自己,他现在的军功更适合迎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这显然祁木灵不是这样的人。 “长姐觉得她是一个怎样的人?”虞书擎想问问乔明月的看法,他知道长姐不会骗他。 他因为喜欢所以是局中人,因为看不真切,而觉得有些心慌,而乔明月正是那个可以看的真切的人。 “弟弟是不是尚未告诉她你的真心?”乔明月试探性的问道。 虞书擎心中咯噔一下,问道:“长姐为什么这么问?” “可不嘛!那姑娘可是泼辣的很呀!最可笑的是,她居然把我当做了情敌,试问,如果你和她已是一对眷侣,那姑娘为何会对着我一股的酸气扑鼻,但是对你却只字未提?” 乔明月笑个不停,只要一想起那时场景,便觉得甚是搞笑。 虞书擎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自己前脚刚进军帐,那丫头后脚便进来。本来还不知怎么劝她,她倒指责起他始乱终弃,还要他小心报应上门。 原来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虞书擎是云里雾里,现在听长姐这样一说,才知道闹了这么大一个笑话,这祁木灵的反应,可还真是可叹。 大笑之余,她拍了拍虞书擎的肩膀,“虽然有些傻傻的,但到底是一个很直白的孩子,况且长的也太好看了,既然有胆子随着你去边关,也是一个率性的少女,听说她救过你?” 乔明月觉得自己就像是电影里那种推动剧情关键所在的按钮,没有她的话,这剧情不会就卡住了吧? 虞书擎点点头说道:“有一只敌军小对在大军厮杀过后突袭大营,我那时中箭昏迷不醒,是她偷了帅印,整合了将士,快速稳定了军心,这才化解了危机。” 乔明月挑眉,问道:“她偷了帅印?那岂不是受了罚?” 虞书擎红着脸,那时的他为了整肃军队,确实也惩罚了祁木灵,只是那时并不知道祁木灵是个女子。 虽说没有祁木灵他会凶多吉少,可他还是按照军令罚了她。 说来也可笑,那时候还觉得她太娇弱,只不过打几板子,便差点死了。 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祁木灵这个女人这么能抗,也可能正是如此,虞书擎才会那样爱她。 乔明月只是笑,也不说话。 虞书擎最是公正,即便是知道那个副将的真实身份,他只怕也会秉公处置。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才担心以虞书擎的性子,怕是没有哪个女子会喜欢这样不解风情的男子。 只觉得木灵的爱不会比虞书擎少,只不过两人的性格在此事上都有些木纳,也不知道先开口的到底是谁。 两边继续寒暄了一下,乔明月便借口家中有事,然后离开了。 她得赶紧去和祁景云汇合,不然那家伙一定会闹起来的!! 祁木灵和军士们一直住在军营,从没想过回家去看看。 身为公主,祁木灵是真的过得很惨,祁木灵虽然也姓祁,却因为种种原因,所以爹不疼娘不爱。 说起这个时候的皇帝在周朝历史上最出名的不是功绩,而是有一位善妒的皇后。若祁木灵是皇后所出还好,只可惜,祁木灵只是当时的惠美人的孩子。 而且,是一个最不受宠的美人所生的孩子。 所以祁木灵小时候的生活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般好,所幸她身上流淌着皇室的血液,所以她才能安安稳稳的活到十五岁。 再好的耐心都快要用尽了,因为皇后的挤压,惠美人生活的很惨,身为二女儿的祁木灵就更惨了,在这瑰丽辉煌的皇宫之中,祁木灵一直都是一个人,她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寂寞,因为没有熟悉过繁华,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寂寞呢? 她那时以为,她会那样待在一个小宫殿里,抬头偶尔能看到那个四四方方的天空,在时光荏苒中消磨悲凉的时光。 只可惜,自己的母亲想要为了弟弟争前程,不得已让她出来和亲,也正是因为此事,坚定了祁木灵走出这里的信念。 第259章 吃醋 哪怕只是暂时的走出这样也好。 于是在此事发生后的第一天,在祁雪灵的掩护之下,祁木灵便逃了。 在皇宫之中,除了祁木灵,任谁也不知道,年幼的祁木灵在没有玩伴的陪同下是如何打发那日日夜夜无聊的时间的,是练剑。 那年,大周北境与匈奴资源之争爆发。 因为路途遥远,军中又正逢兵丁换防之际,是以,在长林山上公开征兵,祁木灵无路可去,正巧碰上有些人结群成伴去往征兵处,祁木灵也就随着一同去了。 是以,这才在军中见到了虞书擎,又因为武功高强,从一小兵一路“爬”上副将之位。 那时候的她可没有想过,自己会对虞书擎,产生一种不能抑制的感情。 而等到她有所察觉,也是再回到幽州城后,来找过虞书擎的那个女子,凭多年在战场上的洞悉力,她不是感觉不到,那女子和虞书擎的关系。 “木安,将军回来了!”一小兵急急忙忙的闯进祁木灵的军帐,欢喜的说道。 祁木灵先是一喜,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了什么事,脚步顿住了,语气凉凉的说道:“他回来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呃……”这小兵是祁木灵的亲卫。 今日在城门外突发的事件他可是全程都在,所以祁木灵为什么这么生虞书擎的气,他可是一清二楚。 “安哥,将军招你去军帅帐……”小兵有些为难,他是祁木灵的亲卫,可不能带着他去见虞书擎,就是不尊军令,是要受军法的啊! 祁木灵脸色冷了冷,她不信虞书擎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居然还天真的以为虞书擎能私底下和她解释几句,却没有想到虞书擎直接以元帅将军之姿相压。 “不去!”祁木灵扭头,哼声道。 “木安哥,我看,还是不要和将军作对了,你忘了上次……”小兵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祁木灵气的快要着火的脸色下,吓得连话都说不清了,他们跟着虞书擎在外行军打仗了许久,虞书擎向来就是一个说一不二的冷心之人。 小兵也是害怕,虞书擎又赏祁木灵几板子。 上一回,好多人求情,可祁木灵依旧被打的不清,要不是之前靠着丹药吊着命,现在早就化作一副白骨了。 祁木灵不以为然,完了小兵一眼,颇为嫌弃的说道:“瞧你害怕的那样子!就算是军法处置,也是我,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小兵愕然,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说道:“您现在倒是硬气,也不知道是谁,被打之后,不好意思让军医上药,痛极了有怕丢脸,就把我们都锁门外,然后自己委委屈屈的在屋子里哭!” 祁木灵脸红了红,有些羞恼的吼了一声:“小石头,你最近是不是皮又痒了啊!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了是不是?” 祁木灵和杨石头朝夕相处,更甚虞书擎。 再加上他年纪小,又单纯,经常被人欺负,所以祁木灵就将他带在身边做个亲卫,她待他也和弟弟一般。 两人是过命的交情,所以杨石头也是整个军营除了虞书擎以外唯一一个知道祁木灵真实身份之人。 “木安哥,你先别着急,石头也是为了你着想不是嘛,咱们现在首要任务是要得到将军的青睐,不然你还怎么坐上将军夫人的位子?”杨石头大大咧咧的,也不顾及其他,毫不客气的开口,着实把祁木灵吓了一跳。 “臭小子,你疯了吗?声音小一些!”气急败坏的祁木灵急忙伸手要去捂杨石头的嘴,却被杨石头一闪躲开了。 两人很快厮打在一起,一个偏要说,一个非不让说,两人打打闹闹的惯了,也就没神觉得大不了的。 “这是在干什么?”一声严厉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祁木灵动作瞬时顿住,还没反印过来,军帐已被来人一把挑起。 虞书擎犹如吞了苍蝇一般的表情印在祁木灵眼里,祁木灵着才反应过来,她同杨石头纠缠着,这动作确实让人臆想连篇啊。 “还不快分开!”虞书擎看到静止的两人,怒火忍不住的涌上了心头,恶狠狠的瞪着杨石头,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心里的那一丝异样。 只当自己之所以生气的原因是因为祁木灵实为女儿身却与男子私交至此。 可此时,暴怒之下,已经有些丧失理智的虞书擎也忘了,杨石头今年不过才十一岁,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孩子。 杨石头最先反应过来,规规矩矩的挪到一边儿去,他怕虞书擎,不单纯只是因为长相,而是因为他打心底的敬畏。 正因如此,即便打个招呼都显得哆哆嗦嗦的:“将,将军……” 虞书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头看向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的祁木灵,四目相对,祁木灵想,虞书擎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安副将。”他唤。 祁木灵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跟在他身边这么久,只要他一不高兴就会装的和她不熟,就好像现在。 “末将在!”祁木灵规矩的应承,他要装不熟,她就陪他演下去,只要他觉得好,那便好,祁木灵就是这么容易妥协。 也只有在他不在她身边时,她才会觉醒本性中的那一点劣性根。 就像面对虞书擎时,永远不会像面对杨石头那样轻松自在,这个时候的祁木灵懂得朦胧,而虞书擎则是完全不懂。 而之后,两人之间若还能有一人坚持,情况也不可能恶化到后来那一步。只能说,情之一字难解,情之一字玄妙。 没有勇气,没有恒心之人便不能够走下去,错一步便是错一生,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虞书擎的脸色冷了下去抬头看向杨石头,示意他先离开。 杨石头如获大赦,但是临走时也不忘看向祁木灵,看到她点头后,他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军帐,将空间留给了虞书擎和祁木灵两人。 杨石头出军帐的时候,乔明月和祁景云连忙换了一下方向,以防被看到。 第260章 傲娇 虽说潜入军营很难,但是她的身份,军队中的人都知道,想要借两身盔甲,并不是难事。 有巡逻的人经过,他们就规规矩矩站好,一等没人了,他们就趴在门边偷窥里面的场景。 祁景云一开始还有些不情愿,偷窥本来就不是什么值得倡导的事情,况且,偷窥的还是他的祖辈。 乔明月到是没那么多讲究的,反正她可是对自己进来这里的目的很明确,她也只关心这件事能不能做好,而不担心会不会因为偷窥仙人,然后遭受天打雷劈什么的。 杨石头一走,虞书擎也不说话,眼睛一直瞪着祁木灵,气氛一时间降至冰点,虞书擎没有想象中的暴怒,可祁木灵也知道他在生气。 “将军……”最先受不了这种压抑气氛的祁木灵开口说道:“将军以金龙宝印之位屈居末将帐中,怕是有欠妥当,如今将军正是风头正盛之时,盛安之下,难恐有人时时刻刻都等着揪将军的毛病,未将恭请将军回大帐。” 虞书擎没有离开,他不是没有听出逐客令的味道,可他更在意他话中另一套意思,所以非但没有走,而是上前几步,逼近祁木灵,问道:“安副将是在担心我吗?”他靠的她那样近,甚至还能闻到她身上独有的花香,凝眸扫过她精致的五官,虞书擎这才觉得,祁木灵并不怎么像汉人。 肤色白的像剥了皮的鸡蛋,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 虞书擎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过去,祁木灵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好似能滴出水来;细碎的流海遮住白嫩的额头;纤密而浓长的一双睫羽;身形娇小,套在有些大的战服里,额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顺着衣领看下去,脖子后一道明显的旧鞭痕,印在虞书擎的眼里,竟有些心疼。 他问:“疼吗?”已是半年前的往事,他知道现在问已经晚了。 祁木灵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视线,用手指在后背摸了摸那一道道的疤痕,不以为然的说道:“小时候经常挨打,这不算什么!” 虞书擎心中一痛,她小时候经常这样挨打吗?那她是怎么撑下来的啊…… “对不起……”这是虞书擎这辈子第一次开口说这三个字。 “你……”祁木灵吃惊不已面对这样感性的虞书擎有些不适应,于是乎,她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将军,发生什么事了吗?”其实,她更想问虞书擎,他是不是发疯了。 “木安,嫁给我吧!”虞书擎心下一动,心中的话就已脱口而出。 祁木灵依然愣住,不可置信的看向虞书擎。 之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还是说,现在发生的一切其实是一场梦? “木安?”虞书擎忍不住的苦笑,没想到第一次的告白,祁木灵选择的却是逃避,装没听懂吗? 祁木灵开心吗?不,她不开心。 她喜欢虞书擎,可她这样的身份,能去喜欢他么? “你会去告发我吗?”祁木灵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这样问。 “什么?” “既然将军知道我是女子,以女子之身非军妓之职进入军队,按朝廷律法,该处以极刑,我想问,将军回去告发我吗?”祁木灵一字一句的说着,也是陈述了一个事实,若是被人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为什么这样问?难道你觉得我会泄露你的身份?”不知怎的,听到祁木灵这样生疏的问,那戒备的神情,让虞书擎很是受伤。 “或许吧,或许将军一早就知道了?”祁木灵凉凉的说道:“明明知道了却不说?将军,我不知道你的意思。” 虞书擎有些无奈,看到祁木灵惊疑不定的表情也发不起脾气来,颇为耐心的替自己辩解:“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可即便是这样,我也从未想过做任何对你不利的事。我想保护你,木安。” “你,你想保护我?”祁木灵声音涩哑,又艰难又感动。 祁木灵今年十六岁,她虽然是公主,可她这么多年来过的很心伤,不知道什么是快乐,什么是幸福。 而虞书擎,她亦不相信,和他在一起,她就会快乐。 “虞书擎,我不信!”再开口,祁木灵一贯温和的声音早已被数天寒冰所代。 “你凭什么说,你想保护我?你以为,你是谁?你又把我当做什么?” 她很少这样咄咄逼人,这是虞书擎第一次见到这样负面的木安,尖锐的像是一把被迫开锋的利器,只要靠近一点,就会被划上一道口子。 “我不是谁,我只是想保护你。”轻轻瞥了一眼对方紧紧握成拳的双手,虞书擎轻轻颔首,“木安,我知道你小时候过的很不好。所以,无法再去相信谁了,我实话相告,从半年前,我无意瞥见你在湖中洗澡,从那时起,我便将你当做了我的人,你不必担心我会去告发你,因为你需要一个依靠,再怎么坚韧,你都需要一个人来替你分担。” “不,你不懂!”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痛苦,虞书擎这才发现,他其实很不懂她,那个看似睿智的副将。她可以和杨石头随意打闹玩笑,却不能和他轻松的说一句话。 “虞书擎,你扪心自问,你心底那人是我吗?”祁木灵很是心酸的问,问完之后紧接着回到:“呵!其实这和我没有多大关系,将军。”祁木灵单膝亏地,沉声说道:“末将定要多谢将军包庇之恩,也请将军恩准,末将身份既然已经泄露,便以不必住在军营中,就此拜别!” 虞书擎点点头,想到祁木灵现在的身份确实不适合在住在军营中。 说娶她不是开玩笑的,他就算再大度也不可让他未来的妻子混在一大堆动手没轻重的男人群里头。 安副将的身份少不得要抛弃,重新安排身份的事少不得还是要拜托长姐。 虞府之中,正在和祁景云喝茶的乔明月听到脚步声,连忙将祁景云塞到了床榻上,用被子蒙了起来。 第261章 推动剧情 这虞书擎怎么来无意去无踪的?这要是被他撞见了祁景云,这还能瞒得住? 虞书擎一进门就要给乔明月跪下,将她吓了一跳! 连忙阻止了他的动作,“别!你还是有事说事,不要这么大礼参拜!” 这开什么玩笑?他是祁景云的外祖,给她磕头,这未免也太折寿了。 听虞书擎说完了自己的话之后,乔明月故弄玄虚的询问道:“你是怎样和人家说的?” 原本以为虞书擎会迟上一段时日在和木灵表白,却没想到,他回来还未三日,便前来与她商讨替木灵寻个新身份的事了。 这样看来,虞书擎并不算是一个渣男啊,那为什么最后的记过会那么糟糕呢? 当然啦,也是因为进展太快,乔明月总觉得,虞书擎绝对疏忽了一些事,而且十分重要。 她可是见过木灵,然后还被误会了自己和虞书擎的关系,也不知道虞老爷子和人家说清楚没有。 “我就说,我会娶你,我会保护你的!”虞书擎老实的,一字不差的回答。 乔明月嘴角微抽,不可置信的问到:“就这样?”果然,这两人之间问题非但没有解决反而还更加严重了。 虞书擎想起祁木灵反应有些激烈的举动,不禁皱了皱眉头,对女子的心思也有些好奇,便问道:“这样不对吗?我娶她,保护她,不是这样吗?” 乔明月道:“是这样没错,可又不全是这样!”乔明月有些头疼,也深深感觉到祁木灵现在对虞书擎的成见已经根深蒂固了,原本三言两语便能解决的问题,却因为虞书擎的态度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见虞书擎一副不知所以的样子,乔明月有些担心,问到:“小弟,那姑娘有说过喜欢你之类的话么?” 虞书擎一愣,有些不敢看乔明月的眼睛,不想乔明月担心,却又不想说违心话,便支支吾吾的说:“嗯,有。” 乔明月笑了笑,“怎么?现在连长姐也要欺瞒了?” 虞书擎的脸涨的通红,生平第一次说谎便被最熟悉的人戳穿,饶是一向清冷的虞书擎也很是不好意思。 不得不说,这虞书擎害羞的样子和祁景云简直是如出一辙。 将虞书擎的纠结都看在眼底,乔明月说:“那日,我去军营找你,大约是什么话没说清楚,所以她误会了什么,这本来没什么,你同她好生解释便可以了,我就是担心,以你的性子,不会好好和她说。” 说实话,她不是担心他没有好好和祁木灵解释,而是担心,他压根就没有想着还有解释的必要性。 “长姐这是什么意思?你与我是家人,而祁木灵只是一个副将,你来找我,她为何会误会”虞书擎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长姐会如此在意祁木灵的想法这并不像长姐以往的作风。 “只是一个副将?”乔明月抬起眼眸,戏率的问到:“那刚刚是谁人和我说想为霍姑娘换一个身份的?有是谁和我说,要娶霍姑娘,会一辈子保护她的?” “长姐……”虞书擎有些无可奈何的笑了笑,他虽然那样说过,可并不代表祁木灵就能代替乔明月在他心中的地位,他只是想照护祁木灵,这并不能代表她就能代替乔明月。 “小弟,安副将是一个很好的姑娘,我也听闻,她曾经救过你的命,这样的好,你可莫要辜负了!”乔明月语重心长的告诫,却也清楚的知道,想要一向固执的虞书擎因为她的一席话就转变立场,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知道的,我之前也和你说过,我打算娶她!”虞书擎这样说,当着乔明月的面,心中一直都十分压抑。 “又不是单纯的喜欢,你若是不喜欢,你便不要去招惹人家。” 在此事上,乔明月自然站在祁木灵一边的。 在这种事情上,本来就是女子跟为吃亏,再者,她跟两边可都是亲戚关系,也谈不上要偏袒虞书擎,毕竟,她又不是真的是他的亲姐姐。 “长姐,此事,我自有打算。” 乔明月沉默,知道虞书擎这样说也就是明显不想让她再劝,而她哪里又知道,虞书擎之所以这样坚定的想要娶祁木灵,尽是满满的小妒忌,他并不喜欢祁木灵与太多人接触,尤其是军中那些常常爱和她勾肩搭背的男人们。 “那,这转换身份之事?” 乔明月苦笑,“好,既是小弟相求,我一定相助,只是少不得还得让那丫头来我这儿一趟。” 虞书擎有片刻迟疑,却还是在乔明月不容置疑的威严下服软,只是想到祁木灵尖锐的态度便有些头疼,他连和她好好说话都很困难,跟别说是带她来虞府了。 乔明月看得见虞书擎的迟疑,略微有些担心。 若是虞书擎连人都带不来,那她也是无能为力了。 她不能直接去找那姑娘,由她来解释也不过是将这塘水越搅越浑浊而已。 “长姐非要见木安,是为了什么?” “你既然都决定要娶那孩子了,我不过就是想提前见见,还能为了什么?你也太小气了,这事儿既然说了,你也该好好考虑怎样将她带来见我,而不是在这里问我为什么……”乔明月半开玩笑的强势,听起来像个玩笑,可其中的强势更是不容拒绝。 没有得到确切回复的虞书擎,有些失望,却也不敢更深一步询问让乔明月察觉到什么,于是转了话题嘱咐道:“这件事,长姐先不要同我母亲讲我昨日去看他,身体也不是很好,先暂时对他封一下口吧!” “怎么?这是想要私奔吗?既不让我见,也不想到诉你母亲。” 虞书擎漠然,祁木灵和乔明月有相似之处吗?没有,一点也没有,一天一地。祁木灵有多激进,乔明月便有多温柔;祁木灵有多抗拒对陌生人好,陌生人又有多爱戴乔明月。 祁木灵一定得不到母亲的喜欢,这么多年来,和匈奴之间战争为辅,以安抚边境之民为主。 第262章 说亲? 若论战争,祁木灵定会第一个要求杀上前锋。 而遇到赈灾安民之琐事,祁木灵便会淡漠的走向一边,虞书擎有时想,明明是那么小的姑娘,年纪也没有他大,但在战场上杀敌的那一份淡然,让虞书擎霎那间觉得,她是一尊杀伐征战的战神。 有时想要保护她的心也会松动,一个根本不会让自己受伤的女子,受到惩罚的绝大缘由是因为从不管难民生死,有好几次将闹事的难民扔出城外。 这打也打了,罚也罚了,可人家就是不听,宁愿被打,也不愿意对不认识的人有任何突发善心之举。 时间一久,将士们也都习以为常了,在遇到这样的事,见虞书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加上祁木灵也是武功高强、重于兵法谋略,职位也升得快,一路无阻的升到了副将级,只在虞书擎之下,像这样安排民众的琐事也就不用他多关心了,这才多了一丝安生。 想起祁木灵的冷厉、狠辣,又看了看身边的母亲,他从小到大,在他有意无意的退避之下,身边只有母亲。 相比之下,沾染了血腥之气的祁木灵更像是一株是顽强到无法毁灭的野草。 虞书擎自己也不知道从何时起,那长在荒野之上的野草,因为来不及从眼中除去,如今却也生长之后,想要不再注意时,这野草却已经深入眼底,然后彻底扎根,一切都来不及了。 “你是?”祁木灵看着眼前身着华服的乔明月,努力回忆了一下,确信自己不认识这样漂亮的女子。 “安副将?我们是第二次相见了……”乔明月笑了笑,温和的说道。 “第二次?”祁木灵皱眉,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或许,姑娘是不是认错人了?看姑娘的装扮,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吧。” 祁木灵只将乔明月当作等待夫君归来的女子,或许是因为她和他夫君长的有些相似的缘故,所以认错了。如今知晓了,祁木灵也不会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对待他,而是极为耐心。 “或许,我确实是找错了吧!”乔明月淡淡的笑了笑,看着极为忍耐的祁木灵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夫君唤什么名字吗?或许,你是否知道你夫君的入军号令?”祁木灵继续说道,倒是让四周的将士们觉得很是意外。 祁木灵从来不会对一个主动和她说话的陌生人多说一个字,像今日这番主动帮忙还是头一遭。 乔明月只是摇摇头,笑而不语。 祁木灵不疑有他,只当乔明月与夫君分散已久,认不得当初入伍时的军令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倒也没有怀疑过乔明月的身份。 这军中不乏有富贵子弟,不提大将军虞书擎,即便是名不见经传的杨石头,也是充州权贵的后代。所以,她便只当乔明月也只是一方权贵的贵夫人,没有将她与引得虞书擎朝思暮想之人联系到一起。 “安副将,不知可否劳烦你,带我在这营逛一逛,或许能碰到我的夫君,只是我一妇道人家,若是独行的话,恐有诸多不便,”乔明月顺着祁木灵的话说了下去,并没有为自己的身份辩解,跟随她来的人见乔明月没有点破,他们自然不敢多嘴去说什么。 祁木灵有些犹豫,但还是答应了乔明月的请求。 一定程度上,乔明月的夫君若是在这一片军营中,那边有可能是同他并肩作战的战友,虽然有可能不是,可祁木灵还是想帮她。 这样想了想,祁木灵觉得可行,她一向喜欢随心所欲,却不是从根本上就拒绝接触普通人。 走在路上,祁木灵一一询问着关于乔明月所谓的夫君,祁木灵话很少只是时不时的几句话,乔明月也不计较,肯带着她来闲逛,仅仅是凭这个,祁木灵也已经不是军营传言的那般铁血冷心了。 “安副将军家中,可有兄弟姐妹?”乔明月自然是故意这样问的。 “或许、有吧……”祁木灵迟疑了一下。 “或许……”乔明月沉吟。 “安副将军多大了?”乔明月这样问。 “嗯?” “我家中有一妹妹,最是佩服征战沙场的将军战士了,木公子一路登顶大将军座下第一副将,况且年纪尚轻,未来不可限量,不如……” “夫人说笑了,我……”甚觉荒唐的祁木灵有些哭笑不得,男扮女装这么多年来,这是头一遭遇上给他相亲的人。 望着乔明月期翼的目光,祁木灵无奈的摇了摇头,先别说他是女子,即便她是男子,和乔明月刚初遇就这样应承下来也不可能。 看乔明月的样子,也是非富即贵,而她是势必要离开大周的。 “我家中贫寒,恐没有资格迎娶贵府千金。” 乔明月善意的笑了笑,她所提的幼妹,自然是虞书擎了。 乔明月顿住脚步,事到如今,一切也只能挑明,即便是开玩笑也得有个限度。祁木灵一开始不知道可以当做是她先入为主、理解错误,可如果她一直不说明身份,日后再见,总归还是会让祁木灵反感。 现在就缺一个契合的机缘出现。 祁木灵道:“姑娘,现在天色已晚,你继续呆在这里于理不合。你放心,我定会全力去寻找你的夫君,当然,也希望你能做好准备,有战争就会有伤亡,既然他要去当兵,你就因该有个准备。” 乔明月认同的点点头,问道:“刀剑无眼,那安副将为什么想要参军呢?”若她说做个军士是自小的梦想,乔明月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在她看来,没有谁生来就是淡漠无情之人,祁木灵也不例外。 她知道她之前的经历,但是有些话,主动说和听说,可是一点都不一样的。 “哦?一些缘由吧!现在要问为什么,我也不怎么记得了!” 乔明月眼皮一跳,脑子里忽然冒出个想法来,但却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更容易让祁木灵接受。 “夫人,我还有事,不送。” “等一下!”乔明月下意识地唤住正要转身离开的祁木灵,毫不掩饰的问到:“公主殿下,你喜欢虞书擎吗?” 第263章 得知身份 祁木灵难以置信的瞪着乔明月,双手颤抖着,脸色比一场风暴还要来的灰暗。已经多久了,从她决定参军开始,再也没有人唤她一声公主殿下。 男人们别说欺负了,他们见着她就绕着走,还有谁敢探究她真实身份?听到这久违的一声呼唤,祁木灵没有丝毫高兴,反倒觉得一身血液倒流,冰冷的凝固在身体里,导致浑身僵硬无法作出反应。 “你怎么会……”怎么会知道的。 “安副将军担心的是什么?是你的身份,还是你喜欢虞书擎?”乔明月有些期待,虽然机会渺茫,但还是希望亲耳听到祁木灵能表达对虞书擎的爱意。 “你到底是谁?”祁木灵逼上前,不客气的问道。 “公主殿下,欺骗你很抱歉,可你不要担心,我不会将你的事说出去。相反,我是受人所托,特来帮公主殿下改个身份,如此一来,你也可不必为将来所担心了。” “虞书擎是什么时候知道了?”她如果没有听错的话,乔明月问的是,她喜不喜欢虞书擎。 再者,乔明月和她第一次见,如果不是虞书擎早就知道了,乔明月又怎会平白无故来找自己? 真是可笑,虞书擎一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所以才会说要照护她,要娶她。可笑的是她竟觉得虞书擎可能对他有几分真心。现在再看,不过就是可怜她孤女无依! “或许一早就知道,可这并不妨碍他对你有意。不然,他也不会托我为你换取身份。” 虽然虞书擎并不承认自己对祁木灵有男女之情的意思,但乔明月却看得清楚,两个人之间到底还是彼此相爱的。 “夫人,若是大将军嫌我是累赘,我大可以请此,从此归隐山林,无需大将军和夫人替我多操一份心!” 祁木灵极为果断地放弃继续听乔明月再讲下去,后退几步正要离开,却被着急中的乔明月一把压住肩头,完全是下意识的反手,然后反手一扭,就将乔明月果断的摔翻在前,疼的他呲牙咧嘴的,一时半会儿竟连动也动不了。 乔明月绝对要对上天发誓,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世界,自己竟然弱的像一只菜鸡,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那种。 反应过来的祁木灵连忙伸手去扶,却被人粗鲁的一把推开,力道之大直让她的身子重重摔向身后的兵器架,一把未装在鞘中的刀在有些炙热的日光中闪着白光,然后没入祁木灵的后背,祁木灵立刻躲开,可利刃还是在她的身上留下来两寸长,不知多深的口子。 这一切,虞书擎都没有察觉到。 因为他全部的心思全都放在摔倒的乔明月身上,轻轻地将乔明月扶起来,半倚在他怀中,连虞书擎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柔情缓缓而流,却深深的刺痛了祁木灵的眼睛。 她几乎可以确定,虞书擎怀中的女子便是虞书擎心尖上那人,可笑的是,这女人找到她,却说受虞书擎所托替她换个身份! 她可是公主啊,再过一年的时间就要联姻了,即便她在大周只手遮天,又怎么能够帮她呢? 祁木灵默然的看着忧心忡忡的虞书擎,觉得一颗心都要难受死了,心中不禁有些怅然。 虞书擎,你到底是有多爱她,才会托她替我改身份?可你为什么要告诉她我的身份?明明知道我爱你,却还要一起来刺激我,是为了让我看清楚自己的地位吗? 声音有些暗哑,祁木灵上前两步,轻声唤道:“虞书擎!” 虞书擎没有抬头,意识有些混乱的乔明月生怕虞书擎误会,又开不了口解释,只能拉了拉虞书擎的衣袖。 “滚!”虞书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压抑,仅仅一个字却让祁木灵血色全无。 很好,虞书擎,我喜欢了你四年,为了你失去了贞洁,几乎失去了性命,却换来你这样一个回答,就当是我这么多年来瞎了吧! 这样想着,祁木灵没有丝毫留念,转头离开,她是爱虞书擎,可是她不会为了爱,失去尊严,甚至失去自己。 “我觉得你的脑子里装的肯定都是水……”清醒过后的乔明月听到虞书擎简单描述她意识模糊后的事情,哭得很大声。 没想到因为自己的缘故竟让两人生出这样的误会,于是解释了一下当时的情景,解释其实她会昏迷只是一个意外,并不是祁木灵的错。 顺便也将他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就这种行径,怪不得木灵宁愿待在夫妻村几十年也不愿意见他,因为简直就是活该啊! 虞书擎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事起有因,长姐你无需替他开说,此乃我亲眼所见,如何可能有假!” 虞书擎其实有些动摇,他知道乔明月没有必要去维护祁木灵,可他当时态度不善,竟不知该如何面对祁木灵。 乔明月漠然,一口气堵在心口,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虞书擎站起身,说道:“长姐早些休息,弟弟告辞。”话罢转身离去,不再言他。 祁景云从窗户上跳了进来,上上下下将乔明月盯了半晌,确认她确实没有事,才将一颗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完了,一切都让我给搞砸了。” 乔明月哭丧着脸,自己的面前如果有一面镜子的话,那镜子上的自己肯定很丑。 祁景云安抚她,“娘子忘了么,这就是姑祖母的回忆,并不是我们真的到了过去,所以说,不管发生了什么,凭借我们的力量是无法更改这个世界的。” 乔明月不愿意相信,“可是,如果我没有莫名其妙摔倒的话,他们之间也不会加深矛盾啊。” “娘子,摔倒的人是外祖的长姐,并不是你啊。” 经过祁景云的一番点拨,乔明月方才如梦初醒,“对啊,摔倒的人并不是我,那我为什么这么伤心啊?” 祁景云无奈的说道:“或许是因为,感同身受吧。” 军营内: 祁木灵将门窗紧闭,拉上帘幔,轻轻地拉开了上衣,背对着镜子露出姣好的后背,昨日被刀刃所伤之处因为没有经过上药,已经有些腐坏,感染后连带着以前的旧伤,看起来触目惊心。 第264章 误会丛生 那处要害伤在背心,左右手皆触探不上,伤药也只能擦在边缘处,伤在这样的地方,上药难免要将上衣脱光,杨石头虽说才十岁,是个孩子,可他再过五六年就要及冠了。 祁木灵是断然不会让他帮忙的,她索性就不管伤口了,让它自行愈合、或者是腐烂,完全是将自己的性命交给命运了。 上衣还未来得及拢在身上,门帘就被人从外一把掀开。 祁木灵的束胸未来得及缠好,却也被惊的来不及做其他反应,那时候的祁木灵,心中不过只有一念,那便是不能让除了杨石头以外的任何人知道她真实的身份,她是虞书擎的副将,若被别人知道她的身份,足以将虞书擎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祁木灵喜欢的人,决不能够让人随意的伤他一分一毫。 不在多想,祁木灵抓起桌上的衣服挡在胸前,右手握起一旁的剑,速度之敏捷,以不亚于一般男子或士兵。 剑锋所指,剑光勾起一道寒光,一出手便是下死手,祁木灵其实存了一击必死之心,她不能为虞书擎留下任何隐患,在离开之前…… 祁木灵很厉害,不是单指剑法,而是将奇门遁甲、通各国语言,武力值等皆算在内。 在北境数十万大军中,堪称无双所在,唯一能胜过他的便只有虞书擎。 是以,祁木灵才会在众多副将中脱颖而出,成为虞书擎座下第一副将的称号。 档剑之人是虞书擎,祁木灵看见一惊,急忙将剑收回,身形一错,胸前的衣服恰巧挂在了虞书擎的剑鞘之上,两人皆是一怔。 虞书擎混乱之中搂住了倒入他怀中的祁木灵,温香暖玉,祁木灵柔软的身子落在了虞书擎的怀里,两人相对无言,却更甚千言万语。 很久以后,虞书擎曾这样说过。 十年前,他可能永远也不会爱上除了乔明月和王氏以外的任何人,不会遇上,就不会爱上,也不会愧对谁。 但十年后,他却无法自拔的爱上了一个女子,那个即便是舍弃了生命也无法割舍的女子,只可惜他十年前不懂,原来那份拼命压抑的异样情感,便是爱。 军帐外不知何时响起的烟花,一簇一簇的声音炸响在两人耳际,虞书擎和祁木灵都没有动,两人都在等。 虞书擎等这一瞬间的美好;而祁木灵等的确是这一生一世的相互扶持。 虞书擎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人只是个姑娘,她有时也会对他笑,在他难过时,她会不声不响的陪伴在他身边。 他一直都记得,他初入军营时,只是前锋将军,没有威信力,是谁为他做的那么多。 “木安哥,你!!”一向大大咧咧,毫不顾忌的杨石头像往常一样走进祁木灵的军帐内,半只脚刚踏入军帐内就看到…… “将军!”杨石头发誓,他真的真的真的……只是因为下意识的反应,因为他出声后就后悔了,他比虞书擎更早知道祁木灵的真实身份,他也知道祁木灵有多么喜欢虞书擎,现在两人好不容易在一起了,还偏偏被他给生生搅和了。 现在看虞书擎看他的眼神,不似以往那么清淡,淡的就好像没有他这个人一样,现在这样到好,倒不清淡了,现在简直就恨不得活生生将他看出一个洞来。 杨石头觉得,现在这样貌似也不错,至少,他在大将军印象了有了存在不是! “滚出去!”将祁木灵裸露的肌肤完全锁在自己怀里虞书擎颇为敌视的看着门口的人。 祁木灵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也没有挣扎一下。 “是是是……” 杨石头泪流满面,他正郁闷该找个什么借口离开呢!这正好有了理由。 虞书擎的手依旧紧紧的环在祁木灵的腰间,两人肌肤紧紧相贴,互相感应着彼此的温度。他低沉的俯耳问道:“什么时候受的伤?” 祁木灵喉间一阵发紧,当她意识到自己和虞书擎离得那么近的时候,他已经被异常强势的人拖到了里间的床上,然后顺势被人压在了身下。 “嫁给我吧!我会对你负责的。”虞书擎将双手支在祁木灵身体两侧,欺身压在祁木灵身上,脸上一派真诚,很是诚恳的说道。 祁木灵竭力的躲避虞书擎那若有若无的触碰,一直往后退。 后背因为被虞书擎手隔着,伤口才没有因为祁木灵剧烈的扭动而再度扯开更大的口子。 祁木灵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即便是伤口被人攥着,她也敢拼了命的用力挣扎,别指望她会比你先停手。 虞书擎虽然想要她,却也不敢逼急了她,北境战场上有名的拼命三郎,即便是受伤虚弱的时候,也不会让别人占她一分的便宜,除了她是女子外,也因为祁木灵在等,等一个人。 眼见她如此反感,虞书擎也不再纵容她,大手一伸,便毫不费劲的又将她重新拉回身下。 “那个杨石头,和你什么关系?”虞书擎凌厉的眼神看着祁木灵如水般的眸子,带着嘲讽的笑意。 说实话,刚刚杨石头出现时,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祁木灵的女儿身,可转念一想,杨石头知道祁木灵是女子的事情可能比他早多了。 看平日里两人那般亲昵,就算见过他也不知道,想至此,虞书擎连杀了杨石头的心都有了! 祁木灵有些愕然,不明白虞书擎为什么会突然提及杨石头。 “怎么?哑了吗?”虞书擎淡淡的声音响起,眼里的眸色又更深沉了一分。祁木灵知道,虞书擎是真的认真的,不会只是口头说说而已。 “他只是一个孩子,孤儿,因为贫穷,吃不起饭所以才会来当兵,我可怜他,所以才认了他当弟弟。”祁木灵是真假话各掺一半。 杨石头并不穷,而是那孩子自己离家出走,身上盘缠花光,后来竟为了一碗牛肉汤,就选择了去当兵,而祁木灵见他勤快,却总是被人欺负,所以才带着他,认了他做弟弟。 虞书擎居高临下,注视着祁木灵良久,才开口说道:“成亲后,和他保持距离。” 第265章 宫里诏令 “为什么?”祁木灵大感意外,这样的虞书擎让她感到陌生。 她笑着问道:“哦?那好啊!只是,你呢?你可以和你的章节保持距离吗?” “这不一样!”虞书擎觉得这两者之间没有可比性,因为他若是与祁木灵成亲之后,还是会守护着长姐。 杨石头和祁木灵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也没有养育之恩,有的也只是所谓的投缘,因有缘而结拜是最容易日久生情的方式之一。 虞书擎从来都不觉得杨石头年纪小,他今年已经十一岁了,他和祁木灵之间只相差六岁,六岁又算什么? 虞书擎觉得,十一岁的杨石头张扬的就像一只小野马!仗着一付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死皮赖脸的黏在女孩子旁边,久而久之就会日久生情,而这恰恰就是虞书擎力所不能及之事。 祁木灵冷冷一笑,说道:“哪里有不一样?虞书擎,你做不到的事情,也请不要让他人去做到!” 眼前的一张脸,清秀美丽,轻轻蹙起的眉头,无辜温驯的神情,就好像春日枝头的梨花,洁白无瑕。 虞书擎不受控制的亲吻了她,在她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之前在她耳畔说:“祁木灵,你是我的!” 祁木灵的指尖止不住的颤抖,她轻声说道:“疯子!” 回应她的是布料一声“次啦”的撕裂声,虞书擎的手落在她的领口处,微微用了些力,撕开了胸前的衣襟,右手在白玉般的颈上来回摸索。 紧接着,他将祁木灵紧紧搂住,大手探向了她的腰际。 “住手!虞书擎!”祁木灵猛然清醒。 气血方刚的虞书擎早已被女子馨香的身躯迷得方寸大乱,一时不备,被祁木灵一把推开,倒在一旁。 祁木灵站起身来,飞快的穿好自己的衣服,不想再去看虞书擎一眼,转身朝着账外跑去。 空中旖旎的味道尽散,虞书擎这才微微有些清醒过来,想到刚才的举动,不禁有些懊恼,祁木灵本来就不喜欢他,现在看来她应该再也不想看到自己了。 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即使面对万千敌军时,也坚如城墙,却在面对祁木灵一人时自乱了阵脚,然后分奔离析,轰然坍塌。 他的衣服未来得及脱下,但也在祁木灵的挣扎下变得有些零乱,所以杨石头猛地一头扎进来的时候,觉得自家的将军怎么看都像是一副被摧残的模样,不禁也有些发呆,一时忘了十万火急的正事。 “什么事?”虞书擎不慌不忙的整理好衣衫,看着杨石头清冷的问道。 “哦?!对了,将军,您快去看看,宫里的人要带木安哥走了!现在被兄弟们拦住了,就等您过去呢!” 虞书擎的眸色一冷,在他的军营里,竟然还敢如此嚣张,莫不是以为他和多年前一样,不过是个好欺负的小将? “走!”虞书擎抬腿往外走去,杨石头连忙跟上。 “对了。”一脚跨出门口,虞书擎顿住了脚步,斜眼看向一脸焦急的杨石头,眸色又是一冷,凉凉的说道:“下次再进将领的军帐前,记得喊一声“报!” 杨石头在虞书擎几乎能冰冻一切的目光下缩了缩脖子,飞速的点了点头,说道:“小的明白。” 看着来人毫不留情的将祁木灵反手拷了起来,这样极易伤到背上的伤,虞书擎暴怒,人未到声先响:“放手!” 来人颇为忌惮,讪讪的放开了手,却不想显得窝囊,于是撞着胆子正色道:“大将军息怒,我等也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虞书擎冷冷的问道。 “皇后娘娘。”来人暗自得意,知道虞书擎就算荣宠至上却也不敢愚蠢的去违抗皇后的命令。 虞书擎沉吟片刻,如果是京兆府尹的命令他还可以通过长姐缓解几日,可如果是皇后直接下令,即便是乔明月也没有办法阻止。 “将军!”士兵们纷纷担心起来了,见虞书擎的样子,真的担心他会将祁木灵交出去,他们无一没有受过祁木灵的照拂,在他们心里,祁木灵是仅次于虞书擎的支柱,真正过命的兄弟,他们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交出去。 “若是这件事,绑我去便是。”虞书擎沉声,将双手伸出来。 “大将军!”将士们惊呼。 虞书擎看向祁木灵,却发现祁木灵也在担忧的看着他,触及到他的目光又冷漠的移开,明显就是担心他,却不想让他发现的模样。 虞书擎心情大好,看来祁木灵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讨厌他,她在担心他。 “大将军,您就别说笑了。”那人讪讪一笑,他不过是六品官,手上又没有逮捕虞书擎的诏令,谁敢绑了他? “要么绑我,要么滚!”虞书擎冷声道。 “大将军!”那人左右为难,似乎怎么做都是错的。 “私闯军营,未事先通报,按理,本将可以将你论私闯军营罪论处,你要想好,到底要绑谁!”虞书擎一字一句的警告,不在乎他手上是否有皇帝诏令,也并不担心这样做会让皇帝不满。 “好!得罪了。”那人咬咬牙,挥手让侍卫解开祁木灵的枷锁,自己去给虞书擎带上,因为害怕,所以练手都是抖的,好在虞书擎从头到尾都没有吭声,甚至还有些配合,让来人轻松不少。 祁木灵再不愿搭理虞书擎,也不得不开口:“这和你有何关?哪里用得着你管?” 虞书擎笑了笑,想将祁木灵拉到自己身边,突然发现自己带着枷锁的手,便放下了手,笑道:“你是我的女人,为了我你才到军营里来,现下有人误会,该解释的也自然是我!” 众人纷纷恍然大悟,原来安副将真的是女子,纷纷表示如此彪悍的女子也只有大将军本人能掌握,真的是天作之合。 “虞书擎!没有必要……”祁木灵苦笑,他没有必要这样为她,他到底知不知道,她会误会的。 “等我……”这是虞书擎离开前,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安……不对,嫂子,怎么办呐?”虞书擎一离开,士兵们纷纷自己乱了阵脚,只有看到冷静的祁木灵,这才稍稍冷静下来。 第266章 替她受罚 “石头,你去虞府找虞大小姐,即只要将现在的情况和他们的人说了,他们会有所行动的。” 杨石头点点头,和沈军一起离开了军营。 “其他人照常训练,不要给这件事添一点麻烦!若此事出了任何误差,你们皆按军法处置!” “是!”将士们的呼声震天,没有因为祁木灵是女子就拒绝听令,他们知道现在有不少人都在看着他们的反应,如果它们出现一点异动,势必会被当做叛逆罪论处。 祁木灵看向远方,喃喃:“虞书擎……你一定要没事。” 乔明月和祁景云跑上跑下,总算是将虞书擎给救了回来。 大家都还没怎么样呢,祁景云到是率先哭了起来,并且哭的很大声,很是委屈。 这让原本沉重的气氛变得松快了起来。 乔明月捂着脸,当真不是很想承认自己和他认识。 虞书擎哭笑不得的询问道:“你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啊?” “呜呜,不用管我,我就是觉得你太委屈了,呜呜。” 乔明月听不下去了,直接拉着祁景云的手离开了军帐,临走的时还给他们表示,“没事儿,搅局的人我带走了,你们慢慢说话,不着急!” 他两离开之后,众人自然也很有眼力的离开了。 等了许久,祁木灵悲愤的站了起来,绕到虞书擎身后,准备给他上药。 这时候,祁木灵才看清虞书擎身上,密布着密密麻麻的红色暗痕,颜色深浅不一样,有以前的,不久前的,还有至今还在流着血的。 祁木灵鼻子没由来的一酸,深吸一口气,声音还是有些颤抖的问道:“你这些伤,都是怎么得的?” 虞书擎满头是汗的忍着疼,也说不出话来,祁木灵突然恍然大悟,他八岁当兵,到现在混迹战场十多年来,哪里能不受伤呢。 他在北境也救过她,怎么可能不受伤? 他为了救她,被刑官鞭挞百余下,怎么可能没有伤? 祁木灵拿着药,瞧着等着被她上药的虞书擎,一时之间,心上突然有股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想,如果现在就告诉他她喜欢他,会不会还来得及?可转念一想,虞书擎已经为了她受了这样的惩罚,如果她的身份一旦曝光,她那位从未谋面的父皇,会让她这样的弃子嫁给一个前途无比光明的大将军么?? 他已经付出了代价,若是她还留在他身边,又何尝不是留在虞书擎与父皇君臣心中的一根刺? 再一次被人利用,她就会成为最先伤害到虞书擎的利器,不管她是何意愿。 整个过程,刺骨的伤药倒进深可见骨的伤口里,虞书擎宁是一声未吭,生生扛了下来。 祁木灵一生最温柔的时刻莫过于现在,她轻轻地将衣服搭在他的身上,见他行动有些迟缓,又想自己帮他穿,却在穿的时候被他握住了手,他小心翼翼的问道:“木安,你能抱抱我吗?” 祁木灵一呆,看着一贯清冷,待万事漠然的虞书擎在火光下白皙的脸庞,带着几分讲不明白的温柔。 祁木灵是一定要走的,这是同很多人共同商量之后的结果,不仅仅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虞书擎,为了所有人好,她不应该抱他的,她这样想。 乔明月到是不想她离开,可是她要推动整个剧情,她总不能一辈子留在这个地方吧? 她知道,她不应该再近了,然而看着他如蝴蝶一般的墨色睫羽下万分期待的眼神,她就知道她无法拒绝他,她伸出手,从两臂之下轻轻搂住他的腰,他僵直的身子微微发抖,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来,握住了祁木灵搂在他腰际的手。 他的手很大,因为常年习武所以手上结了一层厚茧,相比之下,祁木灵的手很小很白,就像个小孩子一样,虞书擎能将她握拳的手紧紧握在手心,又因为十指连心,就好像握住了她的心一样。 “木安”他喃喃开口:“以后没有谁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了。” 祁木灵的心一颤,她原本想说,她祁木灵永远也不会离开他,哪怕她变成了一副尸骨,哪怕是来自这个帝国最高权位者的欺压,她也不会离开他,可是话在嘴边,却变成了:“虞书擎,你喜欢我吗?” 虞书擎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 乔明月大概能明白,他说的不再离开是因为害怕失去,虞书擎喜欢祁木灵吗?大概除了虞书擎,每个人都能感觉到这一份浓烈的爱意,可现在的虞书擎是茫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所以祁木灵才敢这么问。 “我……我不知道。”虞书擎如实回答。 此时此刻,虞书擎的心境复杂的连他自己也看不清,可祁木灵却好像能看的清晰的样子,她抱着虞书擎,低喃了一句:“记住我的名字,我是祁木灵,当今陛下的二公主。” 她放下一句话,在他还来不及有反应之前就将他打晕了过去。 她知道虞书擎一定会很惊讶,可是她已经没办法解释了。 从军帐出去之后,乔明月还有祁景云正在看着她。 祁景云整个人泪眼婆娑,哭得都要断气了。 她看着他,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让她觉得很亲近的感觉,她不由自主的走到了祁景云面前,“我觉得你很熟悉,就像是我的一个亲人。” “呜呜,什么,什么亲人啊?”他一边抽泣,一边询问。 “也不怕公子生气,我觉得你啊,很像是我的……儿子。” “差辈儿了。” “啊?” 乔明月连忙捂住了祁景云的嘴巴,这最后时候,可千万不能因为这一句话露馅啊!! “啊,没啥,姑……木灵姑娘一路平安。” “你怎么知道我要离开?” “啊?我啊,我……”乔明月磕磕巴巴的想了想,然后在祁木灵狐疑的目光中,逐渐冷静了下来。 她吞了一口口水,缓缓说道:“我知道,木灵姑娘不想拖累虞将军,想要给他一个更好的结局。” 自己的心思会被乔明月看透,让她多少有些意外,她也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其实,你并不是虞家人吧?” 事情这都要走到一个完结的地步了,乔明月也觉得,自己没有欺骗的意义了。 “是,我不是他姐姐,我只是一个无情的推动剧情机器。” 第267章 孩子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相信不久的将来,我们会有再见的一天的。” 乔明月扶额,可不么,马上就可以再见了。 祁景云哭得更大声了,泪眼婆娑的看着祁木灵,“你一个人一定要小心一点,路上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呜呜呜。” 祁木灵和乔明月都有些哭笑不得,她忽然伸手摸了摸祁景云毛茸茸的脑袋,然后轻声说道:“别哭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 乔明月无奈的扶额,她都和祁景云解释多少遍了,他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假象而已,为了假象这么难过,倒也不至于。 她是真的没发现,祁景云在这些事情上竟然会这么的感性。 “好,我不哭,呜呜,你一定要幸福啊!” 一语成谶,乔明月连忙捂住祁景云的嘴巴,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祁木灵诧异的看了一眼祁景云,随后翻身上马。 临行之前还是深深的看了一眼祁景云还有乔明月,然后才调转马头,转身离开的。 乔明月看着依旧伤心哭泣的祁景云,哭笑不得的解释道:“如果你很难过,你就想,这不是现实,你不要总是将现在看到的祁木灵当成是现实中的祁木灵。” 乔明月好好跟他说,祁景云果然就听进去了。 “好,我知道了。” 祁木灵的身影一下子消失了,乔明月的眼前也闪过了一丝白光,随后便彻底的失去意识了。 等到他们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原有的密闭空间了。 周围又出现了很多的光球,乔明月只有最后一个光球对祁景云说道:“这应该就是最后一个光球了,等我们看了之后,我们就能离开她的回忆了。” 祁景云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块光球,他莫名的有一种预感,觉得这光球里的故事,多半和他有关系。 他心中有这样的想法本来就非常的奇怪,所以也就没有和乔明月说。 眼前又是一阵白光闪过,这一次,乔明月和祁景云出现在了一条苍凉的古道上面。 祁景云轻声询问道:“这是哪儿啊?”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姑祖母应该马上就要到了。” 说完,远处可算是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祁木灵骑着马飞快的在荒芜的古道上飞驰而去,祁景云久久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末了,方才颤抖着声音对乔明月说道:“我方才,好像看到了姑祖母怀中,抱着一个婴儿。”他抓着乔明月的手,不住的说道:“娘子,是不是我看错了?你掐我一下!” 乔明月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脸颊,“你没有看错,我确实也看到了她怀中的襁褓里有一个婴儿。” 祁景云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也太吓人了,外祖和姑祖母之间,竟然有一个孩子?” “你怎么知道这个孩子就一定是你外祖的?”乔明月提出质疑,但是心里已经翻起了波澜壮阔的水花。 这虞老爷子一辈子可就只有两个女儿,如果方才祁木灵怀中的那个孩子算一个的话,那么祁木灵就有一半的几率会是祁景云的亲祖母。 也难怪祁景云方才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会那么的激动。 “别想了,咱们跟上去看看吧。” 乔明月睁开眼睛,再闭上眼睛,眼前的场景已经倒换了。 祁木灵抱着孩子站在虞府面前,眼神有些沉重,而虞府四处张灯结彩,红幔围绕,俨然是一副成亲现场的模样。 即便是没有看到祁木灵的脸,乔明月也能感受到她现在的手足无措。 即便是祁木灵这样强势的女子,也在这样的事情上无可奈何。 一旁的祁景云差点被气了一个半死,“外祖也太过分了,怎么能和别人成亲呢?!” 原来,并不是外界所传言的那样,说什么祁木灵在虞家兄弟之间无法抉择,而她从一开始,就只是那个被放弃的人。 说实在的,乔明月的心情也实在是好不到哪里去。 她是真的不明白,虞老爷子身为一个男人,有什么资格生祁木灵的气。 偏偏这期间的回忆并没有多少,乔明月他们就算是好奇也无从查证了。 乔明月忍不住想要走近祁木灵,好在在这段回忆里,他们都不是真实存在的。 “夫君,你来看看,这个婴孩,是不是有些像你?” “啊?” 祁景云连忙走到祁木灵身边,浑身一震。 “怎么了?” 意识到祁景云有些不对劲,乔明月连忙询问起他的情况来。 “这个孩子,长得很像是御书房画像上的母亲。” 祁景云倒吸一口冷气,说话的声音虚无缥缈,有些奇怪。 前人的事情,他们这些晚辈并没有什么评价的资格,再者,乔明月也不想祁景云抱有太大的希望,然后等到将来失望的时候。 “一个小孩子还有大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你先不要着急,你看,你外祖今日成亲,你的外祖母也很有可能是今日和他成亲的新娘子。” “可这个孩子,一看就是外祖父的。” 是啊,祁木灵那样的性子,如果这个孩子不是虞书连的,那么祁木灵永远都不会出现在这儿。 不远处有一个男人驾马而来,看清楚他的面容,乔明月有些惊讶。 因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鹤鸣。 这个时候的鹤鸣和以前相比,那可是要看多了。 脸上没有纵横交错的刀疤,整个人要更加白皙一些,当真是应了那句古话,一白遮百丑。 他走到祁木灵身边,轻声询问道:“公主,这个孩子就是小繁么?” 祁木灵点了点头,她自己做出来的事情,倒也没有想过向世人隐瞒。 乔明月眯了眯眼睛,先皇后的闺名叫做,虞时繁。 这样看来,先皇后竟然真的是祁木灵的孩子。 祁景云根本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整个人看起来无助又震惊。 “她明明知道她是我的外祖母,可她在我面前却什么也不说,她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啊?” 乔明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也不能埋怨木灵什么都没跟你说。” 第268章 又见夫妻村 “我知道她很辛苦,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乔明月抿唇,想要让祁景云心底没有心结,其实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她想要往前走一点,身后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有一股强大到不可抗力的吸力将他们往里面吸。 祁景云仅仅护住乔明月,担心两个人会在空洞之间失散。 透过在自己面前的狂风袭扰,她彻底失去意识之前,看见了远远的向祁木灵奔来的虞书连。 乔明月是被一阵冷风灌背给冷醒的,她连忙四下张望寻找祁景云的身影,瞧见他就躺在自己不远处的地方,方才松了一口气。 她放下心打探四周,忽然觉得很是熟悉。 这里不就是当初他们掉入悬崖之后的夫妻村吗? 她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啊? 不一会儿,从远处缓缓走来一个中年男人,乔明月诧异的看着他,听见他问,“入秋,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谁?” 乔明月愣了一秒就听明白了,因为有虞书连表姐这么一个前车之鉴,所以,她这一次又是别人的身份。 这样看来,祁木灵他们应该也很快会到达这里吧。 通过和中年人旁敲侧击的交谈,乔明月得知自己的身份是夫妻村的村民,祁景云照旧是自己的夫君,名唤巍然。 果然,不到三天的功夫,祁木灵便扶着受伤的虞书连跟着祁景云回来了。 这简直和他们在夫妻村的经历如出一辙。 当然啦,当初被鹤鸣找到是巧合,至于祁景云能将他们两个带回来,完全是因为乔明月让他每天都去崖底守着,这才撞见了。 乔明月连忙将人安顿好,然后便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相处几日之后,祁木灵见虞书连稳定了,方才想着,自己应该好好感谢一下救命恩人。 村子里的路是一条通畅的大道贯穿,祁木灵几乎没怎么拐就走到了祁景云和乔明月的家门口。 轻轻推开轻掩的门扇,大门发出“吱!”的一声就被推开了,乔明月并不在院子里,房子里传来浓郁的鲜香味,还有刺啦刺啦的声响,想来她是在做饭。 她也不好直接走近屋子,就在门外的石椅上坐了下来。 祁木灵望了望四周,这个小园子完全符合了文人墨客的特质,整体空间虽说不大,但也收拾的简单大方,院子里整整洁洁的,连一点灰尘也看不到。 院门两旁种有两颗梅树,前几日的大雪似乎对梅树有些影响,另其早早的就开出了一朵一朵的白色花朵,微风已过,随风而下的花朵飘在树下的石椅上,地上铺着一层层的花瓣,确是文墨气息十足。 有一把箜篌静静地靠在祁木灵身后的花树干上,祁木灵也不客气,拿过箜篌比划了几下,她并不会弹任何乐器,只是因为小时候在宫里听过长姐用箜篌弹奏长曲,自己便学了几次,但总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曲子,便不在学了。 因为虞书连身上的伤走不快,也拒绝祁景云的搀扶,所以两个人走的及慢,等回到祁景云家里的时候,已经接近晌午了。 一股股惊天地泣鬼神的音调从祁景云家的院子里传了出来,正欲开门的祁景云嘴角一抽,推门便看见了树下的女子,用力的谈着手中的箜篌,而自己的娘子正笑语嫣然的倚着屋子外的栏杆看着院子中的祁木灵。 “外……虞公子,你真是福大命大,每天被木灵这么弹上一曲,活到现在也是不容易得了!”祁景云突然转身,有些怜悯的看向虞书连。 “弹奏的很有节奏啊。”顿了顿:“这东西不是那么弹的吗?” “……” 祁景云一脸无语,不过总算知道了何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道理,这两个音乐白痴,对于他刚才听到的琴声如果允许他用四个字来形容的话,那绝对是“魔音灌耳”。 那感觉有点像锯子在石头上磨拉的敏感点,总之就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三个人当中乔明月和虞书连听着津津有味,只有祁景云一个人在一旁发狂。 许是太入迷了,祁木灵没有注意到三道锁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直到,“啪!”的一声,一根琴弦被崩断,沉迷的祁木灵才被瞬间唤醒。 “啪啪啪!”一阵掌声响起,乔明月缓缓向祁木灵走来,由衷的赞叹道:“姑娘琴艺有如此造诣,真是实属罕见。” “杀人的造诣吗?”祁景云翻了个白眼。 被自己的救命恩人夸奖上一番,祁木灵也有些不好意思:“拙计而已,到是让姑娘见笑了……” 祁景云笑了笑,拉过虞书连就要往屋子里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来来来,都是些粗茶淡饭,娘子,将木灵姑娘带过来吃饭呐……” 乔明月身上有一种看穿一切的透明感,和她独处对祁木灵还是有不少的压力,面对她的微笑注视,祁木灵目光有些闪躲,不自然的回报了一个微笑。 祁木灵绕过她准备往屋子里走去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传来乔明月的一声感叹:“我很开心,三公主能来到这里。” 祁木灵脚下顿了顿,心中了然乔明月已猜出她的身份,好在乔明月没在说些其他的,不然祁木灵还真不知道如何应对。 在祁景云的呼唤下,两人之间也没有多交流一句,一起进了客厅。 深谷里的时间过得快极了,四个人吃完一顿便饭后两三个时辰,天就迅速的黑了下来,祁木灵,也就遇上前半生最棘手的一个问题。 “我,就不能和入秋一起睡吗?”祁木灵涩声问道。 祁景云和乔明月对视一眼,齐齐摇了摇头,乔明月解释道:“族规如此,非夫妇连被救治的资格都没有,相对应的,若是夫妻必然是要共寝一室。” 祁景云也安慰道:“这事儿总归是要经历的,想我与我娘子第一次来到这个村子,也是共寝一室,如夫妇般生活的。” 祁木灵嘴角微抽,那是,你们是真眷侣,她和虞书连是为了混进村子的假夫妻! 第269章 引导 “那好,我和我相公就先去歇息了……”祁木灵温温的说道,相公两个字咬的极重,顺便还瞪了一眼身旁受宠若惊的虞书连。 折腾了一晚上,清晨早起,祁木灵揉了揉还有些发胀的胳膊,看到睡塌下睡姿极度不规矩的虞书连不禁失声轻笑出声。 昨晚她和虞书连进了卧房,祁木灵还没想好怎么和他说的时候好在他很自觉地睡在了地上,还和她说什么,不会强迫她之类的。 还没等她再多说一句,他便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 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薄被,有两层那么厚,祁木灵心底闪过一丝柔软,她知道这多出来的棉被定是虞书连趁她睡熟后搭在她身上的,自己却和衣睡在冰凉的地上。 深秋的夜,风霜露重,天气还是很冷的,不得不说虞书连的做法还是有些打动祁木灵的。 抱过床上的薄被,蹑手蹑脚的盖在虞书连的身上,刚要起身,这才发现被虞书连攥住了手腕,他并没有醒,只是一个劲儿的蹭着祁木灵的裙裾,含含糊糊的说道:“阿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别不要我。” 祁木灵楞了一下,没有弄醒他,而是就地而坐,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顶,然后轻声说道:“阿娘没有不要你,阿娘一直都在你身边……” 感受着腰身上的力道又紧了一圈,祁木灵深呼吸了几口气,轻轻地拍了拍虞书连,就像对小孩子那样的对待虞书连,果然没过一会儿,他又继续沉沉的睡了过去。 祁木灵苦笑,暗道果然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安抚了虞书连,推门而出,阳光透过层层浓密的梅花在院子里形成了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彩色斑驳,祁景云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乔明月一个人早起在屋前喂食小鸡了。 毕竟是在别人的家里,起的若是比主人家还要晚,多少是有失礼仪的,况且昨日里被迫和虞书连假意共寝多少让祁木灵在她面前有些心虚。 乔明月看向她:“睡得还好吗?” 祁木灵点点头:“嗯,很好了!” 乔明月道:“那就好,这里毕竟是乡下,怎么着也比不了你家中舒适,我原以为你无法适应,看来确实是我想多了!” 祁木灵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对于昨日收留之事,她连忙致礼道谢,“昨日要多谢姑娘的收留之恩了。” 乔明月拦下她,笑道:“我和夫君也是前……前几年才来到这个村子的,这村子据说从不收留外人,终归是你与你的夫君和这个村子有缘。” 对于这个村子祁木灵还是抱有很大的疑问的,这个村子里的人就真的如她的名字一样,夫妻村。 连一个老人和孩子都没有,只有一双双成双入对的年轻夫妻。 “姑娘就没有考虑过生一个孩子吗?” 乔明月嘴角一抽,祁木灵果然是从来没变过,她就纳闷了,她怎么就这么关系自己生不生孩子的问题吖? “世事种种皆为缘分,我既命中无子,乃是前世注定,今生便难以强求。”乔明月有些僵硬的笑了笑,回答的很是玄妙。 以为问到了人家的伤心处,祁木灵也有些愧疚,“抱歉,入秋姑娘,我无意冒犯……” 乔明月摆摆手,谈起另一件事:“今天晚上是夫妻村七年一度的花灯会,既然木灵你来此一趟,要去看看吗?” 祁木灵欣然同意。 住在人家家里白吃白喝外加借住,没道理还不帮人家干活的,乔明月也不客气,将院子里的牛群托付给了她。 祁木灵牵着两头牛到村口的溪边饮水,路上遇到很多村民,大家见到她都像熟人一样打着招呼,已然将她视作夫妻村的一份子了。 牛群在溪边的草地上吃草,她独自一人坐在溪边,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 耳边回荡着的是虞书连霸道的告白,他是第一个对她说想保护她的人,或许她自己都控制不了她嘴角微微弯出的笑意。 摸了摸眼角细细的纹路,这是她荒渡年华而留下的伤痕,祁木灵有些恐慌,想起虞书连那张稚气未退的容貌,祁木灵有些不自信,毕竟,自己比他大一些。 如果自己和他在一起的话,是否会拖累他。 祁木灵到底是真的怕了,假设她和虞书连若能真的走在一起,那她该怎么对他?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这天底下还有谁是真心想守护她一生,免她惊免她扰免她颠沛流离免她一世孤独? 相对之下,虞书连的家事清白,而且势力是远远达不到政治权力中心,况且他几次救她于危难,说实话,祁木灵不是没有动摇过,既然她需要一个依靠,而虞书连有十分肯定非她不娶,那她不是没有想过和他一起走下去。 她承认自己的自私,她又一次从宫中逃了出来,却还想和虞书连在一起……有一只小牛突然着急忙慌的跑到她身边,祁木灵适时的止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抬头一看,好不容易赶来溪边的牛群已经四四五五的散落开来。 祁木灵清点了一下好不容易又聚集的牛群,结果少了好几只。 祁木灵头有些晕晕的,放会儿牛还将人家的牛丢了几头,虽说乔明月和祁景云这样的人也不会多说些什么,可毕竟是自己毛遂自荐,结果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实在是丢脸。 小牛哀怨的嘶鸣一声,紧紧地靠在她腿边。 头越来越晕,眼前的一切事物也越来越模糊,祁木灵软软的趴在石头上,有气无力的说道:“我真的太累了……” 小溪边有几颗粗壮的大榕树,其中一颗树后一直注视着祁木灵的黑袍神秘人看着她渐渐的昏了过去,脸色一变,刚要走出去却听见远处传来着急的呼唤声,便又躲回大榕树后,眼看着祁木灵被来寻她的人带走,他才放心的从树后走出来。 注视了一会儿祁木灵离开的方向,黑衣人轻轻摇了摇头,步出村门走了不远才看到被祁木灵放跑的两只牛,将两头牛的纤绳拽在手里,等到住在乔明月家对门的黄福夫妻外出采药归来,他才将牛交给他们,请他们代为送还。 第270章 生气 祁木灵再醒来时正躺在床上,床榻边是昏睡过去的虞书连,半个臂膀上,腰上还缠着祁景云为他绑的木板,能动的一只手上还拿着熬药时用的蒲扇,脸上被炭火熏得黑乎乎的,看起来像是累坏了。 祁木灵推了推他,他才控制不住的伸了伸拦腰,看见她醒了,突然搂过她将她抱了个结结实实的。 祁木灵刚要挣扎便听到虞书连激动地声音响起:“阿灵!你要吓死我了!” 语气里满满的关怀之情,祁木灵还未来得及感动,便又听到他气急败坏的责怪劈头盖脸的朝她砸了过来,“你一个人跑到水边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你身子有多弱吗?” “……” “那牛那么大只,要是突然发起狂来伤了你怎么办?” “我……” “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坏人有多少,你要是被人绑架了,而我来不及救你,你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你知不知道……” “够了!”祁木灵忍无可忍的打断他,看着倚在门外笑而不语的乔明月有些不好意思,她低声呵斥:“虞书连,我出什么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心悦你!” 他看到祁木灵的脸腾的红了,而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犹豫了一下,他学着祁木灵以前的动作去摸了摸她的头顶,“阿灵,以后和我在一起好不好,这样我才能保护你!” 祁木灵没有说话,直到窗子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虞书连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她。 外出一天的祁景云正好回来,和乔明月交谈了几句听到祁木灵受伤了又回来看了看她的伤势。 那表情简直比虞书连还要紧张,一连交代了很多注意的东西,深怕她一点意外。 虞书连皱着眉询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担心灵儿啊?难不成,你喜欢她?” 就在祁景云要点头的时候,乔明月连忙将他的嘴巴给捂上了。 闲聊间虞书连迅速的和祁景云交换了一记眼神,祁景云微微点点头,说道:“阿灵,今晚是村子里的花灯会你知道吗?” “嗯,入秋同我说过了。” “要不,你和我娘子去看?”祁景云提议道。 “你不去?” “嘿嘿,不去,不光我不去,虞公子也不去了。” 祁木灵皱了皱眉,“我也不去了。” 祁景云有些着急,“别呀,我娘子好不容易从外地购来的花灯,可美啦,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定是要去看看的,你说呢,娘子?” 言罢,转头丢了个眼色给乔明月。 还是招牌氏的微笑,乔明月也附和道:“去看看吧,这地方或许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祁木灵的思想还一直停留在花灯上,她想起和虞书连初见的时候,便是在一个花灯节上。 祁木灵再问什么,乔明月和祁景云是什么也不肯说了,只说万事靠缘,能不能知道发现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也只能她自己来发觉,带着浓厚的好奇心,祁木灵还是同意了祁景云所建议的和乔明月单独去花灯会的想法。 祁木灵和乔明月一前一后相隔比较远,奇怪的是临近花灯会街上也没什么人,空气中安静的只听到两人踏踏的脚步声,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许是看出了祁木灵的疑惑,乔明月加快了脚步走到她身边说道:“现在还未到花灯会时间,村民们大多外出采药去了,所以路上才会这么空旷。” 祁木灵神色淡然的点点头,没说话。 她和乔明月之间的关系,其实很微妙,和她相比,乔明月自然更加幸福,她已然和自己爱的人成了夫妻,不像她,到现在为止还有很多的阻碍,可能是女人天性中的嫉妒作祟,她并不是很喜欢和乔明月挨得极近,也不喜欢和她谈一些自己的事情。 相对无言,乔明月不知道想起什么,忽然嗤笑出声,“阿灵,你觉得你幸福吗?” 细细品着这么一句没头脑的话,祁木灵疑惑的看着乔明月。 乔明月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回答,或许是她的笑容让她放松,又或许是幸福这个词太过刺眼,祁木灵嗤笑道:“从我出生开始,母妃就告诉我,我虽是公主,但是和很多公主却不一样,因为不受宠爱,一直以来,我都过得比宫中的一个庸人还要辛苦,若说幸福,或许,只有……” 她忽然有些说不下去了。 不得不说乔明月有着极好的教养,听着祁木灵说了很久至始至终保持着一惯的笑容静静地倾听着。 祁木灵顿了顿,接着说道:“后来,我遇到了一个人,或许只有和这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我会能感受到,所谓的幸福吧。” 乔明月没有对她的话多询问而是自顾自的讲起一个故事,“据传凡人本是菩提树上开的花朵,佛说万物无功者便难留于西方极乐世界,花朵不服便决定转世投胎,佛应。佛说凡世有八苦,乃众生轮回六道所受之八种苦果,这便是花朵应劫回归之苦,凡凡人必将所受的苦难,不仅是身为公主的阿灵,还是贫苦百姓在一生必将受的苦难。” 耳边虞书连星空下的一番苦劝和乔明月的话重叠在一起,祁木灵苦笑,“也有人对我这么说过,可每一苦真的很痛,若是无法坚持呢?” 乔明月道:“凡为一苦,愚者只会抱怨,然智者可教苦难磨砺开花,求不得苦是因为人之本性,缘尽便要放手,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像我夫君是我命中相伴到老之人,而陪阿灵你的人,却不是别人,而是你的眼前人。” 听着乔明月的话,祁木灵脑海中突然浮现的是虞书连的身影,她摇摇头,她感觉她最近一定是中了他的毒所以才会一直想到他,“你是说虞书连?呵呵,不瞒姑娘,我和他并不是夫妻。” “能一起来到夫妻村的人,才是你命中注定的相守之人。”乔明月淡淡的一句话却在祁木灵的心底掀起滔天骇浪,但更多的是震惊却不是质疑。 生气 第271章 我心悦你 乔明月不再多言,借顾离开了让祁木灵一个人去花灯会,临走时递给她一颗红豆,笑语盈盈的说了句:“我心悦你!” 大约在赶路的两个时辰内,祁木灵懵懵懂懂的收到了九十一颗红豆和九十一句我心悦你。 此时已是黄昏,不远处敲锣打鼓的声音喧闹的入耳,祁木灵长舒一口气,总算是到了,而花灯会也正要开始。 跨过刻有花灯牌坊的石碑,算是正式步入花灯会的范围了。 本以为红豆一事已经终结,只见隔壁住的黄福夫妇,图家夫妇,杨姑娘和她的夫婿每人拿颗红豆也对她说了句“我心悦你!” 祁木灵傻傻的看着捧在手帕里的红豆发呆,这些会是谁的安排呢?在抬头之际,在人群里她发现了之前说不来的祁景云。 “怎么回事?”她问他。 “我心悦你!”祁景云爽朗一笑,也拿出一颗红豆放在众红豆里。 “你……”祁木灵无语,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快看快看,舞狮来啦!”村民们兴奋的叫喊着,却没有一拥而上,而是空开一段距离,让舞狮沿着这段空开的距离蹦蹦跳跳的靠祁木灵越来越近,四周都是人,祁木灵想躲也躲不开,看着毛茸茸的舞狮久久沉寂的心居然剧烈的颤抖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 舞狮近她一步,她便退一步,等到退到人墙退无可退的时候,她有过狮头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舞狮绕着她,就像是念安一样蹭着她,绕了几圈后突然从舌头里吐出一颗红豆吐到了祁木灵的手上。 祁木灵低喃:“九十九颗了……” 这时闹腾的舞狮突然不动了,狮头下的人默默地取下遮身的伪装,是大汗淋漓,满脸通红的虞书连,他递给她一块牛骨,结结巴巴的对她说:“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可知否?” 祁木灵呆呆的重复着这句话:“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可知否……可知否?” 祁木灵态度模糊,众人都有些着急,图家妻子说道:“姑娘还傻愣着作什么,快应了他呀!” 邻居黄福也说道:“我也说句公道话,妹子,像虞公子这样的男人这世上恐再没了,我黄福是自叹不如。” 祁木灵面无表情的看着站在她面前的虞书连,看着他已经拆了纱布的伤口已经痊愈,才冷冷的说道:“因为伤好了,所以你就胡闹是不是!” 虞书连没想到祁木灵是这个态度,有些着急的解释道:“阿灵!我!” 祁木灵转身,“我不是个好人,我配不上你!” 还没走一步,身后人就追了上来拦腰抱住了她,“不,就算你再不好,就算你把我啃光了我也不会放手,阿灵,我要你!” “放手!”祁木灵挣扎着。 “嘶!”身后的虞书连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祁木灵挣扎的时候碰到了他臀部的伤口。 祁木灵迟疑的转身,看见龇牙咧嘴的他,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怎么了?伤还没有好?” “血!”虞书连身后的妇人叫道。 “我看看!”祁木灵有些着急。 “没事,我回家自己弄弄就好!”虞书连有些慌乱的拉过想要看他伤势的祁木灵。 乔明月看了眼伤口,神色变得有些凝重,快步走到互相拉扯的两人身旁说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不说啊?” “很重的伤?”祁木灵嘴上问乔明月,眼神却狠狠的瞪了虞书连一眼。 “嗯,再拖下去就会致命!来,到我家细说!” “阿灵,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同不同意嫁给我呢~”虞书连有些委屈的拽着祁木灵的袖口。 “……”祁木灵有些哭笑不得,现在他还操心这件事。 心里有种异样的情绪在发酵,祁木灵明明很感动却还要虎着脸骂道:“没有,我不同意,你是不是傻子啊,你快死了你知道吗?” “我不要,你都不同意,我活着有什么意思,我不治!” “虞书连!”祁木灵吼道。 “就不!”虞书连也犟上了。 众人纷纷劝导祁木灵就同意了吧,祁木灵却没有说话,最后乔明月也看不下去了,加入群众队伍一起劝导祁木灵:“阿灵,你就同意了他吧,治病要紧呐!” “哈哈哈……”祁木灵大笑,笑到弯腰蹲在地上却开始哭出声来,“呜呜呜,虞书连,没有你这么欺负人的……”推开一脸疼惜的虞书连,祁木灵骂道:“你凭什么就能不费吹灰之力闯进我的心里?你凭什么?” 虞书连仅仅的抱着她,不停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以后都听你的好不好?” 袖子一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祁木灵问道:“听我的?” 虞书连连声哄道:“嗯嗯,不哭了好不好!”祁木灵不知道她的眼泪对他简直就是最致命的武器,他只有臣服的命。 “去治病!” “好……” 虞书连趴在床边,将充血的脑袋埋进厚厚的棉被,却还是难以抑制不由自主发出的哀嚎,他臀部的伤几乎全部腐烂,乔明月正准备要用一种虫子吃掉腐烂的肉,虞书连的身体几乎是本能的抗拒着这种白白的到处蠕动的虫子。 站在门外的祁木灵冲进房间,虞书连有些害羞的不肯看她,祁木灵却并不介意而是坐在床边一点一点的抚摸着虞书连发抖的脑袋。 仔细想想,这一次好像是虞书连第一次露出自己害怕的一面,不禁有些好笑,他连死都不怕却会怕那一堆小虫子。 乔明月若有所思,看向祁木灵,“阿灵,控制好他的头,我们几个万一制不住他就靠你了”说着手中的小虫也没闲着,一股脑的就放在虞书连腐烂的伤口上,虞书连痛苦的哼出声可想而知有多痛。 乔明月道:“别让他咬着自己的舌头!” 祁木灵看一眼虞书连,这个三番五次救了她的少年,迅速的俯身吻到了他的唇瓣。 貌似时空在这一刻停止了运转,虞书连瞪大的双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祁木灵的眼睛,不可置信的呆愣,嘴唇上真实的触感提醒着他这里是现实而不是梦境。 第272章 感情升温 虞书连不再挣扎,按着他手脚的农户也省了不少力气,乔明月也没有任何阻碍的处理完了虞书连的伤口,将食腐肉的虫子放回陶瓷罐里,乔明月和几个农户对视一笑,悄悄地退出了屋子,将空间留给了“如胶似漆”的两个人。 耳边的嬉笑声渐渐隐没,祁木灵缓缓睁开眼睛,四目如此近距离的对视,让祁木灵措手不及到恍然。 而虞书连毕竟是年少轻狂的少年,吻到深处时立刻反被动为主动,他的吻粗苯却也缠绵,带着少年特有的执拗,也不管身上的伤了,几乎是跪在床上,仅仅的抱住身前的佳人,手也开始不老实的在祁木灵身上乱摸。 祁木灵莫名其妙的被他箍在胸前,对于她自己挑起的这场情欲之战毫无应对的头绪,只能默默地承受,感受到他越来越不规矩的手她的眼前突然一闪而过故人的一张脸,趁虞书连欲望迷心,没有防备的时候用力的一推,他便倒在了地上。 “哎哟!”虞书连受伤的屁股与硬实的地面来了次亲密的零距离接触,试想刚刚被剜下一块肉的臀部得有多疼。 祁木灵红着脸指着床榻下的虞书连大喝一声:“你干嘛!!”然后看着一脸茫然的虞书连她想起刚才好像是自己主动亲上去的,面色尴尬的瞧了他一眼,一骨碌从床榻上爬起来,转身就走。 虞书连问:“刚才……” 她脚下一顿,又突然返回来,将他扶起来,打断他刚才要说的话:“别误会,我只是怕你咬到舌头,换做是其他人我也会这么做,你别多想……” 虞书连摸了摸自己的唇瓣,嘿嘿的笑出声来:“阿灵不用解释,我知道阿灵是喜欢我才会亲我的。” 祁木灵忒郁闷,“我没有解释!” 虞书连点点头,从地上爬起来,“阿灵,总有一天,你会亲口对我说你喜欢我的。” 她还是尽量保持端庄,理了理胸前散开的衣襟,皮没笑肉也没笑的说道:“放心,不会有这一天的,你放弃吧。” 门外传来祁景云的爽朗笑声:“好了,虞公子,着什么急呀,怎么不都还是你的,好歹这里是我家,是不是要注意一下形象啊?” 这可太好了,外祖和外祖母之间也算是走上了正轨! 祁木灵感觉血液都回升到了头上,一把推开虞书连的手,喝道:“虞书连你最好解释清楚了,不然有你好看!” 虞书连颇委屈的嘟着嘴,“可是阿灵,是你跟大家说在这里咱们就是夫妻呀,不然会被赶出去的。” 祁木灵皱眉,有些生气的说道:“你的心是无法自主思考的嘛?好歹想想我为什么这么说,而不是就知道欺负我,你知不知道你说不清楚的事情会对我构成什么样的影响?你知不知道我被别人误会但是又解释不清楚有多难过?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祁木灵越说越激动,在眼泪留下来的前一秒冲出了乔明月家,围在门外的村民们看着冲出来的祁木灵满眼泪光闪烁纷纷傻了眼,难不成虞书连真的对人家女孩子做了什么,所以这女孩子才跑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祁景云本来是一片好心想撮合两个人,想不到弄巧成拙,撮合不成反而让两个人之间的隔阂日渐变宽,想搭桥都做不到。 “娘子!”祁景云哼哼唧唧,求救的目光落在了乔明月的身上,他好像说错话了,现如今能让外祖母回心转意的法子,也只有娘子能想的出来了。 乔明月怪嗔了自家夫君一眼,适时的堵住了他的嘴,她走上前去,对祁木灵说:“阿灵,我在附近种了一棵夙息花,你要来看看吗?” 祁木灵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迫不及待的点点头,她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只要碰到虞书连就一定会莫名其妙,稀里哗啦的哭个不停,仿佛要一次性将她十多年来未哭出来的泪水要一次要哭个够似的。 在来花灯会之前,乔明月的一席话说到了祁木灵心里,让她对乔明月有了一种很真实的感受,她们之间的相处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拘谨。 好在乔明月没有问之前在乔明月的家中发生了什么,不然祁木灵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乔明月唤她:“阿灵?” “嗯?!”祁木灵心下一惊。 乔明月笑了笑,问道:“知道什么叫夙息花吗?” 祁木灵楞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样的问题,长舒了一口气,猛然又想起乔明月的问题,“夙息花?未曾听说过。” 乔明月淡淡的解释道:“夙息花又名月老花,之所以有这个谐名,是因为此花乃是月老红线落下人间所变,传说她的花朵比牡丹更为绚烂,比昙花更为惊艳,每一株都有两朵相绕,是为红线相缠,是以,夙息花代表着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好寓意。” “传说?连你也没见过花开吗?” 祁木灵皱了皱眉,乔明月说的话前后矛盾,她既有夙息花,何以连花朵姿态如何都要靠传说揣摩? 乔明月澄清道:“我空有夙息花种,可我却无缘见他花开弥漫。” 祁木灵不说话,静静地看着身边慢慢行走的乔明月,优雅如兰,衣衫袂扬,她身上好像有一束光芒,有时候她的一番话总能戳中她心底最柔软的对方,让她无法逃避。 她接着说道:“夙息花稀罕,是因为肥沃难以寻找。在夙息花成长的过程中,你只需要向她浇灌四次肥沃,至情,至善,至苦,至愁的四种极端下留下的泪水,她便会在每次浇灌之后开出花朵,有人将她至于新婚卧房内才检测夫妻之间互相爱慕的程度。” 祁木灵嘴角一抽,怪不得少有世人能见她开花一刹,有什么人会在大喜大悲大起大落的时候抱着一盆夙息花哭个不停,还有,至情的眼泪?这是什么? “到了。”说话间已经到了目的地,将手中的灯笼至于地面,只能看到褐色的泥土,果然没有看到夙息花的踪影。 第273章 夙息花 祁木灵了然,可能乔明月只是想带她出来散散心,或许并没有什么传说中的月老花,倘若是真的,她爱的人已经随着春风离开,那她还有机会看到她开出最美的花朵吗? 经过刚才的喧闹,她也有些疲倦,“入秋姑娘,我们回去吧!” “等一下!”乔明月拦下她,拉起长裙蹲在地上,从一窝花冢里挖出一颗月牙状的石头摸索干净之后递给了她。 她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抬头看着乔明月。 “夙息第一次开花是在大婚之夜,所开的花朵是紫色的,紫色象征圆满,如果阿灵不确定自己的心,可以借鉴她的本能。” 她低喃,“可我的大婚之夜已经过去了,我爱的人也已经死了,我是看不到她开花的,还是入秋姑娘你自己留着吧。” 乔明月愣了一下,然后深呼吸一口气,沉声说道:“不管你信不信,那个车迟王子都不是你的良人,你和他成亲本就是被逼无奈,怎么可能会成为你爱的人已经死了呢?”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乔明月自知说出这些话容易露馅,和她若是不明说,只怕祁木灵会永远将自己囚禁在困境之中。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车迟王子虽然对你很好,可她并不是你的良人,他常年重病,会去世也是正常的,你又何必对他的死满怀愧疚呢?” 祁木灵陷入沉思,乔明月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你对阿灵做什么了?怎么把它气成那样?”面对以祁景云为首的一众父老乡亲的质问,又想起刚才的事,虞书连竟然无言以对,很不争气的红了脸颊。 一看虞书连这个状态,祁景云就知道要完蛋,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这种事情你怎么能主动呢?她这样的性子估计还没谁能三番两次的和她单独交流就会把她弄哭,虞公子,人才呀!” 虞书连有些尴尬的抓了抓后脑勺,他说的好像是对的,每次好不容易盼来的独处机会总是会聊到一些不可避免的话题然后惹恼她,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就会变得更加僵硬。 “阿灵?!”乔明月和祁木灵慢悠悠的返回乔明月的家,还未进门便被眼尖的祁景云看到,并且果断的叫出声。 乡亲们以为祁木灵回心转意,齐齐起哄起来。 祁木灵走近,勉强的笑了笑,尽量不去看虞书连,而是问道一旁的乔明月:“入秋姑娘,您知道怎么从这里回到幽州城吗?” 一句话,就像是一盆冷水从头到尾淋了所有人一身,大家都失去了继续说话的兴趣,和乔明月推脱了几句,便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开。 从几天前就开始布置的偌大的花灯会场,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了祁景云,乔明月,虞书连还有祁木灵自己了,冷风吹过空荡的场地,发出“空空”的声响,祁木灵有些诧异的看向祁景云和乔明月,可这两位也不知道如何说才好。 虞书连率先打破僵局,他知道祁木灵出来这么久了很想念那个孩子了,就像是他有的时候出门久了,总会很思念母亲,是一个意思,他说:“是了,小繁还在幽州城呢,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法子能让我们离开?!” 乔明月渍渍叹道,听虞书连的语气,还真让他有那么一瞬间产生出他是阿灵夫君的错觉。 祁景云则是一脸的悲痛神情,“啊?你们这就要离开了么?” 他难过,是因为等这段记忆结束,他们也要从外祖母的回忆中离开了。 祁木灵挑眉睨了一眼虞书连真诚着急的神情,还真是对他有那么点刮目相看。 难为他不相信小繁是他的孩子,却因为她的原因而担心着他,她用力捏紧左手掌心的那枚夙息花种子,或许乔明月说的是对的,虞书连可能是最适合与她相伴到老的人。 乔明月神色未变,不过眼底还是难掩遗憾,他点头,“在崖底的东面,在一块大岩石后面有一条栈道直通幽州城的官道。到时候,你们直接从那里上去,不出两个时辰就能出去了。” 祁木灵对村民们的一哄而散还是有些介怀,她问道:“入秋姑娘,不是说,花灯会是夫妻村的三年一度的盛事吗?往年不都是要闹到日出才好吗?” 祁景云打岔道:“大家家里都有事吧,天色不早了,咱们四个就先回去吧。” 祁木灵点点头,虽然她还有很多事情想问他,可是明早起来还是可以问的,况且她也有些困了。 天上的月亮清清凉凉的,四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祁木灵一直觉得身后有道目光一直跟着自己,不禁的往乔明月那边又靠近一点,乔明月问道:“你怎么了?” 她白着脸摇摇头,或许只是路过的村民,她总不能大惊小怪的闹着大家都不得安生,要是真的只是路过的人,说不定还会伤了和气,她现在寄人篱下,还是不想给乔明月夫妻添一点麻烦的。 虞书连挣脱了祁景云的勾肩搭背,默默地放慢了脚步,等到祁木灵从他身边走过,他才默默地跟在她背后,配合着她的速度,总是比她慢一步的跟在她身后,祁木灵感觉到那股视线在虞书连守在她背后的时候,渐渐减弱了一点,她悬着的一颗心也渐渐沉落。 祁景云凑到她身边,打趣的说道:“那小子对你还真是没的说,你做个什么动作他就知道你要做什么,这不,你刚才脸色一变他就跑到你身后守着,姑娘,这样的少年不多了,可要好好珍惜啊!” 祁木灵瞪了他一眼,没理他。 祁景云也不再说什么自顾自的走在她的前头,祁木灵突然觉得有些压抑,因为她的敏感,三个人都很照顾她。 祁景云站在她前头引路,时不时还要提醒她注意脚下的石头和石梯;虞书连走在她身后,总是与她脚前脚后;而左手旁的乔明月也有的没的跟她说这话。 秋天的月色是淡然的,也是相当无瑕的,在幽静的夜里更显得高雅与清高了。 第274章 故人 可她依然从月光里看到了无尽的离愁悲欢,迎合着她心底的悲凉,交织成了一首绝望的乐章。 偶尔有风声吹过树叶发出沙沙沙沙的声响,祁木灵循声像右手边望去,道路右边是一大片笔直矗立的竹林,月光折射在林中的倒影,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斑驳光影。 祁木灵分明看见那片反时节的竹林下站着一个无比熟悉的背影,等她再去看时,那影子已经不在了,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眼,可祁木灵却分明认出了那个身影。 哪怕是隐在夜色下,隔着重重叠叠的竹叶,她也不可能认错,那人分明就是她记忆里的那个人!! 她像发了疯似得冲向那片竹林,速度之快令跟她只有一步之遥的虞书连都没有拦住她,“你不要再藏着了!,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没死……” 她的泪连绵不绝的落在尘土里,直到与尘土融为一体,她失去了力气倚着一颗粗壮的竹子缓缓的瘫坐在地上。 她苦笑着喃喃:“你既然还未死,为什么不回来?我好歹也是你的亲人,我……”她已经哽咽的说不下去一句话,虞书连连忙跑过去扶她,她抓住虞书连的手,激动地问道:“你看到没有!完颜过还活着,他一直跟在我身边!” 虞书连的眼里满是怜惜,明明什么也没看到却还是附和道:“我看到了,穿着黑色的袍子,长得很好看对不对?” 祁木灵激动地点点头,“你也看见了对不对?他在我身边,他还在我身边,所以那些人肯定是骗我的,他不仅没死,还好好的活着!” 祁景云眼神中充满了忧虑,求救的目光落在了乔明月的身上,给乔明月使了一个眼色,乔明月会意的点点头,走到祁木灵身边趁她还算冷静的时候按了她的百会穴,祁木灵当即便昏了过去。 虞书连有些担心,“怎么样了?” “能有什么事儿?”祁景云走过来看了一眼,便拉起乔明月要走,虞书连抱着祁木灵跟在后头,他听见走在前头的祁景云大声说道:“娘子可知道所谓的缘分是何意?” 乔明月淡淡的说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有因果的,只不过,缘分这种东西不能强求,也不知道木灵什么时候才能想明白。” 祁景云有些头疼的说道:“这么简单的道理又怎么有人不明白呢?即是逝去的人,就要永远活在过去不是吗?已经给了一个人绝望,又何必又带来新的希望?这样不过只是平添痛苦。” 乔明月挽上他的手,“夫君说的是。” 走在最后的虞书连根本没听明白祁景云和乔明月所指的含义,也就不去管他。 抱着祁木灵一路跟着他们离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竹林里渐渐显出一个人形来,一袭黑色的长袍,背对着月光所以看不清脸。 祁木灵揉了揉胀的发酸的胳膊,兜兜转转的醒了过来,她明显是被院子里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吵醒的。 脑子里一片空空的,她突然记起昨日答应了乔明月要去花灯会看看的,可今天自己却又偏偏的睡过头了,她皱了皱眉,也不知道现在去花灯会还来不来的及,她一向不喜欢失约。 又是似曾相识的场景,虞书连红着脸又问道:“阿灵,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大家恨不得祁木灵可以来一个全方面无死角展示她的表情,不过奇怪的是,这一次祁木灵确实不再生气,而是眯着眼睛极温柔的说了句:“好啊!” 她真的一点气也没生,还和大家一起玩了起来,将红豆一事直接抛向脑后,可虞书连觉得皮笑肉不笑的祁木灵看起来更可怕。 祁木灵躺在床上后将袖口中的红豆倒出来,仔细数了数,竟有一百九十八颗之多,这便是她不能理解的地方,如果其中有九十九颗是虞书连的,那另外的九十九颗又是谁的呢? “站住!”她唤住进入房间又着急想要出去的虞书连。 她指了指铺在床榻上的豆子问道:“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虞书连硬着头皮说道:“就,就是豆子啊!” “嗯?” “好吧,都是我送的。” “你干嘛送我两回?” “因为第一回你没答应。” 祁木灵有小小的诧异:“啥时候?” “……” 天色渐亮,祁木灵便感觉到有湿漉漉的东西正在洗礼她的脸,她睁开眼睛,来没来得及责备跑到床上来的小马驹,她有些惊讶的推了推一旁睡得死沉的虞书连,两人惊讶的发现,只是一晚,他们便被抛弃了,整个夫妻村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天地间。 两人惊讶之余,发现不远处的岩石上站着一个老熟人,乔明月。 “为什么?”祁木灵不解的问道。 “阿灵,你所看到的不过是一个幻想,夫妻村并不存在于终南山钟情崖底,甚至不存在于这世间任何一个角落……” 祁木灵有些茫然,喃喃开口:“是了,这世上哪里会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世外桃源,原来一切不过是我的臆想。” 乔明月摇摇头,他说:“夫妻村是存在的。” 虞书连已经被绕晕了:“那到底是存在还是不存在呢?” 乔明月解释道:“夫妻村之所以存在,是因为每一个人不管本性如何,在心底总有一份对于爱情最美好的渴望,又或是最珍重的那一人,每一对有机缘来到夫妻村的男女都有权利选择留下或者是离开,像我们一样,若是在人世已经了无牵挂,所以留在夫妻村永远的相守便是最明智的选择,可阿灵,你不一样!” 祁木灵抬着头望着天空:“是因为我选择留在尘世?” 天空湛蓝如洗,大片大片的云朵缠绵相依,时光好像被拉得很长很长……乔明月看着她,神情中满是怜悯,“因为阿灵你是公主,你的身上背负了太多你无法放下的负担,你的过去你无法轻言放弃。” 天上的阳光突然变得有些刺眼,祁木灵拼命忍住眼睛的酸胀感,有些难过的说道:“像我这样的人,是不是就不配得到别人喜欢啊?” 第275章 消失的夫妻村 虞书连和乔明月静静地听着,祁木灵站在阳光下,粗布白衫裹身,也难掩倾城绝代之风雅。 过了一会儿,祁木灵突然簌簌的流下眼泪,她很难过很难过的说道:“可我真的很喜欢夫妻村,我想一直一直呆在这里,只可惜我在现实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他们只嫉妒我现在能得到父皇的宠爱,可我是怎么长大的,大家就已经都忘记了,因为车迟国的王子死了,对祁木灵的愧疚也好,还是因为,她的弟弟终于成了内定的继承人也罢。 这里头又能有多少的真心呢? “我什么都不想要,我想要只不过是有一人相守择一城终老……“明明是最简单的事情,可为什么对于我来说,就是那么难的事情?” 祁木灵那眼泪就好像流到虞书连心里,他脑子碰的一响,有种莫名其妙的被揪住心脏狠狠撕扯的疼痛感。 在他心里,眼前的少女已经和他融为一体,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他反应强烈,他已经陷得不可自拔,管她爱不爱他,他只知道离开她,他就会死! 这是他用命守护的姑娘。 他不想让她哭,哪怕只是一声,掉一颗眼泪!都不可以。 不顾身边还有乔明月在场,虞书连突然弯腰,一把搂住祁木灵,力道之大都让祁木灵差点就会窒息,而虞书连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再想了,从今以后我就在你身边,你会得到你想要的,阿灵,我心悦你。” 乔明月还是一惯的爽朗笑声,他说:“阿灵,你看,这不就有人愿意承担了么,你还怕什么?” 祁木灵有些尴尬的站起身来,岔开话题问道:“那我还能在遇见夫妻村吗?” 乔明月神色凝重,声音也有些压抑:“会,但我并不希望你再次遇见我们,” “为什么?” “下一次,你一无所有,在尘世了无牵挂的时候,夫妻村会自动出现在你的面前。” “我不明白,你话中是什么意思。” 其实乔明月也解释不清楚,有些事情,她也只是一个旁观者而已。 远处飘来悠扬而又绵延的呼喊声,乔明月知道,这是代表舞夜幽昙已经开始衰败了。 乔明月深深的看了一眼祁木灵,又看了看不远处的虞书连,意味深长的对祁木灵说道:“阿灵,我们也算是朋友,我想对你说,其实爱情有的时候离你很近,当你倔强的以为他死了封闭内心的时候,或许他才刚刚开始。” 祁木灵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乔明月又恢复了一惯轻松爽朗的笑声:“我要走了,阿灵,你虽出生高贵却一生命运多舛,你一生动荡,总有一处臂弯可以替你遮风挡雨,不要逞强。” 祁木灵低头深思,再抬头,这天地茫茫哪里还有乔明月的影子?地上有两个包袱,祁木灵知道,是乔明月留下来的。 绕过一片巨大的岩石背后,祁景云正哭的泪眼婆娑,看到乔明月回来了,不等她说什么,便将她一把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娘子,我觉得和他们相比,我真的很幸运。” “是啊,很幸运,我们都很幸运。” 至少她和祁景云在一起的过程真的一帆风顺,几乎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这和祁木灵他们有很大的区别。 虞书连还没有发现这边的结果,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叼着一株狗尾巴,双手相握枕在脑后,翘着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懒懒洋洋的躺在小马驹身边晒着美好的阳光,完全没有注意到祁木灵投来的目光。 其实从阳光下看,虞书连还是很让女子心动的,过于白皙的肌肤,秀气灵动的五官,修长的身材套在墨色的衣衫下,整个人显得阳光又明朗,前提是不说话的话。 她仔仔细细地看着他,到底他有什么魅力可以让夫妻村里的人明里暗里的无条件撮合他和她在一起? 躺在地上的虞书连忽然转身,朝着小马驹顺滑的马鬃伸出“魔爪”,一不留神的小马驹被吃了一个挺大的豆腐,毫不客气的一口咬在虞书连的虎口上,还不忘学着夫妻村里的大黄一样左右甩两下,疼的虞书连叫出声来:“啊,你是马好么,怎么可以咬人?” 小马驹似乎也觉得这种撕咬的行为不符合它尊贵的气质,于是嘴上放空了力气,被眼疾手快的虞书连把手立刻抽了出来。 小马驹的牙齿是又短又钝的那一种,本来被它咬一口没什么关系,关键就坏在它学村里的大黄狗含住撕扯了一下。 虞书连指着自己手上鼓起的青紫色小包给小马驹看,夸张的叫道:“小宝你看,你是女孩子,你怎么可以咬人呐,以后还有谁会喜欢你呀!” 或许小马驹是恼羞成怒,倏地一下抬起前蹄毫不客气的就搁在虞书连的左小腿上,然后……当然就是以一声声惨叫声收尾。 小马驹虽然个头不大,但是它的四肢铁蹄那可是继承了以前的马匹惊人的破坏力,祁木灵将手指抵在额头上,看着虞书连和小马驹置气。 一人一马在草地上奔跑翻滚,突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小马驹和虞书连同时看见了她,又开始开始比赛谁先跑到她身边算谁赢,等他们快接近终点的时候,祁木灵笑着跑开了。 看着一人一马蠢蠢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祁木灵开心的大笑起来,她很少像现在这样调皮,似乎曾经那个提着长裙在皇宫里到处乱跑,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的孩子是别人一样。 凉飕飕的春风从身体各处呼啸而过,暖暖的阳光跟在身后,及踝的墨发青丝在身后荡漾,微风轻拂,绽放出一朵又一朵绚丽的墨色茶花。 她笑着唤道身后呆立的一人一马:“来呀!来接我呀!” 小马驹最先跑向她,回归现实的虞书连开始对小马驹进行各种围追堵截,嘴里还念着:“放开她,让我来!”的字样,惹得祁木灵哈哈大笑。 第276章 短暂的快乐 疯狂的跑了一上午的两个人瘫软的坐在那日夜晚看星星的大岩石上气喘吁吁,祁木灵冲着依旧精神抖擞的要拉着她一起去玩的小马驹无力的摆了摆手,拒绝道:“不行了……小宝,去找他去!”言罢,用手指了指已经瘫软在一旁不住锤腰的虞书连。 耳尖的虞书连听到后立马拒绝小马驹接近自己,苦着一张脸一本正经的对小马驹说道:“虞小宝,算我输了还不行嘛!你最厉害了,我跑不过你!” “等等!”祁木灵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揉了揉耳朵问道:“你说什么?” 虞书连以为祁木灵是故意调戏他,也不恼,微微将声音提高了一点,又重复了一遍:“我说,算我输了还不行嘛,你最厉害了,我跑不过你!” 祁木灵摇摇头,“我是说你刚才怎么唤它的?” 虞书连摸了摸小马驹的小尾巴,灵活的躲过它再一次袭击后,有些得意洋洋的显摆道:“忘了给你介绍了,阿灵,这是我闺女虞小宝!呐,既然是我闺女,那也是你闺女啊!” “噗嗤……”祁木灵立刻捂住嘴转身,肩膀不停的抖动但就是不出一点声音。 他就知道说出来会是这样,“来,阿灵,笑出声来吧,我看你憋的挺难受。” “哈哈哈……”祁木灵再也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笑死了,哈哈哈,人家有爹好不好,,你虞书连算人家哪门子的爹呀,哈哈哈。” 虞书连红着脸梗着脖子逞强道:“干闺女不行吗?小繁肯定也会喜欢这个妹妹的!” 祁木灵突然止了笑容,眼神里有些神伤,虞书连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他知道她是想小繁了。 “走啦走啦!”虞书连拖着祁木灵的胳膊就往东边走去! “干嘛!” “当然是回家看女儿去啦!”虞书连好不害羞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那就是你的女儿?”祁木灵憋着笑意问道。 虞书连脚下不停顿,却极认真的说道:“哎!那可不能这么说,我们之间的缘分,早就已经注定好了的!” 祁木灵笑到胃也开始一抽一抽的疼痛,这一回她算是捏住了虞书连的错处,不停的调侃,他实在是没想到,他会紧张到连话也吐不清楚。 黑着脸的虞书连默默地穿过终南山钟情崖下的栈道,大概有三里远的栈道,一路上他身边的笑声就没停过,他虽说有些郁闷,但还是很欣慰,毕竟笑总比哭好,这是个不错的开端! 走出栈道的那一刹那,入耳的便是官道上奔腾而过的马蹄声,虞书连稍稍放了心,看来这里就是当时他们掉下去的幽州城官道,想想还真是有些不可思议,明明是不一样的两个地方,但是出口却是同一个地方。 咦?!虞书连惊慌的左右望了望,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有些无奈的拍了拍身旁笑声连连的祁木灵,“别笑了,你的马丢了!” “我的马?”祁木灵抬头问道?“对呀,小马驹呢?不会还在钟情崖下吧?”说着就要穿回去找马。 耳旁传来熟悉的嘶鸣声,虞书连和祁木灵看到五步远外,半人高的草丛里,小马驹带着一匹野马出现,有些得意的看向两人。 虞书连自然是喜出望外,长平坡官道离长安城还有二三十里的距离,总不能让阿灵跟他走路回去,眼下,小宝是帮了他大忙了,“哈哈,不愧是我虞书连的闺女,就是聪明又活泼!” 祁木灵翻身跃上那匹野马,摸了摸脸是很温顺的母马,然后放心的看着虞书连说道:“呐,你的闺女可是车迟马王的后裔!肯定跑得快,本宫就将就将就骑这匹野马,就把你闺女让给你骑吧!” 言罢,一拍马屁股,马就像官道跑了过去。 虞书连目光如炬的拍了拍直往旁白缩的小马驹,语重心长的说道:“闺女,咱两可就全靠你了。” 谁知小马驹毫不客气的扬起蹄子踹在虞书连的腰上,最后多亏祁木灵又返了回来,不计前嫌邀他一同共骑,虞书连才免予被小马驹抛弃! 故事到这里也就戛然而止了,乔明月和祁景云再清醒过来的时候,池莲衣和木灵正神色紧张的站在床边上。 乔明月率先清醒了过来。 当她看到木灵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度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境的区别,直到她看到了池莲衣。 瞧见她呆愣的样子,池莲衣连忙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喃喃的说道:“不烫啊,怎么会没反应呢?” “我这是?出来了么?” “你还说呢,你知不知道,再差一点时间的话,就来不及了?” 乔明月有些无奈的说道:“当时的情况有些复杂,我们也没法子改变,只能任由事态发展,事实上能回来就已经是大幸了,”顿了顿,她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祁景云,多少觉得有些意外。 “景云呢?” “那小子清醒过后,看到我就像是看到鬼一样,急冲冲便离开了。” 提起这个事儿,祁木灵多少有些不满意,自己说到底是他的长辈,也不知道他在她的回忆里到底看到了什么。 乔明月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无奈的说道:“这件事,还是要请木灵你多体谅一下他,毕竟,这姑祖母和外祖母,完全就是两回事,他一直以为,他母后这边的亲戚,只有虞老爷子还有当今皇后了。” 提起这个事儿,可见乔明月他们在她的回忆当中,已经将大部分的恩怨都看清楚了,她多少有些尴尬。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当事的人都不觉得有什么,你们这些晚辈怎么还生气了?” “木灵,别人我不敢说,但是虞老爷子那边,我想,这件事应该还没过去呢。” 提起这个事儿,祁木灵自然也觉得头疼。 留给她的时间已经只剩下一半了,在此之前,她自然想要和虞书连彻底的和解,将当年的误会解释清楚。 第277章 唯一的外孙 哪怕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祁景云这个唯一的外孙,她也要这样做。 这些年来,不管是小繁还是小云都过得很辛苦,她在彻底离开之前,还是想要看到他们爷孙两个重归于好的。 至少,当年小繁的事情她没有办法帮忙,而她唯一的儿子的心愿,祁木灵还是希望自己可以帮他实现的。 乔明月若有所思的视线落在了池莲衣的身上,让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我就知道,你八成是又打上我的主意了吧?” “莲衣,你身上应该还有这种舞夜幽昙的种子吧?” 池莲衣无奈的点了点头,“有倒是有,但是在同一个人身上无法用第二遍的。” “你放心,我不是要用在木灵的身上。” 祁木灵恍然大悟,“这么说,你是想将这种法子用在小虞身上?” 乔明月点了点头,“如果只是进入了你的回忆,那就只能从你这一面了解事情的面貌,虞老爷子和您之间有纠纷,这么看来,他的回忆和你的,肯定不太相同,我瞧着这老爷子能和皇室做这么久的争执,想来也是一个性子倔强的人,我们主动去问,只怕他根本什么都不会说的。” 池莲衣忍不住提醒道:“这件事儿或许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一定是要他自愿,你们才能进入他的记忆。” 这倒是一时间让大家犯了难。 乔明月在房间中来回踱步,最终打定了主意。 “这样吧,我去见见他,我有信心,能让他接受这个建议,让我们再进入他的记忆。” 乔明月的神情很是严谨,看不出半点在开玩笑的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祁木灵觉得乔明月的话,会让人有一种忍不住想要相信的感触,便对她的自信也很是满意。 她毕竟是年轻人,或许,她是真的有法子能说服虞书连。 打定主意之后,也得到了了祁木灵的充分肯定,乔明月也不想再耽搁时间。 螭灵园外,月黑风高夜,乔明月没有选择堂堂正正的走大门,而是选择翻墙进来了。 人还在墙上挂着呢,脚底下就已经阴恻恻的响起了虞书连的声音,“你干嘛呢?” 乔明月手上一滑,直接从墙上缩了下去,幸好她本身就有功夫底子,所以落下来的时候并没有格外的狼狈。 “老爷子晚上好,吃了么?” 虞书连冷哼了一声,完全不理会乔明月这些弯弯绕绕的客套话,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道:“说吧,你来找我,是她的意思么?” 这要真是点头了,那才叫完犊子了。 乔明月连忙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我是自己想来找老爷子的。” 虞书连冷冷的看着她,明显不相信她说的这些话。 “你这小丫头头脑不简单,我倒是不相信你说的话,不管你今日要提什么要求,我都不会同意的,所以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哦?”乔明月眯着眼睛笑了笑,“是么?看样子虞老爷子是不担心我和你外孙说说你半夜偷偷看他的事儿?” 虞书连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等等,你先别说!” “好啊,那老爷子是不是能听听我的诉求了?” 这算是被乔明月抓住了把柄,虞老爷子即便是再倔强的人,也不得不妥协。 “你说。” “老爷子先不要着急,我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只不过,我想进入你的回忆,不知道可以么?” “就这么简单?”虞书连还以为乔明月会借机让他和祁木灵和解,却没有想到,却是这么奇怪的要求。 他狐疑的看了一眼乔明月,“你若是有法子进入我的记忆,那我就让你进入。” “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 乔明月回去将自己谈到的结果和祁木灵他们一说,大家都很高兴。 乔明月多少有些犹豫,却还是对祁木灵说道:“木灵,我想,祁景云现在暂时还不能接受你和他之间的关系,所以,你大概需要暂时回避一下。” 祁木灵对这件事倒是没有什么忌讳的。 “我倒是觉得这样也好。” 她这个年纪,要比乔明月更加敏感,也更不想去为难自己的亲孙子。 同样的法子,乔明月,祁景云还有池莲衣三个人站在已经昏睡过去的虞书连身边,池莲衣还是来来回回交代了很多的问题。 至于祁景云和乔明月来说,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他们要显得更加的轻车熟路。 那厢池莲衣方才在种子上覆盖了水,眼前白光一闪,两个人便来到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和祁木灵复杂的回忆相比,虞书连会更加的清晰一点。 乔明月不得不事先警告祁景云一句,“这回你在他的梦境里,可不要像上次哭的那么惨了,知道么?” 祁景云还没看到虞书连的回忆呢,就已经很伤心了。 乔明月若是不提还好的话,现在一提,他就更难过了。 祁景云自己来戳破光球,眼前场景如同跑马灯一般停在了一处。 幽州城内外一派万民同庆的景象,宫内各处御路用红毡铺地,各宫门双喜大字高悬,五宫、十二城门、东西南北四城闾里的每一间屋子,每一户商家檐角都挂着大红色的灯笼,一座城在灯火通明,满城红锦。 祁景云呆呆的看了几眼,“这,不就是国宴的场景的么?” “什么国宴啊?这应该是你外祖还有外祖母的婚宴。” “他们居然成过亲?” 乔明月想了想,她倒是觉得很有可能,毕竟虞时繁做过皇后娘娘,若是身份不够尊贵的话,怕是也做不成这个皇后娘娘。 所以说,有这样的婚礼也非常的正常。 毕竟,先皇应该很想拉拢虞家。 用一个下堂的公主便能拉拢一个极会打仗的忠诚,这可是最划算的买卖了。 不等他们说完,画面一转,便到了虞书连身上。 想要娶公主,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 虞书连在一众皇室未婚子弟的陪同下,从北宫门进入永巷,定于长春宫迎娶公主,只是队伍还未走到一半,便遇上了一众光着膀子,没头发的壮汉们前来拦路。 第278章 百年欢好 虞书连是亟不可待的想要赶紧把祁木灵娶回家,却没想到居然有人敢拦住他的去路,二话不说就冲上开打,跟着虞书连来抢亲的子弟们都被彪悍的新郎吓了一跳,楞在原地没动。 那虞书连穿着长袍,加之双拳难敌四手,哪里会是那么一群大汉的对手,没过两下,他便恨铁不成钢的招呼道自己这边的人:“愣着干嘛?过来打啊!!” 大家这才纷纷清醒,想起他们今日的任务是来帮虞书连抢亲的,如果第一关都过不了他们还怎么见人呐。 于是为了面子,一个个不要命的扑向了那些大汉,不一会儿,虞书连,虞书清连带虞书连的好友这些十几个轻功好的就闯过了永巷,不过每个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伤,衣服也没一个整洁的。 王笑和周雨生是虞书连的发小,三人关系好到可以同生共死的地步。 自己好兄弟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们自然不可能不来的。 王笑揉了揉发痛的嘴角,看向永巷的方向“啧啧”的叹了两声,说道:“娶皇帝的闺女就是不容易啊,连十八大刀枪不入的金刚都请来了。” 虞书连理了理身上被拽的褶皱的喜服,又扶了扶头顶的玉冠,咬牙道:“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得把阿灵娶到手!” 众人连连耸耸肩,表示反正现在也出不去了,还不如舍命陪君子,一路闯到底。 其他人赞同的点点头。 十多个人一行又往前永巷深处走去,到了一段路上,路旁的灯笼忽闪忽闪的突然灭掉了,所有人的心都提上了嗓子眼,霍光低声提醒道:“小心了,这段路两旁的高墙上最容易埋伏暗器。” 身为一个文弱书生的周雨生苦着脸,哀叹一声:“你确定不是皇上看我们不顺眼,借着二公主结婚的日子想要弄死咱们吗?”暗器……周雨生绝望地想着,抬头望了望两旁隐藏在暮色下的高墙,觉得这里估计就是他的葬身之地了。 虞书连道:“要不你留在这里儿?” 王笑摇头:“不行不行。” 周雨生感激的点点头,感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又听见他继续说道:“这里论书生气最重的就是他了,况且公主这边最后一关一定是雪灵公主,不是说鹤鸣和她有仇嘛?到时候你没法子还可以把他丢过去!” 周雨生:“……”有木有人考虑过他的感受? 只见虞书连摩挲着下巴想了想,悠悠的说了两个字:“也对!” 王笑下马蹲在地上,用手敲了敲地面的石块,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这段路的机关应该都在地面的石块上,大家先下马,跟着我步行穿过这片区域,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虞书连皱眉问了问:“没问题吗?” 王笑坚定的点了点头,解释道:“我会些奇门遁甲之术,或许我可以帮忙!” 虞书连催促道:“那赶紧的带我们过去吧,总不能在这里守一辈子吧。”说罢飞身悬在一旁的高墙上,摘了个灯笼又飞了下来。 将手中的灯笼递给周雨生,嘱咐道:“你跟在王笑身边给他照明。” 周雨生默默地结果灯笼,转身问王笑:“走在前面是不是死的快些?” 王笑认真的点点头:“按道理来说,走在最前面的人最先触动机关,被暗器袭击的几率就会增大很多,当然死的就会快些……” 周雨生:“……” 不过区区三十来步,大家走在上头却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幸好王笑的奇门遁甲学到了精髓,大家才能平安无事。 这边还未喘过气来,耳边又传来了一阵阵呼啸而过的马蹄声,还没反应过来,他们便被马群包围了,而在马群外站着的正是长的和成马差不多大的虞小宝正窝在一旁吃草。 “闺女!”虞书连呼唤道。 其他人面面相觑,他们是听错了吗? “虞小宝!爹爹在这里啊!”虞书连又唤了一遍。 其他人:“……” 虞书连原以为虞小宝会过来帮他,结果,它只是朝这边望了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的低头吃草,当做没听见虞书连的呼唤。 “别喊了,人家一看就是新娘那边儿的,整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救你。”他拍了拍虞书连的背脊,用力之大简直让人怀疑是不是在蓄意报复。 其他几个皇室子弟翻身跃上马背,硬是生生给虞书连几个人撕开一个口子,他们急忙催促道:“还不快走?虞书连!你可一定要把二姐娶回家!!” 虞书连头也未回,高声说道:“多谢!一定会的。” 眼下硕大的迎亲队伍只剩下王笑,周雨生,虞书清还有虞书连自己,可他们才走了一半的路程,按照刚才那个进度,他们至少还有三关没有闯过,可是离天亮的时间已经临近。 第四关,没有壮汉也没有暗器跟没有马阵,只有皇帝身边的白旻公公笑吟吟的冲着他们走了过来。 虞书连拽着他问道:“这一关考什么?” 只见白旻笑了笑,指了指手上的一张纸,虞书连打开一看,差点没背过气去,这张纸的内容很简单…… 等到周雨生疑惑的将那张纸夺了过来,展开一看,立刻大叫起来:“一千万两黄金?打劫呀?” 白旻公公笑了笑:“难不成在驸马爷的心里,咱们二公主还没有一千万两黄金来的珍贵?” 虞书连摇摇头:“这东西当然和阿灵没法儿比,可我们现在也没那么多钱,那怎么办?” 白旻笑嘻嘻的说道:“无妨,只要在这纸上留下一个名字即可,日后慢慢还也是可以的,不知诸位小公子谁来留下自己的名字呀?” 所有视线刷的集中在周雨生身上,周雨生嘴角一抽,打着哈哈……“我爹娘还等我回家吃饭!诸位,再见来不及握手!”说完便要往回跑,被虞书连一把拽了回来,“我们中间就你最有钱了,签字的除了你还能有谁!” 周雨生在众人的压迫下在硕大的一千万两黄金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他再也不要成亲了,呜呜,交友不慎呐…… 第279章 独处 画面停顿,祁景云和乔明月对视了一眼,祁景云有些不大高兴,“这一千万两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真的是在卖女儿不成?” “或许,你可以理解成为,从一开始就是冲着他们来的,皇帝毕竟是皇帝,想要从中捞取一点好处,也无可厚非。” 祁景云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有些诧异的说道:“我倒是没有想到,富甲天下的周家掌门,年少时和外祖竟然是这么好的朋友。” “后来没有再联系过了么?” “嗯,而且,周家先祖支持皇权,和虞家向来是水火不相容,就像是周家的商号,每一城都有,唯独华洲城没有。” “看样子,应该是后来又发生了很多意外吧。” “周家的先祖尚了公主,应该就是雪灵姑祖母,我想,或许是因为雪灵姑祖母的原因,所以导致周家和虞家常年不和,这其中缘由,必然也是因为外祖母吧。” 乔明月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反而往前走了一步,画面立刻如同水波纹一般荡漾开来。 画面一转,来到了祁木灵待嫁的长春宫。 虞书连打开房门迎面扑来一股淡淡的白荷香味,一袭凤冠霞帔的祁木灵坐在床边,盖头下的她姿态澄净,宛若一副行云流水般的画卷一般,怎么看也看不倦。 虞书连愣了愣,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走近她,伸出手却也不敢碰到她。 真是好不容易才等到他心上的姑娘愿意穿成这样等他啊,哪怕是在鬼门关徘徊过那又怎样?哪怕被皇上各种为难又怎样?只为这一眼,便是值得了。 “娘子,对不起,雨生喝多了,我不太敢将他留在那边,就带着他过来了。” 大约是因为喝了酒,所以整个人的状态看上去都有些不太对劲,衣衫也半敞着,露出一片胸膛来。 祁木灵现在满脑子都是虞书连裸露的胸膛,根本连看也不敢看他,背对着她,她大度的摆摆手:“没事儿,我这儿也有一个喝醉的,大家彼此彼此……” 虞书连朝她身后望了望,在触及到床榻上醉倒一团的一抹枚红色的身影,脸色一凝,问道:“姐姐来找你喝酒了?” “额……”祁木灵支支吾吾的,企图蒙混过关。 虞书连干脆把周雨生丢在一旁的地上,猛然凑近她的唇边,把她吓了一跳!“你你你……你干嘛?”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他的脸离得她那么近,她的心扑通扑通的叫嚣着好像想要跳出来一样,脸上痒痒的,心上也是痒痒的。 这种感觉,不怎么好,但也不怎么坏!至少,是她能接受的地步。 她咬咬牙,想着这种事情早来晚来都差不多,但是还没等她顺服自己闭着眼睛之前,虞书连便默默地收回了脑袋,得意的说了句:“别打算骗我,我都闻出来了,说吧,喝了多少?” “三,三杯……”祁木灵有些心虚气短,可转念一想也不对呀,她干嘛要对他低三下气?这么一想,心里果然好受多了,复又抬起眼瞪了他一眼。 “好吧,就饶过你。”虞书连摸了摸鼻子,知趣儿的说道。 “走!“他拉着祁木灵的手又要往外走,她却死死的扒着门框死活不肯挪窝。 他松开她,皱眉问道:“怎么了?” 祁木灵低着头,指着他的胸口,闷声道:“……你先把衣服穿上” 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终于正视到自己的衣衫不整,有些尴尬的背过身去,整理了一会儿,这才幽幽的转过身来问了句:“怎么样?可以和我走了吗?” “……我还要留下来照顾长姐呢!” 虞书连目光如炬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索性将她一把扛在肩头,不顾祁木灵的挣扎强行把她扛出了长春宫,压根忘了这间屋子里除了一个醉的稀里糊涂的祁雪灵,还有个喝醉了就会闯祸的,周雨生。 房间里的周雨生慢悠悠的爬起身来,循着里间床榻上散发出的甜甜酒味儿蹒跚的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床边,冲着床榻上的人屁股就是一拍,含糊嘟囔道:“好你个虞书连,自己跑来睡床倒把我一个人丢在地上!这么冷的天你想冷死我啊?” 说着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褪去自己身上的衣裳一骨碌的钻进温暖的被窝,在触及到近在咫尺的温热的肌肤时他是真的不由自主的抱住那源源不断的撒发出温暖的发源地,还有些疑惑:“咦?你小子小时候糙的可以,现在倒是保养得好,皮肤还真是滑!”说完又顺手摸了摸她的肌肤。 祁雪灵好不容易将自己捂热,身后又猛然靠近一块冰凉的石头,还以为是祁木灵的恶作剧,挣扎了几下,见实在是甩不开,而她自己也实在困得睁不开眼睛,也就默许了身后周雨生的存在。 如果这时候,有一个人睁开眼睛,也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一男一女,在同样醉酒的情况下,发生了千古以来最严重的一个问题——上错床,睡错人。 祁景云连忙捂住了乔明月的眼睛,心慌意乱的说道:“娘子别看!” 乔明月倒是好奇的很,着实是想看的不得了。 “看样子,你那位雪灵姑祖母下嫁给周家,应该就是因为这个意外了。” 在祁木灵的记忆里,乔明月还记得她的这号姐姐应该已经许配个一个侯爷了,后来那个侯爷身体不好,重病离世,祁雪灵公主就一直是一个人了。 再后来看上周雨生这么一个商贾之子,众人都不是很理解其中发生了何事,若非真正在他们面前演出来了,乔明月也很难相信,竟然会是因为一夜的露水情缘。 …… 另一边的祁木灵紧紧地拽着虞书连的衣领,一刻可不想松开,眼看虞书连马上就要呼吸困难了,他哑声问道:“咳咳咳,阿灵,你想谋杀亲夫啊!” 祁木灵瞪了他一眼,看了看自己脚底下,此刻她正站在宫门外那颗离地面有数丈高的大榕树的树杈上,双腿在止不住的打颤,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去,他居然还要她松开他,这到底是谁谋杀谁啊。 第280章 约法三章 她说话都不敢大声,“你以为我想拽着你啊,我……我只是……” 祁木灵暗自想了想,自己这节奏不对啊,她这是在跟他示弱吗? 虞书连拦腰将她放倒,突如其来的失去平衡,惊的她大叫一声,却再不敢乱动,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没抓住她,她就会掉下去摔成肉酱。 他满足的把她抱在怀里,两个人一起坐在树枝上,他神秘兮兮的在她耳边说道:“娘子,这是为夫送给你的新婚礼物!” 她抬眼,天边突然亮了起来,虞书连温柔的遮住她的耳朵,她转眼望去,随着一声突如其来的响声,冉冉升起的一个大火球一束火光在天空中炸响。 她还没来得及惊讶,啪的一声,一朵色彩绚丽的花朵便在天空中绽放了,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却在风中定格了,永远刻在了祁木灵的心中。 “这是?”她惊讶的转头问道。 “送给你的礼物啊!” 看着他兴奋的侧脸,祁木灵沉默了,她能感受他的真心,可她却没有办法坦然接受,过了好久她深呼吸了几口气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其实你不用为我做这么多,我……” “我知道……”他打断她:“我知道你会答应嫁给我,可能并不是喜欢我,但我很开心,至少你愿意把我当做一个依靠。” 祁木灵惊讶道:“你……都知道了?那你,为什么还要娶我?” 虞书连却又沉默了,好半天才慢慢的开口:“我说过,我喜欢你啊……阿灵你别用不信任的眼神看着我,不是所有人懂爱的的年纪都是像你这般大的,我以前没有爱过人,也觉得自己不会爱上一个人,可直到遇见你,我觉得我应该是明白了的。” 祁木灵看着他,张了张口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什么都知道,包括她利用他对她的好来断绝别人无谓的念想,她是很愧疚的,她顾忌到了所有的幸福,但是却仗着他的喜欢在利用他。 虽说如此,但她还是破罐子破摔,狠下心肠说道:“呐,你既然知道我是在利用你了,那我也不必对你虚与委蛇,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之后若是要在一起生活,免不了争吵,只有定点规矩才能相安无事不是?” 虞书连的笑容僵在脸上,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只听得祁木灵说道:“既是你尚公主,而不是公主下嫁,那你就要守我的家规,即便是这样,你可愿意?” 虞书连带着古怪的表情看了她一眼:“家规?……” 祁木灵黑着脸,问了句:“你不愿意?” 他连忙摆摆手,连声说道:“你别生气,我答应你,你要怎么样我都随你,只要你能开心怎么样都好。” 她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自从从夫妻村出来之后,虞书连就变得很奇怪,凡事不再像以前一样和她讲道理,不会再惹她生气,凡事都会顺着她,这很不符合常理。 于是很自然的试探,她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只是她无心之举的一句话,可当她说完她还能清楚感觉到身后的身体浑身一僵,她便感觉到事态严重。 已经来不及去害怕这样的高度,她扭身正视他比天上星辰还要绚烂的一双眸子,老人们总是常说,看一个人有没有心事可以从他的眼睛中察觉,虞书连单纯的像一张白纸一样,所以很容易她便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努力掩藏的那一抹忧伤和怜惜。 没错,是怜惜…… 她想不明白,她到底是因为什么会让他露出如此神情。 虞书连看她又开始胡思乱想,马上转换话题问道:“那是什么家规?你总要和我说说,我好铭记在心,也不至于等犯了以后让你生气。” 她沉默片刻,眼神沉了下来,原本紧紧握着他衣襟的手也缓缓松开,几乎是近于哀求的一句话,她说:“虞书连,永远不要骗我。” 他眸色一动,缓缓地点了点头,握着她的手引导着又重新攀上自己胸前的衣襟,他问道:“你听到了吗?我的心都是你的,我又怎么舍得骗你?” 她脸一红,啐了一声,“呸,我才不要你的心呢。” 虞书连嘿嘿的傻笑:“好好好,那阿灵就把自己的心给我吧,阿灵嫌弃我,可我不嫌弃你的。” “……” “我不予许的情况下,你就不能进我房间,这是第一条;在外人的面前要装成恩爱的模样,这是第二条;不准在外借我之名欺压百姓,毁我名声,此乃第三条。暂时也只有这几个了,家风严谨,凡我家人必须遵守,不知驸马爷是否认同?”她挪揄道。 “这第二条完全没必要,就算不在他们的面前,我们也会照样恩爱!”他不要脸的调戏着她,看她脸颊绯红,他心情大好。 “这第三条嘛,我也不会这么做,若我真的做了什么恶事那也我一力承担,不会给你添一丝一毫的麻烦。” 祁木灵挑眉问道:“那第一条呢?” 他一愣,随即委屈的嘟囔道:“这个第一条吧,有点不人道哎……” 她嗤笑:“你是说我不人道?” 他摇摇头:“哪敢呐,我是说万一到时候你喜欢上我了,这一条不就不作数了嘛?” 怀中的人,一声轻笑。 “到时候再说。” 光球逐渐消失,乔明月和祁景云再度回到了那个黑暗密闭的空间里。 祁景云有些想不明白,“我不懂,从这里明明能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么好,这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接着看下去吧,或许答案还在后面。” 祁景云艰难的点了点头,对于这件事他只能答应,不然只看一个片面的话,确实很难明白,为什么曾经这么要好的两个人会走到两看相厌的地步,甚至彼此提到对方,都会觉得心烦意乱,最终走上不同的道路。 另外一个光球里,乔明月和祁景云携手走了进去, 又是一个深夜,月皎皎,风飒飒,湖面波光粼粼。 第281章 做戏给她看 祁景云的声音在乔明月耳边缓缓响起,“是外祖的大哥还有外祖母。” 虞书清走在前,脚步很急。 祁木灵有些追赶不上,但也不肯出声,而是小跑而行,累的她气喘不已。 过了一会儿,只见虞书清走至一处山坡的大树后便不动了,祁木灵料想虞书连可能就在大树前面的山坡上,便小心翼翼的踱步过去,轻声问道:“他就在这儿吗?” 虞书清没有说话,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挥手表示让她站到自己身边来。 祁木灵躲在小山坡上的大树后,时不时探出身子去左右寻望,然后又在虞书清的注视下又默默退了回来。 就在此时,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了虞书连笑嘻嘻的声音,祁木灵心中一动,正准备探出头时,却猛然又听到女子银铃般、如那珍珠落玉盘的笑声,她那即将踏出的脚步猛然一顿,透过又厚又密的层层树叶,祁木灵远远望去,只见蜿蜒的溪水边上有两道身影,两人手中各提着一盏明晃晃的河灯,有说有笑的牵着手,还时不时的打闹一下,好一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模样。 祁木灵将此看在眼底,当目光触及其中一道身影时,她的眸光一沉,虞书连…… 才这样想着,溪边的情景又让她一下怔住,猛然瞪大了眼睛。 就着月色,她无比清晰的看见虞书连和那女子的头越来越近,慢慢挨在一起,祁木灵已经不是十几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自然是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远远的望去,那女子一袭鹅黄色的小衫,乳白色的长裙在风中轻轻扬起,如玉的肌肤在月色的映衬下显得白皙稚嫩。 那女子看起来比虞书连还要小上一些,他们两个年纪相仿,堪称一对璧人。 祁木灵的身子倚着树干,缓缓地做了下来,看着自己的夫君与别的女子在一起嬉笑打闹,而她却不敢出去,这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啊! 事实上,他这么多年来都不愿联系她,他们又算哪门子夫妻? 亏的先前她还以为是他出了什么事,又或者是迫于李家施压才让他没有和她联系,现如今看来皆不是。 人家现今暖玉在怀,不知有多潇洒,只有她自己才会因为想要为了等他而找一个荒唐的理由。 另一边的虞书清缓缓地向她走来,祁木灵僵着脸,不想让虞书清看到她如今这样一付狼狈不堪的模样,她快速的站起身来,向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她没有怪他的意思,他并没有强迫她,是她自己硬要来的,如今看到不能相信的而伤了心,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其他人呢? 她的眼底有些湿润,一片水雾蒙住了双眼,脚下被及地的长裙一绊,整个身子顺着高峰一路滚了下去。祁木灵尚来不及思考,身子不受控制,人已经向山底坠落而去。 祁木灵这一次来是想远远的看虞书连一眼,说是没有什么期许那是骗人的,虽然不说是想亲耳听到虞书连说想她,但也至少不希望他会忘了她。 她原以为自己会狠狠的摔倒在山底,说不定还会因此失去意识,这也是她想要的,可却没有想到,衣裳翩飞间,竟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还未来得及睁开眼,耳边便传来了一道有些吃痛的声音:“怎的跑的这般快,我差一点就追不上你了。” 幽深寂静,她在他的怀抱中愣了很久,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 直到有人无奈的颤了颤,抱着她的手陡然一松,差一点将她扔在地上,她才知道,原来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还有另外一个人,而这个人在刚才救了她。 祁木灵缓缓地睁开眼睛,挣扎着从他的怀中踩在地上,就着头顶撒下的一星半点的月光里,她隐约能看到一个身影。 她听见他说:“受伤了吗?你怎跑的这般快?” 是虞书清……危急时刻,来救她的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他,现在的他明显在她身后,这么高的地方,却能在她受伤之前先一步落下来接住她,他定然是受了伤。 再说溪边的两个人,在祁木灵和虞书清离开后就猛然松开了手。 虞书连望向那颗大树后,止不住的叹息。 这样一来,阿灵只怕能彻底对他死心了吧! 虽然心底一阵心痛但他却不后悔,与其这样继续纠缠着,倒还不如让她对他彻底死心,这样一来她才能没有任何顾忌的站在他的对立面。 穿着鹅黄色小衫,被祁木灵误认为和虞书连是青梅竹马关系的年轻女子四下望了望,眨着圆圆的眼睛问虞书连:“小哥哥,小嫂嫂离开了吗?” 虞书连苦笑一声,伸手摸了摸少女的头发,点了点头,说道:“舒乐乖,小哥哥会守承诺带你去吃好吃的的。” 不知怎的,舒乐竟有些惆怅,夜里的寒风吹拂起她的衣袂、发梢,她两个手指绕着,小声嘟囔道:“唉,真不想吃好吃的……” 虞书连有些意外,问道:“怎么了?胃口不好吗?还是说你想家了?” 舒乐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眼虞书连,咬了咬牙思索着到底该不该说。 虞书连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等着舒乐说下文。 下定决心,舒乐轻声的说道:“小哥哥拉着舒乐在这里玩儿,明知道小嫂子会来也不主动拉她过来解释清楚,现在小嫂子离开定然是误会了我和小哥哥之间的关系……她现在一定非常难过,舒乐不能因为想吃好吃的而伤了小嫂子的心。” 虞书连心里一颤,没想到小舒乐小小年纪竟对他人的心思了解的如此通透,不觉有些惭愧,到底他是因为为了让祁木灵对他死心而利用了小妹,如今竟被小妹看了出来。 望着祁木灵离开的方向,虞书连喃喃道问道:‘舒乐,你说小嫂子会难过,是不是因为小哥哥做错了?” 他原以为会被舒乐数落一番,却意外看到舒乐摇了摇头,说道:“你和小嫂嫂之间的事,我也听大哥讲过,怎么说呢,时局造就人,若是你们都是普通人就好了,你们两个人互相喜欢,有什么不能在一起的理由?” 第282章 当局者迷 “大哥还跟你说这些事?”虞书连不信,似笑非笑的看着舒乐,她才多大?虞书清怎么会和她说他和祁木灵之间的事? 舒乐脸一红,挥手解释道:“这真的是大哥说的啦!” “那你说说,当时大哥和你说的时候,原话是怎么说的?”虞书连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猜测错,虞书清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他还不知道?他说了不会和别人说便不会和他人说,再者说,舒乐年纪还小,对于承诺看的轻,若是一个不小心泄露出去,虞书清又是何苦来的? 舒乐瞬时间红了脸,神情有些尴尬,过了良久,知道她自己实在是骗不过了,这才嘟囔着嘴道出了实情:“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嘛!若不是因为那日去找你们玩儿的时候,正巧听见你们在谈论此事,当时我又怕出去会打扰到你们,所以……” 她俏生生的吐了吐舌头,有些耍赖的说道:“所以我就在里屋呆了一会儿,人家原本不想听的,谁让你们两个人的声音那么大!”临了,舒乐还不忘抱怨一下,说道:“你们既然在说这么辛密的事情,就小声一点嘛!” 虞书连翻了翻白眼,忍不住捏了捏舒乐因为生气而鼓起来的脸颊,说道:“你呀!明明是你偷听在先,现在反倒埋怨起我们声音大了?” 躲过虞书连一直蹂躏脸颊的手,舒乐哎呦痛叫一声,随即捂住了脸,哼了一声,不满的说道:“小哥哥真的是讨厌死了,人家都解释了不是故意的嘛,一点君子风度都没有,怪不得小嫂嫂会不喜欢你!” 话一说出口,舒乐便有些后悔了,怎么说呢,自家小哥哥不能和小嫂嫂在一起,他自然是最难过的,现在她因此而去嘲笑他,也真是显得没心没肺。 “说的有道理,这姑且就算你说的对,只不过,下不为例!若是有下次,我就将你送回家去!”虞书连现今最不能提,最不能听到的便是祁木灵。 要说她经今日一出不会生气他不会相信,可若是她真生气了,因为他的可能性八九不离十。 想到这,本想好好惩罚一下舒乐的心也因为愧疚而淡去,虞书连很‘温和’的恐吓了几句免得将来因为这丫头而坏了事。 舒乐得了便宜,到也知道见好就收,没有因为虞书连的一时退让而起了捉弄他的心思。 她是他的亲妹妹,就算是小时候没有怎么见过,可这几年来,她亲眼见到的和亲耳听到家里别人所评价的,皆说这个小哥哥不是一般人,大家对他的喜欢甚至超过了从小在家长大的大哥哥。想起大哥哥,舒乐心里一颤,好吧!不管外人如何评价,她还是觉得大哥那头‘笑面虎’要比眼前的小哥哥危险多了。 舒乐所幸直接转移了话题,有些好奇的问到:“小哥哥,人们都说小嫂嫂长的很漂亮,是大周最美的女子,小嫂嫂真的有这么漂亮吗?” 虞书连撇了撇嘴,问到:“人们?谁跟你说的?” 倒不是说祁木灵担不起这个天下第一美女的称号令他真正生气的原因是因为相隔甚远,没想到在他身边竟然也有人惦念着祁木灵的美貌,这个事情让他本能的产生了危机感。 舒乐歪着头,有些疑惑的问道:“那这么说来,小嫂嫂其实并没有那么漂亮,外面传的那些,都是他们以讹传讹的喽?” “也不能这么说。”虞书连有些纠结的说道。 舒乐有些不能理解,要说天下第一谈不上,说漂亮也谈不上,难不成小嫂嫂是一个丑到不行的人? 看不下去她在一旁胡思乱想,虞书连无情的打断了舒乐的幻想,说道:“你就别在这儿瞎想了,你和她根本就没法比,你俩一个天一个地!” 舒乐颇为不服气,嚷道:“那人家刚刚问你小嫂嫂到底美不美的时候,你怎么什么都不说?” 虞书连失声笑了笑,说道:“你笨不笨啊!那有人会一点不害羞的炫耀自己的夫人美貌的?” 舒乐有些怜惜的看着虞书连,觉得她这个小哥哥平日里机敏聪慧,怎么一遇到小嫂嫂便开始变笨了呢?这哪里还有半点以往的样子? 横着一颗‘一起死’的心,舒乐嚷道:“小哥哥真是笨,在舒乐看来,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说清楚,然后分手,哪里有那么麻烦呢?”她转过身来,正视他的双眼,一字一句的问道:“可是小哥哥,你可以么?” “什么?”虞书连没有料想到小小年纪的舒乐竟说出这样一番大彻大悟的话来,一时间呆愣住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舒乐却不给他缓解的机会,继续说道:“小哥哥敢对着小嫂嫂说,你不爱她了么?” “……”虞书连被噎的哑口无言,是的,他不敢,他甚至现在都不敢去看祁木灵的脸。 尽管他这是在逃避,尽管所有人都告诉他和她在一起是自毁长城。 他都知道,他也努力在忘记,可是这样的过程就是很痛苦。 舒乐不温不火的缓缓说道:“舒乐知道,小哥哥不敢!因为小哥哥到现在依然还深爱着小嫂嫂,因为爱她,所以不敢面对她。” 虞书连敛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舒乐看着虞书连的反应有些不满起来:“小哥哥这是什么态度?人家在和你说正经的,就算是不中听,小哥哥你也不能当作没有听到吧?” 虞书连苦笑一声,笑骂道:“你这臭丫头,现在还敢教训起我来了?都是大哥给你惯的!你别以为大哥护着你,我就不敢收拾你了!” 舒乐缩了缩脖子,她就知道!以小哥哥这暴躁的脾气能听进去她说的话,那才叫做奇怪!亏她在说之前还以为,就算是为了小嫂嫂他也因该将她说的话听进耳里。只是,她到底是高估了虞书连那少得可怜的情商。 “小哥哥,你这算是过河拆桥吗?我之前才刚刚帮过你,你现在这是恩将仇报!” 第283章 捕兽坑 听后虞书连的一张脸越发的黑了,他看着舒乐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这个臭丫头,皮痒了是不是?”说着便要动手打上去。 舒乐一个扭身便闪躲到一边,立即躲的虞书连远了些,说道:“小哥哥,你太坏了!怪不得你得不到小嫂嫂的欢心!” 说完,也不敢去看虞书连的反应。她虽然也习得一些武。强过虞书清许多,可这比起自小杀伐果断的虞书连来说,她那三脚猫的工夫根本不值得他动手! 望着舒乐一蹦一跳渐渐远去的身影,虞书连无奈的笑了笑。 另一边的祁木灵,和虞书连独处的过程,多少有些尴尬。 什么可能都想过,祁木灵咳嗽了两声又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有些尴尬的氛围,问道:“这里是哪里啊?” “捕兽坑”虞书清沉着声音说道。 捕兽坑,在这种高山险峻,鲜有人迹,多的是飞禽走兽,这捕兽坑便是专门用来捕捉这些禽兽的,在挖好坑后铺上一层天麻草,在上面细细的撒上一层土灰,最后在上面再盖上一层绿油油的草皮。 要不是为了追上跑开的祁木灵,虞书清又怎么可能在明知道这里有捕兽坑的情况下,还毅然决然的跳下来? 祁木灵忽又沉默半响,而后问道:“这里……没有出去的办法吗?” 虞书清拖着一瘸一拐的一条腿,走至坑壁旁指着对祁木灵说道:“这表面都漆过水银,除非是会飞,不然根本就出不去!” 祁木灵在昏暗中默默摸索了一会儿,空气中弥漫着水银那有些刺鼻的味道,便问道:“用轻功飞的出去吗?” “哦?你会轻功?”话问的戏虐,若是寻常姑娘家早就绯红了一张脸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虞书清是祁木灵印象中最能但当这一句古话的男子。 “虞家大少爷不是也不会吗?”祁木灵反问道,意在虞书清自己都不会飞,她自然就更加不会了。 说老实话,祁木灵早就过了什么都要争一争的年纪,不会就是不会,说出去也没有什么可丢脸的。 虞书清倚着墙壁缓缓的坐在地上,以此来缓减他腿部所带来的疼痛。 他不过是一介文弱书生,能在这危急时刻将祁木灵给救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现在不知道受了多少伤,虞书清隐忍着,并不想让祁木灵知道不想让她因为他的受伤而担心。 先前他还在不遗余力的说服祁木灵离开小弟,到了这一步,也就只能算他是咎由自取。 这时,两人都听到坑顶旁有一阵脚步声走过,虞书清刚要出声,就看到祁木灵在一旁极为紧张的冲他摆了摆手。 此处有大大小小的捕兽坑,他们皆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洞外的一举一动都能听的清清楚楚,洞内皆是如此。 这是为了方便外人知道洞内的情况,不至于有人或者是有兽死在这里面也没有人发现,着腐烂了的肉,会污了这设计独特的地方。 祁木灵想,现在正值半夜,如果虞书清惊动了外面的人,这势必会惊动到虞书连,她现在还不想见到他…… 虞书清一来二去的,也就明白了祁木灵的心思。人家此举正好印证了他所说的那一套永不联系的说法。可当他看见祁木灵黯然伤神的样子,他又忍不住的扇了自己一耳光,暗骂道自己忒不是个东西! 绕是在暗夜里,借着明亮的月光,虞书清这一副自己打自己耳光还喃喃自语的模样还是让祁木灵看的一清二楚。 虞书清蓦地红了脸,看着祁木灵望过来有些好奇的眼光,有些哭笑不得的转移了话题:“你是害怕被虞书连知道你在是吗?” 祁木灵闻言反而一笑,问道:“你要给我看的东西,我已经看到了。”言下之意是你不必再多言,我已经懂了。 这一场戏,辛苦他们兄弟两配合默契,而她这个唯一的看客自然该为他们喝彩! 虞书清皱着眉,他让她看到的?他只是让她看到虞书连。 难道说,除了虞书连,他还看到了别人,还是说,她误会了什么? 虞书清没有立即开口为自己辩解。 其实,祁木灵以为,虞书连和那个女子在一起的事虞书清是知道的,这才有了他将她带来这里的一场戏。 静静瞧着这一切,乔明月无奈的吐出一口浊气。 像这样的场景,乔明月在小说里真的看过了千百回了,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他们被救出去的时候,多半就是祁木灵和虞书连之间误会最深的时候了。 接下来三天的时间,虞书清和祁木灵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再也没有人从这个坑洞旁经过,祁木灵这才舒了一口气。她是真的不能现在就见到他,在她这么狼狈的时候。 整整两天,虞书清和祁木灵的状况都已经扛到了极限,这两天中两人偶尔说说话,害怕有人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第二天清晨,祁木灵缓缓的睁开眼睛,看见对面的虞书清已经醒过来了,目光挪到他的腿上,它被上衣严严实实的盖着,祁木灵忍不住的皱了皱眉。 她问过虞书清,他只是说他小时候落下了腿疾,在寒冷的地方便会犯病,让她不要担心。 但是随着虞书清日渐苍白的面容,却让祁木灵越来越怀疑,他,会不会是受了伤? 她问:“你是不是很生气?” “咳咳咳……”虞书清虚弱的咳嗽了几声,抬眼问道:”因为你不想让虞书连知道你在这里?你不想见到他,所以连累到我也不能出去?”虞书清温和的笑着,声音沙哑。 虞书清这话说的直白,祁木灵越发不好意思起来,只说:“看你现在的样子很不好,真的没事吗?” 手捏了捏已经痛到麻木的小腿,虞书清摇了摇头,道:“老毛病,无碍。” 祁木灵低下头,敛着眉,“要不,还是叫人来吧!”她的声音闷闷地,但虞书清还是能够听得出来她的不愿意,旋即皱了皱眉头,问道:“能和我说说你看到了什么吗?” 第284章 活下去 从两人掉到这坑里开始,虞书清便十分的想知道这个原因了,至少他总要知道,祁木灵是为什么这么生气,才会在初掉进坑里的时候对他忿然作色。 祁木灵没有说话,她和虞书清并不熟悉,并不打算和他有过多的交涉。 虞书清也知道不能强求,便觉得还是出去以后问虞书连来的比较实际。 两人相对无语,一时间都沉寂下来。 整整三天,从最初的伤心到担心,再到最后的麻木,祁木灵并不好过。 只怕是她动作太大,坐在她对面的虞书清目光扫了过来,她也没注意他看了多久,忧心忡忡的样子让祁木灵坐如针毡,然后开口:“有水吗?” 祁木灵愣了愣,下意识的捂住了嘴,说来也奇怪,她本来是想问他现在是不是好些了,结果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这句话。 虞书清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副样子落在祁木灵的眼里,便成了为难,她艰难的舔了舔嘴唇,故作轻松的说道:“其实还好。” 一句话说出口,莫说是虞书清,就是祁木灵自己也不怎么相信。 整整三天,滴水未进,虞书清都快熬不住了,又何况是祁木灵这样的弱女子。 挽起身边的一株野草,祁木灵直接放进嘴巴里面嚼了嚼,速度快到虞书清都来不及阻止。 虞书清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他面前,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没有防备的祁木灵,让他一时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也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祁木灵也未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说道:“很奇怪?我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我也想要活下去。” 虞书清摇了摇头,道:“给我来点!”末了,还怕祁木灵不相信,他还加了一句:“好几天没有喝水了,你是普通人,我也是!” 祁木灵的脸红了红,想必像虞书清这样聪明的人早就戳穿了她这有些拙劣的谎言。 吐掉了嘴巴里已经变得苦涩的野草,绕是好脾气的祁木灵也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说道:“你明明知道了,却还是……”祁木灵有些说不下去。 虞书清这种行为说好听一点是委婉,说直白一些便是坐看好戏。 祁木灵不禁有些苦恼,她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羞辱过。 气急之下,祁木灵道:“喂,你!”话音未落,祁木灵看向虞书清的目光突然愣了愣,刚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虞书清居然就这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喂!虞书清?”祁木灵试探着叫了一声,虞书清就这么安静的倚着坑壁,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听不见,还是醒着装出一副没有听到的样子。 祁木灵疑惑的站起身,又接连叫了几声,在还是没有任何回应的情况下终于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劲。 快速的走到虞书清身边,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祁木灵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头,蹲下身将了盖在腿上的外衫掀开,看到实景后,祁木灵下意识的低呼一声。 虞书清腿上是一条三尺长的血口,因为寒冷和一直未得到医治,伤口已经开始泛白,有的严重到甚至开始腐烂。 祁木灵已经被眼前看到的一幕惊得合不拢嘴,良久,看着虞书清昏睡过去的模样,祁木灵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的说道:“疯子!” 虽然如此说,但说不愧疚也是不可能的,他一直隐忍着不说也是为了她。 因为她那所谓的不愿相见,所以宁愿拖累虞书清,几乎让他废了一条腿。 他为了救她而受伤,为了容忍她荒唐的要求一直隐忍着伤痛。 其实,他也没有那么的坏……若不是因为他是虞书连的兄长,或许他们到可以成为深交的知己。 “呃!”昏睡过去的虞书清突然闷哼了一声,悠悠的睁开了眼睛,道:“本来还好,我不是中毒,公主你可以不用这么用力的捏!” 祁木灵施施然松开了查看伤势的手,原来,在她走神之际,手上的力道不自觉的加重了。虞书清这么突然的醒了过来,让祁木灵一下子停止了动作,回去也不是,停在这里也不是,最最要命的是,虞书清也不说话,就这么望着她。 祁木灵不是生气,而是担心。他们两个人三天没有出过一口饭,也没有喝过一口水,但是现在比起饿死,她更加担心虞书清的伤口。 是的,刚刚才清醒了一会儿的虞书清又昏睡了过去,祁木灵摇晃着他,害怕他这么一睡就再也不醒了。 越发昏沉的虞书清低声轻哄着:“我没事,没事的!你要是害怕,就给我讲讲你和虞书连之间的故事吧!” 祁木灵摇头,又点头,她问他:“你爱过一个人吗?” 虞书清强撑起意识,声音干涩沙哑:“不曾。” 三个时辰过后,祁木灵这才知道,虞书清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旧疾。 虞书清长长的睫毛上生出白色的霜雾来,浑身冰的就好像冰雪一样,从头至脚散发着冰寒之气,祁木灵见此心头一沉。是冰.毒! 怕是等不到有人来救,如果再放任他这么下去,他一定会死的。 咬了咬牙,祁木灵俯身在他耳边说道:“你听好,我救你,不是因为你是谁的兄长,也不是因为……“她红着脸顿了顿,觉得没有必要说得这般详细,便说:”只是因为你先前救了我。” 说完,祁木灵也不再犹豫,当她当着他的面,开始解自己衣裳时,虞书清才明白祁木灵想用什么办法救他。 他是寒毒入体,以往发作时只需要躺在暗库中的万年火山石上便可,可是在这深坑之中,有什么比紧紧相拥更加温暖呢? 祁木灵哆哆嗦嗦的攀上虞书清如同冰块一样的胸膛,不管不顾的抱住了他,温香暖玉扑满怀,绕是抗拒的虞书清也下意识的抱住了她,病毒是否得到缓解他不知,喉咙里发出舒畅的一声。 祁木灵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其实,这冰.毒也好治,虽说不能根治,但也能压制。” 第285章 最终的误会 她顿了顿,最终豁了出去,说道:“古波斯圣经有秘法,凡事体内有寒者可通过至阴身躯将其引导出来,你…….” 她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听见虞书清断然拒绝道:“不可,我不能给这些姑娘一个身份,自然不会强迫她们为我驱毒。” 祁木灵黯然道:“可我为你驱毒,你也没有给我什么身份呐!” 她说这话不过是想逗一下他,却没想到虞书清竟然当真了一般认真思索了一阵,伴着他愧疚的声音在祁木灵耳边响起:“我毁了你的清誉,若你愿意,我……” 他还未说完,祁木灵吓得赶紧摇头:“我说过的,我就你是因为我欠你的,你莫要想歪了!” 微微一怔,掩去那一抹小小的失意,虞书清失笑:“我是说可以承诺你三件事,这也算想歪了吗?” 接下来的时间里,祁木灵还真就应了虞书清的建议,开始讲她和虞书连是如何认识,如何开始了解,如何在一起的。 她怕虞书清就这样睡过去,所以总是问他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他知道她是为了他好,便一五一十、老老实实的回答着。 有时候,祁木灵也会有些邪恶的想到,如果问他李家军的布防图,他怕是也会照实说出来的,但想象归想象,祁木灵可没有兴趣知道这些。 再然后,两个人便开始轮流讲故事,祁木灵和他约定不能提到虞书连,然后便讲起了小时候的故事,他听的很认真,祁木灵便有些后悔了,她儿时过的有多忧,他便有多惨。 幸好他现在迷迷糊糊的,估计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两人被发现的时候,是在第三天的清晨,阳光高照,光照透过坑洞旁的大叔在洞中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斑驳。 从虞书清不在到虞书连发现不对劲后,虞书连便开始带着一队侍卫一处一处的寻找,终于在一处兽坑旁找到了虞书清的玉佩。 当所有的人围上前来,将坑洞上杂乱的野草解开时,虞书连的瞳孔猛然一缩,望着坑里难以置信的一幕。 祁木灵缩在自家大哥的怀里,小脸苍白,两人紧紧相拥,身子被祁木灵的长衫遮住,旁边是两人的衣衫混乱的摆放一地,凌乱不堪。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热血几乎刹那间涌上头顶,侍卫们纷纷回避眼神,而虞书连则是一拳挥向熟睡中的虞书清。 故事到了这里,乔明月已经不忍心看下去了,因为不用看也知道,至此两个人之间的误会只会越来越深。 怪不得外头会流传,说什么祁木灵在虞家两兄弟之间摇摆不定的,原来就是因为这件事啊? 祁景云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是前因后果他是都看到了的。 不管对谁来说,这都只是一场意外。 乔明月就是担心祁景云会记恨祁木灵,所以沉声解释道:“她救人这件事无可厚非,即便换做是我,我也不可能对一个救了我的人见死不救的,方才我们都看到了,你大爷爷是中了病毒,唯有这种法子才能将她救回来,你明白么?” 祁景云想了想,然后艰难的点了点头。 “她很心疼你,等你见到她的时候,千万不要说些奇怪的话让她伤心,你要知道,如果你娘亲还在的话,她也不想看到你们之间会有什么争执。” 提到虞皇后,祁景云便更加难过了。 “你若是不想继续看下去了,那我们随时都可以离开,你也不需要为难你自己。” 祁景云想了许久,还是缓缓摇了摇头,他不想离开。 纵然知道这件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很好,甚至是因为这件事导致最终两人之间的关系分崩离析的。 他乐意这么折磨自己,乔明月虽然心疼,但是站在她的立场上,也没有什么资格去规劝祁景云。 最后一个光球,画面再转,便是很久以后了。 周雨生和虞书连去云华巷的路上,被大量的幽州城的群众堵在半路上,两人只好放弃马匹改为步行,好不容易扒开人群,远远地看见了云华巷的巷口,两人前脚刚走进云华巷内的一家舞坊,后脚大街上便纷纷杂杂的乱了起来。 二楼雅间的窗户外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周雨生好奇的打开窗,一副看好戏的神情瞬间凝固在脸上。 虞书连问道:“怎么了?” 周雨生皱了皱眉,觉得心上一阵一阵的抽疼,那感觉就像腰间鼓鼓的钱囊瞬间被掏空,他忧伤的说道:“早知道当初就不在云华巷投产了……” 虞书连越发好奇他刚才看到了什么,“为什么这么说?” 周雨生默默地摇摇头,止不住的叹息:“看来云华巷怕是保不住了。” 周雨生感叹道:“啧啧啧……公主也真有办法,看这排场,单单禁卫军足足两百余人,依我看你就是化成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早点跟公主回去跪豆子,这件事就算了了。” “谁说我要出去了?我就呆在这儿,你要是害怕,就挪个窝!”虞书连淡然的说道。 “砰!砰!砰!”门口响起杂乱又仓促的敲门声,虞书连所在的这家舞坊的老板娘在门口气急败坏的说道:“哎哟,我的爷,也真亏您还能做的住,您要是再不出来,咱们一群人都得遭殃。要奴家说,你跟谁置气也不能跟长公主置气呀!您就是官位再高,那不也是皇上给的,犯得着跟皇帝的姐姐生这个气吗?您看看现在,您把公主惹恼了,不光是您,连我们都得跟着倒霉。” 顿了一会儿,花娘有些感叹道:“想我花娘在歌舞坊纵横了那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功成身退,现在却要做官妓!那官妓得有多苦啊,怕只怕还没到边关,花娘我一把老骨头就散了,你……” 那老板娘喋喋不休乱说一通,虞书连烦躁的很,先是回吼了一句:“有完没完!” “你!进来!”虞书连打开门对花娘招了招手,那花娘自然不敢懈怠,等她走进房间恭恭敬敬的站着,虞书连则一本正经的问道:“不想去边关?” 第286章 卑微 花娘两眼发光,“当然不想了,只要驸马爷跟着公主离开,不就没我们什么事儿了吗?” 虞书连摆摆手,“哎,这事儿哪有那么简单,我好歹是驸马,公主自然不会多为难与我,可你们锦衣坊明知道我是驸马却还敢接待我,明摆了和公主对着干,你说我要是在众目睽睽下从你的坊中走出去,公主会怎么样对你们?” 那老板娘一惊,紧张到声音都有些结结巴巴:“这这这……公主应该是不会同我们这些下人计较吧?” 虞书连勾着嘴角淡然说道:“我只不过是看在浮月姑娘的份上给你提这个意见,但是听不听由你。” 花娘这才急忙下跪,极恭敬的说道:“还请驸马爷指点一条出路。” 虞书连眯着眼睛满意的笑了笑,而后又与花娘耳语了几句,花娘这才眉开眼笑的道了句:“妙啊!”然后摇曳身姿离开房间。 周雨生有些好奇的问道:“这花娘在云华巷可是出了名的狡诈,我看,她就是有点顾忌你的身份,若你还是当初那个穷小子虞书连,只怕早就被她丢出去了,你到底和她说了什么?” 虞书连向嘴中灌了一口酒,“自然是妙计!” 一开始这些艺伎还不肯说,祁木灵冷冷一笑,“怎么,你们这么想当军妓么?” 祁木灵今时不同往日,已然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公主,新皇登基,她现在是真正的长公主殿下了,那锦衣坊的老板娘哪里还敢耽搁,连磕了几个头,朗声说道:“启,启禀公主,驸马爷在,在小人坊中二楼的雅间。” 祁木灵将视线移到她身上,淡淡的问道:“在做什么?” 那老板娘迟疑了一会儿,“他,他……”刚才那驸马爷叫了十多个姑娘,可她哪里敢当着祁木灵的面说出来,看着围绕在祁木灵身边的那些禁卫军腰间闪亮的佩刀,更是吓得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哟,小宝贝儿,来让爷亲一个儿!”静悄悄的云华巷上空倏地响起少年刻意张狂的调笑声,那熟悉的声音袭来,除祁木灵外众人脸色皆是一变,这驸马爷好定力,公主这把大刀架在他脖子上了,他居然还是一丝惶恐都没有,还有心情与歌姬调笑。 房门被打开时,虞书连还在愉快的同十多个衣着暴露的歌姬兴致勃勃的玩着蒙眼捉人的游戏。 屋子里的所有人除了正蒙着眼睛的虞书连,其他人看见祁木灵自然是一句话也不敢说,虞书连则是左冲右撞,嘴里心心念念的唤着些什么心肝啊宝贝啊,歌姬们扑通扑通,接二连三的跪在门边,生怕怒火牵连到自己的头上。 他猛地一扑,拥入怀中的确是房间内唯一的祁木灵。 虞书连用力的亲在祁木灵脸上,祁木灵细嫩的皮肤立刻浮现出一个深深的印记,顺带也勾起祁木灵的下巴调笑着说:“好细嫩的皮肤,在这云华巷还真不多见,相必就是鼎鼎大名的浮月姑娘吧?” 祁木灵胸口郁结一口闷火无处发泄,众人就看见一脸嘻嘻哈哈的虞书连和一脸死灰的祁木灵拥在一起,然后……然后满室寂静。 “好玩吗?”祁木灵微勾嘴角,淡淡的笑笑。 虞书连意料之中的愣了愣,抬手扯开敷在眼睛上的丝绢,看见祁木灵既不惊慌也不着急解释,俊秀的双眸完成月牙状,心情颇好的应了句:“还不错!” 祁木灵不敢示弱的硬挤出一个笑容,也不再看他,而是将视线转向那些跪在地上的女妓,问道:“哪些是服侍过驸马的人?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十多个人未敢有一个抬头,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撒谎,而是事实本来如此,她们都知道驸马在锦衣坊待了五六天,可从未见他召幸哪些女人。 虞书连有些害怕这些歌姬一不小心说露了嘴,急忙打岔道:“问她们有何用,反正都是些女人,对我来说脱了衣服都是一个样,拿她们十个来说,名字我都不知道,可对我来说,脱了都一样,也就全都不在乎了。” “为什么?”祁木灵声音有些哽咽。 虞书连身形一震,然后他听见祁木灵问道:“我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可以妥协,可以站在你这一边,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可以支持你,只是,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她近乎卑微的乞求他,爱这种东西,如果一旦上瘾,只会将人变得既窝囊又卑微。 虞书连目光沉沉的看向她,她知道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他又何尝不想陪伴在她身边,可他们之间隔了太多的天命不可违,如果逆天而行,将来即便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与其将来看她将来为难,还不如现在就断个干净。 “不可能的,祁木灵,我没有爱过你,你明白吗?之前的一切你就当是我攻于心计,再说了,我若不舍命救你,你又怎会倾心于我?说到底我是为了我自己,你也不需要感到内疚,你也可以恨我,甚至去找你弟弟告状将我抓起来,你可以想尽一切办法来报复我,而不是放下你的骄傲和尊严来求我和你在一起,祁木灵,这天下没有谁会一直爱你,你要学会做你自己!” “不,不是的,虞书连你还记得在夫妻村吗?入秋姑娘曾给过我一颗夙息花的种子,她和我说,夙息花又名月老花,之所以有这个谐名,是因为此花乃是月老红线落下人间所变,传说中她的花朵每一株都有两朵相绕,是为红线相缠,所以,夙息花代表着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好寓意……” 虞书连眉间紧蹙,“你到底想说什么?” 祁木灵着急的哭出声来,有些手足无措的比划道:“就是在新婚之夜我放在窗旁的那盆花,紫色的叶子,然后在你出征的前一晚开花了,花苞小小的。” 祁木灵还没有说完便被虞书连不耐烦的打断,“这些话你留给我大哥听吧,我可没兴趣。” 第287章 失去孩子 说着就将祁木灵往门外推搡,祁木灵可怜兮兮的抓着他的衣袖,边哭边说:“虞书连,我求你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乔明月应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呢? 怕是可以说成是头皮发麻,这虞书连到底想要做什么啊? 若非之前和祁木灵有过那么长时间的接触,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样卑微到尘埃里去恳求一个人,竟然是祁木灵这样的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可惜他们在这段回忆里只是过客,无权对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做出什么反应来。 祁景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这样看来,分明就是外祖一直在伤害外祖母。 可他之前竟然这样无情,惹外祖母伤心难过。 想到自己之前一直在躲着外祖母走,想来,她肯定非常失望。 乔明月看出了他的想法,柔声安抚道:“没事的,等我们出去,和她道歉,我想她会接受的。” 祁景云烦躁的心方才沉静了下去。 他们两个人正在交谈的时候,画面里忽然出现了反转。 虞书连有些烦闷的看了一眼多管闲事却又字字珠玑的浮月,咬牙切齿的说了句:“就当是我薄情寡性好了,终归是我负了你!” 他一扬手,却没有意识到祁木灵此刻正站在悬梯边缘,只是一个沉重的呼吸声,他猛地扑向朝后倒去的祁木灵,只差一个毫厘,他明明已经接触到她的之间,却还是没能将她拦住。 “不!”随着他痛苦的怒吼声,他眼睁睁的看着她从悬梯上摔下去,然后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大片大片的血水从她身下蔓延开来。 那夙息花的种子在鲜血的浸染下开出一朵朵绚烂的四色花朵,花藤蔓延,花朵也开遍了整个锦衣坊内,浮月吃惊的张着嘴,只是喃喃了句:“夙息花开,以至荼蘼……” 祁木灵吃力的睁开眼睛,脑海里响起乔明月的话,夙息花稀罕,是因为肥沃难以寻找。在夙息花成长的过程中,你只需要向她浇灌四次肥沃,至情,至善,至苦,至愁的四种极端下留下的泪水,她便会在每次浇灌之后开出花朵。 祁木灵苦笑,喃喃道:“入秋姑娘,为什么等我明白了,却什么也没有了?”说完便沉沉的昏迷了过去。 不久之后,虞书连才知道,在这一天,他失去了生命最重要的两个人,他最爱的女子和他的孩子。 祁木灵醒来的时候,屋子里乌泱泱的站满了人,祁木灵无暇顾及其他,第一句话便是:“孩子怎么样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谁说一句话,祁雪灵给大家使了一个手势,所有人陆续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祁木灵和虞书连。 坐在床头的虞书连猛然抱紧了她,竟然像个孩子一样啜泣出声。 祁木灵微微诧异,有些茫然的问道:“你不生气了?我又不怪你,你怎么哭了?” 他说:“对不起,” 祁木灵浑身一僵,然后听到他颤抖着说:“我们离开这里,然后放下一切,好不好?” “阿灵……”他说:“像以前一样爱我好不好?” 其实当虞书连这么说的时候,祁木灵已经大概记起一月前的事情,她昏迷了近一个月,刚醒来时有些不好的记性被她忽略,可现在,却全都记了起来。 没有预料中的吵闹,祁木灵的眉眼间有着化不开的浓浓倦意,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窗外那一株被吹倒的小树苗,“我想和你说,我有了你的孩子,只是你却不肯给我出口的机会!” 虞书连越发的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许久,他说:“再给我一次机会,阿灵,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爱你!” 她微微挣扎了一下,避开了他落在她耳边的呼吸声,轻声一笑:“其实这样很好,你负了我,还有什么资格做我孩子的父亲?” 她以为她不会哭,然而当她想要装作漠然,不在意的发出声音时,才发觉早已是泪雨滂沱,声以绝。 当爱变成了所有人的负担,再也不在是两个人的负担,若相爱,放手才是最终的归宿。 这个孩子是谁? 乔明月被眼前的场景绕的有些糊涂了。 按照时间线来看的话,如果祁木灵在这个时候怀孕了的话,那这个孩子就是当今皇后虞晚归才对。 可是这个孩子被流掉了,那就不是虞晚归。 至此,祁木灵彻底死心,再然后便是历史上的病逝,实际则是到了夫妻村去了。 她想起了虞晚归对祁景云的假仁假义,她想,或许就是因为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所以才会对虞晚归也好,还是祁景云也好,这么有隔阂。 乔明月思索片刻,再回头去看祁景云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泪眼滂沱,泣不成声。 乔明月拉着失魂落魄的祁景云走出回忆,舞夜幽昙不过还是一个小芽呢。 池莲衣惊讶的看着他们,“怎么这次这么快啊?” 祁景云像是忽然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一样,猛然甩开了乔明月的手,往外跑去。 “他这是怎么了?吃错什么药了?”望着祁景云飞速离开的背影,池莲衣忍不住皱了皱眉。 对于这个事情,乔明月心里大概明白他想做什么。 他现在八成最想见的应该是祁木灵。 因为在祁景云的心里,他一直觉得,应该是祁木灵抛下虞书连和他的娘亲然后独自去夫妻村快活去了,若是没有看到虞书连的这些回忆,他只怕永远都不会觉得,祁木灵也有什么难言之隐。 虽说痛苦,但是乔明月觉得,这对于祁景云来说,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池莲衣询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莲衣,这几日你辛苦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要留下来,等着虞老爷子清醒过来。” 她是要办大事,池莲衣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给乔明月添麻烦,只觉得这些事情好像很复杂,不是他们这些外人能看明白的。 她向来不喜欢复杂的事情,就更不可能去问什么了。 和她交代了几句,池莲衣便离开了。 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虞书连兜兜转转的也清醒了过来。 乔明月就坐在窗户上,背着月光,一脸的凝重。 “你这丫头怎么会在这里?” “老爷子的记性不太好,我先前说过,我要进入你的记忆,你不会忘了吧?” 第288章 祖孙和解 虞书连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乔明月也站起身来,沉声说道:“她明日便要离开了。” 至于要怎么做,就只能看他自己的了。 第二日,华洲城歪的官道上: 众人左等右等,还是没等来虞书连。 乔明月看着祁木灵,轻声说道:“我知道我没什么立场说出让你原谅他的话来,这次离开,怕是就不会再见了,我只是觉得遗憾。” “不会遗憾的,我已经私下里和小虞谈过了,他是不会再继续为难小云的,再者,你们应该马上就要离开了,也就不需要再继续和他们纠缠了。” 既然他们已经聊过了,那么问题多半已经解决了。 乔明月松了一口气,“马上回去么?” “那是自然,不过,在走之前,我有个小礼物要送给你。” “什么东西啊?” 祁木灵从腰间掏出来一个玉佩,轻声说道:“这玉佩啊,是他们虞家祖传的,你将它交给小云,就当做一个念想吧。” “嗯。” 鹤鸣已经开始催了,“公主,时间来不及了,您若是再不回去,那就真的回不去了。” 华洲城外的昌平坡官道上,祁景云,乔明月自不必说的,池莲衣,虞飞乐连带着虞少连,纷纷都出来相送。 祁木灵翻身下马,对众人说道:“你们别送了,若是再送,那就都跟我一起去村里住吧。” 虞少连先前虽然和祁景云他们有很深的矛盾,但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又因为被祁木灵折腾了几次,所以也就学乖了。 现如今,倒是也将祁景云当成自己的兄弟。 见她心里难受,他心里也不好受。 “你们以后若是还吵架,我便要午夜梦回收拾你们两个,知道么?” 虞少连笑了笑,拍了一把祁景云,“嗯,外祖母放心,我们兄弟今后都不会再有争吵了。” “那就好,”祁木灵笑了笑,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祁景云,轻声说道:“小鬼,过来。” 祁景云走到了祁木灵眼前,有些惆怅的看着她。 “小鬼,虽然我从来都没有陪在过你身边,但是我是真的很心疼你,就像是心疼你母亲,你将来的日子还很长,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的,你也不需要这么伤感,知道么?” 祁景云难以消化,但还是苦笑着点了点头,“一路顺风。” 祁木灵有些伤心的看了一眼城门的方向,始终没有看到虞书连的出现,心中也不由有些失望。 直到祁木灵的身影离开了许久,祁景云还站在原地。 大家都回去了,只剩下乔明月守在他身边,倒也没多说什么,就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等到后半夜,明月高悬,乔明月过去拍了拍祁景云的肩膀,“咱们也应该离开了。” “嗯。” 回到华洲城之后,乔明月和祁景云还是决定去见一下虞老爷子。 想来祁木灵离开之后,他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等他们见到虞老爷子的时候,他已经在凉亭里饮的嘧啶大醉。 乔明月和祁景云对视了一眼,祁景云轻声说道:“外祖,我们要离开华洲城了。” “好,走吧,都走!” 祁景云显得有些难过,他有些不甘心,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如何做。 一直没有说话的乔明月猛然站起身来,冷声问道:“你还想颓废到什么时候?” 祁景云有些担心的拉了一下乔明月的手,觉得她这样的态度有些过。 但是乔明月却没觉得有什么。 “你也不用在这里耍脾气,若不是你至今不肯认错,她也不会走的那么决绝,再者,她会离开,也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你虞书连若还是一个男人,最好好好的守护华洲城,等将来,还能去找她。” 虞书连猛然抬头,眼中闪过欣喜的光芒,“我还能再见到她么?” 乔明月看了他一眼,然后放缓了心态,轻声说道:“我知道夫妻村在哪里,也相信,你们还会再见的。” 虞书连震惊片刻,随后大笑了几声,“没有想到啊,我活到这个岁数,竟然还没有你这么个小娃娃知晓事故,原是我错了。” 他的视线落在了祁景云身上,顿然老泪纵横,颤抖着声音说道:“你母亲是我最喜欢的孩子,当初我不愿意她嫁给皇帝,也是因为宫中险恶,若她不死,我也不会如此极端,终归,是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母亲。” 祁景云憋在胸口的一口气竟然因为虞书连声泪俱下的道歉,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伸手抱了抱虞书连,“外祖,您没有错,我想,如果我母亲还在的话,听到这番话,会很开心的。” 乔明月长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能看到他们祖孙之间和解,这一趟华洲城就算没有白来。 如果皇上和皇后知道祁景云和虞家和解,应该也会很欣慰吧。 夜晚,祁景云突然说起了梦话,“娘亲!别走!” 乔明月本就睡的浅眠,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她翻身查看祁景云的情况,忍不住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 祁景云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就像是很害怕失去她一样,紧紧的握着。 乔明月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法子挣脱开,也就随他去了。 她柔声哄着,“娘亲不会走的,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不知不觉的到了天亮,乔明月支着手臂打着盹,看起来是真的累坏了。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忽然发现祁景云正在用一种很兴奋看着她,将她吓了一跳,要不是祁景云眼疾手快的捞了她一把,恐怕她就已经摔在地上,和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了。 “这大早上的,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 “娘子,我梦见我娘了。” 乔明月点了点头,好脾气的询问道:“她是不是有和你说什么啊?” 他们祖孙两个昨天晚上才和解,晚上就梦到了前皇后,自然不会是什么坏事。 果不其然,祁景云很是兴奋的说:“娘亲说,能看到我能和外祖和解,她很开心,只不过,只有一点还不算太好。” 乔明月此时还没有发现问题的严重性,“哪里不好?” 祁景云抿唇,有些犹豫,害怕惹得乔明月不开心,但是为了自己以后的幸福着想,他还是鼓起勇气对她说道:“娘亲说,可惜我现在还没有一个孩子,所以就不能体谅外祖还有她的心情,她还说,只要我有了孩子,才是真正的长大了。” 第289章 小朝廷 乔明月愣了愣,随即嘴角微微抽搐,合着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面对祁景云颇为狂热的眼神,乔明月僵硬的翻了一个身,伸了一个懒腰,含含糊糊的说道:“昨天为了照顾你,我都没怎么睡,你先去收拾东西吧,我再睡会儿。” 身后没有再传来祁景云的声音,空中只闻一声轻叹。 不用看祁景云的脸色也知道他不太开心。 不管祁景云方才那番话里有多少说笑的成分,乔明月都没有法子正面回应他的这份热情。 她,还没有准备好去照顾一个小生命。 如果她将来就像是表姐那样,还没能等到自己的孩子长大就离开人世,那她是真的没有法子承受。 大约在床上窝了一个时辰,天光笼罩,乔明月方才磨磨蹭蹭的起身。 她一开门,正好撞上正要进门的祁景云,因着昨天的事情,乔明月多少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正想着说点什么的时候,祁景云已经将一封信递在了她的手上。 “这是什么?” 祁景云沉声说道:“是岳父的飞鸽传书。” 乔明月心中一跳,有些诧异的询问道:“现在竟然已经能和云贵联系上了么?” “嗯。” 乔明月打开信件,大致只讲了一件事,那便是皇上在云贵重新建立了新的朝廷。 这可是好事啊,可是她看着祁景云的神情,有些奇怪的询问道:“这不是挺好的么?只有皇上重新集权,才有可能夺回祁明宗窃取的江山啊。” 祁景云闷声闷气的说道:“可帮他登位的人,正是陈世勇啊。” “陈世勇?”乔明月嘴角一咧,“不会吧,他先前被你打断了腿,早就丧失斗志了吧?再者,就他那个草包,即便被长公主带到云南去了,也没本事助皇上登基吧?” 要说是父亲帮忙的,那她还能相信一些。 “具体的情况,岳父并没有在信中明说,可陈世勇已经官居一品,乃是护国公。” 怪不得祁景云的心情会这么的沉重,这陈世勇和他们之间的矛盾,那可是太深了。 在乔明月眼中,陈世勇这种人渣是那种,只要落到了祁明宗手里,便会第一个投降的人。 如今却能立下大功,普天之下还能有比这种事情更滑稽的事情么? 祁景云额上青筋暴起,闷声说道:“这陈世勇定然是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才能爬到这个位置,我担心他留在父皇身边,会陷害岳父岳母。” 祁景云当真是想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连乔明月这个亲生女儿都有些忽略掉了。 这陈世勇当初就是因为她才被祁景云打断了腿,这种小人要是得到了权利,那她父亲还有母亲,当真是要活在小人的挤兑当中了。 他们在华洲城耽搁了太长的时间,导致云贵边境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们若是再不快点到达云贵边境的话,只怕皇帝所建立的这个小朝廷也维持不了多久。 城门外,众人都来相送,唯独不见虞老爷子。 祁景云的心情就像是送祁木灵走的那天一样失落,乔明月只能安慰他,“其实我们都能看出来,问题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老爷子本身就是一个不喜欢分别的人,等我们清缴反叛,所有的事情都归于尘土的时候,你再回来陪他老人家喝酒。” 因为乔明月的安慰,祁木灵勉强抬头笑了笑,虽然失落,但是也没有什么解决的法子。 走在路上,乔明月隐隐有些不安,池莲衣和祁景云还在争论今天中午应该吃什么。 乔明月是真的很感激池莲衣,多亏了有她在,祁景云才不至于一直陷入亲情带来的伤感之中。 祁景云忽然勒住了马匹,脸色凝重的下了马,趴在地上听着什么声音。 乔明月觉得心中的不安已经坐实了,祁景云沉声说道:“有人正在靠近我们,听马蹄声,最少是一只百人队伍。” 乔明月皱了皱眉,“此处尚且还是华洲城的管辖范围,若是这么大一只队伍的话,怎么可能会逃脱华洲城的监视?除非……” 祁景云和乔明月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数。 除非是华洲城自己的队伍,不然的话,沿途的烽火台不可能没有示警。 池莲衣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从马上跳了下来,沉声询问道:“双拳难敌四手,况且对面可是有一百号人,这就算是一百头猪,咱们抓也抓不完啊,要不还是先闪为净。” 乔明月缓缓摇了摇头,“这不太现实啊,既然能从地表听到马蹄的声音,那么这只队伍离我们可就不足一里了,此处是平原,万里无郢,能跑到什么地方去呢?” 三个人坐在马上等了一会儿,总算是看到远处驶来的一支队伍,远远的便能看到旗帜,祁景云缓缓沉浸下来,长长松了一口气,“确实是虞家的队伍。” 乔明月眯了眯眼睛,瞅着队伍领头的人,越看越觉得熟悉。 等到她真的确定了来人,嘴角则是微微抽搐,“这不是,你外祖父么?” “啊?” 祁景云愣了一下,然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定睛一看,这支队伍的领头果然是虞老爷子。 两个人愣了片刻的功夫,虞书连已经下了马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老爷子,您这是来道别的?” 虞书连瞪了乔明月一眼,“怎么着,嫌我老了?就不能来同你们一起上路了?” 乔明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下意识是真的不敢相信。 “老爷子,您还是不要说笑了,这华洲城哪里离得开您啊?” 虞书连哼了一声,“我那儿子又不是白养的,若是离开我这个老头子,他连个城都守不住,那以后等我死了,那岂不是也守不住?” 乔明月无奈的笑了笑,只能说这虞老爷子当真是任性,想一出是一出。 大约是看乔明月一直都不同意,他便将视线落在了祁景云的身上,“我就是来陪我外孙,我外孙同意就行。” 祁景云左右为难的看了看身边的两个人,倒吸一口冷气,他这选谁好像都要出事。 第290章 再遇王佩蓉 终归,祁景云还是看向了乔明月,讨好的语气,“娘子,就让外祖跟着吧,他应该只是和我们顺路。” “呸,我跟你们是同一个目的地,我是要见那皇帝小子还有你小姨!” 乔明月觉得有些偏头痛,这要是真的看见对方,恐怕是一场火星撞地球的惨剧。 望着祁景云期待的神情,乔明月只能点了点头,“老爷子要是想跟我们一路,那就一起嘛。” 虞书连自然看得明白,这外孙和外孙媳妇之间是谁当家。 即便是最后乔明月已经同意了与他同行,他还是会不依不饶的跟祁景云问上一句,“你在想啥呢?咱们虞家的男人,应该是主导位置,你这样子,感觉不太行。” 祁景云很是诚恳的来上一句,“外祖,我姓祁。” 一路上,老爷子和池莲衣的相处到是格外和谐,但还是对乔明月有些不满意。 这不满意之下,自然也会滋生很多的让乔明月生气的主意。 譬如现在,他便将同自己住在一起的祁景云给摇醒,一脸坏笑的对他说道:“乖孙儿,陪外祖去个地方呗?” 祁景云嘟嘟囔囔的翻了一个身,有些头疼的说道:“外祖,咱能好好休息么?” “你这小子,你小子要是不陪我去,那你就不是我的乖孙了。” 祁景云猛然坐起身来,无奈的看着他,“外祖想要做什么?” 虞书连上前拉着他的手,眯着眼睛说道:“等咱们到了不就知道了?” “那我去叫娘子!” “不准去!”虞书连瞪了一眼祁景云,在他疑惑的目光中,神神秘秘的对他说道:“那地方吧,女孩子去不得的,我带你去是有大事,不是玩笑话,总不能因为乔家的小丫头,就功败垂成了吧?” 祁景云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对着虞书连点了点头。 等到达目的地,祁景云第一个反应就是想逃,结果被虞书连给拽了回去,“这地方是有什么洪水猛兽么?怎么刚来就想跑?” “现在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可要是让我家娘子知道,她就会让我知道什么叫做洪水猛兽!外祖,我先回去了啊!” 他刚要溜走,就又被虞书连也扯了回来。 他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是因为害怕乔家丫头,所以不敢在这儿多待,这哪儿行啊? “实话跟你讲了,外公今日来这儿就是为了让你重振雄风的,你怎么能走呢?” 祁景云还在垂死挣扎,一脸头痛,“外祖,我觉得你和我娘子之间应该有什么误会,今日我是真的有事,也是真的要先走了,咱们改日再约!” 开什么玩笑?林姿彤的前车之鉴还在眼前,这要是让乔明月知道自己来了青楼,只怕回去就不仅仅是跪搓衣板这么简单了吧。 爷孙两个正在纠缠之际,忽然见一个女子从青楼里冲了出来,他一眼扫过去,便将衣衫不整的女人认了出来。 这也太巧了,这不是……王佩蓉么?! 她不应该随着大部队一起到了云贵才对么?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啊? 不等他多想,虞老爷子已经一把将他的头按了回来,没一会儿,便有十几个衣衫凌乱的士兵从青楼里面追了出来。 王佩蓉没走几步就被按在了地上,那些匈奴人操着一口听不懂的言语,开始当街撕扯王佩蓉的衣服。 王佩蓉当然垂死挣扎,直到被那些士兵狠狠的扇了几个耳光,方才彻底失去了抵抗的力气。 王佩蓉不是什么好人,祁景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他知道自己如果将人救下来的话,多半会重蹈林姿彤的覆辙,可要他眼睁睁的看着任何一个大周的子民被这般践踏,他也容忍不了。 虞老爷子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 再抬头看过去,只见祁景云两只手将趴在地上的两个士兵抓了起来,一人给了一拳,将他们撂翻在地上! 其他的将士反应过来,纷纷冲上前来,冲在最前面的那个,被祁景云一脚踢出去老远。 他当真是动了真格的,十二分的力气,那人直接倒在一旁,口吐鲜血,昏死了过去。 身后有人偷袭,虞书连眼疾手快将那人的手臂直接砍了下来,杀猪般的叫声顿时响彻天地,虞书连收敛起平日笑哈哈的态度,冷声道:“什么东西?还敢碰我的外孙?” 虞书连的手段之狠辣,让其他的将士有些胆怯之心,一下子酒也醒了不少,纷纷犹豫着不敢上前。 其中一人忌惮的开口问道:“不过就是一个千人骑万人跨的臭婊子,两位大侠若是喜欢,你们拿走就好了,再者,我们是大周的士兵,何必赶尽杀绝呢?” 祁景云的眼中酝酿着滔天怒火,“你们,将她如何了?” 似乎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这面色如死灰的王佩蓉多少有了些反应,她努力撑起身子看过去,看到了令她魂牵梦绕的身影,她激动的张了张嘴,一声瑾王殿下如鲠在喉。 “大侠这话就有些奇怪了,这青楼的女人不就是让人睡的么,我们军队驻扎在此处,期间可都是在抵抗匈奴士兵的,不然这座小镇怎么可能如此完好?只不过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了,她们这些婊子,即便我们不睡,等匈奴士兵来了也肯定要睡的,总不能便宜了外面的人吧?” 祁景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前去,直接一拳冲着说这话的人的脸上迎面打了过去! 这些废物,是谁给他们的权利说这些恶心的言论的? 原本以为他们是匈奴士兵,如今知道是大周的将士,只会让祁景云觉得更加恶心! 若非大周有这些蛀虫一样的士兵,也不会被祁明宗这种龌龊东西钻了空隙! 那打的那人,半张脸直接肿了起来,伸手擦了一下嘴角的鲜血,沉声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当真以为我们怕你不成?你若是想死,兄弟几个就成全你!” 说话间,他们便直接冲了上来,祁景云和虞书连三下五除二,便将十几号人直接撂倒了。 第291章 遭遇 一旁的高墙之上,有个士兵模样的人直接摔了下来,乔明月轻功落了下来,直接踩在了那个士兵的身上。 祁景云愣了一下,连忙迎了过来,“娘子,你怎么在这儿啊?” 乔明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王佩蓉,随即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看你们爷孙两儿鬼鬼祟祟的,担心你们做出点胆大包天的事儿,当然要跟来看看啦。” 也幸好她跟来了,不然这隐藏在高台之上的弓箭手,他们根本就注意不到。 祁景云嘴角的笑容一僵,连忙说道:“娘子,这件事我是真的不知情,而且我也没进去,都是外祖,他非要让我进去!” 虞书连嘴角微微抽搐,这当真是他的亲孙子,就这样就把他出卖了? 他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他这个臭小子?现在东窗事发就都赖在他头上了? 这小子这些个脾性都是跟谁学的?! 面对乔明月质问的目光,虞书连直接破罐子破摔,不想他好,那大家就都不要好了,“哎呀,这我让他进,他就要进,若是他心里不想进的话,那肯定是不会动摇的嘛,说到底还是他想进!” “外祖!” 不带这么含血喷人的! 虞书连厚着一张脸皮,仰起脸问道:“怎么着,我年纪这么大了,难道还会骗你们这些小辈不成?” 爷孙两个争执的时候,乔明月的视线落在了躺在地上的王佩蓉的身上。 她和王佩蓉之间的纠纷是真的不少,和林姿彤相比,王佩蓉要更加无脑一点,所以每次也被她欺负的很惨。 王佩蓉抬起眉眼,正好和她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乔明月走到她身边,将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盖在了王佩蓉的身上。 不过接触到皮肤一秒的时间,就被猛的甩开了披风。 王佩蓉冷声笑了笑,“我不需要你假好心。” 乔明月倒也没有生气,自顾自的将披风捡了回来,重新盖在了她的身上,“这是大街上,王小姐想要让大家都看到你玉体横陈的样子么?” 王佩蓉猛然抬头,落入了乔明月幽深的眼眸当中。 到底是乔明月的这句话刺激到了王佩蓉,让她放弃了挣扎的打算。 祁景云就在不远处看着她们两个人,王佩蓉心有不甘的看了一眼他,收回了视线,冷冷的说道:“我倒是没有想到,你们居然还这么好。” 乔明月就蹲在她旁边,轻声说道:“我们是夫妻,不管有什么矛盾,总是会解决的。” 王佩蓉睨了她一眼,忽然悲戚的笑了笑,“我们同是大家闺秀,互相不对付,我恨不得你去死!到头来,天意不长眼睛,你在笑,我在哭,哈哈哈。” 乔明月静静的看着她,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方才轻声说道:“哭好了么?” “……” 她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王佩蓉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哭还是应该笑。 “呵呵,哈哈哈,我为什么要哭?我一直都是在笑的啊。” 乔明月没有回话,而是回头看了一眼祁景云,冲着他招了招手。 祁景云目光有些闪躲的走到了乔明月的身边,“娘子,你叫我?” “你自己救下的人,不打算管了?” 祁景云抿唇,想起林姿彤的事情便觉得头疼,“我救她,不是因为她的身份,当时那种情况,不管是谁我都会救的。” 乔明月点了点头,“我知道,所以呢,还不快点救人?” “……娘子,你是不是生气了啊?” 乔明月挽手,“我为什么要生气啊?就像是你说的,当时那种场景,不管是谁都会救人的,你不救人才代表你心里有鬼呢。” “那咱们现在做什么?” “将她抱回去吧,这青楼她是没有办法再待下去了。” “可是……” 祁景云多少有些犹豫,王佩蓉对他总是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就是担心她会想多了。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这此和上次不一样,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和你产生什么隔阂的。” 得到乔明月这样一句承诺,祁景云方才松了一口气,乔明月一向说到做到,答应了别人的事情是一定会兑现的。 被祁景云背在背上,让王佩蓉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她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祁景云了。 以前总是喜欢和乔明月争一个高低,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比她差在哪里,她能做瑾王妃,那自己肯定也可以。 结果,万事愁。 现如今,她只是一朵被踩在烂泥里的牡丹,和乔明月相比,也只是一个天一个地。 他们走出去没有一里地,很快便被人追上了。 为首的人便是先前被虞书连削去一只手臂,并且及时逃跑的人,现如今他已经带着援兵追了上来了。 祁景云背着一个人,倒也不减气势,就那么静静的站在原地,他们三个人都没什么过激的反应。 断臂之人指着祁景云一行人对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副将说道:“将军,就是这些人将他们的兄弟都给杀了的,若不是小的跑的快的话,只要也要沦为他们的刀下亡魂了。” 为首的副将看清楚祁景云的长相之后,忽然脸色一变,有些慌忙的从马上跳了下来。 断臂之人还在叫嚣,“哼,你们等死吧!” 副将怔怔的看着祁景云,忽然问了一句,“你没死么?” 祁景云微微皱眉,“我为何要死?” 副将倏地跪在了祁景云面前,沉声说道:“末将魏延拜见瑾王殿下!” 瑾,瑾王?! 跟在他身后的那一群将士面面相觑,随后纷纷从马上下来,跪在了原地。 尤其是那断臂之人,几乎是从马背上摔下来的,也顾不得自己有多疼,直接伏跪在地上,高声致歉,“瑾王殿下,是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是您来了,这才冒犯到了您的,请殿下恕罪!” “你方才不还是挺硬气的么?继续保持吧。” 那人怎么会听不出祁景云的反话,当下身体抖的不成样子,颤颤巍巍的不敢多说什么。 “你们隶属哪支部队?” 副将沉声道:“我们是……守卫幽州城的骁骑营啊,殿下。” 第292章 山雨欲来 “骁骑营?守卫幽州?你们?逛青楼,喝花酒,你们就是这么守卫幽州的!”祁景云气急,指着鼻子骂道。事实证明,平时脾气极好的人一旦发怒,后果会非常严重,不得不说,这些人运气相当“不错”。 “现如今匈奴来犯,国家危急,百姓惶恐,而你们却在这里花天酒地,竟然还有脸告诉我你们是骁骑营?”祁景云脸色黑的能滴出墨汁来。匍匐在他脚下的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就连虞连书都险些被他震慑到。 副将魏延一手支着剑,单膝跪地,开口道:“属下不知是瑾王殿下,请殿下责罚!”其他人也连连告饶。 看到这一幕,祁景云怒火更盛,他一挥衣袖,沉声道:“倘若今天路见不平的是一个普通人,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吗?难道我还要感谢你们当中有人认识我吗?嗯?” 他的最后一声“嗯?”成功将跪在地上面如死灰的一群人吓出了冷汗,是以当祁景云说“滚”的时候竟然一时没反应过来。说起来,这应当是他们这辈子滚的最麻利的一次。 回去的路上,虞连书好笑地说道:“我以为你会杀了他们,至少严厉地惩治一下。”结果竟然整整骂了他们一个时辰。 祁景云背着王佩蓉一边走,一边不假思索地回答:“现在正值用兵之际,他们虽懒散嚣张,但好歹也都是壮年,死在战场上比死在这里更有价值。” 虞连书爽朗一笑,想拍一拍他的肩膀,看了一下又收回手,“不愧是我虞连书的外孙!”他的想法与祁景云相差无几,本来还想着若祁景云要责罚他们他还要阻止一下,结果发现根本不用。 回到家后,祁景云马上看到厅堂里坐着一个身穿战袍,英勇魁梧的中年男子,不是乔将军又是谁? 祁景云刚想说话,却发现乔将军脸色突然一黑,顺着目光看去,祁景云差点没吓个半死,连忙将背上的王佩蓉交给婢女,这才结结巴巴道:“岳父大人你听我解释,她是……我……我……不是……”祁景云悲哀地发现,人一旦着急,平时的伶牙俐齿通通不管用。 乔明月看着祁景云急得抓耳挠腮的样子,“扑哧”笑出声来:“好了爹爹,你就别逗他了。这位是虞连书虞将军,是王爷的外祖。” 刚一进门乔将军就注意到这个人了,只见他虽衣着简单随意,但周身气度却远非常人能及,而且只一眼他就确定,这个人一定上过战场,听女儿这么一说,他才恍然大悟。 简单的寒暄之后,乔将军问起了今日之事的始末。祁景云连忙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当说到虞连书带他去青楼的时候,他还偷偷看了自家娘子一眼,见乔明月没有生气,他才继续说下去。 “事情就是这样。”祁景云放下手中的茶杯。 碰!乔将军猛地一拍桌子,怒道:“真是岂有此理!” 乔明月接着说:“爹爹,你这次来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现如今幽州形式危急,而您也听到了,幽州的军队现在就是一盘散沙,毫无纪律,我和王爷有心整治,但恐怕难以服众。你是大将军,在军中威望颇高,我和王爷想请您帮忙整治一下幽州兵马。” 话音刚落,乔将军就起身道:“好!事不宜迟,将幽州所有士兵全部叫到训练场来。” 幽州军队士兵不多,但却个个都是壮年男子,没有一个老弱病残,照理说,这样的军队即使人数不够战斗力也不容小觑,但奈何人心不齐,军纪散乱,自然就不堪一击。 “我是大将军乔光武!今天刚到这里就知道了一件让我很不高兴的事情!外贼未灭,内乱未除,却有人在此花天酒地!你们对得起这幽州城内的百姓吗?”细心的人肯定会发现,队伍中有几个人听到这话抖了一下,但此时大家显然都无暇顾及身边的人,他们都在看这位鼎鼎大名的乔将军,但他们绝对不会想到,这将会是使他们闻风丧胆的名字。 见训练场内没有嘈杂声,乔将军继续说:“受人所托,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将是你们唯一的长官,不管你之前是什么地位,在我离开之前,都必须按我的要求来,等下我会将规矩告诉你们没一个人,违令者斩!” 接下来的时间里,士兵们真正过上了地狱般的生活。每天除了训练还是训练,但没人敢挑战乔将军的权威,当他们亲眼看到有故意作乱着被乔将军砍下脑袋之后,就在也没有人敢挑战了。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军队战斗力正在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 这边乔将军刚刚安定了云贵,太子就顺利登上了皇位,虽有三皇子作乱,但也更快被镇压。 “陛下,如今形式危急,恐怕除了乔将军再无人能担此重任。” 新皇心胸一阵烦躁,他当然知道除乔光武外无人能击退匈奴,但一想到他和祁景云地关系他就膈应。 手下的人看出他的想法,恭敬地说道:“笔下,要以江山为重啊!” 算了,江山重要。 “来人,传圣旨!” …… 幽州城内,乔明月正对着院子里的树散发怒火。 “该死的,你有本事冲我来啊!囚禁我娘算什么本事!” “等姑奶奶见到你一定要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 咒骂的字眼不断从乔明月嘴里蹦出,但并没有人怪她粗鲁。原来,新皇为了让乔将军为他卖命,击退匈奴,将大夫人囚禁在了京城,无怪乎乔明月想弄死新皇。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尽快击退匈奴,赶快回京了。”乔将军想到一直和他在外奔波的妻子也是满怀愧疚。 乔明月见爹爹这副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安慰似的道:“我们一家人很快就会团聚的。一定!” 对!很快就能团聚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军队经过肃整已经比之前好了不少,但还是各自为营,无法组建成一支强大的军队。 原本嚣张的匈奴这几天突然安静下来。乔明月他们知道,这场大战就要来临了。 幽州的百姓仿佛也听到风声,原本还算热闹的街道白天也鲜少有人出行,空中偶尔传来几声大雁的鸣叫,无端的为幽州城填了几分肃杀的气息。 兰若达懒洋洋地躺在摇椅上,时不时睁开眼睛看一下坐在一旁眉头紧皱地乔明月,终于忍不住问道:“还是一筹莫展吗?” 乔明月摇摇头,说:“这次的形式远比我想像的要严峻,”她揉了揉眉心,继续说,“莫邪单于亲自率领三十万铁骑,我们只有五万兵马,正面开战无异于自杀。” 兰若达忽然坐起,“要不我去探一探,告诉你们粮草的位置,你们去烧粮草吧?粮都没了,他们那么多铁骑有什么用?” “不行!这太危险了!”乔明月马上拒绝。 兰若达又说:“这次带兵的是莫邪单于,放心吧!我一定会没事的,就算失败了大不了我施个美人计让他们把我送回来呗!” 知道兰若达在逗她开心,乔明月轻轻一笑,“那好,你可要保证你安全无恙的回来,等你回来后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兰若达咬了咬唇,“只要你和瑾王去逍遥的时候带上我就好了。” “没问题!”乔明月一口答应 第293章 成功偷袭 乔明月满心欢喜的将兰若达愿意帮助他们的消息告诉大家,却没想到大家地反应如此激烈。 “那个女人是一个匈奴人,我们凭什么相信她?”一个粗犷的声音喊到。 “就是就是……”一群人跟着附和。 乔明月知道这样纠缠下去根本没什么作用,只好再想办法了。 是夜,乔明月和祁景云都难以入睡,在祁景云不知第多少次翻身后,乔明月终于开口道:“王爷,要不然我们两个去烧粮草吧?” 本以为祁景云要和那些人一样先怀疑一下,没想到祁景云竟然点头就答应了,“好!听娘子的!” “你都不问问我么?”乔明月忍不住问。 祁景云嘿嘿一笑:“我相信娘子,娘子一定不会害我的。” 乔明月将脸埋在他怀里,强忍住喷涌而出的泪意,心中却被甜蜜包围。 这个呆子! 兰若达的速度很快,仅用一天时间就将消息传了回来。祁景云夫妇二人也马上行动起来。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一定不能分开,知道了吗?”乔明月叮嘱祁景云。 祁景云点点头,今晚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两人都换上了夜行衣,一步步靠近匈奴大营,匈奴人本就粗野,不拘小节,再加上是在军中,莫邪单于并不拘着他们,是以帐房里都是饮酒作乐的声音,这倒给乔明月二人提供了机会。 两人成功摸到军营里面,一进去,他们就敲晕了两个匈奴士兵,换上了他们的衣服。 “你,还有你,去将这两壶酒给单于送过去。”刚一出来,就看见一个魁梧的大汉对他们说,他说的是匈奴语言,虽然不懂,乔明月还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是要他们去送酒,而且看他指的那个帐房,应当是莫邪单于。 乔明月二人一言不发地接过酒,朝帐房走去,兰若达也在这里,看到他们进来,先是一惊,马上又反应过来,连连给莫邪单于灌酒,好让两人送完酒马上出去。 有惊无险地送完酒之后。两人继续朝粮仓摸索过去,途中好几次差点被人怀疑,但都被乔明月两人干掉了。 “终于到了,累死我了!”放倒看守的士兵后,祁景云才开口抱怨道。 “速战速决!”乔明月从怀里拿出火折子。 “不好啦!着火啦!快救火!” “粮仓着火啦!” …… 乔明月和祁景云正要离开,却听到有人大喊了一声,这次他们听懂了,“贼人在那里!”因为他们很快就被团团围住。 见事情败露,两人不约而同地拿出武器,同匈奴拼杀在一起,终于从重重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一到山上两人就将身上的铠甲脱了下来,与黑夜融为一体,将后面的追兵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第294章 无一生还 回到府中,乔明月发现有一点不对劲,府里太过安静。 祁景云随手抓来一个小厮,问:“乔将军呢?” 小厮颤抖着回答:“刚……才……诸位将领来……将乔将军带走了……说……说……” “说什么!”祁景云揪紧了小厮的领子,小厮吓得一个激灵,“说乔将军私通外敌……是奸细……” 乔明月听了,一言不发提着刀就出了门,祁景云连忙跟上。 两人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脸上身上都沾满了鲜血,再加上两人面色如霜,一路上竟然无人敢阻拦他们。 刚一进大牢,就闻见一股血腥味,乔明月愣了一下,快速向里面跑去。 “你不是什么大将军,很神气么?现在怎么成了我们的阶下囚?嗯?” “你不是很厉害吗?来打我呀!哈哈哈哈!” …… 乔明月一跑进去,就看见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人正拿着鞭子朝她父亲挥去。 “爹!”那个被绑着,满身血污的人不是乔将军又是谁?来不及阻止,乔明月一个闪身挡在了乔将军身前。 沾了盐水,带着倒刺的鞭子落在皮肉上,乔明月闷哼一声,顿时苍白了脸色。 将领们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闯进来的人是谁,就听见门口传来一个慵懒而冰冷的声音。 “呦!都在这儿啊?好!那也省的我去找了。” 话音未落,一个人头已经滚在地上,等乔明月小心翼翼地将人放下来,方才还耀武扬威的一群人已经七零八碎的躺在了地上。 …… 池莲衣收起银针,看着面色苍白的乔明月说道:“伤得太重了,不过有我在你就放心吧!好好休养一段时日,乔将军一定能醒过来!” 乔明月感激地看了池莲衣一眼,沙哑着声音说道:“莲衣,谢谢你!” 池莲衣心疼地摸了一下她的脸,说道:“跟我还说什么谢谢?你都几天没休息了,赶紧拉着你的夫君去好好睡一觉,别没等乔将军醒来,你们俩又倒下了。这里我帮你看着!” 正说着,就看见春雨面色苍白,眼眶泛红着跑进来:“王妃,不好了,不好了!” 看到她,乔明月心里突然涌上一种不安的感觉。 “怎么了?慢慢说。”乔明月死死地看着她。 春雨声音带着哭腔,“今日凌晨,有人将兰若达姑娘的首级扔在了城墙上!” 什么?!乔明月和池莲衣同时站起身来。 她转头对池莲衣说:“莲衣,你先照看一下,我去去就回。” 等到达城墙时,乔明月双眼通红,看到兰若达的首级,她身体晃了晃,祁景云已经率先将兰若达的首级收了起来。看到乔明月这副样子,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动了动嘴唇,只唤了一声“娘子”。 乔明月看向他,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王爷,我要莫邪给她偿命!!” 此时此刻的匈奴军营,气氛也相当凝重。当莫邪单于得知粮仓失火,马上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容不得背叛,尤其是同族人的背叛。手起刀落,方才还与他饮酒作乐的兰若达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单于,抢救回来的粮草寥寥无几,寒冬马上就要来临,恐怕……”长久的沉默之后,终于有人打破了这紧张的气氛。 “众将士听令,即刻返回,不得有误!” “是!” 幽州,祁景云抿了一口茶水,开口问道:“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厅堂内的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乔明月,乔明月依然成了大家的主心骨。 莫邪的家乡在草原上,草原不易埋伏,但适宜火攻。“我需要一位引火者。” “我来!”话音未落,就见花怜冲了出来,“我愿意去!” 花怜是兰若达的手下,对兰若达最是忠心,听到兰若达的死讯花怜最初还不敢相信。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莫邪,我要你为她偿命! 这一次,莫邪必须死! 莫邪率领三十万铁骑已经到达草原,冬日将近,北风夹杂着沙尘呼啸而来,日照当空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天空中偶尔盘旋着几只苍鹰。这一切的一切,都平平常常,如往日一样。 但莫邪的心中有些许不安,他说不出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却挥之不去。 另一边花怜已经准备好了。乔明月看着他,怎问:“真的准备好了吗?不后悔?” 花怜郑重地点点头:“我想好了,我不后悔!” 说完,花怜驾着朝莫邪的方向追去。 当有人发现他时,他点燃的了马车,车后装的全部是油和易燃物。他要让莫邪偿命! 士兵们还未来得及反应,就看见一个火红的马车朝他们奔驰而来,一时间,草原上哀嚎边野,热浪冲天。 三十万铁骑无一生还。 兰若达,我为你报仇了! 第295章 亲自点兵 匈奴全军覆没,长时间的对峙终于有了一个好的结局,无论是将士还是百姓,都放松了下来。为了犒劳大家,乔明月和祁景云商量后决定举办庆功宴。 夜里乔明月特意请了青楼里的舞姬乐妓来为将士们歌舞助兴。见到祁景云和乔明月夫妇二人携手而来,大家纷纷停下手中的酒杯,高呼道:“参见瑾王,瑾王妃!” 祁景云侧首看向乔明月,轻轻点了点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看到这一幕,大家纷纷鼓掌欢呼,乔明月顿时羞红了脸。 她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酒,高声道:“入侵者已被击退,这是我们诸位将士的功劳,我和瑾王殿下在此谢过大家!不管诸位之前曾投入谁的麾下,从现在开始,大家就是一个集体,一支军队,现在国家尚未安定,今后的胜利还要大家一起拼命,希望大家摒弃前嫌,今夜过后,我们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今晚我们不醉不归!”说完,乔明月仰头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酒水顺着她的脖颈流下来,没入衣襟,让一直盯着她的祁景云眸子深了深。 乔明月豪气的动作将宴会的气氛推入高潮。将士们也都纷纷放下手中的酒杯换上酒碗,齐声欢呼:“不醉不归!不醉不归!不醉不归!” 乔明月注意到花怜也同几个人在一起豪饮,但泛红的眼眶却暴露的他心中的苦痛。乔明月叹了口气,却没有上前去安慰他。战争就是这样,有战争就会有死伤,哪怕在战胜的庆功宴上,也有将伤痛浑在酒里咽下去。 …… 宴会结束已经是后半夜了,许是压抑了太久,许是将士们太过热情,又许是其他什么原因,乔明月和祁景云也喝了不少,待回到房中两人俱是昏昏沉沉。 乔明月一进门就躺在了床上,祁景云关上门也在她身边躺下来。不知过了多久,乔明月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祁景云。 祁景云长得是真的好看,睡梦中的他看起来更是英俊的天上的神袛一般。 但这个英俊的美男子,是她的夫君,乔明月嘿嘿一笑,伸手抚上祁景云的面孔。入鬓的长眉,挺拔的鼻梁,再到,殷红的薄唇……嗯? 乔明月盯着他微张的嘴唇看了一会儿,突然低头舔了一下,见他没反应,又低头贴上了他的唇。 祁景云迷迷糊糊地感觉脸上痒痒的,等了一会,又感觉到两片凉凉的,柔软的东西贴上了他的嘴唇。他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忽然间想起什么,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家娘子正跪坐在他身边,专注的吻着他。 他微微睁大眼睛,大约是觉得有些热了,乔明月衣襟微微敞开,露出细长的脖子和精致的锁骨。这活色生香的一幕让祁景云的自制力瞬间跑到了九霄云外,他一个翻身将乔明月压在身下,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边想起:“这可是你主动的。” 房内的蜡烛燃了一夜,月亮却早早地躲在了云层后面。不知过了多久,房内的浅吟低唱才停止下来。 乔明月醒来时已经到中午了,一睁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出现在她们面前,同时一支强劲有力的胳膊还牢牢地禁锢着她的腰。 嗯?不对!她为什么没穿衣服?! 待乔明月想起昨晚的事,她羞愤的撞墙的欲望都有了。 天呐!她昨晚都做了些什么?! 乔明月轻轻挪开他的手臂,越过他从床上下来,捡起被扔在地上的衣服刚披在身上,就被从后面抱了个满怀。 祁景云刚一睁眼就看到自家娘子要穿衣离开,他想也不想就上前抱住她,蹭了蹭她的脖子,委委屈屈地说:“娘子是不是后悔了?” 乔明月脸涨得通红,半晌,她才慢悠悠地开口:“没有后悔……”只是……有些尴尬…… 书房内,虞连书一边翻着兵书,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现幽州城已定,你二人有何打算?” 祁景云答道:“我们准备先回京城,岳母大人还在那里。” 虞连书将手中的兵书随意扔在桌上,说:“现如今国将不国,你们有军队有威望,为何不自立为王?” 祁景云听了连连摆手,道:“外祖您知孙儿并无称皇之意,我二人带兵就是为了早日平定战乱,与家人团聚,现在岳母被新皇囚禁在了京城,我们当然要先去营救岳母大人。” 说罢,他又拱了拱手,“还请外祖播一支队伍给我。” 自从祁景云斩了那些为非作歹的将领后,他们统领的军队就全部归入他的麾下。但祁景云向来懒散,不愿管这些琐事,就将幽州城的军队全部给了虞连书,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 听到他不愿意虞连书倒也没有生气,但还是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志气都没有。”祁景云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虞连书又瞪了他一眼,才继续说道:“京城守备森严,以防损失惨重,军队我不可能全部交给你,我至多只给你一万兵马,能不能赢要看你的本事。” 祁景云沉吟片刻,又说到:“一万也可,但我要自己挑。” 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乔明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虞连书却随意摆了摆手,“行,随你怎么挑。” 祁景云这才拉着乔明月得意洋洋地离开。 第二天祁景云就开始大张旗鼓地挑人,他平时看起来自由散漫,但对军中的事务缺并非一无所知,相反,他对军队里的情况很是了解。 祁景云挑人的方法说来简单,就是向将士们表示一旦成功,将获得极大的功绩,而这功绩,可能是他们在战胜十次也抢不来的。不但如此,祁景云还设计了笔试和面试,由他亲自监督,选拔将士。 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攻打京城可不是简单的事,这几天下来,报名的人还是寥寥无几。 愁得祁景云感觉自己头发都白了。 第296章 新型武器 祁景云在训练场忙着挑人,乔明月在府中也没闲着。她正在研究作战用的火铳,就是现在说的手枪。她查过了,这个时候还没有火铳的说法,也就是说,一旦她发明成功,不但他们的胜算就会成倍增加,她还很有可能抢了某位前辈的功劳,成为火铳的发明者。 想到这儿,乔明月心中还是有些愧疚的,但也只能在心里默念,“抱歉抱歉,我不是有意抄袭的,只是现在情况危急,前辈您在天有灵一定要原谅我啊!” 乔明月还是选择用药材来研制火药,她失败了无数次,才成功研制出威力极强的火药。为了便于发射和携带,乔明月还特地将火药做成了丸状。火铳最终是用钢管制成,当好不容易成功之后,乔明月开心地都要飞起来了。 果然,读书是有用的!不枉她前世多年寒窗苦读。乔明月现在无比庆幸她前世学的是理科。 当祁景云终于得空回到家时,就看到乔明月拿着一个黑乎乎的,又长又细的东西在那摆弄。 他坐过去揽住她的腰,自从那一夜后,两人的关系比以前亲密了许多。祁景云看了看这个奇怪的东西,好奇地问:“娘子,这是什么?” “这是我研制的新型武器,走,我带你去看看威力!”说着,乔明月就拉着祁景云跑到院子里。 乔明月扬了扬手中的火铳,一脸骄傲地对祁景云说:“看好了,可不要眨眼!” 只见她用手中那个黑乎乎的东西瞄准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手指一动,随着一声巨响,树干上赫然多出了一个圆形的孔。 祁景云被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无疑是他见过杀伤力最大的武器,而且操作容易,携带方便,便是用来暗杀,都是非常不错的。倘若广泛运用到军队当中,那战斗力将会迅速提升。 “怎么样?厉害吧?我教你。”乔明月眉飞色舞的说,这个火铳她昨日才研究成功,杀伤力和射程虽然都不及现代的手枪,但在冷兵器时代,火铳的威力绝对是不容小觑的。 “好!娘子教我!”祁景云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这个东西名叫火铳,里面的东西叫做火药,火药是我用药材做的,将火药制成丸状,放到火铳里面,手指在这里一按,火药就发射出去了。你先试试。”说完,乔明月退到一旁。 祁景云照着乔明月方才的样子,将火铳瞄准了那棵树,手指一动,树上就又多了一个窟窿。 “娘子你也太厉害了!”祁景云兴奋地抱着乔明月转了两个圈,还在她脸上大大亲了一口。 “咳咳!” 乔将军和虞连书知道乔明月这几天在研制新型武器,但不知道她研究的是什么,刚才听到两声巨响,两人连忙寻着声音赶来,结果就看见这一幕。 乔将军的伤在池莲衣的精心照顾下已经基本痊愈,他一醒来就得知匈奴已经全军覆没,这次前往京城,他也一定是要去的。 乔明月赶紧从祁景云怀里出来,看着两位长辈戏谑的眼神,她尴尬得不知所措。 “呃……那个……我去给你们做八宝茶,爹爹你过来帮帮我!” 乔明月边说边使劲在祁景云腰上拧了一下,都怪他,害她在长辈面前丢脸,尤其是看到祁景云还在一旁像个小孩子一样拿着火铳不停的笑,她就气不打一出来。 乔明月手上挺狠,但最上却甜甜地说:“王爷,你给外祖讲一下火铳的用法,我和爹爹先走了!”说完,就拉着乔将军跑开了。 祁景云一直沉浸在火铳的巨大威力带给他的震撼中,直到腰间传来痛感,他才收住脸上的傻笑。 父女二人离开后,祁景云耍宝似的将火铳献到虞连书面前,“外祖你看,这是我娘子研制的新型武器,非常厉害!” “火铳?真有那么厉害?”虞连书将信将疑,他的外孙已经被乔明月迷住了,他很难相信祁景云的话有夸大成分。 在祁景云的强烈要求下,虞连书也将火铳对准了那棵可怜的树。 碰!随着一声巨响,树干又多了一个新的弹孔。 虞连书不得不承认,这个火铳的确是他见过最厉害的武器。 “怎么样?厉害吧!”祁景云对自家娘子的崇拜又上了一个阶层,他就想问问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 虞连书看着祁景云一副痴汉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虽然上次已经说过,但他还是想再劝一劝这个外孙,“现在的新皇与你不和,你不争不代表他能容你。待你助他安定天下后,他会怎么对你还是另外一件事,既然如此你何不在幽州当个闲散皇帝,他忌惮你,自然不会将乔夫人怎样。” 祁景云想也不想就回答道:“外祖,我这辈子最想做的事就是和明月两个人一起游山玩水,远离朝堂上的纷纷扰扰。母后就是在后宫中丧生,后宫里的女子过的有多苦您不是不知道,我早就发誓不能让娘子受一丁点委屈,倘若我连自己的誓言都做不到,那我还是什么男人!况且我们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来能逍遥快活,自由自在,不用担心血流漂杵,兵荒马乱。新皇多疑,我隐退就好,乔将军功勋累累,他若要残害乔将军一家,也要好好掂量掂量。外祖,这件事情我意已决,您不必再说了。” 看见祁景云坚定的神色,虞连书就知道他的想法了。他这个外孙虽然平时看着吊儿郎当,糊里糊涂的,但遇到大事却比谁都清醒。虞连书知他心中并无一丁点对权力的渴望,人这一辈子,权力、财富、美色,都是过眼烟云,可惜有人终其一生都没能看穿,而祁景云却早已通透。虞连书不知这样是福是祸。 唉!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虞连书这样安慰自己。 第297章 山寨一行 乔明月当然没有真的和乔将军一起去做八宝茶,她此时正和乔将军发愁火铳大量生产的问题。 要将火铳广泛运用到军队当中,必须要进行统一大规模生产,而现在急需解决的最大问题,就是原料。 乔明月扶着额头,忧心忡忡地说:“生产火药需要大量硝石,生产火铳需要大量精铁,精铁倒是幽州百姓家家都有,到时候可以去每家征集一些,但硝石到哪儿去找啊?”乔明月哀嚎一声,在家人面前,她向来是不掩饰自己的孩子气的。 乔将军宠溺地摸摸她的头,说:“硝石矿,我倒是知道一处。” 乔明月瞬间打起精神,眼睛放光一般看着乔将军。 “前些年我在幽州驻守,知道在幽州边界有一处硝石矿,不过那里被一群土匪占据,那些土匪凶悍无比,有无数觊觎硝石矿的人最后都被变成了尸骨留在了寨子里,要想打败他们,恐怕得废些周折。” 乔明月拍拍胸脯,说:“没关系,都已经到这一步了再放弃不是我的风格,爹爹,您放心,我一定把那硝石矿给咱搬回来。那精铁的事情就拜托爹爹了。” 夜里乔明月和祁景云又说起这件事。 乔明月缩在祁景云怀里,说:“爹爹说幽州边界有硝石矿,但那里被土匪长年占据,土匪剽悍,而咱们一万精兵尚未招完,用武力攻略显然并非上策。” 祁景云把玩着她的头发,漫不经心道:“那娘子觉得当如何?” 乔明月红唇微启,吐出一个字:“毒。” “用毒?” “对。用毒无需太多人,我和莲衣,花怜三人去即可,那土匪称霸一方,危害百姓,便是毒死也不为过。我们只需找到时机混进去,悄悄下毒即可。”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祁景云抱紧乔明月。 “别闹,你去别人容易起疑心。况且你的兵还没招够,难道你想不管了吗?” “而且,你还要帮助爹爹去挨家挨户收集精铁,爹爹一个人忙不过来。” “那好吧。” 祁景云委委屈屈地垂下脑袋,没有再坚持。 这天清晨,距离幽州城十公里的山寨来了三个送菜的人。 仔细一看,这三人不是乔明月,池莲衣,花怜三人又是谁? 乔明月走在前面,今天她特意化了个妆,将自己弄得丑了一些。她本来要给池莲衣也化一下,但池莲衣抵死不从,最后也只是简单的将她白皙的皮肤遮了遮。毕竟她们扮的是农民,太白了容易引起人家怀疑。 她们刚走到门口就被拦住了去路。 “你们干什么的?”守在门口的魁梧大汉吼道。 靠!这么大声干嘛? 乔明月心里骂了他无数遍,脸上的笑意却分毫不减。只见她笑道:“壮士,我们是来给山寨送菜的。” “昨天送菜的不是你们!”大汉继续吼。 乔明月忍住打人的冲动,说:“昨天送菜的人昨晚着凉生病了,实在起不来,只好委托我们代劳。我们本是邻居,看他可怜,就帮他跑一趟。” 乔明月特地查了一下每天给山寨送菜的人,她们给了送菜的人一笔钱,说让她们代劳。有钱不赚的是傻子,送菜的人欣然同意了她们的要求。 幸好这个大汉看着厉害,但脑子不是特别聪明,虽然费了一番口舌,但还是让她们进去了。 进去之后有人带她们去了厨房,刚要离开,乔明月突然喊肚子痛,她给池莲衣使了个眼色,池莲衣会意,连忙扶着乔明月,说:“姐姐,你没事吧?” 乔明月蹲在地上抱着肚子对领她们进来的人说:“这位壮士……我实在是腹痛难忍……能不能允许我用一下你们的茅房……” 那人本有些疑心,但看到乔明月疼得脸都白了,就指了一个方向,让她去了。 就在这时,池莲衣忽然从衣袖里拿出一包药粉,朝那人撒去。那人瞬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药粉是池莲衣最近新研究出来的,这个药可以让人忘记施药者想让他忘记的事。而且不留任何痕迹。 因为是清晨,院里还没有几个人,乔明月三人赶快将毒药撒在了厨房后院的井里。这毒药只在三天内有效,三天过后,药效全无。但仅仅三天,也就足够了。 完成后,池莲衣在领路人面前打了个响指,那人才悠悠转醒。当然,他已经忘记了池莲衣将他迷晕的事。 当他们完成任务走到山寨门口时,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站住。” 礼慕今天起的早了些,就在寨子里随意转了转,转着转着,就来到了山寨门口,看到了三个陌生人。本来礼慕不会管这些事情,但他今日心情格外好,不知怎么的,就会鬼使神差地叫住了她们。 忽然,他看到什么,眼前一亮,朝乔明月几人走去。 领路人看到礼慕,连忙恭敬地喊道:“寨主!” 寨主? 乔明月小心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他看起来三十多岁,气场极强,站在别人面前就有一种强烈的威压,让人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他的皮肤是长时间晒出来的古铜色,样貌虽不及她们家那位,但也还算出挑,尤其是他左侧眉毛上一道浅浅的疤痕,更给他添了几分戾气。 这是一个不好惹的人! 很乔明月只看了一眼就垂下头,装作很害怕的样子,余光瞄到他向她走来,脑海里闪过千万种念头,却看到礼慕从她身边径直走了过去。 礼慕最终在池莲衣面前停下,微微弯腰,强烈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包裹,只听他说:“小姑娘,留下来做我的寨主夫人怎么样,嗯?” 哎?……什么情况?不但池莲衣愣在了原地,连乔明月都当场石化。乔明月几人来之前就做好了各种准备,甚至连计划败露被人抓住她们都想到了,但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会有这么一出。 至于池莲衣为什么这么受寨主欢迎?对此,池莲衣表示,她自己也想知道。 第298章 山寨婚礼 池莲衣垂下头眼睛眯了眯,眸子里闪过一道危险的光芒。不过片刻,她又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好啊!” 礼慕似是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痛快,错愕了一瞬。 她的反应把在一旁提心吊胆的乔明月和花怜也吓了一跳。但乔明月很快反应过来,池莲衣可不是什么傻白甜,她会答应,多半心里有什么鬼点子。 乔明月猜的一点不错,池莲衣只是恰好想到她最近才研制出来的新药,正愁没人做实验,就有一个大傻子上赶着惹她。 礼慕听到她答应做他的压寨夫人也很是高兴,于是一个伸手将池莲衣揽进了怀里,对乔明月,花怜二人说:“她我留下了,你们两个人就回去吧!” 乔明月怎么可能让池莲衣一个人待在这里,连忙说:“寨主,不瞒您说,我们姐妹父母离世早,他们二老离世前叮嘱我一定要看着妹妹嫁人。寨主气度不凡,妹妹嫁给您我也放心,只是请求寨主允许我看着妹妹出嫁,这样我也好给九泉之下的父母一个交代……”说着,她还使劲挤出了几滴眼泪。 乔明月的要求并不过分,礼慕没做多想就同意了她的请求。 仿佛担心池莲衣反悔,礼慕将婚礼定在了第二天。 下午乔明月一个人在寨子里随意逛着,她今天肯定是回不去了,要给祁景云和乔将军传个消息才行。 正想着,却看见几个她没见过的大汉正绑着几个人进来,心下疑惑,乔明月上前问道:“几位英雄,不知这几个人是……” 几个大汉知道她是未来寨主夫人的姐姐,放下手中的人,做了个揖,回答道:“这是给寨主成婚用的。” 结婚绑人干什么? 看出她的疑惑,大汉继续道:“咱们山寨有个传统,成婚前要用活人祭祀,这几个人就是祭品。” 活人祭祀?!乔明月心下大震,她努力使脸色正常些,继续问:“不知是怎么个祭祀法?” “就是将活人的皮完整的剥下来,然后在婚礼前夜将人皮洒上上好的女儿红在婚房外烧点。”背后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正是礼慕,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姑娘。 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身穿一袭粉衣,容貌普通,但眼神纯净,倒显得她在一群男人中格外突兀。 不等乔明月开口,姑娘就率先开口:“我叫礼灵。这是我哥哥!” 寨主的妹妹,看来还是个活泼开朗的性子。不过乔明月现在可没心思想这些,当务之急是让礼慕放弃活人祭祀的想法。 思伏片刻,乔明月忽然开口道:“依我看,用活人祭祀并不可行!” 礼慕脸色一冷,几个大汉瞬间拔出佩刀。 “哦?怎么不可行?”礼慕语气还算温和,但脸上分明写着:今天要是说不出个让我满意的答案,你就别想活着出去! 乔明月面不改色,继续说到:“恕我冒昧,俗话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生来就有一死,但要看怎么死,什么时候死。有的人寿终正寝,有的人幼年早夭,这两种人死后都不会有太大怨气。但还有一些人是死于非命,这种人要么是被人谋害,要么是惨遭屠杀,但是,他们死后定会产生极大怨气。有些怨气会随着时间慢慢消散,但若死者死法过于凄惨,怨气就会越来越重,终有一天,怨气将会反噬在凶手身上。依我看……”说道这儿,乔明月顿了顿,见其他人都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才接着说:“这几人本来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都是有家有口的人,突然被抓到这里,恐怕心中怨气极大,尤其还要以……那么恐怖的方法死去,死后恐怕不能安息。” “被反噬以后会怎样?”礼慕突然问。 乔明月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继续胡诌道:“这个我也不敢确定,只是听说被反噬的人会气运极差,往后会事事不顺,很有可能会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死于非命。” 最后几个字乔明月说得极重,成功让在场的几个人打了个哆嗦。 见吓到了他们,乔明月倏尔一笑:“依我看寨主还是放了他们吧!说不定放了之后佛祖看您宅心仁厚还能保您此生无忧,山寨繁荣昌盛呢!” 礼慕自己倒不怕什么,但他不能拿山寨的兄弟们去冒险,稍作思量,礼慕就同意放了他们。 被抓住的几个人得到赦免,连忙感恩戴德地跑下了山。 乔明月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山寨里的人都比较直爽好骗,不然她今天一定是混不过去的。 再说幽州城内,被抓的人恰好是城外的农民,土匪来将人抓走后他们的家人赶紧报了官。却没想到这几人竟然毫发无损的回来了。 祁景云时时刻刻关注着有关山寨的消息,几人一回来他就得到了消息。当得知寨子里的事情后,祁景云马上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乔明月在山寨里见到祁景云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逼的,更可恨的是这货竟然还冲她笑了笑。 原来祁景云不放心乔明月,就效法她们,乔装成一个农民来给山寨送菜,成功混了进来。 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乔明月也来不及说什么,只能在心里给祁景云暗暗记上一笔。 兄长大婚,礼灵也打扮的正式了些,当她出来时就看到乔明月正和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 “明月姐姐,这位是?”乔明月并未掩饰自己的名字。 “我是……”祁景云正想说,就被乔明月给拧了一下。 “这是我表哥……对……表哥,呵呵!”乔明月尴尬的笑了笑。她现在梳的可不是妇人头,这时候说是夫妻不是等着露馅吗? “原来是表哥呀。我叫礼灵,是寨主的妹妹。”礼灵大大方方地伸出手,祁景云只好象征性地轻轻碰了一下。 礼灵细细大量着祁景云,不得不说,哪怕是特意乔装了一番,二十多年的养尊处优让祁景云看起来还是如同翩翩贵公子一样,再加上他宽肩窄腰,身材颀长,看着看着,礼灵久悄悄红了脸。 思量片刻,礼灵有些羞怯地说道:“看公子似尚未婚配,不知公子可对我有意?” 什么?乔明月震惊,公然挖墙脚? 就知道招蜂引蝶!乔明月瞪了他一眼。 冤枉啊,娘子!祁景云投来一个委屈的眼神。 礼灵半天没等到答复,疑惑地抬起头,乔明月却将她拉到一边。 “你叫我一声姐姐,有些事情我也不想瞒着你。”乔明月似是有些难以启齿。 “什么事?难道他已有家室?” “那倒没有,只是他……他病……”乔明月吞吞吐吐地说道。 “不会吧!他看起来挺健康的。”礼灵有些不太相信。 “……他得的是……花柳病……” “花柳病!”礼灵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是啊!”乔明月佯装叹了口气,“我那表哥生性风流,一直流连于青楼楚馆,一来二去,就得了这脏病。要么他怎么会二十多了还没娶妻。” 礼灵显然被吓到了,来不及思量乔明月话里的真假就跑回了房间。 回到房里,礼灵忽然想到她刚才还同那人握了手,就又马上将手洗了十几遍,方才罢休。 而未来几天祁景云都不知道为何那天礼灵突然跑开,每次见了他还要瞪他一眼。 第299章 剿匪成功 婚礼马上就开始了,山寨里没有外面那么讲究,也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池莲衣也在婚宴上和大家一起喝酒。 所谓婚礼,其实也就是山寨里的人聚在一起喝个酒而已。不过乔明月注意到,礼灵竟然不在这里,她又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祁景云,大约知道了原因。 “今日鄙人大婚,废话不多说,兄弟们尽兴!”礼慕简单说了两句就率先端起一碗酒灌了下去。 婚宴有茶有酒,但山寨地处偏远,好酒并不常见,也只有大日子才回把库存的酒拿出来,是以众人喝茶的居多。但乔明月等人却知道这茶里有什么,也不敢动桌上的菜,只能这么干坐着。 见祁景云几人始终没动筷子,也没喝一口茶。二当家有些怀疑的说:“可是嫌我们山寨茶水简陋,几位竟然始终不曾动筷。” 二当家看起来比礼慕精明许多,却要瘦弱一些。众人闻言,皆放下手中的碗筷,气氛突然紧张起来。礼慕也一脸不善地看着他们。 乔明月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突然灵机一动,抱起桌上的酒坛,给自己灌了一口,说道:“二当家说得这是哪里话?我们几人其实就是馋桌上的酒,毕竟着茶水常喝,对我们这些贫苦人家来说,喜酒可不常见。是吧?表哥!” 祁景云会意,连忙到了一杯酒,装作从没见过的模样,细细品味了一番,连道:“是呀是呀!从没喝过这么好的酒!” 礼慕哈哈一笑,“今天是我礼慕大喜的日子,既然你们喜欢,那就随意喝!来人,再拿几坛酒来!” 二当家虽然还有一丝怀疑,却也没再说什么。毕竟是老大大喜的日子。 “噫?我怎么有点晕?”突然一个人迷迷糊糊道。 “你怕是喝多了吧!你别说,我好像也有点晕!”话音未落,就一头栽在了桌子上。 “不是,我说,你们……你们酒量也太差了吧!” …… 一会儿时间,婚宴上已经倒下了一大片。 这下,绕是神经大条的礼慕也发现有问题了。 “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礼慕这会儿也不太清醒了,他喝了不少酒,在加上迷药的效果,就算他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上许多,现在也撑不住了。 一回头,却看见新娘子池莲衣正冲他甜甜地笑着,手中还拿着一个小小的药瓶,意思再明显不过。 “贱人!我要杀了你!”礼慕怒极,抽出大刀朝乔明月几人砍来。不等他的刀落下来,祁景云就从腰间抽出匕首掷了出去,正中咽喉。 “爷爷是来取你狗命的人!该死的土匪!”祁景云上前抽出匕首,还嫌弃地在他身上擦了擦。 “你们竟然杀了我哥哥!可恶!我要你们偿命!”礼灵一出来就看到她哥哥倒下的这一幕。她本来也是要参加酒席的,但是由于不想看到某个人,就待在了房里,听到大厅里突然没了声音就出来看看,没想到就看到这个场景。 说话间,礼灵一鞭子朝祁景云挥来,祁景云闪身躲过,快速绕到她背后,一刀致命。 “这些人怎么办?”祁景云踢了踢晕死在他面前的人。 “等他们醒了带回去吧!”乔明月又喝了一口酒,“这酒确实还挺好喝的。” 她们并没有给井里下剧毒,只下了强效迷药,但也够他们昏睡几天的。 最终还是池莲衣将他们弄醒了。 祁景云几人不费一兵一卒就成功拿下了整个山寨,当他们回城的时候,连百姓都夹道欢迎。这些土匪这些年来可没少祸害百姓,之前的将领们忌惮他们,不敢出兵剿匪,没想到瑾王和瑾王妃一出手就把人给逮回来了。 不只是百姓,连不少将士也出来观看。 “这瑾王和瑾王妃可真厉害,不费一兵一卒就将这么多土匪剿灭了……” “谁说不是呢?咱们打仗可最怕死人,毕竟刀剑无眼,要是以后都这样,那谁还怕打仗啊……” “就是就是……” 乔明月一见这么多人,心想,这是招兵宣传的好机会呀!于是她清清嗓子,高声道:“各位请听我说两句。”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很快安静下来。 “身逢乱世,大家都身不由己,各位参军,也是想给家人一个安全和平的环境。但军人的命就不重要了么?军人就一定要死在战场上么?错!胜利是重要,但人命也同样重要!在战场上,我们能少死人就要尽量减少不必要的伤亡。身为军人,我们不仅要充满热血,为胜利拼命,也要珍惜自己的性命,因为只有活着,你才有胜利的可能!” “家国动荡之时,没有一个军人能置身事外,不论你们现在被谁统领,只要你有一腔为国为民的热血,就来投入瑾王殿下的麾下!我们一起努力,还大家一个太平盛世!” 在场的将士和百姓都被这一席话说的热血沸腾。是啊,无论是谁,只要拿上武器,披上盔甲,就必须在战场上勇往直前,不能有一点退缩。人们只道军人勇猛,却不知他们也是血肉之躯,也会害怕死亡。 今天瑾王妃对他们说相比胜利,生命同样重要,这与他们从军时被灌输的思想有很大不同,但这无疑比虚无缥缈的奖赏更让人心动。毕竟天大的奖赏也要有命拿才行。 再加上瑾王和瑾王妃剿匪的这一波操作,让将士们的心思又动摇了几分。 “但是,珍惜生命并不代表你们可以临阵脱逃,而是希望大家在拼命的同时保重自己,有一线生机就不要放弃。贪生怕死的未必是弱者!” …… “兄弟,你要去投靠瑾王吗?我要去了。” “哎,等等我,我也去!” “那我也去了!” “我去我去!” …… 不一会儿,已经有不少人投入了祁景云的阵营,照这个形式看,再有几日一万人就能招够了。 乔明月心满意足地回府了。 第300章 欣欣向荣 虽然有一部分人心动了,但乔明月的说法在大多数人看来还是太过惊世骇俗,是以前很多人还是选择了观望一下。 而此时的乔明月却正和乔将军对峙着。 “做军人就意味着你这条命不再只属于你自己,而是属于军队,属于国家,属于战场!怕死还做什么军人,不如回家种地去!”乔将军脾气虽然暴躁,但也鲜少发这么大的火。 “你瞧瞧你今天说的都是些什么话?什么珍惜生命?什么同样重要?你这就是在扰乱军心!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人人都像你说的,珍爱自己的生命,那战场上冲锋陷阵的事情谁来做?如果一个个都贪生怕死,那我们凭什么战胜敌人!” “爹爹!我虽比不上您经验丰富,但也好歹上过几次战场,我知道战争的残酷性。军人是要有大无畏的精神,但这次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要不顾自己的生命!他们也是有父有母有儿有女的人,难道他们就不能努力捡一条命回去和家人团聚吗?所有的战争都应该以人为本,一个好的国家,好的将领,应该对自己的士兵仁慈,对敌人的士兵残忍。况且我们打仗不也是为了争取和平,让百姓生活的更好吗?那让战士们抱有生的希望不是能给予他们力量吗?” 乔将军愣了好大一会儿,才疲惫地摆了摆手,说:“我说不过你,碎你的意吧!” 乔明月眼眶泛红,伏了伏身子,说:“那我先下去了。” “王爷,你说爹爹怎么就不理解我呢?”乔明月趴在祁景云肩头,越想越委屈。 祁景云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柔声哄她:“好了好了,你的想法太过惊世骇俗,岳父大人一时没理解也不稀奇,时间久了,他自会理解你的。” 乔明月抬起头来,眼里还含着泪,可怜巴巴地说道:“那你是不是也不理解我,觉得我是错的?” 祁景云连忙表明立场:“不,我很赞同你的想法。虽说战场上生生死死是常事,但如果能活命为什么一定要让人去送死呢?至于担心大家贪生怕死临阵脱逃,只要让战士们拥有必胜的信念,谁还会当缩头乌龟呢?一个军人如果没有必胜的信心,就算他在战场上表现的非常勇猛,那也只不过是不堪一击。有求生欲,才有无限可能。” 乔明月听了,忍不住在祁景云脸上大大亲了一口。她知道她的想法与现在的君臣之道相悖,毕竟她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所以哪怕乔将军不理解,她也没有生气,只是有一丢丢失落和委屈,却没想到,祁景云竟然完全理解她。 这种被心爱之人理解的感觉真的非常好,乔明月现在就有一种,哪怕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反对我,你还是会永远站在我身边的感觉。 “王爷,我给你捏捏肩吧!今天挑菜辛苦了!”乔明月现在心情非常好。 乔明月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捏着,“感觉怎么样?” “嗯……舒服……”祁景云舒服地叹了一声。他之前不是没被人伺候过,但还是自家娘子捏着舒服。 “嗯……力气再大一些……对……就这样……舒服……” 屋里的两人察觉不到,门外的守卫却早已面红耳赤。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这么尴尬地站着。 就在这时,忽然走过来几个人。 “站住,干什么的?”侍卫甲出声道。 “我们是来瑾王殿下这儿报名的。”其中一人说道。 侍卫甲回想起刚才听到的那几声,心道,王爷正在办事儿,可不能让你们几个给破坏了。 于是正色道:“瑾王殿下正忙,几位移步到乔将军和池姑娘那儿去报名吧!” 虽然不解,但几人还是离开了。 后面又来了几波,都被两个守卫给打发走了。 而另一边,乔将军还在想乔明月之前说的话。 “莲衣,今天明月说的那些话,你怎么想?”乔将军试探的问池莲衣。 池莲衣正忙着吃她最近研制出来的新零食,酸酸甜甜的,很和她的胃口,听到乔将军话,回答道:“什么话?”她一时没想起来。 “就是在大街上说的,什么同等重要,珍惜生命的那些话。”乔将军说。 “哦,是那些呀!”池莲衣恍然大悟。“我觉得她说的不错呀。” 乔将军一怔。 池莲衣接着说:“贪生怕死是人的本性,人永远不可能克制自己的本性,既然克服不了,为什么不加以利用,让本应为自己的目的服务呢?而且打仗靠的就是军人,如果大家上战场就知道一个劲的冲,那多亏呀!还不如多用计谋,这样即能增加胜算,又能减少伤亡。多好呀!” “来来来,报名是吧。先登记,先登记……” 难道真的是他错了吗? 思伏了片刻,乔将军忽然释然一笑,倒是他太过顽固了。他的女儿,始终不曾让他失望过。 就这样,当乔明月再次见到乔将军时,惊奇的发现,她爹已经完全接受了她的思想,甚至还提出要帮她整编军队。 看见池莲衣在一旁疯狂地眨眼睛,乔明月就知道是她的功劳。 “改天请你吃火锅!”乔明月对口型。 “一顿火锅就想打发我?没门!”池莲衣回道。 “再加一个冰激凌。” “那是什么?” “一个和火锅一样好吃的东西。” 池莲衣咽了一下口水,“那……我就勉强接受了。” 有了美食的驱动,池莲衣工作更加努力了,还有乔将军的帮助,祁景云身上的压力就小了些。经过乔明月的一番洗脑,报名的人也越来越多。队伍一天天扩充起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端了土匪窝后,硝石矿的事也不用发愁了,大量精铁也征集完毕,现在只差优秀的工匠,火铳也能开始生产了。乔明月再次忙碌起来,但只要希望还在,不论多忙碌多辛苦都是值得的。 第301章 亲自训练 虽然现在原料已经准备齐全,设计图纸也没有任何问题,但乔明月还不知道这里的工匠手艺怎么样,为了保证质量,她决定先少制作一批看看效果。 而另一边祁景云的一万精兵在乔将军和池莲衣的帮助下也很快招够了。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摆在他们面前。 招进来的精兵都通过了笔试和面试,综合实力要比普通士兵强上许多。但要将他们训练成战无不胜的铁血战队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 而训练士兵的任务,很自然的就落在了乔将军头上。 乔明月漫不经心地嚼着嘴里的饭菜,慢慢咽下去,说:“王爷,要不你也去和将士们一起训练吧。” “咳咳……”祁景云本来吃得正香,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被吓了个不轻,看他呛得难受,乔明月递给他一杯水,还帮他顺了顺气。这点事就被吓到了?出息。 祁景云艰难地咽下口中的食物,缓了缓,才道:“为什么呀?” “爹爹训练他们,定会非常严格,相应的,自然也会非常辛苦。” 祁景云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担心有人坚持不了中途放弃?” 乔明月一脸担忧地点点头:“没错,所以我想你也去和他们一起训练。这样多多少少能给他们一些鼓舞。而且你也可以趁这个时间融入其中,这样对你以后带兵进京也有利无害。” 祁景云沉默了半晌,乔明月半天没等到回答,就在她以为祁景云拒绝了的时候,他突然出声道:“那好吧!既然娘子想让我去那我就去吧!”完了还露出一个委委屈屈的表情。 啊喂!不要这样一副表情啊!你这样会让我很有负罪感的喂!乔明月在内心咆哮。 不管怎样,祁景云还是不情不愿地去和乔将军一起训练了。他一出现在训练场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不可能吧!我眼花了吧!瑾王殿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啊!选拔已经结束了,按理来说他应该不会再来了。” “话说回来,乔将军真的太可怕了……” “唉,谁说不是呢?咱们以后的日子可难过喽!” …… 待喧闹声小了些,祁景云才尴尬的说道:“咳咳!大家好!从今天开始,我将和大家一起训练,乔将军也会一视同仁,希望我们能共度难关!” 就这样,可怜的瑾王殿下开始了他痛苦的训练生涯。 “没什么事了就开始训练,先跑八公里!” …… 晚上乔明月回来之后,就看见了趴在床上,死鱼一样的祁景云。 “王爷,你没事儿吧?”说着,乔明月还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还好,不烫,看来就是累着了。不过这也正常,乔明月自小在乔将军身边长大,也见过不少乔将军练兵的场景,自然知道自家爹爹练起兵来有多魔鬼。 祁景云脸埋在被子里,闷声道:“有事儿,你相公现在全身酸痛,哪哪儿都不舒服。” 听到乔明月回来,祁景云本是不打算理她的,但一听到她温柔关怀的声音,祁景云就绷不住了。 知道他在闹脾气,乔明月也只好好声好气的哄着。 “好了好了,吃饭了没有啊?我可还饿着呢,相公陪我吃一点?”乔明月试探的问。 一听她还饿着,祁景云一个鲤鱼打挺,一脸自责地看着乔明月。都怪他,乔明月这几天也是为火铳的事情忙的脚不沾地,他却还在这儿一个劲的闹脾气。 乔明月看出了他的心思,揉了揉他毛绒绒的脑袋,笑到:“好了,先陪我吃一点吧。” 不知是怎么回事,她总有一种她在养儿子的感觉。 因为只有他们两个人,乔明月只让简单地做了三个小菜,虽然简单,却味道极佳,乔明月一向不再吃食上苛待自己。 至于祁景云,他之前已经吃过了,这会儿只忙着给乔明月夹菜。 “娘子,要不我还是学兵法吧!”祁景云想了许久,终于吐出来一句话。 乔明月筷子一顿。 祁景云以为她生气了,连忙给她夹了一小块排骨,笑着说:“娘子你看,我可能马上就要带兵了,带兵只靠一身蛮力可不行,还要讲究策略。可娘子你知道,我以前不爱读书,虽然后来在娘子的教育下学了点,但兵法却还是一窍不通。而且我武艺也还不差,所以娘子啊,要不我就不去训练了,在家学兵法吧!” 说完这些话,祁景云自己也有些心虚,生怕乔明月不同意,竟然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出乎意料的是,乔明月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认真想了想,似乎在考虑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直到第二天早上,乔明月也没有给祁景云一个答复。就在祁景云认命般的想要继续去训练场的时候,乔明月突然扔给祁景云一本《孙子兵法》。 “爹爹哪儿我会去说,今天晚上在我回来之前,背完《孙子兵法》的《始计篇》。晚上检查。” 最后四个字直接打消了祁景云刚刚升起的小心思。 只好拿起书,面如死灰的开始背:“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 而另一边,乔明月放下手中的茶杯,说:“爹爹,放心吧!明天他一定会继续去跟着您训练的。” …… 祁景云一整天都在和《孙子兵法》作斗争。 “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也……死……死生之地……什么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明明就这么几句话,怎么就是背不下来?! 祁景云欲哭无泪。他知道背书很难,但没想到会这么难啊! 乔明月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祁景云以前一天晚上一模一样的姿势趴在床上。 她强忍着笑意,走过去问:“怎么了?相公背过没有?” 听到声音,祁景云马上坐起来,笑容灿烂,“娘子吃过饭了没有?” “已经吃过了,相公书背的怎么样了?我要检查了哦!”乔明月感觉自己现在像诱骗小红帽的大灰狼。 祁景云见躲不过去了,只好坦白承认:“娘子,我背不过,要不我明天还是回军队去吧!” 声音越来越小,连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闹着要学兵法的是他,现在主动放弃的也是他。 “哦!那就回去吧!”乔明月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 就这? 祁景云错愕地问道:“娘子,你不生气吗?” 乔明月笑得温柔,“不生气啊!” 祁景云对上她的眼眸,看到里面的自己和丝丝笑意,恍然大悟,“娘子你早就知道了!” …… 总而言之,兜兜转转,祁景云还是回训练场去了。 第302章 想回云贵 虽说是乔明月将祁景云送进了训练场,但毕竟还是心疼他,这几天火铳已经到了最后制作的截断,也暂时用不到她,她只要每天去看看进度就好了。稍微闲了下来,乔明月就拉着池莲衣和碧玉春雨给祁景云和将领们做点吃食,打算中午吃饭的时候送过去。 厨房里,池莲衣一边给乔明月打下手一边还不忘碎碎念:“让我给别人做饭,你上次答应我的冰激凌还没兑现呢!” 乔明月熟练的打了个蛋,说:“放心吧!没忘,一定会给你做的。” 得到她的允诺,池莲衣开心起来,忽然想到什么,“不过话说回来,当初你可是死活不愿意嫁给瑾王啊!还想尽办法退婚来着。”池莲衣揶揄道。 提到以前的黑历史,乔明月脸微微一红。当初她不是提前知道了祁景云的结局,不想趟这条浑水嘛!谁知道后来喜欢上了呢?现在看来,果然,世人皆逃不过真香定律。 “不过现在啊!某人可为相公操碎了心呐!这又是送饭,又是做这做那的,要是有人这样对我,我做梦都要笑醒了!”池莲衣冲她挑了挑眉,继续说。 碧玉春雨两丫头也偷偷一笑,乔明月瞪了她们一眼,死丫头,胳膊肘尽朝外拐。 “等你和我二哥成亲之后就有了。”乔明月面无表情地说道。 池莲衣噎了一下,俏脸一红,“别胡说!谁要和他成亲啊!” 乔明月故意做出了然的模样,“原来你不喜欢我二哥呀。那我要给爹爹说说,看有没有合适的女孩,给我二哥张罗张罗,毕竟我二哥年龄也不小了。该成亲了。”最后四个字乔明月故意说得特别慢。 “你敢!”池莲衣恼羞成怒,半晌都没有说话。 “明月,我想回云贵了,这里一点都不好玩!”沉默了半晌,池莲衣突然说,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悲伤,声音有一点点哽咽。 是啊!她的恋人,她的家乡,都在那里,叫她如何能不想念。 乔明月默了许久,说:“至多半年,等解决了京城那档子事,我一定带你回去!”像是对池莲衣的承诺,也像是对自己的承诺。 其实池莲衣想回云贵,她又何尝不想呢?乔明月在云贵长大,那里已然成了她第二个故乡,她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美好的回忆都来自那里,相比于京城的热闹繁杂,尔虞我诈,她更喜欢云贵的山清水秀,民风淳朴。虽然比不上京城的锦衣玉食,但那里的快乐往往更纯粹,更真实。 她们一定会很快回去的。 中午,乔明月几人带着吃的来到训练场,却发现训练场内并没有人,还没到午休时间,想来他们是去外面训练了还没回来。她们只好先等一会儿了,所幸天不算冷,饭菜不会容易凉。 训练场的入口处有一棵大树,年代非常久远了,至少需要两个成年人才能环抱住,乔明月几人此时就站在大树底下。不过片刻,就有人回来了,看样子他们应该是最早完成训练任务的人。 大约是累了,几人一进来就坐在了大树底下,完全没有发现现在背后的人。 乔明月正要出来,却听到几个人在窃窃私语。 “累死我了,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哎,你说要是瑾王殿下成了皇帝,那我们这些人有没有可能封侯拜将啊?到时候我们也能像乔将军一样威风凛凛。”一个人微微喘着粗气说道。 乔明月眼神一凛。 又另一道声音响起,带着三分讥笑,“别做梦了,现在这世道,能活下来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瑾王称帝后怎样,已经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了。狡兔死,走狗烹的故事你没听过吗?” 第三道声音又接着说:“他说得没错,瑾王殿下现在势力强大,不可能对那个位置没有渴望,照这样看,这皇位以后十有八九就是瑾王殿下的,咱们现在只要不犯错就万事大吉喽!” “呵!我倒是不知,什么时候皇位的归属竟然是由几个小兵说了算的。”乔明月几人从 树下走出来。 瑾王妃?她怎么会在这儿? 三个人呆滞了一瞬,连忙磕头求饶,“瑾王妃饶命啊!瑾王妃饶命啊!” 乔明月冷哼一声,说道:“新皇已经登基,你们现在这样说就是在给瑾王殿下埋祸根,到时候哪怕殿下忠心不二,也会有人说他图谋不轨,这样对你们来说有什么好处?” 虽是问句,也将几人吓得不浅。 见后面的士兵陆陆续续回来了,乔明月长话短说,“记住,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不然的话,下一次听到的,就不一定是我了!”几人连连表示知道了乔明月才放他们走。 池莲衣带着碧玉春雨去给其他将领送饭,乔明月则一个人去找祁景云,至于乔将军,他有自己的小食堂,里面的菜不比她做的差,不用她担心。 人总是很容易满足,只不过一顿简单的饭菜,就已经让许多人下定决心永远追随。当然,乔明月和祁景云都不知道这些。 看到乔明月,祁景云整个人马上就活了过来,为了显示他的一视同仁,祁景云的吃穿都和普通士兵在一起,但乔明月给他开了小灶,两人就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了下来。 他的眼睛亮亮的,让人忍不住想摸摸他的头。但乔明月现在显然没有这样的心思,她还在想方才那几个人的对话。 他真的对皇位没有渴望吗? 乔明月蹙了蹙眉,问:“相公,你觉得云贵这个地方怎么样啊?” “挺好的啊!怎么了?”祁景云狼吞虎咽地吃着,经过一上午高体能训练,他早就饥肠辘辘了。果然还是自家娘子做的饭最好吃,这几天训练场提供的饭菜吃得他都要吐了。 “那你觉得京城和云贵哪个地方好?”乔明月继续问。 祁景云边往嘴里塞饭,边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都挺好的啊。” 乔明月气得眼前一黑,我恨你是个木头! 真是心累啊! 第303章 龙血玉佩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乔明月也不在拐弯抹角,等祁景云吃完,直接问到:“王爷,你实话跟我说,你有没有想当皇帝的念头?” 祁景云这下知道乔明月之前问那么多是干嘛了,低头笑了笑,说:“你又听谁给你说什么了?” 乔明月摇摇头,“没人说什么,你快说是不是想做皇帝。” 祁景云将她搂在怀里,自从两个人都忙起来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温存过了。 “说实在的,只要是个男人肯定都会想得到那个位置,尤其是在自己有足够的实力和机会的时候。”祁景云慢慢说道。 乔明月的心陡然提起,还不等她说什么,祁景云又接着说:“但我不会去争那个位子,哪怕我离它只有一步之遥。你知道我向来厌烦朝堂内的尔虞我诈,纷纷扰扰,就连你的后宫,你生不生孩子,都有一群人在后面叽叽歪歪,虽然权力的诱惑的确很大,但我很清楚,这不是我要的生活。” 说着,他亲了亲乔明月的发顶,“所以娘子,你不必担心,等这一切事情都解决了,我一定带你去一个你想去的地方,或者我们去游山玩水,遇到喜欢的地方就长住下来,然后生一个或者两个孩子,我们一家人,活着神仙一样的日子。这样的生活不也是你想要的吗?” 乔明月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她感觉心里被满满的幸福和感动充斥着,从祁景云怀里出来,双手捧住他的脸。几日不间断的训练让祁景云晒黑了些,但英俊的样貌却分毫不减,甚至比以前更添了几分刚硬的味道。 乔明月低头吻了上去,两人正吻的难分难舍,却突然听到几声钟声。 是集合的钟声。 祁景云不满的撇了撇嘴,又是一个幼稚顽皮的小孩。乔明月失笑,仿佛刚才说要和她生一两个孩子的不是他一样。 她怎么想到那儿去了,乔明月摸了摸脸,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那样的日子,真的很值得期待啊! 刚回到府中,乔明月就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她的第一批火铳做成了!而且质量什么都有保障,可以说,第一批三十个火铳,没有残次品! 晚上祁景云刚回来就被乔明月抱了个满怀。 “相公,我们的第一批火铳制成了!”乔明月开心道。 祁景云本来精神疲乏,听到这一句,顿时兴奋起来,“真的?” “嗯嗯。你听我给你说。”乔明月拉着祁景云在桌边坐下。 “第一批火铳只有三十个,而且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制作更多品质优良的火铳。另外就算我们能做到人手一支,但谁也不敢确定队伍里面一定不会出现细作。” 祁景云点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所以我想,就用这三十支火铳,我们从队伍中挑选三十个人单独组成一个小队,做专门训练。” “有什么要求?” “必须忠心可靠,毕竟火铳对我们来说可是秘密武器。再就是要耳聪目明,必须要能瞄准敌人,一击致命。最后还要能做到临危不乱,确保冷静和绝对理智。” 祁景云点点头,“我知道了,明天我们一起去训练场,做一次集中测验。” “好。” “不过娘子,”祁景云语气突然不正经起来,“我们还是把白天没做完的事补上吧。” 什么?两字还没问出口,就被祁景云堵住了嘴巴。 “唔!” …… 第二日清晨,虞连书早早地就在厅堂里等着他们了。 祁景云二人路过厅堂看到虞连书还吓了一跳,“外公,今早是有什么事吗?” “不急,你们先过来坐。” 祁景云看了一眼乔明月,“让你坐你就坐,怎么那么婆婆妈妈!”虞连书一声呵斥。 待他们坐下,虞连书才接着说:“景云呐,听说你们的第一批火铳做好了?” 原来是为了火铳。两人皆松了一口气。 祁景云回答道:“是的,外公,今天正准备给将士们试试。” “那这一批先给外公行不行?” 祁景云一脸黑线地听着虞连书这哄骗小孩的语气,说:“抱歉,外公,这一批我们急着要用,暂时不能给您。” “哼!”虞连书其实也没指望能要来,毕竟他也知道祁景云急着要干什么,但就这么被拒绝了还是有些生气。 乔明月看虞连书生气了,拉住了刚想说话的祁景云,上前一步,笑着说:“外公别生气,这第一批给不了您,我可以专门给您制作一批。” 虞连书来了兴趣。 乔明月眼睛一转,“不过,可不能白白给您。” “说!”虞连书沉声道。 “外公,火铳可是兵器呀!要兵器可是要用钱的。”乔明月伸手,意思在明显不过。 “呵!等着!”虞连书转身朝房里走去。 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玉佩一样的东西。 “诺!”虞连书将玉佩放到他们面前。 这确实是一块玉佩,不过不是普通的玉佩。这块玉佩通体血红,可以看出来这块玉佩并不完整,眼前的这块是龙头形状。但唯一肯定的是,这块玉佩不是凡品。 乔明月掩去眼底的讶异,问道:“外公,这玉佩可不是凡品啊!您真舍得?” 虞连书得意一笑:“算你着小丫头有眼光,我这可是上等龙血玉。” “但是这玉佩不完整啊!”乔明月佯装惋惜的说道。 虞连书瞪了她一眼,说:“你懂什么!这块龙血玉佩是一块藏宝图!” 藏宝图?竟然还有这么玄幻的东西! 看出两人的疑惑,虞连书接着说:“这块玉佩是我偶然所得,玉佩本有六块,这是其中一块,只有集齐六块才能找到宝藏。但是从没有人成功过,也没有人知道所谓的宝藏究竟是什么。我把玉佩给你们,能不能极其六块找到宝藏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我怎么知道您是不是诓我?”乔明月反问道。 虞连书斜睨了她一眼,说:“我骗你个小丫头干什么?再说这块玉佩难道还比不上你的火铳?” 乔明月想了一下,“成交!” 第304章 南诏皇宫 虽然已经有了一块龙血玉佩,可是他们现在没有任何其他玉佩的下落。 乔明月给祁景云使了个眼色,祁景云会意,说:“外公,其他的玉佩要到哪里去找呢?” 说到这儿,虞连书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面色一沉,反问道:“你当真以为你那皇帝父亲娶你娘是因为爱她?” 不是?乔明月突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藏宝图!” 虞连书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乔明月的猜测。 “这个藏宝图是从我的祖上流传下来的,只是后来龙血玉佩分散,藏宝图的消息才传了出去。还记得那时候人们对宝藏趋之若鹜,到处寻找玉佩,你爹也是其中之一。” “作为虞家的人,你娘知道的自是要比旁人多得多,所以你爹就想方设法娶了你娘。据我所知,你爹已经找到了五块玉佩,但剩下的四块始终没人找到,久而久之大家都放弃了,以至于你们这些小辈根本不知道藏宝图,更不知道龙血玉佩。” 乔明月问:“先皇已死,外公可知那五块玉佩的下落?” 虞连书表情凝重:“南诏皇宫。” “南诏皇宫?”这下倒是祁景云惊讶了。 “对,当初我也在到处寻找玉佩,你娘去世后,这个世界上只有你爹知道五块玉佩的去向,后来我又暗中调查了许多年,我确定,你爹手里的五块玉佩就在南诏皇宫的圣坛里。” 乔明月本来还想去找一找碰碰运气,但现在知道地方之后反倒暂时歇了心思,原因也很简单,南诏里云贵很近,而他们现在远在幽州,在者他们急需用钱,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她想到的祁景云和虞连书自然也想到了。但三人都是一筹莫展。 突然乔明月眼前一亮,说:“我想到一个办法。” “什么?”祁景云一脸期待的问。虞连书虽然没有凑过来,但也悄悄竖起了耳朵。 乔明月神秘地说道:“我们可找人替我们去,我们给他提供线索,他去南诏找玉佩,待宝藏找到后我们各占一半。” “不可行。”祁景云想也不想地说,“且不说那人是否可靠,就南诏皇宫都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而且人家既然知道了玉佩的下落,倘若他找到玉佩后据为己有,从此消失,我们连找都不知道往哪里去。” “那我们派人跟着不行吗?”乔明月垂头丧气地道,她刚一说出来就自己先否定了。 果不其然,只听祁景云说:“恐怕不行,眼下我们几人都离不开幽州,我们不能确保我们派的人一定值得信任。” 虞连书也赞同地点点头。 “你们看我干嘛?宝藏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只能想其他方法赚钱了,我们现在真的很穷。”乔明月仔细在脑海里搜索前世有没有来钱快的方法。 沉默了半晌,乔明月说道:“我们可以办一个钱庄。” 看到两人不解的眼神,乔明月解释道:“我们可以通过钱庄向百姓借钱,然后给他们立下字据,待我们资金充足之后偿还,并支付给他们二到三成的利润。” 这是她从前世的证券中得到的灵感。先向平民借钱解决燃眉之急,在资金短缺的情况下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可祁景云却摇摇头,“借钱的方法看似不错,但其实很难借到。在百姓眼中我们就是一个普通的军队,他们很难信任我们,而且不久之后我们就要离开幽州,这样一来,愿意借钱给我们的更是少之又少。没有绝对的信誉,哪怕利润丰厚,恐怕百姓也很难相信我们。” “要不然就投资吧!”乔明月不气馁。 “我们帮新皇扫平战乱,让百姓给我们投资,胜利之后他们会得到很高的收益。” 虽然从没听过投资这一说法,但经过乔明月的解释,祁景云和虞连书还是明白了一些。 祁景云想了想,说:“我们不能保证我们一定会胜利,就算我们有十足的把握,但百姓可不这样认为。战争向来残酷,稍不留神可能就会前功尽弃。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不会花钱做这些没有保障的事情。” 乔明月想反驳,却发现祁景云说得好像挺对的,如果是她,她肯定也不愿意把钱给陌生人,然后去期盼一个虚无缥缈的高利润。 啧,头疼! 乔明月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哀声道:“这也行不通,那也行不通,我们总不能去卖大力神丸吧?” 祁景云仿佛来了兴趣,“大力神丸是什么?” “哎,娘子,你脸红什么?”祁景云戳了戳她通红的脸颊。 乔明月做了一番思想挣扎,才说:“大力神丸,就是……就是……就是壮阳药!” 说完,乔明月羞愤地捂住脸,虞连书的表情也有一丝龟裂。只有祁景云像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一样,认真考虑了起来。 看祁景云没有反应,乔明月又重复了一遍:“王爷,我说是壮阳药!” 祁景云点点头,说:“嗯,我听到了。”乔明月嘴角一抽,您可是一点不害羞呢!呵呵! 认真思考了一番,祁景云突然一拍手,说:“卖大力神丸可真是一个好方法。娘子,外公,我们就做这个吧!” 乔明月身体一僵,她没听错吧?她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王爷,你认真的吗?”乔明月面无表情。 祁景云想搂住她的肩膀,想到虞连书就在旁边,只好作罢,“当然,娘子你能想到这样的方法真是太棒了!” 乔明月呵呵一笑,说:“我就是随口一说。” 祁景云赞到:“那也是娘子厉害,随口就能说到这么好的办法!” 呵呵,大哥,你真的没看到我脸上的假笑吗?你难道是为了补偿刚才不断否定给我造成的伤害吗?真的不用了,谢谢! 乔明月还在这儿生无可恋,祁景云已经在旁边规划起来。算了,就这样吧!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第305章 制药 虽然心里很郁闷,但乔明月还是认命地回去研制药方了,承诺给虞连书的火铳她当然不会食言,但她实在是没有时间,为了他心心念念的火铳,虞连书主动要求亲自监工,也算给乔明月减轻了一点负担。乔明月将选拔火铳兵的要求告诉了乔将军,就拉着池莲衣一起研究药房去了。 听到乔明月要研制大力丸,池莲衣还狠狠地嘲笑了她一顿,“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怎么会想到研制这种东西,难道说……哈哈哈哈,不能想下去了。”池莲衣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已经想下去了! 乔明月无奈地说:“不是我的主意,是祁景云,他非要做这个,我怎么知道他怎么想的。” 池莲衣笑得更欢了。 直到乔明月满脸黑线地用冰激凌威胁,池莲衣才堪堪止住了笑声。但还是给了她一个只可意会的眼神。 乔明月和池莲衣一头钻进了药房,整整三天都没有出来,三天后,两人再出来是手里已经多了三个药瓶。 池莲衣忽然抽了抽鼻子,“明月,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乔明月疑惑,用力吸了吸,“没有啊!”池莲衣作为苗疆传人,嗅觉本就比一般人要灵敏许多,这也是她天赋异禀的表现之一。 乔明月正想着,池莲衣忽然凑上来闻了闻她的衣裳,又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天呐!我们在里面待了几天了?都臭了!不行不行,我得赶快回去洗洗。”说着,还不等乔明月说什么,就一溜烟跑了。 乔明月放下自己的尔康手,闻了闻自己身上,皱起眉头,嗯,果然臭了,她也得回去洗洗了。 一连三天祁景云都没见到乔明月,乔将军也忙着按照乔明月的法子训练火铳兵,就没人管祁景云了。但他倒是没有松懈,上午去训练,下午去和乔将军一起训练火铳兵。乔明月给祁景云和乔将军一人留了一支火铳,是以在训练的同时,他们也在一起学习。 晚上祁景云回来时乔明月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研究药房的时候没感觉,现在稍一放松,整个人都疲惫了,困意和饥饿感都涌了上来,刚刚和池莲衣两个人扫荡了一桌子菜,现在已经困得不行了。她本来想等他回来给他分享成果的,结果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祁景云知道她几天没有合眼,也就没有将她叫醒,但又害怕她着凉,就将她抱起来轻轻放到了床上,给她盖上被子,然后才在她身边躺下来。祁景云借着昏暗的烛光仔细端详着乔明月。她很美,比当初的京城第一美人更美,但她不喜欢在身上带太多首饰,她觉得那些东西太过累赘,只有祁景云当初送她的手镯她一直带在手上,看得出来她很珍惜。 睡着的乔明月显得格外恬静,烛光打在脸上,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道阴影,殷红的嘴唇微微张着,于是梦到了什么,可爱的小嘴还轻轻抿了抿。想到大婚时,他掀开盖头时那一瞬间的惊艳,祁景云低头笑了一声,俯过身去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才熄灯睡去。 第二天乔明月醒来时祁景云已经离开了。当她看到自己在床上就知道昨天一定是她在桌子上睡着了。乔明月有些懊恼,她怎么就睡的这么沉呢!连祁景云回来她都不知道。 春雨一边准备早膳一边说:“王妃,王爷说他中午会回来。” “知道了。”乔明月坐在镜子前,给自己挽了一个简单的髻。乔明月容貌清丽,盛装打扮虽也好看,但是这种简单清淡的装扮反倒更适合她。此时她身穿一袭水蓝色长裙,一头墨发仅靠一支白玉簪子固定,但却美的如同盛开的广玉兰。 自己的事情乔明月一向不喜欢假他人之手。古代的发髻太过复杂,当初在云贵时她就一直穿着简单舒服,头发也常常随自己的心意。后来在京城规矩比较多,就一直是碧玉春雨帮她梳,现在在幽州也不必讲什么繁文缛节,乔明月就一直给自己梳最简单的发型。好在她天生丽质,又气质清雅,再简单的发型穿着在她身上都显得相得益彰,清丽超群。 中午祁景云回来之后,乔明月迫不及待地拿出三个药瓶。 待他坐下,乔明月就拿起其中一个瓶子,说:“这个是娇颜散,顾名思义,能够美容养颜,用了之后,能够美白祛斑,补水美肤,是女人的福音……”也不管祁景云听不听得懂,反正乔明月说得很起劲。 然后又拿起另外一个,说:“这个是神童糖浆,能够让孩子快快长高,变得更加聪明……当然了,聪不聪明就看造化了。”至少不会让小孩变笨,乔明月表示,她可不是什么无良商人,拿假货,赚黑钱。 说罢,又不情不愿地拿起最后一个,说:“这个……是肾宝丸……” 想到祁景云害她被池莲衣嘲笑了那么长时间,乔明月忽然计上心头跑过去坐在他的腿上,搂住他的脖子,说:“相公,这些药呢,我们刚刚研制出来,还没来得及做实验,不知道效果如何,要不……你先试试!我觉得这个神童糖浆就不错,说不定还真能变聪明呢!或者这个娇颜散也不错,你看你这些天一直训练都晒黑了……”说着,还一脸可惜地捧住他的脸仔细看了看。嗯……还是样帅气,当然,后面一句乔明月没有说出来。 祁景云一怔,继而勾唇一笑,说:“好啊!不过,神童糖浆和娇颜散就不用了,不如我们试试肾宝丸吧,娘子要不要留下来一起试?” 乔明月脸色涨的通红,害怕他突然兽性大发做出什么事来,连忙抱着她的药瓶跑开了。出了门,乔明月才伸手摸了摸脸,低声嗔骂了一句,“臭流氓!不要脸!” 祁景云当然没有真的试,但这一天晚上乔明月还是尝到了调戏他的恶果…… 第306章 公子徐晶 乔明月和池莲衣制成的药功效自然好的没话说,但现在如何销售还是个问题。 “王爷,你看能不能找一些聪明伶俐的丫鬟伙计,我亲自培训培训,教他们一些方法,也好让店铺快点开业。”乔明月支着脑袋问。 祁景云想了想,说:“应该可以找到,最迟明天早上,我给你把人带回来。” 乔明月这下高兴了,瞅了瞅四下没人,快速凑过去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一下,然后马上跑开了。祁景云呆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低笑出声。 说是明天早上,但是这天下午祁景云就将人送到了门口。一共二十个丫鬟小厮,乔明月问了几个问题,挑了十个看起来机灵一点的留了下来,走从府里选了几个看起来老实一点的,让他们站在一起。 乔明月看着眼前的十几个丫鬟小厮,沉默着没有说话,看他们虽然有点忐忑,却没有表现的太过明显,心里暗暗地点了点头,才说:“选你们出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给我的店里招几个伙计,这几天我会亲自教你们怎么销售,怎么服务,当然,只要你们做的好,我不会亏待你们。”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乔明月将这十几个丫鬟小厮分成了三组,看起来聪明灵活的乔明月让他们学习营销和招待客人,看起来老实可靠的乔明月教他们记账管账。为了记账方便,乔明月还特意教他们学阿拉伯数字,这一连串操作,让祁景云都叹为观止。 “娘子,这些东西你都是怎么想出来的?”祁景云赞叹道。 怎么想出来的?老祖宗教给我的! 当然,这话乔明月不可能说出来,只是翻了个白眼,说:“我天资聪慧,异于常人,不行啊!” 祁景云连忙说:“行,当然行,谁不知道我娘子聪明能干,我就是想啊,幸好我当年死皮赖脸把你娶回家了,不然的话我上哪儿找这么好看又聪明的妻子去。” 他这不着调的话成功让乔明月红了脸,“去去去,干你的活去!” 三天后,同源堂正式开张。 乔明月专门找了一个小厮门口招揽客人,这会儿小厮已经开始喊了。 “来瞧一瞧看一看啊!新开张的同源堂,有肾宝丸,娇颜散,神童糖浆,开店第一天,免费试用,先试后买啊!” 大家本就对新开的店有些好奇,看到一个长相喜庆的小厮在外面拉生意,就纷纷走进去看一看。 店面是乔明月亲自设计装修的,虽然简单,但却让人觉得很舒适,墙上贴着各种药的用法和功效,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香味,所有进店来客人,都感觉眼前一亮。 “大家好!我是同源堂的老板,今天是开张第一天,我们专门为大家准备了试用品,大家可以先试一试。”乔明月笑着说。 “哎呀!这不是瑾王妃吗?”一个中年男子突然喊到。 乔明月仔细一看,原来是当初被礼慕帮上山寨的村民,那个中年男子也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太大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见大家似乎有些惶恐,乔明月连忙说:“不错,我是瑾王妃,也是这家店铺的主人,大家不用顾及太多,开了这家店,我就是一个普通商人,大家叫我乔老板就好。” 虽然试了很多,但买的人却没有几个,连春雨都有些着急了。 “王妃,这些人怎么光试不买啊!” 乔明月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这时,突然有人说:“乔老板,这神童糖浆真的能让孩子长高,变聪明吗?” 乔明月刚要开口,就听门外一个粗犷的声音喊到:“都是假的,大家不要被骗了!” 乔明月眸子一冷,祁景云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 只见门外走进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邋里邋遢,身体倒是强壮,但眼睛里的阴翳看了让人很不舒服。 “大家不要被骗了,这些药都是假的!” 突然闯进来一个人,大家都在一旁窃窃私语起来。 春雨气不过,指着大汉骂道:“你凭什么说我们骗人!我看你才是骗子呢!” 乔明月将她拉回来,轻轻摇摇头,春雨愤愤地站到乔明月身后。 “就算你是瑾王妃又怎么了?瑾王妃就可以卖假药骗人吗?这里面的药全都是假的,要是真的买了你们才上当了!”那大汉说来说去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一味地重复着,那药是假的,那药是假的。但对于顾客来说,这简单的一句话已经足够让他们离开这家店,且不再光顾了。 见店里已经有人开始离开了,那大汉才满意一笑,转身欲走了。 “且慢!”乔明月出声制止。她刚才一直沉默是因为在想这个人到底是谁。从进门起她就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就在刚刚她才突然想起。 “我想起来你是谁了?没想到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乔明月厉声道。 大家一看这事情有转机,又纷纷留了下来。而祁景云却是一脸茫然,乔明月叹了口气,看来他也将这人给忘了。 “这人原是瑾王殿下军队的一个士兵,后来因为盗窃被我和瑾王殿下用了军法赶出了军队,本以为他没脸再见人了,没想到你还敢到我面前来!”祁景云这才恍然大悟,就说他怎么感觉这人他好像在哪儿见过。 观众一片哗然。 大汉见事情败露,气急败坏地道:“就……就算你认识我那又怎么样?你的药是假的,这是不争的事实,你……你不要在这里坑害大家!” 乔明月神色一冷,正要说话,只听门外又传来一个声音,“掌柜,来一百瓶神童糖浆。” 这声音清润如玉,极其悦耳。大家一同朝门外看去。 来人身穿一袭月白色长袍,上面绣着流云暗纹,腰间缀着一块玉佩,一头墨发全部用玉冠束起,面容精致,嘴边噙着一抹笑意,温润如玉,手中的折扇上画着一株幽兰,与他的气质极为相称。 与祁景云的张扬纯真不同,这人看着仿若山谷中的幽兰,温润又疏离。乔明月暗暗起了戒心,这人不简单。 “是徐公子!”人群中有人喊到。 徐晶对那人点头一笑,来到祁景云二人面前,微微弯腰,说:“拜见瑾王瑾王妃,我是徐晶,久仰大名。” 第307章 结交新友 徐晶这个人乔明月有些耳闻,但从未见过其人。这人是幽州城公认的大才子,虽然年纪轻轻,却很受大家敬重。他们来幽州之前匈奴虽然猖獗却始终没有发动战争,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徐晶公子。 徐晶进门后径直朝他们走来,这到让乔明月有些惊讶,不过转念一想,这不是挺正常的嘛,乔明月失笑。一瞬间乔明月想了很多,而祁景云已经和徐晶聊了起来。两人一个自来熟,一个为人和善,气氛倒是非常融洽。 而方才试用了不少产品后质疑乔明月的人和一口一个假货砸场子的大汉看到连徐晶公子都来买药,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王妃,您就让他这么走啦?”春雨愤愤不平。 乔明月莞尔一笑,“今天同源堂刚开张,不要为这种人生气,况且今天这事之后,就算我们不惩罚他,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徐晶听到这话,稍稍有点讶异,“王妃好度量啊!” 乔明月微微颔首,说:“徐公子谬赞。方才多谢徐公子解围,我和王爷改天定然登门拜访。” 正准备离开时,忽然想到什么,乔明月又低声说:“徐公子,那神童糖浆小孩喝了可以长高,大人喝了也可以补充补充脑力体力。徐公子是读书人,用脑的地方比较多,这神童糖浆对您来说在合适不过了……” 徐晶有点惊讶,连手中的折扇这会儿都忘了摇,这乔老板还真是千方百计地推销自己的产品。 “如果您不满意的话,”乔明月话锋一转,“我们还有其他产品,品质都是一等一的好……” 不等乔明月说完,祁景云就一步上前站在了两人中间。“徐公子,我们这个神童糖浆啊,在京城都是出了名的。”祁景云怕乔明月给徐晶推荐什么奇怪的东西,连忙出声打断,“京城有很多大户人家怕孩子长不高,就让他服用我们的神童糖浆,这不是,京城可是有很多青年才俊呐。” 祁景云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许多人已经被他说的神童糖浆吸引了过去。 “而且你看啊,咱这个神童糖浆也不贵,就是寻常百姓也买得起,就是有很多大人,都会买来自己喝呢!为啥呀?不就是因为咱的神童糖浆物美价廉吗!”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见差不多了,乔明月笑着说:“各位觉得瑾王殿下怎么样啊?” 店里的人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都呆了一下。 终于,一个年轻姑娘说:“俊美无双,青年才俊。” 乔明月呵呵一笑,暗地里却瞪了祁景云一眼。 你惹的桃花债! 祁景云回给她一个委屈的表情。 我没有,我不是,我不认识她。 徐晶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摇着扇子暗暗笑了笑。 “瑾王殿下啊,现在聪明过人,但其实小时候,他的非常一般,只是他父亲疼爱他,常常给他喝神童糖浆,这才成了现在的样子。” 这么神奇!要说他们本来还有些犹豫,但现在瑾王殿下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就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就没理由不相信了。 “给我一瓶!” “我要五瓶!” “我想要十瓶!” …… 乔明月和池莲衣提前做的几百瓶神童糖浆很快抢售一空,很多人甚至还没有买到,连连问她明天还有没有。 乔明月点头道:“明天还有,大家早到早得!” “除了神童糖浆我们店里还有娇颜散和大力丸,大家若有兴趣可以随便看看。” 没买到神童糖浆的人本来已经准备走了,听到她的话又有点好奇,就跟着店里的伙计到处看了看。 一顿饭的时间,娇颜散和大力丸也卖了七七八八。 乔明月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感觉腰包渐渐充实了起来,顿时开心了不少。 “娘子,我们为什么不多做些药啊?”看到许多人失望而归,祁景云不解的问道。 乔明月得意一笑,说:“经商的事情你就不懂了吧!我这叫饥饿营销。每天做固定数量的商品,先到先得,卖完为止……” “这样做能够不仅能够留住顾客,而且有助于提高名气。”徐晶听了一会儿,突然开口。 “对对对!”乔明月连连点头,这才意识到徐晶现在还在这里,都怪她刚才太过得意忘形了。 “我们平时大大咧咧的习惯了,徐公子莫怪。”乔明月哂笑。 徐晶温和地笑了笑,说:“瑾王妃言重,您和瑾王殿下都是性情中人,徐某羡慕。” 徐晶总是这样,面带微笑,语气温和,和他交流总能让人感觉如沐春风,非常舒服。 祁景云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徐公子也是个爽快人,不介意的话,我们从今以后就是朋友,以后所有什么事,只要我办得到,尽管开口!” 徐晶也没有推辞,笑着说:“好,那我就叨扰瑾王殿下和瑾王妃了。这幽州城我很熟,也还能说的上一些话,二位若有需要,徐某也能为二位解解忧虑。” 祁景云虽然玩世不恭,不精学业,但他看人却一看一个准,以前和他玩的虽然也都是纨绔子弟,但都心思纯良,没干过什么坏事。按理来说像徐晶这样芝兰玉树,温文尔雅的学者,本来是他最不喜的一类人,但他就是觉得这徐公子和京城那些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却暗箭伤人的伪君子不一样,因此他也愿意与之结交。 徐晶也同样如此,以前幽州城也有不少大人物,瑾王刚来时他也以为同以往的将领一样,这瑾王不会干出什么大事来,没想到他们刚来不久就击退了匈奴。而且现在的幽州比以往繁华了不少。更令他惊讶的是瑾王妃,更是有超出寻常女子的智慧和胆量,甚至有许多男子都比不上她。徐晶觉得,所能与这两人结交,也是一生之幸,刚好今天路过,听到里面有人闹事就进来看看,结果刚好结识了祁景云和乔明月,也正合他心意。 第308章 徐梦其人 自同源堂开始营业以来,神童糖浆销量一直很好,但娇颜散和肾宝丸却一直鲜少有人问津。 “娇颜散这么好用,怎么就没人买呢?”乔明月哀嚎一声,趴在桌子上喊到。 乔明月和祁景云今天照例一大早就来到了同源堂,此时他们正坐在休息室里。心里烦闷,乔明月趴在桌子一动也不想动,祁景云看到她孩子气的动作,不禁失笑。 他手里把玩着乔明月的一缕青丝,乔明月无奈的看着他,这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特别喜欢玩儿她头发,她真担心有一天自己会不会被祁景云薅秃。乔明月正想将头发从祁景云的魔爪中拯救出来,就听他说:“其实娇颜散买的不好也是正常的。” 嗯?乔明月停下了动作。 “幽州城这些年连年战争,普通百姓家并不富裕,女人根本都没有多余的钱来打扮自己。所以就算我们的产品物美价廉,也很少有人光顾。” 乔明月想了一下,若有所思道:“但是我们的神童糖浆卖的很好,这是因为孩子是一个家庭的希望,父母大多数时候更愿意把钱花在孩子身上。” 祁景云打了一个响指,说:“没错,就是这样。” 谢天谢地,她的头发终于被解救出来了。“那这样的话,我们只能从幽州的有钱人入手了。”乔明月说。 不料祁景云却不赞同地摇摇头,说:“恐怕不容易,在军队待了几天,我大概也了解了一些情况。幽州城有几个大家族,这几个家族要么是书香门第要么靠经商致富,他们虽然在战争时期也出资支援了军队,但实际上是不太看得上军人的,现在全城都知道同源堂是我们开的,要推销恐怕不容易。” “你可知道几大家族的情况?”乔明月问。 祁景云想了一下,说:“幽州有三大家族,徐家,方家,陆家。徐家是书香世家,方家和陆家靠经商发家致富,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所以徐家在三大家族中又排第一,而且近几年徐家大公子徐晶在百姓中威望颇高,所以徐家称得上是幽州第一大家族。” 幽州,徐家。 厅堂内的气氛有些严肃,徐老爷端坐在上首,两手交叠着放在拐杖上,面色阴沉。下面的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只有徐晶依然一袭白袍,唇边挂着一抹笑意,旁若无人地品着茶。 咚咚!徐老爷用拐杖用力敲了敲地板,“徐晶!你不知道现在的形式吗?干嘛非得躺这条浑水呢?” 徐晶闻言,放下手中的茶盏,不慌不忙地说道:“祖父,正是因为乱世,才给了我们天大的机遇,我已经见过了瑾王殿下,在孙儿看来,瑾王殿下并非常人,就连那瑾王妃都非寻常女子可比。只要我们能在这个时候助他们一把,到时候夺得皇位的只能是瑾王,待到那时,就是徐家入住京城的时候了。” 徐老爷怒火已经渐渐平息了下来,但他还是说道:“成功还好,万一失败了呢?你要整个徐家为你陪葬吗?” 徐晶又端起了茶盏,垂眸看着茶盏里自己小小的倒影,说:“放心吧,祖父,如果失败,我一定会尽全力将徐家保下来。” 徐老爷面色这才缓和,沉默了半晌,他又问:“你打算怎么做?” 徐晶深吸一口气,说:“孙儿已经和瑾王瑾王妃成为朋友了,他们急着用钱,下次我就对他们说明来意,我想他们是不会拒绝我的……” 不等徐晶说完,徐老爷就打断道:“哪里用那么麻烦,我听说瑾王也是一表人才,就把你妹妹嫁给他,和他联姻就行了。” 徐晶惊诧道:“可是祖父,瑾王已经娶妻了……” “用你说!”徐老爷呵斥道,“娶妻了就让他把那个女人降为侧妃!” “可是……”徐晶还想说些什么。 “行了,我乏了,你走吧!”徐老爷站起来,立马有丫鬟上前来扶住他,徐晶只好拱了拱手,说:“孙儿告退。” 他又想起瑾王妃,她看起来可不是甘愿与他人共侍一夫的人呐,就那天短暂的相处来看,他俩虽然没有寻常夫妻的恩恩爱爱,夫唱妇随的感觉,但他们的关系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非常坚固的,在他看来,瑾王也应当不是注重美色的人。毫无疑问,这个计划一定行不通。 这天,神童糖浆依旧火速买完,娇颜散依然无人问津,乔明月和祁景云依然很发愁。忽然,乔明月拍案而起,说:“实在没办法,我就挨家挨户推销去,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将我赶出去不行?” 正说着,掌柜进了休息室,对着他们二人拱了拱手说:“瑾王,瑾王殿下,门外有人求见,说是徐晶公子的妹妹。” 妹妹?乔明月意识到什么,正了正衣襟,重新坐下,这才说:“去请她进来吧。” 掌柜应声退下,不一会儿,一个火红的身影走了进来。 看到她,乔明月和祁景云都闭了闭眼睛,没办法,实在是……辣眼睛…… 来人大概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身穿火色衣裙,头上缀满了金银首饰,脸上的白.粉厚的乔明月感觉能用手扣下来。总之,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 乔明月睁开眼睛,只见那人本来还气势汹汹,一看到祁景云马上娇羞起来,乔明月瞬间明白了,又是觊觎祁景云的人。 “参见瑾王殿下,小女名徐梦,是徐晶公子的妹妹,瑾王殿下以后叫我梦儿就好。” 乔明月内心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看不见她吗?还梦儿,切! 乔明月心里暗暗吐槽的同时,祁景云打了一个哆嗦,心里干呕一下,对徐梦说:“原来是徐小姐,这是本王的王妃。”祁景云将乔明月揽进怀里。 徐梦刚才故意无视了乔明月,这会儿祁景云刻意提起,她当然不能再视而不见,只好不情不愿地行了个礼,“参见王妃。” 乔明月皮笑又不笑,道:“妹妹快请起。” 为了拯救她的眼睛,乔明月选择了离开。只留下祁景云一个人在内心咆哮。真是不敢相信,徐晶那样芝兰玉树的人,他的妹妹怎么会那么辣眼睛。 “呵呵,徐小姐。”目送乔明月离开,祁景云心在滴血。 徐梦看着祁景云,心想那个女人还算识趣,等她做了王妃,不会过于为难她。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徐梦痴迷地看着祁景云,受不住这样的目光,祁景云只好到处乱看,忽然,他的眼神聚焦在一个点上,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祁景云站起来,笑意不达眼底,“徐小姐稍等片刻,祁某去去就来。” 再回来时,祁景云手中多了一个娇颜散。 “这是什么?”徐梦看着祁景云放在她面前的东西。 “此乃娇颜散,可以美容养颜,保持肌肤光泽有活力,徐小姐要不要试一下。” 祁景云都说了,徐梦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掌柜带徐梦去洗了个脸,祁景云才发现,她长的完全没有画的可怕。 在祁景云的坑蒙拐骗和美颜攻击下,徐梦晕晕乎乎的订购了一百个娇颜散。连祁景云脸上的笑意都真实了几分。 第309章 徐梦过敏 不只娇颜散销量不佳,肾宝丸也没人买,实在没办法,祁景云只好病历乱投医。 “要不咱们上门推销吧!”祁景云还想着娇颜散卖出一百瓶的事情。 “推销个屁!”乔明月忍不住爆粗口,“如果是你的话,你愿意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不行吗?” 话糙理不糙,祁景云也明白是自己操之过急了。 这时候掌柜又走进来了,他对着瑾王拱了拱手,转身对乔明月说:“王妃,那人又来拿货了。” 乔明月点点头,“知道了。” 掌柜走了,祁景云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乔明月解释到:“肾宝丸这个东西,大多数人出于面子,不会亲自去买,尤其是大户人家,从前几天开始,就一直有人匿名在我们店里订购肾宝丸,而且每次都买很多,所以我才觉得推销是行不通的。” 夜晚,乔明月和祁景云照例将今天的收益统计一下,说着说着,就又说到了娇颜散和肾宝丸。今天大概是娇颜散和肾宝丸卖的最多的一次,也让他们俩看到了娇颜散和肾宝丸的销路。 “照这样看来,神童糖浆主要面向普通百姓,就照以前的价格,还是五十文一瓶,不用变动。但娇颜散和肾宝丸面向有钱人,价格可以高一点。” 乔明月赞同。 祁景云继续说:“就涨到二两银子吧,这个价钱也不是很高,大户人家也都能接受,就是寻常的百姓,若有意也能买的起。肾宝丸有固定客源,娇颜散在徐梦买过之后以后的销量也不会很差。假设我们每天只能卖一百个娇颜散和一百个肾宝丸,就这两样一个月就有四百两的收益,除去日常开销和店面租金等其他支出,每月纯利润就有三百两,再加上神童糖浆每月至少有四百两的收益,这样看来,大概半年,我们的资金就差不多足够了,如果再研发一些新产品,时间可能会更短。” 乔明月赞叹到:“可以啊,王爷!”转身将将脸埋在了他怀里。 这几天两人都非常忙碌,乔明月一直在操心店里的事,祁景云则要训练场和同源堂两头跑,这会儿没人说话,两人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乔明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刚想要动一动,就发现自己被一双铁臂牢牢禁锢住了,一张俊脸放大在她面前。不得不说,在军队训练了一些日子,祁景云已经不再是往日奶油小生的形象了,现在的他,看起来要稳重一点,刚硬一点,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整个人气质拔俗,俊逸非凡。 “娘子可还满意?” 乔明月一惊,“你什么时候醒的?” 祁景云慢慢睁开眼睛,“就在娘子盯着我看的时候。” 乔明月脸又红了。 两人此时挨得极近,祁景云的眼睛中,满满的只有她,乔明月听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了。从祁景云的角度看,乔明月脸颊绯红,双目染上了薄薄的雾气,看起来极为诱人。 情动之时,祁景云翻身半个身子支撑在乔明月上方,缓缓向她靠去,唇瓣还没贴到,就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敲门声。 两人无奈的对视一眼,乔明月小声说:“好了,起来吧。” 祁景云快速在她唇上亲了一口,这才起身下床。 “莲衣,有事吗?”乔明月一边下床一边问。 池莲衣隔着门回答,语气有点着急,“今天一早有人来店里闹事,说是用了我们的娇颜散,结果皮肤过敏了,我们都拿她没办法,这才来找你。” 过敏?不可能,她和池莲衣亲自调配的药,怎么会过敏呢? 乔明月快速整理好衣裳,打开房门,“快去店里。” 三人匆匆来到同源堂,这里已经被围观群众围的水泄不通,好不容易挤过去,才看到店里的场景。 店中央坐着一个年轻女子,她的整张脸都红肿了,还有许多小疙瘩,看起来可怖极了,她后面站着几个丫鬟,旁边还有一个穿着华贵的妇人一边拭泪一边柔声安慰着她。 “娘,我不会毁容了吧?我不要……”徐梦轻声啜泣。 徐母心疼地将她揽进怀里,连说:“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乔明月一进门就知道了来人的身份,“原来是徐夫人和徐小姐。” 徐梦一看到乔明月,就满脸怨恨地冲过来,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乔明月感觉应该就是怨恨,“乔明月,你赔我的脸!” 祁景云看到,想也不想就将乔明月护在身后,看到这一幕,徐梦更伤心了。 乔明月拍了拍祁景云的肩膀,从她身后出来,冷冰冰地说:“徐小姐,我是瑾王妃,而你只是一介平民,我的名字,可不是你能直呼的。另外,我敢保证,你的脸与我同源堂没有任何关系,但我会治好你的脸,所以你最好收拾好你的态度。” 乔明月不是圣母,对于一个觊觎她丈夫的女人,她没必要抱有太大善意。 徐梦也被吓住了,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和她这样说过话,所有人对她都是宠爱有加,或者毕恭毕敬,她也从来以为自己就是众星捧月的,直到遇见瑾王和瑾王妃。 第310章 愿赌服输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不大一会儿,徐晶也来了。围观群众看到徐晶前来,自动为他让开一条道路,看得乔明月嘴角一抽。 “瑾王殿下,不管怎么说,我妹妹都是因为你们的娇颜散成了这副模样,倘若好不了,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瑾王殿下可是要对我妹妹负责的。” 负责?怎么负责?当然是娶了她!众人一片哗然。 呵!原来是一丘之貉。 乔明月面色冷然,还不等祁景云说什么,乔明月就率先开口:“那徐公子,倘若令妹并未过敏,这又该如何?” 徐晶轻笑:“那我就将舍妹带回去,从此不再出现在二位面前。” 乔明月嗤笑一声,“那你可听好了,徐梦并没有过敏,她这是中毒!” 徐晶脸色微变。 徐梦却已经歇斯底里:“这不可能,明明就是过敏,就是用了你们的娇颜散我才成了这副样子,怎么可能是中毒!” 徐母连忙抱住她,害怕她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 “中毒?瑾王妃可有证据?”徐晶问道。 乔明月却没有理他,想将亲妹妹塞给祁景云,枉她还拿他当朋友。 “不如这样,我们打一个赌。” “打赌?”徐梦疑惑的抬头,“赌什么?” 乔明月红唇微启,“就赌你到底是过敏还是中毒。倘若你赢,我就让出瑾王妃的位子……” “明月!”祁景云抓住她的胳膊。 乔明月回头给他一个安抚的笑。 接着说道:“倘若我赢,你就永远不要再纠缠瑾王,以后我们在的地方,就不能有你。而且,你现在毁了同源堂的声誉,所以你要再买一千个娇颜散作为补偿。” 徐梦怔了片刻,咬咬牙,说:“好!” 徐晶一听乔明月的话,就知道他们输定了,但他也没有出声,对他来说,或许,这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吧! “莲衣,我医术没你高,你来为徐小姐诊治,我来做你的副手。” “好!”说完,池莲衣就去准备工具了。 乔明月又对徐家人说:“当然,倘若你们不放心,也可以找你们信任的医师来旁边观看,前提是不能打扰我们。” 徐晶一挥手,立马有小厮跑了出去,很快,就带回一个看起来年过半百的医师。 这边徐梦已经躺在了小二推过来的床上,这是乔明月特意找人做的病床,安装了轮子,推起来更方便一些。 不一会儿,池莲衣也回来了,她身上穿着乔明月自己做的防护服,在热水里煮过,细菌会少很多,她给乔明月也拿了一件。 手术开始,乔明月高声呵道:“保持安静!”原本吵吵嚷嚷的人立刻安静下来。 池莲衣先给徐梦用了一点麻醉药,这会儿徐梦虽然是清醒的,但却不能动,也感觉不到疼痛了。 池莲衣采了一点血,又拿出一瓶药,对众人说:“这是检验毒性的药物,将此物倒入血液中,倘若中毒,血就会变成黑色。” 说着,她将药水缓缓倒入采集到的血液中,那血液本来还是深红色,加入药水后,血液很快变成了黑色。 真的是中毒!在场的除了乔明月三人,还有徐晶,其他人都很惊异。 徐梦虽然看不到,但她从众人的反应中也猜到了结果,她心里勾起一个荒凉的笑。竟然,果然,是中毒么? 接下来解毒的过程就很简单了,这种毒并不复杂,池莲衣医术超绝,对她来说,这种毒再简单不过了。再加上有乔明月的帮助,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徐梦身上的毒素已经完全清除,脸上的浮肿也慢慢消退,徐梦逐渐露出她本来的样子。 知道结果后,徐梦心就死了,她将自己整个放空,周遭的一切,她都感受不到了,迷迷糊糊之间,她好像又看到祖父那天来找她的时候。 她本来是不愿意去和瑾王联姻的,在她的想象中,她的夫君,要是顶天立地的盖世英雄,一辈子只能爱她一个人。而且哥哥之前对她说瑾王已经娶妻了,瑾王妃很美,很聪明,他们夫妻俩感情很好。但祖父说她必须去,因为这关系到整个徐家的存亡。没办法,她只好同意。 那天她本是想提前见一见未来的夫婿,她容貌清秀,但绝对称不上美人,为了不被乔明月比下去,她还特地精心打扮了一番。 刚一见到瑾王,徐梦的整颗心就沦陷了,接下来就是浓浓的嫉妒涌上心头,所以她刻意无视了乔明月。但她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美,而且她的气质,也是她绝对比不上的。 那天和瑾王相处的时间虽然很短,但她觉得,那大概是她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了。她满心欢喜的将瑾王推荐给她的娇颜散带回家,刚一到家她就迫不及待的用上了,她希望自己能有像乔明月一样的容颜。 那天下午,她告诉家里人,她一定要嫁给瑾王殿下,祖父很满意,但哥哥好像不太赞同,不过那时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晚上她躺在床上,想象着她嫁给瑾王后两人相濡以沫举案齐眉的日子,想象他成为皇帝,她就是他的皇后。正想着,她的脸突然开始发痒,接着就感觉到一阵刺痛。 整整一晚上,府医都拿她的脸没办法,她将用过娇颜散的事情告诉府医,府医立马断定,肯定是用娇颜散过敏了。怎么办,怎么办?万一她毁容了,瑾王还会要她吗?但祖父说,无论如何,他都会让她做瑾王妃。于是,第二天,她和母亲出现在了同源堂。 她看到瑾王和乔明月相携而来,虽然匆忙,但却不见丝毫慌乱,他们二人,男俊女美,仿若一对璧人。这一幕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容貌尽毁,是绝对配不上瑾王的,所以当乔明月提出打赌的时候,她不假思索地同意了,她只有这一次机会。 果然,她输了。 想到这儿,她慢慢睁开眼睛,轻轻动了动手指。 “梦儿,你醒了?”徐母惊喜地道。 “母亲……”徐梦感到喉咙干哑。 乔明月站在一旁,冷声道:“徐小姐,我们的赌注……” 徐梦靠在徐母怀里,闻言垂下眸子,说:“愿赌服输。” 第311章 说服徐梦 看到徐梦醒了过来,乔明月心里其实有些慌。 她该不会反悔吧! 而徐梦现在在想什么呢?她休息了一会儿,也渐渐从回忆中走了出来,现在她的脸已经好了,凭什么就不能和乔明月争一争。她又看了一眼瑾王,这么优秀的男人只有她才配拥有!只有她才能成为未来的皇后。 如果乔明月知道她内心所想,一定会说一句:“姑娘啊,别想了,想当皇后的话瑾王是靠不住的!” 就在大家都等着徐梦发誓以后不在纠缠瑾王的时候,她突然开口说:“不行,怎么说我也是用了你们的娇颜散才出现这种症状的,虽然现在已经好了,但瑾王必须娶我!” 她就知道!乔明月扶了扶额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都怪祁景云,就知道到处惹烂桃花,每次还要她去收拾烂摊子!想到这儿,乔明月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祁景云一直注意着乔明月的反应,看她瞪过来,祁景云马上举手求饶:“娘子,这可不关我的事,不是我招惹的。” 我信……你个鬼哦! 一旁的池莲衣却忍不了了,她双臂交叉放在胸前,讥讽道:“本想着徐家是书香世家,礼仪品德应是再好不过,可怎么徐小姐连诚信这点做人的基本道理都不懂,这样看来徐小姐连我这乡野丫头都不如呢!难道徐家长辈一天天的就只顾着教育儿子,把女儿都忘了吗?” 池莲衣早就看徐梦不顺眼了,要不是乔明月提前叮嘱,说不定刚才解毒的时候她就把人给弄死了。但是现在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就只能冷嘲热讽一下,缓解缓解她的心头之恨了。 “就是啊!这人怎么不讲信用呢……” 围观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与徐晶不同,徐梦很是不受幽州百姓待见,徐晶乐行善事,救助百姓,礼貌谦和,而徐梦却蛮横娇纵,为所欲为,平日里大家都绕着她走。 看着这么多人指责她,徐梦慌了,“闭嘴!”她双目充满血丝,刚刚从床上起来头发还有些凌乱,之前被池莲衣放了些血,面色还有些苍白,再配上这副狰狞的表情,连徐晶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众人看到她这副样子,也不敢再说话了。 乔明月想了想,来到徐梦面前,稍稍压低声音,说:“徐小姐,可否听我说一句,说完后你再考虑要不要嫁给瑾王也不迟。” 徐梦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看她冷静下来了,乔明月接着说:“你可知我们同源堂为何会卖.肾宝丸?” 徐梦摇摇头。 乔明月佯装叹了一口气,说:“其实啊,这肾宝丸本来是给瑾王用的,是我突然灵机一动,才决定作为商品销售的……” “等等等等!给瑾王用的?什么意思?难道说……?”徐梦不小心惊呼出声,除了徐晶,其他人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们,这两个人在说什么? 乔明月没想到徐梦这么上道,按捺住心中的狂喜,用帕子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点点头,说:“徐小姐猜的不错,要不然凭瑾王殿下的身份地位他怎么会娶我,可惜当时我年少无知,轻易被他的外表欺骗了,以至于直到现在,我也没有个一儿半女,嘤嘤嘤……” 乔明月一边疯狂掐大腿一边故作伤心,“我不愿你嫁入瑾王府,其实是实在不愿意让一个年轻女子像我一样跳入火坑。你还年轻,长的又美,以后一定能找一个比瑾王优秀十倍的青年才俊。” 于是被乔明月的“肺腑之言”所打动,徐梦也开始双目含泪,说:“听姐姐的,我不嫁了。” 乔明月破涕为笑,暗戳戳在心里比了个剪刀手,忽而又有些担忧地说:“这件事情烦请徐小姐保密,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事关王爷的尊严,我和王爷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徐梦握住她的手,说:“放心吧,我谁也不告诉,就连我哥哥也不说。” 乔明月反握住她的手,欣慰地笑了笑,说:“哎,那就好。” 一旁的徐晶离她们本来就比较近,加上他听力本就比其他人好一些,乔明月和徐梦的对话他听了个一清二楚。一听就知道乔明月在说谎,但徐梦竟然还相信了,对此他也有点震惊。但有一说一,乔明月的演技是真的好,要不是他看到乔明月使劲掐大腿,他可能也会信以为真。但他并没有拆穿乔明月的想法,如果这样能打消徐梦的念头,倒也挺好的。 祁景云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乔明月和徐梦聊了几句,突然两个女人就开始抹眼泪,祁景云下意识就想冲上去,却被池莲衣拉住了。之后看到两人手拉手,开心地笑着,祁景云觉得这个世界都玄幻了。 徐梦没有再看祁景云,她径直走向徐晶,拉着他的袖子晃了晃,说:“哥哥,我们回家吧。” 徐晶强忍住笑意,说:“好,回家。” 众人看到这戏剧性的一幕,纷纷表示不可思议。 这就结束了? 没有戏看了,众人也都纷纷散去。乔明月站在原地没有动,徐梦在丫鬟小厮的簇拥下率先离开。 “瑾王妃,我都知道了。”徐晶戏谑道。 乔明月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徐公子,你想死吗?” 徐晶“啪”的一声打开扇子,笑着说:“王妃此言差矣,徐某可还想长命百岁呢!”说着摇着扇子就走了。 待店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祁景云才来到乔明月面前,说:“娘子,你对她说了什么?” 池莲衣也好奇地点点头。 乔明月看了两人一眼,莞尔一笑,说:“想知道啊?” 两人一齐点点头。 乔明月却伸手在他们额头上一点,“不告诉你们,想知道的话,去问徐梦啊!”说完,扬长而去。 池莲衣捂着额头,跟在乔明月后面,“哎呀,你就告诉我嘛!我保证不告诉瑾王!” 祁景云:“?” 第312章 京城探子 徐梦过敏的风波过后,许是为了补偿同源堂声誉被破坏的损失,徐家为同源堂做了一番宣传,幽州的大户人家也都爱来同源堂购买药品。同源堂的生意愈发火爆。 而生意火爆的同时,也有一些人引起了祁景云的注意。 这天祁景云训练结束后像往常一样去了同源堂,却无意间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同源堂对面多了一个卖菜的商贩,本来同源堂地处闹市,摆摊卖东西的人本来就多,若只是这样根本不足以引起祁景云的注意。可是他却发现,商贩的菜价比幽州本地的菜价高了不是一星半点,而且每次有人来买菜他总是很快就打发走,好像很不愿意将菜卖出去。而且那人一口京城口音,不用过多思索,祁景云就知道了那人的来历。 祁景云嗤笑一声,太子当了皇帝还是这么蠢,竟然让这种人来监视他,是害怕不被发现吗? 祁景云和乔明月一起离开同源堂,不出他所料,卖菜的商贩也收摊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祁景云搂着乔明月,低声道:“娘子,后面有人跟着。” 乔明月一惊,下意识想回头看看,却被祁景云阻止了,“别回头!” “知道是什么人吗?”乔明月装作给祁景云整理衣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 祁景云环住她的腰,边走边说:“京城来的,应该是同源堂最近生意太好,引起一些人的注意了。” 乔明月点点头。 祁景云又说:“要不然我们趁机端了他们?” 乔明月马上拒绝:“暂时不用,杀了一个恐怕会招来更多,至少这个人已经暴露在了我们面前,说不定我们还能利用他给京城传一些假消息。” 祁景云回答道:“好,那就让他先逍遥几天。” 乔明月突然严肃起来,问:“你们的火铳兵练得怎么样了?” 祁景云说:“除了我和岳父,我们一共挑选了二十八个人组成一个小队,这一小队每天和其他普通兵分开练习,进度不错,战斗力提升了不少。” “那就好,我要顾着同源堂没有时间去训练场,你明天去告诉爹爹,让他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探子将同源堂上报到没什么,皇帝只会觉得堂堂王爷在幽州也只能做做生意,没什么威胁,但一定不能让火铳兵暴露在别人眼前,不然恐怕会有很多麻烦……” 祁景云刮了一下乔明月的鼻子,无奈的说:“知道啦,管家婆,操心太多小心变老……” 乔明月拍开他的手,说:“别闹,认真点,万一消息泄露……嗯?……好啊,祁景云,你敢嫌我老!你再说一遍!” 还不等乔明月反应过来,祁景云就率先跑了,乔明月在后面追着他跑。虽然将近日落,但街上还是有不少人的,大家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互相看了看,达成一个共识:瑾王和瑾王妃的关系果真很好呢!但祁景云和乔明月是不会知道了。 乔明月追上祁景云的时候已经到家了,乔明月跳上祁景云的背,一手搂住他的脖子,一手拧住他的耳朵,恶狠狠地说:“说,是不是嫌我老了!” 祁景云下意识环住乔明月挂在他腰间的双腿,痛呼:“娘子,娘子,我错了!你怎么会老呢?要老也是我老,我的娘子永远貌美如花……” 乔明月这才放开他,说:“这还差不多,背我进去。” “遵命!” 乔明月知道祁景云是在逗她,刚才跑了一路,这些天来的压力和烦躁都随着留下来的汗液散发出去了,现在趴在祁景云的背上,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乔明月忽然叹了一声。 听到声音,祁景云问:“怎么了?娘子。” 乔明月摇摇头,又想到他看不见,连忙说:“没事,就是觉得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祁景云沉默了一下,说:“娘子,以后我们一定能一直这样的。”我发誓。 …… 第二天,祁景云就将探子的事情告诉了乔将军,要说乔明月不愧是乔将军教出来的,他的反应和乔明月的一模一样。不过乔将军还是更谨慎一些,他准备将火铳兵的训练秘密进行。 火铳兵每天的训练时间要比普通兵长一个时辰,这天训练结束后,肖宸突然想去醉仙楼喝一杯。 “小二,最烈的酒来一壶。”肖宸随意坐在一个角落。 “好嘞,客官您稍等!” “哟,肖宸!” 肖宸抬头,顺着声音看去。来人是他未选入火铳兵前一起训练的士兵,关系一般,称不上好,也并未交恶。 “一个人?上去喝一杯啊!” 二楼是雅间,眼前的人家境不错,他来当兵是为了历练,不像肖宸,他来当兵是为了养活一家老小,今天来喝酒也是偶尔犒劳一下自己。 “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走了,有酒有肉才爽嘛!”来人见他不做声,干脆拉着胳膊直接将他拖上了二楼。 雅间内还有三五个人,见到肖宸,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又马上给他腾出一个座位,连道欢迎。 火铳兵是经过严格的测试选拔出来的,每天的训练也和普通兵不在一起,所以他们对火铳兵都有一些好奇和敬佩,这也就是为何他们明明关系一般却要拉着肖宸来喝酒的原因。 这几个人中有一两个肖宸认识,也有几个叫不上名字,不过都是军人,交流起来也没有文人那么多弯弯绕绕,三杯烈酒下肚,酒桌上人就都熟稔起来。 “我说肖兄啊,兄弟们可是对你们火铳兵很是好奇啊,不如给兄弟们说道说道?”说话的是领肖宸进来的人。 肖宸摇摇头,“不,不能说,这是机密。” 一听是机密,几人好奇心更重了。 “哎,你就说说嘛,咱们都是兄弟,又不会背叛瑾王殿下,怕什么?” 肖宸还是否定。 见他不说,几人也不再坚持。不知喝了多久,几个人意识都不大清醒了,肖宸也迷迷糊糊地趴在桌上。 “肖宸。” “?”肖宸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你可有点不够意思啊。” “怎么了?” “你们火铳兵到底跟我们有什么不同啊?” 肖宸思索了片刻,打了个酒嗝,说:“那,那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啊。” “放心吧!” …… 第313章 提前演习 再次醒来,肖宸只觉得手腕疼得厉害,他甩了甩发胀的头,才张望了一下他所处的环境。不看不要紧,一看,肖宸瞬间清醒过来。 他在一个柴房里!他怎么会在这里? 肖宸动了动手腕,果然被人绑住了,怪不得醒来觉得手腕疼得厉害。正想要自己解开绳子,门却突然从外面打开,走进来的一男一女宛若一对璧人,不是祁景云二人又是谁? 肖宸看见二人,眼睛一亮,“瑾王,瑾王妃,你们是来救我的吗?” 乔明月却冷着脸说:“不是,我们是来杀你的。” 肖宸瘫坐在地上,想了想,又挣扎着站起来,单膝跪在两人面前,平复好心情,说:“不知卑职所犯何事?” 祁景云冷哼一声,说:“想想你昨晚干了些什么。” 肖宸跪在地上,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昨天他训练结束后去了醉仙楼,本来想一个人喝几杯,结果遇上了几个人拉他去二楼的雅间喝酒,喝着喝着就喝多了,迷迷糊糊之间,有人问他火铳兵的事,然后…… 肖宸脸色忽然一变。 “想起来了?”乔明月冰冷的语气在肖宸听来就像是阎王的催命符一般。 肖宸知道他罪不可恕,也无从辩解,他苍白着脸,低下头,说:“卑职知错,请,请王爷王妃责罚。” 乔明月蹲在他面前,用匕首挑起他的下巴,轻声说:“责罚肯定是要责罚你的,但你不想知道你的口无遮拦导致了什么后果么?” 肖宸抬起头,什么后果? 乔明月站起来,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漫不经心地说:“因为你,火铳兵的存在被敌方的探子知道,你被我们抓了起来,侥幸逃脱,但你的家人……”乔明月欲言又止,似是不忍再说下去。 肖宸情绪激动起来,“我的家人怎么了?!” 祁景云上前将乔明月护在身后,说:“你的父母兄弟全都被探子杀了,无一幸免。” 无一幸免…… 肖宸脑海中一直浮现着这四个字,无一幸免…… 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 肖宸跪在地上,不停用力磕着头,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不一会儿,地上就出现了斑斑血迹,乔明月有些不忍,想要扶他起来,却被祁景云拦住了。 磕了许久,就在乔明月觉得他都要磕出脑震荡的时候,肖宸突然蜷缩在地上不动了。 肖宸额头贴在地上,眼睛通红,眼泪一颗一颗滚出来砸在地上,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肖宸家境一般,他只有一个弟弟,虽然年纪上小,但好歹能给父母养老,所以瑾王妃说要取他性命时,他虽然恐惧,但也没有这样悲痛欲绝。但现在父母兄弟都死了,只剩他一个人,他还活着干什么。 肖宸双手还被绑着,他挣扎了几次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对祁景云二人笑了笑,说:“感谢王爷王妃的栽培,只是,恐怕要辜负王爷王妃的知遇之恩了。”说完,不等祁景云二人回应,他就猛地向柴房的墙壁撞去。 乔明月一惊,随手捡起一个木棍向肖宸掷去,木棍击在他的膝盖上,肖宸痛呼一声倒在地上。 乔明月来到他面前,似笑非笑的说:“先不要急着自杀,听我说完,这只是一场演习。” 演习?肖宸瞪大眼睛,什么意思? 祁景云补充说:“这场演习只是为了让你清楚口无遮拦的后果,也给其他人敲敲警钟,让他们警醒警醒。” 肖宸好大一会儿才消化了这个信息,“那,那我的家人。” 乔明月莞尔一笑:“放心吧,他们好着呢!” 肖宸破涕为笑,想要站起来却忘了手还被绑着,动作太急又一屁股坐在地上。 乔明月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 这才给肖宸松了绑。 手上的束缚消失,肖宸连忙跪起来朝祁景云和乔明月磕了几下,“多谢,多谢王爷王妃不杀之恩。” 乔明月却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还是要罚你的。” 肖宸忙说:“请王爷王妃责罚!” 祁景云抓着他的胳膊将他扶起来,说:“其实很简单,你这样……听明白了吗?” 肖宸点点头,说:“放心吧,王爷。” …… 肖宸再次归队后发现有许多人看他都带着一丝同情。 “肖宸,听说你被王爷和王妃责罚啦?”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好奇心,又怕戳到他的痛处,于是小心翼翼地问。 肖宸故作悲伤,“是啊。” 那人又问:“是因为什么事啊?” 肖宸沉默了一下,回答道:“……因为我泄露了火铳兵的消息。” 那人一惊,随后又故作镇定,在肖宸身边坐下来,不在说话。 不知不觉,他们身边聚集了许多人。看时机才不多了,肖宸忽然哭出声来。 他这一哭着实把围在他身边的人吓得不轻。 “哎,肖宸你,你怎么突然哭了呢?” 不怪他吃惊,肖宸一直是他们一群人中的铁血硬汉,训练再苦再累他也没掉过一滴眼泪,没有一点退缩,就连乔将军都对他赞赏不已,有什么事能让他哭的这么伤心呢? 肖宸哽咽着说:“我,我的家人差点被敌军的探子杀害,是王爷和王妃救了他们一命,若不是王爷王妃,我的家人就都惨遭毒手了……” 众人脸色一变。肖宸又接着说:“兄弟们,听我说一句,千万不要将火铳兵的消息暴露给任何人,不然的话,后果不是你我能承受的。” 他这一番半真半假的话无疑让其他人都警醒了不少,也没有人想去查验肖宸说的是真是假,毕竟没有人敢拿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开玩笑。从肖宸口中知道火铳兵的士兵酒醒后什么也不记得了,祁景云派人细细询问了一番,确定他忘的一干二净了才放他回家。于是,再没有火铳兵的消息被泄露出去。乔明月和祁景云也开始准备下一批火铳兵的选拔。 第314章 京城来信 因为探子的缘故,士兵的训练要比以往更加谨慎,但探子再多也没给乔明月造成什么影响。她依旧为同源堂忙得脚不沾地,每天早出晚归,自从徐梦闹过之后,同源堂每天不说日进斗金却也是客源滚滚。祁景云心疼她,经常会来帮她,每天晚上去接她,偶尔也给她送送午餐。为了维持人设,他还几乎逛遍了幽州城所有的酒楼,甚至还拉上了徐晶。 徐晶仰头饮下杯中的酒,看着对面一杯接着一杯不停的祁景云,笑着说:“怎么?和瑾王妃吵架了吗?这几天怎么一直喝酒?”还非拉着他一起。 祁景云虽然喝得不少,但意识还算清醒,他以前和京城的朋友吃喝玩乐,其他的不说,酒量却是绝对的好。听了徐晶的调侃,他到也没有生气,只是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随便吃了几口菜,才说:“吵架是不可能的,喝酒是因为我本来就是个纨绔,而且我在幽州可能待不了多长时间了,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玩一玩。” 徐晶挑眉:“哦?你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祁景云想了一下,回答道:“还不知道……” 徐晶失笑,都不知道要去哪儿你怎么知道待不了多长时间? 好像读懂了徐晶心中所想,祁景云又喝了几杯酒,说:“我们在幽州待了太久,最多不到半年,我们肯定是要离开的。” 徐晶没再接话。 祁景云一个人自顾自的喝着酒,大概是觉得没意思,他突然问徐晶:“哎,你会打叶子牌吗?” 那是什么?徐晶茫然地摇摇头。 看他的表情祁景云就知道他从来没接触过这些东西,他嫌弃地看了徐晶一眼,摇头叹道:“无趣啊无趣。”说着,他放下手中的酒杯,绕过酒桌抓起徐晶的袖子就往外跑,“走,本王带你去找找乐子。”祁景云的纨绔属性在这几天之内发挥的淋漓尽致。 夜晚,京城。 一身明黄色衣袍的青年站在窗边,窗外的一轮圆月将微弱的光亮洒在他的脸上,衬得他面如冠玉,只是他脸上阴翳的表情破坏了这份美好。 忽然,一个黑影从他眼前略过,停在他的身后。 “怎么样了?”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黑衣人跪在地上,沉声道:“回主子,瑾王每天同在京城时没有差别,瑾王妃开了一家店,其他的并无异样。” “什么店?” “叫同源堂,是家药店。” “知道了,你下去吧。” 黑衣人悄无声息的消失,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房里没有点灯,新皇借着月光来到桌前,端起桌上的酒杯,嘴唇微勾。呵,祁景云,你还是这么没出息! …… “什么?新皇召咱们回京!他又要干什么?”乔明月晚上一回家就听到这个消息,惊得她差点被一口水呛死。 祁景云难得正经,“是,今天下午传来的圣旨,你在店里,所以不知道。而且他只说要我们回京,让岳父去云贵。” 乔明月扶额。 沉默了一会儿后,两人突然同时开口:“要不……” “你先说……”再次同步。 “我们把军队全部给岳父吧。”祁景云最后说道。 乔明月眼睛发亮,“我也是这个想法。”她突然一跃,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双腿缠住他的腰,“你真的太棒了!谢谢你!” 祁景云下意识抱住她,双颊泛上可疑的红晕,只是可惜,乔明月并没有看到。 新皇催的急,他们准备三天后启程,趁着几天将幽州的事物处理一下。 醉仙楼,二楼雅间内正坐着两男一女。女子身穿浅蓝色衣裙,没有过多配饰,一头墨发仅用一根玉簪固定,看起来清丽无双。坐在她身边的男子一身紫色衣袍,上绣流云暗纹,面如冠玉,气质卓然。他们对面是一个白衣男子,手持一把折扇,芝兰玉树,风度翩翩。 “徐公子,今天约你出来,是想请问你是否对我们同源堂感兴趣?”乔明月率先开口。 徐晶疑惑地看着乔明月和祁景云,“二位这是?”同源堂现在生意红火,乔明月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它,除非…… 祁景云说:“不瞒你说,我们马上就要离开幽州了。” 果然。 乔明月看到徐晶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猜到了。 “我们三天后就要去京城,如果徐公子对同源堂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将同源堂转让给你,药品的方子也可以卖给你,甚至可以每个月给你一个新药方。”乔明月接着说。 徐晶摇了一下扇子,说:“王妃,说一说条件吧。”天下没有白得的午餐,他懂得。 乔明月勾唇一笑,“徐公子爽快,只需每月给我们两成分红即可。” 徐晶缺突然为难起来,他收起扇子,说:“王爷王妃恕罪,这个店,我恐怕是要不了了。” 乔明月和祁景云俱是一怔。不等他们开口,徐晶接着说:“我们徐家也正准备举家前往京城。” “?”现在形式不安稳,许多人都恨不得离京城远远的,怎么这一家子人还硬往上凑。 看出他们的想法,徐晶哑然失笑,眸子却深了深,“富贵险中求,二位说是不是?” 乔明月早就知道这位徐公子并非常人,但没想到他竟然有如此魄力,对他突然也多了三分敬佩。 徐晶喝完杯中的茶水,站起身来拱手道:“多谢二位款待,徐某告辞。” 乔明月和祁景云也拱手告辞,走到门口,徐晶突然转身,说:“王爷王妃不介意的话,改日我们一起启程吧!另外,同源堂的事,我会帮二位解决的,就按王妃的条件,告辞。” 徐晶的帮助解决了乔明月最头疼的问题。至于军队,除了一部分愿意留在幽州的人外,其他所有军队包括火铳兵祁景云也都留给了乔将军。乔将军要去云贵,而且军队的事务比较复杂,所以乔将军会比他们晚一点离开。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第二天一早,他们就要启程了。 第315章 命中贵人 从幽州去京城要走近一个月,而徐家又有不少女眷,她们平时没出过远门,路途上的艰辛自然也没经历过,即使坐着马车,也常常累得受不了,一来二去,就更慢了。 徐梦知道他们要和瑾王一起去京城的时候,兴奋了好长时间,至于她在同源堂发的誓和乔明月这个正牌王妃,早就被她抛在了脑后。所以这几天她一直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但是,瑾王根本没看她一眼。 所以,这天晚饭后祁景云独自一人出去时,就被一个穿着装扮都很夸张的人拦住了去路。 徐梦学着平时府里小妾的样子,故作娇羞的看着祁景云,说:“瑾王殿下,您还记得我吗?” “你谁?”祁景云面无表情的说。 徐梦的表情有一丝龟裂,不过她又很快反应过来,整理了一下表情,说:“我是徐梦啊!徐晶的妹妹。” 祁景云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徐梦开心道:“王爷,您想起我啦?” 祁景云点点头,“想起来了,不过你不是发誓说再也不出现在我面前了吗?” 徐梦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尴尬地笑笑,“呵呵,女儿家的戏言,怎么能当真呢?” “王爷,有句话我今天一定要对你讲。” 祁景云想走却又被她拦着,他现在后悔刚才没有和乔明月一起出来?晚饭后乔明月说想吃点水果,恰好这附近有一片小树林,他就去里面找了一些果子,谁曾想竟然会遇见她。 “王爷,其实我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 “啪!啪!啪!”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徐梦下意识回头,就看到乔明月缓缓从树后走出来。 乔明月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看了祁景云一眼,祁景云马上委委屈屈地说:“娘子……” 乔明月踮起脚尖吻了一下他的唇,将他拉到身后。徐梦看到这一幕,原本被抓包的窘迫已经消失殆尽,只剩下气愤和恼怒,“乔明月,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祁景云可以忍受别人辱骂他,但却不允许任何说乔明月不好,刚想出手,就被乔明月握住了手。 乔明月看着徐梦,脸上带着三分笑意,眼神却冰冷入骨。“我不要脸?徐小姐,我亲的是我的夫君,跟你有什么关系?倒是你,三番五次的勾引我夫君,你说我不要脸,我还从未见过你这样厚颜无耻之人!” “你!”徐梦气极,抬起手就要挥下来。 突然一道银光闪过,一把匕首从徐梦的耳边划过,牢牢地钉在后面的树干上,徐梦脸上多了一条血痕。 徐梦吓得当即不敢再动。 “徐小姐,是不是我对你太温柔了才让你觉得你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勾引我的夫君。你觉得你有什么底气和我相提并论?”乔明月用力捏住她的手腕。 徐梦脸色苍白,此刻她才意识到眼前的人是她,甚至整个徐家都惹不起的人。 乔明月却没就这样放过她,“徐小姐,我是手上粘过人血的人,你猜之前对我家王爷死缠烂打的女人她们最后都怎样了?或者,你猜猜,我敢不敢杀了你?嗯?” 乔明月尾声上扬,徐梦连站都站不稳了。看到效果差不多了,乔明月送开她的手,上前拔出匕首,回头对祁景云说:“相公,我想吃果子,我们走吧。记住,再有下次,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后一句是对徐梦说的。 唉!有些人啊,就是这么不识好歹! 之后的日子里,徐梦一直没有在乔明月和祁景云面前出现过,偶尔遇到,也只是低着头赶快跑开。徐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没有去深入挖掘的好奇心,总之,没有什么坏处就行了。 很快,他们到达了京城。京城还是像乔明月第一次来时一样繁华,在路上他们得知新皇登基后京城局势还算稳定,所以许多流落在外的世家大族纷纷回到了京城。而且新皇登基以来开创科举,广泛招揽人才,许多读书人都来到京城渴望大展宏图,所以,即便刚刚经历过战乱,京城却繁华依旧。 “呸!没钱还敢来住店,住大街上去吧你!”随着一声巨响,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被几个大汉扔了出来,店小二痛骂了他一顿,但好像还不解气,又吩咐大汉说:“给我打,往死里打!” “住手!”一个紫色的身影从众人眼前略过,几个大汉已经倒在了地上。 店小二是个看风使舵的人,见祁景云仪表堂堂,穿着虽然看着简单,却非常奢华,明白这不是一般人,马上就变了脸色,“这位客官,您是吃饭还是住店啊?” 祁景云将倒在地上的人扶起来,对店小二说:“去把你们掌柜叫过来。” “啊?这……”店小二有些犹豫。 祁景云目光一冷,“还不快去!” “是是是!” “到底是谁呀?还必须得我出面。”掌柜年过六旬,平日里就爱喝喝茶,刚才正在后院品尝他刚入手的极品碧螺春,就被叫了出来,心里恼的不行。 掌柜骂骂咧咧地来到门口,看见一身紫衣觉得有些熟悉,目光缓缓上移,看到脸后,他突然跪倒在地,“草民叩见瑾王殿下。” 瑾王?在场的人都傻了眼。店小二心里更是叫苦不迭。 祁景云扶起掌柜,说:“多年不见,你还记得我呀?” 掌柜苦笑一声,说:“怎么会不记得,您可砸过我不少桌椅呢。” 祁景云哈哈一笑,说:“往事不提也罢,快给我们准备几间上好的厢房。再准备一些招牌菜。” 饭桌上,祁景云才知道被赶出去的年轻人的身份。他叫张青,是进京赶考的书生,只是囊中羞涩,交不起房租,才被赶了出来。 “你是一个人进京的?”祁景云问。 “是的。”张青点点头。 张青和徐晶都是读书人,但两人的气质决然不同,但无可否认的是,张青的才华不在徐晶之下。 “这些天你就在这家客栈住下来,房租和饭钱我替你付。”祁景云突然开口。 张青受宠若惊,正准备推辞,祁景云又说:“放心,这些钱不是白给你的,以后得还。”他知道这些读书人都傲气的不行。 张青这才慌忙道谢。 正要离开时,张青突然叫住了祁景云,“王爷请留步。” 祁景云疑惑,张青上前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草民懂一些面相,斗胆给王爷看了一下。王爷命格极差亲情,家庭,子嗣,这些都是你难以得到的东西,本来……本来您应当在几年前就英年早逝,但您遇到了命中的贵人。他用自己的福祉影响了您,您的命格竟然也发生了变化……”见祁景云一直不说话,张青惶恐地说:“殿下恕罪。” 祁景云回神,笑着说:“没事,我先走了,我们改日再聊。” 他刚才在想他命中的贵人,那个智慧果敢的女子。 第316章 兄弟见面 徐家人住在了客栈里,祁景云一行人却要回瑾王府。他们刚出客栈,就听到了独属于太监的尖利的声音,“皇上驾到!” 只见一个身穿明黄色龙袍的青年来到他们面前,祁景云等人马上行礼,新皇亲手将祁景云扶起来,笑意不达眼底,“你我兄弟二人,这么客气做什么?皇兄我本来要去城门口接你的,结果不小心来晚了,你和弟妹不会介意吧。” 祁景云笑到:“皇兄说的这是哪里话?你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何来介意一说?” 新皇被祁景云弄得哑口无言,又转过去问乔明月,“弟妹,你觉得呢?” 乔明月笑笑,“王爷说得不错,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 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新皇找不到错处,只好憋着一肚子气,笑着对祁景云说:“皇弟你们回来的匆忙,为兄来不及为你们准备什么礼物,就命人专门打造了一个玉冠给你,皇弟你不要嫌弃。” 祁景云依旧是一番没心没肺的样子,说:“皇兄你还给我准备什么礼物啊,还不如多给我娘子给点呢。” 新皇面色铁青,说:“皇弟放心,一定不会少了弟妹的,等一下就让人抬去瑾王府。” 乔明月看着新皇准备的玉冠,心里嗤笑一声,这新皇也就这点脑子了。 新皇接过太监手中的玉冠,笑着说:“来皇弟,我给你戴上。” 乔明月翻了个白眼,戴什么戴,这明明就是按郡王的规格制成的玉冠,凡是长眼睛的一眼就能看出来,下马威还敢不敢再明显一点? 祁景云顺势跪在地上,新皇正要将玉冠戴在他头上时,乔明月突然“哎呦”一声,倒在了祁景云怀中,祁景云下意识将她揽在怀里,恰好错过了新皇伸过来的手。 祁景云将乔明月抱在怀里,焦急地说:“皇兄,明月身体不适,请允许我先行一步,皇兄恕罪。” 新皇见乔明月脸色苍白,额上的冷汗像水滴一样,不好再硬给祁景云戴玉冠,只好强颜欢笑,说:“弟妹这是怎么了?要不要紧?不如去皇宫找太医看看?” 祁景云眉头微蹙,面上的担忧之色毫不掩饰,听到新皇的疑问,他回答道:“回皇兄,明月是之前在幽州与匈奴对抗时受了伤,从此落下了病根,动不动就头晕,休息休息就好,就不麻烦皇兄了。” 周围这么多人看着,新皇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关切地叮嘱两句,就放他们离开了。 刚一进马车,乔明月就“醒”了过来,祁景云无奈的看着她,乔明月还一副求夸奖的模样,“怎么样,我演的不错吧!” 祁景云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说:“岂止不错,那简直是好极了!”要不是因为熟悉,就连他都差点被骗过去。 乔明月得意一笑,“那当然。”装病她可是专业的。 回到府中,新皇还特意派了太医来为乔明月诊治,实际上是打探消息,但乔明月是谁,一个太医而已,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让他获得什么消息。所以无论他派多少太医来,得到的结果也只有一个。 但乔明月现在最担心的是她的母亲。 “不行,我必须马上去救娘亲!”乔明月站起来就要往外冲。 祁景云拦腰抱住她,说:“你冷静一点,现在还不是时候。” “怎么说?” “我们刚回来,新皇知道我们一回来第一件事肯定是去救岳母,所以一定准备好了陷阱等着我们。” 乔明月感觉无力极了,“那怎么办?不知道娘亲现在过的怎么样。” 祁景云说:“先等等,他越是觉得你在意岳母,你越要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等他放松警惕,我们再去把岳母救出来。” 乔明月靠在祁景云怀中,眼角流出一滴泪,说:“那好吧,听你的。” 祁景云回来不过几天,新皇每天都会以各种理由派人来瑾王府查探一番。这次来的是一个小公公。 “祁景云你个没出息的,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铺子铺子你也不管,府里的开销用度都是我一个人赚的,我嫁给你有什么用!”乔明月拿起什么砸什么,一边哭一边破口大骂。 祁景云也不甘示弱,“乔明月你别太过分了,男人出去喝点酒怎么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像王妃,简直就是一个市井泼妇!” 乔明月又砸了一个青花瓷瓶,骂道:“好啊,你居然说是泼妇,才成亲没多长时间你居然就嫌弃我,这日子我不过了,和离!” “和离就和离!” …… 小公公看到这一幕,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这瑾王平时挺平易近人的啊,瑾王妃看起来也挺随和的,怎么这两人吵起架来这么恐怖。正想着,一个花瓶在他的脚下破碎,小公公立马就跑了。 见他走了,两人才停下来,乔明月灌了一口茶,看着这满地狼藉,心疼地皱了皱眉,说:“啧啧,可以这些花瓶了,幸好我提前换了便宜的。” 祁景云整了整衣裳,说:“好了,你让人打扫一下,我准备准备进宫趟。” 御书房里,新皇正在批阅奏章,就听到外面一阵吵闹。 “王爷,王爷,您现在不能进去……” “滚开!”祁景云骂骂咧咧地闯进来,端起桌上的茶盏就是一顿猛喝。 “皇兄,你说她是不是太过分了?”祁景云喘着粗气。 新皇已经知道瑾王府发生了什么,却还是装模作样的问:“怎么了?” 祁景云一拍桌子,“她竟然说我没出息,还要与我和离!还不许我和朋友出去玩?” 新皇点点头,说:“确实过分了些。”祁景云一句“就是”还没说出来,就听新皇又说:“这样吧,我送你几个美人,个个都是风华绝代,国色天香,温柔可人,你挑几个喜欢的带回去,女人还是听话一些好。” 祁景云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他讪讪一笑,“皇兄,这就不用了吧……” 新皇微微一笑,“怕什么?难道你还怕弟妹打杀了她们不成?” 祁景云马上说:“当然不是。”说完又觉得自己情绪过激了,只好说:“总之就是不行,皇兄你先忙,皇弟告辞。”话音刚落,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第317章 赠送美人 祁景云离开后,新皇看着跪在地上穿着暴露的一众美人,意味不明的说:“这么多美人,那个男人能把持的住呢?” “来人,将这几个人全部送去瑾王府。” 这边祁景云刚回府,后脚新皇送来的美人就到了府门口。 祁景云一看到这些人马上就慌了。府门口也围了不少人,瑾王和瑾王妃成亲许久却还没有个一儿半女,现在新皇又送这多美人来,意思不言而喻,但这都是旁观者的揣测而已,至于生儿育女之类的,新皇表示,他还真没想这么多。但不论如何,瑾王妃如何处理这些美人还是很值得一看的。 人啊,无论什么时候都改不了凑热闹,看笑话的本性。 “王爷王妃,这是皇上送给瑾王府的,皇上体恤王府人丁单薄,送几个美人来给王府开枝散叶。” 乔明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钱袋塞到公公手中,说:“辛苦公公了,这些人我就替王爷做主收下了。” 李公公颠了颠钱袋的重量,满意的笑了笑,说:“王妃真是气量过人。” 乔明月笑笑,“公公谬赞。” 就这?就这?他们本来觉得瑾王妃无论如何是要闹一闹的,结果她竟然笑语盈盈的收下了,看起来还没有半点不情愿。没看到好戏,围观的人们很快散去,或许晚上就会有人用瑾王妃的事例来教育妻子,这谁知道呢?与围观群众不同,祁景云现在慌极了,他到宁愿乔明月闹一闹,把人给送回去,但她偏偏一言不发地收下了,祁景云现在脑子里只有三个字:“他完了。” …… “娘子你听我解释,这些都是……”乔明月的平静让祁景云惶恐不安,晚上好不容易得到空闲就忙着解释。 乔明月觉得祁景云急得手忙脚乱的样子着实有趣,就一直绷着脸逗他。 祁景云挠挠头,“今天在皇宫他非要送我这些……嗯,我没收,谁知道他会送到府上啊?” 乔明月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欸?娘子你不生气啊?” “傻子,人是我收的,我为什么要生气啊?” 祁景云嘿嘿一笑,“我还以为娘子你生气了呢。” “不过娘子,你为什么要收下这些人呢?她们明显都是眼线啊!” 听到这话,乔明月正色道:“王爷,你没发现,咱们府里人全都被换了么?” 祁景云点点头,说:“我知道。” 他们回京之前,新皇借着翻修瑾王府的名义,将瑾王府原本的仆人全部更换了,从管家到小厮,全都是新皇的眼线。 “所以王爷,现在府里到处都是他的人,就算今天我拒绝了这些美人,明天后天他肯定会派更厉害的过来,到时候一批一批的不是更烦人,与其这样,还不如就直接收下来。” 祁景云还想说些什么,乔明月却说:“放心吧,这么几个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他们还翻不出多大风浪。” “娘子,那我能帮你些什么?”祁景云眼睛亮晶晶的,让乔明月想起了前世她养的那只金毛,眼睛也是这样亮晶晶的。 乔明月摸了摸他毛绒绒的头发,说:“你呀,每天只要和你的朋友去喝喝酒,打打牌,逗逗蛐蛐,当好你的纨绔就好啦!” 祁景云倍感失落,“哦,好吧。” “还有,”乔明月眯起眼睛,祁景云一脸期待地看着她,“不许赌博,不许喝花酒,要不然,后果自负。” 祁景云僵硬地点点头。 皇宫,“你是说,她问都没问,直接收下了?”新皇把玩着手中的玉石,诧异地问道。 李公公回答:“回皇上,正是如此。” 新皇唇边勾起一抹笑,“看来是真的失望了啊!” 再说瑾王府,乔明月收下美人后就将她们全部安置在了一个院子里,院子并不小,但却离祁景云和乔明月住的主院非常远,可以说,如果不是可意寻找,祁景云和这些女人一年半载都不一定会遇到一次。 对乔明月的安排,祁景云自然没有任何意见,但美人们却不同意了。 “王妃,我们是来伺候王爷的,你将我们关在这个小院子里,就不怕皇上怪罪吗?”说话的是一个粉衣女子,看起来俏皮可爱,没什么心计,说话也简单直爽,只是无害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什么样的心,乔明月除了她自己就没人知道了。 乔明月挑眉,看着其他人说:“你们也是这样想的?” 其他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齐齐点头,“是。” 这时,又一个白衣女子站起来,说:“王妃,我们能理解您的心情,只是我们也是受皇上的命令来为王府增添人丁,希望姐姐不要拘着王爷,让他偶尔也来看看我们姐妹。” 不得不说,白衣女子的段位要比粉衣女子高很多,她身材纤细,一袭白裙衬得她楚楚动人,说着说着还落下几滴泪水,倒多了几分病弱西施的感觉。可惜乔明月不是男人,对这种女人,她完全没有保护欲。 “说完了?那就听我说两句。” “第一,我并没有关着你们,这瑾王府你们可以随意走动,只是王爷不喜欢每天有太多女人在他面前绕来绕去,至于你们要怎么做,就不关我的事了。” “第二,我并没有拘着王爷,看不看你们完全是王爷的自由,与其在我这里哭哭啼啼,还不如回去好好想想王爷为什么看你们不顺眼。好了,你们都回去吧,还有,以后不要在我面前绕来绕去,你们知道我是武将的女儿,万一你们惹怒了我,我一不小心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就不好了。” 第318章 留善寺 一通威逼之后,后院的女人们在没有出现什么动静,偶尔有几个不怕死的特意去祁景云面前刷存在感,也被祁景云给骂了回去。对于祁景云来说,除了乔明月,他无需对其他任何对他抱有幻想的女人保持风度。 祁景云每天忙着扮纨绔,和狐朋狗友们吃喝玩乐,这可就苦了乔明月,而且池莲衣又跟着乔将军一起去云贵找乔觐明去了,所以现在等于乔明月是孤军奋战。而且府里全都是新皇的眼线,她要想做些什么,必须得有自己的势力才行。乔明月仰天长叹,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可真不爽啊! 乔明月看着站在下面的中年男人,这个人就是新皇给他们安排的管家,可以说是眼线头头。管家姓李,看起来老实憨厚,但眼神里有意无意露出的精光显示了这个人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除了李管家,下面还站了五六十个人,见乔明月迟迟不说话,李管家上前一步试探地说道:“王妃,王府所有的下人都在这儿了,您有何吩咐?” 乔明月这才如梦初醒一般,“都在这儿啦?刚想事情走神了,让大家久等了。” “我和王爷这不是刚回来吗,这一回来,府里的人也换了一大半,趁着这个机会,我想好好认识一下大家,还有就是,我和王爷不在的这段时间,王府多亏有你们照顾,所以今天我想请大家好好吃一顿,犒劳犒劳大家。” 乔明月这一番话让下面一片哗然。他们是来干什么的在场的人都清楚,他们以为乔明月将他们聚在一起是为了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没想到竟然是要请他们吃饭。这瑾王妃是真傻还是大智若愚? 李管家也怔住了,他也没想到乔明月竟然回来这么一出,以至于乔明月叫了他几声他都没反应过来。 “李管家,李管家?” “啊……王妃,有何吩咐?” 乔明月笑着说:“剩下的事就拜托你了,千万不要亏待了大家。” “是。” 为了让大家玩的尽兴,乔明月还特地准备了晚宴,这一晚过后,瑾王妃平易近人,软弱可欺的名号成功打了出去。 见时机差不多了,乔明月决定去见一见新皇,结果还没等她进宫,新皇就派人来召见她了。真是瞌睡了就有人来送枕头。 “参见皇上。”乔明月身穿蓝色宫装,眉宇间确实掩饰不住的疲惫。 “弟妹快快请起,”新皇虚扶了她一把,“弟妹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乔明月低头抹了一下眼角,忽然又跪下来,哭到:“求陛下让我见一见母亲。” 新皇眸子微暗,片刻,又笑着说:“我当是什么事让弟妹以泪洗面,你母亲就在留善寺,你有空的话就去看一看她吧。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刚回来的时候不求见你的母亲啊?”新皇有一点怀疑。 乔明月擦了擦眼泪,说:“臣妾本来想一回来就去看望母亲,但王爷说陛下这几天正忙着,不要给陛下添麻烦,让我先等一等。” 新皇佯装发怒道:“他说得这是什么话?弟妹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我一定帮你办到。” 为了让祁景云和乔明月对他放松警惕,这些天来面对她们时,新皇从来不说“朕”,而是以“我”自称,以此来显示他的平易近人,却怎么看都有些虚假。但这些已经不是乔明月考虑的事了。 晚上乔明月迫不及待地将大夫人的消息告诉了祁景云。 “明天我准备去留善寺看一看娘亲。”乔明月准备了一些东西想明天给大夫人送去,一想到明天就能见到母亲,乔明月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祁景云看着她忙忙碌碌,忍不住说:“娘子,我也想去见见岳母大人。” 乔明月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行,你忘了咱们俩刚吵过架,不要在这个时候露出破绽。” 看他满脸不高兴,乔明月无奈的笑笑,过去捧住他的脸,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轻声说:“乖。等我回来。” 第二天一早乔明月就出发了,留善寺内大夫人提前知道乔明月要来,早早的就等着了。新皇虽然将她关外寺里不让她出去,但吃穿用度什么的却一点不少。但是因为在寺里,也是想为夫君和儿女祈福,她没有再吃荤菜,一日三餐全都是素菜,今天听见乔明月要来,才特意让人做了几个乔明月爱吃的小菜。 “娘!”一看到大夫人,乔明月眼泪再也忍不住。 大夫人终于见到了女儿,抱着她就哭起来,她一哭,乔明月也克制不住,母女二人就这样哭了半晌。 “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娘特地给你准备了一些吃的,你快来尝尝。”大夫人看到乔明月整个人瘦了一圈,心疼地又要掉眼泪。 乔明月开心地吃着,由衷地觉得这个世界上最疼自己的果然是娘亲了。 “对了,景云怎么没来?”大夫人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 大夫人身边的人形影不离,乔明月也不好说得过多,就简单的说了些亦真亦假的消息准备搪塞过去。但知女莫若母,大夫人马上就知道了他们夫妻二人现在的处境,知道有些事情她乔明月不便多说,便也不再多问。 相聚的时刻总是非常短暂,乔明月感觉自己明明刚到就又要离开了,她强忍着眼泪,俯在大夫人耳边说:“娘,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和爹爹一起来接你回家,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团聚。” 大夫人笑着点点头,“好,我等着你。” 见到了母亲,乔明月心里就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过于开心时人容易放松警惕,所以当一群绑匪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甚至连逃都没逃。 但新皇送给她的人还算尽责,为了保护她,全部成了绑匪的刀下亡魂。但他们到死也不明白,为什么绑匪将随从杀的一个不剩,却没动乔明月分毫,这些他们注定不会知道了。 “瑾王妃,跟我们走一趟吧。” 乔明月整了整衣衫,从容道:“好啊,走吧。” 第319章 夜访山寨 乔明月被绑架的事震惊了整个京城,天子脚下竟然有土匪如此胆大妄为,杀了所有的侍从仆人,只绑架了乔明月一个人,怎么看都是在挑衅新皇。 这次不用祁景云恳求,新皇主动派兵剿匪,倒是显得比祁景云还要积极。 乔明月被绑架的消息刚刚传来,就有许多人上门来慰问,一群人围着祁景云说不要担心之类的话,弄得祁景云烦不胜烦。最后还是徐晶前来,帮他处理了这些烂事儿。 “话说回来,王妃被绑架你就真的一点也不担心?”徐晶好奇的问道。 祁景云睨了他一眼,说:“担心啊,但是担心有什么用?皇上不是派人剿匪去了嘛,我还有什么办法?” 徐晶觉得他说得不完全对,却又无从反驳,只好顺从地点点头。 …… 今晚祁景云依然夜不归宿,但却没有人指责他,因为大家都觉得瑾王妃身处危险之中,瑾王是因为太过担心王妃,这才解酒浇愁。只是没人注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有个身影悄悄离开了酒楼,往郊外的方向奔去。 在离留善寺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小山,那里住着一窝土匪,经常打劫过路的行人,但却只敢欺负平头百姓,从不打劫有身份,有地位的路人。但是听说,不久之前这里来了一帮新土匪,他们武功高强,一夜之间将原来的土匪全部绞杀,霸领了他们的山庄。他们占据山头以来从没干过打劫的事儿,唯一一次绑架还绑了个瑾王妃。一时间这群土匪在京城小小的火了一把。 祁景云到达山庄时整个山庄还灯火通明,他也没有隐藏,直接从门口走了进去。守门的一看是他,马上跪下,说:“参见瑾王殿下,王妃让我在此等您,我带您进去。” 祁景云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跟着他走进了山庄。 走了一会儿,他们靠近了一间屋子,这间房子比刚才他路过的山庄里房子都大,看来是之前的土匪商议谋划的地方,不过现在……祁景云听到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薄唇微勾,现在这里已经是他们玩乐的场所了。 没做过多思索,祁景云大步流星地走进屋子,之间上座坐着一个女人,她笑得爽朗开放,一只脚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坐姿也十分开放。 看到祁景云进来,乔明月马上放下手中的酒杯,跑到他面前,拉着他在她的身边坐下,其他人也赶紧行礼,不一会儿,因为祁景云的到来安静了一瞬间的山寨,马上又热闹起来。 这一切其实都是安排好的。 他们离开幽州时将所有军队全部给了乔将军,但乔将军怕他们有不时之需,又给了祁景云一支小队伍。队伍中不过一百个人,但在京城他们处处受监视,这一百个人也很容易引起怀疑,于是祁景云出主意让他们打扮成土匪驻扎在了这里。 那天的绑架也是刻意为之,乔明月得知大夫人的下落后就和他们取得了联系,为了保险起见,他们杀光了乔明月带来的所有随从。 乔明月喝了一口酒,舒服的眯起眼睛,“还是这样比较爽,在瑾王府简直太难受了,这也不能干,那也要小心,烦!” 这个山寨虽然不大,但资产却不少,这些天来乔明月待在山寨里每天吃喝玩乐好不快活。 祁景云也喝了一杯酒,忧心忡忡地说:“但是现在事情越闹越大了,皇上下令剿匪,山寨恐怕也不安全了。” 他的话给乔明月浇了一盆冷水,她想了一会儿,突然眸子一亮,对祁景云勾勾手指,说:“你过来我给你说,你这样……” 天不亮祁景云就离开了,酒楼老板打开门就看到祁景云喝得烂醉如泥地趴在桌上,嘴里还不停嘟囔着什么。 老板凑近听了一下,无奈的摇摇头,叹道:“唉,可怜这有情人哦!” “王爷,王爷,您醒醒。”祁景云睁开朦胧的双眼,眼睛里充满血丝,掌柜看到,又在心里叹了一声,说:“王爷,您回府上休息休息吧,王妃一定会回来的。” 祁景云茫然地点点头,慢慢站起来,刚走了一步就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掌柜连忙扶住他,祁景云却甩开掌柜,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了。 祁景云离开了酒楼却没有回瑾王府,而是直奔皇宫。这个时间大臣们正在上早朝,祁景云也跟着他们一起进了皇宫。他以前是皇子的时候出入皇宫就没人敢拦他,现在也是一样。虽然他一身酒气而且还没穿朝服,但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到。 新皇在朝堂上看到祁景云还有一丝诧异,但他马上就掩饰了过去,还假装关心的问道:“皇弟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醉醺醺的?” 这不问还好,一问祁景云就突然在朝堂上号啕大哭,“皇兄,你说话不算话!” 新皇的脸色陡然沉下来,大臣们也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祁景云继续哭喊道:“你说明月很快就会回来,这都几天了,还是一个消息都没有,她一个弱女子,被土匪绑架肯定害怕极了,呜呜呜,娘子,我对不起你,我应该陪你去看岳母大人的,呜呜呜……” 原来是这件事,新皇的脸色慢慢恢复,正要说什么,祁景云又哭起来,“皇兄,你一定要赶快下令剿匪,上次派的人太少了,这次你让大将军去, 去把那些该死的土匪全部杀光,呜呜呜,我可怜的王妃……” 新皇知道他喝了不少酒,倒也没有过多为难他,敷衍了他几句就退朝让他回家了。 “皇上,今天瑾王殿下在朝堂上怕是有些过于放肆了。”说话的是丞相,他神情严肃,显然有些不太满意祁景云今天的做法。 站在一旁的大臣也都连连称是。 新皇笑笑,说:“瑾王担心王妃也无可厚非,虽然表现激烈了一些但也不是不能理解,这件事就此揭过,你们要是没有其他事就先下去吧。” 大臣们都退下后新皇突然问:“李公公,你是不是也觉得朕太纵容瑾王了?” 李公公微微弯腰,“皇上自然有您的打算。” 新皇喃喃道:“是啊,瑾王蠢笨,用来对付老十六再合适不过了。” 第320章 带兵剿匪 皇帝本是敷衍地答应他会马上派兵剿匪,但祁景云却当了真。皇帝一天拖着不派兵,祁景云就每天在朝堂上闹,到第八天的时候,皇帝终于受不了了。 “皇兄,你答应我的,到底什么时候派兵啊?我的王妃还在山寨里受苦呢。” 又来了,又来了,皇帝眉心狠狠跳了跳,看来如果他不派兵,祁景云是不会罢休了。他知道祁景云是纨绔,但没想到他这么能磨人,更可恨的是他拿他没有一点办法,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这些天呈上来的奏章有一半都是弹劾祁景云的,如果不是为了对付祁景钰,他真想找个理由将他发配回幽州,让他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皇帝现在心里又烦躁又憋屈,他已经开始后悔把祁景云叫回来了,但自己找来的麻烦必须得自己忍着,他甚至觉得祁景云比之前更让人讨厌了,但现在还不能撕破脸。皇帝深吸一口气,强颜欢笑着说:“皇弟莫要着急,皇兄这几天不是在物色和你去剿匪的人选吗。十六弟,朕记得你手下有一个都督,武艺不错。” 祁景钰正在看热闹,没想到皇上突然叫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身边的人推了他一下,他才慌忙道:“回皇上,秦问川功夫是不错。” 皇帝一笑,“那就好了,十六弟,就让秦问川和瑾王一起去剿匪,务必将瑾王妃安全救出来。” “臣弟遵旨。” “多谢皇兄。” 得到想要的结果,祁景云终于不再纠缠,皇帝和大臣们也松了一口气,一场闹剧终于落幕,要说唯一不高兴的,就是十六皇子祁景钰。 因为皇帝忌惮,他始终没有担任什么要职,表面上看他虽然是个一品大官,但实际上大家都知道他没有什么实权,每天上朝也只是走个过场偏偏皇上还不让他去封地,他想当一个逍遥王爷都不行。这几天祁景云不停地在朝堂上闹,倒给他添了一些乐子,可是这乐子看看就好,将自己牵扯进去可就不好了,但很不幸,祁景钰显然已经被牵连进去了。所以祁景钰现在心情很不美丽。 退朝后,祁景云赶快跑到祁景钰身边,笑着说:“十六弟,多谢你了。改日请你喝酒啊。” 祁景钰皮笑肉不笑,“瑾王殿下言重了,告辞。”看样子是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步伐加快,很快消失在祁景云面前。 祁景云也不生气,依旧乐呵呵的一个人悠哉游哉地在后面走着。 为了早点接乔明月回家,祁景云决定第二天就带兵去山寨,一大早祁景云就见到了秦问川。 “卑职参见瑾王殿下!”秦问川见到祁景云,利落的翻身下马。 祁景云让他起来,简单打量了一下秦问川,他看起来高大魁梧,习武之人皮肤大都是古铜色,他也不例外,身着盔甲,一手握在佩剑上,站姿笔挺,神情严肃,看起来就不好惹。 祁景云点点头,“没什么问题的话,秦都督,咱们这就出发吧。” 于是祁景云和秦问川就带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两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山脚下。但出乎意料的是,山脚下站着一群人,而站在最前面的浅蓝色身影,正是乔明月。 自从上次在山寨一别后,祁景云已经好多天没见过乔明月了,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祁景云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情。他飞奔过去将乔明月抱了个满怀,也顾不上周围这么多人,紧紧抱着不肯撒手。 乔明月好笑的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好了,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见夫妻二人温存完了,秦问川这才上前问道:“卑职秦问川,敢问王妃,这些人是……” 乔明月笑着答道:“哦,这些人原本是山上的土匪,现在已经归顺了。” 瑾王妃以一人之力收服了整个山寨!现场的人都震惊了。 祁景云这才扫了一眼她身后的人,却发现他们并不是乔将军给他的私兵。祁景云有点疑惑。 乔明月知道他在想什么,在他的耳畔轻声说:“先回去,后面我再告诉你。” 乔明月和祁景云骑着马回京城时,百姓都夹道欢迎,无论什么时候,土匪都是普通百姓最痛恨的人之一。 “瑾王殿下也太厉害了,今天早上才带兵出城,这么快就回来了。” “听说啊,这些土匪都是瑾王妃收服的,瑾王殿下到的时候,瑾王妃已经在山脚下等着了。” “天哪,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有亲戚当时路过,都看到了。” …… 不过是一天时间,乔明月一人收服土匪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一时间,京城百姓对乔明月赞不绝口。 而乔明月对这些都一概不知。 “这些土匪是真的土匪。”乔明月在床上滚了一圈,说。 祁景云已经猜到了,“不是说原先的土匪全部被杀了吗?” 乔明月说:“那么多人怎么可能全部杀完,当时他们只是杀了几个土匪头子,把其他人都关了起来,我只是打赢了几个,又好言相劝,他们才同意归顺的。” “爹爹给的私兵我已经让他们全都回去了,我想比起我们,爹爹可能更需要他们。” 祁景云点点头,“这样也好。” 乔明月一翻身将脸埋在祁景云怀里,说:“放心吧,这些人武艺虽然不是一等一的好,但是用他们更不会让皇帝起疑心,而且京城他们熟悉,有些事情用他们反而比较方便。” 祁景云低头轻轻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说:“我知道。” 突然没有了声响,祁景云低头一看,却发现乔明月已经睡着了,这些天在山寨里也是很辛苦的。 他轻笑一下,给她盖上被子,拥着她慢慢进入梦乡。 月光透过窗纱照在两人的脸上,乔明月嘴角勾起,像是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祁景云将乔明月拥在怀中,宛如拥着绝世珍宝一般,仿佛这辈子都不会放手。 夜色,宁静而安逸。 第321章 入朝面圣 乔明月平安归来,当然是要进宫面圣的,但皇帝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要她和祁景云一起上朝,要知道,大周可从来没有过女人上朝的先例,而且乔明月也没想过要开这个先例,但皇命难违,乔明月已经能想象到那些迂腐的老头子要怎么怼她了。 “怎么了,这么不开心。”祁景云从后面环住她的腰。 乔明月看着镜子里的俊脸,没好气的说:“你说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要我上朝,他怕不是害怕大臣们的唾沫星子淹不死我。” 祁景云笑了笑,侧过头在她脸上吻了一下,说:“放心吧,这不是还有我吗,谁要是敢说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乔明月站起来给他整了整衣领,说:“行了,别贫了,快走吧。” …… 在朝堂上看到乔明月,诸位大臣果然都是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尤其是丞相太尉和几位老臣,狠狠地瞪着她,像是要将她吃了一般。乔明月很无奈,她也不想来啊,大清早的在家睡觉他不香吗?为什么要站在这里给自己找罪受。但很可惜,大臣们并不知道她的想法。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想着,皇帝已经坐在了龙椅上,“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刚刚站起来,丞相就站了出来。 “启禀皇上,瑾王妃乃一介女子,让瑾王妃上朝恐怕不合礼法。” 乔明月扶额,她就知道。 皇帝却说:“瑾王妃剿匪有功,破例一次也无妨,众爱卿可还有事?” 在一片静默中祁景云突然站出来,“臣有本要奏。” 看到祁景云,皇帝眉心狠狠跳了跳,却还微笑着说:“皇弟请讲。” 祁景云看了一眼祁景钰,说:“臣要告兵部侍郎勾结土匪祸害百姓。” 兵部侍郎脸色煞白,颤抖着说:“陛下,臣冤枉啊!” 祁景云嗤笑一声,“是不是冤枉,看看证据就知道了。”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叠纸,“皇上,这是拙荆在山寨里找到的,里面有兵部侍郎和土匪来往的书信和证据。” 李公公接过祁景钰手中的纸呈给皇帝。皇帝一页一页慢慢翻看,而兵部侍郎面色苍白如纸,冷汗都要将衣衫打湿,从祁景云拿出那叠纸开始,他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啪!”皇帝将纸扔在地上,怒道:“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兵部侍郎“扑腾”一下跪在地上,看了一眼祁景钰,却发现他根本没有看自己,只好绝望的闭了闭眼,声音微颤,“臣知罪,求皇上开恩。” 皇帝见他连辩解都没有,更加生气了,“来人拖下去,打入天牢!” 只有罪不可恕的犯人才会被打入天牢,而一旦进去,再出来的希望就微乎其微了,除非大赦天下或者被处以死刑,否则犯人就只能死在狱中,而一般进天牢的人都活不过一年。 乔明月冷眼看着面如死灰的中年男人被拖下去,心中却没有一点同情,这个人劣迹斑斑,这些年来被他直接或间接害死的人不在少数。 “瑾王和瑾王妃检举有功,赏!”皇帝大手一挥,很是高兴。他知道兵部侍郎是祁景钰的人,也知道这个人私底下干了不少坏事,但这个人异常狡猾,他盯了很长时间却始终没有证据,祁景云无意中竟然还帮了他一个大忙。 “谢主隆恩!”祁景云和乔明月齐声道。 因为乔明月剿匪和祁景云检举有功,皇帝赏了不少东西,这些金银财宝都一箱一箱的被搬进了瑾王府,很快,乔明月上朝的消息也传了出去,瑾王得皇上器重的消息也不知道是被人有心还是无心地传了出去。如果祁景云和乔明月听到,肯定是要嘲笑两声的,可惜,他们并不知道。 与此同时,祁景钰怒气冲冲地回到十六皇子府,一回来他就将自己关进了书房。 祁景钰面色铁青,他捏紧拳头,忽然将面前的书桌掀翻在地,“可恶!祁景云,乔明月,你们该死!” “咚咚咚!”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 祁景钰掀起衣袍坐在椅子上,沉声道:“进来!” 来人是他的幕僚,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先生有事吗?”祁景钰对对他有用的人一直都很谦逊。 “想来殿下正在为兵部侍郎的事烦恼。”幕僚拱了拱手说道。 祁景钰说:“先生都知道了,请先生帮忙我要让祁景云付出代价!” 幕僚没有反对,说:“殿下是想……” 祁景钰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我要让他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遵命。”幕僚思索片刻,在祁景钰耳边说:“殿下,我们今晚这样……” 祁景钰听了,唇边勾起一抹笑,祁景云,乔明月,你们死定了! 乔明月和祁景云在回家的路上也在讨论这件事情。 乔明月率先说:“剪断了祁景钰的一支小羽翼,我们恐怕会有些麻烦。” 祁景云无所谓的说:“我们现在还怕麻烦吗?再说决定去揭发他的时候我们不就做好准备了吗?” 乔明月点点头,“也对。” 不过自新皇登基以来祁景钰处处受皇帝压制,现在所拥有的势力有很大一部分是先皇在世时就跟随他的,现在麾下死了,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且祁景钰又是个冲动狂妄,雷厉风行的性子,恐怕…… 乔明月突然说:“不对,应该就在今晚!” …… 这边祁景钰将一切都布置好后,突然收到了瑾王府的请柬。 “殿下,瑾王说兄弟许久未见,想请您去聚一聚,还说有要事相商。”幕僚看完请柬,简单地复述一遍。 祁景钰恨不得祁景云马上去见阎王,怎么想到这个人竟然这么讨厌,尽给人添堵,“不去!”祁景钰一拍桌子。 幕僚想了想,说:“殿下还是去一趟的好,而且瑾王说有要事相商,可能对殿下有用。” “他能有什么要事。”祁景钰嘟囔道,虽然不情愿,但祁景钰还是决定去一趟,一是为祁景云口中的要事,二是他觉得要是能看到祁景云死在他面前,好像也挺解恨的。 于是这天晚上,祁景钰如约来到瑾王府。 第322章 危机解除 祁景钰来到瑾王府后,发现祁景云和乔明月已经备好酒菜等着他了。 “呵呵,十六弟来了,快坐快坐。”乔明月异常的热情竟然让祁景钰都有些不知所措。 他心想,害我的时候怎么一点也不手软,现在假惺惺的装什么样子。于是祁景钰“哼”的一声走过乔明月,看也没看她一眼。 乔明月石化在当场,妈的!小兔崽子,竟然敢无视她!看她不把他的狗头拧下来。想到这儿,乔明月深吸一口气,不能冲动,不能冲动,要好好相处。 祁景云看出她的愤怒,上前跟上祁景钰,一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说:“十六弟,三哥我回来这么长时间咱们也没见过几次面,今天你可要好好陪我喝一杯。”祁景云搭胳膊的时候用了一点力道,祁景钰一时不察被他推了一个趔趄。 “你!”祁景钰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祁景云。 祁景云马上做出无辜的样子,说:“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三哥平时鲁莽惯了,有些没轻没重,十六弟莫要怪罪。” 祁景钰“呵呵”一笑,我信你个鬼哦!但也没说什么,继续朝里面走去。 祁景云再次搂上祁景钰的肩膀,不过这次他没在使绊子,只是走着走着,突然转过头对乔明月眨了一下眼睛,乔明月莞尔一笑,跟上他们。 乔明月准备的饭菜很是丰盛,而且她特意让厨子做了一些云贵和幽州的菜,祁景钰自小在京城长大,肯定没有太多机会品尝这些地方菜系,说不定美味的地方菜更得祁景钰喜欢呢! 果然祁景钰吃了几道菜之后,眼睛都亮了。 “三嫂这些菜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吃过?” 乔明月暗暗比了个“耶”,笑着说:“十六弟刚刚吃的是云贵的地方菜,我想着十六弟可能会喜欢就自作主张让人准备了一些,只要十六弟觉得不错就好。” 祁景钰吃相很优雅,但速度却不慢,期间祁景云还时不时给他灌几杯酒,一桌子菜不一会儿就被他吃的差不多了。 这祁景钰还是个吃货,乔明月暗暗地想,那这就好办了。 “十六弟如果喜欢的话,可以让瑾王府的厨子去十六弟府上住几天。”乔明月用公筷给祁景钰夹了一块鱼肉,说。 祁景钰正想着怎么把厨子要过来呢,就听乔明月说了这么一句。他顿时眼睛一亮,从来没有觉得乔明月这么顺眼过。 虽然只是住几天,但祁景钰府上有他以前花重金聘请来的厨子,短短几天学一个菜系完全不是问题。 至于乔明月为什么不直接把厨子送给祁景钰,乔明月表示,她舍不得啊!这个厨子是她在云贵遇到的,她和池莲衣都爱美食,于是在搜罗美食无意发现了这个厨子就将他带了回来,从此以后,乔明月无论走到哪儿都要带着他,毕竟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亏待自己的胃。 得知乔明月在美食上颇有研究后,祁景钰对她的敌意消散了不少,一壶酒下肚,祁景钰微醺,但意识还算清醒。经过一番交流他发现乔明月也是个性格爽快的人,对她一直和他作对的时候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三嫂,有句话我想问你,你可不要骗我。”祁景钰盯着乔明月。 乔明月嚼着嘴里的菜,随意“嗯”了一声。 祁景钰想了想,说:“我应该从没得罪过你们,你们为什么总是和我过不去?” 乔明月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稍稍愣了一下,慢慢咽下口中的菜,说道:“其实很简单,”乔明月竖起一根手指,“是为了获得皇上的信任,让日子好过一点。” “?”祁景钰一怔,他没想到乔明月这么坦诚。 祁景云也喝了不少,但还没到不省人事的地步,听到乔明月的话,他下意识接道:“没错,他之前是太子的时候就一直跟我过不去,害怕我抢了他的皇位,天知道我对那个位子根本没有兴趣。”祁景云摇摇头,“本想着当了皇帝他总能安分点,没想到看我还是这么不顺眼。你说他的心胸是不是只有米粒大一点儿,怎么就见不得我们这些兄弟呢?” 祁景钰颇有感触的点点头,“是啊!他怎么就容不下我们呢?” 正说着,祁景云突然正色道:“十六弟,有件事我今天必须告诉你。” 祁景钰想他在信里说有要事相商,大概就是这件事了。 于是他放下酒杯,做了个手势,说:“三哥请讲。” 祁景云说:“皇上表面上对各位兄弟都很宽容,但实际上一直在暗中监视着我们,而十六弟你和三哥我是他最忌惮的人。” 祁景钰点点头,这他知道。 祁景云接着说:“不久之后南诏使臣将来京城,这个消息十六弟不会不知道。” 祁景钰有点不耐烦了,这他也知道。 “这次南诏派使臣来是为了议和,大周局势刚刚稳定,皇上一定会答应南诏的要求从朝中选一个人作为质子前往南诏,十六弟不妨猜一猜这个人最有可能是谁?” 祁景钰想了一下,忽然瞪大了眼睛,朝中的大臣皇帝当然不会让他们去做质子,所以质子只会在他们这些兄弟中产生,而兄弟中最不受皇帝待见的就是他和祁景云,也就是说…… 质子会是他或者祁景云其中的一个! 祁景云看他已经想明白了,于是 说:“十六弟是明白人,我相信你应该知道现在你我兄弟是一条船上的人,至于南诏那个地方,十六弟也不愿去吧!” 祁景钰心想,他怎么可能愿意去?他堂堂一国皇子去一个小国当质子,也不怕被人笑死! 不知不觉夜已深了,祁景钰安排的杀手已经等候多时了,距离他们提前定好的时间也越来越近。耳旁传来沙沙的声响,祁景云和乔明月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两人悄悄做好准备,现在就看祁景钰聪不聪明了。 祁景钰听到声音,知道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但他已经打消了杀死祁景云和乔明月的想法。他一面和夫妻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面将手背在身后快速做了几个手势,很快,周围又安静下来。 祁景云和乔明月也松了一口气,危机解除,要不然就凭他们两个,也不能保证能毫发无伤的脱离危险。 第323章 酒楼闹事 察觉到隐藏在周围的杀手都已经撤退了,乔明月心情都好了不少,但祁景钰还在为做质子的事情发愁。 乔明月给他倒了一杯酒,说:“事情还没定下来,就还有回转的余地,十六弟千万不要太过为这件事烦恼,大不了我们几人一起想办法。今天约你来是为了让你们兄弟二人叙叙旧,现在酒菜也吃得差不多了,不如来看看歌舞,赏赏美人吧!” 祁景钰虽然心里还有些忧虑,但也没有刚刚得知这个消息时的惊恐了,他喝下酒,颔首道:“听三嫂的安排。” 乔明月笑了笑,拍了三下手掌,几个情态各异的美人款款走了进来,她们身姿窈窕,打扮精致,随便几个动作就让祁景钰嘴角勾了起来。 皇上虽然小心眼,但在给祁景云使绊子的事儿上却半点不吝啬。他送给祁景云的美人个个都是难得一见的极品,也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像她们这样的美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收人追捧的对象。但可惜她们遇到了祁景云这个榆木疙瘩,白白在瑾王府关了这么长时间。所以当乔明月说给她们一个机会去伺候十六皇子的时候,她们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毕竟她们也看到了,瑾王对她们没有一点兴趣,与其在瑾王府消耗自己的青春,还不如另择归宿。 所以今天晚上美人们纷纷使出了浑身解数,就盼着能得到祁景钰的青睐。 乔明月看祁景钰好像有点意思,于是说:“十六弟若是喜欢不妨将她们带回府中。” 祁景钰却没有立即答应,“我没猜错的话,这几个美人是皇上送给三哥的吧。”是肯定的语气, 乔明月一笑,“是啊,不过我这个人心眼小的很,不愿意和别人分享我的夫君,每天看着她们我就心里不舒坦,还望十六弟能为三嫂分分忧,不要让她们再出现在王爷面前。” 祁景云很配合的做出无辜的表情。 祁景钰看了祁景云一眼,大笑一声,说:“好,那弟弟我就不客气了。” 祁景云最终还是没有全部带走,而是挑了三个他比较喜欢的,不过这也代表着他愿意同祁景云和乔明月握手言和了。 …… 第二天乔明月醒来的时候祁景云已经去上早朝了,“当官的真是可怜!”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乔明月伸个懒腰,可惜啊,还是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 乔明月尝了一口早膳,才想起厨子已经被祁景钰带回去了,今天的早膳随不说难吃但也不和乔明月的胃口。其实她并不是个挑食的人,但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她更愿意在吃食上精致一点,毕竟吃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简单尝了几口,乔明月就吃不下了,她还是去醉仙楼吃吧! 据乔明月前世看的小说来看,古代八成以上的酒楼都叫醉仙楼,京城也是这样,但不可否认的是,醉仙楼的菜味道是真的不错。 但乔明月一走进去却发现原本热热闹闹的酒楼突然安静了下来。 “小二,一个雅间。”乔明月皱了皱眉头,但也没放在心上,她今天是来吃饭的,并不想惹什么事。 乔明月自顾自的往二楼走去,小二看到她愣了一下才跟上她,忽然乔明月听到几个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不是吧,难道她真的不干净了?” “在土匪窝里待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还干干净净,而且她一个女人你相信她能凭一己之力收服整个山寨?要说她不是靠身体睡出来的,鬼都不信。只是可怜瑾王殿下,就这样被戴了绿帽……” “嘘,小点声,小心被听见。” “切,怕什么,听见就听见,她自己做的事还不让人说了。” “哦?我做了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乔明月似笑非笑的看着说话的两人。 两人讨论的声音不算大,但乔明月是习武之人,听觉本就比常人敏锐一些,他们的窃窃私语全都被乔明月收入耳中。难怪她进来时感觉气氛不对劲,原来是这么回事。 说人坏话被当场抓包,那两人窘迫了一下,但是很快,其中一个又梗着脖子,说:“怎么了?自己做的事还不让人说了?” 乔明月轻笑一声,一字一句的说:“我说,我做了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乔明月面带笑容,但那人却被她冰冷的目光看出了一身冷汗。 “你……你在土匪窝里待了那么久,就凭你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不费一兵一卒就让那么多土匪归降,肯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法!” 乔明月听了,忽然大声对酒楼里的其他人说:“各位,这个人我认识,他是一个盗贼,之前偷过不少财物,还差点被抓进官府!” 那人一听,立马急了,“你胡说,你凭什么污蔑我?” 乔明月却说:“怎么?那你又凭什么说我说的不对?” 事关自己的名声,那人也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你又没见过我偷别人,你凭什么说我是盗贼?” 乔明月脸色忽然冷下来,上前一步,大声说:“这么说你见过我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吗?” 那人涨红了脸,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乔明月冷笑一声,说:“怎么?没话说了?那我来说。你仅凭自己的主观臆断就判定我一个人收服了土匪就一定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难道你觉得你能想到的就是真的吗?你凭什么觉得众人皆醉你独醒?凭你贫乏的智商和想象力吗?你被人污蔑忙着辩解,维护自己的名声,可你怎么没想到你的话会不会污了别人的名声?你有没有想过你在这儿的一番高谈阔论会对别人造成什么影响?看你也不是什么豪门大族的人,早知道我就不应该管这闲事,让你们好好尝尝被土匪搅的不得安宁的滋味!” 乔明月一番话说的那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其他人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但乔明月却没有就这样放过他,她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的人,讥笑道:“还有,你不用怀疑我的实力,就你这样的,我一个人能打五十个,不信你来试试。” 说完,乔明月一个潇洒的转身朝二楼走去,渣滓要收拾,饭也不能不吃。 乔明月走到二楼,下面的人还安静着,她忽然一笑,语气却异常冰冷,“以后要是再让我听到这些话,那就别怪我没警告过你们!” 第324章 想去南诏 祁景云一下朝就听到有人说乔明月在醉仙楼遇到麻烦了,他马不停蹄地赶过来时,恰好看到乔明月放狠话的一幕。 “娘子你太善良了,既然有人敢在背后编排我的王妃,那就让他尝尝被剪断舌根的滋味儿,怎么样啊?”祁景云来的着急,衣衫都微微有些凌乱,他俊美无双,但说出的话却让在场的人都打了一个寒战。他们怎么忘了,这个人以前可是混世魔王啊,连皇上都拿他没有办法。成亲后祁景云收敛了很多,很多人都忘了这个人根本不是普通的世家子弟。他从来不在意虚名,不看重外界的褒贬,向来是凭自己心情做事,现在有人侮辱他的王妃,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之前说了乔明月坏话的人此刻都恨不得原地消失,而被乔明月当场抓包的两个人已经腿软的几乎站不住了。但乔明月并没有和他们纠缠下去的意思,“王爷,我们先用膳吧,我都饿了。” 理解了乔明月的意思,祁景云也不愿再浪费时间,“王妃仁慈,这次就先放过你们,再有下次,可就不是这么好说话了。”说完,他一秒变脸,朝乔明月走去。 乔明月就这样站在二楼看着祁景云一步步朝她走来,突然想起当初他们刚刚认识时,她被世家女子欺负他帮她出气时的样子,也和现在一样,男人嘴边挂着顽劣的笑,看向她的眼神里却是无尽的温柔。想着想着,乔明月唇边也勾起一抹温柔的笑。 祁景云很快走到乔明月面前,见她眼含笑意,低声问道:“在笑什么?嗯?”尾声上扬,听起来缠绵极了。 乔明月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微微歪头,有些俏皮地说:“在想你啊!” 祁景云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稍稍错愕了一下,随即说:“知道府里换了厨子你肯定吃不惯,我今天特地找皇上借了个御厨,手艺不错,你肯定会喜欢的,我们回去吃吧!” 乔明月一笑,“好。” 众人就这样看着两人相携而去,这瑾王殿下也太宠了吧!他们今天来吃个饭就看了一场戏不说,还被秀了一脸,之前被乔明月和祁景云轮番教训的两人已经没脸再待下去了,趁大家不注意灰溜溜地走了,没过多久,酒楼又恢复了热闹,但大家都知道,以后宁可惹瑾王也不要惹瑾王妃,不然你会死的很惨。 宫里的御厨手艺自然是好的没话说,一顿饭吃得乔明月和祁景云两人都很满足。吃得差不多了,乔明月也开始盘算去南诏的事情。 一来虽然回京城也没多长时间,但她着实觉得无聊极了,干什么事都有人盯着,还到处是些搬弄是非的人,就连回到瑾王府也不能真正放松。乔明月觉得在这样下去她非得未老先衰不可。 二来南诏皇宫的圣坛里有藏宝图,虽然他们现在也不缺钱,但是谁会嫌钱多呢?不管怎么说,未知的财富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乔明月斟酌了一下语言,说:“王爷,要不,我们去南诏吧?”她不确定祁景云会不会答应。 “好啊!”祁景云没有一丝犹豫。 “哦,欸?”乔明月惊喜地抬头,她以为祁景云会拒绝的,毕竟去其他国家当质子对一国王爷来说绝对是一件有损颜面的事,要不然之前祁景钰也不会那么害怕了。祁景云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这让她有点意外。 “王爷,你这么快就答应了?” 祁景云宠溺地看着她,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待在京城,恰好我也不喜欢这里,与其待在这里我们都不开心,还不如我们一起去一个地方好好放松放松。” “可是去当质子是一件很丢面子的事。”乔明月小声说。 祁景云微微一笑,“你忘了我之前是干什么的?面子什么的,我还会在意吗?我在意的,是你能开心,幸福,只要你觉得开心了,我做什么都可以。” 突如其来的深情告白让乔明月的脸颊迅速升温,她以前偶尔看偶像剧的时候还会吐槽里面肉麻兮兮的情话,但当这些情话是别人给她说的时候,她才体会到那种面红心热的感觉。 祁景云看她脸都红透了,便也不在逗她,而是说道:“那天你去看望岳母,她怎么样?还好吗?” 乔明月平复了一下心情,说:“娘亲还好,除了每天出不了门外,其他方面皇上都没有为难她。就是很想爹爹和哥哥,但皇上应该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放了娘亲,唉!想想就头疼。” 祁景云帮她揉了揉太阳穴,说:“知道岳母一切都还好我就放心了,皇上要用岳母牵制乔将军,就不会为难她,你也放宽心,不要太担心了。” 乔明月点点头,拉住祁景云的手,说:“不过你说皇上会派谁去南诏?” 祁景云想了片刻,说:“祁景钰。” 乔明月眉头紧锁,“我们有把柄在他手里,相对于祁景钰,他对我们显然更放心些,相比于放一个对自己有威胁的人在身边,他一定更愿意让他远离朝堂,甚至远离大周,进而削弱他的势力,剪毁他的羽翼。那可难办了。” “没事,距离南诏使臣来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先想想办法,而且我觉得祁景钰一定不会坐以待毙的,到时候我们将计就计就好。” “好吧,也只有这样了。” …… 而回到府中的祁景钰却一直在担心做质子的事情,他当然清楚,在他和祁景云之间,皇上更忌惮的显然是他,所以他去做质子的可能性要比祁景云大的多,这可怎么办?短短一天时间,祁景钰已经急得嘴边长了好几个燎泡。 幕僚也知道了皇上很有可能派祁景钰去南诏的事,他也很着急,但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 “殿下稍安勿躁,南诏使臣还没到达京城,圣心难测,皇上想派谁去还尚未定论,一切都还有转机。” “依先生看?”祁景钰急忙问道。 幕僚拱拱手说:“殿下且稍等,待在下去取一样东西。” “那你快去!” 幕僚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小药瓶。 “这是?”祁景钰接过药瓶。 幕僚神色严肃,“这是毒药,此毒无色无味,服用后七天之后若没有解药就会暴毙而亡。” 祁景钰一惊。 “不到万不得已,殿下一定不要使用。”幕僚叮嘱道。 祁景钰微微弯腰,“先生放心,我明白。” 第325章 敲诈皇帝 自从上次和祁景钰喝了一夜酒之后,他在也没找过祁景云和乔明月的麻烦。不过也很有可能是因为他正在为做质子发愁。 不过这些都不是祁景云和乔明月担心的,皇上这段时间也好像暂时忘了他们,没有人惦记,两人很是舒坦的过了一段清闲日子。每天喝喝酒,逛逛街,偶尔还和祁景云去郊外玩一玩,乔明月觉得来京城后压抑许久的身心都被释放了出来。 不过清闲的日子终究过不了多久,很快南诏使臣就要来了。 御书房。 祁景云有点奇怪皇上将他单独叫到御书房是有什么事,皇帝很快解答了他的疑惑。 “三弟,南诏使臣就要到了,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祁景云附和一声,他突然知道皇帝叫他来是要做什么了。 “三弟,我想让你去接待南诏使臣,你意下如何?” 果然如此。他可以拒绝吗?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祁景云还是想争取一下。 “皇兄,这接待使臣向来是件大事,代表的是我大周的门面,您也知道我不学无术,实在是难当大任。”祁景云黑起自己来也是不遗余力。 听到他的说辞,皇帝面色微沉,“三弟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我大周的亲王,放眼整个朝堂,除了你,还有谁有资格代表大周,难道你想让为兄亲自去么?依我看,这件事非你不可,你也不必再推辞了。” 那行吧。祁景云万般不情愿,“臣弟领旨。” 刚走出去两步,祁景云突然想到什么,又退回来,说:“皇兄,就我所知,驿馆许久未用已经破败不堪,若要修缮怕是耗费不少。”他当然不知道驿馆的真实情况,但皇帝肯定也不知道,他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为了敲诈皇帝一笔。 皇帝一听,不以为然道:“这些都不是问题,你尽管去做,资金不够就让内务府拨给你,你只要将使臣招待好就行,其他的都不用你操心。” 祁景云心情好了许多,“多谢皇兄。” 祁景钰得到皇上让祁景云接待使臣的消息,就知道质子的人选非他莫属了,顿时又发愁起来。不过这时发愁的可不止他一个人。 乔明月靠在椅背上仰天长叹道:“看来皇上一袋是成心让祁景钰去南诏了啊,这可怎么办啊?” 祁景云现在也没有办法,只好跟着她叹一口气,然后保持沉默。 夫妻二人也是束手无策,想去的去不了,不想去的逼人家去,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接了差事祁景云就不得不忙碌起来,第二天下朝之后他就去了驿馆,但却在这里见到了一个人。 “三哥,别来无恙啊。”祁景钰今天穿了一件月牙白袍,手里还摇着一把折扇,看起来倒是风流倜傥,但和徐晶比起来……祁景云摇摇头。 祁景钰当然不知道祁景云在想什么,他奇怪的问道:“三哥,你在想什么?” 祁景云笑道:“没什么。十六弟怎么突然到驿馆来了,十六皇子府离驿馆可不近呐。” 祁景钰摇了摇扇子,说:“就是心血来潮随便转转,不过幸亏我来,要是不来可怎么知道三哥在欺骗圣上呢?” 祁景云毫不畏惧,“十六弟此话怎讲?” 祁景钰料到他不会承认,于是说:“看这驿馆,可不像三哥说的那么破败啊,那么,三哥从皇上那里支走了那么多银子,到哪儿去了呢?” 祁景云一顿,保持沉默。 祁景钰以为他害怕了,于是说道:“三哥你说,钥匙我将这件事禀告圣上,他会不会勃然大怒,让你去南诏当质子呢?” 祁景云却没有香祁景钰料想的哪样惊慌失措,而是说:“哦?会这样吗?十六弟不妨去试试。”他求之不得呢。 “你!”祁景钰没想到他油盐不进,“你等着!”气得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呵!”祁景云看着祁景钰的背影消失不见才往驿馆内走去,希望你能成功啊,十六弟。 这边祁景钰直奔皇宫而去。 “这么着急,十六弟有什么事吗?”皇帝声音微沉,似是有些不大高兴。 不过祁景钰并没有察觉到,“皇上,臣弟要告瑾王欺君罔上。” “哦?”皇帝眸子微冷。 “今日臣弟去拜访三哥,却被告知三哥去了驿馆,臣弟想着顺便去驿馆看看也好,结果发现驿馆跟不就不是像三哥说的一样破旧,稍作整理即可入住,但三哥却从内务府拨走了不少银两。皇上,臣弟怀疑三哥是在挪.用公款。” 原来是这件事,皇帝松了一口气,说:“那依你来看该当如何?” 祁景钰看事情有转机,忙说:“皇上,臣弟叩请皇上将接待使臣的任务交给臣弟,臣弟一定不辱使命。” 皇帝久久没有说话,他本意是想让祁景钰去南诏做质子,因为祁景钰的势力大多在朝中,而且他没有武将支持,掀不起什么风浪。可祁景云不一样,他的背后是乔将军,还有乔觐宇和乔觐明两兄弟,只有将他困在京城,他才能放心。 至于祁景钰打的什么主意他当然知道,不过他怎么可能如他所愿。 “荒唐!”皇帝大喝一声。 祁景钰愣了一下,他以为皇帝是在仔细考虑他的提议。 “驿馆修缮用费不多难道接待使臣就不用花钱吗?十六弟你何时目光如此短浅了?难道要让南诏使臣觉得我们大周连个像样的驿馆都没有吗?之前三弟说他不能代表大周,怕做的不妥给大周抹黑,你到好,因为一点小钱就来状告兄长,这就是你的器量吗?” 听到这儿祁景钰还有什么不明白,皇帝这是成心包庇祁景云了。 但皇帝还没有结束的意思,“君无戏言,朕今早才命令让瑾王接待使臣,你这就来告诉朕让朕收回成命,你这是要朕失信于天下人吗?”皇帝今天本来就有些生气,朝中那些老木头一个个的都冥顽不灵,但偏偏他还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刚刚憋了一肚子的气就在祁景钰这儿发泄了出来。 祁景钰叩首,“是臣弟考虑不周,请皇上惩罚。” 皇帝气也撒的差不多了,遂一挥手,说:“行了,下去吧。” 第326章 将计就计 祁景云大致在驿馆看了看随便交代了几句就将事情交给下人了,正如祁景钰所说,驿馆破坏程度并不大,只需简单维修一下即可,这也减轻了祁景云不少工作量。不过现在最要紧的事是他要陪乔明月一起去醉仙楼喝酒。 祁景云出来的时候乔明月已经在外面等着他了。 祁景云习惯性的用袖子给乔明月挡住太阳,“怎么不进去?外面这么晒。” 乔明月笑道:“刚来,再说了不是有你吗?” 祁景云无奈道:“好,我负责给娘子遮太阳。” 两人共乘一骑来到醉仙楼,正值午后,醉仙楼依旧热闹非凡,不得不说乔明月和祁景云自带八卦体质,这次他们又遇到了在背后诋毁诟病别人的人,不过这次对象换成了祁景钰。 “哎,你听说了没有,听说十六皇子要被派去南诏做质子了。”一个略显猥琐的矮小男人说。 “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他身边是一个黑瘦黑瘦的男人,看起来好像营养不良。 “当然是真的,我表哥的二婶的外甥在十六皇子府当值,他亲耳听到十六皇子说的,这还能有假?” “噗!当质子,那也太丢人了吧。我可听说在他国做质子地位是很低的,别国的皇子公主都可以随意欺负他,而且最后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呢?” “听说十六皇子也不愿意啊,今天早上去找皇上说,还被皇上臭骂了一顿。” “啧啧,这换我我也不愿意啊!看来十六皇子去南诏做质子是纸上钉钉的事了,真想看看他们这些贵族被人羞辱的样子,平时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当沦落到被人欺辱的时候,那该是多么惨烈啊!” …… “嘭!”两人正说着,突然一把匕首从两人面前飞过直直插在桌子上,两人吓得立马跳起来,“谁啊?有病啊!” “是我!怎么了?”乔明月缓缓走过来,一脚踩在凳子上拔下桌上的匕首拿在手里把玩。 “你们刚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听听。”乔明月语气慵懒,却透着一股寒意。 两人平时也只敢在背后说说别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即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乔明月微微一笑,手中的匕首却再次飞到两人面前,“说啊,怎么不说了,就这点胆子吗?” 祁景云站在乔明月身旁,也开口说道:“我记得前几天就在这个地方有人编排我的王妃来着,怎么,今天轮到我的兄弟了么?嗯?”尾声上扬,吓得两人又是一个哆嗦。 “你们说,我该怎么罚你们呢?”祁景云嘴角勾起一个顽劣的笑。 两人半天没有说话。 “不说啊!呐!我给过你们机会了,是你们自己不珍惜呢!”祁景云打了一个响指。 “娘子,池莲衣给的药你那还有吧?” 乔明月会意,从袖子里拿出一瓶药,倒出两颗递给两人,“呶,吃吧!” 两人大骇,这不会是毒药吧?他们不想死啊! 看出来他们在想什么,乔明月说:“放心吧,不会要了你们的命,至多让你们疼上几日。” 两人还是不肯伸手。 乔明月神色一冷,“怎么,不会妄想着侮辱皇子还能安然无恙吧?” 两人一惊,马上将药吞了下去。 乔明月满意的拍拍手,面色严肃,说:“我告诉你们,不论是谁被派去别国做质子,都是为了和平,为了护着你们不让你们遭受战乱之苦!甘愿放下尊严去做质子,都是为了我们的国家,往后,谁在拿这些为了国家牺牲自己的人说事,就休怪我无情无义。” “还有,尊严是自己挣的,要想别人尊重你,就得干点能让别人尊重的事!”说完,乔明月蔑视地看了一眼两人,正在这时,却听到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小二,一个雅间。”正是祁景钰。 被皇上奚落一顿后,祁景钰骑马回了府中,结果越想越憋屈,就来醉仙楼喝杯酒。 不过,今天醉仙楼气氛怎么不太对劲? 祁景钰往里一看,“三哥三嫂,你们怎么在这儿?”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没有听见,乔明月笑道:“十六弟也来了啊,我和王爷来喝酒,十六弟一起吗?” 见祁景云没有反对,祁景钰也痛快地答应,“好啊,恭敬不如从命!” “唉!三哥,看来质子的人选非我莫属了。”三杯烈酒下肚,祁景钰只想把心里的苦水全都倒出来。 乔明月和祁景云都没有说话。 祁景钰一个人自言自语了半天,祁景云偶尔附和他几句,倒也没有多说,毕竟现在说得再多,也都显得是炫耀,刀割不在自己身上就永远豪爵不到痛,他们想要的东西别人未必想要。 正喝着,祁景钰突然在袖子里摸到了一个东西,是幕僚给他的毒药,祁景钰瞬间清醒过来。 三哥,事到如今,就别怪我了! 趁祁景云不注意,他将瓶中的药倒在酒杯里,“三哥,真是感谢你今天能陪我喝酒,弟弟敬你一杯。” 祁景云接过酒,没有任何怀疑,“十六弟客气,都是兄弟,还说什么谢谢。”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祁景钰脸色却突然变了,“是啊,都是兄弟,那么三哥,你替我去南诏,我给你解药如何?” 祁景云神色一冷,“什么意思?” 祁景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实话说,三哥,我真的不愿意这样,但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不去南诏,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你刚刚喝的酒里有毒,七天之后毒性发作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所以三哥,只要你去跟皇上说你愿意去南诏,我就给你解药,如何?” “你!”祁景云很生气,刚想站起来却被乔明月按住。 从祁景钰表情突然不对她就注意到了,果然看到祁景钰在酒里做了手脚,不过她没有声张,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现在看来,果然不出所料,这步棋走的烂极了。 祁景云明白了乔明月意思,于是冷静下来,说:“我还是小看你了,那就说好了,十六弟可不要食言啊。” 祁景钰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于是喜出望外道:“三哥放心,事成之后,解药一定奉上。” …… 回府之后,乔明月马上给祁景云吃了池莲衣留给她的解毒丸。 “祁景钰这次真的是铤而走险了。”乔明月叹一声。 “是啊!那我们就将计就计吧!” 第327章 南诏使臣 祁景云知道自己中毒后还是慌了一下,但看到乔明月淡定如初他也就平静下来,他对乔明月是百分百的信任,知道她一定有办法解决。果然,乔明月这里有解药。不过他们也不可能傻兮兮地答应祁景钰的要求自己跑去告诉皇帝他要当质子,经过一番商量,也许是因为愧疚,祁景钰还是同意自己去改变皇帝的想法。 至于他要怎么做,就不是祁景云和乔明月考虑的事情了。不过剧毒已解,祁景钰也被他们忽悠去摆平皇帝了,祁景云夫妻二人就轻松下来。两人每天去驿馆逛逛,偶尔喝喝小酒,日子也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直到南诏使臣到来。 南诏使臣到达京城,祁景云亲自去城门口迎接,他本来还想着使臣应该会成熟稳重比较靠谱一些,结果当祁景云看到邓小闲的第一眼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原因无他,这个人看起来比他还不靠谱。 不过他当然没有将想法表现在脸上。 邓小闲刚到就看见一行人在城门口候着,为首的青年身穿紫衣,袖口上绣着流云暗纹,腰间一块羊脂玉佩,气质卓然,俊美无双。只一眼,邓小闲就确定,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瑾王祁景云。 距离祁景云还有十步之遥的时候,邓小闲翻身下马,他唇边勾起一个懒洋洋的笑,几步来到祁景云面前,“想必这位就是瑾王殿下吧!” 祁景云微笑着点点头,说:“正是,本王今日特来迎接邓公子,在大周的这段时间,邓公子的接待工作将由本王负责,所有不周之处,还请多多担待。”在邓小闲到达大周之前,双方都对对方有一定的了解,但也仅限于了解而已。 说话的同时,祁景云也在大量邓小闲,从他的穿着打扮就可以看出来,这人绝对是一个放荡不羁爱自由的人。眼前的男子身材颀长,一袭红衣让他能轻易夺取众人的目光,黑发也仅用一根同色发带绑起,偶尔有几缕淘气地挣脱发带束缚他也毫不在意,任由它们在风中飘舞。与祁景云在军队里练出来的小麦色皮肤不同,这人的皮肤极其白皙,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红唇微勾,与他靠近一些,还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能让人轻易为他折服的人,无论男女。 “在下邓小闲。”礼尚往来,虽然知道祁景云已经知道了他是谁,但礼数还是不能少。 两人随意交谈了几句,已经吸引了来来往往不少人的目光。祁景云也无心在城门口耗下去,于是做出个请的姿势,对邓小闲说:“本王已经为诸位来使备好酒菜,各位请移步驿馆。” 邓小闲却拦住了他,“让你的手下带他们去驿馆就好了,瑾王殿下就陪我去一个地方吧!”说着,上马就往城里走去,祁景云也没有拒绝的余地,只好摆摆手让其他人先先回去,自己骑马去追邓小闲了。 当两人终于停下来时,祁景云忽然有一不好的预感。 “听说大周的姑娘美若天仙,早就想来见识见识了。”邓小闲抬头看着门上的匾,尚音阁三字映入眼帘。 祁景云低头扶额,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 尚音阁他熟悉的很,成亲之前他和他的狐朋狗友就经常来这里打发时间,因为这里是,青楼。 “哎呦,这不是瑾王爷吗?您自打成亲以来可就没到我这尚音阁来了,今儿个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老鸨用着夸张的语调,甩着手帕朝两人走来,跟在她身后的几个姑娘得到许可后也扯着他们的袖子将他们往门内拉去。 祁景云本想离开,但邓小闲却一副乐此不疲的样子,也不好将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只好从怀里摸出几张银票,一股脑全部塞在老鸨手里,说:“行了,找一间最好的房子,上一壶好酒,”祁景云又看了邓小闲一眼,这货正在和姑娘调情,根本没空理他,“再给这位公子找几个姑娘。” “好嘞!”见祁景云出手这么大方,老鸨脸上都笑开了花。 与此同时,乔明月在大街上百无聊赖的逛着,忽然几句对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今天南诏使臣到京城了你知不知道?”是两个姑娘在一起窃窃私语。 “知道啊,我刚刚还见到他了呢,哦对,还有瑾王殿下。” “你见到他们了!在哪儿啊?” “在尚音阁门口啊,我还看到他们进去了呢!而且我跟你说啊,那个南诏使臣太俊了,嗯,虽然比起瑾王殿下还差点……” …… 后面的对话乔明月在没有听,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祁景云居然去逛青楼了!!! 尚音阁内邓小闲左拥右抱,吃着美人剥好的葡萄,喝着美人喂来的美酒,真是好不惬意!而一旁的祁景云就没有这么舒服了。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只想赶快离开这里,要是被乔明月知道他来青楼了,后果他不敢想象。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感觉毛毛的,后背也有阵阵凉意。 一壶酒见底,祁景云再也不想在这儿待了,哪怕让他去门口等着呢。和邓小闲告辞,祁景云就想离开,刚一开门,就看到了他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 乔明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语气透着一股凉意,“这么着急,想去哪儿啊?瑾王殿下。” 祁景云有些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地道:“娘……娘子,你听我解释……” 话没说完,就听到里面的人说:“哟,瑾王殿下,来客人了?” 到底是在外人面前,乔明月没有过于为难祁景云,她一步跨进门内,这才看到里面的场景。 红衣男子身边美人围绕,时不时调笑几句,本是一副活色生香的画面,奈何男子容貌太过出众,硬是将美人们都比成了庸脂俗粉。 乔明月没有说话,就这样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们,祁景云也不敢出声。邓小闲本来享受的不得了,结果突然感觉到一丝冷意,他睁开眼睛,就看到一身蓝衣的美貌女子正盯着他。 眼前的女子身材纤细,肤如凝脂,墨发如瀑,红唇微抿,眼眸微冷,宛如月下幽兰,又如九重仙子,清冷,孤傲。 “邓公子……”美人不满邓小闲看别人看痴了,轻轻晃了晃他的手臂。 邓小闲回过神来,亲了一下美人的指尖,说:“乖,你们先下去吧。” 虽然不满意他看到乔明月就要赶她们走,但在青楼讨营生的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于是美人们只好乖乖退下。 “想必是瑾王妃吧。不如坐下来喝一杯如何?”邓小闲调笑道。 第328章 后院贼人 乔明月没有拒绝,坐下来拿起一个干净的杯子就开始喝起来。 见她如此豪放,邓小闲的兴趣更加浓郁了,“在下邓小闲,是南诏使臣。”接收到祁景云求救的眼神,他又补充道:“是我让瑾王殿下陪我来尚音阁的,他在这儿只喝了一壶酒,其他什么也没干。” 乔明月淡淡的说:“我知道。” 知道他是南诏使臣,还是知道祁景云来青楼是迫不得已?邓小闲觉得她应该两个都知道。 虽然乔明月不愿意理他,但邓小闲对乔明月的兴趣却一点不减。 “瑾王妃,其实你应该相信他,他真的只是陪我来而已,进来半天,他也就在哪儿不停的喝酒喝酒,搞得我还以为他对女人不感兴趣呢。”结果没想到他家里的美人远非外面的庸脂俗粉可比。当然后一句邓小闲没有说出来。 见乔明月还是不说话,他话峰一转:“其实啊!他也不是没做什么。”祁景云惊恐的瞪大眼睛,他做什么了?乔明月倒酒的动作也微微顿了一下。 见乔明月终于有反应了,邓小闲才一下又一下摇着杯子里的酒,慢慢说:“我们进来逛的钱还是他掏的呢!好几张银票哦!少说得五百两吧?”祁景云终于松了一口气,而乔明月又继续喝酒,依旧保持沉默。要不是在门口说的两句话,邓小闲都要以为她是哑巴了。 乔明月不愿多言,邓小闲也识趣不在开口,两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拼起了酒量。邓小闲本就喝了不少,不一会儿就趴到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见邓小闲喝醉了,乔明月也不再逗留,马上和祁景云一起回了瑾王府,但他们没有注意到,他们离开后,原本倒在桌上不省人事的邓小闲忽然睁开了眼睛。 回去的路上祁景云一直忙着解释,但乔明月还是没怎么搭理他。 “娘子,娘子,娘子我错了!” “娘子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祁景云没皮没脸,就这样在大街上乱喊,有好多人已经朝他们看来,但这货像是察觉不到似的。乔明月自认为没有祁景云脸皮厚,于是伸手捂住他的嘴,拉着他很快回到瑾王府。 “娘子,你就原谅我吧!大不了下次我就站在外面等他,绝对不进去。”一进屋乔明月就放开了他,嘴巴失去了束缚,祁景云又开始喊道,顺便还竖起三根手指做发誓的样子。 乔明月关上房门,看他耍宝的样子不由失笑,她上前拍了一下他的手,嗔道:“行了,你还想有下次?” 祁景云见乔明月不生气了,连忙道:“不不不,绝对不会。” 其实在和邓小闲喝酒的时候她的气就已经消了,她很信任祁景云,这一点毋庸置疑,一开始她的怒火可能也就是来自于女人莫名其妙的醋意,想通之后,乔明月甚至还有一点愧疚,不过当然,她是不会把这些告诉祁景云的。 眼下更重要的是另外一件事。 乔明月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茶有些凉了,不过用来醒酒刚刚好。 “王爷,你以后还是少和邓小闲来往,我觉得这个人比他表现出来的要深不可测。而且我觉得他此次来大周,目的肯定不止两国交好这么简单。”乔明月表情凝重。 不同于祁景云的赤诚,邓小闲虽然看起来放荡不羁,但乔明月还是觉得这个人绝对不简单。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让乔明月觉得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人,以后如果不必要,她宁愿永远不要再和此人打交道。如果他现在的样子是伪装的,那么这个人也太可怕了,毕竟乔明月对他的警惕完全来自于她内心的直觉,也就是说,她并没有在他身上找到任何可疑的地方。 祁景云也认真起来,刚想说好,就听到窗外传来几声布谷鸟的声音。 祁景云过去一看,果然发现窗户上夹着一张纸条。是暗中调查的人。 祁景云细细看了一遍,不由得喜出望外,“娘子,你也太神了!” “邓小闲有问题?”乔明月抿了口茶。 祁景云夺下她手中的茶杯,说:“茶凉了,少喝一点。”这才讲起纸条上的内容。 “邓小闲来京城的目的果然不单纯,他是来寻找藏宝图的,父皇手里有五块藏宝图看来已经不是秘密,但他不知道父皇死前将它们藏在了哪里,这才决定来京城试一试。” 没有茶喝,乔明月舔了舔嘴唇,道:“幸好他不知道,不然我们再想找到藏宝图可就麻烦了。还有吗?” 祁景云接着说:“他还知道虞家还有一块藏宝图,但他不知道在外公手里。” 乔明月扶额,“我们得尽快去南诏了,拖一日就有拖一日的风险。” 祁景云赞同的点点头。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祁景云马上将纸条撕碎泡进茶杯里。 “王爷王妃,老奴有事禀告。”是李管家。 他能有什么事?乔明月腹诽,但还是让他进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祁景云问。 “回王爷,奴才们在后院抓住了一个贼人。”李管家低头答道。 祁景云闻言有些不可思议,什么人胆大包天敢偷到瑾王府来? 乔明月也感觉有些不对劲,于是开口道:“先去看看吧!” “是。”李管家依旧颔首低眉。 要不是今天进贼,乔明月和祁景云大概都忘记了这间院子,和住在里面的美人们。 他们还未进到院子里去,就听到里面传来嘤嘤的哭声。乔明月不由得有些头疼。 “大胆贼人,竟然敢到瑾王府来偷东西,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你们抓错了,我不是贼啊!” “还敢狡辩!” “疼疼疼!轻点儿,轻点儿。” 这个声音,祁景云和乔明月俱是神色一凛,走进院子一看,才发现被家奴抓住的“贼人”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带祁景云逛青楼,和乔明月一起拼酒的邓小闲。 第329章 再送美人 怎么会是他? 邓小闲看到熟人前来,当即也不顾是他潜入了别人家里,马上大喊道:“瑾王,瑾王妃,快救救我!” 祁景云和乔明月两人也从震惊中缓了过来,他们好整以假地坐在椅子上,却谁也没有开口让家奴放人。 邓小闲嚎了大半天,才发现没人理他,只好安静下来。 乔明月见他终于消停了,这才说:“南诏使臣竟然一个人鬼鬼祟祟跑到瑾王府,真是想不让人怀疑都难啊!”见邓小闲脸色巨变,她又转头对祁景云说:“王爷,像这种情况我们该怎么办呢?” 祁景云会意,马上说:“哎呀,这我也不好办呐!要不然将他交给皇上,让皇上定夺吧?” 乔明月听了,开心的笑道:“那就听相公的,我们现在就带他进宫吧!” “好。”说着,两人就站起来朝外面走去,仿佛真要带他去面圣。 见两人三言两语就决定好了,邓小闲不淡定了,“哎哎哎!你们别不理我啊!好歹听听我的意见啊。”他绝对不能这个时候进宫面圣,要不然丢的,可就是整个南诏皇宫的颜面。 闻言,二人转过身来,“你是一个公然闯入别人府上的盗贼,为什么要听你的意见?”乔明月轻声细语地道。 邓小闲百口莫辩,只好妥协,“你们要怎样才能放了我?” 想了想,祁景云突然伸出五根手指,意思在明显不过。 邓小闲一看,喜出望外,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五百两?没问题。”邓小闲一口答应。 祁景云却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堂堂南诏使臣就值这点银子?”乔明月嘲讽道。 邓小闲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过了一会儿,他才迟疑地开口,“五,千两?”倒不是他舍不得钱,只是他不知道他们要多少,只好一点一点往上加。 这回祁景云不在浪费时间,直接说:“五万两。” 邓小闲稍稍放松,五万两他也不是拿不出来。 正想着,不料祁景云再次开口:“黄金!” 邓小闲瞬间石化,不带抢钱的! 祁景云挑眉,“不行?那就去面圣吧!” 邓小闲连忙点头,“行行行,五万两黄金,就五万两黄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每说一次,邓小闲心就滴一滴血。 闻言,祁景云和乔明月嘴角都勾了勾。他们本就没打算带邓小闲去面圣,这种事情还是私下解决比较好,而且万一邓小闲到时脑子一抽说他是来找藏宝图的,那关于藏宝图的故事再次流传开来,到时候他们再找就是难上加难了。还不如狠狠敲诈一笔,然后再放了他,毕竟这种事宣扬出去对两个国家都不光彩。 旁边的美人们还在嘤嘤哭着,不要说乔明月,连祁景云都有些烦了。忽然他看到邓小闲,眼睛一亮,道:“当然,邓兄出手这么阔绰,本王自然也要表示表示,这几位美人,邓兄要是不嫌弃,就都带回去吧!有美人做伴,邓兄应该会开心许多。” 邓小闲这才注意到在旁边哭了半天的女人们,不得不说,这几个美人确实比方才那几个青楼女子强许多,虽然不能和瑾王妃比,但也算是上等美人了。这祁景云不知踩了什么狗屎运,身边的女人一个比一个美。邓小闲在心里暗暗腹诽。 乔明月和祁景云虽然平时不搭理后院的美人们,但吃穿用度却一样不少,瑾王府的下人也都是皇帝亲自派遣的,就算偶尔有人贪点小便宜,也不会太过分。因此美人们倒也还和初入府时一样光彩照人。 有美人送上门邓小闲没理由不要,平白被祁景云坑了五万两黄金他必须从他那儿拿走些什么才能让他心里稍微平衡一点。 忽然想到什么,祁景云突然问美人们是否愿意跟着邓小闲,毫无疑问,全票通过,其实很简单,与其待在瑾王府里慢慢老去还不如出府搏一搏。闻言祁景云也不意外,就这样放他们离开了。 瑾王府发生的事情很快就被皇帝知道了。 第二天早朝后祁景云再一次被单独叫到了御书房。 “朕听闻你将美人都送给了使臣。”皇帝似乎有些生气。 “是。”祁景云低头。 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皇帝又突然慈善起来,笑道:“三弟将美人送给了别人,那三弟的后院不就空了吗?要不我再送几个给你吧,绝对不比前几个差。” 祁景云闻言色变,马上低头装作受伤的样子,说:“说出来不怕皇兄笑话,我其实很喜欢一个美人,但是皇兄也知道,王妃她……管的比较严,平时我根本去不了后院。所以我只好偶尔趁人不注意时偷偷去看一看,也不敢惊动任何人。”说到这儿,祁景云还抹了抹眼角,仿佛伤心至极,“可是昨天,我问的时候她竟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离开,皇兄,我真得太难过了,我觉得以后所有美人都入不了我的眼了(除了我媳妇儿),我可能永远都忘不了她(我媳妇儿),所以皇兄还是先不要送美人了,让我先一个人静一静(和我媳妇儿一起)。” 见他说得如此悲戚,皇帝也不好再强人所难,送美人这一页就此揭过。 见皇帝貌似还有话要说,祁景云把握好时间“整理”好心情,这才说道:“皇兄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臣弟先告退了。” “先不着急,有个任务交给你。”皇帝说。 祁景云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好奇。 “你听说过藏宝图吗?”皇帝死死地盯着他。 祁景云顿了一下,说:“略有耳闻,不是很了解,不过不是说已经找不到了吗?” 皇帝成功被祁景云精湛的演技骗了过去,“能找到,邓小闲此次来大周十有八九就是为了藏宝图,你的任务就是,从邓小闲那里得到藏宝图的下落。记住,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看来皇帝已经知道了,祁景云郑重地点点头,脑子里却犹如一团乱麻。 第330章 宴会之上 皇帝和邓小闲都知道了藏宝图的消息,这是祁景云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为了不引起皇帝的猜疑,他也只能暂且接受任务,至于后面该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值得庆幸的是他们都不知道藏宝图的下落,这样的话相比于他们,祁景云还是有绝对优势的,但怎么才能顺利去南诏拿到藏宝图还是一个难题。 祁景云回到瑾王府后脑子依然乱的要命,乔明月看到他的脸色就知道肯定又出事了。 “怎么了,皇上又说什么了吗?”乔明月递给他一杯热茶。 祁景云接过去喝了一大口,说:“他让我从邓小闲那里打探藏宝图的下落。” 乔明月微微有些吃惊,“他知道了?这下就有点麻烦了。” 按照规矩,使者到达京城的第二天要进宫面圣,为了表达对南诏使臣的重视,皇帝还特地准备了宴席,京城中五品以上官员皆可参加。 祁景云和乔明月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因为祁景云负责使臣的接待工作,要提前进宫安排一些事务,所以乔明月只能独自进宫。不料在宫门口,却见到了一位老熟人。 “这不是瑾王妃吗?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啊?瑾王殿下没陪你啊,不会……是失宠了吧?”来人身穿莲青色宫装,脖颈上挂着红珊瑚珠串,头戴抹额,抹额中央镶着一块绿松石,在太阳下熠熠生辉,华贵极了。不过此人比乔明月之前见到的时候要苍老了许多,但看的出来此人不愿面对这个事实,硬是抹了许多白.粉在脸上,显得稍微有些滑稽。 乔明月看到来人,莞尔一笑,道:“好久不见啊,王夫人。”王夫人,王佩蓉的母亲。“不过您可能误会了,王爷有要务在身才不便同本王妃一同出席,至于失宠,王夫人就不必操心了,毕竟,就算您明天就被休了,本王妃也不可能失宠。”最后几个字乔明月咬的格外重,说完,乔明月就转身朝宫内走去,根本没有再看王夫人一眼。但是不用看她也能想象的到王夫人厚厚的白.粉下精彩纷呈的表情,只是乔明月觉得看了实在是影响心情,毕竟她可是来参加宴会的。 乔明月到的时候在场的人已经差不多都到了,一进去就看到祁景云已经坐在了座位上,抛开男人不说,众位女眷看到她也是不以为意,乔明月知道自己已经被京城的贵族圈排斥在外了,于是也不做停留直接向祁景云走去。 “怎么现在才到?”祁景云记得她出门的时间应该不晚。 乔明月在他身边坐下,说:“没事儿,就是被一条疯狗纠缠了一会儿。” “疯狗?” 乔明月朝门口看了一眼,王夫人恰好进来,伪装成一副和蔼慈祥的样子去和各位夫人问好。 祁景云心下了然,不再多言。 距离宴会开始还有一会儿,乔明月闲得无聊,祁景云又不让她喝太多酒,只好一杯一杯地喝茶。 “我出去一下。”乔明月低声说。 祁景云点点头,没有说话。 乔明月起身离开后,一个宫女突然出来为祁景云添酒,宫宴上经常有人做这些事,是以他也没有感到奇怪,知道宫女手中的清酒突然向祁景云的衣襟洒去。 祁景云正在想事情,冷不防被浇了一杯酒,一时间还有些懵,宫女似乎慌张极了,掏出手帕就开始在祁景云身上乱擦,一边擦还一边道歉,“瑾王殿下,奴婢,奴婢不是故意思,请你饶了奴婢吧!” 祁景云正想一把推开,宫女又突然脚下一歪,整个人朝祁景云靠去,祁景云被禁锢在椅子上,想躲又躲不开,正想出手一掌击飞宫女,眼前却突然出现一个蓝色身影。 乔明月刚一手环在宫女的腰间,似笑非笑的问:“姑娘为何不长眼,偏要往我夫君身上摔呢?” 宫女在摔下去的一瞬间就闭上了眼睛,感觉到腰间多了一只手臂搂住了她,她以为是瑾王,才一时害羞没有睁眼,冷不丁听到女人的声音,宫女吓得立马睁开了眼睛。 看到宫女的脸色一点点变白,乔明月突然松手,宫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宫女马上爬起来不停地乔明月磕头,“王妃饶命,奴婢该死,奴婢再也不敢了。” 乔明月颜色未变,“那你倒是说说,你错在哪儿了?” 宫女微微发抖,“不该,不该把酒洒在瑾王殿下的身上……” 乔明月冷笑一声,道:“哦?只是这点错吗?”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替宫女辩解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而已,人家都认错了你还要怎样?”乔明月看向音源,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少年被乔明月看的往后退了一步,不过他又觉得这样太没面子,又向前走了一步,梗着脖子对上她的视线。乔明月可没有兴趣和他对眼的游戏,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宫女匍匐在地上,听到有人为她说话,感激的看了少年一眼,又低下头,嘴边勾起一抹笑意。看吧,人们都是同情弱者的。 乔明月将一切收入眼底,嗤笑一声,从桌子上拿起一个酒杯,握在手里微微用力,不过片刻,酒杯就化为了一堆齑粉。 宫女也看呆了,乔明月再次看向她,丝毫不掩眼中的杀意,“我说,你还有哪儿做错了?” 宫女这才意识到,瑾王妃是真的会杀了她,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失声,她尝试了几次,才勉强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奴……奴婢该死……奴婢不该故意……故意将酒洒在王爷身上……不该故意摔倒勾引王爷……” 听到回答,乔明月满意的笑笑,转身对少年说:“怎么样?听到了?” 少年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只好尴尬地退回去,直到宴会结束都没在说一句话。 宫女很快被人拖了下去,勾引王爷,这宫女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了。今天过后,乔明月在京城的名声又坏了一点,不过她一点都不关心,也不同情那个宫女,谁让总有人不长眼敢来招惹她呢! “皇上驾到!”尖锐的声音响起,众人连忙起身迎接。 “众位都落座吧,有请南诏使臣。”皇帝还是满脸笑意。 太监将旨意传达下去之后,南诏使臣很快进殿,走在最前面的依旧是邓小闲,而跟在他身后的女子,应该就是那位,朱雅公主。 简单的寒暄过后,南诏使臣一一落座,而邓小闲,好死不死的就坐在乔明月的面前。乔明月瞪了他两眼,邓小闲却回给她一个媚眼,乔明月心里一阵恶寒,移开视线不再看他。 不远处的王夫人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心里暗骂一句:该死的小贱人,害死了她的女儿,现在竟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勾引男人。 如果乔明月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回她一句:请问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听说当初京城落难,瑾王妃可是马上就逃往幽州了啊,现在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王夫人阴阳怪气地说,此话一出,气氛马上凝固起来,没有人愿意帮乔明月说话,事实上,他们也巴不得看她出丑。 祁景云正想说话,就被乔明月按住了手,女人之间的战争,他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乔明月一笑,“王夫人这话说的可就有些奇怪了,好像京城落难后只有我乔明月一个人逃出去了似的,罗大人,孟大人,易大人,还有在场的所有大臣们,谁没有出去避难呢?王夫人怎么偏生咬着我一个人不放?” 被点名的几位大臣都低下了头,暗自责怪王夫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王夫人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她顶了回来,“你说谁是狗?” 乔明月做无辜状,“谁搭话说谁咯。” “你!”王夫人正想说话,却被乔明月打断,“再说了,我和王爷去幽州怎么能说是逃呢?我们可是奉命去讨伐匈奴的啊,如若不然,幽州可就不是大周的国土了。” “况且我和王爷回京是陛下的旨意,难道,王夫人你对陛下不满吗?” 王夫人还想说些什么,却再次被王尚书打断,“放肆,宴会之上岂容你无理取闹!” “愚妇不知轻重,还望瑾王妃莫怪。” 乔明月没有理他,王夫人虽心有不甘但也不再作死,宴会还是继续了下去。 第331章 朱雅公主 乔明月这话可就严重了,你是对皇帝不满吗?在场的一众大臣都变了脸色,但王夫人显然没有察觉到其中的致命之处。 还想说些什么,却再次被王尚书打断,“放肆,宴会之上岂容你无理取闹!”王夫人不知,但王尚书混迹于官场多年,这点弦外之音都听不出来的话,那他真是白活了。 “愚妇不知轻重,还望瑾王妃莫怪。” 乔明月可没打算放过她,她故意晾了王尚书一会儿,看他耐心即将耗尽,才不紧不慢地说:“这样吧,我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听闻王夫人琴技世间少有,不如,请王夫人现场弹奏一曲,让我等开开眼界如何?” 宴会上演奏的要么是优伶,要么是未出阁的姑娘,前者是为了助兴,后者是为了出彩,而一旦成亲,女子便再不能在大众面前弹琴奏曲,不然会被众人耻笑。 但这并不是乔明月的目的。 “王妃,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太过分了。”王尚书语气冰冷。 但乔明月怎么可能被吓到,她甚至笑眯眯地问祁景云,“王爷,你说我提的要求过分吗?” 祁景云喂给她一颗葡萄,说:“一点都不过分。” 得到想要的答案,乔明月挑衅地看了一眼王尚书,王尚书虽然不在意乔明月,但他不敢把祁景云不放在眼里,于是也只能让步。虽然皇上见了使臣一面就离开了,但是宴会上发生的事他一定都知道,怎么说都是王夫人先找的麻烦,就算皇上责怪,乔明月也占理。 得到王尚书的命令,王夫人只好不情不愿地为众人弹奏了一曲,不得不说,这王夫人虽然人品不怎么好,长的也一般,但着琴技却是一绝。虽然许久未练生疏了许多,但还是令现场不少人听痴了。当然这些人不包括乔明月,也不包括另外一个人。乔明月不动声色地看了那人一眼,再看王夫人眼神中都带了点怜悯。 一曲终了,王夫人终于松了口气,看到现场许多人都听得如痴如醉,她的虚荣心也得到了小小的满足,但这并不足以抵消当众弹琴带给她的屈辱,想到这儿,她恶狠狠地盯着让她当众出丑的罪魁祸首。 “就这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突然一个甜美的女声响起,让王夫人本就尴尬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说话的是朱雅公主。 “就你这琴艺,十几年没练了吧?居然能难听成这样。”朱雅公主长相甜美,但说出的话,却让王夫人无地自容。 “回公主,臣妇确实许久未练琴,但也未……”到十几年之久。 “呵!本公主就知道,看你这样子,人老珠黄,脸上的白.粉一层又一层,连自己的脸都保养不好,怎么可能有心思练琴。不是本公主打击你,就你这水平,连本公主十二岁的小皇妹都比你强。” 朱雅公主的话句句扎在王夫人的心上,她再也忍不住,眼泪终于喷涌而出。她不哭还好,一哭眼泪又将白.粉冲下几层,在脸上留下一道道痕迹,好不狼狈。 众人当然也看到了她的窘态,都开始对着她指指点点,王夫人用手怕一擦才意识到什么,终于哭着跑下了台。而朱雅公主似乎没意识到她将人欺负跑了,还自顾自的吃着桌上的美食,一脸满足。 说起朱雅公主,还是有一次闲聊中池莲衣告诉她的。南诏的朱雅公主,痴迷于琴艺,奈何自身天赋实在一般,苦练多年也没练出个什么,再加上她性子娇纵,根本见不得琴艺比她强的人,所以南诏皇宫的优伶一律不会弹琴,当时乔明月觉得有意思就记了下来,没想到在这儿派上了用场。 乔明月利用了朱雅公主,朱雅公主同样也早早的注意到了乔明月。她看的出来这个女人很漂亮,而且武功很高,她同样也不喜欢比她强的女人。 乔明月一脸疑惑地看着端着酒杯朝她走来的朱雅公主。 “原来你就是瑾王妃啊,你可真美,我可以叫你姐姐吗?”朱雅公主笑得一脸天真,仿佛极喜欢乔明月。 哦?是吗?要不是看到你往酒杯里放了蛊毒我就信了。乔明月心里呵呵一声,脸上却还是受宠若惊。 “当然可以,公主殿下也很可爱。” 得到允许,朱雅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那王妃姐姐,我敬你一杯酒,你可一定要喝啊!” 乔明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端起酒杯,祁景云却暗暗捏了一下她的手,朱雅公主放蛊的动作虽快,但从她端起酒杯向他们走来时他就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怎么说祁景云也是习武之人,这点小动作当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乔明月安抚似的用手指在他掌心画了个圈圈,仰头一饮而尽。 朱雅见状开心地拍了拍手,说:“就知道王妃姐姐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以后我会经常去找王妃姐姐玩儿的。”如果你还有命在的话。说完,朱雅又蹦蹦跳跳地回到了座位上。 “她给你的酒里下了什么?”祁景云紧张地问道。 “蛊毒。”乔明月冷静地吐出两个字。 “什么?”祁景云吓傻了,“那怎么办?”蛊毒有多厉害他还是知道的。 “放心吧,蛊毒害不了我,你忘了池莲衣是干什么的了?”乔明月笑道。 提到池莲衣,祁景云这才放下心来。 当初在云贵的时候乔明月和池莲衣经常一起研究各种药物,毒物,后来听说乔明月要回京城,池莲衣怕她有危险,就将自己最宝贵的蛊母—同心蛊给了乔明月。同心蛊是万蛊之王,比朱雅公主这些小玩意儿可强太多了。池莲衣的家族的蛊是天底下最厉害的,所以说乔明月以后百毒不侵,千杯不醉也丝毫不夸张。 而朱雅公主回到座位后就一直盯着乔明月,生怕错过什么好戏,结果等了半天乔明月还是在和瑾王咬耳朵,没有半点不适。 “难道我的蛊不管用了?”朱雅公主想。 第332章 乔邓之辩 这边女人的战争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那边男人之间的争锋也丝毫不弱。 或者说,只是邓小闲一个人在暗暗较劲。 再次看到祁景云,邓小闲依然觉得肉痛,虽然祁景云假惺惺地送了他几个美人,但他怎么会不知道那些女人根本是大周皇帝送给他他不要的?想到这儿,邓小闲就不断给祁景云飞眼刀,奈何祁景云一颗心都在乔明月身上,根本没空理他。邓小闲就更加郁闷了,他一定要让祁景云也尝尝他的厉害。 宴会上的事情告一段落,皇帝也处理好事情回来了,邓小闲突然有了一个注意。 “参见大周皇帝陛下,我南诏此次来访是为两国交好,在此之前,相信陛下已经知道吾等此行要带回一个大周使臣作为两国友谊的象征。”邓小闲突然站起来说。 祁景云和乔明月互相对视一眼,他又要干什么? “至于这位使臣,在下倒有一个人选,不知陛下是否同意?” 祁景云忽然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哦?说说看。”皇帝饶有兴趣地道。 邓小闲挺直腰板,忽然指向一个人,说:“就是他,瑾王殿下!” “不行,”皇帝断然拒绝,“朕已经定好人选,就是十六王爷,让一个王爷作为使臣,应该不算辱没吧?”虽是问句,但说话的语气却是满满的不容置疑。 “十六弟!人呢?”皇帝扫视了一圈才发现本属于祁景钰的座位空空如也。 “回皇上,十六王爷说今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实在参加不了宴会。”礼官迅速回话。 邓小闲满意了,“陛下,这十六王爷病重,我们总不可能带一个病秧子回南诏吧,万一到时候我朝陛下发怒,这后果,我可承担不起啊!我看瑾王殿下身体强健,一定没问题的,是吧?”最后一句是问祁景云的,祁景云装作没听到,自顾自的和乔明月喝着酒。 祁景钰突然病重,皇帝也觉得蹊跷,不过眼下这个邓小闲步步紧逼,他也觉得头疼,“此事容后再议,各位尽兴,朕还有要务处理。” 没得到准确答案,邓小闲也觉得憋屈,看到祁景云和乔明月亲亲我我,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下一秒他嘴角勾起一个顽劣的笑,端起一杯酒朝二人走去。 “王爷王妃好酒量啊!不如加上我如何?” 祁景云和乔明月可不相信他会突然好意找他们喝酒,于是两人都把他当做了空气,忽视。 没人理他,邓小闲的笑容僵了一瞬,又接着说:“我是来为那天的事道歉的,二位别生气了。这一杯酒就当作赔礼了。”说罢,一饮而尽。 祁景云看了看他,说:“不用赔礼,那天已经赔够了。” 邓小闲嘴角抽了抽,几欲摔杯而去,想到他是来干什么的,邓小闲又冷静了下来。 “一码归一码,歉还是要道的。”他坐在乔明月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不过话说回来,瑾王府的美人可真是个个美若天仙啊!王爷眼光就是好!” 祁景云正要说话,却被乔明月抢了先,“人是我收的,邓公子还有什么问题吗?” 邓小闲又噎了一下,他怎么不知道这层,这个女人是有问题吗?怎么会给自己的丈夫收女人,她是对自己有多自信?还是说对祁景云有多自信? “那天我和王爷去青楼的时候,看王爷和青楼的老鸨很熟啊,看来王爷经常去哪儿吧?”邓小闲盯着乔明月,就不信这样你还不发火。 乔明月却依旧冷静道:“是啊,认识我之前他三天两头往青楼跑,成亲后就再也没去过,”说着,乔明月又睨了邓小闲一眼,“除了和你的那次。” 祁景云连连附和,“没错没错。” 邓小闲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这么不好对付,“看来王爷很听王妃的话啊,那我也不好说什么。不过,王妃啊,大家都是男人我清楚,男人啊,最容易喜新厌旧,他今日对你百依百顺,明日就可能对你弃之如敝,一切,看的都是一张脸。王妃你貌若天仙,现在当然没有这些顾虑,可是女人啊,总有老的一天,到那时候,啧啧……” 邓小闲故意没把话说完,他们交谈的音量并不算小,不一会儿,全场都安静了下来,就听着他们三人,严格来说是乔明月和邓小闲两人聊天。邓小闲这一番挑拨离间简直不要太明显,但是对女人却绝对有效。 见乔明月没有反应,邓小闲继续说道:“而且据我所知王妃现在还没有子嗣,等到再过几年王府又添新人,可怜的原配,那叫一个凄惨哦!” 在座的大臣也不是没有宠妾灭妻的,他们的夫人听了,都不禁留下泪水。这其中的凄苦她们当然知道。 邓小闲说完,乔明月终于放下酒杯,对祁景云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才说:“邓公子说的都是寻常男人和寻常女子之间才会出现的问题。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驰。这句话是不错,但是,前提是以色事人,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和王爷是看中了对方的皮囊才在一起的?当然,我长的美,这一点我不否认,但是王爷见过的美人还少吗?当年多少豪门小姐非王爷不嫁,其中不乏什么美人才女,但王爷还是选择了我,这是不是就说明我和王爷,远不是简单的被皮囊所吸引?” “再者,王爷之前不管有多么顽劣,多么失败,在娶了我之后,他都在尽力做一个好丈夫。他为了我,断了以前的狐朋狗友,愿意读书写字,愿意做他以前碰都不愿去碰的事,愿意放下作为男子的尊严被人叫做妻管严,这样的他,我有什么理由不信任,不珍惜?平心而论,邓公子你能为你的夫人做到这种地步吗?” “还有,你如果足够爱对方,外界的一切都不会是阻碍。时间会让容颜衰老,也能让爱意沉淀。富裕的时候就享尽琼酿佳肴,贫穷的时候就粗茶淡饭洗手作羹汤。有孩子的时候可以享天伦之乐,没有孩子可能遗憾但也可以永享二人世界,这又有什么不好?” “至于邓公子所说的那些可能,如若无妾,有何来灭妻之说?我和王爷成亲也没有多久,邓公子又如何得知我们不会生子?我说过了,王爷不是普通男人,我相信他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我也不是寻常女子,若有一天王爷真的背叛我你又如何得知我一定会忍辱负重?倒是邓公子,不知邓公子是否婚配?如若没有,那我真是为未来的邓夫人心疼,毕竟邓公子风流如斯,以后肯定不会对邓夫人有多专一,毕竟,我家王爷可从没有将美人带回过府中啊!同样是个纨绔公子,怎么人和人的差异就这么大呢?” 乔明月的一番话打得邓小闲措手不及,他当然知道他绝对不会对妻子有多么专一,甚至看到祁景云对乔明月千依百顺他还偷偷嘲笑过他,现在看来,似乎有些不对? 同时在场的人也都被乔明月惊世骇俗的言论惊到了,这个世界夫为妻纲,女人哪里能奢望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们都只当乔明月被祁景云的花言巧语唬住了,都暗暗在心里想着一定会有她哭的那一天。不过也都压下了内心深处那一点点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渴望。 第333章 比武 邓小闲被乔明月堵的说不出话来,更可恨的是,他竟然觉得乔明月说的还挺有道理,但他的骄傲和尊严让他怎么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承认错误。 想到这儿,邓小闲恶狠狠地瞪了乔明月一眼,亏他以前还觉得她是仙女,可惜眼睛不太好,脑子竟然也不太好,竟然看上祁景云! 邓小闲在一旁生闷气,但乔明月和祁景云却没人理他。乔明月无心在邓小闲身上浪费时间,她正在想要如何应对皇帝的命令并且让他同意祁景云去做质子。而祁景云却一心沉浸在方才乔明月对他的百般维护当中,他这个人脸皮厚,一向不太重视别人的看法,但他在意的人除外,前面有皇祖母,后来就是乔明月了。听了乔明月刚才这番话,他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 朱雅公主看邓小闲在乔明月那里也落败了,心情不由得好了一点。 “祁景云你别得意,等到了南诏,看我怎么收拾你!”邓小闲看着祁景云一脸春心荡漾的样子,心里怒火更甚。 “听闻大周多才俊,文武双全的公子更是不在少数,恰好我邓某也练过几年武,不如我们切磋切磋。”虽嘴里这样说着,但邓小闲的眼睛却频频看向祁景云,但后者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挑衅,自顾自的喝着酒,还时不时和乔明月说两句话。 见祁景云没有反应,众人也迟迟没有动作,邓小闲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冷落过,他怒极反笑,道:“怎么?没有人敢应战吗?看来什么英年才俊也不过如此!” 邓小闲这样羞辱,皇帝脸色已经阴沉的可怕。 这或许是一个机会,让皇上器重的机会。 “我来!” 乔明月抬头一看,是方才为那宫女说话的少年。 少年是大理寺少卿叶大人的公子,自幼习武,在年轻一辈中也算是佼佼者。但是对上邓小闲,乔明月笑着摇了摇头。 邓小闲勾唇一笑,眼神却冰冷,终于有人出来让他发泄发泄了。 少年此刻心里也是忐忑不安,他刚刚在众人面前丢了颜面,本来邓小闲的挑衅他是不打算应的,但是父亲暗中下令,再加上邓小闲傲慢不屑的态度也让他有些生气,冲动之下就这样上来了。但是,既然已经上场了,那就不能退缩,更何况,他看到了皇帝眼中的赞赏。 不等少年反应,邓小闲瞬间收起吊儿郎当的态度,向少年袭来,少年没想到他直接出手,一时慌了神,但他反应也极快,马上一个闪身,堪堪躲开了邓小闲的攻击。 因为只是较量,两人都是赤脚空拳,不会危及性命。 少年反应虽快,但在邓小闲手里确实不够看,少年的连番攻击全部被邓小闲避开,但他却迟迟没有还手,只是一味地躲避。现场所有懂武的人都看出来邓小闲是在逗他玩,但少年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以为邓小闲是被他打得还不了手。 祁景云看到这一幕,默默在心里倒数,三,二,一。 少年一拳击向邓小闲的门面,不料邓小闲一手抓住他的手腕,猛地攻向他的下盘,少年瞬间倒在地上,挣扎了半天没有起来。 全场静默,只剩下少年倒在地上微弱的呻吟声。 “还有吗?”邓小闲随手撩了一下垂在耳边的长发。 少年的失败激怒了另外几位大臣的公子,他们轮番和邓小闲比拼起来,但无一例外,全部在三个回合之内被邓小闲击退。 方才叶家的公子看了才知道他刚才的沾沾自喜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发泄了一通后邓小闲的心情好了许多,但他最想击败的那个人还没有出场。 王尚书注意到了邓小闲的目光。 “话说回来,这京城武艺最高的公子可是瑾王殿下啊,瑾王殿下不去试试吗?”他摸着胡子不怀好意的说。 祁景云突然被点名但也没什么意外,他知道邓小闲的目的一直都是他,但他就是不想如他的意。 “王尚书说的这是哪里话?这京城谁人不知本王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我能有多高的武功,王尚书真是抬举我了。” 众人嘴角抽了抽,头一次见承认自己废材承认的这么理直气壮的人。 王尚书被噎了一下,又说道:“难道瑾王殿下是认输了么?之前的几位公子虽年纪尚轻输了,但他们好歹敢于挑战,想不到瑾王殿下竟然比不上几个十几岁的孩子!” 众人议论纷纷。 祁景云却对众人的奚落充耳不闻,他漫不经心地说:“王尚书,这上不上场是自愿的,我技不如人当然不会自讨苦吃,看王尚书说的大义凛然,不如王尚书亲自上去比拼比拼,纵使赢不了,也能给我们这些后辈做做表率,是不是?” 王尚书没想到他竟然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他一个文人怎么可能去和习武之人较量! 祁景云这一番做派也让众人都以为他确实比不上邓小闲,自己有自知之明才不愿意上场丢人。而只有几位老臣暗自摇了摇头,旁人不清楚,但他们却对这位年轻王爷的武艺深信不疑,那一年…… “狗皇帝!拿命来!” 突然,一把利刃朝皇帝袭去,霎那间,几个太监打扮的杀手纷纷跳出来对着宴会上的众臣和家眷砍去。 祁景云和乔明月的座位距离皇帝不远,乔明月看到有人行刺马上朝皇帝跑去。 皇帝绝对不能死! “娘子?娘子!”祁景云一面应付着刺客,一面却看到乔明月去向了皇帝的方向。眼看刺客皇帝身边的几个侍卫已经抵挡不住,皇帝马上就会被刺客杀死,乔明月正要出手,却看到眼前一道紫色身影闪过。 不过片刻,袭击皇帝的刺客就被祁景云一剑毙命。确保皇帝的安全后,祁景云又马上提着剑投入身后的战斗中,不多一会儿,刺客已经死伤大半。 这时候,剩下的几个刺客也已经被前来救驾的御林军全部拿下。 皇帝惊魂未定,原本热热闹闹的宴会现在也是死伤惨重,惨不忍睹。 第334章 乔夫人回府 许久,众人才从惊惧中回过神来,他们这也才回想起刚才的场景。 一抹紫衣,手持三尺青锋,身姿矫捷,下手果断,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学无术,怎么可能是一个废材?可笑的是,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还在笑他没有担当,没有男儿的血性,而就是这个人,刚才拯救了他们。 不用说,此时邓小闲的心情也是十分复杂。刺客的目标并不是他们,他也无意去帮助大周皇帝,如果能刺死皇帝对他们来说其实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于是事情发生后他就暗示所有使臣除非刺客主动攻击,否则就不要插手。 许是他方才的表现震慑到了刺客,竟然没有人敢来行刺他,这让他得以看清祁景云的表现。只是短短的一瞬,他就确定,祁景云的武功绝对不在他之下,甚至比他还高。这让他怎么能够忍受?他本来以为祁景云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花花公子,除了长的好看点其他一无是处,可是这一次次的落败都让他清楚的认识到,他不如他。 “祁景云,你究竟还有什么秘密?” 过了好大一会儿皇帝才从惊惧之中缓过神来。 “皇上,刺客已经全部抓住了,除了刚才死了的,还有五个,您看怎么处置?”祁景云已经扔了手里的剑,抱拳问道。 皇帝钉钉的看着他,沉默了半晌才慢慢说道:“全部押入天牢,严加拷问,务必找到幕后主使!” “是!” 祁景云身上沾了许多血迹,但都不是他自己的,他的衣裳颜色较深,沾上血迹也看不明显,但血液渗进衣服的粘腻感让他现在只想沐浴更衣。 “皇弟,这次真的多亏你了。”皇帝一脸喜悦,似是对祁景云的表现非常满意。 看来还得拖一会儿。祁景云无奈的想。 “回皇上,这都是臣弟应该做的。”祁景云客套道。 皇帝不大赞同,“欸,今天要是没有你,朕可能就命丧黄泉了。皇弟你说说要什么赏赐,朕都满足你。” 还不是为了保护娘子才顺手救了你,等等,他刚才说什么? 祁景云马上激动起来。 “什么赏赐都可以?” “君无戏言。”皇帝满不在乎的说道。他想着祁景云至多也就要一些金银财宝,这些东西他还是很舍得的。 祁景云喜出望外,看了一眼乔明月,马上说道:“臣弟岳母还在留善寺,王妃思母心切,还望陛下允许臣弟将岳母接回府中居住。”他说得很快,仿佛怕慢了一瞬皇帝就会反悔似的。 皇帝默了默,他怎么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但事已至此,也来不及后悔了。 “准了。” 于是离开皇宫后,祁景云和乔明月就马上欢欢喜喜的去留善寺接乔夫人了。 怕乔夫人担心,两人还特地回府沐浴更衣,就是为了不让她闻到血腥味,长辈对子女的关心总是深厚一些。 “娘,我们来接您了!”乔明月一见到乔夫人就马上扑过去抱住她。 “哎,好。终于可以回去了。”乔夫人也非常高兴。虽说她在这里吃穿不愁,日子也过的非常清闲,但她却无法得到丈夫和儿女的任何消息,这让她怎能安心,现在可好了,终于可以和女儿团聚了。 祁景云在乔夫人面前始终是模范女婿的样子,“岳母大人,真是太抱歉了,这么久才来接您,上次也没能来。” 乔夫人对这个女婿一直都非常满意,先下听到祁景云略带歉意的话,她笑了笑说:“没事,我知道你们现在处境也比较困难,我其他什么也不求,只要你们夫妻俩和和睦睦,平平安安就好。” “我们会的。”祁景云闻言和乔明月对视一眼,齐声说,就好像是许下了什么诺言。 等回到瑾王府天色已经不早了,但乔明月仿佛不知疲倦似的不停的和乔夫人说着话,乔夫人许久未见女儿自然也有许多话要对她说。 祁景云知道母女二人都太过思念对方,上次在留善寺也只是简单的见了一面,根本没说什么话,于是很贴心的将乔明月让给了乔夫人。 “晚上不要聊太晚,早点睡。”祁景云不忘叮嘱。 “嘿嘿,知道啦!”乔明月笑嘻嘻地回应。 有了亲娘就不要相公了,祁景云表示他此时很伤心,不过看到乔明月这么开心,他内心也十分愉悦,他想让他的娘子一直这样开心下去。 “你呀,还像个孩子一样。”乔夫人点了一下乔明月的额头,笑道。 乔明月抱着乔夫人的胳膊撒娇,“娘,在您面前,人家一直都是小孩子嘛!” “好好好!” 两人聊着聊着,就说到了今天皇宫的行刺,乔明月知道肯定瞒不过乔夫人,于是就坦然对她说了。 乔夫人听了连忙拉着她左看右看,“怎么样,没伤到吧?” 乔明月拉着她坐下,说:“放心吧,娘,我没事,王爷也没事,只是有件事我有点担心。” 乔夫人再三确认她真的没受伤,才说:“没受伤就好,有什么事告诉娘,说不定娘能帮你解决。” 乔明月这才说道:“娘,您知道之前王爷一直都在隐藏实力,之前是怕先皇一直想将皇位传给他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现在是担心受到新皇猜疑。可是今天宴会上王爷为了击杀刺客将实力暴露了出来,新皇疑心很重,而且之前就和王爷不和,我担心今日过后他对王爷的猜疑心更重,这样对王爷,对父亲都太不利了。” 乔夫人将她耳边地一缕碎发别到耳后,说:“娘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景云这孩子本就优秀,他就算有意藏拙,又能藏得了多久,至少今日他是为营救皇上才暴露了真正实力,以后他如果想对景云下手,一定会再三考量,一是实力,二是名誉。” “新皇是个非常重视名誉的人,景云救了他的性命,他就算猜疑,也一定不会轻易在明面上动手,只要是在暗地里,那解决办法就有很多了,不是吗?” 乔夫人多年来跟着乔将军出入战场,对一些事情的想法要比寻常女子深刻明了的多,乔明月听了之后也明白自己有点钻牛角尖了,于是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明白了,谢谢娘亲。” 第335章 都要幸福 在祁景云和乔明月高高兴兴地接乔夫人回府的同时,皇宫御书房内,一个新的阴谋也正在展开。 “不知陛下找臣是有何吩咐?”王尚书有些紧张地说。从宴会结束后皇上就让他来御书房,可等了这么长的时间,他却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伴君如伴虎,稍不留神,可就是万劫不复。 皇帝闻言,揉了揉眉心,才说:“若是让瑾王去南诏做质子,不知王尚书怎么看?” 王尚书稍稍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件事,不过他马上又打起精神,“南诏使臣坚持要瑾王殿下做质子,这样看来倒也并无不可,但从今天瑾王殿下的表现来看,他似乎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这样的人,还是要时时监管着才能让人放心。” 王尚书知道皇帝将瑾王召回京城的理由是什么,所以说话时也没有硬扯什么兄弟情义,他看了一眼皇帝,见他没有发怒的迹象,才接着说下去,“不过结合南诏使臣所说的话,还是让瑾王去做质子比较好。” 这次皇帝没有犹豫,“好,那就依你所言。” “?” 王尚书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稍稍有些疑虑,不过皇帝接下来的一番话,彻底打翻了他的疑虑。 “王尚书,你说如果瑾王在去往南诏的路上突发事件意外死亡,然后再派祁景钰补上,这样的话,是不是完美?”皇帝眯着眼睛看着他。 王尚书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他也不敢去擦,皇帝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说出来这个计划,就说明他一定是已经决定好了,而且皇帝既然肯将计划透露给他,一定是想让他参与进来,而就现在的形式来看,王尚书想要装作不知道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陛下的计划自然是天衣无缝,只是不知微臣如何能为陛下分忧啊?” 皇帝笑了笑,说:“王尚书,朕果然没有看错你!”王尚书与祁景云不对付是朝廷内人尽皆知的事,他之所以选择王尚书也是出于这层原因,其他人要对付瑾王,可能还有些顾虑,但王尚书就不一样了,毕竟他们之间,还有一个王佩蓉啊。 “七天后瑾王一大早就收拾行囊赶往南诏,途中他们必然要经过留善寺,而留善寺附近的小山上会出现山匪,这些山匪是原先在小山上称霸后来被归顺瑾王妃的山匪余孽,为了报仇,他们早早的就等在了那里,瑾王一到地方,就被山匪乱刀砍死。皇帝为了与南诏保持友好往来,另派十六王爷前往南诏。” “而这一切,都要依靠王尚书替朕完成。” 王尚书心里清楚,原本瑾王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皇上对他虽然忌惮,却也没有到要取他性命的地步,看来宴会上发生的事,让皇帝的疑心更重了。 事已至此,王尚书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只好领旨告退。 “王尚书,今日之事,朕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 “微臣领旨。” 从皇宫出来,王尚书直奔摘星楼而去,等他到达的时候,那人已经等候多事了。 “参见瑾王殿下。” “王尚书不必多礼。” 王尚书来见的人竟然是瑾王?看两人现在相处的气氛那还有宴会上剑拔弩张的感觉。 自从瑾王救了王佩蓉之后,他和王家的恩怨彻底结束了,为了便于在朝中行事,不引起他人怀疑,祁景云和王尚书看起来依然是死对头,但却没有人知道,两家早就已经结盟了。 王尚书将皇帝的计划原封不动,事无巨细地告诉祁景云,他没想到皇帝这么沉不住气,不过不得不说,除了错估了祁景云的实力之外,这个计划确实没有任何纰漏,既能除掉皇帝的心腹大患,又不会让人以为是兄弟相残,还将祁景钰远远的送到了南诏可惜,有祁景云在,这个计划注定不可能成功。 “多谢王尚书特意赶来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知于我,你只需按照皇上的计划去安排就好,其他的我来准备,记住,千万不要让皇上怀疑你。”祁景云叮嘱到。 王尚书闻言说道:“是微臣要感谢王爷救了小女一命才对,皇上量小,希望王爷能够逢凶化吉。” 祁景云嘿嘿一笑,说:“借你吉言,一定会的。” …… 瑾王府里,乔明月和乔夫人聊的正欢,压根不知道摘星楼里发生的事。 经过乔夫人一番开导,乔明月暂时放下了对祁景云实力暴露的担心,转而和乔夫人说起乔觐明的事。 “娘,这是前一阵子哥哥寄来的信,你看看。”乔明月从枕头下拿出一封信,递给乔夫人。 听到是儿子的信,乔夫人双手微微有些颤抖,这么长时间以来,她见过的唯一一个亲人就是乔明月,她的丈夫和儿子都还在云贵,他们从未分开过这么长时间,她也很想他们。 乔觐明的信写得很简单,大致说了一下云贵现在的情况,还有他和乔将军都很好,让她们放心,让乔明月尽快把乔夫人接回来,还让祁景云和乔明月在京城多保重,他知道现在的皇帝很忌惮祁景云。最后他还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和池莲衣要成亲了,希望可能的话乔明月能够将这个消息告诉乔夫人,说池莲衣是很好的姑娘,他很喜欢她,并且表示希望能得到她们的祝福。 一封很普通的家书,乔夫人却读着读着眼泪就下来了。时间过得真快啊!这才过了多久,她的儿子都要娶媳妇了。 池莲衣这个小姑娘她有印象,虽然说是乔明月的小丫头,但她和乔将军都清楚,池莲衣的身份肯定不简单。再者,池莲衣长的白白净净的,很是可爱,而且她性子娇俏,能有这样一个儿媳妇,乔夫人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想她嫁给乔将军也没多长时间,一转眼儿女都已经成家了。 母女连心,乔明月当然知道乔夫人在想什么,她上前轻轻抱住乔夫人,说:“娘,莲衣是个好姑娘,他们一定会幸福的。” 乔夫人点点头,说:“嗯,希望你们都能永远幸福。等我们回到云贵,就为他们操办婚礼。” 第336章 达成协议 当天晚上祁景云回府的时候已经很迟了,也就没有和乔明月说这件事情,果然在第二天早朝时,皇帝下旨说让祁景云去南诏做质子,七日后出发。 祁景云还记得听到这个消息后祁景钰那抑制不住的激动,想到这儿,他不由得满脸黑线,激动什么?都被人卖了还不知道。 回府之后,祁景云第一时间将皇帝的意图告诉了乔明月和乔夫人。 祁景云咽下口中的菜,说道:“娘子,岳母,这次行动太过危险,要不然你们还是先离开京城吧,等事情结束后我就去找你们。” 乔明月闻言,放下碗筷,说道:“这怎么行?我们不可能丢下你一个人,再说了,我和娘亲突然离开,依照皇帝那么多疑的性子,一定会起疑心的,到时候万一计划有变,那对我们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乔夫人也跟着说:“是啊,明月说的很对,越是在这种时候,我们越是要表现的和往常一样,一家人就要在一起互相帮衬,不能给他们可乘之机。” 祁景云眼眶有些湿润,他低下头用力眨了眨眼睛,说:“可是皇帝既然这么有信心,说明那日的山匪一定不只是山匪而已,你们和我一起的话,我担心……” 这次乔明月到没有说什么,反而是乔夫人说道:“怕什么?我和明月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真到那个时候,我们也能助你一臂之力,三个人一起面对,总比一个硬抗胜算要大一些。” 乔明月点头,表示赞同乔夫人的想法。 祁景云无奈,但也只好放弃了让乔明月和乔夫人率先离京的想法,乔夫人最后的几句话说动了他,乔明月和乔夫人武功都不低,寻常男人根本不是她们的对手,就算最后失败,保全性命也不是问题,再说了,他也不认为他们会输。 就这样三人都开始为七日后的战斗做准备。 下午,瑾王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禀王爷,邓公子求见。” 祁景云和乔明月对视一眼,他来干什么? 正想着,邓小闲已经提着两壶酒走了进来。 “瑾王爷,瑾王妃,我来找你们喝酒了!”两人想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就也没有赶他出去,让下人准备了一些下酒菜,三人就这样和起来。 一连喝了几杯,邓小闲都一言不发,乔明月疑惑,难道他真的是来喝酒的?不可能,不可能这么简单。 祁景云也正在想这个问题。 喝着喝着,邓小闲突然说:“不知二位有没有听说过虞家的藏宝图?” 他是为藏宝图而来! 祁景云几不可察的怔了一下,随即说:“藏宝图?怎么可能?邓小闲你是在耍我吧?” 邓小闲仔细看着他,确定他的确不知道有藏宝图的存在,才说道:“我没有骗你,的确有藏宝图,而且和你的外祖家有关。我已经得到消息,你父皇曾经已经收集了五块藏宝图,它们现在一定还在皇宫里。只要你们帮我找到,我就去和你们的皇帝说不要王爷做质子了,而且得到的财富我们平分。不知王爷王妃意下如何?”他此次来京城就是为了藏宝图,但是使臣进宫的机会不多,而且就算是进了宫也不能随意走动,如果能说服祁景云帮助他,就能帮他省去不少麻烦。 而祁景云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怎么可能?我外祖家有藏宝图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莫要骗我。” 邓小闲见祁景云死活不信任他,气得额头上青筋暴起,“真的有藏宝图,你不知道的原因可能是因为藏宝图在几十年前现世的时候很多人都像疯了一样到处寻找,只是始终没有人能够将藏宝图完整的找到,后来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了放弃,久而久之,藏宝图的传言,也就不为人知。只是还有一小部分人继续暗中寻找着藏宝图的下落。” 祁景云见他难得认真,也就信了半分,“那我就暂且信你一回,但是说好了,你要得到宝藏后要分我一半,你可不能反悔。” 邓小闲见他终于相信,不由得喜出望外,连忙道:“放心吧,我一定说到做到,等拿到藏宝图,我第一时间就去找皇帝更换质子人选,等找到宝藏后,马上就给你送过来。” “不过你只有七天时间,可一定要抓紧啊!” 祁景云拍拍胸脯,说:“放心吧!” 邓小闲喝的酩酊大醉才被祁景云派人将他送回驿馆。 “娘子,刚才你为什么要让我答应帮他?”邓小闲走后,祁景云不解地问。 乔明月回答道:“邓小闲来京城,十有八九就是为了藏宝图,眼下马上就要回南诏了,他一定会病急乱投医,现在看来他应该从未见过龙血玉佩,不知道藏宝图长什么样子,我们可以做一个假的藏宝图给他,到时候有了邓小闲的帮助,我们的胜算会更大一些。” 祁景云也马上明白了乔明月的想法,两人商量一番后,开始琢磨价玉佩的制作。不过这个计划听起来简单,但是真正实施起来却并不容易,主要是皇帝现在无时无刻不在监视他们,为了不引起皇帝怀疑,所有的动作都不能太大,同时要让邓小闲以为祁景云真的在寻找玉佩,所以他还得时不时往宫里跑,几天下来,祁景云竟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祁景云忙碌的同时,乔明月也没闲着,这几天,乔明月也一直往宫里跑,但她的目标,是后宫。 “皇后娘娘,瑾王妃求见。” “快请进来。” 听到乔明月来了,皇后喜不自胜,这些日子乔明月经常进宫,每次进宫都会带许多宫外的小玩意儿给她们,现在后宫这些嫔妃每天就盼着她进宫,她们被这座宫墙困住出不去,就希望乔明月能时常给她们带一些宫外的东西,让她们感觉到一些自由的滋味。 乔明月进来,看到各宫娘娘都在,连忙行礼,“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各位娘娘。” 第337章 留下乔明月 每天进宫和这些女人聊天乔明月倒是挺乐意的,毕竟虽然都是在后宫生活,勾心斗角什么的必不可少,但是她们好看呀!没有人不喜欢长的好看的人,每天和美人在一起,心情都会好上许多。唯一比较烦的就是每天都要跪拜,虽说她并没有多介意,但是前世所接受的教育还是让她很不适应这种习俗。思及此,她再次庆幸她一直跟随乔将军在云贵生活,基本没有向别人下过跪。 “王妃快快请起。”皇后亲自握着她的手将她扶起来。 乔明月之前了解过,这时候还没有后世流传的各种神话故事和志怪小说,所以每次进宫,她都会挑一两个故事讲给后宫的娘娘们听。今天她所讲的是西厢记,经过几天的观察,她发现这种凄美的爱情故事更能引起她们共鸣。 故事结束,屋内竟然安静了许久,乔明月一眼看去,竟然有几个妃子眼眶微微泛红,更有甚者,悄悄用帕子抹了抹眼泪。 皇后心中也微微酸楚,她整理了一下情绪,才勉强笑着说:“不知王妃今天又为我们带来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乔明月笑了笑,说:“今天为各位娘娘准备的,是一件乐器。”说罢,她拍拍手,示意宫人将东西抬上来。 乐器? 这下娘娘们都有些疑惑了,她们都出自宦官世家,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难道还有她们没见过的乐器? 乔明月看出了她们的怀疑,但也没有做声,等拿上来她们就知道了。 不一会儿,几个太监就搬着一个硕大的东西走了上来,这个东西造型奇特,上面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圆盘,看起来有些像鼓,但又好像不是。 “王妃,这个东西是?”说话的是德妃娘娘。 乔明月笑了笑,说:“这个东西叫做架子鼓,就是刚才所说的乐器。”说着,乔明月拿起鼓槌,坐在宫女搬来的凳子上,开始敲击起来。 架子鼓是她前世最爱的乐器,一有闲暇时间,她就会叫几个朋友一起玩玩乐队,或者自己一个人在漆黑的房间里疯狂的敲鼓,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好像生活当中的所有不如意都随着鼓声飘走了。只是可惜,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在也没玩过架子鼓。 这套架子鼓是乔明月依照前世的记忆仿制的,虽然音质什么的完全和现代的没法比,但是胜在新奇。 乔明月挥动双臂,她的动作行云流水,配上架子鼓清脆悦耳的声音,看起来仿若舞蹈一般,优美极了。大家都沉浸在故事当中,虽然被架子鼓吸引了几分目光但悲伤的情绪还是一时难以平复,所以乔明月特意选了一首激烈的,很能调动气氛的曲子,现在看来,效果好像还不错。 一曲终了,嫔妃们都被这个新鲜的乐器吸引了,也渐渐从悲伤的情绪中走了出来,挣着要自己试一试。乔明月就将鼓槌给她们,看着她们按照她刚才的动作敲击,时不时还指点指点,纠正一下她们的动作。 嫔妃们都是个乔明月差不多的年纪,虽然身处后宫但本质上贪玩的属性还没有改变,一时间坤宁宫响起了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皇帝就是被这个声音吸引来的。 “你们在做什么?怎么这么热闹?” 众人见皇帝来了,连忙跪下行礼。 “都起来吧!” 一进门,皇帝就注意到了摆在正中央的大物件,“这是什么?” 皇后细声细语的回答道:“这是架子鼓,是瑾王妃带进来给妹妹们解闷的。” “哦?刚才的声音就是这个东西发出来的?” “是。” “这个东西是你做的?”这次问的是乔明月。 “是。” “那你来为朕演示一下。” 乔明月领旨,重新坐上凳子,拿起鼓槌,将方才的动作又重复了一遍。 “啪!啪!啪!” 乔明月本来还担心皇帝会不喜欢架子鼓,毕竟这种重金属的音乐在讲究风雅的古人看来肯定是一时间难以接受的,就是刚才对架子鼓感兴趣的几位娘娘,也只是一时间被它的新奇吸引了而已。只是就皇帝的反应来看,他还挺满意的。 皇帝当然满意了。之前后宫的这些女人每天只知道勾心斗角,整天不是这个冤枉那个,就是谁谁又起了口角,偏偏还都爱跟他告状,弄得他烦不胜烦。这些天乔明月时不时进宫给她们讲讲宫外的新鲜事儿,带一些新奇的玩意儿给她们,后宫的女人这些天都安稳了不少。刚开始他还有些疑惑,怎么后宫这几天消停了许多,竟然没有听到什么一个给一个使绊子的事情,手头的事刚忙完,他就想来皇后这儿看看,结果就听到了方才皇后说的名为架子鼓的东西发出的声音。 可惜在皇帝看来,祁景云和乔明月都命不久矣,不然的话,还能让她一直给这些女人做伴,这样的话,后宫的事情就不用他发愁了。 忽然,皇帝眼睛一亮,祁景云一个人去死就够了,至于乔明月,就让她永远留在京城好了。 “瑾王妃,朕念你为娘娘们作乐有功,准许你留在京城,不去南诏,如何?” 不如何!乔明月猛然间抬起头,马上又低下去,怎么办?绝对不能一口拒绝,当然更不能答应,怎么办?皇帝到底在想什么? 其实皇帝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留下乔明月让后宫保持安宁而已。不过乔明月显然不知道这些。 “陛下,请给我一点时间考虑考虑。”乔明月冷汗涔涔。 皇后看出乔明月的为难,于是开口说道:“王爷与王妃伉俪情深,要突然分离那么长时间,王妃肯定一时难以抉择,皇上,不如让王妃回去同王爷商量商量吧,毕竟这也不是小事。” 皇后说的很有道理,但在皇帝看来乔明月要么跟着祁景云去死,要么就留在京城帮他,但他此时也明白自己有点操之过急了。 “那好吧,朕给你一天时间考虑。” 第338章 对不起 然后当天晚上,乔明月就生病了。和祁景云商量了一番,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乔明月只好又做自己最擅长的事了。 不过这次乔明月没有像当初为了不嫁给祁景云而装病那样,她之后特意拜托池莲衣帮她配了装病专用药。服下之后,病人面色苍白,浑身无力,冷汗涔涔,就连脉象,都比普通人弱上不少,但实际上确实滋补之药,哪怕吃多了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坏处。 第二天,乔明月生了重病的消息就传到了后宫。 “皇后娘娘驾到!” “德妃娘娘驾到!” “淑妃娘娘驾到!” …… 什么情况?乔明月连忙跑到床上躺下,皇后一进来,就看到乔明月挣扎着要坐起来的样子,看到皇后,乔明月连忙做出一副虚弱的样子,“不知皇后娘娘前来,明月有失远迎,还望娘娘恕罪,咳咳。” 见状,皇后连忙快步上前,将乔明月给按回床上,说:“都病成这样了就别行礼了,赶紧好好躺着吧!” 乔明月也不再挣扎,“娘娘,咳咳,怎么来了?咳咳。” 皇后说:“听说你病了,左右我们也闲着没事,就来看看你。” 乔明月听了,眼眶微微泛红,“多谢娘娘。” 皇后不语,本来她今天还有一个任务,就是皇帝听说乔明月一回府就病重了,觉得她可能是装的,希望皇后去查探查探,虽然她觉得不大可能,但皇命不可违,便也还是来了。一看到乔明月,她的所有疑虑都被打消了,房中草药味浓厚,乔明月面色苍白,嘴唇微干,说一句话都要咳三下,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是装病呢? 几位娘娘又陪乔明月聊了一会儿,祁景云就回来了。 祁景云知道乔明月是装病,倒也没有过于担忧,他现在心里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瑾王回来了?快来看看王妃吧!病的实在太厉害了。”皇后见到祁景云,以为他会马上来看乔明月,结果他竟然从门口走过去了,于是连忙开口叫住他。 祁景云这才注意到各宫娘娘竟然也在,但是他却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他一一向几位娘娘行了礼,就欲转身离去。 “等等!王妃病重你问也不问一声?”德妃向来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 不料祁景云却冷面道:“不过是小病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说完,就大踏步而去。 祁景云的反应让皇后有点意外,不是说他们二人感情好的不得了吗?怎么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而且,这瑾王今天怎么了,看起来失魂落魄的? 连皇后都察觉到不对劲了,乔明月自然也意识到今天祁景云跟往常不太一样,难道是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不应该呀,一般有什么事祁景云都会马上告诉她,有问题一起解决向来是夫妻二人相处的宗旨。 思来想去,乔明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好低下头,不再言语,皇后见她伤心难过,便也不在打扰她,带着几个嫔妃又回宫去了。 后面两天乔明月依然兢兢业业地装病,皇后每天都会和几位娘娘一起来看她,顺便给她带一点宫里的好东西。只是祁景云却仿佛中了邪一般,对乔明月的态度极其恶劣。而且又恢复了他纨绔子弟的做派,更过分是,他专逛青楼楚馆,不过两天,皇后和几位娘娘就开始为乔明月打抱不平了。 “我说瑾王也太过分了,你生病他不管就算了,竟然还去与那风尘女子鬼混,真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明月长的像仙女似的,哪里不比青楼女子强?呸呸呸,我怎么能拿青楼女子和明月比。”德妃一边吃乔明月桌上的点心一边骂道。 “就是就是,我看瑾王……”就是瞎了眼,淑妃最后半句还是没说出来,她看得出来,乔明月对祁景云感情很深。 乔明月也暗自想着这件事,她当然不相信祁景云会突然抛弃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明月?明月?” “嗯,啊?”乔明月突然回神。 德妃不满道:“你在想什么呢?我叫了你几声都没听见。” 乔明月笑了笑,说:“我在想,不管王爷想做什么,我都全力支持他,如果他想要一个苹果,那我就帮他把一棵苹果树都搬来。” “你呀!真是没救了!”德妃点了点乔明月的额头,倒也没在说什么。 …… 与此同时,尚音阁内,纨绔子弟祁景云正一个人喝着闷酒,连续两天没有回家,每天都待在这里,努力克制着对乔明月的思念和回家的欲望。 他脑海中不断浮现着那天王尚书对他说的话,“皇上准备了三千精兵,在去南诏的路上设下埋伏。” 三千精兵,皇帝还真是看的起他,祁景云自嘲地笑了笑。如果带上他的火铳兵可能还有希望,但是如果只有他孤身一人,逃脱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这次一去,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他不能让乔明月跟他一起去冒险。但是这件事如果和乔明月商量的话,她一定不会一个人先走的,既然皇帝有 留她一命的意思,那就让她留在京城好了,虽然不自由,但是起码能保全性命,只是他曾答应乔明月的事情肯定做不到了,真是遗憾啊!这些天他一直做她最讨厌的事,她应该已经开始厌烦他了吧,毕竟她曾说过她是绝对不会委屈自己的啊。这两天他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这样吧,就算让你恨我,也心甘情愿。 “啪!”忽然,一滴泪水砸在酒杯里,蹦出一个小水花,祁景云摸了摸脸颊,不知何时,玉研般的脸已经被泪水浸湿,祁景云再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失声痛哭起来。 过了许久,声音才渐渐弱下去,此时如果有人在的话,一定能看见祁景云睡梦中紧皱的眉头,和挂满泪痕的脸。 也一定能听到,那句喃喃的“娘子,对不起。” 第339章 和离 在祁景云消失的第三天,他终于回来了,乔明月以为他想通了,专门去门口迎接他,结果却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画面。 瑾王消失三天,结果竟然带回来了两个青楼女子,说是要纳为妾室!这个消息迅速传遍整个京城。 看着祁景云一边各搂一个,饶是乔明月知道祁景云肯定有苦衷,也被恶心的不轻。 祁景云看到乔明月心痛又失望的眼神自己也不好过,但是他还得继续演下去。 “娘子,劳烦你给两位小娘子安排个院子吧!” 乔明月心里干呕一声,恶狠狠地看着他,说:“自己带回来的自己安排,别想让老娘伺候你们!” “哎呀,王妃好凶啊,人家好怕!”祁景云怀里的女子蹙紧眉头娇声道,边说还边往祁景云怀里钻,好像真被乔明月吓到了似的。 祁景云眸子一冷,努力克制住想将人扔出去的欲望,柔声安慰道:“别怕,她就是这个样子,走,本王带你们去看院子,你们想住哪儿住哪儿。” “王爷,你真好!” 乔明月再次干呕,她从未觉得美人的声音竟然可以如此矫揉造作。 回到房里乔明月开始思考这件事,她刚才看到了祁景云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冷意,这更加验证了她的猜测,祁景云并不是不爱她了,而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不得不这样。不过这样看来,他还是没有将事情告诉她的想法。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狠心了。 估摸着祁景云快回来了,乔明月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东西。祁景云一进门就看到屋内被翻的乱七八糟。 “你这是干什么?”祁景云上前抓住她的手腕。 乔明月一把甩开,冷声道:“看不出来吗?收拾行李啊,我告诉你祁景云,咱们和离,从此以后,你我二人再无半点关系!你以后就和你的小妾过去吧!” 说完,又转身继续去收拾她的行李了。 和离?祁景云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提出和离了,有一瞬间,他甚至想将乔明月紧紧的抱在怀里,但是他伸了伸手,最终还是放弃了。这是他最想要的结果,不是吗? “呵!和离就和离吧,反正我也厌倦你了。”祁景云的语气毫无波澜,只有他掌心里的血痕,才知道她此刻内心的煎熬。 听到这句话,乔明月动作顿了顿,随即,又开始继续收拾行李。 “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欺负我女儿!”乔夫人一进来就听到这句话,抬手就给了祁景云一巴掌。 回到瑾王府后,乔夫人一直深居简出,祁景云一连几天没有回府的事情乔明月也没有告诉她,只是说他最近很忙,没有时间来看她,乔夫人就也没有起疑心。结果今天她才知道祁景云这几天都干了些什么事,更过分的是,竟然敢把外面的女人带回来让她的女儿受委屈,罪不可恕! 乔明月一惊,连忙拉住乔夫人,“娘,你这是干什么呀?” 乔夫人瞪了她一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护着他?” 乔明月连忙摆摆手,说:“冤枉啊娘亲,我们已经决定和离了,您这样打他不合适。” “和离?和离的好!娘给你找个更好的!走,咱们回自己家!”说着,就要拉着乔明月朝外走。 “等等,”乔明月有些哭笑不得,“行李还没拿呢!” “等一下。” 乔明月回头,“怎么?瑾王殿下不会连几件衣服都不让我带走吧?成亲以后我可为瑾王府赚了不少呢!” 说完,就和乔夫人携手离开,没有一丝留恋。 直到那抹窈窕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祁景云才颤抖着声音将后半句话说出来。 让我最后再看看你。 一回将军府,乔夫人就开始骂骂咧咧,“真没想到他是这种人!都怪当初我和你爹瞎了眼,竟然认为他值得托付,都怪我们,害了你一辈子啊!” “没事儿,他祁景云不知道珍惜是他没福气,女儿你别伤心,娘这就联系你爹,让他给你在云贵物色一个,肯定比祁景云好!” 见她真的要找纸笔写信,乔明月连忙阻止了她,“娘,您就别忙活了,我们俩是不会和离的。” “不和离?这怎么行!明月啊,你不会是还念着他吧?咱可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啊,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再嫁,那就回家,爹娘养着你。” 乔明月眼睛微微有些湿润,她觉得这辈子最幸运地事就是遇到了乔将军一家这么好的亲人。 看着乔夫人担忧的眼神,乔明月将眼泪憋了回去,说:“娘,您就放心吧,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一定马上和离,绝对不会拖泥带水。” 乔夫人捕捉到她话里的意思,“明月,你说这话的意思是?” 乔明月笑着说:“我觉得,王爷之所以这样,是迫不得已。” “那天王爷下朝回来就有些魂不守舍,之后几天,他一直待在尚音阁,他明知道我最讨厌他去青楼,所以,”乔明月顿了顿,继续说,“所以我怀疑,他是故意做我讨厌的事情,让我失望,厌弃,最终离开他。” 乔夫人没想到会这样,“他为什么要这样呢?” 乔明月表情凝重起来,“我猜一定是朝廷里发生了什么事,使他不得不表现成这个样子。” 乔夫人突然想起她刚才打祁景云的那一巴掌,“那我们快回去问问他。” “娘,您先别着急,王爷这么安排,一定有他的用意,我们就先配合着他就好。” 乔夫人也冷静下来,过了半晌,她才说:“明月,这些都是你的猜测还是……” 乔明月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于是说:“都是我的猜测,不过娘你放心,我相信王爷,就算有一天他真的厌烦我了,也一定不会用这种方式结束我们的关系。我相信他一定有不能言说的苦衷。” 乔夫人也不相信祁景云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她拍了拍乔明月的手,说:“既然你相信他,那娘就陪你等着,等他愿意将一切都说出来,等他亲自接你回去。” “哎。”乔明月笑着点点头。 第340章 帝后探病 接下来的几天,乔明月一直闭门不出,扮演好了一个被丈夫抛弃,伤心欲绝的角色。 京城的官家夫人们也没想到乔明月竟然如此果敢,瑾王才将人带回来她就回娘家了。之前乔明月在宴会上的一番言论仿佛还响在她们耳边,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天,瑾王和瑾王妃就分崩离析,而乔明月也确实做到了她曾说过的那一番话,虽然她在京城贵妇圈中的名声并不算好,但这一番闹剧,也让官家夫人唏嘘不已。 女人啊,还是不要太强势,一生一世一双人,只不过是个梦想而已。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日子才能过得下去。 瑾王花天酒地,瑾王妃一气之下和离回娘家的消息很快传进了皇宫,于是将军府这天迎来了两位特殊的客人。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帝后刚一进府门,就看到两个丫鬟搀着乔明月慢慢走来。 “臣女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咳咳。” 和离了自然不能以王妃自居。 皇后连忙扶起她,“这才几天不见,你怎么又病成这样了?” 可不是嘛?眼前的乔明月脸色白的吓人,嘴唇毫无一点血色,整个人摇摇欲坠,好像一阵风都能吹倒似的。 再加上她今日穿的一身白衣,更衬得她就像病弱西施一般。 当然,这依然是装病。回到将军府以来,总是有人借着各种名义登门拜访,其中同情她的有之,幸灾乐祸的有之,装模作样来给她教女诫女训的亦有之。后来乔明月烦的不行,才决定再次装病,让她清闲的过几天。 “不知皇上和皇后娘娘这次来有什么事?咳咳。”得到皇帝许可,乔明月半躺在床上。 “听说你和三弟和离了,朕和皇后就来看看你。” “?”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 坐在一旁的皇后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看了皇帝一眼,马上说道:“是啊,听说你和离了,大家都不放心你,就让我来看看你。” “其实今天来找你还有另外一件事。”皇帝突然开口说。 “上次朕在坤宁宫提的事情,不知道明月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突如其来的亲昵让乔明月和皇后都有些惊讶。 “现在你与瑾王已经和离,自然不用随他去南诏,皇后和各宫娘娘都很喜欢你,不如你尽快进宫吧!” 可能是药的副作用,乔明月大脑有些转不过弯,她偷偷看了一眼皇后,见皇后虽然依旧笑得温婉动人,但眼神却没有聚焦,很明显,她在想别的事情。 自从皇上主动提出要来看望乔明月,皇后就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劲,刚才的话更加印证了她的猜测,皇上对乔明月,果然不对劲。想到这儿,她看了看乔明月,毫无疑问,乔明月很美,比起皇宫中的妃子也毫不逊色,而且就她们相处的这些时日来看,她还比普通女子聪慧许多,男人会喜欢她,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皇后苦笑。 乔明月察觉到皇上的意图,连忙说:“回皇上,臣女方才和离,这身子骨又着实不争气,咳咳,进了宫恐怕将病气过给皇上和皇后娘娘,这进宫的事,咳咳,还是等臣女身子好些再说吧?” 乔明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拖一天是一天,大不了她病上个十天半个月,到时候她和祁景云肯定和好了。 听到她推辞的说法,皇帝明显有些不太高兴,但他的面子又让他做不出强抢民女的事,只好就这样沉默下来。 见状,皇后开口说:“皇上,明月才同瑾王和离,现在就进宫恐怕有些不太合适,还是等过些时日吧!” 乔明月感激地看了皇后一眼,但是皇后却避开了她的视线,乔明月马上知道她在想什么。 “皇上,臣女有些事情想和皇后娘娘单独说说,可否请您先回避一下?”乔明月小心翼翼地开口,她不确定哪句话说的不对就会让皇帝大发雷霆,天子的怒火她可承受不起。 听了这话,皇帝到没有发怒,只是稍稍有些不满,“有什么事情朕不能听?” 乔明月闻言,低头故作羞涩状,“是,是女儿家的一些私密之事。” 这下饶是皇帝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皇帝走后,皇后来到她面前,“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态度果然变了许多。 乔明月也不再装了,她抬手指向一个地方,“我的梳妆匣里有一把剪刀,劳烦皇后娘娘帮我取来,咳咳。”说完这句话,乔明月闭上眼睛休息了片刻,病虽然是假的,但是浑身无力是真的啊!刚才和皇帝的一番斗智斗勇已经消耗了她大半的力气,她现在只想睡觉啊! 要剪刀干什么?皇后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却也没有言语,转身去将剪刀取来。 “多谢。”乔明月气喘吁吁道。 说罢,她突然将剪刀朝自己的方向刺去。 “你干什么……”皇后惊呼。 话还没说完,只见乔明月手上多了一缕剪断的青丝。 一个动作仿佛已经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该死!以后再也不吃这个药了。乔明月暗骂一声。 “你这是做什么?” “臣女和瑾王和离后,此生再也不嫁,咳咳,若违此誓,则不得好死,断发为证!” 皇后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刚烈,“你可当真?” 乔明月微微一笑,“自然。” 从他们一进府乔明月就感觉到皇后对她的态度有点不太一样了,后来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她乔明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和后宫嫔妃们打好关系,怎么可能让皇帝这个狗男人给搅散了。 “皇后娘娘这下可信我了?”乔明月虚弱的笑道。 皇后见她连说话都十分吃力,赶快扶着她躺下。 “相信相信,你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信的?”皇后笑骂道。 “那我以后还能进宫找你们玩吗?”这个你们,当然不包括皇帝。 “当然,你以后天天来都没问题。” 成功了!乔明月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一个赞。 “不过我听说这几天来拜访你的人多得很,不然我留下一些侍卫帮你把那些不怀好意的人都赶回去,省的他们打扰你养病。” “多谢……皇后娘娘。”声音渐渐低下去。 皇后低头一看,乔明月已经睡着了。皇后无奈的笑笑,为她掖了掖被子,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第341章 我相信你 听说要走了,皇帝还想进去再看一看乔明月,外和她说一说进宫的事儿,但却被皇后阻止了,“皇上,明月身子不适,这会儿已经睡下了,皇上就不要去打扰她休息了。” 打扰病人休息确实有些不人道,皇帝只好作罢。 临走的时候,皇后果然留了一些侍卫让他们好好守着将军府,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这一举动又引起了皇帝的不解。 “皇后这是为何?” 皇后依旧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样子,“自明月与瑾王和离以来,总是有些不怀好意的人登门拜访,就连明月生病了他们也还不消停,臣妾这样是想让明月好好休息休息,免得看见那些说风凉话的人,实在是糟心。” 皇帝觉得她这话听着有些不太舒服,但也没细想,随口答道:“这样也好。”直到他也被侍卫拦在了门外。 过了几天皇帝得空,又想去将军府看看,不过这次他没带皇后,身后只跟了几个侍卫,穿了件常服就出宫了。 “抱歉,皇上,您不能进去。” 皇帝面色微僵,“你知道是朕还敢拦着?” 那侍卫却丝毫不退让,“回皇上,皇后娘娘有令,除非乔大小姐想见,否则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她。” 皇帝微怒,“快去通报,就说朕来了。” 那侍卫继续说:“回皇上,乔大小姐正在休息,不见外客。” “你!”皇帝现在恨不得将这个侍卫的头给砍下来。 但他想了想,还是忍住了。给乔明月的这些侍卫是皇后的娘家人给的,人数不多,只用于自保而已,所以他平时也没太在意,但是这些侍卫皇帝却是不能动的,他现在还没有强大到不需要外戚扶持的时候。而且他也不可能在大门口和一个侍卫起冲突,他丢不起这个人。 想通了,皇帝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府内,乔明月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现在正躺在摇椅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听到丫鬟通报说皇帝被赶回去了她的心里一阵舒坦。 她眯起眼睛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皇后的侍卫可真是好用啊!这几天那些讨人厌的苍蝇蚊子全都从她眼前消失了,没人打扰,乔明月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娘娘,邓公子又来了。” 乔明月抬手遮住眼睛,“就说我睡着了,不见。” 自她和离以来,邓小闲来过许多次,无非就是幸灾乐祸,欠揍的很,终于不用看到那个讨人厌的家伙了,乔明月心情又好了许多。 …… 每天乔明月都会去和乔夫人聊聊天,今天母女俩聊完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乔明月答应一声,就朝自己房里走去,刚一进门,乔明月就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 这屋里有人! 只顿了一瞬,乔明月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往屋里走去,她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连将军府都敢闯。 昏暗的房间里,乔明月并没有点灯,突然她一抬手,一把匕首迅速朝一个方向飞去。 “嘭!”是匕首刺入木头的声音。 那人似乎也没想到乔明月会突然出手,竟然也被吓得不轻。 “阁下还不准备现身吗?”乔明月揉揉手腕。 正要上前就看到一个身影走了出来,房内昏暗看不清面容,但那身影分明是,祁景云! 乔明月心下一喜,语气却依旧颇为冷淡,“瑾王殿下夜闯将军府恐怕不太合适吧!”乔明月知道是他,就转身将灯点了起来,房内瞬间明亮了许多。 这下乔明月才看清祁景云的脸,这家伙不知道是怎么折腾自己的,才短短几天,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面容憔悴,比起她来,祁景云明明更像一个病人。 祁景云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听说乔明月病了,还有许多人去找她麻烦,实在按捺不住自己才想偷偷潜入将军府看看她,结果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敏锐。这一刻,祁景云也想不通他到底是希望还是不希望被乔明月发现。 见他站在那里没有动作,乔明月心里暗骂一声,“这个木头!” 乔明月突然留下眼泪,“你既然肯来,一定是放不下我对不对?” “你一定也担心我对不对?” “你这么做一定是有苦衷的是不是?有什么事不能说出来呢?” 乔明月哭的声泪俱下。 祁景云马上手足无措起来,他从没见过乔明月哭的这么伤心,一想到她哭是因为他,祁景云心里又苦涩了几分。 乔明月见他还是没什么反应,终于闭了闭眼睛,看来不给你点厉害你是不会妥协了。 “既然你不愿说,那我也不勉强你了,做夫妻这么长时间,竟然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我还活什么呢?”说着,乔明月突然拿起一把剪刀猛地朝自己心口刺去。 祁景云一惊,迅速将她手里的剪刀夺了下来。 “你疯了!” 祁景云将人揽在怀里,狠狠地看着她,神色难掩紧张与担忧。 乔明月却勾起嘴唇,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向他的嘴唇贴去。 乔明月的主动让祁景云瞬间失去理智,多日来的思念终于化为了炽热的吻,室内的温度逐渐升高,夜,迷乱又深情。 次日一早,乔明月一睁眼就看到了祁景云俊秀的面容。她眉眼带笑,抬起手恶作剧似的轻轻扫过他的眉眼,脸颊,嘴唇,乔明月正玩的不亦乐乎,却突然被祁景云抓住了手,“别闹。”还顺便把她往怀里带了带。 乔明月却用另外一只手抵住了他的胸膛。 “嗯?”察觉到她的抗拒,祁景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说。”乔明月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道。 说什么?想了半天,祁景云终于清醒过来,他叹了口气,将乔明月揽进怀里,这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交代清楚。 听完事情的整个过程,乔明月又心疼又无奈,她没好气地敲了祁景云一下,“不是说好了有困难一起解决的吗?你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要说三千精兵,就是三万也总要放手一搏,万一我们成功了呢?还敢把别的女人带回家,出息了你!” 祁景云连忙告饶,“娘子我错了,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第一时间和你商量,还有,我在尚音阁就是喝了两天酒,其他什么也没干,那两个女人我也没碰过,你走后我立马就将她们送走了。” 乔明月当然相信他,她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怀里,轻声说:“我知道,我相信你。” 第342章 准备 两人又在床上待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起床。 乔明月坐在梳妆台前正准备梳头发时,祁景云却抢过她手里的梳子,闹着要亲自给她梳,乔明月没办法,只好由着他。 夫君亲自为她梳妆,这大概是古代女子最渴望的爱情了吧。 “娘子,改日我为你描眉吧!”他亲自为她描眉,这是他很久之前就想做的事了。 乔明月笑笑,“好啊!不过你可得联系联系,要是不好看我可不饶了你。” 其实乔明月天生一对柳叶眉,浓淡适宜,不加修饰就已经很美,但看祁景云兴致这么高,她也不忍心泼他冷水。 “现在我们要怎么办?要不我接你和岳母回府吧。”祁景云小心翼翼地移动着手里的梳子,生怕弄疼她。 乔明月想了想,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在离开南诏之前,我们要继续将戏演下去。” “距离你去南诏还有多长时间?”乔明月微微侧首。 祁景云回答道:“后天早上出发,还有一天。” “嗯,那就还有时间。这下我尽可能让皇后把侍卫撤走,明天下午我会说服皇后一起出行,到时候就随便找一些人,装作遇到山贼,被掳走的样子就行。等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京城。” 祁景云停下来,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好,就按你说的办。” 乔明月没想到他的手艺竟然还不错,便也闹着要给他梳头,但是她的手实在没有祁景云灵巧,最后花了好长时间,终于勉强将头发束起来,好在看着不错,倒也还算成功。 两人分别了几天,根本不想分开,恨不得一直黏在一起,祁景云将乔明月整个圈在怀里,脑袋放在她的肩膀上,赖着不肯走。乔明月没办法,伸出一只手摸摸他毛绒绒的脑袋,不知怎么的,她感觉好像看到了她前世养的那只金毛,每次她要去上班时它也是这样依依不舍地粘着她。 乔夫人推门进来就看到这样温馨的一幕,当然,在当事人看来就只有满满的尴尬。 “咳咳!”乔夫人故意咳嗽两声。 听到声音两人立马分开。 “娘,您怎么来了?” “岳母好。”祁景云有些害怕,他以为乔夫人还在生气。 果然,乔夫人并没有理会乔明月,直接朝祁景云走去,“想明白了?那就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不生气?祁景云愣了一下,马上意识到肯定是乔明月对乔夫人说的,“是,是。” 祁景云请乔夫人坐下,然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乔夫人细细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乔夫人一时没有说话,祁景云紧张地咽了一下唾沫,乔明月却并不担心,她知道乔夫人是不会为难祁景云的。 “我能理解你的做法。”乔夫人突然说道。 “但理解并不等于赞同。你不想让明月去冒险,这我能理解,但是你选择了一个对你们二人伤害最大的一种方式。将明月气走,我相信你肯定也不好受,明月每天想着你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没告诉她,心里也不好受,而且终有一天她一定会知道真相,往最坏的方面想,万一皇帝成功了,你觉得明月真的能若无其事地接受这个事实吗?” 祁景云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景云,我说这些并不是责备你,看到你俩把一切都说清楚了我也很开心,但是我希望你们俩都能明白,不管什么问题,只有相互信任才能解决,这次就当给你们一个教训,以后千万不要再做这种事。” 两人对视一眼,齐声道:“我们记住了。” 乔夫人见两人都听进去了,又开口问道:“那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 乔明月又将今早他们商量的对策给乔夫人重复了一遍。 乔夫人点点头,“那好,我现在进宫一趟,看看能不能让皇后收回侍卫。” 乔明月开心一笑,“多谢娘亲!” …… “启禀娘娘,乔夫人求见。” 乔夫人?她来做什么?难道是乔明月出了什么事? “快请进来。” “臣妇参见皇后娘娘。”乔夫人行的是标准的军礼。 “乔夫人快快请起。来人,给乔夫人看座。” 乔夫人久经沙场,身上的气势连寻常男子都比不上,她没做皇后之前,每次看到她都有些莫名的害怕,但好在她脾气很随和,久而久之,也就没那么怕了。 “明月她近来可好?” “回娘娘,明月身子已经好了许多,多谢娘娘挂念。” “乔夫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乔夫人想了想,说:“臣妇想请求皇后娘娘收回侍卫。” “这是为何?”皇后不解,这些侍卫是她为了让乔明月不被打扰而设置的,怎么现在反倒不要了呢? 乔夫人有些犹豫的说:“是这样,之前明月病重,需要静养时娘娘雪中送炭,我们母女二人都很感激娘娘的恩惠。但眼下明月身子好些了,每天没人陪她说话就一直一个人想着瑾王的事暗自伤神,臣妇看着实在是担忧不已,于是想着能否让皇后娘娘收回侍卫,虽然每天来访的人比较多会吵闹一些,但总好过她每天一个人茶不思饭不想。”说到这儿,乔夫人眼眶微微泛红,好像真的担心乔明月会郁郁而终。 皇后没想到乔明月深情至此,看来这次祁景云是真的伤了她。 “那就依乔夫人所言,本宫这就下令,劳烦乔夫人好生照顾乔小姐,明日本宫就去看望她。” “多谢娘娘。” 乔夫人当然不是为了让乔明月解相思之愁,她只是担心,两人刚刚将事情说清楚,又这么长时间没见,祁景云肯定会时不时往将军府跑,虽说他武艺高强,但是难保不会被发现,与其这样,还不如干脆不要侍卫,要是有不长眼的人来将军府说三道四,大不了她去跟他们较量较量。 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就等明日到来,计划施行了。 第343章 来日方长 乔明月没想到乔夫人这么容易就说服了皇后,但是没有了侍卫就意味着祁景云必须马上离开,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人来“拜访”她,毕竟她前些日子可见识到了这些京城贵妇们的八卦能力。 “你昨天晚上是怎么进来的?”乔明月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祁景云不以为意地道:“趁他们不注意,偷偷溜进来的啊。” 原来是这样,乔明月倒也不觉得惊奇,她见识过祁景云的轻功。 “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走吧,我送你。” “娘子,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祁景云看着面前的一堵墙,乔明月却在地上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了!” “这是将军府的密道,不长,出口距离在摘星楼附近,你从这儿出去不会被人发现……” “瑾王,你来这里干什么?” 乔明月一惊,看向来人,正是皇帝。 “祁景云你还有没有心!”乔明月突然大声呵道。 “你千方百计躲过侍卫进将军府就是为了和我吵架的吗?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你是值得托付的良人!” 祁景云马上反应过来,“我当初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你温柔可人,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像一个王妃,简直就是一个市井泼妇!” “当初死皮赖脸要娶我的人是你,现在始乱终弃,弃我于不顾的人也是你,我已经离开瑾王府为你和狐狸精腾出空间了你还要怎样!” 皇帝本来还有些怀疑,看到这一幕,顿时所有疑虑都被打消了。 “祁景云你个没良心的,竟然说我是泼妇,那我就泼妇给你看!”说着,竟然一拳砸在了祁景云的肩膀上。 两个男人都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手。见祁景云没有反应,乔明月变本加厉,在祁景云身上又掐又拧,完美呈现着她前世见过的原配遇见小三的桥段。 意识到她要做什么,祁景云也开始配合她,他一把推开乔明月,威胁说:“你不要以为我不打女人!” “那你打啊!你今天动我一下从此咱俩就恩断义绝!”乔明月继续歇斯底里,同时还不忘对祁景云拳打脚踢。 祁景云也不再让她,开始还起手来,不过他都没用什么力,一时间乔明月倒也没落下风。 皇帝见两人扭打在一起,心下着急,也没仔细思考为什么祁景云没占半点便宜。 “有话好好说,别打了别打了!”皇帝从小学的是帝王之术,哪里见过泼妇打架,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哎哎,快别打了,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两人充耳不闻。 皇帝见说的不管用,就想上前将他们拉开。 “祁景云,你个贱人,以后别让我见到你!”说着,乔明月一拳挥过去。 祁景云下意识闭上眼睛,却没等到拳头落下来。 “啊!”皇帝一个趔趄,这一拳砸在了他的身上。 两人都愣了一下,“皇上您没事儿吧?”乔明月连忙扶起他。刚才这一拳她可是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威力可想而知,本来想着这一拳砸空,不会落在祁景云身上,哪想到竟然被皇帝截了胡。 皇帝缓了缓,半个身子都靠在了乔明月身上,乔明月忍着将他推开的冲动,对祁景云使了个眼色。 祁景云会意,冷着脸道:“不论怎样,一定是要和离的,如若你再不同意,当心我休了你!”说完,翻墙而去。 见他走了,乔明月松了一口气,“皇上,我扶您去亭子里休息一下吧。” “也好。”皇帝其实也是习武之人,只是武艺很一般,刚才乔明月的那一拳力道虽重,稍作休息便也没事了,但皇帝好不容易有和乔明月靠的这么近的机会,所以他就装作被伤的不轻的样子。 扶着皇帝坐下,乔明月马上放开了他,皇帝压下心中淡淡的失落,问道:“今日瑾王找你,是为和离之事?” 乔明月故作忧伤,“是,那日我情急之下说要和离,他竟然没有一丝犹豫一口答应,我以为他是在气头上,就想着先回家让我们俩都冷静冷静,只要他悔改了我就跟他回去。” “这些天我每天都盼着他来,可他竟然连一声问候都没有。今天看见他我本来很欢喜,以为他终于来接我了,结果他看到我第一句话就是问我什么时候去和离……”说到这儿,乔明月忍不住哭了起来。 看到她这个样子,皇帝本来看到她对祁景云又打又骂而产生的一点排斥又化为了怜惜。 “别伤心了,瑾王他不值得。”皇帝从来没哄过女人,他后宫的妃子们哪个看到他恨不得马上贴上来,这会儿看到乔明月哭的伤心,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乔明月将脸颊埋在臂弯里,空出一只手使劲掐着自己的大腿,感觉哭的差不多了,才抬起头来。 皇帝本来想摸一摸她的头,不想她突然抬起头来,只好悻悻收回了手。 “皇上,明日我想去郊外的灵隐寺烧柱香,散散心,以后就当我不认识祁景云这个人。”刚刚哭过,乔明月声音还有些哑,眼圈红红的,经过泪水的浸润她的眼睛异常的清澈,让皇帝想起了他儿时见过的一只小兔子。 “这样也好,出去放松放松。”突然,皇帝想到什么,又说:“但是你一个人去不安全,要不朕和你一起去吧,正好也求佛祖保佑我大周国泰民安。” 乔明月也不能阻止人家去为国家祈福,只好说:“能和皇上一同前往是臣女的福分,只是祈福之事,皇上不妨和皇后娘娘一同前去,这样会比较虔诚,佛祖看到,真的能保佑我大周也不一定。” 皇帝虽然不愿带上皇后,但乔明月都这样说了,而且乔明月和祁景云也还没有真正和离,现在这样孤男寡女的也不太合适,有皇后在,不会引起人们非议。 “好,就按你说的办。”反正祁景云也活不了几天了,来日方长嘛。 第344章 灵隐寺 第二天下午,皇帝带着一众人亲自来将军府接乔明月。 皇帝看了一眼身后的这些莺莺燕燕,心中有些不满,本来和皇后一起去他就已经不愿意了,哪想到这些妃子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闹着要跟来,就连皇后也为她们说话,没办法,只好让她们跟着了。 他们刚到将军府,乔明月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参见皇上,皇后,参见各位娘娘。” 怎么这么多人?乔明月惊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人多了才好,人多对她只有好处。 众人也开始打量着乔明月,她今日穿了一身白衣,身姿单薄,脸色苍白,眉头似蹙微蹙,眼眶微微泛红,看着就让人心疼。见到她,众人无端想起了乔明月曾给她们讲过的林妹妹。 事实上,乔明月就是按照林妹妹的样子装扮自己的。 “好了,时候不早了,启程吧。”皇帝下令,众人应了一声纷纷回到马车上。 “皇上,就让臣妾和乔小姐共乘一辆马车吧!”皇后突然说道。 “也好,你好生照顾她。” “是。” “你这是怎么了,看起来状态这么差?”马车里,皇后握着乔明月的手,感觉她的指尖也凉的吓人。 不问还好,一问乔明月就忍不住要哭,她连忙用手帕擦了擦眼角,今天可不能那么肆无忌惮的哭,万一将她脸上的粉充掉了就不好了。 乔明月强颜欢笑道:“没事。” 皇后有些不满,蹙着眉头说:“看你这样子怎么可能没事,有什么事连我都不能说?” 自从上次在将军府乔明月保证不会进宫以后,皇后对乔明月的芥蒂就放下了许多,虽然对于皇帝对她太过上心还有一点不满,但看到乔明月这副模样她也不忍心责怪了。 无论多么强势的女人,一旦沾染了情字,果然都不是当初的自己了。 见她追问,乔明月也不再隐瞒,将昨天在将军府发生的事简单的给皇后描述了一番,当然省去了一些情节,比如说,误伤皇帝。 正说着,马车停了下来,“娘娘,这是陛下特意吩咐御膳房做的桂花糕和杏仁露,陛下说请您和乔小姐尝一尝。” “拿进来吧,代本宫谢过陛下。” 小宫女将东西放下就马上退了出去,马车又开始动起来。 皇后盛了一碗杏仁露给乔明月,“来,喝一点吧!宫里的御厨,这杏仁露做的最是不错,还是热的呢。” 乔明月没有推辞,接过来尝了一口,果然御厨就是御厨,一碗简单的杏仁露竟然都能做出这么不同的味道。但乔明月还没有忘记自己现在扮演的角色,只草草喝了几口就放下了。 “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乔明月摇摇头,眸子里略带歉意,“不是的,杏仁露味道很好,只是我食欲不佳,实在吃不下去。” 皇后叹了口气,倒也没有勉强她。 一路上皇帝又给她们送了几次糕点,众人只以为那是送给皇后的,就不免羡慕起来。 “皇后娘娘跟皇上真是伉俪情深,这一路上都送了几次糕点了。” “是啊!真羡慕皇后娘娘,希望我以后也能遇到一个这么疼我的夫君,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 两人讨论的声音并不大,皇后听了几句就没在听下去,她看着案上摆放的满满当当的糕点和各种羹汤,心里微微苦涩。这些东西真的是送给她的吗?皇后看了一眼乔明月,恐怕她才是跟着沾光的那个人吧! 终于到了灵隐寺,乔明月就按照她之前所说的那样先去上了一柱香,皇帝则带着一众嫔妃去祈福了。 结束后,皇帝和方向有事要谈就让皇后带着她们去逛了。 乔明月深吸了一口气,张开双臂感受着山间的微风,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她还是感叹于大自然的美妙。在京城挤压许久的情绪仿佛一瞬间都释放了出来。 “你在干什么?” 皇后突然来到她的身边。 “感受风啊!就这样被风吹一吹,好像所有的烦恼都没有了。” “真的吗?”皇后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当然,皇后娘娘也可以试一试。就这样站在这里,张开双臂,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 皇后照着她的方法做了一遍,过了一会儿,她缓缓睁开眼睛。 “怎么样?”乔明月迫不及待地问。 “嗯,很舒服。”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好像不是大周的皇后,也没有那么多忧愁,她就是她,脱离外界的纷纷扰扰。 “啊!救命啊!” 突然传来一声尖叫,两人马上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 他们,来了。 只见跟来的几个嫔妃都倒在地上,身上占满了尘土,许是害怕,都不敢放声大哭,只是精致的妆容早已被泪水冲花,与平时典雅庄重的样子大相径庭。 对面站着的是一群黑衣人,他们都带了面具看不清长相,但乔明月只一眼就确定,为首的人正是祁景云。 虽然害怕,但皇后算镇定,没有丧失一国之母的风范。 “尔等何人,竟敢如此放肆?”皇后呵道,身后出现了几个侍卫。 祁景云没有说话,直接朝乔明月袭来。 “皇后娘娘,您先在这里别动,让人去给皇上报信,我去拖住他们。” 说着,就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迎了上去。 “明月,你快回来!” 侍卫大都在皇帝那里,她们身边的这几个侍卫对付普通土匪尚可,但遇上祁景云也只有认输的份。见乔明月迎上来,祁景云开口,“瑾王妃,没想到你还敢来送死,今天我就要为山庄的兄弟们报仇!”声音嘶哑,完全不是祁景云的声音。 “少废话!拿命来!” 两人打斗了几个回合,突然乔明月的匕首被夺走,“你也不过如此,呵呵,瑾王妃,跟我走一趟吧!”说完,钳住乔明月的腰就将她带走了。 皇帝赶来时恰好看到乔明月被掳走的一幕,马上气急败坏道:“快给朕追,务必将贼人拿下!” “皇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后看了一眼皇帝,突然晕了过去。 “阿弥陀佛,皇后娘娘受惊,稍作休息即可。” 而此时,乔明月和祁景云已经离开了京城。 第345章 我等你 “陛下,已经查到山匪逃离方向。” “快去追!”皇后已经晕了过去,随从的妃子也都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皇帝心里虽然着急,但一时半会儿也不能离开这里,只能命侍卫们竭力搜寻,“务必找到瑾王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 祁景云成功将乔明月带走之后,两人一刻也不敢停留,奔着原来安排好的地方而去。 “皇帝的侍卫竟然还挺厉害的,这么快就追了上来。”祁景云回头看了一眼离他越来越近的身影,随口调侃道。 因为后面有人追着,担心一旦被看到,他们的计划很可能就露馅儿了,所以乔明月也不能施展轻功,只能被祁景云扛在肩上走,这样一来,速度就慢了许多。 “前面的路被堵上了!”祁景云脸色大变。 “那怎么办?”乔明月强忍着难受,她的胃抵在祁景云的肩膀上,一路上的颠簸摇晃让她感觉胃里好像在翻山倒海。察觉到她的不舒服,祁景云将她背起来。 “这边!”没有停留,祁景云直奔另一条路而去。 身上背着一个人,再加上已经跑了那么久,祁景云体力有些不支,但他丝毫没有放慢速度,反而越来越快,而身后的人也越追越紧。 “可恶!摔不掉!”祁景云暗骂一声。 乔明月抬起头,看到前面突然惊呼一声,“小心!是悬崖!” 祁景云马上停下,两人都摔倒在地上,狼狈不堪。 乔明月环顾一下四周,这里一片空旷,周围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照这样下去,他们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那么,现在对他们来说唯一的出路就是…… 乔明月去悬崖边看了一眼,大概有二十层楼那么高,她看了一眼祁景云,两人显然是同样的想法。 后面的人已经追上来了。 “来不及了,走!” 说完,祁景云揽住乔明月的腰,一跃而下。 他们刚跳下去,一群黑衣人就追了上来。 “人呢?” 为首的侍卫趴在悬崖边看了看,“应该是掉下去了。” “怎么办?我们要下去找吗?” “先回去吧,悬崖下的树林里有瘴气,就算他们不被摔死,也会被瘴气毒死,还是先禀告陛下吧!” “是!”于是,一众黑衣人又瞬间消失在原地。 空旷的悬崖边上,再次恢复了安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两人掉下悬崖后,祁景云马上用从乔明月手中抢来的匕首猛地刺在悬崖壁上,以此来减缓下落的速度。 “娘子,看到那棵树了么?”祁景云喘息着道。 乔明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点了点头,“看到了。” “好,能跳过去吗?” 乔明月大致估量了一下,再次点头,“没问题!” “看准时机,就是现在,跳!” 话音未落,乔明月一个纵身,落在了那棵树上。 与此同时,祁景云双手握住匕首,用力向下刺去,刀刃和岩石摩擦迸发出火星,祁景云感觉到下落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嘭!”祁景云终于落在地上,晕了过去。 而另一边,乔明月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她刚才落在树上,但下落的时候速度实在太快,树干承受不住,她就掉了下来。 她抬眼看了一下四周,这是一个树林,周围都是雾茫茫的一片,按理来说树林里的生物应该不少,但是这里却安静的可怕,甚至连虫鸣声都没有。 不对!这是瘴气! 乔明月马上跑到祁景云身边,发现他果然已经昏死过去,嘴唇有些微微发紫。她心里暗道不好,马上掏出解毒丸给祁景云喂下去。还好她的药没丢,乔明月百毒不侵,可祁景云不一样,要是没有解毒丸,他今天肯定是难逃一死了。 看着祁景云将药吞了下去,乔明月才开始检查他身体的其他位置。 “右小腿好像不太对劲?”乔明月轻轻捏了一下,即使在昏睡中,祁景云还是疼的闷哼一声,刚碰到衣服,乔明月就感觉湿漉漉的,他穿着黑色的衣服,血迹不易被发现,这样看来,他的右腿应该是断了。 乔明月起身,找到刚才掉下来的匕首,挑了两块结实的木头削了两个木板,又在周围找了几样草药,用嘴将它们嚼碎,敷在伤口上,从她衣服的里衬里撕下几块干净的布条,凭借前世的记忆给他正了骨,再用木板固定。 好了!做完这些后,乔明月跌坐在地上,擦了擦额头的汗,她已经很久没给人正过骨了,刚才的一系列动作都是凭借记忆,希望她没有出错。 正想着,只听到一声低低的呢喃,祁景云慢慢睁开眼睛。 “你醒了!” 祁景云想要坐起来,却感到右腿一阵剧痛。 乔明月连忙将他扶起来,“你刚刚摔下来的时候右腿断了,我刚给你包扎好,先不要乱动。” 祁景云疼的冷汗都出来了,“不行,我必须马上回去,要不然皇上肯定会怀疑的。” 乔明月诧异,“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祁景云靠在她怀里,摇摇头说:“你先去南诏,我随后和邓小闲他们一起走,岳母还在京城,我们突然消失的话恐怕会对岳母不利。” 听到他这么说,乔明月也没在坚持,“那好吧!我听你的。不过要上山的话还要走好大一会儿,这树林里有瘴气他们应该不会下来,我担心皇帝他们可能很快就会回京。你的腿现在不能动,躺上来我拖着你走。” 趁着祁景云昏睡,乔明月在树林里找了一些树枝和藤条,做了一个简易的担架,就是为了上山时用。 祁景云本来是拒绝的,但是在乔明月面前他的拒绝时无效的,所以再怎么不愿意他也只好躺上去。担心乔明月累着,他就不停的和她说话,讲讲他听过的一些好笑的段子,说说他见过的一些奇闻异事。乔明月明白他的用意,偶尔回答几句,好在山路虽然长但却并不坎坷,两人很快就到了山顶。 “娘子,就按我之前告诉你的,直接去南诏,一路上一定要小心。银子伤药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千万要保护好自己……” 乔明月听着他像老父亲一样絮絮叨叨,顿时有些忍俊不禁,“好了,你也赶快回去吧!万一皇上回去找不到你可就糟了。” 祁景云吹了两声口哨,两匹骏马闻声而来,他摸了摸马的鬃毛,依依不舍地看着乔明月,“那,我先走了。” “等等。”乔明月突然叫住他,祁景云刚回头,嘴唇就被印上了一个冰凉的吻,“你也要小心,我在南诏等你。” “好!” 第346章 达成交易 “好了,你快走吧!”祁景云害怕再拖下去他会忍不住跟着她一起走。 乔明月笑了笑,“好。” 刚转身,却听到后面传来“扑通”一声。一回头,却是祁景云倒在了地上。 “祁景云!祁景云!”怎么这个时候晕倒了,这可怎么办? 乔明月勉强将他扶上马,没办法,这个样子肯定是回不了京城了,只能带他一起去南诏了。 不行,乔明月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环顾四周,乔明月更绝望了。 “天哪!这是哪儿啊?” 仰天长叹一声后,乔明月开始努力回忆前世看过的荒野求生知识。 年轮辨别方向?乔明月看了看四周光秃秃的一片,别说大树了,连棵小树苗都没有,不行。 乔明月抬头看看太阳,现在大概是申时,距离他们逃走大概有一个时辰了,时间来不及了。 等等,太阳?“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乔明月一拍脑门,“现在是夏天,夏至日刚过去不久,北半球太阳东南升起西北落下,那么……现在太阳所在的位置应该就是西北方,所以说,影子的方向……”乔明月低头观察了一下脚下的影子,“这样的话,朝这边走就没错了。”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乔明月都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判断失误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哟!这不是瑾王妃吗?你不是跟着瑾王殿下私奔了吗?怎么还在这里?”邓小闲看到两人一点都不意外。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乔明月警惕起来,难道他和皇帝是一伙的? 看出她在想什么,邓小闲无奈地摆摆手,“拜托,谁有那闲工夫和皇帝合作啊?而且你不会真的以为你们俩这戏演的天衣无缝吧?” 乔明月这下也明白过来,邓小闲大概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和祁景云在演戏了,而且他们这次的计划,他大概也是知道的。果然,她还是小看了他。不过,只要他和皇帝没有关系就好了, “你一路上一直跟着我们?居然没人发现你?” 邓小闲摆出一个自以为很潇洒的姿势,“那当然,本公子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被发现?” 乔明月看到他这副欠抽的模样,恨得牙根痒痒。但是现在她有求于人,只能先忍一忍,“我有事找你帮忙,你先帮我把祁景云送回瑾王府。” “哎呀!”邓小闲仿佛才看见马背上还有个人似的,夸张的大叫,不过乔明月还是没错过他眼中满满的戏谑和幸灾乐祸。“这不是瑾王殿下吗?怎么晕过去啦,啧啧啧,竟然还伤到了腿,真是可怜呐!” 事实上,他当然是知道祁景云受伤的。之前乔明月和祁景云突然闹和离,他就觉得这很不对劲,派了几个人在瑾王府观察了几天才发现所谓的祁景云每天花天酒地,声色犬马根本就是幌子,后来他又看到祁景云偷偷的去将军府更加深了他的疑惑,这两个人到底想做什么?出于好奇,他悄悄跟上了皇帝的队伍,不出意料的看到乔明月被掳走的一幕,祁景云两人被追捕的时候,他也在后面跟着,只不过一直没现身罢了。后来他看到两人掉下悬崖,等侍卫都离开后他才下崖底寻找,不过他找到时,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下斑斑血迹。后来他就回到原地一直转悠,果不其然,让他等到了。 乔明月攥紧拳头,压住心中的火气,问道:“你到底帮不帮?” 邓小闲很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要帮你们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突然将脸凑到乔明月面前,“我要先送你出城。” 乔明月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凑这么近,一时间整个人都僵住了,两人的鼻尖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乔明月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出来的气息。见她没有反应,邓小闲似乎还想往前凑一凑。 “忍!无!可!忍!”话音未落,邓小闲的鼻子就遭到了一个铁拳无情的重创。 “你这个女人也太狠心了吧!”邓小闲捂着鼻子,他被打的眼泪都出来了。 乔明月转了转手腕,轻轻呼出一口气,“果然,这样舒服多了。” 揍人一时爽,可揍完她就后悔了,这荒郊野岭的,能遇上一个人不容易,她就这么得罪了邓小闲,万一他不肯帮他了,这可怎么办?“乔明月你是猪脑子吗?!”乔明月心里暗骂一声。 就在乔明月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补救时,邓小闲却突然大笑起来。 不是吧?被揍傻了? 笑了一会儿之后,邓小闲终于停了下来。从他认识这个女人之后就没一件好事,这个女人就好像是他的克星一样,一旦遇上她,那么最后丢脸的人一定是他。想当初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怎么会认为她清冷若仙,现在看来,明明就是非常暴躁的人嘛!可是啊,他就是喜欢她的暴躁。 “喂!你还好吗?”乔明月怕他万一真的不正常了,会有人找她的麻烦,实在不行的话,就腿打断从悬崖上扔下去好了。想到这儿,乔明月阴险的笑笑。好啦!只是开个玩笑。 邓小闲被她笑得心里发毛,故意清了清嗓子,道:“走吧!我送你出城。” 看样子竟是不打算管祁景云了。 “我找到藏宝图的线索了。”乔明月突然说。 “你说什么?!”邓小闲突然来到她面前,乔明月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重复道:“我在皇宫里找到藏宝图的线索了。” “有什么条件?”邓小闲当然清楚,这么重要的情报乔明月不可能无偿送给他。 “送祁景云回府,要快!” “就这样?” “就是这样。不过,我得到的也只是线索,正确与否要靠你自己去确认。” 邓小闲没想到条件竟然这么简单,他其实很怀疑所谓的线索是不是乔明月编出来诓他的,不过在这个时候,只要有一丁点希望他都不能放弃。 “成交。” 第347章 收个小弟 祁景云最后被邓小闲的手下带走,乔明月最终还是和邓小闲一起上了路。 “话说你之前说的线索到底是什么啊?现在告诉我好不好啊?”邓小闲又恢复了他纨绔公子的样子。 祁景云已经送走了,乔明月也没打算食言,“藏宝图其实不在大周。” “什么?”邓小闲大吃一惊,不是说大周先皇手里有五块藏宝图吗?怎么会不在大周?难怪他在皇宫里找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结果。 “那你知不知道在哪里?”邓小闲追问到。 乔明月像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我要是知道还用的着在这跟你说,我一个人独吞它不爽吗?” 问完之后邓小闲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不过他当然不知道乔明月是真的知道藏宝图的下落,并且她手里还有一块。 为了保险起见,乔明月没有去祁景云事先安排的接洽处,而是和邓小闲直接去了通县。通县是去往南诏的必经之路,如果脚程快些,他们可以在天黑之前到达通县。 “哎,你说咱们现在像不像一起私奔的有情人啊?”邓小闲在女人,尤其是美人面前总是会忍不住调笑几句,不过他显然忘记了,乔明月可不是普通人。 “像你妹!”乔明月看都没看他一眼,“我的夫君,帅气多金又深情,我除非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和你私奔,少年,有些梦做做就可以了,千万不要说出来,会影响智商的。” 邓小闲笑容僵在了脸上,等等,像什么?像你妹是什么意思? “你等等我,为什么是像你妹?像你妹是什么意思?”邓小闲追着乔明月大喊道。 …… “吁~”天黑之前,两个人终于到达了通县,乔明月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她本来以为骂他一顿就能让他安分些,可没想到,这个人脸皮的厚度竟然超过了她两世加起来见过的所有人。这一路上,他的嘴就没停过,她甚至很想问问他,为什么对挖墙脚这件事这么着迷。不过,她当然不会承认,每次看到邓小闲被怼的哑口无言,她都会感觉到无比的高兴。 乔明月头疼,邓小闲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他几乎将之前屡战屡胜的所有方法都用在了乔明月身上,可这个女人非但没有反应还能反过来将他一军。 “天色不早了,我们今晚先住在这里吧!”乔明月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客栈。 “哟!二位是住店呐?”小二看见这么晚还有生意也不惊讶,毕竟这里是交通要塞,不管什么时候都有赶路的人。 “两间上房,再简单准备几个菜。”乔明月将几块碎银子放在小二的手心里。 “娘子,你不跟我一间房吗?”乔明月一回头,只见邓小闲拽着她的袖子可怜兮兮的道。 又来了,又来了!乔明月扶额。 “原来二位是夫妻啊!可真是郎才女貌。”小二由衷叹道。 邓小闲得逞,冲着乔明月得意的笑了笑。 乔明月嘴角也勾起一抹笑,这次要是不收拾你老娘就不信乔! 下一秒,她突然眼眶泛红,眼角突然落下两行清泪,“姐夫,你这样怎么对得起我死去的姐姐!我们姐妹俩自幼孤苦,姐姐将我扶养长大,是你说一定会善待我们姐妹姐姐才同意带着父母积攒的家业嫁给一穷二白的你。可是你到好,成亲不过两年就原形毕露,整天在外面拈花惹草,还得姐姐难产而亡。姐姐亡故不过几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乔明月说话声音并不大,只是恰好在场的人都能听见,她的声音中带着控诉,柔弱的身子微微发抖,好像随时都能倒下去似的。 听了这样一番话,所有人都用指责的眼光看着邓小闲,“没想到这个人看上去人模狗样,结果却是个衣冠禽兽。”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邓小闲也没想到乔明月会来这么一出,眼下看到他引起了公愤,不由得也慌乱了手脚。 “不是的,不是的,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乔明月却没让他说下去,“姐夫,你怎么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姐姐走了,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你以后要我怎样面对你?!”说着,乔明月有掉下两行眼泪,仿佛真的伤心极了。 美人落泪往往能引起人们的怜惜和同情,乔明月一哭,众人看向邓小闲的目光又锐利了几分。 邓小闲现在完全被乔明月的演技折服了,他感觉要是继续待在这里他就要被众人的目光杀死了。 意识到眼前的女人不是他能招惹的起的,邓小闲也没心思再纠缠下去,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姑奶奶,我给你赔礼道歉,咱这件事儿翻篇,行不行。” 乔明月唇角微微勾起,“好啊,但是,”乔明月话锋一转,“我要你当我小弟,一路上的吃穿用度都由你负责,一切都要按照我的喜好来,还有,要听从我的命令。” 邓小闲脸都绿了。 “当然,我不会让你去做违反道义的事,怎么样?”乔明月挑挑眉。 “好!”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点屈辱算什么! “麻烦问一声,饭菜准备的怎么样了?今天赶了一天的路,早已经饥肠辘辘了。”乔明月转头温温柔柔地问道。 小二这才回过神来,“哦哦!马上就好,您二位先这边坐。” 两人坐在凳子上,乔明月才又说道:“姐夫,方才实在抱歉,只是姐姐刚刚去世,我情绪有些不太稳定,刚刚迁怒了姐夫,还望姐夫莫怪。” 邓小闲干笑两声,“哈哈,不会不会。” 吃完饭回到房间后,乔明月给了邓小闲一个小药丸,“吃了它。” “这是什么?”邓小闲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蛊虫,毕竟我对你的人品很不信任,万一你耍赖怎么办?” 邓小闲被噎了一下,他确实有这个想法。 见他没反应,乔明月不耐烦了,“来,跟我说,啊…” 邓小闲下意识张开嘴,“啊……” 趁其不备,乔明月迅速将药丸扔进他嘴里。 “咳咳!”邓小闲想把药丸从嘴里抠出来。 “别费劲了,没用的,还有,别想找人解蛊,因为我的蛊,没人能解。”除了池莲衣。 “当然,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只要你好好听话,它不会对你有任何伤害,所以,明天见了,小弟。” 第348章 王府较量 考虑到祁景云的伤腿,邓小闲特地为他准备了马车。而且邓小闲的手下懂医术,还给他再次诊治了一下。 乔明月和邓小闲离开不久,祁景云就醒了。 “我这是在哪儿?”祁景云揉了揉额头,发现自己正躺在马车里。 “王爷,您正在回京城的路上。”马车外传来一个略微沙哑的男声。 “谁?”祁景云一惊,刚想要动,就感觉到右腿传来钻心的疼痛。 “属下是邓公子的人,受王妃之托送您回京。” 邓小闲的人?“王妃现在去哪儿了?”祁景云又问。 “王妃和公子已经去通县了。”马车外的人有问必答。 “那好,先送我去尚音阁,注意走后门。” “是。” …… 瑾王府。 “说,瑾王到底去哪儿了?”皇帝一脚踹在李管家的心口上。 “回陛下,老奴真的不知道啊!”李管家倒在地上又连忙爬起来跪在皇帝面前。 皇帝听了,怒火更盛,从乔明月被掳走他就觉得这件事很不对劲,只有一个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带走?就算侍卫告诉他他们已经摔下悬崖,但他还是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最有可能的就是乔明月被祁景云带走,藏在了这里! “朕再问你一遍,瑾王,去哪儿了!” “这儿呢,这儿呢!”忽然一个懒散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皇兄,来寒舍有何贵干啊?” 祁景云来到皇帝面前,众人才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 皇帝下意识后退半步,觉得这个动作有损皇室威严,又重新站回去,“你可知乔明月在何处?”他早已不拿乔明月当瑾王妃了。 祁景云眼神迷离,脸颊绯红,像是没听明白他的话,半晌才回答道:“乔明月?我怎么知道她在哪儿?” “今天下午,她在郊外被人掳走了。”皇帝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眼睛,生怕错过一点蛛丝马迹。 “哦!原来是被掳走了。什么?被掳走了?!”祁景云的酒醒了一大半,见皇帝盯着他看,又笑道:“不是吧?皇兄,难道你认为是我掳走的?” “好吧,我承认,她被掳走我确实有点惊讶,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巴不得她消失将瑾王妃的位置让出来呢!” 听到他说这种话,皇帝又高兴又气愤,高兴的是他们两人再无复合的可能,气愤的是乔明月竟然会爱上这种人。 “话虽如此,但还是要在瑾王府搜上一搜。” 祁景云也没有拒绝,“那就搜吧!不过皇兄,让你的手下去搜就好了,我最近新得了两个歌姬,长的那叫一个水灵,我带皇兄去观赏观赏。” 说罢,就率先进了府中。 “陛下,这……”侍卫统领抱拳请示皇帝。 皇帝抬了抬手,“就按他说的办。” “是!” 进了府之后,祁景云果然找来了两个美人,“陛下难得来一趟瑾王府,你们二人要好好招待,伺候好了,本王重重有赏!” 两位美人顿时喜笑颜开,“遵命。” 座下的美人一人抚琴,一人吟唱,声音婉转悠扬,妆容精致,衣衫半坦,怎么看都是一副美景。但座上的两人却各怀心事,皇帝时时留意祁景云,企图从他身上找到一些猫腻,而祁景云却竭力忍着身上的伤痛,虽说只走了几步路。但他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突然,祁景云感觉手腕处微微的疼痛,他悄悄摸了一下,指尖微微湿润,应该是前面的伤口泵开了,不行,绝对不能被皇帝发现。 一曲终了,两位美人来给二人敬酒。祁景云突然有了办法。 “王爷,妾给您斟酒。” 祁景云薄唇微勾,按住美人的手,说:“今天喝多了,暂时喝不下,你给我倒杯茶吧!” 美人一时被祁景云的笑摄了心魂,红着脸给他送上一杯热茶,祁景云正要伸手去接时,美人却手一软,热茶全部浇在了祁景云的手腕上。 美人没想到会出意外,连忙跪地求饶,祁景云被疼的面色苍白,府医才慌慌忙忙赶来。 “所幸伤的不重,只要每日按时换药,七日即可痊愈。”府医一边上药一边叮嘱,“用药期间,伤口莫要沾水,少食油腥,少饮酒。” “大夫,可会留疤?”这才是祁景云最关心的问题,不然万一娘子嫌弃他怎么办? “只要按时换药,就不会留疤。” “多谢大夫。” 皇帝本来怀疑是祁景云故意将热茶倒在手上的,他刚才注意到了祁景云稍有些不自然的举动,但方才府医换药时他也在旁边看着,他的手臂上只有一个伤痕,就是方才热茶所致,看来这次,倒真是他多疑了。 “没事就好。”皇帝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转眼看到跪在地上的歌姬,“这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听到这话,歌姬吓得瑟瑟发抖,“皇上饶命,王爷饶命啊!”她真的不是故意的,本来端的稳稳的,不知怎么,就感觉手腕一酸,茶盏就掉了下去,但现在她说什么都没用了。 “虽然有些毛手毛脚,但也是无心之过,就罚你回到原处吧!”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歌姬连连磕头。 就在这时,皇帝派去搜寻乔明月的人也回来了。 “怎么样?”皇帝用眼神询问道。侍卫摇摇头,无果。 后面回来的几人也都没有任何发现,皇帝面色愈发难看,“你们都找遍了?” 侍卫统领回答道:“回陛下,四处都找了,还是没有。” “皇兄,这会你相信了吧!她真的没在我这儿,要是找到她了,麻烦皇兄告诉我一声,我也好做好和离的准备。” 皇帝没再说话,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人一少,原本热闹的院子马上安静了下来。 “王爷,以后就让妾来给您换药吧!”之前的歌姬一走,府里就剩她一个人了,她一定要留在这里。 祁景云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这个女人还不长眼的贴过来,“来人,将她送回去!” 虽说皇帝已经走了,但祁景云还是没有掉以轻心,他可没忘这府里有一半都是皇帝的人,虽说之前被乔明月收买了不少,但难保其中还有漏网之鱼。 当祁景云一步步走回房里时,他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躺在床上歇了一会儿,突然小声说道:“暗卫,去通县。” “是。”一个微乎其微的声音传入祁景云的耳朵,确定暗卫已经离开后,他终于忍不住,昏睡过去。 第349章 回京 京城里皇帝四处寻找乔明月始终无果,而在通县乔明月终于感到了久违的自由。 “姑奶奶,你现在在逃亡啊,这么张扬不合适吧!”邓小闲气喘吁吁地跟在乔明月后面。 乔明月回过头来白了他一眼,“放心吧!我心中有数。”说完,继续悠哉游哉地往前走。 “等等!”乔明月突然停下来。 邓小闲没留意,差点撞在她身上,“干嘛呀你?突然停下来干什么?” 乔明月却难得没有呛他,“你看那是什么?” 邓小闲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朵白色的小花在微风中轻轻摆动,与众不同的是,它的花朵呈团状,并不是普通花朵一瓣一瓣的形态,“就是一朵野花,有什么好看的?走走走!” “你懂什么?这是棉花!”说着,乔明月赶快向那里跑去。 “哎,你等等我!” 来到这个世界后,乔明月发现这个世界没有棉布的存在,富贵人家一般穿的都是丝绸,而贫穷买不起丝绸的人穿的都是麻布。而麻布做成的衣服不好看又不舒服,如果她真的能将棉花并且织出棉布的话,无疑又会多出一条敛财之路。 确认这个世界有棉花之后,乔明月织布的心思又活跃起来。 “走,我们再去找找其他地方有没有。”说着,拉起邓小闲就往附近的山上跑去。 邓小闲怔怔的看着紧紧握着他手腕的纤纤玉手,大脑有些恍惚,“哦!” 在外面逛了一整天,直到晚上两人才回到客栈,今天他们跑了许多地方才找到一些野生棉花,不过数量很少,但乔明月还是心满意足了,因为她找到了不少棉花种子,有了这些种子,她就可以自己培育棉花了。 第二天邓小闲起床的时候,乔明月已经离开了。 “邓公子,您在找乔姑娘吗?她一大早就出去了。”是他们最初见到的店小二。 “你知道她去哪了吗?”邓小闲问道。 小二思考了一下,摇摇头,“不知道,不过乔姑娘走时问我这附近有没有向阳,离水源又近的地方,看样子她可能是要种什么东西。” “好,我知道了。”邓小闲大概知道她去做什么了,从昨天见到那个名为棉花的东西之后,乔明月就表现的极为不正常。 为了避免被乔明月拉去种棉花,邓小闲一整天都没出客栈,而乔明月也好像忘了邓小闲的存在,晚上回来之后就直接向客房走去,连饭菜都让小二直接送到了房间,在此期间,连一个眼神也没给邓小闲。 乔明月的无视让邓小闲很是生气,于是他晚上,自然而然地失眠了。 “乔明月,明天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在耍什么花样。” 然而,第二天他醒来时,乔明月又一次离开了,不过这回他从小二口中知道了那个地方,于是就跟着去了。 “你是,乔明月?”邓小闲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满手污泥的人。 乔明月见他来了,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笑道:“你来了,是来给我帮忙的吗?”说着,还往他面前走了几步。 邓小闲吓得连连后退,生怕她手上的泥沾到他的衣服上。这个女人一定是知道他有洁癖才想到用这个方法来让他保持距离,对,没错,一定是这样。不得不说,她很成功,他现在没有一点要靠近她的想法,甚至连之前调侃的话他都有些说不出来。 乔明月看出他的排斥,也不再勉强,而是转过身继续她手上的事,“那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邓小闲见状,松了口气,说:“我来就是告诉你一声,我马上就要回京城了。” “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 “你等一下。”乔明月迅速将手洗干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递给邓小闲,说:“你回去后将这个给瑾王。” 确定她手上没有泥了,邓小闲才伸手接过,他打开瓶盖闻了闻,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是什么?” “这是假死药,”乔明月回答道,“我和瑾王都会离开京城,我担心万一事情败露皇帝会对我娘不利,你将这个药给瑾王,让他找机会给我娘服下,然后将她带出京城,拜托了。” 邓小闲难得没有讨价还价,“好,我知道了。” 邓小闲临走之前回头看了看乔明月,她依旧在那玩弄泥巴,这个女人真的很不一样,第一次见时惊为天人,后来每一次相见都能发现她不同的一面,只是可惜,相识太晚。 此时的邓小闲大约还没有察觉到,有些事情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 邓小闲回到京城后,第一时间去了尚音阁,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祁景云很可能就在那里。 “瑾王殿下可真不是一般人,王妃都不见了还有空在这儿喝花酒。”邓小闲多过他手里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顺便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扔给他。 “这是什么?”祁景云疑惑,邓小闲这厮一定不会给他什么好东西,这一定是娘子给他的。 “假死药。”邓小闲将乔明月的话转述给他。 祁景云了然,这也是他所担心的事,不过一直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带着乔夫人一起离开,还是他的娘子厉害。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将军府。” “你的腿没事了?”邓小闲狐疑地看着他。 祁景云哈哈一笑,“没问题,话说回来,还要多谢你。”他的腿受伤挺严重的,但是在府里养伤也不安全,于是他就干脆宿在了尚音阁,这几天有邓小闲的手下帮他医治,再加上他各种灵丹妙药都往上用,虽然只休养了短短几天,但也已经恢复了七八成。 “不用谢,你只要把坑我的黄金还给我就行了。”邓小闲冷着脸道。 “哎呀!谈钱多伤感情嘛!” …… “乔夫人进宫了?!”邓小闲诧异的问。 “是啊,皇上说小姐被掳走了,担心夫人安全,就将夫人接进宫了。”门童一五一十地回答。 “好,我知道了,多谢。” “怎么样?”祁景云焦急地问,在其他人眼中,他和乔明月还在冷战中,所以才会有邓小闲去敲门的一幕,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拜访将军府。 “我们来迟了,乔夫人已经被皇帝接进宫了。” “可恶,什么接进宫,说的好听,一定是被皇帝软禁了!”祁景云怒道。 “这下事情可就复杂了。” 第350章 夜访坤宁宫 祁景云马上想办法联系了乔明月,距离南诏使臣离京的日子越来越近,他们必须马上救出乔夫人。 “狗皇帝!”得到消息时,乔明月正在吃晚饭,得知乔夫人竟然被皇帝囚禁了,手下的桌子差点粉身碎骨。 既然乔夫人在宫里,那邓小闲肯定帮不上忙了,看来要找宫里的人帮忙才行。 “有了!”乔明月一喜,拿出纸笔,一封书信很快完成,为了保险起见,她特意用汉语拼音写的,这个她之前教过祁景云,一旦他们之间有比较重要的书信来往,都会用这种方式写信。 当天晚上,祁景云收到了这封信。 “她写的这是什么啊?你确定能看懂?”邓小闲凑过去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信上全部是他没见过的文字,这是什么暗号? 祁景云白了他一眼,不满的说:“我当然能看懂!”说着,他快速扫了一眼信上的文字,大喜道:“我怎么没想到呢?”起身就往门外冲去。 邓小闲一个侧身拦住他,“哎哎!她到底说了什么?这大半夜的你要去哪儿啊?” 祁景云眼睛闪着兴奋的光,他说:“进宫,找皇后。” 这下邓小闲也明白自己帮不上忙了,他对大周皇宫不熟悉,贸然进去找不到人不说,还有可能被发现,夜闯皇宫这种事也只能让祁景云来做了,邓小闲便也只好回驿馆,等待消息了。 夜已深,白日辉煌热闹的皇宫也沉寂下来,偶尔有巡夜的侍卫走过,盔甲碰撞的声音给夜里激起一阵涟漪,很快又归于平静。 在万籁俱寂之时,忽然,一个黑影从宫墙上一跃而下,祁景云一落地就往坤宁宫的方向奔去。 坤宁宫也如其他地方一样陷入沉寂,突然,一颗小石子落地的声音惊醒了睡梦中的人。 “谁?”听到窗外传来声音,皇后忐忑不安的走下床,刚打开窗户,就看到一个黑影闪了进来。 “娘娘,怎么了?”门外守夜的宫女问道。 “别动,按我说的做。”祁景云一手捂住皇后的嘴,一手握着匕首抵在她的腰间。 “喵,喵。”同时窗外传来几声猫叫。 皇后定了定心神,对门外的宫女说:“没事,就是只猫儿。红袖,本宫突然有点饿了,你去为本宫做点桂花糕。” “可是娘娘,桂花糕费时,不如奴婢为娘娘做完银耳羹吧。” 皇后答道:“没事,本宫突然想吃点桂花糕。” 宫女不疑有他,马上去了。 听到宫女离开了,皇后这才说:“可以放开我了吧?瑾王殿下。”虽然祁景云蒙着脸,但他翻身进来时皇后看到了他的眼睛,祁景云的眼睛长的非常漂亮,很容易辨别,再加上他刚才说的几句话,更让皇后确定他就是祁景云。 祁景云见被她认出来了,也不装了,直接伸手扯下面罩,“皇后娘娘果然慧眼。” 皇后点上灯,请祁景云坐下,说:“你深夜找我不会是要与我聊天吧?” 不等祁景云开口,皇后又道:“让我猜猜,你此次深夜造访,是为了乔夫人的事吧?再猜猜,你和乔明月不和的事,恐怕也是假的,而且,那天将她掳走的人,大概也是你吧?” 祁景云没想到她什么都知道,“她告诉你的?” 皇后笑道:“是我刚才看到你时猜到的,这么说,我是猜对了?” 祁景云点点头,他今晚敢来也是做好了被拆穿的准备,见皇后说的八九不离十,也没在否定,“不错,我正是为乔夫人而来。”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说:“这是假死药,请皇后娘娘找机会让乔夫人服下,其他的事,你什么都不用管。” “好的。”皇后接过药。 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爽快,祁景云愣了一下,皇后不会骗他吧? 看出他的疑虑,皇后笑了笑,说:“虽然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但是就眼下的形式来看,你们大概是要离开京城了,皇上整天心心念念着你的王妃,这样看来,你们离开对我才是最好的呢。” 祁景云没在怀疑,既然娘子让他来找皇后,那她就一定是可信的,他不一定相信皇后,但他百分百相信乔明月。 祁景云打开窗户正要离开,却看到一个侍卫模样的人远远的走来。 “谁在那里?”侍卫大喝一声,快步走来。 祁景云马上关上窗户,“被发现了。” “他看到你了吗?”皇后也很焦急,要是被看到了,事情可就说不清了。 “没有。”祁景云肯定地摇摇头,他的视力要比普通人好上许多,眼下正值深夜,虽然有月光照明,但他也只是看到了侍卫的衣着,他确定,侍卫没有看到他,至多是看到一个黑影而已。 “那就好,”皇后松了一口气,“你躲一下,我去应付他。” 皇后出去后,祁景云直接走向她的内殿,却没想到这儿还有一个人。 “陆大人,你怎么在这里?”祁景云突然觉得自己窥探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眼前的人是礼部侍郎陆明禹,皇帝亲自认命的探花郎,他虽出身贫寒,但却年轻有为,样貌俊美,这样的人,受到皇后的青睐似乎也不稀奇。 许是没想到祁景云会突然闯进来,陆明禹衣衫半敞,看到他,还想放声尖叫,察觉到他的企图,祁景云立刻上前捂住他的嘴,恶狠狠地说:“小点声,不然你我都会没命!” 陆明禹似乎是被吓呆了,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祁景云看他这样,怕他突然叫出声,就想找个东西堵住他的嘴。一低头,却看见了他腰间系着一个东西,是一个很是精致的荷包。祁景云扯下来一看,大约是皇后亲手做的,他曾在皇后那里见过一样的。 祁景云毫不客气的收了起来。 皇后处理好外面的事情进来时,祁景云已经离开了。 “娘娘,瑾王殿下,他,把荷包抢走了。”陆明禹小心翼翼地说,担心皇后责怪他。 皇后愣了一下,他发现了?随即笑道:“没事,不要着急。”只有互相将把柄捏在手里,这样才足够公平啊。 第351章 宫廷对峙 皇后对祁景云很放心,但陆明禹却不这样,事关他的前途和性命,他实在无法任由自己的把柄捏在别人手里。但是现在也没有办法,在他看来,皇后和祁景云是一丘之貉,要想彻底排除隐患,看来只能靠自己了,陆明禹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是你们逼我的! 第二天,早朝结束后,陆明禹跟着皇帝来到了御书房,“陆侍郎,有什么事吗?”陆明禹是他亲笔御批的探花郎,称的上是年轻有为,平时很得他器重。 陆明禹本就紧张,被皇帝一说更是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他是怎么回事?皇帝皱了皱眉,停下笔看着他。 陆明禹突然跪下去,仿佛下定决心一般,闭上眼睛说道:“臣,臣要揭发皇后娘娘和瑾王,他们密谋用假死药助乔夫人离开皇宫。” “大胆!”皇帝拍案而起,“你可知诬陷当朝皇后和王爷是什么罪名?!” 陆明禹跪在地上不敢起来,“千真万确,微臣万万不敢欺瞒皇上啊!” “可恶!” “娘娘,奴婢刚刚看到皇上怒气冲冲地往坤宁宫来了!”宫女匆忙跑进来喊到。 他怎么会这个时候来?“可还有什么人?”皇后问道。 “还有陆侍郎。”宫女小声说。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请安的声音。 “皇后,你该当何罪?!”还没进门,皇帝就怒道。 皇后得知陆明禹跟来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是枕边人,看他昨晚的神情她就知道陆明禹一定不会那么安分,还好她提前做了些准备。想到这儿,她定了定心神,说:“不知臣妾犯了什么事,让皇上如此动怒?” 皇帝一路走过来,怒火稍微平息了一点,他坐在上座,冷声道:“陆侍郎说你和瑾王密谋,要将乔夫人带离皇宫,此事可真?” 皇后却没有慌乱,她平静地看着皇帝,说:“皇上既然陆侍郎说是臣妾和瑾王两人密谋,何不将瑾王宣进宫再来讨论这件事呢?” 皇帝看了她一会儿,才说:“来人,宣瑾王速速进宫。” 祁景云进宫之前,皇后还有时间将事情捋一捋,按照皇帝刚才的反应来看,他大约是不知道掳走乔明月的人就是祁景云。陆明禹为什么不告诉他?还是说,他自己也不知道?想到这种可能,皇后安心了一点,如果只是这一件事的话,就会好办很多。陆明禹并不忠诚于她,这件事皇后很清楚,只是她还没有厌烦,便也没有弃了他,现在看来,这个人是留不得了。 不一会儿,祁景云就进宫了。 “皇兄,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是不是乔明月找到了?”祁景云大摇大摆地进来,完全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的做派。 “乔明月没找到,乔夫人倒是差点被带走。”皇帝说着,还仔细看着祁景云,企图从他脸上看出一点蛛丝马迹。 祁景云一愣,“怎么会?乔夫人没事吧?”见没人答话,他又说道:“不是吧?皇兄,难道你怀疑我?” 祁景云的表现没有一丝破绽,这下皇帝也有些不确定了,“陆侍郎说你和皇后密谋,要带走乔夫人。” “陆侍郎?”祁景云仿佛才看到站在一边一直保持沉默的陆明禹。 他又看了皇后一眼,皇后不动声色地给了他一个眼神,祁景云心下了然,笑道:“原来是陆侍郎说的啊。不知陆侍郎是否亲耳听到本王和皇后娘娘密谋呢?” 陆明禹一慌,忙道:“是,臣,臣是亲耳听到的。” 祁景云恍然大悟,“原来是亲耳听到的啊!那皇兄,这次可是真的冤枉我了。” 听了这话,陆明禹顿时瞪大眼睛,皇后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没问题了。 “此话怎讲?”皇帝淡淡地问道。 “这不是马上就要去南诏了嘛,趁着还没出发,这几天我一直在尚音阁喝酒,要么就是在京城闲逛,连瑾王府都没回几次,更别说进宫了,而且皇兄派去的人不还是在尚音阁才找到我的吗?而且自从灵隐寺回来之后,皇嫂应该也没出过宫了吧?”祁景云看向皇后,皇后微微颔首,“是,从灵隐寺回来之后,再没出过宫。” 祁景云一拍手,“既然如此,有何来密谋之说呢?” “退一万步讲,就算我有本事避开所有人同皇嫂取得联系,我这么做到情有可原,但皇嫂凭什么配合我呢?而且,陆侍郎,”祁景云看向面色灰白的陆明禹,“你说亲耳听到本王和皇后娘娘密谋,那你说说,我们是在哪儿密谋的?你又是如何亲耳听到的呢?” 祁景云敢这么说,是因为他料定了陆明禹不敢说真话,如果他如实回答,那他和皇后的私情一定会暴露,他绝对不敢这么做。 而陆明禹也确实如祁景云所想,听到祁景云的逼问他就知道这件事他输的一败涂地,他希冀地看了一眼皇后,天真地希望她能帮他说说话,可皇后却只是避开视线,没有开口的意思。 “看来陆侍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么这件事不会是陆侍郎故意编造的吧?”陆明禹一抬头,见祁景云虽然满面笑容,但他分明看到了笑容之下掩藏的威胁。 陆明禹闭了闭眼睛,跪在地上,说:“是,是微臣故意威胁瑾王和,和皇后娘娘。” 真相大白,皇帝也没心情再纠缠下去,直接将陆明禹贬去地方做官了。 “皇弟,朕当然是相信你们的,这不,果然是那陆明禹诬陷,朕一定好好补偿你。”皇上拍拍祁景云的肩膀,眼中的笑意却不达眼底。 “那臣弟就却之不恭了,多谢皇兄。”祁景云笑嘻嘻地领旨,仿佛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两人都安抚好后,皇帝才和祁景云一起离开。 “恭送皇上。” 确定皇帝走远了,皇后突然神色一冷,“来人。”眨眼间,一个暗卫出现在皇后面前,“解决了。” 暗卫颔首,瞬间消失在皇后面前。 第352章 母女重逢 皇后现在在想另一件事,陆明禹这一闹,再想用假死药这个方法就难上加难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要怎么办才好?皇后烦躁地揉揉眉心。 不只是她,祁景云也在烦这件事,刚才在坤宁宫,他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杀了陆明禹那家伙,果然,有些人留着就是祸患! “行了,别生气了!你没多少时间了,快想对策吧!”邓小闲满不在乎地说着风凉话。 祁景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假死药行不通,只好再想其他办法了。 当天晚上,祁景云再次潜入坤宁宫,刚进入殿内,却发现皇后正坐在桌前等他。 见他进来,皇后递过来一杯茶,祁景云也不客气,直接仰头喝下,“王爷可有其他办法?” 祁景云烦躁地摇摇头,“没有,今晚就是想和你说说这件事。” “我倒有一个方法,只是可能会有点点冒险。”皇后用手指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圈,认真的说。 “说说看。”祁景云现在才不管什么冒险不冒险,只要有办法,他就一定要试试。 “偷梁换柱。”皇后一字一句的说。 “明天我想办法去见一面乔夫人,到时候提前准备一具尸体……” 皇后将计划的方方面面都事无巨细地告诉祁景云,包括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他们只有这最后一次机会了,一旦失败,在想要救出乔夫人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听她说完,祁景云认真想了想,而后说道:“好,就这么办!” 第二天一早,皇后就带着贴身宫女去了迟暮宫。迟暮宫,美人迟暮,一听名字就知道这里是冷宫,堂堂将军夫人竟然被关进了冷宫,也亏皇帝能做出这种事。 迟暮宫虽然听着凄凉,但皇帝却专门命人将这里重新修葺了一下,看起来虽然冷清了些,但也还算干净整洁,他到底不敢太过苛待乔夫人。 “夫人,皇后娘娘来看您了。” 听到这话,乔夫人脸上才出现一丝波澜。 “乔夫人,近来可好?”皇后看到眼前的乔夫人,就知道这冷宫的日子着实难捱,也是,毕竟是冷宫,无论怎么修葺,也改变不了它残忍无情的本质。 几日不见,乔夫人虽然看着神采还好,但却消瘦了许多,皇后叹了口气,对身后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会意,带着其他人出去了。 皇后见他们都出去了,这才坐在乔夫人面前,说:“乔夫人,是明月托我来救你出去的。” 乔夫人眼神亮了亮,“明月,她怎么样?”不知道皇后是敌是友,乔夫人也不敢说太多,怕给乔明月和祁景云添麻烦。 皇后笑笑,说:“明月已经在去南诏的路上了,瑾王也马上要离开京城,等你出去,就能和他们团聚了,”她也知道乔夫人不可能马上相信自己,只能表示自己是知道他们的计划的,以取得乔夫人的信任。 闻言,乔夫人果然松了口气,说:“你们有什么计划?我该怎么做?” 皇后又将他们的计划一一告诉乔夫人,不料乔夫人听了,神情却严肃起来,“不行!” 皇后不解,“这是为何?” 乔夫人一脸为难,“放火烧了迟暮宫,我倒是能逃走,但你怎么办?” 皇后没想到她顾虑的是这个。 “今天你来迟暮宫,皇帝一定知道,一旦出事,皇帝想到的第一个人一定是你,到时候我们都离开,你可想好了怎么全身而退?” 皇后被她问得哑口无言,“我……” 乔夫人见状就明白她肯定没想这件事,于是说:“这件事我不同意,皇后娘娘就先回去吧!代我告诉明月,我在这里很好,皇帝不敢对我怎样,让他们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不用顾虑我。” 皇后见她意已决,便也不再说什么,“夫人您好好休息,改日再来看您。” …… 深夜,皇宫西南角一个平时无人问津的宫殿此时却喧闹异常。 “来人呐!走水啦!快来救火啊!” “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着火?”皇帝形色匆匆地赶来,乔夫人还在里面,可千万不能出事。 李公公连忙答道:“回皇上,听说是一个小宫女,深夜给亡故的母亲烧纸,结果引发了大火……” 皇帝到那儿时,皇后已经等在那里了,她只穿了一件深红色披风,神色焦急,发丝微微凌乱,显然也是匆忙赶来。 “怎么样?里面的人救出来没有?” 看到皇帝,皇后仿佛突然找到了主心骨,她哭着摇摇头,哽咽道:“火势太大了,根本进不去,乔夫人,乔夫人还在里面。” 皇帝心下大骇,怎么会这样? 大火来势汹汹,宫殿里又到处都是易燃物,众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将大火平息下来,只是,找到乔夫人时,她已然成了一具焦尸。 看到乔夫人的尸体,皇后大叫一声,倒在皇帝身上晕了过去,皇帝大怒,“来人,把迟暮宫的所有宫人全部乱棍打死!” 说完,抱着皇后转身走向坤宁宫,突然,他又回过头来,“将乔夫人,小心存放,待乔将军回京后再议。”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怀里原本昏睡过去的皇后,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意。李公公以为他看错了,用力眨眨眼睛,那抹笑意又没了,果然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眼睛都花了。 乔夫人当然没死,劝说无果,皇后就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她事先让暗卫在乔夫人的晚饭中下了迷药,待她昏睡过去后,才用事先准备好的尸体替换了她,不出意外的话,这会儿乔夫人应该已经离开京城了。 乔夫人只记得自己只简单吃了几口菜就突然觉得有点困乏,于是就让宫女撤了饭菜休息了,没想到再醒来时,就看到了女儿。 “娘,你醒了!”乔明月欣喜道。 “这是哪里?”乔夫人嗓子微微有些哑。 乔明月倒了一杯水喂她喝下,才说:“这里是通县,我们马上就要去南诏了。” 听到这儿,乔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恐怕她吃的晚饭里,也被人加了东西吧!想到这儿,乔夫人摇摇头,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353章 出发前夕 “娘,您就跟我们一起去南诏吧!”乔明月有点担心乔夫人不愿意去南诏,毕竟此次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乔夫人笑了笑,世事无常,眼下大周看似安定,但事实上却暗流涌动,现在在皇帝眼中,她已经死了,那也就没有必要再回去了,虽说她也很想念丈夫和儿子,但是现在去云贵也很有可能会给他们添麻烦,一旦被皇帝知道就糟了。跟着乔明月和祁景云一起去南诏,或许还能帮到他们。 “好,我和你们去南诏。” “太好了!”乔明月欣喜地道。 一旁的祁景云见乔夫人已经同意去南诏了,便开口对乔明月说:“既然没什么事了,那你们就先去通州吧!最多后天,我就会去通州与你们汇合。” “不行!”乔明月却拒绝了他的提议,“我要在这儿等你。” “可是,留在通县不安全,很容易被人发现的。”祁景云有些无奈。 乔明月却好似下定了决心,“没关系,我可以乔装成你的丫鬟,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祁景云见她意已决,也不再勉强,“那好吧,不过你可千万要小心。” “没问题!” 天快亮了,祁景云和乔明月告别后就快马加鞭赶回了京城,同时乔明月也安排乔夫人率先去了通州。 祁景云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瑾王府时天色已经大亮了,不过他休息时一向不许旁人打扰,所以就算他偶尔起迟了些,也不会有人发现。不过今天,他刚躺在床上,就响起了敲门声。 “王爷,您醒了吗?”是李管家,他刚听到屋内有动静,就过来一问。 “有事吗?”祁景云装作刚睡醒的样子。 李管家隔着门回答道:“回王爷,今早宫里来人说请王爷参加今晚的宫宴,说是要准备明天启程的事。” 明天就要去南诏了啊!“好,本王知道了。”看来今晚还有事要忙,先睡一觉吧! 祁景云这一觉睡到了中午,若不是邓小闲来敲门他可能都不会醒。 “干嘛?”祁景云一脸不爽的打开门。 邓小闲知道他昨晚干什么去了,却还是故意装作吃惊的样子,夸张地说道:“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怎么累成这样?” 其实祁景云也没有很累,只是闲着也是闲着,晚上还要进宫,不如养精蓄锐多休息一会儿。 但是看到邓小闲这副欠抽的样子他还是觉得很不爽。“关你屁事!”祁景云很不雅地翻了白眼,关上门继续补觉。 门外邓小闲摸摸鼻子,暗道:“这夫妻俩怎么一个德行?”说完,很是郁闷的转身走了。 晚上祁景云进宫时邓小闲等人已经早到了,他刚坐在位子上,皇帝和皇后就到了。 “三弟啊,朕记得你之前说过舍不得京城的美酒和美人,怎么样?要不就留在京城,反正十六弟的病现在看来也好的差不多了,不如就让他去吧!”皇帝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若不是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祁景云都险些被他骗过去。 听到这话,祁景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顺势看了一眼祁景钰,如他所料,祁景钰现在的心情可不太美妙。 他的心情当然不美妙,他本来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今天晚上是抱着对祁景云的愧疚和感激来的,没想到皇帝竟然还是不死心。可恶!祁景钰咬紧牙关,狠狠握着手中的酒杯。 “皇兄说笑了,京城的美酒和美人再好,这么多年也有些腻味了,不如去南诏看一看,再说臣弟好不容易恢复自由,不出去玩一玩怎么说得过去啊?”祁景云笑得漫不经心,众人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令京城所有妙龄少女芳心暗动的惨绿少年。 只是可惜了,当质子可不是出去玩一玩这么简单。自古以来,去别国做质子的人要么寄人篱下,过的贫寒凄苦,要么受尽欺辱,郁郁而终,最重要的是,一旦成为质子,要想回国就几乎成了一件难上加难的事,看瑾王这样子,他是什么也不知道啊!众人纷纷在心里摇摇头。 祁景云可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南诏,他是去定了,任何人阻止都没用。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皇帝也不好再说什么,“既然如此,那就祝三弟一路顺风!”说着,他举起一杯酒,仰头喝下。 “多谢皇兄!”祁景云也如法炮制。 宴会开始,座下众宾欢乐,然而皇帝的心情却并不轻松。他对祁景云一直怀有戒心,而祁景云一旦去了南诏,就意味着他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而且现在,他手中没有祁景云的任何把柄,万一他要是与南诏皇帝合作,大周完全没有获胜的可能。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唯一的方法就是,在他有这种打算的时候,除掉他。 “三弟,朕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宝成县主。” 祁景云闻言看过去,微微闭了闭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皇帝身边站了一个金光灿灿的少女,没错,就是金光灿灿。她全身上下挂满了金银首饰,就连衣服上,也镶着金线,灯光一照,她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见祁景云在看她,宝成县主羞涩一笑,道:“参见瑾王殿下。” 就这么一会儿,祁景云终于想起了这位宝成县主是何方人士。宝成县主名为薛宝珍,是一个皇商家里唯一的女儿,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薛宝珍格外受宠,在她十五岁时,他的父亲为她买来了宝成县主这个封号,只是没有实权而已。 祁景云笑笑,没有说话,他不知道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好在皇帝也没有让祁景云自己猜的想法。“三弟,这次去南诏,就让县主陪你去吧!” 祁景云差点将嘴里的酒喷出来,“不是,皇兄,这南诏路途迢迢,一路上舟车劳顿,小姑娘恐怕受不了吧?” “没关系,没关系,我可以的!”不等皇帝答话,宝成县主马上说到。 祁景云扶额,看来是没办法了。 因为第二天要早早启程,宴会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皇帝离开后,众人也都纷纷回家了。 “皇上,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宝成县主小心翼翼地问,她也是第一次见到皇帝,说不害怕是假的。 “朕今天让你跟着瑾王去南诏,你可知是为了什么?” 宝成县主想了想,摇摇头。 皇帝见她一脸迷茫,直接说道:“朕要你去监视他,他的一举一动,你都要上报,另外,”皇帝打量了她一眼,“如果可能,你也可以用点特殊手段,让你成为下一个瑾王妃。” 听到这儿,宝成县主眼睛亮了亮。 “听明白了?” “明白!” 第354章 宝成县主 第二天一早,祁景云和邓小闲一行人如期出发。 祁景云头疼的看了一眼后面马车里的宝成县主,心里问候了皇帝一遍又一遍。他当然知道皇帝为什么要在他身边安排一个宝成县主,而他现在对这位宝成县主的底细毫无所知,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继续扮演好他的人设了。 “县主,你累不累啊?我们休息一下吧!”祁景云笑得如沐春风。 “好啊好啊!”宝成县主完全沦陷在了他温柔的笑容里。 “这一路上,虽有佳人相伴,但没有美酒怎么行?县主可愿赏脸陪本王喝一杯?”祁景云努力压制住呕吐的冲动,他从来没想过这么恶心的话会从他嘴里说出来。 “当然愿意!”宝成县主近乎痴迷地看着祁景云,从她第一次见到瑾王,就完全被他所吸引了。她从未见过想瑾王这样丰神俊朗的男子,宛若天上的神袛一般,而现在她有了和他独处的机会,这让她怎能不激动? 一旁的邓小闲一脸无语地看着两人,喂喂,你忘了还在通县等你地乔明月吗?果然男人都靠不住!等等,这句话好像不太对劲。 总之,一路上,祁景云带着宝成县主不停的吃喝玩乐,本来一天就能走完的路程,他们生生走了三天,就在邓小闲终于快要忍不住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通县。 而这三天时间,也让祁景云差不多摸清了宝成县主的脾性。她是家中唯一一个女儿,从小就受尽宠爱,父母健在,也没有宠妾灭妻的可能,几个哥哥也都将她视为掌中宝,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人,心思大都比较单纯,当然,也非常好骗,短短几天时间,宝成县主对祁景云的依赖就上升了几个高度,当然,他并不否认这是他频繁刷脸的结果。 乔明月在通县已经等了好几天,按理说他们应该早就到了,可却迟迟不见身影,她甚至想着,是不是皇帝又给他们找麻烦了,就在她快要忍不住准备回京城时,终于见到了祁景云一行人。 “她是谁?”乔明月看着这个恨不得贴在祁景云身上,打扮的比徐梦还浮夸的女人,用眼神询问祁景云。 祁景云大笑两声,说:“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宝成县主,皇上派来和我们同行。这位是小乔我的贴身侍女。”祁景云特意加重了皇上派来几个字,紧张地看向乔明月。 听到是皇帝派来的,乔明月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既然要演戏,那就陪他演吧! “王爷,客栈已经安排好了,这几天就先住在这里吧!”乔明月无视了宝成县主,她当然没有必要对一个时时刻刻觊觎丈夫的人笑脸相迎。 晚上喧闹的一切都安静下来,楼下亮着一盏微弱的灯,坐在一边的小二时不时点一下头。 “咚咚咚!”微弱的敲门声响起,屋内的灯突然亮起来。 乔明月打开房门,站在门口的人马上溜进来。 “你不去陪你的宝成县主,来找我这个小丫鬟干嘛?”乔明月没好气地道,虽然知道他在演戏,但她还是觉得心里很不爽。 祁景云将她拥入怀中,头搁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说:“别动,让我抱一会儿。”他说这话时,嘴唇碰到乔明月的耳朵,声音轻柔又缠绵。 乔明月果然一动不动任他抱着,就在她感觉身体都要僵住的时候,祁景云终于动了动。 他缓缓松开手臂,用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祁景云抵着她的额头,轻声说:“娘子,我好想你。” 乔明月感受着他的气息,喃喃道:“我也是。”乔明月心下奇怪,明明江苏几天前才见过,但给彼此的感觉却仿若隔世一般。 这一晚两人相拥而眠,直到第二天一早,祁景云才回到自己房间。 “王爷,我们今天去哪儿玩呀?”一大早宝成县主就来敲祁景云的房门。 “这是什么啊?也太难吃了吧!”宝成县主扔下筷子开始抱怨。 “昨晚的床太硬了,害的我一整夜都没睡好。” 桌上的人面面相觑,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讲究,就连朱雅公主都没抱怨什么,她这个小小的县主未免太娇气了。 朱雅公主却没有意识到众人对她的不满,依旧喋喋不休地说着。 “县主,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小乔也一起去吧!” 乔明月一愣,叫她干什么?也成,就让她看看,如果这个宝成县主敢对祁景云行不轨之事,她就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出来一会儿,乔明月就后悔了。两人走在她面前,宝成县主整个人都恨不得贴在祁景云身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才是夫妻呢!乔明月的脸越来越黑,祁景云也意识到他把乔明月叫出来就是一个错误。 “小乔,要么你就先回去吧?”祁景云商量似的对她说。 “不回去。”凭什么要她回去,要回去也不是她回去。 祁景云只好让她跟着,只能尽力和宝成县主保持距离。 “王爷你看,这个胭脂好不好看?”宝成县主一点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依旧兴致满满。 “太红了,不好看。”乔明月率先开口。 “王爷,你看这个簪子怎么样?”宝成县主又拿起一个金光灿灿的簪子。 “不好看,太俗了。”乔明月依旧面无表情地说。 几次下来,宝成县主也生气了。“你一个小婢女,凭什么抢在王爷面前说话?” 乔明月正要怼回去,祁景云连忙将她拉在身后。“抱歉县主,小乔自幼跟我一起长大,就像我妹妹一样,稍稍有些娇纵,还望县主海涵。” 妹妹?乔明月伸手狠狠拧着他腰上的软.肉,鬼才是你妹妹! 乔明月醋坛子打翻了,祁景云心情却不错,说起来他还要感谢宝成县主,让他又看到了乔明月不同的一面。 第355章 以牙还牙 一连几天后,乔明月终于忍不了了。 “这位姑娘是要住店吗?”乔明月一走进来,小二就忙殷勤地问。 “住店。”乔明月一大早就退了小乔的房间,现在她改变了容貌,重新出现在了这里。 “您来的可刚好,今早刚有一位客人离开。” 乔明月很快又看到了祁景云等人,祁景云一看到她,整个人都懵了,她不是说要先去通州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邓小闲自然也认出了乔明月,他当然也知道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眼睛一转,他朝乔明月走去。 “这位姑娘不知怎么称呼啊?”邓小闲戏谑地笑道。 乔明月突然心中有了一计,她笑了笑,说:“这位公子在问姑娘名讳之前,难道不应该自报家门吗?” 邓小闲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顿时也来了兴趣,“在下邓小闲,敢问姑娘芳名?” 乔明月这才道:“我姓乔。” 邓小闲想了想。说:“姓乔啊,那我叫你乔乔好了。” 乔明月顿了顿,看了一下祁景云,又说:“当然可以。” 一边乔明月和邓小闲相谈甚欢,而另一边祁景云心里却百感交集,他现在终于体会到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们俩可真般配啊!”宝成县主见他一瞬不瞬地盯着乔明月和邓小闲两人,突然感叹一声。 宝成县主这样说是有道理的,邓小闲本来就有一张妖孽一般的脸,虽然不及祁景云,但也称的上风流倜傥,而乔明月虽然易了容,但也还是一个清丽佳人,再加上她本就出尘的气质,这两人站在一起,倒也是十分养眼。 听到这话,祁景云不高兴了,“哪里般配?才不配!”娘子只有和他才最配。 宝成县主不明白为什么他反应这么大,但是他俩真的挺般配的啊! 一整天时间,乔明月都和邓小闲在一起,要么喝喝小酒,要么聊聊天,逛逛街,反正就是没有理祁景云,这让祁景云无比郁闷。 “乔乔,你打算到哪里去啊?”宝成县主趁祁景云出去了,跑来和两人聊天。 乔明月笑了笑,说:“我正打算去南诏。”语气温和,完全没有之前对宝成县主的敌意。 宝成县主听了,开心地说:“太好了,我们也正要去南诏,你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一个人,不如就和我们同行吧!” 乔明月欣然接受,“好啊!” 两人之间的对话让邓小闲觉得不可思议,明明之前还是针锋相对的样子,转眼间竟然就能好的像亲姐妹一样,真是太神奇了!虽然宝成县主并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之前一直与她作对的小乔。 祁景云出门消了消气,进来就看到三个人正把酒言欢,聊的十分开心,乔明月看到他,冷冰冰地笑了一下,祁景云顿时感到心里一虚。 “王爷,你回来啦!”宝成县主上前抱住他的胳膊。 祁景云对上乔明月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将手臂抽出来,宝成县主也没有在意,反而开心地为他介绍,“王爷,这是乔乔,跟我们一样也要去南诏,我就自作主张让她跟我们一起走了。乔乔,这是瑾王爷。” 祁景云尴尬地坐下,乔明月微微颔首示意,没有说话,邓小闲也没有理祁景云,反而不停的和乔明月闲聊。 就这样,充满醋味儿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晚上,祁景云再次悄悄来到乔明月的房间。 “娘子,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刚一进门祁景云就开始道歉。 乔明月生气没有说话。 “娘子,娘子,我保证以后都离宝成县主远远的,你就原谅我吧!”祁景云可怜兮兮的说。 乔明月看到他的眼神,心里一软,但还是转过头去,没有说话。 祁景云见乔明月还是不理他,垂头丧气地说:“那娘子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就是离邓小闲远一点好不好?” 乔明月好笑地问:“为什么?” 祁景云马上说:“邓小闲对你图谋不轨,我敢肯定,他第一眼就认出你了,这么殷勤地陪你喝酒聊天,一定是想把你抢走。” 乔明月故意逗他,“怎么?允许你外面桃花朵朵,还不允许我有个蓝颜知己了?” 听了这话,祁景云委屈地说:“我没有,那些都是假的。” 此时的祁景云看起来像极了她前世养的那只金毛,乔明月仿佛看到他的耳朵耷拉了下来。 乔明月伸手摸了摸他毛绒绒的头发,说道:“好啦!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但是你以后不许在和别的女人亲亲我我,就算是逢场作戏也不行!” 听到乔明月终于原谅了他,祁景云开心地抱住她,连连点头,“好,好,我保证,以后离其他女人都远远的。” “你们在干什么?”宝成县主一推门就看到这一幕。 乔明月马上推开祁景云,只见宝成县主怔怔地站在门口。 客栈的床实在是不舒服,她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想出来走一走,看到乔明月房里的灯还亮着,而且里面还有动静,就想着来找乔明月聊会儿天,结果却看到这样一幕。 祁景云没想到她会突然进来,下意识将乔明月护在身后,看到这个动作,宝成县主顿时失控。 “你竟然还护着这个狐狸精!呜呜呜,你竟然骗我,你不是喜欢我吗?不是要娶我做王妃吗?现在又算什么?”宝成县主又哭又闹。 喜欢?还要娶她做王妃?乔明月眯了眯眼睛。 祁景云顿时慌了,“你别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要娶你当王妃了?” 宝成县主继续哭,“不喜欢我,你干嘛陪我喝酒,陪我逛街,还带我玩儿?你明明就是喜欢我!” 宝成县主哭的声泪俱下,但祁景云却没有一丝怜悯,“你想多了,我并不喜欢你。照顾你只是因为你是女人,舟车劳顿肯定辛苦,才对你忍让了些,你别得寸进尺。”祁景云对除乔明月以外的女人向来不留情面。 宝成县主面色一白,“我不相信!我知道了,肯定是因为这个狐狸精,你这个狐狸精,我要杀了你!” 说着,拔下头上的簪子朝乔明月猛地冲过来。 第356章 制服宝成 宝成县主越哭越大声,已经有不少人被她从睡梦中吵醒了,乔明月觉得如果放任她这么哭下去,这一路上是不可能安稳了。 “真是的,你太烦了。”说着,乔明月将宝成县主从地上拽起来,拉着她向房间走去。 宝成县主拼命挣扎,想挣脱她的束缚,但她怎么可能是乔明月的对手。 乔明月将她拉回她自己的房间,将房门从外面锁上,“从现在开始,你不许再出这个房间,也不许任何人进来,等什么时候把你的坏脾气改了,我才会放你出来。” 宝成县主没想到她竟然会被一个小小的歌姬关在房子里,顿时哭的更凶了。不一会儿,门内就传来了摔东西的声音。 “任何人不许给她送饭。”乔明月补充道。 “你也太过分了!一个小小的歌姬,竟敢对县主不敬,我看你是活腻了。”是宝成县主的丫鬟。 乔明月看着小丫鬟义愤填膺的样子,心中疑惑,她什么时候说过她是歌姬?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会让别人怀疑。 乔明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小丫鬟目睹了方才乔明月钳制了宝成县主,对她还有几分忌惮,一时半会儿不敢出手,但宝成县主的侍卫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我劝你尽快放了我家县主,否则可别说我们几个大男人欺负你。”领头的侍卫口出狂言。 乔明月嘴角勾起一个轻蔑的笑,冲他们勾勾手指,一起来啊,看谁欺负谁! 乔明月的挑衅让充满傲气的侍卫十分恼火,他们可不会因为对手是女人而手下留情。 虽然知道这几个渣滓完全不是乔明月的对手,但祁景云也没打算让她一个人跟这几个家伙干架,只是他正准备出手时,几个侍卫已经倒在了一旁。 他微微抬眸,只见邓小闲懒散地打着呵欠,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此时,他正一脸不耐烦地看着宝成县主的丫鬟和侍卫们,“一个小小的县主而已,关就关了,如果不是乔乔将她关了进去,你们现在看到的就是一具尸体。”邓小闲的表情实在太过凶狠,几个人顿时噤声,连动都不敢动。 小丫鬟偷偷看了一眼祁景云,希望他能帮帮他们,而祁景云却早早转移了视线,帮他们?开什么玩笑。他好不容易清静清静。 被关了整整一天一夜,宝成县主滴水未进,她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哭本来就是一件很费体力的事,她现在又累又饿,嗓子也哭哑了说不出话来,谁来救救她? 正想着,门外传来几声响动,宝成县主顿时打起精神,有人来救她了? 乔明月一进门就对上了宝成县主充满希望的眼神,看到乔明月的一瞬间,希望又暗淡了下去。 “你是来放我出去的吗?”宝成县主声音很嘶哑,乔明月想也不想就知道怎么回事,毕竟她哭闹了那么久。 乔明月就站在门口,也不进去,“只要你以后乖乖听话,我就放你出去。” 宝成县主当即说道:“你休想!”她怎么可能对一个歌姬言听计从? 乔明月无奈的摊手,“那就没办法了,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我再放你出去吧!”说完,也不看宝成县主的反应,马上锁门离开。 又过了两天,宝成县主终于受不了了,乔明月刚一进门她就扑了过来,“呜呜,我要吃饭。” 乔明月依旧说:“听话吗?” 宝成县主立马点头,“听,听,只要给我吃的,我什么都听。” 接下来宝成县主果然安分了少,之前她对别人颐指气使,好多人都对她很不满,现在看到终于有人能治住她,众人对乔明月的崇拜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没有宝成县主的打扰,祁景云和乔明月也总算过上了正常的生活。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在通县逗留的时间真的太久了,也是时候启程了。 在宝成县主的影响下,大家都以为乔明月是邓小闲养的歌姬,于是乔明月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邓小闲的马车。然后邓小闲也上去了,而且还留给祁景云一个挑衅的眼神。 马车刚要启动时,车帘突然被人从外面掀开,“我一个人太无聊了,不如我们坐在一起吧!”说着,不等邓小闲拒绝,祁景云就上来坐在了乔明月身边。 “你!”邓小闲虽然生气,但也拿他没办法,谁让他打不过祁景云呢! 三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乔明月也感到有些尴尬。 “不如我们来打牌吧!”乔明月提议。 “好啊,好啊!”两人纷纷赞成。 乔明月拿出了之前自己做的扑克牌,考虑到这个世界没有阿拉伯数字和英文字母,她特意将扑克牌上的数字和字母都换成了汉字。 “扑克牌?”两人从没听过这个东西,一时也起了兴趣。 “对,今天我们玩斗.地主。”乔明月简单介绍了一下游戏规则,三个人就这样开始了。 一轮过后祁景云和邓小闲都差不多熟悉了扑克牌的玩法,于是乔明月增加了赌注,“打扑克牌最不能少的就是赌注,这样吧,从这一局开始,每人拿出一百两作为赌注,如何?” “没问题!”两人都跃跃欲试。 乔明月给了祁景云一个眼神,祁景云马上会意,不出意外的话,今天邓小闲依旧血亏。 但邓小闲显然没意识到这一点,他还想着这次说什么都要赢祁景云几百两,虽然肯定比不上之前的几百两黄金,但好歹能缓解一下他的心头之恨。 然而几轮之后,邓小闲的小算盘就落空了。 祁景云得意洋洋地将一百两收入腰袋,“邓公子,看来你不但手气不好,这技术也不怎么样嘛!” 邓小闲恨得牙根痒痒,他拿出一张银票狠狠地拍在桌子上,“再来!”他就不信他一次都赢不了。 乔明月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这傻孩子怎么就意识不到呢?”不过当然,没说出来,毕竟有人不但有钱还傻兮兮的,不宰白不宰。 第357章 替身 又输了几百两之后,邓小闲也看开了,这夫妻俩一定和他八字不合,要不然怎么一遇到他们他都输的一败涂地。不那么在意输赢之后,邓小闲反而越来越觉得这扑克牌有意思了,又向乔明月问了几种玩法,三人就这样又开始了无良夫妻坑骗人傻钱多风流少爷的模式。 “话说回来你们还有没有新的有关藏宝图的消息啊?”邓小闲漫不经心地说。 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乔明月和祁景云都愣了一下,“还没有。”乔明月说。他们都快忘了邓小闲还在找藏宝图这件事了。 “这样啊!那真是遗憾,这次我来到大周就是为了藏宝图,找不到藏宝图我是不会回南诏的。”一说到藏宝图,邓小闲就认真了许多。 乔明月和祁景云对视一眼,藏宝图就在南诏啊!当然这句话他们不可能说出去。乔明月也明白,有关藏宝图的事,邓小闲是绝对不能被随便糊弄过去的,眼下也只能稳住他,再想别的办法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乔明月问。 邓小闲玩弄着手中的扑克牌,说:“回京城继续找呗,还能怎么办?” 乔明月马上说:“那我们易容,和你一起回去。” 邓小闲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你们没开玩笑吧?” 乔明月见他一脸不信任的样子,说道:“这么惊讶干嘛?多个人多份力量,到时候万一藏宝图找到了,你总不能独吞吧?”虽然你肯定找不到就是了。 邓小闲想了想,他们说的也是,对于大周,对于京城,他们俩肯定比他这个异国人要熟悉许多,有他们二人帮忙,说不定能方便许多。 “可是我们三个人目标是不是有点大?”邓小闲还是有些担心。 乔明月说:“到时候我们就假扮成远道而来的商人,京城每天都有生意人来来去去,突然来几个商人也不会惹人怀疑,而且这样的话也便于我们打探消息。” “那,好吧。”邓小闲也认为这个办法可行。 “但是我们就这样消失的话会引起怀疑的吧?”祁景云提出疑虑。 邓小闲却不以为然,“放心吧,这件事,我来解决。” 关于藏宝图的话题暂时落幕,邓小闲又兴冲冲地拉着乔明月和祁景云玩扑克牌,他这副人傻钱多的样子让祁景云都不忍心再坑他了。几个人又玩了几把,夫妻二人故意放水,才让邓小闲赢了二百两银子。虽然只有二百两,但邓小闲还是非常开心,因为这意味着一个好的开始,以后就会越赢越多,至少邓小闲是这样认为的。 果然,第二天邓小闲就找来了代替他们的人。 两男一女,两个男人一个长得像像邓小闲,另一个也和祁景云有几分相像,身高体型什么的也都差不多,再加上乔明月的易容术,除非是极为亲近的人,否则就算真假两人同时出现,也不一定能认出来。而邓小闲找来的这个姑娘倒和乔明月不是太过相似,毕竟她现在一直以易容后的样子示人,所以邓小闲也就只找了一个和她体态气质相差不多的女人。 这两天邓小闲还让这三个人抓紧时间学习了一下他们三个的说话语气,和一些小习惯,以免引人怀疑。 三天之后,短暂的训练也起到了作用,只要不是非常熟悉的人,蒙混过关绝对不是问题。 “还有一点你们一定要记住,为了避免露出破绽,你们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说多错多,更容易让人怀疑,记住了吗?”乔明月叮嘱道,她还是有些不放心,这种事情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三人齐齐点头,“知道了。” 想了想,乔明月又拿出解毒丸给三人每人一颗,“这是解毒丸,顾名思义,能解百毒,关键时候能保你们一命。” “多谢。”三人接过,仔细收好。 乔明月暂时也想不出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就让他们先下去了,等她想到了再补充吧。 替身的事情搞定,乔明月又在想另外一件事,“我们都去京城,那我娘怎么办?”乔夫人已经去了通州,她不可能让乔夫人一个人去南诏。 “要不让我娘跟我们一起去京城吧?”乔明月跟邓小闲商量。 邓小闲想了想,说:“乔夫人不知道我们找藏宝图的事吧?” 乔明月摇摇头,“我没告诉她。” 邓小闲说:“那就好,这种事情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险。但是京城也不安全,乔夫人刚从皇宫逃出来,难免不会被人认出来,到时候恐怕会有更多麻烦。” “要不让乔夫人去云贵吧,有乔将军在,你可能会比较放心。” “可是……”乔明月还是有些犹豫。 邓小闲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于是说:“我会专门派人护送乔夫人,直到她安全到达云贵,见到乔将军,这下总可以了吧?” 这样乔明月就没有什么顾虑了,正如邓小闲所说,他们几个本不该出现的人突然再次出现在京城,虽然他们有相当把握,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还是不愿意让娘亲跟着他们冒这个险。而且,娘亲也很久没见爹爹和哥哥了,这样看来只有送娘亲去云贵才是最好的选择。有邓小闲的人保护,安全也不是问题,只要不是暗杀,一般的土匪毛贼都不是他们的对手,那乔明月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乔明月点点头,“那就这样吧!我现在就去写信。” 邓小闲马上就让人将信送了出去,乔明月只是简单说了一下他们有事必须马上回京城,乔夫人也没有多问就跟着邓小闲派来的人回了云贵。 “好了,事情都解决的差不多了,我们来玩扑克牌呀!”邓小闲兴致勃勃地说。 乔明月无奈,她当时就不应该教他玩牌,现在他就像上瘾了一样,一有空闲就找他们打牌,关键是他打牌的技术还特别差,跟他打牌就算赢了也完全没有成就感啊! 第358章 准备就绪 一切准备就绪,只差最后一步了。 “小二,再来两壶酒!”邓小闲高呼道。 “哎,好咧!”小二连忙送上自家酿的两壶好酒,这三位也不知怎么回事,一进来就要酒喝,知道现在已经喝了不少了,但是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当然,乔明月他们并不是无缘无故的在这儿拼酒量,这就是他们计划的最后一步。 “你们在喝酒啊?我也想喝。”宝成县主突然出现,自从她上次被乔明月教训过后,她就不怎么敢在他们三人面前刷存在感了,就是害怕乔明月又将她关起来不给饭吃。但其实她已经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了,她也想喝酒,只是害怕乔明月,一时不敢上来,这会儿是实在忍不住了,才鼓起勇气上来讨点酒喝。 乔明月见她偷偷舔了一下嘴唇,可怜兮兮的看着她,便没再拒绝,“过来一起喝吧!” 宝成县主马上乐颠颠地跑过来,抱起酒壶倒了一碗就喝了起来。 四个人就这样一言不发地闷头喝酒,过了一会儿,这一桌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乔明月提议道:“不如我们去楼上喝吧。” 三个人都没有异意,他们也不愿意在这里被人观赏,于是他们一人拿着一壶酒去了乔明月的房间,这一喝,就喝到了晚上。 乔明月没有想到的是,宝成县主一个小姑娘,酒量倒还不错,但饶是这样,这么多酒喝完,就是一头牛也该醉了。 见宝成县主醉的不省人事,三人也要开始下一步计划了。 “她怎么办?”邓小闲用下巴指了指宝成县主。 祁景云见她喝得醉醺醺的,也不想碰她,于是说:“都醉成这样了,想来意识也没有多清醒,就让她呆在这儿吧!” 邓小闲仔细看了看宝成县主,确定她没有装醉,这才说:“好吧!” 两人都同意了,乔明月当然也没有什么意见。时间差不多了,邓小闲拍了三下手,三个替身便从一个角落里走了出来。 这就是他们计划的最后一步,只要最后的偷梁换柱不出问题,其他的就好办了。 在训练替身的时候,他们就在想要怎样才能让替身顺利出场且完全不被怀疑。 最终邓小闲提出方案,“要不这样吧!我们三个人找个时间一起喝酒,然后喝得烂醉如泥,三个人共处一室,就趁这个时机换过来,这样就算以后我们变得冷漠寡言,别人也只会认为是感情纠葛,如何?”邓小闲一脸期待地看着两人。 乔明月有点想吐槽,他为什么会有这么狗血的想法? 邓小闲见两人一言不发,有些不满道:“喂喂!你们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你们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好像……还真没有了。 “这个计划好极了,就这样办!”乔明月拍案叫绝。 邓小闲满脸黑线地看着她,你还能演得再假一点吗?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祁景云提醒道。 “好了好了,这就来。”乔明月正要走时,却感觉到被人拽住了衣角。 “等等我,我要跟你们一起走。”宝成县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乔明月见她酒劲还没过,继续骗她,“我们不走,就是出去外面转一转。” “骗人!”宝成县主打了个酒嗝,说,“我……我刚才……都听到了,你们……要回京城,不行,你们要带我一起走。”宝成县主死死拽住乔明月,生怕她跑了似的。 “怎么办?”乔明月无计可施,虽然宝成县主现在看起来不太清醒,但难保她明天酒醒之后不会想起些什么,万一她不小心说了出去,那麻烦可就大了。 祁景云和邓小闲也摇摇头,他们也没有办法啊! 三个人正一筹莫展时,宝成县主却突然一瞬不瞬地盯着乔明月,半晌,她才慢悠悠地说:“你怎么变得比以前更好看了?” 乔明月心下一凛,糟了,她刚才没有易容! 祁景云和邓小闲也是一惊,万一被她认出乔明月就糟了。 出乎意料的是,宝成县主却只是盯着她看,看样子并不认识乔明月。这倒也不稀奇,毕竟乔明月在京城也没待过多长时间,而且她也从没见过宝成县主。 不过这时三人的担忧和害怕却和宝成县主没什么关系,她一心都在纠结为什么乔明月突然变得这么美。平心而论,宝成县主长得并不丑,只是在美女如云的京城就显得有些平庸了。虽然因为父兄都拿她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所以她从未在意过自己的容颜,在她心里,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人,但是突然看到像乔明月这样神仙般的美人,她心里还是忍不住嫉妒。 不知道是不是嫉妒心的作用,宝成县主竟然渐渐清醒了,她又纠缠了好久,邓小闲终于忍不住了,“把她弄晕,我们快走吧!再等下去天都要亮了。” 正要动手时,宝成县主却抱着乔明月的胳膊挡在自己前面,威胁道:“我警告你啊!要是你们今天不带我走,我就将你们偷偷回京城的事情说出去,到时候看你们怎么办!” 邓小闲的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他面若冷霜,“胆子不小啊,就凭你竟然也敢威胁我?” 宝成县主被吓得不敢说话。 乔明月想了想,也觉得将她留在这里不安全,于是说:“算了吧!就让她跟着我们吧!她知道的太多了,将她留在这里我担心我不放心。” 乔明月都这样说了,祁景云当然没有意见,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邓小闲也没有再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时候不早了,收拾东西快走吧。”祁景云催促道。 邓小闲心情还是不爽,他也没理后面几人,率先出去了,刚走几步,见他们没有跟上来,又返回来不耐烦地说:“你们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哦,好,马上就来。” 就这样,虽然折腾了一夜,但四个人还是顺利上路了。 第359章 投毒 四个人就这样上路了。 因为之前耽误了太长时间,他们出发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等等!”祁景云打了个手势,前面有大周皇帝派来的侍卫,这些侍卫里有不少是皇帝派来的耳目。 “这些侍卫每隔一个时辰就要换一次班,看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我们就趁他们换班的时候出去。”祁景云小声说。 “好。”邓小闲和乔明月紧跟在祁景云后面。 宝成县主不会武功,只好让邓小闲背着她,虽然洁癖让他非常拒绝和宝成县主有任何身体接触,但眼下情况特殊,祁景云在前面探路,他总不能让乔明月去背,于是乎,就算心里万般不情愿,他还是乖乖背起了宝成县主。 “等会儿不要出声,不然我杀了你!”邓小闲恶狠狠地道。 宝成县主连忙闭紧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成了邓小闲手下的亡魂。 “就是现在,走!”祁景云低声道。 三人没有一丝犹豫,抓住侍卫换班的短暂时间,顺利逃脱。 外面邓小闲提前备好了马车,他们既然扮演的是生意人,当然不能太过狼狈。 “我们先回通县吧!”乔明月提议道,要回京城还有不少路程, 祁景云和邓小闲也正有此意,至于宝成县主,她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 上了马车,几人都开始易容,宝成县主从来没见过这些东西,只觉得很神奇。她看到眼前的三人容貌突然变得普通了许多,这才意识到为什么她之前会突然觉得乔明月变漂亮了不少。 “过来,我给你易容。”看到宝成县主一脸呆愣的样子,乔明月说。 “我?”宝成县主指了指自己,“我也要易容吗?” 乔明月点点头,“当然,要以防万一,不能被别人认出来。” “这样,我和王爷假扮夫妻,县主和邓公子假扮夫妻,从到达通县开始,我们就是去京城做生意的商人……”乔明月一脸认真的说。 “不行!我才不要和她(他)扮演夫妻!”邓小闲和宝成县主异口同声地说。 经过这几件事,邓小闲对宝成县主的厌恶已经到达了极点,他怎么可能委屈自己让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做他的妻子?就算是假的也不行! 而宝成县主的想法就简单多了,她只是觉得邓小闲太凶了,怕他一个不高兴就杀了她。她还这么年轻,都还没有嫁人,她还不想死啊! 两人的反应让乔明月也吓了一跳,最后没有办法,只能让宝成县主和祁景云扮演夫妻,乔明月和邓小闲扮演夫妻。邓小闲本来以为自己如愿以偿了,正得意洋洋地笑着,结果却听到乔明月说:“我还是扮演你的丫鬟吧!” 邓小闲的笑容马上僵在了脸上,他说了半天都没有用,最后只能顺着乔明月的意思来。 一路上,他们小心地避开皇帝派来的人,到通县后,他们又去了之前住的那家客栈。 “客官,住店还是吃饭啊?”小二热情地迎上来。 “住店,三间上房。”乔明月道。虽然这里离京城还远,但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好咧,您里面请。”小二完全没有认出他们。 晚饭过后,四个人一起坐在楼下喝茶,突然,趁没人注意,邓小闲快速将一个药丸投入宝成县主的茶杯中。药丸遇水即化,很快消失在茶杯中。 “天色不早了,上楼注意吧!县主和乔乔一个房间,可以吗?”祁景云看向乔明月,宝成县主还不知道她是瑾王妃,现在她的身份还不能暴露。 乔明月明白他的用意,于是点点头,表示认可。宝成县主虽然不想和祁景云分开,但也没说什么,祁景云也当她同意了。 宝成县主刚站起身,突然抱着肚子痛呼一声,“啊,好痛!” 乔明月连忙扶住她,“怎么了?” “我不知道,就是,突然感觉肚子好痛……”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中毒了。”说着,乔明月看了一眼邓小闲见他毫不意外的样子,就知道是他做的,她快速拿出一颗解毒丸给她喂下。 “先把她抱回房里,这毒很霸道,一时半会儿解不了。”乔明月对祁景云说。 祁景云也不犹豫,抱着宝成县主就上了二楼,乔明月跟在他后面,两人谁都没理邓小闲,气得他在原地打转。 “哎!你们!” 邓小闲上楼后,宝成县主已经睡着了,原本因为疼痛皱起来的眉头也放松下来,看样子毒已经解了。乔明月还守在她旁边,祁景云也在一旁陪着。 见他进来,乔明月小声说:“我们出去吧,我有事和你说。” 邓小闲顺从地跟出去。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乔明月很不理解,就算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很多年了,她还是没有办法接受有人将人命视如草芥,毕竟她前世是一个医生。 邓小闲也不理解乔明月为什么要救一个可能对他们有威胁的人,“留着她对我们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她知道的太多了,万一她那天背叛我们,或者不小心说漏了嘴,到时候会给我们带来多大麻烦我想你应该清楚。” 乔明月当然知道邓小闲在担心什么,她深吸一口气,说:“我保证,她不会破坏我们的计划,就算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尽全力让你全身而退。” 邓小闲气极,他转头看向祁景云,“你也是这样认为的?” 祁景云点点头,“我支持娘子的想法。” “好样的,你们好样的!”说完,邓小闲摔门而去。 “哎!”祁景云想追出去,却被乔明月拉住了。 “让他冷静冷静吧!”她能理解邓小闲的想法,毕竟人在面对选择的时候,总是会率先想到维护自己的利益,就算是她常常干一些损人利己的事,宝成县主虽然娇纵了些,但罪不至死,她不能看着一条无辜的生命逝去。 “我再去看看县主,你先休息吧!”乔明月说。 祁景云不放心她,于是说:“我陪你一起去吧!” 第360章 深夜刺杀 第二天清晨,祁景云迷迷糊糊地醒来,他揉了揉额头,“我怎么睡着了。”他记得昨天晚上他和娘子一起守着宝成县主,怕邓小闲一时冲动再次动手。不对,娘子呢?宝成县主呢? 祁景云打开门刚走出去就看到了坐在楼下吃早点的邓小闲。 “你看到明月和县主了吗?”祁景云焦急地问。 邓小闲一愣,“没有啊,她们不见了吗?”随后,他不以为然地说道:“看吧,在她心中,连一个皇帝派来的县主都比你重要,你说你这样是图什么?” “还不如早些放弃的好!”邓小闲喝着茶,漫不经心地说。 祁景云听了这番话,一时没有言语,邓小闲以为他听进去了,还要再说什么时祁景云却突然说:“是我看错你了。” “什么?”邓小闲不解。 “我本以为你是一个真正的对手,现在看来,你根本不配做我的对手。”祁景云丝毫不留情面。 “你什么意思?”邓小闲生气道。 祁景云却很平静,他的脸上甚至没有一丝波澜,“明月她美丽,聪慧,勇敢,爽朗,这些都是她身上让别的女人难以企及的闪光点,但很可惜,你也只看到了这些。你认为宝成县主对我们来说是隐患,可在她眼里,这是一条人命,不到最后一刻,她不会剥夺任何一个人生存的权利,这是她身上最宝贵的一点,那就是善良。很可惜,你没看到,甚至我说出来你也不能理解。这就是为什么你不配做我的对手,因为你也不过像皇帝或者其他人一样,只是肤浅的看到了她的美貌和能力,而忽略了她最宝贵的一点。” 说罢,祁景云起身,不再看他,拂衣离去。 祁景云方才的话是邓小闲始料未及的,他不否认一开始他是被乔明月的外表所吸引的,但是后来他也在她身上发现了许多让他着迷的地方。可他怎么能容忍被祁景云这样羞辱,他祁景云也不过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而已,有什么资格说他! “碰!”邓小闲狠狠地将茶杯摔在地上,可恶! …… 祁景云离开客栈后就骑着马往京城的方向赶去,他直觉乔明月一定会带着宝成县主走这条路。果然,不一会儿,他就看到了她们的身影。 “你怎么追来了?”乔明月看着拦在面前的男子,有些意外,她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能追上来。 祁景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看着乔明月的眼睛,认真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要离开,但是我想告诉你,从我看到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们是要互相陪伴一生的。我爱你,所以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无条件的支持你。以后你要做什么,我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我希望你知道,在你的生命中,有我的存在,只要我还活着,就会用我的生命守护你。” 乔明月定定地看着他,心里好像有什么破土而出。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乔明月在他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就好像她是他的全部。 乔明月莞尔一笑,扑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 宝成县主看了看乔明月,又看了看祁景云,忽然有些伤心,“你为什么这么喜欢乔乔啊?” 祁景云没有回答,乔明月从他怀里退出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你知道瑾王妃吗?” 宝成县主说:“当然知道了,瑾王妃很厉害啊!我听说她之前在幽州不费一兵一卒就击退了匈奴,我可崇拜她了呢!听说她从小就在云贵长大,我也想去其他地方看看,可惜我从小在京城长大,从来没去过其他地方,我真的好羡慕她呢……” “那不成你就是……”宝成县主突然意识到什么。 乔明月笑着说:“你猜的没错,我就是乔明月。” “真的吗?”宝成县主大吃一惊,“可是,不是说瑾王和瑾王妃已经……和离了吗?”宝成县主小心翼翼地说。 祁景云率先说:“先回去吧!路上说。” 乔明月没有拒绝,回去的路上,乔明月将他们的计划从始至终告诉了宝成县主。 宝成县主听的入迷,“哇噻!你也太厉害了吧!” 乔明月一转头,就对上她的星星眼。 宝成县主虽然有些伤心,但也对祁景云没有心思了,她虽然也喜欢祁景云,但她看到了他对乔明月的感情,而她也不认为她能比得过乔明月,既然如此,还不如就放下了。而且她也没有那么喜欢祁景云,可能她就是像当初京城为他痴迷的少女一样,一时被他的风姿蛊惑了吧!现在看到他的心上人,她虽然伤心,但马上就能恢复了。 “乔乔,以后我就跟着你了,你可不要嫌弃我啊!”宝成县主笑道,她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偶像,她才不愿意就这样离开呢! 乔明月没想到宝成县主会愿意跟随她,她其实不讨厌宝成县主,在她看来,宝成县主只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姑娘,虽然娇纵了些,但本性不坏。 “好啊!不过你可要听话啊,不能给我添麻烦。”就当她多了个妹妹。 宝成县主马上答应,她也知道乔明月是拿她当自己人了。 几个人回到客栈后,邓小闲还坐在楼下喝酒。看到几人,他也不管,拿着酒壶上楼了。 宝成县主还是有点害怕邓小闲,不敢看他。乔明月和祁景云也没有理他,自顾自的回了房间。他们和邓小闲的关系仿佛到了冰点。 晚饭的时候,邓小闲依旧没有出来,三人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下来的意思,便也没再叫他。 夜晚,白日喧闹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几片云朵飘过来遮住了月亮,天地仿佛突然陷入了黑暗当中。原本就安静的环境更加沉寂了。 忽然,几个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里。黑影悄悄靠近床边,举起手中的刀猛地刺下去。 没人?!黑影猛地转头,一把剑横在了他的脖子上,“在找我吗?”邓小闲嘴边挂着慵懒的笑,心情不爽就有人送上门来,可真是巧呢! 第361章 深夜行刺 黑影愣了一瞬,马上反应过来,躲开他的剑,手持短刀攻击邓小闲。随后而来的几个也迅速攻了上来。 今晚的刺客看起来都不是等闲之辈,纵然邓小闲武功不错,刚开始还能应付,但也渐渐落了下风。 这边的传来的打斗声很快惊动了祁景云和乔明月。 “发生什么事了?”宝成县主也被惊醒了,她眼睛瞪的大大的,看样子是有些害怕,“好像是从隔壁传来的。”片刻恐惧过后是浓浓的兴趣,她掀开被子,似乎是想去看一看。 乔明月猜到应该是有人行凶,正准备去看看,见她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她感觉到稍稍有些头疼,想了想,宝成县主肯定没见过这种场面,为了避免她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乔明月一个手刀劈晕了她,“抱歉,你再睡一会儿吧。”乔明月低声道。 乔明月进去的时候,祁景云已经加入战斗了,有了祁景云的帮助,局势马上扭转过来。 邓小闲此刻着实有些狼狈,他脸上身上全都是血,不知道是别人的还是他的,但看着身姿还算矫捷,应该没受伤。相比于他,祁景云就干净了许多,他手持长剑,在狭小的房间里有些施展不开,但好在他武艺高强,一个人应对两个刺客也还算游刃有余。 “小心!”乔明月惊呼一声,她看到之前倒下的刺客又悄无声息地站起来,举起短刀准备给祁景云致命一击。乔明月条件反射般的喊出声,同时手中的匕首迅速飞了出去。 刀刃准确地没入心脏,刺客举起刀的手猛地僵住,他剧烈抽搐了几下,倒在了地上,彻底断气。 与此同时,祁景云用剑抹过了最后一个人的脖子,一串血珠溅在祁景云的脸上,他微微偏了偏头。乌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开,月光铺撒在他的脸上,看上去比平日里的他多了几分妖冶。 房间里很快恢复了安静,邓小闲这才想起来他们还在生气,他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过去点上灯,房间里瞬间明亮起来,他们这才看到屋里的惨状。 乔明月没有注意到邓小闲的不自在,她走过去拔出匕首,她那一刀用了全力,刀刃整个没入他的身体,乔明月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拔出来。她看着匕首上的鲜血,皱了皱眉,在刺客身上擦了擦血迹。 “这是什么?”有了灯光,乔明月隐隐看到刺客脖子后面有一个小小的刺青,因为藏在衣领下面,平时看不到,刚才在黑暗中也没有注意,但是刚才乔明月无意中将衣服往下拉了一点,刺青才露了出来,看样子好像是一个图腾。 祁景云和邓小闲闻声过来查看,邓小闲用灯火照了照,刺青的样子清晰地暴露在三人眼前。 “这,是鹰吗?”乔明月仔细看了看,图腾样子很简单,依稀能看出来是一只展翅的雄鹰。 邓小闲沉吟片刻,说道:“是迟鹏天。” “是南诏的大将军。”祁景云说道,他虽然不问朝政,但这些事他还是了解一点的。 “南诏大将军迟鹏天,杀伐果断,用兵如神,谋略胆量都过于常人,很受南诏皇帝器重,但这个人有非常致命的一点,就是非常好战,而且为人霸道傲气,也得罪过不少人。”祁景云简单解释了一下。 乔明月点点头,表示了解。这个人她以前也听乔将军说过,是一个很厉害的对手。 邓小闲脸色有些难看,“没错,是他。你们可能不知道,南诏朝廷现在分为两派,一派主和,想与大周永结同盟,和平共处,一派主战,希望一举攻克大周。”这是邓小闲第一次和他们说起南诏的事,两人都听的很认真,万一对他们有帮助呢。 乔明月毫不犹豫地说:“他是主战派?”很明显邓小闲是主和派。 邓小闲没有否认,“是的,之前朝廷中因为此事争论过很长时间,但一直没有定论,皇上也一直摇摆不定,后来他才想了一个办法。” “我猜和藏宝图有关。”乔明月说道。 邓小闲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你又知道了。” “不过也确实是这样。皇上让我们去找藏宝图,谁先找到,将藏宝图献给他,就采纳谁的意见。听到我将要回南诏了,可能迟鹏天以为我已经找到了藏宝图,再加上他之前一直看我不顺眼,这才下了杀手。”邓小闲身上的血液已经渐渐干涸,但他还是很受不了这种感觉,他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 “当务之急是我们要尽快找到藏宝图,将它献给皇上,不然要是被迟鹏天找到了,肯定会起兵进攻大周,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邓小闲说到最后,情绪有些激动。 说了半天,他发现祁景云和乔明月都没什么反应,他不禁有些疑惑,“迟鹏天要进攻大周,你们难道不着急吗?”这也太不正常了吧。 两人马上装出很着急的样子,“当然着急,怎么可能不着急?但是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藏宝图吗?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乔明月连忙说道, 祁景云想了一下,说:“我们的行踪已经被人知道了,再去京城的话恐怕不太安全。” “要不,去锦官城吧!”乔明月提议。 说完,两人一同看向邓小闲。 邓小闲见状也打消了之前的疑虑,他不了解大周,也没去过锦官城,只能由祁景云和乔明月安排。 “我没意见。” 商量好之后,乔明月站起来,“那就这么定了,天也快亮了,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走吧,等他们发现就迟了。” “好。” “不过先等一下,我先换个衣服。”邓小闲补充道,他真的受不了这满身的血污。 邓小闲和祁景云很快清洗了一下,乔明月回房简单收拾了一下,邓小闲房里的尸体留给手下处理,三个人带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宝成县主踏上了去往锦官城的路。 第362章 流霜 锦官城位于江南,是前朝古都,物产丰饶,高祖夺得皇位后,为了巩固北方边界,才将都城迁到了京城,但是这里依旧是文化经济都非常繁荣的地方。 邓小闲一到锦官城就感受到了。 “公子,进来玩玩呀!”江南女子有一种独特的温婉动人的气质,就算是青楼女子,那种温婉与风尘完美融合的感觉,瞬间吸引了祁景云的目光。 “这江南水土就是养人,你看这小姑娘,一个比一个水嫩。”邓小闲调笑道。 宝成县主听了这话,暗戳戳瞪了他一眼,这几天相处下来,她已经不怕邓小闲了,但看到他看到美人就走不动道的样子,她心里还是很鄙视。 “你可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乔明月对他的表现好不意外。 邓小闲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没忘,没忘。”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乔明月几人就再基本没看到过邓小闲的人影,刚开始乔明月还会着急,直到在青楼找到他的时候,乔明月才知道她多想了。 邓小闲没日没夜地逛青楼,宝成县主没日没夜地在锦官城游玩。她从未出过京城,骤然来到繁华的锦官城,看什么都是新鲜的,乔明月就每天和宝成县主出去逛街,看到漂亮的衣服首饰就买下来,宝成县主出手之大方,连乔明月都要赞叹一声,不愧是皇商的女儿。至于祁景云,就每天跟在乔明月和宝成县主后面,几天下来,他也不得不佩服女人的毅力,他感觉逛街可要比练武累多了。 而在每天陪宝成县主买买买的同时,真正为藏宝图头疼的,大概就只有祁景云夫妇了。 这天晚上回到客栈后,乔明月就很没形象的躺在了床上。 “照这样下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南诏啊!”来到锦官城乔明月脑子里一直紧绷的弦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祁景云坐在她身边,让她枕在自己腿上,帮她轻轻揉着额头,说:“找不到藏宝图邓小闲是不会回去的,看样子我们只能用以前的办法了。” “你是说,做一个假的?” 祁景云点点头。 “也只能这样了,那明天我去安排!”乔明月是个行动派,第二天一早她就出去忙这件事了,昨天晚上她已经想了一个很完美的计划,现在也是时候行动起来了。 …… 邓小闲在青楼流连了好多天,也得到了一些情报,大都是关于前朝的事情。青楼里人多口杂,来这里获取情报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你知道吗?据说流霜姑娘今晚要出来见人了。”邓小闲看过去,是一个年轻男子,看起来家境不错,应该是本地有钱人家的公子,他看起来很是兴奋。 “真的吗?流霜姑娘可是头牌,每次出来都戴着面纱,就那双眼睛,已经将人迷的神魂颠倒了。”他身边的青衣男子同样兴奋地说。 “而且,据说这位流霜姑娘,长得很像前朝公主。”富家公子稍稍压低声音,说道。 “天哪!你从哪儿知道的这些。”青衣男子惊讶地说。 富家公子得意一笑,“唰”的一声打开手中的折扇,说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钱,什么消息买不到?” …… 后面还说了什么邓小闲没再听下去,他现在对这位流霜姑娘很感兴趣,如果她真的是前朝公主的话,那她很有可能知道藏宝图的消息。 邓小闲一面左拥右抱,一面仔细听着周围人的动静,只可惜听了一会,始终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过了一会儿,老鸨果然来通知了流霜姑娘今晚要找一个有缘人,然后在他面前摘下面纱。 这个消息让现场的气氛更加火热了起来,来逛青楼的男人无一不想亲眼见一见这传说中的流霜姑娘。 邓小闲笑了笑,今晚,这个流霜姑娘,他要定了! …… 太阳落山后,青楼里才真正开始喧闹,但是今天,这里显然要比往日热闹许多。 邓小闲百无聊赖地喝着酒,同这里所有的男人一样,等待着流霜姑娘出场。 “来了来了!”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将邓小闲的思维给拉了回来。 他抬眼望去,只见一个妙龄女子手持琴箫,缓缓从空中落下来。 她的四周挂着白色的薄纱,邓小闲只能透过白纱,依稀看到她窈窕的身影,随着她缓缓落下,一首悠扬的曲子从白纱中央传出来,飘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一曲终了,她也站在了舞台上,周围的白纱凌空飞起,露出了藏在里面仙女一般的人儿。当她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时,邓小闲清楚的听到周围传来的屏息声,他们都悄然无声,生怕突然出声惊扰了落入凡尘的仙女。 流霜手里的琴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这个时候,又响起了琴声,还是刚才那首曲子,不过用琴演奏出来,多了一份清脆。 流霜随着琴声舞动起来。她身姿婀娜,腰肢纤细,虽然戴着面纱,但丝毫不影响美感,反而更添了一份神秘的气息。 一舞终了,台下的观众还是鸦雀无声,他们还沉浸在刚才她带给他们的惊艳当中。 “小女子流霜,今日想找一位有缘人促膝长谈,若诸位公子有意,流霜在此等候。”声音也飘渺若仙。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邓小闲总觉得她往自己这边看了几眼,当他看过去时,流霜又好像从来没有注意到他。 “一千两!”流霜说完后就离开了,老鸨上来后就开始叫价了。 “两千两!”很快有人跟,邓小闲一看,是那位富家公子。 “三千两!”有人跟在后面。 “五千两!” …… 五千两之后,跟价的人已经不多了,涨价的幅度也越来越小,那个富家公子看起来也有些力不从心了,因为他越来越迟疑。 心里大概估计了一下,邓小闲喊到:“一万五千两!” 场内静默了许久,也没有人再跟着他往上叫,邓小闲自然而然地成为最后的胜者。 “这位公子,请随我来。”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来给邓小闲领路。 邓小闲站起来,抚摸了一下衣摆上的褶皱,随他而去。 第363章 藏宝图 流霜阁里,流霜已经摘下了面纱,静静等待着今晚一定会来的那个人。她坐在桌前,两手托腮,想起了今天那个陌生女子对她说的话,刚才表演的时候她注意到了那个红衣男子,看那男子生性风流,难不成是情债?可是今天来找她的那姑娘也不是一般的庸脂俗粉,论容貌,或许她还能比上一比,可要是论气度,连她都要自惭形秽。有这样的恋人,那个男子竟然还来逛青楼,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算了,这关她什么事,只要对她没有害处就好了。流霜撇撇嘴,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子,大约一刻钟后,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流霜姑娘,邓公子来了。”小厮站在门外通报。 流霜整理好神色,这才道:“进来吧!” 小厮对邓小闲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就很快离开了。邓小闲听到流霜的声音时,感觉就有些恍惚了,他定了定心神,他可没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邓小闲推门而入,只见流霜已经换了一身衣裳,依旧是一袭长裙,却比方才的舞裙简单了许多,看起来少了几分清冷若仙的疏离,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的温柔。 “原来是邓公子啊。”流霜浅浅的笑了笑。 邓小闲这才走进,看到流霜没有戴面纱,他微微怔了一下,随即笑道:“流霜姑娘认识我?” 流霜给他倒了杯茶,示意他坐下,说:“倒是不认识,只是方才多看了两眼。” 不是错觉。邓小闲心道。 “可还满意?” 流霜看到他嘴角勾起顽劣的笑,忽然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她莞尔一笑,“邓公子自然是风流倜傥,人中之龙。” 邓小闲像是听惯了这样的赞美,他不以为然地笑笑,仿若无意地问:“流霜姑娘可知道前朝公主?” 流霜眸子微闪,“这锦官城谁人不知公主,邓公子为何有此一问?” 果然,邓小闲心中有了八成把握,这个流霜,就算不是真正的前朝公主,也一定和她有关。 “但是应该没人知道他们日思夜想的流霜姑娘竟是堂堂公主吧!”邓小闲眼睛微眯,他在试探。 果不其然,流霜忽然脸色大变,“你知道些什么?” 邓小闲笑了笑,“其实也不多,就是知道你是前朝公主而已。” 流霜冷静下来,“你想做什么?” 邓小闲也不再拐弯抹角,“藏宝图在你这儿吧?” 流霜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他连这个都知道,“你想要藏宝图?” “没错,只要你给我藏宝图,我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只要我能做到。”邓小闲笃定地说。 流霜沉默不语,似是有些为难,邓小闲也不催她,藏宝图事关重大,她要是一口答应他才会觉得可疑。 考虑良久之后,流霜才有些犹豫地说:“我可以将藏宝图给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邓小闲一喜,“你说。” “我要五千两黄金。” “什么?五千两,黄金?”邓小闲笑容又一瞬间龟裂,这一幕怎么那么熟悉? “是的,五千两黄金,要是邓公子能给我,我马上将藏宝图给你,否则,就请回吧。”流霜话里满是不容拒绝的意思。 邓小闲扬起一个自认为魅力无敌的笑容,含情脉脉地看着流霜,说:“流霜姑娘,我其实只是一个远道而来的外乡人,这五千两黄金实在是太多了,你看能不能少一点?” 流霜知道他想干什么,毫不客气地说道:“邓公子,你确实英俊潇洒,但我流霜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闺阁少女,这种哄小女孩的把戏对我来说实在没什么用。五千两就是五千两,一两都不能少,要是邓公子拿不出来,还是早日回家去吧。” 见她神情笃定,邓小闲也明白此时没有回转的余地,五千两黄金固然昂贵,可是个宝藏比起来,又显得不值一提了。 “可以。但是暂时拿不出这么多钱,你给我两天时间,我后天来取。” “好。”流霜也很干脆。 …… “快快快,借我五千两黄金。”邓小闲一回客栈就看到了乔明月和祁景云两人。 祁景云一口水喷了出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咳咳咳,你说多少?” 邓小闲喝了一口茶,才说:“你没听错,是五千两黄金。” 乔明月惊讶道:“你这两天不就是逛了两天青楼吗?怎么?你去赌钱了?输了这么多!” 邓小闲听她说的越来越离谱,连忙打断她,“你们想多了。”说着,他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注意到他们,才小声说:“我找到藏宝图了。” “什么?!”乔明月和祁景云很配合。 “嘘!小点声。”邓小闲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 “在哪儿?”乔明月一脸好奇地问。 邓小闲卖了个关子,“这个你先别问,对方说要给她五千两黄金才肯将藏宝图给我,可我现在实在没有这么多钱,只能靠你们借我点了。” “可靠吗?万一是骗子怎么办?”祁景云适时地提出疑问。 “不会有问题的,就算是假的,五千两黄金我照样会还给你们,这样总行了吧!” 乔明月和祁景云对视了一眼,点点头,说:“那,好吧。” 邓小闲喜出望外,“太好了!找到宝藏之后,我会加倍还给你们。” 乔明月却说:“加倍就不用了,我们有另外一个条件。” “什么?”邓小闲沉浸在喜悦当中。 “找到宝藏后,你必须分一半给我们。”乔明月冷静地说。 邓小闲满面笑容僵了一下,他当然想到了这个结果,比起一万两黄金,显然宝藏更具有吸引力,像乔明月这样的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选择。而且邓小闲一直觉得乔明月是有藏宝图的线索的,既然她这么紧张,那就说明现在他得到的关于藏宝图的信息,有非常大的可能是正确的。这样一来,他就更加放心了。 “可以。” “那就说好了。”乔明月站起来,“我们这就去钱庄,在我们回来之前,邓公子最好立个字据,这样比较公平。”说完,就和祁景云一起走了。 第364章 杀心 邓小闲看着两人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五千两黄金不是小数目,即便是他,在异国他乡也不是说拿就能拿出来的,之前祁景云坑他的黄金他还耿耿于怀,现在他俩竟然还要瓜分他的宝藏,本来他还想再留他们一些时日,照这样看,这两人是万万不能留了。 对于乔明月,邓小闲承认他确实有些心动,但也只是有些而已。感情这些东西,对他来说都只是逢场作戏。如果乔明月愿意跟他的话,说不定他还能留她一命,可就现在的形势看来乔明月是一心吊在祁景云这棵歪脖子树上了。想到这儿,邓小闲嗤笑一声,他向来瞧不上祁景云这样不学无术,也没什么志向的纨绔子弟,可乔明月却偏偏认定了他,这样一想,她似乎也没有那么好了,至少她看人的眼光就很一般。而且乔明月固然美,但也不是绝无仅有,至少流霜姑娘美貌就和她相当。 想通了之后,邓小闲心情大好,他跟小二要来了纸笔,按照之前所说的立了字据。在他的心中,乔明月和祁景云已经是死人了,所以他也没有耍什么小心思。 “等五千两黄金到手,藏宝图就是我的了。”邓小闲看着放在面前的白纸黑字,呢喃道。 从客栈出来后,乔明月和祁景云径直向钱庄走去。 祁景云看乔明月很平淡冷静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担心,“娘子,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乔明月一边欣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一边回答说:“可是如果不这样的话,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南诏,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虽说只有他们知道藏宝图的确切位置,但拖的时间越久,风险就会越大,而且他们在这件事上已经耗费了不少的时间和精力,她还是希望能早点结束,然后回云贵去。 乔明月说的祁景云当然知道,但是他担心的是邓小闲并没有那么好骗,万一被他发现藏宝图是假的,要是不怀疑他们还好,万一他 “要不我们离开锦官城,直接去南诏吧!”祁景云突然说。 乔明月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抛下邓小闲和宝成县主,两个人去南诏,“不行,要是我们突然不见了,邓小闲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身份暴露不但你我获罪还会牵连到爹娘,就算我们要离开,也必须先解决邓小闲。到时候我们带着宝成县主一起走,这样就没有隐患了。” 祁景云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被她说服,认同了乔明月的说法。 但是一直到离开钱庄往回走的路上,祁景云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你在想什么?”乔明月不禁问,她觉得要是再不说话,祁景云能这样一直憋回去。 “我在想,我们要不然给他下毒吧!”祁景云皱着眉头说,似乎在考虑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乔明月正在考虑这件事,突然看到祁景云眼睛一亮,“怎么了?”她问。 祁景云说:“我记得你身体里有金蚕蛊。” “是啊,怎么了?”乔明月不解,好端端地说什么金蚕蛊? 祁景云却一脸兴奋,“金蚕蛊可以克制其他所有蛊虫。南诏盛产蛊虫,而且我记得邓小闲身体里也被下了蛊,或许我们可以利用金蚕蛊来控制邓小闲的蛊,让他暴毙而亡,这样虽然突然,但也不会惹人怀疑。” 乔明月顿时茅塞顿开,她怎么没想到呢,可是马上,她又丧气了,“计划很完美,可是我不会操控金蚕蛊啊!”当初池莲衣给她种金蚕蛊就是为了让她保护自己,不受其他毒药和蛊虫的侵害,所以也就没有教她怎样控制金蚕蛊,那时候她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啊! 祁景云一愣,他怎么把这层给忘了。 “要不我写信给池莲衣,让她来一趟吧。”乔明月说。分开许久,她也有点想念池莲衣了。 “嗯,也只能这样了。” 回到客栈后,两人发现邓小闲依旧坐在那儿等着他们,他面前放了两张纸,应该就是乔明月让他立的字据了。 乔明月坐在他面前,说:“五千两黄金实在不少,我们两人不便携带,我已经安排好了,邓公子手下应该不少,到时候就让他们去取吧。” 邓小闲道了一声“好”就将面前的两张已经拟好的字据交给两人,说:“你们看一看,要是没有问题就签字吧。” 乔明月和祁景云仔细检查了几遍,发现确实跟他们之前所说的没有什么出入,而两人大概也能猜到邓小闲的想法,于是就很干脆的签了字。 将属于他的那份字据仔细收好后,邓小闲笑道:“这次你们帮了我大忙,晚上我请你们喝酒,不知二位是否愿意赏脸?” 这次两人没有推脱,“好啊,那就今晚再见了。” 回到房间后,乔明月马上给池莲衣写了信,大致说了一下他们现在的情况,请她马上来锦官城。 只是乔明月不知道,她送出去的信很快被人截了下来。 …… 晚上乔明月和祁景云出来时,邓小闲已经在下面等他们了。 “走吧,我订了锦官城最好的酒楼。”看到两人走来,邓小闲也站起来说道。 为了便于说话,邓小闲订了一个雅间,他们到哪儿时,酒菜已经上好了。 “来来来,我要了这里最好的酒,今天晚上咱们不醉不归!”说着,邓小闲率先干了一杯。 乔明月和祁景云附和了几句,也跟着他开始喝了起来。三个人酒量都不错,几壶酒下肚,桌上的菜也没吃几口。正喝得尽兴时,突然一个黑衣人出现,他恭敬地站在邓小闲面前,说:“主子,刚才截到一封书信。” 只看了一眼,乔明月和祁景云就知道这就是乔明月写给池莲衣的信,两人对视一眼,骤然间警惕起来。 邓小闲仿若无意地扫了乔明月和祁景云一眼,将他们的紧张收入眼底,看来他猜的不错,这两个人确实有问题。 第365章 前往南诏 邓小闲的动作不紧不慢,乔明月和祁景云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两人尽力表现出平静淡然的样子,事实上,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邓小闲拆开信一字一句的看了起来,越往后他的眉头皱的越深。 信里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内容,而是一些简单的拉家常的话,信中甚至连他们将要去南诏的事都没有提及,仅仅是一些关于吃喝玩乐的话题。邓小闲有些不相信,他又仔细看了几遍,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祁景云见邓小闲脸色越来越难看,以为他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计划,心中越发紧张起来。如果被发现了,那就在这儿杀了邓小闲,祁景云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邓小闲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忽然笑道:“看不出来你也是个喜欢吃喝玩乐的人。”这话是对乔明月说的。 乔明月松了一口气,看来她的准备没有白做。 “是啊,人生难得走一遭,当然要活的滋润一点。”乔明月也笑道。 祁景云还有点懵,这是怎么回事?他疑惑地看向乔明月,乔明月看出他的疑问,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祁景云会意,三人又简单的寒暄几句,继续开始喝起酒来。 直到回到客栈后,乔明月才将事情发生的缘由告诉祁景云。 原来乔明月猜到了邓小闲可能会派人盯着他们,为了以防万一,她就多写了一封。信中只有一些很简单的内容,后来她故意将这封信提前送了出去,果然,信出现在了邓小闲手里。 祁景云松了口气,说:“多亏娘子先见之明,本来我都想着要当场干掉邓小闲了。” 乔明月没再说什么,虽然今天的事揭过去了,但是邓小闲显然已经开始怀疑他们了,不管怎么样,以后做事要更加小心了。 …… 当天晚上,邓小闲就带着五千两黄金去见流霜了。 “这是五千两黄金,你看一下。”邓小闲示意手下将金条拿上来。为了让流霜放心,他特意去钱庄取了金条,不过他只拿了一半。 流霜仔细看了看,说:“邓公子,这些恐怕不足五千两吧?” 邓小闲很爽快地承认:“没错,这里只是两千五百两。” 不等流霜开口,邓小闲接着说:“虽然你说你是前朝公主,知道藏宝图的去向,但我怎么相信你呢?这是两千五百两,你告诉我藏宝图在哪儿,等我找到之后,我会再给你两千五百两。” “不行。”流霜想也不想地拒绝,“万一你拿到藏宝图之后走了怎么办,我找谁去拿两千五百两?” 邓小闲早就想到了她会这么问,于是说:“这是我让钱庄做的证明,拿到藏宝图后我会直接离开锦官城,或者你可以在告诉我线索后直接去钱庄查看,但是如果你敢骗我的话,杀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前朝公主费不了我什么事。” 流霜知道他是认真的,她看着邓小闲的眼神,好像一旦要是发现她在说谎,他就会马上了结了她。流霜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马上她又想到了那个陌生女子,她定了定心神,照着陌生女子告诉她的话,说道:“藏宝图就在灵隐寺的佛堂里。在佛像后面有一个暗格,藏得很隐蔽,要仔细看才能发现。” 邓小闲见她有些害怕,想到她也不敢骗他,于是将黄金和证明留下就离开了。 第二天天还不亮,邓小闲四人就去了灵隐寺。因为天色尚早,几乎没有人来上香,四人进入佛堂时,里面更是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硕大的佛像,悲悯地看着芸芸众生。 邓小闲并没有避开乔明月三人,在他看来,他们已经没有让他避讳的必要了。 “你们在这儿等一下,我去找藏宝图。”邓小闲说完,也不等他们回答,端着一个蜡烛就向佛像后面走去。 “他怎么一个人去啦?”宝成县主有些不满。她不知道他们的计划。 “没事。”乔明月安抚她,“让他一个人去吧。” 邓小闲走到佛像后面,发现里面也被打扫得非常干净,他拿着蜡烛一寸一寸地仔细查看,终于在一块地砖上发现了异常。 他举起蜡烛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块地砖果然比周围其他地砖颜色要浅一点。他敲了敲,发现里面果然是空的。 “怎么样?找到了吗?”见他出来,乔明月忙问。 邓小闲点点头,“找到了,我们走吧。”并没有拿出来和他们分享的意思,乔明月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邓小闲找藏宝图花了不少时间,这时候寺院里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于是四个人很快离开了灵隐寺,踏上了去往南诏的道路。 …… “你怎么了?”宝成县主见邓小闲脸色很不好,于是问道。 邓小闲双手捂着肚子,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肚,肚子疼。” “怎么会这样?不会是吃坏肚子了吧?”宝成县主有些担心地说,虽然她不喜欢邓小闲,但是她也知道,万一邓小闲出事,他们会有很大的麻烦。 邓小闲也觉得可能是拉肚子了,一路上停了好几次,但是还是腹痛难忍。 乔明月见他疼得厉害,于是拿出一颗药丸给他,“你吃一下这个药,看看管不管用。” 邓小闲疼得受不了,也没在意乔明月给他的是不是毒药,就直接握住她的手腕将药丸送进嘴里。在碰到乔明月手腕的一瞬间,邓小闲感觉到了她的脉搏。她的脉搏与普通人不太一样,因为他感受到了金蚕蛊。 金蚕蛊怎么会在她身上? 吃过药之后稍微缓解了一下,但是马上又感觉到了新一轮更剧烈的疼痛。 邓小闲咬紧牙关,他感觉到如果这样疼下去,他可能命不久矣。但是他现在连疼痛的原因都不知道,更不用说如何治疗。 忽然,他想到了乔明月,更确切的说,是乔明月身上的金蚕蛊。金蚕蛊是百蛊之王,拥有金蚕蛊的人,百毒不侵,要是他能将金蚕蛊据为己有,不但能治好他的腹痛,还能拥有百毒不侵之躯,对他来说,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 第366章 池莲衣归 邓小闲的腹痛到了晚上还是没有缓解,他们只好先找了一个地方落脚。 将邓小闲安置好之后,祁景云和乔明月就出去了,可是在他们离开之后,本该躺在床上好好休息的邓小闲,却突然坐了起来。 此时房间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个黑衣人。 “主子,有何吩咐?”黑衣人声音微微有些沙哑。 “今晚,你……” “是。” 黑衣人离开后,邓小闲独自在床边坐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他才重新在床上躺下来。 其实在乔明月给他喂了药之后,他的腹痛就已经缓解了,或者说,现在他的肚子已经完全不痛了,可是他却继续装病,原因就是他想得到乔明月的金蚕蛊,而今晚,就是最好的时机。 不知不觉中,邓小闲躺在床上睡着了,期间乔明月偷偷推开门看过一眼,见他已经睡着了也就没打扰他。她之前给邓小闲的药丸里有安神的成分,所以他这会儿睡着了也很正常。她倒不是真的担心邓小闲,只是万一邓小闲突然死了,他们会有很大麻烦。 确定邓小闲无大碍之后,乔明月就和祁景云一起逛街去了。至于宝成县主,她坐了许久的马车,对于她这种没吃过苦的大小姐来说,确实是件很辛苦的事,所以也回房休息去了。 “你尝尝这个,酸不酸?”乔明月举着一串糖葫芦,笑嘻嘻地看着祁景云。 祁景云依言咬了一口,包裹在外面的糖浆融化后,里面的山楂又酸又涩,他面无表情地将糖葫芦咽下去,说:“不酸,很甜,你快尝尝。” 乔明月不疑有他,咬了一大口,顿时整张脸都酸的皱在了一起,“哇,好酸!祁景云你竟然敢骗我,你死定了!”说着,一下跳在他的背上,胳膊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祁景云双手下意识勾住她的腿,任她玩闹。 “咕~”乔明月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有点饿了。” 祁景云偏过头,宠溺地看着她,“想吃什么?” 乔明月嘿嘿一笑,朝西周望了望,指着一个方向,说:“那里有云吞面,我们去哪儿吃吧!” 祁景云当然没有意见。 “老板,两碗云吞面。”祁景云将乔明月放在凳子上,说道。 “好咧,您稍等。”老板是个中年男人,眉眼带笑,看起来极为和善,看到乔明月和祁景云,脸上笑意更深,“年轻的小夫妻,可真是恩爱呀!” 乔明月听了笑得更开心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人都觉得今天他们吃的这碗云吞面格外的美味。 “还要逛逛吗?”祁景云牵着乔明月的手,温柔地问。 乔明月想了想,说:“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 两人并肩走在街上,路过一个小巷子的时候,乔明月突然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哭声,“你听到什么了吗?” 祁景云疑惑地看着她,“没有啊。” 乔明月越想越不对劲,“你在这儿等我,我去看一下,马上就回来。”说完,就向巷子里跑去,祁景云都没来得及阻拦。 天色已晚,巷子里有些昏暗,越往里走乔明月越有种不安的感觉。忽然,她闻到了一阵异香,意识到这是什么,乔明月马上捂住口鼻,可是已经晚了。 …… 再醒来时,乔明月发现自己在一个小房子里面,这里没有窗户,一丝光也透不进来,房里只有一个蜡烛在燃烧,发出微弱的光。 乔明月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她的手脚都被绑住了,而且对方可能给她下了软筋散,她现在浑身无力,连站起来都难。 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乔明月连忙躺在地上闭上眼睛。 门被打开,耳畔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知道你已经醒了,就别装了吧。” 乔明月骤然睁开眼睛,“怎么是你?” 邓小闲笑了笑,“不是我,你认为应该是谁?” “你为什么这么做?”乔明月问,她实在想不到邓小闲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绑架她,只能先拖延时间,等祁景云来找她了。 看出乔明月的想法,邓小闲嘲讽道:“不要等祁景云来救你了,他找不到这里的。本来我还想再留你几天,可惜,谁让你身上有金蚕蛊呢?”邓小闲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乔明月用力甩开,原来是因为金蚕蛊。“你要蛊虫我给你便是,你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邓小闲像看无知儿童一样看着她,说:“看来你对金蚕蛊是真的没有一点了解,金蚕蛊进入人体,除非开膛破肚,否则不可能拿的出来。懂了么?”说完,也不管乔明月的反应,直接对站在他身后的死士说:“动手。” 死士点头,拿着匕首朝乔明月走来。 乔明月身上没有力气,只能下意识往墙根处挪。 邓小闲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乔明月浑身无力,几个简单的动作已经让她大汗淋漓,之前她刚醒来时的挣扎让她的衣衫有些凌乱,从邓小闲的角度看去,刚好能看到半截精致的锁骨。就在这时,乔明月脸颊上的一滴汗珠顺着脖颈流了下来,没入她的衣襟。看到这一幕,邓小闲呼吸微重。 “等等!你先下去吧。”邓小闲突然说。 死士迟疑地看了他一眼,退出了房间。 邓小闲过去将门关好,“你想干什么?”乔明月有些不安。 邓小闲低笑,“像你这样的美人,不玩玩可就可惜了。” 话音未落,他大步走过来,一手禁锢住她的双腿,一手开始撕扯她的衣服,乔明月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惊恐地睁大眼睛,用尽全身力气拼命挣扎。奈何她的手脚还被捆着,力气也没有恢复,她的这点反抗在邓小闲看来完全就是小孩子打闹,不痛不痒。 邓小闲用力一扯,乔明月的肩膀就暴露在了空气中,正当她感到绝望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巨响。 邓小闲连忙起身,大喝一声,“谁?” 第367章 邓小闲亡 突然门被一脚踢开,站在门口的正是池莲衣,“是你姑奶奶!” 邓小闲当然认识池莲衣,一看到她,邓小闲就明白了,“她的金蚕蛊是你给的?看来你们关系不错,不过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池莲衣已经看到了躺在地上十分狼狈的乔明月,她抑制着怒火,说:“我当然不会管你的闲事,但是很可惜,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说着,池莲衣对着邓小闲扔出一个黑色的东西,邓小闲连忙躲开,那东西砸在墙上,瞬间化为一缕黑烟。 是蛊虫!邓小闲也不敢轻敌,他知道池莲衣是用毒的天才,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认输,两人就这样用蛊虫斗起法来。大约一刻钟后,乔明月感觉身上的力气渐渐恢复过来,而邓小闲也终于支撑不住了,他虽然对蛊毒的研究颇深,但终究敌不过池莲衣这样的天才。 终于,邓小闲吐出一口黑血,“你给我下了什么蛊?” 池莲衣不屑地看着他,“连这是什么蛊都不知道,也敢跟我比蛊毒。好心告诉你,这是噬心蛊,它不会要你的命,可是这噬心的滋味,可不是人能抗住的,祝你好运。” 说完,扶着乔明月就要离开。 看到这一幕,邓小闲突然红了眼睛,他歇斯底里地大喊道:“哈哈,乔明月,你这样还敢去见祁景云么?你以为他还会要你吗?我告诉你,他一定会休了你,哈哈,我死之前,一定能看到他抛弃你,哈哈。” 乔明月回头,万分肯定地说:“你放心,他一定不会。” 邓小闲已经有些疯魔了,说出的话也越来越难以入耳,池莲衣怕乔明月听了受不了,干脆直接用蛊封了他的喉咙。 “要不直接弄死他得了。”池莲衣看着邓小闲,越看越痛恨。 乔明月却阻止了她,“先别冲动,留着他还有用。”顿了顿,她又补充道,“让他吃点苦头就好了,只要留住他的命就行。”她可不是愿意受委屈的人。 池莲衣明白她的意思,“这样,我教你控制噬心蛊吧,到时候,这个人也绝对受你支配。”池莲衣想了想,说。 乔明月欣然接受,“这样的话真是再好不过了。” 她学习能力很强,不过一刻钟,就完全掌握了控制噬心蛊的方法。学成之后,她迫不及待的试了一下,果然看到邓小闲痛得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冷汗一滴一滴砸在地上,嘴唇都被他咬出了血。看样子好像非常痛苦了 看到噬心蛊发动,乔明月满意的点点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好了,我们走吧。”乔明月有点担心祁景云,发现她不见了,祁景云一定快急死了。 事实上,祁景云确实已经在外面找破了头。 乔明月跑进小巷子后,祁景云就站在原地等她,可是等了好久还不见出来,直到他进到巷子里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才意识到真的出事了。 他一个人在外面找了整整一夜,直到天亮时才回到客栈,不料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乔明月和池莲衣。 他心中一喜,连忙迎了上去,结果就看到乔明月一身狼狈。他忽然变了脸色,紧张道:“娘子,你怎么样?受伤了没?都怪我!” 乔明月摇摇头,说:“我没有受伤,是莲衣及时救了我。” 看她一脸疲惫,祁景云连忙将她抱回客栈。 沐浴过后,乔明月感到一身清爽,昨晚的那种无力感,才总算完全消退下去。 三个人简单吃了点东西,乔明月就将事情的经过完完全全的告诉了祁景云。 听到邓小闲对她的所作所为,祁景云双目充血,他蹭的一下站起来,说:“该死的,我要去杀了他!” 乔明月连忙拦住他,“先别急,我和莲衣将他关了起来,他现在不能说话,而且还被噬心蛊控制着,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威胁了。我们还要带着他去南诏,就先留着吧。” 听了她的话,祁景云又坐回去,平静下来之后,他又说:“你们将他关在了哪儿,带我去一趟吧。” …… 邓小闲关乔明月的地方是一个类似于地窖的地方,这也就是为什么乔明月醒来后看不到光。邓小闲依然被关在之前的那个小房子里。 看到三人,邓小闲突然疯了一样扑过来,祁景云怕他伤到乔明月,一脚踹在了他的心口,邓小闲吃痛,倒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 见他似乎想说什么,乔明月道:“莲衣,先把他的语禁解开吧。” 池莲衣一动手,邓小闲马上恢复了声音。 “祁景云,你真的以为她还干净吗?”邓小闲声音很沙哑。 “你想说什么?”祁景云皱了皱眉。 “哈哈,她没告诉你吧,咳咳,她已经不干净了。昨天晚上,就在这里,我扒光了她的衣服。多么娇嫩的肌肤啊!吹弹可破,可惜,怎么就那么不识趣呢?要是早一点妥协,你都不用受这么多罪,可惜啊,到头来,还不是成了我胯下的玩物。祁景云,这样的垃圾,你还肯要吗?” 许是料定了乔明月不敢将她差点被强的事告诉祁景云,邓小闲有些有恃无恐,说出来的话也越来越难听。 “就是有点遗憾没有尝到瑾王妃的味道,不知道和尚音阁的头牌比起来,谁更胜一筹?” 祁景云终于忍不住了,一掌打向了邓小闲,邓小闲被这一掌狠狠地砸在墙上,他猛地吐出一口血,倒在了地上。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大不如前,噬心蛊已经要了他半条命,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都能打败邓小闲,更不用说祁景云在盛怒时的全力一击。 邓小闲倒在地上捂住心口大口喘息,他双目充血,如鹰隼一般死死地看着祁景云,仿佛是不相信他有一天会败在这个他曾经看不起的人手里。可惜,他到底已经支撑不住了。 怒急攻心,邓小闲又吐出几口鲜血,很快,邓小闲气绝身亡。 第368章 活死人 邓小闲一死,三个人都惊了。祁景云没想到他身体差到了这种程度,但是人已经死了,实在是无力回天。 “现在怎么办?他死了我们会有大麻烦的。”乔明月很担心,邓小闲的死事关重大,尤其他还是在大周丧命,一旦南诏皇帝追究起来,他们的计划就会泡汤。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不过会有点麻烦。”池莲衣说。 乔明月和祁景云惊喜道:“什么办法?你说。” 池莲衣认真说道:“在我们家族里有一种蛊毒,可以将已死之人制成活死人,活死人受人支配,有温度,能行走,与常人无异。但是因为这种蛊毒与天地纲常相悖,所以被定为禁术,只有历代族长才可以接触。” “那,你能做到吗?”乔明月问,她很了解池莲衣,如果她做不到这件事,就一定不会说出来。 “当然,恰好我前几天刚学会了这种禁术。”池莲衣笑道。 “不过这种蛊很难控制,在我用蛊的过程中,你们一定要守在这里,不能让任何人进来。”池莲衣语气颇为严肃。 这里是地下室,一般很少有人会来这里,不过还是小心一点为好。乔明月和祁景云应了一声,就去门外守着了。 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池莲衣将邓小闲的尸体摆在一个合适的位置,开始炼制蛊虫。 …… 过了许久,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两人正要进去,就看到池莲衣摇摇晃晃地从里面走出来, “你没事吧?”乔明月连忙过去接住她,池莲衣靠在乔明月身上,脸色苍白的可怕。 “没事,成功了。”池莲衣有些费力地说。 乔明月很担心她,“你怎么样?” 池莲衣勾起嘴唇,笑得无力,“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休息一下就好。”说完,就晕了过去。乔明月吓得连忙摸了摸她的脉搏,发现她确实没有什么大碍,才松了口气。 “你将她抱回客栈吧,我去看看邓小闲。”说着,乔明月将池莲衣交给了祁景云。 祁景云抱起池莲衣,不放心地说:“我和你一起去吧。”之前的事让祁景云心有余悸,他很不放心让乔明月一个人去。 “那,好吧。”乔明月想了想,没有拒绝。 他们进到屋里的时候,发现邓小闲已经醒了。他身上没有外伤,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除了表情呆愣,竟然丝毫看不出他是已死之人。 看到有人进来,邓小闲缓缓站起身,祁景云连忙将乔明月护在身后,怕他有什么动作。然而邓小闲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看来他确实已经成了活死人,只是不知道要怎样控制他,我们先走吧。”乔明月说。 他们出去之后,邓小闲就跟在他们后面,他们走他就走,他们停他也停。除了不说话之外,没有一点不正常。 “哎,这是谁啊?”宝成县主一脸好奇地看着祁景云怀里的女子。 乔明月回答:“是我的一个好朋友。” 宝成县主这才注意到除了祁景云外,其他三人看起来都很狼狈,“你们这是干什么去了,一早上没见,怎么成这副样子了?” 乔明月说:“没事,就是出了点意外。” 宝成县主见乔明月很疲惫,就连忙让开,让他们进去。 池莲衣的恢复能力非常强,稍作休息就已经活力满满。 “你们这就要去南诏了吗?”池莲衣问。 “是啊,时间紧迫,我们要赶快回到大部队,拖得太久恐怕会被人发现。”乔明月回答。 “可惜我们现在没时间,不然一定要和你吃一晚上火锅。”乔明月有些遗憾。 池莲衣安慰她,“没事,等你们回南诏了,我们再好好玩儿。” “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我担心这里不安全,你快回云贵吧。” “好。”池莲衣也知道乔明月现在的情况,不再说什么,同他们道别之后回云贵去了。 池莲衣走后,乔明月三人和邓小闲这个活死人也出发去追大部队了。 所幸回南诏的队伍还没走远,他们很快就追了上去。 一路上邓小闲除了话比较少也没露出什么异常。本来乔明月和祁景云还担心会被发现,但宝成县主也一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们这才放下心来。 回到大部队之后,几人很快趁其他人不注意将代替他们的人换了下来。 只是乔明月和祁景云没有发现,邓小闲的异常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怀疑。 邓小闲的暗卫之前被他派了出去,所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他并不知情。之前的死士已经被池莲衣毒死了,除了乔明月三人,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但是暗卫一直跟在邓小闲身边,对他可能要比对自己还熟悉,邓小闲虽然表现正常,但在暗卫看来,还是有点不对劲。 不过这只是暗卫自己的感觉,没有任何迹象证明他的直觉是正确的,于是他也就将这件事压在了心底。 到了晚上,乔明月和祁景云才休息下来。 两人都两天没有合眼,虽说习武之人体质强健,但一直紧绷的神经还是让他们感到身心疲惫。 乔明月躺在祁景云怀里,忧心忡忡地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匪夷所思了,我实在放心不下,这些事一旦被人发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昨天晚上发生了太多事,乔明月很难安然睡去,幸亏池莲衣及时赶到,否则她现在应该已经被邓小闲弃尸荒野了。 听她这么说,祁景云也一阵后怕,只是再想起邓小闲竟然想将乔明月开膛破肚,还想强要了她,祁景云就恨不得再杀他千次万次。只是乔明月说得也没有错,眼下的形势对他们太不利了。 “没事,不要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他们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万一被发现,大不了我们不要藏宝图了,然后我们假死去蜀地生活。”祁景云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抚道。 听他这么说,乔明月也稍微放松了一点,她将脸埋在祁景云怀里,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很快相拥睡去。 第369章 送信 这边祁景云和乔明月睡的正香,而另一边的宝成县主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刚才她无意间听到了乔明月和祁景云的对话,邓小闲竟然成了活死人!一想到这一天她都在和一个死人相处,宝成县主就觉得浑身长满了鸡皮疙瘩,背后好像阴风阵阵。看来这件事应该是白天那个陌生的女子做的,难怪她看到那女子就感觉有点不舒服。 活死人!她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事,可现在他们竟然将邓小闲做成了活死人,她有点害怕,担心有一天她也会像邓小闲一样,哪怕死了都不得安生。她想回京城,可是她现在还不能回去。 黑暗中,宝成睁大眼睛,盯着正前方静静地发呆,泪水顺着她的眼尾躺了下来,不一会儿,枕头上就湿了一块。 将内心的恐惧和委屈都哭出来之后,她开始考虑另外一件事。 过了良久,她突然起身,打开门蹑手蹑脚地走下楼。她要写封信,送到京城去。 一楼没有人,她很快找出纸笔,坐下来将她今晚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写出来。正当她要将信鸽放出去的时候,却被一只突然伸出来的手夺走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乔夫人一手抓着信鸽,从宝成县主在乔明月房门外偷听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个宝成县主不对劲,至少不像她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本来看到她回了房间,乔夫人还放心了一点,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在这儿等了一会儿。客栈的房里没有纸笔,要想写信必须下楼,果然,被她等到了。 见到乔夫人,宝成县主暗道不好,就连忙想去抢夺乔夫人手里的信鸽。乔夫人本以为她就是一个从小娇养的大小姐,可没想到她的武功竟然不错,一时不察,信鸽竟然险些被她夺了过去。 “我倒是小看你了。”乔夫人冷笑一声,避开宝成县主抢夺信鸽的手,迎了上去。 宝成县主急着将消息放出去,动静太大一定会惊醒乔明月和祁景云,她必须速战速决。 宝成县主也毫不犹豫地迎上去。两人的武功不相上下,两人纠缠了一会儿,宝成县主趁乔夫人不注意突然将她击倒。乔夫人倒下去时头磕在了桌子上,马上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宝成县主也吓了一跳,她过去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她的鼻息,“呼,还好,只是晕过去了。” 这件事一定不能被乔明月发现,宝成县主注意到信鸽还攥在乔夫人手里,她正要去取出来时,却听到一个声音。 “你在干什么?!” 宝成县主抬头,就看到乔明月和祁景云从二楼走了下来。 宝成县主一惊,马上站了起来。她一站起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乔夫人就暴露在两人眼前。 乔明月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来,就看到乔夫人头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流血。 “这是怎么回事?!”乔明月看向宝成县主,眼神就像冰箭一样,寒冷刺骨。 宝成县主被她看的有些心虚,支支吾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候祁景云却说:“她手里有东西。” 乔明月这才注意到乔夫人手里的信鸽,乔夫人攥得很紧,乔明月费了些力气才将信鸽取出来。 看了信里的内容,乔明月脸色变了变,“这是你写的?”乔明月的语气很危险,仿佛宝成县主说个是字,她马上就会用匕首抹了她的脖子。 宝成县主连忙摆手,“不,不是我。” 乔明月给乔夫人的伤口上了药,说:“哦?不是你,那会是谁?” 他们的动静不小,下楼来看的人越来越多。 宝成县主见状,也知道今天这个消息是肯定传不回京城了,她轻轻吐出一口气说:“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房间里的茶喝完了,我本来只是想下楼倒壶茶,可是没想到刚一下楼就看到乔夫人和一个黑衣人打斗,看到我来了,黑衣人就用力退了夫人一下,然后就跳窗离开了。乔夫人被黑衣人推了一下,头磕在了桌子上,然后就倒在了这里。我刚想看看她有没有大碍,你们就来了。” 说着,她还用手指了指。乔明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不远处的桌子多了一个茶壶。 乔明月虽心有疑虑,但她的说法似乎也没有破绽。 “这封信上的内容你看过了?”乔明月问。 宝成县主连忙否认,“没有啊!我根本没碰过信鸽,刚才不是你来了才将信取出来嘛。” 祁景云已经将乔夫人带回房间休息了,好在乔明月及时给她包扎了伤口,眼下乔夫人虽然脸色看起来苍白了些,但没什么大碍,只是可能要睡些时间。 楼下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他们都听到了宝成县主说的话,认为很有道理,都嚷着这件事肯定跟她没关系。当然,其中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是在跟着别人瞎起哄。 宝成县主见大家都站在她这边,喜极而泣,她有些委屈地说:“是啊,这件事根本不可能是我做的嘛。乔夫人会武功,我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而且乔乔,我怎么会伤害你的娘亲呢?”宝成县主越说越委屈,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似的。 乔明月担心信上的内容暴露,而且现在的形势对他们极为不利,首先要确保这件事没人知道。 “你看你,我也没有说是你做的啊!快别哭了,晚上没有休息好吧?天还没亮,快回去睡觉。”乔明月拉过她的手,笑着说。 宝成县主见乔明月没有怀疑她,开心地笑了笑,“你能相信我真的太好了,谢谢乔乔!” 说完,就上楼去了。 距离天亮还有一会儿,围观的众人见事情解决了,也没兴趣再待下去,都回房睡觉了。 宝成县主回到房里,还是辗转难眠。虽然今天乔明月表示相信她,但是今天过后,他们一定会对这件事更为慎重。 这样的话,她想再送信出去就难上加难了。算了,以后再找机会吧。 宝成县主叹了口气,渐渐睡了过去。 第370章 真相 祁景云和乔明月也在人都走完之后回了房间,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们是怎样也睡不着了。 祁景云最后特意检查了一下,确定门外没有人,才关上门进了房间。之前邓小闲被做成活死人的事情他们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就连乔夫人都不知道。所以一定是昨晚有人在门外听到他和乔明月的对话。 乔明月也想到了这一点。她微微压低声音,“王爷,这件事你怎么看?” 祁景云想了想,说:“宝成县主有点不对劲。”今天晚上她表现得太刻意了,明明没有说她,她却急着洗清嫌疑,这本来就很不正常。 乔明月赞同他的说法,“我也这样觉得。我怀疑黑衣人根本就是个幌子。桌子上还摆着纸笔,如果是外面的人,他根本就没必要跑进客栈里来写信。”而且刚才她注意了一下,客栈里并没有人失踪,如果真的如她所说有黑衣人的话,一定也和她脱不了关系。 “可是我们现在没有办法证实是不是她做的,这可怎么办?”祁景云问。 乔明月皱着眉,说:“事到如今,只能逼她,让她自己说出来了。” “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她可能会武功。”祁景云补充道,否则难以解释她怎么能从乔夫人手下逃脱,当然,是在她没有帮手的前提下。 …… 天很快就亮了,乔明月和祁景云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宝成县主下楼。于是乔明月端了一碗小米粥,走上去敲了敲她的房门。 “谁啊?”宝成县主有些烦躁地问。 乔明月隔着门回答:“县主,你醒了吗?见你一直没有下来,我端了一碗小米粥给你。” 宝成县主一听是乔明月,就有些心虚。 她连忙打开门,说:“哎呀,我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这才迟了些,多谢乔乔帮我送上来。” 乔明月笑了笑,说:“那你快喝吧,喝完早点休息。” 宝成县主正好有点饿了,就当着乔明月的面将小米粥全部喝完了。 乔明月将碗收好,下去的时候刚好对上祁景云的视线,她微不可查地点点头,祁景云知道,这是没问题了。 …… 晚上,宝成县主正在睡梦中,突然感到身上阵阵发痒。刚开始她没怎么在意,可是竟然越来越痒,不多一会儿,她竟然感到身上的皮肤微微有些刺痛。 这下宝成县主睡不住了,她坐起身,点上灯,借着微弱的烛火她才看到发生了什么。 宝成县主卷起袖子,只见手臂上起了密密麻麻的红疹,有些甚至已经化脓,看着可怖极了。宝成县主感到非常恐怖,她连忙卷起裤腿,发现这会儿腿上也密密麻麻全是红疹。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宝成县主瘫坐在地上,她强忍着痒痛不去抓那些红疹,可是她却越来越难受,她甚至能感觉到红疹已经顺着她的脖子爬上了她的脸颊。 宝成县主绝望地瞪大眼睛,谁能救救她?她努力咬着嘴唇,痛觉让她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点,可红疹带来的痒痛却再次吞噬了她的意志。 她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打开门就往外冲去。 乔明月!去找乔明月!她医术那么好,她一定有办法! 夜已经深了,走廊里并没有人,否则要是看到宝成县主现在的样子,一定会被吓得晚上再也不敢出门。 宝成县主已经被红疹折磨的失去了理智,她一下撞开乔明月的房门,却看到乔明月和祁景云正坐在桌边喝茶。 “你来了。”乔明月看到她的副模样,却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果然是你,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宝成县主说着就朝乔明月扑过去。 她还没挨到乔明月的衣服,就被祁景云一脚踹在心口上,她躺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口血,愤恨地看着两人。 乔明月忽略了宝成县主的目光,笑语盈盈,“县主,我想你应该知道我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宝成县主神色一僵,“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哦?不知道?”乔明月将一个药丸扔在她身上,说,“昨天晚上的事情县主这么快就忘了,看来县主记性确实不好,还是让我帮你回忆回忆吧。” 乔明月话音未落,宝成县主就感到一阵蚀骨的痒痛袭来,就好像有千万只虫子在啃食着她的皮肤一样,现在的她比方才要痛苦一万倍,就连咬嘴唇也不起作用了。 宝成县主忍不住痛呼出声。 乔明月没有心软,她冷冰冰地看着在地上打滚的宝成县主,说:“好心告诉你,这种毒名为蚀骨,我想你应该深有体会。如果一个时辰之内得不到解药,你就会全身溃烂而死。也不要妄想着找别人帮你解毒,解药全天下只有我有,就算有人能配出来,你觉得,你能等到那个时候吗?” 乔明月的话在宝成县主的耳边炸开,她看见手臂已经开始溃烂,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也被击破坏,她趴在地上,哭着说:“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求你,求你不要杀我。” 乔明月看向祁景云,祁景云见她不像在说谎,点点头。 乔明月又给了宝成县主一颗药丸,示意她吃下,宝成县主犹豫了一下,乔明月无所谓地看着她,好像在说“吃不吃随你。”眼看乔明月就要将药收回,宝成县主连忙拿起来塞在嘴里。 果然,刚吃完药她就感觉身上的痒痛减轻了些。 乔明月适时泼下冷水,“先别高兴,如果你的答案不能让我们满意,一个时辰之后,你照样会死。” 宝成县主不敢耽误时间,连忙将她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原来,当初皇帝不知从哪儿得知宝成县主自幼习武一事,恰好在祁景云的践行宴上宝成县主跟随父亲去给皇宫送商品。但是她无意中看见了祁景云,就偷偷去了宴会,本来这种宴会像她这种商人之女是没有机会参加的。没想到皇帝发现后并没有责罚她,反而允许她留下来。 宴会上,皇帝让她跟着祁景云去南诏,她其实并不愿意,可当时害怕皇帝发怒,她就没有开口,想着大不了就当是去南诏玩一玩。可是宴会结束后,皇帝又找她,让她做他的眼线,时刻汇报祁景云的可疑之处,她当然是拒绝的,可是皇帝关押了她的父母,还说只有她传给他有价值的情报,他才会放了她的父母。 昨天晚上听到那么大的秘密,宝成县主想着这应该就是最有价值的消息了,才会半夜起来送信。 “事情就是这样的,我绝对没有说谎。”宝成县主说完就不再开口。 乔明月和祁景云也没想到皇帝竟然能卑鄙成这样。 两人对视一眼,确定她没有说谎,乔明月才拿出一颗药丸,“呐,解药。” 第371章 迟鹏天来访 吃了解药后,宝成县主身上的红疹很快就好了,巨大的痛苦让她整个人非常疲惫,见乔明月和祁景云没有什么事了,她便摇摇晃晃地回房休息了。 乔明月没有拦她。她相信宝成县主没有骗她,事实上她也没必要骗她,至少她现在知道,宝成县主并不是心甘情愿为皇帝卖命的。 “看来我们的事情皇帝都已经知道了。”祁景云说。 “我们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不是吗?只要他不知道藏宝图的事,我们就还站在有利的位置上。”乔明月乐观道。 他们猜的不错,远在京城的皇帝确实已经知道了乔明月和祁景云在一起的事,他早该想到的,他们两个人怎么会突然决裂,乔明月怎么会那么容易被掳走,迟暮宫怎么会突然起火。这一切,都是乔明月和祁景云设计好的! “胆敢骗我!祁景云,乔明月,你们都该死!”皇帝用力攥着手里的书信,突然掀翻面前书案,身旁的李公公被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来人!”皇帝深吸一口气,平息了一下怒火。 一个侍卫打扮的年轻男子很快出现在皇帝面前。 “陛下有何吩咐?”男子单膝跪地,目不斜视。 “莫凌,朕要你带三千精兵去围剿南诏使臣队伍,将乔明月给朕带回来,”说着,他脸上露出一个阴冷的笑,“除了她之外,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莫凌心里一震,陛下这是打算将瑾王也一起除掉了!虽然觉得不妥,但莫凌也清楚,有些事情不是他能问的,他的使命,就是绝对服从。 “属下遵命。” “皇上,这,南诏使臣死在咱们大周,恐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吧?”李公公小心翼翼地说。 皇帝冷哼一声,“不善罢甘休又能怎样?朕已经忍那些人很久了,大不了就是一战,难道朕还会怕他们不成?整天就知道研究虫子,也不嫌腌臜!”一想起南诏人崇尚蛊毒,皇帝就忍不住恐惧,还有嫌弃。 “况且,你认为南诏朝廷真的如表面看起来这么平静吗?”皇帝声音低沉,唇角微勾,眼神里是浓浓的嘲讽。 听他这样说,李公公也不再多言,跟在皇帝身边这么多年,他也清楚,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 “……就是这样。”祁景云的暗卫低着头将皇帝的计划禀告给二人。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祁景云说。 暗卫颔首,不再逗留。 “正溪村,不出意外的话,很快我们就到哪里了。”乔明月说。 皇帝派来的人就埋伏在那里。 祁景云叹息道:“他这是疯了啊。” 乔明月随口回答:“是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总是做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 祁景云不可否置地笑了笑,“正溪村是去南诏的必经之路,我们要尽快想出办法避开他们。” “这个时候皇帝派来的人应该已经埋伏好了,我们就算要在他们到来之前离开那里也已经晚了,可是我们有不少人,目标太大,要不引起他们注意确实不容易。”乔明月有些头疼。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 乔明月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祁景云马上安静,他张了张嘴,无声地问:“怎么了?” 乔明月指了指门口,示意门外有人。 脚步声已经听不到了,但乔明月十分确定她刚才听到的不是幻觉,而且她能感觉得到,门外确实有人。 祁景云吹熄了蜡烛,手里握着匕首缓缓朝门口走过去。 “谁在外面?”祁景云突然问。 门外的人没有做声,也没有离开。 祁景云没等到他的回答,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心里一时没底。 正犹豫着,门却被从外面缓缓打开。 祁景云往后退了两步,乔明月来到他身边,两人具有些紧张地看向门外。 门终于被打开,映入眼帘的却有两个人。一个高大魁梧,黑暗之中看不清脸,但乔明月和祁景云却好像都能感觉到他的眼睛就像鹰隼一样注视着他们。而另一个“人”,两人定睛一看,却发现竟然有点熟悉。两人走近了几步,借着月光,乔明月才隐隐约约看清那人的脸,是邓小闲! 乔明月心头大震,她抬头看向祁景云。祁景云点点头,他也看到了。 邓小闲怎么会在这里?那另一个是谁? 那人一直沉默不语,乔明月和祁景云也没有说话,双方就这样对峙着,半晌过后,那人突然轻笑一声,借着月光走到桌前,点上灯。 两人这才看清他的面容。那人身材高大魁梧,全身上下充斥着浓烈的肃杀之气,古铜色的皮肤在灯火的照射下带了点点暖意,但这点暖意在触碰到那人的眼神时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瑾王和瑾王妃可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杀害南诏使臣!”那人缓缓开口,说出的话却让祁景云和乔明月大吃一惊。 “你是谁?”祁景云迎上他的目光。 似是没想到他竟然毫不慌乱,那人勾了勾嘴唇,说:“迟鹏天。” 南诏大将军!祁景云和乔明月微微惊诧,他怎么会知道邓小闲已经死了? 迟鹏天很满意两人的反应,“南诏使臣不明不白地死在大周,二位觉得,我南诏皇帝会善罢甘休吗?” “你们怎么还站在这里?诶?这位是?”三人看向门口,只见宝成县主一脸惊异地看着他们。 祁景云微微愣了一下,走过去笑着说:“没什么,一个朋友。”说着,一个手刀劈晕了她。 宝成县主虽然疲惫,但回房之后还是难以入眠,原因就是她一闭上眼睛就好像能感觉到红疹在她身上蔓延,这种感觉让她非常恐惧,所以才想来问问乔明月有没有什么办法,结果没想到还没来得及问就被祁景云给劈晕了。 “朋友?瑾王殿下可真是说笑。”迟鹏天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祁景云将宝成县主交给乔明月,仿佛没听出来迟鹏天话里的讽刺,笑着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迟将军,本王记得,你和邓小闲的关系,似乎并不好吧!” 迟鹏天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说的不错,没想到,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们了。” “既然都是朋友了,不如我们来谈谈合作,如何?” 第372章 拉拢 合作?迟鹏天有点意外。不过这也不是不能考虑的事情,他和邓小闲都在想尽办法除掉对方,但也一直僵持着,如今祁景云杀了邓小闲他到还要谢谢他呢。 “瑾王殿下这个提议不错,只是不知道是怎样的合作法呢?”迟鹏天问。 听了他的话,祁景云和乔明月都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有希望了。 心里愉悦,但两人脸上却没表现出分毫,祁景云镇定地说:“很简单,只是希望迟将军能接替邓小闲,让他名正言顺地死去。” 迟鹏天道:“可以,这很简单。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祁景云微微蹙眉,“什么要求?” 迟鹏天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宝成县主,说:“我要她。” 祁景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乔明月就拒绝了,“不行!” 迟鹏天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死死地盯着乔明月。乔明月也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笑话!这个世界上能吓到她乔明月的人还没出去呢! “瑾王殿下,你的王妃有点不懂规矩了。”迟鹏天语气阴沉。 祁景云将乔明月护在身后,说:“迟将军,王妃的意思就是本王的意思。将军若有其他要求,或许我们可以一议,但是这件事,恕不能从命。” 迟鹏天怒火更盛,“瑾王殿下,你就不怕我将你们杀了邓小闲的事上报?” “上报就上报,那又能怎样?我们可以和你合作,也可以和其他人合作,我们还没有卑鄙到要出卖自己的朋友。”说话的是乔明月,但祁景云也没有打断她,也就表示他默认了乔明月的说法。只是这话说出来,也就表示如果迟鹏天一意孤行,那他们就彻底决裂了。 迟鹏天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如此在意一个女人,想了想,他其实对那个女人没有太大兴趣,所有女人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之所以开口要她,也只是因为刚才她进门的时候,眼睛看起来非常清澈,就像林间的小鹿一样。 为了一个女人,失去一个盟友,不划算。 “好,我可以和你们合作。” …… 天快亮时迟鹏天就离开了,不过邓小闲还在这里。这一夜发生了太多事,眼下最要紧的事是他们要让邓小闲自然地死在众人眼前。 皇帝派来的人还埋伏在正溪村,暂时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于是祁景云建议大家在这里逗留几天。他没说明原因,虽然有些奇怪,但众人见邓小闲没有反对,便也都没有说什么。 “晚上咱们去酒楼喝几杯吧!”“邓小闲”提议道。 众人纷纷表示赞成。 …… 喝完酒之后已经不早了,虽说是去喝酒,但是大家也都喝得不多,出门在外,喝醉了会有诸多不便,所以大多数人也都只是微醺而已。 刚一进客栈,邓小闲突然一头栽倒在地上。 “邓公子!邓公子!你没事吧?”走在他后面的人见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的呼喊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也包括祁景云和乔明月。祁景云上前扶起邓小闲,试着唤了唤他,“邓兄,邓兄,你怎么样?”说着,还用手拍了拍他的脸颊。 忽然,他意识到什么,用手试了试他的脉搏,忽然脸色一变,“他,死了。” 死了!众人一片哗然,怎么会突然死了?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有人不信邪地试了试他的脉搏,马上又缩回了手,他脸色僵硬,“真的,死了。” 邓小闲的死不是小事,消息很快被传回了南诏。众人又被迫多留了几天。 三天后,再来的却是迟鹏天,只不过这次,他是带着圣旨来的。 迟鹏天顺理成章地接替了邓小闲的位子,虽然有人不满,但到底也不敢说什么,谁让他是皇帝亲自任命的。 夜里,乔明月躺在床上难以入眠,事情发展成了这样,她还在为正溪村的事情发愁。皇帝的精兵实力不弱,皇帝既然下了重任,就说明他派来的人数绝对不少,毕竟当初他为了杀害祁景云都派了三千精兵呢。乔明月嘴里有些苦涩,硬抗肯定是不行的,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昏昏欲睡时,乔明月却听到一声轻响,是有人落在地上的声音,还不是一个人。 乔明月轻轻握住祁景云的手,祁景云回应似的捏了她一下,刚才那些人进来的时候他就醒了。 有人稍稍摸到了床边,举起刀正要刺下去时,床上的人却突然弹了起来。 祁景云一跃而起,用被子缠住那人的手臂,那人一时不察,双手被紧紧缠住,乔明月也没有闲着,抓起一把药粉就向几人撒去。 这是她之前研制的软筋散,因为她试过那种浑身无力的感觉,才知道这种药的威力。 几个人虽然在她撒出来的那一刻就屏住了呼吸,但还是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 乔明月给祁景云喂下解药,点上灯,开始打量几位不速之客。 “谁派你们来的?”乔明月问。谁想杀他们?应该不是皇帝,他已经布好了埋伏,没必要多此一举。也不会是迟鹏天,他们现在是合作关系。 “你自己做的亏心事自己不知道?”为首的人倒在地上费力地吐出这句话。 莫名的乔明月觉得他有些眼熟,她上前摘下他的面罩,这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属于扔在人群里不会有人注意的那种。乔明月皱了皱眉,她确定没见过这个人。 “是邓小闲的暗卫。”祁景云已经恢复了过来。 乔明月恍然大悟,之前见过他几次,只是一直戴着面罩,难怪她觉得熟悉但又不记得见过他。 “说吧,为什么刺杀我们?”祁景云问。 暗卫冷哼一声,“主子死在你们手里,你还问我原因?” 祁景云见他知道了这件事,微微有些诧异,“你是怎么知道的?” 暗卫微微喘息,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见他不愿说,祁景云也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这样吧,做我的暗卫,我饶你们一命,如何?”祁景云说。 暗卫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这个人是傻子么?竟然要刺杀他的人来做他的暗卫! “你没在说笑吧?”暗卫嘴角抽了抽。 祁景云认真道:“当然没有。”他现在很缺人用,能拉拢一个是一个。 “邓小闲已经死了,不知道关于他的死你们知道多少,但是我想说的是,他绝对是死有余辜。如果你们愿意跟随我,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但要是不愿意,你们随时可以离去。当然,要是有一天你们不愿意为我做事了,也可以随时离去。” 第373章 热烈追求 邓小闲死了,但是他的尸首却让众人犯了难。离回到南诏还有些时日,要是带着他回南诏恐怕还没走到就已经腐烂了,唯一的方法就是留在这里了。 “哪那么麻烦,随便找个地方扔了喂野狗就行了。”迟鹏天紧皱着眉头,对邓小闲的厌恶仿佛刻在了骨子里,就连死了也不让他安生。 乔明月瞪了他一眼,“行了,不用你管,他的后事我来安排。” 迟鹏天不以为然,觉得她也肯定就是随便找个地方埋了,说不定连棺材都没有,比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接下来的几天,乔明月果真在认真准备邓小闲的后事。不仅给他买了棺材,还找人看了一块风水宝地,等着找一个合适的时候下葬,甚至连葬礼都是按照南诏的习俗来的。祁景云也为此忙前忙后跑了不少时间。 迟鹏天对此嗤之以鼻,“看你们这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关系有多好呢,谁能想到他死在你们手里。” 乔明月装作没听到。至少邓小闲之前确实帮过他们,为他操办后事也算全了他最后的体面。 “不过你说,要是邓小闲在天有灵,看见他死了以后为他忙前忙后的人是你们俩,他会不会感动啊?”迟鹏天阴阳怪气地说。 “我觉得他一定感觉憋屈,唉,没办法,谁让他死了以后连个为他操办后事的人都没有呢?话说你们这是为什么呀……” 迟鹏天喋喋不休地说着,乔明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突然莞尔一笑,说:“放心,如果在去南诏的路上你也突然死了,我一样会帮你操办后事,事先问一下,你的棺材要什么颜色的?你喜欢什么木材?你想穿什么衣服下葬?有特别想要的陪葬品吗?你喜欢什么样的墓志铭?” “还有啊,你又不是邓小闲,怎么知道他死后看到我为他安排后事是什么感觉?要不我杀了你,然后让你也感受一下?” 乔明月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仿佛在认真地问他这些问题。 迟鹏天被噎了一下,“我,我死了不用你管!”说完甩了一下袖子就气冲冲地走了。 乔明月冷冷地看着他的背影,“还治不了你了,切!” …… 回到房里迟鹏天一直在想刚才乔明月说的话,或者说,他在想乔明月。 许久以来,他因为位高权重,身边想要往上凑的女人一直不少,但是又因为他久经沙场,身上常常有种肃杀之气,寻常女子看到他就会吓到发抖,胆子大一些的,也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在他面前说错一句话,他哪里遇到过乔明月这样的女子。 迟鹏天越想越兴奋,他好久没有遇到过这么有意思的事了,他想让乔明月成为他的人。可是瑾王有些麻烦,不管了,难道他还会为了一个女人跟他撕破脸不成? 迟大将军显然忘了,他不久之前就是因为一个女人险些跟祁景云和乔明月撕破脸。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迟鹏天性格张扬霸道,行动力也极强。邓小闲的丧事办完之后,迟鹏天就开始了每天对乔明月寒嘘问暖。 早上在楼下吃早膳时,乔明月刚吃完一个小包子,迟鹏天马上又递过来一个。刚开始乔明月还会愣一下,几次过后,她也就当作没看到,自动忽视了他。 乔明月还会时不时收到各种各样的首饰,从簪子到耳坠再到手镯,应有应有,全部放在门口。同样,乔明月也都当作没看到,任由别人看到之后指指点点。问为什么没有人捡?迟大将军的东西,谁敢随便捡! 不止如此,每当乔明月和祁景云上街时总会在各种地方“偶遇”迟鹏天,然后他们会“恰好”顺路,这样本来甜甜蜜蜜的双人行就变成了三人行。不过乔明月仿佛没受到任何影响,依然和祁景云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只留下迟鹏天一个人在旁边热情似火。 对于迟鹏天这种人,他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脸皮比邓小闲还厚,用对付邓小闲的办法自然对付不了他,所以乔明月选择,眼不见为净。 至于祁景云,从一开始他就持有一种作壁上观的态度,仿佛迟鹏天追求的不是他的妻子一样。他对乔明月很有信心,妻子太完美也是没有办法,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而这份信任,落在别人眼里,却变成了毫不在意。 迟鹏天本来还以为祁景云会因为乔明月而找他麻烦,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还以为你有多宝贝你的王妃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察觉到祁景云并不准备插手这件事后,迟鹏天更加无所忌惮,甚至时不时邀请乔明月去酒楼,去逛街,给她买各种胭脂首饰,每天跟在乔明月后面,缠着她不放。 不过当然,以上这些,乔明月都没有收就是了。 乔明月被迟鹏天弄得烦不胜烦,每天晚上都要和祁景云抱怨很长时间。 “他这个人也太烦了!他真的是将军吗?我怀疑之前败在他手下的将士都是被他烦死的!”乔明月猫在祁景云怀里,不满道。 祁景云失笑,捏了捏她翘挺的鼻子,“谁让我的娘子聪敏睿智又貌若天仙,美丽与才华并存,自然是魅力无限。” 乔明月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拧了一下他腰上的软.肉,“叫你笑话我。” 乔明月到底心疼他,没有用力,但祁景云却很配合地做出一个很夸张的表情,“嘶~好疼,娘子饶命。” 乔明月笑骂,“你演的好假,快别装了。” “要不然我明天去找他,让他以后离你远点?”祁景云认真道,他也知道迟鹏天这样一天天有多烦,就是看着,他都觉得烦。 乔明月却拒绝了,“我到要看看,究竟是谁耗得过谁!”她就不信了,她能耗不过一个整天流连花丛的男人,说不定再过几天,他就会遇到另一个合他心意的女子,然后就将她忘了也不一定呢。毕竟他第一面可是要宝成县主的啊。 第374章 嫉妒 自从那次祁景云提出要和迟鹏天谈谈被乔明月拒绝之后,他果真就不再管这件事,每天看着乔明月被迟鹏天气得心里直冒火,却还是不得不装出一副冷冰冰的生人勿近的样子,他就觉得非常好笑。 “那个迟鹏天他一天天的怎么就那么闲呢?他就没点事做吗?他到底看上我什么了我改还不成嘛……”又到了晚上乔明月碎碎念的时间,说了半天,却没听到祁景云的回应,乔明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却见祁景云正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你还笑!”乔明月扑过去捏着他脸使劲揉。 “唔,凉子,饶命。”祁景云支支吾吾地说,但却没有阻止她的动作,任她在他的脸上胡作非为。 见他的脸已经变得通红。乔明月才放开他,“让你看我笑话,哼!罚你明天陪我逛街。” 祁景云露出一个很狗腿的笑,“遵命!” …… 第二天一早乔明月就和祁景云逛街去了,果不其然,他们再次“偶遇”了迟鹏天。 “瑾王,瑾王妃,好巧啊,又遇到了。”迟鹏天笑着给两人打招呼。 乔明月在心里翻了白眼,你就不能换句台词吗?每次都是这一句。 乔明月继续冷着脸,倒是祁景云笑着回应他,“是啊,好巧。” 迟鹏天问:“这么早,你们是要去哪儿啊?” 祁景云回答道:“也没什么事,就是随便出来逛一逛。” “这样啊,恰好我也没什么事,我前几天去过一个酒楼,哪里的酒菜都很不错,如果不嫌弃的话,我们去那里坐一坐吧。”说这话的时候迟鹏天看的是祁景云,因为他知道如果是乔明月的话,一定不会答应的。 祁景云果然没有拒绝,“好啊,打扰了。” 乔明月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暗暗瞪了他一眼,狠狠地拧了一下他腰上的软.肉。祁景云疼得呲牙咧嘴。 “怎么了?”迟鹏天奇怪地问。 “没事没事。”祁景云笑了两声,“那我们这就走吧。”说着,他环住乔明月的腰,转身朝酒楼的方向走去。 祁景云见乔明月还在生气,于是俯身在她的耳边低声哄她,“娘子,我错了,你别生气了。”见乔明月还是不理他,祁景云又说:“那这样吧,今晚回去之后我随娘子处置。” 乔明月虽然生气,但也拿祁景云没有办法,她眼中带了一丝笑意,“当真?怎样都行?” 祁景云连忙摆出视死如归的表情,说:“当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要娘子高兴,做相公的怎样都行。” 乔明月忽然“噗呲”一下笑出声来,“就你贫。” 祁景云嘿嘿一笑,“只要娘子不生气就好。” …… 本是非常温馨的一幕,但落在迟鹏天眼中就格外刺眼。 对他不假辞色的乔明月对祁景云竟然笑得那么灿烂。他祁景云何德何能! 迟鹏天眼中闪过一丝暴戾,他内心嫉妒的快要发狂,乔明月,这个女人,他要定了! …… 三个人在酒楼喝了些小酒,但乔明月对迟鹏天依旧冷脸相对。 离开酒楼后,迟鹏天也没理由再跟着他们了。就这样,乔明月和祁景云终于有了一点难得的二人世界。 乔明月平时很少买东西,现在在路上买的就更少了,省的东西太多太零碎。而祁景云更不必说,他逛街也就是为了给乔明月买喜欢的东西。 两人就这样在大街上慢慢转悠,偶尔看到好吃的去尝一尝,或者去某些店铺里面逛一逛,有喜欢的东西就买下来,没有就接着逛。很快,太阳渐渐西移,虽然很不愿意,但乔明月还是回了客栈。 回到客栈后,乔明月并没有看到迟鹏天,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轻轻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不在。” “嗯?你说什么?”祁景云问,他刚才没有听清。 乔明月摇摇头,“没事。” 两人一回房就躺在了床上,本来和迟鹏天就喝了不少,刚才回来之前他们两人又去喝了一点,现在都感觉有点醉了。 躺了一会儿,乔明月突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她走到桌前想找些水喝,拿起水壶摇了摇,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算了,去楼下喝吧。”乔明月有些恼怒地关上门走下楼。 大家都已经回房睡觉了,楼下一个人都没有,乔明月很快找到茶水,大口喝了几杯,才觉得舒服了一点。 正要上楼接着睡觉时乔明月突然隐隐约约听到了说话声。 “就凭你一个婢女也敢在本将军面前指手画脚,我看,你这手不要也罢!” 乔明月刚刚顺着声音找到这里,就看到一道银光闪过,鲜血喷洒在墙壁上,有两个东西掉落在地上,发出几声闷响。 是一双手!乔明月瞳孔放大,她紧紧捂住嘴巴,担心被人察觉。 “啊!”被砍掉双手的侍女发出一声惨叫,“我可是皇上……派来的……你怎么……敢……”侍女疼得蜷缩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如阎罗一般的人。 迟鹏天冷笑,“他皇帝是个什么东西,文不成武不就,要不是本将军替他征战沙场,他这个皇位能坐的安稳?就连皇帝我也不放在眼里,你一个小小的婢女算什么东西!” 说完,迟鹏天一甩衣袖转身离去,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侍女,仿佛多看她一眼都污了他的眼睛。 侍女没了双手,挣扎了一会儿才站起来,没多久也离开了。 刚才这一幕,让乔明月对迟鹏天的印象又多了一些。这些日子迟鹏天对她不错,让她产生了错觉,都怪她太大意了。刚才她看到的迟鹏天才是真正的迟鹏天,冷血,暴戾,杀人不眨眼。而且听他刚才说的话,他对南诏皇帝跟不屑一顾,这种疯子干出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 但是迟鹏天武功要比邓小闲高许多,要杀了他不是件容易的事,那么,现在首先就要稳住迟鹏天,万一他哪天发起疯来,谁都拿他没办法了。 “看来,是时候找他谈谈了。” 第375章 合作 第二天,乔明月早早地在楼下等待迟鹏天,在她喝完一壶茶之后,迟鹏天终于下来了。 “瑾王妃,今天怎么这么早啊?”迟鹏天一早下来就看到了乔明月,心里颇为意外。天才蒙蒙亮,大家都还没有起床,只是迟鹏天是习武之人,所以才习惯早起,只是他没想到乔明月也在这儿。 “迟将军,我们谈谈吧。”乔明月不和他废话,直奔主题。 “看来瑾王妃是一大早在这儿等我啊!好啊,你想谈什么?”迟鹏天心情大好。 “这里不方便谈话,还请迟将军移步。” 两人又来到了他们之前来过的那个酒楼,酒楼开张很早,整个酒楼里也只有他们两位客人,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乔明月还是要了一个雅间。 “不出我所料的话,迟将军是在找藏宝图吧!”乔明月淡淡地说。 迟鹏天立马收起调笑的神色,“你还知道些什么?” 乔明月举杯,“我还知道,我能帮你坐上南诏的皇位。” 迟鹏天危险地眯起眼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乔明月不慌不忙地说:“当然,而且,我确定我能帮到你。” 看到乔明月自信满满的样子,迟鹏天突然笑出声来,“我凭什么相信你?”他并没有掩盖自己的野心。 “就凭这个。”乔明月说着,突然拿出一个东西放在迟鹏天面前。 是虞连书给的龙血玉佩。 迟鹏天看到龙血玉佩马上严肃起来,“你怎么会有这个?”他十分确定这是真正的藏宝图,他曾在南诏皇宫里见过龙血玉佩,而且,如果不是真正见过藏宝图的人,大概不会知道真正的藏宝图竟然是玉佩。 只给他看了一眼乔明月就又将玉佩收了起来,“这你就不必知道了,你只需知道,我能真的帮到你。” 迟鹏天了然,“看来你们这次去南诏的目的也不纯粹啊,做质子只是个幌子吧!”是肯定句。 乔明月也没有否认,他说的本来也没错。 “不过就只凭一块龙血玉佩,瑾王妃就想让我相信你们,这恐怕有些异想天开了吧。” 乔明月料到他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对付的,于是又扔出一个砝码。 “要是,再加上金蚕蛊呢?”其实乔明月也不确定金蚕蛊对迟鹏天有没有吸引力,但是南诏盛行蛊毒,拿出来赌一赌也无妨。 果然,听到金蚕蛊迟鹏天神色微变,“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乔明月笑道:“这样,我们有和你合作的资格了吗?” 迟鹏天稍作思索,随即说道:“当然,合作愉快。” “只是我很好奇,瑾王妃想从这场交易中得到什么?”迟鹏天眼神中带了一点探索的意味。 “从一开始,我们的目的就是藏宝图。”乔明月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意图,因为没有一个人会无缘无故的拿出自己的砝码去帮别人达成目的,更不用说他们和迟鹏天本就处于对立的阵营。 果然,听到这话迟鹏天稍稍松了口气,毫无疑问,乔明月提出的条件对他来说极具吸引力,但他却不敢相信她,因为他不相信会有天上掉馅饼的这种好事,现在乔明月也提出了要求,这才让他放下心来。 不过他答应与乔明月合作其实还有一个目的。 迟鹏天看着眼前的女人。经过几天的相处,他越发觉得乔明月这个女人是难得一见的极品。不论是容貌还是头脑,她都胜过他往日见过的庸脂俗粉许多,总之,乔明月这个女人,他要定了。至于祁景云,等他登上皇位,他这个大周来的质子,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迟鹏天的算盘打的很响,而乔明月却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她之所以铤而走险和迟鹏天合作,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迟鹏天这个人太危险。经过昨天晚上,乔明月对迟鹏天的印象就只有变态和残暴,这种人,要么离他远远的,最好一辈子不打交道,要么就和他在一个阵营内,彼此相安无事。现在这种情况下,远离他是不可能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和他和平共处,这段时间出了太多意外,她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两人回到客栈后,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迟鹏天本来想和乔明月再多坐一会儿,但乔明月显然没有这样的意思。迟鹏天想着,反正乔明月以后都会是他的人,也就顺着她去了。 …… 宝成县主刚起床还没睡醒,迷迷糊糊地走下楼就看到乔明月和迟鹏天一起走了进来,吓得她马上清醒了过来。 看到迟鹏天走远了,宝成县主才来到乔明月身边,悄悄问她,“怎么回事儿,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块儿?”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乔明月只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它想歪了,她用手指戳了一下宝成县主的额头,笑骂:“想什么呢你!我们就是出去谈了一下合作的事。” “合作?!”宝成县主惊呼一声,看到有不少人朝她们看来,她又马上捂住嘴巴,“你和他合作!没问题吧!我感觉他比邓小闲还不好对付。” 宝成县主是真心不赞成乔明月和迟鹏天合作,她和乔明月一起经历了许多事情,现在多多少少对乔明月有些依赖,她是真的不希望乔明月出事儿。而且这个迟鹏天。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很恐怖,万一到时候迟鹏天反悔,那他们就没有退路了。 乔明月当然明白宝成县主的想法,和迟鹏天合作确实冒险,但是却是最有用的办法,迟鹏天在南诏地位和权力超群,能省去他们不少麻烦。 “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正是因为迟鹏天比邓小闲更不好对付,所以我们才要采取不同的方式。和迟鹏天合作是孤注一掷,但是相对来说,他能带给我们的好处也是最大的,而且迟鹏天在南诏朝廷中的名声并不好,也就是说相对于邓小闲来说,我们和他的合作关系会更稳固,不用担心他两年三刀。” 乔明月说的在理,宝成县主见她心意已决,便也没再反对,她知道乔明月做事一向有自己的想法和理由,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有支持。 “那好吧,我支持你。” 第376章 大乌龙 逗留了好几天之后,乔明月和祁景云终于决定启程了,虽然他们很不想去正溪村,但是一直逃避也不是办法。想了几天也没想出怎么应对,那就只好去直面挑战了。 那什么,鲁迅先生不是说了吗,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乔明月自嘲地想,也难为她这么多年了还记得鲁迅先生的名句。 祁景云提出第二天一早出发,其他人也没什么异意,毕竟他们不知道皇帝派了三千精兵来杀他们的事,反而在一个地方停留这么长时间才让他们困惑呢。 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地来到正溪村。果然,乔明月远远地就看到正溪村村口站着黑压压的一群人。 走近一看,竟然是老熟人,王尚书。 祁景云见到王尚书一点也不意外,他笑嘻嘻地跟王尚书打招呼,“王尚书,别来无恙啊,弄这么大的阵仗,您这是要干嘛呀?” 王瑾尚冷哼一声,捋了捋他的胡须,说:“明知故问,你们做的好事,皇上早就知道了,劝你们把瑾王妃和乔夫人交出来,否则,你们都别想从这里走出去。” 乔明月直呼冤枉,“王尚书,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真的是被山匪掳走了,这不是后来被王爷救回来了么。”乔明月嘿嘿一笑。 王瑾尚却没功夫和他们周旋,“不管你们有什么理由,都去皇上面前说吧。总之今天,我必须将瑾王妃和乔夫人带回去,要是你们乖乖将人交出来,其他人还能逃过一死,否则,这正溪村,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祁景云脸上依旧带笑,只是眼神却异常冰冷,“王尚书,这你恐怕就有些不近人情了吧。我的王妃,哪里有随便被人带走的道理?” “哦?看样子瑾王殿下是不打算放人了?那可就不要怪我来硬的了。”王瑾尚也不甘示弱。 祁景云彻底收起了笑容,“那就来试试好了,我倒要看看,这皇家培养的精兵,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厉害!” 说着,祁景云就要冲上去,结果却被乔明月拉住了,“等等!” 乔明月回头看了一眼乔夫人,乔夫人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乔明月看着王瑾尚,说:“我们和你回去,但是你要遵守诺言,放了其他人。” 王瑾尚笑了,“还是瑾王妃明事理,至于瑾王殿下,只要你们跟我回京城,他们当然毫发无伤。” “不过我奉劝王妃一句,可千万不要耍什么小聪明。” “这是自然。”乔明月回答道。 “娘子!”祁景云很不赞成地看着她。 “王爷,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你先带着其他人去南诏吧,他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这个“他”指的是皇帝。 说完,乔明月就和乔夫人一起跟着王瑾尚走了。而王瑾尚也没有反悔,马上就祁景云一行人出村了。 天色不早了,王瑾尚也没打算走夜路,于是就将乔明月和乔夫人关在了柴房里,还特地派了两个人看守。 夜深人静的时候,乔明月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几声异常的响动。 “娘,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乔明月低声问。 乔夫人点点头,又想到在黑暗中乔明月看不见,就马上压低声音说道:“听见了。” 看来不是她的错觉,乔明月和乔夫人稍稍走到门后,等待着门外的人。 果然,一阵安静之后,门被轻轻打开了。 他刚关上门,一把匕首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什么人?” 王瑾尚感受到脖颈上微痛的感觉,不敢再动,“别冲动,我是来放你们出去的。” “王尚书?”乔明月放下匕首,王瑾尚这才拉下面罩,“是我。” 乔明月不解,“这是为何?” 王瑾尚却扔给她两身夜行衣,“没时间了,其他的就别问了,门外的两人是我的人,你们换好衣服就出去,他们会互送你们回到队伍里,还有,注意宝成县主。” 说完,王瑾尚就急匆匆地走了。 乔明月虽然疑惑,但也没有放弃这唯一的机会。她和乔夫人很快换好夜行衣,打开门,果然看到门外站了两个人。 四个人很快避过守卫向村外赶去。 刚出村子,乔明月就看到对面来了几个和他们一样穿夜行衣的人。那几人看到他们也愣了一下,然后马上朝他们攻击而来。 乔明月四人也马上迎上去,乔明月以为他们是皇帝派来的人,一心想着要尽快解决,她招招都下死手,丝毫没给对方活路。 在乔明月和乔夫人跟王瑾尚走了之后,祁景云一行人也上了路。天快黑时,他们也找了一个地方安置下来。 祁景云也计划着要在今晚去营救乔明月,本来迟鹏天和宝成县主也要来,但是祁景云拒绝了,因为队伍里需要一个领头的人,而且他不确定今晚能不能回来。迟鹏天是南诏人,万一被发现又是一个大麻烦。而且去的人太多更容易暴露。 为了不引起注意,他只带了几个人,都是愿意跟随他的邓小闲的暗卫。 只是没想到,还没进村子就遇上了皇帝的人。这么晚了他们要去干什么祁景云没有细想,他只知道要速战速决。 祁景云武功不低,今夜他也没有藏拙,招招都朝对方要害而去,只是没想到,皇帝培养的精兵武功竟然非常不错,能与他交手这么多回合还不落下风。 乔明月有些吃力地应对着对方的攻击,她没想到那人的武功竟然这么高,要不是她熟悉对方的招式,恐怕早就输了。 等等!她为什么会熟悉对方的招式? 乔明月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很了不得的可能。 “祁景云?”她试探地问。 祁景云身体一僵,挥出去的拳头猛地顿住,“娘子?” 乔明月无奈的拉下面罩,对一旁打的不可开交的几人,说:“别打了,都是自己人。” 祁景云惊喜地抱住她,“娘子,真的是你?” 第377章 把酒言欢 所有人都没想到竟然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王瑾尚知道昨天夜里发生的这件事也是哭笑不得。 误会解开后,王瑾尚就想把迟鹏天等人叫回来一起喝个酒,只是刚说出来他又有些顾虑。 见王瑾尚似乎有些为难,乔明月问道:“有什么事吗?王尚书。” 王瑾尚摇摇头,说:“王妃可还记得我昨天晚上告诉你要小心宝成县主?” 乔明月了然,“原来是这件事,宝成县主是皇帝的眼线,我知道的。” 这下轮到王瑾尚讶异了,“你们知道了?”他看向祁景云,祁景云也笑着点点头。 “是啊,不过王尚书就不用担心她了,宝成县主现在和我们是一路人。”乔明月接着说。 王瑾尚哭笑不得,“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必费心思策划这场戏了。” 乔明月和祁景云这反应过来,都有些好笑。 迟鹏天等人接到消息时也是非常震惊,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昨天还是剑拔弩张,今天竟然就可以把酒言欢,当真是不可思议。 不过只要有酒喝,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几杯烈酒下肚后,乔明月不禁有些好奇地问:“话说回来,王尚书你究竟为何要帮我们,毕竟往日我们的关系可不算融洽啊。” 王尚书哈哈一笑,放下酒杯,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娓娓道来,“当初多亏瑾王殿下出手相助,小女才得以回京,我们夫妻二人也才没失去这唯一的女儿。只是小女当时受了不小的刺激,心情一直很低落,本以为有我们陪着她可能会好一点,只是没想到回京后也不得安生。” “京城的贵女圈容不下她,我们夫妻俩也不能时时刻刻护着她,小女也因此在京城受尽了屈辱,京城的小姐们不愿和她来往,本来就不愿出门的她以后更是整日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里。我们夫妻二人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说到这儿,王瑾尚眼睛微微湿润。 “最后好不容易将她劝出家门,没想到又受到了那些小姐夫人们的冷嘲热讽,当时多亏王妃为小女说话,否则也不知道小女现在是怎样一副光景。” “也不知王妃是否记得,就兀自说了这么多。只是幸好有你当初不计前嫌,多次为小女解围,甚至处处维护她。多亏王妃相助,现在小女虽然不爱出门,但是也精神极佳,偶尔也能和她母亲去参加个宴会,完全不是刚回到京城时那副惹人心疼的样子了。” “在此,我还要为小女之前对王妃不敬的行为道歉,那孩子之前给王妃添了不少麻烦,王妃心胸宽广不与她计较,只是我实在是良心难安。” 听他这么一说,乔明月才想起来,她确实曾经帮助过王佩蓉几次,但那都是因为那些自诩大家闺秀的女子太过嚣张,她是实在看不下去才出手帮她的。换句话说,不论是谁,只要受到了欺负,她都会出手相助的。 乔明月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告诉王瑾尚,她有些受之有愧。 王瑾尚听了她的话也并没有生气,他倒了满满的一杯酒,说:“不论如何,你帮了小女总是不争的事实,这杯酒,就当是我替小女谢谢王妃。王妃自便。”说完,他仰头一饮而尽。 乔明月也马上喝下杯中的酒,笑道:“王尚书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乔明月也没想到自己的无意之举能得到这么大的回报。祁景云也和她一起给王瑾尚敬酒,王瑾尚依旧乐呵呵地喝下。 一旁因为参与不了话题一直低头喝酒的迟鹏天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发懵,他还是想不通本来剑拔弩张的两人怎么突然关系这么好了。对于这一奇怪的现象,迟鹏天认为,这是因为中原人和他们的脑子不同。中原人花花肠子太多,狡诈又阴险,不像他们南诏人简单直率。以后还是少和中原人打交道。迟鹏天暗暗想。 只是这些贬义词落在乔明月身上就都变成了优点。乔明月喝了不少烈酒,脸颊有些微微泛红,落在迟鹏天眼里,只觉得她就像他院子里种的那一树桃花一样,明艳动人。而中原人惯有的阴险狡诈,在乔明月身上就是聪慧过人,总之,要是乔明月知道迟鹏天的想法,一定会骂一句,“双标狗”! 迟鹏天越想越委屈,他到底哪里不如祁景云,乔明月这样的美人对他看都不看一眼,对着祁景云却能巧笑嫣然。祁景云除了比他帅那么一点点,其他方面哪里比得上他!迟鹏天又喝了一大口,他紧紧捏着杯子,心道:祁景云,你真的太碍眼了。 迟鹏天一直关注着乔明月,自然也看到了坐在她身边的祁景云,见祁景云对乔明月说了一句话后出去了,迟鹏天喝完杯里的酒,也跟了上去。 祁景云是去如厕,只是他刚才喝了不少,已经有点醉了,他走路都有点飘了,所以也没注意到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迟鹏天。 见他进了茅厕,迟鹏天就等在外面,祁景云刚一出来,就被迟鹏天敲晕了。 迟鹏天看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祁景云,笑了笑,将他扛起来,“让你再跟我抢女人,这下你消失了看你还怎么跟我抢!” 乔明月等了许久也没见祁景云回来不禁有些奇怪,她安慰自己,也许他只是喝醉了提前去休息了呢。不过半晌,她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提前回去的话祁景云一定会告诉她的。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乔明月同桌上的人说了一声就出去找祁景云了。 找了许久,乔明月却始终没有发现祁景云的影子,这下不只是她,王瑾尚等人也意识到不对劲了。 王瑾尚马上派人在村子里寻找,过了许久,整个村子都被翻遍了也还是没发现祁景云的踪迹。 “不会是,被绑架了吧。”宝成县主突然小声说道。 众人也想到了这种可能,不是被绑架的话一个大活人怎么会突然消失。 第378章 真相大白 祁景云被绑架了,除了迟鹏天乔明月再想不出还有谁能做出这种事来。 “说,你把祁景云藏哪儿去了?”乔明月来到迟鹏天面前,冷着脸问他。 迟鹏天装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他在哪儿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是平时得罪的人太多了,别人看他不顺眼,就趁他喝醉将他掳走了呢!”迟鹏天这话也算说出了他的真实意图。 听了这话,乔明月更加确定祁景云就是被他掳走的,除了他,祁景云还能得罪什么人,让他追了这么久知道这里才绑架他。乔明月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怒火中烧,她好久没有这么生气过了。 “迟鹏天!我奉劝你一句,你最好把祁景云给我交出来,不然的话,我今天就算把命搭在这里也要跟你拼个你死我活!”乔明月的话说的非常狠,现场除了乔夫人其他人都有些被吓到了。 就连迟鹏天也怔了一下。 不过他还是没松口,“瑾王妃,你这就有些无理取闹了吧,你凭什么就断定祁景云是被我绑走的呢?不得不说,我确实不知道祁景云在哪里,怎么能将他交出来呢?总不能让我凭空变出一个祁景云来吧!” 王瑾尚在一旁看着,也没有上前去劝架的打算。迟鹏天是什么人他知道,今天他要是帮了乔明月,迟鹏天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万一他发怒执意攻打大周,这个责任不是他一个尚书能承受的起的。而且乔明月帮助过王佩蓉的情义,王瑾尚认为,这次对他们出手相助躲过皇帝的追捕也完全可以抵消了。 乔明月笃定祁景云就在迟鹏天那里,而迟鹏天也毫不退让,一口咬定他什么都不知道,双方就这样僵持着,气氛越来越紧张。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将要打起来的时候,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一个慵懒又有些疑惑的声音,“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众人一同朝着声源看去,站在那里的不是祁景云又是谁? “你们都聚在这里干什么?”祁景云又问,他刚回来,看到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还一脸懵逼。 祁景云懵,其他人更懵。看到他一脸懵懂无知地样子,众人都在内心大喊,都是因为你啊大爷! 他们实在没想到祁景云会突然自己出现,于是都愣在了原地。 乔明月愣了一下,马上飞奔过去抱住他,“你藏哪儿去了?我找了你这么久。”她的声音带了一丝哭腔。 祁景云安抚道:“没事没事,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快别哭了,哭的脸都花了。” 乔明月从他怀里退出来,抹了一把眼泪,恶狠狠地说:“我才没哭!”她只是没控制住,又恰好泪腺有些发达而已。 祁景云笑道:“好好好,你没哭。” “你到底去哪儿了?我都担心死了。”乔明月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消失,又突然莫名其妙的自己出现。如果是他自己消失的话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她,害她担心这么久。如果是被人绑架的话,又为什么毫发无伤而且还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回来了。 祁景云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是去上了个厕所,因为当时有点醉了,也就没注意到后面有人,结果刚一出来就被人敲晕了,我醒来之后发现周围没有人,于是就一个人回来了。结果就看到你们全都聚在这里,也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就过来问问。”他一醒来就看到自己在一个空房间里,门没有锁,门外也没人把守,于是他就走出来了,隐隐约约听到这里有争吵声,这才寻声而来找到他们。 说到这儿,乔明月还有什么不明白,她转过身瞪了一眼迟鹏天,“还说不是你做的?”肯定是迟鹏天,除了他,她想到不到还有谁会这么无聊,绑架了人却又放出来。而且她看到迟鹏天中间也离开桌子出去了。 迟鹏天抬头望天,“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啊,我和祁景云打的赌就是这样啊。” 还打赌?乔明月快被气笑了,“你们倒是说说,是什么赌约让你们如此大费周章?” 祁景云有些心虚地看着她,“就是这段时间你对我比较冷淡,我以为是我们之间没有新鲜感了,所以才会这样。但是迟鹏天非说是你不爱我了,我不信他说的话,但是他非说你身边有这么多人追求,到时候你被抢走就只是时间问题,所以我才冲动之下和他打了赌。” “赌什么?”乔明月冷冰冰地问。 “就赌万一我遇到危险你会想尽办法来救我。”祁景云越说声音越小。他没有说的是,其实他不是因为迟鹏天说的话才和他打赌的,他很相信他和乔明月的感情,之所以打赌,完全是因为他不愿意看到乔明月和别的男人走在一起,所以才借着酒劲儿答应了迟鹏天。早知道他就不敢这么蠢的事儿了,多伤感情啊。 听了祁景云的话,乔明月哭笑不得,她现在又开心又生气。 开心是因为祁景云这个榆木疙瘩终于吃醋了,生气是因为刚才真的吓到她了。要是祁景云真的失踪了,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你赢了,赌注呢?”乔明月问。 祁景云对迟鹏天伸出手,“呐,赌注。” 迟鹏天白了他一眼,说:“东西我没带在身上,回去之后给你们看。” 祁景云不信任他,“迟大将军还不会耍赖吧?” 迟鹏天气得跳脚,“大丈夫愿赌服输,那东西那么重要谁会一直带在身上啊?” 回到房里后,迟鹏天果然取出一个东西,“呐,就是这个。” 乔明月本来还有些纳闷,是什么东西让迟鹏天这么宝贝,这一看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藏宝图。 但是这藏宝图当然不是送给他们的,顶多也只是给他们看一看,很快,迟鹏天又收回去了,像宝贝一样藏了起来。或者说,那东西原本就是一个宝贝。 第379章 宿敌 事情解决了,王瑾尚也要回京城复命了,再拖下去恐怕皇帝就要亲自来找他们了。 “王尚书,就这样回去皇帝不会找你麻烦么?”乔明月有点担心,毕竟人家帮了这么大的忙。 王瑾尚回答:“无妨,我就说情报有误,你和乔夫人不在队伍里,皇上不会太过为难我的。”皇帝知道因为王佩蓉的事,王瑾尚和祁景云夫妇关系一直不好,所以是不会怀疑他的,这也就是为什么皇帝三番五次地派他来执行这种任务。因为皇帝断定,在和祁景云夫妇作对这件事情上,没有人比王瑾尚更合适。 宝成县主这时却说:“可是这样的话皇上会怀疑的吧,要不然我跟王尚书一起回去吧,到时候皇上问起来我就说瑾王和瑾王妃提前察觉到了,瑾王妃已经回蜀中了,这样可能保险一点。”而且她也很担心父母,这么久了没有一点音讯,她也很想回京城看看他们。 “也好,你父母还在京城,还是早些回去为好。”乔明月和祁景云也赞成她的想法。宝成县主父母还在皇帝手里,让她赶快回去也比较好。 王瑾尚和宝成县主要回京城,迟鹏天也不打算再待在这里了,而且乔明月和祁景云现在要回云贵,他们并不顺路,也就没有同行的必要了。 “我们也是时候说再见了。”迟鹏天突然说道。 “从这里出发,最多再有三天就能到达云贵,我们就在这里告别吧。” 听到迟鹏天这么说,乔明月和祁景云暗地里都松了一口气,也没有多复杂的原因,跟感情也没什么关系,实在是迟鹏天这个人确实不好对付,他实力强劲不说,关键是不按套路出牌,,再和他相处下去,乔明月觉得自己迟早会神经衰弱的。 几个人告别之后,王尚书和宝成县主率先离开村子,只是刚一出村,就被人拦住了。 “王瑾尚,将我娘和我妹妹交出来!”原来是乔觐宇和池莲衣,他们无意间接到消息说皇帝派人来抓乔明月和乔夫人,这才急忙赶来,还好赶上了,乔觐宇和池莲衣都松了一口气。 宝成县主认出池莲衣就是上次和祁景云乔明月一起回来的那个女子,只是上次她只见了池莲衣一次,现在骤然见到她也是想了一会儿才认出她来,“哎呀,原来是你呀,我见过你!就是上次在……” 池莲衣打断她,“别套近乎,乔明月呢?你们把她藏哪儿去了?快点交出来,否则,毒死你们!”池莲衣说着,作势要拿出藏在怀里的毒药。 王瑾尚脸色一变,没想到他们会这个时候赶来,看样子也知道他们误会了。他摆摆手,连忙解释道:“你们误会了,我们没有抓乔夫人和瑾王妃,她们还在村子里,正准备去云贵呢!” “你骗鬼呢!你带这么多人来这个小村子难道是来看热闹的么?”池莲衣丝毫不相信他的解释,她只记得在京城的时候这个糟老头子可坏的很,她才不相信他会那么好心放过她们。 乔觐宇和池莲衣是同样的想法,他们就堵在村口,好像在说,要是不把乔夫人和乔明月交出来,他们就别想出去。 王瑾尚和宝成县主这下可真的是有口难言,他们也不能动武,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乔明月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欸?你们怎么还在这儿?”乔明月看到王瑾尚和宝成县主,疑惑地问。乔明月出声打破了僵局。 “妹妹!” “明月!” 乔觐宇和池莲衣看到乔明月,惊喜道喊到。 “哥哥,莲衣,你们怎么来了?”乔明月没想到他们会突然出现。 “我们得到消息,说是皇帝派人来抓你们,这不是怕你们吃亏,才特意跑来给你撑场子的嘛!”池莲衣跑过来拉住乔明月的手说。 “妹妹,娘呢?”乔觐宇也问。 “在这儿呢!”乔夫人回答。 许久不见儿子,乔夫人眼睛也微微有些湿润。 乔觐宇眼眶泛红,他站在乔夫人面前,突然跪倒在地,“娘,都怪儿子没有早些来接您,您受苦了。” 乔夫人忍着眼泪,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娘没有受苦,只是有些想念你们,这下好了,我们一家人很快就能团聚了。”说着,她又看向池莲衣,说:“看来这就是我的儿媳妇了,等娘回云贵后就给你们办婚礼。” 池莲衣不好意思地笑笑。 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祁景云这时才插上话,“你们刚才这是在干什么?”怎么王尚书和宝成县主还在这里? 乔觐宇回答道:“是我们误会了,以为他们抓了娘亲和妹妹,这下误会解开了,我向二位赔罪。”说着,乔觐宇对二人行了一个军礼,王瑾尚和宝成县主也连忙还礼。 “乔觐宇!你怎么在这里?”迟鹏天一出来就看到了这个另他无比讨厌的人。 对于大周的其他人迟鹏天可能陌生,但是乔觐宇是绝对熟悉的,原因很简单,他和乔觐宇是在战场上交过不止一次手。可偏偏乔觐宇就像是他的克星,明明看不惯他却偏偏拿他没办法,这让战无不利的迟鹏天当然感觉到非常气愤。尤其对方还是一个毛头小子。 如果说迟鹏天对邓小闲是单纯的讨厌,那么他对乔觐宇就是无时无刻不想弄死对方,却又偏偏拿他没办法的无可奈何。 所以,也就可以想象迟鹏天突然在现场以外的地方见到乔觐宇时的震惊。 乔觐宇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迟鹏天,他有些意外道:“迟将军,好久不见呐!” “你们认识?”乔明月问道。 “不认识!” “认识。”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看到这个画面乔明月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好奇怪,他们究竟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啊?”池莲衣小声问道。 乔明月低声说:“那个人是南诏的大将军迟鹏天,这俩人怕是在战场上认识的。” “哦!”池莲衣恍然大悟。 第380章 再回云贵 误会解开后,王瑾尚和宝成县主开始动身前往京城,乔明月等人也很快回到了云贵驿馆。 乔明月和池莲衣许久未见,上次因为邓小闲的事两人也只是匆匆打了个照面,连话都没有好好说几句。这下好不容易重聚,池莲衣拉着乔明月,恨不得将一辈子的话都说完。 “莲衣,你和我大哥的婚事定下来了吗?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啊?”乔明月笑着问道,乔觐宇和池莲衣的婚事可是她现在最关心的事情之一呢。 一提起和乔觐宇的婚事,池莲衣就悄悄红了脸,她摇摇头,“还没有定下来,他说婚期想让乔夫人亲自来定,而且我也是这个意思。” 听到这儿乔夫人不免有些愧疚,池莲衣是乔明月的好朋友,对于这个女孩乔夫人也并不陌生,在她的印象中,池莲衣一直是一个很简单直率的女子,性子活泼却并不莽撞,很讨人喜欢。最主要的是,乔觐宇喜欢。 “要不我们回京城给你们办婚礼吧,云贵虽好,但到底不如京城繁华,婚礼还是热闹的好。”乔夫人主要是怕委屈了池莲衣,成亲是关乎女子一辈子的大事,当然是要越风光越好。 乔明月也赞成,“我大哥是个榆木疙瘩,一点都不懂浪漫,婚礼这件事可一定不能委屈了你,到时候就让他十里红妆来迎娶你,否则,连我都不答应。” 池莲衣笑了笑,说:“明月,乔夫人,不必这么麻烦的,在云贵就很好了,虽然比不上京城繁华,但是还是云贵更亲切一些。而且云贵是我的家乡啊,我也希望婚礼能在家乡举办。”她当然理解乔夫人和乔明月的好意,但是回京城的话可能会有很多麻烦,而且她也确实更喜欢云贵一些。 乔夫人想到池莲衣父母都已过世,就更加心疼她了,在云贵办婚礼必然会委屈了她,乔夫人想了想,起身走进内间,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檀木盒子。 “娘,这是?”乔明月有些惊讶。 乔夫人将盒子打开,里面正放着一个白玉手镯。这个手镯成色极好,散发着莹莹白光,看起来温暖又柔和。 乔夫人拉过池莲衣的手,将镯子戴在她的手上,说:“莲衣,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能娶到你是觐宇的福气,这镯子是当年我出嫁时我娘送给我的,说是祝福我一生幸福,平安喜乐。我这一生儿女双全,明月找了一个好夫婿我也不必为她担心了,这镯子我今天就送给你,也希望你能一生平安幸福。” 池莲衣没想到这镯子这么贵重,连忙说:“乔夫人,这太贵重了。” 池莲衣正想将镯子褪下来,却被乔明月按住了,“哎呀,你就别推辞了,这镯子我娘平时可宝贝了呢,当初我缠了好久她都没给我。看来这嫁出去的女儿到底还是不如儿媳妇亲啊!”乔明月感叹道。 乔夫人气的敲了一下乔明月的脑袋,“一天天的,就知道瞎说。” 经过乔明月的插科打诨,池莲衣也不再推辞,“那就谢谢乔夫人了。” 乔明月戳了她一下,“还叫乔夫人呢?” 池莲衣这才反应过来,忙道:“多谢娘亲。” “哎!”乔夫人很开心的答应。 “跟你做了这么多年姐妹,突然间你就要成我的嫂嫂了,还真是有点不适应。”乔明月由衷感叹。 “不过这样也好,以后要是我大哥对你不好,你就来找我,我一定给你撑腰!” 乔夫人又敲了她一下,“你这孩子,还没成亲呢,能不能盼点好的?” 乔明月捂着脑袋可怜兮兮地说:“娘,你果然有了儿媳妇就不疼我了,不行,嫂嫂,你一定要赔我一顿超级美味的火锅!” 池莲衣极少看到乔明月孩子气的一面,一时也有些哭笑不得,“好了,赔你一百顿都没问题。”她也想和乔明月一起喝酒涮火锅了。 不过说起乔觐宇对她好不好这件事,她倒是不担心。乔觐宇性子沉稳可靠,虽然有时候感觉他就像是父亲一样,老爱管着她,但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宠着她的。虽然乔觐宇就像乔明月说的,是个榆木疙瘩,不会说情话,但是他经常会做一些让她感动的事,每每想起来,她都觉得心里暖暖的。她平日里自由惯了,偶尔有这么一个人会关心她,呵护她,这让她感觉到无比的幸福。比她学会一个毒方更让她幸福,也比她研究出一个新的火锅底料更让她幸福。 “你们在说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乔将军一听到夫人和女儿回来了,就马上赶回驿馆,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她们的笑声。 “爹爹,我和娘正在说哥哥和莲衣的婚事呢。”乔明月上前挽住乔将军的胳膊。 “哦?说的怎么样了?”乔将军问。 乔夫人为他倒了一杯茶,说:“两个孩子已经等太久了,我的意思是要么就尽快让他们把婚礼办了吧。” 乔将军有些犹豫,“这样是不是太委屈莲衣了?”池莲衣在云贵的这些日子他也一直在观察,看来看去只觉得这孩子热情大方,是个好儿媳妇,所以当乔觐宇提出要娶她为妻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不委屈,不委屈,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好了,其他的都不重要。”池莲衣连忙说。 乔将军见池莲衣没有介意,便也很痛快地答应了,“好,那婚礼的事就拜托夫人了。” 乔夫人忙应下来。 这边几人聊的开心,而另一边祁景云和乔觐宇就像是被夫人抛弃了似的,看起来可怜又好笑。 乔觐宇不爱说话,但祁景云可是一个调节气氛的小能手。两人聊了几句后,祁景云已经开始和他称兄道弟了。 “眼看你就要成亲了,兄弟也没有什么好东西给你。”祁景云说。 乔觐宇也没想收什么礼物,于是说道:“不必了,都是一家人。” 忽然,祁景云想到什么,神秘地说道:“我这儿有一个好东西,你一定用得到。” 说着,祁景云摸出几本小册子,放在乔觐宇手里。 乔觐宇好奇地打开,刚看了一眼就吓得他赶紧扔了出去。 第381章 婚宴 扔出去的小册子被风吹开,里面一个个交缠的肢体映入眼帘,赫然是几本春宫图。 乔觐宇的反应让祁景云有些惊讶,“天哪,你从来没看过这些吗?” 乔觐宇还僵硬着,祁景云一边嘀咕一边去捡被乔觐宇扔出去的春宫图。 “咦?怎么少了一本?”祁景云有些奇怪。 这时候,一双手将最后一本递到了他的面前,祁景云顺手接过,还道了一声谢谢,刚说出来,忽然意识到有点不太对劲。 他猛的抬头,只见乔明月笑语盈盈地看着他,“不客气。” 祁景云大惊失色,“娘子,你听我解释。” 乔明月从他的手里拿走春宫图,回到房间里一本一本的开始翻,祁景云就站在一边,忐忑不安地看着她。 乔明月看得很仔细,几本翻完后,天已经黑了。 过了许久,乔明月将最后一本合起来,轻轻舒了一口气,这才注意到一旁的祁景云,“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坐吧。” 祁景云见她似乎没有生气的意思,才走过去坐在她旁边。 “这些你都看过吗?”乔明月问。 祁景云连忙摇头,“没,没看过。” 乔明月单手托腮,“没看过啊,那可真是可惜了。” 说着,乔明月突然勾住祁景云的脖子吻上他的嘴唇,呢喃道:“现在才看也不晚呀。” …… 乔觐宇和池莲衣的婚礼定在七天后.进行,时间比较紧张,但是乔夫人和乔明月还是尽可能将婚礼办的精致些,热闹些,虽然池莲衣说不在意这些,但是她们还是不愿意委屈了她。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就到了成婚的日子。 因为是在云贵,婚礼都是按照当地习俗办的,没有京城那么多繁文缛节,简单的仪式过后乔觐宇就带着新娘子来敬酒了。 “今天是我乔觐宇大喜之日,诸位,在此我要特地感谢我的父母,和我的妹妹妹婿。多谢父亲母亲,为我们的婚事操劳,多谢妹妹妹婿,让我和莲衣能够相识,并且一直支持我们。多谢!”乔觐宇是个寡言之人,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看得出来他今天是真的高兴,满面笑容,几杯酒下肚,就已经面色通红了。 池莲衣也举起酒杯,说:“相公刚才说的也是我想说的,那我就敬各位一杯了。” 说完,池莲衣仰头一饮而尽,众人见她这么豪爽,也都不再拘束,纷纷向新郎新娘敬起酒来。 婚宴上大家吃吃喝喝其乐融融,而众人不知道的是,此时门外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哎哎哎,兄弟,你走错地方了,这里面正在办婚宴呢。”张大看到一行人直奔驿馆而来,本来还以为是客人,结果走近一看却发现这些人很陌生。他转过头去问了问其他士兵,他们也都表示没有见过这些人,而且看他们衣着华贵,看起来并不像本地人,于是张大很自然的把他们归类为途径此地的商人了。 皇帝看着眼前粗俗的士兵,眉头皱了皱。他是听到王瑾尚和宝成县主带回来的消息才想着要不要来云贵看一看。乔明月既然已经和乔夫人离开了,那么她们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云贵。也正是这个猜想才让他决定微服私访,亲自来跑一趟。 “这里面是谁在办婚礼?”皇帝问道。 听到他这么问,士兵们也都没有多想,只当他是好奇,随口一问,于是张大哈哈一笑,说道:“今天是我们小乔将军和池姑娘大喜的日子。” 小乔将军?乔觐宇!皇帝勾唇,看来乔夫人和乔明月确实就在这里了。 张大见他们没有离开的意思,于是说道:“你们咋还不走啊?这不是刚巧赶上小乔将军成亲嘛,实在是不方便接待你们,要不我们给诸位一些酒菜,还请你们去别处留宿吧!” 说完。就招呼士兵装了一些刚做好的菜过来,还特意拿了几壶酒,要送给皇帝他们。 张大正笑呵呵地将酒菜递给他们,可是还没送出去就被皇帝身后的暗卫一掌打翻了。 刚出锅的菜还冒着热气,本来令人食指大开的佳肴滚落在地上,马上就沾满了泥土,瞬间变得惹人嫌弃。 张大怒了,“你们这是作甚?!” 暗卫趾高气扬地说:“就这些东西也敢拿来给我们……公子吃,我看你是活够了。” 听了这话,其他士兵也不依了,“这些咋啦?有酒有肉有菜,我们哪里亏待你啦?连我们将军都吃的是这些,你们咋就吃不得?” 双方谁都不肯服软,于是就这样争执起来。 “外面怎么了?怎么闹哄哄的?”乔夫人微微皱眉。 乔明月站起来,说:“没事,你们先喝吧,我出去看看。” 乔明月刚出去就看到外面一群人打在了一起,“都住手!”乔明月大喝一声。 听到她的声音,原本扭打在一起的人马上停了下来。 “张大,这是怎么回事?”乔明月问。 张大气愤地说:“这些人一来就要往里面闯,我说在办婚礼让他们去别处投宿,还给他们装了一些酒菜,可他们欺人太甚,竟然将这些都打翻在地上。” 乔明月了解了事情的始终,正要说话时,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别来无恙啊,瑾王妃。” 乔明月僵了一下,然后就看到皇帝从一个阴影处走了出来。 “呵呵,好巧啊!”乔明月笑得很难看。 “小乔将军成亲,不请我进去坐坐?”皇帝说道。 乔明月讪笑,“怎么会?快,里面请!” 当乔明月将皇帝领进来的时候,乔家人脸色都变了。祁景云马上反应过来,邀请皇帝坐入上席,婚宴虽然因为皇帝的到来安静了一瞬间,但是也还算正常的进行着。 但是乔家人的心情还是被影响了,就连本来滔滔不绝的祁景云这会儿也不说话了。 宾客们察觉到乔家人气氛有些不对劲,纷纷留下礼品和祝福就提前离席了。 第382章 质问 婚宴还没结束,客人就已经走的差不多了。不多一会儿,整个婚宴上也就只剩下乔家人和皇帝一行人了。 从乔明月领他进来到现在,他也没说一句话,这下宾客都已经全部离开了,现场只剩下乔家人和皇帝一行人。 众人都看着皇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乔明月几人更是有些心虚。空气里安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正在乔明月想着要不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皇帝却开口了。 “乔夫人,你不是在大火中丧生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皇帝紧紧盯着乔夫人。 乔夫人被点名,她脸白了白,没说出什么来。 皇帝也没想着让她回答,而是转向乔明月,说:“瑾王妃,你不是和瑾王决裂,被山匪绑走了吗?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乔明月尴尬地笑了笑,没有搭话。开玩笑,现在任谁都能听出来皇帝平静的语调下所蕴含的蓬勃的怒意,谁还敢上赶着找死。万一皇帝气极判她个欺君之罪那可就不好玩了。 于是众人都低着头没有说话,准备好了接受皇帝的雷霆之怒。 突然,他一拍桌子,“谁能给朕解释一下,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皇帝气愤,他觉得这些人就是在拿他当猴耍。 几人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见皇帝稍微平静了下来,乔明月才重新挂起笑容,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招待他,“皇上,您远道而来恐怕还没吃饭吧?不知道我们这粗茶淡饭合不合您的口味,您就先将就着用一些,其他事,我们等下再说,可好?” 皇帝冷哼一声,在原来的位置上坐下来,乔明月连忙叫人换了一桌饭菜,又忙着亲自为他递上碗筷,还非常殷勤地拿起公筷时不时为他布菜。 乔明月一边招呼着皇帝一边还不忘跟随而来的侍卫们,“你们也别站着了,快坐吧!” 侍卫们看了看皇帝,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这才在另一个桌子上坐了下来。不过他们还是时时注意着皇帝的举动。皇帝夹菜他们就夹菜,皇帝停筷他们也停筷。他们所有的行动,都跟随着皇帝的动作。 皇帝一言不发地吃完饭,乔将军和乔夫人也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动作,夫妻俩紧张的手心全是汗。乔夫人自己倒不怕,但是她害怕连累了乔明月和祁景云。 皇帝吃完了,侍卫们也马上停下筷子站在皇帝身后。 “乔明月留下,其他人就先出去吧。”皇帝冷冷地说道。 几个人犹豫了一下,接到乔明月的眼神,虽然担心,却也还是出去了。 只是祁景云可不放心让乔明月和皇帝单独待在一块儿。 “娘子,我留下来陪你吧,皇兄不会不同意的,是吧?”祁景云很干脆的坐下来,有些无赖地说道。 皇帝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坐在那儿,似乎是说要是祁景云不出去,他就不会开口说话。 乔明月看了看皇帝,扯了扯祁景云的袖子,说:“皇上都说让你们都出去了,你还赖在这里干什么?快出去,皇上找我一定是有事要谈。” 祁景云被她拽起来,却还是踌躇着不愿离去。 乔明月毫不温柔地把他往出推,“行了行了,你快走吧!” 祁景云虽然不愿意,却还是被乔明月给赶了出来。 乔夫人见到祁景云出来了,连忙上前问道:“怎么样?知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祁景云无奈的摇摇头,“不知道,刚才我在里面,皇上什么都没说。” 乔夫人叹了一口气,“这皇上单独找明月是要干嘛呢?” 忽然,她脸色一变,说:“皇上不会是要治她的罪吧?!” 虽然很不希望,但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最有可能的一种想法。 而另一边,乔明月也正在猜测皇帝的想法,她很确定,皇帝现在一定非常生气,毕竟如果是她,现在发现这么大的事情,当然不可能一笑而过。而且她犯的是欺君之罪,万一皇帝气急了判她个斩立决那可就糟糕了。 必须要先发制人才行。 乔明月拿定主意后就坐在了皇帝面前,不等皇帝开口,她率先说道:“皇上,我已经有藏宝图的线索了。” 听到这个消息,皇帝微微诧异,没想到竟然还会有意外收获。 “哦?消息可靠吗?”皇帝问道。 乔明月见他起了兴趣,连忙说:“当然可靠,我和王爷此行就是为了去找藏宝图的。” “现在呢?找得怎么样了?”皇帝问。 乔明月也不隐瞒,“我们查到藏宝图就在南诏,这下参加完婚礼之后我们就打算到南诏去了。” 皇帝也明白这是乔明月担心他追究责任才特意说的,不过不得不承认这一招确实有效。 他虽然生气乔家人欺君,不把他放在眼里,但是眼下他需要乔明月和祁景云帮他找藏宝图。而且比起藏宝图,他们之前的那些行为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好,既然如此,那朕就派你和瑾王去南诏找藏宝图,记住,找到之后要马上给朕送回来,另外,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皇帝最终还是决定赦免他们,来换取藏宝图。 乔明月松了口气,“遵命。” 里面的人在交谈,而外面的人正焦急的等待着,他们担心乔明月惹皇帝不高兴,祁景云甚至都准备好了,要是皇帝想把乔明月带回京城治罪,他就和他们拼了。 只是待两人出来时却着实让他们大吃一惊。 两人一前一后出来,只见皇帝面带笑意,一改之前怒火中烧的样子,反而看起来和和气气的。 这是怎么回事?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皇帝没有理会几人的惊讶,他笑着说:“那就没什么事了,你们几人之前的种种朕也就不追究了,今天是小乔将军大喜之日,贺礼朕改日再送过来。” 说完,还抬手摸了摸乔明月的头发。 乔明月感觉到他的动作,瞬间僵在了原地,她连忙去看祁景云,果然,祁景云正盯着皇帝的手,满脸不高兴,就像是要把他的手给剁下来似的。 乔将军和乔夫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到皇帝没有责罚乔明月,便也松了一口气,毕竟欺君之罪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全看皇帝怎么想,眼下皇帝愿意不再追究,对他们来说当然再好不过。 第383章 赦免 乔将军和乔夫人亲自去为皇帝安排住处,乔觐宇和池莲衣也去过他们的二人世界了。很快,就只剩下了乔明月和祁景云两人。 两人一边往回走,一边说话,当然,还是以乔明月单方面的倾诉为主。 乔明月将刚才里面发生的事告诉了祁景云,当然也说到了要帮皇帝找藏宝图的事情。说着说着,乔明月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她注意到祁景云始终一言不发,她看了看祁景云,见他微微抿着唇,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乔明月叹了口气,以为他还因为之前的事有点不开心,她扯了扯他的袖子,说:“你别生气了嘛,我也不知道他突然会发神经啊。” 祁景云还是不理她。 乔明月跳到他面前做鬼脸,“哎呀,看看我,别生气啦!大不了以后我离他远远的,看到他我就跑。” 看到她耍宝的样子,祁景云乐不可支,但他还是努力维持着面上的不悦。他其实没有生气,再说了,就算要生气气的也应该是皇帝,再不济也应该气自己,关乔明月什么事。他刚才虽然是有些不开心,但是也早就好了。不过看到乔明月这样在意他,甚至做鬼脸来哄他,祁景云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想到这儿,祁景云终于忍不住了,他噗呲一下笑出来。 “哈哈哈哈!” 乔明月看到他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竟然敢耍我!” “好了娘子,我没生气,你也别生气,咱俩扯平了。” 乔明月扑倒在他怀里伸手去捏他的脸,“我不管你竟然敢耍我,我还给你做鬼脸,不行,我也要看你的鬼脸,否则今晚以后你就一个人睡吧!” 听到这儿,祁景云果断妥协了,任由乔明月将他的脸揉来揉去。算了,一张脸而已,他整个人都是娘子的,给她玩玩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看着祁景云的一张俊脸被她扯来扯去,她也笑得花枝乱颤。 等她玩儿累了,就顺势趴在了祁景云身上。 “这下可麻烦了。”乔明月将脸埋在他怀里,瓮声瓮气地说道。 “怎么了?”祁景云单手把玩着她的头发,问道。 乔明月忽然抬起头,不料头发还在祁景云手里,顿时被扯的痛呼一声。吓得祁景云连忙松开,乔明月拍了一下他的手,才说:“之前不是已经答应要将藏宝图给迟鹏天了嘛,现在又多了一个皇帝,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祁景云这才意识到这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是啊,藏宝图只有一个,当然也只能给一个人,可偏偏这俩人都不是好对付的,这下,祁景云和乔明月都是一筹莫展了。 “唉!什么藏宝图,这也太麻烦了,果然,富贵险中求,这世上就是没有免费的午餐。”乔明月感慨道,看看他们为了藏宝图费的这些事儿。 可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也算是骑虎难下了,就算他们要放弃寻找藏宝图,恐怕皇帝和迟鹏天率先不答应。况且乔明月本就是越挫越勇的性格,都走到这一步了,要她半途而废,绝对是件不可能的事。 “算了,还是别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自然会有办法的。”祁景云很乐观。 乔明月也点点头,现在想什么都没有用,还是等找到藏宝图再说吧。 “但是我觉得皇上这次来云贵恐怕不是只为了找我和娘亲这么简单。”乔明月担忧道,如果只是为了抓她回去的话,他完全可以像上次一样派人来,没必要扔下朝政亲自跑一趟。她隐隐有种感觉,皇帝这次来云贵,恐怕另有隐情,而恰巧碰到她,也只是意外而已。 祁景云赞成她的想法,“我也有这种感觉,他来的时候带的人不多,但都是他的暗卫,只是乔装成了普通侍卫而已,我觉得,他这次要办的事极有可能是机密。” 夫妻二人聊着聊着,天色就已经不早了,正当他们准备就寝时,门外却传来了几声响动。 “谁?!”祁景云喝到。 来人回答:“瑾王殿下,皇上请您前去一叙。” 祁景云和乔明月对视一眼,看来这就是皇帝来云贵的真正目的了。 “稍等。”祁景云对门外的人说。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乔明月拉住他,担心皇帝对他不利。 祁景云握了握她的手,安抚道:“放心吧,没事的,在这里他不敢拿我怎么样的,别担心。”说罢,祁景云俯身在乔明月额头上落下一吻,起身向门外走去。 “三弟可让皇兄好等啊!”祁景云到时,皇帝正一个人喝着酒。 听他这么说,祁景云一笑,“三弟来迟,自罚一杯。”说着,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好,三弟爽快,快坐。” 祁景云依言坐下,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三弟,不瞒你说,此次来云贵,其实是因为你。”皇帝没让祁景云等太久,直接说道。 “我?”祁景云微微讶异。 “没错,话说到这儿了,皇兄也不拐弯抹角了。在南诏,有一个组织,叫星云情报机构,他们的首领前不久刚刚过世,我希望你能接管。” 星云情报机构?祁景云皱了皱眉,“皇兄手下能人不少,为何要让我去接管,您也知道我胸无点墨。” 皇帝笑道:“手下能人再多他们也不姓祁,这个组织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将它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你我是亲兄弟,当然还交给你我更放心一些。”而且祁景云在南诏做质子,一时半会儿也回不了大周,有他在肯定能获取更多南诏的情报,这么一想,没有人比祁景云更合适了。当然,这些皇帝是不会告诉祁景云的。 祁景云在心里撇撇嘴,说的好像之前三番五次要取他性命的不是你一样。而且就算他不说祁景云也能猜到他为何要将这么重要的组织交给他,现在还说什么兄弟之情,恐怕迟了些。 “三弟意下如何?”皇帝见他不说话,再次问道。 祁景云没有马上答应,“事关重大,皇兄请容我再想一想。” 第384章 星云情报机构 皇帝的话其实让祁景云很心动,他一直知道京城在南诏有自己的势力,而且他也一直想接管这些势力,但是因为皇帝的猜忌一直没能如愿,久而久之,他就不抱幻想了,可眼下机会摆在面前他却有些犹豫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为了消除皇帝的戒心,一直维持着一个胸无大志,不学无术的人设,所以也从来不去争取什么,也正因为如此,皇帝才能容忍他这么长时间。可是,要是他现在直接答应的话,他的人设是不是就毁了?皇帝疑心重,要是他怀疑之前的一切都是装的,那岂不是功亏一篑? 可真是难办啊!他必须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让皇帝主动将情报机构交给他。 “皇兄,我也没什么本事,除了会点拳脚功夫其他一无是处,皇兄你手下能人异士那么多,干嘛非得找我呢?依我看,你就在你的暗卫里找一个人去管理情报局,他做的肯定比我好多了。如果皇兄深夜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的话,我看我还是回去吧!”祁景云站起来就想走,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为难,他在想怎样才能让皇帝把情报机构给他,又不引起他的怀疑。 皇帝没想他会拒绝,顿时怒不可遏,他重重的放下手中的杯子,说:“三弟,你这话可当真?” 祁景云停下来,回过头对他笑了笑,说:“自然是真的。”才怪! “三弟可知在我朝欺君之罪要如何处置?”皇帝语气冰冷。 “轻则杀欺君之人,重则株连九族。”祁景云知道他想干什么了,就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瑾王妃怎么也是皇室之人,株连九族就不必了,但是你说这杀身之祸她躲不躲得过呢?” “你!”祁景云很生气,他没想到皇帝会拿乔明月来威胁他。 看到祁景云的反应,皇帝反而平息了怒火,他颇为遗憾的说:“哎呀,可真是遗憾啊,本来朕还想着要念在三弟的面子上免了瑾王妃的欺君之罪,奈何瑾王殿下不识抬举,既然如此,那朕就只好秉公执法了。来人!”皇帝说着,朝门外高呼一声,侍卫闻声马上进来。 “将瑾王妃给朕……” “等等!”祁景云连忙拦住他,他毫不怀疑,皇帝绝对是来真的,“你抓了她,可就没有藏宝图了。” 皇帝摆摆手,侍卫便退了下去。 听了他的话,皇帝冷笑一声,道:“藏宝图而已,除了乔明月我也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拿到,实在不行,我就去找外公要,你说,他老人家会不会给我呢?” 祁景云做恼怒状,暗骂一声:“该死!娘子怎么连这都说出去了!” 皇帝见他懊悔不已的样子,心里面痛快极了。 “三弟考虑的怎么样了?”皇帝得意的笑着,他确信祁景云不会拒绝他。 祁景云本来就不打算真的拒绝,见他这样,便也不再推辞。 “既然这样,那我好像也没有办法拒绝了,就当给我找点事儿做。至于藏宝图嘛,本来我还挺感兴趣的,不过现在想想,那些价值连城的宝藏到我手里好像也没什么用,顶多就是用来吃喝玩乐而已,而现在我接了情报局的话,皇兄应该不会亏待我吧!既然如此,那藏宝图就交给皇兄好了,不过以后我弟弟喝酒吃肉的钱,皇兄可要帮我掏了。”祁景云懒懒的靠在椅背,漫不经心地笑着,仿佛是真的只在意自己能不能活的潇洒自在。 皇帝见他如此坦率,便也笑了,“好了,一定不会少了你的。”平心而论,祁景云的胃口不算小,但是在皇帝看来,比起令世人趋之若鹜的藏宝图,这点钱财可就不算什么了。 见祁景云已经答应了,他从怀里掏出几样东西,“这是情报局所有人的名单和令牌,三弟,只要你好好干,皇兄是不会亏待你的。”本来他这次将情报局这么重要的组织交给祁景云就是一个考验,要是祁景云二话不说一口答应,他反倒会犹豫一下,要不要将情报局交给祁景云。现在看来,虽然祁景云没有掩饰对藏宝图的兴趣,可这样才正常,不是吗?没有人会宝藏完全不感兴趣吧,也正因如此,皇帝才更加信任祁景云。在他看来,祁景云始终只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没什么本事的纨绔罢了,虽然他功夫不错。可是这样的人才更好控制,不是吗? 祁景云接过令牌和名单,简单地扫了一眼,便收了起来。 “皇兄,天色不早了,臣弟告辞。” …… 回到房里之后,祁景云见乔明月还在等他,他过去坐在她身边。 “皇上找你有什么事吗?”乔明月担心地问。 祁景云将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看,这是情报机构的令牌和名单。” 乔明月接过,两人细细看了起来。 “有些不对劲!”乔明月突然皱着眉头说。 “怎么了?”祁景云不解,他一拿到令牌和名单就回来了,还没来得及仔细看。 “你看这些人是不是都是些生意人。”乔明月沉吟片刻,说。 祁景云点点头,“是啊,有什么问题吗?”名单上有七成都是生意人。 乔明月回答:“问题是他们都是经营铁器和火药的商人。” 祁景云皱了皱眉,“铁器和火药……” 突然,他震惊道:“他想打仗了!” 乔明月一脸凝重地点点头,“没错。” “我们必须得阻止他,打起仗来最受苦的就是百姓,而且我二哥很可能会有危险。不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打起来。”她从小跟着乔将军,见过不少战争过后的场景,那种血流漂杵的场面,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 祁景云也着急,“可是我们要怎么办?” 乔明月想了想,说:“说服皇上是不可能了,那么就只有从南诏这边想办法了。” “我们去和南诏皇帝谈谈,让他们主动来和大周合作!” 第385章 红薯辣椒 祁景云自然相信乔明月,“那好,我们就这样办。” “但是要怎样才能让南诏皇帝同意议和呢?”他们素不相识,南诏皇帝没理由听取两个异国人的意见。 关于这个问题,乔明月已经想到了,“南诏为什么要和大周打仗?”打仗就意味着劳命伤财,除非有敌国来犯,否则绝大多数君主都会尽可能避免战争,而就南诏皇帝派使臣来大周这件事来看,他显然也不是个残暴的君主,既然这样,那一定是有其他原因让南诏想和大周发起战争,或者说,让南诏觉得,就算打仗,他们也有把握获胜。 经她这么一说,祁景云也明白了,“大周这几年连年大旱,庄稼颗粒无收,而北方匈奴又非常猖獗,弄的老百姓民不聊生。南诏这么多年偏安一隅,难得有机会胜过大周,当然要抓住时机,这么说来,南诏想趁人之危也不是没有理由了。” 乔明月完全认同他的观点,“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解决百姓的温饱问题,只有百姓不再为生存担忧,将士们无后患之忧,南诏才会忌惮咱们。” “可是大周这么多百姓,要让他们吃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总不能广开粮仓吧!”这根本不现实。要开粮仓赈济百姓就必须去请求皇帝,可是眼下皇帝是有意向发动战争的,这个办法根本行不通。 乔明月也没想着说服皇帝赈济天下,“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样吧,等明天我去街上瞧瞧,看有没有能填饱肚子的东西。如果能找到什么野菜,或许能解决这个问题。”之前她能发现棉花,说不定这下她也能发现其他现代农作物呢。乔明月自我安慰。 “好吧。”祁景云虽然对此没抱什么幻想,但还是答应了她。 …… 第二天一早,乔明月就拉着祁景云上了街,俩人一起慢悠悠地逛着。 “云贵的山里能吃的东西应该不少吧,我们为什么不去山里看看?”祁景云忽然问。 乔明月一边注意着大路两边的商贩,一边回答他的问题,“山里的食物确实不少,可那都不适合在其他地方生长,这些东西只能解决本地人的温饱,对别的地方却没有办法。” 她从小在云贵长大,也经常跟着池莲衣去山里找药材,云贵气候特殊,有许多东西在其他地方根本找不到,更不用说种植了。 太阳渐渐西移,很快就到了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可祁景云和乔明月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等等!”乔明月突然停了下来。 “?”祁景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云游商人挑着一些东西慢慢地向他们走开来。 当然,引起乔明月注意的并不是云游商人,而是他担子里挑的东西。 “您这是在哪里找到的红薯苗和辣椒啊?”乔明月上前问。 “嗯?你是说这两样东西?”商人哈哈一笑,“原来它们叫红薯苗和辣椒啊!这位小娘子对它们感兴趣?” 乔明月点点头,“是啊是啊!您这是自己种的吗?” 商人摇了摇头,说:“不是的,这是我之前在无意间发现的,你看这个红红的,你叫它辣椒是吧,这个东西不能单独吃,可以想盐一样加在饭里面吃,可香了。” “但是这个红薯苗,我也不知道它应该怎么吃,只不过这是我顺手带回来的,也就一起拿来卖了。” “大哥,这些我们都要了。”乔明月很干脆的说。 “娘子?”祁景云拉住她。 “没事。”乔明月给了他一个眼神,就将所有的辣椒和红薯苗全都买下了。 云游商人本来就是试着卖一卖,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有人来买走了,他不由得喜出望外。 “这样,您以后要是还有红薯苗和辣椒,请全部送到驿馆来。”乔明月也很开心,没想到今天竟然这么顺利。红薯可跟其他东西不一样,它极容易成果,要是能推广开,老百姓的生存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她要先成功将红薯栽培出来,否则很难让人相信。至于百姓会不会种植倒不是问题,种植红薯没有太多讲究,相比于其他农作物,红薯算是比较容易种植的一种了。 回去的路上,乔明月将她的想法跟祁景云说了之后,却遭到了祁景云无情的嘲笑。 “娘子,不是吧,你真的要拿这些东西回去种啊?”祁景云吃惊。 “是啊。”乔明月点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祁景云震惊,“当然有问题!我们现在是要想办法让南诏打消打仗的想法,可你竟然在这个时候要去种地?!” 乔明月恼了,“红薯种出来是可以吃的知不知道,乡巴佬!”她好不容易找到红薯苗,竟然被祁景云嘲笑了一番,气的乔明月一路上都没再和他说过一句话。 刚回到驿馆,乔明月就看到池莲衣从里面出来了。 “你们一大早这是干嘛去了?”池莲衣看到两人提着的她从没见过的两种野草,不禁有些好奇。 乔明月见她对红薯苗感兴趣,连忙说:“莲衣你看,这是辣椒,吃饭的时候加一些进去,菜会变得更香。” 说完,她又拿起一个红薯苗,说:“这个是红薯苗,它的果实长在根部,是可以吃的,我想先试着种一种,等成功之后,就将它推广到全国。” “这也太棒了!”乔明月话音还未落,池莲衣就拍手称好,“如果成功了,百姓就多了一种食物来源,许多人就能免于饥荒了。” “事不宜迟,我和你一起去。对了对了,在叫上其他妇女一起来,我们争取快一点将红薯种出来。”池莲衣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一手提着红薯苗,一手拉着乔明月就朝里面走去。 乔明月惊喜,没想到池莲衣这么支持她。有人帮忙的话,事情会容易很多。 池莲衣也很惊喜,她曾见过许多因为饥饿而丧命的人,眼下乔明月有办法让百姓吃上饭,她当然要全力支持。 第386章 告别大周 一连几天,乔明月都和池莲衣在一起研究红薯苗。本来对红薯苗不屑一顾的祁景云在经过乔明月几次思想教育之后,也认识到了红薯的重要性。后来他还会帮她们挑挑水,干些体力活。 令乔明月和祁景云都有些始料未及的是,就在红薯苗长的正好的时候,南诏派的接引使来了。 “参见瑾王殿下,瑾王妃殿下。”接引使没见过大周皇帝,自然不可能知道一旁站着的青年男子就是大周的皇帝。 侍卫正要斥责他,却被皇帝阻止了。 “不知使者前来,没做什么准备,还望使者见谅。”祁景云见皇帝没有暴露身份的意思,便也没有多说。 话虽如此,乔明月还是马上命人去做了一些酒菜。 饭桌上,简单的寒暄过后,接引使就切入了正题。 “瑾王殿下,我们陛下想让二位尽早启程,他在南诏备下酒宴等着你们。” 话都说到这儿了,乔明月在想拖几天也是不可能了,可是她的红薯还没长好呢! 后面说了什么,乔明月一句都没听进去,只知道他们定好了明天动身。 “我们就这样走了,可是红薯怎么办啊,好不容易长的这么茂盛。”乔明月愁眉苦脸。 毕竟花了这多心思,祁景云也很舍不得这些红薯,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总不能让南诏皇帝等着他们吧。 “要不就交给池莲衣吧,她或许可以。”祁景云提议。 乔明月摇摇头,“我们一走,皇上肯定也要回京城了,且不说能不能种出来,就算能,到时候也已经晚了。本来我还想着趁皇上还在这里,快点将红薯种出来,让他向天下推广,这样能省下不少事。可是现在……”乔明月很是悲伤。 “就只能让皇上把红薯苗带回去了。”祁景云接着她的话说。 “对啊,只能让他把红薯苗带回去种了。”乔明月点点头。 祁景云一惊,“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当真。” 乔明月奇怪地看着他,“这又怎么了,我也是这样想的,让他把红薯苗带回皇宫去种,成功后再往其他地方推广,这不是一样的嘛。而且皇宫里有这方面的人才,说不定能培育的比我更好呢。” 祁景云痛心疾首,“可是这样不是又给他添了一笔政绩吗?” 乔明月无所谓地笑了笑,“这有什么关系,只要他好好将红薯种出来,让天下人吃饱肚子,让大周路无饿殍,这些政绩就是他应得的。” “而且像皇上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会不会在意这点用来充饥的东西还不一定呢,朱门酒肉臭,这些何不食肉糜的人,怎么会知道路有冻死骨呢?”乔明月这辈子并没有见过路有冻死骨的惨状,但是她前世读过不少这样的诗,生活在二十一世纪,她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可来到这个世界后,她才意识到,曾经在书中出现的人物和场景,他们都是真实存在过的,有些东西,不是没见过就能否定它的存在。就像现在,她衣食无忧,但是并不代表没有人食不果腹。 听她这么一说,祁景云也觉得自己狭隘,不由得对乔明月的认识又深了一些。 他们种了不少红薯,在这么多人的精心培育下,红薯苗都长得不错。乔明月做好决定后,就拉着祁景云一起去挖红薯苗了。 他们小心翼翼的将红薯苗挖出来,还要保护好它的根系,为了不让红薯苗枯死,乔明月还特地在根部保留了一些湿润的泥土,然后用不透水的油纸自己包了起来。 挖红薯苗是一个精细活,乔明月不放心交给其他人,两人将所有红薯苗挖出来仔细包好之后,天都已经黑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收拾好行囊准备出发了,临行前,皇帝和乔将军他们一起来来送他们。乔明月趁机将红薯苗全部送给了皇帝。 “皇上,这是我之前从一个商贩那里买来的红薯苗,它的根部可以食用,我已经种了一些日子,你将这些带回去,等过些日子就可以看到成果了。” 皇帝本以为乔明月有什么好东西给他,当看到一地草的时候,他的脸绿了绿。 不过,他还是整理好表情,笑着说:“好,放心,我知道了。” “皇上,这个红薯苗一定要保护好,要时不时洒些水,不要让太阳曝晒,尤其是根部,千万要保护好,不然的话等不到京城就枯死了……” “时辰不早了,我们出发吧。”接引使有点不耐烦地催道。乔明月这才上了马车。 乔明月他们一出发,皇帝一行人也马上上路了。 离开云贵后,侍卫们终于厌烦了这些红薯苗,“皇上,难道咱们真的要把这些……都带回京城去吗?” 皇帝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那些红薯苗,侍卫们并没有如乔明月说的那样将它们照顾好,本来茂盛的红薯苗几个时辰的时间已经不成样子了——叶子掉的七零八落,有些茎干已经被折断了,就连乔明月和祁景云亲手一个一个包上去的油纸都破了不少。 皇帝看着这些“残次品”,又想到乔明月刚给他的时候那绿油油的样子,突然觉得更糟心了。半晌,他挥挥手,“都扔了吧!” 一车的红薯苗很快就被扔在了路边。 …… 而另一边,坐上马车后,乔明月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提不起精神。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身体不舒服?”祁景云有点担心她。 “没事。”乔明月顺势靠在他的肩膀上,说:“我担心皇上不拿红薯当回事儿,万一他走在路上嫌麻烦将它们都扔了,或者没保护好被太阳晒死了,这可怎么办?”说着,乔明月又叹了一口气。 “别想了。”祁景云抚摸着她的头发,说,“不管怎样你都已经送出去了,总不能再追上去要回来吧?而且这可是关系到天下苍生的事,我想皇上不会不在意吧。”话虽这么说,但祁景云自己心里其实没多少把握,毕竟皇帝做过的出人意料的事已经不在少数了。 不论怎样,祁景云的话确实安慰到了乔明月,她轻轻嗯一声,便闭上眼睛不再想这件事。 …… 第387章 幸运的事 一连几天的劳累让乔明月很快就靠在祁景云肩上睡着了,而祁景云却毫无睡意。昨晚乔明月说的话好像还在他的耳边回响。 何不食肉糜,曾经他也是这样的人,他曾经也是这种人,不,他比不上皇帝。他不知人间疾苦,也从未关注过天下苍生。每天浑浑噩噩,除了喝酒作乐,似乎也没干过其他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武功还算出色,至少能保护他爱的人。 想到这儿,他将乔明月揽进怀里,轻轻吻了她一下,乔明月似乎感觉到有点痒,嘴里嘟囔了一声。祁景云轻笑,这辈子他最幸运的事就是当初死皮赖脸娶了她。 这样看来,老天待他不薄呢! 祁景云揽着乔明月,不一会儿,两个人就互相依偎着睡着了。 …… “皇上,你说这瑾王妃也真是的,竟然送您一车野草,也不知道是安的什么心。”一个侍卫一边扔一边幽怨地说。 皇帝目光一冷,厉声说道:“你叫她什么?” 侍卫一愣,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他结结巴巴地说:“瑾,瑾王妃啊。” 皇帝随手扔过去一个茶盏,“你也知道她是瑾王妃,既然是瑾王妃,你是站在什么立场说她?!嗯?” 茶盏不偏不倚地砸中侍卫的额角,侍卫却不敢躲,连忙跪倒在地。 “只要她还是瑾王妃,不对,就算她不是瑾王妃,也是大将军的女儿,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你们对她说三道四,懂?”皇帝语气冰冷,仿佛要是再出现第二次,他就会毫不犹豫了结了他。 所有侍卫心里皆是一震,跪倒在地上的侍卫更是恐惧,献血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可是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再惹怒皇帝。 说了好一会儿,皇帝感觉终于把这些天挤压的怒火全都发泄出来了,这才摆摆手,说:“行了,都别停下,继续忙吧,赶紧把这些杂草全都清理出去。”扔完赶快回京城,这穷乡僻壤,他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经过这件事,侍卫们不敢再多言语,否则恐怕就不是挨一顿骂,砸破额角这么简单了。 一车红薯苗很快被扔下车,一行人再次上路,车轮滚动起来,皇帝不开口,便也没人再说话。 为何皇帝要生这么大的气?他自己也不甚清楚,只是不想在别人嘴里听到她半点不好。就好像她是好是坏,她的一言一行都只能让他一个人来评说,其他人都不行。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他自己也不清楚。 算了,管他呢!皇帝揉了揉眉心,靠在车壁上开始考虑和南诏的战事。 …… 乔明月再醒来时,他们已经到大周边界了,很快,他们就到南诏了。 “醒了?”乔明月刚坐起来,祁景云就拿着一壶酒进来了。 “王爷,这是到哪儿了?”乔明月注意到她身上盖着毯子。 祁景云见她睡得迷迷糊糊的,低笑一声,“大周边界,快到南诏了,咱们在这儿休息一下。来喝杯酒吧。” “嗯。”乔明月接过酒杯,正要喝时,却突然顿住了。 看到她突然停下来,祁景云紧张地问:“怎么了娘子,为什么不喝?这可是你最喜欢的酒,我特意带过来的。” 乔明月叹了口气,放下酒杯,说:“发生了什么事,说吧。” 祁景云一顿,连忙说:“没,没事,能有什么事啊?娘子你别多想。” 乔明月平静地说:“是不是我多想,祁景云,你要不要尝一下这杯酒啊?” 祁景云脸色一变,心道:她果然发现了。 “王爷怕是忘了我是做什么的,这么简单的迷药我会察觉不到?”见他表情有所松动,乔明月语气也温和了些。 “王爷,不是说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的嘛,难道你嫌我麻烦,不愿意和我说?” “不,不是的。”祁景云怕她多想,连忙否认,“我就是,就是……” “嗯?”乔明月耐心地等着他。 “就是马上要到南诏了,我是质子,去南诏后肯定会受到很多侮辱和伤害,这是亘古不变的事。我担心娘子也跟我去受苦,我一个大男人吃点苦没关系,可是娘子不行。娘子跟着我已经受了很多苦,但这次质子有我一个就够了,娘子不用跟着我去受罪。”祁景云低着头,说话声音越来越低。 乔明月没想到是因为这个,顿时感觉到眼泪好像要喷涌而出,她闭了闭眼睛,将眼泪憋了回去,见他还低着头,她便靠过去轻轻抱住他,“傻子,哪有什么苦不苦,只要跟你在一起,做什么都是甜的。” 祁景云惊喜地抬起头,“娘子,你不怪我?” 乔明月笑道:“我怪你干什么?你还不是心疼我。只是我不希望以后咱们会因为这种原因分开,而且照你这样说的话,当初可是我要你争取去南诏做质子的名额的,这下你总不能再赶我走了吧!” 祁景云连忙摆手,“不会不会,以后除非娘子主动要走,否则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会让你走的。” 乔明月揉了揉他毛绒绒的头发,笑着说:“傻子。” 祁景云嘿嘿一笑,“就只在娘子一个人面前傻。” 马车很快又启动了,乔明月已经睡够了,便让祁景云也睡一会儿,祁景云刚才也睡了,但是没怎么睡好,这会儿还是有些困。 祁景云枕在乔明月腿上,马车有点小,他的双腿不能伸直,这个姿势很难受,但祁景云心里却美滋滋的。 “娘子,我感觉很开心,这辈子能遇到你。”祁景云闭着眼睛说。 乔明月听到他突如其来的表白,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我也是。” 她俯下身轻轻吻了一下他的眼睛,祁景云感觉到柔软的触感,睫毛轻轻颤了颤。 在这个世界,乔明月很幸运能遇到这么一个简单赤诚的人,给她两辈子才遇到的爱情。 祁景云也很幸运,有这样一个出身,有这样一张脸,在所有人都看到他显赫的地位,出色的容貌,或纨绔的外表时,有这样一个女子愿意敞开怀抱去接纳他,改变他。 总之,他们都是很幸运的人。 第388章 入住太子府 祁景云等人很快就到了南诏皇宫,皇帝早已在大殿上等着他们。 “参见南诏皇帝陛下。”祁景云和乔明月齐齐跪拜。 “平身。”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两人起身,祁景云示意随从递上一个盒子,“陛下,这是我朝皇上的一点心意,敬请笑纳。” 皇帝身边的公公将盒子接过,走到皇帝身边打开。 皇帝看到里面的东西眼睛亮了亮,随即说道:“来人,快给瑾王和瑾王妃看座。” 祁景云和乔明月心下一喜,看来是投其所好了。 南诏皇帝拓跋辉,年过古稀,爱好诗书和字画,盒子里装的是祁景云和乔明月特意准备的古籍,看来是赌对了。 祁景云和乔明月走到一边坐下来,乔明月刚抬头,就看到对面的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乔明月装作不经意地扫了他一眼,那人面色枯黄,身体微胖,眼神浑浊,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样子。两人视线刚好对上,乔明月冲他展颜一笑,那人似乎愣了一下。 乔明月只看了他一眼就马上移开目光,那人应该就是南诏太子,拓跋宇。拓跋宇虽贵为太子却昏晕无能,荒淫好色,这也就是他刚才一直盯着乔明月看的原因。 乔明月虽不喜欢这样的人,但他们初来乍到,当然不能随便得罪人,尤其还是这种位高权重的人。当然,如果能和太子搞好关系,对他们而言也是件有利的事。 皇上年事已高,这种宴会坐了一会儿就晕晕沉沉的。 “朕先去休息了,诸位请便。”说罢,公公扶着皇帝就要离开。 拓跋宇见皇帝就要走了,马上站起来说:“父皇,瑾王刚来南诏,人生地不熟的,不如让瑾王和瑾王妃暂时在太子府住一段时间,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皇帝听了也没什么意见,随意摆了摆手,说:“你们随意,要是瑾王和瑾王妃愿意的话,就让他们住在太子府吧。” 拓跋宇询问似的看向两人,“不知瑾王和瑾王妃意下如何?” 拓跋宇问的是祁景云,眼睛看的却是乔明月,祁景云本想拒绝,但又想到乔明月之前叮嘱他,最好不要得罪别人,于是又忍了下来。至少在太子府拓跋宇一定不会亏待他们不是? 于是祁景云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太子殿下。” 见他这么识趣,拓跋宇也满意地笑了笑,“寒舍简陋,只要瑾王和王妃不嫌弃就好。哈哈哈!” 近水楼台先得月,拓跋宇直接将人接到了自己府里,一想到以后每天都有美人作伴,拓跋宇又高兴了几分。 本来拓跋宇对大周来的瑾王和瑾王妃一点兴趣都没有,之所以来参加宴会也只是尽尽当太子的责任。谁能想到,这瑾王妃竟然是难得一见的绝色美人。两人刚一进来,拓跋宇就被乔明月吸引住了,他看着乔明月一步一步越走越近,就好像看到了仙子一般,后来乔明月对他一笑,才让他有了带他们回太子府的想法。没想到竟然会如此顺利。 皇帝已经离开了,众人也不想再待下去了,不过一会儿,许多人已经起身回家了。 不出祁景云所料,一回到太子府,拓跋宇就用了最好的礼数来招待他们,仿佛他们并不是来自大周的质子,而是他的座上之宾一样。就连房间,都是在太子府空闲的厢房挑了最好的一间。 从一开始祁景云就注意到拓跋宇的视线从未离开过乔明月,不过吃醋归吃醋,他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要想将乔明月从他身边抢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二位暂且在这里住下,有什么事都可以吩咐下人去做,倘若想要出府,这是我太子府的令牌。”太子很热情地带着他们在太子府转悠,甚至还提出要陪他们一起上街,两人对这里还不熟悉,于是便没有拒绝。 接下来的几天,拓跋宇总是时不时来找乔明月,而且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有时候实说他无意间得了一盒胭脂,有时候又说要邀请她去放风筝,弄的乔明月烦不胜烦,到后来每次拓跋宇一来她都会避开,让祁景云去应付他。 之前来南诏时,祁景云从京城带了不少好东西,这些大都是些京城才有的小玩意,到了南诏祁景云才发现这里果然没有这些有趣的东西,于是曾经被乔明月嫌弃是累赘地小东西这时就派上了用场。 “今天厨房里做了一些很好吃的点心,我来给你们送一些。”拓跋宇人还未进来,声音已经传到了两人耳朵里。 乔明月闻声马上躲了起来。 “咦?瑾王妃呢?”拓跋宇没想到乔明月又不在。 “哦,这次离家太远,她一时难以适应,刚才说是想家了,我哄了她一会儿,现在已经睡着了。”祁景云淡淡的说。 “这样啊,那我就不去打扰她了,这是厨房新做的糕点,你们记得吃。” “多谢太子殿下。” 拓跋宇应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反正见不到乔明月,他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祁景云突然灵光一现,叫住了拓跋宇,“太子殿下稍等,不如我们来喝一杯如何?” 拓跋宇当然没有拒绝,只是考虑到乔明月在里面“休息”,两人一致决定在外面的小花园里喝。拓跋宇想的是,这里离乔明月他们的房间不远,乔明月一旦醒了,他们马上就能知道。 喝了几杯之后,祁景云拿出了许多拓跋宇从未见过的小东西。 “这是?”拓跋宇有些好奇的问。 祁景云一笑,说:“这些都是我从大周带过来的一些小玩意儿,若是太子殿下感兴趣,不妨挑一些喜欢的。”他猜测太子也是一个喜爱玩乐的人。 果不其然,拓跋宇见到这些东西眼睛都亮了亮,接下来两人一边喝酒,一边研究这些小东西。 拓跋宇很喜欢祁景云送给他的这些东西,物件虽小,但却极其精巧,而且还特别有趣让人爱不释手。这下拓跋宇对祁景云的印象都好了不少。 酒过三巡,祁景云仿佛有点醉意,他突然问道:“太子殿下,你觉得我的王妃怎么样?” 太子一愣,回答道:“瑾王妃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祁景云苦笑,“是啊,她真的很美,可是怎么就那么凶呢?” “凶?”拓跋宇没想到祁景云竟然这样评价乔明月。 “是啊,我真的很喜欢她,她很美,而且很有才华,这些都是她身上掩盖不住的闪光点,可就是太凶了。”祁景云又闷了一口酒。 “此话怎讲?”拓跋宇皱了皱眉。 祁景云见鱼儿上钩了,便开始接着酒劲倒他的苦水。 祁景云在这边胡编乱造,而一边听着的拓跋宇却脸色越来越差,祁景云口中的乔明月与他想象中的乔明月差太远了。这哪里是什么仙女,这分明就是母老虎嘛。 祁景云见差不多了,便放下酒杯,抱着头睡着了。 拓跋宇见状也不想留在这儿了,他道了一声告辞就马上离开了。 第389章 挑拨 拓跋宇一走,祁景云就醒了,他伸了个懒腰,得意洋洋地走进屋,估计这下拓跋宇是不敢再招惹乔明月了。 “我可真是聪明睿智。” “聪明睿智?嗯?” 祁景云一进门就看到乔明月正站在原地等着他。 “相公,你刚才说谁是母老虎?嗯?”乔明月笑语盈盈,但却生生将祁景云吓出了一身冷汗。 “不是,娘子,你听我解释。”祁景云急忙道。 “没事,我不急,你慢慢说。”乔明月脸上笑意未减。 “就是,那个,拓跋宇,他一直纠缠你……”祁景云手忙脚乱,但看到乔明月还是满脸笑容,他突然意识到什么,马上住口,只说了一句,“娘子,我错了。” 乔明月满意地笑了笑,“知道错了?” 祁景云马上点头。 “那你过来。” 祁景云依言走到她面前。 乔明月忽然将手伸向他的腰间,“我挠你痒痒!” 祁景云连忙躲开,“娘子,要不然你捏我脸吧?”他很怕痒,尤其是腰,平时谁都不能碰。 乔明月佯装生气,“不准躲!” 祁景云连忙站好,任由她胡作非为。 乔明月手刚一碰到,祁景云就求起饶来。 “啊啊啊!娘子,我错了娘子,你放过我吧!” “不可能!谁让你说我凶,还说我是母老虎,我凶吗?你再说一遍,我凶不凶?” “不凶不凶,娘子你最温柔了!” 里面祁景云被乔明月挠的眼泪直流,而外面拓跋宇被吓得浑身发抖。 拓跋宇回去后突然想起他当时走得太匆忙了,没有带祁景云送给他的小玩具,纠结了一下后,他又决定去取回来,可是没想到竟然听到了祁景云求饶的声音。 “瑾王说得果然是真的,天哪,这也太可怕了。” 此后一连几天,拓跋宇都没再来过这里,甚至偶尔碰到乔明月都会下意识避开,而祁景云还以为是他的那一番抹黑起了作用。 …… “二弟怎么有空来太子府啊?”拓跋宇一脸戏谑地看着坐在下首的人。 拓跋功笑了笑,说:“这不是来看看太子殿下有没有抱得美人归嘛。” 提到乔明月,拓跋宇脸色变了变。 拓跋功见状,有些幸灾乐祸,但是他故意装出一副非常惊讶的样子,说:“不是吧,难道皇兄竟然没有成功?” 拓跋宇感觉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于是说:“那个女人太过凶悍,不是我喜欢的样子。” 拓跋功见他似乎不打算追了,便说道:“皇兄,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你可是南诏太子,是将来要继承大统的人,怎么会搞不定一个女人?而且这女人嘛,还是有点个性的好,太过温顺也会腻的不是?” “依弟弟来看,皇兄你就趁哪一天瑾王不在,给她下点药,将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瑾王肯定就不要她了,在南诏她举目无亲,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那时候任她再凶悍也还得依靠皇兄你不是?” 听他这么一说,拓跋宇也有些心动,但他还是下不定决心。 拓跋功见他磨磨唧唧的样子,心里暗骂了一句,又说:“皇兄你怕什么,瑾王妃她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女人而已,难道你还搞不定一个女人?” 果然,拓跋宇一听这话就激动起来,“谁说的?!不过就是一个女人,看着吧,不出几日,她就会是我太子府的人。”这话刚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但是一看到偷菜。拓跋功戏谑的眼神他就忍住了即将说出口的反悔的话。 不就是一个女人嘛,他不信他堂堂太子还搞不定她。 拓跋功见他这么容易就上钩了,不由得嘲讽地笑了笑,这么愚蠢的人怎么能做南诏太子,这个太子,只能是他拓跋功的! 自从拓跋功说了这件事后,拓跋宇就一直在想这件事,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很快,他就得到了机会。 这天祁景云被拓跋功邀请去二皇子府了,但是乔明月嫌麻烦就没有去,刚好给了拓跋宇可乘之机。 “瑾王妃在吗?” 拓跋宇?他怎么来了?乔明月应了一声,“在。” “太子殿下今天怎么有空来这儿?” 拓跋宇笑了笑,“也没什么事,就是来问问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不习惯。” 乔明月虽然不相信他的话,但也还是很热情地将人请了进来。 “太子殿下,这是我特意从中原带来的糕点,正好今天你来了,也省的我跑一趟,多谢您上次带来的糕点。” 拓跋宇想着下药的事,一时失神,便没有接。 乔明月以为他担心糕点中有毒,便打开盒子,说:“这样吧,要不我们一起吃?” 拓跋宇回过神,点点头说:“好啊。”就把迷药下在糕点里好了。 乔明月率先吃了一块,就出去泡茶了,拓跋宇趁机将药下在了糕点里。这药是他特意从太医手里要来的,无色无味,很难被人察觉。 乔明月进来后看到他并没有动桌上的糕点,不由得有些奇怪,“太子殿下你怎么不吃啊?” 拓跋宇讪笑道:“我刚刚吃过,现在有些吃不下。” 乔明月没有怀疑,拿起糕点刚要吃时,却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太子殿下,这点心有些不对劲吧?”乔明月脸色陡然变冷。 太子有些尴尬,“怎么会呢?点心能有什么问题?” “哦?没有问题?看来我要去让皇上给我看看这些点心有没有问题了。”说着,乔明月就拿着糕点要去见皇帝。 “等等!”拓跋宇一惊,连忙伸手拦她。 但乔明月怎么可能是他能拦住的。 “来人,给我拦住她!”拓跋宇惊慌大喊,很快就来了许多侍卫家丁拦在了乔明月面前。 乔明月顺手抄起一个棍子,怒道:“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打狗棍法!” 话音未落,乔明月就拿着棍子迎了上去。 一时间太子府里惨叫声不绝于耳。 乔明月一路打到门口,正要出去时,却看到祁景云和拓跋功两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 第390章 告状失败 乔明月见祁景云来了,便扔下了手中的棍子,将她带出来的点心给他看,“王爷你看,太子他给我下药。” 祁景云和拓跋功俱是脸色一变。 “怎么这么蠢,下个迷药都能被人家发现!”拓跋功心里暗骂,不过这次他真的是错怪拓跋宇了,实在是因为对手太过强大。 “娘子你怎么样?有没有事?”祁景云没时间理会拓跋功怎么想,一听到乔明月被下药,他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乔明月摇摇头,“我当然没事,就这点小伎俩还想骗过我?太天真了。” 这时候,拓跋宇也追上来了。 “快,快拦住她!”拓跋宇一边跑还一边喊道,只是他平时疏于锻炼,只跑了这么一点距离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二弟,瑾王,你们,回来了。”拓跋宇边喘边说,他不安地看了看乔明月,她不会已经把一切都对祁景云说了吧? “今日之事实属误会,还请瑾王妃见谅。”拓跋功趁机说道。 他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想替拓跋宇求情,而是他担心这个蠢货把他给供出来。 “娘子。”祁景云有些为难,私心里他是不愿意让乔明月受委屈的,但是他们在南诏,就算见了皇帝这件事也一定不会有什么结果,反而可能得罪太子,甚至更多人。 乔明月明白她的意思,她本来也没真想去皇帝面前状告太子,之所以有这一番举动也是纯属想吓一吓他。正好祁景云和拓跋功给了她这个台阶下。 乔明月故意装作有些生气的样子,暗暗递给祁景云一个眼神。 祁景云会意,连忙帮着拓跋宇求情,“娘子,你就别生气了,你看,太子殿下这不是已经知错了吗?” 祁景云见拓跋宇还愣在那里,于是扯了一下他的袖子,拓跋宇反应过来,连忙说:“是,是,我知错了,瑾王妃你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让父皇知道。” 乔明月还是板着脸不说话。 祁景云又说:“咳咳,那个,太子殿下说只要你不生气,你提什么条件都可以,是吧?”祁景云用胳膊怼了怼拓跋宇。 拓跋宇连忙说:“是,是。”他什么时候说过?不过这不重要,只要现在拦住乔明月,不让事情闹到皇帝那里。 “一千两。”乔明月语气冰冷。 一千两银子?好说。拓跋宇心里一松,笑脸还没扬起来,就又听到乔明月说:“黄金。” 一千两黄金!拓跋宇感到自己的肉痛了痛。 乔明月见他有些犹豫,便拿着点心就要往外走,“既然太子殿下不愿意,那我们就只好去见皇上了。” “好好好,一千两黄金就一千两黄金,我马上给你,你先回来。”一千两黄金他也不是没有,只是有点心疼罢了,毕竟不是小数目。 乔明月和祁景云相视一笑,成了。 拓跋宇果然守信,当天就送来了一千两黄金,接下来的几天,祁景云就和乔明月一起在南诏京城大肆挥霍,几乎将京城里里外外都逛了个遍。俨然一副度假的气势。 只是他们舒服了,有人心里却不痛快了。 其中看他们最不顺眼的就是几位皇子。拓跋辉一共五个儿子,皇长子拓跋宇,二皇子拓跋功,后面还有三位皇子。 “父皇,这瑾王也太不像话了,整天带着瑾王妃吃喝玩乐,哪有一点做质子的样子?”说话的是三皇子,他早就看祁景云不顺眼了。 那日在大殿上他就注意到了祁景云,不得不说祁景云长得真的令常人难以匹敌,就连之前京城公认的美男邓小闲站在他面前都会逊色几分。本来想着这下做质子总会灭一灭他的气焰,没想到就这么几天他他竟然在京城过的风生水起。 “是啊父皇,这瑾王也太嚣张了。”四皇子和五皇子也连连附和。 拓跋宇和拓跋功没有参与这次几位皇子这次自发进行的告状行动,他们害怕皇帝万一追究起来,到时候可就藏不住了。 皇帝并没有像几位皇子所想的一样怒不可遏,他平静地翻阅着手里的书,听皇子们絮絮叨叨地说祁景云和乔明月有多么多么过分。 过了好久,几人终于停了下来。皇帝懒懒地抬起眼皮,“说完了?” “父皇,请您一定严惩瑾王!”三皇子义正言辞地说道。 皇帝却好像没听到似的,“说完了就下去吧,这件事朕自有定夺。” 三皇子看起来还有些不甘心,但还是下去了。 待聒噪的人都离开后,皇帝才再次翻开手里的书。这是一本古籍,是瑾王昨天托太子献给他的,一拿到手他就翻阅了起来。这是一本他从未见过的书,就连作者他都没听过,但是这本书中的智慧确实是无穷无尽的。 水利万物而不争。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 皇帝小心翼翼地翻阅着这本破旧的古籍,不由得赞叹古人的智慧,他每读一遍都会有许多收获。 至于三位皇子说的事情,他当然是知道的,只是不想管罢了,事实上也没必要管。照目前来看,跟之前听闻的一样,瑾王果然就是一个纨绔,成天就知道带着王妃吃喝玩乐,也不问朝政,胸无大志,什么都不管,这样的人,他有什么值得提防的呢?只不过就当南诏多养了两个人而已。 不过瑾王献上来的古籍是真的不错。 与此同时,夫妻二人却还在酒楼里喝着小酒听着评书。 “娘子,皇上真的不会找我们麻烦吗?”祁景云随口问道。 乔明月嗑着瓜子,听评书先生讲的神话故事听的津津有味,“放心吧,我们越是不上进他就对我们越是放心,而且你不是还送了他古籍嘛,不会有问题的。” 祁景云点点头,说的也是,那老头对书本字画的热爱可是到了一种近乎痴迷的地步。甚至他觉得只要他没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皇帝都会因为古籍放他一马。 第391章 云灵神女 逛够了酒楼,祁景云和乔明月这一天却来到了一家布庄。 “客官您想看看什么布料啊?我们这儿丝绸这是一绝。”小二见两人衣着不凡,连忙迎了上来。 祁景云也没到处看,直接开口说:“我要软烟罗。” 小二有些为难,“这位客官,小店没有软烟罗,不如您看看其他布料,您看这丝绸多好啊,您夫人要是穿上它更是美若天仙不是?” 祁景云有些得意,他的娘子本来就是天仙,心里乐开了花,但脸上的神情却没变,“我就要软烟罗,我们家娘子喜欢软烟罗,没有就叫你们老板出来!” 小二见没有商量的余地,便只好进去将老板叫了出来。 很快一个身材消瘦的青年走了出来。 “在下宋昕,是这布庄的老板,不知二位是……?” 祁景云闻言看向他。 宋昕见到他的脸脸色微微变了变,随即说道:“二位请随我来。” 祁景云和乔明月跟着他去了二楼。 “这里是我的休息室,平时不会有人进来,我们就在这儿说吧!”宋昕最后关上门。 “参见瑾王殿下。瑾王妃殿下。”宋昕正要行礼,就被乔明月拦住了,“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她还是不习惯别人对她行跪拜礼。 宋昕也没有推辞,直起身来坐在一旁的空椅子上。 “看来皇上是将星云交给瑾王殿下了。”宋昕肯定的说。 祁景云点点头,“以后星云就由我来管理,你知不知道京城还有哪些我们的人?” 宋昕笑了笑,说:“这个我当然是知道一些的,但是还是瑾王殿下亲自去找一找比较好。” 祁景云本来也没抱希望,听到他这么说倒也不意外,“既然这里没有软烟罗,那我们就去别处看看吧。” 乔明月点点头,两人正要离开,却听到宋昕说:“二位要不要看看相啊?很准的哦!” 乔明月嘴角抽了抽,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半仙儿呢? 见两人没有理他,宋昕盯着乔明月看了一会儿,突然说:“瑾王妃,你本来不属于这里吧?” 祁景云好笑道:“当然不属于这里,这可是南诏啊。” 乔明月脸色却变了,她知道宋昕说的是什么意思,“你还知道什么?”她急忙问。 宋昕笑而不语。 难道他也是穿越的?一想到这种可能,乔明月又激动又忐忑,她决定试一试。 “你也是那里的人吗?”乔明月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宋昕摇摇头,“不,并不是。” 得到意料当中的答案,乔明月虽然有点失望,但却没表现出来。也是,穿越者有她一个就已经够匪夷所思了。 知道他不是穿越者,乔明月也不再逗留,拉着祁景云就走了。 “娘子,你们说的‘那里’是哪里啊?”祁景云也听出来了,他们说的肯定不是大周,这样的话,又有什么地方是他俩知道的呢? “!也没有什么地方啦!”乔明月躲闪着他的眼神,她怎么把祁景云给忘了呢?眼下也只好含糊其辞混过去了。 祁景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直到乔明月觉得装不下去了,他才恍然大悟地说道:“娘子,你是不是仙子啊?”这么一想的话就能解释通了,为什么宋昕谈到她的来历时神神秘秘的。 “!”乔明月被逗笑了,“仙子?” “是啊。”祁景云煞有其事地说道,“娘子你这么好看,还这么聪明,还会许多我听都没听过的东西,那就一定是仙子了。” 乔明月哭笑不得,但也没说什么,这个世界上有没有神仙她不知道,但是她肯定不是的,她本来不属于这里,只是恰好来到了这个世界而已。 见她没有否认,祁景云更加认定了她就时天上的仙子,“以后要对娘子更好一点才行。”祁景云心里暗暗地想。 乔明月这时候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藏宝图再圣坛里,可是凭普通人的身份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接近圣坛,刚才祁景云提醒了她,她何不给自己一个神秘的身份,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接近圣坛了。 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祁景云,祁景云也很赞成这个想法。 “可是要怎么办呢?”祁景云问。 “你忘了我们前几天听到的关于明山寺的事情了。” 她这么一说,祁景云也想起来了,明山寺是南诏最大的寺院,倍受南诏人民推崇,上至王侯将相,下至平民百姓,都喜欢来明山寺祈福。 这样看的话,明山寺确实是个合适的地方。 事不宜迟,两人马上去了明山寺。时间还早,但明山寺的香客已经不少了,两人费了好大功夫才进到寺院里。 刚一进寺院两人又看到众人都向一个方向涌去。 “你们这是去做什么啊?”乔明月随便拉住一个人问。 “今天云灵神女出来了,我们要去见云灵神女,再晚就来不及了。”说完,那人又急忙走了。 “走,我们也去看看。”两人也跟上了众人的步伐。 他们走了一会儿,人流却突然停了下来。“怎么了?”乔明月疑惑。 身边有人听到她的疑问随口说道:“新来的吧?云灵神女经常会选一些香客进去为他祈福,男女老少都有可能被选中,大家都在这儿等着云灵神女挑选他呢。” 原来是这样。 他们等了没多久,就有一个小和尚出来了,“瑾王和瑾王妃请进。” 乔明月愣了一下,“她怎么知道谁是瑾王和瑾王妃?” 身旁的人再次回答她,“没有神女不知道的事。” “瑾王和瑾王妃请进。”小和尚又重复了一遍。 祁景云和乔明月没再隐藏,站起来跟着小和尚进了院子。 进去之后,小和尚很快就退下了,两人沿着小路往更深处走去。 不久后,两人眼前出现了一个白衣女子,她背对着他们,听到脚步声才转过身来。 就这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看来这位就是神女云灵了,乔明月十分肯定。 两人还没开口,云灵却率先说道:“二位就是瑾王和瑾王妃吧。”没有丝毫疑问。 乔明月有点不爽这位神女,因为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盯着祁景云看。 看什么看,再看他也是我相公! 见两人不说话,云灵又道:“瑾王殿下一表人才,怎么王妃……”云灵很嫌弃地上下打量了她两眼,“这么,普通。” 祁景云怒了,他不允许任何人说她的娘子不好。 乔明月将拉到自己的身后,对云灵说:“是啊,我本来就很普通,可是当初相公就是闹着要娶我呢,神女这么美,怎么还是孤身一人呢?” 云灵顿时怒不可遏,“本神女若是想,天下的男人任我挑选,不过就是本神女看不上他们而已!”不过瑾王,云灵又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她要定了。 乔明月也不想和她在这种话题上纠缠下去,于是她指着云灵身后的一颗竹子,说:“信不信?一个月内这棵竹子下会有神迹出现。”她指的是一棵百年老竹,这棵竹子本身看起来就很不普通。 第392章 夜访明山寺 云灵当然不相信她说的话,“就凭你也能感受到神迹?痴人说梦!” “这虽是棵百年老竹,但不是所有年份久的东西都有灵气的,你想骗人也找个好一点理由吧!”倘若真的有神迹降临,她这个神女会不知道,还轮得到她指手画脚?简直是笑话! 听了她的挖苦,乔明月也不生气,“要不我们打个赌吧?” “什么赌?”什么赌她才不在乎,她只知道最后她一定能赢。 “就赌这里一个月后会不会出现神迹,如果我赢了你就拜我为师,以后见了我都要恭恭敬敬地叫我师傅。” “好。”云灵答应得很爽快,“要是我赢了,你就要削发为尼,此后常与青灯相伴。” “没问题。” 很快,云灵神女和瑾王妃打赌的事情已经传播开来。甚至民间还有人开了赌局,开始赌云灵和瑾王妃谁能赢。 “来来来,我赌云灵神女赢。” “我也是我也是。” “加我一个!” “我,我想压瑾王妃赢。”突然有个人犹犹豫豫地说,如果乔明月在,她一定能认出来这就是当时在明山寺内回答她问题的人。 “你不是傻了吧?云灵神女有多厉害你不知道?竟然选择一个外乡人!”有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那人脸红了红,“瑾王妃长得好看,而且平易近人。”云灵神女也美,但是太高傲了。 “再美能美过云灵神女?”有人嗤之以鼻。 那人也有些摇摆不定,“那,那我也赌云灵神女赢吧!” “这才对嘛!”很快,周围又是一阵喧哗。 不一会儿,云灵那里已经堆满了银子,而乔明月这边却还是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祁景云当然支持自家娘子,马上给乔明月压了五百两黄金,不过令他意外的是,皇帝竟然也压了乔明月赢,特意派人来了赌馆。至于几位皇子,他们当然无一例外全都支持云灵。这些也都在意料之中。 这天晚上,乔明月却想拉着祁景云再去一趟明山寺。 “娘子,这么晚了我们去明山寺做什么?”祁景云问。 “去种神迹啊!”她打算今天晚上偷偷进入明山寺后院,然后将黄豆种在竹子下面,再把观音像放在上面,这样一个月后黄豆发芽就会把观音像顶上来,这样就会形成观音“破土而出”而出的假象。这个小伎俩很容易戳破,但是只要“神迹”出现,她的名声就打出去了,没有人会去探究“神迹”的真假。除非有人是无神论者,不过就古代世界来看,这显然不太可能。 “种神迹?”祁景云一脸惊喜,“娘子你果然是神仙!”在他看来种神迹是只有神仙会做的事。 乔明月彻底被他的天真折服了,她有些哭笑不得,这傻孩子一天天都想啥呢? 但是不管怎样,祁景云还是很积极的。他们很快就到了明山寺外,不过他们可没想从正门进去。 两人在明山寺外绕了一圈,最后在一个不易被发现的地方进到了明山寺内。 “嘘!”乔明月刚一进来就发现有点不对劲。 “怎么这么多人?”祁景云也皱了皱眉。 “看来是云灵派人把整个后院都包围起来了。”乔明月语气凝重。 该死!她早该想到云灵没有这么好骗。 “走!”今天晚上肯定是不可能了,一旦被人发现再想找到机会就难上加难了,只能先回去再另想办法了。 祁景云和乔明月悄无声息地进来,又悄无声息地出去,没惊动一草一木。 “这不是瑾王妃吗?三更半夜的来明山寺散步吗?”两人出去没走几步就遇到了云灵。 乔明月却说:“是啊,大半夜的睡不着觉就想出来溜达溜达,想着这明山寺白天风景宜人,说不定晚上也别走一番风味,就和相公一起过来看看。”乔明月当然知道云灵对祁景云有意思,但是她的相公怎么可能被别的女人抢走。虽然暂时还斗不过她,但是让她生生气,嫉妒嫉妒,乔明月觉得自己也是很开心的。 云灵冷笑,“瑾王妃还真是好兴致,这深更半夜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做贼的呢?!”云灵毫不客气,她早就看乔明月不顺眼了,什么瑾王妃,一定是她当初死皮赖脸缠着瑾王,瑾王迫不得已才娶了她。 乔明月目光一凛,她确信云灵什么也没看到,也就是说这些都是她的猜测而已。 这个女人可比王佩蓉等人难对付多了。 祁景云却不乐意了,这个女人三番五次地欺负他娘子,要是他还能忍下去,他就不是个男人了。 “云灵神女说的这话可有些过分了。抛开明山寺不说,难道这明山寺外的路也是你家的吗?只准人白天走,晚上走这里就是小偷?我们夫妻二人嫌白天人多而且太热晚上出来看看星星过过二人世界不可以?” “那要是这么说的话,以后云灵神女再这条路上立个牌子好了,上面就写:云灵神女专属,其他人休要靠近,否则霉运缠身。怎么样?”祁景云很不爽,他当然也会让对方不爽。 云灵被他说的哑口无言,“不,当然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路是大家的,你想怎么走都行。” 祁景云嗤笑:“那你在这儿说这么半天是想干什么?难不成我们走这条路碍着你了?你是有多宽啊这条路走不下你?太胖了的话就回去好好减减肥,别一天天的看别人都是贼,累不累啊?真是莫名其妙!”说完,拉着乔明月就走了,他的所有耐心和温柔都属于乔明月一个人,对于这种不长眼睛的女人他向来都是毒舌相待。 云灵看着他俩的背影气的直跺脚,“可恶!”凭什么?凭什么乔明月有那么好的运气,祁景云竟然将她捧在手心里宠着?她到底差在了哪里? 还有,竟然嫌她太胖!云灵低头看了看自己凹凸有致的身材,她的身材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竟然说她胖?!不可原谅! 第393章 埋个黄豆 回去之后乔明月却越来越委屈,本来她还没觉得有什么,但是今天的事让她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平心而论,云灵长得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美,尤其是她身上不食人间烟火气的清冷和疏离。更是令其他女人望尘莫及。但若仅是这样倒还不值得她忌惮,当初的王佩蓉也美,但她始终没把王佩蓉当做对手看待过。可是云灵不一样,她太过聪明,偏偏地位还很高,今晚的挫败更是让她惶恐。 现在唯一值得让她庆幸的就是祁景云是她的,但是现在就连这一点她都有些不确定了。 祁景云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问道:“娘子你怎么了,没事吧?” 乔明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鼻子一酸。 “相公,要是有一天出现一个女人,他比我聪明,比我漂亮,而且她也喜欢你,你会不会就选择她,不要我了?”乔明月仰头看着他,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 祁景云第一看到乔明月这个模样,本来想对她说你想多了,结果看到乔明月的眼神他突然说不出口了。 半晌,他叹了口气,抱住她,细声细语地安慰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乔明月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云灵她长得比我好看,身材也比我好,还比我聪明。” 祁景云失笑,原来是因为这个,“她比你漂亮吗?我都没看她。我记得她不是挺胖的吗?身材怎么会有你好?至于聪不聪明,她会做火锅吗?会种红薯吗?依我看,这天下的女子数我的娘子最美最聪慧。” 乔明月破涕为笑,“你就知道哄我!” 见她笑了祁景云才放下心来,“哪有,我心里就是这样想的,我这么诚实,娘子怎么会认为我是在哄你呢。这个世上我就只喜欢娘子一个,其他的就算她是仙女下凡,我也看都不看她一眼,而且,我的娘子不就是仙女吗?嗯?” 乔明月抽了抽鼻子,“你不许骗我。” 祁景云笑道:“当然不骗你,这辈子我就喜欢娘子一个人,怎么会有功夫注意其他女人呢?” 乔明月这才放下心来。 祁景云却委屈巴巴地说:“娘子你竟然不相信我,认为我在哄你。” 乔明月摸了摸他的头,“好啦,我知道啦,知道你是真心的。” “这下不担心我抛弃你了吧?”祁景云也笑了。 乔明月将脸埋在他怀里,想到她刚才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丢人。 “嗯?”祁景云故意使坏。 “不担心了不担心了。”乔明月忙说。 里面乔明月和祁景云恩爱不已,但房顶上的云灵心情却不怎么美妙了。云灵跟着他们本来是想知道他们大半夜的来明山寺是要做什么,接过却听到了这一番话。之前听到乔明月夸她她还挺开心的,心道这个女人虽然普通但眼光还算可以,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结果一听到祁景云的话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祁景云竟然这么贬低她,尤其是还在乔明月面前,不可饶恕! 该死的祁景云,竟然敢无视她的美貌!竟然敢说她胖!她的好身材哪里是乔明月那个瘦竹竿子比得上的?!还说她没有乔明月聪明!什么火锅,什么红薯,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恶,气死她了! 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瞧瞧我就不是云灵神女! 云灵掀开一页瓦片,一个小东西迅速朝祁景云飞了过去。 乔明月忽然睁开眼睛,她不动声色地接下蛊虫,而屋顶上的云灵却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她以为自己已经成功了,满心欢喜地离开了。 “怎么了娘子?”祁景云察觉到了乔明月方才的动作。 乔明月感觉云灵已经走了,这才说道:“刚才云灵也在这里,她给你下了蛊。”云灵藏的很好,要不是她掀开瓦片估计她也不会察觉到屋顶上有一个人,她猜云灵一定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才恼羞成怒冒着被发现的风险给祁景云下了蛊。 呵!还真是有恃无恐。 “蛊?”祁景云一想到那黑乎乎的小虫子就头皮发麻。 乔明月表情严肃,“没错,是蛊毒,不过有我在你肯定不会信你的,放心吧。” “她疯了吗?大半夜的跑人家屋顶上偷听!”祁景云忍不住吐槽。 “我们不如将计就计吧!”乔明月说。 “怎么说?” “云灵不知道她给你下蛊没成功,明天我们去找她兴师问罪!” …… 第二天,乔明月和祁景云再次来到了明山寺,不过这次他们没费多大力气就见到了云灵,看来云灵早就料到他们会来了。 “瑾王和瑾王妃怎么有空来明山寺呀?”云灵喝着茶,嘲讽地看着两人。 祁景云上前一步说:“神女昨晚做了什么事你不会忘了吧?我身上的蛊毒,恐怕要神女费心了。” 云灵一听得意地笑了,“没错,是我做的,这蛊虫一旦种下,除非你们有金蚕蛊,否则除了我,没人解得开。” 祁景云和乔明月的表情有些奇怪。不过云灵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你要如何才肯给我相公解开蛊毒?”乔明月刻意咬重了“我相公”三个字。 云灵一听更生气了,“你出去!” 乔明月怒了,“你!” 云灵威胁她,“要是你不出去,我就不给他解蛊,看咱俩谁耗得过谁!” 乔明月看了看祁景云,又看了看云灵,袖子一甩,摔门而出。 刚一出门,乔明月原本生气的神色立马变了,没错,她刚才的动作都是故意的。上次来这里的时候她就观察好了,这一整个院子都只有云灵一个在住,其他的侍卫和尚全部都守在院子外面。也就是说,整个院子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只要她不做出什么大动作,外面的人是察觉不到的。 埋个黄豆应该不算大动作吧! 乔明月很快找到了那棵百年老竹,祁景云缠住了云灵,她很快将黄豆和观音像都埋了进去。 第394章 将计就计 乔明月埋好黄豆和观音像,为了保险起见,她还弄了些野草铺在了上面,这些都做好之后,乔明月才拍拍手,转身离开。 刚走到门口,乔明月就听到了祁景云的声音,她的脚步猛地顿住。 “哎你别哭了!”房里祁景云无奈地说。 云灵不听继续嘤嘤嘤地哭泣。 祁景云听的头疼,但是却拿她没办法,只好继续哄着,但是他不知道,乔明月正在门外听着屋里的动静。 乔明月听到祁景云哄着云灵,心里暗暗吃醋,好啊祁景云!竟然敢背着她哄别的女人! 乔明月一气之下转身走了。 乔明月刚一出门,就遇上了拓跋功。 “这不是瑾王妃吗?”拓跋功看了看她身后,“瑾王妃刚才是去见了云灵神女?” 乔明月不想理他,但又不能直接离开,只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瑾王呢?他没跟你一起来?”拓跋功继续问。 乔明月还是不理他。 拓跋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说:“这样吧,看来瑾王妃现在也没什么事,不如赏脸陪我喝一杯,如何?” 喝酒?他又想整什么幺蛾子?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乔明月还是点了点头,无论他要做什么,去看看就好了。 拓跋功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不禁有些意外,想着看来是和瑾王吵架了才会这样,不过这样的话对他就有利了。 乔明月跟着他去了酒馆,一进去拓跋功就要了两坛酒,乔明月也不管他,抱着一坛酒就喝了起来。 既然他认为她和祁景云闹别扭了,她总要演的真实一点不是? 拓跋功没想到她这么豪爽,顿时喜出望外,打开另外一坛也喝了起来。 乔明月酒量很不错,一坛酒下肚她还像个没事儿人似的,要不是刚才那两坛酒是拓跋功亲自挑的,他都要以为乔明月喝的其实不是酒,是水了。 本来还想让你自己喝醉,看来是行不通了。拓跋功暗想。 “再来一坛!”乔明月举着酒碗说。 拓跋功笑道:“瑾王妃还真是海量啊!稍等,我再去拿一坛给你。” 乔明月摆了摆手,想要灌醉她?小子你还嫩了点儿。 不一会儿,拓跋功又抱了一坛酒回来,还亲自给乔明月倒上了。 乔明月接过酒碗,刚放到嘴边就察觉到酒里被人掺了东西。 又是迷药?呵!幼稚。 乔明月只顿了一下,便面不改色地将碗里的酒喝下。拓跋功见她喝下去了才送了一口气。 “来来,瑾王妃,我敬你。” 乔明月来者不拒,将拓跋功递过来的酒一一喝下。不一会儿,乔明月拿酒碗的手就有点不稳了。 “怎么回事儿?我怎么有点晕?”乔明月有气无力地说。 拓跋功一喜,看来是迷药起作用了。 “瑾王妃是醉了吧!醉了就先在这儿睡一会儿,等会儿我派人让瑾王来接你。” “好。”乔明月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瑾王妃?瑾王妃!乔明月!”拓跋功又叫了她几声,见她没有反应才放下心来。 “皇兄,这次可不要怪弟弟不帮你。”拓跋功阴冷一笑。 …… 自从上次下迷药被乔明月发现后,拓跋宇就再没见过她,只是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以这种方式。 “二皇弟,这?”拓跋宇看到昏迷不醒的乔明月吓了一跳。 “皇兄不是还心心念念着瑾王妃吗?这不,弟弟给你把人送来了。”拓跋功不怀好意地笑着。 拓跋宇却有些害怕,他是喜欢乔明月不假,但他还是不敢做这些事,上次下迷药的事差点吓死他,他不敢想象乔明月醒来之后会做什么。 拓跋功显然也想到了上次乔明月剽悍的模样,他嘴角微微抽了抽,说:“皇兄害怕什么?只要瑾王妃发现自己已经成了你的人她就不会这样了。瑾王妃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女人,女人最在意什么?当然是她的贞洁,到时候贞洁没有了,瑾王也不要她了,在举目无亲的南诏,她不听你的还能听谁的?” “可是……” “皇兄你就别可是了,人就在这里,你要是忍心错过的话就当弟弟我这一天的功夫白费了。”说完,拓跋功就离开了。他当然不担心拓跋宇会就这样放走飞到嘴边的鸽子。 拓跋功走后,拓跋宇就将乔明月放在了床上。他静静地看着乔明月的睡颜,她真的长得很美,这样安静的睡着看起来要比平时更温柔,更恬静。 二皇弟说得对,他可是南诏太子,他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 这样想着,拓跋宇就要去解乔明月的腰带,只是还没碰到,就被一把匕首抵住了脖子。 “别动!”乔明月的眸子像是冰冷的利剑一样。 拓跋宇脸都吓白了,他连忙举起手,“饶,饶命。” 乔明月的匕首依然抵在他的脖子,微微用力,鲜血就会喷涌而出。 “退后!” 拓跋宇听她的话慢慢往后退,匕首始终没离开他的脖子。他不知道身后是什么,但是乔明月没说停他便也不敢停。 终于,拓跋宇的腿碰到了凳子,他踉跄了一下,脖子上瞬间出现了一道血痕。 “坐下!” 乔明月当然没有被迷药迷晕过去,她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现在她当然可以杀了拓跋宇,没有人会知道是她做的,但现在她并不想这样。 忽然,乔明月收回了匕首,脸上出现了挣扎的神色。 “对不起,我不想杀你。”乔明月偏过头,不想看他。 “?”拓跋宇意识到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来杀我的?”他有些不敢相信。 “对不起。”乔明月继续说,“我不想这样。”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二皇弟派她来杀他的?怪不得他三番五次的帮他,甚至还给乔明月下药,原来安的是这份心!他以前竟然没有察觉到。 短短一瞬,拓跋宇的心思就已百转千回。 拓跋宇的脸一会青一会儿白,看起来精彩极了。 乔明月看出来他在想什么,但她没有解释,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第395章 圣水 可是乔明月怎么会任二皇弟摆布呢?拓跋宇又有些怀疑,但是他又想到,拓跋功三番五次的说乔明月在南诏举目无亲,孤身一人,看来她一定是被拓跋功胁迫的吧! 一想到这儿,拓跋宇对乔明月更心疼了。 就在他想东想西的时候,乔明月却抱着肚子倒在了地上。 “瑾王妃,你怎么了?”拓跋宇吓了一跳,急忙问。 乔明月抱着肚子痛呼,“好痛,我的肚子,好痛。” 她一边痛呼一边抱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很快冷汗就顺着她的额头流了下来。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肚子疼了呢?”拓跋宇也束手无策。 “要不我去给你找太医吧!”说着就要往外跑。 乔明月连忙拦住他,“不行,不要去,万一被人发现的话会对太子殿下不利的。”乔明月脸色苍白,鬓间的碎发已经被冷汗打湿粘在了脸上。 拓跋宇看到她都疼成这样了还为他着想,顿时更加心疼了。 “怎么会肚子疼呢?”拓跋宇心疼地问道,想要伸手摸摸她的头发。 乔明月摇摇头,不着痕迹地躲开,“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感觉肚子很疼,就像是有虫子在里面啃咬一样。” 拓跋宇突然脸色一变,“不会是蛊虫吧?” 乔明月的描述与中了蛊毒的症状无异。 乔明月也露出惊恐的表情,“蛊虫?!怎么会?” 拓跋宇神情严肃了起来,“今天你有没有吃过,或者喝过什么东西?” 乔明月疼得没有力气说话,她想了想,才说:“没吃什么啊,今天一早就在太子府用了早膳,然后和王爷一起去了明山寺,后来就遇到了二皇子,他说要请我喝酒,我就去了。”说到这儿,乔明月突然脸色一变。 拓跋宇也意识到了,“看来就是他做的没错了,我去找他算账!” “太子殿下,我还是疼得厉害。”乔明月依旧蜷缩在地上,发丝凌乱,脸色苍白,看起来虚弱极了。 拓跋宇一拍脑壳,看他这脑子,现在有什么比乔明月更重要! “这可怎么办哪?”拓跋宇一筹莫展。 “殿下,我听说,圣水可以治疗所有蛊毒,不知殿下能否……”乔明月断断续续地说。 提到圣水,拓跋宇有些为难,“这……”圣坛是南诏的圣地,除非祭祀或者盛典,其他时间一般不让进去,而圣水就更不用说了,一滴难求。 “不可以吗?那还是算了,不要让太子殿下为难。”乔明月看起来很落寞,仿佛随时就会死去。 拓跋宇看到她无助的样子心里又抽疼一下,“我带你去,不论怎样,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如果知道他是为了救人,圣女和父皇一定都会原谅他的。 听了他的话,乔明月惊喜道:“真的吗?可是这样的话不会连累你吗?” 看到她的笑容,拓跋宇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当然不会,父皇知道我是为了救人,一定不会处罚我的。” “现在能走吗?”拓跋宇担心道。 “嗯。”乔明月挣扎着慢慢站起来,心道:装病也不容易啊!很累的! 两人就这样出了太子府向圣坛走去。 只是还没到圣坛,就被云灵拦住了去路。 “太子殿下,你这是要做什么?”云灵即使面对太子也依旧是那副高傲的样子。 拓跋宇看到她心里也有些胆怵,“瑾王妃中了蛊毒,我带她来求滴圣水。” 瑾王妃?!云灵这才注意到被拓跋宇挡在身后的乔明月。 “太子,这个女人居心不良,她一定是想骗你带她进来,好让她破坏圣坛,玷污圣水!”云灵一看到乔明月就无法维持她冷静的外衣了。 乔明月心里暗暗感慨,这女人还真是厉害,一见面就把她的意图猜对了一半,不过她可没想破坏什么圣坛圣水,她想得到的只有藏宝图而已。 说实话,乔明月也没想到云灵竟然这么快就出现在了这里,看来今天要靠近圣坛,取到藏宝图是难上加难了。 “太子!你还护着她做什么?还不带她去见陛下,让陛下处置了这个不怀好意的女人。” “云灵神女,你又何必如此处处针对我?”乔明月暗自挑眉,我就不信斗不过你! “从一见面你就处处看我不顺眼,我知道你喜欢王爷,但我才是他的结发妻子,人总要讲点礼义廉耻不是?你偷偷给王爷下蛊,害的我们不得不一早去明山寺找你,你若真的喜欢他,又何必让他受这般苦痛?” “你胡说!”云灵气急败坏地道。 “见到你之后,你竟然要挟我,说要是我不离开你就不会给王爷解蛊,云灵神女,你为何如此恶毒!当时我离开后才会遇见二皇子,否则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云灵神女,你现在竟然说我不怀好意,居心不良?”乔明月脸色苍白,再加上它说得字字哀痛,仿佛真的伤心欲绝,就连云灵看了,都下意识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更不用说本来就心疼她的拓跋宇了。 “想不到堂堂神女竟然这么不知廉耻!”拓跋宇心中再也没有了对云灵的敬畏和崇拜。 云灵怒不可遏,“你个贱人!竟然如此污蔑我!”说着就来到乔明月面前要扇她一巴掌。 只是她的手还没落下来就被拓跋宇抓住了,“云灵神女,还请你想想自己的身份,不要做辱没了神女的事情。”说完,就带着乔明月离开了。 “对不起,没能为你求到圣水。”拓跋宇有些愧疚。 乔明月摇摇头,“没事,这不怪你,我现在感觉已经好多了。” 看到她这么通情达理,拓跋宇更自责了,“现在才看清楚她竟然是这样的人,真是辱没了神女的身份!可是她是灵女,圣女的继承人,就是下一代圣女,就连父皇见了她都要礼让三分,更不用说我这个不中用的太子了。” 听到他这么说自己,乔明月不由得展颜一笑。毫无疑问,拓跋宇再次看呆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乔明月的笑容没有半点抵抗力。 第396章 大发雷霆 乔明月娇娇弱弱楚楚可怜的样子着实把云灵恶心了一把。 她一定要让祁景云知道乔明月的真面目。 “这下看你还怎么嚣张!”云灵一跺脚,转身去找祁景云了。 “云灵,你看到我娘子了么?”祁景云一出来发现乔明月不见了,急的他满寺院寻找,可是找了半天都没见到。 云灵见他这么紧张乔明月,心里又嫉妒又气愤,“哼!亏你还这么惦记她,人家现在和太子卿卿我我你侬我侬,哪里还想得起你是谁啊?” “你胡说!快告诉我她在哪儿!”祁景云眼神狠厉,饶是云灵,都被他看得心里一慌。 云灵定了定神,说:“就在太子府,不信你自己去看啊!” 祁景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甩袖子策马而去。 …… 祁景云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太子府,刚一进门,就看到乔明月和拓跋宇正坐在一起谈笑风生。 “王爷你回来啦!” 乔明月看到祁景云进来了就笑着站了起来。 祁景云看都没看她一眼,抓起拓跋宇的领口一拳就砸了上去。 拓跋宇倒在地上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乔明月也被吓到了,她愣了愣,对祁景云喊道:“你疯了吗?!这是干什么!” 拓跋宇被他这一拳打懵了,他反应过来,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挥起拳头向祁景云砸去。 祁景云不屑的笑了笑,迎了上去。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拓跋宇不会武功,祁景云也没有使用招数,两人都是凭纯体力在打架。不过与拓跋宇长期沉溺酒池肉林的身体相比,祁景云精瘦有力的身体可好太多了。 很快,拓跋宇就沦为了被压着打的一方。 看到这一幕乔明月也惊了。 “你们停下,快别打了,停下!”乔明月喊得声嘶力竭,可两个打得热火朝天的男人怎么会听见乔明月在说什么。 见两人丝毫没有反应,乔明月只好上去拉架,但是还没碰到,就被祁景云给推了出去。 乔明月怒了,她上前一把抓住祁景云的衣领将他拽开。她使了很大力气,祁景云一时不察,被乔明月拽了一个趔趄。 “大白天的你在这儿抽什么风!”乔明月站在他面前骂道。 祁景云沉默了一下,看到乔明月去扶拓跋宇了,他突然吼道:“你今天扶他一下试试!” 乔明月白了他一眼,“神经病!” 祁景云见她没有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儿,就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作势要去吻她,乔明月什么时候被他这样对待过,她心里又生气又委屈,反应在行动上,就变成了拼命的挣扎。 乔明月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努力想要挣开他的怀抱。 “你疯够了没有!”乔明月怒道。 看到她这么剧烈的挣扎,祁景云冷声道:“我疯够了没有?你和太子在这里卿卿我我的时候我在明山寺都快找疯了你现在问我疯够了没有?!” 乔明月一愣,“你从哪儿知道我和太子殿下在一起的?是不是云灵告诉你的?” 祁景云依旧是那个语气,“你别管是谁告诉我的,反正我就是看到你和他在一起了!这个你怎么说!” 听他这么说,乔明月更生气了,“所以你现在宁愿相信她也不相信我是不是?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你哄她的时候不是哄的挺开心的吗?!那你去找她去啊!” “你看看你现在歇斯底里的样子哪里还像个女人!”祁景云俨然已经失去了理智。 乔明月一顿,继而大哭起来,“你说我不像个女人,那你当初娶我干嘛!要不是你我能来着举目无亲的地方吗?要不是你我能寄人篱下吗?要不是你我能被人这样欺负吗?你现在怪我不够温柔,那我们和离好了!你去找你温柔可意的云灵神女啊!” 祁景云看到她哭也没有心软,“和什么离,我要休妻!”说完,一挥衣袖转身向门外走去。 乔明月明白他这是要进宫面圣,于是也立即跟了上去。 夫妻二人一人骑了一匹马,很快绝尘而去。 待两人都走远了,拓跋宇才反应过来连忙备好马车跟了上去。而此时,乔明月和祁景云已经在皇帝面前了。 “瑾王和瑾王妃今日进宫有何贵干啊?”皇帝还在翻之前祁景云给他的那本古籍。 “启禀皇上,我想休妻,求您恩准。”祁景云率先道。 “?休妻!”皇帝一惊,古籍差点掉在地上,他连忙将古籍放好,这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要休妻?”难道是瑾王妃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 这时乔明月却不乐意了,“凭什么你说休妻就休妻?我要和离!” 这怎么又和离了?皇帝觉得他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些年轻人的想法了。 “你每天舞刀弄枪一点也没有女人的样子,嫁给我这么多年一旦我多看一个女人两眼你都要吃好久的醋,这么久了连个孩子都没生一个,你说我不休你休谁?!”祁景云仿佛是要把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出来。 乔明月都要被气笑了,她一脸嘲讽地看着他,冷冷地说道:“难道你就很好吗?我跟着你以后过过几天安生日子?你成天脑子里装的除了吃喝玩乐还有什么?!自从嫁给你,我不但要料理王府里里外外的事,还要去赚钱供你逛青楼!祁景云,你现在这样说我你亏不亏心!”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皇帝有些头疼,怎么在他这里吵起来了。 “两位都先冷静冷静,有话好好说,你们都在气头上,说不定想通了之后就反悔了呢!”皇帝想先把两个人稳住,谨防他们俩闹起来。 “不可能!今天我一定要与他和离!(一定要休了她!)”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皇帝叹了口气,说:“可是你们毕竟不是南诏子民,要想休妻,或者和离,这些事我都做不了主。这样吧,我先给大周皇帝写封信,说明一下情况,等消息来了再告诉你们,如何?” 祁景云和乔明月下意识对视一眼,又马上嫌恶地分开,“那就听从陛下的安排吧。”祁景云说道,乔明月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皇帝终于舒了口气,别人家的家务事可真是不好办呐! 第397章 夜与星光 回去之后乔明月就和祁景云分居了,拓跋宇还特意给乔明月安排了距离祁景云最远的院子,生怕他俩某一天不小心遇到闹起来掀了他的太子府。 至于皇帝写的信,却率先传到了乔夫人手里。 “不行,我要去南诏看看!”乔夫人拍案而起。 “娘,明月怕是有什么苦衷吧,她和瑾王的感情那么好,怎么会闹和离呢?”池莲衣忙安慰她。 “莲衣说的没错。”乔觐明也赞同池莲衣的想法。 “这我也知道,可我就是不放心,不行,我还是要去看看,你们谁都别跟着,我很快就回来。”说着,乔夫人就骑了一匹快马朝南诏的方向赶去。 …… 当乔明月在太子府见到乔夫人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娘,你怎么来了?”乔明月一脸的不可思议。 乔夫人嗔怪地看着她,说:“我不来行吗?你告诉娘,是不是最近在和景云闹和离?” 乔明月低下头,轻声说道:“您都知道了。” 这下轮到乔夫人惊讶了,“是真的?”她本来以为是和上次在京城一样是在演戏呢! 乔明月点点头,微不可查地“嗯”了一声。 “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乔夫人有些着急。 “这么长的时间都过过来了,有什么是你们一起不能克服的?你是不是觉得委屈了?”乔夫人问。 乔明月点点头,没有做声。 “唉!”乔夫人叹了口气,“娘知道你在异国他乡肯定会感觉到孤独,委屈,但你也要体谅体谅他是不是?大老远来南诏做质子,从身份尊贵的瑾王突然变成了寄人篱下的质子,心里落差肯定非常大,你就多替他想想,啊?”乔明月突然凄凉地笑了,“娘,你是我娘还是他娘啊?怎么处处都是要求我体谅他呢?你怎么不去和他说让他也体谅体谅我呢?” “你怎么会这样想?”乔夫人震惊。 乔明月也觉得话说的有些不对,她顿了顿,说:“娘,你别劝我了,没用的,等和离之后我就回云贵了,你先回去吧。” 乔夫人没想到她这么执迷不悟,她拍了下桌子,生气地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罢了罢了,都随你吧,我回去了!” 说完,乔夫人也不再停留,又回了云贵。 “娘。”乔明月伸了伸手,最终还是没叫住她。 乔明月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感觉有些哀伤,“娘,对不起。”乔明月握了握拳头,她现在不得不这样。 …… 晚上乔明月刚躺在床上,却听到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敲门声只响了三下门外的人便不再动作。 乔明月没有点灯,径直走过去打开房门,那人进屋后,乔明月刚关上门就被人从背后抱了个满怀。 “娘子,我好想你。”祁景云蹭了蹭她的颈窝,轻声呢喃。 乔明月任他抱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腿酸了,我们不能先坐下吗?” 祁景云轻声一笑,放开她,转而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来。两人谁也没有点灯,窗外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纱照进来,两人的距离刚好能看清对方的容颜,静谧的夜色中,一切都显得朦胧又暧昧。 原来早在云灵跑到祁景云面前告状之前,乔明月就想办法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告诉了祁景云。而恰好这个时候云灵来了,祁景云才决定将计就计,自导自演了这场夫妻反目的戏码。 当祁景云一进门二话不说就和拓跋宇打架的时候,乔明月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乔明月还是配合他演了下去,直到去皇宫的路上祁景云才告诉乔明月他的计划。 乔明月的意图已经被云灵发现了,以后她一定会更加提高警惕,这样一来再想接近圣坛更是难上加难,所以祁景云才会想出这个办法。 “岳母大人今天来过了?”祁景云也是听说的,为了不被人发现,他白天基本不会和乔明月有任何交集。 一提起乔夫人乔明月就有些伤心,她瞪了祁景云一眼,说:“是啊,被我气走了,你满意了?都怪你,想出这么个破方法。”乔明月的语气颇为幽怨,明明是夫妻,却还得在大半夜偷偷摸摸地见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私会情人呢。 祁景云也有些心虚,连忙哄她,“好了,娘子,等我们拿到藏宝图,我陪你去南海捡珍珠啊!” 乔明月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说:“真的吗?不许骗我。”她一直都很想去南海,只是苦于没有时间。 “当然是真的!”祁景云连忙保证。 说着,祁景云突然站起来,“走,娘子,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欸?”乔明月还没来得及问就被他拉着跑了出去。 “你带我来屋顶干什么?”乔明月扶额,原来他说的地方就是屋顶。 “带你来看星星啊。”祁景云仰头看着夜空,“刚才我过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今晚的星星月亮都很美。” 听他这么说,乔明月也抬起头,“真的啊!”她不由得发出一声赞叹。 两人于是在屋顶上坐下来,乔明月靠在祁景云肩上,感受着夜晚吹来的阵阵微风。 “娘子。” “嗯?” “以后我们老了,也像这样坐在一起看星星,好不好?”想到以后他们俩都老的走不动了却还相互依偎,祁景云就感觉非常幸福。 乔明月笑道:“到那时候我们老的走都走不动了,该怎么爬到屋顶上来啊?” 祁景云事先没想这个问题,他撇了撇嘴,“放心吧,以后不管多老我都一定能抱得动你的,到时候你要是走不动了我就每天背着你走,我还要背着你去南海捡珍珠!” “哈哈,以后谁先走不动还不一定呢!说不定以后还要我帮你推轮椅呢。咳咳,老头子,你今天想去哪儿啊?”乔明月故意学老年人说话。 祁景云见她笑得眉眼弯弯,觉得十分有趣,于是也学着她的语气说:“老婆子,你看今晚的星星亮不亮啊?以后还想不想再来啊?” 乔明月看着他的眼睛,突然仰头吻上了他的嘴唇。 晚风吹过耳畔,祁景云依稀听到她说: “很亮。” “以后,只想和你一起来。” 第398章 梁上君子 乔明月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回到房里的,她刚睁开眼睛,就看到祁景云整理好衣服,准备要走了。 “你要走了吗?”乔明月揉了揉眼睛,问道。 祁景云过来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道:“嗯,刚刚吵到你了吗?” 乔明月摇摇头,“没有,是我自己醒了。” “你快走吧,等会儿被人发现就不好了。”说着,还伸出手把他往外推。 祁景云失笑,“小没良心的。” “那我走了。” 乔明月摆摆手,“快去吧快去吧!” 祁景云正要出门,外面却响起了拓跋宇的声音。 “瑾王妃,你起了吗?我给你带了点中原的美食。” 房里的两人俱是一惊,乔明月本来还有些迷糊,这下彻底清醒了。 “哎!是太子殿下啊,你稍等,我马上就来!”乔明月连忙应道。 这下可怎么办?祁景云用眼神询问。 乔明月瞪他,还能怎么办?先躲起来啊! 祁景云看了一下周围,根本就没有能躲的地方。 躲哪儿啊?祁景云也急了。 乔明月显然也意识到了,她环顾了一下周围,突然指了指头顶。 躲房梁上吧! 房梁一般是视觉死角,一般人根本不会往上面看,躲在那里最安全。 祁景云二话不说上了房梁,乔明月再三检查确定没有遗漏什么东西后,才整理好神情打开了房门。 “太子殿下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乔明月的眼神有些躲闪,不过拓跋宇并没有发现,他给乔明月看了看手中的食盒,笑着说:“之前担心你吃不惯南诏的食物,就去请了一个大周来的厨子,昨天刚到,我就让他今天早上做了一些大周的早膳给你送过来。” 乔明月接过食盒,将人请了进来,“太子殿下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杯茶。” “哎!”拓跋宇坐在乔明月的房间里,感觉连空气都是香的。 “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让厨子做了几样拿手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拓跋宇打开食盒将里面的东西一一端出来。 乔明月将茶杯递给他,看着这满桌子的食物,嘴角抽了抽,说:“殿下,不知你早上用膳了没有?不如留下来一起吃吧。”实在是太多了,她一个人肯定吃不完。 拓跋宇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儿,“没有没有,能和王妃一起用膳是我的荣幸。”拓跋宇庆幸,幸好他刚才没有吃太多。 乔明月笑了笑,默默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她要快一点,不知道祁景云能坚持多久。 “唉!王妃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但是瑾王他确实也太过分了,我要是有你这么通情达理的妻子,一定捧在手心里宠着,怎么会让你受半点委屈。”拓跋宇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乔明月尴尬的笑了笑,顿时觉得嘴里的饭菜一点都不香了。 拓跋宇却还在继续说。 “你也别太难过,要是有什么事就和我说,我一定尽全力帮你。” 乔明月吃不下了,她刚放下筷子,拓跋宇又说:“怎么才吃了这么一点?是不是心里不舒服啊?” 乔明月心道:你快别说话了,一说我心里就不舒服。 坐在房梁上的祁景云也同样不舒服。他咬牙切齿地看着下面对乔明月百般慰问的拓跋宇,只恨那天他打得不够重。 怎么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呢?! 看到那桌饭祁景云更气了,他一早上也滴水未进呢,而且拓跋宇带来的几乎全都是大周京城的菜品,只看了一会儿,祁景云就饿了。 三番五次地对他娘子献殷勤,还不让他吃饭,真是太过分了! 祁景云轻轻一挥衣袖,房梁上的灰尘飘了下去。 乔明月正在收拾桌上的餐具,拓跋宇端起茶杯刚想喝的时候就看到几粒灰尘飘了下来刚好落在他的杯子里。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灰尘落下来?”拓跋宇说着就抬起头想往上看。 乔明月吓了一跳,连忙喊道:“别抬头!” “怎么了?”拓跋宇下意识低下头。 “呃……就是……那个,有鬼,对有鬼!”乔明月想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 “有鬼?”拓跋宇突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是啊,有人告诉我房梁上经常会有小鬼在上面休息,要是发生什么异常一定不能抬头看,否则它们就会缠上你,只要不理会,它们休息好了自然就会离开。对,就是这样。”乔明月一脸认真,也确实骗到了本来就胆小的拓跋宇。 “啊?真的吗?那我以后就不往上看了。”拓跋宇果真低着头,不敢再往房梁上看。 “那个,殿下,你看今天天气这么好,不如我们去游湖吧!”乔明月提议,她得先让祁景云回去。 “好啊,那我们这就走吧。”拓跋宇很开心,终于有和乔明月同游的机会了。 乔明月笑了笑,两人很快离开。 待两人都走了以后,祁景云才从房梁上下来,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才打开门趁别人都不注意回到自己的院子。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祁景云刚一进门,就看到云灵坐在院子里等他。 祁景云下意识想转身一走了之,云灵看出了他的意图,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你站住,不许走!” 祁景云只好过来坐到理她最远的地方。 “还能干什么?睡觉喽!”祁景云不情不愿地回答。 “你胡说!我在这儿等了你一夜你都没回来!”云灵说着说着,竟然还委屈起来。 祁景云感觉有些头疼,除了乔明月,他真的对其他女人没什么耐心啊! “没干什么,就是心里不爽,抱了一坛酒去郊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喝了一晚上,在那儿睡着了。” “那你身上怎么没有酒味儿?” 祁景云顿了一下,说:“本来喝的就不多,这都一晚上了,肯定没有酒味儿了。” “你没有骗我?” “没有。” 云灵这才满意地笑了。 “你满意了?那我回去补觉了,你请自便。”祁景云想的是要赶快将她送走。 云灵点点头,刚走过他身边,却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香味有些熟悉,像是……云灵目光一凛,是乔明月身上的味道! 第399章 双双吃醋 “等等!”云灵叫住祁景云。 “还有什么事吗?”祁景云回头。 云灵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你身上为什么会有乔明月的味道?你昨晚到底去哪儿了?” 祁景云心里一紧,这女人是狗鼻子吗?这么灵敏!半晌,他终于叹了口气,说:“没错,我昨晚去找她了。” 云灵不敢相信她听到的,“为什么?为什么要去找她?” 祁景云顿了顿,说:“因为咽不下这口气啊!要不然谁吃饱了撑的半夜去找她算账!” “找她,算账?”云灵有些难以置信。 “是啊。”祁景云满不在意地说,“昨天我回去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后来越想越气就出去散散步,没想到黑灯瞎火的走着走着就到了她的院子,一想到那个女人竟然睡得如此安稳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后来她发现我了,我们就吵了一架,结果回来之后你就在这里了。” “话说回来,怎么会有女人像她那样野蛮!平时不说话还好,一说起话来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喝起酒来连男人都比不过,唉!真不知道我当初是怎么想的。”祁景云看起来懊恼极了。 云灵并不怀疑他在说谎,乔明月的院子离这里不近,听不到吵架声也正常。 “那你为什么撒谎说你去郊外喝酒了?” 祁景云摸了摸后脑勺,说:“这不是怕你知道嘛!”这句话倒是真的。 云灵已经自动把这句话翻译成了:这不是怕你多想嘛!我真的和她没什么关系了,我最爱的人是你啊! 想到这儿,云灵脸颊红了红,此时她眼里的祁景云又温柔又帅气。 “祁景云,我,我喜欢你。”云灵闭着眼睛说。 “?”他刚才走了个神,发生了什么? 云灵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他的回应,不禁有些生气,“我说我喜欢你啊!”好歹给点反应嘛! 祁景云愣了一下,“你,你不是圣女吗?” 云灵似乎看到了希望,“没关系的,我可以放弃圣女的身份,这么多年,所有人都敬畏我,尊重我,可是却从来没有人关心过我,我早就不想做了。只要你答应我,我就马上去和皇上说我不做圣女了,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们去哪儿都可以。” 祁景云嘴角抽了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儿吸引了这姑娘。 “那个,我觉得,你还是好好做圣女吧!百姓都很信任你,要是你突然离开,他们一定很难接受,对不对?而且他们可能会因此而怨恨你,到时候你一个姑娘没有了圣女身份的庇护,肯定会很危险的,是不是?所以啊,先不要冲动,一切都有可能。”祁景云担心她真的脑子一热跑去辞了圣女的身份,到时候他可就是南诏的罪人了。 啧啧,想想就可怕。 云灵全然不知祁景云的想法,只觉得他是全心全意地为她着想,她扑到祁景云怀里,双手抱住他的腰,“好,我都听你的。” 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祁景云一跳,祁景云连忙举起双手,生怕被人看到误会。 可是已经晚了,他们刚才的所有举动已经全部落在了乔明月眼里。本来去游湖就只是一个借口,当乔明月发现只有她和拓跋宇两个人的时候就觉得更不对劲了,于是她装作肚子疼就先回来了。 她本来是习惯性的走向了以前的院子,当她发现走错了的时候就已经到门口了,正准备趁着没人发现悄悄溜走时就听见了云灵的声音,然后就看到了他俩这亲亲密密的举动。 她当然知道是云灵单方面的自作多情,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吃醋。话说回来,有几个女人看到自己心爱的丈夫被别的女人搂搂抱抱还能心平气和的?反正她乔明月做不到? 怕再看下去她会忍不住冲上去撕了云灵,乔明月深吸一口气转身走了。 “瑾王妃,你怎么会从那个院子里出来?”拓跋宇疑惑地看了看她的身后,没记错的话,这是祁景云的院子啊。 “哦,没事,一时没注意,走错了。”乔明月尴尬地拍了拍手。 “原来是这样啊!”拓跋宇也没多想,“你肚子已经不疼了吗?” 乔明月一愣,“不是的,还有些疼,但是已经好多了,回去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那就快点回去注意吧,要不我送送你?”拓跋宇还是不想错过和乔明月相处的时间。 “不用不用。”乔明月连忙摆手,“我自己回去就好,也不是很远。” 见她拒绝,拓跋宇也没再坚持。 乔明月还生着气,躺在床上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她的脑子里还回响着祁景云对云灵说的那些话,明知道不是真的,但她还是忍不住去想,这样一来,就更睡不着了。 不知道躺了多久,乔明月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谁啊?”乔明月没好气地道,她正烦着呢! “是我,来给你送些酒菜。”原来是拓跋宇。 乔明月打开门,就看到了拓跋宇笑得看不见眼睛的脸。 “都快到中午,起来吃点东西吧。”拓跋宇将手中的食盒送到她面前。 乔明月一偏头,却看到门口有一个影子,看起来还有些眼熟。 乔明月勾唇一笑,本来已经到嘴边的拒绝却变成了邀请,“多谢殿下,殿下也还没用膳吧?要不然进来一起吃?” “好,好!”拓跋宇求之不得,这次拓跋宇特意没有吃饭,而且还准备了不少酒,就是希望乔明月能将他留下来,在来的路上他还在求菩萨保佑,看来菩萨真的显灵了。 拓跋宇正要进门,却被乔明月拦了下来,“哎哎哎,殿下,这屋子里怪闷的,要不我们就在院子里吃吧!” 拓跋宇虽有些失望,但也没有拒绝,“也好,也好。” 乔明月撇了一眼门口的影子,没错,她就是故意的,谁让祁景云和那个云灵卿卿我我,她要让祁景也云尝尝吃醋的滋味! 那就让他在这儿看着吧! 第400章 争吵 两人就在院子里喝了起来,拓跋宇带的酒不少,乔明月一边和拓跋宇谈笑风生一边注意着门口的动静,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桌上的菜也没动几口。 但是祁景云还没走,乔明月就不停的喝。 “哎,王妃,你少喝点,这酒挺烈的。”拓跋宇伸手想拦住她。 乔明月满不在乎地拨开他的手,“没事儿,我酒量好着呢,这么一点灌不醉我。”话还没说完,她就感觉有些晕晕沉沉的。 “不行,我先睡会儿,你,你别打扰我。”话音刚落,她就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拓跋宇并不惊讶她会喝醉,他今天带来的酒是果酒,口味甘甜,女孩子一般都很喜欢,而且这酒后劲极大,连一般的大汉都扛不住,更不用说他带来的几壶酒几乎全都被乔明月喝了。 对面的人突然安静下来,拓跋宇也没了吃饭的心思,他盯着睡着的乔明月看。 乔明月酒品很好,喝醉了也不大吵大闹,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睡着,要不是脸颊绯红,根本看不出她喝了这么多酒。 拓跋宇近乎痴迷地看着她,突然产生了一个错觉,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就算他做些什么也不会有人知道。 拓跋宇吞了吞口水,慢慢地朝乔明月的方向挪去,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她真的美极了,比云灵神女还要美,就像是九天之上的仙子一样。她身上好香,与其他女人身上胭脂水粉的香味不同,她的香就好像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香味。 拓跋宇轻轻碰了碰她,见她没有反应,才缓缓地将自己的嘴唇朝乔明月的脸颊靠去。 刚要碰到时,乔明月就突然睁开了眼睛。拓跋宇还没来得及惊讶,就被一拳打到了几步开外。 “你,你,你不是醉了吗?”拓跋宇抱着肚子躺在地上一脸的不可置信。 乔明月活动活动手腕,“那叫微醺,不懂就别乱说话。你胆子挺大啊,居然想趁机占我便宜,正好我今天心情不好,太子殿下就陪我玩一玩吧!” 接下来就是乔明月单方面的殴打了,她没下死手,但也没留情面,反正这院子偏僻,平时也没人来这里,就算拓跋宇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听到。而且她就不信照拓跋宇这么自大的性格会有脸在别人面前说是她打了他。 狠狠地揍了他一顿后,乔明月才放过拓跋宇,让他屁滚尿流地走了。 乔明月看了一眼门外,发现祁景云果然已经离开了,心想他果然生气了,于是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就又转身回屋了。 这异国他乡的,果然孤独,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乔明月刚打开门,就看到某个人正坐在躺椅上悠哉悠哉地吃着水果。 “你不是回去了吗?”乔明月诧异。 祁景云往嘴里扔了一颗葡萄,“原来你发现我了啊,我就说嘛!” “你都不生气吗?” “生什么气啊?”祁景云疑惑,他无意间听到拓跋宇说她肚子疼所以才想悄悄来看看她,没想正好赶上拓跋宇来送饭,而乔明月竟然还邀请他一起喝酒,本来他还挺生气的,结果转念一想,也就知道了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所以也就不生气了。 “你是说你和拓跋宇一起吃饭吗?不生气了。” “?”乔明月难以置信,“你就是这个反应?” “看到我和拓跋宇喝酒你就只是这个反应?!”乔明月突然失控。 “你是不是想和云灵在一起了?” 这句话触到了祁景云的逆鳞,“你能不能别闹了?!” “我闹?你和云灵都抱在一起了你还嫌我闹?!” 祁景云没想到被她看见了,突然也就理解了她为什么会这样,他上前抱住乔明月,轻轻拍着她的背,在她耳边说:“好了,没事了,那都是假的。要不然我们就放弃这个计划,至于藏宝图一定还会有别的办法的,我就不信我们夫妻俩联手这天底下还有搞不定的事,嗯?” 乔明月也紧紧抱着他,她本来以为她对祁景云也就只是寻常的喜欢,就是有了他锦上添花没有他也无伤大雅的那种。她甚至想过如果有一天祁景云想要离开她,她也不是不能接受。可是就这么短短的几天她就已经受不了了。 她明知道祁景云不会背叛她,可就是忍不住想东想西,整天担心祁景云会不会抛弃她。她感觉脑子里面好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要她相信祁景云,他一定不会欺骗她,另一个却说男人都靠不住,就算是祁景云也一样。照这样下去,乔明月觉得自己甚至都要疯了。 只要一想起她的未来没有了祁景云,她甚至觉得自己都活不下去,直到现在,她才理解了为什么会有人真的殉情,也才明白原来她对祁景云的爱不知不觉已经深入到了骨子里。 乔明月感觉鼻子一酸,眼泪不要命似的涌了出来,乔明月刚想伸手擦擦,动作却猛地顿住了。 “娘子,你怎么了,娘子?”祁景云察觉到她的异样。 乔明月倒在祁景云怀里,双手死死地抓住衣襟,“痛!” 祁景云看她疼得脸色苍白,心里也万分焦急,他将唇贴在她的额头上,紧紧地抱着她,“乖,告诉我,哪里痛?” 乔明月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绞烂了,“心,心口痛。” “怎么会?对了,池莲衣,我带你去找池莲衣,她一定有办法!”说着,抱起乔明月就要冲出去。 “等等等,去找池星云。”乔明月疼得几乎失去了神智。 祁景云这才想起来,池莲衣远在云贵,一时半会儿肯定到不了,对,去找池星云。 …… “娘子,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祁景云将她抱在怀里,策马狂奔。 “池星云,池星云!快来救人!”乔明月已经疼晕过去了。 “这不是明月吗?怎么成这个样子了?”池星云大老远就听到有人喊他,连忙出来,一下就看到了奄奄一息地乔明月。 “先别管了,快看看她怎么了?” 第401章 和好 “怎么样?她没事吧?”看到池星云出来,祁景云急忙问。 “放心吧,已经没有生命威胁了。”池星云写好药方,让人拿去煎了。 祁景云送了一口气,“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池星云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去吧。” 祁景云一进去就看到躺在床上的乔明月,她还没有醒,眉头微皱,好像还是很疼的样子,看到她疼得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祁景云觉得更心疼了。 “她什么时候能醒?”祁景云问。 “只是睡着了,一会儿就醒了。” 祁景云犹豫了一下,问道:“我能问一下,她,为什么突然会这样吗?” 池星云蹙了蹙眉,“和她体内的金蚕蛊有关系。” “金蚕蛊?” “是的。”池星云点点头,“没猜错的话,这金蚕蛊应该是我妹妹给她种的,但是这金蚕蛊虽然能让她百毒不侵,但却有一个缺陷。” “什么缺陷?”是乔明月。 “娘子,你醒了!”祁景云激动的握住她的手,“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乔明月摇摇头,“已经没事了,就是有点虚弱,扶我起来吧。” 祁景云拿起枕头垫在她背后,扶着她坐起来。 “继续说吧,池公子。”乔明月看着他。 “体内有金蚕蛊的人,终身不能为情所伤,倘若因为情事掉一滴眼泪,就会受到锥心之痛。”池星云说的很认真,末了还瞪了一眼祁景云。 祁景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说:“能不能想办法取走金蚕蛊?”这个东西一疼起来真的会要命的。 池星云摇摇头,“办法倒是有,但是不建议这么做。” “为什么?”祁景云不解。 “她之前中过不少毒,而且都是金蚕蛊帮她挡住了才让她免遭一难,如果贸然取走金蚕蛊,就没有东西能压制毒性了,到时候,她一定会因为剧毒而亡。” 祁景云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先把药喝了吧!”池星云将药碗递过来。 乔明月看着黑乎乎的药汁,微微有些抵触,挣扎了许久,她还是接了过去,感觉温度差不多了,她才一口喝了下去。 “哇!”乔明月吐了吐舌头,下一秒嘴里就被塞进了一个蜜饯,甜甜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乔明月冲祁景云笑了笑,说:“没事的,不就是为你流眼泪会疼嘛,其他也没什么不好的。你看,它这不是还会给我挡毒药吗?而且我还是千杯不醉呢!” 祁景云被她逗笑了,罢了,大不了他以后好好护着她,不要再让她伤心流泪就好了。 毕竟还有什么事能比她的生命更重要呢? 确定乔明月再没有什么问题之后,祁景云留下相应的医药钱就带着乔明月离开了。池星云本不愿收,说是她是池莲衣的朋友,但祁景云还是很感谢他,就将钱放在了乔明月躺过的床上。 …… “空气真好啊!”乔明月突然感叹。 是啊,只要和爱人在一起,就连空气都觉得是甜的。 两人骑着马,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太子府。 祁景云悄悄撇了撇嘴,去的时候怎么没发现竟然这么近,一会儿就到了,他还想和娘子多走一会儿呢! “你们怎么在这儿?”乔明月一转头,只见云灵和拓跋宇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们。 乔明月过去拉住祁景云的手钻进他怀里,“还看不懂吗?我们和好了哦!” “你!”不是错觉,云灵在她的眼神里看到了赤裸裸的炫耀。 “是啊,兜兜转转,发现还是我最爱她,她也最爱我。”祁景云也一脸幸福的抱着乔明月,挑衅地看着脸色铁青的拓跋宇。 “相公,我们回去给娘亲写封信吧,她老人家还为我们的事担心呢!”乔明月仰头看着他。 祁景云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说:“好,我们这就回去。” 给乔夫人的信很快送了出去,以防被人截到,他们没有说假扮的事,只是说他们俩又和好了,而且感情也比以前更好了。不久,乔夫人的回信也到了,知道他俩和好了,乔夫人果然很高兴,再三教育他们要时常为对方考虑,不要总是耍小性子,这样的感情才能牢固。 最后,乔夫人还暗戳戳的表达了一下她和乔将军想抱外孙的意思,问他们什么时候生孩子,还分享了很多快速怀孕的方法,看得乔明月和祁景云两人脸红了又红。 听到乔明月和祁景云和好的消息,拓跋辉也松了口气,他是真的担心这两人会闹得皇宫不得安宁,而且他也相信这夫妇二人绝对有这个本事。 一听到两人和好,拓跋辉也送了一座送子观音像给他们,收到礼物后,两人脸色又是红一阵白一阵,不知该如何是好。 要说唯一对两人和好很不满的两位,就是拓跋宇和云灵了。两人都以为自己能趁虚而入,云灵更是冲动之下都对祁景云告白了,结果两人竟然一声不吭地和好了,这不是耍着他们玩吗?云灵一想到说不定他俩正在一起嘲笑她,更是怒不可遏。 相比于云灵,拓跋宇可就冷静多了,上次乔明月的一顿暴打已经激怒了他,现在在他看来,乔明月也就只是他必须要得到的女人罢了,至于用什么手法,又有什么关系。 接下来的几天祁景云和乔明月几乎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正当拓跋宇等得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机会终于来了。 “殿下,已经查到了,瑾王今天要进宫,瑾王妃会一个人出门。” 拓跋宇阴冷一笑,“既然你不识抬举,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 乔明月独自一人在街上闲逛,祁景云进宫去了,她要提前去订好酒楼,这样等他来了正好两人能喝一杯。 “呜呜呜……娘亲,你去哪儿了娘亲?” 乔明月一回头,却看到一个小女孩正坐在路边哭。 “你怎么了小妹妹?” 小姑娘抹了把眼泪,说:“我找不到娘亲了。” 乔明月了然,“原来是走丢了啊,那你记不记得家在哪里呢?” 小姑娘哭着哭着打了个嗝,“我记得,记得,一点点。” 乔明月失笑,“那我带你回家好不好啊?”她对这么小的孩子能记得回家的路并不抱希望,只期盼能在路上遇到她娘亲。 “小妹妹,这怎么越走越偏僻了啊?”乔明月逐渐感觉有点不对劲。 “嘿嘿,大姐姐,可不要随意相信任何人哦!” 乔明月还来不及惊讶,就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402章 英雄救美 乔明月醒来时,发现她正在一个房间里,对面还有一个人,那人背对她坐着,看着有些熟悉,但乔明月想不起来他是谁。 “醒了?”察觉到背后的动静,那人转过身,这下乔明月看清了他的脸。 “怎么会是你?我怎么会在这里?”乔明月惊讶地看着拓跋宇。 拓跋宇喝下一口酒,慢慢朝她走来,乔明月动了动,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已经被绑住了。 “别挣扎了,没用的。本来我是不打算这样对你的,可是没办法,你和瑾王怎么都不识趣呢?我对你不好吗?不够体贴,不够关心你吗?好不容易等到你和瑾王决裂了,可是转眼间你们竟然就和好了。谁让你们和好的!”拓跋宇双目充血,看上去有些可怖。 “这下好了,是你逼我的。本来我不想这样对你,可谁让你不听话,不识趣呢?宁愿跟着一个质子都不愿跟着我,我堂堂南诏太子,难道还比不上他吗?没关系,今天过后,祁景云就不会要你了,你就永远是我的人了。” 说完,拓跋宇就欺身而上,乔明月干呕了一声。拓跋宇怒了,他掐住乔明月的脖子,一巴掌挥过去,乔明月的脸瞬间红肿了起来。 乔明月手脚都被绑在床上,根本动不了。见她似乎放弃反抗了,拓跋宇这才满意地笑了笑,“你看,如果你一开始就这样乖乖听话,就不用吃这么多苦头了不是?” 话音未落,他的手就碰到了她的衣服,紧接着,一阵钻心的痒痛顺着他的指尖传到他身体的其他地方。 拓跋宇猛地收回手,却发现,那痒痛好像缓解了一点。他不信邪地又碰了一下乔明月,那种感觉再次如洪水一样奔涌而来。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会什么妖术?拓跋宇不可置信,可是就在这时,他感觉到全身奇痒无比,甚至有一种想要将自己的皮肤抓破的感觉。 乔明月看着他在自己身上抓来抓去,得意一笑。她怎么可能就这样任他欺辱。在晕倒之前,她用最后一点意识往衣服上撒了痒痒粉,虽然并不致命,但足以让他难受一阵了。 还好她今天带了痒痒粉,呵!要不然拓跋宇今天可就不只是挠挠痒痒这么简单了。 身上的令人抓狂的痒痛还在继续,拓跋宇此刻只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惶恐,“乔明月!你是不是给我下了毒?!” 乔明月不可否置。 拓跋宇双目充血,“快把解药给我!”他还想再上去掐乔明月的脖子,但一想到碰到她就会更加难受就又缩回了手。 “放我离开,我给你解药,怎么样?”乔明月开始和拓跋宇谈条件。 拓跋宇有一点犹豫,他好不容易抓到乔明月,当然不希望就这样放了她,可是跟自己的小命比起来,乔明月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拓跋宇上前为乔明月解开绳子,虽然已经想通了,但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消失了这么长时间,又是从我这里出去,难道你以为祁景云还会要你吗?奉劝你一句,男人呐,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女人有任何污点,与其这样,你还不如跟了我,我堂堂南诏太子,难道还比不上他一个质子?” 话音未落,房门就被人从外面踹开。 “谁?!” 拓跋宇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人抓住衣领扔在了几步之外。 “瑾王?” 祁景云上前踩在他的胸口上阻止他站起来,“是不是上次我打得太轻了才让你觉得你可以对她动手动脚,嗯?” “不是……”拓跋宇惊恐地睁大眼睛,他双手抓住祁景云的脚,试图将自己解救出来。 不过祁景云可没给他机会,他一手将拓跋宇提起来,一拳砸在他的腹部,祁景云这一拳用了十成的力道,拓跋宇一口鲜血喷出来,抱着肚子蜷缩在了地上。 此刻他才意识到他和祁景云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上次他之所以能在祁景云手下坚持那么长时间,完全是因为祁景云手下留情了。 “你凭什么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实话告诉你吧,曾经也有人像你一样愚蠢,试图破坏我和娘子的关系,很可惜地告诉你,那个人早就命丧黄泉了,那么,你也想死一死试试吗?” 祁景云笑得阴冷邪魅,拓跋宇却生生打了一个寒战,“你你你……岂敢……”拓跋宇从出生起就拥有了至高无上的荣誉,别人对他从来都只有奉承的份,哪里有人敢这样对他,可是不得不说,当看到祁景云眼里真真切切的杀意之后,他真的害怕了。 祁景云笑意不达眼底,他俯身说道:“是啊,我可真是不敢杀太子殿下,不过你说,我敢不敢打呢?” 拓跋宇瞳孔渐渐放大,刚要出口的呼救却被祁景云一拳给砸了回去。 “太子殿下,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等到一切都结束以后,拓跋宇已经完全站不起来了,他倒在地上,面部没有任何伤痕。当然,这是祁景云故意的。拓跋宇受的伤不轻,可祁景云偏偏没有在他的脸上下手,因为他笃定,拓跋宇不敢将这件事告诉皇帝。 不过就算他真的说了,祁景云也不怕,既然他敢殴打太子,那就一定做好了最差的准备。 “娘子你没事吧?” 乔明月摇摇头,刚才祁景云打拓跋宇的时候她没有出手,也没有阻止,就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他们。祁景云也是看到她没有大碍,才放开手去揍拓跋宇。 两人谁也没看拓跋宇一眼,携手而去。 “王爷,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乔明月很认真地看着他。刚开始遇到邓小闲时就是这样,现在在拓跋宇面前也是这样,所以才想这样问问他。 祁景云不假思索,“这有什么?难道还会有人比我对你更好吗?而且你是我的娘子啊,我不相信还能相信谁?嗯?”祁景云声音温柔又有磁性,听得乔明月也心里痒痒。 信任真的是一个充满爱的词汇啊。 第403章 双双道歉 拓跋宇受了重伤,一连几天他都没再出现在两人面前。祁景云和乔明月也过了几天悠闲自在的日子,好不容易没人打扰,他们也很是恩爱。不过这恩爱落在某些人眼里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拓跋宇在太子府躺了几天后,终于受不了决定出门转一转,只不过却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太子殿下好久不见啊。”云灵难得这么笑语盈盈地说话。 “云灵神女怎么会在这里?”拓跋宇诧异道。 云灵是特意跟着他到这儿来的,“太子殿下怎么会成这副模样?”她故意说。 拓跋宇气不打一处来,“这关你什么事?”说完,推着轮椅就要离开,其实他也不是不能走,但是走路的姿势会很不好看,所以他才想坐一个轮椅。 见拓跋宇要离开,云灵也没有阻拦他,“太子殿下还喜欢乔明月吧。”语气很是笃定。 拓跋宇顿了一下,“你想说什么?” 云灵笑了笑,几步来到他面前,“恰好我也喜欢瑾王。” 拓跋宇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说下去。 “不如我们合作,到时候,乔明月归你,瑾王归我,如何?”云灵笃定了拓跋宇不会那么容易放弃,毕竟乔明月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拓跋宇想了想,他确实一直心心念念乔明月,而且云灵本事不低,如果有她的帮助,想必会轻松许多。 “既然神女都开口了,那我也不好拒绝,既然这样,合作愉快。”拓跋宇也笑着说。 拓跋宇答应的这么痛快云灵也并不意外,“好,既然太子殿下答应了,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要是有什么事的话,可千万不要相互隐瞒啊。” 拓跋宇笑道:“这是自然,自然。” …… 这边拓跋宇和云灵达成了共识,而乔明月和祁景云却忙着游山玩水。两人都是第一次来南诏,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对他们的吸引力还是很强的。 当然,夫妻二人不是单纯地游山玩水,大周设在南诏的情报局也该运转起来了,乔明月和祁景云就在游玩的过程中扩大了情报网,提高了情报机构的效率,还增设了许多情报点。而这些天,他们也得到了不少关于南诏的消息。 “娘子,今天有什么重要情报吗?”祁景云一进门就问。 乔明月见他像个小孩子一样莽莽撞撞的,无奈地摇摇头,“是有一个消息,你回来的正好,是关于花朝节的。” “花朝节?”祁景云喝了一口茶,有些诧异。 “嗯,”乔明月点点头,说道,“圣坛会每年在花朝节的时候举行祭神大会,我们可以在祭神大会举行的时候趁机去找藏宝图。” 祁景云点点头,“这倒是个好时机,不知道花朝节是在什么时候?” “不远了,就在下个月,我们可以提前做好准备。”乔明月回答。 做好了决定以后,两人就回了太子府,不过这一回去,又要开始一场崭新的戏了。 …… “听说瑾王和王妃回来了?”两人刚一进门,就听到门外拓跋宇的声音传来。 两人对视一眼,他怎么来了?乔明月示意祁景云出去看一眼,祁景云刚出去,就看到拓跋宇满面笑容地走了进来。 “太子殿下的伤这是已经好了?”祁景云好笑地看着他。 一提到这件事,拓跋宇笑容僵了僵,他抽了抽嘴角,说:“是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哦,这样啊!”祁景云故意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不知道太子殿下今日来这里是有何贵干呢?” 祁景云的话没什么不对,但听在拓跋宇的耳朵里却感觉怪怪的,一时没想到是什么原因,拓跋宇便也没做细想。他拱了拱手,说:“是这样的,这些日子我仔细想了想,觉得上次的事情确实是我做的太过分,都怪我,一时鬼迷心窍竟然做出了这么不可饶恕的事。”说着,他还抬头看了一眼祁景云,只见祁景云还是表情淡淡的忧伤,见他停下来,祁景云还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拓跋宇咽了口唾沫,接着说:“不过幸好,多亏瑾王来得及时,才避免错误继续下去。实不相瞒,我今天来就想请求你和王妃的原谅,千万原谅我当时一念之差差点酿成大错。”拓跋宇表情非常真诚,看起来好像是诚心悔过。 祁景云虽然心里还有点疑惑,但是一时也想不到他这是想干什么,于是就敷衍了他几句,让他回去了。 “你说拓跋宇这是怎么回事?”祁景云皱着眉头问,拓跋宇怎么可能来诚心认错。 刚才他们说话的时候乔明月并没有出去,但她还是听到了他们谈话的内容。 乔明月用手支撑着下巴,说:“我也不知道他又在玩什么把戏,先等等吧,不管他要做什么,我们见招拆招就是。” 祁景云点了点头,认同了她的想法。 拓跋宇离开之后,第二天云灵又来了太子府。 “瑾王妃在吗?” 听到云灵的声音,乔明月皱了皱眉,一下就想到了拓跋宇。 祁景云正要出去,乔明月就拦住了他,“等等,我去。” 女人还是女人来对付比较合适。 “云灵神女今天怎么有空来啊?”乔明月笑得很夸张。 第一次看到乔明月这样笑,云灵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她又调整好情绪。 “这不是你们才回来嘛,其实我今天来找你也是有点事。”云灵有些犹犹豫豫地说。 乔明月笑道:“有什么事不能说的,快说吧。”她还握住云灵的双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是一对好姐妹呢! 听她这么说,云灵也不再扭捏,“就是我承认,之前我确实对瑾王有些……喜欢,甚至还为此做了许多傻事。” 乔明月暗自腹诽,“这些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不过她脸上笑容依旧。 “但是你们和好之后我也就想通了,你和瑾王伉俪情深,瑾王他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无论我多努力也是不能走进他心里的。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弃了,凭我的条件,怎么会找不到真命天子呢,你说是不是?” 乔明月连连称是,心里却开始暗自揣测起来,这样看来云灵和拓跋宇一定是有什么事了,至于其中的诡计,就让她来亲自揭开吧! 第404章 戏文 今天一个两个的都来找她道歉,跟商量好了一样,还挺稀奇的。 不过,太子和云灵仙子……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乔明月脑海中浮现。 “娘子,你又在想什么主意?” 眼看乔明月明眯眼,狭长的眸星光璀璨,祁景云心中热血沸腾起来。 他家娘子点子最多,经过多少次的事实证明,每次遇到问题,只要听娘子的话,那就没错! 拓跋宇和云灵仙子的异样,就算娘子不出马解决,他也要想办法收拾他们。 现在让娘子出手,他来打下手,就更能让让娘子出气了。 …… 南昭和大周风情略有不同,但达管权贵们消遣的玩意儿却都大同小异。 大周的权贵们喜欢听戏,但是新皇登基之后,因为在国丧期间,京城里几乎没有人敢公开听戏了。 就算要听,也是找了戏子,在自己府里面,偷偷地办堂会。 相比之下,这时候的南昭就热闹了很多。 各种流派唱腔的戏本子在各个戏班子里开锣唱响,百花齐放。 这天,南昭城都最大的吉祥戏楼里,人潮涌动,口袋里有几个钱的平民富商,坐在大厅,而达管权贵们的夫人小姐官爷,自有二楼位置好,环境清幽的雅间伺候着。 “也不知道吉祥戏楼这次又排的什么新戏,上次的三郎救母,看得我当时就哭了,那小凤仙,唱的是……绝了!” 大厅里,一个身穿短打,身材高大的男人一拍大.腿,对身边的人说道。 “我知道。” 旁边人慢悠悠地,“我妹妹是给戏班里的人梳头的,听他们排过……” 说到这里,那人忽然收声,把周围竖着耳朵想听他说下文的人急得不行。 只见他目光朝着侧门望去,眼神直勾勾的,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众人好奇,侧头,只见一个身穿绯色纱裙的女人进门,那身段,那长相,他们也说不出个什么道道儿,就只觉得这女人又白又美,美的就跟画儿上的人一样。 一楼大厅里的本来人声鼎沸,在这个女人进门后,那些热闹的声音就渐渐安静下来。 虽然女人一句话都没说,这是在身边跟着的两个奴仆的服侍下上楼,却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心。 “这是谁啊?我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 南昭民风开化,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只要在奴仆的看护下,也可以开门禁,出门逛街,看戏。 所以站在南昭的街头看各府的千金小姐,夫人们出游,也是一件很流行的事情。 甚至民间还有开设了美人榜,不管是各府的小姐,还是名门的诰命夫人,都已能够上民间的美人榜为荣耀。 除了美人榜,自然也有才女榜,才子榜…… 原本占据美人榜榜首的是云灵仙子,这位不仅长得美,并且在民间很有威望。 神女,多神圣! 而现在,因为从大周来了瑾王妃乔明月,云灵仙子的榜首位置,就被乔明月给占了。 “娘子,这开戏的时间到了,怎么还没有开始,会不会是后台出了什么事,要不要让人过去看看?” 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在比原定定下来的开场时间已经迟了半个时辰了。 大厅里的议论声越来越热闹,有的人都探着脖子往后台看。 也亏得吉祥戏楼的口碑一直很好,每次出的新戏,都能引领一段都城梨园风尚,不然换了别的戏楼,买了票却一直等不到开场的看戏人早就摔东西走人了。 一身绯衣的乔明月一点也不慌。 亲手给祁景云剥了个橘子,“慌什么,知道什么叫吊胃口吗?知道什么叫期待感吗?好戏就是要让人等着,不然都跟其他普通的戏一样,还有什么看头?” 也不是祁景云沉不住气。 已经经历了无数磨砺的祁景云,早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京城的纨绔王爷了。 他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垂,眯眼看着乔明月,忽然把她揽在怀里,低头亲上她的脸。 “就你鬼主意多!” 不仅把这些戏迷的心吊的足足的,还把他的心也吊了起来。 怀里的人眨着眼睛,并没有推开他,反而搂上了他脖子,“王爷!我鬼主意多,还不是你惯得?” “哈哈!” 祁景云浑身毛孔都舒畅了,心情大好,搂着乔明月爱不释手。 刚才跟着乔明月进来的两个小丫鬟都在外面,雅间前面还当着纱帘,坐在雅间里的人能看见台子上的戏,楼下的人却很少有人能注意到雅间里的情形。 倒也不是真不会有人看见。 正因为有人能看见,这才让祁景云觉得更加刺激,更加有满足感。 这是,戏台上的灯笼忽然被吹灭了多半,整个戏楼里的光线暗下来。一阵红纱影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落下来一阵花瓣雨,有茉莉花的香味在戏楼里飘散着,众人都惊叹眼前的景象,瞪大了眼睛看着两个戏子穿着飘逸的纱衣,手攀着绸带,从二楼飘落下来。 就跟真的仙女一样! “给各位大爷赔礼,让各位大爷等了许久工夫,为了补偿各位大爷,咱们姐妹特意给大家带了见面礼!” 随着其中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楼顶忽然落下一阵绵绵水珠。 戏楼里原本人多,空气就有点燥热,水珠落在众人身上,都感觉到了阵阵凉爽。 就连坐在雅间里的人,也能感受到从帘子外面飘过来的水雾滋润。 “好香啊!” “凉凉的。” 众人惊奇。 台上,两个仙子打扮的人女子朝着台下和雅间里的人福身,喜庆道,“天降甘霖,苍天保佑各位老爷小姐,夫人贵人们吉祥如意,升官发财,富贵兴旺!” 这话说的每个人心里都喜滋滋的。 特别是二楼雅间里的权贵们,纷纷取下身上镯子戒指,银票银锞子,扔在台子上打赏。 啧啧! 看到这一情景的祁景云不由咂舌,搂着乔明月的手臂缠得更紧。 “娘子,妙啊。” 就找几个人在楼顶往下面洒点水,再有两个玩儿杂耍的女孩子穿的漂亮点,在台子上说点吉祥话,这就能让这么多人拿出钱来打赏。 估摸着……打赏的钱都能再盖一座这样的戏楼了! 第405章 谣言飞传 乔明月笑的狡黠,“王爷也挺厉害啊。” 主意是乔明月出的,人也是她一个人张罗找的,祁景云也笑,“是啊,本王不厉害,又怎么能娶到你呢?” “不不。” 乔明月手指勾着他衣襟,在外人面前毫不避讳对祁景云的喜欢。 之前在大周京都,处处要守着规矩,好不容易在南昭能放飞自我,她才不要再循规蹈矩了。 爱就是爱,喜欢就亲亲抱抱,管什么人嘴巴里说什么呢? 而她越是这样,就越是和南昭的民风契合。 之前也有大周的王爷,王妃公主,这种身份尊贵的人来南昭当质子,他们都因为守着大周的礼教,守着大周的规矩,在这里一点都不开心。 不开心,就有逆反心。 有了逆反心,皇帝就看这些人不顺眼,对他们也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这也是为什么乔明月和祁景云能在南昭吃得开的一个重要原因。 但是她现在说祁景云厉害,也并不是为了抖机灵自夸。 她深吸了口气,盈盈望着抱着自己的男人,“王爷,其实这一路来,你也挺不容易的,如果不是你和我一起,任由我闹腾,我们肯定走不到现在。” “不说这个。”虽然祁景云这样说了,可他还会下意识地想听乔明月继续说下去。 “王爷会带病打仗,会为了百姓着想,我在想,如果你坐上皇帝的位置,你一定会比现在大周皇位上的那个做得更好。” 祁景云眼睛忽然一亮,“你想让我做皇帝?” “想的美!”乔明月手指戳了他胸膛一下,“当皇帝要有三宫六院,还要看着肱骨大臣的面子,娶他们家里的小姐,哪怕他们家里的小姐是胖子,是麻子,是泼妇,你都要捏着鼻子娶,你说,就你这不将就的脾气,能忍?能忍吗?” “那是不能的。” 祁景云摇头,叹口气,“如果我当了皇帝,我就能发布皇榜,让全天下医术高明的神医来给你治病。” 想到自己娘子身体会被那种蛊毒折磨,他就觉得有根弦儿在脑子里绷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根弦儿就崩的太紧,砰地断掉了。 感情这种事情实在是说不准,他可以保证对桥明月好,可万一呢? 他连万分之一的可能,都不想有。 乔明月恍惚了一下,她知道,祁景云一直不想当皇帝,他觉得那个位子很脏。 而为了她得病,他竟然愿意放下自己的坚持…… 捂了捂心口,里面的金蚕好像热了一下,把她身体都烘得暖融融的。 这时,楼下戏台上已经开始敲锣打鼓了。 有了前面的暖场,观众们都仰着脖子,被台上的剧情深深吸引。 这出戏讲了一个道观的莫愁仙子,每天念经打坐,忽然有天遇见了一个少年,少年清俊潇洒,被坏人追杀,逃到了道观里,莫愁仙子救了少年,帮少年赶走了仇家。 在照顾少年疗伤的时候,两人都对彼此生出了情愫,他们对月举誓,彼此这辈子都不会分开。 可忽然有一天,少年忽然离开了。 莫愁仙子也发现了自己怀了身孕,只能离开道观去寻找少年,等她千里迢迢来到都城,找到少年的时候,少年却已经把莫愁仙子给忘了。 而莫愁仙子也发现,少年竟然就是皇子。 两人一番虐恋情深,把台下的戏迷们都看的不停地拿帕子擦眼泪。 甚至还有人直接打赏百两银子,要直接让少年娶了莫愁仙子。 “诶?你们说,我怎么感觉这个故事,有点像是云灵仙子和太子呢?” “对啊对啊,我说这个戏怎么看着而有点熟悉,当初云灵仙子可不就是从灵山上的道观里下山来的京都吗?” “之前太子遇刺,可不就是也逃到了灵山,藏身在道观,才躲过了一劫吗?” 戏台上一群戏子咿咿呀呀唱的欢快,戏台下面,一群京都的老板姓和达官贵人们也纷纷议论着。 吉祥戏楼的这场戏唱的非常成功,在看戏的人眼里,这场戏人物扮相好,唱腔好,并且还有现实里的人物原型加成,窥探皇室秘闻,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心潮澎湃的呢? 曲终人散,但戏文里故事却在大街小巷,还有内宅,甚至在南昭的宫廷里被人议论着。 太子府书房里,拓跋宇和幕僚一起议事。 “太子爷,云灵仙子和您,在灵山上的事,真的和戏文里说的一样么?” 一个白胡子老头捋着胡子说道。 旁边另一个老头立刻反驳,“张淼听,你是疯了吗?戏文里的故事,内宅妇人说的闲话,你也能当真?还拿出来找咱们太子爷质问?” 俩人之前就一直不和睦,总是因为一点小纷争,就彼此整个没完没了的。 “现在已经不是内宅妇人说的闲话这么简单了!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李玉成,你知不知道现在已经有多少人在议论咱们太子爷和云灵仙子的事情了?” “管他有多少人呢,反正都是有心人故意抹黑咱们太子爷的,这些人其心可诛,太子爷,依属下之见,现在最好要赶紧抓住吉祥戏楼的老板,禁止他们再唱这出戏,然后再把这些戏子们关押,大刑伺候,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他们传播这些谣言!” “太子爷?” “太子爷?” 一群幕僚在书房里争得脸红脖子粗,可身为风暴中心的正主,太子拓跋宇却悠闲地坐在圈椅上,表情痴痴地看着窗外扫地的侍女。 那名侍女穿着一身绯色衣服,飘飘欲仙,很有几分动人的姿色。 特别是眉眼之间还有几分和乔明月相像。 众人都看出来了,一时间都噤声,闭上嘴巴,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太子爷什么都好,就是好女色这一点……唉! 不过他们给人当幕僚的,就是要劝谏这点主子,李玉成上前一步,“太子爷,这件事对您的影响实在太不好了,云灵仙子不是别人,乃是咱们南昭的神女,把神女的肚子搞大,说好听点,是您风.流,说不好听,万一有人是人亵渎神灵,您贵为太子,这可怎么办呢?” “其实,也没什么,先头咱们陛下也娶过神女进门,像咱们宫里的贵妃娘娘,可不就是神女出身?” 第406章 神女嫁人 神女可以嫁人,在南昭不是什么稀奇事情。 可是太子又不一样,太子现在的地位不太稳固,正需要一位可以扶持太子的大家闺秀为太子妃,这样才能稳固势力。 娶了神女虽然可以赢得百姓的尊重,可是神女手里无权,又能对帝位有多大的帮助呢? 就在一众幕僚吵个不停的时候,太子忽然一拍桌子,“行了,你们都不要再说了,我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回事,父皇他日理万机,定然不会理会这些无稽之谈。” 神女,云灵这小娘子长的是好看,可是神女高冷无趣,还不如乔明月有意思。 太子都开口这么说了,一众幕僚也没有再劝。 “太子爷,刘公公来传旨,说要您即刻进宫呢!” 门外,小厮忽然急切的禀告道。 听说要进宫,一众人的心忽然提了起来。 在这个节骨眼上,早上刚下了早朝,如果有事情,肯定在早朝上就说了,又怎么会留在下朝之后的这个时候来说? 肯定是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皇帝着急着想要见到太子。 能是什么事?最近一段时间也只有云灵神女和太子的谣传能让皇帝震怒的了。 幕僚一个个担心的不行,太子挥挥手,“看你们一个个,怕什么?本太子地位尊崇,如果能让云灵仙子做侧妃,岂不也是一段佳话?” 说完,便春风得意地离开了书房。 这边在皇宫里,皇帝已经宣召了云灵神女进宫。 瑾王祁景云和乔明月原本就在宫里配皇帝说话,刚好在一旁听着皇帝断家务事。 等太子一来,皇帝就让太子跪下。 “逆子,你到底都做了什么孽?” 龙颜大怒之下,宫殿里所有人都吓得身体一颤,纷纷跪下,低头求皇帝息怒。 只有祁景云和乔明月两人稳如泰山地站着。 反正两人是质子,是备受皇帝喜欢的质子。 皇帝都不怪罪他们,旁边的礼官也自然不会找皇帝的不痛快。 乔明月看着太子诚惶诚恐地跪地,结结巴巴解释说什么都没有的样子,心里暗爽的同时,也觉得这太子做的有点憋屈。 有的皇帝活得久,等太子登基,太爷也成了半老的老头子了。 所以历史上会有很多太子逼宫,杀了皇帝自己继位的事情。 像现在这位南昭的皇帝,就是属于活得久,太子继位有可能是半老头子的例子。 也好在太子笨,没有什么能力,没能力吧,也能认清自己的能力,更不会做什么谋逆的事情。 说的远了。 皇帝也是恨铁不成钢,在太子没有来之前,皇帝就已经问了好几遍云灵,问她究竟和太子有没有过私情。 云灵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和太子有私情? 并且现在到处都场的火热的戏文,什么才子佳人的故事,对应到各自的人物中,人家说太子,顶多了说一句太子风.流洒脱。 而说她,那话可就难听多了。 所以,现在她只能认准两个字,没有! 不管是谁来问,都是跟太子没有私情。 以皇帝对太子的了解,太子好.色风.流,云灵神女越是说没有私情,那就越是有私情了。 “云灵圣女,你不用怕,当年太子被刺客追杀,逃亡灵山躲避,那时候只有你在灵山能就太子,并且太子在灵山也带了有半年的时间才回来,这半年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太子和你不说,这件事我也能猜得差不多。” 云灵心里一紧。 这是什么意思?灵山到底发生什么事?她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皇帝又是怎么知道的? “陛下,您真的误会了,我和太子真的……” “好了好了,不用再说了。” 皇帝大手一挥,传召神婆进宫。“朕,今天要让神婆为你们作见证,给你和太子赐婚!” 云灵都快要哭了。 自己招谁惹谁了?怎么就忽然有人用戏本子来造谣,说她和太子有私情? 她明明有喜欢的人! 云灵目光再次落在祁景云身上。 太子是个色痞,而祁景云就是个正人君子。 而此刻,这个正人君子正站在乔明月身边,宽大的衣袖堆叠着乔明月的衣袖。 两人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竟然牵着手亲亲我我! “云灵神女,陛下亲自给你赐婚,恭喜呀,你看你,高兴的都快要哭了!” 乔明月看到云灵充满羡艳和嫉妒的眼神,笑盈盈地问她。 云灵嘴角抽搐了一下,朝乔明月狠狠一瞥,然后跪下来,对皇帝陈情。 “陛下,臣女和太子殿下并无私情,并且一心侍奉神灵,望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挺惊讶,“太子可是未来的皇帝,你想要侍奉神灵,进了太子府也可以侍奉神灵的。” “是啊,陛下亲口给你赐婚,嫁的还是太子殿下,云灵圣女,这个是天大的好福气的啊!” 旁边一个陪着一起说话的妃子说道。 云灵能忍得了乔明月,那是因为乔明月备受皇帝宠爱,而她却不会忍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妃子。 “这个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开口把妃子呛得无话可说,讪讪地红着脸闭嘴。 太子眉开眼笑的,跪下来谢恩,“父皇,虽然戏文里的事情是人谣传的,不过谣言已经对云灵圣女的声誉造成了损伤,儿臣,愿意为了保全云灵圣女的声誉,而娶云灵圣女进门。” 蓦然一听,太子还挺靠谱的。 可云灵却知道,太子这个人,但凡是个漂亮女人,都想往自己太子府里安置。 她深吸口气,才忍住没有发脾气。 皇帝听满意,神婆就住在皇宫里,来的很快。 神婆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一身黑色道袍,头上带着各种稀奇古怪的装饰,嘴唇涂成了黑色,整个人看着很神秘,有点阴森森的。 神婆一生未嫁,虔心侍奉神灵,这才被人当做神婆供奉。 不过,但凡是有点姿色的神女,如果不是特别虔诚的,都会选择在高门贵族里面找一个顺眼的人嫁掉。 云灵期待的目光望向神婆,轻轻的摇了摇头。 神婆朝着皇帝行礼之后,对皇帝道,“陛下,云灵是老妇的徒弟,她要成亲,老妇要替她和太子殿下卜上一卦。” 第407章 命定之人 卜卦,是南昭的一个特色活动。 乔明月刚来这里的时候,也被这里的卜卦给震撼了一下。 大街小巷,都有卜卦的人。 瞪眼的,瞎眼的,男的,女的,一个个都跟神人一样,把人说的云里雾里,天花乱坠。 曾经祁景云让她去卜一卦,她怕人算的太准,又怕人算不准,就没有去尝试。 因为算的太准,怕被人当成妖怪。 毕竟,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所以现在看到神婆卜卦,她就觉得挺稀奇。 “那就请神婆卜卦,看太子和云灵神女的亲事是否能得到神灵的祝福!” 皇帝答应了。 乔明月有点嗤之以鼻,还得到神灵的祝福,这不就是封建社会遗留到现代还有的拆八字吗? 只见神婆摇头晃脑地说了一堆咒语,好像是鬼上身了一样,全身晃动的厉害,就连说咒语的声调都变了,也不知道说的什么,叽里咕噜的。 “啊!神啊,多谢您赐予我先知的力量!” 神婆忽然打吼了一声,身体往旁边一倒,云灵见神婆昏了过去,立刻冲上前替神婆顺气。 她有点摸不准神婆的意思。 但现在这个情况,只能往自己希望的方向去解释神婆的昏倒。 “陛下,民女师父在请灵的过程中昏倒,怕是……” 皇帝也听迷信,大惊失色,“你说,怕是什么?” “怕是请灵之后,神灵告诉师父的结果不好。” 乔明月心里轻笑,看来这做神女的,一个两个的都还挺能编。 而下一刻,就见发乔明月也晕了过去。 “太医,快点传太医!” 一旁的太监见状,立刻挥动着浮尘,朝着身边的人大喊。 大殿里乱糟糟的,没等太医过来,这边神婆就先醒了过来。 皇帝稍微松了口气,其实他也知道,像是神女和神婆这种人忽然晕过去,肯定不是能通过宣太医就可以治愈的病症。 现在只要能醒来一个,那就算是没有多大问题。 “神婆,快点看看云灵神女到底怎么了?” 众人都紧张兮兮的,在场的之后神婆和乔明月,以及祁景云不紧张。 神婆目光阴恻恻地看了两人一眼,不急不缓,仙风道骨地道,“陛下,云林没事。” “没事?” “是,云灵只是因为被太子身上的贵气所震慑,云灵体质属阴,太子身份贵重,身上的阳气和贵气太重,云灵的命格不够配上太子,哪怕是和太子站在一起时间稍微久一点,就会对云灵的身体造成伤害。” 神婆一番话,让皇帝和太子都更加震惊了。 乔明月冷眼看着,小声在祁景云耳边吐槽,“这俩人反应还挺快,皇帝偏宠太子,如果公然拒绝皇帝的话,肯定会给皇帝留下不尊重皇室的印象。” 怎么,外面那么多人都给上赶着要嫁给太子,加给他的儿子。 可现在,一个神女,给她可以还俗,甚至允许她在家里修行,可她还推三阻四的。 是看不上他们皇室,还是看不上他的好儿子呢? 而现在神婆说什么太子贵不可言,是云灵体质原因,不能靠近太子,这样既让太子和皇帝放弃了一定要娶神女进门的想法,另一方面,也能皇帝和太子高兴。 两全其美。 皇帝果然挺满意。 神女被太子的贵气所震慑,太子是皇帝的儿子,说太子贵不可言,自然也是说皇帝的命格更好。 “嗯,那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 就在皇帝要让神婆带着云灵回去的时候,神婆忽然跪地开口。 “陛下,老妇的徒弟在昏迷中,现在需要她的命定之人来唤醒她才行。” “命定之人?” 皇帝皱眉,抬手吩咐,“你说,她的命定之人是谁?” 神婆敛着眉眼,一脸高深,“六皇子,拓跋功。” 晕倒在地上的云灵手指动了动,内心十分拒绝。 不,不不! 她不喜欢太子,更没有想要嫁给任何一个南昭皇室人的意思。 偏偏这时候还不能醒来陈情。 醒了,不就推翻了神婆说的话,也推翻了自己命格配不上太子的言论了? 神婆为什么要忽然要给她强加一个命定之人呢? 并且那个人还是拓跋功! 皇帝一听,云灵神女的命定之人是拓跋功,嗯,也不错,反正都是自己的额日子。 娶神女能给皇室积福,这个是公认的认知。 拓跋功很快被传到了宫里。 一路上都没人告诉他到底皇帝着急召他进宫是什么情况,而他一路都气定神闲,很有把握的样子。 等到了宫里,皇帝道,“功儿,你愿不愿意娶云灵圣女?” 拓跋功继承了南昭皇室男子一贯的俊朗,双眸神情,甚至有点不可思议地亮起来。 “父皇,您说,我可以娶云灵圣女吗?” “那当然,神婆已经卜卦出了结果,你就是云灵神女的命定指认,她现在被太子身上的贵气所伤,晕迷不醒,看来,现在只有你才能把她唤醒了。” 皇帝平静地道。 说到这里,拓跋功已经快步到了云灵身边,试探着朝着云灵伸手,像是碰一碰就会亵渎她了一样。 太子目光一直停留在乔明月身上,乔明月也大大方方地任由他看。 反正看两眼也不会掉肉。 等云灵被拓跋功的“真心”唤醒,看到的,就是在自己眼前蓦然放大的拓跋功的脸。 以及,乔明月和祁景云黏黏糊糊地坐在旁边喝茶吃点心,而太子在旁边痴情地望着他们。 神婆捏捏她的手,“好灵儿,你的命定之人就是六皇子,你们要好好的……” 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大殿上并不是说话的地方,云灵现在被拓跋功揽在怀里,皇帝也等着赐婚给他们。 显然已经没有拒绝的理由。 皇帝当场赐婚,对于女人来说,可以说是此生莫大的荣耀了。 可云灵却强颜欢笑,和拓跋功一起谢恩。 皇帝成就了一场好事,心情大好,脸上的皱纹都笑得挤在一起,挥挥手让拓跋功他们都先下去,只留了乔明月和祁景云在身边。 等拓跋功离开大殿,眼里看不见乔明月的时候,他这才意识到,云灵神女即将要嫁给拓跋功了。 而云灵嫁给拓跋功意味着什么,他也最明白不过了。 第408章 兄弟动手 拓跋宇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没有娶到云灵神女,怎么就让拓跋功给抢了先。 “皇兄,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最近身体不适?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看到拓跋宇黑着脸出来,跟在一旁的拓跋功关切地问道。 可装的再像,拓跋功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春风得意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特别是说话时候声调微微上扬的调子,跟刀子一样刺在拓跋宇心上。 拓跋功平时在朝堂上不声不响的,可拓跋宇知道,会咬人的狗不叫,就看拓跋功这次忽然把云灵神女的亲事从他手里抢走,就知道拓跋功这人不老实。 更何况之前还摆了他好几道。 “你在咒我吗?我身体明明好好的,是你自己日有所思,想让本太子身体不适,所以才会说出这种一下犯上的话!” 太子沉着脸,拓跋功立刻露出一副惶恐模样。 “不不不,臣弟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着实是因为关心太子殿下,如若臣弟有半点犯上之心,就让臣弟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里是皇宫,大殿前面,你也敢说这种死啊活啊的话?难道你是在威胁本太子?” 太子不依不饶,字字都把拓跋功往死罪上按,拓跋功知道,现在自己算是已经跟太子撕破脸了,可是就算是撕破脸,他也没有半点收敛的意思。 他匆忙下跪,“太子殿下,臣弟绝对没有您说的意思。” 太子冷哼,隐隐听见拓跋功在话音落下之后,忽然又小声嘟囔了一句,“就算我说了又能怎么样?自己身体不行,还不让人说?废物!” “你说什么?” 太子大怒,拓跋功越来越不像话!这种犯上无礼的话竟然就这样当着他的面都开始说了,谁知道他还包藏着什么祸心? 而拓跋宇却一脸茫然地抬头,“啊?太子殿下,臣弟刚才说臣弟绝对没有犯上的心思!” “你还装糊涂,刚才你分明说了我本太子是废物,这会儿你竟然不认!来人!把拓跋功给我抓起来!” 太子吩咐大殿之外的侍卫,侍卫抓人,这边的动静传到大殿里面,乔明月和祁景云正在跟皇帝下棋,皇宫里都是庄重肃穆,什么人敢在皇宫里的撒野? 皇帝皱眉,“外面是怎么回事?” 小太监朝着大殿外看了一眼,大殿外面,只见六皇子拓跋功和太子竟然已经打起来了! 他赶紧让小太监去拉开两人,一边回到大殿里跟皇帝禀告。 皇帝勃然大怒,“胡闹!这成什么体统?” 南昭和大周地貌较为相同,两边都已礼仪上国自称,现在两个皇子在大殿外面打了起来,这事情要是传出去,还不让外面的人笑掉大牙? 乔明月放下棋子。 “陛下,不如我们出去看看?” 她话音刚落,皇帝已经站了起来,率先走出大门。 在皇帝身后,一群宫里的内侍也匆匆忙忙地跟上。 乔明月和祁景云互相对望一眼,宽大的衣袖对着衣袖,衣袖下面,两人牵着手,一起出了大殿。 刚走出殿外,就看见拓跋宇跟集市上的泼皮流.氓一样,推搡着拓跋功,哪怕有禁卫军已经拉住了他,但他还是奋力的用拳头朝拓跋功身上打,脚往拓跋功身上踢。 拓跋功鼻青脸肿的,看到皇帝出来了,立刻哭着上前。 “父皇,父皇救命!太子殿下因为儿臣接了您的赐婚圣旨,就要杀了儿臣!” 这话可就诛心了。 皇帝给拓跋功赐婚,那是天命,是恩赐,是旨意,拓跋宇虽然是太子,但还没有坐上皇位,就敢质疑皇帝的旨意,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你胡说,分明就是你口出不逊,咒骂本太子,想让本太子去死,拓跋功,你简直太阴险了,我要杀了你,省得你为祸朝纲!” 太子气的面色通红,趁着侍卫不注意的时候,猛地抽出侍卫腰间的佩刀,朝着拓跋功挥舞过去。 刀尖闪着寒芒,众人大惊,拓跋功也怕了,慌忙跑到皇帝身后,狼狈无比,连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父皇,父皇救命啊!” 太子急红了眼,一时间也顾不上许多,手里拿着佩刀,竟然没注意拓跋功已经到了皇帝身后,刀刃直直朝着皇帝劈去! “太子殿下!不可!” 伴随着众人的惊呼,祁景云一脚把拓跋宇的刀踢到了一边,皇帝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有一天被自己的儿子用刀对着! 虽然这一刀并不是故意想要朝他砍来的。 可万一有一天,太子是故意了呢? 太子手里的刀落地,叮当一声,像是解除了某种魔咒一般,太子恍然惊醒。 自己,自己刚才竟然……拿着刀对着皇帝? 他是疯了吗? 冷汗从后背冒出。 “父皇!” “滚!” 皇帝朝着拓跋宇沉声低吼,一旁的侍卫也都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见皇帝并没有因为太子用到对着他的事情而惩治太子,松一口气的同时,立刻上前去把太子架起来,不顾太子的挣扎反抗,把人径直拉出了大殿。 “父皇,父皇,儿臣冤枉,是拓跋功咒骂儿臣!” “父皇,请您治拓跋功得罪!” 随着太子的声音消失在前殿,皇帝周围安静下来。 气压很低,所有人都敛声屏气,不敢坑声。 就连拓跋功也跪在地上,云灵依然一副高深仙气飘飘的姿态,只是脸色有点白,大概是表面看起来不动声色,心里还是怕的。 天子之威,雷霆之怒,谁能不怕? 偏乔明月不怕。 反正皇帝老头气的是太子拓跋宇,这俩人每一个是省油的灯,磨老子的玩意儿,管她什么事儿? 感觉祁景云牵着她的手紧了紧,她悄悄朝祁景云看去,只见他正朝她眨眼睛。 男人身影在阳光下闪着光,俊眸深邃,好像眼里只有她一样。 这种随时随地都被心爱人关注着的感觉—— 她忍不住嘴角上扬, 两人眉来眼去的动作被云灵看见,指甲深深掐入手心里,眉头也因为嫉妒和怨怼而紧紧皱在一起。 第409章 挑事生非 “父皇,父皇,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惹太子哥哥生气了,请您千万不要动怒,以免气坏了身子。” 长长的寂静之后,拓跋功抓着皇帝的衣摆,真诚地劝。 皇帝深吸口气,低头看看自己这个小儿子,再想想刚才太子拿着刀朝自己砍过来的情形,立刻对这个小儿子产生了怜爱。 之前自己确实是对拓跋功关注少了点。 “你先起来。” 他道,拓跋功站起来,诚惶诚恐,依旧是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敛目低眉,眼皮下的眸子里藏着一丝怨毒。 如果今天跪在地上的人是拓跋宇的话,父皇肯定会伸手把拓跋宇拉起来,更会直接把要拿刀砍人的人直接送刑部大牢处置。 可是,就因为拓跋宇是太子,是父皇最喜欢的儿子,就只是轻轻地放过,就连一句训斥的话都没有。 “父皇……” “好了,你先带着云灵神女回去,朕,会让你的母妃亲自替你操持婚礼。” 皇帝很疲惫地挥挥手,示意拓跋功下去。 拓跋功欲言又止,但是皇帝已经开口了,他也不能不从。 等人走了,皇帝叹气,一转眼,看见身边仍旧拉着手,甜甜蜜蜜地祁景云和乔明月两人,不由失笑,“你们两个倒是能置身事外,还有心情笑!” 乔明月眨眨眼,活泼道,“为什么没有心情?陛下,您不知道,我呀,最喜欢看人家家长里短的事情了,平时走到谁家宅子门口,只要听到里面有人吵架,我就要站在墙根儿多听一会儿,更何况您是皇帝,刚在打架的两个人是您的儿子,一个是太子,一个是六皇子,这种事儿看起来可比平常官家百姓们后院吵架的事情好看多了!” 她这话说的轻松,而旁边一群人都被她吓得不轻。 敢议论皇家的事情,这个瑾王妃是嫌命太长了吗? “哦?” 皇帝并没有是生气,反而被她说的提起了兴趣。 “陛下,上次有个官员,我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在他家的后院墙外,听见俩儿子在说,要偷他爹的银子,出去和花酒,俩人刚说完,就被他们爹给听见了,他们这个爹呢,来的不太是时候,刚好就听见俩儿子,说什么,长得好看,还会的唱曲儿,眼角有颗痣,多有才气,又有多风.流这种。” 乔明月清音清脆,讲的时候,周围安静,所有人都听着她讲话。 “然后呢?这个爹把他们俩儿子给打了一顿?”皇帝还挺感兴趣,问道。 乔明月摇头,“您再猜猜?” 想到乔明月的跳脱性格,皇帝捋着胡子,“那就是这个爹带着俩儿子一起去喝花酒了?” 乔明月依然高深地摇头,见皇帝一脸好奇,她朝着祁景云扬了扬下颌,“王爷,还是您说吧。” 这事儿也不是乔明月编的,而是祁景云和乔明月一起听墙根儿听来的。 当时俩人因为这件事儿还笑了很久。 他笑道,“陛下,这个父亲,没有把儿子的话听全,他前几天刚娶了一房小妾,这个小妾年轻貌美,眼角下面有个痣,会唱曲儿,有才气,风.流多情……” 下面的话没有说完,可剩下的意思,在场的人只要有脑子,也都会脑补出来。 皇帝楞了一下,紧接着哈哈笑起来。 “这不是巧了?” “可不!” 乔明月很认同地点头,“这俩儿子啊,被他们老爹捂着嘴狠狠揍了一顿,还把小妾给打发走了送人,而他的小妾呢,平白受了这种不白之冤,也是个烈性子的人,忍受不了这种屈辱,就上吊死了。” 一番唏嘘,皇帝也愣了一下。 祁景云见皇帝陷入了沉思,上前道,“陛下,邓记的桂花糕要出笼了,娘子喜欢吃,我们就先退下了。” 皇帝把这俩人当自己解闷的人,这会儿他心很乱,没工夫跟他们说话,于是挥挥手,祁景云和乔明月出了宫,马车上,祁景云深深舒了口气。 “怎么样,今天的这出戏看着过瘾吧!” 乔明月端着茶杯,“一般一般吧,也是我的故事编的好,不然的话,这出戏也长不了多长时间。” 两人相视而笑,祁景云凑到乔明月身边,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茶,“娘子,你说你怎么这么聪明,我找神婆配合演戏这事儿都没跟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会配合我呢?” 自从太子绑架了乔明月之后,祁景云就背着劲儿,想要找个机会好好教训一下太子。 这次乔明月传播云灵神女和太子的八卦之后,他就找机会帮着把这出戏长的长一点,于是找来了神婆,大殿上,皇帝问云灵愿不愿意嫁给太子,太子那种整天只会玩儿女人的纨绔!又怎么会有人想要嫁给他? 肯定云灵不会嫁,于是他就让神婆说云灵和拓跋功是一对。 反正云灵是肯定要赶紧嫁人的,不然整天缠着他,太影响他和娘子的感情了。 而太子虽然不喜欢云灵,但是也会为了云灵的美色,而答应娶,现在没有娶到云灵,反而被拓跋功抢了先机,他肯定要生气,而拓跋功之前是一直小心翼翼忍气吞声,现在忽然娶了神女,肯定会扬眉吐气。 只不过……他没想到自己的离间计会这么凑效,竟然打到了让太子对着拓跋功拔刀相向的地步。 乔明月看他一脸得意,哼哼了两声,“就你这点伎俩,还有你和这个小心眼的样子,之前拓跋宇得罪了你,你不找回场子才怪呢!” “可你为什么又要帮助拓跋宇呢?” 如果不是乔明月故意讲了个故事,把皇帝的思绪拉到了误会,所听非事实的层面,现在皇帝肯定要重重地治拓跋宇的罪。 祁景云捉住她手腕,朝着她压低身体,把人紧紧圈在他怀里,“说,是不是你还对拓跋宇有什么想法?” 周身都是祁景云的气息,乔明月心跳的很快,血液翻涌,脸也红了起来,马车虽然地方宽广,可是驾车的马夫和车里只隔了一道薄薄的帘子,随时有风吹来,或者是马夫一扭头掀开帘子,就能看见他们这样亲密的动作。 她着急地推他,“大庭广众的,你起来!” “不起不起!”祁景云顽劣放肆地压着她,鼻尖蹭着她的锁骨,“我不管,今天你维护了拓跋宇,本王,不开心了。” 第410章 过得很好 不开心? 乔明月被闹得不行,所行不动了,任由祁景云在她身上放肆。 马车外,街市上热闹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车里,气氛一片旖旎。 祁景云见她忽然不动了,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车顶,手下动作顿了一下,忽然坐起来,顺带把乔明月也拉起来揽在怀里。 “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自从知道了乔明月身体里有个小虫子,在她感觉他不再爱她的时候,就被小虫子折磨死,他就恨不得每天都把爱你爱你这种话天天挂在嘴边。 乔明月也感觉到了他的变化。 实际上,祁景云觉得每天对她嘘寒问暖,矜贵地照顾着她的生活,直把她当公主一样照顾,她,很不习惯。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开心?” 祁景云曾跟好友们讨论过这个事情。 女人的没有,不要,不是,这几个否定的词,有时候并不代表不想爱,不要。 而是很想要,很是,很有! 根据乔明月萧索的表情,他可以肯定,她就是不高兴了。 这时,乔明月忽然捧着他的脸,很认真地的说,“景云,你真的,真的真的不用忽然对我这么好,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应该用温和的办法,慢慢的,让我对你不是那么的依赖,这样的话,等到咱俩之前感情真的出什么问题的话,我也不至于那么痛苦。” 无欲,则无求。 祁景云眼尾肉眼可见的泛起猩红,眸光尖锐,“你说什么?我就要你依赖我,我们只见感情不会出问题,你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好好被我宠着爱着就行了。” 之前两人也没有说过这么多肉麻的话,乔明月觉得,也就是这两个多月的时间吧,祁景云简直要把他之前存的情话都给她说完了。 “哦!” 乔明月从他怀里出来,经过刚才的“真情告白”,两人忽然都觉得有点不自在。 毕竟都老夫老妻了…… 一个喝茶,一个吃点心。 忽然,乔明月把脸凑到祁景云面前,对他眨眼,“王爷,你这段时间一直在集市上找画本子,是不是在打什么小抄,把话本子上的情话都给背下来啊。” 之前都没见祁景云这么会说话。 要是早点这么会说话……她死也不嫁给他! “啊?” 祁景云像是被捉住了尾巴,眼神闪躲。 这种哄娘子开始做的小把戏,竟然被娘子给发现了,好像有点……不好意思。 “哈哈!” 乔明月笑起来,她就知道! 她主动钻到祁景云怀里,挑着他下巴,“王爷,怎不用这样,你这样我受不了。” 明明书都没读几本,偏偏还要学人家文人墨客跟老婆又是写诗,又是说情话的,酸不溜溜。 祁景云长叹口气,“行吧,说实话,这样我也挺累的,谁让你们女人都喜欢听好听话的,可难为死我了。” 乔明月瞥他:“还不是你自己自作主张,有眼无珠,你娘子能是普通女人吗?” 太子府里。 拓跋宇被宫里的侍卫送回府上之后,太子府门口就被侍卫给围住了。 管家和幕僚见状,上去询问,这才知道皇帝已经下了旨意,要让太子禁足,暂时夺去了太子在朝堂上的一切差事,就让太子好好在府上静思己过。 而太子则在房间里摔东西。 什么瓷瓶,字画,碎的碎,撕的撕。 府里的下人吓得都不敢靠近。 “混账,混账!” 太子怒吼着,只有个年老点的幕僚上前,刚一进门,就被太子一个茶杯砸到了脚下。 还好茶杯里面没有茶水。 “太子殿下息怒,今天您拿着刀对着圣上,圣上只是让您静思己过,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可千万不要在发脾气,以免被御史们再参你一本!” 太子更气,“参参参,让他们去,我是太子,父皇又怎么舍得废我?” 今天分明就是拓跋功搞鬼,他的父皇,竟然也不听他的辩解,直接把他给关了起来! 就在这时,书房的小厮忽然在门口禀告,“太子殿下,瑾王妃和瑾王殿下求见!” 他们怎么来了? 太子疑惑之后,想到那张让自己朝思暮想的脸,立刻打起精神来。 “快点请进来!” 小厮正要走,拓跋宇一看书房里的满地狼藉,又把人叫回来,“站住!” “殿下?” 小厮赶紧停下脚步折返回来。 “让瑾王妃和瑾王到花厅。” “诶!” “再给把上次宫里做的桂花糕给瑾王妃备着!上大周来的大红袍!” “诶!” 小厮连连应是,去到前门把瑾王和瑾王殿下迎进了花厅里。 乔明月看见桌子上摆的点心和茶,甜的咸的慢慢拿一桌子,无比悠闲地品尝着。 尝到自己觉得不错的,还喂给祁景云吃。 两人恩恩爱爱,让旁边的小厮和侍女们都一个个不敢抬头。 太子来的很快,刚才在书房里砸东西的时候,拓跋宇身上还穿着上朝时候的衣服,这时候就已经又换了一身。 祁景云轻笑了下,扇子哗的一声抖开。 “太子殿下,这身儿衣服看着不错啊,这个玉冠……好像是周大家的珍藏吧!” 打扮的跟个雄孔雀一样,偏偏长得太抱歉。 乔明月喝茶的时候掩饰不住地微笑,“王爷,我们来,可不是为了谈论太子殿下衣服的。” “没关系,瑾王身在南昭为质子,生活里肯定有一些不方便的地方,南诏都城什么地方好玩儿,什么地方的酒好喝,如果瑾王愿意,本太子都可以和既往一起去喝酒玩乐。” 拓跋宇这时候倒是很大度。 乔明月顺杆爬,“好啊,不过要等太子殿下解开禁足,才能带我们去了。” “……好,明月,没想到你还会来找我,你真好,不管你想去哪儿,我都会带你去。” 拓跋宇之前伤害过乔明月,他还以为乔明月以后都不理他了。 乔明月说好。 祁景云的脸色更黑了。 “明月,你尝尝这,这个是我专门让人给你准备的,就等你什么时候来了,就给你吃,这些都是大周过来的东西,你吃点这个,或许就不想家了。” 拓跋宇异常殷勤。 “太子殿下,我们来大周的时候,已经带了大周的厨子,还有很多大周的东西,并且,我的家人也都跟我在一起,只要你们南昭不再挑起战争,我的日子就会过的一直很舒服。” 乔明月微笑,实话实说。 第411章 幽禁太子 乔明月的话让拓跋宇面上有些尴尬,他咳嗽了一声,“明月放心,有本太子在,一定会让你舒心的。” “未必,如今六皇子得势,太子殿下怕是日子也不好过。”祁景云轻笑,摇晃着手中的扇子。 拓跋宇闻言脸色难看了几分,一想到拓跋功更是没好气。 他这个太子却被幽禁在太子府不得出,如今朝野上下一个个上赶着去巴结拓跋功,便是连太傅都说要他隐忍,隐忍隐忍,他堂堂太子,何必要和一个不得宠的六皇子隐忍? “王爷与太子殿下亲近,如今六皇子得势,我们日子也不好过,说起来,前两日六皇子还来找过我,言语间全是拉拢意味。”乔明月说话间不经意的抬头看向拓跋宇,果然见拓跋宇眼中压抑着的怒火再次燃起。 她主动示弱示好,让拓跋宇觉得她和他是一伙的,自然也不会怀疑她的话了。 “我去杀了他!”随手拿过一把剑来,拓跋宇怒火中烧。 乔明月见差不多已经激起了拓跋宇的怒火,便忙安抚他现在还不是找拓跋功报仇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让皇上看到他思过的态度。 祁景云夺过拓跋宇手中的剑来,剑锋指着拓跋宇,拓跋宇浑身绷紧,就怕祁景云手一抖,那利刃就划破了他的喉咙。 草包!祁景云冷笑,随手将剑一甩,剑稳稳地插入了剑鞘之中。 拓跋宇要是真这么提着剑去杀拓跋功,只怕被人杀了都是活该。 到时候拓跋功完全可以狡辩以为是刺客刺杀,所以才会失手杀了拓跋宇。 “过几日便是花朝节,按例花朝节唯陛下和储君可主持,殿下还怕这一时风头被压不成?” 乔明月缓缓说着,拓跋宇眼眸明亮起来,待到乔明月说完,拓跋宇点点头,“到时候谁是正统,自然分明!” 乔明月笑着点头,补充道:“若我没有记错,若是在这花朝节能找到祥瑞之物,便代表着天神赐福,到时候陛下定然开心,之前的事情,也就不会再和殿下计较了。” 太子要是能找到祥瑞之物,说明是上天认定的储君人选,皇上到时候自然会开心,太子的声望也会更加提升。 在这么一个全民信神的地方,神灵的话有时候比圣旨还管用。 拓跋宇闻言面上露出喜色,看向乔明月,“瑾王愿意帮我?” 拓跋宇也不是傻子,祁景云和他并没有多亲近,即便乔明月对他很好,祁景云会帮他? “有条件的,无利不起早的买卖,本王不做。”祁景云开门见山,也不藏着掖着。 拓跋宇打量着他,许久,才道:“不知瑾王有什么条件?” 祁景云笑了笑,“很简单,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拓跋宇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祁景云和乔明月都是聪明人,有他们帮着,他自然如虎添翼。 暗夜里,和风徐徐的吹着,几人在花厅里,乔明月把自己的计划仔细的和拓跋宇说了一下,自然,有些不该拓跋宇知道的,她保留性的没有说。 拓跋宇闻言连连点头,看向乔明月的目光更加的炙热起来,乔明月倒也无所谓,大大方方的任由他看着。 说的差不多了,祁景云懒得再和拓跋宇浪费时间,拉着乔明月便告辞离开,拓跋宇想送送,祁景云却挡在了乔明月面前,“不劳太子费心。” 马车上,乔明月有些疲惫的伸手揉了揉发胀的眉心,祁景云忙凑上前来,殷勤的帮她按摩,他的手法很细致,明明是舞刀剑的手,此时却温柔的轻柔着她的眉心,力道正好。 舒服的叹了一声,乔明月看向坐在自己前面的祁景云,“王爷又生气了?” 他闷闷的不说话,虽然手上动作不曾停下,脸上却写满了不开心。 “拓跋宇看你的眼神,每次都让我不爽!”那样痴恋的目光,当着他这个夫君的面就这么毫无顾忌,要是他不在,还不知道拓跋宇要干什么呢! 缩进祁景云的怀里,乔明月在他怀中蹭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这才轻声道:“看就看了,反正看两眼,我也不会掉块肉,相反,反倒是拓跋功那样的人,更加危险。” 因为知道拓跋宇对自己有好感,所以乔明月知道,拓跋宇更好拿捏,人总是会更容易相信自己喜欢的人说的话。 相反,拓跋功那种平日里唯唯诺诺的,做什么事情都不显山露水的人,才更加的危险,正所谓会咬人的狗不叫,拓跋功就是那个会咬人的狗。 接下来的几天里,拓跋宇果然老老实实的没有乱来,皇帝也如同预料的那样解了拓跋宇的幽禁,只是拓跋功总是三天两头的出现在拓跋宇面前。 拓跋宇本就是个暴躁性子,回到太子府就是一阵打砸。 乔明月也没有闲着,早先派人出去找来了一棵灵芝,那灵芝很大,深紫色,她拿着灵芝,凑到祁景云面前。 祁景云听她说要把灵芝放在大树上,到时候祈福时经过,灵芝落下,可谓祥瑞。 听罢,祁景云连连摇头,这样太刻意了! “就算知道是人为,也没人敢拆穿。”乔明月说的笃定,皇帝认定的祥瑞,谁敢拆穿?谁又敢反驳? 祁景云相信乔明月,按着她说的将灵芝放在了大树上。 时间飞逝,这几日过的还算平静,除了偶尔听到拓跋宇和拓跋功又吵起来之外,倒也没什么大事发生。 算着日子,之前动的手脚现在也要差不多好了,这天天一亮,丫鬟便说有祥瑞降临。 乔明月笑笑,这一个星期了,豆芽也该破土了! 拉着祁景云去看热闹,刚走到寺庙门口,就见院子里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还有百姓带着贡品香烛,跪在门口焚香祷告的。 “乔明月,这些歪心思,也就只有你这种不务正业的才能想得出来。”恼怒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乔明月回身,就见云灵和拓跋功站在身后。 第412章 动歪心思 乔明月嗤笑,她为了阻止她动这些歪心思,也废了不少的力气。 “堂堂仙子,却不如我预测的准,云灵,你输了!”乔明月勾勾唇,笑的得意。 云灵被她这笑气的不轻,再看一旁目光全都在乔明月身上的祁景云,更是气恼。 一把拉住拓跋功的手,转身离开了,拓跋功回身看了看趴在寺庙门口看热闹的祁景云和乔明月,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看着云灵和拓跋功离开,祁景云撇撇嘴,直言不过几日时间,这云灵和拓跋功倒是相处的不错。 乔明月回头看他,笑着调侃他是不是吃醋了,惹得祁景云连连否认,她这才满意的笑笑。 祥瑞在寺庙的后山,而去往后山的必经之路,就是寺庙。 寺庙里面被官兵把守着,听围观的人说,后山的士兵更多,陛下很重视,眼下马上就是花朝节了,此时祥瑞现世,可谓神灵赐福。 听那人说的绘声绘色,乔明月只觉的好笑,她这个让祥瑞现世的人都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离开寺庙,祁景云凑到乔明月身边道:“要不要派人盯着,免得云灵背后动什么手脚。” 乔明月摇头,皇帝这个时候派人来护着祥瑞,也是一种保护,花朝节在即,皇帝自然也想要祥瑞现世,鼓舞百姓的情绪。 既然皇帝都认定了这祥瑞,倒也不怕别人再动手脚。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着,乔明月缩在祁景云的怀里,刚想闭眼休息一会,就听到外头一阵嘈杂声,紧接着马车也停了下来。 祁景云与乔明月眼神交换了一下,掀开车帘看着外头一排的士兵,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皇帝身边的亲信。 “瑾王妃,陛下有请!”来人倒是恭敬,并没有硬来,乔明月打量着眼前的人,心里大致有了个猜测。 能劳烦皇帝如此兴师动众的,想必也只有祥瑞现世的事情了! 祁景云哪里放心乔明月一人去皇宫,便想要跟着,来人却道:“陛下只传唤了王妃一人。” 祁景云翻身从下车,拦在乔明月和官兵面前,握紧了手中的折扇,丝毫不相让。 两边剑拔弩张,生怕事情闹大了,乔明月忙出声安抚,官兵那边也退让了一步,只同意祁景云跟进皇宫。 祁景云这才松了一口气,马车再次缓缓而行,乔明月看着他紧绷的脸,蹙眉道:“你在害怕?” 祁景云低头看了看乔明月,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握紧了乔明月的手。 马车一路进入皇宫,又换乘了轿子,摇摇晃晃许久,才到了目的地。 祁景云被请去了偏殿,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小心的在一旁伺候着,乔明月则跟着侍卫去了皇帝所在的勤政殿。 威严的宫殿高高耸立,两边是雕梁画栋巨龙盘旋,她抬脚踏入殿内,只觉威严的气势压迫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正中央,高台之上,九五之尊的皇帝端坐在案前,手中的朱笔正在奏折上写写画画。 乔明月跪了很久,久到膝盖发麻没了知觉,案前的帝王才抬起头来,唤她起身。 “朕唤你前来,你可知所为何事?”锐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乔明月只觉得那股子无形的压迫感更甚之前了。 她咬咬牙,点头道:“知道,陛下传唤我,想来是因为祥瑞的事情。” 手中的朱笔放下,皇帝点点头,等待着乔明月继续说,原本还想狡辩的,可是看着皇帝这个样子,乔明月决定赌一把!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乔明月倒豆子一般的把自己如何动手脚制造祥瑞的事情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皇帝端详着她,看的乔明月心里发毛。 “为什么这么做?”其实皇帝想问的是,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乔明月心知肚明,她和祁景云为人质,不管平日里皇帝表现的多么喜欢他们,他们在他眼里,始终都只是钳制敌国的人质。 平日里怎么闹都可以,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独在国事上,皇帝绝对不允许两个敌国之人插手搅乱他国的朝局。 迎着皇帝锐利的目光,乔明月面上委屈不已,“自然是因为云灵仙子……云灵仙子总是纠缠我家王爷,我……我只是想和她打赌,如果她输了,能让她远离王爷而已。” 一席话,乔明月说的委屈巴巴的,如同一个真正沉醉于后宅争斗的妇人一般,皇帝打量着她,脸上神色一寸寸的冷了下来。 压迫感更强,乔明月吓的大气都不敢出,忐忑不安的伸手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将帕子攥得满是褶皱。 “欺君罔上乃是死罪,冒充神迹更是罪无可赦,瑾王妃,你可知罪?” 突如其来的一声,让乔明月忍不住心里一颤,背后冒出丝丝缕缕的冷意来。 皇帝冷哼一声,眼中满是怒火,乔明月俯身不敢去看,只能乖乖的跪着,心跳乱了方寸。 什么叫伴君如伴虎,她如今也算是知道了,生死完全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她也知道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过的缓慢,一分一秒对于乔明月来说都如同煎熬,皇帝那满是冷意的目光还在头顶,如同在她头顶悬了一把刀。 这把刀摇摇欲坠,随时都可以轻易的要了她的命。 “哈哈哈哈……瑾王妃,朕不过是与你开玩笑而已。”一阵笑声唤回了乔明月的神志,她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看着眼前女人额头上的细汗,皇帝这才满意的踱步回到案前坐下,他以为瑾王妃心思缜密,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个后院妇人罢了。 心里一阵腹诽,乔明月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是让自己看上去如临大赦,去迎合皇帝的心思。 皇帝想看到的是什么她清楚的很,刚刚是有害怕,不过还不至于害怕到话都说不出来的地步。 半真半假,看的全是演技。 显然,她的演技骗过了皇帝,当真以为她是真的善妒才会和云灵打那样的赌了。 “祥瑞降临,乃是神灵庇佑我国,庇佑朕,瑾王妃预言祥瑞现世,特封为南昭国妙仙子。”皇帝说完这话静静的看着乔明月。 第413章 伴君如伴虎 乔明月跪在地上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旁边的太监出声提醒,她才猛然想起来,赶紧领旨谢恩,这番样子,惹得上位之人笑出声来,连一旁的太监也忍不住笑着摇头。 拿着圣旨踏出勤政殿大门,迎面吹来一阵风,乔明月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此刻冷风一吹,冻的她忍不住发抖。 皇帝早就想好了册封,圣旨也是在她进入勤政殿之前就开始写了,却还是要听她如何辩解,如果她油嘴滑舌,不实话实说,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活着走出来。 等在偏殿的祁景云早就听说了乔明月要出来了,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见她面色有些难看,忙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太子来给皇帝汇报花朝节的事情,关切的询问乔明月,乔明月对太子笑笑,只道拓跋功和云灵已经开始对他们下手了,惹得太子更加愤恨。 没人知道皇帝和她在大殿里说了什么,就连太监也是后面才进去的,所以……不管她说什么,太子都无法考证。 真真假假,全凭她想让太子知道些什么。 离开皇宫,乔明月才觉得松了一口气,将手里握着的圣旨随手一扔,絮絮叨叨的和祁景云说起了在宫里发生的事情。 一席话说罢,祁景云也满脸的后怕,握着乔明月的手,蹙眉道:“下次,我定不让你一个人冒险。” 乔明月笑笑,他要是阻拦着,要是非要跟着,那才是冒险呢! 皇帝此番喊她去,不过是想看看她是不是有意插手南昭的国事,见她不过是处于嫉妒才如此,这才放下心来。 回到府中,乔明月好几天都没有出府,安安心心的窝在家里和祁景云腻歪。 太子中间来过几次,言语中全是拓跋功这几日里在朝堂上对他言语挑衅,显然对于太子这样的人来说,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乔明月只得又好生劝慰,这才将太子那颗恨不得随时冲进拓跋功王府杀了他的心给按捺下去。 等太子走了,祁景云才嗤笑道:“瞧拓跋宇这样子,只怕忍不了几日了。” 拓跋宇本来就是一个暴躁的性子,自然容不得拓跋功压在他头上,忍耐到了极限,怕是就要爆发了。 乔明月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左右皇帝现在并没有废太子的打算,除非拓跋宇闹得太过,不然皇帝提拔拓跋功,也不过是为了牵制打压拓跋宇罢了。 自古朝堂之上,帝王玩的都是权衡之术,绝对不会让一家独大,这一次提拔拓跋功,也是如此。 六皇子府中,丫鬟小心翼翼的跪在地上,入目是一片狼藉,破碎的琉璃盏,精致的描金彩绘瓷器碎了一地。 云灵随手拿起御赐的翡翠玉如意就扔,丫鬟还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价值连城的玉如意飞了出去。 拓跋功刚从朝堂上回来,一进府里就听闻管家说云灵在闹事,刚一进门,迎面就飞来了一把玉如意。 忙伸手接住玉如意,云灵也看到了拓跋功,眼中怒意闪烁,恨恨的道:“我连摔个如意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她本就不喜欢拓跋功,如今见拓跋功看到了自己打砸东西打骂丫鬟,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 拓跋功默默地走到云灵身边,伸手牵起她的手,将手中的玉如意放在了云灵的手中。 “你喜欢砸,是这些死物的福气。”云灵闻言一愣,目光幽幽的看着拓跋功。 拓跋功也不生气,只拿了帕子轻轻地擦着云灵的指尖,将指尖划破的血珠擦去。 收回手,云灵偏头不去看拓跋功,她原本以为拓跋功会生气甚至厌恶她,更有甚者直接跑去皇宫退婚都有可能。 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拓跋功非但不怪她,还让她继续摔。 “这样的你,有血有肉,我更喜欢,为何要怪你?”似是看穿了云灵的心思,拓跋功温声说着。 这样一个人,温声细语,渐渐地安抚了云灵的情绪,待到她平静下来,拓跋功才让丫鬟收拾好房间。 他知道云灵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刚从朝堂上回来的他如何不知道乔明月被封了妙仙子的事情。 太子与勤王夫妇走的近,乔明月如今被册封妙仙子,得百姓拥戴,太子更是如虎添翼。 “再过几日便是花朝节,如果太子能找到祥瑞,便是得到天神赐福,到时候,想要扳倒他,更难了。”得到神灵认可的太子,和一个寻常的皇子,皇帝自然不会傻到把皇位给他。 筹谋多年,隐忍多年,他绝对不允许。 云灵此刻也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才明白拓跋功并不是之前她以为的安分守己的皇子。 既然乔明月帮着太子,那么她就帮着六皇子拓跋功,倒是要看看,到底谁更厉害。 打定了主意,云灵便说乔明月很可能早就动了手脚,想要阻止所谓的祥瑞现世,唯一的办法就是提前找到祥瑞,然后除掉。 最好……再安排成诅咒什么的,到时候太子就再无翻身之地了。 拓跋功笑笑,吩咐了人去花朝节举办的四周仔细寻找,一草一木都不能放过。 暗夜里,人影闪动,乔明月坐在床边百无聊赖的吃着蜜饯,听来人报告,才笑着眯了眯眼睛。 摆摆手,黑衣人一闪而过,消失在夜色之中。 打量着天色已经是亥时一刻,祁景云从傍晚便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不由得有些担心。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管家忙小跑着去开门,大门打开,祁景云闪身进来。 他怀里抱着一个布包,里面似是装着什么东西,看上去沉甸甸的。 “你瞧!”祁景云献宝一样将布包打开,不出预料的是一颗灵芝,与之前自己派人找的灵芝相似。 乔明月问他怎么想到去找灵芝,祁景云沉声道:“我左右想着,拓跋功不会这么轻易让我们得逞,所以一定会去破坏之前放置的灵芝。” 所以他提前得知了拓跋功打着花朝节庆典安全为由,大肆搜查花朝节庆典附近的地方,便知道了拓跋功是想要提前找到他们安置好的灵芝。 第414章 灵芝下锅 以防万一,便匆匆又去寻了这么一颗灵芝来。 “正好嘴巴里寡淡的很,这灵芝就拿来做好吃的吧!”乔明月拿过包裹里的灵芝,笑嘻嘻的转身往厨房去。 身后祁景云忙伸手拉住了乔明月,眼中满是不解,“这灵芝不能吃!” “你不舍的?”看他紧张的样子,乔明月存了逗他的心思。 祁景云无奈,他怎么会不舍得?就算是她要吃龙肝凤胆,只要他能弄得到,他也会毫不犹豫给她的。 只是……这灵芝不是用来以防万一的嘛!要是吃了,一时之间再去那里寻找这么大的灵芝去? 乔明月笑笑,凑近了祁景云,夜风吹过,将他的发丝吹的微微浮动,“放心,他们破坏的,是假的。” 她早就让人把真的给换了,云灵他们破坏的,是一颗假的灵芝,让他们找到灵芝破坏了灵芝,他们就不会再提防了。 到时候再把真的灵芝放进去,才能保证真正的灵芝的安全。 哼着小曲挽着袖子去了厨房,留下祁景云一人气的脸上通红,合着就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乔明月在厨房里一顿忙活,忙前忙后的做了两碗甜水灵芝汤,闻着那香甜的味道,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端着汤回房间的时候,祁景云正在低头看着兵书,月光倾洒进来,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银光。 “喝汤!”香甜的味道充斥在房间里,祁景云放下书,笑着喝了一口,顿觉甜腻的感觉充斥满了味蕾,忍不住多喝了几口。 一碗汤下肚,乔明月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身上怎么热热的,眼前还发昏,一个祁景云变成了两个。 “我有些累了,先去睡了!”乔明月转身,手腕被人一把抓住,祁景云凑过来,近在咫尺的俊脸一下子放大,脸颊微微泛红。 呼吸渐渐的粗重起来,祁景云好像喝醉了一样,眯着双眼看着乔明月。 带着些撒娇的声音酥酥麻麻的缭乱着乔明月的心,“娘子,我好热……” 一双明亮的眼眸中氤氲着点点的雾气,好似清晨拢了白雾的湖面一般,乔明月看着,暗暗咽了一口口水。 天杀的,他现在是在做什么?赤果果勾引啊! 胸口闷热的厉害,她伸手扯了扯衣衫,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来,祁景云忙伸手关上了窗户,将一室的旖旎关在了房间里。 折腾了一夜,乔明月是日上三竿了才懒洋洋从床上爬起来的,祁景云去了宫里,只余窗边空空的位置,已经没了暖意。 一想到昨夜抵死的纠缠,她不由得红了脸颊,看着床边的矮凳衣架翻的翻倒的倒,清清楚楚的向她展示着昨天两个人的疯狂。 撑着身子下了床,乔明月看了一眼碗里还剩下一半的灵芝汤,忍不住腹诽,这哪里是灵芝汤,明明是春药! 磨磨蹭蹭的拖着有些不舒服的身子打开房门,丫鬟端了水来伺候着梳洗。 乔明月低头,透过水盆里的倒影,正好看到丫鬟捂嘴偷笑的样子,拿过帕子擦了擦脸,她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烧着。 屋里的一切都没有收拾,她怎么就忘记收拾一下再开门了! 心里一阵懊悔,丫鬟轻声道:“王妃饿了吧!奴婢这就去让人把暖在厨房的饭菜端来。” 眼瞧着已经近中午了,乔明月摆摆手,表示先出去散散步,让丫鬟在这里收拾屋子,等中午和母亲一起吃饭。 丫鬟眼中满是促狭,乔明月在那满是笑意的眼神中,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在外头转悠了一会,约摸着房间收拾的差不多了,乔明月才回去,一进门,就见着乔夫人和丫鬟说着什么,见着乔明月进来,两人面上皆是笑意。 被看得有些面红耳赤,乔明月闷着头吃过饭,匆匆回了房间。 祁景云回来的时候就见乔明月闷着头写写画画,他凑上前去瞧,只见她在纸上写着冷静二字,大大小小的铺满了一张纸。 “怎么了?”不明所以,这也没发生什么事情,一切都按着计划在进行,她要冷静什么? 乔明月随手将狼毫放在笔架上,没好气的白了祁景云一眼,还不是因为他,害得府里人今天看她的表情都不正常了。 她从前院走到后院,一路上如同吉祥物一样被人瞧着。 见乔明月没好气的样子,祁景云忙将怀中一沓钱掏出来,“赌钱赢来的,想吃什么要什么,我请客。” 说到赌钱这事儿,乔明月突然想起来了,当初她和云灵打赌的事情,南昭百姓也大多都知晓,坊间还把这事儿拿来做赌注,她当时压的是自己赢,要不是祁景云提醒,她都差点忘了要去兑换银子了。 一想到有钱赚,乔明月顿时心情大好起来,拉着祁景云出了门,瞧着小两口亲密无间的样子,乔夫人笑着叹道:“这两人感情真好啊!” 丫鬟也在旁边附和着,王爷是有名的混世魔王,也就王妃能让他乖乖就范了! 两个人出了门,一路上了马车祁景云还在炫耀他赢到的钱,当初他压了乔明月五百两黄金,如今翻了好几倍,可谓是赚的盆满钵满。 乔明月笑笑,凑到祁景云身边,轻声道:“我赢得这场赌局才让王爷赚了这么多钱,王爷打算怎么感谢我?” 目光落在那一叠银票上面,乔明月笑的一脸奸诈,祁景云无奈的叹口气,乖乖将银票往前一送,乔明月笑嘻嘻的接过来,仔细的数了数,足足有两千五百两黄金! 这些钱,足够她在这南昭国发展自己的生意了! 乔明月一边想着,马车已经摇晃到了目的地,在祁景云的搀扶下下了车,乔明月看着他紧张兮兮的样子,甚至怀疑自己在他眼中是不是一个病人了。 赌坊门口有几个垂头丧气赌徒,正耷拉着脑袋算计着今天输了多少。 进入赌坊,乔明月直接拿出当初压自己赢的票据,当时她压了白银五百两,虽然没有祁景云豪气,却也实实在在的赚到了。 只后悔当时没有多压一点,看着乔明月手中的单子,小厮有些为难,连忙将二人引进后堂。 第415章 财大气粗 后堂里,小厮殷勤的上了茶水,忙去请掌柜的来,来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留着八字胡,一双眼睛看上去格外的精明。 拱手抱拳,男人态度极好,“二位,实不相瞒,如今赌坊里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先前也有个公子前来,一下子取走了三千两。” 听着男人的话,乔明月不由得有些好奇,是谁这么不怕死,居然压她赢? 在这南昭国,人人都把云灵仙子当做神灵一般供奉着,云灵说的话犹如神谕,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压她赢。 “除了拓跋宇,我倒是真想不出还有谁这么财大气粗了。”祁景云淡淡的说着,话里话外酸溜溜的。 掌柜的听祁景云这么说,微微思索了一下,一拍脑门说刚刚来取走三千两的确实是一个姓拓跋的公子。 因为拓跋是国姓,是皇族之人,非富即贵,所以掌柜的多留意了一下。 乔明月点点头,倒也不想为难眼前的人,“这样吧,银子我不要了,往后这赌坊有入账,就给我四成的分红吧!” 一听乔明月这么说,掌柜的自然是高兴的,先不说别的,至少解决了眼下的燃眉之急。 连连称好,乔明月笑笑,这赌坊接待的是三教九流,她之所以想要入股,也是因为能从这些三教九流之中,探听到一些他们不知道的消息。 “我还有一件事情希望掌柜的能够帮忙。” 乔明月直言不讳,掌柜的忙道:“今天夫人放我赌坊一马,乃是我的恩人,有什么吩咐,你直说,只要我宁三办得到的,一定不敢推辞。”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乔明月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与宁三听,宁三听完脸色有些不太好。 云灵是南昭的仙女,是南昭神灵一般的存在,得罪她,那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啊。 看出了掌柜的顾虑,乔明月直言自己没想对云灵做什么,只是让他们去小打小闹的闹些事情,让云灵气恼心绪不宁就好。 即便是有人查到了,他们也可以说是因为压云灵而导致输了钱,心里气不过所以才会如此,也不会引起旁人怀疑。 听着乔明月的解释,宁三犹豫着答应下来,宁三是个爽快人,答应下来便忙吩咐人去做。 乔明月和祁景云离开的时候,正巧看到宁三找来了这附近的几个小混混,低声的和他们嘀咕着什么。 乔明月和祁景云相视一笑,祁景云啪的一声打开折扇,摇晃着道:“现在要去哪里?” “自然是去把之前看好的酒楼包下来!” 两人绕到去了之前看好的酒楼,刚进去,就听到一阵吵闹声从二楼的雅间里传来。 喊来小二,才听说是尚书的儿子赌钱输了,尚书大人找到了这酒楼来,才闹腾起来。 因为她和云灵的一场赌局,看来导致了不少人亏钱啊! 乔明月心里暗暗一笑,这些人,自然会把这笔账算在云灵的头上,更会开始质疑云灵的能力。 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不过还不够,等宁三的人再去扰乱一下云灵,导致她心神不宁,到时候自然也就不会多管花朝节的事情了。 “你个不争气的东西,把祖宅都抵押了,你是想气死我不成!”楼上传来一阵吵嚷声,乔明月静静的听着。 “还不是云灵仙子不灵了!我哪里想到,堂堂云灵仙子,居然预言的还不如一个瑾王妃!” 这话一出,那些在酒楼里吃饭的人面色都不好看了,心中怀疑起来,堂堂云灵仙子还不如一个瑾王妃。 上头又是一阵吵吵嚷嚷,乔明月却懒得再去听,和祁景云点了几分小菜,简单地吃完,就看到尚书拉着自己的儿子从楼上下来,身边还跟着几个家丁。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酒楼,尚书一边走还一边小声的责骂着,尚书公子则低着头,一脸的羞愤样。 在酒楼里吃饭的众人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去看,只低着头,偶尔瞥上一眼,等到尚书拉着尚书公子离开,这才开始窃窃私语的议论起来。 听着那些人小声的议论,乔明月勾了勾唇角,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云灵经不住挑衅,和她打这个赌,殊不知,即便是她输了,她早晚有一日还会回国,回到国内,哪里还管在南昭打了什么赌? 云灵则不一样,她是南昭的仙女,如同神一般的存在,她输了,会让百姓开始对她产生怀疑,一次两次,时间久了,谁还会相信她的话? 看乔明月笑的如同一只小狐狸一样,祁景云压低了声音调侃道:“这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我家娘子还真是厉害。” 乔明月不置可否,她是算准了云灵一定会和她打赌,也算计到了云灵输了会有什么后果的。 至于宁三的存在,为的就是将云灵再往前推一把,能够让她跌下神坛。 这酒楼的生意还不错,只因为老板年纪大了想要回乡,所以才出售,因为地段不错人流不少,所以老板开出的价格不低。 经过乔明月一番不懈努力的讨价还价之后,终于以五百六十两银子的价格买下了整座酒楼,老板亲自将二人送至门口,笑着道:“夫人还真是会做生意!” 乔明月笑笑,让老板不要再送了,这才和祁景云离开。 “站住!”清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乔明月脚步一顿,不用回头她也知道冤家路窄。 不想理会身后的人,祁景云拉着乔明月继续往前走,被忽略了的云灵恼怒不已,快跑两步拦在了二人面前。 “好狗不挡道,云灵仙子总不想连畜生都不如吧?”乔明月冷冷的看着云灵,她现在很明显是因为打赌输了的事情恼羞成怒。 她乔明月没时间在这里和一个疯子纠缠,身后,几个气喘吁吁的丫鬟小跑着追上了云灵,小声的在云灵身边安抚着她。 那些丫鬟想来应该是六皇子府的,此刻拉着云灵,想要先把她带回去。 奈何云灵本就因为打赌的事情恼怒,再加上乔明月刚刚那一句话,更是让她愤恨,哪里还能心平气和? 第416章 不打女人 从小到大,她一直被人当作神灵一样,没人敢对她说一句狠话,唯独这乔明月! “你居然敢骂我,乔明月,我打死你!”云灵仙子扬起手来就要打乔明月,显然她低估了旁边祁景云的护妻属性,也高估了自己的本事。 这手刚刚扬起,就被祁景云一把扯住了,祁景云冷哼一声,一把甩开云灵的手,眼中满是怒意。 云灵被他一甩,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才在身边丫鬟的搀扶下站稳身子。 仔细的将乔明月拉到身后,祁景云垂眸看着云灵,“我不打女人,不代表你对我娘子动手的时候,我也能容忍你!” 那样厌恶的眼神,让云灵渐渐冷静了下来,祁景云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乔明月一个人!身边丫鬟一个劲儿的劝说,云灵浑浑噩噩,被她们拉着回到了府里。 拓跋功回府之后听丫鬟说云灵出去了,拦都拦不住,衣服都没有换就打算去寻她,刚走到门口就碰上了被丫鬟簇拥着回来的云灵。 紧张的上前拉着云灵的手询问,云灵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还是身边的丫鬟把当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拓跋功说了。 看着眼前红着眼眶隐忍着的云灵,拓跋功没来由的感觉到心里一阵疼,一伸手,将云灵拉入怀里,喃喃低语道:“没事了,没事了,我会帮你,有我在。” 压抑着的泪水再也难以忍耐,云灵伏在拓跋功的怀里泣不成声。 第二日一大早,拓跋功便说要带云灵出去散散心,两个人携手去了街上,刚走到街上,就被人围了起来,众人一边说是云灵才让他们亏了那么多钱。 一边责骂她一个仙女居然还不如一个寻常的妇人预言的准确,各种各样的言论铺天盖地的袭来,甚至有人说云灵已经不是南昭的仙子了。 她已经没有了能力,再也没有办法代替神灵守护南昭了。 云灵气不过上前理论,早已经被煽动起情绪的百姓哪里会听她的辩解,她越是辩解,只会让人越是恼怒。 一时之间鸡蛋烂菜叶子全都扔了过来,拓跋功忙闪身护住云灵,在一众护卫丫鬟的保护下,两个人匆匆离开了。 原本打算和酒楼掌柜的商量酒楼的事情的乔明月和祁景云也恰巧看到了这一幕,乔明月让小二上了一壶好茶,两个人坐在二楼的雅间窗边,居高临下看戏一样看着眼前的一幕。 “如今云灵已经失去了百姓对她的信任,云灵也就没办法成为拓跋功的左膀右臂了。”他们要的,就是搅乱南昭的朝局,南昭乱了,他们才能趁机回去。 小巷子里,宁三笑着和乔明月报告这两天他派去的小混混做的事情,乔明月一一听着,末了点点头道:“还不够,再来点!” 宁三闻言有些迟疑,他到底还是有些担心,云灵是仙子,如果得罪了她,会不会得罪神灵? 乔明月听着宁三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群人还真是被荼毒的不轻!脑子里根深蒂固的认为云灵是神了! “她若是真的有神力,为什么这一次猜错了?云灵不是神,和你我一样,她也不过是寻常人罢了!”风吹过,乔明月的声音坚定异常。 她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即便是有,云灵也绝对不是! 听乔明月这么一说,宁三这才点点头答应继续去做。 回到府里,乔明月懒洋洋的缩在软塌上,吹着徐徐的微风,低头捧着一本书看着,祁景云则在一旁双手托着腮看着她,那样子,好像永远都看不够似的。 “你们听说了没?寺庙里出事了!”未见其人已闻其声,丫鬟还来不及通报,拓跋宇已经快步走了进来,祁景云原本还风和日丽的脸上,顿时阴云密布。 这人还真是会破坏气氛!好不容易没事做可以和明月独处,他偏偏还是阴魂不散。 冷着一张脸拿了薄毯轻轻盖在乔明月的身上,祁景云这才摆摆手让丫鬟退下,拓跋功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堂而皇之的一屁股坐在了三脚雕花矮凳。 他走得急,额头上还隐隐可见细细密密的汗珠,此刻只觉得口干舌燥,伸手就想拿起桌上的茶来喝。 一旁的祁景云见状眼疾手快的一把拿过茶杯,拧着眉头道:“殿下要是不想我把你扔出去,就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几个字,他没说出口。 拓跋宇看了祁景云一眼,砸吧砸吧嘴,看他将那杯茶一饮而尽,转身坐在了乔明月的身侧。 “我大老远的来,瑾王连一杯茶都不给我上?” 看着两个人又杠上了,乔明月只觉得眼前两个人像是两个没长大的孩子,轻咳了一声,唤来丫鬟上茶,太子这才满意的笑笑。 咕嘟咕嘟牛饮一样喝了一杯茶,拓跋宇这才倒豆子一样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今天早上的时候云灵按例去寺庙中为百姓祈福解签,谁知道刚走到寺庙门口,就有人冲出来,提着一桶粪水便泼了过去。 说到这里,拓跋宇啧啧的感叹了两声,眼中是难以掩饰的得意,如今云灵和拓跋功捆在一起,云灵吃瘪,等于在打拓跋功的脸,拓跋宇自然开心。 “只可惜,那粪水没有泼到云灵的身上!”拓跋宇絮絮的说着,被人泼了粪水,云灵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立刻怒不可遏起来。 让丫鬟去叫官府的人来,将那个泼粪的男人抓了起来,看着那人被抓起来云灵还觉得不解气,更是扬言要他死在牢房里。 当时围观的百姓很多,云灵那狰狞的样子被众人看了去,自然又免不了一阵议论纷纷。 一席话说完,拓跋宇犹觉得不够,叹道:“父皇知道了这件事情,也只是责怪了云灵,真可惜……” 后面的话拓跋宇没有说,及时的住嘴了,只是他不说,乔明月也能够猜测个七八分,真可惜皇帝没有因为云灵仙子的事情叱责拓跋功,拓跋功也暂时没有被这件事情影响。 合上手中的书本,乔明月笑着道:“殿下放心,距离殿下所想,不远了!” 第417章 云灵失势 她已经知道了下一步要怎么走了!云灵失势,拓跋功也必然会受到影响,拓跋宇上位,他们便能够回国了。 送走了拓跋宇,乔明月也没时间再窝在家里了,她轻声伏在祁景云耳边低语着,后者闻言点了点头,“这么做真行?” “只要面目全非,谁能知道是不是?”祁景云不再怀疑,他一向是相信乔明月的,所以这一次也不例外。 原本就被那些小混混纠缠了好几日,云灵仙子的情绪被这些人扰乱的越来越差,脾气不好,在王府里丫鬟婆子一个个的都害怕她,见着云灵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拓拔功几番安抚劝慰,云灵这才平静下来,这日清晨她依例去了寺庙里,今天拓拔功怕外头还有小混混扰乱云灵,所以吩咐了几个手下跟在云灵身边。 经过上一次被拓拔功抱着安抚情绪之后,云灵对于拓拔功少了一些排斥,内心里也开始慢慢的接受起了眼前这个人。 大清早的,晨露还凝结在青翠欲滴的叶片上,莹着晨光,云灵穿了一身浅白色的云纹长裙,头发盘起成飞天髻,在晨光中看上去仙气飘飘。 到了寺庙里,外头早已经有百姓在排队了,云灵心情大好,吩咐人先给安排善粥,待到一群人都分到了热乎乎的粥喝了,云灵这才开始给百姓解签带着百姓祈福。 原本一切进行的顺利,谁知道这仪式进行到一半,却听到寺庙外头一阵阵的狗叫,紧接着便是一群小孩子在吵闹的念着童谣。 狗叫狗叫学狗叫,仙子说话如狗叫。 神灵神灵神不灵,不如门口狗儿灵! 小童稚嫩的话语在门口响起,刚开始云灵还能心平气和,只让随身的侍从去将门口的小童给赶走也就算了,只是小童年纪小,又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侍从也只能好言好语的去劝孩子离开。 谁知道那些小孩子一点都不害怕那些侍从,前头答应下来,乖乖的离开了,等侍从回到寺庙里,一群小孩子又围了上来,还多带来了两条小狗,三条狗加上十几个小童,吵闹的声音震耳欲聋。 如此赶了两三次,云灵的好脾气瞬间没了,恼怒的吵嚷着让下人赶紧把人给赶走,不管用什么方法,还有把那一直叫的狗给打死! 云灵恼怒的瞪大了眼睛,百姓听着云灵的吵嚷声,顿时议论纷纷,被人看着议论着,云灵更是恼怒不已,恶狠狠的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把这些吵嚷的东西给我打死!” 没了刚刚的云淡风轻,云灵恶狠狠的样子看上去和堂堂一国的仙子的形象全然不符合了。 下人看着云灵那样子,也知道她最近脾气不太好,哪里还敢迟疑,丝毫不敢耽误,忙抄了棍子扫把出去,云灵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听着外头一阵狗叫,这才缓缓的平静下来。 三条狗,一条跑了,剩下两条被下人给活活的打死了,那血腥的场面让在场的百姓看着都吓得不敢再出声,刚刚在吵嚷着童谣的孩子的父母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匆匆赶了来,看着眼前这一幕,吓得捂住了嘴巴。 那是真的后怕啊!要是刚刚几个孩子惹恼了云灵仙子,如果云灵下令杀的不是狗而是孩子怎么办? 一群家长手忙脚乱的把各自家里的孩子给拉扯着回了家,这件事情也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皇上震怒,下令让云灵在家里好生待着反省。 圣旨下到寺庙的时候,云灵早已经不见了,众人也不知道云灵什么时候离开的,只知道云灵仙子失踪了。 几个人合计着,不敢耽误,赶紧回到府中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六皇子拓跋功。 拓跋功冷着一张脸,听到属下说云灵失踪不知道去了哪里,心里不免有些担忧,下令责罚了跟在云灵身边保护她的侍卫。 这件事情闹得很大,一时之间京城里的百姓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的大多也是这件事情。 乔明月躺在软塌上吹着丝丝缕缕的凉风,听着丫鬟绘声绘色的描述,忍不住眯了眯眼睛,真没想到,云灵会被吵闹的乱了方寸,成了这个样子。 祁景云瞧见丫鬟退下了,这才小跑着来到乔明月身边,托着脸轻声道:“云灵被扰乱的乱了方寸,都没有再去查我们暗中安排的祥瑞的事情了!” 乔明月点点头,这也是在她的预料之中的,云灵从小被捧着长大,自然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情况,所以一时之间乱了方寸,也是正常的。 云灵这边乱了方寸,她们也能够松一口气了,马上要到花朝节了,这件事情比较紧急,这也是为什么乔明月会找到宁三,让宁三动手去扰乱乔明月的缘故。 天色渐晚,几个支持拓拔功的老臣还在六皇子的王府上没有回去,书房里,拓拔功坐在首位上,齐尚书一个劲儿的抓着云灵的事情不放,觉得自从云灵被许配给拓拔功之后,非但没有帮助拓拔功,反而给拓拔功带来了很多的麻烦。 云灵的存在原本是他们希望看到的,因为云灵是神灵的使者,代表着神灵,嫁给拓跋功,能给拓跋功带来很多的好处。 可是如今看来,他们想错了,云灵的出现并不会给拓跋功带来什么好处,相反的,还会让拓跋功因为云灵的存在而备受指责。 如今不只是皇上对云灵没了之前那么重视,就连国内的百姓也对云灵的存在产生了怀疑,他们拥护拓跋功,是想要让拓跋功有朝一日能够登上皇帝的宝座。 如果云灵的存在会阻碍拓跋功的前路的话,那么就不能怪他们一脚把云灵给踢开了! “皇子谋求的是大位,怎么可以牵扯在儿女情长里面?云灵仙子如果不能够帮助六殿下,六殿下就要尽早和她撇清关系,免得在皇上和百姓面前受她的牵连。” 皇上已经下旨让云灵仙子在家中反省,这就是一种变相的囚禁,他们不是没有理由怀疑,皇帝已经对云灵仙子失去了耐心。 第418章 远离云灵 看着在自己面前咄咄逼人的几个老臣,拓跋功思考了一会,终是点了点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的眼界绝对不能只存在于儿女情长。 得了拓跋功的准话,几个老臣这才心满意足的站起身来拱手告辞,拓跋功让管家把几个人送走,拖着满身的疲惫刚想要去询问寻找云灵的事情,却看到了一个人影,晃晃悠悠的从外头进来。 云灵失魂落魄的回到王府,拓拔功派人找了半天都没有见着云灵,如今看着云灵回来了,暗暗松了一口气。 上前握住云灵的手,拓跋功自己都没有想到,原先娶了云灵不过是因为她是南昭的仙子,是神灵的代表,娶了她能够给他往后的夺位之路铺路。 他从来没有想过给云灵真感情,因为从小的待遇,让他明白做大事的人不能有真感情,感情这两个字,只会是成就大事的路上的阻碍。 可是如今看着吃荤落魄的云灵,拓跋功却从心里想要将她保护起来,“我在!不管有什么事情,我都陪着你。” 他紧紧地握着云灵的手,云灵抬头看着拓跋功,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冷风嗖嗖的吹着,云灵苦笑,“不一样了!都不一样了!我再也不是人们心中的云灵仙子了!” 从小到大,她一直被教导着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仙子,如何端庄优雅,如何做到飘逸出尘,她一直努力的保持着,可是却因为乔明月的出现,一切都改变了! 拥着云灵回到房间,拓跋功安抚了很久,云灵才昏昏沉沉的睡下,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云灵乖乖的在王府里思过,事情平息了也就好了。 可是谁知道,第二天一大早,王府前面的就围堵了很多的百姓,王府门口也被扔了烂鸡蛋和菜叶子,拓跋功站在门口,脸色难看的厉害。 眼前,一排官兵依次排开,左右各十个,一共二十人,为首的是京城的提督大人,看着眼前严阵以待的官兵和一大早就站在王府门口的提督,拓跋功眉头紧锁。 “这是什么风把提督大人给吹来了,不知道提督大人来王府有何贵干?”拓跋功冷声询问,提督大人也知道拓跋功最近在皇上面前得宠,虽然是拓跋宇的人,却也不想得罪了拓跋功。 所以忙好好的上前行了礼,才将被云灵送去官府却在昨天晚上离奇死了的事情全数告诉了拓跋功。 听着提督说完这一切,拓跋功眉头锁的更紧了些,他自然知道提督来的目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让提督把云灵给带走,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为了王府的名声。 “看来提督大人这是怀疑到了本王的头上,才会大清早的就带人围住了王府。”拓跋功负手而立,眼中满是冷意。 提督不敢放肆,忙弯腰赔不是,一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王爷,下官也是依法办事,虽然说这云灵仙子乃是南昭国的仙子,又是王妃,但是我国国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在下……职责所在。” 提督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来,他就是一个小小的京城提督,掌管着京城的治安,京城乃是天子脚下,出现这种案子,又引得百姓的关注,他作为父母官,自然是要给出一个交代才是的。 只是眼瞧着六皇子拓跋功挡在前面,他也没有胆子就这么硬闯王府,所以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殿下,之前云灵仙子说要弄死那个人,当时有很多百姓在场,殿下也不想仙子背负着这样的罪名吧!”云灵仙子去了提督衙门受审,或许还能够打消了百姓的怀疑。 可若是云灵仙子不去,百姓只会觉得她是做贼心虚,加上当时云灵确实当着众人的面说过这样的话,百姓只会更加认准了云灵就是杀死那个闹事的人的凶手。 提督混迹官场,自然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他这么说,便是为了提醒拓跋功。 果然,拓跋功迟疑了。 “我去!” 清脆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云灵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自拓跋功身后出来,脸上还有没有干涸的泪痕,看样子是哭过了。 听到云灵仙子说答应去提督衙门,提督大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让官兵开路,带着云灵离开了。 去往衙门的路上的一家酒楼里,乔明月低头吃了一块莲花酥,感受着那香甜的感觉在口中肆虐,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她如同一只小狐狸一样,看的祁景云忍俊不禁,调侃道:“娘子还真是如同狐狸一样,坏透了!只让云灵心虚难宁还不够,还要做这样的手脚。” 那个闹事的人本来就是他们的人,昨天晚上他派人去找来了一具尸体,偷偷地将那人放了出去,用尸体代替了那人,又给了足够的银子,让那人离开了南昭。 那人本来就是一个小混混,无牵无挂的,看到这么多钱,自然是二话不说的就走了。 牢房里的死尸也是从乱葬岗找来的,可谓是死无对证。 虽然没有办法确定是云灵杀的人,可是那句话,确确实实是云灵说的,即便是日后云灵被放出来,百姓也不会再相信她了。 乔明月笑着低头喝了一口茶,“彼此彼此,在牢房里动手脚的可不是我!” 说到这个,还要感谢拓跋宇,拓跋宇一听说能够让云灵仙子和拓跋功吃瘪,自然是一百个乐意,连忙答应下来,正巧,这提督是太子的人,所以这一出狸猫换太子,他们演的很成功。 这一次,就算云灵从提督衙门出来,名声只怕也彻底的臭了! 起身给祁景云倒了一杯水,乔明月殷勤的道:“不过说起来还要谢谢王爷的帮助,若不是王爷,这件事情哪里能这么顺利。” 听乔明月感谢自己,祁景云瞬间来了劲儿,凑上前来询问乔明月打算怎么感谢他,乔明月被他缠的哭笑不得,伸手勾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凑了上去。 第419章 死皮赖脸 风,缓缓地吹着,乔明月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却让祁景云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一直以来,乔明月都很少主动,每次,都是他死皮赖脸。 如今,她竟然也会主动吻自己了! 看着祁景云呆呆的样子,乔明月忍俊不禁,刚想喊他两声,却已经被祁景云一把拉到了怀里。 “娘子,很高兴,你越来越主动了!”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眼前俊美的面容与梦里那张染血的脸重合,乔明月只觉得心里一紧,不自觉的抱紧了祁景云。 从前她总是有意无意的躲着他,因为觉得他会一步步的走向命运的终点,那个噩梦里的结局。 如今……看着眼前笑着的祁景云,乔明月发现自己怕是再也没有办法再躲避祁景云了! “景云……以后的路,不管多么难,我都陪你一起走。”她轻声说着,祁景云不知道,这样一番话,她在心里下了多么重的决心。 祁景云淡淡的一笑,笑声中满是暖意,“好。” 云灵仙子被提督府抓走了的事情很快就被上报给了皇上,云灵毕竟是南昭国的仙子,发生这样大的事情,提督大人自然不敢隐瞒不报。 乔明月一大早就被祁景云喊了起来,她揉揉有些睁不开的眼睛,询问祁景云发生了什么事情,瞧着他火急火燎的样子,她也忍不住好奇起来。 祁景云神秘兮兮的笑了笑,只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被他从被窝里抱出来,乔明月还在迷糊着,他已经拿了沾了温水的帕子给她擦拭脸颊了,温暖的帕子拂过面颊,她也精神了许多。 原本是想要喊丫鬟来给自己上装梳头的,可是祁景云却笑着说让他来,乔明月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见他坚持,她也只好乖乖的坐在梳妆台前,任他捯饬了。 睡意还没有消散,吹着丝丝缕缕清晨沁凉的风,乔明月忍不住闭上眼睛靠在椅子背上,迷了一会。 直到祁景云说好了,她这才睁开眼睛,她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她真的害怕祁景云把她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谁知这一看,乔明月忍不住呆了一下,镜子里的人,远山一般的黛眉微蹙,眉心用唇脂轻轻勾勒一朵绽放的梅花,眼眸若星辰,漾着点点星光,朱唇红艳娇嫩,若娇艳的含苞待放的花蕾。 搭配着简单的发髻和珠钗步摇,已经是美的让人心醉了。 这……还是自己吗? 乔明月对着镜子呆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看着祁景云,她惊讶道:“你怎么会这些女儿家的玩意的?” 祁景云俯身从背后将她拥住,下颚抵在乔明月的肩膀上,两个人贴着脸,看着镜子里的彼此,他眼中,是缱绻无限的深情,“因为娘子的事情,我都想知道。” 乔明月白了他一眼,心中感动,面上却说他没正经,正说着,外头丫鬟没敲门就直接推门而入,见着眼前这一幕,差点手一抖把一盆水给打翻了。 “奴婢不知王爷和王妃在……”意识到自己差点说错了话,小丫鬟忙改口道:“奴婢告退,王爷王妃继续……” 说着,不等祁景云发难,已经后退关门一溜烟的跑了个没影,一淘动作一气呵成,别提多干净利落了。 祁景云无奈摇摇头,“都是你惯得,这些丫鬟整日里没大没小的!”乔明月对待下人及其宽松,下人们也不害怕她,偶尔见她开心了,还会打趣玩笑两句。 乔明月倒是不以为意,她本来就不是这个朝代的人,她的那个时代人人平等,所以她也不习惯奴役别人。 经过小丫鬟这么一闹,两个人这才不再腻歪,收拾好出了门。 宫里的马车就停在大门口,乔明月在祁景云的搀扶下上了车,马车晃晃悠悠往皇宫去,随侍在一旁的太监则在马车外面恭敬的道:“陛下龙颜大怒,太子爷让老奴来请瑾王和王妃去劝劝。” 听着老太监的话,乔明月心里暗笑,太子哪里是让他们去劝架的,分明是让他们去看热闹,顺便火上浇油的!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皇帝应该也知道了云灵被带去了提督衙门的事情,才会大动肝火。 果不其然,刚一到勤政殿门口,迎面就飞来一本奏折,皇帝恼怒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怒不可遏。 祁景云拉着乔明月的手进入大殿,两个人行了礼,便看见大殿里跪了一群人,其中就有拓跋功和云灵,两个人并排跪在一起,在他们身后,几个平日里和拓跋功交好的大臣也跪在地上。 龙颜大怒,拓跋宇这个看热闹的也装模作样的跪下请皇帝息怒,只是眼中那幸灾乐祸却掩饰的并不好。 见着祁景云和乔明月来了,拓跋宇偏过头来对着乔明月眨了眨眼睛,乔明月若无其事的笑笑,却感觉握着自己的手收紧了几分,她忙敛了笑意,不再去看拓跋宇。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祁景云和乔明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才转身坐在龙椅上,摆手让二人起来。 祁景云也不客气,得了皇帝的允许,立刻拉着乔明月站了起来。 “瑾王来的正是时候,父皇正在气头上,你赶紧劝一劝。“拓跋宇一副好兄长的样子,让祁景云去劝一劝皇上,一旁跪在地上的云灵在祁景云进入勤政殿的时候抬头看了他一眼,紧接着又把头底下,不发一言了。 此刻听拓跋宇这么说,不觉又看向了祁景云,眼中,满是希冀的目光,期盼着这个时候祁景云能够替她说一句话。 祁景云垂手站在一旁,轻轻握住乔明月的手,“这件事情来的时候我多少也听公公说了两句,现在当务之急是彻查此事,以免云灵仙子被百姓所误解。” 祁景云自始至终都没有帮云灵一句,彻查?怎么查?人都死了,本就是无亲无故的人,脸上又被毁坏的根本看不出样貌来,如何查? 皇帝自然也知道这件事情查不出什么来,云灵虽然做错了,可是他也不想云灵就这么失势,毕竟云灵的存在很多时候来说,对南昭国是有益的。 第420章 给百姓交代 “这件事情朕会派人仔细的去查,在没有查清楚之前,将云灵幽禁在六皇子府,无诏不得踏出王府半步!以安百姓之心!”这件事情闹得太大,加上云灵这段时间确实情绪不稳定,百姓也看在眼里,皇上也不得不给百姓一个交代。 虽然知道这件事情最后大概会不了了之,可是乔明月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当云灵的存在能够帮助皇家的时候,皇帝自然乐意奉云灵为神灵的使者。 可相反的,若是云灵的存在只能给皇家带来麻烦的话,那皇帝自然也不介意再换一个神灵的使者。 出了勤政殿,云灵的脸色苍白的厉害,拓跋功牵着她的手跟着祁景云乔明月身后踏出勤政殿,身后,拓跋宇打量着两个人紧握在一起的手,眼中满是玩味的笑容。 “云灵仙子和六皇弟还真是夫妻情深,这夫妻情深自当是荣辱与共的,六皇弟,你说对不对?”拓跋宇阴阳怪气的说着,难以掩饰的幸灾乐祸。 幸亏当时娶了云灵的不是他!要不然现在跟着一起受罚的,也变成他了。 拓跋功还是一如既往的隐藏锋芒,面对拓跋宇的挑衅也没有显露出半分的气恼,只是恭恭敬敬的点点头,“太子说的是!” 原本就在勤政殿被皇帝斥责了一顿,出来之后又被太子一顿奚落,云灵忍不住红了眼眶,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是看看低着头的拓跋功,终是把话又给咽了下去。 六皇子拉着云灵仙子带着一群追随六皇子的大臣离开,看着一群人走远了,拓跋宇才嗤笑道:“活该!看他还怎么威风!” 当初皇帝把云灵嫁给拓跋功,朝堂之上都开始纷纷猜测,皇帝是不是打算换掉太子了,当时的拓跋功可谓是风头无两。 如今看着拓跋功落魄的带着云灵仙子离开,拓跋宇才觉得一直以来堵在心口的恶气得以消散。 “这热闹看过了,往后殿下还是要谨言慎行,尤其是在六皇子面前。”乔明月站在祁景云身边一直不曾说话,差点让人忽略了她的存在,如今站出来适时的提醒,拓跋宇这才从得意中回过神来。 还要隐忍? 他忍了这么多天了,如今拓跋功失势,他为什么还要隐忍? 看着拓跋宇脸上的不甘心,乔明月暗暗摇头,这就是个草包!一看着拓跋功吃瘪,就想要赶紧一脚把他踩死。 殊不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拓跋功如今只不过是因为云灵的事情而被牵连,并不代表皇帝就厌弃了拓跋功。 这个时候乘胜追击,只会让皇帝觉得这个太子容不下自己的亲兄弟,太过急功近利,对太子生出芥蒂来,这种做法无异于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得不偿失。 “殿下总不想六皇子被惹急了,玉石俱焚吧!陛下皇子众多,即便没了殿下和六皇子,还有其他的皇子,殿下要谋的,难道就是单单除掉眼前的障碍不成?”乔明月眼神清冷,眼中冷光闪烁。 这样冰冷的眼神,让被一时胜利冲昏了头脑的拓跋宇回过神来,看着乔明月的眼神更加炙热了几分。 这样的聪慧睿智,这样的明艳动人,要是能成为自己的人,该多好! 不动声色的将乔明月拉到自己的身后,祁景云对上拓跋宇的目光,沉声提醒道:“太子殿下如果不想试试如今六皇子这般处境的话,就管好自己的心思。” 这个拓跋宇,还真是一点都不老实,要不是看着他好拿捏,他又怎么会帮着这么一个草包? 拓跋宇收回目光,乔明月和祁景云告辞离开。 坐上马车,祁景云还有些愤愤不平,一想到拓跋宇看乔明月的眼神,拓跋宇就恨得牙痒痒的。 掀开车帘看了看外头,街道上,叫卖的小贩三三两两的人群,一派热闹的景象,女主突然有些想念将军府了,看出了乔明月不开心,祁景云想方设法的逗她。 “娘子,给你讲个笑话!前几日我和拓跋宇骑马打猎,却看到一只鹿跑啊跑,我提箭就射,谁知拓跋宇却惊呼一声‘是猪!’我一看,那分明是鹿,便点点头说‘对,确实是猪!’”听着祁景云的笑话,乔明月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 不过一想到拓跋宇再想想祁景云的笑话,好像也蛮合理的,确实是猪! 六皇子府上,几个大臣和皇子府的谋士聚集在王府的书房里,六皇子拓跋功端坐在上位,目光冷然如水,和平日里在外头那样收敛锋芒的他好像两个人一样。 几个大臣翻来覆去还是那句话,要和云灵仙子保持距离,便是连拓跋功极为信任的谋士,此刻也站在了大臣那边。 站起身恭敬拱手道:“殿下,如今云灵仙子名声越来越不好,您要是和云灵仙子走的太近,只怕会失了民心!” 陛下的看法很重要,民心也很重要,云灵的存在不仅会让六皇子失去了皇上的信赖,还会让失去民心,得不偿失。 捶在桌子上的手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咚咚咚的声音一下一下叩击在在场众人的心里。 若说之前拓跋功答应和云灵保持距离不过是口头上说说,如今这番形势,他也不得不认真的去考虑考虑,是不是真的要和云灵保持距离了。 良久的沉默,拓跋功才点头,“本皇子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众人散去,偌大的书房里只剩下拓跋功一个人坐在首位上,目光沉寂若夜晚没有星辰的夜空,凝着一层厚重的让人看不清的云雾。 灵镶院里,云灵仙子躲在房间里,用厚厚的棉被将自己裹着,任凭外头的丫鬟如何的叫喊,也不去开门。 丫鬟来不及忙去找了拓跋功,可是去了两次,拓跋功都在书房里和大臣议事,丫鬟只能无奈的回来,几个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压低了声音议论是不是因为今天皇上训斥了云灵仙子的缘故,所以六皇子开始冷落云灵仙子了? 几个人说着说着,甚至开始为自己的未来想出路了,缩在床上的云灵将这一切听在耳朵里,泪水止不住的滑落,她原本以为拓跋功是不一样的。 第421章 接受拓跋功 她甚至开始试着接受他,试着不去再让自己的目光追随着祁景云,可是……如今这样一番境遇之下她才明白,拓跋功对她的好,对她的百依百顺,也不过是因为她是南昭的云灵仙子罢了! 越想越难受,云灵的泪水浸湿了身前的衣裳。 “六皇子!”丫鬟们惊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房间里的云灵忍不住一颤,心里生出一股雀跃来。 他来了! 拓跋功看着紧闭的房门还有门口的丫鬟,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皇妃把门关起来,你们就不知道把门打开?皇妃若是出事了,你们有几条命赔?没用的东西!” 拓跋功一摆手,几个侍卫上前将房门从外面破开,拓跋功摆摆手,丫鬟侍卫见状赶紧离开。 房门被关上,拓跋功来到床边,看着云灵缩在被窝里哭的如同泪人一样,心里止不住的发疼。 云灵泪眼朦胧的样子,让拓跋功心疼,见着拓跋功站在自己的面前,云灵倔强的伸手擦了擦眼泪,“六皇子殿下来这里做什么?我现在已经成了南昭的笑柄,殿下不应该离我远远的嘛!” 云灵讥讽的看着拓跋功,她害怕,害怕拓跋功并不是真的在乎她,害怕自己真的喜欢上了拓跋功,而他只是利用她而已。 沿着床边坐下来,拓跋功眼中的神情格外的温和,这样的他是平日里很少表现出来的,云灵愣愣的看着他,看他伸手轻轻的擦干她眼角的泪痕。 温声细语的劝慰她,告诉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保护她,对她不离不弃。 云灵皱着眉头,静静地看着拓跋功,眼前这个人,让她越来越看不懂了。 从前她也是认识拓跋功的,在她的眼里,拓跋功是那种扔在人群里都不会显眼的人,在皇帝众多的皇子里,拓跋功也不是最出色的那个,作为南昭的仙子,她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拓跋功,更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会和拓跋功成为夫妻。 静静地看着拓跋功,云灵想要从他的眼中找出些什么,却发现那双眼中满是深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云灵一把拉住拓跋功的手,眼神决绝,“六皇子,你想要登上帝位,我能够帮你!” 此话一出,拓跋功先是一愣,还不等拓跋功否认,云灵已经坦然自己早就看出了拓跋功的心思,拓跋功也不再隐瞒,默认了自己对皇位有想法这件事了。 “你说的办法,是什么?”拓跋功压低了声音询问着,云灵是南昭的仙子,如果她说有办法的话,或许真的会有办法! 拓跋功没有怀疑云灵的话,只是在心中暗暗地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和云灵说一些绝情的话,否则此刻他那里能够知道,原来云灵还知道一个关乎国家的大秘密。 “当年我师父曾经说过,圣坛的下面藏着南昭国的命脉,世世代代只有南昭国的圣女才会知道,当年师父说过,可是我却并没有在意。”云灵一边回忆着一边说给拓跋功听。 那时候云灵还小,心思根本没有在这些事情上面,她师父说的话,她也没有仔细的记在心里,基本上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如今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想到乔明月一点点的爬到了她的头上,她实在是咽不下这一口气,才会想到当年师父的那句话。 得命脉者,便可掌控南昭天下。 师父当年的一句话,她如今还记得,可见这命脉的重要性,只要能够找到这命脉,一定可以让拓跋功成为皇帝! 云灵仔细的回忆着当年师父和她说的点点滴滴,一边毫无保留的和拓跋功说了一遍,拓跋功静静的听着,内心却已经有了更多的盘算。 “马上就是花朝节了,到时候人多眼杂,我们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去圣坛下面找一找,看看命脉到底在哪里。”云灵越说越激动,忍不住伸手一把握住了拓跋功的手。 拓跋功回过神来,看着握着自己的手,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后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伸手轻轻地揉了揉云灵的脑袋,拓跋功温声道:“好,都听你的,现在先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拓跋功的声音温暖了云灵的心,她笑着点点头,乖巧的如同一个小女孩一样,乖乖的缩进被窝里,乖乖的闭上眼睛,等云灵沉沉的睡去,拓跋功才离开云灵的房间。 瑾王府里,乔明月吃着杏仁酥,一边翻看着今天刚刚开业的酒楼的入账,看到足足有三百两银子的时候,忍不住笑眯了眼睛。 “小财迷!不过是三百两银子而已,就让你笑成这样!”他努力的讨好她,也不见她这么开心过! 祁景云别扭的和银子吃着醋,一脸的不开心,乔明月合上账本,凑到祁景云身边,手中捻着一块杏仁酥,直接塞到了祁景云的口中。 她并不是在乎这三百两银子,而是开心在这家酒楼果然是个好地段,刚开业就能够赚这么多钱,这样发展下去,她日后即便是说服了祁景云离开皇宫,也能够好好的活下去了。 祁景云是皇子,从小锦衣玉食惯了,她要是不多存一些钱,多一些赚钱的生意,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心里打着盘算,乔明月却没有告诉祁景云自己心中所想,只是询问祁景云这两天六皇子府上有没有什么动静? 祁景云听乔明月说起正事来,便也收了小性子,认真的坐端正了身子,就着乔明月递过来的水杯,将嘴巴里的糕点咽下去。 “说起来也奇怪,拓跋功这几天一直在府中招待谋臣和支持他的朝廷官员,一天有时候会招待好几次,只是六皇子府里很森严,暂时没有办法打探他们说了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平日里的拓跋功一直收敛锋芒,不管是对外面也好还是在朝堂上也罢,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 第422章 打赌 如今突然召集手下的谋士一天商议事宜这么多次,难道就不害怕引得皇上的忌惮吗?即便是皇上不会多想,身为太子的拓跋宇也不会轻易饶了他的。 想到拓跋宇,乔明月笑了笑,神秘兮兮的道:“王爷,咱们要不要打个赌?” 祁景云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询问乔明月要赌什么? 乔明月勾唇一笑,“就赌明天一大早拓跋宇就会来府上,而且还会好言好语的!” 一听到拓跋宇几个字,祁景云脸色又不好了,一把搂住乔明月,将她抱着坐在了自己的身上,低头看着她,“不许你再说拓跋宇几个字!” 他小孩子一样任性的说着,乔明月挣扎了几次都没有从他的怀里挣脱开,索性也不挣扎了,靠在祁景云的怀里,好笑的点点头。 “那你赌不赌?” “赌!” 乔明月闻言笑的像是一只小狐狸一样,她早就看上了祁景云昨日从北宁王手里赢下来的那一片地了,要知道南昭这边的土地格外的肥沃,一年四季雨水丰富,阳光充足,是种植作物最好的土地。 而祁景云足足从北宁王的手里赢下来了五百顷土地,这土地要是拿在祁景云的手里说不定会被荒废掉,她昨天听祁景云炫耀的时候,就开始打那土地的主意了。 一听乔明月说拿那个土地打赌,祁景云不由的笑着道:“那东西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那个做什么?” 乔明月趁着祁景云分神的空挡,从他的怀里出来,坐在祁景云对面,也不告诉他自己想要拿土地做什么,只问他赌不赌。 祁景云本来也不把那些土地当回事,见乔明月想要,便也点点头答应下来,只说如果乔明月输了,就要抽出一天时间来陪他逛逛这南昭国的都城。 乔明月欣然应允,心里却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第二天一大早,乔明月就起了个大早,在丫鬟的伺候下梳洗了一番,早早的坐在院子里一边看书一边算计着时辰。 还没等太阳升起来,那边管家就匆匆来报说太子殿下来了,乔明月一笑,转头看着睡眼惺忪的祁景云,“你输了!” 祁景云耸耸肩,丝毫不在意的从怀里拿出那张地契来,薄薄的一张纸被他手腕一用力,竟然直直的飘到了乔明月的面前,乔明月伸手接住,道了一声承让。 两人这边说完,那边管家也已经将拓跋宇请了进来,太子殿下来的匆忙,看上去风尘仆仆的,一进来,就皱着眉头道:“拓跋功这几天活跃的很,会不会是在商议怎么在花朝节上对我下手啊!” 从前不知道拓跋功的心思,如今知道了,拓跋宇对拓跋功自然多了一些防备。 乔明月吩咐丫鬟上茶,一边摇摇头,“暂时不知道,只是这么大张旗鼓的,倒不像是在商议如何给太子殿下使绊子!” 拓跋功现在这个样子,倒像是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十拿九稳的登上帝位了,才会这么这么的毫无顾忌。 祁景云坐在乔明月身边,一脸警惕的看着拓跋宇,看的拓跋宇缩了缩脖子,收回了自己那炙热的眼神。 “云灵仙子呢?这几天可有什么动静?”乔明月询问拓跋宇,拓跋宇摇摇头,直言云灵自从上次在勤政殿被皇上训斥之后,回到府中便一直很安分,好几天都没有踏出六皇子府一步了。 微微一思量,乔明月低头喝一口茶,再抬头时,眼中已经满是精光了,“既然六皇子府上防御严密没有办法探听,那就从其他人的身上下手。” 六皇子府上严密,可那些和他商议的大臣谋士的府上,却做不到像六皇子府上那样的严密。 既然六皇子暂时不能动,那就只能从这些人的身上下手了。 听到乔明月这么说,太子一拍脑门直呼乔明月聪慧,乔明月笑笑,大大方方的接受了太子的夸奖。 “这件事情自然不能我们去做,太子殿下,就要劳烦你了。”祁景云在一旁适时地补充道。 他们不能去做这样的事情,不然万一要是留下什么破绽把柄,到时候只会让皇帝觉得她们大周的人在插手南昭的国事。 可是拓跋宇却不一样,他是南昭的人,即便是被发现了,皇帝也只会觉得是两个儿子争夺皇位耍的小伎俩罢了。 皇帝现在提拔拓跋功,就是为了牵制拓跋宇,自然,他也不希望看见拓跋功有朝一日压住了拓跋宇。 拓跋宇点点头,答应下来,该说的已经说得差不多了,祁景云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拓跋宇却没有急着走,而是踌躇了半晌,才开口请二人去郊外打猎。 一听能够打猎,祁景云自然是开心的,南昭不像是大周,有平坦的一望无际的原野,南昭多是山岭,能打猎供马儿奔跑的地方本就不多,好几处又是南昭皇室的皇家猎场。 为了不多生事端,所以祁景云从来了南昭之后便极少打猎了。 此时拓跋宇邀请,自然是开心的,乔明月见祁景云想去,也就答应一起去了。 一行人带着几个侍卫一同前往了南昭皇室青雾山下的一个狩猎场,祁景云和拓跋宇两个人打赌看谁猎得猎物多,乔明月不稀罕和他们打赌,索性自己骑着马在猎场里闲逛。 马儿踏着青草,带来一股股雨后的清香,风吹过,草有顺序的如同海浪一样一波波的起伏波动着。 远远的,乔明月就看到了一朵有些奇怪的花,她驱策马儿走到花边上,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罂粟! 之前在大周她也想过找罂粟的,可是却一直没有找到,没有想到在这里居然能够看到罂粟! 罂粟是很好的止痛药,她懂医术,知道要如何提炼罂粟用来止痛。 只要使用得当,这东西就是救命的药而不是害人的毒。 乔明月下了马小心翼翼的将那一株孤零零的罂粟连根挖出来,找了一个花盆来,将罂粟栽种在了花盆里。 她原本还想着在那些地里种植水果的,如今看来,那五百顷的地,正好可以用来种植罂粟了。 第423章 被困青雾山 心里打定了主意,乔明月便不想多留,谁知道祁景云和拓跋宇半天没有回来,她留在营地里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影,不由得有些着急起来。 喊来了猎场的守卫,吩咐了他们分头去寻找,她也跟着守卫一起去了密林里。 青雾山历来都是南昭皇室的狩猎场,里面丛林叠嶂,各种各样珍奇的动物植物都有,青雾山很大,单单依靠他们这几个人,怕是三两日也不能把青雾山给找一遍。 “去,马上通知提督府,让他们派人过来,务必不能声张!”在搜索了近处没有找到祁景云和拓跋宇之后,乔明月果断的让守卫去通知提督衙门派人来帮忙寻找。 她知道祁景云的性子,他平日里是喜欢胡闹,可是有一点他绝对不会去做,那就是让她担心的事情。 这么长时间不回来,他无论如何也是要派人来给她报个平安才是的,可是如今却丝毫没有见到他和拓跋宇的身影,不仅如此,连个回来报信的人都没有。 这太不符合祁景云的脾性了! 守卫被乔明月这么一说,愣了一瞬,才忙点头转身离开去找提督衙门,这提督大人是拓跋宇的人,让他来,他自然不会把这样的事情给闹大了。 要是让其他的人知道了,或是让拓跋功的人知道了,只怕祁景云和拓跋宇本来没什么事,他们也要再添一些事了。 看着守卫离开,乔明月目光沉沉的望着眼前的密林,密林丛丛叠叠,一眼望不到尽头,眼瞧着天色已经渐渐地暗下来,她一颗心越发的不安起来。 按理说今天拓跋宇是突发奇想邀请他们来打猎的,打猎的场地也是祁景云选的,应该不会有人提前知道他们要来打猎埋伏才是。 可是如果不是有人在猎场动手脚的话,祁景云他们怎么会现在还没有回来? 乔明月眉头紧锁,思考着来到猎场之后发生的事情,突然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她猛然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守卫,冷哼道:“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乔明月声音沉沉,夹杂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那些守卫不敢耽搁,忙上前将那看上去有些瘦弱的守卫给抓了起来。 那人一边喊着冤枉,一边挣扎着,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乔明月翻身下马,冷冷的凝望着眼前的人。 一身猎场守卫的衣裳,站在人群里没有任何的不同,不对,应该说比起寻常的守卫,看上去还要瘦弱一些。 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人,任谁都不会去怀疑,乔明月看着他,不得不承认,他隐藏的很好,好到她差点都忽略了,曾经派人去京都太子府取了两坛好酒回来了。 当时祁景云和拓跋宇打赌看谁猎的猎物更多,两个人说到兴起之时,便说生了火堆,等猎物拿回来,正好烤着吃。 拓跋宇说烤肉吃没有酒便没味道了,乔明月这才派了一个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守卫去京都太子府上拿两壶好酒来。 如果说是那个时候去报信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 京都与这青雾山骑马不过两刻钟的时辰,他若是回去通知了他的主子,自然有时间安排人对付祁景云和拓跋宇,难怪啊难怪,从他们一进入这猎场之后,这个人就一直跟在自己身边。 当时拓跋宇问这里有没有好酒的时候,也是他抢着说这里都是些他们这些守卫平日里喝的酒,拓跋宇那样骄傲的人,怎么会和下人喝一样的酒,自然摇头不同意。 她这才派人去京都太子府取酒,如今想着一切,乔明月只觉得豁然开朗起来。 “说吧!你们动了什么手脚?太子和瑾王现在在哪里?”随手拿过一旁守卫的一把长刀架在那人脖子上,乔明月的目光冷的如同寒冰一样。 一想到祁景云现在可能陷入了危险之中,她心中就生出一股怒意来,恨不得将眼前的生吞活剥了。 低头看着架在脖子上的刀,男人眼神闪烁,却还是嘴硬的一个劲儿的否认,看着他死到临头还不知道悔改的样子,乔明月点点头,后退两步,吩咐人将他绑在树上。 “不说是吧!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南昭有一种刑法,将受刑者的皮一点点的剥下来,从头到脚,据说行刑的人要是手速快是老手,这受刑者浑身皮肤被全部剃下来,人都不会死。” 她冷冷地说着,手中的刀闪烁着森森的寒光,“只是可惜了,我的手法不怎么样,不过瞧你是个硬骨头,应该能撑到亲眼看着自己浑身皮肤被剥下来是什么样子。” 乔明月面上平静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好像一点都不着急一般,唯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内心里已经慌乱成什么样子了。 虽然知道祁景云武功高强,一般人根本近不了身,可是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她实在是担心他被人埋伏。 看着咬着牙不肯说的那人,乔明月也不再和他废话,一把扯开他的胸膛,手中的刀子落在皮肤上,鲜血顿时汨汨的流了出来,滴滴答答的染红了他脚下的地。 痛苦的叫喊声响彻整个青雾山,惊起了无数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起来,“我说!我说!”实在是守不住刑法,那人终是开了口。 随着他开了口,乔明月顿时感觉松了一口气,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冷冷的望向那人,缓了一口气,那人才颤抖着声音说在北岭。 听到他开了口,乔明月不敢耽搁,忙吩咐人去北岭,一边让人将眼前的人带回去,好生看着不要让人死了。 乔明月也随着守卫一同前往北岭,这北岭是青雾山的一个岭峰,高耸入云,根据常年驻扎在这里的守卫说,北岭一直被封闭着,多年都未曾开启了。 皇家即便是有狩猎的活动,一般也不会去北岭,因为北岭地势高,山峦叠嶂,里面尽是参天古树,还容易起浓雾,不熟悉的人很容易在里面迷路。 之前先皇的八皇子就在北岭狩猎的时候被困在了浓雾里,好不容易找到了,人也丢了半条命,更是瘸了一条腿,成了瘸子。 第424章 遇到刺客 自从八皇子出事之后,先皇就让人把北岭给封锁了起来,这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再开放过了,所以眼前这些守卫对于北岭也不熟悉。 “王妃,要不要等提督衙门的人来了再进去啊!北岭这个地方危险的很,里面各种猛兽毒花毒草,极为危险。”为首的那个小将领姓周,此刻站在北岭的入口处,犹豫不决的看向乔明月。 听着他的话,乔明月却没有丝毫的犹豫,既然这里面那么危险,那么他们晚去一会说不定祁景云就会有危险。 微微一沉吟,乔明月果断吩咐道:“留下一个人在这里等着,等提督衙门的人来了好告诉他们我们的情况,其余的人跟我进北岭!” “可是……”那姓周的小统领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乔明月一个眼神给震慑住了,“可是什么?太子和瑾王殿下若是在你们这里出了事,你们就算是诛九族都不为过。” “现在你们进去或许有危险,但是你们不进去,皇上怪罪下来,你们就一定会没命,孰轻孰重,你们应该分的清楚才是!”太子若是出了事情,皇帝如何会放过眼前这些人。 在上位者眼中,他们的命不过是草芥一般,皇帝一怒之下株连九族都是有可能的。 听着乔明月的话,那个周统领面上有些难看,低着头许久,才抬起头来拱手道:“属下明白了!众人听令,跟我一起进北岭!” 他是这里的统领,那些守卫自然听他的话,此刻他一发话,众人再没有什么异议,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入了北岭。 北岭里面确实如同守卫所说的那样,古木参天层峦叠嶂,天色渐晚,树木遮蔽了仅剩的光亮,只余下一片黑漆漆的夜色。 升起火把,乔明月下了马蹲在地上仔细的看着,眼前,是一洼血迹,血迹并不多,沿路滴滴答答的留着,一直延伸进了密林深处。 深吸一口气,乔明月跨上马,一群人追着血迹往前走,“王妃,你看前面那是什么?” 周统领指着前面黑乎乎的东西说着,乔明月暗暗握紧了手里的长剑,待到凑近了才发现那是一个已经奄奄一息的猎场守卫。 “发生了什么事情?太子殿下在哪里?”看清楚是猎场的守卫之后,周统领忙上前蹲下身来询问,那人缓缓睁开眼睛,艰难的伸出手来指了指左边的一条小路。 “我们……被人埋伏,瑾王救了太子……”话还没说完,已经一歪头昏了过去,人还有气息,不能不管,乔明月简单的给他包扎了一下,便吩咐人送他出去。 原本带来的人就不多,再分出三个人来护送受伤的人出去,眼下乔明月身边就只有八个人了,在这夜晚深邃的密林里,九个人显得格外的渺小。 按照受伤的人的指引,一群人继续走,脚下踩着常年堆积在地上的落叶枯枝,时不时的发出一声沉闷的咔嚓声。 “小心!” 敏锐的听到有利刃破空的声音传来,乔明月翻身抽出长剑,一剑击落了迎面飞来的箭矢。 箭矢落地,发出一声哐啷的声音,周统领看着自己面前的箭矢,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如果刚刚不是瑾王妃救了自己一命,那么自己怕是就要命丧这密林里了! “发什么愣?难道站在这里给人当活靶子吗?”乔明月一声怒吼,周统领这才猛然回过神来,一群人就近躲在树后面做掩护。 嗖嗖…… 又是几声破空而来的声音,乔明月挥手裆下一箭,却没有想到自己左侧也有人,来不及闪躲,眼瞧着那箭便要射过来了,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一闪而过,将乔明月护在怀里,手中的折扇哐啷一声挡掉了飞来的箭矢。 几乎是第一时间,乔明月就知道了来人是谁,没有丝毫反抗的任由他抱在怀里,她抬头看他,月光透过浓密的树丛照射下来,斑驳的倒映在他的脸上。 那张俊美的面容上满是疼惜与紧张,月光下,一滴血凝固在他的眼角,如同一颗泪痣一般。 乔明月伸手想要去擦掉,刚一伸出手,手就被祁景云握在了手心里,他皱着眉头,一脸的生气,“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里很危险,他不知道暗中有多少敌人,拓跋宇受了轻伤,他已经将他安排在了一个山洞里,将所有的人留下保护他,自己正想回去找人来帮忙。 谁知道刚走没多久,就听到了箭矢的声音,寻声过来,就看到了让他心惊胆战的一幕。 一想到自己若是晚一点来,那一箭便射入了乔明月的身体里,祁景云就难以平静,握着乔明月的手都忍不住在颤抖。 “我没事,王爷,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乔明月一改往日里的平静沉稳,紧张的看着祁景云,祁景云摇了摇头,还不等说什么,就感觉到暗中又射来了一箭,忙抱着乔明月一闪身躲开,箭直直的射入了古树上。 “王爷,瑾王殿下!”熟悉的声音响起,距离并不远,乔明月躲在祁景云的怀里,沉声说是提督大人带提督衙门的人来了。 祁景云也明显松了一口气,在这暗夜里看不清对方的情况下,还真的有些棘手,尤其是乔明月在身边的时候,他更怕她会受伤。 如今提督大人带着提督府的高手前来,他也能松一口气了。 听到远处的脚步声,隐藏在暗处的杀手下令撤退,哪里能让他们就这么离开?祁景云将乔明月抱着放在大树后面,叮嘱道:“不管你武功多么好,现在都要听我的乖乖躲在树后面,等我去解决掉那些人。” 乔明月看着祁景云一脸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乖乖的点了点头,若是刚刚她绝对不会让他去冒险,可是如今提督衙门的人来了,她倒也放心了。 听脚步声,提督大人应该是把提督衙门的人全都带来了。 “留活口!”只叮嘱了祁景云这么一句话,乔明月便松开了握着他的手,看他身轻如燕的飞身没入夜色之中。 第425章 不许冒险 打斗声惨叫声在这密林深处不时地响起,血腥味夹杂在风中飘荡过来,让人忍不住泛起一股股的恶心来。 不知过了多久,那打斗声才渐渐地消失,火把燃起,乔明月从树后面出来,看着祁景云浴血而归,一身长袍被鲜血染红,他手中的利剑还在滴着血。 身后,提督府的高手压着十几个黑衣人,还有几个已经没了气息,被随意的扔在了一旁。 提督大人见这边没事了,忙说要去亲自迎接太子,知道他是想要去太子面前邀功,祁景云也没有阻拦,只随手指了指太子所在的位置,便不去管提督府的人了。 翻身上马,他自马上伸手向乔明月,乔明月勾唇一笑,伸出手来握住他的手,祁景云一用力,将乔明月拉上马背护在怀里,他从身后将她紧紧的拥着。 马儿缓缓地走着,祁景云靠在乔明月的肩膀上,语气中染上丝丝缕缕的疲惫,“下次,不许冒险!” 乔明月没有反驳,只是点点头答应下来,祁景云的声音闷闷的,乔明月没有回头,可是却明白,他为何会如此。 若是她看到他差点在自己面前死掉,她也会如此吧! 尤其是在事后知道了那些箭矢上面都淬了剧毒之后,更是后怕不已。 他一路上低声的说着,乔明月都一一答应下来,回到营帐里,她仔细的将祁景云身上检查了一遍,发现他并没有大碍,只是身上有几处擦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祁景云没事! 没有急着回去,他们在猎场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才回到京都。 太子受了剑伤,伤口并不深,麻烦的是伤口上沾染了毒,虽然及时的将毒解了,人却有些虚弱,看上去病恹恹的。 回到京都乔明月就派人去调查那些刺客的来历了,提督衙门也开始审问那些被活捉的刺客,乔明月和祁景云中间去过一次太子府,见拓跋宇并无大碍这才放心。 毕竟再过两日就是花朝节,今年的花朝节要太子拓跋宇来主持,太子受伤的事情要是被皇帝知道了,定然会换人来主持花朝节。 而除了太子之外,最合适的人选就是六皇子拓跋功了! 这件事情其实都不用去查,只要一想到谁会从中获利最大,就不难想到是谁动的手了。 三日后,花朝节上,乔明月和祁景云身穿一身大周的服饰出现在花朝节上,而一直被幽禁在六皇子府上的云灵也出现在了花朝节上。 据说是皇帝开恩,让云灵出来参加花朝节的,云灵的出现引起了百姓的议论纷纷,云灵和拓跋功并排而立,只当没有听见一般。 乔明月远远的看着,只觉得云灵这几日脸皮倒是厚了许多,要是按照从前云灵的性格,被人这么议论,她早就炸毛发火了。 “你有没有感觉云灵有些不同了?”乔明月压低了声音凑到祁景云耳边说着,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咬耳朵。 祁景云摇摇头,他压根就没有去看过云灵,身边有乔明月就够了,还去看云灵做什么? 两个人正说着话,有人喊了一声太子殿下,众人立刻停下了议论,寻声望去,太子拓跋宇身穿一身明黄色五龙蟒袍出现在会场上,面色红润,脸上带着笑意。 太子的出现引起众人的欢呼声,太子得意一笑,目光落在了站在角落里的拓跋功身上。 谁才是真命天子,谁才是这个国家未来的主人,现在已经很明显了! 拓跋功,你敢跟我斗! 拓跋宇面上带着笑容,在礼官的指导下带领百官和一众百姓拜神祈福,祈福的队伍很长很长,太子站在首位,皇帝则坐在高台之上,全程观察着眼前的一切。 太子是未来的皇帝,他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皇家的威严。 好在太子这一次倒也认真,全程没有一丝纰漏,太子刚刚拜祭完神灵,天边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了一只鸟儿,五彩的尾羽伸展开来,围绕着太子绕了好几圈,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那鸟儿才转身离开,再一次消失在天边。 “是凤凰!神鸟凤凰!”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惊呼了一声,紧接着众人纷纷跪下来,太子也跟随着人群跪下,叩拜神鸟凤凰。 南昭国尊凤凰和龙为神灵,南昭的皇室图腾便是凤凰的图案,如今在众人的眼前凤凰降世还围绕着太子盘旋而飞,众人都可以觉得,太子就是上天选定的未来储君。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神灵庇佑,我南昭定风调雨顺,国运昌隆!”百姓齐声欢呼着,仿佛太子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一般。 高台上的皇帝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来。 唯有拓跋功的脸色难看的很,即便是一直站在不明显的角落,乔明月还是看到了拓跋功那张难看的脸。 心中暗暗好笑,拓跋功是破坏了她的灵芝,虽然是假的,可是却也让她打消了心思,决定换一种更让人觉得惊奇的方法。 至于刚刚那个所谓的凤凰,不过是一种和凤凰长得极为相似的鸟儿,经过一些训练,又在拓跋宇身上放了一些能够吸引鸟儿的东西,制造出来的效果罢了。 只是这样的效果,对于南昭国这个全民信神的国家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 收回目光,乔明月乖乖的站在祁景云的身边,陪着众人一起做完拜祭礼,这才跟着太子等人上了高台之上。 高台首位上,皇帝满脸的笑容,见着太子来,还亲切的招了招手,“太子这次做的不错,既然得了神灵的庇佑,往后更要鞠躬尽瘁,为百姓造福才是。” 皇帝的声音在头顶传来,太子跪下称是,态度恭敬。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给太子赐座,接下来是圣女和天地间众神沟通,云灵的师父站在祭坛中间,双手高高的举过头顶,紧闭着双眼口中念念有词。 至于说了什么,众人自然是不懂的,乔明月来也就是图个热闹,毕竟南昭国一年一度的花朝节对于南昭的百姓来说可以说是除了除夕佳节之外最为重要的节日了。 第426章 拓跋功发难 祁景云将面前的一盘水果往前推了推,推到了乔明月的面前,“这个还不错,娘子你尝尝!” 瑾王和王妃伉俪情深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相比之下,六皇子和云灵仙子两个人则显得没有那么亲密。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瑾王殿下和王妃穿的乃是大周的服饰,早听说大周的服饰华美艳丽,如今一看果然如此。”一直没有说话的拓跋功突然开口对祁景云和乔明月说道。 拓跋功一开口,乔明月就知道他没有憋什么好屁,果不其然,拓跋功一席话,把原本还专心看圣女的众人的目光都拉了回来,不管是皇亲国戚也好,还是文武百官也罢,都盯着乔明月和祁景云二人看着。 在首位上的皇帝自然也听到了,却没有表态说什么,而是静静的看圣女,只当没有听见一般,坐山观虎斗。 “瑾王在南昭国的花朝节上却穿着大周的服饰,是不是太不尊重我们南昭国了!”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中年男人站起身来,慷慨激昂的说着,仿佛没有穿南昭国的衣服,就是对南昭国的羞辱一般。 乔明月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官员,心里暗暗将那人的相貌给记下了,只等花朝节结束之后,仔细的查一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是拓跋功的人。 真是没有想到,拓跋功居然不声不响的在朝堂里扶持了这么多的人,如不是她和祁景云帮着,拓跋宇还真不是拓跋功的对手! 乔明月心中暗暗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她到底是女子,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这种事情她更乐意交给祁景云来处理。 那个大周国纨绔的瑾王,也该是时候面对一些考验了! “只因为不穿南昭的衣服就是对南昭的不尊重?陛下在此,你作为臣子却喧宾夺主,是不是也是对陛下的不尊重?”祁景云摇晃着手中的折扇,端的是一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的派头。 他只是淡淡的一句话,却堵得那个官员涨紫了一张脸,慌忙跪在地上连连说自己不敢。 看拓跋功对瑾王夫妇下手,拓跋宇也坐不住了,站出来维护乔明月和祁景云,拓跋宇一加入战局,他身后的那一众谋臣也好忠臣也罢,自然也免不了加入了战局。 一时之间两边各自为营,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争得面红耳赤,乔明月偷偷看了一眼皇帝,只见皇帝此时才好像发现了这边的争吵一般,皱了皱眉头。 两边闹腾的差不多了,皇帝才适时地咳嗽了一声,威严的声音响起,众人不敢再言语。 “瑾王,今日是花朝节,你穿大周的服饰,是为何?”皇帝目光清明的望过来,祁景云却丝毫没有惧怕,相比于其他人的战战兢兢,他一脸的平静。 行了个礼,祁景云这才说起自己身上的衣服乃是大周最为重要的节日才会穿的衣服,他原本也想要穿南昭国的衣服,只是一想自己毕竟是客人,穿大周最重要的节日的礼服,才是对南昭国最大的尊敬。 一席话说得不卑不亢,皇帝笑着摆摆手,目光落在刚开始带头挑事的大臣那边,“你可听见瑾王说的话了?你还有什么异议吗?” 皇帝都发话了,显然是不想事情闹得更大了,那官员那里还敢说什么,连忙跪下来说不敢有异议。 皇帝这才满意的嗯了一声,目光再次落在了祭坛上,如同刚刚的一切没有发生一样。 乔明月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等众人的心思都不在她和祁景云的身上之后,这才轻声道:“皇帝还真是一只老狐狸!” “此话怎讲?”祁景云不明白乔明月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乔明月压低了声音,将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切与祁景云说了一遍。 刚刚两边闹腾起来的时候皇帝不是不知道,只是在暗中观察到底谁是太子阵营的,谁是六皇子阵营的罢了! 等到把两边的底细摸得差不多了,这才站出来阻止了这一场闹剧。 虽然说皇帝之前一定也多少知道两个儿子手下有多少支持者,可是架不住还有一些不明显的,皇帝一时之间也拿不准,如今,这一场争吵,正好让这些人全都暴露了。 看看拓跋宇和拓跋功,乔明月暗暗摇头,这两个人自认为自己很聪明,却不知自始至终都被他们的皇帝老爹捏在手里。 听完乔明月的话,祁景云眼中闪露出一丝厌恶来,他本来就不喜欢这种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他的性子更喜欢潇洒自在,如今看到皇家父子的面和心离,不由得联想到自己。 轻轻伸手握住祁景云的手,乔明月指着前面的一堆小摊道:“肚子饿了,你陪我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撒娇一般的话驱散了祁景云心中的阴霾,他点点头,眼中满是宠溺的说了一声好,然后走上前和皇帝告退,皇帝也不在意,只让他玩的开心些。 祁景云拉着乔明月刚要离开,身后拓跋宇也追了来,笑呵呵的邀请他们一起逛逛,还扬言要尽地主之谊。 看着拓跋宇精神还不错,乔明月便询问了一下他的身体,说到这个,拓跋宇眼神晶亮,满脸的好奇,“之前我的伤还疼的厉害来着,我原本还想着花朝节能不能顺利的完成,要不要和父皇辞去花朝节主持一职,谁知道你给的药那么管事。” 拓跋宇说完便询问是什么药,乔明月只是打马虎眼,被他问的有些烦了,便随便想了一个名字来应付他。 她也实在是没有想到,偶尔找到的一棵罂粟居然能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帮助拓跋宇暂时抵挡住疼痛,若不是吃了那罂粟壳之后暂时没了疼痛,拓跋宇是绝对没有办法完成祭典的! 看着拓跋宇,乔明月暗中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罂粟种植出来,做成能够帮百姓抵御伤痛的药物,以此来造福百姓! “太子殿下好兴致!居然还有心思和瑾王和王妃一起游玩!”身后,拓跋功的声音传来,三人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第427章 互相试探 拓跋宇脸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怒意,转身看着拓跋功,反唇相讥道:“本太子是忙里偷闲,不像六皇弟,无事一身轻!” 拓跋宇的一席话,让拓跋功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难看,只是一瞬,拓跋功便恢复了往日里的浅笑。 “太子说的是,太子将来是要为父皇分担的人,自然要承担的比我们这些寻常皇子要多,听说太子府这两日一直有太医进出,太子可是身体不舒服?” 试探的询问拓跋宇,拓跋宇很是警惕,冷冷的看了拓跋功一眼,只说自己身体好得很,叫太医只是因为自己一个妾室有些不舒服,给搪塞了过去。 拓跋功倒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转而说前面有一家小摊子,他今天一大早和云灵在哪里吃过一些糕点,味道不错,说着便拉着拓跋宇要去。 看着拓跋功抓着拓跋宇的手臂,乔明月一颗心悬了起来,拓跋宇在猎场受了伤,这几日虽然伤口已经在愈合了,可是却万万经不住拓跋功这么一扯。 更何况……看拓跋功的样子,想来是应该知道了拓跋宇受伤的事情,刚刚套不出话来,便直接动手去试探了。 还好,之前她就给拓跋功吃过了自己做的止疼药,只是不知道……那药管不管用,能不能抵挡住。 拓跋宇眉头微微一皱,低头看着拓跋功的手,沉声道:“父皇总是教导尊卑有序,六皇子可是忘了父皇的教导?” “六殿下不妨前面带路,我和娘子肚子有些饿了。”祁景云适时地站出来这么一说,才缓解了刚刚的剑拔弩张,拓跋功微微一笑,仿佛刚刚的僵持并不存在一般。 微微颔首,先一步在前面带路,他牵着云灵,云灵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去看祁景云,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乔明月笑笑,挽着祁景云的手,两人亲昵的跟上了拓跋功和云灵仙子,拓跋宇则被留在了后面。 一行人来到小摊子上,拓跋功很是熟练的点了一些简单的小糕点,都是南昭国特有的小吃,有些乔明月吃过,有些她却连见也没有见过。 那些小吃样子小巧精致,看上去就让人食指大动。 “这是明月糕,因着糕点圆白如同满月一般而得名,这糕点里面的馅料,也是南昭的特产,大周应该是吃不到的,唯有这花朝节的时候,家家户户才会做来吃。” 将小碟子往前推了推,拓跋功俨然一副东道主的样子,从容的介绍着面前的糕点,“瑾王王妃尝一尝。” 祁景云点头,自己先拿了一块放在嘴巴里咬了一口,尝着味道还不错,这才将剩下的半块糕点放到了乔明月的面前。 乔明月在众人的注视下,毫不在意的拿起糕点送入口中,祁景云的心思,只有她知道,他之所以咬一口,是怕有毒,所以才会自己先吃一口,再给她。 堂堂大周的瑾王殿下,却做着如同试毒官一般的事情,说不感动,自然是假的。 对上祁景云灼灼的目光,乔明月面上有些发烫,忙低下头,也拿了一块糕点放在祁景云的面前,“王爷尝尝,味道不错。” 两个人腻歪着,引得太子啧啧感叹,直叹瑾王夫妇的感情好。 “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云灵猛然站起身来,说完这一句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拓跋功一愣,显然也没有想到云灵会这样,忙告辞离开,去追云灵去了,看着两个人走了,拓跋宇才皱着眉头说回去休息。 祭坛旁边就是皇家的行宫,拓跋宇眉头紧锁,看上去很是不舒服的样子。 不用问也知道为什么了,乔明月点点头,装模作样的说也要回去小睡一会,三人这才离开。 回到行宫,乔明月和祁景云直接去了拓跋宇的房间,撩起袖子,拓跋宇的伤口已经崩开,鲜血染红了白色的纱布,此刻正顺着手指的指尖滴滴答答的流下来。 拓跋宇的声音有些颤抖,“还好吃了明月你的药,不然我怕是真的要忍不住了。”那一颗药很神奇,是他从未见过的。 吃下一颗药之后,居然感觉伤口没有那么疼了,就连刚刚拓跋功故意按着他的手臂,他也没有疼的难以忍受。 一想到那药的神奇之处,拓跋宇便死皮赖脸的想要和乔明月再要几颗,看着拓跋宇贪得无厌的样子,乔明月冷下脸来。 他真当这药那么容易得?她也只找到了一株罂粟而已,废了好大劲才做了这么一颗止疼药,他张口就和她再要几颗,真当她是制药厂了不成? 心里一阵腹诽,可这些话却不能说出来,乔明月只能耐着性子说暂时没有,太子若是真的想要的话,明年再说吧。 见乔明月说的坚决,太子也知道要不到了,也就没有再继续纠缠,任由身边的手下将自己的伤口清理了一下然后重新包扎好。 见太子这边处理的差不多了,乔明月叮嘱他要小心一些,免得六皇子再试探。 拓跋功生性多疑,这一次试探没有试探出什么来,不代表他不会再次故伎重演。 离开了拓跋宇住的别苑,乔明月和祁景云在行宫里散步,行宫外面,是热闹非凡的花朝节,南昭国的百姓都在这一天齐聚在这里,祈福问灵。 行宫很大,虽然比不上皇宫,却也是一望无际的大,两个人转了半天,才找到后花园,坐在花园的凉亭里,乔明月摇晃着手中的苏绣鸳鸯团扇,一边听着外头热闹的动静。 “等花朝节结束之后,我们去一趟提督衙门吧!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一问那些刺客。”他们是如何精准的找到祁景云和拓跋宇的? 这一直是围绕在乔明月心里难以驱散的迷,难道是还有什么内鬼? 而且她很确定那天的刺客死的死伤的伤,全都被抓了,没有一个逃跑的,可是今天拓跋功却很准确的知道拓跋宇受伤的位置在哪里,试探的时候也只拉扯拓跋宇受伤的位置。 第428章 行宫刺客 如果那天的刺客没有一个人跑掉的话,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来解释现在的情况,那就是还有内鬼在他们的身边! 至于这个人是谁,暂时还不知道,或许……那些刺客会知道。 祁景云没有询问乔明月去提督衙门做什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伸手揉揉她的长发,“好,我陪你。” 他答应的痛快,倒是乔明月始料未及的,一直以来,他都不喜欢她去做冒险的事情的,怎么这一次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没等乔明月询问祁景云为什么,祁景云已经面色一凌,沉声道:“谁在哪里,出来!” 说话间,他手中握着的白瓷茶杯已经破空飞了出去,明明只是一个茶杯,用在祁景云的手中却如同暗器一般,砰的一声打到了一个人影,那人闷哼一声,却没有停下来,而是一转身拐进了一条小路。 祁景云追过去,却发现人早已经消失不见了,看着那条小路,祁景云沉思了很久。 这里是皇帝的行宫,是皇家举行花朝节的时候住的地方,虽然说外头百姓们热热闹闹的,可是行宫里面的守卫却很森严,便是连拓跋宇进出行宫,也要出示令牌才行。 到底是什么人能够混入行宫之中,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而这一次的花朝节一直都是拓跋宇在安排,如果这件事情闹大了,皇帝知道了行宫之中混进了刺客,那么拓跋宇就会成为首当其冲被皇帝降罪的人。 想到这里,乔明月拉着祁景云的手沉声与他商量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声张,不如暗中调查有没有人受伤,毕竟祁景云的手劲,刚刚那一下,那个人一定会受伤才是。 如果是千辛万苦的潜入行宫的话,他自然不会在目的还没有达成之前就出去,所以只要调查有没有人受伤,一定能够揪出躲在暗处偷听她们说话的那个人。 祁景云闻言却只是笑着说行宫之中一千多人,想要从这一千多人里面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更何况这一次前来的还有很多皇亲国戚,此时也在行宫里,想要调查宫女太监还好说,找个由头也就算了,这些人如何去调查? 闻言乔明月不由得也皱起眉头来,确实,宫女太监想要调查还简单一些,那些皇亲国戚怎么会任由他们摆布? 调查的事情不能大张旗鼓,所以只能暗中调查,乔明月先让人调查行宫里的太监宫女,等排除了这些人,再调查那些皇亲国戚也不迟。 两个人回到休息的别苑,远远的就看到云灵仙子站在树下,孤零零的一个人,看上去有些落寞。 院子里的梧桐树叶飘飘荡荡,落了满地,云灵就站在枯叶之中,背对着祁景云和乔明月,看不出情绪来。 乔明月脚步微微一顿,转头去看祁景云,身边的人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云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脚步声惊动了正在看落叶的云灵仙子,她回过头来,在看到祁景云的那一瞬间,眼中闪过一丝压抑的情绪,板着一张脸,她依旧是那个傲慢的云灵仙子。 “这里是南昭国,花朝节也是南昭国的花朝节,你们是大周的人,不该出现在这里,我劝你们,最好赶紧离开!”云灵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引得乔明月忍不住笑起来。 “云灵仙子是来威胁我的还是来吓唬我的?”走到云灵的身边,乔明月脚下踩着落叶,每一步都会发出沙沙的声音。 站到云灵面前,乔明月拢了拢衣袖,轻声道:“如果是来威胁吓唬的,那么云灵仙子怕是找错人了,如果只是单纯的来找我的麻烦,那么恕不奉陪!” 拉着祁景云头也不回的回了房间,乔明月还不忘关上了房门,院子里的云灵看着房门重重的关上,将她隔绝在了门外,半天没有说话,一改往日里的性子,竟也没有生气。 只是喃喃的说了一句“你们会后悔的!” 淡淡的一句话,隐藏在风中,让人听不真切,房间里,乔明月坐在椅子上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将茶水一饮而尽,便询问身边的小宫女云灵仙子来了多久了。 小宫女闻言仔细的想了想,这才说约莫有一个时辰了。 听到这个,乔明月心里咯噔一声,一个时辰!云灵站在风里一个时辰,就为了等他们回来然后没头没脑的说这么一句话吗?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乔明月挥挥手让小宫女退下,这才蹙眉道:“王爷,这件事情怕是有变故,你赶紧去通知太子,加派人手保护皇上,行宫里也要多加防卫!” “你是说……”祁景云也猜测到了一二,看向乔明月,乔明月点点头,祁景云不敢耽搁,忙起身出了门。 看着祁景云离开,乔明月的一颗心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安静下来,七上八下的,心慌的厉害。 兀自倒了一杯茶,喝了两口还是冷静不下来,乔明月索性直接出了门,刚走出门,就听说祭坛那边出事了,圣女被火烧伤,皇帝已经在护卫的保护下往行宫这边赶了。 祭坛出事,百姓们自然是乱成一锅粥,混乱之下即便是有护卫保护,也很容易让人得逞! “你马上去找瑾王和太子殿下,告诉他们我去了祭坛那边,让他们赶紧派人手来!”因为带着二十一世纪的记忆,她最清楚这样混乱的场景下有多么恐怖了。 人踩人,人挤人,再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有护卫保护着,皇帝的安全也没有办法得到保障,毕竟人流的力量,是难以想象的。 只要适时地制造一些混乱,就会引得人群四散奔逃,到时候人群冲击下,谁还管你是不是皇帝? 跟在乔明月身边的侍卫不敢耽搁,忙转身离开,乔明月则带着几个侍卫出了行宫,她手中握着剑,穿梭在人群之中。 只是前面被人群堵得死死地,根本看不见皇上一群人到底在哪里。 “王妃,我们根本找不到陛下所在的位置啊!”身边的侍卫看着人群,有些为难的说道。 第429章 皇帝被困 乔明月咬咬牙,脚下一点轻飘飘的跃上房顶,站在高处,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那一抹显眼的黄色,忙给侍卫们指出位置来。 一群人朝着皇帝所在的位置赶去,皇帝一行人果然被困在了混乱的人群之中,好在皇帝被护卫保护着,看样子应该没有大碍才是。 好不容易挤到了皇帝身边,乔明月这才看见原来拓跋功也在,见着乔明月,拓跋功眼中明显有一丝不可置信。 上前行礼,乔明月恭敬的道:“陛下,瑾王和太子殿下已经带人前来护驾了,前面提督大人也在尽量疏散人群了。” 告诉皇帝,祁景云和拓跋宇并不是什么都没做,顺便还帮提督府在皇帝面前露了脸。 皇帝点点头,即便是面对这样的混乱场景,也没有丝毫的慌乱,果然是一国之君的气度,寻常人自然是比不上的。 乔明月心中暗暗想着,目光却不时地看向站在皇帝一旁的拓跋功,拓跋功什么时候回到这里的?他不是去追云灵仙子了嘛!这么说来实在是奇怪,他去追云灵仙子,而云灵仙子却出现在了她和祁景云下榻的别院里。 而这个本应该出现在云灵仙子身边的拓跋功,此时此刻却出现在了皇帝身边。 “六皇子殿下和云灵仙子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侧眸看向拓跋功,乔明月试图想要从拓跋功的神情里找到一丝一毫的破绽。 奈何拓跋功的演技当真不错,脸不红气不喘的撒谎道:“我们已经和好了,劳烦瑾王妃记挂着了。” 若是平时皇帝听到这个必然会问上两句的,可是今天这样的情况下,皇帝却如同没有听到一般,一句都没有询问。 乔明月点点头,刚想说那就好,话卡在喉咙里还没有说出口,就看到一个身穿节日吉服的男人一跃而起,越过护卫冲着皇帝而来。 这边有人刺杀皇帝,一时之间原本还有条不紊疏散的人群,此刻顿时慌乱起来,喊叫声痛呼声声声不绝。 人群里接二连三的冒出刺客来,手中提刀,目标不是别人,正是皇上。 刚开始护卫还能够抵挡,渐渐地,侍卫根本分不清哪个是百姓哪个是刺客了,接连伤了好几个无辜的百姓,侍卫下手也不敢再不管不顾了。 “父皇小心!”拓跋功护在皇帝身前,看到有刺客伤了两个护卫冲着皇帝而来,忙上前挡在了皇帝身前。 与刺客几番缠斗,拓跋功手里没有武器,躲闪不及,被刺客刺了一刀,他反手夺过刺客手里的刀来,一刀干脆利索的抹了那个刺客的脖子。 乔明月在杀掉一个刺客之后回头,看到的,就是那个倒在拓跋功面前的刺客眼中的不可置信。 那样的眼神,让乔明月久久不能忘记,她看着捂着伤口额头上满是冷汗的六皇子拓跋功,皱了皱眉头,挥剑斩杀了一个冲上来的刺客,却发现剩下的刺客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一样,转身就跑。 一群穿着寻常百姓衣服的刺客,此时混入人群之中,在拥挤的人群里,哪里还分得清谁是谁! “留活口!”乔明月话还没说完,一个侍卫已经把最后一个刺客给杀了,看着倒在地上的刺客,乔明月只觉得心里一阵堵得慌。 这样干脆利落的刀法,明显是故意不留活口的! 来不及去想这些,那边皇帝已经在喊她了,她只好去了皇帝身边,只见皇帝搀扶着受伤的拓跋功,爬上皱纹的脸上,是为人父的慈爱眼神。 拓跋功咳嗽了两声,虚弱的道:“父皇,你先走,这里危险,我没事的。” 已经这个时候了,拓跋功还在顾念着皇上的安危,皇帝听着这些话,心中说不出的感动,抓着拓跋功的手说要带他一起走。 人群冲击着侍卫的防线,一群侍卫并排站着,如同一堵人墙,几番冲击之下,已经有些溃散了。 眼看着侍卫们撑起来的圈越缩越小,拓跋功着急的让皇帝赶紧走。 “父皇!”拓跋宇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皇帝头都没有抬一下,只皱着眉头道:“怎么才来!赶紧让人传太医!” 带着侍卫前来护驾的拓跋宇原本以为自己会得到皇帝的夸奖,可是却没有想到皇帝会这么冷漠,他先是愣了一下,在看到受伤后被皇帝搀扶着的拓跋功时,眼中满是愤恨!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辛辛苦苦带人冲破人群前来,父皇为什么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了。 “娘子,你没事吧?”祁景云上前将乔明月拉到眼前仔细的检查着,见她虽然身上有血,却不是自己的,这才松了一口气。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免又有些生气,明明说过不再自己去冒险的!这次居然又不等自己前来,就一个人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摇摇头,乔明月张开手任由祁景云检查,看到他眼中的气恼之后,她忙安抚道:“我没事,我很厉害的,一点都没有受伤,王爷也很厉害,这么快就赶来了。” 说实话,她真的没有想到祁景云和拓跋宇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赶了来的,毕竟人实在是太多了,想要突破人群挤进来,并不容易。 祁景云只笑着说自己有绝招,乔明月再问,他便赌气不说了。 乔明月也只好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在侍卫的护送下回到了行宫。 行宫里,三个太医早早地就在门口等着了,见着皇帝一行人回来,忙上前查看皇帝,皇帝一摆手,“朕没事,赶紧去看看六皇子!” 当时如果不是六皇子拓跋功,那么现在受伤的就是皇帝自己了,看着这个一直以来被自己忽略的儿子,皇帝心中的人父之情压过了君臣的制度。 太医不敢耽搁,忙上前去查看拓跋功的情况,乔明月看太医还要忙活一会,便拉着祁景云告退离开了。 皇帝一门心思都在拓跋功的身上,听他们离开也没有在意,只是摆摆手让他们下去。 回到别苑里,乔明月望着那棵梧桐树怔怔的发呆,祁景云从身后拥住她,压低了声音询问道:“在想什么?” 第430章 一辈子不分离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如同夜晚的微风,拂过耳畔,带来丝丝缕缕的痒。 乔明月回头看他,月光下,祁景云的身影被拉的很长很长,明亮的月光将他整个人笼罩在月光之下,柔和了他脸部的轮廓,看上去增添了几分沉静。 “王爷,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事情有些奇怪?”先是云灵莫名其妙的说了那样的一番话,再是拓跋功出现在皇帝身边,紧接着刺客前来,拓跋功救驾有功。 还有就是那个刺客临死之前的眼神,这一切,都太诡异了! 云灵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难道就真的是因为闲的没事想要来招惹她一下?可谁会闲的没事等一个人两个小时,就为了威胁两句? 还有拓跋功突然出现在皇帝身边,恰好在皇帝身边只有几十个侍卫的时候,祁景云和拓跋宇都不在,唯有拓跋功在场。 最让乔明月疑惑的就是那刺客临死之前的眼神,还有刺客和拓跋功交手的时候的招式,一招一式,都像是在有意的避让。 如果说他们的目标是皇上而不是拓跋功,所以才没有对拓跋功下死手的话,说不通,因为当时刺客死了好几个,侍卫也死了不少。 没道理对上拓跋功就手下留情,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些人是拓跋功的人,因为是拓跋功的人,所以才会在和拓跋功交手的时候处处相让。 只是……为什么会在死的时候露出那样的表情来?不可置信?难道拓跋功的计划里,根本没有让那个刺客牺牲的打算?还是那个刺客根本不知道拓跋功会杀了他? 乔明月越想越觉得头疼,祁景云见她想的认真,忙出声道:“我让人去买了放鹤斋的菜肴,比这行宫里的厨子做的好吃的多,再不吃该凉了,这些事情以后再慢慢想也不迟。” 说着,不由分说的拉着乔明月回了房间。 祭坛被毁,一场大火让云灵的师父受了伤,所以云灵作为南昭国的仙子,便顺理成章的顶替了圣女的事情,接下来的祈福,便由云灵来执行。 至于拓跋功的伤……虽然那个刺客已经手下留情了,可是还是差点要了拓跋功的命,太医说的玄乎得很,让皇帝更加的心疼起拓跋功这个在危险的时候挡在自己面前的儿子来。 而太子拓跋宇却被皇帝冷落了起来,一来是皇帝觉得拓跋宇这一次办事不利,才会导致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二来,想来也是在意在危险的时候,拓跋宇不在他身边的缘故。 好不容易在皇帝面前混的好了一点,拓跋宇还没来得及炫耀,这一份恩宠便又被拓跋功给夺走了,拓跋宇自然是咽不下这一口气的。 只是如今拓跋功重伤躺在床上昏迷着,拓跋宇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也只能找祁景云喝酒了。 两个人坐在别苑的院子里,在月光下对月而饮,平日里嚣张蛮横的拓跋宇,此刻卸下防备,竟然也喋喋不休的诉说起自己的不容易来。 祁景云静静的听着,默默地低头饮下一杯酒。 乔明月坐在躺椅上,听着二人的对话,再看看神情落寞的祁景云,知道他大概也是从拓跋宇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才会如此。 两个人一连喝了三坛酒,拓跋宇是被手下的亲信给搀扶着离开的,走的时候还不忘嚷嚷着明天继续喝。 相比于拓跋宇的醉酒,祁景云显得清醒的多,只是脸颊微微泛红,眼神多了几分迷离,看上去如同一只小鹿一般。 他站起身摇晃到乔明月面前,俯身坐在躺椅边上,笑着道:“娘子,你知道我这一辈子最开心的是什么吗?” 乔明月摇摇头,撑着身子坐直了,拿了手帕轻轻地给祁景云擦着脸上的薄汗,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祁景云的神情难得的郑重。 “我最开心的,就是能够娶到你,所以不管你想去天涯海角,我都陪着你,你也不能丢下我。”他紧紧地握着乔明月的手,倔强的如同一个孩子一般。 在那样的眼神中,乔明月只好妥协,点点头,认认真真的保证道:“我答应你,不会离开你!这一辈子,都不会。” 从前她真的想过要离他远远的,因为那个梦太过真实,真实到让她害怕有朝一日梦境成为现实,她会不会也被牵连而丢了性命。 可如今,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人定胜天,哪怕她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改变都做了,最后的结局不变,她也愿意陪着他,刀山火海。 祁景云得了乔明月的保证,笑着将她抱在怀里,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许久没有再说话。 等乔明月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肩头已经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了。 无奈的叹口气,乔明月喊来了别苑的侍卫,在侍卫的帮助下才搀扶着祁景云回了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便传来了六皇子苏醒的消息,皇帝龙颜大悦,命令尽早修复祭坛,向神灵祈福。 这个事情自然落在了拓跋功的身上,与其说是落在拓跋功的身上,不如说是落在了拓跋功手下谋臣的身上。 那人叫叶云归,之前是拓跋功府上的门客,后来经过拓跋功的提携,成为礼部的一个小官员,按理说这样大的事情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的头上的。 奈何皇帝来看望拓跋功的时候,叶云归正好在拓跋功的房里,正在和拓跋功禀报祭坛的事情,还顺便说了一下自己的见解,皇帝在门口听了个清楚,便当即决定就让叶云归去主持祭坛的修复了。 这件事情原本应该是太子拓跋宇的事情,如今被一个小小的礼部官员给截了胡,拓跋宇自然心里不痛快。 拓跋宇心里不痛快,免不了又要来祁景云面前唠唠叨叨的和乔明月一顿诉苦,惹得祁景云恨不得把他直接扔出去。 “你说巧不巧,这礼部官员正好和拓跋功说祭坛的事情,就这么正好的被父皇给撞见了。”拓跋宇说着仰头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说不出的失意。 看着拓跋宇的样子,乔明月轻笑,“殿下如何就知道是巧合了?” 乔明月意有所指,只要拓跋宇不是个傻子,这其中的得失,他自然能够想的清楚。 拓跋宇闻言低着头想了想,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一切可能是拓跋功的手笔,可是他不敢相信,拓跋功居然胆子这么大,连这种事情都敢做。 第431章 越来越喜欢你 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一件两件是巧合,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了,而是有人预谋好的! 至于这背后做这一切的人,不用想也能够知道了,这些事情的发生,导致了谁成为了最大的赢家? “拓跋功!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拓跋功在搞鬼?”拓跋宇有些难以置信,一直以来拓跋功在人前都表现的锋芒尽敛,要不是这一次皇帝赐婚的事情把他拉到了人前,拓跋宇之前都从未正眼看过拓跋功。 一想到平日里唯唯诺诺的拓跋功居然会有胆子做出这些事情来,拓跋宇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人心本来就是这样,就如同殿下之前以为拓跋功是个畏畏缩缩之人,从来都不值得一提,可是如今再看,拓跋功却绝对不是从前他表现出来的那样。” 锋芒尽敛,只是不想那么早的暴露自己的实力,唯唯诺诺从不起眼,只是他的伪装罢了,如今摊开来了,拓跋功或许真的敢做出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 如今这一切,如果真的全在拓跋功的算计之内,那只能说拓跋功这个人实在是强大的可怕,能把每一步都算的滴水不漏,将所有人当做了棋盘上的棋子。 乔明月脸色有些沉重,如同此刻阴沉沉的天空,乌云密布。 即便是知道这些事情很可能都是拓跋功一手操作的,可是没有证据,拓跋宇一时之间也没办法对付拓跋功。 最重要的是,拓跋功现在刚刚因为救驾受伤,皇帝心疼他,此刻正得宠,现在说一切都是拓跋功的阴谋,皇帝自然也不会相信。 拓跋宇只觉得憋屈,他往日里仗着自己身为太子的身份,可没少在那些弟弟面前逞威风,如今被拓跋功压了一头,却还对他丝毫办法都没有,自然心里窝火。 这一窝火,就忍不住一杯一杯的酒水喝了下去,乔明月眼瞧着拓跋宇喝多了,忙吩咐拓跋宇身边的侍卫送拓跋宇回去。 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拓跋宇踉跄着走到乔明月面前,红着一张脸打了个酒嗝,“明月,你真聪明,比那些自以为是的女人强多了!越……是和你相处,越是……喜欢你!” 拓跋宇喝多了,也顾不得其他,伸手就想去拉乔明月的手,乔明月冷着一张脸看着眼前喝醉了酒耍酒疯的人,端起旁边的一杯水就泼了过去。 已经冷了的茶水兜头而下,将拓跋宇的衣服全都泼湿了。 冷风吹过,酒意消散,拓跋宇看着自己湿漉漉的身上,再看看一旁的祁景云,尴尬的笑了笑,随便找了个由头便带着侍卫离开了。 等拓跋宇离开了,祁景云这才冷着一张脸有些气恼的道:“方才你拉着我做什么?” 我怕你打死他啊!乔明月心里一阵腹诽,面上却扬起一个笑容来,伸手抚上祁景云的胸膛,眼波如丝,“王爷何必和一个酒鬼置气?况且咱们暂时还不能和拓跋宇闹翻了!” 拓跋宇没有拓跋功那么多的心思,比起拓跋功,拓跋宇此人好掌握的多,如今朝堂上拓跋功和拓跋宇形成了两股势力,为了不让西风压倒东风,他们只能帮着脑子不太好使的拓跋宇。 不然若是真的拓跋功得势了,之前他们本就结下了梁子,只怕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吸了一口气,祁景云面色还是有些难看,和拓跋宇合作没问题,他只是看不惯拓跋宇看乔明月的眼神,尤其是最近,那眼神越发的炙热了。 看祁景云气呼呼的样子,乔明月好笑的摇摇头,轻声细语的安抚着祁景云的情绪,看她为难,祁景云也不再生气,只道日后早晚要教训拓跋宇一顿不可。 乔明月笑笑,这个倒不是不可以! 毕竟她也不喜欢拓跋宇那样赤裸裸的眼神,就好像她是个一点都不挑剔,随便什么男人都可以的女人一样。 心里打着算盘,乔明月思考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王爷,明天咱们去见见皇帝如何?这一直闲着没事做,挺无聊的!” 乔明月对着祁景云眨眨眼睛,顽皮的一笑,祁景云眯着眼睛看她,笑着问她是不是又有了什么鬼主意。 乔明月撇撇嘴,只说等明天他就知道了,祁景云也不再多问,只说外头夜里凉,抱着她回了房间。 一夜折腾,乔明月只感觉自己浑身如同散了架一样,第二天懒洋洋的靠在祁景云的怀里,任由他帮自己梳洗,丫鬟进来送水,见着这一幕忍不住捂嘴偷笑。 乔明月瞪了丫鬟一眼,小丫鬟这才笑嘻嘻的离开了房间。 收拾好简单地吃了点东西,二人便去了皇帝所在的宫殿,他们住的别苑偏僻,到皇帝的宫殿要穿过前面的太和殿,乔明月也不着急,一边走一边和祁景云讨论沿路的风景。 到皇帝寝宫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太监进去禀报,请两人稍候。 祁景云这才笑着道:“你不会是想把刺杀皇帝的案子接到手里来吧?”看着乔明月,祁景云有些不赞同。 南昭皇帝被刺杀这样的事情本来就是南昭的国内事务,他们身为大周的人,遇到这种事情躲还来不及,这个时候往上凑,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更何况他虽然喜欢在太子和拓跋功两边搅浑一池水,却并不想把自己也牵连进去。 看祁景云如此,乔明月凑到他耳畔轻声将自己的想法与他说了,祁景云半天没有说话,最后还是点点头答应下来。 进去通传的太监匆匆跑出来,说皇帝传唤二人进去,寝宫里,皇帝正低头翻阅奏章,时不时的拿着朱笔画画写写。 祁景云行了礼,皇帝便开门见山的询问二人的来意,祁景云直言想要调查这一次祭坛被烧的事情,皇帝放下朱笔看着祁景云,一双深邃的眼眸中神情不定。 许久,才收回那有些阴沉的目光,摆摆手道:“既然瑾王想为朕分忧,那这件事情就交给瑾王去查好了!只是有一点,若是查不出幕后真凶,依南昭律法处罚。” 第432章 王爷是个死傲娇 祁景云是大周的瑾王殿下,南昭皇帝说这样的话,不过是在提醒祁景云,处理不好这件事,他可不会顾忌祁景云是不是大周的瑾王,依然会按照南昭国的国法处置。 祁景云痛快的答应下来,看看身边抿着嘴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的乔明月,颇有些无奈。 他还真是被乔明月吃的死死的,平日里他做逍遥王爷还来不及,如何会去插手这些破事?更何况还是南昭的事情,如今却也不得不上赶着去抢着做了。 出了皇帝的寝宫,祁景云还是有些闷闷不乐,乔明月挽着他的胳膊,亲昵的仰头看着他,“王爷又在生闷气?” “没有!”果断的回答,乔明月心中明白,没有就是有!死傲娇! 一路上想着办法讨好祁景云,乔明月使劲了浑身解数,祁景云哪里舍得再折腾,只好缓和了脸色。 二人没有直接回下榻的小院子,而是出了行宫,一路往祭坛去,二人穿着寻常的百姓的衣服,看上去除了那周身的贵气之外,就是寻常的南昭百姓。 “相公要不要尝尝这个?”手里捧着一块桂花条头糕,条头糕白嫩里面是红豆馅料,外头是软糯的糯米,乖巧的躺在翠绿的荷叶包上,乔明月献宝一般。 祁景云看她一眼,低头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软糯香甜的味道充斥满了口腔,他眯了眯眼睛,伸手拉起乔明月的手。 乔明月笑了笑,赶紧小跑着跟上祁景云的脚步,似是察觉到她追的有些吃力,前面还在佯装赌气某人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 穿过人群,乔明月低头看着两人紧握的双手,忍不住笑眯了眼睛。 这样的平淡,是她一直以来想要的,等一切的一切都过去了,等那场宿命一般的命运改变了,她便可以和祁景云如此过逍遥的日子了。 想到这里,乔明月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她不想让祁景云卷入朝堂之中,却也不想祁景云一直是百姓口中的纨绔王爷,唯有一点点的强大起来,他才能保护自己。 命运……才不会走向梦中的结局。 心里沉甸甸的,走在前面的祁景云却并没有发现,他只是用自己的身体护着乔明月,免了她被人群挤到。 来到祭坛旁边,站在远处,乔明月不由得震惊了,这还是那个宏伟的祭坛吗? 一场大火,将祭坛烧的只剩下一些框架了,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木材还有没有烧完的经幡。 祭坛周围一群士兵正在有条不紊的收拾着祭坛上面烧毁的东西,祭坛的另一侧,已经开始在修整,与这边杂乱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太奇怪!为什么一场大火,会烧的是祭坛而不是别处? 要知道祭坛当时的护卫最为严格,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烧毁祭坛,自然是要多废些心思的。 与其大费周章的烧毁祭坛来引起百姓的恐慌从而导致拥挤趁乱刺杀皇帝的话,倒不如烧花朝节会场周遭的建筑,同样能够引起骚乱,却比起烧毁祭坛好下手的多。 这也是为什么乔明月让祁景云去皇帝面前申请来调查祭坛的原因之一,因为奇怪,所以要调查。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既然想不通,亲自来查查是最好的解谜方法。 两个人刚走到祭坛周围,便被围着祭坛的士兵拦住了,“什么人?祭坛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还不赶紧离开!” 被拦在祭坛外头,祁景云从容不迫的拿出了从皇帝哪里拿到的令牌,“奉旨调查祭坛失火事件,还不赶紧让开!” 身为大周的皇子,祁景云与生俱来的皇家气势摆在哪里,即便此时此刻穿着寻常百姓的衣服,可那周身的威严之气,还是让士兵不敢怠慢分毫,忙拱手说去禀报叶大人,便匆匆的离开了。 叶云归! 听到叶大人三个字,乔明月脑海中蹦出的便是自己这几日调查到的关于这个叶大人的消息。 叶归云,南昭云城叶家的嫡长子,叶家家大业大,是南昭五大世家之首,叶归云这位叶家的嫡长子,之前却只是小小的礼部官员,实在是让人吃惊。 因为不管怎么说,依照叶家的势力来说,叶归云就算是弄一个礼部尚书来做,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堂堂叶家未来的家主,居然会心甘情愿的在礼部做一个小小官员? 心中想着,只见之前去通报的小兵小跑着过来,身后,一身白色常服的男子款款而来,男子眉目如画,眼眸含笑,眉眼间是说不出的文雅贵气。 举手投足,尽显风雅。 走到祁景云面前站定,男子拱手行礼,温声道:“不知瑾王殿下前来,有失远迎!在下礼部叶归云,听从殿下调遣。” 温和知礼,温润如玉,是乔明月对这位叶大人的第一印象。 想不到拓跋功手下还真是人才济济!看来这五大世家之首的叶家,也已经在皇位争夺中选好了队伍,不知剩下的几家,会作何选择。 不过仔细想想,确实比起太子拓跋宇来说,隐忍懂得收敛锋芒,算计胆识过人的拓跋功,更适合也更可能会成为下一任皇帝。 “关于祭坛被烧的事情,陛下派本王来查查,叶大人忙自己的事情就是,本王随便看看,叶大人不必跟随。”祁景云直接拒绝了叶归云的好意,摆摆手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像是在查案,反倒像是在游山玩水。 叶归云笑笑,点点头,恭敬告退,转身去忙修复祭坛的事情了。 若是不知道他是拓跋功身边的人,或许还会带上他,如今知道他是拓跋功那一派的人,自然不会让他在身边跟着了。 祭坛很大,乔明月提议分开寻找,祁景云点点头,这祭坛周围全是士兵,况且是大白天,乔明月又有武功在身,祁景云也没有再坚持,两人便分开行动了。 有了皇帝的令牌,士兵不敢阻拦她,乔明月在祭坛周遭畅通无阻,除了第一天祭典的时候和太子拓跋宇一起在祭坛祈福之外,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祭坛。 第433章 被翻动的土地 祭坛用石块堆砌而成,足足有二三十米高,台阶一层层通往顶端,若不是着火烧毁了祭坛上的东西,此刻的祭坛,应该是经幡飘摇,满目庄严的。 “奇怪……”看着石块塌落的地方,乔明月皱了皱眉头,按理说大火过境,这里的土地应该是一片焦黑才对,可是为什么,这些土却干净的没有一点灰烬? 蹲下身来仔细的观察着地上的土,乔明月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那就是脚下的土过于松软! 这里是祭坛的根基,常年被巨石压着,即便如今巨石坍塌,作为根基的土地也不该是这么松软才是。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土被人翻过!可是自从祭坛出事之后,便被官兵重重把守起来,如今皇帝更是把三千东卫军调来把守祭坛,祭坛虽大,却被三千将士重重把守,便是一只鸟飞进来,都会被察觉。 这个时候,即便是有人想动祭坛,在祭坛上动手脚,只怕也是不能的。 唯一能够对祭坛动手脚而不会引起怀疑的人,便是眼前这些而修缮祭坛的士兵! 可是如果是为了修缮祭坛,完全不需要翻原本就已经压的平实的土地才对,如果是其他的原因才动祭坛下的土,又是出于什么原因? 想到这里,乔明月抬头看向远处正在指挥士兵修缮祭坛的叶云归,炎炎烈日下,一身月牙白的长袍站在那里,如同一阵清风一般,让人眼前一亮。 叶家的嫡长子在礼部做一个不起眼的小官员,又恰巧在看望受伤的六皇子的时候被皇帝赏识,从而接下了修缮被大火毁坏的祭坛的任务。 而祭坛下面的土又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翻过一遍,这一切,都太奇怪,太巧合!难道……祭坛被火烧毁,叶云归接手祭坛修缮,也全在拓跋功的算计之内?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拓跋功费心费力的把叶云归安排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和祭坛下面土地被翻过有关系? 乔明月正在想着,却听得头顶有几声响动,她回过神来,还来不及躲闪,就看到两块巨石从头顶坍塌的石块中滚落下来。 滚落的速度很快,一瞬间就到了眼前。 “小心!”一声惊呼,乔明月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待到一切都平静下来,她这才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个放大的面容,长眉入鬓,黑眸沉沉,里面缀着星辰一般,“王妃没伤着吧?” 关切的话语拉回了乔明月的思绪,她摇摇头,从叶云归的怀里退出来,拉开了些许的距离。 刚刚,是叶云归救了她!是她太大意了!只顾着想事情,却并没有仔细看周围,从而差点被人暗害! 这边的动静也惊动了在别处查看的祁景云,他赶过来的时候就听乔明月说刚刚是叶云归救了她,虽然知道叶云归是拓跋功的人,祁景云还是真心的道谢。 叶云归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只说是举手之劳,不必挂心。 发生这样的事情,祁景云不敢再放任乔明月一个人查探,后面一直都和乔明月在一起,生怕再出现危险。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刚刚落石的事情,只是等查探完了这里的一切,回去的路上,坐在马车里,乔明月这才说出了刚刚的情况。 就在石块落下来的时候,她抬起头的瞬间看到了高台之上一个人影一闪而过,只是因为要躲避石块,她并没有来得及看清楚那个人的长相。 “也就是说,落石并非是意外,而是人为!”握紧了乔明月的手,祁景云眉头紧锁,一想到刚刚千钧一发的危机,不免心被揪的一紧。 看出祁景云的紧张,乔明月故作轻松的笑着说自己没事,祁景云叹口气,只伸手将她拥进怀里,轻声道:“这件事情,我们不去插手了好不好?” 他不想她遇到危险,更不想在她有危险的时候自己却不能在她身边保护她。 乔明月仰头看着祁景云,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哪里是他们说撤退就撤退的?大周回不去,在这南昭,他们已经成为了拓跋功眼中的倒刺。 若是不能拥护拓跋宇成为下一任皇帝,拓跋功继位,哪里还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所以不管怎么样,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祁景云也明白这个道理,见乔明月没有说话,他只是轻轻地叹息一声,无奈的再次妥协了。 回到下榻的别院,乔明月把自己查到的事情和祁景云说了一下,祁景云刚想说话,手下便来报说查到了一个身上有伤的小太监。 两个人还来不及休息,便匆匆跟着侍卫去了刑房,刑房是行宫之中专门关押犯了错的宫人所专门设立的牢房,那被抓到的小太监就被关在里面。 刑房里面阴冷潮湿,常年没有阳光的照射,里面一股发了霉的味道很是刺鼻。 刑房的侍卫打开铁链,祁景云牵着乔明月的手进入刑房,刚一进去没走几步,就能听到隐隐约约的惨叫声,越是深入,那惨叫声越是渗人,一声声此起彼伏,极为骇人。 在侍卫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一间牢房,那牢房三面是墙,只有一面开了一个小窗,里面黑乎乎的,侍卫打开牢房房门上的铁链,推开了铁门。 铁门打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冲出来,乔明月捂了捂鼻子,待到稍微适应了,才跟着祁景云进入了牢房。 一个小太监被穿透了肩胛骨,绑在木架子上,此刻正耷拉着脑袋,不知是不是昏了过去。 侍卫点燃了牢房里的油灯,借着灯光乔明月才看清楚,小太监脚下是一滩血水,那浓重刺鼻的血腥味正是从那滩血水里散发出来的。 “去找太子殿下来!”乔明月转头吩咐侍卫,这里的侍卫大多是太子的人,她倒不怕会有人把这个事情告诉拓跋功,因为即便拓跋功知道了,也不会冒险从这里救人。 侍卫领命退下,乔明月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小太监,年纪不大,一张被血污染的脸上看不清容貌。 第434章 审问刺客 身上到处都是鞭打的伤痕,衣衫破损,露出皮开肉绽的皮肤来,血凝固在伤口处,还有些伤口因为沾了水的缘故,而化脓。 最瘆人的是他的肩胛骨,被两个一指粗的弯钩刺穿了琵琶骨,穿透了肩膀,血顺着铁钩滴滴答答的落下来,滴在地上那一滩血水里。 “说,你鬼鬼祟祟偷听本王和王妃谈话,所谓何?”祁景云一掀衣袍坐在了审讯小太监的椅子上,乔明月这才发现,小太监的呼吸并不均匀,应该是没有昏迷,而是醒着。 果不其然,祁景云问过,那小太监竟然抬起了头,睁开眼睛,那双眸子里满是恨意,“奴才不过是路过好奇,瑾王殿下便下此重手,奴才虽然有错,可也罪不至死!” 小太监狡辩,只说自己是路过好奇听了两句,并不是故意的,其他的,更是打死都不说。 乔明月冷笑,“寻常小太监需要侍卫用弯钩锁住琵琶骨?寻常小太监受了王爷一击,能转身利索逃跑?你大可以不说,我们自然也不着急,只是时间长了你不死,只怕你主子就要沉不住气了。” 如果他死了,背后之人或许会松一口气,可若是长时间的活着,他背后的人只怕会顾虑许多,越发不安起来,到时候他们不动手,背后的人也会想方设法的除掉他。 说到底,从被查到的那一刻起,这小太监就已经是一颗弃子了,既然是弃子,自然是死了比活着的好。 知道乔明月说的是什么意思,小太监惨然一笑,“王妃何必费口舌,我说过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说罢又垂下了头,任凭乔明月说什么都不再答话,乔明月皱了皱眉,转身与祁景云道:“一会儿还要劳烦王爷叮嘱好这里的侍卫,不要让人死在这里了。” “好!”祁景云宠溺的点点头,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身侧,没一会儿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太子拓跋宇匆匆赶来。 看着受伤的小太监,拓跋宇也是一愣,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这人,会不会和刺杀有关系?” 摇摇头,乔明月并不觉得这个小太监和刺杀皇帝的事情有关系,毕竟,如果是为了刺杀皇帝,完全没必要安排在行宫内。 既然安排在行宫内,一定是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乔明月让拓跋宇安排人去搜查小太监的住所,拓跋宇点点头,吩咐手下赶紧去办,没一会,手下便来报说小太监之前住的地方已经被人翻过一遍了,并没有发现什么重要的物证。 三个人站在牢房外面,乔明月闻言勾了勾唇角,只扬声道:“既然找到了东西,那便拿着交给陛下好了,对了,再去查查他有没有什么家人,这样诛九族的大罪,可不能让他一人受了才是。” 侍卫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见拓跋宇使眼色,这才拱手道了一声是,转身离开了。 回到牢房里,乔明月看着那个小太监,刚刚还耷拉着脑袋的人,此刻却已经抬起了头,脸色苍白的吓人,呼吸略微有些粗重。 “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和我的家人无关!”虚弱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乔明月看着小太监,知道自己这一招奏效了! 转身坐在椅子上,她抬头,好笑的道:“南昭刑法本就有连坐之刑,你大逆不道,牵连自己的家人,此时倒是知道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了?只可惜,晚了!” 闻言,小太监浑身一震,心中翻腾的厉害,眼中也满是挣扎,许久,他垂下头,“我主动交代,能不能放我家人一马?” 听着小太监的话,乔明月眼中一喜,与祁景云对视一眼,后者眼中也满是喜色。 并不着急给小太监回复,乔明月只是看向一旁的太子拓跋宇,恭敬的说能不能饶了他的家人,还要看太子殿下的才是。 小太假带着希冀的目光看向拓跋宇,拓跋宇拿着架子,只道他若是好好交代,必然会饶了他家里人一条命。 小太监点点头,咳嗽了两声,“这件事情……” “没想到太子殿下也在这里,听闻抓到了一个刺客,本皇子来认一认,看看是不是当时在花朝节刺杀父皇的其中一个。”六皇子拓跋功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带着一股子病重的虚弱。 可偏偏就是这样虚弱的声音,却让绑在木架子上的小太监瞳孔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惧怕,慌乱中咳嗽起来。 拓跋功转过牢房铁门,进入牢房里,他受了重伤不过两日,身体并没有好,此刻看上去格外的虚弱。 油灯昏黄的灯光照在拓跋功的脸上,那张脸竟然没有一丝血色,看上去虚弱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跑一般。 看到拓跋功,拓跋宇显然有些不悦,冷哼一声,没好气的道:“六皇子救驾有功,此刻应该乖乖在寝宫休息才是,不该乱跑出来让父皇担心才是。” 坐在椅子上,拓跋宇眼中满是怒意,拓跋功却丝毫不在意,只是虚弱的笑笑,言语间满是恳切。 只道自己是想要找到当初刺杀皇帝的凶手,一听说抓到了一个刺客,便不敢耽搁,也顾不得自己身体了,便匆匆赶了来,毕竟当时除了侍卫,在场的只有他,也只有他能够认出眼前的人是不是当时的刺客了。 这一番话说的言辞恳切,像极了一个孝顺的儿子想要找到谋害自己父亲的凶手不顾自己的病体匆匆来指认凶手的样子。 若不是知道拓跋功是什么样的人,乔明月差点要相信了他这一番说辞了! “殿下错了,当时在场的,还有我!指认凶手这样的事情,殿下自可以交给我来做。”乔明月看着拓跋功,轻声提醒,他并不是当时唯一一个在现场的人。 拓跋功倒也不在意,只说当时护在皇帝身边的是他,乔明月离皇帝远些,未必都能把刺客看全。 见他坚持乔明月也不再说什么,只转头看向小太监,让他接着说,小太监却低着头,身子微微颤抖着,摇头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第435章 被人算计 刚刚还主动要坦白一切的人,此刻却闭口死活都不肯在说一句了。 看向拓跋功,乔明月冷笑,就是这个人出现,才会让小太监改变了态度,若说之前还是怀疑,如今她是真的确定了,小太监就是拓跋功的人。 只是暂时还不清楚,这个小太监在行宫里的作用是什么?她拿一句虚假的大逆不道诈小太监,那小太监差点信以为真他们真的搜查到了什么,也就说明,他们真的在谋划什么。 就在他们去搜查的时候,拓跋功的人已经抢先一步把所有的证据都销毁了! 只是……看着小太监,乔明月眉头紧锁,拓跋功的突然出现,只怕日后再想要从小太监这里找到突破口,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听侍卫说太子已经让刺客开口了,如今看来,更像是屈打成招,殿下可不要因为父皇遇刺的事情心焦,就胡乱冤枉了无辜之人,父皇最是英明,爱民如子,想来也不会希望看到殿下如此。” 拓跋功淡淡的一语,转身在宫人的搀扶下离开了牢房,转身的时候,乔明月清晰的看到了他微微扬起的唇角。 拓跋功走后,拓跋宇气愤的一拳捶在墙上,恨恨的道:“有朝一日,本太子一定饶不了他!” 他说的有朝一日,不用想也知道是指日后他登基为帝,相同的,若是日后成为一国之主的是六皇子拓跋功,拓跋宇的下场也不会多好。 “太子殿下慎言!如今人没有开口,只怕陛下会责难殿下,殿下这几日怕是不好过了。”拓跋功不会放过这一个诋毁拓跋宇的机会,如今拓跋功在皇帝面前得宠,他说的话,皇帝自然会相信。 只怕拓跋宇的日子不会好过,只希望拓跋宇不要冲动,不然只会更坏事! 这一次,倒是她失算了!太过急切,反倒是被人算计了。 看着拓跋宇愤愤不平的样子,乔明月便生出一股子担忧来,只怕拓跋功不会轻易的放过这样的一个好机会。 从牢房里出来的时候,乔明月还不忘叮嘱了拓跋宇两句,即便是皇上责罚,也不要顶嘴或是说拓跋功什么。 拓跋宇点头答应下来,只说自己没有那么冲动,乔明月看他答应,却并不全然相信他。 果不其然,当天下午的时候,拓跋宇身边的小太监就小跑着来到了乔明月他们下榻的小院,匆匆忙忙的道:“瑾王王妃,太子殿下被陛下责罚,要被送回宫去。” 饶是平日里遇事从不慌乱的乔明月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禁心中一惊,花朝节还没有结束,太子代表皇上主持花朝节,也是在变相的向天下宣布,眼前这个主持花朝节的人,就是未来南昭国的皇帝。 可若是花朝节还没有结束,太子便被送回京都的消息传到百姓的耳朵里,只会让人猜测皇帝是不是厌弃了太子,从而要重新考虑未来的储君人选了! 这一举动,一定会引起巨大的风浪,皇帝一直以来都是想要寻求一种平衡,虽然用拓跋功牵制着拓跋宇,却也在磨练拓跋宇的性子。 从之前的种种来看,皇帝虽然偶尔会训斥甚至让拓跋宇闭门思过,可却从未真的剥夺他作为太子的权利。 如今这是出了什么事情,让皇帝如此震怒?甚至改变了他从前的想法了? 努力冷静下来,乔明月沉声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慢慢说!” 小太监粗喘着气,缓了口气,这才道:“回王妃的话,太子殿下和六皇子动了手,六皇子昏迷不醒,陛下震怒,若不是太子殿下身边的臣子求情,只怕陛下不止会把太子殿下送回京都,而是要鞭刑!” 鞭刑!将犯人绑在木架子上,用沾了盐水的皮鞭抽打在身上,皮鞭上面有倒刺,每一下,都是皮开肉绽。 太子作为南昭国的储君,皇帝即便是再生气也该顾忌到太子的颜面才是,怎么会让人用鞭刑! 还有拓跋宇,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和拓跋功动手,明知道拓跋功身上的伤还没有好,皇帝怜惜拓跋功,日日都要亲自去看望他的伤势,拓跋宇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 心里有一丝烦躁,乔明月摆摆手让小太监先回去,自己则看向了一边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的祁景云。 祁景云低头喝一口茶,苦涩的茶水入喉,他这才摇头道:“朽木不可雕也,事到如今,想要改变皇帝的主意,唯有让拓跋功脱离危险,皇帝见拓跋功醒了,自然也不会那么生气了。” 乔明月闻言点了点头,不可否认,就如同祁景云说的那样,事到如今,唯有这么做了。 两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匆匆赶去了皇帝的寝宫,刚一走近寝宫,入目的便是一片狼藉,皇帝端坐在高座之上,目光中是隐忍的怒火。 底下,太监宫女大臣跪了一屋子,拓跋宇也在其中,脸颊红肿,低着头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来。 给皇帝行了礼,皇帝对祁景云到底不是自己国家的臣子,便多给了他几分面子,摆摆手让他们坐下来。 “陛下,我之前得了一些好茶,最是消暑降火,陛下要不要尝尝?”乔明月轻声细语的说着,俨然一副温柔贤淑的大家夫人的形象。 皇帝看她一眼,叹了一口气,“朕喝不下去,这逆子,大逆不道,看着他,朕如何还能喝得下茶?” 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是拓跋功用身体保护了他,这么多年,他一直以君臣的身份对待自己的儿子,可是在那一刻,心中的柔软的一面却被唤醒。 很多时候皇帝都会去想,如果当时在自己身边的是太子而不是六皇子,太子会怎么做?会不会毫不顾忌的替自己挡那一刀? 得不到答案,人性,本来就是最难猜测的。 如今看着残害自己手足的拓跋宇,皇帝有了答案,连自己亲弟弟都能下得去手的人,即便真的在那种危机的时候,只怕也不会站出来。 第436章 救拓跋功 若是想不通也就罢了,越是想通了这个,皇帝看着拓跋宇就越是别扭厌烦,仿佛他的存在都成了一根刺一样。 “陛下消消气,我略懂一些医术,不如让我去瞧瞧六皇子,说不定六皇子能好也未可知啊!”皇帝转头看向乔明月,瑾王夫妇和太子的关系亲密,皇帝自是知道的。 乔明月和祁景云匆匆赶来,又是要进献好茶又是要帮拓跋功治疗,自然也是为了拓跋宇。 被那样阴晴不定的目光望着,乔明月只觉得背后生出一股子冷意来,她努力的让自己看上去镇定自若,坦然的面对皇帝审视的目光。 许久,皇帝才点点头,说了一句好。 皇帝这边开口了,可跪在地上的太医却不赞同皇帝的意思,“陛下,王妃虽然有医术,却并非郎中也没有真正的行医问药过,臣担心……” 后面的话,太医没有说出口,可即便不说出口,在场的众人也不是傻子,自然是明白这后面没有说的是什么的。 不屑的看着太医,乔明月勾唇一笑,别的不好说,医术上面,在这个时代,她还真的没有怕过谁。 毕竟她有着千年前的知识作为加持,不管是理论还是实践,都比这些自视甚高的古人要强得多。 并不是说古人就一定不可取,只是在治疗一些刀伤剑伤方面,古人并不比她了解的多。 “不试试怎么知道?太医又怎么敢确定,我的医术就一定比你差?若是你口口声声说已经病危的六皇子被我救下来了,你这太医院院判的名头,怕是要保不住了。” 这人想方设法的阻挠她去给六皇子拓跋功治疗,一个原因可能是怕他已经说治不好的人被她一个小女子给治好了,另一个可能就是,他是拓跋功的人。 如果他是拓跋功的人,那么一切也就都是拓跋功算计好的了,那么拓跋功的伤是不是真的这么危险,就有待验证了。 皇帝见乔明月咄咄逼人,说的那太医半晌说不出一句话,出声制止,起身道:“朕随你一起去!” 乔明月点点头,皇帝站起身来,身边的太监忙上前搀扶着,走到跪在地上的太子拓跋宇身边的时候,皇帝停下脚步,低头看向拓跋宇。 “逆子,你给朕在这里跪着,没有朕的旨意,谁都不许给他水和饭!”拓跋宇浑身一颤,沉沉的应了一声是,那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悲凉。 这样的拓跋宇,倒是她第一次见。 不敢耽搁,乔明月和祁景云追上皇帝的步伐,离开了皇帝的寝宫。 自从拓跋功受伤之后,皇帝就让人把他住的地方搬到了皇帝寝宫的偏殿,此刻转过一条小路,便到了拓跋功所在的地方。 院子外头生着火,火上面还在煮着药,苦涩的药味在小院子里弥漫开来,几个太医低头看着脉案,时不时的讨论两句。 太监一声尖锐的皇上驾到,才将几个太医从拓跋功的病症中拉回了思绪,忙放下手中的脉案,恭恭敬敬的迎上来跪地行礼。 皇帝丝毫不在乎这些俗礼,摆摆手让太医们起来,询问太医拓跋功的情况。 几个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愿意和皇帝说六皇子拓跋功已经岌岌可危的消息。 生怕到时候听到这个消息的皇帝伤心之下牵连了他们,所以半晌,都没有人主动回话。 “朕问你们六皇子现在怎么样,一个个哑巴了不成?”皇帝威严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最终还是一个年老的太医颤颤巍巍的将六皇子拓跋功现在的情况如实告诉了皇帝。 “回陛下,六皇子之前就受了伤,伤了心脉还未痊愈,如今又被打了一掌,心脉受损,气血逆行,只怕是回天乏术了。”那老太医说完俯身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去看皇上。 良久的沉默,皇帝脸色难看的厉害,“无能!连一个人都救不好,朕养着你们何用?要是六皇子有个好歹,你们就去给他陪葬吧!” 身为帝王,一句话就能够轻易的决定旁人的生死,那些太医听到皇帝这句话,吓的瑟瑟发抖,脸色苍白,更有甚者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全然没了往日里的气度。 乔明月看了一眼眼前的太医,微微叹了一口气,自古皇位之争,不知有多少无辜的人被牵扯其中。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当真不假! “陛下和众人就在外头候着便是,我自己进去就行。”给了祁景云一个笑容,乔明月转身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一股子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乔明月遮了遮鼻子,稍微适应了一下才抬脚往里间走去。 华丽的床榻上,拓跋功双眼紧闭躺在床上,一张脸上没有一点血色,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水,云灵仙子在一旁照顾着他,时不时的用帕子擦着他额头上的汗水。 听到有动静,云灵转过头来,窗外的阳光照在云灵的脸上,那张往日里明艳的面容,此刻看上去无比的疲惫。 “你来做什么?”连这样的质问都比庞日要少了几分气势,乔明月踱步到床边,低头看了看床上的拓跋功,只见他面无血色双目紧闭,并不像是装出来的。 “云灵仙子要是不想六皇子死,就最好乖一点,不要打扰我。”乔明月俯身伸手去探拓跋功的额头,手还没有碰到,就被云灵一巴掌打开了。 云灵如同护崽子的母鸡一样,挡在拓跋功面前,一双眼睛警惕的看着乔明月,质问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乔明月指了指床上的拓跋功,有些不耐烦,“看不出来吗?我在救人!” 云灵反唇相讥,她才不会相信乔明月会那么好心的来救六皇子,六皇子一直都是她和祁景云的眼中钉肉中刺,此刻哪里会这么好心? 看着拓跋功,云灵红了眼眶,她是真的喜欢上眼前这个人了,真心的想要和他好好在一起了,可是为什么……她喜欢的,上天就一定要夺走? “云灵仙子要是不配合,不要怪我把你扔出去!”云灵不会武功,乔明月自问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是可以的。 第437章 现在就杀了他 面对乔明月的威胁,云灵还试图反抗,乔明月伸手一扯,便将她从拓跋功的床边拉开了。 手放在拓跋功的额头上,乔明月忍不住皱眉,这脑袋烫的,能煎鸡蛋了!这最起码要三十九度多,难怪太医们说怕是要回天乏术了。 这样的高烧,如果是是伤口感染引起的破伤风,这样的伤势,放在古代确实是难以治愈的绝症,如果只是单纯的发烧,还好一些,至少不至于回天乏术。 看着乔明月并没有对拓跋功做什么,云灵这才冷静下来,只默默地站在一边流眼泪。 乔明月也懒得管她,拿了剪刀剪开了拓跋功身上缠着的纱布,云灵惊呼一声,刚想要阻止,却被乔明月一句话给吓的不敢再乱动了。 “你要是乱动,我现在就杀了他!”这一句话吓的云灵脸色苍白,竟是真的乖乖的站在一旁不敢乱动了。 乔明月松了一口气,看着拓跋功的伤口,伤口已经腐烂化脓,需要赶紧处理伤口才行。 “云灵,你出去告诉王爷,让他赶紧去京都府里,把我的药箱拿过来!”云灵被乔明月这么一喊,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忙转身跑了出去。 乔明月拿了尖刀用高浓度的酒擦拭,又放在火上消毒之后,这才开始给拓跋功清理伤口。 没有止疼药,没有麻药的情况下,生生的将腐烂的肉刮下来,那是一种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 昏迷中的拓跋功眉头紧锁,乔明月随手拿了一块帕子塞进拓跋功的嘴巴里,以免他疼起来咬伤了自己的舌头。 刀子落下,拓跋功闷哼一声,睁开了眼睛,乔明月此时正拿着刀子对着他,是在没有想到拓跋功会在这个时候醒过来,不由得一愣。 “我……我在给殿下处理伤口。”她解释了一下,也不管拓跋功愿不愿意,便自顾自的继续动手,左右现在的拓跋功虚弱的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她也不害怕他。 身下的人疼的紧紧地抓住床上的被褥,眉头紧锁冷汗琳琳,乔明月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她的刀子落下的时候,拓跋功整个人都在颤抖。 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痛呼出声,只是偶尔发出一两声压抑在喉咙里的闷哼声。 不自觉放柔了动作,一番清理下来,乔明月额头上也满是汗水了。 处理完伤口上的腐肉,乔明月深吸了一口气,“接下来,我要为殿下消毒,用白酒,过程很疼,殿下要忍着。” 即便平日里看不上拓跋功这样的人,可再这个时候,乔明月不得不承认,她还是佩服拓跋功的,这样的疼痛,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承受的。 口中咬着布条,拓跋功点点头,乔明月拿着白酒一点点的倒在拓跋功的伤口上,帮他清理伤口上留下来的脏污。 酒落在伤口上,拓跋功整个人不受控制的绷紧了身子,一双眼睛瞪大,牙齿紧紧地咬住了口中的布条。 乔明月咬咬牙,继续给他清理伤口,等到一壶酒用的差不多了,这才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殿下,伤口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 话刚说完,房门便被人从外头推开了,云灵手里提着乔明月自制的药箱,里面有她之前自己提炼的生理盐水,原本是想着祁景云习武,难免会受伤,以防万一给他留着备用的。 没有想到居然会用在拓跋功的身上,看着乔明月用生理盐水给拓跋功清理伤口,云灵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嘴巴,红着眼睛背过身去不忍心再看。 伤口清理干净,乔明月这才用干净的纱布将拓跋功的伤口给包扎好,承受了这一切的拓跋功也无力的昏了过去。 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乔明月走出房间的时候感觉暖风吹在身上都带了一丝的凉意,她有些疲惫的与皇帝说六皇子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若是烧退了,人也就没事了。 皇帝看着乔明月,半天没有说话,审视的目光落在乔明月的身上,乔明月却没有丝毫的遮掩,就这么任由皇帝看着。 许久,皇帝才收回目光,“瑾王妃救六皇子有功,想要什么封赏?” 乔明月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想要什么封赏,救六皇子也是不希望看到皇家骨肉相残,希望能够替皇帝分忧罢了。 骨肉相残四个字,让皇帝一愣,久久的看着乔明月,祁景云担心乔明月,不等皇帝说什么,已经上前拉起了跪在地上的乔明月,与皇帝道:“陛下,我娘子累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皇帝这才摆摆手,让他们先行回去。 回到小院里,乔明月有些疲惫的缩在祁景云的怀里,任由他抱着自己将自己放入放满温水的浴桶里。 温暖的水将全身漫过,乔明月舒服的轻叹一声,眯着眼睛看向祁景云,“王爷就不担心,我救不活拓跋功?” “我相信你!”没有多余的话,短短的四个字,却让乔明月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安心。 傍晚的时候,皇帝身边的小太监来报,说六皇子拓跋功已经不发烧了,人也不说胡话了,只是还昏迷着,皇上不放心,所以让乔明月再过去一趟。 小太监来的时候,乔明月正缩在祁景云的怀里,两个人拥着坐在软榻上,面前是一盘刚刚展开的棋局,乔明月执白子,祁景云执黑子。 小太监见着这一幕有些尴尬,一双眼睛不知道看哪里好,早听说瑾王和王妃夫妻情深,如今亲眼所见,那是真的腻歪啊!比坊间传闻还要腻歪一些! 随手将黑子落下,祁景云握着乔明月的手,看向小太监的眼神有些不满,“知道了,我们马上就去。” 这般宁静的时候总是有人不看时候的来打扰,祁景云心情不好,乔明月却并没有受影响,而是拉着祁景云到梳妆台前,仔细的将他的发冠整理了一下。 原本半散着,用一根月牙白的银丝暗纹发带束着的墨发,在乔明月的巧手下被盘起,用白玉的玉冠固定在头顶,又用一根白玉雕竹叶的玉簪固定在头顶。 第438章 为君绾发 镜子里的人剑眉星目,一双好看的眸子里正隐隐含着笑意,透过镜子望着自己,乔明月心中一动,俯身凑到祁景云身边,压低了声音道:“王爷真好看!” 祁景云的容貌自是数一数二的,自然当得起她这一句夸奖,只是……若是旁人的夸奖,他不在乎,唯独她的一句王爷真好看,让祁景云第一次认真的在一起容貌来。 一路两个人手牵着手往皇帝的寝宫走,一路上宫灯燃起,将整个花朝节行宫照亮的灯火通明。 引路的小太监在前面走着,手中提着一盏宫灯,宫灯摇晃,将祁景云和乔明月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给皇帝请了安,皇帝便吩咐乔明月去看一下拓跋功,自己则将祁景云留在了身边。 乔明月离开的时候祁景云有些不乐意,她知道他是想要跟在她身边时时刻刻的保护她,所以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这才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去了偏殿。 偏殿里灯火通明,白天的时候见着的几个太医此刻还在院子里熬药的熬药,碾药的碾药。 见着乔明月来了,一个太医讨好的上前问好,还不忘拍马屁奉承几句,乔明月没有在意,只随意应付了两句。 询问了一下太医拓跋功的情况,太医只说下午的时候热已经退了,只是人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他们也不敢妄下断言,所以便让皇帝唤来了乔明月。 不敢下断言?乔明月闻言冷笑,哪里是不敢断言,明明就是不想背锅罢了! 点点头,不再管太医们,乔明月进入了偏殿,偏殿里,云灵伏在床边睡着了,应该是自从拓跋功昏迷之后她就一直担惊受怕的,此刻知道拓跋功没有生命危险了,她也能够睡个好觉了。 没想吵醒云灵,乔明月只是小心翼翼的在一旁观察了一下拓跋功,见他脸色比之前红润了不少,呼吸也正常了,便放下了心。 人,总算是从鬼门关给拉回来了!拓跋功没事,皇帝想来也不会再刁难拓跋宇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一大早,就听小宫女说太子去了祭坛,因为祭坛失火被烧毁的事情,花朝节不得不延迟了七日,如今祭坛修复的差不多了,主管修缮祭坛的叶云归便请太子殿下去查看祭坛。 叶云归能够请太子前往视察祭坛修缮的情况,自然是得到了皇帝的默许的,若是皇帝没有改变心思,此刻拓跋宇只怕已经在回京都的路上了,哪里还能去查看祭坛的修缮? 不管是因为拓跋功的性命被救回来了改变了皇帝的主意,还是对于她所说的骨肉相残四个字有所触动,总之这一局,他们没有输得很惨。 虽然皇帝对太子产生了芥蒂,可拓跋功也付出了不少,这样的身体,只怕没个一两个月是养不好的,也算他算计人的代价了。 “王爷王妃,太子殿下说祭坛修缮的差不多了,请二位前往查看。”来人恭敬的跪下行礼,祁景云从兵书之中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便答应下来。 来人是之前一直跟在拓跋宇身边的人,祁景云自然是熟悉的,所以也没有推脱。 这几日因为拓跋宇和拓跋功的事情,他一直在行宫里都没有出去,也着实有些闷了。 拓跋宇还真是来得是时候,祁景云放下书本便拉着乔明月要走,乔明月一副看透了他的样子,指了指桌子上的书,“回来王爷记得接着看。” 祁景云闻言顿时垮了一张脸,他幼时都未曾受过这样的管束,如今这么大的人了,却日日被人管束着。 “王爷要是不喜欢我唠叨,那往后我不唠叨就是了。”乔明月坐在车里,有些委屈的转头看向车外,这里的街道依旧繁荣,人来人往,道路两旁叫卖的摊贩更是络绎不绝。 祁景云哪里受得了乔明月这样,顿时慌了神,拉着她的手保证似的说,“我才没有这么想,旁人唠叨我不喜欢,你唠叨,我总也听不够。” “真的?”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祁景云,乔明月嘴角带着笑意,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来。 祁景云见状连忙回答是真的,乔明月这才放过他,靠在他的怀里,乔明月悠悠的说这几日闲散的厉害,京城几家铺子的账本该结算了,让祁景云抽空来帮帮她。 祁景云自然连连答应下来,这般样子,哪里还看得出来眼前这个人就是当初那个叱咤京城,人人都说是混世魔王的瑾王殿下啊? 马车停在祭坛边上,祁景云扶着乔明月下了车,太子拓跋宇早已经等在了马车前面,见二人下了马车,不由得迎了上来。 “你们总算是来了,这大太阳的,本太子可是足足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了。”拓跋宇一边说着,一边带着祁景云乔明月二人查看修缮的祭坛。 不得不说,叶云归当真有领导能力,那样杂乱的被一场大火烧毁的祭坛,不过是短短的七日的时间,在他的修缮下已经是焕然一新了。 甚至祭坛的主体比之前还要大,也比之前更加的高了,高台上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圣女站在高台之上,正念念有词的说着些什么。 乔明月看了一会,便没了兴致,一个老神棍在祭坛上胡说八道有什么好看的? 她还惦记着之前那一块翻开的土地,所以完全没有把心思放在祭坛上,没一会,便寻了由头说要自己走走四处看看,先开溜了。 自从上次祭坛被烧,皇帝震怒,所以这里的士兵多了很多,乔明月好不容易绕到了祭坛后面,刚想要查看之前有些不对劲的那一处地方,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脚步声并不慌乱也不急促,相反的是还带着些许的闲庭信步,“礼部叶云归,见过王妃,不知王妃在这里所为何事?” 温雅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乔明月被惊得一抖,手里的东西差点掉出来,她笑着站起身来,指了指地上硕大的石块,“叶大人免礼,我就是有些好奇,这样的巨石,是如何运到这里来的。” 第439章 我命由我 轻轻的将手中的东西藏在了袖子里,乔明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叶云归不知道是不是压根就没有怀疑她的话,竟是一本正经的回答道:“这些巨石都是用滚木运送来,三千将士,足足用了五天时间,才将石块全部从码头运了来。” 这些石块每一块都有上千斤重,若不是用滚木来运输的话,确实很难运送到这里来。 不过短短的五天时间能够将这么多的石块运送到这里来,自然也是耗费了不少的人力物力的。 抬头看着叶云归,乔明月笑笑,“多谢叶大人解疑答惑,若不然,我实在是好奇,这么大的巨石,是如何运到这里来的呢!” 叶云归摇摇头,见乔明月四下看着,便主动提出带乔明月四处看看,未免自己的行事作风被叶云归看出端倪来,乔明月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眼前的人含笑点头,端的是一派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样子,可是看着叶云归,乔明月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叶家六房,子孙几十人,叶云归虽然是长房嫡子,将来一定会继承叶家的家业,可乔明月如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么一个生在大家族中见惯了争斗的人,会一点心机都没有。 心里对叶云归防备着,乔明月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和叶云归保持了一些距离,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走到拐角处,叶云归指着一处刚刚兴建的庙宇,温声道:“这里面供奉着凤凰,凤凰是我们南昭的守护神,祭拜凤凰很是灵验,王妃要不要去试试?” 看着那个并不是很大,却很精致的庙宇,乔明月摇了摇头,“若是祭拜神灵真的有用的话,这世界上又怎么会有贫富差距?又怎么会有人生来孤苦,有人却荣华富贵?我从来不相信这些,只信自己。” 她的命,她自己掌握,这些虚无缥缈的神,若是真的睁开眼睛看过世间疾苦,便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在苦海中苦苦挣扎了。 乔明月一席话,让叶云归有些吃惊,看着眼前一身淡蓝色裙装,面容秀丽的女子,叶云归半天没有说话。 这样的一番话,出自这样一个看似柔柔弱弱,娇滴滴的女儿家,是叶云归万万不曾想到的。 乔明月自顾自的往前走去,半天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这才回过头来,就见叶云归站在远处盯着自己看。 微微一愣,乔明月顿时明白过来,自己这一番现代人的思乡,在这个全民信神的国家来说,实在是太超前了,甚至会被他们看作亵渎神灵。 想到这里,乔明月忙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只说自己并不是不信,而是不喜欢把愿望寄托在神灵身上而已。 叶云归笑笑,好似之前那样审视的目光从未出现在他的脸上一样,两个人围着祭坛转了半圈,正好遇到了祁景云和太子拓跋宇。 祁景云见乔明月和叶云归站在一处,不由得微微蹙眉,乔明月只是笑笑,转身对叶云归道:“谢谢叶大人陪我,如今王爷也在这里,便不敢再劳烦叶大人了。” 对着叶云归微微一福身,乔明月笑嘻嘻的走到祁景云身侧,伸手挽住祁景云的手臂,仰着脑袋看他,“王爷,刚刚围着祭坛转了一圈,我好乏,不如咱们去齐云楼吃点东西?” 本就是一大早出来的,她和祁景云现下还是腹中空空。 祁景云宠溺的点点她的鼻尖,轻声应下,拓跋宇见状也嚷着自己肚子饿了,当着叶云归和周遭将士的面,祁景云到底还是要给拓跋宇几分脸面的,只冷着脸邀请拓跋宇一起去。 拓跋宇笑的开心,正想和手下吩咐两句,却听祁景云又道:“叶大人劳累,也一同前往好了,就当太子殿下犒劳叶大人的。” 叶云归看看拓跋宇,见他没有说什么,便点头答应了,面对拓跋宇和祁景云,叶云归的态度温和有礼,谨慎入微。 让人看不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所以祁景云就决定在酒桌上灌醉他,一壶酒不能让叶云归暴露原型,那就两壶,两壶不够来一坛酒,总之,他一定要探一探叶云归的底。 乔明月偷眼看了看祁景云,知道他的心思,她也没有拦着。 齐云楼在祭坛左边,平日里几乎不开,唯有花朝节的时候才会开门,以供来到这边的达官显贵们用。 所以齐云楼里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寻常百姓是进不去的。 一进入齐云楼,乔明月就被那土豪一般的装饰所震撼到了,到处都是金碧辉煌,到处都是琉璃玛瑙,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别人,齐云楼的尊贵。 一进入齐云楼,伙计便迎了上来,只一眼,就笑着请几人上楼去了。 一层一层,几人愣是跟着伙计上了三楼,伙计这才推开一间雅间的门,讨好的道:“不知几位贵客想要来点什么?” 乔明月心中好奇,便出声询问伙计是不是一楼二楼的人满了,小伙计摇摇头,只说这三楼才配得上几位的身份。 待到点好了吃的,小伙计离开了,拓跋宇才摇晃着手中的扇子,解释道:“这一层是接待二品以下大臣的,这二层,乃是接待封疆大吏所用,至于这三层嘛!” 拓跋宇卖了个关子,笑的得意,乔明月看他这样便也知道了,至于这三层,想来应该是接待皇家之人的,他们能够进入这三层,倒是托了拓跋宇的福。 饭菜很快就摆了上来,小伙计毕恭毕敬的介绍了一下菜色,然后便躬身退下了。 拓跋宇瞧不上叶云归,所以一直拉着祁景云说话,祁景云看不上拓跋宇,只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着,相比之下,祁景云更喜欢和叶云归说话。 酒桌上,叶云归看上去有些拘束,想来是因为拓跋宇在这里的缘故。 祁景云给他倒了一杯酒,吓的叶云归忙站起身来连连说使不得,祁景云却丝毫不在意,只摆摆手说酒桌之上不分这些,这才让诚惶诚恐的叶云归坐了下来。 第440章 灌醉叶云归 乔明月不喜欢喝酒,只低着头吃饭,偶尔和他们说上一两句,眼瞧着祁景云用各种各样的方法给叶云归灌酒,叶云归拗不过,只能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看祁景云一直给叶云归灌酒,拓跋宇也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便也一改之前的傲慢,加入了战局。 “嗝……殿下,王……王爷,下官是真的不能再喝了,陛下给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要是……要是修缮工作没有完成,下官是要被问罪的。”叶云归摆摆手,一张脸通红,眼神也带上了醉酒之后的迷离之色。 乔明月看着,忍不住感叹,叶云归的酒量是真的不行啊!不过是三壶酒而已,就醉成了这样! 不过看他脸色通红,这醉酒又不像是装的。 一听叶云归说完不成任务皇帝会责罚他,拓跋宇更是来了劲儿,在他看来,叶云归受罚,就等于在打拓跋功的脸,他自然是乐意瞧见的。 看着拓跋宇越发的殷勤,乔明月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太子是真的短视,为了一时的爽快,不顾国家的安危,当真是没脑子。 对于南昭国来说,花朝节不只是一个节日,还是祈求上苍保佑请求国泰民安的日子,这么重要的日子,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已经让人心惶惶了。 好在皇帝力挽狂澜,当即召来了三千将士,命令七日之内修缮好祭坛,以此来安定民心。 皇帝旨意已经下了,若是这七日之内没有修缮好祭坛,或者是这七日内又发生了什么意外,只会让迷信的南昭百姓还是惶恐不安起来。 这个时候要是有人闹事,挑拨一下民意,只怕会生出大乱子来。 如此看来,拓跋宇倒是真的不如拓跋功,拓跋功绝对不会为了这样的蝇头小利,就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来。 除非这样的牺牲能够让他得到他想得到的,对他来说值得。 乔明月心中想着,等回过神来,就见刚刚还清醒的叶云归,此刻是真的醉了,伏在桌边似是睡着了一样,一张脸红的像是煮熟的螃蟹。 “叶大人,你是不是喝醉了?要不要让人把你送回去?”祁景云凑到叶云归身边询问,叶云归抬起脑袋来,盯着一处空位,怔怔的看了半晌。 这才突然露出一个笑容来,一边打着酒嗝,一边道:“王爷你放心,我……我没醉,我可以……自己回去!” 这还没醉? 看着叶云归盯着窗户那边一个劲儿的喊王爷,乔明月只能无奈的摇摇头,祁景云把手里的扇子往桌子上一扔,扬声喊来了身边侍从。 侍从把叶云归抬着离开,走到门口,叶云归还扒着门缝嚷着还没有喝够,祁景云脸上黑线直冒,摆摆手,侍从废了好大劲才把叶云归带着离开。 “我救了王妃,王爷要给我什么奖励……不要别的,升升官就好,礼部尚书……嗝……太欺负人!”叶云归的声音渐渐地消失在走廊里,祁景云冷冷的看向拓跋宇。 灌酒也没有这么灌的,直接醉成了一滩烂泥,如何能够套出话来? 拓跋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在祁景云身边,他一向不敢拿着太子的架子,只轻声道:“我也没有想到他那么不经喝,几壶酒下肚就成了这样。” 祁景云懒得理他,伸手拉起乔明月的手便往外走,身后拓跋宇追了上来,祁景云只道拓跋宇既然要请客,那便把账单付了好了。 小伙计笑嘻嘻的报上账单,拓跋宇被牵绊住,祁景云便拉着乔明月离开了酒楼。 楼下,马夫赶着马车停在齐云楼的门口,见着祁景云拉着乔明月从楼里出来,忙下了马车行礼,祁景云先上车,然后从里面伸出手来,拉着乔明月也上了车。 车里,乔明月轻轻地从怀里拿出今天在祭坛修缮的地方的土中找到的一块小碎玉,“王爷你瞧,这是什么!” 那小小的玉石埋在土里,要不是她伸手扒开土,怕是也不会找到这玉石。 将玉石递到祁景云面前,祁景云接过玉石低头仔细的瞧着,半晌,脸色微微有些凝重起来。 “这玉石,应该是前朝的东西!”手中的玉石碎片虽然很小,可是质地确是极为上乘的,寻常见不到这么好的玉石。 即便是生长在皇宫里的祁景云,也不得不感叹这手里的一小片玉石乃是好东西。 乔明月问祁景云为什么确定这玉石是前朝的东西,祁景云闻言缓缓的讲述起南昭国的发展。 前朝,为南齐国,建国六百五十二年,乃是历史上建国最长的朝代,相传这六百年间南齐一直在搜罗各种各样的宝物,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这些宝物能够支撑这个国家不败。 可是没有想到,南昭国开国之君是南齐末世皇帝的亲信之人,夜间叛乱,将皇族尽数斩杀,所以南齐的皇帝都没来得及用这些宝物。 南昭建国之后,南昭的开国皇帝曾经派人寻找过这些宝物,至于后来有没有找到,就不得而知了。 听完祁景云的话,乔明月眉头紧锁,“你是说,这手里的玉石碎片,很可能就是南齐当年搜罗的那些宝物中的一件?而南昭开国皇帝也早就找到了那些宝物,并且把这些宝物埋在了南昭国的祭坛下面?” 祁景云微微点头,“很可能就是这样,南昭开国皇帝把这些宝物藏在这里,以防日后南昭步南齐的后尘,有朝一日国家无以为继之时,这些宝物足够这个国家再支撑百年了。” 能够让一个国家支撑百年之久的宝物,乔明月不敢想,这地底下到底埋了多少的金银财宝了! 一想到那些金银财宝就在脚下,她就止不住的兴奋!一双眼睛冒着精光,祁景云见她这个样子,忍不住笑着摇头说她又财迷了。 乔明月不以为然,财迷怎么了?不攒钱,日后离开了京都,她如何养着祁景云这个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王爷? 祁景云笑笑,伸手揉揉她的脑袋,“你若是想要去看看,不如晚上我陪你!” 第441章 夜探祭坛 夜探祭坛,想想就刺激! 乔明月闻言连连点头,一下子就答应了祁景云的提议。 祁景云不再说宝藏的事情,而是转而询问起了叶云归,乔明月便把自己如何遇到叶云归的事情与祁景云说了一遍,末了,还不忘询问祁景云是如何看待叶云归的。 “叶云归这个人不简单,至少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个样子,我已经派人跟着他了,今天他是不是真的醉了,等跟着他的人回来了就知道了。”祁景云淡淡的说着,他的话,倒是让乔明月不由得有些惊讶。 从什么时候开始,祁景云已经这么的思虑周全了?便是她没有说什么,他已经派人去跟着叶云归了。 “本王也是会改变的,为了你,我愿意改变自己。”握着乔明月的手,祁景云说的极为认真,他这一辈子游戏人生,成为京城百姓口中的混世魔王。 唯有在遇见乔明月这件事情上,他一直都是认真的,从未玩笑过。 被那双星辰一般的眸子盯着,乔明月只感觉脸上有些发烫,她掀开车帘,慌乱的看向车外,这样的祁景云,让她忍不住心跳加速。 看着她躲避的样子,祁景云眼神微微暗淡了几分,握着乔明月的手一寸寸的收紧,乔明月回头,就见他低着头闷闷的不言不语。 顿时明白过来,她忙笑着双手勾着祁景云的脖颈,凑到他面前,轻声道:“王爷,告诉你一件事情。” 祁景云抬头看她,等待她接下来的话,乔明月笑的狡黠,如同一只狐狸一般,“拓跋宇扇扇子的样子,不如王爷俊美迷人!” 祁景云拿着扇子的时候,有一种潇洒不羁,而拓跋宇拿着扇子扇的时候,却给人一种纨绔子弟的感觉,丝毫没有风流潇洒的味道。 听到乔明月夸自己,祁景云这才笑起来,压低了声音说这样的话日后可以多说一些,他听不腻。 乔明月闻言不由得悍然,她现在感觉自己像极了油嘴滑舌哄骗小姑娘的渣男! 天色渐渐暗下来,乔明月和祁景云坐马车出了行宫,在马车里,两人换了一身夜行衣,将马车停在了齐云楼,小伙计见他们又来了,忙熟练的将二人引去了三楼。 这三楼是专供皇家之人用餐的地方,平日里几乎没有人,所以偌大的三楼,只有乔明月和祁景云二人,小伙计上了菜便退下了,祁景云和乔明月换了衣服,从后窗跳下楼。 两人在夜色中跃上屋顶,在屋顶上跳跃,如同隐在暗夜中的猫儿一般,来到祭坛,乔明月和祁景云躲过侍卫,来到了白天乔明月发现那块玉石的地方。 看着眼前多出来的石块,乔明月面色凝重,白天的时候这里还没有这些石块,怎么晚上来就多了这么多的石块? 按理说太子拓跋宇已经来查看祭坛的修缮了,也就是说祭坛已经修复的差不多了,而这里却突然被大规模的改动,显然就不寻常! 第一反应就是叶云归,乔明月眉头紧锁,心中不由得怀疑起是不是叶云归见到了她当时手里的玉石? 不管怎么说,这里已经被石块所堵住了,单单是凭借她和祁景云的力气,是无法搬动这些上千斤的石块的。 只是来都来了,就这么无功而返也不是她的性格,乔明月原本想说再四周瞧瞧的,祁景云却指着远处的庙宇道:“这里什么时候建起来的庙宇?” 听祁景云的话,乔明月寻声望过去,之间空旷的地上,出了高耸的祭坛之外,就是那座孤零零的庙宇了,比之祭坛,庙宇的面积实在是小的可怜,立在哪里,看上去实在是有些突兀。 “走,我们去哪里看看!”庙宇里面外面都没有士兵把守,他们两个很顺利的就进去了,庙宇里,只有一尊凤凰的雕像,展翅欲飞一般。 雕像前面是供桌,供桌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贡品,供桌前面,是蒲团,供人跪拜用的。 看着供桌上的贡品,乔明月忍不住感叹这南昭的百姓还真是信神信到了极致。 “王爷,你有没有觉得你凤凰的眼睛有些不对劲?”乔明月伸手指了指凤凰的眼睛,那眼睛做的很细致,上面是两颗珍贵的黑宝石。 祁景云飞身站在供桌上,与凤凰雕像差不多高,仔细的瞧着凤凰雕像,果然如同乔明月所说,那眼睛一颗是真的宝石,而另一颗,却不是。 他手放在眼睛处,那眼睛很滑,轻轻一碰,竟然动了一下,祁景云收回手,只听到一声细微的咔嚓声,乔明月一喜,祁景云不再耽搁,忙转动凤凰的眼睛。 凤凰的眼睛被转动着,露出一颗真的黑宝石来,咔嚓……一处暗门从凤凰雕像的身后的地上裂开,露出一条通道来。 祁景云拿着火把看着那黑漆漆的通道,通道很深很黑,一眼望不到头,“你在这里等着我,我下去看看情况!” 不想乔明月跟着自己冒险,祁景云决定自己先下去看看下面的情况,若是没有危险,再让乔明月下去也不迟。 乔明月闻言点了点头,并没有纠缠着非要和祁景云一起下去,下面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祁景云伸手比她好得多,如果真的遇到了危险,他可以保护好自己。 如果真的连他都有危险的话,那么留在上面的她,还能够想些办法去救他,若是两个人都下去了,遇到了危险便连一条后路都没有了。 拿着火把下了通道,乔明月眼瞧着祁景云一点点的消失在通道里面,连最后的一点亮光都消失不见了。 她手里紧紧地握着绳子,若是里面四通八达,这绳子还能够帮助祁景云找到回来的路,要是里面有危险的话,他也可以拉动绳子告诉上面的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乔明月的一颗心也越来越着急起来,也不知道里面的祁景云到底怎么样了。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有些蒙蒙亮了,乔明月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心里更是着急,要是天亮之后百姓前来上香,怕是就要暴露了! 第442章 他能偷我也能 正在焦急的时候,通道里突然传来了声音,乔明月心里一喜,就见祁景云从通道里出来,手中还拿着火把。 “赶紧离开这里!”把凤凰眼睛复位,两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庙宇,翻窗进入了齐云楼三楼的雅间,换下一身夜行衣,打着哈欠出了门。 下了楼,小伙计迎了上来,祁景云扔给他一张银票,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齐云楼。 一路上,祁景云的脸色都有些阴晴不定,乔明月坐在车里揣测着,等到回到小院,她再也忍不住,便开口询问起祁景云,到底在地下看到了什么。 房门关着,祁景云压低了声音告诉了乔明月他在地底下看到的一幕,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价值连城的字画书法,每一样,都是精品。 那么多的财宝,便是大周的国库的银两加起来,也没有那些的一半多。 听着祁景云的叙述,乔明月也震惊不已,原本只是猜测,如今却是真正的可以确定,那底下就是当初南齐国搜罗了六百多年的宝物了。 也是她们这一趟,跑到南昭国来的理由。 只是……乔明月看向祁景云,如果说底下那些宝藏是真的话,那拓跋功策划这一切是为了什么?难道烧毁祭坛,就是为了寻找祭坛下面的宝藏? 将叶云安排去修缮祭坛的工作,也是为了能够方便他们对祭坛下面的宝藏下手! 所以才会有祭坛下面的土被人翻过,祭坛边上又平白无故的多出一处庙宇的事情来。这一切的一切,并非只是单纯的为了制造危险让人群惊慌失措从而刺杀皇帝,刺杀皇帝,从来都不是最主要的! 想到这里,乔明月不由得觉得背后生凉,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放火烧毁祭坛,可以有理由接近祭坛还能够制造混乱从而刺杀皇帝,她的及时出现,改变了拓跋功的想法,转而从刺杀改成了挡刀。 让皇帝心疼,从而利用皇帝对自己的心疼,将自己身边的人安排去修缮祭坛,查找祭坛下面的宝藏。 若是当时她去的晚一点,拓跋功怕是已经成功了,到时候他守在皇帝身边,自然皇帝传位给谁,便是他一句话的事情,他有的是办法让周围的士兵拥护他。 到时候在场的士兵都说皇帝传位的人是拓跋功,大臣们自然也不敢再反对,拓跋功便会顺理成章的登基。 想到这里,乔明月不由得庆幸,还好她及时赶到了皇帝身边,才让拓跋功改变了主意。 “既然他们已经找到了宝藏的所在地,为什么不把宝藏拿走,而是要在上面修一座庙宇?”这一点,是乔明月有些想不明白的。 祁景云闻言一笑,摇头晃脑的说乔明月这就不懂了,如今拓跋宇和拓跋功两个人不对付已经是明面上的事情了,拓跋宇自然会派人盯着拓跋功。 要是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将这么多的珠宝放在六皇子府,到时候拓跋宇在皇帝面前告上一状,拓跋功便是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而且这么多的珠宝金银,想要运输出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对于拓跋功来说,所以他暂时并没有打算把东西运出去,而是建了一座庙宇,能够直接通往宝藏。 这样日后即便是有急用,也能够在第一时间把宝物取出来。 听着祁景云的分析,乔明月有些不甘心,就这么把这么多的宝贝留给拓跋功?那他们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嘛! 想到这里,乔明月勾唇笑了笑,那小狐狸一般的笑容,让祁景云顿时感觉有些不妙! “不如,我们拿一些吧!反正这些宝贝也不是拓跋功的,拿了也不算偷!”看着乔明月一脸爱财的样子,祁景云叹口气,表示单纯靠他们两个,怕是一辈子也拿不完那些东西。 毕竟这想要溜到这里来本来就不容易,他们还是先去了齐云楼,再换了夜行衣翻窗出去这才去的祭坛。 要是每次为了拿点宝物就这么麻烦的话,怕是一辈子也拿不了多少。 最重要的是,那条通道很长,从头走到堆放宝藏的地方他用了半个多时辰,一来一回就要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实在是太麻烦了。 乔明月闻言笑了笑,对着祁景云眨巴了眨巴眼睛,“王爷,既然拓跋功会挖洞,咱们也可以啊!” 祁景云一拍脑袋,笑着说乔明月鬼主意多,乔明月笑笑,心里暗暗生出一个计划来。 第二天一大早,瑾王妃便拉着瑾王去了集市上,这花朝节是南昭国每年最盛大的节日,所以这举办花朝节的地方每年这个时候也是最热闹的时候。 一家店铺门前,掌柜的苦着一张脸,连连道:“王妃要是喜欢小店的衣服,小店免费给王妃做几身都无所谓,只是这铺子,是在是不能卖给王爷啊!” 这边动静闹得很大,一堆人围在店铺的门口指指点点,乔明月也不在意,只对着祁景云撒娇道:“王爷,人家就是想要试试做衣服嘛!人家开了酒楼茶楼,还没有开过布庄呢!” 使劲的摇晃着祁景云的手,乔明月把一个迷惑男人的邪魅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祁景云宠溺的刮刮她的鼻尖,转而看向店铺的掌柜的。 “这些,够不够?”他摆摆手,身边的侍从便掏出一叠银票来,老板看着那一叠银票,眼睛都直了。 这么多的钱,足够这家店铺好几年的利润了,虽然这花朝节的时候店铺总是有很多的客人,可是花朝节过后,这里却冷清的厉害。 他之前也有过把店铺卖了的想法,只是看着瑾王和王妃,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皇亲国戚强抢百姓的店铺,所以才一直说自己不卖的。 如今看着祁景云居然给钱,而且还给那么多,他自然就心动了。 只是……瞧了瞧外头围着看热闹的众人,掌柜的觉得面子上下不来,咬咬牙,声音没了之前的坚定,“这家铺子是我爷爷传下来的,我……” 第443章 脸面不能当饭吃 话还没说完,就被祁景云打断了,祁景云身边的侍从又掏出一叠银票来,足足有十张,全是一百两一张的银票,整整一千两,加上之前的五百两,一千五百两。 这么多的钱,就算是在京都最繁华的街道上买一家最红火的铺子都绰绰有余了。 见掌柜的半天没有说话,祁景云勾了勾唇角,低头对乔明月道:“娘子,掌柜的是在不愿意割爱,咱们也不能强人所难不是,算了!” 在祁景云的怀里,乔明月一步三回头,身后的掌柜的见几人真的要走,慌乱起来,哪里还顾得什么脸面不脸面,上前一把扯住侍从的衣服,笑的一张脸上满是褶子。 “王爷留步,既然王妃这么喜欢这间铺子,也是这铺子的福气,我就忍痛将这祖传的铺子卖给王爷好了。” 面子什么又不能当饭吃,掌柜的很是通情达理的表示可以把店铺卖出去,乔明月对着祁景云眨了眨眼睛,祁景云淡然回身,摆摆手,侍从便将银子交给了掌柜的。 掌柜的去了后面的里间,没一会就拿着地契房契出来了,“这是地契房契,连带着这一铺子的布匹,全都给王爷了,也让王妃接手店铺容易一些。” 乔明月笑笑,欣然接受了掌柜的好意,周遭百姓见着没有热闹可看,便一个个的悻悻然离开了。 原本还以为能看到一出纨绔王爷当街霸占店铺的好戏呢!谁知道居然一转,变成了傻王爷高价收购店铺,掌柜乐开花,打包全部送出。 掌柜的似是怕祁景云会反悔一样,把地契房契交给乔明月之后,便带着店里的伙计收拾了一下,当着乔明月的面便匆匆的离开了,徒留一间空荡荡的门面和一屋子的布匹。 一阵风吹来,竟是有一股凄凉的感觉。 乔明月摇头叹息,果然啊,不管是什么时候,金钱的力量都是伟大的! 接受了店铺,乔明月并没有随意雇佣人来店铺里做事,而是找来了几个亲信,打扮成店铺的伙计,将店铺重新开张。 开张的第一天,店铺门前别提多热闹了,百姓来看王妃开的店铺,达官显贵知道祁景云和乔明月在皇帝面前很是的脸,便想着借机会巴结一番。 总之门庭若市,好不热闹,乔明月这个老板娘在忙的时候都要帮着收银子。 在这些人里面,最大方的还要数太子拓跋宇,竟是足足买了一百匹上好的锦缎,乔明月看着他,皱着眉问他买这么多布匹回去做什么,拓跋宇脱口说想要给府上的丫鬟小厮换身行头。 见他坚持,乔明月也只好让他先回去,过一会让小二给他送到府上去,拓跋宇原本还想借机会和乔明月说上两句,但是抬眼瞧见站在一旁拿着折扇给乔明月扇风的祁景云,果断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送走拓跋宇,乔明月坐在椅子上休息,一边接过祁景云倒来的水,一边调侃道:“看样子咱们开布庄也能赚不少钱!” 一口饮尽茶水,干涩的喉咙这才舒服一些,祁景云认真的盯着乔明月,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 无奈她总是想方设法的去赚钱,心疼她为了赚钱让自己这么劳累,可是他又不想去左右乔明月的想法,也只能在她身边默默地支持她了。 看着祁景云一直盯着自己看,乔明月凑上前,只以为今天一天都在忙着店铺里的事情,让祁景云觉得受到冷落所以不开心了。 便想着哄哄他,谁知祁景云却很是认真的盯着乔明月,沉声道:“娘子,我有件事情想要问你。” 乔明月一愣,点点头,“你问!” “你是不是觉得我养不起你啊?所以才会这么努力的赚钱?”乔明月刚刚端起一杯水往嘴巴里送,闻言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她并不是觉得现在的祁景云养不起她,她只不过是在未雨绸缪罢了,给以后留一条路。 “王爷误会了,我只是不想一直依靠王爷,男子能做的事情,女子也一定可以做,王爷所看上的女人,自然要比寻常男子都要优秀,不是嘛!” 这般一夸,祁景云顿时一扫刚刚的阴霾,笑了起来,揉揉乔明月的脑袋,“也是,本王总是慧眼识珠的!” 两人在这里腻歪,那边小二小跑着来的里间,说又有客人来了,还带来了礼物,乔明月一愣,拓跋宇身边的亲信大臣几乎都见过了,拓跋功那边的大臣来了几个,剩下一些不熟悉的没有来。 她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客人了,“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看出了乔明月的怀疑,祁景云拉着她站起身来,掀开里间的棉布帘子,一眼便看到了外头的人。 一身月牙白的长衫穿在身上,身后只用一根白色的发带简单的束发,站在门口,身后的阳光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乔明月眯了眯眼睛,这才适应了外间的明亮,“未曾想到叶大人会来这里,有失远迎!” 叶云归淡然一笑,将手中的礼物递给旁边的小二,轻声道:“此番来拜祭,家中父母并未跟随,正想着要带什么回去,便听闻王妃开了一家布庄,遂前来看看,为家母挑选几块布料。” 这说辞……天衣无缝,只是……她不信! 叶家是什么地方?南昭五大家族之首,生意遍布南昭全国,家中人才辈出,这样的人家,会跑到这种小铺子来选礼物? 心中虽然思绪翻飞,面上却还是扬起笑容将叶云归迎了进来,毕竟来者都是客。 叶云归从容一笑,在乔明月的带领下选了几块布料,乔明月见他不急着走,便请他喝一杯茶,叶云归也不推辞。 进入里间,叶云归环视了一圈里面,才笑着道:“这店铺瞧着小,可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王妃很有眼光。” 乔明月摆摆手,只说自己不过是觉得有趣而已,便盘下来玩玩,并不能和叶家的生意相比。 叶云归笑笑,几人闲谈了两句。 第444章 叶云归的试探 叶云归转而道:“这铺子虽然距离祭坛很近,可是每年生意好的时候也就花朝节这段时间,花朝节过了,便没多少人了,恐怕难以盈利。” 看着叶云归,乔明月面上平静,心里却已经是翻了几翻,叶云归这话明显有些试探的意味在,难道叶云归已经发现了什么不成? “叶大人说笑了,本王虽然是个闲散王爷,可多少也是有些俸禄的,即便是这铺子常年的亏损,只要娘子喜欢,本王也乐意供养这铺子。”祁景云傲然说着,一席话倒也符合他一贯的性子。 叶云归被祁景云这么一堵,自然也不好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聊了些其他的,看着时候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离开了。 见着叶云归离开,乔明月才敛了笑容,果然,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尤其是叶云归,此番前来哪里是为了给她的店铺庆贺,分明是来套话的。 乔明月仔细的想着,叶云归会怀疑他们,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去祭坛的次数太多了? 不过好在这一次算是糊弄过去了,只要往后小心一点,倒也不要紧,再说,拓跋功也惦记着那些宝物,即便是发现她偷盗宝物,想来也不敢把事情闹大了捅到皇帝哪里去。 这一点,乔明月一点都不担心,因为拓跋功不是傻子,这种两败俱伤的行为,拓跋功不会去做。 忙碌了一整天,傍晚两个人才回了行宫,刚回去,就听小院的守卫说皇帝身边的太监刚刚来找瑾王,说有些事情要和瑾王商议。 祁景云瞧了瞧乔明月,见她眼中满是疲惫,便轻声叮嘱道:“不用等我回来,你先吃,若是累了,便先休息就是。” 乖巧的点头应下,乔明月站在门口目送着祁景云离开,这才百无聊赖的回到房间里拿了一本书来捧着看。 夜晚,房间里已经掌灯,窗户开着,微风从窗户吹进来,吹的屋里的烛火微微摇曳,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噼啪的烛火爆裂的声音还有乔明月偶尔的翻书声。 原本想着等祁景云回来一起吃东西的,所以乔明月也没有传膳,只坐在桌前看书等着祁景云。 谁知道看着看着,实在是熬不住疲惫,竟是就这么沉沉的睡了过去。 皇帝寝宫里,皇帝坐在高位上,目光冷冷的看着底下跪着的几个人,而祁景云则站在一边,眉头微蹙。 “说,你们查到了什么?”跪在地上的人是刑部尚书和刑部的一些官员,此刻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听得皇帝询问,这才抬起头来,恭恭敬敬的回答皇帝的问话。 “回陛下,我们从刺客的身上发现了一枚玉佩,那玉佩上雕刻有大周的图腾,臣怀疑刺客可能是大周的人。”说这话的时候,刑部尚书严立还不忘抬头看一眼站在一旁的祁景云。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皇帝冷哼一声,训斥道:“除了玉佩,可还有其他物证?”严立闻言摇了摇头,皇帝骂了一句废物,便也不再搭理他,只转头看向祁景云。 声音没了刚刚的恼怒,而是如同寻常一样,让人听不出悲喜来,“瑾王,你怎么看这件事情?” 皇帝不想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得罪了祁景云,毕竟祁景云的背后是大周,即便大周国如今国力孱弱,却也不容小觑,若是真的两国开战,必定是生灵涂炭的。 所以皇帝并没有亲自说自己的怀疑,而是把祁景云喊了来,让他自己听一下刑部尚书的话,从而试探祁景云的反应。 “陛下智勇双全,这么简单的嫁祸自然瞒不过陛下的眼睛!”祁景云沉声说着,目光平静,看不出什么波澜。 皇帝盯着祁景云看了半晌,才问他此话怎讲。 祁景云一笑,踱步走到刑部尚书跟前,居高临下的将他看着,“严大人掌管刑部,见过的案宗应该有不少,接手的案子应该也数不胜数才是,只是大人如今这般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怀疑大人的能力,能否胜任刑部一职!” 严立早就听闻瑾王祁景云是个纨绔皇族,只以为自己三两句便能够将他说的哑口无言,却没有想到,祁景云居然这么能言善辩。 他抬头看着祁景云,不敢显露出愤怒来,只能让自己看上去心平气和一些,“王爷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祁景云闻言笑出声来,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看着刑部尚书有些难看的脸色,祁景云缓缓道:“很简单,如果刺杀陛下这种事情是大人去做的话,大人会把严家的家族图腾刻在自己的身上吗?” 严立闻言一愣,却也找不到理由反驳,确实,谁都不会在做这样的事情的时候,还把能够表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带在身上。 刺杀皇帝本就是诛九族的大罪,如果成功了,也不一定能够跑得掉,如果不成功失败了,更是很可能被抓住,到时候自己死也就算了,还连累整个家族。 谁都不会这么蠢,笑了笑,祁景云站直了身子,看向坐在上首一直眯着眼睛看戏的皇帝,“陛下,连严大人都能够想到的问题,一群心思这么缜密的刺客,怎么会没有想到?” 皇帝收回审视的目光,轻轻地点了点头,“瑾王说的有道理,只是这件事情兹事体大,在没有查清楚之前,还是要委屈瑾王和王妃配合一下刑部的调查。” 皇帝缓和了声音,一席话说得也很是委婉,祁景云点点头,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冲动的他了,自然懂得权衡利弊。 如今身在南昭,眼前这个人就是南昭权力最大的人,在不能保证自己能够安全的离开南昭之前,他也不想和眼前的人硬碰硬。 “这是自然!”祁景云躬身行礼,皇帝伸手揉揉自己的眉心,语气中满是疲惫。 “好了,这件事情在没有查清楚之前不要提了,朕乏了,你们都下去吧!”祁景云行礼转身离开,走出皇帝的寝宫,身后严立追了上来。 第445章 刺客是大周人 严立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四五岁的样子,留着一把山羊胡,说起话来喜欢一边捋着胡子一边眯着眼睛。 祁景云闻言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严立追上来,冷声说自己一定会把事情的原委查个清楚的,面对严立的挑衅,祁景云只是淡淡一笑,请他自便。 祁景云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严立站在皇帝的寝宫门口,身后是刑部的一些官员,严立只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对祁景云也生了几分怨恨。 小院子里,乔明月被一阵冷风冻醒,睁开眼睛看了看天色,月上柳梢头,祁景云还没有回来,她心里有些着急,便吩咐身边的丫鬟去打探一下祁景云的消息。 谁知道丫鬟没出去多久,便匆匆的赶了回来,喘着粗气把刚刚在皇帝寝宫门前看到的那一幕与乔明月说了一下。 听到刑部尚书严立对祁景云冷嘲热讽的时候,乔明月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严立此人倒并不是拓跋功和拓跋宇任何一派的人,暂时来说,严立还没有站位置。 之前拓跋宇也曾经想要拉拢严立成为他的门人,可是乔明月在调查了严立这个人之后,便表示并不赞同,这件事情也就被拓跋宇搁置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拓跋功那边也一直没有拉拢严立的意思,见拓跋功那边没有什么动作,乔明月便也就没有在意什么。 没想到今天严立这两个字又再次出现,而且这一次还是针对了她和祁景云。 “你派人去查查严立这个人,越详细越好,最近几日派人盯着他,不管他做了什么事情,都要事无巨细的与我禀报。”乔明月将手中的书本扔在书桌上,发出一声啪嗒的声音。 丫鬟应声退下,乔明月见她退下了,这才站起身来,一边揉着自己有些酸疼的脖颈,一边站在门口朝着外头张望。 没一会儿,果然见着了祁景云,她笑着迎上去,祁景云伸手拉住她的手,见她发丝微微散乱,便伸手整理了一下她额前的碎发。 他的动作很温柔,如同这夜晚里轻柔的微风一般拂过心头,乔明月仰头瞧着他,月光下,他的面容更显几分温润如玉。 从前的祁景云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如今的祁景云,却已经懂得管束自己的情绪,懂得退让了。 只是明明是自己希望看到的改变,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丫鬟说一个刑部尚书就敢出言嘲讽的时候,她心里还是忍不住生出一股子酸楚来。 “怎么了,一直盯着本王看,是不是发现本王风姿绰约,玉树临风?”祁景云笑着打趣她,一边拉起乔明月的手回房。 乔明月点点头,“是啊!王爷玉树临风,天人之姿,实在是人间少有的真绝色!” 这样的夸赞,出于真心!祁景云当得起这样的夸赞,即便是当初在大周,百姓口中对于这个纨绔的王爷没有一句好话,唯独谈及容貌的时候,忍不住要赞一句瑾王玉人之姿。 得了乔明月的夸赞,祁景云低头看她,眉眼间全是隐藏不住的笑意,“我从未觉得男子的容貌重要过,如今,听娘子这般夸奖,我怕是要改主意了。” 两个人说笑着进了屋,屋里桌子上早已经摆满了热腾腾的饭菜,乔明月一早让人暖着的,就等着祁景云回来一起吃饭。 祁景云看着一桌子的饭菜,便知道了乔明月一直等他回来还没有吃东西,不由得责怪她不懂的照顾自己的身体,更是连连说以后不许这样了。 瞧着他大惊小怪的样子,乔明月忍俊不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她第一次有了一种归属感,好像只要眼前的人在自己的面前,不论是刀山火海,都没有那么畏惧了。 关于皇帝寝宫里的谈话内容,祁景云没有说,乔明月问了一句,他也只是含糊着敷衍了过去,知道他不想让自己担心,乔明月便也没有继续再追问什么。 因着从刺客的身上搜查到雕刻有大周图腾的玉佩,所以朝中议论纷纷,有人怀疑这件事情就是瑾王夫妇做的,也有人觉得这件事情像是栽赃诬陷。 祁景云不愿意这些纷纷扰扰让乔明月忧心,便哄她这几日外头乱,不如在小院里好生休息,等花朝节过去了,回到京城,她想去哪里玩,他都陪同。 乔明月看破不说破,很是乖巧的点点头,答应下来。 接下来的两日里,不管是皇室的花朝节祭祀仪式也好,还是皇帝和百姓同乐的夜宴也好,乔明月都没有去,祁景云也不如之前那么忙了,大部分的时间都留在小院子里陪着乔明月。 两个人或是下棋或是看书,倒也自在的很。 中间皇帝请过乔明月一次,说是六皇子拓跋功的伤虽然已经开始愈合了,可是还有些脓血,导致这两日总是断断续续的发热,太医们束手无策,皇帝也只好来请乔明月过去一趟。 乔明月闻言只摆摆手,告诉来传话的太监说自己身体不舒服,等好些了再去。 太监虽然苦着一张脸,却也只能乖乖的去皇帝面前回话去了,皇帝无奈,也只能让太医继续给拓跋功诊治。 书房里,皇帝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奏折,有一些是为瑾王辩解的,还有一些是劝皇上不要养虎为患,应该尽早除掉瑾王夫妇的。 “瞧瞧,朕的两个好儿子!”劝皇帝杀了祁景云夫妇的不用想也知道是拓跋功那边的大臣,至于为祁景云他们求情的,自然是拓跋宇一党。 老太监躬身乖乖的立在一旁,闻言瞧了一眼桌子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慢声细语的道:“陛下您忘了,六皇子这几日一直昏迷着,这些奏折,怕是那些大臣自作主张所为。” 皇帝闻言恍然,直叹自己实在是老了,差点忘了这事儿。 老太监忙笑着说皇帝正是春秋鼎盛,还要千秋万代的守护着南昭呢! 皇帝摆摆手,直叹那不过是一些糊弄人的场面话罢了,是人谁又能逃脱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即便是皇帝,也不过百年寿命罢了。 第446章 只想着赚钱的王妃 说着说着,竟然带上了几分伤感,老太监忙安慰一番,皇帝便询问他对于这件事情的看法。 “老奴跟着陛下这么多年,陛下的睿智老奴是一点都没有学会的,只是老奴觉得,瑾王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谁会带着如此明显表明身份的东西去行刺?至于其他的,老奴便不知道了。” 这老太监跟在皇帝身边年岁久了,也活的极为精明,皇帝笑笑,点了点头。 他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一查到刺客的身上有大周的玉佩的时候,便不由得生出怀疑来。 不为别的,只因为两国之间的和平不过是暂时的,祁景云早晚会成为南昭的敌人,对于这样一个潜在的敌人,人总是不自觉的生出更多的怀疑来。 叹口气,皇帝有些疲惫的道:“罢了罢了,你派人去盯着瑾王夫妇,看看他们最近在做什么。” 老太监领命下去,房门打开又关上,带起一阵风吹的烛火摇晃,皇帝的脸隐没在暗处,让人看不分明。 乔明月别的不好,偏偏这耐性那是极好的,在这小院子里足足呆了四日的时间,竟也不觉得烦,每日里看书下棋摆弄摆弄花草,翻看一下绸缎庄报上来的收益。 让乔明月有些惊讶的是,她的绸缎庄居然每天的收入这么的可观,比之京都的酒楼也差不了多少。 尤其是她交给伙计们的用现代的技术染布的工艺,染出来的布匹格外的鲜亮,特别受寻常百姓的欢迎。 至于那些皇亲国戚们,自然是看不上染的棉布的,他们要的都是一些手工刺绣的锦缎,虽然锦缎的销量不大,但是一匹锦缎的利润大,也有得赚。 乔明月翻看着账本,抬头看了看店铺的掌柜的,此人年纪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模样清秀文雅,原本是个秀才,却因为几次落榜,便决定弃文从商了。 账本记的很是详细,每一条都清清楚楚,乔明月赞赏的点点头,“不错,我当初果然没有看错你。” 当初店里招掌柜的,来应聘的有七人,其中不乏资历深厚在其他店铺里做过掌柜的人,可是乔明月却一眼就看中了眼前的男人。 不为别的,就因为眼前的人胆大心细,当时他穿的破破烂烂,一身衣服上打了好几个补丁,站在其他几个人里最是不起眼。 乔明月仔细询问才知道,他娘身体不好,为了供他读书,一直以来瞒着他接一些私活,日复一日,终是把身体拖垮了,如今一病不起,大夫说需要吃一些补药。 可他们家哪里有钱买那些昂贵的补药,无奈之下,他便下了个决定,不再读书转而从商。 只是他手头没有钱,又没有经验,便想着来店铺里应聘一下小伙计,从最底层开始做起。 谁知道却看到了招聘掌柜的的信息,他本是没有抱希望的,没想到乔明月居然相中了没有丝毫经验的他。 可以说乔明月对他有知遇之恩,文俞尘念着乔明月的好,所以做事格外的认真努力。 合上账本,乔明月目光沉静的望向文俞尘,“铺子里的生意你照顾的很好,铺子外头的事情,打理的如何?” 文俞尘闻言忙点了点头,“王妃放心,一切都很顺利。”乔明月指的是挖掘地道的事情,从绸缎铺子一直挖掘到祭坛底下,是一个大工程,要做到不让人察觉,并非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文俞尘能够做到不让人发觉,还能够有条不紊的继续挖掘地道,可见他的能力。 乔明月点点头,让文俞尘跟着丫鬟去拿一些补品回去,顺便让丫鬟送文俞尘出去。 这里是行宫,文俞尘进来的时候也是拿着拓跋宇给乔明月的令牌才能够进来的,寻常像文俞尘这样的寻常百姓,自然是没有权利进入皇帝行宫的。 好在她和祁景云住的小院子是在行宫外侧,并非皇帝内院,倒也宽松一些。 听乔明月这么说,文俞尘连连摇头,自从来绸缎庄做掌柜的,他有了稳定的收入,已经很知足了,怎么可以整日里拿王妃的东西? 见文俞尘坚持,乔明月有些无奈。 “现在是你逞英雄的时候吗?若你母亲有个好歹,你只会后悔自己一时的逞强!你若是真觉得拿了这些东西受之有愧,便好好照看着铺子,再过两日花朝节结束,我便要随王爷回京都了,这里的一切,还要你照应着。” 文俞尘沉默良久,半晌,躬身给乔明月鞠了一躬,“王妃的大恩,俞尘铭记于心,来日便是赴汤蹈火,俞尘也在所不辞!” 是个知恩图报的! 乔明月暗暗感叹自己没有看错人,微微点头,摆摆手让丫鬟带着文俞尘下去了。 寝宫里,皇帝听着派去盯着乔明月的侍卫的报告,“真的只是这样?” 侍卫点点头,“是,瑾王妃每日里除了看书下棋刺绣之外,便是查看新开的绸缎庄的账,身边接触的人也只有瑾王殿下和身边的几个小宫女,除此之外,也就见了一次绸缎庄的掌柜文俞尘一次。” “去查查这个文俞尘,要是寻常人就算了,要是有什么弯弯绕绕的背景,便带来给朕瞧瞧。”皇帝看着窗外,沉声说道。 或许他真的怀疑错了,要是刺客真的是大周的人的话,此刻祁景云和乔明月早该惶惶不可终日才是了,如何会这么气定神闲的还有时间忙着赚钱? 皇帝面色稍微缓和了几分,刚想再叮嘱两句,便听外头通传说云灵仙子来了,正跪在外头等候他的召见。 皇帝摆摆手,让盯着乔明月的侍卫退下,这才让人传了云灵仙子进来。 外头云灵跪的双腿有些发麻,听皇帝传唤,挣扎着站起身来,差点一个不稳摔了,好在她及时扶住了旁边的一根柱子,这才勉强稳住身子。 皇帝身边的老太监见状担心的询问她是不是不舒服,云灵笑着摇摇头,便跟着他进了殿内。 跪在地上,云灵俯身道:“陛下,求您救救六皇子吧!这几日太医想尽了办法,王爷的发热却一直反反复复不能退下去,人也总是迷迷糊糊的,我害怕……” 第447章 抗旨不尊 说到这里,云灵早已经是泣不成声了,拓跋功一直昏迷着,偶尔还会拉着她的手喊两声她的名字,那偶尔喊的一两声,却让云灵忍不住心跟着一抽。 从前不觉得自己在乎拓跋功,可此时此刻看着他毫无生机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她才明白,原来不知不觉,她真的喜欢上了拓跋功。 云灵也知道如今只有乔明月能够治疗拓跋功,只是她和乔明月交恶,如果她去请乔明月的话,乔明月一定不会同意来的。 没办法,云灵才只好跑来求皇上,希望皇上能够下旨让乔明月去救人,只要皇帝下旨,乔明月便是不想去也只能去了,不然就是抗旨不尊。 乃是杀头的大罪! 听云灵说完,皇帝面色凝重,他两日不曾去看望拓跋功,却没有想到原本已经退了烧的人,此刻竟然又昏迷不醒了。 一想到拓跋功当时奋不顾身,皇帝也不忍心让他受苦,想了想,还是提笔写下了圣旨,让老太监去传旨。 皇上派人去找乔明月她可以用各种理由推脱,可是这圣旨一下,若是不从,便是抗旨,乔明月不管如何都会来一趟的。 这也是为什么云灵仙子会跑来求皇上的缘故,因为即便是她去找乔明月,乔明月的性子也不一定会因为她而来给拓跋功看病,相反的,看到她,或许她更不会管拓跋功了。 老太监接过圣旨来,瞧了瞧跪在地上的云灵,轻声道:“主儿还是赶紧去偏殿照看着六皇子吧!瑾王妃来了,老奴便直接带着王妃去偏殿便是。” 经过老太监的一提醒,云灵这才忙点点头,给皇帝行了个礼,便恭恭敬敬的跟着老太监离开了。 皇帝并不喜欢云灵,尤其是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或许之前她还能帮助皇家,如今的云灵,早已经没了往日里的威望,百姓也不再对她趋之若鹜了。 出了皇帝寝殿云灵才感觉那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消失,老太监匆匆去祁景云他们外臣所住的别院找乔明月去了,云灵放心不下拓跋功,不敢耽搁,忙回了偏殿。 偏殿的院子里,一股浓重的药味熏得人难受,云灵皱了皱眉头,这几日一直呆在院子里倒是不觉得,如今出去再回来,才发现原来院子里的药味这么的浓。 几个太医见着云灵行了个礼,倒也对她恭恭敬敬的。 不管云灵现在是不是得宠,她都是皇帝指定的六皇子妃,六皇子如今得宠,将来会如何谁也说不准,这些常年混迹在官场的太医,最会审时度势。 云灵摆摆手,询问他们拓跋功的情况,几个人面面相觑,露出为难的神色来。 “是下官无能,找不出办法来给六皇子退烧……”一个中年太医一脸的挫败,枉他们自诩是神医圣手,几个人联合起来,却也无法让六皇子退烧。 而瑾王妃却能够轻易的将他们一致认为已经无力回天的六皇子从生死一线上拉了回来,作为太医,他自然觉得对不起自己太医的名头,脸上满是惭愧。 “张太医不必过谦,张太医医术高超,朝野上下无人不赞同,只是六皇子这伤势,太过不寻常罢了!”在古代,这样的伤势再加上连续的高烧,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了。 可是她不是古代的人,她是现代人,掌握着现代先进的医疗知识,所以懂得如何治疗拓跋功眼下的情况。 站在张太医面前,乔明月淡淡一笑,张太医看着乔明月来了,眼中顿时满是崇拜的目光。 听乔明月夸自己医术好,张太医有些惭愧,连连摆手说在乔明月这样的高手面前,不敢说自己的医术好,那副样子,乔明月丝毫不怀疑,他一激动甚至能喊自己一声前辈。 她不着急去给拓跋功看病,便和张太医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起来,一旁的老太监见状急的面上通红,却又不敢催促,毕竟乔明月的性子,他也多少了解一些的。 一旁的云灵仙子也一改往日里的骄傲自负,此刻看着乔明月不急不缓的样子,着急的握紧了手里的手帕,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乔明月。 乔明月如何不知道云灵着急,只是偏偏她云灵越是着急,她越是不着急! 乔明月端的是一派淡然从容,云灵仙子终是捺不住,出声道:“王妃,之前多有得罪,还请王妃不要计较,殿下如今耽搁不得,求王妃赶紧去给殿下瞧一瞧吧!” 云灵说着说着,竟是不自觉的红了眼眶,看着云灵这般样子,乔明月心中了然,难怪云灵看她的眼神没了之前的怨怼,原来是不把她当做轻敌了! 只是转念一想,拓跋功这样的人,恐怕不是一个好的可以托付的人,云灵往后也不知会如何。 心中暗暗感叹,她也不想再去为难云灵,只点了点头,自顾自的进了房间,将房门从里面关上,来到床边。 床榻上,拓跋功的脸色比之之前见的时候好不到哪里去,许是难受,他此刻紧紧地咬着下唇,双手抓着被褥,似是正在经历很大的痛苦一般。 没有体温计,她只能用手估摸拓跋功现在的体温,这一摸,乔明月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只是三日没来,拓跋功居然成了这幅样子。 这脑袋烫的可以煎鸡蛋了!再这么烧下去,即便是身上的伤好了,只怕脑子也给烧坏了! “像你这种人,脑子烧坏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兀自嘀咕了一句,乔明月开始给拓跋功清理伤口。 原本去掉腐肉,周遭已经开始生出新肉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周遭生出来的新肉又有坏死的症状,伤口上的纱布一拆开,便能够闻到一股子恶臭味。 再看看拓跋功身上之前盖着的厚厚的棉被,还有房间里不合时宜生起的炭盆,乔明月一脸黑线。 这伤口要回复,不能太热,这出一身的汗,汗水浸湿伤口,如何能够重新长出新肉?如何不发炎化脓! 第448章 再救拓跋功 一边给拓跋功把腐肉去掉,一边用仅剩的一点生理盐水给他清洗了一下伤口,看着最后一点生理盐水也没了,乔明月的心在滴血。 这东西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无价之宝了!便是拿着千万两的黄金,也买不到! 要不是皇上下旨让她救拓跋功,她真的不舍得把这么好的东西给他用! 好不容易处理好拓跋功的伤口,乔明月已经累出了一身的汗,她起身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疼的腰,走到窗边将窗户全都打开,又拿着一盆水浇灭了炭盆。 做完这一切,她才打开房门,对着迎上来的一众太医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六皇子伤口还未愈合,你们怎么可以让房间里这么热?如此闷热潮湿密不透风,伤口如何不感染化脓?” “感……感染是什么意思?”张太医抬着一张脸,明明已经是中年人了,却因为这一个词而露出小孩子一般的迷茫神色来。 乔明月只顾着生气,未曾想到自己居然一气之下说了这么一个现代的词汇,忙改口道:“往后照看六皇子一定要小心,不能太过闷热,房间要开窗通风,也不能让六皇子流汗。” 听乔明月的话,几个太医连连点头,云灵看了乔明月一眼,咬了咬下唇,迟疑道:“可是殿下说他冷,他一直喊着冷,我们才会给他加了被子和炭盆的。” “六皇子发热昏迷,口中喊冷是正常现象,你若是真的担心六皇子,就该清楚,他发热是因为身上的伤口,若是伤口愈合了,自然不会再发热。” 微微一顿,乔明月叹口气又道:“我该用的药物已经用上了,该说的话也说过了,要是你们还不仔细着,日后再出现什么问题,我也无能为力了。” 提炼生理盐水并不容易,她废了很大劲才弄到这么一些,并且她也不打算为了拓跋功去耗费心神,这一次就当给皇帝面子,话已经撂下了,下一次要是照顾不周再次伤口发炎,也不怪她见死不救了。 云灵听乔明月这么说,目光落在乔明月手中的玉瓶上,瓶子空空如也,倒真如乔明月所说药已经没了。 不敢拿拓跋功的性命做赌注,云灵只好点点头,乔明月见这里没她什么事了,便拍拍屁股准备走人,刚迈出去两步,身后云灵却喊住了她。 回头看去,云灵低着头,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快步走上前来,“我送送你!” 乔明月一愣,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么客气的一句话会是从云灵口中说出来的。 她笑笑,也没有拒绝,云灵一路送她来到偏殿的大门口,朱红色的大门两侧开着,威严肃穆,云灵低着头,声音沉闷,“乔明月!” 乔明月闻言回头看她,听她连名带姓的喊自己,她甚至以为她又要找自己麻烦了,还准备着回怼几句,却听云灵轻声道:“谢谢你!” 细微的声音隐藏在傍晚的风中,若不是距离近加上本身就耳聪目明,乔明月差点都听不清云灵说了什么。 看着云灵,乔明月坦然的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她的道谢,至于之前她做的那些事,她没准备原谅,这件事情结束,他们分属两个阵营,依旧是敌人。 回到小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祁景云听侍卫说她回来了,忙迎了出来,皱着眉头看她,“不是说我不在的时候,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管的嘛!” 他不过是出去了两个时辰的时间,回来就听到侍卫说她去了皇帝的寝殿,给六皇子拓跋功治病去了,他原本是想着去瞧瞧的,可乔明月似是早就预料到了他会心焦,临走时留下话,让他不必着急,在院子里准备好饭菜等她回来就是。 祁景云一边担心乔明月的安危,一边又不想违背了她的意思,也只好在院子里干着急,一波一波的派人去打听皇帝寝殿那边的消息。 乔明月一身的疲惫,也不顾他的责怪,只默默地走到他身边,将脑袋靠在他的怀里,“我累了!想睡觉!” 撒娇一般的语气带着一股子少有的脆弱,她闷闷的说着,祁景云忙伸手将她拥在自己怀里,见她这般,眼中满是心疼。 再多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了,他只能无奈的叹一句,弯腰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小小的一个人儿蜷缩在祁景云的怀里,瘦弱的有些吓人。 平日里的乔明月雷厉风行,为人处世才智计谋皆不输男子,所以总是让人不自觉的会忽略她是个柔弱的女子这个事实。 如今缩在自己的怀里,祁景云才发现她表现出脆弱的一面的时候,是那么的娇小,瘦弱,好像这傍晚的夜风就能够将她吹走一般。 伸手轻轻将她额前的碎发拢了拢,祁景云放柔了声音,“已经准备好了晚膳,你若累了,本王伺候你用膳,吃过再睡,好不好?” 轻柔的声音低声哄着,乔明月抬头看他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被祁景云抱着简单的吃了一些东西,乔明月便耐不住疲惫沉沉的睡着了,这一觉,便睡到了第二天大天亮。 她揉揉惺忪的睡眼,听着外头的吵嚷声,忍不住皱眉,这是谁大中午的扰人清梦? 心里有些火气,乔明月翻身下床,趿着鞋子只披了一件外衫便推开了房门,“外头怎么这么吵嚷?发生什么事情了?” 丫鬟见她起来了,忙将外头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乔明月越听越觉得稀奇,便想着出去瞧瞧,却被丫鬟给拦了下来。 一旁的乔母见状也忍不住摇摇头,伸手指了指乔明月的衣裳,无奈道:“如今都嫁人成了王妃了,还这么不知礼仪,这般衣衫不整的出去,像什么样子!”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穿的很整齐啊!又没有露出什么来,搞得她像是衣不蔽体一样。 虽然心中腹诽,乔明月还是乖乖在丫鬟的搀扶下回了房间,丫鬟麻溜的打来了水,伺候着乔明月梳洗上装,又换了一身简单的衣服,这才满意的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杰作感叹王妃真是美艳动人。 第449章 碰瓷的父子 模糊的铜镜里,映着女子秀丽无双的面容,细长的柳叶弯眉似蹙微蹙,眉眼如画,红唇血染,美的不可方物,即便简单修饰,已然角色之容。 乔明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也满意的点了点头,欣赏完镜子里的自己,她这才想起来外头还有人在等着。 忙拉着小丫鬟出了门,刚走到门口,便迎面见着一个小娃娃跑进来,那小娃娃五六岁的样子,生的是粉刁玉琢瓷娃娃一般,他闷着头跑进来,径直撞到了乔明月的怀里。 碰瓷! 小娃娃被她撞的踉跄两下差点摔个屁股墩,乔明月不忍,忙伸手拉住他,这才免了这一下。 身边丫鬟见状忙上前护着乔明月,低头看着小娃娃质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这般不知轻重,冲撞了王妃,你可吃罪得起?” 小娃娃这才回过神来,眨巴着一双大大的如同墨玉一般的眸子望向乔明月,“你便是瑾王妃?” 瞧着小娃娃有趣,乔明月也不恼他,只转身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悠然自得的点了点头。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小娃娃见乔明月点头,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小小的身板挺得笔直,一双眼睛坚毅的不似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看着眼前的小人儿,乔明月愣住了,这……这碰瓷也不是这么碰的吧!这大中午的,什么情况? 这里一个小的还没解决,门口又冲进来一个,那人小跑着来到小娃娃身边,一手去拉小娃娃,一边责怪道:“王妃面前,你这小子一点规矩也不懂,为父说了,要乖乖在门口等着,若这点诚意都没有,你还拜什么师学什么医?” 眼前的人乔明月是认识的,只是他说的话让乔明月有些云里雾里,一时间竟是没有反应过来。 小娃娃仰着如玉的小脸看着乔明月,倔强的道:“文元愿意跪着,直到师父愿意收文元为徒为止,只是文元不想让父亲也跟着文元晒灼灼烈日。” 娃娃不大,却极为懂事,说出来的话像是一个小大人。 见着两父子你来我往的说着,乔明月忙伸手制止了他们,皱着眉头看向大人,“张太医,这是什么情况?你这是做什么?” 张太医闻言忙拱拱手,恭恭敬敬的道:“这小儿乃是下官的儿子,名唤张子芩,小字文元。” 乔明月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张太医瞧了乔明月一眼,有些忐忑的继续道:“下官这小儿很是聪慧,很小便跟着下官学习医术,下官以为自己医术高超,足够教导我儿,可见着王妃之后,才明白下官实乃井底之蛙。” 听张太医说到这里,乔明月要是再不懂他的意思,就真是个傻子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要让儿子拜我为师,让我教给他医术?”乔明月试探着询问,张太医果断的点头,眼中满是期盼的目光。 说实话,被这么一大一小两个人这样看着,乔明月还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拒绝,毕竟她并不想收徒,而且要教导一个小娃娃也很麻烦,这样麻烦的事情,她不想沾染。 更何况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回大周了,到时候这小娃娃的医术自然也就没办法教了,与其到时候半途而废,倒不如一开始就从未开始过。 心里几番盘算,乔明月思量着选择了一个委婉的说法,“张太医,并非我不想收,只是我医术并不精湛,也只懂处理一些刀伤剑伤,是在不敢做令郎的师父。” “爹爹总是教导文元,便是传授一项医术,也是师父,文元不介意!”小小的人儿一双大大的眼睛就这么水汪汪的望着她,乔明月狠不下心来。 要是面对一个大人,她自可以说一些绝情的话伤人的话,可是面对这么一个稚嫩的幼儿,她倒是真不忍心了。 想了想,乔明月叹了一口气,终是答应下来,不过只承诺教给他自己会的。 小文元立刻开心起来,转而又想到什么,站起身看着张太医,张太医笑笑,摆摆手道:“日后跟在王妃身边要机灵一些,学无止境,不可倦怠!为父便先回去了。” 小家伙忍着泪意点点头,直到张太医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他才忍不住颤抖着肩膀小声的啜泣起来。 乔明月叹口气,上前摸了摸小家伙的小脑袋,温声哄着道:“文元若是想父亲了,我派人送你回去便是。” “不要!”回答的果断坚决,小家伙抬起脑袋看着乔明月,一双眼中满是坚定的目光。 乔明月一愣,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屁大点的小娃娃,居然能够这么有决心,倒是她轻看了他。 见没办法把小家伙哄走,乔明月也只好耐下心来,吩咐丫鬟去收拾出一间房子来给小家伙住,怕小家伙一个人不适应,又安排了一个小丫鬟贴身伺候着。 太医虽然不比朝中大臣,却也比寻常百姓家富裕,文元也算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少爷,乔明月也不想亏待了他。 小家伙很是懂事,不吵不闹,小小的年纪却生的一副沉稳的性子,看着这么一个粉刁玉琢的小娃娃,乔明月不由得有些头疼,等祁景云回来了,她要怎么和他解释突然多出这么一个小娃娃徒弟来? 正想着,外头便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是丫鬟行礼问安的声音,乔明月看看坐在书桌旁低头认真把自己教给他的药名抄写下来的小文元,再看看掀开的门帘子,认命的迎了上去。 “王爷今儿回来的倒是早!”乔明月一边说着,一边殷勤的帮祁景云解下外衫来,祁景云刚想打趣她今日怎么这么殷勤,便看到了远处正抬着头瞧着他的小娃。 微微一愣,倒是难得的没有生气,而是笑嘻嘻的询问她哪里来的小娃娃。 乔明月见他没有生气,这才将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和祁景云说了一遍,说完,她抬头看他,“元儿乖巧懂事,暂时便留在咱们身边吧!” 第450章 人生中第一个徒弟 祁景云点点头,竟是没有反对,只说这事儿乔明月自己决定便好,乔明月暗暗松了一口气,便出去吩咐厨房准备晚膳去了。 因为今天是小文元来的第一天,乔明月也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索性吩咐厨房里多做了几道菜,生怕委屈了小家伙。 等吩咐完厨房的事情,回到房间,却看到温馨的一幕。 烛火摇曳下,祁景云手握着小家伙的手,一笔一划的写着有些生僻难写的字,文元认认真真的看着,听着祁景云解释如何落笔。 这样的一幕,温暖的让她不忍打扰,等一笔一划的写完,祁景云才笑着看向她,“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天气转凉,外头风大,快些进来!” 他说着走上前拉着她进了屋子,两人并排坐着,看着小家伙写字。 第一天来,小家伙多多少少还有些拘谨,吃饭的时候乔明月一个劲儿的给他添菜,惹得一旁的祁景云忍不住酸溜溜的说自己怕是要失宠了。 看他的样子,乔明月忍俊不禁,忙也给他添了菜。 吃过晚饭丫鬟伺候文元去洗漱休息,夜间风大,乔明月便吩咐让丫鬟把她带来行宫的那一床白狐皮毯子给小家伙铺上,免得夜里着了凉。 文元规规矩矩的跪下给乔明月和祁景云行了礼,这才任由丫鬟牵着手离开了东厢房。 见小家伙离开,祁景云这才收起一本正经的样子,笑着调侃道:“沾了娘子的光,如今我也能被人称一声师爷了!” 乔明月斜睨他一眼,将手中的书合上,“等回了京都,便寻个由头把小家伙给送回去,咱们毕竟不是南昭国的人,这小家伙和咱们走的太近,没好处!” 拓跋宇和他们走得近那是因为他是皇帝的儿子,是当今的太子殿下,没人敢动他,可是文元不一样,他父亲只是太医院院判而已,若真的惹了大人物,只怕要牵连全家。 不说别的,若是有朝一日拓跋功翻身成为太子,而拓跋宇被废,他们大不了还可以回大周去,南昭如何争斗便和他们没关系了。 可是文元不一样,他的家就在南昭,他没办法一走了之,难免不会被牵连。 “你想好了?到时候可不要舍不得才是!”祁景云笑着点点她的鼻尖,他明白,乔明月其实很善良,所以才会考虑这么多,才会不想留下那孩子。 应了一声,乔明月靠在祁景云的怀里,心里有些复杂。 说到底,她今天还是心慈手软了,见着那小家伙那么乖巧懂事,便不忍心把他赶走了,竟是一时心软把他留了下来。 其实留下来的瞬间,她就开始后悔了,一想到以后可能会卷入太子之争,文元若是被人知道是自己的徒弟,日后必然会被牵连。 越想,她越是后悔自己一时的心软,暗暗下定了决心,回到京城之后便把小家伙给送回张府去。 乔明月心里打着算盘,祁景云凑到她身边她都不曾察觉,直到感觉身上痒痒的,她才回过神来,伸手捉住他乱动的手,皱着眉头道:“王爷又不老实了!” “娘子,你不觉得元儿很可爱吗?”祁景云认真的看着乔明月,手任由她抓着,没有再乱动。 乔明月仔细想了想,轻轻地点了点头,确实,元儿是很可爱,乖巧又懂事,长得又粉刁玉琢的漂亮极了,任谁都难以不喜欢。 见乔明月点头,祁景云眼中的笑意深了几分,他往前挪动了一下身子,轻声道:“我也觉得元儿很可爱,娘子,不如我们也生一个吧!” …… 乔明月看着祁景云,她们在一起有段时间了,也一直有房事,可是她的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祁景云不说她也没有在意。 如今听他这么说,她不由得也仔细想了想,生个孩子倒也正常,毕竟早晚的事情,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在这南昭的土地上,她总觉得不安稳。 若是真的有一日东风压倒西风,拓跋宇失势,他们必然要回到大周去的,怀着孕或是带着一个孩子,总归是个拖累。 摇摇头,乔明月沉声将自己的想法和祁景云说了,祁景云却并不在意,只笑着道他一定能够护她周全。 还想再说些什么,祁景云却等不及了,打横将她抱起来,直接扔在了床上。 俯身下来,乔明月只能感觉到他有些粗重灼热的呼吸声,外头不知何时响起了雷声,似是要下雨一般。 咚咚咚…… 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祁景云正在兴头上,被一阵敲门声打扰,顿觉恼火,没好气的骂道:“那个不长眼的在敲门?” 敲门声一顿,紧接着又弱弱的响了起来,乔明月担心元儿,伸手推了推祁景云,祁景云也察觉到了外头敲门声不对劲,便也只好忍着一身的欲.火,扯过外衫来披在身上。 “我去瞧瞧!”他轻声说着,拉来被子将乔明月盖住,这才起身去开门。 房门打开,门外寒风呼啸,吹的院子里的梧桐树左右摇晃,呜咽的风声伴随着时不时划过天空的闪电和震耳的惊雷,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兆,想来马上便要有一场大雨了。 祁景云原本眼中是一簇簇的小火苗,却在见着那个瑟缩着的小小身影之后渐渐地熄灭了,元儿穿着一身单薄的亵衣,站在门口,风吹着他的身子,看上去好像随时都会被狂风吹跑一般。 “元儿,你怎么在这里?”祁景云的声音乔明月也听着了,她忙翻身下了床,穿着亵衣走到门口,小家伙的小手冻得冰凉,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惧意。 蹲下身来,乔明月让自己尽量直视着元儿,温声道:“元儿怎么大晚上跑过来了?伺候你的丫鬟去哪里了?” 乔明月一边说着,一边瞧了瞧元儿的身后,只见院子里空空如也,除了摇晃的树影,哪里还有什么人。 小家伙被乔明月这么一问,才嗫嚅道:“被……被我迷晕了!” 听着这几个字,乔明月顿觉头大,这小东西,看着老实,原来也不是个循规蹈矩的! 第451章 陪小家伙睡觉 听元儿这么说,倒是一旁的祁景云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揉揉小家伙的脑袋,一脸的欣赏,“好小子,胆子不小!” 白了祁景云一眼,乔明月拉着元儿进了屋,一边点燃烛火,一边无奈的道:“你还夸他!好好的把丫鬟迷晕做什么,你要是不说清楚,我明儿便让人把你送回去!” 一听说要把自己送回去,小家伙顿时慌了神,可怜巴巴的握着小拳头,一副做错了事的表情,“靖儿姐姐非要与我在一间屋子睡,说是师父吩咐的,可母亲说男女授受不亲,男子应当与女子分房而睡,若睡在一起,便要娶她。” “所以你就趁着靖儿不注意,迷晕了她?”乔明月看着眼前的小家伙,只觉得头疼。 小家伙点点头,“我问靖儿姐姐有没有什么好玩的,靖儿姐姐说她房间里有皮影人偶,我便给她下了药让她去拿……” 越说到后面小家伙的声音越小,最后细如蚊蝇,乔明月叹口气,没想到这小小的人儿,居然有这样的心思! “那你为什么又来敲门?”乔明月说这话的时候,外头正好响起了一声惊雷,小家伙被这雷声吓的一抖,看着小家伙的样子,乔明月了然。 伸手揉揉小家伙的脑袋,乔明月转头看向祁景云,笑嘻嘻的说男女授受不亲,陪元儿睡觉的重任,便交给瑾王了! 原本还挂着笑意听着小家伙的叙述直感叹小家伙聪明的某人,顿时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看着祁景云的样子,乔明月便觉得好笑,去柜子里拿了一床被子来铺在床上,笑嘻嘻的说自己先去旁边的厢房休息了,让祁景云好好的陪一陪小元儿。 小家伙很是乖巧的点点头,还不忘和乔明月道了一声晚安,倒是祁景云,一脸的吃瘪的样子,苦着一张脸,说不出的有趣。 厢房里所有的东西都很全,乔明月不想惊动了丫鬟婆子,便没有出声,只自己动手铺好了被子,躺在床上,想着祁景云带孩子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想象,祁景云那样的带孩子会是什么样的? 迷迷糊糊间,乔明月便沉沉睡去,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了,她翻了个身,张开眼睛。 外头丫鬟的声音传来,“王妃,您醒了?你昨夜怎么来了厢房睡?” 小丫鬟端着洗脸水进了房间,一边收拾屋子,一边轻声询问着。 乔明月想了想,只说是祁景云想要陪着元儿,她便来了厢房休息,丫鬟也不再多问什么,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来伺候乔明月梳洗。 洗漱完毕,乔明月这才想起来那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忍着笑意,询问小丫鬟王爷有没有起来。 小丫鬟点点头,只道王爷一大清早就起来了,说是今天是花朝节的最后一日,陛下要亲自前往花朝节祭祀,他不得不去。 听到这些话,乔明月微微皱了皱,原本还不错的心情,顿时蒙上一层阴霾。 摆摆手,让小丫鬟退下,她则去了正房,正房里,元儿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书桌旁边仔细的看着一本书,听到动静,他这才抬起头来。 一双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见着乔明月,元儿小跑着来到她面前,给她请安,小小的人儿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用略微有些奶音的小嗓子给自己庆安,乔明月顿觉自己的内心一片柔软。 盯着小家伙身上的衣服,乔明月满意的点了点头,“快些起来吧!我这里没那么多的规矩,元儿往后也自在些,不必如此紧张。” 这般五岁的年纪,若是在她生活的那个时代,应该还在父母的怀里好生的保护着,如今却被自己的父亲送到陌生的地方来,小家伙心里其实也很害怕吧! 乔明月心中想着,对元儿不免也多了几分温柔,小家伙虽然倔强,但是见乔明月心意已决,便也只好点了点头。 两人正说着话,那边丫鬟来说早饭已经准备好了,乔明月正好肚子饥肠辘辘,闻言便拉着元儿去吃东西去了。 早饭吃过之后,元儿说还想再看看祁景云给他的医书,乔明月也没有拦着,只摆摆手让他去。 小家伙走后,乔母才笑嘻嘻的看着小家伙的背影,轻声道:“元儿真是一个乖巧的孩子,月儿,你什么时候也要个孩子啊?成亲也有一段时间了,这肚子也不见动静。” 瞧着乔母盯着自己的腹部,乔明月忙伸手护着自己的小腹,红着脸娇嗔道:“娘,你说什么呢!这……这有没有孩子,哪里是着急便能解决的!” 她是很喜欢小孩子,也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噩梦还没有解决,他们也没有彻底安全,她实在是不想孩子也跟着他们经历那些磨难。 只是这样的话,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和乔母说的,乔明月也只好娇嗔着佯装羞怯,这才蒙混过去。 乔母看她一张脸羞红的样子,笑着说她脸皮还像是小姑娘一般,乔明月便撒娇的说自己在母亲面前,不论什么时候,都是那个小姑娘。 乔母笑笑,伸手揉揉她的脑袋,目中满是慈爱的光芒。 元儿看书看得很认真,整整一上午都待在书房里,乔明月中间给他送过一次糕点,小丫鬟给他送过一次水,去的时候,元儿头都不曾抬一下。 看着小家伙这幅样子,乔明月便也想着教给他一些现代的思想与医术,说不定结合了元儿所学的医术,能够造福百姓也未可知。 如此想着,乔明月便暗自决定要找个机会带小家伙历练一下,毕竟这读书百遍,也抵不过亲自实践! 再说很多现代的知识对于元儿来说实在是太新奇,若不让他亲自去感受,只怕他不能理解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打定了主意,乔明月左右想了想,如今能给她当试验品的也只有一个人了!那就是六皇子拓跋功!如今拓跋功昏迷着,她每次去也都不让人进去,即便是带着元儿一同进去,只怕云灵现在也不敢说什么。 第452章 消失的风铃 花朝节一直开了很久,皇帝亲临祭祀盛典,自然是引来了许多的南昭百姓,百姓们将花朝节围堵的水泄不通,当真热闹至极。 拓跋功受伤,便只有云灵一个人站在那边,拓跋宇一身明黄色的滚金蟒袍站在皇帝身后,眉眼间满是掩藏不住的得意之色。 祁景云把拓跋宇的心思看在眼里,忍不住冷笑,拓跋宇这样的人若是真的掌管了南昭国,只怕南昭国就危险了! 祁景云跟在众人身后,虽然身上穿着大周的衣服,可是他却很是低调,完全不像是传闻中那样张扬跋扈。 圣女上台点燃了手中的火把,火把在风中微微摇晃,引得花朝节门口的大树发出一连串清脆的风铃声。 这风铃自然是乔明月派人提前弄的,因为风铃的材质采用的是凝结的冰块,所以暴露在外头,没多久就会开始化掉然后消融。 所以冰块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这一切,自然可以归功为神灵的赐福! 果不其然,风铃声悦耳清脆,伴随着风响彻整个祭坛,原本还嘈杂的百姓此刻也因为那风铃的声音而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祭祀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皇帝听到这声音,便出声询问身边的老太监,老太监只说这祭坛四周并未农户人家,商户也距离祭坛很远,所以不知道这风铃声是从哪里来的。 皇帝起了兴致,便说要带领百姓去寻找,百姓见皇帝这样,自然一个个也想要一探究竟,众人闻声寻找过去,可是走着走着,风铃声便渐渐地弱下来,待到众人寻着声音找到大树的时候,风铃声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父皇,那声音之前应该就是从这个位置传出来的,不知为何,现在却没有了!”拓跋宇四下里瞧了瞧,根本没有发现什么风铃,只有树下点点的水滴染湿的土地。 “神灵降幅甘霖!祈佑陛下寿与天齐,南昭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不知哪位机灵的官员带头喊了这么一嗓子,百姓们顿时回过神来,跪在地上齐声呼喊。 那样震耳欲聋的声音,着实震撼人心,皇帝也被这千呼万唤的祈福声所震撼,脸上渐渐露出笑意来,这笑意,是发自真心的,有一种强者睥睨天下苍生的自豪感夹杂在其中。 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众人,皇帝龙颜大悦,连连说了好几声好,拓跋宇这次主持花朝节很得皇帝圣心,皇帝一开心,身边的大臣自然也势利眼的纷纷开始巴结起拓跋宇来。 拓跋宇原本就是太子,如今又得皇帝圣心,虽然这段时间皇帝对六皇子不错,甚至将六皇子养在寝宫的偏殿里,方便随时照顾着,可是看皇帝今天祭祀上对云灵仙子的态度,便可见一斑。 将来这南昭国的皇位落在谁身上,已经没有太大的悬念了! 所以之前还犹犹豫豫不敢站队的官员,此刻也纷纷朝着太子抛出了橄榄枝,皇帝结束祭祀已经回了行宫,只留下太子和百官在这里施粥,拓跋宇一改往日里的骄横,凡事都亲力亲为,惹得百姓直夸太子是个好人,将来南昭会越来越好。 太子却只是谦逊的摇摇头,直说是父皇教导的好,有父皇在,南昭才能国泰民安,这一番谦逊的话,自然也传到了早已经回到行宫的皇帝的耳朵里。 皇帝面上表情如常,只是抬了抬眼皮,看向老太监,“那些投向太子的官员,太子可收了?” 老太监面上紧绷,握紧了手中的拂尘,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皇帝的神色,一边道:“不曾,太子只说让他们好好做事,下造福黎民百姓,上辅佐陛下治理南昭。” 听完老太监的汇报,皇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想到祭坛大树下那一些水,还有消失的风铃,便笑着询问老太监知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老太监只恭恭敬敬的说是天神赐福,皇帝却笑着说他是个老狐狸,摇摇头,便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三十个粥棚同时施粥,排队的百姓绵延数十里,等到所有人都分到了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拓跋宇伸手揉了揉有些酸疼的手臂,看向一旁的祁景云。 祁景云今日穿着一身玄色长袍,身上绣着暗纹的游龙,腰间用白玉的腰带系着,头顶冠玉,用白玉簪将头发束在头顶。 灯笼摇晃,烛火也在微微摇曳,祁景云长身玉立,端的是一派风雅潇洒,傲然不羁。 “多谢瑾王提醒,本太子才没有犯错。”他原本是想要将所有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的,让天下人看看,他是如何的能干,是如何的得上天眷顾。 甚至连那些来投靠的大臣,他原本的想法都是全盘接收的,谁知道祁景云却笑着说他那样无疑是斩断了自己的前路,得不偿失。 拓跋宇不明白,又不舍得就这么把前来投靠的官员给推开,便问祁景云为什么这么说,祁景云虽然觉得厌烦,可是一想到若是拓跋宇真的被皇帝厌弃,那么南昭便只有一个拓跋功独大了。 朝堂稳定,百姓安居乐业,军事实力又强大的南昭,无疑是大周最强劲的对手,相反,若是南昭皇子之间出现争斗,内政不稳,对大周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 为了大周,祁景云即便是再不想和拓跋宇这个没脑子的打交道,却还是要在关键的时候提醒他两句,让他不要因为一时的胜利而得意妄为。 “你是太子,太子的职责是辅政,若是太过僭越,便是结党营私,视为谋反叛乱,届时威胁的便是陛下的皇权,自古皇家父子相争引发的惨剧,并不少,殿下若失了陛下的心,即便再多百姓拥戴,依然没办法登上大位。” 生在皇家,这样的事情他见过听过的太多太多了,自然明白皇权之下无父子的道理,有的,只有君臣。 若是有朝一日太子真的威胁到了皇帝的皇权,皇帝不会心慈手软,一定会除掉太子的,即便那是他的亲儿子。 第453章 易福门侍卫之死 听闻祁景云的一番话,太子才恍然,不由得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苍白着脸询问祁景云他现在需要怎么做。 祁景云暗暗叹口气,仔细的教拓跋宇如何去应对。 夜晚的风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凉意,祁景云毫不在意的对拓跋宇摆摆手,他可不是为了救他才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 拓跋宇还想拉着祁景云去喝酒,祁景云却没那个心思,他一整天没有见着乔明月了,心里想她想的紧,现在好不容易祭祀的事情忙完,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 拓跋宇看祁景云没心思搭理他,讨了个没趣,摸了摸鼻子,便说与祁景云一起回去,祁景云也没有反对,两人骑马往行宫而去。 一路上看着街道两旁商家店铺门前悬挂的灯笼,拓跋宇叹道:“这般的国泰民安,真好!” 祁景云转头看向拓跋宇,实在是没有想到,那个纨绔一般的太子,居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似是看出了祁景云的心思,太子笑着摇了摇头。 “幼时母后总是教导我将来要做一个明君,向父皇那样,只是后来母后去世,便再也没人教导我这些了,父皇总是忙于朝政,我便想着做些荒唐的事情引起他的主注意,谁知道荒唐事做多了,人也就真的荒唐了。” 拓跋宇自嘲的说着,眼中,竟是少有的带上些许的落寞,祁景云侧眸看向拓跋宇,并未说什么,只是抬头看了看天空,拓跋宇至少还有母后,还得到过母后教导,而他…… 心中沉甸甸的,祁景云便提议说去拓跋宇哪里喝酒,拓跋宇自然开心,两人快马加鞭的回到行宫,一回到自己住的寝宫,拓跋宇便吩咐宫女把从京都带来的好酒给拿上来。 几坛好酒摆在桌子上,拓跋宇和祁景云两人对月饮酒,谈笑风生,祁景云平日里从来不会放任自己喝醉,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拓跋宇的那些话让他有些感同身受,竟是少有的有了几分醉意。 再看拓跋宇,红着脸举起酒杯,“我……我嫉妒你!祁景云,我嫉妒你!”他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指着祁景云,眼中蒙上一层朦胧的雾气,显然是喝醉了。 打了个酒隔,拓跋宇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走到祁景云面前,“要是我也能有一个那么好的王妃,我一定比你强!” 说着,一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祁景云眯着眼睛看他,拓跋宇踉跄两步走到祁景云跟前,一手搭着祁景云的肩膀,一手拿起桌子上的酒壶,“明月是个好女人,你要好好对她!” 祁景云听着拓跋宇这话,眼中的怒意少了几分,嘴上却冷冷的道:“不用你操心,本王的王妃,本王自会护她周全!” 原本他一直以为好色无能的拓跋宇是因为乔明月的容貌喜欢她的,如今看来,这醉酒了还不忘念叨着,想来是真心喜欢。 虽然自己心爱的人被其他人惦记着总觉得不爽,可是祁景云对拓跋宇的厌恶却少了些。 两人足足喝了五壶酒,拓跋宇醉倒在桌子上,趴着一动不动了,祁景云摇摇头,摇晃着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夜间清冷的风吹来,吹散了酒意,他这才觉得清醒了几分。 喊来了宫女去照顾拓跋宇,祁景云则往小院走去。 行宫很大,皇帝太子他们住在内宫,而外臣及家眷则住在外宫,中间要穿过易福门,今儿个不知道为什么,这易福门前竟然没有一个守卫,祁景云摇摇脑袋,四下里瞧了瞧。 这一瞧不要紧,就看到远处宫墙边竟然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人,这一看,顿时脑子里的醉意全消,祁景云伸手握住腰间的折扇,目光冷了几分。 易福门乃是内宫和外宫的连接之处,是最重要的地方,一直以来都把守严格,那些守卫绝对不可能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十几个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睡觉。 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不好的念头,祁景云走到侍卫跟前,借着月光,正好能够看到那些侍卫身上的血迹,鲜血染红了衣衫,发出浓烈的腥臭味。 祁景云蹲下身,去探几人鼻息,却发现那几个人早已经死了! “谁在哪里?”一声呵斥声传来,祁景云转头看去,只见内宫巡逻的侍卫察觉到了这边的异样,朝这边走过来。 他站起身来,负手而立,巡逻的侍卫见着是祁景云,忙跪下行礼,抬头时,正好瞥见了地上躺着的侍卫。 祁景云摆摆手让他们起来,便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和侍卫说了一下,为首的侍卫忙让手下去通知禁卫统领王琛,手下领命匆匆离去,几个侍卫则去查看死去的守卫情况。 “队长,这里还有一个活的!”一个侍卫蹲在受伤的侍卫身边,激动的喊道,几人闻言也围了上去,查看那人伤情,又让人去传太医来给人诊治。 这边动静闹得太大,自然惊动了不少人,禁卫统领提督府皆被惊动,提督大人衣服都没穿戴整齐,便匆匆的赶了来。 这里是行宫,皇帝所在的地方,夜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必然要引得龙颜大怒,他们这些做官员的,哪里还敢怠慢,听到这个消息,恨不得连滚带爬的赶来。 “发生了什么事?”孱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众人闻声顿时回头望去,只见拓跋功在侍从的搀扶下缓缓走来。 身边的侍从提着灯笼,灯笼的光照在拓跋功的脸上,显得那张脸更加的苍白了几分。 提督大人和禁军统领王琛见是拓跋功来了,忙跪下回话,听完众人回话,拓跋功微微一思量,沉声道:“先把这些尸体处理好,再调派禁军在行宫各处,今夜不可再生出什么差错来!” 微微一顿,许是生了一场重病的缘故,拓跋功的气息有些不匀,一句话说完,额头已经冒了冷汗。 能够很清楚的感觉到拓跋功的身体并没有恢复好,因为白天的时候太监还说拓跋功昏迷着,此刻却跑到这里来,想来是硬撑着的。 第454章 一场棋局 缓了缓,拓跋功才继续道:“父皇如今已经安寝,不要再去惊扰,等明日圣驾回銮,一切再商议!” 拓跋功此时站在这里,就如同一个主心骨一样,听他这么说,底下的几个官员自然高兴,毕竟有人站出来主持局面,即便日后处理的不妥当皇帝责问,首当其冲的也是拓跋功,而不是他们这些听命令行事的官员。 这些常年混迹在官场的人,一个个猴精一样,听拓跋功这么说,连忙点头应下,然后告退去处理各自手头上的事情了。 拓跋功吸了一口气,这才将目光转向祁景云,“瑾王,时候不早了,瑾王也早些休息才是,不要在宫中乱跑。” 祁景云身上有一股酒气,众人自然是闻得出来的,祁景云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毕竟这行宫之中守卫被杀并非是一件小事情,不管是因为朝堂上的纷争也好还是有人想要对皇帝下手也罢,都和他这个大周人没关系。 如今得了拓跋功的话,他乐的赶紧离开这里,刚拱手转身要走,身边太医却上前报告说昏迷的那个侍卫醒了,拓跋功让人把他搀扶着过来,沉声询问他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拓跋功的询问,侍卫的目光不自觉的看向了祁景云,颤抖着手伸手指向了祁景云,“是……是瑾王,瑾王动手杀了与我一同当值的侍卫,还放人进入了内宫!” 祁景云听着那侍卫的话,眉头微蹙,他来到这里的时候该死的都已经死了,眼前这人却说是他杀了那些侍卫! 是有人想要嫁祸他,还是眼前的人想要嫁祸他?他的侍卫都惨死,唯独他一人活着还等到了太医来救治,这一切,会不会太巧合了,仿佛他活着,就是为了指证他一样! 听着那侍卫的话,提督大人首先站出来呵斥道:“大胆!你瞧清楚了,你说的是什么人!瑾王殿下岂是你空口白舌便能够随意诬陷的!” 提督是拓跋宇的人,在这种时候,自然站出来维护祁景云,那侍卫被他这么一呵斥,面上更显苍白,颤颤巍巍的道:“属下不敢乱说,属下身上的伤也是瑾王殿下所致,如何会看错了人!” 一席话,让事情越发的严重了起来,毕竟,这件事情已经从刚开始的有人夜闯行宫杀害侍卫,变成了瑾王殿下杀害侍卫还私自放外人进入行宫,目的为何,让人不敢再细想。 拓跋功打量着侍卫,半晌没有说话,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提督大人还想替祁景云分辨两句,拓跋功却已经摆了摆手,“本皇子也相信,瑾王殿下不是那样的人!只是如今这侍卫指证,于情于理,都该仔细调查,以还瑾王一个清白。” 调查?祁景云冷笑,今天的一切都巧合的太过分了!他来到易福门,就发现当天晚上当值的侍卫横七竖八的死了,刚想去查看,巡逻的守卫又恰好发现了他。 后面上午还在昏迷的拓跋功,却能够在第一时间得到这边异动的消息赶过来,恰好唯一幸存的侍卫又醒了过来,还指认他就是凶手。 这一切,都不像是一个巧合,而像是有人处心积虑的做的一个局,现在不惊动皇上,也不过是不想让皇帝着手调查罢了,毕竟没做过便是没做过,皇帝若派人调查,或许还能够查到真像。 可若是这事儿回到京城,拓跋功自然有办法让自己手下的人调查,到时候该有的证据也都被销毁的差不多了,他便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想清楚这其中的厉害,祁景云微微垂眸,低头看着眼前的人,“你说是本王杀了守卫,你可知本王用什么杀的他们?” “自然是用刀!”侍卫不假思索的说着,祁景云闻言嘲讽的笑了,“众所周知,本王只有上战场的时候才用剑,素日里,只一把折扇就足够了,本王从不用刀,因为刀不够风雅!” 折扇打开,祁景云目露冷光,冷声道:“即便是想要嫁祸,也该调查清楚本王的喜好才是!提督大人有句话说的很对,空口白舌的诬陷本王,后果你可承担的起?” 一双星辰一般的琉璃目微微眯起,眼中是无边无际的冷意,那侍卫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拓跋功,暗自咬咬牙,仍旧坚持说自己看到了祁景云和侍卫们动手。 之所以说祁景云是用刀,是因为当时他趁着众人不防备,夺了侍卫手里的刀。 见那侍卫目光有些飘忽的样子,祁景云心中更是确定,这人在撒谎! “本王之前一直在和太子殿下喝酒,太子殿下寝宫的宫女可以证明,本王当时刚刚从太子殿下的寝宫出来不足一盏茶的时间。” “从太子殿下寝宫到易福门,即便是紧赶慢赶,也要半盏茶的时间,你告诉本王,本王要如何在半盏茶的时间里连杀十几个人,还做的这么悄无声息?” 祁景云一席话说得那侍卫哑口无言,拓跋功见状出声让人去把太子寝宫的宫女带来,顺便将太子殿下也请来。 侍卫领命匆匆去了,没一会便又匆匆赶了回来,身边跟着一个瘦弱的小宫女,小宫女年纪不大,十六七岁的样子,长得倒算是周正,身上穿着宫女服,一张小脸上满是不安。 祁景云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人就是他离开拓跋宇寝宫的时候吩咐照顾拓跋宇的人,想着是拓跋宇身边的人,自然会实事求是的给自己做证明,也就能够帮他洗脱嫌疑了。 便也就没有多在意,侍卫跪下行礼,恭敬的说太子殿下请不来,因为太子殿下喝多了,已经睡下,喊了许多声都不见回应。 太子睡着了,他一个小小侍卫自然不敢去惊扰,拓跋功闻言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拓跋宇不来,对他来说更好! 若是此刻拓跋宇在这里,哪里还轮的上他这个六皇子在这里处理这些事情?太子是储君,是未来的皇帝,地位自然不是他一个皇子可以相比较的。 第455章 有口难辩 “我问你,瑾王殿下从太子寝宫出来有多长时间了?” 小宫女仔细的想了想,抬头看看拓跋功又看看祁景云,提督大人见状上前安抚道:“你放心实话实说便是,没人会为难你的。” 小宫女得了这话,这才似是安心了些一般,颤颤巍巍的说大约有一个时辰了! 听到小宫女的话,祁景云脸色瞬间有些难看,他怎么会忘了,既然拓跋功想对自己下手,又怎么可能不做到天衣无缝? 原来不光是那个受伤的侍卫,便是连这个小宫女都是拓跋功棋盘里的一枚棋子,祁景云只是不明白,这小宫女是一早就被拓跋功收买了,还是刚刚在来的路上,被威逼利用了? 只是不管怎么样,原本没有小宫女的证词他还可以自圆其说,可是如今这小宫女的证词一出,他便多出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这半个时辰的时间,足够他杀十几个守卫了。 并且有了小宫女的证词之后,他便是想为自己辩解,也无法了,毕竟……他没有办法解释自己这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有什么人给他证明。 真可谓是有口难辩! 拓跋功看向祁景云,端的是一副公正的样子,颇有些为难的道:“瑾王殿下,本皇子也是相信你的,只是如今人证物证聚在,本皇子也不得不给这些死去的侍卫一个说话,还请瑾王殿下能够配合。” 夜幕沉沉,提督大人匆匆忙忙的穿梭在外宫之中,好不容易赶到了一处别苑,小院院门还开着,里面亮着灯,院门口两个侍卫一左一右的把守着,见着来人,上前阻拦。 提督大人忙自报姓名,侍卫这才进去通禀,没一会便出来了,请提督大人进去。 提督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服,这才跟着侍卫小跑着进了客厅,客厅里,乔明月端坐在首位上,手中正端着一杯茶,见着提督来了,微微站起身来,做了个请的动作。 提督也不再顾及着礼仪,坐下来大口大口的喝了两口茶水,这才将刚刚在易福门发生的事情和乔明月说了一遍。 听闻事情的经过,乔明月倒也没有显露出多少的意外与紧张来,很是平静的点了点头,“我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只是如今,人证物证都在,即便是我去,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想救出王爷,还要找到证据才行。” 提督连连点头,这个道理他也是知道的,只是如今去哪里找证据?那侍卫和小宫女的证词对于瑾王非常不利,如果不能找到实质性的证据,只怕难以推翻此案。 提督掌管着京城的治安,一年经手的案子不计其数,对于这些案件的事情,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乔明月站起身来走到提督面前,微微俯身行礼,“妾身乃是女子,平日里虽然王爷宠着,有些事情到底不方便去做,如今王爷有难,太子殿下又醉酒不能帮忙,思来想去,便也只有提督大人能够帮我了。” 乔明月这么一福身,惊得原本还坐在太师椅上的提督大人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站起身来连连摆手说使不得,他想去搀扶,却又碍着男女大防不敢动作,急的进退两难。 忙答应下来,让乔明月有什么事情就直说,他只要能够帮得上忙,定然不会推辞。 乔明月闻言笑了笑,这才站起身来,眼中泛着泪花,倒是一派娇柔无助的样子,看上去实在是惹人怜爱。 “妾身想让大人去一趟这里,调查一下翠儿!”乔明月双手递上一张纸条,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提督一愣,看着那张纸,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原来瑾王妃一早就知道了瑾王的事情,可是她却没有宣扬,而是已经派人去调查了指证瑾王的那个小宫女的情况。 只是如今…… 迟疑着,提督还是出声询问道:“既然王妃已经找到了翠儿家人的地址,为何不亲自去把人带来,而是要让下官前往?” 这是提督大人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一件事情,明明乔明月可以自己让人去调查清楚的,何苦又等在这里,让他去调查? 若说刚刚还觉得茶盏是自己来之后才上的,如今想来才明了,这茶的温度刚刚好,自己刚刚急匆匆的跑来口干舌燥,几口便喝了一碗茶也不觉得烫,想来这茶也早就准备在这里了。 乔明月拢了拢耳畔的发丝,目光清冷,带上几分凉意,若这夜晚薄凉的月色一般,“我去名不正言不顺,到时候那些有心之人还可以拿这个名不正言不顺大做文章,唯有提督大人前往,才是公正。” 微微一顿,乔明月眯了眯眼睛,早已经把事情想得周到透彻,“若是明日那些人追究起来,大人也可说是得了太子殿下的命令前往调查此事的,自然不会有人再敢有异议!” 行宫之事从前一直都是太子拓跋宇在管理着,皇帝不管这些小事,已经放手给了拓跋宇,若不是今日拓跋宇喝多了喊不醒,也轮不到拓跋功在这里指手画脚。 所以明日即便是他们追问提督得了谁的命令,提督只需说是太子殿下,他们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因为于情也好于理也罢,都是拓跋功僭越在先。 听着乔明月的话,提督大人不免从新打量起乔明月来,柔柔弱弱的一个女子,看上去娇小瘦弱,他从未想过,这样一个女子,居然能够算计到这么多。 不敢怠慢,提督大人深深地弯腰拱手,脸上满是敬佩,“王妃深谋远虑,下官敬佩非常,王妃交代的事情,下官必然妥善办理,绝对不会让王妃失望!” 乔明月闻言点了点头,提督大人这才离开,等到提督大人离开了,乔明月才看向角落里,沉声道:“派出去的人一直在盯着刘家?” “是!”低沉中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从黑暗的角落处传来,沉闷的没有多余的一个字。 乔明月倒也习惯了他的无趣,只是撇撇嘴,便继续道:“保护好刘家的人,即便是提督找到了他们,回来行宫的路上也要一路护送,不可出现任何差池!知道了吗?” 第456章 路遇截杀 “是!”还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话音落下,乔明月明显的感觉到角落里空了,她抬头看看天空,今夜月色隐没在云层后面,时而探出头来,时而又被云层遮盖,像极了今天晚上行宫里各方势力的博弈。 在得知祁景云被陷害的时候,她便知道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要是一个小宫女就能够证明他的清白的话,拓跋功又如何会费尽心机的来设下这一局? 这一切把握的太好,正好拓跋宇喝多熟睡,即便拓跋宇明天醒过来,一个醉酒之人的话,自然也不可能当做证据。 依照拓跋功的性子,自然不会让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流失,所以那个小宫女,不是帮祁景云摆脱嫌疑的人,而是给他判刑的人,如今受害者和唯一能够证明他清白的人都已经如此说,他便有口难辨了! 在知道拓跋功派人去找小宫女的时候,乔明月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所以她没有着急去找祁景云,而是暗中派人去调查了一下小宫女的底细,在得知她家里的情况之后,派人将他们保护了起来。 在事情没有结束之前,拓跋功不会杀了他们,因为他还要留着刘家人的性命来要挟翠儿帮他办事。 可若是事情结束了,自然是死人的嘴巴比较严,拓跋功这样缜密的性子,如何会留下这些人来给自己惹麻烦! 拓跋功啊拓跋功,刚一醒过来便弄出这么大的动作,她倒是有些后悔,当时居然去救他了! 心里惦记着祁景云的情况,乔明月也没有心思去睡觉,提督走了之后她便回到了房间,坐在软塌上低头看书,一旁的小丫鬟担心她,便伺候在身边不愿意离开。 乔明月知道她担心自己会想不开,索性也由着她,她耐着性子低头看书,倒是小丫鬟着急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看的乔明月头都要晕了。 将手里的书放在矮桌上,乔明月坐正了身子,伸手揉着眉心,“春雨你走来走去的做什么?我脑袋都要被你转晕了!” 小丫鬟停下脚步看着乔明月,有些着急的道:“王妃,你就不着急的吗?王爷如今很危险,你怎么还能够看的下去书啊?” 乔明月叹口气,她也着急,也担心祁景云现在的情况,前去打探的人说他被拓跋功关了起来,大牢之中极为森严,打探的人进不去,只能从外头探听到一些消息。 虽然知道拓跋功狠辣,可是即便拓跋功再心狠手辣,也没有胆子在事情还没有确定之前就杀了祁景云,所以她倒是不担心他会有生命危险。 只是……微微垂眸,乔明月的手攥紧了身侧的小毯子,她只是害怕祁景云在牢房里会受一些皮肉之苦罢了。 “王妃……”小丫鬟看着乔明月,有些担心的喊了一声,乔明月这才回过神来,询问现在几更天了,小丫鬟瞧瞧外头的天色,轻声回答说已经寅时一刻了。 乔明月点点头,便又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书,其实她也看不进去,只是习惯性的拿着一本书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罢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瞧已经寅时三刻,天边都泛起了点点的白色,才听见墙角处有细微的动静。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她垂了垂眼眸,轻声询问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已经在城门口!怕王妃担心,先复命!”从不说多余的话,乔明月听着这短短的一句话,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算是落了地。 有了刘家的人,她就有把握让翠儿倒打一耙!到时候有了翠儿的作证,祁景云便能够洗清嫌疑了! 乔明月松了一口气,说话的语气也轻快了不少,“来的路上可曾遇到截杀?” “未曾!”一如既往的少话,乔明月也习惯性的没有去在意,只是心中泛起了嘀咕,不可能啊!依着拓跋功的性子,不可能不去管刘家人的,在得知了刘家人被提督大人带走之后,也不可能不动手解决后患才是。 毕竟刘家人的存在便能够左右翠儿的证词,只要翠儿的证词出现改变,那么之前所有的一切便都白费了,翠儿还有可能反咬他一口,即便拓跋功能够洗清自己的嫌疑,那么在皇帝面前,他也失了信任。 皇帝一向是个多疑的性子,这一点拓跋功最是清楚,他不可能去冒这样的险才是! 不对……不对…… 乔明月眉头紧锁,面上渐渐的有些凝重起来,突然她从软榻上站起身来,将手中的书扔在了桌子上,急声道:“你现在马上回去!刘家人有危险!” 窗边风忽的一动,原本还隐在黑暗中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小丫鬟见乔明月面上凝重的厉害,便自告奋勇的想要去帮忙。 乔明月冷冷的喊住了她,“这个时候,就算是再着急,也不能轻举妄动,若是让拓跋功查到了我们出手,到时候必然会说我们拿着刘家人的性命来威胁翠儿改口供!届时,王爷的冤屈便难以洗刷了!” 她要的不只是祁景云的安全,还要祁景云能够洗刷身上的冤屈,她不想让他背负着杀人凶手的罪名,更不想让大周的人觉得祁景云就是他们口中那个纨绔一无是处的瑾王。 在大周是个祸害,到了南昭依旧不改祸害的本性,给大周和南昭带来影响。 听着乔明月的话,小丫鬟自不敢在轻举妄动了,乖乖的退回到了乔明月的身边,搀扶着乔明月坐了下来。 城门口,寒风簌簌,夹杂着夜晚的凉意吹在人的身上,冻的人忍不住打颤。 月光隐没进云层之中,没了月光的照射,大地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有两边侍卫的火把照亮了前方的路。 提督大人掀开马车的车帘,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直感叹又是一个多事之秋。 距离城门口还有一里路不到,提督大人也松了一口气,这一路上他也是提心吊胆的,虽然身边带着几十个侍卫,可走在荒凉的山路上,心中还是不自觉的生出一股寒意来。 第457章 捡回一条命 如今眼瞧着马上要进城了,这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渐渐落了下来。 一阵风吹过,前面的马儿有些躁动的不愿意再往前走,骑马的侍卫抽了几鞭子,那马儿只是低低的嘶鸣着,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前进。 感觉到队伍停了下来,提督大人掀开车帘朝外头望去,这一露头不要紧,便听到了一声利箭破空的声音穿透了路边的草丛射出来,直直的对着提督大人而来。 提督的替身侍卫见状惊呼一声,“大人小心,有埋伏!”话还没有落,利箭已经到了眼前,他抬手砍断箭尾,箭头却仍旧冲着提督大人而去。 好在他刚刚的抵挡让箭矢偏了一些位置,并没有射中提督大人的脑袋,而是歪了位置,朝着他的肩膀射去,利箭一下子没入肩膀,顿时疼痛感传来,疼的提督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箭没有取提督的性命,埋伏在草丛中的杀手也不再隐藏,一下子涌了出来,暗夜里,他们身穿黑色的夜行衣,与夜色融为一体。 一时间分不清楚,只能够看到黑暗中一把把闪烁着寒光的利刃,“保护大人,保护人证!” 为首的侍卫喊了一声,其他侍卫便迅速的围拢过来,将两辆马车团团围住保护在中间,面对着黑暗中涌出来的杀手,握紧了手中的利刃。 暗器破空而来,正对着刚刚喊话的那人,那人躲闪不及,手臂被飞刀擦伤,一时间两方人马战在一处,刀剑碰撞的声音,利刃划破皮肉的声音,隐忍痛苦的声音在夜色中不时地响起。 提督大人面色凝重的坐在马车里,心中想着要如何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城内的官兵,只要能够得到增援,便没事了。 可是……透过车窗的窗帘缝隙望着外头,黑衣人的数量不比他带的侍卫少,而且一个个武功高强,身法极为诡异迅速,没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有好几个侍卫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再这么下去,怕是一群人都要葬身在这荒野了! 抬头看着远处,月光穿透云层,大地重回明亮,借着夜晚的月光,能够隐隐约约的看到远处的城门城楼,可明明就在眼前,却没有办法来救他们。 “不能和他们耗着,赶紧去城里搬救兵!”提督大人沉声说着,侍卫开始想办法突围,只是对方身手不错,人手也不少,他们想要突围,实在是太难。 看着身边一个个的侍卫倒下,提督掀开车帘跳下马车,捡起地上的剑,与侍卫一起抵抗杀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又来了一群黑衣人,这群黑衣人与之前的人应该不是一伙的,他们手起刀落,很快便解决了好几个刺客,有了帮手,提督大人带领着侍卫开始反击。 很快刺客便溃不成军,眼瞧着刺杀无望,为首的人沉声道了一声撤退,众人转身跳进了路边的草丛里。 天色极为黑暗,正好隐去了他们的行踪,后来的一群黑衣人追着前面的人离去,徒留提督大人和一众伤的伤死的死的侍卫愣在了原地。 “大人,刚刚那是什么情况?”一人捂着自己手上的手臂,皱着眉头询问。 提督大人看着黑衣人消失的地方,目光沉沉,“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少问,话太多,可是要命的!” 被这么一训斥,那人也不敢再好奇,忙拱手说了一声是,然后帮着众人把受伤的人抬着,往城门口走去。 走到城门下,提督大人喊话让开城门,守城的士兵却说今日城中戒严,没有六皇子的命令一律不能开城门,要想进来,便出示六皇子的令牌才行,要么就在外头等着,等天亮开城门再说。 听着这些话,提督面色凝重,六皇子拓跋功把他们关在城门外,为的就是能够让杀手找到机会把他们杀了,用来灭口。 如今天色还没有亮起来,若是不进城去的话,指不定那些杀手不会卷土重来,他们这一众伤员,如何能够再对抗一次杀手的刺杀? 心中着急,却又无可奈何,毕竟人家在里面,他们在外面,人家不开门,这偌大的城门,他们也不可能硬撞开。 “开门,放提督大人进城!”温和的声音从城门里响起,提督大人仔细的听着,只觉得这声音极为熟悉,却又一时之间想不出是谁了。 城内的守城士兵有些为难,却在看到男人手中的令牌的时候,恭恭敬敬的道了一声是,不敢耽搁,麻溜的打开了城门。 古老的城门缓缓地打开,发出沉闷的吱呀声,眼瞧着城门打开,看着城内因为花朝节而灯火通明的街市,提督大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众人搀扶着进了城,守城的士兵这才看清楚众人的惨样,忙上前去帮忙,一边帮忙一边和提督大人解释他也是奉命行事,不得不执行。 提督大人点点头,倒也不和一个守城的小士兵计较,只让他去找人来把受伤的侍卫给送回去,顺便找些大夫来给他们医治。 那守城的士兵不敢耽搁,忙点头哈腰的去做了。 夜风凉飕飕的,提督一众人在城门口休息了一会,这才动身前往行宫。 别苑里,乔明月听着暗卫来报,轻轻地点了点头,她起身吩咐丫鬟给自己梳洗一番,丫鬟闻言忙去打水,一边给乔明月梳洗绾发,一边道:“王妃你一夜没睡,要不要休息一会啊?” 乔明月摇了摇头,她现在还不能休息!在祁景云没有平安的回来之前,她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 抬头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乔明月轻轻地拍了一下丫鬟准备拿步摇的手,“不必如此,只需简单的梳一下头发便好,我丈夫如今被关在大牢里,我如何还有心思梳妆打扮?” 小丫鬟闻言虽然有些不解,却还是按着乔明月的吩咐,只简单的将头发梳顺了,便让它随意的披散在了脑后,又按着乔明月的吩咐,找来了一身简单的衣裳伺候着乔明月穿好。 收拾完这一切,天色已经渐渐显露出鱼肚白来,乔明月约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便带着小丫鬟前往内宫。 第458章 皇帝面前告状 走到易福门的时候,她明显的能够感觉到易福门今日的守卫变多了一些,平日里这里最多十几个守卫,今日却足足有上百人,不仅如此,内宫中更是十步一守卫,人人手持兵刃严阵以待。 一进入内宫,那种紧张的感觉便能够很清楚的感觉到,乔明月叹了一口气,作为上位者,底下的百姓的性命在他们眼里到底算什么? 为了扳倒祁景云,拓跋功可以轻易的杀害那么多的侍卫,为了阻止刘家一家人进入行宫对自己造成不利,拓跋功可以派人去杀害几十个侍卫甚至提督大人。 在这些满眼只有皇位的人眼中,为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什么都可以牺牲,所有人都可以成为他前进道路上的垫脚石。 一想到梦里的祁景云也因为皇位之争落得那般悲惨的下场,乔明月便感觉心中堵得厉害,一口气憋在心口处,上不去也下不来,沉重的让她连抬脚都觉得费力。 来到皇帝寝宫,皇帝还未起来,老太监便笑呵呵很是和善的与乔明月说让她在这里稍稍等一会儿,等陛下醒了他便马上去通报。 瞧着老太监的样子,应该还不知道内宫之中发生的事情,也对,皇帝的寝宫周围并没有增加侍卫,皇帝寝宫里更是如往常一样。 为了不惊动皇上,拓跋功只是让人在很远的地方围了一圈,将皇帝寝宫包围在其中,以免出事。 只是……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拓跋功的手笔,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刺客进入内宫,一切,不过是嫁祸祁景云的手段罢了。 毕竟……若祁景云真的是喝多了闹事杀了十几个侍卫,为了两国之间的和平,南昭的皇帝或许会把这件事情压下来,可若是祁景云意图谋杀皇帝,性质便截然不同了。 乔明月眼中泛着泪光,在老太监疑惑的目光中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膝盖撞在汉白玉的地砖上,磕的生疼,她却面不改色,直挺挺的跪了下来。 “公公,求您去通传一声,妾身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求您了!”一句话没说完,眼泪便已经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 老太监看着乔明月这个样子,这才发现不对劲,今儿的瑾王妃前来见皇上,没有梳妆打扮,便是连衣裳也是素的没多少花纹。 再加上这涌出来的泪水,更是让他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不敢耽搁,老太监忙询问起乔明月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一大早就哭成这样,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老太监年纪很小的时候便跟着皇帝了,皇帝的心思他最是清楚,前几日皇帝怀疑乔明月和刺客的事情有关系,所以便将她幽禁在别苑里。 后来皇帝的疑虑渐渐消失,解了她的禁足,乔明月却仍旧赌气一样的待在别苑里不愿意出来,即便是花朝节的活动,她也以各种理由推辞了。 后来拓跋功受伤,她救了拓跋功一命,皇帝便觉得自己对乔明月有些亏欠,再后来云灵仙子来求皇帝让乔明月救救拓跋功,为了六皇子,皇帝还是下旨了。 所以皇帝一直对乔明月是有些歉意在的,皇帝的歉意,有时候可以帮助你在往后的道路上好走的多。 比如现在,老太监知道皇帝的心思,自然不敢怠慢乔明月,一边哄着,一边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乔明月哭哭啼啼的说着,眼泪不断的往下流,直喊着瑾王是个娇生惯养的,若是真的在大牢里出了什么事情,她便也不活了。 乔明月的吵嚷声不大不小,并不会让人觉得厌烦,掌握在一个很准确的度上,老太监见状只好一边安抚她的情绪,一边说自己进去看看皇帝醒了没。 这还没去皇帝的寝宫,便见着一个小宫女小跑着出来,轻声在老太监的耳朵边说了些什么,老太监这才笑着转身与乔明月说皇帝让她进去。 乔明月点点头,刚想起身,却发现膝盖疼得厉害,差点站不稳又跪了下去,好在身边小丫鬟机灵,伸手搀扶住了她。 跟着老太监来到皇帝寝宫的前殿,皇帝身上还穿着睡袍,明黄色的睡袍上绣着五爪金龙,九龙戏珠,绣得活灵活现。 皇帝一边接过旁边美妇人递过来的茶,一边看向乔明月,乔明月跪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委委屈屈的说祁景云的事情。 “陛下,妾身也不知道王爷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怎的就被六皇子扣下关入了大牢?王爷身子不好,哪里受得了大牢里的潮湿寒气?”她说着说着,忍不住又流下泪来。 皇帝放下茶杯,皱着眉头道:“老六呢?去给朕把他找来,朕要看看他到底是用什么样的理由,把瑾王关起来的。” 脸上虽然满是怒意,可那怒意却并未抵达眼底,一个敌国的质子,如何能和自己的亲儿子相提并论?乔明月明白,皇帝之所以会如此,也不过是不想把事情闹大罢了。 毕竟如今两国可以说是国泰民安,百姓也在修养喘息,若是真的因为这种事情两国开战,对双方都不好。 作为皇帝,总是要以大局为重的! 只是不管怎么说,为了国家也好,为了面子也罢,她如今闹到皇帝这里,皇帝是无论如何都要给她一个交代的。 老太监领命下去,很快,便将住在偏殿的拓跋功给喊了来,拓跋功应该也是一夜没睡,此刻眼下一片乌青之色,看上去很是疲惫。 一进来,拓跋功便跪在了地上,皇帝看了他半晌,哼道:“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瑾王犯了何错,你竟然将人关进大牢?” 拓跋功在皇帝面前一如既往的一副好儿子的样子,听皇帝这么训斥,他忙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当然,是他心中所想的版本。 听着拓跋功的话,乔明月哭着望着他,“殿下这话便不对了,王爷再骄横,也从未做出过伤人性命的事情,即便是喝了酒,可人的本性在这里摆着,难道喝了酒,就改变了性子不成?” 第459章 殿前对峙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自然是有些道理的,乔明月抽泣着擦了擦眼泪,戚戚哀哀的看向皇帝。 “陛下明鉴,殿下说王爷是为了放人进入内宫,那么请问殿下可曾找到什么可疑的人?这大活人进入内宫,难道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乔明月俯身跪在地上,眼中的泪水滴滴答答的落下来,她一边拿着帕子擦着眼泪,一边沉声质问着拓跋功,拓跋功一时被乔明月这般样子给唬住了,竟是半天没有开口反驳。 睿智机灵的乔明月他见过,明艳动人的乔明月他也见过,便是连和自己剑拔弩张针锋相对的乔明月,他也见识过,倒是从来没有见过她这幅样子。 活脱脱一个后院里天天自怨自艾的妇人,倒是不像之前的乔明月了。 皇帝见拓跋功不语,只以为拓跋功这件事情做的理亏,被乔明月这么一质问便回答不出来了,便沉声喊了一声拓跋功的名字。 拓跋功猛然回过神来,轻轻地咳嗽了两声,伸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处,伤势并没有好彻底,所以这般一折腾,他只觉得身上疲累的很,伤口亦传来阵阵的疼痛。 见着拓跋功这个样子,皇帝到底还是心疼这个在关键时候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救自己的儿子,叹了一口气,摆摆手让人给他摆了一把椅子。 想了想,又觉得这样不太好,便又让人给乔明月也上了一把椅子,两个人就这么坐在皇帝书桌前,若是这幅样子被底下那些言官瞧见了,必然又要说不合规矩了。 乔明月倒也不推辞,见着椅子来了,她任由身后的小丫鬟搀扶着坐在椅子上,刚刚直直的跪下来,此刻膝盖疼得厉害,她这眼泪,一半是演戏,一半则是因为疼的! 乔明月来的时候早就想清楚了,他们到底不是南昭国的人,皇帝自然是护着自己的儿子的,讲道理,只怕皇帝不会听,她这般哭哭啼啼的要自己的丈夫,反而让皇帝拿她没办法。 果不其然,看着皇帝一脸头疼的样子,乔明月心中暗自冷笑,平日里在百姓面前表现的对他们这两个人质如何的宽厚,真正到了这种时候,才看的清楚亲疏。 “父皇,这件事情儿臣没有做错,当时幸存的侍卫指证是瑾王杀害了当值的侍卫,太子殿下身边的小宫女也说,瑾王从太子殿下处离开已经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从太子殿下的寝宫到易福门,只需要一盏茶的时间,而瑾王却解释不出自己在这剩下的一段时间里,做了什么,又和什么人在一起,没有证据证明自己不在场,又有人指证是他动手杀人,儿臣也不过是依法行事罢了。” 拓跋功拱手说着,条理清晰,仿佛祁景云真的做下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一般。 只是若是从前,她或许真的会相信,那个纨绔王爷会做出这种事情,可如今,即便别人说的再天花乱坠,她也明白,祁景云绝对不是那种人,更不会无缘无故的杀害这些当值的侍卫。 “六皇子先不要下定论,不如先听听下官带来的人证的话再说也不迟!”恭敬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提督大人快步走来,走到皇帝面前,跪下行礼问安。 皇帝摆摆手,问他刚刚的话什么意思,提督大人看了一眼乔明月,又看看一旁脸色有些难看的拓跋功,将自己把宫女翠儿的父母带来的事情和皇帝说了一下。 皇帝闻言让侍卫把小宫女翠儿给带上来,很快翠儿便被带了上来,小宫女经过刚刚的变故,早已经吓的魂不守舍了,此刻见着皇帝,更是双腿一软,直接摔在了地上。 乔明月看着翠儿,翠儿年纪不大,看上去很是纤细柔弱,此刻一双眼睛惊恐不已,总是不自觉地往拓跋功的方向看去。 拓跋功却淡然自若,仿佛这件事情和他根本没有关系一样,“将当时在易福门和本皇子说的话,再次在陛下面前说一遍,不用怕。” 轻柔的声音好似在安抚一般,小宫女闻言却并没有停止害怕,反而颤颤巍巍的看向了皇帝,只一眼,小宫女便被皇帝的威严所震慑,忙俯下身来。 “回陛下,奴婢……奴婢是在案发一个时辰以前送走的瑾王殿下,当时瑾王殿下还嘱咐奴婢照看醉酒的太子殿下,所以奴婢不会记错。”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小宫女双手紧紧地握着,忐忑不安。 听小宫女这么说,皇帝微微一沉吟,便看向了一旁的提督大人,提督大人会意,摆了摆手,便将刘家的人给带了上来。 上来的是一男一女,还有一个小男孩,小男孩年纪不大,眉眼间和小宫女翠儿极为相似,那一男一女看上去年纪不小了,彼此搀扶着,跪在了大殿上。 翠儿不敢抬头,直到听到女人轻轻地喊了一声小翠,她这才猛地抬起头来,看着跪在自己身侧的男女,顿时红了眼眶。 可是翠儿不是刘家夫妇,翠儿知道这宫里的规矩,即便是见着父母心中激动,却还是压抑着激动地心情,乖乖的低下了头去。 刘家夫妇这才反应过来,忙扯着一旁还好奇的四下查看的小娃娃给皇帝行礼,皇帝倒是没有为难这一家子,却也没让人起来,只是询问他们知道些什么。 刘家夫妇便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出来,原来翠儿原本就是有人安插在太子身边的眼线,至于幕后之人是谁,刘家夫妇便不知道了。 他们只知道当初翠儿被人买下进入皇宫,之后失去了一段时间的联系,后来翠儿每个月都会托人寄回家很多钱,这么多的钱,夫妇俩便觉得自家闺女过上了好日子。 可是后来事情却有些不对劲,每个月,翠儿都会让人带回来很多钱,一个女娃娃,去哪里能够弄到这么多钱?所以夫妇两个便生了怀疑,所以在书信中,便询问了翠儿。 第460章 谁都别想活 翠儿不敢透露太多,只说自己在帮一个大人物做事,这样就有钱让弟弟上私塾,父母也能过得宽裕一些。 再后来,他们才知道了翠儿被那人带入了皇宫,在太子殿下身边做事。 听完夫妇俩的话,皇帝眉头紧锁,毕竟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太子身上,成功的在太子身边安插眼线,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提督大人拱手道:“陛下,既然这翠儿是有人安插在太子殿下身边的眼线,那么她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便要打个问号了!” 如果翠儿的身份都成了一个谜的话,那么她说的话自然也就不可信了! 皇帝轻轻地嗯了一声,跪在地上的翠儿身子忍不住一抖,提督大人看着翠儿,冷声说着。 “你最好说实话,今天这件事情,是不是有人背后蓄谋栽赃嫁祸?让你做伪证?陛下明察秋毫,你若实话实话,还可以饶你一命,若是不说出幕后之人是谁,怕是要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了。” 听到自家闺女可能会受罚,刘家夫妇顿时吓得没了主意,忙拉着翠儿的手让她实话实说,翠儿抬头看了看拓跋功,终是摇了摇头。 “今天的事情,确实是奴婢幕后之人让奴婢做的,只是这幕后之人每次与奴婢接触都是遮挡严实,奴婢从未见过他的真容,并不知道他是谁!”翠儿一字一句的说着,并没有攀扯上拓跋功。 乔明月坐在一旁瞧着,心里不由得感叹,这个小宫女倒不是一个傻子,今日的事情要是她不说清楚,必然不会就此罢休,若是她说多了,连带幕后之人也牵扯了出来,只怕他们一家也别想活着离开了。 翠儿不过是一个小宫女,即便她咬住拓跋功不放,拓跋功也有的是办法让自己脱罪,最多,不过是让皇帝对他生疑罢了! 而翠儿让他栽了这么大的跟头,拓跋功这样的人,如何会放过她?倒不如像现在这样,还给瑾王一个清白,拓跋功见这件事情扳不倒祁景云,自然也不会再咬着不放。 只要拓跋功不再咬着不放,这件事情很快就会被淡忘,而她,也没了利用的价值,更不会再给拓跋功带去什么危险,说不定拓跋功还能饶她一命。 心里暗暗赞叹这小宫女心思不简单,乔明月低头,正对上了刘家夫妇身边小娃娃的那双大眼睛。 小家伙四五岁的样子,应该比元儿还要小,只是比不得元儿生的白白嫩嫩瓷娃娃一般,眼前这小娃娃生的黑黑的,看上去极为瘦小,皮包骨头一样。 小家伙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她,见她看过去,竟是裂开嘴对她露出一个笑容来。 乔明月暗暗叹口气,若不是今日她的暗卫去的及时,只怕拓跋功派去的杀手早已经把这一家三口给杀了!等事情结束,翠儿便也没了利用价值,自然也不会让她活命的。 心里暗暗想着,却听外头太监来报说太子殿下来了,皇帝原本就有些恼怒,又听说太子喝醉了酒,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派人去喊都喊不醒,还要拓跋功这个六皇子帮着善后。 此刻听到太监来报说太子来了,顿时火气上涌,冷冷的让人传太子进来。 拓跋宇走进大殿,身上还带着一股子没有散掉的酒味,随着他的走动在大殿里弥漫开来,皇帝皱了皱眉,摆手让人先把刘家人带下去压入大牢。 看看刘氏夫妇,再看看翠儿和她的弟弟,乔明月心里感叹,这一家子被关入大牢,不知要受多少的苦了! 眼瞧着人要被侍卫带走了,乔明月还是忍不住站起身来道:“陛下,这小娃娃还小,大牢里苦寒,怕是受不住,正好妾身院子里养着一个小徒弟,这小娃娃便交给妾身照顾着,如何?” 皇帝闻言想都没有想,当即答应了,乔明月早就料到了皇帝会如此,毕竟一个小孩子的性命,对他来说无足轻重,祁景云被冤枉关在大牢里,皇帝是理亏的,这个时候她只要不提一些过分的要求,皇帝大抵都会满足她。 刘氏夫妇还想说些什么,翠儿却上前轻轻福身行礼,“奴婢替盼麟谢过王妃!”乔明月点点头,看翠儿转身,由着侍卫押解下去。 事情已经查到了这个地步,皇帝自然也不想再把事情闹大了,既然不能证明祁景云做过这样的事情,便没有将人继续关着的道理了,便吩咐人去牢房里把瑾王给请出来。 老太监领旨去了牢房,皇帝安抚了乔明月几句,便让乔明月先回去,等祁景云从牢房里出来,自然会派人把他给送回去。 乔明月低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小娃娃,也没有再继续闹腾,毕竟接下来,是皇帝的家事国事,于情于理,便和她没有关系了。 至于祁景云受了这般委屈一会会如何讨要,她倒是一点都不担心,毕竟他不是一个会让自己吃亏的人。 牵着盼麟出了皇帝的寝宫,乔明月蹲下身来看着小家伙,小家伙眼中满是惊恐,紧紧地抓着乔明月的手,仿佛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乔明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地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柔声细语的道:“你叫盼麟?” 小家伙点点头,奶声奶气的说父母给他起这个名字,是希望他将来能够成为麒麟之才,听着小家伙奶声奶气的话,乔明月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般样子,倒是和她院子里的元儿极像,想来两个小家伙在一起住着,应该也能成为朋友。 吩咐了丫鬟把盼麟带回去好生照顾着,乔明月自己则站在皇帝的寝宫门前,等着祁景云从大牢里出来。 没一会儿,前去接人的老太监便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见着乔明月便如同见着救世主一样,上前喘着粗气说瑾王不出来,非要说谁把他送去牢房的,谁便去把他接回来,如此,才算是有始有终。 看着老太监满脸的无奈,乔明月忍不住摇了摇头,这样任性的行为,倒是祁景云能够干的出来的。 第461章 如何托付江山 不过她也没有说什么,只道王爷性子一向如此,公公莫要气恼才是! 老太监本就是下人,哪里敢怪罪瑾王殿下?自然连连说不敢,瞧了一眼乔明月丝毫前去劝说瑾王的意思都没有,便也只好说去问问陛下的意思。 乔明月歉意的看了老太监一眼,点点头,目送着老太监小跑着去了皇帝的寝殿。 他们虽然是大周送来南昭的人质,可是身份也摆在这里,无缘无故的被送入大牢,南昭自然是要给个说法的,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点要去劝说祁景云的意思都没有的原因了。 她乔明月从来不是任人捏扁揉圆的人,她想要保住祁景云的性命,却并不是让他做一个胆小怕事的人,如今都被别人骑在头上了,当然要让对方长长记性! 老太监进去没一会儿,内殿里便传出来皇帝气呼呼的怒骂声,骂的不是误判了祁景云的拓跋功,而是昨天因为醉酒的缘故而没有出现的拓跋宇。 皇帝怒急,说出的话难听的厉害,拓跋宇不敢反驳,只能跪在地上任由皇帝指责。 等皇帝骂的差不多了,加上老太监和提督大人在一旁替太子求情,皇帝这才勉强压下怒火,对拓跋功道:“你去牢房里把瑾王请出来,经此一事,也该涨涨教训,日后做事不要这么妄断!” 拓跋功在旁边侍从的搀扶下自椅子上站起身来,咳嗽了两声,才道了一声是,端的是一副病弱公子的样子,让皇帝瞧着心里不免又生出几分疼惜来。 待到拓跋功离开了,皇帝才狠狠地瞪了一眼拓跋宇,冷哼道:“身为储君,如此胡作非为,让朕如何把这江山交给你?” 乔明月收回心思,含笑看着从内殿走出来的拓跋功,拓跋功虽然脸色苍白,此刻却已经不需要侍从搀扶,乔明月笑了笑,这六皇子真是厉害,不仅心思厉害,这演技也不错! 知道皇帝一直对他受伤的事情耿耿于怀,便每每都要在皇帝面前咳嗽两声,生怕皇帝忘记了当初他为皇帝挡刀的事情。 “王妃好手段,本皇子佩服!”拓跋功盯着乔明月,倒是一点都不隐藏自己就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 乔明月眨巴眨巴眼睛,满脸的茫然,“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妾身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深宫妇人罢了,实在不明白殿下所说的手段是什么!” 风吹过,乔明月那一身素白的衣衫被风吹的微微浮动,拓跋功眼中冷意森然,见乔明月装傻充愣,他只是轻哼了一声,抬脚往前走去,只是在路过乔明月身边的时候,微微停住了脚步。 “王妃不懂最好,毕竟这人懂得太多知道的太多,未必是一件好事!”声音消失在风中,拓跋功的身影渐渐远去,乔明月回头看着那个背影,心里泛起一阵阵的冷意来。 这皇家的争斗,从来都是如此,即便是亲兄弟,亦不会手下留情! 唯有有朝一日远离了朝堂远离了皇家,她和祁景云才算是真正的安全了。 不知在风里站了多久,久到双腿已经发麻了,乔明月才听到身后一声压抑的“娘子!”从背后传来,她回头,就见祁景云快步走过来,一把将她拥在怀里。 皇帝寝宫侍卫宫女太监众多,被这么大庭广众之下抱着,乔明月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她很是不自在的伸手轻轻地推了推祁景云,祁景云却不管不顾,只把她抱的更紧了些。 凑到她耳畔,祁景云的声音夹杂着疼惜,“我都听提督说了,你为了这件事情一夜没睡,一大早就来了这里,娘子,辛苦你了。” 暖暖的话语暖暖的怀抱,乔明月顿觉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为了这一声辛苦了,仿佛这一夜的煎熬,都不算什么了。 伸手扯了扯祁景云的衣服,乔明月压低了声音道:“王爷可曾吃苦头?大牢里寒凉,我已经让丫鬟准备了姜汤和洗澡水,等回去了,便可泡个澡喝点姜汤好好睡一觉了。” 祁景云向来讲究惯了,如今把他关在冰冷黑暗潮湿的牢房里,不用想也知道他一定是一夜没睡的。 听乔明月这么说,祁景云眯起眼睛,语气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吃苦了,吃了好大的苦头!” 听他这般说,乔明月顿时着急起来,轻轻推开祁景云,皱着眉头拉起他的手仔细的检查着他的身上,见没有伤,她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抬头,就迎上了祁景云那双含笑的琉璃目。 月华一般的眸子,静静的将她凝望着,将她所有的担忧所有的紧张尽数看在眼里,他伸手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不似刚刚那般的热烈,这一次,他抱的很温柔。 “本王一夜未曾拥着娘子入眠,这相思之苦,已经入了骨髓,需得娘子日日陪着才能好!”带着笑意的话从耳畔传来,饶是乔明月这个现代人,都忍不住红了脸颊。 她低声说了一句不正经,又瞥见周遭许多宫女太监都朝他们看过来,顿觉的面上过不去,忙将祁景云给推开了些距离。 一旁的老太监倒是并不着急,只笑吟吟的瞧着,见乔明月和祁景云终是说完了,这才上前讨巧道:“王爷与王妃情深似海,这般难舍难分,当真是让人羡慕!” 祁景云喜欢听别人说他和乔明月的关系好,听老太监这么说,勾了勾唇角,说他还算是有些眼光。 老太监看祁景云的心情好了些,这才壮起胆子来请祁景云入内殿,祁景云本想着拉着乔明月一同去的,可瞥见乔明月微微摇头,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等祁景云进入内殿,乔明月便找了一处廊下坐下休息,等着祁景云出来,可祁景云还没出来,便瞧见黑着一张脸的拓跋宇从内殿出来了。 见着她,拓跋宇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乔明月心中生出疑惑来,便询问拓跋宇怎么了。 拓跋宇这才说昨天晚上的酒里,被人下了药,所以他才会一直睡着不醒。 第462章 亲疏立见 听着这话,乔明月只是让拓跋宇先装作不知道,然后暗中调查,是不是自己身边除了翠儿之外,还有其他潜伏在他身边的人。 拓跋宇点点头,和乔明月在廊下说了一会话,等着祁景云从皇帝的寝殿出来之后,他才起身告辞,瞧着拓跋宇的背影,乔明月叹了一口气,皇帝今天当着大臣的面训斥拓跋宇,却处处维护着拓跋功,亲疏立见。 拓跋宇会因为这件事情备受打击也是正常,只是……如今南昭国的皇位还没有确定,拓跋宇虽然是太子,却也并非能够稳登皇位,拓跋功不会死了对皇位的心思,这样的事情自然也不会就此结束。 眼下的争斗,不过是开始罢了! 看乔明月皱着眉头,祁景云上前轻轻地握住乔明月的手,温声道:“看着南昭皇位之争,我便开始庆幸起来,当初选择来南昭做人质,即便偶尔会有危险,可比起与至亲争斗,这些,便不算什么了。” 想要登上皇位,首先就需要一颗狠厉的心,坚硬的如同石头一般,才能在面对自己的至亲的时候,也能毫不犹豫的出手。 乔明月转头看向祁景云,祁景云眼中满是笑意,那般温和的目光,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狠辣的人。 两个人相携回到小院,小丫鬟早已经准备好了吃的热水还有姜汤,乔明月服侍着祁景云洗漱一番,便陪他一起吃了些东西。 因为昨晚担心他的情况,她一夜没睡,更没有吃喝,此刻事情尘埃落定了,她才松了一口气,顿觉肚子里早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了。 陪着祁景云吃完东西,祁景云去泡了个澡,回到房间的时候正好瞧见乔明月躺在床上,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祁景云凑到乔明月面前,突然放大的一张俊脸,让乔明月瞬间回过神来,轻轻地拍了拍祁景云的肩膀,有些嗔怪的道:“这么大人了,还总像是个孩子一样!” 祁景云丝毫不在意乔明月这般说他,越发的凑近了一些,在乔明月身上蹭着,丫鬟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王爷正弯腰趴在王妃的身上,若一个讨巧的孩子一般。 见着眼前这场面,小丫鬟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连连说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乔明月忍俊不禁,让她赶紧把姜汤端过来给王爷喝下,小丫鬟这才笑嘻嘻的端着姜汤捧到祁景云的面前。 “王爷不知道,您昨晚遇到那事,王妃得知之后不知道有多么心焦,一夜未曾休息,今儿个一大早又跑去了陛下的寝宫,跪在地上跪了许久,奴婢……” 小丫鬟絮絮叨叨的说着,乔明月沉声喊了她名字一声,她这才停下了口中的话,抬头看看乔明月,咬着下唇不再开口了。 听小丫鬟说起乔明月的事情,祁景云哪里会不让她把话说完,便沉声让小丫鬟继续说,小丫鬟看看乔明月,乔明月只是微微摇头,小丫鬟素日里也不畏惧乔明月,一咬牙,便把乔明月跪在地上,起来的时候踉跄着差点摔倒的事情告诉了祁景云。 听小丫鬟说完,祁景云眼眸中翻腾起滚滚的雾气来,那双星辰一般的眼眸中,是道不尽的疼惜与自责。 他蹲下身来伸手探入被子里,握着乔明月的小腿,掀开被子,小心翼翼的将亵裤的裤腿卷起来。 裤子一点点被撩起,乔明月眉头紧蹙,只说自己并无大碍,不要听小丫鬟乱说。 可祁景云却丝毫不相信,仍旧紧紧地握着她的小腿,待到膝盖一点点的露出来,看着那膝盖处一片乌青之色,祁景云半天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抿着唇。 看着王爷不对劲,小丫鬟也不敢再说什么,忙行了个礼便匆匆的退下了,乔明月伸手握住祁景云的手,轻声道:“不疼的,不碍事!” 当时很疼,走起路来很疼,如今躺在床上,便不疼了! 祁景云轻柔的将她的腿放下,反手握住她的手,“娘子,你怪我吧!这件事情是我不够谨慎,才会被人有机可乘!” 他该想一下的!不该那么冲动的直接去城门口查看躺在地上的那些侍卫,更不该让巡逻的士兵发现他在哪里才是。 他自己被人冤枉也就算了,还害得乔明月为了他吃了这么多的苦,祁景云心中说不尽的愧疚。 乔明月挪着身子缩进祁景云的怀里,仰头看着他,“你我是夫妻,夫妻之间本就是要荣辱与共的,夫君受难,身为妻子,着急担忧,本就是正常情绪,哪里就值当王爷如此自责了?” 从认定了他的那一刻起,她便下定了决心,不管前面的路是刀山火海,她都不会后悔的陪着他一起走下去,如今,不过是费些心思而已。 祁景云闻言笑起来,伸手揉揉乔明月的头发,直把她一头柔顺的青丝揉的散乱,这才满意的停下手。 唤来丫鬟把最好的金疮药拿来,祁景云亲自给乔明月上了药,这才小心翼翼的爬上床,拥着她沉沉睡去。 他睡得很小心,好似生怕会碰到乔明月的双腿一样,那样的小心翼翼,让乔明月心疼。 因为乔明月的腿受伤了的缘故,祁景云顺理成章的推迟了回京的时间,皇帝自觉有愧,倒也没有强求,大部队临走的时候,皇帝还让人送来了治淤伤的药,顺便赏赐了一些珠宝首饰。 老太监临走的时候还说皇帝一直惦记着乔明月的腿伤,还特意吩咐了太医留下来照顾着,乔明月让老太监替她谢谢皇上,老太监见她言语间并没有对皇帝的不满,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离开了。 其实乔明月的腿伤并不严重,之所以会闹得人尽皆知,一来是祁景云真的心疼她,所以处处小心,更是传唤太医来给她诊治。 二来,也是乔明月的主意,因着绸缎庄地下的暗道已经挖的差不多了,祁景云便想着带乔明月去瞧瞧,若是跟着皇帝的车马一起回京,再想出来,便会引来怀疑。 第463章 没有回京 两个人索性一合计,便借着祁景云心疼乔明月的腿的缘故,暂时没有跟着一起回京城。 皇帝只以为祁景云还在生气拓跋功把他关入大牢的事情,又不想真正的去责罚拓跋功,也只好由着祁景云胡闹,像是一种变相的安抚。 好在平日里祁景云的性子便是这样,倒是没有让人觉得这般举动奇怪。 皇帝的车马回了京城,这行宫里一下子清冷了不少,侍卫宫女少了许多,好多宫门口都大门紧闭,唯有门前有两个侍卫守着。 乔明月没事的时候便和祁景云在行宫里散步,皇帝走了,这行宫里祁景云便是最大的,侍卫宫女见着他也不敢阻拦,两个人倒是畅通无阻。 这夜,祁景云和乔明月溜达到了拓跋功之前住的宫殿,这宫殿在太子宫殿的右边,虽然不至于太偏僻,却也距离皇帝的宫殿较远,可见当时皇帝并没有对拓跋功上心。 后来拓跋功救了皇帝一命,皇帝这才开始护着拓跋功,将拓跋功带去了自己的寝宫的偏殿住着,自拓跋功挪去了皇帝寝宫之后,这里一直是空着的。 唯有拓跋功带来的几个小宫女留在这里帮忙打扫着宫室,如今皇帝大部队离开行宫,那几个小宫女自然也跟着一起回了京都,这偌大的宫殿,便只剩下一片漆黑了。 好在外头甬道里都点着灯笼,总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祁景云对着乔明月眨眨眼睛,问她想不想进去瞧瞧,指不定还能从这里面搜查出什么关于拓跋功的罪证呢! 听他这般说,乔明月便知道他这是好奇心上头了,拓跋功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离开之后还把自己的罪证留在这里,生怕旁人发现不了不成? 心里虽然明白即便是进去翻个底朝天也不会搜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可是瞧着祁景云含笑的双眸,乔明月还是决定陪着他一起胡闹了。 “舍命陪君子,妾身自然不敢坏了王爷这翻墙做贼的好兴致!”一边打趣着祁景云,乔明月一边伸手环住祁景云的腰,她突然投怀送抱,让祁景云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温香软玉在怀,本王怕这贼怕是做不下去了。”他一手环着乔明月的腰,一手撩起她一缕发丝来,淡淡的清香萦绕,祁景云让她抱紧了自己,脚下轻轻一点,便抱着乔明月飞身上了宫墙。 轻飘飘的落在院子里,偌大的院子黑乎乎的,祁景云拉着乔明月的手,两人进入了拓跋功之前居住的寝殿,摸索着点着油灯,借着油灯的光亮,乔明月看清楚了这间寝殿。 没有皇帝的寝宫威严肃穆,没有太子的寝宫那般的奢华精致,拓跋功的寝宫里最多的便是书,一排书架上,摆满了整整齐齐分类整理好的书本。 若不是知道这是拓跋功的寝宫,乔明月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闯进了什么书生的书房里去了。 看着那些书,乔明月不由得感叹,“这年头做坏人也要有些本事才行,瞧瞧拓跋功多努力,王爷多少也该学学才是。” 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着,乔明月还不忘打趣祁景云。 祁景云凑上前来,伸手夺过乔明月的书,随手扔在一旁的桌子上,“这些书要是有用的话,拓跋功也不会到现在还不是太子了。” 书本碰到书桌上的一个笔筒,笔筒发出咔哒一声声响,乔明月一愣,祁景云本能的将她一把拉进自己的怀里,警惕的看着四周。 书架发出一声声的声响,紧接着便开始移动起来,乔明月顿时明白了,压低了声音道:“是机关!”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打脸来的这么快,她刚刚还在心里腹诽,拓跋功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黑料放在这里,谁知道没一会儿,就歪打正着的发现了这个机关。 等书架移动完了,祁景云才端起油灯凑上前去,灯光照亮了眼前的一切,是一个黑乎乎的暗道,这暗道很深,也不知道会通往何处。 祁景云拉着她的手,说不管通往何处,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乔明月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祁景云拉着进入了暗道。 油灯在狭窄的暗道里忽明忽暗,乔明月承认自己是有些害怕的,所以她很自觉的握紧了祁景云的手,整个人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前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便在暗道的墙壁上看到了火把,祁景云拿下两个火把来点着,火把的光亮比起油灯要强得多,瞬间照亮了前后十来米的地方。 不用在黑暗里深一脚浅一脚的了,乔明月心中对黑暗的恐惧也因为火把的亮光所驱散。 “娘子,你不会是怕黑吧?”祁景云的声音从身前传来,乔明月瞪他一眼,闷闷的道:“怕黑怎么了?人家是女子,有害怕的东西很正常好不好!” 看她故作扭捏的样子,祁景云忍俊不禁,刚想再调侃两声,却听到远处似是有脚步声,他一把拉住乔明月,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随后将火把插入了旁边的一堆土堆里。 火把被土堆掩埋瞬间熄灭,暗道里瞬间黑了下来,黑暗中,人的触感听觉便格外的灵敏一些,乔明月能够清楚的感觉到祁景云手中的温度,还有他呼吸间,喷洒的鼻息。 微微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乔明月竖着耳朵听远处的声音,远处那谈话声渐渐的走近,一人疑惑道:“我刚刚好像看到了这边有光亮!” 另一个人闻言却嗤笑他说这暗道里伸手不见五指,哪里来的什么光亮,他怕是许久没有爬上去看看太阳了,所以便产生了幻觉。 听那人这么说,先前那人也只当自己真的是出现了幻觉,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往远处走去,这暗道应该不止一条,前方应该还有岔路口才是。 待到两个人走远了,祁景云才冷声道:“如今倒是懂了,难怪这行宫之中出现了一些陌生的鬼鬼祟祟的身影,后来又消失不见,想来便是被安排在了这里。” 第464章 生辰用来做文章 想到之前在后花园的时候见到的那个鬼鬼祟祟的小太监,虽然后来抓到了,却并没有从他的嘴巴里敲出什么有用的价值来,如今来看,他一直紧闭着嘴,便是想要掩盖这暗道的事情吧! 乔明月闻言点了点头,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一条暗道,应该是直通祭坛底下的,拓跋功早就知道了祭坛下面有南昭国的命脉,所以才会开始在这里挖暗道,为的就是让暗道通往祭坛下面,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祭坛下面的宝物给拿走。 想到这里,乔明月不由得有些犯起难来,如果拓跋功挖通了这一条暗道,正好和他们挖的暗道碰到了一处,岂不是就知道了他们也在挖暗道的事情! 乔明月心里盘算着,拉着祁景云便要回去,祁景云有些不解,这还没有到暗道的尽头,还没有看着暗道一直通往何处,怎么就急着走了呢? 乔明月见他不想走,便凑到祁景云耳边说要搞就搞个大的,祁景云闻言顿时来了兴趣,乖乖的跟着乔明月离开了。 回到小院,乔明月便让人去准备炮竹去了,正好马上便是她的生辰,正好可以借着生辰的事情来做做文章。 瞧着她笑的小狐狸一样,祁景云便知道她一定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乔明月的生辰在半月之后,两个人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到处闲逛,在这四周游玩,他们无所事事,皇帝倒是很乐意瞧见,毕竟……乔明月和祁景云能够安心当一个人质,对他来说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所以这行宫里的侍卫也不去管二人,由着二人把行宫当做了自己的家,眼瞧着乔明月的生辰快要到了,祁景云更是打算要大操大办一场。 这几日行宫里马车进进出出,带着各种各样的东西,皆是为了给瑾王妃过一个好生辰。 祁景云也大方,便是连守着行宫的侍卫们也得了赏钱,让他们也跟着沾沾喜气,这些人平日里在这行宫之中当差,自然比不得京都皇宫里的侍卫能够捞到油水。 便是每年皇帝一行人来了这行宫,也不过打赏一些小队长小官员,他们这些寻常侍卫自然也是捞不到好处的。 没想到今儿个能够从瑾王手里拿到这么多的好处,这群人自然一个个的乐开了花,口中直念叨着祁景云的好。 生辰宴定在了晚上,祁景云特意从京城喊来了两个厨子,做了一大桌子的饭菜,又吩咐了人给今夜当值的侍卫送去酒菜,让大伙一起乐呵乐呵。 原本那些侍卫还不想收,但是架不住祁景云身边的侍从两句劝,便半推半就的收下了祁景云让人送来的酒菜,一群人围坐在一起喝起酒来。 小院里灯火通明,祁景云看着坐在对面的几个人,面上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拓跋宇来也就算了,这叶逸尘来是什么意思? 还有提督大人和几个与太子交好的官员,一群人围坐在桌前,笑呵呵的恭祝乔明月生辰快乐。 乔明月大大方方的收下众人的祝福,便提议说先吃东西,众人都是大老远从京都赶过来的,这份心意也是难得。 要知道这行宫和京都,就算是快马加鞭,也要足足两个时辰的路程,她是真心的感谢这些人能够来她的生辰宴,若是这些人不来,那这场戏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演下去了。 尤其是……乔明月把目光看向了一直含笑看着众人的叶逸尘,叶家的嫡长子,如今的礼部尚书。 似是察觉到了乔明月的目光,叶逸尘朝她看过来,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喊着点点的笑意,他总是这样,给人一种和善容易亲近之感。 只是身为大家族叶家的嫡长子,乔明月可不相信,他的内里真的就是这么的人畜无害。 之所以把他请来,是因为他是拓跋功阵营里的,接下来的好戏,还要他给作证才是,免得拓跋功和皇上产生怀疑。 至于……为什么是叶逸尘,很简单,因为她认识的还能够说得上话的拓跋功阵营里的人,也只有叶逸尘一个人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那日提督大人被杀手追赶,城内士兵奉命不开城门,那个从里面给提督大人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的人,乔明月想了半天,也只有叶逸尘一人了。 只是不明白,叶逸尘明明是拓跋功阵营里的人,为什么会帮助他们?如果提督大人和刘家一家人都被人杀死的话,翠儿便不会翻供,那么那一场博弈,赢的,便是拓跋功了。 作为拓跋功阵营里的人,叶逸尘理应希望看到拓跋功能够成为未来的天子的,可是他却在关键的时候放了对手一马,这实在是不像叶逸尘的行事作风。 乔明月心中疑惑,不免盯着叶逸尘多看了一会儿,直到一双手轻轻地握住自己的手捏了捏,乔明月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某人吃味的样子,忙讨好的给他倒了一杯酒。 “今儿个我也算是寿星了,寿星亲自斟酒,希望王爷能沾了喜气,日后事事顺遂。”讨好的说着,乔明月还不忘对着祁景云眨眨眼睛。 后者只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便将她倒满的酒一饮而尽了。 这边推杯换盏,拓跋宇有些排斥叶逸尘,酒席间少和他说话,拓跋宇阵营里的大臣见着拓跋宇这样的态度,一个个的对叶逸尘也是避之不及。 叶逸尘一个人被冷落在一旁,兀自低着头喝酒,倒是一派闲散淡然的模样。 “叶大人新官上任,乃是喜事一桩,本官还未来得及去给叶大人道喜呢!”提督大人捧着一杯酒走到叶逸尘身边,举杯遥遥一祝。 叶逸尘随和一笑,站起身来,谦逊道:“并非什么大事,大人不用特意在意这些。” 两人你来我往的说着,倒像是很熟悉的旧友一般,乔明月心中自然明白原因,提督大人会选择这个时候去叶逸尘身边给他道喜,不过是为了感谢他当时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城的恩情罢了。 第465章 画假心意真 见提督大人和叶逸尘说话,其他几个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搞不懂提督大人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拓跋宇倒是不在意,只和祁景云两个人喝酒,拓跋宇的酒量不如祁景云,几杯酒下了肚,脸上便不自觉的开始泛红了。 祁景云笑着让他不要再喝了,再喝下去,皇帝知道他又醉酒,定然又要不高兴。 自从上次因为醉酒导致了拓跋功把祁景云关进大牢里的事情之后,拓跋宇一直在宫中生活的战战兢兢,皇帝对拓跋功的态度越好,他便越是有危机感。 好像那个人,随时都会把原本属于他的一切都抢走一样。 心中郁结难消,拓跋宇仰头又灌下一杯酒,这才被祁景云扯着去后花园散步,顺便看烟花去。 乔明月闻言满脸的兴奋,只说这烟花都是祁景云自各地寻来的,烟花五彩斑斓,别提多漂亮了。 她这个寿星发话了,拓跋宇即便是再想喝酒,也不得不忍着了,一行人去了后花园,因为乔明月过生辰的缘故,这行宫里到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便是连羊肠小道两旁,都点燃了油灯,在琉璃灯罩下闪烁着点点的流光溢彩的光芒。 到了后花园,远远的变看到几个侍卫正低着头摆弄着手中的烟花,将烟花摆成各种各样的形状。 祁景云握着乔明月的手,看着烟花升空,在天空中炸开,绚烂夺目。 心形的图案格外的新奇,乔明月转头看向祁景云,她不过是有一次随手涂鸦了一个爱心的形状,祁景云便好奇的询问她这是什么。 她便指着纸上的心形图案随口道:“这是我的心!不能把真的心掏出来,便画出来,画虽假,心意却是真的。” 没有想到自己当时随口的一句话,他居然还记得,那个简易的图案,他也还记得。 心里说不出的感动,乔明月转头看着祁景云,前世在二十一世纪,她也没有遇到一个人会用这么浪漫的方式和她诉说衷肠过。 却没有想到,在这个朝代,在这个不属于她的古代,她却能够见到这么美丽的一场烟花,能够感受到那么真挚的一颗真心。 月光,轻柔的像是水一般,让人的心也跟着不自觉的柔软起来,绚烂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虽然比不得在二十一世纪看到的那些烟花那般的多变色彩多,可是眼前这一场烟花,却是她心中最值得珍惜的了。 烟花不知道放了多久,借着酒意,拓跋宇便提议不如赋诗一首,来表达此刻的心情。 听到拓跋宇说出这样的话,便是连乔明月都有些惊讶,要知道拓跋宇本身就不是一个喜欢这些东西的人,用南昭的百姓口中的话说就是,这位太子爷从小被宠着惯着,诗词学问早就被抛诸脑后了。 如今最不喜欢这些东西的拓跋宇居然会说出要赋诗一首这样的话,自然让人觉得惊讶。 几人闻言便也同意,毕竟他们要么是经过科考出来的,要么是大家贵族的公子,人人都是出口成章的有才之士,自然对这些也不会畏惧。 几人对月赋诗一首,祁景云一首《叹月赋》引得众人拍手称好,这边气氛不错,最后的烟花也在天空中炸开,将晚宴推向了最后一刻。 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乔明月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坐在椅子上喝着,那样子,像极了喝酒喝多了上头的样子,一旁的丫鬟也很是有眼色,只一边给她扇着蒲扇,一遍念叨着让厨房准备醒酒汤来。 乔明月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又问众人要不要醒酒汤,那几人都是男子,酒场上要面子,一个个都说不碍事。 见他们这么说,乔明月便也没有再强求,丫鬟还没等转身离开,倒是从外头跑进来一个侍卫,结结巴巴的说六皇子的寝宫走水了。 一句话,让在场的众人面色各异,拓跋宇闻言摆了摆手,一点都不在乎的道:“不过是行宫的寝宫着火了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把火势控制住,不要牵连其它寝宫便是。” 本身就看拓跋功不顺眼,如今听说拓跋功之前来花朝节所住的寝宫着火了,拓跋宇也懒得去管,左右皇帝不在行宫,只要这火势能够控制得住,不牵连了其他的宫殿,大不了等明年的花朝节给拓跋功重新安排住处便是了。 再说,今年花朝节刚刚结束,距离明年的花朝节还有整整一年的时间,就算重建,也能建好,不过是费些银两罢了。 所以听侍卫所言,拓跋宇压根就没有把这事儿当回事,侍卫面色有些不正常,支支吾吾的道:“还……还有几个黑衣人,在寝殿的后院,原本想翻墙出去,却被来救活的侍卫碰了正着。” 乔明月闻言一惊,她这边弄出了动静,众人自然都望了过来,乔明月有些歉意的笑笑,便把自己想到的事情与拓跋宇说了一下。 拓跋宇闻言面色有些难看,他转头看了看在场唯一属于拓跋功阵营里的叶逸尘,欲言又止。 叶逸尘倒也自觉,站起身来拱手行礼,“时候不早了,下官便先回去了,如今行宫出了这样的事情,还是要早日上报陛下才是!” 在拓跋宇敌视的眼神中,叶逸尘很是潇洒从容,“王妃今日这一场烟花很好看,陛下问起,下官也会如实与陛下禀报的,王妃请放心!” 乔明月面上平平淡淡的带着浅浅的笑意,心里却已经是翻腾的厉害,叶逸尘的这话她听得在清楚不过,叶逸尘知道了她的计划,也知道了今天的一切都是预谋好的。 可是乔明月有些想不明白,既然他知道了她的心思想法,为什么还要心甘情愿的来这里? 他明明有很多理由拒绝她,不来这场摆下的鸿门宴的,可是叶逸尘还是来了,还在刚刚说出那样的话,他的意思是即便是皇帝问起来,他也不会把自己知道的告诉皇上,而是会把今天他眼见的讲述给皇帝吗? 第466章 王爷存在太子难安 实在是摸不准这个叶家大公子的心思,乔明月索性摇摇头不再去想,只目送着叶逸尘的背影离开,那身影傲然前行,渐渐地消失在了夜幕之下。 远处,火光冲天,吵闹声越来越大,乔明月合计着时间差不多了,该销毁的东西,应该已经被这一场大火烧毁的差不多了,才拿出女人家怕事的样子来,上前去劝诫太子还是要去管管的。 毕竟如今皇帝把拓跋功看的很重,对拓跋功更是宠纵的很,之前在行宫里明明是拓跋功的错,在没有审问清楚之前就想给祁景云定罪,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可后来皇帝却并未追究,反而将喝醉酒叫不醒的拓跋宇给臭骂了一顿,如今皇帝圣驾回銮不过半月时光,这六皇子的寝宫便被大火烧了,尤其是大火烧毁六皇子寝宫的日子,正是太子回行宫之时。 太子非但没有前往阻止灭火,甚至还说出只要不牵连其他宫殿便好这样的话,若是传到皇帝耳朵里,不知道又会如何去想了。 乔明月把这些话说出来,字字句句,皆是站在太子的位置上替太子考虑着,听着乔明月的话,拓跋宇显然已经动摇了,再加上其他几个大臣也觉得乔明月说的有道理,便在一旁劝诫,太子这才叹口气,转身去往大火燃烧的地方走去。 乔明月松了一口气,抬头便瞧见了祁景云正无奈的看着她,她撇撇嘴,小声道:“拓跋宇性子倔强,我也没办法,只能如同哄小孩一般的哄着了,王爷不要笑话我才是。” 拉住乔明月的手,祁景云感叹自己并非是为了这件事情,他只是一想到乔明月费心竭力便是为了让他远离皇宫的争斗,便觉得她实在是有些夸张。 若他真的想要离开,自然就离开了,哪里需要她如此辛劳,如此的麻烦? 看出了祁景云的想法,乔明月摇了摇头,拉着祁景云坐在藤椅上,轻声道:“没那么简单的,王爷如今被忌惮着,只要王爷存在一日,太子便不会安心。” 就如同现在的南昭国一样,不论是将来继位的是拓跋功还是拓跋宇,另一个没有继位的人,必然会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若是拓跋宇继位还好些,毕竟他本身就是太子,登基名正言顺。 若是继位的是拓跋功,那么这个前太子的存在,势必会成为他的一个心病,一旦朝堂上局势不稳,前太子便会被拿出来说事,更有甚者,直接拥立拓跋宇也不是没可能。 这样一个不安定的存在,自然是要早些除掉才能让人心安的。 乔明月懂这个道理,祁景云并非不懂这个道理,他只是不愿意相信,真的到那一日,自己的至亲手足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罢了。 只是……她看过梦境,梦境里祁景云的结局让她至今想来仍然胆战心惊,稍微想一下,便觉得心疼的厉害,已经知道了结局,她便不敢再抱有幻想,毕竟人心,是这世上最难测的东西。 也是最不能去赌的东西,她不敢拿祁景云的命去赌这样一个不安定的因素。 后面的话,乔明月没有说出来,可是即便不说,祁景云也明白,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为什么一直支持拓跋宇,就因为他好掌控?”祁景云握着乔明月的手,月色下,他面色温和,倒是少了平日里的谈笑风生。 乔明月勾唇一笑,皎洁的笑容似是今晚的月光一般明亮动人,那样的一张脸,那样的一个笑容,瞬间让人觉得心安起来。 “若我们成功支持拓跋宇登基为帝,日后即便太子登基,想要对王爷下手,只怕也要掂量掂量了。”拓跋宇不比拓跋功狠辣,如今有这份帮着他除掉拓跋功的情分在,日后对他们多少能够照拂一些。 而南昭如今国力昌盛,若是将来的南昭皇帝和祁景云交好的话,太子即便登基,也不敢轻易动祁景云,毕竟祁景云的身后,还有一个南昭做靠山。 即便南昭靠不住,他们还有那些财宝,只要把祭坛下面的宝藏运走,那些财物足够将来他们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了,即便示弱也不能让太子安心,他们也可以用那些宝藏招兵买马,与之一抗。 自然,这是最坏的打算,也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一条路。 若是将来他们示弱,太子能够放他们一马自然是好的,若是不然,她也不在乎拼着身家性命,和祁景云一起反一反! 这边两人正说这话,却听门外有侍卫匆匆跑来,说太子殿下请瑾王夫妇前往六皇子的寝宫一趟,祁景云扬声问出了什么事,那侍卫拱手道:“回王爷,在六皇子的寝宫附近,抓到了十几个鬼鬼祟祟的太监。” 听侍卫这话,乔明月和祁景云交换了一个眼神,摆摆手道:“知道了,我与王爷马上便去。” 侍卫告退离开,乔明月这才伸手拉起藤椅上懒洋洋的祁景云,祁景云喝了些酒,此刻面上微微泛红,一双眼睛却格外的明亮,好似倒映着一洼池水一般。 祁景云被乔明月拉着往六皇子的寝宫走去,一边走,一边笑着道:“如今除掉了这些人,他们想要再挖掘地道,怕是就没那么容易了。” 乔明月点头,行宫之中虽然不比京都宫中戒备森严,却也有守卫千人,况且宫墙极高,便是轻功再好,也难以翻越,上次这些人能够进来,全是因为当时行宫之中人员嘈杂。 官员及家眷住在外宫,皇帝及妃嫔住在内宫,中间隔着易福门。 进入外宫变得容易,只要是官员随从,查清了身份便会放行,虽然入内宫不得,却是已然入了行宫,进入行宫之后,想办法过易福门,便简单的多了。 比如……杀了易福门守门的侍卫! 顺便嫁祸给祁景云,当时那侍卫说有人进入了内宫,她只以为不过是谎话,不过是为了让皇帝以为祁景云想要对他不利,从而对祁景云下狠手的伪证而已。 第467章 六皇子寝宫被烧 如今看来,并非什么伪证,也并非是什么谎话,而是真的,当时真的有人进入了内宫,只是并非是祁景云放进去的,而是拓跋功,一件事情,却能做到一箭双雕,拓跋功这个人,当真是不简单啊! 乔明月心中想着,回过神来时,已经站在了一片废墟前面,浓重的燃烧后的烟味熏得她忍不住捂着鼻子。 原本辉煌雄伟的寝宫,此刻已经烧成了一片废墟,废墟上还有零星的火苗在燃烧着,坍塌的宫殿散落着碎瓷片还有一些装饰之物。 滚滚的黑烟不停的从废墟上冒出来,侍卫们一桶接着一桶的提来水,浇在废墟上,冰冷的水遇上火蛇,瞬间迸发出一股白色的浓烟来,发出滋啦的声响。 乔明月看着眼前的一切,微微凝了凝神,身侧,太子拓跋宇,提督大人还有太子跟前的几个大臣站在废墟前,正在商讨着六皇子寝宫走水这件事情要如何向皇帝禀报。 见着祁景云和乔明月来了,这才停下话来,朝这边看过来。 祁景云皱了皱眉头,“抓到的人在哪里?太子可让人审了?” 拓跋宇摆摆手,侍卫忙将人羁押上来,十几个人,看上去灰头土脸的,狼狈不堪,被绳索帮着,串蚂蚱一样串成一串。 那些人显然受了一些刑罚,身上有鞭痕,鞭子抽打在身上皮开肉绽,血污滴滴答答的顺着衣服的碎片滴落下来,带着一股刺鼻难闻的血腥味。 祁景云看出了乔明月的不适,伸手握了握她的手,乔明月抬头看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群人被侍卫踢了一脚,便腿上一软,跪在了地上,太子目光落在那些人身上,没有半分的怜悯,只露出些许的厌恶来。 提督上前审问几人,那几人闭着嘴巴一句话不说,提督原本是让人给几人上刑罚的,可乔明月瞧着几人已经被打的不成样子了,再打下去,恐怕会出人命,这些人死了倒不要紧,他们知道的东西,却要被永远的埋葬了。 她自是不能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的,所以忙出声制止了提督大人,提督看一眼太子,见太子默许了,这才站在一边没有再说话。 伸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乔明月上前两步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十几个人,轻声道:“你们出现在六皇子的寝宫附近,莫不是想对六皇子做什么不利的事情?” 几人不言,一副守口如瓶的样子,乔明月也不着急,围着几人瞧了瞧,便看出了其中一个女子便是为首之人,因为她在说话的时候,其余人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朝着她看过去。 “既然你们想对六皇子不利,那这六皇子的寝宫定然不安全,不如让人仔细的搜查一番,说不定能找到些什么也不一定。”乔明月故意说的欲言又止,为首的女人闻言猛然抬头,看着乔明月,两人四目相对,乔明月眼中含笑。 女人在审视乔明月,判断她是否是知道了些什么,见她只是单纯的以为她们对六皇子不利,并不是知道了有地道的存在,这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地道关乎六皇子的未来大业,是六皇子最看重的东西,要是地道的秘密被发现的话,陛下定然会降罪六皇子,到时候……不只是祭坛下面的宝藏拿不到了,便是连六皇子也永无继位之可能了。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人去调查六皇子的寝宫,不然万一查到地道的线索顺藤摸瓜,一切便全都完了。 想到这里,女人咬咬牙,沉声道:“我说,但是你们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女人一副破釜沉舟的样子,她身边的几个人真的以为她会把六皇子拓跋功的秘密说出来,不由得紧张起来,却见女人微微摇头,这才压下了心里的怒气。 乔明月轻笑,目光落在女人的脸上。 “你很聪明,这个时候还懂得讨价还价,不过既然你知道要讨价还价,就该清楚,你现在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筹码,行宫虽然大,只要将行宫封锁起来,一处一处的搜查,想必也能搜出一些蛛丝马迹来,你若不说,我不过是费些功夫罢了。” 知道讨价还价是一个件好事,只是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筹码,她们现在人都在她手里,还妄图在这里讨价还价,实在是不明智。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清楚她们这些人害怕的是什么,若是刚刚还不清楚的话,那么说搜查六皇子寝宫这些话,就是一个试探,很显然,她试探对了,明白她们害怕六皇子寝宫的地下有一条密道的事情被搜查到。 所以她才会出声说会说出她们来行宫的目的,为的,不过是想让他们不再执着于搜查六皇子的寝宫而已。 这点小伎俩,乔明月看的清楚分明,只是却不点破,毕竟……地下密道的事情,她也并不想让太子他们知道。 “你!”女人抬头看向乔明月,眼中满是怒意,许久,那翻腾的怒气才渐渐的被压制下来,她绝望的闭了闭眼睛,似是失了希望一般。 “我告诉你,只是希望你能放过我身边这些人,求你……”凌厉的面庞配上这样的话,让乔明月不由得开始分析,这份求饶,是想要让她的表演显得更加真实,还是真的想要救出她身边这些人? 那些手下闻言一个个逞英雄一般喊着不走,看着他们争先恐后的表忠心,乔明月只觉得想笑。 “好,我答应你,放他们走,说罢!你们来行宫的目的是什么?是什么人派你们来的?” 月色沉沉,为首的女子低着头,一字一句的说着,听完她的话,便是连对这些事情没什么兴趣的拓跋宇也来了兴致。 上前一步质问道:“你们为什么要刺杀瑾王?背后指使你们的又是谁?” 女人仰头,目光落在了祁景云的脸上,那双眼中,满是恨意,乔明月看着那样的表情,不由得感叹到是一块演戏的好材料!这样收放自如的演技,要是她不清楚她的目的的话,到真的以为她真的对祁景云恨之入骨了。 第468章 抓到刺客洗冤屈 “因为这个人就是祸害,为了一己私欲,祸害了那么多人,我们,都是被他迫害过的人,至于背后主使,他从未露过面。”女人说罢低下头去,被捆绑在身后的双手紧紧地握紧成拳。 乔明月并没有质疑她的话,反倒是暗暗勾了勾唇角,顺着她的话继续道:“所以,之前易福门的侍卫都是你们杀的?翠儿也是你们的人?” 拓跋功想要把易福门的事情嫁祸在祁景云的身上,即便后来翠儿改了口供,可仍然不能排除祁景云的嫌疑,如今只要这些人在,祁景云便能够彻底洗清嫌疑了。 反正易福门的事情,本就是这些人做的,本就是要死,多承认一些罪行,也算是他们临死前做两件好事了。 猛然抬起头看向乔明月,女人咬咬牙眼中满是不甘,可是回头看看残破成一片废墟的六皇子行宫,终是点了点头,认下了罪行,乔明月一笑,眼下女人承认了这件事,倒是解决了她的心头大患。 皇帝生性多疑,若是不能彻底解除祁景云的嫌疑,只怕他会一直心中存有疑虑,这一次爽快的答应让他们留在行宫便是最好的证明,在行宫,距离京都并不远,却又不能干扰京都的事情。 而且最重要的是,行宫的人手并不少,她和祁景云乖乖的待在在行宫之中,等同于变相的软禁,对于皇帝来说,自然是乐意见着的。 行宫虽然清净远离政治中心,可是眼下她们却不是贪图清闲的时候,在这里,也并非是长久之计,如今密道已经挖的差不多了,等一切都弄好之后,她们还是要回京都的。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解了祁景云的嫌疑,让皇帝对他不再那般的怀疑,日后回到京城之中,也能够方便一些,不必日日被人防贼一样地防着。 站直了身子,乔明月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袖子,转头看向太子和提督大人,还有在场的一众侍卫,微微一福身道:“原来当日还有这样的隐情,若是今日不是这一场大火阴差阳错,王爷这一场冤屈不知何时才能够沉冤了。” 提督大人见她福身,连连摆手说使不得,乔明月却坚持,他也不好再阻拦,只能一脸不安的看向祁景云。 顿了一顿,乔明月继续道:“妾身与王爷离了故土来到南昭,身边并无几个可以依靠之人,唯有太子与王爷交好,如今事情真相已经大白,还请殿下能够给王爷做主,还王爷一个清白。” 她娇娇柔柔的说着,拓跋宇对乔明月本就喜欢着,如今见她如此,自然满口答应这件事情包在他的身上,乔明月笑了笑,再次福身谢过太子拓跋宇。 她没有再询问那些人他们背后的人是谁,他们之所以承认自己是来刺杀祁景云的,就是为了保密,不让人搜查六皇子的寝宫,只要不仔细搜查,那么那一条密道,便不会被人知晓。 只要保住了密道,既能够保住六皇子,他们这么忠心耿耿,乔明月一点都不指望能够在这些人的身上撬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索性便让人把他们先关入大牢。 时候不早了,经过这么一场变故,拓跋宇也没了心情拉着祁景云喝酒了,匆匆告辞带着几个大臣和提督大人一起离开了行宫。 他们走后,乔明月与祁景云回到他们住的小院子,小院的桌子上还摆着没有喝完的酒,燃烧的过的烟花还散落在院子的四周。 祁景云牵着乔明月的手,拉着她来到廊前,乔明月还没有反应过来,祁景云已经懒腰抱着她飞身上了房顶,她惊呼一声,本能地紧紧地抓住了祁景云。 待到站稳了身子,乔明月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缩在了祁景云的怀里,两个人的距离仅仅是两片衣衫,她顿时羞红了脸,慌乱的后退两步想要和他拉开距离。 “啊……”刚后退两步,脚下一个打滑,差点从屋顶摔下去,好在祁景云眼疾手快,一把环住了乔明月的腰,满脸笑意的看着她。 被他这么看着,心咚咚跳,乔明月低下头,“王爷怎么想起带我上屋顶的?” “因为我想与你分享今夜的月色,还有礼物要送你!”听到有礼物,乔明月顿时来了兴趣,缠着祁景云问是什么礼物。 他却卖关子一般就是不肯轻易透露,勾的乔明月心里痒痒的,祁景云却不慌不忙的拉着她坐在屋顶上,两个人仰头望着月色,今夜的月色,那么的明亮,淡淡的银白色的光芒笼罩着大地。 平日里看上去威严又人多的行宫,如今也笼罩上一层淡淡的银色纱雾,安静沉稳,让人顿时觉得没了那么多的压抑。 “好美啊!”月光如水,繁星点点,暗蓝色的天空下,星河璀璨夺目,这样的美景,是前世她所不曾见到的。 祁景云侧眸看向乔明月,听她喃喃出声,笑的满脸宠溺,“是很美!” 乔明月回头,正好迎上祁景云的目光,四目相对,乔明月仿佛又见到了那个站在城墙上,一身染血的男子,心,没来由的一疼,她伸手握住祁景云的手,心中慌乱的厉害。 “景云……以后的每一年,你的生辰还有我的生辰,我们都一起爬屋顶,看星星好不好?”她看向祁景云,急于从他的口中听到承诺,那些天长地久的承诺,即便不是真的,却也能够抚平她此刻心中的不安。 祁景云闻言轻笑出声,笑说若是下雨阴天没有星星月亮又当如何? 乔明月却执拗的说没有星星月亮便感受微风,便撑着伞看雨落,总之是要在一起的。 只要在一起,就好!不论往后他是瑾王也好,还是寻常百姓也罢,她只是希望,他能够好好的,陪着她,白头到老而已。 明明前世轻而易举就能够得到的一个愿望,在这个朝代,在这个时空里,却显得那么的珍贵,那么的奢侈。 “好,为夫答应娘子,往后年年今日,皆与娘子在一处,只此一诺,此生不违。”那样的眼神,认真的凝视着乔明月,郑重的,一字一句的将那些话说了出来。 第469章 生辰礼物 不知是不是今夜的月色太美,还是自己刚刚喝了两杯酒的缘故,乔明月只感觉自己眼中滚热的厉害,她微微垂眸,眼角泪水滑落下来。 她一哭,惊得祁景云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手忙脚乱的去给她擦眼泪,一边安抚着,许久,在见着乔明月破涕为笑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神秘兮兮的自怀里掏出一根白玉簪子来。 他献宝一般的递到乔明月的眼前,看着白玉簪子,乔明月一愣,顿时回想起来这几日祁景云鬼鬼祟祟的在摆弄什么东西,而且手上还总是有刀子划过的痕迹,一双手,都没有一处好地方了。 想着有一日她半夜醒来,却见房间里没人,寻到书房来,就看到灯光摇晃,倒影在窗户上的影子正弯着腰不知道在摆弄什么,她当时去问,他只说自己肚子饿了,吃了点东西。 乔明月当时只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太在意,原来……竟是为了给自己送生辰礼物。 “戴上!”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乔明月笑看着祁景云,祁景云拿过簪子给她别在发上,左右瞧了瞧,满脸自豪的道:“我家娘子就是漂亮!” 这一夜,乔明月很开心,便是连睡梦中,都忍不住梦到了自己和祁景云携手白头的画面,忍不住笑出了声。 天色大亮的时候,乔明月便被祁景云从床上拉了起来,她原本还想询问他做什么这么早就把自己喊起来,谁知道话还没出口,祁景云便道:“密道挖通了!我带你去下面瞧瞧去!” 听到密道挖通了这个消息,乔明月顿时睡意全无,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一边喊丫鬟打水来给自己洗漱,一边扯过衣服来换上。 平日里因着没事做,乔明月也喜欢睡懒觉,一般这个时辰还没有起床,今儿个这么早便起床,丫鬟忍不住打趣说今儿个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乔明月也不恼,只笑着说她果然是大了,这嘴越发的伶俐了,改明儿个也给官媒一些个银钱,打发那些婆子给她找个婆家嫁出去才是,免得留在自己身边,日日打趣自己。 听乔明月这么一说,小丫鬟顿时没了底气,忙求饶说再也不敢了,这才规规矩矩的伺候着乔明月梳洗一番,又问乔明月今儿个戴什么发簪,乔明月目光扫了一圈梳妆台,一眼便看到了那白玉的玉簪。 夜晚间即便是有月光,却也不能仔细的看清楚,如今天色大亮,她这才看清楚上面精雕细琢了一簇白梅,梅花层叠在一起,花瓣雪白小巧,看得出定然是下了很大的功夫的。 拿着玉簪子别再发上,乔明月仔细的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白皙的皮肤,红润的嘴唇,微微扬起的黛眉,虽然不至于倾国倾城,却也别有一番韵味。 满意的点了点头,乔明月刚想起来,便听小丫鬟道:“王妃,就……就戴这一支发簪?” 平日里王妃虽然并不喜欢奢侈,可身份摆在这里,多少也会戴两三根发簪或是步摇的来点缀一下。 如今这发上只空空荡荡的别着一支发簪,实在是有些寒酸,便是富贵人家的夫人,也不至于如此。 乔明月闻言倒是一点都不在意,一想到密道挖通了,马上就能够把祭坛下面的宝贝全都秘密的转移出去,她心里便开心,那可是富可敌国的财宝!有了那些钱,莫说这一辈子,就算是下下辈子,也花不完了! 一想到钱,她就心情大好,上前扯着斜斜靠在软榻上看好戏的祁景云便往外走,一边走一边与小丫鬟道:“只这一支发簪便胜过无数了,往后若不是重要场合,便只要它了!” 眼角瞥见某人微微上扬的嘴角,乔明月凑到祁景云面前,笑的一脸的讨好,“爷,这话爷可喜欢?” 看她眯着眼睛一脸算计的样子,祁景云敛了笑意,点了点头,一脸戒备的看着她,直接了当的询问乔明月想要做什么。 乔明月双手挽着祁景云的胳膊,一边走一边亲昵的靠在他身侧,“就是有件事情想要求爷,还望爷能够应允!” 细声细语的喊一声爷,直喊的祁景云骨头都酥麻了,哪里还有不答应的,乔明月见他答应下来,才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她要祁景云去找拓跋宇,把六皇子的寝宫修缮的事情接过来,反正左右他们暂时不会回到京都,闲着也是闲着。 祁景云没好气的点了点她的脑袋,好笑的打趣她真是一点都看不得他清闲,乔明月倒也不生气,只笑眯眯的说,“原本昨天便想着让王爷揽下这事的,只是当时那气氛,实在是不合适,只是这事儿也断不能交给别人去做。” 要是别人接受修缮六皇子寝宫的事情,翻修之时定然会动地基,到时候密道的秘密很容易会被察觉,唯有祁景云去做这件事情,才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密道给掩埋了,让这一条密道,成为一个秘密。 祁景云停下脚步,身边枫叶飘落,纷纷扬扬,他眉目间满是无奈,却又含着一丝宠溺,轻声道:“原来娘子早就把主意打到了本王身上!”从决定一把火烧了六皇子的寝宫的时候,乔明月就已经想好了以后的退路。 祁景云一边感叹乔明月的心思,一边气恼她连自己都算计,而自己却又一边拿她没有一点办法,一边还不忍心拒绝她的请求,毕竟他明白,乔明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只能答应下来。 得了祁景云的应允,乔明月喜笑颜开,两个人出了小院,外头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车夫搬来了长凳,乔明月在祁景云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她还记得当初来到这个世界之时,看到奴才们跪在地上让主子踩着上马车的情形,当时便接受不了,与祁景云在一处之后,她也坚持不踩着奴才的后背上马车。 刚开始祁景云还有些不理解,时日长了,他便也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不再踩着奴才的后背上马车,不再只单纯的把奴才当做奴才去看待。 其实……他为了她,也改变了很多! 第470章 有人在暗中调查 伸出手去拉祁景云,后者一笑,伸手握住她的手,轻轻一跃,便进入了马车车厢里。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起来,乔明月有些疑惑为什么不晚上去绸缎庄,却被祁景云笑了一番,“大晚上的跑去绸缎庄,才会让人心中生疑吧!倒不如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进去,反正这家店是你的这件事情,人尽皆知。” 听他这么说,乔明月也顿时觉得有道理,便没有再说什么,只乖乖的坐在祁景云身边,掀开车帘看着外头。 花朝节结束,这城中便不复之前那般的热闹了,看上去冷冷清清的,尤其是见过之前的繁荣之后,越发觉得此时此刻的街道上冷清的厉害。 难怪当时绸缎庄的前掌柜的会说,这绸缎庄不赚钱这样的话了。 毕竟每年也就只半个多月的时间能够赚到钱,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稍有生意,自然是亏钱的。 不过她接手之后,这京城里的达官显贵为了能和太子还有瑾王攀上关系,便总是来这里订货,这生意倒是并不少,钱不一定能赚多少,可却能够帮着她遮掩原本的目的。 马车停下来,乔明月这才回神,祁景云见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忍不住出声询问,乔明月笑笑,只道:“两日前户部王大人的夫人来铺子里定了一些上好的云锦,王爷择日派人给王夫人送去府上才是。” 这送货的马车里可以是云锦,也可以在云锦里掺杂一些从祭坛下面拿上来的东西。 祁景云一下便明白了乔明月的心思,点头说自己记下了,这才搀扶着乔明月下了马车,马车停在绸缎庄门口,外头的小伙计见着是乔明月和祁景云,忙小跑着上前来招呼二人。 里间正在整理这几日账目的文俞尘听小伙计来报说王爷和王妃来了,忙放下手头上的事情,匆匆迎了出来。 乔明月站定,就看到文俞尘快步走出来,一身泛白的长衫,看上去比之第一次见的时候穿的好些,却也透着些许的寒酸。 让人实在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这家铺子的掌柜的,见着乔明月和祁景云,文俞尘忙行礼问好,乔明月摆摆手,并不在意这些虚礼。 “这几日铺子里的生意如何?”乔明月仔细的询问着,文俞尘一边说着,一边吩咐小伙计去沏茶来。 三人去了里间,文俞尘把账本捧上来,账本里记录着这几日铺子里的收益和支出,每一项都记的清清楚楚仔仔细细,看得出是用了心的。 翻开账本半册之后,后面的记录却与前面的完全不一样了,后面记录的是密道挖掘的事情,还有从密道里拿出了多少的东西。 乔明月仔细的看了一遍,这才把账本递给祁景云,祁景云对这些并不在意,只随意的扫了两眼,便放在了手边的桌子上。 “王夫人要的云锦已经装箱准备好了,只是铺子里的人手不够,还请王爷能派点人手来。”文俞尘恭敬的说着,祁景云微微一颔首,答应明日派人来。 这三箱云锦的下面压了几十件小物件,有的是珍珠玛瑙,有的是金银饰品,皆放在云锦的下面的隔层里,到了京城,把云锦送去王大人的府邸,这几个箱子,便会被运送着去瑾王在京都的府邸。 一群人在府邸休息一日,第二天赶回来,自然,这箱子里的东西便全都留在了瑾王府,回来的,只是一个个空箱子罢了。 只是下面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只靠着这样并不能完全把这些东西运送出去,如今也只能暂时先这样,免得动作太大,引起怀疑。 “这马车舟车劳顿,实在是疲累,先带我去后院休息一会吧!”乔明月出声,文俞尘忙点头称是,恭恭敬敬的带着二人去了后院。 这小院子并不大,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几间小房子将院落围起来,文俞尘带着乔明月他们去了东厢房,到了门口,他并未跟进去,只轻声道:“屋里床榻有些硬,怕王妃睡不习惯,我让人给王妃再加一床褥子如何?” 乔明月摇摇头,文俞尘也不再强求,告退离开,乔明月和祁景云进了屋,祁景云笑着道:“那书生倒是有些小心思,做事也谨慎。” 乔明月一笑,她自然明白文俞尘是个谨慎的性子,若不是如此,她又怎么敢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去做? 掀开床板,果然见床板下面露出一条密道来,密道上面还盖着一块铁板,祁景云用力一拉,铁板应声而开,露出里面黑乎乎的密道来。 点燃了火折子,乔明月由着祁景云拉着下去了密道,密道里五步便是一处火把,密道的四周也清理的很干净,地下也并没有散落的土堆。 一路往里走,还能够看的一些小小的洞口,那洞口很小,只够通风所用,洞口上面都是一些杂草或是破碎的瓦片掩盖着,即便是从上面看,也并不起眼。 越往里走,空气便越少,乔明月大口的吸着气,才感觉身上没有那么难受。 约莫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才见着亮光,仔细去听,还能够听到底下的人在挖掘密道的声音,两人还没有走近,便惊动了挖掘密道的暗卫。 差点出手打起来,好在祁景云及时出声,那些人也认得他的声音,这才没有真的动手。 几人带着祁景云他们继续往下走,越往下走,空间便越来越大,直到站在祭坛的正下方,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宝物,乔明月还是忍不住感叹,这么多的钱,若只是交给一人用,怕是一辈子挥霍无度也花不完。 心里盘算着这些钱要怎么用,乔明月有些心不在焉,祁景云倒是一点都不在意这些钱,只随意看了两眼,便和挖掘密道的暗卫说起了这几日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暗卫仔细的想了想,点了点头,“回王爷的话,昨天晚上的时候有人在店铺快要关门的时候来到了铺子里,并没有买多少东西,而是四处转了转,之后我们觉得奇怪,便想着跟上去瞧瞧,却见那人在铺子周围又转了两圈,这才回去。” 第471章 叶逸尘此人 微微一顿,暗卫又道:“只是那人除了四处走走之外,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诸如查看地形等动作,所以我们也没有禀报王爷。” 乔明月原本还在低着头想着自己的事情,听暗卫这么说,顿时没了心思,上前皱着眉沉声询问那人穿了什么衣服,有没有什么特征。 暗卫想了想,这才将那人的情形仔细的说了一遍,听完这话,乔明月面色凝重的厉害,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来铺子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天晚上从行宫离开的叶逸尘! 叶逸尘临走的时候说的那些话乔明月已经很介意了,如今又得知他当天晚上并没有直接回京都,而是跑到了这里,还在铺子四周转了转,她心里便隐隐泛起不安来。 叶逸尘给她的感觉就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一些什么事情,才会跑来这里查看情况? 心里沉甸甸的,便再也没有继续在这里四下转转的心情了,乔明月和祁景云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一回到行宫的小院,乔明月便安排暗卫去调查叶逸尘的情况。 看她这么紧张的样子,祁景云好笑的道:“即便叶逸尘知道了,也不一定会告诉拓跋功,即便拓跋功知晓了,也不会轻举妄动的,毕竟他也在挖掘地道不是!” 如果拓跋功把他们挖掘密道的事情告诉皇上,那他们也可以告诉皇上拓跋功也曾挖掘密道的事情,到时候来个鱼死网破,祁景云明白,拓跋功不敢赌。 因为拓跋功觊觎皇位,若是在皇帝的心中被排除在继位人选之外,那么拓跋功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所以他在没有想到两全之策之前,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听祁景云条理清晰的给自己分析眼下的情况,乔明月仰头看向他,眼前的祁景云一脸的认真,与从前那个纨绔的瑾王判若两人,或许……人会改变,命运也会改变吧! 乔明月这么想着,竟是忘记了自己竟然一直盯着祁景云的脸看了,直到某人缓缓凑近,近到鼻尖蹭着乔明月的鼻尖,她才猛然回过神来,差点一个踉跄摔了。 “本王如此玉树临风,娘子你就这么害怕我?”笑嘻嘻的说着,祁景云摇晃着手中的这身,一手环住乔明月的腰身,防止她摔了。 乔明月忍俊不禁,无奈的摇摇头,刚想说什么,却听外头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小丫鬟在外头轻声说宫里来了人,浩浩荡荡的一大群,此刻在院子里,请乔明月和祁景云出去。 祁景云眉头一皱,看向乔明月,“你猜来的是谁?” “自然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想来陛下看王爷闲着,怕王爷无聊,给王爷安排差事呢!”祁景云撇撇嘴,他才不想要什么差事,他只想日日在这小院子里,抱着乔明月,看看书,下下棋,和她斗斗嘴。 这样的日子多快活,做什么去帮着南昭的皇帝做事? 虽然心里满心的不情愿,祁景云还是被乔明月拉着出了门,房门一打开,就看到了院子里乌泱泱一大群人。 为首的是皇帝身边最得宠的老太监福寿,老太监身后站了一堆的小太监,各个捧着东西,低垂着脑袋乖乖的站着。 福寿见着房门打开祁景云自屋里出来了,忙迎了上来,笑呵呵的道:“哟,我的王爷,大喜了!” 习惯了这些太监一惊一乍的,祁景云撇撇嘴,并未搭理他,只兀自走到院子里的石桌边坐下来,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水喝着。 老太监讨了一个没趣却也不恼,只迎上乔明月,他知道这世间唯有眼前这位能够镇得住那位祖宗。 便巴巴的与乔明月道:“王妃大喜,王爷大喜,陛下念着王爷和王妃,特意让老奴来瞧瞧,还给王爷王妃带了这些个小物件来给二位打趣解闷。” 老太监说着摆了摆手,身后的一众小太监忙捧着手里的东西上前依次排开,乔明月看着那些东西,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玛瑙玉石翡翠珍珠,这些也叫小玩意? 心里明白皇帝此番送这么多东西的意思,乔明月也不点破,只皱着眉头说无功不受禄,这么多东西,她不敢替王爷收。 老太监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目光落在远处,突然眼前一亮,忙道:“不瞒王爷王妃,老奴此次前来还有一件事情要说。” 乔明月依着祁景云身边坐下来,老太监也不卖关子,便说皇帝希望祁景云能够负责六皇子行宫的重建,听老太监这么说,祁景云还没有说话,乔明月已经开了口。 推诿说祁景云并不喜欢那些,怕是会弄不好,老太监忙说不要紧,乔明月又推辞了两次,见老太监坚持,这才替祁景云把这件事情给应承了下来。 接下这件事情,自然也就不是无功不受禄了,所以顺理成章的,老太监带来的那些东西,乔明月也一股脑的全都收了。 毕竟不要白不要,更何况……当初祁景云被下入大牢,这点东西,也就够个精神损失费罢了! 手里掂量着金碗,乔明月眯了眯眼睛,实心的,分量很足! 祁景云送老太监一行人离开,回来便瞧见乔明月一脸财迷的样子在看那些东西,忍不住笑着打趣道:“这点东西,就让你把本王给卖了?娘子,你好伤为夫的心啊!” 乔明月瞪他一眼,“好好说话!” 祁景云闻言叹口气,一边感叹乔明月真是一点都不温柔体贴,一边则凑到乔明月身边,靠在她肩膀上,轻声询问她为什么要推脱。 乔明月放下手里的金碗,感受到祁景云从身后靠在她的肩膀处,她也不敢乱动,只能僵硬着身子,沉声道:“那福寿也是个人老成精的,总不能让他看出我们是在等着他说这件事吧!” 她原本还想着让祁景云去皇帝哪里把这个差事给要过来的,如今刚好撞上昨天晚上抓到那十几个刺客的事情,还了祁景云一个清白,想必昨天晚上太子回宫,便把事情全都告诉了皇帝。 第472章 行宫重修 之前或许祁景云还有嫌疑,如今有了这十几人的口供,便算是证据确凿了,祁景云和这件事情没关系,他自己也是被冤枉的。 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皇帝自然要想着怎么弥补,不然事情闹大了,影响的还是两国之间的关系。 所以才有了刚刚皇帝派身边贴身的老太监来给他们送东西的事情了,至于皇帝之前有没有想让祁景云来主持重建六皇子寝宫的事情,她不清楚。 不过她的目的还是达到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不用祁景云特意跑去皇帝哪里讨要这个差事了,这样一来,一旦以后出现什么情况,他们也能够把自己摘出来。 送走了老太监,乔明月才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祁景云接下了六皇子行宫的重修之事,六皇子行宫的密道便不会被发现了。 只是还有一点她想不通,皇帝都已经知道了六皇子行宫着火的事情,六皇子拓跋功不可能不知道,还有昨天晚上抓到的那十几个刺客,现下还在大牢之中,看守的人也尽数都是太子的手下,拓跋功就一点都不担心秘密会被泄露吗? 乔明月心中盘算着,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闭着眼睛想事情,正被太阳晒得有些昏昏欲睡,突然感觉阳光似是被什么遮挡了一般,她睁开眼睛眯着看向来人,小小的人儿满脸的严肃认真。 “师父,那本书,我已经全都背过了!”乔明月看着文元,不由得一愣,随后仔细想了想,才想起两日前自己让他把《本草纲目》给背诵下来的,谁知道这小家伙居然两天的时间就把那么厚她学了那么久的一本书全都背过了。 直起身子,乔明月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温声道:“元儿聪慧,当初这本书,我可是整整学了三年的时间才完全领略,你倒厉害,两日便能够背诵了。” 文元之前跟着他父亲就学过中药的药理和知识,所以一些简单的东西根本不需要乔明月去教导,最重要的是,很多中药的知识,乔明月其实还不如小文元知道的多。 她能够教导小家伙的,也只有那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现代的西医知识了。 只是……碍于这个时代的技术问题,很多的药没有办法提取,所以她能够教导小家伙的实在有限,这也是为什么她想等回到京城,便把小家伙送回去的原因之一。 元儿摇摇头,乖巧的说很多药理爹爹教过,所以他能够看一遍就知晓,不用刻意去背诵。 乔明月笑了笑,这就是学霸和她这种学渣的区别啊! 心中腹诽着,乔明月也打起了精神,坐直身子考了小家伙几个问题,小家伙回答的很正确,乔明月也对这个小徒弟很满意。 “师父,那屋子里的孩子是谁?”顺着元儿的手指指的方向,乔明月看到了一个小脑袋探头探脑的趴在窗口朝他们望过来,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好奇,比之平日里沉稳的让人心疼的元儿,麟儿怯生生的眼里写满了这个年纪孩子该有的稚气。 看到小家伙,乔明月这才想起自己还在院子里养了个小家伙,这两日事情太多,导致她差点忘记了那个小家伙的存在。 要不是如今瞧见了,她怕是都要想不起来了。 站起身来朝着小家伙招了招手,窗口的小家伙顿时扬起一个笑脸来,倒是一点都不怕她,小心翼翼的爬下窗子,打开房门跑了出来。 “青儿姐姐不让麟儿出去,怕惹得姨姨不高兴,姨姨能和青儿姐姐说说,让麟儿偶尔出来走走吗?”小家伙亲昵的凑到乔明月身边,许是因为当时在审问的时候,唯有乔明月站出来护着他的缘故,小家伙和她格外亲近。 被小家伙喊姨姨,乔明月一愣,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揉揉小家伙的脑袋,柔声说可以,日后还可以和元儿哥哥一起玩。 小家伙高兴的直拍手,然而兴奋劲儿还没过多久,就想起了贴身照顾他的青儿姐姐说不能乱跑,免得惹王爷和王妃不悦,他脸上的笑意便渐渐消失了。 乔明月蹲下身询问,这才得知小家伙心里的担忧,刚想说什么,却听元儿摇头道:“师父既然说了,你便不必担心,这里师父说了算!” “小爷说的是,咱们这里,王妃说话那是顶好用的,便是王爷也不敢反驳!”乔明月身边的丫鬟笑嘻嘻的说着,惹得乔明月无奈的瞪了她一眼。 小丫鬟这才捂着嘴笑着不再说什么,元儿和麟儿年纪差不多大,两个小家伙一个喜欢静一个喜欢动,元儿平日里没多少话,不似麟儿那般对什么都好奇。 这两人倒是没多久就玩到了一起,见着两个小家伙在远处的树下玩,乔明月只觉得心里一片柔软,小丫鬟在一旁疑惑道:“小爷之前见过麟儿的,怎得今日像是没见过一样?” 乔明月撇了她一眼,轻笑道:“他不如此,如何让我开口,让麟儿能够在院子里随意走动呢!” 听乔明月这话,小丫鬟忙住了嘴,目光有些复杂的看向了元儿,乔明月倒是不在意,元儿心思深沉她是一直都知道的,这样的心思,聪慧睿智,只要好好教养,将来必是可塑之才。 若是这份心思放到了不该放的地方,那这份心思便不是什么好事了。 好在元儿心思纯良,倒也不是什么坏孩子。 乔明月想了想,突然看向身边的小丫鬟,询问祁景云去了哪里,小丫鬟只以为乔明月想祁景云了,笑嘻嘻的调侃她一会儿不见王爷便想念了不成? 乔明月也不解释,小丫鬟敛了笑容,这才说祁景云去了户部,今儿个一大早便去了,至于为什么,她却不清楚。 乔明月点点头,六皇子的寝宫需要重修,自然需要银钱,这钱总不能祁景云出吧!所以祁景云这趟去户部,自然是要钱要人的。 乔明月又询问了祁景云去了多长时间了,听闻祁景云已经走了有一个半时辰了,这才神秘兮兮的和小丫鬟说收拾一下去一趟大牢。 第473章 察北大牢 听闻乔明月要去大牢,小丫鬟顿时面色病重了起来,皱着眉头一脸的不同意,“王妃,大牢里太危险了,王爷叮嘱过,他不回来,您不要乱跑。” 乔明月无语,后面一句才是重点吧!只是她现在决定去大牢,就是为了避开祁景云,自然是要越快越好,免得祁景云回来了非要跟着去。 “你到底是我的丫鬟还是王爷的?你若是听王爷的话,等王爷回来了我便与王爷商量一下,把你安排去王爷身边照顾着。”一听这话,小丫鬟顿时闭口不再劝阻,乔明月勾唇一笑,起身去收拾了一下。 一炷香之后,一辆马车从行宫之中大摇大摆的出去了,见着是瑾王的马车,宫门口的侍卫自然不敢阻拦,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直接去了行宫外头的大牢。 大牢射在城郊之处,因着城郊这里驻扎着三千的军队,所以这个大牢可以说是密不透风,三千的士兵关键时候便是大牢的守卫,想要劫狱可以说是痴心妄想,电视剧里那些带着十几个人就能够闯入大牢的剧情,完全不可能在这里发生。 乔明月的车马还没等接近大牢,便被人拦了下来,拦车的人倒是恭敬,上前拱手询问来人是何人,马车车帘掀开,一名眉目如画的公子出现在马车里。 侍卫一愣,知觉告诉他眼前的人非富即贵,只是不认得,便迟疑着询问来人,乔明月一身男装穿在身上略显宽大,却也难掩风流气质,她手中的水墨丹青折扇打开,轻轻摇晃着。 “大胆,连瑾王殿下的马车也敢阻拦?”说话的是个小斯,年纪不大,语气却蛮横的厉害,侍卫忙跪下行礼,却并未让行。 “王爷,前面再走便是察北大牢,大牢乃是苦寒之地,王爷尊贵,若要游玩,还是去其他地方吧!”祁景云贵为瑾王,却因着不是南昭的人,自然被戒备着。 乔明月是个能忍耐的性子,可旁边的小丫鬟却不是个善茬,闻言嗤笑一声,冷哼道:“王爷身娇体贵,自然无事不会来此等地方,你自己糊涂,也当咱们王爷好坏不分?” 见差不多了,乔明月适时的出声阻止了小斯继续说,一边摆摆手,小斯这才拿出令牌来,纯金的令牌上雕刻着盘龙,龙是四爪,乃是太子殿下的令牌! 看到令牌,侍卫不敢再阻拦,忙摆摆手让人让路,马车继续往前走,还有三道门,最后才来到察北大牢,牢房前两扇六七寸宽的木门紧紧的闭着,大门外头包着一层铁皮,铁皮上还描绘着一些威严庄重的花纹。 马车停下来,守在门前左右的侍卫见有人来了,忙上前行礼,小斯将手里的令牌往侍卫手里一扔,“仔细瞧清楚了,还比快让开!” 既然前面三道关全都过来了,侍卫们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眼前的瑾王是有令牌的,才能够长驱直入。 所以接到扔过来的令牌,侍卫仔细的看了看,见令牌没有差错,便恭恭敬敬的上前双手将令牌递给了小斯,小斯接过令牌,狐假虎威了一番,这才将令牌收起来。 乔明月也不拆穿她,只是无奈的陪着她演戏,见她戏瘾过的差不多了,这才提醒时候不早了,小丫鬟这才后知后觉的下了马车,在侍卫的带领下,二人进入了大牢。 厚重古朴的铁皮木门缓缓的打开,露出里面威严冷峻的察北大牢,映入眼帘的并不是牢房,而是一间巨大的大厅,大厅前面是主审的大堂,大堂后面,才是一条通道,通往底下的大牢所在地。 见乔明月有些疑惑,侍卫讨巧的解释说这察北大牢并不是在上面,而是在地底下,健在上面的不过是寻常的牢房,关押的也不过是一些个寻常的犯人罢了。 那些重要的犯人,都会被关在地下的牢房,地下的牢房才是真正的察北大牢,而上面的,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乔明月要找的翠儿一家人此刻便被关在地下大牢,因为和易福门的侍卫被杀有关,陛下重视此案,亲自发话,在没有得出结论之前,翠儿一家人不能有任何的意外。 听着侍卫在一旁喋喋不休的说着,乔明月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边往里走,越走,越感觉到一股子潮湿的寒意袭来,因为是地底的缘故,这大牢里终年不见天日,一踏入,便能够感觉到一股子浓重的潮湿霉味,还有经久不散的血腥味。 那样的血腥味,不是一日形成的,浓重刺鼻的厉害,乔明月明显的感觉到身边的小丫鬟脸色有些难看。 不着痕迹的将小丫鬟挡在自己的身后,乔明月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送她们下来的侍卫在第三道门的门口停下了脚步,说他也没办法继续往前了,前面的路,只能乔明月自己走了。 乔明月点点头,随手扔给那侍卫一锭金子,那侍卫拿到赏钱,自然是千恩万谢,这样苦寒的地方,平日里整年都见不着油水,如今一下子见到这么一大锭金子,自然开心的不得了。 连忙说自己就在这里侯着,这察北大牢很大,免得王爷出来的时候寻不到正确的路。 乔明月颔首,他愿意等就让他等好了! 第三道门打开,乔明月明显的感觉到温度又下降了不少,即便是这么寒凉,却也难以掩盖那股子血腥的味道,熏得人几欲昏厥。 这里灯光很暗,三步一个侍卫守着,拐角处,牢房门口,几乎每个地方都被侍卫看守着,可以说是密不透风,便是一只老鼠想要进来不惊动这些侍卫都不可能。 实在是没有想到,这南昭居然还会有这样的地方! “啊……”凄厉的惨叫声从远处响起,飘飘荡荡的传过来,身边的小丫鬟被吓得一抖,忍不住抓紧了乔明月的衣服,跟在她身边,生怕会走散了。 “怎么回事?”那声惨叫声有些熟悉,她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乔明月侧眸去问身侧的一个侍卫,那侍卫忙拱手行礼,说出了那惨叫的来源。 第474章 大牢里的疯婆子 原来这地牢的深处关着一个疯婆子,因着很早就被关在这里了,所以他们这些侍卫也不知道那人的来历,只知道能去最深处的只有这里的几个狱吏,他们对于牢房深处的那个疯婆子的事情也基本上都是守口如瓶,所以他们这些人知道的并不多。 乔明月听那侍卫说完,便生出了好奇之心,这里关押的都是重要的犯人,一个疯婆子,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能够让皇帝那么重视她,甚至还要那么严格的保密? 心里想着,身边小丫鬟已经出声唤她了,乔明月这才回过神来,询问侍卫知不知道翠儿被关押在哪里。 侍卫点头说自己知道,乔明月便让他在前面带路,这地下的察北大牢真的是大的离谱,明明已经过了前面三道门,里面居然还有这么大的空间,要不是有人在前面带路,会在里面迷路都很正常。 跟着侍卫来到一间牢房前面,乔明月透过牢房门的缝隙,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被双手绑着铁链,身上带着刑具的少女,小小的身子在巨大的刑具下面,看上去格外的瘦弱。 乔明月沉声让侍卫开门,侍卫有片刻的犹豫,最后还是在看到太子的令牌之后,乖乖的打开了门,乔明月让他离开,那侍卫临走时还有些不放心,叮嘱乔明月要小心着点。 乔明月身穿男装,此刻的她在眼前这些侍卫眼里,就是瑾王祁景云。 不耐烦的催促着侍卫离开,小丫鬟见着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这才上前扯了扯乔明月的袖子,有些害怕的看了牢房里一眼。 黑乎乎的牢房里面,只有一盏昏昏暗暗的油灯,油灯的光亮很暗,甚至照不清低着头的女子的面容,只能够看清女子身上满身的伤痕,血水混着脓黏在衣服上,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恶臭来。 女子低着头,双手被高高的吊起来,手腕处是粗大的铁链,双脚也被铁链束缚者,脖子上,还带着刑具,将她脑袋和双手禁锢着。 看着眼前的人,乔明月一时间有些疑惑,一个翠儿而已,至于如此的大动干戈吗? 心里迟疑着,乔明月轻声喊了一声翠儿的名字,低着头的人没有任何反应,让人分不清眼前的人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深吸了一口气,乔明月还是壮着胆子踏入了牢房,脚下踩着牢房里地面上的枯草,发出清晰的声音,在这原本就安静的有些瘆人的黑暗中,让人更加的毛骨悚然。 “王妃,咱们……咱们不然先回去吧!等王爷回来了,再来也不迟啊!”小丫鬟畏惧的看着牢房深处,眼中满是害怕。 乔明月虽然不至于像她这样,可这心里还是生出了些许的恐惧,并不是胆小,而是人类在面对未知的黑暗的时候本能的恐惧心里罢了。 若是这件事情能让祁景云来,她何必要大费周章的背着祁景云偷跑出来?搅和在这里,拓跋功必然会知晓,到时候只怕就会牵扯到南昭国皇室之争当中,祁景云最不想的,便是把她也牵扯进来,他绝对不会同意她来冒险! 想到这里,乔明月还是咬咬牙踏入了牢房,牢房里,黑的吓人,待到好不容易适应了黑暗,乔明月这才发现,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翠儿,而是之前在拓跋功寝宫前被抓到的那些刺客之中的一个。 那个为首的女刺客! 难怪要这么大费周章的绑着,一个不会武功的翠儿,哪里需要如此劳师动众? 想通了这个,可是随之而来的问题,却让乔明月又陷入了沉思,她来的时候很明确的表示自己要见的人是翠儿,侍卫压根不存在带错路的可能! 那么她们又怎么会被带来这里?乔明月想到这里突然拉着小丫鬟转身就要走,谁知刚转身,就听到身后的牢房的牢门咔嚓一声被人从外头上了锁,她们跑到门口,也只看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中了别人的奸计!乔明月心里警铃大作,这次是她鲁莽了,只想着从翠儿的口中询问出关于指正拓跋功的证据来,能够一举击败拓跋功,谁知道却因为一时着急,竟是没有看清楚,这是人家早就设置好的陷阱! 既然出不去,那现在最先要对付的,就是眼前的人,乔明月转身戒备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女子缓缓的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通红,双手虽然被铁链束缚着,可是那铁链根本没有多么的牢固,她用力的一挣,竟然应声而断。 小丫鬟顿时吓得腿一软,差点摔了,好在乔明月一把拉住她,这才勉强稳住她的心虚,“你越是害怕,便越是没有出去的可能了!” 压低了声音低吼了这么一句,是对小丫鬟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她偷偷的跑出来,祁景云定然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此时此刻,她也不能去指望拖延时间等祁景云赶来救自己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眼前的女人一看就很不正常,那双通红的眼睛,还有呆滞的目光,乔明月目光落在她额前的那根银针上面,面色不由得凝重起来。 有人在利用银针控制她!操控她的意念! 知道了这个,乔明月更觉得可怕,到底是谁,做这样的事情?要知道银针刺穴控制心智,若本体毫无反抗意识还好,若本体有反抗的意识,很可能会血脉偾张,筋脉爆裂而亡! 这是一个极其残忍的手法,因为即便是最后解了这个控制,被控制的人也会因为损伤心脉而折寿十几年甚至几十年,若是不幸没有解除控制,那么终此一生,都会成为一个傀儡,任由别人操控。 因为此术实在是过于狠辣,所以被很多人所不齿,后来也就渐渐的消失了,她也是偶然从一本医术上见到过,据说已经失传许多年了! 实在是没有想到,会有幸在这南昭的地牢里见到这样的控制术!而且还是用来对付她的。 “王妃,你快想想办法啊!”看着一步步逼近的女人,小丫鬟紧张的摇晃着乔明月的手臂,试图让她赶紧想一个办法出来。 第475章 乔明月受伤 乔明月皱了皱眉头,她要是有办法早就行动了,哪里还用得着在这里干站着? 当初她见到这控制术的时候,也不过是觉得好奇撇了两眼罢了,并没有仔细的去看,更不知道要如何去解除。 “先控制住她!”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先把这女人给控制住再说了! 幕后之人就是想要看到她们自相残杀而死,到时候所有的罪责全都推到死人的身上,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毕竟一意孤行要之身前来的,是她,不告诉祁景云偷偷跑来的,也是她。 话音刚落下,女人便扑了过来,她的力气很大,长长的铁链被她甩的重重的抽打在墙壁上,砸出一大片破损。 乔明月脚尖点地,飞身躲过一击,从背后一把钳制住了女人的脖子,小丫鬟见状也忙赶紧把铁链拉着往女人身上缠,没缠两圈,乔明月便感觉女人的力气越来越大,竟是生生的把她震开了数丈远。 脚下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这才堪堪站稳了身子,乔明月只觉得喉头一阵腥甜,一张嘴,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上的枯草。 另一边,小丫鬟更惨,被甩在地上,捂着胸口半天爬不起来,相对于她们这般的狼狈,那女人却一点都没有被刚刚那么一击所影响,她飞身便朝躺在地上的小丫鬟而去。 乔明月看到她把铁链缠在了手上,这一拳下去,小丫鬟怕是会没命的! 咬咬牙,乔明月一手握住女人的右手边拖拉着的铁链,死死的拉着不让她往前,一边喊着小丫鬟,让她赶紧起来。 被乔明月一喊,小丫鬟这才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乔明月知觉手心疼的厉害,学顺着铁链滴滴答答的落下来。 小丫鬟躲开女人的一拳,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也不敢怠慢,忙翻身来到乔明月身边,两人用力将铁链绑在了柱子上,女人想要挣扎,可铁链已经彻底的锁住了,她也只能疯狂的挣扎着,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看着女人暂时被控制起来,乔明月和小丫鬟这才虚脱了一般的靠在了墙边,喘着粗气,只觉得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还好,因为心智被控制住了,虽然力气增加了,可思维却也不比寻常人了,所以她们才能够侥幸把她绑起来,这要是她反应没有那么迟钝的话,那她们现在恐怕都死了。 “王妃,她……要怎么办?咱们怎么出去啊?”小丫鬟指指被暂时控制起来的女人,又转头看了看被从外头锁住的牢房的大门。 乔明月暂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出去,毕竟……能够控制侍卫从外头把她们锁在大牢里的人,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拓跋功的人,只是没有想到,拓跋功的手下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人,居然会使用这已经失传了近百年的控制术! 目光落在还在死命的挣扎的女人身上,因为发疯一样的挣扎,女人的手腕被铁链磨破,血肉模糊,一双眼睛红的厉害,好似嗜血的修罗。 “先把她给治好再说!她这样的存在,对我们来说是一个随时可能爆发的大危险,指不定她什么时候挣脱了束缚,咱们就麻烦了!”乔明月一边说着一边往女人那边走去。 身后的小丫鬟虽然有些不赞同,却也明白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走一步算一步了,先把眼前的麻烦危险解决了再说了! 女人被绑着,铁链被她挣扎的咔嚓咔嚓的响,让人听了不寒而栗,小丫鬟咬咬牙,上前将女人按着,乔明月伸手将女人额头上的银针拔了下来,银针被拔出的一瞬间,女人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猛的扬起头,口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声。 那一瞬间,她身上的力气大的有些吓人,小丫鬟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那股子巨大的力气给甩了出去,乔明月不能分心,将手中的银针落在她的后脑处的一个穴位上,与此同时,一掌也朝着她袭来。 银针落下,她却难以躲避那迎面而来的一掌,只能尽量去抵挡,却还是被拍飞出去,身体重重的撞在墙上,一口腥甜的血从口中喷出来,眼前的景物也开始模糊起来。 耳边,是小丫鬟焦急的声音,乔明月想要安抚她两句,却觉得眼皮沉重的厉害,无论她如何的努力,就是睁不开眼睛。 疲惫的闭上眼睛,她的思绪也在一点点的流逝。 被银针刺中的女人一瞬间身子软了下去,跪坐在了地上,眼中,是一片茫然之色。 牢房里,小丫鬟连爬带滚的来到乔明月的身边,看到乔明月的样子,吓得脸色苍白,一个劲儿的喊她,可是无论如何去呼喊,乔明月都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王妃,你不要吓唬我,你醒醒啊!”一边哭喊着,小丫鬟一边将乔明月抱在怀里,感受到她身上冷的厉害,更是吓得差点哭出来。 牢房的大门紧闭着,任凭她如何的喊叫,却没有丝毫的回应,绝望,像是潮水一般袭来。 她只能慌乱的脱下自己的衣服,将躺在地上的乔明月给包裹住,试图让她能够暖和一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昏迷中的乔明月感觉冷的厉害,好像整个人都置身在冰窟之中,从脚趾到头皮都冷的发抖。 她一边含糊的说着好冷,一边努力的想要寻求温暖,可是稍微一动,身上就疼的厉害,好像散架了一样。 行宫的小院里,祁景云冷着一张脸听完侍卫的话,面色越发的凝重起来,出声唤来暗卫,从暗卫处得知了乔明月去了察北大牢,到现在还没有出来,他顿时慌了神,转身便出了小院。 骑马一路往察北大牢而去,身边几个随从见他面上有些难看,也不敢说话,只能战战兢兢的陪着,突然祁景云收住缰绳,马儿嘶鸣一声,停了下来。 身侧的几个随从见状也忙停下了马,一个个看向祁景云,祁景云面上凝着一层薄雾,眼神更是冰冷的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一般,浑身上下似是积蓄着巨大的风暴一样,此刻还风平浪静,却也能够随时倾吞天地。 第476章 心中的绝望 “去召集所有暗卫,若王妃有个闪失,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杀了拓跋功。”祁景云的声音坚定,几人不敢怠慢,忙点头应下,祁景云有吩咐一人去京城,喊太子拓跋宇来,这才继续往察北大牢赶去。 大牢里,空气中飘荡着一股子腥臭的味道,祁景云一把扯住牢头的衣领,手中的匕首抵在他的脖颈处,锋利的匕首刺破皮肉,祁景云没有丝毫的耐心,只迫切的想要找到乔明月,想要确认她的安全。 血顺着匕首的尖儿滴滴落下,那牢头不敢挣扎,只能支支吾吾的说确实见到了两个自称是瑾王殿下的人进入了一个牢房,只是那牢房里关押着太子殿下亲自吩咐的重要的犯人,牢房的钥匙也只有两人有而已。 他们这些寻常的侍卫,并没有那个地方的钥匙! 祁景云闻言冷冷的让他带路,那侍卫忙点点头,哆哆嗦嗦的在前面带路,到了门口,祁景云看着那门锁,听到里面小丫鬟的声音,忙询问情况。 救星来了! 小丫鬟顿时生出这样的感觉来,带着哭腔把乔明月的情况说了一下,祁景云抽出随身携带的长剑,锋利的玄铁宝剑削铁如泥,铁门上的大锁一下子就被砍断了。 铁链哗啦啦的掉落在地上,祁景云率先踏入了牢房,只一眼,他就差点无法呼吸,他看到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人,此刻躺在小丫鬟的怀里,一张小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上前将她抱在怀里,他低声地喊了她两句,似是感觉到他的到来,乔明月缓缓的睁开眼睛,勉强扯了扯嘴角,“是我大意了,王爷不要怪罪春雨,更不要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才是。” 一席话说出口,她忍不住一阵剧烈的咳嗽,这一咳嗽,又是有股腥甜的味道上涌,尽管努力的压制着,那殷红的鲜血还是顺着嘴角涌了出来,随着她的呼吸一股股的从嘴角冒出。 从未如此的害怕过,祁景云一直觉得自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如今,却真真实实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绝望。 “王爷,下官来迟了,还请王爷恕罪!”掌管察北大牢的李越匆匆赶来,见到眼前的情形,他也被吓了一跳,忙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给祁景云赔罪。 祁景云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他?只冷冷的哼了一声,“察北大牢里水还真是深,作为直接掌管察北大牢的人,李大人还是顾好自己的吧!” 他说罢,抱着乔明月在身边护卫的保护下离开了察北大牢,只留下身边的亲信来处理察北大牢里的后事。 安夜里,一辆马车行驶在宽敞无人的街道上,马车行驶的很快,风驰电掣一般。 马车里,乔明月靠在祁景云的怀里,虚弱的睁开眼睛,祁景云一直在盯着她,看到她动了动,忙出声轻轻的唤了乔明月一声。 乔明月笑笑,伸手握住祁景云的手,他的手好冷,从前他总是身上很暖和的,可今日,他的手比自己的手还要冷上几分,瞧着他眉头紧锁,乔明月心里不是滋味。 若是自己见到奄奄一息的祁景云,怕是不会比他好多少,自己刚刚那样子,着实吓到了他吧! 心里明白自己刚刚吓到了祁景云,乔明月只能努力的让自己看上去没有伤的那么严重,“我没事,王爷忘记了,我医术很好的,自己什么情况,我很清楚,王爷不要担心,很快……很快就会好的。” 有些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着,祁景云不忍心看她这样了还在为自己担心,只好点了点头,伸手握住她的手,“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要说了,马上就到小院了,太医已经等在哪里了,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他还在这个世界上,便不允许她先自己一步离开!即便是上天下海,他也要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乔明月点点头,脑袋里昏沉的厉害,竟是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京都皇宫里,拓跋功从皇帝的寝宫出来,刚走到寝宫的宫门口,便看到了自己的贴身侍从匆匆的赶来,见着他恭敬行礼,沉声道:“殿下,事情已经办成了!” 乔明月受伤媚儿被强行解除了控制心智受损,断然不可能反咬一口,瑾王妃届时即便是死了,也只会怪罪到媚儿头上,绝对不会牵连到六王府! 拓跋功抬头看了看天色,今夜无月,天空阴沉沉的,浓重的黑色的云压的很低很低,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收回目光,拓跋功一步步的走下台阶,嘴角是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这段时间他不是不知道瑾王夫妇一直在暗中阻挠给他使绊子,如今乔明月重伤,也算是解了自己的心头大患! 一直以来太子能够撑住和自己不相上下,不过是因为太子的背后还有瑾王和瑾王妃一直在帮他出谋划策罢了,如今瑾王妃生死未卜,瑾王记挂王妃,再难帮着太子,那个没脑子的东西,哪里还能够和他硬碰硬? 想到这里,拓跋功便心情大好,顺便侧眸问了一下云灵现在在哪里,自从上次在花朝节的时候他察觉到云灵偷偷去给乔明月送情报之后,他便暗中派人监视起了云灵,如今的云灵,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中。 听到拓跋功询问,侍从微微一愣,这才恭敬的继续回答道:“回主子的话,云灵仙子她一直在自己的小院里没有出来,每日送去的东西也没有动多少。” 脚步微微一顿,拓跋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只是那情绪消失的太快,快到身边的侍从还没有察觉,他已经把那情绪隐藏起来了。 伸手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袍,拓跋功这才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吩咐身旁的人继续盯着行宫那边的动静。 侍从不敢怠慢,忙点头应下,拓跋功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上了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马车,马车缓缓的行驶着,一路从内宫与外宫的交界处河清门,到了宫城的出口处,东福门。 第477章 让你全家陪葬 在东福门的门口处,拓跋功的马车刚刚停下接受侍卫的搜查,就听到远处一阵马蹄踏着汉白玉地砖发出的清脆的马踏声,由远及近。 拓跋功掀开车帘看过去,只见拓跋宇一身简单的衣裳骑在马上,脸上是难以忽略的焦急,一边抽着马的屁股,一边催促身边的人快一些,再快一些。 马儿在河清门前停了下来,侍卫认得拓跋宇,虽然盘查,却也没多么的严苛,基本不过走个过场罢了。 眼瞧着拓跋宇就要扬起马鞭离开了,拓跋功才在这个时候出声道:“太子殿下如此行色匆匆,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说出来,或许我还能帮你一把呢!” 缓缓的从马车里下来,缓步走到太子拓跋宇的面前,相比起拓跋宇的焦急,拓跋功显得闲庭信步,脸上丝毫的焦急都没有。 听到拓跋功的话,拓跋宇皱着眉头看过来,那双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冷哼一声,对他自然也没有半分的好语气,“用不着你操心,父皇将震灾的事情交给了你,你还是把自己的分内事做好再说吧!” 旱灾发生,北方地区大片的干旱庄家颗粒无收,百姓民不聊生,皇帝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便把北地的官员给革职查办了,只是官员收拾了容易,北地的事情,还是需要有人去处理的。 原本拓跋宇想要把这个机会争取过来,毕竟北地的事情闹得很大,皇帝对这件事情也很重视,只要把这件事情办好了,下能得民心,上能得君心,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差事了。 可是谁知道拓跋功却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插了一脚,表示他也想要替皇上分忧,皇帝斟酌再三,居然让拓跋功去处理北地的事情,第一次在朝堂上正面交锋,他居然还不如一个拓跋功,拓跋宇自然心中不服气,如今再听到拓跋功阴阳怪气的话,哪里还能给他半分好脸色? 拓跋功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勾唇笑了笑,“太子殿下说的是,只是北地的事情需要处理,太子殿下的事情,也要处理吧?毕竟……这毒没有解药,怕是不好解!” 还不等拓跋宇反应过来,拓跋功已经转身上了马车,马车缓缓行驶,消失在甬道里,看着那马车离去,拓跋宇忍不住握紧了缰绳,面色凝重的厉害。 小院里,太医给乔明月诊脉之后连连摇头,组织着语言,半天才道:“王爷,王妃身上中了毒,再加上经脉受损,下官医术浅薄,只怕……只怕是回天乏术了!” 太医小心翼翼的说着,却被祁景云一把抓住了领口,“救她!如果她有什么意外,我让你全家陪葬!还不赶紧救她!” 太医被祁景云突然的暴怒吓了一跳,忙连滚带爬的又跑到了床边,先施针给乔明月稳住心脉,又给她吃了一颗解毒的药丸,见乔明月面色好了一些,这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情况暂时稳定住了,经脉受损还可以慢慢的调养,可这毒,却是要今早的解才是。 若是此毒不解,怕是活不过半月时间了。 太医说完这话,小心翼翼的去看祁景云的表情,一向闲散的王爷,此刻却是一概常态,目光坚毅,太医一愣,忙低下了头。 “本王知道了,这解药,本王会去找,在此之前,还请太医照看好王妃。”恼怒过后,祁景云的情绪渐渐的稳定了下来,他垂眸看着床上躺着的乔明月,目光定格在她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上。 床上的人动了动,眼皮缓缓睁开,祁景云一喜,忙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焦急的询问她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哪里不舒服。 看他这样,乔明月笑了笑,她一笑,心脉附近的银针便跟着颤抖,看着她这样,祁景云再不敢惹她,只能小心翼翼的握住她的手,生怕她一动,会牵扯到心脉上的银针。 “景云……我没事,这毒,在那女子的手掌上,她是证人,不能让她死!”乔明月尽管声音虚弱的厉害,可条理却很清晰,当时那女人给她一掌的时候,她就看到了她手掌上的乌青,只是她却明知道她手上有毒,却没有躲闪。 因为她不得不这么做,若是闪躲了,那银针不能及时封住她的穴道,她即便是不死,也会形容呆滞,变成一个傻子,一个傻子如何能够把拓跋功做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她要这个认证,所以权衡之下,唯有自己受了那一掌,才能够第一时间把银针刺入她的后脑勺的穴位中,封住穴位,保她一命。 只是这样的话,乔明月自然不会和祁景云说,要是他知道自己这么胡来,指定不要气成什么样子了。 如此想着,乔明月伸手扯了扯祁景云的袖子,祁景云这才叹口气,无奈的道:“人我给你保下了,暂时没事,你自己这个样子,还顾着这些?” 他语气中满是心疼,心疼她总是不顾一切,心疼她受伤现在这般虚弱的样子。 乔明月却满不在意,只是笑了笑,说自己不疼,她刚刚大概听到了一些祁景云和太医的对话,也知道自己中了毒,只是……事到如今,即便是后悔自责也没用了,倒不如积极的面对。 如此想着,乔明月反而开始安慰起了祁景云,惹得他既无奈又拿她无可奈何,只能暗暗的叹口气,伸手揉揉她的脑袋,指责她太过鲁莽。 乔明月和祁景云说了两句,便又疲惫的睡了过去,祁景云一直守在床边照顾着她,寸步不离,中午的时候日头大好,外头的人来报说太子殿下来了。 祁景云点了点头,这才小心翼翼的将乔明月的手放在被子里,转身出了门,客厅里,拓跋宇有些焦急的来回踱步,听到动静忙朝着门口看过来,见祁景云来了,上前两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焦急道:“明月怎么样了?” 若是平时看到拓跋宇这个样子,祁景云自然是恼怒不已的,可是如今看到拓跋宇这样。 第478章 杀了翠儿 祁景云却难得的没有生气,只是后退两步与拓跋宇拉开了一些距离,招手让太医来与拓跋宇说了一下乔明月的情况。 听到乔明月中毒了,拓跋宇眉头紧锁,一拍椅子的扶手,喊了一声遭了! 祁景云朝他望过去,只见拓跋宇急急的道:“拓跋功今日就要动身去北地治理旱灾,他人若是走了,和谁要解药去?” 祁景云闻言这才明白拓跋宇刚刚为什么会说遭了!一把扯起拓跋宇,祁景云片刻都不敢耽搁,吩咐人备马,两人骑马去追赶拓跋功。 马车疾驰在官道上,扬起阵阵的灰尘飞扬,祁景云手下还在不停的抽打着马儿,马儿吃痛,越发加快了脚步。 回到京都,城门口的守卫却说六皇子一行人已经出了京都,走了约摸有一炷香的时间了,现在要追,还能追的上。 守卫话还没说完,祁景云已经调转马头追了过去,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城郊的一家茶摊前,祁景云终是看到了拓跋功一行人,好像早就料到了祁景云他们会来,拓跋功闲闲的喝着茶,见他们来,也不惊讶。 只是莞尔一笑,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瑾王和太子殿下这是来给我送行的?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 他说着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低头抿了一口,才道:“这茶味道还不错,瑾王和太子殿下要不要尝一尝?” 茶水青绿,泛着一圈圈的波纹,祁景云看都没看拿起茶杯一饮而尽,拓跋功挑了挑眉,盯着祁景云笑着道:“瑾王不怕我在这茶水里下毒?” 祁景云一笑,即便他如今明确的告诉他这茶水里有毒,他也会喝下去的,只因为如今乔明月的性命捏在拓跋功的手里,只是……凑到拓跋功面前,祁景云冷笑。 “你若是真的杀了我和明月,你这辛苦筹谋的一切,也不要想得到了!六皇子有多少把柄在本王手里,六皇子最是清楚,鱼死网破这样的事情,六皇子是聪明人,断然不会去做,不是嘛!” 不管是偷偷的盗取祭坛下面的宝藏,还是私自练兵,那一条,都是造反的死罪,拓跋功一直想要的是皇位,在皇位没有得到之前,他也不想和祁景云弄个鱼死网破,不然他辛苦筹谋的,便全都没了。 听祁景云说完,拓跋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暂时确实不想要鱼死网破,给乔明月下毒,也不过是觉得她破坏了自己太多的事情,想要给她一些教训罢了,顺便……让祁景云帮自己做一件事情,事情办成了,自然可以给他解药。 祁景云冷眼看他,拓跋功一笑,坦然说自己不方便动手杀人,希望太子和祁景云能帮他除掉隐患。 拓跋宇懒得和他啰嗦,让他赶紧说要除掉谁,拓跋功笑笑,直言道:“就是关在大牢里的翠儿还有她的父母,只要杀了她们,就可以给乔明月解药。” 翠儿的身边一直是拓跋宇的人手在看着,拓跋功下不了手,这才会想到利用乔明月牵制祁景云,让他们去下手。 祁景云点头应下,拓跋功也痛快,直接给了他一半的解药,只说事成之后,自然会有人把剩下的解药送上。 站在茶摊边看着拓跋功的马车离开,祁景云面上说不出的冷然,拓跋宇朝他看来,询问他是不是真的要杀了翠儿,如今拓跋功这么焦急的想要杀了翠儿,说明翠儿一定还隐藏着别的秘密,那个秘密大到让拓跋功急于想除掉她。 祁景云垂眸,人自然是要杀的,若是不杀,乔明月的毒如何能够解开?只是如今他暂时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只想着赶紧把这半颗解药给乔明月吃了再说。 两人回到小院,太医说乔明月已经醒了,此刻正在吃东西,祁景云闻言松了一口气,忙小跑着进了屋,一进屋子,他一眼就看到了乔明月此刻正坐在床边,低头由着丫鬟给自己喂吃的。 一口口粥下肚,顿觉整个人都有了些力气,一抬眼,就瞧见了站在门口的祁景云,见他站在那里看着自己,乔明月不由得叹口气,调侃道:“爷是不认得我了不成?站那么远!” 小丫鬟会有眼力价的端着剩下半碗粥的碗离开了,拓跋宇见小丫鬟离开,也不好在这里待着了,只好跟着小丫鬟出了屋子,其实……他也很想看看乔明月现在怎么样了,很担心她的情况。 当时祁景云派来的人和他说乔明月的事情之后,他连来太子府和他商议如何对付拓跋功的大臣都顾不上,直接扔下他们就快马加鞭的赶来了行宫这边,就只是想要看看她现在如何了。 站在门口,他却不能进去,只能自嘲的笑笑,他到底算什么? 房间里,乔明月软软的靠在祁景云的怀里,声音温和比之之前要有力气的多,“王爷去找解药了?” 祁景云点点头,伸手环着她的身子,只说这些事情她不需要操心,他会处理好的,乔明月靠在祁景云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只觉得身上的疼痛好像也没有那么强烈了,她轻轻的动了动身子,抬头看他,“王爷不打算把解药给我吗?” 闻言,祁景云拿出解药来,解药只有一半,乔明月伸手拿过,毫不犹豫的吃了下去,祁景云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乔明月把那所谓的解药吞了下去。 其实他的心中很挣扎,一方面是这个解药确实能够让乔明月舒服一些,一方面他却又害怕拓跋功会耍什么花样,毕竟他那么痛快的把解药给出来,让他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似是看出了祁景云的心思,乔明月伸手握住他的手,轻声道:“王爷放心就是,拓跋功想要我死的话,大可以不给我解药,我们即便是知道这一切都是拓跋功的计划,可没有证据,又能耐他何?他何必要再给出解药多此一举呢!” 拓跋功不是一个喜欢给自己添麻烦的人,他那么痛快的把一半的解药给出来,就说明他还有其他的目的。 第479章 没吃解药 想要让祁景云去做,不能让她死了,她若是死了,拓跋功就没有办法拿捏祁景云了。 想到这里,乔明月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拓跋功到底让祁景云去做什么?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暂时不问,他不说,便是不想让她担心,她何必再苦苦追问?倒不如……乔明月垂眸,只说自己想吃京都的云片糕,祁景云见她难得有想吃的东西,便说马上去给她买回来。 乔明月笑着点头,见他离开,她才喘着粗气摊开了手掌,手心里,赫然是那半粒解药,她刚刚没有吃解药,不是不相信拓跋功给的解药,而是不想受制于拓跋功,不想成为祁景云的牵绊。 骗祁景云吃下了解药,是因为不想让他担心她的身子,想让他暂时能够安心,这药毒发大约有一个月的时间,她还有时间,只要这解药在手里,她或许能够配出新的解药来! 撑着有些虚弱的身子下了床,小丫鬟这时候端着水进来,见她下了床,忙将手里的水往旁边一放,连忙上前搀扶着乔明月,紧张道:“王妃,你怎么下床了?太医说您要好好的休息才行,您经脉受损,万不可以操劳才是!” 她说着便想要将乔明月搀扶着回到床上去躺着,奈何乔明月也是个倔强的性子,摆了摆手,沉声道:“我没事,王爷去了京都,没两个时辰回不来,你扶我去桌边坐着,准备好笔墨纸砚。” 虽然不知道乔明月想要做什么,可见她坚持,小丫鬟还是点了点头,搀扶着乔明月来到了桌边,坐在椅子上,乔明月将手中的解药放在桌子上,轻轻的碾碎,药丸顿时散开来,一股子浓重的药味熏得人难受。 小丫鬟一惊,顿时红了眼眶,伸手去捡桌子上解药的药沫,“王妃,您这是做什么?这药可是救命的东西啊!您怎么就这样给碾碎了呢!” 小丫鬟一边说着,一边还徒劳的想要把药沫给捡起来,乔明月却摇了摇头,伸手拦住了小丫鬟,她知道这些药是救命的药,正因为知道,她才要查看这药的成分,以便可以做出相同的解药来。 没有解药,她身上的毒不能全部根除,他们便只能受制于拓跋功,她不想祁景云因为她而受制于人,他是那样一个随性的人,弱受因为她便畏手畏脚,她如何能够安心? 即便是破釜沉舟,她也不想受制于人! 听着小丫鬟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乔明月抬头看她,虽然身子虚弱,可是那双眼睛却让小丫鬟觉得心里一稳,“你信我吗?若是信我,便不要再说了,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去做!” 小丫鬟红着眼眶点了点头,她自然是相信小姐的,从乔府跟着小姐到了瑾王府,看着小姐和王爷一步步的走到今天,小姐的聪明才智,她是见识过的,她如何不相信小姐? 不再多言,乔明月一边仔细的观察解药,一边提笔在纸上写出自己能够分析出来的药名。 没一会儿,她就写了半张纸,将墨迹吹干,这才将药方递给小丫鬟,这药方里有解药中一大部分的药,只是剩下的两味药,她暂时还查不出来,至于这药的用量,她也不清楚,只能摸索着自己来。 “你按着药方去抓药,记住,小心些,别让人知道你是瑾王府的人,更不要让王爷知道。”她不想让祁景云因为自己的事情担心,更不想让拓跋功知道她已经在研究解药的事情,她中毒,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正好可以借着中毒,让拓跋功对她放松警惕! 小丫鬟拿着药方匆匆离开,乔明月咳嗽了两声,顿觉胸口一阵腥甜上涌,她努力的喘息着,才将那涌上来的血腥味压了下去,目光沉沉的看向窗外,窗外的桂花已经开了满树,金黄金黄的小花点缀在碧绿的树叶之中,格外的漂亮。 一阵风吹过,花瓣飘落,香味袭人,她伏在桌案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了,祁景云坐在床头看着她,见她醒来,忙唤来了太医,太医给乔明月诊脉,面色凝重,抬头看了乔明月一眼,两人目光对视,太医暗暗咬了咬牙,这才转身与祁景云说乔明月身上的毒已经被压制了,暂时没有大碍,至于会昏睡,是因为身体在恢复,所以会虚弱一些。 听太医这样说,祁景云才松了一口气,语气和善的让太医这几日就住在这院子里,以防乔明月身体不适。 太医连连说这是应该的,祁景云这才让他退下,待到房门关上了,他才拿出今日跑了两个时辰从京都买回来的云片糕,云片糕白如飘雪,薄如蝉翼,放在嘴巴里,香香甜甜的,带着一股子特殊的清香。 乔明月眯了眯眼睛,满足的叹了一声,这就是她最喜欢的华越楼的云片糕,旁的人家做不出这个味道来。 见她吃的开心,祁景云直叹自己没有白跑这一趟,还调侃她的嘴实在是太挑剔,偏偏要吃华越楼的云片糕,还要他亲自去,乔明月不以为然,理所应当的说自己现在是病人,病人娇惯些是应该的。 “是是是,娘子如今是病人,娇惯些自然是应该的,即便娘子病好了,本王也娇惯着你。”他握住乔明月的手,目光柔和的像是屋里温暖的烛火一般,暖的人心里都跟着热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皇宫里便也知道了乔明月生病的事情,皇帝派了人来查看,尧贵妃也派人送来了一些补品。 乔明月吃着贵妃送来的燕窝,靠在床边感叹这尧云画实在是厉害,花朝节前月才从一个小小的宫女被皇帝看中封为才人,如今不过两月的时间,竟然一路爬到了贵妃的位置上,这在南昭国的历史上,可谓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对于这位尧贵妃,她也只见过两面而已,当时的尧贵妃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尧才人,位份低位,便是宫中宴庆,她也只能坐在最末端的席位,所以她当时也没仔细看她,只依稀记得是个端庄美丽的女人。 第480章 尧贵妃的心思 如今仔细想来,倒是自己眼拙了,竟然没有发现这么一个厉害的存在。 “王妃在想什么?”小丫鬟一边给乔明月端来了水,一边询问,乔明月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这才说自己在想这位尧贵妃。 小丫鬟闻言倒是对这位尧贵妃的印象不错,字里行间全都是对这位尧贵妃的好感,要知道宫中妃嫔众多,知道乔明月病了的人自然也不少,可唯独这位尧贵妃惦记着她家王妃的身子,不仅派人来嘘寒问暖,而且还带来了许多名贵的补品。 听着小丫鬟的话,乔明月却没有说什么,这位尧贵妃是真的人好心善,还是会审时度势,她还要日后接触了才知道,不过趁着她病了这个机会卖个人情给她,日后尧贵妃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她也自然不好推辞。 怎么算,都是这位尧贵妃赚了才是! 只是她如今身子还没有恢复,暂时也不可能去找尧贵妃探虚实了! 乔明月一边想着,却听小丫鬟继续絮絮叨叨的说尧贵妃得宠两月,如今已经怀了身孕,皇帝高兴极了,太医还曾经说,尧贵妃腹中胎儿的脉象,像是个男胎呢! 乔明月放下手中的帕子,面上含着一丝笑意,难怪这尧贵妃要这么殷勤的来巴结她,原来是怀孕了! 尧贵妃从前是小宫女,可见家中并非是权贵人家,凭着自己的本事一步步的爬到今天不容易,可是想要保住今天的地位,却并不容易,一个无权无势的贵妃,日后年老色衰,很容易就会被皇帝所厌弃。 所以尧贵妃才要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唯有她肚子里的孩子能够平安的降生,她才能一辈子荣华富贵,甚至……母仪天下也未可知。 “王妃,这尧贵妃想要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和您有什么关系?”小丫鬟不懂,这是后宫里的事情,和她们有什么关系?尧贵妃干嘛要大费周章的给王妃送来这么多的礼物? 乔明月闻言叹了一口气,便将如今南昭国皇宫里的局势和小丫鬟说了一下,如今南昭国皇宫中没有皇后,皇帝之下,便是这位新上位的贵妃了。 贵妃家中无权无势,前朝没人,她在后宫的路自然也不好走,所以她想要攀附前朝的人,只是如今的南昭,世家大组盘根错节,如何是她能够轻易控制的? “所以她把主意打到了王妃的身上!”小丫鬟一惊,脱口而出道,乔明月点点头,瑾王和太子的关系不错,太子是唯一一个成年之后还在宫中有宫殿的皇子,在宫中自然有些地位。 尧贵妃想要站稳脚跟,自然想着要巴结太子,只是太子哪里是她想要攀附就能够攀附的,更何况如今尧贵妃有了身孕,太医又诊断很可能是个男胎,太子说不介意是假的。 皇帝老来得子,对这个还没有到来的小皇子就寄予了厚望,拓跋宇对这个小皇弟哪里还能有什么好感?不动手除掉它都已经是好事了,哪里还会庇佑尧贵妃? 所以这尧贵妃才会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尧贵妃的心思她清楚的很,只是却也不厌恶排斥,毕竟……多一个帮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如今最大的敌人是拓跋功,只要能够阻止拓跋功,利用一下尧贵妃也不是不可以,更重要的是,尧贵妃比起拓跋功,要好控制的多!因为她没有什么背景,即便日后生了儿子,也不一定就能够成事,一个襁褓幼儿,如何能够担当大任? “尧贵妃的底细派人去仔细的查查,另外若是尧贵妃派人再送东西来,全盘接收便是,不必推辞。”免费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小丫鬟应下,这才下去吩咐人去调查这尧贵妃,小丫鬟离开没半盏茶的时间,祁景云便回来了,一进屋便把外头的外衫脱了,笑着说外头下起了小雨,雨水淅沥沥的,沾了他一身的潮湿之气。 乔明月下床拿了一件外套给祁景云,他见她如此,忙拉着她的手让她回床上躺着去,那紧张的样子,好像她并非是个有手有脚的大活人,反倒像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纸人一样。 乔明月哭笑不得,却还是被祁景云给拉着上了床,他的手沾染了雨水的潮湿之气,有些凉,她便拉他进被窝里来,被窝里暖和,却被祁景云拒绝了,生怕自己身上的潮湿气沾染了乔明月。 乔明月满是无奈,却又拗不过他,只好吩咐丫鬟去准备浴桶和热水,让祁景云先去泡个澡再说,这般冰凉,怕是要生病的。 没一会儿,丫鬟便说洗澡水放好了,祁景云去了隔壁的房间洗澡,乔明月则继续要就解药。 这两日吃了她研究的解药,身上舒服多了,只是这解药的分量她还把握不好,还有就是一直让她在意的剩下的两味解药是什么? 她这几日身子总是昏昏沉沉的,这还没看一会医书,便又忍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连睡了两日,第二天一大早,乔明月才醒过来,屋子里哭哭啼啼的,她被吵的难受,睁开眼睛,就看到麟儿跪在地上,泪水顺着瘦瘦的脸颊滚落,滴滴答答的浸湿了衣衫。 一旁小丫鬟瞧着想要制止却又于心不忍,只能小声劝阻,让他先回去,有什么事情等王妃醒了再说。 麟儿却不愿意,跪在地上就是不起来,小丫鬟没办法,只能狠狠心打算把麟儿给拉出去,谁知道她刚要动手,乔明月却醒了。 睡了这么久,她嗓子干哑的厉害,一开口,喉咙里就生疼,声音也嘶哑的如同一块被生拉硬扯的破布一样难听。 听到这声音,小丫鬟却如同听到了天籁,流着泪扑到了乔明月的床边,抽抽噎噎的说乔明月终于醒了,她都快要吓死了。 乔明月皱了皱眉头,她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一片黑暗,她找不到尽头,所哟一直在兜兜转抓,却不想,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 “我没事,快别哭了!”伸手擦了擦小丫鬟脸上的泪水,乔明月颇有些无奈。 第481章 翠儿已死 小丫鬟闻言连连点头,擦着眼泪说王妃醒了,她便不哭了!乔明月笑笑,目光落在了麟儿的身上,四五岁的小人儿跪在地上,身子挺得笔直,目光坚定,红肿的双眼让人一眼就看出,他定然是哭了许久的。 招了招手,乔明月把麟儿喊到自己的床前,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麟儿闻言顿时红了眼眶,泣不成声的求乔明月救救他的姐姐和爹娘,一听这话,乔明月眉头紧锁,看向了小丫鬟。 小丫鬟这才不得已全盘托出,原来这两日乔明月一直睡着,祁景云想尽了办法都没有办法让她醒过来,太医被追问的没办法了,只好说可能是因为解药不全的缘故,才会如此。 “所以……所以……”小丫鬟结结巴巴的说着,“所以王爷决定去杀了翠儿,来换给王妃的解药!” 其实乔明月也大致猜测到了拓跋功会让祁景云去做什么,只是依着拓跋功的性子,他怎可能会那么痛快的给她解毒?祁景云即便是帮他杀了翠儿,他只怕也不会给出解药,只会拿着她身上的毒,一次次的威胁祁景云为他做事。 无论如何,她都不想要看到祁景云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被人一次次的威胁,乔明月挣扎着坐起来,沉声道:“帮我更衣,我们马上去察北大牢!” 一听说去察北大牢,小丫鬟的一张脸顿时惨白,连连摇头说不行,上次她跟着王妃去了察北大牢,差点害得王妃丢了性命,如今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的! 乔明月咬咬牙,自顾自的站起身来,“你不去我自己去,王爷杀了翠儿是小,被拓跋功利用牵制事大!只要王爷动手了,就再难回头了!” 这一次为了解药杀了翠儿,那么如果拓跋功不给解药还让祁景云继续帮他杀人或是做别的事情呢?他是做还是不做?不做,解药没有翠儿白白死了,继续做,只会沦为拓跋功的帮凶,一步步再难回头! 她要救的不是翠儿,而是祁景云!她自私的很,若是杀了翠儿能够得到解药,她可能真的会去做,只是拓跋功的话,她不敢相信,拓跋功的为人,她也实在是不敢恭维。 祁景云并非是想不到这些,他只是因为关心则乱,因为受伤的中毒的是她,所以他乱了方寸! 看着乔明月坚持,小丫鬟只能帮她了,两人匆匆赶到了察北大牢,进入大牢里,浓重的血腥味让乔明月作呕,她忍着难闻的气味,在牢头的带领下找到了翠儿所在的地方。 看着眼前躺在地上的三具尸体,乔明月顿时觉得头晕目眩,要不是身边的小丫鬟搀扶着,她怕是当时就站不住了。 没有想到乔明月会来到这里,祁景云看到她先是一愣,随后惊喜的上前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皱着眉头便要把她带走。 乔明月看着祁景云,半天没有说话,他真的杀了翠儿!她还是晚来了一步! 不知道怎么出去的,乔明月只记得祁景云抱着她一步步的走着,她感觉自己如同置身于云端,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来到马车上,她才回过神来,半天才道:“王爷不必为我做到这样的地步的,王爷从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也不必为了我手染鲜血。” 她真的不希望,祁景云因为她做这些,祁景云一愣,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像是压抑着一股情绪难以宣泄,他的力道很大,抱的乔明月快要喘不上气来了,他才缓缓的松了力道。 “我以为你会怪我!”他低头看着乔明月,在察北大牢的牢房前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真的很害怕,这样双手染血的他,她会与他疏离。 乔明月抬头看着祁景云,从他的眼中,她看到了一丝阴霾,乔明月伸手握住祁景云的手,摇了摇头,“王爷做这些都是因为我,为了我,王爷才会做到如此,我如何会怪王爷?” 微微一顿,乔明月继续道:“拓跋功不会旅行诺言,他只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拿我来威胁王爷,我只希望王爷能够答应我,不论如何,不要再听拓跋功的话,更不要再给他做事,好不好?” 祁景云是那么随性洒脱的一个人,她不想他为了自己做这些,更不想他受制于人。 祁景云许久都没有说话,乔明月却仰头看他,那双明亮的眸子里,倒映着祁景云有些犹豫的样子。 凑到祁景云面前,乔明月轻声道:“我知道王爷对我的情意,有这份情意,对我来说就足够了,若是有朝一日王爷成为了我的牵绊,想必王爷也不会让我一直受制于人不是嘛!” 乔明月轻声的说着,祁景云闻言却浑身一颤,他一把将乔明月从自己的怀里拉出来,目光中隐隐含着一丝怒意,“不行!不管怎么样,都不许你做傻事!本王要你陪着本王,一生一世,都要和本王在一起,不能分开!” 他紧紧的握着乔明月的肩膀,那样认真的样子,竟然带着一丝恐惧。 乔明月心里一颤,她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笑着道:“景云你误会了!我不是要做什么傻事,我只是已经大约想到了解药,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够自己解毒的!” 仰头看着祁景云,乔明月不想他担忧自己身上的毒,更不想他为了自己身上的毒,而做出那些违背他意愿的事情来。 祁景云看着她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是伸手轻轻的抱着她,静静地凝视着乔明月的双眸,似是想要从这双眼睛里看出那些话的真假一般。 半晌,他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声音低沉的道:“我相信你,只是也希望你能够相信我,明月,我祁景云从来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人,拓跋功想要用你来牵制我,确实很高明,确实知道的软肋,只可惜,他不懂,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听着祁景云的话,乔明月一惊,压低了声音询问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祁景云伸手理了理她耳畔的发丝. 第482章 一生一世在一起 温声道:“翠儿的死,不过是做戏给拓跋功看的罢了,翠儿不死,拓跋功只会日日盯着翠儿,重重监视之下,即便是杀不了翠儿,也能够保证翠儿不敢把他的秘密和盘托出。” “唯有摆脱了拓跋功的监视,翠儿才有可能开口说出她替拓跋功隐藏的秘密到底是什么!”祁景云沉沉的说着,一双星眸中,带着点点的光亮,那样的一双眸子,坚定又藏着锋芒。 这样的一个他,便是梦中她见到的那个男子,以一己之力,抵挡敌人入侵,即便是马革裹尸,仍然屹立不倒的男子。 即便所有人都唾弃他,即便背负着最难听的骂名,他仍然那样的顶天立地,仍然无愧于君无愧于国。 看着眼前的祁景云,乔明月一阵恍惚,恍惚中,自己好像就站在城墙下,眼睁睁的看着万箭齐发,眼睁睁的看着他血流如注,却没有任何办法去阻止。 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抽痛,她慌乱的一把抓住祁景云的双手,皱着眉头连连道:“不要离开!景云,不要离开我!” 心里的慌乱太过于真实,她眼前的祁景云,仿佛渐渐的与城墙上那个男子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心慌的感觉让她差点喘不过气来,唯有张着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才能让自己舒服一些。 看着乔明月突然的不正常,祁景云只以为是毒又发作了,紧张的询问她现在怎么样,乔明月摇摇头,仍然重复着让祁景云不要离开自己这句话,祁景云闻言眼神渐渐的柔和起来,轻声道:“我不离开,我说过,我们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一生一世?抬头看着祁景云,乔明月面色苍白的厉害,她们真的可以一生一世吗?她所做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会不会历史从来都不能改变?会不会一切正在往梦中的结局靠拢? 找不到一个答案,乔明月心里难受的厉害,她只能慌乱的抱住祁景云,深深地埋首在他怀里,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在耳畔一声声的跳动着,她才能够感觉到一切都是真的,眼前的人还那么的鲜活,她们也并没有走向那个结局。 许久,乔明月的情绪才一点点的平复下来,祁景云有些动容的看着她,轻声却又郑重的承诺说自己不会离开,哪怕是粉身碎骨,他也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乔明月哄着眼眶抬起头来看着他,见他双眼目光灼灼,不像是在乱说,这才抿着唇点了点头。 “对了,王爷刚刚说翠儿没死,是怎么回事?”乔明月看向祁景云,出声询问,祁景云这才神秘兮兮的一笑,将前因后果与乔明月说了一下。 原来祁景云从来没有想过要对翠儿下手,因为她知道,翠儿是扳倒拓跋功的关键,而乔明月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扳倒拓跋功,他自然不会让拓跋功得逞。 只是看她中毒的样子,他心里便难受,于是便找来了假死的药,提前给翠儿吃了,人吃了这假死的药之后脉搏会很弱很弱,一般查不出来,如同死了一样,更是别提呼吸了。 而且吃了这药,人会不知疼痛,即便是戳上十几刀,也不会喊一声! 这就是为什么,翠儿身上中刀,却躺着无声无息的原因了,到时候仵作检验,只会说人已经死了,只要偷偷把尸体调换,然后服下解药,翠儿便能够起死回生。 听着祁景云的解释,乔明月这才恍然,难怪祁景云那么一个随心所欲的性子的人,居然会心甘情愿的成为拓跋功手里的刀的原因了! 只是……如今他背负上了杀害察北大牢里的重要犯人的罪名,南昭的皇帝只怕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毕竟对于南昭的皇帝来说,最忌讳的便是大周的人参与南昭的国事,尤其是翠儿还关系到易福门的侍卫被杀的事情。 刚刚给祁景云洗清了嫌疑,如今祁景云就动手杀了翠儿,只会让心思深沉多疑的皇帝怀疑,祁景云是不是为了隐藏什么秘密,所以才会杀害了翠儿以妄图用翠儿的死掩盖什么真相! 皇帝开始怀疑祁景云,那么往后在这南昭国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乔明月给祁景云分析着,谁知道祁景云听完却笑着摇摇头,只默默地将她拥在怀中,温和的道:“在大周的日子何尝不是举步维艰?我们不也过来了嘛,如今再难,也不是至亲骨肉对你下手,不过是日子难过些,总好过心死不是!” 伸手揉揉乔明月的脑袋,祁景云说的满不在乎,他何尝不知道皇后的心思,何尝不知道太子的心思?只是……那都是他的至亲骨肉,他实在是不忍心骨肉相残,所以便用自己的放荡不羁来掩饰心中的痛,时日久了,连他自己都快要忘记,自己是真的放浪形骸,还是在演戏了。 听着祁景云的话,乔明月心疼的看着他,却换来某人一个吻,落下来的吻温柔又缱绻,与他平日里的霸道完全不同,她眯着眼睛去看他,想要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却被某人伸手捂住了眼睛。 眼前一下子黑了起来,看不见,所以身上的感官便变得更加的灵敏了,他的呼吸她都能够清楚的听到,那样炽热的呼吸,那样强烈的心跳,仿佛要将她融化在他怀中一般。 “专心些!”压低了声音在她耳畔低声说着,祁景云惩罚一般轻咬了一下她的唇瓣,乔明月浑身一颤,如同过电一样,瘫软在祁景云的怀里。 马车行驶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微风吹拂着车帘,时不时的卷起车帘的一角,乔明月胆战心惊,生怕车里的举动被外头瞧见,一边紧张,一边忍不住红了脸。 许久,祁景云才放开她,她喘着粗气瘫软在他的怀里,一张小脸红的如同熟透的苹果,这样的她,倒是多了几分鲜活,比之中毒之后一脸苍白的她,这样脸色红润的她,让祁景云心中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第483章 一个纸老虎 马车回到小院,祁景云抱着她下了车,感觉到一双双眼睛落在自己的身上,乔明月便觉得浑身不自在,挣了挣想要下来自己走,却被祁景云拒绝了。 她现在身上有毒,自然不敢运气,挣扎又没有祁景云的力气大,只好无奈的任由他抱着,她只自顾自的把脑袋埋在祁景云的怀里,装鸵鸟。 走到小院里,小丫鬟碧玉匆匆的迎了上来,见着乔明月被祁景云抱着回来,倒是一点都不惊讶,只平静的说太子殿下来了,在大厅等了一会儿了。 祁景云闻言点了点头,只说让太子先等着,等他安顿好娘子再说,碧玉果然就乖乖的转身离开去大厅了,乔明月有些无奈,撇了祁景云一眼,不赞同的道:“王爷如今和太子有共同的敌人,也算是盟友了,这态度也该和善一些不是!” 祁景云脚步没有停顿,径直往房间走去,一边走一边满不在乎的道:“如今是拓跋宇有求于我,若是你我不在了,拓跋宇的心智,如何是拓跋功的对手?这太子之位,早晚会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既然他有求于人,我又何必与他和善一些?” 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确实如此,就这几次的交锋来看,拓跋功很显然不是一个简单的对手,这样的人,如果没有他们一直在明里暗里的帮助拓跋宇的话,只怕拓跋宇早就被拓跋功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拓跋宇虽然平日里看上去骄横跋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大的能耐,其实仔细接触便能够知晓,拓跋宇不过是一个纸老虎罢了,全都是表面上的功夫,若是比起心思来,他抵不上半个拓跋功。 好生安顿好乔明月,祁景云低头将她身上的被子扯了扯盖好,这才轻声道:“我已经吩咐了丫鬟去准备吃的了,你吃过之后先睡一会儿,我有些事要和拓跋宇说,只怕要耽搁一会儿,不用等我。” 乔明月乖巧的点点头,现在的她能够为祁景云做的,就是尽量不去惹麻烦,尽量不让自己成为一个累赘,一个拖累。 看她如此听话乖巧,祁景云先是一愣,随后轻笑着打趣说这样的乔明月他都快要认不出来了,乔明月也不恼,只催促他赶紧去,不要让拓跋宇等太久。 拓跋宇毕竟是南昭的太子,身份上来说,比之祁景云要尊贵些,再说如今他们还在南昭,断然没有让拓跋宇一直等着他的道理,这样的事情要是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指不定又会觉得祁景云桀骜不驯了。 没必要给自己添麻烦,尽量不惹事,还是低调着些的好。 看她催促,祁景云也只好无奈的起身,对着她的脸颊亲了一下,这才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开,见着祁景云走了,乔明月这才大口的喘着粗气,躺在了床上。 她以为解药虽然不全面,但是至少能够解个七八分的毒,可是如今她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昨日她偷偷的给自己试毒,发现毒素已经蔓延至心口处,这样蔓延的速度,是她始料未及的。 太医当初的诊断没有错,即便是没有解药,这毒也暂时不会发作,她至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才是,可是如今是怎么回事?难道…… 乔明月面色凝重,双手紧紧的抓着被子,指节泛着青白之色,努力的忍耐着毒发的时候的疼痛,那如同四肢百骸都被啃噬的疼痛,让她额前蒙上一层细密的汗珠,她一边张着嘴大口的喘着粗气,一边忍着疼痛,在床上蜷缩成一团。 还好……还好刚刚及时把祁景云给支开了,要是他再不走的话,她只怕自己都要忍不住要在他的面前流露出痛苦之色了。 到时候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他又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情来了。 疼痛一阵阵的袭来,乔明月死死的咬着被子的一角,将疼痛的痛呼全都埋在了喉咙里,小丫鬟推门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乔明月蜷缩成一团,整个人忍不住颤抖的样子。 小丫鬟吓坏了,可是她也知道王妃瞒着王爷偷偷在研制解药的事情,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咬咬牙,转身关上房门,这才跑到床边,询问乔明月要不要紧。 乔明月咬着下唇摇了摇头,从口中挤出两个字来,小丫鬟凑近了听,才听到她是在要银针,她忙转身去药匣子里翻找出银针来,熟练的将银针消毒之后,这才拿到了乔明月面前。 伸出手拿住银针,乔明月的手因为疼痛忍不住颤抖着,几次,银针都差点从指尖滑落,这样的她,根本没有办法给自己施针! “春雨,我说穴位,你来帮我!”说出这几个字,乔明月都耗费了很大的力气,春雨看了看乔明月,坚定的点了点头,她从小习武,对于人身上的穴位还算是熟悉,眼下这个情形,容不得她继续推辞了! 拿过银针,按着乔明月说的,手起针落,一气呵成,春雨的手法很利索,有着练武人的决绝果断,乔明月的穴位一一被银针所封锁,她感觉胸腔里那股一直在横冲直撞的疼痛渐渐的被压了下来,这才如同失去了力气一样,瘫软在了床上。 春雨整理了一下床边的东西,将银针放在药匣子里,这才走到床边帮着乔明月换掉身上的亵衣,经过刚刚的银针封穴,她身上出了一身的汗,汗水浸湿了衣服,便是身下的床铺都泛着一层潮湿的湿气。 乔明月浑身无力的任由春雨给自己换衣服擦洗身子,待到一切都弄完了,她早已经只撑不住,沉沉的睡了过去,桌子上还摆着一堆吃的,却是一口都没有动,春雨面色凝重,看着躺在床上的乔明月,是她的错,要是她能够厉害一些,说不定当时便能够保护王妃了! 心里的自责让春雨喘不过气来,她就这么站在床边许久,暗暗的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的练武,让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强大到可以保护王妃安全无忧。 第484章 最多半月时光 乔明月沉沉的睡着,自然不知道床边的春雨想了些什么,她再次醒过来的之后,已经是傍晚掌灯时分了,外头的灯火一盏盏的亮了起来,她翻了个身,看向书桌旁边。 祁景云正低着头看兵书,听到动静,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床边问她感觉怎么样了? 自从中毒之后,所有的人都变得紧张兮兮的,只要她一醒过来,第一句话一定是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她回答的都有些厌烦了,索性不去回答,只伸手拉着祁景云坐在床沿边,笑嘻嘻的道:“方才等着王爷回来一起吃东西,谁知道等着等着就睡着了,王爷可吃了?若是没吃,便陪我吃两口吧!” 祁景云听她这么说,也没有说什么,只说自己还没吃,便扬声唤来了丫鬟,丫鬟吩咐了厨房将暖在炉子上的饭菜端了来,尽管没有什么胃口,乔明月还是勉强陪着祁景云吃了一些,吃完饭,她便嚷着说睡不着,想要去院子里逛一逛,祁景云拗不过她,只好帮给她穿了厚厚的衣裳,又披了一件披风,这才拉着她的手出了门。 两个人走在行宫的花园里,闲庭信步,小路幽深,月光温柔的照耀着眼前的一切,树影斑驳了一地深深浅浅的光影。 走了没一会儿,她便有些累了,祁景云提议去凉亭坐坐,乔明月欣然同意。 她想要多陪陪祁景云,想要在他的面前表现得和正常人一样,当初中了蛊毒之后,他都那么的紧张,如今若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她实在是不敢去想,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两日她总是昏昏沉沉的,解药也并没有研究出来,如今她自己也没了把握,或许她会研制解药,也是拓跋功早就猜到的,所以他才会给她半粒解药,而她如果冒险自己研制,只要一味药不对,便会加重毒药的毒发! 唯有这样的解释,才能够说的通,为什么吃了那些解药之后,她的病情非但没有丝毫的改善,反而还越发的严重起来,身上毒素的蔓延也比之从前要快了不少,明明应该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才是,可按着如今毒素的漫延情况来说,只怕她的时间,最多只有半月了! 这半月还要除掉她昏昏沉沉嗜睡的时候,仔细算起来,只怕十天都不一定有了!所以……她想要在自己活着的时候多陪陪祁景云,只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不管是看月亮也好,还是坐在凉亭里谈天说地也好,只要和他在一起,对她来说都是好的。 靠在祁景云的肩膀上,乔明月只觉得眼皮又开始打架了,她努力了好几次,才让自己清醒了一些。 “王爷,你知不知道尧贵妃?”乔明月突然想到了尧贵妃,尧云画,她之前曾经派人去调查过,尧贵妃的娘家没有几个人了,只剩下一个与她从小相依为命的妹妹,如今姐姐得宠,妹妹的日子比之从前好过了不少。 只是有些奇怪的是,她妹妹并没有去京城,而是远远的在边塞地区住着,按理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塞外边关多苦寒,哪里比得上声色犬马奢华富贵的京城来的好? 若是从前家里穷也就算了,可是如今,有一个得宠又身为贵妃的姐姐,尧云画的妹妹为什么还要坚持住在塞外边关?这实在是有些说不通! 新路想着,乔明月不由得习惯性皱起了眉头,她没次想事情的时候,就总是会不自觉的皱起眉头,祁景云见她皱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尧贵妃我也派人查过,不过是一个没背景的,这样的人即便是爬的再高,也终究是孤军奋战罢了,不足为患!”祁景云这话倒也不错,毕竟尧云画家里基本上没什么人了,即便皇帝有心提拔,她家里也就只有一个妹妹而已。 妹妹身为女子,如何能够出入朝堂?更不可能封侯拜相,所以不论如何,尧云画即便是再得宠,也不会成为后患。 乔明月点了点头,她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只是心里还是很在意,尧云画的妹妹为什么会在塞外边疆住着的缘故。 祁景云看她想的入神,忍不住出声唤她,乔明月这才回过神来,尴尬的笑了笑,明明说好是陪他一起散散步的,可她竟然又开始自顾自的想事情了! “王爷,京都来人了!”远处的春雨匆匆赶了来,见着乔明月和祁景云,匆忙的道。 祁景云眉头拧着,这大晚上的,京城里什么人来了? 祁景云虽然有些不喜欢京城里来的那些人,可是身在官场,却又不得不去应付,好在时候也不早了,乔明月身体不好,也不适宜在外头吹风,他便索性大张旗鼓的抱了乔明月回到了房间。 房间里,乔明月缩在床上,探着脑袋朝外头张望,丫鬟碧玉推门进来,见她这样好笑的捂着嘴轻笑道:“王妃若是真的想知道外头的情况,大可以出去亲自瞧瞧嘛!何必在这里探头探脑的?” 乔明月白她一眼,她要是能够出去早就出去了,她如今毒还没有解,祁景云把她看的很是重要,生怕她再出个什么意外,她不想让他自责,所以只好乖乖的躺在床上,乖乖的等他回来。 只是……这心里的好奇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这才探头探脑的往外头张望,希望能够透过门缝看到些什么,谁知看了半天,愣是什么都没看到。 如今见着碧玉,乔明月忙笑着招了招手,碧玉走到床边,也知道乔明月打的是什么心思,笑着道:“告诉您也无妨,京中来人是提督大人,为的是翠儿被王爷杀了一事前来,听说陛下知道了这事儿很是震怒,所以提督大人就主动申请调查这个案子了。” 提督大人会主动申请来调查这个案子她倒是一点都不意外,毕竟提督大人是太子一方的人,自然不希望祁景云这么早就出事,到时候太子在朝中孤立无援,对他们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第485章 叶家忠心谁 这是于公,于私,提督大人和他们的交情还不错,也算是推心置腹一起喝过酒的,所以这个时候能够帮一把,他一定会帮一把的! 如今事情落在提督大人的手里,她也能够安心一些了,至少不是拓跋功一方势力的人在调查这件事,不然指不定还能给祁景云按上什么大不敬的罪名呢! 如此想着,乔明月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谁知她一口气还没有舒出来,却听小丫鬟继续道:“说来也奇怪,提督大人身边居然还跟着叶大人,叶大人不是礼部尚书嘛!怎得还掺和到调查案件的事情上来了?” 叶逸尘因为背后是南昭第一大家族叶家的势力在撑着,加上他自己本身就是很优秀的,所以从一个小小的礼部文书,一直做到了如今的礼部尚书,升迁的速度实在是快的离谱,让乔明月都不由得感叹,有钱有权就是好! 听到碧玉说叶逸尘也来了,她先是一愣,随后便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这叶逸尘来这里是什么目的?帮助拓跋功?还是想要调查翠儿的死?顺便借助翠儿的死来给祁景云定罪? 又或者是……乔明月目光沉沉望着夜色,又或者是叶逸尘根本不是拓跋功的人,只是和拓跋功走得近,让人误以为叶家已经在新一轮的皇位争夺战中站到了拓跋功这一边? 或许从始至终,叶逸尘都不是拓跋功那边的人,他忠心的,或许另有其人! 想到这个可能,乔明月身上不由得一阵阵发寒,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叶逸尘忠于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当今的皇上!也就是为什么那一日她生辰的时候,叶逸尘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她设的局,还会说出不会和皇帝说的原因了! 她当时就觉得奇怪,他难道不应该说不会和六皇子说嘛!毕竟他是六皇子阵营里的人,而他当时说的,不是六皇子,而是皇帝,当时还没觉得什么,如今想来才明白,或许叶逸尘,从来都不是拓跋功的人。 只是她还有一点不明白,既然叶家的能力这么大,又如此受皇帝所看重,叶逸尘为什么要表面表现得像是他是拓跋功那一边的人一样呢! 越想,脑袋里就越乱,乔明月使劲的摇了摇头,才把脑袋里分乱的思绪甩开,或许……皇帝早已经在暗中选好了自己的继承人也未可知! 圣心难测,她在这里想再多,也不过是揣测罢了,终究不是真的,也终究不能当真。 心里乱糟糟的,乔明月靠在床上等了很久,小丫鬟碧玉出去进来了好几趟,把她从外头偷听到的全都告诉了心急如焚的乔明月,听到碧玉说提督大人和叶逸尘暂时要住在行宫的其他别苑里,她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提督大人倒是好说,她对那个中年男人的感觉还不错,很有好感,至于叶逸尘,她总觉得那个男人像是一团迷雾,让人抓不住看不清摸不着。 你永远都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甚至连他忠于谁,她暂时都不清楚,对于这样一个危险的存在,乔明月的内心本能的是有些排斥的,只是……她排斥也没用,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他们怕是暂时不会离开了。 乔明月靠在床边怔怔的出神,连祁景云进屋了都不知道,等到回过神来时,祁景云已经在床沿边坐了下来,轻轻的拥她入怀,询问她又在想些什么? 乔明月握着他的手帮他暖着,如今已经是深秋时节,外头有些寒凉,他的手也沾染了冷意,有些凉。 “我在想,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王爷打算如何收场?”乔明月看向祁景云,总不能直接承认他杀了翠儿吧!到时候莫不要说南昭的皇帝要发难,便是大周的人知道了这件事情,只怕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祁景云伸手拢了拢乔明月耳畔的发丝,乌黑如墨玉一般的长发垂在身后,如同上好的绸缎一般丝滑,祁景云整理好了她的发丝,这才认真的道:“为了一个翠儿就导致两国战争是不可能的,所以为了民意,皇帝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压下来!” “即便是把事情压下来了,皇帝只怕也会对你产生怀疑,甚至会连想起易福门守卫被杀的事情!不然……不然把翠儿交出去吧!”翠儿没有死,已经被暗中派人从乱葬岗给救回来了,如今就养在京都的城郊一处农户庄子里。 只要如今把翠儿给交出去,就能够证明祁景云没有杀害翠儿,他的嫌疑自然也就能够解除了! 闻言,祁景云却并不赞同这个提议,他留着翠儿,就是想要知道翠儿到底还隐藏着什么秘密,才会让拓跋功不惜如此的大费周章也要杀了她? 知觉告诉祁景云,翠儿一定藏着一个惊天大秘密,这个秘密,足够让拓跋功身败名裂永不超生!所以拓跋功才会如此的忌惮翠儿,想要赶紧除之而后快! 翠儿是一张底牌,在没有把心里的秘密说出来之前,翠儿还不能死! 于是祁景云拒绝了乔明月的提议,宁可自己被人误解,被怀疑,也不愿意在翠儿还没有开口之前,就把翠儿直接交出去。 看着祁景云坚定的眼神,乔明月自然知道她劝不动祁景云,祁景云便是如此,自己认定的事情,即便是刀山火海,他也在所不惜,所以今日这件事情,他决定了,便不会轻易地更改。 不再去劝祁景云,乔明月只乖乖的靠着他,两个人简单的吃了一点东西,祁景云抱着乔明月沉沉的睡去,等祁景云睡熟了,乔明月这才小心翼翼的穿上鞋子下了床。 披着披风来到书房里,从一块蓝色的布包里拿出一些粉末似的药,仔细的放在鼻端闻着,她这里两着灯,元儿睡不着,便轻轻的在外头敲门,刚开始,乔明月还以为是祁景云察觉了她的异样,但是一想又觉得不对,毕竟她对祁景云下了药,怎么可能那么快就苏醒? 第486章 元儿的开挂技能 再加上看到了门上倒映着的小小的人影,她才想到来人不是元儿就是麟儿,一想到麟儿,乔明月便觉得心慌,当时她还答应过哭泣不止的麟儿,她一定会把他的姐姐救回来的,可如今,倒是她食言了。 即便翠儿现在没有死,她也不能说出口,毕竟小孩子到底单纯,万一这样的事情被人知晓了,那么拓跋功便知道了一切不过是一个骗局。 好在来的是元儿,她也就不必害怕了。 出声让元儿进来,小家伙推门而入,小小的人儿恭恭敬敬的给乔明月行礼,乔明月忙摆摆手,“我说过了,这些虚礼不必用,你只喊我一声师父便好!” 元儿年纪虽然小,可是跟着他爹时日久了,养成了一副少年老成的性子,听乔明月这么说,他当机反驳说师父便是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跪拜师父请安乃是分内之事! 乔明月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也不再说什么,只说随他,他喜欢就好。 然后便自顾自的低着头继续研究蓝色布包里的药沫了,小家伙凑上前来好奇的看着,乔明月看他对这药有兴趣,便起了考考他的心思,将蓝色的布包往前推了推,询问他这里面都有什么药。 元儿接过布包仔细的凑上前闻了闻,又拈了一点在手指间,那样的动作,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孩子会做的,反倒是像极了一个大人。 乔明月静静地看着,看元儿仔细的看闻甚至还放入口中一些,然后才沉稳的拿起桌子上的笔,一笔一划的将草药的药名写在了纸上,看着药名越来越多,乔明月眉头也越皱越紧,不为别的,就因为这小家伙居然把她发现的那些药材的名字都发现了!而且连她没有发现的,他也提笔写了出来。 乔明月惊讶的看着元儿,她实在是想不到,自己费尽心思想了那么长时间的药方,小家伙居然能够三下五除二就写了出来,而且还一点都不错。 看出了乔明月的惊讶,元儿乖巧的放下手中的狼毫,轻声道:“元儿从小就被爹爹要求记住所有的药的味道,爹爹经常会拿一些药丸来给元儿看,分析里面有什么药物,所以元儿对这些草药很熟悉。” 小家伙一字一句的说着,这次换乔明月惊讶了!这……这简直是行走的药物分析机啊!也太强了吧! 乔明月看着元儿,总觉得这孩子实在是太厉害了,沉着冷静乖巧懂事,简直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最重要的是,小家伙还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那样的圆圆的小脸,粉粉嫩嫩的样子,是人都忍不住想要靠近。 接过药方来,乔明月仔细的看着,如果元儿没有弄错的话,眼下这份药方就是解药!只是……她还是拿捏不准要的计量,只能先自己摸索着试试了,毕竟……试一下,就算是结果更差了,也总比什么都不做,白白的等着毒发来的强! 她这个人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所以哪怕结果是让毒发的更加迅速,她也要试试。 “师父,这是一味解药,师父近日身子一直不好,是不是中毒了?”元儿抬头看着乔明月,他从小就学习药理知识,他父亲曾经说过,很多方面,他比他父亲还要厉害。 所以他一眼就看出了乔明月的不正常,微微发紫的嘴唇,略显苍白的脸颊,还有正日里昏昏欲睡打不起精神来,这些都在说明乔明月的身体很不好,尤其是在看到这些粉末之后,元儿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乔明月被小家伙这么一问,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元儿,这解药,便是用来解我身上的毒的,今日还要多谢你,能够帮我把剩下的两味药找出来。” 之前这个解药的粉末她也给了太医,可是太医却只是一味的摇头,只找出来几味药,还不如她找的多。 实在是没有想到,小小的元儿居然能够完整的找出所有的药物,元儿闻言上前两步,小小的手搭上乔明月的手腕,指尖轻轻的捏着乔明月的脉搏,仔细的诊断着。 那小大人的样子,让乔明月心中泛起一阵暖意来,她任由小家伙给自己诊脉,等脉诊好了,这才笑嘻嘻的看着他,一手托着腮,询问道:“元儿该知道我的病情了,要是换做元儿,这样的病症,这解药的药量要如何把控呢?” 解药的药量到底是多少她也不知道,如今询问元儿,也不过是想看看小家伙的理解罢了,元儿仔细的想了想,拿过药方来又在每一味药的下面标注了用量。 “爹爹总说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这毒和解药便是这样的道理,师父你看对不对?”乔明月接过药方来低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直接喊来了小丫鬟,让她按着这个药方去抓药。 元儿闻言一惊,脸上露出些许的慌乱来,他从未真正的给人看过病,只是一直跟随在父亲身边学习罢了,如今这药方,他也是按着自己的猜测加上每一味解药相生相克的道理开出来的。 他并不能够确定这个解药就能够解开师父身上的毒,甚至不敢确定,自己这一份解药师父吃了,会不会病情更加的严重。 碧玉拿着药方有些迟疑,看看乔明月再看看小元儿,苦着一张脸询问到底是听谁的话,乔明月无奈的笑笑,表示自己的身子她自己说了算,去抓药便是,有什么事情,她自己承担。 得了乔明月的话,碧玉这才转身拿着药方子离开,看她离开了,乔明月才沉声道:“元儿的药方开的很好,师父这毒若是解了,便请你去吃好吃的!” 伸手揉揉元儿的小脑袋,对于这个少年老成的小鬼,她是真的喜欢,一个长得粉雕玉琢的精致小娃娃,又聪明又懂事,而且还医术高明,不管是谁,都难以不喜欢吧! 元儿被乔明月揉的头发都乱了,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满脸的无奈,却还是站着没有动也没有反抗。 第487章 麟儿病危 直等到乔明月停下手中的动作心满意足的捏了捏他白皙如玉的小脸蛋之后,他才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说自己对吃的并不感兴趣。 一个小孩子对吃的不感兴趣?乔明月一愣,立马说给他买好玩的玩具,元儿还是摇头,乔明月说衣服,他更是一脸的不喜欢,两个人僵持了很久,乔明月看着元儿不由得觉得这小家伙实在是无趣。 相比之下,麟儿那小家伙就好玩的多,开心的时候会笑,难过的时候会哭,你捏他的脸颊,他也会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你,比眼前的小元儿有趣多了。 心里暗暗的想着,乔明月不由得出声询问元儿到底想要什么奖励,元儿上前给乔明月倒了一杯水,明明只有六七岁的孩子,却像是一个大人一般的沉着冷静。 乔明月接过水杯,不由得想,就是这份少年老成,才让眼前明明是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看上去少了多少小孩子该有的情绪,让人觉得无趣吧! “只要师父身上的毒都解了,元儿便开心了。”小家伙认认真真的说着,一双缀满星辰的眸子里,是那样的认真。 乔明月一愣,忙若无其事的扬起一个笑脸来,“那是自然了!你师父我啊,一定会好的!” “只是……”微微一顿,乔明月还是坚持要给元儿奖励,元儿无奈,便说若是师父的病好了,他只希望即便是回到京城之后,师父也不要把他赶走,他想要一只在师父身边学医。 这下,换乔明月尴尬了,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心思隐藏的很好,一直以为元儿不知道自己的想法,谁知道小家伙早就知道了她想要将他送走这事儿。 看着元儿,乔明月张了张嘴,在小家伙的注视下,她还是硬着头皮道:“元儿,我不是不想教你医术,我只是怕有朝一日发生巨变的时候,你和我的这一层关系,会让你受到牵连罢了!” 这些时日的相处下来,她确实很喜欢元儿,可越是喜欢,她就越是坚定了回到京城之后便把元儿送回去的这个想法,她是成人,而且还顶着瑾王妃的头衔,拓跋功仍然敢给她下毒,更不要说对待身为太医儿子的元儿了。 日后真的拓跋功登基,他们还可以离开南昭国,可元儿又要怎么办? 只是这些话,对于一个六七所的孩子来说,终究是太过于复杂了,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和元儿解释,好在小家伙只是目光暗了暗,说了一句我不怕,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转而说起了麟儿的事情,从元儿的口中,乔明月才知道了自从从她的房间回去之后,麟儿便病了,一直高烧不退,口中喊着姐姐和爹娘。 只是她身子一直不好,祁景云怕她知道了麟儿的事情会影响到自己的身子,便让人没有告诉乔明月,一直隐瞒着她。 如今从元儿的口中听说了麟儿的事情,她才知道麟儿已经病了有两日了,今儿个下午就开始说起了胡话,太医去看过了,开了一剂药,吃了之后也没有用。 “元儿你怎么不早说!快,带我去看看麟儿去。”乔明月站起身来,起的猛了些,不由得一阵晕眩,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张文元担心乔明月的身子,忙说让她先照顾好自己,乔明月却摇了摇头,坚持去看麟儿,那小家伙的性命交付在自己的手里,如今知道他高烧不退,她怎么可能置之不理! 房间里,燃着昏暗的灯光,房门打开又关上,带起一阵微弱的风吹的烛影摇晃,床上,小小的人儿安静的躺着,身上压了两床厚厚的棉被,他睡得不是很安稳,时不时地皱起眉头,似是做了噩梦。 床边,小丫鬟青儿伏在床边嘤嘤的哭泣,抽抽噎噎的哭泣声带着些许的绝望,听到动静,青儿才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转头见着是乔明月领着小少爷张文元,愣了一下,忙起身迎上来。 “王妃怎么来了?您还病着,这里有奴婢照看着,您先回去休息吧!”青儿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了看床上躺着的麟儿,太医说如果还一直高烧不退的话,麟儿怕是也就这几天的时间了。 照顾了麟儿这么长时间,她对麟儿也有了感情,平日里麟儿这小家伙也很依赖她,听到太医说麟儿怕是没救了,青儿便觉得心里难受,那么乖巧的一个孩子,怎么就这么悲惨呢! 心里想着,刚刚擦干的泪水便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了,乔明月看了青儿一眼,沉声说自己没事,便越过小丫鬟来到床边,站在床边看着混睡着的麟儿,小家伙额头冒了许多的汗,口中却一直喊着冷。 屋子里的门窗都关着的,加上还点燃了炭盆的缘故,房间里的温度很高,乔明月皱了皱眉头,这样盖着被子又点着炭盆,麟儿就算是不发烧的话,也要被闷坏了,更何况他还发着烧,这样怎么能够退烧! “赶紧把炭盆给拿走,另外打开窗户通风!把麟儿身上的被子换成薄毯来!”此时不过是初秋时节,天气并没有多么冷,盖着一床薄毯夜里还会有些热,而麟儿的身上,却盖着厚厚的棉被,而且还是两层。 听到乔明月的吩咐,小丫鬟却没有第一时间行动,而是有些犹豫的道:“王妃,麟儿一直喊着自己冷,奴婢才找来这些给麟儿取暖的!” 麟儿生病发烧身体虚弱,觉得冷是正常的,只是觉得冷也不能盖这么多的被子,这样只会让他的发热越来越严重。 看向青儿,在看到青儿红肿的双眼之时,乔明月便了然,想来她也哭了很久,忍着怒意没有责怪她什么,一旁的小元儿便出声解释说王妃现在这么做是在救麟儿,如果不这么做,麟儿会被发热烧糊涂的。 听元儿这么说,小丫鬟这才半信半疑的去把窗户打开炭盆拿了出去,又给麟儿换了一床薄毯,乔明月伸手摸了摸麟儿的脑袋,果然不出预料,热的吓人。 第488章 照顾她成了习惯 她的手触碰到麟儿的小脑袋,麟儿似是察觉到了,伸出手抓住了乔明月的手,小小的人儿缓缓的睁开眼睛,眼中是一片的迷茫,看着乔明月许久,麟儿缓缓的露出一个笑容来,用带着点撒娇的语气道:“姐姐,你回来了!” 握着麟儿的手微微收紧,乔明月点了点头,不忍心拆穿小家伙,便轻声道:“是啊!回来了,麟儿有没有很乖?听说你没有乖乖的吃药!” 麟儿忙着急的想要辩解,可是刚开口,便一阵咳嗽,元儿见状忙倒了水来,乔明月吩咐小丫鬟去准备汤药,这里她照顾着,小丫鬟红着眼眶跑了出去,拿着乔明月开的药方去抓药去了。 麟儿年纪小一些,比之成熟稳重的元儿,他显然更像是一个小孩子,仰着小脑袋和乔明月诉说着他这段时间在行宫里发生的事情,说到开心之处,不由得涨红了一张小脸。 听他说自从来到这里,他吃到了很多没有吃过的东西,穿上了好看的衣服,还有人专门照顾他的时候,乔明月也忍不住红了眼眶,闷声道:“你过得好,姐姐便放心了!” 表面上看上去一片太平的南昭国,内里却也并不像表现得那样,在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还有多少的百姓像麟儿一家人这样苦苦的挣扎求生。 麟儿说了一会儿话便有些想睡了,乔明月哄他把药喝了,这才给他盖上毯子让他睡去,小丫鬟青儿根本不懂这些常识,乔明月不放心青儿在这里照顾着,便想着自己来照顾麟儿。 谁知她刚开口,元儿便不赞同的道:“师父身子还没有好,怎么可以在这里连夜的照顾人?师父若是放心的话,就让元儿和青儿姐姐一起留在这里照顾着吧!” 元儿懂得药理知道该如何照顾麟儿,她倒是不用担心,只是……元儿也不过是个六七所的孩子而已,想了想,她终究还是没有答应。 坐在床边陪着青儿一起照看着,约摸有半炷香时间,便见到外头有亮光,紧接着祁景云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看到乔明月在床边照顾麟儿,祁景云原本还想要责怪她不顾着自己的身体,可瞧见她脸上的疲惫,一肚子的话终究是没有舍得说出口。 只默默地将她抱着来到软榻上,又拿了一张毯子给她盖上,轻声道:“我知道你不放心麟儿,也知道你答应过翠儿会好好的照顾她弟弟,只是你也要明白,我也不放心你的身体,所以,你乖乖的在这里休息,我替你守在床边,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保证我会第一时间叫醒你,如何?” 他一字一句的说着,听完祁景云的话,乔明月这才闷闷的点了点头,又瞥见祁景云身上的衣衫都没有穿好,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子歉意来。 他半夜醒来不曾见着她,心中一定很慌乱焦急吧!以至于一向对于穿着一丝不苟的他来说,竟然连衣服都未曾穿好。 默默地帮祁景云将衣服带子系好,又摆正了他要带上的翠玉的位置,这才点了点头,乖乖的躺下。 这偏房的软塌并不大,比之乔明月住的房间里的软塌差了太多,乔明月躺在上面睡了半夜,便觉得身上酸疼的厉害,翻了个身睁开眼,就见着祁景云还在床边看着,元儿也被他打发回房间睡觉去了,床头只剩下他和青儿两个人。 听到她的动静,祁景云起身走过来,询问她是不是要喝水,自从她中毒之后,这几乎成了祁景云的习惯,只要她半夜翻动,他便会第一时间睁开眼睛,询问她是不是不舒服,还是饿了或是想喝水。 堂堂一个锦衣玉食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瑾王,此时此刻却在事无巨细的照顾着她,乔明月握住祁景云的手,摇了摇头,“不渴,就是睡不着了,我守着,你上来睡一会吧!” 她伸手拍了拍软塌空着的地方,祁景云合衣上了软塌,躺在她的面前闭上了眼睛,乔明月知道他熬了大半夜,此刻定然很是疲惫了,再加上自己之前中毒的缘故导致他这段时间一直精神紧张,所以他一直都不曾休息好,此刻躺着,没多久竟然就沉沉的睡去了。 看到祁景云睡着了,乔明月这才小心翼翼的趴下了软塌,走到床边探了探麟儿的小脑袋,脑袋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热了,呼吸也平稳了许多,只要这烧能够退下,麟儿便没事了。 心里松了一口气,乔明月坐在床边看着小家伙,比起元儿白白嫩嫩粉雕玉琢的样子,麟儿看上去干瘦了许多,明明只比元儿小一岁,可这个头却比元儿矮了好多。 一张小脸瘦的有些凹陷,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孩子,更像是一个小老头一样,除了那双大大的明亮的眼睛之外,和漂亮挨不上边。 青儿眼瞧着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便说去吩咐厨房做些吃的,乔明月点点头,只说麟儿现在要吃些清淡的,不要那些油腻腻的东西。 青儿应声退下,很快就端了一些吃的来,麟儿还在睡着,祁景云翻了个身见身边人不见了,便猛然坐了起来,见到乔明月站在桌前摆放碗筷,这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看着祁景云这样子,乔明月笑着道:“王爷可是做噩梦了?吃的已经准备好了,王爷吃点东西吧!天亮之后还要去一趟京都。” 之前叶逸尘和提督大人一起来调查翠儿被杀的事情,两个人和祁景云谈话谈了很长时间,她因为身体不好,所以并没有去,也不知道他们三人到底说了什么,之后提督大人又审问了给翠儿验尸的仵作,从仵作处得知翠儿是胸口中剑而死。 这件事情可以说是板上钉钉了,祁景云也没有想要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只是承认了自己做了哪样的事情,因为关系到两国之间的和平,叶逸尘和提督大人也不知道要如何处理祁景云。 毕竟祁景云是大周的瑾王,一个堂堂的王爷,杀了一个小小的宫女,罪不至死。 第489章 不辞而别去北地 即便是在宫里,那些个主子看不惯奴才就下令偷偷处理掉的事情并不算少,这件事情麻烦就麻烦在翠儿在大牢里,是重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所以这一趟回去京都,皇帝也是想要试探一下祁景云的目的,杀害翠儿是基于什么样的心思,是想要借此掩盖什么? 其实乔明月一直都清楚,当初易福门的事情,皇帝更愿意相信是祁景云做的,毕竟有能力而且有理由做这种事情的人,只有祁景云一个。 只是后来的证据加上翠儿推翻了证词,让祁景云解除了嫌疑,可如今祁景云动手杀了翠儿,很难让皇帝不去怀疑,他这么做是不是另有目的,是不是翠儿还帮他隐瞒了什么事情。 懒洋洋的从软塌上爬起来,祁景云简单的吃了点东西,走到床边看了一眼麟儿,见他面色已经如常,便知道小家伙已经度过危险期了。 “麟儿已经无碍,你先回去休息,我让人去把太医喊过来,这里有太医照看着就行了。”熬了一夜,祁景云很怕乔明月的身子会支撑不住,乔明月乖巧的点点头,送祁景云出了门。 祁景云是和提督大人一起回京都的,而叶逸尘留在这里继续调查这件事情,乔明月回身往房间走的时候,就和刚刚要出去的叶逸尘撞了个正着,叶逸尘今日穿了一身浅蓝色的长袍,头顶束着玉冠,面如冠玉,神情淡然。 见着乔明月,他主动上前问好,乔明月点了点头,疏离的道:“叶大人真是辛苦,日以继夜的调查翠儿的事情,还希望叶大人能够早日查清楚事情的原委。” 自从怀疑叶逸尘根本就不是拓跋功的人,而是皇帝的人之后,乔明月对于这个人的芥蒂就更深了,即便是偶尔见着了,她也不过是微微点头而已。 叶逸尘看向乔明月,并没有在意她的这些话,只说她身上的毒要抓紧时间解了才是,若不然,怕是要性命堪忧,乔明月看他一眼,她中毒的事情一直隐瞒着,对外也只是说身体不舒服而已,叶逸尘又是怎么知道她中毒的事情! 心里打着鼓,乔明月后退了一步与叶逸尘拉开一些距离,疏离淡漠的笑了笑,“不捞叶大人操心,我的身体,我自然会照顾好。” 微风拂过耳畔,吹起乔明月的衣裙翻飞,叶逸尘凝眸看着她,初升的朝阳下,女子面色苍白如雪,却也更衬得她眉目如画,加之一身白衣飘飘,似是随时都会乘风而去的仙人一般。 许久,叶逸尘才收回目光,拱手告辞,往前走了两步,他终究是停了下来,没有回头,只轻声说叶家有千年雪莲,乔明月若是要,他愿意奉上。 乔明月看着说完这句话不等她回答就径直离开的叶逸尘,越发猜不透他的心思了。 回到房间,她疲惫的混混睡去,谁知还没睡多久,就听到外头有人来报,她睁开眼睛让人进来,来人是祁景云身边的贴身侍卫,此刻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拱手道:“王妃,属下是奉命回来的,王爷授命去了北地,北地发生暴乱,六皇子被乱民围困,王爷奉命前往解救。” 听着侍卫的话,乔明月眉头紧锁,缓缓的坐起身来,半天没有说话,北地如今旱灾严重,已经革职了许多的官员,皇帝重视北地的情况,所以才会派拓跋功前往北地,可是北地虽然干旱严重,百姓却从未发生过动.乱。 拓跋功去了北地之后,带去了皇帝对北地百姓的惦念,还有许多救济的粮食和赈灾款项,百姓见着希望了,按理说更不应该发生暴乱才是,北地怎么会发生暴乱呢! 而且还是如此大规模的暴乱,甚至将拓跋功都给围困了! 而且最让她有些不放心的是,即便是北地发生暴乱,那也是南昭国的国事,皇帝又怎么会派祁景云前往北地平复叛乱呢?南昭国虽然主文,可是武将也不少,总不至于寒颤到连一个拿得出手的大将军都没有的地步。 竟然沦落到需要他国的王爷来带兵平定叛乱的地步! 心里越想越乱,乔明月甚至怀疑这件事情会不会是拓跋功的一个阴谋,把祁景云骗过去之后秘密除掉,然后再借口说祁景云是死于百姓的暴乱,到时候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 心里乱糟糟的,身边的丫鬟春雨喊了她好几声,乔明月才回过神来,皱着眉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侍卫,沉声道:“王爷怎么会走的这么突然,连回来与我亲自说一声都来不及?” 祁景云什么性子她很清楚,他绝对不是一个放任她担心而不顾的人,依着他的性子,即便是再急的事情,他也应该要回来一趟亲自和她说才是。 看着乔明月眼中的质疑,侍卫抿了抿嘴唇,果然啊!王爷还是了解王妃的,知道王妃会这么问,所以早早地就交代了他要如何回答了。 暗自咽了一口口水,侍卫这才结结巴巴的说,“回王妃的话,王爷说……王爷说若是回来,见着了王妃,王妃定然不会放心他一个人前往,定然是要陪他一起的,可是北地动.乱厉害,王妃身体不好,所以王爷便直接没有回来,而是直接动身去了北地。” 听着侍卫的话,乔明月的脸色一点点的变得铁青,她的手不自觉的抓着被子,皮笑肉不笑的道:“原来如此!既然话已经带到了,那你就赶紧启程去追王爷吧!” 听到王妃放行了,侍卫激动的忙站起身来赶紧告辞,恨不得一溜烟消失在乔明月的面前。 谁知道他刚一转身,身后的乔明月便出声喊住了他,他僵硬的转过身去,就听乔明月道:“也替本王妃给王爷带句话,王爷果然聪明,北地苦寒,还请王爷照顾好自己才是,王爷书房里的《战谋》后面藏着的那坛酒,我便给叶大人送去了,正好慰劳叶大人这些日子调查翠儿案的辛劳!” 乔明月说完,轻轻的摆了摆手,侍卫这才摸了一把冷汗,转身离开了。 第490章 北地的境况 乔明月气呼呼的看着侍卫离开,恨不得把祁景云偷偷藏起来的酒全都给他倒进井里去。 看乔明月气呼呼的样子,丫鬟春雨忙出声安慰她,说王爷只不过是不想王妃跟着他有危险罢了,也是好意。 乔明月面色这才缓和了些,她何尝不知道祁景云这是好意,只怕他会前往北地也是因为她吧!只是……如今北地的情况她多少也有所耳闻,如果真的已经严重到暴乱的百姓把皇子给围困了的地步,那北地可谓是危险重重了。 这些人不似战场上的敌人,因为知道是敌人,所以可以肆无忌惮的去冲杀,这些人都是些受苦受难的百姓,很多人很可能是手无寸铁,又或者是被人煽动才会如此,祁景云即便是带着军队前往,也不一定就能够解决掉拓跋功被围困的困局。 祁景云的性子她了解,让他在战场上杀敌他能够做到,可是让他对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下手,他只怕是做不到。 若是成功救出拓跋功还好,若是拓跋功有危险,或是救不出拓跋功,那么皇帝便会把这件事情怪罪到祁景云的身上,这分明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怎么会这么傻,偏偏要去呢! 心里难受的厉害,恰在这个时候出去找药的碧玉也回来了,她一回来便来见了乔明月,皱着眉头说所有的药都凑齐了,只是这雪莲却一直没有找到。 找不到这雪莲没办法中和药性,她吃下的这副解药便很可能成为夺命的毒药。 乔明月摆了摆手,让两人先下去,她自己则起身坐在窗边,看着外头摇曳的桂花树怔怔的出神。 心里乱糟糟的厉害,北地的情况她多少也有所了解,北地去年便干旱了好几个月,导致粮食颗粒无收,好在来年春天下了几场大雨,夏日的收成还不错,到最后原本应该发生的暴乱没有发生。 可是谁知道天不遂人愿,原本以为今年夏天的第二茬庄家能够有个好的丰收,好过年,谁知道这夏日里的雨水却少的可怜,到了秋天更是一场雨都没有,太阳大的厉害,照的北地的地面一片龟裂,人们为了能够有口水喝,挖井要挖下去十几米才能够挖到一点水。 莫说是庄家了,便是连喝口水都成了问题,北地最大的一条河流在南郡,可是南郡的郡公与北郡不和,南郡的百姓更是为了以防万一,不愿意让北郡的人前来打水。 导致两边因为一条水源而经常大打出手,还闹出许多的人命来,北地因此也乱成了一锅粥,即便是北地的父母官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南郡也处于干旱地带,只是因为有一条河穿过,所以不至于百姓一口说都没得喝,可是这一条河能够支撑多久,谁也不知道,如今河床高的地方,已经能够看到河床了,若是再不下雨,只怕这河也快要干枯了。 这个时候人人都想要保命,谁也不能说南郡的人做的就是错的,毕竟这一口水便是他们的命,要是北郡的人把水打走了,而这降雨迟迟不来,他们到时候便没命了。 如今已经是初秋,可是因为一夏天的干旱导致粮食颗粒无收,原本秋日是一个丰收的季节,可对于北地的百姓来说,却是一个一无所获的季节。 百姓们没了收成没了希望,家里的粮食也渐渐的消耗光了,为了活命,便只能做一些偷鸡摸狗甚至落草为寇的营生了,可以说现在的北地,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谁接手,谁倒霉。 便是连拓跋功带了粮食带了银子去,尚且被暴乱的百姓围困,祁景云这个大周的瑾王,实在是不该在这个时候接下这个任务! 乔明月眉头紧锁,理智一面告诉她这件事情祁景云不应该去做,可是心里却也知道,祁景云一个平日里闲散惯了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那是因为拓跋功在北地,如今拓跋功遇到危险,拓跋功若是在北地被叛乱的百姓杀了,那么她的解药也就没了,祁景云会去北地,为的,便是这个。 不然依着祁景云的性子,此刻巴不得拓跋功早点死在北地,又怎么会去救一个他看不惯的人。 心里沉重异常,乔明月的手握紧成拳,指甲深深地刺入皮肉,疼痛的感觉,让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当初的决定有多么的鲁莽,以至于导致如今祁景云还要受到拓跋功的牵制,不得已明知前路危险重重,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前往。 “春雨,叶大人回来了吗?”乔明月呆坐在窗边许久,才轻声询问道。 本就不放心乔明月的丫鬟春雨和碧玉闻言忙上前回答说叶逸尘已经回来了,如今在后花园。 这行宫的前宫乃是大臣们极其家眷所住,而后宫,则是皇帝和嫔妃的局所,前后宫之间隔着一道宫墙,宫墙有六七米高,即便是会轻功,也轻易不得翻越。 想要从前宫去往后宫,唯一的通道便是易福门,易福门有看守十六人,负责平日里两宫之间大臣极其家眷的盘查。 这前宫乃是供给大臣极其家眷所住,自然修建的比不得后宫,前宫分了很多小院子,每个小院子大小不同,按照等级来分配给各个大臣,以供他们在花朝节的时候带着家眷入住。 这前宫也有后花园,后花园在行宫的左侧,与乔明月他们住的院子距离不远,只要走过一条铺满了鹅软石的羊肠小道,便能够看到。 如今行宫里只住了他们几个人,其余的都是守卫行宫的侍卫和负责行宫日常的一些个宫女太监,这些人自然不会去后花园,即便是去,也不过是修剪花草罢了,以至于自从皇帝带着大队人马回去之后,这后花园便成了乔明月最喜欢去的地方之一了。 原因无他,因为风景好而且极其幽静,坐在凉亭里吹着风赏着荷花锦鲤,实在是一件趣事。 只是自从中毒之后,她便没有机会去后花园了,祁景云把她看的严,她平日里基本上都待在房间里。 第491章 化不开的愁绪 知道他一直担心自己,她不想他为自己担忧,更不想他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她而自责,所以很是听话的没有到处乱跑。 以至于她已经许久没有去过后花园了,想了想,乔明月还是唤两个小丫鬟来给自己梳洗打扮,她决定去见一见叶逸尘。 两个小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才迟疑着问她为什么要去见叶逸尘,跟着乔明月这么久,她们多少是了解乔明月的,她平日里对于叶逸尘表现得有些排斥,现在怎么会突然改变态度? 小丫鬟想不通,好在她们在王妃面前也不藏着掖着的,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出口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张苍白的脸上是一双微微蹙着的黛眉,眼中,是浓重的化不开的愁绪,乔明月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她现在才明白,何为关心则乱了! “叶大人能够帮我解毒,只有身上的这毒解了,我才能够去北地找王爷。”祁景云不确定她能不能自己解毒,所以才会冒险去救拓跋功,她怎么能够眼睁睁的看着祁景云因为自己而陷入危险? 更何况……皇帝一向不喜欢祁景云这个大周的人参与到南昭国的国事中来,这一次,又怎么会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下来?她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安,如今叫祁景云回头是不可能的了,圣旨一下,回头便是抗旨不尊,所以即便北地是龙潭虎穴,祁景云也要前往。 只是……她终是不舍的他一个人去冒险,罢了罢了!即便是龙潭虎穴,,她这个做娘子的,也该陪着自己的夫君不是! 碧玉闻言顿时醒悟过来,惊诧道:“王妃的意思是叶大人手里有雪莲?可是叶大人手里有雪莲这事儿,王妃又是怎么知道的?或者……叶大人又是如何知道王妃需要雪莲的?” 碧玉也是个聪慧的丫头,一下子便觉得事情有些不寻常,乔明月笑了笑,她也不清楚,叶逸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他是在帮着拓跋功,还是一直都是皇帝的人! 如果他帮着拓跋功,又怎么会提出给她这最难找的雪莲?如果他不是拓拔功的人,而是皇帝身边的人,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这样做,岂不是破坏了拓拔功的计划? 想不通,乔明月索性摇了摇头,既然这么多的疑问,不如找到叶逸尘当面问问他! 很快,在两个小丫鬟的忙活下,乔明月已经换好了衣服也整理好了仪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上了淡妆,可是比之从前,脸色还是苍白了许多,更衬得整个人如弱柳扶风一般,好似一阵风吹来,都能被吹跑一样。 “小姐真好看!”春雨看着镜子里的乔明月笑嘻嘻的说着,乔明月恍惚了一瞬,她已经许久没有从这两个小丫鬟的嘴巴里听到小姐这两个字了。 来到南昭之后,她便告诉二人要谨言慎行,二人便也就改口唤她一声王妃,如今听着小姐二字,乔明月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好似回到了还未出嫁的那些日子。 “那是!咱们家王妃倾国倾城,不然怎得人王爷如此爱如珍宝?”碧玉也在一旁应和着,乔明月听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夸自己,无奈的摇了摇头。 临出门的时候,她吩咐两个小丫鬟不用跟着,她自己去就是,两个人虽然不赞同,可瞧着乔明月态度坚决,便也只能悻悻的住了嘴,眼巴巴的瞧着乔明月一步步走远。 “要不咱们悄悄跟着?”春雨提议。 撇了春雨一眼,碧玉果断的摇了摇头,王妃的性子她很清楚,既然她说不让跟着了,便是不让跟着,她们要是违抗了她的心思悄悄跟了上去,定然会惹得王妃不高兴。 看碧玉拒绝了,春雨扁了扁嘴,只说自己也是担心王妃,碧玉叹口气,拉着春雨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说若是时间久了不见王妃回来,再出去寻找也不迟,这里是行宫,守卫森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春雨这才放下了心,跟着碧玉回了小院。 小路上,沾染了傍晚的潮湿之气,鹅软石上有些湿滑,乔明月小心的走在上面,即便是隔着鞋底,她还是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鹅软石的凹凸感。 听叶逸尘身边的小斯说他去了荷花亭,乔明月径直去了荷花亭,果然远远的就瞧见了叶逸尘坐在凉亭里,手里捧着一杯酒在喝着。 他的动作极其优雅,举手投足间风姿绰约,加之背后便是如画一般的假山池水,更衬得眼前的一幕仿佛一张精美的山水画一样,而叶逸尘,便是那隐在山水画中的仙人。 风过,池塘里荡漾起一层层的涟漪,夕阳余晖,照的水面泛着金色的波纹,叶逸尘长发被风吹起,他仰头一饮而尽杯中的酒,面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红。 乔明月低头握着手帕,咬了咬下唇,这才鼓足了勇气一步步上前,她承认自己是有些厚脸皮在身上的,只是没有想到这打脸来的这么快,上午的时候才刚刚拒绝了叶逸尘的雪莲,如今就要厚着脸皮来找叶逸尘讨要了。 心里有些别扭,只是她如果不要这雪莲,就没有办法解毒,要是这身上的毒不解,她就没有办法去找祁景云,毕竟这毒不解,她身上的经脉全被封住了,根本没办法运气更没办法动用武功。 北地危险重重,她若是连最起码的自保都做不到的话,去了北地也不过是给祁景云添麻烦,倒不如不去,所以去之前,她一定要把身上的毒解了,这样才能够保证自己不会成为祁景云的累赘。 听到脚步声,叶逸尘朝着乔明月望过来,那双浅墨色的眼眸中是一如既往地温和的笑容,这样的一个浅笑,让人顿觉如沐春风。 乔明月看着这温和的笑容,心中暗自腹诽,这简直就是电视剧或是小说里标准的男二啊!温柔神情体贴,最重要的是总是带着浅浅的笑容,让人感觉温润如玉。 第492章 厚着脸皮要雪莲 叶逸尘不知道乔明月的想法,只是看着她停在凉亭的台阶处迟迟不动,便笑着道:“王妃可是见下官在这里,觉得不方便?” 他温和的声音唤回了乔明月的神智,她连连摇头,此时有求于人,她自然明白这态度要改一改的。 想了想,乔明月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来,没话找话的和叶逸尘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叶逸尘也不烦,而是很有耐心的和她聊着,极为配合。 乔明月此时面对着叶逸尘的笑容,才觉得自己实在是脸皮薄,想要和他讨要雪莲这样的话,竟然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憋了许久,直憋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红,叶逸尘倒了一杯茶,递到乔明月面前,“这茶清淡,即便是在喝药,也能够饮用,王妃尝尝看。” 乔明月笑了笑,接过茶杯低头喝了两口,这才感觉自己有些干涩的嗓子舒服了一些,她咬咬牙,看向叶逸尘,“叶大人,我有话与你说!” 叶逸尘闻言先是一愣,随后轻笑一声,点了点头,表示洗耳恭听,乔明月措辞了一番,这才道:“叶大人你……你……你吃过没?” 叶逸尘眼中一丝笑意一闪而过,随即很自然的点了点头表示吃过了,乔明月则暗自懊恼,她这是怎么回事啊!明明想说的根本不是这个啊! “那个……叶大人,你……你……你为何一人饮酒?”鼓起勇气,到了嘴边还是变了味,乔明月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明明就不喜欢和叶逸尘多说,却偏偏脸皮薄,真实想法竟然一时之间说不出口。 叶逸尘抬头看着乔明月,见她盯着自己的酒看着,只以为她想要喝,便浅浅的倒了一杯,“王妃身子不好,这梅花酿,只许喝一口尝尝味道。” 言语间,竟是有些说不出的亲昵,好像是熟悉的朋友在管束着你乱来一般。 乔明月听出了这言语间的亲昵,不自觉红了脸颊,她仰头将一杯底的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乔明月才发现自己用的杯子居然是叶逸尘的杯子。 “抱歉,原本只以为只有我一人饮酒,所以并未多准备杯子。”叶逸尘不说还好,这么一说,乔明月更是感觉脸上烧的厉害,再看向叶逸尘,他却十分坦然,完全没有其他的心思,甚至还自顾自的又倒了一杯,就这么仰头又喝了下去。 乔明月低着头暗暗给自己加油打气,许久,才猛然抬起头来,正好迎上了叶逸尘有些醉意的眼眸中,那双淡淡的浅墨色的眼眸里,倒映着此时此刻有些脸红又倔强的自己。 “王妃若是需要雪莲,大可以与我身边小斯说一声,不必如此为难。”乔明月的话还没有开口,叶逸尘已经笑着开扣了,原本鼓起勇气想要说出来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乔明月涨红了脸。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前来的目的,只是一只不说,看着自己如同小丑一样在这里闹笑话! 心里有些不舒服,乔明月咬咬牙,还是态度很好的点了点头,“叶大人猜的没错,雪莲乃是贵重之物,我与叶大人讨要此物,自当亲自前来,这是最起码的尊重。” 微微一顿,乔明月感觉话说开了,便也就没那么尴尬了,“至于这雪莲,叶大人放心,我绝对不会白拿,此物市场价值多少,我定然三倍奉上,感谢叶大人割爱。” 一边表现了自己的尊重,一边又说明了自己不是白拿,而是给钱的,乔明月就是不想欠叶逸尘的人情,知觉告诉她,眼前这个男人,或许是比拓跋功还难缠的存在,所以她尽量能不和他纠缠,自然是躲得越远越好,尤其是如今祁景云不在身边的情况下。 叶逸尘倒也好爽,一口就答应下来,这下换乔明月愣住了,她原本以为叶逸尘最起码也会推辞两句的,谁知道他居然答应的这么痛快。 愣了半晌,乔明月这才回过神来,拱手道:“既是如此,便不打扰叶大人的雅致了,我先回去了。” 她可不想在这里继续呆着了,越是和叶逸尘在一起时间长了,她越是感觉尴尬的厉害,毕竟自己打自己的脸这种事情,即便是脸皮厚如乔明月,也觉得尴尬的厉害。 “王妃路上小心。”说话间,乔明月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去,乔明月点点头便走,却听到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眉头一皱,面上瞬间冷如冰霜。 “什么人藏在哪里,还不给我出来!”冷哼一声,乔明月气势十足,叶逸尘也发觉了不对劲,手腕一用力,手中的杯子便飞了出去,杯子直击草丛,只听一声闷哼,打中了! 乔明月一惊,她原本也只是觉得奇怪,便试探着说了这么一声,却没有想到叶逸尘的武功居然这么厉害,即便是看不到人,也能够通过细微的摩擦声判断来人的位置,准确的打中来人。 乔明月看着那草丛,心里正盘算着到底是刺客还是哪个偷听的小太监,却听的远处凉亭里传来一声略带紧张的“小心”,她心里一紧,就感觉一个黑影自草丛中跃出,直逼她而来。 忘记了自己经脉被封住了,乔明月迎着来人就上去了,她伸手矫健,躲过来人一击,反手就是一掌,可让她傻眼的是,自己这全力的一掌,竟然只是让刺客后退了两步,完全毫发无损! 就在这个时候,叶逸尘也飞身落在了她的身边,浅蓝色的长袍划过天际,勾勒出一抹优美的身姿,轻飘飘的落在乔明月的身边,叶逸尘打开手中折扇,折扇上的水墨山水画,给人一种缥缈之感,与叶逸尘给人的感觉倒是很像。 不着痕迹的将乔明月护在身后,叶逸尘的目光落在眼前的男人身上,男人一身夜行衣,脸上带着黑色的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来,手中握着长剑,目光冷然。 不止是一个人!乔明月看向身后,草丛里,陆陆续续出来了几个人,将乔明月和叶逸尘团团围住,那几个人和之前那人一样,也是一身的黑衣,面上带着黑布,看不到长相。 第493章 谁都别想走 “谁派你们来的?”叶逸尘好似一点都不在意此时此刻危险的处境,只是轻声询问着,语气淡然,好像在问你吃过饭没有一样。 来人冷哼一声,只说是想要他性命的人,叶逸尘闻言皱了皱眉头,那张好看的有些过分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迷茫之色来,“想要我死的人?那可真是多了去了,一时之间,倒是想不出来,不如你们直说,也让我做个明白鬼!” 听着叶逸尘的话,乔明月忍不住一阵腹诽,看他这样子,这是得罪了多少人,才会连仇家是谁都不知道! 她这是倒了什么霉,就是找他要个药而已,谁承想在行宫之中还能遇到刺客,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混进行宫来的? 乔明月只觉得头大,最重要的是她现在经脉被封住了,完全动用不了内力,更不要说是和眼前这些人动手了! 叶逸尘看着那几人,那几人不欲和他多说,提着剑就要上来,叶逸尘护着乔明月后退两步,轻声道:“你们要的是我的命,和她没关系,她不过来找我讨要东西,若是因为在下白白丢了性命,实在是委屈,不如你们放她走如何?” 那几人对视一眼,为首之人冷笑道:“知道你能言善辩,可今日既然来了,就别想走!” “在下心仪她,她在这里,只会让在下更加拼命,若是在下拼尽全力,你们只怕也讨不到好处。”叶逸尘的声音冷了几分,他转头看向乔明月,勾唇扬起一个笑容来,伸手握住乔明月的手,端的是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 “快走,你走了,我便是死,也无憾了!”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欣慰,乔明月迎上叶逸尘的目光,咬了咬牙,这是闹哪样!要不是知道他只是想让她离开,不受牵连,她或许真的要信了! 亏得之前她还以为叶逸尘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原来他是个戏精!这演技,若是生在二十一世纪,定能拿大奖! 心里腹诽着,乔明月点点头,没有丝毫的犹豫,便道:“知道了!别忘了雪莲!” 叶逸尘一笑,目送她离开,那几个黑衣人也是真的害怕叶逸尘,竟然被他几句话一说,就真的乖乖的放乔明月离开了。 跑了大约有一百米,乔明月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打斗声,她心里有些纠结,这里是偏僻的花园,要去搬救兵,便要去永福门,可从这里到永福门,至少要再跑半盏茶的时间,这一来一回,叶逸尘要是死了怎么办? 打斗声越来越激烈,乔明月咬咬牙,拔下头上的玉簪来,那玉簪上雕刻着一簇梅花,花瓣如玉,莹白的花瓣精致小巧。 深吸一口气,乔明月将玉簪刺入自己的穴道,身上的经脉瞬间打开,她知觉一股热气上涌,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为今之计,只能如此了!虽然这样做会加快毒发,可是……她已经找到了解药,就算毒发,解药服下也就好了,最多是难受罢了,总比叶逸尘死了,自己拿不到雪莲强! 将玉簪戴回头上,乔明月脚尖轻点,几个跳跃便回到了凉亭附近,叶逸尘被几个黑衣人围着,黑衣人身上已经见红,他手臂也受了伤。 见着乔明月回来,原本平静的双眸闪过一丝惊诧,“你怎么……” “你死了,我和谁要雪莲去?”乔明月沉声说着,一席话,惹得叶逸尘笑出了声,那样温润的笑声,在这夜幕之中,显得格外的好听。 看他还笑得出来,乔明月便知道叶逸尘不要紧,两个人并肩,面对眼前的黑衣人。 打斗声不绝于耳,乔明月一掌打在刺客身前,那刺客还以为她一点伤害都没有,竟然躲多没躲,乔明月冷笑,她刚刚一掌过去他毫发无伤,是因为她防止毒发自行封住了经脉。 如今经脉打开,他竟然还傻乎乎的不躲! 一掌过去,黑衣人被拍飞了数米,砰的一声撞在宫墙上,发出一声巨大的撞击声。 从墙上滚落下来,那刺客在地上滚了几下,再也爬不起来了。 他抬头看向乔明月,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之色,乔明月不去管他,转而冲入了包围圈里,这边的动静太大,引起了巡逻的侍卫的注意,一群侍卫从远处跑来,提着灯笼手握着刀剑。 看到动静闹得太大惊动了侍卫,那几个刺客对视一眼,转身没入了黑暗之中,只有两个因为伤势太重跑不了,被随后赶过来的侍卫压制着,给看管了起来。 见着是乔明月和叶逸尘,侍卫忙跪下行礼,乔明月摆了摆手,张嘴想说让他们把刺客压下去,可一张嘴,一口血便从胸口涌了上来,喷出好远。 她身子踉跄了两下,在侍卫们慌乱的眼神中,跌入了一个温暖的带着淡淡的龙涎香味道的怀抱中。 叶逸尘打横将她抱起来,那双平静的没有波澜的眼某种,第一次掀起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涟漪。 知道自己毒气攻心,乔明月没有逞强,而是乖乖的任由叶逸尘抱着回到了小院,叶逸尘吩咐了小斯去取雪莲,太医则赶紧施针给乔明月稳住心脉。 “王妃,您太冲动了,这若是再迟一些,只怕毒气攻心,即便有解药,怕是也回天乏术了!”解药喝下去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把毒给解掉,这毒凶猛的很,只怕解药还没发挥作用,毒已经要了人命了。 听着太医唠唠叨叨的说着,乔明月只是一副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任由他说着,末了,太医才叹了一口气,转身无奈的出去煎药去了。 屋里只剩下乔明月和叶逸尘两人,叶逸尘站在床边,眉头紧锁,乔明月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笑了笑打破了尴尬,“叶大人为何如此看着我?” 叶逸尘被乔明月这么一问,才收回目光,疑惑道:“下官不懂,王妃明明已经离开了,为何还要回来?” 乔明月叹口气,她是不喜欢叶逸尘,可是刚刚他也确实保护了她,让她见死不救,她实在是做不到,身为二十一世纪的人,即便是见惯了这个时代的纷乱战争,即便是看惯了生死,可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很难改变。 第494章 叶家的水深 “叶大人信不信,我只是不想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在我面前消失?”乔明月坦然看向叶逸尘,叶逸尘亦看着她,两人目光交汇,叶逸尘眼神微微闪烁,许久,他才挪开目光,看向窗外。 缥缈的声音恍若穿越了千百万年而来,那么的不真实,叶逸尘缓缓的说出了那些刺客是谁派来的,也将叶家这个大家族不为人知的黑暗一面揭露了出来。 叶家大房一直都是一脉单传,并非是生不出,而是养不大。 大房若是没有子嗣可以继承,便只能从二房或是三房处过继一个孩子过来,那个孩子,将来便会成为叶家的家主。 而为了让叶家的未来的家主能够经受的住考验,叶家有条家训,若大房子嗣早夭,便由最适合继承之人继承长房的位置。 而这最适合之人,其实就是那最心狠手辣的人,这样的一条族规,等于变相的激励那些有非分之想的人。 而他叶逸尘,便是从小生活在各种算计之中,其实他上面,还有一个兄长的,只可惜那孩子不足七岁之时,便掉进了莲花池淹死了,即便是知道莲花池水深不足一米,即便是知道他兄长会游泳,却没有人去调查,而他父亲想要查清楚儿子的死因,也被祖中老者所阻止。 今日那些刺客,他这一生,不知经历了多少,叶逸尘说着,轻轻的卷起袖子,露出白净的手臂,那手臂上,竟有好几条伤疤,狰狞的爬在他的手臂上。 乔明月心里一颤,原来叶逸尘居然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的经历! 看她眼中流露出的怜悯,叶逸尘苦笑,“王妃不用如此,我从小便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不觉得委屈。” 乔明月半晌说不出话来,是人都会有自己的情绪,被最亲近的人一次次的下死手,又怎么可能一点情绪都没有? “让太医帮你瞧瞧吧!这伤口虽然不大,却很深。”乔明月目光落在了叶逸尘的手臂上,哪里,一条伤疤正皮开肉绽的裸露着,鲜血淋漓,看上去极为恐怖。 叶逸尘摇了摇头,只说这点小伤疤自己处理一下就好了,乔明月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再劝,她本就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况且和叶逸尘也不熟悉。 叶逸尘在她房间里待了一会,等太医熬好了药,见着乔明月服下药,他这才准备告辞离开,乔明月喊住他,直接让太医去给他瞧瞧,叶逸尘无奈的摇头笑了笑,却还是在乔明月略带关切的眼神中妥协了。 太医开了药,乔明月吩咐了碧玉去抓药,叶逸尘身边的小斯送他回了他的住处,一群人都走了,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乔明月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解药的缘故,这脑袋里昏昏沉沉的,眼皮也重的厉害,想着想着事情,就这么睡着了。 她这一觉睡的,差点吓得春雨和碧玉给祁景云写八百里加急的病危信了! 乔明月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小丫鬟在床边红着眼眶哭哭啼啼的,文元也站在床边,一张小脸上是少有的严肃。 看到她睁开眼睛,文元第一个冲了过来,“师父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小家伙着急的询问着,乔明月目光柔和的落在小家伙有些红肿的眼睛上,声音沙哑的说,“想知道,自己诊诊脉不就行了!” 她说着伸出手去,小元儿忙搭上她的手腕诊脉,一旁的两个小丫鬟不懂医术,只能眼巴巴的看向元儿,焦急的询问元儿情况怎么样。 原本还皱着眉头的小家伙眉头渐渐舒展,半晌,松了手,高兴的道:“师父没事了!只要坚持服药,自然能够清除体内毒素。” 乔明月后来才知道,自己整整睡了三日的时间,期间一度吐血,一股股的黑血从口中涌出来,吓得两个小丫鬟只以为她不好了。 后来脉搏也渐渐变得微弱,小元儿知道她的情况之后,便主动提出要来照顾着,太医也一天十二个时辰的守着,就这么守了整整三日,便是连太医都觉得,她是真的回天乏术了。 春雨说着不觉红了眼眶,一旁的碧玉笑着调侃她,“王妃醒过来是好事,你又哭哭啼啼的做什么?” 春雨这才摸了一把眼泪,笑着说自己这是高兴的。 醒来之后的下午,叶逸尘也来了一趟,只是他终归是外男,不方便进入乔明月的卧房,只在外房站了站,隔着一层薄纱询问乔明月的情况如何,听乔明月说身上的毒已经解的差不多了,他自己都没有发现,那一刻,他竟然暗暗松了一口气。 解毒不是一两日的事情,乔明月等不了,稍微身体好一些有力气了,便躺不住了,不顾春雨的阻拦,将汤药做成了药丸,收拾好行礼,便乔装成男子,出了行宫。 这一次,她只带了春雨一人,碧玉比较沉稳,便留在了行宫之中,万一宫里有什么事情,碧玉留在小院里也好应对,更重要的是,有一个碧玉在这里,她们若是有什么危险,碧玉还可以想办法通知大周。 虽然大周皇帝另娶皇后,又将皇后之子封为太子,可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皇帝是在乎祁景云这个儿子的,对于祁景云的宠爱,即便是太子也不及。 若是祁景云真的遇到了危险,已经是他们无法解决的困境的时候,唯一的能够救他们的,也只有大周的皇帝了。 临走的时候,乔明月交给碧玉一块令牌,那是祁景云给她的令牌,上面刻有瑾王二字,代表着瑾王祁景云,若是危机时刻,带着玉佩回到大周,见玉佩,皇帝必然不会不顾祁景云。 乔明月想的周全,碧玉原本还不放心想要跟着,可是听乔明月如此郑重的说着,便也不再提要跟着一起去北地的事情了,只沉沉的点了点头,和乔明月保证,她一定会守在这里,给王爷和王妃留下一条退路的。 乔明月笑笑,拖着有些虚弱的身子去看了小元儿和麟儿,麟儿上次发热之后好了在床上躺了几日。 第495章 给自己留下后路 小孩子新陈代谢快,几日之后便又活蹦乱跳的了,尤其是在乔明月告诉他,乖乖吃药便能够见着姐姐之后。 他更是一下子有了活力,乔明月揉揉他的小脑袋,明白麟儿突然生病,大概就是听到了祁景云要杀了翠儿的事情,才会如此。 如今听说姐姐还活着,便又有了希望。 乔明月看着小家伙,心里有些难受,她暂时不可能让翠儿露面,也不知道时间长了见不着姐姐和爹娘,麟儿会不会觉得她在骗他? 看看旁边乖巧的站在一旁的元儿,乔明月叮嘱元儿要帮着碧玉照顾好麟儿,麟儿到底年纪小,又从小生活在小村庄里,没多少的城府,不比元儿,对于那些事情知道的多。 她只怕今日自己安抚麟儿的这一番话,来日会被旁人听了去,便真的开始怀疑起翠儿的生死来,若是真的细细调查,发现墓中根本没有翠儿的尸体,那么祁景云所做的一切,便白费了。 元儿重重的应了一声,他懂乔明月的顾虑,只轻声道:“师父放心,麟儿比我年幼,元儿会照顾好他的!” 乔明月笑笑,对于这个懂事听话的小粉团子,她真的是满心满眼的喜欢,要不是如今身在南昭,迫不得已,她一定会好好的把元儿带在身边教导的! 只可惜……他们如今说好听了是派来南昭促进两国友谊的,实际上,不过是人质罢了,那日两国之间爆发战争,他们便是第一个被波及的。 到时候自身都难保,更不要说还带着元儿了! 心思翻腾,乔明月微微敛了目光,叹口气,此刻外头的桂花开的金黄,满院都是桂花的香甜气息,沁人心脾。 乔明月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身后,元儿轻声的喊了乔明月一声,乔明月停下脚步,却并没有回头,元儿看着她的背影,迟疑道:“师父还会回来吧!” 听到这个询问,乔明月显然一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会回来吗?她自己也不确定,要是真的危险到需要大周的人前来救他们的时候,他们只怕是就要直接跟着大周的人回去了。 毕竟,原本周帝就不想祁景云前来,只因为祁景云和她一个劲儿的求着,皇帝这才不得已答应了,若是在南昭好好的也就算了,若是真的遇到了危险,周帝正好有理由把祁景云给接回去了。 若是真的闹到了那一步,她自然也不会回来了。 外头日头渐渐西沉,乔明月拢了拢耳畔的发丝,轻轻的应了一声,这才带着春雨离开小院。 走出小院,外头是早已经准备好的马车,车夫是自己人,都是他们从大周带过来的,见着她们出来,恭恭敬敬的迎上来,喊了一声王妃。 乔明月点点头,在春雨的搀扶下上了马车,马车缓缓行驶在行宫的甬道里,乔明月的心,飞到了祁景云的身边。 瞧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春雨也难得的少话,乖乖的坐在一旁陪着乔明月。 “吁……”车夫突然勒紧缰绳,马儿停下来不走了,乔明月皱了皱眉头,这行宫之中虽然人不少,可大多数都是侍卫和太监宫女,这些人就算是借给他们一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拦住她的马车。 乔明月低头握紧了手帕,许久,才松开手,与春雨说让她在这里等着,她去去就回,春雨不敢反驳,乖巧的点了点头。 下了马车,乔明月一眼就看到了远处站在夕阳余晖下的男子,男子长身玉立,一身月牙白的长衫穿在他的身上,道不尽的风雅端正。 来到春风亭,乔明月才回头看着跟在自己身后一路无话的叶逸尘,“叶大人是来给我送行的吗?” 清浅的目光疏离的厉害,叶逸尘看到了她眼中的疏离,只是微微勾了勾唇角,一如既往地露出一个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看着那熟悉的又公式化的笑容,乔明月只觉得烦躁,她现在急着走,哪里有时间和叶逸尘在这里打哑谜? “叶大人若是没什么话要说,我便先走了。”她转身就要走,叶逸尘却伸手一把抓住了乔明月的手腕,目光温和的看着她,眼神清澈没有半分的龌龊。 乔明月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叶逸尘这才收回手,微微后退了一步,与乔明月保持了一些距离,从怀里掏出一把骨笛,“若有为危险,这骨笛或许能救你一命!权当是王妃不顾危险,回来救我的回礼,我这个人不喜欢欠人人情。” 将骨笛放在乔明月的手心里,叶逸尘不等她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徒留乔明月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收拾好心情,乔明月看着桌子上的骨笛,想了想,还是将骨笛揣进了怀里,叶逸尘虽然让她看不透,可是知觉告诉她,他不会害她!这东西能不能救她一命她不知道,反正先拿起来再说,万一有用呢! 回到马车里,小丫鬟再也忍不住她的八卦之心了,喋喋不休的询问起来,乔明月精神不错,左右在车里坐着也无聊,便和小丫鬟说起来,听完乔明月的话,小丫鬟神秘兮兮的笑起来。 捂着嘴,一脸的看透了一切的表情,乔明月无语的看着她,春雨拉着乔明月的手笑着道:“王妃,我瞧着,这叶大人是不是喜欢王妃啊!自从那一日王妃毒发之后,奴婢瞧着叶大人看王妃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 王妃昏迷的时候,叶大人身为外男原本不该留在王妃的房间里才是,只是当时王妃情况危机,再加上这院子里的主子一个走了一个昏迷着,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好出声赶人。 所以导致叶逸尘一直在房间里陪着她们一起照顾王妃,直到太医说毒素已经解的差不多了,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他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的转身离开。 之后也总是隔三差五的就来瞧瞧,虽然只站在外室,不曾进入乔明月的香闺,可她们这些丫鬟却清楚的感觉到,叶大人好像不一样了。 第496章 城破之时最混乱 看春雨拿自己打趣,乔明月哼了一声,“看来是时候给你找个官媒来说个亲事了,免得你在这里思春,乱说胡话!” 春雨最怕乔明月说要把她给嫁出去了,闻言顿时蔫了下来,耷拉着脑袋闷闷的说自己说的都是实话,叶逸尘也确实如同她所说那样。 乔明月把她的话听在耳朵里,却并没有继续深究,叶逸尘如何,与她没多大关系,她更不想去自作多情。 如今祁景云的事情还不知道要如何,她那里还有心思去想叶逸尘的心思? 从马车的暗格中拿出一张地图来,那是她让人专门去找到的关于北地的地图,还有拓跋功被困的地方周边的地形图。 乔明月皱着眉头看着,拓跋功如今被困在临齐,临齐四周地势平坦,以至于临齐城被四面包围了,祁景云想要救拓跋功,必须要从一面突进,才能够与拓跋功的人汇合! 看着地图,乔明月目光深邃,许久,她才了然一笑,纤细的手指轻轻的点了点一处地图,“这里!王爷一定预计从这里和城中的拓跋功里应外合突围。” 春雨有些不解,乔明月笑着道:“此处有树木作为遮掩,若是那些叛乱的不是寻常百姓而是地方军队的话,王爷定然不会选择这一条路,因为他能够想到这些树木作为掩护前进,敌人也能够想到。” 微微一顿,乔明月继续道:“只是如今面对的是一群没有秩序的暴乱的百姓,他们之中即便是有人想到了这个可能,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赞同他的这个想法,所以难以组织起有效的防御来!” 而且最主要的是,这些人如同一盘散沙,虽然杀红了眼的时候一个个确实厉害,可是不到真的拼死一搏的时候,他们还是最主要的是自保。 会叛乱,也是因为没有粮食没有水,已经到了绝望的边缘,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说到底,还是为了生存,一些个为了生存如此拼命的人,眼瞧着大量的钱财粮食就在眼前,又怎么舍得自己死便宜了旁人? 乔明月想的透彻,所以才确定了路线。 春雨听了乔明月的解释,忙点了点头,出声与车夫说换路线。 马车一路往北边走,越是往前,离开了京城附近,越是苍凉,越往北走,越是干旱,大片大片的土地上,只有少许的庄稼还活着,迎着有些干燥的风,顽强的生长着。 路过一家茶肆,车夫停下马车来,三人下车坐坐,顺便吃点东西,开茶肆的是一老一少两人,老的看上去有六十多岁了,少的,也就十四五的样子,一张脸上略显稚嫩。 老人家上了茶,又端了几盘点心上来,乔明月喊住老人,询问这里的情况如何,老人摇摇头,只说去年收成就不好,今年瞧着这个样子,只怕更是没什么收成了,百姓家里的余粮早就吃的差不多了,要是秋收还收不到庄稼,冬天就真的过不下去了。 老人家说着满面愁容,乔明月安慰了老人两句,老人家迟疑的看了看她们一行三人,犹豫的道:“这位公子,前面的路又荒凉又难走,你们要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还是不要去了。” 乔明月闻言仔细的询问老人为何这么说,老人叹了一口气,才缓缓说起来。 原来他们这里已经算是好的了,至少还有一口吃的,再往前,不要说是吃的,就连一口水都见不到,到处都是灾民,饿殍满地,还有一些活不下去的百姓落草为寇,专门抢过往的行人,北地已经成了一个无人管辖之地。 老人以为乔明月他们是商人,便好心提醒他们不要再往前了,乔明月谢过了老人的好意,临走的时候还多留下了一锭银子,老人家原本不收,可乔明月坚决,老人这才勉强收下。 他小心翼翼的将银子揣进怀里,又道:“小公子,前面的路难走,公子等人切莫露富,免得被人惦记上了。” 乔明月点点头,这才辞别了老人家继续往前赶路,从老人家的口中知道的消息,和她查到的差不多,只是她查到的,却没有那么严重罢了。 可见这其中不知道隐瞒了多少!这些地方官欺上瞒下,生怕这样的霍乱报到了皇帝面前影响自己的仕途,所以才一步步的酿成了如今的惨剧。 心里沉甸甸的,一路上,她都能够看到三三两两的难民拎着行礼推着小推车带着一家老小往南边逃命,其中,不乏几岁甚至是几个月的婴孩,春雨于心不忍,便小声询问乔明月要不要帮一帮? 乔明月蹙眉,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春雨的这个提议,她们是带了一些财物,可是仅仅只靠着她们的力量,能够帮多少人? 又怎么才能够确定,这些人的心思就一定纯良?若是遇到心怀鬼胎之人,她们的出手,只会给自己惹来麻烦,倒不是害怕这些人背后下黑手,毕竟不过是几个流民而已,她还没放在眼里。 她怕的是耽误了行程,马车本来就走的慢,比之骑马而行的祁景云不知要慢了多少,她很担心祁景云的情况,更担心这一次百姓的暴乱,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听乔明月拒绝了她的提议,春雨也就没有再说这样的话,傍晚天快黑的时候也没有见着一家客栈,一行三人只好在路边过了一夜,半夜里,乔明月能够听到外头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动手。 天蒙蒙亮的时候,乔明月才下了马车舒展身子,车夫靠在马车的车厢上,睡得不沉,她一动,他便睁开了眼睛。 乔明月让他再睡一会儿,车夫晚上守了一夜,她是知道的。 车夫点头,又闭上了眼睛,下了马车环顾四周,乔明月只看到远处十几个难民围坐在一起,想来昨天晚上听到的脚步声就是属于他们的。 看到乔明月看过去,那些人才收回了有些贪婪的目光,一个个的低着头,不再言语。 第497章 为的是百姓 乔明月伸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听着一个小婴儿在母亲怀里哭泣,那哭泣的声音很小很弱,女人抱着小孩子哄着,想要给孩子喂奶,却又没有奶.水,只能割破手指给孩子喝血。 收回目光,乔明月强忍着心中的难受,转身上了马车,不能再看下去了,再看下去,她真的怕自己会忍不住出手帮他们。 马车里,春雨已经醒了,正在收拾东西,乔明月让春雨看看她们还有多少吃的,春雨仔细的瞧了瞧,笑着道:“公子放心,咱们的食物足够到临齐与王爷汇合了。” 她知道这一路上定然没什么吃的,所以在来的时候特意准备了很多吃的,生怕不够吃,再加上沿路还会买一点,所以这食物足够她们到临齐了。 听春雨这么说,乔明月只道:“春雨,你一会儿悄悄地去把一些吃的和银钱给那些灾民,不要让人发现了,然后去下一个镇子和我们汇合。” 如此一来,便能够不被人发现是她们给的东西,还能够多少帮助一下那些灾民了。 春雨闻言捂着嘴笑起来,“我就说嘛!公子不是那种心肠狠毒的人,还真让我猜对了!” 乔明月看着笑着整理吃的和散碎银子的春雨,无奈的摇了摇头,她不是狠心肠,只是明白什么事情更重要罢了,如今想要救这些难民,唯一的办法就是帮助拓跋功让北地先恢复正常的,唯有恢复了正常的秩序,才能把上面拨下来的震灾粮分发到每个百姓的手里。 如今这么混乱的北地,即便是有震灾粮,也不能保证每个百姓都得到。 乔明月叹了一口气,看来,即便是看拓跋功不顺眼,她也不得不帮着拓跋功了!为的,不是拓跋功,而是这里千千万万的无辜百姓。 马车在荒凉的官道上行驶着,沿路的灾民越来越多,乔明月甚至看到了几个饿昏过去的灾民躺在路边,几只食腐肉的鸟儿就围着那些饿昏了的灾民身边。 收回目光,乔明月第一次意识到,原来生活在这个时代,是这么的悲惨,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她,真的难以想象,原来遇到这样的天灾,百姓是那么的无力。 前面的路越发的不好走,路边很多百姓在挖树皮有的甚至还在吃土,一群一群的灾民聚在一起,或是躺着或是靠着光秃秃的树干坐着,看上去如同捶死之人一般。 春雨见着眼前的惨状忍不住红了眼眶,再不敢继续去看,乔明月出声让车夫快一些,车夫应了一声,马车加快了速度。 就这么连续走了四日的光景,马车才到了临齐附近的一个小镇,小镇上已经没多少人了,听老人家说,基本上年轻力壮的人都去了临齐城,有人说哪里有粮食和银子,这小镇里只剩下了他们这些老弱病残,走不动,也不想离开自己的家的这些人。 “那老人家,前几日你们有没有见着一群人从这里路过,前往临齐城去了?”乔明月想要打听一下祁景云的消息,看看他有没有动手进攻临齐。 老人家仔细的想了想,突然点了点头,回忆道:“两日前有个面相富贵的公子带着一群人往临齐去了,那公子还给我一些粮食,要不是这些粮食,只怕我早就死了。” 乔明月听着老人的话,微微蹙眉,不正常!祁景云是骑马而来,而她们是做马车,马车本就比骑马要慢的多,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之前毒发还昏迷了三日,加上修养身子用了两日,加起来五日,祁景云如何也不应该是两日前到这里啊! 乔明月心中生出疑惑来,如今想要知道祁景云的情况,唯有动身前往临齐了。 听说乔明月她们要去临齐,老人家连忙摆手,“去不得去不得啊!之前哪位公子去了临齐之后,我便听说临齐那边发生了一次暴乱,死伤了一些百姓,那位公子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小公子,你也是个好人,我劝你,不要去临齐。” 老人家连连劝说,乔明月无奈,只能与他说自己就是来找祁景云的,闻言,老人家这才明白过来,叹了一口气,“那小公子你保重,把公子救出来之后,一定要来我家里坐坐,也让我知道,你们好好的。” 乔明月笑笑,轻轻的点了点头,这才离开了这个小镇子。 她们离开之后,从老人家的屋里走出一个人来,那人脸上一道长长的疤痕,一直从额头到眼睑,看上去狰狞可怖。 看到那人出来,老人家颤颤巍巍的迎上前去,哀求道:“我已经按着你说的做了,能不能放了我的小孙女啊?” 男人一笑,眼中一抹冷意一闪而过,“自然要让你和你小孙女团聚!”话音未落,老人家已经瞪大了眼睛,倒在了地上,鲜血无声的顺着脖子上的伤口留下来,染红了大片干涸的土地。 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小镇的拐角处。 距离临齐还有几公里的时候,乔明月便下了马车,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将马车藏了起来,又将吃的银两包裹严实,埋在了地下。 这样一来可以保护她们不被发现,毕竟马车实在是太招摇了,二来,也能够保护吃的,即便是马车被人发现了,也不至于东西都被人家一锅端,自己到时候没了退路。 收拾好之后,乔明月让车夫去拿着馒头换了两身破烂的衣服,她们两人换上衣服,留下车夫在这里照看着马车,为她们做接应。 乔明月带着春雨往临齐城走去,临近临齐的时候,乔明月一眼就看到了远处被一群难民围困的临齐城,城中笙旗飘摇,城墙上还站了一些个守卫,手中拿着长矛,目光威严。 混进百姓之中,乔明月仔细的观察着,这些人大多是年轻的人,其中也有少数女人,此刻或是站着或是躺着或是坐着的将临齐城围了起来。 转了一圈,没有看到为首之人,乔明月只能和春雨商量着,先去找祁景云再说,春雨则提议自己留在这里找为首之人,让乔明月先去找祁景云,她若是有线索了,便去找她汇合。 第498章 黑暗的地狱 乔明月点了点头,怕走散了或是春雨有危险,她还特意给春雨留下了一个信号弹,以防万一。 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混入难民之中,乔明月一路往临齐的北方走去,越往北走,地势越是难走一些,高高低低的,还有一些低矮的灌木。 灌木丛一簇一簇的,人要是弯下腰来,正好能够遮挡住。 天色有些暗下来,可是难民们却没有一个人吃东西,只是三三两两的围坐在一起,或是闭着眼睛睡觉,或是睁着眼睛发呆,脸上,是麻木的表情。 乔明月的毒还没有完全解了,心口偶尔还会疼,她一个不稳撞到了一个男人的后背上,男人回头,是一双清冷的眼眸,一张有些普通的脸上,是一双好看的如同星辰一般的眸子。 这样一双眼睛长在这样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上,确实让人觉得有些惋惜,要是这张脸再好看一些,便能够配得上那双好看的眸子了。 男人眼中露出些许疑惑来,乔明月连忙低下头道歉,将自己装的像极了一个畏畏缩缩的难民,男人听她连连道歉,便也没有再追究,收回目光轻声说了一声不要紧,便要往前走。 乔明月侧了侧身子,给他让了路,男人走过乔明月的身侧,乔明月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忙出声喊住了男人,迟疑道:“我是听说这里有吃的有银子,所以才赶了来的,这银子在哪里?” 一双眼睛里,是茫然的无知,像极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野妇人一般,男人看了她一眼,“银子有粮食也有,只是都在临齐城中,临齐城不破,别说银子粮食,便是西北风也是没有的。” 话说完,男人瞧着乔明月瘦瘦小小的样子,到底是有些不忍心,叹了一口气,道:“这里不是妇道人家该来的地方,你还是赶紧离开吧!即便是城破了,你也没办法从这些人手里抢到什么东西的。” 眼前放眼望去,基本上都是男人,虽然因为饥饿导致有些病弱,可比起寻常女子来,力量却还是要强的。 这些人都是没有组织的,即便是有组织,背后的人能够煽动这些人做出围城的事情,却也没有办法控制这么多已经在生死线上徘徊的难民。 一旦这临齐城破了,这些人涌入城中,造成的烧杀抢掠定然不会少,这些人,只会比那些有组织有纪律的正规军更加的肆无忌惮,因为人性的恶,在这种时候最容易提现的淋漓尽致。 抢的多的人还想要抢更多,律法管束不到的地方,只会沦为黑暗的地狱。 乔明月将手里的包袱抱紧了一些,坚定的摇了摇头,“我家里还有婆婆和孩子等着我带吃的回去,我要拿到银子给她们买吃的!” 乔明月说的坚定,男人见劝不动她,索性也不再说什么,只说这临齐城早晚会被破开的,不过是时间的早晚罢了。 男人说完又叹了一声,转身离开,乔明月看着他洗的泛白的长衫,还有即便是在逃难,依然整洁的身上,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再看看四周那些个脏的如同从土坑里刚刚爬出来的难民,不由得感叹那男人还真是不称职,作为难民,一点难民该有的样子都没有。 心里腹诽一阵,乔明月便朝着北方走去,黑暗中,越往北越是荒凉,这里留守的难民也少了很多,只能零星的看到几个,隐在黑暗之中,借着越光,乔明月能够感觉到这些人的目光如同暗夜中看到猎物的饿狼一样,死死的盯着她手里的包袱。 她包袱里装了一件破衣裳,还有几块干的嚼不动的饼子,做戏要做全套这个道理,她再清楚不过了,既然要装难民,也要装的像一点才是。 颤颤巍巍的继续往前走,乔明月只觉得那些目光一路跟随着她,她还没来得及握紧匕首,就见到几个人从黑暗中涌了过来,将她团团围住了。 乔明月顿时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皱着眉头瑟瑟发抖,几个人见她是个女人,也没有想要对她做什么,只是盯着她手里的包袱,让她把吃的交出来。 乔明月连连摇头,“不行,这是我最后的吃的了!”她颤声说着,似是被吓坏了一样,这些难民也是寻常百姓,见她这样,到底有些于心不忍,一个难民出声道:“算了算了,云公子不让对妇女小孩下手,要是让云公子知道了,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人口中的云公子为这些人所忌惮着,听到那人说云公子之后,刚开始叫嚣着让乔明月交出手里的东西的男人也没了刚刚的气焰,只是盯着乔明月手里的包袱,还是有些不甘心,他们已经两天没有吃过一口东西了,在这么下去,就算不被云公子杀了,也要被活活的饿死! 想到这里,男人到底是一咬牙,狠狠心,道:“管他什么云公子,老子现在要吃东西,再不吃东西,人都要饿死了!云公子说能够帮我们拿到吃的,还能够拿到很多很多的钱,可现在呢?我们一群人在这里陪着他挨饿!” 一把想要去夺乔明月手里的包袱,乔明月灵活的躲开了,死命的摇着头,“我要是给你了,我就活不成了,各位大哥行行好,你们要是真的要我这吃的,麻烦就把我送到云公子哪里去吧!” 听着这些人的话,仿佛这个云公子就是这件事情的主谋,只要能够找到云公子是何人,控制住他,那么这些乌合之众,便不足为惧了! 乔明月决定暂时不去找祁景云,而是转而接近幕后的推手,这些人口中的那个云公子。 听乔明月这么说,那几个男人顿时警惕起来,皱着眉头看着她,眼中生出几丝冷意来,看着那些人眼中的冷意,乔明月脸上一脸的茫然,还傻傻的询问他们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刚刚阻止的男人见她这么说,这才迟疑的询问她为什么要去找云公子,乔明月很是理所当然的表示听他们的对话,觉得云公子是个好人。 第499章 见到云公子 要是他们能够把她送去云公子哪里,说不定云公子会念着她是女人,给她一口吃的让她有力气离开这里。 他们也可以得到她包袱里的几块饼子,这样算是双赢。 几个男人合计了一下,同意了乔明月的提议,云公子一向怜悯老弱病残,要是把这个女人送去云公子哪里,确实能够保她一条命。 “你不会和云公子告发我们抢你东西的事?”看向乔明月,那几个人多少还是有些犹豫的,乔明月连连点头,只说自己这包袱里也没多少东西,就是几块饼子,她从几十里之外赶到这里,就是为了能够在这里弄到一些银两和粮食。 要是弄不到,这点饼子只怕也支撑不了她从这里再回去了,倒不如把这些饼子给他们,她去云公子哪里,说不定云公子见着她可怜,能够给她一些吃的,让她能够回家。 或许是乔明月说的足够真诚,也或许是这几个男人真的已经饿的不行了,所以听完乔明月这一些解释,几个人最终还是同意了。 跟着几个人在黑暗中兜兜转转,乔明月发现好像又来到了刚刚的地方,远远的,她就看到了一个男人背对着他们站着,乔明月一愣,这不是刚刚她不小心撞到的男人嘛!难道他就是所谓的云公子? 心里正盘算着,哪里想到几个男人径直从男子身边走过,向着一个矮个子的中年男人走去,男人个子不高,一张脸看上去应该有四五十岁的样子了,身上穿着长衫,外头套着一个小马甲。 马甲的料子不错,只是上面有些破烂了,几个男人赶紧迎了上去,口中亲切尊敬的喊了那人一声云公子,乔明月一愣,额……这和她想的有些差距!这个蒜头鼻子小眼睛的男人,就是云公子? 她还以为这些人口中所谓的云公子,即便是比不上祁景云,也应该是一个年轻有谋算的公子才是。 果然,来到这个世界上,见惯了形形色色的美男子,她的审美被拔高到了一个高度,导致她每次听到有人恭恭敬敬的称呼一声公子的时候,都很容易就认为对方一定又是一个美男了。 收了自己的心思,乔明月红着眼眶上前,那云公子打量了她一下,见她一身破破烂烂的样子,脸上也脏兮兮的,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那双豆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厌恶之色。 乔明月清楚的捕捉到了那一丝厌恶,心里顿时一凌,这就是这些人口中维护老弱的云公子?如果云公子真的维护老弱,又怎么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心里犯嘀咕,乔明月不由得多打量了云公子两眼,云公子询问她怎么会来临齐城,乔明月闻言顿时戏精附体,戚戚哎哎的将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什么丈夫早死,什么一个人养活着年纪大的公婆还要照顾女儿,当真是让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讲到最后,乔明月还不忘深深地谈了一口气,顺便又拍了这云公子几个马屁,一旁送乔明月来的几个男人看她巴巴的说着,吓得暗暗捏了一把冷汗,生怕乔明月把他们做的事情全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好在说到最后,乔明月也没有把他们做的事情说出来,他们这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云公子听罢表示会让人照顾乔明月,顺便把乔明月送回去的,乔明月连连感谢云公子,又说要感谢感谢几位大哥,便将几人送出去两步,将手里的包袱塞给那几人,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感激话。 那几人其实心思不坏,听她这么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只挠挠头道:“大妹子,你也别怪我们,我们野兽没办法,两天了,一口吃的都没吃,真的是饿坏了。” 乔明月点点头表示理解,这才看着几个男人拿着她的包袱离开。 回到营帐里,乔明月看到云公子面前站着一个魁梧的男人,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乔明月,皱着眉头询问她的年龄,乔明月如实说了,男人的眉头这才稍微松了一点。 扔给乔明月一块手帕,男人的语气有些不耐烦,让她拿手帕擦擦脸,乔明月迟疑的看向云公子,云公子点了点头,她这才拿着帕子把脸给擦了个干净。 一张白皙的小脸露了出来,好看的眉眼精致娇媚,一双茫然无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格外的惹人怜爱,看着乔明月,坐在上位的云公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这才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又坐了回去。 “云公子,这人我就带走了,至于其他的,好商量。”男人在见到乔明月的这张脸之后也改了之前有些嫌弃的态度,对着云公子道。 云公子咬了咬牙,有些不太情愿,男人似是看出了云公子的不情愿,忙沉声道:“做生意,云公子还是要遵守信用才是,不然公子要是不守信用,日后这生意也就没得做了!” 被男人这么冷冷的一番提醒,云公子这才摆了摆手,虽然眼中还是有些不舍,却也不得不让男人带着乔明月离开。 乔明月临走时还一脸信任的询问云公子这个人是什么人,云公子上前握着她的手,一双眼睛里满是让人恶心的眼神,盯着乔明月的脸眼睛都不舍得挪开,乔明月喊了他两声,他才回过神来,解释说来到他这里求帮助的老少妇女,都是通过眼前这个侠士给送回去的。 毕竟眼下兵荒马乱的,要是让这些人自己回去,他不放心,至于生意,就是他把人送回去,云公子给他多少钱罢了。 这一番话说的倒也密不透风,只是看着眼前这个色眯眯的人,乔明月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样的人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收回手,乔明月乖乖的跟着男人走了,跟着男人上了一辆马车,乔明月临上车之前。 还看到了之前那个男子,一身洗的泛白的长衫穿在他的身上,看上去却丝毫不影响他的风骨,站在远处,他的目光朝马车这边看过来,隐在夜色之中,乔明月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第500章 给刘大人的货 马车缓缓行驶着,男人在外头驾车,顺手递给乔明月一壶水,乔明月接过水猛的喝了两口,满足的说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喝过这么多水了,还不忘感激一下云公子。 男人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乔明月把水囊递给他,男人接过水囊继续赶车,乔明月则感觉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脑袋也越来越重,说出的话断断续续,询问男人现在是要去哪里? 男人勾唇一笑,掀开车帘对着乔明月的脸抹了一把,脸上,是让人作呕的猥琐样子,“自然是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粗糙的手触碰到乔明月细腻的肌肤,乔明月只感觉胃里一阵翻腾,男人却是意犹未尽的样子,忍不住又捏了捏,这才松了手。 一边回味着刚刚的手感,一边惋惜的说要不是打算物色一个好的给刘大人,他现在早就把她给办了,听着男人下流的话,乔明月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很快就到了一家驿站,驿站门口挂着两个灯笼,马车停了下来,早有人等在门口了,见着马车来了,连忙上前,将乔明月从车里抱了下去。 借着月色,男人看到了怀里的女子的面容,微微一愣,才勾唇笑着道:“今天弄到了好货,正好刘大人催的着急,这货正好给刘大人送去!” 赶车的男人看了乔明月一眼,闷闷的点了点头,心里还在惋惜这货要给刘大人所以他不能享用这事儿。 将乔明月抱着去了一个房间,房间的房门打开,里面是一个个蜷缩着的女子,或是哭哭啼啼,或是呆愣木讷,见着开门,一群女子朝着门口望过来,却没有一个人敢逃跑。 将乔明月放在床上,男人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放在乔明月的鼻端让她吸了两下,才见着乔明月悠悠转醒。 睁开有些迷茫的眼睛,乔明月看到那两个男人正不怀好意的看着她,她吓得缩到了墙角,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两个男人好像很满意她的反应,笑呵呵的看着,“这里就是你现在要待的地方,两日后有马车来把你们带走,在这之前,别想着逃走,不然有你们的苦头吃!” 男人说完话,转身打算离开,在他跟前的一个女子见状上前保住男人的腿,苦苦哀求道:“爷,我家里还有一个一岁的娃儿等着我回去,我若是不回去,我的娃儿也活不成了!求爷开开恩,放我回去吧!” 女人苦苦的哀求着,男人却不耐烦的一脚将她踹开,看着女人痛苦的伏在地上,那两个男人却没有丝毫的怜惜,只冷冷的嗤笑道:“就算是有娃也死了,这个年头,在这里你们还有一条出路,出去了,便要被饿死,你们不感谢我也就算了,还想着离开!” 听着男人的话,乔明月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那个云公子所谓的照顾老弱妇孺,不过是拿着这些人卖钱罢了!和这些可恶的人牙子串通起来,将那些无助的女人孩子给卖了。 乔明月看着屋里的女人,没有说话,等到两个男人出去把门关起来,几个女人才抱头痛哭。 乔明月冷冷的听着她们的遭遇,心里恨极了这些人,在这个灾年,人们想要活下去本来就不容易了,却还是有这样的人,趁着出现灾祸而大发灾难财,连这些无助的孩子妇人都要卖。 “别哭了,继续哭下去,他们也不会可怜你们把你们放走的!”乔明月冷声说着,眼中,是这些女人所没有的冷静。 听到乔明月的话,一个年纪小些的少女顿时红了眼眶,一张瘦小的小脸上满是无助,啜泣道:“他们身强力壮,这驿站里还有几个官兵守着,我们怎么逃的出去?” 少女说着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乔明月皱了皱眉头,她原本以为只是云公子和那些人牙子勾结,没想到,这其中,还有驿站的官员也参与其中,难怪北地会成为现在这样的情况,当一个地方的地方官都在想着如何趁着再难压榨百姓的时候,这些百姓不反,还如何能有活路? 她现在总算是理解了,为什么明明六皇子拓跋功带着粮食银子前来震灾,百姓却压根不相信,反而是听信了云公子的挑拨,从而将原本想要震灾的拓跋功给包围了。 “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带你们出去的!”乔明月说完,纵身一跃,身子轻飘飘的落在了房梁上面,房梁上有一处破损,破损不大,却足够她钻出去了,看着几个女子惊讶的样子,乔明月压低了声音警告她们,想要出去,就不要声张。 那些女人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连连点头,在意识到乔明月不是寻常女子之后,她们生出了或许能够逃出魔窟的可能性。 翻身落在廊下,乔明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驿站的地形,这驿站不大,左右不过六七间房子罢了,远处,一间房子还亮着灯,乔明月小心走过去,就听到刚刚离开的那两个男人在讨论将她多少钱卖给刘大人的事情。 说到高兴处,两个人直言要是每次的货都能这么好,他们就发财了。 乔明月眼中闪过一抹冷意,杀意顿起,可是想了想,还是按耐住了,原因无他,只因为听到了男人说起账本的事情。 这账本里定然记载了他们卖了多少的人,又以怎样的价格卖给了哪位达官显贵!乔明月打定了主意决定把账本弄到手再说,于是又悄悄地回到了关押她们的房间。 回到房间里,她乖乖的缩在床上,没多久,那两个男人又来房间里检查了一遍,这才放心的回去睡觉去了。 趁着夜色,乔明月再度从房间里出去,摸黑潜入了之前两个人说话的房间里,她刚一进入房间,还没等翻找,就听到外头有细微的脚步声,乔明月忙找了个隐秘的位置藏了起来。 紧接着,便看到了房门被人从外头推开,一个人借着月色进入了房间。 第501章 盗取账本 那人蒙着面,穿着一身黑衣服,乔明月看到那人在到处翻找,眼瞧着就找到自己藏身的柜子旁边了,她忙挪了一下身子想要借着夜色去床底下藏着。 谁知道她这一动,来人却极为警觉的发现了她的存在,沉声道:“谁在哪里?” 被发现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乔明月握着匕首上前与来人打了起来,来人伸手不错,她连连攻击,都未能伤到他分毫,虽然来人有些吃力,却还是与她不分上下。 乔明月这一动,便感觉心口处隐隐的疼着,要是没有中毒之前,眼前的人不是她的对手,只是如今身上的余毒未清除,她只能勉强和他打个平手,两个人是你也制服不了我,我也打不过你,只能僵持着。 “姑娘好身手,是在下多虑了!”清冷的声音带着些许的熟悉感,让乔明月先是一愣,月色下,来人缓缓的摘下脸上的面罩,露出面罩下的那张脸。 乔明月一惊,这才想起来,这人就是白天的时候警告她一个女人不该出现在临齐城的那个男人! “你知道云公子做的那些事情?”乔明月皱眉看着他,难怪他当时让她赶紧离开,难怪那个男人把她带走的时候,他会看向她所在的位置。 男人看着乔明月,缓缓的点了点头,乔明月冷笑,明知道云公子做的这一切,他居然还能够无动于衷,这云公子做这样的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他直到如今才想到要管管。 “在下知道姑娘不耻在下的行为,只是姑娘身在高位,又如何懂得穷苦百姓的无奈?”轻轻的叹了一声,男子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松开乔明月的手腕,将怀里的一本账簿递到了乔明月面前。 “这是在下刚刚搜到的东西,姑娘出现在这里,想必也是为了这本账本,姑娘拿着账本,比我拿着有用。”男子将账本递给乔明月之后,便转身准备离开,乔明月皱了皱眉头,还是轻声的喊住了他。 她刚刚的话确实有些太难听了,毕竟……这世上有太多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办法站出来惩恶扬善,并不是这些人本心就坏,而是无能为力。 就如同眼前人,他虽然有武功,可是却因为无可奈何的原因,而不得不隐藏起来。 “公子叫什么名字?”乔明月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了当的询问男子,男子一愣,转头看向她,月光下,男子那双好看的眼眸,如星辰月色一般,明亮的让人心醉。 “云霄!”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乔明月心里忍不住一颤,他也姓云,那个云公子也姓云!云姓不是寻常的姓氏,姓的人并不多,这个云霄和云公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乔明月心里想着,男子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苦笑着道:“云公子,王宝乃是在下继父,他本不姓云,只因云姓乃是贵族姓氏,他才改姓云姓的。” 直接说出了乔明月的疑惑,云霄没有丝毫的隐瞒,乔明月听着心里说不出的感觉,感情他早就知道云公子做的一切!这云公子还是他的继父! 一股子火气在胸腔里翻滚,她原本还以为眼前人有什么苦衷,原来他居然和那个云公子是一家人! 冷冷的拱了拱手,乔明月的声音多了几分疏离,谢过眼前之人,便打算离开,男人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姑娘打算接下来如何做?” “自然是放了那些被囚禁的女子,然后把那几个做坏事的人牙子给抓起来。”乔明月理所当然的说着。 云霄却摇了摇头,“姑娘想的太简单了,如今官商勾结,即便是把人抓起来,也只会立马就被放掉,到时候,他们只会更加变本加厉,我知道姑娘不是寻常人,只是……强龙难压地头蛇,这些人在这里,横行惯了。” 云霄的话,让乔明月再次了解到了这个地方的官员有多么的腐败,做出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若是别人或许真的管不了这些,只是她却不一样,她想要管,便能够管得了! 乔明月笑了笑,“多谢云公子提醒,只是世道黑暗,便更需要有人作为明灯照亮世人,若人人都畏惧黑暗,那这世间之人,便都被黑暗所困,难以寻到光亮了,若我能成为明灯照亮世人,让世人不再困意黑暗,那么我愿意为此做我所能做的一切!” 微微一顿,看着云霄眼中撼动的表情,乔明月勾了勾唇,继续道:“云霄公子既然今天能够想到来搜账本,可见并未泯灭良心,妾身奉劝公子一句,早日回头,免得越陷越深。” 乔明月说完不再去管身后的云霄,悄悄地穿过长廊,来到关押那些女子的房门口,看着打开的房门,乔明月心里一凉,忙进去看,却见房间里早已经是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心里怒意翻腾,乔明月转身回去,正碰上从房间里要出来的云霄,她握紧手中的匕首,抵在了云霄的脖子上,心中恼怒,她用了很大的力气,将云霄推的撞在了门板上,云霄吃痛,闷哼一声。 匕首划破白皙的脖颈,划出一道细长的口子,血顺着伤口流下来,汇聚在刀尖处,滴滴答答的滴在了云霄的黑色夜行衣上,瞬间消失看不见了。 “说!你们把那些女子转移去了哪里?”一双眼睛里闪烁着簇簇的怒火,乔明月狠狠地看着眼前的人,她怎么就傻到相信了他! 云霄一愣,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待到听乔明月的询问,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皱着眉头道:“不管姑娘信不信,我并非是继父的同伙,如今他们发现了我们的目的,只怕已经把人带去了其他地方,要快些找到那些人,不然……” 不然,谁知道那些人牙子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乔明月心里焦急,一想到那些无辜的女子,她就恨的牙痒痒。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他们可能会把人带去什么地方?”乔明月冷冷的看向云霄,云霄苦笑,他已经习惯了,从小到大,被人用这样的目光看着。 第502章 男女授受不亲 收起心里的苦涩,云霄想了想,沉声道:“城北有个寺庙,寺庙里的和尚已经离开了北地,哪里是空的。” “就去哪里,云霄公子,劳烦你带路!”乔明月收回手中的刀,看到云霄脖子上被刀子划破的伤口,她目光微微闪烁,最后还是有些不忍心,扔给了他一块手帕让他止血。 云霄没有推辞,拿着手帕放在脖子上,驿站外头的林子里,停着一匹马,乔明月皱了皱眉头,看向了云霄,只有一匹马,她们两个人,要怎么分? 云霄也看出了乔明月的疑惑,坦然道:“姑娘若是介意的话,在下步行就是!” …… 乔明月看向云霄,真不知道他是说真的,还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了!他步行,等他们赶到寺庙里,只怕那些姑娘早就被又转移去其他地方了! “上来!”乔明月骑在马上,对着云霄伸手道,云霄一愣,面上不自觉泛起一层红晕,有些结巴的说男女授受不亲,乔明月懒得听他这些道理,一把将他扯上了马,一抽马鞭,马儿飞奔起来。 她坐在后面,云霄坐在前面,云霄有些不自在,身子一直绷得很紧,后背硬的像是钢板一样,咯的乔明月身上疼。 月光下,马儿一路飞驰,约摸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远远的看到了三辆马车,马车飞快的往前赶路,扬起尘埃满天,只是马车再快,终究不如骑马来的快,很快,乔明月和云霄就追上了前面的三两马车。 一辆马车上坐着三个人,三辆马车,坐着九个男人,之前的那两个人牙子,则一人骑着一匹马,此刻见着乔明月追了上来,一个个目露凶光看着她。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别妨碍爷做生意!”一个人牙子冷声说着,看向乔明月的目光中满是怨恨。 乔明月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还真是第一次听人把贩卖人口的事情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懒得和他们多说,乔明月抽出一直藏在腰间的软剑,冷声道:“那就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让我不妨碍你们了!” 软剑出鞘,发出一声刺耳的争鸣声,月色下,剑身泛着森森的寒光,乔明月冷眼看着眼前的几个人,没有丝毫的畏惧。 马车上的云霄一直没有说话,那两个人牙子也认得他,见他没有表态,便想着把他拉拢过去,忙道:“云霄,这生意你爹也有份!你怎么能够帮着外人来抢自家的生意呢!” “闭嘴!他不是我爹!”爹这个字,对于云霄来说是个极为敏感的词,乔明月看到一直都很冷漠的云霄,第一次眼中流露出怒意来。 被云霄这么低低的吼了一声,那人牙子有些害怕的后退了一步,眼中,是惊恐的神色,可是他们又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把这些人交给乔明月,只好咬咬牙,一起冲了上来。 乔明月闪身与那些人打在一起,她身形矫健在夜色中如同鬼魅一般,几下就结局了几个侍卫,剩下的几个人身上也多少有些伤,眼瞧着打不过乔明月,那人牙子又看向了云霄。 “你娘当时差点死了,是王宝救了你们母子,你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还反过来帮着外人,你这个白眼狼!王宝养大你,还不如养一条狗!”人牙子恶狠狠的说着,一字一句,都戳在云霄最痛的地方。 云霄握着长剑的手越收越紧,乔明月咬咬牙,她刚刚和云霄打了一架,又和眼前这些侍卫打了一架,如今只觉得胸腔里气息翻腾的厉害,要是现在云霄出手,她一定不是对手! 马车里,传来呜呜的哭泣声,乔明月暗暗下定了决心,不管怎么样,就算是死,今天也要把这些无辜的人救出来! “云霄!还不赶紧把这女人杀了!不,把她废了,她这张脸,可值钱呢!”那人牙子说着,双眼放光的看向乔明月,云霄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金芒。 那几个侍卫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身影已经一闪来到了他们身边,手起刀落,几个人瞪大了眼睛倒在了血泊里。 看着那几个驿站的官兵死了,那两个人牙子吓得不敢在说话,看向云霄的眼中满是惊恐。 乔明月暗暗松了一口气,身子踉跄着晃了晃,扶着马车这才勉强稳住身子,她掀开马车车帘,看着里面惊恐的女子,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来,“走吧!从现在开始,你们自由了,走的越远越好!” 乔明月一把掀开马车的帘子,看到马车里那些女子惊恐的表情,她沉声说着,女人们眼里全都惊慌与害怕,尤其是在看到乔明月脸上的血迹的时候,更是吓得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看着这些人,乔明月微微皱了皱眉头,侧了侧身让出一条路来,终于有人鼓着勇气下了马车,一个人带头,剩下的人也开始三三两两的从马车里下来了。 三辆马车,足足装了二十个女子,她们颤颤巍巍的下了马车,对着乔明月跪下,感激她救了她们的性命。 看着这些真挚的眼眸,乔明月心里划过一丝暖意,有了这些话,她所做的一切,便不是毫无意义的了! 点了点头,乔明月催促这些人离开,那些人搀扶着转身离开。 “你怎么还不走?”目光落在最后一辆马车的车厢里,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正蜷缩着身子躲在车厢的角落里,她目光呆滞,眼神中是一片的灰蒙蒙,没有半分的光亮。 听到乔明月询问,女孩抬起头看向她,灰霾的眸子里平静的没有丝毫的波澜,“走?走到哪里去?即便是跑再远,还是免不了这样的命运,何必要折腾自己?” 少女的话让乔明月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会在被救了之后不愿意走的!只是瞧着女孩的样子,倒也不像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乔明月想要再和少女交谈,少女却闭上嘴不愿意多说什么了。 乔明月无奈,只好把目光转向了那两个人牙子,她手里握着匕首,一步步的靠近,月色下,身上染血的她,如同地狱里的修罗一般。 第503章 颐指气使 那两个人牙子早已经被刚刚乔明月的架势吓到了,见她靠近,吓得连连回头,一个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女侠行行好,饶了我们吧!”两人连连求饶,全然没了刚刚的颐指气使。 乔明月凑到他们面前,手中的匕首抵在脖子上,冷声询问他们那个女孩是什么情况。 顺着乔明月的目光看过去,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流露出鄙夷之色,口中的话也格外的恶心,“这个小婊子十三岁就被继父给卖去了青楼,后来又被人赎身,辗转了不知道几手了,别看她年纪不大,却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玩过了。” 下流的话从这两个男人的口中毫无顾忌的说出来,乔明月皱了皱眉头,看向车厢里的少女,少女握紧了拳头,紧紧的咬着下唇,任凭他们说着,没有反驳一句。 乔明月随手将手中的匕首往少女哪里一丢,匕首落在少女的脚边,少女抬头朝着乔明月看过来,乔明月一笑,“这不是还知道生气嘛!我当你已经被驯服,便是连这样的屈辱都无动于衷了呢!” 看到少女眼中闪烁着的簇簇光芒,乔明月站直了身子,刚刚动武,她只觉得现在胸口中气息紊乱的厉害,要不是强压着,此刻只怕早就忍不住一口鲜血涌出来了。 事情还没有解决,她不能倒下! 握紧了手,乔明月眼角看到那两个人牙子想要逃跑,却被云霄横剑挡住了,那两个人口中骂骂咧咧的说着,见云霄无动于衷,便开始打起了感情牌,希望云霄看在他们和他继父合作的份上,能够放了他们。 云霄垂眸,眼中是难以言说的情绪在翻腾,乔明月不去管他,只看向马车里的女孩,“这些人这么折辱你,你难道不想亲自动手解决了他们?” 女孩浑身一震,颤颤巍巍的伸手握住了插在自己面前的木板上的匕首,她的力气不大,努力了好几次,才把匕首拔出来。 从马车上下来,女孩眼中是一闪而过的狠辣,乔明月转身靠在马车车厢上,轻声道:“别弄死了,留着他们的狗命还有用!” 这里有多少官员参与这些事情,有多少人手染鲜血,她需要这些人牙子到时候作证。 只靠那一本账本,难以让那些根深蒂固的官员认罪。 一声声的惨叫声在夜空中回荡着,惊起林中的鸟儿扑棱棱的飞走。 夜色下,少女跪在地上,请求乔明月能够将她带在身边,看向那双带着些许妩媚的眼眸,乔明月摇了摇头,“我要做的事,很危险,我护不住你,你不如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女子却很坚持,身子跪的笔直,坚定道:“我不怕,是姑娘让我报了仇,我的命,是姑娘给的,往后,我只跟着姑娘。” 坚定的话,坚定的目光,乔明月叹口气,最后还是把女子给留了下来,正好她身边也缺少亲近的,问了女子的姓名,女子却说从前的她已经死了,往后的她是全新的她,希望乔明月给她一个名字。 乔明月想了想,看着今晚的月色,轻声道:“便叫新月吧!” 新的月光,与从前再不相同。 女子点点头,这才站起身来,乔明月让她先去前面的镇子等她们,等她把事情办好了,便带她一起离开这里。 新月想要跟着,却被乔明月拒绝了,一来是新月没有武功,跟着她反倒比方便,二来,有些时候,她还是谨慎的,对于新月,到底不能全然相信。 新月离开之后,云霄将两个人牙子扔在马车里,目光落在了乔明月的身上,“姑娘,你我道不同,就此别过。” 他是王宝的继子,而眼前的人,却不是寻常之人,云霄看得出来,乔明月和他不同,她绝对不是凡俗之物。 乔明月咬咬牙,一把抓住了云霄的手腕,冷汗淋淋,“云公子,若……若我还有事相求,云公子可否……可否帮我?” 身体已经承受到了极限,她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难受的厉害,尤其是胸口,似是被生生撕裂了一般的疼着。 这才发现了乔明月的不正常,云霄忙伸手搀扶住她,紧张的询问乔明月的情况。 乔明月摇了摇头,沉声让云霄带着她去临齐城北的洪山去,云霄想要询问她去哪里做什么,却发现怀里的人已经昏了过去。 月色下,女子的脸上满是汗珠,一张小脸看上去苍白如纸。 云霄凝视着乔明月许久,心中挣扎的厉害。 他知道乔明月一定是什么大人物,也知道她来到这里,一定会对他的养父不利,一边是一条条无辜的性命,一边是在自己和母亲最危险的时候,出手救了她们,还给了他们母子一个安身之所的养父。 云霄面临着两难的抉择,子时一刻,天边的月亮弯弯的挂着,云霄驾着马车来到洪山山脚下,洪山是临齐北边唯一的一座小山,洪山并不大,上面虽然生着灌木,却并不多么茂密。 马车刚停下来,云霄就听到了一声声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一把握住手中的长剑,凝眸警惕的看向四周,黑暗中,他只能凭借着月光看到一簇簇的灌木丛,低低矮矮的灌木被风一吹,不断的摇曳。 怀里,女子的呼吸有些粗重,额前的汗珠越来越多,云霄咬咬牙,驾驶马车进入了洪山之中。 然而马车还没走多远,就有一群人围了上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了,“什么人?半夜闯入洪山?” 借着月色,云霄看到说话的是一个侍卫打扮的男人,云霄低头看看怀里的女子,或许,眼前这些人就是她要来洪山的原因!原来她是官府的人! 心里想着,云霄还是如实说他是受人所托前来,那侍卫模样打扮的男人听他这么说,便上前来查看,谁知这一看不要紧,那人惊的浑身一颤。 “是王妃!赶紧去禀报王爷,王妃来了!”侍卫统领摆摆手,手下的人忙连滚带爬的去禀报了。 王妃!她居然是王妃! 第504章 伤了心脉 没一会儿,就有人匆匆忙忙的赶来了,男子乘着月色而来,一身银白色的长袍在月色下格外的夺目,他目光落在乔明月的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在怀里,祁景云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憋的他双眼泛红。 不过短短几日时间不见,这个女人居然就有本事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看着怀里柔弱的好似随时都会消散一般的乔明月,祁景云不由得松了松手里的力道,生怕自己弄疼了她。 低声的喊了几声,乔明月都没有反应,一旁的云霄见状,出声道:“王妃之前与人颤抖,并未受伤,在下也不知为何会突然如此。” 刚刚打斗的时候她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要不是后来她突然拉住他的手腕,他怕是都不会发现她的异样,明明已经这么的痛苦,她居然还能把自己伪装的如此好。 听着这声音,祁景云这才正眼看向眼前一副书生模样的男子,男子二十来岁的年纪,剑眉星目,看上去倒是儒雅。 男子眼中隐藏着担忧,祁景云看在眼里,却没心思去管,他知道乔明月为什么会这样,怕是和她中的毒有关系。 抱着乔明月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吩咐了手下人去安顿云霄。 在乔明月没有醒来之前,不知道事情的情况如何,他不会放云霄离开。 抱着乔明月回到营帐里,祁景云忙喊来了军医,军医给乔明月把脉,只说是气血翻涌所致,应该是之前中毒伤了经脉,此番还未修复好身子,便又强行运功,才会如此的。 “你只说会不会有危险,如何救治就行!”祁景云没那么多耐心去管这些,只冷声询问。 军医连连说不要紧,只要服用几副药,好生休养不要再劳心劳神,最重要的是不能再轻易动用武功了。 听到军医说不要紧,祁景云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让侍卫送走军医,一个人在营帐里陪着乔明月。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乔明月才悠悠醒来,一眼就看到了顶着黑眼圈的某人,她只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伸手捏了捏祁景云的脸蛋,嘀咕道:“梦里都能梦到你,你说我是该有多么的担惊受怕!” 微微一顿,她脸上满是委屈的表情,“这一次绝对不会轻易的原谅你!你藏的那些好酒,我要全部拿去给花草施肥!” 听着她喃喃的话,祁景云眼神微微闪动,眸子里,是忍俊不禁的笑意,是没有守护好她的疼惜,更有再次把她抱在怀里的喜悦。 将她一把搂在自己的怀里,祁景云满是宠溺的点了点头,“好好好,都拿去施肥,只要你开心,你想做什么都行。” 乔明月伸手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人,她猛然一惊,一把抓住祁景云的手,紧张道:“景云,你没事吧?这是一个陷阱!” 乔明月的声音很是急促,从来到这里起,她就感觉这临齐的一切都那么的反常,不只是百姓,还有临齐的地方官员,走了这么多的地方,她却没有见着一个正常办公的地方官员。 按理说即便是临齐发生了天灾,只要皇帝没有废除地方官员,这些人也应该继续待在县衙里才是,可是之前路过几个城镇的时候,她却一个人都没有见着,衙门前面生了许多的草,看上去格外的荒凉,这样的场景,绝对不是一两日能够导致的。 后来又看到了那个所谓的云公子,勾结官员贩卖人口,这让乔明月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或许……或许临齐的天,早已经变了!只是皇帝还不知道罢了。 祁景云反手握住乔明月的手,目光温和的将她凝望着,在这样的目光的注视下,乔明月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眼前的人影,也越发的清朗,原来不是做梦,眼前的人,真的是祁景云,她心里一喜,想到自己费尽心思的来找他,如今终于找到了,不由得激动的一下子扑到了祁景云的怀里。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来到临齐之后没有急于攻城救出拓跋功,也是因为我发现了临齐的不正常。”祁景云缓缓说着,伸手将她抱紧了些。 那样温暖的怀抱,让乔明月忍不住贪婪的想要更多,她缩进他的怀里,蹭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听祁景云和她说临齐的事情。 原来临齐之前有一个临齐王,临齐王乃是当今皇上的长兄,当年先帝原本是想要将皇位传给皇帝的长兄拓跋宏,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最后这皇位落到了当今皇帝的手里。 拓跋宏刚开始还不相信,可是后来天下渐渐稳定,想要夺位已经不可能了,他便也就打消了争夺皇位的心思,后来在京都住了一段时间,却莫名其妙患了痴傻之症。 皇帝宅心仁厚,念在拓跋宏是自己的兄长的份上,将他封为临齐王,迁府来到了临齐,只是没有想到的是,拓跋宏来到临齐五年之后,却突然暴毙而亡,皇帝为此还伤心了一段时间。 如今,已经距离拓跋宏去世有十年的时间了,乔明月不懂祁景云为什么会突然提起拓跋宏这个人,只是知觉告诉她,祁景云不是个喜欢说废话的人。 看着乔明月眼中的疑惑,祁景云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这拓跋皇室,外表一派祥和,其实内里,却不知埋下了多少的腌臜事,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明月,看到他们,我真的有些怕了。” 祁景云的声音,少有的那么无助,乔明月心里一颤,即便是祁景云不说,她也能够猜测到一个大概了! 拓跋宏莫名其妙的患上了痴傻之症,美其名曰是封王,其实,不过是被皇帝流放到这苦寒的北方罢了。 “景云,相信我,我们一定可以离开皇家,一定可以过自己想过的日子的。”祁景云的性子,不适合在皇室之中,那些尔虞我诈他虽然懂,却并不喜欢用那些手段来武装自己。 与其活的那么累,倒不如远离那些朝堂上的纷争! 第505章 难民攻城 更重要的是,一点点的远离那个日日夜夜纠缠着她的噩梦。 握紧了祁景云的手,乔明月说的笃定,祁景云低头看她,见她坚定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捏了捏乔明月的鼻尖儿,打趣道:“不是说我来保护你嘛!怎么瞧着这样,娘子倒是要保护起为夫来了。” 乔明月不以为意,理所当然的反驳道:“夫妻本就是相互扶持的,哪里有一个人一直保护着另一个人的道理?前路艰难险阻,若是王爷累了,明月肩膀虽然瘦弱,却也能让王爷一靠。” 营帐里灯火昏黄摇曳,将他笼罩在一片暖融融的黄色光晕之中,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祁景云那双好看的眸子里,闪过金色的光芒。 “娘子此话,为夫铭记于心!”他垂下眼眸,鼻尖轻轻触碰着乔明月的鼻尖,胸腔里的心脏似是要跳出来一般,咚咚咚如同擂鼓。 乔明月紧张的握紧了手,手心里是一片汗湿,看着一点点压下来的俊脸,她只感觉浑身紧张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呆呆的看着他,直到祁景云伸手覆上她的眼睛,遮住了她眼中的紧张,她才感觉到柔软的触感碰触在她的唇角。 一下一下,轻柔的如同蜻蜓点水一般,从浅尝即止,到渐渐的辗转缠绵,呼吸一点点的被他掠夺,她只能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声,还有黑暗中,格外清晰的心跳声。 眼睛看不见,触感和听觉便越发的灵敏些,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覆盖在自己眼上的手逐渐灼热的温度,身子被轻柔的放在榻上,乔明月挣了挣,却听他低语道:“别动!明月,我想你了。” 沙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情欲,乔明月听着那如同蛊惑一般的声音,没有再挣扎,任由他一点点的吻着。 “王爷,难民攻城了!”外头侍卫拱手禀报,祁景云一顿,自乔明月的身上起来,拧着眉头有些不耐烦的说了一声知道了。 乔明月也起了身,任由祁景云将她身上散开的衣衫整理好。 “明月,你身子还要修养,便在这里歇着,难民攻城,我要去看看。”乔明月闻言乖巧点头,祁景云随手扯过被子来将她严严实实的裹好了,这才拿起披风掀开营帐出去了。 营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昏黄的油灯摇晃着,像是此刻她不安的心。 比起营帐里面的安静,营帐外面格外的嘈杂,祁景云在整合队伍的声音听的格外的清晰,为什么那些人会突然攻打临齐城? 原本她以为那些难民把临齐城围困起来,不过是想要等到临齐城中粮食吃光了不得已投降罢了,毕竟这些人大多是难民,并非是正规的军队,没有武器也没有攻城的设备,他们这样一群乌合之众,想要攻入临齐城,并没有多大的胜算。 而且尤其是在看到王宝之后,她更是以为这些人不过是想要搅动内乱,从而能够从中赚钱罢了,谁承想,这些人居然敢攻打临齐! 乔明月实在是睡不着,她索性悄悄地起身,穿上鞋子掀开营帐的帐帘朝临齐城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只见临齐的位置火光冲天,大火映红了半边天空,带着滚滚的浓烟还有不绝于耳的厮杀声。 心里一颤,乔明月握着帐帘的手忍不住收紧,这样的阵仗,绝对不是白天的时候见到的那些已经被饿的毫无力气的难民能够做到的! 顾不得什么,乔明月只想把自己的猜想告诉祁景云,可是她掀开帘子出去寻找的时候,却只看到他带着人远去的背影。 营帐里只剩下十几个守卫,乔明月皱着眉看向远处,祁景云他们的身影,很快就淹没在了夜色之中。 “给我一匹快马!”乔明月冷声说着,身边的侍卫闻言一愣,忙摇头说瑾王临走的时候吩咐过了,让他们好生照顾着王妃,不能让王妃有丝毫的闪失。 乔明月冷冷的看过去,声音沉沉的道:“有什么事情,我自己负责,怪不到你们头上,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还不赶紧去备马!” 乔明月恼怒的说着,这样震怒的样子,让那几个侍卫被吓得不轻,忙连连点头答应着,转身去备马了。 砰…… 巨大的一声响声传来,一个侍卫从营帐中被人一脚踹飞,身子冲破了营帐滚落了出来,落在了乔明月的面前。 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人,乔明月眉头紧蹙,是谁? 那人一步步的从营帐里走出来,乔明月一眼就认出了他,不是别人,正是云霄! 云霄站在月色中,眼眸落在乔明月的身上,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冷冷的看向围着他的侍卫,启唇一字一句的道:“让开!否则别怪我无情!” 云霄怎么会在这里?乔明月脑海中闪过自己昏迷之前的画面,难道云霄把她送到祁景云这里来,却被祁景云给扣押了不成? 摆了摆手,乔明月出声让眼前这些侍卫让开,那几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没有动作。 “让开!放他走!”乔明月再次出声,为首的侍卫这才一挥手,给云霄让出一条路来。 云霄快步往前走去,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了下来,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乔明月道:“姑娘不知,这世上有些人的路,从来就没得选择,若将来有一日与姑娘为敌,云某不会手下留情,万望姑娘也能全力以赴。” 月色下,云霄的身影显得那么缥缈,那身被洗的有些泛白的长袍穿在他的身上,没有丝毫的寒酸,反倒给他添了几分傲骨。 看着云霄一步步离开,乔明月上前两步扬声喊着,“我从来不相信命运,若自己从不抗争,而是一味的拿命运来说服自己去服从,不过是懦夫的行为罢了!” 命运是什么?祁景云的命运,她早就看到了,当初或许也曾经害怕过,可是如今,她却想通了,她会努力的去帮助他改变梦中的命运,若是不能,她亦无怨无悔,能够坦然的与他生死相随了。 第506章 山河多血腥 走在前面的人脚步微微一顿,便接着继续往前走去,直到消失在黑暗里。 云霄…… 握住马鞭,乔明月狠狠地抽打在马儿的屁股上,马儿吃痛,在原野上奔驰,扬起浓重的尘埃。 远处,临齐城已经是一片火海,远远的,她能够看到站在城墙上的拓跋功,也能够看到飘摇的皇旗。 远处,厮杀的声音格外的震耳欲聋,一队人马如同火龙一般冲入了敌军的阵营,一路势如破竹,杀开一条血路。 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祁景云!而眼前那些攻城的人,也不是什么难民,而是一支整齐有序的军队,只是那支军队的军旗,却是她第一次见到的。 还是……来晚了! 心里一紧,她只能远远的找了一处安全的地方,远远的看着远处的攻城略地,她有自知之明,现在去,只会成为祁景云的负担! 夜色下,火光冲天混合着不绝于耳的厮杀声和浓重的血腥味,眼前的临齐城,恍若修罗地狱,人间炼狱一般。 许久,祁景云一行人才冲开敌军的防守,与城中的拓跋功里应外合,看着城门开启,祁景云一行人进入了城中,乔明月这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进入城中,就代表着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了!至于接下来这里的情况要怎么办,还要看祁景云和拓跋功商议的如何。 乔明月伸手拍了拍不安的马儿,骑上马儿转身离开,来到之前车夫所在的地方,乔明月从树丛中找到了马车和一直在马车周围的车夫。 放了手中的信号弹,没一会儿,春雨便回来了。 春雨身上还是穿着破烂的衣裳,一回来,便忙紧张的道:“不好了,那些百姓一下子蒸发了,转眼便成了一支军队,如今这军队已经在临齐城外安营扎寨,目测至少有十几万人!” 一下子消失了!乔明月来回踱步,如果说一个两个的人一下子消失还情有可原,可是那么多的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群人一直都在,根本就没有走,只是换了个形式而已,所以让她们根本认不出来。 看着临齐城的方向,十几万的大军黑压压的将临齐城包围了一个水泄不通,乔明月目光凝重,结合着祁景云之前与她说的话,对于眼前的情况,大致猜测到了个大概。 “或许……那些人还在,只是换了个方式出现在我们面前罢了!”乔明月的话让春雨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刚想要问乔明月这话什么意思,目光却落在了眼前这黑压压的军队上面,顿时惊的捂住了嘴巴。 “王妃,你是说……你是说之前那些人根本就不是难民,而是伪装成难民的军队!” 迎上春雨惊诧的眼眸,乔明月轻轻的点了点头,除此之外,她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方法能够让那么多的人一瞬间凭空消失了!除非,根本就没有消失! “春雨,我们要去一趟永安城!”乔明月牵着马儿,又将马车腾出来,与春雨两个人一人骑上了一匹马儿,在夜色中往永安城的方向而去。 永安城乃是临齐的临近城池,永安比之临齐要繁华许多,所以当年临齐王被送到临齐之后,并未将王府落在临齐城中,而是落在了永安城中。 她此番前往永安,就是想要验证一下心中的猜测,看看事情是不是真的如同她想的那样。 马儿奔驰在夜色之中,去的时候还是午夜,到了永安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永安城中也没有侍卫防守,所以夜间城门也不曾关闭,城中因为灾害走了许多的百姓,走在城里,街道上空荡荡的,没几个人。 乔明月牵着马儿与春雨走在街道上,偶尔见着一两个行人,也是行色匆匆,乔明月询问他们知不知道临齐王的事情,他们也是讳莫如深,不愿意多说,摆摆手便离开了。 走了许久,两个人也累了,只好找一处农户人家找点水喝,那农户人家只有一个女子带着一个不满两岁的孩子,小孩子咿咿呀呀的学说话,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妇人端来了水,小心翼翼的捧到乔明月面前,仿佛那不是一碗水,而是一碗金子一样。 可见如今这城中有多么的缺水了,谢过妇人,乔明月喝了两口,又递给了一旁的春雨,这才向妇人询问起临齐王的事情来。 闻言,妇人脸色大变,忙去关上了房门,这才小心翼翼的道:“这位公子,我劝你还是不要打听临齐王的事情了,免得给自己招惹了灾祸啊!” 妇人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惧怕到了骨子里一样。 乔明月忙安慰她,并拿出一锭金子来,妇人不愿意收,乔明月却将银子塞到了她的手里,“大姐你放心,今日的话,我不会和任何人说起,这灾荒之年,这点银两,你拿着,能给孩子买点吃的。” 看着手里的金子,再抬头看看乔明月,妇人咬了咬下唇,终是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答应和她说临齐王的事情了。 原来,当初临齐王被流放到临齐之后,疯症渐渐的好了许多,临齐王为人很好,对百姓也格外的宽厚,那段时间,临齐的百姓日子也越过越好,百姓们和官员们都对临齐王很是拥护。 可是后来,京城里派来了一个钦差大臣,那大臣打听了一下临齐王的事情,后来便与当今圣上说了,当今圣上赐了毒酒,还派了征北大将军徐荣一起前来,要是临齐王不喝毒酒,便要让整个临齐城作为陪葬。 临齐王拓跋宏不忍心,于是饮下毒酒自尽而亡,对外,众人只说是暴毙而亡。 看向妇人,乔明月眼中满是疑惑,这样的秘辛,便是连身为皇族的拓跋宇都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小的妇人又怎么可能知道? 似是看出了乔明月的疑惑,妇人苦笑着道出了缘由,“实不相瞒,家父当年便是王爷的侍卫,当年王爷被逼喝下毒酒,家父等知道实情之人,也没能逃脱,当时还年幼的我,一直被母亲寄养在姨娘家,这才免于一死。” 第507章 被困城中 乔明月看着红了眼眶的妇人,对于她说的话却有些怀疑,怎么会这么巧合?她们想要找到知情人,偏偏就碰到了知情人! 心里虽然有些疑虑,可是看着妇人眼中的痛苦,好像又不似假的,一时之间乔明月也分不清楚,该不该相信眼前的人了。 辞别了妇人,乔明月又和春雨一起询问了几个人,那些人支支吾吾的多少说了些,虽然不及妇人全面,却也从侧面证实了妇人所说的并非是假话。 伸手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眉心,乔明月也大致了解到了事情的大概。 “王妃,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做啊?”看向乔明月,春雨眼中满是茫然,临齐城外是大批大批的军队,城中,拓跋功与祁景云被困,她们只有两个人,要如何去救这么多人? 乔明月叹了一口气,“就算是再难,也要去救人!被围困在临齐城中,早晚会粮食耗尽的,到时候,就更难了!” 两人回到临齐城外头北边山上的营帐处,远远的,侍卫见到她们就迎了上来,乔明月径直去了祁景云的营帐,喊来了为首的队长,将一张地图展开在了他的面前。 “这里,是临齐城,而这里,是我们的位置,临齐城东门有大军五万,其余两门,分别有三万,唯有眼前此门,只有一万军队驻守,想要突围,唯有从这里入手。” 这里是人最少的地方,如果这里都不能突围,她们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那队长看向乔明月,迟疑道:“王妃的命令属下不敢不从,只是……敌人有一万人,而我们,也不过是十几人而已,如何才能打乱一万人的队形,从而与王爷他们汇合呢!” 这确实是个问题,一万人,对十几人,这一场仗,他们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去打。 乔明月摆摆手,让他们先退下,她则自己在营帐里呆了整整一上午的时间,到了下午,才又让那些人前来,仔细的部署了作战计划。 她几乎把前世偶尔看到的《孙子兵法》加《三国演义》上的所有战术都想了一遍,这才制定了这个计划。 听乔明月详细的说完,那将士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从刚开始的敬重,到现在的佩服,就差在脸上写大大的迷弟两个字了。 “王妃的计划天衣无缝,我等愿以王妃马首是瞻!”抱拳跪在地上,沉声说着,乔明月忙让他起来,下去安排。 这个计划最关键的是天气,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今天白天一直雾蒙蒙的没有太阳,即便是夜间,天气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乌云蔽月,是再好不过的了! 一直熬到傍晚时分,乔明月站在外头看着晦暗的天空,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当真如同她所预料的那样,眼前的一切,都在往她的逾期所想的方向发展,接下来,就要看将士们的了! 乌云挡住了越光,天地间黑压压一片,只有营帐里少许的火把能够照亮一方天地,一群人猫着身子一步步的靠近了敌军的营帐。 看着眼前十几桶偌大的油桶,乔明月一声令下,十几个侍卫一下子将手里的油桶推了下去,他们居高临下,油桶带着冲劲直接滚进了敌军的军营里。 油桶撞在地上,顿时散开,油洒了一地,那些士兵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乔明月已经点燃了一支箭,拉了满弓,瞄准了营帐里那些散落的油桶,咬咬牙,她手中的箭矢里弦,划破了黑暗的夜空。 箭头上的火苗落在油桶的碎片上,顿时一股蓝色的火焰拔地而起,顷刻间就吞没了好几个营帐,将军营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了。 与此同时,身后的山上战马拖着燃烧的鞭炮冲入火海之中,突入起来的混乱让敌军分不清楚,只能对着到处乱跑的马儿下手,马儿被鞭炮惊到了,拖着鞭炮跑的更快更急,扬起灰尘飞扬,遮挡了视线,让本就被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打的措手不及的敌军,更是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看着乱成了一锅粥的敌军,乔明月一挥手,将士们骑马冲入了战场,乔明月也上了马,和春雨一起冲入了敌军的军营,越过敌军军营,就能接近临齐的城门了。 这边的动静闹得这么大,临齐的守军也发现了这里的情况,第一时间就禀报了正在和拓跋功商议如何突围的祁景云,闻言,祁景云眉头紧锁,眼中怒意升腾。 “胡闹!”他低低的说了这么一句,却还是在第一时间就组织起了将士,准备反攻。 拓跋功看了祁景云一眼,微微眯起的眸子里满是趣味,有趣!他从前只以为乔明月有些女人家的小心思,却没有想到,还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倒是他小瞧了她。 勾了勾唇角,迎上副将询问的目光,拓跋功点了点头,副将这才得了他的命令,转身配合的接受祁景云的安排了。 这边动静闹得大,不只是临齐的守卫军看到了,就连西边和东边的敌军,也发现了这边的不对劲,乔明月咬咬牙,挥手解决掉一个冲上来的士兵,心里交集不已。 “景云,你倒是快些啊!你要是再不出城,我怕是要撑不住了!”她们现在十几个人能够坚持,是因为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再加上马儿扬起灰尘导致一片昏暗,敌人根本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 可若是时间久了西边和东边的敌人前来支援,她们就真的不是对手了! 汗水混着血污从下巴上流下来,乔明月挥刀解决掉一个敌军,只感觉身上一阵疼痛袭来,疼的她忍不住眉头紧促,冷汗淋淋。 就在分心之际,一个敌军举着刀冲了过来,乔明月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眼瞧着敌人的刀近在眼前,她却因为胸口的疼痛导致连拿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寒光闪过,乔明月睁开眼睛,就看到那敌人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倒在了她面前。 春雨从背后抽出刀来,飞身来到乔明月身前,将她护着,一边询问她的情况。 第508章 手染鲜血 乔明月不想春雨担心,连忙说自己不要紧,不过是有些累了而已,春雨没有揭穿她,只叮嘱她要小心。 说话间,两人又解决掉几个敌军,一步步的往临齐的北城门靠近。 血水,混合着汗水滴落,浓重刺鼻的血腥味熏得乔明月喘不过气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感觉被血腥味包裹的感觉,第一次,杀了这么多的人。 她来不及多想,中感觉自己越来越麻木,直到听到春雨惊呼一声,“王妃,王爷来了!咱们有救了!” 乔明月脑袋里嗡嗡的响着,便是连春雨的话都听不清楚了,她只是呆滞的点了点头,胸口气息翻滚,她张了张嘴,只牵起一丝笑容来。 火把马蹄长枪,乔明月看着那人骑在马上,马儿飞奔而来,穿越了那么多的敌军,他没有丝毫犹豫的一眼就看到了她,毫不犹豫的朝她而来。 一身玄月白的长袍在黑暗中格外的耀眼,如同从天而降的神邸一般,她伸出手去,看着他亦朝自己伸出了手,还好……等到了!只是……好累啊! 手指触碰到祁景云的手指,乔明月勾了勾唇角,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朝后倒去。 耳畔,是春雨的惊呼声,是祁景云慌乱的眼神,还有漫天的战火还有不息的厮杀,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厮杀声渐行渐远,逐渐模糊。 她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可眼前,却只是一点点的亮光,直至全然黑下来。 意识飘忽,乔明月昏昏沉沉的想,她难道是死了吗? 耳畔,是清冷的风,还有那熟悉的低低的呢喃,一字一句,都揪的她心口疼。 阳光再次照在脸上的时候,乔明月才悠悠转醒,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间陌生的房间,房间里,摆设着简单的家具。 一旁的桌子上,还摆放着一碗热腾腾冒着热气的药,苦涩的药味熏染着房间,让她忍不住皱眉。 刚动了一下身子,那边伏在案前的祁景云便猛然睁开了眼睛,他紧张的朝这边看过了,正对上了乔明月那双带着些许虚弱的眼眸。 “娘子,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渴不渴?身上还疼不疼了?”一叠声的询问,让乔明月一时之间静不知道自己该回答那一句好了。 她笑着摇摇头,伸手轻轻的拉着祁景云的手,拉着他坐在自己的身侧,“我没事,景云……我……我睡了多久?” 她只感觉自己迷迷糊糊好像睡了很久一样,久到这轻轻的动一下,身上都如同撕裂一般的疼着。 听她这么询问,祁景云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握住她的手,蹙眉道:“你睡了六天了,军医说你强行运功,导致经脉受损,或许……” 看向祁景云的双眸,那里面,翻滚着浓烈的情绪,后面的话,即便是祁景云不说,她也猜测到了一个大概。 自从中毒之后,不管是太医还是后来来到临齐之后给她诊治的军医,都说过,不能再动用武功,不然会损伤心脉,可是……她也不想不听医嘱,只是有些时候,实在是由不得她。 笑着凑到祁景云面前,乔明月笑嘻嘻的说自己饿了,祁景云原本还装着一肚子的责怪,想要等她醒了好好的教训她一下的,可是看着眼前女子扁着嘴委屈巴巴的样子,一肚子的话顿时没了地方说。 伸手揉揉她的脑袋,他的声音隐着些许的疲惫,“好好好,我马上让厨房把吃的给送来,这几日我日日让厨房准备着你爱吃的东西,就想着你醒来能够吃到。” 他转身去吩咐厨房,房间里只剩下乔明月一人,冷汗浸湿了后背的衣衫,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刚刚在祁景云面前,她一直隐忍着不想自己这样狼狈的样子让他见着徒增担忧。 所以没有表现出来,可唯有她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好像浑身都被石磨碾压了无数遍一样,动一下,都是撕心裂肺的疼。 许久,她才调整好呼吸,靠在床边想着昏迷之前的事情。 祁景云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也就是说她当时做的一切,并非是毫无意义的!她救了他,从十几万大军的包围中,把他救了出来! 如今可以,那么那个命运,她也可以! “王妃在想些什么?刚刚听王爷说您醒了,奴婢赶紧打了水来,给王妃擦擦身子。”春雨端着水推门而入,就看到乔明月靠在床边发呆,忍不住轻声询问。 听到动静,乔明月回过神来,喊了春雨到近前询问后来的情况,春雨闻言红了眼眶,吸了吸鼻子,这才缓缓道来。 原来当时她们确实打乱了敌军的秩序,从而顺利让祁景云他们能够从临齐城中突围,她昏迷之后,祁景云带着她冲出重围,虽然遇到敌军的狙击,却好在有惊无险。 “只是……”春雨欲言又止,乔明月赶紧询问她只是什么,小丫鬟结结巴巴了半天,才说祁景云为了护着她也受了伤,可是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乖乖的养病,硬是带伤照顾了她整整六日的时间。 累了便在床边伏着休息一会儿,不止要照顾乔明月,祁景云还要处理临齐城这些年堆积的案件,导致他日日忙的不可开交,可即便是如此,他还是对于乔明月的事情亲力亲为,处处小心仔细。 说完这话,春雨可怜兮兮的看着乔明月,恳求道:“王妃,这话你可千万别说是奴婢告诉您的,王爷不让我们把他受伤的事情告诉你,就怕你会担心呢!奴婢瞧着,王妃受伤,王爷比自己受伤还要难受,可见王爷是真心待王妃的。” 春雨替乔明月感到开心,乔明月睨了她一眼,无奈的摆摆手,“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对了,春雨,这里是哪里?突出重围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娘子才刚醒就急着询问这些,可见为夫和大夫的话,娘子是丝毫都没有听进去了!”带着隐隐地怒意,祁景云端着吃的走进房间,春雨吓得面上一白,连忙寻了个由头一溜烟的跑了,生怕跑的慢了被祁景云责怪。 第509章 永安再次被困 看着春雨离开了,乔明月挪了挪身子,笑嘻嘻的望着祁景云,“我这不也是好奇嘛!王爷若是不想我知道,我不问就是了!” 乖乖的低下头不去再问了,祁景云看她一脸受了气的小媳妇样,忍不住心里一软,一边端着粥一勺一勺的喂她吃,一边将后面的事情与乔明月说了一遍。 那日突出重围之后,他们来到了永安城中,这里是永安城中的临齐王府,虽然荒废了许多年,但是稍微休整,还能用,如今敌军已经占领了临齐城,而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云霄。 再次听到这两个字,乔明月明显一愣,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云霄居然会是这些人的主谋!当初她只觉得云霄在那些难民之中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却没有想到,云霄居然就是叛军首领! 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来,只是乱糟糟的厉害,祁景云见她不曾说话,便继续道:“此事已经禀明陛下,临齐城被叛军攻占这样的事情,再不是当初的灾民闹事这么简单了,所以需要陛下派兵前来。” “在此之前,我们要守住永安城,不让叛军再前进一步。”永安城中因为之前旱灾的缘故,百姓已经跑的差不多了,所以并没有多少的百姓在这城中。 可是再往前却不一样了,再往前就是北地的南郡,南郡因为有一条河的缘故,百姓并非没有活路,所以离开家园逃难的并不多,若是叛军再往前走,不知要牵连多少无辜的百姓。 乔明月一下子便明白了这个道理,她皱了皱眉头,看着祁景云脸上的疲惫,“王爷的意思是,永安城现在已经被叛军围攻了!”看向祁景云,乔明月说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祁景云点点头,“永安城已经被叛军围困四日,期间叛军攻城三次,不过都守住了,只是却不知道能够守住多久。” 祁景云的声音有些沉重,他们只有五千将士,而敌军足足有十几万人,实在是不知道,还能够拼死守城守多久! 正说着,外头突然来报说敌军又开始攻城了,乔明月皱了皱眉头,看向祁景云,祁景云摆了摆手让士兵先下去,自己则蹲在床边,认真的看着乔明月。 “这一次,不管怎么样,在身体还没好之前,不许你再冒险!知道了吗?”他的声音郑重而不允许反驳,乔明月看着祁景云,半晌,才轻轻的点了点头。 看着祁景云离开,乔明月便没了继续吃东西的心思了,喊来了春雨,自顾自的拿着地图研究着。 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实在是不相信,一个老奸巨猾的人,会连北地一点情况都不知道。 若是知道,他又为什么会派拓跋功和祁景云前来?在明知道敌军有那么多人的情况下,却迟迟没有派援军前来,皇帝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看着地图上的兵力部署,再往前,三百公里的地方,便是阳城的所在,阳城有南阳军三万常年驻守在阳城,是南昭与大周的边境守军,从临齐派人传信到京都,快马加鞭昼夜不停只需要一日的时间,皇帝派人去调兵再前来永安城,也就四五日的时间罢了。 如今已经是第六日,却仍旧迟迟不见南阳军的身影,可见皇帝并没有第一时间传旨调兵,皇帝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乔明月靠在床边拿着地图睡着了,祁景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皱着眉头,手中还紧紧的握着地图,他小心翼翼的将地图从她手中抽走,一边将她抱着平放在床上。 第二日一大早,乔明月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她喊来了春雨询问,从春雨口中得知后半夜敌军又攻城了,六皇子拓跋功亲自来喊了王爷去商讨对策。 乔明月随意的应了一声,任由春雨给她梳洗,梳洗完毕,她感觉身上有了些力气,便想着出去走走,却被春雨给拦住了。 看着小丫鬟一脸快哭了的样子,乔明月只好叹口气作罢了,乖乖的在房间里呆了一整天,即便是在房间里,她也能够听到攻城的声音,也能够闻到空气中烧焦的味道。 虽然躺在床上,却并不安心。 好在傍晚的时候,祁景云身着战袍回来了,他一脚踏入房间才想起自己一身战袍染了血,忙退了出去,乔明月原本闭着眼睛养神,听到动静睁开眼正巧看到祁景云退出房间。 她没有开口喊他,没一会儿,祁景云又回来了,与之前不一样,他换了一身寻常的衣服,脱去了战袍,此刻的他,还是那个傲然潇洒玩世不恭的瑾王。 见乔明月醒着,祁景云便和她说起了自己今日有多么的勇猛,“明月你放心,只要为夫在这里,定然不会让敌军得逞,他们一步也不要妄想再前进了!” “我不担心!王爷神勇无双,那些叛军自然不敌王爷半分!”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乔明月并没有挑明两军之间的差距。 既然他不想让她担心,努力的在她面前维护着平静的一面,她又何必要拆穿呢! 这一夜,祁景云睡得很沉,他应该是很累了,即便是沐浴过后,乔明月还是能够闻到他身上那浓重的血腥味,那浓重的味道,好像浸染进骨子里一样。 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稳健的心跳声,她才渐渐的沉沉睡去。 往后的日子里,城外战事不断,敌军攻城了许多次,多到有时候一日两三次,敌军急于攻下永安城,奈何祁景云和身边的这些将士都是硬骨头,死守着永安城。 永安城城墙坚固高耸易守难攻,是一道最好的屏障。 乔明月的身子一点点的好起来,刚开始祁景云还不允许她出去,后来听军医说没大碍了,这才松口让她出去。 乔明月后来才知道,自己身上的毒会这么快全部解了,是因为后来拓跋功给了她解药,虽然拓跋功后来松口给了解药,可乔明月却一点都不待见他,即便是见着了,也只当没瞧见一样。 第510章 同是弃子 毕竟……她可不相信拓跋功有这么的好心,要不是如今他们是一条绳上绑着的蚂蚱,拓跋功又如何会轻易给她解药? 不过是如今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乔明月坐在凉亭里查看地方志,一抬头,就看到拓跋功从远处走来,一身玄色长袍将他身材勾勒的极为纤长。 乔明月眯了眯眼睛,这好不容易外头没有在攻城了,她便想着出来透口气,谁知道还能遇到拓跋功! 拓跋功也看到了乔明月,乔明月起身便走,刚走到凉亭口,就被拓跋功拦住了去路,看向拓跋功,乔明月眼中满是冷意,如同冰冷的寒霜一般。 “好狗不挡道,六皇子殿下机智过人,想必这样的道理应该清楚才是。”和拓跋功这样的人待在一起,她感觉浑身不自在,仿佛之前中毒时候毒发的疼痛感,又涌了上来一般。 拓跋功含笑看着乔明月,“王妃冲入敌军之中之时,在下亦在城墙之上看着,王妃英姿,不似寻常女子,在下真心敬佩!” 看向拓跋功,乔明月眼中满是嘲讽,“堂堂南昭国六皇子,需要一个女子冲锋陷阵前去拯救,妾身也极为佩服殿下的脸皮!” 不愿意再和拓跋功多说什么,乔明月径直往前走去,拓跋功看着她,勾唇笑了笑,丝毫没有气恼,只轻飘飘的道:“你真以为父皇会派兵前来救我们吗?” 眉心一皱,这段时间乔明月其实心里已经有了这个猜测,皇帝若是真想派兵援助的话,那么救兵早就应该赶到永安城了,如今已经半个月过去了,却没有看到任何的援兵前来,好在拓跋功来的时候带着许多的粮草,才能够让城中的军民一直支撑着。 只是这些粮草再多,也不可能长久,若是再继续被围困着,他们早晚会粮草耗尽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乔明月平静的看向拓跋功,面上平淡,内心却早已经是惊涛骇浪的翻滚着了。 拓跋功闻言笑出了声,直笑到胸腔发疼,他才止住笑,“什么意思?意思再清楚不过了,我们,早已经被父皇抛弃了,只不过是他统一天下的一个棋子罢了!如今,收复北地,需要我们这些棋子了,所以我们才会聚在这里。” 看着转身扬长而去的拓跋功,乔明月眉头紧锁,拓跋功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才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只是……拓跋功到底想做什么?和他们合作,还是只是想要告诉她,他们现在成为了祭坛上的祭品? 春雨找到乔明月的时候,就看到她一个人坐在凉亭里,见她穿的单薄,忙迎了上来,紧张道:“王妃,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这已经是深秋了,天气冷,您还是赶紧跟奴婢回去吧!” 乔明月抬眸看向春雨,眼中的茫然让春雨有些害怕,那样的眼神,她从来没有在王妃的眼中看到过。 面对春雨紧张的询问,乔明月也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并没有和春雨说什么。 回到房间,乔明月询问春雨祁景云去了哪里,春雨理所当然的道:“王爷近日一直忙着突围的事情,现下应该在临齐城中的军营里,王妃要是有事,奴婢便去一趟军营找王爷回来。” “不用了,春雨,我有件事情想要你去做,不必告诉王爷。”乔明月沉声说着,郑重的看向春雨,春雨询问乔明月是什么事情,乔明月才轻声说让她出去寻找一条隐蔽的路,只需要能够出城便是。 春雨闻言一惊,连忙摆手道:“王妃不行啊!即便是找到了出城的密道,可是这外头十万大军层层的围着,即便是能够出城,也逃不出去啊!” 十万大军,在小小的永安城外驻守,将原本就不大的永安城围了一个水泄不通,现在即便是能够找到出去的密道,也不可能从那么多的敌军眼前逃出去的。 乔明月何等聪明,自然知道春雨的心思,她勾唇笑了笑,轻声道:“不逃,只是出城去见一个人,或许,能够解除我们的困局,或许……能改变现在的现状。” 如果援军不来的话,她们想要活命,便只能想办法,如今城中只有三千不到的将士,这些人,还能够支撑多久,谁也不知道。 朝廷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一封封送出去的加急密函,如今尽数石沉大海,皇帝若是真的有心来救她们的话,早就派援军前来了,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有见着一个援军的影子,或许真的如同拓跋功所说,他们已经成为了一颗弃子。 她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坐以待毙的人,既然已经到了现在的地步,唯一的办法就是自救! 春雨不明白乔明月想要做什么,只是看着王妃的样子,她总觉得会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本能的,春雨便想要拒绝。 王妃的身子一直都不好,即便是如今身上的余毒已经清除的差不多了,可是受损的心脉却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够修复的,现在王妃要瞒着王爷,定然是不能让王爷知道的事情。 “王妃……您到底想要做什么?王爷曾经叮嘱过我们,要小心的照顾着,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如何向王爷交代啊!”春雨跪在地上,不愿意去帮乔明月做这件事情。 乔明月看着跪在地上的春雨,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伸手将春雨拉起来,乔明月声音温和的缓缓道:“春雨,如今被困在城中,我们已经是孤立无援了,等城中的粮草被吃完,我们便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望向乔明月那双沉静的眼眸,春雨的心渐渐的平静下来,咬了咬下唇,反驳道:“王爷说他有办法的!王妃,您就相信王爷一次吧!这一次,咱们不插手好不好?奴婢……奴婢害怕啊!” 一路从京都走来,她看着王妃不要命的样子,全然不顾惜自己还未解毒的身体,强行运功,导致心脉受损,要不是六皇子拿出了解药,军医说王妃怕是就治不好了! 第511章 迷晕祁景云 一想到这些,春雨不敢答应乔明月也不能答应她。 “春雨!我知道你为我好,可若是不寻找出路,我们都要死在这永安城中,到时候,你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如今小心谨慎的照顾着她的身子,等城破之时,还不是要葬身刀下。 与其在这里等死,她宁愿去博一把!或许,还能为自己,为祁景云为了这仅存的两千多将士谋一条出路! 春雨被乔明月这一席话说的无法反驳,呆呆的愣了半晌,才迟疑着说自己愿意代替乔明月去做这件事情,不论王妃想要做什么,哪怕是要她的命,她也愿意。 夜色渐渐的浓重起来,乔明月靠在床边的软塌上,感受着阵阵的夜风带着丝丝凉意的吹着,“春雨,这件事情,只有我能去做,只有我能去做。” 唯有她的身份,唯有她在祁景云心中的位置,能够让敌军相信,他们是真心的愿意合作。 春雨咬着下唇,红着眼睛嗫嚅许久,在乔明月的再三保证之下,这才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转身出去查密道的事情了。 永安城很大,找到一条出城的密道并非什么困难的事情,乔明月看着离开的春雨,心中乱糟糟的厉害。 天色已经很晚了,祁景云才回来,一回来,就看到了满桌子的饭菜,虽然都是些寻常的菜色,可架不住乔明月花了心思,一进屋,就能够闻到扑鼻的饭菜香味。 脱下沾染了夜晚寒气的盔甲,祁景云走到暖炉前捂了捂手,等手暖了,这才上前拉住乔明月的手。 “王爷你也太大惊小怪了,我又不是雪做的,还会化了不成?”一边打趣,一边沾湿了毛巾递给祁景云。 接过毛巾擦了擦手,祁景云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尖儿,“在为夫眼中,娘子便是天下间最好的珍宝,哪怕是给为夫天下,为夫都不愿意交换的唯一。” 凑到乔明月面前,那双倒映着星辰一般的眸子里闪烁着熠熠的光芒,“所以,自然要好生的保护着,爱护着,为夫只怕自己做的不够。” 突如其来的温声细语,让乔明月不自觉的红了眼眶,伸手反握住祁景云的手,乔明月拉着他来到饭桌前,催促他赶紧吃饭,免得饭菜冷了。 祁景云乖乖做下,见乔明月拿出了桃花酿,微微一挑眉,“娘子今日怎么想要和为夫饮酒?” 将面前的酒杯斟满,乔明月举起酒杯,望进祁景云的眼中,“因为有些时日不曾陪着王爷饮酒了!今日心情好,王爷陪我不醉不归,好不好?” 看她开心,祁景云也心里痛快,很是爽快的答应下来。 两个人推杯换盏的诉说着心中的话,乔明月看着酒壶里的酒渐渐见底了,才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药放在了祁景云的酒杯中。 祁景云喝的开心,全然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乔明月举起酒杯,笑着道:“王爷,成亲之时有些仓促,未曾喝过交杯酒,今日王爷给我补上好不好?” 撒娇一般的话让祁景云顿时忍俊不禁,交杯酒喝下,祁景云只觉得眼前有些昏沉,乔明月搀扶着他上了床,将他鞋袜褪去。 坐在床边,她眼中尽是他沉沉睡去的样子,“景云……这是最后一次,我自作主张,我答应你,若是这一次我能够好好的回到你身边,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手指描绘在祁景云的脸上,乔明月眼眶泛红,心里难受的厉害。 睡梦中的祁景云不安的呢喃了一声乔明月的名字,乔明月伸手握住他,“我在!” 祁景云这才渐渐舒展开眉头,沉沉的睡了过去。 夜色撩人,今天的月,格外的圆,看着这一轮满月,乔明月才突然想到,现下是八月十五,正是阖家团圆之日,只可惜被困在永安城中,缺衣少粮,节日不节日的,自然也就没人记得了。 靠在祁景云的怀里,乔明月喃喃的说起当初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惊诧,再到后来想要逃离,直到最后,她终究是陷入了感情之中,决定要和他长相厮守,不管结局如何。 低头看向祁景云的脸,乔明月将那张绝美无双的面容深深地记在自己的心里,“若是这一去,不能回来,王爷,你也要好好的活着,改变自己的命运,万万不能走上预定的道路,那样的话,即便身在黄泉,我也不能安心。” 没有回应,只有祁景云无力的手想要努力的收紧,乔明月知道他听得到,只是因为药力的缘故,睁不开眼,无法控制自己的身子罢了。 若是有迷药就好了,至少那样,现在的他不至于这么痛苦。 中了迷药,便神智全无了,只可惜,这里没有。 收敛好思绪,乔明月一点点的掰开了祁景云紧握着她的手,将他得手轻轻的放在被子里,这才起身打开房门。 外头,春雨一身黑衣站在门口,见着乔明月出来,春雨红着眼眶跪下来恳求乔明月带她一起。 “春雨,不行!若是明知道此去可能是死局,我还把你带去,便辜负了你对我的忠心,况且这里,还需要你。”伸手拉起春雨,乔明月叮嘱春雨,不论如何,一定要照顾好祁景云,这是她在这世上,唯一放不下的人了。 春雨含泪点点头,这才带着乔明月趁着夜色来到了城墙边,春雨挪开那些乱糟糟的石块,露出一条暗道来。 “奴婢查过了,这里是永安城中的一条暗渠,一直通往城外,是用来在夏日里雨水多的时候排掉城中多余的雨水所修建的。” 看着黑乎乎的暗渠,乔明月对着春雨笑了笑,“小丫头,辛苦了!”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找到这么一条暗渠,春雨已经很厉害了。 春雨原本还憋着的眼泪,在听到乔明月这话的时候,顿时忍不住涌了出来,乔明月连忙哄她。 “小姐,你听那是什么声音!”原本还哭哭啼啼的春雨突然止住了哭声,目光紧张的望向暗渠深处,荒废了许多年的暗渠里杂草丛生,从外头往里面看去,只能看到一条黑乎乎的通道,望不到尽头。 第512章 暗渠中的人 暗渠里时不时的传来类似脚步声又像是什么东西碰撞的声音,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乔明月点燃了火匣子,在春雨害怕的眼神中,大步踏入了暗渠之中,身后的春雨生怕乔明月会有危险,连忙跟了上来。 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里走,奇怪的是之前听到的那些声音,此刻却消失不见了,四周安静的厉害,只有偶尔一两声躲在暗渠之中的虫鸣声传来。 “小姐,听说之前挖掘这暗渠,还死过好几个人呢!你说会不会是有什么脏东西啊?”春雨胆子小,吓得缩在乔明月的身边,伸手紧紧的拉着乔明月的胳膊。 若是前世,她可能不相信鬼神的存在,可是就连穿越这样的事情她都遇到了,自然对于鬼神的存在,她也不再笃定了。 暗暗握紧了春雨的手,乔明月继续往前,这暗渠之中地势越来越低洼,地面上,还有许多深深浅浅的水洼,乔明月看着这些水洼,目光深沉,实在是没有想到,已经连续几个月没有下雨的北地,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要知道便是挖井挖下去十来米,也不一定能够打到水,这里居然还有这些水洼。 继续往前走,乔明月只感觉有些冷嗖嗖的风在吹着,春雨突然啊的一声大叫起来,一把抱住乔明月,一张小脸吓得惨白。 “鬼!有鬼啊!”春雨哆哆嗦嗦的指着一处地方,这里是排水的暗渠,所以通道四通八达,春雨指的地方,正是一处拐角处,乔明月顺着春雨的手指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一边安抚着春雨,乔明月一边轻声道:“春雨,你是不是太紧张所以看错了啊?这里那有什么鬼怪的?别自己吓唬自己了!” 从一开始春雨听到有动静,便在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如今但凡是一点的风吹草动,她都要比别人敏感的多。 “不是!王妃,是真的有鬼,我刚刚看到一个黑影趴在那边朝我们看!”春雨的话,让乔明月也忍不住背后生出一股子凉意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决心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搞鬼! 一手握紧手中的火把,一手握着腰间的匕首,两个人转身往岔路口的方向走去,春雨有些害怕,一个劲儿的劝乔明月不要再往前走了。 安抚她两句,乔明月继续往前走去,春雨无奈,也只能赶紧小跑着跟上来。 自己留在原地,她更害怕啊! 往前走着走着,春雨突然踢到了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差点没吓昏过去。 只见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躺在地上,早已经没了气息,一股腐臭的味道扑面而来,熏得人忍不住作呕。 乔明月忍着臭味蹲下身来,将火把凑近了看,只见那小孩子的尸体上早已经长了尸斑,那小孩子看上去很是瘦弱,皮包骨的样子,春雨口中念佛,不敢去看。 乔明月站起身来,拉着春雨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道:“我和你说你不要害怕,刚刚那个小孩子的尸体旁边,其实还有几具大人的尸体,看样子,应该是饿死的,应该是城中逃难的百姓,只是瞧着并不像一家人,怎么会死在一处呢!” 乔明月一边喃喃说着,一边观察着四周,突然,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朝着暗渠的深处跑去,乔明月面上闪过一丝冷意,“想跑!” 她冷哼一声,脚下加快速度,身后春雨只能硬着头皮追着乔明月。 不知追了多久,乔明月才一把抓住了前面的人,那人年纪不大,像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只是一张小脸脏兮兮的,看上去很是狼狈。 少年被抓住了也不老实,又是踢又是打的想要挣脱乔明月的束缚,春雨喘着粗气追上来,见到是个人不是个鬼,顿时来了气,伸手捏着少年的耳朵,口中责怪的话一叠声的倒了出来。 “原来是你在这里装神弄鬼的,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装神弄鬼的做什么?”瞧着少年被她拽着耳朵疼的龇牙咧嘴的样子,乔明月无奈的伸手将少年从春雨的手中解救了出来。 少年的双眼如同一双小鹿的眸子一般清澈的没有多余的杂质,他歪着脑袋看向乔明月,有些艰难的一字一句的道:“这里,我家!” “笑话!这里明明是永安城中的暗渠,怎么就成了你的家了!”春雨不屑的撇撇嘴,见乔明月护着少年,也不好再发难,只气呼呼的跑到了一边。 少年依旧坚持说这里是他的家,而且乔明月发现,少年在黑暗中行走,却根本不需要亮光,且火把靠近他的时候,他还会难受的眯起双眸。 更重要的是……眼前的少年着实有些奇怪,身上的皮肤白的有些吓人,并不是白皙,而是不正常的近乎是病态的白。 看着少年,乔明月放柔了声音,轻声道:“这里是你的家,那你的家人呢?” 少年懵懂的双眸中没有丝毫的戒备,伸手指了指深处,乔明月继续询问,才得知少年居然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了,几乎是从记事起,就一直住在这里,难怪他即便是不点火把,也能够在这黑暗之中正常行走了。 只是……这北地发生灾害也不过是这两年的事情,据她所知,北地之前还算是富饶,这少年一家为什么会选择躲进暗渠之中,一待就是十几年? 心中疑问重重,乔明月决定去见一见少年口中的家人,少年没有戒备,点点头答应下来,只是看向春雨的时候,朝着春雨吐了吐舌头。 少年在前面带路,乔明月跟着他往前走,来到一处宽大的蓄水的地方之时,少年指了指里面,举起火把,火把照亮了黑暗,眼前的一切,让乔明月震惊。 只见眼前的一方天地里,住着十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个个朝着乔明月他们望过来,不比少年的纯净无暇,眼前这些人的眼中,写满了敌意。 “念儿,你怎么把外人带到了这里?” 第513章 临齐王妃 说话的是一个妇人,三十多岁的样子,长得柳叶弯眉杏核眼,极为好看。 听到妇人喊他,少年顿时弯起眉眼来,凑到妇人面前撒娇说碰到了乔明月她们,她们说想要来见见他家人,他就把人带来了。 看着一脸懵懂的少年,乔明月只觉得这少年实在是纯净的没有丝毫的杂质,如同一张白纸一样,洁白无瑕。 妇人皱着眉头看向乔明月,眼中满是敌意,“这里不欢迎你们,不管你们是谁,都请你们赶紧离开这里!” 妇人说罢拉着少年护在自己的身后,乔明月面对对面众人的剑拔弩张,却丝毫为敌的意思都没有。 将火把递给春雨,乔明月上前两步,在春雨紧张的目光中,躬身行礼,“妾身大周瑾王王妃,见过临齐王妃!见过小世子!” 乔明月的话说出口,春雨一惊,长大了嘴巴看向眼前这群穿着破破烂烂的人,而对面的那些人,则皱紧了眉头,有的,眼中甚至流露出了杀意。 临齐王妃抬起头看着乔明月,眼中是审视的目光,“你是怎么知道的?” “猜测罢了!十几年前临齐王去世,临齐王妃和家中家丁失踪,皇帝曾经派人寻找,却并未找到其下落,刚刚小世子曾说过,他在这里已经住了十几年了,这一点对的上。” “另外……”微微一顿,乔明月将自己刚刚的疑惑说了一遍,这北地不过旱灾两年而已,即便是逃难,也不该躲在这里这么多年。 唯一的可能就是,根本不是逃难,而是在躲避什么人的追杀。 而且最主要的是……当年临齐王妃怀有身孕,却突然人间蒸发再也寻不到踪迹,看这一段记载的时候,乔明月一直以为是皇帝暗中对临齐王妃下了手,毕竟能够有这么大能力的人,也就只有皇帝一个了。 毕竟怀着孕挺着大肚子的王妃想要逃出城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今看来,当初她确实被人追杀,只是她却并未被皇帝找到,而是寻了这么一个隐蔽的地方,偷偷的生下了临齐王唯一的孩子。 “是!你猜的很对!”临齐王妃看向身边的小世子,轻轻的摸摸少年的小脑袋,温声道:“念儿先去休息一会儿,娘和这位朋友还有些话要说!” 少年看了看临齐王妃,在她坚持的眼神中,终究是乖巧的点点头,跟着一个一瘸一拐的男人离开了。 等到少年离开,王妃才在一张有些破旧的椅子上坐下来,陷入了回忆。 原来,当年临齐王在权利的争夺中失利,他原本的原配王妃也被暗中杀害,连带着几个孩子无一幸免,对外,皇帝只说是生病去的。 谁也不会去在意一个失利的皇子,被打击之下,临齐王精神有些痴傻了,皇帝见他没了威胁,这才将他流放到了北地,以临齐为封地,又下旨将她嫁给了当时已经三十三岁的临齐王。 而那个时候,她不过只有十六岁而已,她的父亲是皇帝的亲信,把她嫁给临齐王,为的就是能够控制临齐王,可是嫁给他之后,王妃却发现那个男人不是她想的那样。 渐渐的,她喜欢上了那个儒雅的男人,也在她细心的照料下,临齐王的痴傻之症也渐渐的好了起来,只是午夜梦回之时,他总是会泪湿了枕巾。 她知道他的过往,却从来都不提起,只是默默地陪着他。 渐渐的,他也接受了她,两个人度过了一段难得的快乐时光。 说到这里的时候,临齐王妃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只是那笑容却夹杂了太多的苦涩,让人看着忍不住跟着她一起心酸。 抬头看向乔明月,临齐王妃苦涩的笑了笑,“接下来的事情,你应该知道的差不多了,皇帝再次忌惮王爷,派人送来了毒酒,一边是临齐的百姓,一边是毒酒,王爷最后选择了那杯毒酒。” “甚至……没有来得及看我们未出世的孩子一眼!我在府上侍卫的保护下,躲到了这里,一待,就是十几年。”垂下眼眸,那些纷争那些仇恨,皆被掩盖在了眼底。 乔明月看着临齐王妃,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或许……王爷并没有死呢!” 她的话,让一直以来极为平静的临齐王妃难得的失了分寸,她站起身来,眼中不知道是惊喜还是不可置信。 乔明月点了点头,沉声一字一句的重复道:“临齐王并没有死,如今大军在外已经将永安城团团包围,为首的人,便是临齐王!” 虽然这个猜测很大胆,可是这么多的事情发生,太多太多的不合理,而矛头,都指向了临齐王,而最重要的是,唯有临齐王有这个能力,做到这些! 寻常的北地官员,哪里能够调动十几万的军队?唯有手握北地大军虎符的临齐王,才能够做到这一切。 “不可能!我亲眼看着王爷下葬,他就在我怀里没了气息,王爷若是活着,又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不给我!你在骗我!你在骗我!”这么多年藏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为的就是能够保住王爷唯一的血脉。 若是王爷还活着,为什么从来都不找她?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王妃摇着头,不愿意相信乔明月的话,看着王妃眼中的不信,乔明月微微叹了一口气,话她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王妃不相信,她也没有办法。 “王妃何不亲眼去看看?大军就驻扎在城外,若是领兵之人并非是临齐王,我自会保王妃安全,若是领兵之人是临齐王,也可让王爷与小世子父子相见不是!”乔明月看向王妃,王妃迟疑着,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看着王妃脸上的疑虑,乔明月坦然一笑,“王妃若是真的相信王爷已经死了,又怎么会不敢出去看看?” 临齐王妃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目光复杂的厉害,乔明月没有再强求,她原本就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当年那个消失的王妃,若是能带王妃去见临齐王自然是好事,若是不能,她也不强求。 第514章 再见云霄 带着春雨告辞离开,刚走出两步,身后的王妃突然出声道:“等等!我跟你去!” 乔明月回头,只见女子缓步而来,火光照亮了她的面容,那是一张绝美的脸,比皇帝的尧贵妃,还要美艳上几分,加上岁月沉淀出来的气质,更是让她有一种淡淡的忧愁,如同被雾气笼罩的山水。 看着王妃,乔明月让她装扮成自己的侍女,王妃倒是没有拒绝,乔明月在出口的地方将春雨留了下来,春雨红着眼睛看着乔明月被敌军带走,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嘴巴,那哭声才没有从嘴巴里发出来。 营帐里,乔明月双手被反绑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满脸轻佻的看着她,“瑾王妃?我们见过的!当时,我还以为你不过是一个寻常女子。” 听男人的话,乔明月才想起来,自己之前见过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和她换吃的的那几个男人之中的一个。 也是他把她带去了云公子哪里,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乔明月坦然的点了点头,手腕被反绑着,她有些不舒服,“我是来见你们的将军的!” 听乔明月这么说,男人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捏住乔明月的下颚,男人凑上前来,身上那股汗臭味也随之涌上来。 “我们将军?我们有好几个将军,不知道王妃找的是哪一个?虽然我不是将军,可我也不错,王妃要是有什么事情,或许我也能代劳呢!”手指向下,滑到了乔明月的颈部,粗糙的手指轻轻的摩擦着娇嫩的肌肤。 营帐里只有乔明月和男人两个人,乔明月能够感觉到男人身上的危险气息,只是如今双手被反绑着,藏在身上的匕首也早就被拿走了,她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反抗,只能任由男人上下其手。 “我找云霄!我与他算是朋友,你若是将云霄喊来,我必然有重谢。”乔明月扭头躲开男人的手,沉声说着,男人好笑的看着她,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 那样不怀好意的眼神,让乔明月心里擂鼓,她知道男人想要干什么,只是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动手。 “李统领,云将军找你有事商议。”外头有士兵传话,男人闻言虽然有些不情愿,却还是不耐烦的说自己马上就去。 松开乔明月,李统领笑着道:“云将军,就是云霄,只可惜,我不会帮你传话!云霄就是一个小白脸,他有什么好!不如你跟了我,我只要不上报,你就能保住一条性命。” 男人自顾自的说着,眼中是贪婪的目光,他们这些人一直被秘密的训练着,好几年都见不到一个女人,他已经快三十了,还没有娶妻生子,如今见着乔明月,便动了歪心思。 看着男人,乔明月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她刚刚从密道出来之后特意寻了一处敌军驻扎多的地方出现,早已经引起了轰动,这样的情况,她不相信云霄一点都察觉不到,若是作为一个军队的将军,连这样的事情都不知道,那这支军队,他也不用去管了。 放开乔明月,男人一边抱怨着,一边掀开营帐的帘子打算出去,迈出去的脚步还没有落地,便又退了回来,看着男人一步步的退回来,乔明月也看到了男人面前的人。 长剑闪烁着寒芒,在月色下格外的冰冷,云霄冷眼看着李统领,嘴角上扬,“本将军不知,原来在李统领的口中,本将军竟是这样的人。” 温和的声音响起,却吓得李统领顿时惨白了一张脸,连忙摆手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云霄冷哼一声,这才下令打李统领五十军棍,李统领鬼哭狼嚎的被士兵左右架着离开,他才收起手中的长剑,上前解开了她手腕上的绳子。 白皙的手腕被麻绳累的红肿不堪,乔明月揉着手腕,对着云霄笑了笑。 “瑾王妃,在下说过,再见面,你我便是敌人。”话虽然如此,云霄却没有动手的意思,而是一把牵着她的手,拉着她出了营帐。 大营里,到处都是巡逻的官兵,云霄带着她七绕八绕的来到一处空旷之地,此处已经是军营外头了,往南,便是嘉庆关,过了嘉庆关,便能够回到京都去。 松开乔明月的手腕,云霄道了一句失礼了,乔明月倒是不在意,云霄却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往前走,便能够回到京都,我所能做的,唯有这些。” 他说完便要转身离开,乔明月顿时急了,快走了两步追上他,“我不是让你放我离开的,我是来见临齐王的!” 听到临齐王三个字,云霄面上一僵,皱着眉头看向乔明月,乔明月简单的和他说了一下自己的猜测,云霄只冷冷说临齐王不见其他人。 乔明月还是不死心,追上云霄,皱眉道:“云公子真的不在意百姓的死活?这一仗下去,你可知道你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赢了,你们便是万夫所指的千古罪人,是大周和南昭两国的敌人,输了,你觉得皇帝辉放过你们吗?” 当今皇上最是多疑,当初就因为怀疑临齐王还有不臣之心,便下令让他服毒自尽,这样的人,如何能够期望他放过战败的将士? 看向乔明月,云霄垂下眼眸,“即便如此,这一仗,也必须要打!自古成王败寇,若是赢了,便不会被千夫所指了。” 月色下,乔明月忍不住笑出声来,“赢了?怎么赢?就凭这十万大军?若是祁景云和拓跋功死在了永安城中,南昭国和大周必定会连成一线,到时候面对两国的势力,这十万大军,又能够抵抗多久?” 她想了许久,才想清楚,为什么皇帝会眼睁睁的看着祁景云和拓跋功被困在永安城而不派兵支援,他想看到的,恐怕就是叛军攻入永安城,将六皇子和瑾王残忍杀害。 到时候激起民愤,大周势必也会将祁景云的死算在临齐王的身上,南昭皇帝正好借助大周的手,除掉他一直以来的心头大患! 第515章 下的一手好棋 好狠的心,好深的计谋! 虎毒不食子,拓跋功好歹也是皇帝的亲儿子,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那么毫不犹豫的就把拓跋功给抛弃了。 “你说的……是真的?”云霄眼中满是震惊,任凭谁也不敢相信,一个父亲,会那么轻易地将儿子置于不顾。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皇帝这么久不派兵前来,便是已经表明了态度。 点了点头,乔明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云公子,现在能够带我去见临齐王了吗?”云霄沉默半晌,终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一路跟着他来到军营中一间不起眼的小营帐前面,云霄掀开帘子进入,半晌,才出来,让乔明月也进去。 进入营帐,乔明月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案前的男人,男人头发花白,胡须也是白的,此刻正伏在案前,仔细的看着地形图。 听到动静,男人抬头看过来,一张满是皱纹的苍老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不可能啊!皇帝和前太子相差三岁而已,皇帝如今不过中年模样,而眼前的人,却苍老的如同垂垂老矣的暮年老者一般。 “见过临齐王殿下。”乔明月福身行礼,临齐王摆了摆手,指了指一旁的座位,让乔明月有什么话坐下说。 乔明月坐下来,便将自己的来意和临齐王说了一下,等她说完,临齐王才抬起头来,“退兵?如今我已经暴露,退兵之后,便再无我的容身之地了!” 他处心积虑的假死蒙混过所有人的眼睛,躲在暗处密谋多年,为的,就是能够有朝一日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让那个人也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他怎么可能退兵? “殿下想要的是天下,可殿下想过没有,如今山河永固百姓国泰民安,殿下想要依靠手里这十万大军就想要推翻皇帝,谈何容易?”若是灾难连连,百姓民不聊生,或许会揭竿而起响应号召。 可是如今除了北地之外,其他地方的百姓过得还算是富足,谁愿意放着好日子不过,和你在这里打仗玩? “本王已经藏不住了,要么打下天下夺回一切,要么只有死路一条。”如今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唯有放手一搏,如今他已经出现,就算是放弃攻打永安城,皇帝也不可能会放过他的。 烛火噼里啪啦的响着,乔明月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房间里摆放的地图边上,那是大周和南昭国的地图,上面标注了两国的重要城池。 纤细的手指轻轻的点在大周国的领土上,乔明月笑的神秘,如同一只正在算计人的小狐狸。 昏黄的烛火将她脸上的笑容晕染的更加明亮了几分,看着乔明月,云霄微微蹙眉,不自然的转头看向了其他地方。 “王爷的金蝉脱壳之计不错,不如我们再重新来一遍如何?”乔明月看向临齐王,临齐王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倒是一旁的云霄,率先反应了过来。 “王妃的意思是说,你们假死?”云霄看向乔明月,乔明月笑着点了点头。 他们没有办法守住北地的领土,可她可以!大周也可以!南昭的皇帝不是算计着他们嘛!既然如此,他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将自己的想法和临齐王说了一下,临齐王看向乔明月的眼中满是赞赏,“不错不错!这样一来,不仅能够保住北地,也能够保住本王的性命!” 乔明月心里一喜,她原本以为事情会很麻烦,却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心里正想着,临齐王突然脸色一变,冷笑道:“可本王要这北地有何用?本王早已经时日无多,活着,便是为了报仇!这一条命,早在十几年前,就该死了!如今还能苟延残喘,就是为了手刃仇人,替我的孩子和夫人报仇!” 那双原本还含着笑意的眼眸中,此刻是无尽的恨意,乔明月一愣,被临齐王突如其来的变脸弄得有些难以适应。 半晌,她才轻飘飘的来了一句,“王爷只记着先王妃,那继妃呢?王爷当真就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 看向乔明月,那翻腾的恨意被压在眼底,临齐王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看不出喜悲,“她……她也死了,就在本王下葬之后,她也消失了!说是消失,其实不过是他惯用的伎俩罢了!” 说到继妃的时候,临齐王明显的有一瞬间的失神,可见,他并非是对继妃无情。 “继妃没有死,还给王爷生了一个孩子,王爷也并非是后继无人。”乔明月沉声说着,临齐王皱着眉头看着她,半晌,才笑了起来,只说乔明月是胡说八道。 乔明月见自己这么说没办法让他相信,索性让他去把自己带来的随侍给找来,临齐王将信将疑的派人去找,乔明月则坐在这里陪临齐王下棋。 一盘棋子,黑白分明,她手执白子,临齐王拿着黑子。 一盏茶的功夫,胜负已经分明,乔明月落下最后一颗棋子,笑着说了一句承让了。 临齐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难怪霄儿对你念念不忘,果然,不是寻常女子,若是本王年轻之时,只怕也要为姑娘的胆魄所折服了!” 一旁站着并未说话的云霄闻言眉头微微皱了皱,脸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浮现,乔明月看向云霄,他不自在的忙移开了目光看向了他处。 乔明月并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里,因为侍卫将临齐王妃带来了,看到临齐王妃的瞬间,临齐王脸上的平静被打破,他皱着眉头连拈着棋子的手都跟着不自觉的颤抖。 “香儿……”轻轻的唤了一声,这位一直以来隐忍的男人,在这个时候,竟然激动的连声音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临齐王妃看向临齐王拓跋烨,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直到临齐王站起身将她搂进怀里,她才低低的喊了一声王爷。 这样一幕重聚团圆的画面,乔明月和云霄不忍心打扰,两个人难得的有默契的悄悄退了出去,走在大营里,乔明月看向云霄。 第516章 南昭第一大家 “云家的嫡子,南昭六大家族之首的云家唯一的幸存者,真没想到,这一趟北地之行,能够让我遇到那么多身怀故事的人。”夜色撩人,星辰满天,乔明月的声音带着几分缥缈。 云霄笑了笑,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云家,当年的南昭国六大家族之首,比之如今的叶家还要繁荣昌盛,还要枝繁叶茂,当时的云家势力遍布整个南昭国,上至朝堂后宫,下到百姓的衣食住行,几乎都够云家的影子。 只是后来在夺嫡之战时,云家站错了队,支持了云贵妃的儿子太子拓跋烨,而并非时当今皇帝,拓跋烨夺嫡失败,云家也因为谋反罪被抄家,云家上下几百口人,尽数被屠,只有云家的小少爷,被下人带走,并未死在那场屠杀之中。 “能够遇见姑娘,才是云霄的荣幸!”云霄浅浅一笑,那张俊美的脸上,顿时如同百花盛放一般,美得夺人心魄。 “报!云将军,抓到了一个细作!”一个士兵小跑着上前禀报,乔明月心里一惊,不会是祁景云醒了所以追过来了吧! 想到这里,她忙看向云霄,一脸好奇的说想要一起去看看,云霄也没有拒绝,便带她去了自己的营帐,还没进入营帐,便听到里面传来的吵闹声了。 “放开我!我要找我娘!你们把娘亲带去哪里了?”少年稚嫩的声音从营帐里传来,乔明月忍俊不禁的笑了笑,对上了云霄疑惑的目光。 云霄掀开帘子,就看到一个少年被五花大绑的绑着,不断的挣扎着,见到乔明月,少年抬着头眨巴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带这些稚气的喊她姐姐。 乔明月上前蹲下身来给他解开了身上的绳子,云霄无奈的摇摇头,“姑娘还真不把自己当做外人,这就给这孩子松绑了?” 少年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委委屈屈的问乔明月他母亲去哪里了,乔明月笑嘻嘻的道:“你母亲现在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做,念儿乖,就在这里等着可好?” 少年有些不情不愿的,可是看乔明月坚持,他也就只好点了点头答应了,云霄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熟悉,再联想到刚刚的女人,云霄不可置信的看向乔明月。 “这位……这位就是……我的表弟?”云贵妃是云霄父亲的姑姑,是云霄的姑奶奶,拓跋烨是云霄的叔叔,眼前这位少年,自然就是云霄的表弟了。 给云霄介绍了一下少年,乔明月又给念儿介绍了一下云霄,谁知道念儿对于这个表哥一点都不亲近,只缠着乔明月,云霄想要和他说两句话都不行。 乔明月好一顿安抚,念儿这才勉强同意和云霄聊一聊。 见两个人聊天聊的开心,乔明月便轻声与云霄说了一声,自顾自的出了营帐,刚走出去没多远,就被人从背后一下子捂住了嘴,熟悉的淡淡的清香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她放弃了挣扎,乖乖的任由身后的人抱着来到了一间无人的营帐里。 “我说过不要乱跑的,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将她压在身下,祁景云怒火中烧,恨不得将她狠狠地打一顿,免得她总是不长记性,总是想要自己去大包大揽的做一切。 对上那双恼怒的眼眸,乔明月暗暗的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讨好道:“王爷自己酒量不好,怎么能怪到我头上来?我到要问问王爷,明明说好要保护我的,却让我一个人跑到了这里来!” 噘着嘴巴,乔明月打算胡搅蛮缠下去,祁景云狠狠地低头吻上她的唇,将她的呼吸全都掠夺,直到乔明月感觉胸腔里的空气全都被他掠夺走了,他才皱着眉头放开她。 如玉的脸庞温润的眉眼,熟悉的面容近在咫尺,乔明月忍不住红了眼眶,这一次来到敌军阵营里,她是真的已经做好了向死而生的准备的。 原本以为永远都见不到他了,可是却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见着了。 埋首进祁景云的怀里,乔明月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一哭,祁景云顿时没了脾气,忙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一边道歉一边询问她是不是刚刚自己太生气把她弄疼了。 看着他有些笨拙的样子,乔明月感觉自己的心被他填的满满的,有这样一个人处处照顾着疼惜着自己,这世间其他人,便再也入不得她的心了。 闷闷的摇了摇头,乔明月伸手攀上祁景云的脖颈,主动将唇凑了上去,“相公,我想你了!” 虽然不过半夜未见,可是她就是感觉心中的想念那么的浓烈,祁景云将她抱在怀里,任由她捣乱。 许久,乔明月才朦胧着一双眼睛雾蒙蒙的看着祁景云,“王爷不是中了我的药,怎么这么快就醒来了?还有……念儿不会是王爷给带来的吧!” 乔明月觉得念儿那样乖巧的一个孩子,绝对做不出离家出走找娘亲的事情,唯一可能得就是,某人路过的时候顺便把念儿给拐了出来。 看着乔明月眼中的探究,祁景云没有丝毫隐瞒,很痛快的承认了是自己拐了念儿出来,“听他说娘亲去军营里找爹爹,又询问了他的年岁,我便大概能够猜到了。” 祁景云从来都不是一个笨的人,之前他在大周百姓里会有那样的名声,也是因为皇后一贯的纵容导致的。 如今,他能够从这些小事情里分析到念儿就是临齐王的儿子,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两个人正欲再说话,却听到两个士兵一边往这边走,一边嘟嘟囔囔的说那个李统领不知道怎么回事死了,听到李统领死了,乔明月立马转头看向了祁景云。 后者勾唇笑的玩世不恭,在乔明月审视的眼眸中,轻声道:“他该死!” 乔明月倒是一点都不同情那个男人,即便是祁景云不杀他,她日后也要给他一点苦头吃,只是没有想到祁景云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做这样的事情,这要是惹恼了临齐王,她之前做的事情,岂不是白费了! 第517章 瑾王胆大包天 心里正想着,正好迎上了祁景云的眸子,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放心就是,临齐王我多少了解一些,他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就迁怒你我的。” 听祁景云这话,乔明月才多多少少放下心来,伸手推了推祁景云,后者这才后知后觉的从她身上起身,乔明月告诉祁景云自己现在很安全,并且把计划和祁景云说了一下。 祁景云握住乔明月的手,皱着眉头不赞同她继续留在这里,乔明月无奈,只好答应和他一起回去。 临走的时候,她想了想还是打算去和云霄说一声,毕竟她能够得救没有被那个李统领所侮辱,全是因为云霄的缘故。 刚走进大营,就听到士兵正在和云霄汇报李统领死了的事情,云霄眉头皱了皱,摆了摆手,“知道了,李统领犯错受罚,受不住五十军棍死了,给他家人五十两的安置费。” 士兵拱手应下,恭敬的退了出去,云霄这才朝着乔明月他们看过来,目光落在乔明月和祁景云紧握的双手上,眼神微微闪动,“瑾王殿下还真是胆大包天,深夜闯入我军军营刺杀我军统领,瑾王当真不怕本将军杀了你?” 一改之前的温和,现在的云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狠厉之气,祁景云闻言却只是轻轻的笑了笑,满脸的无所谓,“云将军要是真的想杀了本王,刚刚就不会说李统领是受不住军棍被打死了,不是嘛!” 看向云霄,祁景云脸上是淡淡的笑意,乔明月挣了挣被祁景云牵着的手,却没有想到某人的手握的很紧,一点要松开的意思都没有。 她只好尴尬的对着云霄笑了笑,然后便说自己要回去的事情,云霄点了点头,“如此也好,至于合作的事情,叔父已经答应了,还请姑娘不要忘记了。” “自然!”辞别了云霄,乔明月和祁景云从来的时候的暗渠回去,只是不同的是,之前她们都是自己前往的,如今,却是两人同回。 一路上,祁景云都闷闷的在前头走着,乔明月看着他的背影,直觉感觉到他不开心,便轻声的询问他怎么了。 走在前面的祁景云突然停下脚步,皱着眉头看着乔明月,“娘子,我该拿你怎么办?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把你藏起来!” 祁景云的话带着几分小孩子的任性,乔明月知道他是因为自己不顾安全跑出来城来才会如此,便耐着性子轻声细语的哄他,“王爷不生气了好不好?你瞧,现在不是都已经解决了嘛!我也好好的不是嘛!” 看向乔明月,黑暗中,他能够看到她红红的眼眶,祁景云一阵心疼,再多的话也只剩下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回到永安城中,城中已经宵禁,街道上没有一个百姓,空荡荡的大街上一眼能够望到头,显得格外的清冷。 祁景云将她拥在怀里,暖着,乔明月有些累了,撒娇一般的拍了拍祁景云的后背,“王爷,背我!” 祁景云无奈的唠叨两句,口中说她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贪玩,身子却还是乖乖的蹲了下去,乔明月趴在祁景云的后背上,任由他背着回到了临齐王府。 回到房间里,春雨听到两人回来了,忙跑到乔明月面前将她里里外外的查看了一番,乔明月好笑的看着春雨一脸紧张的样子,索性张开手让她看个清楚。 见乔明月好好的没事,春雨这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庆幸道:“还好小姐没事,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奴婢回去如何向老夫人交代啊!” 春雨一边说着,一边帮乔明月把发上的发钗取下来,乔明月看看春雨,再看看一旁正坐在案前支着脑袋看着自己的祁景云,目光微微一沉,“春雨,你越发厉害了,居然会背着你家小姐我偷偷告状了!” 乔明月沉声说着,身后的春雨闻言顿时知道自己的那些小动作被乔明月发现了,忙跪在地上求饶,乔明月撇撇嘴,“你是打量着你家小姐我不敢是不是?” 这丫头就是看着她心软,所以每次遇到这种事情,她求饶都格外的痛快,就是知道她狠不下心来惩罚她。 听乔明月这么说,春雨笑嘻嘻的抬起头来,丝毫没有做错了事的负罪感,反而头头是道的解释道:“小姐便是惩罚奴婢,奴婢也要说,要是今日小姐真的出了事,奴婢怕是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所以奴婢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王爷才是!”春雨看向祁景云,露出了求救的表情。 祁景云见状连连点头,替春雨说话,“春雨做得对!本王要是晚点去,娘子你现在估计还没有回来呢!” 这话倒是实话,因为她会留在敌军大营里把一些她还没有想清楚的事情调查清楚。 比如云霄既然是云将军,为什么还会纵容他的继父贩卖人口?又比如,既然临齐王很喜欢继妃,为什么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有去找过她? 还有很多的疑问她没有解开,奈何祁景云的出现打破了她的计划,她不想让祁景云担心,所以只好跟他一起回来了。 “在想什么?”祁景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乔明月的身后,正仔细的将她发上的金钗拿下来。 见乔明月没有再追究春雨,祁景云摆摆手让春雨退下,春雨如临大赦一般,一溜烟的不见了踪迹,乔明月看着都忍不住感叹,这丫头逃跑的本事,怕是整个南昭国都找不出第二个了! “景云,若你是临齐王,而我是继妃,你会十几年都不寻找我吗?”乔明月看向祁景云,祁景云帮她梳头的手微微一顿,想了想,才郑重道:“若真的爱之深,又怎么会控制得住心中的思念?” 是啊!如果一个人爱另一个人爱的深沉,又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去打听她的消息?摇摇头,乔明月将自己分乱的思绪甩开,或许……临齐王只是单纯的不想连累继妃罢了。 第518章 城中闹起瘟疫 不再去想临齐王的事情,乔明月累的厉害,祁景云抱她上床,刚想要和她亲近亲近,却发现她已经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你说即便是没有你,我也要好好的活着,可月儿,若是没有你,这世间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轻轻的演叹息声从头顶传来,祁景云低头吻上乔明月的眉心。 眼前的人沉沉的睡着,祁景云轻轻的拂过她的眉眼,如同当时她决绝的离开的时候,轻轻描绘他的轮廓一般。 没有人知道当时意识清楚的他有多么的绝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却做不出任何的挽留。 一想到当时的感觉,祁景云还是感觉胸口被撕扯着,疼的厉害,他皱了皱眉头,一双好看的剑眉微微蹙着,“要怎么才能保护好你?娘子,我该怎么做?” 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之色,经过这么多的事情,祁景云越发觉得搅和在国家权利之中,个人的得失个人的能力是那么的脆弱,脆弱到,如今被困,他想了那么多的办法,也只能勉强想到一个让她和三千将士们活着离开的方法。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安静的房间里,那声叹息显得那么的无力。 第二天天色大亮,乔明月才从床上醒来,听闻城中闹起了瘟疫,乔明月连饭都没来得及吃,便冲了出去,身后,春雨焦急的喊她披上些衣服,外头天寒。 乔明月却没有来得及顾身后春雨的呼喊,只自顾自的往军营跑去,城中百姓死伤太多,这些人没有得到妥善的掩埋,这才导致瘟疫横行。 好在敌军已经不再是敌军,他们还有活命的机会,若是像之前那样,他们只怕真的要被活活的困死在这城中了! 骑上马儿,临齐王府和永安大营相去甚远,骑马也要一炷香的时辰,沿路走过大街小巷,眼前的场景让乔明月喘不过气来。 大街小巷,都有捶死的病人还有无助的百姓,一眼望去,尽是一些临齐被围困的时候,没有能力逃走的老弱病残。 “爷爷……爷爷你不能死!你死了,小宝怎么办?”马儿渐渐的放慢了步伐,乔明月目光落在小男孩单薄的肩膀上。 瘦弱的孩子好似随时都能被一阵风吹倒一般,背对着乔明月,努力的摇晃着已经断了气的老人,瘦小的身子哭的一抖一抖的,看上去很是可怜。 心里泛起一阵酸楚,乔明月翻身下马,走到男孩身边,刚想要和他说些什么,远处,却传来了祁景云紧张的声音,“不要碰他!” 乔明月问声回头,就看到祁景云翻身下马,快步跑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低头蹙眉道:“这老人是瘟疫而死,这孩子难保没有被感染,不要去碰他,免得自己也被传染了!” 他拉着乔明月后退了好几步,距离孩子有五六米远的距离,沉声道。 孩子转过身来,一张瘦弱的小脸早已经是饿的皮包骨头了,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一双眸子不似寻常孩子那般的清明,那是身处在乱世的绝望,那是看不到光亮之后的麻木。 唯独没有小孩子该有的童真活泼,伸出小小的手指着祁景云,小男孩哭着责备道:“都是你们!都是你们这些做官的,你们为什么要打仗?为什么要抢我们的粮食?是你们害死了爷爷!” 一声声的责问从孩子的口中说出来,让人难以反驳,身边的将士想要上前制止那孩子,却被祁景云拦住了,松开乔明月,祁景云一步步上前,在孩子面前蹲下身来。 “我们要打仗,就是为了保护更多像你这样的孩子,我们的身后,便是南昭的国土,永安城,便是南昭的国门,国门若被打开,南昭还会有更多的孩子失去亲人失去家园。” 看着祁景云和那小男孩,乔明月忍不住红了眼眶,小男孩抬头看着祁景云,泪眼朦胧的质问他,“那我呢?为什么为了保护他们,就要牺牲我的家就要夺走我的爹娘?如今连唯一的爷爷也要夺走?” 祁景云哑然,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向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解释这些,或许这孩子说的对,为什么要为了更多的人,而牺牲他们这些人? 看着祁景云,乔明月上前两步,轻声道:“因为即便我们不反抗,永安城沦陷叛军也不会放过你们,看看临齐城便知道了,如今的临齐城,已经化为一片火海,大火烧了八天了还未熄灭。” 临齐王带领的那些士兵,已经脱离了寻常军队太久太久,久到他们已经没了军队的纪律,所以进入临齐城之后的第一件事情,他们便是肆无忌惮的少杀抢掠,只希望能够抢到更多的东西。 后来那些人竟然放了一把大火,硬生生的将几百年的一座古老的城池,变成了汪洋的火海,变成了人间炼狱。 呆呆的望向远处泛起红光的地方,小男孩身子抖得厉害,半晌,隐忍的抽泣声渐渐的转为崩溃的大哭,他扑进祁景云的怀里,哭的撕心裂肺。 难得的,祁景云没有嫌弃那孩子,而是将他抱着,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温柔的安抚着他的情绪,朝阳浸染了天地,也将两人浸在暖阳之中。 只是这世间的黑暗太多太多,多到只有这一点点的温暖,根本没办法暖到所有的人。 看向明晃晃的太阳,乔明月第一次感觉到了战争的残酷,对于这些只想要努力活下去的寻常百姓来说,战争,从来都不是意味着新生,而是毁灭,轻易地,就毁灭了他们辛辛苦苦建立的家园。 好不容易安抚好了小男孩,祁景云派人将小男孩安顿下来,又找了人照顾着他,让人将他爷爷火葬了,这才被乔明月催促着去洗了个澡,又消了毒。 看着乔明月戴着白纱戴着手套,在自己周围忙活的样子,祁景云忍俊不禁,调侃她实在是有些大惊小怪,不过看她紧张的样子,这心里又生出几分难以言说的喜悦来。 第519章 惨死之人 伸手牵住乔明月的手,祁景云蹙眉道:“娘子,我一会儿让人来收拾一下,从今日起,我搬去书房住,可好?” 乔明月停下手中的消毒工作,怔怔的看着祁景云,她知道他是不想传染给她,只是这城中缺少大夫,之前永安城中的大夫早就跑了,如今在忙活着救人的,只剩下了军队中的军医。 靠着几十个军医就算是累死也不可能救得了留在永安城中的那些百姓,这个时候,她不想躲在房间里,关上门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 看向祁景云,乔明月的眼神让祁景云一愣,随即果断的拒绝了她的提议,“想都不要想!你知道瘟疫有多可怕吗?当年本王还小的时候,京城中便爆发了一次瘟疫,当时满大街都是死人,便是连城外的义庄都装不下那些惨死之人了。” 那样恐怖的场景即便是过了那么多年,他犹记得! 当时的他还年幼,因着贪玩,总是会想着偷偷溜出皇宫,皇后宠纵着他,即便是明知道他带着小太监偷跑出去,也从来不管,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道。 只是那一次,却和从前的每一次偷溜出去都不一样,街道上,不再是人来人往的热闹繁华,而是一片死气沉沉,街边没了沿街叫卖的小摊贩,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的惨白,几乎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挂上了白帆。 麻木的人们推着小车,小车上是一具具被草席潦草的裹着早已经没了气息的尸体。 那时他还年少,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吓得双腿一软,差点摔倒。 那一场瘟疫,足足死了几万人,后来回到皇宫中,他被隔离起来,他也曾偷偷的问过太医宫外的情况,太医只说城外的义庄都盛不下了。 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一场瘟疫的恐怖,犹在心头,他绝对不会让乔明月去参与这么危险的事情。 看他紧张的样子,乔明月忍不住笑了笑,她知道他是担心她,只是……医者父母心,当初学医,她也是为了能够救死扶伤,如今那么多无辜的百姓等着救治,她的现代的医术,对于救治这次的瘟疫,很有用! 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乔明月凑到祁景云的身边,仰着脑袋看着他,声音轻轻柔柔,“夫君担心我,我知道,只是外头百姓患病者众多,夫君也不忍心看着他们就这么惨死不是嘛!” 温和的声音抚平了他心中的焦躁,看着眼前的人儿,祁景云眉头紧蹙,丝毫没有答应的意思。 “百姓是可怜,可在我心中,你更重要!若让我选择,我只能自私的选择你,你懂不懂?”抓着乔明月的手,祁景云一字一句说的郑重。 那些家国天下的大道理他不是不知道,可人……都是自私的啊!明知道瘟疫有多么危险,他又怎么可能放心的让她去救那些病人? 坐在祁景云的怀里,乔明月点了点头,认真的看着他,沉声道:“我知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是王爷也要清楚,若是这永安城真的成了一处死地,城中之人全都患病,那我又怎么能够幸免呢!” “与其到了那个时候,为什么不趁着如今病情刚刚爆发,一起努力控制住?”她有着前世的记忆,知道这种病要尽早处理才行,若是拖延的久了,只会让情况越来越糟糕。 在医术方面祁景云确实不如乔明月懂得多,奈何如今他铁了心,任凭乔明月怎么说都不答应。 乔明月没有办法,只好保证自己不亲自治疗病人,只远远的看着指导军医们怎么去做,祁景云这才在她一再的坚持下,勉强点头答应了。 城中的瘟疫爆发,城外的叛军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却没了动静,乔明月暗中派人去联络临齐王,却只得到了一句一切等瘟疫结束再商议这样的场面话。 看着手中的信纸,乔明月眉头紧蹙,将信纸紧紧的捏着,直到纸张在手中被揉捏的褶皱不堪了,她才松开了手。 临齐王不想管城中的事情,他是想要把永安城变成一座死城啊! 如此一来,他便不用背负杀了两国皇子的罪名,又可以得到永安城。 眸中目光沉沉,所有的依靠在这个时候都不能算作依靠了,乔明月只能逼迫着自己想出解决的办法来,控制住眼前的瘟疫。 瘟疫对于这个时代的医疗来说,算得上是无解的病症,通常一个村子里有了感染瘟疫的人,为了不传染别人,官员会派兵把守村口,将村子封锁起来,任由病人自生自灭。 等一个村子里的人全都死光了,瘟疫也就不会继续扩散了。 如今的他们,就像是被困住的那些村民,要么命大活下来,要么全都死在这里,将瘟疫从根源灭掉。 今日军中也有将士感染了瘟疫,城中粮草还算充足,至少一两月之内不会不够吃,可药材却并不多,她把城中早已经人去楼空的几家药材铺子搜了个遍,再加上军队准备的药材,也只能凑出一点点,面对这么多的病人,根本不够。 “王妃,不好了,军中又有三人感染,已经病倒了!”来报的是军中的军医,此人姓胡,年纪大约四十五六的样子,这几日一直在乔明月身边打下手。 她刚刚从军中回来,刚给两个士兵开了药,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胡军医匆匆跑来说军中又有人病发了。 乔明月面上一沉,眉头皱的很紧,一边掀开帘子出门,一边与胡军医道:“将患病的将士的营帐封锁起来,所有这两日接触过他们的人,全都隔离起来,十日之内不许到处乱走动!” 胡军医连连点头,乔明月继续道:“那几个人现在情况怎么样?” 胡军医瞧了瞧乔明月,这才小心翼翼的将自己了解的情况和乔明月说了一遍,乔明月点了点头,骑马往军营赶去。 胡军医骑着马在身后,有些担忧的道:“王妃,王爷说过不让您去接触患者,您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去救人,王爷若是知道了,定然要拿我们开刀的。” 520章 守口如瓶 勒住马缰绳,马儿底鸣一声,在原地不安的走动了两步,乔明月自马上回首,清冷的街道上只余她们两人骑马而立。 她深吸了一口气,面色沉静,“你们若是都能守口如瓶,我亲自诊治病人的事,王爷便不会知晓!” 言下之意,就是让他不要在祁景云面前多嘴,胡军医也是聪明人,听乔明月所言,顿时连连保证,自己什么也不会在王爷面前说,乔明月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刚来到军营,乔明月迎面就撞上了巡视完军营要走的六皇子拓跋功,拓跋功见到乔明月微微一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趣味。 乔明月不想搭理他,只当没有看见,谁承想拓跋功却不想放过她,直接拦住了乔明月的去路。 “同样的话,我不想对着一个人说第二遍,还请六皇子高抬贵脚,让开!”冷厉的话语让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一旁的胡军医吓得脸色铁青,站在一边不敢说一句话,生怕牵连到他身上。 面对乔明月的冷嘲热讽,拓跋功却一点都没有生气,只是浅浅笑了笑,玩味道:“王妃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能够说服临齐王不派兵攻城,还能够在这种时候,救这些病人,你与寻常的王妃,实在是不一样。” 在他的心中,王妃便是规规矩矩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而眼前的乔明月,显然打破了他一贯的认知。 听到拓跋功这话,乔明月忍不住嗤笑一声,抬眸看向拓跋功,眼神一瞬不瞬,“六皇子也超乎了我对皇子的认知,我一向以为皇子都是安分守己的,像六皇子这样野心勃勃的,倒也与寻常皇子不一样!” 冷冷的看向拓跋功,乔明月对他下嘴一点都不留情面。 若是在京中她或许还会顾念着他是皇子稍微给他点面子,可是如今不是京城,而是在永安城,他们被困在这里生死都还是个未知数,她又何必还假惺惺的和他演戏? 越过拓跋功,乔明月径直往军营里面走去,身后的拓跋功回头看着她,眼神中泛着些许的算计。 “王妃留步!”他出声喊她,乔明月不耐的皱了皱眉头,头也不回的让他有话赶紧说。 拓跋功上前两步,轻声道:“今夜我请景云兄喝酒,还请王妃赏脸一同前来。” 乔明月只说自己没兴趣,便不再管身后的拓跋功,跟着胡军医去了患病的士兵的帐篷里。 营帐里,几个人躺在床上,面色蜡黄,身上还有小小的红色的水泡。 乔明月戴上面纱,又戴了手套,这才上前给几个人诊脉,脉搏紊乱而且虚弱,一下不似一下的。 开了药,又下了针,几个人面色稍微好了一些,其中一个年纪小些的,忍不住红了眼眶,声音颤抖的询问乔明月他们是不是回不去家了? 听着小士兵这句话,饶是作为医者见惯了生死离别的她,也忍不住生出一股心酸来。 “不会的,有瑾王殿下在,他一定会带着你们回去的!相信我!”原本五千的士兵,是祁景云从京都来的时候皇帝给他的,如今,只剩下三千不到,有一半的将士,将生命留在了这里,留在了临齐城中。 如今剩下的这些人,无论如何,她都要保住这些人的性命! 看着乔明月,年轻的士兵笑着点了点头,或许他也知道如今永安城中的情况,可是却还是愿意相信乔明月的话,因为这是黑暗中,唯一的一丝希望了。 轻轻的拍了拍那士兵的手,乔明月这才起身离开,吩咐了定时给营帐中消毒,进出营帐也要戴好面纱和手套,这才离开。 胡军医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的拿出了这两日因为瘟疫死掉的士兵的名单,短短三日的时间,军中已经死了几十人,就在刚刚,在她给那三个士兵诊治的时候,就有她之前治疗的一个士兵不治身亡。 虽然有现代的医疗常识,可是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古代,她没有办法制作疫苗制作抗生素,更没有办法用那些她熟悉的药物来给这些患病的人治疗。 她只能勉强控制住病情,只能摸索着用古代的药物,去治疗在这个时代被看做是绝症的病症。 “王妃……”胡军医欲言又止,半晌,才开口道:“王妃,这些人患了病,已经没救了,把他们隔离起来让他们自生自灭,才是最好的办法!” 在他的认知里,瘟疫便是不治之症,唯有隔离起来等患病的人死光了,这病也就好了! 闻言,乔明月半晌都没有说话,耳畔冷风吹过,军营门口的那棵大树枯黄的树叶被风吹的四散飘落,乔明月伸手接住一片树叶,侧眸看着胡军医。 “接触过他们的人那么多,你知道那个人被传染了哪个人没有被传染吗?”胡军医摇头。 乔明月继续问他,“既然不知道,却要把这些人和患病之人困在一处,这样的做法,与亲手杀了他们有何异?” 胡军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从前先人都是如此处理患有瘟疫的病人的。 乔明月冷哼一声,神情冷漠的将他看着,“从前如何我不知道,只是现在我在这里,便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你以后也不要再有这样的想法了,不然,绝不姑息!” 见乔明月真的动了怒,胡军医也不敢再说什么,连连称是。 回到小院里,乔明月累的已经直不起腰来了,便是春雨做了一大桌子的好吃的,她也没了胃口,躺在床上就睡起来。 这般昏昏沉沉的睡着,直到半夜,乔明月听到外头传来一阵阵的吵闹声,被吵闹声吵醒了,她撑着无力的身子,去喊春雨。 春雨就睡在隔壁,听到她的动静忙推门而入,她身上穿的齐全,可见早已经醒了,乔明月皱着眉头问春雨怎么了,春雨却支支吾吾了半天,却没有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烛火点燃照亮了房间,乔明月下床穿上衣裳,春雨见状忙拦着她,笑说:“王妃,现下天色还晚,您再睡一会吧!不着急的!” 第521章 王爷受伤了 乔明月皱着眉头凝视着春雨,春雨有些心虚的低着头,半晌都没有说话。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烛火燃烧发出的噼里啪啦的细微声音。 “你到底说不说?你若是不说,我自己个儿亲自出去瞧瞧!左右这永安城就这么大,出了什么事情,都瞒不住的。”乔明月转身要走,春雨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她这一跪,饶是乔明月都不由得愣住了,春雨素日里什么脾气性子她再清楚不过了,即便是面对自己的时候,她也总是嘻嘻哈哈的没个正经样子。 如今突然如此,乔明月心里一颤,本能的意识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才导致春雨如此的。 深吸了一口气,乔明月凝视着春雨,心里已经给自己做了许多的思想准备,更深露重,夜风呼啸着拍打着门窗,发出一声声让人心颤的呜咽声。 一声声,犹如鬼泣。 立在房间里,摇曳的烛火将她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春雨红了眼眶,声音颤抖的厉害,“王爷……王爷受伤了!” 心中的猜测一下子变成了现实,乔明月感觉身上的力气一下子被抽干了一样,身子晃了几晃,几欲摔倒,好在春雨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乔明月。 “王妃您不要着急,王爷虽然受伤了,却并无性命危险,您且宽心些,要是您也不好好的保重自己,王爷知道了,该何等不安。”春雨一边劝着乔明月,一边扶她坐在了圆凳上。 倒了一杯茶推到乔明月面前,轻声道:“王爷出城拿了些药材回来,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出去了三十人,回来却只剩下了王爷和一个小兵,只是比起王爷,那小兵伤势更重,回来便没了气息。” 乔明月抬头看着春雨,紧张的握着他的手,焦急的询问祁景云的情况,春雨咬着下唇,只说祁景云还在昏迷着,身上有十几处伤,军中军医费尽千辛万苦才保住了他的性命。 听着春雨的话,乔明月眼眶泛红,手紧紧的攥着,指甲刺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听着春雨隐忍的说着祁景云的情况,乔明月只觉得心跟着揪的疼,心里的疼,比手心的疼要疼的多,多到手心里的疼仿佛不存在。 血顺着手指缝隙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春雨听到那些细微的声音,低头望去,忍不住惊呼一声,慌乱的伸手拉住乔明月的手。 “王妃您这是做什么?王爷如今还被困在军营之中,您若是再不顾及自己,谁还能去顾着王爷?”春雨焦急的说着,一边低着头帮乔明月包扎伤口。 抓着春雨的手,乔明月静静地看着她,春雨被她看的心虚,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顿时慌乱的想要辩解。 看着春雨慌乱的样子,乔明月心中那一点点的希冀也渐渐的沉了下去,“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一字一句,她说的极为用力,那短短的一句话,仿佛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一样。 春雨红着眼眶跪在地上,这才瞒不住的将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的和乔明月说了个清楚。 听着春雨将一席话说完,乔明月眉头紧锁,她实在是想不到,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拓跋功居然还想着要对他们下手! 难怪啊难怪!难怪她总觉得这两日祁景云实在是有些太忙了,原来,他是忙着去找救治城中军民的药去了! “春雨,帮我梳洗,我要去见拓跋功!”祁景云受着伤还昏迷着,却被拓跋功软禁在了军营之中,她实在是不敢想,拓跋功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春雨瞧了一眼外头的天色,想要劝她,可张了张嘴,那些劝说的话终究是哽在喉头说不出来。 一番梳洗,乔明月带着春雨去了拓拔功所在的院子,这里原本是临齐王的王府,只因年久失修,能够住人的地方实在是不多,将士们收拾出几间好的院落来,乔明月和祁景云住一处,拓跋功则住另一处。 剩下的几间院落,分别给了军中的将领,穿过有些荒废的后花园,乔明月来到了一处清净的院落,院落门口站着两个侍卫,手中拿着长刀,见有人来,上前两步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给王妃请安,这更深露重的,王妃怎么来这里了?”那两个侍卫见过乔明月,说话到也算是客气。 夜风呼啸,带着秋日里独有的凉意,乔明月冷笑,“我如何深夜前来,六皇子再清楚不过了,还请你们进去禀报一声,让六皇子能够抽些时间,出来见我一见。” 两人迟疑着,毕竟时候不早了,现在六皇子估计已经睡下,就这么去打扰…… 他们实在是没有那个胆子,所以便支吾着想要找个理由打发了乔明月。 “你们若是不去通报,那本王妃便只能硬闯了!到时候下手有个轻重,也怪不得我!”她冷声说着,周身散发着阵阵的冷冽之气,两个侍卫知道来者不善,想了想,还是进去通报去了。 没多久,那人便小跑着出来了,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陪着笑道:“六皇子请您进去呢!” 进入小院子,乔明月看到书房里亮着灯光,她刚走到门口,里面的人便开口让她进去。 乔明月眉头微微一皱,对于窗户上倒映的那个影子,没有丝毫的好感,如今,更是恨之入骨。 推门而入,房间里,拓跋功只穿着白色的亵衣亵裤,端正的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本书,装模作样的看着。 见到乔明月进来,他才自书本中抬起头来看她,“王妃好大的火气,这深更半夜,怕是不妥吧!” “六皇子用城中军民的暗卫逼迫我家王爷出城去寻找药材,又趁着我家王爷受伤昏迷独揽军中大权将我家王爷软禁在军中不让人探视,六皇子的做法就很妥当?”反唇相讥,乔明月冷冷的说着。 烛火劈啪作响,如同此刻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第522章 和拓跋功的交易 盯着乔明月看了半晌,拓跋功突然笑起来,“瑾王妃果然伶牙俐齿,既然王妃都已经知道了本皇子做了什么,又何必跑来自取其辱?” 如今拓跋功掌握了军中大权,乔明月从春雨哪里听说,他在军中斩杀了好几个偏向祁景云的将士。 她手中没有兵权如今被困在城中,也没有办法去求助,想要救出祁景云,和拓跋功硬碰硬没有好处。 目光落在拓跋功的身上,乔明月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六皇子做这一切,只怕不是为了手中区区的三千不到的军权才是,说罢,六皇子到底想要什么?” 在这个时候,弄到两败俱伤鱼死网破绝对不是拓跋功会做的事情,他何其狡猾,又怎么可能分不清现在的事态? 明白了这一点,乔明月倒也没了刚刚的慌张了,拓跋功将她上下看了一遍,那样赤裸裸的眼神,带着几分的不怀好意,让乔明月后背发凉。 手指有节奏的点在桌子上,咚咚咚的声音一声声敲击在心上。 “王妃聪慧,我想要的,不过是和你们合作罢了!比起拓跋宇,我更合适做皇帝,不是嘛!”拓跋功自信的说着,一点都不在乎这样的话若是被旁人听了去世是何等的大逆不道。 原来如此!看着拓跋功,乔明月轻笑,“比起六皇子,太子殿下更符合我们心中想要的未来南昭国的皇帝,不是嘛!” 一个太精明的皇帝,一个有野心有抱负有能力的皇帝,如何甘于偏安一隅?国内情况稳定,国泰民安之后,便会想着更加突破。 相反,一个自顾不暇的皇帝,相对来说要安全的多! 看着乔明月,拓跋功点了点头,丝毫不否认乔明月这话的对错,而是勾唇浅笑,一脸的志在必得,“比起将来,我想王妃更在意瑾王的安危,不是嘛!” 一句话落在乔明月的心头,她忍不住握紧了拳头,这个时候,祁景云落在了拓跋功的手里,她没了一点谈判的筹码! 夜风呜呜的吹着,乔明月挣扎了几番,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只是她有个前提,“与六皇子合作也没关系,我有个要求,六皇子若是答应,合作成立,若是不答应,合作终止,在这个关键时候,我不认为六皇子会一意孤行,对王爷下手。” 之所以妥协,是因为她不想让祁景云有一点点的危险,不着急答应拓跋功,也是因为她算准了,拓跋功惜命,他不敢在这个时候对祁景云下手,不然她们死了,他也出不了这永安城! “你说!”似是早就预料到了乔明月不会这么乖乖的听话,拓跋功点了点头,让她把自己的条件说出来。 乔明月转身坐在椅子上,与拓跋功对视,气势上一点都不输常年混迹在朝堂上的拓跋功。 “第一,答应这件事情的人是我,不是王爷,王爷性子散漫随性惯了,我替他答应下来,他醒来之后也不一定会按照我们说的做。” “第二,你不可以命令我,我们之间的合作,仅仅止于让你成为南昭的皇帝,至于用什么样的手段,皆是我的事情。” “第三,这本就是一场豪赌,结局如何谁都没办法预料,我也只能尽力而为。” 乔明月一条一条的把自己想要说的写在了纸上,拓跋功却看都不看,就将那纸收了起来,“好!就按王妃说的做!” 实在是没有想到拓跋功居然会那么痛快的就答应了她的那些条条框框,乔明月微微一愣,看到他将纸张收入怀中,她才漠然转身,“既是如此,还请殿下放行!” 她迫切的想要见到祁景云,迫切的想要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如何,一时一刻都忍不住等不了。 拓跋功一挥手,一枚令牌朝着乔明月飞来,伸手接住令牌,乔明月转身离开了小院。 夜风吹过,将院子里的梧桐树吹的叶落纷纷,拓跋功站在树下,望着门口的地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暗处,一道人影一闪而过,轻飘飘的落在他的身后,拱手道:“少主,真的要放了他们?” 树下的人没有回头,只是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意,“他越是瞧不上我,我便越要让这天下人看一看,我拓跋功,才是最厉害的那个!才是让所有人都臣服的那个!” 身后的男人抬起头来,一张苍老的脸上赫然一条狰狞的伤疤,看上去极为恐怖丑陋。 “主子若是知道少主这般出息,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的!”似是陷入了回忆,男人眼中流露出些许的感慨来,一晃,已经二十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当初那个咬着手指头喊着要娘亲的孩子,都长得这么大了。 “予怀叔,你放心,我一定会能够成功,一定能做到的!”拓跋功看向予怀,目光中少有的流露出了几分真实的情感来。 予怀点了点头,二十年了,他也早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少年人了,如今头上已经添了白发,只盼着,少主能够早日打成愿望,他也能去地下见一见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了。 回忆起从前,予怀目光中流露出几分的怀念,夜色当空,一如从前,可故人,却早已经不见了。 沉沉的叹口气,予怀这才拱手道:“少主让属下查的,属下已经调查清楚了,陛下确实并未派兵前来支援,就连朝中大臣上奏,也被驳回。” 听着予怀说的话,拓跋功却格外的冷静,冷静到仿佛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一般,予怀惴惴不安的看他一眼,却见他神色一如往昔,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转过头来,拓跋功的目光中夹杂了几分自嘲,“予怀叔,你不用担心,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被忽视,习惯成为一颗棋子,习惯了一次次的被利用被欺凌,所以即便是听到自己的父亲在面对自己的生死的时候半点救自己的意思都没有,他仍旧感觉不到丝毫的难受。 予怀叹了一口气,若是主子还在的话,这孩子也不至于活的这么苦,也不至于步步为营,如此费尽心力。 第523章 终于报复回来了 暗夜中,掩盖了太多太多的秘密,马儿行驶在夜色之中,空荡的街道上,只能够听到马蹄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响。 营帐前,乔明月将手中令牌亮出来,那两个守着的士兵才让开一条路,她忙掀开帐帘进去,目光落在床榻上男子苍白的脸上,终是忍不住泪水浸湿了眼眶。 站在距离祁景云两三米的地方,她半晌都没有迈动脚步,明明方才还迫不及待一分一秒都不想耽搁的想要见到他,如今明明在他的面前,她却害怕的不敢靠近一步。 看着那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这是那个平日里话很多,总是围在自己身边,想方设法逗她开心,对她掏心掏肺的那个男子。 累说滑落眼眶,她一步步走到床边,伏在床前,手指落在他的眉间,眉心紧蹙,似是做了不好的梦。 轻轻将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她才出声唤了祁景云两声,奈何他恍若未听见一般,依旧沉沉的睡着。 不放心军医的诊治,乔明月又给祁景云把了脉,仔细的检查了他身上的伤口,将那些包扎的不好处理的不好的的伤口,重新上药包扎了一番。 她这一番动作下来,睡着的人额头已经冒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呼吸也粗重了几分,乔明月仔细的拿手帕将他额头上的汗水擦拭去,泪水再次不争气的滑落下来。 “你总说我不管不顾,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如今你躺在这里,是想要报复我吗?报复我总是自作主张,总是自以为是的想要冲在你前面。” 泪水那么的苦涩,流入口中,苦的她忍不住眉头紧锁,“如今……你终于报复回来了!把自己伤成这样,也让我体会体会你当时的痛苦无助,是不是?”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只有风吹动着营帐的帐帘微微卷起,丝丝缕缕的风便趁机钻进了营帐里,将烛火吹的不断摇晃。 伸手握住祁景云的手,乔明月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手指缝隙中还未擦干净的血迹,她实在是无法想象,到底是怎样的惊心动魄,才会让他浑身上下受了大大小小十几处伤? 到底是怎样的九死一生,才能让三十几个人出去的,回来只剩下两个? 心中太多的疑惑未解,她只能期望他能够早些醒过来。 伏在床边一边仔细的擦拭他的身子,一边轻声呢喃着低语,“如果你想报复我,那么你做到了,我现在很难受,很无助,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即便是我自己在面对生死的时候,我也没有那么恐惧。” “可是听到你受伤,知道你被困在军营,我却失了理智,害怕的浑身都忍不住的颤抖着,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我早就把你看的比我自己都重要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给他擦拭身上干涸的血迹,那一处处的伤口,就这么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了她的面前。 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乔明月深吸了一口气,慌乱的伸手擦去了眼泪。 “景云……你醒醒好不好?你不在,我才知道我有多么在乎你,原来一路走到现在,不是我给了你勇气,而是你给了我走下去的动力!”前世今生,她原本就不属于这里,唯有遇到他,成为他的妻子之后,她才有了归属感,才有了努力的动力。 握着的手手指颤了一下,乔明月抬头去看,只见祁景云双眼紧闭,呼吸虽然还有些粗重,却不似刚刚那般骇人了。 凝视着眼前的人,她缓缓松开祁景云的手,抹了一把眼角的眼泪,皱着眉头质问道:“王爷觉得假装昏睡吓唬我,便这么好玩?” 看着床上的人,乔明月只感觉这一夜的担惊受怕这一夜的紧张慌乱全都化作了委屈,一股脑的涌了上来,伴着泪水,浸湿了衣衫。 “娘子……我……我错了,你别哭好不好?”他睁开眼睛,那双好看的眼眸中是还未消散的疲惫。 看她哭的厉害,祁景云有些着急,挣扎着就想起身,这一动,牵扯了身上的伤口,伤口顿时涌出鲜血来,染红了身前的纱布。 原本还一肚子的委屈,看他疼的龇牙咧嘴,她的委屈也没了,忙手忙脚乱的让他躺好,拿了纱布来将伤口重新包扎。 纱布一层层的打开,即便是心中早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预期,可当那鸡蛋大小的伤口露出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看她眼眶又隐隐泛红起来,躺在床上的祁景云忙轻声安抚道:“不碍事,这点小伤,不疼!” 他抬手轻轻的拭去她眼角的泪痕,声音中满是故作轻松。 包扎的手顿了顿,乔明月一肚子的话想要反驳他,可是在看到他额间的冷汗还有不自觉紧皱的眉心之时,她还是忍住了。 伤口很深,乔明月重新清理了伤口给他上了药,这才小心翼翼的用纱布一层层的将他的伤口包扎起来,手穿过胸膛,她只能俯身贴近他,鼻尖不经意蹭过祁景云的裸露的胸膛,忍不住脸颊发烫。 一番折腾,好不容易才把伤口包扎好,祁景云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乔明月坐在床边陪着他,他却贪婪的握着她的手,不舍的松开。 “你刚刚不是问我骗你是不是好玩吗?我现在告诉你,骗你不好玩,看你哭,我心疼!”握着她的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心口处,哪里,那颗心,是为了她,才一直跳动的! 在那最危险的时候,在伤痕累累的时候,他心心念念的便是要回来,要见到她,不能让她伤心,若不是有这样的信念,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早已经葬身荒野了。 “只是……”拖长了尾音,祁景云眼神温和的将她看着,那双眸子,如同清澈的池水一般,清晰的倒映着她一个人的身影。 “能够听到平日里你很少说的真心话,为夫便舍不得醒来,总想着再听一句,就最后一句……”他轻声说着,声音还有些病后的虚弱。 第524章 宫中派来的杀手 乔明月无奈的瞪他一眼,伸手将被子拉上来轻轻的盖在他身上,“王爷若是喜欢听,往后我多说几句便是了!” 背过身去,乔明月只感觉自己脸颊烫的厉害,自己刚刚说的那些掏心掏肺的话,他全都听到了! 一想到这里,她就感觉自己那张素日里很厚的脸皮,如今突然变薄了!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得了乔明月这么一番话,祁景云顿时喜笑颜开,仿佛身上的伤都没那么疼了。 “王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冷静下来,乔明月回身询问祁景云,三十多个人出去,回来却只回来了两个人,而和祁景云一起回来的那个士兵,还因为伤重不治死了。 唯一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情况的人,就只有祁景云了!她着急想要知道,到底是谁对祁景云出手,又为的是什么? 看着乔明月眉头紧锁的样子,祁景云反倒没那么恼怒,只轻声道:“那些人的伸手,应该是皇宫中侍卫的手段!” 祁景云喜好习武,对于武功路数也极为清楚,既然他这么断定那些人是宫中侍卫,那么一定有他的道理。 “那些人在交手的时候完全没有掩饰他们武功的路数,刀刀狠辣丝毫没有给我们留下生机,要不是我武功不错,只怕此刻早已经命丧九泉了。”祁景云沉声说着,目光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既然皇帝已经决定对他动手了,那么他也要适时的反击了! “皇帝怕是想要借着你的死,逼得城内城外开战,这么继续耗下去,国内定然会掀起议论,倒是即便皇帝的目的达到了,也会成为众矢之的。”一个连自己孩子都不救的人,其冷血程度可见一斑。 所以皇帝等不下去了,趁着这个机会想要挑拨两边的关系,祁景云带着人离开去找药,若是没有回来,城中的她们定然不可能坐以待毙。 依着她的性子,即便是不开城门冲出去,也会找机会偷偷跑出去的,到时候敌军一定不会放过她,她和祁景云一死,即便拓跋功活着,他也有理由联合大周一起讨伐叛军了! 只是让乔明月没有想到的是,拓跋功的死只能激起民愤,并不能改变南昭和大周会不会结盟共同讨伐叛军的事情,只要她和祁景云死了,南昭皇帝的计划便达成了! 可是为什么,南昭皇帝还想要把六皇子拓跋功一起埋葬在这里?就为了用拓跋功的一条命,激起南昭国百姓的民愤吗? “我带回来的这些药,都是你现下最需要的药材,只要控制住瘟疫,我们和临齐王的计划便能够启动,南昭国皇帝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可见已经急不可耐的想要看到两方交战了!”祁景云沉声说着,乔明月轻轻点了点头。 是!南昭国皇帝已经忍不住自己动手来挑起战端了!可见这段时间的僵持,已经消耗了他所有的耐心,他想要他们赶紧和临齐王的人马开战,想要看到他们死在临齐王的手里。 既然他这么想要他们死,倒不如就满足他好了! 乔明月勾唇一笑,媚眼如丝,眼中光芒闪过,如同一只狡黠的小狐狸,祁景云见状摇了摇头,只轻声道:“小心自己的身子,不许离病人太近!” 他仍旧坚持着自己的坚持,乔明月闻言忙点了点头,乖乖的保证自己绝对不会亲自接触病人,也不会离病人太近,只远远的告诉军医要怎么医治。 祁景云闻言有些不相信她,“你若是说话算数,当初就不会嘴巴上说着一套,背后又偷偷给病人治病了!” 乔明月没有想到祁景云居然会知道自己暗中给患了瘟疫的病人看病,顿时开始搜肠刮肚的想要找出是谁在祁景云面前乱嚼舌根子的。 看出了她的小心思,祁景云笑着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儿,轻声道:“不是谁告状,是已经好了的士兵说你的医术好,还说要谢谢你,我才知道的。” 乔明月闻言顿时没了脾气,笑嘻嘻的凑到祁景云面前讨好的撒娇,祁景云完全不吃她这一套,只让她答应要小心一些。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乔明月也敛了笑容,郑重的保证自己一定会小心一些的,祁景云这才闭上眼睛,大口的喘了几口粗气。 乔明月静静的陪着他,因为身上到处都是伤口的缘故,他的身体虚弱的厉害,没说一会儿话,便累的沉沉睡去了。 乔明月伸手给祁景云掖了掖被角,这才小心翼翼的出了营帐,虽然说营帐里比不得临齐王府上的小院住的舒服,可无奈祁景云身上的伤实在是太多了,贸然诺懂反倒不好,所以只能让他伤口稍微恢复一下,再回去住了。 出了营帐,乔明月没有回去继续休息,眼瞧着天色蒙蒙亮了,她也睡不着,索性去了军中设置出来的隔离区,里面住着的是得了瘟疫的病人。 乔明月接过春雨递过来的面纱和手套,这才进入了隔离区,隔离区中间,胡军医正带着一群军医正在熬药,浓重的中药的苦涩味道飘荡在空气中。 见着乔明月来了,胡军医忙放下手中的药方子迎了上来,指着那些药高兴的道:“王妃,咱们有药了!有了这个药,就可以按照王妃药方上的药配了!” 看着整齐摆着的药草,乔明月眉头紧蹙,她猛然回想起来,昨日的时候她曾经和祁景云抱怨过,说药材太少了,她想要救人,却连药方子上的药都抓不齐,这样如何能够救人? 当时他还少有的仔细的询问了她还缺什么药,她因为一直想着什么药能够代替那种药的功效,所以并未全然在意祁景云的话,只随口告诉了他药名。 没有想到……他居然真的出城去寻找那个药了!她原本还以为是拓跋功设计让祁景云为了城中的百姓出城取药的,如今看来,不是拓跋功,而是自己,他去取药,完全是为了她。 第525章 银针封脉 他明知道靠近这些病人有多么的危险,所以每次只能一遍遍的提醒她要小心一些,他不愿意她一直处在危险之中,所以才会想到冒险去取药,只要病症全都好了,她便也不会有危险了! 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如同被顿刀子一刀刀的割肉,疼的她喘不过气来。 胡军医见乔明月半天没有说话,不由得出声喊了她两声,被他的声音一喊,乔明月这才猛然回过神来。 “今天可有病人增加?”乔明月轻声询问着,胡军医高兴的说没有了,今天军中已经没有人生病了,至于城中,他暂时还不清楚,要掌管城中百姓的催军医来了,询问他才能知道。 乔明月点了点头,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病人的情况,见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好转,她的心也渐渐的放松了些。 只要能够控制住病情,只要能够度过这一次的难关,他们便可以继续和临齐王合作了,到时候,他们也能够报复皇帝了,让他清楚一点,有些人,并非只是任人捏扁揉圆的玩具。 祁景云在军中养病,乔明月索性也住在了军中,只是她日日和那些病人在一块,所以很少接触祁景云,生怕自己身上会带上些许病毒,让祁景云被感染了。 就这么在军营中住了三日,这三日军中一直没有新增的病例,而祁景云身上的伤也在一点点的好起来。 在她精心照顾下,祁景云已经可以下床了,他原本就是一个躺不住的人,能下床之后便吵嚷着要去校场看看军队的演练情况。 自从生病之后,祁景云格外的矫情,乔明月看着某人再次仗着自己的伤势想要博同情让她退让,乔明月终于忍不住了。 “王爷,你都病的这么重了,看来要赶紧施针封住血脉才行!”银针封脉,可以将经脉全都封锁住,到时候便与寻常人无异了,能够压制住毒素的蔓延,也能够减少流血。 只是这银针封脉却不是什么好事,这银针落在穴位上面,那可是撕心裂肺的疼,她当时中毒之后为了不让毒气蔓延至心肺,所以她只好用银针封住了穴道。 那银针落下的瞬间,疼痛就从穴位蔓延开来,那种痛苦,真的是让人生不如死。 听她这么笑嘻嘻的说可以银针封穴之后,祁景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连连摆手说不需要了。 乔明月这才将手中的针包随手放在一旁,仔细的给祁景云检查诊脉,好在这两日恢复的还不错,身上的伤口也在一点点的愈合了,伤口长出了新肉,便生出许多的痒来。 看他又想去挠伤口,乔明月忙伸手按住了祁景云的手,将他的手紧紧的握着,不让他抓挠伤口。 “王爷这么挠下去,这伤口刚刚愈合怕是又要被王爷给挠开了!”他的伤口很深,能够这么快愈合,一来是他的身体底子很好,二来是因为祁景云常年练武,体内有真气护体。 这三来,也是她真的尽心尽力的去照顾了,只是这伤口虽然开始愈合,若不当心仔细,只怕又会破裂,到时候就麻烦了! 乔明月一边拉着祁景云的手,一边轻轻的扯过被子给他盖上。 祁景云委委屈屈的扁扁嘴,那样子,像极了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看的乔明月忍俊不禁。 “痒!”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口,伤口在愈合,每日都如同有无数的蚂蚁在身上撕咬,又痒又疼实在是难受的紧。 乔明月无奈,只好答应给他做想吃的东西,某人这才停止了撒娇的行为。 看他笑嘻嘻的样子,乔明月凑到祁景云身边,轻声询问道:“王爷还笑得出来?如今军中兵权尽数掌握在拓跋功的手里,王爷和我,可成了拓跋功案板上的鱼肉了!” 祁景云却丝毫不在意,伸手拉过乔明月把她拉到了床上,他挪动了一下身子,给她腾出一块地方来。 伸手将她拥在怀里,祁景云有些心疼的看着她,“这几日忙着军中瘟疫的事情,娘子你瘦了许多,抱着都不舒服了!” 白了他一眼,乔明月挣了挣身子,佯装嗔怒的道:“王爷若是不喜欢,便不要抱着了!” 祁景云却丝毫松手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是把她抱的更紧了一些,闹归闹,乔明月心中却极为有分寸,生怕自己动作大一些会弄疼了祁景云。 两人相拥着,感受着此刻的宁静,祁景云看着她,轻声道:“拓跋功的事情,娘子不需要担心,拓跋功不是个领军打仗的材料,如今被围困在这路,皇帝又放弃了我们,这个时候,他不会拿自己的性命来冒险的。” 这段时间祁景云一直和拓跋功一起指挥军队守卫永安城,所以在军事上,拓跋功几斤几两祁景云一清二楚。 朝堂上的事情拓跋功或许很擅长,可若是说起带兵打仗,拓跋功却没那个能耐。 所以祁景云断定了拓跋功不会一直独揽着大权,早晚,他还会来找他的,在哪之前,他只需要好好养身子,顺便趁着这段难得的休闲时光,和乔明月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原来如此!难怪祁景云一点都不着急,乔明月看着祁景云,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纨绔的王爷,也渐渐的蜕变的如此八面玲珑心思缜密了? 这样对她来说倒是一件好事,祁景云早一点认清朝堂上的人情冷暖,日后便不会对皇后和太子抱有幻想,更不至于被设计,丢了自己的性命去。 乔明月暗暗的想着,祁景云见她怔怔的出神,不由得恶作剧一般在她耳畔轻轻的吹起,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惊的乔明月顿时回过神来,脸上一片潮红。 “王爷有没正行了!”娇嗔一句,她小心的缩进祁景云的怀里,闭上眼睛呢喃一句,“我有些累了,王爷不闹,让我睡一会儿。” 这段时间一边要照顾着祁景云的身体,一边还要顾及着军中将士的瘟疫情况,如今军中将士的瘟疫已经好了许多,城中百姓的瘟疫情况却一直没有被控制下来。 第526章 王妃的丑事 好在药材足够,粮食也能够让他们撑一段时间,她倒也不着急,眼下唯一着急的,便是如何才能控制住城中百姓之间的瘟疫传播。 想着想着,她便架不住疲累沉沉的睡去了,祁景云看着怀里的乔明月,勾了勾唇角,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拢到耳后。 “娘子做的很好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为夫来做吧!”他轻轻的说着,声音缥缈的有些不真实,睡梦中的乔明月伸手环上祁景云的腰,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 一觉睡到第二天大天亮,乔明月都有些不可思议,自己平日里没多少觉睡的人,今日怎么能够睡那么长时间? 见她醒了,祁景云动了动身子,直呼自己手臂都被她压麻了,乔明月尴尬的挪开了脑袋,仰着头看着祁景云,“王爷怎么不叫醒我?” “你睡得那么香甜,为夫想让你多睡一会儿!”祁景云理所当然的说着,一边说,还不忘一边将乔明月的衣衫拢了拢,一觉醒来,她胸前的衣衫散开了些许,露出春光一片。 乔明月被他突然的举动弄得一愣,等反应过来之后,忍不住红了脸颊,她伸手捂着自己的脸,慌慌张张的爬下了床。 刚一下床鞋子还未穿,外头春雨便掀开帐帘进入了营帐,见着乔明月慌乱的样子,春雨忍俊不禁的捂着嘴偷笑,乔明月被她笑的有些心虚,瞪了她一眼,“有什么好笑的?” 春雨将吃的放在桌子上,笑着道:“王妃睡着的时候死死的抓着王爷的手,口中来来回回的念叨着让王爷不要离开,王爷想翻身都做不到呢!” 听着春雨的话,乔明月原本稍微恢复的脸色顿时又红了起来,她有些不自在的回头看向祁景云。 “别听春雨乱说,是我自己想要抱着你的!”祁景云浅笑轻声说着,不说还好,一说,乔明月更感觉脸上烧的厉害了。 没等春雨说什么,便径直往外头走去,春雨在身后询问她不吃早饭了吗?她只说自己先去隔离区看看那些士兵的情况,回来再吃也不迟。 春雨还想说什么,却被祁景云摆摆手制止住了,将饭菜一一摆在桌子上,春雨一边摆一边说着。 “王妃素日里脸皮厚得很,唯独到了这些事情上,面皮薄的比小姑娘还要薄上几分,她口中不说,可奴婢却瞧得真真的!王妃心里,把王爷看的比自己都重呢!” 小丫鬟自顾自的说着,祁景云侧眸认真听着她的话,春雨继续道:“那日王爷受伤,王妃知道了生生把手攥出了血都不知道,后来又冲去了六皇子的小院,不知道答应了六皇子些什么,六皇子才答应让王妃来照顾王爷。” 眉头紧蹙,祁景云撑着身子坐起身来,凝视着春雨,“你刚刚说什么?” 春雨咬了咬牙,将自己说的话与祁景云重新说了一遍。 自从那日王妃从六皇子的小院出来,她便感觉有些心绪不宁,那个六皇子素日里阴险狡诈,也不知趁着王妃担心王爷之际要挟王妃答应了他什么好处。 这两日越想越觉得不安,只是奈何一直没有机会单独和王爷独处,如今见王妃离开,她这才壮着胆子把那些事全都告诉了祁景云。 听春雨说完,祁景云咳嗽了两声,眉头紧锁,春雨吓得不轻,生怕自己这一番话引得祁景云怒气攻心。 忙小跑着过来询问祁景云的情况,祁景云摆了摆手,抬起头,那双璀璨的眼眸中,是如同暗夜一般的沉沉黑幕。 “本王知道了,这件事不要和王妃说,不管拓跋功打的什么算盘,有本王在,都不会让王妃受到一点伤害的。”他至此一生,最在乎的最宝贵的,便是乔明月。 从前的他一直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如今遇到乔明月,他才明白,自己这一生,所求并不多,那些荣华富贵,那些名利权势,于他来说皆不重要,唯一重要的,便只有一个她。 春雨闻言连连点头,顺便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她偷偷把这件事情告诉王爷,若是让王妃知晓了,王妃定然要怪罪,如今王爷不提此事,她自然求之不得。 一路上,乔明月总感觉军营里的士兵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一个个要么就是在憋笑,要么就是不断的打量她,那样的眼神,像极了春雨。 实在是受不了这些人的眼神,乔明月招了招手,直接喊来了一个小兵,“说,他们为何一直盯着我瞧?” 小兵一愣,哪里想到自己会被点名,顿时苦着一张脸看向旁边幸灾乐祸的其他士兵,结结巴巴了半天,在乔明月的再三追问下,才将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她睡着之后做的事情,不只是春雨见着了,军中的副将也瞧见了,那副将手下有个亲兵,负责帮着副将整理东西,副将遣他送东西去瑾王的营帐,他便看到了那一幕。 到底年纪不大,便管不住自己的嘴,这才闹得军营里几乎人尽皆知了她的丑事。 乔明月闻言却并没有气恼,而是冷声让他去把那名亲兵喊来。 周遭的士兵都以为王妃这是因为那人嘴不严实而恼怒了,都在暗自猜测王妃要怎么惩罚那人。 来人年纪不大,应该是在来的路上多多少少的听到了些风声,所以格外的紧张,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连连说自己知错了。 乔明月蹲下身来看着他,眉头紧锁,沉声道:“你去给王爷送的是什么?” 小兵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求饶声也哽在了喉间,愣愣的答道:“送军中的秘密文件,这几日属下一直给王爷送文件的。” 听着小兵的话,乔明月眉头紧锁,半晌,才摆了摆手让小兵下去,心不在焉的检查了一圈隔离区的患病的士兵,好在控制的及时,病情倒也没有大规模的传播开来,这两日也陆陆续续的有病人好转了。 虽然事情没有之前的多了,乔明月却丝毫不敢马虎,生怕一个不小心,病情再来个反复。 第527章 送你一件大礼 如今被困在永安城中已经是举步维艰,若是城中瘟疫肆虐得不到控制,只怕这一城的军民都要丧命在瘟疫之中了。 一番忙活已经是临近中午了,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和祁景云约好了等她回去一起吃饭的。 匆匆赶回去,果然桌子上的饭菜没有动,祁景云半躺在床上,后背靠了几个软软的软枕,正低着头看手中的书本。 风吹起营帐的帘子,阳光顿时倾泻进来,将他笼罩在淡淡的暖光之中,把那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暖意。 “王爷怎得还没吃?”她走到床边伸手拿走了他的书,眉头紧锁,祁景云笑着拉她坐在床边,轻声道:“答应了你和你一起吃的,我不食言!” “王爷明明食言了!明明答应过我要好好的休养身体的,可王爷却还背着我偷偷的处理军中事物,这些事儿,交给拓跋功便是了,他既然想要军权,那这些杂事,自然也该落在他的头上。” 乔明月说的有些激动,拓跋功把军中权利揽在自己手中,可这些军中事物却极少见他处理,祁景云如今病着,如何能处理这些? 见她愤愤不平的样子,祁景云轻轻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前所未有的温和淡然,“如今是永安城生死存亡之际,我们身上背负着几千条性命,不是和拓跋功赌气的时候。” 握着她的手,祁景云缓缓的说着,阳光温和的洒在他的脸上,将那张惊艳绝伦的脸庞照耀的更加夺人心魄。 “娘子若是觉得这一口气不出不痛快,等从永安城中出去,为夫送你一件大礼可好?”轻柔的声音缓缓的安抚着乔明月激动的情绪,她抬头看他,四目相对,她明白祁景云做的是对的。 在这个生死存亡的时候,他们实在是不该再如此内斗,他们的斗争,只会让无辜的将士无辜的百姓成为牺牲品。 情绪渐渐平复,乔明月闷闷的点了点头,凑到祁景云身边,噘着嘴道:“这话可是王爷说的,等从永安城中出去,我等着王爷给我的大礼!” 祁景云笑着点点头,乔明月这才喊来了春雨吩咐她把饭菜热一下。 吃过午饭,祁景云有些疲惫,便沉沉睡去了,乔明月则坐在窗边研究医术,正想着如何配置出能够治疗瘟疫的药物时,却听外头小兵来报,说有人想要求见。 乔明月转头看了一眼床上睡着的祁景云,出声轻声道:“知道了!” 她小心翼翼的出了营帐,就见小兵正恭恭敬敬的站在营帐前,见着乔明月出来,他有些迟疑的看了看营帐里。 “有什么事与我说便是!”她轻声说着,不想吵醒刚刚睡着的祁景云。 小兵拱手道:“回王妃的话,叛军有人前来求见。”听着小兵的话,乔明月点了点头,吩咐了不许吵醒祁景云,这才跟着小兵离开营帐。 一路往一处偏僻的地方走去,乔明月心里生出几分疑惑来,生怕眼前的人图谋不轨,所以暗暗的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 走到一处空旷的地方,乔明月一眼就看到了前面站着的人,那人站在树下,秋日里寒风吹过,将树上已经干枯的树叶吹的纷纷扬扬飘落下来。 一片树叶落在男子的肩膀上,他似是未曾察觉一般,仍旧仰着头看着天空,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摆了摆手,示意小兵退下,乔明月这才往男子的方向走去,她脚下的步伐很轻,饶是这样,男子还是察觉到了她的存在,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她。 那张有些寻常的脸上,唯独那双眼睛好看的有些离谱,此刻那双眸子里盛着太多太多的情绪,复杂的糅合在一起。 “冒昧前来,姑娘不介意吧?”温和的声音响起,男子上前走了两步,与乔明月面对面而立。 摇摇头,乔明月看着有些时日没有见到的云霄,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没有见面,云霄却比之之前见面之时瘦了一大圈,整个人看上去也格外的憔悴。 尤其是当和他的目光对视的时候,乔明月能够感觉到云霄压抑的情绪。 “无妨,左右这段时间城中的瘟疫已经得到了控制,只是让我有些没有想到,云公子会突然前来,不知云公子有何指教?”乔明月淡淡的说着,两句话就把城中的情况大致和云霄说了一下。 既然两边要合作,她也愿意给云霄几分信任。 风吹过枝头,归巢的鸟儿扑棱着翅膀落在树梢上,歪着脑袋朝这边望过来,云霄目光微微闪烁,许久,他才沉声道:“继妃……继妃死了……” 听到这句话,便是乔明月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继妃死了!那个在暗渠之中整整待了十几年,一直不见天日就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的坚强女子,怎么会在见到丈夫之后,就这么去了? 这件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直觉告诉乔明月,云霄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所以他如今才会如此的纠结。 云霄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握紧成拳,在乔明月静静地注视下,他这才启唇道:“因为城中百姓的事情,继妃与叔父产生分歧,继妃想要让叔父救救城中百姓,叔父不肯,继妃与叔父争执之后,便服毒自尽了。” 一场争执而已,即便是意见谈不拢,也不至于就这么自杀吧! 要是一个年纪轻轻的没有经历过事儿的小女孩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还觉得有可能,可是继妃不一样,她可是在暗渠中生活了那么久的人。 为了能够让孩子活下来,堂堂王妃十几年不见天日,寻常人如何做得到?可见王妃的意志力有多么强,又怎么会因为吵架就服毒自杀了? 更何况……念儿年纪还小,王妃即便是和王爷赌气,也不可能丢下念儿不管才是,王妃只单单是因为和王爷吵架就做出这样的举动还丢了性命,实在是有些不合理。 看着云霄,乔明月将自己心里的疑惑一点点的说了出来。 第528章 继妃死了 云霄抿着唇,半天没有说话,孤寂的背影被风吹着,显出一种苍凉来。 “城中既然瘟疫已经控制住了,那么接下来,我们的计划便要开始了!”云霄并没有再继续谈继妃的事情,而是跳到了攻城计划上。 乔明月盯着他看着,轻轻的点了点头,既然云霄不想再继续说那个话题,她自然不会多事。 说到底,她和继妃也不过是有一面之缘而已,继妃如何临齐王如何,皆与她无关,她只想要达到她自己的目的罢了。 商议了一个时间,乔明月才送云霄从暗渠中出去,看着隐没在黑暗中的云霄,乔明月突然想到了那个纯真的少年,那双单纯无邪的眼眸,是比琉璃还要纯粹的洁净。 只是这一份洁净一旦和权利欲望沾染在一起,谁又能够保证这样的洁净不会被污染,不会有朝一日,变成一双充满算计的眼眸? 念儿之所以十几岁了还这么纯真无邪,想来就是因为一直待在暗渠之中,被继妃好生的保护着,从未接触过外界的肮脏吧!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乔明月转身往回走去,三日后,便是商议的攻城时间,她还有三天的时间来控制城中的疫情,尽可能让百姓能够脱离危险。 虽然是演戏给皇帝看,可这既然是演戏,便要做的真一些,皇帝不是傻子,若是假模假样的做做样子,他只怕一眼就会看出来。 所以三日之后的攻城,少不了要流血牺牲,比起被困在城中被困死,少量的牺牲,已经是她能够做到的给将士们最后的保障了。 心情沉重的回到营帐,一掀开帘子,就见祁景云正在看今日军中的事物,见着她回来,他几乎是本能的将手中的册子往旁边一放,想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王爷不必藏了,我都瞧见了!”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桌子边,伸手将册子拿起来仔细的瞧了瞧,册子上报告的是军中仅剩的粮食,因为军中的粮食有一部分还要拿去分给城中的百姓,所以粮食消耗的格外快。 再这样下去,莫说两个月,便是一个月只怕都撑不下去了! “王爷不问问我去见谁了?”乔明月有些好奇的凑到祁景云身边,笑嘻嘻的看着他。 夺过她手中的账册,祁景云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拢在耳后,“敌军有人来求见,本王便是不用细想也能够知道是谁!何必还要多此一举的询问?” 乔明月撇撇嘴,有些无聊的嘟哝了一句,惹得祁景云忍俊不禁,许久,他才止住笑声,正色询问她云霄此番前来是不是商议攻城的事情。 乔明月点点头,她之前还以为祁景云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他才是真的心细如丝。 仔细将自己和云霄商议的事情说了一遍,祁景云闻言皱了皱眉头,三日,完全不够城中百姓好起来,若到时候敌军攻城,他们这些人,会不会就不跑了? “我知道王爷的想法,只是……王爷,如今北地灾害连连,永安城之外的其他州县也好不到哪里去,城中百姓尽是些老弱病残,若是离开了永安城,他们只怕活不过三日!” 这些人要是能跑早就跑了,哪里还需要等到现在?正是因为只剩下了一些老弱病残,所以即便是城中被攻陷,想要把他们赶出永安城对他们来说不一定是件好事! 或许……他们还没有走多远,就已经被饿死了! 倒不如就让这些人留在永安城中,永安城中的暗渠里可以藏匿许多人,这些人藏在暗渠之中,等混乱结束再出来,也不至于会因为战争而被波及到。 听着乔明月的话,祁景云点了点头,如今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只是三日之内百姓不可能全部康复,这些人全都挤在暗渠之中,只怕又会多出许多被感染的人来。 “王爷放心就是了,我已经让人把暗渠隔成了两边,一边供有病的百姓住着,另一边,则给没有生病的百姓居住,只要不是太长时间,应该不会有事。” 等攻城结束之后,百姓就能够从暗渠之中出来了,倒也不必在暗渠之中待太久。 暗渠里毕竟通风不好,即便是隔离开,长时间的和生病的人待在一起,对于那些未曾患病的人来说,也加大了患病的危险,若是时间段,还好些。 三日之后就要攻城,这是她能够想到的最安全的对策了。 原本见云霄的时候乔明月也曾想着要不要提议将攻城的时间延后,可是见着云霄那个样子,她生怕临齐王军中会发生异动,免得夜长梦多,倒不如早些执行计划。 “好,就按你说的做,看来本王也要赶紧恢复一下了!免得到时候,无法保护娘子!”祁景云拉着乔明月的手,含笑说着,那双弯弯的眉眼,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多了几分孩童的天真。 乔明月撇撇嘴,“王爷忘了,我可不是娇滴滴的闺阁大小姐,我啊,说不定还能保护王爷呢!” 乔明月笑说着,惹得祁景云忍不住嘟囔道:“就不能让我保护你一次?” 听着他的话,乔明月忍不住笑了笑。 三日的时间一晃就过,这三日的时间乔明月很忙,忙的早晨从营帐中出去,一直到晚上月上中天了才回来。 祁景云的身子也恢复的不错,已经能下床轻微的活动了。 这几日乔明月一直在和拓跋功去说服城中的百姓,有些百姓倒是通情达理,有些却蛮横的厉害,根本说不通。 “还不是你们的到来,才带来了这些灾难!原本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来嚯嚯我们?”一个瘸腿的铁匠不由分说的将乔明月赶了出去,他身边的小儿子红着眼睛,对着乔明月扔石头。 一边扔石头,一边念念有词的咒骂着,“是你们害了我娘亲!打死你!打死你!” 乔明月闪身躲过石子,那块石子却正好不偏不倚的打在了她身后的拓跋功身上,乔明月心里一惊,回头看去,只见拓跋功眼中泛起怒意,那孩子也被他身上散发的怒气所吓到了。 第529章 对小孩动手 这么大的孩子了,多少也了解一些事情了,刚刚扔石头,不过是因为他娘亲因为他们的到来而死,所以心中的怨恨占据了恐惧。 如今拓跋功双眼冒火的样子,把那孩子吓得小脸一白,不自觉的躲在了他爹铁匠的身后。 “以下犯上,找死!”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拓跋功身形一闪,来到了那孩子身边,伸手遏制住他的喉咙,生生将那孩子提了起来。 铁匠顿时慌了神,忙一边想要将自己儿子从拓跋功的手下救出来,一边不断的求饶。 只是拓跋功却丝毫没有要放过孩子的意思,将那小孩子脸憋的青紫,任凭铁匠如何拉扯,小孩脖颈被他掐在手中,纹丝不动。 眼瞧着失态要往不好的地方发展,乔明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出手阻止了拓跋功的暴行,没了拓跋功的支撑,那孩子一下子落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嗓子猛烈的咳嗽着。 鼻涕眼泪一把流,铁匠害怕的将儿子揽在怀里,再也不敢说狠话了。 “瑾王妃要与本皇子为敌?”拓跋功眯起眼眸,眼中,是丝丝缕缕的冷意,如同冬日里的寒冰一般,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寒凉。 乔明月挡在铁匠和拓跋功之间,冷眼看着浑身散发怒意的拓跋功,她实在是不明白,拓跋功平日里最是会伪装自己的情绪,今日,怎么会突然如此暴怒? 就因为小孩子对他扔了一块石子? “六皇子代表的是陛下,六皇子一举一动,将来都会成为万民议论的话题,六皇子也不想因为此时一时的恼怒,就坏了你一直以来努力营造的温润形象吧!”直视着拓跋功,乔明月半分退让的意思都没有。 她如今这些话也不过是吓唬他的罢了,眼前两人不过是寻常百姓,无权无势,如今又是战乱又是天灾,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死了两个人,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人们都麻木了,谁还会追究这两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她若是让开了,拓跋功只怕会毫不犹豫的杀了眼前两父子。 听着乔明月的话,拓跋功渐渐冷静下来,只是那双眼中,翻滚着的怒意,却仍旧未被全然压制下来。 “乔明月,别忘了你答应本皇子的事!”拓跋功提醒着乔明月,乔明月勾唇笑了笑。 “自然,妾身不敢忘!”拓跋功冷哼一声,这才带着军中士兵转身离开,看着他们都离开了,铁匠才松开儿子,小孩子战战兢兢一脸惶恐的从父亲怀里探出脑袋,怯生生的对乔明月道歉。 看着瘦小的孩子,还有他一瘸一拐的父亲,乔明月心中不忍,掏出一锭银子交到父子二人的手中,“这些不多,却够你们撑到事情结束了!” 伸手揉揉小孩子的脑袋,乔明月脑海中闪过拓跋功的目光,想了想,还是叮嘱道:“找个地方藏起来吧!这里,不安全。” 小孩子到底年纪小,不能够理解乔明月的意思,铁匠闻言却忙拉着他儿子跪在了地上,连连道谢。 叹了一口气,乔明月拉起两父子,这才转身离开。 这年头,战争,导致了多少人的流离失所?上位者的一句话,能够决定多少底层百姓的命! 也不知道这样的世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天,灰蒙蒙的,乔明月的心,也跟着蒙上一层阴霾。 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乔明月继续去下一家,就这么一家一家的将城中的百姓聚集起来,拓跋功原本是不愿意配合的,用他的话来说,找士兵和城中百姓说一声便是,不想躲起来的,死了也无所谓。 对他来说,城中的百姓算什么?这些人,与蝼蚁无异,根本入不得他的眼睛。 乔明月却不同意,坚持要挨家挨户的去说服这些百姓,“殿下要清楚,如今,正是收买人心最好的时候,殿下如此做,等战争结束,百姓自然格外拥护殿下。”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些百姓虽然无权无势,可若不得民心,这位子,也做不长久,这个道理,殿下应该比妾身更懂才是!”看向拓跋功,乔明月目光沉静如水。 许久,拓跋功才答应和她一起去挨家挨户的走访。 “最后一家了!殿下自己去吧!妾身先回军营了!”乔明月福一福身,转身离开。 拓跋功望着她的背影,半晌,才收回目光。 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乔明月凭借着记忆来到铁匠的家,在外面敲了一会儿门,却并未见人来开门,她轻轻的一推,大门便打开了。 进入院子,她喊了两声,仍旧没有回答,乔明月去房间里瞧了瞧,房间里的东西都收拾了,只剩下一些锅碗瓢盆,带不走的板凳桌椅横七竖八的摆在屋子里。 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们走了! 乔明月之所以会折返回来,就是害怕拓跋功会派人来报复,好在,两父子已经离开,拓跋功也不会再大费周章的去对一个小孩子动手了吧! 如此想着,乔明月沉重的心情也好了些,回到军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军中将士聚在一起,燃起篝火,将食物摆在桌子上,聚在一起喝酒谈天。 祁景云也在,见着她,祁景云笑着对她招手,桥明月走到他身边做下,不明所以的询问道:“王爷,今儿是什么日子,军中怎么这么热闹?” “今日是寒衣节,南昭国很重要的节日之一,即便被困在此处,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自暴自弃不是,所以我特意准许他们在军中过节!”祁景云轻声说着,目光落在远处的篝火上。 火光潋滟,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祁景云的眼眸。 乔明月转头看他,就见他很认真的在看着篝火,其实祁景云不说,她也清楚,明日敌军便要来攻打永安城,即便是演戏给皇帝看,到时候,也免不了会有所牺牲。 这些人现在还在这里活蹦乱跳的,可明日之后,却不知道会是什么样了。 所以祁景云才会破例让他们在军中过节,才会让他们放纵一下。 第530章 北地范家 南昭百姓最是信奉鬼神,而这寒衣节,也称之为鬼头日,是百姓祭祀仙逝亲人的节日,大周对于这一日,或许没有那么重视,可对于南昭国来说,与花朝节一样,都是南昭的重要节日。 只是说来讽刺,今日他们在这里过寒衣节,明日或是来年的明日,又不知是谁为他们过这个节日了。 心里越发沉重,乔明月转过头去看向远处正在摔跤比试身手的两人身上,其中一人乔明月是认识的,是拓跋功身边极为亲近的一个小统领,名唤张岩。 至于另一个人,乔明月却是第一次见着。 看她对那边摔跤的两人来了兴趣,祁景云笑着遥遥一指,“与张岩切磋的叫范生,是北地范家的小儿子,武功不错,是块好料子,日后可堪重用。” 顺着祁景云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乔明月远远的看到了那个男人,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很是魁梧,算不上好看,一张很是周正的脸上,是常年混迹军中的铁血之气。 “北地范家?王爷说的可是当年差点顶替薛家成为南昭五大家的范家?”乔明月看向祁景云,轻声询问道。 祁景云点点头,肯定了乔明月的猜测,见祁景云点头,乔明月不由得多看了范生两眼。 对于这个范家,她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的,当年范家突然崛起,成为后起之秀,家中产业也逐渐遍布了整个南昭,甚至一度要赶超排名第五的薛家。 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范家突然又以不可阻挡之势败落,没几年就消失在南昭百姓的视野之中。 这样一个大家族,兴起和败落,总不至于会来的如此快才是,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便是这个道理。 所以当年范家败落,曾经有人传言是得罪了朝中哪个大人物,才导致一夕之间消失了踪影的。 只是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范家的人,而且这人还从军了。 “范生此人不错,若是培养好了,日后可为我们所用!”祁景云仰头喝了一杯酒,目光落在范生身上,范生一拳将张岩打倒在地,张岩挣扎着爬起来,还想要上前,范生却已经拱手退让两步。 “张兄,你不是我的对手,比试身手点到为止,张兄就不要在这里苦苦纠缠了。”一席话说得不卑不亢,却将张岩变成了输不起的人,军中将士大多喝了酒,也没了上下级的顾忌,此刻见张岩还要上,不由得发出了一阵嘘声。 张岩被众人一顿嘲讽,他原本就是拓跋功手下的得力之人,仗着有拓跋功在这里,自然是瞧不上旁人的。 平日里便在军中作威作福惯了,此刻哪里忍受的了这口气,一咬牙,又冲了上去,范生躲避几番,见张岩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这才出手与张岩打在了一起。 张岩其实根本不是范生的对手,只因刚刚憋了一口气,出手狠辣,看上去占了几分上风,可是明眼人却能够看出来,范生根本没有用全力。 眼瞧着范生东躲西闪的一直在闪避,周围的将士不由得着急起来,喊着让范生赶紧打。 张岩一边狠辣的出手,一边冷哼道:“范生,你也不过如此,和你们范家一样,都成不了气候!” 面对张岩的咄咄相逼,还有口头上一味的贬低,范生倒也没有动气,只是仍旧躲闪着,乔明月勾唇一笑,“这范生有点东西,王爷眼光果然不错!” 懂得避其锋芒,懂得保存实力,这样的人,真的不错。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看上的人,本王眼光一向如此,尤其是在挑媳妇上!”轻轻的低头吻上乔明月的脸颊,乔明月浑身一震,好在众人都在看比试,倒也没有注意他们这边的动静。 伸手轻轻地推了推祁景云,侨民月娇嗔道:“王爷这是做什么?就不怕被人看了去笑话!” 祁景云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宽大的身躯遮挡住了呼啸的风,乔明月也不挣扎,只乖乖的躺在他的怀里。 “娘子,为夫喜欢你,便是与天下人为敌,为夫也不改对你的喜欢,又怎么会在意别人的目光?”他的声音很轻,缥缈在风中,有些不真实,却真真切切的传到了乔明月的耳朵里。 看着祁景云,月光与火光交相辉映,照耀在他那张近乎完美的脸上,那双缀满繁星的眸子里,此时此刻,倒映的是脸颊微微泛红的她。 时间仿佛停止,天地间,只余他们两人,伸手攀上祁景云的脖颈,乔明月凑到他面前与他四目相对,祁景云勾了勾唇,等着她主动凑上来。 眼中,一抹狡黠一闪而过,乔明月勾唇一笑,在祁景云期待的目光中,一点点的移到了祁景云的耳畔,轻声道:“王爷别以为我没瞧见你偷偷喝酒,今日特允许你喝一杯,再多,便不许了!” 说完这句话,不等祁景云反应过来,乔明月便退后到自己的座位上了。 徒留祁景云还在回味着刚刚旖旎的气氛,又想到她如同一只狡猾的小狐狸一样的眼神,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乖乖坐好,乔明月看向远处,胜负已经很分明了!张岩因为刚刚的暴怒,所以拼了命的出击,是招招狠辣,可是却也很消耗体力,而范生则一直闪躲,轻轻松松的就躲开了张岩的攻击。 此刻张岩已经没了力气,额头上布上细细密密的汗珠,出招的速度也比之前慢了不少,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他已经筋疲力尽了。 如今还强撑着,不过是因为众目睽睽之下,张岩丢不起这个人罢了。 “胜负已经分明,便没有看的必要了!”乔明月说着,自顾自的端起一杯就来,酒香四溢,虽然比不得京城中的桃花酿和梅花雪酒,却也别有一股子淳朴的浓烈。 将酒杯举起在祁景云的面前晃了晃,乔明月笑的得意,祁景云则气的一张脸发红,闷闷的别过头不去看她。 勾唇一笑,乔明月端着酒杯一饮而尽,酒杯还未放下,比武场上便传来了消息,一阵阵叫好声不绝于耳。 第531章 自古军中无女子 范生谦逊拱手道:“张兄,承让了!” 张岩摊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一张脸上难看的厉害,听范生如此说,张岩眉头紧锁,满是不屑的冷哼道:“承让?一个落魄范家的庶子,哪里值得本大爷让你?” “既然不曾相让,那么败在范生手中,便是自己技不如人,既然技不如人,便更不需要在这里多说什么了!”乔明月起身慵懒的说着,两杯酒下肚,身上渐渐暖和起来。 这酒比之从前喝的那些都要烈上很多,不过是两杯酒而已,她已经有了些许的微醺。 听到突然的声音,众人寻声望过来,就见乔明月立在天地之间,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眸子里,却冷得厉害。 张岩也被激怒了,咬着牙冷哼道:“这里是军中,王妃乃是女子,自古军中无女子,王妃难道这点规矩都不懂?” 张岩这番话一出口,就听众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还有一些人有些愤愤不平。 张岩却丝毫不在意,仗着背后有拓跋功撑腰,张岩索性也不再隐瞒自己的情绪,环顾了四周,傲慢道:“瞧你们一个个那个怂样,怎么?我说错了吗?” 张岩话刚说完,一盏酒杯便划破了夜空,白瓷的酒杯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张岩的膝盖上,他吃痛一声,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酒杯碎裂,白色的瓷片划破了张岩的大腿,血染湿了衣服,滴滴答答的落下来。 张岩捂着膝盖痛苦的哀嚎着,听着刚刚那一声响声,应该是把膝盖骨给撞碎了。 乔明月回头看着身后的祁景云,她实在是没有想到,祁景云会出手这么狠辣。 “王妃救治军中将士之时,你在哪里?如今倒是议论起王妃来了,是本王对你太好了?还是六皇子给了你太大的权利?”清冷的声音,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祁景云缓缓的站起身,将乔明月拥在怀中,“小小一个小将领,也敢口出狂言妄议本王妻子,本王瞧着,你是活腻了。” 渐渐适应了疼痛,张岩被这酒杯一击,这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刚闯下了大祸,连忙跪在地上求饶。 祁景云却只低头看向乔明月,手指拂过她的脸颊,目光温和了几分,“既然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便把舌头拔了吧!” 祁景云说完一摆手,早有几个侍卫上前将张岩架了起来,张岩一边挣扎一边求饶,连连说自己不敢了,祁景云却恍若未曾听见一般,询问乔明月冷不冷。 乔明月笑着摇摇头,“好好的兴致,全被打扰了,王爷,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张岩自己作死,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出言不逊,以下犯上,就算是拉下去砍了,也是他罪有应得。 她也懒得去阻止祁景云,况且,祁景云这么做,也是给她立威,免得以后还有人不把她看在眼里,她这个时候不能出声阻止祁景云。 好在这张岩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军中作威作福惯了,此刻即便是苦苦的哀嚎,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给他求情。 “住手!”一声冷冷的呵斥声让侍卫松开了张岩,眼瞧着自己的靠山来了,张岩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到了拓跋功的身前,连连求他救救自己。 拓跋功低头看了一眼张岩,半晌,才沉声道:“发生了什么事,如此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夜风吹过,扬起拓跋功那一身玄色衣衫,祁景云看看向拓跋功,两人目光在夜色中交汇,电光火石。 “六皇子,你救救属下,王爷要杀了属下!”张岩把拓跋功当成了自己的救星,跪在拓跋功面前连连磕头,直把额头都撞破了。 “瑾王,这张岩跟着本皇子也有些时日了,瑾王说杀就杀,全然不把本皇子放在眼里?”带着利刃的目光看向祁景云,祁景云握着乔明月的手,从容一笑。 墨色的长发在空中飞扬,祁景云目光清冷,如今夜的月色一般,远处的篝火已经有些颓势,再发不出那么耀眼夺目的火苗了。 “六皇子这话说的不对,本王这么做,恰恰是在救六皇子,留这么一个以下犯上的人在身边,本王怕六皇子有朝一日,也会被他冒犯。” 皇家最是讲究尊卑,一个小小的小将领居然敢对王妃这么说话,本就是杀头的大罪。 拓跋功看向地上不争气的张岩,张岩瑟缩着身子,连连求拓跋功,拓跋功闭了闭眼睛,这才出声道:“来人,把他拖下去,乱棍打死。” 拓跋功的话,让在场众人都吓的禁了声,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拓跋功,他们也知道张岩是拓跋功的人,还以为六皇子来了,这张岩就能不被责罚呢! 谁知道六皇子居然这么狠,比瑾王还要狠,直接就要杀了张岩。 听到拓跋功的话,张岩呆住,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他也和哪些人有着一样的想法,却没有想到,六皇子非但没有救自己,还要杀了自己。 回过神来,张岩顿时哭嚎起来,却被两个侍卫一左一右的架起来,往远处拖去,哀嚎声不断的传来,拓跋功环视四周,冷声道:“无规矩,不成方圆,军中以军规立本,以下犯上者,便是此下场,即便是本皇子的亲信,亦是如此。” 拓跋功的话,鼓舞了士气,将士们高声呼喊着六皇子,目光中满是对于大公无私的六皇子的敬佩。 看着志得意满的拓跋功,乔明月忍不住撇了撇嘴,拓跋功还真是厉害,居然能够舍了一个张岩,轻而易举的给自己的来了这么多的拥护。 这也是这么多年,拓跋功能够在朝堂中得到那么多的支持的原因,明明还有太子在,可拓跋功仍旧能够以一个毫无背景的皇子的身份,得到那么多的大臣的拥护,不得不说,拓跋功是真的厉害。 与祁景云对视一眼,乔明月笑着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疼的肩膀,“王爷,妾身累了,咱们回去休息吧!” 祁景云点点头,拓跋功却扬声喊住了他们,“既然是寒衣节,军中将士一起过节,本皇子刚来,瑾王怎么就要离开?来来来,陪本皇子喝杯酒!” 第532章 爱意不隐藏 祁景云身上有伤,不能喝酒,刚刚他喝了一杯,她就警告他了,如今拓跋功居然还让他喝酒。 “王爷身上伤势未愈,不能饮酒,六皇子若是真想喝酒,妾身替王爷。”乔明月坐在桌前,轻轻一笑。 祁景云倒也没有阻止,只伏在她耳畔,叮嘱她不要喝多了。 乔明月点头,拓跋功将两人互动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不由得有些怀念起王府里的云灵来,也不知道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云灵在做什么? 想到云灵,拓跋功看向祁景云的目光又多了几分不可言说的恨意,只是他一向善于隐藏,那恨意隐藏在眼底,在夜色下,无人察觉。 端起酒杯喝了没几杯,就听士兵上前来报说张岩已经死了,拓跋功只是摆了摆手,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王爷好福气,得王妃如此的体贴。”看向祁景云,拓跋功语气中略带嘲讽,明明是这么让人气愤的语气,可祁景云听了却一点都不生气。 反倒伸手握住乔明月的手,认认真真的看着她,郑重道:“六皇子说的对,本王也觉得,能够娶到娘子为妻,着实是本王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毫不在意的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秀恩爱,饶是乔明月脸皮厚,也忍不住在众人的目光中红了脸。 一杯酒喝下肚,脑袋稍微有些昏沉,让她分不清楚这脸上的滚烫到底是因为喝多了还是因为祁景云毫不掩饰的对自己表达的爱意。 被困在永安城中,一直等不到援兵前来,将士们即便嘴上不说,心里多多少少已经有了些担忧,如今正逢寒衣节,一想到寒衣节是祭奠先祖的节日,便不由得心中生出几分凄凉来。 即便酒桌上没有多少吃的,将士们还是多多少少的喝多了,有些人在稍微情形一点的将士的搀扶下离开,也有的人喝多了,不免唠唠叨叨的说起来。 “王爷,六皇子,属下想问你们还有什么想做却未做的事情?”说话的是一个小将领,乔明月认得,那是范生身边的一个亲近属下。 他此言一出,众人都好奇的看过来,都说酒桌之上无尊卑,加上他们多多少少也喝多了,便也就更不在乎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本王想做却未做的事情,就是带娘子周游天下,领略塞北黄沙,坐看日升日落,游船入江南,看山灵水秀。”他答应过乔明月,等到一切都结束了,等到他可以抽身离开之后,他便会带着她离开这些纷争。 只是……如今父皇健在,俗话说得好,父母在不远游,他还有没有放下的东西,还不能实现对她的承诺。 那小将领羡慕的看着两人,脸上泛起些许的红润来,“属下在……在京中也有一个青梅竹马,若是能够回去,属下一定要去她家中提亲!” 单单是想象着去所爱之人家中提亲的场景,就让那小将领脸上露出满足的神色来。 “六皇子,那你呢?”喝多了的将士不由得开始起哄,众人都望向拓跋功,拓跋功身子摇晃了两下,站起身来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他才缓缓道:“最遗憾没有做的事情,是尝一尝母妃亲自做的桂花糕,只可惜……母妃去的早,那桂花糕,便再也吃不到了。” 许是喝多了酒,也许是因为今夜的月色正好,火光正盛,拓跋功竟然鬼使神差的提到了他早就死去的母亲,天惜皇贵妃。 乔明月一愣,抬头之时,恰巧看见拓跋功眼中蒙上的一层朦胧,他垂眸,将眼中的湿润掩盖,坐下来继续与乔明月饮酒。 拓跋功的酒量不错,乔明月喝的有些多了,脑袋迷迷糊糊的,抬头见祁景云正盯着自己看,她撅了噘嘴,“王爷干嘛要这么看着我?” “因为娘子好看,为夫怎么看都觉得看不够。”揉揉她的脑袋,祁景云目光温和的如同沁入了一汪泉水。 乔明月伸手攀上祁景云的脖颈,眼中,仿佛有两个祁景云,不断的在她眼前晃悠着。 醉意袭上脑袋,她喃喃的嘀咕着,“真好,一下子,有了两个王爷!” 听着这话,拓跋功忍俊不禁,弯腰将她打横抱起,与拓跋功道:“娘子醉了,本王先带她回去休息了。” “我没醉!我……我还能喝!”她挣扎着想从祁景云的怀里挣脱出来,奈何这个怀抱……如同棉花糖一样软绵绵的,任凭她如何的努力,都好像陷入其中一样,逃不掉。 拓跋功点点头,倒也没有再纠缠,乔明月突然回眸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脸颊上,带着几分醉态,与平日里精明的小狐狸模样不同,现在的乔明月,如同春日里绽放的桃花,带着几分憨态,几分娇媚。 眼波流转,乔明月认认真真的盯着拓跋功,“殿下也想保住这么多的性命吧!他们,也如同殿下一样,还有许多遗憾许多事情没有去做,六皇子也想保护他们,对不对?” 怀中的人沉声询问着,拓跋功一愣,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的收紧,月光下,祁景云抱着乔明月转身离开,徒留拓跋功坐在高位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酒过三巡,军中将士们的气氛在酒精的作用下越发的浓烈了起来,几个人聚在一起,或是谈天说地,或是聊聊家中的事情,更有甚者,直接借着酒劲就结义成兄弟了。 或是哭或是笑,拓跋功静静地望着眼前这些人,大多是二十左右的年纪,一个个还那么的年轻气盛,这些人会哭会笑,与他们并无任何区别。 一夜宿醉,乔明月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感觉这脑袋不是自己的了,她动了动身子,突然猛的坐了起来,不对劲! 这床不对劲,这时间也不对劲! 她记得自己喝了很多酒,然后迷迷糊糊的被祁景云抱了回去,按理说喝了那么多酒,她一觉醒来不应该天还没有亮才是! 看着四周,乔明月总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第533章 又把她丢下了 她摸索着下了床,那已经算不上是床了,不过是用木板简单的搭起来的而已,躺在上面,隔得腰疼。 乔明月皱着眉头四下里摸索着,突然摸索到了一个火折子,她吹亮火折子,火光将眼前的一切映照出来。 这里不是别的地方,正是暗渠,那一条可以通往城外的除了城门之外,永安城中唯一的一条逃生通道! 火光照亮了四周,也照亮了双手环膝,坐在一旁的春雨,春雨眼睛微微有些泛红,鼻头也是红红的,见着春雨这样,再联想到昨天晚上丝毫不拦着自己喝酒的祁景云。 乔明月心中一颤,“春雨,王爷呢?王爷在哪里?” 春雨抬头看向乔明月,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便是连身子都忍不住的在微微颤抖,“王妃……敌军……敌军攻城,王爷带领三千将士抵抗敌军去了!” 听着春雨的话,乔明月倒是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意外,从醒来点亮火折子再到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她就已经大致猜测出来事情的经过。 那个人,为了不让自己遇到危险,为了防止意外,所以将她连同城中几百名百姓一起安置在了永安城中的暗渠中,在这暗渠之中,若是有个任何的意外,他们都可以顺着暗渠逃出城去。 这是他给她留下的逃生的路,因为祁景云也不确定,临齐王是不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 皱着眉头想了许久,乔明月才询问春雨现在外头的情况,可春雨却只是一味的摇头,只说自己并不清楚外头现在如何了。 越是看春雨这个样子,乔明月就越是感觉心里有些不安,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出去瞧一瞧,不管外头情况如何,她都不可能放任祁景云一个人不管。 “王妃,外头太乱了,王爷叮嘱过奴婢,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让您出去!”春雨上前拦住乔明月,死活不愿意退让。 春雨并不知道她们的计划,也不知道现在的攻城不过是一场演戏,为的是给远在京城的皇帝看的。 所以此刻春雨极为担心乔明月,只以为外头是真的在刀光剑影的厮杀,生怕乔明月出去会有危险。 乔明月也不想给春雨解释,毕竟,知道的人越多,这件事情能够成功的可能就越小,她不能让失态不利于自己。 “春雨,若是祁景云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下去,你拦着我,便是阻了我的生路啊!”乔明月沉沉说着,目光落在春雨的脸上。 春雨半晌都没有说话,似是在挣扎要不要让乔明月走,看出这小丫鬟有所动摇,乔明月连忙道:“你家小姐我武功高强,便是寻常的刺客都不是我的对手,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安抚了春雨,乔明月又交给了她一个很重要的任务,“春雨,你听我说,事态紧急,若是我与王爷有什么事情,你就赶紧从密道逃出去,然后去京中告诉皇帝,让他派兵来给我们报仇。” 乔明月郑重的说着,仿佛在做生离死别一般,春雨闻言顿时豆大的泪水就从脸上滚落了下来,她抽抽噎噎的使劲摇头,想要跟在乔明月的身边。 可是乔明月却打定了注意不带着春雨,她想过了,若是让其他人去报信,皇帝那样精明的一个人,或许不会相信,可是春雨不一样,春雨和她的感情好到如同姐妹一样。 唯有春雨真的相信她和祁景云死了,京城中那些盼望着她和祁景云的死能够激怒大周攻打临齐王的人,才会真的相信他们已经死了。 虽然这样的决定对于春雨这个小丫头来说实在是太残忍,可是她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唯有让春雨相信了,才能够欺骗京城中的皇帝。 其实这个想法乔明月早就想过了,之前她也曾经和祁景云说过,祁景云只说让她自己看着办。 如今事情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小姐!我不要,小姐想要救王爷,奴婢陪着你,小姐不要把奴婢赶走!”春雨哭着求乔明月不要丢下她一个人去救祁景云,看着跪在地上哭的满脸是泪的春雨,乔明月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狠了狠心,她还是松开了春雨的手,背对着她,冷声道:“这是命令!我早就和你们说过,若是想要跟在我身边,就要听话,如今,我只对你有这么一个要求。” 听到这是命令之后,春雨才渐渐的止住了哭泣声,她不比碧玉那般的沉着冷静,春雨的性子更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女孩一般,此刻,却少有的露出几分坚毅来。 “是!奴婢遵命!”重重的给乔明月磕了个头,春雨目送着乔明月渐行渐远,她手中拿着火折子,火折子的亮光,也渐渐的远去,最后成为一个小小的光点。 顺着暗渠出来,乔明月看到了远处的火光,还有城中的厮杀声,她熄灭火折子,这才朝着军营的方向跑去。 一路走来,虽然见到的尸体不多,却也零零星星的见到了几具尸体,或是城中的守军,或是城外的敌军,尸体就这么随意的丢弃在路边,血肉模糊看上去很是恐怖。 “什么人?”身后传来一声厉声呵斥,乔明月一愣,缓缓回过身去,是一队临齐王的军队,刚刚从战场上下来,他们身上的盔甲多多少少都沾染了血。 为首的将领将乔明月看着,眉头紧锁,“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瑾王妃,要见你们家云将军!”听到云将军三个字,为首的小将领忍不住笑起来,眼中满是嘲讽与不屑。 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声,“云将军岂是你相见就能够见的?你说你是瑾王妃,就你?我还说我是瑾王呢!”那小将领伸手指着乔明月,眼前的妇人邋里邋遢,头发脏乱的厉害,身材更是臃肿,哪里是传闻中明艳动人的瑾王妃? 乔明月被他这么指着,不由得眉头紧皱,她低头看向自己身上,奇怪……这腰怎么圆了一圈? 第534章 垃圾堆里扒出来 还有这衣服,也不是她睡着之前的衣服了,破破烂烂,如同刚从垃圾堆里扒拉出来的一样。 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乔明月这才了然,难怪自己说自己是瑾王妃的时候这些人会不相信了! “不是……我不是这样的!”她还想要解释,那几个小兵却已经上前不由分说的想要把她抓起来了,乔明月看着一步步上前的几个人,想了想,终究是没有动手。 要是动起手来,眼前这几个人确实不是她的对手,可除了这几个人之外,这城中不知驻扎了多少敌军,她要是真的动起手来,以她现在这个样子,到时候只怕有理都说不清了。 乖乖的被几个人压制住,为首的小将领低头看着她,“你不是相见云将军嘛!正好也有个人想要见云将军,就把你们两个人关在一起好了!免得你这疯婆子孤单!” 乔明月无奈,被他们压着关进了城中的大牢里,牢房里并没有几个人,祁景云已经提前把关在这里的犯人给放了,此刻牢房里关着的,尽是一些没有逃跑的灾民。 乔明月被推搡着塞进一间牢房,牢房里潮湿腥臭,一股股难闻的味道熏得人想要作呕,突然进入黑暗的地方,乔明月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这里的光线。 目光扫了一圈牢房之中,乔明月一眼就看到了墙角边一个人正缩在哪里,瘦弱的身子蜷缩着,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看上去格外的脆弱。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乔明月并没有去理会,只是自顾自的坐在了一边,想着要如何出去,如何联系云霄和祁景云。 也不知道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瞧着这些士兵对于俘虏的态度来看,临齐王应该没有兀自反悔,而是按照之前商量的来做的。 好在临齐王并没有只顾着眼前的利益,倒是让乔明月暗暗的松了几口气,这样一来,祁景云就不会有危险,只要他没有什么危险,她便能够放心了。 时间一晃就从中午到了下午,眼瞧着太阳已经西斜了,才有士兵过来送饭。 “吃饭了吃饭了!”用挖饭的勺子敲着铁门,士兵的声音有些不耐烦,被关起来的几个百姓从牢房的暗处涌出来,聚在铁栏边上,等待着士兵给他们饭吃。 乔明月也上前拿了一碗饭,饭菜并不好,有些发酸的窝窝头,配着叫不出名字的咸菜,乔明月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饿了。 看着那个自始至终都没有挪动一下的人,乔明月终是忍不住上前喊了他两声,那人突然身子一僵,猛的转过了身。 他整个人都隐藏在黑暗里,所以乔明月看不清他脸上的五官,只能凭借着有些模糊的轮廓来判定眼前的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 “月姐姐!”颤抖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乔明月心里一紧,这个声音,她是熟悉的!之前暗渠中那个笑颜如花的少年,那个纯净的如同小鹿一般拥有无暇目光的少年! “念儿?”试探着喊了一声,黑暗中的少年点了点头,乔明月实在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临齐王的独子,拓跋念。 按理说念儿不是应该待在临齐王的身边嘛!临齐王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今失而复得,更应该把他当宝贝一样的照顾着才是,怎么会让念儿出现在这大牢里? 走到小人儿身边,乔明月蹲下身看着他,念儿眼眶红红的,眼中的光芒消失不见,只余一片的暗淡。 说实话,距离分开也不过半月有余,念儿会变成这个样子,乔明月还是一时半会儿的无法接受。 “月姐姐!娘亲……娘亲去世了!”念儿颤抖着身子,压抑的哭声从胸腔中传来,一声一声,听的人倍感凄凉。 想到之前云霄和她说的继妃去世的消息,乔明月不免心疼起这个十几岁的少年来,这么多年他一直跟着母亲生活在暗渠之中,从未出现在世人眼中,并不明白世俗之事,所以他纯净的如同一张白纸。 他的世界中,这么多年,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娘亲还有对他们不离不弃的家仆。 如今陪着他长大的娘亲突然去世,对于念儿来说是怎样的打击可想而知。 伸手揉了揉念儿的脑袋,乔明月感觉自己嗓子里有些发涩,想要安抚他,可是却发现这个时候说什么都那么的空洞苍白。 失去最重要的人的痛苦,外人又怎么可能会感同身受?她能做的,也不过是静静地陪在念儿身边,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腿,笑着道:“念儿若是累了,月姐姐的腿借口枕一下!” 念儿没有说话,只是乖乖的歪着身子倒在了乔明月的腿上,乔明月轻轻的抚着他的脑袋,指尖穿过他柔顺的黑发,轻轻的安抚着念儿的情绪。 本就很是瘦弱的身子,紧紧的缩成一团,少年的肩膀不住的颤抖着,背对着乔明月,努力的隐忍着哭泣。 哭累了,念儿便沉沉的睡了过去,他睡着的样子很安静,如同一个坠入凡间的小天使。 说实话,念儿给她的第一印象便是纯真,那样的对人不舍防备,那样的纯净如同一汪清泉,这样的少年,让人面对他的时候不自觉的想要保护他,不想让那些不好的事情让他难过。 就如同现在这样,看着念儿沉沉的睡着,乔明月却并不排斥他,反而轻轻的伸手拍着他的后背。 天色渐渐暗下来之后,念儿才缓缓睁开眼睛,一双大大的眼眸中,满是迷茫的神色,“月姐姐,我睡了很久吗?” 少年伸手揉着眼睛,脸上的污渍被揉搓掉一些,露出一小块白净的皮肤来,越光从头顶的上的小铁窗照射进来,落入念儿那双清澈的眼眸中。 乔明月摇摇头,拿出自己没有吃的窝窝头,递给了念儿,“多少吃点,若是不吃东西,身子怎么撑得住?” 东西虽然不是好东西,还有些发馊了,可是若是不吃,他们在这里活不过三天便要被饿死了。 第535章 抗拒回到临齐王身边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人活着才能谋求其他的事情,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念儿看着那窝窝头,半晌,才伸手拿过去一个,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他吃饭的样子很是优雅,慢慢的,一点点的吃着,乔明月看他把一个窝窝头吃完了,情绪也还不错,这才试探着询问念儿怎么会出现在大牢里。 毕竟……虎毒不食子,临齐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把念儿关起来才是。 听着乔明月的问话,念儿眼眶泛红,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他伸手抓着乔明月的衣服,死死的攥着,“月姐姐,我不想回去,我想回暗渠,哪里才是我的家。” 不知道这孩子在害怕什么,乔明月轻轻的握住念儿的手,柔声道:“念儿已经找到父亲了,王爷与念儿这么多年未见,也很想念念儿才是,如今王妃不在了,念儿作为王爷唯一的亲人,应该陪在王爷身边不是嘛?” “不要!我不要回去,月姐姐,你不要把我送回去好不好?我不认识他,他不是我爹!”念儿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激动到身子都忍不住开始轻微的颤抖起来了。 乔明月连忙握住念儿的手温柔的安抚着他的情绪,许久,念儿才抬头看着乔明月,越光自头顶的窗户倾泻进来,照在念儿那张满是惶恐的小脸上。 “我看到了……娘亲喝了药……那个人就在那里站着,却没有阻止!我拼了命的喊,可是他却不让我去救娘亲,我恨他,我恨他!是他害了娘亲!”念儿的话,如同一声惊雷,炸的乔明月脑袋嗡嗡作响。 当初云霄和她说继妃死了的事情之后,她心中确实有所怀疑的,毕竟……一个身体好好的在暗渠之中过了那么多年暗无天日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一点点的吵闹,就想不开服毒自杀? 云霄当初那样,是不是他知道一些继妃死的真相? “念儿,你父亲还是在乎你的,乖,等月姐姐想到办法把我们弄出去之后,念儿还是要回到父亲身边的,知道了吗?”轻轻揉着念儿的脑袋,乔明月温和的说着。 念儿抬头看她,半晌,才轻轻的点了点头,“念儿听月姐姐的,只是……月姐姐,你真的觉得临齐王在乎我吗?” 念儿没有称呼临齐王为父亲,而是称呼为临齐王,乔明月认真的看着念儿,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笑着道:“若是在临齐王府待的不开心,便来京城找月姐姐,好不好?” 听乔明月这么说,念儿才重重的点了点头。 一整夜,牢房里一个巡查的小兵都没有,这里仿佛被人遗忘了一样,远处,有几个百姓正隔着牢房的栏杆互相说着话。 有几人因为害怕,忍不住哭了起来,听着那些哭声,念儿抓着乔明月的衣角,眨巴着明晃晃的大眼睛,迟疑道:“月姐姐,我们……我们不会一直被困在这里吧?” 乔明月也说不好,只好含糊着糊弄过去,临齐王对于城中的将士和百姓的态度,她并不太拿的准,答应和临齐王合作,也不过是因为除此之外,再无他法罢了。 一夜过去,乔明月靠在墙边,念儿就瑟缩在她的身边,乖巧的像一只小兽一样,看着少年乖巧的样子,乔明月心中一片柔软,即便牢房中寒冷潮湿气味难闻,她也觉得心里暖了一些。 念儿睡得不是很沉稳,许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额头上满是汗水,“不要……不要!” 他双手伸向空中一阵乱抓,仿佛要从空中抓到什么一样,乔明月忙安抚他,“没事的念儿,月姐姐在这里,你安心睡吧!” 尽管乔明月努力的安抚着念儿,可少年却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安抚而平静下来,借着越光,乔明月能够看到他那双眉毛紧紧的皱着,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 念儿口中喃喃的说着,乔明月凑到他身边仔细的去听,才听到他口中的话。 “不要……不要杀娘亲!”睡梦中的呢喃,让乔明月顿时感觉浑身寒凉,一股冷意从后背冒出来,席卷全身。 念儿这么抗拒临齐王,难道是因为他知道些什么?继妃的死,难道并非是单纯的临齐王见死不救? 是了!即便是临齐王见死不救,可没理由派人拦着念儿不去救他母亲才是,难道……继妃的死,真的是因为临齐王? 一想到这里,乔明月便感觉浑身冷汗直冒,临齐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会连继妃都舍得杀? 那可是为了他苦苦守着黑暗不见光的暗渠整整十三年的人啊! 他怎么下的去手? 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惑,乔明月眼神复杂的看着早已经泣不成声的念儿,睡梦中,他的痛苦也那么的清晰,清晰的传递到她的身上。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难道权利欲望,真的会把人改变的面目全非吗? 一夜,念儿或是沉睡或是突然喃喃着什么,乔明月靠在墙边并没有睡好,好在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发现有人来送饭了。 来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兵,口中唠唠叨叨的抱怨着,对他们这些被关在监牢里的人也没有好脸色,口气生硬的很。 念儿哪里见识过这样的阵仗,吓得躲在了乔明月的身后,乔明月凑到铁栏杆边上,并没有伸手去接小兵递过来的那有些发馊的米饭。 而是将一块玉佩放在了那小兵的拿着的碗中,“这东西值点钱,足够军爷日后买几亩薄田,安家糊口了。” 玉佩材质不错,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对于寻常百姓来说,这一块玉佩,着实能够抵得上他们几年不吃不喝的收入了。 看着碗中的玉佩,那小兵顿时脸上冒出笑意来,左右瞧了瞧没人,这才小心将玉佩收好放在了怀中,“说吧,求我做什么事?” 那小兵倒也很是上道,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乔明月有什么事需要他去做。 第536章 被救出牢房 乔明月四下里看了看,这才道:“你只需要帮我把这个交给云将军就行,事成之后,自然还有更多的回报给你!” 乔明月说着,将一块手帕拿出来递给了那小兵,这手帕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是她之前装作难民的时候拿着的东西,她身上的这身衣服,也是当时的衣服,所以她翻遍了全身,也只找到这么一块手帕而已。 接过手帕,小兵仔细的看了看,不屑道:“我当是什么好东西,就这么一块破破烂烂的手帕,交给云将军云将军还以为我在耍他呢!到时候迁怒下来,我可承担不起!” 说着,那小兵便把手帕塞了回来,半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了。 乔明月却一点都不着急,只笑着将那手帕收回来,叹道:“我可是之前救过云将军的性命的!你怀里那块玉佩,就是云将军送我的信物,说若是有朝一日我遇到了麻烦,便可以拿着这块玉佩前来寻他。” 乔明月说的头头是道,把那小兵唬的一愣一愣的,迟疑的看着她,见那小兵有所犹豫,乔明月赶紧乘胜追击,“云将军最是知恩图报,若是知道你帮了我,说不定一个高兴就给你个小官做做呢!” “即便我说了假话,也不过是一块破手帕而已,云将军如此心胸宽广之人,又怎么会和你斤斤计较这些?”乔明月对于云霄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所以很轻松的就说出了云霄的脾性。 看她能够轻易将低调的云将军的性子说出来,那小兵不由得也渐渐相信了乔明月的话,见她重新将手帕递过来,他想了想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我就递个手帕,其他的事情我可不管!”小兵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往外头走去,看着那小兵的背影,乔明月勾唇笑了笑。 只要那块手帕能够交到云霄的手里,云霄就一定能够认出来,那是她的东西,以云霄的聪明才智,她们马上就能够出去了。 乔明月心中高兴的厉害,一想到马上就能够见到祁景云了,她就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他好不好,有没有在混乱中受伤,然后再质问他两句,为什么要把她丢下,自己一个人来演这场戏。 她这边正想着见面之后要如何与祁景云说,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人轻轻的拽了拽,乔明月回头,就见念儿低着头,一手死死的拽着她的衣服。 他脑袋低垂着,让人看不到眼中的情绪,只是一想到昨天晚上念儿不自觉的梦呓,乔明月忍不住心中一片柔软,忙轻声安抚道:“念儿不怕,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听着乔明月的话,念儿却没有丝毫的高兴,他抬起头来,乔明月这才看清楚,他眼中的挣扎与不愿。 他是在抗拒临齐王,因为在念儿的心中,他母亲的死就是临齐王导致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让少年没有将真相说出来,而是深深地藏在了心底。 若不是听到他梦呓的话,她无论如何也不敢去想,继妃是被临齐王杀的,毕竟……继妃对于临齐王忠贞不二,临齐王消失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一家能够团圆,临齐王为什么要对继妃下手? 一时半会的想不清楚,乔明月索性不再去想,念儿咬着下唇,眼中泛着淡淡的泪光,让原本就闪烁的眼眸,蒙上一层朦胧之色。 “不是……月姐姐,我……我不想出去!我不想回到他身边,能……能让我先在你身边住着吗?”抬头看着乔明月,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这么可怜巴巴的将乔明月望着。 但凡念儿再多动些人情世故,但凡念儿再大个几岁,她绝对会果断的拒绝他的请求,可是……如今面对着这么一个纯净无暇的孩子,她实在是开不了口。 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若临齐王真的对继妃动了手,念儿全都看见了的话,此刻把他送去临齐王的身边,对他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 更何况,如今最重要的不是出去这里之后念儿要跟着谁住的问题,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让念儿答应出去,他若死活不出去,她也没辙,只能下药了! 乔明月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好在念儿只是想要和她们一起住,倒也不是什么很难满足的要求! 笑着答应了念儿,少年闻言笑眯了眼睛,一双眸子弯弯的极为漂亮,像是天空中的一轮新月。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在这监狱里,她也只能够凭借着头顶的太阳判断时间了。 眼瞧着马上到了正午,还是没有见那小兵的人影,乔明月不由得有些焦急,难道是那小兵拿着玉佩就跑了,所以根本没有想过帮她不成? “赶紧把牢房打开!”一声厉喝从外头传来,牢房最外面的房门被一点点的打开,牢门打开,阳光顿时毫无阻拦的跃入了这间黑暗的牢房里。 乔明月这才看清楚,原来像她一样被抓了关在这里的人不少,一眼望去,每间牢房里都有一到两个的人被关着。 顺着光的方向望过去,乔明月眯着眼睛看着来人,两队侍卫开路,随后,云霄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身后。 今日的云霄穿了一身简单的月牙白的长袍,原本就儒雅的气质穿上这一身,更像是翩翩公子了,一点都看不出来,眼前的温润公子,就是临齐王军队中的大将军。 云霄也一眼就看到了她,忙让人打开了牢房的房门,看着乔明月现在的样子,云霄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扬起一抹微笑。 那样的笑容,仿佛一瞬间照亮了眼前这个黑暗潮湿的地方。 乔明月谢过云霄,手中牵着有些抗拒的念儿从牢房里出来,在看到乔明月身后的念儿之后,云霄不由得一愣。 “怎么……怎么会在这里?”攻城之后,他们的人入住城中,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在进入城中之后,却听人来报说念儿失踪了。 为了念儿,叔父在城中到处搜寻,生怕念儿会有个什么意外。 第537章 实在是乱来 谁知道,念儿居然被抓进了大牢里,难怪他们在外头差点把天都翻过来,却还是没有找到念儿的踪迹了! “你父亲很担心你!你不该这么乱来的!”云霄轻声说着,念儿抬头看着他,眼眶红红的,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让云霄原本想要说的埋怨,一下子哽在了嗓子里。 叹了一口气,云霄率先转身,“罢了,先回去吧!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他转身离开,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让人给那小兵一些奖赏,那小兵感激不尽,连连跪在地上给云霄磕头谢恩。 “这些奖励既然给了你,玉佩,便还回去吧!”云霄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这才径直离开。 那小兵虽然有些不舍的那块玉佩,可是一想到能够升官,他倒也就不去在意那些了,连忙将玉佩拿出来,递给了乔明月。 “大嫂,你还真是我的贵人啊!要不是大嫂你,我可没有今日。”那小兵感激的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乔明月眼中的杀意。 感觉到几丝冷嗖嗖的冷风吹过,小兵缩了缩脖子,自言自语的说天气真的要转凉了。 “月姐姐,咱们走吧!”念儿不想待在这里,这里很脏,有一股难闻的味道,他一时一刻也不想多待。 可是比起这里,他更不愿意回到临齐王的身边,一想到临齐王,他就忍不住发抖,那些画面,一幕幕就会冲入脑海之中。 深吸了一口气,念儿拉着乔明月踏出了牢房的大门,外头的太阳不错,虽然风吹着已经有些冷了,却并不妨碍今天是个好天气。 马车已经准备好,上了马车,跟着云霄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了王府,王府有个后门,之前他们在这里住的时候,这后门是坏掉的,他们也没有修理。 如今,不过一日的功夫,整个王府已经换了一个样子,要不是看到牌匾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临齐王府四个大字,她都要以为自己家走错了地方。 之前在这里住的时候,只有几处院落是干净整洁能够住人的,可如今的临齐王府,却焕然一新,到处都干净整洁,就连从前满院子的枯草,如今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乔明月不禁感叹,临齐王的动作不慢啊!这么快,就把这里变了个样子。 “到了,走吧!”云霄率先下了车,静静地站在马车边等着乔明月和念儿下车。 念儿一直闷着头不说话,便是此刻让他下车,他也是闷闷的从车上跳了下去,乖巧的站在一旁,不言不语。 看着念儿,云霄叹了一口气,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与乔明月道:“这里是后院,我暂时住在这里,王爷住在前院,所以后院的事情,王爷并不知晓。” 这话是对着乔明月说的,实则是在变相的告诉念儿,他们从后门进入,临齐王并不知情。 果然,念儿闻言脸色好了很多,乔明月看着他的样子有些无奈,那么一个对什么人都不设防的孩子,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就变成了这样,不知道念儿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进入后院,云霄带着她们七绕八绕的,来到一处极为偏僻的小小院落,院落四周都是杂草,看上去极为荒凉,与其他已经修缮的差不多的小院子相比,这里简直如同一座废宅。 看着那扇门,乔明月径直走到门口,伸手去推门,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大门却从里面一下子拉开了。 乔明月伸出去的手顿在了半空中,望着眼前的人,她眼眶微微泛红,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 “骗子骗子骗子!明明说过不会丢下我的,祁景云,你就是个混蛋!”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祁景云宠溺的将她抱在怀里,任由乔明月喋喋不休的责怪他。 许久,等她说完了,他才笑着道:“娘子可解气了?若是不解气,为夫再让娘子骂一会儿,也无妨。” 温暖的笑容在脸上荡漾着,乔明月感觉在见到祁景云的那一刻,她的心,也被填满了。 从他的怀里退出来,乔明月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身后还有两个特大的电灯泡在看着,她不由得脸颊微微泛红,尴尬的道!“那个……进来吧!在门口站着做什么?” 自然的握住祁景云的手,乔明月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还暗中给他把了脉,感受到脉搏平稳有力,她这才放下心来。 云霄和念儿跟着他们进入院子,念儿四下里看着,有着属于少年的好奇。 祁景云拉着乔明月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秋天天凉,石凳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软垫,坐在上面丝毫感觉不到凉意。 “看也看了,把脉也让你把了,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含笑看着乔明月,祁景云伸手轻轻的点了点乔明月的小鼻尖,动作温柔宠溺。 看着眼前的人,乔明月深吸了一口气,撇撇嘴道:“王爷以后若是还这样做,我便休了王爷!免得正日里提心吊胆的!” 听到休夫这样的话从一个女子嘴巴里说出来,饶是一向极为稳重的云霄也不由得多看了乔明月两眼,眼中满是惊讶与笑意。 乔明月丝毫不在乎这些,她这个人,从来都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她只要自己活的自在洒脱便是了。 祁景云无奈的与云霄解释道:“云兄莫怪,我家娘子一向如此。” 云霄连连摇头,“瑾王这话错了,王妃如此真性情,实在是可爱有趣,是王爷的福气。” 乔明月看了一眼云霄,心中暗暗想着他到底是在夸自己还是在损她? 奈何云霄那张脸,素日里没多少表情的,她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一个所以然来,只好把目光看向了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念儿身上。 感觉到乔明月的目光,念儿低着头眉头紧锁,乔明月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那一双紧紧的皱着的眉头。 “念儿,你若是想要在这里住着,便暂时住在这里也好,正好我们三人能够做个伴!”乔明月很喜欢念儿,一点也不在意念儿在这里做电灯泡。 第538章 回不去了 祁景云虽然有些不赞成,见乔明月这么喜欢这个少年,他也没有反对什么,几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念儿身上。 云霄看着他,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念儿,你怎么会出现在牢房里?” 念儿是临齐王世子这件事情暂时还没有对外宣布,所以暂时军中将士也不知道念儿的存在,应该不是有人故意对念儿下手才是,虽然心中已经排除了这个可能,云霞却还是免不了要问上一句,以防万一。 “我……我……我想要回家,我想回到之前生活的地方去,我不愿意待在这里,如果不是在这里,娘亲就不会死了!”念儿越说越激动,一双眼睛通红。 听着念儿的话,云霄沉默了,半晌,他才叹了一声,“我知道,你想回去,可是既然来了,既然已经认了叔父,你便是拓跋念,是临齐王唯一的世子!你回不去了!” 在成为临齐王世子的那一刻起,念儿就回不去暗渠了!临齐王唯有这么一个儿子,或许从前他还会想着对南昭皇帝复仇,可是如今,他却是想着怎么守住眼前的北地。 临齐王为了能够让念儿继承临齐王的封地如此的费尽心机,他又怎么可能放念儿回去? “可是我不属于这里,我出生在暗渠,哪里有哑巴叔有瘸婶,还有很多很多关心我的人,我要回去见他们,我不要待在这里。”念儿对于临齐王很是排斥,两句话离不开想回家。 看着念儿,云霄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道:“念儿,人生在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你是叔父的嫡子,是叔父唯一的血脉,你身上继承了叔父对于将来的期盼,从见到叔父的那一刻起,你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云霄的话,一点点的打破了念儿的幻想,他以为从这里离开,他就能够回到暗渠,暗渠中还会有娘亲有哑巴叔和瘸姨,还有和他一般大的几个孩子。 “你已经十三岁了,念儿,你也该长大了!不瞒你说,你失踪之后,叔父第一时间派人去搜查了暗渠,若是你真的藏匿在暗渠中,你以为叔父会找不到你吗?”云霄一字一句的说着,眼神中,是化不开的忧虑。 乔明月看向祁景云,感觉到祁景云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她忙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云霄这些话,说醒了一直幻想着要回去暗渠的念儿,又何尝不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了祁景云的脸上。 只是比起念儿来说,祁景云还是幸运的,至少他还有兄弟,这些事情,他还可以交给自己的兄弟去做,而不必因为所谓的责任,就把自己捆绑束缚在自己不喜欢的位置上一辈子。 许久,念儿才冷静下来,呆呆的看着远处,“我真的,不能回去了吗?” 云霄点点头,出生在云家的他,最是明白什么叫做身不由己,幼时家中惨遭灭门,唯有他和母亲两人逃了出来,后来他们流离失所,辗转吃了很多的苦头。 每一次,母亲总会说,他是云家的希望,是云家死去的人的希望,只要他在一日,就要把复兴云家,给云家死去的人报仇作为自己的目标。 他这一生,从懂事开始,就背负了太多太多,如今看着念儿这样,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同情来。 站起身来,念儿转身回了房间,乔明月和云霄说了一下念儿晚上睡觉时的梦呓,一边说,一边仔细的观察着云霄的表情。 她总觉得对于继妃的死,云霄多多少少时知道一些的,所以当初他和自己说继妃去世的事情的时候,才会露出那么无可奈何的表情。 “念儿还小,许是做梦说的胡话,王妃不必当真,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明日,会有人互送王爷王妃悄悄离开,剩下的事情,便拜托王爷王妃了。” 起身拱了拱手,云霄在乔明月和祁景云的注视下转身离开,等云霄离开了,乔明月才拉着祁景云质问他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战场上的情况还有伤亡。 祁景云含笑一一回答她,丝毫没有不耐烦,听他说只重伤不治了几十人,她这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等回到京中,还请王爷上书陛下,给这些人以抚慰。” 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祁景云轻轻的点了点头,就算乔明月不不说的话,他也会这么做的。 一夜,念儿回到房间都不曾出来过,乔明月傍晚的时候曾经去喊过他,可念儿却不愿意出来,只说自己好好的,让乔明月不用担心。 乔明月怕少年会想不开,站在他门口和念儿说了好一会儿话,等到太阳完全落山了,她才回去房间。 一夜辗转反侧,第二天一大早乔明月就起来了,简单的梳洗一番,乔明月穿上云霄昨天傍晚的时候派人送来的军中将士的衣服,利索的环上。 衣服大小正合身,看来云霄是提前就准备好了,这一身衣服穿在身上,倒是让她看上去多了几分英姿飒爽。 祁景云换好衣服,看着镜子里的乔明月,“娘子还是易容之后好些,这样倾国倾城,怕是难以蒙混过关!” 祁景云笑着道,语气中满是打趣的意味。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乔明月便想起了他给自己易的容,昨天晚上回到房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自己都忍不住吓了一跳! 镜子里的那张脸,根本不是她的脸,而是一张三十多岁的胖女人的脸,为了让她身材看上去也那么的臃肿,祁景云愣是在她身上塞了好多的棉花。 弄得她真的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嫂一样,难怪之前在牢房的时候,那个小兵会喊她大姐了! 乔明月对着镜子哭笑不得,即便是她自己看着镜子里的这张脸,都忍不住想要喊一声大姐了,更何况是旁人。 “不要!”乔明月果断的拒绝了祁景云的好意,祁景云勾唇一笑,“娘子若是答应易容,本王便许诺,将今年的上元佳节宫中所需要的东西,全都交给娘子的铺子来做,如何?” 第539章 钱是软肋 好大的诱惑啊!乔明月瞪着祁景云,心中却早已经动摇了起来,要知道宫中的采买可是很多油水的事情,每年流水的银子往外淌,要是今年的采买能够交到她这里的话,少说会有几十万两银子的进账! 乔明月咬着牙,恶狠狠的看着祁景云,阴险!狡诈!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坏了! 心里想着,祁景云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着道:“既然不想要就算了,正好本王也懒得和皇家有交集。” “要!王爷,好王爷,你便把这件事交给我吧!”祁景云在京中和几个大人私交甚好,再加上有拓跋宇这一层关系,想要拿到采买权,并不是什么难事。 看乔明月这么痛快的答应了,祁景云笑的一脸的得逞,在乔明月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里,拉着她来到了梳妆台前坐下。 他的手法不错,很快一张不一样的脸便出现在了镜子里,乔明月不由得有些好奇起来,“王爷身为堂堂瑾王殿下,怎么会这些江湖上的玩意?” 按理说皇子养在宫中,未成年之时都不能自由进出皇宫的,成年之后搬出去住,才能够有机会接触这些。 可是皇家一向自诩高贵,皇亲国戚更是看不上这些江湖上的小把戏,唯独祁景云不一样,他好像对这些东西都格外的了解。 看着乔明月一脸的好奇,祁景云也不卖关子,“本王不一样,从小便没人敢管本王,小时候,本王便总是偷偷的留出宫去,这些东西,便是那个时候学来的。” 看着镜子里的乔明月,那张明艳的脸庞被遮盖,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很是普通的中年妇人的样子,不过还好,比起之前那张肥头大耳的脸,这张脸看着舒服多了。 “本王如此风度翩翩玉树临风,若是给你一张太丑的脸,与本王站在一起,实在是不般配!”祁景云笑着说着,拉着乔明月出了房间。 走出房间,乔明月看了看念儿的房间,房门还是紧紧的关着,也不知道念儿醒了没有。 她走到窗边轻声询问念儿,里头的声音闷闷的,不过还在回答问题,也让乔明月松了一口气。 和念儿说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的事情,后者也是淡漠的样子,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让乔明月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 看着依旧紧闭的房门,乔明月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她现在真的不知道,当初选择让继妃和念儿暴露在临齐王的面前,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没有时间留给乔明月多想,祁景云拉着她离开了小院,小院外头有人等着,带着她们两个人东拐西拐的出了临齐王府。 外头有两匹马,还有出城的令牌,那人压低了声音,轻声道:“这令牌能够帮助两位出城,出去之后再往北走,便是大周国的镇南军所在地了!” 仔细的几下来人说的路,两个人这才驾马离开,再往前走,便是镇南军所在地,镇南军是大周国放在边境地上用来对抗南昭的军队,所以名唤镇南军。 镇南军的将军乃是皇帝钦封的镇南大将军于飞龙,这于飞龙此人也算是少年出名,如今不过三十五岁的年纪,便已经是镇南大将军,正一品的军衔了。 这镇南大将军于飞龙和祁景云的母亲的娘家多多少少有些关系,两家也算是亲厚,算起来,祁景云还应该喊于飞龙一声表哥。 所以此番他们去找的,便是于飞龙这个救星! 好在北地本来就位于南昭和大周的边境处,从永安城到镇南军军营,骑马也不过两个时辰而已。 一路快马加鞭,临近着快到镇南军军营的时候,两个人才下了马,寻了一间客栈住下,换了一身装扮。 他们之前的装扮是为了能够在北地畅行无阻,毕竟北地如今已经尽数在临齐王的手中了,所以……穿着一身临齐王军的军服,能够保证他们不会被沿路拦下来。 如今到了镇南军军营,他们要是还傻乎乎的穿着那样一身衣服,只怕就会被当成细作给处理掉了。 换好衣服,乔明月和祁景云又换了一匹马,这才继续往镇南军军营赶去,约摸有半个时辰不到,他们就看到了镇南军的军营,远远望去,军中将士正在整齐划一的训练,营帐一座座立在哪里,远远的看去,如同一座座抵挡在南昭和大周之间的山脉一样。 “到了军营里,娘子若是累了就先休息一下,等过两日再回去也不迟。”祁景云轻声说着,乔明月擦了擦额角的汗水,点了点头。 他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联系好于飞龙这边,至于回不回去都不重要了,因为临齐王的手中捏着三千多人的命,他们若是不遵守约定,那些人就必死无疑。 不管是为了那些人也好,还是为了狠狠地教训一下那个在背后把他们这些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也罢,她都不可能不回去的。 “我倒是不累,只是心中有些好奇罢了,等到了军营,我可以到处走走吗?”乔明月一边说着,一边努力的让马儿跑快一点。 祁景云含笑点头,“你放心吧!那个木头啊,最好欺负了!只要你不把他的军营烧了,他是不会怎么样的。” 说到于飞龙这个人的时候,祁景云仿佛格外的话多,听着他的话,乔明月心中大致对于于飞龙这个人有了几分印象。 当初她和祁景云成亲的那一天,便有个魁梧的男子喝多了,躺在地上睡着了,只是睡着的姿势实在是奇怪,直挺挺的,吓得她当时一度以为是不是酒精中毒猝死了! 乔明月想着,便直接询问起了祁景云,从祁景云哪里得到了准确的答案,果然,他们成亲那天喝多了的那个男子,便是于飞龙于将军。 只是……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想象,一个久经沙场身经百战的大将军,居然是个两杯就倒,她清楚的记得,当时他没喝两杯,就冲了出去,再次见到,他就睡在了她的廊下。 她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廊下躺着个人,吓得她差点喊出生来。 想到那些好笑的事情,乔明月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想到愉快的事情,整个人都跟着轻快起来,马儿的步伐也加快了不少,马蹄扬起尘土满天,他们风驰电掣,如同傍晚一道带着红光的闪电。 马儿停在了镇南军军营门口,军营门口两个士兵上前将二人拦住,“什么人?” 祁景云潇洒的打开手中的折扇,端的是一派风流潇洒翩翩公子的派头,“本王都不认识?还不赶紧把你们家将军喊出来!” 祁景云漫声说着,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两个小兵将她们打量一番,这才道:“请问您是……?” “本王,祁景云!”自报家名,祁景云的名字一出,两个小兵顿时脸色大变,忙跑着去找于将军去了。 第540章 与你无关 看着那两个小兵风风火火一溜烟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的样子,乔明月不由得好奇的看向祁景云,祁景云得意一笑,“娘子你瞧,为夫的名望就是这么高,饶是这么偏僻的军营,也有人听说过本王的大名!” 看着笑的一脸得意的祁景云,乔明月忙顺着他的话垮了他两句,祁景云倒是一点都不谦虚,反而点点头,表示乔明月说的很对! 看着他的样子,乔明月一脸的黑线,这人还真是自恋啊! 正想着呢,就看到远处有烟尘飘过,细细望去,只见一群人从军营中冲了出来,为首的人身材高达魁梧,手中拿着一杆长枪,双眼瞪得如同铜铃一般。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着他们跑过来,乔明月咽了一口口水,转头看着笑容僵硬在脸上的祁景云,“王爷,就算是表兄弟之间许久未见,于将军这么兴师动众,也太过热情了吧!” 看着祁景云,乔明月只觉得那群人不像是要迎接他们,倒像是气势汹汹一样。 祁景云后退了两步,伸手一把抓住乔明月的手,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就跑,一边跑一边道:“不好!应该是老太太的家书到了!咱们这可是自投罗网,被他抓到了,可就惨了!” 也顾不得什么任务,祁景云转身就要跑,刚一转身,身后一杆长枪便划破空气,对着祁景云的面门而来,祁景云抱着乔明月闪身躲过,长枪擦过他的脸颊,将一缕发丝削落,飘荡荡坠落在了地上。 祁景云低声地嘀咕了一声,“还是这么没轻没重的!”长枪深深地扎在她们面前,挡住了去路,祁景云还想跑,可这么一耽搁,身后的人已经追了上来。 于飞龙站在最前面,剩下的士兵将她们两人团团围住,乔明月实在是没有想到,遇见大周的将士,她也会遇到这样的情况,不由得看向了一旁的祁景云。 后者眉头紧锁,略有些不满的看向于飞龙,于飞龙没有去管祁景云眼中的不满,而是径直将深深插入地下的银枪拔了出来,目光落在了乔明月的身上。 “弟妹,你过来,这事儿与你无关!”于飞龙开口说话,第一句便是让乔明月从祁景云身边让开。 乔明月看了一眼祁景云,见他微微一点头,她这才乖乖的站在了一旁,既然于飞龙喊她一声弟妹,便是以兄长的身份在和她说话,她自然要给他这个面子的。 走到于飞龙面前轻轻一福身,乔明月声音温和的给于飞龙见了个礼,于飞龙是武将,本就是不拘小节的性子,如今看着乔明月这么乖巧懂事,更是对这个第二次见面的弟妹生出了好感。 连连摆手让她不必如此客气,乔明月一笑,这才直起身来,于飞龙慌乱的在身上一顿乱摸,乔明月虽然心中疑惑,却并未开口询问,而是依旧乖巧的站着,装作很懂事的样子。 被士兵团团围住的祁景云看着于飞龙的动作,忍不住扶额,语气略带嫌弃的道:“表哥,我们都是大人了,不是小孩子了,你那些老做派,就不要拿出来了!” 乔明月微微回头,正好迎上祁景云满是嫌弃的目光,她不由得好奇起来,好奇于飞龙这是做什么。 于飞龙丝毫不管祁景云说什么,仍旧在身上翻找一番,“有了!” 于飞龙突然一声拉回了乔明月的思绪,她循声望过去,只见于飞龙的手中拿着一锭银子,银子白花花的,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泛着亮光。 将银子塞到乔明月的手中,于飞龙一脸的欣慰,“弟妹真是不错,这小子不知道走了什么运,能够娶到弟妹,来来来,这是第一次正式见面的见面礼,弟妹你好生拿着!” 郑重的将一锭银子塞到了乔明月的手中,乔明月低头看着手中的那一锭银子,半天没回过神来,感情……他这么一番翻找,是在找银子给她做见面礼? 低头看着手心里的一锭银子,早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笑的一脸和善的于飞龙,乔明月对于这个镇南大将军倒是生出许多好感来。 “大哥心意,明月心领了,这一锭银子,明月定然好生存着。”笑着说着打趣的话,乔明月感觉此时的自己放松了许多,没了刚开始见到于飞龙的时候的紧张了。 “木头,你到底要做什么?”祁景云看着他们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顿时着急起来,忙出声询问起来。 祁景云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乔明月顿时看到身边的那个人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手中长枪指着祁景云,目光也冷了几分。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替老太太教训你!替早逝的姨母教训你!”长枪一出,于飞龙冲着祁景云而去,两人在士兵的包围圈里打的难舍难分,乔明月站在一旁看着,倒是并不着急。 她看得出来,祁景云应付于飞龙并不吃力,而且于飞龙也并非狠下杀手,每一招,虽然带着怒气,可下手却极有分寸,并不想伤了祁景云。 祁景云脚尖轻点长枪枪尖,借力腾空而起,衣袂翻飞,手中折扇收起,旋身来到于飞龙面前,与此同时,于飞龙后退两步,两人同时出手,一掌打在对方的胸口处,踉跄了好几步,两人才站稳。 祁景云皱着眉头,捂着胸口嚷嚷于飞龙这个做表哥的不知道让着表弟,于飞龙看他那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径直往军营里走去,一边走一边道:“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酒肉,弟妹风尘仆仆,赶紧进营帐吃些东西暖暖身子吧!” 乔明月忙点点头乖巧的跟了上去,留下祁景云一个人站在那里,对着于飞龙叫嚣道:“喂!我可是你表弟!你就这么把我扔在这里不管了?” 于飞龙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道:“你脸皮一向不薄,我不让你进来你就不进来了?” 乔明月回头看了祁景云一眼,见他对着自己眨了眨眼睛,她这才松一口气,祁景云果然笑呵呵的又追了上来,与于飞龙天南地北的聊着。 第541章 一直不曾娶妻 于飞龙许是还在气恼,对他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相对于对祁景云的态度,于大将军对于她这个弟妹是真的好。 手中的那一锭银子还在,乔明月低头看了看那银子,不由得有些无奈,这于大将军还真是直爽啊!第一次正式见面,直接给塞一锭银子作为见面礼,倒是少见! “这可是木头半年的俸禄,娘子你就偷着笑吧!”祁景云凑到乔明月身边,压低了声音说着,乔明月有些疑惑,按理说于飞龙是镇南大将军,正一品的军衔,俸禄不该这么少才是。 看着乔明月一脸疑惑的样子,祁景云这才说起了于飞龙的事,原来这于大将军虽然年纪不小了,比祁景云还要年长两岁,可因着常年在外带兵打仗的缘故,一直未曾娶妻。 因为这件事情,于家的老太太一气之下把他赶出了于家,其实并非是不要于飞龙,而是想要逼着他娶亲。 谁知这于大将军也是个木头脑袋,就是不答应,因为这事儿,与家中长辈也僵持了许久,因为无牵无挂的缘故,吃喝也都在军中,于飞龙便将自己的俸禄尽数充入军中,自己每月只拿三两银子用来买酒。 听着祁景云的这番话,乔明月再看向自己手中的那一锭银子,顿时觉得这一锭银子实在是沉重啊! 小心翼翼的将银子揣进怀里,乔明月这才与祁景云道:“老祖宗生你的气,气你跑来南昭不顾自己的安危,也是心疼你,至于表哥,你也别和他生气了。” 拉起乔明月的手,祁景云叹口气,“我知道木头是为了我好,我没生气,赶紧走吧,免得走慢了,这木头又说我没规矩了。” 祁景云对于这个表哥,多多少少有些畏惧,一来是因为于飞龙是个软硬不吃的性子,二来也是因为,小时候他功夫比他好,祁景云与他比试身手总是败给他,所以如今多多少少有些阴影。 这第三嘛……就是因为于飞龙实在是喜欢说些大道理,每次都听的他昏昏欲睡,虽然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可是听着还是有些烦,以至于从前在皇宫中,每次见着了于飞龙,他总是要躲着走的。 乔明月第一次见祁景云对于一个人会这么的惧怕,顿时觉得有趣,笑嘻嘻的打趣他,“我原本以为王爷什么都不畏惧的,原来我错了,王爷也并非是什么都不怕!” 祁景云啪的一声将手中的折扇收起,拿着折扇轻轻的点了点乔明月的脑袋,“非也非也!本王害怕的东西有很多,比如……害怕娘子……比如……怕失去娘子,再比如……怕自己保护不好娘子。” 他轻声说着,两人跟在于飞龙的身后,距离于飞龙两三米远,祁景云话音刚落,乔明月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身前于飞龙不屑道:“油嘴滑舌!” 祁景云吃瘪,愤愤的样子惹得乔明月一阵好笑。 营帐里,已经准备了许多吃的东西,可见于飞龙对于他们的重视,好酒好肉,三人坐下,于飞龙才正色道:“说吧!你又闯了什么祸?” 对于这个表弟,于飞龙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他的,他对自己一向是避之不及,此刻会跑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他解决不了了。 祁景云倒也不隐瞒,点了点头,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没多大的事,就是两日之后,南昭皇帝会派人来说我死了,到时候还请表哥能够表现得悲切一些,答应与南昭皇帝一起联手出兵为我报仇。” 祁景云一边说着,一边细心的将面前清淡的菜夹到乔明月的碗中,于飞龙皱着眉头看他,半晌,才冷哼一声,怒斥祁景云胡闹。 “这生死之事怎可胡乱说?若是此事传到京中,陛下该如何伤心!”皇帝是疼爱祁景云这个儿子的,要是听到祁景云死了的消息,只怕会受不住。 “你不说不就行了!镇南大将军难道连封锁消息都做不到?表哥,做人啊,有时候也需要一些小心思,太正直没好处。”祁景云看向于飞龙,一脸的无奈。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谁也说服不了谁,乔明月总算是知道了,明明是有血亲的两个人,为什么一见面和仇人一样了。 一个是玩世不恭潇洒傲然的瑾王殿下,一个是正直忠诚一心为国为民的大将军,这两个人完全就是对立的性子,谁都看不惯谁,不吵架才有鬼! 见两人争执的不可开交,乔明月忙出来做和事老,温声道:“表哥可否听我一言?” 于飞龙顿时停下了口中的话,目光柔和了几分,点了点头,让乔明月说说自己的看法。 站起身来,乔明月走到军事地形图边上,伸手指了指北地的地方,“表哥请看,这北地位于南昭与大周的交界之地,北地若是回到南昭国的手中,他日南昭想要大局进攻大周,便是一路畅通无阻。” 手指落在临齐城的位置,乔明月勾唇一笑,“相反,若是能够借此机会从南昭国手中拿到北地的土地,交给临齐王,这北地便成了挡在南昭与大周中间的一堵墙,只要这墙不倒,南昭就别想越过北地来入侵大周。” 如今两国之间看似交好,大周甚至还派质子前往南昭,表面的和平,实则内里早已经是危机重重了。 大周之所以要派遣质子前往南昭,其根本原因就是大周这几年国力越发的衰弱,这样的大周根本没办法与日渐昌盛的南昭为敌,这一点,身为镇南大将军,几次与南昭国交手的于飞龙再清楚不过了。 这样的和平能够维持多久谁都不敢说,等到有朝一日南昭国觉得国力已经足够吞并大周的时候,便是两国交战的时候了。 到时候,南昭国大军直入大周,再无任何的阻挡,所以在此之前,临齐王的存在,便成为了大周国的一堵墙。 只要临齐王不倒,南昭就别想攻打大周,而临齐王与皇帝势同水火,谁都可能臣服皇帝,唯有临齐王不会,他一定会誓死与南昭皇帝斗到底的。 第542章 为国改变自己 而大周需要做的就是趁着这个机会好生的休养生息,顺便……在暗中支持一下临齐王,让临齐王能够有实力对抗南昭的军队。 即便真的惹恼了南昭皇帝,下令重兵攻打临齐,等临齐王手中十几万的将士消耗完了,南昭国的军队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只怕国力也要消耗不少,到时候再想攻打大周,便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不能说不可能,只能说,几年之内,南昭都不可能再攻打大周了,这样,有能够给大周争取几年喘息的机会,这样的好买卖,自然要做的。 听乔明月仔细的分析完,于飞龙沉默了,看着乔明月的眼神带上几分钦佩,祁景云得意一笑,他祁景云看上的女子,自然不是寻常的大家闺秀。 “好!就按你们说的做!”各为其主,于飞龙是大周的镇南大将军,自然要为大周国的未来未雨绸缪,乔明月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知道,这笔买卖做了不亏。 说服了于飞龙,乔明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刚开始她听祁景云说于飞龙固执,还有些担心不能说服他一起实行这个计划,如今看他答应了,她才松了一口气。 “弟妹是听了这小子的一些话,觉得我是个顽固吧?”于飞龙含笑说着,酒过三巡,他也渐渐放开了一些,倒没有刚开始面对乔明月的时候的那种拘束感了。 乔明月起身给于飞龙敬了一杯酒,面上带笑,举止落落大方,“表哥乃是忠君为国之人,比之国之大义,表哥能够放开自己心中的坚持,实乃让人钦佩。” 能够为了国家为了百姓,改变自己心中的坚持,这说明在于飞龙的心中,国家和百姓被他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 被乔明月这么一夸,于飞龙连连摇头,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感叹道:“若能光明正大,我自然不屑于这些手段心机,只是……如今大周与南昭不能相比,与之硬碰硬,实乃莽夫所为。” “弟妹的计策,对于目前的大周来说,是最好的能够牵制南昭的办法,能够用这样的计策保住大周的将士和百姓的性命,我愿意去做!”所谓奸臣也罢忠臣也罢,都不重要,他当初从军,为的就是能够保家卫国。 若是连自己誓死保卫的国家和百姓都保不住,那么那些所谓的仁义道德,又有什么用? 乔明月看着于飞龙,心中由衷的敬佩他,于飞龙笑着道:“当初听说景云这小子要娶亲了,我还有些惊讶,他可是京城中赫赫有名的浪荡公子,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能得他的眼缘。” 于飞龙感慨的说着,看着乔明月眼中满是满意的目光,那目光有种……有种……丈母娘看女婿的感觉……让乔明月一阵汗颜。 “后来我回到京中去参加婚礼,却匆匆忙忙的只吃了喜酒便回来了,也未曾和弟妹好好聊聊,当时只觉得弟妹与京中那些大家闺秀没什么不同,可如今看来,倒是我以貌取人了!” 听着自家平日里极为木讷的表哥居然能脸不红气不喘的这么夸奖自己的媳妇,祁景云一脸的得意,仿佛夸的是他自己一样。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选中的娘子!”祁景云伸手拥住乔明月,目光落在乔明月的脸上,第一次见,他就觉得乔明月与众不同,后来的多次见面,更是让他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乔明月无奈的拉掉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面上微微泛红,“王爷,表哥面前,你老实些!” 乔明月这么一说,祁景云果然乖了许多,三人聊了大周朝中发生的一些事情,皇帝年纪大了,近日身体越发的不好,朝中太子监国,不过因着太子和祁景云母亲一脉同宗同源,倒也并没有为难祁景云外祖母家。 太子已经准备迎娶侧妃,据说侧妃是淮远宁家的大小姐,宁晴,这宁家在大周也是有名的士族,家中出了三位丞相两位太子太傅,剩下的官职更是不计其数,可谓是大周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家。 这宁家的小姐嫁给太子做正室也是绰绰有余的,如今做太子的侧室,倒是委屈了这位大小姐了。 祁景云听着觉得有些无趣,不耐烦的道:“你这木头平日里对这些事情最不上心了,如今怎得说起这些来头头是道的?瞧你如此上心,真该让姨母赶紧给你娶一房妻妾,免得你这么喜欢听旁人的事。” 说到太子,祁景云的态度显然没那么好了,于飞龙倒也不介意他这个样子,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他也算是我的表弟,老太太寄来家书多说了两句,你若不想听,我不说便是了。” 知道这是祁景云的逆鳞,于飞龙很是识趣的不再提这个了,乔明月伸手握住祁景云的手,早晚,都是要面对的不是嘛! 从一开始,他们就把祁景云当做了对手当做了敌人,唯有祁景云自己,不愿意去相信,当初主动提出来南昭做人质,也有想要躲着他们的目的。 只是……身为皇子,祁景云早晚是要回去的,躲得了一时,哪里能够躲避一世? 心里有些沉重,乔明月不动声色的凑到祁景云身边,轻声道:“这镇南听说有许多京中没有的新奇东西,一会儿吃过饭,王爷陪我去逛逛如何?” 祁景云一向宠着乔明月,听她这么说,想也没想的就点了点头,乔明月笑着看向于飞龙,“表哥一起吧!这里我们不熟悉,有表哥陪着免得迷路。” 于飞龙想了想,点头答应了,吃过饭,乔明月打了个饱嗝,只觉得许久没有吃大周的饭菜了,她一个不节制,竟然吃多了。 揉了揉自己圆鼓鼓的肚子,乔明月暗暗吸了一口气,再低头看去,嗯,鼓鼓的肚子收回去了! 看她吸着一口气,祁景云忍俊不禁,“娘子,你在练新的武功?” 白了他一眼,乔明月压低了声音,生怕那些话被走在前面的于飞龙听了去。 第543章 要减肥了 红着脸戳了戳自己的肚子,乔明月有些苦恼,“王爷,你说这段时间流离失所的,我怎么还感觉我这肚子有些大了呢!看来要减肥了!” “不减肥!娘子肉乎乎的本王更喜欢!”他毫不顾忌的拉着她的手,在军中众人的注视下,跟在于飞龙的身后。 对外,于飞龙只说祁景云是自己的一个远方亲戚,正好来镇南采购桑蚕,便顺路来看看自己,至于刚开始祁景云的自报家门,也被于飞龙给封了口。 如今两个人穿着寻常的衣服走在军营里,就像是一对寻常的恩爱夫妻一样。 军中少有女子,乔明月走过营帐,惹来许多注视的目光,惹得祁景云有些不满,直嚷嚷着要于飞龙好生管教一下自己的兵。 于飞龙坦然一笑,“弟妹天生丽质,在这满是糙老爷们的军营之中,自然会引来更多的注意,这也能侧面说明,弟妹貌美不是。” 也是这么个道理,乔明月一笑,原来这木讷的于将军,也并非是嘴笨之人啊! 于飞龙喊来了副将,交代他下午带兵在演武场演练,副将领命,带兵去训练去了。 于飞龙则然人牵了三匹马来,马儿高大,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战马,身上赫然透露出一股子凌厉之气来。 乔明月看着比自己还高许多的马儿,轻轻的伸手抚了抚马儿的鬃毛,有些忐忑,自己就这么上去,不会被甩下来吧! 她之前也骑过马,可是之前骑的都是那种性子比较温和的马儿,这种战场上的烈马,倒是第一次接触。 “不要紧,踏雪很乖的!”于飞龙看着那匹马儿,轻声说着。 踏雪?乔明月看向祁景云,她记得祁景云和她提到过这个名字,见乔明月朝自己看过来,祁景云笑着点点头,“是,这就是我之前和你提到过的踏雪。” 几年前他曾经觉得战场有趣,求了父皇准许,跟着于飞龙在军中待了一段时间,踏雪便是他从战场上救下来的一匹马儿,据士兵所说,见着这马儿在战后的战场上徘徊了许久不走。 时间一点点过去,马儿抵不住,倒在了地上,祁景云不忍心,救了这马儿,踏雪当时身上有伤,祁景云细心照料了踏雪三个月,踏雪才恢复。 后来南昭与大周边境摩擦不断,皇帝担心祁景云的安危,便连夜派人来催促他回京,不想踏雪被困在京城,加之当时踏雪受了伤,回远在千里之外的京都对它来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所以祁景云只好忍痛把踏雪留在了这军营之中。 许久未见,踏雪并未表现得和祁景云亲近,祁景云笑笑,颇有些失落,“我还以为它会认得我的。” 利落的翻身上马,知道眼前的马儿是踏雪,那匹曾经救过祁景云性命的马儿,乔明月顿时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害怕眼前的这匹马儿了。 马儿打着响鼻,在原地踏着步子,乔明月笑着摸了摸踏雪的鬃毛,踏雪很是威风,身形高大通体乌黑。 唯有额前有月牙儿一般的白色鬃毛,骑在马背上,乔明月顿时感觉自己有种想要骑着踏雪奔腾在镇南辽阔的草原上的冲动。 看着乔明月蠢蠢欲动的样子,祁景云忍不住调侃道:“咱们现在是去市集上瞧瞧,可不是去马场,你若是想要试试踏雪的速度,一会儿从市集回来,我再带你去马场也行。” 市集其实祁景云也是熟悉的,虽然几年没来了,可这里的变化并不大,从前在军营中闲得无聊了,他便偷偷溜出去军营,去市集转转,要不然还能去浮玉楼喝酒听曲儿,到也能消磨一下无聊的时光。 更多的时候,他更喜欢带着踏雪去马场,马场广阔无垠,军中战马会定期赶去马场,让马儿自由自在的奔跑。 平时马儿则被圈养在军中的马棚里,偌大的马场便是空置的,只有他和踏雪在,他喜欢骑着踏雪驰骋,也喜欢躺在碧绿的草地上望着蓝登登的天空,看空中朵朵白云浮动。 “好!”乔明月点头,这里,是祁景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她想要看一看他当年走过的足记,想要看看他从前是如何的生活。 三人缓慢的骑着马儿进入市集,市集上人来人往,马儿入市集不方便,于飞龙便寻了一家客栈,给了小二一点铜板,让小二帮忙照看一下马儿。 那小二认得于飞龙,连连摆手不要,可于飞龙却不答应,小二无奈,只得伸手接过于飞龙递过去的铜板。 折扇打开,祁景云摇着折扇笑眯了眼睛,“木头你还看不出来,人家是瞧不上你手里哪点钱吗?你说说你,这么多年了,这抠门的样子还是没变!每年户部给你俸禄那么多,你自己也多少留下一些,也不至于这么抠门。” 于飞龙倒是一点都不在意祁景云的调侃,只道:“我在军中用不到钱,倒是你,那大手大脚的习惯也该改一下了!身为皇族,实在不该拿着民脂民膏供自己享用!” 原本想着打趣于飞龙的,谁知话没说几句,就被他给教训了,祁景云冷哼一声,道了一声无趣,便不去搭理于飞龙了。 于飞龙也不介意,依旧认真的给乔明月介绍这里的东西,哪家店铺有特色,哪家店铺东西实惠,哪里的酒便宜味道还好。 反正左右离不开便宜实惠四个字,可见这于大将军是真的会节省。 想不出一个正一品的大将军,身上拿不出十两银子来,若不是亲眼见着,只听别人说的话,她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世间竟然有人清廉至此。 “这家包子铺的肉包子不错,两文钱一个,五六个包子便能够吃的饱了,平日带兄弟来市集,都要来这家买上几百个包子带回去给军中弟兄打打牙祭的。”指着眼前的一家包子铺,于飞龙认真的说着。 祁景云撇撇嘴,没有说话,乔明月见两人之间又别扭起来,忙说自己想吃包子了。 第544章 抠门的将军 在南昭也有包子,只是南昭偏南方,这肉包子里都加了些许的甜味,吃着实在是不习惯。 听她说想吃肉包子,祁景云点了点头,拉着她径直进入包子铺,这包子铺很大,上下两层楼,店小二认识于飞龙,见着于飞龙来,忙把人领到了二楼的雅间。 口中殷勤道:“于将军许久未来了,前两日我们掌柜的还念叨着,等得闲了做上几百个包子送去军中呢!” 小二一边说着,一边拿着毛巾擦了擦桌子,询问于飞龙点些什么,这包子铺虽然名唤包子铺,可里面也有小菜酒肉,于飞龙想了想,询问乔明月想吃什么。 乔明月看着菜谱,“就来一道佛手金卷、五彩牛柳、鲜虾蹄子脍再来一道清蒸乳鸽,甜品就上一道桂花蜜藕好了!” 简单的点了几道菜,乔明月将菜谱递给小二,小二笑嘻嘻的接过菜谱,与于飞龙道:“于将军瞧好了,咱们家可不止包子好吃,这菜也不错!您且尝尝!” 于飞龙淡然点头,乔明月却忍不住看了于飞龙一眼,按着祁景云的说法,于飞龙十几岁就参军来到了镇南,在镇南已经有十几年了,他难道没吃过这铺子里的其他东西? “你这木头,这么可待自己,也真下得去手!”祁景云无奈的摇摇头,说自己有些闷了,要出去透口气,乔明月见他走的匆忙,想去追他,可想了想,又不好扔于飞龙一人在这里,只好乖乖坐在这里等他。 于飞龙坐的笔直,即便是换上便服来到这喧闹的集市上,他身上那股子军人的气势却没有改变分毫,依旧是端端正正的。 不一会儿,小二便陆陆续续的上了菜,祁景云也回来了,瞧着桌子上一道道的菜往上上,乔明月看了一眼祁景云,他刚刚说出去透口气,实则是又去点了几道菜吧! “菜上齐了,于将军您慢用!”镇南没有百姓不知道于飞龙的,百姓们把这位将南昭大军几次挡在镇南之外的大将军感恩戴德,将他当做救世主一样的供奉着。 所以他们一路走来,许多人见着于飞龙主动上前问好打招呼的,于飞龙也不拿着架子,不管是对谁,都客客气气,丝毫不像是一个手握重兵的大将军。 店小二走出门去,刚要转身把房门带上,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女人,女人哎呦一声跌坐在地上,娇滴滴的喊着疼。 店小二慌了神,忙上前去搀扶,那女人却不依不饶,吵闹的厉害,房门没关,透过敞开的房门,乔明月能够看到女人的样貌。 是一个二十四五的女子,长得极为艳丽,若玫瑰一般,妖娆妩媚,女子此刻跌坐在地上,直嚷嚷道自己腿疼,怕是站不起来了。 “赵娘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这一次吧!小的上有老下有小的,实在是拿不出钱来啊!”店小二认识被他撞的女子,苦着一张脸哀求着。 那女子闻言越发的骄横,扯着店小二的手怒道:“这是什么话?我赵丽儿在这镇南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里会坑你那几两银子?你今儿撞伤了我,总该帮我医治才是,你倒是会倒打一耙。” 外头的吵嚷声引来了许多围观者,小二苦于那赵娘子的纠缠,生怕坏了店里的生意,便想着掏钱息事宁人,谁知那赵娘子却不愿意,嚷嚷的越发厉害了。 于飞龙眉头紧锁,乔明月看他一眼,又看看低着头吃东西难得的有热闹不看的祁景云,她默默地夹了一片鱼肉放入嘴巴里,刚想感叹这鱼做的不错时,却听砰的一声。 乔明月瞪着眼睛看着从座位上站起来的于飞龙,满是疑惑不解,“表哥,你这是做什么?” “弟妹稍等,我去去就来!”绷着一张脸,于飞龙径直走到了门口,乔明月好奇的望过去,就见于飞龙正在和赵娘子讲道理。 赵娘子一脸的不耐烦,还不等于飞龙一席话说完,便吵嚷着于飞龙仗势压人,她吵闹的声音又尖又大,便是许多街上的摊贩闻到声音都跑了过来。 于飞龙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一个常年在沙场上带兵打仗的将军,哪里懂得如何对付这种喜欢胡搅蛮缠的女子,顿时被赵娘子弄得一个头两个大了。 一张脸黑的厉害,他想要和赵娘子讲道理,可他刚说一句话,那赵娘子便有十句话等着他,到后来,竟是分不清是赵娘子在教训他,还是他去说服赵娘子了。 “他虽然撞到你,却并未把你撞伤,你又怎可红口白牙的诬赖他人?”憋了半天,于飞龙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赵娘子擦了擦眼角,仰着头看着于飞龙,“大将军如何知道他没有撞伤奴家?奴家如今可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奴家这家中也有一大家子人要养呢!他要是不赔钱,奴家的家人怎么活?” “大将军是这镇南的大将军,咱们都敬重大将军保家卫国,可大将军也不能拉偏架不是!句句话都向着这店小二说,奴家不依!”红着眼眶说着,赵娘子作势拿着帕子抹眼泪。 “你没伤着!”于飞龙沉声说着,他一眼就能够看出来,赵娘子根本没有受伤,久经沙场,身经百战,受了伤的人是什么样子,他在清楚不过了,要是真如她所说断了骨头,此刻她那里还能在这里和他们说这么多? 赵娘子红着眼眶眼巴巴的望着这位铁血将军,泪眼模糊的抽泣着,轻轻的撩起了自己的裙子,露出裙下的白色亵裤和半截裸露在外的光洁小腿来。 一时间,围观的人都红了脸,有男子身边带着家眷的,忙转身离开了,还有几个男人眼巴巴的去看,赵娘子也丝毫不介意。 伸手一把扯住于飞龙的袍子下摆,轻轻的扯了扯,仰头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于飞龙,“于将军说奴家没受伤,那于将军亲自来摸摸看,看奴家有没有受伤!” 说着,又往上聊了聊裙子,于飞龙别过头去,一张脸隐隐泛起一丝红晕 第545章 不知羞耻 没好气的道:“不知羞耻!” 一把撤掉赵娘子手中的袍子下摆,于飞龙转身道:“你若想折腾,便折腾,本将军今日放话在这儿,没人敢管你,也没人会给你一分钱!” 当真是把于飞龙给惹恼了,平日里平易近人从不以将军自称的人,如今说话都带上了本将军三个字了。 乔明月伸手戳了戳祁景云,疑惑道:“殿下不去帮忙?” 祁景云摇摇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不去不去,这一大桌子的饭菜,娘子你多吃一点!” 看祁景云闷着头给自己夹菜,乔明月心中升起些许的疑惑来,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变了个性子一样?要知道平日里,他可是比自己还喜欢看这些热闹的。 疑惑的看着祁景云,乔明月总觉得他有些古怪。 不过她一时也说不清楚哪里古怪,索性见着于飞龙回来了,她也没有在意,而是继续吃东西,外头的人也渐渐散了,唯有赵娘子还在嘤嘤哭泣。 这样也不好,于飞龙到底是镇南大将军,今天的事情闹大了,对他没什么好处,乔明月想了想,还是决定帮着于飞龙去处理一下这件事。 毕竟今天提出要出来逛逛的是她,要喊着于飞龙一起出来的也是她,要不是她,于飞龙也不至于惹上这个麻烦。 乔明月刚起身要出去,祁景云就一把拉住了她,皱着眉头有些慌乱的道:“娘子你去哪里?” 乔明月低头看了一眼紧紧的握着自己胳膊的手,目光中满是疑惑,祁景云今天折寿怎么了?怎么给人一种心虚的感觉? “我去瞧瞧外头的赵娘子,就这么一直在外头哭也不是个事儿,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乔明月拍了拍祁景云的手,“王爷抓着我做什么?你要和我一起去?” 祁景云闻言顿时松开了手,看着他松开的手,乔明月目光中闪过一丝怀疑,只是那怀疑隐藏在眼底,并未让祁景云看了去。 叹了一口气,乔明月打开雅间的房门,外头,赵娘子还在哭着,抽抽噎噎的惹人心疼,乔明月上前搀扶起她。 轻声道:“赵姐姐有没有受伤,于将军不好检验,我却能替将军查看,若姐姐真的受了伤,小二自然要赔偿的,可若姐姐未曾受伤,这污蔑大将军的罪名,可是要入狱的!” 轻飘飘的说完这么一句话,乔明月脸上的表情一派人畜无害,伸手遥遥一指旁边的一间雅间,“那间雅间无人,正好可用作给姐姐查看伤势,姐姐,走吧!” 听到污蔑官员要入狱的时候,赵娘子就有些慌乱了,又见着乔明月真的要拉着她去做检查,她更是慌了神,忙道:“我……我感觉现在好多了,不需要检查了。” 看她往雅间里一个劲儿的看,乔明月顺着赵娘子的目光望过去,就见正在和祁景云喝酒的于飞龙。 心中了然,乔明月勾唇一笑,伸手挽住赵娘子的胳膊,亲切的喊她一声赵姐姐,“赵姐姐还未吃东西吧!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进去一道坐坐?” 赵娘子眼神一直若有似无的看向于飞龙,听乔明月这么说,她脸上闪过一丝羞怯,咬着下唇道:“这……这不太好吧!” 乔明月笑了笑,“无妨,我们正想着三人一起吃东西不够热闹呢!赵姐姐若是来一起吃点东西,我想表哥也会很开心的。” 乔明月说着挽着赵娘子的手往雅间里走,赵娘子便这么半推半就的进入了房间,被乔明月按着坐在了于飞龙的身边。 乔明月坐在她的右侧,说来也奇怪,刚刚在外头还很能说的赵娘子,此刻却低着头手中搅.弄着手帕,一句话不说了。 乔明月看了一眼桌上的气氛……额……这赵娘子不说话也就算了,祁景云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埋在桌子底下是什么情况? 从刚刚她就感觉不对劲,自从这赵娘子出现之后,祁景云便一直低着头,话也少了,热闹也不喜欢看了,一下子好像转性了一样。 “表哥,赵姐姐腿已经好多了,你们两个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乔明月看向于飞龙,于飞龙也不是小气的人,见那赵娘子没有再苦苦的纠缠,便也不打算和她计较。 只是他这个人素日里话就不多,和乔明月话多一点是因为她是他弟妹的缘故,如今一个陌生女子突然出现在这里,他顿时没话可说了,低着头喝酒吃菜。 “我瞧着大将军便是还嫌弃我刚刚的行为,既然如此,我也不打扰了。”赵娘子说着起身便要离开,于飞龙不是斤斤计较之人,见她如此,便轻声说自己已经不在意了。 听他开口和自己说话,那赵娘子顿时笑起来,一张极为艳丽的脸上,绽放出一朵极为娇媚的花朵。 赵娘子主动和于飞龙说气话来,她性子大大咧咧,并非是那些拘谨的大家闺秀,所以此刻倒也丝毫不怯场。 反倒是祁景云,实在是古怪! 看着祁景云,乔明月勾唇一笑,举起酒杯走到祁景云面前,“夫君,我敬你一杯,谢谢你带我来这市集,我很高兴!” 随便寻了个由头,乔明月便要给祁景云敬酒,祁景云无奈,只好抬起头来喝了一杯,他这不抬头还好,一抬头,坐在乔明月身边的赵娘子突然惊讶的呀了一声。 站起了身子,赵娘子疑惑的看着祁景云,将他仔细的瞧了瞧,这才道:“景公子!你回来了!莲儿还在等着你呢!” 赵娘子快步走到祁景云身边,激动的说着,就差一把抓住祁景云的手了。 从刚刚开始乔明月就觉得不对劲,怎么这赵娘子一出现,祁景云便如同蔫了一样,动也不动,低着头也不说话了,她知觉祁景云的不寻常一定是和赵娘子有关系的。 所以才会不顾祁景云的阻拦出去劝赵娘子,又寻了个由头把赵娘子带入了房间,因看出赵娘子对于飞龙有些心思,料定了她的性格一定会跟着进来,所以乔明月没费多少功夫,便把赵娘子带了进来。 第546章 祁景云的风流事 如今看着赵娘子激动的一张嘴就喊出了祁景云是景公子,一定是认识祁景云的,若不认识,她又怎么可能喊的出祁景云的名字? 而且她口中还念叨着莲儿的名字,这莲儿又是谁? 看向祁景云,乔明月目光冷淡了几分,她不知道祁景云从前有多么的荒唐,她只想着自己既然嫁给了他既然喜欢上了他,便一心一意的跟着他,不管前路艰难险阻,她也要和他一起过。 可是如今不过是来了一趟镇南,却没有想到,居然还能够碰到他当年欠下的风流债! 乔明月心中泛起阵阵冷意,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道:“赵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莲儿是谁?” 听乔明月喊了一声赵姐姐,赵娘子才从激动中回过神来,忙后退了两步,与祁景云保持了几步的距离,看了看乔明月,又看了看祁景云。 最后,赵娘子咬了咬牙,还是下定了决心要和祁景云说说莲儿的事情。 上前伸手拉住乔明月的手,赵娘子眼中满是歉意,她刚刚听到乔明月喊祁景云相公了,自然知道眼前这女子是景公子的妻子,当着他妻子的面说这样的话,对他妻子而言,实在是有些残忍。 只是……若是不说的话,对莲儿何尝不残忍?莲儿天天盼着,天天等着的人,如今终于回来了,她怎能不说! “妹子,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这件事儿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你莫要伤心。”赵娘子拉着乔明月的手,想要安抚她的情绪。 乔明月目光落在祁景云的脸上,她不要听别人在这里解释,她要听祁景云自己说,他和莲儿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来说吧!”祁景云出声,接过了赵娘子的话茬,缓缓的讲述起了当年他在这镇南发生的事情。 原来这赵娘子名唤赵丽儿,当初是浮玉楼的花魁娘子,因着漂亮的容貌,惹得不少男子前仆后继,只为能够见她一面。 赵丽儿还有个妹妹,名唤赵莲儿,莲儿并非是赵娘子的亲妹妹,而是赵娘子从街上捡到的一个孩子,两个都不大的孩子相依为命,转眼莲儿便十几岁了,因着被赵娘子保护的好,她平日里只在浮玉楼做做杂事。 莲儿出落得漂亮,只是不比赵娘子这般容颜艳丽,祁景云初到这镇南,听人说镇南的浮玉楼有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名唤赵丽儿,他心中好奇,便想看看是怎样的美人。 阴差阳错,祁景云把在房间里休息的莲儿错认成了丽儿,从此之后,他若是有时间便去浮玉楼,听听小曲喝喝酒,再之后,便是边境动.乱,他被皇上召回京城的事儿了。 讲述完这些事,祁景云看向乔明月,认认真真的道:“娘子,我与莲儿从未有过什么僭越之事,我每次去找她,也不过是听听小曲罢了,我不想和你说,只是不想让你误会,如今已经如此,我也只能和你解释清楚了。” 祁景云认真的说着,乔明月这一点倒是不怀疑他,他这个人,性子便是这样,他若是真的做了,他不屑说谎,若是没做,他也绝对不会承认。 听完事情的原委,乔明月松了一口气,咬着下唇看着祁景云,“只是如此,你和我说清楚便是,我又不是那些小气之人!” 祁景云闻言忍俊不禁,亏得她脸皮厚,刚刚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这会儿居然能够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自己不是小气的人,不愧是他祁景云的女人,连这脸皮的厚度,都和自己有一拼了! 伸手轻轻点了点乔明月的鼻尖,祁景云宠溺道:“醋坛子都打翻了,这屋子里的醋味还没散尽呢!你这会儿说你不小气,谁信?” 乔明月被他调侃的面上一红,撇撇嘴。 “不是的!你与莲儿明明私定终身,你还答应要娶莲儿,莲儿如今落得这般凄惨,也皆是因为你,你怎么能够把自己摘得这么干净?” 赵娘子摇头反驳着祁景云,她妹妹就是因为眼前的人才变成这样,这人居然说他和她妹妹只是寻常朋友。 看着祁景云,再看看一旁眼眶通红的赵娘子,这赵娘子的话,倒也不像是假的,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赵姐姐,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乔明月上前握住赵娘子的手,认真的询问道。 依着祁景云的性子,若真的和一个女子私定终身了,他又怎么可能抛下那个女子自己离开?便是和天下人为敌,他也是要把心爱之人带在身边的。 或许他给人的感觉一直是风流不羁随心所欲的,可是她却清楚,祁景云的外表之下,是比任何人都要专注的一颗心,这颗心,只能容得下一个人,若真的动心了,即便对方只是一个寻常女子,他也不可能放弃她。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中间有什么差错,才会导致赵娘子以为自己的妹妹和祁景云私定了终身! 赵娘子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咬着牙看着祁景云,“景公子,不管怎么样,你与莲儿到底认识一场,莲儿如今病入膏肓,还请景公子能够随我去看一看她,便是……便是……” 说着说着,赵娘子已经是泣不成声了,身子颤抖着,许久,才继续道:“便是她去了,也了了这桩遗憾了!” 听赵娘子说完,祁景云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她,而是看向了乔明月,乔明月点了点头,他这才答应下来。 一顿饭吃到这里,闹成这样也吃不下去了,众人索性离开了包子铺,临走的时候于飞龙喊来店小二付账,谁知店小二却笑着说祁景云早已经把饭菜的钱付过了。 走出包子铺,于飞龙不愿意去管这些事情,便说自己军中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就先回去了,祁景云点点头,三人看他骑马离开,这才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赵娘子都在说着莲儿这些年的遭遇,原来,当时的莲儿并不会弹琴,因着怕莲儿走上自己的老路,所以根本没有教她这些。 第547章 死了干净 可是有一日,莲儿却突然求她教她如何弹琴,莲儿学的极为认真,硬是能够一天学会一首曲子,生生把指尖都给磨破了,就为了能够弹出一首好的曲子来。 起初,赵娘子并没有怀疑什么,后来莲儿每日都要她教她新的曲子,天长日久,赵娘子便开始生出怀疑来。 偷偷观察,才发现莲儿经常见一个陌生男子,那男子每次来都从窗户飞进来,从来不走正门,只是那男子出手很阔绰,不是赖账的人,赵娘子见莲儿并未受欺负,便也就没有声张。 只继续默默地教莲儿,莲儿有一日突然和她说,她可能有了喜欢的人,赵娘子见莲儿主动说起了这些话,才顺着话继续询问莲儿,从莲儿口中证实了祁景云的存在。 后来她也遇到过祁景云几次,她只装作不认识他,并未拆穿妹妹假装自己的事。 原本以为那个男子是不一样的,莲儿的后半生也算是有了着落,谁知道有一天他突然不出现了,任凭莲儿苦苦的等着,一月两月半年一年,莲儿日夜思念,身子也熬坏了。 后来浮玉楼的生意惨淡,她又病着,老鸨趁她不注意,逼迫莲儿上台弹曲子,当天晚上,老鸨便偷偷将莲儿的初夜卖给了一个富商。 莲儿被重重打击彻底心思,几次三番想要寻短见,都被赵娘子救下来了,谁知道就那一次,莲儿这个不经世事的小丫头,便坏了孩子。 莲儿不懂这些,并不知道事后要喝药,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莲儿生下一个女婴,然而孩子出生没多久就死了,这一次的死亡,更是打击了莲儿,从哪以后,莲儿便一病不起,久久的缠绵病榻,她也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 然而莲儿的病却仍旧没有好转,如今天气渐凉,对于养病更是不利,大夫也曾经说过,莲儿这个冬天,怕是要熬不过去了。 一路说着,便来到了一处小房子前,赵娘子抹了一把眼泪,上前推开了门。 进入小院子里,里面空荡荡的,没有几个像样的家具,一张床摆在墙边,床上躺着一个女子,女子身形消瘦,嗓子里喘着粗气,一声声,听着难受。 无法想象,眼前这个有些苍白到病态的女子,就是赵娘子口中那个年轻活泼的妹妹。 祁景云也看到了莲儿,他张了张嘴,走到床边,“莲儿,是我,景公子!” 躺在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那双枯槁的眼中没有半点的光亮,唯有在看到祁景云的那一刻,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只是转瞬间,那欣喜便消失不见,留下满目的苍凉。 今时不同往日,一别几年,早已经是不同的境地了! 莲儿落寞的垂下眼眸,眼中泪珠一颗颗的滚落下来,泪水浸湿了她身下的枕头,她转过头去不去看祁景云。 “我不认识你!我不知道景公子是谁,你走吧!”颤抖的声音夹杂着隐隐的哭泣,便是乔明月都忍不住生出一股子同情来。 莲儿的年纪应该与自己差不多,原本应该是大好的年华,如今却成为现在这样,实在是令人唏嘘感慨。 “莲儿,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想要见一见景公子嘛!如今我给你带来了,你瞧瞧啊!”赵娘子见妹子如此,忍不住哭着说。 莲儿的身子一抖一抖的在颤抖着,隐忍的抽泣声在房间里低低的回荡,祁景云坐在床边,轻声道:“当初离开,是因为家中有要事不得不走,未曾来得及与你说一声,让你久等了!” 祁景云的话说出口,背对着她们的身影颤抖的更厉害了些,许久,那颤抖才堪堪的止住,“晚了,都晚了,景公子回去吧!如今能再见你一面,莲儿已经很开心了!抱歉,当初骗了你,我并非是姐姐,琴艺也不如姐姐好。” 依旧没有转过身来,莲儿说了一大段的话,说完之后便忍不住一阵粗喘,乔明月看着她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决定看看莲儿现在如何了。 “莲儿姑娘,能否让我为姑娘把把脉?”乔明月轻轻出声,莲儿这才发现房间里居然还有第四个人的存在。 迟疑了一下,莲儿这才缓缓转过身来,“好!” 瘦弱的手如同干枯的树叶一般没了活力,原本最是青春年华的时候,莲儿却一点都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给莲儿把了脉,乔明月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莲儿脉搏微弱,身子也虚弱的厉害,可她如今这个样子,说到底不过是心病,这心病好了,人自然也就能慢慢的好转,并非如同大夫所说,全然无救了。 “我写个药方子,赵姐姐你去抓了药来给莲儿服用,这药喝了虽然能够调理身子,可这身子说到底,还是你自己的,你若是不爱惜,旁人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替你护着你的身子。” 赵娘子拿着药方子匆匆离开了,临走还不忘叮嘱他们两个照顾一下莲儿,乔明月点点头,赵娘子这才放心离开。 乔明月看着赵娘子走了,她这才将目光落在了莲儿身上。 莲儿泪光在眼眶里打转儿,半晌,自嘲的一笑,声音低沉虚弱,“我如今这个样子,死了倒也干净了!” “你死了干净了,你可曾想过你姐姐?为了保住你这一条命,她花光了钱财,沦落到敲诈一个店小二的份上,你一死了之,你死了,你姐姐要怎么办?” 乔明月没有和她隐瞒赵娘子在包子铺对小二做的事情,听着乔明月的话,莲儿有些惊讶,“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姐姐为了救你一命,在外头靠坑人赚钱,而你,却白白的在这里糟蹋自己的性命,且不说你与相公是不是真的两心相许,便是真的情投意合,一个抛下你一声不响离开的男人,也不值得你还如此的惦记着!” 一字一句,乔明月认认真真的说着,莲儿苦笑,看了看祁景云再看看小乔明月,便明白了两人的关系。 第548章 若是当年不曾错过 “景公子不是那样的人,我知道的!”她还想反驳,可是反驳的话,却那么的无力。 当初的情分,或许真的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她以为他日日来听她弹曲子是因为喜欢她,可是如今看来,她好像真的错了。 看着祁景云,莲儿张了张嘴,终是问出了心底想问的话,“景公子,当年……当年你确实对我从未有过男女之情吗?” 祁景云不忍心说出真相,可是此刻若是还让她抱着幻想,只会害了她,他轻轻点头,“是!” 当时他只是因为觉得军中实在是无趣,恰巧那些日子踏雪受了伤,他又不能带踏雪去马场,便只能日日来这浮玉楼消遣时光了。 每次来都找莲儿只是因为莲儿单纯不谙世事,与浮玉楼中那些娇媚动人,浑身上下都是脂粉味熏得人头疼的女人不一样罢了。 从始至终,他只当她是浮玉楼中卖艺不卖身的歌女,从未对她动过任何的情。 深深的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莲儿苦笑连连,直笑到猛烈的咳嗽起来。 原来从始至终,就都是错的!情事错的,爱是错的,她这么多年痴痴的等着盼着,也都是错的。 祁景云静静地看着床上的女子,半晌,才轻声道:“你的琴弹的不错,你好好的养身子,一切,还不晚,你还年轻,还能有新的人生,不该因为一次的打击,就自暴自弃。” 莲儿的遭遇他很同情,不得不承认,莲儿真的吃了太多苦,当年那个笑靥如花,带着几分腼腆的少女,如今早已经被生活摧残的不成样子了,从她身上,他看不到当年那少女半分的影子。 只是除了同情跟惋惜,他却再也给不了她更多。 “公子,当年……若是当年我与公子表明心意,公子心中,会有我吗?”莲儿抬着眼皮看着他,眼巴巴的等待着祁景云的答案。 不愿意欺骗眼前的人,祁景云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摇了摇头,即便当年莲儿表明对他的爱慕,他也不会喜欢上莲儿,因为从始至终,他只把莲儿当做一个寻常的青楼女子。 来莲儿这里,也只是单纯的打发无聊的时光罢了。 看到祁景云摇头,莲儿半撑着的身子突然失了力气,重重的躺在了床上,她缓缓闭上眼睛,眼中泪水再次滑落眼眶。 陪着莲儿一直等到赵娘子回来,赵娘子手里只拿了一包药,乔明月看她手中的那包药,还有原本戴在她手上的银镯子却不翼而飞,便明白了。 只怕莲儿常年缠绵病榻,赵娘子早已经没钱给她抓药了,这才会去坑那店小二。 只是……她去包子铺也不像是买包子的。 上前拉着赵娘子的手,乔明月轻声道:“赵姐姐,我有些话想要问你,可否借一步说话?” 赵娘子点点头,放下手中的药包,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妹妹,这才跟着乔明月出来,出了房间,乔明月这才询问赵娘子为何出现在包子铺。 赵娘子咬着下唇,面上浮现一抹窘迫,乔明月连忙道:“赵姐姐若是不方便说,我便不问了。” 赵娘子叹口气,“哎……没什么不方便的,既然妹子你问了,那我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之所以出现在包子铺,是陪着荀掌柜的去谈生意去的,陪一桌酒,能得三两银子,我与莲儿的生活,皆是靠这个维持的。” 说罢,赵娘子微微低头,有些尴尬的继续道:“只是荀掌柜这一笔生意没谈拢,他气恼,便找了个由头不给我钱,我没办法,这才把主意打到了小二的头上,我并不想讹多少钱,只想着能给莲儿抓一副药便好。” 听着赵娘子的话,乔明月眉头紧锁,她实在是想不出来,当年那个镇南赫赫有名的花魁娘子,如今竟然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赵娘子苦涩一笑,直言自己年纪大了,又不愿意为什于那些个恩客,时日久了,自然就被新人替代了。 原本她也想着找个人嫁了的,可莲儿身子不好,没人愿意要她这么一个带着个病人的女人,以至于她至今未嫁。 “赵姐姐,我这里有些散碎银子,你拿着,给莲儿姑娘买些吃的好好补补身子,钱不多,还望姐姐能够不嫌弃。”乔明月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递到了赵娘子面前。 看着那张银票,赵娘子连连摆手,说自己不能收乔明月的钱。 乔明月却笑着道:“相公从前承蒙莲儿姑娘相陪,他也视莲儿姑娘为朋友了,这银两,便当做相公给旧友的心意了,赵姐姐,你就替莲儿姑娘收下吧!她现在正是需要钱的时候。” 乔明月的话,让赵娘子不好再拒绝,她咬咬牙,接过了乔明月递到面前的银票,眼眶微微泛红,感激的说自己有钱了一定会把这钱还给她的。 “好!”赵娘子是个要强的人,这点乔明月看的清楚,她若说这钱不用还了,她只怕会不愿意收。 两人在外头说了一会话,等祁景云从屋里出来,二人才与赵娘子告辞离开,赵娘子原本要留她们吃饭的,可乔明月说还有事情未办,赵娘子便也没有强留,只说让他们有时间再来坐坐。 辞别了赵娘子,回去的路上,两个人着马儿相对无言,官道上,只有马蹄发出的声响。 “娘子,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祁景云忍不住看着乔明月,从出来之后,他就感觉乔明月的态度怪怪的,莫不是还因为莲儿的事情生气? 勒紧马缰绳,马儿停了下来,乔明月准头看向祁景云,蹙眉道:“景云,我们帮帮她们吧!” 祁景云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笑着点头说好,乔明月撇撇嘴,瞪着眼睛看他,“你是不是喜欢过莲儿?” “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一问一答,马儿向前走去,身后夕阳余晖,将两个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乔明月看着祁景云,心中沉甸甸的。 回到军营,乔明月和祁景云便听说军中马儿病倒了,于飞龙正在马厩里查看马儿的情况。 第549章 辽军使的手段 要知道在军中,战场上,马儿就是将士们的腿,没了马儿,先锋部队就没有办法冲散敌军的阵型。 这么多的马儿突然这样,实在是有些蹊跷。 祁景云知道马厩在哪里,便带着乔明月一起去了马厩,远远的,就看到了好几匹已经死掉的马儿,几个士兵正在一旁打算处理掉马儿的尸体。 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骂骂咧咧的道:“他奶奶的,这群龟孙子,就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老子这就带兵去宰了他们!” 一边骂着,一边就要带着手下几个人离开,却被于飞龙呵斥住了,男人一转身,就看到了祁景云,顿时愣住了,许久,才露出欣喜的表情来。 “小……呜呜呜……”小字刚一出口,就被祁景云一把捂住了嘴,威胁的看着他,男人这才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 祁景云放开他,蹙眉道:“你这吵吵嚷嚷的性子还是没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祁景云看着马厩,马厩里许多的马儿看上去病殃殃的,有的甚至趴在地上已经起不来了。 男人闻言原本压制下去的怒气上涌,忍不住又是一阵恼怒,“说起来我就气,这事儿一定又是西边那群瘪犊子干的!那些蛮夷,一天到晚就知道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大周的西边,是西辽国,西辽人擅长马上作战,与之交手,必然要骑马才行,几年前西辽曾经和大周联手击退了南昭,两国之间关系也不错,后来西辽人口越来越多,草场不够牛羊吃的了。 便经常越过边境来大周的草场放牧,起初也没什么,不过是些百姓之间的事情,可有一次事情闹大了出了人命,大周的官员就将杀人的西辽人给扣押判刑了。 那西辽人的亲属不满大周的官员给他判刑,便带人来到大周国土上闹事,惊动了边境的士兵,士兵插手,此事便越闹越大,后来两国的士兵也动了手。 这件事就这么越闹越大,加上西辽那边的纵容,导致两国之间逐渐交恶,最重要的是,大周与南昭的关系在这个时候逐渐好了起来,这就导致了西辽和大周不再是共同抵抗南昭的关系了。 两国之间也没了顾忌,边境上经常起冲突,这镇南军虽然是用来阻挡南昭军的,可如今却更多的是和西辽的人斡旋。 “回来!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不可乱来!”于飞龙从马厩里出来,与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不同,此时面对着军中的将士,于飞龙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子让人不容置疑的果决。 男人如同老鼠见了猫,刚刚还叫嚣着要去教训西辽的人,此刻听于飞龙这么一说,顿时蔫了,只小声的嘀咕道:“这还用查?肯定是那群孙子做的事!” 于飞龙冷冷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他猛的住了嘴,不再说什么。 祁景云见状忍不住笑起来,手中折扇点在男人肩膀上,好笑道:“钱越,没想到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怕木头!” “谁像你,没大没小的!”钱越嘀咕一句,乖乖的站在于飞龙的身后,不再多说什么了。 乔明月见他们在讨论西辽的事情,她对西辽这个国家了解不多,帮不上忙,所以只能先进马厩里看看战马的情况。 围着马厩看了一遍,有些马儿情况严重,已经奄奄一息了,有的,却还能正常的吃草料,询问了一下照顾马儿的士兵,得知这马儿平日里吃的就是马槽里的草料,每日都会赶去外头的河边喝水。 这草料他们已经检查过了,并没有毒,至于这水,那条河是流动的,若是真的有人有毒,想要在河里有毒只怕不容易。 听着那士兵的话,乔明月点点头,看着马儿吃的草料,这些草料有些特殊,“这里面掺杂的是什么?” 乔明月弯腰拿起草料里的一些颜色有些特殊的青草询问,那士兵忙说这是这一带特有的草料,春秋长的最是旺盛,每到这个时候,他们便要去割一些来,给马儿加餐。 比起干草料,马儿更喜欢吃这些新鲜的草料。 乔明月没见过这草,便提出想要去他们平日里割这种草的地方去瞧瞧。 “我知道这草哪里有,你若是想去看看,我带你去便是!”祁景云不知道什时候走到了乔明月身后,见她想去找这种草,便提出带她去。 乔明月点点头,两人骑着踏雪一路往西走去,天渐渐的暗了下来,夕阳余晖染红了大地,祁景云从身后将乔明月拥着,抱了个满怀。 马儿驰骋,草原一望无际,一眼望去,是无边无际的辽阔草原,还有很低很低,仿佛一伸手就能够抓得到的红色云霞。 浓烈的风拂过耳畔,吹乱了乔明月的发,祁景云的呼吸声与马儿的踩踏声一声声传来,仿佛天地间再无他物,只有这一匹马和两个人而已。 “你不是想要试试在草场骑马的感觉嘛!怎么样?感觉如何?”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乔明月回头,正好看到那双含笑的眼眸,正用着灼人的目光凝视着她。 心里一颤,她笑着点点头,“感觉好像拥有了全世界!又感觉,好像天地间只有我们,景云……若一切都结束了,我们便寻一处山水之间,再不问世事,如何?” 静静地看着祁景云,乔明月等待着他的回答,祁景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眼神中满是宠溺。 “这样的问题,我早就回答过你了,你若是想,现在,我也可以抛下一切带你离开。”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认真,一字一句的说着,无比的郑重。 看着祁景云,乔明月轻轻的摇头,还不行,还不是时候,现在走了,太子登基之后也不会安心,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他们又能走到哪里去? 唯有真的让太子明白,他的存在构不成威胁,又或者说,让他明白,这天下间,并非所有人都觊觎王权,他们才能够得到真正的自由。 第550章 草有问题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一片草地,祁景云勒住马缰,踏雪底鸣一声,停下步子,祁景云利落的翻身下马,对着她张开了手臂。 乔明月笑着从马上一跃而下,跌进祁景云的怀中,温暖的怀抱带着淡淡的沉水香的味道,让人觉得安心。 他拥着她,遥遥一指,在夜色中,草地上时不时飞过一两只的萤火虫,飘荡荡,照亮了这一方天地。 远处,已经是一片黑,头顶的月色只能照亮脚下的路,天,彻底的黑了下来。 “前面,便有许多那样的草,是这里最寻常的草,当地百姓家中有牛羊的,也会来这里割草回去拌了谷糠来喂牛羊,你怀疑是那些草的问题?” 祁景云从乔明月说想来这片草场看看的时候起,便知道了她对战马吃的草料有所怀疑了。 只是这些草并非今年才给战马吃,从前他在这里的时候,军中的士兵也总是会赶着牛车来这里割了草回去喂战马,并未见过今天这样的情况。 “王爷,这万物相生相克,或许这草单吃没问题,若是掺了东西便会出现问题也不一定,总之,还是去仔细查看一下再说吧!” 她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是草有问题,只是听管理战马的士兵说,战马喝的水都是河中的活水,活水流动,想要在水中下毒并且保证所有马儿都喝到带有毒药的水并不容易。 但是这草料便不一样了!要是在草料里动手脚的话,便能够保证每一匹马都能够吃到了,只是多少的问题。 所以那些马儿才会出现有的倒地不起,有的却还能够继续吃草料,正常活动的情况了。 只是刚刚查看的时候,她能够确定,马厩里的几百匹战马,全都出现了中毒的现象,这就证明,这毒,这些马儿都接触过! “嘘!”乔明月还想继续往前走,祁景云却突然拉着她一下子蹲到了草丛里,乔明月疑惑的看着他,祁景云伸手指了指远处。 微微站起一些身子来,乔明月探着头往祁景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一看不要紧,她这才发现,原来远处有几个人正在鬼鬼祟祟的在草丛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压低了声音,乔明月蹙眉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些人大半夜的在这里鬼鬼祟祟,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夜色笼罩之下,她们看不清楚远处那几个人的穿着长相,只能看到他们几个人弯着腰正在草丛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是西辽的人!”祁景云凝视着远处那几个人,目光深沉若这无边的夜色一般。 乔明月疑惑这大晚上的她努力的去看才能够看清楚远处是几个人,祁景云怎么就能够通过那几个模糊的身形判断出对方是西辽人的? 祁景云并未第一时间回答乔明月的疑惑,而是拉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一点点靠近那些人,待到距离约摸有十来米的时候,乔明月才看清楚,这些人与中原人的打扮不一样。 他们不像南昭的人那般喜欢用发带束发,也不像大周的百姓那样更喜欢束冠,这些西辽人喜欢将头发绑成一根根的小辫子,遍布在脑袋上。 或是就这么随意的散着,平日里就骑在马上的民族,自然不像是大周和南昭的百姓那样精致些,以至于头发看上去格外的毛糙,如同山野间枯黄的野草。 “西辽人都会带着兽牙做的装饰,以代表其勇猛,我是远远的看到那兽牙装饰,才认出是西辽人的。”听祁景云这么一说,乔明月仔细去看,果然从哪几个人的身上看到了兽牙的装饰。 兽牙上镶嵌着不大不小的一块小石头,石子在夜色下,微微泛着淡绿色的幽光,因着刚刚的距离有些远,加上她并未仔细去看,所以并未看到,如今仔细一看,才发现哪淡淡的绿色的小石头。 “那东西名叫日石,是西辽人极为崇拜的一种矿石,因为这种石头晚上会发光,而西辽人是游牧民族,崇拜太阳,所以便觉得这日石乃是太阳的象征。” 祁景云仔细的和乔明月说着那些她不知道的关于西辽的事情,乔明月闻言点了点头,祁景云才又说起西辽人之所以会把兽牙和日石放在一起,是代表了太阳赐给他们力量。 西辽的男子成年之后,便会去狩猎一只猛兽,将它的兽牙打磨成装饰物,戴在自己的身上。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刚刚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些人是西辽人的缘故了,当初在镇南的时候,他也曾经跟随着军队和西辽人交过手,对于西辽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看着西辽那些人鬼鬼祟祟的在一片草地上弄着什么,乔明月和祁景云想了想,还是没有打草惊蛇,而是等那几个人匆匆离开之后,这才走到那几人待的地方去查看。 “这是……”乔明月看着草叶上细微的白色粉末,微微蹙眉,捻了一点在指尖,轻轻揉捻放在鼻尖细细的闻着味道。 这味道倒是有些熟悉,只是她本就对中医并不太了解,加之这个时空有很多她之前也未曾见过的草药,所以她一时之间并未喊出名字来。 “玄草!一种极寒之物,对于食草的动物极为不友好,吃的少轻则呕吐腹泻,重则直接死亡。”听着祁景云的话,乔明月断定了,那些马儿就是中的这个毒! 看着这一片草地,乔明月疑惑道:“如今知道是西辽的人在马匹上动手脚了,只是我实在是想不通,这草场这么大,他们如何确定将士们会来这里割草?” 祁景云闻言一笑,拉着她上了一处小山丘,站在小山丘往下望去,草场一马平川,风吹过,将草儿吹的如同海中的海浪一般起起伏伏。 看着那整齐的一片一片的割掉的草地,乔明月了然了,原来士兵们割草并非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而是有秩序的从北向南割过去,所以西辽的人才会知道在哪里动手脚能够达到他们的目的。 第551章 潜入辽军大营 只是…… 乔明月抬头看着祁景云,笑嘻嘻的凝视着他,那双杏核大眼里,满是精光,凑到祁景云身前,乔明月轻声道:“王爷,你和西辽的人交过手,想必对西辽多少也有点了解吧!” 祁景云坦然点头,他是了解西辽那些人,之前他还见过西辽的大王耶律雄,当时年少的他,还与耶律雄交过手。 了然的看着乔明月,祁景云直截了当的道:“说吧!娘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看着祁景云那一副把自己看穿了的表情,乔明月也不生气,而是继续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辽人这么大费周章的对镇南军军营中的战马动手脚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让镇南军损失几匹战马不成? “你是说辽人可能不安分了?”祁景云看向乔明月,目光沉了沉,如今北地的困境还未解开,要是在这个时候辽人这边出现异动,对于他们来说,确是个棘手的难题! 最多三日之后,南昭的使臣一定会前来游说于飞龙答应出兵合作收复北地的事情,在此之前,西辽这边一定要解决了,免得出兵北地之时,西辽趁乱进攻大周。 “王爷,西辽人什么时候安分过?这些年大大小小的仗打了不少,有几场是和南昭打的?更多的时候,还不是为了平乱西辽的骚扰!” 西辽人擅长马术,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马背上的民族了,奈何西辽人对于耕种不甚了解,所以总是会来骚扰大周与西辽边境上的村镇,抢些东西。 这群人来的快去的也快,等军中将士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西辽的人也早就把能抢的全都抢着跑了,对于这群西辽人,边境的百姓和士兵都厌恶至极。 祁景云闻言点了点头,确实,西辽人,从来都不安分,只是他们没有那个实力,若是西辽有南昭一半的国力,他们一定会挥兵入主中原。 手放在嘴边吹了个口哨,口哨声在夜色下穿透了很远,乔明月看向祁景云,祁景云道:“走回去找踏雪太累了,这口哨许久未用了,也不知踏雪还记不记得。” 话音还未落下,就见远处一道黑色的影子如同暗夜中的闪电一般飞驰而来,踏雪马蹄踏在草地上,发出细微的踩踏声。 马儿停在近前,祁景云翻身上马,对着乔明月伸手,抓住祁景云的手,乔明月只感觉祁景云手中轻轻一用力,她便被拉着腾空而起,轻飘飘的落在了马背上。 踏雪打了个响鼻,祁景云伸手拍了拍踏雪的后背,眼中满是喜爱,“没想到你还记得这口哨声!” 踏雪焦躁的踏着步子,祁景云见状伸手将乔明月环在怀中,目光望向西方,“踏雪,走吧!” 踏雪极为有灵性,祁景云说完这话并不曾抽动马鞭,踏雪已经风驰电掣一般的冲了出去,乔明月真真实实的感觉到了踏雪的速度。 耳畔的风呼呼的吹着,带着秋日深夜中的丝丝冷意,祁景云从身后将她紧紧的抱着,两人后背贴合,暖意在彼此之间流动。 “踏雪喜欢奔跑,刚刚那么焦躁,是没有跑过瘾!娘子,你可要抓好了!”祁景云说着,又喊了一声驾,踏雪跑的更快了几分。 不知跑了多久,等踏雪停下来之后,乔明月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如同被颠散了架一样,身子一歪,差点直接从马上摔下来。 好在祁景云眼疾手快,伸手将她拦腰抱在怀里,这才免了乔明月与大地亲密接触。 “娘子,你还好吧?”祁景云担忧的看着乔明月,她的脸色有些难看。 乔明月挣扎着从祁景云的怀里下来,一边摆手一边跑入了草丛里,“王爷别过来,我……我吐一会儿,我有点晕马!” 原本还想着骑着踏雪能够痛痛快快的在马场里奔驰,谁知道,她根本受不住踏雪的速度,原本以为之前的踏雪就已经够快了,如今才发现,自己实在是低估了踏雪的实力。 弯着腰吐了个昏天黑地,祁景云担忧的询问她如何了,她忙含糊道:“马上……就……就好!呕~” 等到吐的胃里空空的了,她这才弯着腰从草丛里出来,祁景云忙上前扶住她,蹙眉道:“今天先回去,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也不迟!” 在他眼中,什么也比不过乔明月的安危重要,看她这么难受的样子,他那里还有心思去管西辽的情况?反正有于飞龙在,即便是西辽想要做什么,也要掂量掂量有没有那个能力。 祁景云说着便弯腰打横将乔明月抱了起来,乔明月惨白着一张脸,忙道:“王爷,我没事,不打紧,正经事要紧!” 她坚持,祁景云无奈只好将她放下来,与她坐在草地上休息,草原上的爷空很美,星辰点缀在无边的暗蓝色幕布之下,星星点点,璀璨夺目。 仿佛轻轻的一伸手,就能够触碰到一般,秋日的夜里,星星点点的萤火虫飞在草丛之中,如同天上的星辰坠入人间。 仰头望着夜空,乔明月顿觉心也跟着宽阔起来,“景云……你相信吗?在很久很久的以后,这世间一片繁荣,再没有这么多的战争,人与人之间,也是平等的,不用处处算计,过着最平稳的日子。” 乔明月努力的去描述着她印象里的那个时代,那个在她记忆中,渐渐的已经有些模糊到分不清楚,那些记忆到底是真实的,还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 有时候她甚至会想,现在的一切,或许就是自己的一场大梦,等梦醒了,自己还是二十一世纪的那个自己。 有时候,她也会觉得,或许前世的那些记忆,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境,真实虚假,让她逐渐有些分不清楚了。 听着乔明月的叙述,祁景云眼中闪过点点光亮,如同点亮夜空的星辰一般,流萤飞过,他坐在草地上,仰头看着满天的星河,“若真有那样的时代,真希望我也能够见到!” 第552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听着他的话,乔明月心中一痛,生活在这个时代,一个人的命运,是多么的脆弱,脆弱到便是生而高贵如祁景云,亦是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更不要说那些寻常百姓了,他们的命运,便如同河中漂流的一叶枯枝,随水漂流,难知前路。 风拂过耳畔,乔明月侧眸看向祁景云,夜幕下,他认真仰头看着星河的样子,如同一副绝美的画卷,深深地印刻在乔明月的脑海中。 若是生在她的时代,眼前的祁景云,一定活的比谁都要洒脱吧! “王爷,前路不好走,你可要拉紧我的手,我不认识前路。”她伸出手到祁景云面前,祁景云看了看伸到自己面前的手,笑着紧紧的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即便前路荆棘险阻,为夫也不会放开娘子的手的!”十指紧扣,掌心的温度让乔明月感觉安心,或许她会迷茫,或许她会觉得命运难定,可不管如何,只要这双手还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她便会坚定的走下去,不管前面的路多难。 越往前走,路越是难走,不知道摸黑走了多久,乔明月远远的看到了一处处营帐,还有远处寻常西辽人的毡房。 成群结队的牛羊被圈在围栏里,军营中,只有几个守卫的士兵,此时正打着哈欠,一副困意满满的样子。 “那就是西辽的军队,西辽与我们不一样,他们是游牧民族,所以一般是跟着牧草的变化而迁徙,按理说这个季节,他们应该还在北边才是。” 望着远处一座座的营帐,祁景云目光闪过一丝疑虑,乔明月提议绕后去看看,观察一下西辽人有没有什么异动。 毕竟要是西辽真的想在这个时候对大周不利的话,军中一定能够看出些蛛丝马迹的! 祁景云看了乔明月一眼,见她脸色恢复的还不错,这才勉强答应了带她一起去夜探辽人的军营。 周围全是一米多高的草,猫着腰有草丛的遮掩,他们很顺利的就接近了军营,轻松翻过军营的围栏,乔明月扯了一块布遮挡住自己和祁景云的面容。 祁景云看她把自己捂得只剩下一双眼睛的样子,忍俊不禁,“辽人不是傻子,若是被发现了,他们很容易就会猜到我们是大周的人,所以你这捂着,作用并不大。” 西辽这些年一直和大周你来我往,算的上是宿敌了,辽人不是傻子,知道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除了大周就是南昭的人,而南昭如今北地情况还未解决,哪里还有心思来西辽这边? 南昭不可能,那就只有宿敌大周了。 乔明月伸手扯了扯祁景云脸上的遮面,“即便他们知道是大周的人做的,没证据,他们又能如何?” 祁景云笑笑,并未说什么,只是任由乔明月将他的脸遮掩好了,这才小心带着她绕过辽兵的守卫,绕到了后面。 “从前无聊的时候,我也来这辽军大营中玩过,所以对于这里还算是熟悉!”祁景云回头看着乔明月,将她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的问题给直接回答了。 乔明月勾唇笑了笑,祁景云年少的时候还真是贪玩,连敌军军营里都能成为他打发无聊时间的地方。 祁景云却不以为意,只道:“辽军与我军不同,他们骁勇善战惯了,这样的实力,也足够让他们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从来都是他们去骚扰邻国,而他们因为是游牧民族的缘故,经常移动,所以想要找到他们的扎营地,不容易。” “这也就导致了他们平日里晚上的守卫及其松懈,进来的时候你也瞧见了,门口只有两个昏昏欲睡的小兵而已。” 听着祁景云的话,乔明月再回想起大周军营里守夜将士们的严阵以待,不由得感叹这辽人还真是心大。 一路弯弯绕绕,祁景云很容易的就躲过了几次巡逻的守卫,带着祁景云来到了军营中部的粮仓处,粮仓是军中重要的地方,饶是其他地方松懈,这里却丝毫不松懈。 粮仓周围整整齐齐围了一圈的守卫,手中拿着弯刀,皆是目光严峻,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祁景云拉着乔明月两个人躲在一处营帐后面,远远的看过去,就见这大晚上了,还有人在不断的往粮仓里运送粮食。 足足三十仓的粮食,装的满满的,这样的举动,实在是有些不寻常,要知道辽人乃是游牧民族,平日里跟着牛马迁移,最重要的便是要身边少物,不然身边带着太多累赘,如何迁徙? 而辽兵突然在这里屯这么多的粮食,显然不正常! 乔明月和祁景云对视一眼,两个人心有灵犀,祁景云压低了声音道:“娘子,你先去外头等我,我再往里面去查看一下,看看辽军的人马有没有什么异动。” 祁景云之所以让乔明月先离开,就是害怕她跟在自己身边,他遇到危险情况没有办法保护好她。 乔明月自然也知道祁景云的担忧,只是她也不放心祁景云一人深入辽军大营之中,两个人一起,总也能够有个照应不是! “王爷别想把我甩掉,从前王爷说过,这辈子我都甩不掉你了,那现在,这番话,我再回赠给王爷!”紧紧拽着祁景云的手,乔明月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祁景云看她坚持,只能无奈的叹口气,伸手轻轻地揉揉她的长发,叹息道:“越往里便是军中将领所在之地,越是危险,你当真要一起去?” 没有给祁景云反对的机会,乔明月率先飞身落在一处营帐之上,顺着营帐轻飘飘的落下,落在了营帐后面,乔明月刚一落下,便有一队士兵巡视而过。 乔明月躲在营帐后面,堪堪躲过了那些士兵的眼睛。 祁景云无奈,也只好飞身过去,想把她赶走是不可能了,祁景云只好与乔明月把这军中具体的情况与她说了一下。 只是几年未曾来过这辽军的军营之中了,祁景云也不是很有把握,这么多年,辽军的军营里是一成不变的。 第553章 耶律显仪 所以一会儿在再往里深入,只能见机行事。 看祁景云一脸郑重的样子,乔明月也不敢怠慢,她们两个人来到辽军军营探查情报,若是被辽军发现了,怕是插翅难飞。 所以乔明月不敢有半分的松懈,因为她一个人暴露了,也会牵连到祁景云,她不愿意祁景云因为她的缘故而陷入危险之中。 如果因为她而让祁景云有危险的话,她宁可不曾跟着他一起来! 越往里走,巡逻的士兵也越来越多,祁景云指着远处那座最为雄伟的毡房,压低了声音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哪里应该是辽军大王的毡房,辽人尚武,西辽大王经常随军,并非如同南昭和大周的皇帝那样,只会坐镇首都。” 听着祁景云的话,乔明月目光落在远处的毡房里,不知道那毡房里会不会藏着什么关于军事调动的事情。 没等乔明月继续想下去,祁景云已经拉着她绕过了那最瞩目的毡房,警告道:“这里你想都不要想,当年我夜探这毡房,差点没命回去,永远也不要小瞧敌人!” 不知道当年祁景云到底经历了什么,只是看他如今这么讳莫如深的样子,想来当年的情况一定很危险。 “别动!”他转身将她拥着侧身钻进一间毡房里,掀开营帐的帘子,正好看到一队辽兵从面前的营帐跑过,一边跑,一边还嘀咕着方才好像看到了人影。 乔明月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一想到刚刚差点被辽兵发现,她就感觉后背冷飕飕的。 祁景云低头看着被他圈在怀中的乔明月,见她眉头紧蹙,眉眼间满是担忧,不由得笑着打趣她是不是害怕了。 乔明月也不隐瞒,实事求是的点了点头。 等那群辽兵走了,两个人才从营帐里出来,兜兜转转,两个人来到一间不大不小的营帐里,那营帐一眼看过去没什么特别的,只是门口不知道为什么,却多了两个辽兵把守着。 “哪里应该是辽兵商量军中大事的地方,要不要进去瞧瞧?”祁景云看向乔明月,对着她轻轻地眨了眨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乔明月总感觉祁景云这副样子,准是没好事,只是她虽然提议来辽军军营里探查情况,可她却也是真真实实的对于辽军的情况一无所知。 如今,也只有听祁景云的话了,无奈,乔明月只好点了点头。 躲过巡逻的守卫,两个人来到那营帐的后面,祁景云抽出匕首划开一刀口子,那口子,足够一人从中钻进去了。 祁景云先进入营帐,乔明月随后跟了进去,刚一进去,她就被眼前的情况惊得心里一颤,眼前,祁景云手中的匕首抵在一个男人的脖子上,那男人有着一双浅蓝色的眸子,在夜色之中,还带着些许的金黄。 “耶律显仪,好久不见!”声音比之平时冷了几分,祁景云的目光亦沉沉的,像是看不见边际的深夜。 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眼前这个人的时候,祁景云浑身上下都笼罩上一层寒意,那股子冷意便是连乔明月都惊诧,他平日里最是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的,即便怒意滔天,也能掩饰的极好。 想到这里,乔明月便好奇的打量起眼前的人来,眼前的人二十四五的年纪,个子很高,五官深邃,尤其是那双眼睛,一眼便能够分辨出不是中原之人。 他身上只穿着亵衣亵裤,脖子上架着匕首,匕首的利刃一点点的割破皮肉,血珠子顺着刀尖滴落下来。 那双深邃的蓝色眸子里,倒是没有多少的惊讶,反倒是平静异常。 “瑾王殿下,几年未见,别来无恙!”轻轻启唇,耶律显仪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异域味道,他垂眸,长长的眼睫遮挡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祁景云手中匕首越收越紧,乔明月看着那深深地刺破皮肤的匕首,毫不怀疑,祁景云很可能一激动,直接要了眼前男人的性命。 “当年夜袭镇南军,耶律将军好手段,如今莫非还想故技重施?”看向耶律显仪,祁景云冷声道。 幽暗的房间中,空气都被凝固住了一样,耶律显仪被祁景云用刀子架在脖子上,他却丝毫看不出慌乱害怕来。 祁景云口中的夜袭镇南军是什么?故技重施又是什么?难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是谁在策划这一切?难道从草场一路到辽军军营之中,祁景云根本不是在找什么线索,而是在找耶律显仪! 想到这里,乔明月皱眉看向祁景云,祁景云眼中怒火簇簇,若被点燃的枯草,一瞬间呈现燎原之势。 “当年瑾王殿下牺牲了自己的副将才从我军团团包围之中逃出去,这些年,瑾王殿下怕是一直活在那场战争的阴影之中吧!”含笑看向祁景云,耶律显仪昂首抬头,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现在的境况而担忧的意思。 听着两个人的对话,乔明月也算是弄清楚了,原来当年,耶律显仪不过二十岁,而祁景云还不足二十,耶律显仪策划了夜袭镇南军军营的战争。 那一场战争之中,镇南军被突然出现的辽军打乱了秩序,成了无头苍蝇,祁景云也被围困,是当年与祁景云交好的副将拖住敌人,才救了他一命。 “瑾王,杀了我,你也逃不掉,带我一起离开这里,怕你没有这个本事。”耶律显仪说的笃定,这辽军之中守卫重重,带着他想要逃出去,是根本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若是我说,我不逃呢!西辽大王的独子,耶律显仪在我手中,你说那些辽兵,还敢不敢和我动手?只要你在我手里,我便可以光明正大的从这里走出去。” 从来到这里的那一刻起,祁景云就没有想过要逃走,他从前就为了给死去的那些将士报仇,几次深入辽军军营,探查军情。 祁景云说着,手中的匕首紧了紧,耶律显仪的脖子上瞬间一股鲜血涌了出来,染红了他身上白色的亵衣。 第554章 劫持辽国王子 挟持着耶律显仪出了营帐,外头早已经有西辽的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了,乔明月紧紧地跟在祁景云身边,心中虽然有些忐忑,可是却仍旧没有说什么。 祁景云费尽心思想要做的事情,她是无论如何都要站在他身边支持他的! 不知何时,天色已经渐渐露出了鱼肚白,祁景云望着眼前的众人,冷然道:“要是不想让他死的话,就让开!” 辽兵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选择,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把目光落在了耶律显仪的身上。 耶律显仪轻笑一声,一字一句的道:“今日,谁若把他们放走,格杀勿论!” 耶律显仪下了死命令,那些西辽士兵哪里敢放祁景云他们离开,一个个持刀而立,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都给我让开!王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多少条命能够赔的起?”一声威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乔明月寻声望去,只见一个中年女人在侍女的搀扶下匆匆走过来。 女人目光紧紧地追着耶律显仪,在见到他脖子上深深地伤痕的时候,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差点脚下一软站不稳摔了。 好在身边的小丫鬟及时伸手将她搀扶着,口中担忧的道:“大妃,您要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啊!” “仪儿如今歹人挟持,我要如何保重身子?你们还不赶紧让开!真想害死王子不成?”大妃恨恨的说着,生怕祁景云会对她儿子做什么。 耶律显仪有些无奈,他之所以和祁景云僵持着,是因为他知道,即便是他不放祁景云离开,他们也不一定会杀了他,相反,若是真的被他们带出军营,那他才真的是要生死未卜了! 只是看着自己母亲这么焦急的样子,耶律显仪微微叹了一口气,低低喊了一声母亲。 大妃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一个劲儿的打转,听自己儿子喊自己,她只以为儿子是害怕,忙道:“娘在这里,娘在这里,仪儿莫怕!” 耶律显仪眉头微微蹙了蹙,沉声道:“母亲你先回去吧!我没事的。” 听他这么说,大妃连连摇头,直说耶律显仪没有平安之前,她这个做母亲的如何能够安心回去? 说罢,又催促士兵让开,放乔明月她们走,看着士兵让开了一条通道,祁景云牵着乔明月的手,劫持着耶律显仪,往辽兵的军营外退去。 身后的辽兵并未离开很远,只隔了三四米的距离。 一路虽然有不少的辽兵,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阻拦他们,祁景云带着乔明月还有被挟持的耶律显仪一直来到了辽军军营外面。 祁景云口中吹响口哨,不一会儿,一道黑色的身影便冲破夜空,向着他们奔跑而来。 乔明月心中一喜,暗暗感叹踏雪实在是有灵性,他们在辽军的军营之中呆了那么长时间,踏雪居然就这么老老实实的待在草场并未走远。 祁景云一手将乔明月轻轻一托送上马背,自己则骑上了辽人的另一匹马,而耶律显仪,就被他像是抗包袱一样的横在了马背上。 从乔明月的那个角度看去,她能够清晰的看到耶律显仪脸上的恼怒。 马儿杨蹄奔腾在广袤的草场上,初升的朝阳照亮了天地,明亮而又温暖。 马儿跑了约莫有半盏茶的功夫,眼瞧着身后的辽人早已经被甩开了,祁景云才勒住马缰绳,马儿停下来,他一脚将被双手反绑在身后的耶律显仪踢下了马。 那张好看的脸就这么结结实实的撞到了地面上,好在地面上有一层厚厚的青草,要不然,只怕这张脸要肿成猪头了。 乔明月也翻身下了马,耶律显仪挣扎着坐在地上,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端着西辽王子的仪态。 “王爷,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乔明月坏心眼的打量着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耶律显仪,耶律显仪抬头怒瞪着乔明月,乔明月懒得搭理他,伸手扯下面上的面纱。 一直捂着这东西,脸上闷热的难受,如今西辽的士兵都不在这里了,她也可以摘下来透口气了。 至于眼前的这个耶律显仪,估计祁景云也不会放过他,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她便没那么多的顾忌了。 祁景云蹲下身看着耶律显仪,“耶律显仪,我答应了你母亲不杀你,如今我们已经安全,你走吧!” 祁景云的话让乔明月一愣,她还以为祁景云那么费尽心力的把耶律显仪弄出来,是想要杀了他给当初被他杀的那些大周将士报仇呢! 实在是没有想到,祁景云会说要放了耶律显仪。 不光是她不敢相信,便是连耶律显仪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皱着眉头看了祁景云半天,仿佛在研究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似的。 看着祁景云认真的样子,乔明月知道他不是一时兴起,遂蹲下身来给耶律显仪解开了手腕上的绳子。 “耶律显仪,兵不厌诈,你用卑鄙龌龊的手段对付大周的战马,这笔账,我们记下了!”如果她们没有尽早发现,如果情况比现在更严重,那么西辽的人大举入侵的时候,镇南军的将士们却连一匹战马都没有。 乔明月说这话一来是警告耶律显仪,他的那些心思手段她们都知道了,二来,也是告诉耶律显仪,以后不要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活动了一下被绑的有些发酸的手腕,耶律显仪微微仰头,目光高傲,若草原上翱翔的雄鹰一边,“你们不杀我,来日若你们落在我手里,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他说罢,如有所思的看了乔明月一眼,这才转身离开,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草场上,渐渐地不见。 祁景云翻身上马,并未骑从西辽军中抢来的战马,而是与乔明月同乘踏雪。 西辽人的战马最是认主,只要主人用它们熟悉的马哨一吹,这马儿还会回去。 所以这样的马儿,自然是不能骑着的。 “景云,我不懂,为什么你要放了他?”耶律显仪是西辽王的独子,只要耶律显仪在他们的手中,就不怕西辽王敢对大周动兵。 第555章 不见祁景云 看她满是疑惑,祁景云勾了勾唇角,扬起一抹浅笑,“抓住耶律显仪是能够一时遏制西辽,只是耶律显仪在我们手中,终究是个麻烦!” 祁景云不厌其烦的与乔明月解释为什么他不把耶律显仪带回军中,听完祁景云的话,乔明月恍然,倒是她想的太简单了,未曾想过若是把耶律显仪带回去之后后面的事情要如何处理。 “好在已经拿到了解药,也不怕他们会突然来偷袭了!”乔明月笑嘻嘻的说着,祁景云闻言来了兴趣,侧眸将她凝视着,询问她如何知道自己拿到了解药的。 乔明月闻言神秘兮兮的说保密,惹得祁景云心中痒痒,两个人在马上闹作一团。 回到军中,于飞龙得知她们去了西辽军营之中盗取解药,还顺便绑架了西辽的少主耶律显仪,气得不轻,拉着祁景云便是一顿说教。 好在这于飞龙到底是出身大家贵族,知道这男女有别一说,所以并未对乔明月多唠叨什么。 乔明月看着一脸不耐烦却又没办法的祁景云,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王爷与表哥慢慢谈,我先回营帐休息了。” 折腾了一整天,她感觉自己身上像是要散架了一样,回到房间里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海中总是不自觉地浮现出耶律显仪的那双眼睛。 淡蓝色的眼眸,含着似笑非笑的目光,让人看着便觉得难受! 乔明月摇摇头,让自己不去想耶律显仪的事情,她躺在床上不知多久,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一觉,便睡到了第二日的正午,日上三竿了,她才懒洋洋的从被窝里爬出来,身边的位置早已经空了,也不知祁景云去了哪里。 简单洗漱一下,乔明月掀开营帐帘子走出去,外头两个小兵一左一右的站在营帐两边,像极了两尊门神。 乔明月一出来就看到两个人一动不动的杵在那里,把她吓了一跳,伸手拍了拍受到惊吓的心脏,乔明月询问他们知不知道景公子去了哪里。 那小兵闻言对视一眼,有些忐忑的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有用的来,乔明月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两个人这才你推我我推你的说,早些时候军营外头有个女人来找景公子,景公子出去之后他们便没见他了。 乔明月想着这两个人口中的女子多半是赵娘子,便匆匆赶去了军营外头,谁知外头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乔明月问过军营门口的守卫得知,祁景云跟着赵娘子去了城中。 想着是不是莲儿又有什么事情,她左右没事可做,便牵来了踏雪,慢悠悠的往城中走去。 走在宽敞的官道上,乔明月一边哼哼着曲子,一边怜爱的抚摸着踏雪的毛,踏雪也少见的走的很慢,一人一马晒着太阳,走的比路边那些拉货的老牛车还要慢上几分。 “姑娘,你这马样子长得漂亮得很,干起事来还不如我这老黄牛,按照你这个速度去城里,只怕还有半个时辰呢!”赶车的老人家一边擦着汗,一边乐呵呵的说着。 乔明月笑着和老人家搭话,手下轻轻拍了拍踏雪,踏雪便很聪明的加快了脚步,不紧不慢的跟在牛车旁边。 “老人家,我刚来这镇南不久,咱们这镇南治安如何啊?民风如何?”马儿缓慢走着,她一手拿着苹果咬着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踏雪的鬃毛。 那老人家见她一个女娃娃赶路,忙好心提醒道:“咱们这镇南民风还不错,当官的也都照顾咱们老百姓,尤其是于大将军,两年前镇南旱灾,还是于大将军将军中的军粮拿来给我们这些百姓,咱们才有命活到今日呢!” 说起于飞龙,老人家顿时打开了话匣子,从这位将军的品行相貌,到这位将军的家事知己,仿佛没有他不知道的一样。 只是这话半真半假,乔明月也只捡有用的去听。 “说起这辽人实在是害人不浅,最近这几个月,抢了好几个庄子,糟践妇女抢劫钱财,作孽啊!”说到辽军抢劫村庄的事情,老人家不由得连连摇头感叹。 乔明月听着亦觉得心情沉重的厉害,两人半晌无话,马儿缓缓走着,牛车慢慢的前行。 到了城门口,老伯说要去闺女家,便和乔明月分开了,临走之时,老伯还不忘叮嘱乔明月,今天是这南昭独有的女儿节,与中原的七夕相似,每年这个时候,城中就格外的热闹。 听说有热闹看还有放烟花和猜灯谜等活动,乔明月自然不愿意错过,连连谢过老伯,自己骑着踏雪往城里走去。 过了城门口的检查,乔明月按着记忆中的路线,一路来到了赵娘子家的小院,站在门口敲了半天的门,也不见有人出来开门。 乔明月暗暗嘀咕着,索性靠在门口等起来,左等不见人影右等不见人影的,天都渐渐暗了下来,还是没有等到赵娘子回来,也不知道她和祁景云去了哪里。 乔明月想了想,敲响了隔壁家的门,拜托人家等赵娘子回家的时候帮她说一声她来过。 赵娘子家里穷,所以这房子自然也在城中偏僻的地方,可越往南走便不一样了,原本还冷冷清清的街市上渐渐有了人影。 乔明月牵着踏雪,将踏雪安置在客栈,这才自己去逛夜会。 “姑娘,一个人啊?要不要坐船啊?”乔明月闻言侧眸看过去,只见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正一脸堆笑的推荐着自己身后的船。 镇南距离北地不远,虽然不至于像北地那么干旱,却也是少水的,能看到这么一条清澈的河流,倒是不多见。 夜晚乘着小船游荡在满是荷花灯的湖面上,沿路观赏两岸的风土人情,倒也是一件风流雅趣的事情。 “老板,这船稳当吗?”她水性不太好,祁景云又不在身边,便格外的小心一些。 上了船,船家却并没有第一时间走,而是靠在岸边还想等几个人一起走,乔明月无聊,索性一手托着腮四处看镇南的风景。 第556章 玩笑话罢了 “这位公子,坐船吗?能够沿途游览镇南的风土人情,还不用在街上人挤人的。”船家招揽生意的说辞大致如此,乔明月都听的学会了。 只是大多数人都只是摆摆手就走了,店家这么重复问了好几个顾客,也不见有人上船。 乔明月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终于有人上了船,只是一抬头看见那人的样子,乔明月下意识的站起身来就想走。 “船家,这船我不坐了!”乔明月说着便想下船,路过面前之人的时候,却被对方横臂挡住了去路。 一抬头,就迎上一双淡蓝色闪烁着点点金芒的眸子,那双上扬的桃花眼中,带着几分笑意,只是那笑意出现在那张脸上,却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姑娘,您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了,这船马上就要开了,怎么就不坐了呢?”船家上前劝阻,不想丢了这么一个客人。 面前男人轻轻一笑,与店家道:“店家莫急,这位姑娘与在下相熟,说不坐船,不过是些玩笑话而已!” 男人说罢,低头看向乔明月,微微眯起的眼眸中,带着丝丝缕缕的冷意,被压在眼底的深处,乔明月离得近,才能够稍微看清楚些。 刚想要反驳,男人却已经伸手抓住了她的手,一边拉着她往船里面走,一边压低了声音道:“如果不想在这里闹起来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乔明月挣了挣,手腕上传来的力道很大,大的让她感觉自己的手腕都要被他捏碎了一样。 她额头上冒出冷汗,暗暗用力,却听耶律显仪一字一句的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永安城中传出瑾王和瑾王妃已死的消息,你也不想闹大了,让南昭的皇帝知道你们金蝉脱壳想要暗中算计他的事吧?” 乔明月闻言抬头看着耶律显仪,只见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如同在和她讨论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让人丝毫察觉不出来,他是在威胁她。 心中气恨,虽然不知道耶律显仪是如何知道她的想法的,但是……如今这般情况,确实不能让他们还活着的消息被传出去。 深吸一口气,乔明月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想法,勉强勾了勾唇角,“耶律显仪,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里人多,绝对不能把事情闹大了,要是闹大了南昭那边知道了,那么所有的一切就都完了!他们辛苦的策划,还有那些牺牲的士兵,全都白费了。 绝对不能让这一切就被眼前的人毁了,乔明月一边示弱,一边暗暗的观察着周遭的情况,想着能不能等船家把船开的离岸边近的时候,趁机逃跑。 只要自己不在耶律显仪的手上,任凭他吵闹破了天,都可以说是想要破坏南昭和大周和平所以说出来的谎话。 “姑娘害我吃了那么大一个亏,我怎么也要讨要一些补偿不是?不然,大周的人岂非要以为我们西辽之人各个都是不会做生意的!”耶律显仪转身坐在船边,目光却落在了乔明月的身上。 暗处,他一直用手抓着乔明月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用不上劲来。 嗤笑一声,乔明月伸手拢了拢自己的衣袖,轻轻遮住了被耶律显仪抓住的那只手,“西辽人是会做生意,这烧杀抢掠无本的生意,大公子做的倒是极为趁手!我等,甘拜下风!” 乔明月一席话,说的耶律显仪的脸都黑了,他皱着眉头看着她,眼中神情看不分明。 许久,耶律显仪才挪动了一下身子,靠近了乔明月几分,轻声道:“姑娘这张嘴,还真是厉害!当初听闻祁景云娶妻了,在下还不信,如今看来,也就只有姑娘这样的妙人,可以拿捏得住那样一个人了!” 也不知道是在夸她还是在损她,乔明月暗暗地翻了一个白眼,手下微微挣了挣,“大公子何必这么小心翼翼,奴家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大公子还怕我会条船逃跑不成?” 昨日,她并未在耶律显仪面前展现出武功来,耶律显仪也不知道她会武功,说这话,便是为了能让耶律显仪放开她。 听闻乔明月这么一番话,耶律显仪打量了她半晌,竟然真的笑着松开了她的手腕,“也对!你们大周和南昭的女子,一个个娇滴滴的如同一朵花,经不起风吹雨打,更不可能有武功了!” “不比我们草原上的女子,骑马射箭,不比男儿差几分!”损了她连带着大周和南昭的女子都损了一顿,还不忘夸一下自己国家的女人。 乔明月听得那叫一个气,要不是怕自己惹怒了耶律显仪跑不掉,她真的想去给他两个耳光,这个人,还真是自大到了让人觉得恶心的地步! 牵起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来,乔明月点了点头,“是啊!这南昭女子柔弱娇媚,这大周女子文采斐然,自是比不得西辽的女子,行军打仗,不亚于男子,只可惜,这马背上的民族,到底多了几分粗莽之气。” “用我们的话讲,便是蛮夷,不知大公子可知道蛮夷是什么意思吗?”乔明月笑嘻嘻的回望着耶律显仪,耶律显仪嘴角抽了抽,冷哼了一声,转头不去看乔明月了。 不只是西辽的女子,西辽的男子真正读过书的也不多,除了西辽的贵族王室,寻常西辽人很少有机会能够接触到读书识字。 只有定居都城的那些人,才有条件把孩子送去上私塾或是在家中请教书先生,若是常年需要跟随牛羊迁徙的人家,实在是没那么多的闲钱雇佣一个教书先生一年四季的随着他们挪动位置。 所以,乔明月这话,明显是戳中了耶律显仪的痛楚了。 “祁景云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为了他据理力争?你怕是不知道他从前做的那些荒唐事吧!”耶律显仪也学着乔明月的样子,她戳他的痛楚,他便拿祁景云来刺乔明月。 第557章 心心念念的人 只是没有想到,眼前的女子只是微微垂眸,弯腰伸出纤细的柔胰略过水面,撩起涟漪一圈圈的散开,晶莹的水珠粘在那白皙如玉一般的纤细手指上。 莹莹的光芒反射着淡淡的月光,配上她那清浅地一笑,那么的随性洒脱,“我不嫁他,他如何荒唐都与我无关,我既然嫁给他了,那么便代表着,从前他如何的荒唐,我都接受了。往后,只要他不荒唐,便无妨。” 她说的洒脱,惹得耶律显仪又盯着她看了许久,乔明月暗暗觉得好笑,一个出生在三妻四妾的皇室之中的人,却在这里口口声声和她说祁景云有多荒唐,实在是可笑至极! 懒得再去搭理耶律显仪,乔明月一边拨弄着手边的水,一边四下看着,目光扫过一处热闹之处,却再也挪不开了。 船穿梭在热闹繁华的街道中间,两边,是沿岸的长街,长街上人来人往,花灯锦簇,一对对年轻男女从圆月湾桥走过,或是手捧着灯谜或是手提莲花灯,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在那些人中,乔明月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人,还有他身边跟着的女子,两个人有说有笑,期间还不乏一些极为亲密的举动。 风吹过,莲花灯熄灭,女子垂眸,眼中满是失落,男子见状,掏出火折子点燃了灯笼,灯笼点着,映衬出女子稍微有些病态的面容。 男子附在女子耳畔轻声说着什么,半晌,女子露出了一个娇羞的笑容,那张有些寻常的脸上,顿时绽放出一朵白色的花蕊,显得那么的娇艳欲滴,那么的柔弱不能自理,仿佛风一吹,便会散了一样。 那样的人儿,确实能够激起男人的保护欲!连她都不得不承认,那低首间的娇羞,那微微蹙眉时的愁绪,那轻轻撩起发丝时不经意的妩媚,确实,即便那张脸没有惊艳到万物失色,却也是一张让人不忍心拒绝的脸呢! 她不知道自己就这么怔怔的盯着岸上的人看了多久,久到身侧的耶律显仪都发现了她的不正常,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岸上的人的时候,他习惯性的笑了。 “瞧瞧,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维护的人,如今却和其他女人在岸上亲亲我我,却不知,你落在我手中,生……”话说到这里,耶律显仪转头看向乔明月,在看到她脸上的神情时,那些嘲讽的话梗在了喉咙里。 看到了乔明月有些苍白的脸色,耶律显仪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那些伤人的话,一下子就说不出口了。 或许……是因为在她身上,他看到了母亲的影子吧!那时候还年幼的他,亲眼看着父王一个个的带女人回来。 最后,父王竟然听信谗言,觉得他后宫之中一直未曾有子嗣降生,而大妃却有儿子的原因是,那些孩子都是被大妃暗暗害死了,或是偷偷用了手段,让那些女人无法怀孕。 即便是拿不出丝毫的证据,即便只是听了几句枕边风,那个他最敬爱的父王,便要亲手杀了他最亲近的母亲。 他跪在父王面前苦苦哀求,还是母亲的族人出面,父王碍于他们的势力,这才没有废掉母亲,留了她一条命。 只是从哪之后,母亲每日的神情,便是如此,就像是眼前的这个女人一样! “你不去?就看着他们潇洒?”没来由的问出这么一句话,耶律显仪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他这是在关心眼前这个女人吗? 明明就是一个大周女人,即便再特别,也不敢在自己丈夫面前怎么样吧!她们,比草原上的女人还要懦弱! 转头看向耶律显仪,乔明月好笑的道:“大公子怕是忘记了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了吧!你和我绕了一大圈,说吧!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或者说,我有什么利用价值,值得大公子如此屈尊降贵?” 看向耶律显仪,乔明月眼中满是嘲讽,她是心里难受不爽,却不代表看到他耶律显仪就会爽一样!他怕是都忘记了他刚刚是怎么威胁她的了吧! 随手捞起河中的莲花灯,耶律显仪低头看着莲花灯上写的字,“愿此生,与君携手,执手白头……” 这莲花灯,是刚刚那女子手中的莲花灯,她放莲花灯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原来,便是因为这莲花灯上的话? 自嘲一笑,乔明月承认,她的情绪已经被耶律显仪所左右了!明知道他在左右她的情绪,她还是不由自主的被他操纵了。 凑到乔明月身边,耶律显仪认真的看着她,一双淡蓝色的眼眸中,翻滚着汹涌的浪潮,“这样的男人,要他做什么?” 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乔明月才睁开眼睛,眼中的怒火被压制下去,她面上平静的看着耶律显仪,“若有朝一日我不喜欢他了,我可以随时一脚把他踹开,不过在此之前,这是我的家事,还轮不到大公子在这里指手画脚!” 乔明月眉头紧蹙,脑海中不断的闪过女人刚刚放河灯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看过来的眼神,她很确定,莲儿应该是看见她了!可是她却对她视而不见,拉着祁景云就离开了,显然,也是怕他发现了她在船上! 越想越生气,乔明月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费心尽力的去帮莲儿,帮到最后,居然帮了一个白眼狼! 她少有的几次爱心,就被她这么给欺骗了,实在是讽刺至极! 深吸一口气,乔明月转头看着身边这个麻烦,而这麻烦也在看着她,四目相对,她居然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探究的神色来。 不去管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乔明月直接了当的道:“大公子,现在你总该能说,你到底想要什么了吧!”堂堂西辽王子,偷偷潜入镇南的城中,定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见乔明月一遍遍的询问,耶律显仪有些无奈,“我若说我只是为了来看花灯的,遇见你全靠误打误撞,你信吗?” 第558章 闹别扭的样子 乔明月一 第558章闹别扭的样子 乔明月一愣,对上那双努力的摆出真诚的眼神的眸子,半晌没有消化过来。 “你在骗我?”怎么可能只是为了看个花灯?他可是西辽的王子,那个策划了几次袭击大周边境村庄的主使人!她才不相信,眼前的人就是单纯的少女心犯了呢! “是真的!西辽没有这些节日,我只是觉得新鲜,便混入了城中。”乔明月闻言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这耶律显仪是把她当做了三岁小孩?这样的话都拿出来糊弄她! 耶律显仪看出了乔明月眼中的不信任,只是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够让乔明月相信,他真的是因为心情郁闷,所以才想着来镇南看一看这女儿节,感受一下不一样的节日的。 西辽人很少会在意这些零星繁琐的节日,在他们的眼中,这些节日除了几个重要的,其他的都可以忽略。 面对着乔明月不信任的眼神,耶律显仪自己也十分的懊恼,他干嘛要和眼前这个女人解释这么多? “你爱信不信!本王子没什么需要和你解释的!”耶律显仪闷闷的说着,竟是有几分闹别扭的样子,只是乔明月的目光全然落在了岸边的某处,他的话,丝毫没有被她在意。 虽然有些生气眼前这个女人居然把他当做了空气,可是看着她的目光,耶律显仪还是不自觉的出声道:“你不打算去管管吗?” 听到这话,乔明月才回头看过来,,目光落在耶律显仪有些别扭的脸上,勾唇露出一丝浅笑来,“大公子不是想要看看这大周的风土人情嘛!既然是过这成双入对的节日,自然也要成双入对才是!” 乔明月一边说着,一边凑近了耶律显仪,两个人之间只隔着一寸的距离,那张秀美的小脸上的狡黠目光,他都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淡淡的冷香袭来,那是寒冬里梅花树上寒梅的清香,混合了冰雪的味道,冷冽却又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撷更多。 红唇轻启,便是连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魅惑,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耶律显仪只觉心口被什么东西轻轻地碰了一下,紧接着,那股莫名的情绪,便开始在心中蔓延。 竟然就这么鬼使神差的顺着乔明月的话说了下去,“要如何?” “我来陪着大公子,逛一逛这镇南的风景如何?我也是第一次见这镇南的夜景,一人实在是有些孤单,大公子可愿意陪着我?”乔明月眨巴着眼经,长长的眼睫如同蒲扇一般。 轻易地,耶律显仪就答应了她,在她的预料之中,得到了他的答复,乔明月这才坐直了身子,耶律显仪伸出的手抓了个空,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自嘲的笑了笑。 自己,这是怎么了? “船家,靠岸吧!”乔明月扬声,船家闻言忙答应下来,将船停泊在岸边,乔明月下了船,转头看着耶律显仪。 后者手中折扇一扬,端的是一派潇洒公子的样子,乔明月垂眸,若是平日里看到这么一副美男执扇图,她定然是要多看两眼的,只是……如今看着,总觉得像极了某人的样子,顿时没了兴致。 撇撇嘴,乔明月冷声道:“奉劝大公子一句,那些风流公子的形象,并不会给人带去什么好感,反而让人觉得你就是个中马!” 耶律显仪哪里知道中马是什么意思,皱着眉头询问乔明月这话是什么意思,乔明月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轻声道:“中马的意思,就是中马啊!草原上的那种中马,大公子不会不知道吧!” 经乔明月这么一说,耶律显仪顿时一张脸黑了个彻底,他上前一把扯住乔明月的手腕,眼中怒意几乎要喷涌出来,“祁景云惹你生气,你对我冷嘲热讽些什么?” 手腕上传来的疼痛让乔明月稍微冷静了下来,她抬着眼睛看向比自己高了整整一个头的耶律显仪,他高大的身躯将她笼罩在一方小小的天地间,压迫感,让她觉得很是不舒服。 “大公子与我本就是敌对关系,冷嘲热讽,也实属正常不是嘛!大公子又在这里生气什么?”抬头怒瞪着耶律显仪,乔明月丝毫不甘示弱。 耶律显仪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伸手捏住乔明月的下颚,迫使她抬头看着他。 “你说的很对,既然你我是敌对关系,那么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倒是想看看,你在祁景云的心里,能占什么样的位置。”他说着,一把将乔明月揽在怀里,强迫她逆着人群往城门口的方向走去。 若说刚刚她还能感觉到耶律显仪并不想做什么伤害她的事情,那么现在的耶律显仪,就如同一只暴怒的野兽,说不清缘由的发着脾气。 “你放开我!耶律显仪,欺负一个女人,你算什么本事?”乔明月反手一手肘打在耶律显仪的腹部,趁着他吃痛之际,跳出三四米的距离。 皱着眉头看着耶律显仪,乔明月眼中满是厌恶,耶律显仪疼得脸颊涨红,捂着肚子半天没有动静。 乔明月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许久,才见他直起身来。 眼中的怒火消失殆尽,耶律显仪居然勾唇笑起来,看着乔明月的目光满是趣味,“没想到,你还会武功,而且武功不弱!” 揉了揉自己刚刚打人有些疼的手肘,乔明月也不再装小白兔,乖乖的承认了自己会武功,耶律显仪一步步的靠近,她一步步后退。 直到把她逼到了河边,他才轻声道:“我反悔了,你想气祁景云,我帮你!” 突然的态度转变,让乔明月一时之间有些摸不清楚耶律显仪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见他从脖子上摘下那颗兽牙,兽牙上雕刻着精致的西辽人的王室图腾,那是西辽王室的象征。 掰开乔明月的手,耶律显仪将那颗兽牙轻轻地放在乔明月的手心里,“兽牙是我们西辽人最宝贵的东西,如今我把这兽牙交给你,必然不会反悔。” 第559章 两人的世仇 神经病!乔明月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东西,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实在是喜怒无常的厉害,刚刚还暴怒的恨不得要杀了她,现在又换了一副样子。 她实在是搞不懂,到底哪个样子的他,是真正的他了。 只是她也确实听过西辽人的这个传统,兽牙是西辽人最为宝贵的东西。 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兽牙,乔明月转身,不着痕迹的和耶律显仪拉开了一些距离,“既然大公子早就知道我想干什么了,为什么还要陪着我胡闹?” “因为我想看祁景云难受!他若难受了,我便好受了。”乔明月瞥了他一眼,夜色下,月光轻拢在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将那有些过于分明的面部线条柔和了几分。 乔明月只觉得眼前的人实在是幼稚的可笑,也不知道祁景云与他到底有过什么矛盾,竟然两个人看对方都恨不得把对方置于死地。 不去管身边的耶律显仪,乔明月转身,按着记忆里祁景云和莲儿走的路追了过去。 脑海中,是莲儿转身的时候露出的那一抹笑意,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救了她,她怎么可以这么恩将仇报?转头就在这里勾引祁景云! 心中憋着一股气,对于莲儿的也是对于祁景云的,毕竟,前世她就一直觉得,如果男人出轨了,不能只打小三,要连那个出轨的男人一起打,因为如果男人真的忠贞不渝,她不相信那小三能够按着他让他就范。 心里想着,乔明月一路往前走,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拥挤的人群里,她努力的往前挤着,身边,是一双双成双成对的有情人,一个个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看的人心中生出羡慕之情来。 撇撇嘴,乔明月将心里的失落压下去,一转头,才看到耶律显仪一直走在她的身侧,还时不时的用身子帮她挡着拥挤的人群,护着她不至于被挤到。 “大公子不必如此,我不是那些大家闺秀娇弱不堪,我的武功虽然不一定比得过大公子,自保还是不成为题的。”她与耶律显仪不过是互相利用,她利用耶律显仪去气气祁景云,而耶律显仪利用她,想看到祁景云痛苦。 各取所需罢了,她不想欠耶律显仪的人情。 “本王子乐意,你奈我何?”微微一挑眉,年轻的男子张扬的面容如同原野上的雄鹰一般高傲,乔明月看着那张脸,微微愣神。 这耶律显仪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孩子,让人拿不住他的喜怒哀乐。 没走出多久,乔明月就看到了远处正在猜灯谜的祁景云,灯谜轻松的猜出来,老板给了站在他旁边的莲儿一盏孔明灯。 莲儿捧着孔明灯爱不释手,脸上满是崇拜的表情。 “明月,这灯谜不错,你要不要猜一猜看看?”耶律显仪在她旁边,很是自然的伸手将她肩膀环住,垂眸去问她。 那双浅蓝色的眸子里,泛着层层水波,如同脉脉温情,久久不散。 若不是知道这是在演戏,乔明月便当真要信以为真,以为眼前的人对自己有意思了。 一想到这个想法,她就忍不住一阵恶寒,忙摇了摇头,努力的扯出一抹笑意来,轻声道:“自然,这灯谜不难,是元宵。” 轻易的就把那道灯谜解开了,老板忙将奖品递过来,一边夸奖乔明月厉害,一边夸耶律显仪好福气,能够娶到这么聪慧的女子为妻。 两家灯谜摊子就隔着一条街,一个在街道的北边,一个在街道的南边,中间,隔了人来人往的街道。 乔明月只当从未看到对面摊子的祁景云和莲儿,捧着老板给的小虎头鞋,面上微微泛红。 “姑娘别羞,这鞋子是我家祖母绣的,咱们镇南有风俗,这老人家绣的鞋子给娃娃穿上,能够保佑娃娃长命百岁的!”老板见乔明月面上羞红,便忙说起了镇南的风俗。 乔明月越听越觉得面上烫的厉害,不由得低下头去,只觉得手中的虎头小鞋烫手的很。 一旁的耶律显仪见状从乔明月手中接过虎头小鞋,仔细的端详了半晌,得出一个结论,“这小鞋子确实做得精巧可爱,老板,谢过。” 微微一拱手,耶律显仪从容大方的将小虎头鞋又递给了乔明月,老板听他这么客气,连连说这是这位姑娘应得的。 乔明月看着手中的虎头小鞋,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子暖意来,一想到将来有个小娃娃会穿着这样的小鞋子蹒跚学步,她便忍不住笑起来。 “公子……你怎么了?”莲儿还捧着手中的孔明灯,一抬头,就见身边的祁景云正拧着眉头看着街对面的方向,眼中怒火阵阵。 莲儿疑惑,顺着祁景云的目光看过去,不由得面上一白,只见街对面,乔明月浅浅笑着,脸上是娇羞的红晕,而她身边站着的男子,高大英俊,那张脸,多少有些辽人的特征。 轮廓分明,尤其是那双眸子,湛蓝色的像极了夜晚的天空,又像是无边的深海。 “公子你别生气,夫人她一定不是这样的!”还不等祁景云说什么,莲儿便急急地开始替乔明月辩解了。 祁景云一张脸铁青的厉害,他冷着脸走到乔明月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在这里做什么?和他在一起做什么?”他一字一句的质问让乔明月心中抽疼,她其实早就看到了他气冲冲的朝着自己走过来,只是当做并未看见一般。 直到他站在了自己面前,她才似是突然见到他一般,露出惊讶的神色来,面对祁景云的质问,乔明月眼眶微微泛红,“那你呢?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是和莲儿在一起?” 直直的望向祁景云的眼睛,乔明月没有丝毫的闪躲,她被耶律显仪抓住的时候他在哪里?她在赵娘子家门口坐着,顶着寒风苦苦等他的时候,他又在哪里? 明明是他先和莲儿一起逛街猜谜有说有笑,现在居然还跑过来质问她和耶律显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560章 不与她人共侍一夫 实在是可笑至极!她不心虚,因为她问心无愧!至于祁景云,他心不心虚,她不知道。 “我……我只是陪……”祁景云话说到一半,看着耶律显仪站在乔明月的身边便觉得恼火,皱着眉头解释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这边剑拔弩张,莲儿见状忙上前柔柔弱弱的解释道:“不是这样的,乔姐姐,我和景公子只是一起逛逛街,看看花灯而已,我们什么都没做,你不要误会了景公子啊!” 看着莲儿这般样子,乔明月就觉得恶心,这样一副绿茶的样子,实在是让她看一眼都觉得是对自己眼睛的侮辱。 亏得她当时还觉得眼前的女人可怜,还费尽心思的想要治好她,谁知道救了一个白眼狼! “那你也误会我与显仪了!我与他,也不过是逛逛街,游游湖,猜猜灯谜而已,并未做过其他什么事情,不值得你家景公子这么大张旗鼓的来质问!” 乔明月一席话堵得莲儿面上苍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只低着头用手弄着手中的帕子,一副委屈巴巴的可怜样。 祁景云没有管乔明月如何怼莲儿,只是伸出手,轻声道:“过来!” 话说的很轻很轻,可语气却是命令的语气,乔明月眉头皱了皱,果断后退了两步,与祁景云保持了距离,“我此生,一向心高气傲,从不觉得自己比之男子差几分。” “自然,若我从未喜欢过你,你身边莺莺燕燕我都不在乎,只是现在,我不愿意和其他女子分享你,你若做不到一心一意,那我便弃了你,宁可不要,我也绝对不会与她人共侍一夫。” 街道上人来人往,乔明月走到摊前拿起摊子上的一张面具,轻轻地覆盖在自己的脸上,遮住了眼中的泪意,也遮住了脸上的痛。 耶律显仪很有眼力界儿的随手扔给店家一两散碎银子,看着乔明月的眼神,说不出的情绪在眼中涌动着。 乔明月牵了牵嘴角,她何尝不知道,祁景云是皇家之人,这个时代,便是寻常人家都可以娶几个小妾,更无外乎他堂堂瑾王殿下了! 只要他想,天下间多少女子愿意不顾一切的嫁给他!她这个拥有现代思想的人,实在是不该用自己的思想去约束他。 “你这话什么意思?”祁景云一把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痛惜。 她是要和他决绝的断情吗?握着自己的手,收得很紧,乔明月垂眸,一点点的将他的手掰开,转身背对着祁景云,冷声道:“意思就是,我要不起你,便不要了!” 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让那颤抖弥漫开来,乔明月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不至于崩溃。 背对着祁景云,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能将自己想说的话尽数说完,然后逃跑。 这里,她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待下去了! “乔明月!你当真要和他走?”压抑着的怒意已经冲出口,祁景云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和莲儿在一块,她会这么的生气。 尤其是面对着耶律显仪,本能的,他有些抵触,不愿意在这个人面前对乔明月服软,甚至一句软话都不愿意说。 看着那微微停顿然后决绝离去的背影,祁景云只觉得心,一下子被什么生生的割掉了一块,空落落的让他没来由的心慌。 “公子,你没事吧?莲儿先带你回去休息,乔姐姐不会有事的,乔姐姐那么厉害,身边还有……”说到这里,莲儿忙住了嘴,忐忑不安的看了一眼祁景云。 见祁景云捶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她忙又道:“是莲儿不好,莲儿实在是嘴拙,公子,你就不要和乔姐姐闹别扭了,莲儿看得出来,你是在乎乔姐姐的,就服个软儿,这事儿便也就过去了。” 原本还想要去追乔明月的,可是莲儿的这一番话,却深深地刺痛了祁景云的心,怒火再次被点燃,他冷哼一声,转身往赵娘子家的小院走去。 莲儿见状勾唇一笑,笑容中满是得意,匆匆跟上祁景云,体贴的陪在他身边。 一路浑浑噩噩的出了城,乔明月抬头看着天上的月,月光如水,浸凉了身心,“大公子想见的已经见到了,就此别过!” 乔明月说罢便要离开,身后耶律显仪出声喊住了她,“你要去哪里?如今和祁景云闹成这样,你还要回军营不成?” 耶律显仪的话倒是提醒了她,现在她不想见到祁景云,来的时候有多么心心念念的想要见到他,如今就有多么不想见到他。 “你若不介意,去我西辽如何?你随时想走便走,我决不阻拦。”怕乔明月拒绝,耶律显仪还不忘再加上这么一句。 乔明月轻轻一笑,只调侃道:“大公子莫非是入了戏?竟是忘了,你我之间不过是演戏而已,做不得真,我即便与祁景云分开,也总还是大周的子民,与西辽,总是敌对的。” 现在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可即便是不知道去哪里,也不可能去西辽。 耶律显仪看着她许久,才道:“若我说你去西辽,我就收兵不攻打镇南呢?”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乔明月心中一颤,她猛然回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耶律显仪。 一时之间,分不清楚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拢了拢自己的衣衫,耶律显仪倒也不再隐瞒,“镇南城中,有两千西辽将士,只要我一声令下,便可让这座城,变成一座死城!” 是了!是了!耶律显仪怎么可能只是单纯的为了看花灯?原来,他真正的目的是这个! 镇南军的军营距离此地约莫要一盏茶的功夫才能够赶来,等镇南军赶来城中,镇南城中只怕早已经是血流成河了!这城中,尽是手无寸铁毫无防备的百姓,哪里能够挡得住这些辽人的军队? 心中寒意阵阵,乔明月眉头紧蹙,“大公子为了让我去西辽,当真是大手笔,竟然连辛苦策划的攻城计划都不要了?” 实际上,乔明月是不相信耶律显仪的话的,毕竟,她不相信,眼前的人会只因为想让她去西辽军营,就退兵。 第561章 被人胁迫 她有自知之明,也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她也知道,自己的价值,远远不够耶律显仪如此大费周章。 看着乔明月眼中的怀疑,耶律显仪眉头皱了皱,却仍旧努力的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意,沉声道:“条件已经摆在这里了,不知道月儿你如何选择?” 月儿?乔明月见鬼一样的看着耶律显仪,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耶律显仪却丝毫不管乔明月眼中的抗拒,只伸手轻轻地握住乔明月的手腕,轻声道:“用你一人,换整个镇南百姓的平安,如何?这笔买卖,月儿做不做?” 乔明月很想嘴硬的说镇南的百姓和她有什么关系,可是话到嘴边,却仍旧没有说出口。 因为她看到了,暗处,一直有人跟在耶律显仪身边,城门口,也有许多鬼鬼祟祟的人,只是众人都沉浸在过节的气氛之中,根本没有心思去看清身边的危险罢了。 就如同她一样,若不是耶律显仪和她说这城中混进去两千辽兵,她也不会去认真的观察身边的人,也不会发现原来人群之中,有那么多形迹可疑之人。 深吸一口气,乔明月轻轻地点了点头,“是很合算!既然如此,看来我没有别的选择了!” 耶律显仪点点头,乔明月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娇嗔道:“人家好累了,大公子不会想着让人家走到辽军军营里去吧!” 柔媚的声音撩动着人的心弦,耶律显仪就这么看着乔明月,半晌,才开怀一笑,直叹乔明月实在是有趣。 看着耶律显仪脸上的笑容,乔明月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去西辽,她实在是不知道,耶律显仪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自己后面的路,又要怎么走? 只是为今之计,却是要稳住耶律显仪的,免得他真的让城中那些辽军屠城! 虽然她是真的想药借辽军之手除掉莲儿,却不代表,她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其他无辜的人就这么惨死。 终究还是她太心软了! 马车停在面前,乔明月上了马车,与耶律显仪面对面的坐着,马车的空间不大,坐在里面黑乎乎的,明明手边就有一盏油灯,可是耶律显仪却并未点燃。 黑暗中,人的感官便会更加的清晰,她能够清晰的听到耶律显仪的呼吸声,一声声在对面响起。 有些不自在,乔明月掀开马车的车帘,开着外头的原野,那是一望无际的天地,茂盛的草湛蓝色天,天空中一轮圆月当空,明亮如水。 “你的想法很特别!”没来由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乔明月闻言疑惑的看向耶律显仪,见他眉眼间含着笑意,她只当眼前的人又在嘲讽自己。 撇撇嘴,“大公子的想法,还真是特立独行!” 辽军大营她并不陌生,算起来,这是她第二次来了,只是与上一次不同的是,上一次她偷偷摸摸的潜入大营之中,生怕被人瞧见了。 而这一次,却是跟着耶律显仪,堂堂正正的进入了辽军的大营之中。 一路走过,辽军对于她议论纷纷,乔明月只当做未曾听见,跟在耶律显仪身边,眼观鼻鼻观心,不去管那些西辽的士兵说的那些话。 耶律显仪将她安排在了自己的营帐之中,乔明月看了一下,并未反对,只随手拿起桌子上的兵书来看,耶律显仪笑她倒是一点都不见外。 乔明月也不在意,只道:“我是大公子请来的,如何会与大公子见外?” 耶律显仪拿过一床软毯,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声音,比之从前要温和了几分。 “草原上夜晚风寒,别着凉了,我还有事要处理,去去就回,你若是累了,先休息便是。”看着殷勤帮自己盖上软毯的耶律显仪,乔明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看着耶律显仪转身离开,她才将手中的兵书放下,轻轻地揉着眉心,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后悔吗?不后悔!就如同她所说的那样,若是她不曾爱上祁景云,她可以允许祁景云身边妻妾成群,可她爱上了他,便想要独占他,若不是唯一,便不要! 油灯摇摇晃晃的光亮照在她的身上,在营帐上投上一个倩影,巡逻的辽军士兵见着了,忍不住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乔明月靠在软塌上看着手中的兵书,不知不觉,便看了约莫有半册之多,一抬头,才发现耶律显仪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此时正站在门口,凝望着她。 沉静的目光倒映着她的身影,见她发现了他的存在,耶律显仪才笑着坐在凳子上,“你若喜欢,我可让人去镇南再寻一些来。” 喜欢吗?乔明月摇摇头,“不用了,我并不喜欢兵书,只是偶尔无聊的时候翻阅一下打发时间罢了!” 真正喜欢兵书的不是她,而是祁景云,她看兵书,也不过是因为他喜欢罢了,所以她也愿意多看两眼。 一时无话,乔明月起身道:“时候不早了,烦请大公子给我安排一处住处,折腾了一日,身子实在是有些乏了。” 见着耶律显仪迟迟不发话,她只好自己申请去其他地方休息了,耶律显仪闻言却拍了拍乔明月身下的软塌,只说让她今晚就睡在这里便是。 乔明月刚想反对,就听外头传来一阵吵闹声,紧接着,是一个恼怒的女声呵斥道:“都给我滚开!什么时候儿子的营帐,他娘都进不得了?” 这声音……乔明月仔细的思索着,突然脑海中灵光闪现,她熟悉这个声音,之前夜闯西辽军军营劫持耶律显仪的时候,就听到过这个声音。 是西辽的大妃,耶律显仪的亲生母亲! 不等乔明月细想,大妃已经掀开帘子进入了营帐,绕过门前的屏风,径直走了进来。 一进来,就看到了侧卧在软塌上的乔明月,还有正站在乔明月身边的耶律显仪。 看着眼前这一幕,老王妃气的一口气上不来差点背过气去,指着两个人你了半天,才说出话来,“你……你们……” “母亲……”耶律显仪上前搀扶大妃,却被大妃一把挥开了手,指着耶律显仪一顿劈头盖脸的数落。 第562章 为了一个女人 “我听军中之人说你为了一个大周的女人放弃了攻打镇南城,期初我还是不相信的,如今看来,军中的传言都是真的了?”军中将士也是八卦的很,这刚回来两个时辰不到,这样的闲言碎语,便传到了大妃的耳朵里去了。 乔明月一边感叹着,一边从软榻上坐直了身子,以示自己的尊重。 耶律显仪并没有否认,而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回母亲的话,儿子确实是因为她放弃攻打镇南的!军中传言,并不假!”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大妃顿时气得不知如何是好,抡起手来就结结实实的给了耶律显仪一巴掌。 啪的一声,整个营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耶律显仪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红肿的手掌印子,他却不躲不闪,只乖乖的站着。 大妃恨铁不成钢的指着耶律显仪,怒道:“母亲这么多年是如何过来的,每一天,母亲都活的胆战心惊,生怕护不住你生怕你父王会杀了我!这么多年,我忍辱负重,为的便是让你有朝一日能够成为这草原上的王!” “而你……你看看你自己,你现在在做什么?为了一个女人,你就不顾之前制定好的计划,你还是不是我的儿子了!” 大妃字字泣血的说着,言语间,让乔明月知道了,原来西辽皇宫之中,也并非看上去的那般一派和谐。 耶律显仪只是低头静静的听着,并没有反驳大妃的话,等大妃说完了,要他表态的时候,他才道:“母亲,儿子不会把她送走的!” 一句话,让大妃恼怒不已,气恼的伸手指着耶律显仪,怒极反笑,“好好好,你不把她送走,那我就走!这样一个大周的女人,留在你身边,只会成为你以后道路上的绊脚石,你既然要糊涂,我便只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大妃说着转身就要走,把身边的侍女吓的忙跪在了地上,耶律显仪也忙跪下去,一群人跪了一整屋子,唯独乔明月坐在软塌上,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不喜欢这里,来到这里,也不过是为了保住镇南的百姓而已,如今大妃这样,她正好借势离开! “大妃,求大妃开恩,放我离开这里!”在大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乔明月果断挤出两滴眼泪来,抽抽噎噎的走到大妃面前跪下。 大妃皱着眉头看着她,见乔明月长得不错,又见她一身气度不凡,便心里暗暗想着,若是儿子真的想要这个女人,便让她做个妾室也好,只是不能做正妃。 大妃心中打着算盘,见着乔明月跪在自己面前,虽然有些厌恶,却还是冷声询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明月抽抽噎噎的说自己有丈夫,是被耶律显仪威胁来这里的,自己不想待在这里,想要回去。 听着乔明月这么一番话,大妃瞬间憋不住了,震怒的看着耶律显仪,“她说的都是真的?” 乔明月说的半真半假,真的是自己确实是有丈夫也是被耶律显仪威胁才来到西辽军营的,假的是,她并非是镇南城中寻常人家的妇道人,而是大周瑾王的王妃。 耶律显仪看了看乔明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乔明月看着他这个样子,还以为他会生气,谁知道,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承认了乔明月说的话。 “荒唐!实在是荒唐!这么一个有夫之妇,你要了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我送回去!”大妃怒不可遏,只觉得自己的儿子是被猪油蒙了脸,居然会鬼使神差的喜欢上这么一个女人。 而且还为了这么一个女人来顶撞自己! “不行!其他事情儿子可以答应母亲,唯独这件事情,还请母亲让儿子任性一次。”耶律显仪回绝的果断干脆,一向听话的儿子变成这样,大妃只觉得眼前的女人就是个妖妇,就是她,迷惑了自己的儿子。 “我……我杀了她!”大妃气冲冲的抽出旁边墙上挂着的一把弯刀,对着乔明月砍过来,乔明月深吸一口气,并未闪躲。 耶律显仪一闪身挡在了她面前,刀子距离他的心口,只有一寸的距离,大妃停下挥刀的动作,怔怔的看着耶律显仪。 “不过一日,你就如此,废了!我这么多年的心血,全都白费了!”喃喃的说着,手中的匕首哐啷一声掉在地上,大妃浑浑噩噩的转身,口中念念有词。 耶律显仪第一时间看向乔明月,见她无碍,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大妃……大妃!”婢女的惊呼声让耶律显仪和乔明月心里一惊,循声望去,只见大妃瘫软着身子,昏了过去。 “母亲!”耶律显仪惊呼一声,冲上前去抱住大妃,转头怒瞪着眼前的婢女,怒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传军医!” 婢女这才回过神来,连连点头转身跑着去喊军医了,乔明月站起身走到大妃身边,伸手搭上她的手腕仔细的诊脉。 许久,她才松开手,“气急攻心,血脉淤堵,先把大妃放在床上躺平了,我这就给大妃施针!” 乔明月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门口,吩咐站在门口的几个辽兵,自己要的东西,那几人被她吩咐的一愣一愣的,半晌没动静。 “还不赶紧去!耽搁了,你们承担得起后果?”被乔明月冷声一呵斥,几个人这才回过神来,忙领命去找东西去了。 乔明月回到营帐里的时候,耶律显仪已经将大妃平放在了床上,乔明月将枕头抽掉,将大妃的脑袋微微后仰,给她做心肺复苏。 一口气吐出来,大妃猛烈地咳嗽了一阵,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你要做什么?” 排斥的看着乔明月,乔明月无奈,轻声道:“大妃气急攻心,需要施针来疏通气血!” 大妃咳嗽了两声,挣扎着不让乔明月碰她,乔明月见她抗拒的厉害,便没有再刺激她,只乖乖的走到一边,等几个士兵找来了她要的东西之后,军医也来了。 第563章 救治大妃 军医给大妃看了一下,得出与乔明月一样的结论来,大妃这是气急攻心,血脉淤堵。 只是他们是西辽的军医,对于中原的医术并不了解,施针更是不擅长,所以一时之间有些为难,“大王子,会针灸之术的,只有王宫之中的潇神医了!下官建议,连夜送大妃回王宫。” “从这里到西辽的都城建安,没日没夜的赶路也要三日的时间,你是怕大妃去的不够快是不是?”乔明月冷声质问,太医一愣,拿不准乔明月是什么身份,也不好动怒。 只看向耶律显仪,迟疑道:“大王子,这位姑娘是……” “我曾师承大周张太医门下,对医术有所钻研。”张太医,张文元的父亲,算起来,与自己算是同辈的,毕竟她好歹也是文元的师父,如今沾沾他的光,不算过分吧! 听到张太医这三个字,那军医一惊,随即道:“你说的,可是太医院的院判张太医?” 乔明月点点头,很是心安理得的承认了自己是张太医的学生这件事,那军医连忙鞠躬说自己眼拙,乔明月摆摆手,这才走到床边。 王妃还是不愿意让她给自己治疗,耶律显仪也有些头疼,那是他母亲,他总不能用强迫的! 一旁的军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听着大妃口口声声的咒骂着眼前的女子,他只能站在一旁装作未曾听见。 乔明月抽出一根银针,银针沾过烈酒,放在烛火之上消毒,在大妃的挣扎中,干净利落的一甩手腕,银针飞出,一下子刺入了大妃的穴道,力道之稳,认穴之精准,让一旁的军医满脸的敬佩。 眼巴巴的瞧着,就盼着能够从乔明月这里学到个一二,毕竟,中原的医术是有目共睹的,比之西辽的医术,不知强上多少。 能有这样亲眼见着高人之徒施针的机会并不多,他自然要仔细的看着。 一针下去,大妃瞪大了眼睛,没一会儿,便停止了挣扎,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耶律显仪两步走到床边,见大妃呼吸正常,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将耶律显仪的举动看在眼中,乔明月自嘲的笑了笑。 他还是害怕的!害怕她刚刚一针下去把大妃给杀了! “你放心便是,我没有那么傻,现在对大妃不利,与我没什么好处。”她惜命的很,才不会为了别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就如同之前,她会做出选择跟着耶律显仪来到西辽,是因为她知道,耶律显仪不管怎么样,至少不会要了她的命。 相比之下,镇南城的危机更加严重,所以她选择救镇南城,可若要她拿自己的性命去换镇南的安危,她还真没有这么高尚。 耶律显仪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却觉得自己的举动已经说明了一切,只叹口气道:“母亲便交给你了。” 乔明月没有说什么,只是专心致志的施针,三十六根银针一一刺入穴道之中,大妃眉头越皱越紧,面上也越来越红,突然,她猛地睁开眼睛,张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鲜血染红了床单还有大妃身上的衣物,血喷出来之后,大妃整个人顿时没了力气一般的瘫软了下去,耶律显仪上前喊了两声,也不见大妃回应。 走到床边专心的收针,银针一根根的收好,乔明月才松了一口气,“大王子若是不放心我,便让军医给大妃把把脉吧!” 说罢,她转身出了营帐,营帐里面许是人太多的缘故,她只觉得憋闷的厉害,便想着出来透透气。 耶律显仪带回一个女人的消息在军营之中渐渐传开,乔明月所到之处,竟然没有一个辽兵阻拦。 她晃晃悠悠的来到辽军军营后面的一处小河边,河水潺潺,倒映着天上的满天星辰,美的让人分不清楚,到底是那漫天的星辰坠入了河中,还是河水倒影在了天上。 双手环膝坐在小河边,吹着清凉的夜风,乔明月感觉自己整个人也跟着清明了几分。 今天的事情走马灯一样的从脑子里闪过,她或许是有些任性了,实在是不该说那些伤人的话。 望着浓重的夜色,乔明月心中想的是祁景云,担心的是祁景云,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暗夜里,冷风吹过古老的城墙,祁景云站在城墙之上眺望着远方,身边,侍卫匆匆跑过来,拱手道:“公子,已经查到了,夫人上了一辆马车,往城西去了。” 听着侍卫的话,祁景云脸上的表情一寸寸的冷了下去,乔明月便是再生自己的气,也不该跟着耶律显仪走才是! 他知道自己不该和莲儿一起逛街,只是从前他就欠莲儿一个承诺,今日,也不过是还她而已。 却没有想到会被乔明月撞见,更没有想到,她身边还跟着一个耶律显仪,他看到她手里拿着的虎头鞋,听着灯谜摊子的老板说她们两个实在是般配。 作为丈夫,他怎么可能不生气?理智早已经被怒火所填满,即便是心里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可是当着耶律显仪的面,那些承诺,那些话,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在她问他能不能一心一意的时候,他是想回答她的,他想说这世上,能让他动心的只有她一个人,其他人,他都看不到眼里去,如何又会朝三暮四? 只是那样的话,在看到耶律显仪嘴角的笑意的时候,生生被他止住了,他只是沉默的看着她,看她红了眼眶,看她转身离去。 手中,拿着那张面具,祁景云垂眸,目光落在面具上,仿佛面具后面,那张含着泪水的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一下下,揪着他的心,疼得他无法呼吸。 “去查,查到夫人的消息,立刻回来报告!”祁景云握紧了手中的面具,只恨自己当时居然为了可笑的面子,就这么看着乔明月从自己身边走了。 如今,这般的担惊受怕,这般的迫切的想要见到她的心情,全都是自己自作自受。 侍卫拱手领命退下,徒留祁景云一个人站在高耸的城墙之上,为了乔明月,莫说是三妻四妾他可以不要,便是连那个唾手可及的皇位,他也可以丝毫不留恋的放弃。 第564章 特立独行 在他心中,从来没有第二个人,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迫切的,想要把自己心中的话告诉乔明月,一想到她伤心落寞的离开的样子,他便心疼的厉害。 月色无边,乔明月被冷风吹得身上有些凉意,她搓了搓有些冷的隔壁,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不想回到营帐里,又不想回镇南,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了。 身后,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件宽厚的外袍轻轻地盖在了她的身上,耶律显仪与她并肩坐在岸边,侧眸看着她。 “没想到,你还会医术!而且医术还这么好!”眼前的这个女人,实在是给了他太多太多的震撼,敢蒙面潜入辽军军营,敢说出那样让人震惊的话,身上有一身那么好的武功,便是连医术,都好的让人咂舌。 这样的一个女人,实在是让人难以不被她吸引。 乔明月看向耶律显仪,笑了笑,“若一个男子会这些,世人便只会觉得他很厉害,而女子会这些,则会让人惊讶,惊讶于她的特立独行,惊讶于她做的事不该是女子该做的。” 这个时代,女子给人的印象便是在家中做做针线女红,相夫教子,而她所会的那些,原本应该是男子来做的。 听着乔明月的话,耶律显仪眼神微微闪烁,认真的看着乔明月,一字一句的道:“谁说女子一定要循规蹈矩,我眼前的,便是一个特立独行到让人觉得敬佩的女子。” 乔明月实在是没有想到,耶律显仪会这么夸她,她闻言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气,侧眸看着耶律显仪,月光下,他眼角眉梢被温和的月光所浸染,竟也变得温和起来。 “母亲她,为我做了很多事,当年……她也是一个像你一样的女子,只可惜,那个王宫,改变了她。”耶律显仪轻声说着,思绪好像飘回了从前,那样的眼神,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他很喜欢点到即止,一席话,没头没脑的便结束了,然后他笑着对她眨眨眼睛,伸手轻轻拢过她耳畔的发丝,细微的举动,他做的那么顺手,顺手到便是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乔明月眼底也闪过一丝慌乱,忙转移话题道:“接下来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的大妃,好像并非你所说的那样。” 收回手,耶律显仪微微垂眸,目光落在自己的指尖上,嘴角几不可见的微微扬起一抹弧度,“你若是想听,便留在这里,以后每日,我都讲给你听,可好?” 耶律显仪站起身来,朝着乔明月伸出手,望着面前的那只手,乔明月并未握住,而是自己站起身来,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了,今日之后,我便回去了!”她原本就不属于这里的,再说,即便自己真的与祁景云分开了,她也不可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 耶律显仪闻言却蹙眉道:“为什么?你明明和祁景云说的那么清楚了,为什么还要回去?” 迎上耶律显仪的目光,乔明月直直的看着他,不躲不闪,“大王子说这样的话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大王子是看上了我?舍不得我走了不成?” 娇媚一笑,乔明月伸手撩了撩头发,耶律显仪转身背对着她,语气生硬的道:“你是我带回来的人,我没说让你走,谁敢放你走?” “只是为了这个?王子怕是忘了,大妃见着我,便如同见着了瘟疫一般,王子何必为了一个我,和大妃闹得母子之间产生嫌隙?岂不是得不偿失。” 乔明月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耶律显仪的背影,后者却并未回答她,只说让她好好在军营里待着便是。 说罢,耶律显仪看了看天色,走到乔明月身边,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乔明月一惊,本能的挣扎着,“你放开我!耶律显仪,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的挣扎如同蜉蝣撼树,耶律显仪的力气很大,把她整个人禁锢在怀里,任凭乔明月如何的挣扎,都没有办法挣脱。 “别动!你武功不错,却不是我的对手,如果不想吃苦头,或者不想让那些士兵看到你狼狈的样子的话,便乖一点。”这样威胁的话,倒是真的管用的很。 乔明月果然不乱动了,乖乖的任由耶律显仪抱着,一路面对着军营中那些目光,耶律显仪毫不避讳,乔明月却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回到营帐之中,大妃早已经被送回了自己的营帐,耶律显仪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扯过被子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这才转身熄灭了灯,去旁边的软塌上躺下。 心中的大石头落了下来,乔明月暗暗的松了一口气,黑暗中,传来阵阵压低了的笑声,“瞧你那么害怕,不会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事吧?” 乔明月偷偷去看耶律显仪,她实在是搞不清楚眼前这个男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奴家这么倾国倾城,会害怕也是正常吧!”乔明月娇嗔一声,说完只觉得恶心至极,差点自己把自己给恶心吐了。 转过身背对着耶律显仪,乔明月暗暗想着自己要如何逃出去,总不能在这里呆一辈子吧! 至于这耶律显仪想的是什么,把她带回来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她想不到,也懒得去想了。 迷迷糊糊间,乔明月沉沉睡去,睡梦中,她仿佛看到了祁景云,就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她,眼中,是少有的落寞。 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疼,她喃喃的喊着祁景云的名字,努力的向他跑去,再顾不得自己是不是在与他闹别扭了。 “景云!” 乔明月猛然惊醒,才发现泪水不知何时浸湿了枕巾,身侧,耶律显仪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她,见她醒来,他才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 “你好吵!”一边说着,一边盛了一碗粥放在桌子上,随后便喊着乔明月吃早饭。 看着桌子上正宗的大周食物,乔明月有些疑惑的问耶律显仪是不是很喜欢大周的东西。 第565章 画个大猫 耶律显仪撇撇嘴,直骂她是个没心没肺的,自己大早上让士兵去镇南的城中买来的这些东西,到了她嘴里便变了个样子。 乔明月将热乎乎的粥送入嘴巴里,满足的感叹了一句,身上的凉意顿时被热腾腾的粥所驱散,乔明月眯了眯眼睛,反驳道:“大王子将我绑回来,给我找些吃的也是理所应当嘛!” 耶律显仪闻言哭笑不得,自己倒是第一次听说,被绑之人还能有这么多要求的。 吃过东西,乔明月便说要出去散散心走走,耶律显仪点点头,也不拦着,只是派了二十人跟在她身边,乔明月看着身后那浩浩荡荡的一大群,顿时没了出去走走的心思了。 往软塌上一躺,一手捧着书本一手拿着瓜子磕着,硬生生打发了一上午的时光。 下午的时候,耶律显仪说他军中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可以带乔明月出去走走。 乔明月撇撇嘴,表示自己一点兴趣都没有,耶律显仪见她懒洋洋的躺在软榻上的样子,忍不住摇头轻笑,走过来不由分说的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这人还真是!乔明月咬咬牙,并未挣扎,而是从袖中摸出银针来,对着耶律显仪的穴道就扎了下去,浑身一僵,耶律显仪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乔明月慢吞吞的从耶律显仪的怀里爬下来,双手环胸笑嘻嘻的将他看着。 “大王子以后最好老实一些,大王子也说过,我与那些娇滴滴的大家闺秀不一样,这性子格外的暴躁,脾气也不好,大王子若是把我惹恼了,可不敢保证,会不会直接杀了大王子呢!” 乔明月说完,见耶律显仪瞪得更厉害了,她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的道:“大王子不服气啊?只是这样实在不够凶,不如我帮大王子画一画,看上去凶一些,才能唬人不是!” 乔明月一边说着,一边小跑着来到案前,动作麻利的磨好了墨,提着毛笔来到耶律显仪的面前,在耶律显仪威胁的目光中,提笔在他脸上大刀阔斧的画了起来。 许久,乔明月才停下手中的笔,看着眼前的人,差点忍不住笑喷出来,额头上有个王字,双眼是黑黑的黑眼圈,鼻头也被黑色画了个小丑的鼻子,脸上,还画了几根猫儿的胡须。 对着面前自己的杰作端详了半天,乔明月满意的点点头,一本正经的道:“如此,才配得上大王子的王霸之气!” 不管耶律显仪那要杀了她的眼神,乔明月扔下手中的笔便出了营帐,按着记忆里的路线,一路走到了营帐的门口,刚想要出去,却被门口的守卫给拦了下来。 “姑娘,没有王子的命令,您不可以离开这里。”乔明月将四周打量了一下,盘算着自己硬闯会不会有胜算,这些人的武功一般般,只是自己现下没有马,即便是跑了,在这茫茫草原上,又能跑多远? 如此仔细的想了想,乔明月还是决定不硬闯了,先回去找机会弄一匹马再说,有了马,便容易逃跑的多! 只是……乔明月坐在马棚前面的稻草上,看着眼前一匹匹马儿,想着之前祁景云与她说过的话,这西辽的马儿都经过特殊的训练,就算被偷了,只要马哨吹响,马儿还是会回来的。 到时候连偷马贼一起被驮着回来,她要是用这些马,岂不是没跑多远,耶律显仪一吹马哨,自己连人带马的不是又回来了! 看着眼前的马,乔明月心里憋着一股气,正想办法呢,却见着两个士兵捂着嘴一边笑一边用西辽的预言讨论着什么,见着乔明月,顿时敛了笑容。 如同看见瘟疫一样,匆匆的跑开了,乔明月有些纳闷,自己有这么吓人吗?让他们这么害怕? 心里正想着,就见一群人巡逻的侍卫匆匆跑过来,见着乔明月,为首的人忙道:“姑娘,王子让您回去。” 额……耶律显仪的穴道解开了?乔明月看着这几个人,那几人低着头,不敢看她,乔明月闷闷的点了点头,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那成排的马儿,这才跟着那几个侍卫回去了。 刚回到营帐里,就听见耶律显仪的怒吼还有扔过来的茶杯,她一闪身跳开了,茶杯在她身侧碎裂开来,碎成了一片片的瓷片。 侍卫将她送到门口便匆匆离开了,婢女见乔明月回来了,如临大赦,忙躬身退下。 看着脚边的瓷片,乔明月弯腰将瓷片捡起来,刚捡了一片,耶律显仪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不等乔明月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扯着扔到了床上。 乔明月一惊,挣扎着想要起来,还不等她起身,高大的身躯便压了下来,压迫感一下子涌上来,乔明月心里一下子慌乱起来。 她没有想到,耶律显仪会突然这样,“耶律显仪,你想做什么?” 她一只手被他钳制着压在头顶上,另一只手并未被他控制,耶律显仪皱着眉头,眼中满是怒意,乔明月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实在是喜怒无常长的厉害。 深吸了一口气,不想要把眼前的人惹怒,乔明月只能努力平静的道:“我不过是与你开玩笑的,你若觉得我画你脸上让你丢人了,你也可以给我画一个大花脸嘛!” 他拧着眉头看着她,并未因为乔明月的话而松开她。 “你去哪里了?”闻言,乔明月了然,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松了一口气,轻轻的伸手拍了拍耶律显仪的后背,轻声道:“也没去哪里,就是去大营门口看了看,顺便又去看了看战马而已。” “你想跑?”微微一挑眉,刚刚被压抑下去的怒火再次燃起。 面对眼前的人咄咄逼人的样子,乔明月只能努力的告诉自己要冷静,一边摇头,一边道:“没有没有,我就是怕你穴道解开了会生气,你瞧,你现在就生气了!” 委屈巴巴的看着耶律显仪,乔明月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真诚一些。 耶律显仪眼神微微暗了几分,眼中涌动着乔明月看不懂的情绪,“撒谎!” 第566章 你惜命 他说罢,低头吻了下来,乔明月一边挣扎,一边喊着自己没有撒谎,挣扎间,手中的瓷片划破了耶律显仪的手腕,他皱着眉头看着手腕上的血,眼中,亦染上几分血色。 捏着乔明月的嘴巴,迫使她张开嘴巴,耶律显仪将自己的血一滴滴的滴在乔明月的嘴巴里,浓重的血腥味一瞬间在嘴巴里散开,乔明月只觉得胸腔里一阵翻涌,忍不住一阵干呕。 他不顾她胃里难受的翻腾,便开始撕扯她身上的衣服,乔明月也顾不得自己想吐的冲动了,狠狠心,将瓷片抵在了脖子上。 “耶律显仪,你看清楚了,我不是你的婢女,也不是你的妻妾,你要是有发泄不完的欲望,大可去找她们去!你若再敢乱来,我便死给你看!” 瓷片锋利,上面还沾染着耶律显仪的血渍,眼神微微闪烁,耶律显仪勾了勾唇角,“你不会,你惜命!” 他仿佛看穿了乔明月一样,还想着继续解她身上的衣衫,乔明月笑了笑,“是吗?”手下一用力,瓷片划破皮肤,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她如此的决绝,倒是吓到了耶律显仪,他以为她不敢如此,却没有想到,她对自己下手的时候,也是丝毫都不留情。 心中的怒意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慑,竟然渐渐地冷静了下来,他不再乱动,而是仔细将她微微散乱的衣衫拢起,蹙眉道:“把瓷片放下,我不会再乱来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听到士兵来报说看到她在军营的门口徘徊了很久之后,他心中便升起一股怒意来,恨不得将她撕碎吞下去,这样,她便逃不掉了。 看着眼前女子白皙脖颈上的血痕,耶律显仪微微叹了一口气,起身找来了纱布将她的伤口包扎好,这才道:“你不走,你想要的,我都给你,好不好?” “耶律显仪,你在发什么疯?我们见面不过两次而已,你不会想和我说,你对我情根深种了吧!”乔明月任由耶律显仪帮自己包扎伤口,目光清冷的看着他。 若说刚刚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想个稳妥的办法再跑,而现在,经历了刚刚的事情,让她彻底的下定了决心,不管有没有马,她都要离开这里! 耶律显仪这个人,情绪实在是太不稳定,在这样的人跟前,她难以保证自己会不会还能像刚刚那样幸运。 “你太高估你自己了!情根深种?那本王子可有许多情根深种的女人呢!”耶律显仪不是小孩子了,他有正妃,也有几个侧室,只是都在建安并未跟着军队一起出来罢了。 他刚刚的一时举动,也只不过是因为太久没有碰过女人,而乔明月,刚好长得不错,刚好,符合自己喜欢的女子类型罢了。 耶律显仪这么告诉自己,也这么告诉乔明月,听着耶律显仪的话,乔明月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耶律显仪对她并非是喜欢。 一手捂着自己还在隐隐泛疼的脖子,乔明月站起身来拍了拍耶律显仪的肩膀,“你若真的许久没碰过女人了,以后有机会,我可以带你去浮玉楼!哪里的姑娘,一个个都漂亮得很!” 乔明月一边说着,一边对着耶律显仪眨了眨眼睛,耶律显仪面上黑了几分,想要发怒,却又怕吓着乔明月,只闷闷的道:“那些女人脏,本王子瞧不上。” 闻言,乔明月嗤笑一声,活动了一下被他刚刚的举动弄得有些酸疼的关节,不屑道:“你嫌弃人家,人家还嫌弃你呢!你也三妻四妾,比她们干净多少了?可笑!” 一席话说完,意识到某人的脸色一点点的又黑了下来,乔明月忙住了嘴,经过刚刚的事情,乔明月心里对耶律显仪还是生出些许的防备的。 只是在他面前,她却表现的好似根本不在意一样,耶律显仪陪她一起吃过晚饭,便离开去了大妃的营帐,自从他把她留下来之后,大妃便不见耶律显仪。 耶律显仪倒是孝顺,一天早晚都要去一趟,便是在门口站站也是好的。 瞧着耶律显仪走了,乔明月这才扔掉手中的书本,掀开帘子要出去,刚迈出去一步,就被士兵拦住了,“姑娘,没有王子的允许,你不可以出营帐。” 乔明月看着眼前那明晃晃的刀,咬咬牙,还是退回了房间,只是她心里乱糟糟的,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突然,她听到细微的响动,乔明月回头一看,就被人一下子捂住了嘴巴。 她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人,只觉得像是做梦一样,泪水忍不住涌出眼眶,撇着嘴差点哭出来。 “嘘!娘子,是我!”祁景云压低了声音说着,目光流连在乔明月的脸上,最后,落在了她的脖颈处。 看着脖子上那一层层的纱布,祁景云眼神一暗,不用问也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我知道是你,只是……你怎么才来?差点,我就见不着你了!”泪水夺眶而出,乔明月只觉得心中的委屈在眼前这个人出现之后,一股脑的涌了出来,任凭她如何去压制,都没有用处。 看着怀中泪水一个劲儿的滚落的乔明月,祁景云心疼不已,低头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痕,轻声安抚着。 “娘子,走吧!我带你回去!”拉着乔明月的手,祁景云带着她从门口出去,门口,两个守卫的士兵不知了踪影,乔明月被祁景云牵着,两人成功躲过守卫的巡逻,翻身出了辽军的军营。 口哨响起,踏雪从远处奔来,祁景云翻身上马,乔明月被他抱在怀中,马儿飞驰,乔明月回头,看到军营里因为他们而起的混乱,还看到有人骑上了马儿,在身后追赶着。 踏雪跑的很快,很快,快的像是暗夜里的一道闪电,乔明月只希望踏雪能够再快一点,她真的不想回去了! 耳畔,是呼呼的风声,冷风拂过面颊,如同刀割一样,乔明月缩在祁景云的怀里,感受着他怀中的温暖。 第567章 真挚表白 一路往前飞驰,很快,踏雪便踏过了边境,边境线上,一群大周的将士早已经埋伏在了那里,身后的人不管不顾的追了上来。 祁景云勒马停下,调转马头看着耶律显仪,耶律显仪目光落在乔明月的身上,马儿越过了边境也不自知。 “你就这么想离开?你明知道他和其他女人那样!”耶律显仪还想要说祁景云的坏话,让乔明月乖乖的跟他回去。 马背上,祁景云低头看着怀中的乔明月,一字一句的道:“之前没说,是因为见着娘子与他在一处,如今,那些话,我再回答娘子一遍。” “此生此世,唯有娘子一人,若我有违誓言,便被千刀万剐,不得好死!”一字一句,祁景云说的那么郑重,乔明月看着他,眼眶微微泛红。 她伸手捂住他的嘴巴,连连道:“呸呸呸,乱说什么?即便有朝一日你违背了誓言,我大可不要你就是了,做什么赌这样的誓?” 即便有朝一日祁景云真的另爱她人,可是她毕竟爱过他,也不希望看到他结局悲惨。 乔明月喜欢祁景云,祁景云爱着乔明月,耶律显仪见状,自嘲的笑起来,笑过之后,他冷冷的看着祁景云,“早晚有一天,我会踏平大周,早晚有一天,我会夺走你的一切。” 耶律显仪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却是落在了乔明月的身上,乔明月却并未去看他,对于耶律显仪,她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这样一个喜怒无常的人,只会让她觉得害怕。 “抢走我一切之前,你也该为你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了!”祁景云话音落下,大周的将士一拥而上,将耶律显仪团团包围,祁景云骑着踏雪抱着乔明月转身往镇南军军营走去。 身后,传来一阵阵的打斗声,乔明月靠在祁景云的怀里,这才沉沉的闭上了眼睛,这一日的时光,她却感觉过的极为漫长,漫长到好像几年不曾见过祁景云一般。 将她带回镇南军军营,于飞龙闻言匆匆赶来,见着乔明月好好的,这才松了一口气,只道:“人没事就好,至于耶律显仪,不能这么便宜了他!” 看着怀中眉头紧蹙的女子,祁景云眼中冷意阵阵,是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耶律显仪,当年,耶律显仪用奸计,攻打镇南军军营,导致他身边亲近副将惨死。 后来,他杀了耶律显仪的表弟,从此两人便结了恩怨,如今,耶律显仪居然对乔明月动手,乔明月是他最后的底线,动了她,便是动了他的逆鳞,若不给耶律显仪一个教训,只怕日后,他还会有恃无恐。 “木头,明日南昭的使臣便会来,既然要收复北地,不如顺便,也清理一下西辽好了!游牧民族,不需要那么多土地。”抱着怀里的人儿,祁景云转身离开。 于飞龙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复杂。 这样的他,与寻常的祁景云都不一样,这样的他,给人一种压迫感,好像能够左右你的情绪一样。 乔明月被祁景云抱着回到了房间,她缩进祁景云的怀中,睡得却并不安稳,时不时的便会喃喃两句,或是喊着不要,或是念着祁景云的名字。 看着乔明月痛苦的样子,祁景云便恨不得把耶律显仪给一刀刀的刮了。 “我在这里,我在!”低低的安抚着乔明月,祁景云一整晚都没睡,等天微微亮的时候,有士兵来报,说南昭的使团来了。 祁景云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子,见她睡得沉稳了些,这才轻轻起身,刚一起身,乔明月已经伸手握住了祁景云的衣衫一角,“景云,不要……不要离开!” 祁景云还以为她醒了,回头一看,才发现原来还是梦呓。 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祁景云这才换上一身衣服,对着镜子给自己易容,这才出去。 南昭的使团有几个人祁景云是认识的,此刻正在和于飞龙寒暄,见着有人来了,忙起身客套的询问来者是谁。 于飞龙忙介绍说这位是他的一个军师,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这……那个……”为首之人是左丞相,此刻正一边打量着于飞龙的表情,一边迟疑着想着合适的措辞。 于飞龙是军中武将,自然是直来直往的性子,见左丞相如此,忙询问他到底怎么了,有话不妨直说。 听于飞龙这么说,左丞相才迟疑道:“不满将军说,将军应该也知道北地动.乱的事情!前些日子,瑾王殿下主动请缨去北地,谁知……谁知……” 闻言,于飞龙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眉头紧锁,不可置信的看着左丞相,“你说什么?瑾王殿下怎么样了?” 祁景云在一旁站着,看着于飞龙这么逼真的演技,顿时生出许多的敬佩来,原来木头也并非什么都不懂的木头嘛! “瑾王殿下牺牲了,如今首级还被乱臣贼子挂在城墙之上,不只是瑾王殿下,连着我们的六皇子也……也遭了不幸!”说到这里,左丞相当真是有些伤心了,竟是掉了几颗眼泪。 左丞相在朝中几十年,也算是眼瞧着六皇子一点点的长大的,如今六皇子遇害,多少有几分真情实感的伤心。 不过更多的,是为了堵住于飞龙的嘴,就像是在说,不只是你家皇子死了,我们家皇子也死了,所以这事儿不怪我们,是怪那些乱臣贼子一样。 于飞龙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沉声道:“王爷首级被悬挂城楼,你们就未曾派兵剿灭叛贼?” 一字一句,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让人一下子就能股听出这一番话中的痛心疾首来。 左丞相闻言擦了擦老泪,苦着一张脸一脸的无奈,“实在是不瞒于大将军,南昭国内连年灾害,加上又有叛贼,军中实乃无良将啊!叛贼十万人,我们也是怕,没消灭叛贼,反而助长了叛贼的气焰。” “丞相这话的意思,本将军知晓了,王爷与本将军乃是同族表兄弟,如今王爷遇难,定然没有不管的道理!”于飞龙狠狠地说着。 几个南昭的使臣闻言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果然啊!武将都是些有勇无谋的! 既然一番挑拨,惹得于飞龙火气上涌,叫嚣着马上就要出兵,几人忙拦住了,直说还要好好商量一下才行。 于飞龙闻言点了点头,祁景云适时在旁边插嘴道:“将军,这事儿可不是小事,要不要先上报朝廷,等陛下定夺啊?” 第568章 吞了北地 一听这话,那几个人忙说瑾王是皇帝最疼爱的兄弟,瑾王殿下出事了,于大将军出兵,皇帝定然不会怪罪的。 祁景云闻言却摇摇头,扮演着一个尽职尽责的军师,“不妥不妥,出兵没有好处,若是伤亡惨重,陛下定然会说将军不顾全大局,到时候,将军被连累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那你说怎么办?”被军师这么一劝阻,于飞龙也犹豫起来。 左丞相生怕于飞龙反悔不愿意出兵,连忙道:“于将军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们能够满足的,绝对不会拒绝!” 眼下废太子临齐王是皇帝心头的一块心病,只要能够解决了临齐王,就算付出一些代价,也在所不惜。 最重要的是……南昭并不想和临齐王硬碰硬,因为知道临齐王已经死路一条,和他硬碰硬的话,只会两败俱伤,而南昭若是和临齐王两败俱伤,最后得利的便是一直安心发展的大周。 来的时候皇帝曾经将左丞相喊去勤政殿,皇帝的意思是,攻打永安城的事情,自然是要让大周在前面打头阵的。 这样一来能够保住南昭的将士,二来,还能够借着大周的手除掉临齐王解了皇帝的心头大患,这三来,大周和临齐王的十万大军硬碰硬,自然会劳民伤财,拖垮了大周,南昭便一家独大了。 这样一举三得的好事情,自然是要做的!所以即便是大周提出一些要求,也要尽量的去满足,只要能够让大周答应出兵就行。 于飞龙看向祁景云,祁景云伸手捋了捋自己下巴上稀疏的胡须,微微眯着眼睛思考了一番,这才道:“若此战击退临齐王,北地六座城池,全都划归在大周之下,如何?” 一听到要把北地割让给大周,陪同左丞相一起来的几个大臣先不乐意了,冷哼着说大周胃口实在是太大,居然想要吞了北地。 祁景云倒也早就料到了他们会有这样的反应,毕竟割让城池这样的事情,原本就不是什么小事,他们会这么激动,也在情理之中。 “诸位稍安勿躁!你们觉得这笔买卖不合算,可我们也觉得,若不把北地给大周,这一场仗打了,对大周没有一点好处。” 祁景云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北地之上。 “北地永安城易守难攻,想要吃下这里,没有十几万的士兵根本不可能!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若我们家将军没有任何的利益只为了替瑾王殿下报仇而出兵。” “赢了还好,若是输了,即便陛下不说,朝中上下只怕也容不下将军了,这样稳亏不赚的买卖,我们为什么要和你们做?”直直的看向左丞相,祁景云负手而立。 于飞龙亦轻轻颔首,转身坐在了首位之上,目光落在几位使臣的身上,“诸位千里而来,实在辛苦,原本该招待诸位,只是如今瑾王殿下噩耗传来,本将是在没有心情招待诸位,诸位,请回吧!” 这就直截了当的下了逐客令,左丞相闻言脸色有些难看,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一旁的镇南军军师道:“瑾王殿下乃是吾皇最爱的皇子,如今在北地出了这样的事,还请南昭能够将瑾王贵体送回,也算给吾皇一个交代了。” “至于接下来的事情,我等也拿不了主意,还要上报陛下裁夺。”这话威胁意味很明显了,祁景云是在北地出事的,北地是南昭的底盘。 如今尸体都没有送回来,不管怎么说,南昭都有推卸不掉的责任,上报朝廷,不管是与南昭断交也好还是要南昭赔偿也罢,都是皇帝的事情了,和他们镇南军无关。 左丞相也不是傻子,这左右一思量,那边更合算他再清楚不过了,北地是南昭的国土不假,可北地地处偏僻,连年干旱闹灾,百姓早已经是民不聊生了。 朝廷每年不仅从北地征讨不到任何的税收,还要给北地拨放赈灾的款项,对于南昭来说,北地早已经成为了一个负担! 心里打着盘算,左丞相咬咬牙答应下来,“好,就按军师所说,只要大周的镇南军能够帮助我军讨伐叛贼,这北地六城,便归大周所有。” 看着左丞相答应下来,祁景云还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吩咐了手下的士兵奉上笔墨纸砚,现场洋洋洒洒的写下了割让城池的契约书。 契约书上洋洋洒洒的写了整整一页,左丞相拿过契约书仔细的看着,皱了皱眉头,“这击退……我看还是换成击败为好吧!” “这叛贼如今依靠着北地的几座城池作乱,没了这几座城池,叛军便无处可去了,只要南昭稍微花点时间,便能够将敌军歼灭了不是!” 微微一顿,见左丞相还在犹豫,祁景云继续道:“这镇南的十几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前往北地攻城,万一城破敌军将领却逃跑了,左丞相总不能让我们这十几万的大军在你们南昭浩浩荡荡的抓反贼吧?即便你放心,只怕你们陛下也不会放心的。” 这话,一下子戳中了左丞相的软肋,确实如此,皇帝原本就多疑,大周十几万将士开到了家门口,还在自己家里住下了,总归是让人不放心的。 他们是想利用大周不费一兵一卒的剿灭叛臣贼子,却也不想大周的士兵威胁到南昭的国家安全。 如此一想,击败敌军让大周的士兵哪里来的回到哪里去是最好了,没了城池的掩护,抓到临齐王,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了。 “好,就按军师所说!”拿出大印,按下左丞相的印章还有来的时候皇帝给他的钦差大印,这件事情,便算是这么定下来了。 乔明月醒了不见祁景云,心里顿时一惊,忙穿衣出了营帐,询问了守卫的士兵才知道,是南昭的使臣来了,所以景公子去迎接使臣去了。 听士兵这么说,乔明月才安下心来,算着时间,这才不过两日而已,原本从南昭的都城来到镇南,少说也要三日才对,这两日便赶了来,倒是让乔明月有些意外的。 第569章 易容之术 一种可能是南昭的皇帝早就知道他们在永安城中撑不下去了,所以提前就派使臣出发了,另一种可能就是,为了防止夜长梦多,这些使臣夜以继日的赶路,才会这么快到达。 不过不管怎么说,她的计划总归是顺利的,接下来,就要看祁景云还有于飞龙的能力了,若是能够说服南昭的使臣答应交出北地的城池最好,若是不能,便是最坏的打算了。 之前她不是没有想过,若是南昭的使臣不答应割让北地的土地要如何,虽然这个几率很小,但是也不排除,南昭的使臣会坚持不割地。 若真的南昭不愿意割地,便只能不出兵,后果便是,牺牲了城中那三千多的将士,还有拓跋功的性命,只当……一切原本就是那个样子的。 这也是为什么,她走的时候,会急迫的让春雨离开的原因,因为万一真的到了那个地步,不得不假戏真做的时候,她实在没有能力去重重包围的永安城中救出春雨。 左右走来走去,乔明月有些焦急的等着祁景云回来,祁景云有易容术,定然不会以真面目去见南昭的使臣,她却不一样,这样一张脸,绝对不能出现在南昭使臣面前。 所以即便心中早已经是焦急万分了,却也只能在这里等着。 小士兵进来送茶水,见着乔明月来回走着,忙询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乔明月坐在桌边,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这才抬头看向那小士兵,询问道:“公子去了大营许久,可听到了什么动静?” 小兵仔细的想了想,才点头说动静倒是多少听到了些,像是在和南昭的那些使臣谈论什么买卖,两边讨价还价的,说的话他许多都听不懂。 看着小兵懵懂的样子,乔明月摆了摆手,小兵见她摆手,这才乖乖退下。 左右等不来祁景云,乔明月无聊,索性拿着一本书低头看着,只是她心不在焉,这书自然也瞧不到心里去。 没翻几页,便听到外头有动静,乔明月探着脑袋往外瞧,正好见着祁景云掀开营帐的帘子进来,见她手中书本随意拿着,却无半分的沉静,反而焦躁不安的样子,祁景云不免打趣她。 “看书也没个看书的样子,从前说我的那些话,如今放在娘子身上正合适!”坐在乔明月的身侧,祁景云拿过她手中的书瞧了瞧。 当时刚刚成亲之后,他也不喜欢这些文绉绉的东西,这些书,自然看不下去,她便总是说他看书也没个看书的样子,东张西望的,像是身上生了虱子。 被祁景云这般打趣,乔明月也不生气,只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看向祁景云,“王爷,事情怎么样了?” 祁景云垂眸看着书本,书上诗词一行行,词句优美动人,“为夫出马,自然马到成功!放心吧!左丞相已经签订了协议,割让北地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将书本随意合上,祁景云侧身躺在乔明月的腿上,眉眼间带上几分疲态,“解决完北地之事,暂时还不能回南昭,你若惦念着母亲还有春雨和碧玉,我便派人将她们给接过来。” 乔明月是惦记着她们的,只是这个时候把她们接过来,总会让人怀疑的,倒不如等事情解决了,将他们死的消息上报了大周朝廷,以朝廷的名义来将她们接回来,才更加合情理。 乔明月将心中的想法和祁景云说了,祁景云点了点头,只道一切都听乔明月的。 乔明月垂眸还想要询问他一些关于南昭使臣的事情,这一低头,才发现祁景云不知何时已经枕着她的腿沉沉的睡去了。 长长的眼睫乖巧的覆盖在眼睑处,他精致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恬静,如同乖巧的小婴儿一般,乔明月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描绘着他面上的轮廓,越看,越觉得这张脸简直完美的过分。 即便如此近距离的仔细看着,那张脸依旧完美无瑕,干净的像是夏日里沉睡的白色莲花。 手指来到他的唇角,轻轻点了点他的唇瓣,祁景云似是感觉到了一般,皱了皱眉头,吓的乔明月不敢再乱来。 他这一觉睡了有一个多时辰,乔明月就保持着一个姿势保持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后来,双腿都发麻没知觉了,她也不舍得喊醒祁景云。 她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明明昨天晚上他们一起睡的才是,她却精神好的很,祁景云怎么就这么累呢? 心里还在盘算着,外头于飞龙贴身的亲信来通传说于大将军请师爷前往接风宴,师爷自然指的是祁景云,乔明月看了看祁景云,压低了声音道了一声知道了。 那边小兵刚离开,祁景云便睁开了眼睛,他刚睡醒,眼中还有几分朦胧的睡意,“可是接风宴的事?” 乔明月点点头,祁景云这才吸了一口气,恋恋不舍的从乔明月的腿上起身,询问乔明月要不要一起去? 乔明月闻言一喜,祁景云不在去参加宴会,她正愁着自己一个人等在营帐里无聊呢!若是能够去宴会上瞧瞧,也不至于无聊了。 祁景云宠溺的笑笑,拉着乔明月到镜子前面,仔细的帮她易容,他的易容术着实不错,很快,乔明月便在他的手下从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子,变成了一个美少年。 剑眉星目,还带着一两分女子的柔和的面部线条,便是连乔明月自己都忍不住感叹,这般漂亮的少年,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若是长大了,定然不知有多少少女要为之倾倒了。 祁景云闻言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打量着镜子里的人,轻声道:“娘子不觉得这样的一张脸,有些眼熟?” 额……祁景云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乔明月倒是发现了,这镜子里的人,竟然与祁景云有几分的相似,只是……比之祁景云,少年的面庞更加的稚嫩,还有些许没有退却的婴儿肥,看上去多了两分的憨态。 “这是……”乔明月迟疑的看向祁景云,心里隐隐的有了一个答案。 第570章 左丞相毛寅 笑着从身后拥住她,祁景云顶着一张有些陌生的脸,与她此时扮做少年一同望着镜子里的彼此,“娘子方才说过,这样的少年长大了,定然要吸引许多少女的倾慕,如今,这少年长大了,唯一想倾慕之人,唯有他的娘子!” 侧眸看向祁景云,由于两个人靠在一起,她稍微一侧头,脸便蹭到了祁景云的脸,嘴角划过他的脸色,乔明月面上微微泛红,垂眸道:“原来我抢了那么多少女的梦中情人!” 祁景云点点头,直叹乔明月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若换做旁人,定然要笑醒了! 乔明月闻言忍俊不禁,也不知道是谁,凭借着自己的能力,硬生生把自己变成了大周女子最不想嫁的男人的榜首!如今还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 两人谈笑了一会儿,等于飞龙那边又派人来催促了,这才不急不忙的去了大营那边。 大营的营帐里,一群人早已经落座,于飞龙坐于首位,下手是南昭的左丞相毛寅,再往后,依次是南昭的几个大臣,按理说于飞龙乃是正一品,左丞相也是文官之首,理应共同并肩而坐。 可如今这般安排,倒也没有看出左丞相有何不满,许是心中也知道南昭国理亏,所以并未有任何的异议。 见着他们来了,左丞相很是客套的站起来迎接,祁景云从容以对,倒是颇有军中军师的风范,乔明月扮做小兵,此刻正恭顺的跟在祁景云的身后,让人完全忽略了她的存在。 于飞龙抬头望向祁景云身后,看到跟在祁景云身后的乔明月的时候,微微一愣,乔明月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于飞龙这才了然摇头。 祁景云坐下来,瞧了瞧站在身后的乔明月,拍了拍身边的座位,“你也坐吧!”乔明月看着祁景云,再看看周遭一双双看过来的眼睛,一时之间有些进退两难。 坐吧,她现在是以祁景云侍从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和这些人身份差距悬殊,实在是不合情理,不坐吧……乔明月看着一双双望着自己的眼睛,一时之间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好在这个时候于飞龙及时出声,道:“你便坐下吧!你是军师身边的副将,在这里也算合理。” 于飞龙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不敢再说什么,乔明月拱手称是,乖乖坐在了祁景云的身边。 左丞相毛寅一边端起酒杯敬祁景云,一边眼神却若有似无的打量着乔明月,祁景云饮下一杯酒,左丞相又倒了一杯酒,竟是敬乔明月的。 “小兄弟年纪轻轻的便成为了军师身边的副将,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举着酒杯,毛寅笑的一脸的和善,乔明月却知道,毛寅这个老家伙十足的一只老狐狸。 当初在南昭的时候,拓跋宇和拓跋功两边内斗的厉害,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也大多数都选择了自己的阵营,唯有这毛寅,一直以来从不站队,以至于皇帝对他及其信任。 早早站队的那些大臣难免会因为支持的皇子被皇帝一起忌惮,而毛寅则不一样,他自始至终只中心于皇帝,却能够在拓跋功和拓跋宇争权的情势中平衡左右,不让两边把他记恨了,可见他的心思之深沉。 被老狐狸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乔明月只觉得背后生出一股冷意来,匆匆仰头饮下一杯酒,便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接风宴开始,士兵端着各色各样的菜品一一送上来,军中虽然也有大厨,可是到底比不得皇宫王府这些富贵地方,吃的东西也格外的精致稀有。 军中的饭菜,没那么多讲究,如今南昭的使臣前来镇南军军营,为表重视,于飞龙才特意吩咐厨子做些拿手的好菜来。 乔明月低着头自顾自的吃东西,耳朵却没有闲着,仔细的听着左丞相毛寅的话。 据左丞相所言,叛军攻入永安城中之后,便将永安城上下屠杀殆尽,便是连老弱妇孺都不曾放过,更可恶的是,连六皇子拓跋功和大周瑾王殿下也不曾幸免。 说到动容之处,毛寅红了眼眶,只是这份动容,几分真几分假,实在是有待考证。 于飞龙垂眸,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再抬起头时,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愤恨,“这样的血海深仇,我大周将士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为瑾王殿下报仇!” 祁景云是于飞龙的表弟,两个人从小感情便很是要好,这是左丞相毛寅来的时候早就调查好的。 之所以来找镇南军合作而不是去找大周的皇帝,也是因为于飞龙和祁景云的这一层关系,很容易利用他心中的愤怒,来达到他们剿灭临齐王的目的。 看着被复仇的怒火烧的已经失去了理智的于飞龙,毛寅暗暗勾了勾唇角,隐在暗处的半张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一顿饭吃完,南昭的使臣还不忘添油加醋的说上两句临齐王的坏话,惹得于飞龙恨不得现在就带兵去攻打永安城了。 见着这边拱火拱的差不多了,毛寅才停下脚步,拱手道:“于大将军,瑾王殿下与我家六皇子,便拜托于大将军了!他们的冤屈,唯有于大将军能给帮他们伸张了。” 于飞龙眼神微微一沉,哼道:“便是左丞相不说,大周也和临齐王不共戴天!” 毛寅点点头,又说了几句南昭的身不由己,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告诉于飞龙,祁景云的“死”不怪他们,都是临齐王这个叛贼导致的。 见于飞龙并无责怪南昭的意思,毛寅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带着身边的几个使臣一起与于飞龙告别,由着小兵带领着,去了于飞龙给他们专门安排的营帐休息去了。 等人都散的差不多了,于飞龙才蹙眉看了祁景云一眼,皱着眉头让他进屋去,乔明月刚想走,却也被于飞龙喊住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一时之间弄不懂于飞龙想做什么。 进入营帐,于飞龙沉声道:“西辽发生内乱,西辽王耶律雄被杀,耶律显仪已经自立为王。” 第571章 前往建安王城 听到这个消息,祁景云和乔明月显然都愣了一下,耶律雄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多少也是有听说过的,耶律雄十二岁领兵打仗,骁勇善战而且武功极好。 这样一个有威望又有能力的人,怎么会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被杀了呢?而且最近几年,也没有听说过耶律雄的领导不好的地方。 “耶律显仪做的?”乔明月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这件事情可能和耶律显仪有关系,毕竟从之前耶律显仪的话中能够听得出来,耶律显仪对于耶律雄极为不满。 于飞龙摇摇头,将一本快马加鞭送回来的密信递给了乔明月,绽开信件,乔明月这才知道,原来并非是耶律显仪下的手,而是大妃娘家人下的手。 而且按着时间来算,从这里到西辽的都城建安再快也要两日的行程,耶律显仪也是在没有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杀到建安叛乱。 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手中的信件,乔明月心中沉重的厉害,皇家无父子,说的便是如此吧! 为了权利,何止是亲兄弟,便是父子之间都是你死我活的争夺厮杀,若不是来到这个时代,这些事情从前只会在教科书里出现,如今真真实实的感受着,经历着,乔明月才明白,这个时代的残酷。 “新王登基,不日便会举行正式的登基仪式以告各国,届时我可能会去一趟建安,你们要一起去吗?”于飞龙看向祁景云和乔明月,乔明月第一反应就是摇头,她才不要去建安呢! “去!”少见的,平日里不喜欢这些事儿的祁景云,今日居然主动说要去建安,乔明月侧眸看他,他却只是轻轻地拍了拍乔明月的手,温声道:“无妨,有我在。” 有我在这三个字,让乔明月的心稍微安定了几分,两个人出了大营,乔明月询问祁景云要不要回永安城瞧瞧,她总是不放心城中的百姓。 “城中百姓都很好,木头也知道城中还有些百姓还有无辜的将士,一切都如计划中的一样,明日攻城,尽量减少损失。”乔明月闻言,这才点了点头。 战争的残酷,皇族之间的争斗,太多的事情一股脑的压下来,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夜,她都没怎么睡好,第二日一早便醒了,天还只是微微亮,身边的床榻已经空无一人,乔明月穿上一身军装,看了看镜子里的脸,还是昨夜那个少年的样子。 她这才放心的出了营帐,远远的,就听到了演武场上传来震天的呐喊,乔明月寻声而去,只见士兵一排排的站在演武场上,黑压压一片,望不到尽头。 高台之上,于飞龙玄袍盔甲穿在身上,身后,黑色的披风被风吹的猎猎作响,他在高台上慷慨激昂的说着,低下将士以高声回应。 “剿灭叛贼!为王报仇!”上万人震天的高呼,让站在远处看着的乔明月有些恍惚,恍惚间,仿佛那些话不是一个计划一个谎言,好像是真的发生了一样。 那个人,就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白衣染血,长枪立在身侧,他笔直如松,目光清冷的望着眼前破碎的山河,即便明知被陷害,仍旧无悔。 心中一痛,乔明月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舒坦一些。 “在想什么?”祁景云不知道何时站在她的面前,正含笑看着他。 见着祁景云,乔明月眼眶微微泛红,若是梦中的他能够看到有这么多的人为他高呼为他报仇,他便不会流下那一滴血泪了吧!也不会笑的那么苦涩了! 察觉到了乔明月的不对劲,祁景云忙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没有发烧!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你若不舒服,便回去再睡一会吧!这里有我在便好!”自然的牵起乔明月的手,祁景云本想带着乔明月先回营帐里休息。 谁知乔明月却倔强的厉害,不愿意自己回去,非要陪在祁景云的身边,祁景云无奈,只好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痕,打趣道:“战场凶险残酷,娘子可不要被吓哭了才是!” 一句话,让乔明月破涕为笑,嗔怪的瞥了祁景云一眼,她才不是被刚刚的军队的士气吓哭的,她是想到了梦中的他啊! “军师,今日也随军出征吗?”两人正说这话,却听身后传来左丞相毛寅的声音,乔明月与祁景云转身,就见毛寅携着一众使臣也出现在了这里。 此刻,目光正含笑看着她们,只是那目光……怎么看都有点猥琐是怎么回事? 乔明月顺着毛寅的目光往下看,这才看到自己和祁景云紧握的双手,顿时明白了毛寅为什么会笑的一脸猥琐了! 她忙松开了祁景云的手,面上微微泛红,后退两步,站在了祁景云的身后。 祁景云倒是毫不在意这些,只挑眉看着毛寅,“吾乃军中军师,自然要随军出征,比不得左丞相这些文人,朝堂之事,费心劳神。” 毛寅面色如常,他身后跟着的几个大臣倒是有些愤愤,却在毛寅面前不敢发作。 乔明月偷偷看了祁景云一眼,知道他又记仇了!不然也不会这么怼毛寅了! 大军整装完毕,出发一路往永安城开进,到了北地的吴城,与南昭的三万士兵汇合,第一日,便攻下了吴城。 两军在吴城城外安营扎寨,商量下一步攻打永安城的计划。 永安城易守难攻,城中又有七八万的将士驻守,想要吃下永安城,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自古攻城战,城中若将士众多又粮草充足的话,耗个一两年也是常见的。 “从北面攻打永安城,最为稳妥!”说话的是南昭军的领军将领叶枫,叶枫此人乔明月是认识的,之前在南昭的时候,与他也有过一面之缘。 听说他和叶逸尘还有些关系,叶枫也是叶家之人,比之叶逸尘要年长两岁,是叶家二房所出,自幼便喜欢习武,后来从军,十几岁便领军打仗,是个猛将。 比之周旋于朝堂上的叶逸尘,叶枫就随性自在许多,家族的事务也少会压在他身上。 第572章 躲着我做甚 几人商议定下主攻哪里之后,才各自去整备军中将士,乔明月百无聊赖的也跟着祁景云去军中看他们整备军队。 看着祁景云有条不紊的安排阵型还有攻城需要的装备,乔明月便觉得眼前之人,确实是个军事上的奇才! 明明之前他也不过是在于飞龙的军中混过一段时间的日子而已,如今真的到了用兵打仗的时候,祁景云却一点都不含糊,调队军队,安排阵型,无一不精。 等军队整合完毕,祁景云才笑着道:“从前只看着木头做这些,总觉得很简单,如今自己亲自来了,才知道,没那么容易。” “做得很好了!”乔明月递一块手帕给祁景云,祁景云却没有伸手去接,只微微往前探了探身子,乔明月无奈,只好拿着手帕给他擦额头上的汗水。 军中盔甲沉重,自己身上这一身,已经有二三十斤了,而祁景云身上的盔甲,比她的还要重上许多,穿在身上,每走一步都极为费尽。 好在她武功不错,若换做寻常人家的大小姐,只怕这路都走不了了。 “军……军师,大将军请军师去营帐一叙!”身后一小兵站在那里,有些局促,乔明月闻言忙放下了给祁景云擦汗的手,恭顺的站在了祁景云的身后。 那小兵的眼神不住的往乔明月和祁景云身上飘,乔明月有些尴尬的低下头去,要是她现在和祁景云是以景公子和他夫人的身份,她怎么都不会觉得尴尬。 只是现在……她装扮成男子,而祁景云是镇南军的军师,这样的两个人凑在一起还举止亲密,被人看到只怕会误会祁景云有什么不良嗜好了! “好,我知道了!”祁景云摆摆手,小兵这才拱手转身离开。 “怎么了?躲我躲那么远?”祁景云有些好笑的看着乔明月,见她面上红红的,便忍不住想要逗弄她。 乔明月后退了两步和祁景云保持着距离,指了指自己,直言自己现在在外人看来是男子,让祁景云平日还是要谨慎些的好,免得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 祁景云自然知道乔明月的想法,只是他却一点都不在意,旁人的看法与他何干?更何况,眼前是自己的媳妇,他亲近自己的媳妇,没什么不对的。 “怕什么?不论是南昭还是大周,好男风本来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之前在京城中,富家子弟身边有几个小男宠也是寻常事,怕什么?”祁景云摇晃着手中的扇子,笑嘻嘻的看着乔明月。 乔明月黑着一张脸,你不介意我介意总行了吧!被人用那样的眼神打量着,饶是她脸皮很厚,也守不住。 “总之……你还是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罢!”乔明月轻声说着,祁景云见她坚持,只好点了点头。 攻打永安城之日,乔明月原本想着让祁景云坐守军营的,谁知他坚持要和于飞龙叶枫一起上战场,乔明月无奈,只好看着他骑马远去。 永安城的方向,厮杀声震天,火光混合着滚滚的浓烟,遮天蔽日,乔明月站在军营前遥遥望着远方,心里说不出的沉重。 “小兄弟,没事的,军师不是寻常人,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吧!”说话之人是军中的骁骑营统领王虎,是个北方的汉子,长得五大三粗的,对得起自己的名字。 王虎说着伸手搭上乔明月的肩膀,与她共同望着远处,乔明月一愣,第一反应便是闪身躲开,两个人拉开了一些距离。 “王统领,你不去主持军中事务吗?”王虎这个人性子直爽,有什么便说什么,乔明月对他倒是没多少厌恶,只是……不愿意多和他待在一处。 因为直爽的后果就是,什么话都敢说! “军中之事还有李将军在管着,哪里用得上我。”王虎丝毫没有察觉出乔明月不想和他多待,还一脸八卦的凑过来询问她关于军师的事儿。 “听闻军师是京城里调派来的,期初我们还以为是个就会读书的草包呢!谁知道,之前在演武场上露了一手,居然三招之内就打败了李将军!军师实在是深不可测!” 听着王虎对于祁景云的赞美,乔明月微微汗颜,草包不是你这么用的吧! 王虎有许多话许多问题,滔滔不绝的在耳畔说着,乔明月一边看着远处的永安城,一边还要分心应付身边这个喋喋不休的人,一时之间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王统领,我与军师也不过上下级关系,对于军师,我也了解不多。”乔明月拱拱手告辞,王虎却挠挠头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惹得眼前人不高兴了。 还在身后嚷嚷着,“可你和军师住在一个营帐里啊!这样的关系,怎么能算了解不多?” 脚步一顿,乔明月差点一个踉跄摔了,看着周围一双双看过来的眼睛,乔明月心中暗暗告诉自己,不能和王虎生气,他就是个粗人,说话直爽惯了! 深吸了好几口气,乔明月这才上前一把扯着王虎来到营帐里,进入营帐,乔明月怒瞪着王虎,“王统领到底想问什么?” 王虎憨憨一笑,凑到乔明月身边,小心翼翼的询问道:“那个……能不能让军师收我为徒啊?我也想像军师那么厉害!” 祁景云在王虎的口中完全成为了神一般的存在,说起军师二字,王虎的眼神都亮闪闪的,乔明月一愣,原来这人打的是这个主意。 上下将王虎打量了一遍,乔明月很诚实的摇了摇头,“王统领,我劝你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吧!听说军师在这军中待不了多久,定然是不会收徒的!你要真想学,倒不如找于大将军!” 于飞龙武功比之祁景云不相上下,且常年驻守在军营之中,找他岂不是比找祁景云要方便得多。 一听乔明月说于大将军,王虎听了连连摇头,一颗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行不行!不瞒你说,我见着于大将军就腿软,哪里还敢让大将军教我那些!” 第573章 军中立威 “感情你是看着军师整日里笑嘻嘻的极为和善,所以才壮着胆子来找军师啊?”毫不留情的戳穿了王虎的那点小心思,乔明月一脸的无奈。 王虎尴尬的点了点头,一把搭上乔明月的肩膀,拿出了自己珍藏的好酒来收买乔明月,希望乔明月能够在军师面前帮他说两句好话。 乔明月连连摆手,一闪身,从王虎的手臂下躲开了,“王统领,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在军师面前也说不上话,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看着乔明月再三推脱,王虎有些不开心了,直言乔明月和军师之间的那点事军中上下谁人不知,此刻却在这里连连推辞,分明就是不想帮忙。 看着眼前的大汉,乔明月眉心突突的跳着,她知道自己和祁景云在军营中不经意的亲密会让人闲话,谁知道居然传的这么快。 “王统领,说话要有依据,你这般信口雌黄,不仅污蔑了我,也污蔑了军师,若是军师知道了要治罪,只怕王统领你承担不起吧!” 眼神都冷了几分,乔明月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人,谁知道王虎却性子忒直,即便乔明月都这么警告他了,他仍然坚持自己的话。 “怎么?还不让人说了不成?你若不想帮忙直说便是,推三阻四的找理由做甚?前日与南昭国使臣的接风宴别以为我不知道,以你的身份,如何能坐在那里?还不是以色侍人,做了军师的男宠!” 王虎大声的叫嚣吵嚷,引得许多士兵围在营帐前看着,乔明月闭上眼睛,将眼中怒意压下去,再抬头时,眼中一片笑意,只是那笑意,多少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王统领觉得我德不配位?既是如此,不如王统领与我切磋一下如何?若是王统领赢了,我今日便滚出这军营,若是王统领输了,便跪在地上给我嗑三个响头,大喊你错了,如何?” 若说刚刚,她还觉得王虎是个直性子,不愿意和他一般见识,那刚刚王虎的话,就是真的惹恼了她了,乔明月冷冷的看着王虎,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挑衅。 王虎这种人,哪里经得起别人的挑衅?果然,看到乔明月的眼神,当即就答应下来,即便他身边几个小兵一个劲儿的劝阻,他也不管不顾。 这边闹剧越闹越大,惊动了军营里没有参战的一些将士,一大群人黑压压的聚集在演武场上,演武场的中央,乔明月负手而立。 她对面的王虎手拿长枪,眼中满是对乔明月的不屑,若说军师是他看走了眼,可眼前这个白白净净看上去也就十五六的少年,他是真的不放在眼里。 就这细胳膊细腿的,只怕连他一掌都挨不住! “别说你虎爷欺负人,打你,我都不用武器的!”王虎随手将手中的长枪一扔,长枪稳稳地落在了兵器架子上,乔明月勾唇一笑,清俊的面容上,若绽开一朵寒梅。 带着几分男子的英气,又有少年人的少许稚嫩,引得台下议论纷纷。 “这样的人,军师会喜欢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听说京城里的达官显贵都流行豢养男宠,军师听说便是从京中来的,会随身带着男宠,也是正常!” “这么说起来,军师来了之后,景公子和他夫人就不见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一群人围在一起议论纷纷,有谈论祁景云和乔明月的关系的,也有讨论消失不见的景公子的,还有人打赌,看谁能赢的。 纷纷扰扰的声音乔明月都不去在意,只含笑看着对面的王虎,王虎怒喝一声,朝着乔明月冲过来。 王虎此人武功并不怎么样,之所以能够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是因为他遇到的人,也不是什么绝顶的高手,所以他可以用蛮力取胜。 若是真的遇到了高手,二两拨千斤,王虎的这一身蛮力,便毫无用武之地了。 乔明月心中如同明镜一样,所以在对付王虎的时候,她并没有主动攻击,而是一直在闪躲,每次王虎的攻击,都能够被乔明月巧妙地化解。 王虎只觉得乔明月这样的打法是看不起他,气恼更甚,招招都拼尽了全力,乔明月见时候差不多了,这才脚下轻轻一点,腾空而起,躲过了王虎的攻击,轻飘飘落在王虎的肩头。 王虎恼怒,伸出双手去抓乔明月,乔明月一翻身,身体在空中旋转,翻身落在往后背后,与此同时推出一掌,明明看上去轻飘飘的力度,落在王虎的身上,一个小二百斤的汉子,就这么被甩出去了四五米的距离。 就这么重重的落在了地上,扬起灰尘阵阵。 王虎整个人趴在了地上,半天,都从地上爬不起来,乔明月见好就收,立了威望,便也不再和王虎计较,主动上前伸出手来,将趴在地上的王虎给拉了起来。 “王兄,承让!”从前王虎是看不起乔明月的,只觉得她不过是军师身边的一个玩物罢了。 如今,他再不敢有这样的想法,听乔明月这么说,忙拱手道:“乔兄弟武功高强,是我目光短浅,不识高人在身边。” 乔明月这一下,在军营中顿时炸开了锅,再没人把她当做军师身边的男宠了,但是接下来的事情,是乔明月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那些人,居然觉得她是陛下派来保护军师的暗卫,为了不暴露身份才以军师身边的亲信自称。 便是连王虎也开始相信了这个传言,一个劲儿的询问乔明月是不是真的。 乔明月只好打马虎眼给糊弄过去,好在经过之前教训了王虎,军中倒也没人觉得她好欺负了,见着她都格外的恭敬。 没人搭理她,她也乐得自在,只站在高处望着远处的永安城,按照之前的计划,永安城城破也就在这个时候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城中的厮杀声还未结束,原本应该从东门逃跑的叛军,也未见逃走。 若再这么下去,这假戏便要成真了! 心中一边焦急不已,一边却也只能安抚自己,或许只是出了什么意外,计划还会按照原本的执行的。 第574章 永安城大捷 “报!敌军从东门出逃,我军已经攻下永安城!”一声急报传来,乔明月一直忐忑不安的心顿时安定下来,还好,临齐王按照计划行事了! 临齐王那个人,实在是让人拿不准,所以久久不见敌军撤离的捷报传来,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临齐王临时改变的主意? 若是临齐王改变了主意,那大周的镇南军当真是进退两难了!退,早已经和南昭签订了条约,不退,便要真正的面对十万整齐划一誓死守城的将士,即便真的拼尽全力拿下城池,也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到时候,南昭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用六座城池,大败大周的国力,对于南昭来说,自然是一件划算的买卖,这也是南昭皇帝想要看到的一幕。 好在如今,临齐王的军队已经按照预先说的那样,退出了永安城,如此一来,大周的将士就能够轻易的占领永安了。 条约上明确的写着,只要能够把临齐王的军队赶出北地,就算是完成了约定,南昭就要履行承诺,将北地六城全数割让给大周。 大周如今虽然也在发展,可是到底国力不如南昭,即便是接手了北地的六座城池,也没有那么多的兵力去守卫。 所以把北地的城池给临齐王,是最好的选择,临齐王到时候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占领北地了。 永安城破,军中将士一时之间欢欣鼓舞,众人脸上都是喜悦的表情,天色渐晚的时候,军队才开进永安城中,永安城中早已经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战争过后的断壁残垣。 破烂的军旗,一洼洼的血迹,一处处还在冒着浓烟的倒塌的房子,看上去狼狈不堪,全然没了之前她们离开的时候的样子。 再次来到临齐王府,心境却如之前截然不同了,望着一处处被火烧过的房屋,乔明月只觉的心头堵的难受。 她并没有见到祁景云,听于飞龙身边的亲信说,军师和大将军去军营之中整肃军队了,约莫要天黑才能够回来。 乔明月待在这里也觉得无趣,便点了点头,从后门出了临齐王府,对于王府,她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在这里住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每一处,她都摸得清清楚楚。 临齐王府有个后门,从后门出去,直走穿过两条大街,便能够看到一处暗洞,那暗洞极为隐秘,隐藏在杂草之中,若不仔细寻找,定然是找不到的。 乔明月拨开杂草,看着黑乎乎的暗渠,暗渠里,和之前一样,黑乎乎的,散发着一股股发霉的味道,比之之前,那味道还要难闻一些。 点燃火折子,乔明月借着手中火折子的亮光,一步步往里走去。 凭着记忆中的路线,乔明月找到了当初见着念儿的那一条暗渠,暗渠之中,早已经是空空如也,便是之前放在这里的一些平日里用的东西,都已经被搬空了。 也不知道是当初住在这里的城中的百姓把那些东西带走了,还是后来念儿又来过这里。 暗渠之中已经没有百姓了,那些人去了哪里,她暂时也不知道,是从暗渠逃出了城,还是因为战乱出了什么意外? 正凝神想着,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朝着她快速袭来,乔明月还来不及躲闪,就被那黑影一下子按在了墙上,后背重重的撞在凹凸不平的墙壁上,乔明月忍不住眉头紧锁。 那人力道很大,出手极为迅速,她自认武功不错,居然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这么一招制服了。 手肘抵在乔明月的脖子上,来人冷眸凝视着她,手中的火折子早已经因为刚刚来人的突然袭击掉落在了地上,火光也随即熄灭。 暗渠中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乔明月只能感觉到来人有些警惕的目光,还有他粗重的喘息声。 “你是谁?”冷冷的三个字,却让乔明月一愣,这样的声音,她是熟悉的! 抵在脖子上的胳膊越收越紧,紧到乔明月差点喘不过气来,她声音沙哑的道:“云霄,是我!明月!” 喊出云霄二字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抵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放松了力道,乔明月说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云霄有些不可置信,凝视着她半晌,迟疑道:“易容术?” 乔明月使劲的点了点头,云霄这才放开她,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燃,看着乔明月那张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脸,询问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乔明月忙把自己不放心那些百姓,想来看看的事情告诉了云霄,云霄沉吟半晌,轻声道:“回去吧!那些百姓已经不在这里了!” 云霄的声音,有些不对劲!乔明月还没来得及询问,云霄已经弯腰将一块地砖掀开,露出了一面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打开小木盒,里面一只木雕的小雀正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 小雀做的很精巧,雕刻的活灵活现,云霞合上木盒子,转身便要离开。 “云霄,城中百姓都去了哪里?”乔明月上前两步,抓住了云霞的手腕,背对着自己的人身形微微一顿,云霄并未回头,只说他也不知道那些人去了哪里。 低头看了看被乔明月抓住的手腕,云霄有些疏离的道:“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你这般举动,是在不妥!” 乔明月闻言皱着眉头放开了云霄的手,看着他转身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火折子,点燃火折子,看着四周,突然,乔明月发现了地上一些斑斑的血迹,心里轰的一声,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转身离开了暗渠,乔明月刚走出暗渠,就见到了匆匆骑马赶来的祁景云,祁景云骑在踏雪之上,见她从暗渠中失魂落魄的走出来,忙翻身下马,上前双手握住乔明月的手暖着。 一边轻声询问道:“怎么失魂落魄的?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乔明月摇了摇头,抬头看向祁景云,月光清冷的照在祁景云的身上,将他的面容氤氲的柔和了几分,“景云,你知道哪些百姓去哪里了吗?” 第575章 继续做男子 她实在是有些疑惑,为什么一说起百姓的时候,云霄的态度会是那个样子的,为什么地上会有斑斑血迹?暗渠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哪些百姓许是已经离开了,时候不早了,先回去吧!你瞧,你的手都冻的冰凉了,再在这里吹风,怕是要生病的。”祁景云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乔明月抬头看着祁景云,许久,才轻轻地点了点头,由着他将自己抱上踏雪,由着他骑马带着自己回到了临齐王府。 王府之中的一些地方已经被毁掉,还有一些好的地方,可以供他们居住。 如今的永安城中,一片狼藉,能够找到几处住的地方,已经着实不容易了。 回到房间,乔明月坐在窗前怔怔的出神,窗外的桂花树早已经开败了,纷纷扬扬的细小的花瓣散落了一院子。 祁景云拿了吃的来,坐在她面前,笑着道:“听说今日你在军中教训了王统领,这王虎实在是厉害,居然能让娘子真的动气,也算是有点能耐!” 乔明月知道祁景云是在打趣她居然这么忍不住气,看着递到面前的糕点,乔明月深吸了一口气。 “我若一直不给他一点教训,这军中不知道还能传出什么荒唐的话来!王爷如今是以军师的身份出现在军营之中,一举一动,皆是代表着陛下,怎可被随意诬陷?” 乔明月认认真真的说着,说完,才张嘴将祁景云递过来的糕点咬了一半在嘴巴里,祁景云一笑,倾身向前,在乔明月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咬住了另一半。 脸上顿时滚烫的厉害,乔明月红着脸将糕点咬下来,心慌慌的娇嗔道:“军中都已经这么传言了,王爷还不小心着点,非要让军中众人坐实了陛下钦派的师爷是个断袖才好?” 回味着嘴巴里糕点的味道,祁景云双手枕在脑后,斜靠在软塌上,笑嘻嘻的看着乔明月,被他看得有些羞怯,乔明月只好背对着他看外头的风景。 烛火摇曳,乔明月看着窗外的月色怔怔的出神,祁景云则盯着她,看得入迷。 即便如今这张脸,不是从前的她,他也依旧觉得不妨碍!至少这样的她,不会有那么多的男人被吸引了! 祁景云心中暗暗想着,凑到乔明月面前,询问她假扮男人在军营是什么感觉。 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询问的有些不知所措,乔明月歪着脑袋仔细的想了想,然后认认真真的回答道:“要不是王爷总是不顾及着,扮作男子,倒也不错!” 其实很多时候,男的更加方便一些,有些事男子可以做,女子却不能做。 比如军中正式商议军事的时候,她想要一起去听一听,扮作男子便能够堂而皇之的进去听了,可作为女子,她却不能出现在大营之中。 军中无女子,便是连女子出现在军营里都算是禁忌,更何况出现在将军的营帐里,和那些将士一起讨论何如行军打仗的事情了。 即便有于飞龙在,她也不方便出现在军营里。 “既然娘子觉得扮作男子也不错,不如往后这段日子,你便一直扮作男子如何?”祁景云试探的说着,一边仔细的观察着乔明月的表情。 看着祁景云,乔明月皱了皱眉头,永安城已经攻下来,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两边割让土地的事儿了。 等一切弄好了,他们便要离开军营了,又为何要扮作男子? 祁景云见她显然是忘了些什么,忍俊不禁的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儿,笑着道:“娘子忘了?接下来,我们还要去建安,参加耶律显仪的登基仪式呢!” 一听到耶律显仪这四个字,不好的记忆便涌上心头,乔明月眉头紧锁,认真的看着祁景云,询问他为什么非要亲自去建安? “耶律显仪登基成为新的西辽大王,我们自然要前去祝贺才是!”祁景云似是看出了乔明月的担忧,伸手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 “娘子,那一日,我没来得及与你说,我之所以陪着莲儿逛灯会,只是因为从前我答应过她,她弹一首曲子,我陪她逛灯会,仅此而已。” 微微一顿,祁景云低头看着怀中的乔明月,继续道:“后来说出那些话,也只是因为看到你和耶律显仪在一起,我有些生气,并非我想要三妻四妾,我的心啊,早就被娘子填满了,再容不下其他人。” 听着祁景云温柔的告白,乔明月面上一红,眼眶也忍不住湿润了,她咬着下唇,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一滴滴的滚落在祁景云的胸膛上,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祁景云一惊,忙继续道歉,连连说都是自己不好,才导致乔明月被耶律显仪带走的。 乔明月抓着祁景云的衣服袖子擦了擦眼泪,闷闷的道:“你知不知道那一日,整个镇北城中有三千西辽的士兵混入其中,我当时若没有跟着耶律显仪走,他就会让士兵屠城!” 乔明月一字一句的说着,想到那一日的事情,还是忍不住心有余悸,那天要不是耶律显仪停下了,只怕她…… 看着祁景云,乔明月微微垂眸,想了想,还是将那一日发生的事情与祁景云说了一下,当然,她并没有说耶律显仪差点强要了她的事情。 祁景云眉头越皱越紧,面色也跟着沉了下来,“抱歉,当日我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因为和我赌气才跟着耶律显仪离开的,娘子,是我错怪你了。” 心疼乔明月为了镇北做的事情,祁景云低头,轻轻吻过乔明月的眼角,将她眼角的泪水吻去。 靠在祁景云的怀中,乔明月撇撇嘴,虽然嘴上气呼呼的说着责怪的话,心里却早已经原谅了祁景云。 “你还没说呢!为什么非要亲自去建安啊?”乔明月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什么祁景云要亲自去建安。 扯过薄毯将两个人裹住,祁景云这才轻声道:“建安有龙涎珠,可解你身上的蛊毒!” 第576章 龙涎珠解蛊毒 祁景云不说,乔明月差点都要忘记了自己身上中了蛊毒的事情了,听他这么说,她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当初中了蛊毒之后,确实听过龙涎珠可解百蛊的说法。 只是这龙涎珠世间少有,从前只听说过在南昭的皇宫中出现过龙涎珠,只是后来,辗转那龙涎珠又不见了。 如今,居然出现在了西辽王城建安!看来为了解开身上的蛊毒,他们这一趟建安之行,是不得不去了! 如今听祁景云这么一番话,乔明月也算是明白他为什么非要去建安了,“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便陪着王爷一起去!” 便是连她自己都差点要忘记了,自己身上还有蛊毒未曾解开,而祁景云却一直记挂着,而且还在暗中调查能够帮她解蛊毒的龙涎珠。 说不感动是假的,一个人可以为了自己做到这一步,可见他确实心中装满了自己,莫说是在这个时代,便是在她生活的那个人人都知道一夫一妻的世界,如此的坚定的深情,也是少有的。 见她面色稍微缓和了几分,祁景云拥着她,低声浅浅的笑起来,笑声在头顶荡漾开来,惹得乔明月忍不住脸红,抬头瞪着他,娇嗔道:“王爷又笑话我了!” “我不是笑话娘子,我是想说……”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凑到乔明月的耳畔,低低的声音夹杂着温热的气息袭来,乔明月只觉得耳朵痒痒的,被那灼热的呼吸灼到,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而是什么?”抬头望着祁景云,乔明月眼中满是疑惑,祁景云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调侃道:“而是明明是帮娘子找解药,到了娘子的嘴巴里,反倒像是娘子在陪我去建安了!” 被他这么一提点,乔明月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语气实在是不对,只是这话都说出来了,哪里还有收回来的道理?所以,某人理直气壮的就是不承认错误,惹得祁景云无奈摇头。 天色渐晚,月光悄悄爬上树梢,院子里的桂花树掉落了一地的落花,落花被风轻轻吹起,洋洋洒洒,如同在空中舞蹈的小小生灵。 满天星辰之下,乔明月靠在祁景云的怀中,任由他将自己包裹了个一个演严严实实,她从薄毯之下伸出手来,遥遥指着远处天空中的牵牛织女星。 这个时代,没有牛郎织女的故事,乔明月兴趣来了,便仔细的给祁景云讲述起了她的家乡,牛郎和织女的故事。 她讲的格外的认真,一字一句,声情并茂,末了,还不忘替牛郎和织女惋惜的轻叹一声。 故事讲完了,却不见祁景云回答,乔明月疑惑的回头,就见他此刻正静静的将自己凝望着,那样温润的眼眸中,倒映着此刻满是惋惜的自己。 紧紧地握住乔明月的手,祁景云的神情前所未有的郑重,“我却觉得,是牛郎太懦弱了!要是换做我,即便是闹个天翻地覆,也不会与你分开。” 乔明月看着他一脸郑重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她笑的开怀,整个身子都忍不住一抖一抖的,祁景云拧着眉头看着她,等她笑完了,才询问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乔明月摇了摇头,靠在祁景云的怀里,闷闷的道:“没有!相公说的很对!不过……这就是一个神话故事罢了,不用当真的!” 她说这些,也不过是看到了那两颗星辰罢了,祁景云将她抱得紧紧的,并未因为乔明月的话而放松。 “娘子,我并不是在开玩笑,我是说的真的!不管将来要面对什么,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也不会和你分开!”一字一句,祁景云沉声说着,那样承诺的话,他说的尤为郑重。 乔明月闻言眼神微微闪烁,靠在祁景云的怀中,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突然鬼使神差的道:“若是有朝一日,我消失不见了呢?即便是寻遍这整个世间,都再也寻不到我?” 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虽然前世在二十一世纪已经去世,可是她真的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因为机缘巧合离开这里,或许某个偶然,或许突然的一个变化,会把她再次带离,去往一个更加陌生的地方,或者回到属于她的二十一世纪。 一想到这些,乔明月的心里就好像被千斤的石头压着,憋得她喘不过气来,只有努力的缩进祁景云的怀中,听着他一声声有力沉稳的心跳,她慌乱不安的心才能够稍稍有些慰藉。 感觉到了乔明月的不正常,祁景云蹙眉凝视着她,“娘子,你怎么了?” 对上那一双略带担忧的眼眸,乔明月哪里还敢把自己心中的想法与他说?这些话说出来,只怕他会比自己还要难受! 努力的牵起一个笑容,乔明月使劲的摇了摇脑袋,笑着道:“没事,就是突然说起牛郎织女,有些感伤罢了!” 她这么一说,祁景云直笑她何时也变得这么多愁善感起来了,乔明月不想祁景云担心,便也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 不知闲话到了何时,两人才相拥着入睡,第二天一大早,两个人正睡着,就听到外头一阵吵嚷的声音传来,那声音有些熟悉,乔明月撑着身子细细的听了听,不由得眉头紧蹙。 “官爷,您就让我进去吧!我真的找景公子有事情!求您了!”外头,一声声熟悉的声音传来。 那声音,即便是化成了灰,乔明月也是认识的! “不是我不让你进去,而是景公子早就离开了,这军中,早已经没有景公子了!你就算是进去了,又有什么用?”说话的是门前的士兵,拦着一脸苍白的女子,不让她进来。 这边的响动也惊动了于飞龙叶枫等人,原本众人是大早上准备商议军中事务的,谁知却听到这里的吵闹声,便寻了来,问个究竟。 于飞龙不认识莲儿,见她一身粗布的衣衫,面容憔悴,不免放柔和了语气,询问她到底找谁。 第577章 莲儿寻到王府 第577章莲儿寻到王府 “这位将军,奴家找景公子,奴家与景公子有话要说,还望将军能够开恩,放我进去!”于飞龙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眉头微微一皱,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站在于飞龙身旁的叶枫听女子口口声声的喊着景公子,不由来了兴致,挑了挑眉,询问道:“你可知你要找的人准确的名字叫什么?若只知道他是景公子,那这世间唤景字的人何其之多,只怕是要大海捞针了!” 于飞龙目光落在叶枫身上,叶枫是南昭的将军,要是让他知道了祁景云并没有死,而是假死去乐镇南军中,定然能够意识到一切不过是一场骗局,到时候,一切便白费了! 所以,于飞龙心中也一个劲儿的打鼓,生怕眼前的女子知道祁景云的全名。 女子红了眼眶,娇滴滴的摇了摇头,声音柔弱像是春日里的毛毛雨,撩的人心头痒痒的,“奴家不知,奴家只知道旁人都唤他景公子!” 于飞龙原本还以为莲儿知道祁景云的全名,如今听莲儿这么说,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面上缓和了几分,略带惋惜。 “实在不好意思,你所说的景公子,只怕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弟,前几日确实来军营小住了两日,只是几日前,他便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真的已经离开了?”莲儿不相信祁景云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喃喃的念叨着于飞龙的话,就是不愿意离开。 于飞龙点点头,不再去搭理莲儿,只与身旁的叶枫说着今天军中的事情,两个人渐行渐远,只留下莲儿一人被挡在了门口。 走出去几步,叶枫突然停下脚步,回头若有所思的看了莲儿一眼,笑着道:“倒是一个痴情的女子,不知能让一个女子如此痴情,从镇南一路跑到永安城来的男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了!” 这话看似无意,于飞龙却暗暗冒了一身的冷汗,虽然心中有些怀疑叶枫是不是猜测到了什么,面上去依旧平静的让人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来。 “是我一个远方的表弟,家中是做生意的,此次前来,也是因为有生意做,顺便来军营里瞧瞧我罢了。”于飞龙说的随意,让人看不出情绪变化来,叶枫笑笑,倒也没有再继续追问这个问题。 好似刚刚那若有所指的一席话,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两人渐渐远去,莲儿见进门无望,索性在门口的石狮子旁边蹲了下来,眼巴巴的朝着临齐王府里面瞧着。 大将军都不赶人,门口守卫的士兵自然也不好再出言劝她离开,只当做没有看到这个人,无视了莲儿的存在。 听着外头的闹腾声渐渐止住了,乔明月才从祁景云的怀中起身,祁景云伸手拉住她,乔明月还没站稳,就被他拉着再次跌入了他的怀中。 “去哪里?”压低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乔明月整个人都趴在祁景云的身上,脸颊贴在祁景云的胸膛上,听着他一声声稳健有力的心跳声,忍不住面上红了几分。 挣扎着想要脱离祁景云的控制,奈何某人的力气是在和自己悬殊较大,乔明月索性不挣扎了,只笑嘻嘻的瞧着祁景云,“人都找上了门,王爷当真是好大的魅力!” 这样的话,她原本只是在心里想想的,并不想说出来伤了彼此的感情,奈何一想到莲儿和祁景云在一起的时候那样得意的眼神,她便压不住心中的怒火,说出来的话,自然也加了几分的酸味。 这般酸溜溜的话,实在不是不像平日里沉着冷静的她会说出来的,一席话出口,便是连自己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躺在床上的祁景云见她眼中的别扭眼神,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询问乔明月是不是吃醋了? 那样调侃的话在耳畔响着,乔明月脸上的神色冷了几分,哼哼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左右表哥已经说你离开了,她等不到人,自然也就回去了。” 乔明月随意的说着,挣了挣身子,这次祁景云并没有像之前那样钳制着她,反倒是松开了手臂,放乔明月起身。 一边梳洗,一边认真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样子还是那副少年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来,这张脸下面,藏着的是她乔明月。 确认了自己的易容没有任何的破绽,乔明月这才换上军中的盔甲,转头见祁景云还在闲散的瞧着她,一点都不急于起身,不由得上前拉着他的手,轻轻扯着他起床。 “军师还是早些起来的好,免得让于大将军和叶将军久等了!今日中午,便要正式将北地六城划归大周所有,乃是重要的时候,军师自然要时时刻刻在场才是!” 既然打算扮演军师的形象,这事儿自然是要做到底的,没道理半途而废才是。 她有耐心的拉扯着祁景云,后者无奈,只好任由乔明月拉着起了床,换好衣服,看了看镜子里的那张脸,虽然还算端正,但决计算不上好看,只能说长相普通罢了。 加上又是四十多岁的年纪,配上一把稀疏的胡须,比之祁景云原本的脸,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祁景云看了半晌,一脸惋惜的摇了摇头,“这张脸,真是越看越不顺眼!” 转身抱着乔明月,祁景云凑到她胸前蹭了蹭撒娇道:“还是娘子的这张脸好看,不管是嬉笑怒骂,还是嗔痴娇俏,都格外的赏心悦目!” 任由祁景云抱着自己像是小孩子一样撒娇,乔明月听着他的话忍不住笑起来,自己现在顶着的可是他年少时候的那张脸,他现在这么夸她,到底是在夸她还是在夸他自己啊? 两个人在房间里耽搁了许久,这才磨磨蹭蹭的出了门,一出门,乔明月立马变成了毕恭毕敬跟在军师身边的随侍了。 祁景云也由着她,出了小院子,走到临齐王府的大门口,一眼就看到了蹲在门口石狮子旁边的莲儿了。 第578章 长痛不如短痛 此时天已经是深秋了,早晨的风呼呼的吹着,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莲儿在这里蹲了有半个时辰了,早已经冻的浑身发抖,瑟缩成了一团。 抬眼望着眼前的人,祁景云眉头微微一皱,脸上颇有些不耐烦之色,转头看着门口的士兵,蹙眉道:“大清早的就吵吵嚷嚷,军中军纪如何,一入这永安城,便忘了镇南的军纪了不成?” 被军师这么一呵斥,两个士兵对视一眼,顿时明白了,忙道:“是属下失职,属下这就让人离开!” 说着,两个士兵便上前赶莲儿离开,莲儿还盼着能够见到景公子,哪里会这么轻易离开,上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娇若弱柳扶风,豆大的泪珠从眼中不断的坠落。 哭哭啼啼,看上去说不出的柔弱,惹人怜爱,“官爷,求您不要赶奴家走,奴家不会碍您的眼,奴家只是想要等奴家的一位故人罢了!” “我多少听到了一些你们的谈话,刚刚于将军也说了,你所要找的人,早已经离开了,你还在这里苦苦纠缠,当真以为军中无军纪不成?”冷着一张脸,全然没有对于莲儿的丝毫怜惜之情。 乔明月站在祁景云的身后,低着头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让人差点忽略了她的存在。 莲儿被祁景云这么一说,面上更加惨白了几分,她低着头,许久,才喃喃道:“真的走了……等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就这么……走了……” 一边说着,一边转身离开,看着莲儿失魂落魄的样子,乔明月眉心微微皱了皱,她并非心肠狠毒之人,只是……有些事情原本就是长痛不如短痛。 她没有办法接受祁景云三妻四妾,既然接受不了,便不要给任何人任何的希望,不然,只会都痛苦。 祁景云似是看出了乔明月的心思,只回眸对她轻轻地眨了眨眼睛,这样细微的动作,却让乔明月感觉心里暖暖的。 军营设立在城东的一片空旷之地,此地从前原本是大片大片的田地,只因这两年北地干旱,这些土地再种不出一粒粮食,自然,土地也就荒废了,正好如此平摊之地,用来驻扎军队再好不过。 骑着踏雪穿过城中废弃的街道,永安城中的一切已经在有条不紊的恢复着了,只是那样的残破那样的毁坏,不是短时间就能恢复好的,只怕这永安城,还要许久才能恢复到从前的样子了。 踏雪在城中跑的并不快,这马儿通人性,也知道在城中不能跑的太快了,即便如今的永安城中,除了军中的将士,便没有其他人了。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两人的马儿停在了军营营门口,见着二人,门口的士兵上前将踏雪和祁景云骑的马儿一并牵着去喂草料去了。 祁景云询问另一个士兵,“军中会议可曾开始?” 那士兵闻言忙拱了拱手,毕恭毕敬的回答道:“回军师的话,您不来,这会议如何开的起来?的亏您来了,不然将军身边的随侍还不知要来询问多少趟呢!” 军中会议众人基本上已经到齐了,只是军师一直迟迟未到,所以这会议也被压着,迟迟没有开始。 就在刚刚,于将军身边的人还跑来询问他们有没有见着军师呢! 祁景云点点头,不紧不慢的带着乔明月来到大营,刚走到大营的营帐前,就听到里面吵起来了。 “暂时不能撤兵!六皇子的贵体未曾找到,我们暂时不可能撤走!”说话的是叶枫,他口中的六皇子便是拓跋功了。 之前为了能够让南昭的皇帝相信祁景云和拓跋功已经死了,所以他们特意找了两具尸体来冒充他们被挂在城墙上,如今,却只找到了祁景云的那具尸体,而拓跋功的尸体却不见了踪影。 这才导致了叶枫暂时不愿意撤兵,站在外头听着,乔明月抬头看向祁景云,祁景云笑了笑,这样的理由,他倒是早就想过了。 说到底,大周的将士这么容易就攻破了永安城是南昭的人不曾想到的,原本以为会有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大周也会因此损兵折将,所以南昭才会答应给大周北地六城的。 如今大周的将士轻轻松松的就攻下了永安城,更是将临齐王的军队赶跑了,如此轻松的就拿下了永安城,南昭自然觉得这笔买卖做的不值。 所以便不想那么轻易的离开,借着并未找到拓跋功的尸体为由,暂时不愿意撤兵。 只是这条款早已经签订,又不想和大周就这么翻脸,便只好寻个由头罢了! 掀开帘子进入营帐之中,众人见着祁景云来了,忙停下了口中的话,祁景云随意坐在了于飞龙身侧,慵懒拿起一杯茶来轻抿了两口。 “当初签订条约之时,贵国并未将六皇子的尸体的事儿放在条款之中吧?既然未曾放在条款之中,如今又怎能拿着这事儿说事不撤兵呢?”抬眸,那双墨黑的眼眸中,是若寒霜一般的冷意。 叶枫闻言眉头皱了皱,“话虽如此,可如今我们六皇子的贵体不见了,不管是于情还是于理,我们都要把六皇子的贵体带回去才是,这样,也算是给陛下一个交代了。” 这倒也是正常,毕竟六皇子拓跋功怎么说也是南昭的六皇子,皇帝即便是不喜欢他,如今即便是做做样子,也应该把他的尸体带回去才是。 只是……乔明月站在祁景云的身后,看着眼前的毛寅和叶枫等人,他们口中说的冠冕堂皇,其实这样的说辞,怕是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吧! 毕竟……当初永安城被临齐王的军队整整围困了半个月的时间,南昭的皇帝要是心中但凡有一点拓跋功的位置,也不至于一个士兵都不派遣,愣是看着临齐王攻破了永安城。 明眼人都清楚,拓跋功早已经成为了皇帝的弃子,一个弃子,又有什么地位? “如今北地六城已经是大周的城池,叶将军若是迟迟不肯退兵的话,实在是让人怀疑叶将军的用心呢!”手中把玩着玲珑的白瓷茶杯,祁景云声音清淡的说着。 第579章 两方争执 那样轻飘飘的话,却让人生出一股压迫感来,叶枫看向祁景云,他没有和这个镇南军的军师打过交道,只知道他是京城派来的,其他的底细,便不知道了。 摸不清楚眼前人的性格,叶枫只能思量着,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道:“两国刚刚合作,若我们没有诚心的话,又怎么会这么痛快的将永安城拱手让出?” 闻言,祁景云勾唇一笑,他坐直了身子,挑眉看着叶枫,目光中满是嘲讽。 “条约如今在我们手中,永安城中驻扎着镇南军十万人,叶将军只怕不想让出城池,也不得不让吧!”南昭原本就不想卷入这一场临齐王和大周的争端之中。 南昭只想着坐收渔翁之利,所以并未派遣多少士兵,撑死了也不过三万人而已,这三万人,如何能够和大周的十万大军正面冲突? 叶枫没想到自己的话被祁景云这么不留情面的怼了,顿时面上有些挂不住,两人争执的厉害,一旁的左丞相毛寅见状忙站出来缓和气氛。 “军师误会了,我们家将军也是因为六皇子贵体找不到,觉得无法回去与陛下交代,所以才会如此,还请军师能够体谅一下叶将军的苦衷。” 毛寅是个老狐狸,知道如今这种情况,和大周的十万大军正面硬碰硬没有好果子吃,说不定,他们连回去的命都没有了。 这小小的一座永安城中,藏了十几万的将士,若真的闹翻了,大周的十几万士兵可以顷刻之间将南昭的士兵围困歼灭,他绝对不能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听毛寅这么说,祁景云这才露出几分笑意来,那张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脸上,不笑的时候,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强烈的压迫感,更是比之常年在战场上行军打仗的于飞龙还要强烈上几分。 如今他露出笑来,在场众人这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这样吧!六皇子的贵体,交给我们来找,若是找到了,定然第一时间通知你们,只是如今战事已经停了,这北地六城,也该划归大周所有,既然是大周国土,自然不容他人染指!” 祁景云一字一句的说着,一旁的毛寅不敢得罪他,忙点点头答应下来。 原本还争执不休的几个人,如今也无话可说了,叶枫眉头紧锁,想说什么,却被毛寅用眼神制止了。 两边痛快的签订了割让的契约,左丞相和叶大将军的大印落下,盖在契约之上,宣示着北地自此之后正式成为了大周的土地,与南昭再无任何关系。 条约签订,于飞龙赞赏的看了祁景云一眼,这才提议道:“既然明日诸位便要回南昭了,今日,便在这里举行送行宴吧!毕竟并肩作战一场,希望以后,两国也能够和睦相处。” 这些场面话谁都会说,但是众人心中自然也是有数的,南昭和大周,早已经是表面的和睦了,早晚有一日,两国要挣个你死我活,如今的和平,也不过是暂时的罢了。 只是虽然众人都知道,在没有闹翻之前,却还是要维持着表面的和平的。 见着于飞龙都说这话了,毛寅自然也给他这个面子,连连点头说好! 见着这里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祁景云懒得继续再在这里看这一群人明明内里不和,却不得不维持表面的和平的假惺惺模样,索性带着乔明月起身准备离开。 “军师和身边的随侍感情还真是好,总是同进同出,想来这小小随侍很得军师的欢心!”刚起身准备离开,就听见毛寅不咸不淡的说了这么一番话。 乔明月眉头暗暗皱了皱,她倒是不生气,她只怕祁景云会生气! 毕竟……他这个人虽然平日里看上去随意惯了,可是她却清楚,他的软肋他的逆鳞是什么! 就像之前,他打完仗回来之后听到军中之人议论她和王虎在演武场上打了一架的事情,要不是她拦着,他只怕早就去教训王虎了。 偷偷抬眼看了祁景云一眼,果然,某人那张脸一下子黑了下来,那么明显的变脸,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一下。 “听闻左丞相之子身边有一娈童,那少年长得不错,倒是也颇得左丞相欢心!”毛寅闻言一张老脸顿时红一块青一块的了,布满皱纹的脸上,是尴尬的努力维持的笑意。 只是那笑意,却格外的干瘪。 “传言自是不可信的!”毛寅憋了半晌,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祁景云闻言笑着颔首,面色已经恢复了从前的从容慵懒,“这话,也是我要送给左丞相的!谣言,不可尽信!左丞相身在高位,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才是!若连真假谣言都分不清楚,那么左丞相这个丞相之位,岂不是要落人闲话?” 毛寅一向自诩自己是个圆滑之人,刚刚也不过是想打趣一下这其貌不扬的军师罢了,却没有想到没有恶心到他,翻到被他一番奚落,让他这张老脸丢了个精光。 见毛寅不说话,祁景云上前两步,自顾自倒了一杯茶,递到了毛寅面前,“左丞相乃是前辈,我尊敬左丞相,还望左丞相拿出前辈的气度来。” 微微一笑,祁景云从容不迫,毛寅低头看了看递到面前的茶杯,不想接,却又不想得罪眼前之人,只好笑着接过了茶杯。 “军师说得对!”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不过片刻的功夫,就能够做到心平气和的接过祁景云递过去的茶杯。 乔明月暗暗感叹,毛寅能够从一个寻常的小官员一步步的走到如今南昭国数一数二的权臣,实在是厉害!也不得不佩服,他的隐忍。 这样的人,比起那些有什么话都说,情绪都放在表面上的人,要可怕的多。 出了军营,乔明月看向祁景云,“景云,我们现在去哪里?” “带你去一个好地方!”他伸手揽着她的腰,抱着她飞身上马,乔明月回头看了看军营,见军营门口的几个守卫的小兵并没有注意这边,她才暗暗地松了一口。 第580章 这张脸太好笑 恶狠狠的瞪了祁景云一眼,乔明月有些埋怨的说他一点都不知道顾忌一些。 祁景云反倒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问题,“就如同王虎说的那样,京中好男风者不少,怕什么?” 听祁景云这番话,乔明月暗暗汗颜,这家伙还真是一点都不管不顾的! 好歹他现在的身份是镇南军的军师啊!镇南军的军师和身边的随侍有私情这样的事情,传出去总是不好的! “只这一次!我保证!”见乔明月气鼓鼓的不愿意搭理他,祁景云笑着伸出手来发誓,凑到乔明月耳畔轻声的哄着。 “娘子最好了,别生气,好不好?”那双琉璃一般的眸子对着她眨巴眨巴,眼中光华流转,如同夜空中缓缓流动的星河一般。 面对着那双眼睛,乔明月终是忍不住破了功,噗嗤一笑,捂着嘴巴笑的肩膀一颤一颤的,“王爷,你还是换回原本的样子再撒娇吧!这张脸,这样撒娇,恕奴家实在是忍不住想笑!” 她笑的眼泪都流出了,看着她笑的开怀,祁景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踏雪缓缓地往前走着,街道上,没有人,空空荡荡的,格外的冷清残破,到处都是断壁残垣。 “许久没见你这么开怀的笑过了!娘子,抱歉,把你牵扯到这些纷争之中,让你看到了太多的血腥。”祁景云的声音,难得的沉重,他一直想要好好的保护好乔明月的。 他一直想将那些纷争那些血腥隔绝在她面前的,可是……如今,还是把她卷进来了。 乔明月一愣,伸手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自马上回眸,看着身后的祁景云,“你我是夫妻啊!夫妻本就是荣辱与共的不是嘛!” 微微放松了身体,靠在温暖的怀中,乔明月的声音难得的轻缓,“从前,我总想着,若是有一日遇到我喜欢的人,一定要和他共进退的,所以……王爷,你既然让我喜欢上了你,便不要想着把我抛开!” 那个怀抱,温暖让人忍不住轻叹,靠在那个怀抱里,好像世间的纷扰都被隔绝了一般,只要他在,哪怕是刀山火海,她也不害怕! 马儿出了永安城,一路往北走去,乔明月任由祁景云骑马带着她往前走,马儿摇晃,她靠在那个怀中,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等到再次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都变了,不再是赤地千里的干旱,而是山清水秀,月明星稀的世外桃源。 “月姐姐!”稚嫩的声音,带着一丝喜悦,乔明月闻声回头,才发现远处一个少年快速的朝她跑过来,一张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惊喜。 从祁景云的怀中坐直身子,乔明月这才发现,自己睡在祁景云的怀中,而祁景云就靠在一棵桂花树下,桂花树纷纷扬扬的花瓣,落了他一身,小小的黄色的花朵,点缀在他的身上,将他周身都染上一股子淡淡的桂花香味。 愣神之际,少年已经跑到了她面前,虽然面对着乔明月那张陌生的脸,少年却还是很肯定的喊了她一声月姐姐。 “念儿!你怎么在这里?”少年穿着一身湖绿色的长袍,长长的发丝被玉冠固定在头顶,比之之前在暗渠中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看上去贵气许多。 只是乔明月有些不明白,念儿应该是在临齐王的军营中才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我带念儿来的,这孩子心心念念想见你!”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乔明月回头,只见云霄站在月下,清冷的月光浸染了他周身,将他衬托的越发不染纤尘。 桂花树下,男子面容温和,一身白衣立于月下,清冷的风将他衣袍鼓起,似是月下乘风而来的谪仙一般。 乔明月收回目光,眼前的念儿笑嘻嘻的点了点头,“是我求表哥带我来见月姐姐的!月姐姐,你之前说过……我若不想在父亲身边,便可以跟着你,这话,还作数吗?” 念儿突然问出这样的话来,让乔明月微微一愣,望着少年清澈的目光,她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自然当真!念儿若是打算和月姐姐一起住的话,随时欢迎!” 那小鹿一般的闪亮的眸子里晕染开一圈圈的涟漪,许久,念儿才重重的点了点头,却并未再继续之前的话题。 四人来到远处的凉亭,凉亭里,云霄早已经备好了薄酒,念儿吵嚷着也要喝,原本还以为云霄不会允许他喝酒的,谁知道云霄竟然不阻拦,只说适量。 念儿抱着酒杯,欢天喜地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在众人的注视下一饮而尽。 乔明月抬眸看向云霄,却见云霄也在看着她,两人目光交汇,云霄只是微微垂眸,眼中是欲言又止的无奈。 不知道临齐王那边发生了什么,想起之前在暗渠见到云霄时候他的态度,乔明月总觉得他们过得不好,不只是念儿,便是云霄他自己,过得也不好。 心事重重的陪着念儿一杯杯的喝着,念儿原本就没有碰过这辛辣之物,如今是第一次喝,没几杯下肚,便喝醉了,小脸红扑扑的,扯着乔明月的袖子喊娘亲。 听着那软软的带着些委屈的娘亲,乔明月心中一阵心酸,念儿从小到大,十几年的时间,都是继妃陪他度过的。 如今继妃去世,他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上,该是多么的惶恐无助? 伸手轻轻地抚着念儿的脑袋,乔明月的声音温暖的轻声安抚道:“念儿好好睡,等醒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念儿咕哝一声,脑袋枕在乔明月的腿上,沉沉的睡去了。 念儿睡沉了之后,祁景云这才挑眉看向云霄,“今日突然约我前来,到底为何?” 乔明月看看云霄,再看看祁景云,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时候有联系的。 云霄仰头一饮而尽酒杯中的冷酒,看了看躺在乔明月腿上沉沉睡去的念儿,“把念儿带走吧!他不适合待在这里,我如今能够信任的,只有你们了。” 第581章 带走念儿 听着云霄的话,乔明月低头看了看念儿,小家伙睡得沉沉的,红扑扑的小脸如同熟透了的苹果一样,因为喝了酒,呼吸间还带着一股子淡淡的酒香味。 虽然说念儿刚刚确实问过她,愿不愿意把他带在身边,可是乔明月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云霄会说这样的话。 “为什么?”祁景云静静的等待着云霄的答案,云霄深吸一口气,才道:“叔父要处死继妃身边的那些旧人,念儿还不知道,他还小,不该经历这些的。” 云霄的声音,那么的无力,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有太多太多的无奈。 一席话,让乔明月和祁景云都忍不住惊讶,继妃已经死了,如今念儿身边唯一的旧人,便是那些从不介意苦难,陪在他身边的忠仆了,如今临齐王连这些都不放过吗? 临齐王为什么会做到这样的地步?若换做寻常人,即便是为了自己失而复得的儿子,也不该做到这么决绝的地步才是。 “云霄,你知道些什么,是不是?”乔明月试探的询问云霄,云霄跟在临齐王身边这么多年,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当初继妃被临齐王赐毒酒而死的时候,云霄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如今,临齐王连那些仆人都不放过,云霄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才会让他们把念儿带走。 月光冷冷清清的照在云霄的脸上,那张清冷的脸上,依旧是平静的没有波澜的表情,“有些事,我改变不了,你们也改变不了,叔父已经疯魔了,可念儿不该跟着他陪他一起陪葬,他还小,不该经历这些原本就和他无关的残酷。” 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云霄自始至终都没有说出他知道的事情。 看着躺在自己腿上沉沉睡着的念儿,乔明月看向祁景云,祁景云一手托着腮,一手轻轻握住了乔明月的手,直言她若是不放心念儿,便将他带回去。 乔明月闻言点了点头,她是不放心念儿的,尤其是……在知道继妃被临齐王赐死之后,她更是觉得若是当初她没有让继妃和临齐王相认,会不会一切就会不一样。 若是一切还是从前的样子,现在的念儿,应该靠在母亲的怀中,被宠着,被娇惯着,纯洁的像是一张白纸,不谙世事吧! 对于眼前这个孩子,乔明月心中有太多的亏欠,“好,念儿我们先带回去,只是……过几日,我们可能要去建安,你若放心,我们便带着念儿一起去,你若不放心,等事情结束,你便派人来接念儿回去。” 看得出来,作为表兄,云霄对于念儿这个表弟是真的疼惜的。 或许是因为两个人的经历相似,也或许是因为,云霄从念儿的身上看到了当初的自己的影子吧! 云霄微微颔首,祁景云起身,唤来远处的侍从,将念儿搀扶着放上了马车,马车和侍从,都是云霄提前安排好的。 可见,他约她们见面,为的就是这个目的。 站起身,乔明月与云霄告辞,刚转身,身后传来云霄的声音,“不要让念儿感受仇恨,这仇这恨,已经有太多人被牵连了,让念儿快乐,他本该是那样的。” 云霄起身,看着乔明月,沉声说着,暮色中回眸,男子一身白衣胜雪,虽然平常,可是那双眸子,却格外的夺目,若缓缓流动的星河倒影在了眼中。 风拂过,他如同随时都会乘风而去的谪仙一样,缥缈的让人感觉不真实。 不管云霄之前帮着临齐王做过什么,此时此刻,他是真的心疼念儿这个孩子的!念儿是悲惨的,好不容易见到了爹爹,爹爹却杀了他最爱的母亲。 可他,也是幸运的,这世间,还有人希望看到他快乐,还有人,不忍心他被那些仇恨所侵染,成为被仇恨支配的工具。 重重的点了点头,乔明月沉声道:“云霄,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念儿的,你也保重!” 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够再见,马上等永安城的事情结束了,他们便要去建安了,只怕,短时间之内是见不到云霄了。 夜风萧瑟,乔明月一步步往踏雪身边走去,身后,云霄的声音缥缈的让人抓不住,可是她还是听到了,他那有些隐忍的压抑的话。 “城中百姓,在攻城之日,被换上了军装,那日死的,并非临齐王的军队,而是城中那些百姓。”短短的一句话,让乔明月脚下如同灌了铅一般,再没办法挪动一步。 心中说不出的感觉,其实……她不是没有察觉,她隐隐也知道,那些百姓只怕遇到了危险。 可是如今,真真正正的听到云霄说出这些话,她还是忍不住心中怒意上涌。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乔明月转头看向云霄,“云公子不该和我说这些的,你和我说这些,只会让我恨你!” 身后的身影站得笔直,嘴角的笑意泛着一丝苦涩,看着女子一步步的离开,他才仰头看着天空,天上,星河璀璨,缀满了夜幕。 那么高的天,却怎么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呢? 马车缓缓前行着,乔明月骑在踏雪之上,马上回眸,云霄还站在那里,一身白衣,站在桂花树下,被月光笼罩着。 乔明月想,这样的一幕,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样的一个人,她也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当时,暗渠的位置临齐王军中的人不知道,她未曾说过一个字,为的就是怕临齐王会对那些百姓下手。 知道暗渠两边入口的,只有念儿和云霄二人而已,除此之外,没人再知晓了,藏在暗渠之中的百姓,会被抓了去,还能是谁告的密? 心里说不出的沉重,她从未想过,云霄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却没有想到,自己的信任,却害了那些百姓。 几百条性命啊!几百条活生生的性命,就这么被送上了战场,成为了牺牲品。 眼前有些模糊,乔明月努力的想要稳住身子,可身子却如何都不受控制,她听到祁景云焦急的喊声,听到踏雪不安的低鸣,眼前的一切,翻天覆地的变换着。 第582章 蛊毒发作 “月儿!”焦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怀抱,很暖,很安全,能够抵挡住一切的阴险,一切的尔虞我诈。 就这么睡去,也好…… 这一觉,乔明月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再次醒来的时候,永安城中早已经没了南昭的士兵,她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祁景云。 祁景云一手撑着脑袋,正靠在床边睡着,卸下了易容,那张熟悉的俊美的没有任何瑕疵的面容就这么没有遮掩的映入了眼帘。 只是……双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下巴上,也长出了稀疏的胡茬,一看,便是许久未曾打理自己了。 她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谁知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试了两次,才撑着身子勉强坐了起来。 她这边弄出了响动,祁景云猛然睁开眼睛,那双眸子里,布满了红血丝,此刻见到她,他半晌未曾说话,只是红着眼睛将她猛地拥入怀中,一遍遍的喊着她的名字。 那样熟悉的,带着无尽伤痛的呼唤,如同她在梦中一次次听到的呼唤一样! “王爷,我睡了多久?”任由祁景云抱着自己,乔明月轻声询问他。 抱着自己的身子微微一僵,祁景云声音有些沉闷的道:“不久,也就五日而已。” 自己居然睡了整整五日?她还以为,自己不过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罢了!梦中,她一直飘飘荡荡,直到听到那一声声的呼唤,她才努力的想要醒过来。 伸手抱住祁景云,乔明月靠在他的怀中,撒娇一般的说自己饿了。 睡了五日,着肚子里确实一点东西都没有了,听她这么说,祁景云顿时哭笑不得,松开手,含笑看着她,“你还好意思说,这几日,足足用了两只百年的人参给你吊着命!娘子若是再不醒过来,木头怕是要哭了。” 祁景云一边说着,一边吩咐了小丫鬟去准备吃的,小丫鬟在门外领命,脚步声渐行渐远。 “怎么回事?”乔明月疑惑,自己昏迷,为什么于飞龙要哭了? 看她一脸的疑惑,祁景云坐在床边,将她揽进怀中,一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一边理所当然的道:“自然是这些人参都是木头掏钱买的,木头那点俸禄,两根人参,花了他三年的俸禄,往后,他怕是连酒都喝不起咯!” 收回手,祁景云轻轻握住乔明月的手,还好,发热已经退了。 乔明月听着祁景云的话,颇有些无奈,“王爷你总是欺负表哥做什么?表哥做的已经不错了,你明知道他没多少俸禄,还要他出钱做甚?” 拥着她,祁景云宠溺的说既然乔明月已经这么说了,改日还他便是。 乔明月这才摇摇头,刚想说什么,房门被人从外头推开,念儿端着吃的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见着乔明月醒了,少年眉眼弯弯的笑起来。 露出一双小虎牙,还有那浅浅的梨涡。 “月姐姐,你终于醒了!姐夫可是吓死了呢!日日守在姐姐床边,事事都亲力亲为!” 她就是睡了五日而已,五日不见,念儿何时与祁景云这般亲近了?居然还……还唤祁景云一声姐夫? 乔明月满肚子的疑惑,将两个人看了一遍,“念儿,你唤他什么?” 指着祁景云,乔明月询问念儿,念儿理所当然的说自然是唤姐夫啊!乔明月一哽,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我是问你,为什么会唤他姐夫?”乔明月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念儿将托盘里的饭菜摆在了桌子上,这才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了乔明月的床边,托着小脸,眼巴巴的瞧着乔明月,“姐夫说了,我唤你月姐姐,他是月姐姐的夫君,我自然要唤他一声姐夫了!” 乔明月一愣,看着念儿,半晌没有说话,这少年还真是单纯的可爱! 不过看着祁景云和念儿相处的这么好,她倒是松了一口气,原本她还害怕自己把念儿带回来祁景云会不高兴呢!如今,见他和念儿相处的如此好,她也很开心。 只是……看着某人,乔明月心中一阵腹诽,这家伙就是欺负念儿不谙世事! “月姐姐,你身上还疼不疼了?”少年紧张的询问着,亮闪闪的眸子里倒映着此刻面色微微有些苍白的自己。 目光柔和的凝望着眼前的少年,乔明月摇了摇头,不疼了! 念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担忧的道:“请了大夫,说是月姐姐身上的什么毒因为伤痛发作了,所以月姐姐才会昏倒的!姐夫好担心呢!” 念儿所说的什么毒,是指自己身上的蛊毒吧!乔明月看向祁景云,却见他只是静静地将自己看着。 心中微微一动,她伸手紧紧握住祁景云的手,笑笑,沉声一字一句的道:“夫君,辛苦了!你家娘子,不舍得丢下你!所以……便回来了!” 她知道祁景云是害怕的,换位想一下,若是自己看到祁景云躺在那里整整五日昏迷不醒,只怕她自己也要因为担忧而失了半条命! 可想而知,这几日,他是如何度过的了! 念儿陪着乔明月说了一会话,便离开了,待到念儿离开了,祁景云才将饭菜端到乔明月面前。 “夫君,一起吃吧!”乔明月拉着祁景云的手,将他拉着坐在了床边。 祁景云陪着她吃完东西,乔明月又吵嚷着自己困了,要他陪着自己睡觉,祁景云被她缠的没办法,只好放下手中的军中事务,合衣上床来。 他这几日一边顾着北地的军务,一边还要照顾着乔明月,为了不让她是女子的事情被军中人知道,所以他都是亲自来照顾他的。 还好有念儿在,能够多少帮他一些,就如同拿些东西进来,一般都是念儿来做,这样,她和他便都不需要易容了。 她沉沉的睡了五日,他便陪在她身边,陪了五日,这五日,他几乎没怎么睡过,实在是累得不行了,便在床边趴一会。 她一有点动静,他便一下子醒了,可是见着她仍旧睡着,他又不由得心中一阵失落。 第583章 修筑河道 躺在床上,祁景云侧眸看着乔明月,“下次不许这样了!”他知道她是因为那些无辜的人而心痛,可是于他来说,她才是最重要的! 半撑着身子,趴在祁景云的胸膛上,乔明月笑嘻嘻的看着他,“夫君,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我从另一个世界而来,是听到了你的呼唤,才能够醒过来。” 半真半假的说着自己睡着的时候做的那个梦,祁景云握住她不老实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亏你还知道我,你可曾想过,看着你那样,我有多么担心多么心疼?我只恨不得躺在哪里的是我!” 最后这一句话,祁景云说的极为沉重,乔明月抿着唇,连连保证自己以后不会这样了。 她也是猛然听到云霄的那些话,一时之间气愤心痛后悔全都涌上了心头,这才导致她体内的蛊毒发作的。 低头间,乔明月发现自己的手腕上不知何时竖向蜿蜒上一条青黑色的如同虫子一般的黑线,从手心一直蜿蜒到了小臂中间。 “这是……?”看着手臂上的黑线,乔明月眉头紧锁,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祁景云看着那黑线,目光沉了几分,却还是如实和她说了她的情况。 情况和她自己猜测的差不多,蛊毒因为她的情绪不稳定发作了,而且来势凶猛,这一条线,便是证明,等这一条线一直蔓延到心口处,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了! 看着乔明月一直盯着自己的手腕处看着,祁景云伸手轻轻的握住她的手,感觉到手心中的微凉,他忍不住皱了皱眉,“放心,这蛊毒,一定能够解开!你休息两日,两日之后我们就出发,去建安!” 知道他在安慰自己,乔明月笑笑,凑到祁景云身边,静静的看着他,“王爷是担心我会害怕吗?” 祁景云眼神微微闪烁,最终,还是没有躲开,叹出一口浊气,他伸手揉了揉乔明月的脑袋,直把长发揉搓的有些乱了,才在她不满的眼神中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为夫是害怕娘子会哭鼻子!如今看来,娘子比为夫想的,要坚强许多!”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乔明月认真的看着祁景云,见他眉眼柔和,眼中却有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她很想告诉祁景云她并不害怕的,可是望着他那双眸子,她还是没有说那些话,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王爷不会让我死的,我知道!” 她知道不论如何,祁景云都会拼劲全力的保护好她的,哪怕如今她蛊毒侵体,他也会想尽一切的办法给她解毒,她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信任他,不能让他因为自己而担忧。 靠在祁景云的怀中,感受着他有力强健的心跳一声声的在耳畔响起,她顿觉安心,也不知是不是蛊毒发作导致身体虚弱,还是这个怀抱太过于温暖,她竟是又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祁景云看了看乔明月,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拂过她额前的碎发,眉眼间,是浓浓的温情。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祁景云就在案前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这几日刚刚在永安城中安定下来,北地六城,有太多需要处理的事情。 南昭把北地这个包袱就这么甩掉了,而北地的那些灾民,那些旱灾,却并没有结束,祁景云不是狠心之人,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刚刚经历过战乱的灾民,再因为旱灾而丢了性命。 所以这两日,一边照顾着乔明月,一边也在研究如何处理北地的事情。 趿着鞋子,走到祁景云身边,乔明月靠在祁景云的肩膀上,探着脑袋看着折子上关于北地旱灾的情况。 这两日,军中派出去的将士已经将北地的情况摸了一个大概,那个地方收到的灾害最为严重,那个地方因为战争百姓无家可归,事无巨细的都写在了这厚厚的折子上了。 看着案前堆着的一大堆公文,乔明月又看看祁景云眼下的乌青,心中忍不住一阵心疼! “如今北地最需要的就是水源,我有一个主意,或许可以解除北地的用水问题,一解北地的干旱。”乔明月看着那关于北地缺水的调查,沉声道。 祁景云闻言微微挑眉,拉着她将她拥进怀中,坐在祁景云的腿上,乔明月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轻轻地洒在她的耳畔,带着丝丝缕缕的痒。 仿佛猫儿的爪子,一下一下挠在心口一般,痒痒的。 深吸了一口气,乔明月努力的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被美色所诱惑! 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她这才绽开桌上卷起来的一张地图,“王爷,这北地的两边,其实就有两条大河,这河水常年不干,只是这河水距离北地有上百里的路程,若以百姓之力,断然没有将河水运回来的可能。” 微微一顿,乔明月继续道:“但是……若是王爷能够动用军队,从上游将河水引下来,这常年不干的河水,便能够解了北地干旱的困局。” 北地一片平原,若不是因为地里位置的原因经常闹旱灾的话,此地,着实是一片富饶之地!只可惜隔三差五的旱灾,导致这里的百姓民不聊生。 若是能够解决灌溉和百姓寻常用水的问题的话,一切,便都能够迎刃而解了! “娘子的意思是……从这两处河中引水入北地?”祁景云聪明绝顶,乔明月这么一说,他便明白了乔明月的意思了。 点点头,乔明月继续分析眼下的局势,“王爷,这北地如今已经被南昭割让给大周,南昭早已经不想管北地这个包袱了,如今,既然已经脱手,断然没有再帮助北地的理由。” “想要将水引入北地这片土地,唯一的办法,就是从这里!”乔明月的手指轻轻地点在大周镇南的长今河上,长今河,自西发源,横穿了西辽大半的国土流入大周。 长今河常年不干旱,即便遇到旱灾之年,长今河的河水仍然不会枯竭,这也是镇南百姓能够存活的而不受气候的影响的关键。 第584章 携手同行 看着长今河,祁景云陷入沉思,要引水入北地,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不说的别的,就如今来说,大周从未想过将北地纳入大周的国土,北地,一直被当做用来阻挡南昭的一块盾牌罢了。 等这里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北地便会被临齐王的军队再次攻陷,成为临齐王的土地,到时候,南昭便没有任何的理由来攻打临齐了。 临齐的存在,就能够让大周喘口气,不至于日日担心南昭强大之后,攻打大周。 “王爷可是在担心,如此的算计,大周的百姓不一定会同意,镇南的官员也不一定会答应?”若是北地真的划归入了大周的国土还好,都是大周的国土,以大局为重,镇南的官员也不会再说什么。 可是若是镇南早晚要交还给临齐王的话,那镇南的官员只怕不会同意,给他人做嫁衣的举动的。 深吸一口气,祁景云伸手揉揉乔明月的脑袋,轻声道:“这件事情容我再想想,北地的百姓不能不管,镇南的官员和百姓的情绪,也要顾念着,需要想出两全之策才行!” 治国之策,本就是如此,牵一发而动全身,有时候,从来由不得你依着自己的性子乱来,因为一个思虑不周,便会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到时候,不但达不到想要的结果,反而会招惹许多的麻烦。 她懂祁景云的担心,轻轻地点了点头,转而询问祁景云何时出发,还拿着地图盘算着这一路去往建安,路上有什么好看的风景,好吃的东西,都要去吃一吃看一看,才算是不枉此行。 看她还没出发就已经如此兴致勃勃了,祁景云只觉得好笑,宠溺的将她抱紧了一些,手指点在一处湖泊之上,“这里,星辰湖,据说夜晚之时,星辰倒影在湖面之上,波光粼粼,星辰闪烁,美极了!” 祁景云随手一点,点到了另一处,“这里,云峰山,此山如其名一般,高耸入云,站在山巅之上,恍若腾云驾雾一般,亦是一处极为美丽的风景。” 祁景云仔细的将沿路上的风景说着,一边说,还不忘一边将路线画给她看,瞧着他认真的样子,乔明月忍不住笑起来。 明明刚刚还忍不住打趣她来着,这会儿,却说得比她还要认真,可见,这几日,他定然是做过功课的!不然也不会将沿路的风景,一山一水,都如此的熟悉信手拈来了! “王爷费心了!”靠在祁景云的怀中,乔明月含笑说着,有什么是比和自己所爱之人,一起携手走遍这一山一水,将沿路风景记下,将彼此刻在心中,更加幸福的事情嘛! 将地图小心翼翼的卷起来,祁景云将她抱着轻轻放在床上,扯过被子来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这才满意的坐在床边。 “答应过你,等一切结束之后,便带你游山玩水的,如今,事情还未结束,这些山水,便当做是利息好了。”揉揉她的发丝,祁景云这才起身,“军中还有些事情需要我亲自去处理,让念儿陪着你,可好?” 乖巧的点点头,乔明月含笑看着祁景云离开,他走了没多久,念儿便在外头敲门,乔明月出声让他进来,少年这才探头探脑的进了房间。 “月姐姐,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少年眨巴着一双大大的眼眸,那双星辰一般的眸子,漂亮极了! 尤其是眼中含着笑意的时候,水汪汪雾蒙蒙,如同小鹿一般,让人不觉感叹,世上竟有人的眼神,可以纯粹的那么没有一丝杂质。 其实仔细看起来,念儿的眼睛和云霄的眼睛很像,都很好看,只是云霄的眉眼略有些细长,比之念儿的眼睛,还要精致几分。 只是不一样的是,云霄的眼中藏了太多太多的情绪,那么多的情绪,让那双眸子的神情不再纯粹,反而多了更多让人看不懂的东西。 面对着少年纯真的笑容,乔明月也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来,伸手拍了拍床沿,念儿乖乖的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东西捧到了乔明月面前。 是一团精致的油纸包,乔明月盯着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油纸包,一时之间猜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 “这是……?”看着那油纸包,再看看念儿含笑的眉眼,乔明月勾唇一笑,“想来是念儿偷偷跑出去,买来的什么稀罕之物吧!如此宝贝着,想来是好吃的!” 没想到乔明月一下子就猜了出来,少年扁扁嘴,闷闷的道:“姐姐是怎么猜出来的?明明包裹的那么严实!” 最后一句话,是嘀咕出来的,乔明月含笑点了点念儿的小脑袋,声音也跟着带了几分笑意,“自然是因为,你嘴角的桂花糕的碎屑了!” 她说着,拿着帕子轻轻地擦了擦念儿嘴角的碎屑,念儿任由她擦着,怔怔的看着乔明月。 等她手收回去了,他才恍然一下子红了脸,有些别扭的转过身去,结结巴巴的解释自己并不是偷吃,自己只不过是尝尝味道好不好而已。 难得见软萌的小念儿如此,乔明月只顺着他说下去,丝毫没有要拆穿他的意思。 “姐姐,你之前说想吃桂花糕了,你还记得吗?”念儿的声音很清脆,是少年独有的爽朗,乔明月一愣,想起之前自己确实对着一树的桂花,喃喃说若是做成桂花糕定然香甜好吃! 自己当时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却没有想到,念儿居然能够一直记到现在! “姐姐快尝尝,好不好吃!”小心翼翼的将油纸包展开,露出里面包裹着的桂花糕,油纸包一展开,那股香甜的味道便散发了出来。 念儿双手将桂花糕捧到乔明月面前,献宝一样。 白嫩的糕点入口即化,香甜的味道一瞬间弥漫在味蕾中,将她这几日来一直吃药导致的苦涩驱赶掉了。 眯着眼睛,乔明月满足的轻叹一声,“这桂花糕很好吃,念儿,你跑去哪里买的啊?” 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如今的永安城中,只有军中的将士,一个寻常百姓都没有,既然没有百姓,自然也不会有人摆摊做生意了。 念儿手中的桂花糕,自然也不可能是在永安城中买来的。 第585章 记忆中的永安 少年得意一笑,“姐姐,我骑着踏雪去了镇南,如今永安城去镇南,不需要盘查了,所以我进入镇南,特别方便!” 如今的永安城已经算是大周的地盘了,两地之间的人员往来,自然也不似从前那般盘查的严格了。 从永安到镇南,即便是骑马也要一个两个时辰,一想到念儿如此辛苦的去给自己买桂花糕,乔明月心中便说不出的感动。 伸手使劲的揉了揉少年的脑袋,直把柔顺的长发揉搓的有些杂乱了,她才放下手来。 “两日之后我们便要出发去建安,念儿要不要一起去?”乔明月是真的喜欢念儿,更不希望念儿回到临齐王的身边。 念儿想了想,重重的点了点头,直言自己想要跟着她一起去建安,若说原本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带着念儿一起,如今看着少年纯净的笑容,她便下定了决心。 临齐王对于念儿到底是什么心思,谁都不知道,不过从他赐死继妃来看,他对念儿,只怕也没有几分慈父情怀。 不然,换做旁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把他相依为命,最为重视的人赐死的,更何况……继妃并没有犯错。 在永安城中住了两日的时间,这两日身上的蛊毒一直没有发作,乔明月在念儿和祁景云的精心照顾下,身体也一点点的好了起来。 她总是躺不住的,第二日,便易容带着念儿出了门,永安城中变化不小,从前的断壁残垣,已经在被一点点的修复了。 街道上,到处能够看到正在整理街上事务的士兵,念儿跟在乔明月的身边,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乔明月回头,就见他一直盯着远处发呆,她喊了他两声,少年这才猛然回过神来,露出了那纯净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乔明月总觉得念儿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只是他不说,她也没有追问。 永安城中没什么好玩的,两人原本打算出城,谁知到了城门口,却被告知不能出城,“为什么不可以出城?” 乔明月皱着眉头问城门口的守卫,那守卫忐忑的看了乔明月一眼,迟疑道:“旁人可以出城,但是您不可以出城!军师下了命令,您就不要为难小的了!” 那人一脸惶恐的说着,目光还不住的往城楼上飘,乔明月顿觉奇怪,不免也顺着那人的目光望了过去,这一看不要紧,她差点气的当场和祁景云理论。 目光所及,他站在高耸的城楼之中,手中一把折扇,正垂眸望着他们。 带着念儿爬上城楼,乔明月有些无奈的看着祁景云,“你怎么知道我要出城去?” “因为了解你啊!”手中折扇折叠起来,轻轻点在乔明月的额头上,乔明月有些不服气,可是见某人表情坚决,丝毫退让都没有,终是叹了一口气,没有再继续纠缠。 站在高耸的城墙上,目光所及,是北地的河山,一片苍茫,一片干旱,赤地千里,民不聊生。 原本应该是极为广袤极为富饶的土地,却连这里的百姓都养不活,再加上战争连连,此地,目光所及,除了军中将士,竟然没有一个百姓的身影。 “今日,镇南的官员便会来永安城,届时,你要一起吗?”轻轻握住乔明月的手,祁景云与她并肩而立,风拂过耳畔,吹乱了乔明月墨黑的长发。 侧眸看着祁景云,乔明月想了想,答应下来。 她其实有些疑惑的,明明永安城的死活,北地百姓的死活,和他根本没有任何的关系,她是在想不到,祁景云会为了一个永安城,如此的费尽心思。 “姐姐,这前面的土地,便是北地吗?”念儿遥遥指着眼前的山河,轻声询问着。 乔明月侧眸看着他,重重的点了点头,是啊!这里,就是北地!北地六城,从前,也是一处富饶之地。 念儿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乔明月的身边,目光灼灼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从城楼上下来,乔明月被祁景云又带回了小院,为了惩罚她不听话,没有乖乖在小院里待着,祁景云监督她喝了一碗苦药,并且一滴都不许剩下。 一碗药一饮而尽,她苦的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连呼吸间,都是散不掉的苦涩味道。 “军医说你这身子,药不能停,唯有日日吃这药,才能压制住体内的蛊毒,而且还要保持好自己的情绪,万万不可情绪起伏太大,免得蛊毒再次发作。” 祁景云一边仔细的说着,一边拿了一颗蜜饯塞到了乔明月的嘴巴里,蜜饯香甜,入口,顿时驱散了苦意。 她本来就会医术,所以自己的情况,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的!知道军医没有夸大事实,所以也就乖乖的点点头,没有反对祁景云的这番话。 吃过午饭,日头正好,祁景云和她在院子里坐着晒太阳,就听外头有人来报,说镇北的几个官员已经到了,请祁景云去大厅见一见。 祁景云慵懒的应了一声,随手将手中看了一半的书本放在了藤桌上,“走吧!看看镇北的那些官员怎么说!” 乔明月点头,回房间换了一身玄色长袍,这才跟着祁景云去了前厅。 “如今永安城虽然划归大周所有,可这般残破不堪的地方,有什么好治理的?也不知道喊我们来做什么?”还没进入大厅,便听到有人在议论北地的事情了。 乔明月偷眼看了祁景云一眼,见他面色如常,这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踏入大厅,众人见着祁景云来了,顿时敛了声音,一个个慌忙起身给祁景云见礼,军中军师,打仗之时,权利和军中的将军一般无二,即便如今战事歇了,也比他们这些镇北的官员要权利大得多。 所以见着祁景云来了,众人都不敢怠慢,祁景云摆摆手,径直走到首位上坐下,这才吩咐众人也不必拘束着,随意便是。 他虽然说这样的话,可眼前这些人却不敢随意,只正襟危坐,噤若寒蝉的看着祁景云,等他吩咐。 侍从上了茶,祁景云端起茶杯抿了两口,这才不急不缓的道:“今日找诸位大人前来,是有一件要事相商。” 第586章 引水分流 祁景云说罢,目光落在了下手之人的身上,那是个中年男子,穿着一身枣红色官袍,四十岁左右的年纪,面色红润,器宇不凡。 眼前之人,想必就是镇南的刺史魏良了!之前在镇北的时候,她多多少少从军中将士们的口中听到过这位大名鼎鼎的镇南刺史魏大人。 据说此人为官刚正不阿,且极为清廉,极受镇南的百姓的爱戴。 “军师请讲,我等,洗耳恭听!”魏良起身表态,剩下的几个镇南的官员才陆陆续续的站起来,各自表明了态度。 目光环视众人一圈,祁景云这才轻声道:“如今北地纳入大周治下,正是百废待兴之时,只是诸位也清楚,北地这些年一直发展不起来的原因,便是因为水源。” 祁景云缓缓说着,目光落在了魏良身上,“魏大人勤政爱民,如今北地也是大周治下,魏大人怕是也不忍心看着北地的百姓流离失所吧!” 轻飘飘的目光落在了魏良的身上,明明那般缓和的目光,可不知道为什么,魏良却感觉到了一股压迫感袭来。 深吸了一口气,魏良起身拱手,虽然知道军师的意思,他却还是不能苟同,“回军师的话,北地的百姓乃是南昭的百姓,即便如今南昭割让北地入了大周,这些人的心里,也只会觉得他们是南昭的人!” “下官知道军师的意思,只是……分流是一件大事,万一做不好,很可能导致长今河河水枯竭,到时候,镇南的百姓该怎么办?” 他是镇南的官员,看着镇南一点点的走到今日,断然不允许军师为了北地的百姓,就枉顾镇南百姓的利益! 若是万一因为分流而导致长今河干旱的话,这个责任他承担不起! “镇南想要发展,又怎可局限于眼前?镇南与北地六城相邻,北地六城若是富饶起来,对镇南来说百利无一害。”祁景云早就想到了魏良不会同意将长今河风流到北地。 他也早就想好了理由,足够说服魏良。 站在祁景云的身后静静的听着,乔明月只觉得惊讶,从前那个京城里人人提起都觉得头疼的混世魔王,原来也有这么能言善辩的一面。 魏良不同意将长今河分流,最主要的原因是担心万一分流的不好,很可能会导致长今河下游干涸,到时候,镇南东边的土地,便要面临着长期的干旱了。 所以,他不愿意拿着镇南百姓的利益,去做赌注。 “修筑分流之时,可做堤坝,届时若真的因为分流的原因影响了镇南下游的百姓的生计,即便魏大人不说,在下也会让人将分流断掉。” 北地的百姓是无辜,可是祁景云也分得清楚什么是轻重缓急,亲疏远近,自然不会为了帮助北地的百姓而不顾念着镇南长今河下游的那些百姓的安危。 听祁景云这么一说,魏良微微沉思了半晌,显然是有点被祁景云说动的! 见状,祁景云继续道:“镇南的土地并不肥沃,多是山川丘陵,所以粮食总是养活不了此地的百姓,可北地的土地便不一样了,虽然只相隔百里,北地的土地却格外的肥沃,只要有足够的灌溉,便能够长出足够养活两地的庄稼。” 祁景云缓缓说着,一边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魏良,他知道,镇南的土地种不出能够养活镇南百姓的粮食这件事情,一直是魏良心里的一个结。 为了这事情,魏良曾经去过南昭,寻找长势更好的稻谷,可是奈何此地土地多是山丘,土地贫瘠,再好的种子种在这里,也长不出多少粮食来。 因此,镇南的很多粮食都需要从他地运来,唯有如此,才能够保证镇南的百姓人人都有粮食吃,可也仅仅只限于次了,镇南的粮仓里没有多余的粮食储存,若是真的有大灾大难,官府根本没有能力帮助百姓渡过难关。 “军师的意思是……”魏良看向祁景云,眼中满是迟疑。 祁景云一笑,也不藏着掖着的,直截了当的道:“很简单,镇南给北地水源,北地每年拿出些粮食来,送往镇南,如此一来,两边的麻烦都可解决,互惠互利,何乐不为?” 听着祁景云的话,魏良眼中闪过精光,若是事情真的能够和祁景云说的那样顺利的进行,或许对于镇南来说,也并非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魏良话还没说完,祁景云已经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笑着与身边侍从道:“去将几位大人喊来,此事,原该和他们一起商量才是。” 侍从应声下去,没一会儿,就带来了几位北地的官员,祁景云将几人介绍给魏良,几人对于祁景云能够解决北地的困境,极为感激,见着魏良,也极为和善。 “军师,若是这一条河道能够修通,我等真的要替北地的百姓跪谢军师的救命之恩了!”几人说着跪在地上,祁景云挥手让他们起身,几人这才在身边的侍从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低头抿了一口茶水,祁景云抬头看了魏良一眼,笑着道:“除了永安城如今已经成为一座空城,其余无座城池的五位刺史,如今都在此处,魏大人有什么想说的,大可与他们商议。” 说到底,他不过是牵线搭桥罢了,这件事情能不能谈成功,还要看这几个人的。 不过好在刚刚经历旱灾又经历了换国的变动,这几位刺史倒是老实的很,加之魏良提出的要求也并非是什么难以满足之事,所以几人相谈甚欢,这事儿,便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北地用粮食换水源,若是遇到天灾之时,可酌情给镇南粮食,不必非要年年都给那么多。 如此一来,北地也不需要担心收成不好之时拿不出那么多的粮食,镇南也不需要担心平日里粮食不足以养活镇南百信的事情了。 北地解决心头大患水源的事情,北地的官员自然高兴,连连拱手谢过魏良的慷慨,魏良也不是不通人情之人,只说自己之前不同意,也是为了辖内百姓的利益为重。 瞧着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乔明月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对祁景云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 第587章 谁敢欺负念儿 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很是难办,却没有想到,他三言两语就解决了这个问题,顺便还解决了镇南的粮食问题,一举两得,实在是高明! 天色渐晚,祁景云留下众人吃饭,酒席间,推杯换盏自是少不得的,乔明月安静坐在祁景云身旁,低着头默默地吃东西。 “你若是觉得无趣,便先回去休息,这里处理完了,我便回去了。”祁景云偏过头小声的与乔明月说着,乔明月想了想,点了点头,起身以自己身体不适为理由,离开了大厅。 一出去,她顿时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在那种场合,她只觉得压抑。 刚走出去没两步,跨过圆形的拱门,便和一个人迎面撞了个满怀,后者哎呦一声,捂着脑袋一个劲儿的喊疼。 乔明月定睛一看,只见眼前之人不是旁人,正是拓跋念,念儿似是在躲避什么,见着乔明月,忙躲到了她的身后,连连道:“姐姐,别说我在这里!” 瞧着念儿那害怕的样子,乔明月不由得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把念儿吓成这样! 这府中众人都知道念儿喊祁景云一声姐夫,都以为他是军师的小舅子,这样的身份,还有人敢欺负他不成? 轻轻拍了拍念儿的手,乔明月轻声安抚着念儿的情绪,一边看向匆匆跑来之人。 来人是个六七十岁的老者,小跑着赶来,早已经是累的气喘吁吁了,老者弯着腰粗喘了一会儿,这才直起身来,看向乔明月身后的念儿。 “跟我回去!”念儿摇摇头,扯着乔明月的袖子死活不愿意松开。 这是闹得那一出?眼前的老人又是谁?她怎么从未见过? 乔明月好奇的打量着老人,见老人伸手就要拉扯念儿,忙不动声色的挡在了少年身前,隔绝了老者与念儿。 老者这才仔细的看了看乔明月,见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长的面如白玉,唇红齿白,极为漂亮,周身又一身的贵气,不免细细打量了一番,迟疑的道:“不知小友是府中何人?” 乔明月躬身行礼,“在下是军师身边的随侍,不知老人家您是……?” 这老者不像是坏人,乔明月也不由得猜测起老人家的身份来,老人家闻言,忙自报家门,原来他是镇南的一个私塾先生,两日前便被魏大人选中,来教一个学生的。 而那个学生是谁,自然不言而喻,乔明月顺着老者的目光看向躲在自己身后的念儿,少年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扯了扯乔明月的袖子,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 “不要不要,我不学这些,哥哥,你和姐夫说说,让他不要找人教我这些了好不好?”望着那双小鹿一般雾蒙蒙的大眼睛,乔明月果断的拒绝了念儿的要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活在暗渠之中没有条件的原因,还是继妃压根就不想让念儿将来参与那些纷争,所以念儿这么大了,愣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她也是之前知道的,念儿拿着军医给她开的药方子,询问她上面写了什么,她看着拿倒了的药方,盯着念儿看了许久,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之后也曾经和祁景云说过这事儿,祁景云只说以后得闲了,给念儿寻一个好的先生,好生调教便是,她也就没有在意。 没有想到祁景云居然想的这么周到,早已经托了魏良从镇南找了教书先生来。 一把扯过念儿来,乔明月耐着性子哄着,“念儿,你若不学这些,如何能够看得懂我读的那些书?若是不能看得懂,又如何能够一起讨论?” “你不是说羡慕你姐夫能够和……和姐姐讨论诗书嘛!你若不学,日后便只能一直看着了!”乔明月轻声说着,念儿一张小脸皱成一团,整个人都写满了对于读书的抗拒。 看着这少年,乔明月也感觉头疼的厉害,从前祁景云不喜欢读书也就罢了,但是他至少是认字的,可念儿就…… 想了想,乔明月还是觉得念儿还是要多少认识些字的,若是大字不识,将来在世间如何立足? 在乔明月的连哄带骗威逼利用之下,念儿最终还是妥协了,只是扯着乔明月的袖子不愿意松开,乔明月无奈,只能陪他一起去书房读书。 念儿其实很聪明,只是……到底从小没有基础,先生教的很费劲,他学起来也很枯燥,便是乔明月这个在旁边旁听的,都觉得极为难熬。 她索性拿了一本书,坐在窗边看着,房间里烛火摇曳,朗朗的读书声在耳边响着,伴随着她时不时翻动书页的声音。 不知多久,念儿笑嘻嘻的凑到她面前,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张脸,乔明月忍不住摇摇头,伸手扯了扯他的耳朵,嗔怪道:“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 念儿十三岁了,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年纪了,只是一直生活在暗渠之中,他对于世间之事知之甚少,心思依旧如同孩童一般纯洁无瑕。 以至于每每面对着念儿的时候,乔明月总是不自觉地想要宠着他,总觉得他是个未曾长大的孩子。 “我学会了!哥哥,我背给你听可好!”炫耀一般说着,念儿脸上满是笑容,乔明月也忍不住被这炫目的笑容感染,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 “好!你背!”点点头,她将手中的书随意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含笑凝望着眼前的少年。 先生也坐在一旁听着,念儿仔细的将刚刚学会的诗词背诵了一遍,竟是一字不差,乔明月含笑点头,丝毫不吝惜自己的赞赏。 得了先生的恩准,念儿这才被允许离开,少年原本就是个洒脱的性子,能够在这里坐这么长时间已经是难得了,如今得了恩准,忙拱拱手,和先生告辞,便一溜烟的离开了。 等念儿离开了,乔明月这才看向教书先生,“先生觉得念儿如何?” 老先生捋着自己花白的胡须,想了想,这才道:“小少爷是个聪明的孩子,只是从前从未接触过这些,一时之间让他接受,只怕对他来说有难度,不过少爷学的很快,已经算是难得了。” 第588章 原形毕露 乔明月点点头,只说往后还需要先生费心了,老先生忙摆摆手,直说教书育人是他的本分,应该的。 吩咐了人给先生准备了客房安置,乔明月这才出去寻念儿去,刚走到桂花树下,便听到树上有些细微的响动,她顿时警惕起来,抬头看向树上。 茂密的树丛中,一个身影摇摇晃晃不知在做什么,乔明月看着那身影的衣着,只觉脑袋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念儿,你在做什么?” 这才刚得了先生的夸奖,转头就原形毕露了? 被乔明月一喊,树上的少年身形一颤,摇摇晃晃差点从树上摔下来,吓的乔明月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他稳住了,“姐姐,我在看鸟儿,这树上,有一窝刚出生的小鸟呢!”念儿指了指树丛之中的一个隐蔽的鸟窝,一张小脸上满是欢喜的神色。 乔明月叹口气,这孩子怕是被憋坏了!不然也不会变的这么跳脱了! “念儿,你小心些,莫要摔了!”念儿不会武功,这要是摔下来,估计要伤筋断骨了! “我没事,再说,就算我掉下去,姐姐也会接住我的,对不对?”念儿在树上探出身子来,对着树下张望的乔明月笑嘻嘻的说着,乔明月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一眼,生怕他脚下一滑摔下来。 这不想还好,一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念儿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脚下一滑,直接从树上摔了下来。 眼瞧着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了,乔明月忙上前一把揽住了他,等落了地,她叹口气,掏出帕子来给少年擦了擦额角被树枝划破的地方。 白皙如玉的皮肤上,几道划痕格外的显眼刺目,乔明月轻轻地擦着上面的血迹,念儿乖巧的任由她擦着。 “怎么这么不小心,念儿,你也不小了,这要是摔了怎么办?”将额角的血迹擦干净,乔明月拉着他往屋里走,翻箱倒柜的找出去疤痕的药膏来,给他小心翼翼的擦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张精致的小脸,要是就这么给划破了毁了容,岂不是抱潜天物! 念儿倒是一点都不在意,粗着嗓子学着祁景云的样子道:“姐夫说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学女儿家娇滴滴的,受伤很正常,他小时候,就总是受伤来着!” “那你姐夫有没有和你说过他小时候受伤,都是自己调皮导致的?”实在是搞不懂,念儿这是中了什么毒,居然那么听祁景云的话,还把祁景云当做人生榜样来崇拜。 念儿摇摇头,乔明月叹口气,声音缓和了几分,柔声叮嘱他以后千万不能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少年仰头露出一个笑容来,刹那的明媚,如同清晨第一缕阳光,能够驱散世间的黑暗,将心中的阴霾也一并扫去。 “又在说我的坏话!”祁景云不知何时回来的,此时正斜倚在门口,挑眉看着乔明月,乔明月一愣,后知后觉的想到了自己刚刚确实在说某人的坏话。 忙扬起一个笑容来,上前关切道:“王爷什么时候回来的?怎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方才,娘子说我坏话的时候!”被祁景云直接戳破,乔明月尴尬的笑了笑,好在祁景云并未继续纠结这事,反倒是看向了一旁的念儿。 “娘子,念儿不是小孩子了,你也对他放心一些,不要总是把他当做小孩子一样照顾着。”牵着乔明月的手坐在桌边,祁景云关切的看了看念儿,见他无碍,又询问了今日教书先生教给他的功课。 听念儿将今日学到的诗词背诵了一遍,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又警告他日后不可顽皮,不然,便不带他去建安了。 少年被他这么一吓唬,顿时蔫了下来,连连保证,绝对不会再欺负夫子了,这才被祁景云特赦回去休息。 等念儿离开了,乔明月才看向祁景云,他身上一身的酒味,想来是喝了不少的,只是眼神还算清醒,应该不至于醉的太厉害。 “我去煮醒酒汤来,王爷稍等!”喝了酒若是不喝点醒酒汤的话,只怕明日醒了,定然要难受的。 她刚想离开,却被祁景云一把拉住了,拉着乔明月的手,祁景云眉目柔和的将她看着。 知道他想来是有话要说,乔明月乖乖在他身边坐下来,静静的看着祁景云,祁景云握着她的手,沉声道:“念儿不可能跟着我们一辈子,他有他无法割舍的东西,你若把他保护的太好,对他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 祁景云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念儿到底是临齐王的独子,他们能够照顾他一月两月一年两年,却不能照顾他一辈子,早晚,念儿会接替临齐王,继承临齐王的一切。 到那个时候,念儿的纯粹念儿的无邪,对他来说,便不是一件好事了。 深吸一口气,乔明月看着祁景云,半晌,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只是……总想着能够尽量护着他,便不让他看到那些残酷罢了。”她只觉得是自己改变了念儿的人生,所以便想着给念儿更多的保护,代替他娘亲,一直护着他。 祁景云没有再继续说这个,反而笑着道:“娘子这么喜欢孩子,不如,我们也要一个孩子好不好?”凑到她耳畔,轻声的说着,温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了乔明月的脖颈处,惹得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紧紧地盯着祁景云,乔明月脸上微微泛红,娇嗔道:“王爷又不正经了!” 祁景云笑着将她打横抱起,轻轻放在床榻之上,高大的身躯随即俯下来,乔明月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咚咚咚的跳着,仿佛要跳出胸腔一样。 闭着眼睛等了半晌,却没有等来其他的动作,乔明月疑惑的睁开眼睛,正对上了祁景云那双含笑的眼眸。 深邃的眼眸中,是如水的笑意,将她凝望着,倒映出她微红的脸颊。 “娘子在想什么呢?莫非是……”拖长了尾音,祁景云故意逗弄乔明月,被祁景云这么一说,乔明月一张脸红了个透彻,连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 “莫……莫非什么?王爷别乱想,时候不早了,赶紧睡吧!”她慌乱的翻身背对着祁景云,脸上烧的厉害,连呼吸都起伏不稳。 第589章 自己便是大夫 心一直咚咚咚的跳个不停,想到自己窘迫的样子全都被祁景云看在了眼里,便一阵懊恼。 身后,祁景云伸手将她圈在怀中,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将脑袋埋进乔明月的颈窝之中,“娘子,你身子还未好,等身上的蛊毒解了,我们就要一个孩子好不好?” 轻柔的声音,却带着难得的郑重,乔明月闷闷的点了点头,惹得祁景云一阵浅笑。 被他抱在怀中,她睡得很是安稳,这两日一直乖乖的喝药,身子眼瞧着也好的差不多了。 祁景云找了军医来给乔明月诊了脉,从军医哪里听到乔明月的身体恢复的不错,祁景云这才放下心来,去与于飞龙汇合,一行人马动身前往建安。 建安城距离镇南不是太远,却也并不近,快马加鞭不眠不休的话,也要三天三夜才能够赶到,像他们这样坐在马车上慢悠悠的走着,估计没个十天半月是到不了了。 马车缓缓前行着,乔明月缩在祁景云的怀中,恹恹的打了个哈欠,这才出发一天,她便感觉浑身都要被摇晃的散架了一样,这要是一路摇晃到建安,只怕真的要散架了! “可是不舒服?要不要让大夫来给瞧瞧?”祁景云看她没精神,生怕她是蛊毒发作了,忙紧张的询问着。 乔明月拱了拱脑袋,在祁景云的怀中找了一处舒服的位置,这才摇摇头,“王爷忘了,我可是最好的大夫,我身子如何,我比谁都清楚!” 祁景云听她这么说,却还是不放心,找了大夫来给她瞧了瞧,又与于飞龙说前面的镇子停下来休息,不走了。 于飞龙也担心乔明月的身体,祁景云说不走了,他也由着他,吩咐了人去前面找好客栈,打算今夜在客栈里休息。 “这样太耽误赶路了,我不碍事的,还是赶紧赶路要紧!”毕竟是要参加耶律显仪的继位仪式,若是迟了,人家都继位了你才姗姗来迟,岂不是平白的落人口舌,还不如不去呢! 祁景云闻言却丝毫不在意,在他心中,原本也没想着真心诚意的去恭祝耶律显仪继承西辽王位,他此番前去,不过是为了那颗出现在建安王宫之中的龙涎珠罢了。 龙涎珠可解百蛊,只要能够得到龙涎珠就行了,至于耶律显仪的继位仪式,他是真的没兴趣。 “无妨,今天先在这里休息一夜,明日再赶路也不迟。”派去找客栈的人没一会儿便回来了,说找到了镇子里的一处客栈,于飞龙骑马在前头走着,祁景云和乔明月在马车中。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入了镇子,这里,与镇南已经有所不同,不管是从建筑上来说,还是风土人情,都与大周有了截然不同的一面。 镇子外头就是一片牧场,牧场之中牛羊有许多,一眼望去,羊群如同白花花的云朵,散落在草原各处。 进入镇子里,却没了草原上那辽阔的一望无际的绿,而是看上去极为单调,房屋也不比中原的房屋那般的精致。 一路走过去,倒是没见到多少的百姓,街道上空荡荡的,没几个人,看上去格外的冷清。 “怎么回事?这里怎么这么荒凉?”乔明月有些疑惑,这里好歹是一处镇子,怎么说也不应该这么荒凉才是。 祁景云掀开车帘朝着外头看了看,又吩咐了手下去四处查探一番,毕竟如今不是在大周的国土上,做什么事情自然是要小心为上的。 一行人来到客栈,这间客栈并不大,客栈门口站了两个小伙计,见着人来了,忙上前殷勤的帮着牵马提行李。 乔明月下了马车,久久不见念儿从马车上下来,不由得走到念儿的马车前面轻声喊了两声,没人回答,她心里生出几分慌乱来,一把掀开帘子,才发现少年正手中捧着一本书,歪着脑袋靠在马车的车厢上沉沉的睡着了。 不觉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来,乔明月探身轻轻拍了拍念儿的手,手中的书本啪嗒一声掉落在了车厢地上,念儿这才猛然惊醒。 “姐姐……”乔明月点点头,告诉念儿要下车了,已经到了客栈,若是是在累了,便去客栈里再休息,免得在马车里休息着凉了。 如今已经是初冬,天气渐渐转凉,像他这样在马车上睡着了,只怕是要生病的。 念儿从马车里下来,瞧着眼前陌生的一切,只觉得好奇,睡意也去了三分,扯着乔明月的袖子撒娇道:“姐姐,我想去逛逛,好不好?” 乔明月看看祁景云,见祁景云点头同意了,这才与念儿道:“好,你去逛逛可以,但是要约法三章!第一,不可以跑太远!第二,不可以乱吃东西,第三,要让侍卫跟着,不可脱离他们的视线!” 念儿连连点头,乔明月这才笑着喊来了两个侍卫,让他们贴身跟着念儿。 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乔明月才和众人上了楼,这里的客栈并不大,里面的装修也极为简陋,乔明月倒是不嫌弃,只是看着某人一脸嫌弃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这方圆几十里内,只有这么一个镇子,这镇子上也就只有这么一家客栈而已,王爷还是暂且忍耐一下吧!”乔明月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之前准备好的薄毯仔细的铺在床上。 祁景云生在帝王家,自然习惯了最好的东西,如今住在这里,他不适应也是正常,好在她提前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所以床单被褥,都自己带了一套。 自己动手将床单薄毯铺好,祁景云见状忙过来帮忙,只是他从未弄过这些,做起来有些笨拙,惹得乔明月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不容易收拾好了床铺,外头于飞龙喊吃饭了,他们的房间在二楼,吃饭在一楼的大厅。 乔明月应了一声,和祁景云一起下了楼,楼下,摆了四张桌子,侍从加上守卫还有祁景云带着的大夫车夫,也有二三十人,将整个大厅坐了个满满当当。 坐在于飞龙旁边,乔明月环顾了一圈,不见念儿踪影,问过侍卫,只说一直不曾回来。 “放心就是,那小子身边跟着侍卫,不会有事的。”祁景云给乔明月夹了一筷子菜放在碗中,轻声说着。 第590章 念儿失踪 吃着碗中的饭菜,乔明月的心还是有些不安,毕竟念儿从未出过远门,又心思单纯,虽然身边有侍卫跟着,她到底也不放心。 “客官,小店简陋,多有招待不周,还望各位客官能够海涵!”客栈的老掌柜的端着一盘酒酿圆子放在桌子上,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 “老掌柜说的哪里的话,出门在外风餐露宿,能够有一处歇脚的地方,已经很满足了。”于飞龙淡然说着,态度彬彬有礼。 “掌柜的,这里的街道上怎么不见几个人?”听乔明月这么问,老掌柜的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固,半晌,才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支支吾吾的说只是因为天冷,所以街上看不到两个人。 看着老掌柜的有些不太自然的表情,乔明月自然也不相信他说的这一番话,只是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吃过东西,便拉着祁景云出去寻找念儿了。 念儿说要出去逛逛,可这都小两个时辰了还没有回来,如今天都黑了,还不见他的踪影,难免让人担心。 带着五个侍卫还有祁景云,几人分开寻找,暗夜里,整个小镇都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不似中原,夜晚的门口还点燃着灯笼,这里的小镇上,到了夜晚,只有天上的月光能带来几分亮光了。 “找到了!”一个侍卫匆匆跑来,乔明月闻言松了一口气,还好,念儿没事! “既然找到了,人呢?”祁景云轻声询问侍卫,那侍卫迟疑了一下,看了看乔明月,这才将情况说了出来。 找到的,是那两个侍卫的尸体,而小少爷却不见了!听到这个消息,乔明月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踉跄了几步差点站不住,好在祁景云眼疾手快,伸手将她扶住了。 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乔明月才沉声道:“人在哪里?带我去!” 他们一路走来,并未招摇,而且知道念儿是临齐王之子的只有她和祁景云,他们不说,便没人知道,如今念儿被人绑架,实在是有些奇怪! 跟着侍卫一路穿过漆黑的街道,来到一处偏僻的小胡同,进入小胡同,里面是一堆杂物,在杂物之中,两个侍卫早已经没了气息,身上有几处刀伤,被人随意的扔在这里,用草席盖住了。 草席上还沾染着两个人的血,找到这里的侍卫,正守在这里,借着他手中拿着的火把,祁景云蹲下身来查看了一下两个人的伤口。 “不是刺客,应该是马匪!”他说的肯定,乔明月知道祁景云平时嘻嘻哈哈,关键时候却是个靠谱的人,此刻既然他说不是刺客,定然是有他的理由的。 “之前派出去调查此地的人,回来了没有?”祁景云转头询问身边的侍卫,那侍卫忙说人已经回来了,正在客栈里。 祁景云点头,吩咐两人把死去的两个侍卫的尸体处理了,两人应下,他则带着乔明月回了客栈,一路往客栈走去,乔明月只觉得自己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 即便是到了现在,她都不敢相信,刚刚念儿还和她挥手,说会给她带回来好吃的,不过两个时辰不到,人就这么生死未卜了! “我知道你难受你担心念儿,可是娘子,你也要顾念着自己的身体,蛊毒不能发作!你若是身体不好,我更无法分心去寻找念儿了!”伸手紧紧地握住乔明月的手,祁景云眼中的担忧那么的深切。 月光轻柔的照耀在他的身上,将他脸庞晕染的格外的柔和,乔明月勉强牵了牵嘴角,她知道现在不是着急上火的时候,她就算是再难受,也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能再添乱。 客栈里,于飞龙也知道了念儿失踪的消息,于飞龙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临齐王将念儿给带回去了。 “不会!念儿的存在,我和景云都是知道的,临齐王即便是想带念儿回去,打可以说明来意,他是念儿的父亲,我们自然不会阻拦。他没必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况且如今临齐王还要依靠着大周才能够再次回到北地六城,这个关键的时候,临齐王绝对不会主动来动祁景云的人,把祁景云惹得不高兴了,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临齐王不是傻子,这点利弊关系他还是能够分的清楚的。 “刚刚我查看过那两个侍卫身上的刀伤,应该是马匪的刀,刀背宽厚,刀刃比较钝,所以造成的伤口,也格外的粗长。”他刚刚查看的时候就看出来了,那样的伤口,绝对不是刺客造成的。 因为刺客和一些秘密的组织,为了让自己不暴露或是行动方便,用的都是细长的长剑或是长刀,造成的伤口通常都是细而狭长的,而不是那种又粗又长皮肉外翻的伤口。 对于刀剑的研究,于飞龙不比祁景云知道的少,听他这般描述,他第一反应就是草原上游牧民族常用的弯刀! “把你们了解到的情况和军师说一下!”于飞龙招手唤来了连个之前被派出去调查情况的侍卫,那两人上前,将之前出去调查到的情况如实和祁景云他们说了一下。 原来,此地百姓白天不出门,并不是因为这里天寒地冻,而是因为这里常年有马匪出没,官府也曾经派兵剿匪,只是那些马匪经常神出鬼没的,官兵来了,他们便跑了,官兵走了,他们又会来骚扰镇子上的百姓。 时日长了,很多百姓便搬离了这里,留下一些老弱病残无依无靠的没地方去,便只能尽量的躲着那些马匪,所以白天晚上,街道上都没几个人。 至于念儿,想来也是那些人动的手脚! 乔明月闻言点了点头,手中把玩着茶杯,目光中闪过一丝冷意,茶杯脱手飞出,打破了窗户上的窗纸,重重的打在门外正在偷听的人的胸口上。 那人一声闷哼,被茶杯的力道打出去几丈远,祁景云飞身一脚踩在那人的胸前,那人还来不及跑,便被制服了。 乔明月和于飞龙赶紧出了门,看着被祁景云压在脚下的人,不由得眉头紧蹙,眼前的人她是认识的,不是别人,正是来的时候还殷勤迎接他们的客栈的小二。 第591章 早就被盯上 “说吧!人被你们藏在了哪里,目的是什么?”乔明月俯身,手中拿着一把匕首,在店小二的眼前比划着。 小二被那匕首的锋利吓的脸色发白,只是仍旧嘴硬的说自己不懂乔明月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她们说的是什么事,他不过是一时好奇,才偷听了他们说话罢了。 小伙计打死都不承认,乔明月也失去了耐心,她着急想要知道念儿的情况,自然也没心思在这里和这小伙计纠缠。 “既然你不说,那我就一根一根把你手指头全都剁下来,若十根手指都剁下来了,你还是坚持说你什么都不知道,那我便信你,如何?”不上重刑,只怕眼前的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实话的。 招招手,两个侍卫上前将小伙计压制着,乔明月将手中的匕首抵在小伙计的手指上,冷声问道:“你到底说不说?还是你以为,我只是吓唬吓唬你,不敢真的动手?” 那小伙计咬咬牙,仍旧坚持他什么都不知道,乔明月一狠心,手中匕首压下来,鲜血喷涌,客栈里顿时响起一阵痛苦的哀嚎声。 揉了揉自己酸疼的眉心,乔明月继续询问,那小伙计原本以为他们不过是寻常的商贾,却没有想到乔明月真的敢动手,顿时吓得一张脸惨白,连连道:“我说,我说!别杀我,别杀我!” “是咋木大王,咋木大王带走了那个少年。”乔明月皱着眉头继续询问,大概是被她浑身上下涌出的杀气所震撼到了,那小伙计倒是痛快,把他们的老底却都说了出来。 祁景云摆摆手,侍卫早已经不动声色的下去,将客栈中的众人全都控制了起来。 站起身,乔明月看着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小伙计,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家客栈,还有眼前这些人,都是那些马匪的人,目的,就是打劫来往的客商。 从他们一进入这间客栈起,就被人盯上了,后来眼前这个小伙计一直没有出现,也是去给躲在暗处的马匪报信去了。 “我都说了,求求你们放了我吧!”那小伙计挣扎着过来想要求乔明月放了他,乔明月冷眼看了他一眼,“他若一切平安则罢了,他若有事,我让你们一起陪葬!” 想到少年的笑容,乔明月便感觉心中揪的难受,不顾祁景云的阻拦,她硬要和他们一起去闯马匪窝子,祁景云见她坚持,只好无奈的叹口气,叮嘱她不要离他太远。 乔明月点点头,一行人骑马前往马匪的老巢,远远的,就看到了一处寨子,建在不高的半山腰上,一眼看过去,和寻常的村落没什么不同。 如今是晚上,乔明月等人为了不打草惊蛇,打算悄悄潜入,先找到念儿再说,正面硬拼,只怕他们会狗急跳墙,拿念儿的生命作为威胁。 “不行!这里四处都有报警装置,稍微不小心,便会触碰到这些装置,到时候还不等潜入,就被发现了!”于飞龙看着围栏上那些细如发丝的线,皱着眉头说着。 这些细小的线不容易被察觉,尤其是在晚上的时候,这些线的一段系着铃铛,稍微一碰,便会引起响动,若是线被割断了,铃铛掉落到地上,里面的人便会知道有人潜入了。 “我有个主意!” 祁景云看着她,眉头紧锁。 “景云,我武功不错,关键时候能够自保,你放心就是!如今,把念儿救出来最是要紧!”乔明月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祁景云,祁景云虽然不赞同,可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要保证,绝对不能冒险!”见乔明月使劲的点了点脑袋,他这才无奈的叹口气,算是默认了她的注意。 半晌之后,一个小伙计打扮的人拉扯着一个明媚的女子来到土匪窝前,远远的,就被守门的马匪瞧见了。 “哟,这不是刘三嘛!今天这是带了什么好东西来孝敬咱们大爷了?”说话之人手中拿着弯刀,上前细细将一脸惊恐的女子打量着。 女子一双眉眼如画,此刻眼中氤氲着浓浓雾气,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实在是我见犹怜。 拿着弯刀的刀柄轻佻的挑起女子的下颚,仔细的端详一番,不由得一双眼睛都看直了,连连道:“乖乖,你从哪里弄得这么漂亮的女人来?这一个婆娘,怕是能换一座宅子了!” 刘三一把拍开那马匪的刀,撇撇嘴道:“这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心思才给大爷找来的,你可别给我吓着了!” “瞧把他给嘚瑟的!”两人对视一眼,摆摆手放刘三进入了寨子。 刚进入寨子没走多远,刘三便颤抖着声音道:“小爷,事情结束之后,您真的会遵守承诺,放我一条生路吧!” 乔明月点头,只说他若是老老实实的配合,自然会放他一条活路。 刘三这才深吸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带着乔明月进入了寨子里面,从外头看去,这寨子并不大,可是进入里面才发现,这寨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兜兜转转了许久,才绕到一处屋子前面,屋子里还亮着灯,刘三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二爷,屋里的人半晌,才慵懒的应了一声。 刘三猫着腰乖乖在外头等着,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里头的人才从屋子里走出来,趿拉着鞋子,披着一件外套,打眼瞅着刘三。 “今儿抓来的那个不错,细皮嫩肉天仙一样,还没奖你们呢!这是又抓到了什么好的了?”打眼懒懒的看向乔明月,胖男人抬手勾起乔明月的下颚,迫使她抬头看向他。 烛火照耀下,女子精致的面容如月光一般展现在眼前,被称作二爷的胖男人一双眼睛都看直了,张大了嘴巴,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刘三见状忙在一旁陪着笑,点头哈腰的道:“这是今天刚抓的,这么精致的人,自然是要孝敬大爷才是,所以不敢耽搁,连夜便带着她上山来了。” 被刘三这么一搭话,胖男人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用肥手摸了一把嘴角,笑的一脸猥琐,“你这东西,倒是有孝心,只是你这份孝心,什么时候也孝敬孝敬二爷我啊?” 刘三连忙道:“二爷说的哪里话,这小娘子给了大爷,来日,小的再给二爷物色一个好的来!” 第592章 见到咋木 这话自然是客套话,因为像眼前女子这般绝色的,几年甚至十几年都不一定能够碰上一个,若说在建安王城那样的繁华地方,还能够看到这么美艳的女子,可在这荒凉的鸟不拉屎的地方,实在是难。 那胖二爷撇撇嘴,倒也没有拆穿他,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在前头带路,乔明月被刘三推搡着往前走,一路上嘤嘤抽泣着,倒是颇有一副被人欺凌的弱女子的样子。 从这里想要到大爷住的地方,还要经过一道门,守卫之森严,倒是让乔明月也不由得暗暗惊讶,这位咋木,倒是一个仔细之人,知道把自己隐藏的如此好! 有胖二爷带路,他们很顺利的过了那道门,门口站着几个值夜的马匪,见着二爷,忙上前堆笑着问好,二爷摆摆手,抬头看向亮着灯的房间。 “那边怎么样了?大爷还在和那少年置气不成?”两个值夜的马匪闻言对视了一眼,眼中涌现出丝丝笑意来,面上的表情,也带上了几分猥琐的笑意。 看着他们的表情,听着他们说的话,乔明月只觉得一颗心都被生生的揪起来,脑袋中嗡嗡作响,只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把念儿救出来。 深吸一口气,理智终究是战胜了情绪,她只能不断的告诉自己,如今已经站在了这里,不能着急,不能前功尽弃!只要能够护住念儿,她便可以放出信号弹,外头的祁景云他们便可以冲入寨子了! “之前抢来的几个女的不也这样,都是哭哭啼啼过来的,习惯了便好了!” 一人说着,目光不自觉的往亮着灯的房间飘去,另一个人撇撇嘴,不屑道:“之前那几个庸脂俗粉哪里能和今天这个比,虽说是个男子,可那些达官显贵,不都好这口嘛!” 听着他们越发下流的话,乔明月只觉胸腔里一阵血气上涌,她努力的压制着,才没让那股上涌的血气冲上来。 只是喉咙里,却还是不受控制的涌上来阵阵的腥甜之气。 轻声咳嗽了一声,胖二爷摆摆手,两人忙乖乖的站到了一旁,胖二爷上前跨上台阶敲了敲房门,“大哥,是我,刘三给你带好货来了,我想着大哥今日为了那不知好歹的,不知受了多少气,此刻定然要消消火气才是,便给您连夜送来了。” 便是这胖二爷在咋木面前说气话来都要小心翼翼的,许久,里面都没有动静,胖二爷试探着又喊了两声,屋里才不耐烦的道:“知道了!” 房门打开,屋里的烛火光亮倾泻.出来,照在乔明月那张未施粉黛的脸上,精致的,如同瓷娃娃一般。 踏出房间,就看到面前的美人正带着几分畏惧怯生生的抬头朝他望过来,一双水汪汪的星眸中,满是惊魂未定的恐惧。 眼眸含泪,欲言又止,黛眉轻蹙,红唇如点朱一般,只一眼,所有的坏心情都消失不见了,咋木一步步走下来,走到面前美人的跟前,仔细的将她打量着。 美人垂下脑袋,额前的发丝遮住了半边脸,只露出一双含怯带惊的眼睛。 “大哥,我就说吧!你见着这个,定然就消了火气了!”胖二爷打量着咋木,心中暗暗不忿,什么好东西都落到了他身上,他这个二爷当得,就和他身边的一条狗没什么两样! 心里虽然早已经愤愤不平,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继续陪着笑,一旁的刘三也忙诉说他是废了多大劲的才把这小娘子给大爷带回来的,说的是句句忠心,若不是知道刘三投靠了自己背叛了咋木,乔明月差点都要相信他说的那些话了。 “当赏!”咋木一摆手,刘三闻言连忙感恩戴德的谢过咋木,极为有眼力界儿的伸手推了推乔明月,乔明月被他推的一个趔趄,差点撞到咋木的怀里。 她慌乱的后退,刚一后退,便被眼前的人伸手一捞,落入了他的怀中,一股浓重的酒味混合着丝丝缕缕的血腥味将她笼罩起来,乔明月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眼中全是惊恐与不安。 一双娇怯怯的眼眸中,含着点点的泪光,雾蒙蒙的似是笼上一层薄纱,带着朦胧的美感。 她挣扎着,却又不敢太抵抗,这般样子,惹得周遭几个马匪嘿嘿的笑起来,一双双眼睛不安分的将她上下打量着,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一个洞来。 唯有刘三知道乔明月是什么人,自然也不敢冒犯,小心翼翼的低着头,不敢去看乔明月一眼。 被男人拥在怀中,乔明月挣扎了几番,男人只觉得这挣扎如同猫儿挠心一般,挠的他心头痒痒的,恨不得现在就要了眼前的女子。 “你叫什么名字?”抬起她的下颚,咋木用有些蹩脚的话询问乔明月,乔明月咬着下唇,半晌,才道:“奴家乳名,名唤媚儿!” 左右不可能告诉他真名,乔明月索性随意想了个名字与咋木说了,咋木打量着乔明月,半晌,哈哈一笑,直说媚儿这名字取得好,人如其名,果真娇媚动人。 被他夸奖,乔明月丝毫都没有感觉开心,只觉得恶心至极,刘三是个聪明的,见咋木喜欢乔明月,忙道:“属下就不打扰大爷快活了!” 咋木摆摆手,刘三忙倒退两步,然后转身离开,胖二爷瞧了一眼乔明月,虽然有些不甘心,却又不敢得罪咋木,也只好转身离开了。 乔明月被咋木扯着带入了房间里,房间里很是简单,没有乱七八糟的装饰,乔明月看着一步步走近自己的咋木,忙求饶道:“大爷,求你放了我吧!我是正经人家的女子,求大爷放过我吧!” 她连连求饶,咋木却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一步步靠近,看着乔明月泫然欲泣的样子,更是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眼瞧着咋木一步步走近自己,乔明月转身哆哆嗦嗦的捡起地上的一把小刀,刀尖对着咋木,蹙眉道:“你若是再过来,我……我就不客气了!” 咋木只以为眼前的女子柔弱胆小,根本就没有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眯着眼睛笑着看着乔明月。 第593章 带你回家 他一步步走到乔明月面前,刀尖就抵在了他的胸前,“不客气?小美人,你想怎么不客气法?今天也有个小美人想对我不客气,现在还被关在水牢里呢!我劝你,还是不要吃这个苦头的好!乖乖的跟了本大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听着咋木的话,乔明月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手中的刀子哆哆嗦嗦的,看上去随时要掉下去一样,一点威胁力都没有,咋木更是丝毫没有放在眼里,只上前就要撕乔明月的衣服。 “是吗?吃香的喝辣的,可惜,奴家胃口不好,不喜欢吃香喝辣,只喜欢吃人心,大爷预备要怎么办?”她柔声说着,娇滴滴的声音让咋木以为她不过是被他征服了,所以说出这些调情的话来。 闻言,他顿时保证道:“给你给你!只要你答应留下来,我保证,以后这寨子里,只有你一个女人,我再也不碰其他人,美人,爷只对你掏心掏肺!” 胸前的衣衫被撕扯开一道口子,露出雪白的肌肤来,乔明月眼神暗了暗,手中的匕首一转,一下子抵在了咋木的脖子上,手上一用力,顿时划开一道血口子,鲜血涌出,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大爷自己说的,掏心掏肺,奴家,便看看大爷的心肺如何,是不是合胃口!”媚眼如丝,乔明月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咋木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可是早已经晚了,咽喉被利刃抵住,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生怕乔明月的手一抖,自己的小命就没了,咋木连连说乔明月想要什么都给她。 乔明月想了想,轻声道:“也没什么,就是想要问一下大爷,今日抓的少年,在哪里?他可是奴家的弟弟,奴家宝贝的很呢!还望大爷能够把奴家弟弟还给奴家,免得奴家一激动,便要了大爷的狗命。” 胸口中血气翻涌的厉害,乔明月只感觉身体里有一股嗜血的冲动,快要压制不住,以至于眼前的景物,都变成了红色。 咋木不敢刺激她,忙说人就关在屋子里的地下水牢里,乔明月让他打开水牢,咋木也不敢怠慢,掀开床板,在床板底下,是一座水牢。 下面黑乎乎的,传来一阵阵难闻的味道,还能够听到一声声隐忍的哭泣声和夹杂在哭泣声中的呼救声。 心中一紧,乔明月点燃了墙上的火把,眼前的一切,让她差点窒息。 那是怎么样的一幅场景,许多的女子被绑着手挂在铁牢上,铁链绑在纤细的手腕上,身下,是污浊不堪的水,许多女子身上还有数不清的伤,一处处,被污水浸泡着,早已经发脓红肿。 见着有人来,几个女子害怕的想要往后缩,可是稍微一动,便牵动了手腕上的铁链,铁链没有了空隙,便再动不得,只能瞪着一双双惊恐的眼睛,望向这边。 水牢的两边是高出来的道路,走在上面,便不会被水牢里的水弄脏了衣衫,而水牢则在下面,站在走道之上,能够居高临下的看着水牢里的情况。 “我弟弟在哪里?”见到这一幕,乔明月再没了和他多说的心情,只想着尽快找到念儿,一想到念儿经历的一切,她的手都忍不住的颤抖起来,恨不得稍微用点力气,把眼前的人给抹了脖子。 “在……在那边!”咋木指了指里面,乔明月挟持着他继续往里面走,走了几十步,便看到了浸泡在水中,已经奄奄一息的少年。 轰的一声,一股血腥之气涌上来,她深吸了几口气,努力的压着胸腔里翻滚的气息,垂眸间,看到手腕上的黑色线条正在快速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蔓延,一直延伸到了手肘处。 不能再情绪激动!乔明月暗暗告诉自己,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看到旁边有一处空出的水牢,乔明月一脚将咋木踹入水牢之中,锁上了水牢上方的盖子。 不顾咋木的呼喊,乔明月一刀砍断了锁着水牢的铁链,花火四溅,铁链应声而断,水牢中的少年闻声身子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似是受到了惊吓一般,本能的想要蜷缩起来。 乔明月翻身跳下水牢,看着双手被铁链牢牢绑着,浑身都是伤的念儿,差点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顾不得胸口的气息如何的翻腾,她颤抖着手抚上少年的脸庞,那张精致的如瓷娃娃一般的小脸,此刻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身上,亦冷的吓人。 “念儿,姐姐来了!念儿,你醒醒,看看姐姐好不好?”说着说着,眼泪便似是不受控制一般滚落下来,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一时的大意,一时的放松,竟然会给念儿带来这样的灾难。 似是听到了乔明月的声音,少年缓缓睁开双眸,一双点星的眸子里,含着淡淡的水汽,朦胧在眼中,“姐姐……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挥刀斩断绑着念儿的铁链,没了铁链的支撑,念儿身子一软,便靠在了乔明月的怀中,少年还未发育完全,身量和乔明月差不多,她轻易的便将他瘦弱的身子搀扶住了。 揽着念儿的腰,脚尖轻点,飞身出了水牢,“念儿不怕,姐姐带你回家!” 少年扬起一个笑容,沉沉的点了点头,看着那样炫目的笑容,乔明月心头一梗,泪水再次不争气的涌了出来。 旁边,咋木还在不断的叫喊着,听着那声音,乔明月只觉得心中烦躁的厉害,她轻轻将念儿放在一旁,让他靠着墙壁坐着,蹲下身来,乔明月放柔了声音,让念儿等一会儿。 少年乖巧的点点头,见乔明月起身,他伸手扯住乔明月的衣袍,迟疑道:“姐姐……你不会,不要我吧?” 红着眼睛使劲的摇摇头,乔明月温声道:“念儿喊我一声姐姐,做姐姐的,哪有不要自己的弟弟的道理?念儿等一下,姐姐有些事未曾解决,若不处理掉,姐姐怕自己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 念儿得了乔明月的回答,不再坚持,松开手,乖乖的靠在墙边等着乔明月,站起身来,乔明月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掀开衣袖,目光所及,手臂上的黑线已经自前臂一直蔓延到了后臂上。 第594章 效仿古人 放下袖子,乔明月翻身打开水牢,翻身进入,此时此刻,咋木再不敢轻易小看眼前的女人,警惕的看着乔明月,“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好问题,自然是,让你生不如死!”说完这句话,乔明月握着匕首冲向咋木,咋木武功不弱,可是面对乔明月,到底是不如乔明月厉害的。 几招下来,咋木身上已经挂了彩,身上几处伤口都在往外流血。 用水牢中的水洗净了匕首上的血,乔明月笑的邪魅,眼中,是略显疯狂的嗜血的冲动,“这血,真脏!让我看看,是你的血多,还是这水牢里的水更多!” 打斗声和闷哼声不时地响起,水花溅起,乔明月一脚踢上咋木的胸口,咋木只觉胸口疼得他喘不过气来,可是他却不敢有丝毫的停顿,因为他稍微躲闪慢了,乔明月手中的匕首便会刺破他的皮肤。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被乔明月逼急了,咋木怒吼着朝着乔明月冲过来,乔明月勾唇一笑,没想到,被刺了这么多刀,居然还有力气! 这样猫捉老鼠的游戏,实在是有趣!不知过了多久,地牢中的血染红了有些浑浊的水,混合在一起,带上几分红黑之色。 乔明月看着眼前的人,半跪在地牢之中,眼中满是绝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恶狠狠的瞪着她。 “给我一个痛快吧!”咋木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几番尝试,却都失败了,失血太多,加上浸泡在冰冷的水中,他早已经没了力气。 乔明月摇了摇头,“不杀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人彘?这水牢中的水,与酒缸里的酒倒是极为相似,倒是可以效仿古人,瞧瞧人彘是何模样!” 眼眸通红,乔明月眯了眯眼睛,一步步靠近了咋木,地牢中,惨叫声不绝于耳,乔明月再次从水牢中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血,她如同浴血的修罗一般,一步步走来。 蹲下身子,目光也随即变得温和了几分,伸手轻轻整理了一下念儿额前的发丝,乔明月温声道:“姐姐带你回家!” 搀扶着念儿起身,乔明月带他走出了水牢,水牢中还有许多女子被困在这里,只是她暂时没有能力去救,只有等祁景云他们攻入山寨之后,再解救了。 手搭在念儿的手腕处,仔细的诊脉,许久,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一些皮肉伤,并未伤到筋骨!至于其他的,看着念儿,她到底是没有问出那些话。 从咋木的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外头守夜的马匪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乔明月点燃了手中的信号弹,看着信号弹升上天空炸裂开来,那几个守卫才回过神来。 提着手中的弯刀冲了上来,乔明月侧身躲过,一边护着念儿,嗜血的冲动再次涌上来,她下手也一次比一次狠,带着念儿一步步从山寨最里面杀到了胖二爷的房间门口。 胖二爷被外头的吵闹声惊醒,一出门,就迎面看到了血人一般的乔明月,吓的两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身上的水混合着血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她所走的每一步,都留下一个血脚印,一步一步,血脚印也从山寨最里面大当家的房间一直蔓延至此。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听到胖二爷的声音,被她搀着的念儿显然浑身一僵,敏感的捕捉到了念儿的不正常,乔明月不再压抑自己内心嗜血的冲动。 伸手捂住念儿的双眼,乔明月压低了声音,轻声安抚道:“姐姐在这里,念儿不怕!”少年微微颔首,乔明月笑了笑,手起刀落,干净利落的解决了眼前的男人。 血,喷溅了她和念儿一身,乔明月松了一口气,转身带着念儿往外面走去。 呼吸越发沉重,她眉头紧锁,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一路蜿蜒至脖颈处。 每走一步,身上都疼的撕心裂肺,每走一步,都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耳畔,是不绝于耳的打斗声,是火光是血腥,是断臂残肢,是一声声痛苦的哀嚎。 直到在火光中,她听到了那声带着疼惜的月儿,她紧绷的神经才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朝着声音的方向走了两步,再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昏倒前,她听到了祁景云焦急的声音,听到了他紧张的抱着她离开的声音,听到了他一声声,轻声的呼唤。 疼!好疼!浑身上下如同被马车来来回回反复的碾压了无数遍一样的疼着,稍微动一动手指,她都疼的忍不住皱眉。 “好疼……”干涩的嗓子说出的话,比撕扯的破布还要难听几分,乔明月皱了皱眉头,还想说口渴,还没等张口,水便送到了她的嘴边。 清凉甘甜的水入口中,顿时滋润了她干涩的嗓子,乔明月皱着眉头,就着茶杯咕嘟咕嘟喝了整整一茶杯的水,才感觉嗓子舒服了一些。 “你呀!还知道疼,你知不知道,看到你浑身是血的样子,我差点被你吓死!”无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紧接着,自己的手被人轻柔的牵起,仔细的用柔软的锦帕擦拭着。 冰凉的触感,缓解了她皮肤上灼烧的感觉,她忍不住舒服的呼了一口气,想要和他说自己没事,可是意识却昏昏沉沉,还没等说什么,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就这么醒醒睡睡,不知反复了多久,乔明月才勉强能够睁开眼睛,眼前,是明亮的屋子,整洁的家具,虽然不精致,但好在整洁有序,倒也大方得体。 她动了动身子,便感觉刺痛感顿时自手臂蔓延至四肢百骸,疼得她眉头顿时紧紧地皱成了一个川字。 房间里没人,空荡荡的,她环顾了一圈,也不见祁景云的身影,想要出声喊他,可是嗓子里火烧火燎的,用尽了力气,也只能发出细微的声音来。 这点声音,莫说是外头了,便是站在她面前,都不一定能够听清楚她说了些什么。 没办法,她只好挣扎着从床上起身,本想下床,谁知脚刚一落地,腿上一软,整个人就这么直接摔在了地上。 原本就针刺一般的疼着,这一摔,直接把她摔的哭了出来,倒吸了一口冷气,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第595章 战场女战神 不是觉得委屈,也无关其他,就是单纯的因为疼,疼得她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忍不住一直发抖。 房门被人从外头推开,乔明月来不及抬头去看,来人便已经快步走到她面前,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在了怀中,“这是做什么?刚一醒,床上便躺不住了?” 虽是打趣的话,可是语气中,却满满的都是心疼,乔明月被他抱着,望着眼前人俊美的面容,顿时红了眼眶,委委屈屈的缩进他的怀里,可怜巴巴的说着疼。 祁景云身子一僵,抱着她坐在床边,轻声道:“还知道疼,还好!” 抬头望着祁景云,乔明月总感觉眼前的人,在生气!伸手扯了扯祁景云的袖子,乔明月哑着嗓子道:“夫君,你生气了?” 将她温柔的放在床上,祁景云的动作小心翼翼,如同对待绝世珍宝,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弄坏了一样。 将她放在床上又扯过被子来将她盖严实了,他才垂眸道:“是,我生气了!我气你每次都这么不管不顾,你知不知道,看到你浑身是血的时候,我有多么害怕,我害怕那些血是你的,害怕你受一点伤。” 说这话的时候,乔明月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手都在不自觉的微微颤抖着,她依稀记得当时的情况,记得他那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夹杂着太多太多的情绪。 挪动着身子凑到祁景云的身边,乔明月抬着脑袋看着他,笑嘻嘻的道:“我这不是已经没事了嘛!再说,我可是一点伤都没有受的!” 见她现在还在吹嘘自己,祁景云又好气又好笑,闷闷的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无奈的道:“是是是,你最厉害了!一个人杀了二十三个马匪,若放在战场上,只怕能成为下一个女战神!” 乔明月抿着唇笑着,偷眼看着祁景云,见他身上怒气少了几分,这才又道:“我很努力的保护好了自己,夫君不生气,好不好?” 知道这一次是自己任性害他担心了,乔明月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只希望能够让祁景云不要再生气了。 见她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祁景云哪里还忍心责怪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感觉发热已经退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不生气,好了,药已经熬好了,赶紧把药喝了!”端起放在床头已经微微凉一些的药送到乔明月面前,看着眼前黑乎乎的碗,乔明月第一反应就是摇头拒绝。 可是一想到祁景云因为自己的原因担惊受怕,她便狠不下心来,只能乖乖的任由他将药一勺子一勺子的送到了她的口中。 苦涩的味道在嘴巴里蔓延,勾起了她回忆中的血腥味,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来,她一张嘴,刚刚吃下去的药全都吐了个干净。 “赶紧喝口水漱漱口!”祁景云端着水杯,乔明月喝了两口,便没胃口了。 祁景云吩咐了人来收拾屋子,等屋子收拾好了,乔明月才皱着眉小心翼翼的询问祁景云念儿的情况如何? 还有……她一直害怕,不敢亲自询问念儿的事情,念儿是不是被……被…… 似是看出了乔明月的心思,祁景云温柔的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拢了拢,微凉的手指滑过耳畔,带起阵阵的凉意,“念儿还好,也没有被……你放心,只是身上受了一些皮肉伤,不打紧。” 听到祁景云这么说,乔明月才感觉一直压在自己心口的一块大石头消失了,若是念儿真的有什么事情,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见她明显松了一口气,祁景云这才又道:“水牢里被关着十三个女子,此番都被解救出来了,已经交给了当地的官府,我们的行动,怕是也落在了西辽人的眼中了。” 大周的使臣闹出这样的动静来,西辽不注意他们都难。 “念儿呢?我想见见他!”不亲眼看看他,她总是不能安心的。 祁景云宠溺着她,见她如此说,只轻轻点了点头,派人将念儿喊了来,一听所乔明月醒了,念儿便匆匆赶了来,见着她,他站在门口半晌没有迈动步子。 乔明月笑着招招手,少年这才猛然回过神来,红着眼眶颤声喊了一声,“姐姐!” 听着这一声姐姐,乔明月顿时感觉身上的疼,好像也没有那么疼了,念儿坐在床边,乔明月伸手给他把脉,明明自己身体更糟糕,却还是惦记着念儿的情况。 念儿身体恢复的很好,乔明月收回手,细细的打量着少年,身上的伤已经养的差不多了,虽然脸上还有些苍白,却比之在水牢里见到他的时候,要好上许多。 “念儿,是姐姐去晚了,让你受苦了。”自从继妃死后,乔明月便总是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原因,继妃才被赐死,所以每每面对念儿的时候,心中总是又是疼惜又是愧疚的。 只恨不得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都给他,更不愿意看到这么一个纯净的少年,受到任何一点的伤害。 念儿闻言摇摇头,“我不疼,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姐姐不用自责,是我自己要出去玩的,还……还害了两位侍卫哥哥。” 一想到那两人为了保护自己惨死,念儿便总觉得心中有愧疚。 见两人互相安慰彼此,祁景云稍微舒心了些,好在,都没事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乔明月一直在床上养着,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耽误了队伍的进度,可是于飞龙和祁景云轮番安慰她,她便也不好再说什么,说的太多,反倒显得矫情起来。 念儿身上的伤都是些皮肉伤,喝了几天药,又涂了药膏子,身上的伤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唯一的一处,便是被烙铁生生烫出的一个奴字,只怕是要一辈子好不掉了。 乔明月曾经私下里找过大夫,旁敲侧击的询问他念儿是不是真的没有被那些马匪给占了身子,大夫点点头,直言念儿身上的伤他都仔细的检查过,皆是皮外之伤,且并未被人侵害过。 得了大夫的回答,乔明月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她特意询问了大夫,就是害怕祁景云怕她担心自责,不告诉她实情。 如今看来,祁景云并没有骗她!念儿确实没有被那些马匪给污了! 松了一口气,最怕的事情没有发生,念儿还小,这样的年纪,若真的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她不知道后面的日子,他要如何过。 如今什么事都没有,她整个人都感觉精神了许多,又躺了两日,她便躺不住了,在她再三坚持下,队伍终于从落脚的城中出发,继续往建安走去。 乔明月总是找各种理由和念儿在一块,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少年的表情,有时候把念儿看的脸上发红,红着小脸询问乔明月,是不是他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乔明月忙收回目光,干干巴巴的给自己寻找一个理由,想了半天,也只是说因为念儿好看,所以多看了两眼。 第596章 不许嘴硬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每次与念儿相处,她总是不自觉地小心翼翼起来,而念儿的性子,好像也有所改变,不像从前那么张扬那般嬉笑皆表现在脸上。 性子一下子沉稳了不少,虽然笑容还是那么好看,那么纯净,可是却总让人觉得,这孩子一下子长大了。 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好事,乔明月总觉得经历了这件事情之后,自己对念儿的亏欠更多了,总觉得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念儿,才会导致他受到哪些伤害。 所以在念儿提出想要学武功的时候,乔明月一口就答应了念儿,只是她如今身上的蛊毒发作的越发严重,想要教念儿武功怕是不可能了,所以乔明月就把主意打到了祁景云和于飞龙的身上。 两个人都是武功高手,实力不相上下,不管是他们哪一个,都是好老师。 坐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乔明月笑嘻嘻的看着眼前正在认真学习武功的念儿,第一次接触武功,年纪又大了些,念儿学的有些吃力,不过他根骨不错,若是好好学,将来未必不能有个好的功夫傍身。 身子恢复的差不多的时候,乔明月便越发不安分起来,这路上一直催促着要快马加鞭,生怕因着自己的缘故,晚了去建安的时间,赶不上耶律显仪登基的大日子了。 祁景云心疼乔明月,每每马车快速移动的时候,他总是小心翼翼的将她揽在怀中,生怕马车颠簸的厉害,让她不舒服了。 乔明月把这些全都看在了眼里,心中说不感动是假的,抬头望着祁景云,她忍不住轻声道:“王爷放心,我没有那么弱,王爷也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 将怀里的人儿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祁景云的眼中浮现出一丝丝笑意,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瞧瞧你现在的样子,这蛊毒都要蔓延至肩膀了,还嘴硬说自己没事,对你来说,是不是这蛊毒直至心脏,才算是有事?” 祁景云言语间多了几分责怪,乔明月抬头看他,只见他微微垂眸,两人目光交汇,那双幽深的黑眸之中,满是对自己的担忧与心疼。 知道自己之前的冲动吓到了祁景云,乔明月叹口气,不想再惹得祁景云不痛快,索性耐着性子,凑到祁景云的面前软糯糯的撒起娇来,他总是对她这幅样子没有办法的,被她一顿纠缠,不由得哑然失笑。 摇着头,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叹息道:“有时候我会在想,若是你没有这武功,会不会就能够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待在我的身边了,若你和那些寻常的大家闺秀一样,我是不是就不用如此担惊受怕了。” 祁景云轻轻地说着,言语间多是感叹,乔明月凑到他面前,拿脸颊轻轻蹭着他的脸颊,声音柔软,“奈何王爷便是喜欢这样的我,若我与寻常大家闺秀一样,王爷又怎么会喜欢我?” 她拿准了祁景云的脾气性格,把他吃的死死的,祁景云叹口气,只能暗暗感叹自己这个浪荡的王爷,终究是栽在了眼前这个小小的女子的手中,再无翻身之地了。 两人正说这话,却听外头侍卫通传说到了星辰湖,听到星辰湖三个字,乔明月顿时来了兴致,想着当时祁景云和自己介绍的时候的情景,不由得心向往之。 眼巴巴的看向祁景云,后者忍不住摇头浅笑,伸手揉揉她的脑袋,语气中满是宠溺之情,“知你喜欢这些湖光山色,这两日快些赶路,也是为了能在这里逗留一夜,让你瞧瞧这星辰湖的夜色美景。” 他的声音温和的如同外头缓缓吹过的风,好听又让人觉得心安,乔明月笑嘻嘻的下了车,快走两步来到后面的马车旁,小声喊了一声,却并未听到动静。 皱着眉头掀开车帘,车里,少年靠在软枕上闭着眼睛睡着了,风透过掀开的车帘吹进去,将他额前细碎的发丝吹的微微浮动。 乔明月爬上马车,坐在少年对面,托着腮看着少年。 夕阳余晖,照耀在少年温润的面庞上,略带着些许稚气的脸庞,却已经显露出惊艳之色,明明身量未长成,却已经俊美的让人咂舌。 “姐姐,你怎么又盯着我瞧?”不知何时少年悠悠转醒,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带着几分茫然之色,因着刚刚睡醒的缘故,便是连声音都染上几分慵懒,似是趴在太阳下蜷缩着舔爪子的猫儿一般。 白皙的手蜷成拳,揉着眼睛,乔明月偏头看向外头,外头,众人已经在安营扎寨,前面不远处,便是星辰湖,若是离的湖面太近扎帐篷的话,晚间难免要沾染上几分湿气的。 祁景云仔细,便吩咐在这里扎帐篷,从这里到星辰湖,不过百米远,若太远,来回走着不方便,太近,又容易沾染潮湿之气,左右考量之下,在这里安营扎寨最是合适不过了。 外头众人在忙着,乔明月一边瞧着,一边漫不经心的道:“姐姐说过了,念儿好看,所以便总是忍不住想要多看看!” 少年确实好看的紧,原先只觉得是个小萝卜头,如今仔细去看,这张小脸,白皙如玉,唇红齿白,乌发星眸真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念儿一边凑过来朝着车窗外头望去,一边轻声道:“姐姐喜欢,那日日都看可好?” 乔明月闻言看向念儿,少年脸上是纯净无暇的笑容,那样的纯粹,让她只觉得自己太过邪恶,忙摇摇头,一边翻身下了马车,一边伸手去扶念儿,“那可不行,念儿以后要成亲娶媳妇的,这张小脸,姐姐可不能一直看。” 念儿身上的伤还未好完全,动作稍微大一些,便忍不住疼得皱眉头,经历的多了,少年也成熟了不少,再不会吵嚷着药苦涩难吃,也再不会喊着身上的伤太疼了。 她还记得自己醒来之后去见念儿时的样子,那时候,大夫正在给他上药,她不知这些,只想着确认他的安全,匆匆推开房门,就见房中少年赤着上身躺在床上。 第597章 心疼念儿 白皙如玉的后背上,是一条条鞭痕,蜿蜒扭曲的遍布整个后背,看上去格外的骇人。 要知道,她足足睡了好几日才醒来,他身上的伤,也是几日之后了,只是看着那修养了几日之后还那么骇人的伤口,她便能想象,当时,他到底吃了多少的苦头。 想到这些,她便忍不住红了眼眶,原本以为见着自己会哭会满腹委屈的少年,却只是扯了扯身侧的被子,将后背遮盖严实了,轻声喊了她一声姐姐。 温和的,带着些许撒娇的声音,顿时让她泪如雨下,他却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儿的安抚她,说自己一点都不疼,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回过神来,见少年眉头微拢,乔明月忙担心的询问,“可是伤口又疼起来了?要不要让大夫来瞧瞧?”她紧张兮兮的询问着,那般样子,比自己受了伤还要难受一些。 少年含笑摇了摇头,只轻声安抚道:“姐姐,我不碍事,这伤虽然好的差不多了,偶尔动作大些疼一两下,也是正常,不用紧张!” 少年的声音温润中带着几分少有的沉稳,乔明月倒是真的鬼使神差的被他给安抚了情绪,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才与念儿往帐篷处走去。 那边一行人已经将帐篷搭得差不多了,因着都是军中之人,对于这些事情,也算是信手捏来,所以帐篷没一会儿就扎好了。 乔明月环视一圈,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祁景云不知去了何处,竟是没见人影。 “将军,可见军师了?”外人面前,她以一副少年模样,自然不好再喊于飞龙表哥,便与祁景云一样,喊于飞龙做将军。 于飞龙想了想,只说刚刚人还在这里的,这一会儿的功夫,便不见了,至于去了哪里,他方才在忙活着,也不曾主意,不过左右这么大人了,总是丢不了的,让她放心便是。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乔明月总感觉于飞龙的目光在她和念儿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乔明月是个敏感的人,于飞龙这般表情,她自是看在眼中的,心中多多少少也有了些考量,外头风大,她帮着念儿将帐篷里的床铺铺好了,便出去寻找祁景云。 星辰湖,湖如其名,湖光山色之中,星辰倒影在湖面之上,波光粼粼,星河璀璨,一时之间,竟让人分不出来,到底是湖水浸染了天空,还是那满天的星河坠入了湖里。 远远的,她便瞧见了那人,他孤零零的坐在湖边,凝望着面前的湖泊,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是单单看着那背影,总觉得这样的背影,多多少少有些落寞。 深吸了一口气,乔明月上前与祁景云并肩而坐,湖水泛着淡淡的蓝色,倒映着星光,星光被湖水所折射,照耀的四周也没有那么漆黑了。 面前的男子,剑眉星目,笼着月光的面庞格外的温润柔和,如画一般细细描绘的眉眼,在这夜色之中,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眼前之人,并非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副画,见之可见触之不及。 心中思量着,乔明月想了想,才轻声开口道:“这是哪家的小哥,一人在这里孤零零坐着,可愿赏脸,与我一同泛舟游湖?” 伸手挑起祁景云的下颚,她端出一副恶霸调戏良家妇女的表情语气来,说的话亦是流里流气的,这般样子,惹得祁景云忍俊不禁,不由得摇头叹息。 眼前之人,美好的像是一幅画儿一般,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被他那骤然展颜的笑容震慑的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这是哪家来的混混,这么没出息,见着好看的,便挪不动道了!”祁景云出声打趣她,听着那隐隐含着笑意的话语,乔明月这才回过神来,咽了一口口水。 作孽啊!这淡蓝色的星光之下,某人好看的不似凡间之人,尤其是此时此刻,他一颦一笑,尽是温润淡然,更是让他整个人,如同书中所说的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形象越发贴近了! 乔明月红着一张脸偏过头去盯着湖水一顿猛看,只要不看他,总归不会被蛊惑的!她对于自己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繁华一梦,好看之人,见之颇多,唯小郎君乃吾心中之人,日日惦念,一日不见,便思之如狂,醒着梦着,总是小郎君的一颦一笑!”乔明月对着星辰湖一顿胡乱的夸奖。 身侧之人却并未说什么,风,轻轻拂过,吹乱了耳畔的发丝,温润的指尖划过耳畔,将她被风吹散的碎发别在耳后。 脸颊被人转过去,她只能面对着祁景云,四目相对,她看到了他眼底,泛起的如浪涛一般的情绪,“这样的话,原是我和你说的,娘子,不管你这些话是真是假,我都高兴!” 看着那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乔明月心中一痛,自从在一起之后,确实很多时候,都是他在一味的表露自己的情绪,毫不吝啬自己的喜欢与爱怜。 可是她…… 微微垂眸,捶在身侧的手握紧了裙摆,她好像从未认认真真的与他说过自己的心意,从开始的拒绝,到后来的接受,好像自始至终,都是他在不断的诉说着自己的情爱。 不等他抽回手去,乔明月已经伸手轻轻地握住了祁景云的手,抵在自己的唇边,“小郎君,奴家心悦你,想日日与你在一起,想被你疼着宠着爱着牵挂着,想陪你度过所有的风浪,想看你笑,想听你唤我的名字,想要和你一起坐任何事。” 微微一顿,她双手攀上祁景云的脖颈,主动凑到他面前,呼吸交缠,心跳亦不自觉加快,“这些,并非放浪的挑逗的话,而是奴家心中真正所想,不知小郎君,可愿与奴家长相厮守?” 琉璃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乔明月还未曾反应过来,面前的唇便压了下来,手温柔的扣住她的脑袋,温和的,轻柔的缠绵的吻,一下一下,辗转纠缠。 第598章 结发为夫妻 情动之时,乔明月主动攀上祁景云的脖颈,夜风拂过,两人的发丝缠绕在了一处,她迷迷糊糊的想着,所谓的结发为夫妻,说的,大抵便是这个意思了吧! 呼吸渐渐被侵占,她感觉胸腔里的气息越发的少,微微张开唇,便被他侵入口中,抵死缠绵。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轻轻地放开她,看她红着一张脸较喘着瘫软在自己的怀中,忍不住低头在哪被他亲吻的有些红肿的唇上,轻轻啄了两下,如同蜻蜓点水一般。 看他脸上笑意盈盈,乔明月忙道:“王爷若是觉得我忽略了你,大可以直说的,我并不是不顾念着王爷,只是心中觉得亏欠念儿,加上他身上的伤还未好,便对他多关心了些。” 她一直把念儿当做自己的亲弟弟一般的对待着,如今他因着自己没有看顾好而受了伤吃了你那么多的苦头,她心中自然过意不去,多关心他些,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却没有想到,因为这事儿,倒是让祁景云心中不痛快了。 瞥了乔明月一眼,祁景云坐直了身子,低头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哼道:“亏你还知道,我还以为,你压根都不知道自己对那个小毛头有多么关心呢!” 这话,显然是气话,乔明月自也不会当真,只凑到祁景云面前,含笑将他看着,直看的祁景云浑身不自在了,她才笑嘻嘻的道:“王爷对念儿不也照顾的很!教他武功之时,那般的认真仔细。” 念儿是个单纯的孩子,没有什么心机,心地更是善良,对于生长在皇宫之中,从小便见惯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祁景云来说,念儿的这份纯真,极为难得。 所以祁景云对于念儿,也极为上心,对念儿也很好,只是这人嘴硬,总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如今被乔明月这般笑嘻嘻的看着,祁景云顿时觉得有些心虚,伸手轻轻推了推她,别扭道:“我管他是因为我是他姐夫!你……你总归是女子!” 乔明月顺着祁景云点了点头,“是啊,奴家总归是女子,便是再努力,都比不得男子。”这话,存心挖苦他。 祁景云还就吃这一套,见乔明月这般样子,也不顾着和她闹别扭了,忙慌乱的解释自己不是这个意思,而且在他心中,从未觉得乔明月这个女子比之男子哪里差了。 经过祁景云一顿解释,乔明月这才憋着笑询问他这番话是不是真的,见他抬起手来便要赌咒起誓,她再忍不住,笑着站起来,一边跑一边回身道:“王爷何时这般好骗了!这般好骗,本王妃可要好生看着才是!” 她轻功不及祁景云,还没跑出两步,便被他一把抓住拥进了怀里,低头蹙眉道:“为什么要好生看着?” “自然是……”故意拖长了尾音,瞧着祁景云一脸的好奇,她才缓缓道:“自然是怕王爷被人拐了去啊!” 莹润的手指轻轻点在她的鼻尖上,祁景云眼中含着浓浓的笑意,“那你可要好好看着才是,免得外头的莺莺燕燕,把本王拐走了!” 两人轻声说笑着,那边于飞龙等了一会儿不见他们二人回去,便派了侍卫来寻找,侍卫见着二人,恭恭敬敬的传了于飞龙的话,祁景云点点头,让侍卫先回去,自己则牵着乔明月的手,慢慢的往回走。 营帐前燃着篝火,火光照的人脸微微发红,便是平日里脸色有些苍白的拓跋念,在篝火的映照下,面上也显出几分红润来。 外头风不小,吹的火苗左右摇晃着,几个人围坐在篝火前面,正烤着打来的野兔吃着。 闻着烤肉的香味,乔明月只觉的食指大动,看她馋猫一般的样子,于飞龙忙将手里已经烤的差不多的烤肉递到了乔明月面前。 与此同时,还有一份烤肉也递了过来,乔明月看着两份烤肉,再看看于飞龙和拓跋念,忍不住笑起来,一个是表哥,一个是弟弟,这俩人,把她当小孩子一般的照顾着。 “我的呢?”祁景云打量着眼前的情况,有些不满的撇撇嘴,乔明月忙把于飞龙递过来的给了他,某人这才满意的坐在篝火前吃起来。 他吃东西的样子很是优雅,明明是拿着手在抓着烤肉吃,他们一个个都吃的慢条斯理,优雅又好看,唯独她,吃了满嘴满手的油渍。 见她这般样子,祁景云拿了帕子来轻轻擦了擦她的嘴角,丝毫不顾一群人在看着她们。 乔明月脸颊微微泛红,只感叹好在是在火堆旁,原本就够红了,便是再红一些,怕也是看不清楚的。 吃过晚饭,于飞龙和侍从研究军中之事,祁景云懒得去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便带着乔明月去湖边玩,湖光山色最是让人舒心,乔明月怕念儿一个人在营帐中无聊,便也把他拉着一起了。 生怕念儿冻着,乔明月愣是监督着他,穿了厚厚的衣裳还有披上狐狸皮大氅,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星辰湖很是奇特,晚间的精致会随着天空中星辰的变换而变换,星辰的排序时而如同一只只小鹿,时而又像是畅游在水中的鱼儿,变幻万千。 乔明月坐在湖边,望着夜色中流光溢彩的星辰湖,不由得感叹这造物主的神奇,居然能够创造出这么美丽又神奇的地方。 夜风微凉,乔明月眯着眼睛靠在祁景云的怀里,任由他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念儿,再往前走一日,便是建安了,到时候安顿下来,你正好可以调养一下身子。” 乔明月看向少年,夜幕之下,少年穿着白色的狐皮大氅,毛茸茸的如同一只小兽一般,此刻闻言,只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乔明月细数着这几日收到的几封信件,基本上都是关于永安的情况的,河道分流已经开始在筹划了,想要打通,却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两地官员找了许多对于地势有研究的高人,需要仔细的勘探路线才是,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完成的。 第599章 不谙世事 还有,便是云霄寄来的一封信,是关于临齐王的,念儿失踪,临齐王派人将周遭搜查了一遍,如今已经在扩大搜捕,可见,多少还是对念儿有些父子之情的。 只是……乔明月未曾和念儿说,云霄信中剩下的一段话,写的是从前一直照顾着继妃也就是拓跋念母子的那些老人,已经被临齐王处死了,至于理由,云霄未曾明说,只是即便他不说,乔明月也多少能够猜测的出来。 临齐王对继妃只怕是没有任何感情的,继妃的存在,对他也并非是一件好事,所以,他才会那么着急的逼死继妃,甚至连她用了十几年的仆人,也要一并杀了。 就好像,在急于掩盖什么一样,生怕这些人的存在,会改变了他计划的轨迹。 终究是不忍心将那样的话直白的与念儿说,乔明月只挑拣着一些好的,一些云霄对他的关切说了一下。 月色轻笼着白纱,碧波荡漾的湖面上,星星点点的泛着星光,少年环膝坐在河边,一张如玉的脸庞氤氲上几分浅浅的笑意。 “我也有些想念表哥了!姐姐若是回信,代我问候表哥!”拓跋念虽然年纪小不谙世事,可是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这样简单的事情他还是分的清楚的。 这世上,除了乔明月,便是云霄是真心的对他的了,至于他的那个父亲,拓跋念却从未给他过半分的父爱。 乔明月一笑,“不就是回信嘛!念儿放心,你想说什么,我都帮你写下来,云公子见着了,必定欢喜。” 云霄不想让念儿变成第二个他,不想让他小小年纪,就背负上上一辈的恩怨情仇,所以,他照顾他疼爱他,甚至不惜将他偷偷从临齐王哪里带出来交给他们。 他对念儿的关心,比他们都要多的多! 若是知道念儿如今过的不错,日日心情都很好,他定然也能够安心了。 只是……乔明月低头,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大体和云霄说一下,谁知她这边刚想到,念儿便已经先一步说出来了。 “姐姐,我受伤的事情,便不要和表哥说了,他政务繁忙,我不想他因为我的事情担心。”少年沉稳的说着,眼中,少了年少之人的跳脱,多了几分成熟。 乔明月一边感叹着眼前的少年果真是长大了,一边又觉得他这般的成长,皆是因为认识她之后不得已的改变,便越发觉得对念儿心存愧疚。 目光落在远处的湖中,乔明月不自觉伸手揉了揉眼睛,“你们瞧,那边是不是有人影啊?” 湖边,好像有个人影正在一步步的往前走去,乔明月站起身来想要看仔细些,这一耽搁的功夫,对面岸边的那个人影,已经下了水。 “只怕是想不开,投水自尽的!”祁景云一句话,顿时惊醒了乔明月,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祁景云已经往对面跑去。 念儿身上有伤,不可能跟着他们一起过去,把他一人放在这里,她也不放心,生怕再发生意外,她左右一想,到底是念儿比较重要,所以,只能耐着性子陪在念儿身边。 “姐姐不去瞧瞧?”念儿站在岸边遥遥望着对面,脸上,露出几分担忧与关切来。 扶着少年坐在岸边的石头上,乔明月看到了祁景云下了水,因为距离太远,所以他们只能看到水中一阵扑腾,她一颗心都被揪了起来,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只是望着念儿担忧的目光,乔明月只能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摆摆手道:“不碍事的,你姐夫功夫好得很,不用担心。” 念儿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乔明月的袖子,“姐姐若是不担心,怎么一手心的汗?”低头看着被念儿握着的手,乔明月不由得一愣。 有些惊诧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少年已经学会了观察旁人的情绪了?自己这么细微的变化,他都能够看得出来。 许久,才看到祁景云从水里拖着一个人上了岸,乔明月搀着念儿往湖对面走去,湖边的路并不好走,深一脚浅一脚,若是一个不小心,还会踩到水洼,顿时将鞋袜全都湿了个透彻。 念儿身上的伤未曾好全,乔明月可不想让他再摔了或是磕着碰着扯动了伤口,所以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的。 等到慢慢磨蹭到了湖对面,远远的,就听到一个女子哭哭啼啼的声音,在夜色中能够传很远。 走近了,才见祁景云浑身已经湿透了,此刻正伸手揉着眉心,一脸头疼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见着有人来了,女子抬起头来,一双含泪的眸子微微泛红,湿嗒嗒的头发还在不断的滴着水,如今已经是初冬时节,冷风一吹,女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继续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乔明月只好上前哄着女子,几人一同回到了落脚之处。 帐篷前的篝火已经眼瞧着要熄灭了,微弱的火苗还在挣扎着,只是木头已经烧的差不多了,再挣扎,也显得无济于事。 于飞龙的帐篷里还亮着灯光,许是正在处理镇南送来的加急文书,今儿个上午,她见着有官兵骑着马儿追来,说是军中有些急需要处理之时,需要将军定夺。 至于什么事情她便不得而知了,只知道,是关于大周内部的事情,据说大周朝堂之上要发生一些个改变了,至于是何改变,她多多少少也能猜出几分来。 无外乎是关于大周内部世家与君权之事,如今大周内部,不管是军队还是朝堂,多数被各大世家所霸占着,旁的不说,就拿祁景云外祖家来说,便是大周最大的世家。 前前后后出了五位皇后,如今的太后,也是出自这个家族,更不要说当今皇上,身上亦是流着这个家族的血液,这样显赫庞大又错综复杂的大家族,如同一棵棵深深扎根在大周的大树,想要连根拔除,没有那么容易。 若是不拔出来,作为皇帝,便只能成为这些世家大族的傀儡,皇帝年轻气盛,又怎么会心甘情愿让手中的权利被这些人所掌控? 第600章 不愿偷生 两方势力,自然是水火不容的,只是……铲除世家大族牵扯的太多太多,皇帝想要对这些人动手,只怕一时半会,是不会有什么效果的。 毕竟牵一发动全身,皇帝也不可能毫无顾忌的去施展拳脚。 “姑娘,你为何要轻生?”坐在软垫上,乔明月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女子年纪不大,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得算不上多么惊艳,只能说是端庄。 此刻她身上湿嗒嗒的,也不好意思坐在软垫上,只好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红着眼睛低头暗暗抹泪。 听闻乔明月这么询问,女子才自嘲的笑笑,轻声道:“到了活着还不如去死的时候,自然不愿意偷生了!” 乔明月闻言皱了皱眉头,算了,眼前的人情绪不好,现在问只怕也问不出什么来,当务之急,不是询问她为什么轻生,而是给她找身干净的衣服换了才是最要紧的。 “爷身上湿嗒嗒的,方才回来的时候,我便吩咐了他们烧水,现下怕是差不多了,爷赶紧去泡个澡暖暖身子才是。”乔明月皱着眉头看着祁景云,见他满身都是水渍,到现在还在不断的滴水,不由得又吩咐了侍从煮点姜汤来。 祁景云看了一眼那个女子,又看看乔明月,似是有些不放心她和眼前之人单独相处,“你行吗?” 点点头,乔明月给了祁景云一个肯定的答复,她刚刚已经探过眼前女子的脉搏了,并非是有武功之人,所以,可以排除是有人安排故意接近想对他们不利的人了。 见她这般点头了,祁景云才叹口气,只道有什么事情随时让人进来伺候着。 乔明月闻言乖乖点点头,这才目送着祁景云离开。 “姑娘先换身衣服吧!这是舍弟的衣物,你与他身量相似,便先穿他的好了,姑娘放心,这些衣物都是新裁的,未曾穿过。”找了念儿的一套衣服递到女子面前。 乔明月轻声说着,女子垂眸,并未伸手去接,只是静静地看着那衣物,让人看不懂她在想些什么。 乔明月只好耐着性子就这么捧着衣物,许久,女子才颤了颤眼睫,沉声道:“你们不该救我的!我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你们以为是在救人,实则,却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女子垂眸,眼中没有丝毫的感激,乔明月好整以暇的双手抱臂,静静的看着女子,“活在这世上,谁又能够随心所欲,你既然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能让你害怕的?” 虽然不知道眼前女子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可是说到底,再难的事情,若是有勇气走下去,便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女子抬头瞧着她,半晌,自嘲的一笑,“小公子说的是,只是……我已经众叛亲离,如何还能活下去我自己都不知道了,对我来说,死,才是解脱。” 女子一直纠结着生死,却并不愿意和乔明月说清楚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才会想到了寻死,乔明月倒也不着急询问,只让她先换了衣裳再说,这般湿嗒嗒的,怕是要生病。 女子到没有拒绝,乖乖点了点头,乔明月退出营帐,站在外头静静等着,等女子再次出来,已经换好了衣裳。 那张清丽的小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见着乔明月,她微微福身,“多谢公子,公子可否方便与我说说,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不知女子打得什么主意,乔明月如实道要去建安,女子闻言面上一僵,咬着下唇道:“既是如此,我们便就此别过了,谢谢诸位的救命之恩,我先走了。” 不知为何,在听到建安二字之后,女子脸上的表情格外的复杂,乔明月仔细想了想,轻轻点头,女子也不再耽搁,转身便要离开。 “姑娘,我们能救你一次,却不能一直救你,世上并无绝对之事,若是不曾试着去改变,怎知前路就是绝境?”她沉声说着,一字一句,身前的女子背对着她,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 乔明月也不知道自己这一番话眼前的人有没有听到心里去,只能看到,黑暗中,女子捶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许久,她才转身回来,走到乔明月面前。 “公子,可否带我去建安?我想问问那人,为何不要我,等我问清楚了,是生是死,再做考量。”坚定地目光看着乔明月,乔明月一笑,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答应了。 虽然不知道眼前女子说的那个人是谁,不过瞧她这般模样,定然是对她来说极为重要之人。 就这样,丽舒便跟着他们一起动身前往建安,丽舒是被她们救下的女子的名字,一开始,于飞龙还有些不放心,后来,见过丽舒,倒也慢慢的放下心来。 丽舒是个性格豪爽的女子,只是豪爽之中,又带着些许被封建思想建造出来的古板,这两种性格,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让她一时潇洒,一时又踌躇不前。 她能够果决的决定跳河自杀,却不敢去问一问那个她在乎的人,为什么不愿意要她,若不是乔明月的一番话,她只怕到死,也做出这样的决定来。 天色微微亮的时候,乔明月便起身了,太阳未曾升起,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缕缕的凉意,乔明月裹了裹身上的披风,正巧见着丽舒也从帐篷里走出来。 丽舒还穿着昨天晚上乔明月给她的念儿的衣服,长发束起,多了几分英姿飒爽,少了几分优柔寡断。 见着乔明月,丽舒上前微微一福身,“今日傍晚便能够到建安了,等到了建安,我们便就此分别,我不会给你们惹麻烦的。” 乔明月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一身男子衣裳穿在身上,为她增添了几分英气,倒是比那一身浅粉色的女装穿在身上还要好看几分,举手投足之间,倒是不似寻常人家的女子。 “不防事,姑娘随意便是,我等,并不害怕惹什么麻烦。”既然救了人没有让眼前的人走,便不会因为怕麻烦而急于甩掉她。 第601章 早就被盯上 “说吧!人被你们藏在了哪里,目的是什么?”乔明月俯身,手中拿着一把匕首,在店小二的眼前比划着。 小二被那匕首的锋利吓的脸色发白,只是仍旧嘴硬的说自己不懂乔明月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她们说的是什么事,他不过是一时好奇,才偷听了他们说话罢了。 小伙计打死都不承认,乔明月也失去了耐心,她着急想要知道念儿的情况,自然也没心思在这里和这小伙计纠缠。 “既然你不说,那我就一根一根把你手指头全都剁下来,若十根手指都剁下来了,你还是坚持说你什么都不知道,那我便信你,如何?”不上重刑,只怕眼前的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实话的。 招招手,两个侍卫上前将小伙计压制着,乔明月将手中的匕首抵在小伙计的手指上,冷声问道:“你到底说不说?还是你以为,我只是吓唬吓唬你,不敢真的动手?” 那小伙计咬咬牙,仍旧坚持他什么都不知道,乔明月一狠心,手中匕首压下来,鲜血喷涌,客栈里顿时响起一阵痛苦的哀嚎声。 揉了揉自己酸疼的眉心,乔明月继续询问,那小伙计原本以为他们不过是寻常的商贾,却没有想到乔明月真的敢动手,顿时吓得一张脸惨白,连连道:“我说,我说!别杀我,别杀我!” “是咋木大王,咋木大王带走了那个少年。”乔明月皱着眉头继续询问,大概是被她浑身上下涌出的杀气所震撼到了,那小伙计倒是痛快,把他们的老底却都说了出来。 祁景云摆摆手,侍卫早已经不动声色的下去,将客栈中的众人全都控制了起来。 站起身,乔明月看着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小伙计,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家客栈,还有眼前这些人,都是那些马匪的人,目的,就是打劫来往的客商。 从他们一进入这间客栈起,就被人盯上了,后来眼前这个小伙计一直没有出现,也是去给躲在暗处的马匪报信去了。 “我都说了,求求你们放了我吧!”那小伙计挣扎着过来想要求乔明月放了他,乔明月冷眼看了他一眼,“他若一切平安则罢了,他若有事,我让你们一起陪葬!” 想到少年的笑容,乔明月便感觉心中揪的难受,不顾祁景云的阻拦,她硬要和他们一起去闯马匪窝子,祁景云见她坚持,只好无奈的叹口气,叮嘱她不要离他太远。 乔明月点点头,一行人骑马前往马匪的老巢,远远的,就看到了一处寨子,建在不高的半山腰上,一眼看过去,和寻常的村落没什么不同。 如今是晚上,乔明月等人为了不打草惊蛇,打算悄悄潜入,先找到念儿再说,正面硬拼,只怕他们会狗急跳墙,拿念儿的生命作为威胁。 “不行!这里四处都有报警装置,稍微不小心,便会触碰到这些装置,到时候还不等潜入,就被发现了!”于飞龙看着围栏上那些细如发丝的线,皱着眉头说着。 这些细小的线不容易被察觉,尤其是在晚上的时候,这些线的一段系着铃铛,稍微一碰,便会引起响动,若是线被割断了,铃铛掉落到地上,里面的人便会知道有人潜入了。 “我有个主意!” 祁景云看着她,眉头紧锁。 “景云,我武功不错,关键时候能够自保,你放心就是!如今,把念儿救出来最是要紧!”乔明月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祁景云,祁景云虽然不赞同,可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要保证,绝对不能冒险!”见乔明月使劲的点了点脑袋,他这才无奈的叹口气,算是默认了她的注意。 半晌之后,一个小伙计打扮的人拉扯着一个明媚的女子来到土匪窝前,远远的,就被守门的马匪瞧见了。 “哟,这不是刘三嘛!今天这是带了什么好东西来孝敬咱们大爷了?”说话之人手中拿着弯刀,上前细细将一脸惊恐的女子打量着。 女子一双眉眼如画,此刻眼中氤氲着浓浓雾气,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实在是我见犹怜。 拿着弯刀的刀柄轻佻的挑起女子的下颚,仔细的端详一番,不由得一双眼睛都看直了,连连道:“乖乖,你从哪里弄得这么漂亮的女人来?这一个婆娘,怕是能换一座宅子了!” 刘三一把拍开那马匪的刀,撇撇嘴道:“这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心思才给大爷找来的,你可别给我吓着了!” “瞧把他给嘚瑟的!”两人对视一眼,摆摆手放刘三进入了寨子。 刚进入寨子没走多远,刘三便颤抖着声音道:“小爷,事情结束之后,您真的会遵守承诺,放我一条生路吧!” 乔明月点头,只说他若是老老实实的配合,自然会放他一条活路。 刘三这才深吸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带着乔明月进入了寨子里面,从外头看去,这寨子并不大,可是进入里面才发现,这寨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兜兜转转了许久,才绕到一处屋子前面,屋子里还亮着灯,刘三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二爷,屋里的人半晌,才慵懒的应了一声。 刘三猫着腰乖乖在外头等着,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里头的人才从屋子里走出来,趿拉着鞋子,披着一件外套,打眼瞅着刘三。 “今儿抓来的那个不错,细皮嫩肉天仙一样,还没奖你们呢!这是又抓到了什么好的了?”打眼懒懒的看向乔明月,胖男人抬手勾起乔明月的下颚,迫使她抬头看向他。 烛火照耀下,女子精致的面容如月光一般展现在眼前,被称作二爷的胖男人一双眼睛都看直了,张大了嘴巴,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刘三见状忙在一旁陪着笑,点头哈腰的道:“这是今天刚抓的,这么精致的人,自然是要孝敬大爷才是,所以不敢耽搁,连夜便带着她上山来了。” 被刘三这么一搭话,胖男人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用肥手摸了一把嘴角,笑的一脸猥琐,“你这东西,倒是有孝心,只是你这份孝心,什么时候也孝敬孝敬二爷我啊?” 刘三连忙道:“二爷说的哪里话,这小娘子给了大爷,来日,小的再给二爷物色一个好的来!” 第602章 见到咋木 这话自然是客套话,因为像眼前女子这般绝色的,几年甚至十几年都不一定能够碰上一个,若说在建安王城那样的繁华地方,还能够看到这么美艳的女子,可在这荒凉的鸟不拉屎的地方,实在是难。 那胖二爷撇撇嘴,倒也没有拆穿他,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在前头带路,乔明月被刘三推搡着往前走,一路上嘤嘤抽泣着,倒是颇有一副被人欺凌的弱女子的样子。 从这里想要到大爷住的地方,还要经过一道门,守卫之森严,倒是让乔明月也不由得暗暗惊讶,这位咋木,倒是一个仔细之人,知道把自己隐藏的如此好! 有胖二爷带路,他们很顺利的过了那道门,门口站着几个值夜的马匪,见着二爷,忙上前堆笑着问好,二爷摆摆手,抬头看向亮着灯的房间。 “那边怎么样了?大爷还在和那少年置气不成?”两个值夜的马匪闻言对视了一眼,眼中涌现出丝丝笑意来,面上的表情,也带上了几分猥琐的笑意。 看着他们的表情,听着他们说的话,乔明月只觉得一颗心都被生生的揪起来,脑袋中嗡嗡作响,只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把念儿救出来。 深吸一口气,理智终究是战胜了情绪,她只能不断的告诉自己,如今已经站在了这里,不能着急,不能前功尽弃!只要能够护住念儿,她便可以放出信号弹,外头的祁景云他们便可以冲入寨子了! “之前抢来的几个女的不也这样,都是哭哭啼啼过来的,习惯了便好了!” 一人说着,目光不自觉的往亮着灯的房间飘去,另一个人撇撇嘴,不屑道:“之前那几个庸脂俗粉哪里能和今天这个比,虽说是个男子,可那些达官显贵,不都好这口嘛!” 听着他们越发下流的话,乔明月只觉胸腔里一阵血气上涌,她努力的压制着,才没让那股上涌的血气冲上来。 只是喉咙里,却还是不受控制的涌上来阵阵的腥甜之气。 轻声咳嗽了一声,胖二爷摆摆手,两人忙乖乖的站到了一旁,胖二爷上前跨上台阶敲了敲房门,“大哥,是我,刘三给你带好货来了,我想着大哥今日为了那不知好歹的,不知受了多少气,此刻定然要消消火气才是,便给您连夜送来了。” 便是这胖二爷在咋木面前说气话来都要小心翼翼的,许久,里面都没有动静,胖二爷试探着又喊了两声,屋里才不耐烦的道:“知道了!” 房门打开,屋里的烛火光亮倾泻.出来,照在乔明月那张未施粉黛的脸上,精致的,如同瓷娃娃一般。 踏出房间,就看到面前的美人正带着几分畏惧怯生生的抬头朝他望过来,一双水汪汪的星眸中,满是惊魂未定的恐惧。 眼眸含泪,欲言又止,黛眉轻蹙,红唇如点朱一般,只一眼,所有的坏心情都消失不见了,咋木一步步走下来,走到面前美人的跟前,仔细的将她打量着。 美人垂下脑袋,额前的发丝遮住了半边脸,只露出一双含怯带惊的眼睛。 “大哥,我就说吧!你见着这个,定然就消了火气了!”胖二爷打量着咋木,心中暗暗不忿,什么好东西都落到了他身上,他这个二爷当得,就和他身边的一条狗没什么两样! 心里虽然早已经愤愤不平,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继续陪着笑,一旁的刘三也忙诉说他是废了多大劲的才把这小娘子给大爷带回来的,说的是句句忠心,若不是知道刘三投靠了自己背叛了咋木,乔明月差点都要相信他说的那些话了。 “当赏!”咋木一摆手,刘三闻言连忙感恩戴德的谢过咋木,极为有眼力界儿的伸手推了推乔明月,乔明月被他推的一个趔趄,差点撞到咋木的怀里。 她慌乱的后退,刚一后退,便被眼前的人伸手一捞,落入了他的怀中,一股浓重的酒味混合着丝丝缕缕的血腥味将她笼罩起来,乔明月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眼中全是惊恐与不安。 一双娇怯怯的眼眸中,含着点点的泪光,雾蒙蒙的似是笼上一层薄纱,带着朦胧的美感。 她挣扎着,却又不敢太抵抗,这般样子,惹得周遭几个马匪嘿嘿的笑起来,一双双眼睛不安分的将她上下打量着,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一个洞来。 唯有刘三知道乔明月是什么人,自然也不敢冒犯,小心翼翼的低着头,不敢去看乔明月一眼。 被男人拥在怀中,乔明月挣扎了几番,男人只觉得这挣扎如同猫儿挠心一般,挠的他心头痒痒的,恨不得现在就要了眼前的女子。 “你叫什么名字?”抬起她的下颚,咋木用有些蹩脚的话询问乔明月,乔明月咬着下唇,半晌,才道:“奴家乳名,名唤媚儿!” 左右不可能告诉他真名,乔明月索性随意想了个名字与咋木说了,咋木打量着乔明月,半晌,哈哈一笑,直说媚儿这名字取得好,人如其名,果真娇媚动人。 被他夸奖,乔明月丝毫都没有感觉开心,只觉得恶心至极,刘三是个聪明的,见咋木喜欢乔明月,忙道:“属下就不打扰大爷快活了!” 咋木摆摆手,刘三忙倒退两步,然后转身离开,胖二爷瞧了一眼乔明月,虽然有些不甘心,却又不敢得罪咋木,也只好转身离开了。 乔明月被咋木扯着带入了房间里,房间里很是简单,没有乱七八糟的装饰,乔明月看着一步步走近自己的咋木,忙求饶道:“大爷,求你放了我吧!我是正经人家的女子,求大爷放过我吧!” 她连连求饶,咋木却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一步步靠近,看着乔明月泫然欲泣的样子,更是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眼瞧着咋木一步步走近自己,乔明月转身哆哆嗦嗦的捡起地上的一把小刀,刀尖对着咋木,蹙眉道:“你若是再过来,我……我就不客气了!” 咋木只以为眼前的女子柔弱胆小,根本就没有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眯着眼睛笑着看着乔明月。 第603章 带你回家 他一步步走到乔明月面前,刀尖就抵在了他的胸前,“不客气?小美人,你想怎么不客气法?今天也有个小美人想对我不客气,现在还被关在水牢里呢!我劝你,还是不要吃这个苦头的好!乖乖的跟了本大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听着咋木的话,乔明月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手中的刀子哆哆嗦嗦的,看上去随时要掉下去一样,一点威胁力都没有,咋木更是丝毫没有放在眼里,只上前就要撕乔明月的衣服。 “是吗?吃香的喝辣的,可惜,奴家胃口不好,不喜欢吃香喝辣,只喜欢吃人心,大爷预备要怎么办?”她柔声说着,娇滴滴的声音让咋木以为她不过是被他征服了,所以说出这些调情的话来。 闻言,他顿时保证道:“给你给你!只要你答应留下来,我保证,以后这寨子里,只有你一个女人,我再也不碰其他人,美人,爷只对你掏心掏肺!” 胸前的衣衫被撕扯开一道口子,露出雪白的肌肤来,乔明月眼神暗了暗,手中的匕首一转,一下子抵在了咋木的脖子上,手上一用力,顿时划开一道血口子,鲜血涌出,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大爷自己说的,掏心掏肺,奴家,便看看大爷的心肺如何,是不是合胃口!”媚眼如丝,乔明月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咋木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可是早已经晚了,咽喉被利刃抵住,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生怕乔明月的手一抖,自己的小命就没了,咋木连连说乔明月想要什么都给她。 乔明月想了想,轻声道:“也没什么,就是想要问一下大爷,今日抓的少年,在哪里?他可是奴家的弟弟,奴家宝贝的很呢!还望大爷能够把奴家弟弟还给奴家,免得奴家一激动,便要了大爷的狗命。” 胸口中血气翻涌的厉害,乔明月只感觉身体里有一股嗜血的冲动,快要压制不住,以至于眼前的景物,都变成了红色。 咋木不敢刺激她,忙说人就关在屋子里的地下水牢里,乔明月让他打开水牢,咋木也不敢怠慢,掀开床板,在床板底下,是一座水牢。 下面黑乎乎的,传来一阵阵难闻的味道,还能够听到一声声隐忍的哭泣声和夹杂在哭泣声中的呼救声。 心中一紧,乔明月点燃了墙上的火把,眼前的一切,让她差点窒息。 那是怎么样的一幅场景,许多的女子被绑着手挂在铁牢上,铁链绑在纤细的手腕上,身下,是污浊不堪的水,许多女子身上还有数不清的伤,一处处,被污水浸泡着,早已经发脓红肿。 见着有人来,几个女子害怕的想要往后缩,可是稍微一动,便牵动了手腕上的铁链,铁链没有了空隙,便再动不得,只能瞪着一双双惊恐的眼睛,望向这边。 水牢的两边是高出来的道路,走在上面,便不会被水牢里的水弄脏了衣衫,而水牢则在下面,站在走道之上,能够居高临下的看着水牢里的情况。 “我弟弟在哪里?”见到这一幕,乔明月再没了和他多说的心情,只想着尽快找到念儿,一想到念儿经历的一切,她的手都忍不住的颤抖起来,恨不得稍微用点力气,把眼前的人给抹了脖子。 “在……在那边!”咋木指了指里面,乔明月挟持着他继续往里面走,走了几十步,便看到了浸泡在水中,已经奄奄一息的少年。 轰的一声,一股血腥之气涌上来,她深吸了几口气,努力的压着胸腔里翻滚的气息,垂眸间,看到手腕上的黑色线条正在快速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蔓延,一直延伸到了手肘处。 不能再情绪激动!乔明月暗暗告诉自己,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看到旁边有一处空出的水牢,乔明月一脚将咋木踹入水牢之中,锁上了水牢上方的盖子。 不顾咋木的呼喊,乔明月一刀砍断了锁着水牢的铁链,花火四溅,铁链应声而断,水牢中的少年闻声身子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似是受到了惊吓一般,本能的想要蜷缩起来。 乔明月翻身跳下水牢,看着双手被铁链牢牢绑着,浑身都是伤的念儿,差点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顾不得胸口的气息如何的翻腾,她颤抖着手抚上少年的脸庞,那张精致的如瓷娃娃一般的小脸,此刻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身上,亦冷的吓人。 “念儿,姐姐来了!念儿,你醒醒,看看姐姐好不好?”说着说着,眼泪便似是不受控制一般滚落下来,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一时的大意,一时的放松,竟然会给念儿带来这样的灾难。 似是听到了乔明月的声音,少年缓缓睁开双眸,一双点星的眸子里,含着淡淡的水汽,朦胧在眼中,“姐姐……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挥刀斩断绑着念儿的铁链,没了铁链的支撑,念儿身子一软,便靠在了乔明月的怀中,少年还未发育完全,身量和乔明月差不多,她轻易的便将他瘦弱的身子搀扶住了。 揽着念儿的腰,脚尖轻点,飞身出了水牢,“念儿不怕,姐姐带你回家!” 少年扬起一个笑容,沉沉的点了点头,看着那样炫目的笑容,乔明月心头一梗,泪水再次不争气的涌了出来。 旁边,咋木还在不断的叫喊着,听着那声音,乔明月只觉得心中烦躁的厉害,她轻轻将念儿放在一旁,让他靠着墙壁坐着,蹲下身来,乔明月放柔了声音,让念儿等一会儿。 少年乖巧的点点头,见乔明月起身,他伸手扯住乔明月的衣袍,迟疑道:“姐姐……你不会,不要我吧?” 红着眼睛使劲的摇摇头,乔明月温声道:“念儿喊我一声姐姐,做姐姐的,哪有不要自己的弟弟的道理?念儿等一下,姐姐有些事未曾解决,若不处理掉,姐姐怕自己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 念儿得了乔明月的回答,不再坚持,松开手,乖乖的靠在墙边等着乔明月,站起身来,乔明月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掀开衣袖,目光所及,手臂上的黑线已经自前臂一直蔓延到了后臂上。 第604章 效仿古人 放下袖子,乔明月翻身打开水牢,翻身进入,此时此刻,咋木再不敢轻易小看眼前的女人,警惕的看着乔明月,“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好问题,自然是,让你生不如死!”说完这句话,乔明月握着匕首冲向咋木,咋木武功不弱,可是面对乔明月,到底是不如乔明月厉害的。 几招下来,咋木身上已经挂了彩,身上几处伤口都在往外流血。 用水牢中的水洗净了匕首上的血,乔明月笑的邪魅,眼中,是略显疯狂的嗜血的冲动,“这血,真脏!让我看看,是你的血多,还是这水牢里的水更多!” 打斗声和闷哼声不时地响起,水花溅起,乔明月一脚踢上咋木的胸口,咋木只觉胸口疼得他喘不过气来,可是他却不敢有丝毫的停顿,因为他稍微躲闪慢了,乔明月手中的匕首便会刺破他的皮肤。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被乔明月逼急了,咋木怒吼着朝着乔明月冲过来,乔明月勾唇一笑,没想到,被刺了这么多刀,居然还有力气! 这样猫捉老鼠的游戏,实在是有趣!不知过了多久,地牢中的血染红了有些浑浊的水,混合在一起,带上几分红黑之色。 乔明月看着眼前的人,半跪在地牢之中,眼中满是绝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恶狠狠的瞪着她。 “给我一个痛快吧!”咋木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几番尝试,却都失败了,失血太多,加上浸泡在冰冷的水中,他早已经没了力气。 乔明月摇了摇头,“不杀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人彘?这水牢中的水,与酒缸里的酒倒是极为相似,倒是可以效仿古人,瞧瞧人彘是何模样!” 眼眸通红,乔明月眯了眯眼睛,一步步靠近了咋木,地牢中,惨叫声不绝于耳,乔明月再次从水牢中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血,她如同浴血的修罗一般,一步步走来。 蹲下身子,目光也随即变得温和了几分,伸手轻轻整理了一下念儿额前的发丝,乔明月温声道:“姐姐带你回家!” 搀扶着念儿起身,乔明月带他走出了水牢,水牢中还有许多女子被困在这里,只是她暂时没有能力去救,只有等祁景云他们攻入山寨之后,再解救了。 手搭在念儿的手腕处,仔细的诊脉,许久,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一些皮肉伤,并未伤到筋骨!至于其他的,看着念儿,她到底是没有问出那些话。 从咋木的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外头守夜的马匪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乔明月点燃了手中的信号弹,看着信号弹升上天空炸裂开来,那几个守卫才回过神来。 提着手中的弯刀冲了上来,乔明月侧身躲过,一边护着念儿,嗜血的冲动再次涌上来,她下手也一次比一次狠,带着念儿一步步从山寨最里面杀到了胖二爷的房间门口。 胖二爷被外头的吵闹声惊醒,一出门,就迎面看到了血人一般的乔明月,吓的两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身上的水混合着血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她所走的每一步,都留下一个血脚印,一步一步,血脚印也从山寨最里面大当家的房间一直蔓延至此。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听到胖二爷的声音,被她搀着的念儿显然浑身一僵,敏感的捕捉到了念儿的不正常,乔明月不再压抑自己内心嗜血的冲动。 伸手捂住念儿的双眼,乔明月压低了声音,轻声安抚道:“姐姐在这里,念儿不怕!”少年微微颔首,乔明月笑了笑,手起刀落,干净利落的解决了眼前的男人。 血,喷溅了她和念儿一身,乔明月松了一口气,转身带着念儿往外面走去。 呼吸越发沉重,她眉头紧锁,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一路蜿蜒至脖颈处。 每走一步,身上都疼的撕心裂肺,每走一步,都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耳畔,是不绝于耳的打斗声,是火光是血腥,是断臂残肢,是一声声痛苦的哀嚎。 直到在火光中,她听到了那声带着疼惜的月儿,她紧绷的神经才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朝着声音的方向走了两步,再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昏倒前,她听到了祁景云焦急的声音,听到了他紧张的抱着她离开的声音,听到了他一声声,轻声的呼唤。 疼!好疼!浑身上下如同被马车来来回回反复的碾压了无数遍一样的疼着,稍微动一动手指,她都疼的忍不住皱眉。 “好疼……”干涩的嗓子说出的话,比撕扯的破布还要难听几分,乔明月皱了皱眉头,还想说口渴,还没等张口,水便送到了她的嘴边。 清凉甘甜的水入口中,顿时滋润了她干涩的嗓子,乔明月皱着眉头,就着茶杯咕嘟咕嘟喝了整整一茶杯的水,才感觉嗓子舒服了一些。 “你呀!还知道疼,你知不知道,看到你浑身是血的样子,我差点被你吓死!”无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紧接着,自己的手被人轻柔的牵起,仔细的用柔软的锦帕擦拭着。 冰凉的触感,缓解了她皮肤上灼烧的感觉,她忍不住舒服的呼了一口气,想要和他说自己没事,可是意识却昏昏沉沉,还没等说什么,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就这么醒醒睡睡,不知反复了多久,乔明月才勉强能够睁开眼睛,眼前,是明亮的屋子,整洁的家具,虽然不精致,但好在整洁有序,倒也大方得体。 她动了动身子,便感觉刺痛感顿时自手臂蔓延至四肢百骸,疼得她眉头顿时紧紧地皱成了一个川字。 房间里没人,空荡荡的,她环顾了一圈,也不见祁景云的身影,想要出声喊他,可是嗓子里火烧火燎的,用尽了力气,也只能发出细微的声音来。 这点声音,莫说是外头了,便是站在她面前,都不一定能够听清楚她说了些什么。 没办法,她只好挣扎着从床上起身,本想下床,谁知脚刚一落地,腿上一软,整个人就这么直接摔在了地上。 原本就针刺一般的疼着,这一摔,直接把她摔的哭了出来,倒吸了一口冷气,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第605章 战场女战神 不是觉得委屈,也无关其他,就是单纯的因为疼,疼得她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忍不住一直发抖。 房门被人从外头推开,乔明月来不及抬头去看,来人便已经快步走到她面前,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在了怀中,“这是做什么?刚一醒,床上便躺不住了?” 虽是打趣的话,可是语气中,却满满的都是心疼,乔明月被他抱着,望着眼前人俊美的面容,顿时红了眼眶,委委屈屈的缩进他的怀里,可怜巴巴的说着疼。 祁景云身子一僵,抱着她坐在床边,轻声道:“还知道疼,还好!” 抬头望着祁景云,乔明月总感觉眼前的人,在生气!伸手扯了扯祁景云的袖子,乔明月哑着嗓子道:“夫君,你生气了?” 将她温柔的放在床上,祁景云的动作小心翼翼,如同对待绝世珍宝,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弄坏了一样。 将她放在床上又扯过被子来将她盖严实了,他才垂眸道:“是,我生气了!我气你每次都这么不管不顾,你知不知道,看到你浑身是血的时候,我有多么害怕,我害怕那些血是你的,害怕你受一点伤。” 说这话的时候,乔明月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手都在不自觉的微微颤抖着,她依稀记得当时的情况,记得他那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夹杂着太多太多的情绪。 挪动着身子凑到祁景云的身边,乔明月抬着脑袋看着他,笑嘻嘻的道:“我这不是已经没事了嘛!再说,我可是一点伤都没有受的!” 见她现在还在吹嘘自己,祁景云又好气又好笑,闷闷的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无奈的道:“是是是,你最厉害了!一个人杀了二十三个马匪,若放在战场上,只怕能成为下一个女战神!” 乔明月抿着唇笑着,偷眼看着祁景云,见他身上怒气少了几分,这才又道:“我很努力的保护好了自己,夫君不生气,好不好?” 知道这一次是自己任性害他担心了,乔明月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只希望能够让祁景云不要再生气了。 见她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祁景云哪里还忍心责怪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感觉发热已经退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不生气,好了,药已经熬好了,赶紧把药喝了!”端起放在床头已经微微凉一些的药送到乔明月面前,看着眼前黑乎乎的碗,乔明月第一反应就是摇头拒绝。 可是一想到祁景云因为自己的原因担惊受怕,她便狠不下心来,只能乖乖的任由他将药一勺子一勺子的送到了她的口中。 苦涩的味道在嘴巴里蔓延,勾起了她回忆中的血腥味,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来,她一张嘴,刚刚吃下去的药全都吐了个干净。 “赶紧喝口水漱漱口!”祁景云端着水杯,乔明月喝了两口,便没胃口了。 祁景云吩咐了人来收拾屋子,等屋子收拾好了,乔明月才皱着眉小心翼翼的询问祁景云念儿的情况如何? 还有……她一直害怕,不敢亲自询问念儿的事情,念儿是不是被……被…… 似是看出了乔明月的心思,祁景云温柔的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拢了拢,微凉的手指滑过耳畔,带起阵阵的凉意,“念儿还好,也没有被……你放心,只是身上受了一些皮肉伤,不打紧。” 听到祁景云这么说,乔明月才感觉一直压在自己心口的一块大石头消失了,若是念儿真的有什么事情,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见她明显松了一口气,祁景云这才又道:“水牢里被关着十三个女子,此番都被解救出来了,已经交给了当地的官府,我们的行动,怕是也落在了西辽人的眼中了。” 大周的使臣闹出这样的动静来,西辽不注意他们都难。 “念儿呢?我想见见他!”不亲眼看看他,她总是不能安心的。 祁景云宠溺着她,见她如此说,只轻轻点了点头,派人将念儿喊了来,一听所乔明月醒了,念儿便匆匆赶了来,见着她,他站在门口半晌没有迈动步子。 乔明月笑着招招手,少年这才猛然回过神来,红着眼眶颤声喊了一声,“姐姐!” 听着这一声姐姐,乔明月顿时感觉身上的疼,好像也没有那么疼了,念儿坐在床边,乔明月伸手给他把脉,明明自己身体更糟糕,却还是惦记着念儿的情况。 念儿身体恢复的很好,乔明月收回手,细细的打量着少年,身上的伤已经养的差不多了,虽然脸上还有些苍白,却比之在水牢里见到他的时候,要好上许多。 “念儿,是姐姐去晚了,让你受苦了。”自从继妃死后,乔明月便总是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原因,继妃才被赐死,所以每每面对念儿的时候,心中总是又是疼惜又是愧疚的。 只恨不得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都给他,更不愿意看到这么一个纯净的少年,受到任何一点的伤害。 念儿闻言摇摇头,“我不疼,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姐姐不用自责,是我自己要出去玩的,还……还害了两位侍卫哥哥。” 一想到那两人为了保护自己惨死,念儿便总觉得心中有愧疚。 见两人互相安慰彼此,祁景云稍微舒心了些,好在,都没事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乔明月一直在床上养着,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耽误了队伍的进度,可是于飞龙和祁景云轮番安慰她,她便也不好再说什么,说的太多,反倒显得矫情起来。 念儿身上的伤都是些皮肉伤,喝了几天药,又涂了药膏子,身上的伤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唯一的一处,便是被烙铁生生烫出的一个奴字,只怕是要一辈子好不掉了。 乔明月曾经私下里找过大夫,旁敲侧击的询问他念儿是不是真的没有被那些马匪给占了身子,大夫点点头,直言念儿身上的伤他都仔细的检查过,皆是皮外之伤,且并未被人侵害过。 得了大夫的回答,乔明月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她特意询问了大夫,就是害怕祁景云怕她担心自责,不告诉她实情。 如今看来,祁景云并没有骗她!念儿确实没有被那些马匪给污了! 松了一口气,最怕的事情没有发生,念儿还小,这样的年纪,若真的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她不知道后面的日子,他要如何过。 如今什么事都没有,她整个人都感觉精神了许多,又躺了两日,她便躺不住了,在她再三坚持下,队伍终于从落脚的城中出发,继续往建安走去。 乔明月总是找各种理由和念儿在一块,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少年的表情,有时候把念儿看的脸上发红,红着小脸询问乔明月,是不是他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乔明月忙收回目光,干干巴巴的给自己寻找一个理由,想了半天,也只是说因为念儿好看,所以多看了两眼。 第606章 吃了哑巴亏 她若是不管,往后,谁还会把大周放在眼里? 来到这里,他们代表的就是大周,旁的都好说,国家的颜面,最是重要,她必须要这么做,即便是于飞龙或是祁景云在这里,也不会比她做的更轻! 那人闻言瞪大了眼睛,伸手捂着自己的腿,颤抖着道:“奴才还有老小,奴才的腿要是废了,他们怎么活?公子,饶了奴才吧!” 他一个劲儿的求饶,乔明月却丝毫没有去管,只是转头看着大周的几个侍从,“你们去忙吧!这里没你们的事了!” 大周虽然势弱,却并非无能!她的这个举动,便是明确的告诉众人,大周,能够保护好自己的子民,决不让人欺负了去! 如今正是各国使臣齐聚西辽之际,这里发生的事情,不知道被多少人看在眼里,她如此做,便是告诉众人,大周,不是软柿子,谁想捏都能捏。 那几人看着乔明月的眼神近乎崇拜,听她这般说,连连点头,脸上浮现出笑意来。 “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动本太子的人?”一声震怒之声从驿站内传来,乔明月闻声微微蹙眉,并未回头她也知道来人是谁。 拓跋宇一向性子傲慢惯了,如今瞧见自己的人被弄成这副样子,只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乔明月定了定心神,待到拓跋宇走到了她身后,一把将地上的人扯起来,口中一边骂着他不争气,一边打量着背对着自己的少年。 “大周的人?大周除了一个祁景云,竟然还有这么胆大妄为的?”说不出是嘲讽还是什么,说到祁景云的时候,拓跋功故意停顿了一下,似是眉头也几不可见的紧了几分。 乔明月闻言这才回神,少年的面庞俊美无双,如玉雕一般,细长的眉眼,红润的薄唇,面上带着几分浅浅笑意,并没有惊慌的望着拓跋宇。 被那样的目光望着,拓跋宇没来由的觉得,眼前这样的眼神,好似在哪里瞧见过,只是细细想来,却又想不出是在哪里见过了。 微微行礼,乔明月轻声道:“人是我伤的,既然太子殿下不愿意让他跪在这里,不如替他把这瓷器的钱赔了,人便由着太子殿下带回去。” 和缓的面容渐渐凝固成冷意,声音,也徒然冷了几度,“若不然,只怕这人,太子殿下带不走。” 她想要立威,自然不会半途而废,即便是拓跋宇在这里,她也不会让他把人带走。 眼前的少年,俊朗的让拓跋宇有一瞬间的怔愣,无关其他,只因为那张脸,有几分像祁景云,只是……到底稚嫩了许多,眉眼间,也是少年的稚气,并不似祁景云那般艳丽逼人。 只一瞬,拓跋宇便想到了一种解释,眼前的人,应该是大周皇室的某位皇亲国戚,是以,与祁景云有几分相似,倒也就不奇怪了。 “本太子的人,岂是你能动的?赔钱可以,这伤已经伤了,你又待如何赔偿?”拓跋宇冷着一张脸,不得不说,他要是拿捏起太子的架势来,倒是颇有模有样的。 只可惜,若是不知道拓跋宇是个什么样的人,乔明月现下或许还会被他唬住,如今看着这样的姿态,乔明月一分害怕都没有。 “太子殿下这下人极为不懂规矩,这样的人,若放在人牙子处,只怕最多十两银子,看在殿下的面子上,这是二十两银子,不用找了!”乔明月随手掏出荷包来,扔给了拓跋宇身边的侍卫。 那侍卫几乎是本能的,伸手一把接住了荷包,待到反应过来,只觉得那荷包如同烫手的山芋一样,丢掉也不是,拿着也不是。 “剩下的十两银子,给他买棺材用,礼官,算清楚龙凤如意瓶的价格,太子殿下发话了,自然不会赖账亏待了咱们!”周遭的人都看着呢,拓跋宇最是要脸面,自然不会赖账。 拓跋宇黑着一张脸,一把甩开那被乔明月整治了的侍从,低低咒骂了一句,“没用的废物!”那人腿上有伤,被他这么一甩,踉跄着跌坐在地上,疼的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却不敢哀嚎出声。 被乔明月点了名,礼官忐忑的看了一眼拓跋宇,颤颤巍巍的上前,手中的算盘打的劈啪作响,“这龙凤如意瓶是一对,如今摔碎的是龙瓶,只余一只凤瓶,便不能送给辽王做贺礼了,虽说还能卖掉减少损失,但一只凤瓶,价格自然也打折。” 礼官一边拨弄着算盘,一边口中和拓跋宇解释着,听着他的话,拓跋宇只觉得头疼,一张脸黑的更厉害了几分,不耐烦的摆摆手,冷声道:“你便说多少银子便是,我南昭,不差你们这点钱。” 乔明月一笑,不愧是南昭的太子爷,果真是财大气粗的! “太子殿下好爽,自不是你这般小家子气的样子,你直说两只瓶子多少银子便是,太子殿下不在乎这点银两!”乔明月笑嘻嘻的捧着拓跋宇,众人面前,拓跋宇也不好说什么斤斤计较的话,为了面子,他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礼官有些害怕,小心翼翼的看了拓跋宇一眼,见那位传闻中傲慢狠辣的太子爷一张脸铁青,恨不得杀人的样子,不由得暗暗咽了一口口水,在乔明月眼神的鼓励下,这才颤颤巍巍的说出了价格。 两只瓶子,一万两白银,拓跋宇闻言冷哼一声,声音隐藏着怒意,“给他们!”对着身边侍卫吩咐着,他不再久留,转身离开。 拓跋宇也知道自己被坑了,打碎了一只瓶子,却掏了两只瓶子的价格,只是他一向注重面子,自然不愿意在众人面前为了这点银子和他们斤斤计较。 只是回到驿站的房间里面,这事儿却越想越是咽不下这口气去,狠狠地一锤桌子,一张好好的桌子,就这么被他分了尸。 “来人!” 侍卫推门而入,拱手站在拓跋宇面前,拓跋宇面前一片狼藉,他却懒得去管,只咬牙切齿的道:“去查查那个少年是什么人,本太子要他死!” 第607章 闹了大动静 他一向是傲慢惯了的,在南昭,皇帝第一他第二,从前还有一个拓跋功虎视眈眈,如今拓跋功在永安城的叛乱中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南昭,便又成了他的天下。 如今南昭皇帝膝下成年的皇子不多,能够担当重任的,更是少之又少,唯一的一个拓跋功,也失踪了,他的皇位,是稳了! 这样的一个人,自然见不得自己被人坑了!尤其是,在明知道对方设了坑,他还不得不往里面跳的时候。 侍卫拱手应声退下,没一会儿,便有两个小丫头进来将一地的狼藉收拾了一下,拓跋宇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只转身坐在书桌前,提笔写着什么东西。 拓跋宇离开之后,身边的礼官吓的双腿一软,连走路双腿都在打颤,乔明月瞧了他一眼,见他正在暗暗抹着脑门上的冷汗,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 大周就是因为这样的人太多,才会被人瞧不起! “此事与你无关,即便拓跋宇怪罪或是怎样,都怪不到你头上,你不用担心。”瞧了一眼眼前的人,乔明月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里,祁景云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此刻正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文件,乔明月凑到他面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烧已经退的差不多了,虽然比她的体温还是稍微高一些,不过,已经不碍事了。 伸手拿过他手中的文件,乔明月将奏折折起来,随手放在书桌上,“这些东西,表哥能够处理,若是表哥忙着,我也可以代劳,你现在,上床休息去!” 她霸道的说着,不给任何余地,瞧着她这般样子,祁景云笑着摇头叹息,伸手将她拉到自己的怀中,轻声道:“娘子,你在外头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我怎么还睡得着?” 乔明月一愣,没有想到她已经尽量压低了声音再说话了,还是把他给惊醒了。 “那鬼哭狼嚎的声音,若我真听不见,才有鬼了!”轻轻执起乔明月的手,祁景云轻轻将那双手握住,眼眸中满是浅浅的笑意。 乔明月了然,原来不是她说话的声音吵醒了祁景云,而是那个南昭的侍从的哀嚎声,是她失算了,方才,就应该用东西堵住他的嘴,再教训才是。 她心思翻转着,祁景云尽数看在眼里,等乔明月回过神来,正对上祁景云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那双眼眸,明亮的像是夜晚的月光,揉进了许多的温情,就这么静静的凝望着自己,好似怎么看都看不够。 她垂眸躲开祁景云的目光,脸上不自觉浮出一抹红晕来,“王爷方才没有胃口,如今烧退了,我去厨房做些吃的来!” 她说着便要起身,刚一动,便被祁景云按住了,他伸手拂过她的脸颊,轻声道:“不饿,想抱抱你!” 柔柔的声音,带上几分撒娇的意味,乔明月被他这般话一说,哪里还有离开的力气,顿时乖乖的坐在他的怀里,任由他紧抱着。 外头夕阳落下,黑暗渐渐地笼罩了大地,房间里,也渐渐暗了下来,安静的房间中,她甚至能够听到祁景云一声一声的心跳声。 “这些事情,有我在,有木头在,往后,你便不要去操心了!”他的声音难得的,带着几分压抑,乔明月愣愣的看着他,直到他抬头,那双泛着红血丝的眼眸毫无遮掩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心里才狠狠地一揪。 他是……在担心自己会因为这些事而动情绪,导致身上的蛊毒加重吧! 她心疼眼前之人,更明白他的小心翼翼,那样,小心的守护着她,即便是生病,亦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动容的缩进祁景云的怀中,她伸手环住那精瘦的腰身,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那沉稳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在耳边响着,如同,她自己的心跳一样。 “景云,你在,我哪里都不去,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除非……有朝一日出现了她拼尽全力也无法抗拒的力量,不然,便是死,她也不会离开他。 祁景云垂眸,静静的凝望着乔明月,仿佛要从她的眼眸中,看出这一番的话的真假来,乔明月好笑的凑到他面前,用自己的鼻子蹭了蹭祁景云的鼻尖。 面面相视,祁景云带着些灼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她的脸上,那属于他的独特的龙涎香的味道,将她笼罩在其中。 “不会离开?”似是想要再次确认一下,他出声轻声询问。 乔明月点点头,肯定的道:“不会离开!” 她说罢,刚想要退后一些,可身子刚一动,面前之人便倾身向前,手掌扣住她的脑袋,稳住她的身子,炙热的唇就这么毫无预兆的贴了上来,不同于以往的温柔缱绻,这一次,他吻的炙热而又激烈。 仿佛要将她吸入自己的身体里,与他血脉相融一般,乔明月睁开眼睛,眼前的人,眼眸紧闭,长长的睫羽微微颤抖。 她甚至能够感觉到,他心里的害怕,乔明月不懂,他在害怕什么?是因为那个没来由的梦境吗? 只是像是为了安抚眼前之人,她伸手环住他的脖颈,主动的,回应着他的吻,让他清晰的感觉到,她一直都在,就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不会走,不会离开,会一直陪着他。 一吻缠绵悱恻,直到祁景云松开她,她才张着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原本他因为发烧而微微发红的脸颊,如今,两人换了个个,乔明月的脸,比祁景云的还要红上几分,倒是显得他面色正常了许多。 燃起了屋中的烛火,烛火的光亮照亮了眼前的祁景云,乔明月刚想说什么,却听外头侍从说于飞龙喊他们去吃饭。 乔明月看一眼祁景云,后者笑着道:“无妨,出去吃个晚饭还能做到!” 乔明月暗暗腹诽着,可不是能够做到嘛!刚刚那个劲头,谁敢说眼前之人白日里还烧的吓人? 心中想着,面上却并未表现出来,二人出了房间来到大厅,大厅之中,一张圆桌,于飞龙念儿和潇丽舒早已经落座,此刻正等着她们呢。 第608章 春笋的由来 见二人来了,于飞龙这才动了筷子,“听闻今日与拓跋宇的人发生了冲突,拓跋宇此人不是吃亏之人,这段时间,还是小心着点为好。” 于飞龙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了乔明月一眼,他没有反对乔明月今天的做法,若是他在场,他只会比她下手更狠些。 他只是担心,拓跋宇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怀恨在心,对乔明月下毒手罢了。 乔明月咬着筷子点了点头,面前的饭碗前,出现了一双筷子,将薄薄的笋片,夹入她的碗中。 是冬笋,这冬笋一般生长在南昭的山林之中,冬日才会出现,味道独特,比之春笋难挖的多,因为冬笋,不会露头,所以需要靠着挖笋人的经验,去找为露头的竹笋在什么位置。 是以,即便是在南昭国,冬日里,想要吃一口冬笋都极为麻烦,如今,在这辽阔的大草原上,竟然能够吃到冬笋。 “是耶律显仪派人快马加鞭运来的,在王宫中用做好了,方才用食盒暖着给送了来。”于飞龙淡淡的说着,解开了乔明月心中的疑惑。 毕竟……这冬笋,本就是稀罕之物,便是在南昭,也是供世家贵族享用的山珍,更不要说在这西辽能够吃上了。 只是不知道为何,听于飞龙的话,乔明月猛然想到了被耶律显仪带回西辽军中的那个夜晚,她坐在河边,与他并肩而坐,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的说着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因为是吃的,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她说的格外的没有顾忌,那个时候,耶律显仪便皱着眉问她,冬笋是不是真的特别好吃? 她当时只是惊讶,堂堂西辽大王子,居然不知道冬笋的味道。 如今看着面前的这一盘竹笋,乔明月心里一颤,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现易容还在,她现在还是一个少年人的模样,这才暗暗放下心来。 便是连拓跋宇今天都没有认出她来,耶律显仪,自然也不会认出她来,至于眼前的这一盘竹笋,想来不过是自己当时随口一说,耶律显仪便觉得这东西拿来招待客人不错吧! 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有了心里的暗示,她才没有再继续胡思乱想。 登基仪式在王宫之中举行,他们如今吃过晚饭在这驿站中休息一夜,明日,便要带着随从进入王宫之中,剩下的一些随从便留下来照看行礼等物。 等仪式结束了,再一同反悔大周。 一想到要进入西辽的王宫,乔明月心里便生出一股子抗拒来,只是转念一想,耶律显仪又没有透.视眼,怎么会知道眼前这张脸皮之下藏着的另一幅面容? 如此一想,便也不再抗拒了。 第二日一大早,众人收拾了一下,念儿不喜欢这些,便说不一同前往了,乔明月担心他,吩咐了十几个人留下来照顾念儿,他们入王宫,只带着五人而已。 原本说到了都城建安便会分别的潇丽舒也并没有走,而是求着乔明月带她入王宫,乔明月看着眼前的女子,半晌,没有直接答应。 女子着急了,扯着乔明月的手摇晃着,“明月,你就答应我吧!我保证,我不会给你惹事,即便出事了,我也只说我是潇家的人,断然不会连累你们的。” 刚开始知道乔明月是女儿身的时候,潇丽舒对她有些别扭,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自己一直喊着的小公子,如今变成了小小姐。 不过接受了乔明月是女子的事实之后,潇丽舒对她便再无顾忌了,和她相处的如同要好的姐妹一般。 低头看着自己被晃悠的手臂,乔明月有些无奈,她知道潇丽舒想要做什么,她想混入王宫之中,见一见耶律显仪,她想要问一问耶律显仪,为什么不娶她。 原本她是打算离开的,昨天夜里吃过晚饭,她便来找过她,说了一些分别的话便走了。 谁知走了没有一个时辰,乔明月门口便响起了敲门声,她打开门,就看到潇丽舒垂头丧气的站在她的门口,扁着嘴巴,委屈巴巴的道:“明月,我进不去王宫。” 那一刻,乔明月是忍着笑看着潇丽舒的,因为她原本以为潇丽舒信誓旦旦的说要去见耶律显仪问个清楚,问他到底为什么不娶她,害她成为众人的笑柄。 她那样的信誓旦旦,定然是有把握进入西辽王宫的,也有把握见着耶律显仪才对,谁知……她竟然连王宫都进不去,更不要说当面质问耶律显仪了。 如今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潇丽舒,乔明月轻轻一叹,到底是自己给了她这个活下去的希望,若是不管她,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事端来。 即便是把潇丽舒带去西辽的王宫,只要小心一些,应该也没事。 乔明月心中暗暗想着,潇丽舒眨巴眨巴眼睛有些疑惑的道:“明月,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啊?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瞧?” 自从知道了乔明月的性别之后,她便喊她的名字,乔明月倒是不介意一个女子和自己这般亲密,只是…… “丽舒,等一会儿入了西辽的王宫,你便不要再喊我的名字了。”她不想自己的身份暴露,毕竟,一个已经传闻中死去的人,出现在西辽皇宫,会引起太大的波澜。 不只是南昭的人知道了麻烦,西辽的人知道了,只怕也会拿她和祁景云的生死大做文章,如今的永安城,分流的河渠还未修好,这个时候,不能出现任何的乱子。 若不然,南昭知道自己被骗了,只怕会恼羞成怒,也会借由这件事情想明白从前的一切,知道了他们想要将临齐王放在北地,当做阻挡南昭的一道屏障。 一直狼子野心的南昭,如何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一道墙建立起来?只怕临齐王还没有站稳脚跟,南昭的大军便会兵临城下,到那时候,不只是临齐王,大周和南昭,便也就再也维持不了面子上的和平了。 此事关系重大,所以乔明月的表情格外的严肃,潇丽舒盯着她,沉沉的点了点头,“明月不让我喊,我便不喊了!” 第609章 不嫁或许更好 “往后,我便唤你一声小公子,如何?”对着乔明月眨眨眼睛,潇丽舒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乔明月看着那明媚的笑容,心中不由得感叹,这样一个洒脱的女子,也终究逃不掉被命运安排。 “丽舒……你……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不嫁给耶律显仪,并非是一件坏事呢!”乔明月试探的询问着潇丽舒,耶律显仪这个人喜怒无常,再加上如今他已经成为西辽的王,嫁给耶律显仪,便也就代表着失去了自由。 潇丽舒会成为西辽后宫中的一个寻常女子,与大周南昭后宫中的那些个女子,不会有任何的区别。 潇丽舒这样的性子,真的能够忍受自己被困在王宫之中一辈子吗? 摇摇头,潇丽舒一边低着头搅.弄着衣衫,一边实话实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从小便被人告知,一出生,便与当时还是王子的他订了婚,长大了,是要嫁给他为妻的。” “我只见过他一次,是三年前的射猎大会上,只是远远的瞥了一眼,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不喜欢他,我只知道,若不嫁给他,我便成为了众人口中的笑柄。” 她原本已经被告知,等新王登基之时,便是两人成亲之时,家中母亲祖母已经开始帮着她准备大红的嫁衣了,就连远嫁的大姐,也回来叮嘱她嫁给新王之后要如何照顾王上。 她以为一切都会是新的开始,以为,自己会慢慢的喜欢上那个丈夫,如同她父母她大姐那样,即便成亲之前从未见过,但成亲之后,仍然能够琴瑟和鸣,相敬如宾。 可是没有想到,她没有等来王宫的聘书,等来的,却是王上一纸退婚的诏书,他就那么光明正大的,恨不得告诉全世界,他耶律显仪不要她潇丽舒。 原来本应该是凤舞九天,做西辽最尊贵的女子的她,一瞬间,成为了西辽的笑柄,便是连她的父母,都觉得她给他们丢了脸,府中丫鬟小厮,更是对着她议论纷纷,更有甚者,直言她这一辈子,便只能这样了。 一个被王上退婚了的女子,这西辽,还有那个人敢要?即便王上不要,到底和王上定过亲,谁敢再娶这样的她? 她听着,只觉得人情冷暖,一日之前,还对着她阿谀奉承的人,如今,却冷情冷脸,仿佛她的存在,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想来想去,只觉得前路黑暗,一眼望不到头,可是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她的这辈子,都黑了。 “所以才会有了那一日,我的跳湖。”潇丽舒越说声音越小,放在膝上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长裙,将裙子揉捏的褶皱起来。 听着潇丽舒的话,乔明月忍不住心疼起眼前这个女子来,心中也多了几分考量,或许,不嫁给耶律显仪,并非是什么坏事,耶律显仪,从来都不是一个值得托福终生之人。 就凭那人当时对他做的那些事,她对耶律显仪便没多少好感。 轻轻握住潇丽舒微微颤抖的手,乔明月抬头看着她的眼睛,试探着道:“丽舒,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西辽,去中原,过自由自在的日子?王宫虽好,却是要用自由来换取,一旦踏入,便终身被困在其中,怎比得上逍遥自在来的快活?” 潇丽舒这样的女子,不应该被关在牢笼里才是! 听着乔明月的话,潇丽舒的眸子里多少染上了几分的向往,只是……她沉沉叹一口气,“我放心不下父母,也想要问清楚,为什么他不要我,问清楚了,我便会离开这里!” 潇丽舒虽然有着草原上民族的洒脱自在,却也是实实在在生长在大家族之中的大小姐,她有她要承担的责任,当时一个委屈,便想着投河自尽,如今,冷静下来,她便放心不下自己的家族了。 乔明月明白潇丽舒的想法,倒也没有强求,毕竟,人各有志,她不过是给她一颗自由的种子罢了,至于要不要按照她说的去做,还要看潇丽舒自己的。 这颗种子若是能够生根发芽,潇丽舒自然也就不会在这里呆下去,这颗种子若是抵不过她内心对于家族的看重,那只能说潇丽舒命该如此。 说话间,马车缓缓停了下来,乔明月掀开车帘,就见远处早已经有一队太监宫女站在那里,见着他们来了,为首的一个老太监忙上前相迎,面上堆着笑容,将那原本就苍老的脸上,堆出一层层的褶子来。 “大将军终于来了,我等已经恭候多时,王上给将军安排了盈月别苑,大将军请随我前来。”老太监说着带头转身,于飞龙颔首,吩咐了侍从牵着马跟上去。 马车一路停在了一处小院落之前,那院落不是很大,修葺的不似西辽这边的风格,倒是有几分中原房屋的感觉。 乔明月自马车里出来,仰头看着小院门口的那块用毛笔一笔一划勾勒出来的牌匾,苍劲的字,一笔一划,如同深深篆刻一般入木三分。 乔明月一眼就认出了那牌匾上的字迹,不是别人的,正是耶律显仪的字迹! 当日被耶律显仪囚禁在军营之中,她曾经看到过他案前堆着的文件,也曾看过他在地图上写的那些字,所以,他的字迹,她很熟悉。 即便只有几眼,她却能够清楚的记得,便是如今,她还是能够一眼认出眼前的牌匾出自耶律显仪只手。 压抑着心中的翻腾,乔明月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低头紧跟在祁景云的身后,进入了小院。 小院子从外头看着并不大,可是内里,却大得很,分为前殿和两边的侧殿,前殿之后,便是一个长满花小院子,火红火红的花朵,将后面的小院子浸染的如同火烧。 乔明月没见过那些花朵,便好奇的询问眼前的太监,那太监微微一笑,“此花名为囚凤,因为花瓣四片,花蕊乍一看如同凤凰一般,由此得名。” 乔明月闻言好奇的凑上前去瞧着,果真,那花儿花朵四瓣,火红的如同燃烧的烈焰。 第610章 囚凤 在花瓣中间,花蕊静静的被包裹着,花蕊如同一只凤凰,振翅想要冲破这四方的牢笼。 难怪叫囚凤!这样的花,着实新奇,她从前从未见过,也从未在前世见过。 老太监见她对于满院子的花如此感兴趣,忍不住笑着道:“王上也很喜欢这囚凤,小公子和王上若是见面了,王上定会将小公子奉为知己。” 这话说出来,没来由的有些别扭,乔明月瞥了那老太监一眼,并没有再接话,见她敛了笑容,静静的站在一旁,老太监忙转移了一个话题,“诸位刚来,想来也累了,奴才就不打扰了。” 于飞龙点点头,吩咐了身边的侍从送送那位公公,侍从会意,跟着送了出去。 这一送,不知道要破费多少的银子了,虽然心中有些心疼银子,只是她也明白,如今在别人的地盘上,自然要将这些个地头蛇给收买好了,免得这些人在你不知道的时候,给你使绊子。 于飞龙虽然不喜欢官场上的这一套,却并不代表他不知道这些官场上的事情,如今,便是最好的证明。 乔明月伸手拢了拢衣袖,上前拉着祁景云的手兴致恹恹的道:“不过是一院子的花罢了,没什么稀奇的,王爷,咱们回吧!” 她说着伸手搓了搓身子,祁景云见状,脱下自己的外套,将她裹了个严实,不管乔明月的抗议,拉着她便往回走。 于飞龙看了两人一眼,微微摇头。 一路回到安排好的房间,房间里的东西已经重新换了一遍,两个侍从此时正抱着换下来的床单被褥走出来。 迎面撞上了祁景云,两人忙跪下行礼,祁景云摆摆手,不在意道:“这些东西有问题?” 两人对视一眼,“并不是,我等只是觉得这东西不安全,便全都换成了我们自己带来的被褥,到底是在外头,小心些好。” 祁景云满意的点点头,询问了两人的名字,这才让他们离开。 回到房间里,乔明月有些心绪不宁,在屋子里来回走着,她总感觉,有些不舒服,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却又不受她的控制。 见她在屋里来来回回的走着,祁景云只以为她是因为来到这建安王城才会如此,便拉着她的手安抚着,“放心,这张脸,便是母亲在你面前,也不一定能够认出你来。” 乔明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看向屋子里的铜镜,铜镜模糊,却足够照出她此时此刻的那张脸,那是一张少年的脸庞,朗月星眸,说不出的风度,道不尽的惊艳。 只是这样一张稚嫩的脸,便能够想象,这张脸的主人长大了,会是何样的惊天动地。 乔明月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在回头看看祁景云此刻的那张脸,微微皱了皱眉头,小声嘀咕道:“王爷这张脸,真丑!” 其实,丑倒是不至于,只是寻常的放在人群里都不显眼罢了,但是比起他原本的那张脸,这张脸,确实算不上好看。 某人嘴角抽了抽,伸手给了乔明月一个爆栗,“我以为你还在纠结耶律显仪的事情,没想到你居然在埋汰我这张脸。” 乔明月捂着脑袋,不满的噘噘嘴,她就是觉得祁景云的那张脸实在是赏心悦目的很啊!便是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都会让人感觉阴郁的心情都被那张明媚的面庞感染了。 微微一笑,祁景云倒是很喜欢听乔明月说这样的话,他伸手,将面上的易容的面皮扯下来,露出原本的面容来。 略微苍白的面庞,就这么突然展现在了眼前,精致的,没有丝毫的瑕疵,好像是这世间鬼斧神工的完美之物,房中烛火摇曳,照的那张脸,越发的柔和了几分。 笑嘻嘻的伸手攀上他的脖颈,乔明月满心满眼都是祁景云,“夫君这样,最好看了!” 从前前世的时候,追星的她只能在电视上看看那些明星,而如今,这么一张脸,比之从前她喜欢过的任何一个明星都要赏心悦目,她能够触碰到,能够牵着他的手,能够听他说最动听的话。 宠溺的伸手环住她的腰,祁景云无奈的感叹,“瞧你这般样子,我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是不是要感谢我这张脸了。” 乔明月闻言偏着脑袋仔细的想了想,最后特别认真的对祁景云说,“若王爷真的只剩下一张脸的话,我还是不能说服自己,就这么心甘情愿的跟着王爷的!” 所以,她之所以会从刚开始的抗拒到后来喜欢上祁景云,并非是因为他的那张脸,而是因为他这个人,而是因为她看到了不一样的他,与传说中那个混世魔王不一样的瑾王殿下。 祁景云一笑,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啄,“有你这句话,本王很开心。” 烛火摇曳,门外风呼呼的吹着,努力的拍打着窗子,屋内,春光一片。 第二日,乔明月一早便早早地起了床,只是她身边的位置,早已经不见了祁景云的踪迹,她思量着他这会儿能去哪里,正想着,房门便被人自外头推开了。 “小公子,你醒了?”进来的是潇丽舒,此刻她脸上挂着笑意,一边喊着小公子,眼睛还不忘对着乔明月眨了眨。 乔明月颔首,撑着身子坐起来,丽舒转身关紧了房门,快走两步一屁股坐在了乔明月的床边,“明月,我昨天晚上溜出去了,你猜我见到了什么?” 这一大早上的,丽舒便开始在这里卖关子,乔明月也不着急,只缓缓摇了摇头,丽舒撇撇嘴,只说她无趣,乔明月笑笑,抬眸看她,“现在能说了吗?到底见到了什么?” 丽舒凑到乔明月面前,故意压低了声音,小声道:“我见到了一个大肚子的女人,就在北边的一处宫殿里!” 听着丽舒的话,乔明月只是微微挑了挑眉,这里是王宫,耶律显仪也并非一直一个人,他虽然从未迎娶正妻,可姬妾却并不少,指不定就有那个姬妾惹得他不高兴了,被打入冷宫也是正常之事。 第611章 先王侧妃 见乔明月并未显露出惊讶之色来,潇丽舒扯着乔明月的手,蹙眉道:“不是耶律显仪的女人!是先王的侧妃!” 先王侧妃?从前,西辽大王耶律雄一直没有子嗣,即便年纪这么大了,后宫妾室找了不知多少,却也只得了耶律显仪这么一个儿子。 这也就是为什么,即便耶律雄不喜欢耶律显仪的母亲,却并未除掉他们的缘故,因为,他唯一的后继之人,只有耶律显仪。 即便耶律显仪的母妃娘家对耶律雄动了手,刺杀了耶律雄,底下的那些老臣还是把耶律显仪恭迎着簇拥上了西辽大王的位置。 不为其他,只因为,这世间,耶律雄的骨血,只有耶律显仪一人而已,查清楚他并未参与大王被刺杀的事情,那些老臣无法,也只能将他送上王位。 若是这后宫之中真的还有个大肚子的女人,而且还是先王的侧妃,那么若是让那些老臣知道了,只怕事情就麻烦了。 乔明月伸手一把握住潇丽舒的手,眉头紧蹙,“丽舒,你听我说,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后宫有大肚子女子的事情,断不可说出去,知道了没有?” 乔明月说的郑重,那个女人的存在,若是让那些个老臣知晓了,只怕……便会对耶律显仪生出二心来,到时候,难免会生出一场动.乱来。 所以在没有确定事情到底是如何之前,那个女人的存在,不能说出去! 潇丽舒从小被保护着,哪里知道这些,见乔明月郑重的说出这样的话,她有些不解的问着,“为什么?侧妃很可怜的,身上到处都是伤,我答应了,要带她出去的!” “什么?”乔明月不可置信的看着潇丽舒,潇丽舒不敢去看乔明月脸上的阴郁,低着头,如同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 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勉强道:“从前跟着爹爹进王宫来,我曾经见过侧妃娘娘,那时候,侧妃还给了我一支金钗呢!我昨日见着她那么凄惨,便没有忍住,答应了她要带她离开这里。” 一席话,潇丽舒说的支支吾吾,乔明月听完,一把掀开被子下了床,站在潇丽舒面前眉头紧蹙,“丽舒,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侧妃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你是想要潇家跟着你一起陪葬不成?” 一个侧妃,会落到那般田地,自然是有人授意的,至于这掌握着王宫之中众人生死的人,不是别人,便是如今登上高位,成为西辽大王的耶律显仪。 侧妃身怀有孕,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是前西辽大王耶律雄的,耶律显仪没有杀了她除掉后患,已经算是仁慈了。 若是潇丽舒真的要去救侧妃离开,做成了,侧妃被救,生下男孩,诸位老臣拥护那个孩子做西辽的王,西辽内乱,若是救不成,侧妃要死,潇丽舒这个知道了秘密的人,只怕也活不成。 不管人能不能救出来,潇家,都会被牵扯进去,耶律显仪不可能会放过潇家的。 被乔明月一呵斥,潇丽舒吓的身子颤了颤,想清楚前后之后,她也开始后怕起来,慌乱的一把拉起乔明月的手,紧张道:“那我要怎么办?明月,我要怎么办啊?” 此时,想清楚利害关系的潇丽舒显然慌了神,乔明月看着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如今,你只当从未去过冷宫,从未见过什么侧妃,也不要再妄想把人救出来!你跑得掉,潇家跑不掉,你如果还为潇家着想的话,就不要乱来。” 比起两个人的命,若是这个秘密被揭发出来,西辽大乱,两方割据,牺牲的,便不会只是一两个人了,孰轻孰重,她清楚,为了西辽也好,为了那些无辜的百姓也罢,只能牺牲侧妃。 不是她冷清冷血,而是真的几十万人的命和两个人的性命相比,她必须要做出抉择。 丽舒低着头,紧紧地咬着下唇,似是还没有下定决心一般,还在犹豫着。 乔明月知道她性子倔强,只能耐着性子拉着她来到床边坐下,缓缓道:“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可是丽舒,这世上,从未有两全之事,很多时候,我们都要取舍不是嘛!” 微微一顿,乔明月继续道:“放弃侧妃母子,对你来说确实是个艰难的选择,可是你要清楚,这里是王宫,不知有多少王上的眼线遍布在这里,且不说我们能不能出的去,就算出去了,你又预备将她们带去哪里?” 听着乔明月的话,潇丽舒咬了咬牙,似是还有些不甘心,抬头看着乔明月,“我可以带她们母子去中原的!去了哪里,便再也不会有危险了!” 乔明月闻言闭了闭眼睛,潇丽舒,还是太单纯了!她如何会觉得,这样一个能够搅动西辽安稳的存在,大周或是南昭不会把主意打到她们身上去? 侧妃生下的是个女孩还好说,若是个男孩,有多少会把主意打到这个孩子身上,有多少人想要借着这个孩子而搅乱西辽? 逃出西辽,外面的天,也并不是风平浪静。 “逃不掉,她们的存在,便是拿捏住了西辽的命脉,只要得到那个孩子,就能够打着讨伐弑父之贼的名义,光明正大的谋反,光明正大的攻打西辽,这样一个存在,不知会有多少人觊觎着,丽舒,带着她们,你逃不掉的。” 乔明月冷静的打破了潇丽舒的最后一点幻想,她抬头红着眼睛看着乔明月,“真的……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乔明月点点头,没有别的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当做从未见过那个女子,从未,答应过要带她走,她的生死,交给耶律显仪来决定。 不管是生或是死,耶律显仪都不会给自己留下把柄,这才是对西辽,对西辽百姓来说,最好的结局。 沉默,很久很久的沉默,潇丽舒咬着下唇,将那唇瓣咬的如同要滴血一般,“我知道了!明月,我听你的,昨日之事,我会全都忘记的。” 似是下定了决心,潇丽舒站起身来,一步步往外走去。 第612章 再见故人 看着那背影,乔明月心中担忧,出声喊住了潇丽舒,“丽舒,你若真的不放心,今日天黑之后,我与你一同去瞧瞧,我会些医术,或许,能帮侧妃平安生下孩子。” 或许……耶律显仪会看在耶律雄的面子,看在哪个刚出生的无辜的孩子身上,饶她们一命也不一定。 剩下的话,乔明月没有说出口,她不想给潇丽舒太多的希望,给她太多的希望,若是到时候不能够实现,只会让她越发的难受。 潇丽舒闻言,原本灰暗的眼眸中,再次燃起了光亮来,她小跑着来到乔明月身边,一把抱住了她,身子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明月,好可怕!从前母亲总说王宫是个可怕的地方,总是担心我,我还不相信,如今见着侧妃,我才明白,母亲从未骗过我!”昨日见着侧妃,她或许只是因为当年她送了她一支簪子,所以好心的想要把侧妃救出去。 并未去想很多,如今经过乔明月的提点,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差点做了一件能够害死全家的事情,恐惧,一瞬间涌上来,她抱着乔明月的身子忍不住颤抖的厉害。 乔明月叹口气,伸手轻轻拍着潇丽舒的后背,看她哭的身子一抽一抽的,不由得感叹,这位潇家的二小姐,当真是被保护的很好呢! 潇家未曾将王宫之中的那些险恶告诉她,或是因为潇家觉得有家族这棵大树在,能够保护的好潇丽舒。 哭了很久,潇丽舒才缓缓从乔明月的怀中退出来,她眼眶红红的,眼角还有未曾干掉的泪痕。 乔明月拿着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用平日里和念儿说的语气与她道:“今日之事,不要放在心上,等天黑了,我便陪你去瞧瞧。” 丽舒使劲的点了点头,接过乔明月手中的帕子,使劲的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这才转身离开,看着潇丽舒离开的背影,乔明月忍不住重重一叹。 潇丽舒,真的不适合这个王宫,这样没有防备之心的人,在这种吃人的地方,能活多久?或许耶律显仪不要她,对她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缓缓吐出胸口中的浊气,乔明月伸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这才自顾自的洗漱一番,推门出去。 院子里没有人守着,一眼望去,空荡荡的,念儿不在,她只好去找于飞龙,想问一问于飞龙,知不知道祁景云去了哪里。 可在门外敲了半天的门,都不曾听到里面有人回话,想来是和祁景云一起离开了。 她叹口气,裹着身上的狐皮大氅,走出了盈月别苑,别苑外,和大周或是南昭的皇宫不一样,这西辽的王宫,处处都是异域风情,飞扬的屋檐,屋檐下挂着的一串串被风一吹便发出响动的兽骨风铃。 还有……那一处处雕画着奇异图样的屋檐,乔明月也不知这西辽的王宫哪里是哪里,她只是觉得有些闷,便想着出来走走。 就这么一路毫无阻拦的来到了一处湖边,湖水已经结了冰,寒冷的潮湿之气被被风裹挟着,一股股的吹过来,打在脸上,如同钝刀子割肉。 乔明月拢紧了身上的披风,小心翼翼的下了湖,脚踩在冰滑的冰面上,忍不住笑了笑。 不记得多久,没有玩过滑冰了!只是,如今,她没有冰刀,只能依靠着脚底的滑在冰面上滑行,从前,她极为喜欢滑冰的,在前世,每每冬日有时间了,她总是要去滑冰场滑冰的。 如今,许久未见这么大的冰块了,她很是开心,即便一个人,也玩的不亦乐乎。 天空中,不知何时飘飘扬扬落下了鹅毛大雪,乔明月停下滑冰,站在冰湖之上,伸手接住了一片片飘落下来的雪花,雪花触感冰凉,一落到手心上,便顿时融化成了一滴小水珠。 乔明月勾唇一笑,天地广阔,落雪纷扬,连带着她的心情,也跟着变好了很多。 “什么人?”她沉醉在眼前的美景之中,并未发现远处有人走来,等她听到那一声呵斥之时,来人已经利剑一般朝着她飞身而来,手中的匕首,在她没有来得及反应之时,抵在了她的脖颈上。 冰冷的刺骨的触感,还有脖颈上微微传来的疼痛,让乔明月忍不住皱眉,抬眸看着眼前的人,而眼前之人,也在静静的打量着她,眼中,满是审视。 “你是大周的人?”声音再次响起,乔明月猛然回过神来,对于眼前之人的恐惧,让她心里一抖,努力的控制着身体的反应,她出声道:“是,属下大周镇北大将军麾下之人。” “镇北大将军?”听着这五个字,来人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手中匕首缓缓离开了乔明月的脖颈,他后退一步,没了匕首的钳制,乔明月只觉浑身一软,差点跌坐在冰面上。 眼前的男子,还是和从前一样,高傲的如同草原上的狼,如同天空中的飞鹰,只是……却又多少有些不一样了,那双原本张扬的眼眸中,好似少了些光芒,那种桀骜不驯,不知何时,从男子的眼中消失不见了。 他负手而立,静静的瞧着捂着自己胸口一个劲儿的咳嗽的乔明月,好似并不着急,只耐着性子等着。 乔明月不懂他到底要做什么,只是……即便再不想和眼前的人打交道,如今,她也不可能一直装作咳嗽了,毕竟,眼前的人不是傻子,自己要是惹恼了他,说不定小命就没了。 她浅浅再咳嗽两声,这才捂着胸口直起身来,男子目光扫了她一眼,不咸不淡的道:“大周的人,都像你这样弱吗?” 弱?乔明月被这个词弄得很不爽!非常不爽!她虽然武功没有像祁景云那般可怖,可是寻常人,并不是她的对手,眼前之人,居然轻飘飘的给她定义了一个弱字。 压下心中的怒火,乔明月皮笑肉不笑的道:“你们西辽的人,都喜欢这么出其不意吗?” 耶律显仪一愣,原本轻飘飘的凝望着眼前皑皑白雪的他,终于把目光定定的落在了乔明月的身上,那样的目光,看的乔明月一阵心虚,生怕自己露馅。 第613章 慢性自杀 她甚至差点就要伸手去摸脸上的面皮了,但是,她一低头,看着脚下的冰层,哪里,倒映着的,是一张少年的面容,不是她原本的样子。 看到冰层上倒影的样子,乔明月暗暗松了一口气。 再次挪开目光,耶律显仪只冷声道:“伶牙俐齿,你不怕死?” 乔明月只当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大着胆子撇了撇嘴,“来者是客,我陪着将军来西辽见王上的,王上未曾发话,你这个小兵又怎么能定我的生死?” 眼前的少年,一张脸明媚的近乎张扬,就是那么一张俊美无双的脸,耶律显仪却总觉得,眼前的人,说话的音容,像极了那个人。 只是……微微垂眸,拢在袖中的手紧了紧,眼前之人是男子,脸亦不一样,即便神态再像,也不会是她。 “若我说我就是西辽的王上呢?”挑眉看着眼前之人,耶律显仪倒是没有生气,少年一愣,随后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来,他笑的眉眼弯弯,好看极了。 “怎么可能!你要是西辽的王上,我便是大周的瑾王殿下了!”乔明月努力的演着戏,努力的让自己看上去一点都不认识他。 只盼着眼前之人能够放她离开,然而,听到瑾王殿下四个字,男子再次眉头微微一蹙,目光中闪过些什么情绪,只是那样的情绪划过的太快太快,乔明月并未抓住。 落雪纷纷扬扬,很快就落满了眼前之人的身上发上,将那发丝染上白色,浅蓝的眼眸闭了闭,隐去了其中的痛,再次睁开时,眼眸一片平静。 “和我说说你们瑾王把!”命令一般的语气,那般的理所当然,他转身往湖心亭走去,脚下踩着湖面上的积雪,雪花被脚步踩实,发出一声声细微的声响。 乔明月静静的看着那个背影,不愿意跟上去,她本能地抗拒和眼前这个男人亲近,可是……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打不过! 如果打得过,她早就昂首挺胸的转身离开了,深吸一口气,乔明月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再男子停下脚步回眸看着她之时,她终是不情不愿的迈动脚步,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湖心亭,湖心亭里,有一壶茶,茶已经微微有些凉意,他挑眉,自顾自的倒了一杯,瞧了一眼乖乖站在一般的乔明月,竟是鬼使神差的又给她倒了一杯。 茶水推到自己的面前,乔明月身上正好有些凉意了,便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一口冷茶下肚,她浑身忍不住一颤,冷意从腹中一直蔓延至全身,冷的她牙齿都在打颤。 一把放下茶水,在男子不解的目光中,她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对面,“这茶冷了,不能喝!冷茶如砒.霜,你这是在慢性自杀!” 一脸不赞同的盯着耶律显仪手中的茶杯,乔明月沉声说着,耶律显仪看她一眼,竟是真的将手中的茶放下了。 “无妨,比这茶更冷的,我也经历过!”听着他的话,乔明月微微垂眸,没有接话。 “你还没说!” 他突然开口,乔明月有些茫然的看他,“说什么?” “瑾王,他的事。”也不知道耶律显仪为什么要纠结祁景云的事情,只是看他这般坚持的样子,自己今日要是不说,眼前的人指不定就不放她走了。 她想了想,还是挑拣了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与他说了,耶律显仪闻言,眉头越皱越紧,“这些,我知道,我要听,我不知道。” “不知道的?”乔明月疑惑的看着他,这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实在是猜不透他的想法。 “比如,他的王妃。” 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颤,一滴冰冷的茶水自茶杯中荡出来,滴落在她的手背上。 乔明月深吸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平静的没有任何的波澜,面上笑着道:“你这人怎么还有这样的癖好!王妃乃是女眷,我等军中粗人如何会知晓?” “撒谎!”手中匕首再次出鞘,直指乔明月的咽喉,乔明月一颤,想要躲闪,却已经来不及了,她咬咬牙,闭上眼睛,赌眼前之人,不会轻易杀了他。 果然,匕首停在了脖颈前面,匕首的尖刃,则刺破了她的皮肤,血,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 “说!”他还是坚持着他的问题,乔明月皱着眉头瞧着他,深吸一口气,简单的说了一些关于自己的事情,面前之人听着,手中的匕首,缓缓离开了乔明月的脖颈。 她不知道眼前这人为什么比之从前还要喜怒无常了,更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会随身带着匕首,就好像,随时随刻,都有人要要他的命一样,而这匕首,便是他用来保命之物。 将自己的事情简单的和耶律显仪说了一遍,看着眼前之人坐在石凳上,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想走,却又怕自己的举动会再次激怒他,只好陪着他在这里大眼瞪小眼。 许久,沉默的那人才缓缓抬起头来,浅蓝色的眼眸中光华流转,如同碧蓝色的大海,极美。 “你走吧!”终于开口放她走了,乔明月顿时松了一口气,转身没有任何停留的便打算离开。 刚走出几步,她便发觉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这……这湖心岛四周的冰,好像有些开裂了! 而那凉亭,唯有踩着冰面过去这一条路,若是这冰面裂开了,湖心亭的人,便出不来了! 看着湖心亭距离岸边的距离,乔明月大概估量了一下,即便是祁景云,想要从哪里踏着轻功过来,只怕也是不可能的!除非,借着浮冰的力量。 如此一想,她便不再担心湖心亭的耶律显仪了,就算着湖心亭的冰碎了,还有浮冰给他踩着过来,再不济,他喊一声,总归会有人来救他的。 不再耽搁,乔明月快步往岸边走去,每走一步,便能够隐约听到湖面的冰层咔嚓咔嚓开裂的声音,那声音极小,却在一点点的蔓延,渐渐地,变得越来越大起来。 第614章 颈项兽牙 回头看了一眼湖心亭,湖心亭里的人,好似全然未察觉,只低着头看着手中的匕首,再盯着自己的手心看着。 乔明月摇摇头,怎么几个月不见,这耶律显仪看上去好似傻了一样呢?之前他虽然霸道,虽然桀骜不驯,虽然阴晴不定,但是却从不会像现在这样,呆呆地盯着一处地方出神。 脚步一点点的变慢下来,乔明月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她离开之后,湖心亭四周,顿时涌出几十个黑衣人,将湖心亭团团包围住,与此同时,冰层一点点的融化,到最后,竟然融化成了湖水。 水面上,只漂浮着几块碎冰,还在水流之中,打着转儿。 这几人的出现,耶律显仪发现了,只是发现的有些晚了,五爪钩抛出,勾住湖心亭的檐角,那些黑衣人,就这么借着五爪钩的力量,飞身落到了湖心亭四周。 湖心亭并不大,拥挤的小小一方天地里,落了那么多的人,顿时将耶律显仪团团包围了起来。 乔明月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耶律显仪被黑衣人包围在其中,面上冷然的看着眼前那一群黑衣人,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 心中一惊,她就说着湖心岛的冰层在这飘雪的季节融化本就是一件不寻常的事情,感情是在这里等着耶律显仪的,冰湖融化,无法从湖心亭回到岸边,他便只能被困在那一方天地里。 被几十个人包围着,便是消耗战消耗下去,耶律显仪也必死无疑! 心中盘算着,乔明月点燃了手中的信号弹,信号弹升空,他们的人看到了,会立马赶过来的。 等祁景云和于飞龙赶了来,这些人,便不足为惧了!只是……在此之前,耶律显仪要一个人面对这么多人,只怕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乔明月在心中想着,却并未有上前帮忙的打算,而是寻了一处僻静之地,坐下来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好戏。 这人一次次捉弄自己一次次害她受伤,如今,也该给他点教训才是!她不是心软的人,只要确保,耶律显仪不被这些人打死就行了。 双手环臂靠在树干上瞧着,乔明月眼瞧着那些人和耶律显仪打作一团,眼瞧着耶律显仪身上挂了彩,却只是不紧不慢的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低头时,一颗兽牙从脖子里滑落出来,乔明月眉头紧了紧,当初也不知道耶律显仪给她的这条系着兽牙的链子到底是什么制作的,任凭她怎么努力,都解不开。 而且,那兽牙的链子,正好卡在她的脖子上,她想摘下来都做不到。 看着那摘不掉的兽牙,乔明月心里涌上一阵烦躁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有了其他的想法,勾唇一笑,她嚷嚷道:“就你们这点本事还想杀他?你们动作再慢一点,这冰湖的热气消散,马上又要结冰了!” 她大声喊着,果真引起了湖心亭打斗的人的注意,只见其中一个人一咬牙,转头冲着乔明月而来,长剑闪过,乔明月侧身一躲,剑尖划过脸侧,带起一股森森的寒意。 她心里一惊,乖乖,还好她躲得快,要不然,怕是要被这一剑划花了脸! 双手抱胸看着眼前的人,乔明月一挑眉,道:“就你一个人,不一定打过我哦!” “少废话,看我杀了你!”被她激怒了,刺客扬剑而来,一招一式尽是杀招,没有给乔明月一丝一毫的余地。 乔明月笑着,懒懒的一侧身,轻轻松松的躲过眼前之人的刺杀,她微微一挑眉,笑着道:“你要是再不全力以赴,我便真的动手了哦!” 那人早已经是全力以赴了,乔明月这番话,不过是在激将他罢了,果然,那人的招式更加狠厉起来,乔明月闪身躲过,一把握住了那人的长剑,手肘用力,堆在刺客的胸口上,此刻顿时被打的往后翻滚了好几圈,跪在地上,涌出一口血来。 乔明月上前夺了他的长剑还有手中的五爪钩,“这些线用一用,等我救了那人,便还给你!” 乔明月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湖心亭,刺客被她抢了东西,瞪着眼睛看着她,乔明月一笑,麻利的截下来一段五爪钩上的绳子,将刺客给绑好了,剩下的一段粗厚的绳子,就被塞到了他的嘴巴里。 这些刺客,为了不让他们被抓之后泄露什么,很多人都会提前给他们准备毒药,万一被抓了,就可以把毒药挤破给吃了。 她还有好多话要问眼前的人呢!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乔明月心中想着,手中一用力,五爪钩便勾住了湖对面的凉亭上的屋檐,她试了试,还挺结实的,她这才放心的一用力,飞身而去。 耶律显仪蹙眉看着原本能够逃跑,却没有逃跑的乔明月,她飞身来到他身边,刚刚站稳,就被他抱着躲过一个刺客的攻击,“你来做什么?添乱!” 乔明月撇撇嘴,不去管他,只看着那些刺客,这些人,一个个抱着必死的决心想要杀了耶律显仪,一招一式,全都没有留余地。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和耶律显仪到底有什么关系,但是瞧着耶律显仪身上的伤,乔明月很清楚的知道,她如今卷进来,这些人,对她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耶律显仪,你信不信我?”她转头看向耶律显仪,耶律显仪蹙眉,这样直白的喊他的名字,刚刚却还装作不认识他!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一丝暗喜被他压抑下来。 “信你!”没有犹豫,耶律显仪点点头,乔明月横道立在耶律显仪前面,将那些刺客阻挡在对面,她回头,不再耽搁,“既然信我,就赶紧走!他们要的是你的命!” 虽然知道眼前这些人的目的是他,可是,看着眼前的少年,耶律显仪却并未动,只是坚定的站在她的身侧,用行动表明了他的态度。 乔明月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五爪钩扔给耶律显仪,不等他反应,她一掌拍下去,生生将耶律显仪送出了湖心凉亭。 第615章 算计一切 掌风激荡起冷意,落雪纷纷扬扬,压弯了枝头,被这强劲的掌风一催,哗啦啦落下来,落入水中,升腾起一股白色的烟雾来。 耶律显仪甩出手中的五爪钩,五爪钩勾住树梢,轻轻一带,将他整个人带到了对面的岸上。 回头,看着湖心亭,湖心亭上,少年持剑而立,苍茫天地,她一身白衣胜雪,身上雪白的狐皮大氅被风吹的微微浮动。 “想过去,也要看看我手中剑,答不答应!”乔明月一剑挡住了刺客的攻击,巨大的剑气,震的那刺客一连倒退了好几步,扑通一声掉进了冰寒的湖水之中。 看着乔明月的架势,那些刺客也不再耽搁,互相对视一眼,提剑上前,拼了命的想要突破乔明月的阻挡,身后,耶律显仪深深地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乔明月勾唇一笑,接下来,便是苦肉计了!比起在这偌大的建安宫中苦苦去寻找那颗传闻中的龙涎珠,倒不如,让那龙涎珠自己送上门来。 她咬咬牙,激荡起浑身的内力来,周身的衣衫发丝无风自动,手臂上的蛊毒,亦开始疯狂的蔓延开来。 乔明月忍着心口的疼痛,冷冷看着眼前的人,“你们,真是废物啊!” 话说罢,一剑击飞一个刺客,那刺客的身子被甩出去十来米,重重的跌落在已经渐渐开始凝固的冰面上,刚刚凝结的冰面被他这么一撞,再次裂开,那人咕咚一声,便掉入了水中。 冰湖常年冰寒,除了夏日,基本上都是冰封的状态,如今,不过片刻,那原本被撞开的窟窿,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了。 被甩出去的刺客挣扎着想要探出头来,可是他还没游到被他撞开的口子处,便眼睁睁的看着那冰层凝结住了。 绝望的拍打着冰面,眼中,是说不尽的惊恐。 乔明月收回目光,勾唇一笑,“不过如此,我还以为,你们有多大的能耐呢!”她在激怒眼前这些人,为的就是…… 眼角瞥见那一人飞身而来的身影,乔明月垂眸,眼中,一丝狡黠一闪而过,她反手挡住前面攻击来的剑,却没有去管身后的一掌。 那一掌,带着怒意与滔天的内力,一下子从背后重重的打在她的身上,顿时,撕心裂肺的疼,从周身蔓延开来,她看着自己的身体被那一掌震开,看着眼前的景物飞速的往后倒退着。 最后,在惊恐的呼喊声中,重重的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怀抱,夹杂着几分颤抖,就那么惊恐的看着她,甚至忘记了反应。 乔明月苦笑,张了张嘴,话还没有说出来,脑袋一歪,便昏了过去。 身后的侍卫还有大周的人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幕,还有飞身而来,正对着耶律显仪展露出不死不休的架势的那些刺客。 耶律显仪恍若味觉,只是紧紧抱着怀中的少年,喃喃道:“为什么?明明,我已经开始恨你了!”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少年脸色苍白,眼睫紧闭,唇角,还有未曾干涸的血迹。 祁景云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差点脚步虚浮站不稳身子,他上前一把推开耶律显仪,从他怀中将乔明月抢回来,转头冷冷看着耶律显仪,“她若有事,我让你整个西辽陪葬!” 一句话,组已经彰显出眼前之人对他的重要,耶律显仪在侍从的搀扶下,才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望着那抱着少年离开的背影,恍惚道:“救她,救她!” 侍从未曾听清楚,再次询问时,耶律显仪已经恼怒,一把抓住侍从的衣领,近乎疯狂的道:“我说了,去救她!拿出最好的,最好的药,救她,去把潇宁叫来!快去!” 听着耶律显仪的话,侍卫一愣,潇宁何许人也?潇家嫡长子,潇丞相未来的接班人,史书音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最让人敬佩的是,他的医术,那样高超的医术,便是中原的大夫,也不一定能够比得过他。 只是……潇大公子一向随性惯了,极少受这些约束,只怕…… 那侍卫小心翼翼的看了耶律显仪一眼,终究是没敢再说下去,一拱手,抱拳转身离开。 耶律显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到盈月别苑的,站在别苑门口,他迟疑了很久,甚至有些害怕踏入那别苑,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害怕看到少年,苍白的没有任何血色的脸。 屋内,床榻上,乔明月双目紧闭,祁景云坐在床边,身边的大夫仔细给她把脉,许久,摇头叹息起来,“军师……小……小少爷的伤,不碍事,碍事的是,体内的蛊毒,已经至肩膀了,再往前,便是心脏。” 他之前早就说过了,若是这蛊毒侵入了心脏,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了!如今这蛊毒已经到了肩膀,距离心脏,也不过三寸不到而已,蛊毒已经发作了,才会导致眼前之人昏迷着。 所以,致命的不是身后的伤,相反,那伤极为奇怪,并未真正的伤到肺腑,仿佛是被人刻意用内力护住了心肺一样。 现在最棘手的,便是她身上的蛊毒,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 祁景云蹙眉,看着床上的乔明月,白皙的脸上渗透着薄汗,她不安的皱着眉头,嘴巴微微张开,小声呢喃着些什么。 细微的声音,一字一句,仿佛是怕他听不见一样,一遍遍的呢喃着,祁景云垂眸,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凑到她耳畔轻声道:“我信你,你若敢丢下我走了,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把你抓回来!” 紧闭的眼睫微微一颤,少年的唇微微扬了一个弧度,似是浅浅的笑起来。 外头,传来耶律显仪的声音,还有另一个,温润的声音,“不妨让潇某试试,或许,还能有救呢!” 第616章 西辽神医潇宁 这声音响起,陪在乔明月床边的潇丽舒一愣,吓的缩了缩身子,本能的想要找个地方藏起来。 于飞龙瞥了她一眼,潇丽舒有些尴尬的笑笑,“那个……外头说话的是我大哥,西辽最好的神医,不如让他试试,或许还有办法救明月呢!” 潇宁的手段,旁人不知道,潇丽舒这个亲妹妹却是清楚的,祁景云瞥了潇丽舒一眼,又看看躺在床上的乔明月,周身都是冷气,一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吓的潇丽舒不敢再说话了。 正在僵持之际,大夫上前拱拱手,小心翼翼的道:“军师,听老夫一言,这潇宁的医术,已经是出神入化之地,若是他能够出手的话,或许真的还有救!” 潇宁少年成名,神医一词也并非只在西辽,而是大周南昭之人,都将他奉之为神医,当年,潇宁十二岁时,便与大周宫中太医院之首比试医术,两人皆在对方身上下毒,谁能最先解开,谁便赢。 潇宁十二岁的年纪,便活活毒死了大周的太医院院首,十四岁时,取代了当时的天下第一神医,成为世人皆知的神医,只是潇宁的脾气有些古怪,寻常人找他看病,他并不一定会出手。 有事,心情好了,便出手救上一救,若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便是说破了天,他也是无动于衷的。 听着大夫的话,祁景云神色微微一沉,最后,终究是妥协了,摆摆手,对身侧的侍卫道:“把人请进来!” 他用的是请不是带,可见,对于潇宁,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敬意的,毕竟……低头看一眼床上的少年,她的性命,便捏在潇宁的手中了。 只要能够救乔明月,便是让他付出任何的代价,他也愿意。 天,已经暗沉下来,潇丽舒躲在帷幔后面,不敢去见她的大哥潇宁,潇宁被侍卫请着,与耶律显仪一同进入房间。 还未曾给乔明月诊脉,潇宁已经摇摇头道:“难办难办,她身上的伤并不要紧,只是强行运功动了心绪,导致身上的蛊毒蔓延发作,这才变成了如今半死不活的样子。” 潇宁说话倒是一点都不客气,直接了当,祁景云并未生气,只是瞧着他,蹙眉道:“神医,可有何解法?” 潇宁能够一眼就看出乔明月的身体的状况,可见,他的医术之高,所以先前的猜疑,如今都化作了希冀,只希冀着潇宁能够救回乔明月来。 “救她倒也可以,不过,还请军师答应在下一个条件。”轻缓的声音如同外头的柔风,轻轻地划过心头,祁景云看着乔明月,含笑点了点头。 他甚至没有去问,他到底开出的是什么条件,仿佛只要能救活乔明月,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一样。 潇宁见状也不再耽搁,手中针包打开,一排明晃晃的银针顺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银针在灯火下闪烁着寒光,潇宁手指翻飞,手中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的没入了乔明月的身体之中。 银针落下,躺在床上的人痛苦的紧紧拧着眉头,口中,时不时溢出一两声痛苦的呻吟声来。 不去打扰潇宁,祁景云只站在远处看着,看着她眉头紧锁,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只恨不得,那些痛,全都落在他的身上才好。 呼吸,跟着银针落下而变得缓慢,乔明月一时之间仿佛没了气息一般,原本微弱的喘息,如今已经听不见了。 祁景云努力的让自己保持着理智,在坏,还能比现在坏多少?大不了,她若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便带兵踏平西辽,然后便去寻她。 他面上,平静的看不出任何的波澜来。 相比较于祁景云,耶律显仪就明显的紧张的多,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床上的女子,便是连呼吸,都跟着床上的女子而放慢了速度。 明明知道潇宁的厉害,明明已经给了他足够的好处,可此刻,他还是不由得生出一丝怀疑来,怀疑眼前的人,到底能不能治好眼前的少年。 一排七十八根银针全都没入穴道之中,潇宁伸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水,低头砸吧了一口茶,茶水微微有些凉了,他嫌弃的将水杯往前一推。 “好歹我也算是客人,你们便是这么招待客人的不成?”目光落在祁景云身上,祁景云摆摆手,侍卫忙下去换新的茶来。 潇宁喝上了一口热茶,这才舒坦的叹了一口气,满意的点点头,还不为给杯中的茶水点评一下。 等一杯茶喝的差不多了,潇宁这才走到耶律显仪面前,“王上,救眼前这位小公子,不难,只是有一样东西,需要王上割爱。” “什么?”耶律显仪盯着乔明月,此时就算是要他的命,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给,更何况一样东西。 潇宁一笑,手中折扇挡了挡嘴角,笑的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不过是王宫之中宝库里的龙涎珠罢了。” 听潇宁这般一说,耶律显仪点点头,吩咐手下去取来龙涎珠,龙涎珠,是耶律王室用来自保的东西,因为龙涎珠能够解百毒,所以龙涎珠的存在,就是为了万一有朝一日有人对他下毒,龙涎珠能够救他一命。 如今,他竟然就这么想都不想的,就给了眼前这个男子?不对,潇宁笑笑,不是男子,应该说是女子才对! 看着耶律显仪的目光,潇宁再看看帷幔之后,摇头叹了一口气。 等到侍从将龙涎珠拿了来,潇宁搭配了稀释龙涎珠药力的温和的药引子,这才让祁景云将她搀扶起来,将药给灌了进去。 睡梦中的人儿不安的皱了皱眉头,却并没有抗拒那药,反倒是乖乖的一口一口的咽了下去。 “这药药性比较温和,所以……想要彻底解毒,需要连续不间断的喝四十九天的药,一天都不能少。”潇宁随意的说着,目光落在床上的人身上。 祁景云点点头,事关乔明月的性命,他自然不会乱来,喝过药,乔明月的脸色好看了许多,耶律显仪站在屋子中央,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直到房间里只剩下祁景云和他还有躺在床上的乔明月的时候,他才自嘲的笑笑,转身打算离开。 “等等!”女子的声音从帷幔后面传来,耶律显仪眉头一皱,眼中已经露出了杀气,从帷幔后面出来的萧丽舒见着眼前一脸阴鸷的耶律显仪,不自觉的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咬咬牙,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上前两步来到了耶律显仪的面前,站在他的面前看着眼前这个相貌俊美的男子,萧丽舒微微一愣,盯着这张脸,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心中激荡着的情绪,连她自己都差点要分不清了。 第617章 不是对的人 这就是她原本的夫君,若不是他的一纸诏书,此时此刻,她已经成为了他的王后。 而如今……看着眼前的男子,她苦涩一笑,捶在身侧的手因为紧张不自觉的握紧了身侧的裙摆,“王上还记得我吗?” 耶律显仪拧着眉头,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女子的面容生的并不是多么的艳丽,却很耐看,不会让人觉得厌恶。 他垂眸,“你是萧家的二女儿!” 萧丽舒又是一愣,握着裙摆的手默默收紧,她仰头看着耶律显仪,“我来王宫,只有一件事情想要问王上,为什么……王上为什么要抛弃我?让我成为全西辽的笑柄?” 她总是不懂的,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不早一点把她放了?从前,因着两个人的婚约的缘故,她一直不曾说过亲事,后来,她甚至已经开始默默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甚至……已经开始觉得,眼前的人就是自己要相伴一生的人了,可笑的是,这一场戏,她们潇家和她,都入戏很深,唯有他,那么清醒,清醒的知道她从来不是他的妻子,从前不会,登基之后也不会。 凝视着眼前的女子,耶律显仪眼神微微闪烁,说不清,对眼前之人是愧疚还是什么,平日里冷情之人,此刻也只是微微错开眼眸,“本王不想把你困在王宫,所以放你自由。” 放她自由?从前为何不放她自由?偏偏到了现在,到了所有人都以为她将会成为王后的时候,他却说要放她自由了。 潇丽舒就这么怔怔的看着耶律显仪,许久许久,那人却再未曾看她一眼,只是凝视着床榻上的少年,那样的神情,便是潇丽舒再傻再不懂这些男女之情,也是明白的。 自嘲的笑了笑,她后退两步与耶律显仪拉开了一些距离,点点头,“明白了!明白了,王上想放的哪里是我的自由,分明是你自己的自由罢了!不过今日,我已经清楚了,多谢王上,给了我一个答案。” 深吸一口气,清冷的空气灌入胸腔,连带着整个人都开始冷的忍不住发抖起来,“多谢王上给了我答案,我便明白了,并非是我做的不好,而是,我不是那个对的人。” 福一福身,潇丽舒转身,走出去两步,回眸看了一眼耶律显仪。 男子的样貌那样的张扬,如同草原上的雄鹰一般,她想,若是嫁给他的话,自己应该会喜欢上他吧!只可惜,一切也都只是如果了! 潇丽舒离开的那么果断,没有丝毫的犹豫,耶律显仪回头看了那个孤寂的背影一眼,低了低眉眼,到底,他对眼前这个女子还是有些亏欠的,总归……是他辜负了她。 夜很长,飘飘荡荡的雪,连着下了三日,将正个建安城笼罩在一层苍茫的白色之中,屋檐树梢,目及所到之处,尽是无边无际的白色,白的让人觉得刺眼。 就在这样的白之中,乔明月安安静静的躺了三日,这三日,她没有睁过眼,没有吃下一口东西,就这么睡着,脸上的苍白之色与外头的雪景相似极了。 她睡着,祁景云便陪着她,连耶律显仪登基大典,都不曾去参加,潇宁每日都来,只是他这个人向来行事古怪的很,偶尔要说两句冷嘲热讽的话,手下的治疗倒是没有耽搁。 今日按例他要来给乔明月施针,祁景云从大周带来的大夫也在旁边候着,想着或许能够搭把手帮个忙也是好的,谁知潇宁见他在这里,冷哼一声。 “我瞧你往后还是金盆洗手吧!这样的医术也敢出来给人治病,真不知道是治病还是在帮阎王增加业绩!”他说话向来刁钻的很,丝毫不顾及旁人的脸面情绪。 那老大夫被他这么一说,一张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老脸挂不住,却又不想就这么甩袖离开,便不尴不尬的在房间里杵着。 索性潇宁也没有去在意,只低着头专注的给乔明月施针,细长的手指如玉一般,拈着一根银针,手下利索的刺入了乔明月的穴道,一边闲适的与一旁的祁景云闲话般道:“之前救人时王爷答应了我一个条件,如今可还记得否?” 祁景云抬眸看一眼潇宁,又看看躺在床上的乔明月,她手臂上的蛊毒正在一点点的往后退,可见潇宁的治疗是有效果的。 “自然记得。” 潇宁点点头,又拿起一根银针来,“既是如此,王爷便履行诺言离开西辽吧!” 说罢,潇宁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加了一句,“奥,对了,别忘了写一封休书。” 这样的话,潇宁说的如同在询问今日要吃什么一样,祁景云看了看床上的乔明月,再看向潇宁,潇宁没有理由做这样的事情,唯一可能的就是,他替耶律显仪说的。 “潇某一向不是君子,治疗蛊毒之时,又给王妃加了一味药,王爷若是不守承诺,潇某有办法让王妃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银针在手中如同把玩着小物件一样,潇宁说的随意,说话间,四十九根银针已经一一刺入穴道。 睡着的乔明月眉头紧锁,似是在承受着什么痛苦的事情。 祁景云垂眸,星眸之中,是那张苍白的近乎没有血色的脸,许久,他闭上眼睛复又睁开,眼中染了几分决绝。 “好,明日,我便会与大将军一起离开,至于休书,现在就可以写,好让你去交差。”没有耽搁,他转身走到桌边,研墨提笔,只是握着笔的手,却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鼻尖落在纸上,宣纸被晕染开一层黑色,他却迟迟不知该如何去写这一张休书。 他只写过合婚庚帖,从未写过休书,也从未想过,会写休书。 只是如今……目光落在床头,这笔,他不能放,一张纸,换乔明月的性命,很值得!哪怕,往后他都不能在她身边了,可是只要知道她活着,他就已经很高兴了。 从前他总觉得喜欢一个人便是要日日夜夜的在一起,眼里心里都是她的,可是如今他才明白,真正的喜欢一个人,是只要她好,自己便好,不一定,非要自己陪在她身边的。 第618章 噬心之苦 深吸一口气,祁景云换了一张宣纸,这一次,他没有踌躇,而是提笔洋洋洒洒,将一封休书写下。 朝堂之事,那么多难题,军中之事,那么多生死相关,他处理起来,都没有今日这一张休书来的难,仿佛一张休书,就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写完休书,祁景云将休书递到潇宁面前,潇宁随手接过扫了一眼,唇边扬起一抹笑意来,“若是所爱之人不在自己身边了,便是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若是潇某,宁可亲手杀了,也不会眼睁睁看她成为别人的人。” 祁景云淡淡扫了潇宁一眼,笑的坦然,“她不会,我信她!” 潇宁不再言语,只是将休书收起来放入怀中,又将乔明月身上的银针拔出来,如同从前一样,一根根银针仔细的放入针包里,收拾好了,这才拢着袖子离开。 等潇宁离开了,祁景云才将乔明月揽在怀中,下颚抵在她的额头上,轻声道:“月儿,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如此选择,但是,我信你,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原本,他已经找到了龙涎珠的所在,只等耶律显仪登基之日,潜入宝库之中盗取龙涎珠,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乔明月会选择在那之前以这样的方式拿到龙涎珠。 只是不管怎么样,如今,有了龙涎珠,她身上的毒能够解了,她也不必日日受蛊毒噬心之苦了,于他来说,亦是一件好事。 手指轻轻拂过乔明月的发丝,白皙的指尖缠绕着黑色的发丝,他低头,轻轻吻过她眼角,“我不在你身边时,你要照顾好自己,我不会走远的,等蛊毒彻底解了,我便带你离开。” 他答应离开,答应写休书,却未曾答应要一直离开,未曾答应不会回来把乔明月带走,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更何况是事关乔明月。 睡着的人睫毛微微颤了颤,被祁景云握着的手,收拢了几分。 第二天一大早,大周的人便动身回去了,祁景云自然也在其中,耶律显仪就站在建安的城墙上看着,见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他才招来了身边的侍卫,冷声道:“去盯着。” 侍卫拱手应下,转身离开,城墙之上风沙四起,浓烈的风裹挟着沙尘吹过来,吹的耶律显仪的发在风中飞扬。 他转身离开,脚步,带了几分决绝。 远处,也有一个人正在盯着他,见耶律显仪转身离开了,女子低头笑了笑,这才骑上马儿转身离开。 王宫之中盈月别苑里,宫女正端着药蹲在床边,一勺一勺的给床上的女子喂药,听到动静回身,才发现是潇神医。 忙慌忙起身,给潇宁行了个礼,潇宁摆摆手,“药还没有喂下去?” 宫女忐忑的点点头,小心翼翼的道:“奴婢已经很努力了,可是不知道为何,这药,总是喂不下去。” “怎么回事?”清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潇宁没有看向门口,即便不看,他也知道来人是谁,除了那个日日夜夜惦记着眼前女子的人,还有谁? 如今,倒是让他如愿以偿了! 宫女行礼,将方才和潇宁说的话尽数说了一遍,耶律显仪闻言眉头紧蹙,接过药来将乔明月抱在怀中,亲自给她喂药,黑色的带着苦涩味道药汁顺着嘴角流下来,一点一滴都没有进入腹中。 如此重复了几次,耶律显仪明显有些着急了,转头看向潇宁,“如今要怎么办?” 潇宁拱手,对于耶律显仪,多少还是给他几分面子的,“回王上,不如让在下施针,将姑娘唤醒,如此困着她的神志,只怕她往后一滴药都不会再喝。” 耶律显仪怕她醒来会跟着祁景云离开,所以让他用银针封住了她,让她暂时醒不过来,只是……这银针封住的是身体,神志却是清醒的,如今这药一滴都喝不下去,便是最好的证明,她在抗拒! 耶律显仪皱眉看着眼前的女子,面上的那张面皮已经除去,露出那张白皙的小脸来,精致的如同玉雕,只是那原本爱恨嗔痴那般丰富的小脸,此刻却只是静静的躺着,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他不是不想她醒过来,不是不想和她说说话,只是……他害怕,若是她醒了,知道祁景云已经离开,便不会留在这里了,他便连她的人都困不住了。 怀中的人,软软的瘦弱的很,明明醒着的时候,那般的厉害,如今安静的睡着才让人察觉到她的脆弱,好似一阵风,就能吹跑一般。 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耶律显仪许久都没有说话,潇宁也不着急,只将银针细细的收起来,静待耶律显仪的回答。 “好,你来解开她的穴道。”耶律显仪终于发话了,这样的回答,在潇宁的预料之中,垂眸时,潇宁嘴角微微勾了勾,那双狭长的眉眼中,带着几分邪气,如同一只正在算计人的狐狸一样。 银针刺入穴道,再次拔出来的时候,白皙的皮肤上氤出一滴红色的血珠来,潇宁拱手告辞,身边的宫女也退下了,房间里,便只剩下了耶律显仪和乔明月二人。 抱着怀中的女子,耶律显仪眼中带上几分迷茫,手指抚过女子的眉眼,他的声音,亦带上几分茫然,“为什么……你想杀我的,为什么又要救我?我本该恨你的,为什么……又要将你困在我身边?” 他有些弄不懂自己的想法了,当初去追乔明月和祁景云的时候,遇到了埋伏,他们早就设好的陷阱,他差点死在哪里,身上受了几处伤,手掌被洞穿,便是现在,手心里还留着那道狰狞的伤口。 那个时候,他是恨她的,可是……回到建安之后,他却鬼使神差的拒绝了潇家和他很早就定下的亲事,顶着朝臣的重压,硬是没有册立王后。 他眼前,总是浮现她的笑,她的话,还有她眼中含着泪水的样子,他还记得,那日湖边,她指着天空中的星辰诉说的那些故事,那样的笑容,任凭他如何努力,都总是一直在他脑海中回荡。 第619章 一纸休书 后来听闻她和祁景云离开了军营,他只以为,此生,便再也见不着了她了,却没有想到,她会跟着来到建安。 她会出现在冰湖,那般毫无防备的在结满坚冰的湖中心,她笑的那般纯净,没了平日里的算计,没了那些疏离,她如同寻常女子一样,笑的动人。 只是当时,他并未认出,那是她,只以为是个没规矩的少年,直到……直到她皱着眉头沉声问他,“耶律显仪,你信不信我”的时候,他才敢确认,那就是她! 那一刻,他脑海中便浮现出一个疯狂的念头,把她囚在自己的身边!再不把她放走!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失去了这次机会,他再也不可能将这小狐狸留在自己身边了。 一声轻轻地咳嗽声在耳畔响起,怀中女子皱了皱眉头,一双眸子缓缓睁开,明明方才醒来,她眼神却清明的很,没有半分的茫然之色。 看到她醒来,耶律显仪张了张嘴,还未等他说什么,她已经挣扎着从他的怀中退了出去,一下子失去了她,他只觉得怀中和心中,都跟着空落了一下。 努力的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耶律显仪伸手想要帮她将耳畔的碎发拢起,却被她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耶律显仪,我若知道你会如此,我断不会救你!”她疏离的说着,眸子里的神色清冷的没有一点情绪,他探究了半天,寻觅了半天,最终,只苦涩的笑了笑。 那双眼睛里,没有他呢! 睡着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乔明月都是知道的,她能够听到他们说的话,能够感觉到身边一个个来来回回的人,只是睁不开眼睛罢了。 “他已经写下了休书,你与他,再不是夫妻。”他张了张嘴,只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理由,不是夫妻,便不用生死相随了,那么他,或许就能够进入她的心里了。 阳光透过窗户透进来,照在乔明月苍白的面庞上,她垂眸,“耶律显仪,你对我,到底算什么?” 耶律显仪愣了愣,算什么?他好像也没有仔细去想过,只是知道,想把他困在自己的身边,或许……或许是恨吧!恨她当时,那么决绝的离开,恨她下手那么重,伤他那么深。 “我恨你!所以,把你困在我身边,慢慢折磨。”嘴上说着狠辣的话,他却只是伸手给她将被子扯了扯,盖住了她的身子。 听着耶律显仪的话,乔明月握紧了身侧的被子,恨吗?恨就好!至少如此,骗你我便不会觉得理亏了! 握住耶律显仪帮她盖被子的手,乔明月抬头看着他,四目相对,她沉声道:“那就一直恨下去吧!我这个人,对我不爱的人,坏得很,王上,怕是要一直恨我了。” 她的手,带着病后的微凉,轻轻地附在耶律显仪的手背上,凉凉的,让他想要就这么被她握一辈子。 “好!” 听耶律显仪点头答应,乔明月这才收回自己的手去,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等宫女将新的药熬好了,伺候着乔明月喝完了药,耶律显仪坐在床边,看她喝完药再次睡去,他才转身离开。 西辽的天,比大周还要冷上几分,刚刚下过一场雪,地上满是白色的积雪,一簇一簇,入目全是无边无际的白。 乔明月披着狐皮大氅,倚在门口,目光望着盈月别苑的那颗桂花树,桂花树的树叶已经掉落了许多,此刻被雪花压着,树枝微微弯曲,隐隐还能显出几分叶子的绿色来。 身后,小宫女捧了暖炉递到乔明月面前,声音轻缓的道:“姑娘,这天冷,姑娘身上的毒还未全解,莫要着凉了才是。” 温暖的手炉放在掌心里,将手指尖的冷意一点点的驱散,乔明月低头看着金丝麒麟暖手炉,小小的暖手炉,精致的厉害,每一处,都做工及细致,这般的工艺,不似西辽的产物。 见乔明月一直盯着那暖手炉子瞧着,小宫女微微一福身,小心翼翼的道:“这暖手炉子是王上派人去大周得回来的,还有那棵桂花树,也是!姑娘,王上对姑娘真的很好!” 闻言,乔明月终是将目光从暖手炉上挪开,落在了眼前的小丫头的身上,眼前的小宫女年纪不大,十五六岁的样子,一张小脸还有几分稚嫩,此刻,正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似是在看她的反应一般。 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暖手炉,感受着上面的纹路,“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鹤儿!”鹤儿回答的诚惶诚恐,眼前的姑娘,自她来这里伺候之后,便极少会说话,有时候会站在门口呆呆地望着外头看上一整日,如今少有的询问她名字,她自然受宠若惊。 询问过眼前小宫女的名字,乔明月再次陷入了沉默,耳畔的风,屋檐下化开的冰棱,树梢上扑簌簌落下的白雪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小院子,听得那么真切。 她不说话,鹤儿也不敢说什么,只乖巧的立在她的身后,陪着她一起看着院子。 “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吗?”乔明月淡淡的说着,并未回头看身后的小丫头,鹤儿咬着下唇,想要拒绝,毕竟王上说过了,姑娘不能出这别苑。 她作为一个下人,哪里有权利说这些? “姑娘若真是想要出去,等王上来了……”话至此,鹤儿一抬头,正好看到了款步而来的耶律显仪,今日的王上,穿着一身黑色的暗纹长袍,飞扬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许是心情不错,他上前牵起她微微有些凉的手,眉头皱了皱,“这手怎么这么凉?可是这几日身子不舒服?” 拉着她转身往房间里去,一边走还不忘道:“我派人去传潇宁来给你瞧瞧,这身子总不见好,总是让人不放心的。” 乔明月任由他牵着进入了房间,鹤儿灵巧,见状,福了福身便退下了,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将房门给一并带上了,乔明月没有回头,可是却听到了房门关上的声音。 第620章 射猎大会 这几日,她和耶律显仪的相处很别扭,她戒备着,总是有意无意的躲着他,而耶律显仪,明明说好要恨她的,明明说好不会对她好的,可是却还是日日来看她,日日让潇宁来给她诊脉。 那一日的话,他好像从未听到过一样,一如既往的对她亲厚着,让乔明月着实有些不舒服。 坐在椅子上,他将她身上的披风拢了拢,这才浅笑道:“再过两日便是射猎大会,我知道你不喜欢在这王宫中闷着,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可好?” 射猎大会,乃是西辽每年都会举行的大会,平日里都是春日草长莺飞的时候举行的,可是今年,为何偏偏定在了寒冬腊月的时节? 她打量着耶律显仪,男子的眉目张扬艳丽,那是一张极美的脸,比祁景云还要张扬,那样的锋芒毕露,那样的毫无遮掩,如同草原上的雄鹰。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她才缓缓抽出手来,垂眸道:“王上别忘了,我留在这里,只是为了治疗蛊毒,等身上的蛊毒解了,我会第一时间离开。” 她说的决绝,当初,她做出那个决定,也是因为知道了祁景云想要趁着耶律显仪登基之时,硬闯西辽王宫之中的宝库。 可是她也听去探查的侍卫说过,那宝库守卫及其严格,不知有多少高手在那边护卫着,去闯宝库,可谓是九死一生,与其到时候看着他为了给自己解毒而受伤,她不如果断一些。 在知道了耶律显仪对自己有些异样的感情之后,再看到那些前来刺杀他的刺客,她便下了这个决定,救了耶律显仪,用一出苦肉计,赌他会因为她救了她,而拿出龙涎珠来。 如今,她赌赢了!不用看到祁景云为了自己去拼命,也不用看到任何人受伤,只是……也因为从一开始,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场算计,她便疏远着耶律显仪。 一遍一遍的告诉他,她终有一日会离开的,等到蛊毒解了,她会头也不回的离开。 不给他任何的希望,到时候真的离开的时候,他便不至于会因为失望而大动肝火了。 一把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耶律显仪伸手捏住她的下颚,迫使乔明月抬头看着他,那双阴鸷的眸子里,流淌着暗光,他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来,“那也要看看,你能不能逃得出去!” “若我能逃得出去,还望王上能够放我离开!”直视着耶律显仪的眼眸,乔明月不躲不闪的说着,耶律显仪紧抿着双唇,一双眸子里,看不出是何情绪。 外头,鹤儿的声音传来,说是乔明月今日的药已经熬好了,潇宁也在外头候着给乔明月把脉,鹤儿一席话说完,房间里也不曾有一句回应。 小丫头只能低着头站在雪地里,乖乖候着,房间里,耶律显仪深吸一口气,松开了乔明月的下颚,“好!本王答应你,若是你能逃出去,本王便放你离开!” 乔明月闻言一笑,伸手在耶律显仪面前,“王上说话一言九鼎,拉钩盖章为信!” 莹润的小指伸在耶律显仪的面前,耶律显仪眼眸微微闪烁,许久,才拉住了她的手指,口中有些无奈的道:“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傻!这样的拉钩盖章,也会相信。” 盖章完毕,乔明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中是毫无防备的笑意,如同那一日,在冰湖,她一个人滑冰的时候的笑容,那样的纯净没有丝毫的算计,干净的像是夜间悄然绽放的昙花,只一瞬,却让人不舍得挪开眼睛。 “因为我相信王上!”她半真半假的说着,给了耶律显仪一个笑容,在耶律显仪还有些愣神之际,撇着嘴小声嘟囔道:“药能喝,只是这银针刺穴,能不能就不要了?” 她实在是怕疼,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潇宁每次给她针灸之时,那穴道总是会格外的疼一些,她不是不懂医术,从前练习这些的时候也曾经拿自己下过手,从未那般疼过。 拉着她来到床边,耶律显仪摇头,拒绝的果断,“潇宁是最好的大夫,既然他说需要针灸,便一定要做!于你身体有好处!你不是想要早些好了离开嘛!既然如此,便乖些。” 言罢,扬声将外头的鹤儿和潇宁唤了进来,鹤儿小心翼翼的端着药,潇宁倒是不似她那般的小心翼翼,潇宁这个人,不管是见着谁,都那般的高傲,若是他瞧不上的,他便是连正眼都不会看你一眼。 即便在耶律显仪这个西辽大王面前,他也会不自觉的流露出三分的高傲来,潇宁一进来,乔明月便也看向了他,今日他穿了一身浅蓝色的衣袍,衣衫宽大,不似草原上之人穿的那样贴身的衣服。 这样的衣衫款式样貌,倒是更想中原的形制,潇宁给耶律显仪行了个礼,便自顾自的取出了针灸包来,将针灸包绽开,露出里面一根根闪烁着寒光的银针来。 乔明月看着那银针就有些发憷,不为别的,只因为这银针落在穴位上,是真的疼的她自己都觉得难以忍受。 她自问不是一个不能忍受疼痛的人,来到这个世界,大大小小的伤不知道受了多少,她从未喊过一声疼,可是如今面对着那小小的一根根一阵,她竟然有一种想要转头就跑的冲动。 银针过火,潇宁不再多言,只道:“姑娘,施针了!”乔明月点点头,看着那银针,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古怪,“等等!” 听到她喊停,耶律显仪有些不赞同的看过来,潇宁也有些意外,微微一挑眉,乔明月看了潇宁一眼,又将目光落在银针上,“我多少也懂些医术,这施针,便自己来好了!这些穴位我之前都记下了,潇神医在旁看着便好!” 银针刺穴排除一些蛊毒,基本上都是身前的穴位,她自己便可以来,至于身后的那一处穴道,虽然免不了要潇宁来,但至少,她自己施过针,才能够清楚,是不是因为施针的顺序而导致她如此疼,还是因为潇宁在她的穴位上动了什么手脚。 第621章 故意害她 对于乔明月的要求,潇宁是有些意外的,所以拈着银针半天没有动作,“医者不自医,既然潇某受了王上的委托,自然是要亲自来才是,若不然,岂非是潇某懈怠了姑娘?” 笑面虎!乔明月心中一阵腹诽,面上却笑嘻嘻的道:“不会,从前王太后还是我救治的,我的医术,王上多少也是知晓的,所以……王上不会觉得你懈怠,我亦不会!” 纤纤玉手伸到了潇宁面前,潇宁看了看耶律显仪,见耶律显仪只是看着乔明月的侧脸,并未有异议,很显然是默认了她的举动,他此刻,倒是真没有什么理由了。 随手将手中的针灸包扔给了乔明月,潇宁转身坐在椅子上,慵懒的端起茶杯来慢吞吞的喝起了茶,乔明月闭上眼睛,将之前潇宁给她落针的穴位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这才果断的开始给自己施针,她下手没有任何的停顿,从取针到落针一气呵成,手法也娴熟的如同练习了千万遍一样,便是连原本还慢吞吞低头饮茶的潇宁,此刻都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银针落下第一根的时候,乔明月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没有那种钻心的疼,如同从前她每一次给自己施针的时候一样,并没有多少疼痛,只是微微的刺疼而已。 一针落下,乔明月抬头看了一眼潇宁,微微勾了勾唇,露出几分嘲讽的神色来,被她这么一眼看的,潇宁再没了闲适的喝茶的心思,将手中的茶杯往旁边的矮桌上一放,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似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做的事情被乔明月拆穿一般,乔明月倒也没有说什么,只低着头自顾自的将银针刺入穴位,只剩下最后一根银针,她转头看向潇宁。 潇宁垂眸,看不清楚那双眸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许久,才在耶律显仪有些不耐烦的表情中,缓步走到乔明月身边,伸手接过她手中最后一根银针,轻柔的刺入乔明月背后的穴道中。 虽然那动作看似轻柔,可是银针入穴,仍旧疼得乔明月浑身忍不住一抖,她紧紧地咬着贝齿,才没有让那痛呼从口中溢出,抬起头看向潇宁时,那双浅色的眼眸中,仍旧是素日里带着的笑意。 只是那样的笑意,从未到达眼底,仿若他生来就是如此,笑与不笑,皆不能代表他的心情。 暗暗咬着牙,足足撑了一盏茶的功夫,潇宁才动手将她身上的银针除掉,银针除去,乔明月顿时感觉松了一口气,不知何时,额上已经冒上了一层细薄的汗珠。 鹤儿递来锦帕,乔明月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接,锦帕已经被耶律显仪拿在了手里,他旁若无人的给她轻轻擦着额上的汗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疼惜之色。 那样赤裸裸的关心,丝毫没有任何的遮掩,乔明月有些不自在,毕竟……她与耶律显仪而言,不过是一个囚徒,而耶律显仪于她而已,不过是可以利用的人罢了。 从一开始,她就在算计,救他是在算计,挨那一掌也是算计,从未有过真心,又怎么能心安理得接受他如此亲密的举动? 她不能的想要躲闪,却被他伸手轻轻按住了,明明用了并不大的力道,她却感觉身子被顶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只能看向他处,任由耶律显仪将她额上的汗珠擦干净。 随手将帕子交给跪在一旁的鹤儿,耶律显仪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午时再来看你,陪你一起吃中饭。” 这样的话,原该是最亲密的人之间最亲密的话语,耶律显仪说起来的时候,却没有丝毫的顾忌,乔明月看着他,半晌,终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来,等身上的蛊毒解了,要早些离开这里才是! “不用了,王上日理万机,不需要刻意来陪我。”她说的疏离,微微低垂着眼眸,不去看耶律显仪的表情。 后者并未说来与不来,只是起身,吩咐小宫女照顾好乔明月,便起身要离开。 潇宁见状也一同转身,“潇神医,请留步!我有些话,想与神医说。” 潇宁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眼中,是深藏在眼底的厌恶,虽然只一闪而过,不过乔明月还是确定,她确实看到了那个人眼中的厌恶。 勾唇笑了笑,她毫不示弱的抬头看向潇宁,潇宁看向耶律显仪,见后者并未有什么反应,这才点点头。 耶律显仪离开,乔明月吩咐了鹤儿上了茶水,这才打发了小宫女下去看着需要煎熬的药去,鹤儿走后,房间里只剩下了乔明月和潇宁两个人。 外头的风呼呼的吹着,一阵阵的拍打着门窗,乔明月裹了裹身上的披风,似笑非笑的看向潇宁。 “潇神医好手段!轻微的一点偏针,便能让我痛不欲生这么些时日,这般高超之术,当真是让我佩服之至!”这话,是真心的,一边能够把握住一个度,能够确保每一次的治疗都是有效果的。 一边还要让银针稍微偏了一些些,让她每一次都痛不欲生,这样的手段这样的医术,实在是让她咂舌,平生仅见,也着实当得起天下第一神医的美名! 潇宁低头喝茶,只听乔明月夸奖他的时候,他才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只是那眼中神色晦暗不明,倒是没有半分被人夸奖的高兴。 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潇宁身边,乔明月低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潇神医,嘴角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 “潇神医这般手段,却用在对付女人身上,实在是让人不齿!原本以为潇神医乃是一世外高人,随性洒脱,却不想,亦是俗世混人,实在是让人失望。” 乔明月说完,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低头浅浅的喝了一口。 乔明月这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潇宁却仍旧挂着那一如既往的笑意,仿佛她说的那个用尽手段欺负女子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姑娘所说,潇某实在是有些不懂,我与姑娘素味平生,我为何要对姑娘下毒手?若我真的不想给姑娘治病,这普天之下,还没有人能够让我就范!哪怕是王上!” 第622章 讨公道 淡淡的说着,耶律显仪这一番话,充分的说明了他对潇家到底有多么的自信,只要潇家在,他便永远都能够做那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潇神医。 听闻潇宁的话,乔明月摇了摇头,一口茶水饮尽,茶杯放在桌子上发出一声细微的碰撞上,“刚开始我也不懂,后来,我想清楚了!潇神医这么做,是为了丽舒啊!” 潇宁闻言挑了挑眉,“愿闻其详!” 不再绕弯子,乔明月直接说了自己的猜测,潇宁之所以会这么对她,是因为他看出了耶律显仪对她的情愫,莫说是潇宁这么聪明的人,便是鹤儿都看的出来。 所以潇宁才会觉得,是因为她的出现,所以耶律显仪才会不娶潇丽舒,丽舒会伤心会难过会成为整个西辽的笑柄,都是因为她,所以他恨她,才会对她暗中做这些。 一席话说罢,乔明月淡淡的看向潇宁,潇宁倒是没有否认,而是直视着乔明月,嘲讽一笑,“难道我想错了吗?王上从边关回来之后,身上受了那么重的伤,却只是日日拿着一个荷包盯着看。” “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的性格,我再清楚不过了,他表面风流,身边也从不缺女人,可是我知道,他王后的位置,一直想要留给自己心爱之人。” 听着潇宁的话,乔明月微微一愣,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原来潇宁和耶律显仪竟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更没有想到,当初祁景云派人埋伏耶律显仪的时候,竟然差点要了他的性命! 倒也难怪!若不是如此,耶律显仪再次见到她之后,不会说恨她才是,毕竟当时被困在辽军军营的是她,差点被他强要了的人也是她,无论如何,他也不该说那样的话。 如今才明白,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一层原因。 “你的出现,改变了丽舒的命运,丽舒是我从小看着长大最疼爱的妹妹,见她受委屈,我自然要和你讨回来。”潇宁直视着乔明月,仿佛自己做的事情并没有错,而是为民除害一样。 看着潇宁理直气壮的样子,乔明月只觉得好笑,便也没有忍着,直接笑出了声,“最疼爱的妹妹?” 乔明月嗤笑一声,“你若真的疼爱丽舒,又怎么可能明知道耶律显仪是什么样的人,却从未与她说过?” 既然和耶律显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潇宁如何会看不出来耶律显仪并不想娶潇丽舒?明明看的出来,却从未和潇丽舒说过,而是让她傻傻的以为,耶律显仪会娶她,潇宁的心思如何,她怎么会不清楚? 潇家在西辽确实很显赫,可是这样的显赫,是因为潇家出过那么多的西辽王后,那么多的西辽丞相,才会一步步有了今天的地位。 潇宁是潇家的长子,虽然如今还有潇丞相在前面撑着主持大局,可潇丞相总有老的一天,到时候,潇家的重担,自然会落在潇宁的身上。 她不相信,潇宁一点都不管家中事务,更不相信,潇宁随性洒脱,做什么事情全凭自己的喜好,若真的如此的话,他这么讨厌她,为何还要给她治疗? 很显然,潇宁知道耶律显仪并不想娶潇丽舒,也知道潇家需要出一个王后来帮助他一起维护潇家的荣耀,所以,他从未和潇丽舒说过耶律显仪如何。 不过是心存了侥幸,想着若是耶律显仪并未遇到喜欢的人,潇丽舒自然而然的便会成为王后,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中间,出了她这么一个人,打破了他算计好的一切。 抬头看着潇宁,乔明月眼中满是嘲讽,“潇神医真的是疼自己的妹妹,还是怨恨因为我的出现,潇家不能再出一个王后来帮着潇神医一起振兴潇家?” 她不闪不多,就这么直直的看着潇宁,那样的目光,仿佛要将潇宁看穿一般。 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收拢,一向不管是开心还是不开心,脸上都带着浅浅笑意的潇神医,此刻一张脸却冷得如同寒冰,好似要将人冻住。 “姑娘说这些,是想要表达什么?”潇宁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乔明月看在眼里,却没有丝毫的慌乱。 她自圆凳上起身,缓步走到窗台下,轻轻地伸手推开窗子,温暖的阳光,就这么突然的照射进来,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暖洋洋的日光之中。 外头,因着这日头正好,所以一院子的落雪都开始消融,树梢上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融化的雪水,那雪水汇聚,在地上又凝结成冰,院子里的太监宫女从哪冰块上走过时,不免要加倍小心一些。 “我今日单独和潇神医说这些,不过是想告诉潇神医,我并非让你随意摆弄之人,潇神医下次想动手脚之前,最好想清楚了,为了给自己发泄怨气,而让自己有把柄在别人手中,值不值得!” “你在威胁我?”潇宁一挑眉,眼中怒意一闪而过,乔明月收回目光,看向他。 “不敢,只是……潇神医也知道,如今,王上还稀罕着我,即便我不想和王上纠葛太多,可若是潇神医把我惹急了,我也不得不借助王上的力量了。在下是小女子,倒不在乎会不会因此被人取笑了去。” 潇宁闻言轻笑一声,虽然恼怒被人威胁,却也承认,他确实因为耶律显仪的缘故不会对她做什么,只要耶律显仪还在,他就不会做的太过分。 不管是为了他和耶律显仪之间的朋友情分,还是为了潇家能够在这西辽继续走下去,他都不会傻乎乎的去惹如今已经成为西辽王上的耶律显仪。 送走了潇宁,乔明月才疲惫的坐在椅子上,窗外,风呼呼的吹着,被风夹杂着寒意,卷在脸上,如同钝刀子,一下一下的割着皮肉。 窗子未关,她就伏在窗口坐在软塌上,怔怔的看着外头,屋子里,烧的暖融融的银霜炭的炭盆子正散发着阵阵暖意,地龙里也烧的极暖,身前冷风刺骨,身后,却如同春日一般温暖。 第623章 思念如风 鹤儿转过房门就瞧见乔明月伏在窗口不知在想些什么,寒风卷杂着外头融化的雪水的潮湿之气,就这么毫无遮挡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小宫女吓的忙将手中的药放在桌子上,上前一福身,唠叨道:“姑娘万万不可如此啊!方才潇神医走的时候还叮嘱了,您不可受寒,这寒冬腊月里,外头寒气重的很,快些把窗子关起来才是!” 鹤儿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将撑着的窗子落了下来,乔明月也并未反对,只由着她将窗子合上,她转头看了看盛着黑呼呼药汁的碗,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 鹤儿一边唠叨着,一边拿了暖手的炉子放在乔明月的怀中,分明没照顾她几日时间,两个人却已经似是熟络得很了,小丫头也不怕她,见她不好生照顾自己的时候,还要唠叨上两句。 着实有趣! 接过汤药来,乔明月捏着鼻子仰头将药喝了下去,这一碗药喝下去,便距离她见着祁景云又近了一日! 她算计了一切,却没有想到,耶律显仪会拿她的生命来威胁祁景云离开,只是如今木已成舟,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身上的蛊毒解了,到时候,便可以无所顾忌的去找祁景云了。 也不知……他现在在何处? 心里惦念着祁景云,乔明月整个人都没精神,做什么事都恹恹的,便是连鹤儿捧着她两日前托她寻找的基本书籍在她面前,她也没了研读的兴致,只随手将那书本放于一旁,便继续发呆去了。 鹤儿倒也乖巧,见她不愿意说话,她便乖乖坐在一旁,低着头绣花,鹤儿的绣花技艺不错,一朵花绣的活灵活现的,再绣上一双鸳鸯,似是活过来一般。 乔明月见状不免来了兴致,想着自己若是能够有这样的手艺,便能够给祁景云绣个荷包或是裁剪一身衣服了! 左右闲着无事,她便凑上前缠着鹤儿教给她,鹤儿刚开始还担心绣花这样费心劳眼的事情,对乔明月的身子不好,便不愿意教给她,耐不住乔明月的纠缠,最后只好点头答应了。 乔明月觉得新奇,从前在乔家的时候,她最是看不上这些绣花裁衣的,如今,倒是换了个性子,对这些从前瞧不上的东西来了兴趣。 她原本就极为聪慧,从前不喜欢不想学,是以总是绣的歪歪扭扭的,如今真的想学了,倒是学的很快。 鹤儿在一旁指导着,直夸奖乔明月实在是聪明! 被小丫头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乔明月伸手点了点小丫头的鼻尖,无奈道:“这绣的还没有你一半好,你便把我吹上天了!我若自满学不好这女红,便是你这小丫头的错!” 这话自然是吓唬鹤儿的,小丫头却丝毫没有害怕,反倒是笑嘻嘻的道:“姑娘才不会真的怪我呢!姑娘和那些个主子不一样,姑娘从来不会把我们当做下人看待!” 听着鹤儿的话,乔明月不由得来了兴趣,对于她口中所说的那些个主子,有了几分好奇。 将手中的针线放下,乔明月温声道:“这王宫之中,除了一个王上,还有几个主子?” 鹤儿小心翼翼的瞧一眼乔明月,仔细的打量着她的神情,见她并未因为自己的这一番话而生气,这才掰着手指头开始数着这西辽王宫中的主子。 听着鹤儿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说着,乔明月面上微微浮现出几分冷意来,耶律显仪果真如同传闻中一样,身边女人无数,这样的人,实在是不值得托付终生。 不管怎么样,至少拥有现代思想的她来说,无论如何都受不了,自己的丈夫身边从来都不缺莺莺燕燕,更受不了,和其他女人和平相处的来共享一个丈夫。 莫说是耶律显仪,便是祁景云当真如此的话,她也会舍了他离开。 “这宫中有个林侧妃,林侧妃乃是军中大将军林荣的嫡长女,在王上还是皇子之时,就由先王做主主持的婚事,只是这林侧妃家世显赫,这脾气便大些,宫中奴才见着她,都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鹤儿轻声说着,乔明月便静静的听着,只当是无聊的时候来给自己打发一下时间罢了。 毕竟,她从未想过会成为耶律显仪后宫中的一员,所以耶律显仪到底娶了几个女人,到底喜欢谁,与她都没有多大的关系。 如今仔细的听着,只是为了防止以后会碰到,她一时之间分不出谁是谁罢了。 “姑娘,你若是往后遇见林侧妃了,便不要去理会她就是,可千万不能惹她,不然少不了要吃些苦头的。”鹤儿对乔明月倒是上心,生怕乔明月以后见着了林侧妃不知道这些会在林侧妃的手下吃亏。 所以不免多说了两句,乔明月点头应下,这才继续拿起放在一旁的绣线来继续绣着图样。 时间过得飞快,自从上一次和潇宁摊牌了之后,潇宁倒是没有再在对她施针的时候暗暗动手脚让她吃苦头了。 以至于她见着银针,也不会像从前那般抗拒了,至于耶律显仪,还是日日都会来陪她一起吃饭,看着她喝药,仔细的询问潇宁她身上的蛊毒解的如何了,需不需要什么药材来补补身子。 乔明月把耶律显仪的一举一动看在眼中,内心却没有丝毫的波澜。 倒是一旁一直看着两个人相处的鹤儿总是忍不住要为自家王上说上两句,在她的口中,耶律显仪成了这个世界上最痴情的男子了,仿佛为了她,他什么都能够舍弃一样。 每每这个时候,乔明月总是当做不曾听见,只与鹤儿道:“你这丫头,要是觉得屋里的事儿太闲适了的话,便去厨房帮着做饭去了好了。” 鹤儿不是傻子,乔明月这般说了,她也看得出来乔明月仿佛并不喜欢她说这个话题,所以这小丫头渐渐地便也很少再去说这个话题了,只偶尔想起来的时候,念叨一两句。 这日天色很好,和风暖暖的吹着,温暖的阳光透过院子里的巨大的桂花树的树枝倾洒下来,斑驳了一地,乔明月躺在躺椅上,闭着眼睛养神。 第624章 侧妃林湘儿 她这身子已经好了不少,至少胸口不会再一阵阵的疼得她浑身冒冷汗了,也不至于一激动的时候就感觉似是随时都会昏过去一般。 她懂得医术,甚至医术比寻常的大夫还要好上很多,所以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在一日日的康复,想着这具身子的毒解开了,她便能够出王宫和祁景云团聚了,心中自是高兴的。 这几日耶律显仪日日都会来,只是因着射猎大会将近的缘故,他比之前要忙上许多,很多时候来了,便也只是匆匆陪她吃一顿饭,便又匆匆离开了。 即便如此,鹤儿也要望着耶律显仪离开的背影,感叹王上对明月姑娘实在是用情至深,便是这么繁忙的时候,还不忘来瞧瞧明月姑娘。 乔明月只当没有听到她的话,便继续闭着眼睛小憩,直到眼前的暖光被遮挡住了,丝丝缕缕的冷意吹过来,她才皱着眉头含糊着让鹤儿让一让,莫要耽搁了她晒太阳。 话说完,却不见挡着自己的人有丝毫要闪躲的意思,乔明月眼睛也没睁开,便笑着道:“这几日王上忙着射猎的事情总也见不着人,今儿怎么有时间,这个时候过来了?” “放肆!娘娘在此,还不下跪见礼!”那声音实在是有些刺耳,以至于素日里觉得自己还有些教养的乔明月,差点忍不住张口便骂。 好在一想到鹤儿的话,她倒是打消了念头,睁开眼睛,颇为恭顺的起身对着那林侧妃行礼,“民女见过娘娘,娘娘万福。” 她之前就曾经听过鹤儿说起这位侧妃娘娘的事情,如今这千娇百媚的人儿就在眼前,倒也并不难认,想这宫中虽然女人不少,但是能够有这么大排场,穿着如此之奢华的,除了耶律显仪极为宠爱的林侧妃之外,怕是也找不出这第二个了。 “这盈月别苑乃是王上嫔妃住的地方,大胆的奴才,居然敢在这里放肆!”做主子的还未说话,她身边的两个小宫女便迫不及待的想要为自家主子出风头了。 乔明月低着头,静静的想着自己的心思,全然没有去管这两个人如何的大喊大叫,左右都与她没多少干系的,她也不用放在心里。 “姑娘说的是,不知姑娘打算安排民女去哪里住?民女但听姑娘安排!”微微一福身,乔明月把自己的姿态放到了最低,她不喜欢耶律显仪,住在这里,也不过是为了解毒罢了。 所以面对眼前人的刁难,她心里没有丝毫的波澜,相反,若是眼前之人是祁景云的妾室,她想她一定会炸了的! 因为不在乎,所以也不在乎她们如何的争风吃醋,左右都和她没关系,毕竟,她也不是耶律显仪的嫔妃,也不打算长期在这西辽王宫之中。 听乔明月这么一说,林侧妃身边的那两个大宫女倒是先一愣,原本还想着王上藏在这盈月别苑的姑娘是个何等的狐媚子,来的时候她们还商量着要如何如何的给她一些颜色瞧瞧。 如今看着这般顺从的乔明月,她们倒是被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在乔明月询问的眼神下,那两个宫女这才支支吾吾的道:“左……左右是不能待在这里的,这里是历代王后的小住散心之处,如何能让你住着?” 乔明月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历代王后小住的地方?既然是王后小住之处,当初又怎么会给了他们使团住着?难怪当时带领她们来这盈月别苑的太监神色有异,原是因为这个! 乔明月心里乱的很,她不明白,自己当时易容前来的,耶律显仪应该是不知道才对,既然如此,他又怎么会安排他们住在这里? 还有那后院里一院子的囚凤,那花儿开的极为鲜艳,火红火红的花瓣如同燃烧的火焰,一片一片,将整个后院都染成了火红之色,那花瓣之中明黄色的花蕊,像极了在火焰中涅槃的凤凰,又如同那太监所说,像是被囚禁在牢笼之中的凤凰。 这也就是囚凤这个名字的由来,只是皇室之中向来对于这些事情格外的谨慎,这样象征一国之后的花朵,这样一处原该是皇后小住之处,如何会分给了大周的使团? 不论如何,也不可能是弄错了,即便底下官员弄错了,耶律显仪也不可能任由他们住在这里才是。 她心中乱糟糟的想着,全然没有注意到眼前那张绝美的脸上,已经隐隐有了几分怒意。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将乔明月纷飞的思绪拉回了现实,眼前,刚刚还趾高气昂帮着自家主子说话的大宫女,此刻正捂着自己的脸,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眼中,是难以遮掩的恐惧。 乔明月只是勾了勾唇,便将目光挪到了旁处,在院子里搜寻着鹤儿的踪迹,按理说,这林侧妃来了,鹤儿无论如何都是要出来请安恭迎的,如今这么长时间了,却不曾见着鹤儿的踪迹,不免让她有些疑惑。 鹤儿虽然平日里那张小嘴总是不饶人,却是个实打实的好姑娘,对她也是一心一意的照顾着,虽然有时候会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可是站在她的位置上想想,她确实是真心为了她好的。 毕竟在鹤儿的眼中,耶律显仪是西辽的大王,能够成为耶律显仪的女人还得到他如此的宠爱,该是一件求都求不来的好事,所以她才会三天两头的在乔明月的耳边说耶律显仪的好话。 因为理解她的那些小心思,所以乔明月从来没有怪过鹤儿,只是每每在她又想要说耶律显仪好话的时候,及时制止了她。 她环顾了一圈院落,都不见鹤儿的踪迹,眼下还要应付眼前之人,倒也没时间去找鹤儿了。 乔明月心中想着,一面看向林侧妃。 林侧妃正低头看着自己纤长的手指,左右端详着,头也不抬冷飕飕的道:“一句话都不会说,王上何等风姿?又如何会喜欢上一个山野村姑?你若再胡说八道,本宫便让人把你舌头拔了去。” 第625章 军事布防图 乔明月打量着林侧妃对自己的人都能下这么重的手,定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又听她明里暗里的嘲讽自己是个村姑,不禁心头生出几分怒意来。 不过秉着不惹事的原则,她还是暗暗咽下了这一口气,只当听不见,低着头继续想自己的事情。 林侧妃打量着她,见自己这般举动眼前的人都没有反应,不由有些恼怒起来。 “奴才不懂事,不过这话倒是没说错,这地儿你确实住不得,不如换个去处如何?”虽然是商量的话,可是却半分商量的姿态都没有摆出来,招了招手,身后一群太监忙上赶着上前弯着腰等着指令。 林侧妃眼中隐隐含着几分笑意,只是那笑意不打眼底,冷的让人觉得后背一阵寒凉,“去,将姑娘的东西收拾了,搬去东荷苑!” 一群人不敢怠慢,顿时领了命令便进入了屋子里开始翻箱倒柜,乔明月低着头丝毫不在意,毕竟对她来说,去那里住都一样,不在这个寓意这么丰富的小院子里,她更是求之不得。 里面声音闹得大,半晌,一个小太监匆匆的跑了出来,手中拿着一物件,诚惶诚恐的跪在了林侧妃的面前。 “娘娘,这……这女人对西辽不利!奴才刚刚从她的房间里翻出了西辽的军事布防图!”小太监说着,在林侧妃的注视下将东西缓缓展开,一张偌大的图纸上,清清楚楚的标记了西辽的军事布防。 乔明月看着那张布防图,心中明镜一般!这样栽赃嫁祸的事情,从前在那些个穿越的小说里,她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原本以为自己不会遇到,没想到,今日还真让她结结实实的体会了一把。 盯着那张军事布防图,乔明月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努力的想要将上面的位置给记清楚了,毕竟这样重要的情报,日后若是能够带回大周,可是大功一件啊! 平日里莫说是派人去打探,就算是最好的细作,也不一定能够弄到这么详细的一张军事布防图!这女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脑子不好使,她这个天天被关在宫里的人,如何弄到这么一张军事布防图? 收回目光,林侧妃脸上的笑意冷了下来,“看来不用送去东荷苑了,直接送去大牢便是!大周的女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亏得王上如此待你,竟然是一头养不熟的狼崽子!” 找到了正当的理由,林侧妃没有丝毫的耽搁,便差了人让把乔明月给送去大牢,那几个人还没等上前,便见一个女子扑了过来,挡在了乔明月的面前。 女子年纪不大,一张瓜子脸,大大的眼睛,只是那张脸如今却肿胀的厉害,嘴巴上还有血迹,身上,到处都是伤。 此刻她正如同护崽的老母鸡一样,伸着手臂挡在乔明月的面前,不让那几个上前的太监来拉扯乔明月。 “不能啊!你们不能碰姑娘!姑娘身子不好,大牢那种阴暗潮湿的地方,姑娘如何受的?况且王上心疼姑娘,若是知道……” 啪…… 一声清脆的掌掴声,让还想要说些什么的鹤儿住了嘴,她伸手捂着自己肿胀的脸颊,眼中满是惧怕,可即便身子已经害怕的在微微颤抖了,她仍旧没有闪开的意思,而是坚定的挡在了乔明月的面前。 一个小小的奴才敢挡着她的道,林侧妃自然是恼怒不已的,林湘儿一巴掌打在鹤儿的脸上,轻嗤道:“一个狗奴才,也敢拦着本宫?来人,既然她如此忠心护主,便让她一同跟着去大牢里吧!” “这事儿既然是她主子做的,难保这个狗奴才不知道,说不定,还是她帮着弄到的这张地图呢!”林侧妃闲适的说着,仿佛两条人命在她的口中,就如同阿猫阿狗一样无足轻重中。 瞧着鹤儿脸颊高高肿起,嘴角还流了血,乔明月只觉得心里堵的难受,心疼的拿了帕子给她擦着嘴角的血迹,一边擦着,一边训斥道:“这么大人了,在为人出头之前,要先保护好自己才是!” “若是连自己都保护不好,强行出头,只能说是愚蠢!懂了吗?”她轻轻地擦着她嘴角的血迹,将那有些凝固的血擦拭干净,鹤儿瞪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看着乔明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乔明月刚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的一番话这小丫头听了进去了,谁知道还没等松口气,这小丫头便又重重的摇了摇头,“奴婢没有错,王上说过了,要奴婢照顾好姑娘的!若是姑娘进了大牢,奴婢便去大牢里照顾姑娘。” 倒是很倔强! 乔明月有些头疼的看着她,她之所以会和鹤儿说这么多,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早晚有一日要走的,鹤儿这样的性子,在这王宫之中只怕不好走下去,所以便想着提点两句。 没想到这小丫头一根筋的很,即便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还是坚定的坚持自己的想法。 叹口气,乔明月看了一眼鹤儿身上的伤,又看看眼前的林侧妃,“你这一身的伤,可是她们弄得?” 鹤儿哪里敢说自己这一身的伤是林侧妃导致的?听乔明月询问,顿时连连摇头,只道:“是奴婢自己不小心撞到的,和她们没有关系!” 看着一身都是伤的鹤儿,乔明月如何不清楚,眼前的小丫头不过是替自己受了这些伤罢了!而这林侧妃会如此,哪里是冲着鹤儿,分明是冲着她来的。 一把拉着鹤儿站直了身子,乔明月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用自己瘦弱的身躯将鹤儿挡了起来,目光略带着挑衅的道:“从前便从下面的人口中听说过侧妃的名头,如今看来,侧妃也不过如此。” “以主子的身份来惩戒一个小小的奴才,侧妃当真是好手段呢!”乔明月凑到林湘儿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着,话中的讽刺与挑衅那般明显,林湘儿是个火爆的脾气,原本就受不得气,如今被乔明月这么一激,哪里还顾得了这些体统? 第626章 尽在掌握 伸手一把推在乔明月的身上,乔明月作势往后踉跄了几步,一下子撞在了身后的石桌上,腰上顿时传来一阵巨疼,疼得她额头都冒了冷汗。 鹤儿见状吓坏了,连滚带爬的来到乔明月身边,上下将她看着,一个劲儿的询问乔明月有没有伤着哪里? 乔明月摇了摇头,挣扎着站起身来,“侧妃好大的火气!只是侧妃这火气怕是发泄错了对象,侧妃既然容不下我,难道不应该去找王上说清楚吗?请王上将我送出宫去!” 乔明月直视着林侧妃,那高贵的女子眼中闪过怒火,许久,那怒火才被她压下来,许是想到身为侧妃的体面,林侧妃只摆摆手与身后的太监道:“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本宫好好的打!这宫中,从来不缺牙尖嘴利的嘴,只可惜,本宫不喜欢这牙尖嘴利!” 转身坐在椅子上,身边,是絮絮的熏香婷婷袅袅,升腾着一团团朦胧的烟雾,将那张原本就极致动人的面容,氤氲在薄雾之后,更显得朦胧不真实,美的像是一幅画一样。 只可惜,这样美丽的人儿,却有着一肚子的坏心肠!连带着那张脸,也让人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趣了。 几个太监上前压着乔明月,乔明月手中已经蓄力准备要反击了,却耳朵极为灵敏的听到了匆匆赶来的脚步声,她手中的力气顿时泄了下来,可怜巴巴的求饶。 林侧妃早就被她激怒了,此刻哪里会因为她的求饶而放过她?她只以为是自己真的要动手了,所以才会吓的乔明月求饶罢了。 所以,即便求饶,她还是哼道:“求饶?本宫若使出出一点手段来,你怎么可能会求饶?如今求饶也晚了,给我打!” 人被架着,乔明月动弹不得,也不想动弹,只闭上眼睛,颤声道:“侧妃便是有再多的怨恨,冲着我来便是,还请侧妃放过鹤儿,不关她的事情,她不过是奉命伺候我罢了。” 她是真的不想鹤儿再受苦了,这小丫头单纯的很,嘴上又倔强,难免吃大亏。 “本宫今日心情不好,需得听人跪地求饶才行!你若是愿意为了这个小宫女跪下求饶,本宫倒是可以考虑饶了她一命!”嚣张的话语从林湘儿的口中说出来。 乔明月咬着牙没有开口,林湘儿已经等不及了,催促着让手下赶紧教训乔明月,乔明月闭着眼睛,能够听到手臂抬起来的时候发出的细微的衣料摩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眉头紧蹙,和自己预料中的一样,那只扬起的手没有落下,而是被人死死地抓住了,身边,是一水的到抽气的声音,她缓缓睁开眼眸,眼前,是耶律显仪那张丝毫不隐藏怒意的眼眸。 乔明月抿着唇,转头去看鹤儿的伤势,丝毫没有去管耶律显仪,而耶律显仪则一把将那太监甩开,恼怒道:“不知好歹的东西,该死。” 他薄唇紧抿,轻飘飘的话从口中说出来,吓的那太监顿时瘫软在了地上,未来得及喊饶命,便被两个侍卫一左一右的架着拉了出去,转过圆形拱门的时候,才听到声嘶力竭的哀嚎求饶之声。 “王……王上,您怎么来了?”一下子变了一个声音,刚刚还趾高气昂的林湘儿,此时此刻娇滴滴柔弱弱的样子,让乔明月都有些怀疑,倒是是她来找自己的麻烦,还是自己欺负了她了。 心中烦躁的厉害,她只询问鹤儿如何,鹤儿素日里规规矩矩的一个小丫头,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即便是被乔明月询问着,也不敢说什么,只一个劲儿的摇头。 目光仔细的在乔明月的身上打量着,一边瞧着,一边询问乔明月道:“姑娘,你没事吧?腰上的伤,还疼不疼?” 原本还打算应付林湘儿两句的耶律显仪闻言,管都不管一下林侧妃,只将她晾在一边,伸手握住乔明月的手,紧张道:“伤了哪里?狗奴才,统统拉下去处死!” 她的手微微有些凉,许是在阴凉处呆久了的缘故,耶律显仪仔细的看着她,见她脸色不太好,额头上又满是细密的汗珠,顿时一颗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见耶律显仪对乔明月这般紧张,林湘儿哪里能咽的下这口气,忙将手中的军事布防图展了开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将图举过头顶,沉声道:“王上,这个女人留不得啊!臣妾从她的房间里搜到了这个,足以证明她便是大周派来的细作!” 图纸上,每一处的军师部署都极尽详细,林湘儿字字句句,说的是义正言辞,只是这一番话,却并未引起耶律显仪的在意来。 他只潦草的看了一眼,便冷声道:“林荣还真是本王的好将军,为了让他的女儿争宠,连军事布防图都敢拿来给你做诬陷月儿的工具!” 一席话,冷飕飕的夹杂着冷风吹进了林湘儿的衣衫里,她只觉浑身冷的厉害,冷不防打了个抖,抬头,忐忑的看向耶律显仪。 “王上,臣妾不明白,不明白王上这话是什么意思……”林湘儿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委屈可怜,其实内心却慌乱的厉害,旁人不知道,她却清楚,这军事布防图,哪里是乔明月的,这不过是她求了父亲,拿来栽赃陷害这狐媚子的罢了。 她不是没有想过用其他的办法,可是左想右想,王上如今这么宠爱这个女人,若是什么不严重的事情,只怕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想要让这女人万劫不复,便要用这种严重到不可饶恕的事情才行。 所以,才会有了后面的事情。 耶律显仪嗤笑一声,伸手挑起林湘儿的下颚,迫使她抬头看着他,“湘儿打量着本王连这军中专用的羊皮纸都认不出来了不成?还是真以为,你和林将军的合谋,本王就丝毫不知晓?” 林湘儿于他来说,不过是后宫女人中的一个而已,对她宠爱,也不过是因为林荣是西辽的大将军手握重兵,他需要用到林荣罢了。 第627章 大将军林荣 只是对于这对父女,他从来都没有真心相待过,所以在他们身边,他安排了许多监视之人,几日前,就听监视的人来报,说林湘儿从林荣处拿到了一张纸,是羊皮制成的纸张。 当时他心中便有了几分狐疑,毕竟这羊皮纸一般是军中所用,因为不同于寻常的纸张,稍微揉搓便会碎掉烂掉了,这羊皮纸不论如何揉搓,都不会破损,极为适合在军中使用。 民间虽然也会有,但是极少,而且军中的羊皮纸都是宫中拨下去的,所以制作工艺和材质格外的不一样,寻常人看不出来,可常年接触的,却能够一眼就看出来,是出自宫中还是民间。 当时他有了几分怀疑,却并未找到实质性证据,只是没有想到,他一时没有在意,却让她拿着这东西来诬陷乔明月,甚至对她动了手。 一想到这里,耶律显仪就觉得一股怒火憋在心口,对林湘儿自然也没有一句好话。 只握着乔明月的手,紧张的询问她的情况,乔明月摇了摇头,“我没事,倒是鹤儿受了一身的伤,还请王上找个大夫来给鹤儿瞧一瞧。” 鹤儿哪里敢说自己身上疼什么的,只是一味忍着,乔明月却清楚,这一身的伤,哪里会有不疼的道理。 耶律显仪闻言点了点头,招手吩咐手下的人去找大夫来,这才转头对着林湘儿冷声道:“既然你知道盈月别苑的意义,却还敢在这里大吵大闹还动手打人,林氏,你是丝毫不把本王放在眼里啊!” 这番话一说出口,莫说是林湘儿,便是乔明月都不由得一愣,她知道这盈月别苑的意义,那是王后小住的地方,可如今耶律显仪却再次提起这个,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看向耶律显仪,耶律显仪好像并未看到她那探究的目光一样,面前,林湘儿眉头紧蹙,抬头一脸的不可置信,“王上,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您真的把这来路不明的女人当做了未来的王后不成?” 伸手指着乔明月,林湘儿眼中的嫉妒那么的明显,她不明白,眼前这个女人要家世没家世要要长相没长相的,还是一个大周的女人,凭什么就能够得到王上的青睐?凭什么就能够成为未来的王后? 她父亲是大将军林荣,便是这样的家世地位,她也不敢妄想有朝一日自己能够成为王后,毕竟……潇家才是西辽第一大世家,掌握了西辽三分之一的权势,若是连潇家的女儿都不能成为王后,那眼前的女人凭什么? 被人没来由的就这么记恨上了,乔明月只觉得有些无奈,刚想着要不要解释解释的时候,嘴巴还没有张开,手就被人一把握住了,她一愣,顺着手看向握着自己的人。 “本王想要娶谁做王后,难道还要和你商量报备不成?林湘儿,守好你的本分,若你不安分守己,便是林荣也保不住你。”耶律显仪冷然的说着,浑身上下散发着傲然之气,如同天生的王者一样。 林湘儿没有想到,耶律显仪会对她如此的冷淡,从前,她总觉得王上不爱她,但是很宠着她,虽然多少知道是因为她父亲的缘故,可是不要紧,因为这后宫之中,他最是宠爱她了。 可是如今……听着他喊自己林氏,喊自己林湘儿,却再不是从前温柔的唤她湘儿了,林湘儿转头看向那个始作俑者,恨不能把这个女人生吞活剥了! 就是她的出现,才会让王上变了,变得连她都不认识了。 上前两步,林湘儿还想着如同往常她做了错事一样,撒个娇耶律显仪便不会计较了,所以,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扯住了耶律显仪的袖口。 “臣妾错了,王上,你不要生臣妾的气好不好?”软糯的声音与方才的高傲不可一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乔明月只觉得浑身一阵恶寒,撇了撇嘴,搀扶着鹤儿往房间走去。 左右是人家小夫妻之间的事情,她这个寄人篱下的人,有什么好说的呢? 再说,刚刚激怒林湘儿,也是她实现算计好了的,这边闹腾了这么久,她不相信耶律显仪一点都不知道,既然知道了,他一定会来管管的,她算计着耶律显仪快来了,所以才会激怒林湘儿。 她是利用了耶律显仪对自己的好,毕竟在这王宫之中,能够教训林湘儿的,也只有耶律显仪了。 只是…… “姑娘,王上特意赶来救我们,在林侧妃面前也这般护着姑娘,姑娘当真一点都不感动吗?”鹤儿小心翼翼的看着乔明月说着,素日里她但凡说这样的话,姑娘总是感叹她不懂事。 可是她却觉得,她至少能够看得出来,王上是真心的喜欢的姑娘的,毕竟这王宫之中有那么多的主子,还未曾见着那个主子如同姑娘一般,被王上那么惦记着。 只是鹤儿不明白,为什么姑娘总是对王上不冷不热的,好像一点都不在乎王上一样。 乔明月搀扶着鹤儿回到她的房间,鹤儿的房间不大,里面的装饰极为简单,便是寻常的下人房,只是如今天已经冷了下来,这屋子里没有地龙也没有炭盆子,一进来,便能够感觉到一股冷意席卷而来。 乔明月眉头皱了皱,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搀扶着鹤儿上了床,见她忙里忙外的照顾着自己,鹤儿有些过意不去,“姑娘,我已经没事了,您先回去吧!这里是下人住的地方,姑娘还是不要久留的好。” 乔明月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以对于这个时代的规矩,也并不在意。 将水杯递到鹤儿的手中,乔明月轻声道:“我不在意这些,你也不用和我说这些,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一会儿大夫来了,让他先给你瞧瞧,若是没事了,我再离开也不迟。” 鹤儿一身的伤,她刚刚搀扶着她的时候已经偷偷给她把过脉了,虽然都是一些皮外伤,并不会伤及性命,可是这样的伤势,在这种寒冬腊月的时节,并不容易好。 第628章 想要除掉她 鹤儿还想说什么,外头却传来一阵哭闹声,那哭闹声越来越大,仔细去听,能够听出那声音来自于林湘儿。 “你明明医术不错,却还让王上把我喊来做什么?”冷冷清清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乔明月循声望去,只见潇宁一身玄色衣袍,斜倚在门口,身后,跟着他贴身的小药童。 看着眼前的人,乔明月忍不住伸手扶额,她原本只想着耶律显仪喊个寻常的大夫来给鹤儿瞧一瞧开个药,毕竟她对于这个时代的很多药,还很陌生。 不敢随意乱开,谁知道耶律显仪居然把这个瘟神给喊了来,自从上次把话说开了之后,她和潇宁便互相看着对方不顺眼,潇宁每日前来给她看诊,两个人也说不上几句话的。 站起身给潇宁让了座位,自从潇宁来了,鹤儿整个人都坐立不安的,毕竟潇宁是潇丞相家的嫡长子,将来那可是要继承潇家的家业的,这样的身份,莫说是给她瞧病,便是平日里看都不会看上她一眼的。 小药童乖乖站在潇宁身后,潇宁坐在床边,并不着急给鹤儿瞧病,只转头看向乔明月,含笑道:“真没想到你这女人这么厉害,居然能让王上不顾林荣手中的兵权,和林湘儿撕破了脸。” 他说着,一双眸子将乔明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眼中满是嘲讽。 乔明月捶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握紧成拳,林荣如何,她虽然不知道,但是朝堂之上的事情,她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耶律显仪刚刚登基不久,加上他母亲的家族谋反杀了先王,对于他这个王位,很多大臣本来就有些不满的。 但是苦于没有证据,没有办法证明先王的死和他有关系,而他又是先王耶律雄唯一的儿子,除了他之外,再无旁人可以册立,所以这才勉为其难拥立耶律显仪登基的。 耶律显仪刚刚登基,需要朝堂上有人拥护,而林荣,便是一心一意拥护耶律显仪的大臣之一,因为林荣唯一的嫡女林湘儿是耶律显仪的妃子,所以为了女儿,林荣也不会有异心。 可是这个时候,耶律显仪却和林湘儿撕破了脸,这样做,难免会让林荣怀疑自己的决定,对于现在的耶律显仪来说没有一点好处。 看着一脸幸灾乐祸的潇宁,乔明月眉头紧皱,潇宁按理说是耶律显仪的好友,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替他担心吗? “我瞧着潇神医倒是对王上这样的决定很开心!”她直接了当的戳破了潇宁的心思,潇宁倒也不隐瞒,只接点点头。 “林家之女已经跟了显仪有段时间了,若是有了身孕生下来,这林家难免会权势更大,西辽国土不比大周和南昭,容不下这么多有权有势的家族的存在。”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了块帕子搭在鹤儿的手腕处,隔着手帕给鹤儿诊脉。 鹤儿诚惶诚恐的跪坐在床上,提着一口气不敢放松,诊脉完毕,潇宁收回手来,转身走到桌边小药童忙将纸笔摆放好,他龙飞凤舞的写好药方,吩咐小药童去宫中的药局抓药。 潇宁身边的小药童年纪不大,与十来岁的样子,性子倒是稳重的很,做起事来井井有条,看的乔明月都不由得感叹,这样的少年要是长大了,想必又是一个能力出众的。 这边鹤儿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乔明月这才唤来了一个小宫女在这里照顾着,自己则被鹤儿催促着离开了房间。 外头,林湘儿正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擦着眼泪,耶律显仪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目光冷的像是前两日屋檐下还没有化掉的冰凌一般。 “王上,今日之事是臣妾的错,可是……可是册立王后乃是大事,王上即便想要将她立为王后,也应该与朝中大臣商议之后再做定夺才是啊!” 不管是潇家的女儿还是其他世家的女儿,都比眼前这个女人要强的多,一个来历不明的大周女子,怎可成为西辽的王后? 乔明月和潇宁一同从鹤儿的房间里出来,一出来,便听到了这么一番话,潇宁意有所指的笑笑,勾唇道:“当真是昏了头,说说吧!你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蛊?” 乔明月闻言白了他一眼,她可没心思在这里和潇宁打嘴仗,他们不想耶律显仪把她立为王后,她更不想! “请王上三思!王上厚爱,民女当不起,还请王上收回这样的心思。”跪在林湘儿身边,乔明月一字一句的说着。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没了阳光的照射,寒冬的傍晚冷的让人牙齿都在打颤,没有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林湘儿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乔明月,如同看怪物一样。 乔明月笑笑,眼中满是无奈,她们把耶律显仪当做宝挣来夺去的,可她却从未想过要和她们枪耶律显仪,她只想将身上的蛊毒给解开,然后离开西辽去找她的宝去! 对于她这样的回答,耶律显仪并没有丝毫的意外,只是拧着眉头看着她,许久,在乔明月不躲不闪的目光之下,他终是轻哼一声,站起身带着一大群侍卫太监离开了。 一群人走后,小院子顿时感觉空了许多,林湘儿的宫女忙上前搀扶起她来,许是跪的久了,林湘儿站起来之后却站不稳,只由着宫女搀扶着才勉强能够站稳身子。 鹤儿受伤在屋子里养着,她身边便没了一个照顾的人,此刻,即便膝盖发疼,也只能自己强撑着站起身来。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林湘儿走到她面前,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解。 分明是眼前这个女人这几日一直霸占着王上,分明是这个女人仗着王上的宠爱就不把她放在眼里,按理说,如今王上开口说要册封她做王后,那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荣宠啊! 随意的坐在椅子上,乔明月伸手揉着自己有些发疼的膝盖,无所谓的道。 “意思就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做耶律显仪的女人,早晚有一日,我会离开这里,所以,你没必要把我当做敌人,懂了吗?” 第629章 没好戏看 风吹过,将她耳畔的发丝吹的扬了起来,林湘儿盯着她看了许久,她不知道能不能相信眼前这个女人的话。 若是不相信,她刚刚确实当着她的面拒绝了王上,可若是相信了,万一她改变了主意怎么办? 林湘儿的想法乔明月懒得去探究,只指了指门口道:“娘娘若是没什么要说的了,门在那边,请自便。” 她直截了当的赶人,若是换做刚刚,林湘儿一定又会炸毛才对,可是如今看着乔明月,她却只是微微有些恼怒,并未发作,便带着身边的宫女太监离开了。 看着林湘儿离去,乔明月有些好笑的看向潇宁,挑眉道:“好戏都没得看了,潇神医不离开吗?” “不着急,你今日的针灸还未做。”经他一提醒,乔明月才想起来自己的针灸还没有做,她每日都需要银针刺穴来将体内的毒排出,今日倒是因为林湘儿的这场闹剧给耽搁了。 转身往屋子里走去,身后潇宁静静的跟着,来到房间里,乔明月自己动手将身前的银针全都刺入穴道,唯有背后一根银针,需要潇宁来动手。 潇宁走到她身后,玉笋一般的手指拈着银针,那样的动作极为好看,像是一幅画一样。 他今日与往日有些不同,往日他总是喜欢穿蓝色的衣服,偶尔也会穿白色的,总之都是淡色系,今日却穿了一身玄色衣袍,将他整个人衬托的比之往日里要凌厉几分。 银针刺入穴道,一股疼痛从穴位蔓延开来,熟悉的疼痛感,已经许久不曾出现了,自从上次她和潇宁闹翻了之后,潇宁便也不会再用这些小把戏让她吃苦头了。 她没有想到,今日潇宁居然又故技重施,疼痛一阵阵传来,不过片刻,额头上已经沁满了汗珠,“潇神医还真是童趣的很,这样的把戏,总也玩不够!” 身上都是银针,她不能乱动,所以看不到身后的潇宁是什么样的表情,她一番话说完,身后久久都没有动静,就在她以为潇宁不愿意搭理自己的时候,背后却幽幽的开了口。 “从前潇某就觉得姑娘手段厉害的很,如今,更是不得不佩服姑娘,这一招欲擒故纵,玩的当真是极好!”不咸不淡的一席话说出口,乔明月还未来得及仔细思考,就感觉背后疼痛加剧,胸口一阵憋闷。 背后的银针被潇宁拈着在一点点的刺入她的身体,那种疼痛随着银针的刺入而一点点的加剧,如同钝刀一下下的切割着身上的肉,疼得她生生将嘴唇都咬破了。 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她握紧拳头,却丝毫动弹不得,“潇宁,你到底想做什么?” 银针刺入的动作微微一顿,她顿时感觉整个人都缓了一口气,可是身上的颤抖却没有停止,那种无力的感觉也没有消失,背后的人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露出几声嘲讽的笑声来。 “做什么?自然是杀了你,免得……你迷惑了耶律显仪,让他忘记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他说着手指用力,乔明月顿时感觉那种痛感再次传来,撕心裂肺一般疼得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听到她痛呼的声音,潇宁一笑,凑到她耳畔轻声道:“原本以为姑娘多么厉害坚韧,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那嘲讽的话语就在耳边,乔明月丝毫不怀疑,眼前这个疯子稍微一用力,就能够要了她的性命去!只是……她还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你明知道我对耶律显仪从未有过其他想法,被困在这里,也不过是因为身上的蛊毒未解而已!”况且当初要不是他帮着耶律显仪,她也不至于和祁景云分开。 清冷的目光幽幽的看着她,仿佛是在思考她话中的真实性一般,许久,耶律显仪才缓缓道:“如果我说我可以帮你离开呢?” 一句话,让整个房间安静的吓人,乔明月忍着疼痛转头看向耶律显仪,那平日里总是带着笑容的脸上,此刻却没有半分的笑意,只有一脸的严肃与认真。 “若你真的能够帮我离开,我自然开心,只是……出了这王宫,是离开西辽还是死在荒野之中,便全看潇神医的意思了,如今在王宫之中神医或许还顾及着王上不会对我下死手,若是出了王宫,神医让我如何相信神医会对我手下留情?” 潇宁从来都不是什么和善的人,这一点,从一开始她见到潇宁的第一面的时候便看出来了,如今潇宁说能够让她离开王宫,可若是真的出了这王宫,难免他不会直接下手弄死她。 毕竟在潇宁眼中,耶律显仪不顾朝堂上的安危不顾林家的权势和林湘儿撕破脸,全是因为她的缘故,她的存在如今在潇宁的眼中就是一种错误,想要以防后患,杀了,便是最简单的办法。 “你倒是聪明!”伸手将她背后的银针取出,疼痛顿时缓解了许多,乔明月伸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日头西沉,房间里没有点灯,所以黑乎乎的,她只能模糊的看清楚潇宁的脸,却看不清楚那张脸上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是冷漠狠毒还是其他? 一边收拾着银针,潇宁一边道:“方才我确实想过要杀了你的,只是如今细细一想,你确实不能死,你若是死了,依着祁景云的性子,大周与西辽必定有一战,到时不管那边胜利,都会成为南昭的盘中鱼肉。” 潇宁倒是把这些局势看的清楚,知道若是大周与西辽开战,南昭定然会坐守渔翁之利,一举吞并大周和西辽,成为统一的一个大国。 所以不论是为了什么,南昭和大周都不能开战,必须要保持如今三足鼎立的状态,对各国来说才是最好的。 自床上站起身来,乔明月来到窗边,望着外头一轮玄月升上天空,弯弯的月亮明亮如水,“潇神医若是有诚意的话,便帮我找到瑾王殿下,他未曾走远,如今定然还在这西辽都城之中。” 第630章 砸了招牌 她不曾回到大周,祁景云定然也不会回去的。 潇宁冷哼了一声,对于乔明月吩咐他做事极为不满,虽然心中不满,却还是淡淡的道:“好,到时候我会送你们离开西辽,顺便将解药做成药丸给你随身带着,自然不会耽搁了你解毒。” 闻言,倒是让乔明月有些好奇起来,按理说,潇宁想要杀了她,不能自己动手怕引起两国之间的纷争,可是他却可以不给她解药啊! 只要不给她解药,等蛊毒发作的时候她也就自然没命活下去了,如此一来,祁景云便怪不到西辽的头上了,岂不是更好? 虽然心里心思百转,可这样的话,她到底是没有说出口,潇宁转身带着自己的东西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的脚步微微一顿,头也不回的道:“潇某是大夫,既然答应救你,就断没有让你蛊毒发作而死的道理。” 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那样会砸了潇某的招牌!” 乔明月闻言有些哭笑不得,“所以潇神医刚刚不就差点杀了我?若是刚刚潇神医一个激动杀了我,又该如何说?” 潇宁闻言愣了愣,倒是真的歪着脑袋认认真真的思考了半晌,这才一本正经的说他并未真的想要杀了她。 落日余晖照耀在大地上,潇宁一身玄色衣袍消失在小院的门口,乔明月斜倚在门框上,望着被重重把守的小院怔怔的出神,若是潇宁真的能够把她带出去的话,她倒是要感谢林湘儿今日这一闹了。 自那日之后,耶律显仪好像耍脾气一样,有两日未曾踏入过这个小院子了,小院子的守卫却增加了两倍还要多,乔明月有的时候看着这小小的一个小院子藏了那么多的侍卫,不由得开始想,那日潇宁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在试探她的。 如今试探出来了她并不想要留在这里,所以才会将院子里增派了人手,就为了防止她逃走的。 心烦意乱间,却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未曾回头她也知道是谁,“鹤儿,都说了你的身体还要修养,我有手有脚的,一个人也可以的,你不用着急起来伺候着。” 她声音请飘来飘的,仿佛是怕惊动了外头落了一地的雪花一般,鹤儿将药放在桌子上,随手拿了披风来给乔明月披在身上,“姑娘还说能够照顾好自己,瞧瞧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穿厚一点。” 被鹤儿一说,乔明月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在这里呆呆地望着外头有一段时间了,这西辽雪多,前几日的积雪刚刚融化不久,便又落下了一场雪,皑皑的白雪飘飘荡荡,将天地间染成一片纯白之色。 身上的披风隔绝了外头寒冷的风,她回眸看了看鹤儿,握着她的手仔细给她诊脉,不得不说,潇宁的医术是真的好,好到原本要十几日才能恢复的伤,不过几日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收回手,乔明月继续盯着外头看,如今的情景,她觉得自己像极了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而这清新别致的盈月别苑,就是那偌大的鸟笼,将她和外界隔绝开来。 “姑娘,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鹤儿能不能帮上忙啊?”小丫头眼巴巴的瞧着乔明月,总觉得这几日姑娘越发的少话了,总是呆呆地看着外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乔明月闻言只是回头看了鹤儿一眼,她不是没有想过通过鹤儿联系外头,只是……她到时候可以一走了之,可是鹤儿呢?若让耶律显仪知道是鹤儿帮着自己的话,只怕会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到鹤儿身上。 如此一想,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没事,就是觉得长久的待在这个小院子里实在是无聊的很。”盈月别苑修建的极为精致,比之南昭的那些江南府邸还要精美一些,只是……再精美,没了那个陪你一起看风景的人,没了自由,便也无趣了。 看得久了,便是仙境,也不会再引起任何的惊诧来。 乔明月原本就是随口一说,谁知鹤儿却笑着道:“奴婢当是什么呢!原来姑娘只是想出去走走,走吧!奴婢带姑娘出去!” 将手中的药碗递到乔明月面前,黑色的药汁散发着浓重的苦涩的味道,便是闻一下都让人有一种想要作呕的冲动。 捏着鼻子一口气将药全都喝了下去,乔明月这才紧张的询问鹤儿道:“可以出去?耶律显仪不会生气?” 鹤儿瑶瑶头,拿过暖炉来塞到乔明月的手中,乔明月忙跟上她,两个人出了房间,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一股冷风一下子涌入了房间之中,冷的让人忍不住发抖。 可是尽管外头如何的天寒地冻,乔明月都感觉比之在暖如春日的房间里要舒坦的多。 伸手接过一片飘落的雪花,雪花在手掌心融化,变成小小的莹润的一滴小水珠,旁边的鹤儿笑嘻嘻的道:“王上这几日准备射猎大会的事情不得空前来,但是特意派身边的太监来和奴婢说,让奴婢陪着姑娘出去走走呢!” “王上总是最在意姑娘的,便是这么忙碌,还不忘担心挂念着姑娘,这可是后宫那么多主子都不曾有过的荣宠,可见王上真的对姑娘上心!” 一路上,鹤儿唠唠叨叨的说着,乔明月却恍若未觉,只低头想着事情,鹤儿方才说耶律显仪这段时间没来是因为射猎大会的事情? 可是据她所知,之前射猎大会便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这射猎大会一般是举行在春季的,草长莺飞的时节,动物也多起来了,所以举行射猎大会以祈求一年的丰收。 只是……西辽古时候的射猎大会却是分两届的,冬日一次,春日一次,只是冬日里的射猎大会往往抓不到什么猎物,所以这冬日的射猎大会便在漫漫的历史的长河中消失了。 到了如今,只有一届射猎大会了,之前耶律显仪准备冬日射猎大会的时候,朝堂上有许多的大臣不赞同,为此还吵闹了几日。 第631章 疯癫女人 后来耐不过耶律显仪坚持,便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朝臣都同意了,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是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办理就是,他身为西辽的大王,怎么可能对于射猎大会这样的事情都亲力亲为? 如今听鹤儿说耶律显仪没有来是因为射猎大会的事情,乔明月的第一反应就是这话是假的,只是瞧着鹤儿那般单纯的样子,不像是会撒谎的样子,那就说明,耶律显仪的人确实是这么和鹤儿说的。 鹤儿也是原话告诉她的,说谎的,是耶律显仪罢了。 “姑娘你瞧,这冰湖真漂亮!”鹤儿的声音在身侧响起,被她一说,乔明月才猛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何时站在了冰湖之上,脚下,便是那一日她救下耶律显仪的冰湖。 冰湖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冰层厚的看不到冰层下面的情景,细细看去,至少有一两尺的厚度,这样的厚度,人站在上面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只是……倒是难为了那些刺客,居然能够想到将旁边咸阳池的池水引入到冰湖之中,从而利用那温泉水的热将冰湖融化,从而将在湖心亭的耶律显仪困在湖中。 这也是后来耶律显仪派人调查之后得到的结果,可见这群刺客是有备而来,而且在这宫中,应该还有内应才是,不然哪里会那么容易的摸清这些? 乔明月正想着,却听鹤儿疑惑的“咦”了一声,乔明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远处的草丛里,一个女人正背对着她们,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什么。 那女人的身影很是瘦弱,即便是蹲在那里,还是能够看出身量纤纤来,只是那身衣服倒是奇特,不像是宫中宫女的服制,倒像是某位主子的衣服。 毕竟耶律显仪的女人不少,只是……不管是那位主子,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身边还没有一个贴身照顾着的宫女都实在是有些奇怪。 乔明月想着,面上一冷,不顾鹤儿的喊声,她径直走到了女子的身边,女子还蹲在那里,地上落了一地的积雪,将她的鞋袜已经打湿了,走近了一看,才发现女子的头发散乱着,身上的衣服也脏兮兮的,如同刚从垃圾堆里扒出来一样。 听到脚步声,女子也没有动静,只是一味地低着头,在地上写写画画着些什么,乔明月大着胆子凑近一些,才听清楚女子口中的念念有词。 “你若还想活着,就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若再这样,便是再软的心,也容不下你。”从看到女子的那一刻,乔明月就想到一个可能,眼前的女人只怕不是别人,正是先王的宠妃,那个已经怀了身孕的女人。 原本之前就答应过丽舒要和她一起去冷宫看一看那个女人的,只是后来发生了刺客刺杀的事件之后,她昏迷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丽舒也因为担心她的缘故,一直未曾走开。 后来丽舒又和耶律显仪把话说开了之后,便离开了西辽王宫,她们好像都忘记了那个女人。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大姐姐,我想吃东西!”女人手下的动作微微一顿,这才抬起头看着她,一张脏兮兮的比衣服还要脏上两分的脸露在了乔明月的面前。 那张脸已经被脏污遮住了原本的样貌,所以乔明月也看不出来,她是个什么模样,只能凭借着面部的轮廓猜测,眼前的女子定然不会是个难看的。 她蹲下身来,鹤儿也在这时候跑了过来,见着乔明月蹲在一个脏兮兮的疯女人旁边,顿时吓得不轻,上前拉着乔明月往后走了两步,这才道:“姑娘小心些,谁知道她会不会突然伤人啊!” 乔明月被她拉着离那女人远了几分,鹤儿还在唠叨着,“说来也奇怪,这王宫之中怎么会有这种疯子在?也不知道是那个宫的,怎的就给放出来了,要是伤了人可怎生是好!” 鹤儿唠唠叨叨的说着,将乔明月护在了自己的身后,看着小丫头这个时候也不忘护着自己的样子,乔明月只觉得心中暖暖的,伸手拍了拍鹤儿的脑袋。 “不过是个疯癫的女子罢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再说,本姑娘有武功在身,怎么就轮到你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护着了?” 一番话说出口,鹤儿竟然红了眼眶,眼巴巴的看着乔明月,眼中满是喜色,“姑娘,你终于开心了!你都好久没有这么和鹤儿说过话了!” 小丫头激动地抓着她的手,那样子,就差涕泪横流了,乔明月只觉喉头一哽,伸手默默地揉了揉鹤儿的脑袋,“傻丫头!” 鹤儿吸了吸鼻子,乔明月拍了拍的手安抚她,然后吩咐鹤儿去拿些吃得来,鹤儿不赞同,生怕自己走了乔明月一个人在这里有危险,所以死活不想去。 只是耐不住乔明月坚持,在乔明月的坚持下,鹤儿还是点头答应了,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回盈月别苑拿吃的去了。 打发走了鹤儿,乔明月复又蹲在了女人面前,女人手里拿着一根折断的木棒,雪地上,写满了乱臣贼子四个字,密密麻麻,将她面前的一方雪地全都覆盖满了。 看着女人的样子,乔明月心中一阵叹息,“成王败寇事已至此,你若真想保住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就不该写这些没用的,想想如何解决眼下的困境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雪还在飘荡着,没一会儿,就落满了乔明月一身,她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伸手轻轻地弹了弹身上的落雪,转身往凉亭走去。 身后,女人站起身来,被她护着的腹部此刻露了出来,那大大的肚子,一看便是已经有五六个月的身孕了。 “等等!”沙哑的声音有些难听,如同撕碎的破布一样,乔明月停下脚步,回身望着眼前的女人。 女人咬了咬牙,上前两步扑通一声跪在了乔明月的面前,“求你救救我!我知道你是耶律显仪带回来的那个女人,他在乎你,只要你愿意,你一定能够救我的!” 第632章 病急乱投医 眼前之人,已经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了,乔明月将她打量着,并未着急回答她。 只道:“一会儿鹤儿拿来吃的,你先吃点东西,我帮你诊脉看看孩子如何,剩下的事情,慢慢说也不迟。” 她转身往凉亭走去,身后的女人亦步亦趋的跟着,来到湖心亭,乔明月坐在凳子上,一手托着下颚看着冰湖两边的风景。 女人就坐在她的对面,身材瘦弱的厉害,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唯有那大大的隆起的腹部显得格外的刺眼,与她那瘦弱的身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鹤儿没多久就赶来了,她跑的有些着急,许是担心乔明月会有什么危险,远远的见到她好好的坐在凉亭里,这才松了一口气,弯腰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恢复了好久,这才拎着食盒来到凉亭里。 此时的凉亭四周已经围上了一层挡风的纱幔,纱幔朦胧,透过薄纱望向外头,更显景色缥缈如同仙境一般。 将食盒中的吃的一一摆在桌子上,鹤儿虽然对于眼前的女子有些戒备,心地却是善良的,瞧着女子当真可怜,便道:“你慢些吃,这些都是给你的,没人和你抢。” 说罢,还默默地将茶杯推到了女子面前,估计是饿坏了,女子抓着吃的大口大口的往嘴巴里塞,甚至来不及咀嚼,就这么直接吞咽下去, 糕点原本就干,她这么着急的吃,难免会噎着,只将一张脸憋得通红通红的,才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大口大口的喝了好几口水,这才将噎着嗓子的糕点冲下了肚子。 乔明月没有着急,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坐在圆凳上等着她吃完,圆凳是石头雕刻的,雕工极为精细,上面铺着一层厚厚的羊皮毯子,毛茸茸的丝毫都不会感觉石凳的凉意。 端着茶杯低头抿了一口茶,这茶水的味道极为特别,与中原的不同,仿佛加了些许的奶的味道,倒像是前世喝的那些奶茶的味道。 不过她倒是不讨厌这个味道,鹤儿见她喜欢,忙又给她倒了一杯,“这是王上刚刚派人送了来的,据说是从宫外买回来的呢!姑娘若是喜欢,等会去了奴婢和王上回了话,将那做茶的老师傅请到宫里来,只为姑娘一人煮茶。” 对于自家主子得宠,鹤儿是很自豪的,毕竟主子虽然没有正式的名分,可是这宫中谁人不知,王上为了盈月别苑的主子,苛责了林侧妃,还罚了林侧妃在宫中闭门思过半月。 便是连马上要开始的射猎大会都不要林侧妃参加呢!要知道这可是王上登基第一年头一个射猎大会,这样重要的事情,都不让林侧妃参加,可见王上对于林侧妃做的事情极为气恼。 这也从侧面说明了,盈月别苑的主子确实得宠!以至于她这个伺候主子的奴婢在外头也没人再敢怠慢了,从前缺少的东西如今也都有了,她自然觉得面上荣光万分。 乔明月看了鹤儿一眼,虽然有些无奈,却也没有说什么,只道:“这茶喝着还不错,却也不能经常喝,王上若是有心,我那日想喝了差人去买也就罢了,没必要把人拘在宫中。” 鹤儿点点头,一转头就看见那疯女人正看着乔明月,东西也不吃了,不由得好奇询问道:“你是不是吃饱了?” 女人一愣,这才发现自己手里的东西还没吃,三两口将东西塞入口中,她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水,恶狠狠的喝了两口。 感觉到眼前疯女人的不正常,鹤儿有些不满的哼哧道:“我家姑娘好心好意的给你拿吃得来,还让你在这里吃东西,你倒好,做出这样的表情来给谁看?” 鹤儿这张嘴当真是厉害,乔明月都忍不住感叹,这小丫头越发的牙尖嘴利了。 女人抬头看着乔明月,便是鹤儿这般说了,她也不曾挪开目光,只是一双眼睛如同利刃一般定定的将她看着。 鹤儿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乔明月制止了,“鹤儿,你回去看看我的药好了没,她们毛手毛脚的,做事不如你贴心。” “可是……” 鹤儿虽然知道这是乔明月打发她离开的理由,可是看了刚刚眼前女人那恶狠狠的样子,她哪里放心把姑娘一个人留在这里? 不等鹤儿说什么,乔明月已经摆了摆手,催促她赶紧去吧! 鹤儿无奈,也只好离开了,等鹤儿走了,乔明月才看向眼前的女人,“说罢!当初王上遭到刺杀,是不是你做的?” 女人一愣,看向乔明月的目光中夹杂了几分阴狠,乔明月看到了她暗暗握紧的手,那手心之中,一抹冷色反射着冷冷的光亮,她并未害怕也没有闪躲,只是静静的回望着女人。 许久,那冷色才消失在她的手心中,却并未被她收起来,“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刺杀什么王上,这世上杀父篡位之人也能被称为王上了不成?” 恨意,那么不经意的就流露了出来,乔明月听着眼前女子的话,只觉得心惊,耶律显仪的父亲耶律雄到底是怎么死的已经无从考证了,到底是他外祖一家做的,还是他也有参与,谁都说不清楚。 只是如今并没有证据,事情已经成为了定局,耶律显仪也成为了西辽的大王,即便有证据证明当初耶律雄的死也有耶律显仪的参加,可只凭着眼前的女人能做什么? “我劝你这样的话还是不要说了,说多了,对你没好处,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耶律显仪留着她没有杀她已经是仁慈了,若是她还管不住自己的嘴的话,只怕耶律显仪就容不下她了。 “你分明不喜欢耶律显仪,为什么还在维护他?”她激动的从凳子上站起身来,眼中满是恨意,捶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血,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看着眼前激动的女子,乔明月只幽幽的看着她,勾唇一笑,笑的满是嘲讽,“我是不喜欢耶律显仪,可我也不喜欢你!” 第633章 找错了人 “你与耶律显仪没什么两样,若是你有朝一日得势,只怕会做的比耶律显仪还要决绝。” 耶律显仪还能顾念着她腹中的那个孩子而留着她苟且偷生,可若是有朝一日她得势的话,她会留下耶律显仪吗?只怕答案是否定的! 不管耶律显仪是不是杀了耶律雄,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认识的是耶律显仪这个人,耶律雄的死活,耶律显仪是不是弑君篡位,和她有什么关系? 微微一顿,乔明月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凉亭边沿,掀开挡风的纱幔,看着外头被白雪覆盖的天地,声音也带了几分缥缈不真实,“你若是想利用我对付耶律显仪,那我告诉你,你找错人了!” 她不会去伤害耶律显仪,从前或许会,但是在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她便不会去做那种事情了。 “潇丽舒说你会帮我的!我不想死,我求你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许是感觉到乔明月不会帮她复仇,女人转而求她能够救救自己。 乔明月没有转身,只蹙眉道:“救你的孩子可以,我甚至还可以给你孩子一个王子的身份,只是代价便是,生下孩子之后,你就要死!” “若是你不愿意,大可以离开,耶律显仪不一定会杀了你,若你生的是个女孩,或许他还会留你和孩子一条命。”若是男孩,便不一定了。 这个女人既然能够联系外头的人进宫行刺耶律显仪,就说明她的存在她怀孕的事情外头是有人知道的,这样的消息到底有多少人知道,他们既然知道先王的孩子不止耶律显仪一个,后面又会有什么行动? 如今那些大臣还安安分分,不过是因为不知道她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罢了,等这个孩子一呱呱坠地,若是女孩还好,若是男孩,耶律显仪自然容不下,而那些忠于先王的大臣,只怕也会拼了命的去保住那个孩子的性命。 到时候,西辽便不会再太平了!这样的纷争,不知要有多少人惨死,不知有多少百姓因为这一个孩子的存在而流离失所甚至丢了性命! 她如今做的,不过是以防后患罢了!耶律显仪不用杀了自己的亲兄弟或是妹妹,朝堂之上也不会乱起来,眼前的女人也能够得偿所愿,给自己的孩子一个荣华富贵的人生。 “你打算怎么做?”半晌,她还是忍不住询问乔明月要如何去做了。 乔明月回头看着她,瘦弱的女人浑身脏兮兮的,唯有腹部明显的隆起,“很简单,这个孩子,是我生的,我和耶律显仪的孩子,一出生,便会是名正言顺的王子,而你,和这个孩子没有任何的关系。” 虽然如此做,差了辈分,可若是想要这个孩子能够名正言顺的成为王子,还不必让耶律显仪日日想要处之而后快的话,唯有这么做。 “你……我怎么会让我的孩子认贼作父!况且,耶律显仪和他是兄弟关系,如何能喊耶律显仪一声父王?”预料之中的,女人的情绪格外的激动,丝毫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认耶律显仪做父亲。 “也好,正好我也不想在这里待那么久,既然已经无话可说,那你便回去吧!免得关押你的人到处寻你。”方才她就看到了远处几个嬷嬷踮着脚往这边瞧着,只是碍着她在这里,所以并未上前。 顺着乔明月的目光,女人也看到了那几个嬷嬷,她身子缩了缩,仿佛受到惊吓一样,咬着下唇使劲的摇了摇头,“不要,我不想回去!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她们会杀了我和我的孩子的。” 手被人一把抓住,乔明月冷冷的低头,对于眼前的这个女人没有半分的怜惜与同情,这女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就从刚刚她想要动手杀了她的时候,就能够看得出来。 如今装成这幅可怜的样子,无外乎是想要依靠这样的可怜来博取同情罢了,很可惜,她并不是潇丽舒那样的不谙世事的大小姐,也没有多么柔软的心肠。 她之所以会愿意帮女人一把,不过是因为她腹中的孩子无辜罢了。 如今她不同意,她倒也乐得清闲,至少不用再这里等到她生产了! “我救不了你,我也被困在这牢笼里,自救都难,更何况救你?你若还想要活着,便学聪明一些,不要把自己的恨意表露的那么明显,我要是耶律显仪,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一个时时刻刻都恨不得杀了自己的人,腹中还怀着一个随时都可能威胁自己皇位的孩子,亏得耶律显仪平日里看上去那么的狠辣,居然能够忍得下来,留她到现在。 缓缓抽出被她抓着的手,乔明月转身离开,身后,女子怔怔的看着她,眉头紧锁,乔明月刚一离开,那几个躲在远处的嬷嬷便小跑着来到凉亭,推推搡搡的将女人给带走了。 乔明月回头之时,还看到女人被她们推搡着踉踉跄跄的往前走,手臂却死死地护着自己的腹部。 回到别苑的时候天色尚早,院子里平时就没几个伺候的,乔明月不喜欢那么多人,所以除了鹤儿便是小厨房里的厨娘还有做粗使活的丫头了。 除了那些小丫头,小院里最多的便是侍卫,明里暗里的不知道被耶律显仪塞进来多少,他们隐藏的好,很少出来碍眼,乔明月也只当不知道,无视他们的存在。 可是今日不知道为何,一踏入小院,她便感觉到了不对劲,小院子没有一个侍卫隐藏的气息,也不见那些小丫头的身影,平日她一进门,就匆匆迎出来的鹤儿,如今也不见了踪影。 心里有些好奇,乔明月喊了两声,也不见鹤儿应答。 心里顿时警惕起来,她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刚一伸手推开房门,房门内便伸出一双手来,一把将她拉入了房间里。 她连反抗都来不及,就被他一把抱在了怀里,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乔明月心里一颤,一抬头,便迎上了那双坠星一般的眼眸之中。 第634章 偷令牌下泻药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情愫,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体温,眼前的这个怀抱,暖的让她鼻头发酸。 “娘子,为夫来晚了!”带着几分笑意的低语,夹杂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愫,乔明月仰头看着眼前的人,只觉一颗心被他的出现而填满。 随手关上房门,她拉着他来到内室,“景云,你怎么来了?这王宫之中守卫森严,你是怎么进来的?这些时日你好不好?如今在何处落脚?” 她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要问,想问他什么时候离开,想问他如果就这么离开的话,会不会有危险。 看她着急的样子,祁景云俯身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唇,一瞬间,千言万语,全都被堵住了,她没有反抗,而是双手攀上他的脖颈,顺从的回应着他的吻。 他的思念他的情愫全都在这一吻之中,她又何尝不是对他朝思暮想,只希望自己有一双翅膀,能够飞出这王宫去才好。 一吻,久久他才不舍的离开她的唇,看她轻轻喘息的样子,眉眼间染上几分柔情,“是潇宁,潇宁答应帮我把你带出王宫,我今日来见你,是因为实在想你想的紧!” 听着祁景云的话,乔明月有些疑惑,按理说潇宁那样谨慎的一个人,便是答应帮忙把她带出去的话,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冒险把他带入王宫才是,这要是被发现了,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王爷,你是不是对潇宁做了什么?”乔明月斜睨着祁景云,一副将他看穿了的样子,某人撇撇嘴,乖乖的将怀中的令牌拿了出来。 “也没什么,就是灌醉了潇宁潜入潇家将潇丞相的令牌偷了出来而已!”听着祁景云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着自己干的大事,乔明月差点双腿一软摔倒。 看她吓的这样,祁景云忙伸手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轻声道:“你放心就是,丽舒也跟着一起来了,旁人只当我是她的侍卫,对外也只说是她想你了,想要来看看你。” 听他这么一解释,乔明月松了一口气,可是转念一想,即便是丽舒也跟着一起来了,可是他们灌醉潇宁偷取丞相令牌的事情还是不能免罪啊! “明月,你放心就是了,爹爹和哥哥为了保护我,不会说出去的,他们不说我偷了令牌,王上即便是问起来,他们也只会说是我求了他们给的令牌而已。” 丽舒从后面的屏风后走了出来,看着丽舒,乔明月顿时想起了自己刚刚和祁景云…… 一张脸顿时红了个透彻,丽舒笑嘻嘻的将她瞧着,揶揄道:“没事没事,用祁景云的话来说,你们是夫妻嘛!夫妻合该做这些事情的!” 她不说还好,一说,乔明月一张脸更是红的厉害,只觉得脸上滚滚发烫,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把自己藏起来才好。 丽舒倒也没有继续打趣她,而是转而蹙眉道:“明月,抱歉,我哥哥对你做了哪些事情,我……我已经教训他了,虽然下手不够重,却也算是帮你报仇了。” 看着丽舒一脸的歉意,乔明月好笑的一挑眉,逗弄着丽舒,“你怎么帮我教训的你哥哥啊?若是听听,说不定我能够感觉心里平衡许多!” 潇丽舒完全没有察觉到乔明月话语中的笑意,只一脸认真的昂着头将自己给潇宁下了泻药的事情义愤填膺的说了出来,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兄长恐怕现在还在跑如厕呢!” 看她这个样子,乔明月只觉得潇丽舒实在是可爱的很,说到底,这件事情从始至终潇丽舒就没有做错什么,她一直都是受害者,潇宁做了什么,也不需要她道歉才是。 又想想潇宁那样神仙一般的人捂着肚子一趟趟如厕的样子,便忍不住觉得好笑,实在憋不住,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见她笑了,丽舒顿时松了一口气,凑到乔明月身边,讨好的询问她是不是不生气了? 眼前的少女眨巴着大大的眼睛,并不算是多么惊艳的一张脸上表情却格外的生动有趣,乔明月点点头,伸手点了点潇丽舒的脑袋。 “不生气了,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丽舒的错,只是……给潇宁下泻药亏你想得出来,你呀,也不怕潇宁罚你!” 乔明月一边说着,一边替潇丽舒担心,要知道这个时代等级森严,尤其是大家族中,潇丽舒一个女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潇宁真的罚她也没人会说什么。 看着乔明月一脸担忧的样子,潇丽舒反而一点都不着急,她伸手扯着乔明月的手,笑着道:“明月你放心就是了,我哥哥虽然在外人看来有些不近人情,但是对我很好的,从小到大,我哥哥一直护着我呢!” 这话倒是真的,要不然潇宁也不会对她撒气了! “明月你不用担心我了,三日之后射猎大会,到时候我帮你们一起离开这里!”她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递到了乔明月面前。 打开小盒子,乔明月看到里面是一颗颗黑色的逍遥丸,那药丸的味道有些熟悉,若是寻常人自然不会分得出来药那轻微的味道的,可是她会医术,所以对这些格外的敏感。 “是蛊毒的解药!”乔明月面上露出喜色,有了这些解药,她就可以放心的离开了,也不用担心身体里的蛊毒会随时要了她的命了。 潇丽舒点点头,“嗯,就是解药,这东西我哥哥几日之前就做好了,只是他一直未曾拿出来,我瞧着着急,便趁着他喝醉酒的功夫,给偷了出来。” 乔明月无奈的摇摇头,对于这个潇家二小姐的胆大妄为,她今日算是见识过了。 把该说的话说完了,丽舒才看看乔明月和祁景云,“你们两个应该有许多话要说才是,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你们慢慢说,我出去给你们放风!” 房门打开又关上,房间里一下子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乔明月抬头看着祁景云,这半月未曾见面,他瘦了许多,还长出了许多青葱的胡茬,看上去多了几分沧桑感。 第635章 迷晕了一院子 “王爷也多少收拾一下自己嘛!瞧瞧,像是一个小老头一样!”她一边说着一边踮着脚尖给他整理头发,手被他轻轻握住,祁景云垂眸,眼中,是不曾隐藏的深情。 “月儿,我想你了!这些时日,我日日都在想你,亏的有丽舒在,若不是她,今日我还不能入宫来瞧你。”他抱着乔明月在怀中,眼中心里全都是她。 乔明月靠在他的怀中,听着他说的那些话,鼻头酸酸的,和祁景云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却总是要面对这些事情,总是少不了分离,若是什么时候能够结束这一切,能够一直相守在一起,她便也就满足了。 “王爷可庆幸当时救了丽舒?” “自然庆幸!”抱紧了她几分,祁景云的声音埋在她的发丝间,显得有些沉闷,“往后你若想我了,便让潇宁带信给我,潇宁不会拒绝的!” “我若想你了,也给你带信。”他低声说着,乔明月闻言点了点头,两人就这么抱在一起,感觉时间过得很快很快,一转眼,天都暗了下来,乔明月这才想起来,这院子里的人和鹤儿去哪里了? 听她询问,祁景云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儿,笑着说一会儿让她在院子里自己找找去,乔明月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他定然又做了什么坏事,虽然有些无奈,可是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她却感觉心里很是开心。 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他才和潇丽舒离开了小院,因着拿着潇丞相的令牌的缘故,所以两个人倒是一路畅通无阻,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了王宫。 乔明月倚在门口,看着他们走远了,她才想到了鹤儿还有那一院子的守卫,围着院子找了一圈,都不见他们的人影,乔明月不由得有些好奇起来。 突然,她脑袋里闪过些什么,忙提着裙摆往后院跑去,果不其然,在后院就看到了昏迷了一地的侍卫和躺在花丛之中的鹤儿。 一定又是潇丽舒从潇宁哪里拿了什么药来,才将这一院子的人都给迷晕了! 走到鹤儿身边轻轻地伸手拍了拍鹤儿的脸颊,低低的唤了两声,鹤儿才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睁开了眼,一见着乔明月,小丫头顿时紧张起来,仔细的看着她,“姑娘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啊?” 看她这样紧张兮兮的,乔明月笑着摇了摇头,安抚似的拍了拍鹤儿的后背,“你放心,我没事的,倒是他们,还在这里睡着,还是要赶紧喊醒的好,不然这大冷天的,冻着了可就不好了。” 这些人都是奉命行事的,若是冻坏了,她心里也过意不去,鹤儿闻言点了点头,从地上爬起来,挨个将那些侍卫给喊醒了。 “今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管好你们的嘴巴,知道了没?”乔明月还没等发话,鹤儿已经插着腰将她想说的都说了出来,乔明月看向鹤儿,小丫头对着她眨巴了眨巴眼睛。 摇头笑了笑,见那些侍卫拱手应下了,乔明月才和鹤儿回去,而他们是耶律显仪的人,就算旁人不说,今日发生的事情耶律显仪也一定会知道的。 她原本是想着要和潇丽舒他们一起走的,可是转念一想,潇丽舒拿着潇丞相的令牌大摇大摆的进入了王宫之中,她若是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跟着潇丽舒走了,耶律显仪定然会将这笔账算到潇家头上的。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连累了潇丽舒,所以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回到房间里,她吩咐了鹤儿回去休息,便自己一个人坐在软塌上看书,房间里的烛火微微摇晃着,见过祁景云之后,她感觉心情好多了,好像有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一样。 平日里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来看书的,如今倒是也能够看的进去了。 “在看什么?”轻飘飘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乔明月闻声望过去,只见耶律显仪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此刻正凝眸将她看着。 心里一惊,好几日不见人影的人突然出现在这里,定然不会是什么巧合! 随手将手中的书本放在旁边的矮桌上,乔明月站起身来福了福身,“王上这么晚了前来,不知有何事?” 她不想和耶律显仪在这里打哑谜,她也不相信潇丽舒今日带着一个手下堂而皇之的来到盈月别苑的事情耶律显仪一点都不知道。 走到软塌边上沿着边沿坐下来,耶律显仪伸手一把将她扯入怀中,乔明月挣扎着想要从他怀中起来,却被他压制着动弹不得,“放开我!耶律显仪,你到底想做什么?” 耶律显仪闻言竟是露出几分笑意来,他伸手捏着她的下颚,那双飞扬的眼眸中倒映着乔明月此时满是恼怒的一张小脸。 “不喊我王上了?你方才行礼不是做的很好嘛!既然这么讲究礼仪,那你可知,这后宫的女子全都是本王的人,你在本王的后宫之中,本王想要你,你也只能给!” 压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乔明月的耳畔,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这才闻到耶律显仪身上居然有一股浓重的酒味,也不知道这人喝了多少酒,才能弄得自己一身的酒气。 她皱了皱眉头,伸手推着耶律显仪,“王上你喝多了,鹤儿,鹤儿来将王上扶着回去休息!” 她张口喊着鹤儿,外头鹤儿轻声答应着,却在想要进门的时候被耶律显仪随身的侍卫给拦住了,“姑娘喊我呢!你没听见不成?王上喝多了,要回去休息呢!” 鹤儿插着腰瞪着眼前一脸冷漠的侍卫,那侍卫横刀在身前,任凭鹤儿如何说都不让开分毫。 气的鹤儿一张脸涨得通红,在外头喊乔明月,乔明月还想说什么,却感觉那灼热的气息越来越近,她一转头,耶律显仪已经凑到了她的脖颈处。 “没用的,本王不让她进来,她进不来!”那声音,说不上是清醒还是带着几分醉意,乔明月伸手推着耶律显仪,眉头紧锁。 第636章 恨你一辈子 夜晚的风,透过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将她笼罩在寒冷之中,而耶律显仪的身上却是滚烫的,一边冷一边热,着实有些难受,乔明月扭了扭身子,却发现耶律显仪有了反应。 她吓的不敢再乱动,只乖乖坐在他的怀里,任由他恶趣味的在她耳畔呵气。 感觉到怀中的女子的僵硬,耶律显仪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他一转身,将她放在了软塌上,随即高大的身躯便俯身而下,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了他的身下。 “乔明月,我若是现在要了你,你会不会恨我?”他眼中带着几分醉意,就这么朦胧的将她看着,乔明月早已经吓的心慌意乱,缩在耶律显仪的身下不敢乱动,只咬着牙沉声道:“会!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耶律显仪一愣,勾唇笑了笑,俯身在她唇上轻轻印上一吻,身子一歪,便躺在了她的身侧,“可我不想让你恨我!” 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乔明月顿时松了一口气,侧眸看去,耶律显仪已经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眼睫微微卷翘着,顺服的贴在眼睑处,他的呼吸渐渐平稳,只是一双手还圈在她的腰间。 听着那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她只以为耶律显仪是真的睡着了,便想着去床上睡觉去。 小心翼翼的想要将耶律显仪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拿开,可是稍微一碰,耶律显仪便皱着眉头道:“不要乱动,让我抱你一会儿。” 他的声音传来,吓的乔明月浑身一僵,没敢再乱动,眼前的耶律显仪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已经有了醉意,她不想在这个时候惹恼了他,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可不想自己变成他站板上的肉。 就这么乖乖的躺在他的怀中,乔明月不知道瞪着眼睛看了天花板多长时间,渐渐地,终是耐不住困倦,沉沉的睡了过去,只是……这夜晚的风好恼人,总是在她颈边徘徊,痒痒的,让她忍不住蹙眉。 第二天天色刚刚蒙蒙亮,鹤儿便进来换茶水,乔明月喜欢早上起来喝点热茶的,所以她总是大早上的就起床来换好热茶放在那里。 谁知道推门进来,却看到了那一幕,姑娘躺在王上的怀中,而王上正侧躺着,以手托腮,静静的垂眸望着沉睡中的姑娘。 鹤儿一惊,想到昨儿个夜里她原本是想要进来的,可是却被那该死的侍卫给拦着没有进来,后来时候不早了,屋子里又没了动静,她便回去休息去了。 今儿一个早见姑娘的房门口不见那死侍卫,她还以为是王上昨夜回去了,毕竟自从她来这里照顾姑娘开始,便从未见着王上在这里留宿过,即便王上多么将姑娘放在眼里心里的,也不曾见王上与姑娘亲密。 所以她根本没有往那方面想,便像往常一样习惯性的推开房门给姑娘换水了,谁知道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手里的茶壶一抖差点摔了,鹤儿忙跪在地上,慌乱的请罪道:“王上饶命,奴婢不知……” “嘘!”手指抵在自己的唇边,耶律显仪轻轻地制止了鹤儿接下来的话,见着王上并未恼怒,鹤儿才松了一口气,又见王上一脸深情的盯着姑娘瞧,不由得心里开心。 她们总说她家主子从未伺候过王上,如今便让她们瞧瞧,她家主子是多么的得宠! 原本她也为自家主子着急的,毕竟主子一直不侍寝,总是要让那些有心之人说三道四的,如今与王上有了这夫妻之事,那王上应该要给姑娘一个名分才是吧! 如此想着,小丫头倒也胆子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惹得耶律显仪眉头微蹙,颇有些不耐烦的抬着眼皮看向鹤儿。 小丫头咬咬牙,轻声道:“王上与姑娘在一处了,总不好让奴才们一直喊姑娘才是啊!还请王上给咱们姑娘一个身份,日后咱们也好知道该如何称呼姑娘不是!” 原本还有些恼怒的人,看着眼前的小丫头,脸上的恼怒渐渐消失了,转而变成了欣赏之色,微微一沉吟,耶律显仪点头,“你说的对,是该给你家主子一个名分了!” 鹤儿闻言欢欣雀跃,放下手中的茶壶,开开心心的福一福身退下了,她要将这样的大好事和小院子的下人们说清楚,往后她们也是名正言顺的主子的宫女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乔明月沉沉睡着,耶律显仪低头看着她,嘴角一抹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和笑容在嘴角荡漾开来,那样温柔的神情,是他从未有过的。 “你还想装睡到什么时候?本王刚刚的话,你应该听到了才是,做本王的王后,可好?”低低的声音轻柔的像是清晨的风,乔明月原本就在鹤儿说给她一个封号的时候醒了的。 只是那个时候,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总不能当着鹤儿的面来顶撞耶律显仪才是,所以她索性继续装睡了。 如今听耶律显仪这么说,她才缓缓睁开眼睛,一双清冷的眼眸之中是淡淡的疏离的神色,那样的眼神与耶律显仪的眼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爱与不爱,一看便知。 “王上应该明白我会如何回答,为什么还要再问这样的问题?”她有些不解,她的态度难道还不够明显吗?她不想嫁给耶律显仪,她也不可能嫁给耶律显仪。 耶律显仪倒也没有生气,只是将脑袋埋在她的颈窝处,轻声道:“你现在没有拒绝的权利不是嘛!你想要救那个孩子,做我的王后,我便给那个孩子一个身份。” 耶律显仪的话让乔明月觉得有些好笑,他凭什么觉得她会为了一个陌生的还未出世的孩子做这些?那个孩子说到底是耶律显仪的弟弟,和她有什么关系? “王上怕是忘记了,那个孩子是你的弟弟或是妹妹,与我没有任何关系,王上拿他威胁不到我,我也不会傻到为了那样的一个孩子,就留在西辽。”乔明月沉声说着,翻身坐起了身子。 第637章 王上请自重 耶律显仪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摇头道:“你会答应的,因为你放不下你身边的宫女,也不可能放任潇家不管,你又软肋在本王手中,你一定会答应。” 耶律显仪说的信心满满,仿佛早就捏准了乔明月的弱点一般,听着耶律显仪的话,乔明月只觉得眼前的人实在是让人觉得恶心,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不着急等乔明月回答他,耶律显仪缓缓起身,伸手握住乔明月的手,轻声道:“梳洗一下,马上要动身前往玉河,今年的射猎大会就在玉河举行!” 后宫中的妃嫔不可能骑马,所以队伍要提前一天出发,从这里到玉河骑马一天的时间也就到了,可坐马车则需要提前一天出发,免得路上耽搁了。 看着被耶律显仪握着的手,乔明月冷漠的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心里抽出来,“王上请自重!” 若说从前不想惹恼了耶律显仪,所以她陪着他一起演戏,如今,她便是连演戏都懒得演了,耶律显仪笑了笑,倒也没有强求。 外头,太监来报说队伍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请王上前往马车,耶律显仪懒懒的应了一声,拉着乔明月将她按在梳妆台前,仔细的给她梳着发髻。 他的手很灵巧,原本应该是拉弓射箭的手,此刻摆弄起这些女儿家的东西来,依旧好看的像是一幅画。 望着镜子里的耶律显仪,乔明月仿佛回到了那一日和祁景云坐在梳妆台前,他轻轻给她画眉时的情景,“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 不自觉的,便将这一首诗念了出来,乔明月只觉得那样的情景仿佛在昨天,如今两个人却隔着一道宫墙,还有许多许多的麻烦。 握着梳子的手微微一顿,耶律显仪就这么静静的将她望着,一双眼睛里神色不甚分明,只是乔明月并未看到,她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待到身后之人俯身将梳子放在了梳妆台上,她这才看清楚自己此刻的模样,那是西辽女子的发髻,说是发髻倒也并不合适,应该是将发梳成小小的辫子,头顶的发盘起来,带上西辽女子特有的一种装饰性的毡帽,毡帽的两边垂着各种各样的装饰,极为华美。 这样一番打扮,她倒是感觉自己像极了一个西辽的女子了! “王上手艺不错,女人多便是这点好,总能学会一些讨女人欢喜的手段。”不咸不淡的说了这么一句,乔明月起身往外头走去,身后,耶律显仪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乔明月没有回头,却能够感觉到身后的人快步追上了她,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一带,她差点跌到他的怀里去,“本王何至于去讨好那些女人?除了你!” 望着那双眼眸,乔明月收回目光,只无所谓的笑笑,“王上还是留着去讨好别的女人吧!我不需要,也不劳烦王上在我身上费心思!” 明明想和耶律显仪好好的谈一谈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他都有办法让她生气到破罐子破摔,而她也有能力让他又生气又拿她没办法。 不顾身后耶律显仪说什么,乔明月径直出了门,刚一出门,就看到院子里站了一院子的男男女女,见着她出来了,一群人呼啦啦跪在了地上,一个个脸上尽是喜色,“恭喜姑娘,贺喜姑娘!” 乔明月眉头一皱,目光落在满是笑容的鹤儿身上,这丫头嘴巴还真是快的很!这么快就把事情传遍了整个王宫了!她是多么巴不得自己嫁给耶律显仪啊! 乔明月心中恼怒,可是看着一脸真心替她高兴地鹤儿,她这一肚子的火气却又不知道冲着谁发好了,只闷闷的道:“没什么喜事,还不赶紧起来,这院子里的事都做完了不成?一个个闲成这样!” 她声音恼怒,一番话说出来,在场的跪在地上的太监宫女都笑不出来了,她们有些并不是这盈月别苑里伺候着的下人,只听说盈月别苑的主子得了宠幸马上要册封了,所以眼巴巴的跑了来给自己讨一个封赏罢了。 谁知道这封赏没有讨到,却还给自己惹了一身的不是,一个个不由得疑惑的看向鹤儿,鹤儿见状从地上站起来,摆摆手让他们先离开,众人见状也不再耽搁,匆匆离开了。 “姑娘,这是怎么了?”鹤儿小心的跟在乔明月身边,不明白方才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又生气了? 乔明月转头看着鹤儿,一时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鹤儿,我说过我不喜欢你在我跟前说这样的话,若是再有一次,你便去伺候旁人去吧!” 到底是将那决绝的话说了出来,乔明月不顾鹤儿发红的眼眶,径直走了出去,耶律显仪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只看了鹤儿一眼,鹤儿小心翼翼的瞥了耶律显仪一眼,便又匆匆的低下了头。 第一次,站在众人面前,乔明月被耶律显仪牵着,一步步跟着他上了最前面的那辆明黄色的顶盖的马车,周遭,是疑惑嫉妒羡慕的各种各样的目光,乔明月低着头,只当未曾看见。 上了马车,马车还未动,就听到远处传来哭喊的声音,乔明月一愣,那声音她似曾相识,掀开车帘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林湘儿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裳,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喊着王上。 她这样的举动,引来了众人的目光,乔明月看着远处那个身影,只觉得一个女子会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做到这一步实在是可悲可叹。 放下帘子,乔明月看向耶律显仪,耶律显仪好像丝毫没有听到那哭喊声一样,只闭着眼睛,静静的闭目养神。 “王上不去瞧瞧?”乔明月疑惑,耶律显仪就算是再不喜欢林湘儿,如今这林湘儿跑到这里来闹腾。 第638章 以退为进 若是传扬出去,林荣的面子往哪里放? 即便耶律显仪不担心林荣,难道丝毫都不担心他手中的兵权不成? “你希望本王去?”缓缓睁开眼睛,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眸中,倒映着乔明月的脸,她垂眸,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耶律显仪。 见她沉默不语,耶律显仪只是轻轻拉起她的手来,缓声道:“走!本王带你去瞧瞧!” 乔明月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耶律显仪拉着下了马车,从马车上下来,她就感觉到那些原本看向林湘儿的目光又落在了她的身上,她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耶律显仪拉着一步步穿过人群,走到了跪在地上的林湘儿的面前。 林湘儿也不曾想到,耶律显仪会一点都不顾及的将乔明月带出来,在她的眼里,眼前的女人不过是个大周的女子,这样的身份,就算是册封一个最低等的宫人都已经算是抬举她了。 而如今,她却跟在耶律显仪身边,被他这么牵着,坐在那象征着王权的明黄色的马车上面,这无异于向所有宫人宣布,眼前的女子,便是未来的西辽的王后了! 心中满是不服气,可是这几日她也学乖了,知道不能违背耶律显仪,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她被关起来的这段时间,她母亲曾经入宫来见过她,母亲说王上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王子了,如今的他是西辽的大王,是西辽权势最大的人,她要顺着他才是,不能像从前那般依着自己的性子了。 她对于母亲的话总是会听的,毕竟父亲虽然有很多妾室,可是母亲在家中的地位总是不能撼动的,因为母亲娘家好,而且母亲自己也驭夫有道! 所以她听了母亲的话,即便看到乔明月站在耶律显仪身边,也未曾显露出半分的不满来,只低头道:“王上,臣妾错了,臣妾想了很久,知道王上对此次射猎大会极为重视,臣妾特意给王上绣了这个,还请王上能够收下!” 她说着,双手捧着一双绣着飞龙御天图案的靴子送到耶律显仪面前,耶律显仪并未着急伸手去接,只是静静的看着林湘儿。 林湘儿身边的宫女见状,忙哭着上前给耶律显仪扣头道:“求王上收下,娘娘说射猎之时最是需要一双好靴子,宫中奴才做的东西没有枕边人做的贴心,所以特意给王上绣的,娘娘为了这双靴子,三日都不曾合眼了。” 说着,咚咚咚连连磕了好几个头,便是一旁的乔明月都不由得感叹,林湘儿这样的人身边居然还能够有这么忠心耿耿的宫女,当真是难得! 听着宫女这一番话,耶律显仪目光柔和了几分,伸手将跪在地上的林湘儿拉了起来,“你是主子,不必如此辛劳,这样的事情,以后留给下头的人做便是了!” 林湘儿眼瞧着耶律显仪将自己拉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心道:“娘亲说的话果真有用!” “王上能够穿着舒心,臣妾便心满意足了,臣妾不懂事,惹得王上心烦,臣妾这便回去闭门思过,给王上祈福。”她说罢,微微一福身,带着宫女转身便要走。 便是连她身边的宫女都有些着急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林湘儿却没有丝毫的耽搁,当真走出去了几十米,耶律显仪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半晌,才唤住了林湘儿。 “跟着一起吧!”耶律显仪一发话,底下的太监官员忙紧赶着去将侧妃的马车收拾出来,林湘儿看着耶律显仪,耶律显仪只是道:“伺候你家主子好生休息,几日不曾合眼,身子受不住!” 见着冷落了自家主子好几日的王上主动关心起了自家主子,那几个宫女自然开心,忙跪下谢恩接旨,耶律显仪点点头,这才带着乔明月回到了他的马车上。 上了马车,乔明月便将手抽了出来,只歪着脑袋看着马车外头,想着祁景云此时此刻是不是也混在这些队伍之中,或许他此刻就和潇丽舒在一起也不一定! 如此想着,她越发卖力的在人群中搜寻起来,只是看了半晌,都未曾找到,她有些失落的收回目光,一回头,就发现耶律显仪正盯着她看。 “王上在看什么?”她随口一问,耶律显仪只笑笑,将她拉着坐到了他身边,倾身向前,凑到她面前,“本王在想,若是你对本王这么上心的话,本王一定会很开心。” 收回目光,乔明月伸手挡在了自己和耶律显仪之间,眼神也带上了几分疏离,“这倒是巧了,我也希望王上能像对待林湘儿那样对待我!” 他闻言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不顾乔明月的阻拦,凑到她的耳畔,轻声道:“像对待林湘儿那样对你?你是指什么?如果你愿意的话,本王倒是乐意的很!” 耶律显仪的话中的意思乔明月自然是明白的,听着他那赤裸裸的挑逗,乔明月一张脸红了个透彻,有些结巴的道:“王……王上请自重!” 虽然她这话说的实在是没有多大的威胁,可耶律显仪还是微微后退了一些,与她拉开了一些距离,队伍缓缓动了起来,长长的队伍,前不见头后不见尾,也不知一直绵延了多少里。 马车很大,里面很宽敞,乔明月靠在车厢里,迷迷糊糊的被摇晃着睡了过去,一行人不知走了多久,才在一处镇子上停了下来,这原本就是路程中固定好了的停脚的地方,所以这里的官员早就准备好了。 大队人马一到,那些官员便上前来行礼问安,耶律显仪只是淡淡的抬了抬眼皮,见乔明月还睡着,便只轻声道:“下去吧!” 那些官员原本就是地方上的小官员,若不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只怕三年五载都不一定能够见到王上一面,如今听王上这么说,自然不敢耽搁,忙跟着太监下去了。 马车里,乔明月迷迷糊糊的睡着,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自己最近总是睡着之后会做梦。 第639章 警惕之心 整个人也轻飘飘的,原本应该很警惕的人,此刻却没了那份警惕之心。 外头,一行人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王上却迟迟不曾下车,老太监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又不敢惊扰了王上,诚惶诚恐的站在马车旁候着。 “王上,别苑已经准备好了,您要不要下车休息一下?”这老太监在宫里时日久了,也如同一个人精一样,说话滴水不漏的。 耶律显仪低头看一眼怀中的女子,压低了声音道:“本王再坐一会儿,留两个人在这里候着便是,其他人先去别苑。”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王上不行动,谁敢先踏入别苑一步啊?所以,寒冬腊月的,一群人就在外头傻站着,好在如今正是正午,这太阳明晃晃的照着,也不至于太冷。 不知过了多久,乔明月才缓缓从梦中醒过来,见着自己正歪着脑袋靠在耶律显仪的肩膀上,她有些尴尬,磨磨蹭蹭的直起身来,讪笑道:“那个……我睡了多久?王上怎么不喊我?” “不久,你刚睡没一会儿。”是吗?乔明月有些怀疑的看向耶律显仪,却见他正在伸手揉捏自己的肩膀,见她看向自己,耶律显仪不着痕迹的将手挪开了。 还说不久?若是不久的话,这肩膀怎么会酸疼成这样?一想到自己睡着了之后居然靠到了耶律显仪的肩膀上睡了起来,乔明月就觉得心里难受! 暗暗发誓,不管怎么样,接下来的路都不能和耶律显仪坐在同一辆马车上了! 心里打定了主意,她这才发现马车居然是停着的,掀开马车的车帘子往外一瞧,只见外头一群侍卫宫女太监的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雪地里,一个个脸上都冻的发红了。 “耶律显仪,他们这是在做什么?”乔明月回头看向耶律显仪,没有喊王上,而是习惯性的喊了他的名字,耶律显仪垂眸,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只说他们是在晒太阳,无妨。 乔明月只觉得他在骗鬼!她一点都不相信他说的这番话!一丝一毫都不相信! 低头整理了一下自知身上的衣服,耶律显仪起身道:“走吧,别苑已经准备好了,你若是累了,去别苑里再休息一会儿,今日便不动身了。” 听着他轻飘飘的话,乔明月眉头紧锁,“王上,你平时都是这么任性的吗?” “只对你如此任性!”自顾自的伸手牵起她的手,不顾乔明月的别扭,牵着她下了马车,见着王上从马车里出来了,一群人这才开始陆陆续续的下了车,前排是王公贵族,后面是大臣及其家眷。 只是这些人并非全都住在别苑里,有些,只分配在了镇子上的客栈里,住不住别苑,还是要看身份尊卑的。 乔明月环顾了一圈,看向耶律显仪,“丽舒也住在别苑里吗?” “潇丽舒?”耶律显仪看过来,目光落在乔明月的脸上,乔明月点点头,耶律显仪眉头皱了皱,只冷声说自己不清楚,她若是真想知道潇丽舒在不在的话,大可以一会儿让人将潇宁喊了来询问他一下便知晓了。 听到耶律显仪说起潇宁来,乔明月不由得一愣,一想到祁景云和潇丽舒为了见自己把潇宁灌醉了又给他吃了泻药的事情,她就有些害怕见到潇宁,因为凭她的直觉,潇宁这个人记仇的很,潇丽舒做的那些事情,指不定会被他算到她头上来。 心里这般想着未曾说话,耶律显仪只当她默认了,便出声找来了太监让他去将潇宁喊了来,乔明月甚至都来不及阻止,就见那太监领旨退下,转身离开了。 没一会儿,那太监就带着潇宁来到了乔明月住的地方,耶律显仪原本想说让她住在他住的地方的,可乔明月死活不同意,他便也就没有再强迫她,只说会派人在这里照顾着。 乔明月如何不知道,这照顾口头上说是照顾,其实不过是监视罢了,生怕她会逃走,所以里里外外的全都是监视。 虽然心里清楚,可到底有些话她不想说的太直白,只闷闷的点了点头,“好!” 潇宁来的时候,耶律显仪已经回到他休息的地方了,房间里只有乔明月和鹤儿,见潇宁前来,乔明月先是看了看他的身后,见他身后并未跟着旁人,不免有些失落。 自从早上发生的事情之后,乔明月对于鹤儿多少有了些说不出的感觉来,如今见着潇宁,她便打发了鹤儿出去煮茶,鹤儿也知道自己早上的时候一时心直口快惹恼了主子,此时乔明月吩咐她做事,她倒是格外的乖巧没有推辞。 等到房间里没了旁人,潇宁才自来熟的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端起桌子上的凉茶喝了一口,乔明月原本以为他是那种一丝不苟的人,实在是没有想到他会喝放冷了的凉茶。 “不用看了,潇某难道在姑娘眼中就是个傻子?来这里,还带着一个麻烦,当真是嫌弃潇家的快活日子太长了不成?”潇宁直接将乔明月的心事给拆穿了,乔明月倒是也不生气,只伸手抹了一把嘴角,砸吧砸吧嘴。 “若是能带来自然开心,带不来,潇神医在,我也能问一问他的情况,比之从前两个人互相担心着彼此却不知对方在何处,总是要强的。”乔明月起身,亲自给潇宁倒了一杯茶。 潇宁见鬼一样的盯着眼前的茶杯半天,乔明月看他那般样子,忍不住扶额。 自己明明什么坏事都没有干啊!为什么在眼前这个人的眼里,自己就像是十恶不赦的坏蛋一样?她不过是感激他答应帮她离开这里罢了,他至于这样吗? “潇神医放心就是,这茶水中没有毒,潇神医若是不放心,我喝给潇神医看!”乔明月说着,将一杯茶一饮而尽,好心当成驴肝肺,她就不该想着给潇宁这样的人道谢。 一杯水一饮而尽,她将水杯放在桌子上,久久不见潇宁说话,乔明月不由得有些好奇,抬眸看向潇宁,才发现某人一张脸居然有些微微的泛红。 第640章 不知羞耻 他一把将水杯拿过去,偏头看向别处,“不知羞耻,不懂检点!” 额…… 乔明月擦了擦嘴角的茶,看着潇宁脸上不正常的红,后知后觉的发现眼前这个男人虽然平日里看上去很是厉害的样子,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害羞的一面! 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乔明月对于自己的这个发现格外的开心,不因为其他,只因为在她的眼中,潇宁这个人就是敌人,就算如今不是敌人了,那也好不到哪里去。 抓到了敌人的软肋,自然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潇神医乃是江湖儿女,江湖儿女不是应该不拘小节的嘛!再说我不过是想像潇神医证明,我未曾下毒罢了,潇神医在意什么?”乔明月打趣的说着,如愿看到潇宁的耳根子都跟着红了起来。 她憋着笑,走到潇宁身边,俯身低声道:“该不会是,潇神医在想一些有的没的,龌龊的事情吧?” 她凑的有些近,呼吸都洒在了潇宁的耳根子上,潇宁腾地一声站了起来,伸手整理着自己的衣裳,慌乱道:“我……潇某今日还有些事情,先行告辞!” 一看自己真的把潇神医给惹到了,乔明月忙出声喊住了他,“等等,潇神医,我方才不过与你开玩笑而已,有正事与你说,神医留步。” 见她不再像方才那样打趣了,潇宁才皱着眉头停下了脚步,却防贼一样的防着乔明月,并未回来坐下,也没有走近她,只远远的站在那里,仿佛乔明月是什么豺狼虎豹一样。 乔明月有些无奈,潇宁要武功有武功要医术有医术,他怕自己什么?难道还怕她真的是那种浪荡女人,直接强行和他发生关系?她也没那个能力啊! “有话快说!”深吸了几口气,潇宁又恢复了那个欠揍的样子,乔明月倒也不介意,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潇宁认真的看着乔明月,“他也跟着来了,只是如今你身边都是守卫,这个时候离开,你们走不了多远,倒不如等射猎大会的时候,耶律显仪也会参加,到时候他进入森林狩猎,你便可以趁机和祁景云离开这里” 乔明月倒是很佩服潇宁把事情安排的这么妥当,拱手道了一声谢,潇宁眼眸微微闪烁,半晌,才道:“别误会,我不是为了让你们离开成全你们,我只是不想让耶律显仪为了你而得了失心疯!” 乔明月笑笑,轻轻地点了点头,潇宁这才转身离开,潇宁离开之后,乔明月躺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听到外头有动静,她便正眼醒了过来。 “玉妃娘娘,我家主子还在休息,您还是晚些再来吧!”这般恭恭敬敬的声音,是鹤儿的!只是她口中的玉妃娘娘是谁? 乔明月心中疑惑,左右睡不着了,便起身推开了房门,一打开房门,她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那个女子,杏眸樱唇,美目盼兮,顾盼生姿,倒是生的极为标志的一个美人儿。 比起林侧妃有些不及,却也算得上是顶尖的美人了!乔明月打量着眼前的玉妃娘娘,那女子也在打量着她,眉眼间全是和善的笑意。 “这位便是月姐姐吧!听闻此次冬日射猎大会姐姐也会参加,往日里不曾前去拜访过姐姐,便想着今日得闲,来瞧瞧姐姐,不想惊扰了姐姐好梦,倒是妹妹的不是了。” 女子轻声细语的说着,柔和的声音如同婉转的黄鹂鸟儿一般,让人心中生出几分好感来。 对于这样的美人这样的声音,怕是任何人都会有好感的!乔明月笑了笑,恭恭敬敬的给玉妃行了个礼,“玉妃娘娘万福,民女担不起玉妃娘娘一声姐姐,玉妃娘娘若是想要聊天,民女自当是欢迎的。” 她这样的举动弄得玉妃微微一愣,不自觉的看向周遭那些侍卫,这些人都是王上安排在这里的,足以体现王上对于眼前女子的重视,她原本是好奇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会将王上迷得如此。 谁知道眼前女子居然给自己行礼,她不免有些心慌,生怕自己会步了林湘儿的后尘,所以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受着才好还是回礼才好了。 见玉妃愣愣的有些尴尬,乔明月侧身给玉妃娘娘让了一个道,“娘娘若是不介意,不如进屋来坐坐,外头天寒地冻的,莫要冻着了才是。” 见她主动给自己台阶下,玉妃忙笑着答应下来,跟着乔明月进了房间,房间里烧着暖暖的地龙,银霜炭烧了两个炭盆,此时正在将房间烘烤的如同春日一般,暖暖的。 一进入房间,暖意便将身上包裹起来,将身上的凉意一点点的驱赶。 瞧着那炭盆子里的银霜炭,玉妃眼神微微一颤,要知道这样的银霜炭,在中原还比较少见,莫说是在这西辽了,这样的银霜炭,比之在中原要贵的多,从中原运送而来,极为稀少。 宫中也只有王上王太后和林侧妃处才能见着,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居然用着这样好的银霜炭,而且还是在出游在外的时候。 玉妃微微出神期间,鹤儿已经捧着热腾腾的茶进来了,一边将茶杯放在桌子上,一边双手搓着给自己呵气,“这桑原比建安还要冷上许多,外头实在是冻死个人了!” 鹤儿在乔明月面前很少守着宫女的规矩,乔明月丝毫不在意这些,倒是玉妃有些疑惑,看看乔明月又看看鹤儿,见乔明月并未对这个没有规矩的小宫女苛责,不由得低头喝了一口茶,遮住了自己眼中的不赞同。 她是贵族出身,家中规矩森严的很,平日里在家里,家中丫鬟小厮都是规规矩矩的,后来入了王府再后来进入王宫,这两处都是规矩极大的地方,她自然也理所当然的觉得宫女太监的就应该守着这些规矩才是。 “你若是冷,便在炭盆子哪里烤烤手,左右也没让你出去受冻,你便待在房间里,也没人说你什么。” 第641章 两妃相斗 乔明月随意的拿过糕点来,低头咬了一口,一抬头,才发现玉妃正疑惑的看着她。 “玉妃娘娘可是有什么要指教的?”乔明月一挑眉,直截了当的询问玉妃,玉妃忙摇了摇头,连连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姐姐实在是奇怪的很。” 她还是觉得喊乔明月一声姐姐比较好,莫要得罪了她,再间接得罪了王上。 谁知这一声姐姐喊出来,对面的人却冷了一张脸,“玉妃娘娘,我与王上并非夫妻关系,也不曾想过日后会入宫与玉妃娘娘做姐妹,所以这声姐姐,民女实在是承担不起,还请玉妃娘娘日后莫要这么喊了。” 乔明月直截了当的这么说了,玉妃一愣,又不想闹得不好了,忙点点头说既然如此,她往后便换个称呼便是。 乔明月笑笑,“玉妃娘娘尝一尝,这栗子糕味道不错,是我们家乡的美食,这边很少能够吃到的。” 这栗子糕的做法,还是她告诉了厨房的厨娘,厨娘才做出来的,她喜欢大周的食物,所以格外喜欢这栗子糕。 玉妃拿了一块送入口中,不由得连连称赞,大周南昭西辽,三国的食物各不相同,而且三国之间来往虽然多,可却也并不是每一处都有通商的商人,也并不是每一个地方,都能够将美食东西传递下去。 和玉妃说了一会儿话,无外乎是她想要结交乔明月啊,一个人在这王宫之中孤苦无依这样的话,乔明月只笑着听着,并不给她太多的回答,玉妃今日前来是什么用意,她多少也清楚了。 原本说了一会话准备走的玉妃,刚一起身,却听到外头有人来通报说林侧妃来了,玉妃看向乔明月,眼神中满是疑惑。 要知道前几日这林侧妃才因为大闹盈月别苑的事情惹恼了王上被罚闭门思过,要不是这一次她跪在众人面前和王上说知错了,王上只怕还不会把她带着来射猎大会。 难道……林湘儿的胆子这么大?刚刚被惩罚过还一点都不长记性,这会儿又要来找乔明月的麻烦不成? 原本想要走的玉妃,心中一思量,总觉得一会儿定然有什么好戏能看,左右没事做,便跟着乔明月站起了身,眼瞧着那林侧妃摇晃着柳叶儿般的腰肢,就扭捏进来了。 乔明月福身行礼,林侧妃淡淡看她一眼,竟是伸手上前将她搀扶了起来,“快些起来快些起来,王上这么看重你,往后说不定还是我要向你行礼呢!从前是我不知道轻重,你莫要怪罪!” 她说着瞥了玉妃一眼,那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嫌弃,这西辽的后宫与大周的或是南昭的后宫不一样,从上往下分别是王后,大妃,侧妃,再便是其他有封号的妃子,并不如同大周与南昭那般的等级多。 这林侧妃乃是王后与大妃之下,这后宫之中王后大妃一位一直空悬着,这林侧妃便是实际上的后宫之主,至少在王后之位出现之前,她将一直是王宫之中等级最该的女子。 如今看着玉妃,林侧妃只是微微的抬了抬眼皮,都不曾让跪在地上的她起来,玉妃素日里都是个和善的性子,如今见林侧妃不让她起来,她也不敢起来,只跪在地上,也不敢说什么。 林侧妃仿佛未曾看见一样,只招了招手,身后的小宫女忙捧着一盒东西上前,将盒子打开,露出里面一双玉如意来,“这是当初成亲之时父亲送我的东西,是难得的好东西,就当是给你赔罪了,莫要怪罪我那日的莽撞。” 亲昵的拉着乔明月的手,乔明月被她这般亲昵的举动弄得有些无奈,若不是知道自己和林侧妃的那些事情,她当真以为自己和林侧妃关系不错呢! 心中暗暗的想着,由着林侧妃拉着坐在了软塌上,一抬眼,就瞧见玉妃正跪在地上,她身边的宫女虽然有些愤愤,却也不敢说什么,只能陪着自家主子跪在地上熬着。 对于这个玉妃,乔明月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毕竟今日才第一次见面,总不好让她一直在这里跪着才是。 “侧妃娘娘,玉妃还在跪着,不如先让她起来吧!”乔明月这么一说,林侧妃这才恍然的看向玉妃,蹙眉道:“妹妹这是做什么?咱们姐妹之间哪里需要这么多的虚礼?你这般跪在这里,倒显得姐姐我成了坏人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玉妃,玉妃这才在宫女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林湘儿再不去管她,只将她晾在一边,专心的和乔明月说话。 原本还以为能有好戏看的,如今却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横行霸道的林侧妃,居然也在乔明月面前做低伏小,这不由得让玉妃心中感叹,看来王上是真的喜欢上眼前这个女人了。 其实不用想那些,从今日王上事事都将她带在身边,走到哪里都牵着她的手丝毫不顾及文武百官的想法的时候开始,她便该明白了,王上是真的喜欢这个女子的。 如今,看着林侧妃如此,她更是确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林湘儿在这里呆了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乔明月听着她天南地北的说着,都有些困倦了,林湘儿却仿佛不曾尽兴,还拉着乔明月说了许久,这才告辞离开。 这期间,玉妃就一直站在一旁,乔明月几次想让她坐下,可林侧妃一直不曾发话,那玉妃也不敢坐下来,只能站着,愣生生站了半个多时辰,额头上都冒了汗珠子。 林侧妃起身告辞,乔明月能够明显的看出来,看到林侧妃起身告辞,玉妃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乔明月送两人到了门口,见二人离开了,这才伸手揉着有些酸疼的后背,一边揉着一边往房间里走。 身侧小丫头鹤儿眼灵手巧的上前帮她揉捏着后背,一边揉捏一边道:“这林侧妃突然示好,想来不是一件好事,从前林侧妃在宫中跋扈惯了的,姑娘还是仔细着些,莫要吃了亏才是。” 第642章 拿出去卖钱 乔明月看一眼鹤儿,轻轻地点了点头。 在这别苑里休息了一个多时辰的功夫,乔明月便也就休息的差不多了,耶律显仪来看她的时候,她正吩咐着鹤儿将东西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呢! 她急着去猎场,去了猎场,说不定能够趁乱见到祁景云也不一定!总之,那到处都是毡房的地方,总比这砖墙高楼的,要好混入的多。 所以她急不可待,身上一舒坦了些,便急急忙忙的想要离开,耶律显仪一进来,便看着她忙活着,将房间里的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还不忘将桌子上一套白玉的茶杯给顺走了。 “你要这东西做什么?”耶律显仪有些好笑,这白玉瓷杯确实是好东西,也是这些官员特意寻来孝敬他的,他不懂饮茶,想着她喜欢,便让人给她送了来,谁成想,她居然要打包带走! 乔明月正忙着,见到耶律显仪来了也没有行礼也没有放下手中的东西,只一边将瓷杯小心翼翼的放进包袱里,一边理所当然的道:“这东西值钱的很,拿着卖了也好!” 这里是官员修建的,专门为了王上来这里一趟做修整的地方,这些东西她不拿,那些官员也会拿着给卖掉的!明年再来这里修整,这里定然又是焕然一新了。 左右都是民脂民膏,她当然不能便宜了那些当官的!一想到那些人溜须拍马的样子,她就觉得这些人不是什么好官! 耶律显仪听她说的那么理所当然,微微一愣,随后露出开怀的笑声来,乔明月正疑惑,便被他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她手中的茶杯差点因为惊吓而掉到地上摔碎了! 小心翼翼的将茶杯放在包袱里装好了,乔明月这才挣扎着想要从耶律显仪的怀中挣脱出来,谁知她挣扎了半天,某人就是纹丝不动。 一旁原本正在收拾床铺的鹤儿见到眼前这幅场景,又想到今儿个早上看到王上和自家主子拥着睡在一起,她便忍不住笑嘻嘻的看着两人,很是有眼力界儿的福一福身,“王上姑娘你们慢慢聊,奴婢让外头公公稍微侯一会儿!” 耶律显仪闻言点点头,眼中满是满意之色,乔明月皱着眉头看着鹤儿,刚想开口喊她,鹤儿已经一溜烟跑没影了,她心里暗暗感叹着,鹤儿这出去一说,指不定又要说成什么了! 今儿个早上的事情,定然是传遍了整个王宫,不然今日林湘儿和玉妃的态度也不会那样了!尤其是那玉妃,口口声声的喊她一声姐姐,可见她也是得到了什么消息,知道她可能会成为耶律显仪的妃子,才会如此吧! 见着鹤儿离开了,乔明月这才冷下脸来,“王上闹够了没有?现在能放开我了吗?” 耶律显仪听着乔明月的话,眼神微微一闪,却并未生气,只是松开了环着她的手臂,“你总是能够让本王生气或是开心!和你在一起,本王的情绪起伏都由不的自己。” 耶律显仪的话,让乔明月心里一阵感叹,只是面对他的时候,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冷着一张脸,既然不喜欢,便不要让他误会了,免得到时候她更走不掉。 她现在甚至有些后悔了,后悔当初自己用那么一出苦肉计,可是转念一想,若是不如此的话,祁景云也要冒险去闯宝库拿那龙涎珠的,到时候或许有危险的便是他了。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乔明月便觉得自己这样的选择其实也不错! 伸手整理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乔明月端着糕点到耶律显仪面前,将糕点递到了他面前,耶律显仪拿了一块,眉头紧锁,“听说林湘儿和玉妃也来过了?” 乔明月如实的点点头,“还不是王上如此的不知道避嫌,才会让两位娘娘误会你我的关系!” 乔明月一边说着,一边拿了一块糕点吃着,她恶狠狠的咬着糕点,仿佛那糕点便是罪魁祸首耶律显仪一般。 看她那些小表情,耶律显仪只觉得眼前的女人实在是有趣的紧,他脑海中甚至浮现出一幕可怕的想法来,只要能够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他可以什么都做。 哪怕是……被她记恨上! 只是这样的想法也只是转瞬即逝,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耶律显仪终究是收起了自己的想法,他不是不知道那几日他不曾去盈月别苑的时候她是如何度过的。 他不是不知道她日日望着外头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也不是不知道,潇丽舒带着祁景云去了盈月别苑,甚至将他派去的一院子的侍卫全都迷晕了,这些他都知道。 只是看到她脸上再次有了笑容,看到那双清冷的毫无波澜的眼睛再次有了情绪,他便忍住了怒意没有追究潇家也没有责怪潇丽舒,因为她的一个笑容,他可以让她见一见那个人。 只是……他也想要取代他,疯狂的想着,想要取代祁景云,成为那个能够让她笑让她生气让她有自己的情绪的人。 心中想着,他伸手轻轻的将她耳畔的发别在耳后,“明月,帮我把那个孩子留下来,可好?” 许久,他的声音有些沉闷的传来,乔明月一愣,抬头看向耶律显仪,他口中所说的孩子,她如何不知道是谁?只是……她有些不懂,耶律显仪为什么会想着把那个孩子留下来?明明杀了那个孩子才是最简单最一劳永逸的事情。 她眼中的疑惑那么的清晰,没有丝毫的遮掩,耶律显仪微微垂眸,淡蓝色的眼眸像是星辰大海一般,美的光华流转,他身上淡淡的沉水香的味道让人心不自觉的跟着安静了下来。 “你想问我为什么要留下那个孩子对不对?”将她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耶律显仪看着乔明月。 乔明月点点头,丝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疑惑,耶律显仪登上王位,绝对不会只是巧合,只是因为他外祖家中谋反杀了他的父亲,这其中,定然还有耶律显仪的一份。 第643章 耶律雄的死因 这样一个连自己亲生父亲都能够杀的人,又怎么会妇人之仁到怜惜一个未出生的孩子?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耶律显仪轻轻地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滚烫,与她微微发凉的指尖不同,他的手灼热的厉害,如同指尖有一团火在燃烧着一样。 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因为她感觉到了眼前的耶律显仪从未有过的认真,好像他真的很想留住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的性命一般。 “因为他死的时候,只求了这么一件事!”一番话,轻飘飘的落在乔明月的耳朵里,却在她心里炸开了,她抬头,眼中,是情理之中又预料之外的表情。 情理之中的是她早就想到了这个可能,王太后的母族为什要刺杀先王?刺杀了先王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唯一的好处便是,身为王太后亲儿子的耶律显仪能够登基。 这也就是他们会这么做的唯一的理由,既然他们会这么做,他们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告诉耶律显仪?宫中的禁卫军直属耶律显仪统治,若不是耶律显仪点头,那些刺客又如何进入王宫之中? 虽然一直未曾有证据能够证明这一切和耶律显仪有关系,可是只觉却告诉乔明月,这其中,定然少不了耶律显仪的事。 至于预料之外,则是因为她从未想过,这么机密的事情,这样天诛地灭的事情,耶律显仪居然就这么轻飘飘的告诉了她,一个从未对他有过真心的人! 他真的不怕她转头就将这样的事情告诉那些大臣,从而搅动西辽内乱吗?乔明月不懂,他是如何放心的将这样机密的事情告诉她的。 “为什么告诉我?”张了张嘴,乔明月声音沙哑的问出了这个疑惑,耶律显仪盯着她看了许久,手指抚过她的脸颊,仔细的描绘着她的眉眼。 “因为我想看你笑,所以……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便送你离开,王后生下孩子血崩而亡,你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去做你的瑾王妃。” 乔明月听着耶律显仪的话,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他要让她做王后?还要让她“生产”之后便血崩而亡?可是王后生出来的孩子,乃是嫡子,按理说,往后的王位,是要传给那个孩子的。 乔明月发现你自己越来越弄不懂耶律显仪了,她甚至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就像是一个谜一样,表面上那样的张扬那样的高傲,可是内在,却不知藏了多少的秘密。 就如同他明明是先王唯一的儿子,将来百分之百的王位继承着,即便是先王的侧妃怀了身孕,生下来的是个男孩,可是那么小的孩子要长大,需要那么长的时间,而耶律显仪在军中早已经是战功赫赫,如何会惧怕一个小小的婴儿? 他完全没有理由要杀了耶律雄才是,可是……他却真的那么做了,亲手杀了他的父亲!杀父弑君,这是怎样的大逆不道!若是让人知晓,他便是要遗臭万年的! 坐在耶律显仪的身边,耶律显仪有些疲惫的将脑袋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如同在马车上她睡着了靠在他肩膀上一样。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对不?”他看向乔明月,眼中是浅浅的笑,只是那笑容,却让人感觉到几分苍凉。 乔明月点头,她想知道,想知道耶律显仪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一步步走到今天。 看着乔明月,耶律显仪的眼中是浓浓的宠溺,仿佛此时此刻,乔明月便是张嘴要他的命,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给她一样。 轻缓的声音缓缓的将那些被耶律显仪埋在心里的事情展开来,乔明月没有想到,那一日离开之后,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 原来当日,祁景云埋伏的人重伤了耶律显仪,耶律显仪随后被赶来的手下救了回去,回到军营之中,耶律显仪的伤势很重,没办法,他们只能将他送回了建安。 在潇宁的手下,耶律显仪保住了性命,只是他也从潇宁的口中听说了先王的侧妃怀孕的事情,从前先王就曾经想过要废了他的母后,只因为他身边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所以先王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毕竟,将来王位都要传给耶律显仪的,自然不能将他的母亲废掉,只是虽然不曾废掉王后,先王对于如今的王太后,却早已经是厌恶至极,他总觉得这么多年宫中未曾有所出,都是王太后下的手。 所以,他恨她,只盼着侧妃这一个孩子能够顺利的出生,到时候,他便将王后给废掉,赐死,便是连儿子他也可以不要。 说到这里的时候,耶律显仪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乔明月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那种冷意和无奈,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 轻轻地拍着耶律显仪的后背,乔明月声音也不自觉的染了几分颤抖,“显仪,那些……若你不想说,便不要说了。” 那样痛苦的回忆,想一次,便是对自己伤疤的一次揭开,她实在是不忍心让耶律显仪再次揭开自己的伤疤,只为了满足她的好奇。 听着她的话,耶律显仪微微的摇了摇头,“我想让你知道!” 他继续说着,从谋划到刺杀,再到他制造不在场的证明,因为他回来是悄悄地,所以并没有人知道他那个时候在建安,等策划的差不多了,他便回到了军营之中,而刺杀,也顺利进行。 后来他如愿听到了他死去的消息,还听到刺杀的人说,希望他能够留下侧妃肚子里的孩子,那是先王耶律雄临终前,最后的一句话。 一席话说完,耶律显仪疲惫的靠在她的肩膀上,声音听不出喜悲,“明月,我是不是一个很可怕的人?连自己的父亲都杀!” 乔明月被他一问,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是了,毕竟,若是换做是她,她只怕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一边是自己的父亲,一边是自己的母亲,若是不杀了父亲,母亲便要死。 第644章 两难抉择 这实在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她也不知道耶律显仪这么做到底是对不对。 只是…… “如今事情已经成为了定局,王上如今也成为了西辽的王上,便不要想那些事情了,如今对王上来说,最重要的是如何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让国家能够安定繁荣不是嘛!” 轻轻地拍着耶律显仪的后背,乔明月的声音温和的说着。 耶律显仪笑了笑,又道:“所以,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已经和你说了,你愿不愿意答应我,帮我保住那个孩子?” “为什么不是别人?”乔明月实在是不明白,耶律显仪的后宫之中有那么多的女人,他完全可以去找那些女人配合他演戏才是! 耶律显仪抬起头看着乔明月,那双浅蓝色的眼眸中如同投入一块小石子一样,一点点的泛起了涟漪,“因为我不想杀了她们,也因为,我相信你不会出卖我。” 乔明月也看着耶律显仪,倒是对他这样一番话没了怀疑,毕竟……若是知道了这样的事情还活着,对于耶律显仪来说,便是一件冒险的事情,等于捏住了他的把柄。 可若是杀了,实在是枉顾了一条鲜活的生命,至于她……等事情结束之后,她便会回到大周,到时候和耶律显仪再不会有交集,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她不想耽搁那么长时间,她想要早些跟着祁景云离开,早些回到大周,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南昭还有很多麻烦没有解决。 乔明月心中如此想着,却听耶律显仪道:“我可以让每隔三日进宫见你,平日里,便安排他在潇家住着,然后每隔三日,便跟随潇宁一同入宫,如何?” 面对这样的诱惑,乔明月有些心动了,只是……她还拿不定主意,她需要和祁景云商量一下,毕竟,这总归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她不能自私的一个人决定,然后让他一直在潇家等着自己!祁景云若是不愿意,她便不会答应耶律显仪这个要求。 耶律显仪倒也不着急,只在乔明月肩膀上靠了一会儿,便恢复了西辽王上的神态来。 队伍继续前行,不知道为什么,乔明月明显的感觉到后面的马车换了,原本应该是林侧妃的马车跟在耶律显仪的马车后面的,可是乔明月探头往后面看的时候,却分明好像看到了潇丽舒。 只是再去看的时候,那马车车帘紧闭着,任凭她盯着看了许久,都没有看到潇丽舒。 一行人浩浩荡荡从建安出发,到了晚上的时候,来到荷城,荷城守将赫连齐带领一众官兵在城门口迎接,耶律显仪亲自下了马车见了赫连齐,这个赫连齐与林荣差不多,都是忠心于耶律显仪之人。 只是与林荣不一样,林荣是个狡猾的老狐狸,之所以忠于耶律显仪是因为他的女儿是耶律显仪的宠妃,将来生下的孩子很可能会成为西辽未来的大王。 而他们林家一脉,便也就跟着一起鸡犬升天了,所以他一心一意的拥护耶律显仪。 至于赫连齐则不一样,赫连齐与潇宁还有耶律显仪算得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耶律显仪年幼的时候还曾经和赫连齐一起在军营之中历练,而那个时候,潇宁正好来军中做军医体验生活。 于是这三个人就这么阴差阳错的认识了,后来赫连齐成了赫赫有名的赫连大将军,而耶律显仪则成为了西辽大王,潇宁如愿成为了潇神医,三个人,都成为了响当当的人物。 因着赫连齐和耶律显仪从小的情分,所以赫连齐对于耶律显仪的忠心那是没有任何回报的,就是单纯的效忠耶律显仪这个人罢了。 如今耶律显仪亲自下马车去见赫连齐,可见赫连齐在耶律显仪心中的位置,比起之前见着那些官员连马车的帘子都不曾掀开一下,这态度简直是天差地别。 乔明月被他牵着手,就这么站在众人面前,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感受着那一双双或是羡慕或是嫉妒或是探究的目光,她感觉颇有些不自在。 好在祁景云不曾登上那高位,不然,她如今便要日日面对这些了!单单是一想到以后日日都要如此,乔明月便感觉头大。 弯腰将跪在地上的少年将军搀扶起来,耶律显仪笑着道:“半年未见,赫连又精壮了不少!一会儿有时间的话,陪本王练练手!” 这样的话,自然是凑到赫连齐的身边说的,旁人听不到,可是站在他身边的乔明月却听了个真真切切,赫连齐闻言欣然点头答应了,一点都没有因为耶律显仪如今是王上而推辞,仿佛这样的比试身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耶律显仪闻言一笑,赫连齐的目光则落在了乔明月的身上,他好奇的打量着乔明月,半晌,才笑着道:“行啊!找了媳妇了,那帮老顽固,有没有联名上书抗议啊?” 乔明月的长相一看便不是西辽之人,赫连齐从小跟着父亲在军中,朝堂上的事情他也接触了不少,自然知道,朝堂上的那些老古董要是知道王上选定的王后是个大周的女子会有多么大的反映了。 看着赫连齐那有些幸灾乐祸的表情,耶律显仪哼了哼,“你要是再说,我明日就给你选一个世家小姐赐婚!”果然,一席话,让赫连齐顿时老实了,只笑着对乔明月说,“嫂子,你要管管他,如今都是西辽大王了,还总是欺负我。” 赫连齐比耶律显仪年纪小一些,如今这般样子,像极了一个张扬的少年,惹得乔明月忍俊不禁。 看她笑起来,耶律显仪收起了恼怒的神色,眼神,都跟着温柔了几分,“看在明月被你逗笑了的份上,这婚事便先搁置着吧!不过朝中几位大臣都瞧上了你,准备将自家闺女嫁给你,你就真的没有心仪之人?” 赫连齐闻言急的连连摆手,生怕耶律显仪会不相信他说的话,脑袋也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连连保证。 第645章 冠冕堂皇 “真的没有,要是有了,咱们的交情,我一定上书让你给我赐婚的!” 听他这么说,耶律显仪不再说什么,只拉着乔明月后退两步,这才一本正经的开始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来。 一番话说完,赫连齐带着众人进入城中,这城中有一处府邸,正是先王每次参加射猎大会的时候路过这里留宿的地方,如今已经收拾一新,装饰也与从前换了不少。 乔明月一入院子,便说自己有些累了,想要先去休息,赫连齐在旁边,耶律显仪有许多话要和他说,却又不放心乔明月,亲自将她送到了小院子里,这才转身去找赫连齐。 乔明月见着耶律显仪离开了,顿时四下里瞧了瞧,见耶律显仪并没有给她安排许多侍卫看守,她顿时松了一口气,拉着安排住处的公公道:“公公可知潇家二小姐潇丽舒住在何处?” 那公公一瞧是最近新得宠的贵人,哪里敢耽搁,忙翻阅起手中的本子来,查了一会儿,才道:“潇家二小姐住的不远,就在前边的汀溪小筑,奴才这就找人带姑娘前去。” 闻言,乔明月点点头,道了一声谢,那公公诚惶诚恐的连连说使不得,乔明月跟着小太监来到一处别苑,见着牌匾上汀溪小筑四个大字,不由得心中一笑。 “行了,我自己进去便是,你先回去忙你的事情吧!”小太监行礼退下,乔明月见他走远了,这才整理了一下衣服。 乔明月踏入小院子,小院子里都是潇家的侍卫家丁丫鬟,见着一个陌生的人,不由得有些好奇,却又不敢得罪,只上前询问乔明月是那家的小姐,和他们家小姐是不是相熟。 乔明月没有隐瞒身份,只大大方方的自报家门,听着原来是王上最近最是宠爱的那个主子来了,这些小丫鬟的表情便有些怪异起来,说不上是什么,总之,有一股疏离之感。 沉下心来仔细的想想,便也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毕竟如今朝中传言甚广的便是她便是耶律显仪选定的王后,而潇家二小姐潇丽舒才是先王定下来的未来的王后的人选。 王上突然退婚,她们难免不会把这件事情和她的出现联系在一起,也就变成了她的出现抢走了潇丽舒的王后之位。 如此一想,她们对她的态度便也就清明了。 乔明月深吸了一口气,丝毫不在意她们的目光,只扬声道:“今日我来找丽舒有些话要说,你们难道都不打算给我通报一声?” 微微一挑眉,乔明月眼中隐着几分笑意,其中一个小丫鬟闻言回过神来,忙上前行礼道:“姑娘名声大,您大驾光临,我等一时之间为曾反应过来,您在前厅坐一会儿,奴婢这就去通知小姐去。” 乔明月打眼瞧着眼前这个小丫头,长得标志,人也够机灵,是个聪明的!经她这么一番话,便是再多的怒气,只怕也已经消了。 “不用,我跟你一起去便是,我和丽舒相熟,她定然不会介意的。”她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加上如今的地位,眼前这小丫头即便是心里再不愿意,也只能点头称是,转身在前头带路了。 这一处小院子和乔明月住的地方比起来要差了许多,倒不是说不够气派,只是不够精致,不过只是住一夜而已,已经算是不错了。 小丫头在前头领路,乔明月跟在她身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小丫头不敢不回话,只是每说一句话,都要思量半天,生怕乔明月会抓到什么把柄祸害他们潇家一样。 乔明月心中明镜一样,却并未解释什么,路过一处房子之时,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身边的小丫头缩了缩脖子,加快了脚步。 本着不多事的原则,乔明月也想着快些走的,可是还没有走两步,身后就响起了一个阴森的声音。 “乌灵,你带谁去见小姐?”那声音,乔明月很是熟悉,前头的乌灵闻言一怔,磨磨蹭蹭的转过了身去。 原本她背对着乔明月的,所以乔明月看不清楚她脸上的神情,如今转过身来,乔明月才看清楚她脸上的恐惧,颤颤巍巍的福一福身,小丫头道:“回大少爷,是……是月姑娘!” 她现在没有身份,所以众人为了尊敬,只称呼她一声月姑娘罢了。 潇宁闻言眼神微微闪烁,原本舒展的眉头渐渐蹙起,他有些烦乱的摆摆手,“知道了,既然是贵客,我亲自带路,这里不需要你了!” 得了大少爷的恩典,乌灵转身点点头,头也不回的一溜烟的走了,乔明月有些不解,潇宁平日里虽然有些阴晴不定,但是一直给人一种翩翩公子的感觉,待人处事也总是笑呵呵的,属于笑面虎一类。 怎的这潇家的下人会这么害怕潇宁?难道是……乔明月转身歪着脑袋打量着潇宁,想了半晌,总算是得出了一个可能!那就是,潇宁在潇家时间长,伪装早就被潇家的下人看透了! 他那腹黑的本质,已经被这些人看了个清清楚楚,所以才会这么害怕他,恨不得避而远之! 乔明月只觉得自己着实心灵聪慧,这么轻易就想通了事情的关键,然后,她便静静的看着潇宁一步步走到她近前来,将她打量着,“月姑娘如今好大的架子,都已经开始使唤起我们潇家的下人来了!” 还是那不咸不淡的嘲讽的语气,乔明月坦然点点头,理所当然的道:“既然有便利,为何不用,这身份好用的很,我也很受用,我瞧着,你们潇家也挺受用的!” 潇宁再瞧不起她,不还是要看在她的这个身份上有所忍让?她若是寻常一个大周的女子,没有耶律显仪护着,只怕潇宁早就让她死上一万次了! 只是如今,她偏偏就依仗着自己这个身份好好的站在他的面前,不管他阴着做了什么小手段,明面上,他不敢动她!这便是她如今的依仗! “你真当我不敢杀了你?” 第646章 平分权势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乔明月能够听得出来,眼前这个人是真的气急了,短短一句话,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才给说出来的。 “王上跟前的公公知晓我来了这边,我若是失踪了,你说耶律显仪第一个会怀疑的是谁?潇家一直想让潇丽舒做王后,你以为耶律显仪一点都不知道?他推掉婚事,你当真以为只是因为我的存在吗?” 潇宁这个人实在是可恶!碍着潇丽舒的面子,她不想和潇宁撕破了脸,可这个人实在是不懂进退,一味的以为她是软柿子,便总是对着她发泄不满。 其实,他心里应该清楚才是,耶律显仪不再是当初那个和他一同长大的耶律显仪了,这么多年,西辽除了耶律王室,便是丞相辈出的潇家,后宫主位也一直多是潇家之女来做。 这么多年,潇家的势力越来越大,便是连王上都要给潇家三分面子,耶律显仪的野心,怎么可能容得下一个家族来和他平分手中的权势? 这一点,她不相信潇宁会看不清楚,潇宁一直不愿意去想,不过是不想将年少的情分和那些阴谋诡计纠缠在一起罢了。 只是……不管如何,这都不是他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她身上的理由,她是对于潇丽舒有愧疚,那也只单单是对潇丽舒,可不是他潇宁! 一番话说出口,乔明月看着半晌不曾说话的潇宁,“潇神医仔细想想我说的话,为君之人,多是心思缜密的,如何容得下自己的权利旁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潇神医应该比我清楚才是!” 如今耶律显仪还未曾坐稳王位,所以他不会着急对潇家做什么,也不过是抑制潇家更加壮大罢了,等过两年,耶律显仪坐稳了王位,将对他不忠心的人收拾了,那么接下来,他的目光,便会看向潇家。 如今的潇家,太过显赫,掌握了西辽大半的财富,掌握了朝堂上一半的朝臣,这样的一个家族的存在,如何让上位之人安心? 潇家若是不懂这个道理,还一味的想要争权夺势,早晚,会成为这些权势的陪葬品! “话已至此,潇神医好生想想吧!我先去找丽舒了,告辞!”乔明月转身离开,身后,潇宁眉头紧锁,脸上,是痛苦的神色。 “站住!你是不是听到王上说什么了?”他上前两步一把扯住乔明月的衣袖,眼神灼灼的将她望着。 乔明月垂眸,看向被他抓着的手腕,哪里,传来隐隐的痛楚,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冷漠的将手抽出来,“耶律显仪喜欢我,可不代表他什么都会和我说,天下和女人,你说耶律显仪会选什么?” 清冷的目光看向潇宁,潇宁紧蹙的眉头越皱越紧,握着乔明月的手腕却松开了,乔明月一笑,转身往内院走去。 边走,便轻声道:“我也很想知道呢!天下和女人,他到底如何选择?” 声音渐行渐远,潇宁回过神来的时候,早已经不见了乔明月的身影,他侧眸看向她消失的地方,嘲讽的笑了笑。 他总想着耶律显仪是他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从不愿意去算计他,可是如今看来,是他错了!从他是君王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便先是君臣后是至交了。 潇潇洒洒的说了潇宁一顿之后,乔明月大摇大摆的从他面前走了,然后……她便迷了路,眼前的房子都一个样,院子里假山水榭,她绕了许久,还是未曾从这一方天地绕出去。 原本还想着找个小丫头询问一下路的,谁知道,这后院丫鬟下人也少,她找了半天,愣是一个都没有找到。 “丽舒!潇丽舒!”乔明月喊了两声,还是不见有人过来,她累的靠在假山上,只感叹自己实在是不该这么直接走了,应该让潇宁把她送到潇丽舒面前才是! “别动!”压低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乔明月浑身汗毛倒立,只感觉有什么东西抵在了她的后背上,那东西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凉意,让她从头到脚都跟着冷了下来。 她还真是倒霉,居然到这里都能遇到这种危险! 心中暗暗的懊恼着,能够在她没有察觉的情况下靠近她,可见此人武功远在她之上,她只怕想要反抗都难! 乔明月不敢乱动,背后那人缓缓上前,从后面一把拥住了她,她一愣,顿时哭笑不得的摇头道:“王爷是想吓死我吗?” 祁景云特意压低了声音,她一时分辨不出那个声音来,只以为是自己遇到了什么刺客,而且还被人拿武器抵着后背,只怕要危险了。 生生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谁知道居然是祁景云开的一个玩笑! 抱着她的人闻言忙将她转过身来,面对着那张含笑的眉眼,乔明月只觉心中一片柔软,方才还想着要好好和祁景云说一说的,如今看着他,便是再多的怨恼都没了。 “娘子,我听到你喊丽舒的名字了,你是不是来找我的?”他拥着她,鼻尖轻轻蹭着她的鼻尖,灼热的气息倾洒在乔明月的面上,痒痒的,带着他独有的龙涎香的味道。 缓缓伸手环住祁景云的腰身,乔明月埋首在他的怀中,轻轻点头,“是啊!我想你了,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你,相公,我时时刻刻都在想你,一有时间,便赶紧来找你了。” 那宽阔的胸膛极为温暖,即便此刻周围天寒地冻,这个怀抱也永远暖的能够替她抵挡所有的寒冷。 祁景云垂眸,伸手挑起她的下颚,与她四目相对,极为认真的道:“为夫亦是!你若不来,今夜,我也去寻你的。” 乔明月闻言一笑,只说两个人实在是心有灵犀的很,祁景云有些无奈,看她笑的开怀,他便也顺从的点点头,“是啊,心有灵犀!” 她从祁景云的怀中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远处潇丽舒正笑嘻嘻的站在那里,见她望过去,潇丽舒还不忘伸手给她打了个招呼。 第647章 温暖的眷恋 乔明月面上一红,只觉自己的一张老脸都丢光了,忙和祁景云拉开了一些距离,奈何,某人实在是太粘人,她往后刚退了一步,他便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拉住她的手,紧紧地握在手心里。 他的手很暖,很大,她抬头看了看祁景云,终是没有抽出手来,因为这种温暖的感觉,让她眷恋。 “你早就发现丽舒在这里了?”乔明月挑眉看向祁景云,祁景云坦然的点点头。 “那你干嘛不和我说?”她噘着嘴,有些不满的说着,祁景云笑了笑,伸手将她拉入怀中,“丽舒又不是没有见过,何须回避?” 乔明月听着他的话,不由得想起在王宫的那一日黄昏,他将她抱在怀中轻轻地吻着,她亦动情的回应着他的每一个动作,谁知等冷静下来,才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第三者一直在看戏。 想到那些,乔明月的脸又红了几分,她终究是不够脸皮厚的! “明月,你们在说什么?”潇丽舒蹦蹦跳跳的来到他们身边,好奇的询问乔明月。 乔明月含糊其辞的给应付过去了,好在潇丽舒也没想着从她这里问个什么,只道:“明月,你是不是见着我大哥了?” 乔明月点头,何止见着了,还差点打起来呢!一想到潇宁那表情,乔明月便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倒不是她害怕潇宁,只是……她如今还喝着潇宁给开的药,潇宁的医术极高,虽然她也懂医术,可对于中医,她到底是不如潇宁的!万一那个小心眼的给自己下毒,就算不毒死,只给自己毒哑了毒瞎了怎么办? 见乔明月面色有些不好,潇丽舒顿时明白了,忙上前挽住乔明月的手臂,讨巧道:“明月你不要介意,我大哥他……他家中的小妾病重,如今他在这里不得回去,心中却又记挂着家中的妾室,才会如此。” 妾室?乔明月一时有些难以接受,潇宁这样一个人,居然会为了一个妾室如此? “你别不信啊!那个妾室虽然出身不高,爹娘和我也都不喜欢她,可她确实是大哥带回来的,大哥待她极好,为了她,甚至还和大嫂吵过一架呢!”潇丽舒一边说着,一边撇了撇嘴。 她总是不喜欢那个妾室的,总觉得是她的存在,才改变了大哥,如今大哥这般喜怒无常,也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潇丽舒说的一本真经,绝对不是在开玩笑,乔明月这才接受了,原来潇宁这样的人,居然还是一个痴情的人设! “哎呀,那女人就是个祸害!自从遇见她,大哥整个人都变了,咱们不说她了,明月,去我房间,我正好有话要和你说!”潇丽舒伸手拉住乔明月便走,乔明月回头看向祁景云,见他只是无奈的笑笑,并没有介意潇丽舒这样的举动。 可见这几日,他和潇丽舒相处的还不错!不过说来也是,祁景云的性子外冷内热,熟悉了,对对他好的人,他是全心全意的对你好的,所以,潇丽舒帮着他们,他自然也把潇丽舒当做了朋友。 被潇丽舒拉着来到了她的房间,丽舒倒了一杯水,递到乔明月面前,乔明月被她按着坐在圆凳上,有些好奇的看向潇丽舒。 “丽舒,到底是什么事情?”潇丽舒刚刚拉着她说有事情要和她说,如今来了房间里,她倒是一点都不着急了。 见乔明月询问,潇丽舒这才仰头喝了一杯茶,站起身来,走到床边从枕头下面拿出了一封信件来,“就是这个!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办了,明月,你说我要怎么办啊?” 眼前,是一封被拆开过的信封,乔明月抬头看了一眼潇丽舒,这才伸手接过那封信来,展开信封,里面,是用宣纸写的书信,书信并无什么特别之处,特别在信中的内容。 看着信中的内容,乔明月眉头越皱越紧,一旁的潇丽舒也越发的紧张起来,等乔明月将一封信全部看完了,她也紧张的握紧了裙子,眼巴巴的瞧着乔明月。 “明月,我该怎么办?要不要把这封信给王上啊?”这封信,是冷宫之中那个被耶律显仪关起来的女人写的,当时那个女人找到她的时候,她便觉得那个女人不简单。 能够在那些看守的眼下逃走来找她,还能够碰巧让进宫转转的潇丽舒撞见,能够让潇丽舒同情她差点就出手帮她逃出王宫,如今,还能够将这样的一封信交给潇丽舒,她果真是有些本事的。 只是……这样一封信,莫说是她,便是潇丽舒都看得出来,这封信留在身边就是一个祸害! 信中,女子直言不讳的说让潇丞相帮她,只要她生下来的是个男孩,只要那孩子能够登基,便保证潇家世世代代荣华富贵,甚至可以给他们世袭的王位。 这倒是一个极好的诱惑!只是……实在是太可惜了,这封信落到了她的手里,若是这封信落在如今情绪不稳定的潇宁手中,说不定真的会做出什么糊涂事来。 “这封信交给我,我替你转交给耶律显仪,丽舒,那个女人不简单,你听我的话,往后莫要再和她有任何来往,不然单单是凭借这一封信,就能够让王上对潇家起疑,便能够让潇家万劫不复!” 这封信若是堂堂正正的交给耶律显仪也就罢了,若是被有心之人翻找出来再交给耶律显仪,那么潇家便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即便没有证据证明他们私通先王侧妃,却也能够证明,两边是有来往的。 帝王但凡存了疑心,便再不会重用,对于潇家来说,若是失了君心,往后的每一步,都会格外的难! 潇家能够一步步走到如今这样的地位,和他们对王上忠心耿耿是分不开的,就因为这份忠心,所以为君者,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于不撼动他王权的事情当做不曾瞧见。 可若是没了这一份忠心,若是王上对潇家存了疑心呢? 第648章 家破人亡 潇丽舒也不是傻子,乔明月这般说,她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将信封连同信件全都交给了乔明月。 “明月,我相信你,你不会害我的!这封信就交给你了,至于那个女人,她要是往后也如此怎么办?”潇丽舒说着,颇有些苦恼,感觉自己仿佛被人黏上了一样。 乔明月接过信封,将信件装起来,这才笑着摸了摸潇丽舒的脑袋,轻声道:“不会的,她没有命活到那个时候了。” 一席话,让潇丽舒的脸色凝重了几分,乔明月如何不懂,潇丽舒虽然生在潇家,却被父母保护的很好,也不是个硬心肠,知道那女人没几日活头了,便生了同情之心。 乔明月叹口气,拉着潇丽舒坐在椅子上,帮她分析如今的情况,“丽舒,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一个人的死,和许多家庭的家破人亡,身为君王,耶律显仪的选择没有错,我也会支持他。” 这个想法,原本就是她先提出来的,只留下那个孩子,将女人杀了。 毕竟……那个孩子什么也不懂,如同一张白纸,往后的人生要如何描绘,全看耶律显仪如何去教导,可那女人却不一样,她只要活着,便会日日想着如何推翻耶律显仪。 很显然,她也是如今西辽唯一有能力做出这样事情的人,不为别的,就因为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很可能是个男孩,若是个男孩,耶律显仪便不是耶律雄唯一的继承人了。 原本就对耶律显仪不赞同的那些大臣,便能够借着这个重新调查耶律雄的死因,到时候……不知要掀起多少的腥风血雨。 “你……你让耶律显仪杀她的?”迟疑着问出这句话来,潇丽舒有些疑惑,她不明白,乔明月为什么会这么做,她明明是大周人,西辽闹腾的越厉害,她不应该越高兴才是嘛! 还是……看着乔明月,潇丽舒半晌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在乔明月和祁景云之间游弋。 “别乱想!我可不是对耶律显仪有意思才帮他的,我只是不想看到百姓流离失所,上位之人的一个决定,一句话,便能够轻易决定那么多人的生死,他们何其无辜?为何要为了那些上位之人的争斗,丢了性命!” 陪着祁景云一起流离失所过,过过那些苦日子,她太懂太明白那些百姓们的无奈了。 他们无权无势,只能逆来顺受,哪怕家中早已经被战乱侵袭,早已经是家破人亡,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将苦痛咽下去,拼了命的活下去。 耶律显仪和先王侧妃争夺的是权力,而那些底层的百姓,拼了命的也只是想要活下去罢了。 “明月,我总觉得,你和我们不一样!”盯着她看了许久,潇丽舒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听着她的话,乔明月只是笑了笑,不一样吗? 或许是因为住在这具身体里的,是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吧! 潇丽舒拉着乔明月说了一会儿话,瞧了瞧一直站在乔明月身边陪着她的祁景云,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伸手挠了挠脑袋,看着祁景云道:“景公子,不好意思占用了你的明月,嘿嘿,我现在就走,你们聊!” 祁景云倒是了解了潇丽舒的性子,知道她并非是存心,只轻轻摇了摇头,潇丽舒笑嘻嘻的转身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不忘将房门给带上了。 看着打开又关上的房门,乔明月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祁景云。 她来找祁景云,一来是她真的很想他,想见他,二来也是想要和他说一下耶律显仪的计划,看看他是怎么想的,毕竟这件事情并非她一个人的事情。 “你想说什么,便说吧!”握着她的手,他的声音温和如同春日里的风,和缓的刮过。 乔明月一愣,他见她一脸的疑惑,不等她出声询问,便轻声道:“从刚刚你就一直在看我,你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若是丝毫都看不出来才是不了解你了!” 乔明月闻言垂眸,看着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只觉他的手好暖,暖的让她想要就这么一直握着,不舍得松开。 可是……若她帮了耶律显仪,便能够保住那个孩子!若不然,耶律显仪只怕不会留下那个孩子,只怕过不了多长时间,耶律显仪便会下定决心杀了那个女人,连同她腹中的孩子一起。 耶律显仪如今刚登基没多久,他还有些感情,若是等再过一段时间,想清楚了那个女人是不可能就这么乖乖的带着孩子隐姓埋名的,她们的存在只会给他带来危机,给西辽带来危机的时候。 便是他下定决心,除掉她们的时候了。 “景云,耶律显仪想要封我为后,射猎大会结束,便会宣布。”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将这句话说出口。 明明是那样劲爆的一席话,他却并未生气,只静静的等着她继续说下去,“你都不生气?你都不怨我?”乔明月仰着头,有些不懂,祁景云为什么会这么平静。 若是她见着祁景云要娶另一个女子为妻的话,她想她一定做不到这么冷静的。 他坐在椅子上,拉她在怀中,她就这么坐在了祁景云的腿上,被他紧紧地拥着。 “方才我说过了,若是不懂你,我又怎么能做你的丈夫?我信你,所以,我不信你会嫁给耶律显仪,若是你真的打算嫁给耶律显仪,此刻也不会坐在我怀中了,不是嘛!” 被他一番话说得有些无语了,乔明月撇撇嘴,“我那天真的嫁给其他男的,你也别生气!”这番话,是赌气说的,瞧着祁景云这么淡定,她便有些气不过,好像自己被他拿捏的死死的一样。 闻言,他轻笑出声,“若有一日,我无法保护你,我只希望有人能替我保护好你,在哪之前,我能够保护好你,谁都抢不走。” 他说的笃定,乔明月望着那双琉璃一般的眸子,那眸子里倒映着此时此刻的自己。 第649章 坚定不移 乔明月狡黠一笑,自他怀中起身,“你就这么笃定?万一我那一日变了想法变了心,怎么办?” 她一直觉得在面对祁景云的时候她是不够坚定的,至少不及他对她的感情那样的从一开始就坚定不移,所以她很多时候会害怕,自己稍微的犹豫会让祁景云误会她对他的感情。 他微微一挑眉,只伸手将她拉入怀中,下颚抵在她的颈窝处,暖暖的呼吸,尽数落在了她的肩头,如同夏日里暖洋洋的风,吹的人轻飘飘的。 “你是我的妻子,这世上,我最亲近之人,我若不信你,还能信谁?”他与她一样,都是孤苦之人,她是异世的一缕孤魂,阴差阳错偷生在这具身子之上。 而他,虽然生在帝王家,荣华富贵从不缺少,可唯独缺了亲情,唯独身边所有的人,都藏着私心,她与他,都是那般的孤独,如同海上的两两页扁舟。 执着她的手,他眉眼间染了晚霞的余晖,那温和的光芒将他一张脸晕染的越发柔和了几分,如同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情愫一样。 乔明月心中一动,主动伸手攀上他的脖颈,凑上前,与他唇齿相依,她吻的极轻巧,一下一下,如同挑逗一般,惹得他呼吸渐渐粗重起来。 不知多久,她才从他怀中退出来,只乖乖的坐在他的怀中,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那一声声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只觉得心安。 “耶律显仪让我帮他留下那个孩子,我亦想帮他,只是……景云,你若不愿意,我便随你一同离开。”她不想让祁景云为了她牺牲什么,就如同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独立的人,不想为了他而放弃自己的坚持是一样的。 看着她许久,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情绪的变化,可她却感觉得出来,那双眸子里,正在波涛汹涌的翻腾着巨浪,只是那样的情绪被他很好的遮掩住了,丝毫未曾流露出来。 不得不说,经历了许多的事情之后,他还是当时的那个年少的不羁洒脱的王爷,只是到了正事上面,他却已经能够做到情绪收放自如,能够做到沉着冷静了。 许久,他都不曾说话,房间里一点点的暗下来,她也不着急,只小心翼翼的靠在他的怀中,感受着他的心跳。 “好,我在这里陪你,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很久,他才出声,声音有些沙哑,好似许久未曾开口突然开口的人一样。 这样的回答,在她的预料之中,也在情理之外。 于情,她留下来配合耶律显仪演这么一出戏,能够救下一个未曾出世的孩子,也能够免去一场纷争,于理,她是祁景云的妻子,却在这里堂而皇之的和他商量嫁给另一个男人,实在是荒唐至极。 心中说不出的愧疚,她想要说一些抱歉的话,可是张了张嘴,也只吴侬软语的说出一些撒娇的话来。 瞧着她眼中的不安,祁景云只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将一张小脸捏的有些变形了,在她不满的抗议中,他才松开手,“你不用如此,我知道你此举是为了不让那个孩子引起战乱,才会如此选择,便够了。” 她这般选择,是为了西辽不起战乱,并不是为了耶律显仪,他清楚的,所以他才会支持她。 就如同潇丽舒说的那样,她总是和他们不一样的,他们总想着自己的国家好,巴不得别国越乱越好,而她,总想着战争能够少一些,即便是对于西辽,亦是如此。 一番话说开了,乔明月才觉得心中豁然开朗起来,压在心中的大石头被搬开了,她只觉得阳光直直的照在了心头,照耀的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她坐在他怀里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与他说了一遍,他就这么静静的听着,纤长的眼睫微微垂下来,如同蝶翼一般。 “耶律显仪倒是心大,这样一个孩子,居然还留着。”祁景云淡淡的说着,似是感叹,生在帝王家,他或许会明白耶律显仪,但也清楚,什么是最好的选择。 世人都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将会对耶律显仪的皇位形成最大的威胁,趁着孩子还未出生,除掉才是最上策的选择。 除掉,便一劳永逸了。 耶律显仪并非不知道这些,只是他还是坚持想要留下那个孩子,即便孩子的母亲先王的侧妃已经打算要他的命了,而且差点就得手了。 她都能够猜测到那些刺客是谁派来的,她不相信耶律显仪会一点都不曾察觉,只是他一直未曾再提这件事,怕也是不想害了那个孩子。 说到底,耶律显仪还是未曾真正的摒弃自己所有的感情,才会在决定杀了自己的父亲之后,心怀愧疚之下对于那样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存了怜悯之心。 乔明月点点头,却不知该说耶律显仪是天真才好,还是说他有情有义好了,不过人都是复杂的动物,谁又敢说,这样的一个决定,就一定是错的呢! 乔明月离开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潇丽舒将她从到门口,看她和祁景云望着彼此,便笑着道:“阿景,你送月姑娘会她的住处!天色有些晚了,她一人走我不放心。” 祁景云如今的身份是潇丽舒身边的侍卫,所以此刻,潇丽舒便光明正大的让祁景云去送乔明月回去。 瞥了一眼潇丽舒,她如何不知道这丫头不过是瞧见她和祁景云舍不得彼此,便想着再给他们制造一些机会,相处一会儿! 原本想要拒绝,毕竟……这里是王上的行宫别苑,若是被人发现了祁景云的身份,只怕会引起巨大的轰动。 大周瑾王入夜潜入西辽行宫,若是抓到了,只怕耶律显仪也保不住他。 “是!属下领命!”祁景云拱手,痛快的领命,乔明月见他答应的这般痛快,丝毫不给她回绝的机会,不免有些无奈。 他眨眨眼睛,眼眸之中尽是笑意,寒冬的夜,有些冷,他们并肩走在甬道之中,长长的甬道,好似永远都看不到尽头,宽大的袖袍之下,她悄悄握住了祁景云的手。 第650章 心生歉意 “既然侍卫大哥如此好心,我这手也冷的很,不如你握紧些,好让我暖一暖。”她侧眸瞧着他,眉眼间染上几分狡黠,听她如此说,那隐在袖袍之下的手,果真将她微凉的手指握紧了些,紧紧地握在了手心之中。 一路往前走,不知不觉,便回到了她住的地方,刚一到门口,便看见在院子里着急的团团转的鹤儿,鹤儿一眼便瞧见了她,小跑着赶了过来。 “姑娘,您去了哪里?奴婢遍寻不着,都要急死了。”小丫头急的一双眼睛都红了,乔明月瞧着心生歉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只说自己是随意走了走。 鹤儿还想说什么,却瞧见了站在乔明月身侧的祁景云,她不认得祁景云,只觉得眼前的侍卫大哥倒是长得周正,一张脸生的极为好看,比之那些达官显贵家的公子哥,还要强上几分。 不免多看了两眼,“姑娘,这位是……” 乔明月想着日后自己要配合着耶律显仪演戏,祁景云倒时候想她了,便只能跟着潇丽舒进宫来瞧她,到时候,鹤儿自然也少不了要见到的,所以她倒也没有隐瞒什么。 大大方方的说祁景云是潇丽舒身边的侍卫,时候晚了她一人回来丽舒不放心,便让侍卫来送送她。 鹤儿闻言忙连声感谢了祁景云,乔明月说自己饿了,让她先回去给自己弄些吃的,鹤儿不疑有他,转身去厨房和厨娘一起忙活去了,乔明月瞧了瞧月色,伸手勾了勾祁景云的指尖。 “夫君若想我,便多来瞧瞧,我若想你了,也去瞧你去!”左右耶律显仪不反对她找祁景云,祁景云的存在,耶律显仪也是知晓的,所以她也没有必要偷偷摸摸的怕他的存在会被耶律显仪知道了。 自然,也不能太明目张胆,毕竟她接下来要演的可是西辽的王后,自然规矩还是要有的,免得传扬出去,还以为西辽王后和男子私通呢! 他笑容漫上眼角,小指亦轻轻勾了勾她的小指,“我记下了!外头风大,你快些回去吧!” 自然的伸手,将她身上的披风整理了一下,他才摆摆手,乔明月心中一叹,明明只隔着那么近的距离,为何分别却像是生离死别一样? 压下心中的难受,她转身回了院子,进屋的时候,回眸还看到他站在月色之下,身影被院子里的大门框住,显得孤寂凄凉。 她忍着冲过去扑进他怀里的冲动,转身回了房间,暖帘放下来,将两人隔绝开,等了一会儿,她先开暖帘的时候,外头早已经没了人。 “姑娘,你在瞧什么呢?”鹤儿见她一直看着外面,不由得好奇询问,乔明月摇了摇头。 一夜,她睡得都不是很沉,梦中总是梦到祁景云的脸,总是觉得自己这么做实在是有些自私,因为她的决定,他便要陪她一起留在这里,陪她在这里等到先王侧妃生产之时,与他而言,实在是太不公平。 这么想着,这一觉自然睡得不是多么安稳,所以她早早的便被外头的吵闹声惊醒了,瞧着外头天色还未亮,乔明月趿着鞋子走到门口喊了鹤儿两声。 听到乔明月喊她,鹤儿匆匆从外头跑进来,乔明月看她衣衫穿的整齐,不似是刚刚被她吵醒的样子,便生出些许疑惑来。 “外头怎么回事?怎的如此吵闹?”这天还没亮,就算是准备启程前往猎场,也不该这么着急才是。 鹤儿拢了拢衣服,乔明月这才发现她一张小脸冻的有些发红,鼻头也是红红的,整个人还在发抖,瞧着这个样子,应该是在外头站了许久了。 “回姑娘的话,是玉妃娘娘那边出事了,动静闹得大,奴婢便也被惊醒了,瞧着外头都在看热闹,便也凑上去看了一会儿。”鹤儿一边说着,一边伺候着乔明月回到床上。 将被子给她盖好了,不等乔明月继续询问,鹤儿便继续道:“玉妃娘娘有了身孕,不知是不是因为舟车劳顿的缘故,就半个时辰前突然腹部疼痛难忍,便是连王上都被惊动了,据说流了许多血,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玉妃?乔明月拧着眉头仔细想着,玉妃不就是之前来找自己的那个女子!比起林湘儿,她倒是对那个玉妃印象要好一些,只记得是个娇弱弱的美人,不争不抢的。 原来她有了身孕! 见她拧着眉头想的入神,鹤儿只以为她是在想玉妃有身孕的事情,忙轻声安抚道:“姑娘莫要伤神了,王上是在乎姑娘的,等日后王上给姑娘一个名分,只怕是要日日歇在咱们这儿的,这样的福气,姑娘一定是最多的!” 乔明月闻言抬头瞧了鹤儿一眼,明白这小丫头怕是又想多了,以为她是在意玉妃怀孕的事情了。 若是换做平常,她定然是要去解释一番或是严令她日后不要如此说的,只是如今她已经决定按照耶律显仪的计划,帮他留下先王的遗腹子了,所以……她误会便也就误会好了。 如此一想,乔明月也没有去解释,鹤儿只当自己猜对了,忙又安抚了许久,眼瞧着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乔明月也在床上躺不住了,便吩咐了鹤儿自己梳妆一番,打算去瞧瞧。 这个节骨眼上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她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见她对这些事情上心了,鹤儿自然是高兴地的,连忙给乔明月梳妆,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鹤儿将各种各样的发饰往她头上戴,乔明月有些无奈,一一将那些发饰全都拿了下来。 “鹤儿,我是去看看玉妃娘娘那边的情况的,又不是去炫耀的,你把我打扮的这么花枝招展做什么?”这小姑娘小小年纪,这审美怎么就这么一言难尽呢! 尤其喜欢这些大红明黄的东西,确实穿戴着够富贵,只是……这场合实在是不合适。 鹤儿闻言左右在镜子里瞧了瞧,笑嘻嘻的道:“姑娘说的也有道理,是奴婢考虑不周了,奴婢这就去给姑娘拿那一身水湖绿绣梨花罗裙来。” 第651章 羊脂美玉 那衣衫是耶律显仪让人给做的,形制和图案面料,皆是大周如今时下最流行的风格,只是耶律显仪知她不喜欢那些艳丽之色,所以特意吩咐了只用一些上好的锦缎,色彩要素雅一些。 只是她平日里对于这些梳妆打扮本就不怎么上心,所以做的那些衣裳也一直在箱子里压着,并未拿出来穿过。 如今经鹤儿一提,乔明月才想起来这一庄事,想了想,只轻轻点了点头。 鹤儿一喜,忙打开柜子翻箱倒柜的找了起来,乔明月只坐在梳妆台仔细的将那一支簪子羊脂美玉雕琢而成梅花簪子拿在手中细细瞧着,见那簪子上的梅花依旧栩栩如生,不由得想起当日祁景云在书房里认真雕刻簪子时的模样来。 莞尔一笑,她没有任何犹豫的将发簪细细别在发髻上,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素雅,却又极为得体,如此便好! 这个空档,外头仍旧吵吵闹闹的厉害,偶尔还能听到马车车轱辘疾驰的声音,许是接送太医的马车。 乔明月暗暗想着,外头这么大的阵仗,可见耶律显仪对于这个孩子的看重,耶律显仪如今已经二十五岁的年纪了,却未曾有过一儿半女,从前不过是王子,上有先王顶着,这传宗接代的压力,自然也落不到他的头上。 如今他成了这西辽的大王,后宫嫔妃虽多,却一直未曾有所出,那些大臣难免会生出许多猜测和催促来。 毕竟先王便是只得耶律显仪这么一个孩子,那些大臣会担忧,也实属正常。毕竟,人家家里是真的有王位要继承的,若不得继承者,江山便不得稳固。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孩子,居然还生出这样的事端来,闹得这样大的动静,只怕队伍一时半刻的是没办法动身了,也不知后面要如何处理。 乔明月一边想着,一边理了理自己身上的披风,无奈的看向一旁兀自将暖手炉塞到她怀中的鹤儿,“鹤儿,我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不用这样小心翼翼的。” 那蛊毒已经解了大半,手臂上的蛊毒的印记也从肩膀渐渐退到了手肘处,胸口的憋闷偶尔的咳血已经不见了,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日好过一日。 只是……不知是不是蛊毒留下的后遗症,她近日总是嗜睡的,反应也不似从前那般灵敏了,偶尔鹤儿脚步轻盈的时候,到了门口她才能勉强听到。 她不是没有介意过自己身体的改变,也想过会不会是潇宁对她暗中做了些什么,只是转念一想,她到底和潇宁无冤无仇的,丽舒都不怪她了,潇宁也不至于将事情做绝才是。 于是,便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想着潇宁那日心情好的时候,她便仔细询问他一下,毕竟他的医术高超,总比自己对这些有研究才是。 “姑娘身子还未好全,这冬日的清晨格外的寒冷,莫要着凉才是,还是拿着吧!”将暖炉塞到乔明月的怀中,鹤儿满脸的担忧,只恨不得将乔明月裹成一个蚕蛹。 两人磨蹭着出了小院子,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乔明月回身望去,之间为首之人是耶律显仪身边的太监五湃,五湃身后,是几个急匆匆走了一脑袋汗的太医们。 “玉妃娘娘如今还昏迷着,遍寻不到潇神医,老奴也只能想到诸位大人了!王上如今惦记着娘娘和孩子,还望诸位大人能够尽心尽力才是。”五湃一边走着一边说,闻言,那几个太医连连点头。 乔明月细细的听着,不由得蹙眉,潇宁跟着一块来的这里,如今却找不见人,莫不是还惦记着家中的妾室,所以偷偷跑回了建安都城不成? 她这厢一愣神,那边五湃等人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五湃是个人精,自然知道乔明月对于耶律显仪有多重要,所以忙小跑着上前来,给乔明月请安。 “哟,奴才眼神不好,未曾瞧见月姑娘,姑娘莫要见怪!”乔明月笑笑,并未说责怪的话,便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见着五湃恭恭敬敬的给乔明月庆请安,那些太医也不敢怠慢,忙像模像样的给乔明月请安行礼,乔明月叹口气,忙放低了姿态请他们不用这般。 “诸位大人乃是王上左膀右臂,我乃寻常女子,未曾得一官半职,如何受得起诸位大人的请安?诸位实在是折煞我了。” 王上新得一女,人称月姑娘,极为得王上之心,为此女,王上甚至与林侧妃翻脸,众人只以为那月姑娘当是一交横跋扈长相极美的女子,却不想,眼前的女子虽有美貌,却并非倾国倾城。 为人处世也极为和善,倒不似是传闻中那样的骄横跋扈,仗着君王的宠爱便作威作福的样子。 “姑娘,这世间再没人比你更当得起奴才的礼了!您就莫要谦虚了!”五湃如此说着,一边又询问乔明月是不是要去玉妃娘娘处。 乔明月还未回话,一旁的鹤儿便出声道:“我家姑娘记挂着玉妃娘娘那边的情形,放心不下,这不天刚刚亮,便要去玉妃娘娘处瞧瞧了。” 五湃闻言忙说他们也是要去玉妃处的,乔明月若是不介意,便可以一起去,乔明月微微颔首,五湃走在前头,似是故意放慢了脚步在等她一般。 乔明月心中了然,这样常年在深宫之中的人精,趋炎附势自然是不用说的。 幽幽叹了一口气,乔明月闷头跟在后面走着,尽量让自己走的快一些,不想耽搁了太医救治玉妃母子。 她走的快,前头五湃也走的快了许多,一行人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玉妃处,站在院子外头,便能够听到里面吵嚷之声,还有时不时传出来的痛苦的呼喊声。 那一声声的声音交汇在一起,眼前的荷香苑,如同一处嘈杂的菜市场,闹腾的厉害。 “姑娘,这沾了血的屋子不干净,王上在侧室呢!”乔明月点点头,知道五湃这是在提醒她不要去产室,在这个时代,总是介意这些虚无的东西的。 第652章 生孩子可怕 她瞧了一眼挤满了人,吵吵嚷嚷的房间,轻轻地点了点头。 如今那么多的太医在屋里候着,他们总是要比她清楚玉妃的情况的,她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去添乱才是。 五湃行了个礼,这才带着太医去了正房,听着那声嘶力竭的叫喊声,鹤儿吓的缩了缩脖子,一张小脸有些惨白,“姑娘,女人生孩子这般可怕吗?” 乔明月看她一眼,鹤儿年纪小,不懂这些也是正常,如今突然瞧见玉妃的情况,难免会被吓到。 “自古女子生子便是从鬼门关上走一遭,玉妃娘娘如今是小产,孩子若是能保住自然是好的,若是保不住却又下不来,确实危险。”她叹一口气,转身去了侧室。 走到门口,早有宫人掀开了厚厚的门帘子,乔明月吩咐了鹤儿在外头等着,自己踏入房间。 房间里,格外的安静,外头的吵嚷被隔绝在外,屋里,只能听到劈啪作响的烛火的声音,她转过屏风,终是看到了那个人,孤零零的站在窗边,窗子关着,他的身影倒映在窗纸上。 摇曳的烛火将那道身影照耀的不断摇晃,更显孤寂落寞,心中一哽,她垂眸想了想,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 白玉的瓷杯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他才似是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乔明月,耶律显仪眉头紧锁,那双素日里飞扬的眉眼,此刻,却多了几分凄凉之色,让人一颗心,都跟着揪起来。 “听五公公说王上直到现在连口水都未曾喝,莫要熬坏了身子。”她仍旧坚持将茶杯递到他面前,双手举着,他垂眸看着茶杯,许久,才缓缓伸手接过。 “明月……我盼了很久的孩子,只怕要保不住了。”苍凉的声音,满是疲态,乔明月站在他的面前,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身上那种失落与疲惫。 一仰头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耶律显仪才低声道:“我好累,也好怕,我很怕会成为父王那样的王,一辈子被最亲近之人算计,一辈子,都被别人掌控着。” 她听不懂他这番话的意思,只觉得眼前的人脆弱的好像再经不起任何的打击。 “王上若累了,便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我……”话未曾说完,他已经弯腰靠在了她的肩膀上,高大的身躯就这么压下来,不同于以往的亲近,那样的压迫那样的侵略,此时的耶律显仪,像极了一个无助的孩子。 缓缓伸手环住他的腰,乔明月伸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有些笨拙的安抚着他。 失去了盼望已久的孩子,他此时此刻,心情一定很难受吧! “我的孩子!”一声惊呼从正房传来,紧接着,便是痛苦的哭声,还有宫女嬷嬷们安抚的声音,听着这一声哭喊,乔明月原本心中的希冀也重重的落了下来。 终归,还是没了! 怀中的人,好似未曾听到一般,只是将脑袋埋在她的颈肩,可是她能够感觉得到,他的肩膀,在极为细微的颤抖着,即便那颤抖很轻很弱,她却清楚的感觉到了。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那样一个张扬的人,也会有如此脆弱的时候,屋内灯火摇晃,将两个人的身影倒影在窗纸之上,鹤儿站在门口瞧着,不由得抿嘴笑了笑。 这个时候,能陪在王上身边的,也只有她家主子一人了! 如此可见,她家主子实在是得王上的喜欢! 鹤儿正想着,却听得潇家二小姐的声音从院子外头传来,人还未来,声音便先到了。 潇丽舒不是一人来的,身后还跟着之前送姑娘回来的那个侍卫,鹤儿上前行礼问安,潇丽舒却只慌乱的摆摆手,蹙眉询问道:“玉妃娘娘如何了?孩子可曾保住?” 瞧着她这般着急的样子,鹤儿虽然有些不解,却还是老老实实的把实际情况和潇丽舒说了一遍,闻言,潇丽舒面露担忧之色,“我去瞧瞧表姐,你便在这里等着吧。” 她这话是与祁景云说的,只是半晌都不曾得到回应,潇丽舒有些疑惑的回头看去,只见祁景云此时正盯着侧室房间的窗子,窗户上,那一双人的倒影,实在是有些刺目。 一下子便明白了祁景云为何如此反常,只是……潇丽舒却没时间去管祁景云了,只叹了一口气,提着裙子去了正房。 鹤儿与祁景云站在房门前,两人一时无话,鹤儿只瞧着眼前这个人实在是奇怪的很,从一来便盯着窗户瞧着,那样的眼神,着实有些怪异! 莫不是……对姑娘生了什么非分之想不成?鹤儿越想越是觉得有这个可能,毕竟姑娘长相极美,又性格好又聪慧,这样的女子,谁人会不喜欢? 如此一想,鹤儿便轻声咳嗽了两声,却见那人并未搭理她,只一味的盯着窗上的影子瞧着。 她有些气恼,上前挡在了他的面前,“你便是送姑娘回来的那个侍卫!我记得你!” 祁景云低头看了看挡在自己面前的小丫头,并未说话,他此刻心烦意乱,自然没心思去管这个小丫头如何。 见眼前之人只瞥了自己一眼便移开了目光,鹤儿更是气愤不已,原本还想着彼此留些脸面的,此刻也没了顾忌。 “月姑娘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我劝你还是不要妄想,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莫要觊觎了自己不该觊觎的东西,惹出祸端便不好了。” 祁景云只觉眼前这个小丫头叽叽喳喳的实在是吵闹的很,不觉眉头微微皱了皱,鹤儿还在说着,无外乎是劝诫祁景云莫要不知道天高地厚,打了不该打的主意才是。 祁景云只当未曾听到她的话,自始至终都没有搭理鹤儿。 房间里,耶律显仪缓了一会儿,才从乔明月的怀中出来,“谢谢你,本王已经好多了。” 脸上的疲惫还在,眼中的凄凉也未曾消失,这样的耶律显仪,退去了所有的伪装,退去了所有的强势,只剩下脆弱和无助。 第653章 骤然失子 乔明月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圣母,该抉择的时候她也知道如何抉择才是最好的,可是如今看着耶律显仪,她却只觉得一颗心,忍不住柔软了几分。 或许……只是因为他也和祁景云一样,生在这样的帝王家吧!所以她会对耶律显仪产生同情,只是相比较来说,祁景云更加幸运,他不必背负着沉重的枷锁艰难前行,而耶律显仪,一辈子都被这枷锁牢牢的禁锢住了。 “王上若是心情好些了,便去瞧瞧玉妃娘娘吧!骤然失子,娘娘此刻最是需要王上的陪伴。”平日里耶律显仪对于玉妃如何她不清楚,可是此时此刻,没有一个妻子不希望丈夫陪在自己身边的。 耶律显仪会因为失去孩子而伤心难过,那玉妃便比他难过百倍千倍,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在后宫之中若是能有一个孩子,会让她以后的路好走的多。 就不说那些权势纷争,单单说一个母亲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身体和心理上的伤痛,就比任何人都要多的多。 耶律显仪点点头,倒是没有拒绝她的提议,乔明月随他一同出了房间,原本是打算一起去瞧瞧玉妃的,可是一掀开门帘,她却看到了那个人,就站在门口,目光中说不出的情绪在暗暗流转。 而鹤儿在他旁边喋喋不休的说着些什么,听到动静,这才停下了口中的话,转头过来给乔明月和耶律显仪请安。 目光落在祁景云的身上,朝阳初升,明媚的阳光轻缓的照在他的身上,微风拂过,将那一身玄色的长袍吹起,明明只是一身极为简单不过的侍卫服,穿在他身上却那样的与众不同,那样的夺人心神。 她只愣了一瞬,便回过神来,耶律显仪瞧了瞧她,只道:“玉妃那边,你还要去瞧瞧吗?” 恋恋不舍的将目光收回,乔明月点了点头,忙追上了耶律显仪的脚步,身后,祁景云握着长剑的手暗暗收紧,指节泛白,仍不自知。 他看到了那窗子上倒影的身影,他相信乔明月,可是……那样的画面却总是在他脑海中回荡着,扰乱了他的心神,让他不知道该不该去相信乔明月。 乔明月跟上耶律显仪,却在进入正房的房门的时候,忍不住回头望过来,朝阳明媚,就那么无遮无掩的照耀在他的身上,将他周身镀上一层淡淡的金黄色的光晕。 暖帘掀开,乔明月跟在耶律显仪的身后,不小的一间屋子里,外屋跪了一屋子的太医,一个个低着头,将脑袋埋的低低的,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耶律显仪脚步一顿,闭了闭眼,声音恢复了往日里的威严,“是男是女?” 被他一问,跪在地上的众人颤了颤身子,都看向了跪在中间的那个老太医,老太医是太医院院首,医术算是太医院里最高的了。 此刻被众人瞧着,他只能颤颤巍巍的跪走上前两步,低着头伏着身子道:“回王上,是个小王子。” 一席话说出,乔明月看到耶律显仪的眉头皱了皱,只是一瞬,那蹙起的眉头便恢复了往日里的飞扬,再看不出任何的其他情绪来。 “你们都下去吧!射猎大会马上要开始了,玉妃小产行动不便,你们留下几人在这里照顾着。”至于留下谁,太医院自然有自己的决定,倒也不需要耶律显仪去操心。 太医院院首忙扣头领旨,带着诸位太医匆匆离开,瞧着那个样子,好像生怕走慢了一步,便没命了一样。 太医走后,外室便只剩下耶律显仪乔明月和五湃在了,里间,传来絮絮的说话声,耶律显仪掀开纱帐进入内室,乔明月看了五湃一眼,也忙跟了上去。 在外头的时候她便觉得里面那絮絮的说话的声音实在是有些耳熟,只是那声音压得很低很低,所以她一时之间也不敢判断。 如今进入内室这才恍然,原来那说话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潇丽舒,潇丽舒此刻正坐在床沿边上,一手握着玉妃苍白的手,一边俯身轻声的和她说着些什么。 玉妃只是一味的流泪,一张原本就柔弱的脸,如今更是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脆弱的像是易碎的瓷娃娃一样。 听到动静,潇丽舒转头望过来,见是耶律显仪和乔明月,不慌不忙的起身给耶律显仪行了个礼。 耶律显仪摆摆手,径直走到床边,他看着床上的女子,原本一张精致的小脸,此刻却那样的苍白,如同即将枯萎凋谢失了色彩的花朵一样。 看着耶律显仪,玉妃缓缓伸出手来,耶律显仪一把握住她的手,坐在床边,伸手将她被汗水打湿的发别在耳后。 “玉儿,我们还会有孩子的,本王答应你,以后,本王和你还会有很多孩子。”握着玉妃的手许久,耶律显仪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闻言,玉妃红了眼眶,泪水如同珠子一般一颗颗滚落下来,“王上,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没了!是个男孩,臣妾盼了那么久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一席话说罢,玉妃早已经是泣不成声,原本就小产完身子虚弱,哪里还经得起这样的悲痛,竟然就这么昏了过去,乔明月见状忙上前查看一番,得知她只是情绪太过激动才会如此,方才稍微放下心来。 “如何?”耶律显仪轻声询问着乔明月,乔明月忙将她的情况和他说了一下,耶律显仪这才微微点头。 “五湃,事情查的怎么样了?”他走出内室,坐在外室的椅子上,低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弓着身子的五湃。 五湃瞧了一眼内室,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回王上的话,已经查到了,昨日……唯有侧妃娘娘宫中的宫女萍儿去过小厨房,还和玉妃娘娘的宫女翠杏因为谁先用小厨房的事情吵了起来。” 他们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避开乔明月,所以这一番话,就这么清清楚楚的被她听了去。 表面平静如水,可是内心却早已经波涛澎湃,耶律显仪早就派人去调查玉妃小产的事情了! 第654章 公道 也就是说,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玉妃的小产,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本王知道了!侧妃的宫女仔细问问,若不说实话,用刑也可。”这话,便是允许了审问的时候给侧妃的宫女萍儿用刑,五湃瞧了耶律显仪一眼,这个年轻的君王,极少如此动怒,如今这样,可见多么在意这个孩子了。 五湃领命退下,乔明月还未曾和耶律显仪说什么,潇丽舒便从内室走了出来,见着耶律显仪,她上前两步跪在地上,“表姐自幼便是个温婉的性子,如今却被人逼迫成这样,还望王上能够给表姐一个公道!” 看着跪在地上的潇丽舒,乔明月才想起来,潇丽舒曾经和她提起过的,她有个表姐与她自幼感情不错,想来便是玉妃了。 玉妃是潇丽舒姨母家的女儿,她姨母虽然不及她母亲嫁给了潇家的家主,只嫁给了荀廉,而这荀廉,是户部之人,掌管着户部之事,也算是年少有为。 两人婚后生活不错,还生下两子一女,这唯一的女儿,便是玉妃荀玉。 潇丽舒是个感性之人,她觉得谁对她好,她便要千倍百倍的对那个人好的,如今会跪在这里求耶律显仪给玉妃一个公道,倒是像她会做出来的事情。 只是……如今众人都在外头,这件事情就算是查,就算是确定了是林湘儿动的手脚,只怕一时半会,耶律显仪也不会给玉妃一个公道的。 毕竟林湘儿的父亲林荣手握重兵,耶律显仪若真的要惩罚林湘儿,只怕会惹怒林荣,如今他们在外头,身边只带着几千的侍卫,怎么能够敌得过林荣的大军? 这个公道即便是要讨,只怕也要回到京城之后才行了。 乔明月看的清楚,是以不想潇丽舒一直在这里跪着,便上前劝阻道:“丽舒,这件事情已经在查了,你方才应该也听到了才是,你也该给王上一些时间。” 如今把这件事情闹大了,无异于是一场灾难,作为一国之主,耶律显仪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考虑,做不到寻常人那样的快意恩仇。 丽舒闻言红着眼眶看向乔明月,“给些时间?我表姐还有时间等一个公道吗?” 玉妃腹中胎盘还未脱落下来,想来应该是有些黏连,在这个时代,遇到这样的情况,无异于九死一生,能不能活下去,全靠老天爷的恩赐。 莫说是如今这个时代,便是在二十一世纪,这样的情况也是想当危急的,若是一个处理不好,便会引起子宫破裂导致大出血,她懂医术,对于这样的情况再清楚不过了。 胎盘迟迟不下来,玉妃的性命便不能算安稳,时日越长,玉妃的情况便会越危险。 她哑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向丽舒解释,一边是随时可能因为自己女儿被惩罚而造反叛乱的林荣,一边,是命在旦夕,只想着要一个公道的玉妃,如何抉择,全在耶律显仪。 一瞬间,她明白了,原来这便是世人所说的帝王的无奈,若是寻常人家遇到这样的情况,尚可上报官府下找宗族家法处置,可身在高位的耶律显仪,却只能自己来解决。 “五湃,送二小姐回去,她累了!”耶律显仪淡淡的吩咐着,转身背对着潇丽舒,潇丽舒闻言苦笑一声,从地上站起身来,嗤笑道:“王上身为君王,却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臣女为王上感到可悲!” 她一席话说出口,旁边的五湃脸色一变,忙上前打圆场道:“二小姐因为玉妃娘娘的事情当真是糊涂了,老奴送您回去吧!” 不知是不是因为对于潇丽舒有愧疚,又或许是因为不想在这个时候处置潇丽舒,惹得玉妃再次伤心,耶律显仪并未理会潇丽舒的那番话,他背对着她,乔明月只能看到那坚毅的背影站的笔直。 他是西辽的王,他的脆弱从来都不能展现在外人面前。 “别碰我!我自己会走!”潇丽舒一把甩开五湃想要去搀扶她的手,上前微微一福身,“臣女感激王上,退婚之恩!今日我才看清了,帝王家的悲哀!” 潇丽舒走了,最后留下的一句话,却让耶律显仪和乔明月都久久不能释怀,生在帝王家的悲哀…… 玉妃昏迷了半日,期间耶律显仪曾经派人去找过几次潇宁,可潇宁却不知踪影,潇丞相着急,派了所有跟随一同前往猎场的家仆出去寻找潇宁的踪迹。 乔明月看着一直坐在玉妃身边的耶律显仪,心中对于潇宁的去向,多少有了点头绪,只是……她不知道该不该说。 犹豫再三,乔明月终是没有说出口,潇宁许是回建安去了,毕竟他心心念念的挂念着家中的妾室,她若是在此时告诉耶律显仪潇宁的去处,潇宁或许会免于责罚,可他便也无法陪在他妾室身边了。 原本应该启程的众人,因为玉妃的事情耽搁了下来,射猎大会并未取消,一切都会如旧,耶律显仪吩咐潇丞相带领文武百官先行去往猎场,自己则留在这里等玉妃醒来。 乔明月是想要和潇丞相他们的队伍一起走的,毕竟潇丽舒也在队伍之中,这也就说明,祁景云也会跟随队伍先行。 只是她还未开口,耶律显仪便让她留下来陪他,她想要拒绝,他却只道:“你不会纠缠在西辽的利益纠葛之中,所以本王信任你,有些事情,想让你去做。” 他如此一说,她倒是不好拒绝了,只能点头答应下来,不情不愿的站在行宫的门口,眼睁睁的瞧着众人离开。 带着鹤儿回到玉妃住的小院子的时候,听闻玉妃刚刚醒来没多久,此刻正由着王上陪着,乔明月询问了伺候的人,只听闻玉妃的血还未止住,几乎一炷香的时间便要换一次垫褥,厚厚的垫褥,被血浸湿,红的刺目。 乔明月摆摆手,小宫女才红着眼眶捧着那些污物下去找地方埋了。 “姑娘,玉妃娘娘会没事吧?” 第655章 失血过多 鹤儿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正房,乔明月摇摇头,她也不知道玉妃能不能撑下去,毕竟……在这时代,没有医疗设备没有那些药物,她真的没有把握,所以也不敢主动去接手玉妃的事情。 入了房间,玉妃正靠在软枕上,耶律显仪一勺一勺的给她喂药,她的脸色比刚刚小产的时候还要苍白,白的有些吓人,便是连嘴唇都苍白异常。 这已经是严重失血的样子了!玉妃这样下去,不知能撑多久! 见着她来了,玉妃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月姑娘,你来了!”她伸出手来,苍白的手指指尖微凉,乔明月忙上前两步握住她的手,点点头道:“我来了,娘娘感觉自己现在如何了?” “我没事,只是……只是没有帮王上保住孩子。”她说着,眼圈又红了起来,乔明月生怕惹她再伤心难过,忙转移了话题。 只说了没一会话,玉妃便耐不住身体虚弱,又昏睡过去,乔明月轻轻掀开她盖在身上的被子,看到身下那一片血红之色,不由得心中一沉,这样下去,只怕熬不住了! 外间,几个太医还在研究着止血的药方子要如何改才能止住玉妃的血,可是乔明月却明白,玉妃这个情况,只怕是大出血的前兆。 若这胎盘还不能落下来,只怕要刮.宫才行!只是在这个时代,没有那些医疗设备也没有抗生素麻药什么的,强行做手术,也不过是九死一生。 出了内室,乔明月拿了太医的药方子仔细瞧着,这药方子是正确的,里面的药也都是好的止血的药物,只是却并不适合现在的玉妃。 她现在的问题是还未脱落的子宫,并不是止血! “把这药换成排出恶露的药物,玉妃娘娘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止血,而是尽快将胞衣排出来。”不排出胞衣,吃再多的止血药物也没有办法控制出血。 几个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乔明月蹙眉,他们不知道她会医术,所以不相信她说的话倒也正常!只是如今玉妃的情况耽搁不得,要是再继续只顾着止血的话,只怕命都要没了。 “出了事情我负责!”乔明月深吸一口气,沉声说着,几个太医闻言吓的跪在了地上,他们是真的不敢按照乔明月说的去做,事关玉妃的性命,他们如何敢乱来? 到时候要是真的按着乔明月说的方案去治疗,人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倒霉的不还是他们这些太医,谁人不知道王上喜欢月姑娘,即便玉妃真的出事了,王上只怕也不会怪罪月姑娘,倒是他们,很可能成为替罪羊。 “就按她说的做。”在那些太医犹豫的时候,耶律显仪自内室走了出来,他一句话,那些太医不敢耽搁,忙按照乔明月说的去做了。 出了房间,乔明月站在院子里,冬日的风吹的人身上发寒,她看着跪在院子里的林湘儿,雪飘飘荡荡的落下,落了那娇媚女子一身,她身形挺直,一张小脸却被冻的有些苍白。 见着耶律显仪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林湘儿跪着上前,膝盖磕在冰冷的鹅卵石上,疼得她出了一身的冷汗,“王上,我没有做!我是冤枉的!求王上明鉴!” 林湘儿从林家带入宫的侍女萍儿被王上身边的侍卫带去了暗牢,她如何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自然也明白耶律显仪这么做是对她起了怀疑。 跪在地上,她极力为自己辩解着,耶律显仪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从前她刚刚入王府的时候的样子,那样的骄傲,那样的张扬,好像所有事情都不会让她害怕。 他喜欢她的笑容,那样的笑容,无拘无束,如今,七年过去了,眼前的女子再也不会露出那样的笑容,而他也再不是从前那个耶律显仪。 眼睫微微颤了颤,遮挡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绪,耶律显仪俯身将跪在地上的女子搀扶起来。 林湘儿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只是转瞬间,那喜色却凝固在了眼底,耶律显仪并未像是从前那样安抚她的情绪,而是冷冷淡淡的收回手去,只轻声道:“此事已经有人去审问了,若真是清白的,自不会冤枉了你。” 微微一顿,收回目光,耶律显仪继续道:“天冷,侧妃便不要在这里跪着了,回去吧!” 他喊她侧妃,而不是湘儿,他的眼神那么冷漠,冷漠的好像她与那些忙碌着的宫女太监没有任何的分别,可她是他的枕边人啊!十三岁嫁给他,陪了他整整七年的枕边人啊! 目光一寸一寸的冷了下去,半晌,林湘儿才艰难的福一福身,在宫女的搀扶下转身离开,走到圆拱门前面,她停下脚步,回身望着耶律显仪,眼底,是无边无际的绝望。 乔明月将林湘儿的神情看在眼中,心中暗暗感叹,这林侧妃应该是爱惨了耶律显仪的,若不深爱,又怎会只因为他的几句话就伤成这样? “王上,潇神医找到了!”两人原本是打算去暗牢瞧一瞧刑讯的萍儿的,如今听闻侍卫来报说潇宁找到了,耶律显仪便让人把潇宁给请来。 原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情,可是侍卫听闻这话却支支吾吾了半天,只说人怕是请不来了,要是抬的话,倒是可以抬过来。 潇宁原本就是跟随皇家一同前往猎场的大夫,如今却一声不吭的消失,导致玉妃到现在都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这也就是潇宁,若是换做了旁人,只怕命都没了。 耶律显仪即便顾念着情分没有惩罚潇宁,可对他的所作所为多少也是有些不满的,如今听侍卫这么说,当即一张脸冷了下来,眉头紧锁冷声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身为王者的气势,让回话的侍卫感觉到一股子无形的压迫感,不敢抬头,只闷头道:“回王上的话,潇神医喝多了,此刻还烂醉如泥,只能给抬过来。” 潇宁喝多了?乔明月站在一旁听着,只觉得有趣! 第656章 记恨在心 潇宁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潇宁虽然表面上看是一个随心所欲不顾教条之人,可骨子里,他并非是对于权势规矩毫不在乎之人。 相反,他可能比任何人都要在乎这些,不然他也不至于因为潇丽舒和耶律显仪的婚事泡汤了,便对乔明月产生了记恨之心。 “把他给本王抬过来!”耶律显仪听闻侍卫的话,彻底的恼怒了,冷着一张脸说着。 侍卫不敢怠慢,忙应声,没一会儿,几个人便将烂醉如泥的潇宁用软塌给抬了上来,潇宁醉卧在软塌之上,脸上红扑扑的,双眼紧闭鼾声规律的响着,一看便是睡得很沉。 耶律显仪眉头越皱越紧,乔明月在一旁瞧着都暗暗替潇宁捏了一把冷汗,即便耶律显仪再和潇宁一同长大,情分再好,他如今也是西辽大王了,正所谓君臣有别,潇宁在他面前表现的如此,当真不怕他一个恼怒把他给处置了? 耶律显仪显然也被气急了,拧着眉头吩咐人用冷水将潇宁给浇醒,这大冬天的原本就冰天雪地寒冷的很,再来一盆冷水一浇,只怕人要重病一场了。 侍卫取来了冷水,冰冷的水看着都刺骨,那侍卫还想着询问一下耶律显仪要不要收回成命,可是瞧着耶律显仪的表情,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又给憋了回去。 咬咬牙,一盆冷水对着沉睡中的人兜头浇下,冰冷刺骨的水一下子让睡着的人浑身一抖,紧接着被寒冷的风一吹,潇宁顿时睁开了眼睛。 只是那一双眼睛里,多少还有些酒醉的醉意在,似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潇宁皱着眉头打量了四周一下,这才伸手揉着发疼的眉心,“这是哪里?你们在做什么?” “潇宁,你还知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份?大白天醉成这样,成何体统?”耶律显仪的声音很冷,夹杂着隐隐的怒气,潇宁闻言一愣,再定睛一看,顿时明白了此时此刻的情况。 即便明白了自己的行为惹恼了耶律显仪,他却也没有多少害怕,只是慢吞吞的自软塌上下来,走到耶律显仪面前行礼问安。 “微臣本就是闲职之人,若平日无事,便是喝点酒,也不碍事吧!”虽然给耶律显仪请安了,可某人是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还不忘顶撞耶律显仪。 经历玉妃的事情到失子之事,耶律显仪的情绪显然不好,被潇宁这么一反驳,原本就难看的脸色如今更难看了几分。 “本王瞧着潇大公子的酒还未彻底清醒,带下去,打个二十大板,让潇大公子醒醒酒。”到底是上位者,耶律显仪手中掌握着西辽所有人的生死,即便是潇宁,他也处置的了。 只是……这哪里是醒酒啊?二十大板,潇宁只怕要在床上躺个好几天才能缓过来,如今这种情况,潇宁要是不出手,只怕玉妃性命难保!这个时候打潇宁,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想到这里,乔明月忙上前劝耶律显仪,“王上,玉妃娘娘的安危重要,还请王上三思!” 她一求情,耶律显仪也稍微冷静了下来,恢复了理智,眼瞧着侍卫便要上前将潇宁压制住了,耶律显仪才挥挥手让侍卫退下。 三人来到侧室,耶律显仪坐在椅子上,潇宁就站在他的面前,此时潇宁的酒劲已经醒了不少,眼神比之之前也清明了许多。 乔明月将事情大致告诉了潇宁,潇宁忍不住嗤笑一声,“如果潇某没有记错的话,月姑娘的医术不错,比之那些太医院的废物要强的多,你为何不插手此事?” 潇宁意有所指的看向乔明月,带着几分不屑与嘲讽,乔明月心中恼怒,只觉得眼前之人实在是无理取闹的很,她刚刚便不该替他说话,就应该让耶律显仪把他打一顿才好! “我并无把握我的方法能够救玉妃娘娘,娘娘玉体贵重,我自然不愿意拿娘娘的安危冒险。”没有抗生素没有消毒药物也没有各种各样的设备,贸然去做手术,只怕荀玉会丢了性命。 虽说这样流血下去,荀玉的命只怕也很危险,但是她总想着还有潇宁在的,潇宁医术那么好,一定有办法救荀玉,到时便可以不用她那极为危险的方案了。 潇宁闻言倒是来了兴趣,询问乔明月她的方案是什么,乔明月深吸一口气,颇有些无奈的道:“潇神医若是有办法的话,此时应该尽在给玉妃娘娘诊治才是,而不是在这里研究我如果要治疗会用什么样的方法。” 医者仁心,她总觉得不管什么事情都没有患者的性命来的重要,如今看着潇宁这样的态度,她颇有些不赞同他这种态度。 “你先去看看玉妃吧!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耶律显仪发了话,潇宁只好点头答应先去看看玉妃的情况,乔明月有些好奇潇宁会如何救治,便与耶律显仪说自己也要去那边瞧瞧。 耶律显仪倒是没有阻拦,乔明月便跟在了潇宁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去了玉妃住的正房。 正房里,一股子浓重的药味混合着血腥之气,加上房间里生着炭盆还有暖融融的地龙,导致屋子里的味道极为难闻且沉闷的很。 一踏入房间,乔明月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那几个太医正在研究药方子,听到动静寻声望过来,见着是潇宁,顿时双眼放光,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潇宁面前。 “潇神医,您快去瞧瞧玉妃的情况吧!我等无能,已经使劲了浑身解数,还是没有办法帮玉妃娘娘止住血。”他们生怕玉妃要是真的也一命呜呼了,王上刚刚失去孩子再痛失爱妃,怕是会对他们下手。 如今见着潇宁来了,如同看见了救命的神一样,潇宁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不咸不淡的道:“是够无能的!” 一句话,让诸位太医到了嘴边的奉承的话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了,只一味的点头哈腰顺着潇宁的话说是。 第657章 救命之恩 瞧着这群委屈巴巴的太医,乔明月暗暗摇了摇头,潇宁这样的性子,得亏他生在潇家又有一身高超的医术傍身,不然就他这一张嘴,不被人打死都是他命大! 如今这群太医上赶着巴结潇宁都来不及,自然不会介意他说这样的话,潇宁没管他们跟在他屁股后面说的那些奉承话,自顾自进了内室,内室里,床幔在两边挂着,露出中间躺在床上沉沉睡着的玉妃。 床头床尾各站了一个小宫女,乔明月认得,这两人是玉妃最为亲近的两个贴身宫女,此时正衣不解带的照顾着。 见着潇宁,两人如同看见救星一样,双眼放光喜色溢于言表,两人福身行礼,然后极为有眼力界儿的给潇宁拿了椅子来在床边,潇宁坐在床边给玉妃诊脉,屋里安静的再没有任何声音。 乔明月小声询问了一下玉妃的宫女,得知玉妃的血还不曾止住,只是那胞衣好像露出来了一些,应该是吃了那些下恶露的药的作用。 乔明月点点头,看向潇宁的时候,潇宁正好收回手,“如何?潇神医,我们家娘娘怎么样?”小宫女有些焦急的询问潇宁,潇宁只说暂时不会有危险,以后如何,便不敢确定了。 听说暂时不会有危险,两个小宫女松了一口气,潇宁出了内室,外面一堆太医也赶紧涌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询问潇宁玉妃的情况如何了,要怎么治疗才好。 潇宁本就不是一个有耐性的,见这么多人七嘴八舌的吵嚷,顿时没了耐性。 “闭嘴!你们知不知道药下少了?还在这里吵嚷!”转身坐在椅子上,潇宁吩咐了人去把自己的小药童带来,侍卫领命去了,他这才把目光落在了几个太医身上。 “先催恶露不止血的主意是谁出的?”潇宁淡淡的询问着,众位太医拿不准他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生怕这个主意错了,所以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 “是我!”乔明月上前直接说清楚了是自己让他们这么做的,潇宁打量着乔明月,竟是笑了笑,眼中,是少有的欣赏的目光。 只是转而又露出了几分严肃来,“月姑娘,你可知这药下少了之后,胞衣不能排出而黏连在子宫之上,已经导致子宫出现破损?” 子宫破损?乔明月闻言心中一惊,她是说要打下胞衣,却并没有让他们少下药,如此不上不下的,对于如今的玉妃来说更不是什么好事。 乔明月心中知道是这些太医不敢下重药,生怕出了什么问题会让他们来担责任,所以才将药量给压下来导致如今这般情况的,只是事到如今,再追究这些已经没用了。 “可还有什么办法补救?”乔明月蹙眉看着潇宁,眼前之人的气定神闲,倒是让她一颗悬着的心稍微放下来了一些,毕竟,若是玉妃的情况真的危急万分的话,潇宁也不至于还有闲心喝茶了。 低头咂一口茶水,潇宁将茶杯随意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茶杯和桌子轻轻磕在一起,发出一声轻微的碰撞声,这一声细微的声响,如同敲击在众人心中一样。 “有,只是事后玉妃娘娘怕是再难有孕了!”一句话,让乔明月原本稍稍放下来的心重重的坠了下去,对于后宫女子来说没有孩子意味着什么,她如何不清楚! 这样的结果,只怕比要了玉妃的命还要严重! “就没有其他的方法了吗?”乔明月上前两步询问着潇宁,潇宁却只是笑笑,眼中的神情有些让人难以捉摸,“月姑娘,我是大夫不是神仙,我给出的,已经是尽力而为后的结果了,若是有其他办法,你觉得我会不用?” 是啊!潇宁是大夫,若是有其他更好的办法的话,他不可能不用的! 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张了张嘴,她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点点头,吩咐小宫女准备笔墨,让潇宁开药。 小宫女的动作很是麻利,潇宁去开药方的时候,乔明月明显的感觉到那几个太医看她的眼神,多少有些心虚,乔明月笑了笑,看向他们的时候,他们却害怕的不敢抬头看她一眼了。 知道他们不是有意要害玉妃如此的,不过是害怕她出的主意不管用,反而害了玉妃,所以才会一边答应着一边减少了药物的计量。 只是如今事已至此,再说那么多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潇宁在这里,她倒也不用在这里候着了,与潇宁说了一声,便带着候在门口的鹤儿一同离开了。 一路上,鹤儿叽叽喳喳的说着,无外乎是潇宁来了便可以放心了,潇宁医术好,玉妃娘娘一定会没事这样的话。 乔明月心中乱糟糟的厉害,自是没心思去搭理她的,只由着鹤儿在她耳边一个劲儿的说着,耳边的聒噪停了一瞬,鹤儿有些疑惑的声音响了起来,“姑娘,那是不是潇家二小姐啊?” 乔明月闻言抬起头来,顺着鹤儿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瞧见远处两个人匆匆而来,一个是潇丽舒,另一个便是祁景云! 原本已经跟着大部队走了的两个人,居然又折回来了! 她赶紧迎了上去,潇丽舒和祁景云也瞧见了她,祁景云比潇丽舒还快一些走了过来,见着乔明月身边跟着鹤儿,他压抑着心中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只拱手行礼,垂眸喊了一声月姑娘。 乔明月点点头,丽舒也走了过来,她额头上满是细细的薄汗,明明是冬日,却一张脸红彤彤的还喘着粗气,瞧着她这个样子,乔明月想到了一个可能,这两个人,怕是从队伍里偷偷跑回来的吧! 许是走的有些着急,丽舒粗喘了一口气,这才紧张的问道:“明月,我表姐如何了?”她握着乔明月的手,眼中是难掩的担忧。 乔明月深吸了一口气,刚想将玉妃的情况和潇丽舒说清楚,便听到身后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此处人烟稀少,加上行宫中的众人大部分都走了。 第658章 帮忙隐瞒 只留下了一些侍卫和宫女太监留下来伺候耶律显仪,因此除了巡逻的侍卫,很少会有那么多人一起行动。 而且听那脚步声,并不是侍卫巡逻时的整齐划一,她停下了要出口的话,回头望去,只见原本应该在玉妃的寝室之中照顾着的几个太医竟是全都赶了来。 见着乔明月,那几个人不由分说的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这样突然的举动,莫说是乔明月,便是连一旁的祁景云都不由得皱了皱眉。 回过神来,乔明月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些人,“诸位大人这是做什么?如此大礼,民女是在当不起。” 为首的太医院院判已经有小七十岁了,花白的头发花白的胡须,配上满是皱纹的一张脸,看上去已经是风烛残年了。 此刻也和众人一同跪在乔明月的面前,“求姑娘救救我们的性命!看在我们每个人都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请姑娘开恩!” 颤抖着声音将一番话说出口,老太医咚咚咚一连给乔明月磕了好几个头,乔明月眉头拧着,多少也明白这些人来找她是何用意了。 她从不是什么圣母,也没有多少善心,当时她说需要先把胞衣打下来的时候他们丝毫不相信,即便是耶律显仪站在了她这边,他们还是阳奉阴违的减少了药量导致玉妃如此。 如今,居然还有脸跑来找她求情! “老院判这是哪里的话,此事自有王上决断,我人微言轻,怕是救不了各位的性命!”淡淡的说着,乔明月转身便要走。 那几个太医闻言顿时慌了神,那老院判更是上前想要扯住乔明月的裙摆,却被祁景云不着痕迹的给挡住了。 “月姑娘,我知道是我们的错,不该将药量减少导致玉妃娘娘如此,只是……下官还是要腆着老脸来求姑娘,莫要将这件事情说出来,求姑娘能瞒住这件事情,只当是姑娘下的药,姑娘不说,便是对我们最大的救命之恩了!” 果然如此!乔明月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来,他们是想着将错就错,左右潇宁已经以为是她下的药,药下少了计量不足以将那胞衣打下来,才会导致玉妃如此。 索性他们便想着将错就错,让耶律显仪也以为是她害得玉妃,如此,他们便没了责任,自然也不会被追究了。 看着眼前这些人,乔明月只觉得好笑至极,她微微俯身看着他们,眼神冷的像是这冬日里吹来的寒风一般,“诸位大人可想过,若是王上追究起来,我怕是要代诸位丢了性命的!” “不会的,世人都知道王上对姑娘格外不同,只要是姑娘,王上绝对不会追究的,若是王上知道是我们,怕是我们一家老小便没命了!姑娘,求你了!” 几个太医年纪都不小了,此时此刻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乔明月却丝毫恻隐之心都没有动。 听着他们的话,潇丽舒忍不住出声道:“你们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玉妃娘娘怎么了?” 见是潇家的二小姐,众人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甚至面色更加难看了几分,乔明月把他们的神色看在眼里,自然知道他们害怕什么。 潇丽舒是潇宁的亲妹妹,他们做的事情若是让潇丽舒知道了,难免会告诉潇宁,到时候,王上也会知晓此事。 只是乔明月却不想帮他们隐瞒,“玉妃娘娘命能够保住,只是往后怕是都难再受孕了。” 潇丽舒闻言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上前指着那几个太医怒道:“你们害了人还有脸让明月帮你们瞒着,若是王上因为此事震怒,明月可能会代替你们丢了性命,你们好毒的心思啊!” 丽舒原本就是一个敢爱敢恨的性子,如今听到这些人做的事情,哪里还能忍着,对着他们一顿臭骂。 几个人被她骂的脸色极为难看,却仍旧不愿意起来,只跪在地上求乔明月能够成全他们。 “姑娘,我们都知道自己做错了,可是我们的家人何其无辜,要跟着我们一起被诛九族,求姑娘念在我们家人的份上,救救我们!”寒冷的风雪拂过耳畔,乔明月站在天地之间,只觉浑身上下冷的厉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雪花落满了眼前几个太医的身上,鹤儿早已经吓的说不出来话,丽舒也在听到他们说诛九族之后陷入了沉默。 若真的诛九族,眼前这六人背后,怕是要有几百人要被连累,他们是有错,可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他们的家人却是无辜的。 “你随心便是,不用顾忌任何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知道,我一直在你身边,就算你闯了祸,我也能带你离开这里!”耳畔的声音无比的坚定,坚定到让乔明月有些乱糟糟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 身上,是充满他味道的披风,暖暖的,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温度,乔明月伸手拢了拢披在自己身上的披风,对着祁景云笑了笑。 只要有他在自己的身边,她做什么事情都不会感觉害怕了! “我可以不说真相,也可以帮你们隐瞒着这件事情,只是往后,我若有事需要相助,还望各位能够行个方便。”乔明月轻声说着,几个太医互相看了一眼,一时之间竟然没有说话。 乔明月自嘲的笑了笑,不再与他们多说什么,转身便要离开,“既然诸位大人觉得这桩买卖不合算,那此事便就此作罢吧!” 她又不欠他们的,既然她提出的条件他们都不想答应,她又何必在这里自作多情,去管他们的闲事? “姑娘请留步!我等答应姑娘!若以后姑娘有事需要我等,我等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老院判沉声说着,乔明月看他这么说,又看向他身后的其他几个太医,见他们异口同声的答应了,她这才同意帮他们隐瞒。 潇丽舒惦记着玉妃,想要去瞧瞧她现在的情况如何了,乔明月便让她自己先去,她便和祁景云还有鹤儿回了她住的那个小院子。 第659章 带你离开 小院子里早已经积满了雪,白花花的雪落了满屋满树,一眼望去,全是无边无际的白。 鹤儿有些不解乔明月为何要带着潇家二小姐的贴身侍卫回来,只是瞧着乔明月一脸的疲惫的样子,心中的疑问到底是没有问出口。 折腾了一整天,眼瞧着天都快要黑下来了,鹤儿这才想起来乔明月一整天都未曾吃过一点东西,忙匆匆忙忙的去小厨房和厨娘一起准备吃的去了。 鹤儿走了,房间里便只剩下了祁景云和乔明月两人,她懒洋洋的歪在祁景云的怀里,闭着眼睛小憩。 头顶是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的喷洒在她的脸上,暖暖的带着些许的痒。 “若耶律显仪因为这件事情动怒,或是扛不住压力处置我,那该如何?”乔明月仰头看向祁景云,他说让她放心,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在她的身边,因为有了这句话,她才敢答应下来。 虽然耶律显仪一直以来表现出的样子好像对她极为在乎,可是她却不敢赌人心,尤其是帝王的心。 玉妃家中虽然不是多么的权贵之家,可是她的姨丈却是潇丞相,若是荀家和潇家联合向耶律显仪施压的话,她还真的拿不准耶律显仪会如何。 祁景云闻言含笑将她看着,“若耶律显仪真的想要拿你去堵住荀家人的嘴,那我正好把你带走,原本我也不想你留下来帮他,他若真这么做了,我正好有理由把你带走。” 祁景云说的坦然,乔明月闻言却感觉心里暖暖的,她靠在祁景云的怀中,听着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声,有些好笑的道:“你明明可以直接把我带走的,何必要陪我胡闹?” 说到底西辽和大周原本就是对立的关系,要是西辽真的乱起来,对于大周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她之所以答应留下来帮助耶律显仪,只是因为不想看到无辜的百姓被权利的斗争所波及而已。 若祁景云反对她留在这里,她也可以跟他一起回大周的,就当西辽发生的这些事情从不存在罢了。 看她如今说的轻松,祁景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语气颇有些无奈,“因为我知道你放不下,如果因为你的离开导致西辽内乱百姓惨死,你会心安吗?” 他的目光就这么平静无波的将她凝望着,仿佛能够洞穿她的灵魂,乔明月一愣,想着祁景云的话,如果真的因为这件事情导致西辽内乱死伤无数的话,她心里一定会自责的。 毕竟……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若能够救,她一定会努力的去救,除非她已经没有能力去救这些人了,那时候若是离开,再发生什么,她也不会觉得不安了。 乔明月越是将这句话放在心里细细的想着,越是觉得祁景云是真的懂她,懂她的眼神懂她的心思更懂她每一个想法。 见她还是闷闷的,祁景云拉她坐在自己的怀中,低声道:“你陪着我胡闹了那么久,如今,也该是为夫陪你闹一闹的时候了,再说,隔三差五便能够见到你,与我来说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只要能够见到乔明月,只要知道她是安全的,其他的,他都可以不去管。 听着这般平静的话语,乔明月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被他填的满满的,忍不住凑上前蹭了蹭祁景云的鼻尖,撒娇一般道:“可是我想你了!相公,我很想很想你!” 哪怕只是片刻的分离,都会让她思之如狂。 眼前是祁景云的脸,身边充斥着他的味道,乔明月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只想在这个怀里沉沉睡去。 眼皮一个劲儿的打架,乔明月在祁景云的怀中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就这么睡着了,她睡得很沉,许是累坏了,没一会儿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祁景云抱她坐了一会儿,见她睡沉了,他才将她打横抱起,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他的动作极为轻柔,轻柔的好像怀中的女子是易碎的瓷娃娃一样。 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床上,祁景云俯身扯过被子来,将乔明月裹了个严实,刚想走,手却被她给抓住了。 “景云……不要走!”似是呢喃一般的梦呓,祁景云的心一软,看着睡着的人儿,他终是没有狠下心来离开,只轻轻叹了一口气,沿着床沿坐了下来。 以至于,鹤儿端着食盒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一幕,姑娘躺在床上睡着,手却被潇家二小姐的贴身侍卫给握着,一瞬间,她张口便要喊人。 只以为自家姑娘被眼前这个登徒浪子给欺负了,嘴巴刚张开,腿上就是一疼,双腿一软,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坐在床边的人这才转头望过来,蹙眉道:“不要吵,她睡着了。” 鹤儿一张脸涨得通红,听眼前的人说自家姑娘睡着了,她不由得又开始想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对姑娘做了什么事情了? 握着的手抽不出来,祁景云有些无奈,看向跪在地上的小丫头,“我与你家主子算是朋友,你细想想,你家主子对我是不是很亲密!” 祁景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一些,却又带着几分柔和,不至于吓到眼前这个小丫头,鹤儿闻言歪着脑袋仔细的想了想,好像……好像确实如此! 从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个男人,姑娘就对眼前之人的态度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好像总是会不自觉的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便是连她都瞧的出来,当时她还曾经疑惑过,姑娘为何会对这个男人这么的不一样。 如今听他这么说,她才明白,原来他和姑娘是朋友!只是……寻常朋友会手拉着手吗? 越想,鹤儿便觉得越是奇怪,奇怪姑娘对于眼前这个男人的态度,也奇怪姑娘对于王上的态度。 虽然说王上后宫女子众多,可是她在宫里伺候这么多年了,却极为清楚,王上对于那些妃子,总是不及对于姑娘那样上心的,莫说是后宫,便是朝中大臣也看的出来,王上对于姑娘的不寻常。 第660章 喜欢的人 按理说若是换做寻常女子,早就被这样的深情给打动了,可是姑娘每一次对于王上的态度都不咸不淡的,她瞧着着急,便总是要在姑娘面前说说王上的好。 可是姑娘好像并不喜欢听关于王上的事情,为此还说过她好几次,原本她以为姑娘只是不想让人记恨她,所以才会不让他们这些奴婢谈论王上的事情。 如今看着姑娘和眼前这个人握着的手,鹤儿不由得豁然开朗起来,原来并非是王上不够好,而是姑娘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想通了这一点,鹤儿倒是冷静了下来,没了方才么激动了。 “姑娘总是半夜梦呓,虽然听不清楚,却能够依稀听到她是在喊一个人的名字,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难道就是姑娘心心念念之人?”鹤儿仰头看着祁景云,沉声询问着。 眼前的男子侧颜如画,完美的不像是人间该有的样子,鹤儿跪在地上都忘记了要起来。 低头看着睡着的乔明月,祁景云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在耳后,面对鹤儿的问询,他并没有否认,只是收回目光,淡淡的看了鹤儿一眼。 “我在这里陪着便是,你先出去吧!”祁景云随意的说着,自始至终都没有去看鹤儿一眼,只低着头静静的看着睡着的乔明月。 外头,落雪纷纷,天地变成了一色,鹤儿退出房间,搓了搓有些发凉的手,回头看了一眼屋子。 乔明月醒过来的时候,祁景云已经不见了,只有鹤儿正在将桌子上已经凉了的饭菜收回,乔明月动了动有些发酸的身子,看向鹤儿,“他早就走了?” 鹤儿一愣,想着乔明月的话,姑娘问的,是她所在乎的那个人吧!她闷闷的点了点头,默默退出了房间,没一会儿又带来了一桌新的饭菜,摆在桌子上。 “姑娘一天未曾吃过东西了,如此下去身子撑不住,还是赶紧吃点东西吧。”鹤儿的声音平平淡淡,少了平日里的高低起伏,倒是有些不像她了。 乔明月趿着鞋子坐在桌边,一手托着腮一手拿着筷子瞧着乖乖站在桌边的鹤儿,“鹤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鹤儿闻言摇了摇头,还是沉默的没有一句话。 乔明月心绪一动,想到鹤儿的变化和祁景云的到来估计是有关系的,她便试探着询问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闻言,小丫头一颤,手紧紧地握紧成拳,红着眼眶瞧着乔明月,被她突然的情绪的转变弄得有些不知所错,乔明月忙轻声安抚鹤儿。 “姑娘,你要是走的话,能不能把鹤儿一起带走?鹤儿不想和姑娘分开!”不哄还好,这一哄,顿时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颗滚落下来,鹤儿一边啜泣,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 听完她的一番话,乔明月总算是明白了这个小丫头为什么会沉默了,原来是她以为自己马上要走了! “鹤儿,这里是你的家啊!我把你带走了,你家人要怎么办?”乔明月轻声说着,这世间没有不散的宴席,早晚,都是要分开的,不管是活着的分离还是死后的分离,没有谁能够一直陪在你身边,一分一秒都不分开。 鹤儿还有家人,她若是把她带去大周,便太自私了,再说,即便是把鹤儿带走了,她也不觉得鹤儿在大周会比在这里好。 那西辽人的长相出现在大周只会被排斥,跟在她身边,怕是会受更多的委屈。 乔明月将这些想法全都告诉了鹤儿,奈何小丫头倔强的很,哭着说自己是孤儿无父无母,所以没有牵挂,她只想跟在姑娘身边,不管去哪里都行。 被她纠缠的没办法,乔明月只好答应鹤儿,等他们什么时候决定要走的时候,便提前与鹤儿说一下,她到时候若是没有改变主意,她便将她带走。 得了乔明月的答复,小丫头顿时开心起来,笑着给乔明月布菜。 吃过东西,乔明月歪在软榻上捧着书本看着,外头的雪仍旧纷纷扬扬,好似永远也不会停止,软塌就在窗边,她将窗户大开,正好能够看到满院子的雪白。 鹤儿就坐在凳子上绣着荷包,时不时的抬头瞧一眼乔明月,一本书看完,乔明月合上书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眉心,“玉妃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潇宁在那边盯着,自然不需要她再继续在那边候着了,潇宁是玉妃的表哥,于情于理他都会尽力去救治玉妃的。 至于耶律显仪……他需要想的事情太多太多,玉妃这一次小产,牵扯了荀家潇家和林家三大世家,中间的利益错综复杂,牵扯的人太多太广,他要如何去处置,如何给玉妃一个公道,只怕足够让他想上几日了。 “玉妃娘娘的命保住了,只是人却还昏迷着,听闻林将军得知这件事情之后,立刻派人快马加鞭的送来了一封折子,王上看了恼怒不已大发雷霆呢!” 鹤儿绣花时抬头说着,说完,便继续低头绣花去了,乔明月想着她说的话,林荣到底上了什么样的折子,才会导致耶律显仪如此恼怒? “你是怎么知道的?”看向鹤儿,乔明月有些疑惑,耶律显仪虽然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又得知玉妃不能再生育,对他打击不小,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是一个将喜怒哀乐表现在面上的主儿。 这样的一个人,他生气他大发雷霆,鹤儿一个小小的宫女又是如何知晓的? 鹤儿将手中的针线放下来,一本正经的道:“姑娘忘了,那五湃知道姑娘得王上欢喜,所以上赶着巴结咱们呢!方才还亲自来过,只说王上到现在还未吃过东西,想让姑娘去劝一劝,只是姑娘当时睡着,奴婢便没有吵醒姑娘。” 乔明月闻言点了点头,原是如此,“如今我醒了,你却也没有要说的打算?” 如果不是她问了,鹤儿只怕都不会与她说这件事情吧! 小丫头走到乔明月身边,蹲下身来仰头瞧着她。 第661章 二小姐的侍卫 “奴婢知晓了姑娘的事情,知道姑娘为何抗拒王上,奴婢虽然是王上的奴婢,可如今奴婢照顾的是姑娘,便只会对姑娘一心一意,姑娘不喜欢的,奴婢便不会说。” 鹤儿的性子极为活泼,如今这么认认真真的去说一件事情,倒是让乔明月有些惊讶。 鹤儿一席话说完,乔明月只觉得心中暖暖的,她伸手揉了揉鹤儿的脑袋,笑着道:“这还是我们家小鹤儿吗?本姑娘怎么都要认不出来了?” 小丫头听出了乔明月话中的打趣,顿时红了脸颊,捂着自己的脸娇嗔的说乔明月欺负她。 两个人在这里笑闹了一会儿,却听闻太监来报说玉妃那边闹腾起来了,请乔明月过去瞧瞧。 乔明月穿好衣裳,这才跟着小太监一同前往玉妃娘娘处,走着走着,她突然感觉身后好像多了一个人,勾了勾唇角,她眯着眼睛笑起来,那样子,像极了一只小狐狸。 背后之人就亦步亦趋的跟着,脚步轻柔,踩在绵软的雪地上没有丝毫的动静,要不是他离她太近了,她感觉到了他身上独有的气息,怕是还不曾发现他的存在。 一路跟着小太监来到玉妃处,站在院子门口,小太监回身刚要和乔明月说话,便看到乔明月身后不知何时跟上了一个男子,男子一身侍卫的服饰,瞧着样子,倒像是潇家的侍卫的衣裳。 微微一愣,乔明月了然,轻声道:“这是潇家二小姐留在我这里的小侍卫,多少不知宫中规矩,公公莫要见怪才是。” 她都如此说了,那小太监哪里还敢说什么,忙说不要紧,顿一顿,又道:“林侧妃还在院子里跪着,王上发了好大的脾气,奴才们都劝不住,唯有请姑娘前来了。” 小太监恭恭敬敬的说着,乔明月叹口气,这林湘儿当真是傻的离谱,这种情况下自然是躲得越远越好,她如今却上赶着来这里,岂不是让耶律显仪更加气恼! 再加上玉妃又如此了,莫说是耶律显仪,便是玉妃瞧见她,只怕也对其恨之入骨,又怎么可能对她有丝毫的怜惜? 一踏入院子里,乔明月便看到了那个女子,一身的红衣跪在雪地里,张扬刺眼,乔明月脚步微微一顿,她也听到了脚步声,侧眸望过来。 一个跪着一个站着,一个一身红衣耀眼张扬,一个一身水湖绿的长衫,娴雅恬静,林湘儿一头的发丝随意的散开着,没有任何的束缚,风一吹,满头的青丝随风飞扬。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如果是的话,那你成功了!”不再假模假样的装作友好,乔明月倒是觉得轻松许多,她也不喜欢和人虚与委蛇,那样实在是太累。 “我若是侧妃娘娘,这个时候,我不会出现在这里。”乔明月轻声的说着,风雪寒凉,林湘儿一张脸苍白的厉害,她咬着发颤的嘴唇,苦涩的笑了笑。 她也不想来这里,也不想这个时候再出现在耶律显仪的面前惹他生气,只是……萍儿还在受刑,她终归是不忍心自己一起长大的丫鬟就这么丢了性命。 毕竟,她什么都没有做过,也从不知道玉妃有身孕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会去给她下药导致她滑胎? 只是如今所有的证据好像都指向了她,便是连她最信任的丈夫都在怀疑她,她辩无可辩,却终归是狠不下心来放弃萍儿。 “多谢姑娘提点,只是我有我不得不做的事情,见不着王上,我便只能如此了。”一席话,她说的极为决绝,好像耶律显仪若是不出来见她的话,她便会一直跪在这里,长跪不起一样。 看着那坚毅的脊背,乔明月丝毫不怀疑林湘儿真的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她叹了一口气,“娘娘想要说什么?或许我可以帮你带话给王上。”她虽然不喜欢林侧妃,可却也不至于一句话都不能帮忙转达。 林湘儿抬起头来看着她,眼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半晌,她苦涩一笑,垂眸压下了眼底的光亮,那双好看的眼眸又恢复了平静无波的样子。 “我当初那样对你,你会如此好心?” 她不相信眼前的人会这么好心,她如今遭难,她不趁机打击报复已经算是好的了,又如何会帮她?这些后宫女子争宠的把戏,她怎么会不知道,只怕她前面说了,她后面便会添油加醋的和王上说一些有的没的。 见眼前人一点都不信任自己,乔明月无所谓的耸耸肩,“侧妃不信便也就罢了,只是娘娘应该清楚,你害我,是因为你在乎王上,而我,没有害你的理由。” “若说是为了打击报复,那我有太多太多的手段可以让你吃些苦头了,不至于用这种添油加醋的手段。” 说这样的话,也没有想过要让林湘儿相信她,她只是觉得,不想让林湘儿误会,也借此告诉自己身边之人,她自始至终,都从未对耶律显仪有过什么心思。 两人并肩而立,宽大的袖袍之下,乔明月的小指轻轻地蹭了蹭祁景云的指尖,眼角瞥见某人微微上扬的唇角,她顿时感觉心情好极了! “等等!你说的,是真的?”这样的话,眼前这个女人不是第一次说了,从前她只觉得她说这话不过是想让她不要把她当做对手,如今看着乔明月,林湘儿倒是有几分相信了她的话。 她现在这般样子,哪里还值得人去欺骗?并且,还是如今全朝野上下都知道的王上最宠爱的月姑娘的欺骗! 停下脚步,乔明月微微颔首,“自然是真的,你也清楚,我没有欺骗你的必要!” 跪在地上的林湘儿笑了笑,是啊,她现在这般落魄,哪里还有欺骗的必要? “我想让王上放了我的贴身宫女萍儿,暗牢是什么地方我再清楚不过了,一番刑罚用下来,即便萍儿能够撑住不屈打成招,只怕人也废了。”宫中的刑罚那么多,她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这样的刑罚会用在自己身边的人身上。 第662章 身子孱弱 乔明月答应了林湘儿会将这一番话告知耶律显仪,却并没有给她任何的保证,毕竟,自始至终她都把自己当做一个外人看着这里的闹剧,也不想让自己纠缠在这其中。 来到侧室门口,乔明月顺手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点着脚尖给祁景云披在了身上,她这样的举动,让跪在院子里的林湘儿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乔明月却一点都不在意,看着祁景云微微皱起的眉头,她笑着道:“小哥儿身儿弱,莫要着凉了才是!” 这样嬉皮笑脸的样子,像极了街市上那些耍流氓的小混混,而祁景云反倒是像被小混混调戏的良家妇女一样了。 哭笑不得的摇摇头,祁景云却并没有伸手解开她给自己披在身上的披风,只道:“离经叛道,你也不怕西辽的那些大臣知道了把你给生吞活剥了!” 乔明月闻言缩了缩脖子,“不怕,你不是说就算我闯下再大的祸事,也能保我周全嘛!有你这一句话,我便什么都不害怕了!” 祁景云闻言眉头微微一扬,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笑意,院子里除了跪在地上的林湘儿,便没有旁人了,所以他们亲密的举动,也只被林湘儿瞧了去罢了。 而林湘儿巴不得她不喜欢耶律显仪,所以这样的一幕,也算是间接的告诉了林湘儿,她是真的看不上耶律显仪,她宝贝的东西,在她乔明月这里一文不值。 她可以不用把她当做敌人,因为从始至终,她从来都不是她的对手。 暖帘掀开,屋子里是暖如春日的一般的温度,耶律显仪坐在书桌前,案前堆着一堆的奏折,而五湃和几个官员正跪在地上,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乱动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乔明月上前行礼,见她来了,耶律显仪紧蹙的眉头才稍微舒展了几分,他招了招手,乔明月犹豫着,慢吞吞的挪了过去。 到底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她终归还是要和耶律显仪把这一场戏演下去的。 “王上,你瞧这是什么?”她走到耶律显仪身边,不着痕迹的躲开了他想要握住她的手的手,耶律显仪也没有恼怒,只盯着她看着,任由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拨弄着他的发丝。 束起的发丝在她手下被弄得有些乱,年轻的君王却没有丝毫的生气,只任由她摆弄着,下面跪着的一众大臣吓的不敢说一句话,只俯身跪在地上,偶尔抬头看上一眼。 只一眼,便又慌忙将脑袋低了下去,传言果真不假,王上对于这个来历不明的月姑娘,当真是宠爱至极,原本还恼怒不已的王上,在见着月姑娘之后,便冷静了下来,这女子这般胆大妄为的行为,也表现出了王上平日里对她有多么纵容了。 “是什么?”耶律显仪感觉脑袋上微微有一点刺痛,他并未紧张,只随意将在自己脑袋上乱动的手握在了手心里。 乔明月笑嘻嘻的将自耶律显仪发上拔下来的头发送到他面前,轻声道:“王上你瞧瞧,这是什么!” 一根白发,上半截是银白色的,小半截是黑色的,黑白原本是两种对立之色,如今却极为突兀的出现在了一根头发上。 “不过是白发而已!”耶律显仪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只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眉头皱了皱,询问她为什么不穿披风,把手冻的这般凉。 乔明月没有回答他,只兀自盯着手中的发丝道:“王上,人家都说生气易老,王上日理万机,若日日生气,岂不是要早早的便白了头?” 她眯着一双眼睛,眼中满是狡黠的目光,耶律显仪只觉眼前的人眼中的光芒像极了从前那个夜晚,坐在河边,她双手环膝,目光清澈的望着远处的天空,暗蓝色的天空下,星辰点点,那时的她,便是这样的神情。 握着她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他只将她拉到自己的面前,与自己贴的很近。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王上若是先老了,如何实现这句话?”她含笑看着耶律显仪,一瞬间,耶律显仪有些恍惚,竟是觉得她这句话是在说他和她。 不过一瞬间,她便打破了他的幻想,“玉妃娘娘与王上情深,后宫之中还有许多娘娘,都等着与王上偕老,王上可要保重自身才是。” 面前的人,一张小脸上带着笑意,她的手,就放在他的手心里,明明两个人的距离那么近,可是耶律显仪却觉得,两个人之间隔了太多太多,多到他甚至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失去她了。 收回目光,将情绪压在了眼底,耶律显仪笑了笑,宠溺的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说的对!” 目光转而落在了跪在地上的那群大臣身上,耶律显仪的声音也随之冷了几分,“林荣上书字里行间全是对侧妃的褒奖,自家女儿,林大将军自然是要疼的,只是诸位爱卿是为何来本王面前给侧妃请命的,本王倒是有些好奇了。” 耶律显仪的话让乔明月心中一惊,她看着桌子上摊开的奏折,奏折上哪里是对于侧妃的褒奖,分明是旁敲侧击的想要让耶律显仪给林侧妃晋升位份! 林荣的心思乔明月多多少少是能够猜测到一些的,毕竟林湘儿如今不得耶律显仪的宠爱,给她晋升位份,便能够让众人看清楚,王上还是在乎林湘儿的。 二来,林荣怕是也想测试一下耶律显仪的心思,所以才会想要让耶律显仪给林湘儿晋升位份。 只是……乔明月看着面色如常看不出息怒的耶律显仪,林荣这一步棋,走的太过了!若是平常时候,林荣这样一封奏折送上来。 耶律显仪或许会因为忌惮林荣手中的兵权而给林湘儿晋一晋位份,只是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耶律显仪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给林湘儿晋位份的。 耶律显仪是君,岂有臣下逼迫君上的道理?更何况,如今若是给林湘儿升了位份,又如何向荀家交代?如何向潇家交代? 第663章 生出事端 也难怪,耶律显仪会这么生气了! 乔明月心中了然,只看着眼前这些个大臣,只怕这些人便是林荣在朝中的党羽,林荣的奏折刚送过来,这些人便来到这里打算游说,可见其心。 耶律显仪一问,几个大臣忙道:“我等也是听闻侧妃在宫中极为贤德,如今中宫之位未立,后宫之事总归要有个人掌管着的,后宫不宁,王上如何能安心处理前朝政务?” “臣附议,王上,即便不立中宫,也该找一个人掌管后宫之事才是,放眼后宫之中,微臣觉得林侧妃无论是家世还是人品,都当得起掌管后宫之重任!” 几个大臣你一言我一语的夸奖着林湘儿,乔明月冷眼看着眼前这些人,他们当真了解林湘儿?他们了解的,怕是她的父亲林荣吧! 林荣还真是厉害,仗着自己手握兵权就将耶律显仪逼迫至此,此人若是不除掉,早晚会生出事端来! 看着眼前的阵仗,只怕耶律显仪要是不松口给林湘儿晋升位份的话,眼前这几个大臣便不打算走了。 “侧妃乃是后宫之人,后宫之事,大人如何了解的这般清楚了?”不等耶律显仪说什么,乔明月已经伸手将桌子上的奏折拿在手中,低头瞧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含笑说着。 一席话说完,她才将目光落在了那个大臣身上,明明是一双含笑的眸子,可是那眸子里的光却冷得让人心寒,那大臣闻言一愣,一张脸涨得通红,憋了半晌愣是一句话都没有憋出来。 乔明月一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将他瞧着,“大人如何不回答了?还是大人根本就是道听途说的?” “我……我自然是知晓的!朝野上下,谁人不说林侧妃为人和善谦逊有礼,又是林将军的嫡出,身份高贵!”被乔明月逼迫急了,那大臣仰着头回答着。 闻言,乔明月点了点头,食指轻轻地点在自己的唇边,笑的纯净,“原是如此,朝野上下,那不就是道听途说嘛!” 她说罢,直起了身子,不等那大臣再辩驳什么,当即冷下了一张脸来,声音也蓦的提高了几分,“你好大的胆子,道听途说的话也敢拿来与王上说,大人还真是会当人臣!” 人臣二字,乔明月咬的极重,这两个字,便是特意提醒眼前之人,他不过是个臣子,臣子便该有臣子的样子,以臣之身上逼君王,乃是大逆不道的行为。 常年混迹官场的这些大臣一个个都是老油条,乔明月的话,他们如何不清楚,顿时一张脸苍白了几分,直说自己不敢,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乔明月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裳,将手中的奏折扔到了那个大臣的脸上,“不敢?我看大人是已经忘了,谁才是你忠心侍奉的君王了吧!诸位大人跪在这里逼迫王上晋封林侧妃的行为,胆大的很呢!我倒是没瞧出来,诸位大人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几个人忙慌乱的辩驳,乔明月冷哼一声,转身走到了耶律显仪身边,只乖巧站在他身侧,冷眼瞧着眼前这几个人在这里一个劲儿的表忠心的样子。 忠心?这几个人有几分忠心?他们忠心的是耶律显仪还是林荣,从他们跪在这里逼迫耶律显仪的行为便能够看个清楚了! 眼前这样的场景,像极了她前世历史上熟悉的鳌拜和康熙,少年君主被朝中大臣所逼迫,身不由己,明明身为西辽最高的统治者,可却处处受制于人。 “王上,姑娘错怪微臣了,微臣不敢有这样的想法啊!” 一人跪在地上表忠心,其他几个大臣也跟着表起忠心来,生怕被当成了谋逆之人。 见着那几个大臣如此,耶律显仪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下,他放在暗处的手轻轻地捏了捏乔明月的手心,她一愣,垂眸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只是对她笑了笑,眼中纯净,并无其他的感情,她这才对他也笑了笑。 起身走到众位大臣面前,耶律显仪伸手将为首之人搀扶起来,“宇爱卿快些起来吧!本王也知晓你们的忠君爱国之心,你们担心后宫一日无主本王便不能安心前朝之事,此话倒也并不是全无道理。” 那大臣被耶律显仪搀扶起来,又听他这么说,只以为他答应了要给林侧妃晋升,眼中不觉闪过一丝喜色,乔明月将那喜色看在眼中,心中越发冷了几分。 这些人的心早已经跑到了林荣那边,怕是不会对耶律显仪忠心的! “王上说的是!国不可一日无主,后宫不可一日无后,王上已经登基,也是该让天下安定了。”那大臣附和着耶律显仪的话,心中窃喜,到底王上还是妥协了。 耶律显仪点点头,“所以本王决定,将月儿封为王后,如此一来,你们自不用再担心国中无后之事了,本王也可以安心朝堂。” 用他们的话堵了他们的口,那几个人脸色难看的要死,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耶律显仪牵起乔明月的手来,明确的告诉他们,等回宫之后,便举行册封大典。 看着握着自己的手的人,乔明月面上满是无奈,耶律显仪这个人,还真是越来越狡猾了!他们主张封后,他便顺水推舟把她给推出去,到是省了往后为了立她为后要产生的诸多麻烦了。 “这……”看着王上身边的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那几个大臣还有些不甘心,却看着王上望过来的目光,再多的不甘心也只能憋在心里了。 等几个大臣一脸颓败的离开之后,乔明月才将手自耶律显仪的手心里抽出来,他的手很暖,暖的她微凉的指尖都跟着暖和起来。 耶律显仪也没有介意,只是含笑将她望着,一旁跪在地上的五湃也站起了身来,上前道:“姑娘还真是厉害,三言两语,便将这群老顽固给打发了!” 乔明月淡淡的瞧了一眼五湃,五湃跟在耶律显仪身边有很长时间了。 第664章 劳烦回避 方才也一直在打圆场,知道耶律显仪是真的生气了,才派人去把她给找了来的。 只是……她却实在是笑不出来,看着耶律显仪,乔明月与五湃道:“公公,我与王上还有些话要说,劳烦你先回避一下。” 五湃一愣,忙赶紧点头答应下来,匆匆退下了,房间里只剩下乔明月和耶律显仪两人,她将地上的奏折捡起来,轻轻弹了弹上面的灰烬,“王上,明明这么难,为何还有那么多人为了王位前仆后继?” 她实在是不懂,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为了王位不顾一切,看看如今的耶律显仪,做西辽的王,他真的开心吗? 接过乔明月递过来的奏折,耶律显仪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那眼中,是疑惑是同情,他笑了笑,只道:“有些责任,逃不掉,就像是你,明明可以跟着祁景云离开的,他有那个本事带你走,我也知道,潇宁把解药给了你。” “可你还是答应了留下来,我也一样,我若不在这个位置上,便会有更多人对这个位置产生觊觎,到时,乱的便是整个西辽。”西辽原本就是三国之中最弱的一个,若是再内乱,只怕没多久,便会被大周和南昭所吞并。 他有他不能逃避的责任,必须要站在这个位置上,也只有他,耶律雄的嫡子,站在这个位置上才是名正言顺的,才能够镇压住各个部族王。 乔明月没有再继续和耶律显仪说这个,因为她也不是小孩子,责任这两个字,她也是清楚的。 “侧妃还在外面跪着,她让我帮她带一句话,求王上能够放过萍儿,饶她一命。”萍儿是不是有罪的,她不知道,只是知道,这重刑之下,多半会屈打成招。 拿着奏折的手不自觉的收紧,耶律显仪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不过很快,那情绪便被他掩盖了起来,只道:“这件事情你不用去在意,我有自己的考量!” 他话已至此,显然不想乔明月多管关于林湘儿的事情,乔明月看他一眼,也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福身行礼打算退下,却被耶律显仪喊住了,“今日,你为什么要帮我?” 乔明月脚步微微一顿,自己脑海中也不由得响起一个疑问的声音,是啊,为什么要帮耶律显仪? “或许是……出于同情吧!”说真的,看到一国之主被一群大臣逼迫着的时候,她确实对耶律显仪生出了几分同情,那个在草原上驰骋的男子,那个张扬如同雄鹰一般的男人,却卷入了这朝堂之上,不得不隐藏自己的锋芒。 明明握着西辽最大的权利,却仍然要顾忌太多太多的东西,仍然连自己的孩子和女人都无法保护。 “今日之事,多谢!”他淡淡的与她道谢,却只见她摆了摆手,径直离去,看着她的背影,耶律显仪眸色深了几分,她呵斥大臣时的样子,再次浮现在他眼前。 “越是了解你,越不想放手,明月,我该怎么办?”似是呢喃一般的话语,在房间里渐渐消散,这样的话,自然也没有其他人听到。 乔明月从侧室出来的时候,看到院子里的林侧妃还在跪着,落雪落满了她一身,她冷的浑身上下都在发颤,却仍旧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听到动静,她也只是微微的掀了掀眼皮,看向乔明月的目光带着几分绝望。 乔明月没有上前和她说什么,而是转身去了玉妃的寝室,寝室里,暖融融的,几个太医在外面候着,潇宁不知去了哪里,内室里,有两个小宫女一个嬷嬷还有潇丽舒作陪。 见着乔明月来,潇丽舒忙上前迎了上来,她眉头皱了皱,拉着乔明月出了房间,“明月,你……你不要再来了,方才表姐醒了一会儿,得知……”潇丽舒微微一叹,“得知不能再有身孕的事情,哭了许久。” 旁人不知道原委,可是潇丽舒却是知晓的,她看着那些太医如何求的乔明月,所以她不想让乔明月在这里,免得等荀玉醒来之后会让乔明月受委屈。 乔明月明白丽舒是为了她着想,便也就点了点头,“如此也好,丽舒,此处嘈杂,你若歇息,晚上不若便来我院子里休息好了,左右明日便要动身前往猎场,你便去我院子住,也好陪着玉妃。” 之前潇丽舒曾说想要留在这里陪着荀玉不想去猎场的,如今她便说将自己住的地方给潇丽舒,这样也能省去许多麻烦。 潇丽舒摇了摇头,轻声道:“方才父亲来信,命令我一定要跟着王上一同回猎场,今年是王上第一年登基的射猎大会,与往常不一样,不可缺席。” “那你今夜要留在这边吗?”乔明月看着潇丽舒,潇丽舒笑嘻嘻的摇了摇头,凑到乔明月面前,轻声道:“你是想问,瑾王殿下今天晚上要不要留在这里吧!” 祁景云如今跟着潇丽舒身边,以潇丽舒侍卫的身份在这里,自然是潇丽舒在哪里他便要在哪里的,若是今夜潇丽舒要住在玉妃这儿,祁景云自然也要留在这里。 瞧着眼前一脸调侃的笑容,乔明月面上微微有些发烫,看向站在远处的祁景云,风雪之中,他身形站的笔直,端正俊雅,举手投足,尽是说不尽的贵气。 即便是身着一身最不起眼的侍卫的粗布衣衫,也不能遮掩他半分风华。 “放心,表姐这边已经没有危险了,我也要好好睡一觉才是,在这里照顾一会儿,便去你那边!”潇丽舒笑嘻嘻的说着,满脸的揶揄之色,乔明月脸颊微微泛红,只说自己回去先让人将房间收拾出来。 辞别了潇丽舒,乔明月与祁景云一同回去,美其名曰,潇家二小姐见她身边没人照顾着不放心,所以才会派人来照顾着。 两人并肩而行,满天的雪花飘飘荡荡,祁景云撑着伞,目光温和的落在乔明月的身上。 “从前便想着落雪之时与王爷一同漫步雪中,如今在这异域之地,竟是实现了这个愿望。” 第665章 打雪仗 乔明月的声音极为轻飘飘的,似是怕惊动这一院子的落雪一般。 祁景云伸手握住她的手,“往后天地浩大,我们还要去很多很多的地方,如今就满足了?” 闻言,乔明月随手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来,团成了一个小球,在祁景云满脸疑惑中,一个雪球朝着他身上砸了过去。 “我的愿望太多了,哪里就这么轻易地满足了!打雪仗也是一项,别躲!”雪纷纷扬扬,她抓着雪球追在祁景云的身后,即便手指被雪冻的发红,她也没有察觉。 雪球打在祁景云的身上,顿时散开化作漫天的飞雪纷纷扬扬,祁景云脖子上发上全都是雪,尤其是脖子里的雪,一接触到温热的皮肤便化作了雪水,冰冰凉凉的流进了衣衫深处。 “你要是再打,我就不客气了!”他故意露出一个凶狠的表情来,看他这个样子,乔明月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这个样子像极了哈士奇! 一想到这个,她顿时笑的前仰后合,瞧她笑的开心,祁景云颇有些无奈,看她笑弯了腰,他有些担忧的上前想要帮她顺气,还没有走近,一颗雪球便迎面砸了过来。 雪打在脸颊上,顿时散作一团,倒没有多疼,只是凉凉的,还有些雪黏在了脸上。 看着他的样子,乔明月笑的更厉害了,祁景云弯腰抓了一把雪,“是你逼我的!” 见他动了真格的,乔明月吓的转身就跑,身后,一颗颗雪球落在脚边腿上,却未曾打到她上身,她左躲右闪,突然脚下一滑,顿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来不及平衡自己的身子,便已经倒了下去。 “小心!”一声惊呼响起,她认命的闭上了眼睛,果然啊,乐极生悲,说的就是她这种的! 预期中的疼痛没有来,她缓缓睁开眼睛,只见自己被祁景云紧紧地抱在怀中,他则躺在了雪地里成了她的肉垫。 “怎么样?疼不疼?”还好下了许多的雪,地上软绵绵的,见她询问,祁景云点点头,“疼,疼极了!” 听他说身上疼,乔明月顿时紧张起来,坐在雪地里紧张的查看他的情况,一边查看一边皱着眉头询问祁景云哪里疼。 “到底哪里疼啊?是不是脑袋?还是胳膊?你倒是……唔……”还有许多话未曾出口,全被他温柔的堵在了嘴里,温暖的唇贴在她微微有些发凉的唇上,她能够感觉到他脸上还未擦干净的雪水的微凉。 轻柔的撬开贝齿,他将她拥在怀中,极尽温柔缠绵。 此处偏僻,加上行宫中的人大部分都走了,剩下的侍卫都分布在耶律显仪和玉妃寝宫附近,所以这边,轻易没多少人来。 以至于,她渐渐地沉浸在了他的吻中,忘情的与之纠缠。 许久,她才喘息着从祁景云的怀中出来,脸上微微泛红,身上也不冷了,甚至感觉有点发热。 “回去吧!时候不早了,明日还要去猎场!” 玉妃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虽然往后都可能不能生育了,可是至少命保住了,这里有太医和一众伺候的人照顾着便是了,耶律显仪身为王上,自是不会为了一个妃子在这里耽搁太久。 所以明日一大早就会动身,下午便能够到达猎场,射猎大会的日子不会延迟,仍旧照常举行。 因着明日要很早就起来,所以乔明月回到房间简单的梳洗了一下便睡了,祁景云就睡在她的隔壁,因着鹤儿知道了乔明月喜欢祁景云的缘故,所以并未多说什么,甚至还帮着乔明月打掩护。 看着小丫头小心翼翼的样子,乔明月只觉得有些好笑,“无妨,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 鹤儿闻言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这种情况当然要偷偷摸摸的了,要是被那些大臣们知道了,定然要闹翻了天不可的。 鹤儿把自己心中的话说了出来,乔明月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极为温和的道:“这件事情,鹤儿若是不说,便不会有人去说了。” 躺在床上,乔明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鹤儿就在地上坐着,两个人中间只隔着一道床幔,“姑娘,你真的不打算和王上在一起吗?王上明明那么喜欢你。” 鹤儿终归是不懂的,在她眼中,王上那样对姑娘好,这样的福分,是寻常人求都求不来的,可是姑娘却一点都不在意。 乔明月裹着被子翻了个身,听着鹤儿的询问,她并没有不耐烦,也没有像往常那样顾左右而言他,而是认认真真的道:“鹤儿,等你以后有了喜欢的人就知道了,并非他对你好,你就会喜欢他。” “当然,喜欢一个人,他对你好很重要,更重要的是,这个人是不是对的人,而且你瞧着我随性的很,其实啊,我一直盼着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耶律显仪给不了我,懂吗?” 鹤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想着乔明月看不见她点头,便忙又应了一声,听着鹤儿有些懵懂的声音,乔明月知道,这小丫头终归是没有听懂她说的这些话的。 和鹤儿说了一会话,乔明月便迷迷糊糊的生了几分困倦之意,鹤儿却精神的很,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姑娘,其实那个侍卫长得也很好看,比王上还要好看,只可惜,他只是一个侍卫,要是……” 鹤儿的话还在耳畔回荡着,乔明月迷迷糊糊的陷入了梦乡,这一觉,便睡到了第二天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外头的更夫敲着更,乔明月翻身起来,鹤儿已经回她的房间去了。 她这边一有动静,那边便听到了推门声,房门被打开又关上,乔明月笑着掀开床幔,果然见着了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 张开双手,她笑嘻嘻的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他站在床边,任由她将脑袋埋入他的怀中,感觉到身上丝丝缕缕的凉意,乔明月闷声道:“在外头站了很久了?” “没多久,就半柱香的时辰罢了。” 第666章 上床暖身 半柱香的时辰还少?这可是大冬天,而且还是早上,冬日的早上最是寒冷了,他穿的又这样少,也不怕冻着。 挪了挪身子,乔明月拍了拍暖暖的床,“上来暖暖!”祁景云含笑看她,乔明月亦回望着他,许久,他才褪下鞋子上了床,床上暖融融的,她缩在他的怀中,用自己的身体温暖着他有些凉的身子。 在床上腻歪了一会儿,祁景云才起身,无奈的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乔明月,好笑道:“还没抱够?” 某人没皮没脸的摇了摇头,凑到他面前,用鼻尖轻轻地蹭着祁景云的鼻尖,笑嘻嘻的道:“小郎君模样俊俏生的粉刁玉琢的,我只恨不得日日瞧着日日抱着,哪里有够?” 祁景云闻言笑眯了眼睛,低头俯视着乔明月,压低了声音道:“小娘子也是!只是鹤儿在外头等了许久了,你当真不起来?” 闻言,乔明月松开了环着祁景云腰的手,仔细的朝着外面听了听,奇怪,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虽说她武功不及祁景云,可自问身上的武功也不赖,寻常人真的不是她的对手。 从前她距离很远的细微的声音都能够听到,如今却连没有武功的鹤儿站在了门口了,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 “你是说鹤儿在门口站了许久了?”乔明月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可是这样一番话说出口,祁景云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坐在床边认真的看着她,询问她是不是一点都不知道。 那双眸子倒映着有些慌乱的乔明月,她抿着唇轻轻地点了点头,“自从解毒之后,我便感觉我的听力越来越差了,从前细微的声音还能听到,如今若是脚步轻柔一些,怕是到了我的身后,我都不一定能够听到。” 尤其是遇到轻功高手的时候,她是真的毫无察觉。 祁景云闻言仔细的看着乔明月许久,乔明月被他看的有些别扭了,微微挪了挪身子,“好啦,也不是什么多么重要的事情,我武功还在,只是听力不及从前了,却也不是听不见,不碍事的。” 正常说话她是能够听到的,只是听不见远处的细微响动而已,虽然打架的时候可能会有影响,但是她轻易也不会和人动手,所以她也并没有多么在意。 看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祁景云无奈的叹口气,只说等得闲了,便让潇宁给她瞧瞧,身体出现了异常,总不是什么好事。 她不愿意让他担心,便乖乖的点头答应下来,两个人收拾的差不多了,才出声喊鹤儿进来。 鹤儿在外头冻了许久,小脸有些发红,若是平日里她总是会直接推门进来的,因为乔明月并不在意这些,可是今日鹤儿却并没有直接推门而入,应该是知道祁景云在她房间里的缘故吧! 乔明月看着她冻的发红的手还有小脸,心里一阵心疼,有些自责的看向祁景云,祁景云却只道:“我先出去了,你们慢慢收拾。” 他走后,乔明月才拉着鹤儿来到床边坐下,轻轻地给她搓着被冻的发红的手,鹤儿刚开始还不愿意,一个劲儿的说这样于理不合,可是见乔明月坚持,也只能任由她帮自己捂着手了。 低着头,鹤儿的眼眶微微泛红,乔明月没有注意,只低头看着她的手唠叨着她来了为什么只站在门口不说话,一抬头,才看见小丫头眼眶红红的,眼泪一个劲儿的在眼眶里打转。 “怎么好好的就哭了?是不是外头太冷了?冻着了?”她紧张的询问着,鹤儿伸手摸了一把眼泪,闷闷的摇了摇头。 “奴婢不冷,奴婢只是太高兴了,从小到大,奴婢一直被人卖来卖去的,从来没有人真心对待过奴婢,姑娘,您是第一个。”眼泪终是从眼眶中滚落下来,鹤儿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却是笑着的。 乔明月不知道鹤儿的情况,她只知道鹤儿是个孤儿,无父无母,其他便不知道了。 原本还想要仔细的询问一下,外头却传来五湃的声音,原是耶律显仪见她久久未曾出现,便差人来寻她瞧瞧这边收拾的怎么样了。 一肚子的话没有问出口,乔明月只能想着等上了马车再找机会询问鹤儿了。 一行人出了行宫,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乔明月坐在自己的马车上,潇丽舒和鹤儿也一同坐在里面,丽舒昨夜没睡好,今儿个一大早盯着一双黑眼圈出现在乔明月面前,被她笑了许久。 “明月,你别笑了,我这不是想的有点多,便左右睡不着了嘛!”潇丽舒扁扁嘴,看着光明正大笑话她的乔明月,有些无奈的道。 收敛了笑容,乔明月调侃道:“你这是想什么呢?一夜不睡,这黑眼圈浓重的当真是吓人!若是再涂一些脂粉,说你是地府里走出来的无常老爷都有人相信了!” 潇丽舒闻言微微一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却并未直接回答乔明月她到底想了什么想了一夜。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着,走了一会儿,潇丽舒在马车上坐不住了,便说要下马车骑马,乔明月也不阻拦,只让人给她披了一件披风,瞧着她坐在高头大马上英姿飒爽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 潇丽舒这样的女子,原本就该骑在马上驰骋在草原上的,而不是被困在深宫之中,和那些女人整日里勾心斗角! 潇丽舒喜欢穿红衣,今日亦是一身红色的骑马装,穿在她的身上,更显得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乔明月看着她骑在马上意气风发的样子,自己也有几分心动了。 但是瞧了瞧身边的鹤儿,终归是忍了下来,只道:“鹤儿,若是不介意的话,能不能与我说说你的事情?” 她对于鹤儿实在是有些好奇,尤其是在鹤儿说她从小到大被人辗转贩卖的时候,她更是好奇眼前这个整日里笑呵呵的小姑娘,到底还藏着多少未知的辛酸。 第667章 打开话匣子 鹤儿闻言低了低头,乔明月只以为她不愿意说,刚想和她说若是不愿意说的话也不用强求,谁知小丫头便开了话匣子。 听着鹤儿的叙述,乔明月不由得感叹,原来鹤儿的身世这么凄惨。 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因为生病去世了,跟着舅舅一同生活,却又被家境贫寒的舅舅给卖给了一户大户人家做丫鬟,后来又辗转被卖了好几次,有一次她差点死在路边,是被一个人救了,这才得以入宫的。 “其实入宫没什么不好的,在奴婢看来,在外头风雨飘摇的,今日吃了这一顿,不知道下一顿在什么地方,可是宫中就不一样,只要好好做事,便能够有一口饭吃。” 鹤儿轻声说着,明明是很普通的要求,从她的口中说出来,乔明月却觉得心中无限感慨。 伸手揉了揉鹤儿的脑袋,乔明月温柔的看着鹤儿,“都过去了,往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鹤儿闻言使劲的点了点头,再次露出那真挚的纯净的笑容来。 在马车里陪着鹤儿坐了一会儿,乔明月终是按耐不住,也想着上马,五湃有些为难,还是耶律显仪发话了,五湃这才让人找来了马儿,乔明月翻身上马,顿时感觉视野开阔了许多。 坐在高头大马之上,乔明月扬鞭追上了前面的潇丽舒,而潇丽舒身边就跟着祁景云,三人并肩而行,马儿踏着草地,因着是冬日的缘故,草地上的草早已经不再嫩绿,而是微微泛黄了。 还有许多的枯草横七竖八的堆在一起,与融化的雪水混合在一处,被马蹄溅起,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青草混合着泥土的味道。 骑在马上,时间过得很快,潇丽舒是个活泼的性子,一路上都在和乔明月说着有趣的事情,乔明月也不是一个沉闷的人,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笑声不绝于耳。 奢华的马车上,耶律显仪掀开马车的车帘看着前面队伍前的那个身影,一身雪白的长裙穿在身上,素雅到了极致,却又显得那样的与众不同,不似热烈如火的潇丽舒,更不像娇美动人的林湘儿,更不像有些懦弱温吞的荀玉。 眼前的乔明月,明明有着一张并不是多么让人惊艳的面容,却总是让人不自觉的想要对她多看一眼。 让人不舍得挪开视线,握着车帘的手微微收紧,耶律显仪眉头紧锁,身边跟着的五湃忙上前道:“王上,月姑娘和潇家二小姐如此胡闹,要不要老奴去说说?” 王上喜欢的人,早晚要成为王后的,一国王后岂可乘在马上,如同那些侍卫一样? 耶律显仪看了五湃一眼,只轻轻地摇了摇头,他都如此了,五湃自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暗暗在心中感叹,王上当真是爱惨了眼前这个女子,不仅要封她做王后,连她做出这样出格不合规矩的事情也不管纵容着。 五湃不懂耶律显仪的心思,他只是想要多看看她,看她开心看她笑着,看她眼中闪烁着那样夺目的光芒,那样的她,如同初见之时,她在漫天繁星之下,摘下面上的面纱时给他的惊艳一样。 他不知道还能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多久,只想在这不多的时间里,让自己的脑海中,留下更多的她的身影。 一行人一路行到了下午,才到了猎场,得知王上要来了,潇丞相带领着文武百官列队等待着,远远的见着王上的队伍,便整齐的跪在了地上。 乔明月回到了马车里,便是连潇丽舒也因为顾及着潇丞相的缘故,不得不跟着乔明月乖乖的坐在了马车里。 昨日的几个大臣已经提前来了,乔明月未来的身份,早已经被传的沸沸扬扬,此时,众人都已经是心照不宣,眼前之人,将会成为西辽的王后。 耶律显仪下了车,乔明月也在鹤儿的搀扶下下了车。 站在耶律显仪身边,她目光所及是无边无际的草场,还有远处的白桦树树林,一片片的白桦树遮蔽了眼睛,枯黄的树叶时不时的从天空中飘落下来,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这里比之建安要暖和一些,因此草也不似建安那边那样枯黄,无边的草原上,是一座座整齐的毡房,一座一座的聚在一处,将中间那座最大的属于耶律显仪的毡房围拢起来。 远处,五彩的笙旗飘扬着,在风中猎猎舞动,众人齐声高呼王上万岁,耶律显仪在众人的跪拜之中,伸手牵住了乔明月的手。 乔明月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握住的手,她第一反应是想要将手收回来的,可是看着此时这么多的人都在看着,她终归是没有收回手来。 只跟着耶律显仪一同进入了毡房,毡房里,生着暖暖的炭盆,乔明月轻声咳嗽了两声,一旁的鹤儿忙询问道:“姑娘可是身体不适?” 乔明月当即借坡下驴,忙点了点头,“许是着了凉,嗓子有些不舒服,王上,我便先回去休息了。” 耶律显仪瞧了她一眼,他如何看不出来她不过是假装的,只是瞧着她也确实不喜欢和这些大臣在这里虚与委蛇,便摆摆手让她先回去休息去了。 出了营帐,乔明月顿时感觉神清气爽,潇丽舒被潇家夫人喊了去,如今还不知今晚能不能出来,乔明月总不想着回到营帐里闷着的,好不容易出来,她便想着能够出去走走。 鹤儿也想要跟着,眼巴巴的求着乔明月,乔明月忍不住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儿,调侃道:“你这丫头跟着我时日久了,这性子倒是越来越像我了!” 从前刚刚来到她跟前照顾的时候,鹤儿虽然性子也活泼,可做起事来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会出现差错,如今这性子,倒是比从前好了许多!不像是一个奴才,倒像是真正的人了。 乔明月看着眼前这个眨巴着眼睛的小姑娘,还是没有忍住,答应了带她一起出去,顺便还将祁景云喊了一起。 原本祁景云是跟着潇丽舒去了潇家住的营帐那边的。 第668章 草场骑马 只是潇丽舒因为偷偷跑回去的事情被潇家夫人得知了,免不得要训斥她一番,所以祁景云便得闲了。 乔明月找过去的时候,他正坐在营帐里,低头看着什么东西,见她来了,只将那张纸随意的放在了书本之中,瞧着那样子,像是一张小纸条。 虽然心中疑惑,但是瞧着他的样子似是不想告诉自己,乔明月便也没有多问,只上前拉着他的手说要出去骑马去。 如今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草原上的星空总是比中原还要美上几分的,一到夜晚,尤其是天气晴朗的夜晚,这满天的星河便无边无际的铺在天空之中,好像伸手便能够触及到一般。 比之白日里,还要美上几分。 见她今儿个有兴致,祁景云也由着她,只道:“带你出去也可以,但是不能乱跑!”这里是猎场,再往前走,这林子里野兽有许多,便是草原上,夜间也会有狼群出没。 在营帐里人多,那些畜生不敢靠近,若是去了远处,只怕会被盯上。 乔明月闻言忙举起手来保证自己绝对不会乱跑,祁景云这才答应带她出去走走。 “没良心的,只想着自己出去玩,都不想着带着我一起!”刚走出没几步,便被身后的人给喊住了,乔明月一喜,回头就看到潇丽舒正插着腰瞧着他们,撅着一张嘴,似是还有些不满。 乔明月心中一动,却见她已经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道:“真是倒霉,又被娘亲抓过去教训了一顿,明明大哥也偷跑了,可是却一点事都没有。” 潇丽舒在这里轻声嘀咕着,似是对于母亲对于大哥和她的态度有些不满,乔明月闻言忍不住汗颜,“你就别羡慕潇宁了,潇宁可是差点被王上打一顿呢!” 要不是她当时出声阻拦,只怕潇宁此刻还在床上躺着呢!二十大板,虽然不多,却也足够让人站不起来了。 听说还有这样的事情,潇丽舒来了兴致,拉着乔明月仔细询问着,好像她大哥被打,是一件好事一样。 因着带着潇丽舒的缘故,他们很容易的就出了大营的门,准确的说,是因为潇丽舒手中潇宁的令牌的缘故。 “你何时把潇神医的令牌给偷了来的?”乔明月有些震惊的看着潇丽舒,好像自从上次祁景云带她一同偷了潇丞相的令牌之后,她对于这样的事情倒是颇为顺手了。 潇丽舒得意的晃了晃手中的令牌,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道:“就是昨日,我瞧见大哥喝多了,喊了他两声他也没有回应,我便顺手拿了这令牌,总想着会有用的,你瞧,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嘛!” 令牌上用金字写着一个大大的潇字,潇丽舒将令牌抛上天空,又随手接住,随意的道:“左右我也姓潇不是,用这令牌也合情合理。” 被她这话一堵,乔明月一时哑口无言,不得不说,在这些时候,潇丽舒的口才真的极好! “二小姐,奴婢从前还以为潇家二小姐是大家闺秀呢!像是玉妃娘娘那样,如今瞧着您,奴婢倒是明白了,为何您会和我们家姑娘成为朋友了。” 也不知鹤儿这一番话是在夸奖潇丽舒还是在讽刺她,不过潇丽舒的性子原本就不拘小节,倒也不在乎这些,闻言还很得意的点了点头,“我与你家姑娘,是最好的朋友。” 看她翻身上马,乔明月无奈的摇了摇头,潇丽舒这性子,幸亏从前潇家管得严,如今稍微放松一些,瞧瞧这好好的一个大家闺秀,变成了什么样子了! “上马!”她还没来得及上马,便被祁景云伸手一拉,一把拉到了他的马上,马儿轻声的低鸣,她只觉天翻地覆,等反应过来已经落入了他的怀中。 潇丽舒笑笑,鹤儿只低着头只当未曾瞧见,她总是尊重姑娘的选择的,只是在心里,她还是觉得王上更适合姑娘的。 鹤儿因着从小就颠沛流离,虽然是马背上的民族,却并不怎么擅长骑马,试了好几次,才爬上马背,潇丽舒瞧她这个样子,忍不住打趣她。 虽然嘴上说着打趣的话,可是她也不自觉的放慢了骑马的速度,尽量让鹤儿能够跟上,不至于骑得太快了出现什么意外。 至于乔明月,她窝在祁景云的怀中,根本不用想骑马会不会掉下来,因为祁景云只要不掉下来,她便一定会安全。 几人一路往前走,潇丽舒瞧着鹤儿已经能够熟练地骑马了,这才一扬马鞭,回头道:“瞧你们慢慢吞吞的,一点意思都没有,我先走了!你们赶紧跟上来!” 马鞭打在马背上,马儿吃痛一声,低低的嘶鸣着,马蹄碾碎了尘土,扬尘而去,月色下,女子一身衣衫如火一般,像极了天空中坠落的一颗流星。 乔明月望着潇丽舒的背影,略有些担忧的喊道:“丽舒,你小心些!”潇丽舒是会武功的,虽然武功不好,但是防身总是够的,乔明月倒是没有多少担心她。 再加上身边的鹤儿骑马骑的并不是多熟练,所以她并未去追潇丽舒,只与鹤儿并驾齐驱。 鹤儿眼中一点点的浮现出光亮来,嘴角也一点点的扬起,乔明月看着她的变化,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 “姑娘,奴婢小的时候骑过马的,奴婢的阿爸是牧民,奴婢记得小时候,阿爸便教过奴婢骑马,只是后来阿爸去世,阿娘也没了,奴婢便也就没有机会碰过马儿了。” 鹤儿轻声说着,仿佛是回忆起了年少时的时光,那双眼眸中,闪耀着点点的光亮,并不是多么耀眼,却如同夜晚中无边黑暗里的一盏明灯。 想着鹤儿的身世,乔明月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感叹,马儿在草原上漫步走着,身后,乔明月未曾骑的马儿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倒是一匹极为乖巧的马儿。 “奴婢想试试,骑的快一些。”鹤儿试探的说着,乔明月点点头,只让她小心便是。 第669章 恣意潇洒 鹤儿闻言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来,可爱极了,一扬马鞭,小丫头骑在马上,驰骋在风中,那样的恣意潇洒,那样的无拘无束。 小小的年纪便在后宫之中,被太多太多的规矩约束着,被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的恐惧所禁锢着,便将自己的天性隐藏了起来,说到底,鹤儿也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罢了。 瞧着鹤儿消失在夜色之中,乔明月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身后,祁景云看她如此,轻声道:“想什么呢?唉声叹气的!” 马上回头,她凝望着那双沉静的如同坠入星辰一般的眼眸,那眼眸之中波光流转,粼粼的星光仿佛全都点缀在了他的眼中,好看的让人不舍得挪开目光。 “我在想,若是这世间之人都能随行而活,该多好,不必被世俗所约束着,不必日日提心吊胆,更不用过自己不想要过的人生。”像是鹤儿,她可以离开王宫,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又像是潇丽舒,不必背负着家族的兴衰在自己的身上,可以随性洒脱,不用为了家族而委屈了自己。 只是这一切也只能是想象,终归,人都有自己的责任,他们谁都没有办法做到随心而行。 “鹤儿想要活下去,丽舒放不下家族的重担,我们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牵挂之事,放不下之人,所以,又怎么能洒脱呢!”祁景云的声音带着几分缥缈,被这夜晚的风一吹,便散了。 乔明月靠在他的怀中,感受着这个怀抱的温暖,是啊!就如同她,原本只想着这一世重新来过,便要过的自在潇洒的,可是遇见了祁景云,嫁给他爱上他,她便也无法再潇洒了。 并非是被他牵绊住了,而是被自己的心牵绊住了,她放不下他,也不想他为了自己放弃自己的责任,所以,她只能跟随他,哪怕前路艰难险阻,她也没有回头路。 又像是如今的她和祁景云,她明明可以不管西辽的事情的,可是却放不下这里的百姓,不忍心看到西辽发生动荡,伤及无辜之人,所以才会留下来。 若是她不愿意,耶律显仪无论如何也留不住她。 “啊!”一声惨叫声从远处传来,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着,乔明月闻言一惊,心中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那声音的来源不是别人,正是鹤儿!难道是…… 她还未来得及细想,祁景云已经骑马往发出声音的方向赶了过去,马儿骑的很快,可是那声音却越来越远。 “姑娘,救命啊!”鹤儿的呼救声还在不断的传来,乔明月心中焦急不已,不是坠马!若是坠马的话,鹤儿应该在原地才是。 难道……被野兽袭击了!脑海中回荡着这个想法,乔明月只觉得自己心中一阵翻腾,她慌乱的催促着祁景云快一些再快一些。 只是一匹马儿驮着两个人的速度终究有限,祁景云稳住她的身子,将她的手放在马儿的缰绳上,“这匹马你来骑,我去骑另一匹马!这样快一些!” 乔明月点点头,祁景云已经自马上飞身,稳稳的落在了身后那匹马身上了,乔明月咬咬牙,狠狠地又抽了马儿一鞭子。 “鹤儿,你在哪里?”她扬声喊着,鹤儿却没有回答,只有害怕的喊声传来,不敢耽搁,乔明月忙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越往前跑,马儿越是生出一些抗拒来,乔明月抽打了好几下,可是马儿还是放慢了脚步,到最后,竟是不愿意再往前走了。 “没办法,只能徒步往前走了,鹤儿就在前面,马儿感觉到了危险,所以才不愿意走了。” 祁景云冷静的分析着眼下的情况,乔明月看了一眼身下的马儿,果真见那马儿将马尾紧紧地缩在了双腿之间,马耳朵竖起来,一副警惕惧怕的样子。 “明月,我们在这里,有狼群!”潇丽舒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声音中还隐藏着一丝恐惧,想也知道,一个大小姐,一个小宫女,都不是见过这种东西的人,如今瞧见狼群,自然会害怕的。 一边扬声安抚着她们,乔明月一边和祁景云往前跑,没多久,便看到了被狼群围着的两个人,潇丽舒手中拿着匕首,将鹤儿护在身后,她多少有些武功,这个时候,她并未将自己潇家二小姐的身份放在眼中,而是将完全不会武功的鹤儿护着。 鹤儿身上受了伤,手臂有一块衣裳被扯破了,血顺着手指滴滴答答的落下来,血腥味,让面前围着她们的狼群越发的狂躁,一个个按耐不住的想要往上冲。 “丽舒,小心!”乔明月眼瞧着一头狼绕后来到了潇丽舒的背后,正想对鹤儿和潇丽舒发出攻击,乔明月心中一惊,祁景云眼疾手快,随手将一颗石子丢了过去,石子破空发出凌厉的声音,一下子打在了那狼的眼睛上。 也正是这个空档,乔明月飞身来到狼群之中,蹙眉道:“我送你们离开这里!” 鹤儿没有想到自家姑娘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竟然武功这么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乔明月来不及看她的表情了,只沉声与潇丽舒说着。 潇丽舒看一眼鹤儿,鹤儿受了伤,虽然不至于要了性命,却也很是危急,若是不治疗,只怕会伤口感染。 点点头,潇丽舒紧紧地抓着鹤儿,乔明月手中用力,潇丽舒借着她的力道,带着鹤儿飞身离开了狼群。 她武功并不是多么好,所以带着鹤儿没有办法离开狼群的包围,如今有乔明月在,她便能够带着鹤儿离开了。 “马在前面,带鹤儿离开这里,明月有我,不用担心。”祁景云沉声说着,潇丽舒点点头,搀扶着鹤儿转身离开,她们两个一个只有一身三脚猫的功夫,另一个一点武功都没有,留在这里只能是添乱。 倒不如赶紧走,再说,她见过祁景云的武功,有一日她在大街上,原本就心情不好,却被一个纨绔出言调戏,那纨绔子弟有点功夫,又有一个武功不弱的侍卫在身边跟着。 第670章 树上谈心 当时她便不敌对方,跟在她身边的祁景云却在这个时候出手了,不过是三两下,就把她觉得武功那么厉害的一个人给打的爬不起来了。 因着知道祁景云的实力,所以她丝毫不担心他没有办法保护乔明月。 反倒是她们在这里,更是成为了累赘,还不如赶紧离开。 见着潇丽舒带着鹤儿离开且没有狼去追赶她们,祁景云才放下心来,这个一个耽搁,乔明月那边已经抬手解决了两头狼,剩下的几头狼看着乔明月不是善茬,只试探着,却没有再敢上前进攻的。 祁景云脚下一点,进入包围之中,伸手揽上乔明月的腰,拉着她飞身上了远处的一棵树,那棵白桦树很是粗壮,足够他们两个站在上面了。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他紧张的询问着乔明月的情况,看他紧张的样子,乔明月笑着摇了摇头,伸出手来给他瞧着。 将她检查一圈,见她身上并没有受伤,祁景云这才松了一口气,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袋,气恼道:“都说了不要总是不管不顾的,若是受伤了怎么办?” 宽大的树枝上,足够坐两个人,乔明月和祁景云并排坐在树枝上,她晃悠着双腿,笑嘻嘻的看着祁景云。 “我没有受伤啊!王爷忘记了,我武功不差的!”她的武功虽然不如祁景云那样好,可是对于一两头狼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过她当时手中并没有刀,所以那两头狼并没有被打死,只是被打昏了而已。 如今她们坐在树枝上,底下是一群狼群,将他们包围着,乔明月却一点都不在意,只仰头望着天空,天上繁星点点,身边,坐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微风拂过,并不寒凉,许是刚刚运动过头的缘故,她此刻还觉得身上有些热呢。 见她如此轻松的模样,祁景云有些无奈又有些后怕,只将她一把拥入怀中,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不许了,往后不许这样!” 鹤儿身上的伤他是瞧见了的,那伤口,深可见骨,他不敢想象,若是那样的伤口落在乔明月的身上,他该有多么的心疼,但是想想,便觉得心如同被堵住了一样。 任由他抱着,乔明月轻轻地靠在祁景云的怀中,轻声的安抚他,一个劲儿的说自己没事。 后者这才缓缓地放开她,笑着道:“旁人都是男子在外面闯荡妻子担心受怕,到了本王这里倒是相反,娘子如此勇猛,倒是让为夫有些汗颜了!” 仗着自己有武功,乔明月胆子确实很大,便是连她自己也要承认,前世不敢做的事情,如今有武功在身上,她也敢去做了。 就像现在,坐在这么高的树上,若是前世的自己,只怕早就吓得鬼哭狼嚎了,可是如今有了武功,她便丝毫都不害怕,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侧眸看看身边的美人。 只是这美人的眉头皱的有些紧,她伸手轻轻地抚过他的眉心,轻声道:“王爷想想,若不是这群畜生,你我怕是还不能如此安静的坐在一起,看看天上的月亮呢!” 月光如水,清冷的照在大地上,祁景云面庞如玉,眼如星辰,长眉入鬓,鼻梁高挺,如玉的面容笼罩在清冷的月光之下,将他周身镀上一层银白色的光芒,如梦似幻。 “小郎君真是越看越好看,我有时候在想,我是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能够摊上这么一个俊美无双的俏郎君!”乔明月眼巴巴的看着祁景云,这张脸,果然能够让人感觉幸福啊! 瞧着她那样子,祁景云有些无奈,伸手轻轻地擦了擦她嘴角的口水,无奈道:“当日你还嫌弃的很,你忘了?” 一句话,让乔明月想到了当时知道他就是自己梦中那个人的时候,她从身到心的拒绝着他,连带着也看他横竖都不顺眼了。 想着自己当时对他的爱答不理,乔明月只尴尬的笑了笑,只是她这个人有一点好,那便是这脸皮够厚,所以只一瞬间的尴尬,她便又恢复了活力,挽着祁景云的胳膊,将脑袋靠在他的肩头。 “那不是不知道小郎君的好嘛!”正所谓三人成虎,祁景云当时在京城的名声臭的便是几岁的小娃娃都会害怕,谁家女娃娃若是不听话了,家中大人便会用将你嫁给瑾王这样的话来吓唬孩子。 原本还不听话的小娃娃,一听到瑾王二字顿时吓得不敢再吵闹了,可见瑾王当时的名声有多厉害了!与大灰狼,人贩子,官爷并称吓唬孩子的四大法宝! 他的名声这样,再加上又有那样的一场梦如同预警一样时时刻刻的出现在她的梦中,会躲着他看他横竖不顺眼也是正常吧! 瞧着祁景云半晌不曾说话,乔明月歪着脑袋询问他在想什么,祁景云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乔明月,眼中满是笑意。 “其实,本王觉得,是本王幸运,能够遇到娘子,和娘子在一起,是本王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他轻轻的说着,声音穿透了天际,眼瞧着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她昧着眼镜望着祁景云。 “王爷,你可知,你也是我的救赎?”乔明月歪着脑袋看着祁景云,有些话,她从未说过,只是不说不代表她不这般想着。 祁景云出现在她的生命中,给她带来了太多的改变,从前的她遇到事情只想着躲避,如今,因为有他在,她才有了勇气,继续往前走下去。 牵着乔明月的手,祁景云只是轻轻地笑着,“本王的荣幸!” “彼此彼此!” 两个人坐在树上说着悄悄话,树下,便是徘徊不去的狼群,分明是十分危急的场面,他们两个人却如同在约会一样闲散。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乔明月靠在祁景云的肩膀上,不自觉生出几分睡意来,祁景云把她拥在怀中,低声的吓唬道:“你可要小心些,要是掉下去了,只怕要成了这些狼的腹中餐了!” 第671章 掉下树去 乔明月倒是丝毫不害怕,她就不相信了,就算是她真的睡着了,祁景云会松开她让她掉下去不成! 安心的靠在祁景云的怀中,乔明月轻声道:“王爷不会看着我掉下去的,这一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眼前这个人,连为了她去死都可以做的出来,又怎么会看着她掉下去喂狼?好久没有靠在祁景云的怀中睡觉了,乔明月只觉得自己心情极好,靠在他的怀中,整个人都格外的安心。 不知不觉,便就这么沉沉的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远处的声音给吵醒的,她揉了揉有些睁不开的眼睛,看着远处骑马而来的人。 一将士手拿长剑从远处而来,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西辽的君主,耶律显仪! 乔明月一愣,顿时明白了,许是潇丽舒回去之后找了耶律显仪求助,只是……她低头看了看树下,一头狼都不见了,身边,是伸手拥着她的祁景云。 乔明月有些疑惑的看着祁景云,祁景云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轻声道:“若是睡醒了,便回去吧!时候不早了,马上射猎大会便要举行了。” 看着某人一点都没有被抓包的窘迫,反而淡定从容的样子,乔明月忍不住摇了摇头,轻声道:“若是舍不得松开我,便直说嘛!我也一样!” 狼群应该是在天亮之后就离开的,可是祁景云却并没有在天亮之后叫醒她,而是任由她继续睡着,直到耶律显仪的人来救人,才将她吵醒,可见,他也不想那么快就回去。 毕竟,如此难得的二人时光,她当真不舍得就这么结束。 轻轻地握住乔明月的手,祁景云看着已经带着人马来到树下的耶律显仪,耶律显仪自然也看到了她们并排坐在树上,手还紧紧地握在一起的亲密的样子,他只冷声道:“你们先离开这里!” 这话,是吩咐身后的侍卫的,为首之人闻言忙带领众人离开,祁景云这才拥着乔明月的腰,带她飞身而下,落在了耶律显仪面前。 “可有受伤?”耶律显仪将乔明月上下打量了一下,轻声询问着,乔明月摇了摇头,她没有受伤,而且好的很! “既然没有受伤,便回去吧!别忘了你我的约定,你是要成为西辽王后之人,若是做出太多出格的事情,只怕对你我都不好。”这句话,冷淡疏离,仿佛两个人之间,只剩下了合作关系。 乔明月闻言撇了撇嘴,她不欠耶律显仪的,也不必听他这样冷言冷语的话。 “我记得约定,所以我会遵守诺言,也希望王上能够遵守约定,到时送我离开!”转身离去的马儿微微停顿了一下,耶律显仪没有回头,只淡淡的说,“这是自然!” 然后,便转身离开了,乔明月看看祁景云,总觉得耶律显仪实在是奇怪的很,这没来由的跑过来发一顿火是为了什么?就为了来叮嘱她,别忘了彼此之间的约定? 耶律显仪走后没多久,便有侍卫来给他们送了马儿,乔明月和祁景云骑着马儿回到大营之中,乔明月惦记着鹤儿的情况,又想着祁景云一夜未曾睡,便让他先去休息。 毕竟鹤儿是女眷,祁景云便是跟着,也只能在外头等着她,倒不如回去先休息一下。 祁景云点点头,与她分开,乔明月则匆匆赶去了鹤儿的住处,听闻潇丽舒软磨硬泡的愣是把潇宁给带了来,此事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要知道潇宁可是天下第一神医。 担着这样的美誉,便是寻常的大臣家眷生病了,潇宁也是想看才会看,不看,任凭你拿着金身银山他也不会看上一眼,毕竟……他是丞相之子,没人敢去强迫他。 便是宫中有事情需要潇宁的时候,也都是要派人亲自来请的,可见潇宁的派头之大。 如今,堂堂潇丞相的嫡子,潇家的大少爷,居然会为了一个宫女屈尊降贵的来治疗,自然会引起很大的轰动,也有很多人猜测,潇宁如此做,不过是潇家在向未来的王后示好的一个举动。 明明是极为简单的一件事情,可是却被硬生生的演变成了这样,乔明月有些无奈,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掀开帘子,只见鹤儿躺在床上睡着,手腕上被包扎了厚厚的纱布。 潇宁正坐在案前写着药方子,见她来了,只是懒懒的抬了抬眼皮,哼道:“你还真是会闯祸,自己闯祸也就算了,还带着婢女一同闯祸。” 没来由的就被一顿冷嘲热讽,乔明月瞪着眼前不咸不淡的说出这样一番话的潇宁,嗤笑道:“潇神医还真是了解我,可见潇神医平日里没少关注我呢!” 潇宁被她一番话说得有些气恼,狠狠地皱着眉头看着她,乔明月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我不想和你吵架,但是潇宁,你也不用总是这么针对我可好?” 她从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潇宁这个人却总是揪着她不放,好像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这样的针对,着实让乔明月感觉愤怒,尤其是看着眼前的潇宁,那般嘲讽的眼神。 她确实感激潇宁能在这个时候救了鹤儿,可是她也不至于就因为这个,就任由他欺负了自己。 打量着乔明月,潇宁将手中的笔放下,含笑将她瞧着,“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一点都不清楚,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如今你又是怎么做的?月姑娘还真是说一套做一套呢!” 听着潇宁的话,乔明月如何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在说当初她答应他会离开耶律显仪的事情,只是如今……她却改变了主意,非但没有离开的打算了,还决定和耶律显仪在一起,成为西辽的王后。 这便是让潇宁如此愤怒的原因!因为潇宁觉得,她的存在会让耶律显仪失去理智,从而变得不像他了。 深吸一口气,乔明月还想辩解,潇丽舒却在这个时候出来打圆场了,乔明月见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终是没有再和潇宁争辩什么,只上前去查看鹤儿的情况去了。 鹤儿身上的伤并不是多么严重,唯有手臂上的伤,深可见骨,如今被纱布包扎着,鲜血已经染红了洁白的纱布。 鹤儿睡着,一双柳叶弯眉却紧紧地皱起来,那样子,便是连睡梦中都是不安的。 “刚刚已经喝了安神的药,被狼群吓着了,如今还有些不安宁。”见乔明月盯着鹤儿瞧着,潇丽舒生怕她担心,忙在旁边解释已经给鹤儿喝了安神的汤药了。 乔明月点点头,潇宁的人品怎么样她不清楚,可是他的医术乔明月还是信得过的,他的医术远在她之上,而且此人极为看重自己的招牌,所以绝对不会做出自己砸自己招牌的事情来。 所以,既然他答应来救治鹤儿,就一定会拿出最好的医术来救 第672章 狼群的攻击 鹤儿睡得不是很沉,乔明月见她一直皱着眉头还在喃喃的说着胡话,心中不免有些担心,奈何马上就要开始射猎大会了,她自然也是要参加的,所以只能吩咐了小宫女在这里照看着。 临走的时候,乔明月还不忘吩咐了小宫女要好好的照看鹤儿,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要赶紧通知她。 乔明月的身份如今宫中上下谁人不知,这下下人最是懂得察言观色,所以那里敢有丝毫的怠慢,一个劲儿的保证一定会照顾好鹤儿。 见小宫女这般保证,乔明月才舒了一口气,出了鹤儿住的营帐,便瞧见潇宁和潇丽舒正在营帐门口等着,似是有话要和她说一样。 见着乔明月出来了,潇丽舒这才道:“明月,那群狼有些奇怪!” 狼有些奇怪?乔明月有些疑惑,狼群在草原上并不少见,前世想要在野外见着野生的动物几率不是特别大,可是在这样一个时代,草原上有狼群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她实在是有些不懂,为什么潇丽舒会说那群狼有些奇怪,不过既然她这么说,定然有她这么说的理由,潇丽舒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却也不是一个鲁莽到没有心智之人。 相反,潇丽舒很聪明,对于重要的事情,也从来不会马虎。 “当时我听着鹤儿的呼救之后便赶了过去,可是奇怪的是,我把鹤儿护在身后,那群狼却并没有对我攻击,而是一直对着鹤儿攻击,鹤儿受伤,也是在我把她护在身后之后发生的。” 听着潇丽舒的话,乔明月也感觉到了奇怪,一群狼把两个人围困起来了,又为何只对着其中一个人攻击? “你是说,那群狼好像有目标一样,只盯着鹤儿?”乔明月沉声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听着她的话,潇丽舒重重的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乔明月的猜测。 看潇丽舒如此,乔明月心中一颤,想到事情的前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当时按理说鹤儿受伤了,依着狼群的习性,便是对着弱小受伤的穷追不舍才是,可是当时她将鹤儿和潇丽舒从狼群的围困之中送出来之后,那群狼却奇怪的没有去追她们。 甚至……看都没看一眼,就转而对着她开始发动了攻击,这也有些奇怪。 心中疑虑重重,原本只当是一场意外,如今看来,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她们两个说着话,一旁的潇宁却只是百无聊赖的摆弄着自己胸前垂落的发丝,嘴角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或许那狼群的目标并非是鹤儿,或许那狼群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你呢!” 他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将乔明月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乔明月转头看着他,只见阳光之下,潇宁一身深紫色暗纹锦缎长袍,面容如玉嘴角带笑,倒是真的当得上贵公子的称号。 只是……若是这个人不那么讨厌的话,乔明月会觉得顺眼的多。 “哥,你是说,那群狼不是对着鹤儿,而是冲着明月来的?”潇丽舒有些震惊,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只是她了解她哥哥,虽然嘴巴臭的很,可是说话总是有他的道理的。 自小到大,他便是潇家的骄傲,是世人皆知的神童,如今,更是天下第一神医,潇家未来的希望。 看着自家咋咋呼呼的妹妹,潇宁无奈的伸手揉了揉眉心,手中折扇轻轻点了点潇丽舒的脑门,“你好歹也是潇家之人,怎么一点都没有遗传爹娘的聪慧!” 潇丽舒白了他一眼,撇撇嘴,“是是是,我没有爹娘聪慧,爹娘的聪慧全给你了,行了吧!哎呀,你倒是快说说看,为什么你觉得那群狼的目标是明月啊?” 潇丽舒担心乔明月的安危,听潇宁这样说,不由得紧张的询问他原因。 未等潇宁开口解释,乔明月已经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早就听闻西辽人之中,有会训练狼捕猎的,狼与狗相似,鼻子及其灵敏,它们会盯着鹤儿攻击,是因为鹤儿长时间跟我在一起,身上有我的味道。” 而后来那些狼群并不去追鹤儿了,而是转而攻击她,便是最好的说明,因为她身上的味道更浓,所以狼群才会转移了目标。 如此一想,一切,便也就解释的通了,因为狼群的目标一开始就只是她,鹤儿不过是替她受了攻击罢了。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刚开始狼群没有攻击挡在前面的潇丽舒,而是一个劲儿的攻击鹤儿的缘故了,若说只是因为狼群喜欢弱小的,觉得那样好捕猎,那为何等鹤儿受伤了潇丽舒带她离开的时候,狼群却没有追赶? 辛辛苦苦的咬伤的猎物,按着前世她看动物世界的时候看到的那些关于狼的知识,狼群对于猎物会一直紧追不放才是,而那群狼却违反了常态,实在是奇怪。 乔明月心中想着,以至于和潇丽舒他们一路到了射猎大会上她整个人还在惦记着潇宁的那些话,惦记着到底是谁已经容不下她了,竟然在这个时候对她下了手。 心中思量着,她甚至没有听耶律显仪说了些什么,直到他骑在马上,朝着她走过来,高头大马之上,耶律显仪犹如初见一般的意气风发,没了君王身份的舒束缚,眼前的耶律显仪如同少年人一般,神采飞扬。 “等本王回来,本王会将最好的兽牙拿来送你做礼物。”兽牙?乔明月抬头看着耶律显仪,阳光和暖,照耀在他一头黑发之上,长长的眼睫轻轻垂下,他浅蓝色的眸子里,倒映着她有些疑惑的目光。 弯腰,他伸手将她拉到身边,不顾周遭大臣们的惊诧,他伸手将她脖子上那个兽牙的吊坠拿了出来,“这是本王小时候打下来的兽牙,跟着本王许多年了,如今,本王会送你一个更好的。” 她知晓兽牙对于西辽人来说代表的是什么,周遭的大臣多少也是知道耶律显仪的兽牙的,如今看着那颗兽牙就挂在乔明月的脖子上,更是肯定了他们的想法。 第673章 大婚将近 王上把眼前的女人当做了未来的西辽王后,只怕等射猎大会结束之后,便会正式大婚了! 一切,已经注定了,只怕是没有改变的可能了。 众人各怀心思,看着乔明月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忌惮。 王后的位置一直悬空着,各大家族各个大臣早就开始想方设法的想把自己家的女儿送到耶律显仪的身边了,乔明月的出现,等于绝了他们的路,可想而知,他们对乔明月自然是怀恨的。 将众人的目光看在眼里,乔明月勾唇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一个荷包来,轻轻放在了耶律显仪的手中,然后深情款款的道:“这是我的荷包,我们大周的女子,亲手做的荷包,只送给自己钟情之人,所以……王上,一定要小心,我等你回来。” 她说的那样深情,便是耶律显仪都快要相信了,若不是看到她眼中那狡黠的笑容,他竟然真的要相信乔明月是真的对他动情了,那些话也全是真的。 只是……他又如何不懂,眼前的女子心之所系之人,不是他,她会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过是为了给那些大臣及其家眷看的。 “你想做什么?”压低了声音,他凑到她耳畔轻声说着,她被他拥在怀中,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身上的淡淡的沉水香的味道。 被他看穿了,乔明月也不藏着掖着,只笑嘻嘻的道:“这场意外只怕不是意外,王上睿智,应该也看的出来才是,既然有人要对我下手了,我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毙才是。” 她从来都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想让她吃下这个哑巴亏,妄想! 更何况,如今还牵连到无辜的鹤儿受了伤,她更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定然是要把背后下黑手的人揪出来才是。 其实想要找出背后之人也不难,那人之所以会对她下狠手,很显然是觉得她的存在挡了他的路,所以才想要除掉她,她之所以会被那些人如此看重,自然是因为她在耶律显仪心中的位置。 如今,她便要让这些人瞧瞧,她和耶律显仪的关系有多好,让那个藏在暗处随时准备对她动手的人沉不住气,要知道回到王宫再想要对她下手便没有那么容易了。 所以她料定了,那人一定还会再出手,今日和耶律显仪表现得亲昵,也不过是为了熊熊烈焰之上,再添一把柴罢了。 似是猜测到了乔明月的想法,耶律显仪微微的摇了摇头,眼中满是不赞成,“此番狩猎可能需要两三日才能回来,这种事情你交给我便是了,我不在你身边,若真的有什么意外,只怕无法护你周全。” 耶律显仪的担心乔明月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她不想再拖延,毕竟与其时时刻刻的小心,倒不如先让对手沉不住气。 况且,祁景云一直都在她身边,她相信,不管她遇到任何的危险,他都能够护她周全! “王上放心便是,我自有打算。”见她如此笃定,耶律显仪也想到了祁景云,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并未再说什么,只将几个亲近之人留了下来,让他们时时刻刻的保护乔明月。 射猎大会乃是西辽一年一度的盛会,年轻的男子在这一日进入丛林之中,用两日的时间狩猎,结束之时,谁打到的猎物最多,便会成为西辽的第一勇士。 这一日,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寻常百姓,皆会参加,可以说是西辽全国的盛会,初初成年的男子,会将猎到的最好的一个猎物的牙齿拔下来,做成吊坠挂在脖子上。 此物象征着荣耀,亦可送给心爱之人做定情之物。 方才耶律显仪的举动,便是让众人都看清楚了,乔明月在他心中的地位。 站在高台之上,乔明月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草原,还有那一大片一大片看不到边际的白桦树林,白桦树林再往里,便是层峦叠嶂的山脉,高低起伏绵延数百里。 骑马进入山中,两日的时间,在这两日里,尽量去狩猎比较大的猎物,越是凶狠的猎物,越是能够代表这个人的勇猛。 自然,像是野兔野鸡这样的小物自是被瞧不上的,所以也不会有多少人去狩猎这些动物。 那么多的人,一个个骑在马上,为首之人,便是耶律显仪,他是西辽的王,即便是参加射猎大会,身边也少不得人保护着。 跟在耶律显仪身边的是潇丞相,还有几个乔明月只见过几面的大臣,自然,也有那一日在书房里逼迫耶律显仪的那几个大臣。 这些人身边或多或少的都跟着几个甚至十几个侍从,有的拿着食物有的拿着弓箭衣物,因为进入林中需要两日时间,这些东西自然是要准备好的。 明明是射猎大会,却被他们硬生生弄得像是去野营,相比较这些人,远处的贫民百姓倒是看上去更像是参加射猎大会的样子。 一个个身上背着包袱,后背还挎着弓,眼神坚毅,眼中还隐隐有些兴奋。 乔明月伸手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衣服,突然瞪大了眼睛,人群之中,一个少年身穿一身大红色的戎装,后背挎着弓箭,压低着脑袋,与昂首挺胸的众人不同,她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 乔明月环顾了一圈四周,不见潇丽舒的身影,顿时有些着急了。 再去看那个少年,少年也正好因着马儿的走动而侧身朝她这边,她顿时眉头紧锁,目光与少年相交,少年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来。 “月姑娘,这是潇家二小姐让奴才转交给姑娘的。”乔明月还没有正式的身份,所以太监宫女便是朝臣见了她,也不过恭恭敬敬的喊一声月姑娘罢了。 听得声音,乔明月收回目光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小太监,小太监眼生的很,应该是没有见过的。 她伸手接过纸条,随意摆摆手,温和道:“劳烦你了,先去吧。” 小太监点头起身,乔明月见着人退下了,她这才慌忙绽开信封,只见信封上工工整整的用小楷写着: 第674章 离经叛道 明月,我自小便想着像男子一样参加射猎大会,往年兄长总会派人盯着我,今年他心烦意乱,自也没有闲情逸致盯着我了。 所以今年是我最好的机会,不敢提前和你说,是怕你不同意我参加,所以只好先斩后奏了! 落款,潇丽舒。 看着那张纸,乔明月的眉头越皱越紧,她倒不是反对潇丽舒参加这样的比赛,只是若是光明正大的参加自也没什么,即便是赢不了,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如今潇丽舒瞒着众人一个人女扮男装的去参加射猎大会,没有不曾有人陪同着,潇丽舒的伸手她是知晓的,她这个样子独自一个人进入这深山之中,若是遇到危险该如何是好? 只是如今箭在弦上,她也不可能当众拆穿潇丽舒,毕竟她是潇丞相的女儿,建安多少双眼睛盯着的潇家二小姐,若是当众被拆穿女扮男装参加射猎大会这样的事情,日后潇丽舒的日子便会更难了。 原本耶律显仪退婚一事已经让潇丽舒成为了众矢之的,这么长时间也不曾有人再上门求娶,若是让众人再知晓这位二小姐如此的离经叛道,便更会背后嚼舌根了。 从前或许只觉得王室退婚只是因为耶律显仪喜欢上了她,所以为了给她腾位置,才解除了与潇丽舒的婚事,她自然也乐意背着这一个污名,毕竟于她来说,那些大臣的看法如何,她全然不在意。 可是若是今日潇丽舒的行为被拆穿了,众人便会理所应当的觉得潇丽舒被退婚实则是她自己身为女子不知检点,所以才会被王室退婚,如此一来,潇丽舒便真的要万劫不复了。 她可以不在乎名声,毕竟她是大周人,毕竟她身后还有祁景云,只要他时时刻刻的站在自己的身边,旁人说什么,她不在乎。 可是潇丽舒不一样,她是潇家的二小姐,是差一点就成为王后的人,即便如今与耶律显仪解除了婚约,她也是建安都城之中最为显赫贵重的豪门嫡女。 可是若就这么放任不管,等着潇丽舒跟着大部队进了山里,再想找到她就难了,这么大的山里想要找一个人,实在是犹如大海捞针。 左右一想,乔明月深吸一口气,趁着众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眼前这群人身上的时候,她偷偷地离开了会场。 一路提着裙子小跑着来到祁景云住的地方,她还未等掀开帘子进去,便听到身后有细微的声音,那声音朝着她而来,速度极快,让她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人钳制着,转入了营帐内。 嘴巴被人捂着,她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的人,丝毫没有慌乱,在那双手捂上她的嘴巴的时候,她便知道背后之人是谁了,所以她并没有任何的抵抗,就这么乖乖的被他拉着进入了营帐。 “前面不是在开始射猎大会,你怎么跑到这里了?”祁景云原本是不放心乔明月一人的,所以便想着去那边瞧瞧情况如何了,谁知刚出去,便瞧见她提着裙子小跑着过来。 瞧着那焦急的样子,与她平日里气定神闲的样子着实不同,不由得有些好奇起来。 祁景云松开了乔明月的嘴巴,她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撇撇嘴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 “自然不是,你来找我,我……”他轻声解释着,有些着急,乔明月笑了笑,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不过这一次确实有些事情,景云,丽舒女扮男装混入了射猎大会参赛的队伍之中去了,而且一个侍从都未曾带着,丽舒的功夫你我都清楚的很,我怕这一去,会有危险。” 不敢有所耽搁,乔明月忙沉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与祁景云说了一遍,他们都清楚潇丽舒的武功如何,也明白这深山老林的,她一个女子不曾带着侍卫一个人进入会有多么危险。 更懂,此番一声令下,众人鱼贯涌入山林之中,他们想要再从茫茫深山之中找到潇丽舒有多么的难,所以唯一的办法,便是在没有开始之前拦住她,或者派人跟着她。 只是如今她们是在西辽,是耶律显仪的底盘,祁景云手下的暗卫虽然也跟了来,却并未来到这里,只远远的在前面的镇子里住着,免得被西辽的人察觉到什么。 若是想要让他们跟着潇丽舒进山的话,实在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而潇家的人,她指挥不了,也不敢贸然去指挥,一个弄不好,潇丽舒女扮男装的事情便会泄露了。 瞧着乔明月焦急的样子,祁景云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宽阔的大手轻轻地放在脑袋上,暖暖的,给人一种莫名的心安。 乔明月仰头看着祁景云,对着他眨了眨眼睛,“景云,若是丽舒能够女扮男装的话,我也可以,我武功好,便可以保护丽舒了。” 潇丽舒的武功不过三脚猫而已,潇家之所以让她学上几手,也不过是为了让她有个一招半式防身罢了,并不想让自家的贵族小姐学这些舞枪弄棒的东西。 所以潇丽舒的武功,只能算是三脚猫罢了,若真的遇到危险,能不能自保都会成为一个问题。 但是她不一样,她的武功虽然不如祁景云好,却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寻常之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她足够保护潇丽舒,也足够保护自己了。 “你对自己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信,月儿,方才我对你出手,到了那么近的距离你才察觉,若真的遇到危险,你真的觉得你可以保护丽舒保护自己吗?”轻轻地话语却重重的砸在了乔明月的心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蛊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便是连手腕上的痕迹都已经变浅了,这就说明她在一点一点的好起来。 可是为什么,她的感觉却也在一点点的退步?尤其是听力,从前距离很远一片叶子从风中飘落的声音她都能够听个一清二楚,可是如今,祁景云站在她身后已经对她出手了,她才多少有所察觉。 第675章 卷土重来 不敢去想,也就是刚刚对她出手的是祁景云,若换做是刺客,换做是其他任何一个想要了她命的人,她此时此刻,怕是早就已经没命了。 作为习武之人,她自然知道听力下降会产生什么影响,只是……她如今却不愿意让祁景云因着自己的缘故而担心。 “我并非是没有察觉到你,只不过是因为知道是你,所以没有任何防备罢了。”强行给自己找了一个合适的解释,乔明月心中冷汗直冒。 这件事情祁景云已经说过不是一次了,也就说他已经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她这一番话,只怕根本没有办法说服他。 “我知道你惦记着潇丽舒的安危,我替你守在她身边,如此一来,你便也可以放心了。”树林之中情况如何,那狼群还会不会卷土重来,祁景云都不敢肯定,所以他也不想带着乔明月一起去冒险。 早就知道祁景云会这么说了,听他这么一说,乔明月忙道:“那可不行,方才我和耶律显仪在众人面前演了一出戏,如今我可是他们的眼中钉,指不定什么时候冒出来一堆刺客来要我的命呢!” 一边说着,一边可怜兮兮的伸手摇晃着祁景云的衣服袖子,眼巴巴的道:“相公,你就真的忍心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龙潭虎穴之中?还是将我随身带着,如此也方便保护不是!” 乔明月说着继续眨巴那双可怜兮兮的大眼睛,眼中泪光忽闪忽闪的,仿佛祁景云敢不同意,她便能立马滚落下一颗颗豆大的泪珠一般。 低头看着乔明月,祁景云又是无奈又是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倒是有几分动摇了,乔明月一看,忙赶紧趁热打铁道:“人心,可比山林中那些野兽要险恶的多,相公,你改最是清楚才是。” 人心的可怕,在于不确定性,明面上看着亲如一人,背后却很可能给你一刀子,不似动物,喜欢便是喜欢,厌恶便是厌恶,一看行动便能够看个清楚。 人会带上面具,表演出各种各样的情绪来,让人分不清楚,面具之下的人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到底对自己是什么心态。 她一直觉得,与人打交道,比之与动物打交道,要难的多。 “你这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耶律显仪要参加射猎大会,你若是也走了,这里,谁照顾着?”耶律显仪原本是让她在这里照顾着女眷的。 如今她也想要跟着一起参加射猎大会,那这一群女眷又该如何? “放心,我已经想好了一个人,特别适合这个重任!”对着祁景云眨眨眼睛,乔明月笑的像是一只小狐狸一样狡黠。 望着那脸上的笑容,祁景云不自觉也勾了勾唇角,为了这样一个笑容,便是让他再如何的离经叛道,他也愿意。 飞快的换了一张脸,乔明月拉着祁景云出了营帐,两人直奔一处大的营帐前,营帐前面站着两个小宫女,此时正在眼巴巴的望着射猎大会的方向,似是很是好奇。 见着有人要进去,忙收回了心神,高傲的昂了昂脑袋,哼道:“你们是什么人,也不知道规矩,这里是侧妃娘娘之处,若是冲撞了,你们可能负责的起?” 祁景云听闻侧妃娘娘这四个字,颇有些疑惑的看向了乔明月,他实在是不懂,这个时候,乔明月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 找旁人帮忙也就算了,找林湘儿帮忙又是什么道理?要知道一直以来,林湘儿与乔明月都是仇人的。 拉着祁景云微微行了个礼,乔明月笑的点头哈腰,言语间多是巴结的意思,“这位姐姐莫要生气,咱们是月姑娘身边的人,月姑娘有些事情想要拜托侧妃娘娘。” 她最甜的很,一口一个姐姐的喊着,硬生生把门口的两个小宫女都喊红了脸,羞羞答答的道:“你这嘴还真是甜,不过可惜了,侧妃娘娘如今最忌讳说起月姑娘了,你若说是旁人还好,这要是月姑娘的事儿,怕是我们不好给你引荐了。” 月姑娘就像是林侧妃的一块心病一样,平日里不提起来还好,但凡是一提起来,便是要发火的,这宫中的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们若是去引荐,当真是嫌弃自己命太长了。 乔明月闻言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意外,毕竟林湘儿的性格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的,上次荀玉流产滑胎,她便觉得她在一旁看戏,如今,更是把她和荀玉当做了敌人一样。 只是……乔明月总觉得上次的事情多少是有些奇怪的,林湘儿又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事情,为什么要去做?而且当时宫中只怕没几个人知道荀玉有了身孕,她又怎么会恰好就对荀玉下手了呢? 乔明月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疑惑的,只是如今倒也不是说那些的时候,她只笑着继续道:“这位姐姐,如今可是一件好事,你若是帮着通传了,我保证你会感激我。” 那小宫女半信半疑的看着乔明月,“真的?” 乔明月连连点头,一个劲儿的道:“自然是真的,我有多大的胆子,也不敢欺骗林侧妃不是。” 林侧妃虽然经过玉妃的事情已经被耶律显仪所厌弃了,可是她背后的势力仍然不敢小觑,即便耶律显仪已经认定了是林湘儿动手害了荀玉,却仍然顾忌着林家的势力,没有动林湘儿,这便是最好的证明。 若是没有林家的势力,依着林湘儿做的这些事情,耶律显仪又如何能够如此轻易的就饶了林湘儿? 小宫女想了想,这才迟疑道:“帮你通传一声也不是不行,只是让不让你进去还要看娘娘的意思,我可说了不算。” 乔明月连连点头,将一锭银子塞到了小宫女的手里,口中道:“如此,便劳烦姐姐了。”她嘴甜,哄的那小宫女一张脸上满是笑意,连连夸她会说话。 将银子塞入袖中,那小宫女才让她在这里稍微等一下,自己则进去通传去了。 第676章 喜欢热闹 乔明月和祁景云站在营帐门口,焦急的等着。 远处,号角响起的声音穿透了天地,另一个守在门口的小宫女瞧了瞧远处,嘀咕道:“往年总是能够瞧见这盛会的,今年实在是可惜了。” 往年王上还是王子之时,每年的射猎大会总是要带着她们家主子来的,主子喜欢热闹,王上总是会给她选一处最为能够看到大会盛况的位置,她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也跟着沾光。 如今……如今做主子的失了君心,她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也跟着一起被冷落,便是今年没去,也不曾见着一个人来问问她们,要不要过去瞧瞧的。 人情冷暖,便是如此,锦上添花总是容易的,雪中送炭的却不见几人。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她拢了拢袖子收回了目光,乔明月将那小宫女的神色瞧在了眼里,轻声询问她关于林湘儿的事情。 那小宫女打眼瞧了乔明月一眼,这才缓缓将这几日林湘儿的事情与她说了几句。 原来自从那日林湘儿从玉妃住处回去之后便生了一场病,后来王上銮驾前往射猎大会,林湘儿便也拖着病体跟了来,只惦记着王上能够顾念着往日里的情分,莫要如此绝情。 “可来了这里之后,王上便一次也未曾来过,主子去见王上,王上也不愿意相见,倒是……”说到这里,那小宫女有些气愤的瞪了乔明月一眼,撇撇嘴,没有再说下去。 即便她不说,乔明月多少也明白她这欲言又止的意思,她笑了笑,倒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经过这些事儿之后,林湘儿还惦记着让耶律显仪回心转意? 她实在是不懂,林湘儿为何如此执着,正想着,小宫女掀开帘子出来了,让他们进去。 乔明月笑笑,道了一声谢,便进入了营帐里。 暖帐里,林湘儿侧躺在软塌之上,身上盖了一层厚厚的狐皮毯子,营帐中央的矮桌上,放着一鼎香炉,香炉中缓缓升腾着蝴蝶香,此香是以甘松、乳香、丁香、降真香、檀香、大黄、玄参、炼蜜制成。 书中有云,蝴蝶香,春月花圃中焚之,蝴蝶自至。 此香香味浓郁,如同百花盛开一般,乔明月一踏入房中,便感觉如同置身在百花盛开的春夏之时。 “月姑娘不懂礼数,她身边的下人也如此不懂规矩?”塌上美人微微撑起身子,一头乌黑的秀发就这么如同瀑布一般垂在身后,与那雪白的狐皮毯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往日里明艳动人的一张脸,此时仍然惊艳,只是却多了几分病恹恹的感觉,不似从前那么艳丽夺目了。 微微一笑,乔明月并未行礼,只用自己平日里的声音道:“侧妃娘娘真是清闲!” 此话一出,原本还歪着身子的林湘儿顿时直起了身来,皱着眉头上下将乔明月打量着,半晌,才道:“你居然打扮成这样来我这里,说罢,你到底是为什么前来的?” 乔明月见状,伸手从袖中拿出一块令牌来,轻轻地递到了林湘儿的面前。 这是耶律显仪交给她的令牌,用来调度这里的一切的,看着递到面前的令牌,林湘儿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她实在是不懂,乔明月如此是何用意。 “我有些事情需要离开一趟,这里,唯有侧妃娘娘最让我放心,所以这令牌,我才打算交给侧妃娘娘。”将手中的令牌往前送了送,乔明月说的一脸的真诚。 她是真心的觉得,此时此刻,唯有林侧妃才能够帮她。 并没有着急去接乔明月递过去的令牌,林湘儿的目光在乔明月的脸上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颇有些不懂,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乔明月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因为我知道,侧妃娘娘是爱着王上的,不管你我如何的争斗,侧妃娘娘都是希望王上好的,不是嘛!” 林湘儿喜欢耶律显仪,她瞧的出来,不似荀玉那般,林湘儿的喜欢,更加的纯粹,所以她相信,不管林湘儿如何的气恼她,都不会拿耶律显仪的安全开玩笑。 “你就不怕我趁机杀了你?”林湘儿接过令牌拿在手里打量着,语气颇有些嘲讽,倒是不知道是在嘲讽乔明月还是在嘲讽她自己了。 乔明月摇摇头,“我既然敢将这令牌交给侧妃娘娘,便是代表我是信任侧妃娘娘的,正所谓用人不疑,我不会觉得在这个时候侧妃娘娘会如此做。” 林湘儿是骄横跋扈,可是她也不是小人,即便气恼她,恨她,她也不会做出那等下三滥的事情来。 果不其然,林湘儿只是笑了笑,慵懒的坐直了身子,瞥了一眼站在乔明月身边的祁景云,意有所指的道:“你们若是想离开这里,我不会拦着你们的。” 她知道乔明月喜欢眼前这个男人,所以只以为乔明月是打算趁着王上去山中狩猎的机会,从而逃跑。 看她是误会了,乔明月倒也没有多做解释,只轻声道:“侧妃娘娘,玉妃的事情我知道不是你做的,将这令牌交给你,也是想让你暗中查一查,到底那件事情,是谁下的手。” 林湘儿一定想知道是谁害了荀玉栽赃嫁祸给她的,如今经她这么一提醒,免不了要调查一番,或许真能查到些什么也不一定。 最重要的是,林湘儿在这里一折腾,她离开的事情便也不会有太多人有心思去关注了。 还有那背后想要害她的人,这里一调查,也算是敲山震虎了。 从林湘儿处出来,乔明月和祁景云各自骑着马儿混入了队伍之中,还未等凑到潇丽舒身边,便听到长鞭挥起破空的声音了,一瞬间,千万匹马儿如同闪电一样冲了出去,扬起飞尘漫天。 乔明月和祁景云被人群裹挟着,往前走去,因着马蹄踏起尘埃,遮蔽了眼前的视线,所以等人群渐渐少了的时候,乔明月发现已经寻不到潇丽舒的身影了。 “景云,怎么办?” 第677章 追上潇丽舒 马儿已经进入了深林之中,眼前,是一棵棵高大的遮天蔽日的树木,林中潮湿,地上还长着各种各样叫不出名字来的植物。 祁景云坐在马上,与乔明月并肩前行,马儿踏过枯槁的树枝,踩踏着发出一声声破碎的声音来。 “你瞧这是什么。”祁景云指着地上散落的坚果连成的线,轻声说着。 乔明月蹙眉,这是……? “方才瞧着已经没机会靠近潇丽舒了,所以我打破了她放食物的布袋子,这些应该是她带着去林子里吃的蜜饯干果。”瞧着地上的干果,乔明月有些咂舌。 这潇丽舒还真是厉害,谁家跑去森林里,不带着些管饱的干粮啊!就她,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带着干果蜜饯! 不等乔明月继续感慨,祁景云已经出声道:“赶紧走吧!若是再晚一些,等这些吃的漏光了,我们怕是就找不到潇丽舒了。” 乔明月闻言赶紧点了点头,两人策马往林子深处走去,林子边上是一大片的白桦树林,再往里走,却是一片片叫不上名字来的树木,各种各样的,遮天蔽日。 浓烈的阳光被树荫所遮挡,只能够有些许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梢照射下来,斑驳的照在地上。 马儿跨过枯枝,乔明月和祁景云顺着东西洒落的方向继续往前走。 约莫有一炷香的功夫,他们就瞧见了正靠在一棵树上,皱着眉头抱着自己的布袋子唠唠叨叨的潇丽舒。 “丽舒!”乔明月一喊,好不容易爬到了树上的潇丽舒差点被吓的从树上掉下来,她白着一张脸看向乔明月,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明月,你怎么来了?”潇丽舒说着飞身从树上下来,只是她的轻功不到家,落地的时候脚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她们的马儿前面。 忍不住笑出声来,乔明月翻身下马,上前将潇丽舒自地上搀扶了起来,憋着笑,她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我就是想和大哥证明,潇家的女子,不比男儿差,他们也不必把我当做女子,让我整日里躲在房间里绣花吟诗弹琴,那些事儿我做不来的。” 她只想和大哥一样,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像是大哥从小便喜欢医术,爹娘也都支持他,可是她却只因为是女子,所以便不得不拘束着自己的性子,让自己看上去和建安其他的大家闺秀一样,绣花吟诗弹琴。 然后等着家里给寻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便从这个家嫁到另一个家里,过着一如既往一成不变的生活,那不是她想要的。 她不想因为别人的约束而过自己不喜欢的生活,尤其是在耶律显仪退婚之后,她甚至还松了一口气,因为暂时,她不用想着嫁人的事情了。 听着潇丽舒的话,乔明月对眼前这个女子多了几分敬佩,毕竟在这个时代,敢于和家族抗争的女子,实在是不多,尤其是潇丽舒还是潇家的二小姐,这样的一个自小便被培养成未来王后的女子,能做出这些事情来,实在是难得。 只是…… “丽舒,即便你参加了射猎大会,又能够改变什么?”乔明月有些不解,难道参加一次射猎大会,就能够证明自己比男子强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想拿到西辽第一勇士的名号吧!据说西辽第一勇士,可以向王上提一个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王上都会满足,你想要的,其实是向耶律显仪提一个要求?” 不等潇丽舒说话,祁景云已经接过了话说了起来,潇丽舒闻言低了低头,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她重重的点了点头。 “是,我是想要和王上提出一个要求,我如今已经和王上退婚,父母已经在为我选择夫婿了,我若不争取,便真的要一辈子被困住了。”潇丽舒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似是下了重要的决定一般,沉声说着。 难怪!如此一说,潇丽舒会这样便也就解释的通了!只是……乔明月看着潇丽舒,依着潇丽舒的能耐,想要拿到第一勇士的名号,怕是比登天还难。 虽说像耶律显仪啊潇丞相啊等人参加射猎大会不过是随便玩玩,并不会认真的去比赛,但是其他人不会这样,那些王公大臣之子,便眼巴巴的瞅着这个机会,想着能够在王上面前露露脸呢! 这些人都铆足了劲想要拿到这个西辽第一勇士的名号,还有一些民间的高手,也都妄图想借着这个名号而一步登天,潇丽舒想要在这些人里面拔得头筹,实在是太难了。 “明月,你快不要皱着眉头了,我知道我这样的想法是异想天开,可是……我没时间了,我要是不争一争,我怕我会后悔一辈子。”潇丽舒坚持着自己的想法,不管结果如何,她都想要试一试。 看着潇丽舒坚定的样子,乔明月叹了一口气,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颇有些无奈的道:“难道在丽舒眼中,我就是这么不近人情之人?既然你想要试试,我和景云都会帮你的。” 既然已经乔装来到了这森林里,她们自然不会看着潇丽舒无功而返的。 听她说这样的话,祁景云双手环胸闲闲的看着二人,“这话是你说的,我可没有说要帮她!” 他一身玄色长袍裹在身上,将原本就纤长的身形拉的更是挺拔如松,如玉的面庞上斑驳着点点的光影,说不出的好看,尤其是此刻,一脸慵懒的样子,更是增添了几分不羁。 乔明月只觉得眼前的祁景云好看的有些犯规,便是连气呼呼的瞪着他的潇丽舒看了都忍不住撇嘴,“虽然长得挺好看的,但是这张嘴,是真的欠揍!” 乔明月笑笑,只说祁景云这话不过是开玩笑的,当不得真!祁景云的性子她再是清楚不过了,他从来不会在意这些礼教规矩,他一向是我行我素惯了的。 潇丽舒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只怕从前瞧不上潇丽舒的祁景云,此刻会对她刮目相看。 第678章 肚子饿了 果不其然,虽然一路上祁景云都没有说什么,可是真的到狩猎的时候,他却比谁都要认真几分,只是……瞧着眼前的一只野鸡,潇丽舒砸吧砸吧嘴,整个人都垮了。 方才还气势十足的嚷着要拿一个西辽第一勇士的潇家二小姐,此刻低着头耷拉着肩膀,活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没办法,我们走的太慢,这里已经被人扫荡过了,能找到一只野鸡已经不容易了!”那么多人一窝蜂的涌入山里,动物自然都往林子里面跑了,即便没来得及跑,也早就被先他们一步来到这里的人给抓了。 能留给她们的,真就没多少东西了。 潇丽舒将野鸡拎着左瞧瞧右看看,最后只能无奈的感叹一句,“明月,我肚子饿了。” 将手中的野鸡晃悠了两下,潇丽舒眼巴巴的瞧着乔明月,乔明月抿着嘴吧,她自然知道潇丽舒的意思,只是瞧着那活蹦乱跳的野鸡,乔明月只能无奈的耸了耸肩膀。 “丽舒,你怎么就觉得你不会杀鸡我就会呢!”她实在是没有弄过这些,自然是不会的。 潇丽舒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瞪大了眼睛,“我以为明月是无所不能的,因为感觉你什么都会!” 乔明月很想告诉潇丽舒她那些都是错觉,人生在世,又不是神明,怎么可能什么都会?只是话还未曾开口,祁景云已经压低了声音道:“不要说话,有人来了!” 听他这么一说,乔明月忙拉着潇丽舒一同上了一棵大树,好在这树林之中树木格外的茂密高大,躲在树丛之中,根本看不到。 三人躲在树上,果不其然,远远的就看到远处一男一女正牵着马走过来,男子一身猎户装扮,女子倒是穿着很是寻常,只是那张脸上,有一块很大很大的红色的胎记,看上去有些吓人。 “奇怪,这里居然有几匹马!”男人盯着乔明月他们的马儿瞧着,眉头皱了皱。 女人将打的猎物随手放在了地上,眼中闪烁着几丝冷笑,缩在自己身边的潇丽舒吓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畏惧的盯着下面那一男一女瞧着。 顺着潇丽舒的目光,乔明月看到了那个男人弯刀上还在不断的往下滴落的浓稠的血迹,只是那血迹滴滴答答的落着,却不似是打的猎物的血。 因为他们刚刚将那几个猎物扔在地上的时候,乔明月看到了那几只野兔野鸡都已经死去有一段时间有些僵硬了,那这血,显然不符合才对! “许是去打猎了,将东西留在了这里,一会儿回来了,咱们正好瞧瞧是什么样的人物。”那女子说到这里,对着男人笑了笑,两个人相视一笑,只是那笑容,却让人觉得有些发凉。 “明月,怎么办?”潇丽舒压低了声音凑到乔明月的耳畔低声说着,乔明月一时之间也拿不准这一男一女到底是什么人,瞧着样子,并不像是进入山林打猎参加射猎大会的人。 若是参加射猎大会的话,此刻应该是铆足了劲去打猎才是,而不是在这里闲散慵懒的聊天。 看向祁景云,祁景云对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乔明月稍安勿躁,瞧着他气定神闲的样子,乔明月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有祁景云在,便不会有事的! 树下,那女子轻轻地解开腰间的水壶,仰头喝了两口水,红润的唇被水浸湿,更显得丰盈,若不是脸上那一块有些狰狞的胎记,此人应该是一个极为漂亮的女子才是。 只是……因着那块胎记横贯了半张脸,让她显得有些可怕。 “往年先王总是做做样子,从不进入这林中狩猎,今年新王倒是不同,只可惜身边人太多,实在是不好下手,不然……”说到此处,那女子收了声音,只低头盯着燃烧着的火堆。 听着她的话,乔明月心中生出一股子不祥的预感来,眼前这两个人,恐怕真的如同她所猜测的一样,并非是什么良善之人! 心中正嘀咕着,却听那男子冷哼了一声,将已经死去的猎物裹上泥巴直接扔到了火堆里,潇丽舒看的瞠目结舌,若不是此刻不知对方是敌是友,只怕她早已经迫不及待的跳下去让人家帮着一起烤了那只可怜的野鸡了。 “你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连王上的主意都敢打,你怕是不想活了。”男人冷哼一声,伸手将水囊自女子的手中抢了过去,没有半点怜惜。 女人只笑笑,倒也没说什么,便半坐着靠在树干上闭上了眼睛小憩,树林中安静的厉害,只有细微的火堆燃烧的时候发出的噼啪声在林子里回荡着,伴着偶尔传来的一两声凄厉的鸟叫声,更显得恐怖阴森。 潇丽舒被乔明月稳着身子才勉强能够在树干上站稳,如今一站站了约莫一炷香的时辰了,她早已经双腿发麻没了知觉,只痛苦的皱着眉头,努力的压抑着。 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这两个人显然是不等到她们回来不会走的,既然如此,她们一直躲在树上也不是事儿,即便他们一会儿真的要走了,却顺手将他们的马儿给带走了,这深山老林的,他们要怎么出去? 看向祁景云,两个人目光交汇,祁景云对着乔明月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的心思祁景云都懂,祁景云的心思她也看的清楚,有时候这种默契根本不需要任何的语言,只需要一个眼神便够了。 “丽舒,你待在这上面,不要下来!”乔明月叮嘱一声,潇丽舒还未反应过来,便感觉乔明月的手收了回去,没了她的支撑,她只能摇摇晃晃的稳住自己的身体,防止自己从树上掉下去。 从树上飞身而下,乔明月伸手理了理自己有些乱糟糟的衣裳,伸手揉了揉眼睛,“是谁在这里吵吵嚷嚷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那一男一女,小憩的女子听到动静也睁开了眼睛。 第679章 兄弟二人 此时正好奇的打量着乔明月和祁景云二人,见是两个年轻男子,一高一矮,却都长得极为漂亮,不似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 再看看穿着,虽然穿着并不是太好,却也能够看出哪些料子不是寻常人家有的东西,不由得来了兴趣,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收起了方才的阴狠,转而换上一副笑脸来。 上前两步将祁景云上下打量着,娇滴滴的道:“公子莫要误会了,奴家与哥哥也是来参加这射猎大会的,奴家名唤红叶,兄长名唤红枫,我们二人皆是西辽之人。” 乔明月看着眼前突然娇滴滴的女人,心中一阵冷笑,面上却也没有拆穿,只冷眼瞧着。 祁景云倒是浑然不在意女人那赤裸裸的目光,只微微颔首,“这是我弟弟,我们二人是大周人,来西辽经商,听闻西辽有一年一度的射猎大会,便想着来参加瞧上一瞧。” 微微一顿,又道:“方才打猎之后,累得不行,便在树上睡着了,等醒来便瞧见二位了,只以为是心怀不轨之人,所以有些唐突,还望二位见谅。” 他微微一拱手,长身玉立,端的是一派风流公子的架势,乔明月含笑摇了摇头,那女子上前两步站在祁景云对面,一双好看的眉眼忍不住流连在祁景云的身上。 不得不说,长得好看到什么地方都能够引起关注,能够获得更多的好感! 就如同现在的祁景云一样,就因为那张脸,方才还一脸狠辣的女子,此刻却如此的深情款款。 “不碍事不碍事,原本就是我们兄妹两人不对,明知这火堆有主人了,却还是在这里歇脚,叨扰了二位公子,还望公子见谅。” 红叶说着上前两步靠近了祁景云,娇滴滴的模样,让乔明月都有些恍惚,仿佛刚刚那个说出那样的话来的人,不是她,是别人一样。 自始至终,乔明月和那个名唤红枫的男人都不曾说话,只听得祁景云和红叶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红叶似是很喜欢祁景云,一双眼睛恨不得长在祁景云的身上。 乔明月暗暗抬头看了一眼树上,只见潇丽舒不知何时挪到了另外一处树干上,那处树干比较粗壮,容得下她坐下来,便不需要时时刻刻的小心了。 见着潇丽舒安全了,乔明月也放下了心,也不急着让这两个人走了。 正好刚刚听他们的谈话的时候,她便怀疑这两个人不是什么好人,如今正好套一套他们的底细,看看这两个到底是什么人。 说话间,扔在火堆里烤的野鸡已经烤好了,红枫将那野鸡用木棍子巴拉出来,待到冷些了,才拿着小石块轻轻地将外头包裹着的一层泥土给杂碎掉,露出了里面香喷喷的鸡肉来。 还不等红枫拿出刀子来将那鸡分开,红叶已经上前将那鸡抢了过去,献宝一样递到了祁景云面前。 “公子若是不嫌弃,便尝尝这鸡肉吧!我们兄妹都是孤苦之人,不会做哪些细致的东西,但是这鸡味道还不错。”乔明月好笑的看着红枫,这女人是怎么回事,没见过男人一样! 祁景云点点头,倒也不推辞,拿出匕首来将鸡分割开来,递了一块给红叶,然后又给了乔明月一块,竟是看都不曾看一眼一旁黑着脸的红枫。 红叶眼巴巴的将祁景云看着,一双眼睛黏在他身上一样,便是连吃东西的时候,都要时不时的抬起头来瞧上他一眼,着实有些不寻常。 即便是祁景云再好看,一个混迹江湖的人,又怎么可能为了一张脸就如此毫无防备?或者说,她如此举动,不过是演的! 站起身走到祁景云身边,径直坐在了他身侧,往他身边靠了靠,亲昵的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有点冷,哥哥身上暖和。” 她语气娇憨,如同一个依赖着自己兄长的孩子一样,两个人距离很近很近了,乔明月才握着祁景云的手,在他手心里比划着写了几个字。 祁景云微微垂眸看着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只眉眼间多了几分笑意,倒也不去在意两个自称是兄弟的人,如此亲昵的举动会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公子,你们这是……”红叶察觉到了两个人之间的不对劲,这寻常兄弟之间如此大了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如此亲近? 不等乔明月说什么,祁景云已经淡淡的点了点头,轻声道:“萍水相逢,便也不瞒着姑娘了,她是我所爱之人,我们之所以会来到西辽,不过是因为家族不容罢了。” 一句话,莫说是红叶红枫两兄妹,便是乔明月都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树上的潇丽舒更是差点一个不稳从树上一头栽下来。 转头瞪着眼睛看着祁景云,乔明月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会编出这样离谱的话来! 不过他倒是一点都不介意眼前这两个人的目光,只转头看着祁景云,眉眼间多了几分温柔之色,“我与他真心喜欢彼此,大周不容,便来西辽,若是西辽也容不下,天涯海角,我都带她离开,总能找到一处能够容下我们二人的地方。” 这样的话,倒不像是在解释什么,倒像是在和乔明月的告白,看着眼前的祁景云,乔明月抿着唇半晌没有说话。 红叶闻言脸上的娇羞渐渐的隐去,只抿着唇皱着眉头看着两个人,直到红枫咳嗽了一声,她才猛然回过神来,笑着让他们赶紧吃东西。 乔明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鸡肉,又瞧了瞧红叶,“姑娘的指甲真好看,这青葱一般的指甲,倒不似是常年在野外打猎的猎户!” 轻轻执起红叶的手,乔明月果不其然的从哪指甲缝隙里看到了一些细微的粉末,她收回目光,将手中的鸡肉递给了红叶,“我不饿,姑娘身为女子却能够参加射猎大会实在是厉害,这鸡肉,便给姑娘吃好了。” “那怎么行?我们在这里休息,用了二位公子的火,这鸡肉,便当我们给的谢礼了。” 第680章 肉中有毒 红叶连连摆手,想要将乔明月塞给她的鸡肉再还给乔明月。 乔明月一笑,也不伸手去拿,只道:“如此说来,倒也不能辜负了姑娘的好意,只是我这个人更喜欢吃鸡腿,我不介意姑娘咬过了,想来姑娘应该也不介意我吧!” 不等红叶说什么,她便伸手拿过了红叶左手上的鸡腿来,低头咬了一口,鸡肉入口中,顿时唇齿留香,她抬头看向红叶,“姑娘怎么不吃了?还是说,姑娘怕吃了这鸡肉之后,会中毒啊?” 话到了最后,声音也越发的冷了几分,乔明月的神色已经不复方才那般的闲适,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攻击性,强烈的压迫感让眼前的红叶红枫二人忍不住蹙眉。 他们两人纵横江湖也有些年头了,高手也见过不少,像眼前这个小少年这样强的,却极为少见! 瞧着眼前之人身量纤纤,面上更是稚嫩的厉害,想来也就十五六的样子,这么一个小少年,居然会有如此强大的压迫感! 心中惊诧,红叶还想狡辩,一旁的红枫却已经抽出了随身带着的刀,“你们早就听到了我们的谈话!既然如此,你们就不可能活着出这一片树林!” 红枫身形高大,面色黝黑,手中一把弯刀还沾染着血迹,一看便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只是乔明月心中却没有丝毫的畏惧,相反,看着面上带笑的红叶,她心中生出几分忌惮来。 “能不能走出这片林子,不是你们说了算的,诚然,你们能不能走出这片林子,却是我说了算的。”走到他身后,轻轻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祁景云的手,暖的如同夏日里暖人的风。 乔明月无奈的摇了摇头,却也感觉有些忐忑的心安定了下来,这世间,能够打得过祁景云的只怕没几个,眼前这两个人再厉害,一个祁景云加上一个她,也足够对付了。 乔明月心中有了底,只百无聊赖的看向眼前两个人。 见着双方都已经如此了,红叶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站起身来,“原本还不想要你命的,如今看来,是不得不要你命了!” 她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来,细长的软剑如同银蛇一般划破天空,破风的声音袭来,乔明月闪身躲过,四人战在一起。 不得不说,红叶的武功确实不弱,她手中没有武器,竟然不是她的对手,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乔明月接过祁景云扔过来的匕首,飞身而上,匕首与软剑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声的争鸣之声。 在空旷的树林中幽幽地回荡着,许久,树林中才安静了下来,乔明月抱胸看着眼前被绑在树干上的俩个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西辽射猎大会从不允许女子参加,你真当我丝毫不知?” 她若是真如方才骗他们的时候介绍的那样是刚来西辽的或许真的不知道西辽这个传统,但是很可惜,她不是。 所以她清楚射猎大会的规矩,一个女子出现在射猎大会举行的这片林子里,实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 按理说,即便她想要参加射猎大会,也应该像潇丽舒那样,一番装扮女扮男装之后再参加才是,而不是这么光明正大的穿着女装进来这里。 所以从她们一开始介绍自己的时候,乔明月便发觉了这两个人的不对劲,所以他们说的话,她是一句都没有相信的。 看着乔明月,红叶冷哼一声,有些气恼的看着她,“既然都已经被你们抓住了,要杀要剐随你们,哪里来的那么多话!” 他们被绑在树上,想要挣扎也没有办法,乔明月倒也不着急,只转身去将他们牵过来的马儿搜了一遍,从马背上搜出来许多的金银珠宝还有钱财。 只是……那些东西上面,多多少少竟然都沾染了血迹,斑驳的血迹沾染在华丽的珠宝之上,看上去格外的突兀。 心里一颤,乔明月转头看着被绑在树上的两个人,眼中已经多了几分怒意,“你们即便是不说,我也猜测到了一个大概,听闻这两年举行射猎大会的时候,总有一些人进入林子里出不来了。” “只是这林子实在是大的无边无际,所以即便派人进去搜查,也并不曾搜查到什么,众人也只当是在林子里遇到了什么意外。”之前射猎大会还未曾举行的时候,她便听耶律显仪说过这件事情。 当时他还一脸严肃的吩咐手下的大臣,今年无论如何也要保证参加射猎大会的人的安全。 如今看来,只怕那些人的失踪,并不是一场场意外,而是一桩桩一件件有预谋的谋财害命! 乔明月直截了当的指出了眼前二人的身份,两个人多少有些惊诧,没有想到眼前的女子竟然能够一下子说出他们的身份来,竟是惊得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听着乔明月的一番话,树上的潇丽舒也忍不住从树上一跃而下,她有些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才在乔明月的搀扶下站稳了身子,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那些失踪的人就是你们害得!难怪那些人一直找不到!”她义愤填膺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恨不得将眼前这两个人生吞活剥了一样。 潇丽舒原本就是个敢爱敢恨的性子,如今瞧见如此杀人越货之人,自然是心中不忿,转头看着乔明月,沉声道:“明月,我们不继续往前走了,马上带着这两个人回去!一定要给那些可怜之人一个交代!” 潇丽舒沉声说着,瞧着眼前这位突然改变了主意的大小姐,乔明月一时之间竟有些感谢眼前这两个人了。 “罗刹双红,真是久仰大名!没想到,你们躲在了这里!”乔明月微微一拱手,说的有些嘲讽。 早年间罗刹双红经常在大周与西辽的边境小镇作案,经常是直接屠村,或者抢了东西之后直接放一把火,导致连一个目击证人都没有,更没有线索留下,导致这么多年,一直只知道是罗刹双红做的那些事情。 第681章 罗刹双红 后来于飞龙于大将军来到镇南之后,这罗刹双红便突然老实了不少,也不经常在边境小镇作案了,也极少出没了,即便偶尔有几次说是罗刹双红做的案子,可是到最后发现,不过是模仿作案罢了。 以至于这么些年,甚至有人以为,罗刹双红是不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所以才被杀了,要不然,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两个人居然躲在了这里,还仍然做着杀人越货的事情,只是把自己藏得更深了一些。 瞧着眼前的两个人,说实话,乔明月是瞧不上的,毕竟,就算你是叛臣贼子,她都不会觉得如此瞧不上,因为每个人的立场不同,所以并不代表你做的事情就是对的,而与你有不同意见的人就一定是错的。 但是……眼前这两个人做的事情,却容不得半分的辩驳,他们做的就是错的,就是遗臭万年的恶事!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我们?”红叶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奈何身子被绳子紧紧地捆着绑在大树上,任凭她如何的努力,都只是徒劳。 “我当然知道你,大周的百姓死了那么多,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呢!”乔明月的声音冷了几分,如同寒冬腊月里屋檐上融化的雪水一般,一滴,便让人冷的发颤。 她当初在镇南军营之中无聊看了许多关于镇南的地方县志,从地方县志上了解到了之前发生的关于罗刹双红的事情。 当时她只觉得这世界上居然有人会如此的丧心病狂,就在刚刚听到他们自报家门,听着她们在树下讨论的时候,她心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不断的告诉她,或许眼前这两个人,就是罗刹双红。 果不其然,还真的让她猜对了! 祁景云见她生气,上前揉了揉她的脑袋,宠溺道:“大夫说了不可生气,你的毒还未全部解开,要仔细着自己的身子才是。” 脑袋上覆着温暖的大手,乔明月心中一暖,轻轻地点了点头,祁景云这才询问她是如何知道那鸡肉上面有迷药的? 乔明月神秘兮兮的笑了笑,并没有打算直接告诉祁景云,只笑嘻嘻的然他去猜。 祁景云无奈的叹口气,想了想,抛出了一个巨大的诱惑,“你若说了,建安城的一家当铺,便送你了。” 他知道乔明月每到一个地方就喜欢在这里置办一些房产田地,只是这一次她被困在深宫之中不得出来,他便提前帮她把想找的东西都找到了。 听着祁景云的话,乔明月顿时换了一副脸色,上前狗腿子的道:“王爷说话算数?” “自然!” 这世上,他祁景云说话,还从来没有不算数的时候呢! 想了想,乔明月这才道:“爷怕是忘了,我也是大夫,而且医术并不差,她哪一点小伎俩,如何能够逃得出我的眼睛。”乔明月浅浅一笑,眉目间尽是自信从容。 别的不说,就医术来说,出了潇宁,她还没有服过其他人呢! 听她这么一说,祁景云忍不住笑了笑,被绑在树上的两个人拧着眉头还妄图想要挣扎,俯身看着两个人,祁景云轻声道:“就算你们挣脱了绳索,你们也逃不掉,何必要浪费时间?” 这两个人的武功不弱,毕竟也是当年有名的江洋大盗,杀人越货无恶不作,武功自然是不弱的,只是比之祁景云还是差了一些。 刚刚她们打不过祁景云和乔明月,此刻便更打不过了。 “回去也是死,与其如此,还不如拼死一搏。”红枫狠狠地说着,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乔明月,“你们不是寻常的大周之人,你们到底是谁?” “你可曾听说过大周瑾王殿下?”乔明月一边说着,目光却落在一旁潇丽舒的身上,潇丽舒正蹲在地上研究如何将她抓到的野鸡给烤了,瞧着她的样子,乔明月颇有些无奈。 此时此刻,这大小姐还真是冷静! “瑾王?难道……!”红枫目光如炬的看向祁景云,祁景云也不隐瞒,只微微颔首道:“不错,在下便是瑾王,祁景云,当年未曾抓到你们,如今,你们倒是自投罗网了。” 当初他在镇南军营之中从军之时,就曾经带人围堵过这两个人,只可惜,后来,这两人不知道是不是畏惧镇南军的军威,作案的次数一次比一次少,他们更是难以得到他们的线索,若不是今日在这林子里碰到了,他只怕很难抓到这两个人。 目光落在那两人身上,祁景云的目光清冷的厉害,那目光之中还夹杂着一些乔明月看不懂的情绪,似是恨意,又像是决绝,那样的表情,极少在祁景云的脸上看到。 她上前轻轻地握住了祁景云的手,才猛然发现他的手好冷,她有些担忧的看着祁景云,他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放心,我没事。” 因为见过这两个人犯下的罪孽,所以祁景云此时才会如此的恨,当年他还是少年,还不曾经历过那些血腥场面,第一次跟着于飞龙去被这两个人屠戮的村子的时候,他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 可是到了那里之后,他却再也笑不出来,表情凝固在脸上,只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那么的血腥,那么的惨无人道,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甚至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这两人都未曾放过。 血,满眼都是血,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之中,让人作呕。 那时他还未曾上过战场,就是眼前这两个人,让他第一次见识了战争的残酷,让他明白了,原来大周还有那么多人需要保护。 紧了紧握着的手,祁景云深吸一口气,“没错,当初差点抓到你们的人,便是本王!本王当年便说过,绝不会放过你们,如今,算是实现了当初的话。” 当年,他曾经差点就抓到了这两个人,那红叶脸上的胎记也不是什么胎记,而是当时她困在火海中被火烧伤的脸,后来,用了特殊的药膏,虽然不至于让脸看上去狰狞丑陋,可终究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第682章 不能回去 所以,那脸上才会有那么大一片胎记。 “是你!居然是你!我便说这气息怎么如此熟悉,只以为是当年从我手下逃走的人,却不想,居然是你!”红叶抬头看着祁景云,那日的大火,还历历在目,她被困在火海之中,只能听到那少年人的声音,冷的像是暗夜之中的修罗。 他说,“你们罪孽深重,若不能把你们带回去受审,便让我替天行道,取了你们的命算了。” 他在火海之中转身离开,手中的长剑还在滴着血,那是她身上的血,即便到了如今,她胸口的伤口还总是阴天下雨的时候疼得她难以呼吸。 她竟是忘记了,那场大火之中,少年转身离去时的那双眸子,冷的吓人,与眼前这双眸子渐渐重叠,红叶苦笑着摇了摇头。 她以为躲了这么多年,藏在这深山老林之中这么多年,当年犯下的那些罪行,只怕早就被人遗忘了。 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居然还会碰到他,当初一场大火,她被救出来的时候,半张脸已经被烧毁了,是红枫带着她找到了神医,神医的药,让她保住了半张脸,可即便如此,这张脸却也丑陋的再难见人。 兜兜转转,竟然又回到了从前,他们还是落在了他的手中! “你杀了我吧!我不会跟你回去的!”红叶缓缓低下头,眼中隐忍着悲戚与苦涩。 祁景云只是淡淡的瞥了两人一眼,便轻声道:“本王不会在这里杀了你们,你们做的事情,自然要镇南的百姓来决定你们如何死!” 三十五个村子,几千人的性命,如何就让他们这般轻易的死了?若就这么轻易的让他们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王爷,若是把我们带回去,你真的觉得西辽大王会把我们送给大周不成?”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红叶眼中多了几分的决绝,听着她的话,红枫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惊诧。 “你这话什么意思?”这两个人是江洋大盗,对于耶律显仪来说,这样没有价值的人,送给大周对他百利无一害,他作何不将他们交出去? 可见,红叶说这样的话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自然是……” “红叶!闭嘴!”红叶话还未说出口,红枫已经挣扎着看向红叶,眼中满是怒意,他使劲的摇了摇头,“闭嘴!” 即便使劲的挣扎,那手指粗的绳子也纹丝不动,红叶苦笑着看向红枫,眼中,竟是少有的泛起了几分泪意,“红枫,够了!我们已经做了太多错事了,我不想回去!与其回去被杀,我更愿意死在这里!我不想死在他面前!我不想啊!” 她说的有些激动,那张脸看上去越发的狰狞了几分,瞧着红叶歇斯底里的样子,便是连一心想要吃烤鸡的潇丽舒都放弃了研究,转而来到了乔明月身边。 “明月,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两个人啊?”她歪着脑袋看着红叶,看着看着,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 “怎么了?”乔明月发现了潇丽舒的不正常,便出声询问,潇丽舒闻言摇了摇头,只小声嘀咕道:“她有点像是我从前认识的一个人,只是……只是她已经离开许久了,爹娘都说她死了,应该是我看错了。” 她怎么可能是暮姐姐!暮姐姐那样的女子,就算是死也不会做出那些事情来的,所以眼前的女子,绝对不是暮姐姐! 潇丽舒的嘀咕,那红叶也听到了,她只低着头,没了方才的挣扎,只紧紧地攥紧了拳头,似是在隐忍着什么。 乔明月总觉得这两个人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若是就这么杀了,实在是可惜的很! “我觉得便将他们带回去吧!毕竟做了那些事情,是要给一个审判才是!”她知道红叶不想要回去,所以故意说这样的话,就是想要让她说出什么来。 果不其然,原本已经冷静下来的红叶突然抬起了头,拼了命的挣扎着,粗糙的麻绳将她手臂都嘞出了血,她却如同浑然不觉一般,只拼了命的挣扎着。 “我不要,我不能回去,我怎么可以回去!你们杀了我,杀了我吧!”她挣扎的太厉害,如同陷入了疯魔一样,红枫看着此时此刻的红叶,一双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了些。 “我跟你们回去,你们放了她,要杀要剐,我都替她受着!”红枫看着红叶,沉声说着,那样的决绝,那样的深情。 乔明月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她低头看着红枫,好笑的道:“你怕是忘记了,你们手上有那么多条人命,你们两个人的性命都难抵债,你又怎么会觉得,我会放了红叶?” 她不会放过眼前这两个人,不管是为了祁景云还是为了惨死在这两个人手中的那些无辜之人。 红枫低下头,“如果我说,你们是不是就能放了她?” “不会的,就算你说出了前因后果,你们今日也难逃一死,唯一改变的只是死的轻松或是痛苦罢了。”她一向都觉得自己做错了事便要承担相应的后果的,他们欠了债,自然要偿还。 她没有权利替那些惨死在他们两人手中的人去原谅他们,即便她原谅了,经历过当年那些惨案的祁景云也不会原谅。 红枫闻言低下了头,缓缓闭上眼睛,乔明月和祁景云商量了一下,打算不再往里走,直接打道回府。 潇丽舒也是个懂得轻重缓急的,很是赞同乔明月他们的决定,一点怨言都没有。 “丽舒,谢谢你!能够体谅我们!”乔明月拉着潇丽舒的手,说的认真。 潇丽舒摇了摇头,一边将东西困在马背上,一边道:“明月,你快不要说这样的话了,我是看的清楚,若是没有你们,我要是一个人碰上这两个人的话,只怕命都没了,哪里还能活着回去!” “如今能够好好的回去,我谢谢你还来不及呢!我如今也看清楚了,想要证明自己,并不一定要做自己力所不及的事情,这样一意孤行,不过是在胡闹!所以,我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便要寻其他的路!” 第683章 不容易 听着潇丽舒的话,乔明月忍不住对眼前这个潇家二小姐刮目相看了,潇丽舒能够想通这些,实在是不容易! 她使劲的点了点头,特别认真郑重的承诺等回去了,她一定会帮潇丽舒的!别的不敢说,求耶律显仪帮一帮潇丽舒,还是做得到的。 因为她明白,耶律显仪其实内心里对于潇丽舒还是多少觉得有所亏欠的,若是能够帮助潇丽舒,耶律显仪应该也会很乐意。 “明月,你最好了!”潇丽舒高兴的跳起来,抱着乔明月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乔明月被她这般样子弄得有些无奈,等潇丽舒把她放下,她才笑着摇了摇头。 “你呀,这性子还真是越来越跳脱了!”潇丽舒现在的样子,比初见的时候那个要跳河自尽的潇丽舒,要活泼得多。 潇丽舒闻言却只是笑笑,辩驳说性子跳脱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她从前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性子,总是端着潇家二小姐的身份,天知道她有多么厌恶那样的自己。 想笑不能笑,想哭不能哭,便是偶尔想要偷懒,都不行。 “不过话说回来,祁景云,你不觉得明月实在是太瘦了嘛!抱着都硌得慌,你可要督促她好生吃东西,再瘦下去,一阵风都能给吹跑了!”潇丽舒看向祁景云,祁景云此刻已经将红枫和红叶绑在了马后面。 双手被捆绑着,只能被马儿拖着往前走,他有些不放心,还特意再次检查了一遍,见绳索极为结实,这才松了一口气。 “等回到大周,我会亲自看着她,把她养的胖胖的!”走过来一把将乔明月抱在了怀中,他打横将她抱起来,乔明月被突如其来动作吓了一跳,本能的伸手环住了祁景云的脖颈。 抱着她来到马边上,他双手一托,将乔明月送上了马背,然后仔细的回味着方才抱着的手感,得出一个结论来,“确实瘦了不少,抱着有些硌手,看来要好生养养了!” 他说的一脸的认真,乔明月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和这一番话弄得面上泛红,只嗔怪道:“那些都是丽舒乱说的,我觉得我没有瘦,这样挺好的。” “我可没有乱说,明月是我见过的女子里面算是很瘦的了!若不是知道明月身上有那么好的武功,我真的要把你当做柔弱的娇滴滴的大小姐了。”潇丽舒不服气的辩驳着,祁景云闻言扬了扬下巴,仿佛在说,潇丽舒也说她瘦了,并非他一个人在说。 乔明月被这两个人弄得有些无奈,却又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宠着照顾着一样,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坐在马背上,仰头感受着傍晚时分的夕阳的余晖照耀在脸上。 暖暖的余温还留在脸上,她眯着眼睛,勾了勾唇角。 此生,能得这样的朋友,这样的爱人,她便觉得,足够了! 马儿如同来的时候那样,穿梭在树林之中,只是不一样的是,祁景云的马后面拴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自始至终都不曾说话,而女的则一直在抗拒着,无奈双手被绑着,只能任由马儿拖着往前走。 凭着记忆,他们很快就出了林子,外头,有官兵把守着,见着五人这么早就从林子里出来了,忙上前询问。 潇丽舒自怀中掏出潇宁的令牌来,端着架子道:“潇公子派我等押送犯人,还不赶紧让开!” 两个小侍卫见状忙上前仔细的瞧了瞧那令牌,见令牌确实是真的,自然不敢阻拦,忙点头哈腰的让出一条路来,连连道:“原来是潇公子的人,还不赶紧让开让潇公子的人过去!” 为首的侍卫一声令下,乔明月等人一路畅通无阻,潇丽舒得意的扬了扬脑袋,笑嘻嘻的道:“哥哥别的不行,这点用处还是有的!” 听着潇丽舒的话,红叶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一闪而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乔明月将红叶那表情看在眼中,却不动声色,并未说什么,只是骑着马儿一路进入了大营。 入了大营,乔明月换了装扮,将那两人关押起来,这才去找了林湘儿,她需要从林湘儿哪里拿回令牌来,不然,许多事情,她都没办法做。 只是原本还以为送令牌容易拿回来便难了,谁知林湘儿却给的极为痛快,导致乔明月都有点怀疑她是不是将令牌掉了包,眼前的并不是真的令牌。 “你放心就是了,我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的!我之所以给的那么痛快,是因为我知道,即便我拿着令牌,等王上回来了,这令牌仍旧会给你。”与其霸占着令牌两日却更惹得王上厌恶,何不痛痛快快的将令牌给出去? 如此一来,乔明月也能够惦记着她的几分好。 听着林湘儿的话,乔明月感激的笑了笑,只道:“林侧妃想要探究的事情,我也想要知道!这件事情,我会帮侧妃娘娘暗中调查的。” 到底是谁害了荀玉?又暗中嫁祸给了林湘儿,将众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她也很想知道,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林湘儿深深地看了乔明月一眼,眼中有些不解,“你为什么要帮我?当初,我可是想要除掉你的。”她当时对乔明月确实动了杀心,甚至想要暗中派人杀了她的。 乔明月垂眸,手中的令牌有些分量,触手生凉,丝丝缕缕的凉意自手心传来,“因为,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我的敌人,另外,若是有人要抢走我心爱之人,我或许也会如此。” 若是有一日,有人想要抢走祁景云,她也不会比林湘儿好多少的,唯一不同的是,她会做这些事情的前提是祁景云爱着她,而那个想要抢走祁景云的女人,并未得到祁景云的心。 不过是时不时的纠缠罢了,就像是云灵仙子一样。 相反,若是祁景云喜欢上了另外的女子,她便不会再争抢什么,因为一个人的心都跑到了别人身上,再争再抢,也于事无补,她只会痛痛快快的放手,放过自己也放过他。 第684章 遍体鳞伤 林湘儿侧卧在软塌之上,撑着身子瞧着乔明月,柔顺的黑发垂落下来,将那一张艳丽到了极致的面庞衬托的越发的精致起来。 原本就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如今被那一股子慵懒劲衬托的,更加的绝美了。 不得不说,林湘儿真的是一个极为漂亮的女子,是她见过的女人之中,最好看的女子之一!与尧贵妃,不相上下。 “月姑娘!”乔明月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的林湘儿突然出声喊住了她,乔明月停下脚步,回头望着林湘儿,林湘儿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到乔明月的身后。 “我若是说我从未做过害荀玉的事情,你相信吗?”她说的极为小心翼翼,极为认真,乔明月看着那双眸子,笑了笑,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相信,而且从一开始,我便不觉得是你害了荀玉!”她平静的说着,这一番话落在了林湘儿的耳朵里,却掀起了滔天的巨浪,她身子微微颤抖着,勾唇笑了笑。 望着乔明月离开的背影,林湘儿低着头许久,才苦笑着抬起了头来,一个她视作敌人的女人都愿意相信她不曾做过哪些害人的事情,而她心心念念所爱之人,却将她打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旁人说什么她都不在意,唯独王上的话,却像是刀子一样一刀刀的切割着她的心,将她伤的遍体鳞伤,满身是血。 小宫女掀开帘子进来的时候,就瞧见林湘儿赤足站在地上,脸上的表情一时之间让人分辨不出是哭是笑来,小丫头吓的不轻,慌忙的道:“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地上凉,快些回塌上去,免得着凉了才是。” 小宫女搀扶着林湘儿往软塌处走去,林湘儿一边摇头,一边嘀咕道:“着凉又如何?生病又如何?便是本宫如今死了,只怕也不会有人在意的!” 从前她是林家的嫡女,父亲掌中的明珠,多少人羡慕的林家大小姐,她有父母的宠爱,所以自幼便骄横,再加上长得好看,更是被众人当做了天之娇女。 幼时,曾有人说她将来一定是入宫成为凤凰的命,那时候,她便记下了,入宫,成为一国的王后,便是她所想的,站在众人之上,成为真正的天之娇女。 后来,嫁给耶律显仪,她喜欢他,喜欢看他谈论朝政,喜欢他将她拥在怀中,亲昵的吻着她的发丝,喜欢他说,“唯有湘儿处,最是清净,让人不愿离开。” 这一喜欢,便是六年的时光,从十三岁,到如今的十九岁,她的少年时光,全都给了他。 她以为他们之间会一直如此的,哪怕他还有一个还未成亲的妻子,哪怕那个女子是来自比她还要显赫的家族,可是她不在乎,她只要他的爱就足够了。 可是……出现了一个月姑娘,改变了她所有的预想,他变得不再像他,他甚至为了一个月姑娘,疯狂的取消了婚事,不惜得罪西辽最有权势的家族,也要给她一个名分。 甚至为了她,和她翻脸,将她囚禁在宫中,名义上是反省,实际上,则是用她的安危去牵制她的父亲,这些,她不是不懂啊! 只是……她愿意,她愿意为了他的宏图大业牺牲,愿意成为他手中的一颗棋子,甚至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牵绊自己的父亲,只希望,自己所有的付出,他能够看得见。 她以为跟着来到射猎大会,他还是惦记着往日里的情分的,却没有想到,他竟然相信荀玉的孩子是她弄没的,甚至将萍儿抓起来,在没有证据的时候,就对萍儿严刑逼供,他明知道,萍儿和她一同长大,亲如姐妹,却还是下此狠手。 哪怕她跪在荀玉的院子里,浑身上都是雪,双腿冻的没了知觉生了冻疮,他竟也没有一丝丝的怜悯。 往事一幕幕回荡在眼前,林湘儿只觉得极为讽刺,她笑着笑着,却突然弯着腰哭了起来,小宫女从未见过自家主子如此,顿时吓得不知所措,慌乱的在一旁安抚着。 冷风吹得人心寒,乔明月拢了拢身上的袍子,想着林湘儿方才的话语,忍不住又摇了摇头。 自古情深不寿,慧极必伤,深情之人,若所托并非良人,深情有时候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林湘儿或许是骄横不讲理的女子,可是对于感情方面,乔明月还是佩服她的。 走到一处毡房,毡房门口有两个看守的侍卫,乔明月亮出令牌,那两人才掀开帘子,帘子里面,还有一层厚厚的棉帘子,遮挡着里面的情况。 再次掀开一层棉帘子,这才能够看到里面的情况,偌大的毡房里,一个巨大的铁笼子摆放在毡房的正中央,铁笼子里面,是一男一女,两人双手被绑在身后,此刻正靠在铁笼边上,闭着眼睛假憩。 听到动静,两人也未曾动一下,乔明月瞧了瞧两人,只道:“明日之后,王上便会回来,到时候你们是留在这里被审判,还是被带回大周,自有定数。” 自然,她和祁景云还是希望能够把这两个人交给大周交给于飞龙来处理的,毕竟这两个人手上沾染了那么多大周百姓的血,此仇,不能不报。 只是若是耶律显仪不愿意,他们也不会强求,毕竟……为了这么两个人,与耶律显仪闹翻了,也得不偿失,只要耶律显仪能够公平的处罚这两人,倒也无所谓。 听着乔明月的话,女子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双有些好看的眸子里,是波澜不惊的平静,像是没有一点波纹的水面,平静的如同一汪死水。 “生死,我早已经不在乎了,不如你就直接把我送到大周好了,我情愿在那边被审判!”抬头看向乔明月,红叶淡淡的说着。 乔明月总觉得她像是在抗拒什么,像是不愿意见什么人一样,所以宁可去大周赴死,也不愿意死在自己的国土上,到底是什么?让她如此的抗拒? “这我可说了不算,还要明日等着王上回来定夺。” 第685章 绝对不简单 乔明月轻声说着,手中把玩着那块令牌,红叶瞧见了,只是微微眸子闪烁了一下,便收回了目光。 虽然影响红叶的是谁乔明月还拿不准,但是直觉告诉她,红叶绝对不这么简单! 出了毡房,乔明月调派了许多人在这里看守着,闲杂人等不许靠近,便是那些大臣的家眷,亦不许来这里。 走过弯弯绕绕的毡房,乔明月一颗心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安静下来,心中,总是想着红叶那双眸子,说不出是绝望还是悲戚的眼神。 分明自己做错了事情,分明该悲戚的应该是那些死在他们手底下的冤魂,她有什么好悲戚的? 天色渐晚,累了一整日,乔明月傍晚的时候去瞧了鹤儿,鹤儿身上的伤还未好,她去的时候鹤儿正睡着,听伺候的人说,中午的时候醒过来一次,进了一些粥,然后便又睡了。 乔明月闻言点点头,没有吵醒鹤儿,只叮嘱伺候的人好生照顾着,自己便离开了。 她回到自己住的地方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却见营帐里燃着灯,乔明月笑了笑,掀开帘子进入了营帐,果不其然,只见潇丽舒正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祁景云则坐在案前看着书。 昏黄的烛火微微摇晃着,将他的身影朦胧上一层淡淡的朦胧的光晕。 “不是我想来的,是你家瑾王殿下,巴巴的要来找你,我没办法,只能陪他一起来了。”潇丽舒无奈的耸耸肩,她是真的有些受不了这两个人了,明明分开还没有两个时辰,居然就如此惦记着对方。 着实让人觉得肉麻!潇丽舒一边想着,一边挪了挪板凳,给乔明月让了一个位置出来,乔明月坐在板凳上,看着递到面前的水杯,笑着接过来。 “谢谢潇二小姐!”喝了一口热茶,乔明月才将方才在红叶处听到的那些话与潇丽舒和祁景云说了一下,“我总觉得,这个红叶身上有很多秘密,爷,要不要派人去查查她?” 合上手中的书本,祁景云微微沉吟片刻,方才轻轻地颔首,“你若是觉得不放心,我一会儿便让人去查查这个红叶的事情。” 他总是站在乔明月这边的,不管她说什么,他总是能听到心里去的。 乔明月笑笑,夹在两人中间的潇丽舒打了个哆嗦,有些恶寒的一下子站起身来,“你们两个都老夫老妻的了,还这么肉麻!我……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吧!” 祁景云身为潇丽舒的侍卫,一个人前来找乔明月显然是不合适的,所以,潇丽舒只能带他一同前来,对外只说是她要找乔明月有事。 走到门口,潇丽舒突然停下了脚步,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这才扬声道:“明月,这是我身边最好的侍卫,就留在你跟前照顾你好了!你身边也没个贴心的照顾着,我不放心。” 这话,自然是说给外头的人听的,乔明月笑了笑,只对潇丽舒这般暖心的举动心中感动不已。 潇丽舒走后,乔明月这才起身给祁景云倒了一杯水,伸手拿过他手中的书本来,轻声道:“这屋子里烛火暗的很,如此看书,对眼睛不好!” 祁景云也没有反对,只任由乔明月将他手中的书拿了过去,他则伸手将她拥进怀里,乔明月坐在他的腿上,轻声道:“王爷是不是也觉得今日的事情有些古怪!尤其是红叶说不能见那个人的时候,你说,那个人,到底是谁?” 也就是说,红叶做的事情,或许并不是只有她和红枫知道,甚至还有更多的人知晓此事。 若真是如此,到底这件事情还牵扯到了多少人?背后,是不是真的如同她们目前所知道的那样,只是单纯的江洋大盗杀人劫财?又或者,会牵连出更多的人来,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 即便坐在祁景云的怀中,即便这个怀抱那样的温暖,可是乔明月却仍旧觉得心中一阵阵的泛起冷意来,她内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呐喊着,歇斯底里的告诉她,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的结束。 “不管背后的人到底是谁,血债,总要血偿才是!这件事情我来处理,你不要插手,懂了吗?”祁景云突然极为认真的叮嘱乔明月,乔明月抿着唇看了他许久,只闷闷的点了点头。 见她答应了,祁景云这才道:“我有个惊喜要给你,不过要稍等一会儿!” 什么惊喜还需要等一会儿?乔明月生出几分好奇来,缠着祁景云追问到底是什么惊喜,谁知祁景云的嘴巴却严实的很,任凭乔明月怎么纠缠,人家就是不开口说。 无奈,她只能乖乖的坐在祁景云的怀中,静静的陪他一起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乔明月在祁景云的怀中差点要睡着了,才听到外头的侍卫出声拦人的声音,祁景云笑着看向怀中的乔明月,“月姑娘,还不让他们放人进来?” 乔明月撇撇嘴,懒洋洋的从祁景云的怀中退了出来,走到桌边,轻轻地趴在桌子上,这才出生让外头的侍卫让开放人。 侍卫闻声往两边散开,乔明月只以为祁景云许是找人去调查红叶的事情了,如今有了结果,来汇报罢了,所以并未在意。 谁知等帘子掀开,露出那长身玉立的少年之时,她却愣住了,那张俊秀的面庞,那双清澈如同缀满了繁星一般的眸子,那含笑的眼睛,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每一处,都让她心中跟着一揪。 少年站在烛火之下,本就精致的挑不出一丝瑕疵的面庞,被朦胧的火光映衬着更加的柔和了几分,一个多月不见,少年的脸似是有些消瘦,将那面部的线条更明显的展露了出来。 她心中一喜,还未曾反应过来,人已经冲过去将少年一把抱住了。 少年被她这一举动弄得有些怔愣,反应过来之后,只含笑伸手将她抱紧了些,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姐姐,我想你了。” 第686章 再见念儿 “我也想你!念儿,你怎么来了?”许久,乔明月才松开念儿,少年面颊微微有些泛红,低着头将当日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当时于飞龙原本是想要将念儿一同带回去的,只是祁景云担心念儿回去之后临齐王会想方设法的将他带回去,念儿自己也不想回去,索性祁景云便将他留在了西辽。 一直以来,他都住在建安的一处客栈里,后来祁景云遇到了潇丽舒,他去了潇府以潇丽舒侍卫的身份进出王宫,而念儿则一直留在了客栈里。 近日听说射猎大会马上要开始了,而乔明月也出了王宫,念儿便求了祁景云想来见一见乔明月,祁景云很痛快的便答应了下来,这才有了今日的见面。 瞧着眼前的少年,一个对月不见,瘦了一些,个子好像也长高了一点。 拉着念儿坐在凳子上,乔明月问东问西,从念儿住的习不习惯一直问到他每日里吃什么喝什么,仿佛要将自己不在他身边的日子全都补上一样。 看着乔明月这个样子,祁景云将手中的书本放在桌子上,抬头声音清冷的道:“念儿又不是孩子了,你这般紧张,他如何成长?” 念儿终有一日会成为临齐的王,继承他父亲的位置,在哪之前,他不可能一直靠着乔明月和祁景云,他需要成长,成长到足以一个人抵挡一面。 这些大道理乔明月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对于念儿,她总是不自觉地想要对他好,就像是姐姐对待自己的弟弟妹妹那样。 她也确确实实的把念儿当做了自己的亲弟弟一样的照顾着,“姐夫,姐姐也是担心我,不要紧的!”念儿含笑说着,眉眼间全都是笑意。 乔明月看着眼前的少年,甚至有一种他在宠着自己的感觉,她砸吧砸吧嘴,小声嘀咕道:“一定是错觉!” 吩咐了厨房做了一些吃的送了来,乔明月陪着念儿和祁景云吃了东西,吃过晚饭,祁景云便带着念儿打算离开,即便乔明月心中再多不舍得,还是不可能把念儿留在身边的。 这里,毕竟是西辽,她身处在西辽王室之中,原本就是举步维艰,能够一步步走到现在,也不过是依靠着耶律显仪对她的宠爱罢了。 能够留祁景云在身边,已经不容易了,她不会贪心的还想将念儿也带在身边,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情况下,在拿不准红叶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的时候,她不可能让念儿陷入危险之中。 见她依依不舍的样子,念儿反倒是安慰起乔明月来,“姐姐,你瞧,你交给我的招式,我日日都在练习!”他说着,便耍了一招两式,瞧着那蹁跹的身影,乔明月可以肯定,念儿确实有在认真的练习她教给他的招式。 见她露出欣慰的表情来,念儿笑着继续道:“还有,我每日也吃了很多东西,姐姐也说我长高了嘛!这个子高了,自然也就看着瘦了一些,姐姐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不用担心!” 乔明月伸手揉了揉念儿的脑袋,“那你可要照顾好自己,若是下次见着你的时候让我发现你瘦了,我便……便日日让人给你做好吃的!非要养回来不可!” 柔顺的发丝被一根白色的发带系着,如今被乔明月这么一揉搓,愣生生将那发丝揉的乱糟糟的了。 念儿却没有丝毫的不满,只轻轻地点了点头,答应了乔明月,看着念儿跟着祁景云离开,乔明月沉沉的呼了一口气,这才转身回了毡房里。 这一夜,她睡得并不安稳,翻来覆去都是念儿的身影,梦里,念儿被临齐王的人带走了,她骑马追了许久,看着那人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可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念儿被带走,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念儿!” 猛然从梦中惊醒过来,乔明月坐起身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仿佛不是在梦中狂奔,而是在现实中,真真实实的跑了那么远的路。 心口,心脏还在咚咚咚的跳动着,她呆呆地看着外头,月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照在窗口的一株叫不上名字来的小植物上,那小植物微微摇晃着,嫩绿的叶儿在月色之中渐渐伸展。 她蹙眉,伸手抚上自己的心口处,不知为何,明明见着了念儿,明明解了自己这么多场时间来的牵挂,可是为了,见了念儿之后,她却更加心中不安了? 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狂乱的心跳,乔明月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勉强让心跳渐渐稳下来,她侧躺在床上,脸颊沾上枕头,才发现枕巾上竟然被泪水打湿了。 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脸,脸上,还有未曾干的泪痕。 怎么会这样! 经过这一场梦,乔明月是再也睡不着了,只好披了衣服起身,卧在软塌上,拿过白日里祁景云看的那本书来,百无聊赖的翻看着。 这一看,便看到了日出之时,外头传来一阵阵的吵闹声,乔明月皱了皱眉头,将书放在矮桌上,伸手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眉心。 外头的吵闹声越来越大,乔明月只觉得心烦意乱,却又不能不管,只好穿戴整齐了,掀开帘子出去。 “那边是怎么回事?”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边应该是大臣及其家眷住的地方,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听着乔明月问话,门口的侍卫忙拱手将自己知道的与乔明月道:“回姑娘的话,听说是潇家二小姐和……和凌家的大小姐起了冲突,连带着丞相夫人和凌夫人也掺和进去了。” 潇丽舒! 乔明月原本还不打算管这些事的,可是听到此事和潇丽舒有关系,她怎么可能置之不理? “我知道了,我去瞧瞧,带几个人跟着。”那边是什么情况她不知道,但是她并不想在众人面前显露自己的功夫,所以特意喊上了几个侍卫,真的闹得不可开交了,也可以让他们出手制止。 那侍卫拱手应下,喊了十几个侍卫跟着乔明月去了那边。 第687章 大打出手 远远的,还未走近,乔明月便听到了吵闹的声音,原本都是达官显贵的家眷,本该顾及着颜面顾及着身份不吵闹的。 可是如今这里与平日里的安静截然相反,如同一个大的集市一样,吵闹的厉害,乔明月皱着眉头看着围成一圈的人,有许多达官显贵家的小姐,还有一些穿金戴银的贵妇人。 她站在外圈,所以这些专注看戏的人并没有发现她来了,只一个劲儿的想往里挤,瞧瞧这两个大家族之间的争斗。 凌家,右丞相凌厉的家族,虽然比不上潇家,可是却也算得上是如日中天,凌家子嗣多,如今入朝为官的有好几个,且都在高位之上。 比之只有两女两子的潇丞相来说,可谓是家族繁荣昌盛的多。 这几年,凌家大有要反压潇家的架势,右丞相凌厉也在朝堂之上对潇丞相多有不服,两个人暗中较劲的事情也不少,加上这凌家和林家关系不错,以至于,更是如虎添翼。 如今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竟然不顾体面在这里大打出手。 “凌雪,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是潇丽舒的声音!乔明月拧着眉头,潇丽舒很少会这么生气,她能够从哪话语中听到夹杂着的隐忍的怒意。 唤做凌雪的女子微微一挑眉,眼中尽是笑意,“我便是再说一遍又如何?我又没说错,王上不要你,你应该冲着月姑娘发火才对,怎么对着我来了呢!” 冷嘲热讽的话,让乔明月冷冷的勾了勾唇角,“不知凌大小姐,想让丽舒冲着我做什么?我如今便在这里,不如把这话说个清楚,如何?” 清冷的声音带着几丝威严,顿时让原本还吵嚷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那些原本还踮着脚尖想要看热闹的人,顿时朝后面看过来,见是乔明月,一个个脸色带了几分谨慎。 随着她的脚步,众人纷纷让开,一个个对着乔明月恭恭敬敬的行礼,无一不喊上一句“月姑娘”乔明月微微颔首,却也仅限如此。 耶律显仪给了她权利,为的就是让她能够镇住眼前这些人,如今瞧着这群人的样子,她也不必过谦,倒是让她们觉得自己是个好欺负的了。 穿过众人,乔明月站在了那凌家大小姐的面前,凌家大小姐凌雪,比之潇丽舒小了两岁,生的极为漂亮,如同一朵刚刚绽放的花蕊一般,娇滴滴的。 只是……面上看着娇滴滴的,那双眼睛却说不出的骄横来。 乔明月微微一笑,站在了她的面前,凌雪即便是再蛮横,也知道月姑娘的名字,凌夫人在一旁伸手扯了扯自家女儿的袖子,轻轻福身给乔明月请了个安,“月姑娘!” 慵懒的抬起眼皮,乔明月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三十四五岁的样子,打扮的极为漂亮,高耸的发髻上还插着金步摇和几支小发簪,这般装扮,不似西辽之人,倒像是大周或是南昭的贵族妇人。 大周与南昭的审美,这么多年也多少影响着西辽的贵族,所以穿着相似,倒也不奇怪,毕竟,西辽如今最时兴的,便是大周商队运送来的那些大周的锦缎布料了。 只是眼前这个妇人的一身衣物,绝对不是寻常的,应该是贡品才是! 她经商,大周朝中宫廷内的用度有很多是来自她之手,尤其是这布料,更是她亲自来做的,从当初的选蚕丝到绣娘,再到染布的颜料,皆是出自她之手,她怎么会看不出来,眼前的女人穿的衣服乃是贡品。 按理说,这贡品除了给大周皇宫,还会当做礼物送给其他国家,比如西辽比如南昭,通商的商队里,是不会有贡品存在的。 在这个时代,偷运贡品乃是死罪,她还真不相信有人为了几匹布料,就冒着杀头的危险送到西辽来。 唯一的可能便是,这些料子是做为两国之间交往的礼品送给西辽的,只是……怎么落到了眼前女人的身上,就值得深究了! 收回打量的目光,乔明月轻声道:“民女可当不起凌夫人一声月姑娘,凌夫人若真的有心,就该管教好自己的女儿才是,免得这样的话让王上听了去,惹得王上不高兴。” 这样口无遮拦的话,不只是在骂潇丽舒,更是在骂她抢走了潇丽舒的身份,也是在骂耶律显仪,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背信弃义,解除了原本的婚约。 一句话,得罪了三个人,可见这个凌雪大小姐,并不什么聪明的人。 凌夫人闻言忙连连点头,她敢帮着凌雪和潇家叫嚣,是因为潇家和凌家如今差不多,两家都是臣子,自然谁也不服气谁。 可是眼前的女子却不一样,她是众人心照不宣的未来的西辽王后,是王上心心念念最为宠爱的人,她不敢得罪。 “是是是,臣妇一定好好管教女儿!月姑娘莫要怪罪,雪儿年纪小不懂事,我这就把她带回去好好教训一顿!”她说着,便伸手拉着凌雪要走。 谁知凌雪也是个倔强的性子,竟然不愿意离开,一把甩开凌夫人的手,上前两步站在了乔明月面前,“你不过是一个民女,凭什么在这里作威作福?我母亲乃一品诰命夫人,凭什么要听你的?” 一席话,在场响起了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乔明月将那声音听在耳朵里,却并未表现出什么来,只轻轻颔首,“凌大小姐说的对,既是如此,便等王上回来了,让他定夺如何?” “王上?你个妖女,只会拿王上来压人!”凌雪不依不饶,口无遮拦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听着她这一番话,凌夫人差点吓的一个不稳晕过去。 她被身边的嬷嬷搀扶着上前,跪在地上求饶道:“月姑娘,雪儿年纪小不懂事,求姑娘不要见怪,臣妇替雪儿和你道歉,还请月姑娘大人大量。” 凌雪的话说的难听极了,便是连潇丽舒都忍不住想要上前,乔明月看她气呼呼的样子,伸手拉住了她,只对着潇丽舒轻轻地摇了摇头。 第688章 祸从口出 “凌夫人既然知道凌大小姐年纪小,便不要让她出来乱说话的好,古语有云,祸从口出啊!这样简单的道理,凌夫人不会不知道吧!”目光落在凌夫人的脸上,凌夫人闻言连连点头。 凌雪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她扯着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乔明月这才收回目光,低头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衫,轻声道:“今日吵闹够了,王上马上要回来了,诸位也不想,在王上面前出风头吧!” 众位女眷闻言忙行礼称是,乔明月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牵着潇丽舒离开,拐过弯走到人少的地方,潇丽舒才停下脚步来,一脸愤懑的看着乔明月,“明月,你干嘛不让我教训她?她居然敢说出那样的话来,若不教训她,我咽不下这口气!”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乔明月伸手抚了抚潇丽舒的后背,平静的道:“丽舒,我知道你生气,只是潇家和凌家两方势力势均力敌,况且凌家背后还有林家的支持,这个时候,你不能出面。” 潇丽舒是左丞相的女儿,凌雪是右丞相的女儿,两个人代表的不只是自己,还有背后的家族,若是真的把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潇丽舒虽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她的性子如此早已经改不掉了,只愤愤不平的道:“那就这么便宜了她?我反正是咽不下这口气!” 瞧着她气呼呼的样子,乔明月心中暖暖的,方才凌雪说她的时候也不见她生气的要和凌雪打起来,却在听到凌雪说她的时候,如此的动怒,可见潇丽舒把她当做了朋友。 如此一想,大早上被人吵嚷的有些烦躁的一颗心也渐渐地平静下来了,她伸手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随意与旁边的侍卫吩咐道:“快马加鞭的去宫中查一查,看看这一年内,有没有赐给凌家宫中所用的锦缎。” 侍卫虽然不知道乔明月意欲何为,但是他们是耶律显仪留下来的人,只忠心乔明月,听她这么说,没有丝毫的耽搁,拱手退下。 看着那侍卫离开,潇丽舒好奇的询问乔明月为什么要去调查布料的事情,乔明月卖了个关子,只说等以后潇丽舒便知道了。 毕竟,她也不确定那女人身上衣服料子是真的王上赐的,还是借着职务之便从宫中拿的,毕竟……大周和南昭送来的料子有许多,积压在宫中的库房里,即便少了几十匹,也不会有人知道。 更或者,这些布料压根就没有进入内库的档案之中,而是一到了西辽,就进入了凌家的家库之中。 不过不管是哪个可能,这样的事情,都足够凌家和一壶了,想要对一个人下手,也并不一定就非要和她正面硬碰硬,有时候适当的调整一下自己的手段,或许事情做起来会更加简单。 从这里到建安并不算多么远,他们马车浩浩荡荡的走着,也不过两日时间,若是骑着马儿快马加鞭的赶路,只需要一日便能够一来一回了。 如此算起来,今夜晚上,人便能够回来了,到时候这布料到底是怎么来的,自然会有定数。 见乔明月嘴巴严实的很,潇丽舒撇撇嘴,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只道:“原本我也不想与她计较的,只是凌雪说话太难听了,我实在是气不过……” “无妨,吵架便吵架了,若是潇丞相回来责怪你,这不是还有我帮你担着嘛!”揉揉潇丽舒的脑袋,乔明月颇为仗义的说着。 闻言,潇丽舒红了眼眶,伸手揉了揉眼睛,只道:“哎呀,这外头风沙就是大,我们赶紧回营帐里去好了!” 瞧着她明明红了眼眶却想要装作没事人一样,乔明月便觉得好笑,却也没有拆穿她,只让她先去她住的地方等她,她还要去瞧一瞧那罗刹双红如何了。 潇丽舒闻言顿时来了兴致,也缠着乔明月要一起去,瞧着她的样子,乔明月无奈,只好答应带着她一起,潇丽舒这才笑着松开了挽着乔明月的胳膊,蹦蹦跳跳的往关押着罗刹双红的地方去了。 乔明月跟在她的身后,比之潇丽舒,她平日里的性子沉稳的多,其实内心,乔明月觉得自己和潇丽舒还是很像的,心中都住着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潇丽舒走到关押着人的毡房门口,却被两个侍卫给拦住了,她插着腰气呼呼的道:“都说了明月就在后面,你们怎么就不相信呢!” 她说着看向乔明月,在看到乔明月微微点头之后,门口的两个侍卫这才放行,潇丽舒进入营帐之中,乔明月也紧跟其后,进入里面,她一眼就看到了红叶和红枫二人。 偌大的铁笼里,两个人睁着眼睛面对面坐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动静朝这边看过来,在看到潇丽舒的时候,红叶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转而又挪到了其他地方。 红叶好像不愿意见到潇丽舒!之前在林子里的时候,她便是这样的,乔明月当时只是觉得偶然而已,如今再次看到那样的眼神,倒是让她肯定了之前的想法。 “你又来做什么?”红叶挣扎着站起身来,双手被绑在身后,让她行动格外的不方便,便是连站起来这么容易的事情,都努力了许久才做到。 “我还是那句话,把你们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我,我让你们死的痛快一些,若不然,马上王上就会回来,到时候,下场如何,便不是我说了算的了。”乔明月轻声说着,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来。 只是这样的一番话,却已经让红叶面上露出了不一样的神色,她甚至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不动声色的将她的举动捕捉在眼中,乔明月继续道:“听闻西辽有火刑,便是将作恶之人脱光了,绑在柱子上,用火活活烧死,你们手上那么多的人命,想来用火刑也不是不可能!” 乔明月一边瞧着红叶,一边说着,一旁的潇丽舒闻言缩了缩脖子,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面色有些难看。 第689章 年少记忆 “明月,他们真的要被火刑烧死吗?” 乔明月笑笑,并未回答潇丽舒的话,只反问道:“难道丽舒不希望他们罪有应得?” 潇丽舒摇了摇头,蹲下身来瞧着靠在铁笼子边上的红枫,似是想到了些什么一样,眼神渐渐的变得有些深邃起来,那双眸子里,好像荡漾着许多的记忆的碎片。 “小时候,我曾经和暮姐姐一同从家中溜出去,那时候小,只看到一堆人围在一起议论纷纷,只以为是什么好玩的,谁知……“ 说到此处,潇丽舒的脸色越发的苍白了几分,她微微垂眸,“谁知,却看到了让我一辈子都难忘的一幕,一个人,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被烧死了。” 那时候她年纪小,只有六七岁的样子,见到那样恐怖一幕,她吓的回到家缩在床上好几日都没敢下床,最后还是暮姐姐哄着陪着,她才敢出房门的。 听着潇丽舒的话,乔明月叹了一口气,她却仰起头给了乔明月一个笑脸,“不过如今我知道了,他们是罪有应得!所以,就算是执行火刑,我也不会同情他们的。” 看向那两个人,潇丽舒眼中是稍有的决绝,红叶听着她的话,目光落在潇丽舒的脸上,竟是带着点异样的情绪。 只是再想要细看的时候,却发现那双眼睛里除了恨意,再无其他。 火刑,对于红叶来说是最为恐怖的,一来她原本就是女子,要她被剥光衣服架在火堆上,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二来,她脸上的伤就是被火烧伤的,那样的熊熊大火,被火灼烧的疼痛,她再清楚不过了。 所以,乔明月特意找了一种她最为惧怕的刑罚,果不其然,红叶上前两步怒瞪着乔明月,恶狠狠的道:“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我没有想到,你这个女人居然会如此恶毒!” “恶毒?比起你们二人残害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屠戮了三十五个村庄,杀害了上千人的罪行,我可是小巫见大巫呢!”乔明月说罢,也懒得再和他们说什么,只吩咐人照看着,不要让人死了。 侍卫拱手应下,乔明月这才带着潇丽舒离开,离开的时候,潇丽舒鬼使神差的回了一下头,便是这一下,让她心中一震。 那女人,居然在哭!而且,是看着她的背影在哭! 她只觉得那样的一幕实在是有些诡异,不由得往乔明月身侧靠了靠,轻声嘀咕道:“明月,你说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冤屈啊?刚刚红叶居然哭了!” 说这话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出了毡房,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今日的太阳不错,暖融融的,却又不是特别毒,反倒是让人觉得极为舒服。 乔明月和潇丽舒来到草坪上坐着,远处,是一条蜿蜒流淌的小河,四下无人,即便是有人偶尔路过,见着她在这里,也躲得远远的,乔明月这才轻声询问潇丽舒,方才看到了什么。 回忆着方才看到的场景,潇丽舒轻声描述着刚刚的情况,“当时我与你都要离开了,可是我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却看到红叶居然看着我在哭,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我,明月,你说他们会不会真的是被冤枉的啊?” 潇丽舒想着那样的一双眼睛,总觉得那双眼睛的主人不会害自己,所以总觉得,会不会是冤枉的,他们根本没有做那样的事情。 “丽舒,他们当时以为我们武功不敌,所以早已经承认了自己就是罗刹双红,自然不会是我们冤枉了他们,而且,我已经派人去找证据了,也不会冤枉了他们。” 若他们不是罗刹双红的话,又怎么会承认自己就是罗刹双红呢?这一点都不符合逻辑,更何况……即便后来抓到了他们,他们也没有喊过冤枉,他们一直在意的,也不过是不要死在西辽罢了。 若真的是冤枉的,为何到了现在还不说自己是冤枉的? 只是……若真的如潇丽舒所说的那样,红叶盯着她的背影在流泪,那也确实是有些诡异,毕竟,红叶是什么人?罗刹双红之一,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死在她手底下的人不知有多少。 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盯着潇丽舒哭呢! 心中生出些许疑惑来,乔明月更加迫切的想要知道那两个人到底有什么样的过去了! 和潇丽舒在草坪上坐了一会儿,乔明月又听人来禀报说凌夫人在她营帐等候多时了,她皱了皱眉头,见潇丽舒又气鼓鼓的样子,忍俊不禁的道:“丽舒,有些事情不能意气用事,你先回去瞧瞧潇夫人如何了,我去见见那凌夫人去。” 方才潇丽舒和凌雪争吵的时候,潇夫人也在旁边护着自家女儿,只怕经历了方才的事情,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潇夫人乔明月是见过一面的,是个温和的妇人,乔明月不忍心让她担心。 闻言,潇丽舒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潇丽舒离开之后,乔明月回了住处,刚一进入,便见着一个妇人迎面走过来,乔明月还未看清楚来人的样貌,她已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月姑娘,我家凌雪不懂事,姑娘莫要见怪,臣妇已经教训过她了,她也已经知道错了。”妇人一身华贵异常,发上更是金钗步摇的,当真可谓是珠光宝气,夺人眼目。 乔明月伸手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面上依旧是温和的笑意,“凌夫人说的哪里的话,民女怎敢让凌小姐道歉,妇人实在是折煞我了。” 不去管跪在地上的凌夫人,乔明月径直走到软塌边坐了下来,将今儿个不曾看完的书本打开继续翻看着。 眼前的人会示弱,并不是觉得自己做错了或是凌雪做错了,她只是畏惧她的身份罢了,她未曾出现的时候,凌雪说那些难听的话,也不见她阻拦一二,反而还尖酸刻薄的说潇夫人不会教育子女。 如今见着闯了祸了,便换了另外一副嘴脸,乔明月实在是同情不起来,也不愿意去同情这样的人。 第690章 喜欢侍卫 “姑娘说笑了,谁人不知姑娘的身份高贵,是凌雪不好,这件事情,还望姑娘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姑娘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不是嘛!”听着这话,乔明月自书本间抬起了头来,静静的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凌夫人。 这哪里是来道歉的?这分明就是来威胁自己的!当真是可惜,她这个人就是吃软不吃硬,她越是这么威胁,她便越不会让这件事情就这么善罢甘休。 “凌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些不懂。”她轻声说着,却见凌夫人自顾自的从地上站起身来,扯了扯自己有些褶皱的衣裳,笑说,“姑娘也是聪明人,姑娘这般护着潇家二小姐,难道不是因为她身边的那个侍卫?” 房间里,安静的厉害,乔明月的目光中夹杂了几分笑意,弄得凌夫人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凌夫人好灵通的消息,这事儿,居然都知道了!”随手又翻了一页书,乔明月继续看着,并未再抬头。 一时之间拿不定乔明月的心思,那凌夫人多少有些慌乱,她原本以为拿着这件事情威胁乔明月,乔明月一定会害怕的。 毕竟不管这事儿是真是假,只要传到王上的耳朵里,都会影响她未来的地位,或许,她想要做王后的事情也会泡汤的,她一定不会为了一个潇丽舒冒这样的风险才是。 起身走到乔明月身边,凌夫人面上带了几分笑意,轻声道:“我们凌家也不想与姑娘为敌,还请姑娘行个方便,我们彼此心照不宣,如何?” 心照不宣?乔明月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妇人,果然啊,从第一眼见着这个女人的时候,她便觉得她不简单,如今看来,确实不简单,不过实在是可惜了,她并不在乎她手里拿着的她的把柄。 “凌夫人怕是糊涂了,这话,怎么越说我越听不懂了?”合上书本,乔明月抬头看着凌夫人,那张微微有些富态的脸上,笑容一下子凝固了起来。 乔明月起身,兀自走到桌边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水,低头浅浅的抿着茶,苦涩的茶水入口之后,回味微微带着些许的甜味。 凌夫人看向乔明月,她原本以为只要拿出这个来,眼前的女子就会退让的,却不想,她竟然还在装疯卖傻! 为了自家女儿,凌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走到乔明月身边,急急地道:“自然是姑娘和潇家二小姐身边那个侍卫的事情,臣妇昨日还见着,潇家二小姐把那男子带来了姑娘的营帐之中。” 微微一顿,凌夫人脸上挂上笑意,“臣妇见着那男子,确实长得不错,姑娘若是喜欢,我们凌家也可以给你找来几个,比潇家的还要好,就当孝敬姑娘的。” 原来如此!乔明月低头抿了一口茶水,掩住了眼中的笑意,心道,便是找来了神仙,她也不稀罕,她要的,只祁景云一人而已。 虽然心中如此想着,面上,她却并未拒绝,只含糊其辞的道:“凌夫人还真是有心了,不如夫人先回去,此事,只当不曾发生过,凌大小姐年纪小,我自是不会与她计较的。” 没想到一说给几个男宠,乔明月的态度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那凌夫人心中暗暗庆幸,庆幸自己猜测准了月姑娘的心思,算是解决了一场危机。 听乔明月说不会与凌雪计较,她忙俯身行礼,只是垂眸之时,眼中却多了几分的不屑,甚至厌恶。 乔明月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只当浑然不觉一般,摆摆手道:“我也累了,夫人就先回去吧!我便不送夫人了。” 凌夫人连连点头,小心翼翼的退后了几步,这才转身离开。 看着凌夫人离开之后,乔明月的眼神才彻底冷了下来,嗤笑一声,她垂眸看着手中的茶杯,微微摇晃,茶杯中的茶水便跟着晃荡起来。 “权势啊,有时候真的是一个好东西!”潇家那么显赫,凌家却仍然不把潇家放在眼中,而她,不过是一个寻常女子,甚至是西辽人瞧不上的中原女子。 却因为她和耶律显仪的关系,这些人便上赶着巴结,实在是可笑至极。 乔明月一边想着,一边懒洋洋的坐直了身子,拿过那本兜兜转转只看了一半的书,继续看着。 鹤儿不在她身边照顾着,她连午饭都忘记了吃,还是潇丽舒来找她的时候,随口一问,乔明月才发现已经是下午了,丽舒看着她恍然的样子,一脸的不可置信。 “明月,你不会到现在还没有吃过午饭吧?”乔明月点了点头。 “那……那早饭呢?”乔明月又轻轻的摇了摇头,她原本就不在意这些,鹤儿不在身边,她便更不去注意了,加上早上那一场闹剧,更是让她忘记了吃早饭。 看着乔明月这个样子,潇丽舒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道:“明月,你这样可不好,自己的身体若是都照顾不好,在乎你的人该多么替你担心啊!” 潇丽舒一本正经的说着,那个样子,让乔明月有些恍惚,眼前的女子不再是从前那个咋咋呼呼的小姑娘,而是成熟的一个大姑娘了! 看着她露出欣慰的表情来,潇丽舒颇有些无奈,“我和你说正经的话呢!你要是再这般样子,我便去告诉祁景云去,让他来教训你!” 潇丽舒说着转身就要走,乔明月闻言忙慌忙拉住了她,连连保证自己绝对会好好照顾自己,潇丽舒这才松了一口气,吩咐了人准备饭菜,眼巴巴的瞧着乔明月将饭菜吃了个精光,她这才离开。 潇丽舒离开之后,乔明月只觉得有些累,便在软塌上小憩了一会儿,这不知不觉便睡沉了,梦中,她再次做起了那个梦,梦中,念儿被临齐王的人带走,他大声喊着让她救救他,可是任凭她如何的追赶,还是像上次一样的弄丢了念儿。 她只能听到,念儿说恨她。 一场噩梦,乔明月猛然从梦中惊醒,捂着自己难以平复的心跳。 第691章 噩梦再现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觉心脏在狂乱的跳动着,任凭她如何的努力想让自己放松,却仍旧难以平复。 伸手摸了摸枕头,枕巾上,一如之前那样,被泪水浸湿了。 这一场梦,实在是太奇怪了,就像是当时她梦到祁景云的未来一样,离奇却又让人忍不住想要继续想下去。 “这场梦,到底想要预示些什么?”皱眉轻声呢喃着,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她细微的声音,破碎的话说出口,消散在房间中。 深吸一口气,乔明月再也没了睡意,起身瞧了瞧外头的天色,她喊了人进来。 “大会会场那边,是不是已经有人从林中出来了?”听她询问,小侍卫忙将会场那边的事情与乔明月说了一遍,一个时辰之前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的从森林之中出来了。 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带着一些猎物,朝中大臣的家眷已经去会场那边等着了,那小侍卫垂眸,恭敬地说着。 乔明月闻言点了点头,让小侍卫退下之后,她才穿戴整齐去了会场那边,远远的,她就看到了站在潇夫人身边的潇丽舒,潇丽舒见着她,对着她挥了挥手。 乔明月微微点头,算是示意,便径直坐在了她的座位上,众人坐在高台之上,正面对着树林,从树林里出来的每一个参加射猎大会的人,她们都能够看的清楚。 “是王上!”不知谁喊了一声,乔明月自椅子上站了起来,遥遥望着那骑马而来的人,意气风发,恣意潇洒,如同草原上的雄鹰,不是耶律显仪又是谁! 她心中一喜,转身步下高台,耶律显仪也见着了她,目光便落在了她的身上,再没有挪开。 小跑着冲着耶律显仪跑过去,他张开手臂,在她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伸手一把将她捞进了怀中,乔明月回过神来,想要挣扎,却碍于眼前的情况,不得挣扎。 眼前那么多双眼睛瞧着,她不可能在这时候挣扎,既然要演戏,自然不能中途变了主意。 “我想你了!”他压低了声音,低声说着,许是在林子里狩猎的缘故,他的嗓子有些沙哑,带着磁性的低音,让乔明月面上忍不住泛红。 “王上,你我不过是在演戏!”她垂眸,轻声提醒耶律显仪,他们不过是在演戏罢了,不要太投入。 背后,传来一阵笑声,低沉的笑声震颤着胸腔,她面上发烫,却听他轻声道:“我也是在演戏,月儿,你在担心什么?” 收起纷乱的思绪,乔明月摇了摇头,该死,又被眼前这个男人给调戏了!心中有些恼怒,却又不好在这里发作,如今她们两个人的举动,被那么多人瞧着,她稍微的疏离,都会被解读成各种各样的用意的。 “王上千岁!王上千岁!”众人跪在地上,齐声高呼着,乔明月坐在耶律显仪的怀中,只觉得浑身都别扭的厉害,只能僵硬着身子,绷直了坐在马背上。 看着眼前这群人,耶律显仪一笑,摆摆手,“都起来吧!本王不过是陪衬,今日,谁是西辽的第一勇士,谁才是今日的主角!来人啊,把本王狩猎的东西全都拿去烤了!” 侍卫拱手领命,带着耶律显仪狩猎到的东西下去了,他骑在马上,带着她一步步的走到高台下面,他这才翻身下马,将她打横抱着,一步步步上了台阶。 乔明月低着头,压抑着心中的抗拒,沉声道:“王上,我们不过是合作关系,你如此,怕是不合适吧!” 耶律显仪一笑,将她放在座位上,自己则转身坐在了她的身边,“不合适吗?本王离开的时候,你不也利用本王,想要揪出背后对你下手的人?” 乔明月语塞,确实是她先利用耶律显仪的,可是……瞪着眼前这个笑的开怀的男人,乔明月只觉得眼前的人实在是可恶的厉害,可是明明这么可恶,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反驳他。 坐在耶律显仪身边,乔明月仿佛一瞬间成为了众人仰望之人,一瞬间,和眼前这群人拉开了距离。 她微微垂眸,不想再看,只低着头兀自想着自己的事情,等到人都回来的差不多了,耶律显仪宣布了今年的西辽第一勇士之后,她才被突如其来的欢呼声所惊醒。 猛然回过神来,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被众人簇拥着一步步的走上高台来,耶律显仪拿过宫女捧着的一把弯刀,等那人上来了,跪在他面前了,他才将手中的弯刀送到了那人面前。 “今年西辽的第一勇士!天佑西辽,希望西辽年年都能风调雨顺,我们的第一勇士,来吧!将这把属于西辽第一勇士的宝刀打开瞧瞧!” 乔明月这才仔细的去看,眼前这个男人个头很高,应该有一米九多,皮肤黝黑,五官极为深邃,是一眼就能够看出是西辽人的那种长相。 此刻跪在地上,他闻言伸手将那把匕首自刀鞘里抽了出来,弯刀闪烁着森冷的寒芒,刀鞘上镶嵌着各种各样的玛瑙翡翠,刀子的把手上,更是用金字雕刻了第一勇士四个大字。 这是西辽勇士的象征,是西辽人最为看重的荣耀,每个西辽人,都希望自己能够成为西辽第一勇士,可是能够成为西辽第一勇士的,一年却也只有一个而已。 “你可以向本王提一个要求,只要不过分,本王都会满足你!”耶律显仪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他面前的西辽第一勇士,目光是属于王者的威严。 乔明月看着耶律显仪,不禁有些茫然,眼前的人,当真是越来越像一位王者了,可是……却也越来越不像从前的那个敢爱敢恨的耶律显仪了。 冷光闪过,乔明月眼角扫过那人,却见那人将手中的弯刀抽出来,冷哼一声,全然没了方才的敬畏,“我要你的命!拿命来!” 锋利的弯刀削铁如泥,耶律显仪距离那人很近很近,近到他想要转身躲开都不容易,乔明月心中一凌,一脚踹在了那弯刀的侧面上。 第692章 遭遇刺客 一声争鸣之声响起,弯刀微微改变了一些方向,刺入了耶律显仪的肩膀上。 因为不曾伤及要害,耶律显仪反手一掌将人打飞出去,那弯刀也一下子从他肩膀处拔了出来,血,顿时喷涌而出。 “耶律显仪,你怎么样?”乔明月紧张的看着他,他却只是笑了笑,伸手擦了擦喷溅在她脸上的血迹,“没事,死不了。” 看他流了这么多的血居然还在这里逞能,乔明月有些生气,只是还不等说什么,便已经有一群侍卫涌了上来,将二人护在了身后。 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女眷忍不住惊呼出声来,那些大臣也从震惊之中反应过来,一个个不要命的冲过来,就为了能够在耶律显仪面前表现自己的忠心。 他们的那些心思乔明月看在眼里,却并未说什么,只冷声道:“把人压下去,再准备纱布棉线和针,还有烈酒,准备好房间。” 众人不知道乔明月想要做什么,只是看着王上一直盯着她瞧着,没有反对,众人自然也不敢说什么,只按着乔明月的吩咐去做了。 没一会儿,侍卫便来说已经安排好了,乔明月点点头,看向耶律显仪,“王上觉得怎么样,还能自己走吗?” 她方才已经简单的给耶律显仪包扎了一下,虽然不至于止住血,却也减缓了流血的速度,耶律显仪笑了笑,从容的站起身来,自己走去了毡房。 这边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乔明月才发现潇宁竟然一直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居然到现在还未曾回来。 只是潇宁不在,耶律显仪如今的伤耽搁不得,只能她来处理了,好在对于这种外伤,她还是有些经验的,倒也不至于处理不好。 转头看向潇丽舒处,只见潇丽舒皱着眉头看着乔明月,潇丽舒身后,是淡淡的带着笑容的祁景云。 对上那样一张含笑的面庞,乔明月只觉得心中一暖,她知道祁景云是相信她的,是支持她的,只要祁景云支持她,别的事情,她都可以不去在乎。 转身跟着众人离开,来到毡房的时候,耶律显仪正靠在床边坐着,见她来了,他只笑着将她拉到身边,自嘲道:“本王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原来在王上心中,我便是这么一个薄情寡义之人!亏得我还一直想着,如何才能够让王上少一些痛苦呢!”乔明月一边说着,一边准备手术需要的东西。 一边做着消毒处理,一边和耶律显仪说着话,耶律显仪瞧着她忙活的样子,倒是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受了伤血流不止的人。 “这是要做什么?” “做手术!” “手术?” 深吸一口气,乔明月将已经准备好的消毒了的东西摆放在干净的消过毒的托盘上,这才一本正经的与耶律显仪解释道:“就是将你身上的伤口一点点缝合起来,如此一来,血也就止住了。” 看着耶律显仪一脸平静的样子,乔明月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将真话告诉了他。 “耶律显仪,做手术很疼,用针线缝合伤口也很疼,全程,你都要忍着!”那是一种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活生生的撕扯你的皮肉的疼,她从未试过,可是即便不曾试过,却也能够猜测到那样的痛,该是多么的难以忍受了。 “若本王能够忍住,你是不是打算给我一些奖励?”凑到乔明月面前,耶律显仪一张脸有些苍白,却还是不改往日里的性子,还是热衷于调戏乔明月。 不再继续说话,乔明月只认认真真的将他胸口的衣衫全都剪开,又吩咐了屋子里的人全都出去,只派人在门口守着,这才让耶律显仪躺在床上。 耶律显仪倒是听话,她说让他躺着,他便真的乖乖的躺在了床上,乔明月起身拿了绳子来,走到床尾准备将耶律显仪绑在床上,他却摇了摇头。 “不需要如此,本王说不乱动,一定不会乱动的。”抬眼瞧着躺在床上的耶律显仪,乔明月有些不相信,一个人真的疼到一定的程度,不是靠自己的意志力就能够控制自己不乱动的。 “难道王上不信任我?”乔明月打量着耶律显仪,只以为他是害怕她把他绑起来然后害他。 听闻乔明月的话,耶律显仪微微抬起头来,与她四目相对,“你现在若是想要杀本王的话,本王也没有反抗的余地,你的武功,本王还是了解的。” 方才为了救他,她本能的动了手,也不知这样的举动,又会引起多少的引论纷纷了。 他有些怜惜的看着眼前这个忙碌的女子,直到她坐在自己的身边,手中拿着纱布沾了烈酒在帮他消毒伤口,他才回过神来,不由得轻声呢喃道:“本王真是羡慕祁景云,有那么好的福气,能够先遇到你。” 他的声音并不大,乔明月又全神贯注的在帮他伤口消毒,所以并未完全听清楚他说的话,“王上方才在说什么?” “没事!要开始了吗?本王已经准备好了。”烈酒擦在伤口处,疼的耶律显仪已经冒了一头的冷汗了,他咬着牙,准备好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乔明月还是有些不放心,这样放任他不绑着,一会儿真的做起手术来,他不会挣扎乱动吧! 只是耶律显仪的性格她多少也是了解的,既然眼前这个人不同意绑着,她也不可能强硬的去将他绑起来不是! 于是乎,乔明月只好硬着头皮下了针,一针落下,刺破了皮肤,耶律显仪闷哼一声,抬眸看着乔明月,目光中,全是乔明月的身影。 “若是疼,王上便喊出来吧!”这样的疼痛,不是轻易能够忍耐的,不然,人类也不会后来发明麻药这些东西了。 耶律显仪勉强勾唇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却少了往日里的张扬,多了几分温和,“多看看你,便不疼了。” 嘴硬的很!这是乔明月对于眼前的耶律显仪的评价! 第693章 王上无碍 只是奇怪的是,往后的每一针,耶律显仪都只是闷哼一声,并未痛苦的喊出声来,更不曾挪开眼睛,似乎一双眼睛长在了乔明月的身上了一样。 终于,伤口缝合好了,伤口被缝合之后,血也渐渐的止住了,乔明月用治疗伤口的止血药洒在伤口处,又将那伤口包扎起来,才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王上不曾食言,果然未曾挣扎也不曾喊出声来!”她轻轻地说着,扯过被子来给耶律显仪盖在了身上。 手术做完,血止住了,乔明月自己也松了一口气,耶律显仪笑了笑,“本王就说,本王做得到的!”短短的几个字,他说的却很费力,应该是方才做手术的时候太疼了,如今精神一放松下来,便整个人都垮了。 乔明月就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耶律显仪,耶律显仪询问她这两日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乔明月正好想着帮着潇丽舒求一个恩典的,如今听耶律显仪这么一问,自然便将潇丽舒的事情说了出来。 “丽舒不愿意被家族所束缚着,还请王上能够帮一帮……”一低头,乔明月才发现耶律显仪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此刻,正呼吸均匀的逼着眼睛,沉沉的睡着。 叹了一口气,她方才那一大堆话,算是白说了! 收拾好东西,乔明月出了营帐,营帐外头,一堆大臣跪在地上,为首之人正是潇凌二位丞相。 见着乔明月自里面出来,潇丞相忙上前询问道:“月姑娘,王上如何了?” 潇丞相年纪大了,一张脸上有了许多的皱纹,只是年轻时的风度还在,能够看得出来,当年的风骨如何。 因着与潇宁的关系,乔明月对潇丞相不免也客气几分,“潇丞相放心便是,王上已经无碍了,刚刚止住了血,疼痛加上这两日的劳顿,此刻已经睡下了,会场那边,还要劳烦丞相大人帮忙善后才是。” 王上遇刺这样的事情非同小可,要调查的人调查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乔明月没有那么多心思去管这些,便顺势交给了潇丞相来调查。 潇家对于西辽的王室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再加上潇丞相常年混迹官场,对于那些审问的手段,他比乔明月要高明的多,乔明月也正好能够躲个清闲。 潇丞相闻言点了点头,只道:“老臣一定不会让王上失望的!” 乔明月微微颔首,转而看向其他诸位大人,沉声道:“王上如今受伤,回建安的事情便要稍微耽搁两日了,王上如今已经无性命之忧,诸位大人可以先回去了。” 他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只会来来往往的碍事,倒不如先回去,各自关好自家的女眷,不惹事,便是最好的了。 众人看了潇丞相一眼,还有几个人看向了凌丞相,见两人都没有说什么,一群人这才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来人啊,带我去瞧瞧刚刚抓到的刺客,对了,把潇家二小姐喊着,我有些事情需要她帮忙。”口中说着需要潇丽舒帮忙,其实内心里,乔明月是希望祁景云可以帮帮她的。 毕竟,宫廷里的事情,祁景云比她懂得多,今日到底是百姓的一时起意,还是早已经被人收买蓄谋做这样的事情,她实在是拿不准,所以才想着让祁景云去瞧瞧。 小侍卫哪里知道乔明月的心思,只是听她这么说,便匆匆去找潇家二小姐去了。 没一会儿,乔明月便瞧见了潇丽舒和祁景云二人,她在前头走着,两人跟在身后,潇丽舒到现在还有些惊慌,面上有些惊恐的看着乔明月,“明月,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明明应该是西辽第一勇士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刺杀西辽的王上?还有,为什么她的兄长到现在都没有从林子里出啦? 潇丽舒心中有些慌乱,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自然惶恐的不知如何是好。 乔明月没有直接回答潇丽舒的问题,而是看向了祁景云,“王爷,你觉得今日刺杀耶律显仪的人,是不是和那一日在湖边刺杀的人是一样的?” “今日我在人群之中看到了当时的场景,那人出手狠辣果决,招招皆是致命的,可见,是打定了主意要取耶律显仪的性命的。” 微微一顿,祁景云继续道:“寻常高手不会如此,唯有特意训练出来为了杀人的死士,才会动作如此凶狠毒辣。”不择手段,不管招数,只一心想要要了对方的性命,这是那些死士才会做的事情。 因为不管这一次的任务好或是不好,成功了或是不成功,只要被抓了,他们便是死路一条,即便侥幸活着回去了,要刺杀的人还活着,他们也难逃一死。 所以他们杀人的时候,会拼尽全力,鱼死网破的打法,只为了能够取人性命! 听着祁景云的分析,乔明月不由得想起那日冰湖边上,那些黑衣人或是逃跑或是被抓了自杀的事情。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乔明月面上冷了几分,她努力的回忆着那些人的武功招数,在想想今日那人的武功招数,虽然有些相似,她却不敢太肯定,毕竟,今日那人根本没有表现什么复杂的招数。 单单从简单的一招刺杀来说,她实在是不敢确定,这一次刺杀耶律显仪的人和上一次刺杀的人是一群人! 所以想要知道是不是同一伙人,只有一个办法! 乔明月看向祁景云,嘴角挂上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来,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祁景云微微叹了一口气,伸手点了点她的脑袋,“你还真是放心你相公我!” 他总是最懂乔明月的,她的一举一动,她的每一个眼神,甚至她还未曾说出口的话,他都能猜测的到。 笑着凑到祁景云身边,乔明月辩解道:“王爷武功无人能敌,一个小小的刺客,自然是不在话下的,况且,当时只有我与那群黑衣人交过手,他们什么功夫,我在旁边瞧着,便能够知晓。” 第694章 武功招数 “所以,王爷定然不会舍得我去冒险试探他武功路数的,对不对?”眨巴着一双闪亮亮的眼睛,乔明月含笑说着。 祁景云吸了一口气,他确实不放心乔明月去套那个人的武功路数,因为当时在远处看着的时候,他发现那个刺杀耶律显仪的人武功并不弱,甚至可能在乔明月之上。 乔明月之所以能够在关键的时候改变他刀的方向,并不是因为她的武功有多么高,而是她的存在实在是有些出其不意。 那人根本没有想到乔明月会武功,所以一点都没有对她防备着,这才会被她一脚改变了刀子的方向,不然,那一刀下去,耶律显仪只怕命都没了。 只是……如此一来,便有些说不通了,若说今日那个刺客和那一日在冰湖的那些刺客是一伙的,他们应该是知道乔明月会武功才是,既然知道她会武功,他又怎么可能一点防备都没有? 想到此处,祁景云看了看乔明月,只道:“你不用进来,我会引他动手,然后他的出招,我会事后再重新给你展示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希望乔明月掺和到这件事情里面来,既然他都已经决定出手了,也不在乎麻烦一点。 乔明月看着祁景云,不懂为什么他会突然改变了主意,只是见他坚持,她也没说什么,而是乖乖的和潇丽舒在外头等着。 祁景云进入铁笼之中许久,乔明月和潇丽舒就站在外头等着,关押刺客的地方与关押着罗刹双红的那个铁牢相似,不一样的是,他并没有被束缚住手脚,可以自由的在铁牢里活动。 “明月,这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出来啊?不会出什么事情吧?”潇丽舒不知道祁景云的武功到底有多么好,所以不由得有些担心起祁景云的安危来。 乔明月摇了摇头,一个刚刚被人制服的刺客,身上多多少少应该是受了一些伤的,这样的人,只怕给他一把刀,他也不一定能够打得过祁景云。 不是她太骄傲了,而是她清楚祁景云的武功有多好,之前她就曾经听于飞龙说过,祁景云的武功,世上找不出三个能够打得过他的,所以对于祁景云的武功,她有足够的自信。 “丽舒,你放心就是了,景云有数,不会有事的,咱们再等等看看!”虽然口中这么说着,可是左等不见人影,右等不见祁景云出来的,她心中也有些着急。 只是即便心中再着急,她也没有表现出来,只将心中的焦急藏在心底里。 话说完没多久,便看到营帐的帘子被掀开了,祁景云从里面走了出来,乔明月将他上下看了一遍,见他并无什么异常之处,这才放下心来。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他们三个人出现在这里,难民会引起遐想,引得那些朝中的大臣猜测纷纷。 乔明月点点头,三人离开了这里,回到乔明月住的地方,祁景云这才将方才和那个刺客动手的时候他出招的路数展示了出来,看着那一招一式,乔明月一颗心渐渐的沉了下去。 “果然是他们!”当时那些人死的死跑的跑,她原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谁知道,那些人居然到现在了还在活跃着,还想着趁机杀了耶律显仪。 “明月,你知道幕后主使是谁?”潇丽舒疑惑的询问乔明月,看着她紧锁的眉头,乔明月深吸了一口气,沉沉的点了点头。 她如何不知道,她还和那个女人说了许多的话,甚至她一直留在这里,并没有着急回大周,也是和那个女人有关系!只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那个女人,居然还不死心! 看着乔明月的表情,潇丽舒更是摸不着头脑了,只焦急的询问到底是谁。 “那个人你也认识的!丽舒,就是当初你想要从宫中救出来的那个女人!”一句话,让潇丽舒惊讶的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道:“你说什么?” 当初,她因为觉得院子里无聊,所以便出去到处走走,顺便想着寻找耶律显仪,想要从他那里问清楚,他为什么会退婚的。 可是谁知道绕着绕着便把自己绕昏了头,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偏僻的宫殿,那宫殿的大门紧锁着,只有一个女人坐在院子里,低头抚着自己的小腹。 她原本想要询问一下要如何走出去的,谁知那女人却和她说起了她的悲惨经历,因为刚刚被耶律显仪伤了的缘故,所以她当即决定,要把那个女人救出去。 不管是为了她,还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更或者,是为了她自己能够出这一口气。 可是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情,从乔明月的劝诫,到后来乔明月受伤昏迷,她便也没有时间去想那个女人了,原本都差点要忘记那个女人的存在了,如今乔明月这一句话,瞬间让她想起了当时的场景。 “怎么会是她?”潇丽舒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看上去那么可怜的女人,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潇丽舒的肩膀,乔明月倒了一杯水递给她,“丽舒,她没有做错,她不过是想活下来罢了,一个人拼了命的活下来,不是错。” 耶律显仪活着,或许能够容得下一个如同白纸一张的一个孩子,却无论如何也容不下身为先王嫔妃还生下孩子的一个女人。 尤其是,耶律显仪并不是什么名正言顺的成为西辽的王,而是因为他的母亲的家族杀害了先王,而先王没有其他子嗣,且又不能证明耶律显仪曾经参与刺杀行动,所以众位大臣才会拥立他。 若是此时出现了一个更加适合的人选,这些原本还拥护耶律显仪的大臣,只怕转头就会拥护起那个尚未出襁褓的小娃娃来。 女人若是死了,那小娃娃可以是任何身份,可若是女人还活着,那小娃娃不管给他安排了什么样的身份,她都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他成为名正言顺的西辽王的遗腹子的。 第695章 鱼死网破 到时候,一场争斗,在所难免!所以,女人留不得,而那个女人会选择如此冒险的鱼死网破,只怕也是在拼死一搏。 只可惜,她终究是输了!乔明月叹了一口气,看向潇丽舒,“丽舒,今日的事情,不管是谁都不要说,懂了吗?” “明月,为什么不能说?”知道了幕后之人是谁了,为什么不能说?不是应该将这样的真像告诉王上,让王上惩处那女人才是嘛! 潇丽舒有些不懂乔明月为何这么做,乔明月轻叹一声,缓缓的与潇丽舒说起了这件事情。 “丽舒,耶律显仪打算留下那个孩子了,你若是说了,让他知晓了那个女人临死还要做这种事情,我怕他一怒之下,会连那孩子也不放过。”如今的耶律显仪,改变了太多太多,若说从前她或许还能自信满满的说耶律显仪会留下那个孩子。 可如今,她却不敢再说这样的话了,那个男子,终将一点点的走向了王者的位置,一点点的,断绝了所有的感情。 “我听你的!”潇丽舒点点头,她也不想那孩子就这么被杀了,总是能救一个是一个的。 潇丽舒走后,乔明月有些疲惫的靠在祁景云的怀中,懒洋洋的说自己困了,祁景云轻轻将她耳畔的发丝别在耳后,“你呀,累了便睡一会儿吧!” 他还想再说什么,怀中的女子却已经沉沉的睡去,均匀的呼吸声一声一声传来,祁景云皱了皱眉头,伸手搭上了乔明月的手腕。 哪里,脉搏正在跳动着,说不上是强健还是沉稳,但是却是能够真真实实的感受的到的。 他缓缓松了一口气,将她打横抱起来,轻柔的放在了软塌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对自己丝毫防备都没有,或者说……她真的睡得太沉了,便是他抱着她将她放在床榻上,她也没有丝毫的察觉,依旧沉沉的睡着。 祁景云并没有像从前那样趁着她睡着了就离开,这一次,他一直守在她的身边,陪着她,等她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便是他。 再次醒来的时候,祁景云就在她身边,正坐在床榻上看书,乔明月侧了侧身子,靠在了他的身上,懒洋洋的道:“景云,你知不知道,这几日我真的感觉好累,总是昏昏欲睡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她精神好的很,可是最近她却总是昏昏欲睡的,晚上稍微睡少一些,白日里定然便要补上的,不然一整日都没有精神。 之前她还曾经看着看着书,就这么睡着了来着。 “或许,只是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会儿,便好了呢!”他轻声说着,乔明月也没有多想,确实这段时间着实累着了,不管是在宫中的时候还是到了这里,她都没有放松过。 原本还想着出来能够喘口气的,谁知道来了这里,第一天晚上就遇到了狼群,害得鹤儿受了伤,紧接着潇丽舒去参加射猎大会,她和祁景云跟了去,又抓到了罗刹双红。 再后来,便是耶律显仪受伤的事情,还有潇宁到现在也不曾回来,太多的事情一下子压下来,她感觉自己一个人都快要撑不下去了。 耶律显仪如今这样的情况,她手中握着他给的令牌,自然不可能看着那些原本就心怀不轨的大臣们一点点的侵蚀他的权力,所以她只能努力的去帮助耶律显仪。 至于潇宁,潇宁是潇丞相的嫡子,又是天下第一神医,他消失这样的事情也是非同小可,不可能不去找,即便不为了潇家不为了这天下第一神医的名头,为了潇丽舒,她也不可能放任潇宁不去管。 还有罗刹双红,这两个人身上也隐藏着许多的秘密,在没有解开这两个人身上的秘密之前,乔明月并不想就这么把这两个人给交出去。 毕竟……当年的事情,或许不是这两个人做的,或许,还有其他人在背后一手指导策划也说不定呢! 乔明月想着想着,只觉得头疼,她伸手揉了揉眉心,却见祁景云不知何时将手中的书本放在了一旁,轻轻地替她揉捏着眉心,他的力道刚刚好,按在眉心处,很舒服。 舒服的轻叹一声,乔明月眯着眼睛感受着祁景云手中的温度。 一夜,祁景云都不曾离开,乔明月也没有让他离开,左右如今耶律显仪回来了,她倒也不在乎这些了。 毕竟,只要耶律显仪相信她,旁人便没什么好说的。 第二天一大早,乔明月便被外头的声音给吵醒了,其实外头的声音并不是多么大,只是……她好像耳朵比之前灵敏了一些! 乔明月有些惊喜的发现了自己的变化,身边的祁景云不知何时离开了,身侧的位置好似还留有他的余温,应该是离开不久的。 听着外头的脚步声,乔明月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对着镜子瞧了瞧,见镜子里的人穿戴还算是整齐,这才扬声让外头的人进来。 “见过姑娘!”来人跪在地上,乔明月一眼认出了这是昨日她派去建安调查贡品布料的那个小侍卫,摆摆手,她毫不在意这些虚礼的让人站起来,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起对方关于贡品锦缎的事情来。 小侍卫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双手递呈到乔明月的面前,“姑娘,这两年之内所有的赏赐朝中大臣锦缎的记录全在这里,还请姑娘过目。” 乔明月伸手接过那本册子,翻看着上面的内容,每一笔,什么时候赏赐的,何年何月何日,赏赐了多少,赏赐给了那位朝中大臣,因何而赏赐的,全都记载得清清楚楚。 乔明月将一本册子全都翻看了一遍,却不见有赏赐凌家的记录,也就是说,真的如同她所猜测的那样,凌夫人身上的那些锦缎贡品,全都是通过不正当的手段拿到的。 至于是收受贿赂还是侵吞了皇家贡品,便不得而知了。 只是不管是哪一项,都够凌家喝一壶了! 第696章 送来男宠 “这里是给你的银两,辛苦了,下去休息吧!今日之事,我不希望还有其他人知晓,懂了吗?”乔明月沉声说着,眼前的小侍卫忙点点头,连连说此事会烂在肚子里,也不会往外说一个字。 乔明月这才点点头,放人离开。 等那小侍卫离开了,她便继续翻看起了账本来,这账本记载的比较细腻,也可以从中看出,王上对于每个朝臣的喜爱程度。 瞧着,耶律雄好像极为喜欢林家,这两年给林家的赏赐着实不少,其次,便是潇家和程家,这程家却并不是什么显赫的人家,在朝中,也不过有个正四品的官员罢了。 其余的程家子弟,皆是六品七品,根本入不得眼的小官职。 明明是这么入不得眼的人家,为何能够得到先王的格外的青睐?乔明月心中疑惑,她打算一会儿去见耶律显仪的时候,顺便询问他一下。 打定了主意,她唤人来伺候自己洗漱,洗漱完毕刚想要离开去找耶律显仪去,却迎面碰上了凌夫人,凌夫人身后还带着几个少年,亦步亦趋的跟在凌夫人的身后。 乔明月皱了皱眉,却见凌夫人笑呵呵的上前道:“月姑娘,臣妇有些话要和月姑娘说,不知姑娘可方便?” 乔明月自然知道凌夫人想说什么,她随意点了点头,转身回了营帐,凌夫人这边也带着几个少年进入了营帐之中,不等乔明月让她坐下,她已经自来熟的坐在了椅子上。 “昨日答应姑娘的,今日我便给姑娘带了来了,姑娘瞧瞧,一个个都是好容貌!”凌夫人笑呵呵的说着,比之昨日的拘谨,今日的她,倒是多了几分底气。 乔明月笑着打量着眼前的几个少年,长得确实不错,只是……她当真不喜欢这些油头粉面的男子,她喜欢的是堂堂正正,干干净净的少年郎,而不是这些擦着粉,化着妆,身上的香味比女子还要浓重几分的不男不女的东西。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伺候着月姑娘!”凌夫人瞧着乔明月一直盯着那些少年看,只以为她对这些少年有兴趣,便连忙催促着少年上前伺候乔明月去。 少年闻言凑上前来,几个人往身边一站,乔明月顿时感觉一股子胭脂水粉的味道扑面而来,明明她才是女子,可是和这几个人站在一处,她甚至感觉自己比他们还要强壮一些。 砸吧了砸吧嘴,乔明月正想着要如何的遣词造句告诉凌夫人她不喜欢这几个少年,还未张嘴,便有一个少年走到乔明月身边,轻轻地蹭了蹭乔明月的手。 一瞬间,乔明月像是触电了一样,差点一个没忍住挥拳出去,好在,最后关头,她咬牙忍住了。 看着那少年,乔明月眉头紧锁,伸手一把捏住他的下颚,细细的打量着,少年的眉眼长得并不难看,只是太浓重的妆容,遮盖了原本的清澈的眼神,倒是显得风尘有余,气质不足。 对于这几个少年的审美,乔明月实在是不敢苟同! “你叫什么名字?”她捏着少年的下颚,微微挑眉看着他,少年被她手上的力道捏的有些疼了,眼角泛起了泪光,却强忍着疼痛,一字一句的道:“奴,奴……” 话到嘴边,却好像怎么也说不出口一样,一旁的凌夫人见状不由得恼怒的吵嚷道:“问你叫什么呢!支支吾吾做什么?平日里怎么教导的你们?” 听着那催促的声音,少年忍不住缩了缩身子,乔明月明显的感觉到了他的恐惧,她抬眼看了一眼凌夫人,凌夫人忙停了嘴里的催促,只笑呵呵的瞧着乔明月。 “说,你叫什么?” 她再次询问,见少年皱着眉头虽然眼中恐惧,却仍旧咬牙不想说出口,她忙加了一句,“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她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做甚见着她要如此害怕? “奴叫清欢!是汉人的名字,他们说如今时兴汉人的名字。”少年眉目是西辽人的深邃,乔明月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将清欢二字嚼了嚼,只笑着摇了摇头。 “清欢不好,太过娇媚,虽然好听,却少了几分男儿的气概,不如,便叫清羽,如何?”她询问的看向少年,少年微微一愣,有些不懂,为何她要问他。 他们不过是奴隶,本就是达官显贵手中的玩物罢了,名字,叫什么,他们从来没得选,那些达官显贵给他们什么名字,他们便要感恩戴德的接受。 “你若不喜欢,可以换其他的。”见少年没有应承,乔明月只以为他并不喜欢自己取的这个名字,闻言,少年忙摇了摇头,抬着一双眸子看着乔明月,一字一句的道:“奴,喜欢。” 见他喜欢这个名字,乔明月释然的笑了笑,不过是片刻的笑容,绽放在那张清丽的面容上,却格外的惊艳,如同深夜骤然绽放却又匆匆凋谢的昙花一般,让人沉醉。 清羽就这么瞧着乔明月,甚至忘了,眼前的人已经松开了他的下颚,他却仍旧保持着被她钳着下颚的姿势,仰着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乔明月没有再看其他少年,只将目光落在了凌夫人的身上,“夫人有心了,这些奴仆我便收下了,多谢夫人还惦记着我身边没几个得心应手的侍从照顾,特意送来这些侍从。” 凌夫人只以为乔明月说这话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便也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是啊是啊,臣妇瞧着姑娘身边的鹤儿姑娘受伤了,姑娘总是进出一个人,实在是不方便,便将府中几个家奴送来给姑娘,这几人都机灵的很,往后有他们照顾着姑娘,也算是替我们丞相府替姑娘尽心了。” 乔明月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凌夫人这才起身道:“来叨扰姑娘许久了,我也该回去了,雪儿的事情,还请姑娘大人大量。” 临走,凌夫人还不忘再说这么一句,乔明月微微颔首,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一个半大的小姑娘计较。 第697章 把脸洗干净 凌雪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她何苦和一个小女孩斤斤计较? 她想要收拾的,一直都是凌家而已! 只是这样的话,她断然是不会当着凌夫人的面说出来的,凌夫人见她笑的和颜悦色,自己也暗暗舒了一口气,心想,什么月姑娘,也不过如此,几个少年就被迷成这个样子了,王上还真是识人不清。 不过如此也好,一个没什么心思的王后,总比潇家那个潇丽舒成为王后对他们凌家有好处。 如此一想,凌夫人倒是巴不得乔明月赶紧成为西辽的王后了。 送走了凌夫人,乔明月转身回了营帐,营帐里,几个少年仍旧跪在地上,见乔明月回来了,几人显然都有些害怕。 乔明月叹口气,看向清羽,“清羽,你带着他们把脸去洗干净了,一脸的脂粉,你们不难受,我瞧着都难受。”唤做清羽的少年微微点了点头,虽然拿不准乔明月的脾气性格,却也很是顺从的带着剩下的几个少年一同将脸洗了个干净。 等再次出现在乔明月面前的时候,眼前的少年一个个都干净了许多,没了脂粉的遮盖,那一张张小脸看上去都有些稚嫩。 比起另外三个少年,清羽倒是显得成熟一些,乔明月打量着他们,一想到方才几个人搔首弄姿的动作,她便忍不住一阵恶寒,冷着脸道:“我留你们在身边,并不想做什么,只不过是不想看着你们回去受苦罢了。” “既然凌夫人卖我这个面子,我自然也承了她的情,只是几日之后我便回宫了,你们身为男子,自是不能跟着一同进宫的,你们身边若是还有家人亲戚,便去投靠他们去吧!我不拦着!” 她从未想过真的去对这几个少年做什么,只是看到凌夫人催促少年的时候,他们眼中的恐惧,原本想要拒绝的她顿时改变了心思,左右是不花钱得来的,还能够救人于水火,何乐而不为! 听着乔明月的话,清羽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她,半晌,又低下了头去,“奴,没亲人了。” 他们都是从小孤苦无依的孩子,自幼便颠沛流离被人卖过来卖过去,从未有过自由,即便有亲人还在世,他们也不认得。 看着眼前用清水洗净了面庞的少年,清澈的像是一汪清泉,只是那双眼睛里,却夹杂着太多太多的东西,少了少年该有的纯净,多了几分成熟老练,还有对于陌生人的警惕。 乔明月将这些都看在眼里,眼前的少年,不如念儿长得漂亮,那双眼睛也不及念儿的眸子好看,可是就是因为他受了那么多的苦,才让人忍不住心疼。 不过是十几岁的年纪,却经历过那么多,若是在前世,这个年纪的孩子,还高高兴兴无忧无虑的在教室里上课,回家做父母的宝贝呢! 微微沉吟一下,乔明月轻声道:“我若给你们安排一条活路,你们愿意顺着我给的路走下去吗?”祁景云之前曾经和她说过,要给她一间铺子的,正好她铺子还没想好交给谁,若是这几个少年愿意,她倒是不介意。 “什么活路?”清羽颤抖着声音说着,眼中,带着隐隐的激动,还有压抑着的情绪,这样的憧憬,只会换来一次次的失望,从前如此,现在,难道就会改变吗? 清羽不敢相信眼前的乔明月,他经历过太多太多这样的事情,前面说的好好的,转而便改变了主意,说到底,他们不过是那些达官显贵们手中的一颗棋子一个玩具罢了。 想要的时候便拿出来逗一逗,不喜欢的时候,便能够随手将他们卖给其他人,他们的命运,从来都由不得自己掌握,又如何会生出妄想来,觉得眼前这个位高权重到连丞相夫人都要巴结的女子,会不一样呢! “我在建安有间铺子,你们若是愿意,这铺子就交给你们打理,如何?”乔明月看着四人,轻声说着。 闻言,剩下三人都看向了清羽,清羽眉头紧锁,没了浓妆的遮掩,他也不过是一个少年罢了。 看向乔明月,清羽上前两步,声音带上几分颤抖,“奴不懂,为何,主人要如此?” “是不是,奴伺候的不够好?”修长的手指抚上乔明月的大腿,乔明月浑身一颤,眉头拧成了一个结,眼中,是无尽的失望。 她原本以为她抛出橄榄枝,这几个少年能够迷途知返的,谁知道,死性不改! 一把推开清羽,乔明月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诚惶诚恐的少年,“你们可知道,你们现在碰的,是什么人?” “是……是贵人!”清羽想了想,还是咬着牙抬头回答了乔明月的这个问题,听着他的回答,乔明月忍不住笑出了声,贵人?她的身份,只怕比贵人还要高出不知道多少了! “告诉你们,我是王上未来的王后,你们现在的所作所为,足够你们被千刀万剐,不只是你们,若是此事被朝臣知晓,便是我,都难以逃脱。”不闹大还好,若是真的闹大了,只怕耶律显仪也很难保住她。 除非她像是现在这样,不曾册封也不曾有名分,可是今日的事情,早晚会成为她做王后的绊脚石。 并不是她非要做王后不可,而是她想要保住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想要不让西辽乱起来,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所以,她必须要成为王后,而眼前这几个少年的存在,却足够让她将来万劫不复。 听着乔明月的话,几个少年傻了,呆呆地仰着头,竟是半天都没有动静,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居然会被送给王后,更不会想到,自己的命,也悬在了刀刃上。 俯身看着清羽,乔明月的声音放柔和了些许,“我放你们走,是真心的,给你们一条活路,也是真心的,你们若是不相信,打可以就这么离开,我保证,不会有人敢阻拦你们。” 第698章 不是外人 她如今实际上掌控着眼下射猎大会会场内外的所有将士的调度,所以只要她要放走的人,没人能够阻拦,也没人敢阻拦。 “真的,放我们走?”清羽不敢相信的看着乔明月,之前也有人玩过同样的把戏,可是他们刚跑,便被抓了回来,等待着他们的,是一顿毒打,打的他们,再不敢跑。 即便是看到大门敞开着,外头便是人来人往的街道,便是繁华的闹市,他们也不敢再生出要逃跑的念头来。 “是,我放你们走!你们若是现在要走,马上就可以走!”乔明月说着,转身坐在了案前,不再去看跪在地上的四个少年,不管他们做什么决定,都是他们的事情,走不走,都在他们。 “姑娘!我们跟着你!”四个人站起身来原本已经走到了门口,可是清羽却突然改变了主意,他转身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坚定的说出了那句话。 放下手中的书本,乔明月看着眼前的少年,轻轻地笑了笑,这个结果,她不是没有想到,因为从一开始她就知道,眼前这几个少年不会离开,因为离开了这里,他们也没有生存的技能。 只要离开了,他们转头便会被其他人给卖掉,一样逃不掉被卖的命运。 如果他们聪明的话,就该知道怎么选择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原本她甚至以为他们真的要离开了,谁知道清羽却突然改变了主意,而剩下的三个人好像很听清羽的话,见清羽改变了主意,那三个人也回来跪在了清羽的身边。 四个人齐声说不走了,要跟在她的身边的时候,侨民月只感觉自己确实赌对了! 从见到清羽的第一面起,乔明月就觉得眼前这个少年虽然举止轻浮,但是眼中,目光却很是睿智,这样的少年,实在不该成为那些达官显贵的玩物。 所以,在看到这几个少年对于凌夫人的畏惧的时候,她改变了主意收下了他们,她也早就想好了要将他们放在祁景云给她的铺子里,暂时帮着照顾铺子的生意。 至于后面的事情,她会慢慢的考虑,争取给他们一个好的将来的。 “这两日你们便先留在这里好了,不要乱跑,不然若是被守卫的将士以为是刺客,丢了性命便不要怪我没有警告过你们了。”乔明月轻声说着,也不知是想要吓唬这几个人,还是真的。 清羽点点头,乖巧的样子倒是与念儿有几分相似,乔明月笑笑,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这才道:“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你们就留在这里好了。” 左右这几人暂时不知道住在哪里,便先在这里安顿一下,等她解决了其他事情再说吧! 乔明月出了营帐,径直去了耶律显仪的营帐,耶律显仪的营帐是所有营帐里面最奢华最气派的,远远的一眼就能够瞧见,乔明月去的时候,他正靠软枕上,听潇丞相说着对于刺客的调查情况。 见着乔明月来了,潇丞相停下了口中的话,似是有些不放心乔明月,乔明月也没有当回事,耶律显仪却道:“潇爱卿,无妨,月儿不是外人。” 亲昵的一声月儿,让潇丞相不由得对乔明月也多看了两眼,乔明月对潇丞相笑了笑,倒也没有反驳什么,只自顾自的坐在了耶律显仪的床边,低头检查他的伤口。 两个人的相处模式看上去就像是感情极好的老夫老妻,连一向不猜测主上心思的潇丞相都不禁开始怀疑起传言的真实性来,或许,眼前这个女子,真的就是王上决定了的王后人选! 微微晃了晃神,等潇丞相回过神来的时候,却见耶律显仪正轻轻地摆弄着乔明月的发丝,而乔明月则认真仔细的将他身上的伤口清理着,然后用纱布一层一层的包裹住。 那样的手法,实在是有些奇特,是从前他从潇宁身上,不曾见到的手法。 本着非礼勿视的想法,潇丞相收回了目光,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乔明月瞥了一眼潇丞相,笑了笑,也没有耽搁,麻利的将伤口包扎好,才道:“王上要注意休息才是,莫要累着,不然对养伤没好处。” 这话倒是真心的,耶律显仪瞧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好,你说的话,本王都听!” 乔明月叹口气,面对耶律显仪的目光,她还是躲开了,终究,她和耶律显仪是不同的!她早晚要回到属于她的世界去,那个世界,有她喜欢的祁景云,再容不下他人。 潇丞相将调查的情况汇报了一下,见乔明月和耶律显仪似是有话说,便很有眼力界儿的离开了,等潇丞相离开,乔明月这才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和耶律显仪说了一下。 “王上,我看到了一处极为奇怪的地方,这里,这个程家,到底是什么人?”将账本拿出来递到耶律显仪面前,乔明月皱着眉头询问着。 耶律显仪接过账本,细细的瞧着,半晌,才道:“这程家,便是那侧妃的母家,她姓程,名唤程凤,父王从前,总是唤她凤儿。” 听着耶律显仪的话,乔明月这才恍然,难怪,会得到这么多的赏赐,原来是因为家中出了一个极为得先王恩宠的妃子,才会一家人跟着鸡犬升天。 点了点头,乔明月算是了解了,她起身原本是想给耶律显仪倒杯水的,奈何他以为她是要走,不禁伸手拉住了她,“这么快就要走?” 看着被耶律显仪拉着的手,乔明月眼神冷了几分,耶律显仪笑笑,很是自觉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只道:“陪本王说说话吧!本王现在可是伤患,你不应该对本王多照顾着些吗?” 听着他中气十足的话,乔明月还真是丝毫没感觉出来眼前的这位大爷是伤患,只是看着某人可怜巴巴的样子,乔明月终是没有狠下心来,所以,只好陪着耶律显仪一起吃了早饭。 “你倒是有本事,连本王的账本册子都被你弄到手了。”看着摆在矮桌上的那本册子,耶律显仪略带调侃的说着。 第699章 乖巧的宝宝 “还不是王上给我留下来的侍卫争气,让他回去调查一下,谁知他竟然将正本都给拿了来,当真是极为善解人意啊!”生怕她还有其他疑问,所以直接将账本带了来,实在是高明! 听着乔明月不咸不淡的夸奖,耶律显仪摇了摇头,看着她脸上的笑意,他敛了笑容,沉声道:“你在调查的,不止这个吧!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乔明月极为诚实的点了点头,她确实还有事情瞒着耶律显仪,只是……暂时也不想告诉他。 耶律显仪想要询问她到底还隐瞒了什么事情,乔明月却只说让他好好的养好身体,剩下的事情她会解决的。 “好!”某人点点头,竟然真的乖乖的躺在了被窝里,然后乖巧的闭上了眼睛,如同一个听话的小宝宝一般。 乔明月差点惊得下巴都掉了,她咽了了一口口水,有些哭笑不得道:“王上如此乖巧的样子,是我从未见过的,不过……倒是很可爱!” 耶律显仪闻言瞥了乔明月一眼,并未说什么,只轻声道:“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事情,你都要记着,本王永远站在你的身后。” 耶律显仪的话,让桥明月心里有了底,也就是说,不管她闯了什么祸事,耶律显仪都会罩着她的! 只是……看向躺在床上的耶律显仪,乔明月有些疑惑的道:“王上你就这么信任我?你难道就不怕,等你的伤好了的时候,你的江山都易主了吗?” 乔明月实在是不懂,为什么耶律显仪会如此信任她,许是她这个人疑心病比较重,所以她从来不觉得一个人可以让自己毫无戒备的去依赖,除了祁景云。 耶律显仪闭着眼睛没有睁开,只单单的道:“你如何信任祁景云,我便是如何信任你的,若有一日你真的要这江山,或许我也会拱手送你呢!” 这话,乔明月分不出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只是看着那张绝美的侧脸,她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拿着账本册子离开的时候,看着床上睡着的耶律显仪,轻声道了一声,“耶律显仪,谢谢你。” 谢他对自己的信任,也谢他能够一直支持她。 耶律显仪的伤好的很快,潇宁也找到了,是在一个下雨天的晚上,派出去的人回来宝信说,找到了潇宁,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大树上,吹着埙,玩转凄凉的声音,混合在雨夜之中,显得更加苍凉了几分。 去找潇宁的人回来说,潇宁好像是变了一个人,至于为什么,他们却不知道。 乔明月也去见了潇宁,与潇丽舒一同去的,虽然她并不喜欢潇宁,对于这个人,她却也不讨厌,奇怪的是,祁景云也提出要去见一见潇宁,而且还在她和潇丽舒打算要走的时候,提出要留下来待一会儿。 乔明月凑到潇丽舒身边,轻轻地撞了撞潇丽舒的肩膀,有些好奇的道:“丽舒,潇宁和景云是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的?” “我也不知道啊!之前两个人之间还剑拔弩张呢!”潇丽舒诚实的摇了摇头,就在之前,哥哥去射猎大会的时候,他们两个还剑拔弩张的呢!没想到,如今竟然还能坐在一起说话。 听着潇丽舒的回答,乔明月不免有些好奇,在门口等着,等到祁景云出来的时候,她忙拉着祁景云询问,和潇宁说了些什么,谁知祁景云只说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丝,轻声道:“没什么,就是询问了他这几日他去哪里的事情。” 看着祁景云,乔明月认真的盯着他,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到什么不一样的蛛丝马迹,可是看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相公,你的演技越来越好了!”她轻声说着,背对着祁景云有些气鼓鼓的,祁景云好笑的拉着她的手手,拉着她与自己面对面,轻声哄着。 她就是如此,前面还气鼓鼓的,却总是经不住祁景云的哄,没两下,便消气了。 因着耶律显仪的受伤,队伍在这里耽搁了四日的时间,从前玉妃小产的时候,诸位大臣还敢先行一步,如今受伤的是耶律显仪,西辽的王,这些人没有一个敢先离开的。 直到乔明月觉得耶律显仪的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可以动身了,一行人这才浩浩荡荡的从射猎大会的草场往建安走去。 路还是那一条路,只是心境却不尽相同了,来的时候她对于射猎大会多少是有些期待的,毕竟策马扬鞭,驰骋在草地上的感觉,真的很好。 可是到了之后她才发现,射猎大会只让男子参加,女子,不得参加射猎大会,所以她跟着去了,也只能远远的看着,若不是潇丽舒一时兴起女扮男装她不放心便拉着祁景云一同去找潇丽舒的话,她只怕要全程被困在射猎大会现场了。 如此想来,她倒是要感谢一下潇丽舒的任性了! 蜿蜒几里的道路上,一眼望不到头的尽是浩浩荡荡的人群,乔明月斜倚在马车的车厢上,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风吹开车帘,车帘外头,是一望无边的草原,一眼望去,没了夏日里的一碧万顷,眼前的草原上,多了许多枯黄的草,看上去有些荒凉。 乔明月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鹤儿,心中有些担忧,“鹤儿,你还好吗?要不要停下休息一会儿?”鹤儿的伤很重,再加上她不比习武之人身体强健,鹤儿到底是娇滴滴的女儿家,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哪里是一下子就能恢复的。 “姑娘,你放心就是了,我没事的。”鹤儿摇摇头,乔明月听她这么说,便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仔仔细细的照顾着鹤儿,亲自端茶倒水的,一时之间,竟让人分不出,到底谁才是主子谁才是下人了。 看着忙前忙后的乔明月,鹤儿不由得红了眼眶,啜泣着道:“姑娘,您是主子,哪里有主子伺候奴才的道理啊!” 她很小便入了王宫,只知道都是奴才伺候主子的。 第700章 细致入微 却从未见过那个主子像是乔明月这样,将她一个小奴才照顾的细致入微。 看着鹤儿不安的样子,乔明月笑着道:“主子奴才的,我可从未将你当做我的小奴才,鹤儿,你对我来说,一直都如同我妹妹一般!”这话,是真心话。 从前在南昭的时候,她也是这般对待的春雨她们。 对她来说,这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鹤儿原本还忍着泪水,听着乔明月的话,终是忍不住哭出了声。 “姑娘,鹤儿能够遇到姑娘,是鹤儿的幸运!鹤儿只想永远的陪着姑娘!”小丫头感动的不行,乔明月却觉得她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了,不过是她不舒服的时候自己照顾她一下罢了,哪里就这么夸张了? 一路到了行宫,众人在行宫休息一晚上,顺便将留在行宫的玉妃荀玉一同接着,因为荀玉流产的事情,乔明月并没有去见她,只听着潇丽舒回来和她说,玉妃这段时间消瘦了不少,言辞间,多是对这个表姐的心疼。 一席话说完,丽舒还不忘叮嘱乔明月道:“明月,既然那件事情你帮着瞒下来了,往后即便是在宫中,你见着表姐也是能躲着便躲着好了,我不想你受委屈。” 她知道乔明月没有做错事,可是为了那些太医的性命,还有他们身后的几百口人,她担下了这个罪名,可是潇丽舒却不忍心看着乔明月因为这个而受委屈。 知道潇丽舒的心思,乔明月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不要紧的,即便是见着了,我也不会与玉妃娘娘冲突的。” 承担下责任的时候她就想好了,左右她留在这里也没多长时间了,等着这一场戏演完了,她便可以和祁景云回大周了,到时候,她自然也就见不着荀玉了,荀玉便是有再多的怨恨,也发泄不到她身上。 不过是隐忍几个月而已,几个月换几百条性命,她总觉得这个选择是值得的。 见她如此说,潇丽舒才松了一口气,只道:“明月,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你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要替那群昏庸的太医承担罪责。”潇丽舒有些愤愤不平的说着,看着她比自己还激动的样子,乔明月忍俊不禁的笑了笑。 “没事,我受些委屈,却能够换那么多人活命,你觉得值不值得?”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圣母的人,若这些只会牵连到那几个太医,她定然是不会管的。 可是……此番祸事,却连太医们身后的几百口亲族也要一起被诛连,那些人是无辜的,她总归不忍心,那么多人就这么白白的丢了性命去。 潇丽舒听着乔明月的话,也陷入了沉默,她想,若是换做是她的话,她也会这么做的吧! 潇丽舒走后,乔明月原本打算休息了的,谁知却听外头的人来报,说玉妃娘娘来了,她心中一惊,原本还想着躲着玉妃来着,谁知道这人居然找上了门。 “罢了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小声的嘀咕了一声,乔明月这才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裳,扬声道:“快请!” 外头侍从将玉妃请了进来,玉妃今日穿着一身暗金橘色的绣百鸟长裙,头发束起,用几支精致的珠花点缀着。 原本就清丽的面容,此刻这一身装扮,更显的明媚动人,因着这几日消瘦了不少的缘故,她的脸看上去减削了不少,原本柔和的面庞上多了几分娇媚的神态。 乔明月上前给玉妃行礼,她却笑着拦住了,只道:“从前便说过不需要如此的,怎么又给忘记了。” 看着眼前的玉妃,乔明月张了张嘴吧,终是没有说什么,只笑了笑说自己记性不好,玉妃倒也没有再深究,拉着乔明月坐在软塌上,询问她为何不去瞧瞧她。 乔明月心想自从替那些太医背锅之后,她哪里还敢去见她?生怕她出现会惹得她生气,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玉妃会亲自来找她,而且还是不曾出月子,便这么大摇大摆的来了。 按理说不管是小产还是生孩子,总归是要在房间里床上躺一个月的,免得吹了风,对往后的身子不好。 可是算起来,玉妃也不过是在床上躺了几日而已,连半月都没有便出来了,当真是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身子! “玉妃娘娘,您身子还不曾好,实在不该在外头待太长时间,不如我送你回去如何?”乔明月轻声说着,荀玉闻言摇了摇头,只说自己好不容易出来的,便想要和乔明月多说会话。 乔明月没有想到一向温和沉静的玉妃居然也有这样的时候,无奈,只好陪着她一起说话,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许久,玉妃才有些疲累了,服侍她的小宫女见状,忙提议回去休息。 乔明月也在旁边劝告着,玉妃这才不情不愿的答应了回去,只是临走的时候,她却拉着乔明月的手,轻声道:“月姑娘,听闻我那表妹与你也是好友,表妹性子一向刁钻,轻易瞧不上旁人,她都对你另眼相待,可见你确实是个值得交心之人。” 乔明月不知道她到底想要说些什么,也不好插嘴,只默默的听着,玉妃则继续道:“既是如此,我也想与月姑娘成为朋友,这孤寒的王宫之中,若是有人陪着,总归没有那么清冷。” 说到这里,玉妃面上露出几分失落来,乔明月叹了一口气,与玉妃多少有些疏离,“玉妃娘娘,您是王妃,我不过是一个小小民女,当不起玉妃娘娘的朋友,娘娘如此说,实在是折煞我了。” 明知道对玉妃心中有愧疚,她又怎么可能日日出现在玉妃面前,或是让她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呢!她现在只恨不得躲得越远越好,自然也不想把玉妃当做自己的朋友。 听乔明月这般说,玉妃眉头皱了皱,“我知道了,告辞!”乔明月都没有想到,她会走的那么痛快,可是她确确实实就跟着宫女一同转身离开了。 走的没有半分的犹豫,像是一直在等着她说这句话一样。 心中感叹着造化弄人,乔明月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回了房间。 夜晚时分,祁景云来的时候院子里的侍卫早已经被乔明月打发到了大门口守着了,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所以他轻易的就进了她的房间。 “如何了?”乔明月有些紧张的看着祁景云,后者轻轻的点了点头。 “已经安排好了,你放心就是!”来的时候她便叮嘱了祁景云,让他帮着将清羽四人安排一下,毕竟,他们四人不是太监也不是侍卫,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跟着队伍,实在是有些不妥。 第701章 不能生育 若是被有心之人抓着不放,也实在是麻烦。 倒不如另外安排一辆马车,带几人一同进京,等到了京城之后,再说安顿的事情。 天,渐渐黑了下来,乔明月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拿着书本百无聊赖的翻看着,只是心中思绪纷纷,这书中的内容倒没有几分被看进心里去的。 只等鹤儿推门而入,她才被那细微的响动惊的回了神,见鹤儿已经走到了近前,她忙侧了侧身,让鹤儿依着她坐下。 “都说了身子不好,便好生休息才是,怎么又跑了来?”鹤儿手臂上的伤口虽然已经止住了血,可是因着天气寒凉的缘故,那伤口迟迟不曾愈合,她想尽了办法,也没有多大用处。 鹤儿伸出未曾受伤的手臂给乔明月盖了盖被子,“姑娘,奴婢便知道,奴婢若是不在姑娘身边照看着,姑娘总是照顾不好自己的。” 窗子开着,被子也不曾盖严实,只随意的搭在了身上,若是她不来,只怕姑娘还不管这些。 看着小丫头眼中的不赞同,乔明月笑了笑,伸手揉揉鹤儿的脑袋,声音多了几分暖意,“你家姑娘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只是在想,玉妃的态度,想的有些入神,便忘了这些。” 荀玉为什么会那样?即便她不怪她,可是她也不该像是没事人一样吧?还是说,荀玉至今都不知道是她的决定害得她再不能生育? 不管是不是替那些太医担了罪名,乔明月对于荀玉,多少也是有些亏欠的,若是她当时仔细一些,不是将药量多少交给了那些太医的话,荀玉便不会如此了! “姑娘不要再想了,或许玉妃娘娘当真不怪您呢!咱们宫中人都知道的,玉妃娘娘最是和善,在宫中人缘也好,许是她也知道姑娘是为她好。”鹤儿开解着乔明月,一边瞧了瞧外头的天色。 天色渐渐暗下来,廊下点了灯笼,光亮将整个行宫都点亮了,远远的看去,整个行宫亮如白昼。 鹤儿朝着外头张望了一会儿,有些失落的道:“自王上受伤之后,还未曾见王上召见姑娘,今儿个晚上,听说是玉妃娘娘在王上身边伺候着呢!” 乔明月点了点头,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人家才是名正言顺的,玉妃陪着耶律显仪也是应该的,到了鹤儿这里,却多出了许多不甘来。 “姑娘……”鹤儿轻轻唤一声,抬着眼眸瞧着乔明月,眼底,有几分不解。 叹了一口气,乔明月将手中的书本随意放在矮桌上,这才认真的看向鹤儿,“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罢!不必这般欲言又止的。” 听乔明月这般说,鹤儿这才咬咬牙,沉声道:“奴婢不懂,姑娘到底是怎么想的?姑娘若是不喜欢王上,为何一直待在王宫,以姑娘的本事,离开王宫应该很简单才是。” “可……可若是姑娘想和王上在一起,那景公子又算什么?奴婢虽然不曾经历过这些,可奴婢却看得出来,姑娘待景公子和王上是不同的,姑娘喜欢景公子。” 有些事情有些感情,是没有办法隐瞒的,毕竟,关心在意,从平日里的一举一动就能够看得出来,姑娘不喜欢王上她也看得出来。 见鹤儿满是不解,乔明月只笑了笑,“鹤儿,我有我的理由,如果这世间之事,全然只凭爱恨的话,便没有那么多求之不得了,我啊,不走,并非我不想走,而是我走容易,我走,可能会有许多人被牵连其中,懂吗?” 看向鹤儿,乔明月轻声说着,鹤儿似懂非懂的看着乔明月,她其实是不太懂的,却又稍微有点明白。 和鹤儿说了一会话,只听鹤儿突然一拍脑袋,“瞧瞧奴婢这记性,姑娘,奴婢竟然忘了要和姑娘说的事儿了,姑娘,潇宁潇公子回来了!” 潇宁? “他现在在哪里?”乔明月有些好奇,这么长时间,潇宁去了哪里,为何现在才回来? “潇公子一回来便被潇丞相拉着去了王上的住处,听闻潇丞相大怒,只怕这一次潇公子要吃苦头了。”闻言,乔明月含笑看向鹤儿,鹤儿虽然敬佩潇宁,可素日里见了也不过是恭恭敬敬行个礼罢了。 今日倒是奇怪,居然一脸担忧的和她说潇宁怕是要吃苦头了,实在是奇怪的很。 “姑娘,你这般瞧着奴婢做什么?”被乔明月看的有些不自在,鹤儿悻悻然低下头去。 伸手理了理耳畔的发丝,乔明月一手搭在窗边,一手托着腮,瞧着外头的月色,越是往西北走,这天气越是冷,若不是屋子里的地龙极暖,她这般伏在窗边,定然是要着凉的。 可因着屋子里极暖,外头的冷风吹着,也不觉多寒凉了。 “丽舒没找我,却找到了你头上,她想让我如何做?”声音夹杂在风中,显得有几分不真实,鹤儿一愣,静静地看着乔明月。 她以为自己藏的深沉,却没有想到一开口,姑娘便知道了她的心思。 挠挠头,鹤儿一脸堆笑的道:“姑娘……奴婢,奴婢方才原本想来见姑娘的,却正好遇到了潇家二小姐,二小姐原是想求姑娘去劝劝的,可是……可是又想着……” 鹤儿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乔明月一眼,乔明月心下了然,“又想着我与潇宁的关系一向不好,若是不答应帮忙又该怎么办吧!” 鹤儿愣愣的点了点头,她记挂着当初潇丽舒护着她没有被狼群咬死的恩情,所以便大包大揽的想要在乔明月面前说两句好话,若是乔明月答应帮忙了,她心里多多少少也舒坦一些。 看透了鹤儿的心思,乔明月不紧不慢的挪动了一下身子,懒洋洋的靠在了背后的软枕上。 瞧着她似是要再睡一会儿的架势,鹤儿不免有些着急了,“姑娘,您真的不管吗?” 乔明月一笑,伸手敲了敲鹤儿的脑袋,声音也染上几分笑意,“潇宁的事情我会去管的,只是鹤儿,你先回去休息吧!管虽然要管,却也不着急这一会儿。” 第702章 欲言又止 左右潇丞相已经把潇宁带去了耶律显仪处,以潇丞相的性子,定然要让潇宁吃些苦头才是,她倒是乐意瞧见潇宁吃点苦头的,毕竟那样一个高傲的人,确实该尝尝低头的滋味了。 乔明月不着急去救人,鹤儿见她不紧不慢的样子,欲言又止,乔明月耐着性子让她回去休息,她自有定夺,听她这么说,鹤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鹤儿走后,乔明月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拧着眉头想着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先是荀玉小产失了孩子,再是耶律显仪怀疑到林湘儿的身上,将林湘儿身边的贴身宫女萍儿严刑拷问生死不明。 再到后来,射猎大会潇丽舒女扮男装,她和祁景云不放心便也跟了去,在林子里见到了藏匿其中专门杀富贵之人夺其钱财的曾经手染千人性命的罗刹双红。 红叶和红枫,这两个臭名昭著的江洋大盗,当年一手制造了三十五个村庄被屠杀的惨案,亦是祁景云一直寻找的人。 只是原本应该是两个狠辣的恶人,却不知为何给她一种藏了许多秘密的感觉,仿佛还有什么无形的大手,在背后操纵着一切,不管是罗刹双红也好,还是当年的惨案也好,都有其他人的参与,而罗刹双红也不过是别人的一把刀而已。 乔明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她只是觉得,罗刹双红再厉害,也不过是两个人而已,想要将几十人上百人的村庄一夕之间全部杀了,不放过一个活口,实在是有些难度的! 再加上红叶对于回到西辽京都建安的排斥,让她觉得,或许还有其他的事情被隐藏着。 除了罗刹双红,最让乔明月介意的便是刺杀之事,远在京都的那个女人,居然还能够指挥人刺杀耶律显仪,她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真的要拼死一搏不成? 这么多的事情一股脑的涌上心头,乔明月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响的厉害,一时之间只觉得手中握着一把线团,线团错综复杂,只有一根线头隐藏在其中,她却无论如何都寻不到线头解开这一团乱麻。 磨磨蹭蹭了一盏茶的功夫,乔明月才穿戴整齐出了门,一路慢悠悠转到耶律显仪住的真龙苑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院子门口掌了两个大大的灯笼,高高的挂着,灯笼的光亮照着门口。 院门口,并排站了四个侍卫,左边两个右边两个,腰间挎着佩刀,目视前方,见着有人来了,四人拱手行礼,“见过月姑娘!” 乔明月微微颔首,瞧了瞧院子里面,院子里灯火通明,隐隐还能够听到些许的人声,只是她如今听力不如从前好了,是以里面说了些什么,她倒也听不真切。 “潇丞相可在?” 侍卫点点头,回禀说潇丞相早先携了潇家大公子潇宁前来,入了院子未见离去,乔明月与那侍卫道了一声谢,不等他们惶恐的说什么,便径直入了院子。 月姑娘身份朝野上下皆知,便是这真龙苑也是进出自如,不用通报的。 是以他们并未阻拦,只目送着乔明月进了院子里。 院子里,灯笼的光芒烛火的光亮交相辉映,乔明月远远的就瞧见了院子中央那个跪在地上的男子,后背挺得笔直,即便身上衣着单薄,在这寒风萧瑟之中,却没有半分的瑟缩,反倒坚挺的如同松柏一样。 眼中浸染上几分笑意,乔明月眯了眯眼睛,打量着眼前之人,这里距离建安越发近了,这天气也越发寒冷些了,此时过堂风一吹,让人忍不住发抖。 她随意裹了裹身上的披风,好整以暇的瞧着潇宁,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在其中,她可不是什么圣人,也不会以怨报德,她如今还记得当时潇宁背后动手脚的时候,那些银针刺入穴位时的痛不欲生。 还有背心的那根银针,他当时再稍微用力几分,她此刻只怕命都没有了,发生了这些事情之后,她可不能转瞬就忘记了。 “王上,这逆子辜负王恩,还请王上责罚他,以儆效尤!”内室里,传来老丞相潇大人的声音,乔明月看看跪在地上的潇宁,再瞧瞧垂着棉帘子隔绝了内外的屋子,轻轻的摇了摇头。 这件事情,即便潇丞相压下不把事情闹大,耶律显仪也不会特意去追究潇宁的罪责,潇丞相如今大费周章的把潇宁带来这里,甚至要求耶律显仪给潇宁一个惩罚,不过是想让耶律显仪不要为了潇宁的事情而对潇家心存芥蒂罢了。 说到底,潇宁不过是潇家像王上表忠心的工具人罢了! 看着跪的笔直的潇宁,乔明月心中竟然生出几分同情来,敛了眼中的幸灾乐祸,她轻声道:“潇神医最懂何为识时务,我不懂,是什么让你决定待在林子里不出来的?” 潇宁随侍王上左右,他应该时时刻刻的待在耶律显仪身边才是,以此来保障耶律显仪的安全,可偏偏就在潇宁在密林之中未曾回来的这段时间,耶律显仪遇险了。 若不是当时她在,会发生什么事情,耶律显仪的伤会不会这么快愈合,谁也不知道,潇宁确实错了,错在不该一走了之,错在不该承担着那样的重任,却耍起了小孩子的脾气。 她实在是不知道,从前总是口口声声喊着利益喊着家族的潇宁,为何会一改往日里的习性,居然不在意潇家了! 要知道随侍御前,无故失踪还差点导致王上遇到危险是极重的罪责,潇宁这样一个心思缜密之人,却会犯下这样的错,实在不该。 她收回目光,正瞧见潇丽舒自室内掀开棉帘子走了出来,潇丽舒今日穿了一身枫叶红的裙装,与往日里艳丽的火红色的衣袍不同,少了几分炙热,多了些许成熟的韵味。 只是……这衣裳换了,性子却没变多少,见着乔明月,她匆匆提着裙子小跑到她面前,一边跑的气喘吁吁,一边道:“明月,你总算是来了!父亲要惩治大哥,你快去帮我劝一劝啊!” 第703章 惩罚潇宁 她知道乔明月在耶律显仪面前的地位,只要耶律显仪不说惩治潇宁,潇丞相便也能够安心了,也不至于惩罚潇宁了。 看着拉着自己的手一脸期盼的潇丽舒,乔明月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丽舒,这件事情只怕没你想的这么简单,潇神医若不受罚,潇丞相往后只怕在朝中难以服众,今日即便王上不责罚,潇神医也免不了一顿惩罚。” 乔明月旁观者清,明白潇丞相为何今日大费周章的做出这么一番举动来,潇家是西辽第一世家,潇丞相更是百官之首,若丞相之子做错了事而不受责罚,那么日后,潇丞相在朝中还如何让百官信服? 况且,潇宁是潇家未来的希望,潇丞相绝对不只是想嚷潇宁做一个与世无争的天下第一神医,他想让潇宁接手潇家,成为西辽下一任丞相,所以,他宁可现在严惩潇宁,让潇宁吃一些苦头来堵住悠悠众口,也不会让今日的事情成为日后潇宁往上爬的道路上的绊脚石。 不管是对王上表忠心也好,不管是为了潇宁日后的前程潇家的未来也好,潇宁今日的这一番惩罚,是逃不掉的,只怕潇宁自己也看的清楚。 她这个局外人,自然也不好打乱了潇丞相的一番苦心。 看了看乔明月,再看看跪在地上的兄长,潇丽舒红了眼眶,咬着下唇颤抖道:“真的没办法了吗?一定要惩罚大哥吗?” 乔明月点点头,这一次的惩罚,是逃不掉的! 潇丽舒看看潇宁,咬着牙没有再多说什么,乔明月的性子潇丽舒多多少少是了解的,若是这件事情真的有转圜的余地,她也不会为了那一点点的私怨来不管不顾。 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了,可见是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乔明月叹了一口气,径直进了屋子,外室跪着潇丞相,低着头,乔明月进来了他也不曾抬起头来。 潇丞相身边伺候着一个小太监,此时正一脸担忧的瞧着,估计已经劝了许久,此时也不知要不要继续劝阻好了,见着乔明月来了,小太监忙跪下行礼。 乔明月摆摆手让他起来,那小太监这才起身道:“姑娘,您快劝劝吧!老大人年纪大了,哪里经得起这般跪着,王上也担心啊!” 没有接小太监的话,乔明月只瞧了一眼内室,自从耶律显仪受伤她帮着包扎之后,她好像还没有再见过耶律显仪,如今再见,已经是隔了几日的光景了。 内室的纱帘放着,阻隔了内室与外室,“王上呢?” “回姑娘的话,王上醒着呢!王上惦记着老丞相的身子,让奴才出来劝劝,奴才无能!”小太监毕恭毕敬的说着,乔明月点了点头,自顾自的往内室走去。 她不管是在宫中还是在别处,一向是想去哪里便去哪里的,所以那小太监也习惯她的性子,见她往里走,也没说什么,只继续垂首去劝潇丞相莫要伤了身子。 她踏入内室的时候,还能够听到小太监压低了声音说的话,只是后面小太监又说了些什么,她却有些听不真切了。 入了内室,迎面是一个巨大的屏风,屏风是金丝楠木制成,上面雕刻着西辽特有的图案,极具异域风情的同时,又有着王家的气势与恢宏,转过屏风,入目是一鼎香炉,内里正燃着沉水香,烟雾缭绕缓缓升腾,带着一股子淡淡的清香。 耶律显仪此刻并未躺着,只是半坐在床榻上,靠着背后柔软的金丝软枕,一手拿着书本,一手随意的搭在身上,听到脚步声也未曾抬头,只轻轻一指,“坐吧!” 乔明月笑笑,福身行礼,一套规矩走完了,她这才乖顺的坐在椅子上,静静望着耶律显仪。 “今日之事,你怎么看?”许久,耶律显仪才翻了一页书,抬眸淡淡的瞧着乔明月,轻声询问她对于今日之事的看法。 乔明月心中颇有些无奈,不管是潇丞相也好潇宁也罢还是面前的耶律显仪,他们久经朝堂,如何不知道今日之事如何处置才是最好的办法? 只是潇丞相需要耶律显仪表个态度,耶律显仪又不想对于潇家太过苛责,若不惩罚,只怕潇丞相也不愿意,是以他也不想急于表态,至于潇宁,完全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只等着耶律显仪和潇丞相来定夺他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这几个人说到底都是老狐狸,谁都不想做那个坏人,所以潇丞相跪在哪里求耶律显仪给个定夺,而耶律显仪耗着不去惩罚潇宁,只等着潇丞相等不起了,自己去惩罚了潇宁此事也就过去了。 乔明月把事情看的分明,听耶律显仪这般询问,她无奈笑笑,“王上若是想把这件事推在我身上的话,我倒是无所谓。” 左右没几月她便要离开这里的,即便是背负上恶名倒也没什么。 耶律显仪挑眉瞧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摆了摆手,内室伺候着的一个太监和两个小宫女见状福身退下,他这才坐直了身子,正色道:“你若是本王的王后,本王往后的日子,怕是能轻松不少。” 乔明月极为聪慧,而且懂得进退知道什么时候是该出面帮他的时候,若得这样的女子在身边,自然,会轻松许多。 只是可惜……她心中没有他,自然也不会留在西辽。 “王上不过想要一个背负骂名之人,是不是我,都一样!只是有句话还要奉劝王上,这世间,没人会一如既往的对你真心以待,若真心相待只能换来算计,这真心便也就凉了。” 她起身弹了弹自己的衣裳,面色平淡的瞧着耶律显仪,彼时耶律显仪还不懂这一番的意思,后来他明白了,却也晚了,自然,这些不过是后话。 他此时,只将乔明月这番话在心头转了转,自嘲笑道:“明月的真心,何时给过我?” 他用的是我,不是本王,乔明月瞧着耶律显仪,半晌没有说话,她知道自己没办法给此人回应,从前不能,往后更是不能。 第704章 不可儿戏 耶律显仪收回目光,略显疲惫的摆了摆手,乔明月福身退下,出了内室,才正色道:“潇家大公子潇宁身在其位却不懂恪尽职守,险酿大祸,酌杖责五十,即刻执行!” 这话,不是耶律显仪说的,也不是耶律显仪身边的小太监出来传旨的,不过是她口头的话,潇丞相聪慧,自然明白乔明月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自然是王上的意思。 他还未曾谢恩,一旁小太监便有些急了,迟疑道:“姑娘,这可是大事,不可儿戏啊!” 瞧着那小太监,乔明月目光冷了几分,拿出蛮横的样子来,哼道:“怎么?我说话不管事了不成?” 她这般一冷哼,那边小太监才忙住了嘴,敛声退到了一旁,乖乖的站着不敢再说什么了。 就这样,潇宁被打了五十大板,下手的两个小太监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手下留情的,直把潇宁打的血肉模糊,人都奄奄一息了,才来禀报说五十大板打完了。 乔明月点点头,抬眸正瞧见潇丽舒朝她望过来,那眼神中,夹杂了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她却丝毫不给她机会,转身随着抬着潇宁离开的侍卫一道走了。 乔明月苦笑着摇了摇头,伸手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衫,这才打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姑娘,王上唤姑娘进去。”那小太监在身后毕恭毕敬的说着,乔明月顿住脚步,想了想,还是跟着他又回了屋子。 屋子里,潇丞相已经离开了,几个伺候着的宫女太监站在外室,乔明月不管他们,径直入了内室。 内室里的沉水香已经燃尽,缭绕的烟雾渐渐的消散,只那沉静的香味还依旧浓郁,她随意坐在耶律显仪身边,对于他利用自己的事情,倒是没多少怨言。 毕竟她留在这里,本来就是让他利用的,一桩事是利用,两桩事也是利用,本质上没多大的差别。 她之首有些感慨,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耶律显仪当真越发的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了,从前的他多少还会随心所欲,多少还会表露自己的心事,如今的他,倒是把自己隐藏的更深了些。 对她,好像也不似从前那样的执着了,反倒像是要榨干她现在所有的能够利用的价值,虽然如此,她反倒是安心了许多,因为知道耶律显仪不会让她死,几月之后,她离开这里,还是瑾王王妃,与西辽没有任何关系。 月姑娘,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不会妨碍她往后的生活。 比之耶律显仪对她情深义重,她更喜欢这样与他相处,等一切尘埃落定,那孩子能够有一个正常的身份生活下去,她便可以安心离开了。 “身为君王,我也有许多的无可奈何,明月,我只与你承诺,定然会护你周全。”许久,耶律显仪才沉声道,乔明月静静地看着他,两人目光交汇,耶律显仪眼中坚定异常。 望着那一双沉寂的极少能够出现波澜的眼眸,她只轻轻的笑了笑,声音没有半分的犹疑,“正因我知道王上一定会护我周全,是以我这个恶人做的,才会如此义无反顾。” 她说的坚定,因为不管耶律显仪如何的改变,他对自己的眼神,从未便过,因着那样的一双眼眸,她也愿意相信,耶律显仪一定会护她周全。 离开真龙苑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乔明月原本想着去找潇丽舒的,可想了想,终究没有去寻她。 左右,她在这里也呆不了多长时间的,生分了便也就生分了吧! 如此一想,倒也顿觉豁然开朗了起来,她索性去寻了祁景云,找了许多地方都不见他,等她回到自己住的小院子的时候,却见书房里亮着灯光,她心中一暖,径直奔去了书房。 推开书房的房门,一眼便瞧见了那在烛火下研读诗书的男子,一身墨绿色的长衫上绣着墨色的竹子,竹影摇晃,无风自动,与他素日里穿的侍卫的服饰倒是不相同。 习惯了看他一身玄色衣袍,如今见着不一样的款式颜色,她一时有些愣住了。 墨绿的长袍穿在他的身上,更沉得公子面如冠玉,眉目如画,烛影摇晃,温暖的灯光笼在那绝美的脸庞上,让人忍不住要看痴了。 倒是真真的应了那首诗中所写,彼其公子,美如玉。 眼前的男子,可不美得像是无暇美玉一般嘛! 祁景云听闻响动之时,抬头瞧见的便是乔明月站在门口痴痴的将自己望着,他含笑回望,声如清霖,“想你了,便来了,见你不在,便在这里打发时间等你回来。” 思念被他说的那样直白,乔明月只觉心中暖暖的,径直扑进了他的怀中,声音带了几分委屈,“景云,等事情结束了,咱们就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了。” 她做的事情越多,这西辽便越是容不下她,自古得宠的女子,王朝兴盛还好,若是王朝衰败,多成为众矢之的,她不愿自己落得那样的下场。 看她眉头紧锁的缩在自己怀中,祁景云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不管发生什么,他总是会站在她这边的。 乔明月听着那一声好,顿觉心中安心不少,又仰头瞧着他,蹙眉道:“这次怎么不吵嚷着要带我走了?” 她一向觉得祁景云虽然答应她留在这里,可是本质上,他并不希望她继续留在这里的,每次一有变故,他也总是想着要带她离开这里的。 听她这般说,祁景云无奈的扶额,“那样的话我说了也没用,你的脾气性子我多少还是了解的,这件事情不解决,你会跟我走吗?” 乔明月闻言笑嘻嘻的蹭了蹭祁景云的脸颊,颇有些讨好意味的道:“还是相公了解我!” 她说罢,又对祁景云手中的书本来了兴趣,只是那书中所写皆是西辽文字,她并不认识,便缠着祁景云给她读了听。 祁景云从来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可是每每遇到乔明月的事情,他却总能够耐下性子来。 第705章 妲己褒姒 如同此时,她伸手指着书中的字一个字一个字的询问他,他便好脾气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去解释翻译。 两人你问我答,倒也一点都不会觉得无趣。 因着潇宁差点被打的一命呜呼的缘故,一行人在这行宫之中耽搁了两日的时间,等到潇宁的情况稳定了一些,众人这才浩浩荡荡的动身往建安赶去。 听闻潇宁病重命悬一线的时候乔明月原本也想要去瞧瞧的,毕竟这宫中除了潇宁,她的医术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了,谁知她刚把自己的心思和鹤儿说了,鹤儿便连连摇头,脑袋晃悠的和拨浪鼓一样。 “使不得使不得,姑娘还是不要去了吧!”她有些紧张的样子让乔明月察觉到了几分的不对劲,便追着她询问到底怎么了? 鹤儿被她逼问的着急了,这才将这几日宫中的传言还有那些风言风语说了一遍,自那日她擅自做主打了潇宁之后,这宫中便开始传起了乔明月的坏话。 什么祸国殃民,什么红颜祸水,总之那些亡国妖姬的名头,她尽数被按了一个遍,仿佛她便是当代的妲己褒姒一般。 听着鹤儿有些愤愤的话,乔明月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悠悠众口难堵住,她自是清楚的,她也从来不在意那些人的眼光,只是难为了鹤儿,跟在她这么一个主子身边,免不了要受到牵连。 原本以为这件事情还会持续很久,谁知耶律显仪却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护着她,有了西辽王上的庇护,那些人自然不敢再明目张胆的说那样的话了。 只是因着这么一个插曲,她便也耽搁了去瞧瞧潇宁情况的心思,这么一耽搁,再听到潇宁消息的时候,便是说他已经脱离危险醒过来了,听鹤儿这般说,乔明月着实松了一口气。 若是潇宁真的因为自己被打死了,她虽然不至于觉得对不起潇家,毕竟这是耶律显仪的意思,即便她站出来做这个恶人,耶律显仪也会惩处潇宁的。 所以她不会觉得对不起潇家,对不起潇丞相,她唯一觉得对不起的,是潇丽舒,那个在关键时刻还想着找她求助的女孩,在知道她下令惩处潇宁的时候,她不知道潇丽舒是什么样的表情,不过不管如何,定然是极为难受的。 乔明月心中想着,却听鹤儿叹息道:“奴婢今儿见着了潇家二小姐,只是潇家二小姐对奴婢极为冷淡,见着奴婢如同未曾瞧见一样,只怕这件事情,真的伤了潇二小姐的心了。” 鹤儿轻声说着,她总觉得自家姑娘和潇家二小姐关系是极好的,潇家二小姐也是姑娘在这西辽唯一的朋友。 如今与潇家二小姐闹成这样,姑娘自己也很难受吧! 鹤儿关切的瞧着乔明月,却见她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仿佛并不在意这些一般,“既然她不愿意再与我们交集,往后见着潇丽舒,躲着走便是了。” 如今大臣和王家家眷还住在一处,等入了建安城,便不会如此了,她们定然也不会再见着潇丽舒了,见不着,便也就不会那么尴尬了。 乔明月心中暗暗想着,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马车已经缓缓的入了建安的城门,城门高耸,两边守卫的侍卫跪在地上跪了一排,齐声高喊着恭迎王上回都城。 耶律显仪掀开马车的帘子,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出现在了百姓面前,像是已经忘记了当时被刺杀的事情了。 不过他这一番举动,倒是惹得百姓一阵激动,更有甚者都喊破了音,只为能让他听到注意到。 入了建安城之后,众位大臣各自打道回府,而耶律显仪一行人则往王宫而去,乔明月掀开帘子瞧了瞧最后离开的一队人马,那是潇家的人马,马车走的极慢,应该是顾及着有伤在身的潇宁的缘故。 她放下帘子的时候,正巧看到了潇丽舒正探着脑袋四处张望,不知在寻找什么,乔明月放下帘子,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 马车浩浩荡荡的回了王宫,她与耶律显仪告了退,便带着鹤儿一行人回了自己住的小院子。 盈月别苑,风景依旧,一切还如同走的时候那个样子,便是连屋檐下的冰凌,好像都不曾融化。 院子里有两个小太监正在认真的打扫着,听着动静回身望过来,见是自己家主子,忙放下扫把小跑着上前跪在地上行礼,“奴才见过姑娘,姑娘总算是回来了。” 乔明月点点头,却也未曾多言什么,出去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她此时此刻只想好好休息,好生睡一觉。 祁景云跟在她身后,一路默默无言,如同真的侍卫一样,因着她和潇丽舒的关系,祁景云便没有再回到潇家,反倒是直接跟着乔明月入了王宫,以侍卫的身份随侍在乔明月的左右。 耶律显仪对于这件事情是知道的,只是他好像并不在意,如今的他,更在意的是乔明月能够给他带来多少帮助。 乔明月心中了然,只要她不做的太过分,耶律显仪一定会护着她,因为她对于耶律显仪来说,就是背锅侠就是挡箭牌,这么好用的一枚棋子,他自然想要将这一枚棋子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回到房间里,她懒洋洋的躺在床榻之上,祁景云就坐在她的床边,低头静静的瞧着她。 两人静默的望着彼此,仿佛千言万语,都汇聚在了眼神之中,乔明月总觉得,有些时候有些心事,即便她不说,祁景云也总是能够知晓的。 事实好像也确实如此,他总是会无条件的相信她,不管是什么事情。 “罗刹双红已经交给了耶律显仪,景云,接下来要怎么做?”罗刹双红杀了那么多大周的百姓,最好的结果便是将她们带回大周去,接受大周百姓的审判。 祁景云自然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乔明月如今还在这里,他多少有些不放心她一个人。 读懂了祁景云的心思,乔明月跪坐起身来,从身后抱住了祁景云。 第706章 不能轻易算了 她轻轻地蹭着他的肩膀,轻声道:“我知道你担忧我,可是罗刹双红是你这些年心中的一个结,如今能够解开,自然是最好的。” “况且,不只是你,镇南的百姓都盼着有这么一日,能够将杀害了他们亲人的人绳之以法。”那么多的性命,流了那么多的血,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算了? 血债血偿,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不管是从前还是再过几百年几千年,依旧如此。 耳畔是她柔软的呼吸,祁景云侧眸瞧着贴在自己脸颊上的乔明月,勾唇笑了笑,伸手揉着她柔顺的长发,直把那长发揉搓的有些乱糟糟了,他才松开了手。 乔明月也不生气,只一歪身子,躺进了他的怀中,闭上眼睛感叹这个怀抱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 “最多半月,我一定会回来!”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祁景云沉声说着,又像是再给乔明月许下承诺,她睁开眼睛,对上他深邃的眼眸,笑着点了点头。 她是相信他的,最多半月,他一定会回来! 原本以为这件事情会这么轻易的解决了,可是让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是,耶律显仪并不打算放人,只说罗刹双红的事情还没有审问清楚,暂时不能将他们二人交给大周。 祁景云从不是任人欺凌之人,见耶律显仪如此态度,他也冷了一张脸,哼道:“罗刹双红我一定会带回去,耶律显仪,你若不想这件事情闹大,该清楚怎么做对两国更好。” 为了两个人导致与大周关系闹僵,耶律显仪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孰轻孰重,他只是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抉择这件事情。 乔明月与祁景云离开之后,他起身去了监牢,牢中潮湿阴暗,一步下去,能够感觉到潮湿阴冷之气如同无骨的蛇一般顺着脚踝攀岩上来,一路蜿蜒弥漫上全身。 耶律显仪挑了挑眉,身前的小太监忙将手中的灯笼举高了一些,毕恭毕敬的道:“王上,仔细脚下。” 耶律显仪的到来,让看守监牢的狱卒诚惶诚恐,点头哈腰的跟在身边,和耶律显仪讲述这几日罗刹双红的事情。 “那女人被打了几次,上了几次刑罚,只是嘴巴严实的很,撬不出多少东西来,是属下无能。”红叶这段时间总是闭着眼睛,即便是大刑伺候,她也只是紧紧地咬着嘴唇,最多发出几声闷哼的声音。 即便痛极了,她也总是习惯性的隐忍着,最后往往是脑袋一歪,就直接晕了过去,至于那男子,倒是开口说了一些话,却都不是什么重要的。 耶律显仪并不曾说什么,只是径直进入了监牢的深处,一间被铁板隔绝起来的牢房,牢房里,红叶双手被绑着,弯钩刺穿了肩胛骨,血早已经凝固,黑红的血在弯钩与皮肉之处凝固干涸,如同长在了一处。 她低垂着脑袋,浑身瘫软无力的样子让人甚至都要怀疑,眼前的女子是不是已经没了呼吸。 耶律显仪摆摆手,那狱卒忙上前打开了铁门,铁门打开,一股寒气扑面而来,耶律显仪没有半分的耽搁,径直进入了牢房之中,小太监忙紧随其后,不敢让耶律显仪一个人面对这样穷凶极恶之人。 听到脚步声,女子只是指尖微微动了动,却并未抬头,耶律显仪随意坐在小太监搬来的椅子上,一手撑着下颚,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红叶,不对,应该叫你暮晴才对!”那熟悉的两个字,一直被隐藏在记忆深处,许多年,她甚至都忘记了这两个字被人喊出来的时候,她是何种心情了。 如今听着暮晴二字,女子终是微微抬了抬头,原本俊秀的一张脸被血污遮掩,血污也将那脸上的红色的烧伤所遮掩住了,只留下那一双好看的极尽魅惑的眼眸。 在牢房的阴暗处,那双眸子像极了夜晚黑沉沉的天空中的两颗璀璨的星辰。 许久,女子都不曾说话,只是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人,多少年了,她还记得当初那个少年,笑的恣意潇洒,与潇宁两人骑马驰骋在草原上的风采。 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终是出落成了如今的帝王,言谈举止之间,再寻不到当年的半分样子。 “殿下还记得奴婢!奴婢当真是荣幸之至。”红叶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干涩的像是被撕扯的破布一样难听,耶律显仪却并不在意,只是微微颔首。 他如何不记得,当初那个整日在潇宁身边的侍女,与潇宁的感情一向极好,潇宁也从不将她当做寻常侍女对待。 那时年少洒脱,他还总是打趣两人,将来莫不是要将暮晴收了做小妾不成? 那时候的潇宁还总是喜欢脸红,经不起打趣,总是会恼怒的说他从未有过那样的心思。 是,他是没有那样的心思,他所想,是将暮晴娶了做自己的正房夫人!他从未想过,要将她收做妾室。 只是彼时的耶律显仪还不懂潇宁的心思,或许是他从未在意过那些男女之事,他只是觉得,那少女性子好武功也不错,与潇宁在一处,倒也般配的很。 只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那少女失踪了,潇宁一夜之间也变了一副性情,总是阴晴不定的,这性子也不似从前那般沉稳了,随心所欲的很,便是连父王的旨意,他也总是会违抗。 父皇不知是对于潇家的顾忌,还是真的欣赏潇宁的才华,对于这样一个整日里忤逆自己的人,竟然也从来都不追究。 以至于他有时候甚至会羡慕潇宁,有那样大的胆子,不像他,总是想尽一切办法的想要讨好父王,想要得到他的认可,对于他的命令,也从来不敢违背。 耶律显仪只是没有想到,失踪了这么多年的暮晴居然又回来了,还是以罗刹双红的身份出现在他的面前。 “自然是记得,当年,你走后,潇宁颇为伤神。”他记得那段时间潇宁的颓废,那是他从未在那个努力的让自己看上去当得起潇家大公子的人身上见过的颓废。 第707章 艰难前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总觉得自己和潇宁是相似的,两个人都要背负着家人的期望艰难前行,即便受了伤,也只有隐藏起来独自舔舐伤口,所以他和潇宁因为这些相似成为了朋友。 后来,她的失踪,改变了潇宁,他终是和他走向了不一样的道路,即便在他心中,潇家仍旧重要,可是却少了从前那般的敬畏。 不管是做什么事情,如今的潇宁都带着一股子玩味与嘲讽,不知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嘲讽潇家或是西辽。 闻言,暮晴抬头看向耶律显仪,那双好看的眸子里,隐忍着几分雾气,“他……还好吗?” 她想问的太多太多,却发现真的问出口的时候,也只能问一句他还好么? “前几日挨了板子,虽然熬了过来,却还下不了床。”潇宁是有些武功底子的,只是他这个人总是把精力更多的放在医术之上,所以这身子,比不得他们这些习武之人。 暮晴闻言却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耶律显仪看她一眼,轻声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当初的暮晴,又怎么会变成如今的罗刹双红的?” 不只是乔明月在调查这件事情,耶律显仪这段时间也在调查这些事情,当年的少女笑起来的样子,他如今还记得。 他没有想到,那个纯真的少女,会变成如今众人口中的杀人狂魔,莫说是大周,便是西辽人听闻罗刹双红的名字,也忍不住要骂上一句的。 暮晴垂着眼眸,眼中的波澜渐渐归于平静,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稍微一晃动便牵扯了身上的铁链咔嚓作响,肩胛骨处的伤口被撕裂开来,血,再次涌了出来。 “这些话,不该我来说,殿下不如去查查当年先王做了什么。”她说罢,便不再打算开口了,任凭耶律显仪在旁边询问多少,都不再言语。 见着眼前的女子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再说话,耶律显仪也知晓再耗下去也没什么用处,索性起身弹了弹身上的灰尘,转身带着那小太监一道离开了。 夜色之中,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王宫之中深沉的甬道里,唯有那一盏小小的灯笼昏黄的光亮能够勉强照亮脚下的一点点道路。 偌大的王宫,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野兽,隐没在暗夜之中,准备随时冲破黑暗,出来将人生吞入腹。 让乔明月没有想到的是,耶律显仪会那么匆忙的准备册封仪式,朝野上下对于她即将成为王后的事情早已经是心照不宣了,却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那么快。 站在高台之上,一身大红色的长裙,接受着众人的叩拜,乔明月甚至生出几分恍惚来,抬眸有些不安的看向耶律显仪,他却只是将她的手握得紧了些。 “本王在你身边,即便是站在山巅之上,本王也会陪着你。”这样的一句话,似是一个承诺,又像是一个帝王对即将成为他王后他妻子的承诺。 乔明月没有多想,只轻轻地点了点头,心中,却安稳了些。 王上王后大婚,自然是举国欢庆,因着先王耶律雄的丧事还未满三年,所以耶律显仪借着这个孝义的名头,并未将这一场婚礼弄得多么盛大,可却处处能够看到一些小心思。 比如蔓延至高台之上的红毯上,撒的是囚凤花,再比如,她那一身凤袍之上,绣的龙凤不是西辽绣娘的绣工绣法,而是大周的绣娘的绣工。 每一处,都仔细的贴合着她的心意,即便……她并不喜欢这囚凤花,也不在意这衣裳上的绣工是西辽的手法还是大周的手法,甚至连夜宴之上的菜肴,他都选了大周皇族成婚时的菜色。 乔明月草草的喝了几杯酒,便回了房间,头上盖着红盖头,屋里燃着龙凤火烛,身下的床榻里洒满了桂圆红枣花生,身边,是几个喜娘笑嘻嘻的站在一旁,说着喜庆的话儿。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一幕,让她恍惚想起了当初与祁景云成亲时候的光景,也是这般的红,也是这般的热闹喜庆,也是这般盖着红盖头,只是心境,却全然不同了。 身边喜娘说了些什么她并未全都听进去,只一味的想着自己的心事,直到房门被人推开,他摇晃着走到她面前,一双暗纹游龙长靴出现在眼前,她才猛然回过了神。 喜娘又是一顿吉祥话说罢,这才将喜称推举到耶律显仪面前,“请王上掀盖头,从此称心如意!” 双手搅.弄着帕子,乔明月只觉得一颗心没来由的慌乱的跳动了两下,似是要从胸腔跳动出来一般,喜称挑起火红的盖头,她垂着眼眸,没敢去看眼前喜庆的一幕。 直到喜娘说吃子孙饽饽的时候,她才猛然回过神来,抬头求助一般的看向耶律显仪。 她们可是在演戏啊!这掀盖头入洞房也就罢了,这子孙饽饽如何能吃得? “我不饿,这子孙饽饽王上便替我吃了吧!”乔明月小心翼翼的抬头瞧着耶律显仪,生怕他不同意。 耶律显仪笑笑,径直接过喜娘手中的碗筷,夹起碗中的子孙饽饽,递到了乔明月面前,“吃了这子孙饽饽,才能多子多福,王后少吃一点,如何?” 他的声音极少见的温和,乔明月望着那双含笑的眼眸,在瞧瞧周遭满脸堆笑的喜娘,终是红着脸咬了一口。 半生不熟的子孙饽饽,其实一点都不好吃,她忍着一口给咽了下去,却听旁边的喜娘笑的更欢了。 乔明月疑惑的朝她们看过去,她们自知自己的失态,忙止住了笑声,只笑眯了一双眼睛。 耶律显仪没有另外再夹起一个子孙饽饽,反倒是直接将乔明月咬了一半的子孙饽饽给吃了,他嚼的很慢,细嚼慢咽的样子很好看,直把乔明月面上弄得灼烧起来,他才将东西咽了下去。 喜娘们不敢说什么,只忙进行下一项,吃长寿面。 简单吃了一点,那喜娘又拿了一张白帕子铺在了床榻之上,这白帕子是何意思,乔明月和耶律显仪都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年了,自然懂得。 第708章 松懈下来 耶律显仪眯着眼睛笑起来,笑的像是一只狐狸,满意的看着乔明月脸上的窘迫,只觉得今日的她,好看的紧,有趣得紧,让他想要留在身边,不放开。 乔明月自然不知道耶律显仪的心思,只等着喜娘和宫女一同鱼贯而出,她这才松懈了一口气,绷直的身子也顿时松懈下来,懒懒的揉了揉自己的腰。 “原本以为西辽不比大周那般在乎这些虚礼,如今看来,倒是不遑多让啊!”她有些疲惫,从一大清早便开始折腾,明明不过是演一场戏,却如此的麻烦。 耶律显仪伸手轻轻揉捏着她的腰身,乔明月浑身一僵,本能的挪开了身子,一脸戒备的道:“我没事了,王上早些休息。” 一张床,乔明月瞧了瞧远处的软塌,又看看没有丝毫自觉的耶律显仪,只能扁着嘴抱着被子打算去软塌上睡去。 “今夜不行!这场戏,还没有演完!”耶律显仪的话,让乔明月心里一颤,什么叫还没有演完?长寿面也吃了,子孙饽饽也吃了,便是连祖先都祭拜过了,难不成还真的要假戏真做不成? 她抱着被子缩在一处角落里,脑袋摇晃的像是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我们说好的,我不是那种人!你想都别想!” 她虽然是现代人,可是骨子里她还是很矜持的!而且她也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她要求祁景云一生只她一个妻子,那她自然也一生只守着他一个丈夫!断然不会做过界之事的! 瞧着她的样子,耶律显仪有些头疼,无奈的叹口气,“你在想什么?我只是说,明日早上会有嬷嬷进来伺候梳洗,所以今晚要睡在一处,我保证,不会碰你,以西辽王的身份。” 他认认真真的说着,眼中多少有些揶揄,原本他觉得乔明月应该是一个极为豪放的女子,却没有想到,她也有这种窘迫到可爱的时候。 乔明月眨巴了眨巴眼睛,尴尬的笑了两声,“我也是说的这个,毕竟……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嘛!” 耶律显仪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却并未拆穿她这番伪装,只将她手中的被子抱着铺在了床上,“一人一床被子,不会有肌肤之亲。” 见他今日稍有的君子,乔明月也不再扭捏,点了点头,合衣上了床,耶律显仪将外头的衣裳脱了下来,只着亵裤在身上,乔明月一回头,就看到了这样一片风光大好的景色。 她顿时捂住了眼睛,转过头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没有去看耶律显仪。 耶律显仪上了床,她在里面他在外面,两人背对着彼此,乔明月一颗心还是不受控制的一阵狂跳,虽说是在演戏,可她却真的不曾和其他男子同床共枕过! 如今身边就躺着一个男子,她自然有些别扭的。 耶律显仪也辗转睡不着,屋子里的龙凤火烛要彻夜点着,明亮的烛火照亮了屋子,乔明月有些无奈,她更喜欢吹了灯再睡觉的! 如此翻来覆去了半夜,乔明月才在外头缓缓的笛声中沉沉睡去,那笛声清脆悠扬,又带着几分忧虑,让人听着,一颗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她思量着那样的笛声是谁吹出来的,想着想着,便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烛火摇曳,红烛滴泪,耶律显仪微微撑起身子,瞧着睡在身侧的女子,臻首娥眉,秀气的如同江南的水墨画一般,没有多么的惊艳,却如同玩转的池水,静静涤荡过心头,让人难以割舍遗忘。 深邃的目光中,说不清的情绪在流动着,耶律显仪微微眯起眼眸,眼中的犹豫渐渐变为坚定,他伸手抚过乔明月的眉梢,将那一两根调皮的发丝抚顺。 只轻轻叹息一声,“若有朝一日,我做了不一样的选择,月儿,你可会恨我?” 那样的声音细微的难以察觉,一出口,便消散在了房间之中,乔明月睡梦中皱了皱眉头,喃喃喊了一句祁景云的名字,伸手抓着耶律显仪的手,一个劲儿的念叨着不要离开。 他深邃的眼眸中划过一丝笑意,说是笑意,倒不如说是自嘲,自嘲自己的自作多情,自嘲她心中的位置,从不曾有过他的空,早已经被祁景云填的满满当当。 一大清早,乔明月便被房间里淅淅索索的声音吵醒了,她睡觉本就轻浅,听到动静便睁开了眼睛,这一下不要紧,她差点吓的一骨碌缩进被窝里去。 偌大的卧房里,站了五六个小丫鬟并着三个嬷嬷,几人面上都堆着笑意,此刻见着乔明月醒了,忙跪下行礼,口中说着喜庆吉祥的话儿。 耶律显仪不知何时已经起了身,此时正由着小宫女给他穿戴衣裳,闻声也回过头来,眼中含着几分笑意,倒是真的有点新婚燕尔的春风得意在眉眼之间。 “快起来吧!鹤儿,给嬷嬷们打赏。”乔明月扬声喊了一声,鹤儿这才小跑着进来,从袖子里掏出准备好的银钱,塞到了几个嬷嬷的手中。 为首的嬷嬷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这才笑着接过鹤儿递过去的银袋子,又道:“娘娘,奴婢还要回王太后去,喜帕奴婢便取回了。” 一说到喜帕二字,乔明月顿时红了一张脸,脸红的同时,她又想到了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他们昨夜什么都没做,这喜帕之上如何有落红? 况且她早已经不是处子之身,即便是有过同床,也是决计不会有落红的。 这样的事儿她知晓耶律显仪也知晓,那些嬷嬷却不知晓,如今她们要喜帕,她要怎么办? 眼巴巴的瞧着耶律显仪,乔明月只觉得眼前之人笑的有些恶略,好像故意要看她出丑一样。 “娘娘?”见乔明月只巴巴的瞧着耶律显仪,那嬷嬷又问了一句,乔明月这才恨恨的收回目光,挪开了身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任由那嬷嬷将雪白的帕子从身下抽了出去。 看着那没有一点污垢的帕子,几个嬷嬷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第709章 惹人遐想 这……这是什么情况?大婚之夜不曾落红,王上居然一点都不动怒? 几个人精眼珠子转的滴溜溜,一个嬷嬷最先反应过来,笑着上前行了礼,将几人拉着出了房间。 那厢耶律显仪也穿戴整齐了,身边的小宫女依次退下,他走到乔明月面前,看着缩在被窝里的乔明月,笑着道:“王后昨夜累着了,不如再休息一会!” 乔明月恶狠狠的瞪了耶律显仪一眼,这样的话,实在是惹人遐想!这家伙,果真是个切开黑!她原本还以为他是个恣意潇洒的人,如今才知道,自己是大错特错了,眼前这个人,就是个腹黑的混蛋! 心中暗暗想着,乔明月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耶律显仪转身离开,耶律显仪走了,带走了屋里剩下的几个小宫女,房间里一下子只剩下了乔明月和鹤儿两个人。 鹤儿其实是不懂的,为何姑娘口口声声的说着不喜欢王上却嫁给了王上,明明说喜欢的是景公子,却没有和景公子离开。 磨磨蹭蹭的来到床边,她福身恭喜了乔明月,只是这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别扭。 乔明月自然知晓鹤儿在想些什么,只拉着她的手轻声解释道:“鹤儿,有些事情,我没得选择,必须要这样做,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了,你一定会站在我这边的,对不对?” 望着乔明月的那双眼眸,鹤儿重重的点了点头,“嗯,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鹤儿总是站在姑娘身边的!” 乔明月心中一暖,伸手揉了揉鹤儿的脑袋,鹤儿迟疑的看着乔明月,疑惑道:“姑娘,那喜帕为何是白色的?喜帕喜帕,不应该是红色的才对嘛!” 原本还一脸欣慰的端着水杯喝水的乔明月,被鹤儿这一问,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把自己给憋死!她红着脸一阵猛咳,直把嗓子都咳嗽的发疼了,这才在鹤儿轻拍顺气之下,止住了咳嗽。 “姑娘可是昨夜着凉了?王上说姑娘昨夜累着了,姑娘一定又不曾好好睡觉,做些劳心费神的事情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鹤儿原本只说乔明月许是昨天晚上又看书看到很晚了。 可是在她听来,却像是在说她昨晚做了什么坏事一样,顿时红了一张脸,慌忙摆了摆手道:“我没事,鹤儿,你先去瞧瞧吃的好了没,我肚子有些饿了。” 鹤儿点点头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人,乔明月这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忙穿戴整齐了,等到鹤儿端着吃的回来了,简单吃了两口,便往回走。 大婚的宫殿乃是乾合殿,此处也是耶律显仪的住处,大婚之后,王后还是要回到自己的住处的。 乔明月一路闷着头往前走,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兜兜转转了半天,身后的鹤儿颇有些无奈,耷拉着脑袋小声道:“姑娘,您是不是忘了要怎么走了啊?” 听着鹤儿小声的说着话,乔明月只觉得面上有些挂不住,她回头看了鹤儿一眼,迟疑道:“我记得这是往盈月别苑去的路啊!” 其实她是当真不记得了,从前来耶律显仪处,都是有太监宫女在前面引路的,所以她当时只顾着四下里看风景了,哪里有时间主意拐了几个弯,又绕过几个宫殿! 再加上好几次来耶律显仪处都是天黑的时候,虽然眼前掌着灯,一路上也燃着灯火,可到底比不了前世的灯火辉煌夜如白昼,周遭的景物也瞧不真切。 如今她又闷着头往前走,如今停下脚步,才发现好像是真的走错了路。 虽然极为不情愿承认自己走错了路,可是瞧着鹤儿眼中的笑意,她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是是是,我走错了路,不知盈月别苑在何处了,行了吧!” 闻言,鹤儿眼中的笑意越发的浓烈了一些,她上前指了指前面,轻声道:“王后娘娘,您如今已经与王上成婚,自然不能再住在盈月别苑了,您如今啊,要住在栖凰宫!” 听着鹤儿的话,乔明月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依着她现在的身份,确实不能再继续住在盈月别苑了。 闷闷的点了点头,乔明月倒是没有再继续逞能,而是让鹤儿在前面带路,她则乖乖的跟在了鹤儿的身后,一仆一主,一前一后的走着。 沿路见着太监宫女,无不跪地行礼,毕恭毕敬,鹤儿也逐渐昂首挺胸,自豪异常。 乔明月倒是不在意这些,只是想着这后宫之中诸事繁琐,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应对的好,从前跟着祁景云去皇宫的时候,她便总是觉得头疼的很。 虽然对那些礼仪倒是掌握的不错,可她却并不喜欢那些假惺惺的你来我往,尤其是如今,还要面对耶律显仪的整个后宫的时候! 好不容易回了栖凰宫,乔明月一进门便被一院子的奴才给吓到了,为首的太监和嬷嬷带着一群宫女太监给她行礼,乔明月笑了笑,收起心中的无奈,吩咐着鹤儿给这些人打赏。 栖凰宫中不比从前的盈月别苑,这里人多眼杂,乔明月只觉得越发拘束起来,不过好在祁景云以她的贴身侍卫的名义被留在了她的身边,虽然不能再像在盈月别苑的时候那样旁若无人。 可乔明月想着,只要两个人能够在一起,总归是好的。 回了房间,她让鹤儿去寻祁景云来,鹤儿出去溜达了一圈,回来说景公子不知去了何处,住的地方也是空的。 乔明月点点头,打发了鹤儿下去,自己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祁景云去了哪里?她总觉得最近这几日他总是神出鬼没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事情。 想着想着,许是昨夜不曾睡好的缘故,乔明月竟然就这么躺在床上睡着了,等祁景云回来的时候,便看到她趴在床上睡着,身上的衣服未曾脱下,鞋袜也穿着,也不曾盖上被子。 无奈的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怜惜之色,他上前轻手轻脚的将她旁边的被子扯了过来,将乔明月包裹了个严严实实。 第710章 一直都在 这才蹲下身来,将她的鞋子褪下,将脚丫子也藏在了被褥之中。 感觉到细微的动静,乔明月皱了皱眉头,口中含糊的呢喃了一声,祁景云凑近一些才听清楚,她在喊着他的名字。 “我在!”温和的回答让原本睡得有些不沉的人儿,渐渐地睡得沉了起来,祁景云笑着轻轻伸手抚过她耳畔的发丝,眉眼温和的将她凝望着。 乔明月这一睡,一直睡到了深夜,她醒来的时候,祁景云就坐在床边瞧着她,眼中,是她读不懂的情绪。 她揉了揉眼睛,见她醒了,祁景云才收起目光,轻轻道:“一整日不曾吃过东西,鹤儿进来瞧了你两次,见你睡得沉,都没有出声喊你。” “你一直都在吗?”她倒不在意鹤儿有没有进来过,只迫切的想要知道祁景云是不是一直都在。 祁景云点点头,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宽大的手掌温暖的像是温泉的泉水一样,她贪婪的蹭着他的手掌,听他轻声道:“从昨夜,到现在,一直都在。” 昨夜?乔明月疑惑的看向祁景云,半晌,响起了昨天夜晚的那断断续续的笛声,她一下子自床上弹了起来,自他背后趴在他的身上,双手环上他的脖颈。 “我怎么不知道王爷还会吹笛子?从前并不曾听王爷说起过!”印象里,从前的祁景云就是个纨绔子弟,如今的祁景云改变虽然不小,可仍然让她时不时的会响起从前他做的那些荒唐事来。 看着闪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自己的乔明月,祁景云微微颔首,他何止会吹笛子,还会弹琴吹埙,围棋也能下上一两手,画画也多少精通。 只是这些,他从前总是不屑去做罢了,总觉得那些舞文弄墨的事情,不够潇洒。 如今才发现,原来吹笛子或是弹琴,都能够让人静心,就如同他昨夜心烦意乱的时候,便想到了吹上一曲,可吹着吹着,他却又想着让这样的曲子,能够被她所听到。 “本王会的东西还多着呢!你真当本王这么多年,一直是个纨绔子弟不成?”祁景云轻笑着拍了拍乔明月的脑袋,见她噘着嘴一脸不满的样子,忍不住扬了扬唇角。 她总是有办法能够让他积郁的心情变得豁然开朗起来,分明她从未刻意去做什么,只是单纯的从背后环着他,单纯的露出一个笑容来,他便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 半个身子都趴在祁景云的后背上,乔明月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胸膛贴合的那宽厚的后背传来的温度,“王爷,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她说着,直起身来,背后的温暖一下子消失了,祁景云顿觉身后空空的,带走了身上的暖。 乔明月却没有发现祁景云的变化,只歪着身子瞧着他,“我还想听昨天晚上你吹的那首曲子,还有,我这里还有好多曲子,王爷要不要试试看?” 她有许多家乡的曲子,只是她对音乐并不熟悉,只能将调调哼出来,曲谱自然还是要祁景云来填写的。 祁景云宠溺的笑了笑,任由她盯着自己瞧着,默默地拿出笛子来吹着,他吹的曲子很好听,婉转曲折,只是乔明月总觉得今日这曲子与昨天晚上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昨天晚上那首曲子,分明夹杂着些许的悲戚,而今天的这首曲子,却多了几分欢愉。 皱着眉头,她想了半天,总觉得祁景云是在糊弄她,便不依不饶的嚷嚷道:“王爷真是的,不想吹给我听便直说好了,做什么拿不一样的曲子来骗我!” 瞧着她一本正经的说自己骗她的时候,祁景云颇有些无奈,他什么时候舍得骗她了? 即便真的有朝一日有不得已的理由骗了她,那也只可能是因为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也只可能是为了她好才会如此做。 “没有骗你,这真的是昨晚的那首曲子!”其实他会这些,但是会的曲子却不多,因为当初父皇逼着他学习这些的时候,他心中总是抗拒的,所以便在勉强学了几首曲子之后,罢工不做了。 父皇无奈,见他倒是掌握了那些技巧,便也不再逼着他继续学习了。 是以,他虽然手法不错,吹出来的曲子也很动听,可是这曲子却只知道几首,昨日吹的哪一首,与今日这一首曲子一样。 “可是昨日的曲子明明带着些许的忧愁,今日的曲子,却不一样!”乔明月直接的指出了这两首曲子的不同之处,祁景云闻言认认真真的仔细想了想,最后笑着解释道:“许是吹曲子的时候心境不同吧!” 昨夜他想着她躺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和另一个男人洞房花烛夜,虽然知道一切不过是假的,可心中到底还是有几分不舒服的。 今日看着趴在自己身后笑着缠着他的乔明月,祁景云只觉得心情大好,一夜的郁郁便也都被这样的笑容所驱散了,昨夜与今日心境不同,自然吹出来的曲子也不一样。 听着祁景云的解释,乔明月微微一思量,顿时笑眯了眼睛,“原来如此!” 这句话一语双关,祁景云迎上那双小狐狸一般的眼眸,只觉自己的心思都被她看了去,面上不由得有些挂不住,微微低下头,转移话题的让乔明月哼一哼她知道的那些曲子。 乔明月忙将自己前世喜欢的那些曲子哼了出来,说来也奇怪,祁景云根本不需要曲谱,只要乔明月哼上一段,他便能够记下来,极为熟练的吹奏出来。 见着眼前认认真真给自己吹笛子的祁景云,乔明月只觉得这个男人那里是什么纨绔子弟,这分明就是一块宝贝嘛!若是放在前世,这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男子,只怕是不知有多少女孩子喜欢了! 尤其是……配合上那张让人神共愤的脸。 一边听着曲子,一边托着腮,乔明月总觉得,这世界上还是有些不公平的,前世的她平平无奇,除了有一身不错的医术之外,再无其她特点。 第711章 自惭形秽 今生的她虽然长相还不错,医术也被继承了下来,可是比起眼前这个男人,还是让她一瞬间有了些自惭形秽。 祁景云哪里想到眼前这个认真听曲子的人想了那么多,等他停下来询问她吹奏的如何的时候,乔明月只一味的点头,一双眼睛里闪烁着星光,眼巴巴的道:“将来我们有孩子了,你也要把这些教给他!” 前世她极为喜欢会弹钢琴的男孩子,总觉得那样的男孩子很是优雅,如今看着他一举一动如同一幅画一般的样子,乔明月觉得,会吹笛子会下棋会画画的男孩子,也不错! “原来月儿想要孩子了!”某人停下手中的曲子,好整以暇的将乔明月望着。 迎上那样一双含笑的眼眸,乔明月顿时觉得面上一红,结结巴巴的解释自己这是未雨绸缪,并非是现在想要孩子了! 祁景云笑笑,并未继续这个话题,只道:“娘子,我查到了一些关于罗刹双红的事情,此事可能关系着潇家还有先王耶律雄,只怕想要将罗刹双红带回大周,怕是要费上一番周折了。” 他这几日一直在暗中秘密的调查罗刹双红的事情,之前于飞龙走的时候就将身边几个亲近的人留给了祁景云,祁景云身边还有几十名暗卫,想要调查一个红叶,也并非什么难事。 难就难在如今虽然调查出了罗刹双红的一些事情,却也让事情更加的复杂了一些。 正襟危坐的坐在床上,乔明月认真的看着祁景云,沉声询问他到底调查到了什么,祁景云看了一眼外头,这才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的将关于红叶的事情告知了乔明月。 西辽十几年前曾经发生过一场大的饥荒,当时刚刚继位的先王耶律雄为了体察民情,总是会和潇丞相一同微服私访的时候,有一次,他们在路边见到了那个奄奄一息的少女。 耶律雄感慨天子脚下居然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潇丞相便主动出面,将这孤女收到了自己家照顾着,名义上是家中丫鬟,实际上碍着耶律雄的面子,潇家一直把她当做义女一般照顾着。 潇丞相甚至亲自给那个姑娘赐名,名唤暮晴。 暮晴从三岁便养在潇丞相府,潇丞相也对她上心,派人教给她武功,暮晴的武学天赋很不错,没多久,就学了一身的好武功。 原本以为事情能够一直如此,可谁知潇丞相却发现了潇宁与暮晴暗中的情意,为了迎娶暮晴,潇宁甚至与潇丞相大吵一架,被潇丞相关了起来。 潇宁便是潇丞相一生的心血,是潇家未来的希望,潇丞相把所有的厚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他又怎么可能允许自己那么优秀的儿子,迎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女? 那时候的潇宁与暮晴,也不过十七八岁而已,后来,等潇宁被放出来之后,暮晴却失踪了,潇宁一夜之间性情大变,行事作风都开始随欲而为起来,这才有了第一怪医的称号。 再后来,潇宁娶了一房妾室,那妾室,与暮晴长得很像,所以他很宠爱她,不顾家中反对,只独宠她一个人。 缓缓的叙述,让乔明月不禁陷入了祁景云所诉说的故事之中,等他一席话说完,她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你所说的暮晴,就是红叶!”几不可闻的,乔明月的声音格外的沙哑,她从未想过,原来潇宁竟然和红叶有过那样的纠缠,难怪潇丽舒总是会说,她哥哥疯魔了。 祁景云微微颔首,肯定了乔明月的猜测,伸手揉揉她的脑袋,他声音夹杂上几分暖意,“别想这么多了,至于后面的事情,没人知晓,我也调查不出来,要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还要去一趟大牢才是。” 不管如何调查,终究是从旁人口中得知这一切的,哪里有亲自去找当事人,面对面的问个清楚来的真实呢! 乔明月仔细的想了想,确实,她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问需要找到一个答案,大周那些惨死在红叶手中的冤魂,也需要一个答案! “景云,我想去一趟潇府!”乔明月抬头看着祁景云,沉声说着。 祁景云闻言眉头一皱,去潇府倒是可以,只是……潇宁会不会跟她去见红叶,便是个未知数了。 见祁景云眉头紧蹙,乔明月伸手抚了抚他的眉心,将那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这才笑着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当初那样审问,红叶也不曾透露出一个字来,可见她打定了主意不会将隐藏的秘密说出来的,想要让她开口说出当年的真相,只有下一剂猛药!而潇宁,就是这一剂猛药! 说不定见着潇宁,红叶就会开口说话了。 祁景云倒是赞同乔明月的这个想法,只是他顾虑着潇宁这么多年了还会不会愿意去见红叶,又想着乔明月上次罚了潇宁之后,潇丽舒便对她冷淡了许多,即便是这一次大婚,她也未曾前来。 “景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这件事情非潇宁不可,唯有问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算是给那些惨死的人一个交代!”前世的她,战争不过是书本上的东西。 可是那书本上描写的战争,却已经让她忍不住浑身发抖,这一世,她看着那些战争残酷下的百姓,看着他们如何挣扎求生,她更不想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将那些惨死的人埋没了。 唯有将当时的情况了解清楚了,才算是给受害的百姓一个最好的交代!若真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杀了红叶和红枫二人,只怕那些被埋藏的秘密,就再也不能重见天日了! 听着乔明月的话,祁景云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笑的无奈,“我没有不让你去,我只是想说,你若要去潇家的话,我也要跟着。” 乔明月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她还以祁景云不赞同她去潇家找潇宁呢! 西辽与大周和南昭还是有些不同的,所以她只要求了耶律显仪,得了他的允许便能够出王宫了。 第712章 见到潇宁 只是如今碍着身份的缘故,耶律显仪派了许多的人陪同,乔明月看着那浩浩荡荡的人群,顿时傻了眼。 带着这么多人出宫,她们不觉得累,她还觉得麻烦呢!眼珠子滴溜溜转着,乔明月命令一个小太监给她寻两件衣裳来,那小太监忙诚惶诚恐的去了,没一会儿,就抱着两套太监服回来了。 乔明月朝着祁景云眨巴了眨巴眼睛,祁景云无奈摇头笑笑,只能陪着她一起胡闹。 两个人换了衣裳拿着耶律显仪给的令牌溜出了王宫,祁景云知道潇家在何处,乔明月便跟着他一路兜兜转转,总算是在王宫的东南角寻到了那一处偌大的府邸。 府邸门口用金漆气势磅礴的写着潇府二字,短短两个字,却足以见写字人的功力之深厚。 门口左右两个石狮子,石狮子怒目远望,似是两尊守护神一样,乔明月打量着潇家,潇家门口的两个家丁也打量着她,见她一身宫中太监的服制,只以为宫中来人有事,哪里敢耽搁,忙上前点头哈腰的想要套话。 乔明月瞥了一眼那个小家丁,轻声咳嗽了两声,端着架子,沉声道:“我是有些事情要找潇家大公子商议的,还请两位通报一声。” 那小家丁见眼前这个太监这么傲慢,只心中估摸着估计不是一个善茬,忙说了两句好话,便转身匆匆去通报去了。 乔明月和祁景云二人等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心里不免有些不耐烦了,那小家丁才匆匆自院子里跑出来,引着乔明月和祁景云二人入了潇家的宅院。 潇家很大,虽然不及王宫,却已经是大的离谱了,好在有人在前面带路,若不然,指不定要在这偌大的院子里迷路的。 “公公,这里就是咱们大少爷的住处,少爷便在书房,小的便不送二位进去了。”看着小家丁点头哈腰的样子,乔明月也不想去为难他,只摆了摆手让人离开了。 她与祁景云互看了一眼,这才抬脚去了那小太监说的房间。 书房里,潇宁正低头研读着医术,认真的样子倒是与他平日里那般桀骜的样子全然不同。 暖暖的阳光撒下来,乔明月只觉得暖融融的,那暖融融的阳光,就这么轻易的照耀在了潇宁的脸上,将那张带有西辽血统的深邃的脸,氤氲的柔和了几分。 乔明月轻声咳嗽了两声,算是提醒,潇宁这才抬起头来,望向乔明月,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潇宁明显一愣,紧接着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皱着眉头走到了她面前。 “呵,你还真是胆大妄为,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份!这般跑出来,王后娘娘是当真嫌我挨的板子少了不成?”祁景云不着痕迹的挡在了乔明月的面前,静静的看着潇宁。 被挡住了,潇宁也不好再发作,只默默地看着乔明月,眼中有些无奈。 乔明月笑的从容不迫,径直走到桌边,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我这次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潇宁,你当真就不好奇我是为什么来的吗?” 潇宁并未顺着乔明月的话说下去,只哼哼道:“我不管你是为什么来的,只是如今你的身份不该出现在这里,我也不想受你拖累。” 听着这话,乔明月顿时觉得好笑,受她拖累? “好一个受我拖累,潇公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也不知是谁擅离职守,也不知是谁不想做恶人,我替你们几位大人物背了骂名,你如今倒是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了!” 当时是什么情况,潇丽舒不懂朝堂之上的你争我夺,可是潇丞相不会不懂,潇宁更不可能不懂,旁人可以说她恃宠而骄,唯独潇家人,没有这个权利。 似是被乔明月戳到了痛楚,潇宁皱了皱眉头,到底没有再继续刚才那个话题,只冷声道:“你找我,到底何事?” 乔明月最讨厌他这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仿佛所有人都要求着他一样,她慵懒的站起身来,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衣裳,走到祁景云身边,踮着脚搭上他的肩膀。 “真是无趣的很,景云,我们还是不要和他说了!左右见不着最后一面,后悔的也是他自己!”瞧着她一副市集上小混混的吊儿郎当的样子,祁景云眉眼弯了弯,很是配合的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还没走出两步,身后的潇宁便出声喊住了两人,乔明月回头望着潇宁,好整以暇的将他瞧着。 潇宁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既然你费尽心思的来了,绝对不会就这么离开,我还是了解你的。” 被人拆穿了脾气性格,乔明月也没有半分恼怒,只伸手摸了摸鼻尖,瞧着眼前的潇宁,思量着要不要把事情和他说。 潇宁沉下心来等着乔明月,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看他不顺眼,相同的,他也看乔明月不顺眼,两个人互相看对方都不顺眼,所以此刻她才会想着要戏耍他。 不知道为什么,潇宁这一次居然真的耐着性子等着乔明月,乔明月见他真的没有气恼,这才慢吞吞的道:“前些时日,我抓到了一男一女,听闻那女子,与潇府有些渊源,与潇公子,也有些纠葛,便想着来通知潇公子一声。” “如今瞧着潇公子这么不在意,便也就算了!全当我无事生非好了,告辞!”潇宁是惦记着红叶的,若不是惦记着,他又怎么可能找了一个和红叶有些相似的女人宠着? 若不是还忘不掉从前的情分,那个代替红叶的女子病重离世之后,潇宁又为何会那样的伤神,甚至独自一人躲进了深林之中,差点酿成大错! 这一切的一切,只能说明,潇宁的心中是有红叶的,而且这么多年,他从未将她忘记过。 所以,他一定会跟着她去见红叶! 果不其然,听着乔明月的话,潇宁的那双眼眸逐渐深沉了起来,乔明月细细的瞧着,只觉得此时此刻的潇宁,才像是卸下了伪装的他。 第713章 暮晴和红叶 “你说的是真的?”他上前两步急急地看着乔明月,仿佛是意识到了自己情绪的波动太过了,便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看着眼前的潇宁,乔明月微微点了点头,“潇大公子应该清楚,你我之间不过是互相看不顺眼罢了,我还不至于这么闲的来找你麻烦!” 潇宁紧盯着乔明月,仿佛想要从她的这一番话中看出这些话的真假一样,许久,他终究是相信了。 “我跟你去!”没有问去哪里,潇宁只是坚定的说要跟着乔明月一起去,看着潇宁隐没在阴暗之中的面庞,乔明月忍不住想,他定然是爱惨了红叶吧! 都说年少的情分最是难忘,红叶是那个陪伴着他一路走来的人,是那个情窦初开的时候,最美的花朵,是在他最美的年华之中悄然离去的遗憾,对于潇宁来说,忘不掉放不下。 得了潇宁的话,乔明月松了一口气,也不耽搁,立刻与潇宁一同去了监牢。 因着她拿着耶律显仪给的令牌的缘故,所以进入大牢也是轻而易举,没有遇到半点的阻拦。 大牢之中极为阴暗潮湿,一踏入其中,那股子阴冷的气息便扑面而来,乔明月往祁景云身边缩了缩,小声嘀咕道:“这大牢之中,怎么如何寒冷?” 祁景云握住她的手,暖暖的气息从掌心传来,她惊讶的看向他,却见他只是对着自己微微一笑。 不断的有内力自相连的手掌传过来,浑厚的内力驱散了寒冷,乔明月只觉得浑身渐渐暖和起来,她原本想要收回手去,可是还未曾动,他已经像是知晓了她的心思一般,轻声说不碍事。 走在前面的潇宁适时回过头来,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怎么可能没事?内力流失严重的话,轻则几日没精神,重则血脉耗尽而亡,可是很重要的!” 乔明月狠狠地瞪了潇宁一眼,这人还真是时时刻刻的都要恶心她一下! 只是……她并不懂这些,所以也不敢不相信潇宁的话,宁可错信也不能冒险!于是,她很果断的从祁景云的手中将手抽了回来。 “我已经很暖了,不需要了!”见他蹙眉,乔明月忙伸手握住了祁景云的手,笑着道:“拉着手,就很暖了!” 走在前面的潇宁闻言脚步微微一顿,投过来一个嫌弃的目光,乔明月看着他那目光就生气,只是想着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便强忍着怒气没有去和潇宁计较。 “你说的人到底在哪里?”他走了一会,才回头询问乔明月,乔明月指了指远处的一间被封闭的极好的牢房。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能够看到那是一间被铁板封起来的牢房,牢房被封锁的严严实实,只有一扇铁门能够进出其中。 潇宁皱着眉头看着那个方向,乔明月和祁景云走过他身边了,他也迟迟没动,乔明月回身看着他,才发现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似是害怕看到什么一样,竟是半晌挪动不了脚步。 见乔明月疑惑的回头看着他,潇宁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径直往前走去。 狱卒上前打开了那扇有些生锈的铁门,铁门发出刺耳的声音,乔明月和祁景云踏入内里,一眼就看到了双手被吊着的红叶,血,在她身下滴了一大滩,她低着头,不知是死是活。 许久,乔明月都没有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她回头看去,只见潇宁站在门口,瞪大了眼睛,静静的看着红叶,身子都在止不住的颤抖着。 看着眼前的潇宁,乔明月看了一眼祁景云,祁景云微微颔首,算是肯定了乔明月的想法,红叶不对,暮晴和潇宁,是真的有情分,潇宁至今也不曾忘记当初的情分,所以如今看着一身是伤的暮晴,才会如此。 “潇公子真的不打算进来?”乔明月微微一挑眉,看着潇宁,此时,潇宁才猛然回过神来,面上的恍惚被他隐藏起来,他踏入牢房之中,牢房里又潮湿又阴暗,还有一股子血腥味。 他皱了皱眉头,也不知是厌恶这一股子味道,还是厌恶眼前的人此时此刻狼狈的被关在大牢之中,生死未卜。 潇宁一步步走到暮晴身边,许久,他都不曾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女子,那个他想了那么多年,找寻了那么多年,却不得的女子。 时光仿佛回到从前,那个时候,他们还都年少,那时候,他们还不必顾忌那么多,那时候,他可以拉着她的手告诉她,此生一定要娶她为妻!那时的他们,都那么的单纯,单纯的以为,他们是有未来的。 原来,根本没有未来,原来……一切都是错的,若是当时他不曾对她动情,此时此刻,她应该还是那个笑容温和的少女,此时此刻,她或许已经嫁做人妻,可不管如何,都不会像现在这般的狼狈。 不自觉的,潇宁便伸出了手去,微凉的指尖将女子额前垂落的发丝轻轻地拨开,露出那张有些骇人的脸来,女子眼睛紧紧地闭着,对于潇宁的这一番举动,没有丝毫的回应。 潇宁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暮晴,我来了,我知道你醒着,既然醒着,为何不睁开眼睛看看我?” 听着他的声音,女子眼皮微微颤了颤,终究是睁开了那双好看的眼眸,熟悉的眼眸,隔了几年的光景再次出现在面前,潇宁只觉心口蓦的一疼,胸腔之中血气翻滚的厉害。 “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不认识你!”女子偏过头去,淡淡的语气,仿佛根本不认识眼前的人,可是乔明月却看到了,她微微颤抖的手指。 她是认识潇宁的! “暮晴,就算你不认识我,我也是认识你的,这么多年,你去了哪里,不管你去了哪里,如今都回来了,我带你离开这里,这一次,我不会放你离开了。”潇宁说着便伸手要去解开缠绕着暮晴的铁锁链。 暮晴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男人,眼中泛着泪意,却被她强忍着,泪水没有夺眶而出。 第714章 暮晴的往事 “我说了,我不认识你,我不是什么暮晴,我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滚,你滚啊!”突如其来的暴怒,毫无预兆,暮晴激动的说着,扯动着锁着她的铁链咔嚓作响。 乔明月被祁景云护着往后退了几步,她仰头看着祁景云,祁景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只怕如今的她,并不想认潇宁!” 看着乔明月眼中的不解,祁景云的声音夹杂了几分无奈,“若是有朝一日,我落得这般狼狈,我也不愿意再见到你,再让你认出我,我只希望,你脑海中记着的,是美好的我,而不是一个狼狈的没有明天的我。” 听着祁景云的解释,乔明月恍然,暮晴不愿意认潇宁,只是不愿意让这么狼狈的自己成为他的负担吧! 一瞬间,看着那样激动的暮晴,乔明月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把潇宁带来这里,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暮晴激动的厉害,她一挣扎,肩胛骨上的弯刀便刺入的更深了一些,血滴滴答答的顺着弯刀流了下来,她却恍若未觉,只一个劲儿的说自己不是暮晴,不认识潇宁。 “你若不是暮晴,你又如何知道我是潇宁!”潇宁大声质问着,伸手一把将她揽入了怀中,虽然动作大,可是潇宁的动作却极为的小心,小心翼翼的没有碰到暮晴的伤口,小心翼翼的不弄疼她。 多少年了,有多少年不曾感受到过这个怀抱了,暮晴张着嘴巴,再多的拒绝的话,再多的绝情的话,竟是一时之间都说不出口了。 她就这么愣愣的被他抱在怀里,怀中,依旧是那熟悉的药香味,如同这么些年她颠沛流离受伤垂死之时,在梦中梦到的一样。 那么多的梦里,他也是这样将她抱在怀中,浓郁的药香味将她包裹着,前所未有的安心,即便是梦,她也总是能够笑着醒过来,可是醒过来才发现,身边没有潇宁,没有药香,没有那个明媚的少年。 身边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无边无际的恶,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仿佛,一辈子都走不完。 那些惨死在她的手中的人,在她的面前一声声厉声的质问着,她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时间长了,她甚至不记得他的样貌了,越是努力的去想,脑海中的身影便越是模糊,她甚至想着,就这么死了就算了,至少死了,她便不在肮脏了。 可是……上天总是捉弄她,一次次受了那么重的伤,一次次的奄奄一息,一次次在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的时候,她却又活了过来,还能够呼吸,还能够感觉到疼,还能够,思念那个心中的少年。 “是梦吗?公子,你终于来接我了!”她缓缓的伸出手来,想要回抱住微微有些颤抖的他,可是手刚刚伸出去一点点,便扯动了铁链,将胸前的弯刀扯动,血,再次涌了出来。 滚烫的血,灼伤了抱着她的潇宁,他红着眼眶安抚她,“我来接你了,这一次,我答应你,我不会放开你,再也不会!” 太多太多的遗憾,太多太多的思念,如今朝思暮想的人就在面前,即便已经面目全非,可是他还认得那双眼睛,看着那双眼睛,他便能够确定,眼前的女子,便是那个跟在他身后,一声声喊着他公子的少女。 这一次,不会再放手! 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潇宁一遍遍的重复着,神奇的是,暮晴原本还激动的情绪,真的被潇宁安抚着平静了下来。 她红着眼眶点了点头,颤抖着声音询问潇宁,“公子,我听老爷的话,老爷是不是便不再惩罚你了?这些年,我一直都很听话,一直都很听话的。” 眼巴巴的看着潇宁,暮晴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些年他是不是过的很好,想要知道,是不是她听从丞相大人的话,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公子便不会因为她而被惩罚了? 暮晴的话,如同一记惊雷,不只是乔明月和祁景云被这一记惊雷炸的半晌没有回过神来,便是潇宁也惊诧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直把唇瓣咬的弥漫上一股子血腥味,潇宁才缓缓道:“我没有被惩罚,我过的很好,晴儿,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告诉我好不好?”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津下来,可是尽管如此努力,那声音之中,还是夹杂了几分颤抖,只是如今神情有些恍惚的暮晴却并未发现潇宁的颤抖,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有些疲惫的将脑袋靠在潇宁的肩膀上,声音细弱的缓缓将当时发生的事情与潇宁讲了出来。 原来,当时的潇宁被惩罚关起来,她便去找潇丞相求情去了,可是潇丞相却并不打算放过潇宁,更是扬言,这样的儿子不如死了好了。 一向不曾知晓人心险恶的暮晴,便真的相信了,她苦苦哀求,潇丞相这才松了口,只是代价是,她往后再不能见潇宁,而且要听从潇丞相的吩咐,若不从,潇丞相便要惩治潇宁。 她说到这里,红了眼眶,泪水无声自眼眶滑落下来,“公子知道奴婢为什么喜欢习武吗?” 她看向潇宁,轻声问着,潇宁摇了摇头,伸手轻柔的将那一滴眼泪拂去,小心翼翼,仿佛稍微一用点力,眼前的人就会破碎消散一般。 看着潇宁,暮晴笑着道:“因为公子喜欢医术,对于武功却不甚了解,虽然比二小姐武功要好,可是还是不够的,所以奴婢便想着若是奴婢有一身的好武艺的话,便能够护着公子了。” 潇宁虽然也会武功,但是他的武功与他的医术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他的医术可以说是天下第一人,可武功,便数不上号了。 潇宁往后是要继承潇丞相的位置,成为西辽的丞相的,身边自然需要一个可靠之人保护着。 “只是……只是奴婢没有想到,学武并没有护着公子,翻到是让我染了一手的血。”她抬头看了看自己被铁链高高悬挂起来的手,苦涩的笑了笑。 第715章 你一直在护着我 潇宁闻言心中一哽,他从未想过,那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会义无反顾的去习武,不分寒暑的努力学武,原来竟然是为了自己。 心中疼得厉害,潇宁只将暮晴抱在怀中,颤抖着声音一遍遍的道:“你护住了我,一直都是你在护着我!” 听着他的声音,暮晴抬眼看着他,痴痴地目光之中夹杂着几分泪意,“真的吗?” 潇宁重重的点点头,是她一直在护着自己!明明那样柔弱的一个女子,明明从前连一只鸡都不敢杀的那个小姑娘,却为了自己,一步步沦落至此,一点点,成为了他父亲手中的工具。 暮晴咧着嘴笑了笑,她颤抖着凑到潇宁耳边,踮着脚尖,努力的让自己靠近他,“公子,你知道吗,我曾经有一次离你很近很近,可是……我没有勇气告诉你,只能看着你渐渐走远。” 那一次,她被祁景云困在火海之中,她原本以为,就这样了,她这一辈子,做了太多太多的错事,手上沾染了太多太多的血,如此死了也好。 可是她没有想到,最后她还是被红枫给救了,红枫把她带来了潇家,隔着一层薄纱,潇宁握着她的手给她诊脉,那是她这些年,离着潇宁最近的时候。 也是潇宁的药,让她这张脸不至于吓人到不能看。 听着暮晴的话,潇宁一下子想到了那个夏天,红枫急匆匆的求他救治一个女子,红枫是父亲手下的人,他当时并未多想,只以为他们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 他一向不喜欢这些打打杀杀的,可是想着他们为了潇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他还是去了。 如今听着暮晴的话,潇宁开始庆幸起来,庆幸当时他去了,庆幸他当时没有顾着自己的心思,不愿意去救治她。 暮晴靠在潇宁的肩膀上,轻轻地诉说着这些年发生的事情,轻轻地说着那些关于她做过的事情,一字一句,说的极为认真。 听着她的话,乔明月和祁景云眉头越锁越紧,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罗刹双红的背后,竟然还有西辽的丞相!难怪,以罗刹双红两个人的能力,如何能够屠戮三十五个村庄,杀了那么多的百姓! 如今听闻背后还有潇丞相的参与,这一切,便也就说得通了!那几年,西辽与大周的关系确实不好,两方都跃跃欲试,想要置对方于死地,后来,出现了罗刹双红的事情,军营里便也就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抓到这两个江洋大盗上。 乔明月看着祁景云,他面上平静,可是捶在身侧的手却暗暗地握紧成拳,与其说那些人是被罗刹双红杀的,倒不如说是被潇丞相这个刽子手杀的!罗刹双红,也不过是潇丞相手中的一把刀而已。 轻轻伸手握住了祁景云的手,乔明月轻声道:“王爷,一切还没有定数,等事情确定了,谁犯的错,谁造下的罪孽,我陪你一起讨回来!” 没有经历过当时的惨案,她无法得知,到底是怎么样的血腥,能够让祁景云记了那么多年,能够让他如今想起来,让人恨意上涌,杀意藏都藏不住。 经历过战场的祁景云,比任何人都习惯这些血腥才是,能够让他都如此记忆深刻的惨案,可见当时是如何的惨绝人寰了! 看着乔明月坚定的眼眸,祁景云眼神微微缓和一些,他将眼中的恨意压下来,伸手揉了揉乔明月的脑袋,“好,一起讨回来!” “暮晴,你确定,当时是潇丞相让你做的这些事情?”乔明月上前一步,皱着眉头询问着暮晴。 听到有人如此询问自己,暮晴歪着脑袋朝着乔明月望过来,在看到她的时候,她勾唇自嘲的笑了笑,“我本就是一个要死的人了,何必要说谎话?你将公子带来,难道不是为了想听我说真话嘛!如今,我说了真话,你却又不相信了。” 一席话说完,暮晴猛烈地咳嗽起来,伤的太重,加上肩胛骨处的伤口,眼下的暮晴,已经是强弩之末,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乔明月是大夫,看着暮晴那个样子她便能够看得出来,眼前的人,强撑着很辛苦。 若是他们不来,她或许还能撑下去,可是如今他们一来,潇宁一来,她那一口气就这么散了,身子便也就撑不住了。 “我带你离开!我带你离开这里!”潇宁说着,走到门口一把将狱卒手中的钥匙给抢了过来,那狱卒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一时有些怔愣,半晌竟然都没有反应过来要阻止潇宁。 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潇宁拿着钥匙上前将暮晴身上的铁链解开了,没了铁链的支撑,暮晴身子一软,歪倒在潇宁的怀中,肩胛骨上的弯刀还在往下滴着血,她抬头看着潇宁,勾唇笑了笑。 “公子,你能来,我很开心了,只是……公子不必为了我如此的,我……我只怕没办法陪着公子了。”她身上的伤太重,重到乔明月都有些惊讶。 她是将红叶交给了耶律显仪的,可是耶律显仪为何会把人折磨成这样?红叶虽然武功不弱,可也并不是那种绝世高手,完全不需要穿刺肩胛骨来封住武功才是。 可是耶律显仪却这么做,而且还对暮晴上了其他的刑罚,导致她浑身上下都是伤!莫说是这个时代,便是在前世她生活的那个时代,这样浑身的伤,只怕也活不下去了! 心中有些不懂,她不懂耶律显仪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如今事情已经如此了,她也没有办法再去责怪耶律显仪些什么。 只是看着眼前近乎疯魔的潇宁,乔明月上前挡住了他,“潇宁,我让你来这里并非是让你劫狱的,你此番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带着暮晴离开,你离开之后,你有没有想过潇家?” 不管眼前的人是不是重要的犯人,潇宁的这种行为都是劫狱,自古劫狱者,便等于是在明目张胆的挑战王权,耶律显仪不会放过他的! 第716章 放走潇宁 不仅不会放过他,便是连潇家也会跟着一起被拖累!虽然暮晴做的那些事情和潇丞相有关系,可是她也不希望潇丽舒因为潇宁的冲动而被连累了。 “你让开!”轻轻地将暮晴抱起来,潇宁通红着一双眼睛,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看着挡在门口的乔明月,他只觉得恨,恨意上涌,他甚至觉得暮晴如今会这个样子,都是眼前的女人导致的。 要不是她将她抓了回来,她此刻还是好好的! 如此想着,潇宁如同失去了理智一般,对着乔明月便是一掌,乔明月没有想到,潇宁会突然袭击自己,她想要闪躲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堪堪的闪了一下,原本以为这一掌就要这么结结实实的落在自己身上了,可是她等了许久,也没有感觉到疼痛。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才发现,祁景云替她接下了这一掌,潇宁那一掌落在了祁景云的肩头,好在潇宁的武功并不是多么高,再加上心烦意乱导致他出招不稳,导致这一掌看似威力很大,实则并没有构成多少伤害。 只是乔明月不知道,她只看着祁景云眉头紧锁,以为祁景云受了伤,顿时慌了神,忙转到他面前,仔细的盯着他,“景云,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她紧张的询问着祁景云的情况,祁景云伸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无妨,潇宁虽然这一掌看似力道十足,实则,却轻飘飘的,对我没有构成多大的伤害。” 他所说的没有构成多大的伤害的意思是,这一掌,并没有造成内伤,只是一些皮肉伤罢了。 虽是皮肉伤,可是疼还是疼的,看着乔明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祁景云捂着自己的胸口猛烈的咳嗽了两声,弯着腰蹙眉道:“好像有点疼!” 乔明月将他的手抓着,仔细的给他诊脉,到底如何,一诊脉便知晓了。 看着一张脸涨红还在努力咳嗽的祁景云,乔明月颇有些无奈,嗔怪道:“王爷,你真是的,分明没事,却还在这里骗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害怕啊!” 要不是她懂医术的话,此刻只怕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这样的玩笑,真是一点都不好玩! 看着眉头紧锁的乔明月,祁景云只是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目光中含着点点的笑意,“我若不如此,你此刻怕是已经追上潇宁了,对不对!” 乔明月闻言不由得一愣,祁景云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想她去把潇宁追回来吗?一向最是在意大周边境的那些惨案的祁景云啊!为何此时此刻,他却想着要放了潇宁和暮晴离开? 似是看出了乔明月眼中的疑惑,祁景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目光温和的道:“因为我也看得出来,暮晴已经没多长时间的活头了,与其死在这大牢里,倒不如让潇宁把她带走。” 他虽然不懂医术,可是他却能够察觉到气息,方才暮晴的气息已经紊乱的不成样子了,这样的气息,只怕人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时候了,即便是潇宁把她带走了,也活不了几日。 左右是不能把暮晴带回大周的了,还不如让潇宁把暮晴带走,至于为什么他愿意放潇宁和暮晴一马,可能是因为,他在他们身上,看到了求而不得吧! 明明都在乎着对方,明明是最有情义的两个人,却因为各种阴差阳错的错误而错过了彼此,暮晴是可恶,可是暮晴背后的主使才是最可恶的。 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些事情全都是潇丞相做的,那么接下来,他便要想想,要如何对付潇丞相了。 潇丞相不比暮晴那样没钱没势,所以耶律显仪可以轻易的将暮晴丢给大周,可是潇丞相却不一样,不管是为了国家的尊严也好还是为了位高权重的潇家也好,潇宁都不会将潇丞相交给大周的。 所以想要让潇丞相血债血偿的话,便要想些办法,让他为自己当初做的那些决定而负责。 祁景云不说,乔明月也懂他的心思,她伸手轻轻地握住祁景云的手,“不管你作何决定,不管你往后的敌人是谁,我都会站在你身边的!” 两个人从监牢离开的时候,只听到身后那个狱卒大声的嚷嚷着潇家大公子劫狱了!那样的声音,穿透了那有些古老的监牢传了出来,乔明月看向祁景云,这才是他不让她拦着潇宁离开的缘故吧! 虽然知道祁景云的私心,可是乔明月还是决定支持他,毕竟,她也是大周的人!那么多人的血债,必然是要偿还的,偿还,就要有牺牲,她只能努力的护着潇丽舒,不让潇家的事情波及到她才是。 乔明月心中如是想着,等和祁景云一同回到王宫之后,却发现王宫里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她拉住一个小太监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小太监看了她一眼,将她上下打量着,见她催促,他这才道:“王后娘娘失踪了!如今王上已经派人四处寻找了!” 乔明月和祁景云对视一眼,这才放过那个小太监,两人东绕西绕的回到了栖凰宫,栖凰宫之中也确实如同那个小太监说的那样,乱糟糟的厉害。 鹤儿正红着眼眶训斥着几个小宫女,小宫女被她凌厉的训斥吓的脸色惨白,抽抽噎噎的低声哭泣着,鹤儿有些烦躁的看了她们一眼,怒道:“你们还好意思哭,不过让你们盯着一会儿,就把娘娘给弄丢了,若是娘娘出事了,咱们都别活了!” 这话倒也不是气话,她多少还是了解王上对于王后娘娘的感情的,若是王后娘娘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只怕她们这些伺候不好主子的奴才,也要跟着一同陪葬了。 闻言,那几个小宫女吓的一哆嗦,红着眼眶噙着眼泪看着鹤儿,颤声道:“鹤儿姐姐,如今我们该怎么办?我不想死,我家中还有弟妹要养活,我若是死了……” “我如何知道要怎么办?你有时间在这里哭,还不如赶紧去寻王后娘娘去!” 第717章 身份不同 被鹤儿冷着声音打断了话语,那小宫女一颗泪水终是没忍住从眼眶里滑落了下来。 乔明月叹了一口气,看着眼前乱作一团的院落,无奈道:“不过离开了一上午的时光,怎么就闹腾成了这个样子?” 她扬声说着,院子里的众人听闻这声音,顿时都望过来了,只瞧见一个小太监站在院子中央,眼中满是无奈,她身后还站着另外一个个头高大一些的太监,两人一前一后,静静的站在院子里。 其他几个宫女太监认不出眼前之人就是他们主子,可鹤儿却认得出来,她见过主子穿过好几次男装,自然一眼就看出了眼前之人正是乔明月。 看着乔明月回来了,鹤儿心中一喜,忙小跑着来到乔明月面前,上下将她打量着,一边说道:“娘娘,您到底去哪里了,我们都担忧死了。” 王上差点都把王宫给掀过来了,您要是再不出现,只怕我们真的要给您陪葬了! 自然,这后面一段话鹤儿很是聪明的留在了心里,并没有说出来。 乔明月看着鹤儿一脸的焦急,伸手弹了弹她的脑袋,轻声道:“不过是出去溜达了一圈,玩够了便也就回来了,你们这么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她颇有些不在意的说着,看着乔明月这般态度,鹤儿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拉着乔明月的手,沉声道:“娘娘,并非是我们大惊小怪,只是您如今的身份与从前不一样了,我们自然要仔细着才是。” 突如其来的身份的变化让乔明月一时之间有些头疼,她皱了皱眉头,看着鹤儿脸上的担忧还未曾退去,终究是没有忍心再说什么,只说自己累了,便径直回了房间。 见着乔明月和景公子回了房间,鹤儿才招呼一个小太监来,“去与王上说,娘娘已经寻到了,让王上不要担忧了。” 小太监领命离开,鹤儿看着房间,又是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声响起。 休息了一上午,乔明月是太阳西沉的时候才从床上醒过来的,她刚一醒过来,便听鹤儿说王上今夜要来她这里一同用膳。 乔明月一边想着耶律显仪来做什么,一边懒懒的点了点头,应承的有些随意。 鹤儿知道她的性子,也没有多说,只吩咐着院子里的小宫女太监们一同收拾着,又去小厨房监督着厨娘做饭,忙的不亦乐乎。 而乔明月这个正主此时却百无聊赖的翻看着书本,一边翻看一边喃喃道:“也不知道潇宁有没有把暮晴带走,若是走了,他们又能去哪里?” 潇宁早年间曾经游历过山川,他若是想要寻一处能够藏身的地方倒是不难,只是……暮晴的那个身子乔明月清楚的很,潇宁应该也清楚,莫说是潇宁,便是华佗再世,只怕也无力回天了。 潇宁带着浑身是伤的暮晴跑不了多远,他即便不在乎自己如何,也该在乎暮晴能不能受得住才是。 所以此时此刻的潇宁,一定还在西辽的某一处地方,甚至,可能连建安都不曾出去! “在想什么呢?”背后突然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乔明月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浑身一抖,她猛然转过身去看着站在自己背后的耶律显仪,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王上,你要吓死人吗!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听力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耶律显仪站的距离自己这么近,她竟然丝毫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看着乔明月一脸惊恐的样子,耶律显仪好笑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声音也染上几分笑意,“从前像是一只小狐狸,稍微靠近一些便要龇牙咧嘴的,如今怎么变了?这小狐狸好像,变了一副样子。” 被打趣一番,乔明月也不生气,只从床上坐起身来,无奈道:“只能说明王上的武功又精进了不少,以至于王上站在我身后了,我也不知道。” 顺便夸了夸耶律显仪,乔明月觉得自己如今当真是越来越会拍马屁了! 耶律显仪静静的瞧着乔明月,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笑意渐渐浸染开来,如同在清澈的湖水中投入一颗石子,那涟漪便这般一圈圈的荡漾开来,渐渐扩散,越来越大。 他随意坐在一旁,一手托着腮,一手拿过乔明月随意放在矮桌上的书本翻看着,那本书她还不曾看完,只看了一半,被她折了一角放在矮桌上,只等着有时间了拿着继续打发时间来用。 “听说你自己偷溜出了宫,还去见了红叶?”耶律显仪眼皮也没有抬一下的说着,乔明月闻言看向耶律显仪,思量着他此时此刻说这些话的意思。 半晌,她轻轻的点了点头,“不是我一个人溜出去的,还有祁景云也跟着,我们去了潇家,带着潇宁一同去见了红叶,潇宁与红叶有些情分,一时激动,便将红叶带着越狱了。” 乔明月把越狱二字说的极为轻巧,仿佛潇宁不是带着犯人逃出监狱,反倒是带着犯人出去遛弯还会回来一样。 听着她的话,耶律显仪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随意将手中的书本翻了一页,他这才抬头看向乔明月,“越狱乃是重罪,你该清楚才是。” 乔明月点头,她自然清楚的!就算从前不清楚,如今在这个朝代生活了那么长时间了,她也清楚了。 耶律显仪见她诚实的点了点头,这才又道:“你与潇丽舒关系不错,越狱劫牢乃是诛连的重罪,若本王真的下令惩处潇家,潇丽舒也逃不掉。” 听着耶律显仪不咸不淡的话,乔明月再次点了点头,她也知道这件事情闹大了之后一定会牵连潇丽舒的,只是……若不如此,想要让潇丞相付出代价,便真的只有一仗打过来,直逼西辽王城建安,才有可能让耶律显仪交出潇丞相了! 看着乔明月沉默着不再言语,耶律显仪将手中的书本随意的放在一旁,静静的将她凝望着,“明月,你到底在盘算些什么?” 第718章 拿刀的人是谁 耶律显仪轻声的询问着,那样的声音,仿佛在问乔明月,到底隐藏了些什么一样。 深吸一口气,乔明月看着耶律显仪,声音带着几分沉重,“王上为何要对暮晴下毒手?你是想要让她早点死在监狱里吧!王上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直直的看着耶律显仪,乔明月将自己心中的猜测问了出来,当初将暮晴交给耶律显仪的时候,她曾经叮嘱过耶律显仪,一定不能让人死了。 耶律显仪当时也答应了她,可是如今,他却做着想要让暮晴早点死在监牢里的事情,这不符合耶律显仪的性子,是什么让他改变了主意,宁可违背对她的承诺,也要杀了暮晴? 难道……看着耶律显仪,乔明月只觉得心中一阵寒意涌上心头,一股脑的窜入五脏六腑,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拥着衣裳,将自己裹得严实了一些。 那个猜想,让她心中生出一股子寒意来,乔明月看向耶律显仪,迟疑道:“还是说,暮晴并非是潇丞相手中的一把刀,而是先王手中的一把刀!” 当年西辽和大周剑拔弩张,战事眼瞧着一触即发,可是当年的西辽国力不如现在,再加上西辽的武器不如大周的先进,若是真的打起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原本双方以为这一场战争怕是要不可避免的时候,大周边境上去出现了两个人,一男一女,专门屠杀大周的村庄,屠杀村庄里的百姓,无论是男女老幼,一律不曾放过。 因着这个事情,两边竟然难得的达成了和解,暂时一门心思的先找到那两个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再说。 谁知,这一找便是许多年,大周和西辽的关系也因为越发强大的南昭而凝聚在了一起,虽然偶尔边境还会有些小摩擦,可两边却都明白,此时若是他们两方打起来了,只能让南昭越发壮大。 因为有南昭的存在,所以西辽和大周取得了难得的和平,也就是说,若是当年不曾出现罗刹双红的话,只怕大周与西辽早就打起来了! 看着耶律显仪,乔明月想要从那一双平静的没有丝毫波澜的眼中读到一些情绪,关于当年的事情,关于罗刹双红,耶律显仪到底知道些什么? 许久,耶律显仪都没有说话,久到乔明月以为,耶律显仪不会回答她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才突然开口,静静的看着乔明月,轻声说着他从先王王宫之中翻找出来的书信。 那是先王写给红枫的信件,而红枫,并非是潇丞相府上的人,而是先王也就是他的父亲,派去帮助潇丞相的人。 而那个女子,也就是暮晴,也一直是潇丞相培养了,用来巩固自己地位的人罢了。 当时潇丞相只想着用暮晴的存在,在先王面前挣得几分贤名,后来随着暮晴年岁越来越大,日理万机的先王早就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女孩的存在。 潇丞相也只当自己府中养了一个闲人,从未想过其他的。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的是,这个闲人居然想着要将他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接班人给拐走!那是潇丞相最不能允许的事情!潇家的大公子,潇家的嫡子,绝对不可能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女! 当时正值西辽和大周之间冲突不断,眼看着大规模的战争已经近在眼前了,先王耶律雄却在一日将他找到近前,状似无意的道:“若是这个时候大周发生什么大事的话,我们能够同仇敌忾,既能够与大周交好,又不至于背负上胆小不敢应战的罪名。” “潇爱卿,你觉得本王的这个想法如何啊?”先王轻轻地说着,一席话,却让常年侍奉在王上近前的潇丞相心中了然,只怕此番,王上要搞大动作了。 果不其然,王上让潇丞相找来两人,一男一女,需要武功高强。 这男子,自然可以用红叶,只是那女子,想了想,潇丞相果断将养在自己家里的暮晴给推了出去,只是暮晴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幕后的人,策划这一切的人,不是潇丞相,而是潇丞相背后的王上。 一席话,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乔明月就这么静静的听着,等到耶律显仪说完了,他才抬眸看着乔明月,“这件事情是先王下的命令,只是此事关乎着王家的声誉,所以此事,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 因为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情,所以耶律显仪想要杀了暮晴,只是因为他是西辽的王,他背后,是王室的荣辱。 看着眼前的耶律显仪,乔明月收回目光,自嘲的笑了笑,难怪啊难怪!这么一说,一切也就解释通了,当初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何潇丞相想要对大周的百姓下手。 难道只是为了屠杀而屠杀吗?如今听了耶律显仪的回答,乔明月总算是将心中的一个结给解开了。 可是这件事情解开了,她心中却又积郁起了更大的结,因为此事关乎着耶律王室的密辛,只怕耶律显仪如今和她说了,也不代表他同意将这件事情告诉天下众人。 终究,这血债,怕是要讨不回来了!耶律雄死了,一个死人要如何承担他犯的错?至于潇丞相,她只觉得潇丞相其实和暮晴是一样的,都是替人做事罢了。 只是……一个被逼无奈,只能做这样的事情,而另一个,却为了利益为了家族而心甘情愿的去做这些事情。 看着乔明月拧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耶律显仪起身走到她身边,轻轻地将手落在了她的脑袋上,“你若是真的想要讨回公道,本王可以帮你打压潇丞相,只是……只是父王当年参与其中这件事情,必须要保密。” 大家族尚且看重自己的家族声誉,更何况耶律王室! “好啊!王上既然这么说,我若是直接拒绝了岂不是不懂的王上一番苦心,只是我不懂,王上打算如何打压潇丞相呢?”乔明月有些好奇的看着耶律显仪,她只觉得如今越发看不懂眼前这个男人了。 第719章 祁景云离开 耶律显仪轻轻一笑,只说,“你不是已经把理由送到了本王面前了嘛!如今朝野上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潇家大公子公然闯入天牢之中将死囚犯给劫了出来,这样的事情,便是本王不去理会,那些大臣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参上潇丞相一本的。” 耶律显仪轻声说着,仿佛已经将一切都看清楚了,乔明月怔怔的看着他,总觉得他好像对如今的情况早已经有了几分准备,一切,都不过是按照他的预想在发展罢了。 只是……看着那双平和的眼眸,她又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只叹息道:“王上如何与我无关,我只希望王上能够将红枫交给祁景云,让他将红枫带回大周去。” 如今红叶已经奄奄一息了,她不希望红枫也如此,可是耶律显仪却并不着急,只说如今西辽乱糟糟的,祁景云此时也不会放心就这么离开,不如等过一段时间,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再将红枫给祁景云。 乔明月看着耶律显仪,耶律显仪只说笑笑,仿佛将她的心思看透了一般,轻声道:“你放心就是了,我不会杀了红枫,他是死士,即便你们将他剥皮抽筋,他也不会说出当初指使之人到底是谁的。” 微微一顿,耶律显仪继续道:“况且如今两国之间关系越发的稳定,这样的和平来之不易,你总不希望,因为当年的事情再升起战乱,导致民不聊生吧!” 这一番话,倒是说到了乔明月的心坎上了,她是不希望战争再次发生,也不希望战争波及到大周,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努力的将北地拿下来给临齐王了。 为的,不过是将战争隔绝在大周百姓之外,如今听着耶律显仪的话,她虽然气势上不输,可心中,却也是认同的。 若是这件事情就是罗刹双红做的,那么百姓的所有怨气也只会对着他们发泄,可若是当他们知晓这背后都是西辽人搞的鬼的时候,只怕两国之间,就再难有太平日子了。 “王上还真是越来越像是一个君王了!只是有些话,还请王上记住,欠债,总是要还的!”今日她可以为了两国的和平不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来日,等大周和西辽真的到了决一死战的时候,她便再也不会隐瞒这些事情了。 耶律显仪闻言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笑着道:“如此,等到那一日,我一定将之前欠的全数奉还!” 这样的一句话,让乔明月一时之间有些怔愣,她呆呆地看着耶律显仪,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郑重的和她保证这件事情。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朝堂之上纷争越发的明显了,凌家和潇家的争斗也越发激烈,因为潇宁带着暮晴失踪的事情,导致许多人对潇丞相颇有意义,连带着当初潇宁不守在御前,擅自离开的事情也被人旧事重提了起来。 一时之间,潇家从原本的名门望族,一下子跌入了谷底,成为了众人唾弃的对象,潇宁这个天之骄子,众人眼中的神医,也成为了大逆不道的存在,成了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们口诛笔伐的对象。 甚至有人提议,潇宁这件事情,就应该连带株连潇家所有的人,不该念着潇丞相的面子就法外开恩。 两边人马争执的厉害,而高座之上,耶律显仪却如同看戏一样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场闹剧,仿佛朝中的大臣们闹腾的越厉害,对他来说便越是有趣一样。 这件事情,一闹便是两个月,两个月里众人争执不休,以潇家为首的那一群大臣力挺潇丞相,而以凌家为首的那群人,却死死的咬着潇家不放,要求耶律显仪给一个公正的审判。 耶律显仪却总是会打马虎眼,随意糊弄几句便过去了,仿佛是在向着潇丞相的,可是背地里,他却借着这件事情的由头,解了潇丞相手中的一些权力,将他一点点的架空了起来。 而一直盯着潇家咬着不放的凌家也好不到哪里去,趁着他们争执这件事情的时候,祁景云将凌丞相门下几个手里掌握着兵权人手中的兵权尽数收回自己的手中,从刚开始的没有实权的西辽大王,成为了草原上的霸主。 乔明月窝在被窝里听着鹤儿说的这些话,只疲惫的点了点头,她此时下腹上带着一个重重的棉袋子,里面塞满了棉花,因着要装出有身孕的样子,所以日日只能躺在床上。 偶尔想着要下床去走走,一旁的鹤儿还要紧张兮兮的左叮右嘱的,时间长了,乔明月便也就懒得再下床溜达了。 只懒洋洋的躺在床上,任由鹤儿给自己端茶倒水,鹤儿却极为开心自家主子能够这么乖,总是要说,“主子若是一直这样便好了,等到小主子一降世,这世上便再也没有谁能够挡着主子的道路了。” 王上没有孩子,登基到现在,也只有玉妃小产的那么一个孩子而已,如今正宫的王后娘娘有了身孕,自然是全王宫里的大事,便是许久不曾露面的王太后也曾经来看过乔明月几次。 王太后见过乔明月的,当时她便知道自家儿子对于眼前这个姑娘有好感,没想到啊没想到,兜兜转转,当初那个救了自己性命的姑娘,竟然成了自己的儿媳妇。 是以王太后对于乔明月这个儿媳妇是越看越舒心,虽然自己在宫中闭门不出,可是隔三差五的就要派人来给她送一些滋补身子的东西,只希望乔明月能够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来。 乔明月也很喜欢王太后,是以王太后给的东西,她全都收了。 在床上躺着的日子过得很慢,乔明月有时候实在是无聊了,便将一屋子的小丫鬟给派出去,然后喊了祁景云拉着他一起下棋,她虽然下棋的技术不怎么好,可是却棋隐极大,隔三差五就要和祁景云下上一把。 祁景云见她装着有身孕装的也极为辛苦,便也由着她任性,她想做什么,他便陪着,眼瞧着这肚子一日比一日大,乔明月只觉得绑着这东西,连呼吸都开始难受了。 第720章 你在担心我 好在算算日子,那先王的侧妃也马上要生产了,到时候她再演一场戏,便可以跟着祁景云一起离开了。 乔明月憧憬着离开的场景,越是日日夜夜的盼着,越是感觉时间过得慢,几个月的时光,乔明月只觉得像是熬了好几年那么久。 便是连鹤儿都忍不住打趣她,如今过的越来越像是王宫之中其他的那些个主子了。 乔明月撇撇嘴,倒也没有反驳什么,这一日立春,院子里的太监打扫着落叶,乔明月挪到了床边的软塌上,掀开窗子趴在窗口往外头瞧着。 外头的精致不错,尤其是此时春日里草长莺飞的季节,更是美的如同一幅画一样。 “娘娘,那是王上特意从南昭给娘娘运回来的一双鸳鸯,这玩意稀罕的很,咱们这里可是见不着的。”乔明月顺着鹤儿的手看过去,只见院子里的水池子里,确实游着一双鸳鸯。 两个鸳鸯在水中嬉戏着,时不时的一个猛子扎到水中,半天才会再冒出头来,惹得院子里的宫女太监稀罕的一个劲儿的拍手叫好。 乔明月看着眼前这一幕,不免也勾了勾唇角,要是自己没有这个碍事的大肚子,她此刻应该也能站在阳光下,沐浴着春日的阳光,看着池子里的鸳鸯吧! 只可惜,她如今还要演戏,这一场戏马上就要结尾了,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出什么幺蛾子。 原本还想着最近几日不要出什么幺蛾子才好,傍晚的时候祁景云回来,便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其实说坏消息也不准确,只是对于乔明月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罢了。 耶律显仪将朝堂上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已经决定让祁景云将红枫带回大周了。 乔明月听着祁景云的话,皱了皱眉头,早不走晚不走,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就要走了? 她有些不愿意,祁景云知道她心中所想,只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道:“红枫在监牢之中已经寻死过一次了,若是再留在这里,难免会发生什么意外,为了确保意外不会发生,确保这个人能够活着到大周去,我必须回去。” 祁景云轻声说着,声音温和,可是听着那温和的声音,乔明月却明白,这个时候自己劝不了他,因为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祁景云的性子她是清楚的,他若是真的决定了的事情,便不会轻易的更改。 轻轻地点了点头,乔明月伸手拉住祁景云的手,摇晃着,“那你一定要早些回来,我还想着同你一起回去呢!” 这一夜,乔明月缩在祁景云的怀中,叮嘱着路上的事情,祁景云都好脾气的一一应下,原本还等着她继续唠叨的,可是一低头,却发现怀中的她已经沉沉睡去了。 她肚子上的那个棉袋子并没有解下来,此刻隔着一层布料抵在他的腹部,祁景云突然想到,若是她此刻真的有了身孕,腹中孕育着他们的孩子,应该也很好! 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借着月光,将她的面容记在心中,生怕这一去的半个月,自己会忘了她的样貌一样。 第二日一大早,祁景云便收拾了东西押解着红枫离开了王宫,乔明月站在城楼之上,对着他遥遥挥手,他却只微微动了动嘴唇,轻轻吐出一句保重来。 站在城楼上许久,久到已经不见了祁景云他们的身影了,久到耶律显仪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后,直到他将一件披风小心翼翼的披在乔明月的身上,乔明月这才反应过来,回身将耶律显仪瞧着。 “王上怎么来了?”她依旧痴痴地望着远方,隆起的腹部看上去有些笨拙,耶律显仪伸手将她搀扶住,仿佛乔明月真的是怀着身孕的孕妇一般。 “你现在怀着身孕,下人们哪里敢怠慢,见你在这里痴痴地望着远处不肯离开,生怕你着凉了,所以便匆匆跑去了本王的住处,将本王喊了来。”耶律显仪说的颇有些无奈,乔明月却只是笑了笑。 天色渐晚的时候,她才跟着耶律显仪下了城楼,下了城楼,乔明月才发现因为她站在城楼上面,便有一群宫女太监的陪着她一起在冷风中吹着寒风。 心中生出几分愧疚之情来,乔明月闷闷的道:“王上,回去吧!”耶律显仪没有多说,牵着她的手上了骄撵,抬着骄撵的太监径直去了乔明月的栖凰宫。 骄撵停在了宫门口,乔明月这才在祁景云的搀扶下下了骄撵,被他一路牵着往里走去。 旁边的太监宫女见着眼前的一幕,不由得都瞪大了眼睛,这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冷面冷心的王上吗? 眼前的耶律显仪,像极了一个民间的寻常丈夫,一心一意的仔细照顾着自己怀孕的妻子,照顾着她的一点一滴。 回到房间里的时候,乔明月收回手,才发现被耶律显仪握着的手已经微微有些冒汗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半晌没有说话。 “她的预产期在什么时候?我想要回大周了!”她想念大周的一切,想念大周的人,即便祁景云今日才刚走,可是她却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开始在想他了。 耶律显仪吸了一口气,“太医说,就这几日时间了。” 听着耶律显仪的话,乔明月松了一口气,如此,她便可以直接离开了,不需要等祁景云回来接她,也可以自己离开西辽。 “明月,今日本王前来,是有些话要和你说。”耶律显仪一改往日里的慵懒今儿,突然正色起来,乔明月被他突然的转变带着,也不免严肃起来。 看着耶律显仪,乔明月心中生出几分不安来,耶律显仪平日里遇到什么事情都是一派淡然从容的,今日怎么会突然这样严肃? 她心中好奇,却也没有多问,只静静的等着耶律显仪自己去说。 看着乔明月,耶律显仪吸了一口气,这才道:“西边的部族发生叛乱,已经攻下两座城池,我怕是要前往西边亲自督战,便不能留在王宫之中了。” 第721章 御驾亲征 听着耶律显仪的话,乔明月眉头皱了皱,西部发生叛乱这件事情她之前不曾听说过,没有想到叛乱来的这样气势汹汹,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攻下了两座城池了。 耶律显仪如今刚刚登基,正是需要稳定的时候,这个时候发生动.乱,对于朝局百害而无一利。 所以他想要御驾亲征,也就能够理解了,若是能够打了胜仗回来,便更得民心了,对于他往后的统治,也有帮助。 只是…… “若是王上此次能够击败敌军自然是一件好事,可若是不能击败敌军的话,王上可会有危险?”虽然耶律显仪这个人她不喜欢,可是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她也把他当做了朋友。 若是耶律显仪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她会伤心不说了,西辽也会因为耶律显仪而越发的动.乱的。 盯着她,耶律显仪的目光中含着一丝笑意,他伸手轻轻地抚了抚乔明月的额发,轻声道:“明月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因为在担心我的缘故?” 乔明月喉头一哽,她担心耶律显仪吗?应该是担心的吧!就算是一只小猫小狗的,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也已经有感情了,更何况是一个大活人。 诚实的点了点头,乔明月丝毫没有去隐瞒自己的想法,“是,耶律显仪,你如果真的遇到危险的话,我会担心你,我不希望你有危险!” 乔明月大声说着,一席话还不曾说完,已经被他长臂一揽,拥入了怀中,她挣扎着想要从哪个怀抱之中脱离出来,他却压低了声音道:“别动,让我抱一抱。” 乔明月有些无语,还想挣扎,却听他极为凄凉的道:“这世上让我留恋的便也只有你了,临行之前抱一抱你,便是死在战场之上,我也无憾了。” 那样的话语,轻轻地敲打在乔明月的心头,她怔怔的看着耶律显仪,没有再挣扎。 耶律显仪也确实只是轻轻地将她抱着,并没有其他的举动,也并没有任何的越举行为,就只是轻轻地抱着。 耶律显仪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乔明月看着他与掌灯的小太监一前一后,两个人没入了夜色之中。 直到人消失不见了,乔明月才收回目光,春日里的风和暖的吹着,不似冬日那般的刺骨,她倚在门口,静静的望着院子里的梧桐树,她喜欢梧桐树,看着那大大的叶子,想着那凤栖梧桐的传说,便总觉得这样的树,好似被赋予了神力一样。 便是这样瞧着,都觉得让人安心。 这栖凰宫的名字,想来也是因为这一棵巨大的梧桐树而得名吧! 乔明月在门口倚着门口站了许久,久到腿脚有些发麻了,鹤儿才将她搀扶着回了房间去。 房间里还生着炭盆,银霜炭没有一丝的烟尘,燃烧起来也闻不到一丝的呛鼻子的味道,这么一篓子银霜炭,便是寻常人家一年所用的钱财。 而且这东西珍贵难得,便是有钱,也不一定能够买得到,更何况是在这偏僻的西北草原上,能够用上这样的银霜炭,不知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她这里,却从不缺这些。 “鹤儿,这炭盆子明日便灭了吧!天已经暖和起来了,不需要再日日浪费了。”天气已经不像之前那般冻人了,所以即便是不点燃炭盆子,也不至于冻的手脚冰凉,倒是真的不必再浪费了。 鹤儿闻言却大大的不赞同,只道:“娘娘如今马上要临盆了,这炭盆子还是不要撤走的好,奴婢听说刚刚生完小娃娃的女子,身子要虚弱许多的。” 乔明月看着一脸认真的和她科普这些的鹤儿,只觉得好笑,鹤儿分明也不曾生养过,却说得好像她生过孩子一样。 况且……寻常女子生完孩子确实会身子差一些,可是她并不是寻常女子啊!她这肚子上的一大坨,不过是棉袋子罢了,她压根就没有孩子,哪里会有产后的虚弱呢! 所以在乔明月的坚持下,鹤儿撤走了银霜炭,却又吩咐了人将地龙给生了起来,乔明月只觉得无奈,小丫头却一本正经的道:“小王子出生之后也是畏寒的,这地龙是给小王子准备的。” 此话一出,乔明月顿时没了反驳的理由,索性也就由着鹤儿了。 耶律显仪离开的那一日,乔明月挺着大肚子去送他,同去送行的还有林湘儿和荀玉二人,林湘儿红了眼眶,想要上前,却又怯生生的不敢上前,生怕耶律显仪会厌恶她。 所以只站在人群里,远远的将耶律显仪望着,眉眼之间,全都是深情厚谊。 与她相反的是荀玉,她淡然从容,站在耶律显仪身边,听着他吩咐往后将宫中的事情交给她处置,荀玉一一记下,然后点头答应。 最后,耶律显仪拉着她的手,凑到她耳畔,声音轻缓的道:“若是本王回来你还不曾离开,本王一定会很高兴的!” 乔明月笑了笑,微微拉开了与耶律显仪之间的距离,“只怕,要让王上失望了!” 她这般说着,耶律显仪也不恼怒,只说已经派人安排好了一切,等到那边有了动静,她便可以演戏了,到时候,会有太医配合她一起表演。 乔明月听着点点头,两人的距离很近很近,仿佛在咬着耳朵说悄悄话一样,在场的文武百官将眼前的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忍不住再次感慨,王后就是个妖后!若不然,如何能够将王上迷得如此神魂颠倒? 乔明月站在对位之首,目送着耶律显仪骑着马儿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离开,对于耶律显仪的离开,乔明月没有多少伤感,只是在心中默默地念叨了一句,“耶律显仪,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耶律显仪走后,四周便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乔明月也不管那些围观的人如何对着她指指点点的小声说着,只一手扶着自己的腰,装着怀胎八九月的样子,艰难的回到了马车上。 马车摇晃着刚要走,驾车的马夫却突然听下了马车,乔明月差点一个不稳摔出去,好在身边的鹤儿眼疾手快的伸手揽住了乔明月,这才免了她这一摔。 乔明月看着鹤儿,勉强笑了笑,这要是摔出去,那么这段时间的戏便白演了!她心中暗暗后怕着,却听鹤儿已经插着腰对着车夫一顿责骂了。 鹤儿总是护着她的,此刻见着自家姑娘差点摔了,顿时恼怒不已,车夫在外头也很委屈,支支吾吾的辩解着。 “你还想说什么?娘娘若是伤着了,你全家都不够陪葬的!”鹤儿大声说着,语气严厉,那车夫也知道如今乔明月的身子,这若是真的摔了,他承担不起,也不敢再争辩,只连连说是,哪里还敢为自己辩驳一句啊! 第722章 当不当讲 “鹤儿姑娘好大的脾气,只是这事儿不怪他,是臣妾不好,惊扰了王后娘娘。”熟悉的声音在马车外头响起,乔明月一愣,看向鹤儿。 鹤儿也瞧了瞧车厢外头,只见荀玉正和自己的贴身宫女站在马车侧面,此刻毕恭毕敬的站着,方才那话,便是她说的。 掀开车帘,乔明月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荀玉身着一身湖水绿的长裙,裙子上绣着大朵大朵的月季花,那花儿颜色并不娇艳,只是淡粉色的,只在花瓣的边缘用精致的金丝细细的勾勒出边沿来。 原本极为普通的一朵花,却在那细线勾勒下看着精致许多,倒是颇显得精细别致。 荀玉就站在马车前面,恭恭敬敬的低垂着眉眼,见着乔明月掀开车帘,忙微微福身给乔明月行了个礼,态度极为谦卑。 对于荀玉的态度,乔明月虽然有些疑惑,但是想着她的遭遇,她也没有疏远荀玉,只笑着道:“玉妃不必多礼,本宫怀着身孕,这宫中之事往后便有劳玉妃了!” 原本她也不想去管耶律显仪的后宫,如今正好仗着怀孕的由头,将这后宫的琐事全都丢给荀玉,比之林湘儿,荀玉的性子更加温吞一些,做事也和善考虑的也周到,更适合掌管后宫。 荀玉闻言抬头瞧了乔明月一眼,眼中尽是感激之色,“王后娘娘多虑了,这本就是妾身分内之事,王上与王后信任妾身,妾身感激还来不及!” 风吹过,将马车的帘子吹的摇晃,乔明月点点头,抬眸看了一眼远处,那是潇家的马车,潇丞相就坐在其中,此刻也正朝着这边看过来,比之几个月之前,老丞相看上去苍老了不少。 算起来潇宁已经带着暮晴离开了几个月了,这几个月耶律显仪曾经派人去寻找过,并不是以抓逃犯的罪名,而是以寻人的名义去找的。 尽管这些时日朝堂上的大臣们大部分都站在了潇家的对立面,这些人不断的上书要求严惩潇宁这样不忠不义之人,可是只要耶律显仪不发话拍板,那些人闹腾的再欢实,也没什么用处。 乔明月看着潇家的马车离开,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看去,荀玉只是盯着她一直瞧着,那眼神中,尽是复杂的情绪。 “娘娘,妾身有些疑问,不知当不当讲?”她迟疑着看着乔明月,乔明月笑笑。 “但说无妨!”她很想说若是不当讲便不要讲了,可是转念一想,荀玉也是个可怜人,如今她并未因着当初的事情和她闹翻,她倒也不必如此咄咄逼人,若是能够解开心结,也是一件好事。 听乔明月这般说了,荀玉这才小心翼翼的寻着措辞,轻声道:“妾身不懂,当时见着娘娘时,娘娘并未看出有身孕来,怎么……” 乔明月闻言不由自主的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明明这里不过是一团棉花,可是装着装着,她的行为举止倒是越发的像是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了。 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乔明月眼神柔和了几分,“太医说这孩子有些瘦弱,从前不显怀,加上穿的衣衫也宽大,所以你们并没有看出来,刚开始,我也并不想太早的公布这件事情,我们中原,很是忌讳孩子还小的时候便被太多人知晓。” 微微一思索,乔明月轻声道:“许是觉得这般小的孩子,承受不住太多的祝福吧!” 她随意的解释了一句,荀玉闻言却呆了一瞬,竟是喃喃的道:“这么小的孩子,会承受不住那些祝福吗?” 乔明月听到了她小声的嘀咕,可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荀玉说这些话是因为她方才那一句话让她想到了她那个还未出世便惨死的孩子,她现在说什么,对她来说都不是安慰。 荀玉低着头,半边脸被阴影所遮挡,瞧不清楚她面上的表情,只是单看着,便让人觉得此时的她,定然是神伤的。 鹤儿抬头瞧了乔明月一眼,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见乔明月微微摇了摇头,她这才闭了嘴,只乖乖伺候在乔明月身边。 “王后娘娘不必担心,妾身已经好多了,往后妾身只想着好生伺候在王上身边,帮着王后娘娘处理宫中之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所求。”再抬起头时,荀玉的面色已经恢复如常,面上还带着坚毅的笑容。 看着这样的一个女子,乔明月不由得也从内心对她生出几分敬佩来,一个失了孩子还再不能生育的女子,还能够如此笑着面对人生,当真是值得敬畏的! 尤其是这个女子还生活在母凭子贵的王宫,在王宫之中若是没有孩子,一辈子,便没了盼头,乔明月是真心的同情怜悯敬佩眼前的荀玉。 幽幽叹了一口气,她伸出手轻轻拉住荀玉的手,“前尘不可追,往后好生活着才是最为重要的!” 荀玉盯着乔明月的手,面上缓缓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抿着唇笑起来,“是!有王后娘娘这句话,妾身一定要好好的活着,比从前还要努力的活下去!” 乔明月点点头,又和荀玉简单说了两句,荀玉这才告辞离开,望着荀玉离开的背影,乔明月笑了笑,荀玉能够看得开,她也算是解了一块心病! 如此,离开王宫,她便更没有牵挂了! 如此想着,乔明月摆摆手,马夫这才驾着马车离开。 回到栖凰宫,乔明月懒洋洋的躺在榻上,鹤儿则坐在一旁的矮凳上,仔细的绣着虎头的花样,一边绣一边嘀嘀咕咕的说着,“奴婢要赶紧将这小袍子做好,等小王子出生了,便可以穿上了!” 她绣工仔细,比之宫中的那些绣娘手艺还要好上一些,乔明月笑着摇摇头,“哪里就需要你这么费心劳神了?内务司早已经送来了许多小娃娃的衣裳,当时还是你清点的。” 鹤儿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乔明月,极为认真仔细的道:“那不一样的!奴婢可是伺候着娘娘,自然比那些内务司送来的要贴心一些!” 第723章 外族女子 听着鹤儿的话,乔明月一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鹤儿是伺候着自己不假,可这小娃娃怀在肚子里,她又如何能够得知小娃娃的尺寸?更何况……乔明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肚子高高的隆起,可这肚子里哪里有什么小娃娃? 只是瞧着鹤儿做的用心,说的也一本正经的,她到底没有人心打击她,只笑着附和道:“是是是,我们家鹤儿做的最好了!” 房间里暖融融的,炭盆还没有撤下去,比之外头的清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鹤儿一针一线的绣着小虎头,乔明月便一手捧着书本细细瞧着,时不时的抬头看看外头的夜色,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余晖只剩一缕,残破的挂在天边。 日子一天天过着,转眼便是四天时光,这四天一直没有祁景云的消息,也没有战场那边的消息,朝中大事交给左右丞相来定夺,若是拿不定主意的,便让乔明月来做决定。 这是耶律显仪临走的时候安排好的,虽然乔明月很是不赞同他如此做,毕竟自己不过是一个外族女子,与他也并非真的情投意合,一切不过是一场戏而已,他大可以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荀玉或是林湘儿。 可是听着他一本正经的说,“这后宫那么多的人,我却只相信你一人”时,乔明月还是答应了下来。 这几日前朝倒也算是安稳,偶尔有些争执,也之首派內监将折子送到乔明月这边来,她拿定了注意之后批改了折子再让內监给送出去。 即便如此,鹤儿也免不得要唠叨两句,说前朝那些大臣实在是过分,如今国家兴亡之际,还只顾着自己的私仇旧怨。 乔明月笑笑将手中的折子递给恭敬侯在一旁的內监,这才轻声道:“正是因为国家危难之际,才是趁乱除掉眼中钉最好的时候,若是国家安定了王上回来了,凌丞相如何打压潇丞相都有王上在上头压着。” 相反,如今若是趁乱处置了潇丞相,连带着将潇家连根拔起,等耶律显仪回来之后事已成定局,耶律显仪即便明知道其中有冤屈,却也不可能再对凌丞相动手了! 朝堂内势力变动太大,只会让国家更不安稳,尤其是刚刚经历了战乱的西辽,此时最需要的,便是稳定!所以,凌丞相笃定了,耶律显仪不会对他如何,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所以这几日娘娘才一连下了几条诏书,明着抬举了凌丞相,暗中却将凌丞相手中的几个兵权给夺了?”鹤儿试探着说着,乔明月笑着点点头,她确实看不上凌丞相,在这个时候公报私仇,全然不顾国家安危,实在不是一个能成大事之人! 相反,这段时日潇丞相却一直在退让,凡事以国家为重,这个时候谁更值得器重,一目了然! 两个人正说着话,那厢刚刚走了没多久的內监便匆匆跑了来,还不等通传,就径直闯入了外室,几个隐在暗处的侍卫见状上前一下子就将人给压制了下来。 他没有反抗,只口中嚷着,“王后娘娘不好了!朝堂上闹起来了!” 听着那內监的话,乔明月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收敛了下来,该死的!千怕万怕,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放开他!”乔明月摆摆手,两个侍卫这才松开那人,又隐到了暗处,乔明月这才看向那內监,蹙眉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娘娘的话,是潇宁潇神医回来了!”潇宁!难怪!这段时间发生的各种纷争,皆是因着潇宁截大牢带走人犯,这才被朝中大臣各种抨击,如今潇宁回来了,会引起这么大的纷争也就不足为奇了。 “既然回来了,就按规矩处置便是,难道是潇丞相不愿意?”乔明月拧着眉头看向那內监,內监被她眼中的冷意震慑,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忙摇了摇头,连忙道:“不是潇丞相不同意,是……是凌丞相!凌丞相说那女子乃是死犯,若只是处置潇神医一人,不合规矩。” “他想要让潇宁交人?可是潇宁却不愿意?”乔明月冷声说着,那內监闻言连连点头。 吐了一口浊气,乔明月伸手揉了揉有些发疼的眉心,这个潇宁,还真是会乱来!这个时候跑回来难道就是想搅乱朝局不成! 乔明月心中烦躁,一边听着內监说前朝的情况如何如何,一边思量着要如何处理潇宁的事情,直接杀了是不太可能的,毕竟……不管是潇丞相如何表现得大义凛然,潇宁都是他的儿子。 如今这般情况,不可能不考虑潇家的情绪,至于凌丞相那边,他拿准了潇宁既然敢为了暮晴劫狱,就定然不会将她给送回来才是,所以此时不同意让人处置潇宁,而是一味的让潇宁将暮晴给交出来,不过是不想这件事情就这么落下帷幕罢了。 不然……若潇丞相真的一咬牙把潇宁给处置了,他往后便没有把柄能够制衡潇丞相了,朝中原本依附潇丞相,却因为潇宁的事情转而投向凌丞相的那些人,也会因为潇丞相的大义而回转。 到时候,局势便不会如现在这般了! 所以,这是凌家不愿意看到的,好不容易风光了几个月,怎么可能愿意就这么轻易的回到之前被人压制着的状态? “潇宁为何突然回来了,你可知道原因?”乔明月冷声问向跪在地上的內监,內监想了想,这才道:“听闻是要回来求药的,至于是什么药,奴才便不知道了。” 求药?乔明月冷笑一声,她面上一片寒霜,吓得屋子里的几个人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了。 “本宫知道了,你先去前朝,本宫马上就到。”乔明月摆摆手让那內监先行退下,这些人都是耶律显仪留给她的心腹之人,对这些人,她是信任的。 并不是信任这些人,而是信任耶律显仪,耶律显仪在这王宫之中这么多年,自然经营了自己的人脉势力,她相信他的能力和看人的眼光。 第724章 面容憔悴 內监走后,乔明月吩咐了鹤儿给自己梳洗一番,鹤儿点点头,虽然有些不赞同乔明月顶着个大肚子去给那些个大臣擦屁股,可她也明白,如今朝堂不能乱,若是连朝堂都跟着乱起来,那西辽就真的危险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大腹便便,眉宇间多了几分疲态,即便妆容精致,也难掩面上憔悴。 不过这样倒是也好,若不如此,倒是显得她这个身孕怀的有些假了! 收拾好了,她才在鹤儿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这肚子越来越大,着实不方便,倒是让她切切实实的体会了一把怀孕的痛苦。 外头的骄辇已经准备好了,她穿着宽大的衣衫,挺着大肚子出了门,坐在骄辇上,鹤儿跟在一旁。 “娘娘,那些人真是太不省心了!如今这样的情况,他们还要窝里斗!”鹤儿愤愤不平的说着,满是对那些大臣的不满。 乔明月伸手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只让她少说一些。 她如今即便是不为了耶律显仪,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西辽内乱,一来是她不忍心看着西辽的百姓饱受战争的苦楚,二来,也是因为西辽如果真的内乱起来了,便没有人能够和大周联手压制日益强盛的南昭了。 如今南昭一直没有乱来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西辽和大周一直联手对抗南昭,三足鼎立才是眼下最好的局势,若是一方被削弱或是被吞并,那么剩下的两国早晚难免一场战争。 在大周没有强盛到可以抵抗南昭甚至吞并南昭之前,她自然不愿意看到西辽这个大周的盟友就此乱起来。 鹤儿被乔明月一说,顿时乖乖的停下了口中的唠叨,虽然还有些愤愤难平,却也懂得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这个道理的。 骄辇晃晃悠悠一路前往议政殿,那是西辽朝中文武百官议会的地方,乔明月之前只来过一次,便是册封王后的大典之上,耶律显仪就站在议政殿前面,静静地看着她一步步穿着凤冠霞帔,走到他身边。 如今望着恢宏雄伟的议政殿,乔明月只觉得一切恍如昨日一般,她由着鹤儿搀扶着下了骄辇,一步步走上议政殿的台阶。 来到廊下,原本还嘈杂的议政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內监一声扬声大喊,内里的那些个大臣一个个的垂首恭敬站立在大殿两侧,再无任何喧哗之声了。 径直走上高座,一步一步,每一步,她都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后面那一双双正在注视着她的眼睛。 安静的大殿之上,只余下乔明月的脚步声,一声声的响起,仿佛踩在了众人的心头之上。 她登上高位,众大臣跪地齐声喊着王后千岁,她这才转身看向那文武百官,目光,威严深沉,面上没有丝毫的笑意,与她平日里待人和善的样子相差极大。 众人跪在地上,没有她的话自是不敢起来的,不管这些人心中对她是如何的不服气,此时此刻,她也是这西辽的王后,是他们不能直视的存在。 久久,乔明月都不曾说话,只低头瞧着自己青葱一般的指甲,左右看着。 底下的气氛越来越压抑,众人自然知道乔明月会来,是因为前朝的事情闹得太大了,所以才会将她惊动了。 一个个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只低头垂目,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诸位大人辛苦了!都起来吧!”她摆摆手,转身坐在了王座之上,几个大臣瞧见了眼神微微闪烁,虽然有些不赞同,却也忍着没有说什么。 乔明月将这些看在眼里,招了招手,那內监忙小跑着来到她面前,乔明月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去将邬赫将军传来,林将军不在,这朝中他便是武官之首,如今闹得这般不体面,他也要来表个态度才是,哪里就能够一直在府中躲清闲?” 乔明月轻声说着,目光落在底下众人面上,她虽然声音不大,可这样的声音,足够让前排的几个朝廷重臣听见了。 邬赫将军是谁?乔明月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从一个小小的侍卫长,一下子成为西辽除了林荣之外,手中兵权最多的人。 乔明月从凌丞相手下几个忠心的大臣手中夺走的兵权,便交给了这位邬赫将军。 原本凌丞相还并不介意,毕竟邬赫虽然有王后娘娘的提携,可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卫长而已,如何能够管得住那些军中的野狼? 更何况,那几个军队常年被凌丞相手下几个武将把持着,军队之中忠心耿耿的人那么多,岂是他一个小小的侍卫长能够收服的? 所以刚开始,凌丞相并未激烈的反抗,反倒是很痛快的就将手里的兵权交了出去,然后抱着一副幸灾乐祸的态度等着看乔明月和邬赫的好戏! 毕竟这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好的将军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找到的,到时候这邬赫驯服不了军中的那些将士,自然会灰溜溜的把军权还回来! 他也要让这位王后娘娘看看,这国家之事,不是她一个妇道人家仗着王上的宠爱就能够玩的转的! 只是……事情却超乎了凌丞相的想象,他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侍卫长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大刀阔斧的将军中整改一新,将原本忠心于他的人全部调走。 更让人不可置信的是,那些人居然没有反抗,甚至连一点乱子都没有来得及弄出来,就已经被邬赫一脚踹出了军营。 以至于他们自己都不清楚,如何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一个小小的侍卫长玩弄于股掌之间的。 军中不过三日时间便整顿一新,以至于等凌丞相反应过来想要干预军中之事的时候早已经晚了,原本忠心他的人全部被踢出了军营,他再难控制军中的军权。 如今听着乔明月说起邬赫,凌丞相自然是对这个人没多少好感的,不只是没有好感,甚至对他充满了厌恶与恨意!要不是这个人,他如今还是手握西辽第二大兵权之人,他那一党派的那几个将军,也不至于成为了没有军权的光杆司令! 第725章 因为要救她 只是除了厌恶怨恨,他对于邬赫这个名字,还有些惧意,毕竟……一个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手段的人,着实不容小觑啊! 內监闻言恭恭敬敬的答应下来,待到內监去传唤邬赫去了,乔明月才将目光落在了大殿中央跪在地上的男子身上。 不过几个月未曾见面,眼前的人消瘦落魄的让人不敢相信,他就是潇家的那个天之骄子,那个一出生就被寄予了厚望,成为世人眼中天下第一神医的男子! 即使现在,隔了几个月的时间,她还是能够清晰的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潇宁时的场景,那是她昏迷醒来之后第一次见到他,他就那么轻蔑的将她望着,眼中,满是嘲讽与不屑之色。 戒备与疏离在他眼中毫无隐藏的展露出来,他丝毫不严实对她的厌恶。 那样一个高高在上傲慢的男子,如今却是一身褴褛的跪在大殿之上,脊背挺得笔直,像极了潇丞相带他去耶律显仪面前请罪的时候的样子,那个时候在行宫的别苑里,他也是这样跪着,周遭寒冷刺骨,他却迎着寒风,跪的笔直。 如今,不过几个月的光景,从前的那个她如今坐在大殿之上的王座上,而那个傲慢的目空一切的男子,如今却狼狈如阶下囚一般,跪在大殿之下。 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乔明月收起自己分乱的思绪,将情绪隐藏,这才沉声道:“明知回来死路一条,为何还要回来?” 这话,她是问潇宁的,明明知道那么多人在针对他,只要他回来,凌丞相一派的人就绝对不会允许他活着离开,他为什么还要回来? 听着乔明月的询问,潇宁这才抬起一直低垂着的脑袋,静静地望向乔明月,“因为我要救她!” 几乎是没有任何的耽搁,他说的果决,似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说出的这样一番话。 听着潇宁的话,潇丞相气的浑身发抖,指着潇宁痛骂道:“逆子!逆子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就应该把那女人给杀了,也不至于落得这般田地!” 是他心软,念着养育她一场的情分,到底没有舍得下杀手,却不想,因为他的一时心软,却给潇家带来了这样的灭顶之灾! 他这一辈子只得两子两女,长子潇宁与长女次女皆是嫡出,次子乃是妾室所生,加上那孩子原本就不是一个聪慧的,所以他从未在那个孩子身上寄予过厚望。 他将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了潇宁的身上,将潇家未来的希望也寄托在了他的身上,原本以为这个孩子是潇家的荣光,却不想,一切都毁了! 听着潇丞相的话,潇宁并未反驳什么,只是盯着乔明月,一字一句的道:“我曾经救你一命,如今,我只希望你能够念在当时我救你一命的份上,将避血丹给我,救了她,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即便如今这样的情境下,潇宁仍然是潇宁,仍然高傲,乔明月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只觉得有些好笑! 她站起身来,鹤儿见状连忙上前搀扶着,随着她一步步走下高台,站定在潇宁面前,乔明月居高临下的将潇宁瞧着,“潇神医,你多大年纪了?” 潇宁一愣,抬头看向乔明月,见乔明月眼中满是笑意,他皱了皱眉头,这种她站着而他却跪在地上的感觉,他终归是有些不太适应的。 “你什么意思?”许久,潇宁才沉声询问乔明月。 乔明月一笑,俯身一字一句的与潇宁道:“潇神医应该是成年人了才是,既然是成年人,就心智健全一些可好?你是劫狱的逃犯,你要救的人是罗刹双红之中的红叶!那可是个杀人无数的大恶之人,潇神医如何会觉得本宫会救她?” 莫说她对于杀害了大周那么多百姓的红叶没有任何的好感甚至曾恨她,即便她不曾憎恨红叶,她如今的身份是西辽的王后,便是因着这一层身份,她也不会去管一个死刑犯的! 潇宁没有想到乔明月会在这里直接公布了红叶的身份,他抬头怒瞪着乔明月,眼中满是愤恨之色。 乔明月这话,等于绝了红叶的生路,原本朝中大臣还以为那个红叶不过是犯了什么重罪的犯人,却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潇丞相的儿子,从监狱里救走的不是别人,而是当年制造了那么多惨案,一直在通缉却一直不曾有线索的罗刹双红之一的红叶! 乔明月的话让朝堂上炸了锅,原本还安静的大臣一个个开始议论纷纷,乔明月听着那些人的话,面上毫无波澜。 这些,不过是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不想潇宁死,潇宁是个人才,她也是个惜才之人,不舍的一个满腹才华医术高超的人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死了。 可是她也不想救红叶,甚至巴不得红叶早些死,毕竟……红叶杀了那么多大周的百姓,死,才是她应该的归宿。 “你……”潇宁红着眼眶瞪着乔明月,乔明月微微一笑,俯身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够听到的声音道:“潇家一百多口人,潇神医当真一点都不在意了不成?” 潇宁嘴上说与潇家断绝一切关系,可是乔明月却看得出来,他还是在意潇家的。 如今此话一出,她明显感觉到潇宁浑身一震,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那样的眼神,仿佛是不认识她了一样。 乔明月倒是也不觉得意外,毕竟……她从前也从不会做如此决绝之事,只是如今,她需要潇宁的配合,才能够将今天的事情给压下去。 若不然,无法安朝野上下的心! “你到底想怎么样?”潇宁咬牙看着乔明月,短短的几个字,几乎是从后槽牙里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的。 大殿之中渐渐安静下来,众大臣的目光也都落在了乔明月与潇宁的身上。 “凌丞相,听闻王后娘娘与潇家二小姐关系不错,之前王后娘娘命悬一线之时,还是潇宁救了娘娘一命,您说会不会……” 第726章 不能松口 一个脑满肠肥的官员凑到凌丞相身边轻声嘀咕着,凌丞相冷哼一声,颇有些得意的道:“你放心,她不敢这么做!莫说是把邬赫找来了,就算是如今王上班师回朝,这件事情也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 潇宁的事情就是潇丞相的一个把柄,如今这个把柄这个污点就摆在他眼前,他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潇家和凌家早晚有一日要走到这一步的,毕竟……潇家一直占据着西辽第一世家的称号,潇家的女儿不知出了几个王后,便是连耶律王室身上,也流着潇家的血。 潇家在西辽人的眼中,那是与王室并肩的存在,只要潇家在一日,其他的士族大家就永远都只能在潇家之后。 他不要如此,所以……他一定要趁着这个绝好的机会,让潇家就此再也爬不起来! 如此一想,凌丞相已经拿定了注意,他轻声吩咐道:“若王后执意要放了潇宁,到时候就算是跪死在朝堂之上,也不能松口!” 因为潇宁的事情导致原本中立的一群人全都跑到了凌丞相羽翼之下,若是潇宁的事情解决了,那他还有什么能够让那些人继续站在他这里? 那官员点点头,又瞧了乔明月一眼,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凌丞相,“丞相,你说王后真的会不管一切的放了潇宁不成?他可是犯了不赦之罪啊!” 听着那官员的话,凌丞相冷哼一声,“她不过是一个妇道人家,能懂什么?只知道当初潇宁救过他,若她真的铁了心要放潇宁,如今王上不在,这朝堂之上她为尊,谁能够违背她的意愿?” 说到这里,凌丞相突然一顿,面上流过一丝恍然之色,突然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那官员不明白凌丞相为何突然转变,只呆呆地看着他,猜测着他是不是想到了一些什么。 常年混迹官场,对于这些察言观色的本事,他还是有一些的,如今看着凌丞相如此,直觉告诉他,凌丞相一定是想到了他们不曾想到的事情了。 “谁说这朝中没有比她更尊贵的存在了?你忘了,那合宁宫中,便住着一位王太后,那可是王上见了都要跪拜的存在,自然比之这王后不知要尊贵多少!” 凌丞相意有所指的说着,只要能够将王太后给请来,自然不怕眼前的女人依着性子乱来了。 “丞相圣明,只是……那王太后和当初先王的死有些关系,一直在合宁宫中不愿见人,贸然前去请,也不一定能够请了来不是!” 王太后的家族谋杀了先王,王太后与王上虽然不曾参与,可是王太后为了避嫌,自王上登基之后就一直幽居在合宁宫中,也就之前听闻王后有了身孕出来探望过一次而已。 便是连王上登基,作为嫡亲的母亲的王太后也不曾出来观礼,如今,即便去请,也不一定能够将她老人家给请出来啊! 听着那官员的话,凌丞相一笑,“你忘了,王太后为什么把自己幽居在合宁宫中,还不是为了能够让王上的王位能够安稳。” “如今这女人动摇国本,王太后如何会眼睁睁的看着?”凌丞相笑眯眯的说着,压低的声音让他原本就有些尖锐的声音听着更加的阴森了些,那官员闻言顿时恍然,忙自请说要去请王太后出山。 凌丞相只微微颔首,见那人从后面溜出了他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朝服,继续看向大殿中央的那两个人。 乔明月没有注意身后凌丞相的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潇宁,潇宁低着头,捶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紧成拳,是愤怒更是无奈。 看着潇宁,乔明月悠悠的道:“如今潇家的情况你应该清楚才是,王上能够保住潇家一日,却保不住潇家一辈子,能不能让潇家的人活命,还要看你的态度。” “你到底想做什么?”乔明月的一番话彻底激怒了潇宁,他抬头怒瞪着乔明月,牙齿咬得紧紧地,额上青筋暴起。 面对暴怒的潇宁,乔明月却没有丝毫的意外甚至畏惧,只平静的将他看着,那双眼眸中,没有任何的波澜。 身边照顾着她的鹤儿被潇宁的一声怒吼吓的双腿有些发软,却还是紧紧地握住了乔明月的手,侧身挡在了她的身边,用自己的身子将她护着。 看着小丫头这么暖心的一面,乔明月面上露出几分笑意来,即便这丫头自己都已经吓的瑟瑟发抖了,还是想着如何保护她,实在是让她感动! 轻轻地拍了拍鹤儿的手,乔明月示意鹤儿不用这么紧张,鹤儿看了潇宁一眼,这才不情不愿的退到了乔明月的身后。 潇宁的武功如何她清楚,如今的潇宁,还真不一定能够伤到她。 即便他真的因为她的这一番话暴怒,只怕他也不敢在这朝堂之上袭击一国王后,那可是比劫狱更严重的罪行,除非他丝毫不顾及潇家全族上下的性命了。 很显然,潇宁是在意潇家的,所以,他做不出鱼死网破的决定来。 “我想做什么?我自然是想救你一命,救潇家一命,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丽舒。”她一直把潇丽舒当做自己的朋友,自然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潇丽舒陷入危险之中。 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乔明月没有说,那就是她要保住潇家保住潇丞相,如此,才能够制衡凌家,不至于让凌家一家独大。 潇家与凌家不同,潇家是老牌的世家,一直以来忠君爱国,从不做出格之事,这也为什么当权者一个个的换,而潇家却能够一直屹立不倒的原因。 因为潇家从来不参与党派的斗争,不管是谁登上高位,潇家都会对上位者忠心耿耿。 相反,凌家的野心,却不止忠君而已,从凌家这段时间努力的拉拢朝中权贵,甚至将几个手握兵权的将军拉拢到自己的阵营便能够看得出来,凌家,野心更大。 若是将来这朝堂之上出现了凌家一家独大的情况,对于西辽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第727章 防患于未然 她如今做的,不过是防患于未然罢了。 盯着乔明月,潇宁苦笑,“你到底是为了潇家还是为了耶律显仪,你自己清楚。”他的声音很低,低沉沙哑的声音只能够让站的离他很近的乔明月听到。 乔明月没有反驳,她是为了西辽,也是为了耶律显仪,为了耶律显仪对她的信任,她也不能看着凌家这个危险的存在继续壮大。 见她不曾反驳,潇宁只是笑笑,笑容中,多了几分自嘲之色。 “当初我还觉得你会对耶律显仪造成危险,如今我倒是看清楚了,是我错了。难怪,难怪耶律显仪对你如此的另眼相待,乔明月,你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一番话说出口,潇宁的身子渐渐地颓败下去,没了方才的跪的笔直,他委顿下来,目光犹如傍晚的落日一般,渐渐失去了光亮。 “我不会说出她在哪里,此事也与潇家没有任何关系,你要杀要剐,尽数冲着我来便是。”心气已经没了,此时此刻的潇宁,像极了那些寻常的碌碌无为之人。 谁还能相信,眼前这个男子,这个一身颓废的男子,居然就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那个响彻天下的第一神医? “你若不交出红叶,那便让潇家给你陪葬好了!”她说着转身一步步登上高台,坐在王座之上,目光冷的像是冬日里凝结的寒冰一般,单单是瞧着,都让人觉得彻骨的寒凉。 平静的眼眸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只冷声道:“潇宁大逆不道劫天牢,此乃死罪,按照律法,乃株连九族之罪,如今人既然回来了,该执行的刑罚,便一并执行了吧!” 她此话一出,朝野上下无不震惊,众人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谁都没有想到,王后会对潇家动手,便是连潇宁自己都没有想到,乔明月竟然真的要株连潇家全族。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一直不曾说红叶所在的原因,因为……他一直觉得凭借耶律显仪和他的关系,他定然不会做的那么绝,为了一个红叶,株连潇家全族。 所以他毫无顾忌的带着红叶离开了,因为他一直相信,潇家在西辽的权势,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被牵连,或许父亲会因为他的原因在朝堂之上举步维艰,可是……那是他欠红叶的。 红叶落到今天这个田地,都是父亲导致的不是嘛! 可是如今看着乔明月冷然的神色,还有她口中说出的那些话,潇宁才猛然发现,乔明月不是在吓唬他的,她是真的会株连潇家全族。 看着几个侍卫上前将潇丞相的朝冠朝服扒下来,看着满脸是皱纹的父亲被侍卫压制着,潇宁顿时慌了神,他惊慌的看向潇丞相,潇丞相却紧闭着眼睛,不愿意再看这个逆子一眼。 朝中大臣见状也纷纷给潇家求情,乔明月却不为所动,恰在此时,外头内监来报,邬赫将军来了。 求情的声音一下子小了不少,朝中官员无不惧怕那个新上任的将军,其实见过邬赫的人不多,算起来,他应该是今日第一次上朝,这些大臣之所以会如此惧怕邬赫,皆是因为一早就听说了他的那些雷霆手段。 且他们都知道邬赫是王后娘娘一手提拔起来的,如今这个时候王后让人把邬赫将军喊过来所为何事,众人再清楚不过了,那些虚情假意的给潇家求情的人,此时哪里还敢遂大流,装模作样的给潇家求情? 乔明月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中,低头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衫,案前的香炉之中,荼芜香缓缓升腾着,清冽的香味在整个大殿弥漫开来,徐徐的烟雾缭绕在眼前,将大殿上众人的神色百态,尽数笼罩在烟雾之中。 烟雾缥缈之中,那个男人一步步的走上了大殿,今日他并未穿着朝服,也并未身穿盔甲,只一身寻常衣衫,宽松的将身子罩着,随意慵懒散漫之色尽数显露。 就是这么一个人,却有着让人惧怕的手段,能够将错综复杂根基盘根错乱的军营整顿一新,乔明月对他,不免有些另眼相待。 一步步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殿前,他跪下行礼,一举一动,皆是优雅的慵懒,像是一只刚刚在午后的阳光下徐徐睁开眼睛的慵懒猫儿,伸着懒腰不情不愿的翻个身。 邬赫给人的感觉,就是那只猫儿,只是……从前那些人都觉得眼前之人就是一只病猫,如今这些人却明白,这哪里是什么病猫,这分明是一只还未睡醒的猛虎。 摆了摆手,乔明月眼中有些无奈,“邬赫将军如今也是朝中重臣了,即便贪睡,也该早起上朝才是。” 这话,倒是没有多少的责怪。 乔明月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邬赫的时候,那是她刚刚成为王后的时候,她见到被人欺凌的他,那时候,她只是觉得那个眼中满是不甘的男子,极为有趣。 再一次见到他,是他被派往盈月别苑当差,盈月别苑自她搬走之后便空了下来,只余下两个小宫女收拾打扫着盈月别苑,她也是偶然想起来,便打算回去瞧瞧的。 当时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来,飘满了整个西辽王宫,她一步一步的走在松软的雪地上,一步一个脚印,身后,大群的宫女太监亦步亦趋的跟着,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就是在那样的光景下,她再次见着了那个男子,一身薄衫站在寒风呼啸落雪漫天的院子门口,一手握着长剑,一手握紧成拳,即便已经脸色发青了,也强忍着没有瑟瑟发抖。 看着那男子满身满头全都是厚厚的落雪,乔明月便知道此人估计在外头站了许久了,不然头上也不会有这么多的落雪。 于是她让人暗中去调查了,才知道原来这人名叫邬赫,是前朝邬斯的后人,邬斯乃是前朝大将军,后来前朝被灭,邬斯以身殉主,邬斯的后代却锒铛入狱,成为阶下囚。 后来见着那些后代一个个都没了复仇的意志,当权者才将他们放了,只是却终身打上了奴隶的烙印,成为朝中官宦家的奴才。 第728章 奴隶烙印 一时为奴一世为奴,这奴隶的烙印烙下了,便是一辈子都洗不掉的耻辱。 而邬赫的家族,便是这样的一个存在,世世代代,自出生之时,便会被烙印上奴隶的烙印。 后来邬赫的母亲怀孕生下他,正直先王登基之日,先王大赦天下,邬赫便也就免了被烙印的命运,不得不说,邬赫是幸运的,能够赶上先王登基当日出生。 只可惜,除了他一个,他的家族世世代代都是奴。 也因为这样一个身份,即便邬赫的母亲花了全部的积蓄将邬赫送入王宫当侍卫,期待着有朝一日他能够一鸣惊人,改变家族的命运,可是邬赫却在宫中过的并不好。 背负着奴隶后代的身份,让他在王宫之中备受欺凌,尤其是与他同是侍卫的那些达官显贵的子弟们,更是瞧不上一个奴隶的后代和他们平起平坐,当面的背后的,不知做了多少腌臜事。 听到调查邬赫身份的小太监的报告的时候,乔明月正斜倚在软塌之上,鹤儿就乖巧的站在一旁,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葡萄递到她面前。 “去将人给带来,也让我瞧瞧,这邬赫是不是真的对得起邬斯将军后人这个称谓。”她说的随意,小太监却不敢耽搁,忙领旨去了,没一会儿,就将人给带了来。 见到她,邬赫不卑不亢的行礼,乔明月让他起来,他便恭恭敬敬的起身,没有巴结讨好,没有谄媚示弱,端正的像是一个豪门公子一样。 乔明月一眼就看到了他脸上的伤,眼下一片乌青,嘴角还有残留的血迹已经凝固,挂在嘴角上,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狼狈。 本就薄薄的衣衫也破损了几处,露出里面的皮肤来,皮肤上也是伤,新伤叠加旧伤,斑驳的遍布在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面。 收回目光,她直接了当的让邬赫与祁景云比武,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对着站在一旁一脸无奈的祁景云眨巴眨巴眼睛。 祁景云叹口气,虽然有些无奈,却还是由着她,邬赫点点头,没有拒绝,一行人去了院子里,落雪纷纷,两个人缠斗在一处,能够看得出来,邬赫的伸手不错,虽然不及祁景云,却也是绝顶的高手了。 两人比试点到为止,待到收了手,乔明月吩咐了侍卫给邬赫拿一套衣服,带他下去换好了衣服,乔明月才小声与祁景云道:“景云,你要不要考考他兵法?” 祁景云苦笑着摇摇头,“你不会是想要培养他吧?西辽和大周可是对手,亏你想得出来让我堂堂大周王爷去给西辽选拔人才。” 乔明月闻言只是笑着低声撒娇,祁景云哪里受得住,自然乖乖答应了,邬赫的兵法不错,只是却看得出来,并不是特别精通。 乔明月便让他日后跟在祁景云身边,让祁景云教给他兵法。 几个月的时间,邬赫的进步是肉眼可见的,对于祁景云的敬佩也是肉眼可见的,从一开始的不信任,到最后完完全全的一个小迷弟。 收回纷乱的思绪,乔明月低头看着邬赫,邬赫垂眸,声音带着几分无奈,“我……不习惯。” 他并不是不愿意上朝,更不是因为一下子成为大将军而瞧不上人,而是因为他不习惯,不习惯上朝,更不习惯与朝堂之上那些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政客打交道。 “你就站在一旁听着便是!多学习一些,往后也就习惯了。”邬赫恭敬点头,乖乖站在了一旁,乔明月收回目光,看向大殿之上的众人。 “既然诸位大人没有异议,此事便就这么决定了吧!潇家抄家,九族之内,尽数株连。”她说的随意,说完,便站起身来说自己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有邬赫在这里压场子,那些大臣也不敢再说什么,唯有一两个和潇家关系要好的官员拼死给潇家求情,却也被乔明月视若无睹的忽略了。 一步步往大殿外头走去,一边走,乔明月一边数着数,从一一直数到了二十,身后还没有一点声音,她自己也有些着急了。 “娘娘,真的要株连潇家九族吗?”鹤儿忐忑的看向乔明月,她记得主子和潇家的二小姐关系一向是最亲近的,她怎么也不觉得,主子会杀了潇家二小姐。 乔明月没有搭理鹤儿,只低头咬着牙,心中暗暗道:“潇宁,你还真的要让潇家给红叶陪葬不成?” “等等!”就在乔明月一脚已经踏出大殿的门槛的时候,身后响起了潇宁的声音,听着那声音,乔明月顿时松了一口气,到底,潇宁还是做出了选择。 在鹤儿的搀扶下转身看着潇宁,乔明月面色如常,平静的如同一汪清澈的池水,没有丝毫的波澜,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内心早已经在波涛汹涌了。 “看来潇神医已经有了不一样的选择!”乔明月转身看着潇宁,潇宁跪在地上,捶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着,骨节泛白,可见他内心的煎熬有多么的严重。 乔明月收回目光,轻声道:“本宫有些乏了,将潇神医带去后殿,潇丞相,朝中事情繁忙,还要劳烦潇丞相主持大局才是。” 乔明月沉声说着,她这话无异于是等于赦免了潇丞相的罪责,压制着潇丞相的侍卫忙放开了他,潇丞相经过这么一番大起大落,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闻言,只担忧的看了潇宁一眼,便忙低头称是。 乔明月满意的点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后殿的暖阁里,乔明月坐在软塌上,潇宁就站在她的面前,并没有跪下,而是昂首挺胸的站着,乔明月倒也不介意,毕竟她的身份潇宁清楚,她有没有身孕潇宁也清楚。 在潇宁面前,她倒是不必装模作样的。 暖阁之中只有乔明月潇宁还有鹤儿三人,乔明月身上盖着软毯,鹤儿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她摆了摆手,鹤儿才退后两步,一脸警惕的盯着潇宁,仿佛眼前的人随时都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来。 第729章 注意身份 乔明月好笑的看着鹤儿,无奈道:“鹤儿你放心就是,潇神医不会做出什么伤害我的事情来。”她直截了当的说了,鹤儿这才软了下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潇宁上前两步,还不等离乔明月太近,鹤儿已经护主的挡在了他与乔明月中间,瞪着眼睛凶巴巴的看着潇宁,警告之色溢于言表。 “潇神医,注意你的身份!”被鹤儿一提醒,潇宁这才敛了身上的怒意,拧着一双眉头将乔明月盯着。 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来,乔明月看着潇宁,潇宁的恼怒她懂,一边是自己所爱之人一边是上百口的人的家族,他此时被裹挟着非要做出一个选择,那种无奈与愤怒,她如何不懂? 当初耶律显仪威胁她若是走,便让鹤儿和潇丽舒还有整个盈月别苑的人全都陪葬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心情,恨不得,上去扇他两巴掌。 “我在救你,也在救潇家,你明明最清楚,至于红叶,我虽然同情她的遭遇,可我并不想救她,她该为她的所作所为承担后果,那是她应得的。” 红叶杀了那么多人,若就这么放了,她对不起祁景云更对不起大周的百姓。 “不过我可以答应你,给红叶一个痛快,不会折磨她,让她安稳的离开,这已经是我做的最大的让步了。”若不是知道红叶当初做那一切也是被逼无奈,她定然是要将人千刀万剐的。 如今就让她安稳的死,已经是她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也是如今这般情况之下,最好的选择了。 潇宁保不住红叶,即便他真的不顾一切的不说出红叶的所在,没有这个天下第一神医在身边,红叶也活不了。 与其苟延残喘的痛苦活着,倒不如痛快的死来的好。 潇宁拧着眉头看着乔明月,安静的暖阁之中只能够听到细微的呼吸声,窗外,暖阳照射进来,驱散了屋子里的阴暗,将整个暖阁照的亮堂堂的。 阳光照在潇宁的脸上,那张消瘦的有些吓人的脸,看上去格外的狼狈,眼窝深陷,脸颊消瘦,再寻不到那个翩翩公子的身影了。 “我是不是,没得选择?”许久,潇宁才沉声询问乔明月,他其实自己也清楚,如今能够让红叶安稳的离开,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他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潇家陪着他一起给红叶陪葬,即便知道红叶如今落得这般凄惨,全都是他的父亲害得,他也没有勇气没有狠心,拉着潇家一起毁灭。 终究,他还是要牺牲红叶的,暮晴……那个温暖了他年少时光的女子,终究,再一次被他抛弃了。 潇宁双眼通红,眼中似是有点点荧光闪烁,似是朦胧的一层薄雾,乔明月看在眼中,只沉沉的点了点头,“是,潇神医自己也清楚,如今你的事情已经成为了凌家攻击潇家的把柄。” “此事不解决,潇家只会一日比一日还要糟糕,而你,不能陪暮晴一起死,因为你是潇家人,你有着不能逃避的责任。”乔明月沉声说着,目光清冷却并非一点情绪都没有。 比之在朝堂之上满目清冷的没有丝毫情绪的她,此时此刻的她,是真的在为潇家着想,真的在为潇宁着想。 “你们让开!我要见我兄长!”暖阁外头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乔明月听着那声音,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 是潇丽舒!她怎么来了! 潇丽舒不似潇宁那样的沉稳,她性格随性洒脱,这样的性子确实不错,可是却不适合知道太多。 只是听着外头的吵闹声还有太监们为难的阻拦,乔明月终归还是让鹤儿出去把潇丽舒给带进来了。 这是几个月之后,她第一次见到潇丽舒,眼前的潇丽舒瘦了一些,穿着也不似从前那般的张扬了,一身浅粉色的长裙,简单的辫子,让她原本就清丽的一张小脸,看上去更加的清秀了几分。 只是样子穿着虽然改变,这性子却是一点都没变。 “暮姐姐是好人,你一定要赶尽杀绝吗?”也不知道潇丽舒在外头到底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此时一见面,就对着乔明月一顿质问,乔明月有些无奈,却也没有急于为自己辩解,只看向潇宁,等着他给出一个答案。 “她就在猎场附近的村庄里,至于具体在哪里,我要亲自前去。”潇宁提出要亲自去接暮晴回来,乔明月也答应了,直言让邬赫陪着一起去。 潇宁在听到让邬赫陪着一起去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反应,乔明月了然,此时此刻的潇宁,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要用暮晴换潇家的性命了。 “大哥,不可以!你欠了暮姐姐太多,我们家欠了暮姐姐太多,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暮姐姐对你的好?”潇丽舒上前摇晃着潇宁,一双眼睛红彤彤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潇宁没有说什么,只是任由潇丽舒摇晃着,许久,潇丽舒才似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颓坐在地上,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 “真的没办法了?一定要暮姐姐死吗?”她喃喃的嘀咕着,泪水一滴一滴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下来,滴落在地上,淹没在地毯上,只留下小小的一圈水痕。 乔明月让潇宁先离开,摆摆手,鹤儿也跟着一同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她这才起身走到潇丽舒身边,半蹲下身来,平静的看着她。 “丽舒,你相信我的医术吗?”她静静的说着,目光凝视着潇丽舒,潇丽舒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乔明月皱了皱眉头,眼神微微闪烁,许久,才点了点头。 她相信乔明月的医术,她亲眼见识过乔明月给人治病的! “你为何要问我这个?”潇丽舒有些不懂,皱着眉头看着乔明月,乔明月沉沉的吐了一口气,这才沉声道:“当时潇宁带暮晴走的时候我就已经测过暮晴的脉象,她已经油尽灯枯了。” 原本这么多年暮晴身上大大小小就不知道受了多少伤,身子早已经不如寻常人好了。 第730章 油尽灯枯 再加上后来又被刺穿琵琶骨,在阴暗潮湿的大牢里呆了几日,身子早已经是油尽灯枯了。 当时她就察觉出来暮晴活不了多久了,即便潇宁的医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可他到底不是神仙,即便拼尽一身的医术,能够保住她这几个月的时光,已经算是尽力了。 若不是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潇宁又怎么会回来求药?冒着可能会回不去的风险,也要回来找避血丹! 至于这避血丹到底是什么东西,她不清楚,可这世界上就没有仙丹能够让人起死回生枯木逢春的! 潇丽舒抬头看着乔明月,眼中有些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暮姐姐她……她身子一向很好的。” “从前身子很好,可身子再好的人,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不是嘛!这些年,你知道她经历了多少?受过多少伤?”乔明月一番询问,将潇丽舒问的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她确实不知道这段时间暮姐姐到底经历了什么,更不知道为何兄长口口声声的说都是父亲害得,她只知道,当初那个暮姐姐,总是会护着她,总是愿意带她出去玩,即便那时候她还小,却仍旧记得她。 “可是……”即便相信了乔明月的话,可是潇丽舒还是不能接受乔明月的这个想法,不能接受用暮晴的性命来换潇家的安全。 见她一脸的不赞同,乔明月笑了笑,轻声道:“你放心就是了,她回来之后虽然会被关入大牢,可我会吩咐人将牢房收拾好,一切,都按照外头闺房的布置,不会苦了她。” 已经没有几日的活头了,她也没有必要再去折磨一个已经将死之人。 潇丽舒咬着下唇,许久,才沉沉的点了点头,一瞬间,眼泪啪嗒啪嗒的滴落下来,她身子颤抖着啜泣道:“原来承担起一个家族是这样的重担,要做那么多的取舍,难怪兄长总说,若是有选择,他宁可做寻常人家的孩子,只一心扑在医术之上。” 当时她不懂潇宁这些话的意思,总是笑话他一个大男人总是多愁善感的,如今才明白,原来,承担起一个家族,是那么的难。 潇丽舒没有多停留,稍微缓过来便起身告辞离开了,乔明月能够看得出来,她对自己还是有些芥蒂的。 她倒也不奢望能够和潇丽舒和好,毕竟,她没几日便要离开了。 冷宫之中的哪一位已经快要生了,便是这几日的光景了,她已经修书一封快马加鞭的送去了战场之上,将自己将会按照原计划进行,在孩子出生之后就金蝉脱壳的事情全都告知了耶律显仪。 算着日子,耶律显仪的书信应该没两日便要到建安了。 潇丽舒离开乔明月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她总是觉得身子越来越乏力,好像时时刻刻都睡不醒一样。 站在门口候着的鹤儿见着潇丽舒离开了,忙进来伺候着,见乔明月歪在软榻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一边打趣一边有些心疼的道:“主子还不得休息呢!前面来人说王太后传您过去,奴婢刚刚想着潇家二小姐在,便回复说稍等一下。” “如今潇家二小姐走了,您也要收拾收拾去前面瞧瞧到底是什么情况了。”听着鹤儿的话,乔明月眉头皱了皱,顿时睡意全无。 王太后居然去了议政殿,要知道王太后可是一向很少出自己宫的,唯一一次出来,还是知道她有了身孕之后来瞧了她一眼,如今居然会来议政殿! 越想乔明月越觉得来者不善,心中烦躁,便再也没了睡意,忙收拾整理了一下仪容,领着鹤儿往议政殿的前殿走去。 再次踏上议政殿的台阶,乔明月一步步的走上去,站在廊下看着大殿内,王太后坐在高座之上,周遭是她贴身的刘嬷嬷并着几个小宫女。 见着她来了,王太后面色稍微缓和了些,对着她招了招手,一副慈爱的长辈的模样。 乔明月见状却不敢有怠慢,忙一步步走到高台之上,被王太后拉着坐在了她的旁边。 “王后身怀有孕,不必行礼,哀家原本是不想过问朝中之事的,只是没有想到,会闹得这样大。”她面上平静,可声音却极为的威严冷然,与生俱来的气势让人不忍直视。 乔明月心中不由得惊骇,眼前的女人可不是什么慈爱的老人家,而是一个真真实实在后宫尔虞我诈之中一步步帮着自己的儿子走上高位的女人。 耶律雄怎么死的,旁人不知道,她却清楚,就是眼前的女人一手策划的,利用了自己的母家,杀了自己的丈夫一国之君,转头就将自己的母家给抛弃了。 这样的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是丝毫没有心机之人? 乔明月乖巧的坐在她的身边,听着王太后继续道:“哀家老了,本想享几日清福,却不想你们一群大老爷们,居然在刁难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哀家若是不来,你们便当真以为王后孤苦无依好欺负了不成?” 乔明月转头看着王太后,一脸的不可置信,她原本以为王太后此番前来应该是不满她处置潇家的事情,所以才会来发难的。 却没有想到,王太后居然站在她这一边,还如同寻常的婆婆一样,护着她! 别说她想不到,就是跑去请王太后来的那个官员都傻了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凌丞相恶狠狠的瞪着他,压低了声音质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怎么和王太后说的?” 那人闻言忙把自己如何去请王太后,如何按照凌丞相说的那样劝服王太后出山的事情仔仔细细的和凌丞相说了一遍,凌丞相一时之间也不懂了,为何,王太后明知道乔明月做的这些事情,却还护着她? “有些人,真当哀家老糊涂了,以为说几句话哀家就傻乎乎的信了不成?哀家警告那些有其他心思的大人,仔细着你们那些心思,这朝堂之上,只需忠君爱国,其他的心思多了,只会害了自己。” 第731章 护着儿媳妇 这话,意有所指,王太后的目光轻飘飘的略过凌丞相,被那目光扫过,凌丞相吓的浑身出了一身的冷汗。 看着乔明月惊讶的半晌没有回过神来的样子,王太后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满脸都是怜爱之情,“你这丫头,这些人如此逼迫你,你也不知道来找哀家给你出口气。” “哀家就你这么一个儿媳妇,你又不曾做错事,你处处都为着王上着想,哀家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来?哀家不护着你,护着谁?”王太后轻声说着,此时此刻,乔明月才恍然,这份慈爱,居然是真的! 她愣愣的看着王太后,半晌没有回过神来,王太后笑笑,只压低了声音笑着道:“你当日救了我一命,我就知道你这丫头是个好姑娘。” “没想到我家那个臭小子,那个时候就对你有意思了,更没有想到,他居然还真的力排众议娶了你。”王太后轻声说着,乔明月听着她的话,不由得也想起了当时的情况,忍不住笑了笑。 有了王太后站在她身边,朝堂之上的那些大臣自然不敢再说什么了,看着事情已经差不多了,王太后这才起身离开。 看着那离去的背影,乔明月低头看了看自己被王太后握着的手,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这么好的一个人,莫说是在这个朝代,便是在前世的现代社会,也是个不错的婆婆。 只可惜……她不是她的儿媳妇! 回到栖凰宫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乔明月简单的吃了一点东西便吩咐鹤儿去忙自己的事情,她则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便睡到了天色有些暗下来了,乔明月伸手揉了揉眉心,穿着鞋子推开窗户,夕阳西下,余晖染红了半边天空,栖凰宫中,美的风景如画。 鹤儿推门进来,一进来就见她站在风口上,又免不了唠唠叨叨的一顿念叨,乔明月笑着听着,任由她给自己披上一件披风。 远处,一道人影匆匆跑了过来,乔明月看着那人影只觉得熟悉,待到人走近了些,乔明月才认出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耶律显仪留给自己的一个心腹。 当初他走的时候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包裹接生之人,包裹给她诊脉的太医等等,而这个人的作用,就是告诉她冷宫那边的消息,还有将冷宫那边的孩子给带过来。 如今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无缘无故的出现的,定然是冷宫那边有了什么动静。 乔明月不动声色的吩咐鹤儿去给自己准备些吃的,鹤儿闻言忙匆匆去了,她这才道:“情况如何了?” “回娘娘的话,冷宫那边已经羊水破了,马上要生了,给娘娘接生的事情奴才已经安排好了,娘娘只需要按照之前说的那样做即可。”乔明月闻言点了点头,看着那人离开。 “来人,来人!”她轻声喊了两声,鹤儿去了厨房自然听不到,只一个在外间伺候的小宫女跪在她面前询问怎么回事。 “本宫肚子疼,赶紧去传唤太医!”乔明月微微皱着眉头一手捂着自己的小腹一手撑着窗子,脸上尽是痛苦的神色。 小宫女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顿时吓得有些手足无措,忙喊来了这宫中其他伺候的宫女,这才转身去找太医去了。 等鹤儿听到小宫女的话匆匆赶来的时候,只听到内室传来一阵阵的哀嚎声,接生的嬷嬷不让进去,她便也只能和一群人在外头等着,这边王后要生的消息一下子传遍了整个王宫。 荀玉林湘儿还有后宫的妃子全都来了栖凰宫,一个个跪在院子里念经诵佛,祈求能够保佑王后与小王子平安顺遂的。 虽然这其中真情多少不得知,可这做戏却是要做的。 乔明月在内室干嚎着,只觉得自己嗓子都有些疼了,接生婆见状忙说不能大声喊,大声喊会消耗体力,而太医也在一旁附和着,殿内嘈杂一片,外头的人也只能眼巴巴的瞧着。 从黄昏一直折腾到了半夜,乔明月才看到那个孩子,被人用东西包裹着抱进了她的寝室之中,是个男孩,小小的,粉粉嫩嫩的,极为可爱。 此时正闭着眼睛睡着,她伸手轻轻地碰了碰那小娃娃的脸蛋,软乎乎的,手感相当不错。 她这一碰,那小家伙竟然睁开了眼睛,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朝着她看过来,似是看着她,又不像是在看她,乔明月一愣,那小娃娃居然对着她裂开嘴笑了起来。 看着那个纯净的笑容,乔明月也不自觉的跟着勾了勾嘴角。 接生的嬷嬷见状忙说乔明月和这孩子有缘,乔明月笑笑,低头看着那被棉被包裹着的小娃娃,可不是有缘嘛!他母亲派出的杀手差点杀了她,而她一直没有离开西辽,也是因为这小东西的缘故。 “哟,这孩子怎么不哭啊!娘娘,奴婢打这娃娃屁股两下,等他哭了,便对外宣布娘娘生了。”乔明月点点头,又见一接生的嬷嬷拿了一些血过来,小心翼翼的掀开她身上的被子,将那血尽数淋在了她的大腿根部。 温热的湿乎乎的感觉让乔明月浑身有一瞬间的僵硬,低头看着床上的血迹,她知道,自己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终于是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松开抱着小娃娃的手,任由接生嬷嬷将小家伙抱过去,谁知还没等那接生的嬷嬷拍小家伙的屁股,那小娃娃就嘴巴一撇,竟是直接哭了出来。 哭声之洪亮,让乔明月忍不住盯着那小小的娃娃看了半晌,这么一个屁大的孩子,居然能够发出这么吵闹的声音来! 心中感叹着,又见太医上前将一粒药丸递到她面前,“娘娘,这是闭息丸,吃了之后能宛若假死一般让人探不出气息脉搏,您服下会面色苍白,宛如真的失血过多一般。” 太医解释着那药丸的原理,乔明月盯着那药丸看了半天,果然这个世界的医术还是让她有时候搞不懂的,明明很多医术不如她,却又能够研制出这样的东西来。 第732章 王后去世 不过不得不说,耶律显仪的准备当真是极为全面的,她点点头,接过那药丸吞了下去,一吞下药丸,她就感觉腹部有些冷冷的凉意渐渐散开来,随着那寒意在身体里散开来,她只感觉整个人都没了精神。 听着那小娃娃的哭声,外头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接生的嬷嬷忙道:“生了生了!” 外头的人听着那洪亮的小娃娃的哭泣声,神色各异,却都努力的挤出笑容来,上前询问是男是女,接生的嬷嬷双手染血的从房间里出来,笑着道是个男孩。 一听这话,众人忙恭喜王后娘娘,恭喜王上。 王太后派来的刘嬷嬷听闻生了个男孩,顿时喜上眉梢,连连说王上终于有后了。 耶律显仪如今已经二十五岁,在这个时代,二十五岁的年纪不小了,可是他到现在都没有一儿半女的,作为一个帝王,若没有子嗣,将来王位传给谁? 为此,朝中大臣不知上书请王上早日大婚好生个王子了多少次,如今终于得偿所愿,终于能够有一个王子了。 “好好好,我这就和王太后报喜去,她老人家知道王后生了个男孩,不知有多高兴呢!”刘嬷嬷给接生的嬷嬷塞了一袋银子,这才转身离开了。 那接生嬷嬷喜笑颜开的送走了刘嬷嬷,这才与众人道可以进去瞧瞧王后娘娘了。 几个妃子忙说好,一群人鱼贯而入,乔明月躺在床上面色有些苍白,因为那药在身上散开的缘故,她身子微微有些发抖,身上也忍不住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来。 果然,这种药还是有副作用的,而且这确实不好受! 乔明月一边想着,一边瞧了一眼在场的众人,鹤儿就立在床头,红着眼眶瞧着她,碍着这么多人在这里,小丫头顾及着,并未表现出情绪来。 乔明月笑着招了招手,此番离开之后,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面了,她心中一片柔软,看着鹤儿来到床边,乔明月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怎么眼眶红红的?本宫生了王长子,你不是应该高兴才是嘛!” 鹤儿闷闷的点了点头,乔明月见她还红着眼眶,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握着她的手,屋子里的人跪在地上给她道喜,乔明月虚弱的笑笑,只觉得眼前越发的昏沉起来,眼皮也在一个劲儿的打架。 “娘娘好像有些不对劲,太医,您快瞧瞧是怎么回事!”林湘儿盯着乔明月有些紧张的说着,乔明月迷迷糊糊的眯着眼睛看着林湘儿,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时候,林湘儿居然会露出这般紧张的神色来。 太医听闻林湘儿的话,,忙上前给乔明月把脉,这一把脉不要紧,他顿时吓得慌了神,匆忙道:“赶紧去拿止血的药丸来,快去!” 太医这一声,顿时让在场的众人都愣住了,几个身份高一些的妃子忙上前查看乔明月的情况,林湘儿颤抖着手,轻轻地扯开乔明月身上的被子,看到床上那一大滩血迹的时候,她吓的双腿一软,差点站不稳摔倒。 还是她身边的侍女机灵,伸手将她一把扶住了,捂着嘴,林湘儿皱着眉头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一旁的荀玉面色也苍白如纸,握着乔明月的手,痛苦道:“娘娘一定要撑住啊!不会有事的,王上还没有回来,王上若是知道娘娘生下小王子,定然极为高兴。” 她们说这些话的时候乔明月已经感觉脑袋里昏沉的厉害了,那些话明明就在耳边,却又好像隔了很远一样,那么的不真实,她想要仔细的去分辨每一个说话的是谁,却发现已经听不清她们具体说了些什么了。 到最后,她只听到了一声声的哭泣声,还有鹤儿颤抖着的手和眼中的绝望。 身边嘈杂的声音最后都渐渐地远去消失不见,乔明月只感觉自己的意识渐渐地下沉,仿佛有一处无底的深渊一般,她就这么飘飘荡荡的一直下落,不知要落到何处才是尽头。 她甚至想,难道死亡就是这种感觉吗? 西辽武王二年春,王后产子血崩于栖凰宫,生年不详。 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乔明月才从房间里醒过来,眼前是一处陌生的房间,房间里只有简单的几样家具,她身上穿着简单的衣裳,躺在床上。 房间的桌子上摆着水,她伸手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袋,撑着身子艰难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房间里安静的厉害,除了她没有其他人了,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茶壶落在桌子上的声音惊动了外头的人,房门被人从外头推开,进来的是一个内监打扮的男子。 男子恭恭敬敬的站在乔明月面前,“姑娘,您醒了!” 乔明月放下茶杯,轻轻地点了点头,打量了一圈自己住的房间,发现这里实在是简陋的厉害。 似是察觉到了乔明月眼中的好奇,男子出声解释道:“此处乃是王宫一处废弃的院落,比较安静,往来的人也极少,适合姑娘藏身。” 乔明月点头,她现在的这个身份,是应该好好的藏好才是,世人都知道王后去世了,她要是这个时候被人发现活蹦乱跳的,只怕众人会以为遇见鬼了。 “姑娘是现在就离开,还是再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等王上回宫再走?”那人低声询问着,倒是没有丝毫的强迫的意思,看来耶律显仪还是说话算数的。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乔明月选择马上就离开,那男子闻言倒也没有丝毫的诧异,只说让乔明月稍微等一下,等明日天黑之后,便能够带她离开了。 因为明日朝中官员的家眷会进宫,晚上的时候宫中车辆来来往往,正好可以趁乱出去。 乔明月倒也不急在一日,听他这么说,便也就同意了,那人见她答应了,便又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站在门口守着。 乔明月百无聊赖的站在窗边,推开窗子,她发现眼前确实是一处废弃的院落。 第733章 鹤儿殉主 这院落之中枯草丛生,眼前的一切,都那么的荒凉,丝毫让人不敢相信,这里也是这恢弘王宫的一角。 落日余晖,夕阳照在云上,将白净无瑕的云朵染成了鲜红的颜色,如同血染一般。 她倚在窗边,静静的看着远方,落日一点点的往下沉,天,也一点点的跟着暗下来。 “宫中情况如何?”她无聊的问着,分不清自己是关系西辽情况,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了。 那人转头看向乔明月,一个在门外,一个站在屋里,中间隔着一堵墙,“潇丞相出面主持,一切都好,邬赫将军已经带着潇家大少爷去往猎场附近的村庄了,明日,就能将那女子给带回来。” “姑娘的丫鬟鹤儿情绪有些激动,已经撞过一次棺,虽然被及时救下来了,可还是说要陪着姑娘一起去死。”听着那人平静的没有丝毫波澜的话语,乔明月的一颗心却被紧紧地揪了起来。 鹤儿居然傻到要陪她一起去死!从前她看电视剧的时候看到殉主的剧情的时候总觉得是电视剧的夸张成分,可如今,这事儿却真真实实的发生在了她的身上,却让她一时之间除了震惊还有心疼。 一想到自己突然死在了鹤儿的面前,那小丫头那么依赖自己,定然会很伤心吧! “我想,等入夜了便去瞧瞧鹤儿。”乔明月轻声说着,声音夹杂风中,缥缈的有些不真实,做出这样一个决定,她知道很冒险,可是她若不管放任鹤儿殉主,她更于心不安。 欺骗一个真心对自己,甚至为了自己愿意付出性命的人的人,实在是太不负责任,而她,不愿意看着鹤儿为了她的一场戏而丢了性命。 或许,她还可以带鹤儿离开,当初她就曾经询问过鹤儿,愿不愿意跟着她一同离开的。 思绪纷乱,乔明月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男子只说一切听乔明月的,便不再说话。 夜风微凉,春日里的晚间凉风习习,风夹杂着青草的香味吹进来,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乔明月换上一身太监服,跟着那男子一前一后的出了院子,一路往南走,一路上,走了约莫有一炷香的时间都不曾见到一个人,果然如那男子所说,这里,极少有人来。 走了许久,乔明月觉得脚腕都有些发酸了,才看到远处那一盏盏惨白的灯笼,到了这里,她便认识了。 好歹在这里生活了几个月的时间,对于这里的一切,她也算是熟悉了。 “你便在这里等着我便是,我去去就回。”乔明月没有让那人跟着,她总觉得有个人跟在自己身边,多少有些不方便。 那男人点点头,乔明月纵身跃上房顶,她的身影轻飘飘的,在暗夜之中如同魅影一般在房顶上跳跃。 很快,便来到了鹤儿住的地方,乔明月俯身趴在屋檐上,伸手掀开一块瓦片,房间里,一个少女孤零零的躺在床上,少女的额头被纱布一圈一圈的缠绕着,纱布上还晕出一些红色的血迹来。 心里疼的厉害,乔明月无奈的摇了摇头,屋里的少女沉沉的睡着,两个小丫头穿着一身白色的孝服一边走一边道:“王后娘娘实在是没福气,王上那般疼爱王后娘娘,如今又生下那么可爱的小王子,眼瞧着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哪里想……” 说罢,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身边的另一个小宫女手中拿着托盘,托盘上摆放着纱布剪刀还有止血的药,听她在这里喋喋不休的说着,忍不住蹙眉道:“快别说了,若是让鹤儿姐姐听了,又该伤心了。” 两人说着推开房门进入房间里,房间里的鹤儿没有任何的察觉,依旧躺在床上,两人见状忍不住红了眼眶,空手的小宫女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鹤儿姐姐昏迷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醒过来。”那小宫女一边说着,一边拿了毛巾来给鹤儿擦拭手和脸,等一切弄完了,两个人这才配合着给鹤儿上药。 纱布解开的瞬间,乔明月看到了鹤儿额头上的伤,一大片皮肉被擦破,看上去血肉模糊的,纱布揭开,血还在往外渗,两个小宫女见状忍不住红了眼睛,忙给鹤儿上了药。 药上好了之后,又拿纱布轻轻地将伤口包扎好,两个人这才一边小声的感慨着,一边拿着东西离开。 看着鹤儿这般样子,乔明月心里实在是不是个滋味,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离开会让鹤儿如此。 咬了咬牙,她准备转身离开,却见昏睡中的鹤儿皱着眉头喊着疼,除了疼,她还喊着姑娘,一声一声,夹杂着委屈的声音,像极了被抛弃的小猫儿。 乔明月叹了一口气,看着周遭并无巡逻的侍卫,她翻身下了屋顶,推门进入了鹤儿的房间,房间里,鹤儿小声的嘀咕着,似是睡梦中的呓语,喃喃的说着。 乔明月倒了一杯水扶着她喝下去,又伸手摸了摸鹤儿的脑袋,脑袋有点热,应该是有些发烧才是,难怪会喃喃的说胡话。 原本想着就看一眼然后离开的,可是如今看着鹤儿这般样子,那些宫女太监还要忙着她的“葬礼”自然也没时间来照顾鹤儿,她终是不忍心丢下她一个人就这么离开。 索性在房间里照顾鹤儿,为了不让人瞧出来,她特意将房间里的油灯给吹灭了,好在她会武功,眼神比之寻常人要好上一些,所以即便四周黑乎乎的,她也能够准确的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 鹤儿发着烧,口中总是说着胡话,乔明月原本想要离开的,可是看她发烧越来越严重,终是叹了一口气,没有走。 这一照顾,就一直到了后半夜,直到鹤儿的烧已经退了,她才打算离开。 “姑娘……你是不是打算丢下鹤儿不管鹤儿了?”细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乔明月脚步微微一顿,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 握着门框的手紧了紧,身后的声音再次响起,连带着还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第734章 荀玉的恨意 “姑娘之前说过,若是有一日要走的话,会带着鹤儿一起走的,姑娘忘了吗?” “姑娘怎么可以扔下鹤儿一个人离开,这世上唯有姑娘对鹤儿最好,姑娘没了,这世上鹤儿再无留恋。”鹤儿说着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噗通一声,她便摔在了地上,乔明月心中一惊,转身看着摔在地上的鹤儿,心中被揪的疼,她咬咬牙,转身来到床边伸手搀扶起鹤儿来。 她动作很轻柔,生怕弄疼了鹤儿一般,小丫头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她,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鹤儿,如果我告诉你,我没有死呢?你是不是可以好好的活下去?”鹤儿的神色告诉她,她现在并不清明,一双眼睛浑浊的有些茫然,烧虽然已经退了,可脸颊还是红扑扑的。 听着乔明月的话,鹤儿歪着脑袋想了想,伸手轻轻地抓住了乔明月的衣服袖子,摇晃着,“姑娘如果还活着,就把鹤儿一起带走吧!鹤儿想去姑娘要去的地方。” 看着拉着自己袖子的鹤儿,乔明月想了想,轻轻地点了点头。 如果她的离开会让眼前的少女失去希望的话,那么她很乐意将鹤儿一同带走,如果她愿意的话。 她知道鹤儿从小就孤苦无依,所以对于她,鹤儿不只是把她当做了主子,更把她当做了姐姐当做了家人,所以她的死,才会给她带来如此沉重的打击。 既然如此,倒不如带着这小丫头一同离开西辽,如此,也算是让这小丫头有了一个归宿。 乔明月安抚了鹤儿,便说明日晚上的时候来接鹤儿一同走,鹤儿点点头,眼巴巴的看着乔明月,乔明月看着鹤儿抓着自己的袖子不愿意放开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她的动作很轻很柔,生怕会弄疼鹤儿一般,“你乖乖的换药休息,既然我答应了带你一起离开,就一定会带你一起离开的。” 听了她的承诺,鹤儿这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乔明月的衣袖,看着她转身离开,将房门给带上了。 黑暗的房间里,鹤儿呆呆地抬头看着天花板,目光中夹杂着些许复杂的情绪,“姑娘,留下来不好吗?王上明明那么喜欢你,小王子明明那么小,那个男人,真的那么好吗?” 她的声音很小,小的即便是在这安静的夜色之中也掀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将她笼罩在其中,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乔明月回到小院的时候天都已经快亮了,她回到房间裹着简陋的被子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这一觉就睡到了中午,那男人带着一些吃的来给她,并说晚上的时候会来接她一起离开。 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会直接送她一路回大周的边城镇南。 乔明月点点头,在百无聊赖之中一直熬到了天色已经渐渐有些暗了,却还是没有等来那个男人,她觉得有些奇怪,毕竟那男子是耶律显仪的人,既然一切都准备好了,他不应该迟到才是啊! 乔明月心中想着,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难道是耶律显仪反悔了?不打算送她离开了不成? 如此一想,乔明月只觉得脑袋里嗡嗡的响着,又等了一会儿,也不见那人来,她索性自己穿好那一套太监服,准备趁着夜色趁着宫中车辆来来往往,混出王宫去。 只是如此一来,她只怕是没有办法带鹤儿离开了! 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见一见鹤儿,与她说上一声抱歉,谁知刚一推开院子的大门,就看到了一个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的人。 荀玉! 一身白衣的荀玉此时此刻正站在门外,在她身边,还有好几个侍卫一样打扮的人,此时手中都拿着刀,正冷冷的看着她。 来者不善!这是乔明月的第一反应,荀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警惕的看着荀玉,眼中全是戒备之色。 “姑娘!你果然没有死!奴婢就说,你一定不会死的!”从荀玉的身后跑出来一个少女,容貌俏丽,只是额头上被纱布缠绕着,能够看到伤口渗出来的血迹。 乔明月眉头皱了皱,看着鹤儿激动地扑到她面前,她迟疑道:“鹤儿,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乔明月有些冷然的声音,鹤儿一愣,转头看着身后的荀玉,理所当然的道:“姑娘,你不走了好不好?奴婢遇到了玉妃娘娘,娘娘说要帮奴婢劝姑娘回去呢!” 听着鹤儿的话,乔明月的眉头越皱越紧,回去?她还怎么回得去?即便是如今回去了,也是欺君之罪,假死出宫,这是何等的重罪?耶律显仪如今不在王宫中,指不定那些看她不顺眼的就趁机对她下手了! 她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只能离开! 鹤儿单纯不懂这些,荀玉怎么会不懂?她此番前来,身边一个宫女太监也没有带着,却带着几个侍卫,而且照顾她准备带她离开的那个耶律显仪安排的男子也一直没有现身,种种情况,已经让她察觉到了危险。 眼前的荀玉,绝对不是来劝她回去这么简单,只怕……她不是想劝她回去,而是想要了她的命! 毕竟……谁真的要劝人,还带着那么多一看就是高手的侍卫来?而且各个都带着刀,目光凶狠? 一把将还在说的鹤儿拉到自己的身后,乔明月冷笑着看向荀玉,“倒是难为你了,这么长时间,一直隐忍着对我的恨意,装作丝毫不在乎,还真是难为了你。” 乔明月的声音带上几分冷意,荀玉倒也没有否认,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这一身白衣,轻声道:“原本我都要不恨你了,可是没有想到,你居然没有死,你怎么能不死呢?既然如此,我便想着,一定是老天让我亲自找你报仇的。” “什么意思?玉妃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啊?”鹤儿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荀玉,挣扎着想要去问个清楚,却被乔明月拉着没有让她过去。 第735章 难全身而退 眼下的荀玉已经打定了主要要她死,亏得她还以为荀玉不恨她了,倒是她太天真了! 如今的荀玉竟然敢做这些事情,也不怕再多杀一个鹤儿,如今这样的情况,她一定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知道情况的人的,所以……乔明月看着鹤儿,目光有些复杂。 鹤儿不会武功,她若是想要护着鹤儿一同离开,只怕不容易,尤其是眼前这几个人并不弱,即便没有动手,可单单是凭借对方的气势,她就能够知道,这些人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若是她好好的还好,如今那闭息丸的药效还没有完全过去,她若是行动剧烈一些还是会脑袋眩晕,真的打起来,稍微一个失误,就是致命的。 她心中盘算着怎么才能让自己和鹤儿全身而退,可是想了半天,她也没有想到一个万全之策。 她也想过不管鹤儿自己离开,到时候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可是看着鹤儿,她终究还是没有忍心。 “说罢,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乔明月把鹤儿护在身后,冷然的看着眼前的荀玉,荀玉仔细的想了想,才一字一句的道:“我要你生不如死,尝尝我的感受。” 她倒是一点都不隐藏自己的想法,乔明月笑了笑,又道:“那个内监去哪里了?” 听着乔明月的询问,荀玉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衫,笑着道:“自然是杀了,难不成要留下来让王上知道是我对你下的手不成?你放心,我不会让王上知道的,我只会让王上觉得,是林湘儿对你动的手。” “毕竟……”荀玉故意拖长了尾音,目光上下将乔明月打量着,冷声道:“毕竟,林湘儿可是恨你入骨啊!要不是你,她如何会沦落到如今这般田地?若是你落到她手上,只怕她比我还要高兴!” 听着荀玉的话,乔明月眉头皱了皱,若说当初她可怜荀玉的遭遇,如今,她对于荀玉,却没有丝毫的怜悯了。 “他们几个,不一定是我的对手,你若不相信,大可以让他们来试试!”倒不是她自大,是真的有这个实力。 即便那几个人武功不弱,她也不一定能够百分之百的就打不过! “你武功好,那你就不管你身后的小丫头了不成?她可是为了你,要以身殉主呢!啧啧啧,这样的感情,若是我,一定要护她周全才是。”荀玉的目光落在鹤儿身上。 鹤儿身子稍微缩了一下,她即便再傻,如今也明白了自己上当了,玉妃根本不想帮她劝说主子留下,她从一开始就对主子存了恨意,想要杀了主子! 感受到荀玉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鹤儿有些惧怕她,可是一想到她要利用自己来伤害姑娘,她顿时鼓足了勇气,上前一步,道:“我不会拖累主子的!主子,你不要管我,赶紧离开!” 鹤儿看着乔明月说着,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推她,她知道主子是有武功的,只要她这个累赘不在,主子一定能够离开的! 看着鹤儿,乔明月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摇了摇头,“不走了,你不是想要我留下来嘛!我留下来!” 她说着转头看向荀玉,“你让我留下来可以,放了鹤儿,将她送给林湘儿,林湘儿若是恨我,她一定会杀了鹤儿,我们就打个赌,看看鹤儿会不会死,如何?” 眼下的荀玉已经失去了理智,她心心念念的只有报仇,心心念念的觉得是乔明月的缘故才让她落得如今这般田地。 听到乔明月说打赌,她倒是真的来了兴趣,挑了挑眉,“也好,林湘儿对你的恨意,可不比我少多少,我倒是想看看,到时候,她会如何对这小丫头。” “不过,在把她送给林湘儿之前,我要想个办法,让她不能说话才行!”她说着,一摆手,那几个侍卫便一股脑的冲了过来,乔明月眉头一拧,眼中杀意顿起。 她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来,与那几个人打在一处,她武功不弱,那几个人的武功也不错,只是那几个人还远不是她的对手。 “就凭他们几个,荀玉,你也太小瞧我了!”乔明月冷声说着,一脚将一个冲到自己面前的侍卫给踹飞出去,那人重重的被踹出去,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又滚了下来摔落在了地上,挣扎着半天都没有爬起来。 荀玉也没有想到,乔明月居然这么能打,她只以为她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就像是潇丽舒一样,却没有想到,这个看着柔柔弱弱的女子,居然武功那么厉害。 脸上的笑容被隐去,荀玉冷声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抓住她!”她说着,三个人缠住了乔明月,剩下一个人冲着鹤儿而去,乔明月心中一惊,忙转身一掌拍在那人的胸口,那人被一掌打的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乔明月却也没有来得及躲避那一剑,等她翻身去躲闪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锋利的剑身刺破了皮肉,一瞬间疼痛袭来,她低头看着刺入胸膛的长剑,抬手手起刀落,锋利的匕首划过那侍卫的脖颈,那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就这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拔出胸口的剑,乔明月只感觉呼吸越发的不顺畅了,方才太过于用力,药效又上来了。 “姑娘!小心啊!”她听到身后鹤儿惊呼的声音,只是身子却像是不受控制一样,一掌拍在她胸口,胸口的伤顿时撕裂开来,血一股一股的往外涌,她踉跄着后退两步,跪在了地上。 “鹤儿,抱歉,只怕……只怕我护不住你了。”乔明月的声音越发的虚弱,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竟然一时之间分不清楚到底是药物的缘故还是其他了。 她伸手抚上鹤儿的脸颊,小丫头早已经哭的双眼通红,她使劲的摇了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不好,奴婢信错了人,奴婢该死,姑娘,是奴婢害了你。” 小丫头一边说着,一边倔强的挡在了乔明月的身前,“不许你们伤害姑娘!玉妃娘娘,我们家主子没有害过你,都是……” 第736章 傀儡药保命 “鹤儿!”撑着身子,乔明月勉强站起身来,对着鹤儿摇了摇头。 此时的荀玉已经疯了,连耶律显仪的人她都敢杀,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何必还要再拖上几百个人一起陪葬? 鹤儿红了眼眶,看着乔明月,半晌,咬着牙将到了嘴边的话全都吞了下去,只是倔强的挡在乔明月面前,不愿意闪开。 “潇宁有傀儡药,给她吃了她就可以受你的控制了,可你若是杀了她,耶律显仪回来之后一定会察觉不对劲的!”她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努力的让自己说出的话能够不断断续续。 “你也……你也知道耶律显仪对我的感情,若是……若是他察觉我有危险的话,绝对不会……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眼前的一切都在摇晃,乔明月却还想着,说不定能够救鹤儿一命。 听着乔明月的话,荀玉也陷入了沉思,许久,她勾了勾唇角,“如此也好!” 对于别人来说,潇宁的药不容易得,可是对于她来说,潇宁的药,很容易,她是潇宁的表妹,是潇丽舒的表姐,她总有办法能够得到潇宁的药的。 至于乔明月,看着眼前嘴角流血的乔明月,荀玉眼中闪过无边的恨意,“至于你,若是不杀了你,怎么能够解我心头之恨呢?放心,如今没人能够救你,王太后病了,这宫中,如今是本宫掌权,本宫不发话,一只苍蝇也别想从这王宫之中跑出去。” 听着荀玉的话,乔明月只觉得眼前越发的晃悠的厉害,她身子摇晃了一下,鹤儿忙伸手搀扶她,却发现她浑身是血,鹤儿吓到了,慌忙扶住摇摇欲坠的乔明月,颤抖着声音道:“姑娘,你别吓唬鹤儿啊!姑娘!” 再没有人回答她的呼唤,鹤儿哭着爬向荀玉,一个劲儿的给她磕头,“玉妃娘娘,您行行好,救救我们家主子吧!求求你了,您要是真的恨,就杀了奴婢,奴婢情愿替主子去死!” 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在她不断地撞击下再次破裂,血顺着额头蜿蜒而下,鲜红的血蜿蜒着流了一脸,荀玉嫌弃的看着鹤儿,蹲下身来一把捏着她的下颚,冷哼道:“她把你当人看,你还真以为你就是人了?一个奴才而已,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说罢,她松开鹤儿的下把,嫌弃的擦了擦手,这才转身道:“先把两个人带走,再派人来把这里收拾干净了。” 那两个侍卫拱手称是,荀玉这才缓步离开,那张清秀的面容上,扬起一个冷然的笑容来。 乔明月不知道自己昏昏沉沉的睡了多久,直到一股刻骨的刺痛传来,她才忍不住痛呼出声,张着嘴巴,她如同缺水的鱼儿一般,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痛,撕心裂肺的痛,痛的她恨不得现在就死掉。 弯钩刺穿琵琶骨的感觉,她如今也明白了!双手无力的被人抬起来,绑在了铁链之上,眼前,是坐在椅子上,一脸笑意凝视着她的荀玉。 “听闻对待武功不错的,要把琵琶骨给穿了才行,免得逃走,王后娘娘觉得这滋味如何?”好整以暇的看着乔明月,荀玉的脸上满是疯狂之色。 冷汗顺着额头一颗颗的滑落下来,疼得她牙齿都在忍不住打颤,可是即便是这么疼,她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昏死过去,只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那冰冷的弯钩刺穿她琵琶骨,在她血肉之中散发的冷意。 咬着牙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乔明月轻轻地点了点头,“还不错,玉妃娘娘好手段。” “自然!对付你,我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了,自然要多学习如何折磨人的手段。”她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伸出修长的手指来,似是玩弄一般,轻轻地拨弄了一下深深刺入乔明月琵琶骨上的弯钩。 一瞬间,一股剧痛传来,她忍不住痛呼出声,浑身都跟着颤抖起来,血一股股顺着伤口涌出来,染湿了她身上的衣服。 难怪,难怪暮晴会在受了这弯钩刺骨之后没几日便油尽灯枯了,这样的刑罚,当真是让人难以消受! 她苦涩的笑了笑,脸色苍白的看着眼前的荀玉,“玉妃娘娘,给你下药的人不是我,你难道不该去找给你下药的人报仇吗?” 就算她导致了她往后都不能生育了,可根源还不是那个给她下药的人?她首先要找的,不也应该是给她下药的林湘儿才是嘛! 看着乔明月,荀玉半晌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看着,突然,她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哪里有人给我下药啊?那药,是我自己下的,因为林家势力太大了,若是林湘儿再在后宫之中混的风生水起,那王上岂不是危险了。” “只是我没有想到,我为了他做了那么多,却不及你,即便是知道你害了我,他仍然护着你,还封你为王后,而且最让我恨的是,我的孩子没了,你却有了孩子。” “凭什么?凭什么你能有孩子?凭什么我一辈子都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了?乔明月,是你,都是你!”荀玉发疯一般的说着,转头拿过侍卫手中的皮鞭来,疯了一样的抽打在乔明月的身上。 长长的皮鞭一下一下打在身上,每一下,都皮开肉绽,她忍不住的痛呼出声,一声一声。 脑海中,却被荀玉的话占据着,原来,原来一切都是一场计谋,原来林湘儿什么都没有做,她不过也是政治斗真的牺牲品罢了! 难怪,难怪即便是没了孩子,荀玉也没有去找林湘儿报仇,而是冲着她来的,原来一开始就不是林湘儿要害她,而是荀玉要害林湘儿!一切,都是她和耶律显仪的一场计划。 所有人,都成了这一局的棋子。 昏过去的那一瞬间,乔明月还在想,她是不是错了,不该去管荀玉,甚至不该答应耶律显仪留在这王宫之中陪着他演完那一场戏,若是没有答应他做这些,她现在应该跟着祁景云回到大周了吧! 第737章 心中的愧疚 只是……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如果而已,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黄昏时分,寒鸦站在树头叽叽喳喳的叫着,叫声有些渗人,潇丽舒站在大树下仰头看着头顶上的寒鸦,皱了皱眉头,“表姐可说喊我来什么事吗?” 自从听闻王后去世,她便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许久都不曾出来了,如今听闻荀玉找她,她原本是不想来的,可是听太监说表姐这几日也伤心难过的很,她想着表姐和明月的关系不错,明月突然离世,她定然也是难受的。 如此想着,便来了,太监闻言笑着道:“二小姐,这主子的事情我们如何知晓啊?主子就在里面,不如您进去和主子说会话。” 已经到了这里,自然是要进去的,潇丽舒闻言点了点头,径直进入了房间,房间里,荀玉正侧坐在软塌上,手中拿着账本仔细的瞧着,见着潇丽舒来了,她忙将账本放了下来,起身迎了过来。 “丽舒,你还好吧?”她有些担忧的看着如今消瘦的不成人样的潇丽舒,潇丽舒苦涩的笑了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还好吗?应该是不好吧!她从来没有想过,最后那一面,竟然是诀别,若是知道此后再也见不着明月了,她一定不会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来,一定会告诉她,她其实知道她是为了潇家好的。 她一定会告诉她,她从来都没有怪过她,在她心中,一直把她当做最好的,最好的朋友,从未改变过! 想着想着,潇丽舒便红了眼眶,深吸一口气,她扬起一个笑容来,“我没事,表姐,这些时日宫中事务繁忙,你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荀玉闻言眼珠子转了转,叹口气道:“丽舒,不瞒你说,自从没了那孩子之后,我的心便也跟着死了,这王宫之中长夜漫漫,我便养了一只猫儿,只是……” 她说到这里,目光落在软塌上蜷缩着睡觉的那只猫儿身上,“只是这猫儿性子凶狠,素日里不让人碰,听闻表哥有一种吃了能让人温顺的药,我想求你给我带一颗来,我给这猫儿吃了,它往后能对我亲近一些。” 她说着伸手想要去触碰那猫儿,还不等手落在猫儿的后背上,那小家伙便弓着身子龇牙咧嘴的呜呜起来,荀玉见状苦笑着收回了手。 看着荀玉,潇丽舒微微垂了垂眼眸,她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原来是这个。 “丽舒,我知道王后去世,你很难受,我也一样,只是这日子还要过的,我也不过是想要在这苦涩之中,找到一丝温暖罢了,你会帮我吧!”忐忑又小心的看着潇丽舒,荀玉一脸的恳切。 潇丽舒闻言点了点头,不过是为了一只猫儿,她自然愿意帮忙,于是答应下来回去找一找,等找到了就派人给送来。 听潇丽舒答应了,荀玉顿时喜笑颜开,拉着潇丽舒又说了一会儿话,见着潇丽舒一脸的疲惫的样子,她这才开口放她离开。 离开王宫之后,潇丽舒策马去了她和乔明月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就在那条河边,她第一次遇到了乔明月,河水如旧,滔滔不绝,可人,却这么说没就没了。 仰头看着天空,潇丽舒缓缓闭上眼睛,眼角,一滴眼泪滑落,“明月,对不起,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朋友,从未变过,若……若我知道当日一见是永别,我一定不会说那些伤人的话,一定不会让你难受。” 风过,吹起湖面一圈圈的涟漪缓缓地荡漾开来,一圈一圈,越来越大,如同此时潇丽舒的心境一般,乔明月的离开,如同投入这湖面的一颗石子,初始不曾察觉,等回过神来才发现,早已经在她心中荡起一圈圈的涟漪来。 那涟漪渐渐扩散,直到成为惊涛骇浪。 潇丽舒回到潇家之后就去了潇宁的药房里,药房里存放着潇宁研制出来的一些丹药,潇丽舒对于药理并不是很精通,所以只能将她觉得和荀玉的表述有些相似的药都拿了一颗。 原本想着让家中的家丁送去的,只是想了想,生怕家丁说不清楚导致误食了药物惹出事端来,所以她还是打算自己去一趟宫中,正好……她也想去栖凰宫瞧一瞧,送她一送。 如此一想,潇丽舒不再耽搁,换好衣裳出了门,她出门的时候府中的家丁见她离开还忍不住询问她要去哪里。 自从潇宁的事情发生之后,潇丞相就对家里的家眷管的格外的严格了一些,生怕再在外头惹出事端来,尤其是国丧期间,更是不敢有丝毫的耽搁。 老狐狸看得出来王上对于那位王后娘娘的感情,如今人在军队之中御驾亲征,走的时候佳人还在,回来的时候却是天人永隔,这样的悲痛,只怕会牵连许多人。 那些稍微有过差错的人,都会被王上挑剔。 潇丞相经历了三代君王,这些自然是格外的清楚的,所以这段时间叮嘱了,府中的家眷不能到处乱跑,即便是一定要出去,在外头也要谨言慎行。 “我去一趟宫中,玉妃娘娘让我给她带些东西去宫中。”潇丽舒说的随意,外头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侍卫拱手目送她离开。 马车摇摇晃晃的往宫中走去,一路上,尽是惨白之色,到处都是白色的灯笼到处都是白色的帆布,在空中飘飘荡荡,看上去格外的凄凉。 入了王宫,她步行前往玉妃住的柳荷宫,一路走,一路所见尽是满目的白色,宫中不管是太监宫女,还是各个府中的诰命夫人,此时此刻,都低着头,行色匆匆,一身的白衣,头上只简单的带着一朵白色的花而已。 潇丽舒紧了紧怀中抱着的盒子,抬头看着栖凰宫三个大字,她这才恍然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这里,她明明……明明是要去柳荷宫的。 只是站在栖凰宫的宫门口,她犹豫着,终究还是踏了进去,一进入栖凰宫,迎面而来的就是满目的白色,比之其他地方,还要多,还要密集的白,一股脑的涌入了眼中。 第738章 书房暗道 几个宫女正守在灵前,正在烧着纸钱,黄纸被火一烧,轻飘飘的灰尘扬起来,飘飘荡荡的落了满屋子。 她站在门口看着那牌位,眼眶中湿润润的,不敢再看,她转身慌忙的离开了栖凰宫。 即便明知道她的尸身不在这里而是在帝后大婚之处,可她仍然不敢再多停留一秒,只怕睹物思人,只怕站在那里,会回忆起自己对乔明月说的那些绝情伤人的话。 明知道那样的场景下,她的选择已经是最好的了,明知道她已经在努力的保护潇家保护她保护她兄长了,她还是怨她不能够保全所有。 如今想来,当真是她太自私了,自私的只看到了自己的喜怒,却从未替她着想过。 明知道当日杖责兄长是父亲与王上的意思,她还是责怪了出来宣布结果的她,甚至将所有的怨恨都对准了她,只因为她觉得,那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会怪她。 只因为,一个是她的父亲一个是当今的王上,她没有任何的勇气去责怪去质问他们,所以她就把所有的怨恨对准了她。 不知道跑出去多远,直到周遭都没什么人了,潇丽舒这才崩溃的倚着墙壁缓缓地坐在了地上,双手环膝,埋首在双臂之间,颤抖着身子忍不住泪崩。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止住了哭声,红着眼眶,依着记忆中的路往柳荷宫走去。 到了柳荷宫,潇丽舒却不曾见着有人在,太监原本说要去通报,潇丽舒只摆摆手道:“不用,表姐事忙,我在这里等着随便逛逛便是了!” 那小太监也没有在意,毕竟眼前这个人是潇家的二小姐,更是玉妃娘娘最为宠爱的表妹,不是外人,所以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潇丽舒原本是乖乖的在大厅里等着的,只是等了半天也不见表姐回来,她便无聊的四处走动起来。 突然,她听到有什么东西碰撞的声音响起,她走到一扇门前,看着头顶的书房二字,想了想,还是推门进入了里面。 奇怪的是明明碰撞的声音是从里面传来的,推开房门却没有看到一个人,潇丽舒四处查看着,只以为是表姐的猫儿躲在了这书房之中捣乱。 “猫儿别闹赶紧出来,要是弄坏了表姐的东西,表姐可是要生气的!”潇丽舒轻声的说着,一边仔细的找着猫儿。 谁知她一抬手,不小心碰到了桌子上的一个笔筒,那笔筒被碰到却没有晃动,竟然如同黏在了桌子上一样。 潇丽舒顿时察觉到了不对劲,她伸手摸了摸那笔筒,试着往左右转了转,咔嚓咔嚓的声音随着她的转动传来,她猛地看向声音的来源处,只见一扇暗门出现在了眼前。 书架往两边退去,露出书架后面的一处石门来,石门咔嚓咔嚓的打开,里面,是一个暗道,暗道很深,看上去黑乎乎的。 潇丽舒随手将桌子上的蜡烛点燃,端着灯一步步踏入了暗道。 暗道里黑暗潮湿,到处都是难闻的味道,这暗道应该是才挖掘没多久,有些地方还没有弄好,还在时不时的往下落灰尘。 再往前走,便是一处用石头修建撑起的密室,密室之中有声音传来,似是什么东西被抽打的声音,只是奇怪的是,却没有任何的吭声。 潇丽舒凑近了一些,趴在门口往里面查看,这一看不要紧,她差点一个站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铁链之上,挂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那人低着头,长发垂落,遮住了面容,而她平日里温顺谦和的表姐,此时却如同一个疯子一样,拿着皮鞭一鞭子一鞭子的抽打在那人的身上。 被折磨的人显然已经昏死过去,任凭她如何抽打,都没有反应。 打了一会儿许是累了,荀玉随手将手中的鞭子扔到了一旁,走到被打的人面前,伸手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颚,当那一张脸被迫抬起来的时候,潇丽舒才不敢置信的发现,眼前的人她认识,不是别人,正是乔明月。 而她也并没有晕过去,而是清醒的,硬生生的将唇咬的血肉模糊,都不曾哼出一声来。 拿着烛火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潇丽舒不懂,眼前这是什么情况,只是……看着眼前的场景她也明白,此时,她不能暴露! “真是越来越没有意思了,你要是不哭天喊地的求饶,我打你都打的没兴趣了,不然,咱们换个玩法怎么样?”荀玉说着,看向身边的几个侍卫。 “你不是很喜欢勾引男人嘛!不如,就把你给他们两个玩玩,如何?奥,我忘记了,你可是杀了他们三个兄弟呢!你说,他们会不会就这么把你玩死了?”捏着乔明月的下颚,荀玉轻飘飘的说着如此阴毒的话。 潇丽舒心中大惊,她从未想过,那个平日里温和善良的表姐,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更没有想过,这柳荷宫之中,居然还藏着这样一处地牢。 捂着嘴巴,潇丽舒没敢发出一点声音,只是趴在门口往里面看着,看到那两个侍卫一步步的走近乔明月,她一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还不等那侍卫走到近前,乔明月已经冷哼出声,“我知道我跑不掉,所以我没有反抗,荀玉,你若真的把我逼急了,我不介意和你鱼死网破。你若不相信,大可以试试!” 她一字一句的说着,明明身子已经那么的虚弱,明明一句话说的已经断断续续的了,可是一席话说罢,荀玉却真的不敢乱来了。 她恶狠狠的打量着乔明月,摆摆手,阻止了那两个侍卫,嘲讽道:“你如今,也就只有这张嘴能够逞强了!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撑多久!” 说完,荀玉带着那两个侍卫一同离开,潇丽舒看着荀玉走出来了,忙躲在了一处拐角处,见着荀玉走了,这才出来,小跑着来到关押乔明月的地方。 乔明月原本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此时她只疲惫的低着脑袋,听到那脚步声,她只以为是荀玉去而复返的,可是直到那急促的脚步声有些慌乱的来到近前,她才缓缓地抬起头来。 第739章 怎么救你 因为那样的脚步声,不是荀玉的。 看着眼前的人,乔明月勉力的勾唇笑了笑,只是那笑容之中,多了几分自嘲的意味在其中,“丽舒,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潇丽舒抿着唇,并没有回答乔明月的问题,而是沉声质问道:“她会这么对你,是不是因为她一直觉得害她不能再生育的是你?你为什么不和她解释清楚,你不过是替人受过而已。” 听着潇丽舒的质问,乔明月笑的更加灿烂了几分,看着眼前之人紧张的样子,她只觉得开心,因为她知道,潇丽舒没有怪她,一直都把她当做朋友一样对待。 “你还笑得出来!这么重的伤,你……我要怎么救你?”她手足无措的想要动手去救乔明月,可是看着她满身都是伤,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了。 原本坚强的一个人,此时此刻,眼泪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颗颗滚落下来,声音也跟着颤抖的厉害。 乔明月摇了摇头,示意潇丽舒不必如此,“丽舒,听我说,耶律显仪马上要回来了,你只要能够找到他,我就有救了。” “至于那些太医……”她笑了笑,“既然当初我已经答应他们了,自然没有反悔的道理,况且,我是个生意人,一个人死和几百人死,孰轻孰重,我还是分的清楚的。” “那你知不知道,生意人最看重自己的利益,我怎么从前觉得你聪明,如今看来,你才是最傻的哪一个!”潇丽舒一边气呼呼的说着,一边却手忙脚乱的想要给乔明月擦拭身上的伤口。 乔明月缓缓地吐了一口气,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她眉头皱了皱,冷声道:“躲起来,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说话!”潇丽舒还没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可是看着乔明月一脸冷然的样子,她还是转身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她刚刚躲起来没有多久,那边荀玉就带着两个侍卫去而复返了,她手中拿着一把刀子,一下子抵在了乔明月的脖子上,“说,是不是有人进来过?” “若真的有人进来了,你觉得我还会待在这里不成?不如你检查一下,看看我身上的铁链可有松动?”乔明月说着微微晃动了一下身子,琵琶骨上的铁钩微微一动,血一股股的涌了出来。 她若是不动,那铁钩紧紧地贴合在皮肤之上,倒是极少会涌出血来。 可若是一动,铁钩和皮肤分离出缝隙来,血自然就从缝隙涌了出来。 荀玉果然检查了一下她身上的铁链与铁钩,发现并没有动过的痕迹,这才冷着一张脸怒气冲冲的道:“不管是谁,都别想把你救出去!我受过的苦,我要你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荀玉,你知道为什么耶律显仪不爱你吗?”乔明月抬头看着荀玉,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荀玉拧着眉头看着她,显然被她这样的态度给激怒了。 乔明月垂眸一笑,“因为,你太笨了!一个笨到为了成全他的计谋,不惜亲手杀害自己骨肉的女人,是有手段也足够心狠,可这样的心狠,也恰恰让他没办法对你产生怜惜。” “或许你失了孩子他会对你有所愧疚,可是者不妨碍他娶其他女人,与其他女人成婚生子,你不过是他通往高位的一块块踏脚石中的一块罢了。” 乔明月说的不留余地,将耶律显仪对荀玉的感情直接了当的说了出来,荀玉抬头看着乔明月,眼中,是说不清的怒意与怨恨。 “你说什么?他是爱我的,王上是在乎我的,要不是你的出现,要不是你害得我此生再也无法生育,王上又怎么可能转而喜欢上你!”荀玉恼怒的说着,她走到烧红的炭盆边,伸手将烧红的烙铁拿起来。 烙铁被烧的通红,突然从火中被拿出来,甚至还在冒着一股股白色的浓烟,荀玉低头看着那烙铁,眼中,尽是疯狂之色。 躲在暗处的潇丽舒见着眼前这一幕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她心中纠结着想要冲出去救乔明月,可是迎上乔明月的目光,看着她一直盯着出口处,潇丽舒还是咬了咬牙,转身离开了。 她知道乔明月故意激怒荀玉就是为了给她拖延时间让她逃跑,虽然不知道乔明月如何知道荀玉会去而复返的,可是明明走了却又突然返回又询问乔明月有没有人来过,可见她是发现了什么线索知道有人闯入了这里,才会如此的。 若是等她们出去了,在出口处守株待兔,她就真的逃不掉了!所以,她只有现在这个机会! 咬着牙含着眼泪,潇丽舒头也不回离开了地牢,身后,是一声痛彻心扉的闷哼声,那声音隐忍的憋在喉咙里,硬生生没有冲出口去。 潇丽舒伸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匆匆跑出了暗道,没有丝毫停顿,她径直回了出了王宫。 地牢里,乔明月皱着眉头,一呼一吸之间,锁骨处的伤痕都火辣辣的疼着,她虚弱的抬头看向荀玉,却见她含笑望着她,眼中满是兴奋之色。 “叫,你叫的越狠,我便越开心!你越痛苦,我越觉得做这些都是有意义的!”她的人生毁了,她所有的期盼都没了,既然如此,她也要看着眼前的女人痛苦,唯有看着她痛苦了,她才能够觉得心里的痛减轻了一些。 凭什么她的孩子没了,她却能够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凭什么她那么努力都得不到的一颗心,就那样毫无保留的捧到她面前,她却视而不见,竟然假死扔下刚出生的孩子逃出王宫。 她不懂,为何眼前的女人会那么讨厌,讨厌的让她恨不得一刀一刀的杀了她! 握着刀子的手一直在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想到能够一点一点的将她杀了,她就格外的兴奋。 只是……将手中的刀子扔在地上,荀玉撇撇嘴,哪里就这么容易把她给弄死了呢?她还没有玩够,她若就这么死了,岂不是便宜了她! 第740章 太医的指控 地牢之中没有白天黑夜,乔明月也不知自己被关在这里过了多久,只记得荀玉来了七次,每一次都气冲冲的来,对着她一顿发泄然后再恨恨的离开。 她已经数不清自己身上有多少伤,到最后,看着她确实已经没了反抗的力气,荀玉索性让人将她琵琶骨上的弯钩给卸了,只将她关进铁笼之中,免得她因为一直被锁着琵琶骨早早的就死了。 蜷缩在角落里,乔明月昏昏沉沉的睡着,不知睡了多久,她听到一些脚步声从暗道之中传来,那么多的脚步声,让她一瞬间生出一些希冀来,她抬了抬头,看向来人处。 只是当看到荀玉和那些太医的时候,乔明月眉头紧锁,面上仍旧是波澜不惊,内心,却已经在思考,到底是谁说的,鹤儿?还是潇丽舒? 看着那些瑟瑟发抖的太医,乔明月艰难的翻了个身,背对着那些人,不愿意去看他们。 “说,当初,到底是谁的主意?”荀玉冷冷的询问着,那几个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荀玉勾了勾唇,一个侍卫上前抽出一把刀来架在一个太医的脖子上,那太医见状吓的浑身颤抖,惶恐的指着笼子里的乔明月,“是她,是王后娘娘让我们这么做的!是王后!” “我们……我们什么都不知道!”那人身子颤抖的厉害,跪在地上伸手指着笼子里的乔明月。 乔明月没有反驳,只是静静的蜷缩在笼子的一角,仿若没有听到他们说的那些话一样。 有了一个人的指认,剩下那些人也跟着一同指认,荀玉听着他们的话,轻轻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今日之事,诸位大人便什么都不曾见过,若是你们敢对外说一字一句,本宫保证,你们全家人活不过明日。”荀玉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荀玉,如今的她,比之当年的林湘儿还要恶略。 那几个太医闻言忙连连点头,纷纷保证一定不会乱说一个字,荀玉这才让他们离开。 “如何?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当初是你害了我吗?”荀玉恶狠狠的说着,看着铁笼之中如同一只猫儿一般蜷缩着的乔明月。 乔明月依旧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躺着,如今她说什么还有什么用?既然当初选择了承担,如今,她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荀玉的手段无外乎就是那些,乔明月笑了笑,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又多出来的纵横的伤口,笑的有些自嘲,听着那些太医的指认,她其实多少还是有些委屈的吧! 明明是打算救他们,可是如今,却被他们就这么给卖了。 缓缓吐出一口气来,乔明月躺在笼子里,继续睡觉,她现在,除了睡觉也没什么事情可干了。 “娘娘,微臣来看您了!这些是一些止血的药,您拿着!”乔明月闻言转头看着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人,眉头微微皱了皱。 那人忙解释道:“微臣是张太医的儿子,会些武功,是家父让微臣来的。”张太医?乔明月仔细的想了想,应该是那些太医之中的一个吧! 看着递到面前的药瓶,乔明月并没有第一时间伸手去接,毕竟她不知道眼前的人时好时坏,第二,此人出现在这里,真的是为了给她送药这么简单不成? 似是看出了乔明月的疑惑,那男子挠了挠头,有些憨态的道:“那个……微臣知道您的事情,所以……” “所以你父亲根本不知道你来这里了,对不对?”看向那个男子,乔明月直截了当的拆穿了他。 男人抿着唇半晌,才轻轻地点了点头,确实,他来这里,他父亲丝毫不知道。 可是他并不觉得他做错了,当初父亲他们一行人求王后娘娘的时候他也在,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又怎么可以只让王后娘娘一人扛着? “药我收下了,往后不用来了,你走吧!”乔明月伸手接过那药瓶子,随意的摆了摆手,那人看着她转身又躺下了,自知心中有愧,只抿着唇转身离开了。 乔明月握着那药瓶,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来看她。 勾唇笑了笑,她低头闻了闻那药,确实是上好的止血的药物,只可惜,她现在用不上。 若是让荀玉知道这条暗道有人来过,还给她带来了止血的药物,只怕荀玉会更加的疯狂,既然如此,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时间一日日的过去,乔明月也不知道外头过了多久,她只感觉时间一点点的过着,她自己却是浑浑噩噩一点时间概念都没有了。 那个太医的儿子确实没有再来过,似是在忙,便是荀玉来的也少了,荀玉不来折磨她,她倒是难得的有机会缓口气了。 地牢之中黑暗无光,她躺累了便坐起来一根一根的数着自己的头发玩,不然,便将前世自己记得的诗词重新背一遍,以此来加深自己的记忆,或是当真无聊的时候,她便数这笼子四周到底有多少一指粗的铁。 再次见到人的时候,是乔明月数过第三十二遍笼子里的铁栏杆数量的时候,一丝光亮从暗道传来,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虚弱的靠在笼子边上,眯着眼睛看向来人。 “丽舒,不是不让你来了吗?”乔明月有些无奈又有些担忧的看着潇丽舒,荀玉如今已经疯狂了,她实在是不敢赌,若是荀玉见到潇丽舒在这里,会不会顾念着潇丽舒是她的表妹就放她一马。 看着乔明月,潇丽舒咬着下唇,声音有些颤抖的道:“明月,荀玉她疯了,她以失职之罪,将太医院众太医全都下旨给你陪葬了!” 听着潇丽舒的话,乔明月眉头紧锁,她撑着身子半坐起来,沉声道:“其他人呢?可有株连?” 潇丽舒摇了摇头,她有些慌乱,一听说那些太医都被处死了,她便担心乔明月的情况,所以便等不到班师回朝了,只想着赶紧来瞧瞧她的情况,确认她是否是安好的。 第741章 吞下傀儡药 如今看着她还活着,潇丽舒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安定下来,“明月,现在该怎么办?兄长被关在大牢之中,这件事情我也不敢与父亲说,可是若没有别人的帮忙,我自己……我自己……” 潇丽舒说着低下了头,手紧紧地握着铁栏杆,手指节都握的泛白了她仍旧不自知。 乔明月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不宜闹大,即便耶律显仪不回来,再过两日景云也要来了,到时候,他可以救我出来的。” 听到乔明月这话,潇丽舒顿时喜上眉梢,“你是说景公子要来了?可是……还有几日,你撑得住吗?” 看着眼前之人一身的伤,那新伤叠加着旧伤,看上去狰狞的厉害,她实在是担心乔明月会撑不住,尤其是在经历了暮晴的事情之后,她看着乔明月肩膀上的伤,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乔明月轻声安抚着潇丽舒的情绪,笑着道:“丽舒,你应该很好奇当日我是如何知道她们会去而复返吧!” 她此话一出,潇丽舒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忙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使劲的点了点头,“是啊,当时我都奇怪,为何你那么清楚的知道他们要回来了。” 乔明月一笑,明明浑身是伤虚弱的厉害,可是那样的笑容,却还是让潇丽舒忍不住觉得,眼前的女子一定会无所不能的!就像是从前的每一次,她都能够化解危机一样! 看着潇丽舒使劲的点头,乔明月也不隐瞒,将当日她看到她手中拿着的烛火的时候,便明白那是她来的时候随手从关押她的地方拿的,而荀玉等人出去之后,定然会发现房间里的东西被人动过了。 所以,一定会再次返回来! 所以在荀玉他们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她就让潇丽舒赶紧藏起来了,事实证明,她确实赌对了! 如今,她还想再赌一次,或许这一次,她也能够赌对! “丽舒,荀玉是不是和你要过一种傀儡药?”听到乔明月说傀儡药,潇丽舒忙点了点头,然后皱着眉头道:“我其实已经找到了,可是那日看到她那样,我便没有给她。” 乔明月点点头,继续询问道:“那傀儡药可在你身上?”潇丽舒闻言忙从荷包之中拿出那一个晶莹剔透的小药瓶来,药瓶是白玉雕琢而成,上面雕刻着青山翠竹,别有意境。 不得不说,潇宁的眼光还是不错的,一个小小的药瓶子,也能够做的如此的精致。 “之前我不知道那个是傀儡药,所以特意去牢房中询问过我兄长,我想着荀玉要这东西一定没好事,便把它随身带着了。”白玉的小瓶子安静的躺在手心中,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乔明月低垂了眼眸,轻声道:“丽舒,一会儿,你带我出去好不好?”潇丽舒不懂乔明月这话的意思,只是听她这么说,明明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力带她出去,她还是点了点头。 “我就算是拼死,也一定护你出去!”看着潇丽舒一副即将要慷慨赴死的样子,乔明月忍俊不禁的笑了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潇丽舒即便是拼着一死,也不可能带她离开的,想要离开,唯有靠这傀儡药,她曾经记得,潇宁说过,这傀儡药吃了之后便没有任何的痛觉感情,如同木偶一般任人操纵。 所以,此药名唤傀儡药,她如今身上太多的伤,想要出去,唯有不知疼痛,才能够出的去。 不然依着她现在的情况,莫说是要出去,便是连站着只怕都站不住! 如此一想,她再不耽搁,打开那小瓷瓶的盖子,仰头将瓷瓶里的一颗白玉一样的逍遥丸吞了下去。 潇丽舒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看到乔明月将那药丸吞了下去,她惊得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乔明月吞下药丸。 “明月……” “你放心,傀儡药三日之内若是吃下解药,便不会变成傀儡,所以,我与潇宁关系不好,还要看你的了。”她对着潇丽舒眨了眨眼睛,潇丽舒忍着泪意笑起来。 她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抓在栏杆上,颤抖着声音点头道:“你放心,要是我兄长不给你解药,我第一个和他拼命!” 她说着攥了攥拳头,看的乔明月忍俊不禁。 拿过潇丽舒递过来的匕首,乔明月凝眸沉气,手腕一用力,匕首劈在铁链之上,铁链应声而断,哗啦啦的铁链垂落在地上,铁锁也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乔明月低头看着地上的铁锁,只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又回来了,身上的痛,好像也消失了,即便身上已经是千疮百孔,可是如今的她却感觉自己好像有着用不完的力气一样。 “不得不说,潇宁医术还是很厉害的!”这样的药,实在是可怕,若是用在战场上面,那些将士岂不是一个个都成为了没有痛觉的杀人机器! 一想到自己心中所想,乔明月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潇丽舒以为她冷,忙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她披上,皱着眉头道:“明月,你身上有太多的伤,衣服也都破破烂烂的了,这衣服,你就穿着吧!” 乔明月没有拒绝,而是笑笑接过了潇丽舒递过来的衣服,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两个人一路出了地牢,来到书房,刚进入书房,就听到了荀玉的声音,乔明月示意潇丽舒不要说话,两个人一左一右躲在了房门后面。 乔明月手中拿着匕首,房门打开的一瞬间,她身影如电一般冲了出去,匕首一刀割断了一个侍卫的脖子,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荀玉面上闪过一丝惊讶,忙压低了声音道:“你们几个还躲在暗处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我上!”乔明月以为她身边只跟着两个侍卫,却不想,暗处还藏着好几个。 她一边躲闪,一边寻找机会突围,一边又要顾着身后的潇丽舒,好在比起鹤儿来说,潇丽舒还是有些武功的,虽然打不过,可是左躲右闪,至少不会成为她的累赘。 第742章 嗜血的妖魔 吃过傀儡药,乔明月明显的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一样,即便手臂被人划了一刀,她也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只是感觉到丝丝缕缕的凉意。 不过低头看了一眼,她便不管不顾的冲上去和那几个侍卫打在一起,比起从前,此刻的她,显然是一副不要命的打发,之前顾及着鹤儿,所以她处处被压制着。 如今潇丽舒不是她的负担,她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去收拾眼前的人了。 一手扯过那人手中的长鞭,乔明月用力一带,竟然将那人活生生给带飞起来,她脚尖一点,手中匕首刺出,匕首瞬间没入那人的胸膛,手腕微微一转动,能够清晰的听到利刃割破皮肉的声音。 听着那声音,乔明月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都跟着一起沸腾了,她手起刀落,不知解决了几个人,转眼之间,后院子里便已经出现了四五具尸体。 此时此刻的她,不像是从前的她那样,现在的她如同嗜血的修罗,对于血腥之气有着极度的渴望,所以她每一招,都下了死手,每一下,都奔着要命去的。 荀玉渐渐地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原本以为被折磨了这几日的乔明月应该连站起来都难了,可是没有想到,她居然能够一连杀了那么多的高手,似是一点都不知道疲惫一样。 见着事态不对,荀玉转身离开了院子,乔明月看到荀玉离开了,她想要去追荀玉的,可是却被那几个侍卫拼了命的拦住了。 一跃而起,乔明月躲过一个侍卫的阻拦,匕首冲着荀玉而去,还不等匕首刺入荀玉的后背,乔明月就感觉眼前黑影一闪,挡在了荀玉面前,匕首刺入那侍卫的胸膛,乔明月面无表情的手腕微微一转动,匕首划破心脏,那人当场便毙命了。 一脚将人踹开,等她再想去追的时候,荀玉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身后,潇丽舒气喘吁吁的道:“明月,我们赶紧走吧!这里不能久留!” 如今后宫之中荀玉说了算,若是现在不跑,等荀玉的人来了之后,想跑就跑不掉了!这个道理,乔明月明白,所以即便身体内的被压抑着的情绪在叫嚣着,她还是强忍着跟着潇丽舒离开了。 潇丽舒来的时候是坐马车的,如今回去,正好乔明月能够藏在马车上跟着一同出宫去。 只是走到一半的时候,乔明月看着偌大的王宫,眉头紧锁,她是出来了,可是她还没有把鹤儿救出来!她若是走了,指不定荀玉会对鹤儿做出什么事情来! 如此一想,乔明月一把扯过潇丽舒放在马车里的斗笠来,沉声道:“丽舒,你在宫门口等我,若是半个时辰之后我还没有带着鹤儿出来,你就赶紧离开去找耶律显仪。” 到底放不下鹤儿,乔明月转身又去了柳荷宫,柳荷宫中一切如旧,宫女太监有条不紊的处理着宫中的事情,乔明月躲开巡逻的侍卫,溜去了后院。 后院之中,几间并不是多大房子,她一间一间的搜寻着,终于,让她在柴房里找到了鹤儿。 鹤儿被捆绑着,听到动静才睁开眼睛,看到戴着斗笠的乔明月,她本能的挣扎着,口中唔唔唔的想要说些什么,却碍于嘴巴被堵住了,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乔明月见她惊恐的眼神,无奈的叹口气,还是轻柔着声音道:“鹤儿,是我,我来救你出去了。” 鹤儿听到乔明月的声音,顿时红了眼眶,也不再挣扎了,任由乔明月给她松绑。 松开鹤儿,她带着鹤儿从小路躲过侍卫的巡视往外走去,走到前院的时候,乔明月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院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与来的时候截然不同。 她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果不其然,就看到了荀玉站在远处看着她,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样子,“请君入瓮,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她说着,一边护着鹤儿一边往前走,迎面,铺天盖地的箭矢迎面而来,乔明月一边用匕首抵挡着箭雨,一边躲闪着护着身后的鹤儿。 眼瞧着箭已经挡不住乔明月离开,荀玉一摆手,十几个侍卫冲了上来,她一手拉着鹤儿左闪右躲,一手拿着匕首与那些侍卫打作一团。 她的武功极好,加上吃了傀儡药之后整个人都没有痛觉,便更加的无所畏惧了,所以她一招一式,都极为狠辣,一副不要命的样子。 转眼已有三个刀下亡魂,乔明月冷眸立在寒风之中,目光清冷的看着远处的荀玉,“荀玉,我不想与你鱼死网破,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从处死那些太医的时候起,荀玉其实就明白到底是谁害得她了,只是她仍然不在意那些,因为在她眼中,就是乔明月抢走了耶律显仪,就是乔明月的孩子,夺走了原本她的孩子的一切。 所以,她已经分不清楚自己是处于对乔明月的嫉妒还是怨恨了,只想着,唯有眼前的女人死了,她才能够得到王上。 “我要你死在我面前,不然,怎么对得起苦苦相逼这四个字?”荀玉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鹤儿,鹤儿被她的目光吓的一抖,待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一刀刺入了乔明月的腹部。 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鹤儿,她明明身上感觉不到疼的才对,可是为什么,心,这么的痛,痛到她感觉每一下呼吸,都困难的好像要要了她的命一样。 看着鹤儿,她皱了皱眉头,“为什么?我不懂,为什么你会这么做?” 鹤儿颤抖着手哆哆嗦嗦的将手中的匕首扔在了地上,“我……我没有办法,姑娘,对不起,鹤儿对不起你,鹤儿以死谢罪!” 她说着捡起地上的匕首,还不等乔明月说什么,那匕首便没入了她的腹部,看着她委顿的躺在地上,乔明月都没有回过神来,她只是皱着眉头看着躺在地上的鹤儿。 第743章 鹤儿的身世 她不懂,为何鹤儿会对她出手?难道从前那些主仆情深,全都是假的不成? “你不知道鹤儿为什么会这样,那么就让我来告诉你好了!”伸手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荀玉一步步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的鹤儿。 “鹤儿,曾经是我兄长救了她一命,后来她入宫,也是因为我入了宫,她不过是我兄长安排在宫中,帮衬着我的一颗棋子罢了。”低头看着鹤儿,荀玉眼中满是鄙夷。 听着荀玉的话,乔明月缓缓蹲下身来,低头看着鹤儿,“她说的,可是真的?” 鹤儿挣扎着伸手扯住乔明月的袖子,轻轻地点了点头,“是真的,可是奴婢……奴婢想要跟着姑娘,也是真的……奴婢……奴婢还有一个母亲,并非是孤苦无依之人,母亲在他们手里,奴婢只能如此做。” 鹤儿的声音越来越颤抖,越来越微弱,乔明月皱着眉头看着她,眼中的情绪在翻腾着。 许久,她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握住鹤儿的手,“从一开始,你接近我,便动机不纯,难怪,难怪你从未说过荀玉的坏话,难怪从一开始,你就一直在说林湘儿如何如何的差劲。” “原来,一切不过是一场戏罢了!”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乔明月伸手捂着自己的心口处,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眼中已经一片清明,再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了。 “今日,你拦不住,荀玉,害你的人,从来都不是我,欠你的,这几日地牢之中我已经还了,你若再纠缠,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她对荀玉是有些愧疚的,愧疚当时没有在旁边盯着,导致那些太医下轻了药,导致她此生再不能生育。 可即便是再多的愧疚,她也已经还清了,两不相欠了。 荀玉哪里肯就这么善罢甘休,她冷哼一声,声嘶力竭的道:“我的一辈子都被你毁了,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是吗?”乔明月抬头,身影一闪,快的连荀玉身边的那几个侍卫都没有来得及反应,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荀玉已经被乔明月控制住了。 匕首抵在她的脖颈上,白皙的脖颈被锋利的匕首划破,血顺着匕首滴滴答答的往下流。 “你若死了,便没有人会继续纠缠了,这笔账,便也就了了,你说,对不对?”乔明月的眼睛在一点点的变红,瞳孔的颜色也逐渐由黑色转变成了暗红色,那样的颜色,像极了嗜血的恶魔。 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荀玉顿时有些慌了神,乔明月看着她眼中的惊恐,努力的压抑着自己体内叫嚣的血液。 一字一句的道:“想杀你,太容易,我今日不杀你,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若没有贪欲,你若不愿意配合耶律显仪做这些,又怎么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你明知道耶律显仪只把你当做利用的一颗棋子而已,却还是心甘情愿的陪他做那些事情,若不是你不满足现状,此时此刻,你的孩子应该还在你肚子里。” 修长的手指上沾染着血迹,一时之间已经分不清楚是乔明月身上的血,还是那些死去的侍卫的血了。 染血的手轻轻滑过荀玉的腹部,乔明月看着她身子不自觉的缩了缩,这才满意的收回手去。 蹲下身来搀扶起鹤儿,乔明月笑着道:“你不是想要跟我一起走嘛!我带你离开这里!” 阳光洒在身上,暖融融的,乔明月搀扶着鹤儿,一步步的往外走去,因为拿着令牌的缘故,即便她这一身装扮着实让人诧异,却没有一个人敢拦着她。 一路出了宫门,门口的马车还在等着,见到受伤的鹤儿,潇丽舒从马车里下来小跑着过来帮着乔明月一左一右的架着鹤儿往马车那边走去。 好不容易将鹤儿扶着上了马车,乔明月只觉得身子有些发软,她望着远处的天空,长街之上,一人一马疾驰而来,身后,是夕阳的万丈余晖,将他笼罩在那千万束的光芒之中。 乔明月苦涩的笑了笑,这傀儡药后作用真是大,居然都出现幻觉了! 昏过去的那一瞬间,乔明月还看到那人腾空而起,朝她而来,她原本是想着努力睁开眼睛去看看的,可是眼皮好重,重到任凭她如何的努力,还是忍不住双眼打颤。 原本以为的疼痛没有到来,她只听到身边潇丽舒的惊呼声,紧接着是满是惊喜的声音响起。 眯着眼睛看着眼前将她抱在怀中的人,乔明月沉声道:“我……真的该吃药了!” 这傀儡药的副作用实在是太大了,不仅是让人没有痛觉这么简单,还会影响人的性情,甚至让人变得嗜血,她从刚刚打斗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点。 平日里打斗她从不会如此凶狠,一般只要废了对手的行动力就行了,可是这一次,她却只想着置对方于死地。 只想着听利刃划破皮肤的声音,只想着看血流出来的时候那种鲜红的颜色。 还有现在,她好像又出现了幻觉,竟然会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就躺在祁景云的怀中。 “是该吃药了,我不过离开了十二天而已,你就把自己伤的如此遍体鳞伤,每一处好地方,确实该好好吃药才是。”温和如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乔明月伸手攀上他的脖颈,在他怀中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后者一直紧绷着身子不敢乱动,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满是伤的她弄疼了。 直到看到她在自己的怀中沉沉的睡去,祁景云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看着她身上的一身伤,他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却强忍住了。 现在不是追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现在重要的是,将她带去治疗身上的伤。 潇丽舒害怕荀玉还会对他们下手,所以直接将乔明月带回了潇家,潇家的后院里,乔明月躺在床上,几个大夫看着一身是伤的她,只摇摇头束手无策。 “我哥能够救她!这世上,也就只有我哥能够救她了!”太多的伤,到处都是,大夫都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建安城中的大夫都已经请了一个遍,却仍旧没有找到一个能够治疗她身上的伤的人。 潇丽舒唯一想到的如今能够救乔明月的,也就只有关在大牢之中的潇宁了! 听着潇丽舒的话,祁景云自然也清楚潇丽舒说的对,如今能够救乔明月的,只有潇宁,若是潇宁都没有办法,那她身上的伤,就真的没救了。 伸手摸了摸乔明月的脸颊,他沉声道:“耶律显仪回来了,我去找他!” 潇丽舒闻言愣了愣,看向祁景云,“我跟你一起去!”祁景云没有想潇丽舒跟着他一同去所谓何事,只是看她这般要求了,便也就答应了她。 第744章 荀玉的罪行 两人见到耶律显仪的时候,耶律显仪也正带着一群人骑马快马加鞭的往这边赶过来,几人正好撞了个正着,见到耶律显仪,潇丽舒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将荀玉所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全都说了出来。 “王上,我知道明月装死逃走是她的错,可是荀玉私自对明月用刑,甚至将十几个太医全部赐死的行为,更为恶毒,她虽然是我的表姐,可我还是要将她所做之事,全部告知王上,还请王上定夺。” 她不知道耶律显仪和乔明月之间达成的协议,所以她只以为乔明月这般人性的行为,会让耶律显仪气恼,因为担忧乔明月会被责罚,所以她只顾着帮她说话了,却没有细细的去想这件事情。 王宫之中规矩森严,若不是有一个能够全力大到让所有人都听他的话的人去策划这一切,乔明月即便是王后,也不可能同时收买那么多人,帮着她一起瞒天过海偷梁换柱的脱身。 “明月如何了?”耶律显仪摆摆手让潇丽舒先起来,便紧张的询问乔明月的情况。 听着这个,潇丽舒忍不住红了眼眶,低着头一字一句的道:“明月被困在地牢之中,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了,到处都是伤,家中请了许多的大夫,可是没有一个人敢接手明月。” 说到最后,潇丽舒的声音已经带这些抽泣了,耶律显仪沉吟一下,只道:“本王知道了,你们先回去照看着明月,本王去大牢里将潇宁带出来。” 听着耶律显仪的话,潇丽舒顿时露出喜色来,忙替乔明月谢过了耶律显仪,这才与祁景云往回赶去。 潇家,潇丽舒的卧房里,乔明月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肩膀处的伤口还有腹部的伤口很深,此时还有血在不断往外冒,她的身体很虚弱,脉搏已经有些虚浮。 若不是吃了傀儡药的缘故,一直帮她吊着这一口气,只怕她早就没命了。 轻轻地握着她的手,祁景云眉头紧锁,轻声道:“若是知道你会遇到这么多,我定然不会在军营之中耽搁这么长时间,我一定会把人送到之后就快马加鞭的赶回来找你的。” 似是听到了他的话,她微微皱了皱眉头,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此时正握着她的手,就坐在床边,就那么紧张的盯着她,仿佛稍微移开目光她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勉强勾唇笑了笑,她轻启唇,声音有些沙哑的道:“是我太逞强了,不过……我还活着,还能看到你,对不对!已经,很好了。” 她当时甚至想过,就这么拼了一条命,也要把鹤儿救出来,如今她好好的,虽然身上好痛,可是她还活着,还能够见到祁景云,能够感受到他的温度,能够听他满是疼惜的自责。 对她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看他低着眉眼,乔明月皱了皱眉头,缓缓伸手抚上他的眉心,“好不容易能够见到你,愁眉苦脸的做什么?相公,你知道吗?我当时被关起来的时候,真的觉得我怕是要死在那地牢之中了。” 即便是如今,那弯钩生生刺穿琵琶骨的疼还那么的清晰,便是一想起来,她都忍不住发抖。 好像从脚趾到头发稍,都跟着颤抖起来。 她笑的开怀,可是看着这张笑脸,祁景云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他俯身将她轻柔的抱在怀中,声音染上一丝几不可闻的颤抖,尽管努力的压抑着,却还是被她听了去。 心里一颤,乔明月只缓缓伸手环住祁景云的后背,脑袋靠在他的怀中,轻声安抚道:“没事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除了肩胛骨处的两处血窟窿,除了身上那数不尽的伤,确实好好的。 祁景云轻轻叹了一口气,垂眸看着她,“你好不好,不是你说了算的,乖,别说话了,好好躺着。”他一边说着,一边轻柔的将她放平躺在床上。 乔明月勾唇笑了笑,不知是不是已经习惯了,她竟然觉得身上的疼,好像也没有那么不能忍受了。 一旁的潇丽舒看着她这般样子还能笑得出来,捂着嘴抽泣起来,“明月,你身上那么多伤,怎么可能好好的?你不知道,看到你这样我有多害怕,我以为……我以为我再也没办法和你说,我从不曾怪你,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朋友呢!” “这一辈子,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知己!”眼泪夺眶而出,潇丽舒哭的身子都在颤抖。 她从未想过,再次见到乔明月的时候,她浑身都是伤,浑身都是血,她竟然不知道要碰她哪里,才能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而不弄疼她。 看着这丫头哭的伤心,乔明月轻轻叹了一口气,即便身上疲惫的很,她还是努力的轻声道:“丽舒,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所以……别哭了好不好?若潇宁瞧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这话原本是想要逗一逗潇丽舒让她不要再哭的,谁知她这一番话说出来,潇丽舒哭的更大声了。 乔明月还想再劝她几句,可是一张嘴,却感觉胸腔里有一股子温热上涌,血,一股股的往外冒出来。 “月儿!” “明月!” 祁景云一惊,忙上前想要帮她止住血,可是那血就像是泉涌一般,从嘴角一股股涌出来,她看到他眼中的焦急担忧心痛,她想要出声安抚他,可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稍微一张嘴,便是一股血涌出来。 血染红了枕头,将她身下的床褥染的一片鲜红,如同一朵盛开的曼珠沙华。 “别说话,不会有事的,潇宁马上就来了,一定不会有事的。”他一手拿着手帕给她擦着嘴角不断涌出的血,一边轻轻将她额前的碎发抚到耳后。 乔明月张着嘴,伸手死死地握住祁景云的手,她嘴巴张张合合,可是声音却极弱,祁景云只能俯身到她唇边,才勉强听清楚那断断续续的一席话。 “我不会死的,我要陪着你,你说……你说过,这世上你只有我了,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第745章 舍不得睡去 她努力的说着,不想自己现在这般狼狈的样子让他担心。 听着她一字一句,艰难的说出的这一番话,祁景云紧抿着唇轻轻地点了点头,“好,我记着,你若敢丢下我,天上地下,我都去找你。” “好……天上地下,我们……我们都不分开。”她仰着头看着祁景云,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唯有眼前的人,那样的清晰,清晰的让她舍不得闭上眼睛,只想将他的一颦一笑,都记在心中。 潇丽舒转过身去不忍再看,一手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一下子推开,阳光暖融融的倾洒进房间里,将房间里的清冷驱散,耶律显仪带着潇宁出现,他一身风尘仆仆,潇宁更是狼狈的厉害,就被他这么揪着,拽进了房间。 “大哥,你终于来了,你快看看,你快去看看明月怎么样了!”不等潇宁站稳身子,就被潇丽舒拉着来到了床边。 越是走近床边,潇宁便能够闻到越来越重的血腥味,那股子浓重的血腥味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因为这般浓重的血腥味他在熟悉不过了,当时的暮晴,便是如此,浑身上下都是血,浑身上下都没有一处好的地方。 “哥,你别愣着啊!你快瞧瞧,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够救明月的!”潇丽舒早已经泣不成声,拉扯着潇宁让他赶紧给乔明月诊治。 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激动的妹妹,潇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潇丽舒的额头,“你放心,你大哥不是恩将仇报的人,我一定努力救她。” 听着潇宁的话,潇丽舒使劲的点了点头,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此时,祁景云已经让开了位置,让潇宁给乔明月诊脉,他只静静的站在床边,静静的陪着她。 “如何了?”不等潇丽舒出声询问,她身后的耶律显仪便出声问询道,潇宁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 伤的太重了!即便是他,也不一定能够保证能够救回来!看着床上的女子,潇宁第一次从心里开始敬佩起眼前这个女人来,他从未想过,一个女子,竟然能够做到这一步。 “虽然吃了傀儡药暂时护住了她的心脉,可等药效过去,怕是……”流了太多血,身上还有大大小小那么多的伤,比之暮晴,还要棘手。 “怕是什么?”祁景云蹲下身来轻轻将她的手放入棉被里,这才轻声询问,他的声音很轻,面容也很平静,平静的让潇丽舒觉得害怕。 潇宁也察觉到了祁景云的不正常,他皱了皱眉,看向耶律显仪,见耶律显仪点头,他才将乔明月如今的情况与祁景云说了一遍。 “即便勉强能够保住性命,能不能醒过来,我也不敢保证。”伤的太厉害,他不是大罗金仙,不敢保证一定能够把人救活,更不敢保证,就算是救活了,人就一定能够醒过来,或许……会这样睡一辈子。 床上的女子平静的睡着,面色苍白如纸,呼吸细弱,可是看着她睡着的样子,祁景云便觉得心都跟着安静下来。 原本他还害怕,害怕这世上没了她,他便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了。 可是如今他却想通了,若真的留不住她,那他便陪她一起,不管是上天还是入地,总归是不能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才是。 “那……月儿便拜托你了!”站起身,祁景云恭恭敬敬对着潇宁一拱手,潇宁一愣,回过神来,不自在的摆了摆手。 “不用,我救她,是因为我也欠了她的!”祁景云笑笑,并未询问潇宁这话什么意思,对于他来说,乔明月若活着,他便活着,乔明月若真的活不下去,那这世间,对他来说也无意义了。 看着潇宁开始施针稳住乔明月的心脉,耶律显仪才转身离开。 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做,还有一些人要处理,这里,不少他一个。 看着耶律显仪离开,潇丽舒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匆匆跟了上去,“等等!”小跑着一路追着耶律显仪出了自己住的小院子,潇丽舒才出声喊住了他。 喘着粗气上前对着耶律显仪微微福身,“王上,您是打算去处置表姐是不是?” 耶律显仪不说她也清楚的,她看得出来,他对明月的深情绝对不少过祁景云,如今明月伤成这样全是因为荀玉,他怎么可能还放过荀玉! 默然转身看着眼前的潇丽舒,耶律显仪的眼神冷的像是冬日里的冰湖上凝结的厚厚的寒冰一般,那双深沉的眼眸中没有丝毫的波澜,一望之下,只能够感觉到无边无际的寒意。 咬了咬下唇,在耶律显仪的注视下,潇丽舒抬头道:“我知道王上想要表姐死,可是明月当时明明有机会要了表姐的命,她却并没有下手,我并不是给表姐求情,她做出那些事情,我不敢给她求情。” “只是……”忐忑的看了耶律显仪一眼,潇丽舒暗暗握紧的手,垂眸道:“只是希望能留表姐一命,等明月醒了,要杀要剐,都让她来定夺,若……若是明月再也醒不过来,王上便让表姐去陪葬也不迟啊!” 一席话说罢,廊下的风呼呼的吹起潇丽舒的裙摆,她忐忑不安的看着耶律显仪,耶律显仪就这么看着她,眼中神情阴晴莫辨,许久,就在潇丽舒有些心慌的时候,他才冷声道:“准了。” 清冷的身影转身离去,潇丽舒站在廊下看着那一身玄色安稳长袍的身影一步步离开,直到人消失在拐角处,她才垂眸,“明月说得对,嫁入王宫,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 她犹记得当初荀玉还未曾出嫁的时候,她们总是在一处玩的,那时候她娇娇柔柔的,说话都轻声细语再是温柔不过,便是连一只虫子都不舍得伤害。 她还记得她为了一只死去的鸟儿哭了许久,而如今的荀玉,早已经变了样子,变得连她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第746章 存了杀心 从前最是疼爱她的表姐,竟然对她存了杀心。 “到底是人让王宫变得如此吓人了,还是这吃人的王宫改变了人,让一个个原本纯净的女子,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抬头望着天空,阳光不知何时隐进了云层之中,只能够看到那光芒正努力的想要穿透厚厚的云层。 乔明月这一睡便是七日时光,这期间潇宁曾经三次让祁景云做好心理准备,可他每一次说这话的时候,祁景云都很平静,平静的潇丽舒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被人调包了,眼前这个人压根不是祁景云。 可是看着他仔细照顾着乔明月的动作,看着他那温柔的只能看到她一人的目光,她却明白,祁景云没有被人调包,他就是真实的祁景云。 直到一日她将熬好的药端进房间,看他将药一口口的度到她的口中,她尴尬的背过身去,等他将药全部给乔明月喂下去了,她才转过身去,看他细细的给她擦着嘴角。 那样的动作轻柔,好像手下是无价之宝,稍微一用力便会碎掉一般。 “我不懂,你为什么能够这样平静?”这段时间,她流的泪都比祁景云多得多,他却平静的不管兄长和他说什么,都好像没有丝毫波澜一般。 将药碗递到潇丽舒面前,祁景云轻声道:“除了她,我再没有什么是害怕失去的了,若我注定留不住她要失去她,那我除了接受,还有什么办法?” “你……”潇丽舒想要反驳,可是话到嘴边,她却发现祁景云说的很对,天下第一神医就在这里,世上最好的药耶律显仪都会捧到面前,若是这样还留不住明月,那这世上,便再无人能够留住她。 闷闷的伸手接过药碗来,潇丽舒抬头看了祁景云一眼,“明月不会有事的!她那么好,那么努力的活着,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祁景云难得的露出一个笑容来,微微点了点头。 自她昏迷之后,祁景云总是喜欢在清晨或是黄昏时捧着一本书坐在床边,用温柔的声音轻声的给她读着书中的内容。 外头春风拂过,梨树早已经吐了新蕊,而她却好像一点都不着急一样沉沉的睡着,经过潇宁的那些药,她身上的伤已经在一点点的好转,肩膀处的血也已经止住了,可是不知为何,她却一直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潇丽舒着急的不得了,总是念叨潇宁,让他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潇宁被她烦扰的有些不胜其烦了,只能连夜去研究新的药方子,这期间,耶律显仪来过几次,每一次,他都是远远的站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她,默默的不语。 只在要离开的时候叮嘱一句,不管需要什么药,都可以让人去宫中取,哪怕宫中没有,只要潇宁要,他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将药送到他面前。 每每听到他说这样的话,潇宁总要忍不住打趣一句,“原本以为你是浪荡公子,却不想,这一颗心,居然也有落地的时候。” 他还记得幼时他和暮晴在一处,他总是笑话他拘泥于儿女情长,难以成大事,那时候潇宁想,或许像耶律显仪这样的人,这辈子都不会有喜欢的人了吧! 没有想到,他也会有这么牵肠挂肚的一日,他也有为了一个人不顾一切的一日,只是可惜……回眸看一眼躺在床上的女子,潇宁轻轻地摇了摇头。 终究是一腔深情给错了人。 乔明月睡得沉,好像一点都不着急要醒过来一般,这七日的时光,耶律显仪终于是对荀家动手了,荀玉被下大牢,荀家一下子败落了。 朝中传言纷纷,有人说王上会牵连荀家会如此对玉妃娘娘全是因为他御驾亲征之时玉妃娘娘掌管后宫却并没有照顾好王后娘娘,导致王后娘娘难产导致血崩。 甚至还有人传言说是玉妃娘娘顶撞了王后娘娘,才会让娘娘一气之下早产,甚至还不等王上回来就将王后娘娘下葬。 走的时候人还好好的活着,回来的时候最爱的人却已经孤零零的躺在了孤坟之中,王上如何会不恨? 总之,传言乱七八糟,说什么的都有,但是不管是说什么的,最后都肯定与王后娘娘的突然离世有关系。 荀家突然落寞,潇家却不见出手相助,甚至潇丞相在朝堂之上都不曾为荀家说上一句话,这一点倒是让朝中上下有些疑惑的。 毕竟荀家和潇家是连襟关系,原本以为荀家出事潇家一定会出面维护的众人在看到潇丞相冷漠的样子的时候,不由得纷纷猜测是不是荀家和潇家闹了什么矛盾。 直到有人小声道:“最近王上往潇家跑的勤快,潇家二小姐从前与王上有婚约,因着王后娘娘那婚约才解除的,如今会不会……” 听他这么说,众人纷纷觉得说的确实有些道理,若是潇家想要将潇家二小姐送入王宫,自然是不能做妃子的,从前就是王上的未婚妻,再入宫却成了妃子,潇家丢不起这个人。 可众所周知,那玉妃娘娘这段时间一直很得王上的欢心,便是连王后身子重了不便管理后宫,王上也没有将管理后宫的职责交给林侧妃,而是给了位分更低的玉妃娘娘,可见对于玉妃的喜欢。 如今王上因为王后的去世而迁怒荀家,潇家却在这个时候袖手旁观,说不定就是因为潇家想要那中宫的位置,而玉妃的存在,挡了潇家二小姐的路,潇家这么做,不过是在铲除对手罢了。 如此一解释,众人不由得恍然,难怪一向交好的两家如今会这样了! 坐在院子里亲自盯着眼前煎煮的苦药的潇丽舒静静的听着丫头从外头打听来的话,忍不住轻嗤一声,不屑道:“那些大人只怕是在朝堂上尔虞我诈的一个个都傻了!那双眼睛看出来我要入宫的!” 若说从前她还觉得不甘心,如今亲眼见着乔明月一个好好的人不过在宫中几个月的时光,就将自己弄得这般狼狈,她早就断了入宫的心思。 第747章 鹤儿离去 她一向自认自己没有明月聪明的,武功也没有她好,没有办法平衡朝野上下的纷争,她还想好好的活下去,还想去走遍这世间,看看山水繁华,便是打死她,她也是不愿意再入宫的。 况且……潇丽舒转头就看到远处一人一身暗纹长袍款款而来,身边只跟着一个侍卫,随意的就像是在串门子一样。 况且即便明月已经“死了”可是在眼前之人的心中,这世上只有一个明月,即便她要跟着祁景云离开,他只怕也不会再另娶。 心中想着,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耶律显仪已经走到近前,潇丽舒忙起身行礼,耶律显仪对她极为冷淡,见她行礼也不过微微点了点头,“她……还没醒?” 顺着耶律显仪的目光看向房间,潇丽舒轻轻地摇了摇头,命倒是保住了,可是却一直昏睡着,她也缠着大哥问了许久,得到的答案便是何时醒过来,他也不清楚。 大哥对自己的医术一向最是骄傲的,既然他都说了这样的话,那么便是真的不知道明月何时能够醒过来了。 “快了,明月一向好动,如今这样躺在床上,她定然是躺不住的。”仰起头对着耶律显仪露出一个笑容来,潇丽舒朗声说着,仿佛这样,心中的慌乱便能够被驱散一样。 耶律显仪静静看着她,许久才勾唇笑了笑,不得不说,他真的很好看,那样的浅淡的一个笑容,却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又像是突然绽放的烟火,绚丽夺目。 潇丽舒呆呆地想了许久,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耶律显仪已经去了房间,只留下身边的丫鬟翠翠笑嘻嘻的看着她,“小姐,您呆呆地看着王上,莫不是……” “翠翠!”不等小丫头把话说完,潇丽舒已然沉下脸来,冷声打断了翠翠的话。 她对待下人一向极为宽和的,如今看着翠翠被自己突然冷了脸吓的不敢再说话,只得微微叹了一口气,沉声道:“今日这样的话,往后不要再说了,这话若是让旁人听了去,你便是害了你家小姐,懂不懂?” 王后去世,这天下间不知多少人都在盯着那个位置,她父亲有没有那个心思她也不敢确定,若是翠翠这样的话被她父亲听了去,只怕会生出事端来。 好不容易脱离了王宫,她如今庆幸还来不及,万万不可能再让自己掉进去了。 翠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见小姐一脸严肃的样子,忙保证日后绝对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 见着潇丽舒面色稍稍缓和了些,翠翠才道:“小姐,鹤儿姑娘走了,奴婢今儿个一大早去她房间的时候发现人已经不在了,奴婢在桌子上发现了这个。” 翠翠将纸条递给了潇丽舒,纸条上用笔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大体就是,她走了,对不起乔明月,所以不敢出现在她面前,只能如此不告而别,希望不要再找她。 看着那张纸条,潇丽舒倒是没有什么惊讶的,毕竟在她印象里,这几日鹤儿一直少言寡语,她曾经去看过乔明月一次,却不敢走近,只是站在门口一个劲儿的说对不起。 鹤儿会离开,仿佛成了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 随手将纸条扔到了火中,“人既然已经离开了,便也不用再找了。”火烧的噼里啪啦的,一股股苦涩的药味混合在蒸腾的雾气之中,将整个小院都弄得一股药味。 其实刚开始她父亲也就是潇丞相也曾经怀疑过她院子里住的人,只是后来耶律显仪应该是与父亲说了些什么,父亲便派人将小院子重重保护了起来,从哪之后再也不过问小院子里的事情了。 父亲不再询问她院子里的事情,她倒是轻松了不少,对于这一点,她还是很感激耶律显仪的,虽然知道他可能这么做根本不是为了她。 眼瞧着药熬得差不多了,潇丽舒仔细的倒了一碗药,自己一口气给喝了下去,便和丫鬟翠翠坐在院子里等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见无碍,这才又倒了一碗药端着去给乔明月。 “小姐,您也太仔细些了吧!即便要试药,也不该亲自来啊!您这身子也是千金之躯,这药虽然无毒,可吃多了总归是不好的。”翠翠不懂,为什么小姐每次都要亲自试药。 更不懂,里面躺着的那位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让她们家小姐亲自照顾,让王上日日前来探望,让丞相大人亲自派出那么多的守卫,就为了保护她的安全。 小心将药放在托盘里,潇丽舒瞥了翠翠一眼,“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曾经两次救了我的性命,更是我的好朋友,可以舍命救我的那种!” “你说,这样的情分,你家小姐亲自试药,过不过分?”看向翠翠,潇丽舒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若不是明月,只怕她根本没有办法从柳荷宫出来,若不是她吞下傀儡药用满是伤痕的身体护着她,只怕她此时此刻已经死了。 潇丽舒永远也忘不掉,浑身是伤动一下都会流出许多血的乔明月,持剑挡在她身前时的场景,那样的以身相护,当得起她亲自试药! 翠翠见潇丽舒端着药进了房间,忙小跑着跟了上去,帮她掀开了门口厚厚的棉帘子,笑着道:“小姐说不过分自然就是不过分的。” 两人轻声说这话,转过棠梨木的屏风,入了暖阁之中,暖阁里,乔明月还躺在床上睡着,祁景云一如既往的坐在床边看着她,而耶律显仪就站在远处的窗口处,阳光倾洒下来,照在他的脸上,半边脸浸在阳光之中,半边脸隐在阴影之中。 见到潇丽舒进来了,耶律显仪这才转过头去看向窗外,窗外已经一片新色,院子里的梨花片片飘落,如同纷纷扬扬的雪花一般。 将药碗放在桌上,潇丽舒出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平静,“这是最后一剂药了,兄长说这药药性猛,却也是最好的药,最有希望唤醒明月的药。” 第748章 感激之情 兄长还说,若是这样的一剂药下去都不能唤醒眼前之人,只怕…… 端着药碗的手不自觉的微微收紧,她深吸一口气,将药碗递给了祁景云,祁景云这些时日一直照顾在床边,整个人看上去都狼狈的很,也瘦了许多,下巴处长了许多青色的胡茬。 “替我谢过潇宁。”淡淡一语,说的多少有些疏离,潇丽舒点点头,倒是习惯了这段时间祁景云的态度。 好像自从明月昏睡之后,他脸上便极少出现表情,即便她安慰他的时候,他偶尔会露出浅浅的一个笑容,可是那笑容看着,却极为的敷衍,一看便知,不是真心的笑。 看着这样的祁景云,不知为何,潇丽舒心中生出几分慌乱来,只怕若是有朝一日明月……眼前之人怕是也不会苟活。 接过药碗,祁景云走到床边仔细的给乔明月喂药,那药熬上一碗,最多只能喂进去半碗而已,剩下的一半都沿着乔明月的唇角滑落下来,落在了早已经垫好的锦帕上,晕染开一朵朵灰褐色的云朵。 直到雪白的一张锦帕被那苦涩的药浸染湿透了,祁景云才堪堪将一碗药给乔明月喂完。 见他把药喂完了,潇丽舒忙递上了第二碗,看着祁景云熟练的接过药碗,看着那一碗药将一块崭新的锦帕再次染湿,她才松了一口气。 好在,比之前强多了,至少能够喝下去药了。 几人默然在房间里待了一会,潇丽舒突然想到之前潇宁说的话,忙与祁景云道:“之前我兄长曾研究过明月的情况,他找你去书房商议一下,或许是要换一种治疗之法。” 潇丽舒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看了一眼在床上的乔明月,暗暗握紧了拳头,她之前曾经见过她兄长的那些治疗人的手段,便是看着都觉得恐怖,他如此大张旗鼓的将祁景云喊去,想来便是想用那些法子了! 祁景云点点头,回眸看一眼床上的乔明月,潇丽舒忙道:“这里我照看着,你放心便是。” 他这才对她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来,弯腰将她的手放在被窝里,这才转身离开。 祁景云走后,房间里只剩下潇丽舒和耶律显仪,潇丽舒看了看窗边的耶律显仪,笑了笑,“王上这几日一直似是有话要说,如今祁景云不在,你有什么话,便说吧!” 耶律显仪皱了皱眉头,潇丽舒转身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道:“王上比谁都希望明月好,所以王上一定不会害明月的,这一点,我还是放心的。” 不等耶律显仪再说什么,潇丽舒已经出了内室,待在外头的翠翠见她出来了,忙迎上去询问里头的姑娘如何了,有没有醒过来。 潇丽舒只是苦涩的笑了笑,伸手揉了揉翠翠的脑袋,轻声道:“会醒过来的,一定会醒过来的。”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他自己细微的呼吸声,他迈步走到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乔明月,耶律显仪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似是在斟酌,许久,才在床沿边坐下来。 “明月,谢谢你,我御驾亲征这段时间,我知道你一直在努力的调整朝中格局,甚至将邬将军的后人寻到了。”他从登基以来一直受朝中上下权臣的牵制。 前朝官员后宫嫔妃还有他们背后牵扯着庞大利益的家族,每一处,都牵一发而动全身,每一处,都有那么多阻挡,让他难以下手。 可是她却不一样,她是女子,是他极为宠爱的王后,是一个在外人眼中看着恃宠而骄的女人。 所以即便她闹小脾气一样的削了凌丞相身边几个武将的兵权,凌丞相也不曾第一时间反击,而是想着如何看她的笑话,如何看她把军中弄得一团糟的时候再去求他整顿军中纪律。 因为他们从未将一个女子放在眼里过,而乔明月在他们面前表现的也是如此的骄横,如同一个被宠坏的后宫女子一般。 可是他们却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深谋大略远超过寻常男子,那些刁蛮任性也不过是她的伪装罢了,那些赌气一样的话,也不过是她为了卸掉那些人的防备所故意演出来的一场戏罢了。 最后,她不费一兵一卒就将凌丞相手中的兵权夺了回来,到现在,凌丞相也是一副哑巴吃黄连的样子,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稀里糊涂就被套路着把兵权交了的。 即便如今想着凌丞相在朝堂之上满脸不甘却又要不会兵权的样子,他便觉得好笑。 “明月,你知道吗?那孩子很好,栖凰宫的那些太监宫女见着那孩子,总说眉眼间像你,我也觉得,那孩子和你有些缘分。”他声音极为轻柔,好似生怕吵醒她的梦境一般。 阳光温和的倾洒下来,他轻轻将她额前的碎发抚到耳后,继续道:“这几日你睡着,我想了很多,你很聪明,很好,是作为王后最好的选择,我曾几何时,也想过要反悔,甚至想过强行将你留下来。” “可是如今我却想通了,这西辽太乱,乱到我连自己都朝不保夕,又如何能够护着你?我再不想看你浑身是伤的躺在我面前了,所以……我放你走,只要你醒过来,我便放你和祁景云离开。” 沉静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如同珠落玉盘,却又带着几分不舍的缱绻,其中夹杂了太多太多的情感,浓的化不开。 “我也想过,若换做我是祁景云,我会如何做?或许,我明白了你为什么会喜欢他,他可以为你放弃的,是我永远都做不到的,所以你能和他在一起,我便放心了。” 轻轻握住那有些消瘦的手,耶律显仪深吸了一口气,轻轻低头吻了吻她的手背,“从今往后,明月只是天上的明月,可仰望,可崇拜,可敬畏,可思慕。” 他会深深地将她藏在自己的心中,这一辈子,她的出现,就像是夜空中的一道流星,在他漫长的人生之中一闪而过,却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惊艳。 第749章 划清界限 只是不管何种感情,他与她终归要划清界限了!从今往后,她只是祁景云的妻子,大周的瑾王妃,而他,是西辽的王上。 “我若将你引为知己,你可愿意?”小心翼翼的询问着,耶律显仪的声音很轻,可是因为知道睡着的人一直昏睡着,所以这样的话说出口,也没有负担。 若她此时醒着,他反而无法说出这些话来。 “王上若……若愿意,我……很高兴!” 虚弱的几不可闻的声音从身侧传来,耶律显仪一惊,抬头看去,面上顿时露出喜色来。 那一眼,他的目光便撞进了那双清澈的没有任何杂质的眼眸中,那双明亮的像是星辰一般的眼眸,不过一瞬,便将他心中这些时日积蓄的阴暗全部驱散。 只余无边无际的惊喜! 四目相对,乔明月皱了皱眉头,许久不曾说话,这嗓子说出的话实在是难听至极,如同一块破布被生生撕扯着发出的声音一般刺耳。 她自己都忍不住对自己生出几分嫌弃来,谁知眼前之人却一点都不嫌弃,反倒是一脸的喜色,“你一直不醒来,是不是就在等着本王说这些话?” 看他收了笑容,眼中的喜色也慢慢淡去情绪又收敛回了眼底,乔明月知道眼前这人又习惯性的开始防备人了! “王上,你为什么不觉得是你太吵了,吵着我睡觉了?”她扯着嗓子说着,说完连自己都忍不住眉头紧锁。 耶律显仪闻言一愣,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世上敢这么与本王说话的,也就只有你一个了!” 他笑的开怀,看着眼前的乔明月,耶律显仪觉得自己好像许久都不曾这般开心了,好像只要她好好的,便是不在自己身边,好像也不要紧!只要她好好的! “嗓子疼,劳烦王上给我倒杯水来可好?”许久不曾说话,加之这几日一直吃药,这嗓子里全是苦涩的味道,一张嘴,嗓子就疼得厉害。 看她眉头紧锁的样子,耶律显仪伸手将她眉心抚平,语气满是宠溺的道:“该皱眉的应该是本王才对,本王总觉得上了你的当!” 他还在纠结乔明月是不是早就醒过来了,一直不曾说话就是等他开口说放她离开。 其实在潇丽舒离开的时候,她发丝扫过她耳畔,她觉得痒痒的,便恢复了意识,只是感觉到潇丽舒离开之后耶律显仪走到床边坐下来,她便好奇起来,便一直不曾出声。 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来,她便静静的听着,直到他一席话说完,才出声。 看他转身去给自己倒水,乔明月撑着身子半坐起来,身上很疼,到处都疼,稍微一动便牵扯着伤口,疼得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耶律显仪倒完水转头就发现某人不怕死的坐了起来,忙蹙眉道:“潇宁说了,即便是醒了,你也要在床上躺着至少一个月,你是不要命了是不是?” 好不容易挣扎着靠在了软枕上,又被他给塞回了被窝里,看他小心翼翼拿着银勺子给自己喂水,乔明月忍不住笑起来。 眼前之人是谁?西辽的王上,那个高高在上在西辽说一不二之人,可眼下的耶律显仪却收起了平日里的锋芒,只仔细的一勺一勺喂她喝水,温热的水进入喉咙,浸润了她干涩到发疼的嗓子。 直到一碗水喝了一大半,她才轻轻地摇了摇头,“够了,耶律显仪,谢谢你!” 谢谢他想通了,谢谢他愿意放她离开,也谢谢他,此时此刻,如此的照顾她。 似是没有想到乔明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耶律显仪显然微微一愣,“谢我做什么?若真的要算起来,应该我谢谢你才是,谢谢你这段时间帮我守住了西辽,谢谢你明明那孩子与你无关,你却还是留下来帮我给了他一个身份。” “更谢谢你,没有恨我!”最后一句话,耶律显仪说的很缓很轻,可是一字一句,却重如千斤。 他低垂着眉眼,长长的眼睫如鸦羽轻轻覆盖在眼睑处,遮住了眼中的情绪,乔明月笑了笑,她其实还是怨恨过的,甚至曾经想过就这么扔下他不管,毕竟西辽如何,与她有什么关系? 可是最后,她却发现她做不到,不是为了耶律显仪,只是为了那些百姓,也是为了大周,西辽内乱再没有人能够和大周一起制衡南昭,南昭只会越发的强盛越发的肆无忌惮。 到时候大周就危险了,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西辽不能出事! “耶律显仪,我能请你答应我一件事吗?”她静静的看着耶律显仪,面上一片平和。 看着她,耶律显仪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只是探究的将她望着,看他似是在犹豫,乔明月忍不住咳嗽起来,直咳嗽到面色涨红,耶律显仪忙一边手忙脚乱的给她顺气,一边道:“好,我答应你,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听着他答应了,乔明月忙止住了咳嗽,笑嘻嘻的将他看着,“这可是你说的,为君之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上当了,耶律显仪忍俊不禁的摇头笑了笑,却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欠她的,若不是因为他的缘故,乔明月完全不用牵扯到西辽王宫之中,更不会受到荀玉的折磨,若他早些看清楚荀玉的性情,早些夺了她手中的权利,她也不至于被伤至此。 所以……便当做是给她的补偿吧! “你不打算说,你想让我答应你什么事情吗?”坐在圆凳上,耶律显仪询问乔明月。 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很舒服,乔明月侧眸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春日的风和熙温暖,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微微撩动了她额前的碎发,带起一丝痒痒的感觉。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乔明月转头看向耶律显仪,“王上,我希望王上能够答应我,不再让人骚扰大周的边境之地,若有朝一日大周与南昭争端,西辽能够与大周站在一起。” 第750章 小瞧了你 西辽是游牧民族,若是他们想要骚扰大周边境,大周的将士很难防备,等将士赶到的时候,通常村子早已经被洗劫一空了,就像当年罗刹双红做的那些事情一样。 先王耶律雄之所以会让罗刹双红做那些事情,也是不想让大周有喘息的机会,却又不想在国家层面上得罪大周,不想让大周拿出西辽的把柄来对西辽出兵。 所以才会选择让罗刹双红来做哪些事情,从前耶律显仪或许不知道耶律雄做过什么,可是当抓到红叶,又想要将红叶置之死地的时候,他一定是知道的。 为了先王的名誉,所以他必须杀了红叶,这也就是为什么,明明答应了她让祁景云把红叶带回大周,却又暗暗对红叶上刑,没有一点手下留情的缘故。 只是……这些话,她没有和潇宁说过,她想,红叶也不会与潇宁说的。 耶律显仪眯了眯眼睛,就这么定定的将她看着,半晌,他突然释然一笑,“本王还以为你不会知道,如今看来,倒是本王小瞧你了,你已经知晓当年先王做的事情了?”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风拂过,乔明月低垂了眼眸,是啊,她猜到了。 “若不是事关王室名声,王上也不会着急对红叶下手,只是王上放心便是,我希望西辽能够和平,红叶也是如此想的。”她说完,静静的凝视着耶律显仪。 那双沉寂的眼眸中浮动起丝丝涟漪来,一圈圈荡漾开来。 眼前的耶律显仪与从前不一样了,从前的他锋芒毕露,是草原上的雄鹰,那样的高傲那样的张扬,傲视长空。 如今的耶律显仪,却像是一头孤狼,深邃的眼眸中少了锋芒,并非是他被磨没了锋芒,而是他已经将那些锋芒那些锐利都隐藏在了眼底深处,再让人读不懂。 比起从前的耶律显仪,乔明月面对现在的耶律显仪只觉得有些累,因为她每说一句话,都要猜测他的想法。 “本王答应你,南昭与大周之间,西辽会帮着大周,从前之事,也不会再发生。”沉寂中,乔明月以为耶律显仪不会答应了,谁知在她已经失望的时候,他却出声答应了她的请求。 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喜,乔明月笑着谢过耶律显仪,却听他冷冷的继续说,若是有朝一日大周与西辽交恶,他也不可能不顾西辽,更不会眼睁睁看着大周强盛而压倒南昭。 乔明月闻言点点头,她明白耶律显仪要的三足鼎立互相制衡,也不期望着自己做的这些事情就让耶律显仪放弃国家的利益。 只要能够听到他保证,再也不会出现第二个罗刹双红,她便已经很开心了,至少,大周边境的百姓,可以安稳的度日了,不用再日日生活在提心吊胆之中了。 她之前在镇南的时候曾经和祁景云看过边境上的那些小村庄,不大的小村庄,百姓们的生活本就很困难了,活着对他们来说已经需要拼尽全力,若遭遇劫难,便是灭顶之灾。 如今听耶律显仪向她保证,她只觉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在了地上,不由得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容来,对着耶律显仪轻声道:“耶律显仪,谢谢你!” 她笑的心满意足,仿佛身上的伤痛都因着他这一句承诺而减弱了一样。 看着她的笑脸,耶律显仪有些不解,“本王有些不懂,女子关心的不该是这些才对,你为何偏偏去管这些本是男子该去管的事情?只是因为祁景云吗?” 听到这个问题,乔明月摇了摇头,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她确实是为了祁景云,可也不全是为了祁景云,“我并不觉得男子能做的事情,我就做不得,我做这些,是有勤王殿下的缘故,却也不全是为了勤王殿下。” “从小生在京中,我第一次见到战争的时候,吓坏了,与王爷在战乱之中一起走过苦日子,看到太多百姓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若我一人之力,能保十人不上战场,那我便救了十个家庭。” “若我能够护着更多的百姓,那我也就救了更多的家庭,不必看他们因为战争而骨肉分离,天人永隔。” 前世,战争离她太远太远,今生亲身经历了战争,看到过战争的残酷,甚至……连那个纠缠着她的噩梦也是因为战争而起,她自然不想再有战争。 哪怕往后如何她不能左右,眼下,她有这个能力,能够去改变去左右,她便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听着乔明月的话,耶律显仪静静的看了她许久,看的乔明月有些不自在了,他才释然的笑了笑,似是找到了什么答案一般,轻声道:“本王如今终于知道,本王为何会喜欢你了。” “明月,你还真是与众不同。” 得了耶律显仪的夸赞,乔明月只笑了笑,与众不同吗?只是她与他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罢了,从小接触的与他们不同,在她心中,人命胜天。 “荀玉被关在大牢之中,你打算如何处置?”之前潇丽舒说或许乔明月不愿意让荀玉死,他便没有直接处死荀玉,只将她关了起来。 听到荀玉两个字,乔明月又想起了在暗牢之中的种种,“王上既然问我,那我便实话实话,荀玉不该活着,不管是对我来说,还是对王上来说。” 荀玉已经存了异心,如今她敢拿耶律显仪给她的权势做这些事情,甚至让十几个太医全部给“她”殉葬,来日,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事情来。 抬眸看向耶律显仪,乔明月开门见山的询问道:“依着王上的意思,荀家要如何处置?” 荀家是荀玉的后盾,若没有荀家,荀玉去哪里找来那么多的高手?王宫中的高手,多数都认识她,即便知道王后血崩而死,面对一个和王后一模一样的人,他们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可那些人完全没有诧异,很显然他们根本不认识她,也就是说,这些人并不是宫中之人,荀玉一个后宫的妇人,若没有荀家的势力,如何能够找来这么多的高手? 第751章 不会离开你 她能够想到这一点,她昏迷的这段时间耶律显仪自然也能够查到这些,依着他的性子,绝对不会如此轻易的善罢甘休,况且,他原本就想将权势笼在自己的手中,如今正好趁着这些事情把权力收回来。 耶律显仪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点点头道:“本王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是,荀家暗中将人手安排在宫中,已经犯了本王的忌讳,荀玉的兄长荀耀这些年往宫中安插人手之事,本王并非一点不知,本王一直隐忍不发,不代表本王能够一直忍耐。” 听着耶律显仪的话,乔明月微微垂眸,鹤儿便是荀家安插在王宫之中的眼线,一想到鹤儿,乔明月便忍不住皱了眉头,那丫头,如今也不知如何了。 “王上可知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斩草,自是要除根的。”言尽于此,乔明月不再继续说下去,耶律显仪是个聪明人,她已经说到了这里,耶律显仪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的。 将这句诗在口中喃喃的念了两遍,耶律显仪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本王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改日,再来看你!” 乔明月点点头,站起身的瞬间,耶律显仪又恢复了素日里的样子,浑身上下都是威严之气,嫣然成了王位之上那让人不敢直视的君王。 她知道,此时的耶律显仪,不是那个和她能够说笑的耶律显仪,他是西辽的王,是西辽最尊贵的男人。 直到耶律显仪走了,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祁景云转过棠梨木的屏风,见她正盯着头顶的床幔怔怔的出神,他只轻轻将她身上盖着的被子捂严实了一些。 “刚醒过来,应该多休息才是!”俊美的男子看上去有些邋遢,发丝有些凌乱,脸上也生了胡茬,看上去瘦了许多,眼窝微微凹陷。 伸手握住他的手,乔明月感觉自己的手触碰到他的手的时候,他显然微微一颤,看着他眼中的隐忍,乔明月心中说不出的心疼。 “景云,别怕,我活着,我说过,我不会离开你的,我做到了,对不对?”睡梦中,她总是能够听到一个声音在她耳畔呢喃,她知道那是祁景云,所以她拼了命的让自己醒过来。 拼了命的与那无边无际的黑暗对抗,因为她知道,若是自己醒不过来了,眼前之人只怕也不会再留恋人世,她可以自私的一觉不醒,却不能看着他陪自己一起坠入黄泉。 所以,她一定要醒过来,她做到了,真的醒过来了。 紧抿着唇任由乔明月握着手,祁景云低垂着眼眸,掩住了眼中的波涛汹涌。 “醒过来便好,你先休息,我……我去看看汤药熬得怎么样了。”他起身想要离开,看着他别扭的样子,乔明月笑了笑,死死地抓着他的手就是不放开。 见他疑惑的回头望过来,她眯着眼睛笑起来,“你别想骗我,方才你才给我喂了药,我这口中如今还苦涩的很!” 她说着砸吧了砸吧嘴巴,嘴巴里的苦涩再次弥漫开来,让她忍不住蹙眉。 任由她握着手,祁景云没有再挣扎,却也没有坐下来,只站在床边与她僵持着,看他绷着一张脸,乔明月伸手摇晃了一下他的手,声音软软糯糯的道:“景云,你是不是在生气?” 听她这么说,他这才朝她望过来,何止是生气?他只恨不得将她绑在自己的身边,若不这般纵容她,她便不会那样毫无生气的躺在自己的面前了! “我是生气,我气你那么任性,气你那么不顾着自己,气你从未想过我!”一席话说出口,祁景云闭了闭眼睛,才将胸膛里翻滚的气息压了下去。 蹲下身来,蹲在床边,他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乔明月,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疲惫,他便是再恼怒,也不忍心责怪,只放柔了声音询问道:“明月,你做那些事的时候,可曾想过我?” “若你真的出来了什么事,若你……”深吸一口气,祁景云眉头紧锁,“若你……你让我怎么办?” 他不知道这七日的时光他是如何度过来的,浑浑噩噩,只觉这世间一切都没了意义,眼中心中只有躺在床上的她,仿佛他与她一样,只剩下了一口气。 “你知不知道,你那一口气,也是我的一口气,若这一口气没了,我便也与你一同……”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可是乔明月却清楚,他那未曾出口的话是什么。 正因为明白,所以才会更加的心疼,看着祁景云转身要离开,她慌忙伸手去拉他,可是因为太激动,这一下,便扯痛了身上的伤,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额头顿时冒出一层冷汗来。 听她闷哼一声,祁景云哪里还敢再与她稚气,忙蹲下身来紧张的查看她的伤口,一边仔细的看着一边道:“好好好,我不气恼了,我不走,你乖乖的躺着,你好好的,我便好好的。” 皱着眉头看着他一脸紧张的样子,乔明月只觉得心中暖暖的,不管她做了什么事情,不管他多么的生气,说到底,都是因为他在乎自己。 缓缓伸手抚上祁景云的脸颊,那原本明媚的面庞此时有些消瘦,更显得轮廓分明了些,可是她却更偏爱他脸颊有些肉的样子,那样,摸着更舒服些。 感觉到她的触碰,祁景云才停下查看她伤口的动作,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四目相对,她勾了勾唇,声音染上浓重的疲惫,“要多吃些才好,这样摸着都不舒服了。” “对不起,当时我只想着如何把丽舒好好的带出来,只想着,若是不拼一把,便见不着你了,所以……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一定要趟一趟!”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能支撑多久,也不知道祁景云或是耶律显仪还有多久能回建安,更不知道在他们到了建安城的时候,荀玉得知了消息会不会直接杀了她。 那种情况下,她已经没了选择,唯有孤注一掷,唯有拼死一搏,哪怕代价是要吃傀儡药,哪怕死在往外闯的路上,她也不愿意死在阴暗的地牢里。 第752章 困在我身边 “还好,还好你来了,我当时真的……唔……”一席话还未说完,便看到身前之人俯身过来,高大的身躯将她笼在身下,微凉的唇瓣压了下来,堵住了她那些还未来得及出口的话。 他鸦羽一般的眼睫微微颤抖,眼眸轻瞌,一手撑着身子不至于压着她,一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脸颊,宽大的手掌微微带着几分凉意,与他平日里身上总是暖融融的极为不同。 缱绻缠绵的吻,漫长而又撩人,他吻的很轻柔却又很认真,细细的,似是将自己这些时日的担忧无助疼惜全都用这样的方法诉说给她知晓一般。 鼻头涩涩的,她伸手轻轻环上他的腰身,一手主动勾上他的脖颈,回应着他的吻。 她懂他的害怕,懂他的担忧无助,若是她见着他躺在自己面前,奄奄一息,她只怕也会发疯。 所以,她丝毫不管身上的伤会不会因为这些动作而撕裂,只想着用这样的方法告诉他,她回来了,没有丢下他一个人在这世上。 眼角一滴泪滑落,沾湿了身下的枕巾,他停下动作,却并未离开,只与她面庞贴的很近很近,用鼻尖轻轻蹭着乔明月的鼻尖,“不要再做让我担心的事情,月儿,每次看到你受伤,我都想着将你困在我身边。” 这话倒是真心话,他不知多少次这样想过了,想要将她困在自己的身边,像京中那些达官显贵家的妻妾一样,日日关在后院之中,那样,他便能够护她安全了。 只是……他也明白,乔明月不是那些女人,从方才在门口听着她与耶律显仪的对话,他便知道,往后若是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她还会如此做。 微微叹了一口气,他轻轻将被子给她裹好了,他到底不想改变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就磨平了她的棱角,让她变得如同那些京中的大家闺秀一样,那样的她,还是她吗? 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她耳侧的发丝,“景云,我知道你会为我担心,可我也明白,你知道我有必须要这么做的理由,所以即便是下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你还会支持我的,我知道!” 她说的笃定,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容,那笑意渐渐蔓延至眼底,眼前这个人,与所有她见过的这个时代的男子都不一样,这也是她为何明知道他的结局是如何,还宁可拼上后半生的安稳,与他在一起的缘故。 因为他可以包容她所有的在这个时代看来的离经叛道,他可以让她毫无负担的去做自己,做乔明月,而不是谁的妻子,谁家的家眷,她只是她,不需要因为任何人的眼光就去改变自己。 耶律显仪或许真的很喜欢她,可是这份喜欢在王位面前,实在是太轻巧,轻巧到如果有朝一日王位和她摆在他面前,他会毫不犹豫的去选择王位。 “景云,若是有朝一日,皇位与我,你只能选一个,你会选什么?”她抬头认真的看着祁景云,满脸的好奇。 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么问,祁景云颇有些无奈,但是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他还是出声一字一句的道:“我的答案,你之前不就知道了嘛!我啊,要的不多,只想与娘子日日腻在一起,山川也好,湖海也罢,我只想执着这一双手,一同走过。” 他从来都不在乎什么王位,王位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若是他当时想的话,现在大周的皇位上坐的,便会是他了。 虽然心中早就知道了是这样的答案,可是看着他认认真真的说与自己听的时候,乔明月还是忍不住红了脸颊,心中泛起一丝甜蜜来。 看她露出笑容来,祁景云松了一口气,却听她又缠着他给自己读书,他让她好生休息,她却说自己已经睡了不知多久了,现在好不容易醒了,便是睡不着的。 被她缠的有些无奈,祁景云只好随手拿过一本书来给她读着,这是这些时日他陪在床前无事的时候就会拿来念给她听的书。 即便知道她睡着,根本听不到,他每一次读书的时候却没有丝毫的马虎,一字一句,感情真挚。 看着他习惯性的翻到读了一半的地方,接着上一次没有读完的读起来,乔明月只觉得心中生出一股子疼惜来,其实睡梦中,她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他的声音。 她努力的去听,听到的,却只有断断续续的话,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她才缠着他想要让他读书给自己听的,如今看来,昏睡的时候那些断断续续听到的话,不是她的梦境,而是真实的。 和缓的声音温和的伴着春风拂过面颊,乔明月勾着唇笑着,竟然就这么在那温和的声音中渐渐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睡便睡了两日,这两日里,祁景云一直守着,即便潇丽舒全说了他许多遍,潇宁也说既然人已经醒过来了,便不会再有危险了,他也不愿意去休息。 实在累得不行了,便伏在床边小憩一会儿,但凡稍微听到一点动静,便要醒过来查看一下。 乔明月醒来的时候是两日后的傍晚了,夕阳落日,映照的天边的晚霞一片暖红色,看着便让人觉得心里也暖暖的。 她稍微动了动身子,便瞧见祁景云伏在床边睡着,他睡得并不安稳,眉头锁着,似是睡梦中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她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侧了侧身,就这么侧着身子盯着他看着,不得不说,即便有些邋遢,他还是那样的好看,越发.轮廓分明的面庞看上去更显深邃一些。 脸上的轮廓更加的立体,只是……她却不喜欢这样的他,她更喜欢稍微有些肉的他。 也不知就这么静静的看了多久,直到房间里的烛火微微摇晃着熄灭了,她才恍然发现烛火已经燃尽。 那火光刚灭了,他便猛然醒了过来,似是刚睡醒还有些茫然,他伸手揉了揉眼睛,正对上了乔明月含笑的眉眼。 “相公,我饿了,你陪我吃些东西好不好?” 第753章 难吃的药粥 凑到祁景云面前,她用鼻尖轻轻蹭着他的鼻尖,撒娇一般的说着,声音软软糯糯,还带着些许娇俏。 黑暗中,祁景云的目光微微闪烁,他伸手将她小心塞回被窝里,才点点头道:“好,你想吃什么?” 乔明月闻言歪着脑袋想着自己想要吃些什么,她昏迷的这些时日一直靠着那些名贵的药材吊着性命,都未曾吃过东西,不说还好,这一说,这肚子便感觉饥肠辘辘了。 她掰着手指头说着自己想吃的东西,祁景云一边答应着,一边将烛火重新点燃,房间里一下子亮了起来,她正说着红烧肉,一抬头,就迎上他那一双含笑的眼眸,看着那双含笑的眼眸,乔明月只觉得面上不自觉的开始发烫起来。 她有些慌乱的低下头去,小声嘀咕道:“没有红烧肉的话,糖醋排骨也行!” 叹了一口气,祁景云走到床边,在床边坐下来,轻柔的拂过她的脸颊,温声道:“才刚醒过来,不能吃油腻的,我让丫鬟去熬一些药粥来,对你身体有好处。” 一听到药粥两个字,乔明月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不行!她现在满嘴巴都是药味,还要再喝药粥,那岂不是上上下下都要被腌制的一股子药味了! 她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连连摆手,“不要不要,就算不能吃红烧肉糖醋排骨这些油腻的,也可以做些清淡的,我不想喝药粥!” 可怜兮兮的看着祁景云,乔明月希望他能够改变主意,她是真的不想喝药粥啊! “不行,那药粥都是潇宁提早就配好的药,喝了你的身子才能够好的更快些,乖,我也陪你一同喝,好不好?”他轻声哄着,如同哄一个淘气的孩子一样,声音温柔,眼神更是温柔如水。 望进那双眸子里,乔明月只觉得自己要被那双眼眸吸引着,溺死在那双眼眸之中了! “那药粥,对你会不会有伤害?”从被窝里探出半个脑袋来,她闷闷的询问着,做着最后的挣扎。 祁景云摇了摇头,只说都是一些补身子的药,不会对人体有什么伤害,她撇撇嘴,他话都这么说了,她也再寻不到任何借口,只好不情不愿的看着他出去吩咐丫鬟熬制药粥。 小丫鬟的动作很快,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便将药粥熬好了,端着热腾腾的药粥到乔明月的面前的时候,乔明月正缠着祁景云告诉她这几日她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 见着小丫鬟进来了,祁景云停下了口头上的话,伸手接过粥碗来,细细的吹去上面的滚烫,他吹动热气的时候,那股子药味就在房间里蔓延开来。 单单是闻着那浓重的药味,乔明月浑身上下都是拒绝的,可是看他细细将一勺子粥吹凉了递到她的面前,她终归是张开了嘴巴,一口给吞了下去。 因为怕药味在嘴巴里蔓延,她甚至连细细回味都没有,就这么直接给吞了下去。 看她吃的急急地,祁景云无奈的摇摇头,“慢些吃,又没人和你抢,你若是喜欢,再让人做便是了。” 听着祁景云的话,乔明月瞪了他一眼,她哪里是喜欢吃,她这分明是不喜欢吃才对!他分明就是明知道她的心思,却还是拿这样的话来打趣她! “再吃一口,已经吹凉了。”又一勺子递到了面前,乔明月张开嘴巴,一口吞了下去。 就这么一口一口吃了小半碗的粥,她才摆摆手,“吃不下去了!” 虽然没吃东西之前感觉肚子里饥肠辘辘的,好像给她一头猪她都能给一口气吃完一样,可是这几日只是靠一些药维持着,并未吃过什么东西,她的胃早就缩小了,是以明明那么饿,真让她吃起来,却只吃了一点点。 祁景云也不勉强,见她吃不下去,便将碗递给了小丫头,自己又拿了另外一碗,几口吃了下去。 他吃饭的样子很好看,一下一下,一举一动都如同一幅顺畅的水墨画一样,哪怕吃的有些着急,却还是好看的,乔明月有时候会想,或许这就是皇家子弟和寻常人家的孩子的差别吧! 即便是像祁景云这样年少时混世魔王一般的人,在这些小事上,在这些日常的礼节上,也做的那样周到。 不是刻意做出来的,而是不经意间就流露出来了。 如此想着,乔明月便真的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给了祁景云,“小郎君,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吃东西的样子很好看!” 吃东西的动作微微一顿,祁景云抬头看着她,眼中被笑意浸染,若闪着波光的湖面一样琳琳闪耀,“就在刚刚,就有人告诉我,我吃饭的样子很好看了。” 见他面上露出笑容来,乔明月只觉得一直憋闷的心豁然开朗,她挪了挪身子,想要凑到他身边,却又被他小心的塞了回去。 “不要乱动,免得扯动了伤口。”他说的一脸严肃,眼中的笑容也被刻意的隐藏了起来。 知道他是在吓唬自己,乔明月也不拆穿,只怯生生的点点头,小心翼翼的缩回了,看她小鹿一般的样子,祁景云顿时觉得自己方才的语气有些过了,只得又出声安抚她。 见她眼中笑意渐渐浓重起来,才恍然明白自己又被这丫头给骗了,顿时恼怒起来,别扭的背过身去不再看她,只一味的盯着窗外。 窗外,一片新绿之色,不知何时,天空中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春雨点点滴滴的落下来,如同细密的银丝一样,乔明月顺着他的目光往外头看过去,忍不住感叹时间过得匆匆,一转眼,竟然又是春天了。 悄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握住祁景云的手,她轻声道:“相公,人生匆匆几十载,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我很珍惜与你在一起的时光,你不知,这样的光景,是我用两世换来的。” 他雨幕之中回眸,温和的眼眸中温情渐暖,反手将她的手握得紧了些。 第754章 情绪失落 养病的日子并不舒坦,乔明月总是感觉身上这里疼哪里疼,有时候想要翻身,却又会不自觉的扯着身上的伤,经常疼得她龇牙咧嘴的。 因着她和祁景云在这小院子住了下来,潇丽舒便搬去了旁边的院子,因着离得近,她总是每日要过来看好几次的,有时候就坐在床边,陪着乔明月东一句西一句的说着。 有时候乔明月没话说了,她也总是想着法子的找各种各样的话题,看着她努力的逗自己帮自己解闷的样子,乔明月只觉得心中暖暖的,仿佛身上的痛也被那暖所取代。 知道鹤儿不知何时离开是她醒来后的第五日,那一日乔明月看着潇丽舒吞吞吐吐的样子主动开口询问,她见瞒不住了,这才将鹤儿离开的事情与她说了一下。 其实鹤儿会离开,她并不感到意外,若是没有那一场揭穿,若是她不知道鹤儿是荀玉安排在她身边时时刻刻监视她的人,她或许不会在意。 可事情已经挑明,那层窗户纸已经破了,再聚在一起,只会让彼此更加的尴尬,即便她不在意,鹤儿也会不自在。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走的那样着急,“她可曾带走什么?” 比如银两首饰? 潇丽舒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带走,两手空空走的,也不知道那丫头走了之后要如何生活。”潇丽舒说的担忧,她对于鹤儿那个丫头蛮有好感的。 点了点头,乔明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潇丽舒明显的感觉到她的情绪失落了些,她只好努力的再说一些建安这些时日发生的有趣的事情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明月,小殿下今日满月,已经被赐名,王上今日在宫中安排了夜宴,请了许多人,我原本也想去瞧瞧的,可是一想到你一个人在这里孤寂的很,便留下来陪你了,你说我是不是对你很好啊!” 潇丽舒知道那个孩子不是乔明月的,可是一想到那个孩子活下来了,她还是很佩服乔明月。 她只想着如何去救那孩子,甚至连那个女人也想要一同救出来,可是却不知道要怎么办,不像明月,真的将那个孩子救了,还顺带把那女子给处理掉了。 那孩子……乔明月仔细的想了想,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个肉嘟嘟粉粉嫩嫩的小娃娃来,她还记得,当时那小娃娃撇着嘴要哭不哭的看着她,小小的肉肉的小手抓着她的手指。 转眼已经快要满月了,她这个名义上的娘亲,却不能去瞧一瞧。 “你说王上今日宴请了很多人,都有谁?”她轻声询问着,潇丽舒闻言顿时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说起这个来我就生气,王上居然请了林家的人,还将小殿下给了林湘儿养着,被罚闭门思过的林侧妃自然也恢复了往日的位分,一时荣宠无限,林家几个入朝为官的公子也都得了晋升,你说耶律显仪是不是糊涂了!林家什么……” “要下手了。”乔明月沉声说着,短短几个字,却让潇丽舒惊得忘记了后面的话,只瞪大了眼睛看着乔明月,满脸的不可置信。 “今夜怕是要乱,丽舒,你赶紧让人守好各个门,若真的有乱兵想要闯进来了,也不至于毫无防备。”乔明月沉着的说着,一字一句,却说得极为沉重。 耶律显仪终于忍不住要对林家动手了,若是林家毫无防备的话还好,若是林荣也防着耶律显仪,此番前来是带兵而来,只怕这建安城中要乱了! 看着乔明月沉静的面庞,潇丽舒这才相信她说的不是假的,不由得迟疑道:“怎么……怎么会呢!王上如今这么宠着林湘儿,又怎么会……” “丽舒,耶律显仪不是那种被人拿捏的帝王,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林荣如同异姓王那样与他分割而治,这些手段,这些宠爱,不过是拉拢的手段,若不如此,林荣如何会心甘情愿的来建安?” 深吸一口气,乔明月继续道:“建安乃是都城,四周几座城池环绕,即便林荣真的对王上有所防备,也不可能带着太多兵前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建安城外,林荣的兵最多五千人。” 剩下的一些可能被林荣放在了其他的城镇上,但是绝对不可能带着几万甚至十几万的大军来建安,不然,林荣就要背负上谋逆的罪名了。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的话,林荣绝对不会和耶律显仪闹僵,因为林湘儿还在宫中,如今宫中王后去世,原本最有可能成为王后的玉妃也因为王后的事情被牵连。 如今最有可能成为王后的便是林湘儿,耶律显仪又在这个时候将王后嫡出的小王子交给了林侧妃养着,这说明了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在这个时候,林荣不会贸然谋反,对他来说得不偿失,若真的林湘儿成为王后,那林家便是皇亲国戚,将来小王子继位,林湘儿就是太后,林家就是西辽最大的世家了。 只要熬着便是,他没必要在林侧妃林湘儿荣宠万千的这个时候做不理智的事情。 耶律显仪会这么做,也不过是在赌,不对,与其说耶律显仪是在赌,不如说耶律显仪早已经拿准了林荣不敢拒绝来建安参加小王子的满月宴,更不敢在这个时候公然谋反。 所以,他吃定了林荣! 闭了闭眼睛,乔明月只觉胸口一阵翻腾的厉害,似是浑身的血液都被牵扯起来,耶律显仪还真是一个好的君王! 自嘲的笑了笑,乔明月撑着身子坐起来,“丽舒,今日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你一定要听我说!” 看她挣扎着坐起来,潇丽舒原本想要劝她两句的,可是看她一脸沉重的说这样的话,她也只能忍着点了点头,静静听乔明月说。 许久,等她说完,她才一脸惊讶的看着她,迟疑道:“明月,你确定吗?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 看着潇丽舒迟疑的样子,乔明月摇了摇头,如今这样的情况,除了冒险这么做,她不知道该如何化解这一场危机。 第755章 万全之策 或许耶律显仪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是……他保不住城中所有的百姓。 上位者的目光放在高处,哪里能够看到底下如同蝼蚁一般的众生,或许这一招确实能够铲除林荣这个心头大患,可是这一招,也很危险。 建安城中能藏的士兵最多三千人,林荣若是将几千士兵驻扎在建安城外,又将几万的军队分散在城中四周的城镇上的话,建安城中一有点动静,那么这些人就是燎原的火。 这一场大火若是烧起来,那么建安城中的百姓只怕要遭大难! “丽舒,相信我!”她认认真真的看着潇丽舒,潇丽舒没有再迟疑,而是重重的点了点头,选择了相信乔明月。 看着她转身离开,乔明月伸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忍不住咳嗽起来,房间里丝丝缕缕的凉意充斥着,她缩在被窝里,却仍旧感觉从头到脚都冷的厉害。 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局,所有人都是这一场局之中的棋子,一步一步,如何走,都在他的精心算计之下。 咳咳咳……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激动的缘故,她咳了许久都不曾止住,直到嗓子里涌上腥甜之气,那咳嗽才被她勉强压了下来。 “耶律显仪,接下来,你到底打算怎么做?建安的安危,几十万的百姓,你到底打算怎么做?”她拧着眉头,好不容易才缓过一口气来。 今日的外头阳光不甚明亮,天空看上去黑沉沉的,似是随时都会大雨倾盆一样,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望着外头的滚滚乌云,心中沉重的如同坠了一块大石头,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祁景云从今天早上就离开了,当时走的时候她还拉着他的手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答应给你的铺子里出了些事情,我去去就来。” 她当时当真傻傻的以为是铺子里出了什么事情,如今看来,哪里是铺子有什么事情,是他打算去帮着耶律显仪吧! 虽然不知道耶律显仪是如何说服祁景云帮他的,可是在这个时候,几千人面对几万人,答应帮忙意味着什么她不相信祁景云会不知道,即便他用兵如神,可这么大的兵力差距,此战一开,便是九死一生! “我让你去将林昶带来,你有几分把握?”看向暗处,乔明月轻声说着,她知道在哪里,有祁景云安排在她身边保护她的暗卫。 那人并没有露面,只是继续隐藏在暗处,沉声道:“万军之中,想要带出来,只有两分把握!” 两分……太少了,至少要五分把握才能行动,不然,不过是无谓的送死罢了。 “若林家军内部骚乱的话,你有几分把握?”乔明月抬眸看向暗处,暗处光影微微动了动,那人继续道:“回主子的话,四分!” 轻轻的点了点头,乔明月勾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来,“四分把握,够了!我听王爷说过,你也会易容之术,现在,是你发挥易容术的时候了。” 她起身下床,原本就瘦弱的身子,经过这几日的昏迷,更是看上去如同一阵风就能够吹倒一般,她只穿了一身白色的亵衣,趿着鞋子坐在了梳妆台前。 她已经许久不曾照过镜子了,这些时日一直在床上躺着,若不是今日的事情,她不知道自己还要躺上多久祁景云才会放她下床。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难怪祁景云总是说她应该先顾好自己才是,她之前总觉得是祁景云不想让她担心的借口,如今看着镜子里消瘦的自己,她才明白那些话,竟然全是实话。 深吸一口气,乔明月轻声道:“将我易容成王爷,我助你扰乱林家军,你趁机将林昶带走!” 那暗卫从暗处走出来,那是一张有些冷峻的面庞,说不出多好看,却棱角分明,轮廓极为深邃。 他低垂着头,并未第一时间听从乔明月的话,而是在乔明月看向他的时候,才迟疑着走到了她面前。 “主子,真的要这么做吗?”若是……若是王妃出点什么差错,殿下一定会杀了他的! 轻轻点了点头,乔明月笑着道:“你放心就是了,我惜命的很,绝对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的。”她说的笃定,看她如此自信,那暗卫才点点头,上前给乔明月易容。 他的易容术虽然不及祁景云精湛,却也不错,看着镜子里那张以假乱真的脸,乔明月勾唇笑了笑,镜子里的“祁景云”顿时也对着她露出一个笑容来。 换上一身衣裳,乔明月看着镜子里的那个偏偏贵公子,忍不住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稍微矮了一些,不过见过祁景云的人很少,想要糊弄过去,也并非不可能。 低头看着脚上那双鞋子,她无奈的笑了一下,实在是这身子有些矮,即便是穿上了内里加高的鞋子,却还是不及祁景云的身高。 “走吧!”乔明月说着转身率先走出了房间,那暗卫也忙跟了上来。 两人从偏门出了潇家的宅院,在天上红云漫天的时候混出了城,骑在高头大马上,乔明月静静的注视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草原,心中说不出的感觉。 “主子,我们现在要去哪里?”那暗卫轻声询问着,语气恭敬,乔明月瞥了他一眼,笑着道:“自然是去建宁城,建宁距离建安最近,林荣那个老狐狸,自然把自己的儿子放在建宁,以防万一。” 若是他真的在王城之中出点什么事情,安置在建宁城外的林昶可以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直攻建安。 这么重要的位置,林荣不会放心交给别人的,所以,建宁城外的军队领军,一定是他的独子林昶。 没有丝毫耽搁的径直往建宁赶去,两人一前一后,乔明月没有因为身上的伤的缘故就放慢速度,反而看着渐渐昏沉的天色,而加快了马儿的速度。 两地原本就距离不远,太阳还未落下山的时候,乔明月便赶到了那军营,远远的看着几万大军驻扎在这里,她不由得皱了皱眉。 第756章 全然信任 果然和她猜测的一样,林荣虽然不敢光明正大的谋反,可是对于耶律显仪却也并不是全然信任的! 所以才会带这么多军队来,为的就是万一他在城中遇到危险,那么军队能够在第一时间攻入皇城之中,到时候即便他死了,他儿子也可以坐上皇位,林家便是世代光荣。 乔明月知道林荣的心思,不免心中越发沉重了几分,林荣此番来建安,显然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他给自己留的唯一的后路,便是他儿子林昶能够带兵攻入建安。 “什么人?”乔明月径直往军营走去,还未走近便让人给拦住了去路,她停下脚步,将一块玉佩扔给了那侍卫,淡淡的道:“有些事,要与你们家主子商议,劳烦去通禀一声。” 看着那块玉佩,那侍卫也知道不是寻常之物,不敢耽搁,忙转身进去通报去了,乔明月就与暗卫两人候在军营外头。 没一会儿,那个小兵就匆匆的跑了回来,上下将两人打量了一番,这才道:“我们将军让你们进去。” 微微颔首,乔明月端着一副偏偏贵公子的架势,举手投足尽是优雅尊贵,让人看不出丝毫的破绽来。 入了军营,她们一路被人引着来到了一处营帐,营帐之中燃着明亮的烛火,掀开营帐的帘子进入其中,入眼,便是一块巨大的屏风,屏风上画着赛马图,屏风后面,是不是传来几声女子的娇俏的笑声。 “爷,您坏!奴家都被您给弄疼了!”酥酥软软的声音似是要将人的骨头都魅苏了一样,乔明月皱了皱眉头,面上浮出几分厌恶来。 实在是做作至极! 忍着心中的厌恶,跟着那小兵转过屏风,入眼,便是一张巨大的软塌,软塌上侧卧着一个男人,男人生的极为寻常,脸上是厚重的络腮胡,他慵懒的侧卧着,身前的衣裳大敞着,露出一片胸膛来。 在他身侧跪坐着一个女子,便是方才娇笑的女子,此时她正将脑袋枕在男人的大腿一侧,一手托着腮,一手百无聊赖的轻轻在男人的大腿上撩拨着,一下一下,纤细的手指若拨弄琴弦一样。 乔明月抬头正对上那女子媚眼如丝的一双含水春眸娇娇柔柔的望过来,只一眼,原本还慵懒的靠在男人腿上的那女子便微微撑起了身子,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之色。 “你便是大周的瑾王殿下?”说话的不是那男人,而是那女子,这一声出口,乔明月眉头不由自主的又皱了皱,果然与之前在外头听到的声音一般无二。 娇媚做作的让她恨不得转身就走,奈何她如今还有事情要做,只能浅浅一笑,颔首道:“正是在下。” 那女人听闻乔明月的回答,并未说什么,只是伸手拢了拢自己垂落下来的衣裳,遮住了原本裸露在外头的半边雪白的圆肩,斜斜的坐起身来,细细的打量着乔明月。 乔明月也不畏惧,只坦然的让她去看,营帐之中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直到那男人坐直了身子开口打破了营帐之中的安静,“久仰瑾王殿下的大名,不知瑾王殿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摆了摆手,那小兵这才弓着身退了下去,看着那小兵走了,乔明月与暗卫互相换了一个眼神,这才看向林昶。 林昶,林湘儿的亲哥哥,两个人都是林荣的正室嫡妻所出,只是比起妹妹林湘儿那一张绝美的面容,这林昶倒是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 林昶是建安有名的纨绔子弟,若真的要说他有什么过人之处的话,那边只能是他的投胎的技术极为好了,投到了林家,从嫡妻的肚子里的钻了出来。 比之林荣的几个庶子,他幸运的多。 林荣虽然在战场上骁勇善战,却是个极为惧怕妻子之人,林荣之前也有过几个庶子,可是无一例外的都不曾活过成年,这其中自然也众说纷纭,说的最多的还是关于这位林夫人。 都说那些庶子应该是被林夫人给害死的,若不是这样,为何偏偏她的儿子就活着长大了呢! 外界猜测纷纷,坊间传言不断,可林荣依旧宠爱自己的嫡妻,连带着一双儿女也被他宠爱的没了样子。 这林昶便是林荣千宠万宠养大的,别的不行,那些世家子弟的坏毛病他倒是学了个十足十,如今看着眼前的男人,乔明月顿时觉得,原来传言也并非不能相信的,有些传言可以说是真的很良心了。 就说关于这位林家大少爷林昶的那些传言,就真的不能再真了! 随意坐在椅子上,乔明月笑了笑,“本王前来,自然是有要事要与少将军商量,听闻今日城中夜宴,林大将军独身一人前往赴宴,只怕这宴会,不简单啊!” 喝着侍卫端上来的茶水,乔明月在氤氲的雾气之中微微抬眼看了一眼林昶,林昶面色微微一变,却并未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只是静静地盯着她看着。 “少将军不必如此看着本王,大周与西辽名义上是合作关系,背地里那些事情,少将军不会不知道。”林昶就算再怎么不学无术,也跟在林荣身边许多年了,大周和西辽到底是真的和睦还是表面上做做样子,他清楚的很。 轻轻拍了拍女人不安分的手,林昶眯着眼睛看着乔明月,“所以呢?瑾王殿下想要做什么?” “耶律显仪不是个善茬,大周想要西辽和大周能够永远一条心,可耶律显仪是头狼,与狼交友,大周时时刻刻都要警惕被反咬一口,倒不如,换一个老实的。” 乔明月直接了当的将话挑明了,林昶闻言皱了皱眉头,显然对于乔明月觉得他是个老实的而有些不满。 不等林昶说什么,乔明月已经道:“林家若是接手西辽,三年之内国内必然动荡不安,这三年,你们不敢与大周交恶,只能与大周绑在一起,一起对抗南昭,换掉耶律显仪,换大周与西辽三年的和平,对于大周来说,很合算。” 第757章 百利无一害 看向林昶,乔明月的目光定定的将他看着,眉眼间全是志在必得,“对于林家来说,得到大周的帮助还能够夺去王位,更是百利无一害,一步登顶的好事,我想,林少将军不会拒绝。” 手上戴着白玉的扳指,此刻正被她细细的把玩着,林昶眉头皱了皱,似是在思考乔明月这一番话的可实施性,目光凝着乔明月,许久都没有说话。 又是一阵安静之后,他才坦然道:“林家确实有这个心思,不知大周有没有这个诚心,和林家合作。” 言下之意,总不能口头上说说而已吧!至少要实际行动才是,若不然,还谈什么合作? 乔明月闻言笑了笑,点点头道:“人马早就安置在三十里之外,少将军可前往查看,以便少将军能相信我们的诚心!” 乔明月沉声说着,手中的茶苦涩的味道在嘴巴里弥漫开来,她啧啧感叹着茶叶不错,林昶笑了笑,“本将军如何相信你?” “不如这样吧!瑾王殿下留下来,在这军营之中,让你的侍卫带路前往,瑾王殿下意下如何?”林昶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握住了那女人的手,轻轻地拍了拍。 女人媚眼如丝的一笑,软绵绵的身子顺势倒在了林昶的怀里,娇滴滴的道:“还是少将军聪明!只是……少将军也不曾见过瑾王,如何就确定眼前之人是瑾王殿下呢?” 林昶闻言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等笑声止住了,他才宠溺的伸手捏了捏女人的脸蛋,声音温和的道:“那是因为那块玉佩,是大周王室才会有的,之前跟随父亲前往大周的时候,我曾有幸见过一块一模一样的,就挂在大周当今皇上的腰封上。” 那女人这才恍然,难怪从见到玉佩之后少将军竟然丝毫不怀疑眼前之人的身份,原来是这个缘故。 等他们两人说的差不多了,乔明月眼前茶杯里的水也已经快要见底了,“多谢少将军信任!这三十里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少将军还是多带些人去的好!” “免得……”微微抬起眼眸,乔明月眼中泛起一丝笑意,“免得耶律显仪的人对少将军下手,少将军不敌!” “呀,少将军,当今王上真的这么厉害不成?奴家有些害怕,少将军您英明神武,定然不会害怕的,对不对!您可要保护奴家啊!”女子柔软的声音响起,乔明月几不可见的微微皱了皱眉头。 看那女子柔弱无骨的贴在林昶的身上,乔明月冷笑着撇了撇嘴。 林昶这个人好大喜功,傲慢自负,最是听不得别人说这样的话,乔明月早就知道他这样的性子了,所以才会特意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果不其然,林昶自软塌上站起身来,伸手拢了拢身上的袍子,面上满是不屑,“不用!本将军以一敌百,又怎么会惧怕耶律显仪的那些兵马!” 他说出这番话来,一来是知道耶律显仪在京城之中并没有多少的人手,二来,才是因为乔明月的激将让他面子上过不去。 乔明月只顾着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也不管那林昶再说什么,只奉承了两句,看着林昶和自己的暗卫离开,暗卫离开的时候还极为担忧的看了她一眼。 乔明月却只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笑容,自己随意又坐在了椅子上,低头喝茶。 外头马蹄声动,听着那马蹄声渐行渐远,乔明月只觉得一颗心稍稍放下了一些,林荣或许不想此时和耶律显仪硬碰硬,可他这个傻儿子却不这么想。 若是林家真的夺了皇位,他变是西辽未来的王上,他自然按耐不住想要试一试。 乔明月便是拿准了他的这个心思,所以才这么顺利的将他骗了出去。其实她也想过,若是耶律显仪只是派人去看自己不出军营又该如何,若真的那样的话,她也只好强行动手了。 只要挟持了林昶,他们未必不能从军营里出去。 “公子,奴家早就听闻过公子风流倜傥,如今一见,果真如此!”娇滴滴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乔明月早就看到那女人一点点的靠近自己了,却并没有说什么。 如今听她这么说,她也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多谢姑娘厚爱。” 见她面色平淡,那女人也没有丝毫生气,只扭捏着柔弱无骨的身子凑到她面前来,修长的手指上涂着鲜红的蔻丹,更衬得那双手雪白如玉。 方才距离有些远的时候还好,如今她走近了一些,乔明月才闻到她身上那股子浓重的有些呛鼻子的脂粉味道,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公子,您对奴家好生冷淡,是怜儿不好看吗?”一手搭在乔明月的肩膀上,娇柔的身子便这么缠了上来,乔明月眉头一皱,不着痕迹的伸手稍微推了她一下,她便坐在了她旁边的椅子上。 “怜儿姑娘,你千娇百媚的样子,若是让少将军瞧见了,只怕会生气。”乔明月淡淡的说着,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低头喝着,压抑着想要咳嗽的冲动。 这女人没事涂这么多的脂粉做什么?她原本嗓子就疼,这下好了,闻了那股子浓重的脂粉味道,她更想咳嗽了。 怜儿生的极美,娇媚动人艳丽明媚的那种美,一眼看上去,就让人觉得惊艳的美,配上她那一身大红色的轻纱薄衫,搭配着那精致的妆容,更将她衬得柔媚动人,媚骨天成。 乔明月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暗暗想着,若是此时此刻坐在这里的是真的祁景云的话,会不会因为眼前女子的容貌多看上她几眼? 只可惜,她这一身的狐媚子没处用,她根本就不是男人,又怎么会喜欢这千娇百媚娇滴滴的小娘子呢! 想着想着,乔明月竟然觉得有些好笑,不免低头饮了一口茶,嘴角牵起一丝笑意来。 被推开的怜儿也没有生气,只伸手拉了拉垂落下来的轻纱,覆盖住了她胸前的一片春光,懒懒的侧靠在桌子边沿,一手托着腮,一手轻点自己的唇瓣。 第758章 带我一起走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少将军怕是回不来了,既然回不来,我还害怕他生不生气做什么?”娇柔的声音轻声说着,乔明月握着杯子的手微微收紧了几分。 虽然心中已经因为眼前这个女子的话而掀起了惊涛骇浪,可是她面上却表现得一片平静,看不出丝毫的波澜来。 “姑娘说笑了。”不动声色的继续饮茶,乔明月低垂的眼眸掩藏住了眼中的杀意。 怜儿伸手轻轻拂过乔明月额前的碎发,眼中染上几分笑意与疯狂,“奴家是不是在说笑,公子最清楚不过了,说来公子事成之后,还应该谢谢奴家才是,若不是方才奴家适时地激将他两声,只怕他还在犹豫呢!” 乔明月抬头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没了方才的冷漠,多了几分探究,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似是在用眼神博弈。 许久,她才笑了笑,“姑娘还真是个有趣之人,这样的笑话姑娘都能想得出来,在下实在是佩服,难怪少将军对姑娘格外偏爱。” 行军打仗都要带在身边的女子,除了说明林昶很喜欢眼前这个女子之外,还能够证明林昶当真如同传闻中说的那样,不过是个整日里留恋在女人窝里的草包! 见乔明月继续不动声色的喝茶,怜儿显然有些着急了,她皱了皱眉头,咬着下唇道:“公子来的时候可曾想过要全身而退?” 乔明月挑眉,她想过,况且她还有六七成的把握能够全身而退,只是……要麻烦一些。 “我可以帮助公子全身而退,只求公子能够把我一起带走。”收起了那千娇百媚的样子,正经说的话怜儿倒也没有那么惹人厌了。 乔明月细细的打量着她,她微微低垂了眼眸,面上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来,“公子,我并非你见到的这般模样,我如此,也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 她说着自椅子上起身,后退两步之后径直跪在了乔明月的面前,苦苦哀求乔明月能够将她一起带走,她不想留在这里了。 看着眼前女子哭的眼睛红肿额头也因为磕头而蹭破了皮的样子,她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烦躁来,把她带着一起离开,她并不是很有把握,况且,这女人来历不明,带着若是祸害该怎么办? 心中九曲十八弯的想着,乔明月只能出声先稳住眼前的女人,“你先说说,你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们平安的离开这里!” 女人闻言忙从袖子里拿出一块令牌来,“这是奴家偷偷藏起来的,公子,奴家一个人跑不了多远,若是被抓回来了,定然生不如死,还求公子可怜可怜奴家,便带着奴家一同离开吧!” 看着双手奉到自己面前的令牌,乔明月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许久,才伸手接过那令牌来。 接过令牌,就等于答应了女人的要求。 夜幕下,天边黑沉沉的,没有星光,乔明月跟着女人东拐西拐的往前走着,女人呼吸有些粗重,应该是有些惧怕的缘故。 乔明月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将你带出去,就不会让你留在这里的。”怜儿闻言抬头看着她,抿着红唇点了点头。 那双好看的眼眸中泛起点点的泪光来,她轻轻垂下眼眸,声音带上几分颤抖,“谢过公子,若能够逃出去,奴家给公子当牛做马,在所不辞。” 乔明月并没有拒绝,只说不管怎么样等出去了再说,怜儿点点头,这里她也不是特别熟悉,所以两个人走到有些吃力,一边要躲着巡逻的守卫,一边还好观察四周的地形,以便知道自己走到了何处。 “就是哪里了!公子你瞧,那边只有两个守卫,我们可以从哪里混出去,若是真的被发现了,两个人也好解决!”那是一处极为小的偏门,门口只有两个士兵在把守着。 此时正是天刚刚黑,那两个士兵正在低声的为了谁先去吃东西而争论着,你一言我一语的,谁也不想晚一些去。 乔明月赞赏的看了怜儿一眼,这女人倒是自己看错了!这个女人一点都不简单! “什么人?”那士兵一边说着,一边警惕的看着乔明月和怜儿,待到看清楚了怜儿的面容,两人忙跪下来,“见过少夫人,少夫人这是……” 怜儿闻言看了乔明月一眼,见她面色从容,她心里顿时也有了底,只冷声道:“我去哪里,难道还要和你打报告不成?还不赶紧给我让开!” 闻言,那士兵果然被她一唬,竟然没有去阻拦,乔明月便跟在她的身后要出去,谁知道她们刚走出去没有几步,那士兵又想到了什么一般,出声喊住了两人。 “少夫人,少将军说过了,没有他的命令,少夫人不能出去,若是少夫人出去了,我们可是要没命的,还请少夫人可怜可怜我们。”说着,两个人竟然跪着爬到了怜儿身前,挡住了她离开的路。 乔明月就站在怜儿的身后,她明显的能够感觉怜儿身上的慌乱,她捶在身侧的手暗暗握紧成拳,深吸一口气,冷哼道:“狗东西,敢拦着本夫人的路,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还不给我让开!” “少夫人这是打算去哪里?不如告诉末将,末将也好派人跟着少夫人一同前往,不然……这夜深露重的,少夫人和大周的瑾王殿下一同离开,末将如何放心呢?” 身后一人扬声说着,乔明月闻声转头,就看到一个男人身穿盔甲腰间佩剑,款步而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群士兵,一个个手中都拿着长矛,那样子,一看便是来者不善。 乔明月面上平静,未曾显示出丝毫的慌乱来,可是与她不同的是怜儿,若说方才怜儿还能够端着架势让那两个士兵让开,如今看到眼前这个男人的时候,怜儿顿时没了架势。 她咬着下唇看着乔明月,甚至不自觉的微微往她身后挪了挪,“原来是刘将军,我不过出去随意走走散散心,不必劳烦将军派人跟随。” 第759章 护着怜儿 “哦?是吗?随便出去走走需要和大周的瑾王殿下一同出去?我等尊你一声少夫人,不过是哄着你开心罢了,你不会真的把自己当做少夫人了吧!”男人的目光像是锋利的利剑一样,上下将怜儿打量着。 怜儿不自觉的往乔明月的身后挪了挪,即便如此,还是忍不住被那样的目光吓的身子抖了抖。 察觉到了怜儿的不正常,乔明月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面色惨白,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任凭眼前的男人如何羞辱,都没有再开口。 男人得意一笑,上前两步,标标准准的行了个礼,拱手道:“还请少夫人与瑾王殿下回去,莫要让末将难做。” “我若是不回去呢?”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怜儿坚定的说着,乔明月不懂,这个女人明明很得宠,却愿意冒险跟着她一同离开的原因,只是如今见她这么坚定的说要离开,倒是让她不由得好奇起来。 按理说瞧着方才林昶对她的态度应该素日里对她还是不错的,明明跟在林昶身边可以过得很好,她实在是没必要冒着这样大的风险跟她一起离开林昶才是。 这其中,一定还有其他的隐情! “若少夫人不愿意自己回去的话,那末将只好请少夫人回去了!”男人上前两步,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子压迫感来,让人极为不舒服。 乔明月感觉到身侧的人身子僵了僵,她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将怜儿护在了身后,她最是看不上一个大男人欺负女子了。 “回去,自然回去!方才少夫人说这外头的景色不错,想要带本王去四下里瞧瞧,如今既然不方便,便回去好了。”乔明月笑嘻嘻的说着,这般样子倒是符合了瑾王殿下混世魔王的名号。 那将军上下看了她一眼,拱了拱手,“那就请吧!” 身后的怜儿有些不赞同,只是对着乔明月一个劲儿的摇头,她不想回去,她想要离开这里,眼看着马上就到了军营的大门口,只要踏出去,她就能离开了。 鬼使神差的,怜儿并没有跟着乔明月往前走,反倒是一步步的往后退去,最后她下定了决心,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外头跑去。 乔明月也没有想到怜儿会这么做,只是看她拼了命的想要往外跑,宁可死也不愿意留在这里的样子,她还是决定帮她一把,就当,她做好事了! “想过去?那就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乔明月说着,脚尖一点腾空而起,身子轻盈如同鸟儿一般,她飞身拦住一个冲上来的士兵,一手做刀,一掌砍在那人的后颈上,人顿时一委倒在了地上。 夜色下,她冷眸如同这无边无际的黑夜一样,那姓刘的将军见状不再耽搁,直接拔出长剑冲着乔明月而来,剑锋凌厉,反射着点点的冷光。 她脚下一点,飞身往后,剑锋直冲面部而来,耳畔风呼啸而过,吹起了她散在身后的发丝,侧身一闪,堪堪躲过了那一剑,快速转到那人身后,在那人还来不及挡的空挡,便一脚踹了上去。 被她一脚踹的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那人才站稳身子,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他冷笑着看向乔明月,“传闻中瑾王殿下武功盖世无双,没想到却是这样的花拳绣腿!” 乔明月轻飘飘的落在旗杆之上,耳畔的夜风呼呼的吹着,如同旷野上的一只只饿狼,她的目光里,那怜儿已经跑远了,只能在夜色之下看到小小的身影渐行渐远。 旗杆之下,是几十个林家军的士兵,将她团团围住。 可是乔明月却没有任何的慌张,风吹起她的衣衫,将发丝吹的不断的浮动,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算起来,如果暗卫的手的话,此时应该已经带着林昶往建安赶去了。 她不知道建安城如今是何种情况,可是她却知道,自己这里能够拖延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给建安那边争取机会,自己分散的每一点注意力,都能够让建安那边缓一口气。 方才那一击,她已经用了全力,只是因为昏睡了那么长时间之后身体太过虚弱,那样全力的一击,也不过是她平日里正常情况下的两三分力量而已。 倒也难怪眼前之人会说她是花拳绣腿,她轻功在这人之上,武功也比他要高的多,只是……如今能够做的,也只是缠住他而已,想要一击毙命,甚至是把他打到爬不起来,不现实。 “是不是花拳绣腿,还是要等你打得过我再说!”眼前之人的武功不算很高,若自己身体好好的时候,他自然不是她的对手,只是如今…… 胸口处有一股子血腥味在翻腾着,乔明月努力压抑着那翻滚的血腥味,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让人看不出丝毫她身体已经到了极限的样子。 “那就等我杀了你,拿着你的人头给少将军!”那人说着飞身而上,长剑直指乔明月而来,她往后倒去,一手勾住旗杆,轻飘飘的躲过了他那一击。 她的身体她清楚的很,如果真的要打的话,她打不过,不过好在她的轻功不错,打不过还可以躲! 就这么绕着一根柱子来来回回的绕着,气的那人面上发青,只觉得乔明月是在耍着他玩,更是恼羞成怒,狠狠地道:“还看着做什么,把这柱子给我砍了!” 底下便是自己的兵,他这个做将军的却被人像是猴子一样耍,他自然没面子,不由得恼怒起来。 听到他一声吼,那些士兵忙上前或是用刀或是用剑的砍着竹竿,原本就不是特别粗壮的柱子,没一会儿便开始晃悠起来,一阵风吹过,乔明月甚至感觉整个人都跟着那柱子晃悠起来。 “我看你还如何耍我!”他说着,一剑刺过来,乔明月闪身躲过,长剑划过她的脸颊,一滴血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滴在了她的衣衫上,将胸前的衣衫染红。 伸手擦去脸上的血迹,乔明月勾了勾唇角。 第760章 到底是什么人 “我何止耍你,还耍了你家主子,如今你家主子应该已经被带去建安了。”乔明月说着,飞身而下,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落下来的时候,她脚腕微微有些发软,差点一个不稳站不住,只是她不能让自己看上去这样的脆弱,所以强撑着,在外人看来,她便是如同梁上的燕子一样,轻飘飘的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负手而立,她看向那男人,“你如果聪明的话,就该知道此事怎么选择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当然,你也可以殊死一搏,大不了,就让一家人陪着你一起死罢了。” 轻声说着,乔明月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那人眉头皱了皱,长剑指向乔明月,“你不是瑾王,你到底是什么人?” 大周和西辽关系本来就不是特别好,即便是关系很好,大周的瑾王也没有道理以身犯险来帮助西辽才是! 听他终于想到问这个了,乔明月笑了笑,“我确实不是瑾王,我不过是王上派来之人,王上说过,若识时务者,日后加官进爵,若与林家同流合污不思悔改者,诛九族。” 平静的一席话,却在在场众人的耳朵里炸开了,从前他们跟着林家虽然知道林家军和朝廷有点分厅抗衡的意思,可是林家却没有真正和朝廷对上,所以他们还不算是叛军。 如今听到乔明月这话,才明白为何林荣会带军队前往建安了,原来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我可以束手就擒,不过抓了我,与你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林家只林荣与林昶两个男丁,如今两人都已经被控制起来,何时杀,何时处决,皆是王上一句话的事情。” “到时候林荣与林昶死了,接下来王上会收拾谁,我想你们不会不清楚。”乔明月一边说着一边细细的打量着眼前众人的反应,那些小兵自然不敢说什么,只一双双眼睛朝着那个姓刘的将军看过去。 那人皱了皱眉头,只冷声道:“林将军大义,自不会做那样谋反之事,你这人胡言乱语,还不赶紧将他绑了压下去!” 那些小兵不敢耽搁,却又害怕乔明月的武功,一个个试探着往前走,乔明月却没有反抗,就这么乖乖的任由他们给抓了去。 她被胡乱的绑起来,然后关押在了一处营帐里,外头不知为何嘈杂的厉害,马蹄声将士们的声音不断的响起,乔明月仰头看了看外头,没有月光,也不知是何时辰了。 就在这个时候,营帐的帘子被人从外头掀开来,她朝着来人望过去,只见那姓刘的将军快步走过来,竟然径直将她身后的绳子给解了开来。 “先生救我一命!我不想与林家同流合污,还请先生指明出路。”他说着跪了下来,乔明月见状忙伸手将他搀扶着,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她来的时候早就想过了,林荣为了不落下把柄,一定会将军队给分开让手底下的那些将士各自带兵,若是一人带兵她还会觉得麻烦,而各自为政,才是她最想看到的。 若是一人管理这几万大军,或许他还会在林荣与林昶都被处决之后想要搏一搏,毕竟几万大军想要攻陷建安也不是一件难事。 可是错就错在林荣将军队给分散了,各个将军各自为政,军队不能拧成一股绳,林荣死了,就更不可能同仇敌忾了。 他们或许会一股脑的冲上去给林荣报仇,可是却不会想着争夺王位,因为各自手底下只有几千甚至一两万的兵,他们根本没有把握。 就如同现在眼前这个人一样,手中虽然有兵,但是他根本不愿意冒险去赌一赌,这便是她能够拿捏他们的地方。 “如今叛军已经攻城,邬赫将军已经将镇南边境上的军队调回来了,十万大军一到,没有主将的军队只会一败涂地,若在邬赫将军来之前,你帮着守住建安的话,你便不再是叛军,而是功臣。” “即便到时候林家被诛九族也好,还是下大牢也好,都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与他们,早就断绝了关系,自然,这诛九族的罪名,也落不到你的头上。”乔明月轻声说着,细细的看着那人的表情。 比起拿着全家的人性命去赌一个百分之一的可能,倒不如帮着守住建安,到时候论功行赏,他自然可以步步高升。 “多谢先生提点,我这就整顿将士,守住建安!”乔明月点点头,“到时候王上面前,我自然会多说将军几句好话,加官进爵,自是少不了将军的。” 他的行动很迅速,没一会儿就整顿好了军队,乔明月坐在高头大马上与那刘将军一同往建安都城的方向行去,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她便远远的看到了一个身影在夜色中艰难的前行着。 那身影也听到了身后大部队人马的动静了,不安的回头望了一眼,然后似是发了疯一样的开始拼命的奔跑。 看着那身影,乔明月只觉得有些熟悉,“是林昶的那个女人!” 身侧的人出声道出了前面跑着的人的身份,乔明月恍然,难怪她总觉得那个身影有些熟悉! 驱策马儿快步追了上去,怜儿似是被吓到了,连滚带爬的往前跑,一边跑还一边道:“不回去,我不要回去!你们杀了我吧!我不会回去的!” “怜儿姑娘,是我!”她的声音在夜色之中响起,原本还有些激动的怜儿听着这声音莫名的冷静了下来,她呆呆地仰头看着乔明月,细微的光芒中,她骑在高头大马上,如同天神一般。 身子微微颤抖起来,怜儿伸手缓缓捂住自己脸,一下子跪坐在地上痛哭不已,乔明月看着她这个样子,轻声安抚了几句,这才弯腰一把将她捞了起来。 她身上有伤,这么一用力,只感觉身上的伤口隐隐又被撕裂了,不过好在应该不严重,她还能够撑得住。 “别怕,你现在是安全的,他们不会把你抓回去。”怜儿坐在她的身前,她双手将她环在怀里,女子怔怔的转头看着她,红红的眼眶里滚动着泪光。 第761章 死路一条 乔明月却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管眼前这个女子在想些什么,她只一门心思的顾着建安那边的情况,所以根本没有发现怀中的女子就这么仰着头看着自己,面上微微有些泛红。 很快,刘将军也带着队伍追了上来,见着刘将军,怜儿一愣,吓的往乔明月的怀里缩了缩,怯生生的朝着刘将军看过去,眼中满是恐惧。 乔明月不知道这几个人到底是有什么纠葛,不管有什么事情,也不是现在需要解决的。 军队到了建安成外的时候,建安城外城内早已经打了起来,火光连天,怒吼嘶喊哀嚎声一声盖过一声,城墙上万箭齐发,细细密密的箭雨落下来,一瞬间,不知倒了多少的林家军。 看着眼前修罗场的一幕,怜儿吓得一张脸惨白,乔明月知道她害怕这些,只小心将她安顿在一处破庙里,这才与刘将军道:“让将士们手臂上带上红绳,这样不至于穿着一样的衣服而打错了人。” 刘将军点点头,倒是很听乔明月的话,乔明月骑在马上,站在远处的小山丘上观察着眼前的局势,虽然建安城只能防御,可是建安是都城,不管是城墙还是城内的防御措施都比其他城池要好得多。 林家军虽然人多,想要攻下建安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只要能够拖三日,邬赫将镇守在边境的军队带过来,眼前这群人就会被包了饺子,一个都逃不掉。 她一边说着,手指一边点在地图上,“这里是边境的军队,这里,是邬赫将军手中的奇峰军,两军一同往建安城而来,到时候林家军要么被城内城外的军队包饺子,要么,就只能改道往北边走。” “北边是终日的风雪堆积的雪山,缺吃缺喝,往北边跑,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不管如何,林家军都必败无疑。”林家军确实骁勇善战,可是没了主将的军队,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也只会乱转了。 几个将领谁都不服谁,如今只怕内部早已经闹成了一锅粥,更不要说同心协力了! 听着乔明月的话,刘将军的面色一点点的难看起来,他盯着地图,只觉得一阵后怕,如果他没有选择及时的改变自己的选择,那么被包饺子的也就不止眼前这些军队了,还会有他的军队! 轻轻撇了刘将军一眼,乔明月笑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刘将军为自己为家人选择了正确的道路,是识时务之人,只是我还想请刘将军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刘将军也有些忐忑,生怕乔明月会说出什么让他难以办到的事情来。 乔明月指了指远处的营帐,“我希望刘将军能让我去见见那几支军队的领军,战争到底是残酷的,若能够止战息兵自然是最好的,若不能,再打也不迟。” 总归,她是不喜欢眼前这般的修罗场的,尤其是一想到眼前死的这一个个人,背后都有妻子有孩子有父母,那些人还盼着他们能够回去的时候,她更是不忍心。 她可以果断的将那些带兵之人杀了,却不忍心看着那些无辜的小兵成为这些人手中的剑,因为他们的欲望而惨死。 听着乔明月的话,刘将军有些不可思议,他怔怔的看着乔明月,半晌,才迟疑道:“先生大义,可是先生要知道,他们不一定有我这样不顾旧主,有几个人对于林将军忠心耿耿,我只怕……” 他怕乔明月刚到了他们面前,就被他们抓起来给祭旗了,更不要说去劝他们停止战争了。 “刘将军放心,我也不是不怕死之人,只需要告诉我那几个人对于林荣并不忠心便是,我自有办法让他们休战,到时候,再将那些对林荣忠心耿耿的人逐个击破便是了。” 刘将军也说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那样识时务,所以她只要那些识时务的人,至于那些不识时务的,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暗卫去刺杀。 所以,她需要刘将军,因为刘将军和他们是一伙的,他把人带进去,没有人会特别的在意,也就方便了她的暗卫靠近那些人了。 “自然,刘将军若是不想亲自前往,也可派几个亲信跟我一同去也行。”乔明月轻声说着,刘将军细细的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他亲自将乔明月带过去。 乔明月一笑,自怀中掏出一个信号弹,拉响信号弹,天空顿时亮了一瞬,没一会儿,就有几个暗卫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换上军装,跟我去一趟敌军的军营。”这些暗卫都是祁景云从大周带过来的,对于祁景云忠心耿耿,一个个武功也都是数一数二的,有他们在,想要在军中刺杀将领,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几人拱手应下,没一会儿便换了一身寻常的士兵的衣服,与寻常的士兵没有两样,刘将军吩咐了士兵在这山头上按兵不动,才带着乔明月和她身边的几个暗卫去了林家军的军营。 “刘将军到!”一声通报,原本还在商议如何攻城的几个人顿时停了下来,一个个朝这边望过来,一人看到刘将军撇了撇嘴。 “我还以为你害怕的当起缩头乌龟来了呢!你也真是的,明明距离这里最近,却迟迟不曾来,等把将军救回来,看将军怎么收拾你。”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刘将军的身后望过来。 在对上一双清冷的眼眸的时候,那人显然一愣,随后若无其事的挪开了目光。 剩下几个人也说了刘将军两句,几个人并没有上下之分,好像寻常的朝中平级的大臣一样,即便是讨论作战方案的时候也是争执不休,你说你的我说我的。 看着他们乱糟糟的样子,刘将军不由得想到来之前乔明月的话,此时看着眼前这几个人,他只觉得乔明月实在是厉害,早就预测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 原本还想着商议对策的几个人因为谁的部队在前面冲锋而起了冲突,谁都不愿意派自己的队伍在前面做先锋,几个人挣得面红耳赤,最后也没有争论出一个所以然来。 第762章 面和心不和 等到几人不欢而散,刘将军才道:“那个胖子,早就对林荣不满了,林荣知道他的心思,所以这一次只给了他最少的兵马,他心中自然也是不服气的,所以总是想要闹事。” 乔明月闻言点点头,确实刚刚听着他们讨论的时候,那个胖子确实一直在挑事,“还有之前留胡子的那个,那是王庆,虽然表面上对林荣言听计从,实际上却是个老油条。” 听着他将那些人分开,与林荣一心一意的和与林荣有着隔阂的,乔明月仔细的听完,才对着身后的暗卫道:“保证能够全身而退的情况下,直接绞杀!” 暗卫垂眸应声,乔明月这才吐出一口浊气来,转身与刘将军道:“麻烦刘将军在这里接应,他们得手之后,麻烦刘将军将他们带出军营。” 这些人都是对祁景云忠心耿耿的死士,她不愿意这些人就这么为了这些事搭上自己的性命。 刘将军点点头,倒是答应的痛快,乔明月见他答应了,这才转身挨个去找了那些与林荣面和心不和的将领,因着知道她是刘将军身边的人,所以她倒是并没有被人阻拦,很顺利的就见到了那些人。 她挑明来意的时候还有人想要反抗,她却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袖中早就藏了匕首,还不等他们说什么,那匕首就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寒冷刺骨的匕首闪烁着寒芒,她微微勾了勾唇角,轻声询问道:“这下,王将军能够与我好好谈一谈了吗?” 王庆年纪不小了,脸上爬上了一些皱纹,他低头看了看架在脖子上的匕首,眸光微微闪烁,垂眸道:“好说好说,先生是王上派来的人?其实在下也是迫不得已,王上若愿意既往不咎,我自然愿意归顺的!” 看着眼前之人那不打眼底的笑意,乔明月知道这老狐狸想要用缓兵之计拖住她,然后趁机脱身,所以她根本没有给他任何的机会,直截了当的道:“我没时间与你在这里废话,你若不答应投降,现在我就抹了你的脖子。” 手中匕首锋利异常,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让他身首异处。 眼前之人眉头皱了皱,看着乔明月眼中的狠厉还有那匕首逼着脖颈时散发的丝丝缕缕的凉意,他丝毫不怀疑他敢说一个不字,便会立刻被眼前之人给杀了。 “先生,你真能够保证我归顺之后王上不会与我们算旧账?”毕竟他可是林荣的手下,还曾经实实在在的攻城了,这样的谋逆大罪,王上真的会不处置他? “自然,王上一向赏罚有度,自然不会对有功之臣动手,若是动了手,岂不是寒了那些想要归顺王上的部族的心。”乔明月轻声的说着,目光落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他皱着眉头思考了很久,久到乔明月快要失去了耐心,他才答应归顺,乔明月笑笑,将一张地图扔给他,“若你不归顺,两日之后这西辽便再无你的容身之地。” 看着地图上那被人用笔勾勒出的进攻路线,王庆的脸色有些难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脖子上早已经被锋利的匕首划破,一条细细的口子正往外渗着血珠子。 捂着脖颈,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亦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来。 等身边的侍卫进来的时候,看到他的样子不由得吓了一跳,忙询问怎么回事,他冷声道:“闭嘴,今日之事谁都不许说出去,知道了吗?” 他身边的心腹之人闻言不敢再询问什么,只恭恭敬敬的说了一声是,然后去拿东西帮他包扎伤口。 乔明月就这么一个个的去说,一个个的去半是吓唬半是拉拢的去见了刘将军和她说的那几个人,一共四个,唯有一个宁死不答应,所以乔明月就真的送他上了西天。 鲜血喷涌而出,浸染了她身上的衣服,她皱了皱眉头,呼吸间全是血腥之气,让她有些不舒服。 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了,外头还在攻城,耽搁一分钟,便不知道要死伤多少人,所以她必须要快些! “怎么样了?”她一身是血的见到刘将军的时候,刘将军都吓了一跳,待到稍微恢复一些,才说人已经送出去了,接下来要怎么办? 乔明月将目光落在了刘将军的身上,他是个聪明人,自然一下子明白了乔明月的意思,忙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先生怜见我实在不愿意背上杀害这些人的罪名,还请先生另选他人。” 看着刘将军连连摇头的样子,乔明月倒也没有多少意外,眼前之人就是个滑头,说白了他和那王庆没什么两样,让他做些小事还行,让他担上杀了那些将领的罪名,他自然不愿意。 微微垂眸,乔明月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是我杀的,不必刘将军来承担,只是这大局,还希望刘将军能够稍微主持一下。” 说着,乔明月回眸看了一眼远处的那个小山丘,“希望刘将军不要耍什么小聪明,不然那山丘上的几万人,一个都不会留。” 刘将军闻言面上冷了几分,沉沉的眼眸看向乔明月,蹙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乔明月笑了笑,没有什么意思,就是她之前给暗卫发信号的时候,也同时告知了祁景云她的位置,甚至还让从暗卫的口中得知了他那边的情况。 原来,邬赫去了镇南不假,可是邬赫的军队却并不是没有人带兵,带兵的就是祁景云,而且军队也并不是在百里之外,而是就在十里之外的一处山谷之中藏着。 这边一燃起烽烟,大军就已经悄悄的绕后将他们团团包围住了,她暗中让暗卫告诉祁景云先不要动,她或许能够兵不血刃的让这些人投降,所以大军到现在才一直不曾动。 “也就是说,刘将军但凡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来,山丘上的那一万多将士,便第一个成为血祭之人。”话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刘将军虽然面色难看,却也明白,如今他已经没有选择了。 第763章 停止攻城 原本他还想着拼死挣扎一下,只要她解决掉了那些忠心耿耿对林荣的人,他就可以掌握住他们手中的兵力,到时候他就掌握了最多的兵力,王庆等人也只能听他的。 几万大军一起攻城,只要能够在镇南的军队赶来之前攻下城池擒拿住耶律显仪,他并非没有一丝胜算。 如今听着她说邬赫手里的十万大军就在十几里开外的地方,他才知道,他是彻底没戏了。 既然知道没戏了,他自然不会再硬碰硬,忙点点头,“先生放心便是,我一定会将这里整顿好,然后停止攻城的。” 乔明月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道:“现在这场戏可以开始了!” 刘将军点点头,还不等开口,就见乔明月一闪身,冲他攻击过来,他一愣忙侧身去闪,可是乔明月的身形很快,轻功在他之上,他躲闪根本来不及,只能结结实实的挨了她这一掌。 好在,她的力量并不大,即便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掌,他也只是感觉胸腔里有些震荡而已,并未伤及肺腑。 听到这边的打斗声,士兵匆匆用了过来,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拼了命的对着刘将军进宫,他们忙上前阻拦。 乔明月见攻击杀不了刘将军,转身便走,见她要走,一把把长矛对着她刺过来,脚尖轻点地面身子腾空而起,落在长矛之上,借着那长矛的托举的力量,她飞身而去。 脚下轻点在一座座营帐上,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军营,看着那人离开之后,刘将军眉头紧锁,心中思绪翻飞,许久,他才沉声道:“此人攻击本将军,难保其他将军没有被他攻击,还不赶紧去看看!” 被他这么一说,那些侍卫才恍然,忙匆匆去看其他的将军,“章将军死在了营帐里!” “报……苗将军死在了营帐之中,首级被人取走!” “廖将军也惨死在了营帐之中!” “还有方将军!” 听着士兵的禀报,在场众人面色越来越难看,直到王庆出来,众人才面色稍微缓和一些,王庆捂着自己的脖子,蹙眉道:“方才我也被攻击了,那人身形极为诡异,武功极高,便是我被他突然袭击都差点……” “他人呢?”看向刘将军,王庆面上带着几分嘲讽之色,他是个老狐狸,如何不知道刘将军只怕早就已经叛变了,不然他又怎么可能引狼入室! “人刚刚已经跑了,只是如今他们几个惨死,只怕攻城……” 看向王庆,王庆接收到刘将军的目光,便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说的也是,如今军营之中都乱成了这样,不知暗处埋伏了多少的人,还是先将军营的事情查清楚才是。” 如此两个人就这么冠冕堂皇的敲响了停战的锣,听到那刺耳的敲锣声响起的时候,乔明月正站在高处遥遥望着建安城的方向,看着那火光渐渐少了,看着那箭雨停了下来,她只觉自己这一番努力没有白费。 听着城内爆发出来的欢呼声,她也忍不住勾唇笑了笑,身后,暗卫无声无息的出现,“将那几人都好好的安葬了吧!”暗卫垂眸领命,她仰头看向天空,天边,此时一轮鱼肚白露出了头。 黑暗终究会过去,天不会一直黑,或许夜会很长很长,可光亮,终究会出现的。 咳咳……咳…… 她猛烈地咳嗽了一阵,只觉嗓子一股腥甜的味道冲上来,一张嘴,一口血喷涌而出,身后,是几个暗卫惊慌的声音。 自马上摇晃着坠落下来,她只觉眼前晃的厉害,却已经来不及思考会不会撞在地上,会不会摔得很疼了。 好累,她只想着好好的睡一觉,原本在床上养病的时候,她还总想着若是能出来走走也是好的,如今折腾了一整晚,她才怀念那温暖舒适的床榻。 在身子坠落的瞬间,她看到有人飞身将她抱在了怀里,远处,是震天的嘶喊冲杀的声音,她努力睁开眼眸看向建安的方向,只见林家军的军营之中,燃起一团团火焰来。 那震天的嘶喊声便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她只觉心头堵着一块大石头,压的她喘不过气来,遥遥指着远处的军营,乔明月蹙眉道:“我以为我能阻止杀戮的,到底是太高估自己了。” 她轻声说着,声音细微,祁景云将她拥在怀中,轻声道:“娘子已经做得很好了,世上没有一个女子,能比你做的还要好,你救了建安的百姓,也救了许多的将士。” 若不是她,耶律显仪下的命令是将林家军全部屠杀,一个不留的。 虽然知道耶律显仪这么做实在是太绝了,可这到底是西辽的事情,他不便插手。 “景云,这世上的人,总是不满足的,有了权力还想要财富,有了财富,便想要更大的权力。”她轻声说着,眼中满是嘲讽,见她这般样子,祁景云只觉心疼,忙安抚她说林家军军营之中内乱,不会死伤多少人。 她摇了摇头,“我知道,姓刘的和姓王的各自都有着自己的心思,他们才是最该死的,相反,那几个忠心耿耿,宁死也不愿意背叛林荣的人,才是该活下来的人。” 抛弃了忠心之人,却留下了几个只为了自己的狐狸,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错的,可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一根筋的人不能止战,相反那些滑头那些狐狸,才是最会审时度势之人。 他们不会让自己手中的兵平白的送死,因为他们手中的兵,就是他们将来和朝廷讨要封赏的资本。 乔明月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潇家的,也不记得祁景云抱着她的时候在她耳畔轻声说了些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拼了命的阻止,用尽了自己的所有的办法,可是还是没有办法阻止战争。 还是没有办法阻止他上战场,她站在城墙之上看着他骑在踏雪之上,身后是大周的将士,他在万军之中回眸望她最后一眼,唇瓣微微动了动,她还来不及读懂他说了什么,他便已经策马离开。 第764章 她很在乎你 十几万的大军那么多,黑压压的一片,她却能够在军队之中一眼就看到他,那样张扬的红色战袍,配着白色的盔甲,让他看上去如同天神降临。 她站在城墙之上,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眼睁睁的看着他头也不回的上了战场。 她知道此去便是永别,知道一直害怕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了,却不知道该如何去阻止,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无力,哪怕想尽一切办法,都没有办法留住他。 “不要……景云……不要离开,不要走!不要!” 睡梦中的人儿喃喃的说着,祁景云皱着眉头凑到她唇边,听着她口口声声念着的全是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深邃的眼眸中浮现出几丝波澜来。 轻轻握住她的手,他一字一句的道:“我不会走,我不会离开你,月儿,像你答应我不会离开一样,我也答应你,此生,绝对不会离你而去。” 他说的郑重,也不管她听不听得到,只是一遍遍的在她耳边说着。 昏睡的人儿果然因着他的话安静了下来,再次沉沉睡去,潇丽舒来看望乔明月的时候,就见她昏睡着,眼角有泪水滑落眼眶。 “明月还在说梦话吗?我大哥来看了怎么说的?”她担忧的看着乔明月,自从祁景云抱着浑身是血的她回来之后,她就一直昏睡着,她也曾经问过她大哥,明月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大哥只说是心魔作祟,陷入了自己的梦魇之中,所以才会一直久久不醒,除了她自己走出来,旁人帮不了她。 轻轻擦着乔明月的手,祁景云眉目温和的道:“与之前说的并无两样,她沉睡不醒,还有可能是因为傀儡药的毒没有全部解开,所以潇宁这几日一直在研制傀儡药的解药。” 这傀儡药原本就是潇宁觉得有趣研制的,所以当时他并未正经的去研制傀儡药的解药,如今乔明月这般样子,潇宁也拿不准,会不会是因为傀儡药的药性并未全解的缘故。 “我若知道这东西这么害人,当时就不该给明月!”看着乔明月,潇丽舒红了眼眶,她从未想过她会那么拼命,明明这里是西辽,明明与她无关。 那一日城外刘王两人因为一些纷争大打出手,根据她兄长所说,应该是为了那些被杀的几个将军手中的兵权,所以两方人马大打出手,还是祁景云带兵前往,才止住了那一场闹剧。 等他带着乔明月回到潇家的时候,她们看到的便是昏迷不醒的乔明月,她当时还以为她受了伤,因为看着她浑身上下都是血。 后来帮着丫鬟给她换衣裳,她才知道她身上没有伤,那些血也不是她的,她当时松了一口气,以为没有受伤她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 她只是日日都要喃喃的说着梦话,梦中不断的喊着祁景云的名字,她已经听过她喊他的名字好多次了! 看着祁景云,潇丽舒坐在床边,看着昏睡着的乔明月,轻声道:“瑾王,明月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她明明伤的那么严重,却从未喊过一声疼,也未曾掉过一滴眼泪。” “可……单单是梦中梦到你,她就如此的慌乱如此的不知所措,我还是第一次见她流泪,难怪耶律显仪说,他不再强求。”所谓生死相依,所谓生死与共,她是不懂的。 总觉得诗词之中那些为了爱情而生死相随的人,太过虚假,她只以为那些不过是画本子上的小故事,现实之中哪里有那么多的生死相随,哪里有那么多的情深义重? 她生活的这个环境里,时时刻刻的都在告诉她,所谓的感情,不过是各个家族之间联姻的工具罢了,不过是为了家族的利益罢了。 所以,从前她从不相信这世上有纯粹的爱恨,如今看着乔明月和祁景云,她只觉自己好像是错了,或许……这世上真的有生死相随的感情,只是她还未曾找到罢了。 “我知道。”握着乔明月的手,祁景云轻声说着,他何尝不知道乔明月对自己的感情,虽然她不是特别喜欢表达出来,可是他却懂得她的一举一动,明白她对自己的感情如何。 手上传来的温度让乔明月只觉得极为温暖,在黑暗中,她拼了命的握住了那一处温暖,死死地,不愿意放开。 眼前,是重复的画面,祁景云站在城墙上,浑身都是伤,风吹过,将他披散的发丝吹的不断浮动。 她心中一痛,不忍心再去看,她不知道这已经是多少次重复这样的画面了,每一次,她都只能看着他在自己的面前离去,每一次,她都感觉自己的心生生被撕裂了一样。 “若天命如此,那我就陪你逆天改命!凭什么命定如何就一定要如何,我不服!我一定可以改变历史的轨迹!”紧紧握着手中的温暖,她一字一句的说着。 一席话说罢,她只感觉身下的土地变作了沙漠,沙子不断的流失着,她也被流沙裹挟其中,还来不及挣扎,那流沙就已经淹没了她的半截身子。 她挣扎着想要从流沙中爬出来,可是越挣扎却陷入的越深,她索性不再挣扎,只静静的任由身子被流沙所吞噬。 “我不认命!哪怕我生如流沙,不过沧海一粟,渺小的不值一提,我也不愿意就这样随波逐流!更不愿意看着我在乎的人被夺走!”她大喊着,身子猛然从流沙中挣扎了出来。 一下子能够呼吸了,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眼前是一片苍茫的白色,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也再寻不到其他的颜色。 她不知道这样的梦到底想要告诉她什么,她只是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暖意,面容坦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管要面对什么,她都会坦然面对,不管前面,是怎样的刀山火海,她都不会退缩! “啊……”脑海中想着,身子便顿时失了平衡开始下坠,她惊呼出声,猛然睁开了眼睛。 第765章 不会离开 看着眼前的一切,乔明月怔愣了半晌,揉了揉眼睛再细细的看,眼前之人确实是祁景云还有一脸喜色的潇丽舒。 这样的喜色,她上一次昏迷醒来之后就曾经在这张脸上看到过,如今看着这样的笑容,她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 “我是不是……又睡了很久?”忐忑的看向潇丽舒,就见她脑袋点的如同捣蒜一样,“明月,你何止是睡了很久啊,你还说梦话呢!睡梦中一直喊着让瑾王不要离开你。” 潇丽舒说到这里忍不住捂着嘴巴笑了起来,一双眼睛看看乔明月再看看祁景云,笑嘻嘻的道:“你就放心吧!瑾王殿下恨不得日日将你放在手心里捧着,打死他,他也不会离开你的。” 乔明月微微垂了眼眸,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那样的梦话,她说的离开,哪里是分开!她说的离开,是死别,是此生再不相见! 只是这样的话,她终究没有办法与潇丽舒还有祁景云说,只得说自己是做了一个噩梦,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潇丽舒笑着点点头,凑到乔明月面前,沉声叮嘱道:“明月,你放心,如果他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的话,我一定帮你打他!” 看着她挥舞着小拳头的样子,乔明月顿时忍俊不禁的笑起来,忍不住打趣潇丽舒打不过祁景云,谁知潇丽舒却撇了撇嘴,直说打是打不过的,但是可以给他下药嘛! “明月,我兄长的房间里不知道有多少剧毒的药,他制作的毒药,没有几个人能够解开的,他若真的对不起你,我就把那些毒药全都给他试一遍!”恶狠狠的对着祁景云说着。 乔明月看着这样的潇丽舒,只觉心中暖暖的,忙说若真有一日,她一定会找她帮忙的。 两人正说着话,却听外头有帘子被掀开又放下的声音,乔明月皱了皱眉,抬眸看了一眼祁景云,他只是温和的将她凝望着,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一般。 轻轻地回握着祁景云的手,乔明月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来,却见他只是微微叹息着摇头,弄得她一脸的不知所措。 “我知道了,傀儡药的毒与她身体里原本残存的蛊毒融合,才会导致……”话说到一般戛然而止,潇宁一脸见鬼的样子看着醒过来的乔明月,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看着潇宁疑惑的样子,潇丽舒笑的极为开心,“哥,这一次你弄错了!你瞧,明月这不是醒过来了嘛!也就是说,明月昏睡根本不是因为你说的什么蛊毒与傀儡药导致的!” 潇丽舒难得见潇宁在医术上面遇到让他猜错的事情,自然极为开心,潇宁皱着眉头上前给乔明月把脉,越是把脉,他的眉头就皱的越紧,到最后直接拧成了一个川字。 “不该这样才是……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喃喃的说着,脸上全是不解之色。 看他这个样子,把一旁的潇丽舒给吓坏了,比之乔明月和祁景云沉稳的性子,潇丽舒可等不到潇宁把完脉再说,直接急急地询问潇宁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自家妹妹,潇宁吐了一口浊气,这才蹙眉道:“从前她身体里除了蛊毒之外,还有另一种极为隐秘的毒药,那毒药不是一日两日而成的,是每一日,慢慢的下入其中的。” “那药很隐蔽,一般的大夫根本不可能察觉到,若不是她体内积蓄的毒素已经很多了,只怕是我也不一定能够察觉到。” 潇宁抬眸看了乔明月一眼,当初第一次给乔明月把脉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可是他却并不想管眼前这个让耶律显仪失了分寸的女人,所以并未说,只说了蛊毒的事情。 后来她受伤,他只顾着给她治疗身上的伤,也没有来得及管她体内的那种毒药,怕祁景云会跟着担心,所以他选择隐忍着没有与他们说乔明月体内还有另一种毒药的事情。 可是这一次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毒药居然不见了! “什么毒?那毒药很危险吗?你能不能解开啊?”潇丽舒连珠炮一样的询问着潇宁,潇宁抬头看她一眼,虽然有些无奈,却还是耐着性子告诉了潇丽舒。 “之前她体内的毒名唤银丝药,药如其名,进入体内也如同丝线一般难以察觉,那毒并不会直接致命,只会一点点的侵蚀中毒者的身体,从最开的头晕眼花到后面五感尽失。” 听着潇宁的话,乔明月眉头皱的更紧了些,五感尽失!这不就是她之前的感觉嘛!原本听力极好的她,后来连人站在了她的身后她都不知道,除非很近了,她才能够察觉到蛛丝马迹。 可是刚刚,就在她刚醒来之后,潇宁掀开外室门口帘子的细微声音她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所以她当时才会感觉奇怪,只是她并未直接说。 如今潇宁这话,算是给她解答,只是她不懂,为什么她应该五感尽失的人,听力会恢复呢? “之前我是已经有些听不真切了,可是今日醒来之后,我却感觉我的听力好像又回来了,之前你先开帘子的声音,我都能够听得到。”潇宁有武功,虽然武功并不是特别好,可是但凡是习武之人脚步都是极轻的。 按理说她不应该能够察觉到才是,可是刚刚潇宁在门口的时候她就已经听到了动静,这酒说明她的听力恢复了! “这就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之前分明那么真切的中毒现象,可是如今……傀儡药和银丝药还有蛊毒,竟然全都不见了。”听着潇宁的话,乔明月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不算不知道,一算,自己体内居然藏了那么多的毒,这么多毒在她的体内,像极了养蛊。 “可会对月儿的身体有什么影响?”祁景云看向潇宁,沉声询问着,别的他都不关心,那些毒药消失了更好,他只在乎会不会对乔明月的身体有什么危害。 潇宁仔细的想着,半晌摇了摇头,“暂时来说,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的,因为那些毒确确实实不见了,至于是不是隐藏起来了,这个我也不敢确定。” 第766章 身体里养蛊 他也不敢打包票,毕竟……寻常人身体里哪里会藏着这么多至毒之物,这么好几种毒物放在一处,会发生什么变化他也未曾试过,所以现在也不敢肯定这毒突然消失了是好事还是坏事。 “暂时来说是好事,至少如她所说的那样,她的听觉恢复了。”只能捡着一些好听的安抚祁景云,见祁景云点了点头,他才又说了两句便匆匆的离开了。 看着潇宁走的匆忙,乔明月笑了笑,便听潇丽舒说起了潇宁这段时间日日住在大牢之中,名义上是去大牢里反思自己做的错事,实际上,不过是和暮晴厮守在一起罢了。 说到这里,潇丽舒突然一脸崇拜的看向乔明月,伸手摇晃着乔明月的手臂,潇丽舒敬佩道:“明月,你好厉害啊!你怎么会想到将牢房改造一下,让暮晴姐姐住在里面的!” 看着潇丽舒满脸的崇拜,乔明月微微垂了垂眼眸,她也曾想过就直接杀了暮晴,可是如果真的把潇宁逼急了,没什么好处,左右暮晴活不了多久了,不如让她和潇宁在一起过一日是一日。 只是朝中大臣们绝对不会如此善罢甘休,她也只好出此下册了! 如此一来既惩罚了暮晴,又惩罚了潇宁,堵住了朝中那些想要对潇家下手的大臣的嘴,又留住了潇宁和暮晴的性命。 “还不是被你哥哥给逼的,他那么倔强,宁可与全天下为敌都要护着暮晴,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潇家给他一起陪葬吧!”乔明月有些无奈的说着,她当时那样做,真的不是为了潇宁。 当时她只觉得潇宁实在是是非不分,暮晴做了那么多错事,他却仍然护着她。 如今想来,若是有朝一日她被迫做了哪些事情,祁景云也一定会护在自己身边的吧! 潇丽舒闻言嘿嘿的笑了笑,一个劲儿的缠着乔明月说她实在是太好了。 乔明月笑笑,又询问她朝中现在如何了,潇丽舒闻言低垂了眼眸,眼中的喜色笑意顿时收敛了几分,看着潇丽舒的样子,乔明月第一反应就是朝中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果不其然,她迟疑着道:“王上已经下令处死了林家的家眷,侧妃娘娘也被打入了冷宫,还有投靠来的那两个将军,因为兵权的缘故大打出手,王上也借着这个由头夺走了他们手中的那些兵权。” 这样卸磨杀驴的事情确实像是耶律显仪能做的出来的事情,她轻轻点了点头,倒是一点都没有感到意外。 耶律显仪是个有雄心壮志的君王,他绝对不会容忍他的卧榻之上有别人酣睡,更不可能容忍有异心之人,只是剥夺了他们抢的那些兵权,他们原本手中的兵还给他们,已经算是格外的开恩了。 她只是没有想到,耶律显仪会直接将林湘儿打入冷宫,毕竟他一直都知道,林湘儿对他从未有过其他的心思,即便是林家做了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也不该牵连林湘儿才是。 “还有没有什么事情啊?”她还想再问,潇丽舒却摇了摇头。 “刚醒就说这么多的话,身子受不了,乖,再睡一会儿,丽舒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了。”祁景云适时地出声给了潇丽舒一个理由,后者忙感恩戴德的点点头,逃也似的跑了。 看着潇丽舒逃跑的速度,乔明月有些好奇的看着他,“景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感觉丽舒怪怪的啊?” 看她一脸的好奇,祁景云将她身上的被子盖好被角,这才道:“荀家已经被抄家,荀家男女老幼,一律斩首。” 一席话,让乔明月浑身一震,她不可思议的看着祁景云,荀家也有几百口人,不论男女老幼一律斩首? 微微颔首,祁景云看她拧着眉头,只好轻声安抚道:“荀家也算是罪有应得,你就不要多想了。” 荀家是罪有应得,荀玉是罪有应得,可是那些无辜的老幼也要跟着一起被斩首,她是在是有些接受不了,因着这个消息,她一整日都沉闷的很,直到傍晚的时候潇丽舒说邬赫来看她,她才勉强打起了精神来。 那年少的将军进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一身傍晚的潮湿之气,远远的站在床前,他眉头皱了皱,如同从前那样跪在地上给她行礼请安。 乔明月笑笑,靠在身后的软枕上,打量着这个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将军,“邬将军不必如此,我现在不是王后,邬将军不必对我跪拜。” 闻言,邬赫抬起头来,眼中满是认真的神色,一字一句的道:“邬赫不敢忘记姑娘的提携之恩,若不是姑娘,邬赫此时还是宫中那个被人欺负的小侍卫,姑娘的恩情,邬赫此生不敢忘记。” 邬赫此人当初决定用他的时候她就派人仔细的调查过他,如今看来,自己的那些调查没有错,眼前之人确实是一个可靠之人! 轻轻的点了点头,乔明月虚扶他一把,邬赫这才站起身来,看着她虚弱的样子,他面上有些自责,“是我不好,若早些布置军队,姑娘便不至于孤身一人前往敌军军营了。” 当他从几百里之外将镇南边境的军队带到建安的时候,却听朝野上下传言有个少年公子,以一人之力化解了这一场危机,等危机接触之后,那公子便翩然而去,消失不见了。 建安城中百姓更是将那个救了他们的少年公子当做了天神下凡,听闻已经有人在筹措善款准备给那位公子立庙堂,常年供奉日日接受香火了。 他当时也觉得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有这么大的能耐,直到听到王上说是故人的时候,他才恍然明白,哪里是什么公子,分明是王后娘娘! “此事不怪你,只是如今西辽发生了太多的战乱,百姓早已经苦不堪言,日后朝中辅佐君王,一定要以百姓的利益为主,知道了吗?”她沉声说着,希望自己的这些告诫他能够记在心中,他日位高权重的时候,也能够不忘记初心。 第767章 有姑娘找公子 邬赫认认真真的听着乔明月的话,沉沉点头。 见他当真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乔明月才笑笑,继续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历代王朝更替,大部分时候都是因为百姓不能安居乐业……还有……” 邬赫点点头,即便乔明月一口气说了很多,他也没有听得不耐烦,相反,乔明月的话一字一句他都记了下来。 不知和邬赫说了多久,乔明月感到有些疲惫的时候,邬赫才拱手起身告辞,乔明月点点头,目送着邬赫离开。 晚上的时候,她睡不着,便整个人都缩进祁景云的怀中,用脑袋轻轻地蹭着祁景云的胸膛,看他满脸的无奈的按着自己,她才乖乖的不再乱动。 这一次因为没有受什么伤,所以她在床上老老实实的躺了三日的时间便躺不住了,询问过潇宁之后,她才被允许去院子里逛逛。 潇家的院子很大,虽然不及王宫那般奢华,却也每一处都极为精致,潇丽舒陪在她身边,两人走到池塘边,看着池子里的锦鲤一尾尾的在池子里游来游去,心情也顿时好起来。 “明月……”潇丽舒轻声唤了她一声,闻言,乔明月转过头去看她,见她只是抿着唇,便明白她应该是有什么话想要和自己说。 坐在八角亭里的石凳上,乔明月抬眸看向潇丽舒,“丽舒,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和我说?” 潇丽舒被她这么一问,才迟疑着点了点头,乔明月询问她到底想说什么,她纠结了很久,终是将压在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乔明月静静的听着她的话,等她说完,她才沉沉叹了一口气。 “丽舒,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去找耶律显仪,他就会放过荀家的那些老幼?”她没有想到潇丽舒是找她替荀家求情,她知道潇丽舒和荀家的关系,她自然不忍心看着荀家这般凄惨。 可是荀家当初在派人安插眼线到王宫的时候就该想到有朝一日若是被抓了,是什么下场,说到底,荀家落到如今这般田地,皆是因为荀家自己不知道做君王的底线在哪里。 一味的试探君王的底线,最后才会戳碰到底线而落得这样的下场。 没有任何一个君王能够容忍臣子往他身边安插眼线,耶律显仪这样的君王,更不会容忍了! “可是……可是表哥的儿子轩儿才五个月,这么小的孩子就要跟着家族一起死,我实在是不忍心,明月,我知道耶律显仪对你一向……我不求你救荀家所有人,我只求你能够救救轩儿!” 听着潇丽舒的话,乔明月其实心中也是震颤的,毕竟在她的认知里,一般的情况下这么小的孩子都不会处死的,没有想到耶律显仪会连这么小的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她突然想到自己和耶律显仪说的那句话,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一番话,才会让他下定了决心对荀家上下不留一点情的吗? 直到回到小院,回到房间,她脑海中还是自己那一日与耶律显仪的谈话,想着想着,不免一阵烦躁。 三日后荀家的人就要被问斩,她不由得有些犹豫起来,到底要不要救一救那个孩子? “在想什么?”自身后将她拥入怀中,祁景云轻轻地贴着她的面庞询问着,乔明月回眸看着他,想了想,才将潇丽舒请求自己救救荀家那个孩子的事情说与了祁景云听。 听完她絮絮叨叨说完,他面上一片平静,只将她抱的更紧了一些,“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不相信你一点想法都没有,如果已经有了想法的话,自然也就不用问我是什么态度了,因为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来,我都会支持你。” 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说着,乔明月面上露出一个笑容来,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不管什么时候眼前之人都会站在自己的身后支持自己的。 “那我明日便入宫!”她做了这个决定,只觉心情豁然开朗起来。 身后之人闻言却轻轻地摇了摇头,“不能回宫,你忘了,宫中不知道有多少人认识你,不如将耶律显仪喊来这里。” 乔明月点点头,缩进祁景云的怀中,只闷闷的说让他看着去般,等到她睡着了,祁景云才吩咐人给耶律显仪递话。 “再过几日便要离开西辽了,瞧你这个样子,到时候指不定要多么伤心呢!”修长的手指轻轻将她额前覆盖的碎发拨开,他轻轻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第二天一大早,乔明月醒来的时候祁景云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她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丫鬟,小丫鬟进来的时候手中端着吃的,见她醒了,忙上前行礼。 乔明月从不在乎这些虚礼,只随意的摆摆手,便询问她祁景云去了哪里,小丫头摇摇头,只说景公子是一大早便出去的,具体去了哪里她也不知道。 乔明月点点头,由着小丫鬟伺候着穿衣洗漱,她脑海中却一直在想着祁景云去了哪里的事情,等小丫鬟说收拾好了,她才回过了神来。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已经有些时日没有好好的收拾一下自己了,如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甚至生出一股子陌生的感觉来。 镜中的人极为消瘦,仿佛一阵风都能吹跑一样,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忍不住摇了摇头,她何时这么柔弱过? “姑娘,外头有个女人要见景公子,奴婢说景公子出去了,她也不相信,只赖在侧门处死活不走。”听着丫鬟的话,乔明月微微挑了挑眉,姑娘?祁景云在这西辽还认识什么姑娘不成? “她既然喜欢等着便让她等着好了,左右公子不在,等回来了若是认得自然会领进来,若是不认识,也省的你们去打发了。”她随手拿过一把梳子来细细的梳着自己垂下来的发丝,随意的说着。 那传话的小丫头却诚惶诚恐的点了点头,小跑着又离开了,没一会儿,就又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姑娘,那女人……那女人非但不走,还大哭大闹起来,现在怎么办啊?” 听着小丫鬟的话,乔明月不免有些气恼,说到底,这里到底是潇丞相家,那女人在外头闹腾的这么厉害,潇丞相如何去想? 微微一沉吟,她终究还是决定让丫鬟把那个女人给带进来,丫鬟小跑着离开了,没一会儿便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那女子娇媚妖娆,一举一动尽是风情万种。 第768章 老实人 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乔明月的眼皮突兀的跳了几下,她忙站起身来,背对着那女人,女人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她,等她看过来的时候,只看到背对着自己的一个女子。 “姑娘,我找景公子,不知道您知不道公子何时能够回来啊?”女人上前两步轻声询问着乔明月,乔明月只觉得头大,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怜儿居然会一路追到了这里! 慌忙的摆摆手,乔明月恨不得将自己脑袋埋到地底下,“没……没见过,你……你还是走吧!”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往内室走去。 “怎么会呢!奴家打听了许久,知道公子就住在这里,姑娘奴家真的很想见见公子,你就通融一下吧!”急急地追上乔明月,伸手便想要去拉乔明月,乔明月一愣,转头看向她。 轻飘飘的躲过怜儿的手,她与她拉开几分距离,才面色和善的道:“不知你找他做什么?” 她记得当初从林家军的军营中将怜儿带出来的时候曾经听她说过,她在这建安城中有一个表姨,她当时还口口声声的说着表姨家中的情况来着,这怎么就跑来了潇家? 被乔明月这么一问,怜儿面上露出几分悲戚来,她低垂着头,犹豫着并未直接开口,乔明月摆摆手让丫鬟下去了,这才抬眸看向她。 “现在你可以说了!”她坐在椅子上,一手拿着茶杯浅浅的抿着杯子里的茶,一手托着腮看着怜儿。 怜儿抿了抿嘴,犹豫着还是说了,“奴家之前承蒙公子的救命之恩,奴家原本是想着要去找在这建安城中开药铺子的表姨一家的,可……”说到此处,怜儿垂下眼眸,眼中几分落寞一闪即逝。 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面上一片平静,只自嘲的道:“可……可一个女子经历了这些事情,名声不好,他们是老实人,不愿与我有关系,倒也没事。” 怜儿毫不在意的说着,乔明月抬眸静静的看着她,只见她努力的笑着,倒是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只是那双眸子里,却多了几分苍凉,是掩饰不住的。 即便她不把话说的太明白,乔明月也知晓,在这个时代,一个女子被带去了军营之中,即便是跑出来了,周遭的人也难以再心平气和的面对她了。 “路是你自己选的,会有今日的情况,你应该清楚才是。”她不知道当初怜儿到底经历了什么,又是怎么落到了林昶的手上的,所以倒也不好去评价她什么。 即便她真的为了生存投靠了林昶,那也是她的事情,她努力的活下去,并没有什么不对的! 怜儿闻言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垂眸间,面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她坐在乔明月的对面,倒是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 对于她这个性子乔明月倒也有所了解,所以并没有什么意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她抿着唇,低着头,“其实……我也想过去死的,可是……可是我不想就这么死了,我还那么年轻,我还没有见过建安,还没有看看更广阔的天地,所以……” “所以我就活了下来,姑娘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不要脸的?既然无法保全贞洁,就该以死明志才是。”说到后来,她抬起头来看向乔明月,眼中尽是嘲讽的笑。 也不知她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那些看不上她的人,看着眼前女子明艳的面庞,乔明月只觉心头堵的难受。 她从来不觉得一个女子需要为了贞洁就去死,贞洁是什么?不过是扣在身上的束缚罢了! “相反,我觉得你这么做是对的。”放下茶杯,乔明月一改方才的懒散,认认真真的说着。 听着她的话,怜儿一怔,抬头盯着她死死地看着,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在她的认知里,女子就该遵守三从四德,就该为了自己的丈夫忠贞不渝,就该清清白白,若是失了贞洁,就该去死才是。 可眼前的女子,却那么认真那么郑重的告诉她,她做的是对的,不是在嘲讽,没有厌恶与嫌弃,她是真的特别认真的在告诉她,她做的对。 “我……我想喝杯水!”压抑着颤抖的声音,怜儿轻声说着,乔明月笑笑,给她倒了一杯水递到她面前,怜儿慌忙伸手接过水杯,双手握着水杯,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 看她情绪有些激动,乔明月也不着急,只静静的等着她平静下来,许久,她才缓和下来。 “姑娘……你的眼睛,很像一个人!”她一杯水喝的已经见底了,才抬头看着乔明月轻声说着,她总觉得那双眼眸亮晶晶的,眼眸中满是自信的光芒,这样的眸子,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原本还一脸平静的乔明月听着怜儿这么说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是以月姑娘的身份在和她说这些,忙收了话头,起身道:“我身子不好,极少出去,姑娘说的人,我定然是不曾见过的。” “姑娘找景公子,公子怕是要很晚才能回来,不如我让丫鬟给姑娘安排一个房间,姑娘好生休息一下,等公子回来了,姑娘与公子见了面再走如何?” 她可不想怜儿留在这里,更不想自己女扮男装的事情被她发现了,怜儿倒也没有在意,只点点头答应下来,跟着丫鬟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来感谢乔明月安排的周到。 乔明月笑笑,见她跟着丫鬟离开了,她才猛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怜儿只是来感谢她救命之恩的,一会儿让暗卫给自己易容一下,去见她一下,她了了心愿便也就可以离开了。 乔明月如此想着,不敢耽搁,忙让暗卫给自己易容,暗卫没问什么,只乖乖将她易容成了祁景云的模样,乔明月趁着祁景云还没有回来,匆匆去见了怜儿。 丫鬟给她安排在一处客房里,她敲门的时候她正在看书,听到敲门声,她扬声让她自己推门进去。 乔明月按着她说的推门而入,一进门,就看到怜儿正拿着一本书低头看着,只是……她嘴角抽了抽,这书都拿倒了,亏得她还能一本正经的看下去。 第769章 顺手救你 听闻推门声,怜儿才抬起头看过来,见是公子,她顿时面上露出喜色来,随手将书本放在矮桌上,上前一把抱住了乔明月。 “先生,我终于见着先生了!”她说的激动,胸口微微起伏着,乔明月被她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半晌,才怔怔的道:“你先放开我。” 怜儿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做错了事,忙松开了乔明月,红着脸眼巴巴的抬头望着她,“先生,奴家寻了你好久,终于见着先生了!” 见着她,怜儿有些激动,乔明月顶着祁景云的脸,自然不敢和怜儿说太多,生怕祁景云回来了发现了她做的这些事情。 “怜儿,我救你不过是顺手,你没必要特意来找我道谢。”淡淡的说着,她神情有些疏离,怜儿一愣,眼眶微微泛红。 低着头,怜儿想了想,还是将自己无处可去的事情与乔明月说了个清楚,原来虽然是来道谢的,可是她还有别的心思。 她想要暂时找一处能够收留她的地方,因为在建安没有亲戚朋友身上也身无分文,她虽然从林家军的军营之中逃了出来,却已经是无路可去了。 即便她想要回去寻找亲人,也苦于没有钱做路上的盘缠,所以这才厚着脸皮来找乔明月的。 一席话说完,怜儿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忐忑不安的抬头望一眼乔明月,迟疑道:“先生,你不会怪我吧?我……我实在是无路可走了。” 她若是但凡还有一点出路,也绝对不会来找她的!她实在是不想自己这么落魄的一面被她看了去。 看着怜儿的模样,乔明月刚想说些拒绝的话,可话还没有出口,就听她肚子咕噜噜的响起来,一时间,房间里格外的安静,只能听到肚子咕噜噜的声音。 两人都是一愣,怜儿低着头面上通红,乔明月见状也只好收了口,只淡淡的道:“你先去吃点东西再说!” 乔明月到最后也没有狠下心来赶走怜儿,只让她先在这里住一夜,明日等天亮了再说后面的事情。 怜儿感激涕零,对乔明月千恩万谢,乔明月心中颇有些心虚,毕竟她现在可是祁景云的样子,这要是某人回来了瞧见自己顶着他的脸收留了一个不相干之人,只怕又要说自己没有防备之心了。 其实说起来倒也不是她没有防人之心,只是之前在林家军的军营之中见过怜儿,也见过那些人对她的态度,她是突然前往的,自然不存在故意演戏给她看的可能。 而且她也曾经好奇,曾经询问过潇丽舒,林家军的事情,潇丽舒对于朝堂之上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可这建安城中的八卦传闻,她却比谁知道的都多,从潇丽舒的口中她也多少知道了些那个林昶做的荒唐事。 林昶此人极为好色,十几岁的时候就曾经在青楼里为了一个花魁和尚书的儿子大打出手,后来还曾经当街强抢民女,因着那女子是凌家的一个亲眷,此事当时闹得极大,凌丞相一纸诉状闹到了先王耶律雄跟前。 一边是德高望重有意提拔的右丞相,一边是掌握着西辽近一半兵权的大将军林荣,耶律雄当时也极为为难,是以这件事情闹得很大,连一向不参与官场上明争暗斗的潇丞相都站出来难得的站在了凌丞相一边。 因着潇丞相的加入,局势呈现一边倒的情况,林荣见局势对自己不利,便拉着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跑到了殿前跪着,耶律雄也不好罚的特别狠,只让人打了林昶五十军棍,罚他一年不得踏出家门一步,在家中好好思过。 一面又好生的安抚了凌丞相的情绪,对凌家各种赏赐,左右不是凌丞相的亲女儿,不过是沾些亲故,所以凌丞相自然也不会为了一个沾了些亲故的女子把事情闹大,让王上下不来台面。 所以这老狐狸自然是见好就收,只是可怜了那姑娘,好好的名声就这么被毁了,虽然得了王上的一些封赏,却也无法改变旁人对她的印象了。 潇丽舒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感叹那林昶就是一个祸害,如今终于被抓,也是一件好事! “那姑娘后来嫁给了翰冶王做了小妾,名门闺秀家的嫡女,却落得这般田地。”潇丽舒气愤的说着,眼中满是团团簇簇的小火苗。 乔明月看她这样,知道她在为那个可怜的女子打抱不平,便只好安抚了她两句。 因着一早就从潇丽舒哪里得知了这林昶的这些个毛病,再见那一日林昶对于怜儿确实如同把玩玩物一般的态度,乔明月对于怜儿倒是没有生出多少怀疑来。 只是保险起见,在离开怜儿临时住的地方的时候叮嘱看守之人看仔细些,有什么事情随时来禀报,又与暗卫说去调查一下怜儿说的可是实情,暗卫领命退下,她这才匆匆回了自己的住处。 因着这里是潇家的缘故,不比宫中主子宫女太监嬷嬷的众多,尤其是她住的地方,耶律显仪特意与潇丞相打过了招呼,是以除了日常伺候的,这小院子少见外人。 乔明月回到房间将面上的面皮卸下来,仔细的洗了一把脸,这才靠在窗边懒懒的逗弄着青瓷缸里的一尾尾鲤鱼。 此时乃是春日时节,也不知耶律显仪如何弄到了这含苞待放的睡莲,一朵朵浮在水面之上,花尖儿是嫩嫩的粉色,娇艳欲滴,越是接近花径处,颜色便越是浅淡几分,伺候的丫鬟早先在这睡莲上淋了水,那未曾落下的水珠儿便挂在睡莲的花苞上。 更显得那睡莲娇嫩欲滴,她看的喜欢,忍不住伸手去触碰,手指指尖碰到微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抬眸时,眼中温和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凌厉之色,一片莲叶自手中飞出,径直射向远处的墙头,她腕上用足了力气,那一片莲叶便如同暗器一样飞射而出。 薄薄的莲叶划破空气,擦过男子的面庞,留下一处浅浅的划痕,白皙的面庞上顿时出现一条细长的血口子,血,顺着脸庞滑落下来。 第770章 极为狼狈 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一惊,脚下一个不稳,就这么一头从墙头上摔了下来。 惊呼声还未来得及从口中溢出,便听到了人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乔明月眉头皱了皱,面上冷意消散了几分。 她原本还以为是什么人想对自己不利或者存了打探消息的心思,所以下手没有轻重,谁知那人从墙头上摔下来的样子,倒一点都不像是会武功的样子。 心中思绪纷纷,男子摔落在地上的声音也惊动了院子外头的侍卫,闻声冲入了院子,见男子正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忙三下五除二的又将人给压在了地上。 那张好看的面庞就这么被压制着贴在了地上,面上染了些尘土,面上的伤口也沾染了些泥巴,看上去极为狼狈。 自屋子里踱步来到院中,乔明月有些好奇的将眼前之人打量着,许久,才摆摆手让侍卫把人放开。 侍卫互相看了一眼,虽有些不赞同,可主子说话了做奴才的自然不敢不听,便也就放开了被压制着的男人,只不敢放松警惕的将人死死的盯着,好像生怕他会来个突然袭击一样。 居高临下的看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男子,乔明月眯了眯眼眸,一双明亮的眸子里闪过几分笑意,“潇二公子还真是好兴致,大白天的翻墙而入,不知这院子里,可有什么让潇二公子感兴趣的?” 刚刚挣扎着爬起来的男人闻言差点一个不稳又摔下去,他抬头看着乔明月,有些不解,一双眼眸中满是好奇之色。 他抬着头,乔明月这才有机会细细的将眼前之人打量一番,眼前的男子比之潇宁更加的面庞温和几分,与潇宁的慵懒闲散不同实则内敛深沉不同,眼前的男子眼眸中多了几分纯净,人也看上去多了几分温厚。 乔明月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男子,比之潇丽舒与潇宁,这位潇家二公子长得不差,只是眉眼之间少了几分英气,多了些柔和的韵味,应是随了他身为妾室的娘亲。 爬起身来弹了弹身上的灰尘,潇家二公子倒也不拐弯抹角的,坦然对着她露出一个笑容来,“听闻小妹院子里住着一位鬼客,我自幼身体弱,少见外人,一时好奇……便想来瞧瞧。” 潇二公子一边说着,一边有条不紊的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丝毫没有做错事被人抓包的窘迫感,乔明月打量着眼前这个男子,心中生出几分好奇来。 虽然一直都知道潇丽舒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也就是潇家的二公子潇遥,只是这位潇家二公子在外头的传闻并不好,世人也都是只知道潇家大公子不知潇家二公子,以至于乔明月在潇家住的这段时间,也一直不曾见过这位二公子。 之前她倒是听潇丽舒提起过潇遥,只说她这位二哥性格脾气古怪的很,家中除了父亲很少有人愿意亲近他,加之姨娘生完他没几年便生病去世了,更导致了这位二公子性格孤僻得很,便是日常伺候他的丫鬟婆子的,对这位二公子也没多少了解。 乔明月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见着这位潇家二公子,所以当时对于潇丽舒的话,也只当是打发无聊时间的一些茶余饭后的闲话八卦听一听解解闷罢了。 如今看着一丝不苟的低着头自顾自整理身上衣服的潇遥,她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好奇。 堂堂潇家二公子,居然会大白天的翻院墙,被抓包了居然还能脸不红气不喘的说是对她好奇所以来见见客人。 这般见客人的方式,她还真是平生仅见! 将衣衫上的灰尘掸尽,潇遥这才停下了整理的动作,直视着乔明月的眸子,轻声道:“姑娘不打算请我进去喝杯茶吗?” 乔明月被他突如其来的熟稔弄得有些发愣,还未等她回过神来,某人已经极为熟悉的径直往房间走去,一边走一边道:“今年的梨花开的不错,像是知道有姑娘这般神仙一样的人在,所以才开的如此繁花似锦。” 跟在潇遥的身后,乔明月不由得感叹这传言不真实,不是说潇遥的性子极为冷淡孤僻嘛!这般的自来熟,这般的大大咧咧脸皮极厚的样子,哪里有半分的孤僻冷淡? 似是感觉到了乔明月狐疑的目光,潇遥突然停下脚步来回眸看向身后的乔明月,笑着说自己确实如传言那般,只是见着她,他便觉得亲切。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乔明月更觉得头大,这……这难道是精神分裂症? 默默地倒了一杯水递到潇遥面前,潇遥自始至终面上都带着笑意,便是一杯水他喝的也极为开心。 “二公子到底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她不喜欢拐弯抹角的,潇遥突然来见她,一定不会是偶然! 被乔明月一问,潇遥停下了喝水的动作,抬着头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乔明月,眼中满是不解与疑惑,似乎……他根本不明白乔明月说的是什么意思一般。 乔明月也没有躲闪,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直到潇遥低下头去,这场对决才以乔明月的胜利告终。 “我……我就是听闻你曾经救了丽舒,还帮了潇家,所以……所以我才想来看看,当面感谢一下……” “潇二公子人长得不错,可惜这谎话说的真不怎么好!”扯过圆凳来坐在潇遥的对面,乔明月一手托腮懒懒的将他瞧着,潇遥和潇宁与潇丽舒的关系都不好,他会为了潇丽舒的事情特意来和她道谢? 更何况要是道谢,大可以从正门光明正大的进来,说到底这里是潇家的宅子,只要潇遥不做什么僭越之事,耶律显仪派来守在门口的侍卫自然也不会去为难他。 所以这潇遥这个时候来这里,她是真的不相信他只是单纯的对于她好奇这么简单! “姑娘真的觉得我长得不错?”那双眸子就这么含着笑意温和的望着她,乔明月喉头一哽,竟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 第771章 潇家二公子 他倒是也并不想要得到一个答案,只起身道:“姑娘的武功不错,这一下估计好几日这伤口都不能消了。” 乔明月皱着眉头一脸戒备的看着他,潇遥也不在意,只上前笑嘻嘻的道:“改日我再来,姑娘可愿意再请我喝一杯差?这茶不错!” 乔明月只觉得这人实在是奇怪的很,是以并未答应,只含调侃道:“公子翻墙头的行为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公子还是学学如何选择正门吧!” 她说着倒了一杯茶,双手捧着走到潇遥面前,双手递到了他面前,潇遥伸手去接乔明月手一抖,那茶杯便从手中滑落下来,潇遥刚想要去接,可动作哪里有茶杯掉落的速度快,一杯茶就这么全泼到了身上。 好在那茶并不滚烫,是以只是将衣服弄湿了而已,他皱了皱眉头,有些嫌弃的看着自己沾了茶叶的衣服,脸上似是有些嫌弃的样子。 看着他的样子,乔明月笑了笑,“潇二公子下次若是想喝茶了,不如就将你今日来的目的告诉我,若下次潇二公子还不说出个所以然来,这茶潇二公子怕是消受不起。” 她拍拍手,满意的看着潇遥那一脸嫌弃的样子,笑着转身道:“青青,送二公子回去!” 青青是耶律显仪派来的人,因着潇丽舒身边的丫鬟叫翠翠,乔明月索性唤她青青,好记又顺口。 小丫鬟并不曾见过这潇二公子,以至于被乔明月喊着见到潇遥的时候,她只是松松散散的行了个礼,便盯着潇遥迟疑道:“姑娘,这位公子何时来的?奴婢怎得不曾见过?” 她自然不曾见,这位公子那可是翻墙进来的,连门口的侍卫都不曾惊动,要不是她把人给从墙头上打落下来,只怕此时人早已经不知不觉的溜进来了! 乔明月心中这般想着,面上却是一派温和,浅笑着道:“这位是潇二公子,潇二公子一身本事,进出自然不会让你这小丫头瞧见了。” 她面上挂着浅浅的笑容,那样明媚的笑容直看的潇遥微微有些晃神,等回过神来忙连连摆手说自己可不是什么一身本事,不过是仗着自己是潇家二公子罢了。 乔明月笑笑,也不再多说什么,丫鬟青青见状知道乔明月不愿意再留人在这里,所以只躬身行礼,便将潇遥给请了出去,临走的时候潇遥还不忘看着乔明月,笑着说莫要忘了请他喝茶。 等潇遥走了,她才皱着眉头坐在了软榻上,软榻绵软舒适,她抬头瞧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天色渐渐有些暗了,也不见祁景云回来,她心中有些着急,自然没办法静下心来。 直等到了月上三竿的时候,才听着丫鬟来报说宫中传下来了话,需得将景公子多留一个时辰才行,怕她担心,这才派人来通知她一声。 乔明月点点头,知道了祁景云去了王宫,她到也就安心了几分,不管如何,耶律显仪都不会对祁景云下手,不对,准确的说是不会对现在的祁景云下手,将来若两国之间交恶,交不交手便不得而知了。 如今祁景云在西辽境内,身边没有丝毫的兵马,若是耶律显仪这个时候存了坏心思,祁景云想要安全离开西辽确实不容易,可正因为知道耶律显仪不是那种无德之人,所以他们才会决定留下来。 摆摆手让丫鬟下去,她便就着房间里昏黄的烛光坐在窗前看书,这书她已经看了两日了,还剩最后几章不曾看完,如今祁景云还不曾回来,她也正好耐着性子仔细的看完。 神思全都投入在书本之中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的,等乔明月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门口门框上倚着一个人,见她望过去,他面上缓缓荡漾开一个浅浅的笑容,似是被石子掷入的水面一般,一圈圈的荡漾开来。 看着那双好看的眼眸,乔明月只觉心中一暖,随手将书本放下,径直朝着他走了过去,刚走到他面前站稳身子,便被他一把扯进了怀中。 因着刚刚盛着夜色而来,他身上还带着浓浓的潮湿寒气,乔明月被他抱了个满怀,只觉那寒气也顺着他的身体一点点的蔓延了上来。 不过她却丝毫不在乎,只任由他紧紧的抱着,感受着他呼吸的微微颤抖,感受着他怀抱中的紧张与不安。 许久,他的呼吸才渐渐的平复下来,乔明月心中疑惑,好好的一个人为何去了一趟王宫会变成这样?要知道若是旁人如此,她定然不会觉得太奇怪,可祁景云是谁?将来可是要统领大周百万雄师的男人。 他若是因着一点点小事就如此,那他就不是祁景云了!他会如此,定然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只是看他低垂着眼眸只是将脑袋轻轻的靠在她的肩膀上,面上露出几分柔弱来,她终究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即便心中早已经是思绪万千了,可却一句话都没有询问,只是乖乖的陪在他的身边。 第二天一大早,祁景云便早早地就出去了,乔明月觉得疑惑,原本想要跟上去瞧瞧他到底是去做些什么的时候,却正好看到了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怜儿。 乔明月心中一紧,脑海中思绪翻飞,她面上平静的道:“今日我便让暗卫送你离开建安,一会儿我给你些银子,拿着这些钱,也算有了安身之本。”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的挡住了祁景云的背影,并没有让怜儿看到他,等祁景云离开了,她才转头看向怜儿。 “姑娘……我……我能留下来吗?我不想离开!”迟疑着,怜儿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乔明月其实一早就知道她的心思的,如果她真的想离开的话,她早就直接答应了,而不是吞吞吐吐的一个劲儿的给自己找理由。 只是如今听她直截了当的把话说出来了,乔明月还是多少感觉有些头疼的。 “不是我不留你,而是这里原本就是借住,景公子也不过是暂时住在这里罢了,住在别人家中原本就是客人,哪里有客人再收客人的道理?”这不合规矩! 第772章 不想离开 怜儿闻言眼眶微微泛红,她低垂着头半晌都不曾说话,乔明月以为她答应离开了,便吩咐青青去拿些银两来给怜儿。 谁知一听到这个,怜儿忙抬起头来,坚定的道:“不要!我不想离开,姑娘,我可以在城中住下,还请姑娘不要把我赶走!” 一双剪水秋眸中泛着粼粼波光,氤氲着雾气的眸子里似是随时都会滴水一样,看着她这个样子,乔明月颇有些无奈,只好轻声道:“景公子救你并不求你报答他什么,他只是希望你能够活下来,当然,如果换做其他人,他也一样会救!” 当时不管是怜儿也好还是其他人也罢,她都不会见死不救的,所以她压根就没有想要什么回报。 怜儿抬头看着乔明月,一双眼眸静静地凝视着她的眼眸,许久,她才轻轻的点了点头,“奴家知道了,奴家听姑娘的话,给自己谋一条生路,只是……姑娘……” 迟疑着不知要不要开口,怜儿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抓着衣裳,乔明月询问她要说什么,她这才吞吞吐吐的说乔明月的眼睛很像景公子,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听到这番话,乔明月心中一紧,只含糊的应付了过去,见怜儿当真跟着青青一起去收拾衣物了,她这才舒了一口气。 怜儿从林家军的军营之中跑出来的,身边没带衣服,乔明月便让人收拾了几件自己未穿的衣服给她带着,也方便换洗。 里面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外头的小厮跑来说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乔明月点点头,唤里间二人一声,二人这才从屋里拿着一个四方四角的包袱出来。 见着乔明月,怜儿俯身行了一个礼,轻声道:“姑娘可知我为何拼死逃跑?” 一说到这个,乔明月便想到了先前自己满是疑惑的事情,那个时候她就觉得奇怪,那林昶分明对怜儿不错,她大可不必这般的冒险逃走的。 不等乔明月说什么,怜儿已经自顾自的解释道:“因为林昶这个人极为喜新厌旧,在我之前已经有七个女子也曾经被他这么宠爱着,等到新鲜感过去了,他便会毫不犹豫的将人扔给军营之中的士兵……” 风拂过面庞,吹起怜儿额前垂着的发丝,露出了那张精致的小脸来,乔明月这才看见,她紧紧的咬着下唇,眼眶通红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眼眶。 看着这样的她,乔明月心中一颤,怜儿深吸一口气,继续道:“那七个女子中,有一个是我的亲姐姐,我……我亲眼看着她被折磨致死……” 她越说情绪越是激动,到最后整个人都忍不住的颤抖起来,那双眸子通红,眼中藏着的不是委屈不甘,而是无边无际的恨意。 乔明月想不到,怜儿竟然还有个姐姐,而且还被林昶残忍的折磨死了,一个女子要有多么大的勇气,才能够一直待在一个折磨死自己亲姐姐的人跟前,苟且偷生? 看着那瘦弱的肩膀如同寒风中颤栗的一叶枯叶,她心中不忍,伸手轻轻的搭上了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 “怜儿,我知道再多安慰的话都不能弥补你心中的痛,所以……我也不会去安慰你什么,林昶如今已经被抓,王上不会容下他的,你的仇人,早晚会被杀,你就亲眼看着他死吧!也算是宽慰了你姐姐在天之灵。” 她懂怜儿的感受,可是人总要往前看才是,如果一直陷入过往的仇恨之中,那她自己的生活又该如何? 怜儿抬头看着乔明月,一双眸子里含着盈盈水光,“姑娘说的是!姐姐在天之灵,也不希望我因为仇恨而耽误了自己才是。” 乔明月应了一声,又与她交代了两句,这才让青青送人出潇家,在外头给她安排一处宅院先行安置下来再说。 原本她是想要直接将人送走的,可是听了怜儿的那些话,她还是改变了主意,并未将人赶走,而是让青青给她找一处宅子先安顿下来,等林家父子的事情处理了,在说也不迟。 看着怜儿离去的背影,乔明月摇头叹了一口气,这个世道实在是太难了,寻常人每走一步,都需要付出太多太多的血汗。 青青回来的时候说怜儿已经在一处偏僻的胡同安置下了,该准备的东西也帮她准备好了,乔明月点点头,只让她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她则坐在窗边百无聊赖的盯着院子里的梨花树。 一树的雪白被风一吹便会纷纷扬扬的落下来,将整个院子都染上一片白色,尤其是树下,已经厚厚的堆了一层花瓣。 青青原本想要扫的,可乔明月却说就让那花瓣便那样堆着,取的是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这句诗的意境,如今看着风一起,花瓣便纷纷扬扬的飘荡着,倒也当真美极了! 只是她心中思绪纷纷扰扰,即便眼前美景如画一般,倒也没多少真的看到心里去的,只等潇丽舒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侧,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这才猛然回过神来。 看着眼前一脸揶揄的脸,乔明月无奈的摇了摇头,坦诚道:“是,潇二小姐想的没错,我就是在担心祁景云!” 她这么坦诚相待,倒是让原本还有一肚子话想要说的潇丽舒一席话哽在了喉咙里,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看她一张脸涨得通红,乔明月笑着道:“这叫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我这招可高明?” 潇丽舒面上带着笑意,也不恼,只闷闷的点了点头,“是是是,您月姑娘是谁,那可是天下独一份的聪明无双!寻常男子都难比,便是连我兄长那样眼高于顶之人,都免不了要对您夸赞上两句,哪里是寻常人能比的!” 这话五分真情五分揶揄,真情是潇宁确实不止一次的说过乔明月聪慧,能够拯救百姓于战火之中,没让城中有多少伤亡就俘虏了敌军重要大将,确实有些手段。 至于这揶揄,自然是说她这天下独一份!乔明月可不敢说自己是天下独一份的聪明,她不过是用了些小女子的心思罢了! 第773章 十万林家军 其实如果当初她并没有那么选择的话,耶律显仪其实也已经想好了对策,只是……十万林家军,他一个都不想留,与其说她救了城中的百姓,倒不如说她救了那十万的林家军。 “丽舒,昨日你哥哥来过!”她想着昨日突然到访的潇遥,便随口说了出来。 潇丽舒原本只以为是潇宁,可转念一想,潇宁来给乔明月把脉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她断没有特意拿出来说的道理才是。 虽然有些迟疑,潇丽舒还是缓缓道:“明月,你说的……你说的不会是潇遥吧?” 乔明月闻言点了点头,除了潇遥还有谁?一想到昨天那个翻墙进来的男人,她就觉得头大! 传闻中冷漠难以接近的潇遥,她倒是一点都看不出来,活灵活现的逗比倒是有一个! 见她点头,潇丽舒差点跳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乔明月,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你一定是认错了!我二哥常年待在青芜苑不出门,他怎么会跑来找你!” 她那个二哥脾气性子实在是古怪的很,家中也就父亲与他亲近几分了,虽然有血缘关系,她也喊他一声哥哥,可一年到头见面的时间却并不多。 因着二哥身子不好的缘故,他几乎一年都不出几次门的,偶尔出来一趟,也不过是去父亲的书房坐坐,不消片刻便是要离开的。 她上一次见二哥还是小半年之前,她被耶律显仪退婚的事情闹的有些大了,他这个做哥哥的便出来安慰她了两句,如今潇丽舒还清楚的记得,他当时摸着她的脑袋,轻声道:“丽舒是个好姑娘,他既不开眼,退了婚也好。” 按理说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说出口,父亲定然要呵斥一顿才是的,可是不知道为何,父亲竟然并未说什么,若是这话从她口中或是大哥潇宁口中说出来,免不得要遭受一顿毒打才是。 由此可见父亲确实把潇遥看的格外重要,如府中人传言那般,明面上放在一隅,实则是在保护他罢了!因着这件事情,潇丽舒对于这个没见过几次面的二哥没多少好感,只觉得他是个病秧子仗着父亲的宠爱便不知天高地厚。 所以后来潇遥又说了些什么,她也没有仔细的去听,左右都是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左右有父亲宠爱着,不似她,因着被退婚便成了全家的笑柄! 自那之后,已经有小半年的时间不曾见过了,她实在没有想到,再次听到自家这二哥的消息竟然是从乔明月这里听到的,他那个久久不曾踏出过青芜苑的二哥,居然跑到了她这小院子里来就为了讨一杯酒。 “你的意思是说,你最近都不曾见过二公子?”乔明月疑惑的看着潇丽舒,潇丽舒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她确实没有见过潇遥。 见着潇丽舒点头,乔明月心中的疑惑更甚,之前她清楚的记得潇遥说过他之所以前来,不过是听着潇丽舒在他面前提起过她,所以他觉得好奇便来瞧瞧。 虽然她当时不相信潇遥的这番说辞,但多少还是相信他说的几句的,比如……是因为潇丽舒在他面前说了自己,他才会知道有她这么一个人的。 如今听着潇丽舒的话,竟是连这句都是假的,她左思右想,只觉得潇遥这个人真的像是一个谜,好像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没有一句真话一样! “是不是我二哥和你说了些什么啊?明月,不是我说,我那个二哥脾气性格古怪的很,你便是见着了他,最好也是能躲着就躲着些吧!” 她还记得小时候他总是生病,有一次她帮他顺气,却被父亲以为是在欺负二哥,导致她被父亲用细长的树枝抽打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 而她那位二哥就眼睁睁的看着,竟是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狠狠地打了一顿,自那之后她就和他那位二哥渐渐疏远了,年纪大一些,懂得更多了,亲属疏自然也懂得了,便更是不再和他接触。 如今听说那个素日里性子极为古怪的二哥居然主动来找了乔明月,她总觉得这事情只怕没有这么简单,莫不是他又没安什么好心思,憋着坏呢! 只是因着到底是自己的哥哥,她也不好在乔明月面前说的太过了,只能警告她若是见着了她那个脾气性子古怪的二哥就躲着,莫要和他太过亲近,免得又被他坑了。 乔明月见潇丽舒神色有异,并没有多问,只是乖乖的点了点头,这毕竟是潇家的事情,她到底是个外人,没必要问的太仔细,只知道潇丽舒不会害她便是了。 如此一想,乔明月暗中已经决定好了,再见着潇遥也不可与之太过亲近了,最好是按着潇丽舒说的躲得远远的才好。 “我记下了,对了,丽舒,你知不知道这几日景云都在做什么?”乔明月疑惑的看向潇丽舒,她总觉得这几日祁景云好像格外的忙碌,她询问他的时候,他只含糊其辞的说是耶律显仪有些事情要他帮忙。 乔明月只觉得奇怪,按理说祁景云和耶律显仪如今就算是联合,也不过是为了各自的利益罢了,他们之间原本就有仇恨,即便是各自都大度的忘记了仇恨,也不该关系好到耶律显仪找他帮忙,他就会答应的地步。 还有……昨日他回来之后紧紧地抱着她微微颤抖的样子,实在是让她有些心中不安,总觉得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样。 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心慌的感觉。 其实乔明月只是随口一问,毕竟祁景云连她都不说,潇丽舒也不一定会知晓原因。 潇丽舒闻言歪着脑袋想了想,随后恍然的一拍脑门,“我知道了,估计是因为林家军的事情,那十万的林家军一下子投诚,需要一个人整顿林家军的军纪,收编各个部队,还有部队中那些想要闹事的。” “原本这事儿应该是交给邬赫来处理的,只是这邬赫刚刚接手了凌丞相手下的那些军队,眼下自然是没有心思去分心管林家军的事情的,所以才会让祁景云去吧!” 第774章 早出晚归 潇丽舒这话也只是猜测而已,毕竟她也没有亲眼见着祁景云去处理林家军的军事,她听她大哥说如今朝野上下乱糟糟的,归降的十万林家军在周遭的驻扎之地捣乱的捣乱,欺凌百姓的欺凌百姓,王上对于这件事情很头疼。 又听着乔明月说祁景云最近总是早出晚归的,便想着或许是因为林家军的事情才会如此。 听着潇丽舒的话,乔明月微微的点了点头,倒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只是……她还是有些不懂,林家军如何了,与祁景云有什么关系?依着他那个随性洒脱的性子,即便是和耶律显仪关系好,只怕都不会去帮忙,更何况他和耶律显仪还有仇。 她清楚的记得当初她第一次见着耶律显仪的时候,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得知耶律显仪的兄弟被祁景云杀了的事情。 虽然说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可这根刺憋在这里,这两个人注定关系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哎呀,明月你就不要担心了,祁景云是个有分寸的人,再说……即便是为了你帮了他这么大的忙,耶律显仪也不会对你家祁景云做什么的,你就放心好了!” 潇丽舒轻轻地摇晃着乔明月的手臂,轻声说着,看着那张明媚的笑脸,乔明月叹了一口气,轻轻地点了点头。 与潇丽舒一番交谈,乔明月心情倒是好了一些,潇丽舒在这里陪她吃完晚饭,便说有些事情要出去一趟,她神秘兮兮的样子,让乔明月觉得有些好笑。 说起来,最近潇丽舒也总是早出晚归的呢! 好像这个小院子里,就只剩下了她自己一个人一样。 “姑娘在想什么?这次居然没有拿叶子攻击,实在是让我诧异!”轻缓的声音从身边响起,乔明月顿时警惕的朝声音来源的方向看了过去。 转头,就看到一脸笑意的潇遥正摇晃着手中的折扇站在她的面前,她眉头皱了皱,想着昨日他还不会武功的事情,顿时整个人身上都弥漫上一股冷然的杀意来。 潇遥不是傻子,感觉到气氛不对,忙连连摆手出声解释道:“姑娘别着急,我这一次没有翻墙,我是从正门走过来的,我对姑娘没有恶意,姑娘一门心思的在想事情,我才得以走的这么近些。” 他说着伸出手来递到乔明月面前,乔明月皱着眉头看着他,就听他毫无防备的道:“姑娘若是不相信的话,大可以试试我的手腕,看看我可是真的有武功!” 白皙如玉的手伸在自己的面前,那皮肤白的有些不似正常人,带着几分病态,她曾经听潇丽舒说过潇遥的身体不好,一直体弱多病,所以潇丞相一直将他养在青芜苑里,对外也只说这个儿子不成气候。 所以世人都只知道潇家大公子潇宁,却不知潇家二公子潇遥是个什么样的人,坊间很多传言是说这位二公子性子顽劣,不是个能够成才的,所以被潇丞相给抛弃了。 只有潇家的人才知道,并不是被抛弃了,而是被潇丞相给保护起来了,对于琴棋书画,他样样精通,甚至不在潇宁之下,只是他身子不好,所以骑射武功,他一直不曾沾染。 如今看着面前的这只手,乔明月只冷冷的收回目光,转身道:“潇二公子不必如此,公子若是来讨茶的,我现在便给公子奉上一壶茶,还请公子喝完茶之后,便离开。” 她走到桌边,自顾自的给潇遥倒了一杯茶,递到了他面前,茶水并不是滚烫的,只是微微有些温度,她不喜欢喝太热的茶,现代人的一些习惯到底还是保留着。 潇遥倒也不客气,接过茶杯来低头抿了一口,眉头皱了皱之后又渐渐舒展开来,一脸的惊喜之色。 “这冷茶比之热茶,多了几分苦涩的味道,也不错。”乔明月闻言转头看着他,只觉得这个人在没话找话说,刚刚一口茶喝下去,皱着眉头的样子只怕才是他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他根本不喜欢这冷茶,只是她不懂,潇遥为何要违背自己的心思在这里夸奖自己这冷了的苦茶? 没有搭理他,乔明月转身坐在软塌上拿着书细细的看着,潇遥就随意坐在圆凳上,自顾自的喝茶,他好像与传闻中的样子多少有些不同,一点都不温文尔雅。 也不像是传言中说的那样,是个性情暴虐之人,是……看着一直喋喋不休的潇遥,乔明月眉头紧锁,他的话是真的多! 她面上生出几分嫌弃来,嘴上却没有说什么,只自顾自的低头看书,只当眼前这个人不存在一般。 潇遥也不在乎,仿佛是真的就为了讨一杯茶一样,一边喝茶一边闲话的和她聊着这宅子里的事情,建安城中的事情,好像这些事情,他即便是未曾亲自见过,却极为熟悉。 乔明月的心思渐渐地也被他吸引了去,倒不是他这个人怎么样,只是因着他说的那些事情尽是她不曾听过的,她只觉得极为有趣,便不由得多抬头看了他两眼。 时间恍恍惚惚的过着,屋子里的蜡烛也燃到了底,乔明月起身去换蜡烛,潇遥起身与她道:“多谢姑娘的款待,这茶当真不错,或许第一口喝的时候有些不习惯,可习惯了,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差。” 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让乔明月摸不着头脑,她转头看着他,手中的蜡烛的蜡油滴落在了手指上,一瞬间的疼痛传来,让她忍不住蹙眉。 自己的心思,居然会被潇遥给吸引着,不自觉的竟然忘记了手中还有一只刚刚点燃的蜡烛! 乔明月只觉得潇遥此人古怪的很,或许真的如同潇丽舒所说,他就是一个性格孤僻乖戾之人,“不必谢,公子若是想喝,这府中多的是,我的茶,也不过是潇家的茶罢了。” 她如今吃的住的穿的都是潇家的东西,这样的茶,潇遥若是想要的话,潇家可以让他日日喝茶喝饱了,他实在没有必要来她这里讨要这一杯茶。 第775章 同样的出身 她这一番话,不过是挑明了,潇遥的目的不单纯罢了,潇遥也是个聪明人,见她这般说,他只笑了笑,并未给自己争辩什么。 “姑娘聪慧,有件事情,我想问一问姑娘。”他少有的正经的看向乔明月,那双狭长的眼眸中流光闪烁,却又氤氲着几分暗潮汹涌,让人捉摸不透。 乔明月看人喜欢看对方的眼睛,因为从眼睛中可以看到一个人的情绪,可眼前之人,她却觉得读不懂,好像那双眸子里蒙着一层灰尘,遮挡了眼中的情绪一般。 面对潇遥的询问,乔明月点了点头,他这才笑着道:“若是你与一人出生一样,而你的人生却因为他而被改变,他高高在上,而你却只能日日躲在见不得人之处,姑娘会如何去做?” 一席话,让乔明月怔愣,她实在是没有想到潇遥会说这样的话出来,心中心思百转,乔明月了然,或许潇遥这话,是说的他和潇宁的关系,确实,一个是天下的第一神医,是潇家未来的希望,是朝堂之上即将崛起的后起之秀。 而谈论起潇遥来,却是人人都唾弃的,甚至有人根本不知道潇家还有这么一位二公子,同样的出身,同样身上流着潇丞相的血,潇遥与潇宁的境遇却是大不相同的,他会觉得心中不平也实属正常。 看着潇遥眼中的笑意,乔明月想了想,才道:“如果是我,我会努力的让自己越来越强大,当有朝一日我能够强大到超越他的时候,自然不用再仰望他的光芒。” 潇遥一直被保护的太好了,所以才会如此,若他真的能够放开手脚去闯荡一番,有着潇家这个后盾做支持,潇遥不会比潇宁差多少。 看着乔明月,潇遥半晌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似是要看透她一样,许久,就在乔明月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才不紧不慢的点了点头,“确实,我也是这么想的,今日多谢姑娘的茶点,告辞。” 如同来的时候一样匆匆而来,走的时候,潇遥也没有多做留恋,转身极为痛快的就离开了。 徒留下乔明月一人在窗口迎着冷风,面上满是无奈之色,这个人还真是古怪的很,匆匆的来匆匆的走,还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侨民月看着潇遥的背影,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只等着一阵冷风吹过,她才伸手关上了窗子。 她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这么一番话,会带来些什么,只是那些都是后话,如今,她只想着祁景云的事情,便也没有再多想潇遥这个人和关于他的事情了。 说到底,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她承着潇家的情,所以他作为潇家人,来了,她给他倒一杯茶寒暄几句倒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 月上柳梢头的时候,她推窗望着外头的月色,冷溶溶的,带着淡淡的银白色的光,笼罩在那一树雪白的梨花树上,风一吹,花瓣随风凋零,纷纷扬扬的漫天飞舞。 祁景云是踏着月光而来的,身上披着一身的月色,缓步而来,风拂过他的面庞,将他身后的发丝吹的飞扬起来,她合上窗户,转身坐会到了软塌上。 隐隐却听得他浅浅淡淡的笑意从外头传来,“娘子莫不是等为夫等久了,所以在闹小脾气不成?” 含笑的语气让乔明月心头一颤,一块压在心尖上的石头似是被人给搬动了一样,让她舒了一口气,还好,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随手将书放在软塌上的矮桌上,她推门而出,就见他在月下浅笑着望着她,眉眼间尽是说不完道不尽的温柔缱绻,她心中一动,走到他面前,踮着脚尖将他发上的一片白色的梨花拿了下来。 彼其之子,美无度! 见着他被月光笼罩在一片银白之色下,那脸部的轮廓也被月色氤氲的更加温和了几分,她只觉得眼前的人,不真实的很,像是承月而来的仙人,伸手轻轻一触碰,便会消散了一样。 以至于当他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的时候,乔明月都感觉有些缥缈的不真实! 直到祁景云含笑垂眸看着她,声音温和的询问道:“怎么了?一直不说话?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她这才缓过神来,仰头看着他,“景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盯着他的眼睛,乔明月不躲不闪的看着他,祁景云舒了一口气,面色依旧温和。 “有!”好干脆的承认!乔明月一愣,却听他继续道:“明月,这件事情……很危险,如果……如果有一日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能不能答应我,保护好你自己就好。” 她一直觉得祁景云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在瞒着她,她也能够隐隐的感觉得到,可是如今听着他认认真真的承认了,她心里还是不可避免的生出几分慌乱来。 仰头看着祁景云,乔明月目光坚定的摇了摇头,她不要自己保护好自己,她要的是能够和他长长久久的在一起,能够和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辗转了千百年的光阴,她不是要来见证他如同梦中的预言那样惨死的!她要看着他好好的活下去,哪怕命中已经注定了,她也要逆天改命!这就是为什么,她愿意陪着他辗转各个国家的原因。 她只希望将来真的有朝一日大周容不下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可以在别处寻到一处安身之地。 如今的南昭自然不是最好的选择,至于西辽……耶律显仪对他们没有敌意,所以如今看来,西辽是安身之处,只是……西辽到底偏僻,气候也与大周有些不同,他们在这里,有些不太适应。 所以乔明月还是想着日后若真的大周容不下他们的时候,他们可以去南昭,自然……要等有朝一日拓跋宇登基再说。 只是她没有想到,事情会转变的这么快,快到她感觉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准备的万全。 “是不是大周那边,已经准备动手了?”乔明月眉头微微皱着,心中说不担忧是假的!以一人之力对抗一个国家的君主,原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第776章 生死一起 况且大周的那两个人,早已经容不下祁景云,一直不曾动手也不过是寻不到什么理由罢了。 如今,世人都以为拓跋功和祁景云在临齐城的时候已经被叛军所杀,即便如今祁景云真的消失了,世人也不会怀疑什么,只会觉得,当初在临齐城的时候,死的真的是瑾王祁景云罢了。 心中思绪纷乱,却见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是,大周那边已经等不及了,明月,不管大周那边会发生什么,我都希望你能好好的,即便有朝一日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的。” 用温和的声音说着最残酷的话,乔明月闻言轻轻地摇了摇头,“这样的话,往后不要再说了,你明知道我和你同生共死,为何还要说这样的话来让我难受?” 乔明月轻轻地说着,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大周真的打算动手的时候丢下祁景云自己走,她想过和他一起抵抗,想过和他一起死,就是没有想过丢下他自己一个人离开。 祁景云闻言叹了一口气,只将她拥在怀中,声音添了几分疲态,“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只是不希望,食言!” 当初他曾经在与她成亲之时就暗暗发誓,这一生,不管付出什么,都会好好的照顾好她,保护好她,哪怕是死,他也不想她跟着自己一起。 “我也不想食言!祁景云,我告诉你,哪怕是逆天改命,你这一条命,也只属于我!旁人想要,还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她轻声说着,心中却早已经暗暗下定了决心。 如果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如果真的已经被逼的走投无路了,那么她不介意和天搏一搏,哪怕……真的要血流成河,她也不介意。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是和拓跋宇关心亲近也好,还是如今帮着耶律显仪,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如果大周的那两个人真的要赶尽杀绝的话,可以有搏一搏的资本。 “好,我这一条命,只属于你!”祁景云含笑轻轻地揉了揉乔明月的脑袋,语气中带着些许的笑意,温柔的将她凝视着。 乔明月点点头,埋首在祁景云的怀中,她不知道大周的人到底做了什么,只是看着祁景云昨日的情况,一定是下手及其狠辣才是,不然也不会让他那样的无助。 乔明月其实心中清楚的,即便是那两个人不把祁景云当做兄弟孩子,可在他的心中,却早已经把大周的皇帝和大周的太后当做了自己的亲人。 他原本以为离开了大周来到南昭来到西辽,躲得远远的,他们能够放过他,能够念着血脉的情分,不至于赶尽杀绝。 可是他们却用最残忍的手段告诉他,他躲不掉,他们也从来没有忘记在远处,还有一个时时刻刻在威胁着他们权利地位的人存在着。 月色如水,乔明月没有询问祁景云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静静地陪着他,安静的陪伴在他的左右,陪他一起看月光如水,温和的照在他的身上,将他周身笼上一层淡淡的银光。 第二日一大早,乔明月醒来的时候祁景云已经离开了,她将暗卫喊出来询问祁景云去了何处,暗卫想了想,只低着头不言不语。 这样的态度,已经清楚的告诉她,暂时不能说了!乔明月也没有为难他,只让他换身衣服去通知宫中,她要去宫里一趟。 暗卫点点头,乔明月见他转身离开,她则坐在梳妆台前细细的梳妆,等收拾停当了,才起身换了一身正式一些的衣裳,等她不紧不慢的忙完了,就听暗卫禀报说耶律显仪如今正在早朝,等早朝结束,便会过来。 乔明月点点头,让他先行退下,又吩咐了青青去准备一些茶点,一切都准备好了,这才懒洋洋的拿着团扇坐在贵妃软塌上斜倚着靠枕晒太阳。 窗外,清晨的朝阳总是显得格外的朝气磅礴,乔明月伸手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裳,感觉那温暖的阳光打在身上带着暖暖的温度,不由得舒坦的眯了眯眼睛。 阳光的暖总与其他的暖是不同的,不会太炙热,却暖的人浑身都舒服。 团扇慢吞吞的摇晃着,不知晃了多久,才听得外头小院子的门传来了咯吱的推门声,乔明月笑了笑,坐直了身子,透过窗子朝着外头望过去。 窗外,白色的梨花瓣纷纷扬扬的飘落着,耶律显仪一身简单的便装,背对着朝阳而来,一步步,如同自天边而来一样,踏着万丈光芒,耀眼的让人觉得刺目。 那漫天飘舞的花瓣调皮的落在他的身上,他却也不在意,只款步而来,乔明月起身迎了出去,与他面对面看着彼此。 “见过公子!”微微一福身,她礼数极为周全,耶律显仪虚扶她一把,眉目间含着几分笑意,许是觉得她难得在自己面前这般的乖巧,也许是觉得,她少有的这般郑重。 从来,眼前这个女子都未曾把他放在眼里过,即便他贵为西辽的王上,她也从来都不害怕他。 与其他的女子不同,那些女子见着他总是诚惶诚恐的,唯有她,好似在她眼中自己与那些寻常百姓并无两样,原本她这般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耶律显仪应该生气才是。 可是偏偏对她,他总是有无限的耐心,总是能够让自己的心跟着和缓下来,哪怕她说了忤逆他的话,他也没有办法对她像对其他人那样发怒甚至是惩罚。 微微叹了一口气,他轻声道:“无需这么多礼数,从前……你也不曾如此多礼数的。”他说的从前,是之前在王宫之中两个人演戏的时候,乔明月如何不懂,只是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到底是不同的。 如此一想,她只轻声道:“从前不一样,如今礼数周全一些总是好的,今日请王上前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一问王上。” 这里是西辽,如果大周的人真的已经对祁景云动手了的话,耶律显仪不会一无所知。 第777章 容不下瑾王 请他进入房间,乔明月亲自给他斟了茶递到面前,耶律显仪伸手拿过茶杯低头看着水中飘荡的茶叶,面上含着几分笑意,“本王知道你想问什么,大周的人已经动过一次手了,不过这里是西辽,还容不得他们这般放肆。” 耶律显仪说的温和,只是那双眼眸之中却翻腾着薄雾一般的冷意,若是不懂耶律显仪之人,只以为他根本不在乎这些,所以才会如此平静。 可真正了解耶律显仪就知道,他在乎权势,他不是一个昏庸的君主,他不会容许有人跑到西辽闹事,所以,平静不过是表面罢了,其实耶律显仪也极为厌恶大周这般的不知好歹的做法。 低头饮一口茶,乔明月试探着道:“大周那边容不下他,再留在西辽只会给西辽添麻烦,今日请王上前来,也是想与王上说一声,不日我们便会离开西辽,自不会给西辽徒添烦恼的。” 乔明月轻声说着,她这话自然是试探耶律显仪的反应的,耶律显仪抬头看着她,眉心微微蹙了蹙,“大周容不下祁景云,你是瑾王妃,大周自然也容不下你。” 乔明月点点头,不置可否,不管大周是不是容不下他们,不管将来的路如何,她都已经决定了要和祁景云一起走过了。 哪怕……要与整个大周为敌,她也在所不惜。 “先留在西辽,等这些事情处理完了,本王给你们一个身份,足够大周的皇帝不敢轻举妄动,如何?”放下茶杯,耶律心意沉声说着,乔明月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坦诚的,不由得愣了一瞬。 看她怔愣的有些不明所以的样子,耶律显仪笑了笑,她的心思他如何不知道,她在想尽办法的保住祁景云的性命,而他……不过是不想看着她送死而已。 以一人之力去抵抗一个国家的君主,也就只有眼前这个女人能够做得出来,能够敢这么做了! 不管是因着与她的那些藏在心底的情意也好,还是她多次拯救西辽的情分上也好,他都不可能对于这件事情袖手旁观。 “明月,自今日起,我只把你当做我的朋友,你不必如此提防我,在你面前,我只是耶律显仪,不是西辽的君主。”似是承诺一般,耶律显仪起身沉声说着。 他一字一句的说的极为沉重,是给她的一个承诺。 乔明月看着耶律显仪,轻轻地笑了起来。 或许……她不应该防备着耶律显仪才是,只是…… “王上说将我当朋友,可王上可曾真心相待过?王上老实说,当初……你给我那个身份,让那个孩子成为正宫嫡出,到底是因为怜悯那个孩子,还是早就把他把我当做了将来击垮林家的棋子?” 若是耶律显仪没有把那孩子交给林湘儿抚养,甚至给林湘儿晋升贵妃的位分的话,林荣只怕不会那么的犹豫不决,林荣之所以回到京城,只是因为他觉得后宫之中只有林湘儿一人独大,而且又有了王后嫡子在身边养着。 母凭子贵,林湘儿日后一定是荣宠万千的,甚至能够博一个王后的位分来,到时候不管她能不能生下自己的孩子,只要王后的孩子登基成为新君,林湘儿就是一国太后。 到时候林家自然也会跟着鸡犬升天成为西辽最贵重的家族,哪里还需要反抗朝廷这样的行为搏命? 他算计了冷宫之中的那个先王的侧妃,也算计了一个未出生的孩子,甚至连她,也成为了他这一盘大棋局之中的一颗棋子。 原本她还不懂,如今细细的想想,耶律显仪什么时候是那种感情用事的人了?即便对方真的是先王的遗腹子,他也不会去做这些。 面对乔明月的质问,耶律显仪眉目间闪过一丝无奈,良久,他才轻轻地点了点头,“是,我承认那些不过是一场局,可明月,你明知道,我若真的只需要一枚棋子的话,大可不必威胁于你,我若真的需要一个孩子,大可以从民间找一个孩子来陪我演这场戏。” “我没有那样做,是因为我真的想要把你留在我身边,哪怕几个月也好,至少……你曾经是我的王后。”捶在身侧的手被耶律显仪轻轻握住,乔明月眉头紧蹙。 却听他继续道:“至于那个孩子,我是真的想给他一个身份,至少让他能够以皇子的身份荣华一生,我虽然将他当做了棋子,却并非全然不曾为他考虑。” 一席话说罢,乔明月久久不知该如何回答耶律显仪,她从未想过自己的一番质问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更没有想过,耶律显仪也有这样的一面。 乔明月回过神来,轻轻抽出手来,面上带着几分歉意,“抱歉……我不该那般质问你的。” 见她信了自己的话,耶律显仪倒也不怪她那番责问了,只笑着道:“既如此,你便是承认方才的指责是你错了?” 乔明月点点头,她这个人一向是知错能改的,是以认错的态度相当不错,毕竟……她还有些话想要询问耶律显仪,还想要抱一抱这根大腿,自然不愿意轻易去得罪。 “既然认错了,那不如做些吃的,就当给我赔罪了!”乔明月没有想到耶律显仪会有这样的要求,不由得有些好笑。 见她一脸笑意,耶律显仪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只沉声说起了当初在栖凰宫的时候她曾经与鹤儿说起过现代的一些食物,什么酸辣粉啊臭豆腐啊,她这个人天生一副能说会道的嘴巴,把那些东西夸的知应天上有,人间哪的几回闻的样子。 莫说是鹤儿,便是在一旁听着的他也生出些许好起来,当时他还记得他一页书翻过去,状似不经意的询问道:“说的倒是头头是道,不知你可会做?” 月色下,她明媚的面庞被烛火映衬着,添了几分暖意,抬头自信的看过来,她一脸的骄傲的道:“那是,除了这些,我还会做很多王上不曾吃过的小吃呢!” 第778章 一起用膳 到如今,他还记得那一日,夜风很凉,他笼着衣袍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外头飘飘扬扬的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天地间浸染上一片银白色,她挺着肚子送他到门口,略显笨拙的身子就那般斜倚在门框上,含笑对他摆手。 “王上,下雪路滑,慢些走。”屋中烛火昏黄和暖,地龙和炭盆将屋中烧的如同春日一般,乍一出来,冷意便顺着身上衣服的缝隙一缕缕的往身上钻,饶是他一个不怕冷的人,都忍不住裹了裹身上的披风。 只是回眸看她的时候,见她站在暖融融之地,对着他笑着挥手,一瞬间,所有的寒冷皆是被驱赶殆尽,眼中心中,只剩下她倚在门框上的身影,只剩下她面上那温暖的笑容。 他回去的时候没有坐骄撵,只是一路缓缓的走回去的,一路上,脑海中都是她的面庞,那一刻,他真的觉得,他们就是夫妻。 算计殆尽,也不过挣了几个月的时光,只是如今想来,却已经是他这一声阴谋诡计之中最为温暖的几个月了。 手不自觉的抚上乔明月的脑袋,宽大的手掌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发丝,直到她眉头蹙了蹙,他才想起自己这般动作实在是不妥当,便默默地与她保持了一些距离。 “本王匆匆来见你,早膳都不曾用过……”声音越说越小,倒是显得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样子了,乔明月好笑的看着耶律显仪,谁能想到,刚刚还在朝堂之上指点江山的帝王,此刻就这么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 心中有些无奈,想着自己也没有吃东西,她便点点头,大方的留下耶律显仪来吃早饭了。 耶律显仪笑着乖乖坐在椅子上,乔明月吩咐了青青在这里伺候着,自己则去了小厨房,小厨房在小院子的后面,倒是一处偏僻清静之地,因着潇丽舒平日里就和潇丞相他们一起吃,所以这小厨房就如同摆设一般。 只她搬来住之后,潇丞相才吩咐了人日日在小厨房备上一些食材,免得她需要。 不过她也不是挑食的人,所以这小厨房她也极少用,唯有晚间饿了的时候,才会让青青去煮上一碗粥,所以这小厨房基本上来说,就是摆设。 她也是第一次来,之前她好的差不多的时候就曾经想自己做些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奈何青青的性子与鹤儿不一样,她一向规矩惯了,听闻她要亲自做饭,顿时惊得跪在了地上。 只以为她不愿意要她了,吓的差点哭出来,任凭乔明月如何解释她就是不听,只说“姑娘是主子,这厨房本就是不洁净之地,哪里有主子去厨房的!主子想吃什么,尽管与奴婢说便是,奴婢一定会好好用心做的。” 看着那小丫头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的样子,乔明月终究没有再提要自己做吃的这个说法,只任由她去做了。 今日还是她搬来这里之后第一次来这小厨房,青青是耶律显仪派来的人,耶律显仪发话了,这小丫头也就不敢再说什么了,只乖乖的在房中陪着耶律显仪。 难得一个人,乔明月只觉得顿时轻松了不少,她伸了个懒腰,迎着朝阳眯了眯眼睛,她得到了自己想要听到的承诺,有了耶律显仪的保护,大周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大周与西辽共同的敌人就是南昭,在这个时候,大周皇帝不敢明面上去得罪耶律显仪,所以即便是为了两国之间的合作,他也暂时不会再动祁景云。 得了这一个庇护,对乔明月来说是极为高兴地,因为不管做什么,她的目的都是能够保住祁景云的性命,如果能够达到这个目的,她甘愿做一切事情! 哪怕……抬头看着刺目的阳光,乔明月眼眸中映衬着朝阳夺目的绚丽光芒,将她的眸子渲染的琉璃多彩。 哪怕为了自己的这个目的,去颠覆天下,她也甘愿!如果连她在乎的人都保不住,那她为何还要努力的去保护大周?如果大周的皇帝真的要从她手中夺走祁景云的性命,那她不介意与他鱼死网破! 哪怕要生灵涂炭,哪怕要血流成河,她也不想看着他如同梦中那般,活生生的在自己的面前消失。 一想到梦中的场景,心中便不自觉的一阵发慌,她伸手捂住心口,掌心之下,是一颗猛烈跳动的心脏,每一下,都在告诉她,她不能失去祁景云,不能让梦中的情景重现。 再次垂下眼眸的时候,眼中一片光亮,脚下的一切都有些恍惚,她笑了笑,径直去了小厨房。 她的厨艺其实并不怎么好,即便很努力了,也不能将前世的小吃还原的百分百,只能说有个八九分的相似已经不错了。 当她端着东西回到房间的时候,正看到耶律显仪百无聊赖的翻看着她之前看的那本书。 听到动静,他朝这边望过来,青青见状忙上前接过她手中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摆在桌子上,乔明月与耶律显仪面对面的简单吃了些早膳。 她这几日胃口不怎么好,一碗瘦肉粥只喝了一半便喝不下去了,相比较她那剩下的半碗,耶律显仪的碗中却见了底,一顿饭吃完,他不吝夸奖的说她的手艺比王宫之中的那些厨子还要好上几分。 这话乔明月自然是不相信的,毕竟她自己几斤几两她自己还是知道的,是以她只轻轻一福身,谦逊道:“公子过奖了,我的手艺,哪里能比得上王宫之中的厨子来的好?” 耶律显仪笑笑,转头看向一旁的青青,“去吩咐外头准备好骄撵,我马上就回去了。”青青俯身下去,耶律显仪这才看着乔明月道:“大周的人两日前刺杀瑾王,若不是邬赫在他身边替他挡了一剑,只怕……” “邬赫将军受伤了?”乔明月看向耶律显仪,她原本以为邬赫没有接手林家军是因为他方才接手了凌丞相手下的几支队伍,暂时队伍还不够安定,所以他才没有揽下林家军的事情来。 第779章 邬赫受伤 如今听着耶律显仪的话,乔明月才明白,原来并不是不想去揽下林家军的事情,而是邬赫受伤了,即便是有心去揽下来也没有那个能力。 难怪……难怪祁景云会帮助耶律显仪,他那样一个傲然的人,原本就与耶律显仪有些仇恨,若不是因为邬赫为了救他而受伤,他只怕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帮助耶律显仪的。 如今听着耶律显仪的话,乔明月总算是想通自己一直以来想不通的事情了。 看她眉头紧锁一脸担忧的样子,耶律显仪轻声安抚道:“不碍事,不过是伤到了肩膀,不过若不是邬赫挡了一下,那一剑刺中的便是瑾王的心口了,这位大周的皇帝,还真是心狠。”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到底是有着血脉关系的至亲,而且祁景云从未表现出对皇位的觊觎之心,这么多年也一直在南昭与西辽,他已经躲到了这般地步,大周的皇帝居然还不愿意放过他。 “因为他才是嫡出,是先皇后的唯一的孩子,先皇最喜欢的孩子,如今大周的皇帝虽然是太后所出,可太后不过是继后,续弦而已,自然比不过先皇后正妻嫡妻的身份。” 因为一直生活在先皇后与祁景云的威胁之中,所以当今的大周皇帝才会如此的没有安全感,哪怕祁景云已经退让至此,他也不愿意放过他,只恨不得将他从这个世界上除掉,才能够安枕。 对于大周的这些事情,耶律显仪知道的并不是很多,如今听着乔明月的话,他才明白为何那个人会那样的想要除掉祁景云了。 若是他……只怕有这么一个心智手段威望身份都高于自己的人一直存在着,怕是他也难以安心。 “我想去看一看邬赫将军!只是……颇有些不方便,不知王上能不能顺我一路?”乔明月惦记着邬赫的情况,到底他救了祁景云的性命,便是为了这一份恩情,她也应该去瞧瞧的。 只是她如今住在潇家,又因着她之前的身份,若是不易容就这么出去的话,若是万一遇到见过她的大臣,那么这件事情怕是要闹得整个西辽不得安宁了。 但是若是跟着耶律显仪便不同了,跟着耶律显仪一同去邬赫的宅子,对外只需要说是王上惦记着邬赫将军的情况,亲自前往查看,便不会有人怀疑什么了。 “你都这么说了,我若说不带你去,你会善罢甘休?”耶律显仪颇有些无奈,乔明月的性子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他现在就算是不答应,这女人估计晚上的时候也能够自己抹黑爬墙出去看望邬赫。 与其让她自己一个人出去,倒不如他做做好人,顺带也去看看邬赫,好彰显皇恩浩荡。 乔明月跟着耶律显仪出去的时候,穿着一身简单的男装,头上戴着一个黑色的斗笠,乖乖的跟在耶律显仪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走起来,乔明月这才摘下斗笠来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马上就到了,邬赫住的地方距离潇丞相的宅子不远。” 乔明月听了耶律显仪的话只以为再过一时半刻的便能够到了,谁知道这马车摇摇晃晃的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车夫才停下马车来,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 耶律显仪踩着车夫的背下了车,回身来牵乔明月的手,乔明月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再抬头看看眼前的耶律显仪,这个人越来越有做王上的样子了!只是……当初那个马背上的男子,也渐渐的快要被这一身帝王之气给消磨的寻不到了。 她并未踩着那马夫的背下马车,而是直接跳了下去,她原本就有武功,不是那些闺阁之中娇滴滴的大小姐,也没有那些娇贵的毛病。 让她踩着别人的背下马车,她做不来,从前这样,现在也这样,往后一样也不会去做。 耶律显仪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径直往里面走去,乔明月便与他保持着些许的距离的跟在他的身后。 邬赫府邸中的侍卫应该是一早就接到了王上会前来的消息,所以早已经在门口候着了,见着人来了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行礼。 耶律显仪只让他们起来,看都不曾看一眼,便径直进入了院子,一路有老管家引路,兜兜转转了一会儿才到了邬赫住的地方,这宅子很大,虽然不及潇家的宅子,却也能够在这建安算得上数了。 之前就曾经听潇丽舒说过,因着平定林家军叛乱有功,耶律显仪给邬赫升了官职不说还给他赏赐了一所宅邸,这样的殊荣,在朝中少有,只有前朝的一个大将军有过这样的奖赏。 所以一时之间这建安城中对于这位新上任的邬赫将军无不议论纷纷,如今看着这所宅子,乔明月心中了然,这里便是耶律显仪赏赐给邬赫的住处吧! 若不是耶律显仪,依着邬赫的俸禄,怕是一辈子也没有钱置办这么大的宅子才是!潇家的宅子大,那可是几代人的心血,也不是一人能够完成的。 即便有些官员真的背地里捞油水捞的富得流油,他们也不敢给自己置办这么大的宅邸,在天子脚下,这么做无异于在告诉王上,他们背地里做了些什么。 更何况邬赫这种从前虽然显赫,可是早已经家道中落的人,如今刚刚得到提拔,就算他想要捞油水的话,也不够他置办这么大的宅子。 看她好奇的四下看着,耶律显仪笑着道:“你若是喜欢,便搬出来住,城南还有一处与这里相似的宅子。” 乔明月闻言看向耶律显仪,她不是没有想过搬出来住,毕竟在潇家长期的打扰人家也不是长久之计,只是……她的身份特殊,潇家守卫森严,才能够将她藏住。 再加上还有潇丽舒在,耶律显仪每一次往潇家跑,世人也只以为耶律显仪是去看望潇丽舒的,只以为王后去世之后,王上又想起了曾经被他退婚的潇家二小姐。 第780章 不喜欢吃亏 甚至还有人传言说等三年之后王后的丧期过去了,王上就会昭告天下娶潇家二小姐做继后,潇丽舒不在意这些传言,耶律显仪也只当不曾听见,以至于他每一次来潇家,都是潇丽舒在背锅。 这也是乔明月轻易不愿意喊耶律显仪去潇家的缘故,就怕给潇丽舒再传出些什么绯闻来。 潇丽舒到底是未曾婚配的女子,若是……若是事情闹得太大了,总是影响她的名声的,今日若不是因着祁景云的事情,她是断然不会去找耶律显仪的。 “潇家虽然不方便,可是却极为安全,王上也不希望我的身份被人察觉才是!还是等过些时日,再说吧!”乔明月轻声说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用只有彼此能够听着的声音。 耶律显仪闻言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再强求什么,只轻声道:“潇家若是有任何苛待,你可与我说,不必藏着。” 他说的是我,不是本王,乔明月知道他现在是以她朋友的身份在说这样的话,闻言,她轻轻地笑了笑,“自然,王上觉得我是一个会让自己吃亏的人吗?” 她这个人不怎么挑食,喜欢吃的东西也不少,就是不喜欢吃亏! “也是!谁要是能让你吃了亏,我倒是要开始好奇了。”耶律显仪笑笑,显然很赞同乔明月的这一番话。 两人一路走一路小声的交谈着,直到看到了那间不大不小的院落,听着老管家有些苍老的声音在前面响起,“王上,前面就是小主子住的地方了。” 耶律显仪这也是第一次来邬赫的住处,这么大的院落,原本是林家的一处别苑来着,因着四周极为偏僻安静,所以林家人偶尔会来这里小住一段时间。 林家被抄家之后,家族之中的房产财产自然而然的都充公了,耶律显仪原本是想要将林家的祖宅给邬赫的,只是邬赫的性子不喜欢那种热闹的地段的房子,他想了想,便将这里给了他。 原本以为给了他一处好的住处邬赫的日子能够过得好一些,实在是没有想到,邬赫会选择这么一处小小的院落住着,放着那些大的豪华的院落不去住。 心中如此想着,耶律显仪不是一个喜怒形于色之人,所以他心中的心思,自然没人知晓。 只等到老管家引着二人入了房间,耶律显仪才听到细微的咳嗽声从屋子里面传来,站在他身后的乔明月自然也听着了,不等耶律显仪说什么,她已经先一步掀开了隔间的帘子。 帘子被掀开,乔明月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邬赫,邬赫盖着被子,她看不到他身上的伤口,只是看着他脸色苍白的厉害,一个常年习武之人,身子底子原本就比寻常人好。 即便是遇到受伤的情况,只要不是太严重的伤的话,也不至于会让他看上去那样的虚弱,尤其是那张平日里有些黑的脸,此时此刻,白的有些吓人。 听到动静,邬赫转过头来一眼就看到了乔明月,他神色微微一变,待到看到乔明月身后的耶律显仪之时,才恢复如常,挣扎着起身要下床给耶律显仪行礼。 见他挣扎着起身,乔明月忙上前按住他,蹙着眉头道:“从前将你从侍卫中选拔出来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懂规矩呢!如今都伤成这样了,还在乎那些虚礼做什么?” 她说着回头看了耶律显仪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还不赶紧让他不要起身行礼了!” 被她有些凶巴巴的眼神看的有些无奈,耶律显仪叹口气,发话道:“既然她已经这么说了,你也不用在乎这些虚礼了,先好好躺着养伤才是最重要的。” 被两个人这么说了一下,他才停止了挣扎,只微微俯身在床上行了一个礼,这才又躺了下去。 “王……姑娘今日怎么前来了?”他本能地想要张口喊乔明月王后娘娘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想起来,眼前的乔明月不是什么王后娘娘,她如今只是寻常女子,与王后没有任何关系了。 所以便匆匆的改变了自己的话,看着邬赫,乔明月眉头皱了皱,让他先不要说话,便自顾自的拿着他的手腕来把脉。 刚开始邬赫是不敢的,毕竟尊卑有别,即便眼前之人如今已经不再是王后娘娘了,可在他心中,她永远都是那个将他从黑暗之中拯救出来的恩人,永远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后娘娘! 那些日子有多么难过他如今依旧记得清楚,就因为他家道中落,就因为他不是什么达官显贵的儿子,所以自从入宫做侍卫起,他便受尽了欺凌,可是为了年迈的母亲,他都忍过来了。 如今能够拨云见日,也是因为眼前这个女子,所以……她是他的伯乐,是她的救命恩人,更是拯救他一生改变他一生的人! 挣了许久,手腕却被乔明月牢牢地抓住了,因着他这根手臂处受了伤的缘故所以用不上多大的力气,乔明月没有怎么费尽就捏住了他的手臂。 这要是换做从前,她是想也不敢想的!毕竟眼前之人的武功虽然不及祁景云,比她却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再加上男女在力量上原本就是有所悬殊的,他想要挣脱她的钳制,很容易。 如今,乔明月笑眯眯的看着邬赫那张满是不自在的脸,好整以暇的道:“你还不如乖乖的让我把脉,你要是乖一些,我早就放开你了!” 如果他不乱动的话,她早就把完脉放手了,这家伙还真是一点都不老实! 乔明月心中想着,再抬起头的时候却看到眼前之人居然停下了挣扎的动作,当真就这么乖乖的任由她给他把脉了,只是一张脸却不自在的浮上些许的红晕来。 乔明月没有多想,只认认真真的感受着邬赫的脉象,许久,她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轻声道:“还好,手臂没事,人也不要紧,只是流血过多,需要好生调养。” “姑娘真是神人,这诊断与潇神医居然说的一模一样!”乔明月话刚说完,身后的老管家便出声附和道。 第781章 落下沉疴旧疾 那老管家在邬赫面前完全没有任何的拘束,可见平日里邬赫此人待他们一定是不错的,才会让他们对他没有一点点的防备。 “酒叔,这位姑娘原本就是神医,医术比之潇宁潇神医也不差分毫。”乔明月还没有说什么,邬赫已经替她说话了,听着他脸不红气不喘的将自己抬高到和潇宁一处的位置上去,乔明月惊得满脸的不可思议。 她要是有现代的医疗设备还有现代的那些药的话,她一定会毫不脸红的说自己比潇宁的医术好,可是……在这个不管什么药都是中药需要仔细的去想用量仔细的去分清楚那一味是那一味的时代,她是真的没有自信说自己的医术比潇宁还要好。 不说别的,就潇宁发明的傀儡药也好还是假死药也罢又或者是其他的也罢,都已经刷新了她的三观了! “没有你家主子说的那么夸张,不过是略懂而已,略懂!”乔明月谦虚的说着,老管家笑笑,只说他家主子这方面从不骗人,姑娘一定是有过人之处的! 乔明月被他夸奖的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只好红着脸没有再说什么,毕竟说再多,只怕眼前的老管家也不会相信。 几人说了几句话,邬赫便将老管家支了出去,房间里一下子就剩下了乔明月耶律显仪还有邬赫三人。 邬赫躺在床上,面上有些苍白,而乔明月就站在床头,静静的叮嘱他这段时间一定要小心一些,免得伤口恢复不好,会影响他日后的武功能不能发挥到极致,所以一定要仔细的注意才行。 邬赫听得倒是认真,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心里去,所以乔明月想等着一会儿要是见着老管家了,一定要好好的与他叮嘱一番才是,免的自己说的这一番话邬赫根本没有听进去,到时候手上落了伤,极为影响他在战场上拼杀。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稍微一点松懈就会丢掉性命,若是关键时候因着这手臂的伤而害得邬赫有危险,她一定会自责一辈子的。 乔明月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所以见邬赫只是在应付自己,她也没有生气,只小心翼翼的收回手,又提出能不能看一下他的伤口。 这下邬赫却一点都没有犹豫,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一个劲的表示不行。 看他拒绝的这么果断,乔明月也知道他的性子极为倔强,所以也没有再去强求,只说若是身子不舒服的话,一定要与潇宁说,他是天下第一神医,一定不会让他有事的。 邬赫脑袋一个劲儿的点,就差伸手赌咒发誓,自己一定会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和潇宁说了。 见他答应的痛快,乔明月这才露出几分笑容来,站起身,她后退两步与他拉开一些距离,然后恭恭敬敬的福了福身。 “邬赫,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景云,你这一份恩情,我铭记于心,他日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我一定在所不辞!”他救了祁景云,等于救了她,乔明月说不感激是假的,当听到祁景云没事,是邬赫帮他挡了一剑的时候。 她甚至默默地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还好不是他!那一刻她才清楚的知道,祁景云对于自己来说有多么重要了。 见她恭恭敬敬的给自己行了一个大礼,邬赫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半晌,才道:“姑娘不必如此,我……我知晓景公子对姑娘的重要,姑娘与我有恩,哪怕这条命搭上,我也觉得值得。” 他说的坚定,乔明月了解邬赫的性子,知道他是一个从不会恭维奉承之人,他既然这么说了,便是真的这么想的。 “邬赫,谢谢你,真的!”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为自己当初提拔邬赫的事情而感到庆幸,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害怕,如果……如果没有邬赫的话,他是不是就真的…… 她不敢再去细想,他不愿意告诉她经历的那些危险的事情,她便不去问,只是一想到他曾经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回不来了,她的心还是不自觉的跳乱了一拍。 “姑娘,那些人武功极高,人又多,不是寻常人!”邬赫想了想,将当日的情况尽数告诉了乔明月。 原来当日他和祁景云原本是要一起去林家军驻守的军营的,因为林家军的收编是祁景云开始处理的,所以有些事情需要交接,有他在邬赫也方便管理。 两人原本是骑马赶往军营,谁知道走过一片偏僻之地的时候,突然涌出一群黑衣人来,那些人不针对他,只将他拖住,却拼了命的攻击祁景云,一个个都是不要命的打法。 而且那些人武功极高,绝对不是寻常的侍卫刺客,即便是祁景云武功那么高,一个人对付几十个黑衣人也难以抵挡,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听着邬赫的话,乔明月面色一点点的沉了下来,如果真的如同邬赫所说的那样,大周的皇帝是真的已经容不下他们了! 难怪那一日他回来之后会那样的无助,甚至在微微的颤抖,一想到那日他眼中的落寞,她的心蓦的一阵抽疼,伸手捂着心口处,她皱着眉大口喘着气。 身后一直不曾说话的耶律显仪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蹙眉上前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坐在了椅子上,“乔明月,你要是自己先乱了阵脚,就没有人能够帮你们了!” 他蹲在她的面前,沉声一字一句的说着,乔明月看着眼前那张轮廓分明的面庞,有些恍惚。 耶律显仪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轻轻握住乔明月的手,认真的承诺道:“我知道你在乎他,我也告诉你,我在乎你,所以……我一定帮你保住他,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听着那一字一句的承诺,乔明月地垂下眼眸,声音带着几分苦涩,“耶律显仪……我只知道这个世界残酷,却没有想到,真的会残酷到让人没有立足之地,哪怕我们已经躲到了西辽,他还是不愿意放过我们。” 第782章 在所不惜 “耶律显仪,或许我是真的不懂你们,权势于你们来说,真的这般重要吗?重要到,容不得一点点的危险在自己身边,哪怕那个威胁你的人从未想过对你下手。” 祁景云最是重感情,他从未想过去和他争夺什么,不然当初他也不会主动要求去南昭做质子,可是……那人却还是容不下他。 “我记得你说过,你不信天命,既然连天命你都不相信,又何惧眼前的事情?”眼前的女子神情苦涩,那双眸子里失去了光芒,看的耶律显仪心中一痛。 她原本是那样闪耀的,哪怕浑身是伤,哪怕已经垂死的时候,她眼中的光芒也让他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可是如今…… 低头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耶律显仪,乔明月皱了皱眉头,半晌,才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是,耶律显仪,如果有朝一日他真的已经毫不顾忌,那我也不介意去颠覆他所在意的江山。” 哪怕要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她也在所不惜! 听着乔明月的话,耶律显仪一愣,他是在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小女人居然怀了这样的心思,便是连他都不敢想去颠覆大周,她居然……盯着眼前一脸坚定的乔明月,耶律显仪摇头笑了笑。 是啊,这个女人是真的敢这么做,她从来都不是张口说说而已,她总是那么的大胆,总是能够做出寻常女子甚至是男子都不敢做的事情。 就如同现在,这么一本正经的说出要颠覆一个国家这样的话来,若是旁人说出这样的话,他只会觉得那个人是不是疯了,可从她的口中说出这样的话,他却没有丝毫的怀疑。 “既然已经想通了,便提早防备才是,祁景云一直不告诉你,是怕你会担心,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看向乔明月,耶律显仪轻声询问着。 乔明月垂下眼眸,她其实已经想过了,如果真的要对抗大周的话,就要联合南昭,而现在的南昭皇帝并不能和她联合起来对抗大周,唯有让拓跋宇登基,南昭才能够和她联合。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她一直在支持拓跋宇的缘故。 几人又说了一会话,乔明月并没有将自己的心思告诉耶律显仪,暂时……她还不想自己这么疯狂的举动被他知晓,她如今只想陪在祁景云身边,尤其是在得知了那么惊险的一幕之后。 耶律显仪也没有多问,只默默的将她送了回去,两个人都没有想到,今日他带她出门的事情,第二天坊间就传的沸沸扬扬了,说王上将潇家二小姐带着去了邬赫将军的住处。 至于去了说了些什么,自然没人知晓,因着这件事情,潇丽舒一整天都缩在乔明月的房间里,满脸幽怨的看着她,“明月,我可是又帮你背锅了!” 乔明月对潇丽舒满是歉疚,听她这么说也跟着点了点头,轻声道:“是是是,这一次是我不好,丽舒,我这一次真的有不得不出去的理由,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帮你如何?” 闻言,潇丽舒顿时收起了脸上的悲戚,笑嘻嘻的凑到乔明月面前,一脸认真的盯着她道:“你说的可是实话?不许反悔!” “自然不反悔!”乔明月认认真真的点点头,她自从和潇丽舒认识之后,就把她当做了自己的朋友,即便今日没有这件事,潇丽舒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她也不会推辞的。 看着这丫头笑的一脸的不怀好意,乔明月颇有些无奈,宠溺的伸手揉揉她的脑袋,耐心的等着她说自己的要求。 也不知道潇丽舒想到了什么,原本还笑嘻嘻的一张脸,竟然浮上几分红霞,她低着头,吞吞吐吐的道:“我……我见过邬赫将军一次!” “嗯?”乔明月满脸疑惑的看着潇丽舒,她怎么突然说起邬赫来了? 潇丽舒双手搅.弄着手中的手帕,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乔明月一眼,才继续道:“那个……邬赫将军伤的严不严重?明月……邬赫将军家住在何处?” 若说刚刚潇丽舒说到邬赫的时候乔明月还不了解,如今听她这么一叠声的询问下来,她要是还不懂的话,就真的太傻了! 不过看着潇丽舒微微泛红的面颊,乔明月却并没有第一时间表现的自己了解,而是装傻充愣的起了逗她的心思,“挺严重的,好好的一个人躺在床上都起不了身了。” 她一边啧啧的感叹着,一边拿了书来仔细的研读着,其实心思全然没有放在书本之上,而是全然放在了潇丽舒的反应上面。 瞧着这个丫头的样子,莫不是…… 她一边偷眼小心的去瞧着潇丽舒,一边心中仔细的想着潇丽舒心中所想,潇丽舒只顾着担心邬赫的情况了,哪里知道乔明月存了逗她的心思,只紧张的看过来。 “明月,邬赫将军真的伤的这般严重吗?有没有请大夫,大夫如何说的?”潇丽舒紧张的一叠声的问着,乔明月眼中染上几分笑意,却仍旧没有说实话,只感叹人伤的太重,只怕…… “只怕什么?明月,你倒是赶紧说啊!”因着担心,潇丽舒竟是忍不住上前拉住了乔明月的手腕,一脸紧张的盯着乔明月。 看着那双担忧的眼眸,乔明月眼中的笑意渐渐弥漫开来,潇丽舒也不是傻子,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松开了乔明月的手,皱着眉头看着她,“明月,你……你又拿我寻开心!” 潇丽舒气鼓鼓的转过身去背对着乔明月,乔明月见状忍不住笑了笑,轻声道:“丽舒,你怎么就觉得我是在拿你寻开心呢!若我说我说的大部分都是真的,你相信吗?” 邬赫的伤很严重,虽然不会伤及性命,可是对于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来说,伤到手臂,会影响他日后用剑。 潇丽舒闻言缓缓转过身来看着乔明月,她面庞上还氤氲着一片淡淡的绯红之色,听得乔明月这么说,潇丽舒微微垂眸,迟疑道:“真的伤的很严重?” 第783章 佳偶天成 乔明月点了点头,她又问道:“那会不会有性命危险?” 乔明月摇了摇头,“不会,不会有性命危险,只是若是不好生将养着的话,只怕会对日后有所影响。” 听到乔明月说没有性命危险的时候,潇丽舒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又听她说会影响日后的,她便不自觉的一颗心又跟着提了起来,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 看着潇丽舒这般担忧的样子,乔明月想她怕是知晓了潇丽舒为何这段时间总是早出晚归神神秘秘的了,原来…… “丽舒,你是何时和邬赫相识的?”邬赫的性子乔明月多少还是了解的,他们两个能够相识,潇丽舒还这么看重邬赫,倒是乔明月从来都不敢去想的。 看着乔明月一脸探究的样子,潇丽舒面上红了些,她低着头嗫嚅道:“就……就是之前他曾经来找过我,说……说你过的并不开心。” 听着潇丽舒的话,乔明月一愣,回想起当初自己在王宫之中与耶律显仪演戏,被困在宫中不能出去的时候,确实整日里无所事事,后来提拔了邬赫,她也曾经将邬赫喊到栖凰宫中听他对于军队的一些想法。 估计是那个时候邬赫从鹤儿处得知了她没有入宫之前曾经和潇丽舒关系很好,所以邬赫才会去找潇丽舒吧! “是鹤儿……鹤儿担心你,却又不能从宫中出来,所以才拜托邬赫来找我的。”潇丽舒轻声说着,她还记得当初她因为乔明月吩咐人打了潇宁的事情对她生着闷气。 心中憋着一股气,所以即便是邬赫来找她说乔明月在王宫之中过得并不开心的时候,她也只是冷冷的说与她没有关系,往后这样的话不必说与她听。 如今想来,是自己当时太过自私了,她其实知道乔明月出面解决兄长的事情是最好的选择,却还是对她生气,还是不愿意原谅她。 听着潇丽舒的话,乔明月面上的笑意渐渐地凝固,鹤儿……她已经有些时日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她有时候也会忘记鹤儿已经离开的事情,总是会在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喊鹤儿的名字。 空荡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回应,她呆呆地站着许久才反应过来鹤儿已经走了。 一直不愿意去想一直不愿意提起那个名字,如今从萧丽舒的口中听到鹤儿这两个字,她还是忍不住想起了鹤儿陪着自己的那些时光,那些被困在王宫之中,只有她一个知心人的时光。 “明月……你若是放不下,便让人去寻一下鹤儿吧!我看得出来,那丫头对你是真心的。”潇丽舒不知道乔明月与鹤儿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鹤儿曾经是她表姐荀玉身边的人。 是被荀家人安排进宫的,后来乔明月成为朝野上下人尽皆知的王上新宠,荀玉便将鹤儿安排在了乔明月的身边伺候着。 乔明月想了想,终究是没有下定决心,只淡淡的摇了摇头,“如今即便是真的寻到了,只怕她也不会愿意见我的。” 潇丽舒听她这样说知道她心中还有一道坎没有过去,便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纠缠着乔明月询问邬赫的事情,原本她还藏着掖着的,如今见被乔明月识破了,索性也不再藏着。 只摇晃着乔明月的手臂,询问她关于邬赫的身世,还有他的性格喜好,乔明月被她缠的有些无奈,只好将自己当初调查到的关于邬赫的事情全都与潇丽舒说了一遍。 听着乔明月讲完了邬赫的身世,潇丽舒仍旧有些意犹未尽,仿佛她在说的不是一个人的身世,而是一本有趣的话本子一样。 “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丽舒,你与邬赫之间是一厢情愿还是……”潇丽舒已经经历过一次退婚,那一次的退婚差点让她投湖自尽,若是再来一次,她真的害怕她承受不住。 所以自然是要提前询问清楚的,若只是潇丽舒一厢情愿的,她还可以从中牵牵线,试探一下邬赫的意思,也不至于让潇丽舒闹到最后太过难堪,若是两厢情愿,那自然是最好的,两个人无论是身份还是性情相貌,都极为般配,实在是难得的一队佳偶天成。 听着乔明月的询问,潇丽舒面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红霞来,她低着头,轻轻的咬着红润的唇瓣,瞧着女子这般样子,乔明月是由衷的替她高兴。 当初耶律显仪退婚一事闹得满城风雨,潇丽舒什么都没有做错,却一瞬间成为了西辽上下嘲讽的对象,如今她好不容易有了自己喜欢之人,她这个做朋友的自然是高兴的。 “我们曾经交谈过几次,他……他送了我这个!”潇丽舒说着自荷包之中拿出了一块精致的玉佩,玉佩极为漂亮,上面雕刻着展翅的雄鹰,雕工极为精细,一看便不是凡俗之物。 乔明月拿过来在手里掂量了掂量,忍不住笑了起来,被她突如其来的笑所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潇丽舒眨巴着眼睛眼巴巴的望着乔明月。 “明月……你在笑什么呢?是不是这玉佩有什么名堂啊?”看着面前的玉佩,潇丽舒竟然有些不敢伸手去接过来了。 乔明月伸手将那玉佩塞到了潇丽舒的手中,面色温和的道:“丽舒,你是真的不知道,邬赫的家族从前的族中的图腾便是展翅的雄鹰吗?” 邬赫当年的先祖也曾经是西辽数一数二的家族,曾经也是荣耀万千赫赫有名,家族中的图腾乔明月也曾经在王宫的藏书楼中见到过,所以才会知道的这般清楚。 据说那图腾还是当时的王上亲自下旨赏赐给他们的,是一种无上的荣耀,只是后来这一显赫的家族也跟着王朝的兴衰而一同败落了,如今放在潇丽舒手中的这块玉佩,应该是一个古董,稀罕物件。 这样的图腾这样的古玉对于邬赫来说一定是具有别样的意义的,他能够将这玉佩赠给潇丽舒,可见对于潇丽舒的感情。 只是这丫头还傻乎乎的不懂人家的心! 第784章 邬赫家族图腾 “你是说……这玉佩上面雕刻的展翅的雄鹰,是邬赫家族的图腾?”潇丽舒惊讶的盯着面前安安静静的躺在自己手心里的玉佩看着,面上满是不可置信。 乔明月点了点头,继续将自己了解的关于玉佩的事情告诉了潇丽舒,这块玉佩只怕不只是图腾这么简单,应该还是邬赫祖辈上一代代传下来的。 邬赫之前曾经很落魄,最落魄的时候他娘生病了他都没有银两去请大夫,便是连这样的情况下他都没有卖掉这块价值连城的古玉,可见这块玉对于他来说有多么重要了。 听着乔明月的分析,潇丽舒眼中的光芒一点点的亮了起来,那双眸子中被一种名为喜悦的情绪所侵染,她双手紧紧的将玉佩捧着,轻声道:“明月,你说的可是真的?不曾骗我?” 使劲的点了点头,她就算素日里再喜欢和潇丽舒开玩笑,这种时候总是不会开玩笑的,这玉佩是真的,图腾也是真的,邬赫的心意,也已经一目了然了! 用肩膀顶了顶潇丽舒的肩膀,乔明月笑嘻嘻的调侃道:“行啊,这么快就把这建安城中最有前途的新贵给收入囊中了,看来我也要赶紧准备准备,看看我们家丽舒出嫁的话,给她准备些什么礼物好了。” 乔明月打趣的说着,惹得潇丽舒一张脸红的如同熟透的苹果一样,“明月,你要是再说这些,我就……我就不理你了!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哪里就这么着急了!” 潇丽舒说着起身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道:“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做,我就不陪你说话了,先走了啊!”看着潇丽舒的背影,乔明月笑着摇了摇头。 她知道了邬赫受伤的事情,只怕心中已经等不及的想要亲自去瞧瞧了,不过这样也好,两个人多在一块相处相处,才能够让彼此的心意让对方感觉的到嘛! 如此想着,乔明月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裳,拢了拢袖口,这才轻声叹道:“看来真的要准备一下丽舒要成亲的时候的礼物了!” 这话倒也不是假话,若是从前不知道潇丽舒和邬赫已经情投意合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即便在离开西辽之前见不到他们成亲,她也要提前准备好他们成亲时候的礼物的! 一个是从自己到了西辽就一直陪着自己的朋友,一个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西辽大将军,这两个人若真的能够结成连理,她自然是再高兴不过了。 她这个人总是喜欢未雨绸缪的,所以这八字还没有一撇的时候,便开始着手准备起了给潇丽舒的礼物。 乔明月拿了一张纸仔细的在纸上例举出需要的东西来,她想的入神,便是祁景云回来了她都不曾发现,直到他从身侧将她轻轻地拥在怀中,乔明月才恍然的笑了笑。 放下手中的狼毫,她抬眸望着祁景云,外头的天已经不知何时黑了下来,他乘月色而来,身上沾染了一身的潮湿之气,乔明月伸手帮他弹了弹身上的灰尘,轻声道:“夫君这一身的风尘仆仆,可是回来的时候路上赶得有些急了?” 祁景云点了点头,将下颚抵在她的肩膀处,声音带上几分疲惫之态,“想你了,这几日一直忙着一些事情,都不曾好生陪陪你。” 她知道祁景云在忙些什么,也知道他这段时间有多么的辛苦,见他面上满是疲惫之色,乔明月只觉得心疼,哪里还有什么责怪,只赶紧吩咐了丫鬟去准备些吃的,再去烧一些热水来。 陪着祁景云简单的吃了一些东西,热水也烧好了,他去洗澡,乔明月便缩在床上仔细的看着自己列举出来的那一份礼品清单。 查看上面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潇丽舒是潇家人,潇家乃是西辽第一大世家,潇家的二小姐将来若是出嫁的话,自然少不得那些贵重的东西。 至于邬赫,虽然如今的邬赫刚刚得到提携身上没有多少钱财,可依着如今耶律显仪对于邬赫的信任来说,将来他一定能够成为西辽最有权势之人。 所以她在准备礼品清单的时候并没有去选择一些贵重的东西,而是选了一些比较有意义的东西,或是西辽这边少见的东西。 祁景云回到房间的时候胸前的衣衫敞开着,长发湿漉漉的披在身后,水珠儿顺着他修长的脖颈滑落下来,莹润的小水珠顽皮的滑过他的脖颈,滑过那诱人的锁骨,消失在胸口处。 乔明月一抬头就看到他俯身看着自己手中的礼品清单,他认真的看着,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么引人犯罪。 乔明月不自在的想要别过头去,可是奈何自己的一双眼睛偏偏在这个时候不听使唤,好像被胶水生生的黏在了祁景云的身上一样,挪都挪不开! 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乔明月在心中一遍遍的骂着自己实在是没有出息,这样一点男色都经受不住! “双凤琉璃玉盏乃是孤品,送人倒是不错,可若是送人做新婚贺礼的话,只怕是有些不妥当!”修长的手指因着在热水中浸泡了许久的缘故微微有些泛红,如玉如笋一般的轻轻点在她拟好的礼品清单上面。 乔明月低头看着自己上面写的双凤琉璃玉盏,觉得祁景云这话倒也说的没错,这琉璃玉盏确实是这世间少有的宝贝,只可惜只有一个,双龙琉璃玉盏早已经不知所踪,这双凤琉璃玉盏自然也就成了孤品。 传说这琉璃玉盏原本是一龙一凤,乃是当初宣朝太祖皇帝与其皇后大婚之时命令能工巧匠做出来的一对玉盏,后来皇后早逝,玉盏一直被太祖皇帝保存着。 直到几百年之后宣朝风雨飘摇,这一对龙凤玉盏才辗转出了皇宫流落到了民间,她之前也只是听闻,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那双凤琉璃玉盏,可那双龙琉璃玉盏却一直寻不到。 原本想着潇丽舒与邬赫的事情她心中高兴,便想着给他们一些比较稀罕的东西,若不是祁景云提醒,她怕是都忘了,这琉璃玉盏不是一对,确实送潇丽舒不合适。 第785章 潇丽舒的心思 正想抬头与祁景云说是她思虑不周呢,一抬头,就看到了他胸前的雪白,水珠滚落,隐没在白色的亵衣里,领口大敞开来,颇有一种欲拒还迎欲说还休的感觉。 乔明月只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发紧,她抿了抿自己有些干涩的嘴唇,微微往后挪了挪身子,想要和祁景云拉开一些距离,免得一个不小心,便忍不住把他给扑到了。 谁知她刚往后撤了一点,就被他一把拉进了怀里,“有些冷!”伏在她耳边轻声地说着,祁景云的声音带上几分魅惑的感觉。 乔明月只觉得眼前的人很危险,来不及细想,就听他继续道:“让我抱抱,就一会儿!”声音温和又有些沙哑,乔明月原本还想挣扎的,可听着这般的声音,她终究是放弃了抵抗,乖乖的缩在祁景云的怀中,任由他抱着。 许久,她才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忙从祁景云的怀中退了出来,皱着眉头看着祁景云,“你怎么知道我这些东西是送给人做新婚贺礼的?” 乔明月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祁景云,她可是清楚的记得,自己从始至终就没有说过什么送给谁做新婚贺礼这样的话,而他一上来就指出这琉璃玉盏不是一对,送人做新婚贺礼不合适,可见他一早就知道了她这些礼物是送人做新婚贺礼的! 看她上下将自己打量着,祁景云颇有些无奈的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尖,屋中烛火摇曳,将他的面庞映衬的越发温和了几分。 “潇丽舒和邬赫的事情我不是不知道,况且……刚刚我从邬赫处离开的时候,还看到了潇丽舒鬼鬼祟祟的从后门进入邬赫住的小院子呢!”听着祁景云略带调侃的话,乔明月忍不住咋舌。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潇丽舒的事情祁景云居然比自己还要先一步知晓!还有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潇丽舒居然那么厉害,一点都不顾及所谓的名声,居然就这么大咧咧的去找邬赫了。 这亏得是被祁景云见着了,这要是被其他人瞧见了,潇家二小姐趁着天黑悄悄摸进大将军邬赫的院子这样的消息,只怕能让建安城中闹翻了天。 不过说真的,她倒是真的很佩服潇丽舒的胆量,在喜欢的人面前没有丝毫的退让! “所以你也知晓我今日去见邬赫的事情了?”祁景云翻身上床,乔明月挪了挪身子,缩进了他的怀中,轻声询问着。 祁景云点了点头,倒也没有想隐瞒什么,“我知道我遇刺的事情瞒不住你多长时间,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而已。”那样的千钧一发,那样的危急,她知道了不知道要徒增多少担忧。 虽然知道一定瞒不住她,可是祁景云还是想着,能够瞒住一日算一日,万一她不曾察觉的话,这件事情便可以被压下来了。 如今既然被知道了,他也就不再隐瞒了,看着乔明月眼中的忧虑,祁景云柔和了声音,轻声安抚道:“无妨,已经过去了,往后我仔细些便是,定然不会再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了。” 他的声音带着暖融融的春意,让乔明月一颗不安的心渐渐地安稳了下来,抬头迎上祁景云那双琉璃一般的眼眸,乔明月只道:“若真的他们已经容不下我们了,那么不管如何,你都不许把我赶走!” 对方是谁?大周的皇帝,以一人之力与一个国家的君主抗衡,这本就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她不怕艰难,不怕危险,只怕真的到了那一日,祁景云会因为不想拖累她而让她离开。 这是她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 抬头定定的看着祁景云,乔明月平静的等待着他的回答,祁景云看她坚持,终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行了吧!” 听了他的承诺,乔明月才彻底松了一口气,笑嘻嘻的缩进他的怀中,和他讨论起自己给潇丽舒拟定的礼品清单来。 祁景云毕竟是皇族出身,对于这些大家族的礼节规矩他懂的比她要多的多,乔明月生怕自己准备的不够全面,礼物不够周到,所以极为虚心的和祁景云讨教。 祁景云也不吝赐教,两个人一直讨论到月上中天的时候,乔明月才倚在祁景云的怀中睡着了,祁景云笑了笑,伸手轻轻地将那份礼单从她的手中抽出来,放在一旁的矮桌上。 这才一扬手,手中内力射出如同一道利刃,顿时熄灭了房间里的烛火。 他拥着乔明月,感受着怀中女子温暖的体温,还有她呼吸间身上特有的淡淡的清香,忍不住轻轻地捏了捏乔明月的鼻尖。 “明月,此生得你,是我之幸!”他的声音很轻很柔,隐没在暗夜之中,让人听不清楚,“若真的有朝一日……我也希望你能够好好的活着。” 暗夜中没有其他的动静,安静的厉害,他的话消失在房间之中,好似从未说过一样。 怀中的人儿睡得香甜,扭动着身子在他怀中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着,祁景云伸手轻轻的抚着她的脸颊,眼中满是温情。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刚亮,祁景云原本是想要如同往常那样不惊动乔明月就这么翻身下床离开的,谁知道他稍微一动,怀中的人儿便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里一片清明。 “景云,你是不是又要去林家军的军营啊?”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祁景云,乔明月轻声说着,虽然眼中清明,可声音却带着几分刚睡醒时候的慵懒之感。 像极了一只刚刚睡醒的猫儿,祁景云点点头,“是,军中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如今朝中能够让耶律显仪用的人不多,邬赫又受了伤,此事交给我来处理,他会更安心些。” 若是交给某个大臣,指不定就被暗中安插了那些大臣的人手进去了,他不一样,他是大周人,虽然与耶律显仪之间有着一些过节,可他这个人绝对不会在这些事情上面乱来。 更不会背后用一些小手段,耶律显仪也是知道他的性格脾气,所以才会决定让他去收编整改整个林家军的。 第786章 一起去军营 乔明月闻言翻身坐起身来,往前凑了凑,仰着小脸看着祁景云,“那我也要跟着一起去,我可以易容,你便说我是你的随从便是,没人会注意一个小小的侍从的!” 乔明月缠着祁景云死活要陪他一起去军营,祁景云原本是不愿意的,毕竟他也不知道大周那些人什么时候会再次动手,更不知道,再次动手的时候自己能不能护她周全。 只是无奈乔明月的性子总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又是个有毅力的,从祁景云起床她就一直围着他转,一会儿帮他打水一会儿递帕子,极为殷勤,末了还不忘对着祁景云眨巴眨巴眼睛,娇滴滴的撒个娇。 祁景云原本想了一肚子拒绝的理由,被乔明月一一驳回了,他苦思冥想,只想到一句,“自古女子不能入军营,这个规矩你是知道的。” “我去军营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你也是知道的!”对着祁景云露出得意的一抹笑容来,乔明月得意的歪了歪脑袋。 看着面前人儿脸上那得意的笑容,祁景云喉头一哽,确实……这个理由若是放在其他女子身上能说得过去,可……乔明月陪着自己走过临齐城之战,又经历了前几日林家军叛乱之事。 旁人还可以说一句女子不得入军营,只是这句话放在她这里,便没有那么重的分量了!毕竟,该做的不该做的,她这个小小的女子都做了,不仅做了,而且比男子做的都好。 若不是她,耶律显仪就下令屠杀林家军了,自也不会有今日的整编林家军之事,虽说林家军乃是叛乱之人,可十几万的活人就这么被屠杀,便是他也觉得太过残忍。 林荣该死,林昶也该死,甚至他们手下的那些将士都可以被杀,唯有那些听命行事的小卒,就因为上位之人的一个命令而被屠杀,实在是太过冤枉。 祁景云静静想着,乔明月见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由得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见他回过神来,她才缠着祁景云继续推荐自己。 “我武功不差,带着我可以做个帮手不是,再说……你若是不带着我,我这一整日在家中都要胡思乱想,还不如跟在你身边呢!”她一边说着,一边抬着脑袋看着祁景云,见他无奈的叹口气,算是答应了带她一起去军营,乔明月这才高兴的笑起来。 她今日一身男子装扮,穿着祁景云身边侍卫的衣裳,又特意将自己的面部线条画的硬朗了一些,对着镜子瞧了瞧,即便易容,也瞧不出事女扮男装来! 见她满意的点了点头,祁景云伸手轻轻的握住乔明月的手,垂眸将她瞧着,眼中染上几分笑意,“明月若是怕被认出来了,不如就在家中等我回来可好?” 他到底是怕发生什么意外自己保护不了她的,所以自然是能不让她去就不让她去的。 乔明月却不吃这一套,拉着祁景云就出了门,已经出了门,也算是箭在弦上了,祁景云也只好拿出气势来走在前头,只将走在自己身后侧的乔明月当做寻常的侍卫一般对待。 两人都是骑马而行,这军营距离建安城不远,可是即便如此,骑马也需要一个多时辰,乔明月在马背上被颠簸的浑身酸疼的时候,这才远远的看到了那连成一片的军营。 林家军的旗帜已经被替换,如今军营之中高高悬挂着的是耶律显仪的王旗,玄墨色的王字用金丝线勾绣出轮廓来,搭配着朱红色的底色,格外的刺目耀眼。 即便距离很远,都能够一眼看到那正黄与朱红相辉映的王旗在风中猎猎飞扬,迎着草原上春日里的强风,如同一只无谓的雄鹰。 乔明月侧眸看了看祁景云,难怪他每日她还不曾睡醒的时候他就悄悄地离开了,原来是因为这军营距离建安城有些距离,来回需要骑马骑一个多时辰的时间! 一想到这个,乔明月只觉得心中有几分柔软,因为她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她也在建安的话,祁景云根本不需要来来回回的两边跑。 他这么做也不过是因为她在建安城罢了!哪怕有时候他回去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可是他仍旧坚持每天跑那么长时间来军营,也不愿意暂时留在军营中住着。 心中思绪纷纷之际,就看到有人迎了出来,见着祁景云,那人恭恭敬敬的给祁景云拱手行礼,祁景云摆摆手,面上一片冷然,俨然一副大将军的不苟言笑的模样。 那人倒也没有在意什么,仿佛已经习惯了祁景云的冷然,只乖顺的跪在地上和祁景云说这几日军队整编的事情,祁景云闻言一一点头,才让人起身。 今日军营之中有个演练,在校场,祁景云将军中的事物处理了一下,又交代了几句给身边的副将,这才带着几人一同前往校场。 那副将乔明月是认识的,是邬赫身边的一个小将领,当时邬赫还曾经带着他来见过乔明月的,所以在那小将领面前,乔明月多少有些心虚,毕竟她今日可没有易容,不过是束了胸,将面部轮廓画的深邃一些,又黏了胡子罢了。 她正怕自己这个样子会被那人看出来,谁知那人就冲她走了过来,笑呵呵的上前道:“小兄弟没见过,是不是将军身边新来的?” 这人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战场之上打仗极为勇猛无敌,只是这性子却不适合做管理军队之人,没多少城府,兵法也不够用,冲锋陷阵是一员猛将,带兵打仗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将军。 乔明月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躲开了那人的手,他伸过来的手没有搭到乔明月的肩膀上,他却也不在乎,只说将军是个好将军,跟着将军就对了! 祁景云走在前面,乔明月闻言看了看他的背影,心中不由得一阵感慨,其实……他野兽喜欢带兵打仗,喜欢在军营之中,和兄弟们打成一团的感觉吧! 第787章 翊麾校尉 比起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祁景云似乎更喜欢现在这个样子,乔明月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说不出的感觉来。 天色大亮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了校场上,底下,是一群群的士兵整齐有序的站在下面,祁景云站在高台之上,目光威严肃穆的注视着台下的士兵,扬声道:“今日校场选拔翊麾校尉三人,以文武定输赢,有能力者居之,此比试规则,一人连战三人,连胜,便可算作晋级。” 祁景云说完稍微停顿了一下,算是给台下众人反应的时间,见众人都理解的差不多了,他才继续道:“晋级之人之间再做比试,以此类推,直到只剩下三人为止。” 翊麾校尉不算是什么多大的官职,乃是从七品的军中小官,可别小瞧了这翊麾校尉,此职位却是那些有野心之人往上爬的一个通道,若不得这样一个机会,很多人在军中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够出人头地。 尤其是在林家军中,军中之人多数都是林家的亲信,这些将士即便是跟着林家人出生入死,到头来也不一定能够弄到一官半职,更多的要么是死在战长上,要么是年纪大了卸甲归田。 一辈子,便也就这么被消磨殆尽了。 如今听闻有这么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能够一举成为军中将领,这些将士自然一个个都极为高兴,一个个的摩拳擦掌,准备上场与众人一较高下了。 “将军,还有什么规矩吗?如果没有的话,就开始吧!”不知谁在下面起哄,一瞬间整个校场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呐喊声。 瞧着眼前恢宏的场面,乔明月只觉得心中激荡起一股莫名的自豪感来,她转头看着祁景云,而那人便站在高台的正中央,目光傲然的看着眼前的将士。 清晨的光透过云层折射下来打在他的身上,将他周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她知道之前的林家军是什么样的,再看看如今这焕然一新的军队,看看这从上到下士气大振的军队,若不是真的亲眼看着,她甚至都不敢相信,那样不堪一击的一支军队,居然会发生这么大的改变。 更不敢相信,曾经那个在京城中被人人避之不及的小霸王,如今却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将这么多的叛军整改收编,还能够不让士气跌落,实在是让她想不到的一件事情! 林家军虽然军中将士并没有在林家人被抓之后以叛军的罪名被牵连,可他们却是确确实实的参与了那一场足以改写西辽历史的叛乱之中了,即便耶律显仪没有怪罪,他们心中其实也是惶惶不可终日的。 只怕是日日都担忧着自己当时做的事情会不会在某一日被王上拿出来旧事重提,到时候再被安上一个叛贼的罪名。 即便知道耶律显仪不会旧事重提,可参与过叛乱的事情却难以消除,即便上头不说,百姓也会对他们嗤之以鼻,乱臣贼子自然被世人所唾弃,可想而知,这些人每一日要承受多大的心理压力。 其实林家军的整改并不难,因为主要的一些军中武将那些追随林荣的人早已经被抓起来,如今与林荣一同关在建安城中的死牢之中,等待耶律显仪的判决。 军中无将领,这些士兵自然掀不起什么风浪来,难得是如何让这十万将士重整旗鼓,难的是如何让这群士兵能够成为士兵,而不是日日小心翼翼不敢乱说话生怕自己也被这一场争斗波及。 所以如今看到眼前士气大振,看到眼前的军威,乔明月是真的替祁景云感到高兴,高兴的同时她也是真心实意的佩服祁景云的,能够做到这个地步,能够让这些将士心甘情愿的挺他的话,她真的觉得眼前的男子真的变了! 目光落在祁景云的身上,乔明月只觉得有一种自豪感难以言说,在心中澎湃着,祁景云似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也朝着这边望了过来,两人目光交汇,即便不说,各自也都明了彼此心中要说的话了。 军中有野心的想要在战场上保家卫国的将士不少,祁景云面对着台下跃跃欲试的众人,轻轻一抬手,台下顿时安静下来,他这才扬声道:“既然是比试,自然是有规矩的。” “其一,军中将士乃是兄弟,比武之事,点到为止!其二,你们都要想好,成为翊麾校尉不代表着你们在军中便有特权,而是代表从今往后你们要更加的努力比寻常将士做的更多!” 祁景云的声音洪亮震耳,校场很大,他的声音却能够覆盖到校场的每一处,乔明月知道某人用了内力,只勾唇笑了笑。 用内力传声这样的功法需要内力很好才能办得到,寻常习武之人是很难做到的,唯有真正的高手才能够做到内力传声。 “其三,身为军中将领,自是以保家卫国为己任,或许你们也会因为能够往上爬而争抢这个位置,那么就拿出你们的本事来,让我瞧瞧你们是不是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若不能,我随时会把你们从这个位置上扯下来!” 祁景云一番话说完,目光冷然的看向台下众人,“若是想好了,便从队伍中向前一步!” 祁景云话音落下,只见台下已经有许多的将士出了队列,向前走了一步,乔明月的目光撒过站出来的众人,只见这些人目光坚定,一个个坚毅的面庞上写满了坚决。 往后的主持自然不需要祁景云再来,他只和乔明月坐在了早就准备好的椅子上,乔明月原本是不愿意坐的,毕竟……她现在是以祁景云贴身侍从的身份出现在军营之中。 祁景云是这军营之中的将军,他说的话自然这些人愿意听,他们尊重他,所以他坐在这里观战也不会有人说什么,至于她……她可不是什么将军,公然坐在将军身边难免会引起非议。 原本她还不愿意的,祁景云见她如此忍不住笑起来,只道:“军中比武之时没有尊卑之分,你不用这么紧张!” 第788章 老谋深算 听祁景云说完乔明月才发现台下校场上的将士们也或是坐在草席上,或是干脆就席地而坐,眼巴巴的望着演武场上那两个准备一战的人。 见状,乔明月这才松了一口气,乖乖的坐在了祁景云的身边。 探着身子凑到他身侧,乔明月的声音不大,轻飘飘的却足够祁景云听着,“将军好手段,能将这十万将士收拾的如此服帖!” 祁景云闻言一愣,随即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十万……你真是高估我了,这里不过两万多人而已,剩下的几万军队分别在其他的城池之下驻守着,你觉得耶律显仪敢让十万大军驻守在建安城外吗?” 乔明月闻言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里的军队并没有十万人,难怪从一开始她便觉得不对劲,耶律显仪那样一个老谋深算之人,怎么会把这样危险的一支军队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看着乔明月一脸恍然的样子,祁景云便细细的与她说起了现在的这一支军队,这支军队便是那一日帮助乔明月进入其他军队将领总部的那个将军的军队,也是这些军队里面最不安定的一支军队。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当初这支军队并未参与过攻城之事,而其他几支军队的将领基本上都是死的死伤的伤被抓起来的被抓起来,等于没有了反抗的力量。 而这支军队则不一样,因着当初乔明月答应了那人不会抓他,所以他并不与那些叛乱的将领一样被抓起来,而是如今还好好的活在军营之中。 虽然手中的兵权被夺走了,可军营中上下见着他也都会尊称一声将军,而且耶律显仪为了彰显自己的宽厚仁爱,也并未明面上夺走他的兵权,在外面,他还是这支军队的将军! 其实耶律显仪会这么做倒也不奇怪,人才刚刚投降就要将人家的兵权夺走,往后即便其他部族叛乱,也不会有人敢投降了! 只怕到时候宁可拼杀个鱼死网破,也不会愿意投诚,所以在这个时候,全西辽的目光都注视着的时候,耶律显仪绝不会傻乎乎的直接夺了他的兵权,所以对外,他还是这支军队的将军。 只是那人也是个聪明人,知道现在最聪明的办法就是乖乖的在营帐里待着做好这个傀儡,所以他这些日子倒也算是安分。 “其实耶律显仪一点都不相信他吧!不然也不会让你亲自来,更不会把这支军队驻守在建安城外了!”乔明月冷声说着,两人说话之间,台上胜负已分。 乔明月一边喊了一声好,一边看向了祁景云,祁景云点了点头,询问乔明月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知道他好奇自己怎么想的,乔明月便把自己的想法与他说了一遍。 其实她想的很简单,只要看过建安的地形图便知道,建安易守难攻,周遭几座城池与建安形成合围之势,与其说这支军队包围了建安,不如说是这支军队被建安和几座城池给包围住了。 而方才祁景云也说了,耶律显仪并未将这些军队全部整合,而是分散了好几支军队,分别驻守,为的就是害怕一旦军队整合到一起,十万人太难把控。 一旦有人从中斡旋,十万人真的被煽动的话,建安城便处于危险之地了,可就这么把这一支不安定的军队放回驻地去,耶律显仪一样不会安心,这十万人随时随地都可能成为一枚定时炸弹! 乔明月认真的说着,祁景云却在这个时候出声打断了她的思路,迟疑的询问道:“定时炸弹是什么?” 看他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己,乔明月顿时想到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她努力的在自己脑海中搜索着该如何换一个简单易懂的话来让他理解何为定时炸弹。 想了半天,也只能手舞足蹈的给他解释一个大概,“就和我们过节之时燃放的烟花差不多,可那东西却能够定下时间,让它在放烟花的人想要的时间里绽放。” 乔明月努力的解释着,好在祁景云聪明,一下子便明白了她这个比喻,乔明月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他却继续道:“我还不曾见过能够定时的烟花,不如哪天做来瞧瞧?” 他一脸认真的样子让乔明月明白,某人不是在看玩笑而是在认认真真的说这个! 她差点被一口口水呛到,连连咳嗽了好几声,祁景云紧张的帮她顺气,一边顺气还一边道:“不就是陪你一起做定时炸弹嘛!也不至于如此激动,往后余生,我陪你做的事情还有许多呢!” 他不说话还好,乔明月都快勉强的止住咳嗽了,可祁景云这么一说话,乔明月只感觉自己这咳嗽是怎么都止不住了,直咳嗽的眼泪直流,才勉强缓过一口气来。 “将军,小兄弟这是怎么了?”这边动静闹得有些大,便吸引了之前乔明月见着的那个小将领的注意了。 他走上前来对着祁景云拱了拱手,一脸担忧的看着乔明月,那眼中除了担忧还有一点点的……怜悯…… 乔明月刚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将咳嗽时咳的泪水擦掉再看,确确实实是怜悯没错了! 祁景云收回帮乔明月顺气的手,一瞬间又恢复了那个不苟言笑的大将军了,“无妨,不过是呛着了,不碍事。” 他淡淡的说着,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只是那双眼睛却时不时的不受控制的朝乔明月看过来,乔明月回了他一个笑,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用嘴型告诉她,“做定时炸弹需要什么原料?我让人去准备!” 看着那唇语,乔明月只恨不得自己没有看懂,差点一个不稳从椅子上摔下来,她……她要是知道定时炸弹怎么做,那么在这世界她就是天下无敌了!还要什么皇上,她直接组织自己的军队做女王不就好了! 这要是能够研制出定时炸弹来,那妥妥的武力压制啊!谁能够与她为敌? 可惜的是……穿越来的时候她没有特意去学习这个技能,只带着一身的医术穿越而来,现在看来,还真是一大遗憾! 第789章 将领骋罕 “小兄弟,你没事吧?我瞧着你年纪不大,这身子板也弱小的很,是不是家中有些难处啊?”那小将领倒是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直接把椅子拉过来坐在了乔明月的身侧。 乔明月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的问题,就听他开始了自报家门,“我叫骋罕是家中老六,我父母都是草原上的牧民,便住在林家军的驻地挲乌草原,我刚刚当兵的时候只有十二岁,比你还要瘦小许多!” 乔明月看着骋罕,听他继续道:“家里遭了灾祸,牛羊死了许多,家里实在养不起那么多人,我才被送去军营的,当时不过是为了讨口饭吃。” 他话说到这里,乔明月才算是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这人为什么刚刚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怜悯了,估计也觉得自己和他小时候一样,都是因为家中困难为了讨口饭吃才入的军营! 看破不说破,她倒也没有直接反驳骋罕,只说自己没有那么惨,又简单的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 “我叫乔月,是将军身边的侍从。”乔明月轻声说着,一抬头,便对上了祁景云的目光,她一愣,顿时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劲了。 这空气里怎么冷飕飕的飘着一股子冷风呢! 看她和骋罕有说有笑的样子,祁景云的面色一点点的冷了下去,乔明月只觉得冷风一阵阵的吹着,明明是春日里百花盛开的季节了,可这风却吹的她后背发凉,忙敛了笑容。 她这个人擅长察言观色,却不代表身边这个小将领懂得这些,骋罕还在自言自语的说着,“瞧你的样子不像是西辽人,你与将军一样都是来自边界之地的军营之中的吗?” 原来如此!她之前就奇怪,一个大周人跑来西辽管理西辽的军队,即便耶律显仪愿意,超重大臣和军队中的将领只怕也是不愿意的。 原来这两人早就商量好了! 西辽人与大周人长相是有差异的,可是西辽与大周边境之地镇南地区的百姓长得差别却并不大,即便是放在一起,也不一定就能够分出那边是大周的人那边是西辽人。 原来这两人早就想好了理由,说祁景云是从镇南边境军队调过来的,镇南边境的人氏,所以才会长得西辽人的特征不明显。 而且众所周知,在耶律显仪没有成为王上之前便是在边境处带兵的,那一支队伍可以说是耶律显仪的亲信了,从这里面选出人来管理军营,朝中大臣自然也不敢说什么反对的话了。 于是乎大周的瑾王殿下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成为了西辽的大将军…… 看乔明月在晃神,骋罕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乔明月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尴尬的笑了笑,“是,我与将军一样,方才你说起来,倒是勾起了我许多关于家乡的回忆。” 她这般说着,面上也极为配合的露出了失落的神情,骋罕虽然有些迟钝但并不是个傻子,所以见着乔明月这样,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惹她伤心了。 忙摆摆手道:“是我不好,不说这个了,等一会儿这里的事情弄完了,我带你去一处好地方补偿你!” 他说着还不忘伸手拍了拍乔明月的肩膀,乔明月一愣,只感觉空气中的冷意越发的浓了几分,她只好暗暗的替骋罕捏了一把冷汗。 演武场上,胜负再次分了出来,骋罕看着那边比试的激烈,自己也被鼓舞一般,大声喊着好给台上的胜利者鼓掌,乔明月看着他憨态的样子,不由得暗暗叹了一口气。 到底是隔着千年的时光的人,到底是活在两个不同时代的人,他们可能会觉得这样的生活再稀松平常不过了,可对于她来说,却是最难以忍受的! 若不是真真实实的穿越到了这里,她永远都没有办法从教科书上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古代人民到底活的有多么艰难。 因着想到了那些事情,乔明月只觉得心里堵的难受,便也没了刚开始观看比赛时候的兴致,只闷闷的熬过了一上午,一个上午的比赛,也只比试完了一半而已,还有剩下的一半还没有比试,估计一下午才能比完了。 武试比完明日还要比试文试,沙场之上并不单单只需要冲锋陷阵,还需要将领懂得领兵作战,若只懂得冲锋陷阵而一点兵法都不知晓的话,很容易中了敌人的圈套,导致士兵无辜惨死。 虽说作为翊麾校尉不需要懂太多的兵法,可简单的一些用兵之道还是需要懂的,毕竟在前方带兵杀敌的时候,后方的将军并不能够准确的掌握每一处战场的情况,更不可能时时刻刻的告诉前面的小将领接下来需要怎么做。 很多时候将军在前期的时候指定好了作战的计划,真的打起来了临场发挥还是要看这些在前面带兵作战的将领的。 “我要是读过书的话,一定会上场和这帮小崽子们挣个高下的!”骋罕一边说着目光落在演武场上那些年轻的士兵身上。 乔明月转头看了他一眼,被乔明月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骋罕才笑着摸了摸脑袋,“我就是感慨一下,小时候家里穷,哪里有银子送我去私塾啊!” 他解释着,乔明月闻言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想要让这个时代的孩子也能够读书识字!哪怕自己的力量很小,可是只要能够帮助到这些孩子,哪怕倾尽所有的能力只能帮助一个孩子,对她来说也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比起什么都不做来,她更愿意努力过之后再认输! 她心中想定了一件事情,顿觉自己不再百无聊赖了,瞧了瞧祁景云正在和手下的一个副将说话,乔明月便将骋罕拉到了一边去。 “骋罕,如果你有机会的话,你想不想读书?”看向骋罕,乔明月一脸的严肃。 骋罕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不由得愣了一瞬间,等反应过来之后忙连连的点头,叠声道:“自然想要读书的!要是能够读书,我现在何止于只做一个小小的校尉!” 第790章 追悔莫及 他说的愤愤不平,乔明月只耐心的听着,等到骋罕一席话说完了,乔明月这才轻轻的点了点头,笑着说,“你已经追悔莫及了,可其他的孩子却还有机会!” 她已经想好了,给孩子们免费教学,她可以用建安城中那几间铺子的收入投到这件事情之中去,可以请先生请孩子来上学,只要能够学到知识,懂的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个体,她就已经很高兴了! 自然这样的想法乔明月是不会告诉骋罕的,所以她只和他如同寻常的朋友一样简单的说了两句,便想着趁着祁景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跑掉才是。 骋罕的话很多,好像总也说不完一样,比起应付身边的将领面色冷然话语不多却句句有用的祁景云,他说的话多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乔明月倒也不觉得有个人在自己跟前唠唠叨叨的会让人觉得厌烦,反而觉得有个人一直说话,倒是热闹一些。 见着祁景云被一群人围着,乔明月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去与他说自己要去处理一些事情,所以想了半天,还是决定给祁景云留一张纸条,自己先走! 她写好了纸条交给了骋罕,骋罕拿着装着纸条的小荷包左右看着,啧啧感叹着乔明月比女人还要细致,这荷包绣的花真漂亮。 其实骋罕看不懂这些绣工布料,他只觉得这荷包样子好看,看上去也很精致,应该是废了很多心思的。 “是不是小姑娘送你的啊?听闻中原女子若是喜欢一个人,就会送他荷包做定情信物,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骋罕一边说着,一边将荷包放进了自己的怀中,只对乔明月说让她放心,他一定不会忘记一会儿得闲了就把这荷包交给将军的事儿。 得了他的保证,乔明月这才悄悄地离开了演武场,她总觉得最近几日实在是太过清闲了,整日里养在丞相府中,日日除了观赏窗外的落花,便是坐在窗前看书,倒不是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只是……她总想着趁着自己还年轻,能够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比如……让更多的孩子能够读书认字,如此一来,将来也能够有立足之本! 乔明月没有想过自己来教,因为她完全不会西辽的文字。 所以骑马出了军营,乔明月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念儿,念儿这段时间一直在建安城中帮着店铺经营,他对于这些事情倒是一点都不排斥,反而能够做的得心应手,原本不过是暂时住在哪里,这孩子闲不下来,便渐渐的接手了铺子里的生意。 这段时间在商场上摸爬滚打,显然已经成了一个极为成功的商人了,门路自然也有了不少,比起她这个在建安城离开了耶律显仪和祁景云便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的人不知道要强了多少! 她去找念儿的时候特意去一家绸缎庄子换了一身衣服,等从绸缎庄里出来的时候早已经是改头换面的另一身装扮了。 如此一举并非多余,而是刻意甩掉或是防止有人跟踪。 毕竟潇丽舒的一举一动在建安城中都传的那么快,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她会不会从很早开始就被人监视了,所以她不愿意冒这个险,更不想让念儿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而有危险。 换了一身雪白的长裙,乔明月随意将头发散下来,只用一根细细的发带松松散散的束着,乌黑柔亮的发丝就这么如同丝绸一般轻轻的垂在身后,随着她的走动发丝微微飞扬着。 如今的她是一副女子模样,而刚刚的她,却是一身戎装的军中打扮,任谁也想不到,进去的是个英气十足的将军,出来的时候却成了一个娇滴滴的女红妆。 乔明月为了防止自己被人跟踪,连骑来的马儿都没有骑,只走着去了不远处的那间铺子。 祁景云将这铺子改成了大周的风格,里间卖的东西自然也都是大周的特产之物,这经常狂风干旱的西辽,做出来的物品工艺都不及中原那般的精致绝美,所以中原的东西到了这里可以说是供不应求。 其实西辽和大周早已经通商,往来也有许多大周的商人或是西辽的商人两边跑将各地的货物带往两边,只是他们大多数都只是带一两样固定的东西,所以物品并不够全面,而这间铺子却不一样,基本上大周与南昭有的,这间铺子里都能够找到。 因为东西足够全面,能够轻易的就从这里买到自己想要需要的东西的缘故,所以这间铺子在建安一开张,顿时就吸引了许多的建安百姓来这里购买自己需要的东西。 不仅仅是建安城中寻常的百姓,便是那些达官显贵,世家大族也少不得要从这铺子里定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一时之间这间容物斋在建安城中名声大噪,成了达官显贵寻常百姓们最喜欢逛的铺子。 因着生意火爆的缘故,乔明月听祁景云说这铺子已经扩张过一次了,之前的店面有些小,所以便将隔壁的一间铺子以高价格给买了下来,中间打通一堵墙,用棠梨木的屏风一隔,两边分成了不一样的区域。 在内里的院子里,又特意设置了贵重物品区,皆是一些价格高贵重的东西,虽然里面的东西价格昂贵,可寻常百姓若是想去瞧瞧,倒也不是不行。 乔明月曾经在信中给念儿写过,做生意便是要对顾客亲和才行,若是对顾客冷淡,那这生意便也就做不下去了,而且不管是贵族也好还是寻常百姓也罢,都是客人,只要客人,就要一碗水端平了。 她把自己现代的一些理念和念儿说了一下,念儿这孩子极为聪明,所以听她这么说,便也就这么执行,不仅如此,还在此基础上改良了一下,多了在铺子里准备茶点这一项,这点便是乔明月自己都没有想到。 寻常来说一般的铺子里也会准备茶点果子的,只是一般小客户不会给这些,唯有大客户来了,才会被请到里间喝杯茶吃点点心慢慢的交谈。 第791章 容物斋 而小的客户,却得不到这样的招待。 乔明月按着之前记忆中的位置寻找了半天,才在最繁华的街道上寻到了那一处人声鼎沸的铺子,容物斋! 她仰头看着牌匾上的三个大字,这容物斋的意思便是,容纳天下之物,她的理想也是能够将容物斋发战场那样的规模,如同现代社会之中的大型连锁超市那样。 若真的有朝一日能够做到那样的规模,不仅仅是造福百姓,还能够给自己带来大笔大笔的银子! 一想到白花花的银子,乔明月便忍不住眯着眼睛笑起来,以至于进出容物斋的人都看到了,一个一身白衣仙气飘飘的女子站在容物斋的门口仰着脑袋看着容物斋的牌匾一脸猥琐的笑着。 带着孩子的女子见状忙将不听话的孩子拉到了自己的跟前,一边快步带着孩子离开,一边还不忘叮嘱道:“娘亲和你说过村口的二狗子得了失心疯跑了,你当时便问娘亲失心疯是何样的,如今瞧瞧那位姐姐便知道了。” 小孩子闻言好奇的朝着乔明月望过来,乔明月又不是真的傻了,自然听到了那女人的话,心中愤愤,便对着那孩子做了个鬼脸,吓得那小娃娃一下子缩进了他母亲的怀中,指着乔明月瑟瑟发抖的说失心疯的姐姐看他了。 女人一边安抚着自己的孩子,一边快步带着小娃娃离开了,乔明月摸了摸鼻尖,顿时觉得心情大好,站直了身子昂首挺胸的踏入了容物斋。 容物斋里的伙计不少,即便有十几个伙计在忙着,还是有许多的客人在不断的催促着,并非是伙计不上心,而是这容物斋实在是太火爆了! 难以想象一个店铺里面能够挤下那么多的人,这哪里是容物斋,这分明是容人斋了!一眼望去,全都是人,乔明月顿时感觉到了前世逛超市的时候人挤人的感觉了。 尤其是在东西已经买完了需要到收银台付款的时候,收银台前的人挤人的场景,再次重现。 乔明月啧啧的咋舌,瞧着念儿平日里温温吞吞的样子,没想到经营起店铺来居然这么有一套!这点事乔明月没有想到的,当初念儿从客栈搬到了这里,也不过是因为这容物斋里面有自己人,能够护他安全罢了。 他一个人住在客栈里,即便是身边给他留着两个暗卫时时刻刻的保护着,乔明月还是不放心,毕竟临齐王没有将念儿带回去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他就念儿这么一个儿子,宏图伟业将来自然也是要传承到他手里的。 临齐王绝对不会放过念儿,这一点乔明月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也是为什么她当初想要带念儿来这里的原因,因为西辽路远,想要从这里带走念儿,没那么容易。 即便是人被带走了,几日的路程也足够她们快马加鞭的再把他给抢回来了。 可是留在镇南却不一样,只隔着一条河,过了河便是北地,只要抢了人入了北地,便再难将念儿带回来了。 所以她把念儿带着来到了西辽,可即便如此也不能让临齐王就这么死心,所以乔明月便想到了让念儿住在这铺子里,一来事这铺子里人多,能够好生的护着念儿,二来,也是因为她觉得念儿一个人待在客栈里实在是太冷清了。 他在经历了那些事情之后性子本就比之前要沉稳了许多,话也不多了,她自然不想念儿再一个人孤零零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那样对他没什么好处。 所以左思右想之下,她便让念儿搬到了这里来住,刚开始的时候念儿闲来无事便帮着铺子里的伙计一起打扫打扫卫生,或者修修剪剪铺子里的盆栽,再不然就给后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浇浇水。 念儿开始动手处理铺子里的事情还是源于有一次铺子里太过忙了,掌柜的一行人忙不过来,虽然忙的焦头烂额的了,可掌柜的也知道眼前这位小爷可不一般,所以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去使唤这位小爷的。 没想到这人居然自己站出来主动提出要帮忙,他的心思活络这段时间早已经对铺子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了,连一些铺子里的伙计都要去翻账本才知道的价格他张口就来,而且爆出的价格和原本的定价一点都不差。 因着这一次的事情,他便也顺理成章的开始帮着铺子里做事了,祁景云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乔明月的时候,她真的特别特别开心,因为知道念儿已经恢复了心情,对于她来说也算是解决了一桩心事。 “姑娘,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是我能够服务的吗?”上前来迎接的店内的小伙计笑呵呵的询问着乔明月,估计是看她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应该是不知道要买什么呢!所以才会上前询问。 乔明月看了那小伙计一眼,这才将他拉到了一旁,压低了声音道:“我是来找你们公子的,还请引荐。” 乔明月一边说着,目光还不忘在铺子里四下里看着,那小伙计见她气度不凡,忙请她去了内间,只说:“姑娘喝口茶稍微等一下,我们家公子有事情在处理着,等他得空了马上让他来见您。” 若是旁人只觉得这话没什么问题,人家有事情还没有忙完,自然是没有时间来见你的,可是乔明月是谁?这些铺子里的规矩她在清楚不过了,这么说不过是生怕如今满口答应了之后掌柜的不来导致尴尬得罪人罢了。 所以提前说公子在忙着,然后他们去请人,到时候即便是掌柜的不想出来见人,也可以说是掌柜的手头上的事情还没有忙完,不如该日再来。 若是掌柜的愿意出来,自然是皆大欢喜的,即便是不愿意出来,说了这话也等于是给客人打了一剂预防针,到时候也不至于恼羞成怒。 这些东西自然逃不过乔明月,所以她并没有答应那小伙计等着,只随手拿了一块玉佩给那小伙计,笃定的说着。 第792章 念儿长高了 “你将这玉佩拿给你家公子,就说是故人来了,他一定会放下手中的事情前来先见我的。” 那小伙计半信半疑的看着乔明月,再看看手中的玉佩,那玉佩是个好东西,不仅雕工不错,玉料更是上乘的珍品,极为难得之物。 别问那小伙计怎么知道,因为他们铺子里不仅卖生活用的日用品,内间的后院也里也有一些珍贵的价值连城的古玉瓷器等等,他作为伙计,自然是多少能够看懂一些的。 知道眼前之人不是寻常人,言语之间还透露着与自家公子极为熟悉的样子,那小伙句不敢再说什么推辞的话,忙连连点头。 人走之后乔明月百无聊赖的看着四周的装饰,古朴简雅,每一处都极为细致,细节之中能够看得出来用心,处处透露着高雅之气。 乔明月忍不住感叹,这房子的装修还有房间之中的摆设是真的很不错!便是连她这么一个眼光挑剔的都说不出一个不是来! 她正看着一个古董的莲花纹的花瓶,便听到了身后有动静,一回头,正好撞上了少年那双满是惊喜的目光。 迎上那样一双含着水雾的眼眸,乔明月心中紧了一紧,仔细想想自己又好长时间不曾见过念儿了,上次见面还是自己在涉猎大会的时候匆匆见过他一次,如今细细算起来,已经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了。 当时天还冷的厉害,如今已经是春暖花开了。 念儿好像长高了一些,约摸应该比自己高一些了,乔明月见少年呆呆的站在那里许久未动,便主动张开了双手,笑呵呵的走了过去,“许久不见,莫不是不认识姐姐了不成?” 她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就这么温柔的凝视着眼前的念儿,念儿愣了一瞬间,随即红了眼眶,一下子扑过来抱住了乔明月,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抖。 “我……我听说姐姐受伤了,还疼不疼?”他的声音颤抖的厉害,听着那声音,乔明月才明白为何念儿会见到自己有一瞬间的愣神,伸手揉了揉少年的脑袋,乔明月笑着摇了摇头。 只轻声的安抚着念儿的情绪,说着自己一点都不疼了,身上的伤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让他不要替自己担心这样的话。 虽然知道这些话对念儿来说并没有多大的作用,可乔明月却总想着,能够说出来让他少一些担心总是好的。 一想到自己当初昏迷之时念儿知道自己的情况之后却不得前往看自己,当时他心中一定很焦急很担忧吧! 揉着那毛茸茸的脑袋,乔明月一手轻轻的安抚似的拍着念儿的后背,许久,念儿的情绪才一点点的平静了下来。 看着念儿情绪平静了,乔明月这才轻轻的松了一口气,还不等开口说什么,就被念儿拉着一顿打量,最后他面上满是担忧的道:“姐姐你瘦了好多,等我们回去了,一定要好好调理身子才是。” 听着念儿的话,乔明月心里一紧,回去?回南昭还是大周呢?回去南昭,南昭的皇帝并不是一个任人摆布之人,他绝对不会为了他们而与大周闹翻脸,若大周真的容不下他们的话,南昭的皇帝一定毫不犹豫的把他们送给大周的皇帝。 如今三国来说,唯有西辽能够给他们暂时提供庇护,大周皇帝已经对祁景云下手了,说明已经容不下他了,此时即便是回去,只怕也不会再装作从前那样无事发生的相安无事了。 所以……他们现在怕是回不去了,唯有暂时留在西辽才是上策,一来大周需要和西辽联手抗衡南昭,国家利益在前,大周的皇帝不会不知道轻重缓急的只专注于个人的恩怨。 二来,耶律显仪虽然是个野心勃勃之人,可是她却清楚,他对她还是有几分真情的,虽然用感情之事拿捏耶律显仪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可是一想到如此能够护着自己和祁景云的性命,她便将所有的礼义廉耻都抛开了。 这第三……便是她还想着暗中帮助拓拔宇争夺皇位,只要拓拔宇能够成功登基,有了南昭这一处靠山,他们便不用再害怕大周的皇帝了。 只是……如今南昭朝堂的纷争还没有落下帷幕,拓拔宇与拓拔功之间的争斗还没有分出胜负来,拓拔功将自己伪装成在临齐城大难不死还护着百姓逃走的忧国忧民的皇子,极为得南昭皇帝的欢心。 便是就在前几日的时候,听闻南昭的皇帝已经给拓拔功封赏,赐镇北王三字,一时之间刚刚回到朝中的拓拔功风头无两,便是连拓拔宇这个太子都被他压了一头。 她也是前两日才知道的这个消息,当初在临齐城分开之后,拓拔功便没了消息,后来南昭与大周的联军攻打临齐城的时候,也并没有找到他的尸体,因为他早已经假死逃脱了。 如今计划已经成功,临齐王又回到了临齐城中,拓拔功也回到了南昭,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着,乔明月唯一没有想到的是拓拔功居然能够给自己找到一个理由,让原本应该作为逃跑之人被唾弃的他,一翻身成为了为了百姓舍生取义之人。 现在南昭上下对于拓拔功一片呼声震天,加上有了这一层军功的缘故,便是朝堂之上也有许多大臣站在了拓拔功一面,而拓拔宇这个太子自从从西辽回到南昭之后,便一直没有做出什么事来,一直都碌碌无为。 这倒是也符合拓拔宇的性子,没有一个聪明人在他身边,拓拔宇这个人实在是不能成事! 乔明月心中一阵翻腾,直到回过神来看着念儿复杂的眼神,她才收起了眼中的冷意,只轻轻伸手揉了揉念儿的脑袋:“念儿,只怕一时半会的回不去了,你愿意留在这里吗?” 她一向是尊重念儿自己的决定的,若是他不喜欢西辽的话,她可以把念儿送回去,送到临齐王的身边去,若是他喜欢陪在自己身边,在西辽继续住着的话,她自然也不会赶他走的。 第793章 容不下我 听着乔明月的话,念儿面上露出几分不解来,乔明月懂他的心思,只道:“大周容不下景云,自然也容不下我,镇南军的军营再不能成为容身之地了。” 不能回去镇南,不然只会连累了镇南军,所以他们可以继续待在西辽甚至可以冒险去南昭甚至大周,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回到镇南去。 念儿垂下眼眸,长长的眼睫毛微微的颤抖着,乔明月能够感觉到他内心的不安,只轻声安抚道:“不管怎么样,你做什么决定,姐姐都会支持你的!” 不管走出多远,不管念儿以后是在她身边还是回到临齐王的身边做回他的小王爷,他永远都是她心目中的弟弟,亲弟弟一般! “姐姐,我要留在姐姐身边,我哪里都不去!”念儿轻声说着,那双琉璃一般璀璨的眸子里是坚定的目光,听着他坚定的话语,乔明月心中一动,伸手忍不住再次揉了揉念儿那柔软的脑袋。 正端着茶盏进来的小伙计见状差点脚下一个踉跄没站稳给摔了,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一副惊恐的表情看着眼前的一幕,这……这……这还是他们那位话不多,总是能把铺子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年纪不大却极为玲珑剔透的公子吗? 他可是很少见到公子会对着别人笑的,即便是铺子里的大客户,也不一定能够得到公子一个笑容,他还记得前几日凌丞相家的小姐跑来铺子里,见着公子之后便日日前来,点名要公子陪着。 那凌丞相家的大小姐出手自然是阔绰的,买东西的时候眼皮都不眨一下,就她一个客户,贡献的银子足够他们整个铺子半年不开张都够吃了!可即便如此,那凌小姐也不曾得到公子的一个笑容。 为了逗公子笑,那凌小姐还特意做了许多好吃的送来,可是公子却只是冷冷的道:“我不过寻常商人,受不起凌小姐亲手做的食物,还请凌小姐不要如此了!” 一句话,就把距离给拉开了,凌家大小姐一腔热情碰了一鼻子的灰,自然是不高兴的,以至于算起来已经有三日不曾来了。 那小伙计一边数着手指头算着那凌丞相家的大小姐几日不曾来了,一边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面对眼前这一幕,能够目不斜视,干脆利索的将茶杯放下。 乔明月抬头对那小伙计笑了笑,“不错嘛!把我们家念儿照顾的不错。” 那小伙计原本后退两步想要离开的,可是听着乔明月这话,他顿时感觉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我们家……念儿?! 他们是知晓公子名唤拓拔念的,可是这个名字却没有几个人喊,一般铺子里的伙计都会恭恭敬敬的称呼他一声公子,外人也只道容物斋的东家是个姓拓拔的小公子,世人也只称呼其为:拓拔公子。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同唤小孩子一般软软的唤自家公子念儿呢!他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是什么表情,他只是想要赶紧离开这里,然后把这个劲爆的消息告诉铺子里的所有伙计! 所以那小伙计努力的憋着笑,连连摇头,“不敢不敢,是公子体恤我们,赏给我们一口饭吃,我们感激公子还来不及,自然尽心尽力的照顾公子。” 这些铺子里的伙计都是一些个穷苦人家出身之人,若是丢了这一份工作,一家人的日子怕是都要维持不下去,若不是公子给了他们一处安身立命之地,他们现在指不定多么落魄呢!所以这样一番话,全都是出自真心的。 乔明月看着眼前之人,再看看一脸从容坐在自己身边乖巧的念儿,笑着让人先退下了。 等那小伙计退下了,她才收回手来,有些意犹未尽的看看念儿的脑袋,这才继续道:“念儿,你说我在你的这些伙计面前,是不是应该装的更加高冷一些?” “高冷?”念儿微微挑眉,有些不解的询问乔明月。 乔明月笑笑,解释道:“就是和你保持一点距离,不然太过亲近了,他们应该会觉得奇怪吧!” 乔明月嘟嘟囔囔的说着,心中也是真的想着给念儿留点面子,毕竟这孩子如今可是容物斋的拓拔公子,若是自己这么动手动脚的,他日后在小伙计面前岂不是没有威严可说了! 谁知道听着乔明月的话,念儿却一点都不赞同乔明月的这一番话,“姐姐不必担心,姐姐之前也说了,在姐姐心里我永远都是你弟弟,所以作为弟弟,我也不担心会因为这些而没有形象。” 乔明月没有想到自己一番话会让念儿如此认真的解释,她闻言只得尴尬的笑了笑,转移了话题。 又说了些其他的,乔明月才与念儿说起了自己这一次来这里的目的,念儿闻言忙找来了铺子里的账房先生,“这位是李师傅,之前便是教书先生,只是如今改行了,姐姐若是想找一些负责任的教书先生的话,问他一定知晓的。” 念儿轻声给乔明月介绍着眼前的账房先生,乔明月看着他,只觉得那个少年真的一点点的蜕变一点点的变得强大起来了。 从前她总觉得念儿是那样的柔弱,那样的纯洁美好的像是一张白纸,所以她总是拼了命的想要护着他,不愿意他被世俗所玷污了,如今这张白纸已经被水墨浸染,开出了一副盛世画卷,作为一路看着他走过来的人来说,乔明月的心中自是无比自豪的。 想要伸手去柔少年的脑袋,手刚刚一动,便对上了账房先生的目光,她只好讪讪的收回了手,轻声询问账房先生有没有认识的靠谱的教书先生。 账房先生点了点头,却并未直接告诉乔明月,而是上前两步,身子微微有些前倾的询问着,“姑娘是想要找来自家教孩子,还是打算开办私塾?” “自然是开办私塾的!”乔明月说的理所当然,闻言那账房先生却摇了摇头,口中喃喃的道:“不如不做,明知道早晚还是要恢复原样的!救不了,救不了啊!” 第794章 举办私塾 看着那账房先生有些皱纹的脸,乔明月皱了皱眉头,直觉眼前这个老者不简单,所以她并不着急,只耐着性子继续询问,“为何不如不做,为何救不了?还请先生能够明示!” 她恭恭敬敬的起身鞠了一躬,态度谦逊,那账房先生见状忙摆摆手说自己当不起乔明月这么一个大礼,见她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己,他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事情告知了乔明月。 原来当初他也曾经寒窗十载,曾经也想要入仕为官,只可惜西辽没有科举制度,不似大周或是南昭那样三年一度的科举还能够让寒门有入士的机会,对于西辽的人来说,寒窗苦读没有多大的用,若是没有举荐之人,便没有出头之日。 他报效祖国无门,心灰意冷却不愿意自己的一身学识就这么被荒废了,所以他便与自己志同道合的一群人决定开办私塾,他们不能够走成的仕途,便交给自己的学生来完成。 一群人心怀壮志只觉得自己又换发了新的活力,一个个的都有了干劲,私塾很快就开办起来了,刚开始确实有很多家长让孩子来,他们只以为学个一年半载便能够出人头地了,谁知后来才知道,要寒窗苦读数十载,也不一定能够真的出人头地。 所以很多的家长便不愿意再送孩子来了,有些想送孩子来私塾,却没有钱给孩子交费用,也导致孩子没有办法再继续上私塾。 “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孩子被他们的父母带回去种田放牧,却没有任何办法改变,我还记得我的一个学生说‘先生,我不想像阿爹阿娘一样放一辈子的牧’我心中难受,可却无能为力。” 账房先生说着垂下了眼眸,乔明月看着他,眉头紧锁,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他继续说着自己的事情。 后来私塾里的学生越来越少,他们作为先生的收入也越来越少,导致家中连下锅的米都没有了。 妻子因为受不了每日填不饱肚子的生活,带着孩子回到了娘家,可是在回去的路上,孩子因为实在是饿急了,鬼使神差的去了一家酒楼,被发现偷东西的时候,他吓坏了,慌不择路之间就从酒楼的二楼摔了下来。 说到这里,他情绪已经隐隐有些崩溃,莫说是亲生经历的人,便是连她这个旁听的人听到这里心中都难受的厉害,看着那有些佝偻的身子颤抖了许久才止住颤栗。 房间里极为安静,除了账房先生的低声的抽泣声,便再寻不到其他的声音了。 乔明月抿着唇,原本想说不用再说了,毕竟这样的伤疤被揭开,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还不等乔明月说话,那账房先生便伸手制止了乔明月的话,“我知道姑娘想说什么,可是这些事情憋在我心中这么多年了,如今有人想听,我也想说,姑娘就让我说一说吧!” 他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乔明月自然不会再阻拦,只点点头让他继续说下去。 后来那孩子并没有死,却因为从楼上摔下来而摔成了重伤,肋骨断了两根,有一根直接压迫了肺部。 因为孩子是在楼中偷盗被抓才会翻墙跳下楼,所以官府判决酒楼没有责任,酒楼一分钱都没有出,而他则带着孩子四处求医,因为没有钱,即便有大夫给开出药方子,也没有人给他药。 他求了很多人,甚至给药铺的掌柜的跪下来,最后也只给了一些简单的药草,剩下的名贵的救命药材,掌柜却不愿意施舍,哪怕他说日后一定会慢慢的还钱,他也不愿意。 那孩子吃着简单的药,就这么拖着又活了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的时间里,他不知遭了多少罪受了多少的苦,看着孩子这个样子,自责加心疼让他妻子的神智也渐渐有些模糊不清了。 半年多的一个傍晚,孩子还是没有保住离开了,从哪以后,他便再也没有想过要开私塾,因为他明白,他改变不了西辽现在的这个社会,蜉蝣撼树,只会导致落得更加悲惨的结局。 所以……自那之后,他便安心找了一个账房的伙计,一直做到现在,一边照顾他那个已经疯了的妻子,一边努力的赚钱让两个人能够吃饱穿暖。 说到最后,他眼中闪过几分无奈,“年轻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的,可是当一次次被现实打击之后,才明白,在现实面前,自己有多么的渺小。” 一席话说完,勾起了藏在心中多年的痛处,将原本隐藏在表面的伤疤生生撕裂开来,痛彻心扉。 他缓了许久,那翻滚着痛处的眼眸才渐渐的平静下来,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那李账房才继续道:“姑娘,我们几个男子做这样的事情都落得这样的下场,更何况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我劝你,还是不要掺和了!” 乔明月闻言却一点都不担心,她和他们总是不一样的,她的身份不一样,就是这个身份,便是她如今的筹码,是她做这些事情的力量所在。 “您放心就是,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做,也做定了!”左右她现在闲来无事,倒不如试着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一来让百姓多读书确实是一件好事,二来,她也想看看,这西辽的世家到底有多么的猖狂。 看着乔明月一脸笃定的说着,那老账房先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看坐在乔明月身边的公子,见公子一副默认了的样子,暗暗猜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一定来头不小。 如此一想,他算是心中宽慰了一些,他们做不成是因为他们无权无势,可眼前这个小姑娘与公子明显关系不一般,公子年纪轻轻便掌管着容物斋的一切,可谓是来头不小,能和公子这般亲近,可见这姑娘也不是凡夫俗子,说不定,真的能够做成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老账房先生再也不坚持不说了,而是将自己那些个老友的家庭住址一一告诉了乔明月,乔明月用笔仔细的记好了。 第795章 是媳妇还是姐姐 对着账房先生笑了笑,“谢谢先生,日后私塾开办,还请先生能够前往给个面子。” 没有想到这小姑娘会说这样的话,账房先生先是一愣,被生活早已经磨平了棱角的他早已经不再奢望有朝一日自己的理想能够实现了,可如今眼前这个小丫头的出现,却让他仿佛再次看到了希望一样。 平复着心中的激动,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的道:“姑……姑娘为何要请我前往?” 乔明月看着眼前账房先生那张满是不可置信的面庞,微微笑了笑,轻声道:“自然是因为先生也曾经努力的想要做成这件事情,不管有没有成功,先生都是这一条道路上的先行者,请先生来,是应该的。” 听着乔明月的话,账房先生连连点头答应下来,答应完,他才想起来还没有请示身为容物斋老板的念儿,便转头朝着少年看了过去。 少年含笑点了点头,那样一张绝美的面庞上绽放出来的笑容极为的绚丽夺目,像是夜空中一刹那的烟花,虽然短暂,却美得让人心醉。 账房先生离开之后,乔明月又拉着念儿吃了一些东西,她总觉得念儿虽然长高了,可是人却好像瘦了不少,所以便想着让他多吃些,而念儿也同样这么觉得,两个人陪着对方吃过午饭,乔明月才打算起身离开。 看着乔明月要走,念儿自然是不想的,不由得伸手拉住了乔明月,迟疑道:“这建安城我已经很熟悉了,姐姐要是不嫌弃的话,不如让我陪着姐姐吧!” 乔明月看着少年真挚的目光,终是没有人心弗了他的好意,遂点了点头,带着念儿一同出了容物斋的门。 她们二人前脚刚走,后面几个伙计就聚在一起三言两语的说了起来,“你们瞧见没,那个姑娘居然摸咱们家少爷的脑袋,少爷没有生气居然还露出了笑容!” “真的?少爷居然露出了笑容!那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啊?不会是少爷未过门的妻子吧?”一人小声说着自己的猜测,闻言其他几人忙摇了摇头觉得不可能,毕竟那女子看着比少爷大了几岁的样子,按理说找妻子一般都是找年纪小一些的才是。 他们说的倒也有道理,那人闻言却不服气,只说他们实在是孤陋寡闻的很,这豪门大家都是要联姻的,这联姻的对象哪里就那么年纪合适了!大个几岁小个几岁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听着那人的话,几个人也觉得有理,便你一言我一语的又猜测起来。 在柜台里算账的账房先生听着这边几个人聚在一起闲谈的话,忍不住摇了摇头,只轻声道:“你们莫要乱说,那姑娘应该是少爷的姐姐,你们这话若是被少爷听着了,怕是要生气的!” 人家的姐姐被他们说成是媳妇,换做谁都忍不下这一口气,闻言,几个人吓得缩了缩脖子,凑到账房先生身边讨好的捏胳膊捶腿,殷勤的倒茶递瓜子儿的。 看着这几个小猴子这个样子,账房先生如何不知道他们的心思,笑着伸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叹息道:“少爷对我们不薄,你们这样背后嚼舌根子,实在是不该!” “李先生误会了,我们这也是关心少爷不是,自从这容物斋建成之后少爷便一直住在容物斋的后院里,也不见着有亲人来探望,少爷明明年纪不大,却总是锁着眉头,我们也是替少爷担心。” 他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若不是这容物斋给了他们一处容身之地,只怕他们现在早就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了,如今家中父母妻儿能够安稳的过日子,全都是因为有少爷有这一处容物斋。 他们是打心底里感激少爷,感激这一处给了他们活下去希望的容物斋,所以并不是八卦,而是真心地替少爷着急担心而已。 看着那小猴崽子认真的表情,账房先生也算是相信了他们的话,便将方才在内间说的那些话捡了一些他们关心的和他们说了一下,听着账房先生的猜测,几个人显然是有些失望的。 不过转念一想方才那个明媚活泼的姑娘便是少爷的姐姐,少爷并不是孤零零一人,他们便也能够安心一些了。 话分两头,这边几个人各自忙着招呼顾客去了,那边乔明月和念儿两人出了容物斋就直奔了建安城城郊的一处小村子,这里便是李先生的家,也是许多年前他办理私塾的地方,当初他便是想要从这里开始改变,给寒门一处出头之处。 远远的乔明月坐在牛车的稻草上急于看见了那一座炊烟袅袅的小山村,山村依山傍水,那小山丘虽然不高,却足够遮挡住从北方刮来的寒风,让这小村子不至于受狂风的侵害。 山下书一大片一大片的草,嫩绿的颜色让人感觉春天是真的到来了,乔明月笑了笑,望着眼前山川秀丽的景色,只觉得心情豁然开朗起来。 见她看心,念儿也开心,少有的笑了起来,自从上次土匪寨的事情发生之后,念儿的性子一点点的沉稳下来,并不是说沉稳不好,而是乔明月不愿意看着他一点点的失去从前那样灿烂的笑容,只觉得那样灿烂夺目的笑容,才应该书属于他的。 因着是下午了,阳光西斜,村口有几个农民正在处理面前地里的一些小小的草,而远处,几头牛正在小山丘上懒洋洋的吃着草,几个小童一边打闹一边在草地上扑着蝴蝶,这样的场面,实在是说不出温馨治愈。 乔明月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笑嘻嘻的转头看着身边的念儿,“若有朝一日一切能够尘埃落定,我便寻找这么一处清净之地,来度过我的晚年,倒时候念儿要不要一起来挤一挤?” 阳光温暖的打在脸上,乔明月面上的笑容比此时此刻的光亮还要吸引人,念儿看着眼前的人,有一瞬间的恍惚,恍惚间他好像见到了第一次在暗渠之中遇到乔明月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就是提着一盏灯,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第796章 幽静的村庄 那是他第一次遇到除了母亲还有家奴之外的人,他觉得新鲜觉得有趣更觉得眼前的大姐姐好漂亮,仿佛小时候夜间他总也睡不着的时候母亲给他讲的那些故事中的仙女一般。 眼前的一切和当时初见时候的一切渐渐的重叠,念儿笑着点了点头,“好啊!到时候我便搬到姐姐姐夫旁边住,没事与姐夫下下棋,偶尔还能够舞剑!” 乔明月听着念儿说着未来的事情,忍不住勾了勾唇角,那样美好的画面,是她不断前进的动力。 村口的农夫见着有人朝着村子里面张望,便主动走了过来,上前和乔明月打招呼,乔明月便说出了自己是来找李先生的家的。 这村子里读过书的人不多,能够称得上一声李先生的,也就唯有在建安城中做账房先生的李先生了! 所以那农夫一下子便想到了他们说的是谁了,忙笑着给两人指了路,乔明月便和念儿一同去了李家。 李家的院落很破败,不能说是李家其实是整个村子都没有几间好的院子房子,李家的房子格外的破,院子的围墙上好几个大洞,成人钻不进去,孩童却能够进出自如。 乔明月从洞口朝里面望过去,却没有见着有什么人,想了想,才道:“或许李先生的妻子不在家,不如我们去找找学堂的旧址吧!” 她是打算在旧址之上重新盖一座学堂的,毕竟从李先生的口中得知,之前那座学堂便是用一户农民家里的破旧的房子整改而来的,当时就是一所旧房子了,如今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打,自然是不能再住人了。 所以乔明月便打算重新修建一所新的房子,用来做私塾的学堂! “不行!不能修私塾!不能!不能!”乔明月刚想要转身,身后便伸出来一只手,那手的手指乌黑指甲缝隙里都是泥土,手指极为细,看上去如同枯槁的枯枝一样。 可是那样枯瘦的一只手,手上的力气却很大,乔明月没有射防备被身后的手使劲一抓,整个人踉跄着便撞到了身后的土墙上,土墙上有些凸出来的石子,这么一撞,那些石子划破了乔明月的衣裳,将白皙的皮肤也给划破了。 还有一些石子并不锋利,所以没有划破她的皮肤和衣服,只是撞得她背后生疼,疼的忍不住龇牙咧嘴的到吸了一口冷气。 事情就发生在一瞬间,等念儿反应过来想要让乔明月挣脱的时候,乔明月却冷静了下来,轻轻的对着念儿摆了摆手。 “念儿,不要紧,她应该是李先生的妻子!”她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的说着,她的声音很小,背后的人没有听到,所以只是抓着她的衣服没有放,却并没有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来。 乔明月松了一口气,和念儿对视一眼,两个人心照不宣的耐着性子等着,身后的人是李先生的夫人,她们不能伤害她,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她冷静下来的时候趁机从她手中挣脱。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让她太过激动,她若是太激动了,指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所以眼下就是要等背后的那个人慢慢的对她没了兴趣然后松开她。 乔明月能够感觉到背后的人正用长长的指甲划过她的皮肤那些被碎石子划破的地方,那手指冰凉又长,指甲划着皮肤,让乔明月只觉得浑身一阵汗毛倒竖。 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念儿努力的想要哄她,想了半天也只道:“姐姐之前不是问过我,为什么这么相信你吗?” 乔明月一愣,没想到念儿会突然说这话,便乖乖的点了点头,念儿这才笑着将剩下的话也说了出来,“因为……因为我想让姐姐放松不要紧脏!” 他说着上前一扑,带着乔明月用一股子蛮劲与出其不意打的身后的人没了反应的空间了,她只能在后面轻声的哼哼着,手臂伸出来在空中一顿乱抓,却什么都没有抓到。 乔明月被念儿带着滚了两圈才停下来,她第一反应不是自己后背的伤痕,而是念儿有没有受伤,这样的反应倒是让念儿有些发愣,只呆呆的看着她给自己检查身体。 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乔明月这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还好念儿没有受伤,不然要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兴起就害得念儿受伤的话,那他就实在是太自私了! 心中如此想着,却听到念儿轻声道:“看来这李夫人是没有办法沟通了,不如我们去找梁夫子看看去!”梁先生,名梁安,与李先生乃是挚友,两人在不同的村子里,两人自幼一起长大,梁安当年也是和李先生一起开办私塾的几个人之一。 更是……一直坚持到现在的唯一一个人!就在所有的人都放弃了希望,所有的人都觉得开办私塾这件事情不过是一件笑话的时候,唯有梁安还在继续教孩子们读书,唯有他还在坚持着当年的初衷,这么多年,初心未变。 其实听到李先生说出梁安这个人的时候乔明月是真的打从心底里觉得对于这么一个人生出无限的敬佩来,毕竟寻常人少有能够做到这个地步的。 梁安并不在这个小村庄,而是在紧邻的另一个小村庄里,其实中间间隔了不远,于是两个人便一前一后的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四周是一片片绿油油的田地,远处,是小村庄里的炊烟袅袅。 说不尽的烟火气息让人觉得眼前的一切极为美好!来到另一个小村庄的时候,乔明月远远的就看到了几个人正在推搡一个年纪五六十的男子,那男子头发披散,身上的衣裳都被拉扯的有些凌乱了,手中拿着一本书,书页也被撕扯坏了好几处。 几个中年妇女正骂骂咧咧的说着,一边说一边推着那男人走,旁边还有个孩子在哭着,看着眼前的一幕,乔明月皱了皱眉头,念儿拉住一个路过的村民询问那边是什么情况。 第797章 穷山恶水 那村民上下将他们打量了一番,这才道:“瞧着你们的样子不是本地人,你们不知道,这种事情长发生的,见惯了就习惯了。” 村民说着便要走,乔明月忙从怀中掏出一点碎银子递给那村民,看着手里的银子,那村民眼睛都直了,忙道:“两位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就是了!” 乔明月这才再次抬手指了指前面还在纠缠不休的几个人,皱着眉头询问那村民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次那村民倒是一点都不敷衍,“这在我们村里是隔三差五就出现的事情,那老头叫梁安,早年间在村子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会读书识字,村里写个对联啊家中迎亲写请帖啊,都要去麻烦他的。” 后来他有一年突然去了建安城中,这里虽然距离建安城不远,可却不比建安城中繁华,这人见惯了繁华之地,哪里还愿意再回到这穷山恶水之地。 后来梁安在建安城中住了三年,不知为何,三年之后他却回来了,所有人都以为他在建安城中找到了新的出路,所以才会一直没有回来,如今看着他落魄的回来了,众人当时也只觉得唏嘘感慨。 日子就这么过着,谁知道有一日这梁安突然说要建立私塾,村中人也觉得有个私塾能够让自家孩子读读书写写字也是好的,所以当时一个个的也都很赞同。 私塾第一年开办就有许多的孩童去上私塾,只可惜,后来一年又一年,每一年都需要交钱,可是寻常百姓家就靠着一亩三分地还有家中的牛羊过日子户口,哪里还有那么多的闲钱?渐渐的,也就有人开始退学了。 后来退学的越来越多,导致整个私塾里就只剩下几个孩童在上学,即便如此,梁安也没有想过要停止私塾,反而教的更加认真了。 那些家长刚开始还看着梁安的面子没有让孩子退学,可时间越来越长,他们也就受不住了,这孩子便是劳动力,放在私塾之中便等于将家中的劳动力给放在了私塾里。 他们自然是不愿意的,所以便开始闹起来,事情闹得越来越大,家长跑去私塾质问梁安,连他们这些学了十几年的人都没能出人头地,他们的孩子上私塾有什么用?将来不还是要种地,要祖祖辈辈重复着同样的命运嘛! 梁安一时之间回答不上来,却坚持读书时有用的,因着一次的大闹,私塾算是彻底的办不下去了,和梁安一起合作教书的那些先生也就一个个的都走了散了。 唯有梁安一人还是不甘心的,他仍然坚持开私塾,在自己家种教育那些孩子,隔三差五的还会跑去孩子家游说家长。 “估计又去找人家游说,被人家给赶出来了!”指了指远处正在推搡梁安的几个女人,那村民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在感叹梁安的遭遇,还是觉得遇到梁安这种人这些孩子的父母倒霉了。 乔明月听罢这一席话,直觉胸腔中一股压抑的怒火难以消融,她也不知该怪这些孩子的父母,还是应该怪这残酷的社会,可是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去怪梁安才是。 梁安做的没有错,一个国家的未来就是掌握在这些孩子手中的,她们这些人一天天的老去,而这些孩子却在一点点的长大,唯有这些孩子学到了更多的知识,这个国家才能够越来越好。 “姑娘,还有什么要问的吗?”那村民笑呵呵的说着,对于说一些八卦就有银子赚这件事情他自然是高兴的合不拢嘴的,这年头还有这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乔明月摇了摇头,事情已经清晰明了了,她也就没有什么好问的了,那村民见她没什么要问的了,才挑着水桶离开,乔明月收回目光,看向念儿。 “念儿,你觉得想要解决这个问题,首先需要怎么做?”乔明月的目光温和的像是一汪臭水,眼中却带着无边的沉寂,念儿想了想,才说想要改变这个国家,唯一的办法就是如同大周与南昭那样,设置科举制度。 虽然这里是西辽,不比大周与南昭那般国土庞大人口也众多,可即便是南昭国土辽阔百姓少,这也不是让世家大族掌握着推荐制度,从而将朝中将领的任用权利握在自己手中的理由。 如果西辽不改革,潇家凌家仍旧会是西辽的大家族,而耶律显仪也很难真正的从世家大族之中掌握政权。 乔明月点了点头,是啊!就是推行科举制度,让不管是寒门还是贵族都能够有一个公平的竞争平台,从而为国家选拔更多的人才,多了更多的寒门学子,也能够有效的抗衡各个家族越来越庞大,权势直逼王上的风险。 乔明月转身看了一眼远处还在纠缠着的几个人,轻轻的吐了一口浊气,与念儿轻声道:“瞧都瞧过了,念儿,我们回去吧!” 念儿没有想到乔明月竟然没有去见梁安,而是转身要离开,只是他一向极为听姐姐的话,既然姐姐说要离开了,他便当真乖乖的跟着离开了。 回去的时候还是那一辆牛车,牛车的主人原本是不想再跑一趟建安城的,毕竟来回跑下来天都黑了,路上没有灯光,一个人他也有些害怕,奈何乔明月财大气粗啊!随时随地都能够掏出一锭银子来,将那人唬的一愣一愣的。 看着那么大一锭银子,他终于是没有忍住,还是决定要钱不要命了!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乔明月躺在牛车的稻草堆上,双手交叠在脑袋下面,仰头看着天空。 天空很远很远却又感觉很近很近,近的时候你以为你一伸手就能够够着,可是当你真的伸出手想要触摸天空的时候,却发现它其实距离你遥不可及。 就如同今日发生的一切,故事中的那些人一样,每个人在努力的时候都以为自己将会是世界的中心,自己一伸手就能够触碰到天空,就能够轻而易举的实现自己的理想与抱负。 第798章 难以改变现状 可现实却极为的残酷,毫不留情的告诉了那几个当初还年轻的男子,告诉他们,其实天空离他们很远,哪怕用尽一辈子,他们也不一定能够改变任何人的看法。 阳光刺目,乔明月眯着眼睛看着天空,身边就躺着念儿,念儿侧眸看向乔明月,有些不解的询问乔明月为什么会选择离开? 乔明月想了想,突然笑着道:“念儿聪明,不如你再猜一猜,如果你猜对了的话,我就给你一个奖励如何?” 乔明月笑嘻嘻的说着,说完还不忘对着念儿眨巴了眨巴眼睛,夕阳之下,牛车之上,念儿看着乔明月脸上的笑容,差点晃神,“姐姐是想要去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吧!如今西辽,能够去和王上说这些话的人,也就唯有姐姐你了。” 这西辽虽然大,可是朝堂上下基本都被世家大族所把持着,那些世家大族可以互相争斗可以为了手中的权势斗个你死我活,可是他们却绝对不允许卧榻之上他人酣睡,所以一遇到会损害他们利益的情况,这些世家大族便会联合起来抵制。 比如……给寒门一个出路,让寒门学子也能够得到更多的机会,为国家效力这样的事情。 毕竟一个国家需要用人的地方也就那么多,这些世家大族早已经一个萝卜一个坑的把自己能占的地方都占住了,若是那些寒门的学子真的通过科举制度上来了,势必要与这些世家大族的人分一杯羹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耶律显仪明知道科举制度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好事,可是他却并没有着急推行的一个原因之一,因为他现在很怕那些世家大族会在这个时间对他反抗。 所以这科举之事,还不能操之过急,乔明月赞赏的看着念儿,总觉得这段时间不见,念儿好像懂得越来越多了! 伸手揉揉念儿的脑袋,乔明月满足的眯了眯眼睛,不得不说,那柔软的发丝揉搓着还真是舒服! 念儿的发丝被她蹂躏的有些凌乱了,她才讪讪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笑呵呵的道:“既然已经决定了就没有退堂鼓了!这件事情,我一定要办成!我可是答应了李先生,要请他去看私塾开学的!” 念儿闻言使劲的点了点头,他总是相信姐姐的,在他的心中,姐姐好像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能够做成,哪怕是以一人之力平息叛乱这样的事情,她也做到过! 有人乖巧的在一旁支持自己相信自己的感觉真的很好,乔明月原本还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困难的,但是看着念儿那坚定的小脸,她顿时觉得自己干劲满满了! 祁景云有他的事情要做,那么她也要在自己喜欢的地方做出一番成就来!不为了别的,只是不希望这些孩子还会像她们的父母那样,一辈子只能种地放牧。 乔明月心中下定了决心,连口中哼哼的曲子都越发的轻快了一些,念儿听着那曲子,只觉得极为好听,便询问乔明月这曲子叫什么名字,乔明月只说自己随意想到的,还未曾取名字。 念儿闻言点点头,感叹道:“不知道姐姐还有这方面的天赋!” 被念儿这么一说乔明月顿时觉得有些心虚,这曲子哪里是她自己创作的,这分明是前世《梁祝》里面的曲子《化蝶》,她从前很喜欢听的古典乐的一首曲子。 总觉得这首曲子将哀怨缠绵全都融进了曲子之中,道尽了心酸苦辣,说不尽的生死别离。 不过她如今心情好,这曲子从她的口中哼唱出来也变得格外的欢快了一些。 牛车行驶的很慢,赶车的车夫时不时的回头和他们两个说上一两句,乔明月和念儿便也就回上两句,一来二去,三人倒是熟络起来。 “这附近不太平,之前曾经发生过抢劫的事情,一个客商被杀了,当时听着这事情,我吓得好几日不敢送来往之人呢!”那车夫一边挥动着鞭子抽打着牛背,一边有些后怕的说着。 听着这个,乔明月便来了兴趣,一骨碌从草垛上坐起身来,巴巴的看着那车夫,紧着问:“可知道是谁干的吗?这王城脚下还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那劫匪胆子是真的大!” 闻言车夫回头看了乔明月一眼,看着这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此时此刻正双眼放光一脸好奇的巴巴望着自己,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他这个大男人都听到那些事情都害怕不已,这小姑娘着实胆子大! 压下心中的恐惧,那车夫小声的道:“哪里知道是谁做的啊!那客商是外地人,这里的县太爷也不好生调查,只匆匆用山匪作乱的理由结了案,听闻那客商的弟弟如今还在闹腾呢!” 没有得到一个公正的判决,人家如何会善罢甘休?所以那客商的弟弟如今还在建安城中,就为了能够给自己的哥哥报仇,让他能够沉冤得雪。 可是官府一向最是喜欢和稀泥,这事儿能够推给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山匪,他们便不用再查了,自然是最好的,只是死者的家属不同意,非要逼着县太爷查出一个真相来,一边懒得去查证,一边又死活要求一个公正,两方便憋着劲儿到现在这件事情也没有一个所以然。 那车夫说罢还有些惊魂未定的看了看四周,见四周还和之前一样并无两样,他这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好在现在天色还没有暗下来,夕阳还然红着大地,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暖融融的,格外的温暖。 这话乔明月便也只当做听个趣闻一样听听了,也没有放在心里,牛车还没有到建安城,乔明月便看到了官道上迎面飞驰来了一匹马儿,马上坐着一人,因着天色有些昏暗了,加之距离有些远,她也没看清楚来人的样貌。 只是身前的那车夫见着一骑绝尘而来的马匹,却是吓坏了,口中直喃喃道:“坏了坏了,咱们不会这么倒霉,就遇上那个山匪了吧!” 第799章 山匪作乱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直站到了牛车旁边,乔明月远远的看着远处那马匹,等那马匹走近了一些她这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山匪,这分明就是祁景云! “车夫不必害怕,这是我的朋友!”她轻声说着,车夫闻言看了看她又看看念儿,见两人都点点头,他这才放下心来。 祁景云马儿到了近前,便翻身下了马儿,乔明月笑着迎上前去,却被某人伸手给了一个爆栗,她伸手捂着自己有些疼的脑袋,不满的噘着嘴看着祁景云。 “做什么下手这么没轻没重的!都要痛死人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揉着自己的脑袋,祁景云见状笑了笑,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伸手轻轻的帮她揉着脑袋。 “一会儿不看着你就不安分,派去跟着你的那几个人也被你甩开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担心你!军中的事情一忙完,我便匆匆来寻你了,你说这一下是不是打轻了?”祁景云虽然嘴上说着自己实在是打轻了,可手上的动作却在不停的给乔明月揉着。 看着面前这人,乔明月笑了笑,她那里知道那些跟踪她的人是祁景云安排的啊!难怪,自己当时从军营之中偷跑出来的时候她总觉得实在是太顺利了,如今看来,原来是他默许的! 撇撇嘴,乔明月总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他拿捏着的感觉实在是不好。 “我也是担心你,知道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一定想要见一见念儿的,我又没时间陪着你,便只能让暗卫跟着你了。” 祁景云一边安抚乔明月的情绪,一边看向念儿,对着念儿轻轻的点了点头,念儿亦笑了笑,自从祁景云骗着念儿喊他姐夫之后,这两个人的关系那是突飞猛进的好,从前总是看着念儿不顺眼的,如今却处处护着他! 用祁景云的话说就是,“自家妻弟,总不至于让外人欺负了去才是!” 对于他这极为护犊子的行为,乔明月表示极为赞赏! 祁景云来了,乔明月和念儿便也就不坐牛车了,眼瞧着前面便是建安城的城门了,祁景云道:“还有两匹马就在城门口放着,走吧!” 说罢,又转头看向那车夫,叮嘱道:“这条路上不太平,回去的时候还要小心一些才是!前面的路不远了我们走过去便是,你就还是早些回去吧!” 那车夫原本就对于前几天的事情有些害怕,听闻可以先回去,他自然是高兴的,连连道了谢,乔明月将银两给他了,他这才欠着笨拙的牛转身离开。 夕阳下,牛车渐行渐远,乔明月这才想起了方才祁景云说的话,不由得蹙了蹙眉,“景云,连你都知道这路上曾经出现危险的事情?” 祁景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轻的伸手揉了揉乔明月的脑袋,牵着她的手转身一边走一边道:“驻军便在建安城外,出现了那样的事情我自然不会不知道。” 其实当时他也曾怀疑过会不会是军中之人做的哪样的事情,可是仔细的查证之后,发现军中好像并没有什么可疑之人,虽然如此,但是他这几天也都加强了军中的治安,晚间天昏沉下来便不得再出军营了。 乔明月听着祁景云的话,心里有些疑惑,为什么驻军刚刚来到这里没多久,这一条官道上久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军中的人所为,那又是什么人做的这件事情呢? 心中思绪万千,乔明月只觉得脑袋有些疼。 念儿乖巧的跟在两人旁边,乔明月回头看向念儿,却见他只是面带笑意的看着她和祁景云。 “念儿,你笑什么?”乔明月倒着身子走着,念儿笑的越发灿烂了几分,“想起了当时来这里的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如今还能够这样在一起,真的很开心!” 念儿轻声说着,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是乔明月想不到的,她总觉得念儿的性子好像变了,如今看来,那个少年还是那个少年,只是习惯了在大人的世界生存之后,他也开始慢慢的伪装自己罢了。 其实内在里,他还是那个乖巧的少年,还是那个笑起来能够融化冰雪,纯净的像是一张白纸的少年。 三人一路往前走着,身影被夕阳余晖拉的很长很长。 乔明月和祁景云并没有先走,而是把念儿送了回去,两个人才回到了潇家。 潇家一切如常,他们回来的时候潇丽舒还没有回家,乔明月和祁景云吃过东西,便赖在他的怀中懒洋洋的看书。 潇丽舒回来第一时间来了乔明月的房间,一进门就看到两人腻歪在一处,祁景云正看着军中的折子,而乔明月就侧躺在他的怀中枕着他的腿,手中捧着一本书仔细的看着。 一推门就看到这么一幕画面,潇丽舒顿时觉得想要打自己的手,她干嘛不敲敲门呢!如今倒是好,弄出了动静惊扰了屋中的两个人,真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了! 尴尬的笑了笑,潇丽舒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那个……你们要是忙的话……” 她想说如果你们要是忙的话我就先走了,谁知她还没动,乔明月就已经先一步堵住了她的话,“不忙不忙,丽舒你进来坐吧!” 乔明月招了招手,还是懒洋洋的,祁景云垂眸看她一眼,见她没有要从自己腿上起来的意思,索性也就由着她。 潇丽舒被乔明月这么一喊,只能不情不愿的凑了上去,只是一双眼睛却不知道要落在哪里好,只好左右看着,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一个花瓶上面。 乔明月看着潇丽舒的样子哪里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她却是看破不说破,只心中暗笑,面上却只当做不知道的询问潇丽舒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 说起这个,潇丽舒顿时来了精神,拉着乔明月便说起了邬赫的事情,潇丽舒在乎邬赫喜欢邬赫,两个人也算是情投意合,乔明月是非常支持他们的。 只是……看着潇丽舒满脸的笑意,乔明月眉头微微皱了皱。 第800章 腥风血雨 倒不是她在这里泼冷水,而是很多事情已经到了这一地步,实在是应该说清楚了。 “丽舒……我知道你和邬赫将军情投意合,也知道你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可是你这晚上的才回来,若是被外人知晓了,你的名声该放在何地?”她担忧的看着潇丽舒,自傲丽舒是真的太投入了,恨不得一天到晚都待在邬赫身边。 可他们到底没有明媒正娶,更没有说亲定亲,就这么待在一处,即便是外人的闲话潇丽舒不在意,可潇家是个何等家教森严的地方,若是知道了潇丽舒和邬赫的事情,只怕又要闹的腥风血雨。 听着乔明月的话,潇丽舒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凝固了,祁景云看了看潇丽舒又看看乔明月,只轻声道:“我还有些文件需要处理,先去书房了!” 乔明月点点头,她知道祁景云是在给她们两个留下空间,所以很感激的对他笑了笑,祁景云伸手捏捏乔明月的小鼻子,满脸的恋爱疼惜与宠溺。 看着祁景云离开,乔明月这才看向潇丽舒,沉声道:“丽舒,你如果真的想要和邬赫在一起的话,那你们以后就会一直待在西辽,邬赫不可能放弃军营之中他的责任的!” 邬赫是个懂得感恩之人,他重情重义,所以在耶律显仪没有真正的掌握整个南昭,少了一个大将军也不会让朝堂动荡之前,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西辽的。 潇丽舒闻言点了点头,表示她知道这个,乔明月看着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丽舒,既然要待在西辽,你便要护着自己的名声才是,若是此时这件事情真的闹大了,潇家只怕更不会同意你和邬赫将军的事情。” 邬赫是耶律显仪身边的重臣,明眼人一看就能够看的出来,耶律显仪一直在提拔邬赫,将来在整个西辽,除了潇家凌家之外,邬赫可能会是权势最大的人。 所以让潇丽舒嫁给邬赫这件事情并非是不可能的,毕竟潇家追求的也不过是利益罢了,如果潇丽舒嫁给邬赫能够让潇家的利益最大的化的话,潇家肯定是愿意的。 只是如今的潇家,却真的不一定愿意让潇丽舒现在嫁给邬赫,不为别的,就因为现在的邬赫,还没有成为能够和潇家匹配的存在,邬赫不过是一个脱离了奴隶籍的低贱之人罢了。 那些世家大族的眼中,哪里能够看的上邬赫这样的出身?所以……他们暂时一定不会同意,但是邬赫前途无量,将来潇家一定会同意的。 看着乔明月,潇丽舒摇了摇头,“我不能等了,明月,我是真的喜欢邬赫,这一辈子,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他也喜欢我,他说过等他伤好了,便会来家中提亲的。” 听着潇丽舒的话,乔明月心里一颤,这两个人进展还真是飞速,这么快就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不过这也并非是件坏事,毕竟对于她来说,潇丽舒只要幸福就够了! 只是邬赫绝对不能来潇家提亲! “丽舒,绝对不能让邬赫来潇家提亲!如果潇丞相拒绝了邬赫的提亲,那就真的没有退路了!”如果潇丞相真的拒绝了,邬赫想要娶到潇丽舒的唯一途径便是去求耶律显仪赐婚。 可是这样就成了邬赫在用耶律显仪的身份在压潇丞相,即便潇丞相真的因为耶律显仪的出面而答应了赐婚,往后也会生出种种事端来! “那我要怎么办?”潇丽舒紧张的询问着,她听着乔明月的话也觉得乔明月想的确实比她要全面的多。 看着潇丽舒一脸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乔明月笑了笑,直接道:“自然是要用嘴简单粗暴的方式让耶律显仪直接赐婚了!这样以来,潇丞相只会觉得耶律显仪的赐婚是为了能够让他手下的将军地位更高一些,才会让他和潇家的女儿联姻。” “既然是王上选择的政治联姻,自然是容不得拒绝的,所以潇丞相也不会拒绝,自然以后你和邬赫过起日子来,也不会因着当初赐婚的事情而为难了!”乔明月笑嘻嘻的说着,把事情的解决方法告诉了潇丽舒。 潇丽舒闻言顿时觉得乔明月这话说的实在是太对了!要记恨也让父亲去记恨耶律显仪去,总好过日后她成亲之后总是找麻烦记恨邬赫的好! 她这个人最是护犊子了,从前不管,如今既然打算嫁给邬赫了,自然不愿意看着他在自己父母这里吃亏受气!如此一想,潇丽舒顿时赞成了乔明月的想法。 只是……脑袋都点完了,可是转念一想,潇丽舒又蔫了,毕竟虽然说她和耶律显仪有过婚约,可是到底是君臣有别,从前的耶律显仪刚刚登基她还敢和他说话还敢顶撞他,如今不知道为何,每次见着耶律显仪她总是觉得有些害怕他。 不自觉的便想要躲着他,以至于如今知道了如何去做,她也有些犹豫不决,一方面她总觉得邬赫嘴巴比较笨拙,很多话怕他说不清楚,一方面她自己又不想面对耶律显仪,顿时陷入了两难境地。 于是乎,某人的目光一点点的挪啊挪,正好对上了乔明月,乔明月看着潇丽舒贼兮兮的笑容,忍不住轻轻的摇了摇头,她这是做了什么孽,就不该和她说这个办法! “你明知道我入不得王宫的!”乔明月有些苦恼的说着,她刚说完,潇丽舒便自告奋勇的说以她的名义将耶律显仪喊来潇家,左右又不是第一次来了,她也不在乎坊间再多些传言了。 听着潇丽舒的话,乔明月笑了笑,眼中一抹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那样的光芒消失的太快,以至于还想着事情能够解决的潇丽舒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之中,连自己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还拉着乔明月的手一个劲儿的感激乔明月,乔明月笑着一脸郑重的拍了拍潇丽舒的手,沉声道:“丽舒,你能够幸福,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潇丽舒感动的眼眶都红了,走的时候还不忘红着眼眶在门口回头对着乔明月再次感谢一番,等潇丽舒走了,乔明月才笑着拿帕子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丽舒,你可别怪我,左右我帮了你不是!” 她原本就想要将耶律显仪给喊来潇家的,可是一想着潇丽舒最近总是早出晚归的,耶律显仪来潇家的目的势必会引起外界的新的猜测。 原本外界都以为他是来见潇丽舒的,所以即便王上来过潇家很多次,外头也就是这个传言而已,并没有其他的传言,可若是王上来了潇家二小姐却离开了潇家,而王上却还在潇家呆了很长时间这样的消息要是传出去,指不定要引起多少的阴谋论了。 第801章 去见邬赫 所以乔明月便用这个把潇丽舒留在了负重,一方面她手真的想帮着潇丽舒把婚事给定下来,免得她总是这般名不正言不顺的往邬赫的府邸跑,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时间长了,难免不会让人发现。 到时候潇丽舒的名声便真的毁了,一个女子先是被王室退婚,接着又和大将军暧昧不清还整日往将军府跑,这样的罪名放在任何一个女子身上都承受不起! 所以在潇丽舒和邬赫的事情被人发现之前,她决定还是要尽早的处理了才好! 祁景云从书房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乔明月侧卧在软榻上,眯着眼睛不知道又在打什么算盘,他上前将她从软榻上抱起来,乔明月一愣,顺势将双手环上了祁景云的脖颈。 凑到他面前她轻轻的蹭了蹭祁景云的鼻尖,“相公,今日的事情是我不好,我不知那些人是你派来保护我的……” 她是真的没有想过要甩掉祁景云派来的侍卫,她的耳朵虽然在慢慢的恢复着,可是却也不及当初没有中毒的时候那样好了,所以即便是有人跟踪,如果距离远的话,她是全然听不见的。 她之所以会那么做,纯粹是习惯了谨慎行事罢了,不想自己的情况被别人抓到而已。 看着面前如此乖巧的讨好自己的乔明月,祁景云轻轻将她放在床榻之上,俯身而下,“既然错了,那就好好补偿我一下吧!” 话音落下,床幔也随即落了下来,遮住了一室的春光旖旎。 缠绵悱恻,总是最醉人心神的,乔明月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她只知道自己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身边空无一人,祁景云应该又去了军营。 乔明月动了动身子,忍不住皱眉,腰也疼腿也疼,浑身上下就没一处好地方! 她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翻了几个身都没有下定决心起床,直到丫鬟青青将早起的洗脸水打了来,她这才起了床。 穿上衣裳,乔明月简单的吃了一些东西便从后门溜了出去,这一次她穿了一身府中丫鬟的衣裳,而自己的衣裳,此刻正穿在青青的身上。 小丫头苦着一张脸看着自己,张着嘴吧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青青你放心,这穴道一个时辰之后就会自动解开的,你就先在床上躺一会儿吧!”她说着利索的把青青的衣服给脱了穿在了自己的身上,还不忘给青青穿上自己的衣服。 一切处理完毕,她才拍拍手,推门出去了。 一踏出房门,原本还昂首挺胸的人顿时变了一副样子,变得恭顺小心,一路往外走去,低着头,没有让人察觉到一点点的不一样。 乔明月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穿着青青的衣裳出了潇家,她没有去找念儿,而是去了邬赫的住处,她一路上极为小心,几番试探发现并没有被人跟踪之后,她这才放心的翻墙进入了内院。 凭着记忆乔明月找到了邬赫住的地方,她刚走到门口门里便传来了严肃的声音,“是谁在外面!” 一声大喝,乔明月一激灵,忙出声表明了身份,这才推门进入房间。 房间里只有邬赫一个人,潇丽舒今日没有来,应该是昨日听了她的那些话,多少收敛了一些。 见着乔明月,邬赫挣扎着想要从床上下来给她请安,乔明月忙摆摆手,好家伙,这要是因为给自己请安而把伤口给撕裂开来,那潇丽舒还不要和自己拼命! 一想到潇丽舒对于邬赫的态度,乔明月便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邬赫这个人其实脸皮很薄的,被乔明月这样看着他总觉得不自在,有些别扭的低下了头,“姑娘为什么这么盯着我看?” 听着他的话,乔明月笑了笑,随手扯过凳子来坐在床边,认真的看着邬赫,“邬赫,我问你一件事情,你一定要老实回答我!” 她面色一脸的严肃,邬赫见状哪里还敢乱说,也严肃的看着乔明月,重重的点了点头,“姑娘你请说!” “你告诉我,你对于丽舒是怎么样的感情?”听着乔明月的询问,邬赫先是一愣,紧接着一张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便是连耳根子都没有放过。 从上到下的红了一个透彻,“我是真的喜欢丽舒……只是……我……” 他总是觉得自己的出身配不上潇丽舒,潇丽舒是潇家的二小姐,当初可是能做王后的女人,虽然被王室退婚了,可她仍然是潇家的二小姐,是西辽极为尊贵的存在。 而他……他不过是奴隶的后代,虽然好不容易摆脱了奴隶籍,却仍旧觉得自己这样的身份实在是配不上潇丽舒。 看着邬赫纠结的样子,乔明月顿时有些气恼,潇丽舒都没有因为这事而犹豫迟疑,邬赫一个大男人居然这么优柔寡断的! “邬赫,丽舒看重你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看中了你这个人,她在乎的也只是你对她好而已,无关身份,你懂不懂?” 乔明月沉声说着,“如果你担心自己的身份配不上丽舒,自己是奴隶籍的事情很耻辱,那么你就真的看轻了丽舒对你的感情了!” 一个女子,还是这样一个封建社会里的大家闺秀,为了自己喜欢的人日日偷跑出来,就为了见自己家喜欢的人一面,冒着哪怕被发现会留下恶名的风险,也甘之如饴。 而邬赫作为男子,却在犹豫自己的身份能不能配上潇丽舒。 听着乔明月的话,邬赫眉头紧锁,似是在思考乔明月的这番话一样,许久,他才重重的点了点头,沉声道:“姑娘说的对,既然我们两个是真心喜欢着彼此,便不该因为世俗的偏见就犹豫,若是犹豫了,那我便实在对不起丽舒日日来看望的深情了!” 见着眼前的男人终于下定了决心,乔明月倍感欣慰,连连点头道:“你早就该这么想了!再说,你前途一片光明,将来未必不能比潇家强!”潇家乃是世家,耶律显仪最是容不下的便是那些掌握着权势控制着朝局的世家大族了。 如今还能够容忍下来是因为他刚刚登基不久,天下还没有彻底稳定下来,这个时候动世家大族,无意于逼着他们和自己作对。 所以耶律显仪能够容得下他们,并不代表耶律显仪会一直容忍他们,早晚,耶律显仪会把那些世家大族手中的权利一点点都拿回来的! 耶律显仪这个人,不是一个碌碌而为的人,他有着远大的抱负与理想,他的目标,绝对不是在王位上安稳的度过一辈子这么简单,他想要让西辽繁荣昌盛起来,想要让治下的百姓能够国泰民安。 第802章 城外的谋杀案 所以他绝对不会容许世家大族分走他的权利,如果一个王上连实权都没有的话,所有的理想抱负斗不过是一句空谈罢了。 耶律显仪显然不想如此!用不了多久,他一定会对这些世家大族动手的,而邬赫却不一样,邬赫没有家族作为支撑,像他这样的寒门之子,只能努力的建功立业,努力的让自己和王上绑在一起,如此才能够保证自己的利益。 所以寒门更容易控制,而世家大族却截然相反。 “多谢姑娘的吉言,姑娘今日前来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邬赫也不是傻子,乔明月怎么会大老远的跑过来就为了和他说这个! 看着邬赫研究的目光,乔明月点了点头,极为爽快的交代了自己来的目的,“自然不只是为了这个,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 邬赫点点头,露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来,乔明月这才道:“便是我想请王上给你们赐婚,今日来不过是探一探你的意思罢了,如今你既然已经同意了,你自己也对丽舒有感情,那这件事情便包在我身上了。” 乔明月说完看向邬赫,轻声询问道:“你意下如何?” 毕竟是邬赫和潇丽舒的婚事,总要当事人点头答应了才是,她今日之所以特意跑一趟就是为了想要看看邬赫的反应,她生怕这件事情不过是潇丽舒的一方情愿,到时候稀里糊涂的让耶律显仪赐婚了,邬赫这边却不答应,弄巧成拙便不好了。 她这个人就是如此,宁愿麻烦一点,也不想以后出现什么问题。 听着乔明月决定让王上赐婚,邬赫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之色,只是那喜悦很快就被他压制住了,他微微起身,在床上对着乔明月叩拜了一下,“姑娘恩情,属下没齿难忘!” 邬赫在她面前总是自称属下的,乔明月见他一脸认真的样子,笑着摆了摆手,“我可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丽舒,那丫头真的很喜欢你,你往后要是对她不好的话,看我饶不了你!” 乔明月轻声说着,邬赫却郑重的点点头,仿佛乔明月的那一番话有千斤重一样。 见邬赫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乔明月一颗心也算是放了下来,如今只需要等耶律显仪明日来了,便可以商议给他们两个赐婚的事情了! 乔明月从邬赫处出来的时候心中还不有自主的想到当初在湖边救起跳湖自杀的潇丽舒的场景,那个时候她不会想到以后自己会和那个女子成为朋友,更没有想到,她的婚事居然还是自己做主的! 乔明月一边想着一边往回走,走着走着边听到前面吵吵嚷嚷的一群人围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生出几分好起来,随手拦住一个大哥,好声好气的询问出了什么事情。 那大哥见她这般和善,便也没有气恼她拦路,只轻声说着,“唉~城外对我官道上又出了人命案子,死的是一个小村子里以赶牛车为生的一个农户,听说昨日送完人回去再路上遇害的!” 听着那人的话,乔明月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巨响,她差点一个没站稳,那人见她面色有些难看,忙道:“姑娘您还是不要再往前走了,听说衙役就是从这条路把尸体运回来,那东西太吓人了。”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惧怕的表情来,他们之中一些胆子大的也出城去外头看过热闹,可是见着那死人的惨状之后,没有一个不吓得浑身汗毛倒立的。 更不要说眼前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子了! 乔明月没有说话,男人见她沉默着,便也就一边嘀咕着自己是不是说的话太吓人把眼前的姑娘给吓坏了,一边匆匆离开了。 乔明月眉头紧锁,她实在是想不到,昨天那个车夫居然会遭遇这样的事情,更没有想到,祁景云已经叮嘱他要小心一些了,他居然还遇到了危险。 “你们听说了没,听说这件事情和容物斋的拓拔公子有关系!” “我就说一个外族人怎么跑到了我们西辽来,原来是来做坏事的!” “县太爷已经去抓人了,等到时候上了大刑,看他说不说真话!” 一群人围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乔明月却没有心思再仔细的去听,她只觉得心中乱糟糟的,脑海中不断的重复着那句,凶手是拓拔公子。 念儿……怎么可能会是念儿!她昨日将念儿送回了容物斋,念儿又怎么可能会和这种事情纠缠上!很显然,这是嫁祸!或者说,有人想要稀里糊涂的用念儿去了了这庄案子! 一想到这个可能,乔明月便觉得心烦意乱,来不及仔细的想清楚前因后果,她便朝着容物斋的方向跑去。 一想到那些人口中说的要去抓念儿,她便根本没有办法冷静下来去思考这件事情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路狂奔着去找念儿,她直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跑到了容物斋门口的时候,就看到门口被许多的百姓还有官兵给包围住了。 可以说是围了一个水泄不通,乔明月在外面用了很大的力气都没有挤进去,这一番操作下来,她多少也冷静了几分。 看着周遭的情况,只怕县衙的人已经告知了众人容物斋的少爷便是在郊外杀害百姓之人,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间点有那么多人围在这里了。 百姓们自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个个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早就看这容物斋的小少爷不像是什么好人了,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大一份家业,实在是不寻常,原来都是抢来的。 也有的说平日里看着容物斋的掌柜的不是什么坏人,如今看来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乔明月在一旁冷眼看着那些人酸溜溜的话,并未往心里去,她只是观察着周遭的百姓,将每一个看热闹的人尽量都记在自己的心里。 这边百姓们还在吵吵嚷嚷的说着些什么,那边官兵已经将念儿从容物斋里带了出来,他一身白色的长袍裹住有些瘦弱的身躯,长长的五黑的发丝就这么随意的垂在身后,用一条银白色的暗纹莲花束带束缚着。 他目光淡然没有丝毫的慌张,只一眼,他便准准的找到了乔明月的位置,并朝她这边望了过来,随即,他微微一摇头,转而挪开了目光。 乔明月看着念儿这样的举动,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到了这个时候了,念儿还想着不要连累她,还想着不让她被波及。 深吸一口气,她忍住上前拦住官兵的冲动,只静静的站在人群里,铺子里的老掌柜还有算账先生也跟着一同出来了,两人一个劲儿的说自家少爷不是凶手,一定是官兵们搞错了。 可是官兵哪里吃他们这一套,连推带搡的将人给推开了,不由分说的便将枷锁套在了念儿的身上。 第803章 枷锁上身 那样厚重的枷锁,套在念儿瘦弱的身躯上,乔明月只觉得心疼的厉害,她别开头,强忍着怒意没有去看那边,只是捶在身侧的手却暗暗握紧成拳。 昏暗的天空一片雾蒙蒙之色,人群拥挤在一处,议论纷纷冷言冷语,乔明月站在人群中听着那些话,只觉得心中一片冷意。 分明之前这些人还对小小年纪便拥有容物斋的念儿大加赞赏,可不过一日的时间,这些人便换了一副嘴脸,好像念儿一夜之间成了十恶不赦的存在一样。 她看着念儿,念儿自然也看到了人群里的她,他被官差押着,一抬眸便稳稳的从人群中找到了她。 风拂过,少年只着一身单薄长衫,风吹着衣衫鼓动,他仰首看着灰蒙蒙的天,似是微微叹了一口气,等垂眸之时,他只对她摇了摇头,动作那般细微,可乔明月却清楚的把他的动作看在了眼中。 她知道念儿不想让自己牵扯其中,毕竟她的身份在西辽来说,是个已经死去的存在,真的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咬着牙,她最终也没有站出来说什么,只是站在人群里,看着衙役粗鲁的推搡着念儿离开,那单薄的身影看着格外的瘦弱,好似那吹过耳畔的风就能将他带走一样。 不知在容物斋外头呆呆的站了多久,知道身边的看热闹的百姓都已经渐渐散去了,她才听着账房先生疑惑的唤她的声音。 抬头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正好看到账房先生有些担忧的目光,对着他勉强笑笑,她跟着账房先生进入了内室。 “姑娘……公子他……”账房先生端上来一杯茶放在乔明月面前,这才试探着说着。 他知道眼前的姑娘和他们家公子关系不一般,如今公子遇到危难,他们这些人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救出公子,但是眼前的姑娘说不定有办法呢! 低头饮一口清茶,茶水入口带着浓浓的苦涩,乔明月咽下苦茶,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念儿轻轻对她摇头时面庞上的浅浅笑意。 “你放心,念儿他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把他救出来!”念儿不会有事,也不能有事! 听了她的答复,那账房先生明显松了一口气,略微坐了坐,乔明月感觉自己心中的不安也消减了几分,此刻倒是没有方才那般震惊恼怒了。 她站起身来,瞧了一眼外头冷冷清清的大堂,因着出了这样的事情,原本应该人群攒动的容物斋此刻冷清的厉害,大堂里除了柜子上摆放的那些死物,便只剩下一些个小伙计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自然也是慌乱的,此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眼中满是不知所错。 乔明月上前两步,走至账房先生面前微微一拱手,轻声道:“先生,念儿的事情我来处理,这铺子里的事情就劳烦先生多操劳了!” 见她恭恭敬敬的拱手行礼,那账房先生哪里敢受她一拜?慌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连连摆手道:“姑娘不可如此,万万不可如此!公子对我有知遇之恩,如今公子遇难,我自然不能看着这容物斋因为公子不在就倒了!” 听着他义正言辞的话,乔明月勾唇笑了笑,有这么一个人忠心耿耿的对待念儿,念儿若是知晓,定然会很高兴的! 乔明月伸手虚扶了一下那账房先生,这才轻声道:“先生拳拳之心我记下了!如此,这铺子里的事情便嘱托给先生了!先生也不必担心,念儿不会有事的!先生放心便是。” 她自知人不是念儿杀的,不做亏心事,自然不怕这无端端的飞来横祸,况且就算一切办法都用了还不行的话,还有耶律显仪呢! 因着知道有耶律显仪这个靠山在,她并不担心念儿会有生命危险,她只怕念儿会在那监牢之中受苦,那些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替罪羊,好不容易将这案子找到了罪犯,自然是要用尽手段让人认罪才是。 毕竟这一次的凶杀案,已经牵扯上两条人命了,又是在天子脚下,自然会引起更多的关注,若是迟迟不能破案难以交差,如今好不容易有点线索,那些衙门里的人哪里肯就这么放过念儿。 怕是无罪之人经过那高堂审问,也成了有罪的人了。 乔明月自然懂得官场之上的黑暗,所以她现在极为担心念儿会吃苦头。 如此一想,她不敢耽搁,忙辞别了账房先生回到了潇家,简单的梳洗一番,她换上一身男装,匆匆从后门出了院子。 潇家后门把守不严,她出示了令牌,看门的婆子便很痛快的将她放了出去。 “小哥儿面生的很,可是府中新来的管事?”那婆子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笑嘻嘻的说着,乔明月没心思和她们在这里耽搁时间,只匆匆含糊了两句便要离开,身后一个婆子瞧着她的背影,只叹这小哥儿生的好生俊俏。 “张二家的,你家大妮儿不是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嘛!大妮儿是家生子,父亲又是府中副管事,与那小哥儿倒也般配的很!”一个婆子一边打着蒲扇一边笑呵呵的说着。 听她这样说,几个婆子顿时间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几个人凑在一处便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乔明月自然不知道自己离开后那些婆子说了些什么,她只想赶紧去衙门探听一下念儿的情况,若是念儿那边没有受苦的话,她再去找祁景云商量办法救人,若是念儿被严刑逼供的话,她只怕是等不到去找祁景云了! 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乔明月匆匆往县衙而去,她能够感觉到身后有人快步跟了上来,来人脚步极为轻巧,如同猫儿一般轻飘飘的没有发出丝毫的响动之声,若是从前,她定然是听不到这声音的。 如今体内的毒解了些许,她便也就能够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了。 乔明月并没有恼怒更没有阻止身后的人跟着,她只当那人不存在一般,径直去了县衙。 第804章 事态严重 到了县衙门口,远远便瞧见了一群人将县衙围了个水泄不通,那架势比之之前在容物斋的时候还要壮大许多,便是连建安城外的一些个城池的商户听闻这事儿都免不得要来瞧上一眼。 这些人自然不是来为念儿抱不平的,他们是来幸灾乐祸的,毕竟……容物斋抢走了许多的生意,这些人早就看容物斋不爽了,如今容物斋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自然一个个上赶着来看容物斋是如何倒台的! 看着这些人,乔明月只觉得无奈,却并没有多少生气,毕竟这群人也实在是无聊的很,即便是没有容物斋的存在,这个世道原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他们一个个的不思进取,却在怪罪别人做的太好了抢了他们的生意,实在是无聊至极。 她并未着急挤进人群,只轻声道:“若一会儿里面事态严重的话,你便赶紧去宫中,通知耶律显仪一声。” 乔明月轻声说着,声音很小很小,可是她却清楚的知道,身后的人已经听到了她的这一番话了。 交代好了,她这才挤进人群之中,站在人群里,她听到了大堂之上惊堂木啪的一声拍下的声音,紧接着便听闻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响起,“堂下之人,可是容物斋的主人?” 乔明月努力的垫着脚尖往里面看,可是奈何前面堵了许多的人,她也只能够听到念儿平静的回答声,听着那声音平稳沉着,她那一颗悬着的的心才算是慢慢的放了下来。 还好,这衙门没有对念儿动刑! 念儿身子原本就不好,她实在手不敢想,若是这衙门里的刑法走一遍,他还能不能活的下来。 “你说,那死去的车夫当日送的可是此人?”县官又在询问,这一次却不是在询问念儿,而是转而问向了一个村子里的村民。 乔明月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只挤得浑身是汗,好不容易站稳,就听那百姓点点头,连连道:“是他是他,还有……还有一个女子,那女子生的极为好看,穿着也贵气的很,草民当时在田间,远远的看到车夫送着二人离开了村子。” 乔明月细细打量着说话之人,回想着那日的事情,才恍然想起此人确实是那一日在村口的田间抡着锄头挖地的庄家汉子。 听着那农夫这般说,县太爷皱了皱眉头,伸手捋着自己的八字胡,略微沉思了一下,这才又问,“你这话的意思是,当日不止他一人?还有个女子?” 那村民闻言连连点头,直说自己不敢乱说欺瞒青天大老爷,当日情况确实如此,县太爷看那村民不似在撒谎,便将目光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念儿,朗声询问他那女子在何处? 乔明月自然知道他们说的女子就是自己,只是如今她女扮男装,倒也不害怕那只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村民会将自己认出来,她只担心念儿不说自己的事情,那县太爷会恼羞成怒对他动刑。 看着公堂之上跪的笔直的拓拔念,乔明月心中生出几分心疼来,原本他该是那般无忧无虑的一个少年的,却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改变了人生,若不是自己没有保护好他,他的身份,这一辈子都不会给小小的一个县令下跪才是。 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的握紧成拳,乔明月只觉得自己胸口剧烈的起伏的厉害,她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这才让自己的呼吸得以平复。 县衙之上,念儿果真如自己猜测的那般,没有说一个字,面对县太爷的询问,他只是低着头沉默着,没有任何的回应。 这傻孩子!随便说一个人,先让他们去找拖延一下时间也好啊! 乔明月心中暗暗说着,可是看着念儿那挺直的脊背还有那坚决维护自己死也不说的架势,她终归还是感动的。 这世间能够这样义无反顾护着她的人不多了,所以她一直都很珍惜每一个对她好的人! “你当真不说?”县太爷也急了,外头这么多人瞧着,要是撬不开眼前之人的嘴,那他这个县太爷的面子往哪里放? 再说天子脚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要是不能尽早破案的话,到时候事情越闹越大,他更是吃不了兜着走! 如此一来,他自然急于想把这件案子给破了,哪怕……眼前之人不是凶手也没关系,只要案子破了,管你是不是凶手! 念儿没有丝毫畏惧的看着县太爷,直把县太爷看的更加恼怒起来,一拍惊堂木,恼怒道:“给他上刑法,本官倒是要看看,这容物斋的小公子嘴巴有多硬!” 说完抽出一根令签扔在了地上,乔明月看着地上那根朱红色的令签,心里一颤,十大板!这手臂粗的棍子轮起来打十下,念儿哪里还能受得住?况且看着眼前县令的态度,只怕念儿不开口,不把人打死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原本还想着在人群里再等等,等待一下事态看看能不能有转机的,可如今瞧着县衙里的几个衙役已经撸胳膊卷袖子的要上前打拓拔念了,她是一时一刻都忍不住了! “慢着!”扬声喊了一声,她原本就站在人群最前面,这么一喊,众人的目光都朝她看了过来,便是连跪在大堂上的念儿都忍不住回头看了过来。 那样一双琉璃一般的眼眸中平静的没有丝毫的波澜,唯有与自己的目光交汇之时,那双眸子里才荡漾起一圈圈的涟漪来,乔明月丝毫不怀疑,如果她不出声制止的话,这傻孩子就真的乖乖受着,也不会把她给说出来的。 心里疼惜不已,眼中不免也带上几分疼惜之色,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她一步步的走到县衙的大堂上,那县令大人眯着一双绿豆一般的眼睛将乔明月上下打量一番,这才冷哼道:“何人这么大胆,竟敢咆哮公堂!” 听着县令大人的话,乔明月没有丝毫的慌乱,只轻轻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衫,这才走至念儿身侧,拱手道:“回县令大人,草民乃容物斋中的掌柜,因着担心我们家少爷,故而冲撞了大人您。” 第805章 阻挡一切 乔明月放低了姿态,说话也是规规矩矩的,那县太爷皱了皱眉头,众目睽睽之下,倒也没有为难乔明月,只说不要阻碍官差办案,便想让她离开。 乔明月哪里肯让步,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这一跪,身侧的念儿顿时眉头紧锁,目光凝重的朝她望了过来。 垂在身侧的手轻轻的握了握念儿的手,她面色平静,目光中却满是安抚的神色,念儿这才渐渐放松下来。 “大人明察,我家少爷虽然去过那边,可却并未做过那些伤天害理之事,那日与少爷一同前往村子的女子,乃是贵人身边之人,不便当众说出,还请大人体谅。”乔明月进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对策,只希望眼前这个县令还能够分的清楚轻重。 果然她这么一说,那县令面露迟疑之色,招招手让师爷上前询问乔明月,乔明月见着来人凑近了,这才压低了声音小声的说着,听她说完,师爷面色大变,忙匆匆忙忙的跑到了县令跟前耳语了一番。 两个人嘀嘀咕咕不知在商议些什么,外头围着的百姓也因着这一场变故开始议论纷纷起来,乔明月没有去管那些议论纷纷,只转头看向自己身侧的念儿,眉目间全都是柔和之色。 “念儿,你没事吧?可有哪里伤着了?”那些衙役官差粗鲁的很,她生怕来的路上那些人下手重了些伤着他,不免心中生出几分担忧来。 念儿闻言只是笑了笑,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刚想说无妨,一张嘴,却是连声的咳嗽,直将一张原本就白皙的面庞咳嗽的微微有些发红了,才勉强止住了那咳嗽。 乔明月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被狠狠地揪了起来,她只恨不得自己替他生病替他难受! 慌乱的伸手帮他顺着气,许久,他才缓缓几分,“姐姐你不该来的!要是……” 乔明月知道念儿担心什么,要是知道她是先王后的话,不只是她,便是连耶律显仪都无法向百姓交代! 堂堂一国王后诈死逃出王宫,还与商人混在一处,这样的事情,只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真的被人拿出来大做文章的话,她和耶律显仪都没好果子吃! 乔明月自然知道念儿担心的是什么,可是如今他的命都要保不住了,哪里还能够顾得了这么多!再说她已经换了衣裳,如今一副男子装扮,若不是熟悉她的人,自然是认不出来的。 一边安抚着念儿,乔明月一边轻声道:“放心就是了,我不会让他们看出我的身份的,念儿,姐姐只与你说,不管任何时候,姐姐都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的,知道吗?” 她是真的希望念儿能够好好的,真的希望他能够一生一世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长长的眼睫微微颤抖,如同柔软的蝶翼一般轻轻扑闪着,那双墨黑的眼眸中倒映出乔明月一脸认真的样子。 念儿就这么静静地将她望着,许久,他才轻轻的点了点头,却又倔强的补充上了一句,“在我心中,姐姐的安危胜过一切。” 一句话,轻重早已经分出,乔明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孩子看着孱弱温和,实则性子极为倔强,认准的事情也不会轻易改变的! 心中一边感叹着,乔明月一边想着以后要如何改变他的想法,两人在这里旁若无人的说着话,却听堂上县令大人惊堂木一拍,哼道:“此事关乎人命,即便那女子不可能有作案嫌疑,也不排除你没有,来人,给我上刑!” 若是寻常时候,县令听着乔明月的那样一番话只怕就不敢再用刑了,可如今外头那么多看热闹的百姓,若是今日的事情就这么草草的糊弄过去了,这些百姓定然会不服气,到时候闹得满城风雨的。 一个容物斋的公子,外族人比起这么多的百姓,那县令大人自然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如何百姓站在一处了。 看着县令坚定的目光,乔明月站起身来,目光炯炯没有丝毫闪躲直视着县令大人,“大人英明,我家主子自幼便体弱多病,他如何能够杀害一个常年风吹日晒孔武有力的中年车夫?” 面对乔明月的质问,县太爷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说想要害人总归是有办法的,许是趁着车夫不注意下的手。 “好!就算如同大人所说,公子是趁着那车夫不注意的时候下的手,那知县大人,我家公子有什么理由这么做?”站直了身子,乔明月目光扫了一圈众人。 “诸位应该都知道容物斋才是,容物斋虽然不会日进斗金,可也是顾客不断,门庭若市的所在,公子从不缺金银,又怎么会做这种事情?还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乔明月这话句句在理,一个不缺银钱之人,为何要去对一个赶牛车的车夫下手? 她这一番话,自然也让外头围观的百姓跟着生出些许疑惑来,方才还吵嚷着要县令大人大刑伺候的百姓,此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是也不再说话了。 眼瞧着局势暂时稳定了下来,乔明月缓了一口气,才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道:“大人若说我家公子真的对那车夫下手,应该要拿出证据来才是,如今大人没有任何证据,只因着那村民一句见着我家公子与那车夫一同离开,便断定我家公子是凶手,岂非太过武断!” “公子受刑罚是小,若是公子受刑承受不住一命呜呼,而真正的凶手却仍旧逍遥法外,岂非至百姓于危险之地!请大人明察!”再一次跪在了地上,乔明月俯身叩首,一旁的少年眉目间闪过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眉心微蹙。 高堂之上的县令大人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一面他想要尽早的查明此案,一面他也觉得乔明月这话说的是有些道理的,若是真的把人弄死了,众人皆以为凶手已经伏法,而真正的凶手却已经逍遥法外。 第806章 如何服众 若是一直不犯案也就罢了,他也就将错就错了,若是那真正的凶手再次犯案的话,岂非是告知天下人,他判错了案子错怪了好人,活活打死了蒙冤之人! 况且那容物斋虽然说不是西辽之人开的,可一间外族之人开的铺子却能够在建安城中混的风生水起,难保背后没有什么大人物撑腰,若真的把事情做绝了,到时候岂非是自绝后路! 如此一想,那县令大人不免也生出几分迟疑来,只是如今箭在弦上,若就这么将人放了,如何服众! “将那日前因后果全都说出来,可有何人作证能够证明你的清白,也都说个清楚,本官明察秋毫,自然不会冤枉了一个好人,诚然,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乔明月倒也没有当真,只静静看着念儿,听他半真半假的将当日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没有说出那日陪着他一起去村子里的女子是谁,只含糊着给略过了,高堂之上的县令大人方才知晓了那女子的情况,倒也没有纠结的继续追问那女子是什么人,只听念儿说完皱了皱眉,冷哼道:“你们去村子里作甚?” “我们想在村子路置办学堂,让更多的孩子能够读书识字!”念儿昂首说着,他话一出口,外头的百姓却炸了锅一般,纷纷叫嚷着不可能。 “一个外族之人,如何会那样好心的帮着我们?” “十几年前也有人置办私塾,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了,我看他们就是别有用心!” “就是就是!一看就是别有用心之人!” 乔明月没有想到置办学堂这样的话,会让外头那些人如此的不相信,更没有想到,他们会反应这样激烈,方才还不说话的众人,此刻居然异口同声的要求对念儿用刑! 乔明月转头看着外头的一群人,眉心紧促,思量着为何这群人反应这样大。 不等她想个所以然出来,便听着那县太爷沉思道:“既然你们说自己是清白的,那就走过这一遭刑罚再说吧!” 左右有了百姓的支持,这县太爷自然就不再害怕担起这昏庸误判之名了,索性直接要给念儿上刑。 乔明月心中一惊,起身拦在了念儿身前,“看来今日的刑罚若是不用,大人和这些百姓都难以安心了!” 她说着目光看向外头的众人,那群人有的心虚的低下了头,有的干脆恶狠狠的瞪了过来,乔明月不知这些人为何会如此恨置办私塾这几个字,只是如今已经成了这样,再去纠结这几个字已经没用了。 “我愿意自证清白!”一直不曾说话的念儿如今突然开口,清冷的声音让吵嚷的大堂顿时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好!这十大板下去,你若还不承认罪行,本官便姑且相信你,将你收监另审!”那县令说着挥了挥手,乔明月皱着眉头看着念儿,只觉得他实在是胡闹! 她还不曾来得及阻止,念儿依然一手握住了她的手,沉声道:“此事不能闹大,姐姐,十板子打不死我,我受得住!” 他想要快刀斩乱麻!十板子是打不死他,可也足够他丢掉半条命了!乔明月面色沉沉,极为不赞同念儿的做法。 “大人,公子乃我主子,草民甘愿替公子接下这十大板的责罚,以证公子清白!”乔明月一字一句的说着,她宁可这十大板打在自己身上,也不愿意那手臂粗的棍子落在念儿身上! 左右那县太爷也不过是想找个人平息外头的众怒罢了,是乔明月还是念儿没什么两样!听她这么说,他索性也就摆摆手答应了,原本他还担心会把那病弱弱的少年给打死,如今换做一个铺子里的掌柜的,即便是打死了,也就打死了! “不行!”乔明月很少见到念儿会违背自己的话,更从未见过他眼中满是翻滚的怒意的样子,如今看着他拉着自己眉头紧锁一脸不赞同的样子,她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不愧是临齐王的儿子!这还未成年,便这般有气势了! 念儿还想再说什么,乔明月却伸手悄悄地点了他的穴道,看着念儿眼中那翻涌的情绪,乔明月对他笑了笑,凑到念儿耳畔轻声道:“我会武功,能护着自己不会受伤,念儿放心便是!” 乔明月的声音很轻很轻,却足够让念儿听见,察觉到他没有像方才那般迫切的想要冲开穴道了,她这才笑着转身,从容的趴在了凳子上。 一下两下,手臂粗的木棍子狠狠地打在身上,即便是她努力的用内力护着自己,终究是只能保住不伤及经脉而已。 她知道这十板子下去一定会很疼,却没有想到疼的她浑身发颤,最后一板子落下的时候,她只觉得双腿失了知觉一般,只能够感觉火辣辣的疼,却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了。 额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子,她伸手轻轻的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这才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拱手对着上坐的县令大人,乔明月朗声道:“县令大人,打也打了,如今您该相信我家少爷是清白的了吧!” 乔明月的声音浑厚有力,丝毫不像是刚刚被打了十板子的人,县太爷也有些纳闷,他还是第一次见着有人被打了也不喊疼,居然还能这么麻利的自己站起来的人! 以至于一时之间都忘记了说话,直到看着乔明月走过去与念儿说了几句话,那县令这才回过神来,皱着眉头道:“既然如此,便特许你们回去!只是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公子不能出建安城!” 话说到最后,倒是随和了几分,乔明月对县令点点头称是,这才与念儿一同离开县衙。 门口围观的百姓见着他们出来自觉让开了道路,乔明月面上一派的从容,还不忘对着那群百姓拱拱手,口中随和道:“诸位往后别忘了多来容物斋捧场!” 一群人见了鬼一样看着她,直到她和念儿扬长而去,这才回过神来聚在一起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第807章 心中的愧疚 看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一个有些肥胖的男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目光中满是阴冷之气,身边的一个略显瘦小的男人见状忙点头哈腰的道:“爷,马车已经备好了,不如咱们先回去吧!” 男人冷哼了一声,这才转身离开,徒留一群百姓掂量着手中的银子,想着方才给他们银子的瘦小的男人,想着那容物斋的掌柜的到底惹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 街市上热闹非凡,乔明月和念儿并肩走着,身后脚步声跟了上来,乔明月暗暗松了一口气,好在那暗卫没有去找耶律显仪!若说之前她还想着让耶律显仪出面解决此事,如今看来,她倒是改变了主意。 这件事情她非要亲自调查个清楚不可!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鼓动百姓对念儿下手,还有那个在官道上几次三番的对过往之人下手的劫匪到底是谁,她如今越发的想要探究个清楚了! 一路上,乔明月都在思量着这些事情,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念儿一直盯着她看,比她略高一些的少年站在阴暗的天空之下,头顶是一层层的乌云,遮蔽了天地。 他垂眸静静地看着她,此处偏僻,周遭极少有行人走过,少年目光中的情绪不再隐藏,就那样毫无遮掩的宣泄了出来。 “为什么?”没来由的问出这么一句话来,乔明月被念儿问的一愣,却极为自然的回答道:“自然是因为你是我弟弟,做姐姐的护着弟弟不是应该的嘛!” 因为之前没有保护好他,因为从山匪寨子里救出他来的时候他浑身是伤,因为那样一个明媚的少年,却遭受了那样不堪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在她心中如同一根刺,时时刻刻的刺痛着她。 即便面对祁景云,她也从未这般想要时时刻刻的护在他身前,她可以和祁景云并肩作战,可以与他一同对抗敌人,可唯独面对念儿的时候,她只想要将他护在自己的身后,哪怕像今日一样,被打一顿的是她,受了一身伤的也是她,可她心中总归是好过的。 可今日若是那伤落在他的身上,她只怕会比自己被打了一顿还要难受百倍千倍! 只是这些话她又如何与他说?那些不堪的事情不只是她心中的刺,更是他心中难以磨灭的伤,她又怎么可能活生生的撕开那已经结痂的伤疤。 看着那双点漆的眼眸,乔明月垫着脚尖轻轻的伸手揉了揉念儿的脑袋,温声道:“有些疼,你真的要在这里继续质问我吗?” 她说的可怜巴巴的,念儿任由她揉搓着脑袋,看着她这般样子,终归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伸手弯腰将她一把打横抱了起来。 乔明月一惊,第一个想法就是这样瘦弱的少年会不会抱不动自己然后把自己摔了!她屁股如今疼的厉害,要是再被摔了,一定疼的死去活来的吧! 心中这般想着,她刚开始还有些忐忑,可事实证明她实在是多虑了,念儿的怀抱虽然不够宽阔,可是却极为稳健,一步步,将她抱的很稳很稳。 不知是身上的疼还是这个怀抱也能够靠一靠,她竟然迷迷糊糊的有了几分睡意,靠在念儿的怀中,乔明月轻声道:“念儿,我只愿你此生都能平安喜乐,我想为你挡下所有的风雨,若不能,那便能挡一时算一时也是好的。” 她说这话之时脑袋里多少有些昏沉了,抱着她的那个怀抱微微一顿,念儿垂下眼眸,长长的羽睫遮住了眼中的情绪,许久,他才淡淡道:“姐姐其实很疼吧!” 脚步继续向前,那一声淡淡的话语被淹没在了风中,他如何不明白,那手臂粗的棍子结结实实的打在身上,即便有内力护体,也受不住的,更何况她身子也才刚刚好些。 她那样努力的在自己面前表现得正常,表现得一点都不疼,不过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罢了。 而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相信她的假装!不让她这一番苦心,白费了! 风拂过,少年稳步往前走着,身后暗卫亦亦步亦趋的跟着,直到到了容物斋的门口,念儿才轻声道:“去查一查官道上的命案,还有今日衙门外头那些百姓为何会突然要求县令上刑。” 暗卫的脚步微微一顿,原本他是听令于乔明月还有祁景云的,如今被念儿突然吩咐,他一时之间有些迟疑。 “姐姐受伤,姐夫不会如此轻易罢休的,即便你现在不去调查,等姐夫知晓了,自也会派人去调查的。”念儿轻声说着,生怕吵醒了怀中睡着的乔明月,身后的暗卫拱了拱手,身影消失在了长街上。 抱着乔明月进入了容物斋,原本门庭若市的容物斋,此刻里面却冷冷清清的很,唯有账房先生还在柜台后面噼里啪啦的波弄着算盘,算盘珠子碰撞之时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响声,让有些清冷的容物斋添了几分人气。 听到脚步声,那账房先生头也不抬的道:“客人实在是不好意思,今日容物斋不接待顾客,还请……” “哟,公子您回来了!”话说到一半抬头,这才发现进来的不是客人而是小少爷,账房先生忙放下手中的算盘,匆匆跑到念儿身前,看着他怀中抱着的男子,那账房先生也没有多询问,忙掀开了棉帘子,让念儿先把人带去后院再说。 后院里宽敞,走过拱形的圆门,便是一处幽静的小院子,这小院子便是拓拔念居住之地,小院子不大,左右两间厢房而已,他径直将乔明月抱去了他住的房间,那账房先生虽然觉得有些差异,却也并未多询问。 只帮衬着自家小少爷将人安顿在床上,这才蹙眉道:“少爷,这位公子是昨日的小姐吧!” 念儿闻言侧眸看过来,手下的动作却未曾停下,依旧轻柔的拿着帕子给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子,“是!” 听得念儿这般说,账房先生这才恍然,难怪之前见着少爷被带走的时候人群里有个公子露出担忧的神色来。 第808章 幸灾乐祸 在那群幸灾乐祸或是看热闹的人中,那样一双眼眸实在是不难寻找! 如今才明白,原来那公子不是公子,而是昨日的那位小姐!难怪他觉得眉眼之间多少有些熟悉呢! “少爷,需不需要我去找个大夫来给小姐瞧瞧啊?”他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子,面色有些苍白,呼吸倒是还算平稳。 拿着帕子的手微微一顿,念儿却并未答应,只让他先回去,这里有他便是,听着念儿如此说,账房先生也不好再说什么,只与念儿交代了一下今日铺子里的事情,便掩上房门离开了。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念儿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床上的乔明月,女子眉目如画,面色微微有些苍白,双目紧闭眉心微蹙,看着那样一张明媚的面庞,念儿轻轻叹了一口气。 “当初的事情,不是你的错!”修长的手指抚过女子面庞,少年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轻声道:“当初的事,我从未怪过你,你是我的姐姐,这世间,我只把你当我最亲近之人,我知你自责,可我却最不想你为那件事情自责。” 这世间他还有一个父亲的,只是那个父亲却恰恰是夺走他母亲之人,他亲眼看着他杀了母亲,亲眼看着那血染红了母亲的衣袍,他不懂,为何总是惦记着父亲的母亲,最后会死在父亲手中。 直到后来他才明白,原来父亲从未喜欢过母亲,他与母亲成亲,也不过是看上了外祖父家中的势力罢了!他喜欢的,在乎的,只有他第一个妻子,还有那个未出世便胎死腹中的孩子。 而他……不过是一场政治交易产生的意外罢了!他拼了命的从那人身边逃走,并非是因为恨他,而是因为他总觉得这世间,唯有乔明月是真心对他的。 所以他宁可跟在她身边,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姐姐,也不愿意回到那个血缘上的父亲身边。 只是……看着她拼了命的护着自己,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留在她身边是对还是错了!如果今天换做任何一个人,她都不会如此冲动,因为她是个聪明之人,懂得权衡利弊,也懂得保护自己。 可唯有到了自己这里,她便失了分寸,所为关心则乱,说的大抵便是如此了! 就这么静静地在床边坐了很久,等到天色微微有些暗沉下来的时候,念儿才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他起身朝,房门被人从外头推开,祁景云行色匆匆,见着他,他并未说什么,只匆匆走到床边查看乔明月的情况。 “今日之事我都知道了,念儿,她把你当亲弟弟一般疼着,你若自责,她更难受。”手指抚过她耳畔的发丝,那发丝被汗水黏.腻的打湿贴合在脸庞上。 手指抚过发丝,还带着些许的潮湿,念儿垂眸咳嗽了两声,这才颤着声音道:“姐夫,你不怪我?” 祁景云闻言回眸看向念儿,眼中全是恼怒之色,“她护着你是因为她把你当做自己的亲弟弟,你便是她的弟弟,做姐姐的护着弟弟再寻常不过,为何要怪你?” 一席话说罢,他神色才稍微缓和了些,见念儿眉眼间全是自责,祁景云方才缓声道:“县衙那边我已经让人递过话了,暂时不会再来找麻烦,你身子不好,今日一番折腾,该好生休息才是!” 他垂眸看向乔明月,乔明月眉头皱了皱,被房间里的动静吵的难以安睡,索性睁开了眼睛。 那样一双水蒙蒙的眼眸就这么睁开,如同一朵在水雾之中绽放的莲花,刚刚睁开眼睛,对于眼前的一切多少有些懵懵的,她看看祁景云又看看念儿,声音有些沙哑的唤了两人一声。 二人这才发现她醒过来了,祁景云忙上前握住她的手,念儿也凑了过来,看着少年微微泛红的眼眸,乔明月伸手弹了一下念儿的脑袋,“可是你姐夫欺负你了?” 她最是看不得念儿受委屈,那小鹿一般的眼眸中含着一层朦朦胧胧的水雾,看上去泫然欲泣的样子别提多让人心疼了!尤其是再搭配上那样一张人畜无害纯净无暇的面庞,更是让人心生怜爱。 只恨不得好生护在手心里,不愿意看到他有一丝一毫的委屈! 听着乔明月的话,祁景云颇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扶着额头,一副伤心的样子,沉痛的道:“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趁着你睡着了欺负妻弟之人?” 乔明月勾唇笑了笑,刚想侧身翻动一下身子,不动不要紧,这一动,顿时疼的她撕心裂肺,差点忍不住哭出来。 看着她龇牙咧嘴的样子,祁景云顿时没了逗她的心思,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抚着她的面庞,轻声道:“今日县衙里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因着先前那个商人的弟弟一直留在建安城中到处告官,导致知县压力很大。” “他生怕这件事情闹得越来越大,到最后害得他丢了乌纱帽,所以才会想着急于找个人安上罪名,先把那商人的弟弟打发了再说。” 正好碰上了拓拔念,他不是西辽之人,所以即便是被判了刑是个冤案,只怕也没人给他申冤的,自然就能够将错就错了! 只是那知县没想到蹦出来一个乔明月,不仅说话有理有据,还愿意替念儿承担杖责之刑。 祁景云话音落下,朝乔明月看过来,却见她只是沉默着,不由得出声唤了她一声,“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建安城中尚且如此,西辽如此幅员辽阔,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不知还有多少的冤假错案,不知还有多少无辜替他人蒙冤。”这建安城中天子脚下,那知县都能够为了赶紧结案而草菅人命。 更何况是远离天子的其他地方了!这样的事情只会比建安城更多,而不会更少! 看着她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祁景云伸手揉了揉眉心,这女人还真是想的多,如今自己身子都疼的难以翻身,居然还有心思想那些事情! 第809章 趴在床上 “先别想那么多了,这样的事情想要解决也是耶律显仪的事儿,你如今,还是好好把身体养好再说!”祁景云难得的没有在看到她受伤后生气她没有照顾好自己,倒是让乔明月有些不明所以。 三人在容物斋吃过晚饭,她不敢坐着,全城都是趴在床上吃的,不过她喜欢吃什么祁景云都知道,不等她碗里没菜了,他就把她想吃的给她夹过来了。 与其说三人一起吃饭,不如说是祁景云和念儿一同坐在桌前吃饭,而她只能苦哈哈的趴在床上端着碗趴在床上吃。 一边吃着,乔明月一边看着远处的两个人,总觉得眼前这一幕实在是有些滑稽! 又想到从前,自己最是想要的就是往后能够当做一个米虫,日日就躺着睡睡醒了吃,如今倒是圆了从前的梦想,真真正正在床上趴着吃了一会了! 吃过东西,祁景云又找来了轿子,小心翼翼的将她抱上轿子,两人这才坐着轿子回了丞相府。 他就这么抱着一身男装的她从后门进入了后院,后院把守的婆子见着眼前这一幕,一张老脸顿时垮了下来,等到两个人走远了,那婆子才唉声叹气的道:“那小哥儿瞧着长得那样好,没想到……没想到……哎……” 她一边说着一边叹气,大户人家待的久了,那些八卦啊逸事自然是见怪不怪的了,这富贵人家会圈养娈童也不是什么稀罕之事,只是她没有想到,原本打算给自家闺女物色的管事,原来和暂住在潇家的祁将军…… 听着她一边叹气一边说着,几个婆子忙凑上来一顿安抚,末了还打包票的说一定再给那婆子家的闺女选一门好亲事。 乔明月自然不知道自己和祁景云不过是从后门过了一趟而已,居然能够引出这么许多事来。 她只知道自己被祁景云包在怀中,只知道这个怀抱很温暖,只知道眼前之人虽然口中说不生气了,可是却一路都没和她说过一句话,一张脸上就差用毛笔清清楚楚的写清楚:我很生气四个大字了! 抱着她径直回了房间,他这才轻手轻脚的将乔明月放在了床上,即便如此轻柔,乔明月还是疼出了一身的冷汗,只恨不得自己再昏过去才好,也不至于疼成这样了。 看她缩在床上疼的龇牙咧嘴的样子,祁景云到底是于心不忍,忙弯腰将她从床上捞了起来抱在了自己的怀中。 “疼成这样,你是怎么忍着一路蹦蹦跳跳跟着念儿走了两条街的?”暗卫回来禀报的时候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乔明月一向是最怕疼的,有一次崴了脚,她都红着眼眶吵嚷着疼的受不住了,如今被打了十大板,她居然还能够活蹦乱跳的跟着念儿走了两条街。 听着暗卫的禀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乔明月这么做都是为了不然会念儿心中有负担,不让他觉得是自己害了乔明月。 所以她才会忍着疼痛仍旧表现得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那十板子,打的不是她一样。 若不是后来实在是疼的受不住了,只怕她还不会让念儿抱着她。 仰头对上那一双清冷中压抑着团团簇簇的小火苗的眼眸,乔明月暗暗咽了一口口水,这才轻声道:“自从土匪寨的事情之后,我总觉得我亏欠了念儿,景云,我只想努力的保护好他,不让他再受到任何伤害。” 即便明知道将来念儿要回到临齐王身边,可在他还没有回去之前,她只希望能够护他一日是一日。 看她虽然声音压的很低,可眼眸中却没有丝毫悔意反而眼中满是坚定的样子,祁景云只摇了摇头,“你呀!也就是十板子,这要是三十板子四十板子,你也要冲上去替他不成?” 话至此,两人久久未曾说话,看着乔明月的眼眸,祁景云仿佛知道了答案,即便是再多的板子,她也会替念儿去扛着!这是乔明月的回答! 看他一张脸渐渐的冷了下来,乔明月伸手扯着祁景云的袖子轻轻的摇晃着,声音软绵绵的道:“好啦好啦,下一次,我一定不会如此冲动了,我答应你!” 祁景云哭笑不得,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尖,这才叹息道:“还有下次,你知不知道这一次就足够我担惊受怕了!” 他原本以为乔明月今日会在潇家的,所以他只留下了一个暗卫在府中保护乔明月的安全,可是他没有想到自家这丫头是个闲不住的,他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跟着一起离开了潇家。 因为就在她身边留下了一个暗卫的原因,那人还要按照乔明月的吩咐去宫中报信,所以并不能分身去找祁景云,这也就导致了后面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他才得知今日在县衙发生的事情。 缩进祁景云的怀里,乔明月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这才眯着眼睛轻声道:“今日之事事出有因,不在我的预料之内,所以也怪不得我自作主张,我总归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念儿被打不是!” “那你怎么就觉得念儿愿意看着你被打?”祁景云垂眸看着她,眉眼之间全是无奈,这两个人,一个拼了命的想要护着,一个却想要让自己变得强大一些,不必被她日日护着。 她自责当日没有保护好念儿,导致他经历了那些不堪的事情,而念儿也自责自己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害得她如此愧疚。 听着祁景云的话,乔明月微微低下头,她如何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念儿也会愧疚自责,可……那种情况,外头百姓起哄的厉害,县太爷自然是向着西辽的百姓的,总不会帮着外族之人,所以为了平息众怒,他一定会下手,若念儿不吃些苦头,那些百姓又如何会善罢甘休! 祁景云看她如此,也没有再说什么,只说已经派人去找潇宁了,等潇宁来了给她瞧一瞧,看看可有伤到经脉,若无事最好,他便可以安心了,若是有事,便好生在房中养着,剩下的事情交给他去处理便是。 第810章 吓唬真管事 闻言她却笑着摇了摇头,“你放心就是了,以我的武功,护着自己的经脉还是可以的,并所以并未伤着经脉,这件事情我可以去处理,林家军中事物繁忙,邬赫身子一时半会儿怕是难以接手林家军,你不必为了这些事情烦心。” 外头的风呼呼的吹着,月光不知何时爬上了树梢,丫鬟请了潇宁来,潇宁看她趴在床上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少不得又是一顿冷嘲热讽,说完还不忘看着祁景云说了一下吓唬他的话。 祁景云不善医术,所以也不清楚那些话是潇宁骗他的,只看着乔明月认认真真的说让她这两日暂且好生休息,不要再胡乱跑,若真想去查这些事情,也要等着身子恢复一些才是。 他若是气呼呼的说出这些话来,乔明月还能撒撒娇耍耍赖也便糊弄过去了,如今他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让乔明月明白,他是真的如此决定了,没有更改的余地了! 心中有些气恼,她恶狠狠的瞪着潇宁,却见潇宁心情极好的笑了笑,一点都不在意乔明月那杀人一般的目光,只含笑道:“你这伤虽然不曾伤筋动骨,可到底是女子,若不好生躺着,日后要是影响了生养,可莫怪我不曾提醒你!” 窗子敞开着,夜风吹过,将烛台上的烛火吹的摇曳起来,扑闪闪似是随时会熄灭一般,乔明月被潇宁这一番话惊到了,不免也收起了那恶狠狠的目光。 “潇宁,我与景云成亲有些时日了,为何却迟迟未曾有身孕?”她到底是没有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之前她就一直想询问的,只是一直都没有好意思开口,如今潇宁既然提到了生养上面,她便也就顺势问了出来。 潇宁闻言敛了笑容,只撇了一眼祁景云,乔明月皱了皱眉头,伸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可怜兮兮的看着祁景云,“景云,你去厨房给我找些吃的来好不好?我饿了!” 她这想把人支开的意味不要太明显,祁景云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看着她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他终究是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看着祁景云离开,她才松了一口气,却听潇宁幸灾乐祸的道:“你的演技还真是拙劣,亏得祁景云也相信你!” “他知道我的用意,你真当他看不出来我不过是想把他支开?”乔明月说罢,这才抬头看向站在床边的潇宁。 潇宁脸上的笑容敛去,恢复了正经神色,沉声道:“你还记得你之前中的毒吗?就是那个导致你耳朵听力越来越差的毒。” 听着这个,乔明月点了点头,她如何不知道,那段时间她一度以为自己快要聋了,好在阴差阳错,用傀儡药的毒压制住了那不知名的毒,这才导致她恢复了听觉。 潇宁见她面色沉了几分,拉过身边的板凳来坐下,与乔明月面对面,这才将那毒的所有药性全都告知了乔明月。 那毒明月断崖,乃是一种无色无味,即便是再高深的大夫都很难察觉的毒,因为那毒在体内不会对人有生命危险,只会伤了女子的生育,导致女子再不能有孕。 因为只是对生育之事有伤害,却不会让女子有任何的不舒服,所以此毒很难被察觉,他会知道,也是因着曾经有一年去了苗疆之地,见识过一个女子给另一个女子下此毒,他才对这毒有了一知半解。 听着潇宁的话,乔明月眉头越皱越紧,心中也一片冷意,她想,她应该知道了是谁对她下手了!那个不想让她有身孕的人,她怕是已经清楚了。 “你们大周的纠葛我多少还是知道的,这件事情若是让祁景云知晓,他只怕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你们现在想要对付他们,很难。”潇宁聪明至极,他生在潇家,从小便接触朝廷中的争斗,自然对于大周的事情有自己的见解。 乔明月久久不能平静,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手紧紧的攥着被子,被子早已经被她捏的有些褶皱了。 逼迫着自己平静下来,她这才感激的看向潇宁,“谢谢你替我想这么多!” 潇宁闻言却满是不在意,摆摆手,连连说自己承受不起乔明月这一声谢,看着他那样子,乔明月勾唇笑了笑。 简单的开了一副药,潇宁将药方子交给了身边的丫鬟,便打算离开了,走到门口之时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身看着乔明月,“暮晴……我与她要成婚了,你若想来,也可以来喝一杯喜酒。” 不等乔明月说什么,潇宁已经大步离去,乔明月看着那人的背影小时在屏风后面,这才失力的躺在了床上。 虞晚归,那个如今大周皇朝最为尊贵的太后娘娘,还真是将她算计的周全! 表面上对她如此亲切,背地里,却无时无刻的不在算计她,算计祁景云,难怪她一直不曾有孩子,若不是那情蛊恰巧激发了断崖的毒,只怕便是连潇宁都不会知道,她中了断崖之毒。 若不是那傀儡药的毒性太强压制了断崖的毒,她如今只怕已经成了聋子了! 方才潇宁说过,这断崖极为凶悍,若不能寻到真正的解药,贸然解毒便会刺激到毒性,导致原本温和的只是损伤生育的毒在体内横冲直撞的破坏,最后的结果便是五感全失,成为一个活死人。 其实很早之前潇宁就已经知道了乔明月体内有断崖了,只是他一直不知道这断崖的解药,所以并没有贸然和她说,好在阴差阳错,那傀儡药居然能够压制断崖,到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祁景云回来的时候乔明月已经收拾好了心情,只懒洋洋的侧躺在床边,眼巴巴的看着他,看她猫儿一般慵懒的样子,祁景云忍俊不禁,上前伸手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声音极为温柔的道:“一整日都不曾好好吃过东西,饿了吧!” 乔明月乖巧的点点头,祁景云起身刚想去给她将饭菜拿过来。 第811章 此生满足 却被她一把从身后环住了腰身,脑袋贴在祁景云的背上,乔明月闷闷的道:“景云,从前你过得,一定很不好吧!” 时时刻刻的要面对一个表面心疼你宠着你,背地里却无时无刻不想要害死你的人,该是怎样的难受! 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他曾经最为亲近之人。 祁景云的身子微微一僵,他垂手轻轻的覆上乔明月的手,“都过去了,如今,有你在我身边,我已经很满足了!” 他说罢轻轻的拍了拍乔明月的手,柔声道:“好了,既然饿了还不放开我,我去给你盛饭菜。” 乔明月蹭了蹭祁景云的后背,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他,看他给自己夹了一些菜放在碗中,端着碗到她面前。 她趴在床上捧着碗吃着东西,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祁景云,祁景云有些好笑的揉揉她的脑袋,只问她为何一直盯着自己看。 乔明月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这才将碗筷递给了祁景云,满足的摸了摸自己圆溜溜的肚子,打了个饱嗝,“还不是因为我家夫君长得好看!便是日日看着也总是看不够!” 若说好看,祁景云是她见过的男子中极为好看的了!前世她总在想,若是能得一个俊美无双的男朋友,她一定要日日看着,毕竟秀色可餐这话在她看来还是有些道理的。 只是前世她可没有今生这样的好福气,前世的她……寻常的很,是那种扔在大街上都找不到的,所以……那样的想法也不过是天方夜谭的幻想罢了。 如今得了这么一个俊美无双的相公,她自然恨不得日日都盯着他看,日日赖在他的怀中了! 听乔明月这么说,祁景云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宽大的手掌抚过乔明月的发丝,白皙的手指穿过乌黑的发丝,发丝缠绕着手指,一时之间竟然分不出到底是发丝缠绕住了手指,还是手指牵绊住了发丝。 “我第一次如此感谢母后,给了一副好皮囊,若是丑一些,只怕你就更日日不着家了!”这话说的……乔明月歪着脑袋想了想,嗯!应该就是幽怨了! 她好笑的伸手握住祁景云捣乱的手,眼巴巴的瞅着他,笑着道:“不知道你听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一挑一!” 祁景云总觉得乔明月总是能说出一些没有什么道理,却说的极为顺口让人难以反驳的句子,这大抵就是她口中所说的,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吧! 因着身上疼的厉害,乔明月一晚上都缩在祁景云的怀中哼哼唧唧的喊着疼,祁景云无奈,只能一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着,一边说一些故事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这一折腾,愣是从他记事起一直讲到了十几岁在京都之时总是溜出皇宫四处捣乱的那些经历,时光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从前,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里。 他手下的动作不免也温柔了几分,等一席话讲完了,他低头时却发现之前还嚷嚷着没有听够的某人,此刻已经蜷缩在自己的怀中,如同一只温顺的猫儿一般沉沉的睡去了。 她睡觉的样子极为乖巧,让人完全不敢想,这么一个乖顺的小猫儿一般的人儿,醒着的时候却那样的胆大妄为,那样的与众不同,那样的……执拗。 手指轻轻扯过被子来将她裹起来,祁景云这才用手环着她,将她圈在自己的怀抱之中,沉沉的睡去。 夜晚的风柔和的吹着,院子里的梨花纷纷扬扬落下,已经开了十几日,那花瓣早已经失了从前的水分,看上去蔫蔫的,许多已经掉落下来随风飘动,而有些却坚持固执的待在枝头,不愿意随风而去。 正所谓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说的大抵便是如此了! 只是这梨花终归不是菊花,即便如今还依旧固执的待在树梢上,终归也不是长久之事。 便如同如今的他们一样,虽然这西辽能够待下去,可还能待多久,未来又要去往何处?便是连祁景云也不知,他只知道,如今他只想要护着她周全,其余的,他暂时也不想去管。 总归是走一日算一日的! 一夜,外头风声萧瑟,内里一片温暖,乔明月缩在祁景云的怀中睡得极为香甜,便是连外头后半夜的时候起了风雨都不知道,那狂风夹杂着骤雨,噼里啪啦的打在门窗上,发出一声声脆响。 祁景云侧身将乔明月抱的严实了一些,只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背,原本还有些不安的人儿,便在他的轻抚之下渐渐的安稳下来,再次沉沉睡去。 她不知是因为身上疼的厉害没了精神的缘故,还是祁景云将她护的太好的缘故,以至于到了明天早上瞧着青青有些潮湿的鞋袜,她还有些疑惑的询问怎么了。 青青瞪大了眼珠子,一脸不可置信的道:“昨夜那样大的风雨雷电,姑娘竟是丝毫都不知道?” 看着青青差异的表情,乔明月尴尬的笑了笑,她确实不知道昨夜下过雨,平日里她睡觉都是极为轻浅的,稍微有点响动她便会听到,可听着青青的话,好似昨夜的风雨极大的样子,自己却一点都没有听着。 乔明月想了许久,才想到了罪魁祸首应该就是昨日里吃的那一碗潇宁开的药的缘故!不然,她也不至于会睡得如此沉了! 青青一边收拾着房间,一边与乔明月先聊着,“姑娘,昨日夫人将小姐喊去了夫人住的院子,小姐昨日一夜都不曾回来呢!” 乔明月点点头,随手翻开了一本书低头看着,她暂时动弹不得,除了侧躺着便是趴着,若是平躺,那屁股便像是被人活活打开花一样疼。 “听闻大公子已经决定要搬出去住了!因着这件事情,前日大公子还与老爷大吵了一架,这两日府中的下人都人人自危,生怕惹到了老爷呢!” 青青一边说着一边擦试着桌子,动作仔细,可嘴上的话却不停下,乔明月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话。 第812章 潇遥此人 也不觉得烦,甚至还觉得这房间里清冷的很,有个人唠唠叨叨的说着,也不是什么坏事,总归能够打发一些时间的。 乔明月停下翻书的动作,一手托着腮认认真真的想了想,估计潇宁和潇丞相闹翻应该是和他要与暮晴成婚有关系,潇家大公子何许人也,将来必然是要迎娶王侯将相之女的人,如今却坚持要与一个刺客一个命不久矣之人成婚,潇丞相会答应就怪了! 两人会闹翻倒也在乔明月的预料之中,她只是没有想到,潇宁对于暮晴如此情根深种,便是到最后,他也仍然要在她活着的时候迎娶她。 翻书的动作顿了顿,她想了想才道:“二公子那边可有什么消息吗?” 一想到那个潇家的二公子潇遥,她心里就没来由的生出一股子不舒服的感觉来,潇遥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难以捉摸了,尤其是他说的那些话,更是让人捉摸不透。 青青抬头看向乔明月,摇了摇头,“姑娘从前不是不喜欢二公子的嘛!今日怎么突然询问起二公子的事情了?” 她可是记得有一次二公子来了小院子里,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导致姑娘一整天都闷闷的,从哪一日之后,她便知道姑娘虽然对大公子恶言相向,可是她不讨厌大公子,唯独对于那个还算是客气的二公子,姑娘讨厌至极! 合上书本,乔明月趴在床边看着青青整理房间,极为随意的道:“潇宁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丽舒也……这潇遥却仍旧躲在他的院子里不出来,我自然要多关心一下,看看这二公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潇遥绝对不似他的名字那样真的是个潇遥之人,只怕他比任何人都关心权势,如今潇家出了这么好几桩事情,她不相信潇遥还能平平稳稳的待在他的小院子里不出来。 “等晌午的时候奴婢去厨房和厨房里的那些个姐姐打听一下,看看二公子那边有没有什么举动,打听清楚了再来回姑娘。”青青从前知道乔明月不喜欢潇家二公子,所以便是打听那些个八卦,也从来不问关于潇家二公子的。 如今听着自家姑娘问起来,便极为痛快的答应下来,一会儿去厨房的时候给乔明月好好打听一下了。 乔明月点点头,这才趴在床上继续看起书来。 一连三日的时间她都一直待在床上,稍微想要乱动,青青便拿着祁景云来压她,说什么公子走的时候交代过了,姑娘身子还没有好不能下床,姑娘若真的想出去走走,便让几个暗卫陪着。 乔明月闻言撇了撇嘴,他这哪里是让暗卫陪着自己,这分明就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不要乱跑,因为有暗卫在看着呢! 乔明月气呼呼的躺在了床上,颇有些哀怨的看着青青,“说罢!你什么时候被景公子收买的?这么听他的话!” 青青闻言忙连连摆手,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她抬手就要起誓,“姑娘明鉴,奴婢只不过是觉得景公子的话并非毫无道理,姑娘若是自己不好生照顾着自己的身子,旁人再着急也无法替姑娘受苦不是!” 看着这小丫头红彤彤的眼睛,满脸的焦急就差跪下来了,乔明月哪里还敢继续逗她,只摆摆手说自己相信她就是了,这才勉强让青青站起身来。 不过祁景云虽然限制她出门,却并不限制她去调查官道上的凶杀案的真凶,也不阻拦她继续调查在衙门外想要对念儿动手之人是谁,所以乔明月这三人虽然躺在床上一步都没走,却真的实实在在做了不少的事情。 祁景云给她留下了好几个暗卫,这些人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不止能够护卫她的安全,做起事来也是当仁不让,这些人原本就跟着祁景云不知道做过多少事情了,对于乔明月让他们去调查的事情,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去了。 乔明月缩在床上,昏昏欲睡的时候才听到外头有人敲门的声音,青青禀报说是暗卫来了,乔明月这才打起精神来让人进来了,暗卫禀报说去那一条路上查勘过了,因着接连发生了两次命案,所以路上的人并不多。 尤其是天暗下来之后,更是没几个人了,他查到了案发的地方,能够看到地上还有血迹斑斑,那牛车他也曾经去县衙查看过,牛车上面有一处碰撞的痕迹,在车的边沿处,看那样子,应该不是与什么东西碰了,更像是有人一脚踹在了牛车的边沿之处,才将那原本就已经老旧了的木头牛车边沿给踹的掉了一些木屑。 “那牛身上也有一处刀伤,在牛的后腿处,并无大碍。”听着暗卫的话,乔明月点点头,接着询问他有没有查到其他的线索,暗卫点了点头,沉声道:“那一日有一人天快黑的时候临近着城门要关上了的时候,才匆匆出城去。” 听着这话,乔明月眉头紧促,那车夫都知道的事情,她不相信城中的百姓会一点都不知道,已经发生过那样的事情了,又怎么会偏偏选在那样的时候出城? 而且这个时代与她所生活的时代不一样,晚间城门关了,可就真的进不来了,是什么人这么着急的在管城门之前匆匆离开,而且还不打算回来了。 至少当天晚上,他是不会回来了! “可有什么线索?”她说的是可能够查到那一日出城之人的线索,暗卫闻言点了点头,与乔明月说能够继续调查,只是需要时间。 至于那一日在衙门外头给他们使绊子,指示那些百姓闹事给县太爷施压的人,是凌家的一个侄子,与凌家也算是有血缘关系,在这城中开着好几家铺子,因着与容物斋的生意多少有些冲突,所以那一日才会想要落井下石。 “凌家?可是凌丞相的凌家?”乔明月看向暗卫沉声问着,暗卫闻言点了点头,证明了乔明月的猜测。 原来是凌家的人!难怪那样的财大气粗,难怪能够一下子就收买了那些百姓! 第813章 有人施压 乔明月目光沉寂如同无边的夜色一般让人看不透彻,暗卫也不敢揣度她的心思,只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她开口吩咐。 许久,乔明月都没有说话,只陷入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想着这千头万绪,从祁景云遭到刺杀到邬赫替他挡了一刀,再到她和念儿出城,回来之后车夫却遇害身亡。 再到县衙之上,有人鼓动百姓让百姓对县太爷施压,想要下死手弄死念儿,这一切,真的只是对着一个小小的容物斋去的吗?还是说……这其中还有更大的阴谋? 她思绪分乱的厉害,许久也没有弄出一个头绪来,值得吩咐暗卫继续盯着凌家的那个侄子凌金,甚至让人十二个时辰的盯着他,他若是有一点动静,就要回来禀报。 暗卫们都是训练有素之人,听闻这话忙拱手应下,乔明月这才摆摆手让人回去。 暗卫走了之后丫鬟进来换了一壶茶,乔明月想要想事情,便打发了丫鬟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去。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乔明月靠在床头,静静地想着这些事情,那凌金还真是胆大妄为,就为了同行之间的竞争,就对念儿下手! “来人!”她一声喊,外头早有暗卫冲了进来,见乔明月无事,那人才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你赶紧去容物斋,好生保护好小少爷!”她总觉得心中隐隐的有些不安,说不出是因为什么来,却总是心里难受的很,所以以防万一,她还是派人去保护着念儿去了。 看着暗卫离开,乔明月才沉沉的吐了一口浊气,眉头紧锁的感叹道:“这件事情只怕不会这么轻易的结束的!” 她心中如此想着,时间一晃却过得极快,转眼已经有五日时光了,这段时间暗卫们一边要照顾她,一边还要护着念儿,一边还要调查官道上两条命案之事,自然是忙的不可开交的。 乔明月也知道他们辛苦,所以这身子稍微好一些,便坚持要下床,与他们一同出去调查这件事情。 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县衙的后院,那牛车便放在这里,那牛腿上还有刀伤,说不定能够检查出什么来也不一定。 奈何乔明月还没有出门,祁景云便已经来与她说,发生了第三起命案,今日这桩案子已经惊动了建安的几个官员,那县令大人被狠狠骂了一顿,如今这城中正在四处搜捕可疑之人,一时之间闹得人心惶惶的。 乔明月担心念儿,一脸担忧的问念儿那边怎么样?看她这么紧张的样子,祁景云有些无奈的在床边坐下来,轻声道:“明月,你不可能护着念儿一辈子的,他早晚要回到临齐王身边,你若一直护着他,不是对他好,而是害了他!” 念儿也有自己的责任,临齐王膝下只有念儿这么一个儿子,如今他年纪越来越大了,他不可能让念儿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念儿早晚是要回去的。 乔明月闻言抬眸看向祁景云,她如何不知道念儿早晚要回去,她不过是一直在逃避罢了,总想着念儿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自己一定要努力替他挡住那些危险。 看她眼中满是担忧,祁景云不忍心她因为念儿的事情提心吊胆,这才沉声安抚道:“你放心就是了,念儿现在没事!你派去保护他的暗卫一直在他身边保护着,县令那边我也已经让人去打过招呼了。” 祁景云是林家军的将军,身份不知道比之那小小的县令高出多少来,他一句话,那县令自然不敢再为难念儿。 看他说的笃定,乔明月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如今出了第三桩案子,她无论如何都是在床上躺不住了。 “景云,你陪我出去一趟好不好?”他这个点回来,应该是今日林家军军中没有太多的事情,所以她才求着他陪自己出去。 倒不是害怕,而是某人要是不跟着的话,她怕是连这个房门都出不去。 祁景云点点头,倒也没有询问乔明月要去哪里,只是宠溺的点头说好,她麻溜得换了一身衣裳,这才跟着祁景云出了潇家。 她身上的伤已经养的差不多了,原本就是皮肉伤而已,乖乖的在床上躺了好几日,再加上潇宁的那些药,她已经恢复的很不错了,只有偶尔动作大一些的时候,才会感觉有些隐隐的疼。 祁景云心疼她,即便她已经再三强调说可以骑马前往的,他还是执意让人套来了马车,只为了能够让乔明月能够坐着舒服一些。 马车晃悠在建安城的街道上,乔明月一个劲儿的催促这车夫快一些,瞧着她焦急的样子,祁景云颇有些无奈,伸手按着她坐稳了身子,才道:“你不要着急,马车赶路总需要时间的,你如此催促,这路上要是碰着行人,总是不好的。” 他轻声安抚着她的情绪,乔明月这才乖乖的缩在了他的身边,没有再继续催促,只是心中暗暗的嘀咕着,这要是骑马儿的话,只怕早就到了县衙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过闹市,今日的街道比之之前冷清了一些,她掀开马车的车帘,这才发现已经是下午了。 似是看出了乔明月的疑惑,祁景云温声道:“你也发现已经是下午了!发生了这三件案子之后,那些周围村庄上拿着家中的东西来建安城中卖的百姓便每日都早早就走,争取在天黑之前回家,所以这个时辰,基本上那些百姓已经都走了。” 少了许多卖东西的人,这街道上自然看着比往日里冷清了不少。 “若是让我抓到了,我一定把那人扒皮抽筋!”她恶狠狠的说着,祁景云见她恼怒的样子,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将某个气鼓鼓的人拉到了自己的怀中,祁景云沉声道:“这件事情你我就算是去,也不能插手,这是西辽的事情,我们若是能够提供线索自然是好的,若是不能,也不必强求,更不能插手西辽的官场之事。” 乔明月闻言皱着眉头看着祁景云,见他一脸的郑重,她也就乖乖的点了点头。 第814章 查看案件 见她点头了,祁景云才笑笑,两人一路说着最近建安城中发生的事情,这马车倒也觉得走的快了些了。 车夫停下车来,乔明月和祁景云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县衙,乔明月只感觉自己的屁股又隐隐有些疼了。 “还想着那日的事情?”似是看出了乔明月的心思,祁景云含笑说着,眼中满是促狭。 她面上一红,说实话,她极少被人这样打,又是几日前的事情,哪里就这么容易就能够轻易的忘记了。 只是看着祁景云眼中的促狭,她终究是有些不服气的撇撇嘴,再没有说之前的事情。 进了县衙,师爷知道祁景云的身份,忙将二人请到了后院的客厅,吩咐了丫鬟上茶,自己则匆匆跑去请县太爷。 瞧着那师爷连滚带爬的样子,乔明月便觉得好笑,刚刚那师爷抬头看着乔明月的脸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住了,想来他是觉得自己和祁景云一同来,是为了之前的事情来寻他们不痛快的吧! 乔明月心中暗暗的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一杯茶没喝两口,那县太爷便匆匆跑了来,真的是小跑着来的,来到前厅,他还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便是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有穿戴整齐。 身边还跟着那个去寻他的师爷,两个人就这么狼狈的匆匆跑了来,见着祁景云,两个人忙上前行礼。 祁景云坐在椅子上受着,等他们行礼完了,这才淡淡的让他们起来,两人诚惶诚恐的起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实在是猜不准这祁将军到底是什么意思。 前两日他们原本还想着再去找那容物斋的小少爷来再审问一下,谁知还没等动人,就听衙役来报说如今在林家军整顿军务的大将军祁将军派人来有话要和县令大人说。 那县令大人哪里敢耽搁,忙匆匆去见了来人,那人一上来便说那日将军和那女子还有容物斋的小少爷在一处,还亲自将人送去的容物斋,那车夫也是将军亲眼看着人离开的。 来人这么说了,就等于在变相的给容物斋的小少爷作证了,县令大人虽然官职小,可是在这建安城中到处都是大官的情况下他还能稳坐这县令的位置,也不是没些脑子的。 祁将军这话,便是要保着那容物斋的小少爷,如今还亲自派人来说,他们自然不敢耽搁,忙乖乖的答应下来,这才将人送走了。 谁想到有出了一桩案子,县令大人已经被这案子还有各方的压力弄得焦头烂额了,如今这祁将军居然亲自前来,他心中发怵,不由得猜测起了将军的来意。 他官职小,自然是入不得朝堂的,可是他掌管着建安城一处,对于朝堂的事情还是多少有些听闻的,听说这祁将军和邬赫将军两人是王上最信赖之人,如今在王上面前最是得宠。 邬赫将军和祁将军两人分别掌控了西辽一半的兵力,可以说这两个人跺一脚,足够整个西辽都抖一抖了!这样的人物,哪里是他这种小县丞能够得罪的,如今跟着祁将军一道前来的还有之前在县衙大堂里被他打了一顿的那个男子。 难道……这两人是为了那日之事来寻他不痛快的不成? 那县令脑袋里思绪纷纷的想着,乔明月将那人的举动看在了眼中,不免生出几分好笑来,那日那样迫不及待的想要用念儿来结案,如今瞧见比自己官职大的人,却怂成了这幅样子。 她垂眸,掩起眼中的不屑,只乖乖的坐在祁景云的身侧,却听祁景云淡淡的道:“本将军此番前来是想要调查那城外的杀人案件的。” 闻言,县令大人一愣,满是不解,祁景云低头咂了一口茶,这才不疾不徐的道:“林家军就驻守在城外,如今接二连三的发生命案,百姓难免要猜疑到林家军身上,本将军插手此事,也不过是想要给还林家军一个公正罢了。” 他说的义正言辞,乔明月要不是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差点都要被他这一番说辞给糊弄了!那县令闻言顿时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连忙点点头道:“是是是,劳烦将军亲自前来,是下官办事不利!如今将军亲自前来,便是再凶悍的凶手,都逃不出将军的手心!” 这还没等怎么着呢!这马屁倒是拍的顺畅!乔明月在心中暗暗的鄙夷了一下那县令,瞧着那人点头哈腰的样子,又觉得有些无奈,一个在建安城中的县令,日子过得也着实艰难。 要知道这建安城中王公贵族皇亲国戚用手指头都数不过来,更不要说那些世家大族还有朝堂上的各位大人了,哪一个不是压小县令不知道多少级的人物,他一个正七品的小县令在这里,自然是处处受到压制的,还能够稳坐着这个位置,也算是有点本事的。 祁景云起身跟着县令往院子走去,乔明月见状也忙跟了上去,那小县令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阿谀奉承的说着,期间还不忘夹杂着一些倒苦水的话,归根结底就是想让祁景云知道他这个县令过得也不并不是多么如意,并不是不去破案,而是实在是找不到凶手。 祁景云一路上都默默地听着,并未反驳什么,县令大人把他们带到了马棚,就看到了马棚里养着一头牛,那牛一条腿上有伤,挪动身子的时候一瘸一拐的。 在马棚前面还放着那一辆牛车,牛车有些破旧了,就这么放在露天,乔明月皱了皱眉头,那县令大人惯会察言观色,见她蹙眉,忙解释道:“这牛车虽然也是证物,只可惜面积太大了,进不去房子,我们只能给放在这里了。” 乔明月看了看那县令大人,总算是知道他为什么能够在这里混下去没有被各位大人给踢了的缘故了! “前两日下雨,这牛车可曾淋了雨?”祁景云一边看着那牛车,一边询问着,县令大人闻言面上有几分难看,支支吾吾的说那日下雨之后他们就赶紧寻来了东西给盖住了,只可惜牛车上的一处血迹已经被雨水冲刷掉了。 第815章 县令是个两面人 他说着上前在牛车的车轱辘上大致指了一下位置,听着那县令的话,乔明月是真的一句都不相信的! 毕竟……若是真的如同他说的那样,知道下雨就赶紧来盖上了牛车,那干涸的血迹又怎么会那么快就被冲刷了! 乔明月是对于眼前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县令没有一点好感的,索性不去管他,只仔细的查看着那牛车,牛车已经被雨水清洗过了,上面的痕迹基本上都已经被冲刷了一遍,她转了一圈,也就只找到了一个脚踹过缺失的痕迹。 用手量了量那尺寸,应该是个男子才是,只是这踹的位置,应该是脚后跟,不是前脚掌,而且是从下往上踢的,只是那车夫显然不会武功,对于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哪里需要这般大费周章? 看着那痕迹,乔明月足下一沉,按着那个人踢的位置,用力踹了上去,牛车瞬间被踹动,轰隆隆一声巨响,吓得原本还在祁景云唠唠叨叨的说着的县令身子一抖,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身边的师爷忙上前搀扶了一下,那县令才站稳了身子,慌慌张张的跑到牛车边,看着乔明月那一脚踹出来的印子,连连哀嚎起来,“这可怎么是好,这要是让刑部尚书陈大人知道了,下官乌纱帽都要保不住了!” 那县令大人鬼哭狼嚎的喊着,全然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乔明月冷眼看着他,并未说什么,只由他喊着,她自己则看着自己这一脚下去踢上的那个印子。 方才她已经用了全身的力气,虽然说因着前两日刚刚受了伤多少影响了一些发挥,可这一脚,她也确确实实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看着两边的印子对比,自己的印子居然没有比那个印子深多少! 可见留下这个印子的人武功绝对不弱,不然这一脚不可能留下这样的印子,这样一个武功高强之人,想要对付一个毫无武功的车夫,至于如此的大费周章吗? “带我去看看那车夫的尸体!”这是她从来了这里第一次开口对那县令大人说话,闻言,县令大人苦着一张脸,连连摆手表示还是不要去了。 “将军,公子,不是我们家大人不让你们去,而是如今是春日时节,那具尸体已经放了六日了,实在是……” 剩下的话那师爷没有说出来,可是即便是不说,乔明月也能够想到他想说什么了。 一具尸体放在哪里五日,还不是寒冬腊月的时节,自然那味道不好闻了,只是她着急想要验证自己的想法,所以也顾不得许多了。 转头看向祁景云,乔明月的目光坚定,祁景云是最懂她的,只一眼,他就知道乔明月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去看看尸体了,抿着唇,他眉头紧锁,乔明月眼巴巴的看着他,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一个死活想要去看,一个担心那污秽之物会让她受不住。 县令大人和手下的师爷两个人就夹在这两人中间,只觉得空气都跟着被压缩了,两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直到最后祁景云叹口气,转头看向县令大人。 “前面带路!”他发了话,县令大人哪里还敢说什么不同意,忙连连点头,虽然有些不情愿,却还是在前头带路,四人走过一条小路,才看到一排排的房子,房子前面有一个石磨,石磨前面是一张桌子,桌子上还放着各种各样的器具。 乔明月看着那些还沾染着血迹的工具,胸腔里一阵翻腾,她强压下那股子想吐的冲动,还未等开口询问那车夫的尸体在何处,就听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树上传来,那一棵巨大的香樟树开着巨大的大伞,层层叠叠的树叶这挡住了树上的情形。 “我这里脏兮兮的,乃是污秽之地,县令大人怎么大驾光临了?”慵懒的声音从树上传来,几人抬头看去,这才从层层叠叠的树叶之中找到了那个人。 树上之人一身破烂的麻布衣裳,袖子挽着,手中拎着一个酒葫芦,一句话说完,便匆匆喝了一口酒。 看着那树上之人,县令大人黑了一张脸,语气有些不善的哼哼道:“身为仵作,你瞧瞧你像什么样子,大白天就跑到树上喝酒,你是不是不想干了!要是不想干了,你就直说!” 这县令大人在面对祁景云的时候一套,面对眼前这个仵作的时候又是另一套面孔,看着这人变脸的速度,乔明月不由得啧啧感叹,他这天赋,做什么县令啊!不去演戏真是白瞎了这么一个好苗子了! 对着树上一顿乱吼,树上的仵作这才懒洋洋的一翻身,瞧着那样子似是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一样,乔明月心里一惊,却见祁景云面上一片平静,她忙回头看过去,才见那仵作已经轻飘飘的站稳了身子。 只是不知喝了多少酒,他从树上下来的时候便是连带着扑面而来的风中都染了一股子酒味,乔明月皱了皱眉头,却见那仵作上前对着祁景云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见过王爷!” 听着他的话,乔明月眉头紧锁,眼前这个人她不曾见过的,居然张口就称呼祁景云为王爷,乔明月听着他喊祁景云王爷的时候,手中甚至已经蓄力了。 看向祁景云,他却一如既往地平静,祁景云还不等说什么,那县令大人就已经冷哼一声,嘲讽道:“平日里看你老实巴交的,没想到这么会说话,一眼就看出了我们家将军前途无量,将来封侯拜相都是迟早的事。” 师爷也跟着迎合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是生生的把仵作那话给圆了过去,乔明月松了一口气,心中竟然对这两个人生出几分感激来!要不是这两个人这样,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圆过去呢! 等他直起身来,乔明月才看清楚,眼前之人长了一张……说不上是大周人还是西辽人的人,有点像是大周与西辽边境那些百姓的样子,那张脸上左边脸处有一道长长的疤痕,那疤痕一直蜿蜒下来,将他半边脸都划开了。 第816章 衙门的仵作 即便已经不流血了,可是看着那张脸,还是觉得极为狰狞。 祁景云淡淡的点点头,眼神没有一点戒备,只轻声道:“前几日死在官道上的那个车夫,你可知道他的死因?” 那仵作闻言方才直起身来,咳嗽了两声,又仰头喝了一口酒,酒气极为冲,应该是极为烈的酒。 伸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他这才道:“是被人用刀放血而死,与之前那个商人的死因是一样的,身上伤口很多,可却没有致命伤,只是与那人不同的是,他胸口处有一处致命的伤痕,只是那伤并不是要他的性命的关键。” 听着他的话,一旁的县令有些不满的嚷嚷道:“你说清楚一点,什么叫是致命伤,却又不是要命的关键!” 仵作懒懒的抬眼撇了一眼县令,这才不屑的道:“意思就是那伤口若是再深半寸,便能够直接要了他的命,可是那伤口却在距离心脏半寸的地方停住了,以至于这一处伤口也不是要命的伤。” 仵作淡淡的说着,县令听了他的解释,这才哼哼着没有再说话。 “也就是说,这样的伤口,之前那个商人身上却没有,唯独此人身上有?”她看向仵作,沉声询问着。 仵作点点头,算是肯定了乔明月的这个想法,乔明月接着询问今日那个被杀的人是什么情况,仵作喝了一口酒,这才说与第一个被杀的人是一样的,也是放了血,死掉的。 如果三个人都是一个人做的案的话,那么第一个和第三个都是放血而死,身上没有致命伤的话,那第二个为什么会有致命伤,那就说明,这第二车夫死之前一定经历过什么意外,才让杀人之人想要急于灭口,或者是其他的原因! “带我去瞧瞧那个车夫的尸体!”祁景云淡淡的说着,乔明月也想要跟着,她刚一动,他便已经淡淡的道:“你便在这里等着便是了!” 在外头,乔明月的身份是祁景云身边的人,如今大将军发话了,她自然不敢忤逆,只能憋着一股气在外头等着。 那县太爷和师爷两个人也不想进去,见祁景云并没有让他们进去,他们索性也没有跟着去,以至于如今就在这里与乔明月三人大眼瞪小眼了。 许是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县太爷上前两步,拱手作了一个揖,“那个……之前不知道小公子是祁将军身边的人,多有得罪,公子也替下官和容物斋的小少爷说声抱歉。” 乔明月倒也没有责怪他,只轻轻点了点头,随手拿起桌子上一把沾了血的刀子,那县太爷看她拿着一把刀子在手中把玩着,不自觉的吓得后退了一步。 “县令大人明察,这为官之道,不应该是察言观色,而是为百姓做事,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走到县太爷身边,乔明月伸手弹了弹那刀子,刀子上还沾着血迹,被她这么一弹,刀子微微一颤,那血迹便全都弹到了县令大人的脸上。 县令浑身一抖,想要发火却又不敢,只能憋憋屈屈的拱手说乔明月教训的是,乔明月冷哼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说什么,若是眼前之人听教,就该知道好生替百姓做事,而不是把那些心思全都放在如何巴结上司如何打压下属上面。 若是他不懂改变,还依旧我行我素的继续如此,到时候谁也帮不了他! 如今耶律显仪还未真的掌握西辽,所以还能容下这种人,可等耶律显仪将几大家族搬到之后,所有的权利全都集中在耶律显仪手中之后,这些人的倒霉日子便要来了! 在院子里等了没多久,就听到了开门声,祁景云和那仵作一同从里面走了出来,祁景云在前头,那仵作跟在后面,走到乔明月身边,他轻声道:“尸体身上除了那些伤口之外,还有一处擦伤。” “擦伤?只是擦伤?”乔明月眉头紧促,怎么会只是擦伤呢!按照那个人的力道,还有武功,一个不会武功的马夫根本不可能躲开那武功高手的一脚才是,那一脚,按理说应该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身上,他身上不应该只有擦伤才是! “是,只有擦伤。”祁景云点点头,乔明月心里微微一颤,如果那一脚不是冲着那车夫的话,那……当时案发现场就还有第三个人存在!这也就解释了,明明武功高强的杀人凶手,却不小心连牛都伤到了。 如此看来,当时不只是车夫和那个凶手,还有另外一个武功高强之人,所以两人打斗的时候才会出现招数被人躲开,而来不及收招踢在牛车的边沿上或是刺伤牛的情况! “如此,这件事情便没有那么简单了!”乔明月沉声说着,祁景云点点头,“也不一定,现场还有第三个人的话,说不定便是破案的契机也不一定,今日便先调查到此处吧!” 他轻声说着,乔明月回眸看了一眼那个仵作,这才点点头跟着祁景云离开,那小县令和师爷愣是将二人送到了大门口,见着二人上了马车,目送着乔明月和祁景云离开。 一转身,就看到那仵作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在了哪里,此刻正含笑看着他们二人,突然看到一个面部狰狞常年和死尸打交道的人站在自己的身后,县太爷显然被吓了一跳。 “总是这么无声无息的,你想吓死谁啊!”吵嚷了一声,县太爷便满脸厌恶的从哪仵作的身边走了过去,仵作倒也不在意,只是一味的盯着那已经走远的看不见的马车看着。 县太爷也不去搭理他,虽然嘴上总是说着把他给辞掉,可是他也清楚,仵作这种事儿寻常人一般都是不想去做的,再说这活计俸禄又不高,又要和那些吓人的东西打交道,若是把他给赶走了,他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一个合格的仵作。 所以说把他赶走的那些话,也不过是说出来吓唬人的罢了。 总归他是县太爷,在一个小小的仵作面前总是要写面子的! 第817章 骇人的笑容 走进了县衙的大门,县太爷突然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就看到了仵作正在笑着,盯着一处空荡荡的地方,那笑容实在是有些骇人,他只觉得身上有股冷意飘过,忙加快了脚步回了院内。 乔明月和祁景云坐在马车上,马儿走的不快,晃晃悠悠的,她伸手掀开马车的车帘,看着天色暗下来的建安城,因着连着发生了三桩命案的缘故,这建安城中到了晚间就清冷了许多,也不见那些个走街串巷的小商贩了。 马车一路去了容物斋,乔明月惦记着念儿,不来看看,她总是不放心的,祁景云一向由着她,自然也不会阻拦。 马车停在容物斋的门口,今日容物斋开着门,里面有三三两两的顾客,虽然不至于清冷,却也比不过之前那门庭若市的时候了。 只是比之其他的铺子,这已经算是好的,有些铺子因为没有人,所以早早的便打了烊,这街道上一时之间冷清了不少。 堂堂天子脚下,却因为一个杀人犯而弄成了这个样子。 进入了容物斋,那账房先生一眼就认出了乔明月,忙上前迎了上来,笑着道:“公子来了,可是来找我们家少爷的?” 乔明月含笑点点头,账房先生忙引着二人去了后面的院子,来到了念儿住的小院子,乔明月站在院子门口,就看到了里面正在舞剑的念儿,那身影看上去多少有些笨拙,可是态度却极为认真。 一次不对便再来一次,便是连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了,他也来不及去管,只是一遍遍的练习着,极为认真。 看着念儿这样,乔明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高兴才好还是该难过才好了,只是一想到祁景云之前与她说过的那些话,她心中终归是有些难受的。 她还记得当时祁景云说,念儿终归是要离开的,你不可能护着他一辈子。 如今看着念儿一点点的努力让自己强大起来,她便忍不住去想祁景云的那句话,她终归是舍不得念儿的,也不想他有一日离开。 心中烦乱的很,她索性出声打断了念儿的练习,念儿一怔,回身刚想笑着迎过来,却见乔明月随手折下一支花枝,直接冲他而去。 念儿挥剑去挡,一下,便觉得手腕被震得生疼,差点一个不稳握不住剑,乔明月看着念儿,沉声道:“把剑拿稳了,再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念儿如此严厉,平日里她对念儿总是护着的,如今,却下手极为重,直逼得念儿节节败退,她才收了攻势,随手一扔,将手中的花枝扔到了地上,柔软的花枝,就被她那么轻飘飘的一抛,稳稳的深深地插入了泥土之中。 祁景云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却并未说什么,只是跟在乔明月身边,看她眉头紧锁的看着念儿。 “姐姐……你……可是觉得我没有习武的天赋?”念儿迟疑着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他身子一向不好,再加上从前从未学过武,如今突然开始学,按理说已经晚了,好在他肯学,祁景云也愿意教他。 只是如今看着姐姐这般样子,他便觉得可能是姐姐觉得自己没有习武的天赋,一遍遍的练习还学的这样差劲,才会恼怒生气吧! 心中如此想着,念儿不免也有些心虚,乔明月眉头皱了皱,看着念儿一脸自责的样子,她又有些不忍心,只拧着眉头道:“姐姐不过是在担心你,往后姐姐不在你身边了,你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这些话,她终究还是说出来了,念儿闻言一愣,抬头看向乔明月,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乔明月,“姐姐……你是不想要我了吗?” 看着那一双小鹿一般的亮晶晶的眼眸,乔明月心底一片柔软,原本想了一肚子的话,到现在也只能融为一声无奈的叹息,伸手摸了摸念儿的脑袋,她温声道:“若有朝一日,你想回到临齐王身边,姐姐自然是不能阻拦的。” 临齐王才是念儿的生父,临齐王死后,临齐便没有人继承了,到时候自然还要念儿去撑起整个临齐,这也是她为什么会心思重重,满是忧虑的缘故。 念儿虽然聪慧,可是他从小就被保护的太好了,从未经历过这人世间的黑暗,这样的他,日后如何能够在波谲云诡的争斗之中守护好临齐,保护好他自己呢! 想的越多,她心中便越是沉甸甸的厉害,她甚至有些后悔,当日将临齐设计从南昭分割出来是不是一件对的事情了! “姐姐……你若是不赶我走,我便一直陪在姐姐身边,到时候姐姐有了孩子,我还能教孩子习武!”念儿笑呵呵的说着,全然没有因为乔明月刚刚的一番话而被影响了情绪。 看着念儿,乔明月张了张嘴到底是没有说什么,只笑了笑,叹道:“若真的能够如此,便是最好了!” 只是……人生太多的取舍了,哪里有什么事事如意? 那些丧气的话她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只是轻轻的拂过念儿的面庞,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在容物斋陪着念儿吃过东西,乔明月便说要去院子里赏月,念儿自然是愿意的,祁景云看着两个人胡闹也不拦着,只由着她们,乔明月也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一壶好酒,拍开酒上的封泥,打开酒,一股子香甜的味道便再空中弥漫开来。 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单单是吸了一口气,都要醉了一样!这样的好酒,便是从前在王宫之中也是少见的。 “姐姐,这酒你是从哪里拿的?”念儿有些疑惑的看着乔明月,乔明月随手指了指旁边的一个院子,她方才路过那边,看到里面有许多的酒坛子摆放在货架之上,所以她便随手拿了一坛子酒。 听完乔明月的话,正在布菜的账房先生差点一个站不稳摔了,念儿也瞠目结舌的看着那一坛子酒。 “怎么了?你们怎么都这样看着我?” 第818章 聚散终有时 乔明月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酒味浓烈,她低头抿了一口酒,甘甜的酒入喉,顿觉嗓子里火辣辣的,等那火辣的劲儿过去了,便是一股子回味的甘甜。 实在是好酒!满足的眯了眯眼睛,她抬头看向念儿,念儿这才哭笑不得的道:“姐姐可知,这是千金醉!” “千金醉?是不是女子喝了格外容易醉啊?”乔明月捧着酒壶看了看,只看着上面用红纸写了酒字,却没有写什么千金醉不千金醉的。 坐在乔明月身边的祁景云看她满脸的不解,便接过了话来,轻声和乔明月解释着这千金醉,“千金醉,不是女儿家的千金,而是真金白银的千金,这么一坛酒,足可价值千金!这世间,千金醉也不过二十坛子而已,你手里拿的,便是这二十坛子中的一坛。” 乔明月听着祁景云的解释,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自己居然把一坛千金醉给打开了!这可是价值千金的酒啊! 肉疼的看着自己怀里抱着的酒坛子,乔明月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那……那现在就给封起来,还能不能卖出去啊?”她手忙脚乱的想要拿起那封坛给重新封起来,看着她这般样子,便是连念儿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姐姐,这千金醉乃是前朝酿酒大师给自己刚刚出生的女儿酿的酒,是以取名千金醉,只是可惜了,那酿酒大师的女儿却未能活到成年,酿酒大师也郁郁而终,这凝聚了他的全部心血的千金醉,便也得以流传于世。” 那酿酒大师死后,他的弟子便将他酿制的千金醉给挖了出来,原本三十三坛子的千金醉,流传于世,一时之间喝过这酒的人都说好,酒的价格也水涨船高,成了名副其实的千金醉了! 因为是酿酒大师所有的心血所制成,以至于这酒坛子连带着封泥都有讲究的,打开了之后,便再也不能封上了,强行封起来,也会失了原本的味道,成了寻常的酒。 听着念儿的解释,乔明月这才恍然,看来这酒是没有可能挽救了!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忍痛给喝了了! 于是乎她很痛快的给祁景云和念儿都倒上了酒,连带着账房先生也被她拉着坐下一起吃饭。 账房先生原本是不愿意的,因为在他心中这账房先生便和那些大户人家的奴才没什么两样,这奴才哪里有和主子一起吃饭的道理。 “我不在乎这些,念儿也不在乎,李先生也不必拘束那些俗礼!”账房先生拗不过乔明月,最后还是勉强坐了下来,乔明月笑笑,给他也倒了一杯酒。 捧着那一杯酒,账房先生迟迟都不敢下嘴,这一口下去不知是多少的金银,若不是跟着小少爷,只怕他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碰到如此好的酒! “这一杯,我敬李先生,谢谢李先生在容物斋最难的时候帮着打理容物斋!”乔明月起身,恭恭敬敬的给李先生敬了一杯酒。 李先生受宠若惊的站起身来,连连说使不得,乔明月笑笑,仰头一饮而尽,李先生无奈,也只好跟着喝了下去。 乔明月又凑到祁景云身边,歪着脑袋看着他,看她一手托着腮一手端着酒杯的样子,祁景云眼神柔和的将她凝望着,“想敬我什么?” 乔明月细细的想了想,这才道:“想敬你能够纵容我的胡闹,明知道我在乱发脾气,还由着我,时时刻刻的包容我!” 她眯着眼睛说着,祁景云闻言笑着点了点头,直言说乔明月还短是有些自知之明,乔明月闻言噘着嘴不满的瞪了祁景云一眼,却见他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她才笑着喝下了自己酒杯中的酒。 一杯酒喝罢,乔明月又看向了念儿,“念儿,这一杯酒敬你,敬你让我能够看到这样纯净的一个灵魂!”这世间最难得的是什么,是纯净到没有任何瑕疵的灵魂,她原本以为在这个残酷的世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有的。 可是直到看到念儿,直到看着他如同一张白纸一样没有任何的坏心思的样子,她才明白,原来,这世间还是有纯粹的没有被污染的人的! 念儿有些不解的看着乔明月,只是看着乔明月仰头将酒喝了下去,他便也就仰头喝了一口。 只是……念儿从未喝过酒,加上身子不好的缘故,这一口酒下肚,顿时猛烈的咳嗽起来,乔明月忙担心的给他顺气,见他面色稍微好了一些,她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夜,乔明月喝了很多酒,她依稀是有些印象的,她记得自己说到激动的时候抱着酒坛子站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也记得自己眼巴巴的看着祁景云,缠着他说一些胡话。 剩下的……她便不记得了,便是连怎么回到潇家的她都想不起来,只听青青说昨日回来的时候她睡着了还不安稳,一边翻身一边扯着祁景云的衣服不撒手,口中还吵嚷着遇见他真好。 听着青青有模有样的模仿自己的样子,乔明月只觉得便是听着都觉得羞耻,也不知道当时看着自己这幅样子,祁景云是不是觉得她特别傻! 小心翼翼的翻了个身,乔明月看着青青,迟疑道:“青青,昨天夜里公子可有笑话我啊?” 她便是从青青的口中听着自己说的那些胡话做的那些糊涂事,都觉得没有脸,更不要说祁景云看着她那个样子了。 青青闻言摇了摇头,“没有,昨夜公子只是一直照顾在姑娘身边,姑娘闹腾公子便温柔的哄着姑娘,姑娘吐了,公子也不嫌弃姑娘,还帮着奴婢一同打扫,姑娘,奴婢伺候过许多人,可是像公子这样的,奴婢还是第一次见着。” 那些王公贵族也好,还是那些地主富商也罢,哪一个不是家中妻妾成群,哪一个不是在家中把自己当皇帝一样,别说替妻子收拾吐的东西了,便是连陪妻子去逛街也是少有的。 听着青青的话,乔明月抿着唇,许久没有说话,她如何不知道,祁景云对她的好! 第819章 无边的恐惧 “姑娘……奴婢不懂,您昨天晚上一直说着不想宴席散了,是什么意思?”青青看着乔明月,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她只记得昨日姑娘一直反反复复的念叨着这句话来着,如今瞧着姑娘心情好,便大胆的询问了出来。 听着青青的话,乔明月眉头皱了皱,她昨日竟然说出了那样的话!面上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微微垂眸,她其实一直最害怕的便是所谓的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句话,她不想要和那些在乎的人分开,不想和念儿分开,不想鹤儿远走,更不舍得离开西辽从此再也见不着潇丽舒。 她不是一个看透世俗之人,她就是一个世俗中最平凡的人,只希望团团圆圆的聚在一起,不希望来日一朝散开,再难相聚。 青青不懂乔明月为何突然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家姑娘沉默了,她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只说厨房里已经把吃的做好了,她去端吃的来。 乔明月点点头,看着青青离开,她才仰躺在床上,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沉寂。 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可是她却不想就这么和自己在乎的人分开,那种要失去的感觉,压的她心口慌乱的厉害。 就像前世,夜深人静的时候缩在床上一想到有朝一日父母会离自己而去的时候,她的心就乱糟糟的厉害,那种孤寂的感觉,仿佛能够将她活生生的吞噬殆尽。 如今想到,她还是忍不住觉得心慌。 青青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乔明月平躺在床上,眉心紧锁,一手紧紧的攥着自己的心口处,她只以为自家姑娘身子不舒服,忙上前询问她的情况。 乔明月敛了眼中的情绪,目光对上了青青那双担忧的眸子,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只道:“我没事,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心里有些乱糟糟的,不碍事的,青青,你可见着丽舒了!” 她已经有两日的时间没有见着潇丽舒了,平日里她总是每天都要来看自己几次的,可是这几日她却一直不曾见着潇丽舒。 闻言,正在布菜的青青手下动作一顿,细细的想了想,才道:“前两日奴婢不是与姑娘说过,二小姐去了丞相夫人的院子嘛!自那之后,奴婢也不曾见着二姑娘了!” 听着青青的话,乔明月顿时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她慌乱的起身匆匆穿戴好了衣裳,连早饭都没有来得及吃,只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便拉着青青出了小院子。 “姑娘,您怎么了?这早饭都还没吃呢!就算是要出去,好歹也把早饭吃了再说啊!”青青被乔明月拉着往前走,一边走还不忘一边唠叨着,乔明月没有停下脚步,只一边走着一边让她领路去丞相夫人处。 她来了潇家这么长时间了,却极少出去乱晃,以至于出了潇丽舒的院子之后,她就真的不知道该往那边走了,青青见她一脸严肃,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忙敛了话头,小跑着在前头给乔明月带路。 乔明月会武功,自然比之青青要身体好些,她跑的气喘吁吁,她却一点都不见累,到了一处院落,青青才停下脚步,抬头看着眼前的院子,道:“此处便是丞相夫人住的地方了,姑娘,奴婢要陪您进去吗?” 乔明月摇了摇头,只让青青在外头侯着便是,她不想牵扯上青青,所以便独自进入了院内。 院子里,几个丫鬟正在给花儿浇水,还有几个丫鬟正在收拾院子,见着有人来了,那几个丫鬟朝她这边望过来,手下的动作却没有任何的停顿,依旧麻利的干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哟,这不是月姑娘嘛!姑娘大驾前来,怎得不通知奴婢,奴婢也好出去迎迎您!”说话的是个中年妇人,穿戴的虽然不是顶好的,却也比之院子里的那些个丫鬟好了不知道有多少。 乔明月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眼前的女人,看着那双有些熟悉的眉眼,才想起来,这妇人乃是潇丞相夫人身边的一个婆子,素日里帮衬着夫人掌管着整个潇家,可以说是潇家极为得力的人。 那些丫鬟婆子见着她了也都要恭恭敬敬的喊上一声赵妈妈,如今看着妇人亲切的过来搀扶自己,乔明月原本是想要闪躲的,可是稍微动了动,她终究是停下了动作,只任由眼前的婆子搀扶着往里走。 “潇二小姐有几日不曾见了,询问了身边的丫鬟才得知潇二小姐来了夫人这里,我有一个花样子想让二小姐掌掌眼,所以便寻了来。”她轻声说着,语气寻常让人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来。 那赵妈妈闻言神色倒是有些不自然,只含糊道:“姑娘既然来了,不如先去夫人处坐坐,夫人最近一直念叨着姑娘,说姑娘来了潇家这么多时日了一直身子不好,总是见太医进进出出的,夫人也不敢贸然去叨扰姑娘,可夫人这心中,总是惦念着姑娘的。” 赵妈妈不愧是潇丞相夫人身边得力的嬷嬷,说话做事倒是极为周全,一番话,便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又让乔明月知道了这几日丞相夫人一直没有去看她不是不关心她,而是因为怕她身子没有好,所以不敢贸然前往。 乔明月笑笑,只说是自己娇惯了一些,赵妈妈连连说姑娘哪里是娇惯,姑娘是贵人,本该就千金万金的呵护着,是丞相府没有做好。 听着她如此说,乔明月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只由着她掺着自己入了正屋,正屋里暖融融的,八角玲珑桌上还摆放着一个花瓶,花瓶中插着修剪好的应季的花朵,每一朵花儿都是精挑细选的,看上去极为养眼。 屋子中间摆放着一处宽大的屏风,屏风是沉香木雕刻而成,这沉香木虽然也算是明过,却并不是多么稀奇,可要是这么大的一块沉香木,却是极为罕见的! 沉香木上雕刻着花开富贵图,两侧是垂落下来的灰褐色的帐子,帐子将里间和外间隔绝了开来。 第820章 丞相夫人 赵妈妈道:“夫人便在里头,姑娘进去吧!奴婢去给姑娘准备些吃的,姑娘这一大早匆匆而来,想来还未曾用过早膳吧!” 乔明月对她笑笑,并没有反对她说的话。 她们在外头说话,里面的丞相夫人也听到了动静,便在里头询问,“可是月姑娘来了?” 赵妈妈恭恭敬敬回说是,里头便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没一会儿,一个富贵的夫人便趿着鞋子掀开那灰褐色的帐子走了出来,见着乔明月,她笑着上前微微福了福身。 “姑娘,妾身有礼了!”没有太过夸张的行礼,可这样简简单单的行礼,却已经表明了一切,乔明月笑笑,是啊!之前她就和丞相夫人见过面的,后来她来到潇家,丞相夫人如何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上前两步轻轻扶了扶丞相夫人,乔明月温声道:“夫人不用这么多礼,如今不是在宫中,我也不过是一个寻常女子罢了,实在承受不起夫人这样一拜!”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丞相夫人扶了起来,赵妈妈说去准备早点,便匆匆离开了,乔明月就这么被丞相夫人拉着进入了内室,这内室和外室差不多大,里面极为精致华丽,处处都是细节。 玉雕的菩萨,翠玉的玉白菜,玲珑纱的帐子,紫檀木的大床,床上的被褥皆是丝绸制成,上面细细的用绣线绣着一处处极为精致繁复的图样,乔明月认得那图腾,那是西辽人的图腾! 在往后,还有一处隔开的小暖阁,暖阁前面有一处帐子格挡着,她瞧不见里面的光景,但是想来,也不会比这里差多少。 房间里的佛龛处摆放着一尊白玉雕刻而成的佛像,下面小鼎里焚着香,香的烟雾缭绕升腾,将那一处小小的地方氤氲的格外的朦胧。 丞相夫人拉着乔明月的手把她让到了上坐上,自己则坐在了右边,含笑看着她,眼中满是怜惜之色,“早就听闻姑娘身子不好,妾身便一直不敢去叨扰姑娘,没想到姑娘亲自来了,妾身实在是惶恐。” 乔明月抿了一口丞相夫人倒的茶,这才淡淡的道:“住在丞相府原本就是叨扰了,夫人不嫌弃我已经很高兴了,哪里有夫人叨扰我一说呢!” 她说着低头又喝了一口茶,茶水入喉,回味甘甜,这茶应该是茅山银针才是!她之前喝过的,总觉得那茶的味道与寻常的茶有些不同,格外的苦也格外的回甘。 “之前原本与丽舒约好了,我秀出一个花样子来便给她瞧瞧,谁知听闻丫鬟说这丫头赖在娘亲处不愿意回去了,这不,我只好拿着这花样子来寻她了!”她说着自荷包之中拿出了绣好的花样子,丞相夫人看了那花样子连连说乔明月这一双手生的是真的巧,这花儿绣的活灵活现的,若是放在园子里,只怕要引来不少的蝴蝶蜜蜂了。 乔明月听着她的话,笑眯了眼睛,满足的道:“若我母亲在我身边,定然不会像夫人这般夸奖我的!只可惜……”她说着垂下眼眸,母亲和几个丫鬟还在南昭,她这心里也总归是惦记着的。 如今想到了,不免引起几分伤感来,看着她眼中积蓄着泪水,丞相夫人哪里敢怠慢,忙拉着乔明月的手说可以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日后若是想家了,便来这里和她说说话,或是让丫鬟传句话,她便过去陪她说说话。 乔明月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这才颤着声音道:“夫人这般好,难怪丽舒待在您这里都不愿意回去了,原本她在院子里左右还热闹了一些,如今她来娘亲这里一住便是几日,那院子里冷冷清清的,我一个人实在是无趣的很!” 说罢,她扯着潇丞相夫人的手,轻轻的摇晃了一下,露出女儿家的娇态来,活脱脱一个小姑娘样子,“夫人,我娘亲不在跟前,我便把你当我的姨了!” 丞相夫人连连说好,答应了,又觉得有些不妥当,别人不知道,可她却是知道乔明月的身份的,即便世人眼中的王后娘娘已经死了,可王上心中,王后娘娘一直都在的。 不然她家老爷几番试探王上想要将潇丽舒嫁入王宫之中,王上也不会不松口了!只要王上还惦念着王后娘娘,她便一直都是西辽的王后,她答应了做王后娘娘的姨,岂不是变着法的占王上的便宜。 如此一想,连连摆手道:“姑娘这话可不能说出来,姑娘的身份,妾身哪里敢,只要姑娘不嫌弃,妾身就日日陪姑娘说说话。” 乔明月笑着点头,倒也不和她再继续客气,手中把玩着那手帕的花样子,一边疑惑的询问丞相夫人怎么还没有见着潇丽舒,可是那丫头又懒床了? “她若是又懒床了,我一定要去瞧瞧去!”乔明月一边说着便作势要出去,丞相夫人忙喊来了身边的丫鬟,吩咐她去将小姐给请来。 丫鬟有些迟疑的看着丞相夫人,见夫人并未收回这话,也只好硬着头皮去请小姐了。 “姑娘身份贵重,哪里有姑娘去喊丽舒起床的道理,这丫头,就是被我惯坏了,越大越没有个样子,这么大了还懒床。” 丞相夫人颇有些无奈的说着,乔明月只说不碍事,她和潇丽舒是朋友,不计较这些,丞相府闻言又是一番奉承,将手边的糕点往前推了推,“姑娘尝尝,这是丞相府的特产,做法还是当年宁儿去列国的时候知道我喜欢吃这些甜食,便给我带回来了这方子。” “虽然比不得中原做的地道一些,可在这西辽,也算是独一分了!”乔明月闻言看着盘子里晶莹剔透的糕点,拿了一块放在了口中,入口甜腻醇香,细细一嚼,便在口中化开了,只余下满嘴的清香。 确实是极为好吃的点心,乔明月一连吃了三块,那边丫鬟才带着潇丽舒来了,乔明月看着潇丽舒,神色微微一变,眼前的人哪里是潇丽舒,那样的没有精神,那样的消瘦。 第821章 救出潇丽舒 虽然看得出好生收拾了一番,可眼前的潇丽舒,却看上去极为的憔悴。 上前一把拉住潇丽舒的手,乔明月转头与丞相夫人道:“我与丽舒有些话要说,夫人便不要跟着来了了!” 她用的是命令的语气,丞相夫人自然听的出来,小丫鬟看看丞相夫人,见自家夫人只是皱着眉头双手紧紧的攥着帕子不曾说话,她自然也不敢再说什么,两个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乔明月把潇丽舒给带走了。 走出了丞相夫人的院子,站在门口的青青见着人出来了,忙迎了上来。 “姑娘,您出来了,二小姐也带出来了,奴婢……”说到这里,青青才看到潇丽舒如今狼狈的模样,顿时说不出话来了,一双眼睛渐渐积蓄上泪水,那泪珠儿在眼眶里打着滚,好似随时都会掉落下来。 她伸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忍着泪水,沉声道:“咱们先回去吧!” 乔明月点点头,伸手紧紧的牵着潇丽舒的手,带着她回到了潇丽舒住的小院子,回到小院子里,她吩咐了暗卫四下里盯着,不要让其他人来叨扰。 暗卫点点头,乔明月又让青青与耶律显仪派来的侍卫说了一下,如此双重保险,她这才放心的拉着潇丽舒回到了房间里,将她按在软榻上,乔明月眉头紧锁,她实在是想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好好的人怎么才几日的时间不见,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蹲下身来看着潇丽舒,乔明月眉头紧锁,“丽舒,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的?”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柔一些,生怕自己声音稍微大一些会吓着潇丽舒,闻言,潇丽舒缓缓的抬起头来,呆呆的看着乔明月。 “明月……”她张开嘴巴喊了她一声,只是那声音却极为的沙哑,好似许久不曾喝水了一般。 乔明月连连点头,“是我,丽舒,我在这里,你怎么样?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着乔明月的询问,潇丽舒无神的双眸渐渐氤氲上一层雾气,她身子也忍不住的开始颤抖起来,“明月……明月!” 一连喊着乔明月的名字好几声,乔明月都极为耐心的答应着,她喊一声她就回应一声,直到潇丽舒忍不住,哭着扑倒了她的怀中。 “明月,翠翠死了!是我害死了她!是我害死了她!”听着潇丽舒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自己害死了翠翠这句话,乔明月眉头紧锁,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潇丽舒的样子还有丞相夫人的态度,想也知道这件事情定然是和丞相夫人有关的。 伸手轻轻的拍着潇丽舒的后背,乔明月一声声的安抚着潇丽舒的情绪,一遍遍的告诉她事情已经过去了,都过去了,潇丽舒趴在她的怀中哭了很久,直到把乔明月胸前的衣裳都给打湿了,她才缩在她的怀中沉沉的睡去。 只是睡梦中,她也总是时不时的梦语一两句,乔明月听着她的那些梦语,只觉得心疼眼前的女子,那样一个明媚的像是盛开的最热烈的花朵一般的女子,却被折磨成了这幅样子,若是外人做的也就算了,可笑就可笑在,把她折腾成这样的,却恰恰是她最为亲近之人。 伸手轻轻的将潇丽舒被泪水打湿的发丝别在耳后,她拿了帕子沾了温水细细的给潇丽舒擦试着脸上的泪痕,因着哭的有些厉害,潇丽舒还总是时不时的抽泣一阵,看的人心里难受。 外头,青青匆匆走了来,面上有些凝重的道:“姑娘,丞相夫人身边的赵妈妈来了,说要瞧瞧二小姐,被门口的侍卫给拦住了,姑娘现在要怎么办啊?” 青青有些慌张,这里到底是潇家,就这么不让潇家的人进来,会不会把潇家给惹急了? 乔明月细细的给潇丽舒擦拭完了脸和手,这才将手帕放在水中,刚要转身,却听的身后的潇丽舒喃喃的道:“不要,我不要嫁给别人,不要!” 看着睡梦中也被噩梦纠缠着不能安枕的潇丽舒,乔明月眉头紧锁,心中怒意升腾,原本她还想要好好的与那赵妈妈说清楚,如今,她倒是不打算好好说了。 “你在这里看着丽舒,我出去看看!”青青闻言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潇丽舒,纠结了一下还是追着乔明月跑了出去,姑娘这个人一向护短得很,如今看着二小姐被折腾成这个样子,翠翠也死了,她定然是气急了,这个时候让姑娘一个人出去,指不定要出什么事呢! 追着乔明月出去,青青一边走一边道:“姑娘冷静一些,这赵妈妈到底是看着二小姐长大的,姑娘若是伤了那赵妈妈的话,二小姐只怕也要伤心的。” 乔明月脚步都没有停下,只是冷冷的道:“她们若是真的在乎丽舒,就不会一直逼着她了!更不该把她逼成这样!青青,你给我让开!” 青青被乔明月这么一说,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如何给夫人她们找理由了,只哽在喉咙里,闷闷的跟在乔明月的身后。 来到了门口,乔明月便瞧见了被侍卫拦在门外的赵妈妈,赵妈妈许是走的有些着急,被她晾着这么长时间了,还在气喘吁吁的,见着乔明月出来了,她忙上前行了礼。 “姑娘您总算是出来了,方才您不是说与小姐有些话说嘛!如今可曾说完了,若是说完了的话,奴婢就将小姐给带回去了!”赵妈妈一边说着,还一边往院内看着。 乔明月不着痕迹挡在了她的面前,面上一片冷然,“丽舒已经睡着了,今日便留在这里好了,左右她已经这么大了,再日日和丞相夫人住在一处说出去也不好听不是!” 她的声音极为冷淡,比之之前得柔和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那赵妈妈微微一愣,顿时明白了,只怕眼前的姑娘什么都知道了,才会如此。 来的时候夫人就叮嘱过不管怎么样,不能和姑娘闹,所以她如今也只敢好生的说着。 第822章 伤她最深是亲人 “这母亲总是觉得自家孩子没长大的,夫人也不过是疼爱小姐罢了,再说小姐如今年纪大了,也不知能够伺候在夫人身边多长时间了,还请姑娘能够全了夫人的爱女之心。” 听着赵妈妈的话,乔明月眯了眯眼睛,几乎冷笑出声,“赵妈妈说这话的时候自己内心不觉得这样一番话说出口极为心虚吗?爱女之心,到底是爱女之心,还是希望用子女为自己铺路,赵妈妈跟在丞相夫人身边这么多年,难道会不知道吗?” 她说完,转身便打算离开,身后,赵妈妈有些着急了,上前想要拉住乔明月,却被侍卫给拦住了,“姑娘,我们家夫人也是没办法的,若是真的有办法的话,那个娘亲愿意看着自己儿女被折磨成这样啊!” 乔明月脚步没有停顿,只一边走一边道:“既然夫人没有办法,那就让丞相大人来找我要人好了!” 她说着径直回到了院子里,身后院子的大门缓缓的关上,青青见状忙给赵妈妈福了福身,转身小跑着追上了乔明月。 她总觉得姑娘是不一样的,与这世间任何的大家小姐都是不一样的!能够在这个时代做出这样的抗争,便是皇家的公主也不敢如此啊! “青青,你为何一直看着我?”一直回到了房间,乔明月终于是被青青盯得有些难以忍受了,忍不住轻声说着。 青青笑着挠了挠头,这才道:“姑娘,奴婢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个女子像姑娘这样,什么都敢去做。” 乔明月坐在床边看了看潇丽舒,见她这会儿睡得沉了一些,她才缓缓的舒了一口气,看向青青,她轻声道:“不是我什么都敢做,是因为我知道我做了这些事情我也能扛得住,所以我才敢这样做!若是没有底,贸然这样做,不过是莽夫罢了!” 青青似懂非懂的听着乔明月的话,乔明月笑了笑,只说以后她经历的多了就明白她这一番话是什么意思了。 青青闻言这才没有继续追问,乔明月就坐在床边陪着潇丽舒,一直等她睡醒了,她都没有走开。 潇丽舒皱了皱眉头才缓缓的睁开眼睛,乔明月看着潇丽舒醒了,忙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潇丽舒摇了摇头,环顾一圈四周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她紧张的一把拉住乔明月的手,紧张的看着门口处,“明月,我不想嫁给凌家大少爷,我不能嫁给他,我答应了邬赫,我要和他在一起的!” 潇丽舒紧紧的攥着乔明月的手,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她紧张的说着,生怕母亲会冲进来将她带走,生怕她的一切从此再由不得自己。 乔明月看着这样的潇丽舒,除了心疼便是心疼了,她轻声安抚着潇丽舒,直到她的情绪渐渐的平静下来,她才试探着询问潇丽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她会如此。 听着乔明月的询问,潇丽舒自嘲的笑了笑,闭了闭眼睛,她才努力的将眼中翻腾的悲哀压制下去,平静的将哪日的事情与乔明月讲了一下。 原来,那一日她原本是想要去找邬赫的,毕竟邬赫的身子还没有好,她总归是不放心的,谁知道刚出去小院子,便听赵妈妈说母亲病了,想要见她,她当时不曾多想,便带着翠翠一同去了母亲处。 谁知道丞相夫人早已经设好了局,就等着把潇丽舒给引了来了,潇丽舒一去,就被人给押进了一个房间里,房门窗子全都被锁了起来,她哭着让母亲放她离开,可是丞相夫人却说潇丞相已经决定把她嫁给凌家的公子了。 更是直接挑明了,她和邬赫的事情他们也知道了,让她断了这个念头,潇家是不会同意她嫁给邬赫的。 她和母亲憋着劲儿,便绝食不吃东西,可是丞相夫人为了逼她吃东西,居然对翠翠下手,翠翠被打了一顿扔到了房间里,她眼睁睁的看着翠翠因为伤重离开了。 她还记得翠翠临死的时候抓着她的手,一字一句的说,“小姐,你一定要和邬赫将军在一起,如此……我也不算是白死了,便是在天上,能够瞧着小姐幸福,我也是开心的。” 翠翠从小就跟着她,两个人的感情情同姐妹,如今看着翠翠惨死,潇丽舒觉得都是自己害死了翠翠,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才会如此的。 听着潇丽舒的话,乔明月眉头紧促,之前她就与潇丽舒说过,潇家是不会瞧得上奴隶出身的邬赫的,潇丽舒想要嫁给邬赫哪里有那么容易! 她之前就曾经提醒过她,要小心一些,只要求得耶律显仪下一张诏书赐婚,到时候两个人想如何在一处,旁人潇家都不会再多事了。 可是如今…… 乔明月微微叹了一口气,看着她叹气,潇丽舒顿时委顿了,“明月,连你都不帮我的话,我便真的没有活下去的路了!若是从前,我还能为了家族嫁给那凌家的少爷,可如今……我喜欢着邬赫,便是死,我也不会再嫁给他人了。” 乔明月知道潇丽舒这话不是说说而已,她看着潇丽舒眼中的坚定,不由得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只道:“你不要激动,我没有说不帮你,只是这件事情我能够做的很少,能不能帮得了你,还要看耶律显仪才是!” 这就是权势,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人为了权利前仆后继,就是因为拥有了权利,你就可以掌握了别人的生死,而没有权势,你连自己的命运都难以掌控! 听着乔明月的话,潇丽舒哭着点点头,“我知道,只要有一点希望,我也不愿意放弃,明月,耶律显仪会帮我的对不对?他之前说过,他欠我一个人情的,如今,他便是顾念着当初的人情,也会帮我的,对不对?” 潇丽舒抬头看着乔明月,虽然这么说着,可是连她自己也没有底。 看着潇丽舒一脸担忧的样子,乔明月轻轻的点了点头。 第823章 入宫见王 耶律显仪会赞成这一门婚事,不是因为他当初欠了潇丽舒一个情,而是因为潇家若是和邬赫联姻之后的话,邬赫便能够更在朝中站稳脚跟了。 虽然如今耶律显仪提拔邬赫,邬赫如今看上去也是西辽最为得宠的臣子,可是说到底,如今的西辽还是被那些世家所把控着的,邬赫在他们的眼中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奴隶罢了,即便是成了西辽的大将军,这些人表面上服气,心中也是不服气的。 明面上不给邬赫生事,背地里指不定如何给他使绊子呢!可若是和潇家联姻了就不一样了,潇家是西辽的世家之首,邬赫娶了潇丽舒,等于是潇家承认了邬赫的身份,朝中的那些官员,就算是不忌惮邬赫,便是看在潇丞相和潇家的面子上,也不敢对邬赫再阳奉阴违。 这才是乔明月极为肯定耶律显仪会赞同这庄婚事的缘故! 可是不管耶律显仪是因为什么原因站在邬赫和潇丽舒这边,对于如今的潇丽舒来说,耶律显仪的一纸圣旨便是救她性命的良药!若是没有耶律显仪帮忙的话,她便真的没有办法改变这命运了! 看着潇丽舒眼中的期盼,乔明月伸手轻轻的抚了抚她的脸颊,温声道:“这件事情我去办,你放心在这里等着就是!” 一听说乔明月要走,潇丽舒不免又紧张起来,她慌慌张张的伸手拉住乔明月,生怕乔明月一走,她母亲便又会将她给带回去嫁给凌家的少爷去了。 乔明月安抚了潇丽舒几句,又说会叮嘱门口的侍卫不让他们放人进来,潇丽舒这才点头答应了,缓缓的放开了乔明月的衣服。 看着潇丽舒眼中的惶恐,乔明月心中一阵感叹,这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被王上退婚了都能够跑到王上面前要一个原因的潇丽舒吗? 叹了一口气,乔明月吩咐了青青好生的在这里照顾着潇丽舒,青青是耶律显仪派来的人她只听乔明月的话,所以她才放心的吩咐青青照顾着潇丽舒。 青青点点头,乔明月这才起身离开。 走到小院子的门口的时候她吩咐了在她没有回来之前,任何人都不能放进来,这才转身离开。 这门口的侍卫都是宫中的禁卫军,潇丞相就算是再大的胆子,也不敢硬闯!所以有这些人护着潇丽舒,乔明月还是放心的。 原本她还想着派人去宫中递消息,然后等耶律显仪自己出宫来的,可是如今看着潇丽舒的情况,只怕是等不了了,若是不尽早的把事情给定下来,她只怕潇丽舒会疯掉的。 如此想着,她不敢再耽搁,一面派人去通知邬赫,一面赶去了王宫,她在王宫门口等着邬赫,没多久,便看到了一匹马从远处驶来,马儿骑得很快,扬起烟尘阵阵。 马儿到了近前停了下来,邬赫从马上翻身,一个没站稳一下子摔在了地上,乔明月皱了皱眉头,她自然知道邬赫这个样子是因为身子还没有养好,若不是潇丽舒那边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打扰邬赫养伤的。 “丽舒怎么样?姑娘,她现在还好吗?”邬赫紧张的询问着,眼中全是自责,乔明月摇了摇头,只道一边走一边说,两个人这才入了皇宫。 乔明月此时一身男子装扮,倒是让人看不出这就是从前那个万千宠爱的王后娘娘,一路上,乔明月将今日的事情全都告诉了邬赫,邬赫听着紧紧的握着拳头,自责道:“是我没有能耐,不能好好的护着她,才会让她因为我经历这些。” “还有翠翠,也是因为我……”他沉声说着,眼中满是对于潇丽舒的心疼,乔明月静静地看着他,不由得暗暗的点了点头。 潇丽舒还算是有些眼光,邬赫确实是一个值得托付的男子,也是真心地喜欢她的!如此,她也算是放心了! 两个人来到了耶律显仪的宫殿,却听太监说王上去了先王后娘娘的宫殿,听着栖凰宫这三个字,乔明月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揪了一下,她咬咬牙,来不及等耶律显仪回来了,潇丽舒还一个人在外头,没有她护着,她实在是不知道潇丞相会不会狗急跳墙。 虽然来的时候她已经派人去找祁景云了,让他先回去照顾着潇丽舒,有祁景云在,潇丞相暂时是带不走潇丽舒的。 可是这也难保潇丞相真的恼羞成怒,不管不顾的要把潇丽舒带走,若真的闹成这样,即便日后潇丽舒和邬赫在一起了,只怕她也只能和潇家一刀两断了。 乔明月不想看着日后潇丽舒会难过,所以她着急在潇丞相还没有狗急跳墙之前求得耶律显仪的一纸赐婚,到时候木已成舟,潇家即便是再不愿意,也不可能抗旨不尊的! 别的地方她不熟悉,这栖凰宫她却是极为熟悉的,不等太监在前面带路,她已经匆匆的朝着栖凰宫而去,徒留身后的两个太监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 到了栖凰宫,站在宫门口,她远远的便听到了里面断断续续传来的琴声,她眉头皱了皱,看向了一旁的邬赫,邬赫上前一步,径直走了进去,乔明月也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整个栖凰宫中没有见着一个宫女太监,四周都空荡荡的,只能听到后面的凉亭里传来一声声的琴声,那琴声中夹杂了太多太多的情绪,乔明月不敢深究,只低着头,跟着邬赫寻到了后面。 远远的抬头看着那小亭子,她一眼就看到了凉亭之中的耶律显仪,他坐在凉亭里,低垂着眉眼,手指拨弄琴弦,一串悠扬起伏的曲子便从那一双细长的手指中倾泻而出了。 收回自己的目光,乔明月跟着邬赫身后来到了亭子边,她迟疑着没有进入亭子,只是站在外头远远的看着,只见邬赫跪在地上,不知在和耶律显仪说这些什么。 耶律显仪并未看他,而是抬眸看向了乔明月,两个人目光交汇,一样的地方,一样的人,只是……身份却与从前全然不同了! 第824章 王上是断袖 也不知邬赫和他说了些什么,耶律显仪只是微微低垂着眼眸,手指时不时的拨动一下琴弦,那一声声的音符便从他的指尖流淌着。 许久,他才起身,从凉亭里一步步的走到了乔明月的面前,“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要不要去看看孩子?” 听着他的话,乔明月一愣,回过神来才想到耶律显仪所说的孩子是谁,她迟疑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耶律显仪不顾身边的邬赫,伸手拉着她的手便走。 乔明月心里一惊,她现在可是一身男装啊!就这么被王上拉着在王宫之中走,被那些太监宫女瞧见了,指不定要流传出多么难听的话了,况且,潇丽舒还在宫外,着急等着呢! “本王会吩咐太监去传旨,潇丽舒的事情你便不用担心了,你许久都不曾回来了,应该都要认不出那孩子了!”他握着她的手,紧紧的拉着,乔明月看着两个人握在一处的手,眉头紧锁。 “王上,我现在一身男装,您不该如此的,若是被有心之人瞧见,指不定要生出多少的流言蜚语来。”乔明月沉声劝着,耶律显仪闻言看了看两个紧握在一起的手,无所谓的笑了笑。 “自从王后去世之后,这宫中对本王的传言还少吗?即便是如今再来一个传言,又何妨?”他沉声说着,丝毫没有要放开乔明月的手的意思。 乔明月就这么被动的被他拉着往前走,她实在是不懂,明明是一场戏,为何她从那一场戏里面走出来了,而耶律显仪却似是陷入了那场戏之中,难以走出来? 当初,明明一开始就存在算计的心思的是他才是!明明一开始,就是他想要利用那个孩子来搬倒林家,她也不过是这一场大戏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可他如今这算什么!沉迷上一颗棋子难以自拔? 乔明月就这么想着,一直被耶律显仪拉着,穿过长长的甬道,一路到了王太后所住之处,自从王后娘娘去世之后,孩子便在王太后处养着,后来耶律显仪将那孩子给了林侧妃,甚至还给她晋升了贵妃的位分,众人都以为林湘儿便是下一任王后了。 就在众人都以为后宫的争斗已经尘埃落定,便是连林侧妃都以为自己赢了的时候,耶律显仪却无情的告诉了她,一切不过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划,从他登基为王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想好了,这一步棋了! 后来林湘儿被废掉,那孩子兜兜转转的又回到了王太后处,王太后不知道那孩子其实不是耶律显仪的,所以她把那孩子当做自己的亲孙子一般的对待,格外的宠爱,事事都要亲力亲为。 “母后极为疼爱盼儿,我有时候去看盼儿,母后总是拉着我和我说盼儿的事情。”耶律显仪轻声说着,说罢,还不忘回头看看乔明月的反应,乔明月抿着唇,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耶律显仪也不在乎,只笑着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我清楚你我的身份,只是那孩子到底是因着你才来到这个世上的,我总想着你应该是对那孩子有些疼爱的。” 他拉着她的手进入了王太后的宫殿,嬷嬷说王太后此时正在睡觉,耶律显仪便吩咐不必吵醒王太后,只让人将小王子给抱了过来,乔明月看着乳母抱着那小小的娃娃一步步走到自己身边,她看着那小娃娃伸手抓着自己的手指,看着那白嫩嫩的小脸裂开嘴对着她露出一个笑容来。 看着那个笑容,她终究是没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那小娃娃看着她笑了,更是笑的开怀,竟是笑出了声来。 “让我抱抱!”她伸出手去想要去抱那小娃娃,乳母哪里敢将小王子给一个陌生的男子抱,所以不确定的看向了耶律显仪,耶律显仪默许的点了点头,乳母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小娃娃往前送了送。 乔明月小心翼翼的接过那小娃娃来,看着那柔柔软软的小宝宝躺在自己的怀中,一双小手抓啊抓的,一双琉璃一样的大眼珠子眨巴着,长长的眼睫毛让他看上去像极了一个假娃娃一样。 乔明月看看怀中的小娃娃,再抬头看看耶律显仪,只觉得这两个人实在是像的很!其实也正常,两个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啊!自然是长得相似的! 看着乔明月盯着自己看,耶律显仪笑了笑,伸手温柔的逗了逗乔明月怀中的小娃娃,小娃娃撇了撇嘴,小手手使劲的推着耶律显仪,好似一点都不喜欢他一样。 相反,对于乔明月,这小娃娃却格外的亲近,便是连乳母都有些惊奇,“奇怪,小王子对这位公子倒是格外的亲切,小王子平日里除了几个亲近的人,很少让旁人触碰的,稍微碰一下,便要哭上许久都哄不好。” 便是如同方才耶律显仪想要碰他一样,亏得耶律显仪识趣的收回了手,若是他没有识趣的收回手,只怕这小王子便要裂开嘴嚎啕大哭了。 乔明月听着那乳母的话,只说自己合该与这小娃娃亲近的! 乳母自然不懂乔明月这话中的意思,只是看着王上满脸温和的望着眼前这个抱着小王子的少年,再想到方才听说王上拉着一个男子手牵手一路走了来,她便不免多看了王上两眼。 越看越觉得王上这眼神不对劲,她还从未见过王上对任何人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不对……有过一个人,那便是仙逝的王后娘娘,小王子的母后! 她还记得那时候王后与王上大婚的时候,她便是其中的一个喜婆,那时候王上眼中的喜色,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的,那时候她便明白了,为何王上会退了潇家二小姐的婚事了! 只是当初有多么的美好,如今想来便多么的让人感慨!王后娘娘生下小王子便撒手人寰,徒留这么一个小娃儿孤零零的在这世上,好在王太后还疼爱这孩子,也不至于让这孩子受了委屈去。 第825章 祁景云吃味 如此想着,乳母不由得多看了乔明月两眼,这么一看不要紧,她不由得一愣,难怪她总觉得眼前这个男子有些面熟,如今细细的看来,她才发现,这男子的眉眼间与仙逝的王后娘娘有些相似! 只是……到底是男子,比之王后娘娘眉眼之间的柔和,这男子的眉眼之间多了几分凌厉之色。 乔明月不知道那乳母在想些什么,她只是低着头看着怀中的小娃娃,那小娃娃柔柔的伸手抓着她的衣服,咿咿呀呀的张着嘴巴哼着,乔明月看着怀中这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只觉得心中满是欢喜。 就这么抱在怀中都不舍得放手了,直到屋里头的老嬷嬷说王太后醒了要见小王子,乔明月才依依不舍的将那小娃娃交给乳母。 乳母刚一接过去,那小娃娃便裂开嘴哭了个惊天动地,乔明月听着这小小的娃娃那吓人的哭声,忍不住又哄了哄,这下那小娃娃才停了哭闹,只眼巴巴的看着乔明月。 乳母抱着孩子离开了,乔明月一直盯着,只等到乳母抱着孩子进了屋,她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一旁的耶律显仪,“王上明明应该与那孩子更亲近才是,真想不到,你一碰他,他就要撇嘴哭。” 她调侃的说着,只觉得耶律显仪这样的人也有吃瘪的时候实在是难得,一向,都是这个人给别人使绊子,给别人下套的份儿,今儿终于看到一个不吃他那一套的人了。 “我对那孩子终究是又愧疚的,把他的母亲弄丢了。”耶律显仪的声音越说越小,以至于后面的话,乔明月并没有听多真切,她询问他方才说了些什么,耶律显仪却不说了,只转移话题说时候不早了,送她出宫。 乔明月想了想,时候确实不早了,祁景云这会儿应该已经从军营回去了!也不知道潇丽舒现在如何了,潇家若是接到了圣旨,又是一番怎样的场景! 她心中生出几分好奇来,便想要赶紧离开,耶律显仪却不紧不慢,还回了一趟栖凰宫,换了一身简单的便装,才带着乔明月一同出了王宫。 坐在马车上,乔明月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的耶律显仪,“事情已经解决了,王上还出宫做什么?” 她实在是想不出耶律显仪出宫的意义在哪里,耶律显仪原本正在闭目养神,听乔明月这么询问,才睁开一双锐利的眼眸,一瞬间,那眼眸中的锐利便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片温和之色,“为了表示对潇家的重视,亲自前往一趟,并无任何不合理。” 他说的义正言辞,乔明月也找不到任何反驳他的理由,左右这马车也是他的,她索性也不去管他了,只闭着眼睛静静地想着自己的事情。 马车摇摇晃晃,她几欲被马车摇晃的睡着了,好不容易撑到马车停了下来,她刚想要掀开车帘下马车,车帘子刚一掀开,就看到了祁景云有些铁青的脸。 看看身后的耶律显仪,乔明月顿时觉得有些心虚,也是,原本她和邬赫一同进宫的,可是邬赫已经回来了那么久了,她却还没有回来,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还是和耶律显仪一辆马车回来的。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祁景云一眼,心中有些自责,她也不敢让祁景云搀扶自己下马车了,索性打算直接跳下去,可她刚一动,便看到了面前伸过来一只手,那手指修长白净,根根如玉一般,乔明月抬头迎上祁景云的眼眸,微微笑了笑。 祁景云撇过头去,没有给她一个好脸色,可是看着祁景云别扭的样子,乔明月却感觉更是开心了,伸手一把握住祁景云的手,她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 她下了马车,祁景云拉着她就往里面走,丝毫不管身后的耶律显仪,乔明月倒也没有去在意耶律显仪,只跟着祁景云往里头走,一边走一边询问潇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祁景云闻言脚步微微一顿,转头看着她,看着他一脸严肃的样子,乔明月一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她咬着下唇,生怕听到任何自己不想要听不敢听的消息。 “明月,你今天把事情闹得这样大,你知不知道……”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叹,看着乔明月摇了摇头,看着祁景云这样,乔明月只觉得一颗心都跟着悬了起来,她紧张的看着祁景云,紧着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着她一脸紧张的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样子,祁景云又是一声叹息,乔明月看着他的样子,都快被吓哭了,红了眼眶颤声道:“难道……难道是丽舒发生了什么意外?” 她紧张的询问着,祁景云听她这么询问,这才道:“你真的想知道吗?” 乔明月点了点头,不管是什么消息,她都要知道,哪怕是不好的消息,她也不希望自己被瞒在鼓里! “你知不知道,你成全了邬赫和潇丽舒的情分!潇家已经同意了两家的婚事!月儿,你还真是厉害!”祁景云含笑说着,看着他露出笑意来,乔明月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她闻言惊喜的一下子扑到了祁景云的怀中,“我做到了!我做到了,你知不知道,其实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还好,还好有情人终于是终成眷属了!” 祁景云笑着回抱着她,天知道在军营的时候他听到暗卫来禀报说乔明月因为潇丽舒的事情和潇家闹翻了的时候他有多么担心。 潇家会和凌家联姻,就是为了想要克制如今渐渐崛起的邬赫的势力,她居然如此的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支持潇丽舒和邬赫在一起。 要知道,若是当时潇丞相真的不管不顾的话,她其实也没站理!毕竟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家族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哪里有子女讨价还价的余地。 更何况还是潇丽舒和邬赫这样私定终身,更是不被家族所允许的,好在潇丞相还有些理智,他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潇丞相已经带人将院子围了起来,差一点就要闯进去了。 他与潇丞相说了一下如今的情况,潇丞相这才没有继续坚持要将潇丽舒嫁给凌家,后来再来了一纸圣旨的赐婚,潇丞相便也就顺水推舟的同意了潇丽舒和邬赫的婚事了。 如今看着乔明月这么开心,祁景云便觉得自己没有和她说自己也插手了这件事情是对的!不然,他如何能够看到她这般看心的样子呢! 许久,乔明月才松开了祁景云,她笑着拉着他的手道:“我们去看看丽舒吧!她现在一定高兴的要昏了头了!” 潇丽舒一直想要找到一个值得自己托付终生的人,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潇家也同意了,这是世家子弟少有能够做到的,她如今定然是极为开心的! 看着乔明月脸上的笑容,祁景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笑着提醒道:“邬赫身上的伤因为激动又撕裂开了,两个人经历了这么多才能够在一起,你如今过去,岂不是去当电灯泡!” 第826章 繁华热闹之地 听着他一本正经的说着自己说的那些话,乔明月笑着调侃道:“没想到啊!我那些话,景云你都学会了!” “你说的话,我自然多上些心,再加上,你的那些话那样与众不同,想不记住都难!”他说罢,低头询问乔明月饿不饿,乔明月点了点头,这一桩心事解决了,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开怀了! 看她满脸笑意的样子,祁景云也觉得心中暖暖的,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他轻声道:“建安城中新开了一家酒楼,要不要去尝尝鲜?” 乔明月最是喜欢各种各样的美食了,如今听着有新开的酒楼能够尝鲜,她自然开心! 两个人没有回小院子,径直出了门骑上马儿往新开的酒楼而去,乔明月坐在前面,祁景云从身后环着她。 马儿奔驰在傍晚的街道上,因着三桩命案的缘故,一到傍晚这街道上便格外的冷清,丝毫看不出白日里的繁华来。 若是从前这马儿行驶在街道上自然不敢骑得这样快的,若是骑得如此快,定然是要撞到行人的,可如今这街道上半天见不着一个人,骑得再快也不必害怕了。 坐在马上回首看着身后的祁景云,乔明月有些疑惑,“如今那命案闹得人心惶惶,这城中一到天黑便没人出门了,这街道两边的店铺如今也都早早的就关门打烊了,还有什么酒楼这个时候开着门啊?” 这酒楼做的便是往来客人的生意,若是往来之人都不多了,这酒楼还做什么生意? 听着乔明月的话,祁景云并未直接告诉她,只神秘兮兮的说到了她便知晓了! 见他故意卖关子,乔明月索性也就不去追问了,只缩在他的怀中,任由马儿颠簸,感受着风吹过脸颊时的微凉,感受着身后怀抱的宽阔。 马儿一路穿过东大街,这一条街平日里是最为繁华热闹的去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铺子里各种各样的东西应有尽有,若是缺了什么,只要来这东大街,定然是能够找到想要的东西的! 因着这里东西多而且价格也不贵的缘故,这东大街整日里百姓络绎不绝,几乎是人挨人人挤人的地步,有些铺子更是夸张到需要排队才能进去,这周遭许多城池的百姓若是缺少什么难寻的物件了,都会来这东大街。 只是如今的东大街却今时不同往日了,冷冷清清,风吹过,卷起落叶在风中翻飞,少了那些人来人往,让这里看上去有些冷清。 穿过东大街往北走便是花坊街,这条街的名字之所以叫花坊街,是因为这条街有一座花坊楼,这花坊楼是建安城中最负盛名的寻花问柳的好去处,上到王侯将相下到官员百姓,只要有钱,这里都接待。 不过她曾经听潇丽舒说过,这花坊楼的价格不是一般的高,用一掷千金也不为过了!至于潇丽舒是如何知道的,自然是因为她家兄长是潇宁,潇宁虽然不是花花公子,可他要和那些世家贵族子弟打交道,会来这样的地方自然也不奇怪。 乔明月刚开始有点不相信,毕竟潇宁可是潇家的大公子,这潇家在西辽是什么位置她自是清楚的,能够让潇宁放下身段去陪着的人,整个西辽能有几个! 看她一脸的不相信,潇丽舒笑着凑到乔明月身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房门,见房门关的极为严实,她这才放下心来,俯身在她耳侧,压低了声音道:“明月你不知道,之前传闻这花坊楼之中有个女子长得极为漂亮!” 漂亮?乔明月皱了皱眉头,潇宁不是喜欢着暮晴嘛!对暮晴也极为深情!看着乔明月一脸的不解,潇丽舒这才继续道:“我哥之前早早去世的妾室,从前便是花坊楼的人,因着这身份着实有些难以对外人道,所以对外只说是小户人家的正经姑娘。” 听着潇丽舒的解释,乔明月算是明白了,合着这潇宁知道这花坊楼里有个和他心心念念的女子长得很像之人,所以才会整日里跑去花坊楼的! 也难怪,那妾室会如此得潇宁宠爱,后来去世潇宁又会那般的难受了,只怕在他的心中,那妾室便是暮晴也就是红叶的替身,暮晴离潇宁而去,在他心里成了一道伤。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喜欢的那个女子是死是活,好不容易寻寻觅觅找到一个与心爱之人长得相似的女子,却仍然抓不住,眼睁睁的看着她再次离开。 这样的痛,只怕比当初暮晴离开他的时候的痛,还要痛上千倍百倍。 听着潇丽舒的话,乔明月很久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想着之前潇宁说的话,他说暮晴时日无多,他说再过几日是他的生辰,要在生辰当日娶暮晴为妻。 也不知道暮晴若是离开了,潇宁该如何!越想,她心情便越发的沉重起来,以至于后来潇丽舒觉得无趣自己先走了她都不知道,还是青青在一旁笑她怕是真的陷入魔障了,她才猛然回过神来。 如今看着这花灯锦簇远远变能够嗅到空气中那股子浓浓的脂粉味道的花坊楼,乔明月的心情有些复杂,并不是单纯的为了潇宁和暮晴,更为了那个一直被潇宁当做替身的女人。 街道两边停了几辆马车,马车边上还有几个小厮模样的人,此刻正搓着手,一边唠叨埋怨,一边谈论着花坊楼里新来了什么姑娘,乔明月和祁景云的马儿从他们身边经过,正好听着几人的闲谈。 乔明月并未在意,毕竟这建安城中的达官显贵那么多,那些贵人闲来无事便喜欢逛逛这烟花柳巷打发时间,不管是大周也好南昭也罢,朝廷虽然也有明文规定,可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并未真的去管过。 除非国有大丧之时,国家才会真的去抓那些逛烟花柳巷的官员,寻常,这一纸规定便也不过是警告一下人的。 与那几个小厮擦肩而过,走出去约摸有二三十米的远的时候,祁景云才与乔明月道。 第827章 富贵公子 “那马车是凌家的,凌丞相听闻耶律显仪将潇丽舒赐婚给了邬赫之事去了王宫,跪在殿外一直等待召见,此刻能在这花坊楼外头的,想必是凌家的大公子,凌文。” 听着祁景云的话,乔明月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这一回头,正好瞧见那富贵的公子一身黑袍锦缎自那花坊楼里出来,墨发玉冠,腰间系着如意云纹的鞶革,那鞶革上的云纹皆用金银丝捻成细细的丝线绣制而成,这样的工艺绣工,莫说是在这西辽,便是放眼天下,也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了。 天色微微有些阴沉,她马上回眸,一眼就看到了他那一身华贵逼人的衣袍,此刻男子正待上马车,伺候着的小厮见状忙跪在了地上,男子一撩衣袍,踩着小厮的后背上了马车。 马儿还不待走,就听有人急急的喊住了那男子,乔明月侧了侧脑袋,就见是花坊楼中跑出来一个身材丰满的婆子,那婆子打扮的花枝招展,手中还拿着一把粉红色的鹅毛扇子,她跑的有些急,身上钗环珠翠叮当作响。 “凌公子慢些,我还有些话要与公子说说。”待到那婆子走的近了一些,说话的声音便也就降下来了,乔明月自是再难听清楚,她悻悻然转过头去,懒洋洋的缩回了祁景云的怀中。 马儿奔腾在街道上,祁景云的呼吸轻轻的喷洒在她的头顶上,“你好像对那凌家大少爷颇有些好奇!” 她方才身子扭得厉害,就为了能够在马上回头看看身后的动静,祁景云自然把乔明月的举动看在眼中。 听他这么说,乔明月闷闷的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自己的想法,“丽舒与那凌文算是有了父母之命,就差三媒六聘的正式定下亲事了,可这凌文却丝毫不知道收敛,还沉浸在这销金窟里,更让我庆幸,我之前的决定是对的了!” 潇丽舒那样的女子,或许骨子里还有男尊女卑的思想,还需要顾及着家族,可其实乔明月是懂潇丽舒的,潇丽舒绝不是那些被困在闺阁之中只知道一味的服从的女子。 若是她真的嫁给了这么一个花花公子,只怕她是活不下去的!不过……好在一切都好了,两家婚事告吹,潇丽舒与邬赫两个人总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窝在祁景云的怀中,感受着马儿崩腾之时的起伏,她眯了眯眼睛,竟是被颠簸的有些犯困。 “这世上能像潇丽舒这样幸运的女子,不多。”更多的是服从家中的命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给一个从未见过的男子。 乔明月闻言点了点头,仰头看着有些灰蒙蒙的天,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里到底不是她的那个时代,她能够救一个潇丽舒,却救不了千千万万像潇丽舒那样无法决定自己命运的女子。 想要改变这个时代,想要改变根深蒂固的那些古老的思想,太难了! 她仰头看着天空,眼睫微微颤抖着,一滴雨水滴在她眼中,乔明月被那沁凉的冷意冰的瑟缩了一下,缩进了祁景云的怀中,娇俏的催促道:“肚子都饿了,这酒楼在哪里啊?” 她说着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祁景云一手勒着马缰绳,一手抚上乔明月的腹部,摸了摸,他的动作惹得乔明月痒痒的,忍不住扭了扭身子。 摸着她的肚子确实扁扁的,祁景云皱了皱眉头,垂眸认真的看着她,“中午又不曾吃午饭?” 虽然是疑问句,可是他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她笑了笑,在他怀中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算是承认了。 原本还以为祁景云会说她一顿,谁知他只是默默地加快了马儿的速度,这马儿本就是日行千里的良驹,撒开了跑,没多久就停在了一家酒楼门口。 祁景云停下的时候乔明月正闭着眼睛闭目养神,他突然勒住马儿的缰绳,马儿的惯性差点将毫无防备的她给甩出去。 好在祁景云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搂住了,这才不至于让她脸朝下的飞出去。 她倒是没有多害怕,只是等马儿停稳了,才好奇的探着脑袋打量着眼前的酒楼,那是一栋深褐色的建筑,分上中下三层,临水而建,前面便是潺潺的流水,此时正值春季,那吐了芽儿的柳枝正舞动着绵软的腰身,在风中起舞。 门前是一条街道,街道并不多宽敞,却极为整洁,因着是刚刚开业的缘故,酒楼门口还放着六个花篮,那花篮里的花儿还极为娇嫩,上面还盈着露珠儿。 仰头,便是一块巨大的牌匾,牌匾上龙凤凤舞的写着明月楼三个大字,她一愣,转而看向祁景云,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看她满脸的惊诧,祁景云浅笑着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往明月楼里走去,一边走一边道:“方才不是吵嚷着说饿了嘛!怎么这会儿到了酒楼,却呆呆的不动了?” 他的声音含着几分笑意,乔明月看着两个人紧握的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抬手指着面前的酒楼,呐呐的道:“这……这酒楼是……” 祁景云笑着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脑袋,声音温和若春日里那拂过耳畔的风一般,“从前你不是说想要将生意做遍大江南北嘛!如今来了这西辽,你却因着那些事情不得自由,我无事之时,便着手准备了这酒楼,马上便是你生辰了,算是礼物。” 闻言,乔明月垂下眼眸,轻咬着下唇,她总以为祁景云是个性子洒脱之人,所以她很多事情都自己去做,甚至会仔细着他身边的事情,如今看来,倒是她错了,祁景云才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 进入酒楼,乔明月更是震惊,眼前的一切,皆是按着自己喜欢的风格来装饰的,与这个时代的酒楼里的风格截然不同。 “从前你忙着铺子装修的时候我也曾跟着去过,你喜欢什么样子我大体便也知道的,瞧瞧怎么样?若是哪里不满意,再让人整顿。”祁景云轻声说着,牵着她的手握的很紧。 第828章 打发时间 说不感动是假的,她红着眼眶看着眼前的一切,每一处细节,都做的极为精细,他明明那么忙,却仍旧将这明月楼整顿的极好! 不止是明月楼,还有容物斋,都是他在弄。 看着乔明月就这么愣愣的看着自己,祁景云忍不住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笑说,“莫不是太感动了?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吗?” 眼前之人眉目如画,声音温和的让人感觉极其安稳,她只觉得看着眼前的人,鼻头酸酸的,忍不住生出几分泪意来。 抿着唇,她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我……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景云,谢谢你,我以为我做这些你从没有在意过的!” 她一直以为祁景云看她到处开铺子不过是如同看着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打发时间而已,所以他也从不过问,左右他是大周的瑾王殿下,从不缺银两,她愿意打发时间,他也不会阻拦。 如今看着眼前的一切,她才明白,自己是真的误会祁景云了! 看她又哭又笑的样子,祁景云心疼的捧着她的脸颊,细细的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去,温声哄着道:“并非是我不在意,而是从前这些我是真的不懂,不插手,只是不想给你添倒忙。” 他也想要帮她做那些,看她每一次开一个铺子,铺子能够红火的时候她总是笑的比谁都开心的样子,他便觉得就算前期要多么忙多么麻烦,都值得了。 所以他经常会跟着乔明月去学她那些开铺子的经验,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那么贪财,可是看着她高兴,对他来说这就够了。 两个人腻歪了一会儿,乔明月才发现了不对劲,这怎得酒楼里一个客人都没有,便是连掌柜的和店小二都未曾瞧见! 她觉得奇怪,便满脸疑惑的看向了祁景云,疑惑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祁景云便笑着与她解释说并非是酒楼里没人,而是今日这酒楼只有一个客人,便是她! 隔间的帘子掀开,几个店小二端着做好的吃的鱼贯而出,乔明月仔细数了数,一共有七人,在那七人身后,她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拓拔念! “念儿!”少年满脸是笑意的朝她走来,浅绿色的长衫裹在那略微有些瘦的身体上,显得有些宽松,到底还是少年,眉眼间笑起来,还是少不得少年人的稚嫩。 “姐姐,你总算是来了,大家伙儿都等了许久了!”那些店小二端着菜上了楼,念儿一边和她解释,一边请二人往楼上去。 原来这酒楼是祁景云与拓拔念想的注意,从前乔明月曾经说过,要打造一个商业帝国,衣食住行样样都有,样样都涉及的一个商业版图。 祁景云便说既然这容物斋有生活的必须用品,那便还需要一个酒楼,如此,便算是囊括了衣食住行了! 两人算是一拍即合,左右乔明月的生辰也快到了,便合计着给她一个惊喜。 只是要苦了念儿,从今往后容物斋和这明月楼的账本全要他去处理了,乔明月如今在丞相府住着,想要帮着处理账本总归是不方便的,若是日日派人送账本去,难免遭人非议。 三人来到了三楼的雅间,靠窗的位置,桌上早已经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糕点菜肴,精致的宫廷美食也好,还是那些个街头巷尾的小吃也罢,都做的极好! 一样样摆在桌子上,便是单单看着,都让人食欲大振! 乔明月伸手捻了一块糕点吃了一口,还未等咽下去,便听得那楼下传来一阵吵嚷的声音。 因着雅间在三楼的缘故,所以她并不是能够将一楼的动静听得太清楚,只依稀能够听见仿佛是酒楼的伙计正在和一个女子说着些什么,伙计态度倒是不错,只是那女子说话极为蛮横,嗓门也大,这般一吵嚷,便惊动了临街其他铺子里的伙计客人了。 从窗口往下看去,能够看到许多人围在了明月楼的门口,指指点点不知在说些什么。 “姐姐,我下去瞧瞧!”念儿起身要离开,乔明月看着那楼下的架势,便提出要一起去,楼下吵嚷的到底是女子,念儿若是不能够应付,她在也好处理一些。 见她们两人都要去,祁景云也只好陪着一起了,她随手拿了两块糕点,一边吃着一边往楼下走,祁景云看她塞了满嘴的样子,忍俊不禁的摇头笑了起来。 她和祁景云并未直接与念儿一道下楼,而是远远的站在了二楼的拐角处,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楼下的动静。 念儿这段时间掌管着容物斋的诸事,倒也学了一点本事,这待人接物与人相处的手段比之从前不知道好了多少。 看着他从容不迫的应对,处变不惊的样子,乔明月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转头,就迎上了祁景云那认真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不由得一愣。 祁景云叹了一口气,“知道念儿早晚要离开,如今多让他学一些东西,才是对他好!你若明白了这个道理,我也就放心了。” 一路走来,乔明月对于念儿的感情祁景云皆看在眼里,她把他当做自己的弟弟,把他当做一块纯净无暇的白纸,不忍心任何污物来玷污这块白纸,所以拼了命的护着他,事事小心,处处呵护。 可是这样的小心翼翼的守护对于念儿来说却并非是什么好事,念儿早晚是要离开的,他是临齐王的独子,是北地未来的王,他需要承担自己的责任,若是现在不好好的锻炼自己,将来如何能够承担的起北地!如何能够做好临齐王! “这些我都明白的,只是……”只是她总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一遇到念儿的事情,便忘记了自己的原则,总是想着将他保护在自己的身后。 两人凭栏望着楼下的女子在哪里无理取闹,一番话听完,乔明月也算是弄明白了,原来那女子是花坊楼的中鹤林姑娘的丫鬟,因着姑娘听闻这里新开了一家酒楼,便想着尝尝鲜,于是便让丫鬟来点些吃的带回去。 第829章 鹤林姑娘 谁知今日这酒楼里并不接待外人,那姑娘也是个倔强的性子,便恼了,非要逼着小伙计给做些吃的才肯罢休,两边争执起来,这事儿便也就越闹越大,以至于吵嚷之声应是把街坊四邻都惊动了。 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乔明月只觉有些无趣,原本还想着能够看看热闹,谁知竟是这么一个理由。 她懒懒的靠在栏杆上,一手托腮,一手摆弄着绣花的绢帕,笑着道:“不知那鹤林姑娘是何许人也,手下的丫鬟都如此的嚣张!” 这青楼中的女子的依仗便是年轻漂亮,恩客身份贵重能给她更多的庇护,瞧着眼前的丫鬟这么目中无人,想来那鹤林姑娘在这建安城中应该有些名头才是! 祁景云也学着她的样子托着腮,仔细的瞧着楼下还在喋喋不休的女子,随意道:“曾听军中之人说起过,最近才去的那花坊楼,年纪不大,相貌应当是不错的。” 听他这么一说,乔明月来了兴致,收回目光看向祁景云,仔细询问他还知道些什么。 祁景云看着她双眼放光的样子,知道她八卦的心思又犯了,只无奈的叹口气,将自己知晓的全都告诉了乔明月。 他其实知晓的也不多,多是从城中那些达官显贵处听闻到的,那鹤林姑娘约摸是一个多月之前到了花坊楼,因着年纪不大长得又漂亮,倒也有许多贵族公子乐意为了美人一掷千金。 但是关于那鹤林姑娘最大的传闻,便是她与凌家大公子凌文之间的种种事情,据说那凌家大公子之前曾经为了鹤林姑娘一掷千金,还差点与户部尚书家的小公子打起来,后来户部尚书亲自出面,此事才算是告一段落。 这样一出大戏,自然也成为了这建安城中的一桩笑谈。 看向祁景云,乔明月笑眯了眼睛,眼巴巴的凑到他面前,调侃道:“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如玉一般的无暇公子,竟然也喜欢听这街头巷尾的传言!” 她轻声说着,眉眼间全是笑意,祁景云噎了一下,闷闷的别过头去,“还不是你喜欢这些,若不是,本王才懒得打听这些东西!” 他说的声音不大,却全都被乔明月听了去,伸手挽上祁景云的胳膊,她撒娇的道:“谢谢王爷如此顾着我!” 仰着脑袋看着祁景云,祁景云转过头看着眼前那一张明媚的面庞,哪里还舍得和她置气,只叹息了一声,便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了。 两人说话间,下头那女子已经被念儿说服,转身便要走,刚走出两步,却突然停了下来,似是气不过的转身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便一下子泼到了念儿的身上。 楼上的她一惊,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女子泼了念儿一身,转头便要走,乔明月眉头紧锁,不等众人回神,便怒斥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把她抓回来!” 这一句话隐含着怒意,酒楼里的伙计顿时回过神来,只是面前到底是女子,几人上前也只挡住了去路,并未动手。 乔明月自二楼飞身而下,急急的走到念儿面前,紧张的将他上下瞧着,一边询问他可曾伤着哪里? 那茶水虽然不至于滚烫,可温度却并不低,这般泼在身上,念儿的面上还有手臂上被烫的通红,那白皙的皮肤上泛着一层淡淡的红,看着就疼。 “姐姐,我没事。”他摇了摇头,拉下袖子将手臂遮住了,乔明月一边吩咐小二带念儿去用冷水降温,小伙句不敢耽搁,忙带着念儿去了后院,念儿临走还不忘叮嘱乔明月莫要把事情闹大了。 乔明月点点头,他这才跟着小伙计离开,见念儿走了,她这才转头看着那个女人,女人此时正被店里的伙计们堵着路,虽然做了错事,却仍旧不觉得自己错了,仍旧骂骂咧咧的吵嚷着,想要离开这里。 一步步走到哪女人身边,乔明月眼中满是冷意,便是连声音都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怒意,“今日之事,你觉得该如何解决才好?” 她原本不想插手这件事情的,一来觉得让念儿自己去解决,能够锻炼他这方面的能力,二来也觉得祁景云的那一番话说的有道理,她不可能保护念儿一辈子,该放手的时候也应该适当的放手,让念儿自己去处理一些事情。 可是当看着那一壶茶就这么结结实实的泼到了念儿身上的时候,她终究是忍不住了,从始至终念儿都是客客气气的,并未说什么过分的话,倒是眼前这个女人不依不饶,仗着自己背后的人有靠山,便在这里作威作福,非要逼着酒楼做她的生意。 好不容易松了口,却仍旧觉得气不过,拿了一杯水全都泼在了念儿身上,只为了能够让自己泄气,这样的做法,她实在是难以心平气和的对待她。 “你……你想怎么样?我家主子可是鹤林姑娘!你也不打听打听,这建安城那么多家铺子,有那家铺子敢拒绝鹤林姑娘的生意的。”女人说着挺直了胸膛,一脸的傲慢。 她这话惹得外头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女人面上红了红,听着外头百姓的指责,颇有些气愤。 “你们也就现在能耐,鹤林姑娘若是在这儿,你们一个个还敢这么嚣张不成!”她转头恶狠狠的瞪着那些看热闹的百姓,骄横跋扈的样子实在是让人瞠目结舌。 转身坐在了椅子上,乔明月只懒洋洋的抬着眼皮看着眼前的女子,“今日莫说是鹤林,便是领大少爷来了,若你不跪下道歉,我也是不会放你走的。” 凌文是鹤林的恩客,也是她的靠山,这小丫鬟能够这么嚣张跋扈,还不是觉得自家主子有靠山,狐假虎威罢了。 她却实在是没有把那个所为的鹤林姑娘放在眼里去,莫说是鹤林,便是凌家大少爷来了,今天这件事情若不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她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第830章 绝不放人 说话间,祁景云已经从二楼走了下来,他眼神清明的将乔明月望着,目光接触到祁景云的眼眸,乔明月胸腔里的怒火被那一双含着一汪清泉的眼眸浇灭,她垂下眼眸,自知自己又破坏了自己的原则。 方才还答应他日后不会这么小心的护着念儿,会让念儿能够自己试着去处理那些事情的,这不过片刻功夫,便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出乎乔明月预料的是,祁景云并未说什么责怪的话,他只是轻轻的伸手握了握乔明月的手,轻声道:“你若不护犊子,我倒要觉得是别人假扮的了!” 一句话,让乔明月心中的不安全然消失,她仰头对着祁景云笑了笑,这才转头看向那小丫鬟。 其实细细看去,那小丫鬟的年纪并不大,约摸着也不过是十二三岁的样子,方才还气势十足的她,此刻见着真的被拦住了去路走不得了,顿时有些慌张起来,虽然仍然逞强,可能够看得出,那气势比之从前消了许多。 “我警告你们,赶紧让我离开,若不放我走,等我们家姑娘知晓了,定然没有你们的好果子吃!”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了两步,可是奈何门口被几个小伙计给堵住了,她一个瘦弱的小丫鬟想要硬闯自是不可能的。 乔明月也不着急,只一边吩咐人去请大夫,一边让人去花坊楼,“只告诉鹤林姑娘,她的奴才没有调教好,便在这里稍微留一会儿,教教规矩罢了。” 小伙计拱手领命走了,乔明月这才走到门口处与围观的众人寒暄了两句,“今日原本是明月楼的开业之日,没想到闹出这样的风波来,如今事情已经解决,诸位便先行回去吧!” 她说的淡淡的,门口的众人见着没有热闹瞧了,一个个便也就识趣的离开了。 见着人走了,乔明月这才吩咐了小伙计把房门关上。 见着要关房门,那小丫鬟吓得不管不顾的挣扎着要离开,姑娘说过,画本子上经常会写那些个黑店就将来往的客人杀了做肉包子,自己莫不是惹到了一家黑店吧! 她拼了命的挣扎着想要出去,奈何一个小小的姑娘哪里是几个糙汉子的对手,挣扎了几番也没有能够出去,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大门被关了起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我来这里我家姑娘都是知晓的,若是……若是我失踪了,我家姑娘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小丫鬟结结巴巴的说着,吓得一直往后退,直到后背抵在了门上退无可退。 乔明月没有起身,只仔歪着脑袋托着腮看着眼前的小丫鬟,淡淡的道:“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办?你若是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法,我不介意马上把你送去衙门。” 这件事情本就是眼前这个蛮横的丫头错了,不接待她的生意,那是酒楼的事情,她动手,便是她的错! 听着乔明月的威胁,那小丫鬟面上白了几分,却仍旧嘴硬的哼哼道:“你这么做,就不怕我家姑娘来收拾你们吗?你满建安城打听打听,我们家姑娘可是……” “你们家姑娘若是知道身边有你这么一个不长脑子的丫鬟到处给她惹事,只怕第一个要收拾的不是我,而是你吧!”出声打断了小丫鬟的话,乔明月站起身来,冷声道。 那小丫鬟被她呛了一句,憋红了脸,抿着唇却又不敢和乔明月继续争执什么,毕竟她如今落在这里,到底还是有些害怕的。 看那小丫鬟面上有了几分惧怕,乔明月站起身来走至那小丫鬟面前,冷声道:“今日之事我可以就这么罢了,不过,有个条件。” 小丫鬟闻言急急的询问乔明月有什么要求,乔明月这才将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 第一,给念儿赔礼道歉,他若原谅,才可免了此事。 第二,站在门口,恭恭敬敬的给酒楼道歉,以平息此事。 听着乔明月的要求,小丫鬟一脸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前面一条倒是没什么,后面一条,她若是当众给这明月楼道歉,岂不是让自家姑娘丢了面子。 第一反应就是摇头,“不行不行!我家姑娘在这建安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若是给你们道歉,我家姑娘脸面放在哪里!” 见她这般抗拒,乔明月也不强求,只转身坐下来,低头饮了一口茶水,这才缓缓的道:“你若是聪明人,若是为了你家姑娘好,便不该将你家姑娘挂在嘴上,你以为你这样,是对你家姑娘好?” 她眼中满是嘲讽,倒不是她瞧不起青楼女子,毕竟许多青楼女子都是些苦命之人,若有的选择,谁愿意入那种地方! 沦落风尘不是什么罪,但是她这般的招摇张扬,时时刻刻的将自家姑娘挂在嘴边,将姑娘身边的恩客的身份挂在嘴边,不止不会让旁人惧怕,反而不知要招惹多少的祸事。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小丫鬟瞪大了眼睛,她一向是尊敬自家姑娘的,姑娘对她也很好,她怎么会害自家姑娘! 看她不愿意答应自己的要求,乔明月也懒得和她争执了,只吩咐了小伙计将人带去后面扔进柴房,什么时候她家主子来找人了,再说。 小伙计将人架着往后面拖,那小丫鬟一边挣扎着还不忘拿着她家主子来压乔明月,乔明月掏了掏耳朵,笑嘻嘻的转头看向祁景云,从方才开始他便一直不曾言语,该不会是因为她冲动的举动,还在生气吧? 小心翼翼的扯了他的衣袖,乔明月轻声道:“景云,我知道我太过激动了,可是那样滚烫的一杯茶泼在念儿身上,你让我如何能够心平气和嘛!我保证,下次不会如此了!” 她说着伸出手来作势要发誓,看她这般样子,祁景云伸手握住了她举起的手,拉着她便往楼上去,不顾剩下几个伙计的疑惑,拉着她径直上了三楼。 雅间里,房门被祁景云带了起来,乔明月疑惑的看着祁景云,却见他给她还有自己倒了一杯水,这才缓缓道:“明月,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有朝一日……” 第831章 自己的责任 他话语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随即又恢复了平静,继续道:“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有朝一日念儿成为临齐王,他身边必然少不得各种危险,到时候,你要如何?” 便是他这个闲散的王爷身边都整日的危机四伏,更何况念儿日后会成为临齐的王,别的不说,单单是南昭的皇帝,便第一个容不下他!而临齐也是南昭和大周的一道屏障,南昭若有朝一日野心勃发,想要入侵大周的话,第一个要攻打的便是临齐。 身为临齐王,念儿若是守不住临齐的话,他的命只怕也保不住。 听着祁景云的话,乔明月眉头紧锁,握着茶杯的手忍不住收紧,骨节泛白,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些,不受没有想过若日后临齐有难,该如何。 她甚至有些后悔,后悔当日自私的将临齐设置成了南昭与大周的一道屏障,她那时候只想着有临齐在,南昭有朝一日狼子野心爆发之时,至少还有一道阻拦,能够消耗南昭的国力,给大周争取准备的时间。 可是如今看来,自己当初的那个决定,却害了念儿。 “景云……我是不是做错了?”为了大周的安定,而不顾北地百姓的死活,如今想来,倒是她太过自私了!到底是因为北地百姓与她没有交集,所以她当时才能那么痛快的决定将北地设置成一道屏障。 如今知道念儿将来会继承北地,成为临齐王,她才知道自己心中有多么担心他的安危,才知道当时的决定,多么的冷酷无情。 北地几十万人的性命,还有十万的将士,皆因她一念之间,成为了大周的一道屏障。 看她眉头紧锁,祁景云上前轻轻的伸手抚了抚她的脑袋,他的手宽厚温暖,抚在她的脑袋上,让乔明月一颗慌乱的心渐渐的安定了下来。 “人生本就如此,得失全在一念之间,若你不做这样的选择,将来失去性命的,或许是更多的人,谁都不该被牺牲,可真的到了要做抉择之日,总要有人去牺牲的。”为一人而放弃十人,还是为了十个人而放弃一个人这样的问题,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答案,可站在她的位置,她能做的,便是尽量保住更多的人。 乔明月闷闷的点了点头,祁景云的意思她明白! 念儿的伤不算太严重,只是稍微有些烫伤,冲过冷水又请了大夫来瞧了一下,乔明月不放心,自己也给念儿细细的查看了一番,见确实如同大夫所言并无大碍之后这才放下心来,只叮嘱大夫不管怎么样,一定要用最好的药膏,不论价格如何。 念儿瞧着她紧张兮兮的样子忍不住笑着说自己又不是女儿家家,并不仔细面容如何,不必如此紧张。 乔明月看一眼祁景云,见他眼中满是无奈,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又忍不住紧张起来,忙收敛了神色,微微摇了摇头,与念儿道:“便是男子也要注意仪容不是,能不留疤痕,自然是最好不留的!” 送走了大夫,乔明月亲自给念儿上了药,又督促他喝了大夫开的去火的药,便坐在床边陪着念儿聊天。 念儿抬眼看了乔明月一眼,那双碎星一般的眼眸中多少有些自责,“姐姐,念儿不是小孩子了,今日的事情其实我可以解决的!” 酒楼新开张,最好便是不要将事情闹大,公道自在人心,外头那么多围观之人,他把姿态放的越低,那小丫鬟越是张扬跋扈,便越多人站在明月楼这一边。 于他们来说是好事,至于他,不过是稍微有些烫伤罢了,涂过药膏子便好了,实在不应该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才是。 “我知道你心中所想,可是念儿,这世间之事也并非你把姿态放低了,别人就高看你一眼的,若不适当的压一压,别人只会觉得你好欺负,今日之事,是我有些冲动了,只是载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会这样选择。” “姑娘,外头有人找姑娘,说是为了今儿个咱们扣押的那个小丫鬟的事情。”外头小伙计轻声说着,乔明月应了一声,转头看着念儿。 念儿笑了笑,自己缩进了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来,水汪汪的望着乔明月,“姐姐快去吧!我喝了药有些乏了,正好睡一会儿。” 乔明月将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他的一颗小脑袋来,这才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出了念儿的卧房,她才想起来之前军中有人来寻祁景云,他说出去瞧瞧是什么事情,却一直不曾回来,如今约摸也有半个时辰了,也不见人影,于是便就近喊来了正在擦拭楼梯扶手的小伙计询问情况。 那小伙计闻言才道:“回姑娘的话,景公子他半个时辰之前就匆匆离去了,走的时候说让我们不要打扰姑娘,姑娘若是问起来,再告诉姑娘不迟。” “那他可有说是为了什么事?”乔明月急急的询问。 “好像是军中的事情,公子只说很快就会处理好,到时候来接姑娘一道回去。”见从小伙计这里也问不出什么来,乔明月也只能点点头放他继续手头上的活计了。 她来不及细想祁景云是因为什么事情去了军营,只匆匆下来楼,一楼的大厅里坐着一个人,男子身着一身华贵的锦袍,腰间是暗纹的金银丝线绣制的鞶革,脚下一双云纹长靴,头戴玉冠,气度不凡。 那样熟悉的装扮,乔明月一眼就认出眼前之人是谁了!这可不就是之前在花坊楼前面遇到的那个贵公子!根据祁景云的话,眼前之人应该是凌家的大公子,原本与潇丽舒有婚约的那个人,凌文! 乔明月不动声色的将来人打量一番,又看看他身后跟着的一群气势汹汹的侍卫,不免眼中流露出几分冷意来,看来今日这人怕是来者不善了! 她上前两步面上露出笑容来,眼中的冷意也被压在了眼底。 “不知公子是何许人也?今日的明月楼并不接待客人,实在是抱歉。”她轻声说着,举止倒是礼仪周全。 第832章 狗仗人势 凌文坐在椅子上喝着茶,便是乔明月上前与他说话,他也未曾抬一下眼皮子,只得一口茶喝完了,这才缓缓抬起头来,“我不是来吃东西的,而是来找人的,你们明月楼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将人关押起来,也不知是谁给你的胆子。” 手中茶杯重重的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乔明月眉头皱了皱,着实有些心疼那被磕了一处角的茶杯,那可是大老远从南昭运来的瓷器,一个,便要好几两银子呢! “我们公子问你话呢!哑巴了?”乔明月一直盯着那茶杯看,并未直接回答凌文的话,导致凌文身后的侍卫有些不耐烦了,出声吼着。 乔明月这才收起自己心疼的目光,转而看着那狗仗人势的侍卫,笑呵呵的道:“实在是奇怪,竹子,你有没有听到有狗叫声?” 乔明月侧眸询问着身边的小伙计,唤作竹子的小伙计只以为乔明月听到了狗叫声,便傻憨憨的接话道:“回主子的话,许是这附近的大黄狗又在叫唤了,之前酒楼装修之时,发出些吵嚷声,那大黄狗没少跑到咱们店门口叫。” 乔明月也没有想到竹子居然这么上道,顿时露出欣慰的表情,顺着竹子的话继续道:“这狗多半是狗仗人势的,下次若再乱叫,便去找他主人去,问问他是如何教导的这狗这般不听话,主子还没怎么样,这当狗的倒是冲在前头了。” 竹子憨憨的点了点头,见那贵人身后的侍卫怒目圆睁一脸怒意的瞪着他,他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完全没有弄清楚,这人怎么就对他这么大怒气了。 “好了,这儿没你事了,竹子你先去忙吧!”乔明月不想牵连无辜,便打发竹子先去忙自己的事儿去了。 大厅里,便只剩下了乔明月和凌文等人,凌文身后的侍卫被乔明月冷嘲热讽的骂了一顿,自然不甘心,只是这当主子的不说话,他这个做奴才的也不敢贸然动手,只怒瞪着乔明月,恨不得用眼神将她杀了。 “好一张凌厉的嘴!”凌文抬眸看着乔明月,微微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道:“你可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你就不怕我让你这明月楼开不下去?” 这话她倒是相信的,若是她只是一个寻常的商人,得罪了丞相家的大公子,怕是往后也没办法在这明月楼混了! 只可惜,她就是仗着自己身后有各种势力,所以根本没把这凌文放在眼里,就眼前这几个人,她一点都不害怕,真的打起来,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今日这件事她可没想着就轻易的放人,念儿身上的烫伤还没好,她这一口恶气也没有出,如此轻易放人,那她便不是乔明月了! “凌丞相家的大公子还真是好大的官架子,这还未曾入朝为官,便这么大的官威了,若有朝一日登顶庙堂,岂非是要横着走了!只怕凌公子到时候,连王上都不放在眼里吧!” 她就不是一个喜欢被人拿捏的人,看着这凌文仗着凌家的势力在她面前张扬的样子,她就生气,自然不愿意退让。 “既然你知道本公子是凌家大公子,还敢说这样的话!”凌文眼中隐隐有火苗在燃烧着,方才她冷嘲热讽的骂他身边的侍卫是狗他可以不介意,如今她明知道自己是凌家大少爷,却还是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显然没把凌家放在眼里。 “凌家事很厉害,不过当今王上贤明,最是容不得大家贵族的势力逾矩,如今公子大可以动用手中势力让我在这建安城中混不下去,只是公子如此举动,只怕也会让王上知晓吧!” 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椅子上慢慢品茶的凌文,乔明月一副淡然从容之态。 她怕什么?她背后有祁景云,有耶律显仪,再说她拿着理,做错事的是那丫鬟,受伤的是念儿,即便是闹到朝堂之上,她也不会惧怕。 听着乔明月的话,凌文缓缓放下了茶杯,拧着眉头看着乔明月,眼前之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这么了解朝堂上的事情? “你在威胁本公子?”虽然觉得眼前的少年定然不简单,可是凌文一向傲慢惯了,哪里受得了自己被一个小小的酒楼的老板挟制,自然不屑她这一番话。 乔明月耸耸肩,倒也没有反驳,大大方方的就给认下了,“是啊!我就是在威胁公子!”乔明月话一出口,便听到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凌文眼中冷意越发多了几分,那眼神中的冰冷像是寒冬里的冰凌,似是能够戳死人一样。 “公子应该也不想凌家成为下一个林家或是荀家才是,王上心思,我不信公子一点都看不出来,在这个时候为了一个女子出头,不是正好给了王上理由!”乔明月淡淡的说着,她的声音不大,也正好够凌文听到的。 便是连他身后的人,都未曾听见。 说完这一番话,乔明月便后退了两步与凌文拉开了一些距离,凌文皱着眉头看着她,一时之间心中思绪千回百转,难以猜测眼前之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不过就她说的这一番话来说,眼前的少年绝对不是寻常的商人,若只是商人的话,她绝对不会知道这些朝堂上的事情! “你想如何?”微微一挑眉,凌文压下心中的怒意,打算暂时先不动怒,听听眼前之人提出什么要求再说。 乔明月笑了笑,将自己之前与那小丫鬟提的要求说了一遍,顺带还加上了三十两银子的赔偿。 念儿的药膏子用的皆是最好的药,那一盒半指大的小盒子的药膏,便要二十多两银子,加上这一盏被他摔了一角的茶杯,三十两银子还便宜了他呢! “未免有些强人所难!”抬眼看着乔明月,凌文淡淡的道。 乔明月也坚持,两边就这么僵持了下来,谁也不愿意退让。 “不好了,那小丫鬟要跑!”乔明月这边和凌文僵持着,那边锁在后院柴房的小丫鬟不知怎么弄得,居然跑了出来。 第833章 当众道歉 几个小伙计顾念着男女有别,一个个也只能围堵,倒也不敢真的上手去拉扯她。 听着后院乱糟糟传来的动静,乔明月眉头紧锁,凌文对身边的侍卫一使眼色,几个侍卫会意,打算直接硬闯进去将人带出来,左右已经知道人在后院里了,只要把人带出来,鹤林那边他也算是交差了! 看着那几个要硬闯的侍卫,乔明月眼中冷意更深几分,冷哼一声,她手中折扇一挡,便拦住了几个人的路,“想硬闯,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 她武功很高,寻常侍卫根本不是乔明月的对手,眼前这几个侍卫虽然武功也不差,可是乔明月却没有丝毫的惧怕,很自信的觉得如果真的动起手来,眼前这是几个人未必是她的对手。 事实也是如此,她一个人,轻轻松松的就将那几个侍卫给拦住了,她下手并不重,也算是知道分寸,只拦着不让去后院罢了。 毕竟此时她们还有理,若是真的把人打伤了,难免会被倒打一耙,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乔明月这点小心思还是有的,她轻功不错,利用轻功将那几个戏耍的团团转。 “公……公子,现在怎么办?”一个侍卫看向端坐在椅子上得凌文,扬声询问着,他们根本不是眼前这个少年的对手,能够看得出来,对方根本没用全力,这一番举动,更像是在戏耍他们一样。 这些人平日里跟着凌文横行霸道惯了,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只希望凌文能够发话,让他们真刀真枪的和这个人打一场再说。 破碎的茶杯里清茶已经凉了,凌文手中射出一枚飞镖,乔明月侧身躲过,那飞镖划过她的发丝,几缕发丝被削掉,飘飘荡荡的落在了地上,她还没来得及站稳身子,迎面便打来一掌,她一咬牙,脚尖点地飞身而起,一脚踹在了那侍卫的身上。 那人被她这一脚踹的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梨木的桌椅上,那桌椅顿时碎了一地,乔明月啧啧的心疼着,转头对凌文道:“这下三十两银子可不行了!若不给个五十两,我是决计不依的!” 凌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少年居然武功这么好,要知道他的飞镖可是师承流星镖尚莫,便是这整个建安,能够如此轻轻松松的躲过他的飞镖还能够紧接着躲过迎面而来的攻击的,只怕也没有几个。 一抬手,所有的攻击都停了下来,凌文起身笑着走到乔明月面前,淡淡的道:“就按着你所说,五十两银子,今日你我各退一步,如何?” 眼前之人武功深不可测,便是连他都不一定有把握能够打得过,他倒是没必要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丫鬟做到失了体面,见好就收,若是事情真的闹大了,于他来说也没什么好处。 停下手中的动作,乔明月伸手弹了弹衣裳上的灰尘,懒懒的斜倚在大厅的柱子上,“公子退让,我可没想着要退让,若是不道歉,今日,那丫鬟出不了这明月楼的门,我说的!” 若是这凌文能够好好说话,她或许还会考虑考虑松松口,可是他方才那样的举动,倒是让她打消了和他好好说话的打算了。 今日的事情,必须要有一个结果的!他若不答应让那丫鬟道歉,那丫鬟她不会放过! 这边正僵持着,那边棉帘子被人掀了开来,那小丫鬟从里面跑了出来,一张脸上脏兮兮的,满眼都是慌乱之色,乔明月眼疾手快,不等凌文手下动作,已经飞身来到那小丫鬟身边,一手扣在了她的肩膀处。 她看似轻飘飘的搭在她身上,可是这一下,却将那小丫鬟疼的出了一身的冷汗,她皱着眉头红着一张脸,眼巴巴的看着凌文,“公子救我!凌公子,救救奴婢啊!” 凌文抿着双唇,对那惹事的小丫鬟也有些怒气,只是一想着到底是鹤林拜托他来救这丫头出去的,他也只好哼了一声,只说等回去再找她算账。 小丫鬟闻言一张脸白了几分,瑟瑟缩缩的不敢再挣扎了。 “我提出的条件,公子若是觉得合适,便与这位姑娘说一下,若是觉得不合适,那便请公子回去吧!我们酒楼马上要打烊了!”乔明月说着便要转身,听着身后细微的脚步声,她冷声道:“再乱来,别怪我不给你们活路!” 她之前一直不曾用过全力,就算是刚刚踹那侍卫那一脚,也只用了五六分的力道,若她真的全力一击的话,那人只怕此时都爬不起来! 眼下这些人只是表面上看着凶悍,其实武功并不怎么样,想来也不是凌府里厉害的侍卫。 听得她那冷冷的一声警告,那些还想着上来抢人的侍卫顿时不敢再乱动了,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乔明月勾唇一笑,看着那小丫鬟扭着头求救的样子,只觉得嘲讽。 之前还口口声声吵嚷着若是凌大少爷来了定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如今这凌文就站在这里,不还是没办法把她救走嘛! “放了我吧!我……我答应了,我道歉,我道歉,放过我吧!”她说着,挣扎起来,乔明月松开手,淡淡的点了点头。 既然她已经答应了她的要求,她也不是那种蛮横无礼的人,遂放开了那小丫鬟,“念儿还在休息,你先去外头给明月楼道歉!” 她把事情闹得那样大,导致明月楼开业第一日便被围观,自然需要她去外头好好的与众人解释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小丫鬟闻言红了眼眶,委屈巴巴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奈何她极为惧怕乔明月,眼瞧着凌公子都救不了她,她的希望便也就破灭了,只能乖乖的走到了门口,扯着嗓子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她在这里一说,自然引来了许多看客,对着她一顿指指点点,直说的那小丫鬟一张脸憋的通红,到底是女儿家,被这么多人指指点点,面子上也挂不住。 第834章 不能让人小瞧了 她只好闷着头继续道:“我错了,不该说那些话,更不该出手伤了明月楼的少主子!” 乔明月自始至终都站在门口看着,许是这里闹得有些厉害了,吵醒了念儿,小伙计来说念儿醒了,她这才带着那小丫鬟去了念儿床前,小丫鬟跪在地上一遍遍的与念儿道歉,念儿白皙的皮肤上仍旧红红的,还微微有些肿,看着就疼。 乔明月见他浅浅笑着,声音温和的与那小丫鬟说了两句便喊人起来了,只觉得这孩子实在是不像自己!这么容易就心软了,亏得她辛辛苦苦在外头折腾了那么久! “公子,既然……我能走了吗?”小心翼翼的看着乔明月,小丫鬟一脸的忐忑,之前只仗着凌文来了就能够救她走的,如今知道凌文决计不会为了她这么一个小丫鬟就兴师动众,她便也就看清楚了形势,哪里还敢像之前那样张扬。 乔明月点点头,她这才慌慌张张的离开。 看着那小丫鬟连滚带爬的样子,念儿轻咳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笑意,只是那一双弯弯的眉眼却出卖了他,“姐姐,其实这伤并不疼,你也实在没必要为了我那样。” 他总觉得自己的存在总是给乔明月惹麻烦,总是需要她护着,好像成为了她的负担一样,可是……他又很喜欢看着她为了自己紧张的样子,那样护着他,那样看不得他受到一点的欺负,自从母亲去世之后,这世间能够给他片刻温暖的,也只有姐姐了! 看着少年眉眼间的担忧,乔明月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心情大好的道:“这件事情我也并非是全然为了你,若是开业第一日就被人骑在头上欺负,日后这酒楼咱们还开不开了!岂不是随便一个张三李四,都能够来欺负了。” 她这么说一方面是不想自己对于念儿的好成为他的负担,一方面,也是真的这么想的,他们原本就是大周人,与西辽人面孔上就是不一样的,在这里,原本就被这里的人当做是外族。 若是自己个儿还柔柔弱弱的,日后指不定要如何被欺凌呢!就像是之前在县衙外头,那买通了百姓给县太爷施压的人一样,还不是指着容物斋是外族人开的铺子,百姓原本就不站在外族人这边,稍微煽动一下,便能够成为所谓的民意。 她不愿意容物斋的事情再次发生,所以绝对不会让人觉得明月楼是好欺负的,今日一事传扬出去,或许会让凌家极为没有脸面,可比起一个在明面上的凌家,她更忌惮那些背地里想要对他们下黑手的人。 “姐姐,等我好些了,姐姐继续教我武功好不好?”念儿抬眸看着乔明月,那双清澈的眼眸中似是有点点的星辰坠落其中,明亮的让人舍不得拒绝他的任何请求。 她想,她这一辈子,怕是所有的温柔都付给了念儿,便是祁景云,她都未曾这样小心翼翼的护着过。 “好!不过要等你好了才行!”她点头答应下来,念儿听她答应了,顿时喜笑颜开,浅浅的梨涡在他脸上绽开,像是一朵洁净的花儿。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外头小伙计将饭菜热了一下,乔明月惦记着祁景云,询问了小伙计听说人还不曾回来,她只得先和念儿一同吃。 “不好了不好了,外头起火了!”一个小伙计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乔明月闻言自椅子上站起身来,心中知道这火来的蹊跷,只是如今顾不得许多了,先把火灭了再说! “带少爷从后门先离开!”乔明月沉声吩咐着,小伙计闻言不敢耽搁,忙带着念儿要走,念儿却皱着眉头看向乔明月,“姐姐你不走吗?” “这里还需要人留下来处理,你放心,姐姐武功这么高,定然不会有事的,你在这里,反而叫我分心!”她一字一句的说着,语气极为坚定。 念儿抿着唇,没有再拒绝,他知道乔明月说的是对的,他留在这里只能帮倒忙,倒不如乖乖的离开。 “暗卫,跟着他们,好生护着。”乔明月看着远去的一主一仆,冷声吩咐着,暗卫的身影自暗处闪出来,看了看乔明月,他终究还是服从了乔明月的命令。 着火的并不是明月楼的主楼,而是后院的几间房子,乔明月带着人去救火,却听一个小伙计道:“竹子……竹子还在二楼没有出来!” 几个人望着二层的小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做,只能手足无措的喊着竹子的名字。 乔明月看了看四周,从另一间房间寻了一床被子,沾湿了披在自己的身上,这才脚下一跃上了二楼,二楼的栏杆被火烧的摇摇晃晃,她差点没有站稳,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头顶却传来断裂的声音。 一块巨大的梁柱从头顶坠落下来,她一闪身,那梁柱落在了栏杆上,生生将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栏杆给砸的坠落了下去。 巨大的声音带着滚烫的热浪袭来,激起一地的烟尘,她顾不得许多,冲进屋子里寻找竹子,这间二层的小楼原本是放藏书的地方,楼中到处都是藏书,格外的易燃,这火一点着,便是燎原之势。 乔明月一边艰难的往前走着,一边喊着竹子的名字,她一张口,一股股的浓烟便涌入了口腔,嗓子和腹部被那一股子热浪卷积着的浓烟灼烧的生疼。 “竹子!竹子……你在哪里?”她一边喊着,一边在书架四周寻找着,头顶上时不时的坠落一块块烧的断壁残垣的木头,重重的落在自己身前。 “我……我在这里!”细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乔明月转身望去,这才发现竹子被一架书架压着,周遭都是火,她眉头紧锁,一咬牙冲入了大火之中。 好不容易将那书架给抬了起来,“能不能站起来?” 竹子的腿被书架压着,她也不确定他如今还能不能站的起来,竹子在她搀扶下试着站起身来,点点头,表示自己能站起身来。 第835章 葬身火海 只是……看着眼前的火,那火已经将四周给围困了起来,形成了一道火蛇,必须要从这火蛇里冲过去,才能够出去。 看着眼前的火蛇,乔明月眉头紧锁,她想了想,将身上的打湿的被子披在了竹子的身上,她到底还有武功在身上,还有能够越过去这火蛇的希望,竹子却不一样。 这少年与念儿年纪差不多,她实在是不忍心看着他就这么葬身在火海之中。 “东家……”竹子红着眼眶,乔明月让他不要啰嗦,赶紧冲过去,少年咬咬牙,闷着头冲了过去,乔明月咬咬牙,飞身越过那火蛇,因着吸了太多的烟尘的缘故,她此刻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方才还好,这一用力,虽然越过了火蛇,可她自己却差点没站稳。 “赶紧,从二楼跳下去,来不及了!”火越烧越大,这座二层的小楼怕是保不住了,若是不从二楼跳下去,便没有任何逃跑的地方了。 竹子多少有点害怕,可是听着乔明月的催促,他终究还是咬咬牙,一下子冲了出去,一跃而下,二楼其实并没有多高,他摔下去,也不过是稍微有些擦伤罢了。 只是洗了许多烟,如今跳下来这一吓,硬生生晕了过去。 看着竹子成功的逃了,乔明月勾唇笑了笑,身子踉跄了一下,跪在了地上。 眼前一块巨大的木头落在了门口处,挡住了出口,熊熊的烈焰灼烧着,她挣扎了几次想要站起身来,可无奈吸了太多太多的烟尘,她整个人此时一点力气都没有,浑身软绵绵的,意识也在一点点的脱离。 “不能死在这里!”乔明月死死的咬着唇,牙齿硬生生将嘴唇咬的出了血,血顺着嘴角滑落,火光映衬着她苍白的面庞,疼痛多少换回了她一些神智。 挣扎着站起身来,她踉跄着往前走着,不过两三步,便再次摔在了地上,意识一点点的被抽离,她只觉得即便是狠狠地咬着嘴唇,那点疼痛也不足以让她清醒了。 随手抓了一块锋利的瓷片,她想都没有想,狠狠地刺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剧烈的疼痛让她浑身一颤,思绪也稍微回来了一些。 “不能死!”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前爬去,只要能够爬到阳台处,她就可以直接跳下去了,哪怕不用轻功,也不过是狠狠摔一下罢了! 抱着这个念头,她拼了命的往前爬着,每动一下,身上的伤就撕扯着疼,一下一下的提醒着她,不能睡,现在还不能睡,为了她自己,也为了祁景云!她答应过他,要一辈子陪在他的身边的! 她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若是她就这么离开了,祁景云要如何自处! 咔嚓声自头顶响起,乔明月本能的往旁边一滚,一块巨大的燃烧着火苗的木头便落在了她方才在的位置,木头已经被烧的有些发黑了,上面还燃烧着熊熊的烈焰。 她舒了一口气,只觉得一阵后怕,若是……若是她刚刚晕在哪里,此刻怕是已经被活活的砸死了吧!即便不被砸死,只怕也要被烧死的。 撑着身子她努力的想要站起来,可是几次努力,都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手心和手背被磨破了许多处,血滴滴答答的流着,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就……就这么死了吗?好不甘心啊!她还没有陪着祁景云一起老去,还没有和他一起走过山川大地,还没有陪他一起看日生日落…… “景云……对不起,我……怕是……要食言了……”她轻声呢喃着,从未想过,战场上没有让她死掉,荀玉的暗牢里没有要了她的命,竟然……要死在这里。 思绪渐渐的飘远,她迷迷糊糊的想着,祁景云或许会怪她吧!怪她太过莽撞,怪她惹了那凌文,招惹了这么一桩灾祸,怪她不顾自己安危,不管不顾的救人,怪她……再不能陪在他身边,要留他孤零零一人了。 泪水自眼角滑落,乔明月看着不过几米远的出口,明明不过几米远,平日里十几步便能够走过去的路,如今看来却是那样的远,远的好像她拼尽了全力,都没有办法逃出去。 “我真的……尽力了!景云,你别怪我……”她的声音微弱,在噼里啪啦燃烧着的楼里,那细微的声音被湮灭消失难寻,眼前的一切见见远去,她只感觉自己如同在岁月中沉沦一般,不断的下沉再下沉。 那样的感觉并不想是落水,更像是从天空中被人扔了下去,可是却久久都落不了低,只一味的漂浮着,不知道尽头在何方,不知道这样的漂浮要漂浮多久。 火光中,一人一步步朝她走过来,眼中满是疼惜,他上前弯腰将她抱起里,没有任何的耽搁,飞身抱着她一跃而下。 身后,藏书楼轰然倒塌,一瞬间湮灭成了一堆废墟。 祁景云低头静静地看着怀中的女子,轻声道:“我不怪你,我怎么舍得怪你!” 她总有自己的坚持,总与他是不一样的,他可以轻易的去牺牲一个奴才的性命,可她却不一样,她仿佛把所有人看的都如同她一样,仿佛,那些奴才的命也一样的贵重一般。 他终究是不懂,她明明是一个官家贵族的大小姐,为何会与寻常的官家小姐那样的不同,便是与这个时代的人,也是不一样的。 “去将柳巷找潇宁来!”祁景云轻声说着,说罢,抱着乔明月转身离开,将她安顿在床榻上,他就坐在床边细细的将她看着,仔细的将她脸上身上的灰尘擦拭着。 她身上有很多伤,大腿上,手臂上,手心上,还有脸上,没有一处好的地方。 解开她的领口,让她躺平在床上,祁景云轻轻擦试着她手上的伤口,看着那被摩擦的每一处好皮肉的手背,他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跟着被狠狠地揪了起来,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比之这些伤落在他身上还要让他难受。 “你怎么总是这么不顾自己,明月,我若是再晚一些来,你要我如何面对?” 第836章 实在胡闹 如何面对她与那藏书楼付之一炬的现实!如何面对,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一个她的事实! 看着床上眉心紧促的女子,祁景云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原本还有许多想说的话,可是看着她沉沉睡着的样子,他那些话终究一句都没有说出口。 天色渐渐暗下来,四周都点燃了灯火,将明月楼照的里外皆是亮堂堂的,潇宁跟着小伙计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那座原本是二层小楼的建筑,如今烧成了一堆烟灰,还有火星在里面时不时的被风一吹再次明亮起来。 不过因为能烧的几乎都烧的差不多了,以至于那火苗也不过是最后的挣扎罢了。 来的路上他也多少问过了情况,听到最后,他也只得烦躁的说了一句胡闹。 直到见到躺在床上的乔明月,看着她还在呼吸,潇宁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有些不耐烦的道:“你能不能好好管管这个女人,一个下人和自己谁轻谁重她自己没有数吗?总是这样莽撞,我能救她一次,救她两次,难不成还能日日救她?” 嘴上唠唠叨叨的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任何的停顿,他麻利的给乔明月把脉,麻利的拿出针包来,打开针包,里面一根根的银针闪烁着点点的寒光。 抽出一根银针来,潇宁眉头紧锁,“我就没有见过一个女子像她这样,能够为了一个小伙计这么拼命,今日伤成这样我还能救,他日若是真的伤的回天乏术,又该如何?” 一根银针痛快的刺入了乔明月的嗓子处的穴道,紧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一根根银针极为利落的刺入她的每一个穴道,随着银针一根根的落下,潇宁额头上也起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祁景云一直在一旁陪着,听着潇宁唠唠叨叨的说着,他也没有反驳一句,只是静静地握着乔明月的手,双目紧紧的盯着她。 潇宁见状原本还想再说两句,可是一想着乔明月那样的一个性子,他也只能叹口气,缓和了些许的声音,“我知道这一番话只会让你心烦,可是祁景云,我实在是不想,我和暮晴的事情再次重演。” 暮晴如今已经是油尽灯枯,他纵然是泼天的医术,却连自己最爱的人都留不住,只能看着她日日痛苦的煎熬着,只能拼了命的能够留她一日是一日。 哪怕再多的后悔,哪怕再多的不舍,如今都没有用了,木已成舟,他留不住暮晴的性命,他与她,注定要死别。 “潇宁,谢谢你!”祁景云启唇轻声说着,只是……他低头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子,她与暮晴还是不一样的,暮晴为了潇宁杀人,而她,却是在为了自己心中的善。 最后一针落下,随着一阵咳嗽,乔明月吐出一口污血来,脑袋一歪,又昏了过去。 潇宁见状给她把了把脉,又看着她大腿上的伤,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这女人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对自己下手居然这么狠!” 看着那一处的伤口,潇宁并没有动手给乔明月处理,只给了祁景云一些止血药还有纱布,让他自己帮乔明月包扎伤口。 祁景云吩咐小伙计送走潇宁,自己则留在房间里给乔明月包扎伤口,他之前也受过伤,所以这处理伤口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极为熟练的给乔明月将伤口包扎好,见她还紧锁着眉头,祁景云伸手将她眉心抚平,这才轻声道:“我不怪你,明月,你好好休息,若你不能早些醒来,我才要怪你。” 睡梦中的人儿似是听着了那些话,眉头渐渐舒展了些,睡得也渐渐平稳了许多。 看着她沉沉睡去的样子,祁景云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这才安稳下来。 乔明月因着身上到处都是伤的缘故,所以暂时不能挪动位置,只能暂时住在这里,祁景云让人去给丞相府带去了话,原本是想着让他们能够安心的,谁知邬赫和潇丽舒却寻到了这里。 潇丽舒红着眼眶看着躺在床上沉沉睡着,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的乔明月,忍不住泪水掉落了下来,颤抖着声音道:“到底是谁做的,怎的出去这么一会子的功夫,这人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颤抖着想要去抓乔明月的手,可是看着她放在身前的手到处都是细小的划伤,她哪里还敢触碰她,只小心翼翼的伏在床边,暗暗的抹眼泪。 邬赫转头看向祁景云,拱手道:“景公子,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楼如何会突然起火?” 乔明月一向是一个仔细的人,这楼怎么会生了那样大的火,还有那个叫做竹子的小伙计又是怎么被压在了二楼的! 看着躺在床上的乔明月,祁景云眉宇间染上几分冷意,他可以容忍别人对他动手,却绝对容不下有人打乔明月的主意,这人真是打错了算盘。 “我有些事情需要你去帮我调查一下,去书房说话吧!”祁景云起身,邬赫闻言忙跟了上去,房间里只剩下潇丽舒和乔明月两个人。 潇丽舒哭红了一双眼睛,她原本还开开心心的想着马上就能够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了,可是谁知道那开心还没有延续多久,就听祁景云派人去传话,说乔明月受了伤,暂时不回潇家了。 她哪里还能够耽搁,缠着邬赫带着自己一起来了这里,若是寻常时候,她父母定然是不会同意她一个女儿家跟着一个男子大晚上的出去的。 可是如今王上下旨,她与邬赫虽然还没有成亲,却已经是名义上的夫妻了,她父母倒也懒得管了,只叮嘱了两句,便让她出来了。 看着乔明月浑身上下都是伤,潇丽舒忍不住泪落如雨,“这一身的伤该多疼啊!明月,你快些醒醒好不好,你之前说过你们那里有伴娘的传统,我还想着请你做我的伴娘呢!你不要吓唬我,明月,你若是有事,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落下来,潇丽舒来不及去擦。 第837章 暗卫受伤 只一味的说着,睡梦中的乔明月低低的呢喃了一句,因着声音太小,潇丽舒忙凑近去听,才听她道:“景云……我真的努力了,真的努力了。” 听着她如此了还惦记着祁景云,潇丽舒忙说祁景云现在很好,只是很担心她,她若是能够赶紧的好起来,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睡梦中的乔明月眼睫微微颤抖了几下,便又沉沉的睡去了。 潇丽舒就这么在床边陪了一会儿,却听到门口传来一些细微的声音,她眉头紧锁,只以为是害了乔明月的人又来了,在房间四下里寻找了一番,才发现墙上挂着一把长剑。 潇丽舒取下长剑拿在身前,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乔明月,她没有任何的退缩,一步步走到门口,长剑紧紧地握在手中。 一把拉开房门,她横剑指向了门前的人,看着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人,潇丽舒愣了愣,这才用剑将那人的头发撩开,这才发现这人极为眼熟,细细的一想,她猛然想了起来,这不是乔明月身边那个暗卫嘛! “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浑身是伤?”蹲下身来,潇丽舒紧张的询问着,那暗卫混混沉沉的睁开眼睛,一把扯住潇丽舒的袖子,艰难的一字一句道:“救……救少爷!” 少爷?潇丽舒细细的想了想这个称呼,这才想起来那个来的时候那个与乔明月一辆马车的少年。 “你说的是不是念儿?他现在怎么样了?”潇丽舒焦急的询问着,她和那少年说过几句话,她也知道乔明月对于那个少年的感情,如今她昏迷着,若是那少年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只怕她就算是醒过来,也要自责一辈子的! 暗卫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话还没有来得及出口,人就这么脑袋一歪晕了过去,潇丽舒没有办法,只能找来了伙计将人先安顿好,又派人去找了潇宁。 潇宁来的时候是满脸的烦躁来的,谁能想到一个平日里风度翩翩的贵族公子,此刻却是没了一点风度,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去请他的那个小伙计吓的跟在他身边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只小心翼翼的跟在他的身边。 看见自家妹妹的时候,潇宁脸上的神色没有缓和反而凝重了几分,他眉头紧锁,询问道:“又是什么事情,一趟一趟的喊,还让不让人休息了,我干脆住在这里好了!” 看着潇宁满脸的不耐烦,潇丽舒忙上前挽着他的胳膊,讨好的道:“哥,我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况且明月替我们做了那么多事情,你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潇宁冷哼一声,将手从潇丽舒的手臂里抽出来,淡淡的看着潇丽舒,语气更是冷淡,“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我也算是救了她了,现在还喊我来做什么?” “自然是还有一个人要救了!我思量着这南昭能够救他的,也只有你一个了!哥,你就行行好,去瞧瞧吧!” 潇丽舒说着也不管潇宁答不答应,拉着潇宁就往院子里走去,潇宁皱着眉头虽然嘴上好大的不乐意,却并没有挣脱潇丽舒的手,反而被她拉着一路来到了那处房间。 潇丽舒指了指房间里面,说病人就在里头,她还要去瞧着乔明月,便不在这里候着了。 潇宁冷哼一声,双手往衣袖里一拢,颇有些不耐烦的道:“你打量着你哥我显得没事做是不是?什么人都让我来救!” 他说着转身就要走,看着潇宁要走,潇丽舒顿时急了,忙上前一把拉住潇宁的衣服,紧张的道:“他可不是什么不重要的人,他今日帮了我,若不是他,哥你就见不着我了!” 她原本已经打算寻死了,就算是死她也不愿意嫁给那个凌文,要不是他及时将祁景云寻了来,只怕她还没有等着邬赫和乔明月请来圣旨,人便已经死了。 潇宁看着潇丽舒,并不全然相信她的话,潇丽舒见状着急的举起手来就要发誓,潇宁这才算是信了她,只道:“行了行了,我算是帮你。” 他说着进入了房间,看着他砰的一声将房门给关了起来,潇丽舒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她最是了解她这个哥哥了,虽然平日里那嘴巴极为臭,可是他说会救,就一定会救。 房间里,潇宁看着躺在床上的暗卫,即便是见多识广的他,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浑身上下那么多的伤,有一道伤口,深可见骨,就在胸口处,他眉头皱了皱,没有任何的耽搁,手脚麻利的给他处理着伤口。 祁景云和邬赫自书房出来的时候就听到小伙计说起了那暗卫的情况,他们二人去暗卫那边看了一眼,见人昏迷着浑身都是伤口,此时怕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便也只能先离开了。 只吩咐了小伙计在旁边看着,需要什么的话就赶紧去弄,潇宁忙活了一整夜,才算是勉强保住了暗卫的命。 乔明月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潇丽舒正伏在床沿边,正在打盹,听到她的动静,丽舒猛然睁开眼睛,眼中还有些迷茫,可是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她还是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伸手一把抓住乔明月的手,潇丽舒惊喜道:“明月,你总算是醒了,你都要吓死我了!”她说着一双眼睛又红了起来,眼瞧着那积蓄在眼眶里的泪水随时都会滑落下来,乔明月忙伸手去给她擦了擦眼泪。 因着被烟熏了嗓子的缘故,她说话的声音极为沙哑,像是一块正在被撕扯的破布,难听的让她自己都忍不住蹙眉。 “抱歉让你跟着一起担心了,丽舒,念儿还好吗?我记得我昏迷在楼上的,是景云救了我吗?”她有太多太多的疑惑,比如她是如何活着从哪楼上出来的,念儿被送走之后如何了,祁景云见着她那样,是不是生她的气了。 看着她一醒了就问东问西的,潇丽舒顾左右而言他的道:“你都不想着我是如何知道的,就知道念儿和祁景云,实在是让我好伤心!” 第838章 照顾乔明月 她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去桌子上拿了方才丫鬟才端来的汤药,那汤药还冒着热气,哥哥去休息的时候说过明月大约这个时辰就会醒过来,所以她提前让青青去熬了药。 青青是昨天晚上她派人去丞相府给接来的,这明月楼里面全是男的伙计,干事还好,伺候的事情到底不够仔细,她怕青青一个人不够人手,还把自己院子里的几个丫鬟婆子也喊了来。 说来也奇怪,她这样乱来,父母竟然也没有阻止,只是感叹这女儿大了总是管不住了。 潇丽舒惦记着乔明月,自然也没有心思去想她父母的事情了,好在有青青翠翠两个人帮衬着,外头还有几个婆子丫鬟的打理着,这里才不至于乱了套。 这明月楼的后院很大,厢房十几间,他们昨夜谁都没有回去,都睡在了这里。 便是连邬赫都没有回去休息,她一边担心着邬赫的身体,一边又觉得这个时候她不该劝说他去休息,因为对于邬赫来说,明月是他的伯乐,若没有明月,他此时此刻还是那宫墙之中一个无名无姓的侍卫。 仍然被人欺负着,仍然背负着奴隶后代的罪名,一辈子都教人看不起。 不只是邬赫,还有她,若不是明月,她早就在耶律显仪退婚之后跳湖自杀了,哪里还有今日和邬赫两情相悦,哪里还能够等到守得云开见月明。 他们都欠着明月的情分,这个时候,她没有任何的资格站出来让邬赫回去休息。 端着汤药来到乔明月面前,黑漆漆的汤药散发着一股子浓烈的苦涩的味道,乔明月闻着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一脸的抗拒,“丽舒,我都没事了,这药……” 她是真的不想喝,一来是因为那药实在是味道太冲了,二来也是因为她现在嗓子火辣辣的疼着,说句话都要难受半天,若是喝那苦涩的药,只怕要疼死! 看她一张脸皱成了一团,潇丽舒忍不住笑了起来,将药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调侃道:“你居然还怕苦啊!没事的,我从前喝药的时候,大哥总说良药苦口,只要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下去,便不会觉得苦了。” 说着,她拿起药碗往乔明月面前递了递,乔明月抿着唇,心中满是抗拒,可是看着潇丽舒一脸真挚的目光,她终于还是有些不忍心拒绝,只好苦哈哈的接过了碗来。 学着潇丽舒说的样子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了进去,刚开始喝的几口确实没有味道,可是后面嘴巴里反应过来,那股苦涩的味道便在嘴巴里弥漫开来了。 好不容易一口气将一碗药给灌了下去,乔明月差点一个忍不住吐出来,好在她深吸了几口气,加上潇丽舒及时递来了一块蜜饯,甜甜的蜜饯塞在嘴巴里,这才算是驱散了那苦涩的味道,压住了上涌的那股子气。 也不知道潇宁这家伙在药里加了什么,乔明月喝完药原本还想着趁着自己刚睡醒精神,询问一下昨天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来着,谁知道刚说没两句,便感觉昏昏沉沉的有些想睡觉了。 若是她不懂医术的话一定不会觉得奇怪,可是她原本就懂医术,虽然中医和西医多少有些差别,可她最简单的药理还是知道的。 正常药喝了也会让人有想睡觉的冲动,可是一般来说见效不会这样快,也不会这么强烈,强烈到她甚至连眼皮都睁不开了。 看着乔明月一双眼皮正在兀自打架,潇丽舒忙上前将她身上的被子盖了盖,这才道:“明月既然困了,就先休息吧!我哥说了,你伤了肺腑,需要好生休养才是,万万不可以劳心劳神。” 那滚滚的浓烟全都灌在了肺腑之中,如何能够不伤身,即便是性命保住了,只怕以后也会落下肺部不舒服的毛病。 因着了解乔明月,所以潇宁特意在药里加了一些让人喜睡的药,她有些不解的看着潇宁,说这么做会不会多此一举,会不会对乔明月的休养不好? 谁知她哥却理直气壮的看着她,理所当然的道:“我若是不给她加这药,依着她的性子,才是真的对她不好,她若是能够乖乖的在床上躺着休养,我就改性!” “你本来就想要改姓了!”闷闷的说了这么一句,潇丽舒堵得潇宁一时之间哑口无言,他深深地看了潇丽舒一眼,这才淡淡的道:“你能够和邬赫终成眷属,我祝福你,我的事情你也不要来插手。” 只淡淡一句,声音已经极为冷淡了,潇丽舒自小就有些害怕潇宁,见他这般态度便知道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她哪里还敢说什么,也只好撇撇嘴,终结了这个话题。 看着潇宁远去的背影,潇丽舒微微垂眸,兄长为了暮姐姐和父母闹翻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父亲甚至气的说只当从今往后再没有这么一个儿子。 可见他这般做,是真的伤到了父亲的心,若是从前她一定是不理解的,可是如今她却觉得潇宁没有做错,不管暮姐姐做过什么事情,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对不起过兄长。 这天下间,她唯一没有亏欠的就是兄长!她受的那些苦,都是因为兄长,若是兄长此时将她抛弃,她反而看不起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思绪渐渐回来,潇丽舒看着眼前沉沉睡去的乔明月,笑了笑,“兄长说的没错,我现在真的要感谢兄长给你开的这一剂药了!” 方才乔明月询问她念儿的事情的时候,她差点就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了,好在这药性发作的及时,她还没有来得急穿帮,她已经耐不住药性昏昏睡去了。 只是……看着床上的乔明月,潇丽舒喊来了青青,低声嘱咐道:“青青,明月若是醒了询问你关于念儿的事情,你记住一定要咬定了说什么都不知道,知道了吗?” 青青看潇丽舒这么郑重的叮嘱自己,知道此事不是小事,忙点了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第839章 光宗耀祖 书房里,自昨夜的事情发生之后,便来来往往不断的有人进去又出来,祁景云就在书房里呆了一整夜,潇丽舒见着邬赫的时候曾经询问过他,问他为何祁景云不来照顾着明月。 明月浑身是伤,虽然说已经脱离了危险,可是作为丈夫,祁景云却在这个时候忙着自己的事情,她多少还是有些生气的。 看潇丽舒一脸不满的样子,邬赫叹了一口气,只安抚潇丽舒道:“姑娘伤的这样严重,依着景公子的性子,如何会放过那些伤她之人!他是要给王上送一份大礼!” 潇丽舒惊讶的看着邬赫,她实在是没有想到,祁景云已经打算对凌家动手了,要知道,除了潇家,如今这西辽便是凌家最是显赫最是盘根错节了,莫说祁景云不过是一个外族之人,耶律显仪用他,不过是觉得他实在是有手段,不想浪费他的才干罢了。 他若是对朝堂之上的事情插手的话,耶律显仪会就这么眼睁睁的祁景云除掉凌家吗?要知道,凌家一直是王上作为制衡潇家的存在,若没有凌家,潇家便是一家独大了,耶律显仪会眼睁睁的看着潇家一家独大不成! 看着潇丽舒一脸的不可思议,邬赫也只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他能够做的就是帮着祁景云,不为别的,只为了当初把他从暗无天日的生活之中救出来的是乔明月。 若没有她,他现在还过着那样生不如死的日子,只怕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实现答应母亲的承诺,只怕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光宗耀祖了。 所以不管祁景云要做什么,哪怕他真的想要颠覆整个西辽,他也会帮他。 “邬赫,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要不要让兄长来给你瞧瞧?”听着潇丽舒说起潇宁,邬赫的脸色难看了几分,他那个大舅子,他多多少少有些畏惧。 尤其是昨日连夜救了那个暗卫,他一整夜都没有休息,此时刚刚去睡觉,他可不想去打扰他。 “不用了不用了,我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放心就是,姑娘那边,我不方便去,你好生的照顾着吧!景公子那边有我,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吃亏的。” 看着邬赫这么护着乔明月,潇丽舒撇撇嘴,佯装生气的道:“你就知道姑娘姑娘的关心明月,都不关心我的!” 别扭的转过身去背对着邬赫,潇丽舒脸上全是笑意,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背后的邬赫哪里知道她面上是什么表情,只是看她生气了便本能的想要哄她。 将潇丽舒的身子扳过来,让她直视着自己,邬赫方才轻声道:“不是我顾着姑娘,而是……你就在我身边,好不好,我自己能够看到,若不是担心你,我又怎么会特意来找你。” 轻声的解释着,邬赫这个人不会什么甜言蜜语,潇丽舒要求的也不多,听他这么说,只别别扭扭的抬头看着他,瞪大眼睛认认真真的道:“真的?没有骗我?” 邬赫连忙摇头,他那里敢骗潇丽舒! 得了邬赫的答案,潇丽舒这才露出一个笑容来,双手环着邬赫的腰身,埋首在邬赫的怀中,笑着道:“呆子,我是骗你的,我怎么会吃明月的醋!再说,就算你喜欢明月,明月也瞧不上你!” 耶律显仪那样的身份那样的样貌乔明月都没有对他动心,更何况是邬赫了,倒不是说邬赫不好,而是……比起耶律显仪比起祁景云,他实在是寻常了许多。 “那你怎么看的上我?”邬赫有些疑惑的看向潇丽舒。 潇丽舒一噎,微微扬了扬脑袋,理所当然的道:“那是因为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并不是多么俊美,也并不是多么的有心思,可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 邬赫无奈的摇头笑了笑,默默地将潇丽舒抱在了怀中,两个人抱了一会儿,潇丽舒才从邬赫的怀中挣脱出来,她总是不放心乔明月一个人在房间里的,虽然有丫鬟伺候着,她自己不在跟前看着,她到底不能够安心。 邬赫也没有说什么,只让她也不要忘记了照顾好自己,这两人才这么依依不舍的分开。 书房里,祁景云眼下一片乌青,他已经一整夜不曾睡了,一夜里,各种各样的情报各种各样的证据源源不断的送入到他的手中,他将那些证据全都整理了起来,看着那一大叠的证据,他伸手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眉心。 “主子,稍微休息一会吧!这么熬下去,夫人醒了您倒下了,夫人一定会担心的。”暗卫担忧的说着,眼中满是对于祁景云这般拼命的不赞同。 祁景云摇了摇头,抬眸看向暗卫,“念儿可有消息了?是凌家的人做的还是临齐王出手将他带走了?” 念儿不过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少年罢了,唯一与外界接触的便是那一座容物斋,除了容物斋每日接待的客人之外,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他想破了头也只能想到临齐王或者是凌家了。 那凌文表面上不想把事情闹大,任由乔明月把事情按着自己的想法做了了解,背地里却做这样的勾当,不止放火烧了藏书楼,还差点害得乔明月丢了性命。 一想到昨天他回到明月楼就远远的看到内院的火光的时候,他疯了一样的冲到了藏书楼,看着那些伙计手足无措的浇水灭火,他一把抓住一个伙计询问乔明月去哪里了。 得知她还在楼上没有下来,他只觉得自己一口气喘不上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站不稳摔倒,不顾暗卫的阻拦执意上楼寻找她,在看到她安静的躺在那里的时候,祁景云只感觉自己胸口一阵窒息,他匆匆走到她身边,却颤抖着不敢去触碰他。 他很怕,很怕触碰到的是已经没了气息的她,抱着她在自己的怀中,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那颗心不安的跳动,直到潇宁告诉他乔明月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他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第840章 四通八达 念儿的事情若是不解决,明月的性子他是知道的,若是她醒来了知道念儿生死不明,只怕她会不顾一切的去找他的。 “回主子,派出去的人在柳堤河边发现一堆血迹还有打斗的痕迹,只是暂时没有找到少爷的踪迹。”柳堤河四通八达,若是带走少爷的人是坐船离开的,想要找到,怕是麻烦了。 祁景云眼中升起一股子冷意,他只淡淡的道:“派人去盯着凌家,一有风吹草动,就回来禀报,至于那个凌文,还有当初在衙门外头闪动百姓的凌金,一定要看仔细了。” 他淡淡的吩咐着,眉眼间染上一丝疲倦,双眼中也满是红血丝,暗卫点点头,下去吩咐去了,祁景云这才起身打算去看看乔明月,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刚站起身来,身子便晃了晃,他撑着桌子,才不至于摔倒,用拳头低着眉心,他缓了许久才缓过来。 乔明月就这么醒醒睡睡的,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她也想着不喝那药的,可是潇丽舒总是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各种纠缠,她实在是被潇丽舒缠的有些无奈了,便也就只好喝了那药。 她也不知道自己就这么睡了醒醒了睡了几日了,这一日约莫是傍晚的时候,夕阳极好,暖暖的映照在窗户上,将房间里照耀的暖暖的,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房间。 房间里一切如旧,唯一与从前不一样的是,在她面前的不是潇丽舒而是祁景云,看着坐在床边盯着自己看的祁景云,乔明月沙哑着嗓子闷闷的道:“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了,不愿意见我了。” 她醒了好几次都不见祁景云来看她,她只以为是因为自己的鲁莽所以让祁景云生气,如今看他来了,她心中有些委屈,又有些埋怨。 “是我的错,没有日日陪在你身边,可我怎么舍得生你的气,这些时日,我日日都有来看你。”握着她的手,他轻轻用脸颊蹭着,乔明月一愣,手背感受到些许的刺痒。 仔细去看才发现祁景云双眼通红眼下是很重很重的乌青,下巴处还冒出了细小的胡茬,这样的他,实在是狼狈的很! 她原本还有一肚子的委屈想要和他诉说的,可是看着眼前的人这般样子,便是再多的委屈她也说不出口了,只挪了挪身子给祁景云让出一块位置来,撒娇一般的道:“冷,上来抱抱。” 看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眸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祁景云无奈的叹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将外套脱下来,上床将她搂在怀中。 埋首在祁景云的怀中,乔明月用脸颊在他的怀中轻轻地蹭着,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这才眯着眼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景云,知道吗,这几日我总是在做梦,梦到你,梦到我们刚刚成亲的时候,梦到哥哥,梦到母亲,还有这一路走过来的很多很多人。”那些人就像是走马灯一样在她眼前一一闪过。 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要死了,她记得有人说过,人要死的时候,生前的一切便会像是走马灯一样一一浮现在眼前。 听着她的话,祁景云颇有些哭笑不得,只将她搂在自己的怀中,紧了紧,有些恼怒的道:“别乱说,什么死不死的,有我在,你不会死!” 看他这般忌讳自己说这个,乔明月便也就不说了,只埋首在祁景云的怀中,说来也奇怪,这一次她明明没有喝药,可是躺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没多久,她竟然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祁景云又不在了,她躺在床上仰头看着床上的床幔,百无聊赖的想着这几日的事情。 潇丽舒来的时候,就看到她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小心翼翼的凑到乔明月面前,小声的与她道:“明月,这几日祁景云在忙着军中的事情,三日后我哥哥与暮姐姐成亲,你到时候要不要一起去?” “真的?我也可以去?”乔明月满是惊喜的看着潇丽舒,这几日她在床上躺的都快要发霉了,左右这身上除了大腿上的那一处伤之外,其余的都是一些擦伤罢了,几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大腿上的伤,只要不剧烈的运动就不会有事的,她最近这几日一直乖乖的躺在床上只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又惹了祸,让祁景云为自己担心了,所以她才乖乖的在床上躺着,没有乱动。 如今听潇丽舒说可以出去,她自然是高兴地不得了的!她这个人就是在床上躺不住,躺的时间久了,这浑身上下都难受。 因着潇丽舒和她说了这件事情,乔明月高兴了一整天,晚上的时候喝药都比平时要痛快了不少,喝完药,潇丽舒给她换药,大腿上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了,可是还是需要日日上药,如此才不会留下疤痕。 乔明月其实一点都不在意,左右是在大腿上的,即便是留下了疤痕也没什么要紧的。 可是听着她这一番说辞,潇丽舒却一点都不同意,反驳道:“这可不行,这女儿家的身子都是极为娇贵的,这身上多了伤疤总归是不太好的,能去掉疤痕再好不过了,你就坚持一下吧!” 她说的斩钉截铁,没有给乔明月任何辩驳的机会,乔明月也只好任由她给自己折腾了。 药换完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迷迷糊糊的处于半睡半醒之间了,依稀感觉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她想要仔细的听房间里的两人说了些什么,可是任凭她如何努力,仍旧听不清楚。 思绪一点点被抽走,乔明月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喝的那么痛快了。 “祁景云,你真的打算对凌家动手吗?”潇丽舒有些不安的看着祁景云,凌家那可是两朝的世家,虽然比不上潇家,可经过这么些年的经营,已经算是数一数二的大世家了。 凌家和林家不一样,林家之所以能够立家,是因为林荣手中掌握着西辽一半的兵权,可是凌家却是真真正正的靠着盘根错节的关系利益网在这建安城中扎下根来的。 第841章 不配陪葬 如今想要除掉凌家,只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不要说是祁景云一个外族之人了,就是她父亲和凌丞相两个人之间明里暗里的斗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能够将凌家扳倒,在这西辽,她自然还没有一个人能说自己手中的权利比她们潇家更大了。 看着床上睡着的乔明月,祁景云微微颔首,目光也温柔了几分,他坐在床边,轻轻地拂过她耳畔的发丝,“三日之后你带明月去参加潇宁的婚礼,到时候,便是我除掉凌家的时候。” 潇丽舒还想再问些什么,可是看着躺在床上的乔明月,心中一肚子的疑问终究也没有问出口。 祁景云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的,既然他说能够除掉凌家,怕是就真的能够除掉凌家。 罢了,除掉凌家对于潇家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如此一来,这西辽便也就只有他们潇家这一个大世家了! 潇丽舒心思沉重的离开了乔明月的房间,房间里,祁景云像往常一样合衣上床,轻轻地将乔明月搂在自己的怀中,她睡得极为香甜,长长的眼睫如同羽翼一般乖巧的贴合在眼睑处。 烛火的光芒照耀下来,将她眼下投上一层淡淡的阴影。 “你放心就是,凌家还不配我给他们陪葬,我一定会好好的去接你!你便安心的参加潇宁与暮晴的婚事便好。”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描绘着乔明月的嘴角的轮廓,祁景云眼中满是温柔的神色。 这样的眼神,唯有在面对乔明月的时候才会出现。 翻了一个身,她缩进祁景云的怀中,喃喃的低声呢喃了一句,“景云,别生气……” 祁景云抱着她的手微微一僵,看着缩在自己怀中如同小猫儿一般的乔明月一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他何时对她生过气,他何时舍得对她生气啊! 看着她受伤看着她难受,他恨不得那些伤全都落在自己的身上,恨不得自己替她受那些苦,看到她一身伤的躺在那里,他只顾着心疼了,那里还有任何的气。 三日后的一大早,祁景云因为军中的事情需要出去一趟,祁景云刚走没多久,潇丽舒便探头探脑的推开房门进了房间,她四下里瞧了瞧,见祁景云不在,这才松了一口气。 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潇丽舒笑嘻嘻的凑到乔明月身边,轻声道:“明月,我把你带去我哥的婚礼,你说你要如何感谢我?” 乔明月歪着脑袋想了想,“不如你成亲的时候我给你做伴娘可好?”她对着潇丽舒眨巴眨巴眼睛,语气中带了几分调侃。 潇丽舒闻言顿时红了一张脸,气鼓鼓的指着乔明月,“好啊,你当时装的昏迷!” 乔明月一脸无辜的看着潇丽舒,认认真真的解释自己才不是装的呢!她只是当时能够隐隐约约的听到潇丽舒的话而已,所以她说的那些话,她也多少听到了一些。 “那……”潇丽舒闻言面色微微变了变,有些不自然的询问道:“除了这个,你还听着什么了?” 看着潇丽舒有些不自然的样子,乔明月直觉告诉她眼前的潇丽舒一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她想要询问,还不等开口,就听潇丽舒撇着嘴小声嘟囔道:“我说你的那些坏话你不会也听着了吧!” 乔明月原本还想询问潇丽舒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可是听她这么一嘀咕,也就没有再深究,她当时昏昏沉沉的,有时候好一些,便能够稍微听到几句,有时候又昏沉的厉害,便陷入了黑之中,四周的一切声音也好光亮气味也罢,她是全然都不知道的。 两个人打打闹闹时间过得也快,乔明月在潇丽舒的帮助下船上一身男装,小心翼翼的跟着潇丽舒从后门跑了出去。 潇宁离开潇家之后一直住在柳巷的一处小院子里,因着他没有官职在身,所以并没有俸禄,为了维持自己和暮晴的生活,潇宁每天都需要坐诊给人治病赚钱。 原本那样高傲的一个潇家大少爷,便是那些达官显贵给他个千两万两的银子,他若是不高兴的话也是说不看就不看的,可是眼下,他却为了暮晴心甘情愿的给寻常百姓诊治。 那处小院子就是潇宁用来做诊室还有住宅用的,前院子改成了一间小小的药房,后院子就是一个寻常的四合院,四合院里生活气息十足,锅碗灶台,处处都齐全。 若不是如今亲眼站在这里看着眼前的一切,就算是打死她她都不会相信,那样一个傲慢的潇家大少爷,那样一个目中无人不屑这些烟火之物的人,如今却是做饭烧水样样精通。 果然啊,人都是会改变的,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潇宁的时候,他便是连盛药的小瓶子都是用的汉白玉雕刻而成,上面还雕刻着各种各样的图案,不可谓不精致。 而如今,灶台上的锅锅底上结了厚厚的一层灰,院子里的几处花也多有枯死,他却一点都不嫌弃。 今日来的人不多,除了一些个邻里之外,便是乔明月和潇丽舒了,潇宁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喜服,头戴玉冠,眉眼之间全是喜气。 她上前恭喜潇宁,潇宁却将手一摊,毫不给她留情面的道:“出诊四次开了六张方子,也不多,给个一百两银子也就算了。”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乔明月勾唇笑了笑。 她自怀中拿出一个小盒子,那小盒子精致异常,她将小盒子递到潇宁的面前,轻声道:“潇大公子瞧瞧这东西可值不值公子的诊金,若是不够,我再补便是了!” 乔明月一边说着一边往里面走去,潇丽舒见状也忙匆匆将自己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交给了潇宁,然后匆匆的追上了乔明月。 因着婚礼还有一段时间才开始举行,乔明月百无聊赖,索性拉着潇丽舒两个人在小院子里闲逛着。 这小院子并不大,四周装饰的也不够精致,莫说是比起潇家了,就算是比容物斋后面的院子或者是明月楼后面的院子都不如。 第842章 拼命活着 潇丽舒四周看着,颇有些不满意,这里挑挑拣拣,哪里吐槽两句,最后总结出一个结论来,爱情果真可以改变一个人,从前那样洁癖的哥哥,如今却能够坦然住在这样一个破破烂烂的地方。 “丽舒,你是没有见过真正的破烂!这里对于那些真正的生活在困难之中的百姓来说,已经是如同仙境一般的地方了!你看不上,不过是因为你从小就生在丞相府罢了。” 潇丽舒即便内心多么和善,可她到底是大家贵族长出来的小姐,从小就见惯了这些华贵的东西,如今看着这样寻常的一处小院子,自然入不得她的眼睛。 听着乔明月的话,潇丽舒怔了怔,迟疑的询问道:“明月,为什么我感觉你好像经历了许多的苦痛一般。” 乔明月伸手拉住潇丽舒的手,将自己当初和祁景云如何在战乱之中流离失所的事情和潇丽舒说了一遍,如何看着那些百姓没有吃的去吃树皮吃观音土的事情说给她,听着乔明月的话,潇丽舒满脸的震惊。 身为一个从小就荣华富贵的大小姐来说,她从来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情,所以,若不是乔明月和她说,她也不会知道,因为不会有人告诉她那些底层的百姓活的有多苦,那些为了能够活下去已经拼尽全力的人,有多么的苦。 “明月,以后,我想到处走走,看看你所说的天下是什么样的!”潇丽舒拉着乔明月的手,认认真真的说着,两人站在廊下,外头,是纷纷扬扬的桃花树。 正是春日好时节,那桃花花瓣粉粉嫩嫩的极为娇嫩,被风一吹,四散飘扬,乔明月点了点头,潇丽舒若是嫁给邬赫的话,依着邬赫的性子,她日后若是想到处走走,他一定不会阻拦的。 若是嫁给了凌文,便是另一回事了,别说是出去走走了,只怕想要出门都麻烦! 两人正说这话,却听到院子的假山后面传来细微的声响,乔明月疑惑的朝那边看去,这小院子不大,伺候的丫鬟婆子也就只有几个人而已,听萧宁说基本上都在前面帮忙了,只有一个贴身的丫鬟伺候着暮晴。 那这里窸窸窣窣的声音是什么?她一步步的往假山走去,凑的越近,那窸窸窣窣的声音便越是真切,潇丽舒到底胆子小,在乔明月的身后拉着乔明月的袖子,小声道:“明月,咱们要不不过去了吧!怪吓人的!” 看着潇丽舒这么害怕的样子,乔明月笑了笑,伸手轻轻地拍了拍的手,安抚道:“没事的,我在这里你怕什么!” 她说着走到假山后面,一转身,却看到了一个吓人的动物,她吓的啊的一声,跟在她身后的潇丽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惨白着一张脸嚷着,“别……别过来,明月很厉害的!” 看着她这幅样子,乔明月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捂着自己的肚子上前将那恐怖的怪物抱了起来,看着潇丽舒仍旧紧紧地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她走到潇丽舒面前将那恐怖的小怪物在潇丽舒面前晃了晃。 “丽舒,你睁开眼睛看看啊!”手中的小家伙有些不满的挣了挣,短短的肉肉的小腿蹬啊蹬的,原本就小小的圆滚滚的身子这么扭动起来,更是将身上的肉肉扭成了一层一层的。 “我不看,明月你快把那东西给拿走,快点快点!”潇丽舒闭着眼睛直摆手,乔明月看她害怕成这个样子,忍俊不禁,抓着她的手放在了那小怪物的身上。 浑身一僵,潇丽舒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待到看清楚眼前的小怪物的时候,她惊讶的一骨碌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眼前的小家伙,诧异道:“这……这就是你说的怪物?” 乔明月点点头,把那小小的肉肉的小家伙捧在自己的面前,拿手指轻轻地点了点小家伙的小鼻子。 小家伙嘤嘤的哼了两声,似是在抗议乔明月的举动一般,看着那小家伙肉嘟嘟的小身子,还有那一身土灰色的皮毛,她理所当然的道:“可不是小怪物嘛!你瞧瞧,它多丑!” 眼前的小狗狗应该也就一个月大的样子,走路还走的不是很稳,歪歪扭扭的,只是那小身子却长得胖嘟嘟的,像是行走的皮球一样,滚圆。 只是虽然长得很萌,但是那一身皮毛土灰色的,着实说不上多好看,看着眼前的小家伙,乔明月突然想到一个词,丑萌丑萌的!说的大抵就是眼前这小家伙的样子了! 似是听得懂乔明月说它丑一样,小家伙扭动着小身子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抗议,潇丽舒觉得那圆滚滚的小肉球实在是好玩,便也忍不住的凑了上来。 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碰了碰那小家伙,手指触碰到那软软的毛的时候,她顿时感觉一颗心都被这小东西给暖化了,高兴的笑起来。 “我还以为是多么大的一个怪物呢!原来是这么小的一个小东西,让我抱抱!”潇丽舒说着从乔明月手中把那小狗狗给接了过去,拿在手中爱不释手的撸.着。 乔明月四下瞧了瞧,也不见有人来找这小家伙,“这小东西莫不是潇宁养的,不如给他还回去。” 潇丽舒摸着那软绒绒的小家伙都不舍得放手了,一听乔明月这么说,连连摇头,“不用不用,肯定不是我哥的,我哥对这些小东西过敏,碰到了身上就会长痘,他最是害怕这些了,所以肯定不是他的。” “不如这样吧!咱们参加完我哥的婚事,便将这小东西给带回去,左右也不是我哥的。”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地摩擦着小家伙的小脑袋,在潇丽舒温和的抚摸下,小家伙眯起了眼睛,舒服的似是随时都会睡着一样。 乔明月见她这么喜欢这小东西,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叹息了一声,道:“到时候问问,若不是这府中人养的,咱们再带回去也不迟。” 第843章 年少往事 潇丽舒点点头,一边摸着小家伙的脑袋,一边说自己和这小家伙实在是有缘,乔明月闻言忍俊不禁,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死活都不睁开眼睛。 如今那屁股后面还沾着一些灰尘呢!现在居然和她说和这小家伙有缘了。 两人找了一个小笼子,将小家伙放在里面,潇丽舒还特意找了一处暖和的地方,能够晒到太阳,将小家伙放在那里,摸摸小家伙的脑袋,这才离开去了前院。 因着是两个人成婚,没有父母之命也没有媒妁之言,所以一切皆是从简的,来的人也不是京城之中的达官显贵,大多数都是曾经找潇宁治过病的病人。 “潇大夫和暮姑娘真是郎才女貌啊!希望潇大夫和暮姑娘能够长长久久,白头偕老。” “是啊!暮姑娘总是让潇大夫救济咱们这些穷人,若不是暮姑娘劝潇大夫,我的这条命早就没了,暮姑娘真是人美心善啊!” 来到前厅,乔明月便听到了人群之中的议论纷纷,她心情有些复杂,毕竟暮晴用红叶的这个身份,曾经沾了太多的血,单单是听祁景云说起她做的那些事情,她便无法心平气和的去看待暮晴这个人。 似是察觉到了乔明月的心不在焉,潇丽舒伸手轻轻推了推她,“小时候啊,暮姐姐的心思最是善良了,我还记得有一次我从墙头上掉下来摔了,暮姐姐哭的比我还厉害。” “哥哥不喜欢习武,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医术上面,哥哥的医术很好,父亲也就由着他了,暮姐姐却很喜欢习武,她总说这样,将来就算是哥哥不会武功,也不会让人欺负了去的。” 潇丽舒的思绪好像回到了从前,那个时候,大姐姐还没有出嫁,兄长和暮姐姐也都好好的,他们一起玩,一起聊天,那样无忧无虑的日子,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 小时候总是盼着早些长大,总觉得长大了之后一切便能够由着自己了,可真正长大了之后才发现,还不如小时候。 乔明月看着那一身红衣的女子被潇宁牵着,一步步的走到大厅,没有媒人没有父母,他们只拜了天地,拜了彼此,潇丽舒看着潇宁和暮晴终于等来了这一日,忍不住红了眼眶。 “明月,小时候我总想着暮姐姐和哥哥是最般配的,却没有想到他们走到这一步需要付出这么多。”她说着,仰头喝了一口酒,辛辣的酒入喉,她忍不住一阵咳嗽。 看着潇丽舒的样子,乔明月伸手点了点潇丽舒的脑袋,好笑的调侃道:“如今这般是好事,你怎么在这里一个劲儿的灌自己喝酒!” 潇丽舒闻言点了点头,却仍旧一杯杯的喝着,乔明月知道她心里难受,大家都知道暮晴没有几日活头了,这一次成亲之后,便是送葬了。 她不知该说什么劝慰潇丽舒,只叹息道:“暮晴走到今日,也是她为自己做过的错事承担责任罢了,丽舒,你也不要这么难受了。” 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潇丽舒拉着乔明月一起吃东西,两个人坐在酒席上,愣是将来喝喜酒的百姓都熬走了,整个大厅,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刚开始的时候乔明月原本是不想喝酒的,可是看着潇丽舒一杯酒一杯酒的下肚子,她也忍不住了,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闷头喝了下去。 人生总是有太多太多的无奈,不止是暮晴潇宁,还有她潇丽舒,便是那身为大周的皇帝,那身为西辽大王的耶律显仪,又如何能够做到事事如意?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没多久一壶酒就见了底,等潇宁找来的时候,潇丽舒已经醉的站不住了,乔明月虽然还能够站稳,可是脑袋多少也有了几分昏沉的意思。 看着这两个人,潇宁颇有些无奈的道:“早知道就不让你们来了,你们这是来给我祝福的还是喝了酒给我闹事的!” 他这个人一向嘴毒,若是平时乔明月也懒得和他争执,只是今日喝了酒,借着酒意,她摇摇晃晃的走到潇宁面前,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潇宁的肩膀。 她以为的轻轻,落在潇宁的肩膀上,他却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潇宁,我是真心的祝福你的,祝你……事事如意,这世间,能有你这般魄力的男子不多了,我是真心的敬佩你!” 有几个男子甘愿为了自己喜欢的女子放弃偌大的家族,放弃不用努力就能够一辈子都吃不完的财富,放弃能够出人头地的机会呢! 可是潇宁却走得那般决绝,甚至连如今成亲都不曾通知过潇家,他是真的为了暮晴放弃了一切,只为了能够和她在一起,只为了能够弥补那些年的亏欠。 看着乔明月红彤彤的脸颊,潇宁眼神柔和了几分,有些无奈的道:“这些你不用说,我都知道,你喝醉了!” “大哥,我没喝醉!”听着潇宁说喝醉了,潇丽舒一拍桌子一下子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朝着潇宁走了过去。 她喝的比乔明月多很多,此时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似是随时都会摔倒一样,好不容易走到了潇宁的跟前,她一下子搭在潇宁的身上,皱着眉头说自己没有喝醉。 潇宁被乔明月和潇丽舒两人弄得有些无奈,只是看着这两个人醉成这样,他平日里的冷傲倒是收起来不少,只招了招手让丫鬟把人给送去客房休息。 潇丽舒挣扎着不要丫鬟碰,乔明月则歪着脑袋任由丫鬟搀扶着去了客房。 客房里点着安神的香,她躺在床上没多久就沉沉的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感觉肚子里一股股的往上涌,胃也跟着一下一下的抽搐着,原本还睡得极为沉的乔明月猛然从床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的就出了门。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寻了一处没人的地方,一张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等将肚子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整个人也清醒了几分,抬头瞧着天空,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她擦了擦嘴角,摇摇晃晃的出了门。 第844章 醉酒误事 这柳巷并不是什么热闹的街市,此时已经是晚上了,街道上没有一个人,看上去空荡荡的,实在是有些骇人。 若是平时乔明月或许还会害怕,可是今日她喝了些酒,加上原本就有武功,她一点都不害怕,就这么摇摇晃晃的往前走。 黑暗中,月色也不过能够勉强照亮脚下的路罢了,她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往回走,走着走着却发现自己好像是走错路了! 她不记得去潇家怎么走了,也不记得去明月楼要怎么走了,看着黑漆漆的街道,乔明月顿时感觉欲哭无泪。 她……要往哪里走啊?现在就算是回去,她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仰头看着天空,乔明月默默地沉思了一会儿,于是决定继续往前走,左右不可能在这里站一晚上吧! 暗夜之中,一个醉酒的女子在街道上摇摇晃晃的走着,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是远远的看到了一辆马车,马车停在路边,马车上还亮着灯盏,照亮了马车前面的道路。 乔明月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匆匆忙忙的赶了过去,只是那马车上没有人,许是车夫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想了想,还是爬上了马车,靠在车厢里,她不知不觉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马车不知何时摇摇晃晃的走了起来,乔明月却没有任何的警觉,直到马车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她才猛然惊醒过来。 原本她想要下车询问一下这里是哪里,往丞相府走的路在哪里来着,可是还不等她伸手掀开马车的帘子,就听到外头有人道:“金爷,事情已经办好了,东西已经藏在了军营之中,到时候东窗事发,王上一定会再次整顿林家军。” 被唤做金爷的男人应了一声,想了想又道:“这件事情你办的不错,那个什么容物斋的小少爷现在怎么样了?” 听着这话,乔明月只觉得浑身如遭雷击,身上的酒意也一瞬间消散了不少,整个人都清明起来。 她紧紧地握着拳头,听着外头那个男人的话,“回金爷的话,那小崽子被关在城外的庙里,有人看着,绝对跑不掉,咱们办事,金爷您还不放心嘛!” “哼,这件事情很重要,要是办不好,我如何和大公子交代!你们给我仔细着点!”他说着伸手掀开了马车的车帘,人还没有上车,只将车帘掀开了一道缝隙。 乔明月看着那一道缝隙,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伸手将自己身上的头发衣裳扯的有些散乱,歪着脑袋靠在车厢上佯装睡着了。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去那庙里看看!”他说着掀开帘子探头进了车厢里,一进来,他便看到了躺在车里一个女子,女子鬓发散乱衣衫更是被扯的乱糟糟的,露出雪白的一片来。 加上浓郁的酒香味,他眉头皱了皱,指着那女子道:“这是什么人?” 赶车的车夫哪里知道这车里怎么凭空添了一个女人,只是看着那女人似是睡着了的样子,他生怕被主子责罚,便顺水推舟的道:“这是小的孝敬金爷的,这小娘们倔强的很,小的只好把人给灌醉了塞在车里了。” 凌金似信非信的看着那车夫,又转头看看躺在车里睡得香甜的女子,终于没有再说什么,径直上了马车,车夫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实在是机灵。 一边又想着这车里如何凭空多出一个女人来,仔细想想,最有可能的就是之前马车停在那客栈后院的时候,这女人自己上了马车,估计是喝多了,罢了,算你倒霉! 车厢里,乔明月依旧继续装睡,那一身华服的微胖男人低头看着她,只见眼前女子生的容貌秀美,一张小脸精致绝伦,尤其是喝了酒之后小脸蛋粉粉嫩嫩的,更是看上去如同熟透的苹果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原本他还有些怀疑,可是待到闻到那股子酒味,他心中的怀疑便也就被打消了,伸手将女子的头发掀开,露出那张绝美的小脸来,他顿时小声嘀咕道:“张二这家伙眼光还不错,居然能够弄来这么一个绝色的姑娘!” 他手指在乔明月的脸上来回的游弋着,乔明月只觉得心中一阵阵的恶心,要不是刚刚早已经把肚子里能吐的全都吐完了,眼下只怕是能吐他一脸。 她约摸着装的也差不多了,哼哼唧唧的醒了过来,一看到眼前的男人,她眼中满是慌乱,挣扎着就要跑,可是却被男人一把给扯了回来,男人的力气并不是多大,只是她如今要装作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所以只能任由他摆弄。 这一下,实实在在的撞在了车子的座位上,腿上的伤口顿时传来一阵刺痛,她闷哼了一声,强忍着疼痛,继续装作寻常人家的女儿,挣扎着要推开男人。 “你……你是什么人,你放开我!娘,我要去找我娘!”她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推着男人,男人却丝毫也不恼怒,只一手将她拎小鸡一样的拎到了自己的面前,将她上下打量着。 乔明月不敢松懈,生怕眼前这人察觉到什么不再前往城外的破庙,即便是一双眸子里都没有一丝凌厉的目光,全都是柔柔软软的泪意,男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笑着捏着她的下颚道:“往后你就别惦记着你娘了,跟了本大爷,少不了你吃香的喝辣的!” 她闻言慌乱的摇头,眼中的泪水滴滴答答的落下来,苦苦地哀求男人能够放了她,男人看着她这般样子,更是来了劲儿,一把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中,压低了声音警告她不要妄想逃跑。 “等回去了,爷宠幸了你,就给你一个名分,也不叫你白白的跟着爷,你要是不乖,一会儿我就找一处空旷的地方把你给办了!到时候绳子一嘞扔在城外,左右最近城外不太平。” 他恶狠狠的吓唬着乔明月,乔明月闻言吓的不敢再哭泣,只红着一双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男人,瑟缩着身子任由男人搂在怀中。 第845章 念儿在哪 闻着怀中浓郁的酒香味,男人的手开始不老实了,乔明月眉头皱了皱,伸手握住男人的手,“我……我娘说过,女儿家要注重名节,大爷能不能……” 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可那男人也算是了解了,他露出一副恍然的表情来,伸手在乔明月的脸上一摸,笑呵呵的说不着急。 乔明月看着总算是把他给稳住了,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只要能够跟着他一起出了城,她就能够把念儿给救出来了! 虽然她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完全,可若真的拼尽全力的话,把念儿从这些人的手中应该不是问题才是! 马车摇摇晃晃的来到了城门口,守城的士兵上前查看了一番,见着男人手中的令牌之后,忙麻利的给他打开了城门。 按理说这城门到了晚上是不能开的,夜间开城门,除非有王上的圣旨,若不然,谁都没有那个权力打开城门,可这男人却有这样的本事,可见背后之人定然不简单。 看她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令牌看,男人得意的将那令牌在乔明月的面前晃了晃,笑呵呵的道:“这可是好东西,有着东西,莫说是开城门,便是调兵遣将也不是问题!” 乔明月凝视着他手中的令牌,上面赫然写着凌字,可见这是凌家的令牌!难怪能够让那些侍卫打开城门,虽然说城门必须要王上的圣旨才能打开,可这丞相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些小兵自然不敢得罪。 拿着丞相的令牌出现在城门口让他们打开城门,他们只要看四周没有其他人,也会卖丞相一个面子,把城门打开的。 只是说这丞相府的令牌能够调兵遣将却是有些夸张了,且不说如今凌丞相手下并没有兵,从前那些在他手里的兵权,如今已经被耶律显仪收回的差不多乐。 邬赫已经将军中的事情整顿的差不多了,忠于凌丞相的那些人早已经被从军营之中剔除了,想要拿着丞相府的令牌调兵遣将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爷好厉害!”她一边表现的有些害怕,一边又露出几分讨好来,那男人闻言顿时得意的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又在乔明月的脸上摸了一把。 城门吱呀呀的打开了,马车继续往前行驶,出了城门,身后城门再次被关了起来。 看着眼前的一切,乔明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之前总觉得那官道上的几桩案子应该是城外之人做的,毕竟这城中之人一道晚上城门关上便出不来了。 除非那人傍晚就离开,第二天一大早再回到城中,可这样一来很容易被人发现的,如今看来,原来是因为他手里有这一块令牌,能够三更半夜也从这城中出去。 想到这里,乔明月再回想一下方才他说的那句话,把东西扔到军营,到时候军营便会被陛下怀疑,到时候军营就会重新大换血。 军营换血对谁有好处?自然是那些想要将自己的人手塞到军营之中的人!这西辽想要把自己的人手塞到军营之中的,除了潇家便是凌家了! 潇家这么多年虽然一直在壮大,可是潇家知道做臣子的本分,从来不会越距之事,相反,之前凌丞相手中就掌握着军中的兵权,如今耶律显仪夺走了他的兵权,他又如何能够甘心。 只怕弄出的这一系列的乱子,都是为了能够再次把他的人安插在军营之中,以便和从前那样,名义上手中没有兵权,可有兵权的那些将领一个个都听他的话以他马首是瞻。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着,乔明月忍耐着极度的厌恶,就这么乖乖的缩在男人的怀中,男人看着她这么乖巧的样子,只觉得格外喜欢,这么一个大美人,谁不喜欢! 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四周一片漆黑,前面是一处黑漆漆的破庙,看上去极为的荒凉,树上乌鸦声嘶力竭的叫喊着,乔明月心中有些担忧念儿,见着男人要下车,忙伸手一把拉住了男人的衣袖。 可怜兮兮的看着男人,“爷~带我一起吧!我……我一个人在这里害怕!”她四下里看了看,瑟缩了一下身子,凌金见状想了想,点点头,竟是答应了。 乔明月低头勾唇笑了笑,这才小心翼翼的下了车,跟在男人的身后亦步亦趋的往里面走,树梢上的乌鸦听到动静,不安的蹦来跳去,时不时的叫喊一两嗓子,将原本荒凉的一处显得更加的孤寂凄凉了。 乔明月只觉得一颗心乱糟糟的厉害,她皱着眉头低着头,尽量将自己眼中的杀意隐藏起来,只乖乖的跟着那男人。 走到破庙的大门口,男人咳嗽了两声,里面没有任何的动静,男人紧接着又学狗叫,里面却还是没有动静,莫说是那男人,便是连乔明月都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她看着此时阴恻恻的天空,心中只生出一股子不安来,不顾男人,她一脚将那破门给破开,径直进入了里面,身后男人惊讶的看着她,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什么,上前想要制止她。 乔明月却懒得管他,径直去了里面,一进入里面,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那种浓重的刺鼻的血腥味道差点让她再次呕出来。 脚步沉重,她一步步的走到偏殿,掀开那一层薄薄的黄色帐子,借着月光看着眼前的一切,便是连她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眼前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具尸体,血流了一地,这些人死撞极为凄惨。 她顾不得恶心,上前扒拉着那些尸体,等到凌金赶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女人如同疯了一样扒拉着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身上衣服上手上全都被血染红了,她仍旧没有察觉,只一味的将一具具尸体翻过来,查看每一具尸体的脸。 七八具尸体全都检查了一遍,见着没有念儿,乔明月才松了一口气,没有尸体,至少还能证明人说不定还活着不是嘛! “你是哪个小崽子的人!” 第846章 嗜血之气 凌金没有想到自己被一个女人给骗了,抽出长剑就要对乔明月刺过来,乔明月轻巧的一躲,脚尖踢在凌金的手腕处,手上顿时传来剧烈的疼痛,他抓不紧剑,长剑落下来。 她伸手接住长剑,横剑抵在了凌金的脖子上,“说,念儿去哪里了?” 虽然看着凌金那不可置信的眼神乔明月大约能够猜测出,他只怕也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副场景,只是她到底还是不死心,还是想再问一句。 看着脖子上锋利的长剑,凌金面上惨白了几分,他连连摆手,慌乱的摇头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哪个崽……小少爷去哪里了!我也没想到这里会变成这样啊!” 他指了指地上那横七竖八的尸体,说那些都是他的人,原本是留在这里看守念儿的,可是谁知道居然会看到这样一幕。 听着凌金的话,乔明月倒是一点也不怀疑眼前之人敢骗自己,先不说他有没有这个胆子,就刚刚看到那些尸体的时候,他的震惊错愕并不比她少,就可以推断他也没有想到会见到这样的一幕。 微微闭了闭眼睛,乔明月冷冷的道:“念儿是你派人抓走的?” “不是不是,是……是凌家大公子,凌文做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啊!我只不过是帮着看着人罢了!女侠饶命,饶命啊!”这凌金本就不是什么有骨气的人,见着乔明月一身是血双眼通红的样子,早就吓破了胆子,哪里还敢乱说。 看着凌金,乔明月却没有想要放过他的想法,既然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自然也不多他一个! 她手中长剑一点点的逼近凌金,身体里的血液都在叫嚣着,杀了他,杀了他! “主子,人就在里面!”压低了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到乔明月的耳朵里,她眉头紧锁,是祁景云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将手中的长剑一扔,乔明月一下子扑进了祁景云的怀抱,这一下把祁景云都给弄蒙了,他都没有想到在这里会遇到乔明月,只是那种熟悉的感觉让他没有第一时间将她推开。 待到看清楚眼前那张小脸的时候,祁景云眼神多了几分无奈,他伸手轻轻将她脸上的血迹擦去,见她并未受伤,再看看哪里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他颇有些艰难的道:“明月,那些是你做的?” 某人抬起头来,眨巴着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用最真诚的眸子看着祁景云,“怎么会是我呢!景云,我都吓死了,是他绑架了我,把我带到了这里,一进来,就看到了这些人都死在了这里。” 她缩进祁景云的怀中,可怜兮兮的像极了一个受害者,祁景云明知道乔明月才不是那种容易被吓到的女子,却还是一遍遍的轻抚着她的后背,也不顾身后的士兵是如何看他的,只抬眸看向凌金。 凌金一张脸惨白,原本被乔明月就吓到了,如今看着这么多官兵出现在这里,更是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是他,是他把这女人给带到我车上的,不管我的事!”即便到了现在这般田地,凌金还不忘将自己的罪行推到别人身上,那车夫顿时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乔明月自祁景云的怀中探出头来,使劲的点了点头,以证明自己真的没有乱跑真的没有乱来,自己是无辜的,出现在这里她也不想的! 看着某人眼中狡黠的光芒,祁景云微微勾唇一笑,伸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血迹,动作极其温柔,声音却阴恻恻的,让人莫名感觉一股寒意,“他是怎么把你从潇宁家抓来这里的?潇宁家侍卫不少,竟是连这么一个货色都拦不住不成?” 乔明月顿时被他噎的说不上话来,只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的道:“我也不知道啊!我……我喝多了,等我醒来就出现在车上了!” 看她死活不承认自己乱跑,祁景云颇有些无奈,伸手牵着她的手手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道:“搜查一下寺庙,里里外外一处不能放过,这些人全都带回去!” 官兵拱手称是,一群人开始里里外外的将整个寺庙给搜查起来,乔明月就和祁景云在寺庙外头看着,等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才看到官兵跑过来说只找到了一个红色的绳子,除此之气,再没有找到什么。 听着侍卫的话,乔明月忙让他把那绳子拿过来,侍卫抬头看看祁景云,见他默许了,这才将那红绳子双手递了过来。 看着躺在那侍卫手中的中国结,乔明月眼眶微微泛红,是念儿的东西!是她之前做了送给他的! “是念儿的东西!景云,你说念儿会去哪里啊?我好担心他,他会不会……”后面的话,乔明月实在是说不出口了,念儿若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她只怕这一辈子都无法安心了。 看着她双眼通红的样子,祁景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安抚着她的情绪,“没有找到尸体,便说明念儿还活着,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念儿找回来的。” 他一字一句的说着,郑重的承诺着,乔明月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眼中的情绪才稍微平静下来,之前她胸腔之中一股子嗜血的冲动让她差点动手杀了凌金和那个车夫。 如今几番深呼吸,她才总算是将那翻涌的情绪给压了下去。 祁景云看她情绪有些不好,只吩咐人备马,他抱着她一跃而上,祁景云这才居高临下的与副官道:“这里搜查好了,就将人先带回去!” 副官点点头答应下来,祁景云这才带着乔明月往城中赶去,靠在祁景云的怀中,乔明月呐呐的询问着他,“你早就知道了念儿失踪了是不是,你们都知道,却唯独瞒着我一个!” “月儿,你听我解释!”他低头看着怀中的乔明月,小小的人儿缩成一团,看上去那样的柔弱,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不见了一样。 第847章 他也是我弟弟 闭上眼睛,她努力的将胸口中翻腾的血气压下去,这才道:“把念儿带回来,景云,念儿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没有了,若我们也不管他,便没有人在乎他的死活了!” 她很多时候觉得念儿与她很像,一样的孤零零,一样的不融于这个世界,念儿是那样的纯净无暇,而她则是看过了太多太多,活过了两世懂得太多的世态炎凉。 “我答应你,不管念儿在哪里,我一定会把他救回来的,他也是我弟弟,我也一样在乎他的死活!”这些话,祁景云很少说,即便是面对念儿的时候,他也只是默默地关心他。 默默地将适合他练习的武功招式找来让下人给他,默默地帮他掌管整个容物斋。 乔明月听着祁景云的话,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她只觉得心里难受的厉害,念儿失踪了好几天了,他到底经历了什么,现在在哪里,那样一个柔弱的少年,他经历那些血腥一幕,该有多么的害怕啊! 她实在是没有勇气再继续想下去,越是想,她的心就越痛,痛的连呼吸都仿佛要窒息了一般。 祁景云紧紧地将她圈在自己的怀中,轻声道:“我知道你惦记着念儿,这几日我也一直派人去寻找,你信我,我一定会把念儿给带回来的。” 月色下,两人一马在月光下奔驰着,乔明月疲惫的靠在祁景云的怀中,闷闷的点了点头,马儿颠簸,她只感觉自己的腿上的伤越来越疼了,身上还凉凉的。 回到明月楼的时候,潇丽舒已经寻了回来,见着乔明月没有回来,她原本打算再出去和邬赫一同去找找的,谁知道迎面就碰上了祁景云抱着乔明月走了过来。 潇丽舒看着她浑身都是血,吓的一张小脸一瞬间苍白起来,紧张的询问乔明月是不是哪里受伤了,伤的严不严重。 乔明月摇摇头,“都不是我的血,丽舒你放心好了,我没有受伤!”她一席话说完,潇丽舒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拉着乔明月的手,潇丽舒红着眼眶说自己的害怕,乔明月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只说自己是迷迷糊糊的出去了,遇到了一些事情,具体的她并没有细说。 潇丽舒见她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折腾了一晚上,她也着实累了,便在邬赫的护送下回房间休息去了。 回到房间,祁景云轻轻将她放在床榻上,乔明月靠在软枕上,伸手拉住了祁景云的手,“景云……我……我知道念儿消失你一样着急,我不该那样对你的。” 看她红着眼眶和自己说这样一番话,祁景云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直把乔明月的脑袋揉的有些乱糟糟的才松开了手,“我要是怪你,在外头就把你打一顿了!” 他说罢起身离开了,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乔明月呆呆地看着燃烧着的烛火,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从官道上的那三桩案子,再到后来念儿被为难,县太爷被施压对念儿上刑。 再到后来明月楼,这一切,仿佛是一张大网,一点点的串联起来,将所有的人都串联在其中。 可是她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到底是谁,把所有人当做棋子一样的玩弄,他的目的是什么? 祁景云再次回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伙计,小伙计抬着木桶,将木桶放在屋子正中央,两个人便下去打水去了。 待到木桶盛满了热水,祁景云先试了试水温,才将乔明月抱着放入水中。 温暖的水抚过皮肤,她眉头渐渐舒展,靠在祁景云的怀中,沉声道:“景云,你有没有发现有些不对劲啊?” 祁景云看着乔明月,微微点了点头,“你是说凌家荀家林家相继倒台的事情太过不对劲吗?” 乔明月回头迎上祁景云那双了然的眼眸,顿时感觉眼前这个人真的很了解自己,自己想些什么,他好像都知道一样。 她在想的确实就是这个,荀家虽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可是荀玉到底是耶律显仪的妃子,从耶律显仪还是王子的时候就跟在她身边,可是却落得这么一个悲惨的下场,虽说其中有她自己的原因,也算是她咎由自取。 可是林家,林湘儿却并未做什么错事,就因为林荣的缘故,林家全家满门被关押,就等着走个过场然后斩首示众了。 再到如今的凌家,凌丞相虽然对于权力的觊觎之心确实很大,可是作为一个权臣,若是对权势没有一点觊觎之心,也着实不正常吧! 可是凌家的做法却一步步的在把自己往死路上推,甚至这其中还牵连上他们,好像如今凌家和他们,非要不死不休不可一样! “不过半年的时间,在西辽根基深厚的几个大家族接连出现这样的事情,景云,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嘛!虽然说耶律显仪是希望能够把权利收回来的,可是若是王上还没有坐稳王位,那些大家族便相继倒台的话,为了稳定国家,耶律显仪会怎么做?” 乔明月缓缓地说着,一席话说出口,她自己都被自己的这个猜测给吓了一跳,如果按着她的猜测继续想下去的话,那么这最后的得利者,便只剩下了潇家一家! “不可能,潇家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之前潇家还想着要和凌家联姻的,潇家完全没有理由去做这背后的推手啊!”乔明月摇摇头,自己否认了自己的这个猜测。 祁景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道:“好了,不要去想这些了,洗个澡,然后好好的去睡一觉!” 乔明月点点头,闭上眼睛乖乖的在水中泡一泡,祁景云看着那水一点点的变红,再看着乔明月有些苍白的脸色,心中一紧,伸手将她自水中捞出来,看着她大腿上滴滴答答的流着的血,眉头紧锁。 一下子出了水,乔明月只感觉一股冷意袭来,她忍不住祁景云的怀中缩了缩,仰着头看着祁景云。 第848章 光明正大跑 “景云,怎么了?”她有些疑惑的说着,看着那张懵懂的小脸,祁景云只觉得一股子怒气都不知道朝哪里发泄,伸手指了指她的伤口,乔明月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的伤口之前崩开了。 她尴尬的笑了笑,却迎上祁景云那满是怒意的眸子,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身子,小心翼翼的道:“这不是都不疼了,所以就给忘记了嘛!” 祁景云颇有些无奈,他都不知道该说她是心大还是怎么好了,自己身上这么重的伤口崩开了,她居然也能够轻飘飘的说一句给忘记了! 将她放在床上,祁景云仔细的将她的伤口清理了一下,又用潇宁给的止血药止住了血,拿纱布一层一层的给包住,见血止住了,他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乔明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沉沉的睡着了,她睡的很香,祁景云不舍得再打扰她,只小心翼翼的吹灭了蜡烛,上床将乔明月拥在怀中。 第二天一大早,乔明月还没有睡醒就被潇丽舒给吵醒了,她皱了皱眉头,还不等说什么,就见潇丽舒一下子推门走了进来,将手中的小狗晃了晃,笑嘻嘻的道:“明月,你看这是什么!” “小怪物!”伸手逗弄了一下眼前的小狗狗,乔明月看着那小家伙的小鼻子动了动,挣扎着蹭了蹭她的手背。 潇丽舒点点头,只说今儿个一大早潇宁派人给她送过来的,说是不知是从哪里跑进院子里的小狗,左右他养不来,便送给潇丽舒养着了。 看着潇丽舒高兴的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她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 身上的伤导致她只能近几日在床上待着,好在祁景云最近好像不是特别忙,他总是能够陪在她身边,或是和她说说话,或是就这么静静的陪在她身边,两个人相对无言,却也感觉时间过得很快。 即便祁景云忙着军中事务的时候,也有潇丽舒和小怪物陪在自己的身边,小怪物是潇丽舒给狗狗定下的名字。 乔明月没有意见,这名字便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乔明月就靠在软枕上看着小怪物和潇丽舒两个人在房间里闹腾,有时候小怪物和潇丽舒玩累了,便挣扎着想要往乔明月的床上爬,每到这个时候,潇丽舒总是无情的一把将它扒拉下来,惹得小家伙一脸哀怨的看着她。 每日都这么过着,虽然有些无聊,却也没有办法,她自己身上的伤还没有好,若是伤口再次崩开的话,只怕想要愈合就难了。 所以乔明月着实耐着性子在床上老老实实的躺了几日,等到腿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慢慢的结痂了,她才在祁景云的陪同下在外头的走廊上小心翼翼的走着。 祁景云极为耐心,即便她走的慢吞吞的,他也一点都不着急,有时候他就陪她坐在廊下,看着春雨淅淅沥沥的淋着,乔明月仿佛被隔绝了一样,一瞬间失去了外头的所有的消息。 即便她偶尔想要询问,大家也都像是同意了口径一样的顾左右而言他,要不就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她询问了几次,发现他们说的话大致都一样,也就懒得再继续询问了,只乖乖的躺在床上好生养着,也不去管其他的。 乔明月第一次出院门是明月楼正式开业的时候,虽然念儿一直没有回来,可这明月楼该开还是要开的,祁景云见她这几日总是神情恹恹的,便答应让她处理明月楼的事情。 乔明月闻言顿时来了兴致,脸上了多了几分笑容,看着乔明月脸上的笑容,祁景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道:“让你插手酒楼里的事情,可是你也要答应我不能累着自己了!” 乔明月连连点头,祁景云这才跟着身边的侍卫离开了明月楼。 军中最近有些事情需要他去处理,乔明月看着祁景云走了,便一个人去了三楼的雅间,临窗而坐,想着几日前她还和祁景云念儿一同坐在这里,也不知念儿如今去了哪里。 潇丽舒听着丫鬟说乔明月在三楼的雅间的时候担心乔明月一个人沉闷,便带着小怪物找了来,一推门,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才发现被骗了! 乔明月自楼上一跃而下,虽然惊动了几个行人,却也没有引起什么骚乱,她笑呵呵的回头看了一眼明月楼,她乔明月想要逃走,谁能拦得住? 拍了拍手,她径直去了潇家,潇家没有人敢拦着她,见着她回来了,那些婆子丫鬟也不敢怠慢,乔明月只让她们不用管自己,她自己走走,那些婆子丫鬟闻言,这才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乔明月径直去了潇遥所在的住处,远远的,就看到那人正坐在人工造成的湖边正安安稳稳的坐在那里钓鱼,那鱼儿簇拥着鱼钩,似是争着抢着想要被钓上来一样。 乔明月没有让人通报,径直走了进去,听到脚步声,潇遥头也不曾回,只笑着道:“姑娘实在是稀客,不知姑娘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他说话间,已经有鱼儿上钩了,将鱼儿一点点的拉上来,他随手将鱼儿扔给了一旁的一只黑猫,黑猫凶狠的扑向鱼儿,乔明月这才看见一直躲在暗处的黑猫,那黑色皮毛与暗处完美的融合在一处,若不是它突然扑向鱼儿,乔明月只怕还没看见。 看着眼前的潇遥,乔明月微微一笑,“二少爷是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就不用打哑谜了,二少爷可知道这今日建安城中发生的事情?” 听着乔明月的话,潇遥淡淡的一笑,只看着那猫儿将鱼儿活生生的刨了腹部,吞吃着鱼儿的内脏,他这才满意的转过头看向乔明月。 “便是连这潇家的事情也轮不到我去插手,更何况是这建安城中的事情,我不过是一个闲散之人,对这些也并不了解。” 他说罢,站起身来,一步步朝着乔明月走过来,乔明月只感觉到一股子无形的压迫感袭来,迫的她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姑娘腿上的伤还没有好,便不要乱跑了,若是真的伤着了,总归是不好的。”他说罢,伸手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裳,回眸眯着眼睛看着乔明月。 乔明月只觉得被那样的眼神看着实在是有些难受,就好像自己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猎物一样。 对!就是猎物,他看她的眼神,像极了刚刚那黑猫看那鱼儿的眼神。 与潇遥拉开了些许的距离,乔明月微微福了福身,“既然公子不知道,是我唐突冒犯了,告辞!” 她今日前来只是来看看,这潇遥是不是传闻中的那样不过是一个闲散的无用之人,如今看来,倒是外头的传言错了,潇遥怎么会是一个闲散之人呢! 个闲散之人,怎么会知道她的腿受伤了,怎么会能够让如此看重家族的潇丞相,放弃了辛辛苦苦培养了那么多年的潇宁呢! 第849章 不掩杀意 春日里的风吹过耳畔,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将她耳畔的发丝吹的有些凌乱,潇遥一步步靠近她,眉眼间满是笑意,只是那笑容让人看着却总觉得凉凉的。 强烈的压迫感让她想要转身逃跑,可是身体却像是被控制住了一样,竟然由不得自己,这样的感觉她从未有过,看着眼前之人一步步走过来,她竟然生出几分恐惧来。 她一向对自己的武功极为自信,从未有过这样恐惧的感觉,即便是同时面对几个高手,她也是游刃有余的,可是不知为何,面对眼前之人时,她却生出几分惧意来。 修长的手指如玉,轻轻拂过她耳畔凌乱的发丝,那张俊美的有些妖冶的面庞带着几分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不要再试探我,你想问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的!” 乔明月眉头紧锁,眼睁睁的看着他微凉的手指擦过自己的耳际,将她凌乱的发丝别在了耳后。 随着他的手收回,那股子强大的压迫感也随之消失,身体瞬间恢复了自由,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一样,她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一手扶在石桌上,一手暗暗握紧了袖中的匕首,她眼中的杀意丝毫没有隐藏。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举动,潇遥笑着将那吃了一嘴巴血的猫儿拎起来抱在了怀中,也不顾那猫儿将他衣服弄脏,只怜爱的抚摸着猫儿的脑袋,淡淡的抬头道:“姑娘不必如此,我早已经说过了,你想问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听着潇遥的话,乔明月眉头皱的更厉害了,眼前这个人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刚刚突然释放的压迫感她感觉的清楚,他的武功,在自己之上,高了不止一点点! 如此倒也肯定了她的猜测,潇遥绝对不简单!之所以怀疑他,是因为他之前突然出现在她的院子,还有……她曾在那辆牛车的车底下发现一块印记,那印记她有些记忆,之前她曾见过的! 将手中的匕首拍在桌子上,乔明月坦然一笑,“既然潇二公子这么痛快,那我也就不说暗话了,我想瞧瞧公子脖颈上的那块玉佩,不知公子可否给我瞧瞧?” 她还记得当日他爬墙偷看的时候,表现得一点武功都没有,她也曾经偷偷试探过,也不曾发现他有内力,可是方才那一下,却打乱了她之前的认知。 他当时从墙头摔落,脖颈处的玉佩便掉了出来,露在了外头,只是她当时并未全然在意,只是匆匆一瞥,觉得那玉佩形状着实有些新奇,直到在那牛车下看到那一血印子,她才觉得似曾相识。 眼前之人不止有武功,而且武功还远在自己之上,当初她探查不到他的武功,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的武功实在是太高,高到能够随意隐藏自己的武功,甚至连她都探查不出来。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潇遥随手将猫儿放在石桌上,颇有兴致的凑到了乔明月面前,一双狭长的眸子眯着,与那猫儿的一双眸子无二。 “女儿家要男子的玉佩,姑娘莫不是对在下有什么非分之想不成?”他突然仰起脸来看着她,一双眸子微微睁大,眸中流光溢彩,美得让人瞠目。 印象中,拥有这样一双好看到让人不舍的移开眼的眸子,她还曾见过一个人,便是云公子!只是两个人着实不一样,云公子的眸子是清冷的疏离的,淡漠的像是不染一丝凡尘,而眼前这一双眸子,却妖冶魅惑,眼波流转之间,夺人心神。 薄唇微勾,他靠近了些,声音染上几分蛊惑,“若是姑娘的话,在下倒是……倒是也可以考虑考虑!” 一番话,让乔明月猛然回神,她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和潇遥距离如此近,近到他身上浓郁的沉檀龙麝香的香味将她整个人都拢在其中。 慌乱的往后退了一步,与潇遥拉开了一些距离,乔明月只觉得这人实在是喜怒无常的很!刚刚还一脸严肃,如今就笑呵呵的说这些。 “我只想看看公子颈项处的玉佩,公子若不愿,大可直说,我不强求。”她淡淡的说着,神情淡漠疏离。 潇遥眉眼间的笑意不曾减少,他随手将那玉佩从脖子上取了下来,拉着乔明月的手塞到了她的手心中,“你若想看拿去看便是!我说过,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带着他体温的玉佩就这么放在了乔明月的手心里,被那玉佩上的温度一灼,她差点将已经躺在自己手心里的玉佩给扔出去。 那玉佩颜色碧绿,通透的绿没有一丝丝的杂质,这哪里是玉,分明就是上好的翡翠,比之玉石还要贵重许多。 这样精致的没有一点点瑕疵颜色如此好看的一块翡翠,便是寻遍这天下,也很是难得之物!她做生意,什么好东西不曾见过,这么好的一块翡翠,倒是第一次见着。 尤其是那翡翠之上雕刻的九条飞龙,层层叠叠形态不一,有腾云而起的,有盘旋不去的,还有吞云吐雾的,各种形态各种样式,却每一条都精致的如同活过来一样。 比之那翡翠的珍贵,这雕工更是千金难求,说这一块玉佩是天下见难得一见的珍宝,也不为过! 那么一块翡翠上面,雕刻九条形态不一动作不一的龙,实在是太考验雕刻者的能力了!看着这块玉佩,乔明月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若是潇丞相真的如同传闻中那样不喜欢潇遥,又如何……如何会给他这么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物? 而且最主要的是,这龙乃是皇族之物,寻常人家哪里敢私藏这东西,尤其是这九龙,九龙乃是至尊之寓意,只代表帝王,便是连太子都不得使用,这一块玉佩上面公然雕刻九条龙,而且还是五爪金龙,潇丞相这是想谋反不成! 看着乔明月望着手中的玉佩发发呆,潇遥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着道:“你若喜欢,便给你也行!” 第850章 潇遥难逍遥 乔明月被眼前的手拉回了思绪,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潇遥,这样一块玉佩,她自然不敢轻易给他拿走,若贸然拿走了,事后指不定又要引起多大的风波。 “二公子武功这样好,为何要装作没有武功的样子?”乔明月双手将玉佩奉还,状似无意的说着,潇遥闻言愣了愣,伸手指着自己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是说我有武功?” 似是回味过来乔明月所说的是什么了,潇遥眉眼间的笑意更浓了几分,那样一双璀璨夺目的眸子中荡漾着粼粼的波光,好看的不像是俗世间该有的样子。 乔明月怔怔的看着那样一双含笑的眼眸,心中对于眼前这个人多了几分好奇。 “难道我说的不对?”稍微后退了一步,她尽量和潇遥拉开距离,听得她这般说,潇遥微微垂眸,长睫如羽扇,在眼下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姑娘聪慧,却也多疑心,方才压制着你的,并非是什么武功,而是这香!”一个小小的白玉瓶出现在潇遥的手中,小瓶子里散发着淡淡的香味,闻了让人心中舒爽。 看她皱眉,潇遥解释道:“这玉瓶之中装的是勾魂,只需要一滴,便可以迷惑人的心神,我因为自幼体弱多病不能习武,父亲担忧我无法保护自己,遂特意让大哥给我配置了这勾魂。” 他坦然的将勾魂递到了乔明月的面前,乔明月思量着接过来,低头嗅了嗅,只一下,她便感觉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控制一样,脑海中是清醒的,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 将玉瓶自乔明月的手中拿回去,潇遥面上带着无害的笑意,“这下姑娘信我了吧!姑娘之前问我,为什么会偷看你,其实……我与姑娘早就见过的,只是姑娘,怕是不记得了。” 宽大的袖袍拂过她的面庞,袖中带着淡淡的清香,那股子味道让乔明月顿时感觉浑身松懈下来,与方才的感觉一样! 疑惑的看着潇遥,她原本以为此人深藏不露,武功应该是深不可测的,可是如今看着他拿在手中把玩的玉瓶,乔明月不由得生出几分疑惑来,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不成! 低头看着躺在自己手心上的玉佩,玉佩玲珑剔透,精致的便是她这个见惯了好东西的人,都忍不住咋舌。 “这玉佩,对我很重要!”潇遥的声音夹杂在风中,乔明月眉头紧锁,这九龙玉佩,潇丞相还真是胆子大,这么大逆不道的东西也敢给潇遥整日戴着。 在她的印象里,潇丞相一直是一个成熟稳重之人,要不是今日亲眼见着这玉佩,她无论如何有人不会想到,潇丞相会给潇遥这么一块玉佩。 “这玉佩实在是精致,只是……公子生在潇家,即便极少出门走动,却也应该知晓这九龙玉佩乃是王上才能用之物,公子这玉佩只怕会给公子惹麻烦!”这样一块玉佩,若是被人知晓了,只怕整个潇家都要被连累。 印象里,潇丞相不是这种不管不顾之人,只是如今看着那块躺在自己手心里的玉佩,她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听得乔明月的话,潇遥倒是一脸的无所谓,“姑娘多虑了,我一个闲散之人,素日里极少出门,身边更没有几个人,不让人瞧见,便不会有事的。” 也不知他这话中真假几何,乔明月并未及时回答他,只是将那玉佩紧攥在手中,隔着一层薄薄的丝绢感受着玉佩温润的质感。 “潇二公子就不怕我会与外人说公子私藏这样一块玉佩?”玉佩在手心里隔得她有些疼,潇遥笑笑,只说乔明月不会将这事儿与外人说,乔明月挑了挑眉,并没有在意他这话。 “姑娘不会这样做,我这人别的本事不行,这看人的眼光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的!”这话他说的极为郑重,面上的表情也难得的严肃,只是分明那样真挚的一番话,却让乔明月觉得有些好笑。 她与他算起来不过见了三四面而已,而且每次都是匆匆聊过,再无任何交集,他却会说出他的眼光不会错这样的话? 殊不知……她微微垂眸看着自己手中安静的躺着的玉佩,长睫掩饰住了眼中的情绪。 那通体黝黑的猫儿端坐在石桌上,一边舔着爪子,一边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潇遥,爪子上的血污也一点点的被舔舐干净。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猫儿的脑袋,似是不经意一般说着,“我对姑娘,有很多好奇,很多不解,很多探究,却唯独,没有算计之心。” 这样的一个人却这般郑重的说他对她从未有过算计之心,不是她小人之心,而是一步步走来,她经历过太多的背叛,轻易相信他人的话,她实在做不到。 似是察觉到了她不相信,潇遥坐在石桌前,双手托腮将她望着,轻声道:“你别不相信,我是真的觉得你有趣,想和你做朋友!” 微微后退了一步看着眼前的人,乔明月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分不清楚他那句话是真的那句话是假的了,还有他方才说他之前就见过她?为何她从不记得,自己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似是察觉到了乔明月眼中的怀疑,潇遥微微垂眸,再抬起眼眸时,眼中多了几分坚定之色,将手臂往前一伸,他诚恳道:“你若不信,大可试一下我到底有没有武功!” 看着那玉白的手,乔明月抿着唇许久没有说话。 “二公子不必让我信你,今日我来这里,也不过是想问一下今日建安城中发生的事情二公子可否知晓罢了!既然二公子不知道,那我也不打扰公子了,告辞!” 她微微一福身,双手将那玉佩递到了潇遥面前,玉佩上的印记,和那牛车下面的印记很像,只是……她也不能肯定,这块玉佩就是牛车下面印上血迹的那块玉佩。 至于潇遥说的话,她也不在意,不管潇遥有没有武功,都和她没多大关系,她只要知道,潇遥身上的玉佩,和牛车的车底下板子上印上的血印很像便是了! 第851章 对潇遥的敌视 虽说玉佩大小一般都差不多,可是像潇遥这块玉佩这般精致的天下间都难寻第二块的,她倒是不相信会这么巧,正好凶手偏偏也有这么一块玉佩! 潇遥看她并未探查他是不是有武功,不由得有些失落,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玉佩,他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姑娘可以和二妹关系极好,可以和大哥做朋友,为何独独对我这般疏离敌视?” 方才他询问之时乔明月便没有正面回答,一来是不知道这样的问题要怎么回答,二来也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和潇遥不是一路人,既然如此,便没必要过多纠缠。 只可惜眼前之人却毅力极好,一点都不着急,只耐着性子再次询问她,显然是不想让她逃避这个话题,非要问一个清楚明白不可。 潇遥没有着急去接过她手中的玉佩,他只是定定的将乔明月看着,等着她给一个答案。 乔明月抿着唇,将玉佩小心翼翼放在石桌上,态度谦和,“二小姐乃是女子,至于大公子,我与大公子也并无多少交情,二公子怕是误会了。” 风拂过耳畔,院子里的桃花树纷纷扬扬的落下一片片的花瓣,粉粉嫩嫩的花儿将地上血淋淋的被撕扯烂的鱼掩埋在花瓣之下,仿佛那血腥的一幕从未发生过一般。 潇遥笑了笑,眨巴着眼睛道:“姑娘也可以把我当做二妹那样与我相处!” 一句话,惊得乔明月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潇遥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的。 被噎的半天说不出话来,潇遥却像是很喜欢看她这个样子一样,笑嘻嘻的看着她,他长得很好看,眉眼间比之潇宁的锐利多了几分柔和之色,尤其是那双狭长的眸子,更是给他添彩。 收回目光,乔明月面上带上几分疏离之色,淡淡的正色道:“潇二公子莫要再开这样的玩笑了,今日……谢过潇二公子给我看这玉佩,玉佩便还给二公子了,我也该走了。” 将玉佩轻轻放在石桌上,乔明月微微福身,转身离开。 身后,潇遥笑了笑,“姑娘今日来,不只是为了探听我的口风吧!”脚步微微一顿,乔明月回眸看去,潇遥就站在树下,满树的落英纷纷扬扬,落在他的肩上,他却丝毫不去管,任由那落英落满了他周身。 乔明月静静的看着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是,今日前来,不只是为了探一探公子的口风,如今我想要知道的已经知道了,便不做过多停留了。” 握紧了手中的锦帕,乔明月转身离开。 她果然没有猜错,潇遥不简单,或许从她一开始来到这里,他就已经开始在怀疑她来的目的了,可是他却不动声色,没有揭穿她。 想着他方才的那个笑容,乔明月便感觉后背一阵阵的发凉,潇遥到底想做什么,他和官道上的那几起凶杀案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那牛车的下面,会有他玉佩的印痕? 因为那个印痕极为隐秘,藏在牛车的下面,所以并未被雨水所冲刷掉,也算是造化。 出了潇家,乔明月并没有急着回去,她便慢吞吞的在街上走着,脑海中乱糟糟的,不知不觉竟然就走到了容物斋,仰头看着容物斋三个大字,她只觉得心中被揪的疼,刻意忽略的担忧再次涌上心头。 “姑娘……”她原本打算离开的,这里处处都是念儿的影子,她不敢进去,生怕进去了会勾起自己的心痛来。 可是谁知道账房先生正好要出门,一眼就认出了她,便从后面轻轻地唤她。 想躲终究还是躲不掉的,乔明月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时面上已经带上了浅浅的笑容,他们还不知道念儿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不想让这些人跟着一起担心。 “李先生,好巧!” 街道上人来人往,容物斋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有几日生意确实很差,可是奈何容物斋的东西齐全价格又不是很高,就算是贫民百姓也能够消费的起,所以这几日这生意也渐渐地好了起来。 如今她站在门口处,能够看到顾客进进出出,铺子里还像从前那般的热闹,只是……只是少了一个念儿。 账房先生点点头,连忙将乔明月让进了铺子里,一边吩咐小伙计上茶,一边询问乔明月念儿的情况,为何这几日都不见小少爷。 乔明月想了想,到底不想这么一群在铺子最难的时候都没有离开的人跟着担忧,便笑着道:“近日新开了一家铺子,到底是新开的铺子,不比这边已经稳定了,所以需要念儿时时刻刻的守着,这边,便有劳先生还有掌柜的了。” 这铺子里还有一个掌柜的,只是平日里他都是在外头跑生意的,和那些个达官显贵做生意基本上都是他出面,所以他也极少在铺子里,乔明月也只见过那人一面。 听得乔明月说小少爷是因为新的铺子开张抽不开身,账房先生这才松了一口气,叹道:“如此便好,这段时间不见小少爷,我们都很担心。” 说罢,他又询问乔明月来这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乔明月一愣,想到自己是不知不觉自己走到这里的,只是她到底不能明说,便只好编了一个理由。 “这铺子里可有工匠师父在?”容物斋上面对王公贵族,下接待寻常百姓,寻常百姓自然不会要那些极为贵重的东西,可那些达官显贵却不一样。 铺子里的工匠师父便是用来服务那些个达官显贵的,他们选好了衣服也好玉料也好,师父给他们单独设计独一无二的款式,这些人要的便是一个与众不同,虽然如此一来价格高了许多,可这些人都不是缺钱的主儿。 要的就是这建安城独一份的名号,乔明月之前就听念儿说过,这些师父每日的生意好的很,有些公子小姐不愿意出府,便会花费大价钱把人请到府中定制,所以有些时候那些工匠师父并不在铺子里。 第852章 雕龙玉佩 “在在在,今儿个铺子里的刘师傅在,他的手艺可是这建安城数一数二的,尤其是金银玉器,经过他的手,价格能翻上好几倍呢!”听着账房先生娴熟的夸奖这个刘师傅,乔明月点点头,劳烦他将刘师傅给喊来。 账房先生不敢耽搁,闻言忙匆匆的去了,偌大的宴客厅里一下子只剩下了乔明月一个人,她站起身来看着四周,她还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念儿就是从那棉帘子后面掀开帘子出来的。 那时候的少年脸上的笑容她如今还记得真真切切,可是……这才多久啊!她却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念儿了,派出去了那么多人,便是连军中之人都派出去了许多,却依旧没有念儿的消息。 甚至……她如今都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每每心中乱糟糟的难以平静的时候,她就只能一遍一遍的安慰自己,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没有消息说明人还活着! “姑娘,刘师傅来了!”账房先生一边说着一边掀开了棉帘子,在他身后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留着茂密的胡须,长得普通的很,穿着一身粗布的麻衣,跟在账房先生的身后。 收回自己的目光,乔明月将心中的痛掩藏在眼底,那刘师傅见着她上前行了礼,态度极为恭敬,想来是账房先生已经将她的身份告知了这刘师傅。 乔明月连连摆手,说不需要这么客套,自己前来是有些事情想要请教一下。 听得是关于自己拿手的领域的问题,那刘师傅也没有再矫情,点点头,让乔明月将东西拿出来。 自袖中拿出那块帕子来,乔明月将那帕子浸入水中,手帕沾染水之后,那上面的痕迹开始一点点的显现出来,竟赫然是一块雕龙玉佩的样子! 看着那玉佩的形状,刘师傅的眉头皱了皱,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乔明月并没有和他解释方才还是一片白的锦帕为什么会显现出颜色来,只询问他这上面的玉佩他能不能仿制出来。 刘师傅将手帕接过来细细的看了半晌,忍不住啧啧的感叹这雕刻玉佩之人真乃是妙手,这样的一块玉佩,只怕普天之下没有几个工匠能够雕刻的出来。 从见着那块玉佩第一眼起乔明月便知道那玉佩不是寻常之物,再加上她对于玉石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知道那样一块没有任何瑕疵的美玉的价格连城。 却没有想到听着刘师傅的话,竟然是自己低估了这块玉佩! 收起心中的惊讶,乔明月再次询问了一下,刘师傅这才从惊叹之中回过神来,认认真真的看着那块玉佩的形状,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如果小人没有猜错的话,这玉佩上的九条龙应该是各自形态,没有任何的交缠才是。” 乔明月点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手帕印下玉佩的形状样子,到底不如真实的玉佩那样有层次感,见着乔明月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刘师傅摇了摇头。 “以小人现在的能力,最多雕刻四条龙,想要将这九龙全都雕刻在这一块一寸大小的玉佩上面,还要形态各异不纠缠在一处,小人实在是做不到。” 恭恭敬敬的双手将那锦帕递了过来,乔明月看着眼前的锦帕,上面的水渍有些干了,那玉佩的图案也跟着渐渐地变得有些淡了些。 伸手接过锦帕,乔明月将帕子放入怀中,才又道:“那你可知道这世间有谁能够雕刻这样的玉佩?” 有这样的手艺的匠人应该是极为出名才是,眼前之人常年和这些个玉石打交道,应该会有所耳闻才对! “小人确实听说过,只是……”他微微有些迟疑,并未直接说出到底是谁,乔明月倒也不着急,只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只是那人已经死了,早在十三年前,人就已经死了,世人不知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众人都唤他鬼手,至于他从前住在哪里,家里有什么人,都不知道了。” 鬼手?她确实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鬼手当年是王宫之中的御用工匠,先王登基时的玉冠便是鬼手制作的,因为这个缘故,鬼手一时之间在西辽极为出名,只是他这个人脾气古怪的很,就算是出大价钱,也买不来他的制作的玉也好首饰也罢。” 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刘师傅的眼中多少有些对于鬼手的手艺的羡慕之色,听着他缓缓地叙述,乔明月才算是知晓了这位名唤鬼手的匠人。 当年鬼手因为制作了先王耶律雄登基的时候的玉冠而一时之间名声大噪,因此成为建安城中达官显贵趋之若附之人。 那时候建安城中甚至有人在比赛,看看谁能够第一个拿到鬼手制作的玉器也好,金银首饰也罢。 只可惜鬼手的性子及其古怪,除了王宫里的东西,他从来不会给外头的人制作东西,哪怕是那些人拿着大把的银子,他也从来不会多看一眼,后来渐渐地,那些达官显贵也知道了想从鬼手这里得到一件东西,怕是没戏了。 既然知道没了希望,那些人对鬼手的热情也就渐渐地消失了,鬼手也渐渐地从众人的视线之中消失了,再次出现,便是十三年前的一个夜里,鬼手离奇的死在了城门口,身上是一把匕首,深深地没入了胸口,直接刺穿了心脏。 听着刘师傅仔细的说着当年的情况,乔明月微微皱了皱眉头,“刘师傅对这件事情倒是记得很清楚!” 毕竟是十三年前的事情,若只是口口相传的话,到如今也应该把当年的具体细节忘得差不多了才是,可是眼前之人却记得极为清楚,甚至连匕首的样式上面镶嵌了什么东西都能够记得清清楚楚。 点了点头,刘师傅苦笑道:“当初我还是一个学徒,因为执着想要找到更精致的雕刻工艺,所以一直在寻找鬼手的下落,想要拜鬼手为师父,听说鬼手出现在了城门口,我便兴冲冲的跑了过去,只是没有想到……” 第853章 诛九族之罪 只是没有想到看到的确实是鬼手,只可惜却不是一个活着的鬼手,而是已经被杀害了的鬼手。 “除了鬼手之外,还有没有人能够做出这样的一块玉佩来呢?”难不成,这世上只有鬼手能够办到吗?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这块玉佩应该至少是十三年前的了! 潇丞相到底在想些什么?这样一块大逆不道的玉佩,要是被王上知道的话,潇家全族都不够被抄的,还有就是……刘师傅所言,鬼手从来不给王家以外的人做任何一样东西。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鬼手又怎么会给潇丞相做这么一块玉佩,还有十三年前鬼手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在这其中,潇家是不是也曾经插手过? 一时之间乔明月只感觉自己脑袋乱糟糟的,她吩咐了小伙计拿了纸笔来,让刘师傅将玉佩的样子画下来,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还原。 等刘师傅将图样画了下来,她才与账房先生匆匆的说了两句话之后离开了容物斋。 原本只是走着走着不小心到了容物斋,却没有想到居然误打误撞的得知了十三年前的事情,直觉告诉她,十三年前鬼手的惨死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其中,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也不知怎么失魂落魄回到明月楼的,远远的便看到潇丽舒站在门口焦急的四处张望着,看到她之后更是不顾形象的朝她跑了过来。 宽大的裙子跑着的时候微微晃动的厉害,像是一只在风中翩翩起舞的明黄色的蝴蝶,“明月,你去哪里了?我找不到你,都快要急死了!” 她伸手拉着乔明月的手,眼中满是隐藏不住的焦急,乔明月闻言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轻轻拍了拍潇丽舒的手,安抚着说自己不过是随便走走,在院子里一直待着实在是太无聊了。 潇丽舒闻言虽然有些怀疑,却也没有深究,不管怎么样,人好好的回来了,这就已经是最好的了! 回到小院子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看着乔明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潇丽舒抿着唇试探的询问道:“明月,你是不是还……还在担心拓跋念?” 房间里有些昏暗,潇丽舒去点烛火,乔明月就乖乖的坐在床边,静静的凝望着她。 见她回头望过来,她才轻轻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是,也不是。” 见她不愿意多说,潇丽舒也不强求,只拉过一个板凳来坐在乔明月面前,双手托着腮笑呵呵的看着她,和她说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有明月楼的生意如何如何。 听着她说的认真,乔明月只是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听着,若是念儿没有失踪的话,知道明月楼的生意这么好,他也一定很开心吧! “明月,你也不要担心了,念儿公子他……他吉人自有天相,而且邬赫说了,没有消息如今便是最好的消息了。”一双眸子真挚的看着自己,望进那样一双水汪汪的眸子里,乔明月只觉得心中暖暖。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是啊,念儿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潇丽舒在房间里陪了乔明月很久,直到前面来人说楼里的生意太好了,实在是忙不过来,潇丽舒这才叮嘱了乔明月一番之后匆匆跟着小伙计去了前面。 房间里,烛火摇曳,火光将她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看上去有些孤零零的。 春日里的夜晚,风很大,呼啸的风捶打着窗子,发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呜咽声,听上去格外的渗人。 她盯着那晃晃悠悠的烛火,一颗心也如同那烛火一样摇摇晃晃难以平静,她实在是不知念儿如今如何了,更不知道……他现在正在经历着什么样可怕的事情。 只要稍微一想到念儿如今可能的各种处境,她便难以平静下来。 深吸一口气,她起身将那锦帕从怀中取出来,放在了水中,沾染了水之后,锦帕上的图案渐渐地显现出来,从刚开始的朦朦胧胧,到最后的每一个细节都清清楚楚。 她拿着那锦帕来到书桌前,提笔将锦帕上面浮现出来的九龙玉佩仔仔细细的画了出来,她有一种感觉,九龙玉佩的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的,随着调查,只怕十三年前鬼手的案子也会被翻出来的。 这一桩桩的案件,只怕会牵连出越来越多的事情来! 将玉佩的描摹藏起来,她这才稍微安心一些,外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昏昏沉沉的天空乌云遮月,她站在窗口静静的看着此时此刻的夜空,心中仍旧惦念着念儿的情况。 “可有什么线索了吗?”看向一处角落,乔明月淡淡的询问着,夜凉如水,她的声音便如同这夜色一般冷冷清清的。 暗处的人影一晃来到乔明月的面前,暗卫拱手问安,这才将这几日查到的消息告知了乔明月,原来,那一日将凌金带回来之后,祁景云便命人将凌金给带去了大牢。 这几日一直给他用各种各样的刑罚,期间凌金也几次昏死过去,可是不管如何的折磨,他都坚持说他也不知道如今念儿去了哪里。 凌金本就不是一个胆子大的,若真的是他将人带走的话,或是他知道其中的内幕,他不会不说的。 可是如今他却死咬着说自己不知道,可见是真的不知道念儿被带去了哪里。 “凌家大少爷那边呢?查的如何了?”乔明月眼中的希冀跟着暗卫的话一点点的落了下来,只是即便暗卫已经这么说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多问一句。 暗卫摇了摇头,声音干脆的道:“没有,这几日凌大少爷与往日没有任何不同,属下也曾经暗中潜入凌丞相的府中探查,发现府中并没有怪异之处,只怕……只怕小少爷不是凌家的人做的。” 就算真的是凌家人做的话,只怕此时此刻人也不会被困在凌家才是,这么多年在王朝的起伏之中能够坚持下来的家族,绝对不会给自己沾染上这样的麻烦。 第854章 善罢甘休 更何况……如果真的凌家做的话,他们没有理由把之前在破庙看守念儿的那群人给杀了才是,根据凌金的话,那群人都是对凌家忠心耿耿的高手,杀了这么一群人,对凌家有什么好处? 乔明月其实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之所以让人去盯着凌文,并不是想要从凌家找到念儿,而是想要看看凌家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行动而已。 那么多的人,都是心腹,就这么惨死了,凌家不是那种息事宁人的人家,这件事情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听闻昨日的时候凌家的大管家已经去牢房里要过一次人了?”她这话也是从潇丽舒的口中得知的,潇丽舒如今与邬赫两个人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这些话,也都是她从邬赫处听了来的。 听着乔明月的询问,暗处的暗卫抬眸看了她一眼,这才老实交代了昨日的情况,他说的与潇丽舒说的大致差不多,凌家的大管家昨日搬出了凌丞相,一副不把人救出来不罢休的架势。 最后还是刑部尚书亲自前往,千保证万保证,保证人不会有危险的情况下,那大管家这才松了口,让凌金先在大牢之中,等事情调查清楚。 夜风吹过,撩起她耳畔的发丝,院子里的梨花已经落了一地,树枝上却看着有些空挡,不似之前,满树的梨花白白的,一眼望去像是冬日里的落雪一般,如今,一眼望去只能看到一棵光秃秃的零星着还有几片未曾掉落的花瓣的树。 收回目光,她伸手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到底是初春时节,这天气还凉丝丝的,尤其是在夜晚的时候,那凉意比之白日里要冷上几分。 “继续盯着凌家,还是那句话,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回来告诉我。”乔明月的声音清冷的厉害,暗卫拱手领命,这才消失在黑暗之中。 夜色浓重,天空中一轮弯月高悬,缺了一角的月亮,再不圆满,孤零零挂在没有星光的夜空之中,看上去多了几分凄凉之色。 她仰头看着夜色,眸子里染上几分深沉,“念儿,你到底在哪里?如今,可还安全?” 空落落的院子没有人回答她这个问题,乔明月苦涩的笑了笑,就这么站在窗前一直站了半个多时辰,直到祁景云回来之时,才将她拉回到了房间里,随手将窗子给关了起来。 她的手很凉,没有一点温度,祁景云将那双手握在手心里暖着,眉心微蹙,“我知道你担心念儿,可是即便是再担心,也不该这般不顾着自己的身体才是,若是念儿回来了你身子却垮掉了,你觉得念儿会开心吗?” 低头看着自己那双手,乔明月眼眸微微颤抖了一下,抿着唇道:“景云……之前在土匪寨的时候是我的错,明月楼大火也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念儿就不会……” 她不该担心火势变大之后会伤到念儿,若是她当时没有让暗卫带着念儿出去躲避,是不是念儿就不会经历那些可怕的事情,是不是他如今还在这里,还甜甜的唤她一声姐姐! 只是这世间之事便是这么讽刺,她生怕大火蔓延会伤到念儿,却没有想到那火势并未蔓延开来,更没有想到,原本以为出去才是安全的,到头来才明白,出去才是她替念儿做出的最危险的选择。 在知道念儿失踪之后,她不知道有多么的自责,连带着土匪寨的事情也总是日日浮现在眼前,如今她还记得少年浑身是血的样子,还记得在水牢之中,他双手被捆绑着,却对着她露出那样一个纯净的笑容。 那张沾染着血的脸,在暗夜之中那样的明媚,像是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驱散了她心中无边无际的黑暗。 那一刻,她便在心中发誓,此生,一定要护着眼前这个少年,只因为,那样一个温暖的笑容,那样一双纯净的没有丝毫污染的眼眸。 可是她以为自己能够保护好念儿的,如今看来,倒是自己高估了自己,她非但没有保护好念儿,反而一次次的将他推入更危险的境地,如今她甚至连少年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这几日我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是我不去想,而是我不敢去想,一想到念儿可能会遇到的各种事情,我便无法安下心来,我甚至害怕的发抖,景云,我该怎么办!” 这么多天,她第一次将自己的脆弱展现在祁景云的面前,这几日,她将自己包裹起来,不愿意与任何人诉说自己内心的情绪,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影响到他人。 更不想,这群已经很忙碌的人再抽出心思来为她担心,甚至在得知念儿失踪之后,她都没有哭过。 听着乔明月的诉说,祁景云心中疼的厉害,他伸手将她拉入怀中,宽大的手掌轻轻地抚着乔明月的后背,一边轻轻抚着一边温声安抚着她的情绪。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们都在努力,一定会找到念儿的,一定会的!”他的手掌那样温暖,轻易的抚平了她内心的不安。 贪婪的汲取着祁景云身上的温暖,乔明月埋首在他的怀中,任由泪水滑落眼眶将祁景云胸前的衣衫打湿。 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几日积压的痛苦一瞬间宣泄了出来,还是因为对于念儿的担忧,祁景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只默默的将她拥在怀中,轻轻地安抚着乔明月的情绪。 月上中天,明亮的月光驱散了昏暗,乔明月靠在祁景云的怀中,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眼中满是疲惫,“景云,我今日去找了潇遥……”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祁景云,毕竟他们两个是夫妻,她应该信任祁景云,不该什么事情都自己做主,自己贸然前往才是。 对于她这么一番话,祁景云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乔明月,眉眼间全是温和的情愫,被这样一双眸子看着,乔明月多少觉得有些理亏。 第855章 谋反之罪 是她偷偷地跑掉在先,没有和他打一声招呼就自己去找潇遥在后,不管怎么说都是她的不对,她自知理亏,低下头去不管和他对视。 只闷闷的道:“那个……那日在牛车下面我看到了一个血印子,因为很隐蔽,所以并未被雨水冲刷。” 她说着转身去将藏起来的纸张拿了出来,绽开雪白的宣纸,上面正是一副玉佩的底稿,看着上面的图案,祁景云眉心微蹙。 乔明月继续道:“我当时也想告诉你来着,只是……只是想着无凭无据的,所以便没有贸然提起,今日我去找潇遥,就是为了看看牛车底部的血印子,和潇遥的玉佩是不是同一块。” 如今看来,确实是同一块玉佩!只是……她如今却犯了难,如果真的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耶律显仪,只怕潇家整个家族都会被一块玉佩连累,便是连潇丽舒和潇宁都难以幸免。 要知道这九龙玉佩可是帝王的象征,潇丞相将这玉佩藏在家中,实乃不臣之心,到时候真的彻查起来,给他定一个谋反的罪名也不为过,而谋反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潇丽舒和潇宁,到时候一个都不会幸免,她是不喜欢潇遥,也觉得潇丞相这样的做法实在是不妥当,可是她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因为这么一块玉佩,潇丽舒和潇宁就跟着一起陪葬。 即便官道上的那些案子真的和潇家有关系,她也不相信潇丽舒和潇宁参与了其中。 一眼就看穿了乔明月的担忧,祁景云伸手拉着她的手,伸手将她下颚勾起,低头静静的看着她,“你是不是在担心这件事情如果真的闹大了会连累道潇丽舒和潇宁?” 那样笃定的话语,让乔明月的心微微一颤,她心中想些什么,她在纠结什么,他总是能够第一时间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的。 “即便那几起案子潇遥参与其中了,该死的该偿命的也是潇宁,而不是潇家整个家族。”她承认她是自私的,因为潇丽舒和潇宁是她的朋友,所以她不愿意看着他们因为这样一个罪名就送了性命。 将那雪白的宣纸拿在手中,祁景云眼中流露出几分浅浅的笑意,“娘子怎么就断定这玉佩的主人就一定是凶手呢?当日我们可是得出过结论,在现场的除了车夫还有凶手之外,应该还有第三人才是。” 听着祁景云的话,乔明月眼眸一下子亮了起来,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呢!一直以来她都在想,潇遥的玉佩出现在了案发现场,应该就是凶手,却从未想过,或许他是那现场的第三人呢! 听着祁景云的这一番话,乔明月感觉整个人都跟着豁然开朗起来,如果潇遥并没有手中染血,那么她也可以不将玉佩的事情告知耶律显仪了。 这玉佩就当从未存在过,她也可以安安心心的了! 因为祁景云的一番话,乔明月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新的出路,因着一桩心事暂时算是解决了,她这一夜睡得极为安稳,缩在祁景云的怀中,难得的睡了一个安稳觉。 第二天天色刚刚亮,外头就有人敲门,祁景云原本还想小心翼翼的起床不吵着乔明月,可他微微一动,乔明月就跟着醒了过来,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娘子,外头最近不安全,你还是乖乖在这里休养身上的伤才是。”看着乔明月那双亮闪闪的眸子,祁景云就感觉背后凉飕飕的,所以第一时间就拒绝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乔明月却不依不饶,伸手轻轻扯着祁景云衣服的下摆的一角轻轻晃悠着,一边晃悠,一边道:“我在家中实在是闷得慌,听说那花坊楼今日举办花魁大赛,那凌家大少爷喜欢鹤林姑娘,今日花魁大赛,他说不定也会前往。 乔明月一想到凌文也会去看花魁大赛,便激动不已,倒不是对这个人有什么兴趣,她只是想要接近他,然后看看他身边有没有什么关于念儿的线索。 毕竟……凌家那么多的忠心耿耿的护卫都死了,潇家绝对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她不相信凌文能够咽下这一口气去,只要凌文那边有任何的线索,她都可以借着这一条线索顺藤摸瓜,说不定就能够找到念儿如今在哪里了。 他们在西辽的时间毕竟还短,不比凌家在西辽根深蒂固,势力更是遍布了整个西辽的大江南北,说不定他们没有线索,凌家却已经有了线索也说不定! 看着她眼中的坚定,祁景云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乔明月的性子他最是清楚了,即便现在他不让她去,等一会儿他走了,她也会偷偷前往的。 与其这样,倒不如让她前去,只是…… “你去可以,不过要约法三章!”乔明月连连点头,只要能够让她去,莫说是约法三章了,就算再多三章,她也愿意! “第一,要易容前往,凌文此人心狠手辣,之前你本来的面目他已经看过了!第二,即便是发现了什么线索,也不要与他硬碰硬,你要记着,你还有我。” 乔明月仰头看着他,眼眸微微泛红,因为他那一句,你还有我,她便感觉在一个陌生的人世间,她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好,第三是什么?” 祁景云伸手揉了揉乔明月早晨起来有些乱糟糟的发丝,笑着道:“这第三嘛……自然是要将暗卫带着,不能将暗卫甩开!你若是能够答应这三条,我就放你出去,你若是不答应,我今日也不去军营了,便在这里守着你!” 那张俊美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狡黠,乔明月一噎,这简直就是霸王条款,他明知道她很想去,还说这样的话! 深吸一口气,乔明月暗暗告诉自己,好女子能屈能伸,不就是带着暗卫嘛!怕什么,她只当根本感觉不到身后有几条如影随形的尾巴就是了! 一咬牙,乔明月极为痛快的答应了祁景云的要求,见她答应了,祁景云这才勾唇笑了笑,唤来了三个暗卫,让他们时时刻刻寸步不离的跟着乔明月,若是乔明月有什么危险,他们便也不用回来了。 第856章 管理军队 他说这样一番话的时候是背对着乔明月的,可是即便是没有看到,她也能够想象得到他脸上郑重的表情。 前几日因为他要着手收拾城中的乱党,担忧她的安危便让潇丽舒带她去了潇宁的住处,只是上一次的事情,并未抓到几个有用的人,所以根本没有将凌家给扳倒。 虽然让凌家吃了一个大亏,可是这么做也算是打草惊蛇了,凌家最近几日一直极为安分,凌丞相这几日也一直推说身体不适而没有上朝,耶律显仪为了彰显王上的气度,还曾经亲自去凌家查看了凌丞相的情况。 这些东西自然都是潇丽舒与她说的,祁景云最近忙着军中的事情还有城中那些没有处置完在逃的乱党,他早已经忙的顾前不顾后,每每回来都已经是天大黑了。 她也不舍得看他那样疲惫,所以也不舍的看他劳累,晚上也只是匆匆的说上两句,便让他赶紧休息了,早晨她还没有睡醒他就已经起床离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通常床边早已经没了人。 相反,这段时间一直陪着她的是潇丽舒,两个人都无聊的很,邬赫近日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之前军中积压的事务一瞬间全都涌了来,忙的也是一整日都见不着人。 为了这件事情,潇丽舒没少在乔明月面前嘀嘀咕咕的说邬赫最近冷落了她这样的话,每每这个时候,乔明月总是想着法儿的给邬赫辩解。 其实也不算是辩解,她说的基本上都是实话,邬赫和祁景云到底是不一样的,邬赫虽然从小就熟读兵书,可是熟读和真正的去管理一支军队是不一样的。 自己去真真正正的管理一支队伍的时候才会发现这与书中说的有太多太多的不一样,邬赫需要一点点的慢慢去适应,更要让军队中的人一点点慢慢的去适应他。 毕竟军中有很多人家中并非是寻常百姓,而是有些官职的人家,这样的人家出来的孩子,自然眼高于顶,瞧不上邬赫这样一个低贱的奴隶出身的将军。 邬赫想要管理好自己手底下这一支队伍,要付出的努力比祁景云要多的多,如今才一支队伍,将来管理更多队伍的时候,只怕他会更加头疼。 乔明月心中暗暗的想着,一抬头就迎上了祁景云略带好奇的眼眸,她微微垂下眼眸,将自己眼中的光芒掩去,只轻声道:“为何这样看着我?” 祁景云伸手握了握她的手,这才温声与乔明月道:“月儿,不管怎么样,安全第一,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不管你惹了多大的事情,我都站在你背后,我只怕我还没来得及去救你,你就让自己陷入了危险之地。” 祁景云的声音轻轻地,可是分明那样轻柔的一番话,迎上那双温和的眼眸的时候,乔明月却觉得那些字,字字千金! 伸手回握住祁景云的手,乔明月自床上爬起来,双手攀上他的脖颈,主动凑了上去,祁景云一笑,倒也没有拒绝,伸手拥着她,将她圈在怀中。 缠绵的吻不激烈,只是绵长的如同丝绸一般,温和的像是暖暖的水,不够惊艳,却足够让人回味无穷。 祁景云离开的时候,乔明月就站在窗边看着他离开,她身上只穿了亵衣亵裤,外头罩了一件披风,清晨的风吹过,实在是冷的厉害,她忍不住抖了抖,忙伸手关上了窗子,将冷风隔绝在了窗外。 经过这样一番折腾,原本还想要再睡个回笼觉的乔明月这下是彻底睡不着了,既然睡不着,她索性穿戴整齐打算去外头逛逛,顺便看看京中百姓对于凌家人的看法。 她这人一向是决定了就会去做的,简单的穿戴整齐梳洗过后,她便打算要出门,刚走到门口,便被青青喊住了,“姑娘,虽说公子已经答应姑娘出门了,可是好歹把这早饭吃了不是!” 乔明月看看饭菜旁边放着的那一碗黑乎乎的汤药,顿时皱了皱眉头,她是真的不想喝药,尤其是那药苦涩难当,即便是喝完赶紧塞在嘴巴里一块方糖,还是难以化解口中的苦涩。 “不了不了,左右要出去的,正好去外头吃点东西也不差!”说这句话的时候乔明月没有想到,过一会儿自己该多么的恨自己居然随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满是哀怨的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潇丽舒,两个人皆是男装打扮,潇丽舒是用自己原本的面容,而乔明月则用着祁景云年少时的面庞,潇丽舒第一次见着她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时候都惊呆了。 就睁着大眼睛愣愣的将她看着,半晌,才小跑着凑到乔明月身边,一脸花痴的道:“明月,原来祁景云年少的时候这么好看,尤其是用你的表情,看上去好可爱!” 她说着双手捧着乔明月的脸蛋揉了揉,乔明月被她弄得有些无奈,只能笑笑说祁景云与现在变化虽然不小,可是样子却没有变丑才是,为何她不喜欢现在的祁景云呢? 潇丽舒闻言歪着脑袋想了想,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现在的祁景云实在是太凶了,冷冰冰的一点都不好接近,相反,乔明月扮演的祁景云眼中少了几分锐利的冷,多了几分温和的静。 一边说着潇丽舒一边摇晃着乔明月的手,举手投足之间皆是一副小女儿家的姿态,乔明月忙伸手将人扒拉开,这才沉声道:“明月这样真好看,你若是个男子,我一定不要邬赫了,我要嫁给你!” 她说着脑袋一歪靠在了乔明月的肩膀上,乔明月闻言笑着调侃她,若是这些话与邬赫说了,只怕邬赫要气死了。 潇丽舒闻言却只是笑了笑,神秘兮兮的道:“他才不会觉得气死了呢!要是我能够嫁给明月,他怕是巴不得!” 邬赫佩服乔明月的所作所为,加上乔明月又是那个曾经将邬赫从苦海之中救出来的人,所以邬赫对于乔明月是格外的尊敬,若真的有一天乔明月变成了难得,潇丽舒想,邬赫的那个性子,说不定真的会把自己送给乔明月。 第857章 何方神圣 看着某人吃醋气鼓鼓的样子,乔明月被她的举动逗得哭笑不得,忙安抚了一遍,潇丽舒这才恢复了活力。 “丽舒,一会儿咱们先去铺子吃点东西,然后再去茶肆听听说书的,喝杯清茶解解腻,等茶喝的差不多了说书的也听得差不多了,咱们再去拿傍晚时间才最是热闹的花坊楼看看那鹤林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 听着乔明月把时间安排的井井有条,潇丽舒不免对于她口中心心念念的鹤林姑娘感到奇怪,按理说这逛花街柳巷的都是男子,这女子为何也喜欢去那种地方! 潇丽舒原本是想着跟着乔明月出来玩一会儿的,顺便陪陪乔明月,自从念儿的事情发生之后,她总是不放心乔明月一个人呆着,生怕她会因为念儿的侍寝胡思乱想。 所以今儿个她是死缠烂打的非要跟着乔明月一同前往,乔明月自然能够看得出来,她是不想要带着潇丽舒一起去的,只是奈何,潇丽舒这个人别的不行,软磨硬泡的功夫还是有的。 硬生生堵住了乔明月的所有理由,看着她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潇丽舒得意的笑了笑,对着乔明月眨巴着眼睛,畅快道:“既然明月你没什么好说的了,那咱们就赶紧走吧!” 她说着拉着乔明月不由分说的便出了门,如今走在热闹的街市上,潇丽舒虽然一身男子的装扮,只是这举止之间,多少还有些女儿家的娇媚之态。 乔明月提醒了她好几次,潇丽舒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差点暴露了自己是女子的身份,忙哗啦一声打开了折扇,轻轻地扇动着折扇,端起来了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姿态来。 乔明月笑了笑,带着潇丽舒左拐右拐的来到了一家小铺子,看着那小铺子,乔明月眼中闪过一丝沉重之色,只是她这个人一向惯会隐藏自己的情绪,那沉重的神色也不过片刻,便被她藏了起来。 眼前的小摊子不大,在一处角落里,如今正是大清早的,倒是有不少的顾客坐在街边吃着东西。 放眼望去,男子比女子要多上一些,虽然说西辽对于男女之事不比大周啊南昭那样的苛责,可女子到底还是要守一些规矩的,不似男子,大一些便能够随意在街上走动。 那小摊子的老板娘的刚刚将一碗面端着放在顾客的面前,一转身,她就看到了乔明月,微微一愣,她忙笑着道:“顾客这是第一次来小摊吧!快坐快坐,不知道二位想要吃些什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招呼着乔明月和潇丽舒两人落了座,这才询问两人要吃点什么,乔明月想着上一次吃过的东西,脑海中想着,嘴巴上就这么一溜烟的给说了出来。 老板娘的一愣,上下将乔明月打量了一番,这才笑呵呵的说马上就去做,让她们稍微等一下。 等那老板娘的去做吃的了,潇丽舒才凑到乔明月面前,压低了声音道:“明月,为什么我感觉你对这里很熟悉的感觉啊!”便是她这个从小长在建安城的人都不知道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小角落里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小摊贩。 听着潇丽舒的疑惑,乔明月眼眸微微闪动,她该怎么说呢?当初带她来这里的是念儿,因为容物斋就在这旁边不远的地方,念儿来到西辽之后对于这里的食物极为不适应。 偶尔吃过这小摊子上的东西,他便觉得这老板娘做的东西还算是和他的胃口,所以他之后就经常光顾这家小摊子,慢慢的和老板年也算是熟悉了。 当初乔明月去容物斋找念儿的时候,念儿也曾经带她来这里吃过东西的,只是如今这小摊子还在这里,人还是那个人,她也还是那个她,只可惜念儿却不知去了何方。 心虚在想到念儿的时候跟着纷乱起来,乔明月忙暗暗的摇了摇头,将脑海之中乱糟糟的想法驱赶。 转头就迎上了潇丽舒疑惑的眼眸,她笑了笑,坦白将当初是念儿带她来这里的事情告诉了潇丽舒。 听着乔明月的话,潇丽舒抿着唇,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只乖乖的坐在乔明月的身边,安安静静的陪着她,看着身边的潇丽舒那副样子,乔明月忍俊不禁,笑着轻轻地摇了摇头。 “丽舒,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傻事的,不管……”话语一哽,她才发现想要将那一番话说出来竟是那么难受,深吸了一口气,乔明月才继续道:“不管念儿是活着也好,是已经遇害也罢……” 如果念儿还活着的话,她一定会想尽各种办法将他救回来,如果……如果念儿真的……她也不会去做傻事,她只会查清楚事情的经过,将那些害过念儿的人碎尸万段。 乔明月的眼眶微微泛红,潇丽舒看着她这幅样子,再不敢多说什么,只默默地陪在乔明月的身边。 老板娘很快就将吃了上来了,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就是小米粥小笼包还有几个水煮蛋,清清淡淡简简单单的。 看着桌子上的吃的,潇丽舒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下嘴,她从小生活在丞相府中,哪里吃过这样的路边摊子,又觉得好奇又觉得有些脏,所以并没有着急去吃。 乔明月没有着急吃是因为老板娘一直站在她旁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的乔明月生出几分疑惑来。 “不知道店家还有什么事情吗?”她放下筷子,转头看向了老板娘,老板娘闻言笑了笑,面上稍微有些尴尬。 “我就是觉得公子有些面善,尤其是这双眼睛,我好像之前见过一样,再加上公子点的东西,所以斗胆想要问一问公子,公子可认识容物斋的小少爷?”老板年一边说着,一边就着围裙擦了擦自己有些油的手。 听着容物斋这三个字,潇丽舒面上微微一怔,原本夹着一个小笼包往嘴巴里送的,可是那筷子还没有近嘴边,她便放下了筷子,一脸担忧的朝着乔明月望过来。 第858章 极为聪慧 “容物斋的少爷会回来的,他最近有些繁忙,店家放心便是!”乔明月平复了一下心绪,平静的说着,听得她这么说,老板娘才松了一口气,面上露出了笑容来。 连连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之前听说容物斋牵扯上了城外的那几桩案子,我都担心死了,容物斋的少爷那么温和的一个人,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后来见着他许久不曾来过,我便更加担心了,如今听公子说那少爷没事,我便也就能够安心了!”她笑呵呵的说着,一席话刚说完,便有客人喊着结账,乔明月还没等说什么,便看到她匆匆去照顾客人去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乔明月低垂着眼眸,盯着桌子上的粥还有小笼包,这些都是念儿喜欢吃的,其实说不上有多么喜欢,只是在这西辽,能够吃到一些大周南昭的食物,于他来说也是难得。 自然也不会再挑三拣四的! “明月,你没事吧?”潇丽舒有些担忧的看着她,见她半天都没有说话,心里不免有些着急,忙出声唤了她一声。 潇丽舒的声音不大,似是生怕惊扰了乔明月一般,轻轻地一声呼唤,唤回了乔明月的思绪,她抬头看向潇丽舒,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没事,丽舒你不用担心。” 勉强撤出一个笑容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个笑容有几分真,只想着如此能够笑出来,潇丽舒应该就不会那么担心自己了。 胡乱的吃了一点东西,临走的时候小摊的老板娘还不忘给乔明月免了这一顿饭的钱,乔明月原本是不愿意的,她却直说之前受过容物斋的小少爷很多照顾,既然是小少爷的朋友,这点东西她还是能够请得起的。 乔明月推脱再三,那老板娘却极为坚持,她无奈,也只好答应了,只说下次来的时候,可不能再这样了。 老板娘连连点头,见她要走了,还不忘询问念儿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她还想着当面去谢谢他,乔明月没有询问她和念儿之间的事情,只含糊说很快就会回来了。 老板娘也没有再纠结,乔明月这才带着潇丽舒匆匆离开。 “明月,老板娘怎么知道你和念儿是朋友啊?”潇丽舒有些好奇的看着乔明月,乔明月闻言一笑,看着她眨巴着眼睛一脸的疑惑,她倒也来了兴致,索性给她解释起来。 第一,自然是因为她的长相,她和念儿都是中原人的长相,不似西辽的男女五官那样的深邃,第二,应该是她和念儿身上穿的衣服料子还有身上的首饰玉佩,都不是西辽百姓喜欢的那些图案吧。 至于这第三,应该是她点的东西的缘故,西辽人的饮食习惯和中原截然不同,这也就是为什么念儿到了这里会吃不惯这里的东西的缘故。 而她一上来就熟练地不等老板娘介绍便点了中原的一些特色小吃,老板年会觉得疑惑也是正常的。 不过单单是靠着这三点老板娘就能够猜测她和念儿有些关系,也实在是聪明!听完乔明月的一番解释,潇丽舒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 “明月,若说老板娘聪慧倒不如说你聪慧,单单从这些小事情上面你就能猜测到老板娘是如何猜测你和念儿有些关系的,难怪邬赫总是说,你若是男子的话,定然能够在朝堂之上叱咤风云。” 潇丽舒从来不吝啬对于乔明月的夸奖,乔明月听着她说的这一番话,极为受用,只是面上还是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装模作样的道:“过奖了过奖了!” 两人就这么说说笑笑的来到了齐和楼,这齐和楼和乔明月开的明月楼差不多,只是明月楼是吃饭的地方,这齐和楼则是用来休闲消遣的地方。 这楼中有唱曲儿的姑娘,也有说书的先生,还有跳舞的舞娘,齐和楼中也是鱼龙混杂,有寻常的家庭富足的百姓,也有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官员。 这些人来到齐和楼自然也分为三六九等,齐和楼的上面两层,皆是给那些个有钱有权的人去的地方,而下面这两层楼,则是寻常百姓也能够待的地方。 为了区别人的贵贱之分,齐和楼和开了两扇大门,上两层的人从正北的门进出,而下两层的人,则只能从旁边的侧门进出,一扇门,就将人分出了高低贵贱。 潇丽舒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看哪里都觉得好奇,她一双眼睛都快要不管事了,这边看看那边看看,只恨不得自己再多生出两双眼睛来。 看着她一脸好奇的样子,乔明月只好默默地拉住了她的衣服,防止这丫头在这里走丢了。 刚开始潇丽舒还有些不满,可是看着乔明月没有再说什么,她抗议了两句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乔明月想,大抵是这里实在是有太多有趣的东西了,以至于眼前之人连和自己斗嘴都没工夫了。 她带着潇丽舒是从正门进去的,小伙计跑过来恭恭敬敬的看着几人,乔明月和潇丽舒穿的都极好,身上的缎子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名贵东西。 这些常年在齐和楼工作的小伙计眼睛最是尖利,来的人穿的如何戴的如何,他们打眼一瞧就能够大抵知道来人的身份如何。 乔明月和潇丽舒穿的不错,身上带的玉佩头上的玉冠也都是稀罕之物,那小伙计自然明白来的是两位贵客,不敢怠慢,忙点头哈腰的想要将人往楼上请。 乔明月却摆了摆手,随手扔给那小伙计一锭银子,笑着道:“不必去楼上,就在这二楼寻一处雅间,能够看到大厅的情况最好。” 其实说真的,那些三四楼并不一定有这一二楼的东西热闹有趣,这人来人往,你一句我一言的,才是真的热闹,才是真的能够感觉到闹市的喧嚣。 再加上潇丽舒对于耍猴的很感兴趣,若是上了楼上,且瞧不到这样的好东西呢! 虽然对于这样的要求小伙计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可是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银子。 第859章 不怕吃撑 他自然还是开心的,不用占用三四层楼的房间,还能够赚到这么多的银子,何乐而不为。 因此忙点头哈腰的寻了一处雅致的包间,小心伺候着乔明月和潇丽舒入了坐,又询问乔明月和潇丽舒要喝些什么,吃什么糕点? 之前就听说这齐和楼中的糕点乃是这建安城中的一绝,乔明月是一个不是特别喜欢吃甜食的人,但是冲着这大名鼎鼎的一绝二字,她还是随意的点了一些糕点。 想必对面一连点了好几盘子糕点的潇丽舒,乔明月感觉自己实在是太克制了! 这东西送的很快,期间乔明月和潇丽舒一边看着楼下的唱小曲儿的表演,一边低头浅浅的饮茶,时不时的回应潇丽舒两句。 潇丽舒与乔明月的性子不一样,她最是喜欢这些热闹的东西,拉着乔明月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会儿说台上那个女子唱的好听,一会儿又说旁边看戏的一位男子长得极为好看。 乔明月被她这般跳脱的样子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一边轻声应和着,一边低头浅浅的喝茶,她等的人还没有出现,所以她倒也没有怎么把注意力放在眼前这些人身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给的银子多的缘故,乔明月点的东西很快就上了,楼下要的瓜子儿却迟迟没有上,气的那个男子骂骂咧咧的说着。 潇丽舒看着面前精致的糕点,笑眯了眼睛,她迫不及待的拿了一块糕点放入口中,糕点香甜却又不会腻人,一口下去满嘴都是花瓣的清香味,她忍不住感叹这齐和楼的东西确实如同传闻中那样,实在是好吃! 看着她一块接着一块的往嘴巴里塞吃的,乔明月忍俊不禁,忍不住打趣道:“方才吃了一笼水晶蒸饺,还吃了两个小笼包,喝了一碗小米粥,吃了一个茶叶蛋,不过半个时辰而已,你怎么又能吃这么多?” 潇丽舒将自己嘴巴塞得满满的,说话都说不清楚了,只闷声道:“我就是感觉这齐和楼的东西实在是太太太好吃了!便是连我家中的厨子都比不上!” 将茶杯往前推了推,潇丽舒闷闷的说了一声谢谢,端起茶杯来咕嘟咕嘟的灌了好几大口水,这才将嘴巴里的糕点给冲了下去。 乔明月原本以为好不容易把那一大口的吃的给冲了下去,潇丽舒应该能够稍微休息一下了,谁知道她又拿了一块枣泥糕,一口咬了下去。 乔明月摇头叹了一口气,见她当真喜欢吃,便也没有再说什么,眼瞧着潇丽舒将面前的六盘子糕点吃了大半了,乔明月打趣她说,“再吃下去,胖的不好看了,成亲的时候嫁衣都穿不上可怎么办?” 这话不过是开玩笑的话,哪知道潇丽舒竟然真的当了真,她闻言迟疑着有些不舍的将手中的那块枣泥糕给放在了盘子里,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的糕点碎屑,眼巴巴的看着乔明月,询问她自己是不是胖了。 她一会儿伸手捏捏自己的脸,一会儿看看自己的肚子,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大腿,“明月,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胖了啊?” 迎上那样一双眸子,乔明月微微一叹,不胖不胖!这哪里算胖呢!摇了摇头,乔明月轻声道:“不胖,方才那些话都是骗你的,逗你玩的,丽舒最好看了!” 其实潇丽舒并不能算是胖,只是有肉而已,并不像是有些女子瘦的没有一点肉,她这样反而让她多了几分可爱,小脸圆圆的,笑起来脸上还有一个小酒窝,说不出萌! 听乔明月这么说,潇丽舒这才低头看看自己的身子,认真的再次询问了一遍乔明月,得了乔明月肯定的答案之后,某人居然笑呵呵的将那块被她放在盘子里的枣泥糕又拿了出来,三下五除二的就给解决了。 乔明月看的瞠目结舌,直到听到她满意的打了一个饱嗝,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说实在是吃不下去的时候,她才笑着给她倒了一杯水。 两人说话间,听得台下有小曲儿缓缓弹奏的声音,乔明月打眼望过去,只见楼下的台子上坐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女,少女梳着双丫髻,两边发髻上还缀着两颗毛茸茸的雪白的毛球。 更是给她增添了几分俏皮,少女纤细的指尖轻轻地拨弄着琵琶的弦,一串清脆的音符从她的指尖流淌下来,乔明月静静的看着,台下的众人也因为这样一首曲子而渐渐地沉醉其中。 一时之间这大厅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少了方才的吵闹声,少女指尖下的曲子便听的更加真切了几分,曲调婉转,缠绵悱恻,诉说的并不一定是男女之情,却足够打动人。 “明月,那小丫头是什么人啊?这一手琵琶弹的真的很好!”潇丽舒并不懂琵琶,但是她多少会一些筝,所以懂得一些音律,一下就听出了眼前少女弹得真的很好。 打眼看了一眼台下的少女,少女眉眼间还有些稚嫩,孤零零的坐在台上,面对台下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也没有丝毫的慌乱,只是安安静静的弹奏着手下的曲子,认真而又专注。 “我也不知,这里我也是第一次来罢了!”她也是从前听说过这齐和楼,她今儿也是第一次来罢了,和潇丽舒并没有两样,只是她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惊讶好奇罢了。 毕竟比起二十一世纪的东西,这些东西实在是不能相提并论,所以她倒是没有多少惊讶,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少女,琵琶弹的是真的不错。 一曲弹罢,少女缓缓站起身来,赫然露出了双脚上的一双镣铐,应该是在脚上拴了许久的缘故,那铁的脚镣已经将少女纤细的脚踝给磨破了,鲜血浸湿了白色的袜子,看上去斑驳的有些可怕。 潇丽舒面上一紧,转头看向乔明月,“明月,这是什么情况,你看那姑娘的脚上满是伤痕……” 一生下来潇丽舒便是西辽难得的贵女,哪里见过这样的事情,看着那少女脚踝上的伤,她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第860章 大闹齐和楼 “明月……这姑娘是不是被迫在这里唱曲儿的啊?” 乔明月并没有着急回答潇丽舒的问题,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台下,少女微微一福身,即便做着福身的动作,可那双眼眸之中,却满是清冷之色,没有一点恭顺。 “再唱一首,就这么走了,爷可不给打赏!”看到少女一瘸一拐的要离开,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少女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留下来的意思,仍旧继续往台下走去。 看到少女这般傲气,方才在台下喊的男人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张五十两银子的银票来,往桌子上一拍,昂首挺胸的吩咐店里的伙计让那少女再唱一曲。 伙计拿过银票来,连连点头,男人挣回了面子,昂了昂脑袋,坐正当了身子准备继续听曲儿,只是那双眼中,却满是嘲讽之色。 看着那男人的态度,潇丽舒早已经气的不行,乔明月轻轻地摇了摇头,她这番前来不是惹事的,她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调查,所以她并不想招惹麻烦。 看乔明月不出手帮忙,潇丽舒气鼓鼓的坐在一边,眼神却忍不住往台下飘去,少女刚刚一瘸一拐的走下台,便又被两个小伙计连拉带拽的给拉回了台上。 那几个小伙计的态度极为恶劣,比之方才点头哈腰的迎客的时候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乔明月静静的看着,只觉得有些讽刺。 少女被拽着,因为脚伤的伤的缘故原本就走不稳的她被拽的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台下众人却没有丝毫的同情,反倒是嘻嘻哈哈的笑起来,尤其是方才出了五十两银子的那个男人。 少女咬着牙,几个小伙计有些不耐烦,催促着少女赶紧唱曲儿,少女却倔强的不愿意答应,“你唱不唱?你要是不唱,我这就把你给关起来,饿死你这个小贱货!” 伸手使劲的推搡着少女的脑袋,将她打理的整整齐齐的发丝弄得有些凌乱,台下也起哄让她赶紧唱曲儿,少女咬着牙,低着头,乔明月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只能够感觉到眼前的少女极为倔强,只怕不会轻易屈服。 “你唱不唱?你要是不唱,我就打死你!”话音还未落下,抬手便是一巴掌,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了下去,少女的脸顿时红肿起来,两个小伙计粗鲁的将她扯起来,少女的面庞这才露在众人面前。 那双眼睛微微有些泛红,泪水在眼眶之中打着转儿,少女倔强的抬头瞪着那几个小伙计,没有丝毫要屈服的样子。 “住手!”小伙计再次抬起手的时候,乔明月身边的潇丽舒终于坐不住了,她恼怒的看着打人的那个小伙计,那小伙计不知道她的身份,只以为和一楼那些客人差不多,所以并未将她放在眼中。 一把撒开那少女,少女脚下一疼,没了支撑,再次跌坐在了地上,乔明月也没有阻拦潇丽舒,只吩咐了暗卫上前护着,不要让潇丽舒伤着便是。 她自己则端坐在包厢里一边低头喝茶一边慢吞吞的品尝着那些个精致的糕点,一口咬下去,果然味道香浓,她眯了眯眼睛,挑眉看着台下的情况。 潇丽舒气呼呼的咚咚咚的下了楼,暗卫就跟在她的身后,扮作小厮一样的暗卫极为不起眼,所以众人也没有在意潇丽舒身后跟着的暗卫,便是连潇丽舒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身后还有人跟着自己下来。 两步上了台子,潇丽舒上前将那少女搀扶起来,怒瞪着眼前的小伙计,“她不唱歌就不唱歌好了,你做什么要打她?再这样打下去,可是会出人命的你知不知道!” 潇丽舒一边说着,一边细细的检查着少女的情况,听着潇丽舒的话,那几个小伙计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公子您说笑了,这贱人不过是一个奴隶而已,要不是看着她会些曲子,嗓子也不错,她现在早就和猪牛的住在一起了。” “如今能够给她吃一口饱饭,能够让她像人一样的活着,已经是我们最大的仁慈了,咱们西辽的律法,这奴隶可以随意处置,便是打死了,也不会犯法。” 那小伙计一边说着,一边将潇丽舒打量了一下,面上的不屑稍微收敛了几分,眼前的公子身上穿的戴的都不是凡俗之物,生怕得罪了什么不能得罪的人,他说话也没了方才那般冲。 其他几个人也不是傻子,自然也察觉到那人的变化,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轻易上前动潇丽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潇丽舒将那少女护在自己的身后。 看着眼前这几个小伙计,潇丽舒是真的恼怒了,她冷哼一声,嘲讽道:“奴隶又如何?奴隶也是一条人命,今天你们谁要敢动她,就要看看我答不答应!” 包厢里,乔明月垂下眼眸,长长的眼睫遮挡住了眼中的情绪,潇丽舒会这么气恼,并不全然是因为眼前的少女,更多的是因为奴隶二字。 邬赫也是奴隶出身,她曾经与潇丽舒说过自己调查到的关于邬赫的事情,邬赫一家子这么多年来受到的苦,邬赫在宫中是如何被人欺凌的,那个时候潇丽舒只怕就已经对奴隶这两个字产生了抵触。 如今再次听到奴隶二字,听着这些人说奴隶就可以随意处置的时候,她心中早已经将眼前的少女和邬赫画上了等号,所以她才会如此激动。 杯中的茶水已经有些凉意了,乔明月随手将茶杯放在桌上,清了清嗓子唤来了小伙计换茶,新换的茶叶比之从前的还要苦涩一些,入口满嘴都是苦味。 不知道为什么,分明这茶也是苦的,那药也是苦的,她却喜欢喝茶不喜欢喝药。 “公子,那位公子……您可否去劝一劝?”小伙计在旁边有些为难的说着,一句话倒是说得极为斟酌,没有任何的不恭敬,乔明月随手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白瓷的茶杯与梨木的桌子轻轻碰撞,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 第861章 出事我承担 那小伙计不自觉的一颤,眼神越发的忐忑了几分,生怕自己说错了话惹恼了眼前这位贵气的公子。 乔明月收起自己眼中的冷意,只淡淡的道:“随她去,出了什么事情,我来担着。”她淡淡的一句话,已经让这小伙计吓的再不敢乱说什么,只乖乖的点点头,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齐和楼是什么地方,这整个建安城都数一数二的地方,来往的达官显贵贫民百姓鱼龙混杂,这齐和楼背后的老板更是身份不一般,能够说出出了什么事她担着,可见此人来历不简单! 那小伙计不敢耽搁,生怕楼下几人不知道情况真的动起手来,所以忙连滚带爬的跑了下去,他跑过去压低声音与几个人耳语一番,几人皱着眉看着潇丽舒。 潇丽舒笑了笑,手中折扇扇动着,端着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手心里已经满是汗了。 耶律显仪下旨赐婚,半月后她便要出嫁,若是在这个时候真的闹大了,她只怕会成为整个西辽的笑柄,虽然她并不在乎别人怎么说自己,可是她不想邬赫往后因为她而被指指点点。 只是……低头看看少女的脚踝,哪里伤的太深,皮肉已经磨得血肉模糊,浓水打湿了鞋袜,看上去格外的骇人。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伤,看一眼都觉得疼,原本她也想忍着的,可是她这脾气便是如此,看不得这些人欺负一个弱女子!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我给了银子,还不让她给我唱曲儿!”那男人有些恼怒,恶狠狠的说着,脸上满是怒意。 这里闹得厉害,有小伙计匆匆喊来了管事的掌柜的,掌柜的是一个中年男人,长相倒是斯斯文文的,只是一双眼睛看着便不是善茬,并非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她的经验! “公子,不知何事惹到了公子,让公子出面阻拦我们正常的营业?”那人上前先是对着潇丽舒拱了拱手,态度倒是还算和善,只是一上来就给潇丽舒扣了这么一个大帽子。 潇丽舒将瑟瑟发抖的少女护在自己的身后,冷声道:“人已经被折磨成这样了,他们还动辄打骂,难不成真的想把人给逼死不成?” 听着潇丽舒的话,台下台上一片笑声,笑潇丽舒的单纯,也笑在她眼中奴隶居然是人! 奴隶,比之那牛羊猪马没有任何的不同,在这些人的眼中,奴隶甚至还不如一匹马儿值钱,奴隶的命于他们来说根本就不算是人命,而潇丽舒却说人,实在是可笑。 乔明月冷眼瞧着潇丽舒憋红了一张脸恼怒的样子,身后暗卫上前一步,亲身道:“姑娘,真的不用去管管吗?” 乔明月淡淡的摇了摇头,眼下的情况并不算是多么糟糕,况且这里是建安城,潇丽舒是潇家的人,在这建安城中敢动潇家二小姐,他们怕是活腻了。 “一会儿真的闹腾起来,你只管护着潇丽舒便是,莫要让她受伤。”听着乔明月的话,暗卫微微抬眸看了她一眼,似是不懂她为什么要任由事态闹大。 乔明月笑了笑,并未解释,那暗卫自然也不敢多问,只点头称是,便乖乖的在一旁站着了。 茶水喝的差不多了,下面的情况也越来越热闹了些,乔明月打量着眼前的情况,一边那些看客想要再听一曲,也有一些只是单纯的看热闹不嫌事大,恨不得闹得越发厉害才好。 还有一些,只是单纯的想要再听一首曲儿,更有一些觉得潇丽舒的态度不对劲,对待一个奴隶何必要这么好,甚至开始起哄,说潇丽舒是那少女的姘头相好的。 难听的话一字一句的说着,乔明月眉头皱了皱,随手拿了一块糕点放入口中,糕点甜蜜蜜的,入口之后嘴巴里的苦涩味道也被驱散了不少。 看了一圈周在人的态度,那掌柜的再次拱手,“公子,您就不要为难我们了,这奴隶本就是私人财产,即便是打死了,也就打死了,公子拦着不让她唱曲儿,实在是说不过去。” 那掌柜的态度还算是不错,乔明月看着潇丽舒,潇丽舒显然一点都不在乎那掌柜的什么态度,她只是心心念念的想着他说的奴隶二字,因为这两个字而动怒。 乔明月摇了摇头,潇丽舒也不是一个小孩子了,却这么轻易就能够被人挑起来脾气,实在是不该。 “我不管,今天我在这里,谁也不能动她!”少女瑟瑟发抖的躲在潇丽舒的身后,却一点都不管这个帮了她的人接下来会面对什么。 乔明月冷眼瞧着,时时刻刻的关注着整个齐和楼的动静,果然,这一二层闹得这么厉害,便是连三四层的客人都被惊动了,有人从厢房里出来,站在栏杆边闲闲的看戏,也有人皱着眉,眼中满是不满。 几个小伙计被喊过来喊过去的解释着,一时之间跑的满头都是汗水,乔明月在二楼,正好能够将整个齐和楼的情况尽收眼底。 “公子,您要是再不让开,我们真的要动手了。”见好好说话潇丽舒根本不听,那掌柜的也有些生气了,这事儿就算是告到官府,也是他们占理,他倒是一点都不害怕这事儿闹大。 他只怕这里闹腾成这样,会影响到楼上的那些客人,让他们气恼。 所以想着快刀斩乱麻,赶紧解决了眼下的麻烦,看着几个人一步步的上前,乔明月捶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她不是不担心潇丽舒,可是她需要今天这么一场闹腾,若不然,她如何知道,这凌家有多少的党羽呢! 几日之前祁景云原本设计要将凌家的党羽全都打掉,可是却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如今,她需要看清楚凌家的势力到底有多大。 楼下的动静越来越大,楼上的房间也一间间的打开,乔明月将那些人一一记在心中,虽然还有几间房子一直不曾打开房门,不过已经无所谓了,能够掌握的,她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 第862章 赤裸裸威胁 眼瞧着下面闹得越来越厉害了,乔明月这才站起身来,缓缓下了楼,“不好意思,我这位朋友实在是心太软了,不如这样,这位姑娘我们就买下来了,多少钱,掌柜的开个价如何?” 乔明月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只是那笑容不达眼底,掌柜的看乔明月比较好说话,倒也没了方才的剑拔弩张,只感叹说不过是一个奴隶罢了,何必劳烦公子这般护着。 眼瞧着奴隶二字又要惹恼了潇丽舒了,乔明月忙上前与那掌柜的笑着调侃道:“我这位兄弟就是喜欢这样的,见着合自己心意的,便舍得不看她受苦,钱不是问题,掌柜的就看在她一片痴心的份上,全了他这份情意吧!” 乔明月一番话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整个大厅的人都听了个清楚明白,一瞬间,笑声此起彼伏,潇丽舒红着一张脸瞪着乔明月,乔明月对她笑笑,完全不顾她的抗议。 潇丽舒也知道自己理亏,方才是她非要下来逞强救人的,所以即便如今乔明月这么说,她也没有恼羞成怒的去反驳什么,只是气呼呼的转过头去,不去看乔明月。 台下的人笑完了,便有人起哄说应该要全了人家的这份心才是,起哄的人越来越多,之前那个男人还想再说什么,乔明月趁着他还未开口之前,就一跃从台上下到了下面。 缓步走到那人身边,她一手搭上那人的肩膀,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兄弟,我这个兄弟也不是故意找你的麻烦,既然你已经出了银子,我也不能亏待了你不是!” 乔明月说着,松开了那男人的肩膀,她手一松开,那男人差点一个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原本还红润的面色,如今也变得苍白的厉害。 乔明月面上依旧是和缓的笑容,完全让人察觉不到她刚刚暗中对那男人做了什么,“这是一百两银子的银票,兄弟你选吧!是让这丫头唱一首,还是要这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的银票就拍在桌子上,那人抬头看了看乔明月,再看看台上的那个少女,然后又慌乱的低下了头,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去拿了桌上的银票。 “我……我……我要银子!”他将银票拿在手里,乔明月咧嘴笑了笑,这才转头看向掌柜的,“既然这位兄弟已经没有任何意见了,掌柜的,可以忍痛割爱了吗?” 左右不过是一个奴隶罢了,像这样的奴隶,齐和楼不知道有多少个,齐和楼也从未将这些奴隶的命当做命过。 从前也不是没有公子哥见着喜欢的奴隶就给花银子买回去的事情,既然众人的怨言已经被平息了,掌柜的自然也借坡下驴,忙说了一个价格,乔明月痛快的给了银子。 “五百两银子,掌柜的真会做生意!”这简直就是黑店啊!乔明月虽然给钱的动作很痛快,可是只有她知道,自己的心在滴血,五百两银子,她的明月楼不知要多少桌才能够赚到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么一个奴隶,他们从人牙子手中买来,不会超过二十两银子,不过一转手,就卖个五百两,实在是暴利! 乔明月心中一边腹诽着,一边还要笑嘻嘻的将银子好好的给那掌柜的,仔细的清点了一下银两,掌柜的这才吩咐人去将这少女的奴隶契拿出来,乔明月看了看上面的名字,冬雪…… 倒是个好名字! “我们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去做,人就劳烦掌柜的给送去潇家好了!”乔明月淡淡的说着,听到潇家两个字,在场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便是连那一向稳重的掌柜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他上前不确定的再次询问道:“公子所说的潇家,可是潇丞相府?” 乔明月点点头,这西辽的潇家,自然就是潇丞相的家族,西辽第一世家,潇家! 看着乔明月点头,那掌柜的面色又难看了几分,想来也很好理解,虽然眼前这两位是潇家的谁不知道,可是看着这一身衣着不凡,想来不是寻常之人。 若是刚刚真的一气之下动起手来,只怕就很难收场了! 好在事情没有闹大,好在没有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想到这里,掌柜的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上前两步,恭恭敬敬的拱拱手,“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这人送去潇家哪里?” 潇家人也有潇家外族和直系,嫡系便是潇丞相这一支,旁系还有很大一支,要把人送去潇家,也要问清楚是送给潇家那个人才是。 乔明月闻言笑了笑,转头对着潇丽舒轻轻地眨了眨眼睛,眼中满是狡黠之色,潇丽舒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听她说,“送去给潇家二公子!”她说罢,转身便要离开,潇丽舒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少女,想说些什么安抚一下她的情绪。 乔明月上前拱了拱手,恭敬道:“走吧,公子!” 这一句话,引得众人猜测纷纷,潇丽舒虽然不赞同乔明月的这番做法,却也没有反驳她什么,只气呼呼的转身离开了,乔明月看着那气鼓鼓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 她追上潇丽舒,潇丽舒还生着气,不愿意搭理她,她也不强求,只淡淡的道:“丽舒,我有我的理由,你只要相信,我不会害你便是了!” 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乔明月,有些气恼的一字一句的道:“我若是觉得你要害我的话,我就不会听你的话跟着你一同出来了!我只是不懂,到底是什么事情,你要瞒着我。”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没有乔明月聪明,没有乔明月武功好,更没有她懂得多,可是……她是真的想要替乔明月分担一些,不想看她什么事情都冲在前面,仿佛她一个人就能够把所有她在乎的人都保护好一样。 可是这样,谁来保护她呢?她就不会受伤吗? 看着眼前一脸气恼的潇丽舒,乔明月抿了抿嘴角,思量了一下,这才道:“我不让你管那少女,是因为我看出了那少女的武功并不弱,一个武功高强之人,如何会乖乖被困在这齐和楼中?” 第863章 俸禄太高了 “更何况……你方才与那些人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情况了,可是她却装作柔弱的样子躲在你的身后,全然不顾真的动起手来你可能会受伤,丽舒,这样一个人,留在身边太危险了。”她平静的说着,将方才自己察觉到的全都告诉了潇丽舒。 当然,她并没有告诉潇丽舒,她之前故意放任她去闹事,是为了什么。 “你……明月,对不起……”潇丽舒委委屈屈的说着,上前轻轻地拉了拉乔明月的袖子,乔明月笑了笑,她若是怪她,就不会管她了! 齐和楼里耽搁了时间太长,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乔明月只能和潇丽舒快些走,两个人匆匆来的花坊街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潇丽舒有些饿了,今儿个一整天,只吃了一些糕点还有一点早饭。 看她捂着自己的独子噘着嘴说自己饿了的样子,乔明月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潇丽舒的脑袋,“这花坊楼里的东西,可不比齐和楼的东西差!” 听到有好吃的,潇丽舒一双眼睛顿时亮了,扯着乔明月就往花坊楼跑去,乔明月她拉着往前跑,颇有些无奈潇丽舒这个性子。 花坊楼,今日有花魁大赛,平日里寻常人都可以进去的花坊楼,此时却需要一个人二十两银子才能够进去,这样的价格,让很多的百姓望尘莫及,所以今日能够进入这花坊楼的,至少身上还是有些银两的。 很简单,这二十两银子,足够一个四口的家庭一年的开支了,若是家中没有一些家底的话,是在不会舍得出这银两。 乔明月和潇丽舒来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有龟奴正拦在门口,交了银子的才能够进去,若是不交银子,便不给进。 乔明月和潇丽舒给了银子,刚要进去,那龟奴点了点她们身后的三个暗卫,将手往前一伸,“侍从小厮也要交银子,公子,还需要六十两!” 看着龟奴那笑嘻嘻的样子,乔明月差点一口老血呕出来,实在是抢钱!进去一趟,五个人,居然就要一百两银子,不是她抠门,是真的,这些生意太过暴利了! 要不是她还算是有点良知,没有因为银子就丢掉了自己的良心,她发誓,她一定将青楼妓院开满天下,到时候她一定是这天下间最富有的人! 单单是想着那样的画面乔明月就感觉心情舒畅,那龟奴见乔明月没有说话,耐着性子再次询问了一遍,乔明月眼珠子一转,摆摆手与身后三人道:“实在不是我不带你们进去,左右你们也不喜欢那种场面,不如就在外头等着好了!” 她原本就不喜欢走到哪里都有尾巴在后面跟着的感觉,之前是没有理由,眼下正好有了一个正当的理由,她正好可以合力的把这几个人给留在外头了! 乔明月一边想着,一边佩服自己的脑子实在是太好使了! 只是出乎乔明月预料的是,三个人几乎齐齐的掏出了二十两银子,完全没有让她操心,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只留下乔明月和潇丽舒两个人站在风中凌乱。 “乔公子,你家的小厮还真是有钱!若是我那天混不好了,便来你家做小厮好了!”潇丽舒呐呐的说着,也不知道是在打趣乔明月,还是被那三个人的举动给惊着了。 乔明月抿着唇,仔细算着,看来往后他们的月奉可以适当的减少一些了,免得出来,都管不住! 暗暗在心中盘算着,乔明月被潇丽舒拉着进入了这花坊楼,她还是第一次进来这花坊楼,之前不过是在远处远远的看上一眼,今日实实在在的进入花坊楼之中,便是连自问见过大场面的乔明月都忍不住咋舌。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金碧辉煌,每一处,都精致的挑不出任何的问题来,红纱帐里,那些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巧笑嫣然,穿着轻纱薄衫,手中拿着绣花的团扇,或是掩嘴轻笑,或是美目流转。 眼前的场景,如同进入了画壁中的世界一样,便是身为女子的乔明月看着眼前这些个姑娘,都忍不住感叹,她们实在是太好看了。 倒不是说容貌有多么好看,而是穿着,装扮,都很好,只是唯一不好的是,身上的脂粉味道实在是太浓了,离得远一些还好,如今靠的近了,便感觉呛鼻子。 乔明月是现代人,自认不会觉得这些女子穿着暴露,相反,潇丽舒却从小接受着最传统的教育,虽然她的思想有些叛逆,可是让她看着眼前这些裸露的女子,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红着一张脸低声在乔明月耳畔嘀咕道:“明月,这……这些女子,实在是……实在是太不知到羞耻了!”听着潇丽舒的话,乔明月忍不住笑了笑。 人家便是做的这种皮肉生意,若是穿着保守,这生意还如何去做呢! “丽舒,你若是不喜欢,不如我让暗卫先送你回去如何?”乔明月总觉得潇丽舒在这里会觉得不舒服自在,所以便想着先让人把她给送回去,免得潇丽舒难受。 谁知听到乔明月这么说,潇丽舒却一点都不愿意,她使劲的摇了摇头,坚定的说自己不回去,这一辈子说不定就这么一次,她才不要早早地就回去呢! 听着潇丽舒的理由,乔明月被她噎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不过这话倒也在理,毕竟潇丽舒乃是潇家的二小姐,将来嫁给邬赫便是将军夫人,这样的人,只怕想要再逛这些秦楼楚馆,怕是不可能了。 毕竟礼义廉耻摆在哪里呢!要不是自己带着她,只怕潇丽舒这一辈子都不会来到这样的地方! “丽舒,你要是不自在,便跟在我后面便是!”乔明月轻声说着,潇丽舒点点头,却并没有躲在乔明月的后面,而是强忍着不适,摇晃着扇子与乔明月并排而行。 进入花坊楼,大厅里铺满了地毯,墙上挂着的是美人图,熏着浓重的香,甜甜腻腻的香味倒是有点鹅梨帐中香的味道,只是与鹅梨帐中香不同的是,这香味还要更加的浓郁,更加的甜腻几分。 第864章 二公子缺伴 花坊楼很大,大厅里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乔明月原本想要在大厅的,只是看着潇丽舒的不适应,想着在大厅的话还要与那些男人挤在一起,她索性要了一个雅间。 这些烟花柳巷的房间比之客栈不知高出了多少,乔明月只觉得自己今天一整天心都在滴血,怕是没个几天好不了了! 来到房间里,潇丽舒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吃的,龟奴应该是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公子,猴急猴急的不是为了那些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反而是为了吃点东西。 乔明月笑笑,打断了龟奴的猜测,“再加一份杏仁酪,赶紧去吧!”潇丽舒点的都是平日里她在潇家吃的饭菜,只是这杏仁酪她却从未吃过。 等到龟奴送上来的时候,她吃了一口就爱上了,硬生生将乔明月的杏仁酪给吃了个干净,乔明月有些无奈,只好简单的吃了一些她点的东西。 其实潇丽舒点的东西不少,这么多东西她根本吃不完,点这些东西不过是习惯罢了! 乔明月倒也没有阻拦,等到吃的差不多了,潇丽舒才看着乔明月疑惑道:“明月,我有件事情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你要把那个冬雪交给二哥啊?二哥那样的人,我怕……” 潇丽舒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个哥哥,没有一点好感,这个时候不担心自家哥哥,反倒是关心起了那个名唤冬雪的少女来。 听着潇丽舒的询问,乔明月想了想,这才轻声道:“自然是因为那姑娘懂得多,我觉得潇二公子整日里一个人也着实有些闷得慌,倒不如让那少女去了,正好陪着潇二公子。” 乔明月说的理所当然,潇丽舒闻言也觉得有道理,毕竟她那个二哥也确实太过于沉闷了,整日里都不出院子,便是他们这些兄妹一年到头都不一定能够见到他一面。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潇二公子很少出门,所以认识他的人不多,你总不会想让人知道在齐和楼之中救下一个卖唱女的不是潇家的公子,而是潇家那还未出阁的二小姐吧!” 乔明月意有所指的说着,潇丽舒闻言连忙摇摇头,她才不想自己大闹齐和楼的事情被闹得人尽皆知呢! 看着潇丽舒摇头,乔明月笑了笑,潇丽舒也不敢再纠结这件事情,说到底都是她当时太过激动了,只以为那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却没有想过,那少女竟然武功高强。 虽然不知道乔明月是怎么知道的,可是潇丽舒一向极为信任乔明月,如今乔明月这么说,她便也相信了。 两人正说着话,却听得下面有人在说话了,掀开帘子,乔明月一眼就看到了花台上的那个老鸨,此时正画着一个精致的有些浓的妆容,在台上扇动着台下众人的情绪。 乔明月挑了挑眉,在人群之中搜索了一遍,果然没有瞧见凌文! “来人啊!”乔明月沉声一喊,龟奴忙小跑着进来,询问乔明月什么事情,乔明月笑了下,道:“给雅间的每一个都送一碗杏仁酪,我请客。” 她说的大方,龟奴闻言一愣,他倒是这么多年第一次听说有人请客的,只是不管怎么样,有人出钱买东西,他们还是乐意的,忙下去吩咐去了。 等到龟奴走了,潇丽舒凑到乔明月身边压低了声音说乔明月实在是太大方了。 乔明月尴尬的笑了笑,她不是大方,她是想要找到凌文在哪来,好随时随地监视凌文的行动罢了! 这些帘子都不掀开,这些房门都紧闭着,她如何能够找到凌文的所在位置呢?唯有请客的时候,龟奴推开房门,她便能够正好看到那个房间里有什么人了。 只是这样的话,乔明月并没有打算和潇丽舒说,她只尴尬的笑了笑,没说其他的。 外头天色渐晚,可整个花坊楼里却是灯火通明的,乔明月靠在窗边状似不经意,实则却暗暗地观察着每一个房间。 有些房间东西都没能送进去,龟奴便被拒之门外了,有些房间倒是开了门,只是里面的人却并不是她想要找的人,这让乔明月不免有些着急。 最后一个房间了,也不知道这个房间能不能打开,房间里是谁! 乔明月心中想着,面上却一派平静闲适,楼下,花台之上,已经有一名青楼女子款步上台,身材婀娜多姿,行动间,如弱柳扶风一般,烟波流转间千娇百媚。 乔明月看着那个女子,勾唇笑了笑,前面的都是不重要的,越是重要的,一般都会安排在最后面!这个道理,她这个看了这么多年综艺姐妹的人,自然是极为清楚的。 那女子弹了一首曲子,曲子玩转悠扬,倒是不错的一首曲子,只是可惜了,除了一首曲子之外,那女子便没有任何的才艺了。 即便这样,台下还是有很多男的大声喊着女人的名字,女子对着台下众人微微一笑,笑容中满是娇媚之色,只将那几个喜欢她的男人迷得五迷三道,一声声的喊着她的名字。 相比较于乔明月的百无聊赖,潇丽舒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的,那女人表演完了之后她还不忘趴在栏杆上对着人家一番点评。 好在她的声音不大,也就只有她能够听到,若是她的声音再大一点,乔明月只怕刚刚那几个极为疯狂的男人就要冲上来撕了潇丽舒了。 “明月,那女人的琴弹得还不错,不过没有你弹得好就是了!”潇丽舒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拿过一块糕点来塞到了嘴巴里。 乔明月没有多少心思分给潇丽舒,她所有的精力都给了最后那一间房子,盯着那间房子,看着那房门一点点的打开,她的一颗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房门打开,出来的是一个小厮模样打扮的人,乔明月眯了眯眼睛,眼中染上几分笑意,看着那个小厮,她可以确定了,那间房间里的人,就是凌文,今日他果然来了! 她倒是要看看,凌文到底想要做什么,至于那个鹤林姑娘,又是什么人物。 乔明月收回目光,却正好迎上了潇丽舒满是疑惑的眸子,“奇怪,明月,你一直盯着那边瞧做什么?哪里有什么人吗?”她疑惑的朝那边看过去,乔明月忙摇摇头,只说自己不过是看那龟奴能不能把杏仁酪送进去罢了。 潇丽舒闻言笑了笑,满是不在意的道:“他们想要就要了,不想要你也不用在意,明月,你快过来瞧瞧,你看看,这个姑娘长得好漂亮啊!” 潇丽舒一边说着,一边伸着手指着台子上的一个姑娘,那姑娘穿了一身浅粉色的裙子,此刻正如同一只粉色的蝴蝶一般在台上翩翩起舞。 那姑娘的身段很不错,轻轻舞动着身体,说不出优美,便是潇丽舒这么一个女子看着,都觉得好看!乔明月跟着潇丽舒看了一会儿,也觉得那女子跳得不错,只是这动作,多少有些媚俗了。 潇丽舒看的起劲,拉着乔明月和她打赌今天晚上的花魁是那个,乔明月将墙上挂着的名单细细的看了一下,然后遥遥对着一个名字指了上去。 看着墙上的名字,潇丽舒愣了一下,“鹤林……鹤林这个名字倒是特别,和那些什么花儿红儿的名字比起来,倒是清新淡雅了许多。” 乔明月点点头,潇丽舒刚想问她为何会选这个人的时候,外头的房门却被人敲响了,乔明月扬声询问了来人,得知是龟奴,这才放人进来。 第865章 风情万种 那龟奴进入房间,手中还端着一盘小点心和一壶梅花雪,乔明月面上有些疑惑,那龟奴忙道是之前一间雅间的客人送给她的。 乔明月看着龟奴小心翼翼的将那东西放在桌子上,眉头皱了皱,只说让龟奴代她谢过那位客人,龟奴连连点头称是,这才躬身退出雅间。 潇丽舒原本看着台下的表演看的起劲,一回头看到桌子上摆着的梅花雪,顿时来了兴致,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一边细细的咂摸着,一边疑惑道:“明月,我从前只喝过桃花酿,这梅花雪倒是第一次喝。” 说话间,一小盅梅花雪已经入腹,潇丽舒满足的眯了眯眼睛,仍旧回味着嘴巴里浓烈的梅花香味。 乔明月笑了笑,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这梅花雪,是我最爱的酒,味道不似桃花酿那般的香甜,多了几分清冷在里面,梅花的香味又极为浓烈,像极了在寒雪时节傲然于天地间的红梅。” 她也是偶然间喝过一次这个酒,从哪之后便对这梅花雪情有独钟了,只是她喜欢梅花雪这事儿知道的人并不多,潇丽舒方才顾着看台下的表演,并没有在意她与那龟奴说了些什么,只以为这梅花雪是她自己点的。 唯有她知道,她并没有点梅花雪,而且这楼中尽是男子,送人的话,也应该送一些女儿红啊十月白啊之类的,合不该送这般清淡之酒才是,要知道,这桃花酿梅花雪,多是女儿家喝的酒。 潇丽舒没有在意这些,她却不能忽视这些,低头看着酒盅中的酒,酒水泛着淡淡的红色,反射着莹莹的烛光,看上去便让人很有喝的欲望。 走到栏杆处,凭栏下望,就看到花台中央一个女子正低着头拨弄着手中的琵琶,琵琶声声缠绵悱恻,勾人心神,激昂时又似是万马奔腾,鼓声阵阵。 舒缓时,更似是春日里潺潺流水,拂过干涩的心田,这女子的琵琶技艺很是不错,便是乔明月都忍不住多看她一眼,这样一手出神入化的琵琶技艺,便是在中原,也能数得上名号。 一曲罢了,女子才缓缓抬起头来,一张极为艳丽的面庞,一双勾魂夺魄的眼眸,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只是与那张面庞不一致的是,女子给人的感觉却极为的清冷,一曲罢了,只微微一福身,便转身离开了。 下台之时,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乔明月好奇的目光,女子脚步一顿,回眸望过来,一双娇媚的眼眸中坠了碎星点点,又似是清泉潺潺,倒是让乔明月都忍不住感叹一句,实在是美! 女子勾唇一笑,那笑容一瞬间在那样一张面庞上绽放出来,莫说是台下众人,就算是乔明月这个女子都忍不住感叹,这世间,竟然真的有人能够美艳至此,便是南昭和大周的后宫加起来,能与此女子相媲美的,只怕也寥寥。 淡淡一点头,乔明月从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女子这才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潇丽舒看看乔明月再看看那女子,笑呵呵的凑过来,“明月,那姑娘不会看上你了吧!”说完这话,她忍不住又是一阵感叹,同样身为女子,怎么有人就能够那么好看,而她却那么普通…… 见她低着头,神情有几分落寞,乔明月伸手捏住潇丽舒的脸颊,她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倒是显得越发可爱了。 “谁说我家丽舒普通了?我家丽舒,不是一般的可爱!超级可爱!”手上的手感当真不错,乔明月忍不住多捏了两下,潇丽舒还沉浸在乔明月夸她可爱上面,完全没有意识到乔明月正在偷偷的占她的便宜。 怕潇丽舒反应过来,乔明月忙松开了手,让潇丽舒赶紧继续看台上的表演。 其实说到底,这秦楼楚馆之中倒也没有什么稀奇的,不过是弹琴唱曲儿跳舞,偶尔也会有女子表演书画,刚开始看倒也新奇,渐渐地看得多了也就觉得无趣了。 潇丽舒刚开始还兴致勃勃的,看到后面,也有些无聊了,看着台下那些兴奋的不行的男子,她有些不懂,眼巴巴的望着乔明月,疑惑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感兴趣。 乔明月笑了笑,“这就是男子和女子的不同,若是此时台上是几个风度翩翩的如玉公子,你还会说这样的话吗?”听着乔明月这话,潇丽舒顿时明白了台下这群人的心情了。 “下面上台的,是咱们的鹤林姑娘,大家伙可要好好爱惜咱们鹤林姑娘才是!”老鸨笑呵呵的说着,一张有些皱纹的脸上满是谄媚之色,台下众人起着哄,多是一些个黄句烂词。 潇丽舒听得一张脸涨得通红,乔明月却一点都不在意,她前世也不是什么乖乖女,这些话,她也不是没有在网上说过,虽然不过是和朋友开玩笑,可到底经历过,如今听着也不会像潇丽舒那样觉得难以接受。 “丽舒,你若是不想听这些,便去喝酒吃点心,左右,咱们也不过是来见见世面的,不喜欢,也不用强迫自……” “那那那……明月,那……” 乔明月一席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潇丽舒伸着手指着台下,口中结结巴巴的说着,看她这样激动,乔明月只笑了笑,一边朝台下望过去,一边道:“是什么样的绝色女子,让你这么吃……” 话哽在了喉头,她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上的从容闲适全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潇丽舒抬头有些担忧的看着乔明月,声音软软的带着几分试探的道:“明月……你没事吧?” 握着栏杆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乔明月怔怔的看着台下的女子,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被揪着生疼,疼得忽略了手上的疼。 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许久,台下的热闹皆被她抛在脑后,她就这么怔怔的看着台下的女子,直到潇丽舒不安的唤她,她才猛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才缓缓地又坐了下来。 第866章 一曲玉妃引 坐在椅子上,乔明月眉头紧锁,潇丽舒看着她闷不做声的样子,被吓的不知所措,只得小声的唤她,“明月,你没事吧?如果你不舒服的话,我们就先回去好了!” 手被人握住,暖暖的温度让乔明月恍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浑身冰凉,冷的潇丽舒的手碰到她的时候,她甚至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 转头看着潇丽舒,迎上她那一双担忧的眼眸,乔明月轻轻地摇了摇头,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她勾唇笑了笑,“我没事,我们继续看吧!” 鹤林鹤林,她从来没有想过,鹤林姑娘,那位传闻之中将凌家大公子凌云迷得神魂颠倒的花坊楼的姑娘,竟然会是她! 看着女子在台上轻歌曼舞,看着台下男人们痴迷的样子,乔明月只觉得眼前的人变了,不过几个月不见,她竟然变得她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不过几个月,她好看了不少,也成熟了不少,脸上的青涩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娇美动人,是女儿家的柔媚。 她唱的是《玉妃引》自己填了词,歌词配着曲子,极为动人,只是那样优美的音律,那样温婉的声音,那样绝美的舞姿,她却一点都没有心情去听去看。 鹤林是最后一个登台表演的女子,鹤林一曲唱完,老鸨走上台来,方才表演过的女子也上了台,众人站在一处,倒是应了那句话,百花争艳,说的大抵就是如此了。 台上的女子千娇百媚,台下的男人们也跃跃欲试,接下里,就是看谁得到的银子多,那个女子的恩客给的银子多,那她便是今年的花魁,说什么选花魁,其实不过是变相的捞钱罢了。 老鸨一喊开始,一群男人就开始争相的给钱,从五十两叫到了一千两,最后,只剩下了三位女子,剩下的女子全都被淘汰了。 剩下的女子,便是第一个弹琴的女子,还有方才对乔明月笑的那个女子,剩下一个便是鹤林。 几个女子站在台上,如同被贩卖一样,任由台下的男人们看着,挑选着,喊着价格,像极了之前她在街市上看到过的人牙子叫卖那些奴隶时的场景。 “一千一百两!给舞魅姑娘!”舞魅?乔明月看着台下的红衣女子,确实,这个名字很合她!眼波流转之间,确实当得起“妩媚”二字! 老鸨闻言一笑,脸上全是生意人的精明之色,“一千一百两,还有没有人加价,如果没有人加价,今年的花魁便是咱们舞魅姑娘了!” “一千五百两,鹤林!”众人闻声望过去,乔明月心中冷笑,那个位置,正是凌文所在的房间,一千五百两,凌大少爷还真是出手大方啊! 方才看表演的时候潇丽舒已经兴致恹恹的了,如今看到众人叫价,她顿时来了兴致,趴在栏杆上眼巴巴的看着,时不时的点评两句这些人真舍得花钱。 乔明月没有搭理她,只伸手将帘子拉了下来,淡淡的道:“两千两,舞魅姑娘。”她特意压低了声音,让人听不出她原本的声线来。 “两千两,真是……”潇丽舒又熟练的准备要点评,刚说了一句,便回过味来了,转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乔明月,压低了声音道:“明月,你不会是真的被那姑娘一笑勾走了魂吧!你别忘了,你可是有祁景云了!”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乔明月心中的阴霾消失一空,笑着点了点潇丽舒的脑袋,“是啊,看上那姑娘了!景云一向大度,定然不会吃醋的!要不然,你日日粘着我,他不是早就对你反目了!” 乔明月浅笑着说着,惹得潇丽舒不满的撅了噘嘴,“我家邬赫还没吃醋呢!怎么就轮到祁景云吃醋了!” 她说着上前挽着乔明月的手臂,笑呵呵的道:“我方才……担心你难受,看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外头早已经因为她的两千两而惊得议论纷纷了,大家都在猜测到底是什么人出手这样的阔绰,想着近日也没有听说那舞魅姑娘找到什么新的恩客啊! 乔明月也不管楼下如何的议论纷纷,只与潇丽舒说笑着,她如何不知道潇丽舒担心她,方才说出吃醋的话,也不过是想逗她笑而已,她不该因为自己的情绪而影响到身边人才是。 “两千两,舞魅姑娘已经到了两千两了,看来今年的花魁是谁,已经有了分晓了!”那老鸨还在台上拱火,去年的花魁不过一千两银子而已,今年居然已经涨到了两千两。 只是作为商人,自然不嫌银子赚得多,所以即便是两千两了,她还是不断的拱火,想要更多。 最边上的那个雅间里默了一默,就在众人以为那边不会再加钱的时候,却听那间雅间里淡淡的说出两千一百两这个数字,乔明月一笑,方才都是五百两五百两的加,看来对面已经开始犹豫了。 她笑笑,只比他贵了一口价,对面又加了一次价格,两边像是在较劲一样,硬生生将价格叫到了两千五百两,两千五百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寻常人家,怕是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够用到这么多的银子。 每一次抬价,台下都是一阵议论,乔明月把众人的表现看在眼里,就连一旁的潇丽舒都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乔明月非要和那边的人较劲。 “三千两!”淡淡的喊出这么一句,乔明月低头喝了一口酒,潇丽舒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呐呐的道:“明月,你……你不会真的看上那什么舞魅姑娘了吧!” 不客气的给了潇丽舒一个爆栗,乔明月无奈道:“我就是想看看,那个人能够把价格叫到多高罢了,丽舒,你怕是不知道吧,和我一直叫价的人,便是凌家大少爷,凌文。” 此话一出,潇丽舒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她与凌文,也算是差点有了婚约之人,虽然后来得到王上赐婚,两家的婚事告吹,可因着这事儿,凌家没少污蔑她们潇家,更是给她按上了一个闺中不贞洁的罪名。 第867章 男女的不同 好在因为是耶律显仪的赐婚,闹得太大了等于是在打耶律显仪的脸,凌家多少还算是收敛,可是即便是如此,潇丽舒也对于凌家没有任何好感了。 如今听着对方是凌家人,她顿时火冒三丈,“你说对面是凌文!” 乔明月点点头,潇丽舒啪的一下自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道:“凌文在这种地方为了一个妓.女一掷千金,却要污蔑我和邬赫的名声,明月,为何女子和男子那样不同。” 女子必须要三从四德,而男子却可以家中妻妾成群,还能够跑来这烟花柳巷一掷千金,即便是如此,也没有人会说什么,女子稍微有点越距行为,便会被骂的体无完肤。 看着潇丽舒眼中的怒意,乔明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拉着她坐在了椅子上,轻声道:“好了,既然无法改变他们的看法,那我们也不必去管他们的看法,左右,他们再看你不爽,他们也奈你不何,你依旧是王上亲自赐婚,依旧是建安城中的贵女。” 听着乔明月的安抚,潇丽舒闷闷的点了点头,与乔明月道:“明月,你知道对方是凌文,为何还要在这里一直加价?难道……” 稍微掀开一点帘子,潇丽舒偷眼看着楼下的那个女子,收回目光又看看乔明月,“难道……是因为她?” 乔明月没有否认,只轻声说她有她自己的打算,潇丽舒闻言也不再追问什么,只闷闷的点了点头。 三千两银子,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台下众人一时之间鸦雀无声,便是连凌文也没有再加价,低头浅浅喝了一口梅花雪,清冽的香味填满了味蕾,乔明月的一颗心也被这清冽的感觉所浸染,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三千两一次!三千两两次!三千两……”老鸨虽然也想价格能够再往上加,可是看着在场众人,她也知道,这个价格已经是前所未有的了,想要再高,只怕是没戏了。 “三千一百两!”不是凌文!乔明月寻声望过去,只看到紧闭的雅间的房门,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间房间一直不曾打开过,就算方才她让人去送杏仁酪的时候,也未曾打开过。 所以里面到底是什么人,到现在她也不知道。 低头看看桌子上的酒,乔明月深吸了一口气,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酒,便是那间雅间之中的人送的!能够知道她的喜好的人,在这建安城中,除了祁景云,便只剩下一人了! 一想到可能是那人,乔明月不由得朝着那紧闭的房门看了过去,“明月,那说那边的是谁啊?刚刚一直默不作声的,怎么突然又开始和你竞价了?”潇丽舒看着那个房门,眼中掩饰不住地好奇。 “可能是一个,西辽极为贵重的人物吧!”因着那人突然的加入,乔明月没了捉弄凌文的心思,也不再叫价了。 出乎预料的是,凌文居然再次加价了,这一次,他像是孤注一掷一样,喊了三千五百两,没人再叫价,最终鹤林以三千五百两的价格,成为了今年的花魁娘子。 这花魁娘子的夜,自然也就给了叫价最高的人。 乔明月起身,淡淡的看了一眼台下的鹤林,鹤林已经转身,在小丫鬟的搀扶下准备离开,乔明月想了想,还是打算去问个清楚。 “明月,你去哪里啊?”身后,潇丽舒轻声喊着她,乔明月却只说自己去去就来,潇丽舒看看鹤林的背影,再看向门口处,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房间外头,乔明月掏出一张银票塞给了那个小丫头,这小丫头她是认识的,当日来明月楼闹事,引得她和凌文起冲突的便是这个小丫头。 只是她如今已经易容,即便是站在那小丫头面前,她也没有将她认出来。 银子果然好使,她塞了一张银票过去,那小丫头乖乖的让了路,只是催他要快一些,一会儿凌公子便要来了,若是被凌大少爷见着了,只怕会恼怒。 乔明月点点头,侧身进了屋,屋子里是浓郁的熏香的味道,她不是很喜欢浓重的香味,所以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伸手遮了一下鼻子。 “小五,你在做什么呢?我不是让你出去,我要一个人静静嘛!”内室传来的声音语气并不好,乔明月脚步顿了顿,却并没有出去。 “你不是小五,你是谁?”内室之人倒也算是警惕,顿时察觉到了外头的人不是小五。 伸手掀开薄纱的帘帐,乔明月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沉声道:“我是不是小五,鹤儿,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清冷的声音,熟悉的眼神,鹤儿怔怔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第一反应不是激动高兴,而是慌忙背过身去,否认自己叫鹤儿,更声称自己根本不认识乔明月。 乔明月点点头,随意坐下,看着那背影,轻声道:“我此次前来,见你,只是想问你,你可想赎身?如果你愿意赎身的话,多少钱,我都帮你。” 她不知道当初鹤儿为何没有离开建安,更不知道鹤儿又是怎么沦落到这花坊楼的,还成为了花坊楼的鹤林姑娘,当初那样一个稚嫩的少女,如今早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她也曾想过转身就走,不去管她,只当从未见过她,只当她当日真的走了,眼前这个女子不过是烟花柳巷里的鹤林姑娘罢了。 可是……她终究狠不下心来,终究,还是想要亲自问一问她,是不是想要出这花坊楼,不为别的,只为当初她伺候自己的那段情分。 听着乔明月的话,鹤儿微微颤了颤,捶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裙子,硬生生将裙子抓的起了褶皱,“不必劳烦姑娘,我在这里很好,姑娘,请回吧!” 她昂首说着,声音恢复了平静,只是细细的听来,却还是能够听到几分细微的颤抖。 张了张嘴,乔明月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面对鹤儿,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半晌,她只点了点头,“好,是我自作多情了,告辞!” 第868章 情断义绝 她从不是那种喜欢多管闲事之人,今日会改变自己的原则,也不过是因为她对眼前的人,还有些情分罢了。 既然她说不需要,那她自然也不必在这里自讨没趣了。 乔明月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却听得身后有脚步声匆匆追上来,她脚步一顿,却不曾回头。 身后鹤儿红着眼睛看了乔明月一眼,咬着下唇含泪跪了下来,“姑娘,从前是我对不起姑娘,今日……谢过姑娘还惦记着我,日后不能侍奉在姑娘左右,还请姑娘保重自己!” 鹤儿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乔明月垂眸,眼中亦有泪光闪烁,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早已经没了情绪,只淡淡道:“主仆一场,往后再见,便只当从未见过罢了!告辞!” 走出门,门口那小丫鬟就候在哪里,见着乔明月出来了,忙福了福身,乔明月没去搭理她,径直下了楼,走到拐角处,她才觉得心中难受的厉害,靠着墙缓缓蹲了下来。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会是这样的场景,从未想过,再次见着鹤儿,她竟然会成为这花坊楼中的花魁娘子。 “公子可是身子不爽?”头顶传来担忧的声音,乔明月缓缓抬头,对上一双娇媚的眼眸。 女子灿然一笑,眼波流转,作势便要来搀扶她,乔明月忙摆了摆手,“不碍事,不劳烦姑娘!” 她缓缓站起身来,那女子盯着她瞧着,突然笑着道:“公子之前帮过我,我还未曾与公子道谢!”她这么一说,乔明月才想起来,眼前之人正是那舞魅姑娘。 她笑笑,其实她哪里是帮她,她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对于凌文来说鹤林是不是真的重要,更要让凌文这一掷千金之时传为建安城的佳话。 这样的话自然是不能说的,她只好找了一个理由,“我是真心觉得姑娘跳舞跳的极好,所以……所以才会给姑娘抬价的!” 听着乔明月的话,舞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衣袖掩着自己的嘴,只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眸来,“公子根本就没有仔细看我的表演吧!会一直抬价,也不过是为了为难丞相家的大公子而已!” 听着舞魅的话,乔明月微微一愣,她是没有想到的,这个女子居然那么玲珑剔透,竟然一下子就看出了她的心思。 舞魅倒是没有继续纠结这个,只笑着说不管怎么样,她帮了她,她总是要来感谢一声的。 乔明月摆摆手,舞魅又说她若是有时间的话,可以多来看看她,乔明月含糊着答应下来,只当是客套话,并未在意,舞魅得了她的承诺,这才告辞离开。 乔明月舒了一口气,忙着应付舞魅,她倒是心情好了一些,远处,凌文正带着小厮往房间走去,乔明月见状忙跟了上去,这花坊楼极为嘈杂,可后院却极为清净雅致。 乔明月一路跟着凌文来到了后院,她武功不错轻功更好,所以一路凌文都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一路尾随,凌文进了一间房间,房间里烛火摇曳,映照出两个人的身影来。 外头小厮和丫鬟守着,可以肯定里面两人一个是凌文,另一个应该就是鹤儿了。 乔明月翻身上了房顶,小心翼翼的掀开一片瓦,仔细的听着房间里两人的对话。 不过片刻功夫,鹤儿已经换了一身衣裳,穿着薄纱发丝散着,发尾还有些许的湿,应该是才沐浴过的缘故,她缓缓走到凌文面前,微微一福身行了一个礼。 凌文上前搀扶着她起来,语气倒是比之前在明月楼的时候要温和的多,“不必如此,鹤儿……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我已经买通了死牢中的人,过两日,你便可以去死牢了。” 至于去死牢做什么,凌文并没有说,乔明月听着两人的对话,只觉得自己对于鹤儿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青楼,为什么会搭上凌文。 还有……她去死牢做什么?为什么会牵扯上林家父子? 太多的疑惑在乔明月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她静静的看着下面的两个人,鹤儿垂眸,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那……公子可有办法将荀公子救出来?鹤儿这一条命,是荀公子给的,若荀公子惨死,鹤儿此生都不能安心。” 凌文并没有多想,只是颇有些为难的和鹤儿解释想要从死牢之中把人救出来很难,哪怕是凌家,也不一定能够成功,不过他一定会拼尽全力去试试的。 鹤儿点点头,这才依偎进了凌文的怀中,再看也没有意思了,乔明月飞身而下,没有惊动任何人的回到了花坊楼的主楼。 刚回去,乔明月就看到楼上潇丽舒对着她挥手,“明月你去哪里了?我等你等的都快要睡着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揉了揉眼睛,乔明月只随意找了一个理由说自己肚子疼,潇丽舒便明白了,没有再继续询问。 “丽舒,你稍等一下,我去与方才给我们梅花雪的那位道个谢!”乔明月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看着那紧闭的房间,潇丽舒点点头,倒是没有反对,毕竟……一壶梅花雪,她喝了一大半,实在是不好意思阻止乔明月。 走到哪紧闭的房间门口,乔明月清了清嗓子,才道:“多谢兄台的酒!” 她站在门口,房间里安安静静的没有声音,过一会儿,才有个小厮模样的人打开了房门,乔明月状似不经意的往里面看去,可奈何里面有一架极大的屏风,将里面的情况遮挡了个严严实实。 那小厮行了礼,才恭敬道:“我家公子请公子进去说话。” 乔明月展了眉,进入了房间,身后,小厮将房间合了起来,他却并未进入,乔明月撇撇嘴,一个个的都喜欢弄得这么神秘! “王上还真是好兴致,竟然有兴趣来这花坊楼!”乔明月朗声说着,其实这房间里的人是谁并不难猜,她喜欢这梅花雪,便是连潇丽舒都不知道,这建安城中她熟悉的算得上是深交的人不多。 第869章 再见小王子 唯一和她朝夕相处了那么长时间的,便是耶律显仪,能够知道她的喜好的,除了祁景云,便只有耶律显仪了! 屏风后面传出一阵笑声,耶律显仪缓步自屏风后走了出来,让乔明月有些惊讶的是,他的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女子穿的不错,长相却极为寻常。 倒不是因为耶律显仪身边有了其他女人让乔明月惊讶,她惊讶的是,那女子怀中竟然抱着一个孩子,那孩子此刻正睡着,粉粉嫩嫩的小脸睡得红扑扑的,别提多么可爱了。 看着那个孩子,乔明月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孩子不是别人,正是小王子!之前去王宫的时候,她曾经见过小王子一眼的,看着小家伙沉沉睡着的样子,她的一颗心,也跟着柔软了下来。 上前看着那孩子,耶律显仪挥了挥手,奶妈将小家伙递给了乔明月,乔明月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她也从未抱过孩子,尤其是这么小小的软软的一个。 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接过来,她随意坐在了软塌上,不知道是不是换了怀抱的缘故,小家伙一张小脸皱了皱,撇着嘴一副要哭的样子,乔明月忙轻声哄着,温柔的拍着。 这下小家伙倒是不哭了,直接醒了,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看着乔明月,乔明月也抿着嘴回望着眼前这个小家伙。 看了一会儿,小家伙咧嘴对着乔明月露出了一个笑来,脸上小小的酒窝搭配着这么一张肉乎乎的稚嫩的小脸,萌的乔明月的一颗心都跟着融化了。 “王上还真是胡闹,小王子年纪还小,怎么能给带到这样的地方来!”她头也不抬的说着,耶律显仪就含笑看着她,对于她这样的态度也没有任何的气恼。 乔明月一边逗弄着刚刚睡醒的小娃娃,一边询问耶律显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莫不是……”她笑呵呵的抬起头来看着耶律显仪,还不忘对他眨巴眨巴眼睛。 她是知道的,耶律显仪的后宫之中几乎没人了,林湘儿和荀玉都被打入了冷宫,其余的几个,从前她在王宫中的时候,耶律显仪便极少去她们处。 看着乔明月不怀好意的笑容,耶律显仪无奈的摇摇头,走到乔明月身边低头逗了逗她怀中的小娃娃,眉目间染上几分温和之色。 “你这脑子里整日里都在想些什么,本王真的想要女人的话,还用来这青楼妓院?”他说的随意,乔明月闻言却愣住了,小娃娃伸手抓着她的手指,用力的扯了扯。 乔明月转头看向耶律显仪,她刚刚的话是开玩笑的,可是如今细细想来,她却实在是有些奇怪,耶律显仪就算是真的逛青楼的话,那也是他的事情,可是她却从未听说过,一个男子逛青楼还带着孩子和孩子的奶妈的! 将小娃娃塞到耶律显仪的怀中,乔明月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地凝固了,她静静的看着耶律显仪,眉目间染上几分无奈,“王上跟踪我?” 耶律显仪没有反驳,只小心将小娃娃抱在怀中,那孩子与他五官有五六分的相似,若不是乔明月知道两个人的关系,外人只怕都以为那孩子就是他的孩子。 “我知道你喜欢这孩子,特意带他来见见你,你不开心吗?”耶律显仪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戳了戳小娃娃的脸颊,小娃娃顿时撇着嘴扯开嗓子大声的哭起来。 乔明月吓了一跳,这里是青楼,要是让人知道这里有个孩子的话,指不定要闹出什么笑话来!再说耶律显仪的身份,绝对不能让人知道! 慌忙从耶律显仪的怀中把小家伙给抱了过来,乔明月抱着小娃娃哄了哄,小家伙顿时止住了哭,一双大眼睛含着泪水眼巴巴的将乔明月望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实在是惹人怜爱。 “王上此次前来,不只是想要让我看看这小家伙吧!王上还想看看,这秦楼楚馆之中,藏了多少朝中的大臣!”她说的笃定,耶律显仪闻言微微一挑眉,只问她为何会这么说。 乔明月笑着抱着孩子坐下来,才道:“王上想要将权利从世家大族的手中收回来,便需要将这些占着位置的人剔除掉,如今还是国丧期间,那些官员却公然违背律法来到秦楼楚馆寻欢作乐,乃是对仙逝的王后大不敬之罪,即便是拖出去砍了都是合理的!” 不得不说耶律显仪真的已经算计到了极为周全的地步,一个棋子,被他利用的极好,既扳倒了林家又给了这个孩子一个身份,便是死,都能拿来被利用。 乔明月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有些讽刺的意味,“王上不必顾虑,我当初甘心做王上的棋子,就知道会如此,你我合作,也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她想护着这个孩子,想要耶律显仪松口放她离开,耶律显仪也想要用一个王后,来达成他的目的。 短暂的沉默,耶律显仪点了点头,“明月,你很聪明,不过你还是看错了一点!” 乔明月闻言转头看向耶律显仪,等待着他给出答案,谁知耶律显仪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并没有说她看错的一点是什么。 陪着孩子玩了一会儿,乔明月便把门口的奶妈喊了来,将孩子交给她,她起身与耶律显仪告辞,耶律显仪并未强留她,只说凌家长久不了,至于念儿,他已经派人手去搜了。 耶律显仪会对念儿的事情知晓乔明月是没有疑惑的,毕竟在西辽,在建安城中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祁景云几乎已经将所有的能用的人手都派出去了,便是连邬赫也把府中的家丁派出去找人了。 若是闹了这么大的动静耶律显仪还不知道的话,那他就不是耶律显仪了,乔明月只是没有想到,他会说出出手帮忙查念儿去向这样的话。 西辽是耶律显仪的,如果他能够帮忙的话,念儿便有希望了!乔明月没有拒绝,即便明知道受了这个人情,往后可能又会被要挟着做一些她不喜欢的事情。 第870章 不为世俗所容 就算知道耶律显仪这个人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她也没有拒绝他要帮忙的提议。 不管怎么样,对她来说只要能够找到念儿,她愿意付出一些代价,只希望念儿能够平平安安的回来。 从房间里出去的时候,门口的小厮对着乔明月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乔明月这才注意到,眼前之人便是从前耶律显仪身边极为得力的小太监。 “明月!你怎么在那房间里那么久啊?”潇丽舒见她出来了,匆匆迎了上来,乔明月忙说不过是多和人家说了两句,潇丽舒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到了一声带着些怒意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丽舒,你又胡闹了!”潇丽舒吓的浑身一颤,对着乔明月一阵挤眉弄眼,然后连连摆手说自己不叫丽舒。 乔明月看着她的样子,再看看她身后满脸怒意的邬赫,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一抬眼,就看到了邬赫身边的祁景云,此时他正眯着眼睛脸上带着浅浅笑意的看着她,他要是生气要是恼怒,她倒是不怕,可偏偏他这样笑眯眯的看着她,却让她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尴尬的笑了笑,她还没有上前,身边的潇丽舒已经跑了过去,她忐忑的抬头看了一眼邬赫,见邬赫脸上满是恼怒,她才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慌忙低下了头,小心翼翼的去车他的袖子。 眼巴巴的抬头看着邬赫,潇丽舒的声音软软的,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邬赫,你是不是生气了?我……我给你打包了好吃的!你瞧!” 她说着晃了晃手中打包好的糕点,乔明月看着那包的整整齐齐的糕点顿时有些无奈,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逛青楼居然还打包点心出去吃的!潇丽舒应该是第一人了! 邬赫低头看了看潇丽舒,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见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又觉得自己这么严肃会吓到她,只得松了一口气,缓和了语气道:“我知道你喜欢玩,只是……这种地方到底不够安全,你若真想来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来。” 听着邬赫并没有责怪自己而是在担心自己的时候,潇丽舒的眼眶微微泛红,她抬眼看着邬赫,眼中泪水莹莹,似是随时都会掉落下来一样。 邬赫一愣,他想着自己已经改善了语气了,为何潇丽舒还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虽然不懂她为什么会如此,他还是心疼的去擦她的眼泪,一边擦一边轻声的安抚着。 “好了好了,我不怪你,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我只怕你有危险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他嘴笨,小时候因为身份的缘故,身边也没有几个朋友,后来入了宫,更是成为了众人欺负的对象。 因着没有几个朋友,以至于他习惯性的沉默寡言也不会说话,如今看着潇丽舒一副快哭了的样子,他想要安抚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 “我……我是感动!邬赫,谢谢你!”潇丽舒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上的泪水,含糊的说着一下子扑进了邬赫的怀中。 “我从前一直都是按着爹娘教我的方式活着的,虽然我不喜欢,可是爹娘却总是说旁人也是如此过的,直到我遇见明月,我才发现从前我不能做的事情,明月却做的那样好。开店铺也好,出谋划策也好,甚至比男子做的还要好。” 那个时候起,潇丽舒才察觉到了原来爹娘一直说的话也不一定是对的,原来爹娘所说的旁人都是如此,也不尽然,也有人过的那样随意洒脱,那样不拘一格,虽然不为世俗所容,却对得起自己。 她羡慕乔明月的生活方式,也想要像她一样活的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原本她以为自己也就这段时间还能够折腾折腾了。 毕竟……她将来终归要嫁人的,而爹娘找的那些人,却绝对不会允许她那样特立独行。 可是如今听着邬赫的话,她才明白,明月可以这么自在洒脱,和她的想法有关系,也和她身边站着的人有关系,因为祁景云的支持,所以她才能随心所欲。 听着潇丽舒闷闷的说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自己身上抹,邬赫虽然有些无奈,却又觉得这样的她实在是可爱。 忽然就想起了那一日他班师回朝的时候,她因为挤不进人群里去,所以就用那不太好的三脚猫的功夫爬上了房顶。 然后就华丽丽的踩到了自己身上的裙子,从天上坠落了下来,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他的怀中,那是他第一次和一个女子那样近距离的接触,周遭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他却全然不在乎。 只是看着怀中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她,略微有些圆润的面庞,让她看上去像是一个精致的瓷娃娃一样。 不只是不是因为爬墙用了太大的力气,她还微微有些喘,缓了一缓,她才歪着脑袋看着他,眨巴着眼经道:“可以把我放下去了吗?” 说话的时候,她已经伸手用宽大的袖子将自己的面庞给遮挡住了,周遭的百姓没有看清她的容貌,可他却看了个真真切切。 慌乱的将女子放下来,他努力的端着大将军的架势,只淡淡的道:“姑娘武功太差,往后还是不要再爬墙了,若是没人接住你,你怕是此刻已经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听着他的那一番话,潇丽舒气的不行,伸手指着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即便是如此,她还是不忘用另一只手宽大的袖袍遮挡着面容,似是生怕自己会被人认出来一样。 那时,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子,与寻常女子不同的她,便进入了他的心中。 看着这两个人腻歪的样子,乔明月笑了笑,轻声咳嗽了一声,才提醒道:“你们两个真的有那么多话要说的话,是不是也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 潇丽舒这才反应过来,慌忙从邬赫的怀中退了出来,哄着连点了点头。 第871章 一个大醋坛子 正在这时,几个青楼女子路过此处,瞧了瞧潇丽舒和邬赫,捂着嘴笑着调侃道:“我说两位公子来了怎么不找女的,原来……” 后面的话她们没有说,捂着嘴一边笑着一边打闹着离开了,乔明月摇了摇头,倒也没有在意这两人说了什么,四人出了花坊楼,邬赫与潇丽舒先回去了。 乔明月看看跟在自己身后的祁景云,思量着道:“我今日……并没有冒险做什么……而且暗卫我也一直让他们跟着,并未违背答应你的事情。” 她就怕祁景云会担心自己,所以这一次虽然起了甩掉那些暗卫的心思,不过并没有成功,所以她也就默认了那些暗卫的存在,却没有想到,祁景云还会如此恼怒。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暗夜的街道上,两边的灯火已经熄灭,唯有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她停下脚步,转身与他面对面站着,月光轻轻地笼在他白皙如玉的面庞上,长睫微微垂下,眼中星辰点点,乔明月上前两步,仰着脑袋看着祁景云,“小相公生气了?让我猜猜是为了什么!” 她说着,歪着脑袋当真仔细的想起来,祁景云看她歪着脑袋想着,也不说话,只是定定的将她看着,一双眸子一瞬不瞬。 修长的手指轻点在红润的唇上,乔明月眯着眼睛眼中满是笑意,其实她多多少少还是能够猜测到一点祁景云为什么会闹脾气的。 看着她凑过来,祁景云并没有躲闪,只是微微偏头没有去看乔明月,乔明月笑了笑,踮着脚尖双手攀上祁景云的脖颈,凑上前去,轻声道:“小相公,你有没有感觉这里有一股怪味啊?” 眨巴着眼睛,乔明月一脸真挚的询问着祁景云,祁景云侧眸看了看她,虽然还是有些气恼,却还是闷着声说并没有发现什么怪味。 “真的?” “嗯,真的!”祁景云点点头,看着他一脸认真的点头,乔明月眼中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她凑到他身边细细的闻了闻,突然皱着鼻子摆了摆手,“咦~还说没有什么怪味,我问着分明是好浓好重的一股子醋味!熏死人了!” 乔明月一边说着一边挥挥手,似是想要将空气中的味道给挥散一样,祁景云低头看着她一脸得逞的笑容,脸上冷了几分。 “乔明月!”第一次,他用那样郑重带这些气恼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乔明月笑嘻嘻的点点头,等着祁景云继续说下去。 “你就真不在乎我会不会生气?”祁景云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下,盯着乔明月沉声说着。 月色沉沉,一如他面上的神色,乔明月心中一颤,缓缓放下手臂环上他的腰,将脑袋埋在祁景云的怀中,声音带上几分撒娇的意味来,“我如何不知道?只是我一直觉得,你懂我的!” 夜风微凉,她原本就穿的单薄,被这夜风一吹,便觉得那丝丝缕缕的冷意侵入心脾,忍不住又往祁景云的怀中缩了缩。 怀中人儿看上去那样的脆弱,祁景云垂眸时正迎上乔明月那双带着些许委屈的眼眸,原本还有一肚子的气,如今也都消散的差不多了,只幽幽的叹了一声,道:“本王这辈子,算是栽在你手中了!” 他说着宠溺的捏了捏乔明月的鼻子,月色明媚,月下人影成双,轻声细语,诉说着彼此的衷肠。 心结打开,乔明月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她从不觉得男子就一定要哄着女子,若是女子做错了事,道歉哄着男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尤其是……看着某人明明吃醋了却还要嘴硬的说自己没有吃醋的时候,她更觉得,就算哄着也无所谓!毕竟……这男人是她自己选的,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哄着了! “你吃醋了!”两人并肩走在路上,月明如水,河边垂柳摇曳,树影婆娑,乔明月探着头看向祁景云,眼中满是揶揄之色。 某人微微侧了侧脑袋,只装做是在看河边的垂柳一般,态度极为随意,“我没有,不过是一个耶律显仪罢了,哪里就值当我吃醋?” “你若没吃醋,又怎么会知道我今日见的是耶律显仪?我说暗卫怎么少了一人,原来是去通风报信了!”乔明月伸手指着祁景云,一副抓到他把柄的样子。 祁景云一愣,他有时候觉得自己身边这个女人实在是聪明,娶了她,自己真的是可以省心许多,可有些时候,他又有些讨厌她的聪明,只想着若是她笨拙一点的话,自己这番谎话她便看不出破绽了。 看着乔明月脸上的揶揄,祁景云只觉得自己胸口的一股气涌了上来,他伸手一把抓住乔明月指着自己的手,眼神也变得深沉起来。 他的力气很大,乔明月原本还想着挣扎的,奈何她方才一点防备都没有,此刻手腕被祁景云抓着,想要挣脱都来不及。 一步一步,祁景云将她一步步往后逼退,“你不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吃味了吗?” “那我告诉你,乔明月,我吃味了,听到暗卫说你见了耶律显仪,我便连军中的事情都顾不得管,与邬赫匆匆赶了过来,看到你从耶律显仪的房间出来,那一刻我恨不得抓起你来狠狠地打一顿!” 后背抵在粗壮的柳树上,乔明月只觉得后背那粗糙的树皮硌的她有些难受。 “景云……”哑着嗓子呢喃了一声,祁景云却摇了摇头,“不要说话,让我说完!你知道的,这些话,我轻易不说!” 那些占有欲,那些刻板的思想,那些根深蒂固的观念,他不是没有,只是那些东西在她开心快乐面前那么的一文不值,所以他不管礼教如何,不管那些墨守成规的规定,只要她喜欢,他便纵着宠着。 左右……他这一生寻寻觅觅,也只得她一人看的入眼,容得进心中,除此之外,她人再好,他也瞧不上了。 左右……他这王爷的身份还有点用处,能够护她周全!若将来真的护不住了,他也不在乎为了她拼一把。 第872章 话本子上的故事 只是……这并不代表他不在意,不在意她和耶律显仪亲近,不代表他不知道耶律显仪的那些心思。 一直不说,一直不闻不问,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她心中,亦如她在自己心中一样重要,觉得若自己将不满表现的淋漓尽致,岂非是对彼此的感情的不信任。 可是不说不管不问,不代表他不生气!在听到暗卫说两人在房间里逗孩子的时候,他气的生生将一块令牌给碾碎了…… “乔明月,我生气,我吃醋,我不喜欢你和耶律显仪独处,更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从前我纵容你,这一次,我真的要惩罚你了!”他恶狠狠的说着,乔明月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不由得吓的瑟缩了一下。 不过转念一想,祁景云嘛!就算是再凶,那也是她的祁景云,他难道还能把自己吃了不成? 她张嘴想问他要如何惩罚自己,还未开口,一席话便被堵在了嘴巴里,吻,来的激烈又粗暴,唇舌纠缠,她双手被他禁锢着压在头顶上,后背抵在粗糙的柳树树干上。 乔明月被他弄得有些疼了,才哼哼了两声,方才还恶狠狠的某人,尽管心中怒意还未消退,却还是不自觉的放柔了动作,轻轻地伸手托住了她的脑袋,防止她撞在树干上。 许久,她只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没了力气,他才轻轻放开她,乔明月软软的趴在祁景云的怀中,语带笑意的道:“我以为是如何狠狠地惩罚,原来就是这个!” 说罢,她又想了想,方才抬头看向祁景云,一脸严肃的询问他这些举动是从哪本话本子上看来的? 祁景云一愣,本能的是拒绝回答,可是看着乔明月好奇的眼睛,他有些憋屈的偏过头去,无奈的道:“就……就是前两日你养伤的时候潇丽舒给你带来的那两本话本子里的,你有一日趴着睡着了,我便随便翻了两页。” 乔明月笑嘻嘻的瞧着祁景云,“奥~原来是随便翻了两页啊!随便翻了两页就将那么一大段的描写给看到了?”乔明月挑挑眉,眼中满是揶揄。 祁景云深吸一口气,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忍不住再次俯身而下,宽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在身下,乔明月伸手攀上他的脖颈,主动的回应着他。 因着天色已经深了,加之这一条街道沿着河边,一道夜晚来往的人便极少,如今更是因为城外的案子一直没有侦破导致百姓不敢冒险夜间出门,所以她们两个在这里腻歪了很久,都没有见着一个行人。 一吻结束,乔明月踮着脚尖凑到祁景云耳畔,压低了声音道:“小相公越来越坏了,你来找我也就罢了,居然还拉着邬赫一同前来,若是邬赫恼了丽舒,到时候丽舒找你算账看你怎么办!” 其实刚刚见着祁景云和邬赫一同前来的时候,乔明月就已经猜测到了,邬赫不会派人跟着潇丽舒,祁景云若是不说的话,他又如何知道她和潇丽舒在一起? 若是不知道她和潇丽舒在一起,邬赫又怎么会贸然提出跟着祁景云一道来这花坊楼呢! 被人拆穿了,祁景云却没有丝毫的尴尬,他只坦然的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确实旁敲侧击的让邬赫知道了她和潇丽舒在花坊楼的事情,不过他也想过,邬赫不是那种寻常男子,此番,说不定能够让两人解开心结。 乔明月定定的看着祁景云,其实……他真的很细心!他能够看得出来潇丽舒的性子,往后绝对不会甘心就这样被困在深宅大院之中。 如今若是能够与邬赫把话说开了,对于潇丽舒也好,对于邬赫来说也是最好的选择,总好过日后成亲之后两人再后知后觉的发现彼此之间不合适要强得多。 其实之前乔明月也曾经想过要试探一下邬赫的,看看他对于潇丽舒的态度还有容忍度,她从未觉得潇丽舒的性格有什么问题,只是……她能够接受是因为她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如此。 她能够接受,祁景云能够接受她,并不代表邬赫就能够接受心中充满反叛精神,不愿意遵从什么三从四德的女训女戒的潇丽舒。 此番这件事情,正好让两个人打开了心扉,潇丽舒日后可以放心的在邬赫能够接受的范围内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必日日小心翼翼,而邬赫也不必因为怕伤了潇丽舒的心,而对于她做的过分的事情不忍指出。 两个人彼此为对方想着是一件好事,可若这对彼此的关心体贴日积月累的成为了自己的负担的时候,两个人还能够走多远呢? 回到明月楼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了,乔明月有些犯困,一路趴在祁景云的背上,让他一步步的背回来的。 其实她不重,可是她还是怕祁景云会累,好几次想要下来,他却只笑着道:“若是青天白日的在这大街上怕是无法这样背着娘子,不过如今街上无人,便让我背着你走走吧!” 月色清冷,莹莹白光照耀着祁景云,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 乔明月没有再嚷着要下来,只是静静地靠在祁景云的背上,脸颊贴在他的后背上,闷闷的道:“景云……如果能够一辈子这样,想来也不错!” 就这样平平淡淡的一直走下去,不去管那些尔虞我诈,不去想接下来如何,就这样手牵手,一步步的走下去,像寻常夫妻那样。 祁景云点点头,脚步微微一顿,给乔明月承诺,“月儿,等一切都解决了,我们一起回到大周,我会把一切都说清楚,从此远离朝堂纷争,再不参与这些,可好?” 祁景云一席话说完却没有听到乔明月的回答,他疑惑的回头看去,才发现乔明月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趴在自己的肩膀上睡着了,他笑了笑,背着她继续往前走。 乔明月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明月楼,因着前面已经打烊了,后门不知被那个不懂规矩的小伙计给关上了,祁景云只好背着乔明月打算一跃翻墙进去。 第873章 念儿去向的猜测 谁知刚一动作大一点,乔明月便醒了过来,虽然还有些没有睡醒的迷糊,可是看着眼前的情况,她还是毅然的从祁景云的后背上爬了下来。 “景云,背着我不好翻墙!我自己来吧!”她说着脚下轻轻一点,人便轻飘飘的落在了墙头上,刚一落下来,便看大远处有亮光,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着小伙计喊着抓贼。 乔明月站在墙头上吹着冷风让自己稍微冷静了一下,这才想到那小伙计口中喊的抓贼抓的是谁! 眼看着好几个小伙计匆匆从院子里提着灯笼拿着火把的赶了来,乔明月无奈的一跃而下,转身去给祁景云将紧闭的大门给打开了。 “你……你你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明月楼?”小伙计伸手指着乔明月,几个人将她围了起来,乔明月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此时易容了,眼前这些小伙计不认识她倒也不奇怪。 刚想着如何解释,祁景云便稳稳地一步步从打开的门外走了进来,小伙计不认识易了容的乔明月却认识祁景云,忙行礼问安。 祁景云点点头,“不必在意,这位公子是我的人!”不知是不是因为她之前戳破了他吃醋的事情,还是因为她看穿了他霸道的一面不过是装腔作势,实际上不过是从话本子上看来的现学现卖。 又或者……她戳穿了他因为不想自己一个人出现在她面前,硬生生让邬赫知道了潇丽舒也在青楼,而他却像是陪着邬赫来青楼抓奸一样。 总之,某人坏心思的上前一把拥着乔明月的肩膀,眯着眼睛浅浅的笑着,“时候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他摆摆手,说的淡然,可是看着两个男子这般亲密的拥在一起,那些小伙计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异常的精彩,有探究的有好奇的更有不解疑惑的,只是祁景云到底是这明月楼的背后东家,这下小伙计也不敢说什么,只匆匆离开了。 乔明月狠狠地瞪了祁景云一眼,却见他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笑呵呵的往房间走去,乔明月跑了两步一下子跳到了祁景云的后背上,双手攀着他的脖颈,用撒娇的语气道:“累,懒得走!” 祁景云一笑,伸手托着她,将她背回了房间。 因为之前在他背上睡了一会儿的缘故,乔明月便没了睡意,索性窝在软塌上看诗词,房间里烛火摇曳,祁景云只着亵衣亵裤,走到她身边,“若是睡不着,便说说话!” 乔明月点点头,侧了侧身给他让出一个位置来,祁景云躺在她身边,她顺势凑上去,靠在他身边,询问他关于军营还有案件的事情。 她问什么,祁景云都是知无不言的,乔明月一边听着一边思考着祁景云说的那些事情,最近两日军中不知为何陆陆续续的出现了一些发热的将士,军医看过了,只说是春日里的季节冷暖无常,才会导致如此。 因此祁景云刚开始也没有在意,只是这两日生病的将士多了些,他才开始注意。 乔明月闻言只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便询问他生病的人的症状,祁景云简单与她说了一下,她倒也没有从中看出什么来。 看她眉头紧锁,祁景云笑着宽慰道:“你放心就是了,军中军医已经看过了,这些军医的医术还不错,不会出问题的。” 听祁景云这么说,乔明月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祁景云接着又说派去大周军营的人已经回来了,说念儿并没有回到大周军营,于飞龙已经派人盯着临齐王那边的动静了。 “你也怀疑念儿是被临齐王带走的吗?”乔明月紧皱的眉头非但没有放松,反而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皱的更紧了。 祁景云应了一声,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在怀疑可能是临齐王将念儿带走了,原因有二,其一,念儿不过是容物斋的少东家而已,在这西辽除了凌家并未的罪过什么人。 如果只是商场上的竞争,何必要如此的大费周章,冒着得罪凌家的可能,将人从凌家的手中带走呢! 其二,若不是因为仇,而是因为钱财的话,那劫匪早就应该联系他们说要赎金的事情了才是,而不是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动静,而且就暗卫的禀报来看,凌家好像也在查是谁动的手。 凌家那样财大气粗的人家,哪里能够容忍的下自家的人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惨死! 排除了寻仇和图财之后,在这西辽,会对念儿动手还能够做到悄无声息的灭了凌家那么多高手的人,只怕也就只有心心念念想要将念儿带回去的临齐王了! 只是如今并没有找到什么证据能够证明带走念儿的是临齐王,所以他并未收回撒出去的网,另外边境那边也通知了于飞龙盯着临齐王那边的动静,如此,算是双管齐下。 “如果真的是临齐王带走的念儿,我至少不用担心他的安危了,只是……”后面的话乔明月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即便不说,两人心中却也都极为明了。 念儿那样的心性,不该留在临齐王身边的,尤其是在知道了临齐王还杀了王妃之后,她更是觉得,那个父亲对于念儿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相反,更像是一个心魔。 原本还想着能够说一些话让她分分心,能够睡觉,可谁知这一番话说完,她倒是更精神了。 祁景云敛了脸上的沉重之色,伸手揉揉乔明月的脑袋,温声道:“好了,赶紧休息吧!明天我带你去牢里,看看那凌金,你应该有很多话想要问他才是。” 听着祁景云的话,乔明月愣了愣,想着自己刚刚才询问了暗卫关于凌金的事情,祁景云便说明日带她去牢房看看凌金,他是真的把自己的话全都放在了心上吧! 往他怀中拱了拱,乔明月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其实刚开始她还是睡不着的,身边的人没一会儿便传来了沉稳的呼吸声,乔明月侧眸借着月光看着身边人轮廓分明的面庞,脸上不自觉的染上几分笑容。 第874章 不一样的瑾王 月色沉沉,树影婆娑,乔明月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身边的祁景云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身侧已经失了温度的一隅。 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来,他昨夜明明还说今日带她去大牢看看凌金的,今日便一句话不说的走了! 闷闷的在软榻上翻了一个身,身边的书本因为她的翻动而滚落在了地上,乔明月探着身子将那书捡了起来,只见中间一页被人折起来了。 她看书极少会折角记录看到了哪里,相反,祁景云倒是有这个习惯,仔细的将那一角展开来,乔明月细细的看着上面的字。 那是描述男女之间如何互相信任,男子如何照顾自己所爱如何让妻子开心的小故事,写的极为有趣,只可惜,便是连她都会觉得幼稚,若是放在平日里,祁景云绝对不会看这样的书的。 从前他喜欢看那些个武侠的话本子,用他的话说便是,“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学着那些人行侠仗义了,看看话本子做做梦总还是可以吧!就当是满足了自己的幻想了!” 后来他渐渐地喜欢上了兵书诗词还有各种各样的棋谱,不得不说祁景云真的很聪明,那些晦涩难懂的东西,她看着看着就会犯困,而他却能够过目不忘。 谁会想到,曾经那个京城之中的混世魔王,人人避而远之的瑾王殿下,有朝一日能够安安心心的待在书房中一待便是一整日,又有谁能够想到,当初那样的一个人,如今会沉稳冷静,处变不惊,让人生出依赖感呢! 看着那一页上的折角的痕迹,乔明月眼中染上几分笑意,她伸手抚摸着书本,祁景云那些哄她的办法,那些逗她开心的句子,莫不是都是从这些话本子上学来的? 真是……笨的可以!明明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却在这种事情上,笨拙的那么可爱! “姑娘您醒了吗?”外头是青青的声音,乔明月忙将书合上放在了一旁,这才唤青青进来。 小丫头端着面盆,面盆中是盛好的温水,她将锦帕打湿了拧了一下水才递给了乔明月,“姑娘昨夜睡得晚,奴婢瞧着您房间的灯一直亮着到了后半夜呢!” 乔明月擦了擦脸,点了点头,小丫鬟接过她递过去的锦帕,继续道:“姑娘若是不开心的话,便和奴婢说说吧!不要一直憋在心里,那样人受不住的!” 刚刚乔明月还没有感觉青青有什么不对劲,这下听着她说的这些话,乔明月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青青这分明是话中有话啊! 斜倚在软榻上,乔明月看着青青沉声道:“你是不是听了什么闲话?” 被乔明月这么一问,青青眼眶顿时红了起来,她闷闷的点了点头,转过身去仔细的洗着锦帕,一边道:“奴婢听那些小子们说了,昨夜……昨夜公子带回来一个男人,姑娘若是难受,奴婢愿意听姑娘诉说,姑娘若是……若是想哭,奴婢便陪着姑娘。” 奥!这下乔明月听明白了,感情昨夜她易容进入院子的事情早已经在明月楼里传开了,那些小伙计看着祁景云拥着一个男子那样亲密,便觉得那男子可能他新找的禁脔! 青青会一大早的来说这么一席话,应该也是听了那些小伙计的风言风语,又联想到她昨晚很晚才吹灭了蜡烛,估计在脑子里已经脑补了一场争宠的大戏了! 看着轻轻一脸担忧的样子,乔明月无奈的摇摇头,拉着轻轻告诉了她事情的经过。 “什么!那个……唔唔……”一把捂住青青的嘴巴,乔明月一脸的紧张。 “嘘,你小声点!”小丫鬟眨巴着眼睛使劲的点了点头,乔明月这才慢慢的放开她的嘴巴,压低了声音道:“我易容之事不可与他人说,知道了吗?” 易容在西辽本就是件极为少见的事情,便是在中原,真正懂得易容拥有高超的易容术的人也不多,可以用屈指可数来形容。 所以极少会有人觉得一个人可以易容成另一个人,可若是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多了的话,往后她若是再想易容做些什么事情,只怕就很容易被人发现了。 考虑到往后的事情,乔明月说的一脸郑重,青青连连点头,伸手捂着自己的嘴巴表示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她与鹤儿不一样,鹤儿性子随性洒脱,像极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什么都敢说,什么事情都敢做,而青青则不一样,明明十几岁的小姑娘,却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 “奴婢知晓了,姑娘放心,就算是刀架在奴婢的脖子上,奴婢也不会与外人言的!” 看着小丫头一脸郑重的就差举起手来起誓的样子,乔明月点了点头,知道了并没有什么男子,青青这才松了一口气,“姑娘,吃的已经准备好了,奴婢去端来!” 目送着青青离开,乔明月伸手推开了软塌旁边的窗子,窗子一打开,一股子香风便迎面吹了进来,乔明月眯了眯眼睛,只觉得那花香伴着风,吹在脸上实在是让人心旷神怡。 “外头怎么会有那么浓重的一股子花香味啊?”乔明月询问着去而复返的青青,青青一边摆盘子,一边为乔明月解疑答惑的道:“听闻是明月楼里来了一个古怪的客人,非要点名要百花宴。” 白瓷的碗里是一碗白净的粥,青青递到乔明月面前,接过粥碗低头喝了一口,才听青青继续道:“只是姑娘也知道,如今是春日,哪里有什么百花,你说这不是明摆着在为难人嘛!” 一口粥入喉,浑身都跟着暖了起来,乔明月放下勺子,小勺子碰在碗边上,发出一声细微的碰撞声,“既然客人点了,能做自然是要做的,左右这百花宴也不过是个名号而已,并不会真的用百花。” 这一年四季想要凑齐百花倒是不难,可这春日里,哪里来的百花?况且这百花宴也不过是名号而已,并非真的需要一百种花来做成佳宴,而是用应季的花儿来做,取个名头罢了。 第875章 想要讹人 就像是所为的龙凤呈祥,也不过是鸡与蛇一起炖在一块,取的一个好的寓意,并非真的拿了龙凤来做菜,毕竟龙凤不过是传闻中的神兽,世间之人哪里见过? 这百花宴也是如此,且不说如今是春日里,很多花儿还未开放,便说有些花儿有毒,也确实不适合加入菜中。 听着乔明月的话,青青连连摇头,“姑娘想错了,那人就是来找茬的,特意说一定要一百种花儿做的百花宴才行,若是这花儿不够百种,便告我们是店大欺客!” 一小碗白粥已经见了底,乔明月将碗递给了青青,接过她递过来的锦帕擦了擦嘴角,这才缓缓道:“这点名要一百种花儿做菜,显然是来找茬的,只让人给打发了便是了。” 这种明摆着找茬的人越是给他关注,他越是张狂,只要弄清楚他到底是想要得到什么,到时候给打发了也就罢了,做生意之人,一辈子谁还不碰上几个来找茬惹事的呢! 乔明月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青青闻言却摇了摇头,一脸气恼的道:“姑娘您是不知道,那人瞧着倒是不像一个来讹人的,毕竟他是真的拿出来几十两银子,还说这百花宴做出来了,还有更多的钱给。” 几十两银子?乔明月眼珠子转了转,眼中满是笑意的道:“不过是几十两银子罢了,哪里就够这百花宴的价格了,你去与那人说,这百花宴可以做,五百两银子,给的起,别说是百花宴,就算是龙凤菜我都给他做出来!” 这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无钱也能够难死人,青青闻言一愣,这丫头也不傻,顿时明白过来乔明月的意思,颇有些为难的道:“姑娘,这样做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来寻衅挑事的是他,他若是能够给出五百两银子,我们便给他做这百花宴,若是拿不出银子来,就赶紧麻溜的走人!”乔明月说的随意又理所当然,她就是这个性子,不怕事也不惹事,这人寻衅挑事,她也不怕。 看她已经定了主意,青青点了点头,将房间的东西收拾一下,便匆匆去了前院,乔明月起身收拾了一下,对着镜子随意挽了一个发髻,斜斜簪了一支金步摇,步摇上缀着精致的珍珠坠子,雅致又给人一种端庄之感。 剩下的发丝随意披散在身后,乌黑的发丝如同绸缎一般,乔明月瞧了瞧外头的天色,正好看到了从外面匆匆跑来的青青。 她微微摇头,这丫头这般匆匆忙忙的,想来是外头那个客人又提出了什么为难的事情,不然这丫头也不会如此。 “怎么了?如此匆匆忙忙,也不怕差了气,赶紧喝口水缓一缓!”她自顾自倒了一杯水,递到了青青面前。 小丫鬟看着面前的水杯连连摇头,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姑……姑娘,外头那人……那人居然真的拿出了五百两银子来,说只要能够做出这百花宴来,他便将这五百两银子给咱们明月楼,可若是做不出来的话……” 不等青青继续说下去,乔明月便一副了然的样子接过了她的话来笑着道:“若是做不出来的话,是不是就要把我们明月楼的招牌给摘下来?” 青青闻言脑袋如同捣蒜一般的点着,乔明月见状抿唇一笑,待到反应过来不对劲的时候,小丫头又懵懵懂懂的询问乔明月是如何知道那人说了这些话的。 “废话,电视剧里那些砸馆子的都是这么演的啊!”一席话出口她就后悔了,恨不得给自己两嘴巴。 青青眨巴着眼睛看着乔明月,疑惑道:“姑娘,电视剧是什么啊?” 乔明月低垂着脑袋小声嘀咕了一声,这才抬起头来,与青青解释道:“就有点像是戏台子,我们那边的方言,你不知道也是寻常。” 好在大周和西辽之间隔了太远太远的距离,导致她光明正大的睁着眼睛说瞎话青青也没有丝毫的怀疑,只是顺着她的话继续问现在要怎么办。 人已经在外头了,提出五百两银子这样过分的要求人家也答应了,这个时候等于是将刀子架在了脖子上,现在想要找借口不做这一道菜只怕也不行了。 “姑娘,现在咱们怎么办啊?”青青皱着眉头一脸的苦恼,乔明月其实在说提高价格到五百两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她这个人,从来不做没有准备的事情,如果五百两银子能够让那人知难而退也就罢了,若是那人继续胡搅蛮缠,她正好还心疼着昨日出去逛街的时候花的那些银子呢!这下正好从这人这里赚来! 一想到有五百两银子能够入账弥补她昨天的损失,乔明月顿时就感觉今天早上的空气都变得香甜起来了。 青青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闷闷的道:“姑娘,您快想个办法啊!再这样闹下去,只怕人人都以为咱们明月楼拿不出菜来了!” 其实哪里是以为,这春日里开花的本就不多,想要做百花宴,是真的拿不出来百花,不过……不代表她不可以另辟蹊径啊! 乔明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青青把大厨喊来客厅,青青不敢怠慢,忙匆匆去了,很快又带着大厨两个人匆匆回来了。 客厅里摆着茶,乔明月让大厨喝了一口茶,见他的气喘好一些了,这才缓缓道:“百花宴并不一定要鲜花不是!” 大厨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长得相貌平平,可是那一手菜做的却当真是不错,即便是吃惯了那些宫中厨子做的佳肴的乔明月在吃了他的东西之后都忍不住啧啧感叹。 不过说来也正常,祁景云本就是个挑剔的,他找的人,怎么可能差呢!如果差的话,连他那一关都过不了! “不行啊姑娘,这不是鲜花做的百花宴味道如何与鲜花比较!而且有些干花……味道会很苦涩,这苦涩的味道很难去除的。”听着大厨的话,乔明月笑了笑,并不着急反驳大厨的话。 第876章 下地种菜 毕竟人家是大厨,论做菜,她真的没有人家专业,但是这小心思嘛!那可就不一定了! 百花宴也不一定是一百道菜对不对?既然不是一百道菜,大厨可有能力用一种花做几道菜?可以用干花做的菜,便用干花来做,最好一道菜里多塞一些陈年的干花花瓣。 实在不行,还可以做成鲜花饼,你若不知这鲜花饼的做法,我可以教你!只是……你要与那人说,今日怕是做不成了,要两日后才能够来吃百花宴,让咱们有个准备的时间。 大厨闻言眼睛一亮,忙点头答应了,说去与那人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乔明月怕他粗枝大叶的难以和人家沟通,便吩咐了青青与大厨一道前往前面的明月楼。 她到底是妇道人家,这个时候不适合抛头露面,再加上……这明月楼自从开业之后,朝中的大臣也不时会来,她不想与那些人碰到,万一遇到一个见过自己的,怕是要麻烦了。 乔明月吩咐了青青之后,便一个人去了后面的院子,藏书楼被烧毁,此时已经在准备重新翻修了,之前焚毁的痕迹还留着,地上还能够看到一些烧黑的地面,那些断壁残垣早已经被运走了,只是痕迹却抹不掉。 祁景云说等重新翻修之后,这些痕迹便会被遮盖住了,她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那些痕迹可以被遮盖住,可是那些记忆呢? 怔怔的在废墟的痕迹处站了许久,直到早起的晨光照在身上有些发烫了,她这才摇晃着手中的团扇离开了这里。 这明月楼前面是酒楼,后面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四合院,院子有十几间房子,院子后面还有一处小花园,小花园不大,里面种了一些寻常的花,还种了一些蔬菜。 春日里菜地一眼望过去绿油油的,倒是极为养眼,青青找到她的时候,乔明月正盯着一棵梨树看着,那梨花已经有些败落,树枝上吐出了嫩绿的小丫儿,碧绿碧绿的,上面还凝结着晨起还未散去的露珠儿。 “姑娘……您是不是又不舒服了?”青青不知道念儿的事情,只是自从那日大火之后,她便明显的能够感觉到姑娘变了,姑娘总是盯着那处被烧毁的藏书楼看着,怔怔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姑娘还会看着这后院的梨花树看,一看就看很久,之前潇家二小姐的院子里也有一棵梨花树的,可是却从未见过姑娘如此盯着瞧过。 她曾经试探着询问过,可是姑娘似乎不愿意多说,所以她也就没有再继续询问,如今看着姑娘如此,她不免生出几分担忧来。 只是她从前在宫中,接受的教育也是不要乱问不要管主子的事情,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便是。 收回目光,乔明月看向青青,微微摇了摇头,只说自己不过是想事情想的入了神,不用在意,青青点点头,又见起了风,便催促着乔明月回去了。 因着身子困倦,乔明月午间小睡了一会儿,醒来便说要将后院那一块空地给翻一遍,再种上一些蔬菜。 青青见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忙笑着点点头说只要姑娘喜欢,她一会儿就去街上买一些蔬菜种子来。 两人说干就干,乔明月是想着能够将那后院填满,至少不要看上去空荡荡的,而青青则是觉得若是姑娘稍微忙一些,便不会想着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 这种菜这事儿,当真是看着容易真的动起手来却极为难,乔明月和青青两个人忙活了一下午,一小片地都没有给翻好,两个人的手都起了水泡,轻轻一碰都疼的不行。 乔明月坐在旁边的凉亭里,一边给自己扇着扇子,一边无奈道:“我还以为一下午就能种好的,谁知道一下午,连地都不曾翻好。” 这俩人从来没有干过这些庄稼活,哪里知道要怎么弄,一下午,两个人弄得灰头土脸的,一脸沮丧的在凉亭里休息。 潇丽舒和祁景云来到后院看着乔明月和青青的时候,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明……明月,你……哈哈哈哈……你不会是想和青青在后院挖出一座煤场吧!”潇丽舒扶着凉亭的柱子笑的腰都弯了。 乔明月看看青青,见这丫头灰头土脸的样子,再想想和青青一样在地里一下午的自己,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顿时理解了潇丽舒为何笑的这般了! 无奈的撇撇嘴,乔明月还没来得及反驳,祁景云便已经拿着帕子仔细的将她脸上的灰给细细的擦去了,“你若想要种些东西,不如问一下邬赫!” 邬赫?对啊!邬赫一定会的!乔明月笑着一把抓住祁景云的手,“对啊!我怎么把邬赫给忘掉了呢!” 转头贼兮兮的看着潇丽舒,潇丽舒后退了一步,直觉告诉她有危险! “丽舒,你去把邬赫找来好不好?此时军中的事情应该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正好帮我弄完这里的东西,我请你们吃饭!”对着潇丽舒眨巴眨巴眼睛,乔明月笑的像是一只小狐狸。 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潇丽舒闻言直摇头感叹自己交友不慎,一边摇头叹息,一边吩咐了身边的丫鬟翠翠去寻邬赫来,等邬赫的这段时间几人也没有闲着,祁景云和潇丽舒也被乔明月拉着一同下了地。 让乔明月没有想到的是,祁景云这么一位王爷,居然对这些事情比她还要熟悉! 看着他利索的将一片地给翻了过来,松土的样子,便是连青青还有潇丽舒都看呆了,潇丽舒凑到乔明月身边压低了声音道:“明月,这不会是个假的王爷吧!这怎么比一个小丫头还会做这些事情啊!” 乔明月看看潇丽舒再看看祁景云,虽然有些疑惑一向养尊处优的瑾王殿下为何会做这些事情,可是真王爷还是假王爷她还是知道的! “从前在军营中的时候,曾经动手自己种过菜,所以多少会一点。” 第877章 两家的婚事 祁景云说的平淡,乔明月听着却觉得心疼,当年他之所以小小年纪便跑到边境之地,并非是因为觉得边境之地好玩,不过是因为宫中实在是难容罢了。 收回自己的思绪,乔明月上前主动询问祁景云种菜的事情,他倒是一点都不藏着掖着,也没有觉得一个王爷会这些平民百姓的东西有什么不好的,便是青青找他询问,他也是知无不言。 分明忙活了一天军营之中的事情,如今陪着她一起胡闹他也没有丝毫的怨言,邬赫来的时候,她们已经把地的土翻过一遍,土都松好了,邬赫习惯性的给乔明月行了礼,这才走到潇丽舒身边,将她发上的杂草摘了下来。 “今日军中有些事情需要忙,来晚了!”潇丽舒仰头看着邬赫额头上的汗水,又见他如此温柔的将自己注视着,她哪里还有任何意见,只连连摇头说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邬赫笑笑,她伸手给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样子惹得青青忍不住笑起来,匆匆找自家小姐的翠翠见着这一幕,也忍不住凑到青青身边,两个小丫鬟看着眼前这一幕笑的极为开心。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里还有许多人的邬赫面上微微泛红,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忙转移话题说他来帮忙,潇丽舒却一点都不在意,只盯着邬赫涨红的面庞瞧着,直瞧的邬赫面上更是红了几分。 乔明月看一眼祁景云,压低了声音道:“当初真的赌对了,若是丽舒嫁给那凌家大公子,只怕……”后面的话乔明月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即便不说,祁景云也明白。 凌文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是没有调查过,若是潇丽舒真的嫁给凌文的话,只怕往后的日子当真要难过了。 “听闻那花坊楼中的鹤林姑娘与凌文交好,你昨日去花坊楼,为的便是这个吧!”祁景云说的笃定,乔明月也没有想着隐瞒,乖乖的点了点头,只压低了声音说回去再说! 祁景云无奈的摇头笑了笑,却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一行人干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院子里的灯光并不明亮,眼下看着有些昏暗了,几人才回去吃晚饭。 饭桌上,潇丽舒和邬赫两个人黏黏糊糊的,不对,准确的说是潇丽舒对于邬赫黏黏糊糊的,邬赫面皮薄,经常被潇丽舒的举动弄的面色通红,这个时候乔明月与祁景云便很有默契的装作低头吃饭或是互相夹菜。 饭吃的差不多了,其他人都已经放下了筷子,唯有潇丽舒还在低着头慢吞吞的吃着,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邬赫,好像少看一眼,眼前之人就会跑掉一样。 邬赫一边给她倒了一杯水,一边与众人道:“因着我与丽舒的婚事,我母亲这两日便会进京,只是……我怕丞相与丞相夫人会介意我母亲的身份,此事我不想隐瞒,所以今日说出来,想商量一下。” 邬赫的家族都是奴隶,邬赫曾经也是奴籍,因为这奴籍,他没少受到欺凌,虽然后来乔明月免了他的奴籍,随着邬赫的身份一步步往上升,这奴籍之事自然也没有人去提起了。 可这成亲却不一样,邬赫家族不可能只有邬赫母亲一人前来,潇家乃是西辽最尊贵的世家,邬赫一家人出现在宴席上,只怕潇家会觉得难堪,其他人即便是表面上不说,暗地里也指不定如何看笑话呢! 只是若是不让邬赫的家人前来参加自家儿子的婚礼,也说不过去,难怪邬赫要一脸郑重的与众人说这个。 潇丽舒笑嘻嘻的看着邬赫,等一口饭菜咽下去了才连连点头道:“无妨无妨,正好我也未曾见过伯母,日后你我……” 到底是女儿家,说到这里,潇丽舒还是后知后觉的生出几分羞怯来,她微微低了低头,掩饰着脸上的羞涩,有些慌乱的解释道:“孝顺父母乃是为人之本,合该如此的!” 潇丽舒完全没有往更深层去想,所以才会说的如此轻巧,邬赫也不知该如何与她说明,乔明月看着邬赫为难的样子,想了想,还是与轻声道:“丽舒,我吃的差不多了,不如咱们去房间说会话?之前听景云说他也与邬赫有军中的事情要谈。” 潇丽舒虽然单纯却并不傻,看乔明月这分明是想要与她单独说话,当即便察觉到了不对劲,放下手中的筷子,点了点头。 与潇丽舒来到房间,两人坐在软塌上,软塌中间放着一张金丝楠木的四角矮桌,桌上放着一叠点心还有两杯茶水,乔明月吩咐了青青先去忙,等到房间里只剩下她与潇丽舒两个人的时候,才清了清嗓子。 “丽舒……邬赫父母都是奴籍,虽然之前我已经免了他们的奴籍身份,可他家中的一些亲眷却并未免除。”也是她当初想的不够周到,并未将邬赫家族中所有人都免除奴籍。 其实……那时候她做那样的决定,也并非全然是想的不够周到,准确的说是想的太过于周到了,她当初便是对邬赫没有全然的放下心来,所以才只免了他父母的奴籍。 至于一些个亲眷,她想着日后邬赫即便是真的大权在握,只要那些亲眷全都是奴籍,他做事便要三思而行,因为身为奴籍,生死皆由主子,而那些人又在不同的达官显贵手中,这就等于这些人握住了邬赫的一条条命脉。 现下那些人不敢怎么样,若是日后邬赫稍微有点不臣之心,那些人便会毫不犹豫的把手中那些捏着的人命送到耶律显仪面前。 她当时因为有林荣这个前车之鉴,所以即便是启用像邬赫这样的新人,她也并非全心全意的去相信的,所以才会如此安排。 如今看来,自己当初没有解除邬赫亲眷的奴籍,却成为了一个麻烦。 潇丽舒皱着眉头听着乔明月继续道:“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你若是在乎的话,便不会与邬赫在一起了,只是你不在乎,却不代表潇家不在乎,朝中官员不在乎。” 第878章 抛弃潇家 世家大族朝廷官员皆是眼高于顶的,奴隶于他们来说与马棚之中的牛马没有什么区别,让他们和奴隶一张桌子坐着吃饭,参加同一场婚宴,他们会如何? 听着乔明月的话,潇丽舒才算是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这些,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她低下头去,双手紧紧地攥紧成拳,“可我总不能不让他们来啊!那是邬赫的亲眷,是他最亲近的人,若……若我不让他们来,邬赫该多难受!” 说这话的时候,潇丽舒眼中的光一点点的暗了下去,她原本想着好不容易拨云见日,好不容易王上赐婚,她能够光明正大的与邬赫在一起了。 日盼夜盼,眼瞧着这婚期将近,可如今才发现,横亘在他们中间的还有太多太多。 看着潇丽舒眉头紧锁的样子,乔明月伸手抚上她的手,轻声安抚道:“丽舒,有些事情你需要表明自己的态度,你总不能让邬赫去潇家和丞相还有夫人说这事儿,这件事情唯有你去说才行。” 微微一顿,乔明月继续道:“唯有潇家表明了态度,不嫌弃邬赫的亲眷,其他的王公大臣才不敢对邬赫的亲眷表现出厌恶懈怠之情,邬赫才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邬赫的性子她很了解,他是个极为重感情之人,当年他能够入宫,也是那么多的亲眷一点点的将为数不多的钱凑起来,将他送入宫中的,如今他得势便让他不认那些亲戚,他是如何也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的。 如今能够两边协商的,只有潇丽舒,她是潇家的二小姐,是丞相的亲女儿,唯有她表明了态度,丞相才有可能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忽略掉两家身份的差距。 唯有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表了态度,其他人才不会嫌弃邬赫的那些亲戚的出身,换言之,即便他们心中嫌弃,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来,这样,至少不会让邬赫难过。 乔明月仔细的和潇丽舒分析着如今的情况,潇丽舒一时之间没了主意,只听着乔明月说便一个劲儿的点头。 乔明月说完,她才抬起头来,目光坚定的看着乔明月道:“明月,我这辈子,认定了邬赫,我知道,这世上再没有人能够像他一样如此的照顾我,如此的顾及我!” “从前我总是羡慕你和瑾王殿下的感情,因为我不懂,一个人究竟要爱另一个人到什么地步,才可以为了她与天下为敌,为了她可以不顾礼数不顾规矩,是瑾王殿下让我看到了,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话本子里的那样的感情。” “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为了另一个人不顾一切,我以为我这一辈子怕是碰不到这样的感情了,直到遇到邬赫,直到昨日花坊楼他说的那些话,我便笃定了,此生此世,只他一人。” 潇丽舒说的笃定,眼中满是坚持,房间中烛火摇曳,火光倒影在潇丽舒的眼中,那眸子里似是也燃起了簇簇的小火苗。 深吸一口气,潇丽舒继续道:“明月,所以不管如何,我都要嫁给邬赫,若我爹娘当真觉得邬赫的亲族太过丢人,那么成亲之日,我便不需要他们到场!” 闻言,乔明月并没有如同潇丽舒那样激动,她反而平淡道:“丽舒,这是气话,邬赫与景云不一样,他日后会继续在朝中为官,若这事儿不能好好解决,只怕你们往后的路都难走!” 这不是吓唬潇丽舒的,成亲之时因为彼此相爱而在一起,不管不顾,可成家却并非是两个人的事情,尤其是在这样的时代,更需要顾忌这些了。 潇丽舒性子急,乔明月便耐着性子仔细与她将这其中的厉害告知,且不说为了自己将来着想也不能与潇家闹僵,便是为了邬赫的前途,她也不该放着潇家如此大的靠山不要。 虽说耶律显仪如今已经态度很明确,便是要将世家大族的权势给收回来,可是就现在来看,他更希望潇家能够与邬赫成为他朝堂之上的左膀右臂,不然……他也不会答应帮助潇丽舒和邬赫。 更不会给他们赐婚了,耶律显仪这个人,每走一步都算计出好几步开外,她可没有傻乎乎的以为耶律显仪真的是因为她去求情的缘故才答应给潇丽舒和邬赫赐婚。 邬赫是耶律显仪身边最得力的人,如今朝野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潇家和邬赫结亲,便是告诉整个西辽,潇家是站在王上一边的,于如今的耶律显仪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一个助力了! 登基一年时光,耶律显仪已经除掉了林家和荀家,甚至将两家的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全都给拔掉了,这样的手段,难免不会逼的其他世家走上极端的道路。 而作为西辽世家之首的潇家,便成为了其他世家关注的对象,潇家有任何动静,都可能改变着那些世家大族的选择,所以这个时候拉拢潇家,才能够稳定西辽的民心。 耶律显仪那样聪明的一个人,早就看穿了这一点,她前去不过是给了他一个顺水推舟的借口罢了,若没有她去求情,没有邬赫去求婚,没有潇丽舒的大闹,耶律显仪就贸然赐婚的话,更像是一种上位者的压迫。 而经过那样一场大闹却不一样了,世人眼中王上便是撮合有情人的贤明君主,这世间之人都喜好圆满结局,谁又会想到,他希望的并非是所为的完满结局,而是通过联姻拉拢潇家呢! 乔明月就这么苦口婆心的不知劝说了多场时间,直到面前茶盏里的茶都被喝光了,口干舌燥了,潇丽舒才闷闷的点了点头,见她答应了不再冲动,乔明月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丽舒,你听我说,这个时代的女子想要安身立命不容易,可即便是再不容易,也不应该将所有的希望都依托在男子身上。”拉着潇丽舒的手,乔明月说的极为真挚。 “我知道你与邬赫两人情深义重,我说这些话,也不过是告诉你,情意有朝一日是会变的,他真心待你,你便真心以待。 第879章 安身立命 若有朝一日他不再真心,你也有能力让自己安身立命,如此,你才有资本去和他谈自由谈理想。” 她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于潇丽舒来说有些难懂,毕竟她生活的时代与她不同,她见识过的人和事,也与她不一样,还有从小受到的教育也不相同,在她的观念里,女子依靠男子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相反,像她这样不务正业,整日里想着赚钱想着做生意的女子才是不伦不类,不守规矩的女子! 她的那些新奇的观念,想要一下子让潇丽舒吃进去,很难,不过……她也不气馁,总归她是把潇丽舒当做自己的朋友了的,总不能看着她吃亏才是。 “明月……你说的资本理想,是什么意思?”潇丽舒似懂非懂的看着乔明月,眼中带着几分迷茫,看她茫然无措的样子,乔明月想了一个更通俗易懂的说法。 “就简单来说吧!若是有一日邬赫想要纳妾,你会怎么办?”乔明月以手托腮静静的看着潇丽舒,闻言,潇丽舒顿时气鼓鼓的道:“他敢!” “丽舒,你父亲也有妾室,往后邬赫的官职会越来越大,你如何能够确保他不纳妾?如何确保,朝夕相处下来,他不会对妾室动了感情?” 乔明月说的这些都是最现实的问题,若是祁景云回到大周,或者更上一步,成为大周的帝王,那么她也将面临着与潇丽舒一样的选择。 有时候并非是喜欢你爱你,就能够避免娶妾室的,毕竟若是那一日耶律显仪又想要与其他家族联络感情,便将其他家族的女子许给邬赫做妾室,邬赫难道要抗旨不成? 相同的道理,若是回到大周,大周皇帝真的想要安排女人在祁景云身边的话,只怕她与祁景云也不能拒绝,她不想祁景云因为自己而抗旨,即便祁景云不答应,她也会劝他答应的。 相同的道理,若是有朝一日真的已经到了没有办法逃避的时候,潇丽舒会如何做? “若……若真的那样的话,我……我就与他一纸休书,休了他!”分明不过是打个比方,可是潇丽舒一想到以后邬赫可能会娶妾室,便已经控制不住的生气了。 看她气鼓鼓的样子,乔明月便觉得好笑,只好一边安抚她的情绪,一边道:“好好好,你休了他,可你若是休了他,与潇家也断了往来,你要如何谋生?如何活下去?” 潇丽舒闻言愣了一瞬,她就这么怔怔的看着乔明月,许久,才道:“明月,我都没有想到这些,谢谢你……” 她说着缩进了乔明月的怀中,看着丽舒眼眶红红的样子,乔明月鼻头也酸酸的,忙眨了眨眼睛,将眼中的泪意挥散,这才轻声安抚着潇丽舒。 经过乔明月的这一番劝说,潇丽舒终于下定了决心,不会与潇家闹掰,也不会放弃邬赫,她会努力让父母接受邬赫的出身,也会努力让邬赫能够和潇家和睦相处的。 潇丽舒临走的时候还摇晃着乔明月的手,说这世间就乔明月最是关心她了。 看她小孩子一样的表情,乔明月颇有些无奈,若不是祁景云回来了,只怕潇丽舒还想要再和她说一会话,还不舍得离开。 吩咐了青青点了琉璃灯盏送潇丽舒回房间去,乔明月站在门口看着两个人的身影走远了,这才收回目光来。 “如何了?邬赫可有说什么?”这件事情虽然不是邬赫的错,可潇家是世家大族,打心底里觉得自己便是高贵的,更何况邬赫的亲眷的身份连寻常百姓都不如,他们会难以接受才是正常之事。 伸手揉揉乔明月的脑袋,祁景云眼中少有的流露出几分疲惫之色来,一边拉着乔明月往回走,一边说他已经把该说的都与邬赫说清楚了,邬赫这个人性子倔强,认准了的便不会撒手。 他是不会放弃潇丽舒的,只怕到时候会闹得不好,潇丽舒夹在两边左右为难。 乔明月伸手接过祁景云褪下的外套来轻轻搭在衣架子上,坐在梳妆台前细细的将自己身上的发簪耳环给接下来,一边道:“我也就是怕如此!丽舒虽然性子好爽,但是到底是个女儿家,真的闹得不好了,对她也不好。” 之前她一个女子却坚持要嫁给邬赫的事情已经经过凌家的手一加工,传出来的不知有多么难听了,也就是潇丽舒极少去街市并不怎么留意,所以那些难听的话没听几句。 好在昨日的时候凌文在青楼之中对着一个花魁一掷千金的事情已经在建安城中传扬开来了,稍微经过一些个加工,这凌文的名声便越发的臭。 人人都知道凌文不是个好东西的时候,稍微回过神来,便会想,潇家二小姐退婚是不是因为早就知道了凌家大公子凌文这个样子,所以才会毅然退婚的? 如此一想,原本还觉得潇丽舒水性杨花的那些人也纷纷开始同情起潇丽舒来,她知道这些的时候是今儿个傍晚的时候,青青当时跟着大厨去了前面的明月楼,回来的时候与她绘声绘色的描绘着楼中客人们交谈时候说的话。 “对了,景云你不是问我是不是故意去花坊楼找那凌文的麻烦嘛!你还真是猜对了,我啊,就是听说他做的那些事情不忿罢了!”她说完话却久久没有听到祁景云的回答。 将最后一支金步摇自发髻上拿下来,乔明月回眸望去,却见祁景云不知何时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应该是累坏了,便是连被子都没有盖上就这么沉沉的睡着了,乔明月叹口气,走到床边将被子给他盖好。 “今日军中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她拧着眉头询问着,暗处黑影一闪,站在了窗口处,恭恭敬敬的回答说没有。 皱着的眉头越发皱的厉害了些,乔明月转头看着那暗卫,眼中多了几分冷意,“怎么?我如今说的话已经对你没作用了是不是?” 声音带上几分冷意,月色下,暗卫垂眸不敢去看她,只说主人吩咐过不能乱说。 第880章 军中生天花 乔明月回眸看了一眼祁景云,笑呵呵的道:“我若不说,他如今哪里知道?你若不说,日后再跟着我,我定让你跟丢,你家主人少不得要责怪你!” 赤露露的威胁!暗卫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祁景云,这才压低了声音做贼一样小声道:“是军中生了天花,姑娘莫要说是我说的! 乔明月闻言点了点头,刚想说自己定然不会把他供出来的,一抬眼就见那人一溜烟便消失不见了,跑得比兔子还快,乔明月听着天花二字却久久的没有回过神来。 天花可不是什么容易治疗的,从前她从史书上看到过历史上各种各样的天花,不知有多少人因此丧生,如今西辽军中为何会生了天花? 想着天花病毒的危害和严重情况,乔明月决定明日暗中前往军营一趟,仔细的调查一下这天花是如何传染到军中将士的。 天花是传播性的,军中极为封闭,军中将士也很少出来,尤其是在官道上接连发生了几起凶杀案之后,祁景云更是为了不让军中将士被诬陷,二来也是想看看那杀人的是不是驻扎在城外的军队中的人所为,所以一直将军队管理的极为严苛。 即便是白日里想要出一趟军营,也需要得到许可才行,按理说若是不曾接触过感染者的话,将士们应该不会得天花才是。 相反,流动性大人员接触更加密集的建安城更容易得天花才对,但是迄今为止她还没有听说建安城中有百姓感染天花,可见这件事情着实有些不太寻常! 乔明月一边想着一边转头看向祁景云,床上之人睡得沉沉的,他素日里算是警惕之人,睡觉也从来不会这么沉,如今睡得这样沉,应该是军中的事情确实太累了的缘故。 乔明月有些心疼,只是他们如今也没有办法,大周的皇帝已经准备对他们动手了,祁景云已经经历过一次刺杀,若不留在西辽的话,这天下间怕是没人能够庇护他们了。 走到床边小心翼翼的缩进被窝里,乔明月盯着眼前沉睡的面庞,如玉的面庞带着几分酣睡的安静之美,长眉入鬓凤眸闭着如同一道弧度优美的线,长长的,微微上扬。 长卷的眼睫柔顺的贴合在眼睑处,安静的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颤动,忍不住伸出手指来轻轻地点了点祁景云的鼻尖,那莹润的鼻头微微泛着红,好看的紧。 她手指轻轻触碰在他鼻尖处,似是有些痒痒的,他皱了皱眉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眼中还有浓重的散不开的睡意,见着她在捣乱,祁景云伸手握住了她捣乱的手。 随手将她拉进了怀中,声音慵懒的道:“别闹,抱着睡。”乔明月原本就跪坐在床上,本就不稳,被他这么一拉,更是一头扎进了他的怀中。 淡淡的荀令香的味道将她瞬间包裹其中,鼻尖蹭着他胸膛处的衣料,呼吸间尽是他身上的味道。 暖意顺着贴合的皮肤蔓延而来,乔明月眯着眼睛看着祁景云,却见他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睛,她没有再乱动,就这么乖乖的缩在他的怀中,静静的陪着他。 就这么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第二天一大早,她是被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睁开眼睛就看到祁景云已经穿戴好了打算去开门。 她不动声色只装作还在睡觉,暗里却竖着耳朵细细的听着外头的动静,没一会,就听见祁景云与另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两人的谈话都刻意的压低了声音,若是从前她听力被毁的时候,定然是听不到外头说了些什么的,可如今她听力恢复的不错,外头声音虽然小,但是静下心来去听,还是能够听个七七八八。 听着外头的对话,乔明月眉头紧锁,等到祁景云吩咐了青青照顾好她便匆匆走了之后,她才小心翼翼的坐起了身,听着房间里的动静,青青在外头唤了乔明月两声,乔明月只顾着想自己的事情,等回过神来才让青青进来。 “姑娘,方才公子走的时候说让您好生休息,奴婢还以为您没有醒着呢!”青青一边说着,一边将盛着安神香的香笼拿着准备去将其中的香灰倒掉。 乔明月坐直了身子,瞧了瞧关着的房门,这才招了招手,青青将手中的香笼放在案上,走到乔明月身边,乔明月这才压低了声音询问道:“公子走的时候可曾留下暗卫?” 青青闻言倒是认认真真的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乔明月看她摇头顿时松了一口气,没有留下暗卫的话也就说明她可以随意走动了! 麻利的从床上起来,乔明月吩咐了青青给自己准备洗漱,青青笑着应下,没一会儿便将洗漱的水打了来,简单的洗漱完毕,她并没有穿青青拿着的女装,而是自顾自的从柜子里拿了一套男装来穿。 “今儿个不穿女儿装,穿这个!”将手中的男装晃了晃,乔明月对着青青眨了眨眼睛,小丫鬟顿时明白了乔明月的意思,一张脸瞬间夸了下来。 “姑娘……不是吧?您今天又要一个人出去啊?”虽然知道姑娘武功高强,可是每一次姑娘一个人出门她总是会担惊受怕的! 乔明月点点头,轻车熟路的换上了衣裳,对着镜子瞧了瞧镜子中的人,因为束了胸的缘故,女儿家的身材被掩饰的很好,加上她刻意将自己面庞画的深邃一些,倒是看不出女儿家的身份来,反倒让人觉得眼前之人就是一个英俊的少年。 看着铜镜里的乔明月,青青呐呐的道:“姑娘的妆容画的还真是好,若不是亲眼瞧着姑娘一番装扮,若是在路上遇见了,奴婢定然认不出来眼前之人是姑娘!” 听着青青的夸奖,乔明月倒是很受用,安抚了一下小丫鬟的情绪,又叮嘱她今儿个要吩咐大厨准备百花宴的事情了,莫要等到人来了再去准备。 青青点头一一应下,乔明月这才一人从明月楼的正门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这酒楼之中的人众多,来来往往,混迹其中出去,比之从明月楼后院的后门出去更不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 第881章 一叶小帆 出了明月楼的正门,眼前便是一条繁华的街道,明月楼的对面是一条蜿蜒城中的河,河水不深,清澈如碧,白日里几条船儿在河面上飘飘荡荡的载着客人,倒是这西辽之地难得的风景。 西辽与中原不一样,这里气候有些寒冷,加上常年少水的缘故,这样一条常年不断流,蜿蜒绕城的河是极为难得的。 若是从前,到了晚间这街市上还未散去的时候,河中依然有撑着红灯笼载客的船,一叶小帆,在碧波荡漾的河面上缓缓而行,能够沿街看到热闹的夜市风光,实乃游建安城首先的方式! 只可惜,因着城外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所以然,百姓们都人心惶惶,这从前热闹繁华的街市夜景,她也只能从明月楼的伙计们口中得知了。 乔明月虽然感觉极为可惜,不过一想等事情解决了仍旧可以赏风景,坐船游湖,便也就释然了。 一路慢慢走着,她像是在随意逛逛一样,走到一处热闹之地,乔明月脚步微微一顿,拿起一面铜镜来对着镜子瞧了瞧,小摊贩见状忙上前道:“公子好眼光,这面铜镜可是我这里最好的一面镜子,照的人格外清晰,公子是买来送给姑娘的?” 镜子倒是很精致,周遭还用各种工艺雕刻了一些繁复的花纹图案,铜镜打磨的也足够光滑,虽然比不得前世的玻璃镜子,却也已经在这个时代算是极为好的一面镜子了。 拿着镜子在手中左左右右的看了看,乔明月满意的点了点头,“就拿这个吧!老板,多少钱?” “这镜子二两银子,公子买了我这镜子送美人,定然能够将美人的光彩照的清清楚楚!”小摊贩一边说着好听的话,一边打算帮乔明月把镜子包起来。 乔明月摇了摇头,只说自己这么拿着就行,给了银子,她再没有停留,一转身就往小路而去,小路人少,比之大路冷清许多,乔明月一边晃着手中的镜子,一边哼着歌,倒是像极了一个纨绔子弟。 前面是个拐角处,她转身拐过去,她刚拐了弯,就有人从后面追了过来,那人穿着寻常衣裳,长得也极为寻常,乔明月闪身走了出来,那人看到她的时候面上露出惊讶之色。 “你找的,可是我?”笑嘻嘻的看着眼前之人,只是那双眸子里却没有笑意,反倒是冷的吓人。 从她一从明月楼出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身后长了一条尾巴,照镜子,不过是想看清楚后面那条尾巴长什么样子,有几个而已。 拿着铜镜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乔明月面上的笑容敛了几分,那人后退了一步,给自己找理由道:“我不知道公子在说些什么,公子怕是认错人了。” 闻言,乔明月微微挑了挑眉,眼中的冷意更深了几分,“认错了人?应该没有,毕竟……我还没有笨到一个跟了我一路的人会被我认错。” “你是凌家的人?还是其他家派来的?”一步步上前,乔明月眼中的冷意如同凝结的寒冰,笑容也彻底消失不见。 那人被她逼着一步步往后退,被乔明月身上爆发出来的浓重的压迫感而惊到,连连说自己不知道乔明月说的是什么,试图以此来让乔明月相信他不是跟踪她的。 她要是相信了就真的是傻子了!乔明月不屑的看着眼前之人,一字一句的道:“你如果不说,我不介意在这里杀了你,我这个人,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你大可以试试!” “我……我不知道……这里是建安城,在这里杀人,你也没有好下场!”听着这话乔明月差点一个忍不住笑出声来,建安城?杀人没有好下场?眼前这个一路跟踪她的人,会说出这样大义凛然的话,实在是好笑的很! 从袖中抽出匕首来,乔明月看着在阳光下反射着寒光的匕首,眯了眯眼睛,“你也知道这里是建安城,那你应该也知道最近发生的命案吧!杀了你,全都推到那人身上,左右他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也不在乎多杀几个,你说是不是?” 听着乔明月的话,那人面上白了几分,看着乔明月已经耐心耗尽一步步的朝他走去,那人吓的一屁股蹲在了地上,连连摆手说他什么都说。 乔明月点点头,站定脚步静静的看着他,“说罢!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眼前这个人应该武功不高的样子,而且就那拙劣的跟踪,应该也不是正规训练出来的暗卫,她倒是有些好奇,派人跟踪她的到底是谁了! “我也不认识那个公子,那公子只给了我三十两银子,说让我将您的行踪记下来,到时候报告给他便是了。”俯身看着眼前之人,那人见她凑近,吓的朝后面缩了缩身子,连连说自己说的句句属实,没有一句虚言。 见他那样子也不像是被训练出来的暗卫,乔明月姑且相信了他的话,只说让他回去如实禀报便是,只一句话要他带给那个人。 男人连连点头,“哎哎,公子您说,别说是一句,就是十句百句,我也给您带了去。” 乔明月没有搭理他,只自顾自的道:“你就与他说,我不管你是谁,若想打歪主意,最好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 她说完没有去管身后男人,转身径直打算离开,身后男人忙连滚带爬的追了上来,他不敢凑近了乔明月,只远远的道:“公子,我想到了,那人曾经说下一次明月楼见。” 听着男人的话,乔明月脚步微微一顿,想着前日的那件事情,莫非那来捣乱的和今日这个男人有什么关系?或者说,就是那日在明月楼捣乱的那个人,派眼前的男人来监视她的? 若说之前她只以为那人不过是一些个酒家派来挑事的,不过是眼红明月楼抢了他们生意罢了,可是如今看来,倒是不一定了。 这明月楼虽然是她的生意,可是明面上众人只知道这明月楼与容物斋乃是一家的产业,他们对外也只说这两家的主子都是念儿,所以外人根本不知道她乔明月才是容物斋的背后真正的主人。 第882章 想要的是什么 而那人却派人跟踪她,可见多少是知道她一些个底细的,也不知那个背后一直在捣乱的人到底是谁。 乔明月心中思量着,眼见那人转身要跑,她也没有拦着,只在他身后冷声道:“话给我带到了!” 那人跑的连滚带爬的,乔明月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她后面说的那些话,她只笑笑,低头看着手中的镜子,镜子里的自己,双眉紧蹙,面色沉重,嘴角的笑容少了几分从容,多了些让人难以释怀的无奈。 经过刚刚的事情,乔明月小心了一些,等她到了柳巷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小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几个年老的婆子正在院子里侍弄花草,阳光暖洋洋的照下来,照的人身上也暖暖的。 见着有人来,那几个婆子忙上前询问乔明月找谁,乔明月还未说话,坐在院子里的女子已经开了口,“她是我的故人,王妈不必拦着。” 女子声音极其虚弱,一句话说出口,硬生生咳嗽了许久,直把一张脸憋得通红,身边小丫鬟急的不知所措,她这才渐渐缓和下来。 看着院子里坐在摇椅上的女子,乔明月差点认不出来,女子面色有些不正常的泛着红,她微微瞌着眼眸,平静的躺在摇椅上。 身边有一个小丫鬟在照顾着,小丫鬟的年纪看着不大,倒是真心对待眼前的女子,见着女子咳嗽的时候,她硬生生急的眼眶泛红,手足无措。 没了阻拦,乔明月走到女子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摇椅上的女子,乔明月淡淡的道:“好久不见,红叶!” 女子眼眸低垂,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叫暮晴,红叶已经死了,我以为救我之时你已经原谅了我,如今看来,是我错了。”暮晴抬眼看向乔明月,眼中满是疲惫。 身边小丫鬟见状忙让她少说一些,她却摆了摆手,让周遭之人都退下,小丫鬟有些不情愿,抬眼担忧的看了乔明月半晌,这才不情不愿的转身离开。 见着院子里的人都走了,乔明月才摇了摇头,院子里的梧桐树已经抽了新枝丫,嫩绿的小叶子随着风摇晃着,在地上投上一片斑驳的阴影。 “原谅你,那是那些惨死在你手中的人需要做的事情,而不是我!”一句话说罢,乔明月蹲下身来自顾自的拉过她的手给她把了把脉,越是把脉,她的眉头就皱的越深。 这一具身体,早已经油尽灯枯了!这些年大大小小的伤,早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而在牢房中的耶律显仪做的事情,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已经垮掉的身子,就像是从前在牢房里她给暮晴把脉的时候探查的一样,她最多一个多月的时光,若不是潇宁,只怕眼前之人早就死了。 可即便是潇宁,也没有办法救一个已经油尽灯枯的人,潇宁是人不是神,即便他耗尽了全部的心思去给她吊着命续着命,只怕也没多长时间了。 看着坐在躺椅上一脸平静的暮晴,乔明月蹲下身来静静的看着她,“而我,同情你的遭遇,理解你的做法!”从前,她一定不会理解她的,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就杀害那么多无辜之人。 直到祁景云遇刺,直到她知道了大周的皇帝已经开始忍不住动手了的时候,她脑海中冒出过各种各样的想法,甚至……甚至真的到了已经非要抉择的时候,她宁可不顾百姓,宁可成为那个罪人,也不想看着他有危险。 她甚至还想过,联合南昭西辽一同灭了大周,虽然这个想法着实有些疯狂,可是……比起看着祁景云有危险,她甚至觉得即便颠覆天下,也无妨。 听到乔明月的话,暮晴眼睫微微颤抖了一下,她眼神疲惫的望过来,盯着乔明月许久,“我以为……你是恨我的!” 她以为乔明月是恨她的,她更觉得,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打错特错了,所以她很坦然的接受死亡,很坦然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除了不舍得潇宁,她在这个世界上,再无其他的留恋。 “你是来找公子的吧?”她咳嗽了一声,身子单薄面庞消瘦,完全看不出来她之前的样子了。 乔明月点点头,暮晴转头朝着书房看了一眼,眼中多了几分落寞之色,“其实……比起能够多活几日,我更希望公子能够多陪陪我,哪怕一日也好。” 暮晴轻声说着,乔明月就安静的听着,风吹过,将她有些枯槁的发丝吹的有些散乱,她也不去管,只疲惫的又靠回了躺椅上,看得出来她身子已经虚弱的不行了,即便是说几句话,都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一样。 “你有什么要说的,应该与潇宁说清楚才是,不该如此,留着遗憾。”分明已经时日不多了,本就应该抓住每一分每一秒将要说的都说清楚才是,她如今这样,倒不像是从前那个敢爱敢恨的她了。 暮晴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中染上几分笑意,她说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够与她这般好好的说上一席话,她从前是恨她的,恨她将她抓了回来,恨她让她遭受了那些折磨。 可后来她想明白了,那些都是她自己造的孽,如今落得今天这一田地,都是她自己罪有应得,即便不是乔明月,她早晚也会被抓回来的。 若不是乔明月,她便不可能和潇宁在一处了,不可能与潇宁成亲,不可能厮守这段时间了。 有这段时间的相守,能够在生命的最后几天里还能够陪在他的身边,她已经很开心了,那些苦难,那些恨,也全都变成了感激,若不是因为被带了回来逃无可逃,她至今还不能与潇宁相见。 至今怕是还活在暗处,做着残害人命的勾当,如何能够这般安安静静的晒晒太阳,如何一转头就能看到他在书房之中忙碌的背影呢! 说这些话的时候暮晴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那样暖暖的笑容骗不了人,那样满足的面庞骗不了人,她如今是真的感到很幸福! 第883章 自暴自弃 看着眼前女子,乔明月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一股子酸楚来,暮晴是做过太多太多的错事,可不管她做再多的错事,有一件事情却永远没有办法掩盖,那就是她自己从始至终也都是受害者。 迟疑着伸手轻轻覆盖上乔明月的手,暮晴抬眼将她看着,“舒儿来看过我几次,之前她知道我做的那些事情之后曾经很恨我的,后来,她对我的芥蒂渐渐少了。” “她曾与我说,遇见你,是她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情,甚至比遇见邬赫,都让她感到开心。”阳光暖洋洋的照在暮晴的身上,她声音细微的说着,风吹过,那细微的声音好像夹杂在风中一样。 “若我能够早些遇到你,是不是一切就不一样了,或许,我也能和舒儿一样,能够得到自己的幸福吧!”她平静的说着,长睫微微颤抖,似是想到了些什么,陷入了回忆。 乔明月轻轻地摇了摇头,只说自己那时候也不过是个小娃娃而已,哪里能够帮得了她? 这话说出口,惹得暮晴摇头失笑,笑过,却又陷入了沉思之中,缓缓道:“是啊!人生,哪里有那么多如果啊!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迷茫的眼中氤氲上点点的雾气,乔明月别过头去,不忍心再去看她脸上的落寞,一个人历经太多太多的苦难,好不容易得到了幸福,可却要被带走,这是多么无奈的事情。 安抚了暮晴一会儿,丫鬟来说该吃药了,她这才在丫鬟的搀扶下一颤一颤的回了房间,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她已经虚弱的站不稳身子了,原本就不胖的一个人,如今已经瘦到皮包骨头,这一站起来,更是像一片扁平的树叶一样。 看着暮晴回了房间,她这才去了书房,站在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进来!” 推门而入,乔明月看着满地的医书散落在地上,而潇宁蓬头垢面的坐在医书里,正焦急的翻看着一本本的医术。 “潇大公子有没有想过,或许暮晴想要的是别的呢?”看向潇宁,乔明月不自觉想到了方才暮晴回头望着书房那忙碌的身影时的目光,那样的眷恋,那样的无奈那样的不舍。 潇宁真的知道暮晴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吗?对他来说,或许努力的将她留下来,便是他如今最大的愿望,可是在明知道已经回天乏术的情况下,还要拼了命的找各种可能,这是钻牛角尖! 潇宁根本接受不了暮晴很快就会离开的事实,所以拼了命的在这里翻找医书,其实他心中何尝不知道,暮晴已经没救了,只是他不愿意相信而已。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乔明月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淡淡的道:“军中有人感染了天花,天花在军中已经蔓延开来,你可有什么办法?” 潇宁将手中的书随意扔在一边,仰躺在了书堆上,歪着脑袋看着乔明月,自嘲的道:“什么天下第一神医,我不过是一个废物罢了,我连暮晴都救不了,又怎么会有治疗天花的办法?” 听着潇宁自暴自弃的话,乔明月皱了皱眉,他如今这个样子,莫说是让他帮着一起治疗军中的天花病毒了,就算是让他振作起来,只怕都难! 想要依赖潇宁是不可能了!索性她知道防治天花的办法,与潇宁告辞,潇宁轻轻喊住了她,“方才晴儿和你说了什么?” 脚步微微一顿,乔明月站在门口,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将她面庞照耀的暖暖的,而身后,却是一片昏暗,“她说,她并不想要你这么努力的给她续命。” 这些话暮晴没有和潇宁说,是因为她不想在接下来等待死亡的这些日子里,他陪着她一起经历绝望,或许他这样拼了命的找医书,给自己一个希望,也是好的。 她之所以决定把暮晴的所想告诉潇宁,只是因为……她不想暮晴最后的这段时间也过的不开心。 她这一辈子,已经是一场悲剧了。出了潇家的门,乔明月径直朝着城外走去,军营驻扎在城外,她打算去军营四周查看一下,看看军中之人是如何感染的天花。 她骑马而行,走到城门口的时候却发现城中百姓出去的少了,想要进城的百姓也比之前少了许多,从前拥拥挤挤的城门口,此刻却冷冷清清的。 城门口的士兵百无聊赖的在打着盹,听到马蹄声,这才睁开眼睛,让乔明月登记,“官爷,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如今进出城为何如此严格了?” 那士兵闻言懒懒的抬眼看了乔明月一眼,颇有些不耐烦的道:“去去去,这些事情不是你们这些小老百姓该管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在这捣乱!” 乔明月低头填写完了登记,又道:“官爷可知这城外最近安不安全啊?我要出城去,就怕外头不安全。” 她一边说着,一边塞了一锭银子给那官兵,那官兵眯着眼睛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银子,这才露出几分和善来。 “你不知道,最近不太平,来来来,来这里我和你说!”他说着将乔明月拉到偏僻处,这才绘声绘色的说起了最近城外的事情。 南边的一处村子里的人几乎死绝了,等到官员赶到的时候,就只剩下几个奄奄一息的了,看着村子里的人身上的脓包,官员果断将全村全都焚烧了,便是连那几个活着的都没留下来。 听着那官兵的话,乔明月心里一颤,面上却并未表现出任何愤怒来,只似是受了惊吓一样说实在是可怕。 官兵闻言连连点头,“谁说不是呢!” 乔明月又询问了他关于官道上那几桩案子的事情,他想了想只说两日前又死了一人,凶手还未找到,手法还是和从前一样,所以上边的大人要求严查往来城中的人员,更提醒百姓轻易不要出城。 他说着遥遥一指,“喏,告示昨个晚上连夜贴上的!”乔明月谢过那官兵,走到告示前看着,告示前还围了一堆百姓,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什么话的都有。 第884 智斗村妇 也有几个百姓认不得这些个字,只央求着那些认字的人说给他们听听,乔明月好容易才挤进去,看着上面的告示,与方才那官兵说的倒是大致不差,那官兵说的倒是还全乎一些。 “不然出城可如何是好?我家小孙子还在乡下呢!”人群中一老者哀嚎一声,满脸的焦急,众人闻言便又七嘴八舌的询问起他到底怎么回事来。 那老者忙说自家小孙子还在乡下住着,他小儿子去的早,儿子去了之后儿媳妇便改了人家,他便一个人在乡下照顾着小孙儿。 两日前身子不舒服,大儿子也算是孝顺,听他托人送来的信说他身上不舒服,便雇了牛车将他接来了城里养病看大夫,只是这大儿子与小儿子从前有些矛盾,自然不愿意管他的儿子,便给了几吊钱给邻居,让邻居的大婶帮忙照顾两日。 等老人家在城里看好了病便回去了,来到城里大夫说老人家是常年操劳导致的,需要好生养着,大儿子便劝老人家住在这城里,老人家坚持要将小孙子一同接来,大儿子无法,只能同意了。 他原本是准备今儿个一大早就去接孙子的,谁知这官兵却不让人出去,只说是上面的规定,他们也不能不顾。 听着老人家说完,乔明月皱了皱眉头,并未说什么,而是转身去询问了刚刚那个官兵,听那官兵所言,那老人家的小孙子如今住在那生了天花全村都死掉的村子不远处。 得知这个消息,官兵自然不会让他出城的,这要是出了城带着染了病的孩子在城门口一晃悠,就算不让他们进城,只怕城中也要有人被感染。 这官兵倒也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主儿,乔明月听他说的也有些道理,一个人的性命与一城的人的性命相比,是在太微不足道。 只是城外的孩子也不可能不管任由他自生自灭才是,乔明月上前搀扶起老大爷来,“大爷,您不要着急,先去茶肆喝杯茶吧!” 老人家被她拉着浑浑噩噩就来了茶肆,乔明月点了两杯茶,他这才反应过来,忙起身道:“后生,我老头子不能喝你的茶,我……我身上没钱。” 乔明月闻言笑着摇了摇头,“不要您的钱,我有件事情想要与您商量!” “公子你说!”老人家颤颤巍巍的坐在椅子上,却始终没有动桌子上的那杯茶,乔明月静静的看着,面上染了几分无奈。 低头喝一杯茶,再抬起头时,她才缓缓道:“我帮您去瞧瞧,看看那娃娃如何了,顺便再给大娘一些银子,让她多照顾那娃娃几日,您看如何?” 老人家闻言慌忙站起身来,连连说这可怎么使得!乔明月却笑着说不过是举手之劳,正好她要去那边调查天花的事情,所以倒也不算麻烦。 老人家想了想,说让乔明月稍微等一下,乔明月正疑惑着,就见他起身匆匆离开了,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两吊钱,哆哆嗦嗦的递到了乔明月的手中。 “公子,这钱给你,你把这钱给李婆子,让她再帮着我照顾石头两天,等我能出城了,一定去接石头回来。”乔明月并未拒绝,而是直接接过了钱,答应了老人家。 两吊钱,真的不多,不过这应该已经是老人家能够拿得出的最多的钱了! 因为之前给了那官兵一些银子的缘故,乔明月出城格外的顺利,只简单与那人说了两句,登记了一下,便放行了。 一出城没走出多远,就能够感觉到与从前不同,从前官道上百姓来来往往,虽然不能与建安城中比较,却也算是络绎不绝,可如今的官道上却空荡荡,一眼望去,一条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笔直的大路一路往前,乔明月按照老人家说的地址朝那边寻了过去,那村子很偏僻,在一个山洼处,远远的站在山头往下看去,村子里炊烟袅袅,让人完全想不到,没多远的地方的另一个村子,已经全村都感染天花灭村了。 来到村头,就见几个妇人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不知在聊些什么,全然感觉不到半分的紧张感。 乔明月与她们打听那李婆子,人群中一个中年妇人站了起来,举着手说她就是李婆子。 乔明月见她周围没有小娃娃,便问她小石头在哪里,李婆子愣了愣,这才说小石头在家里,又问乔明月是什么人。 乔明月存了一个心眼,只说自己是那老人家儿子的朋友,受人委托前来看看那孩子如何了,李婆子却说不是老人家亲自来,她是不会把孩子给人瞧的,让她赶紧回去。 直觉眼前这个人的反应有些奇怪,乔明月看着眼前的女人,面上带了几分冷意,“这村子本就不大,我若想找,定然能够找到!” “那你就去找啊!我不知道,我也不可能告诉你孩子在哪里,谁知道你是什么人!”那李婆子用围裙擦了擦手,面色不善的说着。 都是同村的人,那些人自然帮着李婆子说话,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说着乔明月,乔明月也不恼怒,只冷眼将这群人看着,没必要和她们吵架,你越是吵嚷,这群人越是说的厉害。 “老爷子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两日后便会亲自来接自己家孙子,到时候你不会不让老爷子见孙子吧?”乔明月淡淡的说着,李婆子择菜的手顿了顿,面上有些难看。 乔明月静静的将她的举动看在眼中,心中已经了然。 “若到时候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怕是交不了差,老爷子的儿子还有几个做衙役的朋友,你真不怕吃官司?”小孩子要是好好的,她为什么会推三阻四的不让看? 说不相信她的身份,她拿出了老人家给的信物,她还是一口咬定不认识那东西,这话她就不相信了! 熬不住乔明月逼问,那李婆子的脸色越发白了几分,她面上难看极了,紧张的一双手紧紧地拽着身上的衣服。 “若孩子只是有个小病小灾的,我懂些医术,再不济还可以请大夫来瞧瞧,若是拖到严重了,只怕你承担不起这个责任!”乔明月沉声说着,面上一片阴郁,吓的那李婆子缩了缩,最终没有抗住压力,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两日前那小娃娃傍晚的时候出去玩,听同村的孩子说在山另一边能够捡到一些漂亮的衣服,他便与小伙伴一同过去捡衣服去了,李婆子当时忙着做晚饭,就没有管他。 第885章 豪门公子哥 因着山另一边是军营,之前曾经也有一队军队驻扎在哪里过,那些军营里的将士便会将不要的衣裳给扔掉,村民都是一些穷苦百姓,有一些还算是新的衣服能够捡,自然是开心的。 所以这一次听闻那小娃娃要跟着村子里的小伙伴一起去捡一些不要的旧衣服回来,这婆子也没有说什么,只想着若是那小娃娃拿回来的破衣裳多的话,她还能裁减了给自己外孙子做一身衣裳穿穿。 遂不曾阻拦,加之手头上还有事情要做,便没有去管他,只由着他跟着村子里与他差不多大的几个小娃娃去了。 虽说在山的另一端,也不算是近,可村子里的娃娃不似那些个豪门大户家的公子小姐的从小便是锦衣玉食的一堆人伺候着,村子里的娃娃会走路了便满村子里的逛,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是以这李婆子也不曾在意,等几个娃娃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小石头抱着一大堆的衣裳,让李婆子觉得有些奇怪的是之前就算是有旧衣裳,也都是军中将士们的衣裳。 而这一次小石头捡回来的衣裳里面居然还有一些年轻男女的衣裳,甚至还有老人和小娃娃的,着实让人觉得奇怪。 别的不说,最近本的常识她还是知晓的,军中将士们行军打仗不会带着家眷,这军中扔出来的衣裳怎么会有小娃娃和女子的? 李婆子觉得奇怪,可瞧着那些衣裳都还不错,料子还很新,所以这李婆子也没有舍得把那些衣裳给扔掉,便打算放在一旁过两日抽空给洗一洗晒一晒,到时候好裁减了做成衣裳。 谁知道这第二日傍晚的时候便出了事,先是与小石头一同去捡破衣裳的一个小娃娃生病了,高烧不退,再后来是第二个第三个,紧接着小石头也病倒了,村里人都说那衣裳不吉利,这些娃娃怕是惹到了什么神仙鬼怪的,才会如此。 因着这件事情闹得不小,村长便下了命令让知情的几个人严守自己的嘴巴,便是连村子里的其他人也不能说,免得惹来更大的灾祸。 所以这才有了一开头,乔明月询问李婆子小石头的时候,李婆子支支吾吾的不愿意说的原因了,其实这李婆子人倒也不坏,只是想着怕惹事上身,所以才会如此。 听得李婆子说完,乔明月面色凝重的厉害,周遭几个人也被吓的不轻,他们并不是因着小石头他们的事情吓得不轻,而是怕小石头他们得罪了神灵鬼怪的牵连到他们。 所以一个个唯恐避之不及,匆匆拿了东西与李婆子说了一句便回去了,原本还一群人围在这里的,这下只剩下了乔明月和李婆子两个人。 “那些衣裳在哪里?”乔明月皱着眉头询问着,李婆子忙说那衣裳村长已经派人给放回去了,还让人烧香烧纸的拜了拜,希望神灵不要怪罪小孩子的无知。 听着李婆子的话,乔明月眉头紧锁,这哪里是什么神灵降罪的问题?这分明便是那衣裳上沾染了天花病毒,孩子接触了那些衣裳,才会得这病症! 如果按照李婆子所说,几个小娃娃接触那些衣裳已经有三四天的时间了,身上已经多多少少出现了一些感染天花的痕迹了。 “为什么没有请大夫来给几个孩子瞧瞧?”几个孩子都已经出现了天花的一些症状,按理说应该要请大夫来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才对,可从方才李婆子的话里话外来看,他们并没有去请过大夫。 若是真的请过大夫已经来瞧过的话,不可能一点都看不出来几个孩子是得了天花。 与其他病不同,天花的病症极为明显,寻常大夫也能够轻易认出来才是。 听着乔明月的询问,李婆子倒是一副委屈的样子,连连说请过大夫的,“这话公子您可就冤枉我了,我也给小石头请过大夫,小石头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没有儿子,膝下唯有一个独苗苗的女儿,女儿嫁人之后,我便一个人生活在这村子里。” “我与小石头家是邻居,就一墙之隔,小石头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么会不想他好呢!”李婆子说的委屈极了,害怕乔明月不相信,还让她去询问村中其他的人。 看着她的样子,乔明月倒也没有怀疑她在骗她,因为她的眼神没有骗人。 只是……若真的询问过大夫,为何他们到现在还觉得是神灵的降罪,而不是那些衣服有问题,小孩子是得病了呢? “你找的大夫姓甚名谁?”乔明月紧着询问着,还想再给自己解释两句的李婆子闻言一愣,缓了一缓,这才继续道:“我找的是我们村的梁相公,他可是我们村里唯一一个秀才,村中男女老少生病了,都找他去医治!” 相公也是秀才的意思,乔明月静静的听着,才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一个秀才,从小读的都是圣贤书,哪里知道治病救人的东西?这分明就是骗人的,亏得这一村子里的人都相信他! 乔明月心中只觉得好笑,面上却是一片平静,与那李婆子道:“我要先去看看那娃娃如何了,你在前面带路,或许我能够救他!” 她沉声说着,那婆子见她不是个好惹的,便也没有再敢在乔明月面前撒泼耍横,只乖乖的点了点头,拿着筐子在前头带路,一路上乔明月认真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她发现这村子里的人并不多,零零散散的,时不时有人从他们身边路过,那李婆子想要打招呼,人家却已经匆匆离开了,对李婆子像是躲避瘟神一样。 乔明月看在眼里,心里却已是一片了然,这村子本来就不大,村里的人基本上互相之间都是认识的,这李婆子前脚才在村口与她说了那些事情,后脚这事儿便在村子里传扬了开来,这才有了眼下这一幕,众人躲避这李婆子,像是躲避瘟疫一样。 乔明月没有说什么,只当做并不曾发现村中人的不对劲,那李婆子面上有些尴尬的看了看乔明月。 第886章 没有纸笔 见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李婆子面上的尴尬才稍微缓解一些。 一个不大的小村庄左拐右拐的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才站在一处破落的茅草房前面,小小的房子看上去破败不堪,仿佛一阵风吹来,都能把房子吹倒一样。 房子前面用竹条.子围了一圈篱笆,篱笆里面便是院子,外面便是一条小小的土路,因着刚下过雨的缘故,土路泥泞不堪,一脚下去便会踩上许多的泥巴在脚上。 乔明月跟在那李婆子身后,两人进了篱笆院子,院子里面有两块四四方方的菜园子,里面种了一些蔬菜,院子左边还围了一圈小小的篱笆围栏,里面养了三只鸡和两只鸭子。 小院子不大,倒是打理的整整齐齐的,院子里有两间茅草房子,一间大一些,一间小一些,房子旁边便是厨房,说是厨房,不过是随意的搭了一个棚子而已,里面是一个土灶。 李婆子上前作势要打开房门,乔明月忙摇了摇头,让她将口鼻拿帕子捂起来,两个人这才进入了房间。 外头亮堂堂的,屋子里却黑暗潮湿的厉害,乔明月缓了缓适应了一下,才朝着床边走去,床上,一个瘦弱的小娃娃看上去也就八九岁的样子,此时正躺在床上,眉头紧锁,嘴唇更是干涩的厉害,已经起了皮。 听着动静,小娃娃睁开眼睛朝着这边望过来,见着李婆子,小家伙眯了眯眼睛,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李奶奶。 李婆子点点头,对这小娃娃倒是不错,见着小娃娃难受,她便想着上前将他扶起来坐着,却被乔明月给拦住了。 小娃娃有气无力的抬了抬手,李婆子抿着嘴唇,见乔明月没有让她上前,她也不敢乱来,只红着眼眶站在远处看着那小娃娃,“公子,我是真的喜欢这娃儿,我也从没想过要害这娃儿啊!” 乔明月拧着眉头看了一眼旁边解释着的李婆子,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上前给小娃娃把了把脉,越是把脉,她的眉头便皱的越紧,最后,一张脸都紧绷的厉害。 一旁的李婆子在旁边看着乔明月的表情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又不敢乱说话打扰她,只得等到乔明月松开了小石头细瘦的手腕,她才紧张的询问道:“公子,怎么样?小石头的情况如何啊?” 乔明月回身看了李婆子一眼,这才轻声道:“这孩子的情况并不好,接下来的十几天是最关键的时候,需要好生照料着,能不能好,就看这几日了。” 李婆子闻言一张脸霎时间变得惨白,她低头看着床上小小的人儿,忍不住眼泪滚落眼眶,“照顾这娃儿没事,可……可我家情况公子你也瞧见了,我实在是没有钱给这娃儿买药!” 这话倒不是假话,毕竟她家中是什么情况乔明月一眼也看的出来,看着这李婆子眼眶红红的低头暗自垂泪的样子,乔明月掏出十两银子来,只说是小石头的爷爷让她拿来给李婆子。 李婆子看着有银子了,顿时喜笑颜开,乔明月心里留了个心眼,只说自己明日还来瞧瞧,让她把药渣子都留着,李婆子虽然嘴上说乔明月这样是不相信她,可却也没有反对她这样的做法。 这李婆子不识字,家中自然也没有纸笔,没办法,她只能带着乔明月一同去了那梁相公家中,这梁相公不愧是这村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家中比之村中其他人家不知好了多少。 李婆子领着乔明月到的时候,梁相公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下摇晃着蒲扇,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旁边的矮桌上放着点燃的檀香,烟雾飘飘荡荡的升腾着,在香炉旁边还放着茶盏,茶盏中的茶水并未全部饮尽,杯中荡漾着嫩绿色的茶叶。 李婆子对面前这人颇为敬重,一见着梁相公便点头哈腰的问好,梁相公抬了抬眼皮,见着站在李婆子身边的乔明月的时候这才懒懒的坐直了身子。 “梁相公,这位是小石头他大伯的朋友,他今儿来瞧瞧小石头。”李婆子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梁相公的表情,梁相公嗯了一声,并未接话,只等着那李婆子继续说下去。 李婆子咽了一口口水,对于这个在村子里算得上是德高望重的秀才颇有些敬畏,是以说话也是思量着说,全然没了之前的嚣张跋扈的样子。 “这公子说小石头病的严重,他懂些医术,便想着给石头开个药方子,您也知道,我们不过是庄稼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家中又如何会准备着笔墨呢!” 李婆子也不是个傻子,一边说着,还不忘一边恭维着这梁相公,梁相公闻言倒是很受用,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只是看向乔明月的时候,却多了几分戒备。 “这位公子也懂得医术?”他看向乔明月,一张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面庞上带着几分自傲,乔明月谦虚的说自己不过是懂一些皮毛罢了,内心却对眼前这个连天花还是单纯的着凉都分不清楚的梁相公满是鄙夷。 他若安安稳稳的做他的梁相公,她倒是一点都不会看不起他,毕竟这么穷困的一个小村庄里能够出来一个秀才也着实不容易,只是……仗着自己读了几天的书,便将圣贤枉顾,装模作样欺骗村中百姓,她还真是看不上这样的。 不只是看不上,甚至是厌恶。 毕竟不知有多少人因为相信他说的那些话而没有去找真正的大夫从而耽搁了病情,这样的人存在,便是最大的错! 乔明月心中一片冷然,面上也没有过多的掩饰自己眼中的厌恶,毕竟,对于这样枉顾他人性命,只为了自己的利益连村中乡亲父老都能够昧着良心欺骗的人,怕是早就没有心了。 对于这样的人,她便是连装一下都懒得装。 嘴上谦逊,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敬畏,眼中更是满是鄙夷,这梁相公也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乔明月眼中的厌恶来? 平日里在村里被村民当做了活神仙一样的对待着,村中没有一个人不尊敬他的,如今也不知从哪里跑来了一个人,居然对他这样说话,顿时让那梁秀才火冒三丈。 只是碍于这李婆子还在这里,他不得不装作大方的模样,“公子谦逊了,公子既然能够给石头诊脉,说明医术还不错。” 乔明月笑笑,并未反驳,笑话,她的医术自然是不错的,不止不错,还比这梁相公不知要高出多少,便是连建安城王宫之中的太医也不一定比她医术好。 更何况是眼前这个半路出家的梁相公!乔明月压根没有将他放在眼里,没有找他麻烦,全然是因为她现在着急的给小石头开药,等小石头的药开了之后,她还要去其他几家人家看看那些孩子的情况。 第887章 针锋相对 “略懂一些,今日还有些事情要忙,不知梁相公可否行个方便,让在下用一下纸笔?”乔明月淡淡的说着,目光落在了梁相公的身上。 那梁相公点点头,自躺椅上站起身来,手中的蒲扇摇晃着,一边弯腰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一边漫不经心的道:“用纸笔可以,不过我这个人有个毛病,便是喜欢和医术高超之人比试医术,不知公子可否赏脸?” 听着这话,乔明月眉头微微皱了皱,面对眼前这个人,她倒是没有丝毫畏惧,她只怕事情闹大,对她没什么好处。 心中千翻百转,面上却已经挂上几分笑意,“我这个人也有个毛病,便是见着比我医术低的人,便不屑与他再多说话,今日之事,就当不曾说过,告辞!” 乔明月转身便走,那李婆子哪里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想要替乔明月说两句都来不及,见她径直走了,李婆子忙和梁相公赔礼道歉,梁相公又躺回到了摇椅上,慢吞吞的抬眼看着李婆子。 “这人只怕不是那小石头大伯的朋友,你可想清楚了,可不是什么人说的话都能够相信的,要是真的因为你的大意出了什么事情,你可担当得起责任?” 这话,便是在吓唬李婆子,奈何李婆子本就是村中妇人,素日里见着的东西少,哪里经得起这梁秀才的吓唬,顿时面上白了几分,连连询问梁秀才她现在要怎么办。 出了院子的乔明月并没有着急走,而是站在院子外头的墙根边,细细的听着院子里的对话,只把两人的谈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不由得面上露出几分冷意来。 等到那李婆子和梁相公说完事情追出来的时候乔明月已经走到了路的尽头,所以这李婆子完全没有怀疑乔明月方才是不是偷听墙角了。 “公子,这梁相公博学多才,可是咱们这小村子里出来的唯一一个秀才,当年可也是风光过的,咱们村子里的男女老少生了病,都找他瞧,他看过的一般都能够好!” 听着李婆子的话,乔明月心中了然,很显然这人还是相信梁秀才的,不然方才也不会和那梁秀才商量着要如何把她给打发走了。 心中清楚,乔明月面上却没有丝毫表现出来,仍旧是一片平静,只淡淡的点了点头,缓缓道:“梁相公确实博学,不过若他真的能够治好小石头的话,小石头如今也不会还在床上躺着了,您说是不是?” 小石头是天花,虽然症状现在还不明显,因为水痘还没有发出来,可她是知道的,那些衣裳有问题,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那些衣裳应该是之前已经因为天花而全村都死掉的村子里的人的衣裳。 那些衣裳上面沾染着天花的病毒,只是让她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那些沾染了病毒的衣裳会出现在军营附近,那些衣裳的出现和军营之中将士感染了天花是不是有关系? 还有,幕后之人到底想要得到什么?用这样卑劣的手段,不惜将周围村子里的人全都屠杀,到底是为了什么? 乔明月拧着眉头跟着李婆子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言语之间乔明月能够听得出来李婆子想要让她离开,她只当听不懂,给糊弄了过去。 她答应了老人家要帮他照看一下在城外的孙子,如今建安城中封禁起来,寻常人根本出不来,要是让官兵知道这村子里也出现了天花感染者,只怕这村子也要被封起来,到时候村子里的人只能自生自灭。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天花便是听天由命的病症,熬过去了也就熬过去了,若是过不去,便是神仙来了也难救,且不说就她了解的古代民间有多少人因为天花而死。 就单单说历史上的皇帝,那些手中掌握这天下大权的人,身边伺候的大夫自然也是天下间最好的,可即便如此,得了天花都有可能要了命,更不要说是没有大夫没有好的治疗条件的民间了。 就小石头来说,病的那样厉害,若是她不管的话,这孩子怕是就没了。 “公子,我们村里的事情还是我们自己解决吧!时候不早了,不然……不然您就先回去,到时候与石头爷爷说一声,孩子我会照顾好的,让他尽早来接。”李婆子思量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让乔明月回去。 听着李婆子的话,乔明月也并没有着急,只轻轻地点了点头,淡淡的道:“如此也好,我正好去其他家看看那些娃儿,明日我再带药来瞧瞧石头。” 说罢,乔明月面色冷了几分,眼神也凌厉起来,“只是这石头大伯与我也算是朋友,若这小石头有什么事情,这责任你是逃不掉的,李大娘想好了?” 言外之意,她若是留在这里,不管开了什么药,小石头到时候出现任何问题都是她的事情,可她若是走了,小石头有什么事情到时候便是这婆子的事情了。 李婆子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可这些话她还是听得出来的,一时之间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 乔明月笑笑,只说不如她跟着一同去其他几家娃娃家里瞧瞧,如何决定到时候再说,左右她在这村子里也不认识路,正好让她来带路了。 乔明月说着又给李婆子塞了一锭银子,李婆子顿时喜笑颜开的答应下来,在前头领着乔明月,一路去了第一个发病的小娃娃家里。 刚到家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哭声,李婆子看了乔明月一眼,眼中露出几分不安来,乔明月不顾她如何,快步推门走了进去,刚到院子里,就见着一个男子抱着一个小娃娃从房间里冲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哭哭啼啼的女人。 那俩女人一老一少,年轻的约莫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年老的看上去应该有五十左右了,两人哭的伤心,目光却紧紧地追随着男人怀中的小娃娃看着。 因为那小娃娃的缘故,三人甚至都来不及管乔明月这个突然闯入的人,只想着赶紧抱着孩子离开。 乔明月迎上前,拦住了男人,“大哥,这孩子让我看看,说不定我有办法救他!”乔明月沉声说着,目光盯着男人怀中的孩子看着,孩子正在抽搐,面上发青嘴唇发紫,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应该是发烧引起的抽搐,乔明月心中明了,如果这孩子的抽搐不赶紧止住的话,只怕会伤着脑子。 第888章 治病救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抽出了针包展开来,“大哥,你信我,如果这孩子不及时治疗的话,只怕……会有生命危险的。”乔明月盯着怀中的小娃娃看着,男人皱着眉头看着她,又看看乔明月身后的李婆子。 “你是谁啊?别在这里挡着我的路,没看见孩子病着嘛!你要是再拦路,可别怪我不客气了。”男人没好气的说着,眼中满是恼怒之色。 乔明月理解他的心情,一个突然闯进你家里的人说能够给你的孩子治病,一般人都不会相信的!她并未生气,而是上前轻轻点住了小孩子的穴道,原本还在抽搐的孩子,顿时松懈下来。 “你做了什么?”男人戒备的看着乔明月,将孩子护着,两个原本还哭哭啼啼的女人也冲了上来,质问乔明月对他们家孩子做了什么。 “你家孩子高烧不退应该有两三日的时间了,因为高烧出现的抽搐也应该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一次是最严重的,已经抽搐的失去了知觉,这样下去如果放任不管的话,会伤着他的脑子,即便是真的退了烧,只怕人也要烧坏掉了。” 乔明月沉声说着,一字一句,倒是将孩子的情况说了个大概,见三人停了口中的话,乔明月继续道:“孩子刚开始觉得乏累,后来头晕恶心呕吐,再后来便开始发烧,我说的可对?” 这些孩子是因为沾染了那些衣裳上的天花病毒才会如此的,所以她不过是将天花的早期症状说了出来罢了。 三人闻言一怔,低头看看怀中还在时不时的微微颤抖的小娃娃,三人算是相信了乔明月的话,“公子说的极是,这孩子便是出现了公子所说的这些症状,求公子救救这孩子,也是救了我们家了!” 老一点的女人上前两步扑通一声跪在了乔明月面前,红着眼眶哀求着,男人也在旁边附和着,乔明月忙弯腰将妇人搀扶起来,这才吩咐将孩子抱回去。 男人虽然面上有一瞬间的犹豫,可是想到方才还在颤抖抽搐的厉害的娃娃在眼前这个少年的手下顿时停止了抽搐,他便也就想着赌一赌了,咬咬牙,抱着孩子回了房间。 房间里,小娃娃躺在床上,几个大人站在床边看着乔明月小心的给小娃娃施针,银针一根根没入他的身体,小娃娃偶尔的抽搐也渐渐地平静下来,渐渐地,面色看上去也红润了一些,嘴唇也没有那么发紫了。 三十多根银针落下之后,乔明月舒了一口气,银针需要在穴位上待上五分钟左右,所以她并没有急着拔针,而是转身与那三人道:“去找纸笔来,我给你们开个方子,你们去抓药。” 男人闻言不敢耽搁,忙去找纸笔,至于他要去哪里找纸笔,那便不是乔明月需要管的事情了。 这边乔明月将银针都一根根的拔了下来,那边男人才抱着纸笔赶了回来,气喘吁吁的在旁边的桌子上摆好了,请乔明月过去给开药方子。 提笔落笔,行云流水,她的字极为漂亮,龙飞凤舞的,倒是得到了祁景云几分精魂,一行字写出来,几个人不由得惊讶说她的字比村子里的梁秀才的字要好看一些。 其实好坏他们也看不出来,只觉得乔明月的字比之那梁秀才的要好看一些。 乔明月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写好了药方子的纸条交给了男人,叮嘱他一定要按照她写的药方子抓药,“建安城如今封锁,想出来容易想进去难,你最好去临近的镇子上抓药。” 男人闻言点点头,匆匆忙忙的去了,女人坐在床边照顾着孩子,中年妇人则和李婆子坐在一起,与乔明月说着自己家中的情况。 前两年这娃儿的爷爷去了,因着家中三代单传的缘故,就只得这么一个宝贝孙子,若是这小娃儿有什么事情,她便是死了也没脸去见地下的老头子。 说着说着那妇人不免又掉起了眼泪,乔明月没有说安抚的话,因为现在说那些不痛不痒的话还为时尚早,这病症现在还不是最凶险的时候,按照发病来看,约莫还要再熬个十来天。 这十来天一天比一天要煎熬,一天比一天要情况严重,能不能熬过来还要看这娃儿的造化。 因为这天花并没有什么特效药能够治疗,唯一有效的预防,便是提前种牛痘。 这也是她决定留下来的原因之一,这村子里已经有几个小娃儿感染了,要是不想这个村子也因为天花全部灭亡,就要提前预防才行。 “公子若是能够救好我这孙子,我就给您磕头了!”妇人说着便站起身来作势要给乔明月跪下,乔明月忙上前搀扶起她来,直说不必如此。 几人说话间,却听着外头吵吵嚷嚷的厉害,妇人吩咐儿媳妇出去瞧瞧,她儿媳妇出去没一会儿便匆匆进来了,面色有些凝重的与乔明月道:“公子,梁相公说您是坏人,如今已经带着村子里的人堵在了我家门口。” 女人满是担忧的说着,乔明月看一眼窗外,透过窗纸看着外头,果然看见一群人正站在院子里,一个个怒目而视,仿佛她是什么恶人一样。 此事因她而起,她自然不会让这件事情波及到这一家人,所以不顾女人的阻拦,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女人原本是想着让她从后门走的,不与这些人起冲突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可乔明月却不是这么想的,她想要留在村里救这一村子的人,她此时若是就此灰溜溜的走了,再想回来再想说服这些村民相信她而不是相信这梁秀才便更难了! 所以这个时候她不能走! 长身玉立,她站在阳光之下,目光温和却又带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单单是她那个人往哪里一站,便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带头的是梁秀才,乔明月自然是认识他的,在梁秀才身边站着的老人,应该就是村长了,毕竟在这个村子里能和梁秀才平起平坐的,她也就只能想到村长一人了。 第889章 一场比试 对着村长微微一拱手,乔明月面上一片平静淡然之色,“村长光临,不曾远迎,失敬失敬!” 村长上下将乔明月看着,还不曾说什么,旁边的秀才便道:“我们前来便是让你离开我们村子的,我们村子的人不需要外人插手,我们村子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你来路不明,却想要插手我们村的事情,怕是不太妥当。” 梁秀才说完这话,身后一群村民跟着一同附和起来,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是越说越难听,乔明月面上也一点点的冷了下来。 听着那些人的话,梁秀才得意一笑,“听见了吗?村民也说了,我们村子里的事情不需要外人插手,公子你还是哪里来的回哪里去算了!何必要在这里给大家伙找不痛快呢!” 听着梁秀才的话,乔明月轻轻地点了点头,面上含笑道:“梁相公说的确实没错,这确实是你们村子的事情,可梁相公自己几斤几两应该有些数才对,若没有那个能力却想着大包大揽,最后只能害人害己。” 梁秀才仗着自己是村里唯一一个秀才,是村子里少有的读书人便觉得自己高一等,不知从那里看了几本医书便敢给人开方子治病,当真是胆大包天。 他还真是丝毫都不担心,会不会因为他的缘故而导致病人耽搁了病情,甚至开错了药方子,导致原本好好的人就因为那一张药方子就丢了性命? 她一向看不起这种人,如今即便是当着众人的面,她也丝毫没有给这梁秀才面子的意思,一字一句,把梁秀才的脸按在了地上。 梁秀才在这村子里的众人吹捧之下早就觉得自己很厉害了,如今听着乔明月的话,顿时火冒三丈,冷哼一声,道:“你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看着满脸怒意的梁秀才,乔明月内心一片平静,只当是看一个上蹿下跳的小丑罢了。 “不如这样,你我比试一场,如何?”她轻声说着,依旧是一派云淡风轻之色,那样平静的说出这样的话,倒是让梁秀才一时之间有些心中忐忑起来。 只是看着如今村子里的男女老少基本上都在了,一个个的也都眼巴巴的将他看着,便是箭在弦上了,若是他现在不同意比试了,岂不是和众人宣布他怕了眼前这个人不成! 再说,他也不害怕眼前这个少年,他可是整整看了三本医书的人,又怎么会连一个毛头小子都比不过呢! 如此一想,这梁秀才便极为爽快的答应了下来,直言道:“比试可以,但是有个条件,若是我赢了,你麻溜的离开我们村子!” 乔明月闻言点了点头,若是比经济文章她怕是还要有些后顾之忧,可若比这医术,她是真的不惧怕,这普天之下,医术能够比她好的,只怕没几个。 便是将天下第一神医潇宁找来,她也不一定就会输给他,更何况是眼前这个梁秀才! 因着心中有底,乔明月没有丝毫的犹豫,村长作为见证人,村中众人作为评委,“既然梁相公也说了,既然是比试就要有输赢,既然有输赢便要有份付出代价,若是我赢了,还请梁相公承认,我医术比你好,从今往后这村子里的病人,我来处置。” 梁秀才闻言哼了一声,直言说乔明月野心太大,乔明月只笑笑,“梁相公若是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的话,何必管我是不是野心太大!” 她一句话就堵住了梁秀才的话,梁秀才若是此时在意乔明月这话的话,便是觉得自己比不过她,那还不如直接认输算了。 被乔明月架到了高处,梁秀才也只能咬咬牙答应下来,村长很快找来了两个身上不舒服的人,一个人是腰疼,另一个是头疼,两人比试施针,若是谁治好了,便算是谁赢。 规则说的差不多了,乔明月让梁秀才先选,梁秀才选了那头疼之人,拿出银针来便要给人施针,乔明月笑笑,给那腰疼的村民把脉,细细的询问过之后才给他施针。 两边进度差不多,因着脑袋上的穴位不少,乔明月生怕那梁秀才并未将全部的穴道都认全,更怕他随意乱扎闹出事情来,遂一直紧紧地盯着他。 看着梁秀才落下的几针,乔明月皱了皱眉头,梁秀才已经落错了两针,虽说那两处穴道就算是落了针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可这针落错了之后,这病怕是一时半会的就治不好了。 比试快要结束的时候,乔明月利落的收针,而那梁秀才还在不断的给那人往穴位上落针,一针针的落下来,直把那人扎的面上苍白,乔明月细细的看着,发现已经错了四针。 她心中感叹庸医害人,一边暗暗想着,这梁秀才怕是连几本医书都未曾看完全,要不然也不至于连几个穴位都认错了。 心中感叹着,乔明月将最后一根银针拔了下来,又伸手以按摩的手法帮助那腰疼的百姓揉捏一阵,那人直起腰来的时候,顿时眼中满是喜色,连连说自己疼了两年的腰今日终于不疼了。 这人也是村中的村民,乔明月说的话这些人不相信,可自己村子上的人说的话,他们还是相信的。 见着效果这么好,那些个围观的村民忙涌上来询问那人什么感觉,那人也不吝啬的夸奖起乔明月来,连连说乔明月是神医,他这病可是很久了,之前还曾经找过梁秀才的,可是梁秀才给开了药之后喝了半个月,却没有丝毫的起色。 如今眼前这个少年给扎了几针按摩之后居然不疼了,实在是神奇,乔明月听着他的夸奖,面上依旧是一片云淡风轻的笑意。 目光缓缓地落在梁秀才身上,比起她的行云流水来,梁秀才下针的手法是真的差劲,一根银针在他的手中哆哆嗦嗦半天都找不准穴位,有时候甚至要拔掉重新落针。 看着这样的手法,乔明月更是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这梁秀才怕是根本没有学过医术,不过是在家中仗着自己读过书认识字,所以看过几本医书便开始出来给人看病了。 第890章 救人变害人 这样的人实在是不拿别人的命当回事! 乔明月心中恼怒这人的行为,一边细细的看着他最后一根银针的落处,就在这时,之前与乔明月交谈的妇人上前说自家小孙子醒了,乔明月想了想,跟着那妇人一道进入了房间。 房间里,小小的人儿正坐在床上,后背靠着一床被子,此刻虽然面上还有些泛红,烧没有全然退下去,可人至少是清明的了。 乔明月仔细的询问了小娃娃现在感觉如何了,小娃娃也一五一十的与乔明月说了自己的情况,乔明月点点头,又给他把了脉,感觉脉象平稳了不少,不似方才那样紊乱了,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大哥哥,娘亲说是大哥哥救了我,大哥哥能不能救救其他的小朋友?我不想他们有事!”因着刚昏迷醒过来,小娃儿的声音还夹杂着几分疲惫。 乔明月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手触碰到额头的时候还是会有些烫,却不似之前那样滚烫滚烫的了。 “好,虎子好生养病,大哥哥就帮你去看看你的其他小伙伴,好不好?”乔明月声音温和的轻声哄着小娃儿,虎子娘在旁边看着,直说乔明月便是心地善良的活菩萨。 “不好了不好了!公子,您快去外头瞧瞧吧!”说这话的是那李婆子,乔明月看着掀开门帘子站在门口的李婆子,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来。 她快步走到门口,掀开棉帘子看着外头的众人,只见一群人围在一处围成了一圈,圈中能够听到一阵阵嘈杂的声音还有细微的轻呼声。 “疼……救命……”断断续续的声音从人群之中传来,乔明月拨开众人挤了进去,就见方才还好好的人,此时已经倒在了地上,而梁秀才就跪在他旁边,正努力的想要挽救。 乔明月见状眉头紧锁,到底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梁秀才还真的伤到了一个村民! 香炉中的香燃尽,啪嗒一声掉在了香炉里,与之前掉落的香灰混在一起,再分不出来。 “让我看看!”上前蹲下身来给那人把脉,乔明月一脸的严肃,跪在地上的梁相公被那人一股一股的往外涌血的样子给吓的不知所措,只是呆呆地跪坐在地上,也顾不得身上的衣裳会不会弄脏,会不会褶皱不整齐了。 “怎……怎么会这样?”梁秀才呆呆地重复着这一句话,像是被人施了魔咒一样,乔明月却顾不上他如何,只仔细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人,细细的检查着他的情况。 将他身上的银针全都拔下来,乔明月眉头紧锁,这梁秀才一脸封住了那人好几处穴道,导致气血逆行,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亏得她就在这里,若是时间长一点,只怕人就真的没了。 乔明月一边帮他顺经脉,一边与旁边的梁秀才道:“梁相公也见着了,不是所有人看两本医书就能够成为大夫的,作为大夫,你手中掌握的是病人的性命,你的任何一个决定,都可能关乎着别人的性命!” “若我不在这里,梁相公又不知该如何处置这样的情况的话,他的命便保不住了,只要耽搁两三分钟,便性命不保!”乔明月一字一句的沉声说着,一时之间经历了这么一场变故,围观的百姓也纷纷不再说话。 周遭安静的厉害,乔明月只能够感受到一双双眼睛在看着她,还有那些紧张的呼吸声。 梁秀才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只喃喃的重复着方才那句话,像是魔障了一样。 乔明月利落的将那被梁相公治疗的一个劲儿的吐血的男人的况且稳定住,这才吩咐人将人抬走,等到一切都收拾完了,她才缓缓直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梁秀才。 梁秀才像是被惊到了一样,跪在地上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只是一味的重复着刚刚的话。 “他们将自己的性命交付到你的手中是因为对你的信任,若是你没有那个能耐却为了所为的面子利益就接手,无异于在谋财害命,我今日与你比试,并不想对你如何。” 顿了一顿,乔明月继续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手中握着的,不是书本,也不是毛笔,而是一条条性命,只是想让你看清楚,你的医术到底有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厉害!” 其实梁秀才在欺骗村子里的人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在欺骗他自己,若不是连他自己都在不知不觉中相信了自己的医术已经高超的出神入化了,他又怎么敢和她比试医术? 谎话说的久了,连说谎的人自己都觉得那句话不是谎话了! 听着乔明月的话,梁秀才才慢慢的抬起了头,看向乔明月,“你说的对,我输了!”他自顾自的站起身来,点点头,一步步的往外走去。 人群看着他失魂落魄的离开的样子,也极为自觉地给他让开了道路,看着他一点点的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中。 直到那身影一点点的消失,乔明月才收回目光,转而看着村长,道:“村长,如今胜负已定,我可以留下来照顾几个孩子了吗?” 其实这村子里有两个人不想让她留下,一个是梁秀才,另一个便是村长,原因很简单,因为事情闹大了,几个孩子的事情传到上面的耳朵里去,定然会给他治罪。 可若是这件事情能够压下来的话,事情不必让上面知道,他也就能够保住自己的乌纱帽了。 如此一来,梁秀才与村长一拍即合,才有了刚刚的那一场比试,还有眼下的一群百姓包围了她。 如今听着乔明月说这话,村长面上有些难看,一张脸紧绷的厉害,抿着唇许久,才沉声道:“答应你让你留下来的是梁秀才,不是我,这村子我是村长,我说了算!这里不欢迎你,你走吧!” 村长一句话,让在场的百姓都惊呆了,原本他们以为乔明月不过是一个混吃混喝的骗子,为了来他们村子骗钱的,所以才会与梁秀才还有村长一同来赶人。 如今亲眼见识了乔明月的医术有多么高超了,亲眼看着她是如何把一个一直吐血的病人给治好的,这事儿关乎所有百姓的利益,他们自然是不希望乔明月走的。 所以听着村长的话,村民一时之间议论纷纷,甚至有人便替乔明月说起话来,“村长,如今梁秀才医术不行,这位公子医术如此好,不如就将公子留下来吧!” 有人出面求情,其余的一群人也跟着随声附和着,乔明月笑了笑,她能够留下来,还要感谢梁秀才能够将村子里的人都召集在这里。 虽说过程出了一点意外,好在没有出什么大事,她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村长被一群人说的有些下不来台面,又看得出来留下来乔明月是民心所向,最后也只好无奈的答应下来,将她留下来。 “村长你放心,我只会白天在这里,夜晚间我便会离开,绝对不会给村子里招惹麻烦。”这话,算是给了村长一颗定心丸,那村长闻言冷哼一声,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便转身离开了。 第891章 治病救人 说到底,村长不愿意她留下来的原因还是因为不想她的出现把这件事情闹大,从而引起上面的注意丢掉了自己这小小的官职,如今她都给了保证,不会添麻烦,村长自然也不会和村民过不去。 看着村长离开,乔明月松了一口气,原本她还以为这件事情很麻烦,没有想到经过那梁秀才的一番闹腾,这件事情反而轻而易举的就解决了,当真是出乎她的预料。 因着方才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乔明月的医术,而且村子里的人也听闻李婆子说过这神医不收费,众人一时之间便围了上来。 只是刚刚才对着乔明月说过那些话,他们也不好意思直接说自己的需求,便支支吾吾的顾左右而言他,乔明月何其聪慧的一个人,一眼就看出了他们的心思。 她如今想要留在这里必须要让这些百姓心甘情愿的留下她才行,况且医者仁心,当初学医,她的目的也是为了治病救人,如今,也算是在另一个时代实现了自己当初的愿望了。 “各位若是身上哪里不舒坦的,都可以来,不收你们的诊金,只是……我要先给几个孩子看一下,还请诸位稍微等一下才行。”她惦记着其他几个孩子的情况,不敢耽搁。 毕竟这感染了天花时时刻刻都会不一样,她生怕自己救治不及时,让那些孩子的情况越发严重了。 听她这么说,那些村民自然没有任何的意见,一个个的纷纷点头说好,甚至还有人主动提出给乔明月带路,去其他几个孩子的家中瞧瞧去。 乔明月自然乐的如此,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其他几个孩子处,那几个孩子倒是比虎子的情况好一些,应该是初始症状,还不算是严重。 乔明月给那几个孩子诊了脉之后开了一副药,又仔细的叮嘱孩子的家人这段时间接触过孩子之后一定要赶紧洗手,更不要接触村子里的其他人。 孩子的家人一早听说了乔明月的名头,自然也对她说的话深信不疑,忙点头答应下来。 乔明月原本以为这件事情没有那么容易的,谁知道居然这么容易就办成了。 只是这挨家挨户的跑,一忙活,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她瞧了瞧天色,想了想还是决定要回城中,她出来的时候祁景云是不知道的,若是晚间不回去,他不知道该多么担心了。 乔明月不想自己的缘故让祁景云担心,再加上之前就答应过村长了,只白天在村子里,晚上就回去,所以即便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即便那李婆子一个劲儿的说让乔明月晚上睡在她家中。 乔明月还是好言婉拒了李婆子的好意,她离开村子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李婆子站在村口目送着她离开,乔明月没有直接回城,而是找了一处僻静之地,将自己身上的衣裳换下来,穿上之前准备好放在隐蔽处的衣裳。 她才一把火将穿进村的衣裳给烧掉,这衣裳上若是沾染了病毒,被她带去建安城中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必须要小心一些。 收拾完一切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柳梢头了,她乘着月色,骑着马儿在官道上晃悠着,官道上清清冷冷的,一眼望去,看不到一个行人。 只有风吹起地上的落叶,卷着落叶飘飘荡荡的飘向远方,好在月色明亮,倒也不至于看不到四下的情况。 因为知道官道上的情况,乔明月并非全然没有戒备之心,所以一路虽然走得缓慢,她却没有一点的放松,时时刻刻的都打着精神。 一阵风吹过,她只感觉空气中有一丝不寻常的味道,那是一种直觉,是她这具身子习武多年养成的习惯,这种只觉很准!所以当她感觉到不寻常的时候,立刻暗暗将匕首握在了手中。 对方是不是那个犯下一次次的凶杀案的人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来者不善! 月光下,马儿慢吞吞的走着,借着月光,她能够看到有个影子一闪而过,紧了紧手中的匕首,乔明月仔细的听着周遭的动静,一个可以靠近自己这么近的人,武功一定不差! 她倒是很想看看,搅得整个建安成不得安宁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月光明亮,道路两旁的树木被月光衬得影影绰绰的,斑驳的树影倒影在道路上,还有她骑在马上的身影,被拉长。 暗处,她能够感觉到一双锐利的眼眸正在静静的注视着她,此时此刻的她成了那人眼中的猎物,只要稍微松懈,便会成为那些命丧在这条道路上的亡魂中的一个。 心中升腾起一股子冷意,乔明月只感觉自己浑身的感官都被调动了起来,说不出是紧张还是兴奋又或者是即将见到那个做下那么多的坏事的人的真面容的激动。 总之,她此时此刻手竟然在颤抖着,身上的血脉滚烫的厉害。 努力的压抑着心中的悸动,乔明月不动声色的继续往前走着,从她的位置看过去,已经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城门了。 她还在疑惑,身后的那人是不是打算不动手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子冷意从背后袭来,她忙收起思绪,手掌轻拍马背,整个人腾空而起,堪堪的躲过了那一支利箭。 箭头擦过她的脸颊,划破了皮肤,一滴血滴落在她白色的衣裙上,她反手一把抓住了飞驰的利箭,对准暗处甩了过去,利箭划破空气的破空声在暗夜之中尤为的明显。 箭身没入皮肉的声音更是刺耳,听着暗夜之中那一声闷哼的声音,乔明月勾了勾唇角,胸腔中有什么在叫嚣着,不断的撕扯着她的理智,就像是之前,她因为念儿而失去理智的时候一样。 夜色渐浓,乌云遮蔽了月光,天地间一片黑暗,她只能感觉到耳畔吹过的风还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一声声,粗重的厉害。 暗处半晌没了动静,她努力的想要凝神,不让自己的思绪被扰乱,可是奈何胸口汹涌的血气无论如何都难以压抑下去,以至于到最后,她甚至不知道那躲在暗处的人此时此刻大概的方位在何处了。 第892章 凶多吉少 来不及思索自己身体的变化,乔明月闭上眼睛,几次深呼吸,才将那汹涌的血气给压制下来,黑暗处,安静的可怕,只有风吹过,将道路两边的杂草吹的左右摆动时发出的沙沙声。 马儿不安的踏着蹄子,那种焦虑的样子乔明月之前也曾见过,在战场上,那些战马也会如此,可见暗处的危险并不如她所想的那般轻松。 甚至……乔明月想到这里眸色暗了几分,甚至暗处并非只有一个人,而是有很多人,方才与她交手一招,那人的武功不弱,虽然比之她不及,可若十个几十个那样伸手的人,便是她也凶多吉少。 心中千回百转,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此刻不能逃走,她一定要调查清楚,到底是谁在暗处捣鬼,到底是谁不想要看着建安城安稳,想要将这一方城池搅乱。 有如此想法也并非是鲁莽,她已经想好了后路,若是真的已经被困之时,以她的武功,拼死也并非没有生路,况且……她还带着祁景云给的信号弹,军营就在不远处,只要拉响信号弹,这些人绝对不敢逗留! 到时候即便是不能抓到活的,她也可以努力一击抓到一个死的,趁着对方慌乱之际,并非没有可能,只要能够留下一个,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都有可能顺藤摸瓜。 如此一想,她便已经做出了决定,不管是一桩桩官道上的凶杀案也好,还是军营之中莫名其妙感染上天花也好,还是一个小村庄一下子全村都因为天花而死掉也好。 这些突然出现的事情都太过诡异,诡异到乔明月能够隐隐的察觉到,在暗处有一双手正在一点点的将这张大网收紧,她若此时此刻不努力抓出幕后之人,等大网收起,一切便晚了! “既然你们想要让人觉得军营之中的将士残害百姓,此时便更应该下定决定除掉我才是,若不然,只要我回到建安城中,你们嫁祸军队的事情,便难以掩饰了。” 望着无边无际的黑夜,乔明月没有丝毫的畏惧,朗声说着,清脆的声音在夜色之中穿透层层的夜幕,落在暗处那些人的耳朵里。 叶枫吹过,将她白色的裙摆吹的不断翻腾,发丝划过脸颊,勾起丝丝缕缕的痒来,如同猫儿在一下下轻轻地抓着,挠的人心都跟着慌乱起来。 她在赌,赌那些人不敢放她活着回到建安城,他们一次次的在这城外犯案还每次都做的滴水不漏便是想要将这些案件推到军中将士的身上,想要让耶律显仪以此来怀疑军中纪律是否严明。 甚至……将军队调离建安城外,如此做,建安城便失去了防守的军队,那暗中做这些事情的人,必然想要从中达成什么目的。 他们自然不敢让她活着回到建安城,若是一旦她活着回去了,而且证明袭击她的人不是军中之人,那么从前他们所做的一切也就白费了。 乔明月纵身飞上树梢,居高临下的盯着底下的一举一动,夜色太暗,暗到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她隐约才能看到道路中央的那匹焦躁不安的马儿,更不要说隐藏在草丛之中,树丛后面的那些人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方对峙着,她知道那些人没有走,那些人也知道她在等着他们现身。 破空声再次传来,是东南方向,乔明月朝那边凝眸望去,那破空声不是对着她来的,而是对着地上的马儿。 利箭刺破马儿的咽喉,准确的一击,马儿嘶鸣一声,巨大的身躯一下子倒在了地上,乔明月蹙眉,看来那些人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今天不让她走了! 地上的马儿还在挣扎着,她深吸一口气,飞身而下,手中匕首对准了马儿的心脏处,一咬牙,匕首落下,寒光闪过,一切都恢复了安静。 匕首拔出来的时候,鲜血溅了她一脸,血腥的味道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滚烫的血液似是要灼伤皮肤一般,带着灼热的气息,胸腔中的血气随之翻腾而起,她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发红。 来不及多想自己身体上的怪异,乔明月直起身来的时候,已经被十几个人团团围住了,那些人手中有的拿着长剑,有的拿着砍刀,还有的拿着游牧民族喜欢用的弯刀。 各式各样的武器,在暗夜之中闪烁着点点的寒光,乔明月勾唇笑了笑,呼吸间是浓重的化不开的血腥之气。 “我当你们畏首畏尾的不敢出来了呢!没想到,你们倒是有点胆子!”手中匕首狠狠一甩,匕首上沾染的血便被甩了下去,匕首光洁如新,没有丝毫的血迹沾染在上面。 她原本以为杀害那车夫的只有一个人,却没有想到居然有这么多,还是说……杀害那车夫的其实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这么多人,不过是她的待遇比较好一些而已? 心中暗暗想着,却听为首之人冷哼道:“你多管闲事,让我家主子面上无光,你弟弟被带走,也是你活该,今日,你便不要想着活着回到建安城了!” 月色,悄悄地从云层之中探出脑袋,明亮的月光再一次照耀在大地上,乔明月这才看清楚眼前这些人,同意的黑色的夜行衣,面上蒙着黑色的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此时此刻,那一双双狼一般的眼睛正在紧紧地将她盯着,只等她稍微有一点点的松懈,他们便会扑上来,将她撕扯的粉身碎骨。 清冷的月光溶进她血红的眼眸之中,月光之下,女子一身白衣染血,那鲜红的血液如同在身上蜿蜒妖娆的开出的一朵朵危险的曼珠沙华。 微微一挑眉,乔明月喃喃道:“若不说念儿,你们或许还能活着离开,看来,今日,你们都要命丧于此了!”她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带着一股子缥缈的不真实的感觉。 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还未来得及反应,乔明月的身影便快的如同闪电一样,一眨眼便冲了过去,匕首在黑衣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之时,便没入了他的胸膛,乔明月面无表情的将匕首拔出,任凭鲜血涌出再次染上她的面庞。 第893章 下落不明 月色下,女子身影闪转腾挪,如同灵巧的燕子,又像是暗夜里勾魂夺魄的地狱鬼使,手中匕首闪过,寒光刺破了夜空,皮开肉绽的声音在暗夜之中显得格外的刺耳。 耳边一切声音都渐渐远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把这些人全都杀了!就是因为他们的存在,念儿才会至今都下落不明的!这些害了念儿的人,都该死! 血,将她衣衫浸透,乔明月双眼通红,站在月光之下,看着远处哆哆嗦嗦的两个人,那两个人已经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到了,他们也是杀手,什么样的场景没有见过。 可是今日这样的场面,他们还是忍不住被吓到了,那种从心底里生出来的恐惧,让他们甚至不想反抗,只想要转身逃跑。 那一身浴血的女子一步步的走过来,脚下踩着一具具尸体,一步一个血脚印,恐怖至极,尤其是女子的那双血红色的眼眸,更是骇人。 让他们害怕的不是女子的武功,而是他们的长剑落在女子的身上,划破她的皮肉,她却好似没有一点知觉一样,甚至连停顿都不曾停顿一下,这样的一幕,着实让人心惊胆战。 “念儿在哪里?你们若是知道,我还能留你们一条命。”她满心只有念儿的安危,已经半月有余,她不是不担心不是不害怕不是不胡思乱想,她只是不表现出来罢了。 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眼前总是浮现出少年的那张纯净无暇的面庞,还有那双干净的没有一点杂质的眼睛,就那样静静的将她望着,轻轻唤她一声姐姐。 每每此时,她都感觉自己的心被揪着揉成了一团,疼得她难以呼吸。 那两个刺客一步步的往后退着,一边倒退一边努力的拖延时间,“让我想想,我……我……我见过一个黑衣人之前出现在关押那少年的地方。” 那人憋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来,乔明月闻言垂下眼眸,蹙眉沉思着他说的这句话,有个黑衣人出现在关押念儿的所在之地,也就是说,还有第三方的势力觊觎着念儿。 到底是什么人?念儿的身份一直很隐蔽,便是连南昭的皇帝都不知道临齐王还有一个儿子留在人世间,更何况是其他人? 想到这里,一个答案几乎呼之欲出,这世间知道念儿是临齐王儿子的只有几个人而已,且念儿在建安城中并未的罪过其他人,除了凌文之外,便再无得罪过的人了,不该有人会如此费尽心机的对念儿下手才是。 不对!还有人也知道念儿的身份! 想到这里,乔明月眼眸中光芒渐渐沉了下去,如果真的是那个人在背后算计这一切的话,那么他又想要得到什么? 脑袋越来越疼,她伸手捂着自己的脑袋,只感觉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疼得她站不稳身子,摇摇欲坠之间,寒光一闪而过,她一抬头,就见方才还求饶的黑衣人,此刻已经执剑冲了过来。 那人的速度很快,快到乔明月想要躲闪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眼神一凌,乔明月一侧身,利剑一下子没入了她的肩膀处,她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伸手一把抓住了剑身,反手就是一掌。 那人便如同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了地上,他还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是好不容易撑着身子坐起身来,便一口血喷出,重重的又跌了回去。 一点点的将剑自胸膛抽出来,乔明月看着剑身上的血,眉头紧锁,眼中的清明再次被汹涌的嗜血所替代,她身影一闪,便来到了那人面前。 那黑衣刺客吓的身子抖了抖,想要逃跑却已经来不及,只认命的瞪着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看着乔明月,口中喃喃道:“你简直不是人!” 寻常人,有感官,知道疼知道冷知道难受,可眼前这个女子,像极了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机器,没有痛觉,不知疲惫,一个人,便能够对抗他们十几个人。 这样的力量,这样的身体,简直可怕到了极点。 一句话,让乔明月胸膛里翻腾汹涌的杀意顿时平静了下来,她眼神也渐渐地恢复清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她这才发现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了! 她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多少有些数的,若是他们三四个,她一个人勉强还能够对抗,可是十几个人,便是祁景云在这里也不一定能够保证一定会全身而退的。 更何况是不管是武功还是轻功又或者是体力都不及祁景云的自己呢!回眸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躺着的那横七竖八的一具具尸体,乔明月只觉得诡异的厉害。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为何会那么的嗜血,为什么一看到血,便控制不住的想要杀戮? 伸手抚着自己的胸口,乔明月满脸的茫然无措,月色下,另一个黑衣人小心翼翼的上前搀扶起被乔明月一掌打伤的那个人,一点点的后退,想要趁着乔明月思绪混乱之时逃走。 “等一下!”清冷的声音穿透夜色,让那两人身形一僵,顿时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乔明月缓缓回身,染血的面庞让她看上去带上了几分妖冶,如同鬼魅一般。 裙子上盛放的一朵朵牡丹花娇艳欲滴,她一步步走到哪两人身边,一字一句的道:“回去告诉凌文,念儿的事情不会这么结束,让他小心点!” 红唇轻启,一字一句,她眉眼间染上几分笑意,似是逗弄猎物的猫儿一般。 两人连连点头,她这才伸手擦了擦眼角的血迹,那血迹被她随手一抹,像极了花骨朵绽放成了花儿,在她面庞上,她摆了摆手,目光深邃的目送着两人一点点的离开,消失在月色之中。 等到那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了,她才踉跄了两步,一口血喷涌而出,方才在胸膛里翻滚的血气喷涌而出,此时她只觉浑身冰冷,那些伤口的疼痛也渐渐地能够被感知了。 大大小小的伤,配合着胸膛里像是要被撑开的痛一起涌上来,她跪倒在地,伸手死死地攥着自己胸口。 第894章 再见红枫 方才不是她不想杀了那两人,是因为真的已经没有能力了,当整个人都清明之后,那股一直支撑着她的嗜血的杀意渐渐退去,她整个人像是被抽光了力气一样,连握紧手中的匕首都觉得极为吃力。 月色下,乔明月能够清晰的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还有那快的像是要擂鼓一样的心跳声,耳畔,是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的靠近她。 她想要站起身来,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一般,努力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月光再次隐没在云层之中的时候,她看到有个人远远的站在她的前方,那人隐没在黑暗之中,看不清面容也看不清衣着,乔明月咬咬牙,随手拿过地上的一把长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站起身来。 “终于,让我找到你了!”夜色中,男人的声音隐着怒意,乔明月只觉得浑身的感官都紧绷了起来,那股子杀意,那样的浓重,来者不善! 若是方才她或许还不会害怕,毕竟她的武功一直以来她都很自信,虽说不能与祁景云比肩,可寻常之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可是经历过方才的战斗,再加上她如今这样的身体,她心中不免生出一股子无力感来,而且看着那个一步步走近自己的人,她越发觉得,自己今日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月光从云层之中冒出头来,天地间一下子恢复了些许的光亮,乔明月借着月光看着那人,“红枫,我是真是没有想到,你还能活着出现在我的面前!” 当初祁景云亲自押送红枫去了镇南,按理说红枫手中犯下的命案,足够他千刀万剐也不足惜了,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人不但没有死,如今居然还生龙活虎的站在她的面前。 暗夜之中的人缓缓上前两步,将面上的面纱摘了下来,露出了面纱后面的那张脸,不是别人,正是红枫! 要问乔明月为何能够一下子就认出红枫来,很简单,红枫之前曾经伤过脖子,所以他说话的声音极为低沉沙哑,所以并不难辨认。 “我也没有想到,你会落魄至此,今日,你是插翅难逃了!”红枫淡淡的说着,那张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脸上,却是满满的恨意。 那双眼睛,就这么狠狠地盯着乔明月,“我没有死,还要来取了你的性命,是不是出乎你的预料?”红枫走近乔明月,站在与她不远的地方,月光下,她能够清楚的看到红枫面上的表情。 更能够看清楚他手中长剑闪烁着的寒光,乔明月轻轻地点了点头,她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倒也没必要再假装,红枫不是那些人,那些刺客真的被她吓破了胆子,所以她说放他们走的时候,他们根本不会细想。 不会细想是不是她身体支撑不住了,不会去想他们此时此刻反击,会不会能够取了她的性命。 因为见识过她方才杀戮的样子,所以她松口放人,他们便连滚带爬的跑了,生怕自己跑慢一点就会丢了性命去。 可是红枫不一样,红枫与她,有仇!红枫嗓子的伤,是因为她,红枫差点死掉,也是因为她,甚至红叶落得今天这步田地,也是因为她,若她当时没有动手把她们抓回来,红枫与红叶,如今还在逍遥法外。 她不是看不出来,红枫喜欢红叶,只是红叶心中一直有潇宁,所以红枫这一份真心,也只能默默地藏在心里。 如今红枫死里逃生的回到了建安,他第一时间就会去见红叶,第一时间去确认她过得好不好,看到那样一个时日不多的红叶,只怕眼前之人把所有的怨恨都怪在了她的身上,非要取她的命不可了! 此时此刻,仿佛说再多的话都是多余的,乔明月微微垂眸,再抬起头时,眼中已经一片清明,“死可以,我只想知道,你是如何从镇南军的军营之中逃出来的?” 祁景云做事一向心思缜密,绝对不会给红枫逃跑的可能,红枫会从守卫森严的军营之中逃出来,一定有内应! 看着乔明月,红枫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之色,他抬起手中的长剑,长剑抵在乔明月的下颚处,“月姑娘,你一定会成为一个死人的,死人,知道那么多有什么用?” “既然我已经逃不掉了,既然你也看到了我狼狈的样子,就该知道如今的我不是你的对手,生死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顿一顿,她吸了一口气,“既然如此,你还害怕什么?死人的嘴最是严,难不成你还害怕我会把你告诉我的话告诉其他人不成?”乔明月一字一句的说着,倒是没有了方才的紧张,反倒是一派从容的姿态。 红枫眯着眼睛将她上下瞧了瞧,冷哼一声,眼中满是不屑与厌恶之色,“告诉你也不是不行,就让你做一个明白鬼也好!救我出来的人,自然是位高权重之人,我手中掌握着太多的秘密,有人害怕,自然不敢就这么让我死了。” 夜风吹拂过耳畔,红枫的话让乔明月如坠深渊,他所说的那个背后之人到底是谁?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够操控镇南的军队,还是说,放走红枫的,就是镇南军营之中的人? 如果是的话,那又会是谁呢? 乔明月脑海里翻腾着,左思右想,却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红枫冷笑一声,只道:“你自然想不到那个人是谁,那人是镇南军中权利最大之人,不然,你觉得我如何堂而皇之的从镇南军中走出来?” 听着红枫的话,乔明月只觉得那丝丝缕缕的夜风无孔不入的侵入她的四肢百骸,浑身上下都冷的厉害,她暗暗握紧了拳头,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 红枫不知道她与镇南军的关系,所以她若是此时此刻不表现出什么情绪的话,说不定还能够从他口中套出更多的消息来! “军营之中权利最大的人?你的意思是将你放走的是镇南军营之中的大将军,于飞龙不成?”乔明月抬眸静静的看着红枫的表情,虽然看似随意,可是一双眸子却不敢错过他的任何一点表情。 第895章 要她性命 红枫没有着急回答乔明月的问题,只是顾左右而言他的看着乔明月,反问道:“是不是于飞龙重要吗?你好像对于飞龙格外的敏感。” “没有,我只是从前就听闻过于飞龙将军的人品,在镇南的百姓都知道,将军爱民如子,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把你这么一个刽子手给放掉?”乔明月淡淡的说着,仿佛自己只是好奇而已。 红枫盯着她看了半晌,也不曾从乔明月的脸上看出什么情绪来,这才哼了一声,只说这人在官场上,总要做一些身不由己的事情,大将军如何?便是丞相大人,也不一定事事顺心。 听着他的话,乔明月面色稍显凝重,只是在红枫看向她的时候,她便又恢复了平静的神色,让人看不出任何的区别来。 “左右你也是要死之人了,就算是知道了是谁,也无用!月姑娘,红叶与我,被你害的好苦啊!你也是时候还债了!”长剑抵在乔明月的脖颈处,冰冷的触感让她眉头紧锁。 剑尖刺破了喉咙处的皮肤,疼痛自喉咙处传来,乔明月缓缓闭上眼睛,她不是没有想过拼死,只是她如今,站在这里都已经是勉强了,更不要说与身手不凡的红枫拼死一搏了。 只要她稍微有一点点的动作,这把长剑就能够立刻要了她的性命,动与不动,意义都不大了。 只是就这么死了,她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的!背在身后的手快速的描绘着什么,乔明月面上却平静的如同安静的没有丝毫波纹的湖面。 便是连红枫都忍不住感叹,她还真是胆子大,到了这样的时候,还能够不紧不慢的,好像抵在脖子上的根本不是一把长剑一样。 听着红枫的话,乔明月只是微微垂眸,并未搭理他,“受死吧!” 红枫也懒得与她纠缠,抬剑就要刺过来,乔明月将最后一个字写完,装作站不稳一般踉跄着摔在了地上,那一剑,竟然就这么刺空了。 没有刺到乔明月并非是红枫武功太弱,而是他根本没有想到方才剑抵在脖子上的时候乔明月都没有眨一下眼睛,此刻却吓的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看着仰躺在地上的女子,红枫心道什么月姑娘,也不过如此! 寒光闪过,乔明月暗暗的握紧了怀中的玉佩,心中思绪万千,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一个人的身影浮现在眼前,那样的清晰,那样的恼怒,就直直的看着她,仿佛又说不尽道不完的谴责。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乔明月闭上眼睛,她知道若是自己就这么死在这里了祁景云有多么的伤心难过,她给他的承诺,也会成空,他最不喜欢一个人了,可她却只能留他一人在这世上。 “对不起,景云!” 寒光落下,远处,破空的声音传来,正对着红枫的太阳穴,红枫一怔,反应极快的抬手去挡,可他刚挡下第一枚,却又紧接着跟来了第二枚。 乔明月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一枚石子弹在红枫的剑身上,石子与剑身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低鸣声,小石子滚落在地上,而红枫手中的长剑却在震颤着。 顺着石子飞来的方向,乔明月朝那边望过去,只见一人穿着雪白的大氅,身边还跟了一个年岁不大的小童,那小童的手中,此时此刻正把玩着几枚石子,小石子在他手中如同有了生命一般,上下翻飞,却不会掉落。 每一次飞起,都能够稳稳地再次落在小童的手掌心里,石子与石子碰撞的时候发出一声声清脆的敲击声,小童听着那声音,眯着眼睛颇为满意的样子。 暗处那人一步步走来,小童也亦步亦趋的跟着,宽大的长袍下面,是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意外到不能再意外的面庞。 “月姑娘,别来无恙!”轻轻摘下披风上宽大的帽子,露出那张俊美到有些妖冶的面庞,男子眼中含着笑意,面上亦是一片温和之色。 比之她此时此刻的狼狈,眼前之人像极了来野外踏青的,她皱了皱眉头,自嘲的笑了笑,“从前总觉得公子深不可测,原来并非公子深不可测,而是身边跟了这么一个深不可测的童儿!” 目光落在那小童身上,乔明月这才明白,为何当初她总觉得潇遥武功不错,甚至在自己之上,可是每次给他诊脉的时候,他身上却没有一点武功的缘故了。 原来并非是他有武功,而是他身边跟着一个高深莫测的高手。 感受到乔明月的目光,小童抬眼朝她望过来,稚嫩的面庞上的一双眼睛却让乔明月一怔,那样一双眼眸,浑浊深邃,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高深莫测。 似是要验证乔明月的猜测一样,小娃娃缓缓的开口说话了,“小姑娘的武功也不错,让这么一个下贱东西落井下石了,实在是让人觉得惋惜,公子,你说对不对?” 那哪里是什么小童的声音,那分明是一个老者的声音,带着几分苍老,几分清冷的声音,在这个夜色之中显得格外的诡异。 潇遥面上的笑容不减,他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小童的脑袋,像是赞许一般,小童得到了鼓励,手中的小石子扔的更快了一些。 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红枫再不敢和乔明月纠缠,只想着赶紧取了乔明月的性命,然后离开这里,因为从刚刚的交手他就清楚,他不是那个小孩的对手,硬碰硬只会他倒霉而已。 原本已经放弃希望了,乔明月甚至已经等死了,可是如今看着潇遥的出现,她重新燃起了希望,能不死,谁愿意死啊! “别过来!你们要是再过来的话,我就杀了她!”一把将乔明月从地上扯起来,红枫让乔明月挡在前面,自己则站在了乔明月的身后,用她的身体挡着那小童。 小童皱了皱眉头,眼中老大的不乐意,“欺负一个小姑娘,你这杂碎,还真是对得起杂碎二字!” 小小的人儿说出那样粗鄙的话语,乔明月无论如何都觉得没有办法直视。 第896章 并非潇家人 “你要是杀了她,我现在立刻就要了红叶的性命,她死了,红叶便去给她陪葬!”潇遥淡淡的说着,对着乔明月眨了眨眼睛,那双琉璃一般的眸子里浸染着月色,好看的不似凡间之人。 银白色的大氅将他周身包裹着,他仿佛与月色融为了一体,风吹过,将他身上的大氅吹的猎猎生风。 红枫听到红叶的名字的时候手细微的颤了颤,乔明月离他很近很近,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内心是生了几分波动的。 只是他却并不是傻子,看着潇遥,红枫笑道:“二公子,红叶如今与大公子成婚,大公子是你兄长,红叶便是你的嫂子,你不敢!” “有理有据!”潇遥赞同的点了点头,面上笑意更浓了些,“我若真是潇家二公子,自然不敢杀自己的大嫂,只是……我并不是潇家二公子,莫说是杀一个红叶,便是让整个丞相府给她陪葬,我也做得出来。” 雪白的手帕遮挡在唇边,潇遥闷闷的咳嗽了两声,乔明月这才发现,此时已经是春日,即便是晚间有些凉,也不至于穿那样厚才是! 而潇遥穿了一身狐皮大氅,实在是与这个季节格格不入! “你骗我!你不是潇家二公子,你是谁?”红枫显然有些乱了分寸,声音也不复方才的平稳了。 潇遥上前两步,对乔明月面对面,两人只隔了几步的距离,他就那样定定的将乔明月望着,一字一句的道:“我……便是我!你从前跟在潇丞相身边,可见他苛责过我?可见他吩咐过我什么?可觉得他与我有父子之情?” 红枫从前是潇丞相身边的暗卫,当初潇丞相让他与红叶一起,便是想要让他监视红叶的,红叶只要一有不忠之心,他便有权利要了红叶的性命。 只是谁知道,这角色扮演着扮演着,他们便真的成为了所谓的红叶红枫,从前的自己,便再也找不见了,想要回头,却发现回头无路。 他如何不知晓丞相当时与二公子的相处模式,如今听着二公子一句句的质问,他更是产生了怀疑。 看着红枫分神,那小童手中小石子一挥,直直的打在了红枫的手腕处,红枫吃痛一声,乔明月距离他极近,近到能够听到石子打在手腕处,骨头碎裂的声音。 红枫闷哼一声,却死死地咬着牙并未松开手中的长剑,只是堪勘有些抓不稳而已,乔明月见状用手肘顶了红枫腹部一下,她往前一挣,长剑划过她的喉咙,一刀细长的血痕顿时显露出来。 潇遥脸上的笑意敛去,不等红枫反应过来,已经上前一步将乔明月拉在了怀里,红枫的长剑落下的时候,并未落在乔明月的身上,而是落在了潇遥的后背上。 他挡在她的面前,死死地将她抱在怀中,听着潇遥的那一声闷哼声,乔明月身子一颤,那小童飞身上前,不等红枫落下第二剑,已经与之纠缠在一处。 潇遥皱了皱眉头,喘了一口气,才拉着乔明月往前走去,“这里危险,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手,被他紧紧地握在手中,乔明月被他牵着一路来到一处山洞,那山洞并不是多么远,她就被他一路牵着,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山洞里了。 到了山洞,潇遥咳嗽了两声,抬手将身上的狐皮大氅脱了下来,山洞之中黑漆漆的,乔明月看不见他现在的情况,只担忧的询问他现在感觉如何了。 潇遥笑笑说现在感觉好的很,实在是没有想到,他这样的一个人也能够玩英雄救美这样的戏码。 听着他还有力气调侃,乔明月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火折子来点燃了山洞中的一堆柴火,借着火光,她才看清楚潇遥身上的伤。 那是一道很长的伤,蜿蜒了大半个后背,看着那伤口不断的往外冒血,乔明月担忧这样下去潇遥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 “二公子,我现在要帮你处理伤口,你的伤很深,若是不处理的话,只怕会失血过多。”乔明月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裙子下摆扯下来撕成一条一条的。 她穿的衣裳本就不是多么厚的衣裳,撕了半天,也只弄出一点好的布条来,看着露在外头的半截小腿,乔明月并不在意,而潇遥却面上微微有些泛红。 “这……不合适,我没事,等鬼童来了,我再处理伤口也不迟。”他别过头去,目光落在洞外,乔明月见他都说了这话,也不好再强求,只上前将那些布条递给潇遥,一边点点头说潇二公子说的极是。 潇遥伸手去接她递过来的布条的时候,乔明月伸手用最快的速度点住了潇遥的穴道,看着他只剩下一双眼睛可以转动,她顿时觉得此时的潇遥比寻常的时候都要好玩许多! “潇二公子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不过是要给你处理伤口而已,你身上的伤要是不赶紧处理的话,只怕会流血过多。”她一边重复着刚刚的话,一边小心翼翼的去给潇遥将上身的衣衫褪去。 她……她也是第一次对着祁景云之外的男子做这样的事情,她也紧张的不行!也尴尬的厉害!尤其是一抬头,就看到潇遥微醺的面颊的时候,她更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要玷污良家妇女的流氓! 深吸了一口气,乔明月一边给潇遥扒衣服,一边喋喋不休的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潇二公子救了我,我这么做,不过是还了潇二公子的救命之恩罢了!” “潇二公子也不必觉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我此时的身份是大夫,大夫的职责便是治病救人,断然没有看着病人流血而死的道理。” “况且潇二公子还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是看着恩人有危险,那我只怕往后都不能安宁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红着脸将潇遥的亵衣给褪了下来。 白玉一般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之中,乔明月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只看了两眼,她发现潇遥其实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弱不禁风,至少没有瘦的吓人,而是很匀称的那种。 第897章 想入非非 宽肩细腰,如玉一般的皮肤,比之女子也不差几分,她小心翼翼的将他伤口清理了一下,简单的用清水清洗了,又拿布条给包扎了一下,奈何布条太少了,她没办法,只好又把潇遥的亵衣给撕扯成了一条条的,用来止血。 好不容易才把血止住,她一抬头,就对上了潇遥的那双眸子,那是怎样一双琉璃般的美目啊!乌黑的如同墨玉一般的眼眸中,氤氲着层层的雾气,配着他那微醺的面庞,让人看了忍不住想入非非。 尤其是此刻,她在他身前身后绕来绕去的缠布条止血的样子,若是被外人瞧见了,指不定要想些什么了。 对上那双眸子,乔明月怔了怔,低头轻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含糊道:“已……已经差不多了,二公子觉的如何?” 潇遥眼睛眨巴了一下,乔明月这才想起来,她点了潇遥的穴道,于是忙手忙脚乱的想去给他解开穴道,可是手刚伸出去,又尴尬的收了回来。 面前的潇遥上身赤裸着,她……实在是没有找到地方下手!乔明月原本还觉得自己是大夫,治病救人没什么好尴尬的,可是如今手伸出去却不知道要落在哪里的时候,她是真的感觉尴尬了。 一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乔明月低着头,支支吾吾的道:“我……我给二公子现将衣衫穿好!”亵衣被撕烂了,外头的外衫还是好的,虽然后面开了一道口子,不过也不碍事,左右还是能穿的。 潇遥动不了说不了话,也只能任由乔明月在他身上捣鼓了,她手忙脚乱的帮潇遥穿衣裳,好不容易将以上穿好,她这才伸手解开了他的穴道。 忙活了半晌,加上原本就受了伤,乔明月只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潇遥轻轻一扯,她便站不稳的一下子跌在了他的怀里。 两人惧是一惊,乔明月手忙脚乱的想要从潇遥的怀中起来,可潇遥却并未放手,双手如同铁环一般将她紧紧地禁锢在怀中。 “潇二公子这是做什么?”她有些恼怒,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甚至连潇遥的怀抱她都挣脱不开,又羞又气又恼,一张脸红的像是熟透的苹果一样。 潇遥低头看着她,长长的眼睫在眼睑处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你这样没有戒心,就不怕我生出歹意来?” 听着潇遥的话,乔明月停下了挣扎,只静静的看向潇遥,眉眼间的羞恼少了几分,“潇二公子不会,若是潇二公子真是那样的人,如今的我也没有丝毫还手的能力,潇二公子说对不对?” 她若是还有半分力气还手的话,刚刚也不至于等死了,要不是潇遥出现,她此时此刻只怕早已经命丧黄泉了。 便不说其他,就单说现在,潇遥以男子的力气将她禁锢在怀中,她拼了命的挣扎也挣脱不开,两人之间力量的差距便很明显了,若潇遥真的想对她做些什么,她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伸手勾起乔明月的下颚,潇遥脸上的氤氲还未退去,面颊还稍微有些泛红,呼吸多少还夹杂了几分急促,“你是在提醒我些什么吗?” 乔明月气恼的瞪了潇遥一眼,这人还真是听不懂人话,她哪里是在提醒他些什么,她不过是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经放弃了挣扎罢了!这人还真是想得多! 心中对着潇遥一顿腹诽,乔明月面上却笑得格外的和善,“潇二公子想怎么想便怎么想好了,二公子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潇遥点点头,倒是一点都没有迟疑的放开了乔明月,恢复了自由,乔明月忙后退了两步与潇遥拉开了一些距离,仿佛眼前的潇遥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等一口气缓过来了,乔明月这才看着潇遥,沉声询问道:“我有件事情想要询问二公子!” “你说!” 潇遥点点头,面上露出几分疲惫来,乔明月思索着,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这大晚上的,潇遥一个富家公子,为什么会出现在城外的官道上,还碰巧救了她? 还有,潇遥方才所说的话,他说他不是潇家的二公子,那么如果他不是潇家的二公子的话,那他是谁? 看着潇遥,乔明月没有丝毫的躲闪,就这么静静的将潇遥看着,潇遥抿着唇思量了一会儿,才笑着道:“第一,这么晚出来是有事情需要办,至于是什么事情,恕我不能直言。” “第二,我方才说那样的话,不过是让他多少分神而已,不然你现在只怕小命都没有了,哪里还能在这里怀疑我!” 一席话说完,潇遥目光含笑的看向乔明月,沉声一字一句的询问道:“既然你问的我已经回答了,现在该我问你了!” 乔明月一怔,回答了?他刚刚的回答说了还没有说有什么两样?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有,全都是顾左右而言他,还说回答了! “第一,你为什么会大晚上的出现在这里?第二,那红枫想要杀你,是不是你从前的罪过他?第三,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潇遥一字一句的询问着,乔明月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实在是莫名其毛。 方才她询问他问他的时候他含糊其辞的给糊弄过去了,如今却这么一板一眼的询问她这些! “第一,我出现在这里自然是有事情要做,第二,红枫要杀我,你应该去问他而不是来问我,第三,我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恕我不能直言。”乔明月笑嘻嘻的一字一句的还给了潇遥。 潇遥看着她脸上的笑意,竟然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只伸手招了招手,唤她在身边坐下。 乔明月有些戒备的看着他,见他如同变魔术一般从衣服里掏出一瓶止血的药粉来,她这才迟疑着走了过去,潇遥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裳,乔明月在他身边坐下来。 他细细的隔着衣裳给她将伤口撒上药,“我知道你介意男女之事,所以便不做你方才对我做的那些事情了,等一会儿鬼童回来了,我们就回去,回去之后让大哥好好给你瞧瞧。” 第898章 太过刺激 潇遥淡淡的说着,一边说,一边仔仔细细的将乔明月身上的伤口处理着,药粉洒在身上火辣辣的疼,她忍不住眉头紧锁,手中死死地扯着衣裳。 潇遥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被乔明月紧紧地攥在手里扯着的衣裳,面上浮现出几分无奈来,却并未说什么,只仔细的将她伤口上好了药。 “从前见你文文静静的,以为不过是个寻常人家的富贵小姐,如今看来,倒是我低估了你!”这身上那么多的伤,亏她还能够跟着他一路走到这里来,亏她还能忙前忙后的给他上药处理伤口。 明明她自己身上的伤更多更严重,她却好似一点都察觉不到一样,直到他给她上药的时候,她面上才表现出了几分受伤之后的痛楚来。 看着眼前的女子,潇遥不由得觉得,她还真是一个谜一样的人。 等一切都处理完了,侨民月一抬头,就看见洞门口站着一个小小的小童,小童年纪看上去也就七八岁的样子,只是一双眼睛里却满是戏谑,此刻正不怀好意的盯着她和潇遥。 潇遥倒是坦然的很,出声道:“既然早就回来了,为什么一直在洞口不进来?” 他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丝毫的波澜,乔明月听了这话心里却开始翻腾起来,什么?刚刚这家伙就一直在洞门口待着不曾进来?那潇遥明知道他在,为什么不说? 若是他说鬼童已经回来了的话,她便不用给他处理伤口了,直接让鬼童来便是,也省了许多的尴尬! 乔明月气呼呼的看向潇遥,潇遥却没有一点做错事的自觉,反倒是坦然的冲着乔明月笑了笑,“他下手重,我怕疼。” 他说的理所当然,乔明月原本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说的,可是被这句话一堵,她顿时感觉好像被什么东西噎了一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两个人,鬼童一边迈着步子走到两人身前,一边笑呵呵的打量着乔明月,“我若进来了,哪里能看到那样刺激的一幕!” 他说着对着乔明月眨巴了眨巴眼睛,看着那样一张稚嫩的面庞上浮现出那样猥琐的一个表情,乔明月顿时感觉自己再也不能直视萌萌哒的小朋友了! “别别别,你可不要做那样的表情,实在是让人反胃!”乔明月摇着头站起身来,自顾自的往洞外走去。 身后,潇遥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轻声道:“外头不安全,你现在不应该出去。” 乔明月脚步微微一顿,转头看向鬼童,鬼童被乔明月看着,抿着唇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是啊,那红枫跑了,指不定缩在什么地方等着你出去呢!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你总不会想现在就羊入虎口吧?” 听着这话,乔明月看着黑乎乎的外头,总感觉在黑暗之中似是隐藏着什么危险一样,对于未知的恐惧,让她很不争气的又退了回来。 不是她胆子小,实在是她现在身上的武功几乎等于没有,应该是之前血气上涌导致的,现在她若是出去了,真的碰到了红枫,必死无疑。 有了之前的事情,红枫若是能够再遇到她,一定不会犹豫,一定会第一时间要了她的命的,所以她还是决定不出去了! 缩回到洞里,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火堆在山洞里噼里啪啦的烧着,火光照在潇遥的面庞上,将他面上晕染出些许的红晕来。 乔明月低着头,只盼着时间能够快些过去,“小姑娘,为什么小主人做那样的表情你不觉得反胃?” 鬼童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乔明月手中正拿着一根小木棍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挑着火堆里的木头,听到鬼童这么问自己,她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动作,倒是认认真真的想了想。 她在想的时候,潇遥也看向了乔明月,目光中带着一丝乔明月不曾察觉的期待,她想了半晌,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因为你家小主人长得比较好看吧!” 她说完,还点了点头,其实鬼童也不难看,相反,那样一张肉嘟嘟的小脸,粉刁玉琢的,应该说极为可爱才是,可是那样一张可爱的脸上总是露出那些猥琐的表情来,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听到乔明月的解释,鬼童长长的奥了一声,旁边的潇遥垂下眼眸,长睫遮住了眼中的情绪,只余微微上扬的唇角。 乔明月看向鬼童,“我也有个问题想要问一下你!”乔明月一边说着,一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认认真真的看着鬼童,一字一句的询问他如今多大了。 这张脸看上去就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娃娃的脸,可是那双眼睛却不似是小娃娃的眼睛,那眼中藏了太多的算计精明,那不是一个小孩子会有的眼神。 而且他口口声声的喊着她小姑娘,可见他年纪一定比她大不少,不然也不会一口一个小姑娘的喊她了! 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数的,只是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而已,鬼童闻言掰着肉嘟嘟的小手仔细的算了算,最后说出一个让乔明月瞠目结舌的答案来。 “也就七十三岁而已。”啪嗒一声,乔明月手中的木棍子掉落在了火堆里,惊起火苗飞起,乔明月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鬼童,她总觉得这个死小孩没有说实话! “你真的七十三了?”不相信的再次询问了一遍,鬼童认认真真的点了点头,收起了之前的轻浮样子。 任凭他如何的点头,乔明月总是不相信,眼前这个看上去七八岁的小娃娃居然已经有七十三岁的事实,于是她转头看向了潇遥,潇遥见她望过来,极为认真的点了点头。 得到了潇遥肯定的答复之后,乔明月顿时感觉自己的三观被刷新了!眼前这个看上去如此稚嫩的小娃娃,居然已经有七十三岁了!这无论如何,都很难让人相信啊! 只是如今事实摆在面前,她也不能不相信了! “让我看看你的牙齿!”她说着便上手想要掰开鬼童的嘴巴,鬼童有些无奈,刚想要伸手去反抗,却听到一声压抑的细微的咳嗽声,顿时一脸苦大仇深的张开了嘴巴。 第899章 容颜不老 一个人的容貌可以改变,甚至可以通过保养来改变自己看上去的年龄,可是一个人的牙齿却是不会骗人的,只要看一下牙齿,就能够大约知道一个人的真实年龄了! 乔明月看着眼前鬼童的牙齿,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只默默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呆呆地看着鬼童,“你真的,已经七十三岁了!” “是是是,老头子我真的已经七十三岁了,现在相信了没有?”鬼童颇有些不耐烦,要不是小主人在这里,他早就不管这个咋咋呼呼的小姑娘了! 亏得小主人从前还说这小姑娘是个聪明的,可如今看来,这小姑娘也没有多聪明! 鬼童在心里想着,却见乔明月又上前询问他是如何保养的,是为什么一直不长高的,是吃了某种药物还是天生如此?或者是修炼了什么歪门邪道的功法,导致一直长不大? 她的问题实在是多,一个接着一个的,鬼童一脸生无可恋的看向一旁的潇遥,却见潇遥只是含笑看着乔明月,知道自己再求助也没有用了,只好乖乖的一五一十的与乔明月说了一遍。 听着鬼童的话,乔明月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他说他幼时曾经吃过一种草药,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了,只是吃了那草药之后他曾经昏迷了几日,醒来之后一切如常,与平时没有任何两样。 他家中住在小村子里,家中兄弟姊妹众多,父母也没有时间去管他,见他好好的,便也没有再管他,谁知后来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最小的妹妹一天天的都比他长得高了,可他却一点都不见长高,不仅不见长高,而且他的容貌也再也没有任何变化,时间长了,村子里的人都说他是不祥之人。 期初爹娘也并未觉得如何,后来说的人多了,爹娘也感觉他太过于奇怪了,后来加上家中穷,他们便将他给卖掉了。 那是他对于爹娘的最后一点记忆,后面,他便辗转去了很多地方,见识了很多,可是看着身边的人一点点的变老,看着他们一点点的头发花白,胡须花白,他却仍旧没有任何的变化,体力也与寻常人没有两样,完全不见衰老。 听着鬼童那离奇的话,乔明月怔怔的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一直不老! 她激动的一把抓住鬼童的手,双眼放光的看着鬼童,“让我研究研究你吧!我给你钱,你要多少都可以!” 天啊!眼前这个小东西简直就是一棵摇钱树啊!只要她能够研究出来这鬼童身上到底有什么,才会让他一直保持着从前的模样几十年不变,只要研究出来了,一定能卖大价钱! 这世上之人就没有一个不愿意永葆青春的!到时候,她就发财了!一想到只要能够研究出来,她往后便能够一辈子衣食无忧了,还能够躺在家里有大把大把的银子进账,乔明月就笑的合不拢嘴。 “我说小姑娘,你又在想些什么?你笑的怎么这么吓人呢!”鬼童缩了缩身子,往潇遥身边凑了凑,乔明月看着他,继续游说鬼童让自己研究。 鬼童连连摇头,“不了不了,我怕死!” 他连连摆手,一口回绝了乔明月的提议,看着乔明月脸上失落的表情,潇遥叹口气,解释道:“当初鬼童原本想要让大哥研究一下他身上的情况的,可是差点被大哥给折腾死。” “还是我路过拆房的时候,遇到了奄奄一息的鬼童,将他救了出来。”听着潇遥的话,乔明月虽然有些不甘心,可是看着眼前这个小家伙,她也没胆子强求。 毕竟看着小,可是人家的武力值可一点都不比她弱,她还想要自己的小命,况且在潇遥解释之后,她也明白了为何鬼童那么抗拒被研究了。 一想到潇宁那对于医术痴狂的样子,见到鬼童这样的人,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了! 想着想着,乔明月甚至有些同情起眼前这个小小的人了!虽然年纪大了,可是他这一辈子也是真的惨!如果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话! 三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眼前的火堆都熄灭了,乔明月有些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鬼童已经在旁边的草堆上躺着睡着了,潇遥则一直坐在乔明月的对面,时不时的与她说这话。 乔明月听着他喋喋不休的说着,只能时不时的抬头含糊的应付着他一两句,她看着潇遥,总觉得眼前这人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一晚上了,他也不觉得口干舌燥! “在这里!”外头传来一阵吵嚷声,乔明月循声望去,才发现天色已经蒙蒙亮了起来,她站起身,因着起的有点猛了,加之在这里保持着一个姿势坐了一晚上,她的双腿有些发麻。 这猛然一站起来,一个踉跄没站稳,便朝着火堆扑了过去,她吓的闭上了眼睛,没有预想之中的疼痛,却能够闻到淡淡的桃花的清香。 她缓缓睁开眼睛,头顶上传来一阵低低的浅笑声,“月姑娘这么投怀送抱,可知我并非什么正人君子?” 乔明月一惊,想要站直身子,腰间却被一双手禁锢着,她瞪了潇遥一眼,潇遥却没有丝毫要放手的意思,只含笑低头将她望着,那双眼眸中,带着浓浓的深情。 深情?乔明月摇摇头,她真是鬼迷心窍了,怎么就会眼瞎的觉得潇遥的眼中会有深情呢?眼前这个人高深莫测,他到底是什么人她都不清楚,竟然会觉得这样的人有什么深情! 心中思绪纷飞,乔明月冷着一张脸与潇遥道:“你若是再不放开我,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她对于眼前这个人时不时的调戏自己已经有些厌恶了,仗着她这会儿身子弱,他便这样肆无忌惮的,若是她没有受伤的话,此时此刻,他只怕是已经躺在地上了。 外头的动静把原本准备睡觉的鬼童也给吵醒了,他伸手揉着眼睛,有些不耐烦的嘟囔说大清早的都不让人睡个好觉。 第900章 怀疑的种子 乔明月看着鬼童睡眼惺忪的样子,又看看垂眸看着她的潇遥,有些气恼的道:“潇遥,我不喜欢你这样的举动,你若这样,你我之间便再无瓜葛。” 今日不管怎么样,潇遥救了她一命,救命之恩她还是记在心里的,所以不想要对潇遥如何,他若真的不管不顾非要试探她的底线,她也不介意让他断子绝孙! “哟,还是你们年轻人精力充沛啊!这大早上的就搂搂抱抱的,小姑娘,你是不是打算嫁给我们家小主子啊?”鬼童顶着一张稚嫩的小童脸,说出的话却一点都不像孩子说的。 乔明月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鬼童,却见他眼巴巴的望着洞口,她便也顺着鬼童的目光朝着洞口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她差点真的给潇遥来上一脚。 清晨薄雾朦胧,照耀只露出一点点的光辉来,半山腰的山洞正好能够清晰的看到地平线,而那人站在洞口,如同站在地平线上一般。 月牙白的长衫上染了些许的脏,他眉眼间是消不掉的疲惫,看着在潇遥怀中的她,他半晌没有说话,许久,才张了张嘴道:“月儿,过来!” 看着他伸出来的手,乔明月一把推开潇遥,朝着祁景云跑过去,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潇遥并未将她抱紧,她一推,便将他推开了。 走到祁景云身边,她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默默地跟在他的身边,低垂着头。 捶在身侧的手被祁景云牵起,他伸手将她衣衫整理一下,又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了下来披在她的身上,“我来晚了,我们回家!” 短短的一句话,短短的几个字,乔明月却感觉整颗心都被温暖了起来,她重重的点了点头,祁景云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在众将士的注视之下,抱着她径直往上下走去。 身后,潇遥站在山洞的洞口,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等到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远了,他才低头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鬼童,幽幽的道:“这丫头你觉得如何?” 鬼童一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家主人是什么想法,便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平静,他这才道:“这小丫头着实有趣,小脑袋瓜子里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微微一顿,迎着清晨的朝阳,鬼童又道:“小主子已经很久没有真心的笑过了,那小姑娘很特别!”能够逗得他家小主子开心的姑娘,便是特别的姑娘! 晨曦照亮大地,暖融融的光驱散了世间的寒凉,山间雾气浓重,树枝草叶上还挂着晨起的露水,被阳光一照,折射出晶莹剔透的光来。 潇遥手指拂过一边树叶,树叶上的露珠便滚落在了他的手中,他低头看着手心里那一颗凉凉的晶莹的水珠,微微勾了勾唇角,声音却极为清冷,再没了方才的温和。 “怀疑是一颗种子,种的越多,等破土而出的时候,力量才会越大。”清清淡淡的一句话,让鬼童心中一惊,不敢回答他,他只好低着头乖乖的站在他身边陪着。 马儿踏着官道上的泥土,乔明月缩在祁景云的怀中,她横坐在马上,被他圈在怀中,宽大的袍子将她裸露的小腿遮挡的严严实实,没有露出一点来。 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让人浑身都跟着暖了起来,她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祁景云一眼,见他面色如常,她心里一叹。 这人总是喜欢伪装自己的情绪,越是生气越是难受的时候,越是表现得云淡风轻,外人自然不知道他的习性,可是于他生活在一处那么久的她如何不清楚他的性子? 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来戳了戳祁景云的胸膛,她轻声道:“景云,这太阳真好,今儿个一定是个好天气!” 马上的人点了点头,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更没有看她,只目视着远方,那样的目不斜视,让乔明月心里生出一股子慌乱来。 她之前与潇遥的动作,落在祁景云的眼中定然生出误会来!换位思考一下,若是她看到祁景云与一个女子在山洞之中抱在一处,她会如何想?如今他这般,她便觉得合情合理。 “景云,之前在山洞里,不是那样的,我坐了一晚上脚麻了,起身的时候没有站稳,是潇遥扶了我一把。”她不想他们之间生出任何的嫌隙来,所以便急于与祁景云解释当时的情况。 看着怀中女子着急的样子,祁景云轻轻地叹了一口,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还生气?”乔明月有些委屈的看着祁景云,若不是因为她和潇遥的事情的话,他为什么还会生气呢? 看着乔明月一脸茫然无措的样子,祁景云吩咐手下先回军营,副将带领着将士们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他这才调转马头,带着乔明月一路往南走去。 马儿飞驰过原野,踏起尘土飞扬,呼啸的风吹过耳畔,带着青草的芬芳,不知跑了多久,马儿在一处草地上停了下来,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原野,是广袤无垠的草原。 远处,牛羊在草原上吃草,慢吞吞的样子让人感觉极为舒缓,近处,溪水潺潺,头顶上是朵朵的白云,晃晃悠悠飘飘荡荡。 马儿停了下来,他翻身将她自马上抱了下来,两人就这么肩并肩的坐在小溪边,看着小溪里潺潺的流水还有水中调皮的鱼儿,祁景云侧眸望着乔明月,“你以为我生气是为了潇遥?月儿,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他极少唤她月儿,很多时候,他会喊她娘子,喊她明月,而月儿,却是每次郑重之时,每次深情之时,紧张之时,他才会那般喊她。 仰头看着祁景云眼中隐忍着的怒意,乔明月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了自己之前答应过祁景云的话,不会再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不会再轻易丢下身边的暗卫。 更不会让他再担惊受怕,她这一次,又食言了!再一次让自己陷入危险,甩掉暗卫,甚至一夜不归。 第901章 孤身犯险 难以想象,这一夜他是何等的煎熬,尤其是在看到官道上的那些尸体之后,他该如何的担心如何的无措。 侧身轻轻地环住祁景云的身子,乔明月明显的感觉到他整个人微微一颤,她抿着唇,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处,听着胸口处一声声稳健有力的心跳声,听他缓缓地呼吸声。 “我知道,这一次是我错了,景云,我不该一个人偷偷跑出去的,更不该让你如此担忧。”手臂用了些力度,她紧紧地将他环着,感受着两人之间的体温。 “你不是不应该跑出去,而是你不应该让自己一次次的陷入危险之中,月儿,在我心中,不管是西辽也好还是南昭大周也罢,都比不过一个你。” “即便是我自己的安危,也不及你,你懂不懂?我宁可自己涉险,宁可遍体鳞伤的人是我,而不是你!”他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想要将这个女人囚禁在自己的身边。 把她绑在自己跟前,让她时时刻刻都不能离开自己,如此,他也就能够安心了。 可是那样的被剥夺了自由的她,便不再是她了,他喜欢乔明月,喜欢她的不拘一格,喜欢她的与众不同,喜欢她的聪慧果决,喜欢她的一切一切。 这样的她,不应该困在自己的身边,祁景云曾经不止一次的在心中告诉自己,所以他愿意给她提供她想要的生活,愿意看她与寻常女子不一样,哪怕是她想要抛头露面,他也不介意。 可是唯一一点让他难以接受的便是,这个女人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仗着自己武功不错便一次次的涉险,那些危险的事情她做的顺手极了,从前还知道通知他一声。 如今这胆子当真是越来越大了,说都不说一声,就孤身犯险。 听着祁景云的话,乔明月低着头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看着她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祁景云缓了一口气,又觉得自己方才的话说的有些重了,便心疼的将她环在自己的怀里。 低声道:“我知道你想要查出事情的真像,可是,你也要知道,我希望你能够平安,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希望你能够保护好你自己。” 阳光照在祁景云的面庞上,将他周身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她被那一番话说的动容不已,闷闷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小相公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抬头看着祁景云,乔明月对着他眨巴着眼睛,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来,祁景云见她这样只剩下无奈的叹息,摇头道:“这样的话你不知道说了多少次,每一次,我都信了!” 说起这个来乔明月是真的觉得有些惭愧,她是真的说过好多次这样的话了,可是每一次遇到危险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要往前冲。 她想,或许那一日她身上的武功真的像今日这样不能用了,她或许才会做事小心一点吧!毕竟,她真的仗着自己武功不弱为所欲为,祁景云这话真的没有说错她。 原本一肚子的火气,在乔明月极为放低姿态的道歉之后,祁景云已经将方才的怒意抛到了九霄云外,看着乔明月身上的伤心疼不已,连连询问她现在感觉如何了? 说着还要抱着她回去,乔明月哪里想就这么回去,这里风景正好,况且她与祁景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这么单独相处了,她自然不愿意放过机会。 于是,忙一把扯住了祁景云的衣袖,指了指自己的腿道:“麻了,揉揉!”祁景云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只好无奈的蹲下身来给她揉腿。 乔明月笑嘻嘻的看着他,阳光下,男子面目如画,俊美的不似尘世间的俗世凡人,乔明月凑到祁景云面前,轻声一字一句的道:“相公,你真好!” 若是前世,她并不会觉得这样的行为有多么好,可是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一个男子,况且还是一个王爷,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极为难得之事了。 莫说是王公贵胄,便是寻常人家,也没有男子如此照顾妻子的。 祁景云一边给乔明月揉着腿,一边抬头看了她一眼,无奈的摇头道:“我这般好你还总想着跑出去,我若是不好一些,只怕娘子此时已经改嫁给旁人了!” “景云,我这一次出去收获很大!”看着祁景云,乔明月一脸得意的说着。 她这一次出去虽然经历了九死一生,可是却也获得了很多的东西,知道了官道上一次次造成命案的幕后之人是谁了,知道了红枫还没有死,更知道了,潇遥并非是看上去那样的人畜无害。 换句话说,就是潇遥并非是众人以为的那样,只不过是一个丞相府之中闲散的二少爷,潇遥此人,绝对不简单! 乔明月将昨夜的事情与祁景云说了一遍,说到念儿的时候,她声音不自己觉得带了几分颤抖,看着她低垂着眉眼的样子,祁景云伸手安抚似的摸了摸乔明月的脑袋,声音温和的安抚她。 “你要知道,如果念儿落在了临齐王的手中,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临齐王膝下只有念儿这么一个孩子,他就算是再狠毒,也不会对念儿下手的。” 相反,若是念儿落在了其他人的手中,下场只怕就很惨了! 听着祁景云的话,乔明月抬头看向他,眉头紧锁,“你的意思是,不只是临齐王还有我们几个知道念儿的身份?还有其他人也知晓了念儿的身份?” 祁景云沉沉的点了点头,伸手将她拥入怀中,长臂拦着她,他轻声提醒道:“当初被困在城中的时候,可不止我们知道念儿的身份,我们身边当时还跟着很多拓跋宇的人。” 听着祁景云的话,乔明月这才恍然,那个时候她身边确实跟着很多将士,因为城中并不安全,所以祁景云担忧她的安危,便安排了人时时刻刻的保护着她。 而那些人也知道念儿的身份!这些人里面,难保没有拓跋宇的人,也就说是,拓跋宇很可能已经知道了念儿的身份,甚至整个南昭国都已经知道了念儿的身份。 第902章 军师有嫌疑 南昭国的皇帝想要将临齐王赶尽杀绝,可是又不想与之硬碰硬消耗国力,因为他的目标一直都是大周,若是在临齐就消耗了兵力的话,想要攻打大周便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 最好的办法,便是将临齐王唯一的儿子抓回去,不管是拿来做人质也好,还是直接杀了让临齐王绝后也罢,都能够达到动摇临齐的目的。 想着这些,乔明月只觉得一颗心都被狠狠地揪了起来,看她眉头紧锁的样子,祁景云不忍心让她担忧,忙轻声安抚道:“也不一定就真的如此,我说这些,不过是做最坏的打算罢了。” “我知道!”她知道祁景云担心她因为念儿的事情又难受,也知道,这些并非只是说说而已,如果南昭的皇帝知道临齐王的儿子在西辽的话,他一定会对念儿动手的。 就凭她对于南昭国皇帝的了解! 只是如今看着祁景云,乔明月并没有把自己的担忧表现出来,而是转而说起了红枫的事情,听着乔明月的话,祁景云摇了摇头,“放走红枫的,绝对不是于飞龙,我了解他,这一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于飞龙是他表哥,曾经在他最失意最落寞的时候收留他,给了他一处容身一处能够想想往后的路如何走的安身之所。 他了解于飞龙是什么样的人,于飞龙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不过他倒是有个怀疑的对象!听着祁景云的话,乔明月仔细的想了想,迟疑道:“难道你怀疑军师?” 当初他去了镇南军军营之后,于飞龙便对外宣布祁景云是军师,而从前的军师则被降了一级,跟在了于飞龙身边做一个校尉,虽说不让他上战场,可于他来说,已经算是莫大的羞辱了。 他自然不甘心如此,若是这件事情是他做的话,倒是能够说得通了。 “这件事情还没有确凿的证据,镇南军中情况如何我也不知道,不能贸然写信给于飞龙,等过两日,我派人回去瞧瞧再说。”祁景云思虑的周全,也不知如今军营之中于飞龙身边有没有那军师的眼线。 那军师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将红枫自大牢之中放出来才是,他若是真的做了这事儿,一定是与西辽这边有所勾结,才会如此的。 若不然,他冒险放了红枫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相反,还可能因为这件事情而让于飞龙对他生出警惕之心来,到时候,便是得不偿失。 唯一可能让他铤而走险的便是,他和这西辽之中的人有勾结,即便是镇南那边真的混不下去了,也可以来到西辽这边。 所以他才会这么做,只是如今镇南那边并没有传出什么风声来,应该是于飞龙还没有发现身边隐藏的人才是。 “景云,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让我很是在意!”乔明月缓缓地将之前潇遥在红枫面前说的那番话告诉了祁景云,听着乔明月说的这一番话,祁景云眉头紧锁。 其实她后来细细的想一想,也觉得潇遥后面给她的解释有些敷衍,吓唬红枫,至于如此说吗?况且,红枫是从前潇丞相身边的贴身暗卫,若是潇遥说的不是事实的话,红枫为什么会相信他说的话呢? 当时潇遥说完那番话之后,她明显的感觉到身边的红枫动摇了,可见他也察觉到了潇丞相对于潇遥的不正常,所以才会相信了潇遥的那一番话才是。 换个思路,若是潇遥说的并非是假的,而是字字句句都是真的呢! 想到这里,乔明月又忍不住摇了摇头,潇家有个男丁了,潇丞相并不缺少继承潇家之人,完全没有必要找一个陌生的孩子来自己家中当做少爷一样养着。 若是潇丞相之前没有潇宁,还可以说潇丞相是为了保住大房的位置,才不得已找了一个非血缘关系的男丁来,用来继承自家的香火。 可是潇家不一样,若是真的按照潇遥所说他并不是潇家人的话,那么潇遥进入潇家的时候潇宁已经两岁了,潇家何必放着自家宝贝男丁不照顾,还要费心费力的再抱回来一个呢! 可见这件事情还是有些蹊跷的! “这件事情想要调查其实也并不难,只需要调查一下二十年前丞相夫人有身孕的时候的情况就行了。”祁景云淡淡的说着,有了他这一句话,乔明月顿时感觉心安了。 祁景云既然说了会调查,那就一定会去调查,而且,很多时候都不需要她插手。 坐在小溪边,两人一直坐到了日上三竿,她有些犯困了,祁景云才带她往回赶去,在路上,乔明月突然想到了小村子里的情况,祁景云看她如今这般狼狈模样还想着去管别人,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你好好的照顾好自己,村子里的事情我先派军中的军医前去照顾着,今儿个我会去王宫一趟,也该让耶律显仪知道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处对于西辽虎视眈眈了。” 祁景云沉声说着,乔明月听着他的话,笑着点了点头。 马儿颠簸的厉害,她一夜不曾休息,如今已经是中午,她早已经又困又饿,在马上这么一颠簸,便忍不住沉沉的睡了过去。 祁景云将马儿停下来的时候,一低头,才发现怀中的人儿已经睡沉,他小心翼翼的将乔明月自马背上抱下来。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床上。 看着小姐回来了,青青高兴的不行,看着小姐身上的伤,她又忍不住一阵担忧,祁景云吩咐她照顾好乔明月,又让人去找了大夫,又吩咐了几个暗卫守在这里,这才动身去了王宫。 马车摇摇晃晃入了王城,两边是一身盔甲手拿长枪的侍卫,依次站开,一眼望去,威严肃穆。 马车到了第一道宫门前,人便要下马车步行了,祁景云由着太监带着,一路去了耶律显仪的住处。 去的时候耶律显仪正埋首在一堆堆的奏折之中,案前的奏折堆积如山,看一眼便觉得头疼,看着耶律显仪忙的焦头烂额的样子,祁景云便在心中暗暗庆幸,好在当时没有犯浑去抢皇位。 第903章 互相利用 要不然,输了便是丢了性命,赢了,此时此刻面对堆积如山的奏折的时候,面对朝中文武百官的小心思的,便是他了! 那有如今这般这样好,能够带着乔明月四处走走,能够时时刻刻的陪在她身边,能够与她肆无忌惮的在一起,不用在意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也不用担心会被那些个大臣以各种各样的名义来要挟。 从重重叠叠的奏折中抬起头来,耶律显仪看着祁景云,眼中露出几分疑惑的神情来,“瑾王是稀客,今日怎么有时间前来?” 手中的一本奏折处理好了,耶律显仪随手将那奏折放在另一边,祁景云也不与耶律显仪拘束礼节,只随意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抬眸看着耶律显仪,沉声道:“昨夜明月遇刺,受了伤,也抓到了几个在官道上犯下命案的人。” 听着祁景云的话,耶律显仪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捕捉的情绪,那情绪一闪而过,他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淡淡的道:“瑾王妃如今如何了?可曾找大夫瞧瞧?” 他没有第一时间询问祁景云关于在官道上犯下命案的人幕后之人是谁,更没有询问那几个人有没有供出什么,而是第一反应便询问乔明月的情况。 祁景云看了耶律显仪一眼,他的心思,他清楚得很,只是耶律显仪不乱来,他也不会与他闹翻了脸。 毕竟,如今的南昭并不安全,大周更是难以回去,唯一能够容身之地,也就只有这西辽了,想要回大周,也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才行。 他还需要耶律显仪日后的帮忙,不然,依着他的那闲散的性子,又如何愿意帮着耶律显仪管理军营?又如何愿意费心费力的去管西辽的那些麻烦事情。 “王上难道不应该关心一下抓到的人是死是活,有没有开口,供出什么人来吗?”祁景云的语气多少有些不愉快,耶律显仪自然也听得出来。 只是相比较那些犯人,他是真的更想知道乔明月的情况,毕竟…… “瑾王殿下的手段本王还是知晓的,若是活人落在你的手中,本王不必担忧,瑾王定然能够让对方开口。” 微微一顿,耶律显仪继续道:“若是死人,身上有什么物证,想来瑾王也早已经查清楚了,本王在这里装模作样的问上一句,也不能改变事情的发展,不是嘛!” 祁景云冷冷的一挑眉,倒也没有再说什么,也并未告诉耶律显仪乔明月的情况,只简单的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告知了耶律显仪。 “你是说,西辽朝中有人与南昭军营有所勾结,所以才会把原本已经该处死的红枫给放了出来?”耶律显仪眉头紧锁,脑海中思索着这西辽朝中与大周军中勾结之人是谁。 祁景云轻轻应了一声,又道:“此人权利一定很大,不然定然不敢应允给出能够让人背叛国家担上汉奸罪名的条件,这件事情还需要王上好生查一查才是。” 耶律显仪闻言颔首,祁景云又道:“近日军中出现天花,军中相邻不远的一处小村庄因为天花病毒而全村惨死,明月调查过,病毒是因为一些破烂的以上传播的。” “为此我也调查过军营之中,第一例出现这种情况的将士,就是在外头看到了军营外头有一些破烂的衣裳,他并未想着拿回去穿,不过是将那些衣裳堆叠起来仍到了山谷里去,回来便病倒了。” 谁会随意将带有病毒的衣裳扔在军营门口,这很明显就是有预谋的! 耶律显仪不是傻子,祁景云这么一说,他便明白了,“这件事情还要劳烦瑾王殿下,王太后马上要生辰了,各国都有来使前来,本王这边还要许多要忙的事情。” 耶律显仪一边说着,一边翻开了一本新的奏折,将天花的事情全都推给了祁景云,祁景云虽然有些不满,却也没有推脱,只在临走之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耶律显仪,“王上不要忘了之前答应我的事情。” 手中毛笔顿了一下,耶律显仪勾唇一笑,“那是自然,本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祁景云离开之后,偌大的议政殿里空荡荡,耶律显仪自袖中拿出一枚精致的玉佩来,那玉佩上面雕刻着一条条的飞龙,细细一数,那飞龙足足有八条之多,修长的手指摩擦着玉佩上的飞龙雕刻,耶律显仪的眉眼之间多了几分凝重之色。 “来人!”一声轻唤,话音刚刚落下,便有一人一闪跪在了大厅里,耶律显仪面无表情的吩咐道:“去看看月儿的情况,顺便调查一下这朝中谁与大周的人来往密切。” 大周与西辽隔了很远,两边想要联系,要么飞鸽传书,要么便是要靠人力来回往返其中,不管是怎么样做,终归会留下把柄,并非密不透风,只要仔细调查,就能够查到蛛丝马迹。 跪在大殿上的人拱手应下,见耶律显仪摆了摆手,他才敢一步步的往后退着离开。 明月楼的后院,乔明月翻了个身,却听得外头是吵嚷的声音,她伸手揉了揉眼睛,稍微一动,便牵扯着身上的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的。 听着屋里的动静,丫鬟青青忙推门而入,一边将饭菜放在桌子上,一边上前稳住了乔明月的动作,连连道:“姑娘,你身上到处都是伤,公子说了,在姑娘身上的伤没好之前,不能出明月楼。” 听着青青居然站在了祁景云一边,乔明月盯着她看了半晌,然后很认真的与青青道:“小丫头,别忘了你可是我的丫鬟,这胳膊肘可不能往外拐!” 听着乔明月的话,青青并未反驳,而是仔细的盛了一碗粥,一边加上各种各样精致的小菜,一边道:“姑娘说的有道理,奴婢是姑娘的丫鬟,所以自然要向着姑娘才是!” “奴婢的职责便是照顾好姑娘,可姑娘从不爱惜自己,自奴婢跟了姑娘这段时间,便见着姑娘身上大大小小不知受了多少的伤。”青青将粥碗放在床头,又拧了毛巾给乔明月擦脸擦手,淑过口,她这才端着小碗递给了乔明月。 “奴婢管不了姑娘去哪里,姑娘是主子,奴婢想要看到姑娘健健康康的,便只能听公子的话了!奴婢与公子是一样的,都希望姑娘能够好好的,不要再受伤!” 平日里少言寡语的小丫头,今日倒是一改常态,居然一叠声的说出了那么多,引得乔明月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口口声声说自家那个木讷的小丫头是不是被人调包了。 “姑娘就会打趣奴婢,听公子说姑娘一天一夜不曾吃过东西了,姑娘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外头有两个太医在候着了,就等给您切脉呢!”乔明月听着青青所言,眉头皱了皱。 从前她在宫中与耶律显仪假扮夫妻,宫中太医有好几个是认识她的,她可不想再生出什么事端来,不由得便想要拒绝。 第904章 双拳难敌四手 似是看出了乔明月的心思,青青笑着解释道:“姑娘莫要担忧,那两个皆是王上派了来的,王上知晓姑娘受伤,亦是担心不已,一刻钟前,王上身边的贴身暗卫还来过询问了姑娘的情况。” 当时那人鬼鬼祟祟的来,正好与公子留下来的几个暗卫撞到了一起,几个人剑拔弩张,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打了起来,俗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要不是她发现的及时,只怕那人要被秘密的处置掉了。 一想到几个暗卫大战的画面,青青便忍不住笑起来,乔明月瞥了她一眼,有些好奇的道:“青青,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青青闻言顿时敛了笑意,正色的点点头,一副认真的样子。 “青青,若是有朝一日我与王上为敌,你会如何选择?”她知道这个问题对于青青来说很难回答,青青是耶律显仪派来自己身边的,她自然处处向着耶律显仪才是! 只是……她的心到底是向着祁景云的,即便知道耶律显仪对自己不错,可若真的有一日需要她去做抉择的时候,她一定毫不犹豫的站在祁景云的身边,到时候身为自己贴身丫鬟,却又听命于耶律显仪的青青,才是最难选择的那个。 认真的看着眼前这个小丫头,小丫头年纪不大,与鹤儿看着差不多,只是比起鹤儿,她更加的木讷,话很少,却给人一种很沉稳安心的感觉。 她这个人一向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当初对鹤儿她用了真心,如今对青青,她也是真心实意的,并未因为她是耶律显仪派来的人而多加提防。 今日会问出这些,并非是想要为难这丫头,不过是设身处地的站在这丫头的位置上替她想了以后会遇到的事情罢了,听着乔明月的话,青青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 乔明月也不着急,只默默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白瓷小碗,挖了一勺碗里的白粥送入口中,甘甜的带着粮食特有的醇香的味道,口味清淡,早上吃正好。 一口粥吃完,她才与青青继续道:“你放心,即便到时候你真的选择站在王上身边,我也不会怪你的,你原本便是他送来照顾我的,合该如此。” 微微一顿,她看了青青一眼,才继续道:“我倒是希望你到时候可以那样选择,青青,不管之后如何,我都很感谢你这段时间一直照顾我。” 乔明月认真的说着,这话,她说的真心实意!这段时间青青照顾她一直都是尽心尽力的,凡事都替她考虑的极为周全,即便她是耶律显仪的人,她也不在乎。 听着乔明月的话,青青眼眶微微泛红,她低着头,乔明月的角度正好能够看到她此时此刻面上的表情。 她在纠结犹豫,乔明月心中划过一丝暖意,已经够了,即便已经知道了她的答案,她也不会怪她的。 “奴婢不会伤害姑娘,即便真的到了那一日,奴婢也不会伤害姑娘,做对不起姑娘的事情。”小丫头说的郑重,抬头看着乔明月,满脸的严肃。 她会说这样的话乔明月是没有想到的,听着这话,她微微愣了愣,随后露出一个笑容来,“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建安城中各方势力已经剑拔弩张起来,潇家,凌家,还有皇上,甚至还有暗处不知道是什么的力量,她不知道以后的路会不会很难走,更不确定,自己能够保护好身边的人。 所以…… 伸手握住青青的手,乔明月认真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道:“若真的到了那一日,不管如何,保护好自己,懂吗?你若为了自身安危对我出手,我也不会怪你!” 她没有权利要求青青忠于她,甚至为了她去死,若真的到了那一日,她若是不能保护好身边的人的时候,她只希望他们可以自保。 青青闻言使劲的摇头,连连说自己绝对不会如此,乔明月却笑笑,只说为了活命为了能够活下去,做什么都不寒碜! 看小丫头满脸的不赞同,乔明月笑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而道:“方才听着外头有些吵嚷之声,出了什么事情?” 听乔明月这么询问,青青顿时敛了思绪,忙转移话题说没什么,就是几个小伙计在打闹而已,她怕惊扰了主子,便将他们赶走了,不用去搭理。 乔明月一边喝着粥,一边听着青青的话,这丫头没有说实话!外头定然不会如同她说的那样简单! 看着小丫头急于转移话题,乔明月也顺着她,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不知不觉,一碗白粥便见了底,她接过帕子擦了擦嘴角,青青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道:“姑娘吃好了,奴婢让外头候着的两位太医进来给姑娘瞧瞧。” “既然是王上的好意,我自然不能拂了他的心意,去吧!”乔明月点点头,青青得了她的话,这才推门出去,没一会儿便带着两个太医进来了。 乔明月打眼一瞧,就发现这两人很是熟悉,她还没有想起来,就见两人恭恭敬敬的跪在了地上,压低了声音唤了她一声月姑娘。 她这才想起来,当初在王宫之中装作已经有身孕的时候,伺候她的太医便是这两人!这两人应该是耶律显仪的心腹,若不然,依着耶律显仪那谨慎的性子,这两人在帮她瞒天过海之后,应该会被除掉才是。 毕竟,这世上唯有死人的嘴最是严实!耶律显仪没有除掉这两个人,还将这两人派来再次给她诊脉,可见着两人深得耶律显仪的信赖。 这两人知道她的身份,她也不矫情,只微微颔首,让两人不必拘礼,那二人若是不知道她的身份的话,自然是不会拘礼的,毕竟他们也是王上身边极为得信任之人。 可知晓乔明月的身份,他们那里敢不守着规矩?即便乔明月这么说了,两人也是战战兢兢的,小心翼翼的上前把脉,乔明月看着那人的面色,不动声色的看了看青青。 第905章 身上的毒 青青也紧张的不行,双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裳,眼巴巴的看着那太医。 见他收回手去,乔明月还未开口询问,小丫头已经着急的询问情况如何了,太医迟疑了一下,并未直接回答青青的疑问,而是看向另一个与他一道来的太医,让他给乔明月把把脉。 看着他这般谨慎的样子,乔明月直觉自己身体应该是有什么问题,若不然,这太医也不必如此支支吾吾的。 “我这身子如何?还请两位明示。”等那瘦瘦的太医把完脉,乔明月出声询问,两人互相对视了一下,迟疑着斟酌起来。 “那个……姑娘的脉象极为奇特,我等……我等从未见过这样的脉象,有中毒之兆,却又并不明显,恕我等医术不够精通,只怕是……不敢妄言!”两人最终还是实话实说了。 方才第一个太医把完脉之后一脸的凝重乔明月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如今听着他们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倒是一点都没有惊讶。 她的身体她自己多多少少也有些数,之前一个人杀了十几个人的时候,她便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体里像是有一股嗜血的欲望,只要她稍微一起杀念,那股嗜血的欲望便灼烧着她。 胸口中像是有一股气在冲撞,让她不得不失去了理智。 甚至……等理智恢复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身上居然多出了那么多的伤,可是在理智被掠夺的时候,她却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满心满眼的只有杀戮。 那个时候起,她就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所以如今太医说她身体里像是还有毒的时候,她一点都不觉得惊讶,相反,竟然有点了然的感觉。 “您二位可是太医院里最好的太医,您若是都不知道姑娘身上到底如何,那该怎么办啊?”青青有些着急的红了眼眶,乔明月见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笑着摇了摇头。 若他们有办法的话不会不说,一直不说,便是他们真的不知道她身上的病症到底是什么! 那两人闻言低下了头,一人想了想,才与青青道:“这潇宁是天下第一神医,若是他来给姑娘诊脉,定然能够探查出姑娘为何脉象如此奇特的缘故!” 潇宁因为执意要和暮晴在一起的缘故,惹恼了潇丞相,潇丞相曾经对外放话,只当自己从未胜过这么一个儿子,是以这朝野上下称呼潇宁的时候也都很有默契的不再提潇家大少爷这几个字了。 “我知道了,我的情况不用和王上说,如今王上登基不久,马上又是王太后的生辰宴,此时不该让王上为了这些小事分心。”乔明月轻声说着,那两人闻言面上露出几分迟疑来。 他们就是奉命前来给她诊治的,若是隐瞒不报,他们也怕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王上追究起来他们担当不起。 看出了他们的心思,乔明月笑了笑,“王上是明君,况且这事儿是我不让你们说的,真的有什么事情,也用不着你们来承担,可若是因为你们的话而让王上分心,后果你们承担不起,孰轻孰重,你们该有数才是。” 马上就是王太后的生辰了,南昭大周等国的使臣都会前来,若是这个时候出现什么差错,他们才是真的承担不起。 听乔明月这么说,两人一合计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便点点头答应下来,只道:“臣等全靠姑娘仰仗了!” 两人又给乔明月看了身上的伤,她身上的那些伤虽然不少,却并不是什么致命的伤,之前已经包扎过了,早已经止住了血,也渐渐地结痂了。 “姑娘千金之躯,微臣这就给姑娘开一些去疤痕的药,涂上之后定然不会留下疤痕。”太医恭敬地说着,坐在椅子上提笔洋洋洒洒的写下了一张药方子。 他们常年伺候宫中的主子,并非只是治病,也治疗这些小的杂症,比如哪个主子留了疤痕需要去除啊,那位主子又扭着脚或是吃不香了,这些病症太医都是需要去看的。 所以他说能够将她身上的疤全都去掉,她倒是一点都不怀疑,毕竟没个两下子,又如何能够在王宫之中成为耶律显仪信赖的太医呢! 乔明月笑笑,道了一声有劳了,这才让青青送他们离开,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她能够听到外头春风吹拂窗户发出的细微的呜咽声。 伸手搭上自己的手腕,她眉头越皱越紧,确实,如同那两个太医说的一样,她的脉象很怪!她之前从未见到过这样的脉象,像是有一团火一样。 安静的房间里,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许是沉重也许是释然或是预料之中。 从她发现自己的不正常开始,她就已经怀疑自己身体有问题了,如今太医诊断出这样的结果,她倒也不意外。 青青送太医回来的时候乔明月已经起身了,她见状顿时有些着急,忙上前道:“公子说了,姑娘不能出去!” 看着眼前拦着自己不让自己出去的小丫头,乔明月颇有些无奈的纠正道:“方才你也说了,公子说的不能出明月楼,我不出明月楼便是了,三日前来了一个难缠的客人点名要百花宴,今日便是三日之期,待在房间里多无趣,不如和我一同去看看热闹。” 乔明月一边说着,一边对着镜子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又别了一支白玉的簪子在发髻上,这才满意的对着镜子里的人点了点头。 镜中女子面色稍微有些苍白,眉眼却生的极为好看,一双眸子明媚灿烂,搭配着简单的发髻,看上去倒是多了几分清新雅致的韵味。 青青被她用她自己的话一堵,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乔明月见状忙拉着她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道:“你放心便是,我啊,一定会乖乖的待在雅间里,只看热闹,不掺和,如何?” 青青一脸的不相信,她家姑娘的性子她最是清楚了,要是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情,她才不相信姑娘会袖手旁观呢! 第906章 寻觅良人 看小丫头一脸的怀疑,乔明月顿时有些怀疑,自己在她心中难道就这么没有信用不成?她居然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一边感慨着,乔明月一边与青青再次保证,“小姑奶奶,我保证,我真的不会插手明月楼里的事情,咱们只在雅间里喝喝茶看看热闹,可好?” 她实在是有些好奇,那个点名要吃百花宴的是个什么人,是单纯的想要吃百花宴,还是其他的酒楼派来捣乱砸场子的? 所以今日便是约定之期,左右她也出不去,外头的事情有祁景云,她身上也确实有伤,倒不如乖乖的做个闲散之人,让自己也抽些时间放松放松。 刚开始青青便是连后院都不同意她出去的,可是耐不住乔明月的嘴炮功夫一流,又有一身磨人的功夫,小丫头渐渐地有些撑不住了。 最终青青还是拗不过她,只好勉强答应了,不过去之前还与乔明月约法三章了一番,乔明月答应了,她这才同意她出去。 看着小丫头一脸无奈的样子,乔明月笑了笑,直言青青如今越发的像是一个小管家婆了!丫头大了,也是时候找个好人家给嫁出去了。 青青被她这一番话弄得面红耳赤,羞红着脸连连说自己只想着照顾在姑娘身边,不想嫁人的事情。 乔明月坐在梳妆台前透过铜镜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青青,红晕悄悄爬上面颊,她低垂着眼眸,娇俏可人,虽然不及鹤儿那般灵动俏丽,却也别有一番韵味在。 “青青,这件事情即便你不着急,我也不能不上心,你家中并无父母,如今我在这里还可以帮着你寻一个好人家,等我那日走了,只怕你的婚事便会被耽搁了。” 青青不过是寻常的小宫女,如今伺候在她身边,她把青青当做妹子一般对待,可若是有朝一日她离开了西辽,青青回到王宫之中,她与王宫之中那成百上千的宫人便再无差别。 到时候,她的婚事又怎么可能会被重视?只怕是要等到二十五岁出宫之后,自己在外头寻觅良人了。 所以她便想着趁着她还在这里,趁着她在这里还认识一些达官显贵,正好将青青的婚事给解决了,如此一来,青青往后的生活也有了着落,她便是离开西辽,也能够安心了。 听着乔明月的话,青青面上有些红,眼眶也红红的,“姑娘,奴婢谢谢姑娘惦记着奴婢,奴婢知道姑娘心善,若是奴婢拒绝了,姑娘定然无法放心离开。” “奴婢不愿意让姑娘为奴婢担心,所以姑娘所说的,奴婢照做便是。”青青微微一福身,算是提前谢过了乔明月。 看着眼前的小丫头,乔明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声音也多了几分温和,“好,不过你放心,既然是为你寻觅良人,自然是要你看过眼,点头答应的,若是你不喜欢的,看不过眼的,我自然不会强求你。” 她原本就是现代人,她从小到大的教育里都是要两人你情我愿心意相通才能够结婚的。 古代这些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她看来便是封建思想的糟粕,她既然想要给青青一个幸福的生活,便不会强求她嫁给她不喜欢的人。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前院走去,这前院和后院有一处鹅卵石铺就的羊肠小道,此时已经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小路两边郁郁葱葱,百花争艳,树上鸟儿低鸣,倒是说不尽的雅静。 乔明月一边走着,一边将自己的想法与青青说了一下,小丫头到底是面皮薄,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一味的说听从姑娘做主便是。 乔明月摇摇头,很是认真的道:“青青,你要知道,那是你一辈子的事情,这件事情不能我来给你做主,要你自己做主才是!” 青青没有想到乔明月会这么郑重的说这样的话,一时之间有些茫然,“可是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奴婢没有父母,姑娘如今是奴婢的主子,奴婢这一条命都是姑娘的,这婚事,自然也听从姑娘做主。” 她说的理所当然,没有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问题,乔明月闻言却皱了皱眉头,叹息道:“你难道就不想找一个自己喜欢,也喜欢你的良人吗?” 青青这一次倒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虽然面上羞红的厉害,却也没有辩驳什么。 乔明月一笑,忙说自己寻觅到了合适之人,便会让她自己打打眼,若是两人都互相有意思,再谈婚论嫁也不迟。 被乔明月这么一番话说得,青青一张小脸红的像是熟透的苹果一样,只闷闷的点了点头,虽然不懂为什么乔明月非要她看上眼才答应婚事,却还是觉得,姑娘是为她好的。 晨曦的阳光照耀着大地,两人来到前院的时候,就见小伙计正在门口左右张望着,似是在等什么人一样。 乔明月有些疑惑,看了青青一眼,青青招招手唤来那小伙计,仔细询问了才知道,原来一大早那位定下了百花宴的公子便差人来说他家公子身子不爽利,今日便不来了。 百花宴的费用他们家照付,不会亏待了明月楼就是了。 “然后呢?既然不来了,你又为何在这里等着?”乔明月有些疑惑的看着小伙计,小伙计继续说着。 那公子说不来了,可谁知没一会儿又说迟一点便会到,所以那小伙计才候在门口,等着那公子来了,好通知后厨开始做百花宴。 “姑娘,那百花宴都是难寻的稀罕东西,大厨师说了,定是要新鲜做出来新鲜吃才能够保证原本的味道的,若是耽搁了一会儿,那花儿便失了原本的味道,多上几分涩味。 听着小伙计的话,乔明月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大厨倒是一个精益求精之人,看他们这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乔明月便也不再说什么,只吩咐小伙计好生在这里候着,便与青青二人上了楼上的雅间。 雅间在二楼,推开窗,便能够看到车水马龙的热闹街道,还能够看到街道旁边柳树摇曳,波光粼粼的湖面,湖水清澈,绕着整个人建安城,如同一条碧绿的翡翠玉镯。 第907章 公子好看 湖面上有行船,船夫吆喝着招呼上船的客人上船。 坐在二楼,吹着微风,能够将整个建安城的风貌看个大概,这是一座极为具有异域风情的城,与她之前见过的任何一座城池都不一样,那样的独特,那样的色彩斑斓。 不似南昭那般的清新淡雅,不似大周的威严肃穆,这里,有它独特的人文风情,有它独特的建筑风貌,还有那些穿着色彩鲜艳的游牧民族衣衫的百姓,走在街道上,如同是一幅画。 小伙计上了茶,乔明月吩咐站在一旁的青青坐下,两人就先谈着平日里的琐碎小事,一边观察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远远的,乔明月便看见一个小厮模样打扮的少年,匆匆忙忙的往这边赶。 见乔明月盯得认真,青青也好奇的凑过来,打眼一瞧,顿时惊道:“姑娘,便是那个人!那人便是那位公子的小厮,只是听他们说过那位公子长得极为好看,奴婢却并未见着。” 青青一边说着,一边似是想到了什么,释然一笑,“奴婢就想着,再好看的公子能有我们家公子好看嘛!” 听着青青这话,乔明月不由得看了她一眼,祁景云确实好看,只是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难保会有比他更好看之人! 那小厮模样的少年匆匆进入了明月楼,乔明月好奇,便走到对面的窗边打开了窗子,从这边,正好能够瞧见明月楼大堂里的情况,果然见那小厮与楼里的小伙计寒暄着说了两句,小伙计便匆匆去了后厨。 “姑娘,莫不是这人又不来了?”青青颇有些担心的看着楼下,若是那位公子真的不来了,这来来回回的,岂不是在耍人玩! 乔明月并未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楼下的情况,那小厮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点了一壶茶,牛饮一般咕嘟咕嘟的喝了,这才摸了一把头上的汗珠子。 瞧那样子,应该是赶来的极为匆忙,若不是如此,也不至于春日里出这么多汗了。 “不着急,咱们再等等,那人若是来了,这事儿也就过了,若是不来的话,这件事情咱们就占理了,即便不接他这桩生意,也没人会再说什么。” 左右都不亏,所以她也乐的等结果,青青见她都不着急,便也只好耐着性子陪着乔明月等着,青青是个稳重的,若是换做鹤儿,此刻只怕是要吵吵嚷嚷的找人麻烦了。 想到鹤儿,乔明月面色沉了沉,那鹤林姑娘,如今也不知如何了,自从上次花坊楼一见之后,她便将埋伏在花坊楼附近的暗卫给撤离了,因为花坊楼的情况她已经摸了个清楚,念儿不可能在哪里,她便也没有必要再对那地方上心了。 自从暗卫撤离之后,她也刻意回避关于鹤林姑娘的事情,所以这两个字,她已经有些时日不曾听到过了。 “姑娘,姑娘?”青青喊了她好几声都不见乔明月回应,不由得疑惑的看过来,却见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稍微提高了声音唤了一声。 乔明月回过神来,看向青青,小丫头指了指楼下,“姑娘,那位公子好像来了,只是……” 见青青一脸的凝重,乔明月不免也生出几分好奇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下子便看到了那站在楼下,一身白衣,俊美无双的男子。 男子面色有些苍白,带着几分病态的美,一身月牙白的长衫,外罩着一层薄纱暗纹绣翠竹的外衫,手中执着一把描绘着山水的水墨画的折扇,扇柄处缀着一块羊脂白玉,玉型精美,一看便不是凡俗之物。 让乔明月惊讶的不是男子手中的折扇,也不是他那一身雅致的衣衫,而是他那张脸! “姑娘,这不是二公子嘛!”青青在一旁迟疑的说着,乔明月这才点了点头,楼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潇家的二公子,潇遥! 潇遥昨日曾经受了伤,今日会不来也正常,只是……她有些不懂,明明已经派小厮来说不来了,为何又要来? 还有就是,潇遥的性子从前她在潇家的时候也多少有些了解,潇宁性格古怪的很,又极少出门,以至于建安城中人人都在传言说潇家二公子是个纨绔子弟。 却没有知道,潇家二公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潇遥,就是一个活在众人口中的人,不似潇宁,人人提起那位潇家的大公子,多多少少都能具体说出几件潇宁做过的事情来。 她从前也曾经听潇丽舒说过,潇遥曾经一年多都未曾踏出潇家一步,只在他的小院子里,便是父母生辰,他也不曾出来。 潇丽舒总觉得父亲是不喜欢二哥的,所以说起来只说许是父亲并不在意二哥来不来,所以当时也并未责怪二哥。 乔明月听着潇丽舒的话,却觉得有些奇怪,潇家不是寻常百姓家,不必守着那些个规矩,相反,潇家是西辽的第一世家,潇家的规矩格外森严,潇丞相生辰儿子却躲在院子里不来贺寿这样的事情,潇丞相不可能一点都不在意。 而且最让乔明月在意的是,正常情况下世家大族的子弟到了一定的年纪都要出去见见世面,参与一些人情往来人际交往之事,为往后入朝为官做基础。 潇家这一代本就人丁稀薄,潇丞相膝下更是只有两儿两女而已,按理说正常情况下都会想着两个儿子都入朝为官,如此彼此之间也能够有个照应才是。 虽说潇宁确实很优秀,小小年纪便已经成为名动天下的神医,更是得先王喜爱,曾经亲自为潇宁赐字,可潇宁一人入朝为官,若以后有个什么事情,潇家便全然没了指望。 所以一般世家大族,都不会只让一个孩子入朝为官,而是选上几个,一来能够互相帮衬着,二来一个人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另一个也能够及时的补上空缺,不至于位置被旁人抢了去。 要知道这普天之下世家大族也不少,谁家不是虎视眈眈的盯着潇家这丞相之位!若是潇宁以后真的出现什么万一的话,潇遥从未入朝为官过,王上又怎么可能让一个从未接手过朝政之人担当起丞相之责? 第908章 丞相的宠爱 所以到时候这丞相的位置,定然会被其他世家的人顶上,潇家又怎么可能甘愿看到这样的局面?她如今能够想到这些,潇家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这便是乔明月觉得奇怪的地方,既然潇家一定会想到将来可能会遇到这样的情况,而且潇遥也并非愚钝之人,按理说他们应该要让潇遥多参与一些正事才是。 可奇怪的是潇家却丝毫没有逼迫过潇遥去学一些仕途经济学问,反倒是极为放任他,便是连身为女子的潇丽舒都要为了家族的未来而差点嫁给了凌家的大公子。 身为男丁的潇遥作为潇家的男子,却过得极为潇遥自在,倒是与他的名字极为相似,与其与潇丽舒所说的潇遥不得潇丞相喜爱相反,她反倒是觉得,潇遥并不是不得潇丞相疼爱,而是太过于得潇丞相的疼爱。 以至于潇丞相不舍得将家族的重担压在他的身上,就如同给他取的那个名字一样,潇遥潇遥,他只希望他一声潇遥自在,不收任何的约束,能够随心所欲的做自己。 目光落在潇遥的身上,乔明月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之色,潇遥的母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够让潇丞相如此的念念不忘! “青青,你可知这潇丞相的妾室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啊?”青青从前跟着她在潇家的时候,与潇家的那些丫鬟关系打得不错,尤其是潇丽舒身边的翠翠,想来她多少能够知道一些。 听得乔明月这么询问,青青先是一愣,随后歪着脑袋仔细的想了想,然后才郑重的道:“奴婢之前听潇家的一个婆子说过,那位妾室生前长得还算可以,只是是个可怜之人,生孩子之时,不幸难产死了。” “奴婢还听说啊,当时那妾室进府的时候丞相大人曾经几个月都不曾碰过她,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有一天就开始宠着那妾室了,便是丞相夫人为此都少不得有些难受。” “后来那妾室有了身孕,丞相大人高兴的不行,便是连隔几日来把脉的大夫都是从宫中请来的太医,一个妾室能够得这样的荣宠,那可是全建安城都少有的。” 青青絮絮叨叨的说着她从那些婆子处听来的潇家的往事,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经是对那位妾室生出了几分好奇之心来。 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她见过丞相夫人,虽然已经四十多岁的年纪了,却保养的极好,谈吐之间又颇有大家闺秀的雅致,想必年轻之时定然也是一个风姿绰约的美人。 那位妾室到底好看到了什么程度,还是说她身上有什么不寻常之处,又或者……潇丞相对她一见钟情?想到这里,她不免摇了摇头,也不对,如果真的是一见钟情的真爱的话,潇丞相不可能放着她好几个月都不碰她才是。 入府之后那么长时间都冷落着,后来却又突然又宠爱上,这其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不过不管其中发生了什么,听着青青说的那些话,乔明月倒是可以肯定,潇丞相是真的喜欢哪位妾室,为了她,连起码的规矩都不顾了,按理说一个妾室,根本不值得请宫中的太医来诊脉。 宫中太医乃是伺候皇家的,虽说丞相权力大,便是请太医来诊脉也无妨,可是诊治之人偏偏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传扬出去未免会成为别人口中的笑话! 潇家一直都是一个规矩森严的世家,潇丞相作为一家之主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实在是让人感叹,到底是爱一个人爱的有多深,才能够不管家族的规矩,不管家族的未来,只为让所爱之人过的更好,只为让她生的孩子一世无忧。 潇遥,从那孩子一出生之时,潇丞相对他的期盼便不是什么振兴家族,也不是什么荣耀万千,而是一世逍遥。 想到这里,她不免又看了一眼楼下,这一眼,却见潇遥也遥遥朝她这边望过来,乔明月慌忙拉着青青躲在了窗子后面,并未让潇遥见着她。 “姑娘……您这是做什么?”青青有些疑惑,这二公子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的,姑娘做什么要躲着? 乔明月伸手合上窗子,颇有些无奈的道:“潇家二公子乃是来这明月楼吃饭的,若是让他知晓了我是这酒楼的老板,怕是会影响他。” 若是潇遥上来和她寒暄一阵,昨日人家才救过她的性命,她是收钱还是不收钱呢?收钱吧!一条命总比那几百两银子值钱,可若是不收钱,她又气不过潇遥这般折腾人。 索性就躲着不见了,只当她不曾见过潇遥,潇遥也不曾在这明月楼里见过她! 青青听她冠冕堂皇的话,倒是真的相信了,认真的点了点头,还不忘赞叹乔明月想的真是周全,听着这小丫头闭着眼睛夸自己,即便脸皮厚如乔明月,都有些尴尬了。 只好咳嗽两声转移了话题。 合上了窗子,楼下的情况她便看不到了,两人枯坐了一会儿,乔明月便唤来了小伙计,询问情况,小伙计只说那公子并未再刁难,上了三楼装修最为雅致的那间房间,只等大厨把菜做好了,上菜呢! 乔明月点点头,又询问了那桌有没有上茶,小伙计摇摇头,只说那位公子太过难缠,他不发话,他们也不敢贸然上茶,万一再惹出什么麻烦来,他们可承担不起。 看着小伙计一副后怕的样子,乔明月不免有些好笑,又想到潇丽舒从前与她说过的,潇遥性子古怪,便是连家中最为亲近之人都觉得性格古怪的人,难相处倒也不稀奇了。 “去给那位公子上一壶桃花茶,酒的话,就上酸梅酒好了!”乔明月仔细叮嘱着,那桃花茶不必加糖,只需要原本的桃花的味道便好,但是有一点要注意,一定要挑一些个精致的鲜艳的桃花来才行。 至于酸梅酒,不需要温了,只要原本的温度便行了。 第909章 细致入微 小伙计闻言连连点头应下,等他走了,青青才询问乔明月有什么讲究。 “潇遥喜欢桃花,院子里种了一院子的桃花,春日里,风一吹,满树的桃花花瓣纷纷扬扬,样子别提多美了,他如此喜爱桃花,想必上桃花茶,他也不会厌恶那桃花的香味。” 乔明月含笑说着,一席话说完,饮了一口茶缓解了一下口干舌燥,才继续道:“至于这青梅酒嘛!是因为百花宴中多数菜肴都是甜口的,吃太多甜难免会觉得腻,青梅酒酸酸的,正好可以解腻。” “姑娘,您真细心!” 青青说她心细,这些都能够想的如此周到,乔明月闻言却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与其说她心细,倒不如说她从潇丽舒还有潇家人的口中听到了太多关于潇遥的话。 那些话里,潇遥俨然成为了一个古怪之人,对于很多事情也极为挑剔,对于这样一个人,若不是仔细一些,难免又要惹出事端来。 她宁可现在小心谨慎一些,也不想那潇遥吃的不习惯,哪里觉得不对对着明月楼挑刺! 两人坐在雅间里坐了一会儿,乔明月因着身份的缘故不愿抛头露面,这明月楼自从开业之后,便成为了建安城中极为顶级的酒楼,因着酒楼中的菜色都极为新奇的缘故,往来的客人也越来越多。 其中不乏一些达官显贵,这其中万一有见过她的人,认出她来了,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即便不敢认她,只觉得她与已故的王后相似,只怕也会惹出麻烦来。 所以她便吩咐青青以后厨的名义去询问一下潇遥这里的菜色如何!青青虽然有些迟疑,可看着乔明月一脸坚定的样子,小丫头还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鼓起勇气去了。 瞧着青青走的之后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乔明月便觉得好笑,这小丫头如此害怕潇遥,由此可见,潇遥在潇家的名声已经坏到了什么地步!便是连陪着她在潇家待了不过几月的青青都本能的对潇遥有一种避之不及的感觉! 乔明月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又想着潇遥来这明月楼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真的只是为了吃一顿好吃的?又或者是为了找点麻烦不成? 潇遥虽然性格古怪,可他对于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那可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这样一个人,却跑来她这明月楼,点名要一桌百花宴,还非要凑齐一百种花不可,显然是在刁难人。 可是……这背后,到底是什么目的?他总不会只是觉得这明月楼不顺眼,就跑来纠缠吧! 低头浅浅的抿了一口茶,乔明月目光有些凝重,潇遥这个人太难猜,她甚至看不透他,仿佛他真的如同百姓口中的那样,是个闲散的纨绔子弟,又仿佛百姓口中的他全然都是假的,实在是让人看不透。 乔明月一边想着,一边低头喝茶,陪着清香的点心,吹着晨曦间的春风,看着十里长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听着街市上热闹的叫卖声,倒是不失一番清雅。 青青性子沉稳,去了约摸有一盏茶的功夫才回来,不等乔明月询问,青青已经缓缓将那边的情况与乔明月说了一遍,“姑娘,现下可如何是好?二公子说菜色不够一百道,非要找大厨询问一下。” 听着青青的话,乔明月眉头皱了皱,什么询问一下,将找事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的也只有潇遥一人了! 乔明月刚想说什么,却见外头一队官兵开路,后面是一人骑在高头大马之上,阳光照耀下,显得如同神邸降临。 青青顺着乔明月的目光看过来,见着是公子,不由得面上一喜,“公子回来了!潇二公子便是真的要闹事的话,有公子在咱们也不会吃亏的!” 这全京城的人都多少有些数,多少知道,这明月楼是大将军“祁景”的产业,即便是潇二公子,只怕也要给大将军几分面子。 说起来明月楼刚开业的时候其实并不太平,经常有人来闹事,还有对家的酒楼找了人特意来挑事,因着她是大周人的缘故,那些西辽人都以为这家酒楼是外族人所开。 自然不放在眼里,乔明月虽然不怕事,可是面对整日里来敲诈来捣乱的人,她也觉得实在是头疼的厉害,加之当时念儿刚刚失踪,她脾气本就不好,为此还曾经将两个闹事之人打的奄奄一息,最后还是邬赫出面摆平了这件事情。 说起来也奇怪,刚开始闹到县衙的时候县太爷还为那几个被打的人说话,后来邬赫去了,那两人麻溜的答应了和解,只给了几十两银子,这件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因为邬赫出面这件事情这么容易摆平,让乔明月不由得开始反思起来,或许换个想法,他们只是觉得这家酒楼是外族人开的,当官的也向着西辽的人,所以即便是来闹事,也不会有事,即便真的闹大了告到了官府,官府也是向着自家人的。 可若是他们知道这家酒楼并非是外族人所开,而是有权有势之人,他们得罪不起之人开的呢!他们自然就不敢妄动了不是! 想到这里,乔明月顿时露出一个贼兮兮的表情看着邬赫,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祁景云无奈的摇摇头,拉着她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一手轻轻的抚着她的发丝,一边轻声道:“明日我便放话出去,这家酒楼是我的产业。” 乔明月闻言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一旁的潇丽舒也是同样的表情,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可在场之人都知道,他根本不是什么边境军营之中的将士,也从未跟随过耶律显仪从军打仗。 他是祁景云,是大周国的瑾王殿下,不是西辽人,而是大周之人!这个身份若是被旁人知晓了,只怕会后患无穷! 便是一向不喜欢朝堂争斗的邬赫此时也觉得祁景云这个提议着实有些不妥,他觉得还是对外说是他的产业最好。 第910章 打回原形 “你从前是什么身份?若是一被提拔,便能够开得起这么大一家酒楼,你让朝中那些对你虎视眈眈的大臣如何想?这件事情我意已决,不必再说了。”祁景云说的果断,乔明月听他这般说,也了然他为何不愿意将酒楼推到邬赫身上了。 邬赫从前是奴隶的身份,即便是在宫中待过一段时间,也是最低等的侍卫,一个月的俸禄连养活自己都难,更不要说攒钱能够开这么一家酒楼了。 唯一能够让他有钱开这么大一家酒楼的可能,便是他利用职务之便敛财,才上任几个月,便大肆敛财的罪名,足够把他打回原形了! 那些原本就瞧不上邬赫身份,觉得邬赫的出现是对于世家大族的一种挑衅的大臣们若是知晓这件事情,一定会拼了命的弹劾邬赫,到时候怕是耶律显仪也难保住他。 若是再细细查下去,说不定还能够查到她的头上来,如此一来便更加麻烦了,倒不如直接说是祁景云的! 如此一来,这家明月楼的主人是大将军祁景的这件事情在第二日便在整个建安城传扬开来了,因为祁景云身份特殊的缘故,也没有大臣拿着这件事情做文章,虽然有人好奇来打探过,却也被楼里的伙计几句话给糊弄过去了。 自从建安城传扬开来这明月楼是大将军祁景的产业之后,来闹事的明显少了! 听着青青说让祁景云去解决这件事情的时候,乔明月本能的摇了摇头,祁景云不是一个好脾气的,虽说那急躁的性子如今已经改善了不少,如今已经稳重许多了。 可架不住对方是个古怪之人,潇遥若是说一些难听的话,难保两个人不会真的恼了!到时候真的打起来,就潇遥那柔弱的样子,她还真害怕祁景云把人给打死了。 “你去稳住公子!就说我在沐浴,我去解决了那边的事情,便去回后院!”乔明月急急的吩咐着青青,青青看看楼下的公子,又看看乔明月,颇有些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这明月楼通往后院的有两条路,一条是乔明月他她们走的小路,另一条便是后厨的大厨小伙计们走的路,正通往冷库,里面存放了各种各样的食材,以方便用的之后取。 从冷库那边走,能够快一些,所以青青从那边走,正好能够早祁景云一些回房间! 她不想让祁景云知道那潇遥也来了明月楼,前日祁景云在山洞里找到她的时候,她便隐隐感觉到他是在生气的,虽然后来他并未说什么,但是她还是不想祁景云见着那潇遥,免得再生出什么误会来! 如此一想,她再也坐不住,忙起身去了三楼,潇遥定的雅间在最高处,装修也是这正做明月楼最为雅致的一间。 寻常都是百两银子难求的,这建安城中的达官显贵都以入鹤林姑娘香闺和坐在明月楼三楼的雅间里吃一桌明月楼最特色的菜肴作为追求。 为了能够哄抬价格,乔明月还特意制定了唯有在那一间房里才能点的满汉全席,那些菜肴,都是她前世从网上看到的,作为一个吃货,她记得格外的清楚。 虽然她自己不会做,可是说她却会说的很,再加上大厨高超的手艺,一桌改良版的满汉全席,足够让西辽的这些达官显贵趋之若鹜了! 不过在这里,她并未照搬满汉全席的名字,而是另外取了一个名字,不及满汉全席那般霸气,却也极好的表达了这百种菜肴的名字,名唤山河宴,取容纳天南地北,山河百川之意。 山河宴一推出,建安城中达官显贵都以能够吃一次山河宴,或是请客时能够请对方在明月楼的三楼,坐在那雅致的房间里听着曲儿吃一桌山河宴为荣。 这物以稀为贵,一时之间明月楼的这间雅间百两难求,许多人为了能够吃上一桌,不惜一直等着,听小伙计与她说,这排队都已经排到了明年了。 还有许多人来定,他们都给推掉了。 至于这潇遥为什么能够订上,很简单,金钱的力量无所不能!她开酒楼便是为了赚钱的,有钱自然不能不赚! 到了那名唤山河图的雅间门口,乔明月就看到两个小伙计并着一个小厮正乖乖的候在门口,那小厮不是别人,正是潇遥身边最为得力的一个小子。 平日里潇遥有些事情,全吩咐他去做,今儿难得出府也带着他,可见潇遥对他倒是极为信任的! 乔明月一边想着,一边上前,小伙计见着她来了,忙迎了上来,“姑娘,那位公子说不够一百道菜……” 乔明月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只微微一颔首,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小伙计也是个聪明的,忙止住了话,转身帮乔明月打开了房门。 抬步迈入房间,雅间里点着清淡的熏香,那香味极为的清淡,若不是仔细的去闻,怕是都闻不出来。 之所以点如此淡雅的香,是因为她从前曾听人说过,香薰的味道若是太重了,也会影响品鉴菜肴的时候品出来的味道,虽然她觉得寻常人不是鉴赏师,做不到那样细致。 可既然这山河图的雅间她想要将它打造成建安城中达官显贵们争相进入的一处雅静之地,便不得不把东西做到极致,毕竟,那些达官显贵们见惯了好东西,他们也不是傻子。 你是真的东西好物以稀为贵还是故意哄抬价格东西却上不得台面,他们比谁都清楚,毕竟是世家大族出来的人,什么样的好东西不曾见识过?什么样的稀罕物没有瞧过,若不做到极致,他们又怎么甘愿掏钱? 进入房间,乔明月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听着内室里碗筷碰撞的声音,她这才继续往前走去,绕过美人图的屏风,掀开月影纱的薄纱帐子,乔明月见到了那个男子。 面色微微有些苍白,嘴角却挂着浅浅的笑容,就这么静静地将她望着,似是一早就知道她会来一样,乔明月看着眼前的潇遥,反倒是坦然了许多。 第911章 不该饮酒 “潇二公子别来无恙!听闻二公子对这些菜肴并不满意?”乔明月上前两步站在桌前,一桌子的美食色香味俱全,看着那娇艳的颜色,还有那好看的形状,乔明月感觉若是此时此刻坐在哪里的是自己的话,她估计都不舍得动筷子。 潇遥并未直接回答乔明月的话,而是轻轻的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轻声道:“一人饮酒实在无趣,这青梅酒味道不错,这般巧思,唯有你了!” 不等乔明月说拒绝的话,潇遥便继续道:“昨日为你挡下一剑,今日伤口还在往外渗血,看在救了你一命的份上,陪我喝两杯!” 乔明月皱着眉头看着他自顾自的也不管她答不答应,就拿了酒杯来给她也斟上了一杯酒,她默默了半晌,才慢吞吞的在潇遥的身边坐了下来。 眼前这人实在是可恶的很!说什么能不能,这举动分明就是在拿昨日的救命之恩要挟她!虽然心中知道他在用救命之恩要挟,可乔明月还是乖乖的坐了下来。 不为别的,只为昨日他真真切切的救了她的性命,真真切切的替她挨了一剑,那伤口深可见骨,她看的真切,这样一份恩情,莫说是要她陪着喝两杯酒,就算是他一开口让她把整个明月楼都给他,她也不会拒绝。 坐在潇遥身边,乔明月接过酒杯,拿酒杯的时候却不小心碰到了潇遥手指,乔明月的脸顿时红了个透彻。 她低着头,闷闷的将一杯酒一饮而尽,这才道:“潇二公子身上还有伤,不该饮酒才是!” 潇遥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面上露出几分难懂的笑容来,说不清是自嘲还是什么,“这酒不是你让人送来的嘛!青梅酒,酒劲不大,还不至于醉了,你放心便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乔明月看着他一杯接着一杯酒的喝着,无奈伸手抢过了他手中的酒壶,沉声道:“公子不能再喝了!公子有伤在身,吃药之人最是忌讳喝酒!” 闻言,潇遥抬头看向她,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乔明月能够看到那双眼眸中多了几分迷茫之色,他小心翼翼的凑到乔明月面前,一脸真挚的道:“你在关心我吗?” 乔明月一愣,却听他继续自顾自的说起了自己在潇家的处境,他说他在潇家就像是不存在一样,不管是父亲还是大哥和姐妹,因为他是妾室所生,所以难以融入其中。 那个家,于他来说不像是一个家,更像是把他困在其中的一所囚笼,他便是哪所囚笼之中的困兽,苦苦挣扎,只想要能够脱离,可真的要脱离的时候,却又不舍,不舍那一份难得的安稳。 静静地听着潇遥喃喃的说着那些话,乔明月看着那张近在咫尺因为喝多了而有些微醺的面庞,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如同潇遥所言,他在潇家过得并不舒心,潇家于他来说,不像是一个家。 可在她的心里,她一直觉得潇丞相是溺爱潇遥的,所以不管他做什么,潇丞相都不觉得他做的是错的,哪怕他为了自己的自由不顾潇家的未来,潇丞相也愿意支持他。 作为一个父亲,并不一定要教导着孩子出人头地,或许溺爱着,给自己孩子自由,让他做他想做的事情,让他走他想要走的道路,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才是最为难得的。 潇遥身在其中,却看不清楚潇丞相到底有多么的在乎他! 至于潇丽舒和潇宁几人,到底不是一个母亲肚子里出来的,虽说父亲是一个人,可那道隔阂天然就摆在哪里,尤其是像潇遥这样的古怪性格,彼此之间没有成为仇人就不错了,更不要说什么兄友弟恭了! 看着喝闷酒喝的面上微微泛红的潇遥,乔明月颇有些无奈,伸手轻轻的拿过他手中的空酒杯来,声音也不免柔和了几分,“二公子,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二公子不必为了那些事情伤神,况且……二公子又怎知,那些人全然不在乎你呢?” 潇丽舒是个刀子嘴豆腐心之人,她从来就没有什么坏心思,对于潇遥,她也只收觉得这个二哥性格古怪,不太合群罢了。 并非全然对他不关心,若是潇遥的脾性能够稍微改一改,他与潇丽舒,说不定还能有许多话可说。 听着乔明月的话,潇遥伸手在乔明月的面前晃了晃,面上带着自嘲的笑容,摇头道:“在乎?若是在乎我,便不会把我一个人扔在一处任由我生死了!若是在乎,我此时此刻又怎么会在这里?” 乔明月实在是没有想到潇遥居然对潇家怨言这么深,从她了解的来看,潇丞相对于这个小儿子应该是极为宠溺的,虽然明面上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可他已经在尽自己努力护着潇遥了。 若不然,依着潇遥的身份,如今应该如同潇宁一样,早早的就进入官场之中,谋一个职位,如今也应该服从家族的命令,娶妻生子,按照家族的规划,过完一生才是。 看着潇遥面上的苦笑,乔明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轻轻的安抚着,潇遥似是喝多了,脑袋忍不住一点一点的,似是随时会睡着一般。 乔明月看着他的样子,只觉得眼前之人有些有趣,她原本以为潇遥不能说是千杯不倒吧,至少也会像祁景云那般多少能够喝一些,可是看着眼前一壶青梅酒就醉成这样的潇遥,乔明月着实觉得,这人与他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唤来了小伙计,乔明月仔细的询问了一下,听小伙计说送来青梅酒之前,潇遥便已经喝了一壶酒了,如此一来,便也就解释得通,为何潇遥会一壶青梅酒就醉成这样了! 毕竟这青梅酒便是女子喝了一壶也不一定会醉,更何况是潇遥一个男子!如今听小伙计这么一说,倒是解释的通了。 潇遥这边一醉,乔明月也忘了来的目的是什么了,只张罗着潇遥身边的小厮进来将他家公子给搀扶回去,可是那小厮刚一碰潇遥,潇遥便摇晃着站了起来。 第912章 种下怀疑 小厮忙上前搀扶着,原本以为要走的人,居然就这么摇摇晃晃的走了两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窗边的软榻上,躺下之后好不忘含糊着吩咐小厮道:“腿软,走不动,且容我歇一歇,你在外头……外头侯着便是!” 他吩咐了,小厮自然不敢怠慢,点点头,给自家公子扯过薄毯来盖上,就真的乖乖退出了房间,乔明月看着熟睡的潇遥,想着他对菜色不满的事情,想了想,还是打算再问一下。 于是,她上前凑到了潇遥面前,弯着腰俯身轻轻的推了推潇遥,“二公子,你之前说这百花宴有问题,不知可否请二公子告知一二,这百花宴究竟何处不合公子心意?” 面前的人睡得面上微微有些泛红,一张极为精致的面庞美得雌雄莫辨,若不是那双眉眼比之女子要锐利几分,他若换上一身女装,定然好看至极! 乔明月一边暗暗想着,一边等着潇遥的答复,某人缓缓睁开眼睛,一双水雾弥漫的眸子里含着几分茫然,不等乔明月说什么,他已经一伸手扣住了她的脑袋,微微往下一压,原本就背着双手弯腰俯身的乔明月,根本没有预料到他会如此。 身形一个不稳,便重重的撞在了潇遥的脸颊上,她一惊,睁大了眼睛,与此同时房门被人从外头推开,潇遥身边贴身的小厮有些恼怒,一边阻拦一边说着警告的话,“公子慎重,我家公子他……”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看着屋子里的情景,那小厮也惊的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了,只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瞪大了眼睛。 房间里,女子俯身亲吻男子,男子的手轻轻抚着她的脑袋,垂落的发丝在软榻侧纠缠着,这一幕,让人觉得格外的旖旎。 听着身后的房门被人打开的声音,乔明月第一反应就是起身,奈何潇遥的力气并不小,压着她,她竟然一时之间推不开他,嘴巴贴在他的脸颊处,却听他用极为细微的声音似是呢喃一般的道:“姑娘的香唇,真甜。” 也不知是不是喝多了,只是不管他是不是喝多了,乔明月对于他现在这一番举动都气恼不已,挣扎着一把推开他的时候,身子还未站稳,便被人一把搂在了怀里。 乔明月看着眼前铁青着一张脸的祁景云,顿时感觉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下降了不少,她暗暗的咽了一口口水,试探着轻轻的喊了一声相公。 祁景云眼中的怒火这才稍微减少了些许,低头看着依偎在自己怀里的乔明月,他只冷着一张脸道:“跟我回去!” 再一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况下被祁景云撞见了,乔明月顿时有一种自己偷人被抓的感觉,听他说回去,她那里还敢反驳,只乖乖的点了点头,跟着祁景云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原本睡着的人缓缓的睁开了那一双清明的眼眸,似笑非笑的看着还处在惊讶之中的小厮,轻声询问道:“福子,你说方才那丫头,是不是还不错?” 唤作福子的小厮闻言一惊,忙摇了摇头,倒了一杯水端着上前,“公子,那位姑娘明摆着已经成婚,公子是丞相府的二公子,丞相大人最是心疼您,您的婚事必也是千挑万选的大户人家的清白女子,那女子如何配得上公子啊!” 他这话已经说的相当的委婉了,毕竟那女子一看便是有夫之妇了,这样的女子能不能被夫家休了还不一定,即便公子有手段能够让她夫家休妻,可相府那边也不会同意公子娶一个被人休过的女子为妻的! 闻言,潇遥并未说什么,只是默默地伸手接过了福子递过来的茶,浅浅的抿了一口,这才吩咐了福子在外头侯着,自己则躺在软榻上吹着风,静静地望着头顶的房梁,怔怔的出神。 话分两头,这边潇遥倒是自在的很,惹出这么大的事端来,乔明月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多说,只是看着紧紧的握着自己手的祁景云,她多多少少还是能够感受得到的,眼前之人在生气,不止一般的生气。 只是想着若是自己看到祁景云与其他女子如此,她也一定会生气的,换位思考一下,她便没了任何的怨言,只乖乖的跟着他,被他牵着一路回到了后院。 回到房间,门口的青青有些担忧的看了乔明月一眼,乔明月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这才看着祁景云把房门关了起来。 默默地拉着她坐在床边,祁景云声音有些沉闷的道:“你不想和我解释解释吗?” “想!”乔明月回答的果断,她在乎祁景云,不愿意他因着这件事情生气,更不想因为这件事情他们两个人彼此之间疏远了,那样就太不值得了! 所以,她想解释,看着祁景云一张脸铁青的样子,乔明月伸手轻轻的抚上他的垂在身侧的手,轻声道:“相公此刻还在生气吗?” “我说不气你相信吗?”祁景云侧眸看过来,乔明月闻言愣了一下,顿时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实在是傻得可以,忙摇了摇头,若是祁景云说他此时此刻心平气和的话,莫说是祁景云不相信,就是她自己也不会相信的! “那……我说的话,相公会相信吗?”眼巴巴的看着祁景云,乔明月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祁景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对于面前这个女子,他总是拿她没有办法的! 伸手轻轻的抚上乔明月的脑袋,长发穿过指尖,与手指缠绕在一处,乔明月小兽一样贪恋的用脑袋蹭了蹭祁景云的手掌,看着某人微微一僵,面上不自然的浮现出些许的红晕来,她顿时感觉心情大好。 收回摸着乔明月脑袋的手,祁景云不自然的别过头去,只闷闷的道:“你还没有解释!” 乔明月一笑,心中只觉欢喜,自然也不顾什么脸面不脸面的,上前一把拥住了祁景云,感觉到某人浑身一僵,她面上笑的更加灿烂了! 第913章 欺男霸女 谁能想到,那个曾经京城里的小霸王,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瑾王殿下,居然会有如此纯情的一面! 其实……他一直都不是什么坏人,而是因为从小便被纵容着,所以不知道做事的尺度在哪里了罢了! 紧了紧怀抱,乔明月抱着祁景云,埋首在他的怀中,这才轻声道:“昨日是因为我坐了一夜腿麻了,突然站起来的时候站的不稳,潇遥伸手搀扶我,才会如此。” “今日的事情,完全是他喝醉了,醉前他曾说菜品不满意,我不过是想询问他到底哪里不满意,谁知却被他突然那般举动弄得忘了反抗,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你已经来了。” 乔明月细细的说着这两日每一次遇到潇遥之后发生的意外,说着说着,便是连她自己都感觉这巧合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便是连她自己都不免抱着几分怀疑的态度,更不要说祁景云了。 抬头看着眼前的人,乔明月生怕某人冷冷的来上一句,“你觉得你说这些话我会相信吗?” 谁知道并没有等来这句话,却听他叹息道:“自始至终,我生气的都不是这个,月儿,我相信你,就如同我相信我自己不会喜欢上你之外的任何一个女子一样!” 听着祁景云的话,乔明月有些疑惑的看着她,既然他说相信自己不会和潇遥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为什么方才还会那么生气? 似是看出了乔明月的疑惑,祁景云声音缓和了几分,才道:“你不觉得奇怪吗?每一次见着潇遥,总是会发生许多意外,潇遥并不像你看到的那样简单,我气恼的是你总是分不清楚危险不危险。” 其实即便是祁景云不说,今日的事情发生之后她也察觉到了潇遥的不正常,他好像总是喜欢在祁景云面前表现得与她格外亲近的样子,分明祁景云不在的时候,他便是和她距离近一些,脸上都会不自觉的红起来。 潇遥的这一番行为,让乔明月想到了前世看过的那么多本各种各样的里的女配,或是绿茶或是恶毒,不过不管怎么样,她们总是比较统一用的手段,便是在男女主面前制造各种各样的误会,让男女主因为误会而分开。 不过她实在是搞不懂,潇遥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她并不觉得潇遥喜欢她,与其说是喜欢,倒不如说是觉得她有趣,他的各种行为,都是觉得她有趣下的逗弄罢了! “我知道潇二公子今日的表现不寻常,今日之后我也知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景云你放心,我日后会避着他一些的。”既然知道了潇遥是个什么人了,再傻乎乎的往上凑她便是真的傻了。 看她一脸认真的模样,祁景云笑着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语气中满是宠溺的道:“你今日让青青回来拖住我,是不是因为昨日的事情?你觉得若是我见着了潇遥,两人说不定会闹大?” 乔明月缩在祁景云的怀中,听着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声,轻轻的点了点头。 明月楼是祁景云的心血,也是她的心血,她可不想大将军和当朝丞相家的二公子在明月楼打起来,到时候明月楼还怎么开下去?再说……抬头看了祁景云一眼,乔明月才压低了声音继续道:“还有一个原因!” 看她这般神秘兮兮的样子,祁景云顿时来了兴致,好奇的询问她还有什么原因?乔明月这才笑着道:“我之前曾经试探过,潇遥并没有武功,你武功那么高,若是真把人打出个好歹来,且不说潇丞相那边,便是丽舒和潇宁那边,都不好交代!” 潇遥到底是潇宁的弟弟潇丽舒的二哥,若真的出了事,往后还怎么相处? 听乔明月夸自己武功高,祁景云倒是蛮受用的,倒是真的装模作样的挺了挺胸膛,便也不再计较乔明月擅自去见潇遥的事情了,只与她说起了今日军营中的病情。 听着祁景云的话,乔明月眉头紧锁,事情有些不对劲,她已经按照前世对于重要的疫情的防空所学的知识来处置了,按理说这病情不该蔓延扩散了才是! “景云,你有没有按照我说的去做啊?”乔明月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她生怕祁景云漏了什么,并未严格去执行,才会导致病情非但没有控制住,还蔓延到了其他没有感染的将士身上了。 这话一问出口,祁景云就格外的斩钉截铁的回答他每一步都按照乔明月说的去做了,毕竟他不是大夫,这种专业的事情,他还是相信乔明月的,别人不知道她的医术如何,作为丈夫的他,再清楚不过了。 因为相信,所以她说的话他记得清清楚楚,因为知道这种病情一旦蔓延开来代表的是什么,所以他不敢有丝毫的疏漏,几乎做到了时时刻刻的亲自监督,恨不得事事都亲力亲为。 看着祁景云这么坚定的说并没有疏漏,乔明月不由得泛起了嘀咕,她已经让军中没有被感染的将士们接种牛痘了!虽然说抗体不可能那么快产生,可她心里多少安心了不少,却没有想到,在抗体产生的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居然还有人接二连三的被感染。 看着乔明月眼中的疑惑,祁景云一时之间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他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不敢有一点点的疏漏,处处都细致入微。 可却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看着祁景云眉头紧锁,乔明月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景云,你还记得不记得小石头和小虎子?” 那两个贪玩的孩子,就是因为碰了一些破旧的衣裳才被感染的,可见那衣裳上就沾染了病毒,若是那些孩子能够因为这些衣裳被感染的,军中那些并未接触过感染者的将士们会出现病症,便有迹可寻了! 如果那两个孩子是因为碰了这些衣裳才被感染的,那军中的将士会不会也是因为如此? 乔明月立刻与祁景云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景云,最近军中有没有什么统一的事情?比如统一的武器分配,或是其他的?” 第914章 前往军营 祁景云如此聪明,如何不懂乔明月这话的意思,看着他面上的若有所思,乔明月只觉得自己的思路应该是对的!祁景云心中已经有了些思绪了! 果不其然,许久,祁景云才道:“近日军中军服在换新的,这是军营上下都会参与的事情,你说的,会不会是这件事情?” 听着祁景云的话,乔明月面上也不由得凝重起来,如果真的是军队服装上被人动了手脚的话,那这件事情就非同小可了,可不是一两人感染就能够完事的。 军中十万人,少说也要有两三万人会因为这些有病毒的衣裳而感染!好在她提前给军营之中的将士种了牛痘,牛痘抗体产生之后,应该的天花的将士会少一些,可是就算再少,保守估计也有四五千人! 一想到可能会有那么多人已经携带了病毒,乔明月便感觉一阵惶恐,忙扯着祁景云便要一同前往军营,走到门口,祁景云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她,眼中满是无奈的笑。 “军营中的事情我来处理,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别想着到处乱跑,乖乖在家中养着,我会让风雨看着你,别再耍心眼!”祁景云说着,随手招来了风雨两个暗卫,祁景云麾下四大暗卫,风雨雷电,其中,雨是唯一的一个女子。 乔明月看看一身黑衣的雨,再看看木着一张脸站在祁景云面前的风,顿时感觉一阵无奈,她还想着趁着这个机会跟着祁景云一同去军营瞧瞧来着,谁知道祁景云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甚至为了怕风是男子不方便,还特意把雨留了下来。 风和雨两人,一个在外头看着,一个在屋里看着,她就像是坐牢一样,被人看的严严实实的,想要借口溜出去都不可能了。 颓败的坐在床边,乔明月暗暗的嘀咕了祁景云两句,一旁的青青只好耐着性子劝慰自家主子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乔明月闻言拉着青青说了祁景云半晌,直说的口干舌燥了,才停下了口中的唠叨,却听外头传来一阵笑声,乔明月顿时眼睛一亮,放下手中的茶杯就推开了房门。 门外,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站在门口,眉眼间满是笑意,一张脸明媚的像是今儿个明媚的阳光一般,看着那张含笑的面容,乔明月叹息了一声,“丽舒,你就知道笑话我!也不想着陪陪我,我在这里像极了坐牢,都快要难受死了!” 实在是憋的难受啊!她想上街,想去做事情,想去骑马,想去买东西,就是不想被关在房间里! 听着乔明月的唠叨,潇丽舒拉着她进了房间,将门口的风给关在了门外头,房间里只剩下四个女子。 “哎呀,你要知道,我十几年可都是这么过来的,我都没说什么,你不过被关了两日,就这么难受了!”她是潇家的二小姐,是丞相府的千金,更是王子耶律显仪的未婚妻,自然是万众瞩目的。 即便是潇家对于这个女儿极为的宠爱,却也不能避免的对她严格要求,寻常的琴棋书画多少是要懂一些的,针线女红更是需要熟悉,平日里身边教养嬷嬷和丫鬟婆子的一大堆,她想要出一趟府可是很难的。 按照潇丽舒的话来说,她曾经有一年,一整年都不曾出过府一步,临近快过年的时候了,丞相夫人要去山中的安华寺上香祈福,潇丽舒求了好久,丞相夫人这才答应带着她一道前往,这便是她一年里唯一的一次出门,还是有母亲伴在身旁。 平日里若是想要出个府,那可是比登天还要难!更不要说想要一个人出去了,后来她之所以自由了,那是因为王室的退婚,让潇丞相觉得这个女儿往后的路怕是也就如此了!索性也就对潇丽舒管的宽松了一些! 毕竟一个被王室退婚的女子,达官显贵或是世家大族都是不愿意要的,耶律显仪算是好的,只是单纯的退了婚,并未要求些什么,有些君主,即便是退了婚,被他退婚的女子也不能再嫁人。 为了让那女子终身不得嫁人,索性就塞到尼姑庵了此残生,相比较那些女子,潇丽舒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可比起潇丽舒来,乔明月这个可以为了自己家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夫君从不责怪的人来说,潇丽舒却又觉得自己生在世家大族是那样的不幸!好在后来她遇见了邬赫,与邬赫在一起,她感觉自己的人生或许也能够活的像乔明月那般自在。 听着潇丽舒絮絮叨叨的话,乔明月只觉得耳朵都起了茧子,伸手作势掏了掏耳朵,她突然一拍脑袋,想到了一件事情。 看着她一惊一乍的样子,潇丽舒直摇头,连连说乔明月估计是和她在一处待的时间长了,这一惊一乍的样子都越发的相似了! 她自言自语的说着,并未刻意敛声,房间里的两个女子闻言顿时忍不住露出笑意来,乔明月却不知外室的事情,她跑到内室翻箱倒柜了许久,才从一大木头箱子的箱底找到了一个雕刻精致的小小的木头匣子。 那小匣子用沉香木雕刻而成,天然的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味,极为好闻!乔明月小心翼翼的打开匣子上的锁,露出了里面整整齐齐四四方方的东西! 抱着那些东西献宝一样的来到了外室,乔明月将桌子上的茶壶茶杯放到另一处,拉着另外三人坐了下来,“干坐着多无趣,不如我给你们找些乐子如何?” 对着几人眨巴眨巴眼睛,乔明月笑的像是一只小狐狸一样,看着她这样,潇丽舒顿时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劲! “明月,你是想给我们找乐子啊?还是拿我们给你找乐子啊?”面对潇丽舒慷慨激昂的质问,乔明月顿时有些心虚,忙连连摆手,说自己当然是给大家伙找乐子的! 将手中的麻将摆好,乔明月看着那些用琉璃雕刻的麻将,这一幅麻将,可费了她许多银子! 第915章 跟着公子学 若是不能用它们来赢点钱,她总觉得自己亏了!于是乎,她开始极为卖力的教,青青不敢推脱,所以即便刚开始懵懵懂懂的,也仍然继续玩着。 倒是潇丽舒,听着乔明月的话顿时觉得没兴趣,连连摆手道:“玩这个还不如投壶好玩,不玩不玩!” “真的很好玩,丽舒你就相信我嘛!而且你若是走了,我们便玩不成了,你总不忍心看着我一个人继续无聊下去吧!”眼巴巴的看着潇丽舒,乔明月一脸的真诚。 盯着乔明月看了半晌,潇丽舒抿着唇思量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留下来! “那好吧,我就试试,若是真的无趣,我定然不会继续玩的!”乔明月脑袋点的如同拨浪鼓,连连答应下来。 “清一色,胡了!”啪的一声,潇丽舒将手中的麻将往前一推,“给钱给钱!”她笑的开怀,伸着手,从每人处拿了一两银子去了。 乔明月砸吧了砸吧嘴巴,颇有些气恼,刚开始潇丽舒不懂的时候还懵懵懂懂的,自己倒是连赢了三把,后来这三人渐渐的上手了,自己竟然一连输了五把,一把都没有赢。 看着眼前笑的合不拢嘴的潇丽舒,乔明月顿时觉得这个游戏好像也不是那么有意思了!如此一想,她便出声道:“不然今天就到这里吧!时候不早了,丽舒,你饿不饿啊?” “不饿不饿,明月再打几把吧!我这会儿正好来了手气,这个时候你不玩了多没意思啊!”听着潇丽舒的话,便是平日里乖巧的不行的青青都跟着附和起来,乔明月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青青,却见小丫头一双眼睛放光一样,盯着面前的麻将,似是不赢一把不罢休一样。 乔明月看着眼前几人,顿时后悔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把这几个人凑到一起打麻将了呢!她自己本身就不是一个手气多么好对麻将多么熟练的人,用之前的朋友的话说,就是人菜瘾还大。 如今看着眼前这几个人,乔明月真的相信了,有些事情是真的需要运气需要天赋的,很显然,潇丽舒在这方面简直是天赋异禀,刚开始第一把时候她还几乎都不懂,第二把已经把规则摸了个差不多了。 到了第三把,已经是打的游刃有余,她险险的赢了一把之后,就发现了一个特别悲惨的事情,那就是一把赢了之后,后面就怎么也赢不了了! 潇丽舒体会到了麻将的乐趣,哪里这么快就愿意散场,愣是拉着乔明月一起打到了傍晚,四人连午饭都没有吃,后来乔明月也和潇丽舒较上了劲,非要赢她一把不可。 以至于连午饭没吃都没有想起来,祁景云回来的时候远远的就听到了房间里噼里啪啦的声音,他有些担忧乔明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谁知道走到门口,却听到了里面嘻嘻哈哈闹成一团的声音传了出来,祁景云冷着一张脸看向旁边的风,风一张脸苦哈哈的,见着主子冷脸望过来,顿时收了面上的表情,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祁景云伸手制止了他的举动,看了一眼房间,里面因为闹腾的厉害,所以也并未察觉到外头细微的响动,祁景云见没有惊动里面的人,这才压低了声音询问起风乔明月的事情来。 “姑娘在里头待了大半日了,午间饭菜也未曾吃一口!”她们在里面嘻嘻哈哈的打麻将,他一个人就站在门外面,苦哈哈的守着。 听着风的话,祁景云微微推开了一点门,房门打开一条缝隙,他正好能够看到里面的情况。 房间里,乔明月正笑着说潇丽舒实在是有天赋,被夸奖的潇丽舒一脸得意,笑着道:“那是!聪明比不得明月,容貌比不得明月,武功也不如明月好,总归是让我找到一处比明月强的了!” 说完,又是一阵舒心的笑声,看着房间里女子面上虽然满是笑容,嘴角却紧紧的抿着就差咬牙切齿的乔明月,祁景云顿时觉得极为有趣,倒也没有着急去打扰房间里的人。 “公子在笑什么?”身后突然的声音让祁景云眉头一皱,回身就发现站在自己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寻找潇丽舒没有寻到的邬赫,潇丽舒在外头没有朋友,唯一能去的便只有柳巷和乔明月这儿了。 “嘘!”祁景云难得的露出几分慌乱来,伸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忙看了一眼房间内的情况,见几人一点察觉都没有,仍旧纠结着自己手中的牌的时候,祁景云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顺着祁景云看的缝隙看过去,邬赫顿时也被眼前的一幕惊讶到了,潇丽舒乔明月还有一个黑衣女子并着乔明月身边的丫鬟,四人正围坐在桌边,伸出手呼啦这桌子上的方方的东西。 他虽然现在有满肚子的疑惑,可是看着眼前这一幕,他总归是不忍心打扰,默默地看着,并没有去询问什么。 一把牌打完,乔明月摇头叹息说自己今日运气不好,还是该日再玩吧!潇丽舒还想玩,却听她笑着道:“以后想玩有的是时间,如今天色已晚,丽舒……你真的舍得让邬赫在外头苦苦等着不成?” 看向门口,潇丽舒也随着她的目光望过来,正好看到了趴在门口处看着的邬赫,两人目光交汇,邬赫吓得猛然转身。 门外的祁景云见状笑他道:“还未曾迎娶进门便如此,往后你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了!” 邬赫挠挠头,笑着道:“这些全都是学的公子,公子对待姑娘情真意切,还愿意包容姑娘的所有与众不同,自从我与丽舒在一起,便想着努力给她最好的,我想了许久,最终决定了,她想要的,才是最好的。” 听着平日里少言寡语的邬赫说出这么多话来,祁景云只觉得自己被他一席话堵了一下,看着眼前面上带着宠溺微笑的邬赫,祁景云不由得感叹,乔明月看人的眼光是真的不错。 第916章 差距太大 当初他也曾经质疑过潇丽舒与邬赫在一起会不会幸福,毕竟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太大了,一个是从小锦衣玉食受尽万千荣宠的丞相之女,另一个,则是从出生起便是奴隶籍,一辈子注定要低别人一等之人。 两个人的生活环境差别太大,大到他实在是不确定,这样的邬赫和潇丽舒在一起,是不是真的能够彼此克服那些障碍。 那个时候乔明月便极为笃定的说,邬赫就是那个对潇丽舒来说最好的选择,所以她全力支持两人在一起,更是为了这两人能够在一起,不惜进宫求耶律显仪赐婚,如今看来,倒是她的选择对了! 若是换做旁人的话,一定做不到邬赫这样,正因为邬赫是奴隶籍,所以他比起那些大家贵族出来的公子哥儿来说,没有那么在乎那些规矩,更容易接受潇丽舒的性格! 乔明月大概是一早就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才会如此坚定的支持潇丽舒与邬赫在一起的。 乔明月说散了之后潇丽舒虽然还有些意犹未尽,却也没有再说什么,推开门的时候看到邬赫也在,她顿时喜上眉梢,也不顾所谓的规矩不规矩,便上前拉着邬赫的手摇晃着,一边摇晃一边道:“我今儿运气特别好!你瞧,这些银子都是我赢来的!” 虽然潇丽舒从小到大从来就没有缺过钱,可是如今看着自己辛苦赚来的钱,到底是感觉不一样的,邬赫闻言连连夸她厉害,潇丽舒点点头,极为受用的依偎在邬赫的身边,倒是有了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了。 乔明月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潇丽舒腻歪在邬赫的身边,邬赫虽然面上有些不自然,却也由着潇丽舒,没有挣脱,眼见着天色有些晚了,乔明月便留下潇丽舒和邬赫一道吃过晚饭再走。 潇丽舒和乔明月从来不客气,一听说能够免费蹭吃蹭喝,自然是乐意的,一群人聚在一起,也算是热闹非凡,席间祁景云与邬赫说着军营里的事情,乔明月则听着潇丽舒时不时的说起自己打麻将的心得。 她面上自始至终都带着浅浅的宠溺的笑容,两人倒也算是和谐。 只是她却并没有将全部的心思全都放在潇丽舒的身上,她还是时不时的会听两句邬赫与祁景云的对话,听他说最近军营之中将士出现了不安的情绪,他已经开始派人去调查到底是谁在煽动军中将士们的情绪了。 祁景云闻言眉头紧锁,蹙眉道:“可知他们是为什么不安的!” 邬赫点点头,才缓缓说起了军中的事情,原来邬赫所在的军队知道了祁景云所在的林家军此时正自我封锁着,军中已经出现了很多的天花感染者,因为这件事情,有人便在军营里面散布谣言,说因为林家军事林荣从前的军队,即便如今归降,王上也不会全然放心。 可若是这归降的十万将士全都杀了,难免会引起民心动荡,所以为了稳定住民心,王上才会假意接纳这只军队,然后再从内部慢慢的将其瓦解,最后,旁人也只会以为那支军队不过是因为感染天花而全军覆没的罢了。 自然不会把这件事情牵扯上当今王上,既能够铲除掉心头之患的军队,又能够稳定住民心,让百姓不会怀疑王上,这便是这段时间王上下的一盘大棋! 听着邬赫的话,潇丽舒停下了自己口中的喋喋不休,迟疑道:“这样一番话,真的有将士会相信吗?” “那些不知情的将士自然会相信那些有心挑拨之人的话,毕竟……”乔明月微微一顿,眼神中闪露出几分凉意来,“毕竟那些将士常年待在军中,朝廷如何,其他军中情况如何,他们知晓的并不多,很容易就被煽动起情绪来!” 这一番话倒是不是假的,毕竟将士们在军营之中,平日里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操练,对于外界的情况,也只有等级高的军官能够知晓,寻常将士没有命令不能够出军营,外头的情况如何,他们也只能听旁人说。 若是真的有有心之人想要从中挑拨军中将士的情绪,也并非是一件难事! 乔明月想到这里,面色不由得有些凝重,邬赫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乔明月方才说的那些话,乔明月又询问他可曾找到是什么人散布的谣言,邬赫却说正在调查着,暂时还没有头绪。 “与其等着地方自己暴露,倒不如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自己展现在我们面前!”乔明月眼珠子转了一下,笑的神秘兮兮的。 邬赫起身拱手,“姑娘请讲,邬赫愿闻其详!”他正为着这件事情烦神,一想到军中如今乱糟糟的样子,他便觉得这件事情非要调查清楚不可。 可军中人多人员交往又比较密切,所以想要追根溯源,没有个十天半月只怕是找不到源头!如今乔明月说她有办法,他自然开心。 看着邬赫一脸虚心受教的样子,乔明月露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来,轻声道:“这几日就将军营戒严,不要让任何人进出军营,几日后,你便宣布有任务需要派人出去,到时候定然会有人自告奋勇的!” 作为听命于旁人之人,几日没有对方的情报,那人自然急于找到上面的人来传递情报,所以即便明知道会有危险,那人也一定会冒险前往的! 到时候,目标范围便会缩小,再想调查,便要容易的多的多了! 听着乔明月的话,邬赫忙点了点头,决定就按照乔明月说的去做,乔明月见邬赫答应下来,又于祁景云道:“相公,这件事情还需要你的配合!” 祁景云看她说的言之凿凿,不免有些疑惑,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眸,拒绝的话终究没有舍得说出口,祁景云还是答应了乔明月去帮助邬赫。 一桌饭菜,众人各怀心事,并没有真正吃多少,潇丽舒今日回丞相府去住,便不住在明月楼,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只是单纯的因为潇丽舒与邬赫的婚事将近,潇家到底是名门望族。 第917章 不如嫁给我 虽然一开始潇家并不赞同这门婚事,可事到如今木已成舟,王上亲下的圣旨,潇家也只能同意了。 既然是潇家的女儿出嫁,这嫁妆自然是少不了的,丞相府从大女儿定亲之事,便开始着手准备起了小女儿的嫁妆,潇家大女儿虽然也嫁给了西辽的部落王,可到底不及潇丽舒。 潇丽舒的未婚夫,那可是西辽名正言顺的大王,潇家哪里敢怠慢,这给闺女准备的嫁妆自然也要比大女儿的多的多,以示对王室的尊敬。 所以潇丽舒的嫁妆其实很早之前潇家就已经给准备好了,如今叫潇丽舒回去,是试一下婚衣,二来也是想让她在成亲之前收收心,虽说只能嫁给邬赫让潇家多少觉得这个女儿嫁亏了,可事已成定局,也再难回转,潇家还是要脸面的,若是传扬出去,潇家二小姐成婚之前日日住在外头,这成何体统! 潇家自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已经一脸三日派了小厮来找潇丽舒了,今日潇丽舒也是无奈,再不回去,她爹爹万一真的气恼起来不认她这个女儿了可怎么办? 因着如今建安城中不太平,乔明月特意叮嘱了邬赫,一定要看着潇丽舒回府了才能够离开,听着乔明月叮嘱的细致,潇丽舒闻言忍不住笑出来,一边笑一边凑到乔明月面前,眼巴巴的将她看着,“明月,还是你心疼我!” 一张小脸凑到自己肩膀处,乔明月伸手摸着那嫩滑的小脸蛋,笑着调侃道:“真的?若你真的觉得我好,不如就嫁给我好了!” 潇丽舒闻言和乔明月闹成了一团,直到天色微微有些暗下来了,翠翠才进来催促说丞相府的小厮已经来催促了,说是夫人准备好了衣裳,就等小姐回去了。 潇丽舒这才恋恋不舍的跟着邬赫一道回去了,乔明月一直送他们送到了长街上,见着他们二人骑着马渐行渐远,乔明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此番潇丽舒回去,再见着怕是就要等一个月之后的大婚之时了!一想到有那么长时间要见不到潇丽舒了,乔明月这心里多少有些难受,夜风吹过,带起阵阵冷意,她搓了搓手臂,祁景云默默将她拥进怀中。 “总会再见着的,你不是给丽舒准备了很多东西嘛!可准备全了?”祁景云这么一说,乔明月顿时想起来,她还给潇丽舒准备了一套玲珑玉樽,从大周运送来,因着春日里路上下雨多,到现在都没见着东西。 还有就是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还没有准备完全,祁景云见她摇头,才继续道:“难得见你与一人如此亲近,丽舒成亲也多亏你从中周旋,她如今好事将成,我们送的礼物一定要周全才是。” 乔明月极为赞同祁景云这一番话,潇丽舒能够和邬赫走到一处也着实不容易,想到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浑身是水狼狈不堪的女子,乔明月会心一笑,“你放心,丽舒的东西,我一定准备周全。” 祁景云闻言才松了一口气,默默地伸手握住乔明月的手,牵着她转身往回走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天边,一轮明月悄悄地爬上了枝头。 满目尽是月光的清冷,她与祁景云并肩行走在羊肠小道上,听着风吹树木发出的沙沙声,看着月光下斑驳的倒影,只觉岁月安好,宁静无忧。 “这段时间军中的事情我实在是无暇分身,丽舒婚事要送的东西,便全靠你去打点了!另外再替我准备一份送给邬赫的。”虽然四下里邬赫叫惯了祁景云一声公子,可在外头,两个人同朝为官,邬赫成亲,祁景云合该送礼才是。 知道他最近因为军中接二连三的出事走不开,更不可能分心去给邬赫置办什么贺礼,乔明月便大包大揽的答应下来,祁景云的那一份也由她来处理,祁景云闻言顿时表示,自己这么做实在是让乔明月太过劳累了。 乔明月摇摇头,“你我是夫妻,夫妻之间,自当荣辱与共,这些小事你没时间,我可以帮你。” 她说的一脸认真,祁景云看着乔明月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着低头在她有些圆润的脸颊上轻轻的啄了一口,拥着她,他压低了声音道:“小娘子今夜,极美!” 听得祁景云沙哑的声音,乔明月只觉得面上有些发烫,抬头迎上那样一双含着碎星一般的眼眸,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都要被那双眼眸融化了一般。 主动伸出双手环住了祁景云的脖颈,乔明月踮着脚尖凑了上去,“小相公今日,也很好看!”祁景云,大周有名的纨绔,若是真的非要让人说出一个他的优点来,估计除了生的好会投胎之外,很多人都会说长得好! 即便是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乔明月还是不得不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差别,祁景云的容貌,鬼斧神工,像极了大自然最得意的著作,让人挑不出任何一点瑕疵来,再看看她,即便是如今这具身子,即便是如今这幅容貌,她还是觉得,不及祁景云一半。 夜色下,祁景云俯身扣住她的脑袋,两人缠绵在树下,斑驳的树影影影绰绰,两人的身影在月色之下,缠绵悱恻。 乔明月还记得祁景云将她打横抱起,在她的惊呼声中,抱着她一路回到了房间,紧接着,便是让人面红心跳的画面,她害羞的双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小心翼翼的从被窝里探出头来。 外头,房间里空空如也,别说是祁景云了,便是连青青都不在,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动了动要散架一般的身子,颇有些无奈的嘀咕着祁景云下手还真是没轻没重!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外头推开,青青端着热水进入房间,见着乔明月醒了,忙道:“姑娘,公子说姑娘昨夜累着了,若是今儿个醒了,让奴婢用热毛巾给姑娘揉一揉腰,那样姑娘会舒服一些!” 听着青青这丫头一点都不避讳的说着这些,乔明月只觉得顿时面红耳赤。 第918章 一夜劳累 她红着脸躲在被窝里,闷闷的询问青青祁景云还有没有说过什么。 青青仔细的想了想,点了点头,“公子还说了,姑娘昨夜说了许多话,此刻嗓子应该有些沙哑,让奴婢给姑娘准备了蜂蜜水,姑娘若是醒了便赶紧喝了!” 小丫头说着转身将蜂蜜水端着送到了乔明月面前,乔明月狠狠地咬着后槽牙,她是脸皮厚,可不代表脸皮厚到青青说出这些话来她也无动于衷,尤其是……尤其是昨夜的一幕幕还不断的在眼前浮现,仿佛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昨夜的事情一样。 见着乔明月迟迟不动,青青有些疑惑的轻声询问了一句,乔明月忙说自己没事,然后麻利的起了床,简单的洗漱一番,乔明月寻来了一件领子比较高的衣衫穿好,这才询问青青,她现在是不是能够出去了? 青青闻言顿时连连点头,直说今儿个一大早公子出门的时候便叮嘱了,说今儿个姑娘可以出去走走,只是身边还是要跟着人才是,免得姑娘遇着麻烦。 她就知道,昨夜已经和祁景云说好了,她帮着采买要送给邬赫的新婚贺礼,祁景云答应让她在街市上逛逛,选选东西。 她刚才便是试探性的问了问,听着青青说可以出去了,乔明月这一颗心里不知道有多么的激动,一想到可以自由自在了,她脸上的笑意便隐藏不住。 直到……看着站在自己身侧,一左一右各一个的男女,女子体态娇媚,男子身形高大,两人一左一右,像是两尊门神一样将乔明月夹在了中间,看着乔明月憋屈的样子,青青都忍不住笑了笑。 乔明月气鼓鼓的瞪了青青一眼,这才踏步走了出去,明月楼外,是热闹繁华的街道,街道两边商品林立,叫卖之声络绎不绝! 她高兴的上前看着眼前这些新鲜之物,只觉得好奇的很!一行四人东瞧瞧西看看的,乔明月一边寻觅好东西,一边还准备要抓坏东西,以至于看上去有些混乱。 前世乔明月就喜欢逛街,她一个人可以在外头逛一下午,所以她根本不觉得累,相反是青青还有雨,两人眼瞧着已经走不动了,便是雨身体情况还不错,却也架不住身上还背着一个青青啊! 乔明月看着青青,青青忙说自己不累,自己还可以走,乔明月看了她一眼,相信的点了点头,“能自己走是好事,若是真的不能了,也不用难受,让雨搀扶着你便是了!” 乔明月说的轻巧,她手中没有领着任何一件东西,也没有搀扶着那么大的一个大活人,当然是没有雨那么累了。 一路从城东逛到了城西,四人刚找到一处安静之地,坐下准备吃点东西,就听一人道:“你们听说了没啊?军中出事了!之前那一村子的人惨死,估计就是那些军中的杂碎干的!” “我也觉得应该是这样的,毕竟林家都造反了,跟着林家一起造反的那些人,能好到哪里去?按照我说的,就应该把他们通通杀了,如此才能够解除后顾之忧!” 那人说的狠毒,乔明月听着眉头紧锁,那可不是一两个人,那是整整十万人,这十万人若是真的杀了的话,那西辽便真的要血流成河了! 听着那人激进的话,居然还有人出声附和那人,乔明月闻言只觉得可笑,上嘴唇下嘴唇一碰就说出来的话就可以不用负责人吗?那可是十万人啊!是那样鲜活的声明啊!居然有人赞同杀了永除后患的方式。 四人坐在桌边,默默地听着远处几个人讨论着,乔明月默默地将脑袋转向了别处,不愿意继续看下去了。 风一直是个沉默寡言之人,此时也并未说话,只有青青和雨,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雨不像是一个刺客,不像是一个暗卫,更像是一个时时刻刻想要勾魂之人。 “就是,就是!我就不懂了,那么一群跟着里林家都想着造反的人了,留着他们还有什么用?该死的人为什么还不杀了他们!” 乔明月暗暗的听着,虽然心中气恼他们说的这些话,却并没有自己说什么,而是默默地将这些人说的话记在了心里。 那些人想要引起混乱,一面搅乱城外的军营,让军营之中处处都是天花,成为一处危险之地,顺便还将邬赫管理的军队也给搅乱了,如今便是连建安城中的百姓都知道这件事情。 可见幕后之人心思之歹毒,眼瞧着便是王太后的生辰,这件事情必须要尽早解决才是。 乔明月清楚,若是这件事情越闹越大,到时候王太后的生辰各国使臣前来给王太后贺寿,西辽却乱成了一团,到时候只怕会发生什么难以预料之事。 所以不管怎么样,在王太后生辰之前,这件事情必须要解决才行! 乔明月一边想着,一边往前走,因为听着茶馆之中那些人的话,她此时此刻便是连逛街的心情都没有了,一路回去的路上她也有在注意百姓们的话,多少也能够听到关于军营里发生的事情。 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想来今日朝堂之上也不会安稳,那些世家大族原本就看邬赫这个奴隶出身的人不顺眼,如今正好有了一个弹劾他的理由,哪有放任不管的道理? 果不其然,下午的时候潇丽舒就派人送来了书信,说今日朝堂之上许多官员都在弹劾邬赫,她父亲念在潇家和邬赫即将成为亲家的份上,才帮忙说了两句话,众人看着丞相的份上,也没有再把事情闹大。 可是这件事情一日不解决,这件事情便不算完事,唯有真的将这件事情解决了,她才能够真正的安心。 潇丽舒如今被关在家中出不来,她极为担忧邬赫的情况,想来想去,也只有给乔明月写信询问该如何做了。 乔明月看着一脸担忧的翠翠,知道被困在潇家不能出来的潇丽舒此时此刻应该更担心才是,她并没有慌乱也没有恼怒,反倒是极为心平气和的与翠翠道:“你回去让丽舒不用担心,这件事情很快就会解决了!” 第919章 深夜闯县衙 牛痘已经种下,只要士兵体内生出了抗体,对于天花便不会再感染了,到时候军中的天花病毒得到了根治,所为的王上想要封锁军营将军中将士全部屠杀的谣言便也就不攻自破了。 还有关于军中将士才是先感染了天花病毒,才传染了一整个村子,害得那一村子的百姓全都惨死的谣言,只要能够找到证据,证明事情不是如此,便能够让传言消散。 想到这里,乔明月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只是她答应了祁景云不会乱跑,加上上一次太医来诊治的时候说她体内有一种毒,那种毒他们也并不多么了解,只知道很危险,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有危险。 想着上一次在官道上她发疯一样的举动,乔明月谨慎起见,还是一直等到了天快黑的时候,见着祁景云乘着月色而归,乔明月心里生出几分心疼来。 要知道眼前之人那可是大周赫赫有名的纨绔三皇子瑾王殿下!如今那个纨绔少年不再纨绔,变得比任何人都要沉着稳重。 夜色微凉,凉风拂过耳畔,吹起发丝纷纷扬扬,乔明月上前迎了上去,祁景云顺手握住她的手,察觉到自己的手比乔明月的手要凉上一些,他默默地又松开了,只伸手环住了她的腰。 乔明月将他细心的举动看在眼中,只伸手默默地覆上他的手,丝毫不介意祁景云微微发凉的手。 他应该是纵马疾驰回来的,发丝都有些凌乱,乔明月吩咐了丫鬟去打洗漱的水来,自己则伺候着祁景云换了一身衣衫。 “这几日军中事忙,月儿不必等我回来再用晚膳。”如今天都已经快黑了,她还因为等他而并未吃晚膳,祁景云心疼她,哪里舍得她苦苦的等着自己! 摇了摇头,乔明月将锦帕递给祁景云,看着他擦脸,一边道:“左右我也不饿,一个人吃饭太过无聊了,两个人一起吃东西会香甜一些。” 祁景云放下锦帕看着她无奈的笑笑,一双凤眼之中满是心疼。 两个人一同吃过晚膳,乔明月才把自己今日的所见所闻与祁景云说了一下,又将潇丽舒今日给自己的书信与祁景云一一说了一遍。 建安城中的情况祁景云了解的不多,毕竟近日军中的事情太多,他早上象征性的上完朝便要匆匆赶去城外,军中今日又新添了几个患病的将士,好在症状很轻,及时发现还能够控制病情。 至于其他的患病的将士,有两个病症比较严重,今夜能不能熬过去还不一定了,剩下的比较轻的,都日日服用着乔明月开的药方子。 军中上上下下因为天花的缘故多少有些乱套,他作为一军主帅,不得不亲自在军营之中主持各种各样的事务,所以通常是上完早朝去了军营,一忙便是一整日,便是午间很多时候也是忙到连吃午膳的时间都没有。 即便已经这么忙了,祁景云还是不愿意乔明月一个人等着自己,所以他每日匆匆忙完军中的事情,不管身上的疲惫,还是要赶回来,陪她一起吃晚膳,陪她多少说说话。 在这个世上,他唯有她一人,她又何尝不是呢!作为丈夫,若是他都不能时时刻刻的陪在她的身边,那她一人岂非太过孤寂! 靠在祁景云的怀中,乔明月仰头看着他,“景云,你还记得之前县衙里的那个仵作吗?” 乔明月轻声说着,那时候车夫在城外的管道上被杀的时候,尸体和牛车就被送去了县衙后院的停尸房,她和祁景云去查看的时候,见过那个仵作一次。 手中的工具极为齐全,手段也不错,只一次,她便对那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还有一件事情让乔明月有些在意,便是那仵作与祁景云似是旧相识! 听着乔明月提起那个仵作,祁景云微微一挑眉,静静的等着乔明月继续说下去,“想要验证是村中百姓先得的天花传染的军中将士,还是军中将士先得了天花传染的村中百姓,只要取出先前去世的百姓,一验便知!” 一个死去的人,死的天数是不会撒谎的,在这个时代,即便是有冰窖这样的东西,也无法长时间的保存尸体,所以根本不存在尸体死亡天数的作假。 “你说的倒是有些道理,只是……若是验尸之时病毒感染了百姓该如何是好?”既然想要对外验证这件事情,自然少不得要百姓前来围观,若是到时候传染了百姓,让病毒在建安城中蔓延开来,岂不是得不偿失? 听着祁景云的话,乔明月其实早已经有了对策,“明日,我想要入宫一趟,与耶律显仪商量一下全部百姓都接种牛痘的事情!” 这件事情关系重大,便是祁景云也不能够以一己之力推行,唯有身为一国之君的耶律显仪出面,这件事情才有可能办成! 听着乔明月的话,祁景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在乔明月以为祁景云不愿意的时候,却听他点了点头,极为爽快的道:“我家娘子要去做一件大事,我自然全力支持!” 听得祁景云这么一番话,乔明月忍不住打趣他,怎么一点都不吃醋了? 祁景云笑着将她拥在怀中,感受着只属于两人之间的平静,轻声道:“因为我知道这件事情若是办成了,那便是造福千万百姓的大事,娘子想要做这样一件壮举,为夫如何敢拖娘子的后腿?自当倾尽全力,支持娘子!” 听着祁景云的话,说不敢感动是假的,乔明月眼眶微微泛红,能够遇到一个如此懂自己,如此支持自己之人,在这个时代,她是何其有幸! 吃过晚饭,两人却不敢休息,趁着夜色出了明月楼,按照记忆中的路线,祁景云带着乔明月在建安城中兜兜转转,不知走了多久,才见着一处偏门。 那偏门极为矮小,成年男子需要弯着腰才能够进入,看着祁景云站在那门口,乔明月有些疑惑,虽说县衙也不是多么气派的去处,可也不至于如此落魄不是! 第920章 两个小毛贼 “此处是县衙的一处偏门,从这边进入其中,走没几步,便能够到停尸房!”大半夜的来到这种地方,即便祁景云跟在自己身边,乔明月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心理发毛。 因着那墙并不高,乔明月和祁景云直接翻墙进入了院子,院子里黑乎乎的,也没有灯光,加上知道是什么样的地方,心理上就觉得有些恐惧,所以乔明月不自觉的靠近了祁景云。 祁景云默默的身手拉住乔明月的手,牵着她径直往前走去,耳畔,是呼呼的风声,还有院子里那棵大树被风吹的不断摇曳的的沙沙声。 乔明月往祁景云身边靠了靠,却听得一声咳嗽声,紧接着便是一声有些冷漠的声音从头顶上响起,“这大半夜的,连个小毛贼好大的胆子,居然私闯县衙,也不怕我把你们抓了送给县衙老爷?” 最近几日县衙里的案子正好少,他瞧着县太爷倒是清闲了许多,不似之前因为官道上的案子而着急的焦头烂额的时候。 听着头顶上传来的声音,乔明月忙抬头朝着上面看过去,她还记得第一次见着那个仵作的时候的场景,他就懒洋洋的躺在树上,手中拿着一个酒葫芦,一口一口的喝着。 听到县太爷的喊,这才懒洋洋的出了声,从树上翻身下来的时候,一股浓重的酒味熏得人难受。 眼前的一幕与之前的景象重叠,不一样的是,当时是白天,现在是晚上,四周伸手不见五指,便是有点月光,也被院子里那棵亭亭如盖的大树所遮挡住了。 “今日我寻你是有要事需要你帮忙!”祁景云不与那人废话,而是直接了当的说明了来意,这也侧面印证了乔明月当时的猜测,祁景云与眼前之人是相熟的,甚至还彼此之间很是了解。 听着祁景云的话,树上半晌没了动静,乔明月看了看祁景云,却见他一脸的淡然神色,只静静的等着,她也只好跟着他一起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树上那人才长叹了一口气,翻身从树上下来了,他落地的时候并没有站稳,摇摇晃晃的差点摔了,乔明月一惊原本想要伸手去搀扶,却见祁景云只是静静地看着。 那仵作觉得无趣,摆了摆手,站稳了身子,仰头,又是有口酒下了肚子,浑身的酒味席卷而来,乔明月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人,这是整日里泡在酒坛子里不成?居然每次见到都是这样! 她心中腹诽,面上却并未表现出来,只乖乖的站在祁景云的身侧,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乖巧之人。 那仵作一抬腿,直接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头桌子上,仰头咕嘟咕嘟的喝着酒,好不容易等他喝完了,才见他缓缓的不紧不慢的道:“难得瑾王殿下能够想到我,许久不见,有失远迎啊!” 听着他和祁景云熟稔的话,乔明月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那张脸即便是放在夜晚,还是那样的狰狞,脸上的那道疤痕,实在是有些可怕! 似是察觉到了乔明月的目光,那仵作对着她望过来,一双眼睛里含着些许的笑意,丝毫不在乎乔明月盯着他脸上的伤疤看,“你这女娃娃倒是胆子大,上一次来的时候,你便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今深更半夜,你也敢来这种地方!” 一般女子胆量都比较小,尤其是那些豪门千金,从未见过这些事情,更是对于这些事情畏惧不已,眼前这个女娃娃穿的倒是极为富贵,可这脾气秉性,却真真不像是那些豪门世家的女娃娃。 听眼前之人居然夸奖自己,乔明月上前微微一福身,倒是礼数周全,“先生既然是夫君的故人,上次见面未曾施礼,还望先生多多包涵!” 听乔明月乖巧的这么一番话,那男子哈哈的大笑起来,笑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有些诡异,却又让人平添了几分安心。 “快别这么说,我啊,就是你相公的酒友!”听闻那男人的话,乔明月看向了祁景云,祁景云却只说这件事情等回去之后他再慢慢与乔明月说,现在先办正事要紧。 乔明月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想到祁景云所说的在理,忙点了点头。 “今日我前来,是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事成之后,我把你从这里调走!”祁景云看着眼前的仵作,声音沉沉的说着。 那仵作闻言却是微微一愣,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摆了摆手,连连摇头道:“不走了不走了,在这里挺好的,清闲,不必被人打扰,陪着这些不会说话的人,踏实。” 乔明月静静的在一旁听着,只觉眼前之人一定有很多的秘密,说的这些话,也让人觉得不简单。 虽然拒绝了祁景云将他调离这里的事情,他还是答应了要帮祁景云的忙,祁景云便将事情的经过与他说了一下,让他去外头的乱葬岗找到那个村子之前死掉的百姓。 这原本是一桩不吉利的事情,尤其是那些已经去了许久的尸体,更是味道难闻,可眼前之人却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下来,然后伸出手来,笑呵呵的和祁景云要五坛子子好酒,祁景云叹了一声,终究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乔明月生怕这人会被传染了,所以给他种了牛痘,又给了他一些驱邪避虫的药物,这才与祁景云一同离开。 两人翻墙离开,却听身后仵作无奈的道:“这大门分明就在这里,却偏偏要翻墙进出,瑾王殿下还是那个怪人!” 听着身后的叹息声,祁景云的脚步微微一顿,乔明月看向他,却见他只是仰头看着今晚的月色,月色如水,可身后的小院,却仿佛被隔绝了一样,月光都照不到。 回去的路上,祁景云思量了一会儿,才开口缓缓地说起了当年的事情,原来,当年的仵作,名唤银鹰,原本是西辽军中之人,那个时候祁景云也在镇南军中。 他耐不住军中的寂寞,便总是偷偷从军营之中溜出来,到处跑。 第921章 不打不相识 于飞龙虽然知道,可是知道他的性子,知道军营之中锁不住他,便也就放任他没有去管。 有一日天色大好,他便去了两国的交接处,翻身上了一棵大树,坐在树上喝着好酒,吹着微风,看着远处西辽的牛羊在宽阔的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自由自在的走着。 谁知他看上的那棵树也被别人看上了,那人,便是银鹰,银鹰不喜欢军营中的生活,与祁景云一样,喜欢自由喜欢喝酒,他是寻着酒香味来的,两人见面便是一顿打。 最后,银鹰输了,祁景云却觉得这个西辽人实在是有趣,便将自己的酒给了银鹰,自此之后,他便经常去找银鹰,银鹰虽然比他大不少,两人却像是难得的知己一样饮酒纵马。 有一次,他被西辽军队围住了,是拼死厮杀却筋疲力尽,是银鹰赶到之后杀了西辽的一个将士,才救下了祁景云,他将手中的酒送上,银鹰仰头看着天际,露出苦涩的一笑。 终究是敌人啊!即便是两人关系再好,即便再引以为知己,当战争来临的时候,终究还是敌人! 不等银鹰说什么,一直躲在草丛里的一个西辽士兵便冲了出来,长刀明晃晃的对着银鹰砍了下去,他脸上那条狰狞的疤痕,便是由此而来。 银鹰杀了那人,与祁景云告别之后便回到了西辽的军队之中,祁景云后来便失去了他的消息,他也曾经去寻找过,可西辽与大周有仇,西辽军营中的人如何会告诉他银鹰的去处? 原本以为那人因为杀了同胞死了,却不想,居然会在小小的县衙里遇到,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男子,如今却已经落魄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全然看不到当年的丝毫影子了。 若不是他还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双眼睛,还真真切切的记得那一道狰狞的疤痕,他怕是都要认不出眼前之人便是当年与自己在草原上饮酒纵马的男子了。 听着祁景云的话,乔明月沉默了许久,她从未想过,原来那人竟然与祁景云有过那样深的渊源,更没有想到,祁景云的性命,竟然被他救过。 两人并肩乘着月色回家,祁景云轻轻地与她说着当年在军营之中的事情,他说的仔细,乔明月听得也极为认真,月色下,两人的身影被拉的很长很长。 第二天一大早,乔明月便早早的起来了,她与祁景云说好了,她以军医的身份去军营之中看一下将士们的情况如何,到时候好对症下药。 因为提前就接种了牛痘,所以祁景云虽然有些反对,却也一时之间找不到反对的理由,只好答应让她今日跟着去了。 乔明月换上了一身男装,跟着祁景云一同去了军营,远远的,乔明月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站在军营门口正焦急的来回踱步,见着将军来了,忙小跑着迎了上来。 看着那人,乔明月对着他笑了笑,那人也发现了乔明月的村子,忙上前打招呼,“小兄弟,没想到你今日也来了!” 乔明月点点头,那换做王虎的将士自来熟的凑到乔明月身边,询问她许多天不来军营一次,这一次来是不是又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乔明月看着凑到自己面前的王虎,颇有些无奈,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王虎这才猛然想到什么,慌忙的看向祁景云。 祁景云冷着一张脸盯着王虎,那双凤眸之中的光芒看的王虎只觉得后背一阵阵的冒着冷气,不自觉的打了个抖,这才将军营之中发生的事情告知了祁景云。 “回将军,昨日我们抓到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对着军营之中还未分发下去的春日里的军服做手脚。”听着王虎的话,乔明月与祁景云两人对视一眼,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还真让他们给抓到了! 军营之中十万人,军服哪里是一日就能够分发完成的,所以乔明月与祁景云说,不如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就将那军服还放在哪里,用这鱼饵来钓一条鱼。 祁景云闻言觉得乔明月说的有道理,便吩咐军中军服照常发放,还没有来得及发的军服便放在一处营帐之中,有专门的后勤将士看守着。 暗中,他却早已经布置好了人手,就等那人一出现,给抓一个正着呢!谁成想,居然真的把人给抓住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两人跟着王虎匆匆的赶去了营帐,营帐外头,就见许多小兵簇拥在这里,眼巴巴的往里面看着,听到轻轻地咳嗽声,众人才纷纷对着祁景云行了礼,逃也似的跑了。 看着面上紧绷,眼中却并没有丝毫气恼的祁景云,乔明月心中一阵柔软,他其实一点都没有责怪那些小兵吧! 先开营帐,营帐里,一个男人跪在地上,双手被捆绑着,身上穿的却是军中的军装,祁景云冷冷一笑,径直走到上座坐下来,目光威严的看向跪在营帐中央的那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专门管理军中后勤事务的人,手底下也管着上百个士兵,祁景云却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对军中将士做手脚的人,会是他! “说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祁景云的声音冷的像是冰,跪在地上的人瑟缩了一下,显然面对这样的场面也是有些害怕的,祁景云左右手边都坐着一排将士,皆是军中的副将等人。 如今一个个眼神憎恨的看着眼前之人,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王虎更是脾气暴躁,直接上前就是一拳,“你知不知道军中有多少兄弟因为你而丢了性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虎本就是个鲁莽之人,这一拳结结实实的打下去,那人趴在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鼻子和嘴巴也流了血,不过乔明月看着他却发现,他身上的伤可不止刚刚打的那一下,脸上还有好几处擦伤,身上的衣裳也极为破烂。 可见,之前曾经经历过一场极为严重的惩罚!不过想来也是,军中死了那么多的兄弟。 第922章 死不松口 抓到了凶手之后祁景云这个将军又不在军营之中,底下这些死了兄弟的将领,难免要将心中的怒气对着眼前之人发泄出来。 王虎之前一直在外头等着祁景云来,所以还没来得及打呢!如今看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是不肯说为什么,顿时有些急眼了。 祁景云低声说了一句住手,王虎原本还想再打几拳头出出气的,可是他对于祁景云多少有些惧怕,听他说住手,他抬起来的拳头也没敢落下去。 乔明月看着眼前的一切,再看看躺在地上的那人,那人脸上的伤很严重,整个脸都肿了起来,脸颊上有擦伤,身上也有好几处衣衫破碎的地方。 被打了之后他也没有为自己争辩什么,只是躺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才缓缓地爬起身来,“我无话可说,这件事情就是我做的,人赃并获,我不狡辩,将军,按军法处置吧!” 他说完一席话之后,再次低下了头,不再说什么,乔明月看着他,只觉得眼前之人多少还是有些良心的,因为她曾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愧疚之色。 “想死?哪有那么容易,今日你若不开口说清楚指使你的是什么人,便是死对你来说也是妄想!”祁景云说着站起身来,冷冷的道:“将人扔去天牢,他们总有各种各样的手段让人开口。” 天牢,乃是西辽最严酷的一处牢房,专门关押那些犯了重罪之人,每个进入的,都是得了王上的亲自口谕,皆是一些十恶不赦之人,进入天牢,那可不是想死的这么简单的事情了,那可是一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所在。 这建安城中,上到朝中重臣,下到黎民百姓,谁听到天牢两个字不是要吓的心中慌乱!都知道,那是一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所在,是这整个西辽,审问手段最为严厉的所在。 听着祁景云要将自己扔去天牢,那人这才第一次挣扎起来,“不要,不要把我扔去哪里,你们杀了我吧!我杀了那么多人,你们就杀了我吧!” 看着那人被两个士兵架着远去,祁景云淡淡的吩咐一人跟着去天牢,叮嘱那边不许把人给弄死了,最好面上也不要留什么伤,便能够让他开口才是最好的选择。 手下领命而去,祁景云这才让众人散了,他看着桌子上一晚上就已经堆积如山的文件,不免有些歉意的看着乔明月,抱歉道:“不能陪你一同前往了,月儿,我让王虎带你去看看那些士兵,如何?” 乔明月从来不是那些无理取闹之人,听祁景云这么说,极为听话的乖乖点了点头,唤来王虎,王虎陪着乔明月去了军中感染天花的将士们所在之地。 远远的,乔明月就能够看到一道一道的隔离,有带着面纱的将士手拿佩刀站在入口处,寻常人是不能进入的,王虎拿着令牌,这才被放行了。 “小兄弟,你这是要做什么啊?瞧你这瘦弱的小身板,将军不会是想让你来这里照顾这些病人吧?”王虎一边在前面带路,嘴上还不停的说着,乔明月摇摇头,实话实说。 听着乔明月的回答,王虎猛然一惊,回过头来一脸惊讶的看着她,不可置信的道:“你说你是来治病救人的?就……就你?”眼前这个瘦瘦小小的少年,看着一阵风就能够吹跑一样,就这样还能治病救人不成? 看着王虎眼中的怀疑,乔明月点了点头,“军中如今将士们喝的药方子,是我开的,你们种的痘,也是我与将军说,将军采纳的,如今,相信了吗?” 乔明月一字一句缓缓的说着,看着眼前之人眼中从不可置信到满是惊诧再到满脸的崇拜,乔明月笑了笑,见他一颗脑袋敲鼓一样点着。 “相信了相信了!没想到你这么厉害,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王虎一边说着一边将乔明月上下打量了一番,经过一番打量,他还是觉得眼前之人瘦瘦小小的,看上去极为弱不禁风。 可是听着她的话,他又不得不相信,眼前之人是真的懂医术! “小兄弟,你可真是一个神人啊!这天花便是潇宁潇神医来了只怕也束手无策,却没有想到,你居然能够控制住,还能够治好,我真的是太佩服你了!” 接受了乔明月便是那个挥挥手就能够治疗军中将士们性命之人,王虎对她的崇拜之情那是犹如绵绵江水滔滔不绝,一字一句说的也尽是崇拜的话。 乔明月听着,却没有丝毫的自满,这些也不过是她活了两世积累下来的罢了,只能说她生活的那个年代太过于发达了,若是真的论起医术来,她是真的不及潇宁的。 一路听着王虎喋喋不休,乔明月暗暗观察着四周的情况,整洁情况不错,通风也良好,可见自己说的话祁景云是当真听了去了。 来到一处营帐,她掀开帘子进入里面,就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将士,脸上和手上都是水痘,已经有些在化脓了,乔明月给人诊了脉,病情虽然很严重,但是暂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等那痘破了之后,熬过去便就没事了。 她一边诊脉,一边说着药方子,旁边一个识字的照顾病人的士兵仔细将她说的记下来,乔明月再继续给下一个诊脉。 半日的时光,她足足诊脉了上百人,等所有人都看完了,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出了隔离区域,乔明月来到一处早已经准备好的营帐,环上赶紧的衣裳,这才出去。 看着眼前的这一处营帐,乔明月不由得感叹祁景云实在是细心,知道她给病人诊断过后需要换衣裳,也知道她不方便,所以特意让人空出这么一处来。 刚换好衣裳从营帐里出来,早已经换好衣裳的王虎便迎了上来,口中唠唠叨叨的说着全都是对于乔明月崇拜的话。 听着王虎的话,乔明月也只是笑笑并未说什么,两人往主帅的营帐走去,还没走几步,便看到祁景云迎面走来,暖阳之下,春风之中,他乘风而来,一身戎装,俊美的不似凡间之人。 第923章 我都知道 不自觉的脸上就弥漫上笑容,乔明月小跑着迎了上去,距离祁景云有几步的距离的时候,她微微的行了一个礼,这才与祁景云说了一下那边将士们的情况。 将士们的情况还算不错,唯有有一个病情很重,今夜应该是最难熬的时候,若是熬过去了,也就好了。 听着乔明月的话,祁景云吩咐一个军医今天就在哪里候着,尽量把人的性命给保住。 乔明月对祁景云笑了笑,不知不觉,眼前之人越来越像自己了,从前的祁景云,那是大周的纨绔三皇子,是视人命如草芥之人,如今的祁景云,却愿意为了一个将士就这么的努力。 “将军,你不知道,这小兄弟真厉害,那些药都是她开的,她是我们将士们的救命恩人啊!”他是亲眼见到的,种了所为的痘之后,再接触那些染了天花的将士,极少会被感染了。 而且,那些奄奄一息的将士,在喝了她的药之后居然渐渐地好了起来,这是他从前从来都不敢想的事情,他还记得小时候村子里有人出过天花,那可是根本没救了,便是大夫来了也都说只能听天由命! 看着那王虎喋喋不休的说着,祁景云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冷声道:“本将知晓!”听得将军突然这么一说,王虎一时之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仔细一想,才想到,将军说的应该是他知道眼前的小兄弟如此厉害。 王虎想了想,伸手抓了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嘿嘿,是俺忘了,将军是最早知道这小兄弟这么厉害的!亏得俺还在将军面前卖弄!” 王虎说完,凑到乔明月身边,又开始询问乔明月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一身好医术,便是连潇宁这位天下第一神医都不一定能够保证病人不死,她却做到了。 看着王虎把自己想的神乎其神的样子,乔明月颇有些无奈,只得与他解释道:“王虎,你要知道,真的得了天花的话,我并不能保证百分之百能够救下来!种痘也只是预防,种了痘之后,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感染天花了。” 听着乔明月的解释,王虎还是觉得她很厉害,甚至希望乔明月能够帮助他村子里的大人小孩也种痘,到时候大家伙儿便不用担心会生天花了。 这话倒是与乔明月的想法不谋而合,她顿时露出一个笑容来,凑到王虎身边,贼兮兮的道:“你还真是个机灵鬼!王虎大哥,你村子里的事情,不如到时候你与村子里的百姓说说,如何?” 贸然前往,百姓自然不会相信她的,或许还会觉得她是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若是有同村的王虎前去帮忙说话的话,形势便会大为不同! 王虎没有想到乔明月居然一口就答应了下来,立刻拍着胸脯子保证一定会说服村子里的人的!乔明月闻言笑笑,只说等他能够说服村里的人之后,她一定去给那些百姓接种痘。 军中的事情已经忙得差不多了,祁景云便说先送乔明月回去,乔明月还惦记着今日入宫与耶律显仪说清楚种痘的事情,便也不敢久留,眼看着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就是王太后的寿辰了。 在哪之前如果整个建安城的百姓都能够完成接种的话,她便能够少了一桩心事,便不用担心,庆典期间会因为天花的事情而导致整个建安城大乱了。 幕后之人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一定有他的目的,他是想要让天花扰乱整个建安城,还是想要趁着天花肆虐的时候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乔明月心中沉重,坐在马车上也眉头紧锁,马车摇摇晃晃一路往宫中驶去,她一身男装,倒是与从前极为不同。 到了勤政殿,乔明月和祁景云在外头候着,小太监匆匆进去传信,没一会儿便又小跑着出来了,请两人进去,乔明月看了一眼祁景云,伸手轻轻地碰了碰他的指尖。 她知道祁景云不想她与耶律显仪有什么过多的交集,即便他知道她与耶律显仪没有任何的私情,可不管是谁,都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妻子和一个对自己妻子有心思的男子相处过多吧! 所以祁景云的那些小心思,她懂,也不怪他,相反,她极为理解祁景云,理解他的一举一动,更理解他很多时候的心情。 所以今日,她主动提出让祁景云陪着自己入宫,为的,便是不愿意他因为这件事情胡思乱想,小太监在前头走着,乔明月悄悄伸手握住了祁景云捶在身侧的手。 她这一举动惹得某人浑身一僵,耳垂不自觉的红了起来,乔明月笑嘻嘻的看着他,不顾他小小的挣扎,将他的手握的紧紧的。 到了外室,小太监转过身的时候发现眼前两人并排而立,这才轻声道:“王上,将军来了!” 里间传来一声淡淡的回应,小太监这才弓着身子退后几步,转身离开,房间里一下子只剩下了乔明月和祁景云,还有在内室的耶律显仪。 大厅里,燃着烛火,大殿中央还摆放着一尊鼎,鼎之中缓缓升腾着烟雾,将整个大殿熏香。 乔明月与祁景云耐着性子等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才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脚步声停在隔间的门口处,一双修长的手轻轻掀开了明黄色的暗纹帘帐,乔明月才看到帘帐后面的那人。 今日的耶律显仪穿着一身玄色长袍,墨黑的长袍只在领口处用白色的绣线精致的绣着祥云的图案,若是仔细去看,还能够看到祥云之间,一条条黑丝绣成的飞龙盘旋其中,只是黑色绣线与黑色长袍颜色相近,若不细看,并不能够看清楚。 已经有许久不曾见着耶律显仪,乔明月看着眼前之人,俯身行礼,礼数周全恭恭敬敬,耶律显仪抿着唇没有说话,只看向祁景云道:“今日大将军,倒是空闲的很!” 耶律显仪的声音带着几分疏离,乔明月看着,只觉得今日的他与平常似乎有些不同,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同来。 第924章 如何服众 祁景云倒也不甘示弱,到底不是西辽的臣子,他说起话来也没有多少顾虑,直言道:“若不是因为不想看着西辽内乱百姓遭殃,你真以为我喜欢管你的烂摊子不成?” 耶律显仪笑笑,并没有因为祁景云的这一番话而恼怒,反倒是轻声缓缓的道:“想来也不尽然是为了西辽百姓吧!大周的皇帝对你可是与处之而后快,若不是西辽,只怕此时,你已经逃无可逃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管是西辽也好南昭也罢,为了一个王爷得罪大周的皇帝都是一件不值得的事情,耶律显仪之所以会保住祁景云,是因为他知道祁景云还有价值,更重要的是,若是大周的皇帝高枕无忧了,大周岂不是要开始昌盛起来了? 若是心中没有其他的杂念了,大周的皇帝便能够安心的治理国家了,到时候大周的土地,发展自然会比他西辽要快的多。 不管是大周还是南昭,西辽都不能看着他们强大,因为太过强大的后果便是,西辽早晚成为其中一方的盘中餐。 唯有几方势力都保持在差不多的情况之下,西辽才能够在其中有所转圜,这也是为什么,耶律显仪会保住祁景云的一个原因之一,另外一个原因便是…… 看向乔明月,耶律显仪眼中的光芒稍微亮了些许,却也只是一瞬间,便也就恢复了往日里的深沉,那双深邃的眼眸,着实让人越发的看不透,那眼中好似蒙上一层薄薄的阴影,让人看不透他眼中的情绪。 祁景云与耶律显仪针锋相对完了,乔明月才将自己的想法与耶律显仪说了出来,整个建安城都接种牛痘,是她目前想到最好的预防天花的办法了。 耶律显仪坐在龙椅上,静静的听着乔明月的话,直到她一席话说完,他的眼神都不曾移开,“好,不过有一个条件,先给本王接种。” 虽然不知道她所说的接种牛痘是什么意思,可是看着眼前的女子,耶律显仪相信她不会害他,更不会害西辽的百姓。 听着耶律显仪的要求,乔明月一愣,有些不解的看着耶律显仪,后者却极为平静的解释道:“若是本王想要百姓都接种这个所为的什么种痘的话,本王自己却没有以身作则,百姓如何会相信?” “唯有本王以身作则了,本王说出去的话才有威信!才能够让百姓们心甘情愿的听从!”耶律显仪说的平静,却让乔明月不由得感叹,不过半年的时光,眼前这个人,是真的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心中一边感叹着,乔明月想了想还是答应了耶律显仪的要求,她先给耶律显仪接种了,朝中的百官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差点炸了锅,一个个的跪在勤政殿门口,生怕耶律显仪出点什么事情。 直到天色渐晚的时候耶律显仪从勤政殿出来,众大臣看着王上好好的,才算是散了。 这些乔明月都是回到明月楼之后,听着邬赫说的,邬赫来找祁景云,说是军中生出谣言的人已经被查到了,也效仿着祁景云一般,给仍去了天牢。 祁景云无奈的摇摇头,“不一定非要扔去天牢的,只要他愿意开口,也不一定非要让他受刑罚。”祁景云军队里抓到的人是死活不开口,他懒得和他浪费时间,才会把人直接扔去天牢的。 若是邬赫的军营里抓到的那个人没有嘴硬不开口的话,倒是没有必要扔去天牢,听着祁景云的话,邬赫却一脸的不赞同,“公子,那人那样可恶,到处造谣生事,若不让他吃点苦头,如何震慑其他人?” 乔明月听着邬赫说这些的时候,正坐在一旁吃着前面小厨房做的藕粉糖糕,她喜欢吃藕粉的淡淡的清香的味道,正吃得香甜,就听到邬赫的这么一番话。 响起当初邬赫铁血手腕整顿军队的事情,乔明月不由得感叹,邬赫这个人,还真是天生适合军营! 想了想,她又询问邬赫知不知道潇丽舒很担心他的事情,听到潇丽舒,邬赫脸上的冷硬也柔和了几分,轻轻的点了点头,他只叹息道:“知道她在潇家不能出来,朝中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只能干着急。” 结婚之前男女是不能见面的,大周有这个习俗,西辽也有这个习俗,所以即便邬赫极为想念潇丽舒,还是不得不耐着性子等着成亲的那一日。 “明日我会让青青再去给丽舒带去话,让她不要那么担心你,你有什么话要与丽舒说吗?不如写下来让青青明日一道带过去!”乔明月轻声说着,一边说,一边还不忘往嘴巴里送了一口吃的。 嘴巴里顿时被凉凉的香甜气味所充斥满了,她满足的眯着眼睛,又接连吃了两口,祁景云看她一口接着一口的吃,只道:“马上要吃晚膳了,吃这么多甜点,还有肚子吃晚膳吗?” 乔明月闻言这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邬赫走到书桌边细细的研墨在白色的宣纸上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句话,然后很小心翼翼的折起来,递给了乔明月。 乔明月拿出一枚精致的荷包来,将那纸条小心的装在荷包里,随手递给了青青。 邬赫谢过乔明月,便要起身告辞,乔明月留他一起吃晚膳,祁景云也说还有一些事情要与他说,邬赫这才留了下来。 晚膳乔明月没吃几口,因为之前吃藕粉糖糕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晚膳的时候简单的吃了两口便觉得已经饱了。 吃饱了,她又想听祁景云和邬赫之间的谈话,索性没有离开,就坐在桌边,一会儿喝口茶,一会儿吃块甜点,倒也硬生生熬着祁景云与邬赫说起了正事。 军中的情绪暂时被安抚下来了,邬赫算是松了一口气,唯一让他觉得有些麻烦的是,半月之后便是王太后的生辰,到时候各国使臣前往西辽,建安城中一定非常热闹,也非常危机四伏。 如今两处军营都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甚至都不知道做出这些事情的人到底是西辽的人,还是其他国家的人了! “如果是西辽的人,定然是想要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如果是外国之人,你觉得会是谁?”祁景云看向邬赫,这一句话,倒是把邬赫给问住了。 乔明月擦了擦嘴巴,接话道:“是南昭!大周与西辽如今算是同盟关系,共同抵抗的便是日渐崛起的南昭,如果这个时候西辽内乱自顾不暇的话,你觉得谁会受益?” 乔明月含笑看向邬赫,邬赫并不傻,听乔明月这么一说,顿时想到了这一层,连连道:“姑娘果然是天资聪颖,做事更是深思熟虑,属下佩服!” 第925章 揣度人心 乔明月摆了摆手,倒不是她深思熟虑,只是她比较喜欢揣度人心罢了。 邬赫虽然行军打仗是一个好手,可是对于揣度人心上,许是因为他从小接触的人的少的缘故,他这一方面倒是薄弱一些。 今日的天色不错,浓烈的阳光配着春日里和暖的春风,让人感觉心都跟着一同安静下来,乔明月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闭着眼睛想着近日的事情。 她想的入神,等回过神来,就见一人匆匆忙忙的朝她跑了来,那人她是认识的,不是别人,正是耶律显仪身边极为信任的一个小太监,从前她在宫中,这小太监没少在她面前伺候着。 所以远远的她一眼就将人给认了出来,只是看着来人匆匆忙忙的样子,她多少有些疑惑。 这小太监很小的年纪便跟在耶律显仪身边了,是个稳重能抗事之人,素日里做事也知道进退,懂得把握分寸,可今儿个却让人有些奇怪,竟然如此的慌慌张张,确实不像他的行事作风。 心中如此一想,不免生出几分忧虑来,那小太监走到她面前,跪地行了礼,乔明月让他起身,他这才喘息着从地上站起身来。 虽说已经是满面的焦急,却还是不忘最起码的礼数,倒也难得,乔明月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小太监,见他稍微缓了一口气,这才轻声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小太监看了一眼乔明月身边的青青,青青会意,躬身退了下去,见着青青离开了,小太监才压低了声音道:“姑娘,王上出了天花!” 听着小太监的话,乔明月一时之间有些难以置信,她之前给耶律显仪种了牛痘,就等着身体里生出了抗体,便可以宣布在建安城推广了,不只是建安城,甚至于整个西辽! 这一举措若是能够实施的话,不知要造福多少的黎民百姓,耶律显仪怕百姓一开始不能接受,所以作为表率,先行让她给种痘,如今却说他得了天花,此事若是传扬出去,百姓还如何愿意? 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看着小太监一身便衣的样子,乔明月了然,只怕他出宫也是偷偷出来的,并未惊动什么人,想来耶律显仪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出现什么差错! 如此想着,乔明月面上表现得极为平静,只微微颔首,道:“有劳公公前来告知此事,我这便收拾一下与公公一同入宫去!” 这件事情瞒下来,然后把耶律显仪的病压下来,才是如今最主要的事情,若是耶律显仪的病不能被压下来,那么若是让众人得知了他的情况,只怕想要普及种痘的事情,便要耽搁下来了! 事不宜迟,乔明月简单的换了一身衣裳,便跟着小太监从明月楼的后门离开了,走的时候她还给青青留了纸条,让她正常出入房间,只当她还在一般。 这么做,就是怕有人盯着明月楼,发现她消失不见了,会联想到什么! 安排好了一切,她才跟着小太监入了宫,王宫里,一切如常,她一身男子装扮,跟着小太监一路去了耶律显仪所住的九华殿,小太监并未进去通传,而是直接带着乔明月入了大殿。 穿过雕花的拱门,便是一座屏风,屏风上面雕梁画栋,巧夺天工的雕刻着一朵朵盛放的花蕊。 乔明月仔细看着那花蕊,只觉得极为熟悉,细细一看,才恍然想起,这花儿她见过,在王后的栖凰宫的后殿,种了一大片一大片这种花,花儿很美,颜色极为鲜艳,花朵盛开之时,是大片大片火烧一般的烈烈火红。 她曾经站在远处静静地望着,夕阳下,夕阳如火,花儿如火,一时之间,竟让人分辨不出那边的火烧的更为浓烈,看的久了,眼中也似是被这火红之色所浸染,连看别的都带上几分红色。 “姑娘……姑娘?”小太监见乔明月盯着那屏风看的入神,不由得出声轻轻唤了她两声,乔明月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小太监只当并未察觉她的异样,继续道:“王上在暖阁歇着,奴才便不进去了。” 乔明月点点头,耶律显仪若真的是得了天花的话,身边人离他越远越好,若是王上身边的人得天花的越多,这件事情便越是难以隐瞒下去! 掀开隔间的帘子,乔明月进入暖阁,暖阁里比之外头温度要高一些,薄薄的窗纸这挡不住阳光,暖暖的光亮透过窗纸照射进来。 耶律显仪此刻正侧卧在软榻上,不知是不是因为病了的缘故,他面上多了几分疲惫,眉眼间也多了几分倦意,此刻他正捧着一本书看着,他看的认真,便是她来了也不曾注意。 “王上既然出了天花,便该好生休息保重身体才是!”认真的看着耶律显仪,乔明月颇有些无奈,既然高烧发热,就应该躺好休息才是!明明面上满是倦怠之意,却还要强打着精神看书,实在是不该! 听得她的声音,男子才随手将手中书本放在身侧,暖暖的光亮透过纱窗照射进来,打在他的侧脸上,深邃的轮廓被阴影勾勒的越发明朗,暖融融的光又给人一种极为柔和的感觉,倒是模糊了他身上的冷冽之气。 一双深邃的眼眸朝她看过来,榻上之人眼中缓缓染上些许笑意,他对她招了招手,想了想,又摇头叹息了一声,“本王如今倒是怕离你太近,会传染于你了!” 分明日日夜夜的想着见的人,分明时时刻刻都惦记着的人,如今难得独自一人出现在眼前,耶律显仪却不敢让她靠近自己,生怕自己的病,会过给她,生怕她也染上病症。 乔明月并未停下脚步,径直走到榻边,含笑道:“王上多虑了,这病症为难不了我,王上大可以放心然我诊脉便是!” 在给别人诊病的时候,她就早早的给自己种了牛痘,她不傻,万不会为了救别人的性命就不管不顾的把自己搭上,她掌握了这个时代人民所不曾掌握的医术,她若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这医术只怕要过几百上千年才能被人发现! 第926章 莽夫行为 在没有把医术普及下去之前,任何的不管不顾,都不是什么大义凛然,而是一种不负责任!不管不顾的莽夫行为! 耶律显仪看着她,并未着急伸手,只淡淡道:“本王已经派人去查了,应当是御膳房有人感染了,才会传给本王。” 耶律显仪一向是个谨慎之人,好好的突然病了,他自然要调查原因,乔明月没想到的是,他的动作居然如此快,前面刚发现自己染了病,后面就调查出了是谁感染的他。 “这件事绝不简单,王上前面决定建安城接受此治疗法,后面便有人对您出手,不知王上可曾查出什么?”她不相信这件事情是偶然,若是偶然的话,后宫那么多人,为何偏偏就耶律显仪被感染了! 而且偏偏是在他们决定要推行这种治疗之法的时候!若说这是巧合,那也未免太过于巧合了! 耶律显仪点点头,“是差出了点苗头,不过若想深挖,还需要一些时间,如今建安城内外因为天花的事情人心惶惶,民间已经在准备各种祭祀事物,若此事不能及时解决,只怕会引起动荡。” 刚刚经历过林家军谋反,好不容易度过难关,又发生了一系列的案件,搞得建安城一到傍晚便家家户户熄灯,街上往来行人都不见一个,原本热闹繁华的城池,一下子萧条许多。 如今案件还未解决,又生出天花的事端来,况且还有人在散布谣言,说是军中将士先得的天花,害得临近军队驻扎之地的村子全村惨死,一时之间可谓是怨声载道。 眼瞧着已经临近王太后的生辰,这是耶律显仪登基以来王太后过得第一个生辰,虽说有国丧在,可王太后毕竟不似旁人,今年必然是要大办的。 听闻礼部已经在筹备了,为了王太后的生辰,还特意从大周请来了很多唱曲儿的艺人,只为了能够博得王太后一笑,不只是王太后,还有来贺的使臣,到时候整个建安城鱼龙混杂,一个不好,便会生出大乱子来。 如今矛头指向军营,已经有大臣上书让耶律显仪将军队调离建安城外了,只怕那些幕后之人的目的,便是如此! 一旦军队调离建安城,长途跋涉回到驻地,建安城内外便只剩下了两千多的护国军,这些军队可以说是建安城最后的保障,到时候真有人想要动手脚,这两千多人怕是很难阻止! “他们只怕想要生出大乱子来,不只是小打小闹的惹事而已,王上要小心才是。”乔明月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探了探耶律显仪的额头,这一下,让她都忍不住蹙眉。 那脑袋很烫,她感觉有些灼手,难怪耶律显仪会显露出疲惫之色,寻常人拖着这样的身体,莫说是打起精神来看书了,便是躺着,只怕也要难受的厉害! “你也觉得有人想要在建安城生乱?”耶律显仪并未在意乔明月的眉头紧锁,而是轻声询问她对于最近建安城发生的事情的看法。 乔明月闻言点了点头,不着急去回答耶律显仪的问题,她收回手,转身走到书桌前坐下,提笔便在宣纸上寥寥草草的写起了药方子。 看她写的一脸认真,耶律显仪笑着摇了摇头,直言道:“潇宁顾着他跟前的事儿,如今天花之事他帮不上忙,我亦不愿勉强于他,怕是此事还要你多费心了。” 耶律显仪的话淡淡的,乔明月写药方子的手微微一顿,不禁抬头看了耶律显仪一眼,耶律显仪的性子她多少了解,他如今能够容忍潇宁不顾着宫里宫外的天花,只日日守在柳巷,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他对于潇宁多少有些亏欠。 当初暮晴也就是红叶原本是身子虽然弱,但若没有耶律显仪暗中的酷刑,她也不至于如今油尽灯枯,对于潇遥,耶律显仪自始至终都有一份愧疚在。 若不然,耶律显仪无论如何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潇宁为了一个女人就如此的堕落,整日只顾着守着暮晴一人,连建安城中发生了这样的大事都充耳不闻。 乔明月虽然对于这个了然于心,但是她很聪明的只当不知道,并未说什么,耶律显仪的目的,就是为了除掉暮晴掩盖当年先王做下的那些荒唐事。 暮晴一日不死,就代表着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随时可能把陈年旧事说出来,耶律显仪此人从不会给自己留下隐患,自然不会允许这么一个人活在世上。 想来暮晴也知道自己没多长时间了,所以她至今都不曾把当初真正的幕后黑手告诉潇宁,也不曾将耶律显仪想要将她置于死地的事情告诉潇宁,这么做,也算是变相的保护了潇宁了。 一张药方子写完,乔明月这才起身吹干墨迹,双手呈了上去,耶律显仪接过药方子细细的看了看,“其实本王对药理不甚了解,你即便是给本王看,本王也并不能完全了解其中每种药的作用。” 微微一顿,他随手将药方子放在身侧,又幽幽的道:“上次你与本王提过科举制,本王这段时间也细细的想过了,确实是一个好法子。” 听着耶律显仪的话,乔明月不由得露出惊喜之色,她是没有想到耶律显仪居然会那么痛快的同意这件事情的!科举制对于一国的掌权者来说是一件好事,可以源源不断的吸收全国的有识之士,有志之士为朝廷为王权所用。 更能够通过这些新鲜的血液来冲击各大世家的地位,从而巩固王权,于国家于王权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可是要做成这件事情,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这么多年,西辽各大世家的利益可以说是盘根错节,势力更是渗透了西辽的各处,这个时候想要推举科举制度,无异于在明确的告诉这些大世家,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这些人尝尽了世家大族的推举制度,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把手中的权利,身边的位置拱手让给那些低贱的平民百姓? 第927章 推行科举制 这件事情若是做的好还好说,若是做不好的话,只怕会引起各大世家的反扑,到时候,只怕又会生出许多的乱子来! 乔明月心中明了,耶律显仪自然也明了,他这个时候说这件事,可以想到,不是冲动之下的结果,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因为耶律显仪从来就不是一个冲动之人,若不然,他也不可能登基一年的时间,就铲除了林家荀家,更是收回了林家的兵权。 如此一个有胆识有某算之人,绝对不会做头脑一热就冲动的事情。 抬眼看着耶律显仪,乔明月微微蹙眉,“王上已经决定好了吗?”她再一次询问耶律显仪,却见他笑着点点头,调侃说他什么时候做过冲动之事。 “马上便是王太后的生辰,生辰之后,本王便决定推行科举制度,所以你回去告诉瑾王一声,不管那些大臣弹劾军中弹劾的如何厉害,本王都不会让军队回防驻地的,让他守好军营,至于大周那边,自有本王来应付。” 大周的目的很简单,除掉耶律显仪,当朝皇帝便可以安稳度日了!她与祁景云现在可以说是无处可去,除了西辽,只怕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愿意收留他们。 毕竟冒着得罪大周的风险来保住他们,太不划算,倒不如借花献佛,直接把人推出去!唯有眼下的西辽,是唯一能够接纳他们暂时安身之地! 这也是为什么祁景云那样无拘无束的一个性子的人,会答应帮助耶律显仪管理军营的一个原因之一。 乔明月点点头,只说自己记下了,这一番话,一定原封不动的带给祁景云。 今日天气不错,奈何耶律显仪染了天花,不能出门,只能在房间里修养,好在每日朝堂之上,君臣之间隔了很远的距离,加之朝中臣子不敢直视君王,所以今日早朝,倒是没人发现耶律显仪的异样。 “王上按照这方子吃药,若是高烧不退,还请王上立刻派人通知我,我定会在第一时间赶来的!切记切记!”因着暖阁里只得耶律显仪与她两人,她这一番医嘱,也只能直接说给耶律显仪听了。 看她认认真真的叮嘱自己这些事情,耶律显仪面上露出些许笑意来,比之之前那笑容,倒是显得多了几分真心,“难得见你如此紧张模样,明月,往后的路可不好走,你若不愿,本王不会强求。” 面上虽然是浅浅的笑意,可这一番话,耶律显仪说的极为郑重,一字一句,房间里檀香的味道越发浓郁,香炉之中烟雾袅袅,升腾缭绕。 看着眼前被烟雾氤氲的有些不真切的面庞,乔明月坚定的摇了摇头,“我不会不管那些百姓,我也不会不自量力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这一点,王上放心便是!” 说这话之时,乔明月的心中是暖暖的,因为她知道,耶律显仪并非只把她当做一颗棋子,至少……他还在乎她的生死。 或许……一切的算计,都只是身在其位,不得不做之事吧! 辞别了耶律显仪,回去的路上一路有人带路,兜兜转转来到一处隐蔽处,乔明月便看到拐角处停了一辆马车,车夫就等在哪里,见着她来了,忙迎上前。 乔明月上了马车,小太监恭恭敬敬的给她行了一个礼,这才恭敬道:“王上让奴才给姑娘传句话儿,姑娘在王上心中,从不是可有可无,虽有某算,亦是不得已为之,不求姑娘体谅,只想告知姑娘,万事小心,顾全自己。” 说完这话,小太监才行了礼,盯着眼前的小太监看了半晌,乔明月抿着唇,微微点了点头,“我知晓了!” 放下马车的车帘,将一切都隔绝在马车之外,只剩她一人在密闭的小空间里,她这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看着摇晃的车帘,自嘲的笑了起来。 君王之心,难测!君王眷顾,难得!如今听着小太监转述耶律显仪这一番话,她内心却极为平静,从来就不曾奢望过,不管是如何,于她来说都不重要。 她如今所做的一切,也只是为了那些被算计的无辜百姓而已!天下是谁的,江山是否改变,她根本不想去管! 马车摇摇晃晃的走着,从不起眼的偏门出了王宫,王宫外头便是热闹繁华的街市,与晚上的冷清相比,白天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叫卖声喧哗声不绝于耳。 这辆马车极为普通,普通的扔在大街上也不会引起任何的注意,甚至更不会有人想到,这两马车会是从王宫之中行出来的。 她伸手掀开马车的窗帘,看着外头街市上的繁华景象,听着往来小贩的吆喝声,看着店铺门口小伙计迎客的笑脸,一颗心,也越发坚定了下来。 她要守护这里的一切,守护这里的百姓,尽可能的把她所知道的先进于这个时代的知识传下来! 马车并未直接大摇大摆的去明月楼,而是拐进了一条小巷子便停了下来,乔明月下了马车,车夫也跟着她往前走,乔明月一回头,就见他站在自己的身后,“你可以回去了,这里距离我家很近了!” “王上交代过,要属下看着姑娘平安回去才行!”那车夫拱了拱手,态度坚决,一定要送乔明月回到明月楼才行。 听他说是耶律显仪的安排,乔明月便没有再拒绝,毕竟他们是耶律显仪身边的人,服从命令是他们的职责,她也不想让眼前之人为难,便自顾自的往前走,默认了身后有人跟着自己的事实。 一路兜兜转转,终于来到了明月楼的后门,乔明月伸手敲了敲门,里头便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匆匆,听那声音,应该是青青才是! 果不其然,木门打开,正是青青,一路送她到了门口,那车夫才行礼告辞。 一路与青青一同往回走,一边走乔明月一边询问青青关于明月楼里的事情,她这一走走了大半天,清晨的时候走的,如今回来天色都有些暗了。 第928章 放心不下 青青想了想,点了点头,说是方才没多久之前潇丽舒来找过她,听青青说乔明月不在,便走了,“奴婢当时还想多问两句,可丽舒小姐就如同没有听到一样,也不理奴婢。” 听着青青的话,乔明月只觉得有些怪异,潇丽舒的性格她是了解的,即便是面对小丫鬟,她也从不会拿出大小姐的脾气来,按理说自己即便是不在,她也应该和青青说一下才是。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我去丞相府一趟!”乔明月越想越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她到底放心不下潇丽舒,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丞相府看一看,若是没事最好,若是有什么事情,总不至于让丽舒一个人承担才是。 “姑娘,奴婢也陪着姑娘一起去!”青青从前在丞相府照顾她,对丞相府也算是熟悉,乔明月点点头,两人屋都没回去,就掉头出了明月楼,径直往丞相府而去。 明月楼与丞相府之间相隔了不短的路,若是走着,起码要半个时辰才能到,乔明月惦记着潇丽舒,所以不敢耽搁,而是决定骑马前往,只是青青不会骑马,只好跟乔明月同乘一骑。 马儿穿过已经有些熙攘的街市,乔明月有些担忧的询问青青潇丽舒来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不正常,青青仔细想了想,突然点了点头,“奴婢听着丽舒小姐曾经喃喃说要出大事了,可奴婢询问丽舒小姐要出什么事了,丽舒小姐去并未回答奴婢。” 要出大事了?乔明月眉头紧锁,听着青青的这一番话,不由得加快了些速度,她心里惴惴不安,总觉得丽舒这一次来很奇怪,原本应该在家中待嫁之人,为何突然跑出来? 跑出来也就算了,就当是丽舒一直惦记着她,想来瞧瞧她,可是丽舒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要出大事了,出什么大事了?为何她什么都不说清楚,便又失魂落魄的自己离开了? 这一切都太奇怪了,奇怪到让她心中隐隐生出一些不安来,以至于她手中一连抽打了马儿好几下,马儿吃痛,跑的越发快了,身后的青青有些害怕,可是瞧着主子这般样子,也不敢说什么,只能默默地抓紧了乔明月的腰。 好在已经是傍晚时分,路上的行人不多,该收摊的小贩也已经收摊了,只剩下一些往家赶的人了。 她这一路快马加鞭的,倒也没有出什么事情,顺利来到潇家的正门,乔明月翻身下马,府中小厮认识她身边的丫鬟,忙上前笑呵呵的道:“这不是青青姐姐嘛!有几日不曾见你了,也不知你这几日在忙些什么。” 青青含糊两句糊弄过去,那小厮才道:“青青姐姐,不是我今日为难你,是今儿个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得罪了丞相夫人,夫人出嫁之时娘家陪嫁的物件丢了,夫人极为恼怒,下令府中戒严,今日一律不见客人。” 若是寻常官宦人家,自然不敢做到这般地步,即便是为了家中男子在朝中的未来着想,也不敢得罪同僚一律不见,可潇家不同,潇家是西辽最大的世家,出了几代丞相,可以说这西辽,除了王室,便是潇家了。 自然,丞相夫人也不必担心因为这点小事就会影响家中男子的仕途。 只是……在她的印象里丞相夫人一向是极为贤惠懂礼数之人,这样的人,常年跟在丞相身边,早已经成为一个八面玲珑之人才是,绝不会为了这一点小事就如此大动干戈才对! 似是看出了乔明月的疑惑,小厮看了她一眼,叹息道:“也不怪夫人如此,那玉簪子是夫人母亲所赠之物,极为名贵不说,还是老太君的遗物,夫人自然珍惜。” “平日里若不是有重要的场合,夫人都很少舍得戴着,如今丢了,夫人自然大动肝火。”那小厮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青青,笑呵呵的赔罪,说今日并非他不让进去,而是实在不能通融。 青青皱眉看了看乔明月,乔明月暗暗点了点头,她才笑着道:“无妨无妨,既然夫人发了话,我自然也不能为难你,咱们都是下人,哪有不听主子的话的。” 别了那小厮,乔明月与青青往回走去,拐过一处小巷子,乔明月停下了脚步,青青皱着眉头与乔明月道:“姑娘,您真的相信他说的那一番话不成?” “我即便是不相信,也无济于事,那一番话不过是拦着我们不让我们进入丞相府的一个由头而已,是丞相府那边表明的态度,如今自然不能硬碰硬。” 既然丞相府已经表明态度,今日一律不见外人,今日想要见到潇丽舒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了!毕竟是丞相府,不到万不得已,她还不想硬闯。 只是潇丽舒的情况现在怎么样她也不知道,虽然知道潇丽舒是潇家的女儿,虎毒不食子,潇家一定不会做出什么伤害潇丽舒的事情,可听青青的话还有见着潇家的态度,她一颗心却如何都不能平静下来。 潇丽舒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何今日的潇家不让任何人进去?真的是因为丞相夫人丢了发簪?还是和今日潇丽舒喃喃自语一般说的那些话有关系? 脑海中思绪纷乱的厉害,乔明月压低了声音与青青道:“青青,你先回去,公子怕是马上要回来了,你回去给公子报个信,让公子再派人与邬赫将军说一声!” 近日军中的事情忙的祁景云天还没亮就要出城去,天都大黑了他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筋疲力尽了,她是真的不想祁景云再为她担心。 青青是个知道轻重的姑娘,听乔明月这么说,忙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奴婢知道了,姑娘放心便是!” “如今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你瞧,让他派人送你回去!”乔明月指了指还站在丞相府门前拦着她们的那个小厮,青青也不逞强,点点头便去了。 乔明月趁着没人之时,翻身上了一棵巨大的树,那树长得极为茂盛,树枝繁密亭亭如盖。 第929章 不一样的丞相 她隐在树丛之中,加之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即便是站在树下,也难以发觉树上还有她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从高处远望,只见青青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那小厮虽然有些无奈,却也没有拒绝,招了招手,找来了几个家丁,护送着青青离开了。 见着有人陪着青青离开了,乔明月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如今天已经黑下来了,虽说那些想要搅乱建安城的人不大可能在防守森严的城中作案,可她却不能拿着青青的性命去冒险,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毕竟青青没有武功,若真的大晚上回去报信遇到坏人,便不好了。 青青走后,乔明月翻身下了树,趁着夜色摸到了潇家的后院,对于这一处后院,她是再熟悉不过了,从前在潇家的时候,她想出府,一般都是从这后门出去的。 后门只有两个婆子把守着,不似前门那般守卫森严,她来到墙根处,勾唇笑了笑,翻身,极为轻巧的如同一只鸟儿一般,翻过了围墙,进入了潇家。 带着青青,青青不会武功,自然是没办法翻墙的,把她一个人留在外头她也不放心,如今青青离开了,她一人不管是翻墙进入潇家也好,还是偷偷去找潇丽舒也罢,都方便的多。 记忆中的潇家还是那个潇家,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没有改变,乔明月沿着记忆中的路线,一路来到了潇丽舒住的院子,小院子灯火通明,远远的就能够听到哭泣之声还有惨叫声。 乔明月心中一颤,加快了脚步,几个跳跃便来到了房顶,居高临下的看着院子里的一切,小小的一个院子里,丫鬟婆子跪了一地,潇丽舒的贴身丫鬟翠翠此时正被几个婆子压着,趴在长凳上。 左右两个小厮,手中拿着手腕粗细的棍子,正一下一下的打在她的身上,翠翠疼得连哭带嚎,一众丫鬟婆子见状吓的瑟瑟发抖。 院子里,潇丞相和丞相夫人端坐在椅子上,目光冷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而潇丽舒,就跪在他们面前,不断的磕头,一个劲儿的请求潇丞相饶了翠翠。 潇丞相却不为所动,与潇丞相的冷漠相比,丞相夫人眼看着自己女儿苦苦哀求脑袋都磕破了,不免生出几分心疼来,张了张嘴想要替潇丽舒求情,可是转头看着不动声色的低头喝茶的潇丞相,她一肚子的话还是忍了下来。 只是一直不安的看着潇丽舒,用眼神示意潇丽舒不要再惹怒潇丞相了,可潇丽舒却全然不管,只顾着一个劲儿的磕头求情,潇丞相缓缓放下手中的水杯,目光清冷的厉害。 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磕头把脑袋都磕破了的潇丽舒,潇丞相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疼惜,只有些许的厌恶,“不懂规矩,你母亲素日里是如何教导你的?这奴才照顾不好自己的主子,合该如此,还不赶紧起来!” 此时的潇丞相与平日里的潇丞相截然不同,平日里的潇丞相虽然在小辈们面前也总是不苟言笑的,可是却从不会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和潇丽舒说话。 潇丽舒毕竟是潇家最小的女儿,从上到下都宠着她,即便是被耶律显仪退婚,即便是按着自己的性子暗中与邬赫在一起,不同意家族给安排的婚事,潇丞相也从未这么生气过,从未这样叱责过她。 躲在屋顶上,乔明月将下面院子里的一切看得真切,她心中不由得暗暗想着,潇丽舒是不是闯了什么祸事,才会引得潇丞相如此的勃然大怒。 看着如何求情父亲母亲都不松口,潇丽舒竟然咬咬牙,转身扑到了翠翠的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棍棒。 行刑的小厮见状哪里还敢再打下去,忙停了手,一脸为难的看向了潇丞相,潇丞相冷着一张脸,不悦的哼道:“你们的胆子越发大了,我的命令都不听了不成?” 这话说出口,便是连一旁的丞相夫人都吓的面色惨白,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上前两步替自己女儿求情,“老爷,舒儿年纪小,身子弱,经不得这样的刑罚,还请老爷看在女儿马上要出嫁的份上,便饶了她吧!” 这话有求亲,也有警告,警告潇丞相潇丽舒已经是有婆家的人了,若是真的打出个好歹来,邬赫那边不好交代不说,王上那边若是怪罪起来,潇家更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潇丞相何等聪明,听着丞相夫人这话,他抬眸冷冷的朝她看去,丞相夫人吓的缩了缩身子,却仍旧没有退让,潇丞相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淡淡道:“若不是你平日里宠着惯着,她也不会如此放肆!” “是妾身的错,老爷若是真的要怪罪,便怪罪妾身好了!”丞相夫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见着夫人如此,一院子的丫鬟婆子忙跟着一同跪了下去,潇丞相看着眼前的情形,冷哼一声,只说让丞相夫人关好潇丽舒,若是再有一次,他一定不饶她。 他说的含糊,让人分不清楚,他到底是不饶潇丽舒,还是不饶丞相夫人,丞相夫人额上已经沁了汗珠,她跪在地上,重重的点点头,保证自己一定会管教好潇丽舒,丞相这才带着侍卫起身离开。 待到丞相离开了,丞相夫人忙在身边婆子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走到了潇丽舒身边,蹲下身来细细的检查自己女儿的身体。 一边查看,一边默默流泪,潇丽舒却僵着一张脸,并未说什么,只默默地将手从丞相夫人的手中抽出来,冷然的看着这个为自己担心的女人。 “我不会让他得逞的!绝对不会!”她一字一句的说着,眼中满是坚毅,这样的神色,乔明月还是第一次从潇丽舒的面上见到。 从前的潇丽舒古灵精怪敢爱敢恨,性子直爽,有时候却又很胆小,武功也不好,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所以遇到什么事情,她也很聪明的知道躲在武功高强的人身后。 第930章 毁了潇家 不做累赘,可是如今的潇丽舒,让人感觉有些不一样了,此时的她,和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她截然不同,她眼神中的坚毅,让乔明月有些恍惚,眼前这个女子,真的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潇家二小姐,潇丽舒吗? 听着女儿的话,丞相夫人一边帮她整理面上的凌乱的发丝,一边摇头道:“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你只当这件事情从未发生过,你也从不曾听到过见到过,好不好?” 丞相夫人的声音近乎带了些哀求,潇丽舒摇摇头,重复着方才的话,“既然见到了,就不可能当做没有见到,他的谋划,不会得逞的!” 啪! 清脆响亮的一记耳光,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夫人身边的嬷嬷挥挥手,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有条不紊的退了出去,整个院子里,只剩下潇丽舒丞相夫人还有夫人身边的一个嬷嬷。 莫说是院子里的下人,便是躲在屋顶上的乔明月见着方才的一幕都忍不住愣了一瞬,从刚刚的表现上看,丞相夫人是真的疼爱潇丽舒的,看着女儿差点被打,她脸上满是惊慌与心疼。 丞相走了之后,她不顾跪的生疼的膝盖,在嬷嬷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的跑到女儿身边,只为查看女儿是不是受了伤,这样一个疼爱孩子的母亲,此时却给了潇丽舒响亮的一记耳光。 捂着红肿的面颊,潇丽舒抬头冷冷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丞相夫人眉头紧锁,一巴掌打下去,她有些后悔又有些心疼,颤抖着手想要触摸潇丽舒的脸颊,却被潇丽舒无声的躲开了。 “丽舒,答应娘亲,什么都不要做,只当做从不知道,好不好?就当娘求你了,就当是为了娘,为了潇家!”颤抖着手小心翼翼的握住了潇丽舒的手,丞相夫人眼眶微微泛红。 “你明知道他要做什么,为什么不去阻止,娘,你去阻止他好不好?不能再错下去了!”潇丽舒反手握住丞相夫人的手,满眼的哀求,丞相夫人眼中的光一点点的暗淡下去,她一点点的从潇丽舒的手中将手抽出来,艰难的摇了摇头。 在嬷嬷的搀扶下,丞相夫人站起身来,目光漠然的转身,临走的时候只留下一句,她不会毁了潇家,所以不能帮潇丽舒,也警告她不要在想着离开这里,只需要乖乖的待在这里就行。 话锋一转,丞相府的语气冷了几分,“你若是再想着离开,翠翠的命,这一院子丫鬟婆子的性命,我便保不住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看着转身离开的母亲,潇丽舒颓废的跌坐在地上,泪水无声无息的滑落下来,厚重的大门被人关上,院子里一下子变得格外的寂静,便是连一个伺候的人都不曾留下。 谁能想到,潇家的二小姐,那个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西辽贵女,此时此刻却落得这般凄凉的境地! 看着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潇丽舒,乔明月只觉得心疼的厉害,她看了看外头,见并没有人监视,她这才飞身下去,听到动静,潇丽舒呆愣的转过头来,看到乔明月的一瞬间,她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后又归于平静。 默默地上前搀扶起跌坐在地上的潇丽舒,乔明月伸手帮她把凌乱的发丝理顺,“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听着青青说你来找过我,便匆匆赶来了,你还好吗?” 听她温声询问,潇丽舒眼眶泛红,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还好,可又不好!明月,你来了多久了?” 乔明月如实逢奉告,夜晚的风凉,她搀扶着潇丽舒回了房间,房间里有些凌乱,似是被人翻过一遍一样,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与刚才的闹腾有关系。 她并没有急着询问潇丽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是自顾自的给潇丽舒倒了一杯水递过去,丽舒接过水杯低头喝了两口,眼眶中打转儿的泪水终是忍不住夺眶而出。 “明月,我发现一切都不是那样!一切都不是那样的!”拉着乔明月的手,潇丽舒喃喃的说着,她说的有些激动,乔明月努力的安抚她的情绪,等她稍微冷静下来,她才出声询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潇丽舒抬头,刚想说什么,却又似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停住了口中的话,她怔怔的看着乔明月,许久,才迟疑道:“没什么,是我忤逆父亲,不听他的话,才会惹得他勃然大怒,牵连到了院子里的丫鬟婆子。” 听着潇丽舒的话,乔明月并没有说什么,潇丽舒的话她是不相信的,方才她在房顶上多少也听到了一些,加上青青说她来明月楼的时候的怪异举动,如今潇丽舒却只说是自己忤逆了潇丞相,她如何会相信潇丽舒的这一番话? 只是潇丽舒不说,她也没有再强求她说,方才丞相夫人说的话她也听到了,潇丽舒不说,一来是为了院子里的丫鬟婆子的性命,二来,应该是为了潇家。 丞相夫人临走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句话,她说她不会毁了潇家,就算是为了潇家,她也会好好看管好潇丽舒,不让她出乱子的。 所以这件事情,绝对不会是潇丽舒顶撞忤逆潇丞相这么简单,而是一件关乎潇家生死存亡的大事情! 想到这里,乔明月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疑惑来,潇家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能够让潇家足以被毁灭?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乔明月越想越觉得心惊。 噗通一声巨响,瞬间打断了乔明月的思路,也将原本还在抽泣的潇丽舒吓了一跳,停止了抽泣。 此时院子里没有人,大门从外头锁住了,可方才发出声音的,分明是院子里!不安的看了乔明月一眼,潇丽舒有些害怕的看看外头,很自觉的缩到了乔明月的身后。 乔明月伸手拍了拍潇丽舒的手,安抚道:“没事的,有我在,丽舒你不要害怕!”她拍着胸脯保证,别说是院子里有些乱七八糟的动静,就算是来了一群刺客,她也不害怕! 第931章 爬墙昏迷的人 潇丽舒极为信任的点点头,两人小心翼翼的往外走,倒不是乔明月愿意带着潇丽舒,而是潇丽舒带着哭腔的说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害怕,乔明月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万一有人想要用调虎离山计,她出去了潇丽舒一个人在院子里岂不是危险了嘛! 如此一想,乔明月还是决定带着潇丽舒一同出去,要是真的是什么刺客的话,能够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的刺客,想来也不是什么高手,若是她们倒霉真的遇到了高手的话,那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带不带着潇丽舒都一样!两人临出门的时候,潇丽舒匆匆忙忙的跑到了暖阁,翻箱倒柜的找了一个小盒子出来,捧着小盒子拿到了乔明月面前,乔明月看着那精致的木盒子,颇有些无奈。 “丽舒,这是什么?”潇丽舒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里面赫然躺着一把精致的短剑,短剑的剑鞘做的极为精致华丽,上面还镶嵌着各种各样的宝石珍珠,光彩夺目。 “明月,打架怎么能不带着兵器呢!这是我当年学武的时候兄长从外头给我带回来的一把短剑,是他送我的生辰礼物,只可惜我虽然喜欢习武,却没有天赋,这把短剑,也一直不曾用过。” 听着潇丽舒的解释,乔明月了然,原来是潇宁送潇丽舒的生辰礼物!她顺手拿起来,点了点头,欣然接受了,只是让她有些奇怪的是,外头那动静响了那么一声之后,便安静了下来,也不说破门而入,也不说引人出去。 弄得乔明月一时之间都有些琢磨不透外头的人到底是什么人了!或者说,外头是不是真的有人,都难说了! 不过本着看一看放心的原则,乔明月还是带着潇丽舒一同出了房门,院子里黑乎乎的,原本应该很热闹的小院子,此时没有伺候的丫鬟婆子,看上去格外的冷清。 潇丽舒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只瞪大了眼睛躲在乔明月的身后仔细的看着四周。 乔明月回眸看了身后的潇丽舒一眼,原本她是一点都不害怕的,可是如今看着潇丽舒一惊一乍的样子,她心里也跟着一起生出了几分毛毛的感觉来。 “明月,你说奇不奇怪,刚刚分明那么大的声音,如今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了?”潇丽舒躲在乔明月的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一边走一边看向四周,口中还不忘询问乔明月。 她若是知道怎么回事就好了!乔明月有些无奈的看了潇丽舒一眼,只道:“或许是野猫弄出来的动静,不碍事的,转了一圈都没人,不如咱们回去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安抚似的拍了拍潇丽舒的手背,潇丽舒摇摇头,一脸惊恐未定的样子,“明月,你再带我去那边看看吧!那边我们还没有看过!” 潇丽舒指着一处墙根,乔明月见她还有些惊恐,为了能够安抚她的情绪让她知道没有什么人,也没有什么危险,她还是点点头答应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前走着,因为潇丽舒不知道院子里的灯笼蜡烛放在何处,所以她们两个连灯笼都没有提,就这么摸着黑出来了。 “丽舒,你看,真的没有人吧!”乔明月一边说着一边回头,却发现身后的潇丽舒浑身僵硬,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瞪大了眼睛。 她一惊,自认素日里胆子极大的一个人,此时此刻也被如今这样的气氛吓的心里毛毛的,强自镇定的询问道:“丽舒,你怎么了?” 潇丽舒颤抖着的手指着自己的脚下,眼睛一点点的往下移,“我……我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顺着潇丽舒的目光往下望去,乔明月只看到那双精致的绣鞋下面,是一只苍白的手,手指被潇丽舒踩着,顺着手往下望去,却只见一个人正趴在地上。 潇丽舒惊叫一声,以极为快的速度弹跳开来,乔明月看着她那速度,不由得惊叹,人还真是有无穷无尽的潜能!一个分明武功不好,轻功更是一塌糊涂的人,被吓到的那一瞬间,居然能比她轻功的速度还要快! 一蹦八丈远,潇丽舒连连跳开了很远的距离,这才对着乔明月招招手,“明月,你……你快过来!那……那是不是个死人啊!” 借着月光望下去,躺在地上的人的手确实白的有些吓人,乔明月压住了心中的恐惧,随手拿了一块地上掉落的树枝,轻轻地戳了戳地上的那个人。 没动静! 再戳!加大力度!她连着戳了好几下,从后背一直到腋窝,正戳的起劲的时候,却见潇丽舒眼睛一点点的瞪大,乔明月转过头来,手中的动作还未来得及停下来,就看到了一张英俊的,近在咫尺的面庞。 只是……有些狼狈! “怎么是你!”瞪着眼前的人,乔明月一脸的不可置信,那人也皱着眉头看着乔明月,再看看她手中拿着的小木棍还戳在他的身上,他眼中染上几分笑意。 “月姑娘真是越来越调皮了!在下每次露出丑态之时,姑娘都在身边,实在是太巧了!”男子撑着脸颊,就躺在地上慵懒的看着乔明月,这样稍微一侧身,倒是遮住了他方才四仰八叉的狼狈。 反倒是多了几分慵懒几分魅惑,散乱的发丝凌乱的垂下来,乌黑柔顺的像是锦缎一般,就这么划过脸颊,遮挡了半边面庞,一双魅惑的桃花眼,微微眯着,眼中笑意浓郁,倒映着今晚明亮的月光,好看夺目。 看着眼前的人,乔明月将手中的木棍随手一扔,站起身来拍了拍手,看着远处的潇丽舒道:“没事了,是府中二公子!” 听到是自己二哥,潇丽舒有些惊讶,她家那个一向性格古怪的二哥极少出门的,即便是出门,也不会来她这里才是,今日倒是奇特,居然会以……潇丽舒上上下下的将自己二哥打量了一遍,眼中生出几分嫌弃来。 不过嫌弃归嫌弃,她还是小跑着上前将地上的人给搀扶了起来,一边搀扶一边询问道:“二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还以这种形式!” 第932章 特别记仇的二哥 不等潇遥说话,乔明月已经接过了话茬,略带调侃的道:“这可是二公子独特的喜好,我可是见了二公子不止一次用这样的方法进门了!” 想到第一次见到潇遥时候的场景,乔明月便觉得好笑,第一次的时候他也是这么翻墙而来,只是那时正是白日,她一眼就看到了墙头上那个探头探脑的身影,然后一片树叶,就将人从墙头上打了下来。 如今……倒是省事,不用她动手,这人也能把自己摔成这样,实在是让人刮目相看! 潇遥一瘸一拐的被潇丽舒搀扶着往屋子走去,一边走一边看着自己手指上的鞋子的痕迹,幽幽的道:“是谁踩了我一脚?这手都肿了!” “是……是明月!”潇丽舒反应极为迅速的指着乔明月,乔明月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用眼神表达自己的不满! 好啊好啊,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她好心好意的来看她现在的情况如何了,这家伙倒是好,居然诬陷她! 乔明月用眼神一遍遍的谴责潇丽舒,潇丽舒有些心虚的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道:“明月帮帮忙,我二哥特别记仇,他要是知道是我,我就惨了!” 看着潇丽舒一双真诚的眼眸,乔明月虽然有些无奈,却还是伸出三根手指来,潇丽舒咬着牙面上带着笑答应下来,心里却一个劲儿的在滴血。 “是我做的!我……刚刚一不小心就踩到了,谁让二公子在那种地方睡觉呢!”潇丽舒笑呵呵的看向潇遥,潇遥闻言愣了一瞬间,随后眼中满是恼怒的看向乔明月。 乔明月却一点都不畏惧,迎着他的目光瞪了回去,她这次可是赚大了!三百两银子,背个黑锅,值了! 三人回到房间,潇丽舒也顾不得方才还在伤心了,先去给潇遥倒了一杯水,又端上了水果,忙前忙后的样子,让乔明月有些咋舌,便是面对潇宁的时候,也不见这家伙这般勤快啊! 虽然不懂潇丽舒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勤快,不过乔明月还是耐着性子坐在了潇遥对面,潇遥接过水杯低头喝了一口,才抬头看向潇丽舒。 “我听府中下人说你得罪了父亲?方才父亲大发雷霆,我不放心你,如今大哥不在府中,大姐也远嫁,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要来看看你。”他说的平静,俨然是一副好哥哥的样子。 潇丽舒闻言垂下脑袋,没了方才的高兴,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垂下眼眸,摇摇头道:“我没事,就是顶撞了父亲,父亲的性子二哥应该知道的,气过了也就好了,他素日里最是疼我了。” “我知道父亲最是疼你,可如今父亲年事已高,我等小辈不能替他分忧,也该懂点事才是,你这性子也该改一改了,都是马上要嫁人的大姑娘了。”潇遥关切的说着,潇丽舒闷闷的点头,也不管他说的话合不合自己的心意。 看着面前这兄妹两人,乔明月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低头喝了一口茶,一口茶喝下去,她差点喷出来。 “丽舒……你放了多少茶叶啊?”眼前的茶已经不能用苦涩来形容了,简直……难喝至极! 听乔明月这么说,潇丽舒有些疑惑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低头喝了一口,瞬间喷了出来,捂着自己嘴巴连连塞了两块方糖在口中,这才缓和了口中的苦涩。 “我……我就放了一半而已!”掀开茶壶,乔明月目瞪口呆,确实一半,茶壶的一半,如今茶壶中茶叶被茶水泡开,已经快要胀满整个茶壶了。 潇遥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家妹妹,语气倒是缓和了几分,“你呀,从小就是千呼万唤的被人伺候着,如今母亲将人调走,你一个人如何照顾自己?罢了罢了,一会儿我去找母亲求求情,让她留下几个人在这里照顾你。” 潇丽舒闻言眼眶微微泛红,却并未点头,只闷闷的道:“二哥,我没有做出!” 潇遥点点头,只说不管错没错,如今当务之急是赶紧和父母认错才是,免得自己吃苦头,潇丽舒闻言却不说话了,她性子极为倔强,此时虽然没有反对,可不说话,却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叹了一口气,潇遥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又道:“此事我会派人去通知大哥,马上就是王太后的生辰宴了,闹大了,对潇家对你都不好!” 听着潇遥的话,潇丽舒紧抿着唇许久,才出声道:“是我不懂事,我会去与父亲赔礼道歉的,二哥,这件事情就不要去打搅大哥了,暮晴姐姐时日不多了,大哥如今已经是心力交瘁,我不想因为我的事情再让他分心。” 当年,暮晴为了潇宁甘愿成为潇丞相的一枚棋子,手中沾染了那么多的血,如今两个人终于突破了重重的阻碍,终于走到了一起,暮晴却已经是油尽灯枯。 他们如今的每一天,都可能是最后一天,她不远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让大哥分心,更不想让大哥因为要处理自己的事情而留下什么遗憾。 抬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潇丽舒,潇遥摇头叹了一口气,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瘸一拐的站起身来,缓缓往外走去。 “母亲派人在外头看守着,我也只能用这样的方法进来看你一眼了。”潇丽舒点点头,面对这个素日里性格古怪的二哥,倒是难得生出几分血脉的亲情来。 她上前两步,轻轻喊了一声二哥,潇遥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却听潇丽舒笑着道:“二哥,半月之后便是我的大婚了,到时候,二哥会来的对不对?” 潇遥一愣,随后和善的点了点头,伸手揉了揉潇丽舒的脑袋,潇遥笑道:“小时候那个流着鼻涕的胖丫头终于长大了,也要嫁人了,你可是二哥看着长大的,二哥自然会去的。” “那……二哥能不能把你收藏的那把龙啸剑送我做嫁妆?”潇丽舒眼巴巴的看着潇遥,乔明月正在和白水漱口,听着这话差点一口水呛着自己,这丫头,还真是一点都不吃亏。 第933章 被人欺负 潇遥闻言也是既无奈又宠溺的道:“你要那龙啸剑做什么?”潇遥上下打量着潇丽舒,又看看乔明月放在桌子上的那把短剑。 “从前你生辰的时候缠着我送你那把短剑,我耐不住你的纠缠,把短剑送你了,可教你练武的师父说你资质太差,这把短剑,我也从未见你用过!” “如今又惦记上了龙啸,不给!”潇遥摆摆手,态度极为坚决,潇丽舒却一点都不让步,忙说凝霜短剑她送给了明月,所以才想要龙啸防身的。 扯着潇遥的袖子,潇丽舒眼巴巴的看着他,一脸真诚的说自己真的想要龙啸。 潇遥被她拉着又坐回了椅子上,潇丽舒忙解释自己想要龙啸的原因,“二哥,你想啊,邬赫那边都是习武的,上上下下都会些武功,我若是嫁过去没有一两件兵器,岂不是要被底下的那些下人轻看了去!” 死命摇晃着潇遥的袖子,潇丽舒可怜兮兮的继续道:“二哥,你也说了,我是你看着长大的,你舍得我往后被人欺负吗?明月,你说是不是啊?” 潇丽舒转过头来对着乔明月一顿眨眼,看着她眼皮都眨巴的累了,乔明月才哭笑不得的点点头,刚想说两句,正迎上了潇遥的目光,他那双含笑的眼眸,落在她的手上。 而她的手中,此时正握着凝霜短剑,她原本以为这凝霜短剑是潇宁送给潇丽舒的,毕竟记忆里潇丽舒与她说的都是这位二哥的古怪,不近人情,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这凝霜,居然是潇遥给潇丽舒的。 凝霜短剑,剑身雪白,剑鞘上镶嵌着各种各样的宝石珍珠,不论这剑的宝贵,单单是这上面的珍珠宝石,就足够价值千金了! “凝霜倒是很配月姑娘,丽舒,你还算是有点眼光!”潇遥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潇丽舒却并未多想,只缠着潇遥把龙啸给她,潇遥被她缠的有些无奈,终于松口,只要她能够在半月之内飞上院子里的大树的树顶,他便将龙啸当做贺礼送给潇丽舒。 听潇遥松口了,潇丽舒顿时笑了起来,拉着潇遥的袖子连连说“二哥最好了!” 潇遥瞥了她一眼,颇有些无奈的道:“也不知道是谁总是说二哥很怪,如今答应把龙啸给你便是二哥最好了?” 听着潇遥的调侃,潇丽舒吐吐舌头,笑的娇俏,潇遥也不与她计较,只是看向乔明月,道:“月姑娘,时候不早了,外头不安全,在下送姑娘回去吧!” 乔明月闻言一愣,忍不住将潇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就……就他?一个翻个墙都能够摔到狗吃屎昏过去的人,居然还说要送她回去,这要是真的遇到了危险,到底是他保护她,还是她翻过来保护他啊? 乔明月刚想拒绝,却听到细微的声音,紧接着便是熟悉的声音传来,“本将军之人,不劳烦潇二公子了!”说话之人,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谁! 房门被人从外头推开,祁景云与邬赫两人站在门口,她一喜,忙迎了上去,“我还以为你忙着军中之事还未曾回来呢!” 祁景云一身风尘仆仆,一旁的邬赫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两人看上去都有些疲惫,邬赫先是给乔明月行了礼,这才转头看向潇丽舒,眼中满是担忧。 “怎么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邬赫快走两步来到潇丽舒面前,已经有好几日不曾见着邬赫了,如今见着邬赫,却是这般场景,潇丽舒眼眶微微泛红,闷闷的道:“我没事!” 邬赫还是有些不放心,上上下下将潇丽舒打量了一遍,见她确确实实真的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放心就是了,母亲最是疼爱丽舒,绝对不会看着这丫头吃亏的!”微微一顿,潇遥继续道:“只是苦了翠翠,替这丫头挨了打,如今还在昏迷着,也不知情况如何。” 听着翠翠的情况危险,潇丽舒原本放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拉着邬赫就要去看翠翠,却被潇遥给拦住了去路。 “你现在还被罚在院子里好生反思,你若是现在不管不顾的闯出去,让府中下人见着邬赫也在,你要他们怎么想,未出阁的姑娘家,就与男子厮混,你还要不要你的名声了?” “即便是邬赫在的事情被压下去了,你觉得父亲看到你带着邬赫硬闯出去,他会怎么想?父亲母亲心疼你,不舍得罚你,到时候倒霉的还不是你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小祖宗,你若是真的为了翠翠好,就好好在这里待着,翠翠那边有我照应着。” 潇遥条理清晰的给潇丽舒分析着情况,听得一旁的乔明月都不免对这个公子哥刮目相看。 这一看不要紧,正好和潇遥对上了目光,潇遥一笑,上前拱了拱手道:“月姑娘医术高明,如今翠翠身上的伤很重,寻常大夫怕是难以控制伤情,姑娘可愿意随我一同去瞧瞧?” 面对房间里的众人,乔明月顿时打死潇遥的心情都有了,他这哪里是询问她的意见,分明是在逼迫她表态! 她这个时候若是真的见死不救,潇丽舒该如何想她,再说,她对于翠翠那丫头印象也不错,医者仁心,她如何会眼睁睁的见死不救? “自然!”乔明月微微颔首,看了一眼一脸担忧的潇丽舒,她回身走到她跟前,握着潇丽舒的手,乔明月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她的手在颤抖,她小心翼翼的拥抱住潇丽舒,轻声安抚道:“丽舒,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都站在你的身边!” “如果你撑不下去了,想要说出来的时候,我随时都愿意听你说,也随时都愿意帮你!”听着乔明月的话,潇丽舒眼眶微红的看着她,她就知道她那卓略的谎话骗不过明月的! 明月那么聪明,自己那些谎话那样卓略,她一直不曾戳穿她,不过是不想逼迫她而已!重重的点了点头,潇丽舒沉声道:“明月,谢谢你,我知道了!等我有朝一日想说的时候,我一定与你说!” 第934章 成了废人 说完这话,她又道:“翠翠从小便跟着我,与我也算是情同姐妹,你一定要治好她!” 乔明月点头,只说自己一定会尽力的,然后又让潇丽舒和邬赫好生聊聊天,潇丽舒红着脸答应下来,目送着他们离开。 离开了潇丽舒的院子,潇遥带着二人东拐西拐的拐到了一处偏僻一点的小院落,那小院落有些破败,枯草衰杨的,在月光下看上去极为的凄凉。 小院子里有几处房子,唯有一间小房子里亮着烛火,火光不算明亮,火焰摇摇晃晃的,三人走近了,乔明月便说让二人在外头等着,她一个人进去便是,又吩咐潇遥,让人去拿一些治疗跌打损伤的药来。 潇遥应下,乔明月这才推门而入,一进入房间,一股潮湿发霉味道便扑面而来,门框上的蜘蛛网被风一吹荡荡悠悠的摇晃着,乔明月忍着那股霉味,往里走去。 房间里,只有简陋的一张小桌子,还有一把已经断了一条腿的椅子,桌子上放着茶壶还有茶杯,床上的人咳嗽着听到动静,虚弱的出声唤了两声,“花儿,是你吗?” 她询问完,又是一阵咳嗽,乔明月蹙眉,上前两步看着床上的人,看到不是花儿,翠翠一愣,第一反应就是起身给乔明月行礼,乔明月连忙按住她,她这一番挣扎,疼得额头上冷汗津津。 小丫头忍着疼痛,撑着身子在床上给乔明月叩了个头,“姑娘,这里是下人来的地方,姑娘千金之躯,万万不可来这里,姑娘快些离开吧!” “我来是给你看病的,丽舒不放心你,特意嘱托我来给你瞧瞧,我若是没有给你瞧个清楚,她只怕是不能安心。”乔明月轻声说着,一边伸手搭上了翠翠的手腕。 小丫鬟挣扎了一下,没有再拒绝,乔明月心中一沉,面上却没有任何的表露,只笑着道:“不是很严重,好生休养便会没事的,来,让我瞧瞧伤口如何。” 她是女子,自然不必避讳什么,翠翠却碍着尊卑有别,死活不愿意让乔明月给她查看,“奴婢是低贱之身,不敢姑娘亲自给奴婢诊治,姑娘如此,实在是折煞奴婢了!” 小丫头把被子扯得死死地,就是不松手,乔明月看她这般倔强的样子,只好将潇丽舒的情况告诉了翠翠,翠翠闻言,眼眶红了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她担心你,她的性子你该清楚才是,若是你身子不能好起来,只怕她会不管不顾的来找你,到时候惹恼了丞相,吃苦头的还是她,你应该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才是!”翠翠不再挣扎,乖乖的让乔明月给她检查。 当棉被掀开的那一瞬间,乔明月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一片血肉模糊,从大腿到腰部,没有一块好皮肉,看上去极为骇人。 深吸一口气,她简单的给翠翠清理了一下,从被打到现在,约莫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了,那伤口却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处理,若是就这么任由伤口如此,这人怕是就真的废了! 乔明月一边想着,一边小心翼翼的给翠翠处理着伤口,小丫头将脸埋在枕头里,身子微微的颤抖着,也不知是疼还是其他什么。 等到好不容易把伤口除掉,乔明月才发现翠翠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身下的被子也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外头药已经送来了,乔明月出去拿了药,回来给翠翠上了药,那药粉洒在伤口上火辣辣的疼,小丫头忍着,生生将嘴唇都给咬破了,却愣是没有吭一声。 乔明月一边感叹着小丫头的坚强,一边不自觉的更加小心了一些,好不容易处置完了,她又给翠翠开了一副药,这才给她盖上被子,叮嘱她好生休息。 应该是刚刚处置伤口加上上药太过疼了,她此时已经是有气无力,即便是乔明月和她说话,她也只是软软的回应着,还不等乔明月离开,她已经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洒在身上的药虽然刚开始的时候疼,等过了那一阵,却有止疼的功效,或许是因为不疼了,所以才能够松一口气沉沉睡去吧! 乔明月叹口气,小心退出了房间,外头,潇遥正和祁景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两个人站在荒凉的院中,浑身的贵气与这破败荒凉的院子显得格格不入。 见着乔明月出来了,潇遥停住了口中的话,只询问乔明月翠翠如今的情况如何了,乔明月仔细的想了想,才与潇遥道:“命是保住了,只是一双腿怕是废了,伤口很深,需要好生照顾,若是照顾不好,这条命会不会被阎王爷带走,我也不能保证。” 她并未吓唬潇遥,这些都是实话,那棍棒打伤了翠翠的筋脉,往后即便是伤好了,想要站起来也是一件难事了!还有她身上的伤口,如今天气一天天的变热,若是照顾不好伤口腐烂的话,人只怕都保不住了。 听着乔明月的话,潇遥看了房间一眼,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才道:“此事我知道了,丽舒那边,还请你瞒着她,她的性子,若是知晓翠翠如此,只怕要把事情闹得更大,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在保护潇丽舒上,乔明月觉得她和潇遥也算是站在一条线上的,于是很痛快的答应了潇遥这个请求。 潇遥将自己院子里的两个小丫头派来照顾翠翠,一切都安排好了,乔明月才去了潇丽舒的院子,去的时候,正听到屋里有抽泣声,她迟疑着敲了敲门,潇丽舒才闷闷的说可以进去。 推门而入,就见潇丽舒正坐在桌前自顾自的垂泪,邬赫一脸为难又满是心疼的看着她,想要伸手给她擦泪,手伸出去又有些不敢,就这么愣在半空中,一脸无措。 看着眼前的情况,乔明月看向邬赫,邬赫犯了错的孩子的一样低下头去,乔明月上前坐在潇丽舒的对面,看着潇丽舒蹙眉道:“不过才走了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又哭了?” 第935章 凛冬部叛乱 她拿着帕子细细的给潇丽舒擦着脸上的泪水,潇丽舒抬头看看邬赫,泪水再次滚落下来。 看着潇丽舒和邬赫之间的样子,乔明月抬眸看向邬赫,邬赫忙摇摇头,直说:“姑娘误会了,我没有欺负丽舒,是……” 邬赫话还不曾说完,乔明月便被祁景云给拉到了怀里,低头看着她不满的样子,祁景云温和一笑,“我不是帮着邬赫,是这件事情上面,你确实错怪了他!” 乔明月闻言看了祁景云一眼,见她倒不是在帮着邬赫说话,这才缓和下来,只听他道:“应该是邬赫马上要开往前线的缘故,凛冬部造反了,放眼整个西辽,能够出面评定叛乱的,唯有邬赫和他手下的军队。” 听着祁景云这话,乔明月默了默,西辽全境三支军队,一支军队是邬赫手中当初从凌丞相手中夺回来的军队,另一支军队,便是祁景云手中的林家军。 林家军如今刚刚收编不久就出现了军中感染天花的事情,这样一支军队,自然不能够作为平定叛乱的军队来用,第三支军队,便是耶律显仪的军队,隶属于王上的那支军队。 如今正驻守在边疆,防着两边的南昭和大周,这一支军队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动的,若是将这支军队派往平定叛乱的话,边地无人镇守,敌军若是真的要打过来,便是长驱直入没有任何的阻挡。 所以这一支军队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被调走的,所以不管如何想,如今能够挪用的,也就只剩下邬赫手中的这一支军队了! 难怪潇丽舒会哭,邬赫才从战场上回来没有多久,这又要上战场了,而且还是面对凛冬部,凛冬部是出了名的能征善战,新上任的凛冬王更是武功高强,如今去镇压凛冬部的叛乱,可以说是危险重重。 “你放心,我答应过要回来娶你的,我一定会好好的回来,娶你!”邬赫上前蹲在潇丽舒面前,一字一句的说着,小两口如此腻歪,乔明月和祁景云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退了出去。 看着不解风情的潇遥还直愣愣的站在那里,祁景云笑着做了个请的动作,潇遥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他们一道出去了。 站在院子里,潇遥颇有些不满的瞪着祁景云,“祁将军这是做什么?” “人家郎情妾意的,潇二公子杵在那里做什么?”乔明月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看她这么护着自己,祁景云眼中渐渐染上笑意,也懒得与潇遥计较,只淡淡道:“潇二公子,真亮!” 听着这话,乔明月抬眼看了祁景云一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真亮!这是她教给他的话!当时她说自己不愿意做电灯泡,祁景云便好奇的询问她电灯泡是什么? 乔明月只好胡乱说电灯泡就是在蜡烛外头罩上一层琉璃灯罩,这样就算是电灯泡了。 他接着又询问她为何要说不想当电灯泡,乔明月给祁景云解释了许久,他才明白电灯泡的意思,如今听着他用自己的话怼潇遥,乔明月看着祁景云,眼中满是笑意。 身后,潇遥不明白的询问真亮是什么意思?祁景云却只说让他自己琢磨去,便拉着乔明月离开了,两人飞身轻巧的出了潇丽舒的院子,几个起落,躲开了府中的守卫,从偏僻之地翻墙出了潇家。 出了潇家,外头早已经备好了马车,乔明月虽然有些疑惑,还是跟着祁景云上了马车,马车上,她靠在祁景云的怀中,闷闷的道:“景云,我有些不懂,为什么潇家会对丽舒那样严苛,你说丽舒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潇丞相如此的大动肝火?” 她实在是不懂,潇丽舒当初不愿意嫁给凌文的时候,潇家也不曾如此大动干戈过,如今却如此狠心的将翠翠打成重伤,还将潇丽舒囚禁起来,身边一个丫鬟婆子都不给她留下。 祁景云拥着乔明月,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抚着她的长发,声音中染上一丝疲惫,“月儿,你说能让一个世家大族如此大动干戈的,会是什么事情呢?” 乔明月一愣,转头看向祁景云,她曾经听丞相夫人说过,她不会让潇丽舒毁了潇家的,潇丽舒做了什么事情能够毁了潇家? 还有潇丽舒之前说的,她不会让他得逞的,那个他又是谁?要做什么?到底是那件事情会毁了潇家,还是阻止那人做那件事情会毁了潇家? 乔明月只觉得自己脑袋里乱糟糟,一时之间理不出头绪来,她也可以询问潇丽舒,可是她不想强迫潇丽舒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说她不愿意说的话。 “潇家最近应该有些事情要发生,我会暗中派人盯着潇家那边,月儿,念儿有消息了。”念儿两个字,是她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刻意忽略的两个字,她努力的不去想,努力的不提起,甚至不愿意去想那个人。 不是因为不在乎,不是因为不想管,相反,她是太过于在乎,太过于担忧他的情况,才会害怕到连那两个字都不愿意说出口,不愿意想起来,免得心中难受。 看向祁景云,乔明月眼神平静,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心中是何等的紧张,是如何的忐忑不安。 轻轻握住乔明月的手,祁景云微微勾唇,声音柔和的安抚道:“不用这么紧张,这个消息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你该开心才是。” 听祁景云说是好消息,她感觉自己憋在胸口处的一口气终于松了出来,不自觉的放松了身子,催促着祁景云赶紧说念儿的情况如何了! 看她如今知道是好消息之后才显露出的关切,祁景云不免有些酸溜溜的,啧啧道若是自己有朝一日失踪了,不知她会不会这么紧张,这么焦急的寻找自己。 乔明月抬了抬下巴,眨巴着眼睛道:“不一定呢!说不定找都懒得找!” 祁景云闻言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威胁的压低了声音,凑到她耳畔,缓缓道:“月儿,你再说一遍!” 第936章 上天下地都随你 乔明月一笑,伸手环住祁景云的脖颈,将脸凑到祁景云脖颈处,学着他的样子道:“小夫君,你若有朝一日不见了,天涯海角,我都会寻找你,若有朝一日这世上都找不到你了,天上地下,我都会毫不犹豫的随你去。” 祁景云总说她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牵挂,他何尝不是她在这个异世的唯一牵挂呢!穿越千百年的时光,来到这样一个从未在历史上出现过的时代,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隔绝了从前的一切。 唯有祁景云,给了她留下来,对于未来的憧憬,给了她在这个乱世走下去的勇气! “傻瓜!我只希望,哪怕有朝一日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也要好好的活着,我的月儿,那么勇敢,哪怕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能够过得很好!”祁景云轻声说着,拥着她的手却紧了紧。 乔明月仰头看着他,反驳道:“那为何我消失不见了你便可以随心所欲的寻我?我便不能?你这样可不公平!” 马车幽幽的走着,摇摇晃晃,马车上的铃铛叮叮当当的响着,乔明月靠在祁景云的怀中,听他浅浅的笑起来。 “因为我是男子,若男子保护不好自己的妻子,寻找妻子,理所应当,若男子不顾妻子离开,妻子便不许要找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人了!”他说的理所应当,乔明月听着却心中暖暖的。 不管什么时候,他总是想要将她护着,总是想要将那些阴谋诡计与她隔绝开来,为了这个目的,当年那个京城中的小霸王,已经改变了太多太多,变得,她都要快认不出来了。 谁能想到,当初人人避之不及的小霸王,如今却成为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 “不对!我与小相公,要平等,你保护我,我也要保护你!”缩进祁景云的怀中,听着他的心跳声,乔明月的一颗心也跟着安定下来,只要这个怀抱还在,只要这颗心还在跳动,她便什么都不怕。 只是……邬赫此番要去讨伐凛冬部,也不知此番能不能顺利,若是不顺利的话,也不知多久才能回来,这婚期还能不能如期举行。 还有一件事情也是乔明月有些在意的,“景云,你有没有觉得这次凛冬部叛乱,好像就是这一盘大棋之中的一颗子!”不知道为什么,她从知道邬赫要去凛冬部之后,心里总是惴惴不安的。 祁景云垂眸看过来,那双碎星一般的眼眸里,倒映着她此时不安的神色,微微叹了一口气,祁景云点点头,“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如今我手中的军队中天花肆虐,边境上的军队要防守外敌,定然不可能动,唯一能动的,只有邬赫手中的军队。” “在这个时候,凛冬部出现叛乱,是巧了一些,只是……棋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了,凛冬部的叛乱不可能不管,唯一能调动的军队,只有邬赫手中的军队。” “若是在这个时候临时组建一支军队,只能是去送死,凛冬部的战斗力,绝对不是泛泛之辈,即便是邬赫前往,也不一定有万全的把握。”祁景云一字一句的说着,说的郑重。 今日他正在与邬赫商量对策,商量前往讨伐之时用什么样的战术,他已经结合了地形等因素,给邬赫制定了好几个作战方案,邬赫心思活络,即便是战场上真的出现什么变故,应该也能够随机应变才是。 一整日,他都在盯着地图看,将凛冬部附近的每一块地都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加上军中的事务要处理,还有关于念儿的事情,他这一日忙到现在,甚至连一口饭菜都不曾吃。 如今只觉得疲惫,只想稍微休息一会儿。 马车摇摇晃晃,乔明月靠在祁景云的怀中没有说话,祁景云说的对,如今能够对抗凛冬部的,唯有邬赫的军队,唯有这一支军队前往,才能够保证不败,不会让将士们送死。 只是如此一来,倒是苦了潇丽舒,原本婚事定在半月之后的,与王太后的大寿只隔了几日,如此一来,也免得那些使臣们再跑了,可是如今看来,半个月只怕无法解决凛冬部的事情。 半月之后,邬赫只怕回来的可能性并不大,难怪潇丽舒会哭成那样,换做是谁,都会难受的。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乔明月抬头想询问祁景云念儿的事情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不知何时睡着了,长长的眼睫柔顺的垂下来,随着细微的呼吸微微颤抖着。 她小心翼翼的从祁景云的怀中退出来,又一点点的挪着身子,将他拥在了怀中,许是真的很累了,平日里睡觉很浅的祁景云被她这么一番折腾也没有醒过来。 马车走在街道上,街道两旁空荡荡的,只有马车的铃铛声叮叮咚咚的响着,这是她喜欢的,从前她总觉得坐在马车里实在是太无聊了,只能听到车轱辘的声音。 祁景云便吩咐人将铃铛挂在了马车上,马车晃动,铃铛叮叮咚咚的响着,如同在谱写一曲随意的曲子。 马车里,她垂眸看着安稳躺在自己怀中的祁景云,他睡得很沉,呼吸均匀,只是即便是睡着,一双眉头还是紧蹙着,她伸出手指来轻轻将他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 看着他眼下的乌青,她心里不觉疼的厉害,这段时间军中出现这些事情,他忙坏了吧!每日早起晚归,还要处理周遭村庄的事情,一个人肩上担着那么多的性命,是怎么样的一种压力! 越想,乔明月越是觉得耶律显仪还真是鬼得很,用庇护他们为条件,让祁景云帮他管理军营,他如今手中没有能够再独当一面的大将,二来,也是因为祁景云不怕那些世家大族,等他将军中一切都整顿好了,军队也安稳下来,耶律显仪再派人去接手。 不用担心朝中重臣会针对他选出来的将军,也不用担心那些世家会对那个将军出手,还真是好算计的一步棋! 第937章 腿脚麻了 看着睡着的祁景云,乔明月伸手轻轻地帮他揉着太阳穴,许是她的力道刚刚好,他紧蹙的眉头一点点的舒展开来,见他如此舒服,乔明月也觉得开心。 马车不知行了多久,车夫才说到了,乔明月掀开车帘看了看外头,此时马车正停在明月楼的后院的后门处,她看了看怀中的祁景云,并未急着将他喊醒,而是与车夫说让他先回去,她在这里坐一会儿。 车夫不敢反驳,点点头去了,乔明月便安安静静的坐在马车里,静静的看着祁景云,他睡了很久,久到乔明月的胳膊都已经酸的不听使唤了,他也没有要醒过来的打算。 乔明月稍微动了动,见他还睡着,便继续保持着一个动作,安静的望着沉沉睡去的祁景云。 不得不说,他真的很好看,眉目如画,睡着了带着一股子平日里少有的恬静,看上去极为乖巧的样子,看着看着,乔明月忍不住勾唇笑了起来。 自己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上辈子糊里糊涂的过完了,原本以为就这么结束了,可是谁知道上天居然还给她重来的机会,还能够让她在这个异世界圆满。 “好看吗?”不记得自己看了多久,她是被祁景云带着些许倦意的声音拉回来的,眼前的人缓缓地睁开眼睛,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眼中含笑的道:“想看,随时随地给你看个够,只是……到家门口了却不回去,娘子还有这种癖好?” 听着他刚刚醒来还带着几分沙哑的低沉声音,乔明月暗暗咽了一口口水,忙慌乱的摇摇头,红着脸说他就知道调侃自己。 祁景云从她怀中起身,他整个人离开了,她才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麻了,不只是手臂,腰也疼,腿也麻,整个人都僵硬着,不听使唤了。 “娘子这般盯着为夫看,为夫怕自己不满足娘子,娘子会心生不满,所以……”他凑过来,突如其来的靠近,他身上浓郁的龙涎香的味道一下子涌过来,将她包裹在其中,整个人都飘忽忽的。 往后挪了挪身子,乔明月警惕的看着祁景云,结结巴巴的道:“所……所以什么?”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看到了祁景云面上浮现出一抹坏笑,一瞬间,她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自己怎么就傻乎乎的上钩还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呢! 果不然,某人伸手捻起她的一缕发丝在手中绕着,一双琉璃一般的眸子将她凝望着,眼中,满是笑意,“所以,就在这里满足娘子好了!” 乔明月吓的差点弹起来,忙摆摆手,连连说不用了,手一动,酸麻的感觉瞬间传来,她难受的龇牙咧嘴,看她这般样子,祁景云顿时没了逗弄她的心情,将她一把打横抱起来。 “别乱动了,你现在腿怕也是麻的,我就算把你放下来,你能走吗?”碎星似的眸子朝乔明月望过来,她闻言很自觉地低下了头,她的脚腿都麻了,腰也疼,真让她走,怕是真的走不了。 看她乖了,祁景云才勾唇笑笑,抱着她径直进入了内院,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大概是都睡了,他抱她来到凉亭,将她小心的放在椅子上,蹲下身来仔仔细细的给她揉捏着腿脚。 “平日里看你那么聪明,怎么这会儿这么傻乎乎的?腿脚麻了不知道说?手臂不舒服了不知道说?”他连声责怪着,话虽然是责怪的话,语气中却满满的都是毫不掩饰的心疼。 月光温柔的撒下来,眼前的人一身白衣蹲在地上,仔细的揉捏着她的腿脚,每一下,都力道刚刚好,缓解了她身上的不适。 看着祁景云,乔明月不自觉露出笑容来,理所当然的道:“我看你累了,不忍心吵醒你!腿脚麻了,相公可以帮我揉,可以抱着我,也是一种情趣,我觉得很值!” 揉捏的手微微一顿,祁景云抬头望过来,那双眼中倒映着月光,明亮的让乔明月不舍得移开眼眸,只怔怔的在那双含着脉脉温情的眼眸中沦陷。 “你若是喜欢我抱着喜欢我帮你揉腿,只要你说,随时都可以,本王的王妃,不必像其他女子那般小心翼翼,在本王面前,王妃最大!”他手下的动作继续,乔明月舒服的眯着眼睛,听着他的话,她心里像是被塞了蜜罐子一样甜。 虽然心里高兴的不行,嘴上却倔强的说他这样会把她宠坏的! 祁景云见她腿上已经揉的差不多了,这才坐在她的对面,细细的揉着她的手臂,一边揉一边道:“宠坏了,那天下之间,能受得了王妃的便只本王一人了!” “王爷好深的心机!要是去参加宫斗,一定能成为宫斗冠军!”她一高兴,便总是冒出几个不合时宜的现代词语来,祁景云对于这样的情况倒是见怪不怪了,只像以往一样询问冠军是什么。 乔明月想了想,“大概就是最厉害的那个!第一的意思!” 听得她这话,祁景云却突然敛了脸上的笑容,认真的与乔明月道:“本王,不想做什么宫斗冠军,更不想要那天下间最尊贵的位置,本王,只想做王妃心中的冠军,只想陪着王妃,过你喜欢的日子!” 他说的认真,乔明月看着他一脸严肃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叹息,祁景云若是真的想,他的才智他的身份,足够他去挣一挣了!只是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没有这么做。 前世,他是把太后和皇帝当做了自己至亲之人,从未有过僭越之心,即便是最后被困,他也以为皇上会派兵来支援的,所以他一人死守一座城。 今生,他为了她,为了让她能够安心,为了让她过她想要的闲云野鹤的生活,毅然决然的放弃了那个唾手可得的位置,放弃了在京城与那些达官显贵周旋,放弃了那些尔虞我诈。 其实,祁景云不管是前世今生,都从来不是那个百姓口中的小霸王,那个被人唾弃的纨绔子弟,他一直生性纯良,只是……他所有的好,别人都看不到而已。 第938章 有你我之幸 月色如水,乔明月靠在祁景云的怀中,抬头仰望着圆盘一般的银月,喃喃道:“相公早就是我心中的冠军了,这一整颗心,都是你的,再容不下任何人!” 和风缓缓,乔明月靠在祁景云的怀中,听着他有规律的心跳声,心中却在想着,当初自己做的那个决定究竟对不对? 如果当初不离开大周,如果当初挣一挣的话,如今会不会截然不同?只是一切都没有答案,人永远不会知道未来如何,永远不能知道自己的这个选择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那一夜,乔明月和祁景云在外头坐了很久,久到她身上都有些微凉了,祁景云才抱着她回了房间,累了一整日,她缩进祁景云的怀中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脑袋一歪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祁景云看着怀中的女子,眼眸中满是温柔,“娘子,有你,是我之幸!” 夜很长,月光如水,树影斑驳,春日里的夜虫窸窸窣窣的叫着,伴人入梦。 邬赫是三日后带兵离开的,军队要整顿,还有行军打仗需要的粮草也要准备好,所以需要时间,三天,已经很短了,这件事情耶律显仪交给的潇丞相,三日潇丞相就将银两凑齐,把粮草备好了,可见此人的能力之强。 三军出征,王上亲自送行以示恩典,三军在城外,王上站在城墙之上,手中举着酒坛子,目光威严的望着眼前黑压压的军队,那都是他的将士,是为了他即将要出生入死的人。 即便是耶律显仪,此时此刻也不免感慨万千,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话,让在场将士沸腾,山呼万岁的声音此起彼伏,便是连围观将士们出征的百姓都被眼前这一幕震撼到了,跟着将士们一起呼喊着。 耶律显仪一抬手,一瞬间又恢复了平静,他朗声道:“你们,都是西辽最勇敢的勇士,是西辽百姓的守护神,你们的身后,便是自己的祖国,是自己的亲人,一分一毫,都不可退让!等诸位勇士凯旋归来,本王定亲自相迎!为各位摆酒设宴,庆功!” 耶律显仪一番话,将士们群起激动,齐声喊着,“绝不退让!绝不退让!” 站在百姓之中,看着眼前震撼的一幕,乔明月心中亦生出一股子豪情壮志来!众将士一同饮酒,打碎酒碗,众人齐齐转身,转身的声音,都那样的统一。 盔甲碰撞和沉重的脚步声,整齐划一,更显出一股子磅礴来宏伟来。 站在自己身边的潇丽舒见着眼前的情形,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着,她伸手握住乔明月的手,含着泪花看向她,“明月,邬赫一定会好好的回来的,对不对?” 乔明月使劲的点点头,伸手摸摸潇丽舒的脑袋,语气温和的与潇丽舒道:“丽舒,你放心,邬赫一定会好好的回来的,一定会毫发无伤的回来见你,他答应过你的,他这个人最是说话算数。” 听着乔明月的安抚,潇丽舒才笑着擦掉眼角的泪水,重重点头,“嗯,他一定会好好的回来的,他是为了报效西辽,他是为了西辽千千万万的百姓才上的战场,我不能哭,不能让他为了我担心,我要笑着送他去战场!” 她说着转身离开,乔明月生怕这丫头情绪不稳定惹出什么事情来,忙匆匆跟了上去,潇丽舒并没有做什么事情,而是骑上了她们出城来的时候骑着的马儿,一扬马鞭,追着已经出发的军队而去。 大军行军,浩浩荡荡,邬赫是一军统帅,自然走在最前方,潇丽舒一身红衣,跟在大军身后尤为显眼,城楼之上,耶律显仪与祁景云也看到了那两匹马,一人一身红衣似火,一人一身白衣如雪,两人以前以后追随大军而去。 百姓们看着那两匹马儿议论纷纷,潇丞相一眼就认出了那一身红衣骑马而去的女子正是他家那个不争气的二闺女,顿时一张脸吓的紧绷起来,不安的抬眼去看耶律显仪。 奇怪的是耶律显仪好似并未看到那两人一般,只与身边的小太监道:“军队行军打仗需要军饷,王太后的生辰需要的银两尽量缩减,另外,宫中一行用度,也缩减。” 小太监点点头,却听一边的杨大人道:“王上,如今战乱纷纷,我们西辽已经好几年不曾增加赋税了,稍微加一些税收,百姓应该也不会介意的!” 祁景云抬眼淡淡的看了凌丞相一眼,眼中满是不屑,这杨大人是凌丞相阵营的人,如今杨大人说这样的话,很显然是替凌丞相在传话罢了! 一个心心念念给百姓增加赋税的丞相,如何能够真真切切的为百姓做事?这朝野上下,只怕是抱着这样想法的人不少吧!毕竟,只要增加税收的话,便不用缩减他们的俸禄了,他们自然开心。 耶律显仪并未表现出什么,只淡淡的瞥了那人一眼,朗声道:“治国应以安民、得民作为根本,正是因为如今战乱纷争不断,百姓日子艰难,这个时候才最是不能增加税收,这样的话,往后别让本王再听到!” 说完,耶律显仪环视一圈众人,冷然道:“日后再打国家税收主意的人,别怪本王不留情面!” 一席话掷地有声,也不只是在百姓面前演戏还是如何,总之,这一番话说完,城墙下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山呼万岁的声音,万民齐心,场面震撼。 祁景云淡淡的看了耶律显仪的背影一眼,这才转身跟着一道离去,他并未跟着耶律显仪回宫,而是骑马匆匆去追赶跑在前面的乔明月去了。 官道上,行军的队伍浩浩荡荡,先前部队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就已经动身了,邬赫要骑马赶去前头,所以一路骑的很急,潇丽舒想要追上邬赫,也只能快马加鞭。 乔明月跟在潇丽舒的身后,只觉得马儿颠簸的自己浑身难受,好在她骑过马,马术还不错。 要不然,这么跑下去,只怕人还没有追到,她就已经散架了! 第939章 追赶大军 约莫追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在前头看到了那一身暗红色铠甲的将军,将军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威严肃穆。 潇丽舒的马儿渐渐地放缓了脚步,乔明月轻而易举的追上了她的马儿,与潇丽舒并肩而行,乔明月有些疑惑的看着潇丽舒,方才还追的那样急切的人,如今人就近在眼前了,她却迟疑起来了。 “明月,你说我这样不管不顾的追过来会不会让邬赫很为难啊?”潇丽舒有些迟疑的看着远处那个身影,眼中满是不舍。 看着她这幅样子,乔明月笑着摇摇头,“不会!这几日你们未曾见过,他只怕还放心不下你,你不如与他见一面,诉说情愫也让他能够安心打仗!” 虽然说军队忌讳女子,可那些都是迷信,她可不相信这一套,不仅不相信,她还跟着祁景云出入军营,如今不过是来送别一下而已,有什么不可以的? 听乔明月这么说,潇丽舒才算是彻底做了决定,她嗯了一声,一扬马鞭,匆匆的追了上去,马儿扬蹄掀起滚滚尘埃,潇丽舒策马赶上去,遥遥对着邬赫喊起来。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将军身子微微一僵,转头朝着这边望过来,见着是潇丽舒的时候,他先是低低的斥责了一声胡闹,随后便眼含笑意的将她耳畔的碎发捋顺。 “副将领队继续往前走,本将马上就来!”邬赫对身侧的副将说着,副将一副八卦的样子看着他,周遭的将士也跟着一起起哄,还有人直接喊潇丽舒嫂子的。 原本还严肃的军队,因为潇丽舒的出现而热闹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反感,相反,眼前这些将士没有一点不赞同。 潇丽舒与邬赫一道来了一处白桦林,她上前拉着邬赫的手,低垂着眼眸,眼中闪烁着点点泪光,“邬赫,我没事,那天让你担心了,只是我顶撞了父亲而已,如今我已经与父亲认错了,父亲也不责怪我了。” “你瞧,我今日出来,也没有人拦着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自己,好好的等你回来,你在战场上也要保护好自己,我等你回来娶我!” 潇丽舒一叠声的说着,邬赫深深地望着眼前的女子,郑重的点点头,“好,我一定会好好的,回来娶你!” 潇丽舒面庞微微泛红,一个女儿家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多少觉得面上有些挂不住,不过如今眼前着邬赫就要行军打仗去了,她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匆匆从怀中取出一枚护身符来,潇丽舒递给了邬赫,“这是我今儿个一大早去山中的寺庙求来的,我母亲总是去那间寺庙,里面的护身符极为灵验,你带着它,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站在远处,乔明月将潇丽舒的话全都听在了耳朵里,想着今儿个一大早潇丽舒就跑来敲她的门,她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潇丽舒说自己一个人不敢去山中,便拉着乔明月一同去,两个人天还没有亮就去爬山了,那山很高,马儿到了半山腰就上不去了,只能将马儿拴在路边,两人步行上山。 一路辛辛苦苦的爬到了山上,潇丽舒从寺庙的门口便三步一跪一叩首的往里走,乔明月见她如此,想了想自己也跟着一同做了,等到见到了寺庙的主持,主持连连说潇丽舒有诚意。 所以极为痛快的给了两个护身符,两人捐了香油钱,这才离开,谁知道好不容易到了半山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马儿被人偷走了,只剩下了两个马缰绳还挂在树上。 潇丽舒气得不行,可是气归气,路还是要走的,于是两个人就这么苦哈哈的从山上一路走到了山下,见到有人家了,这才从村落里买了两匹马儿骑着进了城,赶到的时候,邬赫已经在队伍中了。 城墙之上是王上在给要远行的将士们打气送行,她们只好乖乖的站在人群之中等着,谁知军队走的那样急,连给她多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如今看着潇丽舒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追了上来,乔明月忍不住笑了笑。 她低头摸了摸自己怀中的护身符,可是这一摸不要紧,她才发现自己怀中空空如也,别说是护身符了,便是头发丝都没有一根! 她心里一惊,忙上前与潇丽舒说了一声,匆匆骑上马倒回头去找,好在这一路上倒是没有多少行人,她寻了许久,也不见有护身符的影子。 有些颓废的下了马,她抓着一个路过的将士询问道:“请问你们有没有看过一个护身符?黄色的,上面写着字!”乔明月比划着大小,样子,那士兵闻言摇了摇头。 “你要找的,是这个吗?”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乔明月一喜,转身就看到了祁景云站在阳光之下,右手抬着,手中,赫然是她三步一跪求来的护身符! 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乔明月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有丢!我都快要被吓死了,好在没有丢!” 她说着就要上前将东西拿过来,祁景云却躲开了她的手,含笑道:“既然是送别人的东西,还这么不仔细?若是掉了,被旁人捡了去该如何是好?” 黄色的护身符在他的手中,护身符上面还写着一些小字,里面,还有她的祝愿,祁景云将手中的护身符放入自己的怀中,上前拉住乔明月的手,笑着道:“既然被我捡到了,就是我的了!” 他说的理直气壮,乔明月只觉得好笑,原本就是他的东西!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去,远远的,就看到了白桦林里那个形单影只的身影,潇丽舒就站在白桦林里,那个方才她与邬赫互诉衷肠的地方,怔怔的望着渐行渐远的军队,还有那在军队前头,早已经见不到踪影的将军。 乔明月走到潇丽舒身边的时候,她听到脚步声才缓缓转过身来,乔明月刚想要安慰潇丽舒,她却突然一下扑到了乔明月的怀中,带着哭腔的道:“明月,我好担心,我好慌,我好怕!” 第940章 再小心都应该 乔明月能够清楚地感觉到怀中的身子正在微微的颤抖着,潇丽舒说她慌乱,说她害怕,应该是真的! 她叹了一口气,伸手一下一下的拍着潇丽舒的后背,一字一句的安抚着潇丽舒的情绪,许久,潇丽舒才止住了哭声,泪眼朦胧的从乔明月的怀中退了出来。 “明月,瑾王殿下也是身在高位之人,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到那种时候,你会不会也像我这样无措这样担心?”那双好看的眼眸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乔明月心里一软,叹息着点点头。 她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祁景云离开的时候,她确实会担心,确实会胡思乱想会慌乱无措,可是…… “所以我努力的逼迫自己越来越强大,当有朝一日我强大到可以与他并肩而立的时候,那些东西便无法将我们分开了。”她勤奋的练武,她努力的赚钱努力的扩大自己的势力。 所做的每一样,都是一点点的在向祁景云靠近,都是在不断的完善自己,努力的让自己能够追赶上他的脚步,有朝一日能够与他并肩而立,而不是成为累赘被他放在安全的地方。 与其日日在安全的地方担惊受怕,她宁可跟在祁景云的身边,生死也好,危险苦难也罢,她与他一同承担! 听着乔明月的话,潇丽舒怔怔的,似是在回味着乔明月话中的意思,乔明月见她想的入神,忍不住叹息道:“丽舒,你在想什么呢?” 潇丽舒摇摇头,只说自己在想乔明月的话,觉得很有道理,见她已经不再失魂落魄的了,乔明月便提出回去,潇丽舒点点头,三人骑马往回赶去。 路上,潇丽舒抬头看了一眼乔明月身侧的祁景云,忍不住笑道:“瑾王殿下还真是小心,明月武功那样高强了,你还要时时刻刻的护着,便是出一趟城,也要赶紧跟来了。” 面对潇丽舒的调侃,祁景云却并没有任何的介意,他倒是极为坦然的道:“比之她的安危,我再小心都应该!” 潇丽舒不说话,心中暗暗的想起了邬赫,想着若是他此时此刻没有出兵去镇压叛乱的话,一定也这么护着自己的!察觉到潇丽舒的情绪不对劲,乔明月暗暗瞥了祁景云一眼,某人笑笑,不再说话。 回去的路上,乔明月又和潇丽舒说了很多话,潇丽舒都闷闷不乐的,直到她说明月楼出了新的点心,你若是喜欢的话,可以让暗卫快马加鞭的给邬赫送去,左右现在人还没有走多远。 听着这个话,潇丽舒一双眼睛终于明亮了起来,连连点头,迫不及待的策马跑在了前面,见着乔明月和祁景云走的慢吞吞的,还不忘回头喊他们快一些。 乔明月看着阳光下骑马而奔的女子,眼中染上几分柔和之色,忙加快了马儿的速度。 “你还真的打算让人给邬赫送去点心不成?”祁景云有些无奈的看着乔明月,乔明月点点头,“不只是给邬赫,还有军中的将士!我决定让人做出一些吃的,给军队送去!” 祁景云摇摇头,只是感叹乔明月实在是惯着潇丽舒,她却不以为然,“丽舒可是我唯一的闺蜜,我自然要惯着她!” 又是自己听不懂的话!祁景云无奈的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眼中满是宠溺之色,三人回到城中,祁景云只简单的陪着乔明月吃了午饭便匆匆去了军营。 乔明月和潇丽舒两人闲得无聊,乔明月便提议说去做些好东西,潇丽舒有些疑惑,可听她说等东西做好了能够送去给前线的将士们的时候,她顿时来了兴致,忙点点头答应下来。 于是乔明月和潇丽舒两个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摸到了明月楼的后厨,后厨里,大厨们正忙得团团转,此时正是午膳时间,明月楼里人满为患,大厨们见着她来了,忙放下手中的活询问乔明月是不是有什么想吃的。 乔明月连连摆手,只说让他们忙着自己的事情就行,不用管她,大厨们心中忐忑,一边忙着自己的事情,还不忘时不时的朝着乔明月看过来,生怕东家这是来找事的。 事实证明,东家确实是来找事的,不过不是找他们的事情,而是给自己找事情做,看着东家和另一个富贵女子在厨房里忙活着,几人虽然好奇,却也不敢说什么。 等到两人忙活的差不多了,出去透口气的时候,几个人才围在一起,“唉,你说东家这忙里忙外的弄那些一坨一坨的东西做什么?’ “谁知道呢!咱们家东家这心思总是和寻常人不一样的,当初百花宴的时候,咱们不就领略过了嘛!这东西说不定也很好吃呢!”那人看了一眼盘子里摆放着的一坨一坨的东西。 几人凑在一起又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一会儿,这才各自忙活起自己手中的活计来。 乔明月和潇丽舒两个人出去透了一会儿气,潇丽舒便拉着乔明月回来了,她指着面前的面坨子,有些迟疑的道:“明月,你说的是真的吗?这东西真的会很好吃吗?” 乔明月自信的点点头,这东西当然好吃了!她从前可是天天吃,日日吃! “你若是不相信,我马上做好了让小伙计拿去送给楼里的客人,到时候你再以这明月楼管事的身份去询问意见,如何?”听着乔明月的建议,潇丽舒连连说这个建议好! 于是乎两个人说干就干,乔明月做了十碗面,让小伙计给客人送去,小伙计刚开始还有些迟疑,生怕这东西不好吃会砸了自家的招牌,可是看着东家这般坚持,最后想了想,还是妥协。 左右都是东家的店铺,就算是真的砸了,也是砸东家的东西! 不只是小伙计,便是后厨的那些厨子一开始也不看好乔明月,谁知没一会儿,小伙计回来带回来的话,却打了在场所有人的脸。 “吃……吃了!而且……而且还要!”那小伙计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紧接着没一会儿,整个明月楼多了许多的点面的客人。 第941章 自制面饼 乔明月与潇丽舒对视一眼,“这下都不用你去挨个询问那些客人吃了之后的感受了!只是咱们做的东西不多,那么多客人,怕是不能满足了!” “去和客人们说,刚刚的面只是我们即将要新推出的新品,如今不过是选客人试吃,并不供顾客点餐,让他们见谅。”小伙计闻言匆匆去了,这下潇丽舒总算是相信了! 相信了这些东西好吃,也相信了眼前这个人是真的厉害,她好像什么都懂,做饭也懂,经营生意也懂,便是连宫中的勾心斗角,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她也能够信手拈来,还有武功那么好,长得又漂亮。 “明月,你不会是神仙下凡吧!怎么你什么都懂呢!”潇丽舒喃喃的说着,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乔明月,被眼前之人看的有些不自在了,乔明月叹口气,摇了摇头。 “我啊,准确的说,不能说是神仙,我是从另一个时代来的人,你可以理解为天之外!”乔明月说着指了指外头阳光明媚的天,听乔明月这么说,潇丽舒居然没有多少怀疑,还询问乔明月是不是真的? 乔明月惊骇,这话潇丽舒居然都能相信,免得这丫头乱说,她忙解释道:“我要是真是神仙的话,还能差点死在荀玉的地牢里不成!你呀,这脑子一天到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潇丽舒听她这么说也没有失望,只是理所当然的说乔明月很厉害,厉害的不像是这个时代会有的女子,什么都懂,什么都精通,实在是太让人佩服了。 乔明月被潇丽舒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忙转移话题说让她切一些蔬菜,她要做料包,潇丽舒按照乔明月的吩咐动手,倒是做的有模有样的。 傍晚的时候,明月楼以要新研制新菜谱为理由,早一些就关了门,乔明月便将今日做的东西一点点的交给那些大厨,让他们趁着早关门,做一些出来。 大厨不愧是大厨,上手很快,六七个大厨,没一会儿就做很多出来,乔明月又吩咐了小伙计去买了一些面粉回来,一行人一直忙活了很晚,整整做了好几车的面饼。 看着眼前这些东西,乔明月让人运送来糯米纸,用糯米纸封住,然后用水浸湿糯米纸,糯米纸便能够很好的起到封口的作用,隔绝了空气,防止面饼不脆了! 等到想吃的时候,便是连糯米纸都可以一起吃! 做完这些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乔明月累的腰疼胳膊疼,大家伙也都差不多,乔明月亲自煮了面,犒劳大家,众人还是第一次吃这样的面,只觉得新奇,几个大厨也对面赞不绝口。 乔明月笑笑,突然想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可祁景云现在还没有回来,她不免有些担忧,刚想要出去询问小厮情况,却在门口遇见了他。 “在后院等了你许久不见你回来,原来是在这里吃好吃的!”祁景云无奈的说着,亏得她还只以为桥明月是因为前院的事情有些忙,谁知道这丫头居然把自己仍在后院。 见着祁景云,乔明月也不管他那些话,拉着他让他品尝自己新做的东西,祁景云早就知道乔明月这脑袋瓜子里总是有些各种各样的新奇想法,所以看着眼前的一切,也并没有惊讶。 只默默地接过碗筷来吃了两口,然后赞叹道味道实在是不错,要知道军队在外头行军打仗,别说是好吃的了,有时候打到关键的时候,有口干窝窝头已经是很好了! 很多时候打到胶着的时候,将士们甚至连吃的东西都没有,因为带着的粮食难以储存,从外头运进来的粮食难以突破重围,将士们饿极了,树皮草根也不是没吃过。 若是这东西能够在军中普及,那可以说是再好不过了。 于是,祁景云看着乔明月,一脸真挚的道:“你想着邬赫的军队,却不想着我手下的将士们,实在是偏心!” 乔明月闻言眯着眼睛看着某人,某人这些小心思,她一眼就看出来了!于是乎,很是慷慨的道:“明日我就去军中,教军中的厨子做这面,如何?” 祁景云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伸手揉了揉乔明月的发丝,乔明月无奈的叹口气,分明是暂时帮着耶律显仪掌管军队,某人怕是早已经把军队中的将士当做自己人了!不然,也不会邬赫的军中有,他也要要了! 乔明月心中了然,却并没有直接了当的说出来。 第二天白天,乔明月就去军营教军中的厨子做面去了,她教的认真,厨子也学的快,这边热热闹闹的,引起了很多将士们的注意,一群小兵凑到营帐前,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王虎路过炊事兵处的时候,就看到一群小兵正围着不知道在看什么,他摇摇头,啧啧的感叹道:“现在的小兵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在军营里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像什么样子!” 他一边说,一边拨开众人,就看到营帐里少年正挽着袖子在教厨子做什么东西,那东西下入油锅之后,香味没多久就飘了出来,在这军营之中,都是粗汉子,能吃饱就行了,哪里还要求什么色香味俱全。 他都很久没有闻到过那么好闻的味道了,于是很好奇的看向一旁早已经候在这里瞧了半天的一个小兵,“里面在做什么?这味道怎么这么香!是不是咱们军队也要开闸去前线啊?” 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将军要犒劳三军,然后像邬赫将军的部队一样,开往前线去镇压凛冬部的叛乱。 小兵闻言忙摇摇头,“将军可没说过咱们要往前线,这小哥是将军身边的随侍,在交给厨子做吃的,据说这东西放着能够存放很久不坏,而且味道好!” 听着小兵的话,王虎也点了点头,“嗯,味道确实不错!”那小兵闻言调侃王虎,这都还没吃呢,怎么就知道了味道了。 王虎白了那小兵一眼,直说他没大没小的!小兵也不害怕王虎,几人说说笑笑的,围在营帐外头。 第942章 将军也吃醋 乔明月把方法教会了之后,又做了一些,然后招呼营帐外头的将士们进来尝尝味道如何,众人闻言顿时呼呼啦啦的涌进了小小的帐篷里,将小帐篷挤得满满当当的。 一人端了一碗面去外头吃,没办法,营帐实在是太小了,根本容不下那么多士兵挤在一起,于是乎,营帐前面出现了一群端着碗扒拉面的士兵,引来了更多的士兵。 乔明月也是性子好,来的人,她都要给上一碗,不够了便再做,倒是把几个厨子给忙活的不行。 “小兄弟,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还会做这些东西,真是厉害啊!”王虎凑到乔明月面前,手中的碗已经空空如也了,一双眼睛还眼巴巴的望着锅里。 乔明月一笑,自然知道他的心思,接过他手中的碗来,转身又给他盛了一碗,王虎连忙笑着说还是她懂人的心思! 看着眼前吃的香的将士,乔明月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又将挂面的制作方法交给了厨子。 面条在大周南昭已经普及了,这西辽却没有那东西,西辽的将士们出兵打仗,会提前准备好大饼,厚厚的,也能够保存好几日,只是保存了好几日的大饼干干巴巴的,味道也不好,实在是难以下咽。 乔明月仔细的将方法与厨子说了一下,那厨子倒也记得认真,很快就学会了。 忙活完了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祁景云处理完自己手头上的事情,来找乔明月的时候就看到一群将士正围着她,一会儿夸她做的东西好吃,一会儿询问她在将军身边都做什么事情。 一会儿又询问为何总是见不到她,乔明月脾气好的一一回答,祁景云轻咳一声,众人朝这边望过来,顿时没了声音,一瞬间,整个营帐前鸦雀无声,乔明月甚至能够听到这些将士们害怕的咽口水的声音。 她看着那些也就十三四的小兵,不忍心,便出声打破了安静,“将军何时来的?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她这么随意的话,听得身边一众将士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会儿将军恼怒牵连到他们。 奇怪的是,将军明明一张脸脸色极为不好看,却并没有恼怒,反倒是冷着脸让给他弄些吃的,看着那位随侍匆匆去准备了,众人惊得张大的嘴巴半晌都没有合上。 还是王虎跟在祁景云身边时间长了,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匆匆站起身来喊了一声将军,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也跟着王虎一起喊了一声将军。 祁景云淡淡的应了一声,抬眼瞧了一眼天色,语气随意的道:“时候不早了,你们还要在这里继续聊天吗?” 众人闻言连连说是时候回去睡觉了,于是一群人呼呼啦啦的一窝蜂的散了,祁景云有些头疼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却见王虎还站在这里,不由得朝他看去。 王虎忙道:“回将军的话,属下今天晚上值夜!” 祁景云抬了抬眼皮,“值夜,在一座营帐前值夜吗?”不咸不淡的一席话,吓的王虎背后冷汗津津的,忙说这里已经巡逻的差不多了,他要去其他地方看看了,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 王虎不走其实是想学那乔兄弟的手艺的,他还想着日后不在军营待的话,学了些手艺,回乡之后能够开一家小面馆,在吃了乔兄弟的面之后,他便决定要拜师学艺。 可是无奈方才人太多了,他也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如今眼看着将军来了把人都赶走了,他便厚着脸皮留了下来,想着等将军吃过了离开之后,他就能拜师学艺了,谁知将军却不给他机会! 乔明月从营帐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王虎耷拉着脑袋离开的背影,不由得出声询问祁景云发生了什么事情,祁景云看她脸上还有面粉,发丝也有些凌乱,忍不住伸手将她脸上的面粉细细的擦掉。 “在这里忙活了一整日,也不想着去瞧一瞧我!”他说的委屈巴巴的,好在身边没有人跟着,若是有人看到将军露出这样的表情说出这样的话来,估计就不是下巴半晌合不上的问题了,而是下巴直接掉下来了。 听着祁景云的话,乔明月伸手戳了戳他,仰着脑袋笑着道:“生气了?我这不是也忙嘛!我可是严格贯彻将军的指示,将手艺全都毫不保留的传给厨子!” 看着眼前那张明媚的小脸,祁景云哪里舍得和她生气,只好叹息道:“是我错,我应该来找你的!”其实在处理公务的时候,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要先放下手头上的事情来瞧瞧乔明月。 谁知道手中的事情刚一放下,便又有新的事情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还有附近已经被官府抛弃的村庄的安危,全都在他的身上,他忙的分身无暇,虽然想她,却也只能先把手中的事务处理完善再说。 好不容易处理完了手中的事务,就看到她和一群小兵有说有笑的聚在一起,让他如何不生气! 以至于这话说出来,都带着几分酸溜溜的味道,乔明月看着祁景云,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将军还是赶紧吃东西吧!这一份,是我专门留给将军的!” 里面还加了一个蛋!算是公物私用了! 在月色之下,祁景云吃完了一碗面,“味道真的很不错!”得到祁景云的赞赏,乔明月觉得比别人说她一千句好话她还舒坦! 回去的路上,乔明月听着祁景云说起今日军营里的事情,今日军营之中有一个将士病情加重,人已经去了,这是军营之中第一个去世的,接下来,只会更多不会更少。 她心中难受,却又无可奈何,天花一旦感染上了,便没有什么特效药能够治疗,只能熬着,熬过去了便没事了,熬不过去,人就没了。 话说到此处,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乔明月才想起昨日祁景云与她说的那些话,他说已经寻到了念儿,念儿如今情况还不错,于是乎她便看向祁景云,轻声询问念儿的事情。 第943章 杨大人被杀 她问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会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祁景云自然也敏锐的察觉到了乔明月的小心翼翼,他心疼的伸手握住她的手。 这才道:“念儿回到了临齐,之前的猜测没有错,是临齐王带走了念儿,不过到底是他的儿子,他也不会对念儿做什么。” “至少知道念儿如今是安全的,你我也可以放心了,你若是想见念儿,等我们回到镇南的时候,再想办法。” 乔明月侧眸看向祁景云,笑着摇了摇头,她倒是不强求能够见到念儿,经过这么多的事情,她如今只希望那孩子能够好好的活着,能够健康的长大。 “知道念儿好好的,在临齐王身边不会有危险,我便安心了,念儿有他的责任,有他要做的事情,或许,我不应该再去打扰他了。”念儿的性子她知道,他不喜欢那些尔虞我诈,所以让他接受临齐,于他来说太难了。 可是,这是他不能逃脱的责任,他如今就是临齐的世子,就是临齐未来的王爷,他手中掌握着临齐几十万人的性命,她不能自私的将念儿带走。 看向乔明月,祁景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感叹道:“你是如何想通的?我还以为你会坚持将念儿待在自己身边呢!” 乔明月仰头看着今夜沉沉的夜空,闷闷的道:“因为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懂了,我们如今连自己的生死还要依靠西辽,更别说要护着一个念儿了!既然不能给他绝对的安全和保护,倒不如让他去能够护着他的人身边。” 其实当时念儿失踪的时候乔明月想了很多很多,最多的便是,是不是带走念儿的是南昭的人,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她的一颗心便悬了起来,南昭想要收复临齐,最简单的办法便是让临齐后继无人。 一个后继无人的政权,撑了天也没有多长时间能够延续了,到时候,临齐王一死,南昭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的收复临齐了。 乔明月不敢想这个可能,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就恨不得赶紧去南昭,看看念儿是不是在哪里,好在,如今得知念儿回了临齐,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念儿还活着,她还有机会见到他,于她来说,已经是再好不过的情况。 当你所有的希望都破灭,当你将所有的最坏的可能都预想过之后,期待被一点点的消磨殆尽,这样的结果于她来说,已经是很好了! 看着乔明月眼中的情绪,祁景云默默地握住了她的手,只说等事情结束了之后,他一定带着她去见念儿,说不定那个时候的念儿已经成为临齐的王上了! 两人说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城下,进入了城中,城中一切如旧,只是街道上却戒严了。 乔明月虽然有些疑惑,但是疲惫了一整日,她早就没了精神,所以也没有去询问那些士兵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色渐渐暗下来,两人回了明月楼,明月楼的厨子又做了很多面饼,决定攒的多了,一道给前线的将士们送去,乔明月点头答应下来,还吩咐了暗卫到时候押送,免得路上遭遇什么劫匪。 虽说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可劫匪却又不知道,丢了这段时间的心血便也就没了。 暗卫领下命令,乔明月这才与祁景云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她刚醒,就听给自己收拾妆容的青青感叹道:“姑娘,昨儿个杨大人死了,就在城中,死相极为凄惨,据说身上捅了好几刀呢!” 青青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抖,乔明月闻言放下手中的玉簪子,抬头看向青青,一脸凝重的询问她,“你口中所说的杨大人,可是工部的杨大人?” 青青闻言连连点头,啧啧感叹道:“可不就是那个杨大人嘛!昨儿个傍晚的时候在小巷子里发现的,如今城中百姓人心惶惶,据说王上也为了此事大发雷霆呢!命令早些抓到罪人!” 罪人?乔明月想着凌家,面上露出几分嘲讽的笑容来,犯人就在眼前,只可惜没有证据,谁又敢空口无凭的怀疑当朝丞相家做出这样的大逆不道的事情呢?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询问青青还有没有其他的消息,青青摇了摇头,只说坊间传闻说最近建安城要乱起来了,所以如今百姓都在抢购东西,都想着到时候躲在家中不出门呢! 听着青青的话,乔明月眉头紧锁,建安城乱起来,对于凌家有什么好处?到底是凌家想要在建安城捣乱,还是潇家? 她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楚到底是谁想要建安城乱起来了,更想不清楚,凌家为什么要杀害杨大人,杨大人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凌家那边的人,杀害自己人,凌家图什么? 乔明月心中乱糟糟的,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她也没心情在家中呆着了,简单的吃了点东西便带着青青一同出了门,她穿着一身男装,径直去了说书的茶楼。 坐在茶楼里听了一上午的八卦,到中午的时候,她与青青愣是喝了整整六壶茶,直到实在是喝不下去了,这才起身带着青青离开。 青青有些不懂自家姑娘这是闹得那一出,却见姑娘竟然带着自己径直往花坊楼而去,她站在门口吓的结结巴巴了半天,连连说不能进去。 乔明月看着青青,然后很是民主的道:“要么你自己回去,要么你跟我一起进去!”青青闻言一张脸都皱在了一起,离开,她不放心姑娘一个人进入这花坊楼。 从前她听府中的嬷嬷说过,这花坊楼就是一处消金窟,但凡是进去的男子都要被扒一层皮才行,若是女子进去了,那便出不来了,即便是武功再好,也抵不过花坊楼里的一众迷药。 只要轻轻往你面前一撒,这人便会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关起来了,想要出去都没办法了。 她如今看着这花坊楼几个大字,像极了看一只张牙舞爪的想要吃人的妖怪,既不想跟着进去,也不想让自家姑娘进去,所以苦着一张脸看向乔明月,迟疑道:“姑娘,还有没有其他的选择啊?” 第944章 从前亦如此 乔明月看着青青,点了点头,“还有一个,你留在这里等我,虽然这里男子人来人往的,可是你如今穿着男装,应该不碍事才是。” “姑娘,你也说的是应该啊!奴婢……奴婢还是跟着您进去吧!”纠结了半天,青青还是决定跟着乔明月一同进去,乔明月笑着点点头,赞赏道:“这才是我的好青青嘛!走吧!” 青青不情不愿的跟着乔明月往里面走去,刚走到门口,乔明月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忙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青青,压低了声音道:“进去之后要叫公子,懂不懂?不要姑娘姑娘的,很危险的!” 最后四个字,显然是吓唬眼前这小丫头的,青青闻言连连点头,一再表示自己记下了,绝对不会喊错的,乔明月这才带着青青大摇大摆的进入了花坊楼。 花坊楼里,还是从前的样子,歌舞升平,莺歌燕语,好不热闹,即便是大中午的,来逛花坊楼的男子也不少,乔明月直接扔给老鸨五十两银子,要求见鹤林姑娘。 老鸨将手中的银子掂量了掂量,这才点点头,“只是见一面,半个时辰便要离开,我们家鹤林可值钱着呢!这点银子,也就够见一面的。” 乔明月点点头,连连保证自己绝对半个时辰就离开,老鸨这才招招手,唤来了龟公在前面带路,领着她去找鹤林。 还是那个房间,她进入房间之后,龟公便让青青在外头等着,乔明月直说自己不过是找鹤林姑娘说说话,不会做什么事情,让小厮跟着也无妨。 那龟公却口口声声说这是规矩,一双眼睛长到了头顶上,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可青青害怕这里,一个劲儿的对着乔明月露出请求的表情来。 乔明月无奈,都怪她,方才好好的干嘛要吓唬这小丫头,现在好了,这小丫头不敢一个人留在这里,她还要想办法把人带进去,于是,乔明月为了把青青带进去,又给了那龟公五两银子,那龟公才笑着离开。 房间里,薰香袅袅,浓郁的香味让人有些不舒服,她素日里喜欢清淡的香,这种浓的让人鼻子都难受的香味,她是碰都不碰一下的。 听到脚步声,软塌上的女子懒洋洋的坐直了身子,一张娇媚的面庞展露在屏风后面,见到乔明月的那一瞬间,女子面上的娇媚瞬间消失不见。 她踉跄着站起身来,眼中说不出的复杂,随后惊喜的上前跪在地上,轻轻喊了一句,“姑娘,您来了!奴婢还以为,姑娘这一辈子都不愿意理我了!” 看着地上跪着的女子,青青不着痕迹的看了乔明月一眼,虽然满眼的疑惑,她却并未问什么,乔明月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女子,只淡淡的道:“起来吧!从你离开的那一刻起,我已经不是你的主子,你也不是我的丫鬟。” 鹤儿抬头看向乔明月,眼中泪水滑落,她抿着唇缓缓站起身来,“奴婢说过,奴婢一日是姑娘的奴婢,一辈子都是姑娘的奴婢!” 她一边说着一边给乔明月倒了一杯水,青青有些防备的看着那杯水,乔明月见她满脸的担忧,纵容的点了点头,青青这才毫不犹豫的仰头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 乔明月低头一笑,这丫头真是的,若是这花坊楼里真的有她说的那种药,她这么牛饮一般的喝了大半杯,此时怕是早就晕倒了。 望着乔明月和青青的互动,鹤林的眼神渐渐的暗了下来,她抿着唇,迟疑道:“姑娘与身边的丫鬟关系真好!从前,姑娘也是如此对待奴婢的!” 听着鹤儿提起从前,乔明月眼神微微闪烁,她垂眸,心中一片平静,“是啊,从前,我也是如此带着你出宫,如此带着你穿着男装在外头玩的,鹤儿,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帮忙。” 看向鹤儿,乔明月一字一句的说,鹤儿一喜,忙连连点头,直说只要她能够办到的,不管是赴汤蹈火还是上刀山下火海,她都一定会给姑娘办成的。 乔明月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半晌没有说话,她知道当初她害得她差点死掉,虽然是无心之失,虽然并不知道荀玉会如此对她,可是在鹤儿的心中,对她一直是有愧疚的。 如今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也不过是想弥补当初做的那些事情对她的亏欠罢了。 摇了摇头,乔明月从袖中拿出来一千两银子放在了桌子上,“鹤儿你不要误会,之前我曾经说过,你我之后,一刀两断,再无任何关系,我今日前来,也不是以你主子的身份,而是在和你做生意。” 乔明月淡淡的说着,面上没有丝毫的波澜,鹤儿低头看看桌子上放着的那张银票,颤抖着手伸手拿过那银票,抬头红着眼眶看向了乔明月,“姑娘,你我之间,只能如此了吗?” “是!”听着乔明月坚定的话,鹤儿踉跄了两步一下子摔在了软塌上,她失魂落魄的看着乔明月,眼中泪水一颗颗滚落下来,比之从前那个不懂风情的小丫头,如今的鹤儿,风姿绰约,实在是一个大美人! 说是美人,并不一定是说面容有多么多么的好看,而是整个人的形态,加上气质,如今的她,与从前神态气韵都截然不同了,用判若两人来形容也不为过。 看着鹤儿一滴滴的落泪,乔明月心中一片平静,她这个人便是如此,当与一个人真的已经走到无路可走的时候,她也能够狠心的一刀两断,哪怕这么做,自己也会被伤到。 她与鹤儿,已经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鹤儿有她的秘密,有她要做的事情,而她,亦不会为了她停留,两人分道扬镳是最好的选择。 许久,鹤儿才点点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鹤儿闷闷的道:“姑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便是,这一千两银子,奴家收下了!” 她用的是奴家,不是奴婢,乔明月知道,鹤儿如今是以一个寻常的花坊楼的姑娘的身份和她说这些,而不是她身边的一个小丫鬟,而不是对她有所亏欠的鹤儿。 第945章 隐藏不够深 她如今,只是鹤林! 乔明月将自己的要求原原本本的与鹤儿说了一下,听着乔明月的话,鹤儿微微一怔,“姑娘只是让奴家从凌文公子口中套出话来?就这么简单?” 乔明月点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其实说简单,是对你来说简单,这整个建安城,能够从凌文口中套话的人可不多,你算是一个,物以稀为贵,你自然值这个价格!” 鹤儿盯着桌子上的那一千两的银票,又深深地看了乔明月一眼,然后骤然一笑,痛快的将银票收了起来,然后点头答应下来。 “姑娘的要求,奴家答应了!两日之后,姑娘只需派人来寻问便是,这里脏乱,姑娘千金之躯,万不可再来。”鹤儿担心的看着乔明月,乔明月看她一眼,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她如何不知道眼前这小丫头在关心她!只是……她不想再与鹤儿有什么瓜葛,就这么散了吧! 带着青青出了花坊楼,青青回头看了一眼花坊楼那几个大字,然后笑着道:“姑娘,您口口声声的说与鹤林姑娘断绝关系,却暗中给她那么多银两,其实,您还是在乎鹤林姑娘吧!” 听着青青的话,乔明月不由得侧眸,看着眼前的小丫头,乔明月有些惊讶,青青居然连自己的心思都能够看出来,难道自己的心思隐藏的这般不好不沉? 似是看出了乔明月的疑惑,青青笑着解释道:“姑娘,您想想啊,一千两,在这西辽,五十两银子便能够买一条性命了!建安城外北山上的那些山匪,给二十两银子就敢帮你杀人呢!” “鹤林姑娘是极少数能够从凌大公子口中套话之人,可是若真的想要知道一些情况,但凡用心,总是能够知道的,姑娘身边的几个暗卫大哥,伸手那么好,他们若是出马,定然能够知道。” 微微一顿,青青笑嘻嘻的看着乔明月继续道:“姑娘非但没有让他们去,还一下子给了鹤林姑娘那么多的银两,便只有一个可能了,姑娘还惦记着鹤林姑娘。” “这次的事情确实需要鹤林姑娘,可不过套话而已,绝度不值一千两银子,姑娘是怕鹤林姑娘在花坊楼过得不好,又没有其他出路吧!”青青静静的看着乔明月,说的笃定。 乔明月哑然,自己的这些小心思,这小丫头居然看的一清二楚,也不知道鹤儿是不是也懂自己的用心良苦! 她只希望鹤儿的事情赶紧办完了,她能够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回到她的家乡去! 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乔明月并没有反驳青青,只说她这丫头就知道乱说!青青笑笑,也没有说什么,两人便这么一路回到了明月楼,街市上人来人往,乔明月却感觉今日的建安城,阴沉沉的。 看着街道上随处可见的侍卫还有官兵,乔明月心中沉甸甸的,杨大人是工部的人,从四品的官员,职位不小了,这么一个人死在了建安城中,天子脚下,难怪耶律显仪会如此动怒。 “唉,也不知道这乱世,什么时候能够接受啊!”来往的百姓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压低了声音讨论着这乱世,乔明月听着,心里极为不舒服。 她一直想要的是能够天下太平,能够看到四海歌舞升平,可偏偏就这么一个梦想,在这个时代,却那么的难! 回到明月楼之后,乔明月便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青青不敢打扰她,也只好在外头守着,乔明月坐在案前,手中拿着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先是官道上出现的案件,紧接着便是念儿被人诬陷,在后来便是明月楼被人放火,趁乱之时念儿失踪,紧接着,便是城外的小村子里突然出现天花,整个村子里的人全都死了。 天花并没有在这个小村子的百姓全都死去之后就结束,而是传染了军营之中的将士,便是连附近的小村庄的人也发现了天花,紧接着,这件事情便被传到了建安城中,城中百姓人心惶惶。 再接着,她被人刺杀,虽然拼死杀了那些人,可是那些人的尸体却消失不见了,想要从那些人的身上找证据都没有机会。 再后来,凛冬部造反叛乱,西辽全国三支有能力镇压叛乱的军队,一支军队染了天花,暂时不宜乱动,一支军队驻守边防,不能轻易动,唯有邬赫手中的军队能够调派。 所以,不出任何意外的,邬赫的军队被调去了凛冬部镇压叛乱,一切的一切,就好像预谋好了一样,如今,便是连朝中大臣杨大人都被人刺杀了,到底是谁做了这一切? 还是说……手中的毛笔轻轻地点在宣纸上,毛笔上的墨汁顿时在宣纸上晕染开来,渐渐地氤氲成一团黑色圆圈。 乔明月眉头紧锁,还是说,这一切,并不是一伙势力做的,而是许多的势力夹杂其中,各种势力之间的你争我逗,才会出现如今这般乱糟糟的局面!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乔明月便觉得自己的脑子开始疼起来,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这建安城的环境也太过于复杂了吧! “姑娘,潇二小姐来了,说是……说是潇公子的夫人怕是不行了!”乔明月正想着自己的事情,却听得外头青青急促的声音,她将手中的毛笔放在笔架上,匆匆走上前打开了房门。 门外,潇丽舒正站在门口,她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已经哭过了,即便如今已经止住了哭泣,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抽抽搭搭的。 乔明月耐着性子拉着潇丽舒来到房间里,给她倒了一杯水,让她慢慢说,“丽舒,到底怎么回事?” 暮晴的情况一直不好,如今春日里对于身体不好的人来说,最是难熬,这也是早晚的事情,她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 听乔明月询问,潇丽舒才抽抽搭搭的和乔明月说了起来,“昨夜有人闯进了柳巷,暮姐姐为了保护家中的侍女,被人打了一掌,原本就虚弱的身体,哪里受得了这一下!” 她说着眼泪再次涌了上来,乔明月听着潇丽舒的话,虽然同情暮晴的遭遇,却对她没有半分的原谅,不管如何,那些大周的百姓真真切切的死在了她的手中。 如今她会遇到这些,也不过是福祸相依罢了!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乔明月有些疑惑,她虽然当初参加过潇宁的婚礼,可那也是看在潇宁的面子上,并不是为了暮晴才去的,如今她快要死了,又来找她做什么? 第946章 拿准了她心软 潇丽舒闻言忙道:“是暮姐姐让我来找你的,她说她做了很多的错事,如今也算是罪有应得,她想要见一见你,明月,你就去好不好?暮姐姐真的很可怜!” 看着潇丽舒哭得红肿的眼睛,乔明月淡淡的撇撇嘴,“不去,我对暮晴没有一点好感,所以,她如何,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想去看她。” 没有让她去镇南,没有被千刀万剐,已经是看在潇宁的份上了,加之她又没几日的活头了,她才没有再管她,如今她要死了,却还要来找她。 这分明就是给各自找不痛快! 推着潇丽舒出了房间,乔明月砰的一声合上房门,回到案前继续想自己的事情。 外头,却断断续续的传来抽抽噎噎的声音,那声音扰的她心烦,她想了想,终究还是转身打开了房门,门外,潇丽舒哭红了双眼,一旁还站着青青,青青一面劝慰着,一边拿着手帕给潇丽舒擦眼泪。 见着她打开房门,丽舒这才红着双眼打开房门,一双兔子一样的眼眸眼巴巴的将她看着,看上去像极了可怜兮兮的小动物。 乔明月无奈,素日里那个风风火火的少女去哪里了?她就是拿准了她心软,所以才会哭哭啼啼的让她心软! 心中如此想着,乔明月语气也带了几分冷硬,“丽舒,你到底想做什么?我说过了,我不想去见暮晴,她手上沾着那么多大周百姓的血,我是大周人,我与她,本就势不两立。” 听着她的话,潇丽舒停下了抽泣,就这么红着眼眶将她凝望着,乔明月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之所以没有把她送回大周让大周百姓审判,一来是为了潇宁,二来,也是我早就知道了她没多长时间的活头了,不然,你真以为我会放过她不成?” 暮晴有再多的无奈再多的迫不得已都不是害人的理由,况且……她手中沾染的还是无辜百姓的血!两国交战,将士死伤那是无可避免的,可百姓何辜?就为了让大周边地动.乱,暮晴就屠杀了几十个村庄,上千百姓! “可是……”潇丽舒抬头看着乔明月,见她要转身回房,她匆匆忙忙上前两步一把抓住了乔明月的衣袖,沉声道:“明月,人之将死,暮姐姐也是可怜之人,她想要见你一面,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看在我哥救了你好几次的面子上,去一趟好不好?” “不好!”乔明月冷声拒绝,刚想走,身后又传来了嘤嘤的哭泣声。 乔明月满头黑线,既无奈又感叹,最后的最后,还是坐上了马车,马车里,潇丽舒一边说着今日的情况,一边说潇宁如今的态度。 “我原本以为我大哥会很伤心很崩溃的,可是如今看大哥这么平静,我也就放心了。”听着潇丽舒的话,乔明月懒洋洋的抬眼看了她一眼,潇丽舒见她看自己,只以为她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乔明月闻言摇摇头,“我不是不相信你说的话,我只是不相信潇宁会这么平静罢了!暮晴离开之后,你还是多陪陪他吧!免得潇宁做出什么让大家都后悔的事情来。” 比如……若是和暮晴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潇宁知晓了暮晴会这般短命,全都是拜耶律显仪所赐,依着潇宁的性子,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到时候真的同出什么么篓子来,莫说是潇宁,便是整个丞相府都要被牵连! 潇丽舒不知道乔明月这话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她这话也有些道理,毕竟大哥与暮姐姐从小感情就好,暮姐姐为大哥做了那么多事情,如今两个人好不容易才过了一段安稳日子,还未厮守,人就…… 唉……想到这里,潇丽舒忍不住微微摇头,感叹道:“明月,为什么暮姐姐从前那样温柔的一个女孩子,却要经历这么多的事情啊?” 她疲惫的靠在乔明月的肩头上,目光中满是伤感,乔明月低头看了看潇丽舒,轻声道:“这就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如此。” “若不能强大到主宰自己的命运,那么你的命运便会被比你强大的人所主宰,丽舒,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不愿意让自己只依靠景云的原因之一。”她首先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需要在这个世界上安身立命。 其次,她才是祁景云的妻子,是他携手同行之人,既然要执手一生,若只一人一味付出,只一人拼命的保护另一人,那万一保护者也受了伤没了保护能力,那命运又该如何? 所以,即便祁景云一直在说,他会护着她一生一世,她也相信他一定会信守承诺,可这世间之事,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与其拿着未来去赌,她更希望她也变得强大,强大到可以站在祁景云身边与他并肩。 强大到真的遇到了棘手的对手的时候,她也能够毫不拖后腿,甚至还能够帮他一把! 听着乔明月缓缓的诉说,潇丽舒仰头眼巴巴的望着她,“可是明月,自古女子便是要在家中相夫教子的,母亲也总是这么教导我。”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着,此时正是上午,街道上还算是热闹,只是比之之前,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那杨大人被刺杀之后,建安城中就开始戒严,街道上隔出一段距离便站着一个官兵,手中拿着弯刀,维持秩序,震慑暗中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 乔明月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头瞧了瞧,看着街道上行色匆匆的女子,她沉声一字一句的道:“别的女子不能做的,不代表就是错的,别的女子做不到的,不代表我们就做不到!若人人都遵守规则,那朝代如何会有更迭?那世间哪里还会有新奇之物?” “因为想要探索更多的可能,因为不愿意被压迫或是渴望权利,朝代才会更迭,世间才会不断有各种各样新鲜之物,同理,你我,也不一定非要按照旁人规划好的足迹走!” 第947章 思想的灌输 虽然知道这些话对于潇丽舒来说可能很难接受,可乔明月还是说的极为认真,她的那些千年之后的思想,在这个时代自然不会被世俗所容纳。 可她运气好,能够遇到祁景云,能够得他如此的包容!旁人或许不可以,可丽舒不一样,邬赫是奴隶出身,不似那些大家世族之中出身的公子哥,规矩多也从不把女子看作能够与男子相比的平等的人。 潇丽舒若是真的和凌文的婚事成了,她绝对不会在潇丽舒的面前说这些话,因为不知道,不去想,她或许还可以安稳的度过一生,像这个时代大多数的女子那样,在后院之中,相夫教子。 可邬赫不一样,邬赫不在乎那些世俗的规矩,对潇丽舒也有足够的爱,能够包容她的与众不同,既然如此,她自然也乐意将自己的那些新思想灌输给她。 一席话说罢,潇丽舒久久不曾搭话,就在乔明月疑惑的看向她的时候,她才似是有所感悟一般的道:“明月,女子的路,真的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去走吗?” 笑着点点潇丽舒的额头,“是啊!女子也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开铺子,做女先生,将来,或许还能够上战场,还能够踏入朝堂,成为国之栋梁!” “就如你所说的那样,即便是一些高手,都不是我的对手,我武功还算不错,若我喜欢,我便可以去战场,为自己闯一番事业。”潇丽舒紧抿着唇,还在消化乔明月的这一番话。 远处,不知何时乌云滚滚而来,天边昏昏沉沉的,街上的百姓见状也不免加快了脚步,行色匆匆的往家中赶去。 坐在马车里,感受着夹杂着山雨欲来之前的潮湿的风,乔明月安静的陪着潇丽舒,等待她将她这一番话消化好。 许久,潇丽舒才重重的点了点头,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抬头看着乔明月,一字一句的道:“明月,你说的对,你不比任何男子差,男子能做的,你也能够去做,若你遵守规矩礼教,那邬赫如今便不是大将军邬赫,而是宫中一个最底层的侍卫。” 听潇丽舒拿这件事情举例子,乔明月笑着点点头,并未反驳什么,只道:“今日与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丽舒,自己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对,人活一世,不过匆匆几十载,若连自己的命运都不能掌握,岂不太可悲了!” 便如同如今的暮晴,生命到了最后的尽头,不知她是否曾经后悔,若她当时换一个选择,会不会一切都不同? 只是人生只有一次机会,哪里会给你那么多的后悔药? 天边轰隆隆的雷声传来,紧接着便是倾盆而下的雨,哗啦啦的打在马车的车身上,听了她这一番话,潇丽舒只自顾自的在想自己的事情,许久都不曾说话。 马车到了柳巷的时候,车夫浑身已经湿透了,乔明月吩咐他去附近的客栈休息一下顺便给小二一些银两,买一身干净的衣裳免得着凉了,车夫闻言对乔明月千恩万谢,接过她给的银子,这才匆匆离开。 两人跟着等候在门口的小厮进入了小院子,这小院子不大,布置的却极为清雅,倒是与潇宁那傲然的性子极为不符。 “姑奶奶,公子和夫人已经等候姑奶奶多时了,姑奶奶这边请!”潇丽舒听那小厮唤她,她这才恍然回过神来,抬眼看了那小厮一眼,忙点了点头。 乔明月见她自从听了自己那番话之后就一直失魂落魄的,不由得开始思考自己与潇丽舒说那些话对她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 两人各怀心思,跟着小厮匆匆前往了后院,这前院是平日里潇宁问诊的地方,自从与暮晴成亲之后,他便与潇家断了关系,没了潇家的支撑,这天下第一神医,也不得不想些办法来养活这一家子人。 好在潇宁还有这么一手医术,建安城的人都知道潇宁的医术高超,所以日日来求医问药的人络绎不绝,潇宁倒也不担心会饿着这一家子人。 只是日日寻医问药,总是要多少耽搁与暮晴在一起的时间的,潇宁为此曾经想过放弃问诊,左右他身上也有些银两,加上一些玉器等珍宝,卖掉也足够他们过一段时间了。 可在知道他这个想法之后,暮晴却不赞同,她说,这世间百姓能够得天下第一神医问诊,定然能够少许多的病痛,就当是为她积福了! 潇宁疼惜暮晴,见她这么说,也便打消了不再坐诊的想法。 她还记得上一次来柳巷的时候,这里还很是热闹,一些个商贾百姓都来了潇宁与暮晴的婚礼,当时这前院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如今,暮晴病重,潇宁拒不见人,这小院子也徒然便的冷清起来。 乔明月一路暗暗的观察着四周,景物还是从前的景物,院落还是从前的院落,可却少了几分生气,多了些凄凉之感,好似一下子就没了生气一样。 穿过一条羊肠小道,便来到了后院,后院之前她和潇丽舒曾经来过,还在那假山后面发现一只小萌物,如今,大雨倾盆,整个院落被雨幕覆盖。 穿过小路来到房间门口,门口左右各自站了一个丫鬟,眼眶红肿,低着头还在呜咽抽泣着,见到有人来了,才匆匆擦掉脸上的泪水,上前行礼。 潇丽舒摆摆手,制止了她们行礼,只匆忙询问道:“不必,暮姐姐怎么样了?可曾请太医再来瞧瞧?” 比之潇丽舒的紧张模样,乔明月倒是没有任何的动作,只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小丫头闻言只红着眼睛摇了摇头,“姑娘糊涂了,公子便是这天下间最好的神医,若公子都没有他法,旁人又怎么可能有回天之力!” 这话倒也不假,潇宁的医术那可是全天下共知的,若是连潇宁都治不好的人,旁人又能有什么办法? 听着小丫鬟的话,潇丽舒压抑的眼泪滑落眼眶,她闷闷的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掀开厚厚的棉帘子,与乔明月一道进入了房间。 第948章 病入膏肓之人 刚一踏入房间,乔明月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不大不小的房间里,摆设极为简单,东西虽然并不多么昂贵,可打理的还算井井有条,倒也不会给人寒碜的感觉。 让她会眉头紧锁并不是房间里的摆设如何,而是一踏入房间里,那股子扑面而来的药味,那药味极其浓郁,熏得人头疼。 潇丽舒似是察觉到了乔明月的不舒服,压低了声音解释道:“这段时间大哥使尽了各种各样的法子想要治好暮姐姐的身子,这珍贵的药材也好,千金难求的补品也罢,总是要拿来试一试的,久而久之,这屋子里也被熏得满是药味了。” 乔明月点点头,并未接话,只是细细将房间里打量着,屋子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四角云纹的圆桌,桌边整齐摆放着圆凳,床边是高脚的四角桌,桌上放着几盆绿色的植物,养活的不错,此时春日,正是生机勃勃之时。 眼瞧着那嫩绿的颜色与这房间里的暗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默默收回目光,却听潇丽舒轻轻喊了一声大哥,里头默了默,才传来潇宁的声音,潇宁让二人进去,乔明月虽然不想见着暮晴,可人都答应来了,她倒也不矫情,随着潇丽舒进入了暖阁。 暖阁里,一踏入进去,便觉得热的厉害,本就是春日时节,寒凉的天气已经在一点点的回暖,她这个极为怕冷的人,如今也穿着薄衫了,而这暖阁之中,却还燃着地龙,两个火盆还不断的散发着热量。 燥热的感觉让人极为不舒服,她耐着性子看去,床榻之上,女子半坐着靠在男子怀中,男子低头疼惜的望着怀中苍白的人儿,眼中,看不出喜悲来,平静的让人害怕。 “大哥,暮姐姐,明月来了!”潇丽舒轻轻喊了一声,潇宁这才将目光从暮晴的身上挪开,看了乔明月一眼。 他怀中原本睡着的暮晴缓缓睁开眼眸,她挣扎着坐直身子,侧眸看向乔明月,一双瘦的有些凹陷的眼睛,眼神平静。 “月姑娘,谢谢你能来!”她看向乔明月,轻声说着,只是身子太差,一句话说的有气无力的,乔明月抿着唇未曾接话,暮晴也不在意,只仰头看向潇宁,轻声让他与潇丽舒先离开。 潇宁虽然有些不赞同,可奈何暮晴坚持,他终是不忍心这个时候让她难受,还是点点头答应了,只是临走的时候路过乔明月的身边,他不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极富深意,乔明月却一下就懂了。 那双好看的眼眸中,有请求有不安也有无奈,请求她在这个时候暂时放下对于暮晴的敌意,不安她会不会趁着这个时候对暮晴不利,无奈……无奈他此时不得不离开,留下她和暮晴两人。 潇宁明知道她对暮晴没有一点好感,这个时候,自然会担心她会对暮晴不利,只是无奈暮晴坚持,她身子如何潇宁最是清楚,在生命的最后时候,他总归不想让她带着遗憾离开。 这也是为什么他同意潇丽舒找来乔明月的缘故,他知道,在暮晴的心中,对于大周百姓做的那些事情时时刻刻的缠绕在她的心中,像是挥之不去的噩梦一般。 从前身子好些的时候还好,如今身子越发不好了,她夜里便总是会做噩梦,梦中总是会说着亏欠的话,无休止的道歉,甚至在梦中放弃自己的生命! 对着潇宁笑笑,乔明月淡淡的道:“潇家大公子放心便是,我即便是再怨她,也不会在如今这般时候对她下手的,你大可以安心。” 对于一个躺在床上奄奄一息,随时都会撒手人寰的人下手,她还不至于如此的不择手段。 当初暮晴好好的时候她可能会对她下手,如今却不会。 潇宁闻言这才抬步离开,潇丽舒回头看了乔明月一眼,又看看努力的支撑着自己坐着的暮晴,最后也红着眼睛离开了。 听到外间房门开合的声音,暮晴这才如同松了一口气一般,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随着精神一下子松懈下来,她整个人都开始忍不住的咳嗽,她咳嗽的很厉害,仿佛要把脾肺都咳出来一般,听着让人觉得难受。 看着咳嗽的泪水都流出来的暮晴,乔明月想了想还是上前给她递了一杯水,暮晴看着眼前的水杯愣了愣,随后有些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乔明月。 “月姑娘……”她没有第一时间伸手去接,只是抬头愣愣的看着乔明月,似是不懂她为什么会管她。 看着暮晴眼中的疑惑,乔明月只轻声道:“你做的那些事情,确实该死,不过你如今已经如此,我也不会再咄咄逼人。” 多活一日少活一日,于现在的暮晴来说已经没多大的区别了,她又何必在这个时候再纠结这件事情! 努力的止住了咳嗽,暮晴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咳血便代表内脏已经出现了问题,看着暮晴现在的样子,显然身子已经病的很严重了,只怕是她那个时代的科技,也未必能够救活她! 低头喝了一口水,茶水润了润嗓子,她才感觉舒服一些,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双手握着水杯,暮晴这才道:“月姑娘,我让丽舒喊你来,是想告诉你,我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做错了!我从未觉得那些人该死,其实该死的不是那些百姓,而是我。” 乔明月不语,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打在暮晴有些苍白的脸颊上,更显得她没有血色,仿若一尊瓷娃娃一样。 迎着雨幕看着外头,暮晴的眼神多了几分向往,她说她年少时也曾想过要游历山川,看遍世间百态,她说她也曾想过与心爱之人执手并肩,一同偕老。 可到最后,现实却告诉她,那些不过是她的妄想而已,她和潇宁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没有一个大家族会同意嫡子娶一个丫鬟为妻,她所有的梦想,不过是奢望罢了。 第949章 温柔少年 阴沉的天空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廊下能够清楚的听到雨滴落下的声音,太阳隐在云层之后,只有淡淡的余光照耀在人的身上,极为舒服! 乔明月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的景致,静静地聆听着暮晴的话,听她一字一句的说着从前的时期,从她被救回丞相府,再到她与潇宁的第一次见面。 哪个曾经手中沾染着成百上千人性命鲜血的女子,年少时也曾经是那样的懵懂无知,也曾经带着对这个世界无限的期许,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能够得到幸福。 可她不知道的是,能够有所幻想的那些日子,已经是她人生中难能可贵的幸福了,往后的每一步,每一个决定,每一次九死一生,她都是靠着那些回忆活下来的。 若不是那些曾经的时光太过于温暖,若不是她还念念不舍那个对她温柔的笑着的少年,她只怕早就在那血腥无望的杀戮之中支撑不下去了。 阳光很暖,即便是穿破了层层的云雾,照耀在人身上的时候依旧很温暖很舒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分明那么温暖的阳光,此时此刻乔明月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她只觉得冷,浑身都冷的厉害。 从暮晴说到先王之时,她便觉得寒意一阵阵的侵袭,“其实救我的,不是丞相而是先王,杀那些百姓的,也不是丞相,而是先王的命令!月姑娘,我知道你不是寻常女子,你是大周的瑾王妃,对不对?” 暮晴说这话的时候,是含笑看着乔明月的,闻言,乔明月半晌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睛看着她,想着她是如何知道自己这身份的?是潇宁和她说的,还是潇丽舒? 心中思绪纷飞,不等她说什么,暮晴已经开口解释道:“月姑娘不必担心,不是公子告诉我的,也不是丽舒,丽舒是真心将姑娘当做朋友的,这丫头从小性子便大大咧咧的,又不喜欢和那些贵族小姐在一起玩,以至于小时候,她总是喜欢缠着我。” 说到这里,暮晴缓了一口气,苍白的面色如同一张白纸一样,不知是痛苦还是房间里太热,她额上沁上了一层汗水,被和暖的阳光一照,反射着点点光亮。 分明已经看出了疲惫之态,可暮晴却不知疲倦的继续讲着潇丽舒的事情,她也只能安静的听着,直到她笑着感叹道:“这么多年,除了公子,这丫头便是我最不放心的了!如今有月姑娘陪着她,我也就安心了。” 乔明月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与暮晴一同望着外头的景物,院子里,杨柳树抽出了新芽,嫩绿的小叶子摇晃着,沐浴在淅淅沥沥的春雨之中,院子里还种着许多连她都叫不上名字来的小花,一朵朵,点缀着这座有些冷清的院落。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乔明月一直耐着性子等着,暮晴大费周章的等她来,绝对不只是为了和她说这些个无关痛痒的话,她知道她一定有什么重要的话要与她说,却不知为什么,她迟迟不曾出口,直到眼角瞥见外头的一抹倒影,这才有了答案。 潇宁没有走远,就在屋外头的长廊下,大概是对她还不放心的缘故吧! 乔明月摇头笑了笑,便附和道:“你放心便是,丽舒也是我的朋友,即便是你不说,我也会好好的陪着她的!” 这话,是说给外头之人听的,她若一直冷言冷语,外头之人如何会放心?如何会离开?唯有她和暮晴能够心平气和的说话了,外头的潇宁才能够安心不再听屋里的动静。 果不其然,没多久,外头那人便离开了,暮晴松了一口气,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那咳嗽声被她压抑在嗓子里,上不去下不来的感觉,便是乔明月听着都觉得难受。 出于大夫的本能,她还是上前给暮晴把了脉,看着乔明月的举动,暮晴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她愣愣的看着乔明月,随即又似是想到什么一般,苦涩的笑了笑。 “月姑娘,我有时候在想,若是……若是能够早些遇见你,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暮晴没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让乔明月一时之间有些疑惑。 见她望向自己,暮晴微微垂眸,掩去眼中的落寞,只喃喃道:“丽舒与我说过月姑娘与她说过的话,我总觉得姑娘与我们是不同的,或许若是能够早些遇到姑娘,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也说不定!” 哪有那么多如果?这句话她明白,暮晴自然也明白,所以她才会苦笑,笑自己事到如今了还想着若是自己不曾做过那些事情。 可做过了便是做过了,那些死去的人,那些仇恨,那些鲜血,还有日日夜夜的纠缠着自己的噩梦,便是最好的证明! “你到底想与我说什么?若只是闲话家常的话,抱歉,我不想再奉陪!”外头的人已经走了,她也不必再顾虑,暮晴的脉搏很浅很浅,已经微弱到需要静下心来才能够感知到,她只怕,也就一两日的时光了! 见她恢复了冷然神色,暮晴也并未说什么,只笑了笑,轻声道:“姑娘好聪明,我找姑娘前来,是有事想要请求姑娘!” 她说着挣扎着从床榻上爬了下来,乔明月一惊,忙伸手去搀扶,她却已经双腿一软,跪倒在她的面前,只余她还依旧保持着弯腰搀扶的动作。 “姑娘,实不相瞒,这段时日,公子给我熬的药,皆被那花儿喝了!”暮晴伸手指了指窗台边高脚桌上摆放的那几盆花草,苦涩的说着。 乔明月眉头皱了皱,虽然心中已经猜到了一个大概,却并未说什么,只继续等着暮晴接下来的话。 深吸了一口气,暮晴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姑娘知道我这些时日都是偷来的,若不是公子,只怕我早已经死的挫骨扬灰了!如今还能够与公子在一起,度过了这一段时光,与我来说已经是上天的恩赐。” 第950章 动荡不安 初见时的女子,张扬的如同烈焰,如今的她,褪去伪装,也不过是一个恬静美丽的女子罢了。 谁能想到,这个跪在自己面前凄凄惨惨戚戚的女子,曾经手染千人性命,浑身上下沾满了大周边地百姓们的鲜血呢! “我知道,我活着一日,公子乃至潇家便不得安全,公子的性子我最是了解,若他知晓,定然……所以,我想请求姑娘,若真有一日瞒不下去了,公子知晓了这件事情,还请姑娘与王上求情,开恩绕过公子一条性命!” 跪在地上的人苦苦哀求着,一字一句,道尽了对于潇宁的不舍之情,乔明月静静地听着,面上平静,内心却生起波澜来。 她不是没有想过暮晴的事情如果瞒不下去了会发生什么,若是潇宁知道暮晴原本还能活,是耶律显仪动手掐灭了她生的希望,而且并非是无意,而是故意为之的时候,潇宁会如何? 在事情还没有发生之前,谁都不知道潇宁会怎么做,只是如今,这个问题确实不能够再回避了。 暮晴一死,或许这件事情会随着她的死告一段落,也或许……会是一场新的动荡的开始! 看着跪在地上的暮晴,乔明月轻轻的摇了摇头,面上满是无奈之色,“你如何就确定我求情就有用?若是他真的做了连潇家都保不住他的事情,我又有什么办法能够保住他?” 耶律显仪此人虽然对她还不错,可那也是基于在她没有伤害到他权利地位的时候,若是潇宁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她可不会觉得,凭借她能够让耶律显仪不再追究这件事情。 听闻乔明月所言,暮晴抬头看着乔明月,认认真真的道:“有些人的情分,藏在心里,姑娘或许不知,可我却曾经听王上说过,他心中,也有一个想要拼死守护之人。” 微微一顿,暮晴抬头看向乔明月,那双好看的眼眸之中,是让乔明月想要回避的坚定目光,“哪怕为之赌上整个西辽,也在所不惜,之所以没有直接杀了我,或许……也因为我与王上,有着些许的同病相怜吧!” 暮晴的话,一字一句的敲打着乔明月的内心,她面上平静,心中,却一遍遍的回味着暮晴方才的话,她不是听不懂,暮晴的意思是,她便是耶律显仪所说的那个想要保护的人。 可……他分明时时刻刻的在算计利用她!分明,把她当做了一颗棋子! “姑娘,我知道我这个要求很过分,可是如今能够保住公子的,唯有姑娘一人,求姑娘答应我!”暮晴俯身叩首,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额前已经红肿起来。 乔明月缓缓站直了身子,低头面色平静的将暮晴看着,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如果他真的做了十恶不赦之事,我定然不会管他!相反,作为朋友,我会去拉他一把,不过不是为了你。” 这话虽然说的有些别扭,但是到底也算是答应下来了,暮晴闻言松了一口气,想要起身,奈何跪的有些久了,加之她身子本就已经虚弱的厉害,爬了一下没有爬起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乔明月拧着眉头看着地上的人,一时之间心中五味杂陈,暮晴从前也是一个武功不错的女子,却落得如今这般,连起身都难,对她来说,如今还苦苦撑着,只是不舍的潇宁吧! 只是……侧眸看了看窗台处的花草,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耶律显仪容不下她!她一日不死,先王曾经派人在大周边地杀烧抢掠的事情便一日不会被代入地下,若有朝一日暮晴嘴巴一松,将这件事情说了出去,或是被有心之人利用。 此时翻起来,到时候就不是死一个人的事情了!若是大周百姓知道了这件事情,知道当初的惨案并非什么罗刹双红,而是西辽大王耶律雄一手策划的,到时候定然群情激奋! 真的到了那一日,即便是两国的王上都有意维持现在的安稳和平,只怕百姓们也不会答应了,到时候民心所向,便是不得不兵戎相见了! 大周与西辽兵戎相见,对于现在的南昭来说是最好的一件事情,它只需要坐山观虎斗,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坐守渔翁之利便行了!原本就觊觎着大周与西辽的南昭,只怕会黄雀在后。 这是西辽和大周都不愿意看到的局面,也是现在耶律显仪想要极力避免的局面,唯有暮晴死了,这件事情被带到了地下,才能够算是死无对证! 所以,不管是为了王室的声誉也好还是为了大周与西辽的两国安全也好,耶律显仪都不可能容得下暮晴这个人活在世上的。 潇宁一味的想要留住她,却不知道,她其实早已经被定了死期,潇宁留不下她,或者说,暮晴不敢让自己再活下去!她必须死,如此,潇家才能够平安,她所在乎的人才能够平安。 看向暮晴,乔明月眼中有些疑惑的将她看着,“暮晴,有件事情我有些不懂,可否像你请教一二?” 弯腰将她自地上搀扶起来,乔明月的动作依旧疏离,暮晴却极为感激,一点都不在意她眼神中的疏离之色,只连连点头说好。 乔明月思量了一下,这才轻声道:“当初走哪一步的时候,你应该知道,只要走了这一步,你与潇宁便再无可能,一个是当朝丞相的家的大公子,前途无量是天下间公认的神医。” “一个,是无父无母丫鬟出身手染无数条生命,浑身上下沾满鲜血的下人,你们,便是连一点点可能都不会再有了!明知如此,你为什么还要答应?” 看向暮晴,乔明月眼中满是疑惑,当初的暮晴,即便是知道潇宁对她好,可是她却不知道潇宁对她如何真心,面对这样未知的可能只是一时动情的一个人,就搭上自己的一辈子,未免太不值当了! 暮晴闻言脚步微微一顿,她转头看向乔明月,外头雨势渐猛,雨水霹雳雨水噼里啪啦的打在院子里的柳树上,柳枝在风中被风雨吹的左右飘摇着,亦如暮晴的命运一般。 第951章 白衣如霜 被风,被雨左右着,却从来都不由她自己去选择。 惊雷划过天空,照在暮晴那张苍白的脸上,乔明月没有在哪一张脸上看到任何的后悔,相反,她很平静,平静的出乎预料,“姑娘,你也有在乎之人,这样的心情,旁人或许不懂,但是姑娘一定会懂的!” 辞别了暮晴从柳巷出来的时候,身边没有潇丽舒,也没有一个随从,只她一人,一身白衣如霜,手中撑着一把油纸伞,油纸伞上用水墨描绘了一处仙境一般的山水画,撑在头顶上,夹在雨幕之中像极了天上的神山一般。 乔明月伸手拢了拢身上的衣衫,方才在暖阁之中,被地龙和炭盆包裹着的时候只觉得燥热的厉害,如今从哪暖阁里猛然出来,沾染了外头的湿气之后,她才感觉到浑身冷的厉害。 从柳巷到明月楼的路不算是太远,可今日下着雨的缘故,街道上再没有一个行人,远远望去,空荡荡的,和来的时候稍显热闹的街市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天空灰蒙蒙的,看着让人便觉得心中压抑的厉害。 她继续往前走着,脑海中却不断的回荡起暮晴与她说过的那些话,暮晴说当初潇宁想尽了一切办法救她,甚至还从宫中求来了珍贵的药材,可是那些药材,全都被她倒了,喂给了窗口处的那几盆花儿。 她说她也想活着,只是和她活着比起来,她更希望潇家好好的,哪里,毕竟是她流浪的那么长时间里,唯一给过她温暖的地方,哪怕那个地方,也给了她最可怕的回忆。 可是那是他的家,哪里有他所在乎珍视之人,只要他们能够好好的,她计算是死了,也就值得了。 “真的值得吗?为了一个人,去原谅害了自己一辈子的仇人,真的值得吗?这不是恋爱脑吗?”乔明月眉头紧锁,脑海中像是有两个小人在她的脑袋之中来回的博弈。 一个说暮晴说的是对的,另一个却不断的叫嚣着她是新时代的女性,从小被教育的便是自立自强,怎么可能会觉得为了一个人就放弃自己的生命是一件对的事情呢? 浑浑噩噩间,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乔明月一抬头,却发现走到了一条死胡同,这西辽地广人稀,便是这都城也是如此,到处都是拐角,到处都是岔路口,若不是熟悉地形,像她这样的,稍不留神倒是真的会在这些胡同之中走丢! 大雨倾盆,这雨断断续续,非但没有停止的势头,反而越下雨越大了。 雨水蒸腾起一层淡淡的薄雾,让人看不清远处的景致,加之天色渐渐有些暗下来了,更是让人看不到远处。 她转身刚要走,却听到一声细微的脚步声,只一下,乔明月顿时整个人都紧张起来,手中雨伞捏紧,她转身,雨伞在雨中划过一条细长的雨幕。 雨水溅落在地上,溅起地上的雨水,远处的脚步声一步步的逼近,那种危险的气息,也一瞬间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 一瞬间,乔明月整个人都感觉神经被崩了起来,她冷然看着从雨幕后面一点点走近的人,待到看到来人的面目之时,不由得眉头紧锁。 那人,她曾经见过的!是红枫!红枫上一次没死逃掉了,谁能够想到,他能够一直跟踪她到现在! “真亏的你,上次潇二公子身边的侍卫,居然没有把你杀了。”潇遥身边的那个鬼童,当时她与潇遥身上都有伤,所以鬼童便留下来牵制红枫,她以为鬼童身手了得,应该能够杀了红枫才是。 只是鬼童到底是潇遥的人,所以她当时也并未询问鬼童是不是把红枫给杀了,只听鬼童说人已经解决了,她便也就安心了,谁知道……红枫非但没死,如今还好好的站在这里。 看着他身后站着的那些杀手,乔明月一颗心都被提了起来,这些人,一向是来者不善的!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还手中都拿着锋利的武器,所为何事,不言而喻! 深吸一口气,乔明月看着红枫一步步的朝自己走近,她面色一片平静,只安静的注视着渐渐逼近的人。 “月姑娘,不对,应该叫你大周瑾王妃殿下才是!”红枫脸上的疤痕狰狞的下人,他没有撑伞,也不曾带着斗笠,只任凭雨水倾泻而下,将他身上脸上尽数打湿。 那张脸上的刀疤被雨水淋湿之后,更显的狰狞可怖,乔明月微微垂眸,手中已经捏紧了匕首,面上却仍旧是一片平静无波,只淡淡将眼前之人看着,“大周的人派你来的?难怪,你去了大周,却没有死。” 之前她曾经怀疑过是不是大周的军营之中出了什么叛徒,或者是西辽之中有什么位高权重之人去保红枫。 甚至当初红枫说他是被于飞龙放走的时候,她差点都有点相信了,只是后来那些话与祁景云说了一遍之后,祁景云的态度却清楚的告诉她,于飞龙绝对不会是那种人。 如果不是于飞龙做的这件事情的话,那镇南军的军营之中,还有谁能够全力大到不顾将军的命令将一个临死之人放掉? 即便是冒死把人给放掉了,有什么好处呢?如果眼前之人对于上位者来说没有任何好处的话,为什么会费尽心力的将他救出来,还让自己去冒险? 很显然,作为一个阶下之囚,红枫根本没有这样扭转乾坤的资本,既然没有扭转乾坤的资本,那么此时此刻的红枫,原本应该已经是个死人了,能够活着还能够一次一次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而且身边还总是带着很多的刺客,真的会如同他所说的那样,这些人都是凌家的人吗?恐怕,不尽然吧! 乔明月冷眼看着眼前的红枫,她不是傻子,不会红枫说什么她就相信什么的! 如今看着红枫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身后还带了那么多的帮手,而且这些人的武功不差,应该都是高手才对,以红枫现在的身份,他如何能够让这些人心甘情愿的帮他? 第952章 大周皇室 结合这一切,唯一的一个解释便是,放掉红枫的是大周皇室之人,红枫能够顺利的回到西辽身边还时时刻刻的跟着那么多的帮手,也是大周给的支持。 之所以两次红枫出现在她面前想要杀了她,也是同理! 因为他们发现他们对祁景云动手没有十足的把握,既然如此,何不退而求其次,对她下手! 这也就是为什么,红枫会一次一次的出现在她的面前,一次次的想要杀掉她,只是……看着红枫,乔明月微微眯了眯眼眸,声音清冷的道:“你可知我方才去见了谁?” 她语气平静的一点都不像是被包围了生死悬于一线之人,相反,像极了在闲话家常,红枫蹙眉,双唇紧抿,这里距离柳巷不远,他不是傻子,自然能够猜测的到。 红枫喜欢暮晴,只是这一份喜欢,却一直藏在心里没有表露过,或许他也曾表露过,只是奈何暮晴心中眼中全都是潇宁,自然容不下一个红枫。 根据当时在官道的时候红枫的话乔明月知道,眼前之人好不容易从大周跑回来之后,第一时间不是找一处栖身之所,而是去找了暮晴,没有打搅她,只是远远的,安安静静的看着她陪着她。 既然暮晴在他口中那么的重要,她自然也不会放过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将她搬出来,以达到扰乱红枫心智的作用。 事实证明,她的举动是对的,红枫果然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后便紧张的询问起暮晴现在的情况来。 乔明月眼睛扫了一圈眼前之人,红枫会意,咬咬牙,还是一挥手将众人撤走了,等到人都消失在暗处之后,乔明月才缓缓道:“暮晴她很担心你,她说,即便不能成为夫妻,在她心中,也早已经把你当做了亲哥哥。” 乔明月说着自怀中掏出一块红色的手帕来,那手帕的花样极为特别,旁人绣花,总是喜欢在一块雪白的绢布上细细勾勒,可暮晴却不一样,她喜欢在大红色的绢帕上涌白色的丝线细细的绣出一副雅致的画来。 只是这一块帕子,不是暮晴留给他的,而是暮晴留给潇宁的,其实,自始至终,即便是到如今这般田地,暮晴也不曾提起红枫一句,好像这个一起生活了十来年的搭档,从未在她的世界里存在过一样。 她的世界,从始至终,都有且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潇宁,那个在她小时候给过她温暖的少年,一时心动,便是一生情动。 而痴心一片的红枫,却成了这一场爱恨之中最不起眼的第三者,甚至,连第三者都不如! 乔明月心中暗暗的想着,面上却极为的平静,只将手中的帕子往前递了递,红枫在看到那块红色的绢帕的时候,心中的所有疑虑便消失了。 他和暮晴这么多年搭档在一起,暮晴的脾气性格他最是清楚不过了,暮晴总是喜欢用大红色的帕子绣上一朵朵白色的如雪如霜的花朵,在一片大红的衬托下,那雪白的小花更显可爱灵动。 他有一次曾经问过她,为什么会在红帕子上绣花,她闻言却只是笑笑,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豪迈的伸手擦了擦嘴角的酒,笑着道:“自然是因为,我不想与她们一样!” 这话是玩笑话,嬉笑过后,她才一脸认真的与红枫道:“我只希望这一生,还能够有什么是在这生死挣扎之中保留下来的。” 那时候他不懂,如今看着那红色的帕子,他总算是明白了,她所说的想要保留下来的,便是自己的那颗心吧!即便手中杀戮不断,可她的一颗心,却从未真正的想过要杀掉那些百姓。 上前伸手想要拿过帕子来,乔明月看着他一点点的走近,手中的匕首藏在身后,他刚要伸手,她已经迅雷不及掩耳的将手中锋利的匕首刺了出去。 只一下,便深深地刺入了红枫的胸膛,她没有丝毫耽搁,一掌将他拍开,转身飞身上墙,在房檐上几个跳跃,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手中,是那把白色的油纸伞还有暮晴之前给她的红色的锦帕,锦帕上,绣着两朵并蒂花开的莲花,绣工不错,栩栩如生。 她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在屋檐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一个红枫她不担心,她担心的是她若是和红枫纠缠,他身边的那些人会听到动静,打草惊蛇,到之后倒霉的还是她。 毕竟,那些刺客有十几人,而且各个都是武功高强之人,若是真的打起来,她不一定能够讨到便宜! 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不打!只要能够制止红枫纠缠,她武功不错轻功更好,能够轻易的飞上屋顶,那小小的一个死胡同,根本就困不住她。 沿着记忆中大概的方向往前跑去,乔明月不敢有丝毫的停顿,在屋檐上几番跳跃,直到看到那一座燃着灯笼的建筑出现在面前,她才整个人松了一口气,这一口气一松不要紧,她脚下一滑,身子不稳径直从屋檐上滚了下去。 身子失去了平衡,她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体内的气息混乱的厉害,像是一团乱麻一样纠缠在一起,她越是想要提气平衡体内紊乱的气息,那气息便越是如同脱了缰的野马一般的不受控制。 房顶很高,从高处往下面看去,约莫有六七米的样子,乔明月从最高处滚落,想着既然没有办法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平衡,那么,就想尽办法让自己即便是摔了,也不至于摔得很惨吧! 她如是想着,眼瞧着屋子旁边有一堆稻草,咬咬牙,她伸手一撑,手臂撞在墙壁上,薄衫瞬间被粗糙的墙壁磨破,疼痛传来,她却来不及感受疼痛,身子便因为方才的一撑,改变了方向,径直往稻草堆里坠落下去。 一瞬间的黑暗过后,她疼得浑身痉挛,手臂腿上身上乃至脸上,到处都是疼,她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楚,自己到底哪里受伤了,哪里比较疼了。 第953章 全力一击 挣扎着想要从稻草堆里爬出来,可是稍微一动,身上的疼痛便止不住的袭来,让她整个人都没了力气。 外头的红枫等人现在是什么情况还不得而知,她不能拖着这样的身子冒险出去,即便……明月楼就在不远处,也不行! 红枫他们想要置她于死地,他们一定也算准了她一定会回明月楼的,若是提前就埋伏好了,只为了防止她逃走,那么她现在这样回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所以不管如何,她现在都不能回去!最安全的办法就是在这里先待一会儿!等到明日天亮了,再出去! 想到这里,乔明月歪头咬了一口稻草在嘴巴里,死死地咬着,然后艰难的抬起手臂来,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将稻草恢复原状,做这一切的时候,她整个神经都提到了最敏锐的点。 不放过外头的一点动静,便是连雨点落下滴落在路边的小水洼里溅起来的声音,她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好不容易将一切恢复原样,她就仰躺在稻草堆里,雨水打湿了稻草堆,湿漉漉的稻草贴在她的身上,将她身上的伤口浸湿,如同钝刀一般的疼一下一下的撕扯着乔明月的理智。 她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知不觉竟然沉沉的睡了过去,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冻醒的。 下了一天一夜的雨之后,春日里的气温明显下降了许多,她浑身上下都是伤,如今又躲在这草堆里淋了一夜的雨,整个人已经到了体力的极限。 外头仍然没有叫卖的声音,她知道,现在天一定还没有亮,即便身上已经冷的不行,她也没有动哪怕是一下,只安静的躺在稻草堆里,任凭冷意一点点的侵蚀她的身体。 不知怎么支撑到天色微微亮的,她听到了更夫敲更的声音,整个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一夜总算是安全的度过了! “这里!”听到这短短的两个字,乔明月浑身上下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她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眼眸中满是冷意,若真的是那些刺客的话,她也不会就这么白白的死了,非要让这些人给她陪葬不可! 她这个人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今日大周皇帝将她逼至如今这般田地,他日,她一定会给他送上一份大礼!若不然,她便不是乔明月了! 心中暗暗的想着,乔明月手中的匕首握得更紧了些,脚步声渐渐逼近,她听到有人伸手掀开了稻草的声音,在眼前出现微弱的亮光的时候,乔明月一咬牙,一个翻身手中匕首架在了那人的脖颈处。 她翻身将那人一带,那人便与她调了一个个,被她压在了身下,手中的匕首闪烁着寒光,她脸上到处都是划痕,手臂上的薄衫也破了,露出大片被粗糙的墙壁刮伤的皮肉。 匕首的利刃已经刺破了皮肤,白皙的皮肤上出现一道血色的伤口,周遭的几个人面露惊恐之色,这一切都来的太快太快,快到即便是素日里伸手极为好的高手,都没有来得及反应。 看着眼前的几个人,乔明月眼神中的凶狠没有丝毫的掩饰,“你们要是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手中匕首紧了紧,被她压在身下的人顿时脖子上血顺着脖颈滴滴答答的流了下来,只是他却极为平静,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只轻轻叹息一声,温声道:“明月,是我!” 一声明月,唤醒了乔明月的理智,她这才缓缓垂眸看向被自己压在身下的那人,只一眼,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看着身下的人,不是红枫,也不是她希望见到的祁景云,而是耶律显仪! 西辽的君王,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如今就平静的躺在她的身下,任凭她手中的匕首抵在他的咽喉处,任凭皮肤被划破,鲜血直流。 收回匕首,乔明月挣扎着想要从耶律显仪的身上下来,他却一把将她扯住,一下子代入了怀中。 “明月,一夜寻找,还好你安然无恙!”他将乔明月紧紧地拥在怀中,身后的几个侍卫见状忙转过身去,本着非礼勿视的态度,一眼都不敢多看。 因为没有想到耶律显仪会有这样的举动,乔明月愣了半晌,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耶律显仪的呼吸极为快,他努力的维持着平静,可是握在她手腕处的手,却指尖发凉。 心里有一瞬间的柔软,她没有在第一时间推开耶律显仪,又或者是因为她现在的身体,刚刚一击已经耗尽全力,莫说是要推开耶律显仪,便是想要从他身上离开,都有些难。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他不该出现在王宫外头,他是西辽的王上,不管出了什么事情,他都应该要坐镇王宫才是,只要他在,西辽便不会乱。 可他却那般胡来,若是真的遇到什么危险的话,西辽只怕马上就会群雄割据。 原本先王的死因就有些破朔迷离,各个部落借着这个由头不愿意承认耶律显仪的身份,可耶律显仪到底是先王的嫡子又是独子,况且也没有他参与谋害先王的证据,那些人虽然不服气,却也不得不继续尊他为王。 如今在王位上已经有近一年的时光,眼瞧着西辽国内已经趋于稳定,有些部落虽然还是不服气,却也渐渐的被消磨了斗志,还有一些部落诸如凛冬部之类的,虽然公然叛乱,可到底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来。 可是若是西辽王上被刺身亡的话,一切可就不好说了!那些原本就野心勃勃的部落一定会趁机在这个时候叛乱的,到时候群雄割据,整个西辽便会乱成一锅粥! “今天白天前线传来消息,邬赫军队被敌军围困,前线无主将,祁景云已经主动请缨去了前线。”耶律显仪轻声说着,他紧紧地将她抱在怀中,声音带着几分疲态。 “临走之前他并未见着你,只知道你与丽舒去了柳巷,所以他便留下书信一封,只是久久不见你回去,青青不放心,便带着令牌入了宫。”简单的两句话说清了事情的原委,耶律显仪这才轻轻松开了她。 乔明月愣愣的将他看着,半晌没有从他方才的话中回味过来,许久,她才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往明月楼走去。 第954章 活生生的人 身后,耶律显仪快步走上前,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他虽然做着这般亲密的举动,可却并未将她贴在自己的怀中,而是抱的远远的,拉开了一点距离。 这样的距离,让乔明月感觉不至于那样难受,她挣扎了几下,索性就安安静静的缩在他的怀抱里,没有再乱动。 她很累,很累,身上很疼很疼,可是不管怎么样,都不如知道祁景云动身去前线的这个消息让她难以接受! “他去前线,不是与本王达成了什么协议,他只是单纯的去救邬赫,单纯的不想见到丽舒孤零零的一个人,你懂吗?”耶律显仪轻声说着,夜晚的风夹杂着雨后清凉的空气吹来,她浑身的衣衫全都被雨水打湿了,被风一吹,整个人冷的忍不住发抖。 耶律显仪将她抱紧在怀中,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一些,她闷闷的点了点头,她懂,她如何会不懂?邬赫是她选拔出来的人,是她一手提拔出来的将军,丽舒是她的朋友,是她无话不谈的闺蜜。 祁景云与邬赫,不过是同僚关系,虽然有几分志趣相投,可他不是贸然行事之人,断然不会因为这个就去救人,唯一的可能,便是因为她。 他不想看到她难过,所以他便是连她的朋友也要护着! 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来,她仰头看着此时此刻灰蒙蒙的天空,分明已经是清晨了,可街道上却冷清的厉害,耶律显仪就这么抱着她一路走回了明月楼,也未曾遇到一个人。 一进入明月楼,便见着一个小丫鬟红着眼眶迎了上来,小丫鬟许是哭了很久,即便如今眼睛里已经没有泪水了,那双眼睛的红肿却还是那么明显,没有丝毫要消下去的意思。 乔明月皱了皱眉头,抬眸看向耶律显仪,耶律显仪会意,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下来,青青紧张的迎上来询问乔明月的情况,小丫鬟的嘴巴一叠声的询问着她各种各样的问题。 一时之间弄得乔明月有些哭笑不得,只好伸手擦了擦小丫鬟的眼泪,轻声安抚道:“放心,我没事!” 听她轻描淡写的这五个字,耶律显仪怒极反笑,只冷冷的将她看着,眼中是说不出的怒意,“没事?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胳膊更是摔断了,还淋了一夜的雨,你自己摸一摸,你烧的有多严重,乔明月,你到底还是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是人,就该能够感觉到酸甜苦辣,就该能够感觉到痛才是!可是为什么,明明那样严重的伤在身上,她却还是能够平静的说没事这两个字? 耶律显仪一席话说罢,方才还红着眼眶围着乔明月的青青被吓的顿时不敢再说什么,她原本就是耶律显仪安排在乔明月身边的,也算是耶律显仪的人。 在王上面前,她自然还是懂的规矩的。 乔明月见小丫头不敢再说话被吓的可怜兮兮的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上前招了招手,招呼青青过来搀扶着自己,径直往后院走去。 她现在极为迫切的想要看看祁景云给她留下的那封信,她很想知道,他打算怎么处置凛冬部叛乱的事情,更想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她若是想他了,要怎么办。 身后耶律显仪并未离开,而是跟着她一同去了后院,一路上她走的一瘸一拐,后面的耶律显仪吓的出了一身的汗,就怕她支撑不住摔了。 以至于好几次乔明月晃晃悠悠的时候,他都在她的身后不自觉的做出了想要搀扶的动作,只可惜,乔明月并未在意身后人的动静,只细细的询问青青关于祁景云的事情。 “公子还说了什么吗?”她有些失落的看着青青,青青只说祁景云回来之后见着她不在,又听说她去了柳巷之后也没说什么,只写了一封信放在了桌子上,上面写着吾妻亲启四个字。 好不容易一瘸一拐的回到了房间里,她迫不及待的打开信封,信封里,是祁景云留下的一张字条,上面写着: “月儿,我知道不告而别你会生气,不过若邬赫被困,我却不曾去救导致他有危险,只怕我自己也不会安心,丽舒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如意之人,你还盼着喝她的喜酒,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会把邬赫给带回来的。” “你放心就是,你相公我熟读兵书,战无不胜,我可是你口中的战神,我不会有事的,况且,我还带着你给我的护身符!” “此去路远,不知何时能归,你在建安城中护好自己,勿盼,定安然回归,景云留。” 看着上面的字字句句,乔明月的猜测也得到了验证,祁景云会去救邬赫,果然是因为她! 幽幽的感叹了一声,乔明月才疲惫的道:“青青,你去将床铺整理好,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脑袋昏昏沉沉的厉害,身上的疼痛好像也渐渐地被驱散了,取而代之的便是混沌,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一片混沌,人与物融合在一处,让她分不清楚自己眼前站着的是人,还是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青青闻言不敢耽搁,忙去整理床铺,耶律显仪见她这般模样也不治疗身上的伤也不退烧就想要倒头就睡,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强硬的喊住青青,吩咐她准备热水,帮乔明月沐浴。 闻言,乔明月不满的抗议着,奈何青青不敢违背耶律显仪的命令,她晃晃悠悠的站不稳,索性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青青的动作很快,很快一大盆洗澡水便准备好了,耶律显仪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来,乔明月一惊,想要挣扎,却听他威胁道:“你要是再乱动,本王就趁着你现在没办法反抗,生米煮成熟饭!左右祁景云不在,没人能救得了你!” 他恶劣的说着,眼中还满是邪气的笑容,乔明月被这样一个笑容吓到了,顿时停了挣扎,只抬头气呼呼的看着耶律显仪,一字一句的道:“王上,还真是把小人与君子集为一体!” 第955章 彪悍女子 “过奖过奖,明月你也是把柔弱与彪悍集为一体!天下间,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子!”他以为红叶已经很能忍了,却在听闻她也同样被荀玉行过那样的刑罚的时候,听行刑之人说那弯钩刺穿琵琶骨,她却没有昏过去。 只是瞪着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看着荀玉,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样,后来荀玉用尽各种各样的手段,她也从未屈服过,如今,看着她这倔强的样子,耶律显仪有些不懂,为什么一个女子,原本应该娇娇弱弱的躲在男子的身后才是。 而眼前的这个女子,却颠覆了他对于女子的所有幻想,她聪慧隐忍,知进退懂分寸,美丽大方,又计谋无双,更重要的是,她比之一般的男子,还要坚强。 “王上既然明白我如此彪悍,便不必怜香惜玉了,放我下来便是!”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她却仿佛没有感觉一眼。 耶律显仪是一边心疼一边又气恼,心疼她伤的如此严重,气恼她明明已经是遍体鳞伤了,却仍旧如同没事人一样,仿佛那些伤,根本不是生在她身上的一样。 看着怀中的女子,耶律显仪眉头紧锁,冷声道:“你若是再挣扎,本王不介意亲自伺候你沐浴!” 抬头看向那双含着隐隐怒意的眼眸,乔明月非常识时务的闭了嘴,耶律显仪并不是轻浮之人,当初答应过只做朋友只做知己,即便他如今心中仍然喜欢眼前的女子,却也不会再做什么越距的行为。 将她抱到洗澡的房间之后,他便吩咐了两个丫鬟一道伺候着,一来是怕她浑身是伤青青一个人弄不过来,而来,也是怕她若是在沐浴的时候晕过去了,几个小丫鬟一同也能够将她穿戴好。 毕竟,男女有别! 下水的时候,乔明月是被两个人左右一人一边搀扶着下去的,虽然眼前这两个小丫鬟她从未见过,但是这两个小丫鬟伺候人的功夫倒是极为不错。 一下水还好,可是当身上的伤口触碰到温水的时候,那种感觉,让乔明月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她颤抖着一点点的坐在了水中,明明是一大盆水,可是没一会儿,那水便被血污染红。 好在耶律显仪之前就想到这个问题了,所以旁边还准备了一桶干净的水,她再次踏入水中的时候,因为已经习惯了,倒也没有先前那般撕心裂肺的疼了。 不知在水中破了多久,乔明月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不在明月楼了,她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房间,浑身一凌,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却发现身上软趴趴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挣扎了好几次,可是每一次无功而返,直到外头有人听见了房间里的动静之后推门而入,乔明月这才看清楚来人的容貌。 是青青!乔明月看着眼前一身宫中装扮的小丫鬟,忍不住眉头紧锁,当初被人背叛的画面一幕幕的浮现在眼前,那些刻意去忘记的画面,如今却不断的叫嚣着,提醒着她。 戒备的看着青青,乔明月眼中满是怒意,“你们在水中给我下了药?”她有些恼怒的看向青青,青青上前两步跪在地上,重重的点了点头,没有反驳,承认的极为痛快。 看着跪在自己床前的青青,乔明月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努力的想要勾唇露出一个笑容来,可是无论她如何努力,她脸上的笑容总也那般不自然。 “为什么?”她到底是不及祁景云,即便有着前世的记忆,可她很多事情上面却还是不如祁景云,比如,祁景云即便是生气了,也能够被他隐藏起来,而自己生气的时候,却总是掩饰不住! “姑娘,奴婢也是为了姑娘好,明月楼外头已经有一伙势力在观察着了,若是姑娘继续留在明月楼的话,公子又不在,奴婢怕姑娘会发生什么意外!” 这话,是乔明月没有想到的,她没有想到青青骗她的原因是这个!认真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青青一眼,乔明月眼中的冷意少了几分,只是戒备却没有丝毫的消减。 “那些人是什么人?你可曾知道?”看向青青,乔明月质问着,青青闻言摇了摇头,只说:“回姑娘的话,奴婢不知道那些都是些什么人,奴婢只知道,那些人的武功很好,王上派人去试探了一下,绝对是深藏不露之人。” 青青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小丫鬟罢了,她能够知道些什么呢!乔明月如此想着,便也不再为难青青,只是打量着这座阔别已久的宫殿,一瞬间,千回百转,还是用上了心痛。 她还记得这里是她和耶律显仪大婚的地方,栖凰宫!当今西辽王后所居住的地方,自从先王后去世之后,这栖凰宫便一直被好生打扫着,只是王上却一直没有封王后,所以这中宫之位,也一直空着。 自然,这象征着王后寝宫的栖凰宫,也一直没有迎来她的主人,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还能够回到这栖凰宫来,还能够亲眼看看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 只是……看着眼前的一切,乔明月的一颗心,还是忍不住乱了起来,耶律显仪到底什么意思?栖凰宫,中座周知只有王上的王后可以住,她如今是什么身份,要住在这里? 况且,王后去世之后,这天下间的人都知道,栖凰宫是留给以后的皇后居住的,她如今大摇大摆的住进起,岂不是要成为众人探究的对象了! 乔明月不愿意如此,所以天大亮的时候,她便让青青去喊了耶律显仪来,耶律显仪听闻乔明月找他,刚下了早朝,连早膳都不曾用,便匆匆忙忙的赶了来。 乔明月那个时候正坐在后院看着满院子的花儿出身,耶律显仪走到她身后的时候,她才发现了耶律显仪的存在,回眸看着耶律显仪,乔明月眉头紧锁。 “王上应该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王上不应该把我放在这里才是!”她沉声说着,一字一句说的有理有据。 耶律显仪随意的坐在她的身边,轻轻一笑,只道:“明月,不管你是谁,只要踏入王宫的那一刻,只要我对你有所关注的那一刻起,你便不可能再躲在阴影之下了。” 第956章 瑾王妃殿下 “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大大方方的站出来,你不是王后,你是一个与王后长得很像之人,你是大周国的瑾王妃殿下,让你住在这里,也是因为本王不想亏待了你。” 听着耶律显仪的想法,乔明月眉头紧锁,却听他继续道:“你要知道,大周这一次会派人前来,到时候,必然会遇到,我如今给你一个身份,到时候在各国面前,大周使臣也不会放肆了。” 乔明月闻言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他们到底还是要回到大周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大周的人已经一步步的将她逼至如此境地,她自然也不会一味的退让了。 既然他们不知道分寸,她也不会一味地让步,那样只会让他们觉得她懦弱罢了! 如此一想,乔明月便没有反对耶律显仪的提议,就这样,瑾王妃住在了西辽的王宫之中的事情,一下子在西辽内部传开了。 住在西辽王宫也就算了,居然还住在先王后的寝宫之中,要知道自从先王后去世之后,这栖凰宫便没有人再住过了,除了隔上几日王上会去栖凰宫坐坐之外,这座宫殿便只剩下了平日里洒扫的小宫女和负责庭院管理的小太监。 已经半年时光了,王上还不曾从先王后去世的悲伤之中走出来,一直到现在,已经半年的时间过去了,王上的后宫之中还没有任何新人,王上更是一点另娶的意思都没有。 这些时日大臣们旁敲侧击的给王上选择新的王后的事情也不少,可是每一次,王上都是极为冷漠的拒绝了,甚至还会大发雷霆,以至于那些一直觊觎着王后之位,想要将自己女儿送入王宫的大臣们,这下子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在众人都以为王上会一辈子如此的时候,却不曾想,突然传出来一个重磅消息,大周国的瑾王妃殿下入住了王后的栖凰宫,一石激起千层浪,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谁都想不通,一个已经嫁过人的女子,为何王上会将她安排在先王后的王宫之中? 因为好奇,乔明月有的时候能够看到很多小太监小宫女的在栖凰宫的门口鬼鬼祟祟的朝里面看过来,她每每看到这样的场景,总是忍不住脸上的笑意,对着那些探头探脑的人,回以一笑。 这一笑不得了,吓的那些原本就鬼鬼祟祟做贼一样的小宫女太监的,不敢在门口耽搁,忙抱着手中的东西匆匆离去。 乔明月便坐在院子里的一棵梧桐树下,捂着肚子笑的欢快,只留下旁边一脸无奈的青青,小心翼翼的将一碗熬得乌黑反光的汤药端到乔明月面前,轻声提醒道:“姑娘,该喝药了!” 这药,是耶律显仪找潇宁来给她看病之后抓的药,乔明月还记得那日潇宁来的时候满脸的不耐烦,可是在看到她的时候,他终究还是放下了自己的高傲,仔细的给她查看着。 只是那张嘴,到底是不饶人的,不免还要冷嘲热讽一番,一边给她诊脉,一边不咸不淡的道:“你还真是运气好,怎么随时随地都能够让自己受伤呢?” 乔明月耸耸肩膀,笑的人畜无害,“潇大公子若是想要知道的话,不妨平日里给别人诊脉的时候,故意开错几个药方子,想来若是那样,大公子也能够尝尝我的待遇了。” 潇宁闻言瞪了她一眼,哼哼了一声,才道:“本公子是天下第一神医,自然不会开错药!”一句话说完,乔明月还没有说什么,他自己却先愣了一下,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一点点的也暗淡了下去。 乔明月看着潇宁这般模样,也没了逗他的心思,只好正色道:“暮晴如何了?丽舒怎么样了?”暮晴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能够支撑一日,都是潇宁耗费了毕生所学强行给她续的命! 至于萧丽舒,自从那日的事情发生之后,她便被耶律显仪带到了王宫之中,王宫里比不得外头的明月楼,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这里守卫森严,别说是想要出去了,就算是在宫门口站站,也会被侍卫给赶走的。 除非有令牌,只是……如今她的身子还没有休养好,用耶律显仪的话来说便是,“本王知道你稍微好点便关不住你,所以你若是能够出的了王宫,便凭借自己的本事出去,若是不嫩,代表你身子还没有彻底好透彻,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他了解乔明月的性子,知道他若是放她离开的话,依着她的脾气性格,一定会勇闯战场,所以,才会把她困在这宫中。 听着耶律显仪耍无赖的话,乔明月气呼呼的吩咐了青青送客,让乔明月觉得有些意外的是,身边这个小丫头极为听话,即便是面对西辽的王上,她吩咐她送客,她也一点都不会耽搁,就直接了当的送客。 看着耶律显仪吃瘪的样子,乔明月心中痛快,不由得驱散了心中这几日以来的阴霾。 只是有件事情让她极为憋屈,那就是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她很难控制体内的真气,莫说是飞檐走壁的运用轻功了,便是想要跳上墙头,如今对她来说都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所以,她自从进入了王宫之后,就一直被困在这里,从未出去过,自然也不知道外头的情况如何了。 最让她担心的便是潇丽舒,潇丽舒的性子不比那些个温婉的大家闺秀,她喜欢邬赫,便是全心全意的喜欢,在这个紧要关头,邬赫却在战场传来那样的消息。 她真的很怕潇丽舒会承受不了,更怕这个丫头不管不顾的跑去找邬赫,这样的事情,其他的大家小姐自然做不到,但是潇丽舒便不一定了! 乔明月心中思虑着,那边潇宁已经不咸不淡的开口了,“托你的福,暮晴还活着,至于丽舒……那丫头不见了,父亲以为是藏在了我家中,还曾经派人来搜查过。” 说到被潇丞相怀疑的时候,潇宁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之色,曾经,他是潇家的嫡子,是潇家未来的接班人,更是父亲最为疼爱的儿子,可是如今,父亲来的时候,与他却如同陌路一般。 第957章 逗弄宫中人 一想到父亲那样冷漠的神色,潇宁的一颗心便郁结难消,只是他如今却没有任何的选择,他必须这么做,因为父亲没了他还能够活着,可暮晴若没了她,便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乔明月闻言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因为起身起的有些猛了,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疼得她一阵龇牙咧嘴。 潇宁抬眼瞥了她一眼,哼道:“还以为你是钢筋铁骨做成的,一点都不知道疼呢!原来,这一身,也是肉体凡胎,也知道疼!” 不理会潇宁日常的冷嘲热讽,乔明月只蹙眉看着他,沉声询问他既然知道潇丽舒不见了,为何还能够如此安心的在这里给她看病! 潇宁写药方子的手微微一顿,抬头看向乔明月,眼中,多了几分不满,“你当本公子愿意不成?还不是耶律显仪让我前来的!我真是不懂,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他对你如此的百依百顺!” 乔明月听着潇宁这一番话,只觉得刺得慌,这人说话一向带刺她已经习惯了,可是今日这刺,好像格外的绵密了一些,以至于她终究是没有忍住,嘲讽了回去。 “百依百顺?你说的也对,既然有心,自然要趁着人还在的时候就上些心才是,而不是等到一切都已经晚了的时候,才追悔莫及,潇神医,您说是不是?” 她只一句话,便让潇宁原本还正常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起来,乔明月只当做不曾瞧见,自顾自的施施然起身,一边走一边道:“潇神医即便是有再多的气,也不该对着自己的病人撒才是,若是不想来,大可以直接拒绝!” “管他是天皇老子,还是什么王公大臣,生死都看淡了,又怎么会在乎所为的威逼利用?若顾头顾尾的来了,也只能说明自己没有果决的一颗心,即便心中有气,也该隐忍着,而不是对着身为你病人的我撒!” 从前潇宁说话还好,今日,她总觉得潇宁的话让人听着难受。 一席话说罢,潇宁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将她看着,似是陷入了什么沉思之中,等到乔明月久久的听不到回应,回头看时,才见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笑着道:“你说得对!什么功名利禄,于我来说皆不重要!我今日前来,也并非是被人威逼利诱,而是因为你帮了丽舒,因为在暮晴最后的时刻,你还愿意来,我实在不该对你发脾气才是。” 看着潇宁这般模样,乔明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淡淡的点点头,吩咐了青青送他离开,临走的时候,又让青青给他塞了一千两银子。 自从和潇家断绝关系之后,潇宁的生活来源便全靠着他坐诊而来,只是一家子人多,从前他日日坐诊还好些,如今,因着暮晴的病情,他便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坐诊。 只想要将时间抽出来全都用来陪伴暮晴,这样一来,定然是入不敷出的,堂堂潇家的大公子,如今也沦落到这般田地,她到底还是不忍心,于是让青青给潇宁塞了一些银子。 一千两,说多不多,说少,也着实不少了! 这因前两银子,足够寻常人家十几年的开销了,可于潇宁来说,也不过是几日的时光罢了,毕竟,暮晴如今是用各种各样名贵的药材续命的,一千两银子,在那些昂贵的药材面前,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潇宁倒是没有推辞,拿了银子之后对着乔明月这边看了看,见她正摇晃着蒲扇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昏昏欲睡,忍不住笑了笑,“谢谢你,瑾王妃!” 这是潇宁第一次用这么正式的名字唤她,乔明月抬眼朝着潇宁看去,却见那人已经背着药箱转身,一身宽大的衣袍将他整个人裹在其中,风一吹,显得松松垮垮的。 不得不说,自从和潇家一刀两断之后,潇宁瘦了很多,整个人也是肉眼可见的憔悴起来,不顾想来也对,要操心一大家子的情况,还有暮晴这样的情况在,他只怕日日都不能安心。 如今看着眼前这碗黑乎乎的药,乔明月忍不住想,潇宁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把药开的那样浓,故意开一些苦的让她想哭的药! 她之前也曾经对于这些药不满,所以就要来了药方子想要自己改良,无奈,她和潇宁在中医的造诣上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所以……药方子在手中左看右看了好几日,乔明月最后还是只能无奈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姑娘,您这样真的好吗?”看着乔明月易容的样子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栖凰宫中,还吩咐青青不关栖凰宫的大门,青青颇有些无奈。 姑娘这样倒是好了,易容之后谁也不知道她的真面貌是什么样子的,倒是苦了那些个来探查情况的,今日来是个长相英气的少年模样的女子,明日来又是一个千娇百媚的美娇娘。 一连三日,姑娘已经三日换了三个不同的样貌了,今儿个她一大早去膳房拿吃的,就听膳房的小宫女拉着她的手,口口声声的姐姐姐姐的喊着。 她当时觉得疑惑,便留了下来,直到听到那小宫女有些八卦的询问她,栖凰宫之中是不是有好几位贵人,皆是王上从宫外寻来的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姑娘的心思。 乔明月笑的肚子疼,手中的团扇摇啊摇,一边摇晃一边眯着眼睛道:“耶律显仪明摆着知道我轻功不稳定,所以找个由头把我困在王宫之中罢了,既然如此,我自然不能让他如愿!” 乔明月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理了理自己额前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发丝。 今日的她,是一副美娇娘的样子,比之平日里的她,多了几分娇媚动人,一举一动,勾人心神。 既然耶律显仪不怕名声不好,那她自然也不怕!看看到时候朝中大臣知道王上如此荒淫的时候,头疼的是谁! 乔明月的如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响,青青见她日日逗弄那些想要来探听情况的太监宫女玩的开心,便也不再说什么。 第958章 流言四起 只无奈的将乔明月身上盖着的薄毯往上扯了扯,温声道:“姑娘盖好被子才是,外头风冷,姑娘自从着凉发烧之后,这身子总是断断续续的好不了。” 说到这件事情,乔明月其实也有些疑惑,之前她因为习武的缘故,身子比之寻常的女儿家要好一些的,所以即便是生病发烧的,也总是很快就能够好起来。 可是如今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身体越来越差,如今一次发热,断断续续的持续了三日,她也曾经询问过潇宁,潇宁只说是那日伤到了身子,伤的严重了些,想要恢复,需要静养。 只是如今静养了好几日了,这身子也不见好,身上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了,可稍微动一下,还是疼的她难以忍受,还有就是最让她担心的是,上一次是失去了听觉,这一次,她甚至失去了控制轻功的能力。 不仅是控制轻功的能力,便是有一日她想要试试自己的身手有没有恢复,便偷袭了耶律显仪,可是不过三招,她便被耶律显仪制服。 从前,她虽然武功不及耶律显仪,却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招数之内就败的这么明显才是! 结合这种种的一切,乔明月其实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只是她询问起潇宁的时候,潇宁却总是说她只是那一日身子伤的太厉害了,所以才会如此。 她到底对于古代的医术不及潇宁懂得多,给自己诊脉的时候,也只能够测出这具身体如今很是虚弱,最好的办法便是如同潇宁说的那样,静养! 可是身体是自己的,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身体的变化,所以潇宁的那些话,她也只能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今日发热好了一些,青青,你去找耶律显仪来,我想要出宫去瞧瞧。”她很不放心丽舒,丽舒的武功并不好,只是三脚猫的功夫,她若是真的不管不顾去了战场,若是能够找到邬赫还好,若是找不到…… 她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只觉得一颗心乱糟糟的,上次也是,祁景云离开西辽,她独自留在王宫之中,才发生了荀玉的事情。 如今,她总觉得心中隐隐的不安着,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让她一颗心无法平静下来。 青青闻言点点头,匆匆忙忙的出了门,在门口处,与守门的侍卫小声的说了两句,那侍卫忙匆匆离开了,不得不说,这些人的效率还是很高的。 乔明月的团扇摇晃到了第一百九十八下的时候,便看到了那一身明黄色的衣袍出现在了她面前,来人面上有些疲惫,步伐匆匆。 乔明月施施然起身,走到耶律显仪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只是她如今易容的极为娇媚,连带着声音也柔和了几分,听的人一颗心都跟着酥麻起来。 耶律显仪蹙眉看着她这副样子,无奈的伸手扶额,“明月,你难不成真想让本王成为荒淫无道的昏君不成?这宫中已经流言四起了!” 听着耶律显仪说起这件事情,乔明月顿时觉得心情大好,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不过……说到底她会一直和耶律显仪作对,并非是觉得他这件事情做错了,如同青青所说,明月楼外头已经被人安插了许多的杀手,只为了能够随时要她的性命。 如同耶律显仪所说,她如今武功都不稳定,连出这座王宫的本事都没有,真的出去了,即便是没有被那些刺客杀了,只怕也没办法活着走到前线军营之中见到祁景云。 道理她其实都懂的,只是……她有些不爽耶律显仪将她迷晕直接带进了王宫,连商量都不商量一下就对外宣布了她就是瑾王妃,这样会让她觉得极为不尊重。 “王上不觉得我现在很好看吗?外头那些宫女太监的可是日日想要看我呢!既然他们想看,我索性给他们看个够!”她说的坦然,笑嘻嘻的看着耶律显仪。 耶律显仪只觉得眉心疼,他摆摆手,青青看了乔明月一眼,见乔明月点头,她这才退下,偌大的栖凰宫之中,只剩下乔明月和耶律显仪两人。 她站在梧桐树下,手中拿着一把绣花的团扇,团扇上绣着美人图,扇子上的美人千娇百媚,恰如她现在的模样一般。 团扇遮住了半边脸,只剩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露在外面,如同小鹿的眸子一般闪亮。 耶律显仪静静的凝望着乔明月,眼中,满是无奈与宠溺,“这般样子,不好看!还是你原本的样子比较好看!” 乔明月闻言一愣,手中团扇落下,露出整张脸来,鹅蛋脸莹白如玉,吹弹可破,一双柳叶弯眉搭配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还有那红润的唇,和琼鼻,极美! 乔明月倒是很满意自己现在的模样,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从额头到鼻梁再到嘴巴,每一处,都和画中的人儿一样,精致的没有任何的瑕疵。 “我倒是觉得很好!”说完这话,乔明月转身坐在躺椅上,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低头浅浅的抿着。 耶律显仪叹了一口气,“好,却不及你原本的样子!今日本王前来,有一件好消息要告诉你!” 乔明月闻言慢悠悠的将茶杯放在了一旁,双手交叠在小腹处,这才抬着眼皮去看耶律显仪,这般模样,端的是风情万种,柔情万千,耶律显仪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才道:“前线来报,困境已解!” 短短的八个字,却让乔明月一直以来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她手不自觉的放在自己的心口处,激动的笑起来,“还好,还好,终于困境解除了!” 祁景云的文韬武略她是了解的,邬赫的军事能力也不弱,此番会被人困住,是因为军中出现了奸细,如今祁景云带兵前往救援,一举击溃了敌军。 “人什么时候回来?”她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自己已经有七日不曾见过祁景云了,耶律显仪看她着急,也并未说什么,只道:“前线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有瑾王在,便能够更加有保障一些。” 第959章 潇丽舒被带坏 乔明月点点头,祁景云的行军打仗能力,她最是清楚了,他从来不是京都百姓口中的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如今危机已经解除,他与邬赫两人的军队汇合,虽然战争总是免不了伤亡,可是乔明月如今却一点都不担心了!一来是祁景云武功极高,而来,是因为他和邬赫身边的军队很多。 凛冬部的军队说是有十万大军,其实根本没有,一个部落,总共也就几十万人而已,哪里来的十万军队! 所以这一仗,从祁景云救出被困的邬赫开始,西辽就注定赢了!往后的事情,她自然不用再担心了! “那……有丽舒的消息了吗?”除了前线的情况之外,乔明月最担心的便是潇丽舒的情况了,这丫头总是这样鲁莽,不管不顾的就冲了过去,如今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耶律显仪和潇家都各自派人沿路去找寻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一点潇丽舒的踪迹都没有,这让乔明月实在是有些担心。 闻言,耶律显仪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对于潇丽舒,他是有亏欠的,所以这一次,即便乔明月没有说,他也主动派人去沿路寻找潇丽舒的踪迹了,只可惜,到现在还是没有一点线索。 似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乔明月匆匆忙忙的走到了桌前,自顾自的开始研墨,耶律显仪见她这般模样,也跟了过来,只见她提笔在宣纸上描描画画,很快,一张俊美少年的面庞便出现在了乔明月的画纸上。 看着眼前画纸上的少年,耶律显仪眉头越皱越紧,“你是说,潇丽舒是易容走的?” 说到这个不得不提她之前带着潇丽舒去花坊楼的时候,两个人为了像男子,所以各自都易容前往的,那一次之后,她并未和潇丽舒要回来那易容的面具。 所以,如此大规模的寻找都找不到的情况下,乔明月不得不怀疑潇丽舒是带着上次的面具离开的,换了一个模样,自然是找不到的! 听着乔明月的话,耶律显仪的无奈更甚之前了,他看着乔明月,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叹息道:“明月,你还真是一个让人爱恨不得丫头!好好的一个潇家二小姐,瞧瞧都被你带成什么样了!” “若是潇丞相知道了,一定会让丽舒远离你的!”潇丞相自小长在大家族之中,见证过潇家最为繁荣昌盛的时代,也最是知道大家族之中的规矩,若是让他知道他潇家的小姐易容成男子偷偷出城,他一定会气的吐血的! 乔明月撇撇嘴,对着耶律显仪眨巴眨巴眼睛,笑的像是一只小狐狸一样,“王上也说了,那是让潇丞相知道的情况下,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那么很简单,我们不让潇丞相知道这件事情不就好了!” 面对乔明月的话,耶律显仪表示无奈。 一番话说下来,乔明月竟然忘记了自己刚开始喊耶律显仪来的目的,直到耶律显仪都走了,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从一开始进来之后,耶律显仪就一直占据着话题的主导,所以她所有的话题都是被他带着走的,以至于后面,她甚至忘记了自己喊他来的初衷是什么了! 乔明月越想越觉得自己失策了,于是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生闷气,青青端着一碗药回来的时候,她正双手托着脸颊,气鼓鼓的想着耶律显仪的那些话。 见着乔明月这般模样,青青笑着道:“姑娘,该吃药了!”那药黑乎乎的,离得很远就能够闻到药的苦涩的味道,乔明月皱了皱眉头,还是接过药碗,一饮而尽了。 她不想一直这样,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如何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自我保护?如何在祁景云受伤的时候,站在他的身前? 所以,即便这碗中的药再苦,她还是没有丝毫停顿的一饮而尽了。 天色渐晚,乔明月躺在软塌上昏昏欲睡,刚迷迷糊糊的睡着的时候,却听青青匆匆来报,说耶律显仪要带她出宫一趟,乔明月闻言顿时睡意全无,耶律显仪的性子她还是了解的。 既然他想要让她乖乖的待在王宫之中,就不会轻易的让她出去才是,如今既然答应带她出去,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心中如此想着,乔明月匆匆起了身,用清水洗了一把脸让自己精神一下,便跟着青青一道出去了,院子里,耶律显仪负手而立,月光撒下来,打在他的身上,将他周身镀上一层淡淡的银色光芒。 “去哪里?”她问的直截了当。 耶律显仪看她一眼,随后才道:“去柳巷!” 柳巷?那不是潇宁的住处嘛!自从潇宁和潇家断绝了关系之后,宫中他也极少前来了,耶律显仪也只当没有他这个人,放了他自由,如今,怎么会大晚上的去柳巷? 难道……一种不好的念头在心中萌芽,乔明月不敢耽搁,匆匆坐上马车,马车行走的飞快,在长长的深邃的甬道之中,风驰电掣的行驶着。 马车跑得快,也摇晃的厉害,乔明月坐在里面被晃悠的浑身上下都难受的厉害,好几次趴在窗口干呕。 好不容易到了柳巷,远远的就听到了吵闹声,乔明月看了一眼耶律显仪,却见他径直下了马车,转身搀扶她,乔明月一愣,笑着说不用了,然后她华丽丽的穿着一身华贵的衣袍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原本应该是轻飘飘的落在地上的,可是一切却与从前不一样了,她落在地上的时候,脚腕一软,整个人往前倒去,亏得耶律显仪眼疾手快的一把将她拉进怀中,这才免了乔明月与大地的亲密接触。 抬头看看满眼笑意的耶律显仪,乔明月气鼓鼓的从他的怀中退出来,她怎么就忘记了,自己的轻功没有了呢! 来不及细想这些,耶律显仪已经带着她径直往前走去,小小的院子,被一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为首之人是一个中年男子,生的一身威严之气,乔明月定睛一看,此人不正是潇丞相嘛! 第960章 大闹柳巷 奇怪!潇丞相当初与潇宁断绝了关系,两人说好了,互不干涉的,如今闹出这样大的阵仗来,是为了什么? 乔明月心中疑惑丛生,不由得看向耶律显仪,耶律显仪叹了一口气,只压低了声音道:“来不及与你细说了,你先去后院看看,后院的情况如何了!” 乔明月看他满脸的严肃,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忙点点头,吩咐了青青跟着自己走,青青是个利落的丫鬟,在前面开路,乔明月跟着她往后院走去。 身后,耶律显仪没有继续在后面看戏,而是以王上的身份出现在了众人面前,随着众人拜倒,乔明月与青青也畅通无阻的进入了潇宁的小院子。 刚走进前院,她就被眼前的一幕弄得有些震惊了,院子里,各种各样的药材被撒了一地,乱七八糟的随意扔在地上,扔在地上还不够,甚至还用水打湿了。 药材见了水被打湿了,药效就会减弱,若是保存不当没有及时晒干的话,还可能导致发霉,这是明摆着不想让潇宁保住这些药材啊! “姑娘,这些……这些都是潇丞相做的吗?”青青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那些药材,都是救命的东西,多少穷人散尽家财也不一定能够吃的起的药!如今,却像是破烂一样被扔在这里。 侨民月闻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外头的情形摆在哪里,眼前这一切,总不能是潇宁自己闲的没事给撒掉的才是。 “先不要管这里的情况如何了,先陪我去后院看看!”方才来的时候几个家丁将潇宁拦着,潇宁拼了命的想要去后院,却无奈他武功根本不好,如今他不再是潇家大少爷,谁会还管他呢! 能够让素日里心高气傲的潇宁如此牵挂的,便只有暮晴了!一想到这里,乔明月一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一定是暮晴出了什么事情,要不然,潇宁绝对不会如此的! 想到这里,乔明月忙匆匆忙忙的快步往后院走去,这一条路她也算是熟悉了,她来回已经走过了四次,如今再次踏在这小石子路上,乔明月却没有了丝毫欣赏沿路风光的心情。 只想着赶紧见到暮晴,即便知道暮晴当初曾经害了那么多人,可是如今,她却还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这两人已经够苦的了,分明已经没有几日好活了,她实在是不懂,潇丞相为什么不让暮晴安安稳稳的死掉,非要在这个时候来这里,非要让潇宁恨他! 乔明月实在是弄不懂潇丞相的心思,她只想着赶紧去后院看看情况,可路过一颗梨树的时候,她却听到了树上窸窸窣窣的声音,乔明月一抬头,就见一物从天而降。 旁边的青青吓的惊呼一声,本能的将乔明月往旁边一拉,两个人一个站不稳,双双摔在了石子路上,还有那个从天而降之物,此时此刻,三个人,摔得极为狼狈。 尤其是那从天而降的人,摔得四仰八叉的,疼得龇牙咧嘴,乔明月在青青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凑近去看,脑海中,却闪过几次熟悉的画面。 还没等凑近看到那人的样貌,她已经脱口而出道:“不会又是潇遥吧!这家伙怎么总是喜欢用这种奇怪的方式出现在人面前呢?” 乔明月一边说着,一边拿着一根木棍子戳了戳躺在地上的人,青青有些害怕的看了看四周,小心翼翼的道:“姑娘,你说从树上摔下来,这人不会给摔没了吧!要不……要不咱先不管他,先去看看暮晴姑娘如何?” 乔明月皱了皱眉,暮晴的性命是性命,眼前之人的性命也是性命,她凑上前探了探那人的鼻息,发现鼻息还很稳定,再准备把脉的时候,手却被人一把握住了。 “月姑娘,好巧啊!”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笑脸,熟悉的容貌,乔明月看着眼前的人,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还真是没有想错,还真是冤家路窄,又遇到了! 心中暗暗想着,她指了指自己的手腕,冷声道:“我可不觉得是什么巧合,公子请自重,我还有事,既然公子无碍,就不打扰公子在这里乘凉了!” 乔明月这话明显是在损他,潇遥如何听不出来,便是一旁的青青闻言都忍不住捂着嘴巴笑出声来,潇遥面上红了红,却不依不饶的缠着乔明月道:“好久不见姑娘了,姑娘如今样貌大不相同了!” 听到这话,乔明月才想起来自己如今并非她的本来样貌,而这潇遥却能够一下子就认出她来,潇遥似是察觉到了乔明月的心思,连忙笑着解释说自己是看到青青丫头跟着,又会医术,这天下之间,也只有月姑娘一人了。 听他这么说,乔明月觉得也算是有道理,便没有再继续纠结这件事情,只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疏离道:“既然公子没事,可以放我离开了吗?” 潇遥闻言这才回过神来,猛然松开了握着乔明月手腕的手,连连不好意思的道歉。 乔明月也不去理会他,只继续往前走,谁知那人像极了一块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又跟了上来。 想着暮晴可能有危险,乔明月只能不管身后的人,径直往暮晴的房间走去,一路走到暮晴房间,乔明月远远的就看到两个丫头正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 房间亮着灯光,还时不时的传来吵嚷之声,乔明月心中一颤,与青青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上前推开房门,径直进入房间之中。 房间里,暮晴在床上躺着,身边,一个小丫鬟正跪在地上呜咽的哭泣着,圆桌前,坐着潇丞相夫人,夫人身边跟着两个嬷嬷,见着乔明月进来,几人皆是一愣。 丞相夫人疑惑道:“不知姑娘是何人?” 乔明月笑笑,“在下,乃是王上身边的宠妃,丞相夫人不会不知道,最近入住栖凰宫之人吧!便正是在在下了!” 她说的霸气,潇丞相夫人也被她唬的一愣一愣的,倒也真的相信了,只道:“姑娘大驾光临,不知有何吩咐?” 第961章 暮晴离世 乔明月抬眼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暮晴,并未自己动手,而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青青,青青聪慧,忙上前查看,这一查看不要紧,吓的她脚下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乔明月蹙眉上前,抬手搭上暮晴的脉搏,莫说是青青,便是连她自己都愣住了,没有脉搏!人已经去了! 她想过各种各样的暮晴的死法,却唯独没有想过,会用这样的方式,会死的这样的凄凉!而她最爱的人,此时此刻却在外头,甚至连进来都做不到! 转头看向丞相夫人,乔明月的眼神冷了几分,从前她只觉得丞相夫人是个温和的女子,对待自己的子女也极为温柔,可知直到见到丽舒被打的事情之后,她才明白,外表的温柔,不过是一种伪装罢了! 就在这个时候,潇遥也晃晃悠悠的跟着进了房间,他先是看到乔明月面上一喜,紧接着便看到了丞相夫人,见到丞相夫人的那一刻,潇遥面色有几分难看。 他磨磨蹭蹭的走到丞相夫人面前,恭恭敬敬的给丞相夫人行了一个礼,“母亲!” 丞相夫人看着潇遥,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招了招手将潇遥唤到自己的面前,叹息道:“遥儿啊,你兄长不争气,咱们潇家,往后便只能指望你了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亲亲的拍了拍潇遥的手背,潇遥面上没有任何情绪,只乖乖的点点头,轻声答应下来。 乔明月有些奇怪,这种情况下,潇遥不是应该退让一下,说大哥的一些好话嘛!毕竟,眼前的丞相夫人可是潇宁的生母,在潇宁生母面前说这样的话,不是让她知道了他有抢夺潇宁地位的心思? 看着那个对于自己说错了话还一无所知的傻乎乎的对她笑的人,乔明月实在是笑不出来,暮晴死了,以这样的方式死了,潇宁以后的日子该怎么样? 还有潇遥,这么没有心思,亏得是潇丞相保护得好,若不然,只怕早就死了! 微微摇头叹了一口气,乔明月看向丞相夫人,沉声道:“不知夫人可否告知,暮晴姑娘是如何去的?” 丞相夫人闻言倒是一点都没有隐瞒,只恭恭敬敬的道:“回姑娘的话,此女子从前乃是我们家中养女,养女我家儿子在一起,说出去,实在是家门不幸,纲常伦理都不顾了!” 夫人一边说一边摇头,好像潇宁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一样,乔明月看着丞相夫人,面上没有丝毫波澜。 只继续听她说着,后来潇宁为了这个女人离开了潇家,自毁前程,两人在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情况之下就私自成亲了,此番亲事并未上报官府,也为曾得族中答应,此乃私自成亲。 可以视为私奔,私奔乃是违法之事,后来他们知道了这女子坏了身孕,便想着这么一个孩子绝对不能留在这世间,所以,便让那女子喝下了打胎药。 听得丞相夫人的话,乔明月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渊,她颤抖着手掀开暮晴身上的被子,果然,被子之下双腿之间,暗红的血液染湿了床铺。 暮晴居然有了身孕!原本一个人,她都已经觉得潇宁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了,如今他的父母亲手杀了他的妻儿,这样的仇恨,让他如何能够承受呢! 丞相夫人说的有理有据,只说不接受那样一个没有名分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孩子,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来,况且私奔男女,本应该浸猪笼的,她如此,已经是看在这女子可怜的份上了。 乔明月默然,久久都不能说出一句话来,这是怎样一个世界啊!亲奶奶,居然亲手杀死了还没有来得及出生的孙子,即便是那孩子不一定能够活到降生,可这样的做法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你们家主子是自己愿意喝下堕胎药的吗?”看向那几个哭泣的小丫鬟,乔明月冷声询问着,她甫一出声,那几个小丫鬟被吓的猛地抖了一抖,这才抬头颤颤巍巍的道:“是是是,夫人是自己愿意喝下堕胎药的!” 听着那几个小丫鬟的话,乔明月心头更的难受,若是暮晴不是自愿的,还可以追究一下,如今她既然是自愿的,那么一切,便无法在继续追责了! 心中说不出的难受,乔明月看着眼前一脸慈爱的看着潇遥的丞相夫人,心中只觉得这个女人可怕的厉害。 要不是她是潇丽舒的母亲,她只怕一时一刻都不愿意和她待在一起。 “暮晴!暮晴!”潇宁的声音自外头传来,丞相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安,捶在身侧的手暗暗的握紧了手中的手帕,只一瞬间,那眼中的不安便消失无踪,她自然而然的端起了一个母亲的架势来。 看着跌跌撞撞全然没了往日里风采的儿子,丞相夫人眼中真切的流露出心疼之色,只是那神色也不过是转瞬即逝,还不等潇宁站稳身子,她已经开口训斥道:“匆匆忙忙,成何体统?” 潇宁闻言一愣,看了自己的母亲的一眼,只是一眼,他便将目光看向了床头,并未理会丞相夫人,潇宁径直走到床边,伏在床头,将床上的女子轻轻地揽入怀中,小心翼翼的将她凌乱的发丝捋顺。 “晴儿,我回来了,你说想吃糯米藕的,我给你带回来了,你要不要尝尝?”他自顾自的说着,从怀中掏出用荷叶包好的糯米藕,哆哆嗦嗦的绽开来,放在暮晴的面前。 只是人已经去了,如何会回应他,潇宁却一点都不在意,只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想说的话,仿佛怀中之人还活着,仿佛她还能在他讲到有趣的地方的时候,抬头看着他笑。 眼泪一滴滴的滚落,滴在女子的脸颊上,一时之间,竟让人分不清楚,到底是暮晴哭了,还是潇宁哭了。 丞相夫人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没有任何的波澜,仿佛死了两个人,与她毫无关系一般。 “你说想要出去走走的,等天亮了,出了太阳,我便带你出去走走,可好?”潇宁低头轻轻的亲吻着暮晴的额头,睡着的人儿再没有回应,只给他一具冰凉的尸体。 第962章 那里有家 颤抖的手轻轻的描绘着她脸部的轮廓,潇宁自顾自的将她抱在怀中,喃喃的说着两个人之间的悄悄话。 看着眼前这一幕,丞相夫人终于有些不耐烦了,她冷声叱责道:“宁儿,你越发疯魔了!还不赶紧跟为娘的回家!” 听到这一声训斥,原本还低着头和怀中女子说着话的潇宁抬起头来,那双眼睛红的吓人,他看向丞相夫人,苦笑着摇了摇头,“回家?我潇宁的家,就是这里!这里有我的妻子,还有我未出世的孩子,是你夺走了我的家,我现在哪里还有家?” 一字一句,潇宁说的平静,只是那压抑着的颤抖的声音,却暴露了他内心真正的情绪,乔明月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心中难受的厉害,她转过身去,不敢再去看。 潇宁费尽了心思守护的人,拼了命即使是不要尊严也想要给她续命的人,就这么,死在了他最亲近的人手中。 她不知道若是这样的事情落在她的身上,她会如何,只是单单去想这件事情,便觉得恐怖,便觉得害怕! “你若不想看了,我陪你出去走走?”不知何时潇遥站在了她的身边,用宽大的身躯遮挡住了眼前的一切,乔明月一抬头,就能够对上他带笑的面容,只是那笑容,多了几分勉强。 她低头想了想,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这里,此时此刻,她插不上手,与其在这里站着,倒不如出去走走! 两人走到门口处的时候,听到了身后潇宁怨恨的说宁可从未被生下来过,那个时候,潇遥正好回头,乔明月正好迎上了潇丞相与耶律显仪。 耶律显仪看着乔明月,又看看里面的请款,当他的目光落在潇遥的身上的时候,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乔明月微微一福身,只道:“王上,里面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我先出去走走了。”耶律显仪只道她的心性,表面清冷不易接近,实则内心却极为柔软,见不得这些事情,所以便点头答应了。 潇遥伸手自然的将她拥着,宽大的衣袍将她小小的身子遮挡住,也挡住了夜晚的风,乔明月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他笑笑,等那阵风过了,他自然的将手收了回去。 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让人觉得他的动作没有夹杂其他情感在里面,只是单纯的想要替她挡风而已。 耶律显仪看着两人眉头皱了皱,只是如今还有事情需要他去处理,他自然没有闲工夫去管其他的。 院子里,一切如旧,只是夜晚的院落,没了那白日里的光亮,显得有些寂寥,乔明月看向潇遥,笑着道:“二公子也是来救人的?” 潇遥手中的小石子扔在了人工湖里,激起涟漪阵阵,月色下,涟漪一圈圈的荡漾开来,如同心中,被一块石头落入,激起层层波澜。 潇遥抿着唇,月色下,那张没有笑容的脸,好看的让人沉醉,像是画中仙人,清冷,带着几分疏离,深邃却又柔和的眉眼,长飞入鬓的眉,每一处,都那么的恰到好处。 不得不说,潇遥真的很好看,好看到她这个日日面对祁景云,对于一般男子都已经有了抵抗力的人,在看到潇遥的时候,还是要忍不住感叹一句,真是好看啊! “晚膳过后我听父亲说起要将大哥带回家,便觉得事情不对劲,就跟了来,然后我翻墙进入院子里,却又听到了脚步声,我以为是父亲的人,所以便匆匆躲到了树上。” 潇遥沉沉的说着,许是也为了没能够救得了暮晴而自责。 乔明月也不知该如何安抚眼前的潇遥,毕竟,她自己的内心中,也一样的难受,毕竟,那样一条生命就这么没了,连带着她腹中的小生命一起。 她从未想过暮晴会有身孕,难怪原本给她把脉,暮晴最多也就只有一两日的时光了,可是如今都十几天了,她却还活的好好的。 只怕是从前的暮晴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所以一心求死赎罪,潇宁给她的药她全都给倒掉了,所以生命流逝才会那样的快,如今知道自己腹中还有个小生命,她便有了活下去的欲望。 所以,才会喝了潇宁给的药,也就一直拖到了现在,只是没想到,却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将前因后果想了一遍,乔明月只觉得造化弄人,她与祁景云一直想要孩子到现在却没有,而暮晴和潇宁,却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便有了孩子,只可惜,暮晴的身子,加之造化弄人,那孩子终究也未能活着降临人世。 只是乔明月有些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丞相夫人会这么做,即便他们不接受暮晴,可那个孩子到底是潇家的骨肉,男子三妻四妾都是正常之事,等到暮晴死了,他们打可以再软磨硬泡的让潇宁再娶一个便是。 为什么非要用这么激进的手段,导致一尸两命这样的惨剧呢! 月色下,乔明月站在人工湖边,静静的凝望着湖中倒影的月光,潇遥就安静的陪在她的身边,从前那个喋喋不休的人,那个总是聒噪的让她想要远离的人,第一次,如此的安静。 看向乔明月,潇遥轻声道:“是否真的有家人,不喜欢新生的小生命,甚至想要弄死他?” 潇遥的话让乔明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若她说不是,那暮晴的事情便摆在这里,潇丞相和丞相夫人宁愿闹出人命,也不愿意那个孩子降临在人世。 若她说是,那未免也太过于冷血了。 想了想,乔明月还是轻声道:“有些孩子,是带着父母的期待家人的盼望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有些孩子,却不是,就像是这世间,并非全都是完美无缺,遗憾,总是比完美要多的多。” 潇遥闻言看向乔明月,半晌,他轻轻的笑了笑,“那孩子若是能够活着出生,知晓了当初最亲近的人做的这一切,你说他会如何?” 第963章 顶撞丞相 乔明月从未想过这个假设,如今听着潇遥这么说,她倒是难得的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若是如果啊!” 那个孩子没能活着来到这个人世上,或许即便是没有丞相夫人这一碗堕胎药,那孩子也不一定能够平安活下来,只是如今丞相夫人的一碗堕胎药,正好成了整个事件的催化剂,也导致潇宁的所有恨意,有了一个发泄的出口。 两人正说这话,却听那边有人大喊不好了,乔明月一愣,就见青青还有几个丫鬟婆子匆匆忙忙的从房间里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喊着些什么,乔明月来不及细想,忙匆匆跑了过去。 青青见到她,顿时一喜,忙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姑娘,潇宁他……他不行了!” 听着青青的话,乔明月浑身一震,她最害怕的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顾不得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完全,乔明月跟着青青匆匆的跑去了房间,身后,月色下,潇遥看着那个奔跑的身影,微微勾了勾唇角。 月光如水,人工湖边,倒映着男子纤长的身影。 房间里,鲜血溅满了真个房间,尤其是丞相夫人身上脸上,到处都是血,她愣愣的站在那里,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只看着躺在地上的潇宁,口中喃喃的喊着宁儿二字。 看着眼前的场景,乔明月顾不得许多,忙上前拿了一些布料来堵在了潇宁的脖颈处,鲜血还在不断的往外流,乔明月忙吩咐人去准备做手术的东西,那些丫鬟婆子动作倒是快,只几十秒,便把东西准摆好了。 乔明月只让几个人留在房间里帮忙,其余的人都出去,这一场手术,她做了很久,第一次,看着躺在眼前没了生气也不会和她斗嘴的潇宁,乔明月觉得眼前这个人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至少,他是真的对暮晴一往情深,他是真的爱她,这般生死相随的感情,世间能有多少?前世,她遨游在虚拟网络的世界里,见惯了太多太多的劳燕分飞,如今看到潇宁对于暮晴的感情,便觉得难得可贵! 从晚上一直到了天快亮的时候,乔明月才从房间里出来,还好,伤口不是特别的深,若是再深一些,以现在她能够用到的医疗用品,她根本没有把握能够将潇宁从鬼门关救回来。 “人保住了!”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乔明月只觉得自己脚步虚浮,她自己本身也是病号,自己本身也一直在生病,如今却不眠不休一整夜,给潇宁做手术,人自然撑不住的。 看着她一个踉跄差点从廊上滚下来,潇遥忙上前去搀扶,耶律显仪伸手时,乔明月已经被潇遥扶住了,他低头看着她,轻声道:“月姑娘,谢谢你救了我大哥。” 乔明月摇摇头,目光落在丞相夫人的身上,她一直站在门口,在她说人救回来的时候,她也不敢往前迈一步,只是红着一双眼睛,眼巴巴的望着房间里。 乔明月在潇遥的搀扶下上前两步,轻声道:“他现在需要静养,夫人还是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才好!”丞相夫人闻言,这才猛然回过神来。 经历了刚刚的一切,她吓的早已经六神无主,她还记得潇宁那双怨恨的眼睛,还记得他说,既然她给了他这一条命,如今,他便把命还给她,自此之后,与潇家再无瓜葛。 然后,在她面前,他决绝的抽出了那把长剑,剑身闪烁着寒光,她愣愣的看着那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那一刻,撕心裂肺的疼传来,她眼睁睁的看着她唯一的儿子倒在了她的面前。 鲜血,溅了她一身,滚烫的,灼伤了她的皮肤,她一瞬间无法呼吸,甚至觉得,躺在哪里的是自己。 可是,那不是她,而是她最爱的,用尽了一身心血培养的儿子,如今就那样毫无生机的躺在那里,那一刻,她想的是自己也就这么一死了之算了。 如今听着眼前的女子说她的儿子活过来了,没有死,丞相夫人只觉得心中感激,除了感激,还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上前两步,她一把握住乔明月的手,也不顾她眼中的冷漠疏离,便连连感谢道:“姑娘,谢谢你,谢谢你,你是我们潇家的大恩人,是我的恩人!” 说到激动处,她甚至还想要跪下来,以表达自己对于恩人的感激之情,只是看着眼前之人,乔明月却没有丝毫的同情,只淡淡的道:“不必,我不是为了潇家救潇宁的,相反,若是潇宁知道活着会继续被潇家所纠缠,我想,他会更情愿选择去死。” 她的话,极为冷漠,丞相夫人闻言踉跄了两步,潇遥只是搀扶着乔明月,半点要去搀扶的意思都没有,乔明月抬头看他一眼,他便低头对她笑笑,好似一点都不懂方才发生了什么。 乔明月有些无奈,也不知道眼前之人是真的纯洁如小白兔,还是小白兔的外表下,藏着一只大灰狼? 乔明月暗暗的想着,却听耶律显仪道:“既然潇宁已经安全了,便先送去宫中吧!宫中太医多,若有什么事情,也好及时救治。” 王上都发话了,潇丞相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只是担忧的朝着房间里看了一眼,这才拱手道:“臣遵旨!臣替不孝子,谢过王上恩典。” 不孝子?乔明月听着潇丞相口中说的这三个字便觉得怒火一阵阵的上涌。 她上前两步看着潇丞相,冷哼道:“丞相这话怕是说错了吧!一步步把他逼到今天的,恰恰是潇家是丞相您自己,如今却说孩子不孝,再孝顺,怕就不是抹脖子的事情了,只怕要被挫骨扬灰了吧!” 被乔明月这么一怼,潇丞相一张老脸挂不住,涨红着脸想要反驳,可是抬头看了一眼耶律显仪脸上的冷意,再多话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只能默默地将压在心中的话全都咽了下去。 乔明月笑笑,丝毫不给潇丞相面子,继续道:“丞相大人,你儿子是保住了,可你儿子的儿子与妻子,却惨死,您真的一点都不会愧疚?” 潇丞相一张脸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耶律显仪见状轻声咳嗽一声,只招了招手,将乔明月拉到自己身边,低头看着她,眼中满是宠溺的道:“还是本王太过宠你了,让你如此没大没小,还不快给丞相道歉!” 第964章 免费的大腿 口中虽然说着要道歉,语气却全然都是宠溺,不过是给丞相一个态度而已,丞相也不傻,面对王上宠溺之人,他那里敢硬来,只好含糊道:“姑娘说得对,王上,是老臣做的不对,老臣这便回家反省!” 乔明月笑笑,又道:“既然木已成舟,潇宁也将人明媒正娶了,如今人没了,也合该进潇家的祠堂,接受香火供奉才是!潇丞相,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她这话其实是在赌,赌潇丞相不敢在耶律显仪面前违背她的意思,若是赌赢了,暮晴的排位送进潇家的祠堂,多少能够慰藉一下潇宁的心。 若是赌输了,左右她仗着耶律显仪在这里,有免费的大腿在,不抱白不抱! 其实她也想过,潇家如此做,潇宁会不会与潇家自此之后一刀两断,可细细一想,潇家权势滔天,潇宁真的想要离开潇家,谈何容易? 就像她与祁景云一样,分明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分明已经躲到了这偏远之地,大周的皇帝却还是会寝食难安,还是想要解决掉他们以除后患。 既然躲不掉,潇宁早晚会回到潇家的,倒不如趁着如今事情闹大了的情况下,威逼利诱的让潇丞相答应将暮晴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的牌位供奉进潇家的祠堂。 生前不能名正言顺,死后,也能够受一受香火,虽说就她自己来说,她总是觉得人活着都不曾享受过,死了再享受什么香火不过是虚的。 可如今……她这么做,为的不是暮晴,而是潇宁!潇宁何等骄傲的一个人,如今被逼的竟然选择自杀,她从前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那个嘴臭,那个动不动就喜欢嘲讽她两句的男子,会有朝一日落得寻死的地步。 暮晴的牌位进入祠堂,为的不是暮晴,而是为了慰藉活着的潇宁! 乔明月这话,确实有些过分了,说到底,这是潇家的家事,况且那些小丫鬟也说过,暮晴是自愿喝的堕胎药。 她与潇宁两人私自成婚,本就于礼法不容,潇家也有权利处置这两人,虽说闹得有些大了,闹腾出了人命,可于情于理在这个时代,潇家的做法并没有触犯法律!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让暮晴入了潇家的祠堂,成为名正言顺的潇家人,或许现在潇宁会赌气说不与潇家有任何往来,可他到底是潇家人,潇家家大业大,他想要一辈子摆脱潇家,根本不可能! 倒也不是她妄断,从前她以为潇家是真的放任潇宁不管了,只当没有这个儿子,如今看来,潇家那不过是缓兵之计,让他在外面闹腾,想着孩子闹腾的够了,也就回家了。 谁知得知了暮晴怀有身孕,于潇家来说,容不下那个孩子,与其让那孩子生下来左右为难,倒不如直接一了百了的除掉。 如今傻子都能够看的出来,潇宁是真心的对待暮晴,暮晴若生下孩子撒手人寰,潇宁定然不会答应让那孩子做庶子,王公权贵家的嫡女如何会嫁给一个已经有了嫡长子的男子。 毕竟,有了嫡长子也就代表着往后不管是家产还是爵位,都已经有人继承了!在这个非常讲究长幼尊卑的年代,嫡长子,便是尊贵的存在。 潇丞相下面也有两个弟弟,虽然也在朝中为官,却不及他这般权倾朝野。 所以为了潇宁的未来,潇家绝对不会允许那个孩子出世!她原本只以为暮晴病重已经不治,却从未想过,她居然又了身孕。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乔明月眼巴巴的看着潇丞相,潇丞相还想要推辞,却见耶律显仪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声音温和的道:“又不懂规矩了,丞相作何决定,本王都无权干涉,你如此,岂不是让丞相为难!” 听着耶律显仪的话,乔明月抬眸看了他一眼,不管什么时候,耶律显仪总是站在她这边的!如今,亦是如此! 耶律显仪的目光迎上乔明月的眸子,两人目光交汇,她却匆匆挪开了眼眸,只道:“丞相大人也是臣子,既然是臣子,王上便管得!况且,今日事情闹得太大,若不如此,只怕潇家大公子这条命就留不住了!” 潇家大公子几个字让潇丞相微微一愣,捶在身侧的手暗暗握紧成拳,就在乔明月以为他到如今还不愿意松口的时候,潇丞相终于开口答应下来。 他说,暮晴可以入潇家祠堂,以潇家少夫人的身份,只是她从前的身份,必须要隐藏。 乔明月连连点头,能够逼的这老狐狸答应让暮晴入祠堂已经不容易了,往后的事情,等潇宁身子好了再说也不迟! 如今潇宁的情况不宜走动,潇家原本是想要将他带回去的,可是太医来了也说现在挪动会有生命危险,如此一来潇丞相才算是打消了现在就将潇宁带回去的念头。 看着告辞离去的潇丞相,乔明月面上一片平静,内心却掀起阵阵涟漪,到底是怎样的心,才能够亲手杀了自己未出世的孙子,逼的儿子愤而自杀? 她看着潇丞相有些瘦弱的身子渐渐淹没在黑暗之中,一点点的消失在视线里,一阵风吹来,乔明月忍不住抖了一下。 身旁,潇遥看她如此,忙将身上的外衫褪下,给她披了上去,乔明月感觉到那股子属于他的淡淡的桃花香,不由得侧眸望过去,潇遥方才不在的,也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 “父亲也有父亲的无奈,月姑娘,身在其位,有时候很多事情,便由不得自己了。”他一席话说罢,不等乔明月反驳什么,已经恭恭敬敬的对着她拱了拱手,然后又与耶律显仪告辞,便快步离开了这小院子。 原本吵嚷焦虑不安充斥的小院子,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乔明月仰头看着外头的月光,一轮弯月挂在树梢上,清冷的月光打下来,带着淡淡的银色光芒。 耶律显仪站在她的身侧,与她一同抬头望着夜空。 第965章 疼爱孩子 “潇二公子说的对,没有哪一个父亲不疼爱自己的孩子,明月,你若知道从前潇丞相如何培养潇宁,你便会明白,他如今为何用这般决绝的手段了。”耶律显仪这话,乔明月何尝不明白。 她只是不懂,人的欲望到底有多么的大,潇家,西辽第一世家,明明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为何还要想着一步步的往上爬,还要想着为自己挣更多的荣耀权势? 若人心不这么贪婪,又哪里来的所为的身不由己? 她心中只觉不忿,话还未曾说出口,便见这府中的老管家上前跪在她面前,恭恭敬敬的道:“王上,姑娘,如今夫人去世,公子昏迷,这后事……” 潇家一定不会帮着处理后事的,潇宁如今也根本没有能力来处置这件事情,乔明月想了想,便和耶律显仪提议自己留下来。 “我与丽舒情同姐妹,潇宁也救过我几次性命,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放下不管,王上若是真的不放心我,可以留下几个身手好的侍卫,我保证一定乖乖的,绝对不乱跑!” 她说着举起手来,装模作样的发誓,耶律显仪见她这样子,只觉得好笑,摇头无奈的答应让她留下来。 乔明月笑着点点头,她并未大咧咧的留下来,而是跟着耶律显仪的马车一同回去,到了隐蔽之处下了马车,然后去掉了面上的易容,以明月楼的掌柜的面目出现在了柳巷。 潇府,老管家见过她两面,他还记得这位小公子便是那日公子成婚之时,与二小姐极为亲近之人! 乔明月大包大揽了这潇府的一切事物,老管家也信任她,不管是什么事情,都听她的差遣,乔明月曾经私下里问过他,对于这位夫人,印象如何。 老管家想了想,点点头道:“夫人为人极为和善,对待我们下人也好,我们都喜欢夫人!” “只是……”说到这里,老管家哽住了,后面的话半晌都没有说出口,乔明月叹口气,看来暮晴本就不是那种残忍嗜杀之人,只不过是被命运捉弄,不得不做罢了。 “我知道了,管家你先去忙吧!我有什么事情要你们去办的话,便会喊你。”老管家连连点头,匆匆去布置灵堂去了。 一整夜,乔明月都没有休息,这小院子的主人一下子没了,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她去做主去处理,她虽然对这些事情做的极为顺手,可抵不过事情发生突然,太多东西都不曾准备。 用老管家的话说便是“夫人原本说要提前准备这些的,可公子觉得如此做不吉利,公子总是说夫人能够长命百岁的,也不许咱们这些下人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乔明月闻言心中了然,潇宁根本接受不了暮晴会离世这件事情,虽然面上平静看不出任何的不同,可他心中,只怕一直都在排斥这个可能,虽然理智不断地告诉他,暮晴的命,他留不住。 可心里,却总是幻想着若是能有奇迹,若是上天眷顾,所以他才不让府中众人提前准备暮晴的身后事,甚至连提都不许提一句。 就仿佛,暮晴好好的,并未病重,也并未回天乏术一般。 这一夜,过的还算是平静,耶律显仪派了他身边几个比较贴心的暗卫前来,若是平日里,她定然不喜欢这种被人暗中监视着的感觉,可是如今,她却感觉有人在暗中保护着自己的感觉,真是安心! 自从身上的内力开始不稳定之后,她再也不敢乱来,从前有胡闹的资本,如今,她只想老老实实的躲在别人的保护之下,不为别的,只为在祁景云回来之前,她都能够好好的。 在他凯旋而归的时候,她可以站在城墙下,沐浴着夕阳,迎接她的大英雄! 天微微亮的时候,伺候在潇宁身边的太医匆匆忙忙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潇宁醒了,只是…… 听着太医欲言又止的样子,乔明月顿时了然,潇宁为何寻死她再清楚不过了,即便强行将人救下来,可心中的结不解开,留得住他一时一刻,却留不住他一辈子。 原本打算躺下休息一会儿的,如今听得潇宁有情况,便也只好匆匆穿好外衫,跟着太医一道往潇宁住的地方走去。 刚走出长廊,乔明月便停下了脚步,“我给潇大公子准备的药忘记拿了,你在此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她说着转身,身后的人却并未乖乖的等在原地,而是跟着她一步步的走着,心中的猜测越发得到了验证,她停下脚步,微微侧眸看着身后的人,“不过一包药而已,不用两人都回去拿!” 那人低着头,并未回答她,她冷笑一声,嘲讽的看着眼前之人,“为了杀我,你们还真是费尽心思!难为你们了!” 混入太医之中,进入潇家这样的事情都能够做的出来,这些人,当真是太看得起她了! 之前受的伤如今还未好,加之内力不稳定,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躲过眼前之人的攻击,直到她敏锐的感觉到暗处有人靠近,她才松了一口气,是耶律显仪留下来保护她的人! 好在当时她并未拒绝耶律显仪留下人来保护她,若不然,此时只怕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心中有了底气,她整个人也昂首挺胸起来,笑呵呵的将眼前之人瞧着,说来她现在才发现不对劲,这太医,她从未在太医院见过,按理说,太医院的太医她大多是见过的。 一些无名的太医基本上只是在太医院打打下手,潇宁此时命在旦夕,太医院绝对不会派遣一些寂寂无名的太医才是! 其实从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开始,她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想的也就多了,之前只想着潇宁如今刚刚醒过来,若是再激动伤口破裂,便真的鬼神难救了。 所以她一味只想着赶紧赶去潇宁所在的小院,如今冷静下来,才发现有太多的不正常了!首先,作为一个太医,手下应该有一到两个的小药童才是,再不济还有府中的下人。 第966章 探囊取物 怎么说,也轮不到他气喘吁吁的跑来找她才是,再者,便是她从未见过这个人,她在王宫之中时日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太医院的人她见识过一个大致,可此人,她却从未见过。 还有方才见面之时,他居然恭恭敬敬的自称属下,而她现在并不是以耶律显仪身边人的身份出现,而是用明月楼掌柜的身份出现的! 现在的她在太医眼中不过是一个寻常的百姓而已,就算她与潇宁与潇丽舒关系不错,也着实轮不到堂堂太医给她一个小女子恭敬行礼的地步。 一切的一切,破绽太多了,她此时才发现破绽,实在是因为关心则乱! “哼,你倒不是傻子!”那人冷哼一声,也不再装模作样,将袖中的匕首抽出来,一步步的朝着乔明月逼近。 “早就听闻你身上的武功废了个七八分,如今你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你了!杀你,如同探囊取物!”他冷声说着,脚下一点,身影如同利箭一般朝她飞驰而来。 乔明月眯着眼睛笑起来,双手环胸,不躲不闪,在那人惊讶的目光中,一个黑衣人一闪挡在了两人之间,那人武功极高,一脚就将那刺客踢出了数米远。 他身子踉踉跄跄撞在了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乔明月皱了皱眉头,看着那一身黑衣的冷峻男子,无奈道:“冷月,轻一点,别惊动府中之人!” 男子闻言回眸看她一眼,一双平静没有丝毫波澜的眼眸中没有一点涟漪,乔明月砸吧砸吧嘴,眼前这个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可爱! 从前她在王宫之中,这冷月便经常被耶律显仪安排在她身边,她有时候无聊了,伏在窗边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偶尔来了兴致,便抬头和夜色下的院子对话。 那时候,她知道,暗处,有个人就静静的看着她,可此人,实在是沉默寡言的厉害,她喋喋不休的说上好多句话,他也不过淡淡的嗯一声,到最后,乔明月都觉得无聊了。 如今许久不见,这性子倒是一点都没有改变! “姑娘,顾好自己,此人交给属下!”短短一句话,乔明月忙点点头,自顾自的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一些距离,免得这两人打起来的时候伤着她这无辜之人。 她可是记得,这冷月武功高强,而且下手……实在是重! 不得不说,她实在是有先见之明,刚离开一些距离,就看到冷月魅影一般冲向那刺客,那刺客刚刚没有防备被他一击,受了些轻伤,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还未站稳,便看到冷月一闪而来。 他忙双手挡在胸前格挡,冷月一脚踢在他手臂上,那刺客往后退去,冷月紧追而上,旋身腾空而起,脚背踢在刺客的侧脸上,那人被这巨大的力道的一脚踢的腾空而起。 身子重重的落在了身后的花丛中,硬生生将一簇花丛压的失了颜色。 看着眼前的情景,乔明月颇有些无奈的伸手扶额,她是想过冷月厉害,却没有想过,他这么不顾后果,这好好的花儿犯了什么错,要给这刺客陪葬! 她从廊下小跑着下来,站在冷月身边啧啧感叹道:“可惜了可惜了,那么好的花儿,若是潇宁醒了见着他这些宝贝花被毁成这样,只怕又要闹着自杀了!” 身边之人身子僵了僵,半晌,才硬邦邦的来了一句,“属下……属下是处理公事!” 乔明月笑笑,继续逗弄他道:“我知你是在处理公事,可潇大公子不知道,他原本就珍视这院子里的一花一草,你如今给折腾成这样,啧啧,也不知他醒了又要如何闹腾了!” 她一席话说得极为幸灾乐祸,连语气中的笑意都懒得隐藏,冷月闻言深吸了一口气,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一字一句道:“潇公子醒了要杀要剐,属下一人承担!” 原本还想继续逗弄这木讷之人的,可是听他这么说,乔明月顿时觉得没了意思,撇了撇嘴,无聊的摆弄着自己身前吹落的发丝,静静的看着冷月上前将那刺客一把提了起来。 她抬眸,更想要上前询问那刺客的目的,是谁派来的,还未等动,就看到那刺客藏在身后的手中似是拿了什么东西一样。 “冷月,小心!”乔明月惊呼一声,冷月反应极快,只一瞬间,便反手一掌,将那刺客再次打飞出去,看着那人再一次重重的跌落在花丛之中,乔明月不由得暗暗替冷月捏了一把冷汗。 潇宁如今失了暮晴,那么与暮晴之前的一点一滴,对他来说就都是珍贵之物,如今这家伙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要是潇宁此刻醒着,定然要和他拼命不可! 她一边想着一边上前,俯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被冷月两次打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之后口吐鲜血的刺客,“真惨!你说你招惹谁不好,偏偏要招惹冷月,这下吃苦头了吧!” 她说着,伸手将刺客手中捏着的已经没有力气掷出去的飞刀夺了过来,拿在手中把玩着那冒着寒光的飞刀,乔明月面上冷了几分。 “这上面淬了毒,让我猜猜,是绝命吧!此毒虽然味道重,但是毒性强,中毒者顷刻便会毙命,所以此毒多用来淬在刀剑之上,用来达到见血封喉的作用。” 月光下,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口吐鲜血的刺客显得极为可怜,乔明月则悠闲悠闲的把玩着手中的飞刀,一边说着飞刀上的毒的名字。 冷月看她一眼,拱手道:“属下谢过姑娘救命之恩!” 乔明月大大方方的受了冷月这一拱手,若是方才她没有提醒,这飞刀只要擦破一点皮肉,冷月这条命便是神仙来了,也难救! 从前她曾经听大周皇宫之中的一位太医说过,这绝命,毒如其名,只要沾染上一点,便是绝命!大罗金仙都难救!所以那些练毒之人,也会用各种工具,绝对不会用自己的手去接触毒。 能让练毒之人都这么谨慎小心的毒药,可见其威力之大。 第967章 黄雀在后 “你从前跟着王上在军营之中,这些下作手段见得少,往后跟在王上身边,这些下三滥的东西自然少不得要接触,还要多一个心眼才是!”冷月从前一直跟着耶律显仪在军营之中,负责在战场之上保护耶律显仪的安全。 从前耶律雄未曾离世之前,耶律显仪极少回建安城,他远在边境之地,又是军营守卫森严的地方,所以极少会遇到什么刺杀,作为保护耶律显仪的冷月,虽然武功高强,可这些刺杀的手段,却着实见识的少了。 听乔明月这般说,冷月倒是一改从前的冷漠,认真的点点头,一字一句的郑重道:“属下会认真学习这些,绝对不会让王上身处危险之中的!” 乔明月笑笑,这才低头看着躺在地上闭着眼睛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样子的刺客,“你既然手中的飞刀上淬的毒是绝命,那你对药理应该多少懂一些才是。” 锋利的飞刀闪烁着寒光,在月色之下,将她白玉一般的手指衬托的更显修长,一双眸子微微眯了眯,乔明月一字一句的道:“那你可知,傀儡药?” 听到这话,那刺客猛然睁开眼睛,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众所周知,傀儡药,乃是天下第一神医潇宁研制的一种毒,只要中了此毒,中毒者便会渐渐的失去自己的意识,而傀儡药这世间并未有解药。 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有,便是从前她体内的情蛊!情蛊与傀儡药相互制衡,倒也不会让傀儡药发作了。 “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这里是潇家,天下第一神医潇宁的府邸,我想要傀儡药,自然有的是办法!”花儿被压的东倒西歪,那刺客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好几次都失败了。 乔明月也不管他,只继续淡淡的道:“中了傀儡药,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在我的控制之中,你所卖命之人定然会以为你背叛了,你的家人朋友,到时候没一个能够幸免!” 夜风微凉,一阵夜风吹来,院子里的小树发出沙沙的声音,春日的夜里,草丛中已经有了虫鸣之声,窸窸窣窣的,倒是先出几分生机来。 与眼前面色苍白的毫无血色的男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乔明月微微沉吟,才继续道:“是吃傀儡药,还是实话实说,你自己看着办!” 冷月盯着他,他与冷月的武功差的太多,如今又被打成重伤,莫说是寻死,便是连最简单的动一下对他来说都极为吃力。 良久的沉默,男人嘴角的血迹一点点的滴落在花丛中,将那粉嫩的花朵染的鲜红,“我说,我说!” 他终于还是决定要说出来,乔明月点点头,蹲下身来凑到他跟前,男人声音虚弱的道:“是……是……啊!” 话未出口,一支利箭便从房顶射过来,乔明月还来不及反应,冷月已经上前抱着她翻身躲过了利箭,两人摔在地上,冷月将她护在怀中,她一点伤也没有。 抬头看时,才发现冷月的脸颊被擦破了,血滑落下来,在他那坚毅冷峻的面庞上,蜿蜒流下。 她们堪堪躲过了利箭,而那刺客,此时却已经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利箭穿透他的胸膛,将他与松软的土地钉在了一处,为出口的话还在口中,一双眼睛也死不瞑目的瞪着,看上去有些恐怖骇人。 来不及细想,乔明月看向利箭射来的方向,她转头时,便看到一抹黑影一闪而过,冷月搀扶着她起身,一边道:“是如霜!” 乔明月点点头,如霜,也是耶律显仪身边的一大高手,算是冷月的师妹,两人同出千机子门下,冷月擅长武功,而如霜则擅长兵器暗器,两人都是属于耶律王室培养的暗卫。 她曾经见过那位如霜一面,白嫩嫩的少女,让人丝毫看不出来,她是数一数二的暗器高手,只觉得那样粉嫩嫩说话轻声细语的小丫头,该是一个大家闺秀,再不济,也是小家碧玉才是。 若不是耶律显仪当时很一本正经的告诉她,如霜是暗器高手,冷月与她打起来,也不一定能够占到上风的时候,她才彻底相信,那个黄毛丫头,是真的厉害! 听冷月说如霜去追人了,她才松了一口气,拖着有些疼的脚,一瘸一拐的走到那刺客的尸体旁边,蹲下身来探了探鼻息,又伸手搭在他脖颈处的脉搏上,感觉不到丝毫的脉搏的跳动。 那一箭,贯穿了心脏,丝毫没有给他留下活口的机会,显然,他一定是知道什么重要的秘密,所以才会有人在他即将说出些什么的时候,大费周章的杀人灭口! 虽然清楚这背后一定又牵扯到了各方的利益,可如今毕竟是在潇家,暮晴去世,潇宁重伤,在这个时候,不能再出乱子了。 乔明月只好让冷月派人将这刺客的尸体秘密的运送出去,不要惊动府中之人,冷月答应了,陪着她回到房间,这才出去处理后院发生的事情。 眼瞧着天色已经微微亮了,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她再也没了睡意,索性简单的洗漱一下,便出去给府中丫鬟小厮点卯。 这府中人不多,丫鬟婆子小厮加上老管家,也不过十三人而已,加上丧葬需要请的人,一共四十有三,乔明月坐在大堂一一吩咐了今日各组人需要做的事情,这才让众人各自去忙去。 处理完府中的事情,乔明月去了一趟潇宁的房间,刚到房间门口,就听里头候着的太医互相嘀咕着,说潇宁脖子上的伤口,这么深的伤口居然还能救活,实在是闻所未闻。 她在门口站了站,等里头话说完了恢复了安静了,她才进入了房间,潇宁躺在里间的暖阁里,两个值夜的太医就候在外室。 见着乔明月来了,两人忙起身上前迎上来,乔明月笑着微微一笑,眼前这两个太医都是从前她在栖凰宫中认识的太医,她现在以真面目示人,这两人自然也认得她。 见两人见她颇有些拘束,乔明月笑着道:“二位不必拘礼,我如今,只是明月楼的掌柜,潇家大公子的朋友而已。” 第968章 不想醒过来 两人闻言连连点头称是,乔明月这才与他们简单寒暄了两句,两人不敢居功,连连说是她的医术好,才能够保住潇家大公子的性命。 “如今怎么样了?夜间可曾醒过?”面对乔明月的询问,两个人对视一眼,摇了摇头,只说夜间说过两句胡话,除此之外,便一直昏睡着。 乔明月想了想,还是掀开棉帘子进入了内室,暖阁里,潇宁躺在床上,因为当时流了太多血的缘故,他身上的衣衫已经全部被剪掉了,如今他上身赤裸着。 身上盖着被子,脖子处,被一圈圈的绷带包裹着,那绷带的力道不敢太大,生怕影响了他的呼吸,以至于到现在了,还在不断的有血往外渗透。 细细的检查了一下,又给潇宁把了脉查看了身体特征状况,乔明月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危险期算是已经度过了,没有高烧便是最好的消息了!” 在这个时代,伤口很深的话最怕高烧,若是高烧不退,人十有八九很难度过去,还好,这第一夜,潇宁并未发热,身体特征也很稳定,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如今,只等他赶紧醒过来了! 耶律显仪安排了两拨太医轮流值守在这里,这两人熬了一夜,很快便有人来替换他们了,乔明月仔细的叮嘱了后面来的两个太医一些事情,这才回到了她休息的客房。 一天一夜没有休息,她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原本就受了伤还未好全的身子,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这一番折腾,她早已经是筋疲力尽了。 刚躺在床上准备休息一会儿,却听外头冷月的声音传来,“姑娘,如霜回来了,人虽然没有追到,但是带回来一块玉牌。” 如霜之前去追那杀害那刺客的人去了,如今还带回了线索,她自然是要去瞧一瞧的,于是乎,便忍着困意起床打开了房门。 如霜与冷月二人进入房内,两人行了礼,如霜这才双手将玉牌递了过来,看着玉牌上奇怪的图腾,乔明月有些不解,“这是……什么?” 如霜摇摇头,有些婴儿肥的小脸上也满是茫然之色,虽说年纪不大,可这丫头从小便跟在千机子身边,见识的并不少,她都不知道,乔明月只好把目光望向了冷月。 冷月也沉默着摇了摇头,乔明月看着他摇头,又打量打量手中的玉牌,“既然不知道,便将这玉牌拿去宫中给王上瞧瞧吧!或许,宫中会有对于这玉牌有用的线索!” 她将手中玉牌递给如霜,如霜小心接过,这才仰着小脸询问乔明月,“姑娘,要不要将青青姐姐也给姑娘带来啊?” 听这丫头喊青青姐姐,乔明月不由得愣了一下,却见如霜笑的无害,“我与青青姐姐从前是一同被卖入王宫的,后来我被选中做了王室的暗卫,说起来,上次见着青青姐姐,还是好久之前的事了呢!” 听着小丫头掰着手指头数着从前她与青青的事情,乔明月倒是极为有耐心的听着,直到小丫头一席话说完了,她才点头答应下来。 虽说这潇家丫鬟婆子也不少,可如今正是用人的时候,她也不好让这些人再分开一些来伺候她,若是能将青青带来,她倒是省了许多的麻烦! 如霜听乔明月说可以把青青接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笑的合不拢嘴,规规矩矩的跟着冷月行了礼,便一溜烟不见了。 房间里只剩下乔明月和冷月二人,乔明月询问冷月可曾在那尸体上查到什么线索?冷月只道:“身上并未发现什么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唯有他身上那箭,上面刻有凌字。” 见乔明月低着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扣动着手下的矮几,冷月迟疑道:“箭矢上面刻有凌字,这西辽国内,唯一能够在箭矢箭头处刻有凌字的家族,唯有右丞相凌家!” “依你看,现在该如何?”乔明月抬眼看着冷月,等待着他的回答。 “暗中调查凌家!”闻言,乔明月笑了笑,摇摇头,“不必了,调查也是无谓的调查,你倒不如去查查,这西辽国内有几个练毒之人能够提炼出绝命来!” 箭头之上虽然刻有凌字,可退一万步讲,若真的是凌家做的这件事情,那凌家会傻呵呵的拿刻着自家字的箭头去做这样的事吗?很显然,不可能! 又或者,他们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想用刻有箭头的箭来误导他们的调查,那既然已经想到了这一步,后续定然已经处理的清楚了,自然也不会再留下什么线索。 综上所述,不管是有人想要栽赃嫁祸凌家也好,还是这件事情就是凌家做的,却想要用这一支明晃晃刻着自家字的箭矢来误导他们也罢,如今调查,也极为难! 倒不如去调查一下这毒的来源,毕竟,这绝命的毒极为罕见,她也是从前只见识过一次而已。 乔明月有意去提点冷月,所以解释的极为仔细,冷月也是个聪明之人,听她这么一说,便也就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忙点了点头,转身去办了。 房间里一下子恢复了安静,乔明月静静的站在窗前,任凭风吹在身上将她身上的衣衫吹的鼓起来,春日里的建安城,原本应该是一处极为平和之地,可如今,她却总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安感。 那些一直在建安城中蠢蠢欲动的势力,如今只怕都已经耗尽了耐心,早已经等不及,早已经按奈不住了! 十日后便是王太后的生辰,如今各国的使臣已经在路上,等到王太后生辰当日,各国使臣来贺,到时整个建安城乃至王宫都会鱼龙混杂,各方势力盘踞于此,也不知又会生出多大的风浪来! 一想到这个可能,乔明月便觉得头疼的厉害,望着暗沉沉的天空,她眼中满是沉重之色,只盼望着,凛冬部的叛乱能够早些结束,只盼望,邬赫与祁景云能够早些回来。 第969章 心中难宁 虽说耶律显仪也是个运筹帷幄之人,可祁景云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却总是会觉得心中难以安宁。 不知在窗前站了多久,直到外头飘起了星星点点的毛毛雨,她才被裹挟在风中的雨点凉的一惊,整个人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裹了裹身上的衣衫,乔明月抬眼看了一眼雾沉沉的天空,雨水淅淅沥沥的下着,将整个小院子氤氲在一片朦胧的雨幕之中,风吹过,卷携着泥土混合青草的香味,让人感觉心旷神怡。 她叹口气,合上窗子,躺在床上眯了一会儿,不过这头还未睡沉,那边就听老管家的声音在外头响起,说是潇丞相和夫人来了。 乔明月想了想,忙吩咐了老管家先好生招待着,她收拾一下马上就去,老管家答应下来,匆匆离开,苍老的身体到底比不得年轻之人脚步轻快,那沉重的步伐,极为明显。 乔明月翻身下了床,坐在梳妆台前简单收拾了一下,这才出了门,丞相与夫人虽说是潇宁的父母,可经过暮晴那件事情之后,他们对这里也生出一股疏离来,府中下人见着他们也畏惧。 所以乔明月让老管家将人带去前厅伺候着,她赶去前厅的时候,就见潇丞相正低头喝茶,浅浅的抿一口,眉心舒展,倒是一点都没有担忧的神色。 深吸了一口气,她面上带上笑容,这才步入前厅,听到脚步声,站在那里有些茫然无措的老管家这才松了一口气,看乔明月的眼神像极了看救星一样。 乔明月对他摆摆手,老管家会意,忙匆匆告退下去了,见着她来,丞相与夫人面上皆是一愣,丞相夫人上前便要行礼,却被乔明月不着痕迹的给拉住了。 隔墙有耳,这潇府不是明月楼,这里面人多口杂,如今又正直丧期,更是多了许多陌生人,她可不想出什么差错,白白生出事端来。 丞相夫人也不是傻子,见她如此,忙将到了嘴边的请安咽了回去,只笑着道:“没想到姑娘也在此处,之前就听管家说有宁儿的朋友一直照顾着他,原来是姑娘!” 丞相夫人一边说着一边亲切的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的说着对她的感谢,乔明月没有把手抽回去,却也没有表现的多热情,只淡淡的带这些疏离的点点头。 “夫人也说了,我是潇宁的朋友,既然是朋友,如今他遇到事情,断没有撒手不管的道理,夫人您说是不是?”看向丞相夫人,乔明月眼中含着清冷的笑意。 丞相夫人闻言抿了抿嘴唇,她不是听不出乔明月话中有话,只是即便是听得出来,她也不敢辩驳什么,只含糊的糊弄过去。 “姑娘说的是,宁儿有姑娘这样的朋友,是他的幸运!作为母亲,我替宁儿谢谢姑娘,那日……也是姑娘吧!”医术那样的好,又对这府中很是熟悉的人,也只有月姑娘一人了! 乔明月展颜一笑,并未直接回答,却也没有否认。 她的身份是什么,潇家是知道的,在他们面前,她也无需继续伪装自己。 丞相夫人见她如此算是默认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说起了关于潇宁的事情,乔明月被她拉着坐在了她身侧的椅子上,听着她一字一句的说着自己和潇丞相将这个儿子养大有多么多么的不容易。 讲到激动处,丞相夫人不由得红了眼眶,“姑娘,作为一个母亲,我如何不心疼我的孩子,只是他是潇家人,生来便有着推卸不掉的责任,他没有任性妄为的资本!” 这话倒也不假,只是她自始至终都觉得,一个人的人生要如何去过,应该要他自己决定才是,而不是被人逼迫着,按照别人规划好的去走。 潇宁是有他的责任要去完成,可那也要在他愿意的前提下,若他明知这么选择会损害潇家的利益,依然这么选择了,那也是他的路,而不应该由潇丞相和丞相夫人用逼迫的手段让他继续做潇家的傀儡才对! 她心中的这一番想法,自然不会对眼前二位明说,毕竟,她与他们的思想差异太大,她即便是说出这些话来,眼前之人也会觉得她这一番话不过是胡话罢了。 “夫人所言我都明白,只是我虽然会些医术,却并不懂得如何操控人心,夫人这番苦心,不该对着我说才是!”她说的淡漠疏离,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亲近来。 丞相夫人愣了愣,虽然吃了瘪,却也没有气恼,只连连点头说是。 寒暄的话说的差不多了,乔明月便打开天窗询问潇丞相与夫人前来所为何事。 潇丞相这才放下手中的茶杯,一双幽深的眼眸朝乔明月望过来,脸上,是淡淡的让人看不出喜悲的笑,那样的笑容,她一直都能够在潇丞相的脸上看到。 不管是什么时候,他都用笑容将自己伪装起来,哪怕潇宁自杀命在旦夕的时刻,他也不曾表露出半分的伤心来,让人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关心潇宁。 直到看到他转身的背影,那背影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一样,落寞孤寂,那一刻,她才明白,这位西辽朝堂上叱咤风云的人物,也与寻常百姓没有什么两样。 “此番前来,一来是见一见宁儿,看看他情况如何了,二来,是与姑娘道谢,感谢姑娘救了宁儿一命!这第三……” 说到此处,潇丞相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乔明月见他这样,知道他一定有什么话要说,便道:“丞相大人不妨有话直说!” 潇丞相闻言,这才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垂下眼眸,沉声道:“此番前来,我们二人是想请姑娘,能够劝一劝宁儿,人已经死了,他也该往前看才是。” 轻描淡写的一句往前看,便好似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完全不在意就在昨日,他们刚刚活生生的逼死了暮晴,今日,却那般轻描淡写! 心中虽然对于这些世家大族早已经有了些许数,可如今听着潇丞相的话,看着他脸上冷漠的表情,乔明月突然觉得实在是气愤! 第970章 家族利益 潇丞相放下茶盏,抬眸看着乔明月,言语间,多是敬畏,可语气,却极为的坚定,明确的和乔明月表达了他自己的立场,“月姑娘,这件事情到底还是我们潇家的事,还请姑娘能够体谅,我们做为父母的心情。” 听着潇丞相的话,乔明月反倒是有些不乐意了,若说直白的告诉她,就是为了潇家的利益,所以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潇宁,她倒也不说什么了,毕竟,大家族也有大家族的无奈。 如今,偏生要站在慈父慈母的角度上,让她体谅所谓的为人父母的心情,实在是让她这个素日里脸皮极厚的人都觉得无耻! 她这个人,一向是被惯坏了的,如今知道有耶律显仪在这里,潇家不敢如何,她也并未顾及潇家,只笑着摇摇头,“丞相这话说的不对!为人父母,总该盼着自己孩子好才是,可如今我所见,并非如此!” 潇宁喜欢暮晴也罢,觉得这么多年亏欠暮晴也好,说到底,会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还是潇家的错,若当时潇丞相不做那个决定,或许今日的暮晴也不过是潇宁房中的一个妾室罢了。 可骗普安潇丞相做了哪样的事情,在两人感情最深的时候将两人拆散,潇宁只会记得暮晴的好,这么些年,潇宁一直不曾娶妻,想来,也是因为如此! 如今暮晴出现,带着那些足以让潇宁震惊的秘密出现在他的面前,对于她的亏欠,那些深藏的爱恋一下子爆发出来,才会一步步导致了潇宁与潇家决裂! 如今人差点死了,好不容易从生死线上拉回来,潇丞相却想着现在就把潇宁带回潇家,她不管是站在潇宁朋友的身份上,还是站在大夫的身份上,都绝对不会允许潇家这个时候把人带走的! 被她一句话堵的半晌没有说出话来,潇丞相瞪着眼睛看着乔明月,眉头紧锁,乔明月起身,走至丞相跟前,恭恭敬敬的给潇丞相倒了一杯茶,在潇丞相略有些惊诧的眼神中,她语气平静的解释起来。 “丞相莫要气恼,不如心平气和的听我与您解释!”她这一杯茶,原本潇丞相是受不起的,若是潇丞相不知道她从前的身份也就罢了,恰恰相反,潇丞相知道她从前的身份。 即便如今不知为何炸死出宫,潇丞相在她面前到底是臣子,没有主上给臣子敬茶的道理。 她放下姿态这么做,不过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罢了!她想要改变,也想要看到潇宁好! 潇丞相看着她,见她抿着唇,等待着他的回答,他这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点头答应下来。 “姑娘请讲!臣……洗耳恭听。”见潇丞相退让了,乔明月这才勾唇笑了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坐在了丞相对面的椅子上。 “丞相应该比我更懂潇宁的性子才对,今日他能为了与你们撇清关系就自杀,你们如何觉得现在把潇宁带回去,就能够留住他的性命?”直白的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乔明月认真的看着潇丞相。 闻言,潇丞相一愣,他如何不清楚自己儿子的性格,只是潇家需要潇宁,他总归是一点点的在变老的,潇家的未来,最终要落在潇宁的身上。 与其让他继续在外头疯魔,倒不如把他带回潇家,在他眼皮子底下,总归是好教训一些的! 如是想着,潇丞相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乔明月,乔明月摇摇头,“一个人若是真的存了想死的心,丞相大人即便是派再多人看着,也总有看不住的时候!” “丞相大人能够承担这万一的风险吗?”看向潇丞相,乔明月一脸的认真,便是连嘴角浅浅的笑容,都隐去了。 潇丞相若真的还有后路,就不会这么逼着潇宁回去继承潇家了!可想而知,潇丞相根本承担不起失去潇宁,这个承担不起,不是父亲承担不起失去儿子,而是一个家族承担不起失去辛辛苦苦培养的接班人,想想,也实在是讽刺至极。 潇丞相许久不曾说话,只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倒是一旁的丞相夫人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出声询问乔明月是不是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潇宁改变自己的想法。 “请丞相大人和夫人给我三月时间,三个月内,我一定治好潇家大公子身上的病,让他心甘情愿的回到潇家!”这番话说出口,也并非是一时的缓兵之计,而是经过她的深思熟虑的。 潇宁还年轻,他还有很长很长的未来,失去所爱之人固然心痛,可作为朋友,她也不希望看到潇宁一直这么颓废下去! 不管是为了潇宁也好,还是为了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的潇丽舒也罢,她都要让潇宁振作起来,而不是一心想要寻死!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的厉害,丞相夫人不敢贸然做主,只能小心翼翼的看向潇丞相,等待潇丞相的答复。 许久,潇丞相才起身,对着乔明月拱了拱手,沉声道:“如此,犬子的性命便交给姑娘费心了!今日是我与夫人叨扰,还请姑娘莫要怪罪才是!如此,我便限行告辞了!” 乔明月点点头,潇丞相倒是痛快,转身拂袖而去,倒是丞相夫人眼中多少有些不舍,一直朝着后院的方向看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显然是想要知道潇宁现在的情况如何,又碍于潇丞相已经表了态度,她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虽说一步三回头,可到底还是跟着潇丞相离开了。 等到丞相与夫人走了,老管家才来到前厅,看着正在喝茶的乔明月,老管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莲道:“多谢姑娘守住了我们家公子!” 看着跪在地上的老管家,乔明月上前将人搀扶起来,只说自己家也不过是尽一个朋友的责任罢了,终于往后如何,还要看潇宁自己能不能想得通。 老管家闻言连连点头,红着眼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若是现在公子被带回去了,依着公子的性子一定是必死无疑! 第971章 救不了一世 乔明月不语,她如今能够拖延时间救得了潇宁一时,却救不了潇宁一辈子,他如今还在昏睡,可等他醒了,又会如何?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乔明月吩咐老管家去忙府中的事情,不管潇宁如今是睡着还是醒了,这葬礼都要举办的好一些,为的,就是能够安抚他的心! 虽然这些都是最不重要的,可也是她如今,唯一能够做的了! 老管家点点头,不敢耽搁,匆匆去准备去了,乔明月放心不下潇宁那边的情况,在前厅坐了一会儿将杯中的茶喝完,便去了后院。 走到潇宁的房间门口,便听着太医说潇宁如今的情况,“奇怪,按理说除了脖颈处的伤,再无其他的伤痕了才是,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一人如此说,另一人闻言也跟着感叹起来,门口,乔明月将两人的对话听在耳朵里,不由得也觉得潇宁睡得时间确实有些长了! 在门口处站了一会儿,乔明月听里面的谈话声止住了,这才叹口气进入房间,外室,两个太医见着她忙上前行礼,乔明月摆摆手,只询问潇宁的情况。 两人闻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姑娘明鉴,这一日,我等都好生的照顾着,药也不曾间断,公子伤的是脖子,并非是脑子,按理说不应该昏迷这么长时间才对。” 潇宁的伤口虽然很深,可说到底,也不过是皮肉伤,并不是伤到了肺腑脑子,正如太医说的那样,如今血已经止住了,伤口也在愈合,按理说不应该这么一直睡着才是。 她蹙眉进入暖阁,暖阁里,燃着炭盆,极为温暖,她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潇宁,不由得想到当日初见的时候的模样。 那个时候,潇宁一身华服,目光傲然,仿佛这天地之间再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进的了他的眼睛,能够引起他内心的波澜。 再看看如今躺在床上面色如纸没有丝毫生气的潇宁,乔明月幽幽的叹息一声,转头吩咐两个太医先出去,这里有她照顾着便是。 两人闻言点点头,也不敢违背乔明月的意思,便匆匆告辞离开了,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乔明月才自顾自的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潇宁。 睡着的人,睡得很平静,就那样安静的躺着,便是连呼吸都显得那样的微弱,好像,不过是在等死而已。 一想到这个可能,乔明月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情之一字,实在是这世界上最难懂之事,一个强大到如潇宁一般的人,也可以因为一个情字如此。 “丽舒不见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我很担心她的情况。”她淡淡的说着,如同朋友之间的唠叨一般。 “我努力的想救你,不是想要强行将你留下来,而是希望,丽舒回来的时候,还能再见到她最喜欢的大哥,我知道这世间让你不愿留恋,可潇宁,你真的打算就这么一死了之吗?” 床上的人没有任何的回应,她如同自言自语,“醒过来吧!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潇家离不了你,你父母,也离不了你,我知道强行留你太过自私,可……作为朋友,我真的不希望看到你如此自暴自弃,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潇宁是谁,那可是少年成名,名震天下的天下第一神医,那可是潇家的嫡长子,潇家未来的希望,西辽未来的肱骨之臣! 这样一个未来无限可期的人,若真的就以这样的方式离开,她真的觉得,实在是惋惜! 一席话说罢,乔明月缓缓起身,放柔了声音,轻声道:“话已说尽,是活下来还是去死,谁都无法强迫你,你是神医,最该知道,再好的大夫,也救不了一个一心寻死之人,我能够治得好你身上的伤,却救不了你心里的伤,你若真的想离开,我不会再强求。” “若丽舒回来了,我会告诉她,你选择了你要走的路,若你决定活下来,便努力的去做改变,错的,不是你,也不是你父母,而是这个时代,而是这亘古不变的制度。” 她将心中积压的话一股脑的说完,便不再停留,转身离开,潇家错了吗?没错,这个时代的大家族,不管是潇家也好,还是其他家族也罢,遇到这种事情,怕是都会这么选择。 潇宁错了吗?他对暮晴痴心相对,暮晴离开,他宁愿自杀追随,即便是在她所处的那个时代,这样的情分,只怕也不多了!他们的悲剧,说到底,是固有思想的错,是这个时代的错。 一滴泪水滑落眼角,乔明月站在门口被风一吹,才发现眼角冰冰凉凉,她伸手,一滴泪水静静的躺在指尖,竟不知是为了潇宁这份情动容,还是为了这个时代。 回到房间的时候,她只觉得整个人都极为疲惫,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竟然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梦中,她来到了一片湖边,湖水清澈,星光点点,倒映在河面上,如同星河落在了河中一样。 这样的场面,她是熟悉的!她还记得当时第一次见到潇丽舒的时候,也是在这里,那时候,她们远远的看着一个女子噗通一声落入河中,没有任何的挣扎。 如今,站在河边,她举目远望,再次看到了那个身影,就那样站在河边,见她望过去,女子回眸对她勾唇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苍凉之色。 来不及惊呼,女子已经往前一跃,噗通一声落入了河水之中,坠星湖那样的美,她跳入湖中,甚至没有激起一丝的波澜,湖面还是那样的平静,唯有丽舒的双手还挣扎的浮在水面上。 她吓的失了魂,忙不管不顾的飞奔而去,一边跑着一边喊着潇丽舒的名字,可是不管她如何奔跑,距离却没有丝毫的拉近,不管她如何的呼喊,水面上的人却在不断的一点点下沉。 直到最后,连浮在水面上的双手都不见了。 “丽舒……丽舒回来……丽舒!” 第972章 丽舒被绑架 被梦中的情形惊醒,乔明月坐起身来,身上早已经是冷汗淋漓,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她沉默了许久,才明白过来,方才那样真实的场景,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还是原样,丽舒,没有跳河! 一想到这个,她便忍不住沉沉的舒了一口气,只是经过刚刚那么一场梦,她却许久都回不过神来,只静静的坐在床上,感受着心口处猛烈跳动的心跳。 “冷月,丽舒可有线索了?”她轻声唤了一声,往日里她这么一喊,冷月一定会推门而入的,可如今,却并没有人,她看了看门口,一边嘀咕着冷月这家伙在偷懒,一边趿着鞋子下了床。 “人已经有线索了,你也该照顾好自己才是。”门外传来的声音,让乔明月一愣,她穿戴好衣衫,这才打开了房门,门口,耶律显仪一身寻常衣衫,站在她的面前。 阳光下,他眉目如画,深邃又神秘,只是那双眼眸之中,却有着深深地担忧,那么明显,没有丝毫的隐藏。 她垂下眼眸,躲开了耶律显仪担忧的目光,只轻声道:“公子怎么来了?如今千万双眼睛盯着,公子不该如此的!” 如今建安城中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耶律显仪从王宫之中出来,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若是真的有人欲行不轨,他出了什么事情,西辽就真的要乱了。 耶律显仪闻言只是笑了笑,伸手将她脸侧凌乱的发丝别在耳后,才轻声道:“来都来了,不让我进去坐坐吗?” 他这么直白的问了,乔明月也不好拒绝,只好点点头,侧了侧身子给耶律显仪让了路,见着他进入房间极为自来熟的寻了软塌坐着,她甚至有些怀疑,到底是谁请谁进来坐坐了! 倒了一杯水递给耶律显仪,乔明月开门见山的询问他关于潇丽舒的情况,“人找到了,只是……” 低头饮一口茶,耶律显仪说的缓慢,乔明月的一颗心都被提了起来,紧张的将他看着,一口水喝完,耶律显仪方才放下茶杯,抬眸看向她,一双深邃的眼眸像极了夜晚的星空,里面仿佛藏着许多许多的情绪,被压抑在星空之下。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那样的眼神,想着方才的那个噩梦,乔明月总觉得好像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以至于,她焦急的催促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只是……只是被敌军抓获,如今还未救出来。”耶律显仪的话,让乔明月心中一惊,这么多天没有丽舒的情况,她便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如今……果然如此! 看她坐在椅子上面色沉重,耶律显仪微微叹了一口气,试图安抚她的情绪道:“你放心就是,邬赫和瑾王都在,绝对不会让潇丽舒有危险的!” 她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潇丽舒毕竟是大家闺秀,从小娇生惯养的长大的,她如何经历过那些事情,如今,只怕是被吓坏了。 心中担心丽舒的情况,又苦于现在自己被困在这里,分身乏术,乔明月第一次有些怨恨自己,不该将自己那些新奇的想法与潇丽舒说,若她不说那些话,或许丽舒就不会如此选择了。 “还有一件事情,潇宁醒了,方才我已经去看过,虽然一直不曾说话,可吃东西喝药,都未曾拒绝。”这个消息,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她点点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 见她一张脸苦着,耶律显仪无奈伸手揉揉她的脑袋,面上满是疼惜,“明月,不要紧的,丽舒的事情不是你的错,如今潇宁也醒过来了,你要相信,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微烫的指尖触碰到她的额头,乔明月猛然回过神来,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与耶律显仪保持着距离,恭恭敬敬的点点头,“我知道,有劳王上挂心了!” 两个人待在小小的客房里实在是压抑的厉害,她为了回避耶律显仪关切的目光,主动说想要去看看潇宁,耶律显仪也没有阻拦,只说他还有些事情需要和潇丞相商谈,便先走了。 听他要走,乔明月明显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刚想说慢走不送,却见走到门口的耶律显仪停下脚步回头朝她望过来,含笑道:“处理完潇家的事情,我会再回来看你。” 乔明月一愣,想要说不需要,可不等她开口,耶律显仪已经走了,徒留她一人站在门口,被风吹的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她并不是讨厌耶律显仪,而是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若是只是寻常朋友,就如同她与潇宁那样,她绝对不会躲避,可她与耶律显仪之间太过复杂,加之耶律显仪对她的情感她多少也是了解的,越是了解,也就越是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许久,她才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收拾好心情,去找了潇宁。 房间里,极为安静,两个太医在门口的廊下商议着什么,见着乔明月来了想要行礼,却被乔明月制止了,她并未和他们多说什么,而是径直进入了房间。 外室空荡荡的,只有淡淡的熏香一点点的驱散着房间里的药香味,掀开厚厚的棉帘子,进入暖阁,暖阁里,潇宁正坐在床上,后背靠着厚厚的软枕,目光空洞的望着面前的一寸之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走至潇宁面前,乔明月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她不曾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潇宁,房间里安静的厉害,只有挥之不去的药的苦涩味道,将两人包裹其中。 “你说的对,我不该就这么一死了之的!我还有许多事情不曾去做,或许我一个人改变不了什么,可总要做了才能够说自己尽力了!”说话间,潇宁抬头朝乔明月看过来。 那张苍白的脸上倒映着窗外淡淡的阳光,他眼中满是沧桑,不知为何,不过是两日时间,她却感觉眼前之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一样,那样的眼神,再不复从前的骄傲。 第973章 实在惹人嫌 这样的眼神,还是潇宁吗?盯着他看了许久,乔明月半晌,才呐呐的道:“我就知道,那时候,你是能够听见的,只是……你也应该知道,我说那些话,不过是想把你从死神手里拉回来。” 一个人,妄图与一个时代对抗,很有勇气,但是也太过于自不量力!毕竟,千百年的习惯,千百年根深蒂固的观念,哪里是一个人就能够轻易的去改变的啊! 闻言,潇宁对她扯了扯嘴角,那浅浅的笑容在那张俊秀的面庞上一点点的蔓延开来,“你呀,这张嘴还是这么惹人嫌!” 多长时间了?她已经不记得了,这是多长时间以来,潇宁第一次用从前与她相处的语气说话了,听着这样熟悉的欠揍的话,乔明月却笑得很开心。 “彼此彼此,原本还以为睡了一觉你会可爱一些,如今看来,也没变嘛!”她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潇宁皱了皱眉头,毫不留情的道:“医术真是差,这好几日了,这伤口还这么疼!” “好几日?潇大公子睡糊涂了吧!您也就睡了两天一夜而已,而且……”看看潇宁脖子上的伤口,乔明月有些后怕的继续说着。 而且,要不是那把长剑并未开刃,以他当时决绝的样子,那一剑下去,只怕鬼神都难以救了!虽说那剑身不曾开刃,可他对自己下手是真的一点情面都没有留,那一剑,也割破了血管,她能够在没有任何医疗设备的情况下把他救下来,她自己都要佩服自己了。 修长的手指抚上自己脖颈处的被纱布一层层包裹住的伤口,潇宁眼中一片平静,只轻声道:“多谢,月姑娘救命之恩!” 乔明月倒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傲慢的人这么一本正经的对她表示感谢,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可转念一想,人啊,总归是会变的啊! “不用,你若真的感谢我,就好好的活着,我实在是不想等丽舒回来之后,责怪我没有照顾好她那个喜欢乱来的兄长!”乔明月淡淡的说着,弯腰极为自然的握住了潇宁的手腕,给他把脉。 还好,脉搏平稳了许多,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的虚弱了,人,算是彻底的救回来了! 潇宁没有挣扎,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任凭乔明月给他把脉,直到她收回手露出一副释然的样子,他才笑着道:“这两日,劳你费心了,我身体已经无碍,这府中之事……” 乔明月如何不知道他想说什么,还不等潇宁话说完,她已经接过了话茬,目光坦然的看着潇宁,“你知道要如何处置?你确定你的身子已经无碍了?” 潇宁后面的话被哽在了喉头,却听乔明月继续自顾自的说这段时间她会留在这里照顾着,一来他可以安心养伤,二来,有她在这里,潇家也就不会那么着急的要把人带回潇家了。 听她说到这里,潇宁眼神微微闪烁,想要说什么,最终却是没有开口。 天色渐晚,乔明月和潇宁说了一下潇丽舒的情况,让他不必担心,这才离开,临走时,还不忘叮嘱潇宁身边的小厮要好生的照顾着。 潇宁难得的话少,一应事务全都由着乔明月安排,一下子从一个张扬跋扈的贵公子,变成了一个温柔贤淑的大家小姐,倒是让乔明月都一下子难以适应。 好在他还算听话,她曾经半夜里睡着睡着猛然惊醒,然后衣衫都不曾穿戴整齐,就匆匆的跑去了潇宁的房间,推开房门,就见那人静静的躺在月色之下。 月光透过窗口打进来,照在他仍旧苍白的面庞上,少了往日里的张扬,卸下了防备的潇宁,脆弱的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 上前搭上潇宁的脉搏,感受到那脉搏有力的跳动,她才松了一口气,看了看一旁睡得一个劲儿的打呼噜的小厮,忍不住摇头笑笑,又小心翼翼的退出房间,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把房门给带上。 一整晚,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就这么来来回回的折腾了三四遍,以至于明天大早上老管家来请示一些事情的时候,她顶着一双乌青的眼睛,吓的老管家还以为她是不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看着老管家一本正经的说要不要让做法事的道士来给瞧瞧的时候,乔明月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无奈道:“管家你放心就是,我不过是单纯的没有休息好,午间若是没什么事,我休息一会儿便好了。” 听她这么说,老管家才算是松了一口,“潇家派人送来了夫人的棺椁,是金丝楠木的,比之前咱们准备的要气派的多,请问姑娘,要不要换了?” 潇家这两日也曾经陆陆续续送来一些东西,因为之前她曾经逼着潇丞相表态让暮晴进入潇家的祠堂接受香火,按理说暮晴便是潇家的人了,既然是潇家承认的人,自然不能就这么寒酸了事。 所以这几日,潇家也一直送东西来,朝中官员也有陆陆续续来吊唁之人,这么殷勤,自然不是为着潇宁,而是因为潇家的态度。 乔明月心中了然,可却并不排斥,潇家送的东西,好的便用,不好的,便不用便是了。 如今听老管家这么说,她微微思量一下,轻轻点了点头,这金丝楠木防腐,倒是难得的好东西,“用啊!为何不用!” 老管家虽然有些不赞同,可想了想,却并未说什么,只答应下来,下去安排了,乔明月梳洗完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她这才想起来一件事情,昨日耶律显仪说处理完潇家的事情就来的,可昨日她实在是累的厉害,倒头便睡,也不知耶律显仪来过没有。 正想着,却见房门被人从外头推开了,她刚想叱责,却见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青青,有几日不曾见到这个小丫头了,乔明月倒是极为想念她,如今见着小丫头来了,她自是高兴的。 “是今儿早上才来的吗?” 第974章 出手教训凌家 青青手中端着一盒糕点,小心翼翼的摆在桌子上,对着乔明月甜甜一笑,摇头道:“奴婢是昨个儿晚上就来的,是王上亲自把奴婢送来的呢!” 耶律显仪?他昨天果然又来过了,只是当时她可能已经睡着了,所以并不曾见着。 点点头,乔明月趿着鞋子下了床,走到桌边看着桌子上摆放的糕点,那糕点极为精致,都是她喜欢吃的! “这些,也是从宫中带来的?”挑眉看着眼前的小丫头,乔明月一副洞察一切的样子,青青闻言点了点头,也不隐瞒,“王上说姑娘瘦了一些,应该是在这里睡不好吃不好,便吩咐了宫中给姑娘准备了一些姑娘喜欢吃的东西。” 她这个人,不怎么喜欢吃甜食,对于甜食,她的嘴极为的挑剔,若是做的不是很好,她吃一口便不吃了。 眼前这些糕点,却做的极为精致,香味诱人,她瞪了青青一眼,只说这小丫头是越来越听旁人的话了,这话说出口,吓的青青连连喊冤,“姑娘这可就冤枉奴婢了,奴婢也想给姑娘亲手做,可姑娘知道的,奴婢一双手实在是拙的很!” 说到后面,小丫头不自觉的低下了头,看着她委屈巴巴的样子,乔明月心里一软,忙说自己不过是开玩笑的,小丫头这才松口气,伺候着她吃东西。 说来,她也已经有两天不曾好好的吃点东西了,如今看着面前一盘盘好吃的,不由得饿得饥肠辘辘,拿了一块桂花糕就送入了口中。 桂花糕做的很好,香浓的桂花味道进入口中,整个嘴巴都充斥上了浓浓的桂花香味,而且糕点做的甜度适中,吃着不会让人觉得很腻! “青青,这几日宫中可曾经发生什么事情吗?”看向青青,乔明月一边吃着糕点,一边询问着小丫头这两日宫中的事情。 潇家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嫡子潇宁差点自杀,这不是一件小事情,她倒是不相信,一向被各方势力盯着的潇家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各方不会借机落井下石。 青青闻言咬了一口糕点,脑袋点头如捣蒜一般,“嗯嗯,姑娘真是料事如神,听小癸子公公说,凌家还有其他几大世家都有上奏,弹劾潇丞相教子无方,惹出这样的事端来。” “还说……”她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小心翼翼的看一眼乔明月,似是在观察她的反应,乔明月眉头皱了皱,放下手中的糕点,面上冷了几分。 “还说什么?” “还说潇家二小姐的事情!今儿个一大早,已经闹得很厉害了,奴婢昨夜出宫之时想着姑娘一定会惦记着前朝的事情,便与小癸子公公说好,前朝有什么动静,让他派人送来这里。” 青青说着,自怀中掏出一张小纸条来,递到了乔明月的面前,乔明月接过纸条展开了一看,上面所写的,确实如同青青所说的一模一样。 潇丽舒出走去找邬赫的事情原本一直被压着的,即便是耶律显仪也吩咐手下之人不得对外宣扬,可这么大的事情,到底是纸包不住火,到底还是被捅出来了! 只是……凌家为了报复打击潇家,却拿丽舒一个女子的名声来说事,实在是让人不齿!从前潇家与凌家的婚事告吹的时候,她就曾经查到凌家曾经对外污蔑潇丽舒不知检点。 说她与邬赫在一起,也不过是狼狈为奸罢了,那些难听的话,还让潇丽舒消沉了一阵子,如今,好不容易那些谣言被压了下去,凌家居然又用这一招! 想了想,乔明月吩咐青青道:“青青,凌家大公子凌文常年留恋烟花青楼的事情,不妨也让建安城的百姓了解一下,那些朱门酒肉臭,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一掷千金的豪爽,也别忘了!” 青青闻言看了看乔明月,见自家姑娘正低着头,那双眸子里的光芒被眼睫遮盖住,可是不知道为何,她却总是能够感觉到,此时此刻的姑娘,一定是很愤怒的! 若不然……姑娘也不会拿青楼女子说事!她点点头,正准备离开,却听身后姑娘轻声道:“不管如何,不要伤着鹤林!” 既然决定做这件事情,肯定是会牵扯到鹤儿的,这是无可避免的事情,只是……她实在是不想让她因为这件事情被伤着,青青沉吟一下,提议道:“奴婢去见见鹤林姑娘,把这件事情与她说一下,她若是同意,奴婢再去做!” 乔明月闻言叹口气,让她这么去做,青青这才领命退下。 吃过早膳,乔明月收拾好了去了前院,今儿个这府中来了许多官员吊唁,她虽然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可潇宁身子不好,她到底不放心就留他一个人应付那些人。 简单的收拾了一番换上一身男装,乔明月打开房门,正好撞上了来与她请示的老管家,老管家还是第一次见着她男装的样子,不免一愣,瞧了瞧房间,又看看乔明月,迟疑道:“月……月姑娘?” “是我!”颔首称是,乔明月解释说自己到底是女子,又不是潇家之人,这种场合实在是不宜出面,所以便女扮男装,也好跟在潇宁跟前,遇到事情也好帮帮他。 老管家一心为了潇宁好,听她这么说自然是不疑有他,连连说劳姑娘费心了,乔明月笑笑,这才跟着老管家一路往前院而去。 路上,听着老管家的话,乔明月明白了,今个儿一大早潇宁便醒了,也不顾众人还有太医的劝阻,执意要来前院,他说暮晴是他的妻子,作为丈夫,不管如何,总是要送她一程的。 潇宁话说到此处,老管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答应了,只是他身子刚受了伤还未好全,老管家总是不放心的,便想着来请乔明月去劝一劝。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前院,远远的,她便看到了那个一身纯白衣衫的男子,孤零零的站在晨光之下,身影被阳光拉的很长很长,他目光静静的望着停放在院中的棺椁,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975章 护着潇宁 只是面上一派平和,看不出悲喜来,看着潇宁如此,乔明月只觉得心里难受的厉害,她叹口气,上前迎了上去。 “你身子不好,我允许你在这里站一会儿,不过最多一个时辰!”她拿着大夫的语气,严肃的与潇宁一字一句的说着。 听到她的声音,那沉默的盯着前方看着的人这才缓缓地转过头来,面色平静的看着乔明月,只是那双眸子太过于平静,平静到看不到丝毫的波澜起伏,像是没了魂魄一般。 看着眼前的潇宁,乔明月只觉得心口闷闷的,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眉头紧锁,“我知道你放不下,可你既然已经选择了活下去,就该往前看才是。” 当时,她曾经给过潇宁机会,若是潇宁真的不想要活下去,而是选择死亡,她不会再做任何的挽留,毕竟……那是他的选择,与其留下一具空壳,倒不如就此放了他,让他能够去找暮晴。 可既然他选择了留下来,便不应该再继续沉溺在悲伤之中才是,毕竟……逝者已逝,再多的痛苦,再多的不舍,也无法挽回。 听着乔明月的话,潇宁勾唇对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他转身,一身白衣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无法与丽舒交代的!那丫头,我还没见她成婚呢!” 说这话的时候,潇宁的脸色平静,嘴角,却自始始终都带着浅浅的笑容。 乔明月心中一动,这样的话,也算是承诺了吧!至少,暂时,她不用担心潇宁会反悔了!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潇宁,乔明月歪了歪脑袋,一脸坚定的道:“当初放你离开是你自己不愿意走的,如今,你即便是想走,也不能了!” “我这个人啊,就是倔,即便是老天爷要你的性命,我如今也要和老天爷挣一挣!”她说的坚定,潇宁闻言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样的话,像极了当初刚刚学医的时候的他说的话,幼稚,却又那样的坚定,那时候,他决定去学医是因为西辽的医术与中原不能比,很多中原能够治疗的疾病,西辽人却等同于绝症。 那个时候他就在想,只要学好了医术,便能够阻止很多很多人被病痛折磨了,可是当他真正的学好了医术才发现,他一个人,救不了整个西辽的人。 才发现,身为潇家嫡长子的他,根本没有权利用自己的医术去救治那些穷苦的百姓。 如今看着眼前少年一副纯正模样说着这样的话,潇宁只觉得似曾相识,只是如今的他,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吵嚷着学好医术就能够救治贫苦百姓的他了! “明月,你一身男装的时候,像个假小子!”他突然特别认真地来了一句,惹得乔明月忍不住又气鼓鼓的瞪了他半晌,看她气恼的样子,潇宁这才露出了些许笑容来。 与方才那勉强的笑容不同,现在的笑容,是发自真心的,看着这样的笑容,乔明月忍不住想,从前的那个潇宁,好像也不错,总比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要好的多!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应付着来吊唁之人,潇宁身子不好,加之今日太阳很大,他没多久额头上便冒上了一层汗珠,忍不住咳嗽起来。 乔明月想劝他回去休息,只说这里自己在这里照顾着便是,可潇宁却不同意,只笑笑安慰她道:“我医术可是比你好得多,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你放心就是,一定死不了的。” 看他这么说,乔明月气恼至极,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反驳,只能由着他。 “原本还想着潇兄成亲之日我一定上门祝贺的,没想到这成亲没有赶上,倒是赶上了这丧妻!”带这些挑衅的话语从门口传来,乔明月眉头一紧,这个声音,她似是在哪里听过! 还没等她想到这个声音是从哪里听过,就看到了那个声音的主人,正含笑从外头走进来,手中折扇摇晃着,身上穿着一身绛紫色长袍,身边,还簇拥了好几个官员,前呼后拥的架势,好不气派。 看着那个人的脸,乔明月浑身上下都冒着冷意,那张脸,他就是化成灰她也认识!凌文!若不是他,念儿也不会被带走! 一想到这件事情,乔明月心中的怒火就压抑不住的往外涌,似是察觉到了她情绪的不稳定,潇宁暗暗看向她,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袖子,压低了声音道:“凌文可不是我,不会和你说那些话!” 他指的,自然是两人之间的互相调侃,互相不对付的话,乔明月看看潇宁,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心中的怒火,许久,她才自嘲的笑了笑。 “放心,我也不是把谁都当做朋友的!”这话,让一旁站着的潇宁微微一愣,看向她的眸子里多了几分笑意。 看着潇宁径直走向凌文,乔明月也忙跟了上去,潇宁身子不好,如今已经站了两个多小时,身体早已经到了极限,凌文这家伙若是来找茬的,也不知他能不能撑得住。 还有凌文方才那一番话,明显便是来者不善,倒是难为了潇宁,在这个时候,居然也能够做到淡然从容,竟然少了平日里的傲气,若是平时凌文敢这么说话,只怕潇宁早就派人将他扔出去了。 “凌公子大驾光临,可是来为我亡妻送行的?”潇宁面上没有笑容,一席话说得倒也平静,凌文没有想到平日里听不得一点不顺心的话的潇家大公子,今日居然能够不卑不亢说这些话。 原本想了一肚子的羞辱的话,如今却哽在喉头,看看周遭看过来的官员,他只好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废话,来这葬礼上,不为吊唁,难不成还是来吃你家饭菜不成?” 潇宁闻言眉头皱了皱,乔明月能够感觉到他浑身上下散发的冷意,甚至能够清楚的看到,他捶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手上的青筋那样的明显。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潇宁并未生气,只吩咐了老管家去拿衣裳来,老管家匆匆去了,回来的时候手中捧着一身白衣。 第976章 养着娈童 潇宁淡淡的对凌文道:“凌公子与我,也算兄弟,既然是兄弟,我长你一岁,长嫂如母,如今长嫂去世,你既然前来吊唁,我自是不忍心拂了你这好心!” 凌文看着怀中被强制塞入的白衣,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只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的看着潇宁,潇宁倒也不着急,只安静的看着他。 缓了一缓,凌文这才从方才的惊诧中回过神来,然后将手中的丧服往地上一扔,不屑的哼道:“若是那位世家小姐,倒也受得起,可这位嫂嫂,我只怕跪了,会让她折寿!” 言语间,全都是对于暮晴身份的鄙夷,乔明月在一旁听着,不由得暗暗替潇宁捏了一把汗,却见潇宁点点头,弯腰将地上的衣裳捡起来,伸手将上面的灰尘弹了弹,才道:“既是如此瞧不上,此地,便也不需要凌公子前来,还请回去吧!” 凌文前来不过是来羞辱潇宁的,只是他却觉得意犹未尽,哪里愿意就这么离开,索性径直走到棺材前,看着那金丝楠木的棺椁,啧啧叹道:“还真是奢侈,对待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奴婢,也值得潇家如此大手笔,可见,这么些年,你们潇家没少搜刮百姓的民脂民膏啊!” 这话,不只是在说潇宁,还顺带着把潇家也给带上了,乔明月看着那金丝楠木的棺椁,想着是自己决定的,不等潇宁说什么,已经站了出来,“这金丝楠木固然珍贵,却是少夫人的死后安枕之处,潇家嫡长媳,自然当得起这金丝楠木。” 话音微微一顿,乔明月抬眼意有所指的看向凌文,一字一句的继续道:“相反,凌公子为了一个妓.女便一掷千金,如此的大手笔,才是让人感叹,凌家家大业大,不知金山银山有多少吧!” “只是这金山银山,有多少是凌家的俸禄?又有多少是民脂民膏,想必,也只有凌丞相才最是清楚了!方才凌大公子说搜刮民脂民膏,凌大公子将这话说的如此顺口,可见平日里这样的事情,应当是没少做才是,不然,哪里就如此懂得清楚?” 一番话,乔明月说的铿锵有理,字字句句,皆是戳在了凌文的痛楚上,这个时候,凌文才注意到,潇宁身边,一直站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生的极为好看。 只是……对他来说,这张脸,却让他恨得牙痒痒!眼前之人他如何不认识,不正是明月楼里那个少年嘛! 一想到明月楼的事情上吃的亏,凌文便对眼前的少年来了兴致,他上前两步,居高临下的将乔明月看着,眉眼间,满是戏谑之色,“哦?你可有证据?诬告封疆大吏,可知罪责?” 少年眉目如画,尤其是那双眸子,像是倒映着夜晚的星辰的湖面,极美!相比较其他少年,眼前的少年皮肤白皙,肤如凝脂,倒是生的比女子还要好看上几分。 之前只顾着要她死,如今冷静下来站在阳光下看着这少年,凌文才发现,眼前的少年倒是生的一副好样貌! 伸手捏住乔明月的下颚,凌文微微俯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娇小的人,这么一看,便是连身形,也像是女子了! “我记得你,明月楼的掌柜!你不是跟着祁景祁将军嘛!怎么,祁将军出征,你便又物色上了其他男人?”说这话的时候,凌文的目光意有所指的看向了乔明月身后的潇宁。 下巴被捏着,乔明月只觉得一股疼痛袭来,他用的力道很大,大到她甚至差点以为自己的下巴都要被眼前之人给捏碎了。 忍着疼痛,她冷笑道:“凌家大公子还真是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形象,如此多的大人在这里看着,公子说话也如此的不知分寸吗?” 其实凌文说那一番话的时候并非是一点分寸都没有,他刻意的压低了声音,刻意的凑到她跟前,仿佛耳语一般,而乔明月却故意加大了声音,为的,就是能够吸引在场官员的目光。 她不相信,凌文一点都不在乎这些官员的看法,凌家也一点都不在乎会不会被那些忠于潇家的官员弹劾! 果不其然,她这一番话说出口,原本还在远处聚在一起聊天的官员,也被吸引了目光,纷纷朝这边看过来,只见凌丞相之子凌文此时正低头伸手捏着一个少年的下颚,两人举止,着实有些亲昵。 一群人议论纷纷,虽然议论,可谁也不愿意得罪凌家,所以,也只敢在远处议论而已。 看着那些官员,凌文笑了笑,邪魅的凑到乔明月耳畔,压低了声音道:“没想到潇宁有朝一日会沦落到被你这种娈童挡在前面保护的地步!” 轻佻的动作,还有口中那些羞辱的话,乔明月一字一句的听着,只觉得眼前之人实在是可笑至极! “我与公子不过是朋友关系,唯有凌公子你这样的人,才会觉得正常的朋友关系,会那么的龌龊!毕竟,龌龊之人,又怎么会把别人想的干净?”她一字一句的说着,感受着下颚处加大的力道,直疼得她眼泪在眼眶里一个劲儿的打转。 倒不是她不知道忍耐,而是有的时候真的疼到了一定的程度,人,是没有办法忍耐的,她可以控制自己不说出对于潇宁不利的话,却控制不了身体的一些本能地反应。 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凌文压低了身子,用沙哑的声音轻声道:“既然如此,不如你跟了本公子如何?” 听着这话,乔明月再看看眼前之人,只觉得恶心,亏得她从前还觉得他对于鹤林是有些真感情的,到底是他太过于单纯了,这个人,哪里有什么真感情? “公子忘了鹤林姑娘了不成?若是鹤林姑娘知晓,只怕会不高兴!”她试探的说着,凌文闻言却笑出声来,只说鹤林是他在外头的红颜,而她,是娈童,两个人互不干涉。 听着凌文的话,乔明月眼神一点点的冷了下来,原来自始至终,他都不想把鹤儿娶回去。 第977章 本将军有意见 他不过是把她当做一个知己罢了,一朵在外面的野花而已。 想来也是,暮晴是潇家的名义上的养女,潇丞相都不允许潇宁与暮晴在一起,更何况是鹤林那样的出身,莫说凌文看不上,即便是他真的如同潇宁那般痴情,只怕凌家也是不会答应的。 想到这里,乔明月眼神一点点的冷了下去,身后,潇宁上前一把将她从凌文的手中扯到了自己的身后,他回眸看她,面露担忧之色,“没事吧?” 乔明月摇摇头,只是眼中打转的泪水却出卖了她,潇宁眉头紧锁,自怀中拿了一块帕子将她眼角的泪水拭去,轻声道:“你不必为我隐忍至此,即便是你打了他,潇家也不怕。” 听着潇宁的话,乔明月微微一愣,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才想明白潇宁为什么会说这样一席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他以为她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才会一直隐忍着,却不知道的是,她的武功总是时有时无,她不出手,并不是害怕把事情闹大,而是害怕把事情闹大了她却没有那个能力善后,到时候惹恼了凌文,吃亏的还是她罢了。 所以,她并没有选择出手,只是却让潇宁误会了她是不愿意把事情闹大所以一直在委屈自己隐忍着。 想解释两句,可是看着潇宁将她护在身后的样子,乔明月无奈的笑笑,到底是没有在这种情况下说出什么来。 凌文看着潇宁的样子,只微微挑眉,道:“嫂夫人才去世,潇兄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护着一个娈童,实在是不合规矩吧!” 这话说出口,在场的官员都被震惊了,潇家家教森严,虽说这建安城中男风也不是什么新奇之事,很多官员家中也会豢养着娈童,可是被人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他们也是第一次见着。 乔明月恨恨的看着凌文,这个人像极了一条疯狗! “哦?凌公子是对本将军有意见不成?”温润的声音明明那样的柔和,可却带着压迫人的气势,乔明月一惊,循声望去,只见男子一身玄色战袍站在门口。 长发束起,身后披风鼓着风,被吹的左右摇晃着,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温和带着缱绻难消的深情,那样的直白,那样的没有丝毫掩饰。 是祁景云!她忘记了说话,只是痴痴地将他看着,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看他安然无恙,她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从潇宁身后跑出去,乔明月来到祁景云面前,仰头将他看着,她顾不得旁人的目光,只想问他这几日过的好不好,战场上是不是受了很多苦,明明不过一个多星期未曾见着,他却瘦了许多。 “将军……凛冬部苦寒,将军一切可好?”微凉的指尖抚上她的面颊,看到她下颚处的红肿之时,他眼中浮现出疼惜之色,轻轻点点头,他柔声道:“一切都好,急着回来见你,我不在,让你受委屈了。” 乔明月摇摇头,伸手擦去自己脸上的泪水,笑着说自己过得很好,只是……看向潇宁,却见众人都诧异的盯着自己,她这才恍惚想起了自己方才的失态。 还有祁景云方才说的,凌公子对本将军有意见不成?那不是……那不是承认了她是他的娈童! 一想到这件事情,她顿时感觉周遭人看自己的目光都不一样了,原本那些目光只让她觉得不友善,可如今,她却觉得那些目光实在是刺目。 以至于,她脸不自觉的滚烫起来,低下头,乔明月站在祁景云身边,来不及询问他为何现在回来了,如今,要应付凌文才是首要的。 看向凌文,祁景云眉目间满是冷意,“这是凌公子伤的?”他指的,是乔明月下颚处的红肿,凌文一愣,想要拒绝,可是方才他的举动这一院子的官员都瞧着,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应下来。 “是本公子又如何?不过是一个娈童,即便是死了,又如何?”昂了昂脑袋,凌文不怕死的挑衅着祁景云,祁景云眯起眸子,转头伸手捂住了乔明月的眼睛,轻声道:“别看,脏了眼睛。” 不等乔明月说什么,便听祁景云轻轻唤了一声他身边暗卫的名字,暗处,有人应声,紧接着,便是一声凄惨的哀嚎声,紧接着便是院子里各位官员倒吸冷气的声音。 暗卫出手没有给凌文任何反应的机会,等他反应过来便想要去格挡,只是他的武功虽然不弱,可到底不及暗卫的武功好,不过几招,已经被打的跪在了地上。 祁景云放下手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她缓缓睁开眼眸,光亮映入眼中,她这才发现,凌文此时正跪在棺椁前面的蒲团上,脸上有擦伤,头发也不似来的时候那般顺服,而是凌乱的像是一窝枯草。 她仰头看向祁景云,用唇语道:“这样做不好吧?闹大了,凌家只怕不会善罢甘休的!” 祁景云摇摇头,凑到她耳畔,轻声道:“耶律显仪把你接去王宫,是想要名正言顺的保护你,如今我回来了,自然也要让你名正言顺的留在我身边才是!” 乔明月不懂他到底是如何打算的,只是祁景云总是有他自己的考量的,她倒也没有再过多的追究,只是看看凌文,再看看站在他身边的暗卫,笑着道:“凌公子的眼睛,需要好好洗洗才是,免得识人不清!” 这边一闹,众位大臣见着大将军来了还站在了潇家这边,自然也不敢怠慢,一个个的上前来请安行礼,祁景云点头一一应过,礼节周到却又不至于让人觉得太过亲热,度拿捏的极好。 看着一群人将祁景云围在其中,乔明月只默默的退到了一旁,站在潇宁身边,与他一同看着眼前的情景。 潇宁转头看向乔明月,有些不解的道:“我实在是没有想到,大周人人避之不及的瑾王殿下,居然还有这样的手段。”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乔明月抬眸看了看潇宁。 第978章 明哲保身 笑着道:“若有人想让你被万人唾弃,总有的是办法的,尤其是那个人权势滔天的时候,正所谓明哲保身,有时候,太聪明也未尝是一件好事。” 若他不是那个人人避之不及的瑾王殿下,若他表现出了对于皇位的觊觎之心,若他受到万民的爱戴,只怕此时此刻,他们早已经没命了!大周皇室,哪里还能够让他们一路来到西辽! 之所以一直没有动他们,还不是因为大周王室觉得他们并没有那么大的威胁,所以才会一直没有动手。 如今,不过是国内的事情已经稳定,所以才会把目光看向了他们,若祁景云再聪明一些,若他不是人人喊躲,只怕国内局势还不稳的时候,大周皇帝便已经容不下他们了。 一想到这件事情,乔明月心中便泛起一阵冷意,潇宁侧眸看着她,微微沉思之后,叹息道:“只以为瑾王殿下不学无术,如今看来,也不尽然!” “世人都道天下第一神医不近人情,经常眼睁睁的看着百姓惨死,潇大公子也不似传言中那样冷血无情不是!”有些人,潇宁并非是不救,而是已经没了救的必要,只是世人都觉得天下第一神医,就该能够救治所有病症才是。 当他真的无能为力的时候,百姓却只觉得他不过是在推辞,不过是单纯的不想救人而已。 潇宁闻言看向乔明月,“从前怎么不觉得,月姑娘如此了解我?” “从前我也不觉得,你臭嘴的时候其实蛮好的!”两人相视一笑,倒是将从前的过节一笔勾销了。 祁景云让暗卫打了凌文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凌家和潇家,潇丞相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凌家的态度却出乎预料,凌丞相并未亲自前来,也不曾让人来将凌文接回去,只派人来给祁景云带了话。 “犬子无礼实乃教育不周,作为父亲,深感愧疚,大将军尽管责罚便是,就当替我这个父亲,教训这逆子了!”凌丞相一字一句说的倒是恳切,凌文跪在一旁,已经从上午一直跪到了傍晚,太阳已经吸尘了,红色的火烧云染红了半边天。 他额头上满是汗水,期间也曾想过要反抗,可是奈何武力差距太大,祁景云不发话,他根本没有可能离开。 最后,他也认命了,就乖乖的跪在那里,只是背着光的脸上,却满是恨意。 潇宁身子不好,站了两个时辰,乔明月便让他回去了,期初他是不愿意的,可乔明月却义正言辞拿着他身体说事,潇宁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便也不再反驳,乖乖的跟着老管家回到了后院休息。 乔明月则和祁景云守在前院,因为潇家的缘故,今日吊唁,这院子里来了半个朝堂的人,原本上午的时候凌丞相那边的官员也有陆陆续续前来的,可是当祁景云打了凌文的事情传扬出去之后,下午凌丞相那边的大臣便一个都没有来的了。 饶是这样,她和祁景云还是忙的晕头转向的不行,看她累的脸上全是汗水,祁景云将她拉着坐在树下的石桌旁,轻声道:“你不想听我说说关于丽舒的事情吗?” 听着这话,乔明月顿时来了精神,其实从见着祁景云的那一刻起,她便想要询问他关于潇丽舒的事情,可是一想到梦中的场景,到了嘴边的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以至于,这一整日的时光,她几次三番的欲言又止,却又都因为面对真相的恐惧而没有说出口。 如今听着祁景云说要和她说一下潇丽舒的事情,她自然是再高兴不过了,“丽舒怎么样了?耶律显仪说丽舒被抓了,可是真的?” 祁景云见她着急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揉揉她的长发,他眉目间全是温柔,“是,也不是!” “到底什么意思,你便不要再卖关子了!”她已经急得不行了,他却还在这里和她卖关子,实在是可恶! 祁景云闻言忍不住笑起来,直说她这性子是越发的急了,乔明月却不在乎,只缠着他询问丽舒的事情,祁景云见她着急的样子,也不忍心再逗弄她,便将潇丽舒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乔明月说了一遍。 原来,潇丽舒当时是因为遇到了难民,所以被冲散了,后来又走错了路,才会一路直到凛冬部的后方,后来,她便被凛冬部的人给抓了起来,和那些寻常百姓关在了一起。 听到这里,乔明月松了一口气,还好,走的时候潇丽舒带上了易容的面具,若是以女子的身份出去,只怕此时…… 不敢再想下去,她忙收敛了思绪,继续听祁景云说下去,因为是关押着一些寻常百姓的缘故,所以看守并不是很严,而恰巧潇丽舒武功不错,加上外头有一直在想办法营救的暗探,她从军营之中跑出来之后,便由暗探的护送一路去了邬赫的军营。 因为潇丽舒去的时候那一条小路,祁景云便提议从小路包抄,前后夹击,邬赫也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可是潇丽舒却一个劲儿的让祁景云先行回来。 用她的话说就是,“我已经不管不顾的来找邬赫了,明月一个人待在建安城中,知道了我不见的消息一定急死了,这里有我和邬赫,你赶紧回去告诉明月我好好的这个消息吧!” 因着潇丽舒的坚持,加之祁景云自己也想念乔明月,于是,他便匆匆忙忙的赶回来了! 说到这里,祁景云忍不住感叹道:“一路上,我换了好多马儿,好在,赶回来了!若是我没有赶回来,还不知道你要被如何欺负!” 说到这里,祁景云微微蹙眉,看向乔明月的眼神带了几分探究,他是了解这丫头有的,她从来都不是那种逆来顺受之人,今日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受着? 想到这里,祁景云试探的询问道:“月儿,今日你为何没有还手?那凌文的武功虽然与你不相上下,可真动起手来,他也不一定能够讨到便宜才是!” 第979章 魂魄不宁 乔明月坐在祁景云对面,闻言不自然的转头看向了他处,夜晚来临,天空中最后一缕晚霞也消失在天边,若不是院子里燃着烛火,只怕已经是一片漆黑了。 “我不动手是因为这里是灵堂,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情惊动了魂魄不得安宁,况且……况且潇宁受伤,若是动起手来波及到他,也不好!”含糊着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乔明月想着先把祁景云你搪塞过去再说。 只是……她实在是低估了祁景云对她的了解,他低头看向乔明月的双眼,认认真真的再次询问道:“月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望着那双平静的碎星一般的眼眸,乔明月只觉得自己所有的心虚都能够被这一双眸子看个透彻一样,她有些慌乱,却又不想祁景云因为自己的事情而担心,所以便使劲的点了点头。 “是啊,不然还能因为什么!”迎上祁景云的眼眸,乔明月笑嘻嘻的看着他,以笑容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祁景云盯着她看了许久,终究是没有说什么,只扬声道:“今日时候不早了,凌大公子回去吧!” 他发了话,暗卫也不再管凌文是不是要离开,看着暗卫身影隐在黑暗之中,凌文这才扶着自己酸软的双腿一点点的站了起来。 他转身看着乔明月和祁景云,并未说话,只是一双眸子阴鸷的将他们看着,许久,才道:“今日之事,承蒙大将军教训,来日,我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祁景云微微颔首,端的是一派温和儒雅的气度,“如此,最好!” 凌文冷哼一声,带着几个家丁匆匆离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乔明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人若是真的能够长记性,那才有鬼了!只怕今日回去之后,又憋着什么大坏呢! 她的话不曾说出口,祁景云便已经尽数明白了,他伸手轻轻抚着乔明月的额发,温声道:“月儿,你放心就是,凌文此人,没几日的时间了。” 祁景云鲜少说这样果决的话,她听闻不由得一愣,看向他的时候,他却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温和从容,伸手牵着她的手,轻声道:“今日我陪你在这里住一夜,明日,你陪我入宫一趟,如何?” 乔明月虽然不知道祁景云要入宫做什么,却也没有拒绝,左右眼前之人从来不会害她便是了。 回到房间的事情祁景云先去洗漱了一下,乔明月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不知道为什么,祁景云一回来之后,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舒坦了。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有了人帮着去处理,他能够将那些便是她也觉得焦头烂额的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将这几日压在她身上的事情,全都给挪走了,她一下子得了自由,便是感觉连呼吸都轻快了不少。 祁景云回到房间的时候,床上的女子已经睡着了,均匀的呼吸声一声一声传来,他放轻了脚步,一步步走到床边,坐在床榻的边沿,他静静的凝视着沉睡中的人儿。 精致的眉眼好看的像是一幅泼墨的山水画一般,那是他在凛冬部的时候,最想念的面庞,每每夜间睡不着的时候,他便总是想着,此时此刻的乔明月在做什么? 是不是也在想着他,是不是也因为思念睡不着? 如今人就在自己面前,祁景云才发现,自己的思念那样浓重,如今他才明白,做一个闲散王爷其实没有什么不好的,比起那些位高权重之人,他最起码不必与她分开,他可以时时刻刻的拥着她,时时刻刻的陪在她的身边。 于他来说,即便是给他江山,他也不愿意拿这样的幸福去换! 手指轻柔的拂过她的眉眼,祁景云眼中倒映着乔明月乖巧的睡颜,只是当手指来到她下颚处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蹙眉,想到回来的时候她被凌文捏的红肿的下颚,他周身便被一股子冷意笼罩其中。 “追风,去查,动用一切手段,去查凌家的把柄!”他极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追风闻言忙拱手答应下来,黑暗中暗卫的身影影藏在暗处,不知走了没有。 等到一切都吩咐好了,他才轻柔的挪动着身子上了床,小心翼翼的将那一小团抱在了自己的怀中。 许是因为他身上的温度极为暖和,也许是因为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小丫头哼哼了一声,翻了个身整个人都缩进了他的怀中,脸颊在他胸口蹭了蹭,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便勾着唇再次睡着了。 看着在自己怀中乖巧的人儿,祁景云眉眼间被柔和的神色所浸染,他伸手轻轻地抚着乔明月的发丝,眉眼间全是这个不知防备的小丫头。 “娘子,有时候我觉得你很强大,比这世间的任何一个女子都要强大,有时候,却又觉得很脆弱,看着你现在的样子,我尤其觉得你现在很脆弱!” 怀中的人儿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安静的呼吸均匀的睡着,他方才的话,更像是自言自语了。 一夜,祁景云都没有怎么好好休息,怀中的温暖让他不舍得挪开眼睛,加之她晚上睡得并不安稳,导致抱着她的他也睡不好,时时刻刻的要睁开眼睛看看怀中含糊的嘀咕的女子。 好在她并未醒过来,倒是一觉睡到了天亮,只是牵挂的事情太多了,梦中一会儿喊着丽舒的名字,一会儿又喊着他的名字,这些也就算了,她甚至还喊了潇宁的名字。 就因为她含糊的喊了潇宁一声名字,导致祁景云后半夜都睡不着了,只一个劲儿的盯着乔明月,生怕再错过她说什么胡话。 乔明月倒是睡得极好,一觉睡到了天亮,直到青青进来送洗漱用的水的时候,她才被声音给惊醒了,身边的人早已经不知去了哪里,她有些紧张的询问青青,青青见她一脸惶恐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姑娘,您糊涂了?昨日公子确实回来了,只是今儿个一大早潇丞相来了,公子前去和丞相说话去了,临走的时候还吩咐奴婢,准备好早膳呢!” 第980章 合胃口最重要 青青说着,匆匆将手中的水盆放了下来,然后又匆匆的出去。 乔明月看着这丫头匆匆忙忙的样子,忍不住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不过片刻的时间,青青又回来了,还带着一些早膳,乔明月打眼看去,都是她素日里喜欢吃的。 不是甜食,而是她喜欢吃的清淡的粥和一些爽口的小菜,她看着那些精致的小碟子,忍不住笑起来,到底还是祁景云最了解她了!她是喜欢那些好吃的糕点,可是只喜欢平日里吃饱之后当做零食来吃两口。 不是用来当做早膳那样吃到饱,那些糕点确实精致好吃,确实废了很多的心思,可不管再好,吃着不舒服,便不是最好的。 如此一想,她便觉得眼前的小碟子里的小菜,更显得合胃口了!趿着鞋子下了床,她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坐在桌前吃了起来,看她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青青忍不住感叹起来。 “公子回来之后,姑娘连胃口都变好了,昨日的糕点,还剩下许多呢!今日不过是简单的小菜和一碗粥,姑娘却吃的这么香!”看着小丫头含笑的眉眼,乔明月倒也没有反驳什么。 只将嘴巴里的东西慢慢的咽了下去,这才道:“因为这些合胃口啊!你这丫头,再敢调侃你家姑娘,我明日就把你给卖了!” 一听这话,青青一张小脸顿时苦了下来,眼巴巴的看着乔明月,一个劲儿的道:“姑娘,奴婢不调侃姑娘了,姑娘不要将奴婢给卖了好不好?” 看着对于自己这番调侃的话信以为真的青青,乔明月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另一个身影来,鹤儿,当时她也是这么调侃她,那丫头却一点都不害怕,只笑着说,“姑娘才舍不得鹤儿呢!这世上,谁又鹤儿伺候姑娘伺候的周到啊!” 她当时看着她没脸没皮的样子,忍不住笑着摇摇头,两人的身影重叠,乔明月半晌没有说话。 “姑娘?姑娘?姑娘您怎么了?”青青喊了她好几声都不见回应,不由得急的摇晃起来,乔明月被她一摇晃,这才猛然惊醒,看着青青的脸,她恍然,眼前之人不是鹤林,眼前之人,是青青啊! 终究是回不去了,她和鹤儿,早已经回不去了!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乔明月摇了摇头,含糊道:“没事,不过是想到了一些事情罢了,对了,昨日吩咐你做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听着乔明月询问这话,青青忙将昨日的事情与她说了一遍,昨天她将那些事情传扬出去,下午的时候,坊间就已经开始传闻关于凌文公子和鹤林姑娘的事情了。 她曾经问过鹤林姑娘介不介意这件事情,鹤林姑娘却笑着说,只要能够帮上姑娘,她不在意别人如何说她。 听着鹤林姑娘的话,青青好几次想要开口询问鹤林姑娘和自家姑娘的事情,可是嘴巴张开,到了嘴边的话却又不自觉的咽了下去,不能去问,这是她作为奴婢最基本的规矩。 不能打听主子的事情,她不能违背了规矩,所以,即便心中有很多很多的疑问,她终究是没有去询问什么,从小茶馆里出来的时候,她回眸,就看到二楼的鹤林姑娘带着斗笠,面上带着浅笑望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样的笑容,她总觉得……总觉得那笑容之中有太多太多的羡慕,好像……鹤林姑娘在羡慕她一样。 想到这里,青青忙摇了摇头,鹤林姑娘怎么会羡慕她一个小丫头呢!如今看着姑娘的不寻常,青青想,或许姑娘如此,是不是与那个鹤林姑娘有关系呢? 只是这也不过是她的想法而已,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乔明月正看着她,青青忙将自己昨日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姑娘说了一遍。 听着青青的话,乔明月点了点头,凌家既然那么喜欢污蔑别人,她倒是也想看看,凌家大公子成为有名的浪荡子的时候,凌家会作何反应! “姑娘,昨日奴婢去散布那些话的时候,还曾经听闻一件事情。”青青突然想到自己从茶馆听到的那些事情,乔明月闻言蹙眉,让她有话不必藏着掖着。 青青这才开口将昨日她听到的话与乔明月一一说了个清楚,原来,荀家的男丁已经准备要问斩了,便是在三日之后,听着青青这话,乔明月只是夹菜的手微微顿了顿,并没有说什么。 面上,也并未表现出任何的不寻常,当时的事情,就像是刻进她血肉之中的一道伤疤,即便是过了这么长时间,那伤疤也还在,只不过是她从不去想罢了。 如今被提起来,她还是忍不住想起那地牢之中的透骨钉,忍不住想起那些沾了盐水的皮鞭,忍不住想起那夜晚间的时候,窸窸窣窣的老鼠,还有荀玉那已经有些癫狂的神色。 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乔明月深吸一口气,只轻声道:“荀家与我没有任何关系,走到今日这一地步,也是荀家自知作的。” 青青点点头,“奴婢也知道,只是奴婢当时正好看向鹤林姑娘,奴婢却见鹤林姑娘似是哭了一样!”听着青青这话,乔明月不动声色的放下了碗筷。 她从前不知道鹤儿的身份,后来了解了,才知道她一直都是荀玉安排在她身边的人,如今她以为鹤儿会与荀家一刀两断的,可是……鹤儿到底还是忘不掉荀家啊! 她当时受了那么多的伤,仍旧无法让她看清楚荀玉的面目! 心中,说不难受是假的,青青说完这话,见乔明月没了胃口,只以为她是吃饱了,便自顾自的将碗筷收拾了一下,只道:“姑娘,一会儿公子回来了,奴婢再上新的饭菜。” 乔明月点点头,等到青青离开了,她才重重的坐在椅子上,才发现自己的心疼的厉害。 原来不是不在乎,而是刻意的不去想,而是不愿意去触碰那些埋在深处的伤疤而已。 第981章 荀家要问斩 祁景云回来的时候,就见她呆呆地坐在房间里,他喊了她好几声,乔明月才回过神来,见她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他无奈的将她拉入怀中,下颚抵在她肩膀处,轻声道:“怎么了?是不是没有陪娘子起床,娘子生气了?” 侧眸看向祁景云,乔明月见他眼下是一片乌青之色,不由得想起昨日的自己,便笑着询问道:“昨日可是睡得不好,这眼下的乌青那样严重!” 祁景云闻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下,并未直接回答她的话,只轻声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发呆?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乔明月原本不想说这件事情的,可是如今看着祁景云一直在询问这件事情,她还是开口道:“荀家已经判刑,三日之后,便会斩首。” 荀家男子凡是成年之人都判斩立决,未曾成年的男子则被发配边境,边境苦寒,在凛冬部还要往北,终日冰天雪地,去了哪里,只怕是有来无回。 荀家,是真的完了!可是分明是仇家倒台了,她却一点都不开心,总是觉得,好像有些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一样。 用力紧了紧握着乔明月的手,祁景云眉目间全是温和神色,“我知道,你若不愿意去想,便不去想,荀家是自己寻死,怪不得你!若是你觉得这样不解恨,还可以用别的办法慢慢弄死荀家的人。” 祁景云从小生活在皇宫之中,那些偷梁换柱的把戏,他见过的太多太多了,想要把一个死刑犯弄出来,也不是一件难事,只要她愿意,他有的是办法把荀家的人从大牢之中弄出来。 到时候,慢慢的折磨死,也算是解了心头之恨了! 将她拥入怀中,祁景云眼中满是冷意,自从荀玉那件事情之后,她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祁景云说不恨荀玉是假的,他只恨不得让荀玉也尝尝明月当日受的苦。 看着怀中女子摇头,祁景云只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他并未强迫她,只道:“既然不愿意如此,便不要再去想这件事情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话虽然如此,可是抱着她的手臂,却不自觉的收紧了几分,乔明月仰头看着祁景云,她其实一直都知道的,那时候未曾陪在她身边,那时候不曾保护着她,是他一直以来都在自责的事情。 不愿意自己的情绪影响到祁景云,乔明月笑着点点头,伸手捧起他的脸颊,对着他的唇重重的印了上去,“说好不想了,你也不要再继续想这件事情了!” 看着眼前娇俏的女子,祁景云眼眸微微闪烁,反手将她按在怀中,俯身吻了下去,女子轻声哼了哼,刚开始还有些挣扎,慢慢的,便伸手环上了他的脖颈。 祁景云勾唇一笑,只细细的亲吻着她的眉眼,一点点的,将她眼角的泪水吻去。 外头,阳光正好,乔明月从祁景云的怀中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在气喘吁吁,祁景云这始作俑者却一派淡然从容,谁也想不到,他方才做了什么坏事。 看着乔明月泛红的脸颊,祁景云笑着凑上来轻轻地亲了一口气,砸吧砸吧嘴巴,啧啧道:“果然,还是娘子的味道最好了!” 听着这话,乔明月顿时站起身来,插着腰看着祁景云,不依不饶的气鼓鼓的道:“好啊!你这话的意思就是,除了我,你还吻过其他女子了!” 眼前女子插着腰,红扑扑的脸颊像极了熟透的苹果,看着她这般样子,祁景云笑着将她一把拉入怀中,轻声哄着。 “这世间万物,珍馐佳肴也好,珍品美酒也罢,在我眼中,都不及娘子的一吻!”凑到乔明月面前,祁景云的声音很低,带着浓重的沙哑,让人忍不住跟着他的声音一起沉沦。 她红着脸轻轻推开祁景云,笑着道:“有没有人和王爷说,王爷这张嘴,越发的油嘴滑舌了?” 祁景云笑着点点头,好整以暇的看着乔明月,只说是自家娘子教导的好,乔明月被他一席话噎得说不出话来,瞪着眼睛转身不去搭理他了。 祁景云却心情大好,等到青青推门而入的时候,他还不忘将青青带来的衣裳仔细的看了看,给乔明月挑选了一身简单的月牙白的长袍,配着他一身玄色的锦袍,倒是有些相配。 “娘子,穿这一身好不好?”乔明月看着祁景云手中拿着的月牙白的长袍,那是男子的样式,她想了想,今日祁景云说让她配着进宫一趟的,如此穿着一身男装,倒也省下了不必要的麻烦了。 极为痛快的点头答应下来,乔明月绕到了屏风后面,很快便将一身衣裳换了下来,从前,她第一次穿男装的时候总是不会穿,折腾了好久才穿好,如今,却穿的极为顺手,比之女装也不差什么。 等到她从屏风后面转出来的时候,祁景云看着眼前如同清风一般的少年,双眼不由得亮了几分,上前黏糊糊的贴着乔明月,轻声道:“娘子这般容貌,不管男装还是女装,都好看极了!” 不管身上那挂着的巨大的人,乔明月站在镜子前面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左右的看了看,确实,镜中的人很好看,剑眉星目,还带着几分雌雄莫辨的柔和在其中。 只是……这身量着实有些小了,难怪那凌文会将她当做娈童!一想到这里,乔明月便有些愤愤,有她这么器宇轩昂的娈童嘛!真是的! 两人磨磨蹭蹭了许久,才从潇家出门,门口已经准备好了马车,祁景云抱着她一跃而上,乔明月红着脸,压低了声音微微挣扎道:“景云,你这是做什么?两边百姓都瞧着呢!” 柳巷原本就是百姓住的地方,左右有很多百姓,如今正是清晨,百姓们进进出出的,他们如今两个“男子”这般亲昵的举动,被别人看去像什么话! 不顾乔明月的挣扎,祁景云抱着她进入车厢,这才将她按在自己的腿上,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第982章 回归自己身份 “怕什么,出了什么事情,有本将军在前面顶着呢!” 看着他以本将军自居,乔明月忍不住笑着摇摇头,马车晃晃悠悠的走着,她就乖乖的坐在祁景云的腿上,倒是少了几分颠簸之苦,只是……这动作实在是有些过于亲昵了,她有些不太适应。 中途想要下去,祁景云却不依不饶,直说他们是夫妻,更加亲昵的事情都做过了,还怕这个不成? 乔明月拗不过他,况且这免费的人肉坐垫坐着也不错,所以她也就没有再反对,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穿过热闹的街市往王城走去,乔明月靠在祁景云的话中,询问他今日为什么要带着她一同去王城。 祁景云闻言只笑着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尖,轻声道:“很简单,我不想你再以各种各样的身份出现,而不是以我的妻子的身份!” 乔明月闻言一惊,却见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温声道:“月儿,马上大周的使臣就要来了,到时候,瞒不住的,所以在此之前,你我都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西辽的人见过王后见过瑾王的不多,可是大周的人,见过瑾王殿下和王妃的却有不少,这些人来了,他们总归是瞒不住的。 耶律显仪也应该早就想到了这件事情,所以如果她现在以将军夫人的身份出现在百官面前的话,耶律显仪也不会惊讶,也不至于毫无防备! 而且,如今她回归了自己的身份,将来也就不容易和王后有什么牵扯了,“耶律显仪将你带入王宫,一方面是想要保护你,一方面,也是想要给你瑾王妃的身份吧!” 乔明月闻言点了点头,确实,耶律显仪之前也曾经说过,她要回到瑾王妃的身份之中去,到时候,大周的使臣来了,她的身份才不会被怀疑。 毕竟,若是真的等到了大周使臣揭穿的话,到时候会有更多的人将她与仙逝的王后联系到一起去,到时候,更加不利,倒不如现在就把身份回归正轨。 如此一想,乔明月便点了点头,不再反对祁景云的这个提议。 马车到了王宫之后,祁景云带着乔明月去见了耶律显仪,听禀报的太监说王上正在和大臣们商议政事,祁景云便笑着与那老太监道:“烦请公公通禀,本将军,也有重要的事情要见王上。” 老太监闻言不敢耽搁,忙匆匆进去通禀去了,很快,人就颤颤巍巍的跑了出来,喘着粗气道:“将军,王上有请将军进去!” 乔明月看了一眼祁景云,两人暗暗的握紧对方的手,乔明月凑到祁景云身边,压低了声音道:“我有些害怕,怎么办?” “我以为娘子天不怕地不怕的,难得也让你又害怕的事情,实在是让我觉得意外。”面对祁景云的调侃,乔明月虽然有些生气,可是生气的同事,她发现自己的紧张也消了不少。 进入大殿,祁景云拉着她给耶律显仪行了礼,耶律显仪看着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却不动生的并未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等着祁景云先开口。 “祁将军这是做什么?带着一个男子闯入殿堂,还如此……如此不知羞耻!”说话的,是凌丞相那边的一个文官,乔明月抬头看了那人一眼,暗暗将他的面容长相给记在了心里。 祁景云不管那人说什么,只道:“王上容禀,昨日,家妻在潇大公子的府邸上受辱,如今,还望王上给家妻做主!” 祁景云这话说出口,一旁一直看戏的凌丞相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是个老狐狸,自然不会说什么,只是让身边的人指出了乔明月一身男子装扮,怎么会称得上将军喊一声家妻? 听得这话,祁景云伸手解开了乔明月挽起的发丝,又拿帕子细细将乔明月刻意画的锐利深邃的眉眼擦去,露出原本属于女子的娇柔温和的线条。 看着眼前出现的女子的样子,众人皆是一惊,有甚者甚至直接喊了出来,“王……王后娘娘!” 乔明月抬眼看向耶律显仪,发现他也定定的将她看着,不曾说话,可是那样的眼神,却让乔明月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大胆!这……这分明是王后娘娘,祁景,你好大的胆子!”不知是谁呵斥了一声,众人也开始纷纷跟着附和起来,他们都见过王后娘娘的容颜,眼前的女子,与王后娘娘有十成十的相似,这世间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众人此时此刻也不知道该跪着还是该站着好了,只是惶恐的看着乔明月,又看看坐在高位之上的耶律显仪,乔明月也不安的看向耶律显仪,此时,就等他表态了! 如果众人都说她是先王后,而耶律显仪说她不过是祁景云之妻的话,那么她不管是不是和王后极像,她都只会是将军之妻。 相反,若是耶律显仪此时此刻都咬定了,她就是先王后的话,那么不管祁景云与她说什么,她都没有办法洗清自己的身份了!一想到这里,她心中就没来由的生出一股子不安来。 她收回目光,看向祁景云,祁景云却只是对她笑笑,轻声安抚道:“无事,不过是你与先王后长得有些相似罢了!” 听着他这话,乔明月紧紧地抿着唇,她知道祁景云是在安抚她,可是在高位上坐着的那人一直不表态,她的一颗心便一直不能安宁下来,只能紧张的看着她。 每当这个时候,她便会发现,人啊,有了足够的权利之后,是真的好!弹指之间,便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被扼住了喉咙的感觉让乔明月几欲呼吸不上来,她只眼睁睁的看着耶律显仪,许久,坐在上位上的人才幽幽的道:“此事,本王也觉得蹊跷,此女子与王后实在是太过相似,本王还要调查一番再说。” 这话说的极为含糊,也没有说相信或是不相信,乔明月抬头看向耶律显仪,却见他并未看她,只是与众大臣道:“诸位先回去吧!” 第983章 心灰意冷 众人起身告退,祁景云却并未动,耶律显仪这才朝他看过来,冷了声音道:“祁将军,本王的话,将军是不想听了吗?” 这话说出口,分量极重,祁景云眉头紧锁,乔明月看着眼前的架势,只能暗暗的安抚祁景云道:“你放心就是了,不会有事的,你先出宫去等我,好不好?” 她压低了声音轻声说着,祁景云这才点点头,跟着那些大臣转身离开,等到众人都离开了,耶律显仪才一挥手,宫中的太监宫女一同鱼贯而出,房间里,一下子只剩下了她和耶律显仪两人。 从龙椅上站起身来,耶律显仪一步步走到乔明月身边,认真的盯着她道:“你明明答应本王,以瑾王妃的身份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的。” 乔明月面对耶律显仪的职责,只垂眸笑了笑,耶律显仪的心思,他们彼此之间都多少清楚,他又何必说这些?他是想给她回到从前的身份,可他也想要将她困在王宫之中! “王上,你说这话,是真的没有一点私心吗?”认真的看向耶律显仪,乔明月一瞬不瞬的将他看着。 听着乔明月的话,耶律显仪垂眸,“本王会有什么私心?对你,本王从未害过你!” 宫殿里燃烧的檀香一圈圈的腾起烟雾,乔明月看着耶律显仪,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知道,耶律显仪从未想过害她,可他敢说,他对她从未有过任何算计吗? 因为他不曾伤害过她,所以她不去责怪他,只一直欺骗自己,他身为王上,有太多太多的不得已,有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己! 可没有伤害过,并不代表没有算计! “耶律显仪,我的心思你该清楚才是,这王宫,不是我愿意留下来的地方,你又何必如此?”王宫再好,没有祁景云,都不是好去处,外头再乱再危险,只要能够和他在一起,她都不在乎。 听着乔明月的话,耶律显仪转过身去不再看她,只冷着声音道:“本王是西辽的王上,本王想要的,从未有失手的时候,西辽如此,你,也如此!” 什么?! 从前明明那样答应过她的,如今,耶律显仪却说出这样的话来,乔明月眉头紧锁,“王上从前说的那些话便不作数了不成?你答应过我,只要我帮你,结束之后你便放我走的!” 房间里,莫名的有股焦躁的感觉,让乔明月一时一刻都不愿意留在这里,她要走,要出这王宫,要回到祁景云的身边去!哪怕,要得罪眼前之人,哪怕,要付出惨痛的代价,她也不愿意留在这里。 她转身刚要走,身后耶律显仪已经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臂,他一步步的靠近,乔明月被逼着一步步的后退,最后,她的身子撞在了巨大的盘龙柱子上,后背被龙身的雕刻凸起隔得生疼。 她疼得眉头紧锁,却听耶律显仪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将她圈在一方天地之中,容不得她有任何的闪躲。 “或许你从前说的对,本王对你,不过是一时的新鲜,或许时日久了,本王便会恋上其他人,可在本王恋上其他人之前,本王不许你离开!”双手被禁锢在头顶,乔明月只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实在是傻得可笑。 她以为耶律显仪永远不会伤害她的,她以为这个人会是一个好的君王,所以她努力的帮他,哪怕为此受伤,她也从来没有任何的怨言,因为在她心中,一个真正心存百姓的君王,实在是难得。 她甚至亲自劝祁景云离开,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不为别的,只因为她一直都相信她,他总觉得他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的,总觉得他不过是一个人在这尔虞我诈的王宫之中太过孤独了。 可是如今看来,可笑的是她,可悲的是她,看不清楚现状的,也是她! 仰头看着耶律显仪,她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来,艰难的一字一句道:“如果只是觉得新鲜,好,我不反抗,你想如何,都依你!只……只求你今日之后,放过我!” 她用了很大很大的勇气,才强迫自己不要流泪,用了很大很大的努力,才让自己不去逃避。 缓缓闭上眼睛,乔明月不再挣扎,她如今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而眼前的人,却坐拥整个西辽,真的把事情闹大了,不只是她出不了西辽,祁景云只怕也会有危险。 她不能那么自私,与其要这么纠缠,倒不如痛快一点,她只当自己是被狗咬了一口! 看着眼前双眼紧闭的女子,耶律显仪眉头紧锁,原本胸口汹涌的暴虐的气息在她眼角的泪水滑落的瞬间,奇迹一般的熄灭了,他伸手轻轻拂过乔明月的眼角,将那一滴眼泪拭去。 幽幽的叹息声在头顶传来,他终究还是放开了她的手,乔明月一瞬间失去了支撑,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坐在了地上,地上的冷意,顺着四肢百骸一点点钻入身上。 可是身上再冷,也不及心中的冷,她垂眸,忍住眼角的泪水,艰难的自地上爬起身来,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王上何时想清楚要放了我,何时再来找我便是!” 一席话说罢,她转身,背对着耶律显仪,她才放任了自己止不住的颤抖,深吸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她只淡淡的说请王上给她安排一个住处,她有些累了。 耶律显仪凝视着乔明月的背影,半晌都不曾说话,许久,他才扬声喊来了身边的老太监,吩咐他带乔明月下去休息。 房间里,一切都不一样了,这里,是一处冷宫,是她要求的,她说那栖凰宫是先王后所住之地,她身贱,不敢舔居在栖凰宫中,所以还请王上给安排一处冷宫便好。 耶律显仪没有说话,他如何不清楚,她不过是想要离他远一些罢了,看着女子决绝的背影,他才像是失了力气一般坐在了龙椅上。 那龙椅那样的华贵,上面雕着飞龙,栩栩如生,明明作为西辽的君王,整个西辽都是他的东西,为何?为何偏偏她,他却无法掌握在手中? 第984章 身似浮云 看着她闭上眼睛在自己手下微微颤抖的身体的时候,他内心的一直在挣扎着,一面,想要一直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一面,却又不舍得让她难过,不舍得伤了她。 其实很早之前,他就想过用这样的手段,可是那个时候知道她还在西辽国内,便想着,日子总还有,哪怕就是远远的看见她,也足够了,为此,他不惜得罪大周,也想要将她留在这里。 可是如今……大周使臣来了之后,见到她与祁景云之后,一定会提出一同回国这样的要求,到时候,此一别,只怕不知多少年才能再见到了。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他第一次夜晚间也惶恐的辗转难眠,他是西辽的君王,翻手之间,便能够决定万人的生死,可是……那一刻,一想到她会离开,一想到可能许久都见不到他,他的心,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 那一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乔明月留在自己的身边,哪怕……哪怕是用让她恨自己的手段也好。 从前,他不敢,因为他不想看到她怨恨的眼神,不想听她用那样疏离的语气与他说话,可如今,他却总觉得,自己顾不得那么多了。 如今,他终于是走出了哪一步,终于,把她留在了自己的身边,可是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那一瞬间,他却有一种,永远的失去了她的感觉! 手中的狼毫被他紧紧地攥着,直到指尖微微泛白,他才烦躁的将手中的毛笔扔了出去,黑色的墨汁散落在地上,划出一圈圈的墨点。 清冷的小院子里,乔明月靠在窗口,静静的看着夜晚的月光,今夜月光不算太好,瘦瘦的,一轮弯月悬挂在天空之中,这冷宫清冷的厉害,院子里还生了许多的杂草,院子中央的那一棵大树也枯萎了,此时原本是春日时节,这里却一片破败,没有丝毫的生机。 站在窗口,面对着眼前萧条的景色,乔明月却觉得心中极为坦然,不管耶律显仪打算如何,她已经决定好了,生死,她都要出这王宫,她不愿意自己的自由,就被人困在这方寸之地。 一夜,她都不曾休息,只是静静地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月光,从东边升起,从西边落下。 等到最后一抹月光也消失在天空的时候,她才惊觉自己居然在窗口站了一整夜,如今天已经微微亮了起来,她这才看清楚这整个小院子,这里,是王宫之中众多的院落中的一处。 到处都是破败之色,院子里的大树正不断地往下飘落着叶子,她伸手接住一片落叶,眉眼间染上些许的无奈之色,“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她只觉如今这首诗,极为应景,便喃喃的念了出来,身似浮云,心如飞絮,与她这一生,何其相似! 她静静的望着远处,也不知在看些什么,身后,屋顶处,一人静静的凝望着她,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中。 寝宫之中,耶律显仪一身疲惫回到宫殿之中,他来到案前,提笔龙飞凤舞的在纸上写上那一首诗,看着纸上的墨迹一点点的干涸,他才苦涩一笑,将手中的诗句拿起,一遍遍的念诵着。 “王上,祁将军求见!”老太监上前恭恭敬敬的禀报,耶律显仪随手将手中的诗句折好放在奏折之中,这才吩咐让人进来。 一夜,他憔悴了许多,祁景云也如是,昨夜听闻他并未离开,而是在宫门口站了一夜,今儿个开了宫门,他便早早的进入了宫中。 看着衣裳都不曾换过的祁景云,耶律显仪眉头皱了皱,颇有些不耐烦的道:“瑾王殿下好兴致,一大早便入宫!” “不及你,本王王妃,该还给本王了!”祁景云目光清冷,说的话却极为坚定,耶律显仪闻言忍不住笑了笑,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道:“本王不懂瑾王的意思,瑾王的王妃,又怎么能找本王要?” 看向耶律显仪,祁景云紧抿着唇,这是他极为不悦时候的表现,此时此刻,他是真的生气了! “耶律显仪,你不要逼我,我能够做出什么事情来,你最是清楚,如果你不在乎的话,大可以试试!”祁景云冷声说着,一字一句,没有丝毫的顾虑。 西辽如何?大周又如何?苍生如何?如果他费尽心思帮着他安定西辽,最后他却把明月困在王宫,那他做这一切的目的,又是为什么? 他不是明月,不在乎那些百姓如何,不在乎苍生如何,如果没了她,他在这世间最后的念想也没了,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在乎那些与他无关的东西? 听着祁景云的话,耶律显仪微微挑眉,眼中带了几分嘲讽之色,“瑾王殿下怕是忘记了,你现在,不过是一个有国却不能回去的弃子罢了,你真的觉得,在这西辽,你能够做出什么本王都无法控制的事情不成?” 这话虽然说得笃定,可是耶律显仪也是了解祁景云的,他这个人,一向是说到做到,当年,他说他一定会为那些惨死的大周将士报仇,所以他便带了一百人。 入夜火烧了他的军营,一百人而已,冲入他百万大军之中,那一场战役,他不过死了两个士兵,而他西辽,却死了五百人。 他一直都知道,祁景云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只是……他实在是不想放弃明月,哪怕……哪怕是将她困在自己的身边,他也愿意! 祁景云离开的时候,耶律显仪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坐在龙椅上,他拿出那张纸来,上面的墨迹早已经干了,可是上面的字迹,却一下下的敲打在他的心上。 自古君王,便是天下奉养,可为何,他已经站在了这世界之巅,能与他睥睨之人,也不过两三人而已,为何明明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却还是有求而不得东西? 耶律显仪烦躁的一把将桌子上的奏折全都拂落在地上,狠狠地道:“本王想要的,一定要得到,哪怕是明月,也一样!” 今日,登基一年多的王上,第一次罕见的没有上朝,对于这件事情,朝中大臣们议论纷纷,有些人说是因为王上见到了那个让他朝思暮想之人,也有人说,那人不是先王后,而是祁将军的妻子。 众人众说纷纭,一时之间,唯一能够达成统一的便是,那女子是祁将军身边人,王上见这么那朝思暮想之人之后,便想起了先去的王后,王上与王后鹣鲽情深,如今看到相貌如此相似之人,定然难以平静。 所以才会想要将那女子留在自己的身边,即便是当做一个替身也是好的。 第985章 喜欢之人 也有人说,那人便是王后的转世,自然,这样的说法比较玄幻,可是却仍旧有很多人相信这样的说法。 “王上与先王后感情甚笃,想来是先王后不舍得王上一人在这世上,所以才会转世成为那个女子,来到王宫陪伴王上啊!” “不对不对,我看是王上惦记着先王后,如今见着祁将军妻子如此像先王后,便想着占为己有!” 那人说完这话,仰头喝了一杯酒,听他说这话,旁边听着的人都忍不住吓的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连连嘘道:“这样的话,可不敢乱说啊!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你不要命了啊!” 那人许是喝多了,还想要嚷嚷,却被几个人捂着嘴巴,给带走了。 一时之间,不管是大臣也好,还是坊间的百姓也罢,这件事情成为了西辽百姓人人都要谈上两句的话题,有人觉得王上实在是痴情,对于先去的王后,如此念念不忘,实乃男子之典范! 身为王上,还能够这么一心一意,便是寻常男子都办不到,以至于,西辽百姓中很多女子觉得王上是对的,面对喜欢之人,自然要不放手才是。 也有人觉得王上用自己的身份强抢臣妻,实乃是昏君所为!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自然,这些话乔明月是不知道的,自那日之后她在窗前站了一整夜,看着弯月东升西落,她便渐渐地想明白了。 一哭二闹没用,倒不如想办法让自己能够脱身,耶律显仪或许真的喜欢她,只是他的喜欢,却不是她想要的。 自那日之后,这小院子里一直冷清着,也没有人来伺候,偌大的院子里,除了那一院子的枯草之外,便是她孤零零的身影,或是站在窗前,或是矗立在树下,静静的看着风吹树叶,看着树上的枯黄叶子飘飘荡荡落下来。 耶律显仪两日了,都不曾来说,仿佛已经将她遗忘了一样,她倒也乐得自在,只是担心祁景云,生怕他会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事情来。 所以午间的时候耶律显仪身边的太监来给她送饭,她便微微福身,轻声询问道:“公公可知如今朝廷中的情况如何?” 那老太监是认识她的,也多少知道一些她与耶律显仪之间的事情,如今见她福身行礼,忙连连说自己承受不起,乔明月笑笑,又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了然了。 作为下人,自是不该妄议主子的事情,尤其他的主子还不是寻常官员,而是西辽的王上,要知道妄议王上,可是死罪! “我知公公的顾虑,只是如今事情因我而起,我亦不想将事情闹大,马上便是王太后的生辰,此时事情闹大,于我于西辽,都没有任何好处。” 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若是祁景云真的为了把她救出去就与耶律显仪殊死一搏的话,怕是正中了那些想要分裂西辽的人的下怀。 听她这么说,老太监微微一思量,这才拱手道:“姑娘大义,奴才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乔明月点点头,将人让进了房间里,听着老太监的话,她眉心一点点的皱了起来,想了想,她起身走至案前,提笔在宣纸上写了一行字,等到墨迹被吹干,才小心折起递给了那老太监。 “将军担心我的安危,亦是人之常情,只是这件事情,决不能闹大,想来公公也不愿见着西辽内乱才是!”眼前之人从前就跟在耶律显仪身边,她与耶律显仪的那些事情,耶律显仪也并未对眼前之人隐瞒,可见对其信任。 能够让耶律显仪那样的人信任,也可以从侧面印证眼前之人的忠心,与他说这样一番话,乔明月丝毫不担心他会拒绝。 因为她算准了,眼前之人,也不想西辽乱起来,更不想看到耶律显仪的皇位不稳。 看着面前的纸条,老太监想了想,还是颤颤巍巍的伸手接了过去,“老奴知道了,老奴一定将这封信交给将军,姑娘兼顾天下,老奴佩服之至!” 乔明月静静的听着这些奉承的话,并没有反驳什么,只是觉得多少有些嘲讽罢了,她不过是一个寻常女子,天下何其重?她如何能够承担的起来? 她不过是不想看到亲者痛仇者快罢了!她只是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害了百姓而已!说到底,她这个人还是自私的,她不愿自己成为千古罪人,成为那些百姓口诛笔伐的红颜祸水。 送走了老太监,她转身来到案前,绽开宣纸提笔龙飞凤舞的写着一首首诗句,看着那墨迹一点点干掉,她感觉一颗躁动不安的心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从老太监决定把那封信给祁景云的时候,她的一颗心就安定了下来,因为她知道,只要看到那封信,祁景云就一定会懂她,一定不会乱来! 她其实最害怕的,还是祁景云为了她会与耶律显仪硬碰硬,这里到底是西辽,祁景云身边的人再厉害,也不一定能够保证能够护他周全! 夕阳西沉的时候,她才停下手中的笔墨,旁边圆桌上摆放的饭菜早已经凉了,她却丝毫要吃的意思都没有,只是静静地看着手中的毛笔,看着桌子上摆放的一张张写满了诗词的宣纸。 “你写了什么?”细微的脚步声伴随着那男子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这才转头看过去,火烧一般的云朵染红了天际,他站在门口,背后,是大片大片的红色。 红的灼眼,将手中毛笔放下,她自顾自的将那些已经干掉的诗句整理整齐,“王上放心便是,我不想看到任何人因为我而死,所以带去的,也不过是劝他不要乱来的话而已。” 写的时候没有感觉,如今整理起来,她才发现自己居然寥寥草草的写了那么多,或是龙飞凤舞,或是入木三分的字,在宣纸上,写的是诗句,宣泄的却是她内心复杂的情绪。 他今日穿了明黄色的袍子,素日里即便是上朝,他也不会穿的这么正式。 第986章 全都给你 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耶律显仪笑笑,解释道:“今日去拜见了母后,未曾来得及换下来,便匆匆来见你了。” 他一席话说得极为随意,像极了一个出去忙碌了一整日,回来见着妻子的丈夫,乔明月侧眸看他,眼中有些无奈。 他是不是已经忘记了,她现在是被他囚禁在这里的?他是不是忘记了,他曾经说得那些话?他说,“即便是恨,本王也不愿意放手!” 如今这般随意的说出这样一番话,又是为了什么? “王上不必如此,你我都清楚,那日之后,再也回不去了,倒不如索性挑明了,何必要再继续装的彼此之间还是朋友一般?”她抬眸,一双清亮的眼眸直直的看着耶律显仪。 他动作微微一顿,垂下眼眸,将眼中的情绪遮掩,等再抬起头的时候,面上仍旧是淡淡的笑意,“祁景云能给的,我也能够给你,月儿,我知道你不喜欢如此,我也知道我自私,所以你怪我,我也不会说什么。” “或许在你心里,天下于我来说才是最重,可在我心中,你与天下,一样重,我说这番话,你或许不会相信,可这一字一句,皆是真心!”他沉声说着,那样的认真。 乔明月垂眸笑了笑,重要? “王上错了,我要的不是我与天下谁更重,我要的是与我喜欢之人在一起,是有自己选择的自由,你或许不懂,在你想法里,女子就该随遇而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我,不想如此。” 她到底不是这个时代的女子,从前看唐朝的事情的时候,她总是觉得唐明皇与杨玉环之间的爱情没有那样的可歌可泣,她也从未觉得那两个人之间有什么爱情。 她只看出了封建王朝之下,女子的无奈,她到底不是这个时代的女子,没有办法做到,按照别人安排的命运来走,哪怕是死,她也不可能放弃自己所坚守的一些东西。 这样的想法,耶律显仪不懂! 见她眉目间淡淡的,耶律显仪叹口气,并未继续再讨论这个话题,而是转而道:“不说这个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不等乔明月反驳,他已经自顾自的上前拉着她的手,拉着她出了门,一路穿行在王宫之中,这冷宫偏僻,周遭一路走来都未曾见着一个人,她倒也不在意,左右,耶律显仪不会伤她性命便是了。 他的手,很暖,暖的乔明月觉得极为灼热,几次三番想要挣脱,却都被他紧紧地握住了。 她想了想,还是没有再挣扎,只是顺着他的力道走着,目光左右看着,这冷宫极为偏僻,应该是在宫中最南角的一隅。 月光攀上树梢,倒映着两人被拉长的身影,自从没了武功之后,她身子便总是会觉得累,如今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她已经走的有些累了,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就在乔明月感觉双腿重的像是灌了铅一样,挪动一步都极为费力的时候,她终是看见了远处的那一座宫殿,宫殿深深,宫殿门口,有几个侍卫在把守着。 有些不解的看向耶律显仪,乔明月蹙眉,“这里是……?” 停下脚步,耶律显仪仰头看着那宫殿门口的牌匾,轻声道:“这里,是荀玉从前住的地方!” 闻言,乔明月抬头看了看那上面的牌匾,再观察一下四周的样貌,这才恍然,这里她从前是来过的,也是从这里,逃出去的! 从前的记忆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她不解耶律显仪为何要将她带来这里,耶律显仪却并未回答,只是拉着她的手一步步踏入,两边的侍卫见是王上,忙行礼,耶律显仪却看都不看一眼,径直带她进入了宫殿。 外面,看上去还很气派的一座宫殿,里面,却比她如今住的冷宫好不了多少,她还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看到的这座宫殿,那样的清新雅致,与林贵妃那奢华的殿宇比起来,这里倒是更符合她的审美。 当初那样漂亮的一处所在,如今,却清冷萧瑟,到处都是一片枯槁破败之色,院子里的花草也不见了,只剩下一院子的荒草,横七竖八的霸占了整个院子。 唯有中间的一条小路,常年有人踩踏,倒是没有生出多少草来。 天色渐晚,乔明月看着眼前的宫殿,忍不住一阵唏嘘,当年,也是在这里,她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子,那时候的荀玉,还那样的纯净,看上去温婉贤淑,只是……那般的温婉,全然都是假装的。 想想,也是极为可笑,亏得当年,她真心的想要和荀玉做朋友,却不想荀玉从一开始与她接触,就从未有过任何的善意。 踏入房间,乔明月转头看着身边的耶律显仪,耶律显仪微微垂眸,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带着让人看不懂的复杂。 “为什么把我带来这里?”看向耶律显仪,乔明月面色平静,内心却对这里格外的排斥,当初的那些记忆不断的浮现,让她仿佛再次置身在那时候。 “本王带你来这里,是想让你去见见荀玉。”听着耶律显仪的话,乔明月眉头紧锁,见荀玉做什么?当初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听着荀玉这几个字她都觉得心里烦躁的厉害,耶律显仪也不知哪里不对劲,居然把她带来见荀玉。 她不等耶律显仪解释什么,转身就要往外走,耶律显仪见她走的头也不回,忙无奈的上前将她拉住了,面上满是无奈的道:“明月,你夜间总是噩梦连连,本王知道当初的事情……若不直面,心结难解。” 他说的,自然是当初她被荀玉关在地牢之中,差点一命呜呼的事情,自从那日之后,她梦中也经常会梦到那座地牢,梦中,她也是被关在那里面,皮鞭打在身上的疼,依旧那样的清晰。 可因为祁景云在她身边,夜间她梦魇,他也总是轻声的安抚,她便也不曾去在意,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过去的事情没办法去改变,她便努力的调整自己的心态。 第987章 解开心结 可这两日离开祁景云之后,许是又来到王宫勾起了她那些不好的回忆,也或许是因为那冷宫之中,苍凉的景致像极了她当日被困的地方,所以,便将那些记忆再次翻了出来。 她是清楚自己这几日一直都睡不安稳的,午夜梦回之时,也常常被梦中的一切所惊醒,每次醒来,她都浑身冷汗连连,许久,才能够缓过气来。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的一举一动,甚至晚间睡觉安不安稳,耶律显仪又是如何知晓的?即便知道他为了防止她逃走,所以那冷宫外头安排了不少的高手,可院子里却并未有人把守,她房间里的事情,耶律显仪又是如何知晓的? 看向耶律显仪,乔明月眼中满是疑惑,耶律显仪似是也察觉到了乔明月的心思,微微垂眸,转移话题道:“本王在外头等你!荀玉……如今伤不了你。” 天色渐渐暗下来,耶律显仪背对着月光站在她的面前,身后,敞开的宫门口的灯光照耀进来,勉强照亮了这小院子里的羊肠小道。 乔明月眉头紧锁,原本想要仔细询问清楚的,如今见耶律显仪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自知再说下去他也不可能说什么,便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只转头看向门口,略微有些迟疑。 她倒不是害怕荀玉,她只是……只是不想见到那个女人罢了!她不愿意回想荀玉眼中的疯狂与执拗,更不愿意去回想,在那地牢之中的日日夜夜。 其实对于梦魇,她倒是也不怎么在意,虽说梦魇会导致心绪不宁,日子长了也会影响身体康健,可……暂时来说,对她没多大影响,她实在不必非要去找荀玉说清楚不可。 若不是耶律显仪态度强硬,她现在只怕早就在回冷宫的路上了。 房间里安静的厉害,乔明月并未让耶律显仪与她一同进入,而是选择了自己一个人去面对荀玉,就如当初受尽磨难也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一样。 当初几次生死之时她都不曾有半分的恐惧,唯一有的,只是不舍而已,如今,面对已经成为阶下囚的荀玉,她自然更不会害怕。 其实她自己一直都是清楚的,清楚困扰她的梦魇不是荀玉这个人,而是当时发生的那些事情,一幕幕,一次次,她遍体鳞伤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那才是她的梦魇。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她进入正殿,大殿之中一片昏暗,即便如今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把守这宫殿的侍卫也没有半分要掌灯的意思。 宫殿内,比之外头能够照耀到月光的院落,还要黑上几分,厚厚的门窗遮蔽了光亮,今夜绕是月色如水,却依旧无法穿透那层层的遮蔽。 原本站在外头的时候,仰望着这座高耸的宫殿,记忆中的一幕幕浮现的时候,她多少有些退缩,可如今真正的站在了宫殿里面的时候,那种感觉却悄然消失不见了。 伸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她手中提着琉璃盏的宫灯,宫灯以琉璃做灯罩,照耀出的颜色自然也格外的绚烂多彩。 借着琉璃灯盏的光亮,乔明月仔细的在宫殿中寻找着,这里的大体结构她还是熟悉的,只是当初那些精致的装饰物早已经不在了,如今眼前这偌大的宫殿里,也只剩下了一片光秃秃的景色。 灯光照到之处,她脚步稍微一动,便能够惊起房间里的堆积的灰尘,尘埃四散飘荡,纷纷扬扬,她忍不住轻声咳嗽起来。 “谁在哪里?”冷漠的声音从里间的暖阁传了出来,乔明月一愣,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人影一步步的从暖阁走出来,那人的身形极为佝偻,一身衣裳更是凌乱破烂的厉害。 她甚至有一瞬间,都不敢去相信,眼前之人,就是荀玉,可是理智却告诉她,那人就是荀玉,因为这宫殿之中,除了荀玉和那些看守的侍卫之外,再无旁人了! 那身形显然不会是那些侍卫,唯一的可能,便只能是荀玉了!乔明月心中暗暗想着,面上却极为平静。 她想过很多可能,或是对于眼前之人的恨意也好,或是对于眼前之人的怨怼也好,如今,那人就这么蓬头垢面的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没有丝毫的心里准备,就这么邋里邋遢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透过灯光,那女子仿佛也在审视她,那双隐藏在凌乱发丝后面的眼睛,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仿佛,要将她看个清楚明白一样。 原本以为有很多话要说,如今那个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乔明月想了许久,也只来了一句,“别来无恙?荀玉!” 短短几个字,她发现她早已经不怨恨眼前之人了,并不是觉得面前的荀玉可怜,而是因为…… 看着眼前这样一个全然没了往日里风采之人,乔明月顿时明白了,一直以来,荀玉都只不过是一个失败者而已,当初她没有死,活下来了,就注定了荀玉的失败! 听着她的话,那一身邋遢的女子猛然一顿,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隐藏在乱糟糟的长发下面的,是一双如同鬼魅一般在暗夜之中闪烁着寒光的眸子。 “如果我是你,在我下定决心要除掉你的时候,我便不会再做那些无谓的事情!”鬼使神差的,乔明月说出了这样的话,这也是她的真心话! 若两人位置互换,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杀掉荀玉,绝对不会为了泄私愤就百般折磨,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正所谓当断则断,人啊,最是忌讳优柔寡断了! “你说什么?”恶狠狠的盯着乔明月,荀玉一双眼睛像是着火了一样,闪烁着幽幽的红色光芒,乔明月却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浅浅一笑,继续道:“我说的话,你最是清楚不过了!” 荀玉是个聪明人,从她刚刚入宫不久就派人将鹤儿带到宫中当做自己的心腹去培养这件事情就能够看得出来,她并不是毫无心机纯净如水的女子,相反,眼前这个女人,厉害得很! 第988章 咎由自取 可是如今一步步走到今天这步田地,说到底,也不过是她咎由自取罢了! 若她当初不是想着折磨她,而是在她落在她手中的时候就直接一果决的杀了她的话,那么后面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是荀玉的婆婆妈妈给了她翻身的机会,也是荀玉的优柔寡断,让她能够活着站在她面前,与她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听着乔明月的话,荀玉许久不曾说话,等了半晌,才突然嗤笑一声,“那又如何?左右,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如果真的这样的话,你如今便不会这么不甘心了!”乔明月看穿了荀玉的心思,她怎么可能就只是想要单纯的折磨她?说到底,不过是觉得她的出现,夺走了耶律显仪罢了。 荀玉闻言凄然一笑,眼中满是凄苦之色,乔明月眉头紧锁,只静静的将荀玉望着,她一直相信一句话,不管你从前遭受到了什么,都不是你作恶的理由这句话。 “月姑娘,你怎么会懂呢!你又怎么可能懂呢!我啊,这一辈子,只有一个心愿,就是能够让荀家一点点的壮大。”她一字一句喃喃的说着,似是说给乔明月听的,又似是在说给自己听而已。 外头,侍卫走动的声音传来,荀玉瞧了一眼,并不在意,仿佛那些人的存在对她来说早已经稀松平常一般,“嫁给他的时候,他说这一辈子,他都会对我好,他说我是与他其他妾室不一样的存在。” 他,自然是指耶律显仪,乔明月是了解耶律显仪的,耶律显仪这个人,与祁景云从来不一样,祁景云在乎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耶律显仪,显然追求的更多。 倒不是说这样的人不好,毕竟各自都有各自的追求,每个人想要的东西不一样,谁也没有资格去指责,只是……耶律显仪这样的性子,就注定了他这一辈子不可能一心一意的对待一个女子。 哪怕,是她!所以,她从未想过与耶律显仪能够有什么长久,自然,也不会给耶律显仪任何的机会,即便作为一个君王来说,耶律显仪给她的已经很多了。 可这些,他如今能够给她,将来,也可以为了权利把这些东西给别人,在他心中,天下,才是第一位,而她,不过是他万里山河之中的一点装饰而已。 有的时候,他可以求之不得,若真的比起那万里的山河,那一点装饰自然不值得一提。 她有自知之明,所以不去妄想,只是,很显然,荀玉却没有看清楚耶律显仪这个人,所以才会把一腔深情全都寄托在耶律显仪的身上,可她却不懂,一个心中早已经将情爱排到了最后的人,即便是遇到了情爱,他也会细细的衡量分量。 荀玉如何觉得自己能够与江山相比较? 她心中暗暗的想着,这一番话,她并未与荀玉说,只是安静的听她继续诉说着自己和耶律显仪的事情,原来,荀玉是第一个入府之人,也算是耶律显仪的第一个女人。 那时候的耶律显仪,年纪还不大,两人都是少年之人,自是有说不完的浓情蜜意,那时候,耶律雄还想着能够再来一个儿子,所以并未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耶律显仪的身上。 即便那么多的大臣上书让耶律雄立太子,可耶律雄却一直以自己身体一直很好为由,迟迟不愿意立太子,耶律雄的态度很明显,朝中上下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 所以,那个时候的耶律显仪,虽然是这西辽唯一的皇子,却并不是特别得宠,那些朝堂上的大臣,也并不着急战队,只想着,王上还年轻,说不定还能再有孩子。 若此时把所有的心血都压在一个人身上,万一王上再得小王子,到时候岂不是会让自己变得很被动! 那个时候的她,时时刻刻的为耶律显仪想着,她去求她父亲,甚至为了他去求姨妈,只希望姨妈能够帮忙在潇丞相面前说上他几句好话。 她还记得那日,寒冬腊月,她腹中已经有了三个月的孩子,却跪在姨妈的房门外面,逼迫姨妈答应自己这无理的要求。 姨妈最后还是疼她的,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可是她也因为染了风寒,孩子没有保住,那是她唯一的一个孩子,自那之后,她的身子便极差,太医说,想要再有孕,怕是很难了。 很难,并不代表一定不会有,所以她当时还是抱着希望的,毕竟,她终于让姨妈答应帮忙了,她的皇子,终于不再是朝堂上下的笑柄了! 耶律显仪被立太子的时候,她清楚的记得,那日的天气很好,虽然很冷,可是她站在阳光下面,看着他一步步的走上高台,她便感觉,浑身都是暖的,连一颗心,都跟着暖起来,尤其是在他回眸,看着她露出浅浅一笑的时候。 阳光倾洒而下,那样绚烂的光芒,照耀在一身华服的男子身上,男子长身玉立,站在高台之上,目光睥睨众生,可是在看向她的时候,却露出了笑容,她那时候便想着,那样的笑容,她一定要用一辈子去守护! 可是……后来的后来,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后来的后来,他一日日的越来越好,朝堂上下都夸赞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不对!不是后来才改变的,而是从他成为太子的那一刻起,一切就都变了!”荀玉凄然一笑,那笑容,凄凉的让人心跟着忍不住一颤。 她抿着唇,静静的听着荀玉的话,“那些女人一个个的被送进来,她们家事好,长得好,或是能说会道,我与她们站在一处,却显得那样的寻常那样的普通。” “刚开始的时候,王上还会来我的房间,渐渐地,他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我以为我还有机会再有孩子的,可是……我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那个孩子,是我第一个孩子,却也是最后一个孩子!” “是我!是我亲手杀了那个孩子,是我为了让姨母心疼,在寒冬腊月里跪在院子里,不吃不喝,以死相逼,都是我的错!” 第989章 政治筹码 说到那个惨死的孩子的时候,荀玉终于不再平静。 她说的极为激动,一字一句,像是要泣血一般,乔明月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心中生出一股子无奈来。 怪只怪,荀玉托付错了人,在这个时代,她没有任何资格去谴责耶律显仪,毕竟……他是将来的帝王,权衡之术,乃是帝王最为基本的事情。 耶律显仪,也不过是在用那些个女子稳住那些女子背后的家族罢了! “孩子的死,不是你的错,荀玉,你不该因为这件事情一直自责才是!”她轻声说着,不知是在安抚荀玉,还是在安抚方才那个觉得荀玉有些可怜的自己。 听着乔明月的话,荀玉嗤笑一声,若是从前听到这么一番话,她一定会觉得很感动的,可是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她明白了自己和耶律显仪之间的差距,知道彼此之间不可能,她才能够心无杂念的看待耶律显仪。 荀玉摇摇头,脸上的笑容看上去那样的讽刺,看着乔明月,她一字一句的道:“不是我的错?若不是我被情感蒙蔽了眼睛,若不是我,一味的相信他说的那些话,如今,我又怎么会落得这般田地?” 她说着张开手臂,笑的有些癫狂,乔明月就这么静静的听着,静静的看着,许久,她才轻声道:“你是错了,你错在看人不清,错在对于一个没有感情之人寻求感情上的回报。” “他是帝王,帝王之心,何其复杂,你妄图和帝王要真心珍爱,荀玉,我实在是不知道,是该说你单纯好,还是该说你执念太深好。”荀玉自以为的郎情妾意,不过是耶律显仪没有其他女子之前,对她所展露出来的一些情愫而已。 那样的情愫,耶律显仪可以对着荀玉,自然也可以对着那些一个个被安排进王府也好,安排进耶律显仪身边也好的女子了! 对于那个时候的耶律显仪来说,感情,不过是政治路上的一个筹码罢了,有了,他如虎添翼,没有,他也不会强求。 听着乔明月的话,荀玉脸上疯狂的笑容凝固在唇角,她眼睁睁的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破碎,一点点的难以维持,她紧抿着唇,只是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荀玉,不管你与耶律显仪之间有怎样的纠葛,你都不应该想着用别人来暖自己才是。” 她总是觉得解决了耶律显仪身边的女子,自己便能够被他看到了,可殊不知,这天下间那么多的女子,一个个,都盼望着能够入王宫,一朝得道鸡犬升天,而荀玉,不想着如何让耶律显仪长情,却总想着去解决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女子,实在是可笑。 渐渐地回味过乔明月的话来,荀玉似是受到了重大的打击一般,踉跄了两步,扶着身边的桌子,这才勉强站稳了身子。 “我不懂,为什么?为什么是你?”荀玉瞪着眼睛看着乔明月,手指指着乔明月,乔明月默默地看着她,眼前的荀玉,那疯魔的样子,倒是让她仿佛看到了那个把她困在地牢之中,不需要再继续装作温良贤淑的荀玉了! 那时候看着荀玉那个样子,她第一反应便是,荀玉疯了! 如今看来,确实,确实疯了,而且疯的很严重! “荀玉,这个人即便不是我,也会是其他人,而你非但不反思是不是自己错了,却还在责怪别人,你要知道,耶律显仪是王上,他想要的女子,那个能够拒绝?你不该将满腔的愤恨都发泄在别人身上才是。” 从荀玉的口中,乔明月可以很肯定的明白,耶律显仪根本不喜欢荀玉,荀玉,于他来说,与那些女子没有两样,所以,不管荀玉做什么,都不会改变他对她的态度。 被乔明月的话刺激到的荀玉双眼通红,她上前两步双手搭在乔明月的肩膀上,紧紧地盯着乔明月,激动道:“如果是你,你不会恨那些抢走了他的女人吗?如果是你,你会不想把那些女人都杀了吗?” 荀玉说的激动,乔明月只感觉自己的肩膀被她摇晃的生疼,她微微皱了皱眉头,并没有显露出什么情绪来,疼痛的感觉也不过在面上呆了一瞬,便消失不见了。 随后,她平静的看向荀玉,平静的面对着她的疯狂,然后轻声道:“如果是我,我在看清楚耶律显仪的心思之后,便不会再允许自己对这样一个人付出感情。” “如果是我,我会尽早的改变自己的思想,或许不能做夫妻,但是我可以努力的让自己变得更有价值,让他离不开我!”如果感情不能拴住一个人,那么她若是真的非那人不要的话,她一定会改变自己,让自己能够成为他有用的左膀右臂。 当她的能力能够让他看见的时候,当他开始依赖她的时候,哪怕没有感情,她也有办法将人留在自己身边。 “虽然我并不喜欢把感情交给一个没有回复的人身上,但是……若真的决定要与一个不以感情为重的人在一起的时候,我会去改变自己。”她说的这些话,是荀玉从未听说过的。 她蹙眉看着乔明月,听她将那些话说的条理清晰,“骗子!你就是个骗子!” 乔明月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荀玉推搡着被推了出去,她整个人都有些懵,站在外头被冷风一吹,才回过神来。 骗子?她欺骗了荀玉什么?还是……她说的骗子,根本不是指的是她,而是耶律显仪? 站在门口,乔明月看着紧闭的房门半晌没有回味过来,耶律显仪见到她出来了,忙迎了上来,“她……说了什么?”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荀玉的话,耶律显仪的语气之中带了几分试探的意味,乔明月转头看向耶律显仪,月色之下,他一身玄色长袍站在自己的身边,眉目隽永,朗月星目,好看的,像是一幅画。 “她……她说骗子!”想了想,乔明月还是把临被荀玉赶出来的时候,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说了出来,听着这话,耶律显仪眉头皱了皱。 第990章 心中疑惑 不动声色的将面上的不自然掩饰过去,只道:“时候不早了,你也累了吧!本王送你回去!” 冷宫,那是一处偏僻之地,耶律显仪的后宫没有几个人,若是人多的话,这周遭还能够热闹一些,可他后宫之中的人并不多,几个后宫女子也只安排在了离他所住的宫殿不远的地方。 以至于这冷宫偏僻之地,主子不在,下人自然也是少来,所以一路走来,她都不曾见到有小宫女或是太监。 乔明月一路上都在想着荀玉最后的那句话,所以一直没有主动开口说话,那句话,她总觉得很奇怪,她从未欺骗过荀玉什么,相反,倒是荀玉一直在欺骗她才是。 无论如何,荀玉都不该与她说那句,她就是个骗子这样的话才是!所以,这句话,她怎么想怎么觉得怪异,却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以至于,她一直惦记着。 临到冷宫门口的时候,耶律显仪才停下脚步,静静的看着要往里走的乔明月,耶律显仪眉头紧锁,面上一派无奈之色,“你真的打算在这里一直住着?” 见乔明月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耶律显仪终是忍不住出声说道,乔明月脚步一顿,月色下,她回眸静静看着站在自己身后华贵的男子,“直到王上决定放我离开!” 浅浅一笑,她说的极为平静,与其要死要活,她不如平静下来,以这样疏离的样子对待耶律显仪,让他看清楚,他们之间,没有可能。 耶律显仪闻言唇紧抿成了一条线,显然,有些气恼,乔明月并未在意,只微微一福身,礼数到位,“王上若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便告退了!” 说完,她也不等耶律显仪说什么,便转身离开,冷宫里面荒草丛生,寻常之人定然是不愿意待在这里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乔明月却觉得住在这里极为自在。 她一点都不觉得住在这里有什么问题,相反,她觉得,住在这里很安静,不必被一双双目光看着,不必日日想着如何应付耶律显仪,于她来说,这里是最好的地方了! 回到房间,乔明月收拾好了床铺没事做,便开始写字,这是她自从入了这冷宫之后便喜欢的一件事情,虽说是在冷宫之中,可耶律显仪并没有亏待她。 她要的一应东西,耶律显仪都会满足,只是让耶律显仪没有想到的是,乔明月不要什么衣裳床榻什么的,而是只要了笔墨纸砚,耶律显仪听到侍卫来报告的时候,甚至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听侍卫说只有笔墨纸砚,除了笔墨纸砚之外,再无其他之后,他沉默了许久才摆手让人退下。 月上柳梢头,她一个人站在案前,提笔龙飞凤舞的写着些什么,这段时间静下心来练字,乔明月感觉自己的心情,也越来越能够掌控自如了。 如今,即便心中疑惑丛丛,她却还是能够冷静下来,将手头上的字写完,这对于从前的她来说,真的改变了一些! 一夜,乔明月都没有睡好,倒是没有做噩梦,可她脑海中一直反反复复的重复着荀玉的那句话,让她……难以入眠。 想了许久,她还是决定改日一定要再去见见荀玉! 与此同时,三日之期已到,荀家男丁即将全部问斩,除了不曾成年的男子之外,但凡荀家之人,一律以谋反罪问斩,荀家,曾经是西辽百姓心中最为没有存在感的姓氏,如今,却因为这件事情,成为了众人唾弃的对象。 乔明月带着大大的斗笠站在茶楼,身侧,是一身便衣的耶律显仪,而耶律显仪身边,是一众高手,亦穿着寻常百姓的衣裳,混迹在人群之中,时时刻刻的保护着耶律显仪的安全。 乔明月拿着茶杯放入斗笠里浅浅的抿了一口,就听旁边一个男子压低了声音与同桌之人道:“荀家从前那样老实巴交的,实在是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会有胆子做这样的事情!” “谁说不是呢!当年那荀家的公子与我还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当是个温润如玉之人才是,没想到啊,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人一边说着,一边吃了一口茶,乔明月看一眼耶律显仪,耶律显仪真的做到了,让荀家身败名裂! 察觉到乔明月的目光,耶律显仪也朝她这边看过来,对于乔明月的目光,耶律显仪并没有气恼,他只是平淡的道:“荀家妄图掌控朝堂,与谋反叛乱没什么两样,本王,并未冤枉他们。” 乔明月收回目光,默默地低头,没有说什么,茶楼之中人来人往,她能够听到一些她感兴趣的话题,比如,荀家的事情,再比如,战场上的事情,还有潇家的事情。 潇家……自离开之后,她没有再去看过潇宁,不过从耶律显仪的口中,她多少也得知了潇宁近日的情况。 潇宁回了潇家,没有翻反叛,很平静的回到了潇家,潇丞相也不再责怪他,仿佛那些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众人都极为默契的不再去提。 潇丽舒跟着邬赫在战场上清理剩下的凛冬部的叛乱之人,她只要知道丽舒还好好的,便也就能够安心了,如今和邬赫在一起,邬赫一定会照顾好她的,这一点,她还是有信心的。 再有便是……祁景云! 她曾经询问过老太监,老太监只说人如今好好的,请她放心便是,再多的,他便不敢再说了,乔明月也不想为难这个帮了自己好几次的人,便没有再询问什么。 如今坐在茶楼之中,她总算是能够从那些百姓口中听到关于祁景云的消息了,说来也是让人觉得讽刺,她作为祁景云的妻子,自己却不知道他如今是否安好,想要知道他的情况,还要从那些百姓口中得知。 从清晨出来便在茶楼之中坐着,乔明月一壶一壶的喝茶,一上午,喝了好几壶茶水,耶律显仪曾经几次提起要走,她都不愿意离开。 第991章 荀家问斩 耶律显仪倒也没有强迫她,只安静的陪在她身边,是不是与她说上两句话,或是和她聊聊这建安城的风土人情,他说的仔细,乔明月却很多时候都是兴致恹恹的。 耶律显仪也不在意,仿佛只要他把话说出来便好了。 到了临近中午的时候,乔明月有些饿了,便唤来了小伙计点些吃的,却见一群人匆匆忙忙的离开,她出于好奇,便询问起小伙计,这群人为何中午不吃东西便匆匆离开? 小伙计将手中的抹布搭在肩膀上,笑呵呵的打开了话匣子,“姑娘,您有所不知,这事儿说来也实在是让人觉得奇怪的很!” 乔明月倒也不着急,便吩咐小伙计慢慢说便是,小伙计应了一声,这才将事情铺展开来细细的和乔明月说起来。 “那荀家人不是要问斩了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花坊楼的花魁姑娘居然一大早的便出现在刑场,手中还挽着食盒,要知道花魁娘子可是轻易不出花坊楼的,更何况是出现在刑场!咱们都觉得好奇,这不,刚刚那些客人就是去瞧个新鲜的!” “唉?姑娘?姑娘!”小伙计说完一席话见乔明月并未说话,不由得喊了两声。 乔明月闻言猛然回过神来,砰的一下站起身来,转身匆匆便打开房门往楼下走去,小伙计见状笑呵呵的道:“姑娘,离午时问斩还有些许时候,姑娘不必如此着急的!” 拖长的尾音还在身后,乔明月却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小伙计的那些话,在她的心中犹如一颗炸弹一般,让她原本平静的心湖泛起惊涛骇浪来。 “这是这桌的银子!”耶律显仪丢下一锭银子,便匆匆跟了上去,小伙计看了看桌子上的糕点,不由得啧啧感叹,也不知是那家的小姐公子,出手这样大手笔。 热闹的街市上,乔明月行色匆匆,她走的着急,也不顾拥挤的人群,因着身子越发的不好,她即便是这样匆匆的走,便出了一身的汗水。 一路上,街道两边叫卖的小贩,沿街的商铺络绎不绝,来往的行人也是不疾不徐,唯有乔明月一人,匆匆而行,恨不得要跑起来一般。 斗笠上垂下来的薄纱被风吹着微微摇晃,她却丝毫顾不得,只想着赶紧去刑场! 荀家大公子和鹤儿的事情她多少是知道一些的,鹤儿被荀家大公子所救,从此便心甘情愿的任由荀玉差遣,即便她再迟钝,也知道鹤儿是对那荀家大公子有情的。 如今荀家一门要尽数问斩,她怎么就把鹤儿给忘记了呢!是她太过大意了! 她越想越是着急,生怕那丫头会想不开出什么事情,脚下的步子也从快走变成了小跑,没了武功的她,此时才察觉到,这具身体,原来真的不如她想象中的好。 心跳如雷鬼,她气喘吁吁,一路不敢停顿的赶到了行刑现场,距离很远的时候,她就看到了那被人群围的的水泄不通的一方天地。 心中一颤,乔明月忙匆匆上前,一边努力的往里面挤,一边不断的给那些百姓道歉,她着急,自然也用了些力道,脾气好的还好,脾气不好的便恼了。 一个面色赤红的男人一把扯住乔明月的手腕,哼道:“对不起就行了?你撞到了我,现在,赶紧赔钱!” 乔明月眉头紧锁,若是平时,她一定会好好的教训教训眼前这个男人,一定一分钱都不给她,可如今,她不敢耽搁,便想着赶紧给了钱了事。 谁知在身上掏了一圈,她才发现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她没有带银子! “我没有带银两,大哥,你先让我过去,过后,你去明月楼拿银子如何?”她好声好气的说着,那男人却一点都不愿意退让,直说乔明月要是不给银子,就不会放过她。 手腕被那粗壮的手抓的生疼,乔明月心中焦急,可力气却又不如眼前之人大,就在她无奈之际,一只手轻轻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腕,那人轻轻一拉,力道刚好的就将她拉入了怀中。 那胖男人看着手中空空的手,更是怒火中烧,恼怒的骂道:“那个不长眼的,敢来坏你爷爷的好事!” 他说着朝着来人望过去,眼前,男子俊美无双,一身月牙白的长衫裹在身上,淡然素雅,男子垂眸,目光落在女子身上,只上下看了一眼,在确定了怀中之人安好之时,便朝他看了过来。 那样的眼神,这男人还是第一次见着,让他打心底里畏惧的眼神,说不出来为什么,分明那样纤瘦的一个男子,可他却心中生出胆怯来。 “我家娘子,可是得罪了你?”他说这话的时候,只垂眸望着怀中的乔明月,男人刚想说要钱的事情,话还未出口,男子便已经继续道:“带他去处理好。” 话音落下,男人便感觉到身后有人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他挣了挣,身后那人的力气却大的吓人,他根本挣脱不开,一时之间,不由得有些着急了,忙求饶起来。 男子不再管他,只携了怀中女子轻巧的躲过拥挤的人群,往里面走去。 好不容易从外面挤到了里面,乔明月垂下眼眸,这才发现自己的一只手正紧紧地抓着祁景云胸前的衣衫,将那整洁的衣衫抓的生出许多的褶皱来。 微微垂眸,那双凤眸细细的将她看着,“这几日,可还好?” 乔明月闻言忙匆匆点了点头,抓着祁景云衣衫的手不由得收紧了一些,“还好,只是很想你,很想你,很想你!” 太多太多的思念,太多太多的担忧,让她想要赶紧将自己的思念与他诉说,听得她这么说,祁景云眼中染上几分笑意,微微垂眸,凑到她耳边,轻声诉说着自己的想念。 那些肉麻的话,从他的口中毫不遮掩的说出来,她羞红了脸,却听他继续道:“我知道你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如果你能够解决,我便相信你,不去插手。” 第992章 彼此的信任 他并不害怕与耶律显仪鱼死网破,如果他真的要出手的话,并非没有把握能够把她从王宫之中带出来,可这么做的代价,却是要牺牲许多无辜之人。 若是能够兵不血刃解决这件事情,自然是最好的,若是不能,到时候他再出手也不急!他只是有些担心,乔明月一个人在冷宫之中,会不会不习惯? 面对祁景云对自己的信任,乔明月自是感动的,两个人之间,最重要的便是互相信任,他一向信任自己,从不觉得作为女子,她很多事情可能做不到。 相反,他总是相信她可以做到哪些事情!对于这样的信任,乔明月感觉很舒服,就像是……在这个世界上,她与祁景云是平等的,没有什么男尊女卑,更没有什么男女之别。 这样的一份信任,在这个时代,是多么的难得,乔明月自然是清楚的,所以……她极为珍惜祁景云的信任。 “景云,给我半个月的时间,若是半个月的时间我不能让耶律显仪心甘情愿的放了我,到时候你如何做,我都不会反对。”她说出这样的话,便是做好了会有人因为这件事情牺牲的准备。 祁景云点头应下,两人这才看向人群中央,哪里,几十人整齐的跪在哪里,乔明月环顾四周,终于在一处人群之中,找到了鹤儿。 看向祁景云,乔明月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景云,你是不是也是知道鹤儿和荀家大公子的事情?所以不放心,来瞧瞧?” 白衣公子闻言眯了眯眼眸,那般样子,像极了一只慵懒的狐狸,纤长的手指轻点在乔明月的鼻尖,他轻声道:“你对鹤儿的感情,我知道,你嘴上说彼此之间再无任何关系,其实……心中还是在乎的,你在王宫,我自然要来帮你瞧瞧。” 听着祁景云的话,乔明月小心翼翼的握住了他的手指,他身子微微一顿,转头看过来,乔明月掀开半边的薄纱,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夫君,谢谢你!” 祁景云闻言笑了笑,伸手轻轻地拂过她的发梢,叹息说若是他不管,她等从王宫出来之后,只怕是要后悔,所以,他不愿她日后会后悔。 乔明月感激的冲着祁景云一笑,压低了声音道:“我去问一下鹤儿到底打算做什么!” 祁景云点头,还不等乔明月走到鹤儿身边,便见一身素白衣衫的女子跨步走上了刑场,监斩官见有人来了,皱了皱眉,询问是什么人。 鹤儿微微福身,在花坊楼呆了这么长时间,她的一举一动多多少少有些改变,不似从前那般大咧咧,如今的鹤儿,全然一副娇柔妩媚的姿态。 “回大人的话,奴家鹤林,是……荀鹤荀公子的妾室!”此言一出,刑场下面顿时议论纷纷,誉满建安城的鹤林姑娘,居然是荀家大公子的妾室? 这样重磅的消息让众人一时之间难以接受,鹤儿却丝毫不管那些人说了什么,只自顾自的继续说着,“奴家今日是来给公子送行的,还请大人通融,让奴家给公子送上些简单的吃食。” 那官员闻言上下打量了一番鹤儿,然后又让人查看了一下食盒,全都没有异样,这才将人放了上去,原本乔明月还想着凑到鹤儿身边询问一下她要做什么的。 可是如今鹤儿上了刑场之上,她怕是一时之间没有办法接触这丫头了! 心中有些着急,她不由得看向祁景云,祁景云已经站在了她的身侧,伸手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抚道:“不会有事的,方才该检查的都检查过了。” 乔明月虽然心中生出一股隐隐的不安来,可是听着祁景云的话,她还是勉强点了点头,或许真的如同祁景云所说,不会有事也说不定! 毕竟,该检查的也都检查了,鹤儿也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如今应该能够平静的面对眼前之人了。 不过说来,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荀家大公子的性命,荀鹤!鹤林! 看着跪在刑场上的那个有些狼狈的公子,乔明月微微垂眸,荀鹤与荀玉有五六分的相似,只是比起荀玉,荀鹤的长相更加的精致,倒是着实担得起如玉公子这样的美名。 只可惜……走错了路! 鹤儿上前扑通一声跪在了荀鹤面前,荀鹤抬眸看了她一眼,眼中,是说不出的复杂,许久,他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只道:“不该来的!” 鹤儿摇摇头,一边将食盒中的饭菜拿了出来,一边道:“当年公子救我一命,若非公子,鹤儿如今早已经死了,这条命,一直都是为了公子而活的。” “如今……公子如此,鹤儿自当来送行,黄泉路苦,公子走慢些,等等鹤儿!”荀公子只以为鹤儿说让他等她百年之后,便想都没有想的答应了。 当年,他还是少年之时,便救了那样一个小小的姑娘,那小姑娘瘦瘦弱弱的,只一双眼睛大大的,极为明亮,他一眼就看到了那样一双渴望活下去的眼眸。 于是,他救了她,将她带回了荀家,那丫头吃饱之后并不害怕他,反倒是眨巴着大眼睛询问他叫什么名字,第一次见到这么胆大的丫头,他觉得这丫头实在是有趣。 所以,便告诉了她自己的名字,听着他的名字,小丫头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一拍脑袋,笑弯了一双眼睛,“奴婢……奴婢便叫鹤临好了!” 没有询问她为何叫这个名字,他只点头说好,从此之后,这个胆大的丫头便有了一个和他极为相似的名字,鹤临。 府中众人都说如此不合规矩,可他却一点都不在意,那些规矩,他来守便是了,一个小小的小丫头而已,取个名字而已,何必要管那些人的想法? “公子……你从未询问过我,鹤临这个名字的意思。”将饭菜一口口的喂给荀鹤,荀鹤闻言咽下一口饭菜,笑着道:“是什么意思?” 鹤儿闻言笑了笑,笑着笑着,眼泪却自眼眶滑落下来,“是盼望鹤能够降临的意思。” 第993章 天壤之别 荀鹤点点头,抬头望了望天空,太阳移动的很慢,从前他从未观察过,今日,倒是他第一次如此仔细的观察着太阳的移动,他微微叹口气,第一次,却也是最后一次了。 荀家妄图借着荀玉把持朝政,如今,也算是自食其果,“是这个意思吗?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知道又如何,那时候的他,是荀家大公子,妹妹是王上的妃子,这样的身份,他与鹤儿,天壤之别,他可以纵容她不守规矩,纵容她用自己的名字来给她自己命名。 却不能纵容自己,去喜欢一个丫鬟。 所以,他在妹妹想要一个可靠的奴婢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鹤儿,将她送到王宫,利用她对自己的心意让她一心一意的去帮助荀玉。 他到底是利用了鹤儿,到底,他放不下自己身上的一切。 后来,他娶了妻子,他们很恩爱,还有了一个儿子,他甚至,渐渐地忘记了当年的那个小姑娘,忘记了她还有些奶声奶气的说,自己叫鹤临时的样子。 如今,眼前这个明媚的女子与从前那个小小的人儿身影重叠交汇在一起,他才发现,原来,他没有忘记她。 “公子知道便好!公子知道,我的一番心意,便不算是白费了。”她伸手擦去眼角的泪水,笑着说着,荀鹤没有再说什么,只默默地将鹤儿带来的东西吃干净。 记忆回到从前,他还记得当初那个小丫头灰头土脸的从厨房里跑出来的样子,还记得厨娘焦急的说鹤临将厨房给烧了时候的样子,他匆匆赶去,喊了许久,那小丫头才从厨房跑出来。 小花猫一样的一张脸,逗笑了所有的人,唯有他,心中却觉得温暖,忍不住,将手中的帕子给了她。 小丫头原本委屈巴巴的,可是拿到了他的帕子之后,她却顿时喜笑颜开,并未拿那帕子擦脸,她只是拿着袖子胡乱的抹了一把脸,又冲进了厨房。 等再次出来的时候,端着一盘小菜,是他素日里喜欢吃的,她献宝一样呈上来,眼巴巴的看着他。 他吃了一口,那东西,真的难吃,可是看着小丫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他到底没有忍心,还是违心的说了好吃,听着他说好吃,小丫头笑的更加灿烂了,捧着东西说,“好吃的话,公子就都吃了吧!” 听着这话,他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噎着,甚至还怀疑,这小丫头是不是对自己不满。 往昔闪现,如今的她,早已经能够把这一道菜做的比家里的厨子还要好吃许多了! “我记得公子喜欢的,我日日都练习,第一次做了自己吃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做的有多么难吃,才知道,公子当时为什么笑的那样勉强。” 鹤儿轻声说着,荀鹤叹口气,“都过去了,鹤儿,往后,你要好好的过日子,你这丫头,能够照顾好自己的。” 眼见着午时将近,监斩官开始催促鹤儿离开,乔明月在下面看着,心中也不由得紧张起来,面对监斩官的催促,鹤儿没有丝毫的要走的意思,只继续与荀鹤说着些什么。 她武功消失之后,听力也不如从前,所以鹤儿与荀鹤之间的对话,她很多都是从祁景云的口中得知的。 只是两人说话声音很小,即便是祁景云,也不一定能够全然听清楚。 “景云……鹤儿她……”乔明月有些担心的看向祁景云,祁景云微微的摇了摇头,示意乔明月先稍安勿躁,乔明月点点头,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等着。 “公子……”鹤儿抬眸看着眼前的公子,记忆中,那个逆着光,站在自己面前,弯腰对着自己伸出手来的少年,仿佛依旧如从前,从未改变过。 她红了眼眶,思绪纷纷,可最多的,却是关于他的,她以为……凌丞相掌管大牢,只要能够接近凌家的人,就一定有办法把人给救出来的,可如今她才发现,她的想法有多么的傻。 兜兜转转,一切,都不曾改变。 “公子……你若不在了,那鹤临何时能够临?”将碗筷放下,鹤儿倾身抱住了荀鹤,荀鹤身子微微一颤,看向眼前女子的目光柔和了几分。 “若有来世,鹤临,定能鹤临。”他轻声说着,一字一句,却像是郑重的承诺一般,鹤儿笑笑,凑到他耳畔,压低了声音道:“奴婢没本事,只救了小公子,夫人……夫人在流放的路上去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微微颤抖,并不是在流放的路上去了,而是……而是被充入官妓,夫人乃是大家闺秀,怎么能够受得了如此羞辱,所以自杀了。 她不敢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荀鹤,到底,她还是不愿意让他难受,听她所言,询问点点头,“如此……也算是一个好归宿了。” 后面的话,他再说不出口。 鹤儿声音的颤抖,他听的清清楚楚,这丫头在骗他,可是事到如今,早已经没有心思再去追究到底是如何去的了,总归,去了也好。 “大胆,午时已到,还不赶紧走!”监斩官有些不耐烦的催促起来,鹤儿转头看了看监斩官,然后转过头看向乔明月所在的方向。 乔明月一怔,那丫头原来一直都知道她在!对着乔明月笑笑,鹤儿红唇轻启,一字一句道:“姑娘,谢谢你这一生给我的温暖,抱歉,做了对不起的事情,来世,我还给姑娘做丫鬟!” 看着那唇语,乔明月一惊,不等她说什么,祁景云已经翻身上了刑场,那些官兵以为是劫法场的,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朝着祁景云冲过来,那些官兵虽然武功不怎么样,可是架不住人多。 祁景云被他们缠住,一时之间难以脱身,乔明月看着着急,却见鹤儿继续道:“姑娘,再见,保重啊!” 短短几个字,乔明月却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被牵扯了起来,她也不管自己有没有武功,便想要冲上去阻止鹤儿,可是她刚冲上前去,却被几个侍卫拦住。 第994章 自杀殉情 “那姑娘要寻死,官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官爷去阻止!”她焦急的说着,她知道自己如果去阻止,有些不现实,所以,只能求官兵能够去阻止。 那官兵看了乔明月一眼,再看看和官兵们混战在一起的祁景云,颇有些为难,生怕这是调虎离山计,所以不敢乱动。 乔明月急得不行,却不知该如何去做。 刑场上,鹤儿轻声道:“公子,奴婢唯一能做的,便是保公子以全尸了!” 那样一个温润的少年,那样一个笑起来能够温暖人心的少年,在她心中占据了最美的位置,她怎么舍得……怎么舍得看他被砍头? 荀鹤没有阻止她,只说,“如此,也好。”他就这么平静的接受了,看着鹤儿拔出发簪,看着那发簪一点点的没入胸膛,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耳畔,是鹤儿轻声呢喃的话语。 可是他却已经听不清楚了,他只能够看到她嘴巴张张合合,却不知她在说些什么,看着女子眼泪滑落眼眶,他想伸手去擦,可手却格外的重,重的他想要抬手都极为困难。 呼吸一声比一声还要粗重,荀鹤笑了笑,就……这么结束了吧! 银簪自胸口拔出,只带出一点点的血迹来,那胸口被刺的地方,像是被印上了一颗朱砂痣,鹤儿垂眸,将他抱在怀中,笑着道:“公子,来世,我一定能够找到你的,我不怪你,不怪你!” 她说着,拿着银簪对准自己的心口处,远处,乔明月惊呼一声,“鹤儿,不要!” “鹤林!” 银簪刺入胸口,鹤儿浅浅一笑,毫不犹豫的将银簪拔了出来,她垂眸,将怀中之人抱紧了一些,“公子,来世,别把我送走,我只想跟在你身边,哪怕做个奴婢,也好。” 怀中之人再无法回应,她笑笑,姑娘说过的,不反对,便是默认了!真好啊,终于,能够抱一抱公子了!终于……能够期盼来世了。 乔明月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来不及阻止,来不及说任何挽留的话,鹤儿走的那样的决绝,不给她丝毫挽留的机会。 她红着眼眶看着那躺在地上的女子,看着她眼中泪水滑落,看着她嘴角挂着的笑意。 心口一阵翻腾,她捂着心口蹲了下来,喘不过气来的憋闷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眼前的一切都在摇晃,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 眼前这一幕,让台上官兵也愣了一下,监斩官挥了挥手,一群人将祁景云围在中间,祁景云眉头紧锁,丝毫不管自己现在被人围困,他只蹙眉看着乔明月。 “你到底是何人?居然敢擅闯刑场!”监斩官看着祁景云质问着,祁景云将令牌扔了出去,监斩官接过那令牌,顿时面色大变,忙匆匆下来,上前行礼道:“下官见过将军!” 祁景云摆摆手,那些官兵听到是将军,顿时明白了,眼前之人,便是那刚刚大捷救了邬赫将军归来的祁将军! 他们那里还敢再围着,忙散开,祁景云这才跑到乔明月身边,却见她痛苦的捂着自己的心口,他一边询问她如何,一边给她把脉,深了他不行,简单的把脉他还是多少了解的。 感受着手下那起伏不定的脉搏,祁景云不敢耽搁,将她一把打横抱起,不等乔明月说什么,便道:“我知道我都知道,这里我会让你来处理,你先跟我去找潇宁!” 靠在祁景云的怀中,乔明月点了点头,她只觉得自己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起来,好像随时都会窒息一样。 那个怀抱很温暖,他走的很快,她迷迷糊糊的昏睡过去,并未看到人群之中,一身玄色衣袍的男子负手而立,静静的看着她被祁景云抱着离开。 等到他们离开了,他才转身离开,与此同时,一群人也跟着那玄色衣袍的男子转身离开。 潇家,乔明月静静的躺在床上,潇宁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抿着唇满脸的不悦。 “我都说过了,她不能情绪激动,她怎么又这样了?”祁景云闻言简单的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完这话,潇宁抿着唇又沉默了起来。 就在祁景云有些着急的时候,他才幽幽叹道:“这家伙,总是这样!” 一席话说完,他也不敢再耽搁,忙给乔明月诊脉,脉象极为不稳,他越是诊脉眉头皱的越是厉害,看了看祁景云,潇宁张了张嘴,最后只道:“这段时间许是休息不好加上情绪激动的缘故,我给她开两贴药,吃了就没事了。” 潇宁的医术祁景云自然是信任的,所以便点了点头答应下来,潇宁吩咐身边的药童去抓药去,自己则铺展开针包,给乔明月施针。 待到他一根根的将银针拔下来的时候,那边小药童已经把药都熬好了,潇宁一头的汗,经过上一次的事情之后,他脖颈处留下了一条深深地疤痕,那疤痕极为丑陋,像是一只蜈蚣狰狞的趴在他脖颈处。 他却不去遮掩,也不在乎别人看他的目光。 只是上次之后,他送走了暮晴,自那之后,他便回到了潇家,开始着手帮着潇家处理家事,因为不曾好生休养的缘故,这身子也一直没有回复好,这么长时间的施针,潇宁自己也有些累了。 等到将银针一根根的收起来,他连臭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说让她好好休息一晚上,明日便没事了。 然后,便匆匆走了。 祁景云小心照顾着乔明月把药喝了,这才坐在床边安静的陪着她,睡梦中的乔明月极为安静,长长的眼睫覆盖在眼睑处,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他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抚顺,这才轻声道:“你给我的信,我都看了,你的心思,我懂,月儿,不管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你,只有一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他轻声的说着,睡梦中的人眼皮微微颤了颤,祁景云却并未发现,只是继续低声的说着自己想说的话。 第995章 鹤儿的诀别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很长,梦中,她梦到了很多人,很多事,还有那些混混沌沌,分不清是真是假的过往,如同一幕幕幻灯片一般,她想要去抓,却如何都抓不住。 那些已经离开的人,或是对着她笑,或是对着她怒目而视,又或者,只是静静地将她看着,站在远处,站在她触碰不到的地方,无悲亦无喜。 她伸手去抓,那些幻影却消失不见,如同那些人一样,不过是存在于她的记忆之中,再也看不见摸不到了。 穿过浓浓的雾气,她看到了那个站在她面前的小丫头,还是初见时的样子,梳着双丫髻,一双大大的眼睛像是宝石一般,好看的让人不舍得移开目光。 她就那样浅浅的对着她笑着,眼中,没有伤悲,没有痛苦,可是看着那样的她,乔明月却感觉自己的一颗心抽疼的厉害,她想要伸手,可是一想到自己每次想要去挽留那些已经去了的人的时候,那些人都会化作泡影,她便不敢再往前了。 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听她轻声唤她一声姑娘,泪水,在那一刻忍不住滑落眼眶,她苦笑,“不该这样的!不该这样的!” 她不该在最好的年华如此决绝的离开,不该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就如此,她一直觉得鹤儿是个通透的丫头,一直觉得这丫头没心没肺,却从未想过,她会以这样决绝的方式,离开。 听着她的话,鹤儿勾唇笑了笑,比方才还要灿烂的笑容,灼伤了乔明月的眼眸,她任由泪水滑落,听她一字一句的道:“姑娘不必悲伤,自从被送入王宫,奴婢从未开心过,直到遇到了姑娘。” “奴婢知道姑娘对奴婢真心的好,能够有幸陪在姑娘身边这么多时日,奴婢已经知足了。”这么多时间吗?乔明月细细的算了算,其实也不过是半年的时光而已,如何算的上是这么多时日? 当初,她放鹤儿离开,一来是鹤儿做了那样的事情,留在她身边,她必然不能再全心全意的去信任,二来,她做了那样的事情,她心中必然也会不安,与其彼此都难受,不如让她离开。 这第三,便是她的私心,不管是祁景云也好,或是耶律显仪也罢,只怕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鹤儿留在她身边,她放她走,不再寻她,也不过是想要留她一命罢了。 却不想……到头来竟是这样的结果。 不够!如何够?她才十五啊!那样的青春年少,那样的如花年纪! “鹤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你想做什么,为什么丝毫不告诉我?”她一声声的质问着,对面的小丫头却没有反驳,只是依旧带着笑意看着她。 雾气渐渐的开始消散,眼前的少女身影也开始变得渐渐模糊起来,乔明月心中慌乱,再顾不得所有,便想着上前抓住鹤儿。 可是她手一碰,鹤儿便如同烟雾一样分散开来,原本就模糊的身影,越发的看不清晰,“姑娘,我幼时,便决定要在公子身边,一生一世,如今对我来说,便是最好的选择,姑娘,我不想看到姑娘悲伤,姑娘一向坚强,奴婢不值得姑娘为奴婢落泪。” “此别之后,鹤儿再不能帮姑娘了,望请姑娘珍重……” 烟雾一点点的消散,鹤儿也与那烟雾一同消失不见,乔明月大声喊着鹤儿的名字,却再无回应。 “鹤儿!不要走!” 猛然坐起身来,乔明月发现自己浑身都是冷汗,而祁景云便坐在床边,蹙眉看着她,手中,还拿着一块沾湿了的帕子。 “月儿……”他看着乔明月,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见她脸色苍白,他到底还是没有告诉她鹤儿的事情,只轻声道:“先把这药喝了吧!潇宁说你最近太过劳累了。” 乌黑苦涩的一碗药递到了面前,乔明月看着那碗药,忍不住眉头紧锁,她是真的不想吃药啊! 似是察觉到了乔明月的抗拒,祁景云将方糖拿了出来,轻声哄着她,说喝完药把糖吃了便不会苦了,乔明月虽然还是有些抗拒,但还是乖乖地把药给喝了。 一碗药喝完,她这才接过祁景云手中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两人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房间里一下子陷入了寂静。 梦中的一幕幕,昏睡之前的一幕幕,都在提醒着乔明月那些她不愿意去想的事情,可是看着祁景云,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又或者说,她不敢开口去询问。 生怕从他口中听到那些她不愿意去接受的事情。 “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昏睡之前的那些记忆,都是真的,月儿,鹤儿已经去了。”祁景云的声音格外的柔缓,仿佛生怕这样一席话说的快了,她会承受不住一般。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手紧紧地握着乔明月的手,目光也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的反应。 没有说什么,乔明月就静静的靠在祁景云的怀中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静静的感受着祁景云的心跳声,那一声声沉稳的心跳,仿佛敲打在她的心口一样。 “梦中,我梦到了鹤儿,她说……她这一生,如此,算是最好的选择。”沉默良久,乔明月才缓缓将梦中的所见说了出来。 祁景云闻言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来,乔明月看着他递过来的信封,不由得一愣,有些疑惑的看向祁景云。 那信封上只写着四个字,“鹤儿绝笔” 她抿着唇,颤抖着手接过祁景云递过来的信封,颤抖着仔细的将信封打开,信封里,是一张写满了字的纸张,展开纸张,她看到了鹤儿要与她说的话。 “姑娘,见信如晤,我走后,姑娘不必伤心,为救公子,我做了太多不愿意做的事情,甚至委身于人,我早已不愿苟活,如今能陪公子同死,于我来说,亦是一件幸事!我还有一件事情相求,公子有一幼子,我虽将他救出,却不知将他托付给谁,想来想去,也唯有姑娘一人。” “我知这件事情强人所难,姑娘若不愿,我亦不会强求,姑娘若愿,只要让那孩子好好活着便好,奴婢……叩谢姑娘大恩。” 第996章 被迫回宫 仔细的将鹤儿所写的信看完,乔明月将信收好,整齐的放在信封之中,这才摇头笑了笑。 或许,真如鹤儿所言,如今对她来说,可能也是一种解脱吧!从前她不懂,鹤儿那样一个纯净的姑娘,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的沦落到那样一个地方,又为何在面对她提出把她解救出来的时候,无动于衷。 如今看着鹤儿给她写的这封信,她总算是明白了,鹤儿,一直以来留在建安城没有走的原因,便是她想要将荀鹤救出来,可是想要将投入天牢的人救出来,谈何容易? 且不说鹤儿无权无势,即便是有权有势,只怕也不敢蹚荀家这一趟浑水,要知道,荀家的罪名可是谋反,这样的罪名,即便是诛九族都不为过,谁敢帮?谁能帮? 朝野上下的官员都恨不得离荀家远一些,即便是与荀家有亲缘的潇家都没有敢在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帮着说一句话,更何况是鹤儿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女子。 所以……她才会想着接近凌文,妄图借助凌文的势力将人救出来,为此,不惜委身于凌文,可……凌文终究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也不会为了一个鹤儿去冒这样的大罪救一个将死之人。 到底,鹤儿还是没有将人救出来,所以,她才会决定,既然救不出来的话便与他一同赴死。 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乔明月沉默了许久,她不知道该说是造化弄人,还是该说鹤儿实在是太傻,只是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王上来了,你们……”潇宁匆匆自外头推门而入,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床边沉默的两人,他轻轻咳嗽了一声缓解尴尬,这才沉声道:“他已经知道了你在这里,明月,你打算怎么办?” 说这话的时候,潇宁忍不住看向祁景云,祁景云的性子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的,耶律显仪这件事情做的太过分,即便他与耶律显仪从小一起长大,如今在这件事情上,他亦觉得他做的不对。 若是……若是祁景云不放手,事情又会往什么方向发展? 潇宁有些担忧,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乔明月抬眸看了他一眼,勾唇轻轻地笑了起来,“潇宁,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婆婆妈妈的了?怎么?回到潇家之后,便瞻前顾后了不成?” 潇宁一愣,见她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打趣自己,忍不住摇摇头,“你呀,这张嘴还是这么得理不饶人,还是睡着的时候乖巧些。” 说罢,他吐出一口浊气,这才询问道:“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如果你真的打算离开的话,我可以去帮你拖住他,还有这块令牌!拿着它,一路出关,不会有人拦你们的。” 他这话说的有些焦急,方才丞相府的下人知道王上来了,便匆匆去通知了他父亲,他听说之后,便明白耶律显仪根本不是冲着他父亲来的,而是冲着在他府中养病的乔明月。 如今父亲应该还在与耶律显仪说话,多少还能够拖延时间,他已经决定好了,哪怕要潇家被拖累,他也不在乎,这样一个腐烂的家族,真的败落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别想了,拿着,赶紧走!”潇宁有些焦急的看着眼前这两个一点都不着急的当事人,匆匆将手中的令牌塞到了祁景云的手中,催促着二人赶紧离开。 祁景云将手中令牌递给了潇宁,看向乔明月道:“潇兄好意,心领了,此事,我听月儿的。” 听着祁景云的话,乔明月先是一愣,随后释然一笑,他把决定权交给了她,是拼一拼离开西辽,还是留下来,用她的办法让耶律显仪放人? “潇宁,收起这令牌,我不能因为我而害了你和丽舒,如今,耶律显仪根基渐渐稳固,潇家,他并非动不得了!”从开始的荀家,到后来权倾朝野的林家,还有如今打压凌家牵制潇家。 耶律显仪已经一步步的掌握了西辽的朝政大权,再也不是那些大臣能够随意拥戴随意废立的时候了。 此时的耶律显仪,若真的把他惹急了,她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她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拿潇家拿潇宁和潇丽舒的性命去赌。 若能够全身而退,她自然愿意试试,若不能,她再想法子拼死一搏也不迟。 下定了决心,她看向祁景云,祁景云也一直静静的看着她,那双墨玉一般的眼眸中,倒映着此时此刻她眼中的决绝,叹息声溢出唇边,他伸手轻轻将她额前碎发抚顺,“为夫知道了,这个,你拿着,万不得已,我会不顾一切的去救你。” 看着祁景云递给自己的东西,乔明月眉头皱了皱,他应该是一早就知道了她会做这个决定吧!所以才会提前准备好了信号弹! 暗暗握紧了手中的信号弹,乔明月点点头,这才从床榻下来,站直了身子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衫,一步步走出了房间。 她带着斗笠,薄纱被风轻轻吹开,她站在门口回首望着祁景云,如玉公子坐在床前,安静的像是春日里的一幅画一般。 见她回眸望向自己,祁景云勾唇浅笑,那笑容没有丝毫的顾虑,让她心中稳了下来,他相信她,没有任何理由的信任着她,为了这一份信任,她也一定会好好的回来的。 走出房间,她便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耶律显仪,他负手而立,高大的身躯显得格外的落寞。 院子里的花树纷纷扬扬的洒下花瓣来,落了他一身,他好似没有任何的察觉,唯有在听到她的脚步声的时候,他才回头看过来。 目光落在乔明月的面上,耶律显仪对着她招了招手,乔明月顿了顿,却并未走至耶律显仪跟前,而是径直往院子外面走去,身后的耶律显仪叹口气,也跟了上来。 若是有人看到眼前这一幕,一定会觉得震惊,毕竟……眼前之人可是耶律显仪啊!西辽的王上!眼下,便这样亦步亦趋的跟在一个女子身后,任谁看了都觉得不可思议吧! 第997章 不走寻常路 可这一幕,偏偏就这么发生了! 出了小院,乔明月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往后门走去,耶律显仪便装来丞相府,定然不会大摇大摆的走正门的。 身后的耶律显仪也并未说什么,只是静静地跟着她,乔明月路过一处花瓣纷纷扬扬的院落的时候,脚步不由得停了一下,一片花瓣飘飘扬扬的落下来,她伸出手,那花瓣便安安静静的躺在了她的手中。 那是一片淡淡的粉色的花瓣,像是桃花,又像是樱花,让人分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还不等乔明月细细的去研究自己手掌心中的花瓣是什么的时候,便听到墙头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她好奇抬头望去,这一看不要紧,差点让她忍不住惊呼出来。 墙头上,一个邋遢的男子正趴在墙头,努力的撑着身子对着她眨巴眼睛,“潇……潇遥?”看着那个灰头土脸的人,乔明月实在是一时之间不敢无端的去断定那人是不是潇遥。 按理说这院子是潇遥所住之处,他去其他地方翻墙也就罢了,在自己院子里为何还要如此的不走寻常路? 乔明月有时候忍不住去怀疑,潇遥是不是对爬墙有什么特殊的爱好!见她看过来,潇遥松了一口气,努力的扒着墙壁,下身还在一用力一用力,即便是看不见他下身的情况,乔明月也能够想象得到,他此时此刻,一定在很努力的蹬着墙,不让自己掉下去。 “你这是做什么?”松开手,手心里的花瓣飘飘荡荡,随风而舞,乔明月看着墙头上的男子,有些无语。 潇遥撑了撑身子,这才勉强稳住不断下滑的身子,“我……前日我做错了事,被父亲责罚,你瞧,那边好几个婆子在守着呢!” 顺着潇遥指的方向看去,乔明月确实看到了那院子门口站着几个婆子,此时正聚在一起聊天说地,聊的格外开心,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乔明月看看那边,又看看潇遥,“既然被罚思过,便好好的思过就是了!你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听乔明月说这样的话,潇遥顿时一副受了伤的样子,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处,黯然道:“姑娘你还真是无情,我听家中仆妇说你来了,便想着见一见你,为了见你,我都爬墙了,你居然如此说我。” 看着生动的在表演着的潇遥,乔明月砸吧砸吧嘴巴,很想提醒他一只手撑着身子难道不会支撑不住吗? 她话到了嘴边还没有说出来,就见潇遥身子晃了晃,一下子从墙头翻了下来,她默默地往旁边站了站,生怕那人掉下来的时候砸着自己。 不得不说,潇遥看着并非是什么粗壮之人,可这掉下来的声音倒是格外的响亮,她拍了拍潇遥惊起的灰尘,这才凑到他跟前,蹲下身来看着四仰八叉的趴在地上的潇遥。 “二公子实在是与众不同!这见面的方式,都这么的出类拔萃!”她一边挖苦着潇遥,一边笑嘻嘻的将他看着。 潇遥闻言涨红了一张脸,撑着地爬了起来,一边揉着摔疼的手臂,一边说乔明月实在是没有良心,他这么辛苦就为了见她一面,她居然还说这样的话。 乔明月抱胸看着他,半晌不曾说话,潇遥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了,这才一边挠着脑袋,一边道:“看什么?是不是我身上哪里很脏啊?” 乔明月闻言点点头,脏,何止是哪里很脏,是整个人都很脏!但是……她盯着他看的原因,并非是这个。 “潇遥,我不懂,你我之间,算不上多么熟悉,你几次三番示好,是为了什么?”敛了笑容,乔明月正色道。 这样的话她不是问了一次两次了,可是每一次,潇遥都不曾正面回答。 正在整理身上衣衫的潇遥闻言微微一顿,抬头看向乔明月,“我能有什么心思!自然是……觉得明月你格外的特别了!你这张脸,这个人,是我从前从未见过的,所以我才会对你格外好奇。” 一席话,潇遥说的极为坦然,乔明月静静的听着,也不再说什么,身后,耶律显仪上前站在她的身边,他穿着一身便装,潇遥自是不认识的,见他上前站在乔明月身边,潇遥顿时有些不乐意了。 “你是什么人?”他眯着眼睛打量着耶律显仪,耶律显仪并未搭理他,只与乔明月道:“走吧!” 一想到要跟着耶律显仪回去,乔明月浑身都充满了抗拒,可是若是不跟他一同回去的话,她不敢保证耶律显仪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她不敢去赌。 “谢谢潇二公子辛苦见我一面,告辞!”她微微一福身,倒是难得的在潇遥面前表现的温婉起来,潇遥一愣,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却见乔明月已经转身,他有些着急,忙快走两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明月,你要去哪里?祁将军为何没有与你在一起?”低头看看手腕上的那只手,乔明月抿唇想了想,才与潇遥道:“有些事情我不知该如何与你说,你放心,眼前这位公子,不是什么坏人。” 对上潇遥复杂的眼神,乔明月一时之间实在不知该如何与潇遥解释她与耶律显仪的关系。 握着手腕的手非但没有因为她的这一番话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一些,潇遥目光死死地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质问道:“是吗?不是什么坏人?” 耶律显仪确实不是什么坏人,可对她来说,却也算不上是什么好人!人太过于复杂,复杂到她无法以自己的好恶去评价一个人是否是好人。 风吹过,潇遥眉头紧锁,乔明月挣了挣,却并未从他的手中挣开,他用了很大的力气,似是下定了决心,只要她不说清楚,他绝对不会放手一般。 看着眼前之人担忧的目光,她只觉得心中生出一股暖意来,不管潇遥接近她为了什么,此时此刻,他是真的担心她的安危。 “潇丞相家的二公子,倒是一个至情至性之人!”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耶律显仪伸手整了整身上的衣衫,目光落在了潇遥的身后。 第998章 随意欺凌 乔明月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远处,潇丞相携着夫人匆匆而来,两人头上皆有些细微的汗珠,可见走的格外着急。 远远的,潇丞相便出声叱责道:“遥儿,不得无礼!还不赶紧让开!”潇丞相说的严肃,那样严肃的样子,乔明月还是第一次见到一向以温和著称的潇丞相如此。 被潇丞相呵斥一番,潇遥虽然有些不情愿,却还是抿着唇放开了乔明月的手腕,她揉了揉有些酸疼的手腕,感激的看了潇遥一眼。 “二公子也是担心我的安危,还望丞相不要责怪!”她转身看向匆匆而来的潇丞相,听她这般说,潇丞相不敢第一时间答应下来,而是不安的看了一眼耶律显仪。 见王上微微垂下眼眸默认了,他这才缓和了声音,连连点头道:“姑娘说的是,这孩子从小被惯坏了,姑娘不责怪他无礼,老臣已经感激不尽了。” 说罢,伸手推了推潇遥,冷声道:“还不赶紧给王上行礼!你这逆子,为父不是让你在院子里闭门思过的嘛!你怎么又出来闯祸!” 潇遥没有站稳,被潇丞相这么一推,不由得踉跄了几步才堪堪站稳,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耶律显仪,见他眉目淡淡,并未追究他的过错,他这才跪下来,一字一句的道:“见过王上。” 只说了短短的四个字,潇遥没有求饶没有和耶律显仪认错,乔明月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却见他背脊挺得笔直,一点都没有自己做错事的样子。 她有些担心耶律显仪会因为这件事情就怪罪潇遥,所以忍不住看向耶律显仪,耶律显仪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一手轻轻抚上她的面颊,一手将她耳畔的发丝别在耳后。 “既然你已经说不追究了,本王自然不会再追究他的过错。”众目睽睽之下,耶律显仪对她如此的亲昵的举动让乔明月极为不舒服,可是看着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她终究忍着没有乱动。 耶律显仪在警告她,他此时能够卖她一个面子不去追究潇遥的过错,也能够随时找个名头再治潇遥一个大不敬得罪。 潇遥会不会被治罪,全看她如何! 被威胁的感觉实在是不好,乔明月的性子一向要强,即便是来到这个异世,她也从不愿意让自己成为别人盘中鱼肉,所以一直努力的让自己越来越强大。 为的,便是不让别人随意的命令自己,随意的欺凌自己,为的,便是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 如今看着耶律显仪,她眼中满是嘲讽之色,垂下眼眸,掩去眼中的恼怒,再抬起眼眸的时候,那双眸子里已经是一片平静,她微微福身,恭恭敬敬的道:“谢过王上!” 从潇家出来之后,乔明月便一直不曾说话,马车晃晃悠悠的走着,她便坐在一处小小的角落里,静静的低着头,思量着自己的事情,至于对面的耶律显仪如何,她全然不在意。 似是感觉到了她的别扭,耶律显仪伸手一把捏住她的下颚,迫使乔明月不得不抬起头来面对着他,“你到底想做什么?躲在冷宫之中,每每面对本王也冷言冷语。” “明月,你宁可对潇遥笑,也不愿多看本王一眼?”他控制着手上的力道,并没有弄疼乔明月,可是她偏偏不喜欢这样的强迫,偏偏他越是强迫自己,她越是想要反抗。 “耶律显仪,这话,应该我问你才是,你到底想做什么?困我一时,还是一世?”抬眸看向耶律显仪,乔明月神色淡然,没有丝毫的波澜。 与她这般平静相比,耶律显仪却显得格外激动,少了往日里的冷静沉着。 他发现自己总是对眼前这个女人没办法,从前她有武功的时候,他将她困在王宫,便担心她会从王宫逃走,如今她没了武功,他又开始担心,往后的每一日,她都如此对待自己。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矛盾,想到她可能会离开,他便不顾一切的想着要将她困在自己的身边,哪怕她恨也好,如今,面对她没有丝毫波澜的面庞,他却又开始慌乱起来。 “本王只是想要将你留在本王身边,本王只是不愿意失去你,月儿,不要这么对本王,好不好?”他轻轻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怀中女子瘦弱的身子那样的不真实。 他只能紧紧地将她抱在怀中,紧紧地将她困在自己的怀里,感受着怀中真实的触感,他慌乱的心才能够勉强安定下来。 浓郁的墨香充斥满鼻端,乔明月深吸一口气,这个怀抱很温暖,可是却不是她想要的。 “耶律显仪,我不是小猫小狗,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抱着自己的手臂紧了紧,耶律显仪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王宫之中那些女子,一生都在王宫之中,她们照样过得很好,为何你便不行?”他垂眸,眉头紧锁,那些女人可以,为什么她却不愿意? 听着耶律显仪的话,乔明月沉默了一会儿,她不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只是觉得对于耶律显仪来说,那些反驳的话,他不会赞同。 他生在王室,与祁景云的自由洒脱不一样,他一直被当做王室的继承人来培养,自小到大,在他的心中,女子就该顺从夫君,就该待在后院之中相夫教子,哪怕,西辽民风并不如同大周与南昭那般的森严。 可王室却不一样,西辽的寻常百姓人家的女子可以抛头露面,甚至还可以在草原上放牛羊,如同男子一般驱赶着羊群去很远的地方吃草。 可王室的女子,却仍旧如同大周王室的女子一般,被关在牢笼之中。 “我为何非要如此?我为何非要压抑自己的想法,去顺应别人的活着?耶律显仪,你若真的在乎我,便应该让我去追求我想要的生活才是,而不是把我困在你身边。” 深吸一口气,乔明月抬眸看着耶律显仪,目光平静如水,“若你真的只是想要将我困在你身边的话,那你就不要在意我是否对你冷淡,不要在意我是否开心与否。” 第999章 冷宫老妇 若他想要的是一具皮囊的话,那么他现在已经得到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若想要她像是对待祁景云一般对待他的话,抱歉,她实在是做不到,她与祁景云之间,有信任有自由,而与耶律显仪,她不过是一个被他囚禁的囚犯罢了。 听着乔明月的话,耶律显仪缓缓松开了钳在她下颚处的手,马车骨碌碌的往前走着,车轮声在耳边响起。 马车内,耶律显仪静静的看着乔明月,目光之中带着让人看不懂的复杂与挣扎,许久,他才闭上眼睛沉沉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中的情绪已经被他隐藏。 “早就想过会如此,可即便如此,本王也不想让你离开,哪怕你恨本王,本王也不愿意失去你。”失去?乔明月看向耶律显仪,目光中满是嘲讽,他从未拥有过,又何谈失去? 马车穿过夜晚的街道,街道两旁安静的厉害,风偶尔吹起马车的车帘,她能够看到外面空荡荡的街道。 与其面对耶律显仪,她更喜欢侧着身子看着外面的夜景,一路无话,马车缓缓驶入了王宫之中。 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周遭已经围了一群的太监宫女,见着耶律显仪回来了,众人纷纷跪下来,为首的老太监跪着上前,双手将一封奏折递到了耶律显仪面前。 耶律显仪看了乔明月一眼,见她头也不回的往冷宫走去,他想了想,到底还是伸手接过了那份奏折。 “王上,凛冬部大捷,邬赫将军成功俘获凛冬王狄斯摩,如今正在往回赶。”老太监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耶律显仪的表情,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分明是大捷,分明是天大的功绩,可为何王上却一点都不开心? 想到这里,老太监不由得转头看了看乔明月远去的背影,看着那背影,他突然似是明白了什么一般,若有似无的摇了摇头。 随手将手中的奏折递给了老太监,耶律显仪语气淡淡的道:“凛冬大捷,邬赫将军功不可没,三军亦功不可没,准备酒宴,等三军尽归之时,本王要犒赏三军!” 长袍一挥,耶律显仪下了旨意,老太监忙应下来,又听王上要召见几个户部的大臣,便不敢耽搁,忙匆匆派人去请了。 安静的小院子里,乔明月站在院子里的枯槁的大树下,仰头看着那光秃秃的树干,透过已经枯萎的树枝,她能够清楚的看到天上的月亮,孤零零的悬挂着。 “别抱走!别抱走!” 隐隐的,她似是听到有什么动静,细细的去听,才听清楚,有人在说别抱走这三个字。 那声音应该是从冷宫外头传来的,乔明月想了想,处于好奇,她还是推门出了冷宫,冷宫外头也极为凄凉,如今天黑,她手中拿着灯笼,才能够勉强看清楚身前的方寸之地。 顺着灯光看过去,一个人影正在黑暗之中,双手对着空气一顿抓扯,似是要抓住什么东西一样,口中还在念念叨叨的说这些什么。 “不能抱走,别抱走!” 看着那有些疯疯癫癫的人影,她心中感慨,莫不是先王的哪个妃子吧?又或者是在宫中因为宫斗而失心疯的宫女? 此处凄凉,那人看上去身形单薄,她想了想还是上前两步,轻声道:“前辈,不知前辈为何出现在这里?”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轻柔一些,生怕惊到了眼前那个还在喃喃的嘀咕着的人,听到乔明月的话,那人猛然转过头来,一张苍老的如同枯树皮一般的脸顿时出现在灯光之中。 乔明月吓的后退了一步,再看清楚那人并未有什么要伤害她的举动的时候,她才松了一口气,大着胆子又喊了一声前辈。 枯瘦的老太太闻言顿时浑身一抖,她双手抱紧了自己怀中的一个布娃娃,一边紧紧地抱着,一边警惕的看着乔明月,“你想带走他!你不能带走他!” 她说着将怀中的破布娃娃抱的更紧了一些,乔明月看着她,却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轻声安抚说自己不会带走他的。 听她这么说,那老太太才松了一口气,摇晃着怀中的布娃娃,像是在轻哄一个小婴儿一般,喃喃的道:“小王子乖,奶娘在这里,不会有人能把您带走的!” 小王子?看着老太太怀中的布娃娃,乔明月心中了然,她说的小王子,应该就是自己怀中的布娃娃,可她将这布娃娃当做了谁呢? 难道是耶律显仪不成?不对,如果真的是耶律显仪的话,她不应该说会被人带走才是啊!毕竟,耶律显仪一直养在宫中,若眼前之人是耶律显仪的奶娘,若不是做错了事情,她应该一直都能够照顾到耶律显仪才是。 可她却口口声声说不能带走小王子,可见她口中所说的小王子,或许根本就不是耶律显仪,可若不是耶律显仪的话,又会是谁?众所周知,耶律雄并不是特别喜爱耶律显仪。 之所以会把他立为太子,是因为耶律显仪年近六十了仍旧只有耶律显仪这么一个而已,苦于后继无人,所以他才不得已立他为太子。 若是耶律雄还有其他的孩子的话,只怕如今这王位,不一定能够落在耶律显仪的手中。 而且若是耶律雄还有其他的孩子的话,当初的耶律雄不可能会隐瞒不让人知晓才是,毕竟,那可是一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啊! 可不管是正史还是野史之中,都不曾记载耶律雄还有其他的儿子这件事情,众人所知晓的,都只有一个耶律显仪罢了。 “前辈所说的小王子,可是王上?”她试探的询问着,又不敢把话说的太重了,生怕刺激到眼前之人。 听到乔明月这番话,老太太歪着脑袋像是小孩子一般仔细的想了许久,最后她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不是不是,王上怎么会是小王子呢!王上不喜欢小王子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疼爱的抚摸着怀中的娃娃的脑袋,“咱们小王子一出世便是个命苦的,不过不用怕,奶娘疼你!奶娘最疼你了!” 第1000章 阿妍的身份 房间里被她整理的还算是周正,她将那疯疯癫癫的人带回房间的时候,那人还有些好奇的四处打量着,她原本以为她便是生活在这冷宫的,见她这般样子,她不免生出几分怀疑来。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乔明月打开火折子点燃了烛火,借着烛光看过去,她这才发现,眼前的人根本不是什么老奶奶,而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只是因为常年不曾梳洗,蓬头垢面,看上去年纪大。 其实那张脸,也不过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的脸。 安顿好她,她拿了帕子给她轻轻的擦了擦脸上的脏污,似是对她没有任何的敌意,这疯疯癫癫的人倒是一点都没有抗拒她的一番动作,相反的,出乎预料的乖巧,就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好奇的盯着铜镜里的自己看着。 脸上的脏污一点点的被擦去,渐渐的露出一张还算是清秀的面庞来,白皙的面上有一些细纹,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的模样,却渐渐的神色有些不对劲了。 乔明月看着她瞪大了眼睛一脸吃惊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的样子,不由得被她这般样子给吓到了,想要出声去安抚的时候,她已经伸手慌乱的将头发扯着遮住了脸颊。 “不能看!不能看!会死的,不想死,不想死!”刚刚冷静下来的人,竟然只因为看到了铜镜中自己的样子又开始疯疯癫癫的了,乔明月虽然不懂到底是为什么,可见着她这般样子,却并没有害怕。 只耐着性子安抚着她的情绪,“没事的没事的,这里只有你我!不会有人要你的性命的!” 她的声音很轻柔,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温和一些,不至于吓到眼前这个脆弱的女子。 听着乔明月的话,她才渐渐的停下了近乎自残一般的动作,抬头看向乔明月,一双眼睛纯净的像是小孩子,带了几分懵懂带了几分试探。 “真的不会死吗?”看向乔明月,她眼巴巴的等着乔明月给自己一个答案,迎上那双带着些许恐惧的眼眸,乔明月笑着点了点头。 自然不会死!有她在,哪里能让眼前之人就这么死了呢!她有很多事情想要询问她,她怎么可能死! 心中暗暗想着,面上却并未表露什么,她只是坐在她身边,轻声道:“你放心就是了,我会保护你,一定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似是相信了她的话,女人重重的点了点头,高兴的拍着手,“好好好!不用死不用死了!阿妍不用死了!” 阿妍应该是眼前女人的名字,乔明月暗暗将这两个字记在心里,面上却平静无波,只轻声道:“一会儿我去烧一些洗澡水,你洗个澡,洗完澡再吃点东西,晚上好好睡一觉再说。” 决定把这么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带回来并不是她不顾后果,而是她实在是好奇眼前这个女人口中说的那个小王子到底是谁!这王宫之中,能合的上年纪的应该也只有耶律显仪一人才是,可这人却又不是耶律显仪的奶娘。 她便生出了一种大胆的想法,或许……当年的王宫之中,不止耶律显仪一个孩子存在,而眼前这个自称阿妍的疯女人,便是那个小王子的奶娘。 只是因为一些事情,那个小王子的存在被人刻意的遮掩,以至于世人都知道耶律显仪,却不知耶律雄或许还有一个孩子不为人知。 她想要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心心念念想要孩子的耶律雄将那个孩子的存在掩盖,她更想知道,那个孩子如今是生是死,眼前的女人,又知道些什么? 心中疑惑丛丛,她只好将女人给带了回来,对于治疗精神病,她虽然不是很清楚,不过她倒是可以试试,再不行,还可以去找潇宁,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眼前之人恢复清醒。 打定了注意,乔明月便将这换做阿妍的女子给安顿了下来,虽说这冷宫之中实在是没有几处能够主人的地方,但是好在这里房子多,虽然脏些破旧些,却也能够勉强住人。 她将自己房间里的被子抱了一床过去,见她看着被子手足无措的样子,乔明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上前认命的给她铺床去了。 好不容易在她捣乱之下把床给铺好,乔明月一转身,就见阿妍站在自己的身边,正一本正经的将她看着,一边看她铺床,一边学着她的动作也做出同样的举动来。 看着她笨拙的样子,乔明月忍俊不禁,拉着她坐在床边,将她湿漉漉的头发擦干之后,才道:“睡觉了!明天早起,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阿妍闻言倒是没有抗拒,反而对另一件事情极为耿耿于怀,那就是乔明月要回自己房间休息这件事情。 刚一转身,她便感觉身后一重,还不等她说什么,阿妍的声音便自身后传了来,阿妍的声音不似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倒像是二十多岁的少妇一般。 极为好听,软绵绵的,“阿妍怕!你留下来陪着阿妍好不好?” 袖子被阿妍攥在手中来来回回的摇晃着,乔明月垂眸看着阿妍可怜巴巴的样子,一时之间有些无奈,她不过是想知道阿妍口中的小皇子是谁而已,才把她带回来的,谁知道,如今还要照顾她! 迎上阿妍委屈的脸,乔明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坐在床边给阿妍讲故事。 四十岁左右的女子,却只有几岁孩子一般的心智,这一定是遭受到了什么刺激或者说脑子受过什么撞击,不然,很少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心中虽然腹诽不断,乔明月还是认命的坐了下来,一边给阿妍讲故事,一边拿着她的手给她诊脉,阿妍确实身子很不好,脉搏很虚弱,还有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她的面色很差,方才脏兮兮的时候看不清楚,如今洗过澡之后,才看的越发明显。 最主要的是,阿妍头部从前好似遭受过撞击,她如今痴痴傻傻的样子,乔明月想,应该是与她头部遭受的撞击是有关系的! 第1001章 自我保护 心中如此想着,她暗暗观察了一下阿妍的脑袋,却见这样去看,并没有看到什么明显的伤痕,至于是不是后脑勺有伤,她暂时也不能确定。 她这边轻声讲着故事,阿妍一双眼皮就开始不断的打架,她故事还没有说完,阿妍已经沉沉的睡着了。 她小心翼翼的抽出手来想要离开,刚一动身子,躺在床上的阿妍突然睁开眼睛,一把拉住了乔明月的手,那双明亮的眼眸,一点都不像方才浑浑噩噩的阿妍。 看着那样一双眼睛,乔明月眉头皱了皱,紧接着便不动声色的笑着道:“故事都讲完了,阿妍该好好睡觉了!” 她声音温和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阿妍却并未管她,只喃喃道:“属下该死!请娘娘责罚!” 她说罢,便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经过这么一折腾,乔明月一时之间倒也不敢再乱动了,只乖乖的坐在床边,透过月色看着躺在床上的阿妍。 她就这么坐了许久,久到月上柳梢头了,她才松了一口气,听着阿妍均匀的呼吸声,她忍不住摇了摇头,方才的那个人,不对,方才说话的那种语气,应该才是原本的阿妍。 现在的阿妍与其说是被撞击了脑袋之后智力有问题了,倒不如说是身体受到了威胁之后产生的自我保护,才会变得痴痴傻傻,可睡梦之中,那种脾气秉性,还是会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若她只是单纯的伤着脑子,她不应该醒着和睡着之后呈现出完全不一样的两种姿态才是。 她心中有所考量,在这小房间里待了一段时间,确认阿妍是真的睡着了,她才离开房间。 回到自己的房间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帮着阿妍烧水洗澡折腾了一整个下午,她早已累的不行了,如今躺在床上,乔明月只感觉浑身酸疼的厉害。 夜深沉的像是海一般,月色明亮像是细柔的缎子,她不知何时睡得,只知道一觉醒过来,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猛然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乔明月本能的将床头藏着的匕首抽了出来,虽然武功没了,可身手还是利索的,她一翻身,将站在她床头的压在了身下,手中的匕首顺势抵在了那人的脖颈处。 这一番动作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完全是出于身体的本能反应,待到一切都定下来的时候,她才看清楚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是谁。 匕首锋利削铁如泥,抵在脖颈处,只需要稍微一用力,立刻能够花开皮肤,立刻能够要了眼前之人的性命!这把匕首,是当初潇丽舒给她的那一把。 当时那把匕首不曾开刃,如今已经开了刃,自是锋利无比。 她之所以会把不适合放在床头,一来事觉得这冷宫之中并不是多么的安全,王宫之中一天到晚勾心斗角,她虽然躲到了冷宫,却也未必不会被人盯上,二来,她也是防着耶律显仪的。 即便她现在没有武功,可有这么一把匕首在,她多少也能够安心一些,毕竟……她实在不想被迫跟随别人的轨迹去走。 如果耶律显仪真的要逼迫她的话,她宁可和他鱼死网破,也不愿意就此让别人摆布自己的人生。 这把匕首,便是她日后走投无路的情况之下唯一的自保!如今,匕首握在手中,锋利的利刃差一点点就会划破眼前之人的脖子。 许是被她这么一番举动吓到了,阿妍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眼中氤氲着泪水,一个劲儿的在眼睛里打转儿,见着乔明月半晌没有动作,她这才怯生生的喊了她一声,“姐姐……” 乔明月一愣,猛然回过神来,忙松开了压制,看着眼前委屈巴巴的人儿,轻声哄着道:“那个……抱歉!” 阿妍闻言,只觉得委屈的更厉害了,抽抽噎噎的哭泣起来,乔明月刚想说什么劝一劝,她却突然扑到了乔明月的怀中,大声的哭了起来,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与她现在的年龄极为不相符。 活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几岁孩童,看着她这般样子,乔明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伸手安抚似的给她顺气,一边哄着,很久,她才止住了哭泣声。 好不容易把人哄好了,她又捂着自己的肚子说饿了,乔明月有些好奇的询问她之前住在哪里,听她这么问,阿妍歪着脑袋想了想,才道:“从前……从前阿妍住在那座假山后面的!” 阿妍说着顺手朝着外面指了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乔明月仔细想了想,出了这冷宫的宫门再往右边走大约一百多米的距离,确实有一座假山,因着这里是冷宫的缘故,常年没有人修缮,即便是那座假山,如今也已经荒废了。 假山的周边长满了枯黄的或是新生的杂草,密密麻麻,几乎要将那假山全部都容纳进去一搬,她也见过那假山,只是因为假山周遭都是杂草,所以她也不过是远远的看了看,并未走近,近距离观察过那假山后面是不是有什么能住人的地方。 如今听阿妍这么一说,她倒是来了兴致,想着一会儿吃过东西左右闲着也没事,不如喊着冷月一道,去那假山后面看看就当是饭后散步了。 自从被关在这冷宫之中,周遭虽然见不着人,可是她一直都是清楚的,暗中,有人在看着她,她甚至可以确定,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耶律显仪身边数一数二的高手,冷月! “姐姐,我们去吃东西好不好?阿妍肚肚饿了!”伸手揉着自己的肚子,阿妍一脸人畜无害的说着,虽然那张脸说出这样的话来着实有些违和,可乔明月却不觉得有什么,只轻声说好,让她先去外面等自己,等她换好了衣衫,一起去吃东西。 听说马上能吃东西了,阿妍别提有多么乖啦,不等乔明月话说完,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出去的时候还不忘给她把门带上。 看着房门被关了起来,她才敛去脸上的笑容,目光灼灼的看着窗外,外头,已经是艳阳高照,她眉头紧锁,目光复杂的轻声道:“这背后,到底又藏了些什么?” 第1002章 小皇子是谁 那个所谓的小皇子到底是谁?阿妍口中说的娘娘又是谁?是先王耶律雄的某位妾室嫔妃,还是说那个人是当今的王太后? 当年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够导致阿妍如此大受打击,神智自此之后就变得不清醒了? 心中疑虑万千,一时之间像是一团乱麻一样盘根错节的纠葛在一起,让她一时半会的理不出头绪来。 因着这冷宫之中只有她一个人的缘故,除了耶律显仪会派人按时送饭来,其余的事情,她基本上都是亲力亲为,耶律显仪派来的老太监也询问过她,是否需要派一些宫女太监的伺候着。 乔明月谢过了他的好意便拒绝了,原因便是……既然她决定来到这里躲避耶律显仪,便要做事做到底,若是躲来这冷宫之中,还整天宫女太监的一群人伺候着,那在不在冷宫又有什么区别? 她之所以来到这里,不过是想要和耶律显仪表明自己的态度,告诉耶律显仪,他若是非要将她强行留在宫中,她宁可日日待在这冷宫之中,也不愿意享受他安排给她的荣华富贵! 虽然说拒绝的时候她说的大义凛然,可真正的什么事情都去亲力亲为的时候她才发觉,有些事情真的不容易,尤其是在这冷宫之中。 这里常年没有人居住,生活设施不能说不全面,应该说基本没有,她想要烧水洗澡,还要自己去盘一个炉灶,因着这几日天气不好的缘故,外面的木柴也沾染了潮湿之气,想要点燃都要废好大的力气。 从前这些事情从来都不用她去烦神的,如今处处事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她才觉得单单是好好的活下来,都不容易! 简单穿了一身水湖蓝的长裙,长长的发丝就简单的用一支银簪子挽起来,乔明月推门出去的时候,就见阿妍正蹲在廊下,目光紧张的盯着地上的缝隙看着。 她看的认真,便是乔明月走到她跟前蹲下身来与她一同看着地上了,她都不曾发现,依旧认认真真的看着地上。 乔明月也蹲在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廊下的缝隙中,很多蚂蚁正在搬运着草的种子,匆匆忙忙的排着队走着。 阿妍小孩子心性,看的极为认真,乔明月轻声喊了她一声,她这才转过头笑嘻嘻的喊她一声姐姐。 听着阿妍一句一句姐姐喊着,乔明月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当,她毕竟年纪在这里,虽然心智不成熟,可到底比她大上许多,姐姐姐姐的喊着,实在是有些不妥当。 想了想,她便笑着道:“你唤阿妍,不如你以后便喊我阿月好不好?” 阿妍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听乔明月这么说,她很乖巧的点了点头,连连道:“好好好,以后我就喊你阿月!阿月,你在房间里待了好久啊!我腿都蹲麻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柔柔自己的腿,然后站起身来拉着乔明月就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两人举止亲昵,实在是看不出,阿妍是昨天傍晚才被乔明月捡回来的。 看着被阿妍挽着的手臂,乔明月到时候没有反对,只淡淡的笑着,听着阿妍道:“阿月,昨天睡在阿月家,今天带阿月去我家看看,我家特别好看,还有……还有……” 她说到这里突然似是忘记了什么一样,停下脚步怔怔的站在路中间,皱着眉头想了许久,才猛然道:“小王子!还有小王子!小王子在哪里?奶娘会保护好你的!不怕不怕!” 她一边喃喃的说着,一边转来转去的开始寻找她口中的小王子,看着阿妍这个样子,乔明月眉头紧锁,看来是不能和她提起这些的!只要一提起这些事情,阿妍的情绪就会失控,也不知道从前,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原本她还想着等她情绪稍微好一些便询问她关于小王子的事情,如今看来,怕是一时半会不能了!毕竟……只要一提到小王子,她的情绪就会如此,这般疯疯癫癫的,莫说是要从她口中问清楚什么了,就算想和她好好说句话只怕都不能。 心中有了打算,乔明月看着还在四处找小王子的阿妍,上前轻声安抚,她说了很久,阿妍的情绪才渐渐的平静下来,看着蹲在地上喃喃自语的阿妍,乔明月眉头紧锁。 她对于治疗失心症并不是特别的了解,想要治疗阿妍的情况,还要找潇宁一趟才是。 只是她如今难处王宫,唯一能够见到潇宁的办法,只有让他进宫来了。 安抚好阿妍的情绪,乔明月这才试着引导她去她说的假山后面的房子,阿妍这一次倒是没有再提起小王子,刚开始她还有些失魂落魄,渐渐的,便也忘记了刚刚的事情,拉着乔明月有说有笑的了。 身后不远处,冷月便站在不远处,她们走他便也就跟着,冷月跟在她身后,自然是乔明月主动要求的,她现在没有武功,眼前的阿妍的底细她根本不清楚。 虽然眼前的女子确实有些疯癫,昨夜帮她洗澡的时候她也曾经仔细观察过,她身上的脏污,不是一下子弄出来的,由此可以推断,应该不是有人故意装疯卖傻来接近她才是。 虽然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可她这人本就不是习惯相信陌生人的人,以至于昨夜阿妍拉着她让她陪着的时候,她也是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坚持分开睡的。 今天一大早阿妍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的房间的时候,她不是不知道眼前的人是阿妍,可对于她的防备,还是让她遵从了身体的本能,第一时间抽出了匕首。 不过如今想来,倒也是她多虑了,毕竟冷月就在她身边一直保护着她,就算有人想对她动手,也要看看冷月答不答应才是。 回眸看着身后站在不远处的黑衣男子,乔明月顿时感觉心安了一些。 自从武功尽失之后,她感觉整个人都没有安全感,做什么事情都担惊受怕的,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更怕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连累其他人。 第1003章 防人之心 所以她宁可失去自由,也不愿意让自己置身于危险。 一路穿过荒凉的小路,阿妍伸手指着远处的假山高兴的道:“到了到了,阿妍的家就在这里了!” 她说着松开了乔明月的手,小跑着往假山处跑去,乔明月见状忙跟了上去,她加快了脚步,身后的冷月自然也加快了脚步。 此处原本应该修缮的极为不错的,这假山原本是建立在一片湖之中的,可如今许久不曾打理,那湖早已经干涸,原本应该半露在湖面上的假山,如今全都露了出来,原本的湖心也长满了杂草,她跟着阿妍下了湖,一脚下去,还能够感觉脚底踩在松软湿泞的泥土里的感觉。 准确来说,不应该说是松软湿泞的泥土,而用该说是湖底还不曾干掉的水泥。 没走几步,她就感觉脚底下沾了许多的泥土了,脚下重重的,走路都有些费劲,与她这般举步维艰行程鲜明的对比的是前面的阿妍,她行走如平地一般,脚步极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走到了假山旁边。 而她却还在苦苦的挣扎着,想要靠近湖心的假山,看着她吃力的样子,阿妍转过身来对着她一个劲儿的挥手,“阿月,你快些啊!这里就是我家了!” 乔明月一边感叹阿妍的身体是真好,一边感叹没了武功干什么都极为艰难,就在她还在努力的时候,冷月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边,轻声道:“姑娘,冒犯了!” 不等乔明月开口说话,他已经一伸手将她拦腰抱着,脚下轻点枯黄的枝丫,身子便就这么轻飘飘的飞了出去,几个起落,便来到了假山旁边。 因着假山这边的地势高,所以这边的土地比之方才的地方要坚硬许多,她站在这里也没有感觉到丝毫的要陷进去的感觉。 阿妍见着她过来了,高兴的蹦蹦跳跳的就来到了乔明月的跟前,双手高兴的拍起来,“阿月,我也想飞!阿妍也想飞!” 带这些孩子气的话让乔明月一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还不等她说什么,阿妍已经上前去扯冷月的袖子了,冷月没想到这傻子居然如此主动,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袖子已经被拉住了。 抬着头,阿妍眨巴着眼睛努力的卖萌,“大哥哥大哥哥,教教我好不好?我也想飞!”人是成年的人,心智却相识一个还没有成熟的孩子,自然也不会在意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这类的话。 阿妍只觉得眼前这个小哥哥很好看,最重要的是,她也想飞! 偷偷看一眼一脸黑线的冷月,乔明月捂着嘴巴偷偷的笑去。 冷月耐不住阿妍的性子,便也就带着她飞了一下,阿妍特别喜欢在空迎着风被风呼呼的吹着的感觉,被冷月放下来之后,还眼巴巴的看着他,被乔明月说了两句,她这才蔫蔫的放弃了继续缠着冷月的想法。 看着走在前面的阿妍,冷月目光中有些复杂,“姑娘,此人来历不明,虽说是宫中之人,可接近姑娘到底是巧合还是其他,不得而知,属下怕……” 他话至此,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是即便是不说,乔明月也知道她要说什么了,他是怕眼前之人不安全,怕她会是有目的的接近她,怕阿妍的傻都是假装出来的! 只是……她也知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所以她处处小心着,甚至和阿妍在一起的时候,基本都让冷月在一旁陪着,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冷月,乔明月璀然一笑,“正因为如此,我才让你一直陪着,我的安全,便拜托给冷月了!” 她所得理所当然,冷月闻言愣了愣,一张看不出情绪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闷闷的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前面阿妍已经扒拉开一人多高的草丛了,见后面的乔明月和冷月两人还不曾过来,不禁有些着急,转身对着她们直招手,“阿月,你瞧,就是这里了!你们快点来啊!” 乔明月对着阿妍笑笑,加快了脚步,她步伐快了之后才发现,身边的冷月依旧与她一样的速度,刚刚走的慢吞吞的,可见皆是在迁就她。 冷月这人性子冷淡,不如他师妹如霜那般明朗的性子,他的话总是不多,很多时候即便是与乔明月待在一起,他也不过是默默地尽着保护的职责。 乔明月倒是也习惯了,她快步走到阿妍身边,这才发现在杂草掩映的地方,居然有一处人工修建的山洞,那山洞从假山的一处蜿蜒一直往深处去,由于里面很暗,她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阿月,走吧!”阿妍说着就往里走,乔明月来不及喊她,就看她顺着台阶一步步走了下去,那样的熟练的样子,让她不禁怀疑,或许阿妍说的都是真的。 刚想跟着阿妍进去,却见冷月快一步走到了她前面,他自怀中掏出火折子打开,火光一瞬间照亮了山洞,也让乔明月看清楚了前面的路。 虽然这一处人工湖已经干枯了,可这在人工湖下面修建的山洞里面,却还有一些水,以至于前面走着的阿妍半个身子已经泡在了水里,乔明月见状眉头紧锁,难怪当时见着阿妍的时候,她身上脏兮兮还有些潮湿。 跟着下了山洞,三人排成一排往前走着,阿妍对于这里极为熟悉,即便是不打开火折子,她走的也极为顺畅,乔明月则不一样,她走的小心翼翼的,双脚踩在水里,即便是燃着火折子,也看不见脚下的情况。 她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摸索着往前走,一边走还不忘喊一下走在前面的阿妍,让她停下来等一等。 阿妍倒是也听话,她只要一喊,她一定会乖乖的停下来,等到后面的冷月和乔明月追上了,她才开始继续往前走。 这一路,足足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乔明月半截身子淌在水中,下身的衣裙鞋袜早已经被水浸湿,冷的她微微有些发抖。 第1004章 承受极限 自从这身上的武功没了之后,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像是寻常的女子了,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好,从前她自认身子还是不错的,如今,这水并不是特别的寒冷刺骨,她却已经感觉到了身体所能够承受的极限了。 “到了到了!”前面阿妍一边说着,一边蹦蹦跳跳的往台阶上走,一步步走到了台阶上,越往上走,水越浅,直到最后极为干涸,没有一点水渍。 乔明月回首望着这一路走过来的路,此处应该是被人人为的挖了一条越来越往下的路,呈现出一个凹陷的地理环境,平日里用湖中的水掩盖着,即便是如今干涸着,这山洞之中也有些水,可见当湖水是满的时候,这里应该是整个都被水淹没的才对。 唯有越发往里之后,地势越来越高,直到与湖面齐平的时候,水被地势所阻挡,隔绝出一处与世隔绝的地方来。 也不知这阿妍是如何发现的这里,还是说……在她还没有疯癫的时候她就知道了这里?看着前面阿妍伸手推开了一扇石头大门,大门轰隆隆的发出声音来,阿妍用用力,一口气将那大门整个推了开来。 进入里面,乔明月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得目光中满是惊讶,她看着阿妍,再看看站在她身边时时刻刻的保护着她的冷月,不由得有些差异。 这里……分明是一间婴儿房!有木制的小床,还有小摇篮,地上,还散落着各种各样的小玩具。 阿妍没有停留,径直走到婴儿床床边,弯腰将床里的东西抱在了怀中轻轻的摇晃着,一边摇晃一边口中念念有词的轻声哄着,“小王子乖!奶娘在这里,小王子饿不饿啊?” 她说着,竟然要解开衣衫,见状,冷月默默地转过身去,乔明月接过冷月手中的火折子走了过去,看着阿妍怀中的“孩子”乔明月眉头紧锁,那哪里是什么孩子,哪里是什么小王子,那分明是一坨破烂的衣服。 阿妍却丝毫都看不出来,一边摇晃着怀中的那个“孩子”,一边解开衣衫给“孩子”喂奶。 见乔明月走过去盯着孩子看,她还有些得意的将怀中的“孩子”往乔明月的方向转了转,以方便她看清楚些。 “阿月,你瞧,小王子是不是特别可爱?尤其是他眼下的那颗泪痣,我记得……我记得……”她说着说着,又忘记了从前的事情,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 “记得什么?”乔明月顺着她的话继续说下去,想试着看看,能不能从阿妍口中套出什么有用的话来。 阿妍闻言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这才恍然的一拍脑袋,道:“我想起来了,我记得有人说过,小王子眼下有泪痣,这一辈子都不会太顺!可我却不觉得,你瞧,小王子多可爱啊!” 阿妍宠溺的看着怀中抱着的“孩子”,脸上满满的都是笑容,乔明月看着这样的阿妍,只觉得这里越来越奇怪了。 且不说阿妍到底是不是某位小王子的奶娘,就单单说这间密室,一个国家名正言顺的王子,为何会住在这样的地方? 若说王上无权后妃势力太大王上畏惧,做出这样的举动倒也情有可原,可不管是先王耶律雄也好,还是耶律雄的父亲也罢,都是手握实权的君主,不该也不会做不到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需要把孩子藏在这样的地方才是。 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在这里修建了这样一所隐蔽的婴儿房?这里当初的小主人又会是谁?太多太多的谜团,让乔明月一时之间只觉得脑袋里乱的像是一团乱麻。 喂完“孩子”,阿妍这才穿好衣服,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孩子”放在了婴儿床里。 乔明月看着阿妍,轻声询问道:“阿妍,小王子真可爱,有没有名字啊?”或许……或许阿妍知道眼前这个孩子的名字,若是知道了名字,或许会有线索也不一定! 乔明月如是想着,阿妍闻言摇了摇头,只说小王子还太小了,暂时没有取名字! 她说着说着,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匆匆打开了一扇门,只是门一打开,乔明月就看到了那门被人用石头给塞满了,根本没有办法过去。 她这才发现,这小小的一间婴儿房里,却有着好几扇门,她走到另一扇门处试着打开,可见到的,和刚刚阿妍打开的门后面的情景一样,都被人封锁了,根本无法通行。 阿妍看着被堵的严严实实的路,一时露出无法理解的表情来,皱着眉头喃喃自语的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她也不说其他的,只是一直重复着这句话,似是又陷入了某一种循环之中。 乔明月看的有些无奈,安抚了一阵,便哄骗阿妍先出去,“阿妍,吃的已经准备好了,你先回去吃东西好不好?” 阿妍听到有吃的能吃,顿时也忘记了之前的事情,笑呵呵的点点头便转身要跑,可刚走了两步,她又停了下来,委屈巴巴的看着乔明月,“那……那哥哥好凶!他不给我怎么办?” 她口中说的哥哥不是别人,正是那些日日给乔明月送饭的太监们,乔明月也不知为何明明只见过一次,阿妍便一口咬定那些太监很凶,还对于那些人说不出的厌恶。 昨夜她帮着阿妍洗完澡,正给她擦拭湿漉漉的头发,那太监便带着一群人来送吃的了,那人是耶律显仪身边之人,乔明月是认识的,对待乔明月也是毕恭毕敬,可不知为何,阿妍就是害怕那些人。 乔明月觉得奇怪,也曾在那太监告辞离开的时候喊住他,旁敲侧击的询问他认不认识阿妍,那太监仔细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姑娘明鉴,这宫中上几千人,不是所有人都记录在册的,像是这冷宫偏僻之地,原本就没人去管,是宫中自生自灭之地。” 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忙补充了一句,“自然,姑娘是不一样的!王上对姑娘一向上心,这些奴才们都看在眼里!” 第1005章 洛阳铲 乔明月闻言只是笑了笑,并未说什么,毕竟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她对耶律显仪便生出许多的陌生感来,人还是那个人,可面对他的时候,她的心境却再不似从前那般了。 “阿月,你在想什么呢?”看着乔明月不知在想些什么,阿妍有些好奇的凑到她近前来,好奇的询问着。 乔明月被她这么一喊,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她笑了笑,伸手轻轻拍了拍阿妍的后背,温声道:“阿妍放心,那些哥哥不会为难你的,你现下也该饿了吧?赶紧去吧!” 她声音温和的说着,倒是安抚了阿妍的情绪,阿妍顿时笑起来,摸着自己的肚子连连点头,直说自己看确实饿了,然后蹦蹦跳跳的出了山洞,看着阿妍一点都不害怕的走了,乔明月这才敛了脸上的笑容,转头看向冷月。 “冷月……试试把这些被掩埋的通道打开!”看着被堵的严严实实的山洞,乔明月冷声说着,只要能够打通这些通道,就能够知道这些通道到底通往何处了! 冷月闻言看了看乔明月,又看看眼前的通道,拱手道:“姑娘若是真的想调查的话,属下回去禀告王上,让王上派人前来,人多的话,能够尽快的调查到。” 听着冷月说要让耶律显仪知道这件事情,然后再经过耶律显仪的手派兵来将这里挖掘一下的时候,乔明月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倒不是她不想让耶律显仪知道这里的事情。 毕竟从她打算让冷月跟着的时候,她便已经做好了这件事情会被耶律显仪知道的准备了,冷月是耶律显仪的人,他跟着,自然不会把这里发生的事情瞒着耶律显仪的,这不现实。 所以她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耶律显仪会知道这里的情况,她只是不想麻烦耶律显仪,也不想把她自己的好奇心弄得兴师动众的。 “不用了,这里的事情,我来想办法,大体的脉络,我还是能够知道的,不用挖通这些通道,也可以。”她原本是想着若是冷月有办法的话,便让他去做,可如今冷月应该是没有办法的,她便主动给出了解决方案。 好奇的是她,想要知道这些通道背后的事情的是她,她自然不好意思去麻烦冷月。 “如此也好,姑娘给我方法便是,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冷月淡淡的说着,目光环顾一圈四周,面上也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见到眼前这些事情,乔明月想,任凭是谁只怕都没有办法冷静才是,毕竟……在这王宫之中能够有这样的人力物力,做到这么复杂的事情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姑娘,此地潮湿,姑娘身子一向不好,不如先回去?”这里常年待在地底下,自然是潮湿的,乔明月在这里呆了一会儿便觉得不舒服了,要不是她心中疑惑,想要探个究竟,早就走了。 如今听冷月提议,她便没有再反驳什么,点点头,便也就跟着冷月离开了。 回到房间里的时候,正巧看到吃的满嘴冒着油光的阿妍,她一边吃着鸡腿,一只手还拿着一块糕点,见着乔明月回来了,她这才恋恋不舍的丢下手中的鸡腿,小跑着来到了乔明月的身边。 也不管自己嘴巴是不是特别油腻,伸手便摸了一把嘴角,那些油花便尽数摸到了她的袖子上,阿妍却不管不顾,只笑着将自己手中的糕点递到了乔明月面前,献宝一样的道:“阿月,你尝尝,这东西特别好吃,他们说这东西特别珍贵的!” 她说的他们,应该是来送吃的的那些个太监才是,乔明月看着阿妍手中的糕点,倒也没有嫌弃,笑着接过来,细细的咬了一口,阿妍见状,顿时笑的眯了一双眼睛。 见她把东西吃了,阿妍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道:“阿月,小王子还好吗?他最喜欢我了!我要保护好他才行!” 她说的一脸郑重,即便是忘记了自己的从前,即便是疯疯傻傻的了,却还是记得要保护好她口中念叨的小王子,可见那孩子,对于阿妍来说很是重要。 乔明月见阿妍一脸紧张的盯着自己看着,忙点点头,“小王子很好,现在睡着了,阿妍若是想看,明日我再带你去看看如何?” 阿妍到底有些痴傻了,听说小王子很好便也就不再多问,点点头笑着又去吃她的烤鸡腿了,乔明月则没有心情吃东西,她走到桌前研墨展开纸张,在纸上画出了一个工具。 那工具,也是她前世在博物馆还有各种各样的盗墓题材的电视剧中看到过的,洛阳铲!能够将地下的土给带上来,可以通过土质查看到此地有没有墓穴。 而她,便是要用这洛阳铲,一点一点的探测到这些四通八达的通道到底通向何处,如此,便能够确定,到底是谁修了这座密室了。 她细细的将自己知道的所有细节全都画了下来,吹干了墨迹才交给了冷月,冷月拿着那图纸去找匠人,而她,则百无聊赖的坐在院子里看天空中的云卷云舒。 有了一个人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冷宫之中的生活倒也不再那么无聊了,她偶尔会与阿妍说上两句,更多的时候则是静静的坐在院子里,听着阿妍东一句西一句,说一些不知名的话。 阿妍有时候也会蹦出一两句有用的话来,更多的时候她不过是在自说自话罢了,可是即便如此,有人叽叽喳喳的说话,到底要热闹一些。 傍晚的时候,火烧云将天空照的红彤彤的,她和阿妍吃过晚饭之后便坐在院子里,阿妍吵嚷着要吃糕点,乔明月原本担心她吃太多晚上睡觉对肠胃不好,可架不住阿妍坚持,便说让她把盘子里的那些糕点给吃了。 阿妍闻言顿时喜笑颜开,高兴地直拍手,乔明月见她这般纯真的没有任何防备的样子,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 阿妍回去之后,乔明月懒洋洋的躺在躺椅上,这躺椅是她用院子后面的那些竹子自己动手做的。 第1006章 王太后驾临 人啊,闲下来之后时间长了,便总是会想着给自己找些事情做,她从前总是有忙不完的事情,如今真的被关起来,真的闲下来了,却感觉像是缺少了些什么一样。 太阳暖洋洋的,虽然已经是夕阳,可是照在身上,却暖融融的,一点都不会觉得冷,此时已经春末,这吹在面上的风都跟着暖和起来,她躺着躺着,渐渐生出几分睡意来。 从前不觉得有武功有多么好,如今没了武功她才发现,即便是连精神都不如从前那般好了,从前总是很警惕的她,如今也能够因为摇椅晃晃悠悠的把自己给晃悠睡着。 手中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风,乔明月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感觉面前的阳光似是被遮挡了一般,她忙睁开了眼睛。 眼前,一个女人正低着头看着她,那女人四十岁左右的样子,长得虽然不算绝美,却也算得上是富贵,女人身边还跟着几个太监宫女,此时皆低着头,不敢朝这边看过来。 见着那女人,乔明月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眼前之人她是认识的!不是别人,正是耶律显仪的母亲,西辽王朝当今的王太后! 从前她还记得在镇南的时候救过她一次,后来她入宫之后,王太后对她也不错,处处仔细的照顾着,并没有中那些恶婆婆的行为,更没有为难过她。 即便是知道她从前曾经是大周瑾王殿下的瑾王妃,这王太后也极为开明的选择不知道这些,以至于乔明月对她的印象还算是不错,若不是后来她炸死出了宫,如今见着,她也不至于这么不知道如何面对。 低头看着乔明月,王太后倒是没有一点震惊,只是静静地将她看着,见着她睁开眼睛,王太后才稍微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一些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乔明月起身给王太后行了礼,她却并不在乎这些虚礼,只摆摆手道:“不用如此,你们都退下吧!” 说着,挥手屏退了身后的一众下人,乔明月看着那些宫女嬷嬷的都走了,这才又郑重的给王太后行了一个礼,恭恭敬敬的道:“王太后,可还安康?” 见着她如此,王太后眼神微微闪烁,叹了一口气,她伸手将俯身行礼的乔明月搀扶了起来,慈爱的将她看着,连连说自己一个老婆子能有什么好不好的。 乔明月闻言垂下眼眸,若是眼前之人疾言厉色的呵斥她,她或许还知道要如何去回答,可是眼前之人这般温和的和她说话,她却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见她垂下眼眸,王太后伸手拉着她的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阳光撒下来,两人相对而坐,夕阳火红,照的王太后的面色红润,倒是不像是一个已经年近四十的中年妇人,倒像是一个面色红润的少女一般。 看着乔明月,王太后叹息道:“早知道你这丫头心中没有显仪,原本哀家只觉得显仪喜欢你,你们在一起也无妨,便从未阻拦过,若知道……若知道你是被逼迫的,哀家一定不会让显仪胡作非为!” 她说着又叹了一口气,见乔明月并未回答,便继续道:“自从他父王去世之后,哀家也不愿意去管这前朝后宫的事情,显仪这孩子自小便主意大,哀家总觉得他既然亲政了,朝堂上下乃至后宫的事情,便全都交给他便是了。” “哀家如何也想不到,他会如此!” 轻轻地拍着乔明月的手,王太后一脸的后悔,乔明月愣了愣,一时之间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王太后会和她说这些话! 见乔明月不语,王太后自然知道她的心思,忙道:“丫头你别害怕,大周与西辽是结盟的盟友,你既然是大周瑾王殿下的王妃,哀家自然不能让你一直被困在此处,哀家一定会劝显仪放你离开的。” 这话说出来,乔明月算是听懂了,眼前之人想要放她离开这里!不管她是为了她自己的儿子的名声也好,还是为了其他的什么也罢,这样对她来说都是好事。 乔明月自然没有理由去拒绝,她点点头,声音平和的道:“如此,便谢过王太后了!” 王太后闻言连连摇头,只说是自己没有管教好孩子,才会让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乔明月倒也不去探究她说的这些话到底是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只默默地听着。 不管眼前之人来的目的是什么,她只要能够劝动耶律显仪放过她,她也算是达到了目的。 至于她为什么会闲着没事来管她,乔明月想,或许是因为担心她这个大周瑾王妃的身份万一被人调查出来,对于耶律显仪的名声不好吧!堂堂一国君主,却利用自己的权势霸占他人之妻。 而且这个他人之妻,还不是什么寻常的百姓,这个人还是大周的瑾王殿下,如此一来,不管是为了大周的面子也好,还是为了耶律显仪的名声也好,她留在这里,都对耶律显仪的未来有影响。 如今,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她送走,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想来,王太后也是如此想的,所以才会来与她推心置腹的说这么一段话。 “这里再往前一段路,便是哀家从前住的宫殿,只可惜,后来走水,那宫殿便也就闲置了。”她说着对着东南方向遥遥地指了指,乔明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一处确实有一处宫殿,被杂草覆盖着。 似是想到了从前的事情,王太后不由得回忆起了从前的事情,从自己年轻的时候还未出嫁开始说,竟然絮絮叨叨的和乔明月一直说到了天黑。 许是作为王太后太过于高处不胜寒,也许是,她从未对身边的那些人推心置腹,又或者,她只觉得那些人是奴才罢,总之,今日的王太后,与她说了很多很多。 等到天色彻底黑下来的时候,她才起身要走,这边稍微一动作,外头守着的宫女嬷嬷便听到了动静走了进来,乔明月恭恭敬敬的给王太后行了礼,才目送着王太后离开。 第1007章 出宫一趟 一行人走至大门口的时候,乔明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忙上前两步轻声道:“太后娘娘留步,妾身有件事情想要请太后娘娘帮忙。” 王太后闻言停下脚步回头看过来,乔明月抿了抿唇,想了想,这才道:“妾身想要出宫一趟!” 有两日不曾见过祁景云了,她不知道宫外的情况,不知道潇家的情况,也不知道丽舒有没有回来,她迫切的想要出宫,可王太后来之前,她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出去,所以她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想法。 如今见着王太后了,她便想要试一试,万一王太后愿意帮忙了呢! 闻言,王太后看着她,似是思量了一会儿,才点头道:“也罢,张嬷嬷,给她一块令牌,让她暂时能够出宫去吧!” 张嬷嬷是王太后身边伺候着的老嬷嬷了,听王太后这么说,虽然有些不赞同,却还是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来走至乔明月面前双手呈了上来。 乔明月接过令牌谢过王太后,王太后临走的时候却道:“哀家是信任你,望你不要辜负哀家的信任,能够回来,若是让王上知道哀家插手此事,只怕会怪罪哀家才是。” 更深的话,王太后并没有说出来,可是即便是不说出来,乔明月却也明白,她的意思是,她拿着出宫可以,但是要回来。 若是她真的拿着这令牌一走了之的话,耶律显仪怕是会责怪她这个做母亲的把人给放掉了。 手中握着沉甸甸的令牌,乔明月轻轻地点了点头,“王太后放心,妾身一定会回来的。”她一定会回来,倒不是害怕他们母子之间会因为她的缘故而生出嫌隙,她是怕耶律显仪找不到她,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耶律显仪毕竟是一国帝王,他有的是办法能够逼迫她,她宁可在这里和他熬着,等他心甘情愿的放她走,也不愿意现在走了,还不曾走出西辽地界,便知道了耶律显仪用各种各样她在乎的人来威胁逼迫她。 若是那样再次被逼迫着回来,她只怕她会越发的恨他。 得了她的回答,王太后这才带着一行人离开,乔明月见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转头就看见了躲在房间,门框后面的阿妍。 阿妍正探着脑袋往这边看着,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惊慌失措,见着乔明月看过去,阿妍那惊恐的目光与乔明月的目光撞到了一处,她慌乱的转身就要回房间去。 察觉到了不对劲,乔明月冷下声音来,沉声道:“既然已经恢复了意识,又何必要转身就走?” 背对着自己的身影猛然一顿,乔明月能够感觉到,现在的阿妍给她的感觉是与之前不一样的,这种不一样,能够清楚的感觉到。 “姑娘……”阿妍一直喊她阿月的,如今却低声唤了她一声姑娘,这越发让乔明月断定了,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她起身一步步走到阿妍身边,看着眼前那双清明的眼眸,乔明月知道,阿妍此时此刻,是清醒的! “阿妍,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知道你如今是清醒的,你也应该知道,我对你没有任何的恶意,我是有些好奇,可这个好奇,却绝对不会建立在伤害之上。” 这话,算是给了阿妍一个保障,表明了她绝对不会伤害阿妍,闻言,阿妍却使劲的摇了摇头,连连道:“姑娘还是不要问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一边说着一边使劲的摇头,乔明月见她这般模样,不敢再把话说的太重,生怕一刺激,她又会变得疯疯癫癫,便只好耐着性子安抚她的情绪。 自从恢复了神志之后,阿妍便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她喜欢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即便是吃饭的时候,也不愿意出来。 乔明月曾经旁敲侧击的询问阿妍是不是认识王太后,阿妍听到王太后三个字的时候显然态度有些不对劲,乔明月看着她的反应,便断定了,阿妍突然之间恢复了神志,一定是因为王太后的缘故。 躲在暗处的阿妍在远处远远的看到了在院子里和她谈话的王太后,出于某种刺激,阿妍在那时候便恢复了神志。 只是……看着紧闭的房间房门,乔明月一时之间有些疑惑,王太后和阿妍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又或者说,阿妍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如此的惧怕王太后?以至于见到王太后之后,能够刺激的她一下子恢复了神志? 难道……收回目光,乔明月垂眸盯着石桌,桌上摆放着一盏茶,她伸手沾了点茶水,在石桌上轻轻地写下了王太后三个字。 阿妍是一个小王子的奶娘,而阿妍疯癫的时候曾经口口声声的喊着小王子的名字,可见阿妍从前是照顾着一个小王子的,而那个小王子,绝对不会是耶律显仪。 因为如果是耶律显仪的话,耶律显仪现在好好的活着,王太后也一直是中宫王后,作为耶律显仪的奶娘,阿妍不应该会沦落至此才是,如果她犯了什么错,应该早就被赶出去了,而不是疯疯癫癫的生活在此处。 想着那间湖底的密室,想着阿妍口口声声说的保护,乔明月想到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真的是先王的某一个妾室有了身孕,先王为了保护她,所以才会秘密的修建了那样一间密室? 将小王子与奶娘两个人藏在密室之中,希望能够躲过别人的毒手,可惜,到最后,小王子还是没有能够健康长大? 想到这种可能性,乔明月不由得眉头紧锁,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话,也有些说不通的地方,王太后的家族虽然厉害,但是远远比不上潇家和林家,潇林两家都不敢说能够左右王上的决定,更何况是从前的王太后! 而且耶律雄一直是一个雄才伟略的君主,这样的一个人,如何能够容忍自己后宫之中的女子权势大到可以随意迫害他的孩子的地步呢! 第1008章 久违的明月楼 这么一想,这个假设便漏洞百出了,她有些烦躁的伸手沾了些水,划掉了石桌上王太后三个字。 “姑娘,东西弄好了!”冷月再次出现在乔明月的面前的时候,手中拿着一把洛阳铲,乔明月正心中烦乱,如今冷月回来了,她便暂时将心中的烦乱抛到了脑后。 见着那按照她画的图纸做出来的洛阳铲,乔明月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边教导冷月这东西如何去用,一边吩咐冷月去先测试一条暗道的通向。 冷月领了命令,乔明月见他离开了,这才换上一身衣服,转身出了冷宫。 冷宫外面也是一片荒凉,大片大片的宫殿被荒废了,以至于这里到处都是杂草,一点都看不出来,这里竟然也是王宫中的一处。 比之富丽堂皇修缮完善的王宫正殿,眼前的一切,破烂的让人觉得可怜。 她这段时间在这四周转过来转过去,倒也把道路摸了个七八九,所以她轻易的就走出了这一片荒凉之地,轻而易举的找到了宫门口,拿着那块令牌,她很容易的就出了王宫。 走出宫门口的那一刻,她心中甚至涌出一种冲动,那就是赶紧跑,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赶紧跑,再也不回来。 可是想归想,理智却告诉她,现在她不能够跑,她若是跑了,谁知道耶律显仪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虽然对于耶律显仪威胁她的手段不忿,可她也确确实实不得不成承认,她是真的害怕耶律显仪真的对潇家下手,对她的明月楼也容物斋下手。 收回目光,她转身径直走向了街道,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按着记忆中的路线,一路回到了明月楼。 站在明月楼的门口,时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她和祁景云一路驾马而来,第一次看到明月楼的时候的场景。 那块巨大的明月楼三个字的匾额依旧,门前的装饰依旧,左右的对联依旧,便是连店铺里忙碌的伙计们,都依旧。 那小伙计正在擦着桌子,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乔明月,小伙计先是一愣,随后不敢置信的伸手揉了揉眼睛,看到眼前之人确确实实是东家,他这才朝着里面喊道:“快来人啊!东家回来了!” 他这么扯开嗓子一喊,铺子里的几个小伙计并着账房先生和掌柜的还有后厨的大厨,一股脑的都涌了出来,将乔明月团团的围了起来。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询问着乔明月这段时间去了哪里,怎么这么长时间不回来,乔明月自然不能直说自己被困在了王宫,只好说了几句假话,也算是勉强糊弄过去了。 “姑娘辛苦了,俺这就去给姑娘做姑娘最喜欢吃的饭菜去!”大厨说着匆匆离开了,乔明月则跟着小伙计进了酒楼。 今日酒楼之中的生意还算不错,楼上楼下有好几桌,她不愿意耽搁众人,便吩咐他们不必在这里陪着,去照顾客人便是,几人这才点点头散了,只余下掌柜的一人在她跟前伺候着。 “公子这几日可好?”她最担心的,最放心不下的便是祁景云,若是有朝一日祁景云被困在一处不得出,她只怕在外面也会无尽的自责吧!自责自己无法将他救出来,同样的道理,如今她被困,而他却一个人被留在了这里。 他内心的苦痛,她再清楚不过了。 掌柜的闻言仔细的想了想,这才与乔明月道:“公子这段时间倒也生活的规律,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只是……” 说到这里,掌柜的犹豫了一下,见乔明月焦急的催促,他这才有些为难的道:“只是公子最近总是有些魂不守舍的,有时候又显得心事重重,咱们知道公子性格好,那几个大胆的猴崽子还调侃过,公子怕是想念姑娘了,才会如此。” “公子闻言却并未反驳,也并未气恼。”掌柜的将祁景云这段时间的举动细细的和乔明月说了一遍,乔明月听着,只觉得无奈。 如今这般情况,她只能狠下心来做出伤害性最小的决定,有的时候,命运要靠自己去掌握,可有的时候,在面对绝对的权势的时候,想要主宰自己的命运,真的很难。 “我知道了,掌柜的你也去忙吧!我回去休息一下,吃的,你一会儿便让人给送来后院吧!”她实在是有些累了,从王宫一路走到这明月楼,她足足走了半个时辰,如今好不容易回来,又听闻祁景云还没有回来,她便想着先休息一下。 听乔明月这么说,掌柜的连连答应下来,乔明月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后院走去,刚掀开厚重的棉帘子,迎面便撞上了一个人,那人走的匆忙,几乎是没有任何的停顿,两人撞了一个结结实实。 踉跄了几步才停了下来,乔明月伸手揉着有些发酸的胸口,看着眼前那个冒冒失失的人,那人正揉着自己的脑袋,一边揉一边连连道:“这位客官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乔明月看着眼前的人,嘴角忍不住露出笑意来,她故意拖长了音,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粗一些,粗声粗气的道:“撞了人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你把我撞疼了,说罢,要怎么赔偿?” 她因为经常易容的缘故,所以也练习改变自己的声线,如今故意把声音变的更加粗犷一些,倒也让人丝毫听不出来。 因着撞着了额头,眼前之人疼得眼泪一直流,眼睛也睁不开,只一边捂着自己的额头,一边连连道歉。 乔明月见状,只憋着坏笑,却见那人一边说对不起,一边道:“是我不好,不然这样好了,今日客官的菜肴,全都我来买单如何?” “好啊!今日我吃的东西,全都让青青你来买单!你自己说的,不许反悔!”乔明月笑嘻嘻的看着眼前的青青,青青听到乔明月的声音,也顾不得自己额头上的疼了,忙伸手揉揉眼睛,睁开了眼睛。 第1009章 看清现实 见着眼前笑嘻嘻的站在自己面前的姑娘,她只觉得鼻头一酸,一个忍不住,竟然一下子扑到了乔明月的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姑娘,你总算是回来了,奴婢还以为……” 她还以为姑娘回不来了,她一直都知道王上没有忘记姑娘,从前她也觉得王上和姑娘在一起最是般配的,作为一个君主,能够为了一个女子如此的费尽心思,可见其对姑娘的用心。 若是换做寻常女子,早已经幸福的不行了,可姑娘却从来都不为之所动,她当时还觉得姑娘实在是冷情。 可与姑娘相处久了她才发现,王上并不是那个适合姑娘的人,相反,景公子才是那个与姑娘最合适的人。 不仅是因为景公子能够尊重姑娘的一切,更重要的是,姑娘也喜欢景公子,她曾听姑娘说过,两情相悦,她想,姑娘与景公子之间,大抵便是所为的两情相悦了。 她多少是了解姑娘的,姑娘一向不喜欢被人逼迫着,可王上这一次……王上这一次居然做出逼迫姑娘的事情来,从前她还想着王上和姑娘或许还能够在一起,如今看来,怕是不可能了! “怕是什么?怕是你家姑娘一直不回来了不成?”乔明月对着青青眨巴眨巴眼睛,将小丫头从自己的怀里拉了出来,一边嫌弃的说这样成何体统,一边却又仔细的给她将脸上的眼泪给擦掉。 “我从前总觉得你稳重,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个小毛丫头!”乔明月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轻地点了点青青的鼻尖,小丫头眼眶红红的,鼻头也红红的,被乔明月点了点鼻头,她也没有反抗,只眼巴巴的将乔明月看着。 那个样子,仿佛自己稍微一眨眼,眼前的姑娘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被她盯着看的有些难受,乔明月叹口气,意味深长的道:“哎呀,这从那么远的地方走回来,这浑身上下都酸疼的厉害,也没人心疼我,让我回去休息一下。” 听她这么一说,青青这才回味过来,忙拉着乔明月的手往后院走,一边走一边道:“姑娘赶紧回去休息,奴婢这就去准备洗澡水,姑娘到时候好好洗个澡!” 看着这小丫头一边拉着自己走,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要准备的事情,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凝固在了嘴角,她此番出来,也不过是来看看祁景云罢了,并不能够长期留下来。 她早晚还是要回去的!只是看着青青这般匆匆忙忙的忙活的样子,有些话,她终是说不出口了。 闷闷的看着眼前的人,乔明月跟着青青一路来到了后院的房间,青青让她先休息一会儿,不等乔明月说什么,小丫头便一溜烟的跑了,去准备东西去了。 房间里一下子只剩下了乔明月一个人,看着眼前熟悉的房间,看着房间里熟悉的一切,她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样的房间,这样在这里安安静静的休息一晚,对她来说都如同是一个奢望。 青青烧好了洗澡水,又从花园之中采摘了很多花瓣,乔明月看着小丫头脚上的泥土,忍不住轻声道:“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的!”大晚上的,这里不比她前世,处处都有灯光照明。 青青采摘这些花瓣,不知要踩多少泥巴被花儿的刺扎多少下,才能够打着灯笼在花丛之中摘到这些。 小丫头闻言摇了摇头,伸手擦了擦脸上的脏污,笑着道:“不麻烦不麻烦,姑娘能够回来,咱们都高兴,前面的伙计来说已经准备好姑娘喜欢吃的饭菜了,现在温着,等姑娘洗漱完毕,便给姑娘送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伺候着乔明月宽衣解带,乔明月无奈,不舍得青青的一番心血就这么白费了,她到底是没有说什么,乖乖的进入了浴桶之中。 温热的水浸透全身,她顿时感觉浑身的毛孔都打开了,身上的疲惫也在一点点的消失。 “姑娘,您能回来,奴婢真的很高兴!公子回来了,一定也会很高兴的!这段时间姑娘不在,奴婢亲眼看着公子一点点的消瘦下来,公子总是喜欢夜晚间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看着天空,奴婢在一旁看着,也觉得难受。” 一席话说到此处,青青不由得红了眼眶,她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深吸了一口气,“瞧瞧奴婢,都高兴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如今姑娘回来了,公子一定最开心了!一切都好了!” 听着青青的话,乔明月叹了一口气,伸手握住青青的手,她垂下眼眸,平静的道:“青青,我此番回来,不过是回来看一眼,并非长久的留下来,今夜,我便会回去。” 一席话,终究是说了出来,青青闻言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怔怔的看着乔明月,半晌,她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落下来。 “姑娘的意思是……” “是!此番回来,是我求了王太后给的令牌,青青,我不能久留,不能牵连到更多的人,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你相信我吗?”她不是没有办法能够逼迫耶律显仪放过她。 青青闻言使劲的点了点头,她一向是相信姑娘的,姑娘最是聪慧,有姑娘在,什么事情都能够解决! 乔明月笑笑,一席话说开了,她才感觉心中舒畅了一些。 洗过澡,乔明月并未着急吃东西,而是一直等着祁景云回来,到了很晚的时候,祁景云才风尘仆仆的回到明月楼,她听闻他回来了,不顾自己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便趿着鞋子出了门。 迎面,她看到了那个一身月牙白长衫的男子,踏着月色而来,他眉眼间尽是说不尽的柔情。 不等她说什么,他已经伸手将她一把拉进了自己的怀中,他下颚抵在她的颈窝处,沉重灼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了乔明月的脖颈处,“不要说话,让我抱一会。” 乔明月乖乖的缩在祁景云的怀中,任由他抱着自己,他的声音有些疲惫,呼吸有些粗重,心跳很快,应该是方才匆匆而来的缘故。 第1010章 消瘦了许多 月色如水,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缩在祁景云的怀中,乔明月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抱着她许久,他才轻声道:“月儿,想你了!我很努力的让自己不去见你,很努力的不去做那些会让生灵涂炭的事情,你是不是要夸夸我?” 疲惫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在耳畔响起,乔明月听着那声音,只觉得一阵心酸,她伸手轻轻地环住祁景云的腰,忍着泪意,轻轻地点了点头,“是啊!小相公做的很不错,做的很好!”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很自私,把所有的担忧都交给了他,这样对他来说是不是特别不公平! 许久,他才松开她,乔明月笑着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人,确实如同青青说的那样,瘦了一些,脸颊稍微有些凹陷,不过依旧那样的好看,让人怎么看都看不够。 “小相公真好看!不知可有人家?不如……许给我如何?”她邪魅的笑着伸手挑起祁景云的下颚,举止轻浮像极了一个地痞流氓。 见着她这般样子,祁景云却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无奈道:“还是这样,天不怕地不怕!” 依偎在祁景云的怀中,乔明月久久不愿意出来,这样的怀抱,在冷宫之中她自是享受不到的,如今好不容易见着了,自然贪恋的不愿意离开。 祁景云也由着她,任由她整个人无赖一样的缩在他的怀中,任由她絮絮叨叨的说着在王宫之中的事情。 因为祁景云瘦了一些的缘故,乔明月唠唠叨叨的说了许久,最后愣是逼着祁景云吃了两碗米饭,见他实在是吃饱了,她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伸手擦了擦他的嘴角。 这般不经意的举动,却让原本还在和乔明月说话的祁景云整个人都愣住了,意识到乔明月方才做了什么事情之后,祁景云那张俊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的红了起来,看着那张脸红扑扑的样子,乔明月顿时忍俊不禁起来。 她笑着凑到他面前,轻轻地对着他耳朵根吹起,这般举动,惹得祁景云身为微微颤栗,他呼吸渐渐有些粗重起来,面上也氤氲上一层红晕。 乔明月见状,哪里还敢再继续作死,忙小心翼翼的后退了两步,和祁景云拉开了一些距离,见某人呼吸粗重的喘了几口粗气,最后用哀怨的眼神看着她,她便无辜的对着祁景云眨巴眨巴眼睛,一副懵懂的样子。 祁景云无奈的叹口气,“月儿,你也瘦了!” 乔明月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她瘦了吗?虽然在冷宫之中实在是无聊的厉害,可是正因为无事可做的缘故,她经常是吃了睡睡了吃,没胖就不错了,居然还瘦了?她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刚想和祁景云说自己在冷宫之中过的还算是惬意的时候,却听青青在外面说潇宁来了,祁景云闻言皱了皱眉头,“他来做什么?” 显然,某人这个时候一点都不想有人来打扰他过难得的二人世界,那语气之中的不满,明显的已经不能再明显了。 乔明月生怕祁景云下一句就是赶出去不见,所以忙赶在他说下一句话的时候打断了他的话,“是我找潇宁来的,我有些事情想要请教他。” 祁景云即便是心中有再多的不满,听着乔明月说人是她找来的,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气呼呼的别过头去,冷声吩咐青青把人喊进来。 青青应了一声,这才对身边的潇宁道:“潇大公子,我们家公子让您进去!” 潇宁看了一眼一本正经的小丫头,又看看紧闭的房门,心中生出一股子退却的想法来,他就站在青青身边,里面说了些什么他听得一清二楚,乔明月武功尽失,自然听不清脚步声,可祁景云武功高强,外面是两人的脚步声,他不会听不出来才是。 既然听得出来知道他就在门口还说出那样一番话来,明显是说给他听的嘛! 潇宁暗暗的盘算着,心中不断的告诉自己,一会儿进去了之后一定要小心一些,免得得罪了最近一直极为幽怨的某人。 房间里,乔明月正坐在床边,手中把玩着床幔上垂下的穗子,修长的手指缠绕着鲜红如同朱砂一般的穗子,红色的穗子将她原本就白皙的手指衬得越发的莹润如雪。 “潇大少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她心情看上去不错,笑嘻嘻的将潇宁看着,说出去的话倒是客气,可是身子却懒洋洋的,半点要站起身来迎接的意思都没有。 看着乔明月这般样子,潇宁不由得有些无奈,撇撇嘴道:“几日不见,你还是这样!” 乔明月笑笑,倒也没有继续去调侃潇宁,只道:“今日匆忙出宫,喊你过来实在是有要紧的事情想要请你帮忙!” 阿妍的事情,她暂时还不知道要用什么药,潇宁医术高超,对于中药的运用比她强得多,治疗阿妍,潇宁出手比她要强上许多。 潇宁就知道这大晚上的派人去府中匆匆忙忙的喊他过来,一定是有事情要让他帮忙,不然她一定不会让他来! 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在听到乔明月说这话的时候,潇宁倒是一点都不惊讶,只淡淡的点了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说罢!是什么疑难杂症,需要本神医出马!” 他倒是一点都不谦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低头喝着,那般不紧不慢的样子,活像是街上的小流氓。 眼前的潇宁和从前全然的不一样了,从前的潇宁虽然性子也极为洒脱,可到底是在潇家长大的大家公子,在外人面前,他总是端着姿态的,如今的潇宁,却全然不同。 说话做事,倒是怎么喜欢怎么来了,一点都没有了从前那般温和文雅的样子,反倒是多了几分洒脱之气。 乔明月将潇宁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不由得感叹道:“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潇大公子如今,还真是变了许多!” 第1011章 算盘打的噼啪响 说罢,她站起身来走至潇宁身边,自怀中掏出一张纸来,纸上,细细的记载着阿妍发病的时候的特征,她自己本就精通医术,自然明白该记录什么才能够让潇宁更清楚的知道阿妍的病情。 所以,一张纸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对于阿妍病情的记录,潇宁仔细的看了许久,才啧啧感叹她还真是会给自己找事情做,这失心疯本就是难以根治的病症,而且想要患者能够恢复神智都不是一件易事,更不要说想要让患者彻底的清醒了。 看着潇宁一张脸渐渐地凝重起来,乔明月的一颗心也被吊了起来,毕竟,这件事情确实不容易,她原本还想说如果不行就算了的,可谁知潇宁居然一口答应下来。 “这件事情交给我,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事成之后,你要向耶律显仪帮我讨一个职位。”乔明月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潇宁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她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她不想和耶律显仪牵扯到一处去,更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就去求耶律显仪什么。 她不曾求耶律显仪什么,如今还被他困在这里,若是她再去求耶律显仪些什么,只怕这辈子都要被困在这里不能离开了。 “潇宁,你还真是会打算,一点亏都不能吃!”乔明月一边说着,一边笑嘻嘻的看着潇宁,倒是一点都没有因为他的这个要求生气。 潇宁倒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明月,我有我自己的事情需要做,你若能够帮我,我自是感激的,若不能,我也不会强求。” 说白了,做生意,她要是答应了,他就给阿妍治疗,她若是不答应的话,他便转头就走,朋友继续做,这件事情就当谁都不曾提过。 “也好,不过我不会帮你去求耶律显仪什么,我只会教你如何去自己争取。”她从前在耶律显仪出去御驾亲征的时候,曾经帮着处理过一段时间的朝政,对于朝堂中的事情,她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那些位置有空缺,那些位置需要一个有力的人去顶上,那些位置众人都避之不及,那些位置有升职的潜力,她一清二楚,所以……她有的是办法能够在不求耶律显仪的情况之下,就能够满足潇宁的这个要求。 看着乔明月一脸自信的样子,潇宁虽然多少有些怀疑她这些话的真假,可想着暂时自己也只能相信她了,便只好点点头,算是答应了这一场交易。 “明日我会找个理由让你能够入宫一趟,到时候,你再瞧瞧阿妍的情况。”她不可能为了一个疯癫的来历不明的女人就让潇宁进宫,必须要想一个由头才是。 潇宁对于这些事情倒是不甚在意,只在乔明月身边喋喋不休的询问她关于官职的问题,他的问题很多,从官职大不大,一直到在位之时有没有升迁的机会等等。 乔明月被他问的有些不耐烦了,便往祁景云的怀中一趟,蹙着眉头一脸疲惫的道:“这头有些疼,许是有些累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揉着自己的眉心。 祁景云闻言看向一旁的潇宁,冷着声音赶人道:“时候不早了,潇大公子还是赶紧回去的好!若是夜晚怕黑,本将军倒是不介意派人送潇大公子回去。” 祁景云一席话说得极为冷淡,潇宁听着脑袋上不由得流下冷汗来,他那里还敢劳烦祁景云,连忙摆摆手道:“不用麻烦,不用麻烦,我自己回去就是了!” 他说罢,和乔明月告辞,转身便走,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乔明月看着潇宁的背影,不免有些担忧,潇家和凌家一向不和,凌家一直在制造内乱妄图插手军中之事,难免不会借着这个借口,对潇宁出手。 “景云,我有些不放心潇宁一人回去,你派人跟着他如何?”她轻声说着,祁景云闻言倒是没有反对,直接喊来了身边的贴身暗卫,吩咐他跟着潇宁,直到把人安全的送回潇家再说。 等暗卫离开了,他才蹙眉低头看着乔明月,“你是怕凌家的人会在这个时候对潇宁动手不成?” 缩在祁景云的怀中,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乔明月的一颗心也跟着渐渐地安定下来,她勾唇笑了笑,“这个时候也不一定安全,王太后大寿将近,各国的使臣已经陆陆续续的来到了建安城中,越是这个时候,耶律显仪越是不会把这件事情闹大。” “今夜潇宁去世,只怕明日,这建安城中的百姓都不会知晓这件事情,耶律显仪到底是王室中人,面对各国的使臣,他还是要脸面的。”乔明月沉声说着,祁景云听着她的话,不由得眉头紧锁。 倒不是凌家已经权势大的无法无天了,而是这个时候,耶律显仪不会让这样的事情被众人所熟知,他要脸面,更要西辽的脸面,堂堂丞相之子在建安城中被人杀害这样的事情,还是发生在王太后寿诞将近之时,无疑是在打耶律显仪和西辽的脸。 无论如何,在那些使臣离开之前,耶律显仪都会想尽办法将这件事情给压下去的! 她能够想清楚这件事情,凌家一定也能够想清楚这件事情才是!万一他们真的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的话,潇宁本身武功就不怎么好,对付一个人的话还能够勉强自保,若是对付一群人,或是对面是高手的话,对他来说就很难了! 若真的如此,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她倒是情愿多费心一些,也不愿意因为一些算计不周,而导致身边的人受伤。 乔明月和祁景云说了一下宫中的事情,祁景云微微沉吟了半晌,突然看着乔明月道:“既然知道那阿妍的名字,或许……能够调查到这个叫做阿妍的奶娘也不一定!” 听他这么说,乔明月顿时来了精神,若是真的能够调查到阿妍的情况的话,她就能够知道阿妍这个人到底是谁了!她从前伺候的小王子是谁,她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 第1012章 留下一手 看乔明月对于这件事情如此的上心的样子,祁景云有些无奈的叹口气道:“少见你对于这些不相关的事情如此上心,这一次,是怎么回事?” 乔明月闻言神秘的笑了笑,目光幽幽的看向窗外,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月亮挂在天空之中,一轮弯月,极为好看。 “景云,你有没有想过,阿妍的年纪也就四十岁左右,她所奶的孩子,一定不是耶律雄那一辈的,而是耶律显仪那一辈的才是。” 微微一顿,乔明月继续道:“既然是耶律显仪那一辈的人的话,那个孩子最可能的便是耶律显仪的兄弟才是,若那孩子还活着,对于耶律显仪来说便是最大的威胁,若是那孩子已经去了,他是怎么去的,他的去世和谁有关系,到时候,或许能够揪出许多前朝后宫之中的人来。” 她沉声说着,面色沉静如水,祁景云听着乔明月的话,半晌没有说话,见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乔明月自然了然他为何如此看着她。 从前她处处维护耶律显仪的王朝,为了西辽甚至愿意上前线,冒着生命危险军营之中取了对面将军的脑袋,可如今,为何会又对于关于耶律显仪不利的事情如此的上心! “因为从前,我与耶律显仪站在同一条战线之上,我可以为了他做一些事情,那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的利益,如今,他强迫我在先,说话不算数在后,我若一声不吭,岂非是让人以为我是好捏的柿子了!” 她可以在有共同利益的时候,有共同想要保护的人的时候,和耶律显仪做朋友,因为她觉得耶律显仪这个人还不错,至少对待百姓,他是真心实意的。 可若是他真的步步紧逼,利用他的权势地位来不断地威胁她的话,她倒也不会介意,去反击! 若是能够拿捏到耶律显仪的把柄最好,若是不能,拿捏住王太后的把柄也不错,不管是关于耶律显仪的还是关于王太后的,她都有和耶律显仪谈判的筹码了。 若是用这样兵不血刃的手段不能够让耶律显仪心甘情愿的放她离开的话,她便真的顾不得许多了! 如今她一直不反抗,不是她没有办法反抗,她如今一直如此,不过是因为不想因为她一个人的关系,引得生灵涂炭罢了,百姓的日子原本就够苦的了,若她只为了自己不顾百姓的死活发动战争,到时候,倒霉的还是那些老百姓。 除非到了万不得已之时,不然,她绝对不会走那样一条路。 “主子,确实如主子猜测的一样,有人在潇家大少爷回去的路上埋伏,对方伸手不错,只是他没有预料到我会出来帮忙,他不敌我,已经逃走了。”俯身拱手的暗卫出现在门口,沉声说着。 乔明月闻言看了看祁景云,祁景云也看了看她,两人目光交汇,不由得暗暗感叹,当时好在派人跟着了,若不然,此时此刻的潇宁只怕早已经身首异处了。 “姑娘,潇神医让属下给姑娘带一句话!他说……他说谢过姑娘的救命之恩,这是第三次了,这份恩情,他记着,若来日有帮得上忙的地方,赴汤蹈火,再错不辞。” 暗卫如实的转告了潇宁的话,乔明月听着却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潇宁这个人,虽然平日里看上去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实则,他却是一个极为重感情之人,只是生在深宅大院,他必须将自己的这份心思藏起来。 所以在外人看来,只看到了潇神医的骄傲跋扈,却看不到他的无奈与重情重义。 挥挥手让暗卫退下,乔明月这才松了一口气,“景云,你送我回去好不好?这里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她说的剩下的,便是指阿妍的身世的事情,还有这明月楼和容物斋两处铺子,还有建安城外的那些将士官兵。 祁景云点点头,直言,“明月,你是不是怕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被祁景云这么直白的毫无掩饰的问这样的问题,乔明月歪着脑袋仔细的想了想,然后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我很怕你会对耶律显仪下手,很怕你会一生气,直接把西辽给改个姓儿!” 这话,倒不是在阿谀奉承,倒是有几分真心在其中的,梦中的祁景云,一百多人苦守一座城七日,他是真的有那样的本事,而且虽然很危险,但是却也并非是完全没有可能。 凛冬部虽然投降,可凛冬部的部落首领的儿子却并没有被处死,在凛冬部的人的文化之中,部落首领便是神的使者,是能够传递神族信息之人,所以即便是老部落首领已经去了,他的儿子因为身上流着老首领的血液,他仍然能够振臂一呼,引来诸多人的拥护。 而根据乔明月所知道的一切,那人如今回来就被关在建安城中的监狱之中,祁景云有哪里的令牌,想要将人带出来极为容易,而且,对于耶律显仪不满的,也不知凛冬部一个,只是凛冬部一向是兵强马壮,所以那些人也不敢出头,只在暗处默默地给凛冬部一些支持。 若不是有哪些支持的话,凛冬部这一次如何能够轻易的困住带了几万大军的邬赫呢!若不是祁景云及时前往救援,只怕邬赫他们如今早已经葬身杀场了。 “你还知道你做这些事情我会生气!”看着眼前笑嘻嘻的小女子,祁景云气的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看着乔明月一张小脸憋得通红,这才于心不忍的松开了手。 见着祁景云松开手,她这才张嘴大大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极为满足的笑眯了眼睛,凑到祁景云身边道:“将军须知,关心则乱的道理!” 说罢,她自祁景云的怀中起身,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回眸看着坐在床边有些哭笑不得的祁景云,“景云,送我回去吧!事情闹大了的话,这块令牌就不管用了!” 第1013章 富贵的牢笼 若是她出宫久久不回去的话,耶律显仪一定会有所察觉的,到时候她想要再出来,只怕是很难了。 听她这么说,祁景云也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他只轻轻地执着她的手,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在耳后,轻声道:“好,送你回去!月儿,你不必一直挂心着我,我会等你回来的。” 祁景云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像是夜晚吹拂过耳畔的风,撩拨着乔明月的一颗心,她忍不住扑进祁景云的怀中,用脑袋轻轻地蹭了蹭祁景云的衣衫,闷闷的道:“不是我担心你着急,是我自己着急想要赶紧回到你身边!” “王宫再好,再富丽堂皇,与我来说,也不过是一处牢笼,浪迹天涯或许很危险,或许会吃很多的苦,可是能够和你在一起,不管吃多少苦,我都心甘情愿!” 她这个人一向如此,既然做了选择,就绝对不会后悔,也不会轻易的改变自己的选择,认定了的人,自然也是如此。 夜色如水,明亮的月光轻柔的照在两人的身上,乔明月靠在祁景云的怀中,听着他的心跳声,感受着周遭虫鸣的声音,不知不觉,时间飞速流逝,已经是初夏时节了。 她看着眼前的一切,冬去春来,不知不觉,在这西辽都已经快呆了一年的时间了! 这一年的时间,经历了许多事情,她却发现自己越发的坚定了对祁景云的心。 虽然王宫距离这明月楼也不是特别的远,可是乔明月却觉得两处好像远隔了天涯一样,她一路上与祁景云拉着手,两人就这么并肩往王宫走去。 到了王宫的北门的门口处的时候,她才停下脚步,让祁景云回去,祁景云只笑着道:“这次,让我看着你离开吧!” 从前,都是他先离开的,不管是去战场也好,还是去凛冬部救邬赫也好,都是他先走的,如今,换他站在原地,等她回来了! 乔明月转身,一步步往宫内走去,走至宫门口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回眸望过去,月色下,祁景云眉目如画,月光温柔的撒下来,照耀在他的身上,将他周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薄雾之中。 仿若月下仙人一般,那样的不真实,她站在原地看了他许久,见他挥手,她这才忍着心中的不舍,径直进入了王宫。 出示了令牌之后,宫门口的侍卫并未阻拦她,她入了王宫之后,身后的宫门也渐渐的关了起来,已经到了宵禁的时间了! 看着那宫门一点点的关起来,看着彼此之间的最后一点身影消失在门缝之中,乔明月心中的难受像是潮水一样汹涌而出,她心中憋闷着一口气,所以并未直接回到自己住的地方。 而是寻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坐在那凉亭之中静静的抬头看着月光,说来也奇怪,眼前的湖水冷的厉害,湖面上不断的网上冒着冷气,她坐在湖心的凉亭之中,能够感觉到从湖底丝丝缕缕冒出来的凉气正在缠绕着她。 她心中郁郁难舒,自然也没了那么多的心思去管这湖面的事情,只当是水凉,所以才会如此。 月色下,她一手托着腮,双腿晃悠着,抬头看着远处的月光,“我若能够自由自在该多好,若不至于被卷入那些纷争之中,该多好!原本我以为,这乱世之中夹缝生存,也并非是什么难事,只要我能够左右逢源,一定能够好好的活下去的。” “可如今……我才明白,原来权势真的可以如此的厉害,真的可以左右一个人的生死,真的可以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喃喃的说着,对着安静无人的夜色发泄着自己心中压抑着的情绪。 “你就这么讨厌本王不成?”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乔明月不曾回头也知道身后之人是谁了,这整个西辽,能够自称本王,还能够如此随意在王宫之中走动之人,除了耶律显仪还有谁! 她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坐姿,半点要起来行礼的意思都没有,耶律显仪却也一点都不在意,只走至乔明月身边,与她并肩而坐,看着眼前的湖面,看着倒映在湖中央的一轮弯月,微微弯了弯嘴角。 “还记得这里吗?在这里,你与本王第二次见面,也是在这里,为了救本王,你受了伤。”耶律显仪轻声说着,他尽量的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一些,与他平日里果断的形象倒是极为不符。 这般故意的温声细语,让他显得有些别扭,他却小心翼翼的维持着现下的状态,生怕自己声音稍微冷一些,稍微生硬一些,便会打破此时此刻的一切。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月色,这样的月下佳人,他不知道自己在梦中梦到过多少次,每一次,她都站在这湖边,或是坐在这凉亭之中,静静的等待着他。 可现实与梦境却恰恰相反,现实之中,一直等在原地的是他,而她,不过是匆匆自此地走过,没有半分的留恋,没有半分的迟疑停留。 唯一守着那些回忆不愿意放手的人是他!唯一对于从前念念不忘的人,也是他! “月儿……你还记得这里吗?你来到这里,是不是因为从前的事情?”耶律显仪侧眸望着乔明月,似是想从她的脸上看到些什么一般,乔明月笑了笑,转头直面着耶律显仪。 “耶律显仪,我以为你能够清楚你我之间的关系才是,看来,到如今你都不清楚!” 深吸一口气,乔明月沉声一字一句的道:“从前帮你也好,救你也好,皆因为你是西辽国的王上,你若有事,天下难安。” “我知道我说这些你可能觉得一个女子何以会心怀天下,你笑我也好,觉得我傻也罢,我都不在意,我之前救你,目的很单纯,只是不想看到百姓因为战乱流离失所。” 她见到过战争给百姓带来的伤害,也亲身经历过在战争的时候流离失所食不果腹的感觉,那随时随地都可能丢掉性命的担忧,诚惶诚恐不知前路在何处的无助,她再清楚不过,战争有多么苦了。 第1014章 针锋相对 或许她说这些会让人觉得圣母,可她是现代人,过惯了那些和平的日子之后,见到古代冷兵器时期战争的残酷的时候,她便根本无法无动于衷。 若她只是一个寻常百姓,她一定以求自保为主,可她不是,她是大周瑾王殿下的王妃,她有权利,也有能力,若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她愿意去努力的保护更多的人,愿意去帮助那些人。 所以……当初救耶律显仪,她也从不是因为对他有什么男女之情! 听着乔明月的一席话,耶律显仪久久不曾说话,月色如水,照耀在湖面上,湖面冒着一层淡淡的薄雾,氤氲了眼前的视线,她垂眸看着湖面,看着湖中的鱼儿嬉戏游玩,看着湖面波光粼粼,看着月光被湖面的波光打散。 许久,耶律显仪才转过头看着乔明月,他目光静静的凝视着她,许久,才道:“当真只是因为这个?月儿,你我相处几个月的时光,这段时光之中,你丝毫不曾动过心?” 也不知是不是今夜的月色太过于明亮,照的耶律显仪心中所有的私.处都被展露了出来,他不想再将情绪隐藏,他只想让她知道,他对她,不比祁景云差! 看着面前眼神带着些许微醺的耶律显仪,乔明月这才明白眼前之人为何会突然说这么多的话,她摇了摇头,收起了方才的针锋相对,只平静的道:“不曾,我一直把你当做朋友,有时候,甚至觉得你是我的知己,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你我会如此的针锋相对。” 她原本以为结束了答应耶律显仪的事情之后,她便可以和祁景云自由的选择去留,可她却没有想到,就在一切将要尘埃落定的时候,眼前之人却突然反悔,却突然不愿意再遵守当初的承诺。 不仅如此,还将她困在宫中。 “耶律显仪,若你被人强迫关起来,失去了自由,不能和你所爱之人在一起,不能过你想要过的生活,你会如何?你还会感激那个将你关起来的人吗?”她看向耶律显仪,推心置腹的说着心里话。 耶律显仪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又摇头苦笑起来,他伸手一把握住乔明月的手,不顾她的挣扎,将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处。 “这颗心,这个人,何尝不是被困在这王城之中!本王,又何曾真正的自由过?你的牢笼,你还可以去打破,本王的牢笼,本王去只能将它不断的加固,不断的加固,直到这牢笼将本王困死在其中。” 身为王上,从登基的那一刻起,耶律显仪便不再是他一个人,他的身后肩负着整个西辽,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着西辽万千百姓的性命。 他没有后路,只能一路往前走,哪怕他可能根本不喜欢这王位,可能原本也向往着自由自在的生活,可一旦踏入其中,他便再没有后路可言了。 自古成王败寇,从未有被赶下台的君主安稳度过余生的,被赶下王位是死,留在这里,就像他说的那样,他要不断地自己给自己加固牢笼,让外面的人进不来,而里面的他,也被困在其中出不去。 她不是不懂耶律显仪心中的苦,只是人都有自己的责任,从他选择承担起这份责任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后面会面对什么才是。 “可我不愿留在这里,耶律显仪,或许有人愿意与你一同被困在这王宫之中,只是那个人,一定不是我!”她说罢,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阿妍还在冷宫之中,她已经出来了许久,对于阿妍,她多少有些担心。 毕竟阿妍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好转,好不容易受了刺激恢复了一些神志,她只怕她一会儿痴傻的症状又发作了! 如此一想,她便更着急回去了,刚走出一步,身后之人便伸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乔明月没有任何的防备,被他用力一带,整个人便失去了重心的跌入了耶律显仪的怀中。 那怀抱,带着些许的檀香的味道,温暖又霸道,将她禁锢在怀中,不愿意放开。 乔明月挣扎了许久,可是都难以从这怀中挣脱出来,她一边推着耶律显仪,一边道:“耶律显仪,你喝多了!” “本王是喝多了!可若不喝多,本王又如何能够随心所欲的站在你面前!月儿,你到什么时候才能够明白,在本王心中,江山与你,从不是一道选择题,因为不管什么时候,本王都会选择你!” 耶律显仪应该是喝了不少酒,这么一说话一动,身上的那股酒的味道便飘飘荡荡的散发开来,乔明月只觉得酒香混合着檀香的香味,她被他紧紧地拥在怀中,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艰难的自耶律显仪的怀中探出头来,乔明月认认真真的盯着他看着,一字一句的道:“耶律显仪,你早已经做过选择了,从前,我是你的棋子,如今,你又打算怎样算计我?” 可笑她当初还觉得耶律显仪此人还算是有些信用,谁知,他竟然出尔反尔! 看着乔明月恼怒的样子,耶律显仪紧紧地抿着唇,半晌都不曾说话,他也知道自己从前的那些算计,可是不管他如何算计,他都从未想过要她的性命,都从未想过将她置身于危险之中。 “算计便是算计,不管是怎么样的算计,都不能改变你算计我的事实。”从耶律显仪的怀中挣脱出来,乔明月后退了两步,与耶律显仪拉开了一些距离,微微福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王上喝多了,妾身便不打扰了,告辞!”她说罢转身便要走,伸手之人却伸着手想要拉住她,谁知这一伸手不要紧,原本就喝多了,这么一伸手身子一歪,耶律显仪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乔明月眼看着耶律显仪摔了下来,第一反应便是伸手去扶,只是她高估了现在自己的力量,也低估了耶律显仪这个比她高了整整一头的人的体重。 第1015章 被困之人 于是乎,她这个救人的人,就这么被华丽丽的压在了身下,后背撞在凉亭的石板地面上,疼得乔明月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压在她身上的人眯着眼睛看着她,眼中,带着几分醉意,带着几分茫然,就这么痴痴地将她看着,乔明月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伸手推了推他,沉声道:“王上,您喝醉了!” 耶律显仪不回答,只是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乔明月,那双眼眸之中,倒映着身下女子略微有些慌乱的样子。 笑着伸手将她的小脸捧在手中,耶律显仪凑到乔明月面前,轻轻地用鼻尖蹭着她的鼻尖,“月儿,梦中能够见到你,也挺好的!” 为了能够在梦中见到他,他最近喜欢上了晚上的时候放纵自己,独自一人在寝宫之中或是来这凉亭之中喝酒,喝多了喝醉了,便能够梦到醒着的时候见不到的画面,看不到的人。 如今,亦是如此!捧着那张脸,耶律显仪眼中满是珍视,“月儿,我有时候想,若是我是祁景云该多好,这西辽给他,我与他换换身份如何?我不是耶律显仪,我是祁景云,是你心心念念的人,是可以自由自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人。” 他今日实在是喝多了,说话间打的酒嗝都是一股浓重的酒味,乔明月被熏得有些受不住,甚至觉得自己都快要闻着那酒香味被熏得醉了。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耶律显仪喝这么多酒,记忆中的耶律显仪一向是喜欢克制自己的,不管什么事情,他都能够运筹帷幄,整个西辽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眼前的人,分明是一个情场上失意,现实生活中也不如意之人,靠着酒精麻痹自己,靠着喝醉了,来得到短暂的慰藉。 “耶律显仪,你清醒一点!”她努力的伸手想要将耶律显仪推开,许是她的力气用的大了一些,耶律显仪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很是疑惑的嘀咕了一句话。 “这力气推在我身上,好真实!”听着他这句连是梦境还是现实都分不清楚的话,乔明月一时之间只觉得哭笑不得。 她刚想和他解释,现在是真实的,她现在被他压在身下很难受,话还不曾说出口,身边的人已经脑袋一歪,躺在她身上睡着了。 睡着之前,她还曾听他喃喃的说了一句,“如此睡着,真好!” 他是真好了,就苦了她了,这里四下里来往的宫女太监很少,如今天色已经晚了,那些宫女太监都知道王上在这里的时候,这里一般是禁止打扰的,所以他们轻易也不会来这里。 没有人来也就意味着乔明月根本没有办法找人帮忙,她只能一点点的从耶律显仪的身下钻出来,好不容易出来了,早已经累的浑身是汗了。 来不及管身上的汗水,她只胡乱的擦了一把脸,便蹲下身来看着睡着的耶律显仪。 堂堂西辽君主,谁能够想到此时此刻的他,居然如同一滩烂泥一样的躺在这凉亭之中,昏睡不醒呢! 乔明月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无奈,却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努力的将他拖起来,往自己的冷宫去。 因为这里距离冷宫的位置近一些,若是要把耶律显仪送回他所住的寝宫的话,乔明月预计她们这般慢悠悠的走着的速度来说,明天早上天亮了,她估计也就能够将耶律显仪送回去了。 睡着的耶律显仪格外的重,乔明月废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把他带回了冷宫,刚一进入冷宫的门口,她便忍不住喊着冷月的名字。 暗处的冷月现身,俯身拱手道:“不知姑娘有何吩咐?” 乔明月见着冷月顿时松了一口气,连连道:“把耶律显仪弄走!快点!” 冷月就这样在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被乔明月塞了一个耶律显仪,他有些无措的看着乔明月,又看看耶律显仪,眉头紧锁。 “姑娘,王上喝的如此酩酊大醉回寝宫的话,要是让有心之人知晓了,只怕又会生出许多对王上不利的话来!”迎上冷月的眼眸,乔明月眉心突突突的跳着。 她如何不明白冷月的意思,耶律显仪喝成这样不能会寝宫,一回去,他喝的这副熊样的事情一定会被前朝后宫的众人知晓的,作为西辽的王上,他绝对不能在外人面前如此。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里住一夜,等到明日耶律显仪清醒了,换身衣裳直接上朝便是了,对外,只说是去了先王后的寝宫住了一夜,王上与先王后感情极深,王上去王后寝宫住一夜,思念先去的王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这件事情便这么决定了,今夜把他留在这里,你去找他身边的老太监,让他晚间偷偷准备好早晨上朝需要穿的衣裳,不要让人发现,来这里便是了。” 乔明月一边看着耶律显仪,一边冷声说着,倒不是她想要帮忙,而是如今耶律显仪就在她这里,她若是不帮忙,冷月不答应把人送回去的话,她实在是一个人无法把人送回去。 即便她拖着耶律显仪好不容易走到一半的路程,路上见到了小宫女小太监的,她搀扶着喝的酩酊大醉的王上回寝宫这件事情,一定会传扬的沸沸扬扬,到时候,她和耶律显仪之间的关系就更加说不清楚了! 她不愿意等到最后变成那样的情况,所以本着当断则断的原则,便决定了,就让耶律显仪在这里睡一晚上好了,左右这冷宫之中房间多,空的房间更多。 大不了她吩咐冷月去带一些被褥回来便是了,总比把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送回把守森严的王上寝宫也强的多。 冷月对于乔明月的这个提议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很痛快的就答应了下来,乔明月看着他将耶律显仪径直带去了自己的房间,连忙出声喊他。 “冷月,你这是做什么?”她一边喊着一边快步的走进房间里,冷月已经将耶律显仪放在了她的床上,本就不大的一张小床,她睡着正好,可耶律显仪睡在上面,却将整个床都霸占了。 第1016章 王上娇贵 乔明月有些不赞同,这床单被罩乃至于床上的枕头都是她亲手做的,她自己还没有睡上几日呢!居然就被耶律显仪睡了! 心中满是不满,冷月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乔明月的不满,只小心翼翼的将耶律显仪的鞋子脱下来,又扯过被子来给耶律显仪盖上,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姑娘小些声音,王上睡着了。” 她还不知道耶律显仪睡着了不成!她这一路跌跌撞撞的把人给拖过来的,耶律显仪睡没睡着,她再清楚不过了! 她问的是为什么让耶律显仪躺在她的床上,他睡在这里了,那她今天晚上要睡在哪里啊! “姑娘放心就是,属下这就去找一些被子床单什么的过来,一定不会让姑娘没得睡的!”乔明月满脸的黑线,皱着眉头一字一句的重复道:“你就不能去找了床褥之后,让你家王上去睡那边嘛!” 冷月闻言忙连连摇头,寻日里,他都是话很少的,今夜估计也是被突然出现的耶律显仪给吓到了,竟然少见的话多了起来。 “姑娘,王上是万金之躯,身担江山社稷职责,王上若是生病了,整个西辽都会陷入混乱之中,所以只能委屈姑娘了。” 嗯!这一次,冷月说的很明显了,就是他家王上比较重要,她这个皮糙肉厚的还可以去其他地方睡,而他家这身娇体贵的王上,只能睡她这间还算是能够遮风挡雨的房子! 虽然心中满是愤愤不平,可是乔明月最后也没有再和冷月争辩什么,毕竟……她现在武功没有,打不过!而且耶律显仪已经被他扔在了这里,他若不动手把人挪走,她想要把耶律显仪扔出房间都有些困难。 以至于,虽然心中已经气的要死了,可面上,乔明月还是忍气吞声的咽下了这一口气,深吸一口气一边告诉自己不能生气,一边道:“如此,也好,我也有些累了,你去帮我找床被褥来!” 她一字一句的说着,那些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一样,冷月这个人不谙人情世故,所以对于这些极为迟钝,并未发现乔明月的不满,便转身离开了。 房间里,一下子只剩下了乔明月和耶律显仪,耶律显仪睡着,他睡得极为香甜,时不时的还说出一两句梦话来。 乔明月听不清楚,也懒得去听,只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水喝着,压着自己心口里翻腾的怒气,“水……口渴!” 睡着的人嘀嘀咕咕的小声说着,乔明月转头看着床上睡着的耶律显仪,见他嘴唇有些干涩,一个劲儿的抿嘴巴的样子,她终究是狠不下心来,还是倒了一杯水给他拿了过去。 扶着他半坐起身来,乔明月将水放在他唇边,刚一触碰到水杯,耶律显仪便伸手按住杯子,咕嘟咕嘟的把杯中的茶全都喝了个干干净净,喝完之后他才心满意足的抿了抿嘴角,满足的继续睡去了。 乔明月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之人,一时之间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喝的酩酊大醉的人,真的是耶律显仪吗? 看着那张脸,乔明月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人,就是耶律显仪! 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乔明月回身坐在了桌边,双手撑着下颚,百无聊赖的想着事情。 “阿月!你终于回来了,我饿了!”阿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此时正眼巴巴的将乔明月看着,之前渐渐清明的一双眼睛,又变得有些浑浊起来。 眼前的阿妍,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又疯疯癫癫起来。 乔明月实在是有些不懂,阿妍为什么明明醒过来了,却不说事情到底是如何的,小王子到底是如何的! 如今,她刚回来还想着找她询问一下看看能不能问出一些有用的事情来的时候,阿妍居然又傻了。 虽然中满是无奈,可是看着眼前憨憨傻傻的阿妍,乔明月倒是也没有责怪她的心思,只轻声道:“你若是饿了,等冷月回来了,我让他去给你找些吃的来,如何?” 她在这王宫之中,哪里都可以去,这是耶律显仪亲口说的。 可是为着和耶律显仪赌气的缘故,她从未在这王宫之中到处走走,她基本上的活动范围,就在冷宫这一片区域。 所以吃的东西也都是太监们送来的,有的时候她晚间饿了,也会让冷月去给她要些吃的来,她自己却不知道膳房在何处。 听着乔明月说让冷月去给她找些吃的来,阿妍顿时高兴地喜笑颜开,一个劲儿的拍手,连连道:“会飞的哥哥,会飞的哥哥找吃的!阿妍要吃很多很多的好吃的!” 疯癫了之后,别的事情记不清楚了,唯独对于吃上面,她却记得一清二楚。 看着阿妍高兴的样子,乔明月暗暗打算着明日找什么理由把潇宁给喊进宫来,到时候便好让潇宁给阿妍治病了。 正想着,一会儿没有管阿妍,便看到阿妍已经走到了床边,低头看着眼前熟睡的耶律显仪,她眼神一点点的有些改变了,渐渐的,她眼中开始露出几分恐惧来。 那恐惧,像是要吞噬了阿妍一样,她疯狂的一把抓住乔明月的手,惊慌失措的道:“是他!是他!阿月,他要杀握!他要杀我!” 乔明月实在是想不到阿妍怎么会突然发病,她原本是想要握着阿妍的手安抚她两句的,可是还不等她说什么,阿妍已经松开了她的手,有走到了耶律显仪身边。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躺着的耶律显仪,那双眼眸之中的神情一点点的转变,从刚开始的恐惧惊慌,渐渐的变成厌恶与决绝,在乔明月都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她居然一把扯过了被子,一下子盖在了耶律显仪的脸上。 “阿妍!你这是做什么!”乔明月惊呼一声,阿妍却没有任何的迟疑,她将被子蒙在耶律显仪的头上,随后,便双手死死地掐住了耶律心显仪的脖颈,睡梦中的人原本因为酒精的缘故就睡得沉稳。 第1017章 弑杀君王 刚开始被掐住脖子的时候,耶律显仪都还没有反抗,乔明月一边喊着阿妍的名字,一边顾不得什么的就往前冲,想要阻止阿妍。 阿妍却丝毫没有要放开手的准备,任凭乔明月如何的努力去掰开阿妍的手,阿妍都不松开,口中还一边念念有词的道:“杀了他!杀了他就安全了!该死,该杀!” 她看着眼前状态癫狂的阿妍,乔明月只能狠狠心,一巴掌打在了阿妍的脸上,阿妍被乔明月这一巴掌打蒙了,竟然忘记了要掐着耶律显仪的脖子,只是惶恐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 “阿月,阿妍是不是做错了什么?阿月是不是不喜欢阿妍了?阿月要赶阿妍走吗?”她有很多问题要问,乔明月一一的听着,顺便还解释了一下。 “阿妍你不该捂着他的口鼻,第二,阿月还是在乎阿妍的!第三,阿月不会赶阿妍走!在阿妍没有做错事的情况下!”乔明月轻声说着,阿妍这才止住了眼中的泪水。 掀开被子,乔明月看着正在猛烈咳嗽的耶律显仪,趁着耶律显仪还未醒过来,乔明月忙吩咐阿妍先出去。 阿妍也听她的话,乔明月说让她出去,她便真的出去了,房间里这下只剩下了乔明月和耶律显仪两人。 方才阿妍的力气用的很大很大,让原本还在熟睡的耶律显仪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一手捂着生疼的脖颈,一边蹙眉看着乔明月。 乔明月看着耶律显仪质疑的眼神,忍不住回眸道:“王上应该是知道的,我收留了一个疯癫的女子,刚刚对王上下手之人,便是她!” 她并没有要护着阿妍的意思,毕竟,弑杀君王可是罪大恶极要诛九族的事情,而且她也想要看看,阿妍到底是为什么会对耶律显仪下手,她下手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阿妍变成这样,和耶律显仪有关系不成?可若是阿妍这样真的是因为耶律显仪的话,她接触阿妍这么多次,耶律显仪为什么会不去管?还放任她继续接触阿妍呢! 乔明月有些想不通的看着眼前的耶律显仪,耶律显仪也静静的看着她,两人之间一阵静默,许久,耶律显仪才道:“真不是你做的?” 面对耶律显仪的质问,乔明月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王上觉得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为了能够逃走的话,我有的是办法能够离开这王宫!” 之所以不走,是因为她不想耶律显仪因为她的离开而迁怒于潇家,迁怒于明月楼和容物斋,也不想因为自己想要离开,就对耶律显仪下手,杀了他容易,可是他死了,西辽必定内乱,群雄割据。 到时候受苦受难的,还是老百姓,她既然已经到现在都不曾出手,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手呢! 不等耶律显仪说什么,乔明月已经走到了床边,她微微俯身看着耶律显仪,手中握住了那把锋利的匕首,匕首出鞘,在耶律显仪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抵在了他的脖颈处。 耶律显仪看着抵在脖颈处的寒冷的散发着幽幽寒光的匕首,眉头紧蹙,只是他并没有害怕,也没有说什么,而是抬眸,用那双深邃的像是墨玉一般的眼眸看着她。 手中匕首稍微一动,耶律显仪的脖子便被划破了一条细微的很长的伤口,那伤口很浅很浅,只划破了一层皮肤而已,血也没有流出来,只是在脖颈处留下了一条细长的红色印子。 收起手中的匕首,乔明月后退两步看着眼前的耶律显仪,轻声道:“王上,我更喜欢快速的解决方式,我若是真的想要杀你的话,我有太多太多种办法了。” 不说别的,就单单说耶律显仪对她的情意,她便能够利用这一份情,杀了他好几次了!若她真的想要对耶律显仪动手的话,他那里还能够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呢! 乔明月心中暗暗的想着,面前的耶律显仪紧抿着双唇,他如何不知道乔明月说的有道理,可是…… “那疯癫的女人为何对我下手?”他用的是我,不是本王,这样的时候,说明他对乔明月没有任何的防备,更不是以王上的身份在和她说话。 乔明月闻言摇了摇头,“王上也说了,她是个疯癫的女人,这疯子的想法,正常人如何能够知晓?我也是瞧着她可怜,才把她留下来的,王上若是想要怪罪的话,便责罚我好了,是我没有教导好看管好她。” 经过刚刚的事情,乔明月能够越发的肯定了,阿妍真的藏有什么秘密,而且这个秘密,一定和耶律显仪还有王太后有关系,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让耶律显仪把阿妍带走。 看着乔明月,耶律显仪皱着的眉头一直不曾松开,他蹙眉道:“对于一个疯女人你也这么上心!” “王上不用吃醋,王上之前喝醉了在凉亭睡着了,还是妾身把王上给带回来的,妾身并非只对一人上心,即便路边瞧见猫猫狗狗,妾身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它们死去的。” 这话说出口,倒是解决了耶律显仪方才的醋意,又表明了,她救阿妍和她将耶律显仪从湖边带回来的行为,与她在路边救治猫猫狗狗没有什么区别。 耶律显仪也不知道听着乔明月这一番话是该高兴还是该无奈才是,看着眼前女人认真的模样,他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便躺在了床上,“实在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还愿意管我。” 许久,耶律显仪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乔明月看着他,抿着唇道:“妾身说过了,妾身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猫猫狗狗去死,更何况是王上!” 耶律显仪笑了笑,又道:“那疯女人做出这样的举动来,差点杀了本王,实在是太过于危险了,不宜留在你身边,不如本王让冷月将她带走如何?” 耶律显仪在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像从前那般直接武断地替乔明月做出决定,而是用了问句,想要征求乔明月的意见。 他这样的态度转变,是乔明月没有想到的,毕竟身为帝王,他习惯了唯我独尊,哪里会愿意去迁就别人! 第1018章 太过于危险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直接武断地替乔明月做出决定,而是用了问句,想要征求乔明月的意见。 见他并没有想要直接把阿妍带走,还有商量的余地,乔明月忙摇摇头道:“不了!这冷宫之中冷冷清清的,院子里便是连一朵盛开的花儿都寻不到,到处是一片枯败之色,我一人在这冷宫之中,着实觉得冷清的厉害,有她陪着,日子倒也好过一些。” 这话倒也不是假的,有一个人叽叽喳喳的在自己耳边说着话,她即便是不回应,却也知道还有个人在陪着自己,不似之前她一人在这里的时候,总觉得冷清了一些。 耶律显仪闻言看着乔明月,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到底是没有说出口。 乔明月抬眼瞧着耶律显仪,他虽然并未强行要将阿妍带走,可面上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至于这不放心的是阿妍此人太过危险,还是阿妍的刺杀和她有关系,乔明月便不得而知了。 她想要保住阿妍,耶律显仪既然愿意卖她这个面子,她自然也不会和耶律显仪客气,阿妍的情况若是让他带走了,只怕会越来越严重,她想要从阿妍口中套话就更难了! “本王会查清楚那疯女人的来历,此事本王不再追究,只当什么都不曾发生过。”耶律显仪这话算是给了她一个定心丸,他不再对外提起这件事情,那么阿妍刺杀他的事情,便也就只有他们三人知道了。 要知道耶律显仪不是寻常人,若是寻常人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追究也就不追究了,耶律显仪是西辽王上,肩负着西辽天下的重任,即便他不去追究,这件事情若是传扬出去,她和阿妍只怕都要被追责。 那些朝堂之上整日里喊着之乎者也的大臣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过她与阿妍! 这也就是为什么,耶律显仪醒来之后询问她的时候,她没有丝毫要包庇阿妍的意思,因为她清楚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她还不至于为了一个阿妍,把自己的性命也搭进去。 “谢过王上!”她微微一福身,倒是难得的恭恭敬敬的对着耶律显仪行了一个礼,耶律显仪无奈的摇头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眉心道:“头疼!” 他说的有些委屈,像是可怜巴巴的孩子一样,乔明月就站在他的跟前,听他这么说,她只轻声道:“如此,王上身体为重,妾身便恭送王上了!” 半点要靠近的意思都没有,乔明月冷冷淡淡的态度让耶律显仪眼中生出的细微的光芒一点点的暗淡了下去,他拧眉将她望着,目光中全是复杂神色。 许久,他才侧身下了床,穿好鞋子,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乔明月,高大的身躯将她瘦弱的身子笼罩在身下,一股压迫感袭来,让乔明月只想要躲开。 “月儿……你到底打算和本王闹脾气到什么时候?就因为本王不舍的你离开,你就要恨本王一辈子吗?”他说的有些激动,到最后,忍不住伸手握住了乔明月的肩膀。 他微微俯身,弯腰看着面前的乔明月,秀美的面庞上是清淡到有些冷漠的目光,那双好看的杏眼里,倒映着他满是不甘的样子,那样的激动,那样的没有风度,与她平静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相比之下,他像是恼羞成怒的小丑,被激怒的跳脚,显得那样的滑稽。 静静地任由耶律显仪发泄,乔明月面上没有丝毫的波澜,便是那双眸子里,都没有丝毫的情绪,被这样一个人平静的望着,耶律显仪渐渐的也平静了下来。 有一种无力感深深包裹着他,仿佛眼前之人像是一团棉花,任凭他如何的努力,任凭他一拳拳打上去,眼前之人都不会有丝毫的感觉。 那种无力感,逐渐蔓延成无边无际的绝望,他搭在乔明月肩膀上的手臂渐渐滑落下来,后退两步,自嘲的笑了笑。 “本王早就知道会如此,可本王从不信命!月儿,本王一直相信人定胜天,总有一日,本王会让你心甘情愿的留下来!”他沉声说着,一字一句。 乔明月静静地看着他,许久,才叹息道:“耶律显仪,你这又是何苦?你囚着我,将我困在这深宫之中,只会让我越发的想念他,世间女子那么多,你又何必执着我一人?” 她终究是看不懂耶律显仪的,她不懂他如今对她到底是什么感情,是因为得不到所以才会念念不忘,所以才会死死抓住,还是他真的对她动了情? 即便是真的对她动了情愫,这份情又有多重? 深吸一口气,她不愿意再去探究这些,此生,她分不出那么多的感情。 “世间女子再多,乔明月只有一人!”他似是鼓起了勇气,上前轻轻握住了乔明月的手,他的手宽厚温暖,指腹还有薄薄的习武导致的薄茧。 “月儿,本王不求你忘了祁景云,本王只是想你留在本王身边,这孤峰之上,无人之巅,本王走的太难,本王要算计全天下人,这样的每一日,本王都走的步履维艰。” 月,透过敞开的窗户照射进来,明亮的月光氤氲了耶律显仪的面庞,将那锐利的眉眼氤氲的柔和了许多,似是雨后朦胧的山林一般,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想要亲近的感觉。 第一次,她感觉眼前之人那样的脆弱,仿佛他不再是那个权谋无人能比的耶律显仪,仿佛……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 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眼前之人,也不过是一个寻常男子罢了,也会难过,也会觉得孤峰之上一人踽踽独行太过寒冷,也想要人陪伴,也想短暂的停下休息。 面对那双真挚的满是期待的眼眸,乔明月慌乱的低下头去,躲避着耶律显仪的目光,她慌乱的将手自他手心抽出,转身背对着他,冷声道:“王上从不是一人踽踽独行,天下间,愿意与王上同行之人何止千万!” 第1019章 从前模样 时间,在那一瞬间突然停滞,乔明月能够感觉到头顶那渐渐暗淡下来的目光,甚至能够感觉到耶律显仪难得的显露出的几分失落。 窗外的风不合时宜的吹进来,打乱了她的发丝,她深吸一口气,静静地抬眸,平静的看着眼前的耶律显仪,“时候不早了,王上既然已经醒了,便赶紧回去吧!免得徒增事端!” 耶律显仪不在自己的寝宫之中,也不在各位娘娘的寝宫之中过夜,此事传扬出去,难免会让人生出猜疑来,她不想再牵扯到前朝后宫的争斗之中去,自然能够避免这些麻烦,于她来说自是求之不得的! 微微福身行礼,乔明月朗声恭送耶律显仪回宫,耶律显仪就这么看着她,也不说回去也不说不回去,只静静地将她看着,眼中,是乔明月看不懂的复杂。 许久,他才启唇道:“你既然把本王带回来了,想必一切已经安排妥当,此事天色已晚,这冷宫距离寝宫颇有些路要走,今夜,本王便在此休息一夜好了。” 他说的随意,方才黯然的模样早已经被他抛之脑后,此时此刻的耶律显仪,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仿佛刚刚那个拉着她的手表达情愫之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乔明月有些无奈,她不是耶律显仪,没办法在彼此之间说过那些直白的话之后还能够好好的安稳的继续相处,因此,她随意寻了一个借口便想着要离开。 “王上,我有些不舒服,便先行回去休息了!”她微微一福身,不等耶律显仪点头便打算离开,身后之人长臂一伸,将她整个人捞进了怀里。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乔明月一惊,她本能的想要挣扎,可是两人之间的力量差距太大,若是从前有武功的时候她或许还有几分把握能够趁着耶律显仪不防备挣脱,可如今她武功尽失,在他面前,挣扎如同蜉蝣撼树一般显得那样无力。 “耶律显仪,你想做什么?”她转头怒视着他,眼中满是恼怒之色,耶律显仪见状却只是玩味的笑了笑,手上一用力,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抱着她精致来到床边,本就不大的一张小床上,铺的被褥还算是整齐洁净,他轻轻将她放在床上,看她眼中不自觉流露出的惊恐之色,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怎么?这么怕我不成?”高大的身躯俯身而下,他双手撑着身子,将她小小的身躯困在自己的臂弯之中,乔明月慌乱的想要挣扎,可是又想到方才体力上的悬殊,她不由得心中生出一股子绝望来。 “王上乃是天子,西辽上下,自当敬重王上,妾身亦如此!”她垂下眼眸,躲避着耶律显仪那带着侵略性的目光,看着眼前人儿的模样,耶律显仪伸手一把捏住她的下颚,迫使她抬起头来。 乔明月刚开始还别着劲儿,可彼此之间的力气差距太大,以至于很轻易的,她便被他强迫着看向了他。 四目相对,耶律显仪眼中倒映着她此时此刻略显狼狈的模样,这就是他与祁景云之间的差别,祁景云从来不会强迫她,哪怕她做的事情很危险,哪怕这危险可能会波及到他,他也会在知晓她的苦衷的时候,选择支持她。 而耶律显仪却不一样,他习惯了强者的姿态,习惯了居高临下,哪怕他真的对她有些情分,也不会为了她去改变他已经形成的习惯。 捏着下颚的手微微用力,乔明月被疼痛拉回了思绪,眼前之人微眯着眼睛看着她,眼中,带着些许的不满,“告诉我,你在想谁?哪怕与本王如此亲近,你还是在想他不成?” 居高临下的语气让乔明月感觉很不舒服,她被迫看着他,被迫直面他此时此刻的恼怒,“是!那又如何?王上不觉得自己的恼怒有些可笑?我与景云乃是夫妻,我想他,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不想他,难道要想你不成?” 她仰头看着耶律显仪,毫不示弱。 她知道耶律显仪不会对她做什么,所以她敢和耶律显仪争执! 眯着的眼眸中透露出危险的信息,他压低了声音,咬牙道:“别忘了,本王与你,也算是夫妻!” “王上也说了,也算是!你我不过是戏中夫妻而已,一场戏,王上又何必如此认真?”或许是因为得不到,所以耶律显仪才会如此吧! 毕竟从小便是耶律雄的独子,即便耶律雄并不喜欢这个儿子,却也不能掩盖,他将会成为西辽国君的事实,天选之子,他自小便要什么就有什么。 如今遇到她这么一个有些叛逆,带着一点这个时代女子所没有的野心与胆子的女子,便勾起了他的征服欲,所以,他才会如此的不愿意放手。 “若本王非要假戏真做呢!”耶律显仪身子微微压低了几分,乔明月支撑着的手臂一软,整个人便仰躺在了床上。 他,就一手撑着身子,一手捏着她的下颚,整个人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心里一紧,乔明月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耶律显仪或许不会伤害她,不会要了她的性命,可难保他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尤其还是如此孤男寡女的时候,还是这般暧昧的举动。 想到此处,她顿时不敢再忤逆他,只忍着惧怕,颤声道:“耶律显仪……从一开始救你,到后来帮你把那孩子光明正大的留下来,我是真的想帮你,想看到西辽能够安定,百姓能够无忧!” “为了解建安城之困,我孤身入敌军军营,身受重伤,我却从不后悔,可今日你若当真强迫我,我如今自是反抗不得,可你若真这么做,我的一颗心,便真就凉透了!” 她抬眸看向耶律显仪,眼中,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盈盈如星,楚楚可怜,“耶律显仪,别让我后悔我当初的选择,别让我觉得,我看错了人,好不好?” 长睫微颤,她泪亦朦胧,眼中被雾气笼罩。 第1020章 抛诸脑后 氤氲的眼前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耶律显仪看着眼前这样的乔明月,逗她也好,恼怒不甘也罢,皆被抛诸脑后。 他叹口气,侧身躺在她的身边,伸手将她拥进怀中,疼惜的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月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眼中打转的泪水滑落眼眶,乔明月小心翼翼的侧了侧身子,与耶律显仪保持了些许的距离。 一夜,她就保持着这样一个姿势,在他保证不会乱来之后,才短暂的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 夜里,她能够隐约感觉到身侧的人借着月光看着她的眼神,那样的温和,与素日里他锐利的目光截然不同。 她还听到他轻微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在她耳边诉说着那些平日里埋藏在心中的情愫,半真半假,或真或假,她分不清楚,也不愿意去分清楚。 一夜,她都没有睡安稳过,她怕耶律显仪会出尔反尔,更怕……自己会真的睡沉。 以至于她这一夜,醒醒睡睡,又不敢惊动身侧的耶律显仪,原本应该好生休息的夜间,她却感觉比之白日里还累上许多,天还没亮的时候,她便起了身,收拾停当,便出了门去。 耶律显仪应该并未睡沉,她的动作也没有刻意的避着他,所以她起床的事情,耶律显仪应当是知晓的!只是他并未说什么,乔明月自然也不去管他,只当都不知道对方现在是否醒着。 推开房门,外头清新的晨间空气让人顿觉神清气爽,她伸了一个懒腰,身子蜷缩了一整夜,如今闻着新鲜的空气,伸着懒腰,她顿时感觉身上的疲惫也消失不见了。 因着昨夜一夜并无事发生,乔明月只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来,她在廊下站了一会儿,等到身上都被清晨的冷风吹的有些冰凉的时候,她才满意的笑了笑,径直去了阿妍休息的房间。 阿妍的房间距离她的并不是多么远,她走着,也不过几十步路便到了,到了门口,她多少还是有些迟疑的,昨日的阿妍表现得太过于不正常,她只怕阿妍的记忆已经全部恢复了! 若阿妍还是疯疯癫癫的模样,或许没有多大的危险,可若是阿妍真的已经恢复了神智的话,她实在是不知道,阿妍从前到底背负了什么,她刺杀耶律显仪,是不是也与她想起了什么有关系! 若是如此,她会不会对她这个看似和耶律显仪走的很近的人生出杀心来? 从前她仗着自己有武功,自然不害怕这些,即便是打不过,她还可以逃走,可如今……她却不得不改变从前的处事态度,不得不小心翼翼,不得不让自己谨慎再谨慎。 她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去赌,她还答应过祁景云,要陪他一生一世的! 轻轻敲了敲门,乔明月出声喊了阿妍一声,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这样细微的动静让乔明月不由得警惕起来,可是紧接着砰的一声,却让她不由得眉头紧锁。 就在她有些焦急的询问阿妍怎么回事的时候,房门却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阿妍打着哈欠自里头出来,头发蓬乱,面上还沾染着灰尘,尤其是红红的鼻尖上,更是灰扑扑的。 她一边揉着自己的鼻子,一边伸手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的道:“阿月,你是不是想阿妍想的睡不着啊?阿妍好困哦!” 她委屈巴巴的说着,乔明月并未顺着她的话说,而是郑重的看着阿妍,一字一句的询问道:“方才房间里的动静是怎么回事?” 阿妍闻言顿时红了眼眶,眼巴巴的看着乔明月,可怜兮兮的道:“房间里太黑了,阿妍看不清楚路,阿月,阿妍摔的好疼啊!” 她一边说着好疼,一边还不忘指了指自己摔疼的地方,乔明月闻言眉头紧锁,伸手揉了揉阿妍的脑袋,温声道:“没事就好,听着那么大的动静,我还以为有什么事情呢!” 她手触碰到阿妍的头顶,明显的感觉到手下的人身子僵了一下,虽然很快便恢复如常,乔明月却还是将这细微的变化察觉到了。 她瞧了一眼房间里,房间里确实没有燃灯,她此时也只能借着夜晚的月光看清楚里面捡漏的摆设,“昨夜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今天你乖乖的在房间里待着,哪里都不要去,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刺杀王上这件事情,往小里说,只要耶律显仪不对外说,只要他封好身边暗卫的嘴,这件事情自然可以做到瞒天过海不被外人所知。 相反的,往大里说,即便是耶律显仪并未受伤,即便是阿妍并未的手,可她确确实实有了这个心思已经实施了,即便是判她一个诛九族的罪名,也是不为过的。 阿妍是疯子,一个疯子不攻击那些日日来送膳食的太监,不攻击耶律显仪派给她的暗卫,却偏偏攻击了王上,这件事情,难免会引起众人的猜测。 而她这个没有办法让自己撇清嫌疑的人,到时候将会成为众矢之的! 她不愿意看到事情一步步的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所以,自然要提前把事情给解决了,即便真的走到那一步,她也能够有应对之策,不至于被人逼到无路可走的境地。 “阿妍听阿月的!”阿妍点点头,乖巧的答应下来,乔明月看了她一眼,又将今日潇宁会进宫给她诊脉的消息说与她听了,听到这话之后阿妍明显的有些不愿意,嘀嘀咕咕的说自己不想被扎针。 乔明月见她满脸的害怕,忙轻声安抚了一会儿,这才将阿妍的情绪稳定住,阿妍还没有睡醒,乔明月和她说话的空当儿也挡不住她哈欠连天的。 乔明月见状破有些无奈,只好让她先回去休息了,此时天才蒙蒙亮,她并未着急回去,而是慢吞吞的一边欣赏着初夏冷宫清晨时的风景,一边哼着小曲儿往回走。 她走的很慢,似是在故意拖延一般,等到拐过长廊,她一眼便看到了前面那一大群的太监侍卫并着几个小宫女,将那原本就不是很大的院落填了个满满当当。 第1021章 真心相对 她笑了笑,这才伸了个懒腰,揉着自己有些酸疼的肩膀出去了,刚走出没几步,便被侍卫发现了,她忙跪地道:“是妾身昨日救了王上,将王上安顿此处,妾身不放心王上一人,遂天刚刚亮便想着过来瞧瞧。” 为首的老太监将她打量着,他不是不认识乔明月,自然也知道乔明月和耶律显仪的关系,此事听着她如此说,自然明白她是在撇清关系。 乔明月方才短短一句话,却告诉了众人两件事情,一件,她是耶律显仪的救命恩人,若不是她的话,此时此刻西辽的王上估计还在凉亭里混睡着,吹了一夜的冷风呢! 这第二嘛!便是明确的告诉众人,昨夜她并未睡在此处,而是睡在了他处,之所以会过来,是因为不放心王上,所以才会早早的过来瞧一眼的。 老太监跟了好几任主子了,那可是狐狸一般的心思,乔明月这话一说,他便明白了,忙道:“辛苦姑娘了!此事,还请姑娘莫要与外人道!” 言罢,清了清嗓子,与众人沉声道:“王上念着王后娘娘,是以昨日便在王后娘娘的栖凰宫之中休息了一夜!” 众人闻言忙俯身称是,那老太监又道:“这王宫之中人言可畏,若是让我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仔细着你们的脑袋!” 一席话,既全了乔明月不愿牵扯进来的心思,又圆了耶律显仪喝醉酒宿醉冷宫之中这件事情,处置的也算是进退有度,乔明月笑了笑,心中不由得暗暗感叹,能够在这王宫之中混的风生水起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人啊! 手下的宫女太监都是他带出来的,自都是一些个心腹,乔明月安排冷月去通知他的时候,也叮嘱过冷月,一定要找耶律显仪身边的心腹之人,这老太监办事倒也周全,带来的,也都是合心之人。 倒也不必害怕这些事情会被传与外人道,一行人恭恭敬敬的应答,老太监这才缓和了面色,笑着与乔明月道:“今日之事多谢姑娘想的周全!老奴这便去请王上起身了!” 她回礼笑着点点头,面对宫中之人,她一向是能不得罪便不得罪的,毕竟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来的好。 自然,这宫中很多事情也说不准,有时候你真心对别人,别人也并不一定会真心对你,还要看是否利益冲突,就如从前在王宫之中,她知道自己和耶律显仪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而耶律显仪身边的那些个女人却以为是她的出现抢走了原本属于她们的东西。 她真心相对,却并不一定能够得到相对的真心。 从前她看不清楚,如今,倒是把这宫中的人心揣度的极为全面了。 老太监并不直接进去,而是在门口轻声喊了一声,里头有了答应,他这才小心翼翼的捧着衣裳,带着两个平日里近身伺候耶律显仪的小宫女进入了房间里。 这里本就是冷宫,清冷破败,那些个太监宫女穿的都比她要好上许多,一群人整整齐齐的站在这破落的小院子里,将她这小院子映衬的更加简陋了。 她也不去管那些个太监宫女,只自顾自的在一旁的石桌边坐下来,仰着脑袋看着天空,晨光暖绒,她眯了眯眼睛,嘴角带着惬意的浅笑。 等到里面收拾的差不多了,她这才伸手揉了揉鼻子,直把鼻头揉的有些发红了,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 此事老太监正跟着耶律显仪身后自房间里出来,房门打开,晨光透进去,将屋子里简陋的破烂的物件照了个清楚。 耶律显仪脚步顿了顿,回头看过去,忍不住蹙眉,眼中,带了些许的嫌弃,“将这房间里的一应用品尽数换掉!” 他说的看似随意,老太监却能够感觉到他并非是随意一说,自然不敢怠慢,忙道:“谨遵王上旨意!” 耶律显仪并未说什么,而是径直往廊下走去,远远的看到站在树下的乔明月,他勾了勾唇角,这般看着她,这般一醒了便能够看到她还在的感觉,真好! 哪怕她恨他,耶律显仪也觉得如此值了! 走至树下,乔明月微微行了个礼,刚要抬头说话,便觉得鼻头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看着她红红的鼻头,耶律显仪皱了皱眉头,蹙眉道:“生病了?” 乔明月伸手揉揉鼻子,语气颇有些不在乎的道:“许是着凉了,不要紧的。” 他看了乔明月半晌,见她低着头,颇为不在意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无奈,却也没有直接说什么,只是与旁边的老太监淡淡的道:“把潇宁喊来给瞧瞧。” 乔明月还没有反对,便见着耶律显仪被一群人簇拥着离开的背影,她勾唇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回到房间里,她躺在床上睡了一个回笼觉,这一觉睡了一个多时辰,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日头已经挂在了正中间。 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乔明月这才懒洋洋的下了床,约摸着时间,潇宁应该也快要来了。 谁知道没有等来潇宁,却先等来了老太监带着的一群宫女嬷嬷的,手中还捧着各种各样的物品,老太监上前与她解释道:“王上今个儿早上吩咐了老奴,给姑娘将房间中的物品全都换成新的,老奴不敢违背王上的旨意,姑娘且看看这些可还合心意不?” 眼前的破败的小房间被这么一修整,倒是换了一幅模样,乔明月打眼瞧了一眼,觉得着实还不错,只是与她这间已经有些破旧的房间极为不相配而已。 因着知道这是耶律显仪吩咐的,他们这群人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乔明月倒也不想为难他们,只笑着道:“有劳公公了!” 老太监连忙说这是应该的,乔明月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只询问潇宁何时来,老太监闻言仔细想了想,这才笑着道:“潇大人应该要下了早朝才能够过来,瞧着时间,约莫应该要下早朝了。” 第1022章 分庭抗争 早朝?潇大人? 听着这几个字眼,乔明月愣了愣,老太监在这王宫之中活的时日久了,这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是顶好的,再加上乔明月也并未隐藏自己的情绪,他一下子便明白了她的疑惑。 忙笑着解释说昨日王上给潇宁封了一个刑部的小官吏,虽然官职不大,可也算是朝中六部之中的一个正规的官职,将来前途无量。 乔明月闻言点了点头,潇宁之前就有了想要入朝做官的想法,奈何潇丞相暂时并不想他脱离潇家,而是想着让潇宁一点点的在他跟前学习,将来一入朝为官,便是别人所不能企及的高度。 奈何潇宁自从暮晴死后便一直想要脱离潇家的管束,想要离开潇家,自然不会按照潇丞相给他规划好的路往前走。 所以才有了她和潇宁的那一场交易,只是乔明月实在是没有想到,耶律显仪居然会突然给潇宁安排一个官职,按理说,耶律显仪虽然也潇宁从小一起长大,算得上是极好的朋友。 可朋友归朋友,君臣归君臣,这一点,相信耶律显仪比她要清楚的多,潇家如今可以算的上是西辽独一无二的大家族了,从前还有林家和凌家能够与潇家抗衡。 自从耶律显仪登基之后,林家林荣造反失败,导致林家几乎满门抄斩,从前不可一世的大家族,一瞬之间人丁凋零,从从前的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沦落到四散飘零,林家想要重新力挽狂澜,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除了林家,便是凌家了,凌家与潇家一直分庭抗衡,潇家掌管左丞相的职位,而凌家则一直把持着右丞相的位置。 可以说因为这两家在互相制衡着,所以整个西辽才能够出现难得的一种平衡,两家都已经到了权利的巅峰,自然不希望对方比自己势力更强大。 所以不管是潇家也好还是凌家也好,只要能够给对方使绊子的话,他们都是乐此不疲的。 只是如今凌家自从上次官道上发生的事情之后,虽然耶律显仪没有拿到确切的证据证明官道上的一桩桩案子与凌家有关系,却也暗暗的开始疏远凌家。 凌丞相门下的几个忠心于他的武将也被削了官职,虽然明面上看着是升迁了,可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从手握实权到被安排成虚职,这是在明升暗降。 朝中大臣们也不是傻子,眼瞧着王上有意在打压凌家,那些原本与凌丞相走的近的官员,也开始纷纷和凌家划清界限,凌家如今,早已经不似从前那般的荣宠万千。 此时此刻的凌家,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和潇家分庭抗争的了! 如今朝野上下,眼瞧着潇家一家独大,可以她对于耶律显仪的了解,她不相信耶律显仪会眼睁睁的看着潇家权势越来越大而不加以制止! 此时的潇家越来越壮大,甚至有了想要吞并从前林家和凌家的一些产业和权利的嫌疑,此时的耶律显仪非但没有去遏制潇家的壮大,反而在这个时候给了潇宁一个官职,这一点实在是有些解释不通。 之前她还想着给潇宁谋个官职并非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如今看来,倒是她错了。 乔明月心中暗暗的想着,一旁的老太监正吩咐着宫女将今日的午膳端上来,一应菜式足足有二十多道,“姑娘,你看看这些菜可还满意否?” 老太监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乔明月,乔明月心中有心事,被老太监这么一喊,才猛然回过神来,看着面前多出来的一桌子饭菜,她眉头紧锁,“公公这是做什么?我在冷宫之中,本就不是为了享福的,这些,我承受不起,还望公公转达我的意思。” 她微微一福身,倒也没有让人把桌上的饭菜撤走,只说下次不要如此了,老太监像是预料到了她的反应,忙笑呵呵的道:“姑娘误会了,今日王上说要来与姑娘同用膳!” 听着这话,乔明月顿时没了胡思乱想的心思,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耶律显仪要来和她一起吃午饭?耶律显仪来做什么?若是耶律显仪过一会儿就来的话,那她怎么实行计划让潇宁给阿妍看病! 心里乱糟糟的厉害,只是看着面前满脸都是笑意的老太监,乔明月也知道,这事儿就算是和他说也没有用,毕竟,他也不过是一个奴才而已,耶律显仪想要去哪里,做奴才的哪里能管得着! 莫说是眼前的老太监,即便是她,怕是也没有办法左右耶律显仪想要去什么地方。 想到这里,她便认命一般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想先梳洗一下,公公可否先回避?” 老太监自然明白乔明月的意思,一招手,带着一群宫女太监嬷嬷的浩浩荡荡便出去了,房间里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只剩下她一人还有这一间金玉其中百絮其外的房间。 这冷宫之中常年缺少维护,她住的这间房间已经是这座院子里最好的一间了,旁边其他的房间有些连风雨都这挡不住。 这间房子虽然勉强能够遮蔽风雨,却也因为年久失修导致了房间里面有些发潮生的霉,还有大块脱落的墙皮,地上也坑坑洼洼的,虽然她已经尽力修整过了,可许多地砖已经坏掉了,她也只能从其他房间里找一些好一点的地砖来填补上。 到底手艺有限,即便已经很努力的在修整了,却也不如维护的好的宫殿的房间好,只能算是在这冷宫之中最好的房间而已。 这样的破落房间里,却放着金丝的棉被,还有价值不菲的薄纱,桌椅也换了一套全新的,虽然床并未换,可床上的一应物品却全都换成了新的,一眼看过去,便能够知道,那些东西定然是价值千金的好东西。 呆呆地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乔明月这才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自柜子里寻了一件简单的粗布衣裳换上,又简单的挽了一个发髻。 第1023章 心绪难书 她手下的发髻还未绾好,那边便听到了脚步声还隐约的谈话声,细细的听去,应该是耶律显仪与潇宁的。 这两个人会一起来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毕竟都是刚下朝,都要来她这里,两人一起顺道,便也就一起过来了。 外头老太监的请安声也印证了乔明月听得不错,来人确实是潇宁和耶律显仪! 她原本以为今天早上的一番小心思能够瞒得过耶律显仪,如今看来,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怀疑的! 若真的心中丝毫怀疑都没有的话,从前极少来这冷宫之中的人,如今又为什么会突然想着要来这冷宫之中陪她吃什么午饭? 乔明月虽然心中极为了然,可面上却并未表现出来,只一派平静淡然的在门口迎接着,她穿的不好看,发髻也简单的很,配着有些瘦弱的身形,站在风口上,一阵风吹来身上的粗布衣裳被风吹的不断摇晃,她整个人也似是要随风飘走一样。 耶律显仪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女子,面色有些苍白,眉眼之间尽是平淡,仿佛岁月的流逝,仿佛天塌地陷,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他看着眼前无悲无喜的人,只觉心头哽了一块石头一样,上不去也下不来,堵的他心里难受。 他不是不是想看她笑的无忧无虑,不是不想她能够日日都开心幸福,可是这些他给不了,唯一能够让她开心的便是放她自由,可他却舍不得。 他日日天人交战,一方面不想要看她在这冷宫之中蹉跎了自己的青春,一方面却又舍不得从此之后便将她放走,可能此生此世都难以再见面。 压下心中的难受,耶律显仪抬眼看了她一眼,状似不经意的道:“此地乃是风口处,你本就身子不好,如何还站在这里?” 她一如既往的不害怕他,即便是面对他的质问,她也能够面不改色的道:“无妨,初夏的风已经暖了,吹一吹,也不至于就病了。” 言罢,她便将目光转向了潇宁,脸上扬起一个笑容来,说的话,也亲昵许多,她会与潇宁调侃,甚至偶尔打趣他两句,两人说说笑笑的,倒是将耶律显仪给丢在了一旁。 老太监并着一众宫人都下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三人,耶律显仪坐在正中央的座椅上,潇宁坐在右侧,乔明月坐在左侧,他明明将两人隔开了,可这两人却依旧旁若无人,说的话也尽是他插不上嘴的。 一顿饭吃的好没意思,耶律显仪憋着一口气,左右自己也吃不下去了,便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放,筷子碰到小碟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来,这响声倒是让二人住了嘴。 潇宁朝耶律显仪看过来,此时两人不是君臣而是挚友,他倒也没有过多的拘束礼数,便笑着道:“可是饭菜不和胃口?” 耶律显仪并未直接回答他,只冷着一张脸道:“本王吃好了,如果本王没有记错的话,刑部还有一些案子需要处理,你也不宜耽搁太久,本王也不多留你了。” 这话赤裸裸的要赶人的意思,潇宁闻言看了耶律显仪一眼,眼神带着几分复杂,君臣挚友他分的清楚,既然耶律显仪与他谈论的是朝堂之中的事情,他自是不敢耽搁,忙起身道:“谢王上体谅,微臣为姑娘诊完脉,便会离开。” 耶律显仪点点头,乔明月睨了他一眼,见他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无奈只好被他看着诊脉,潇宁的医术很高,她身体的情况,潇宁应该已经知晓,乔明月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面上的表情一点点的凝重起来。 她倒是丝毫不在意,只笑着询问道:“可是昨夜吹了风着了风寒?” 潇宁抬眼看她一眼,见她面上平静的没有丝毫的波澜的样子,眉头皱了皱,却也并没有点破,只顺着乔明月的话道:“是,微臣这就开一些药,姑娘喝两副药应该就无碍了。” 乔明月闻言点了点头,潇宁走至桌边提笔洋洋洒洒的将药方子写下来,乔明月接过药方子将上面的墨迹一点点的吹干,这才好生叠起来放在了怀中。 又与潇宁道:“前几日便听闻丽舒与邬赫马上要回来了,也不知到了没有?这几日那丫头可有写书信回来?” 潇宁闻言忙将潇丽舒的情况与乔明月说了一下,原来大军要班师回朝的时候,正好遇到骤雨,沿河两岸的百姓村庄被雨水冲刷,百姓也伤亡不少,两人便临时决定先停下来帮助两岸百姓恢复。 昨日傍晚的时候奏折递上来的,当天耶律显仪便派人将圣旨给送了过去,大体意思便是让他们安心治理两岸的水患,需要什么,朝廷一定会鼎力支持。 乔明月听着潇宁把潇丽舒如今的现况与她说了一遍,心中的一块石头也算是落了地,笑着道:“知道丽舒现在很好,我也就能够安心了!此番不过是着了凉,还劳烦潇大公子跑一趟,不如我送送潇大公子,如何?” 听乔明月如此说,潇宁的第一反应是看向坐在桌边慢吞吞的喝茶的耶律显仪,他低着头,脸隐藏在阴影之中,让人看不清楚脸上的情绪。 他是有些担心的,可是见乔明月笑的坦然,想了想,他还是点头答应下来,“如此,也好!” 乔明月笑笑,这才将潇宁送出去,这冷宫之中说大不大,说小也着实不小,就这座宫殿来说,弯弯绕绕,主殿主室厢房暖阁一应俱全,后面还有独立的小厨房和假山花园。 只是因着年久失修,早已经不复从前那般的精致了。 乔明月与潇宁并肩而行,走在蜿蜒的石子小路上,小路两边有许多枯黄的杂草,还有今年新吐芽儿的嫩苗,新旧交叠,像极了一代一代的人,有人老去,也有人正是新生。 “明月,小时候我曾经与显仪玩的很好,那个时候,彼此之间规矩少,他不把我当做丞相嫡子,我也不把他当做西辽未来的主人。” 第1024章 心甘情愿 “有一次,先王曾经赐给了他一匹马,那马儿很好看,是稍有的良驹,显仪很喜欢,有一次那马儿突然趁其不注意跑了,显仪追了它整整四日,终是在凛冬部的边境之地寻到了那匹马。”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像是掺杂在这风中不经意的呢喃,可是他的意思,乔明月却已经听得清清楚楚了。 看向潇宁,乔明月神色淡然的道:“你放心,我不会成为那一匹良驹!” 她是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意志,她不会被耶律显仪困在这王宫之中,终有一日,她会让耶律显仪心甘情愿的将她放了,不拿任何人来威胁她! 潇宁闻言叹了一口气,他停下脚步静静的看着乔明月,许久,才郑重道:“我知道显仪的性格,你若真想离开,他也未必会真的对我对丽舒下手。” 风吹过耳畔,将她耳畔的发丝吹的有些凌乱,乔明月抬头看向潇宁,她一直以为潇宁不知道的,如今看来,潇宁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她为什么会留下来,知道她明明可以不顾一切的离开,却为什么会留下来与祁景云分开,心甘情愿的被困在这王宫之中。 见她眼中有些笑意,潇宁自嘲的笑了笑,颇有些不满的道:“怎么?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些纨绔子弟?整日里斗鸡赌钱不管朝政不知人心?” 潇宁绝对不是这样的人,这一点,从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乔明月就是明白的。 虽然心里知道潇宁不是这样的人,乔明月嘴上还是忍不住要损他两句,“潇大公子言重了,我不过是觉得潇大公子自小是被保护着长大的花朵而已,并不觉得潇大公子是什么纨绔子弟!” 其实一开始,她是真的觉得潇宁就像是温室里的花朵一样,从小便被潇家保护着,身上有那么多那么多的光环。 后来证明,她也不算是看错了,只是如今经过种种事情之后,潇宁成熟了许多,再不是从前的那个潇宁。 看她笑的开怀,潇宁无奈的伸手揉揉她的脑袋,眼中满是无奈的道:“你这张嘴啊!总是得理不饶人!明月,不管从前你我之间有什么样的不愉快,如今,我还是要认真的与你说一句谢谢。” 谢谢她为了潇家为了他和丽舒没有不管不顾的离开,其实……他和耶律显仪一同长大,他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了,他从来都是一个不达不目的不罢休之人。 他虽然宽慰乔明月,说即便是她真的离开了耶律显仪也不一定会对潇家下手,可是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都不由得在心中不断的问自己,耶律显仪是不是真的不会对潇家下手。 到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是如何了。 他如今还记得,他因为私自出了建安城,虽然追到了那一匹马儿,却也因为这件事情被先王所怪罪,先王让他将那不懂事的畜生给杀了,可是他却倔强的顶撞先王,宁可自己受鞭刑,也不愿意把那马儿杀了。 最后,他愣是扛下了五十鞭子,躺在床上一个多月都起不来身,愣是将那马儿给留了下来。 也是从哪个时候起,先王看他的眼神便变了,也开始忌惮他,一匹他钟爱的马儿,他都能够如此,更何况是…… 看向乔明月,潇宁眼神复杂,他看的出来,耶律显仪对乔明月的感情,他从未想过耶律显仪会为了一个女人拿他拿潇家的性命去做威胁,他那样骄傲的一个男子,若不是因为面对的是乔明月,他又如何会走这么下下的对策! 若是其他女人,只怕早就争先恐后的想要入宫了,唯有她,有勇有谋,却从不甘于被困于一隅之地,西辽留不住她,耶律显仪也留不住她! 潇宁作为局外人,把事情看得倒是比作为局内人的耶律显仪要透彻的多,他想,或许并非是耶律显仪看不透彻,而是他不愿意去看透彻吧! “我现在倒是有些好奇,你会如何让耶律显仪心甘情愿的放你离开了。”潇宁笑着挑了挑眉,眼中满是兴趣。 乔明月只说那是秘密,让他拭目以待,便不再继续与他说了,潇宁倒也没有刨根问底,只拱了拱手道:“如此,便告辞了!” 乔明月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一般,道:“这是我亲手做的簪子,这簪子可全都是我的心意,还望潇大人能够将这簪子给丽舒送去!” 乔明月说着自发上拔下一根木头簪子来,木簪子精雕细琢的雕刻着一些小小的花朵,团团簇簇的聚在一起,看着倒是极为喜庆,潇宁伸手接过来,拿着那簪子,他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却也并未说什么,而是与乔明月告辞离开了。 站在原地看着潇宁走远了,她这才清了清嗓子道:“冷月,看够了?” 假山后面,冷月淡然走出来,并没有偷窥被抓包的窘迫,一脸淡然的拱手与乔明月道:“王上担心姑娘,让属下来瞧瞧。” 她笑笑,耶律显仪到底是担心她的安危还是让冷月来监督她的,即便是不挑明了,彼此之间也不过是心照不宣而已,他这话,只怕是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如此……有劳你了,走吧!一起回去!”看看冷月,乔明月淡淡的说着,冷月看了一眼潇宁的背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见乔明月含笑看着他,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再说什么,乖乖跟在乔明月的身后回去了。 其实她并非是一早就察觉到了冷月的存在,而是不经意看到了草丛微微动了一下,她从前习武,本身就比寻常人警惕,所以便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许是她装腔作势的样子让冷月以为自己暴露了,竟然乖乖的出来了。 若是她不察觉的话,冷月估计不会出来,而是会一直跟着潇宁,看看潇宁会不会暗中去给阿妍治病! 好在她发现了,乔明月心情大好,一路上倒也说了许多的话,相比之下,冷月的话少的可怜,一路上基本上都是她在说话,他偶尔才会点点头回应一句。 第1025章 为达目的 乔明月倒也不在意,她的目的达到了,潇宁去给阿妍治病,只要阿妍的情况好一些,她便可以了解到当年的事情是如何的,那个阿妍口中的小王子是谁?为什么她在见到耶律显仪的时候会那样的激动,甚至想要杀了他。 阿妍虽傻,可是对她却从未显露出任何的攻击性来,这样突然的转变,让乔明月心中生出许多的疑问来,还有今天早上她的表现,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阿妍应该是已经恢复了神志。 回到房间的时候,耶律显仪正站在窗口,她进门,他才缓缓转过头来看她一眼,乔明月默默的关上房门,上前微微一福身,疏离平静的道:“谢过王上惦念,潇神医的医术很好,吃了药便无妨了,王上日理万机,妾身便不留王上了。” 一时一刻她都不愿意留耶律显仪,耶律显仪眉头紧锁就这么拧着眉头看着乔明月,乔明月倒也不在意,就平静任由他看着。 许久,他才自嘲的笑了笑,伸手捏住她的下颚,迫使她抬起头来看向他,“月儿,你很厉害!不过你要清楚,这里是本王的王宫,这王宫之中发生的事情,想要逃过本王的眼睛,很难!” 下颚处传来的力道微微有些疼,乔明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仰头看着耶律显仪,讥讽道:“那又如何?王上既然知道我心不在这王宫之中,又何必要苦苦强求?” 从前帮着耶律显仪是因为她不想看到西辽内乱,进而引发更大的战争,却不代表她愿意把自己的自由也搭进去。 耶律显仪松开手,她这才得了自由,伸手揉着自己的下颚,乔明月继续道:“王上若是愿意放我离开,依旧像从前一样,不好吗?” 这话三分真七分假,像从前一样自然是不可能的了,心中生了疙瘩,即便是解开了,也再不能像从前那般心无旁骛了。 耶律显仪垂眸,高大的身躯将她圈在其中,他手指拂过乔明月的发丝,眉眼间全是不舍的眷恋,“月儿,有时候本王甚至想,把你关起来,切断你所有与外界的联系,只将你留在本王一人身边。” “有时候,看着你,本王又想,若是放你离开,你此时此刻应该会笑的很开心吧!”他喃喃的说着,也不知这话是说给乔明月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可是那些和本王有什么关系?若是离开了,你的喜怒哀乐本王便再也看不到,与其如此,倒不如将你留在本王身边,哪怕你恨本王。” 还是那些话,还是那样决绝的表情,乔明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地握住了耶律显仪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耶律显仪,我不是那些后宫女子,你这么做,或许会杀了我。” 她抬眸,风透过窗户吹进来,吹动着乔明月的发丝微微浮动,她嘴角牵着一丝笑容,平静道:“即便如此,你也不在乎吗?” 耶律显仪闻言一愣,他猛然将手从乔明月的手中抽出来,后退了两步,拧着眉头道:“你想以死相逼?” 听着耶律显仪的话,乔明月只觉得可笑,她从不觉得以死相逼是什么好事,自然,也不会做这样的蠢事,她不过是想告诉耶律显仪,在这王宫之中处处危险,她从不是一个喜欢那些个女人争抢的人。 “耶律显仪,我嫁给你!”她抬头看着耶律显仪,一字一句的说着。 听着她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耶律显仪明显愣了一瞬间,随即面上露出几分不可置信,迟疑着询问乔明月说的可否属实。 乔明月点点头,她说的自然是实话,只是她也有自己的条件! “嫁给你可以,你要当朝宣布,将后宫之中的女子全都遣送,后宫中,只许有我一人!” “第二,我与你权利相当,前朝也好后宫也好,只要我想,我都能够随意参与,出入朝堂,不受约束!” 看一眼耶律显仪,乔明月勾唇笑了笑,继续道:“至于这第三嘛!我想出宫便出宫,将来若有孩子,我若想,孩子也可随我姓,这三条你若是答应了,我便嫁给你。” 说出这些,乔明月也是存了想要为难耶律显仪的心思的,任何一个国家的君主,都不会允许一个女子来掌握前朝后宫与他平分权利。 果不其然,乔明月一席话说完,耶律显仪便笑着道:“月儿,你若不想便直说,没有必要说出这些条件来让本王知难而退,因为本王,从不是一个知难而退的人。” 乔明月转身倒了一杯茶递给耶律显仪,她双手敬茶,态度恭敬。 “王上错了,这并非是为难,当初瑾王殿下愿意为了我放弃京中的皇位争夺,放弃身为瑾王的荣华万千,大周比之西辽富庶辽阔的多,他放弃的,并不比王上少,如今我并非让王上放弃西辽王上都做不到,王上又如何觉得我会为了王上而抛弃一个一心一意对我之人?” 耶律显仪静静的看着她,见她说话时提到祁景云的时候,眉眼间的光亮,那样的光,仿佛是一根刺,深深地刺在他的心头,堵的他呼吸不畅。 垂下眼眸,继续讨论这个问题再无益处,他不可能放弃西辽,更不可能答应乔明月提出的这些要求。 他也不可能放过她,让她与祁景云离开西辽,从此再难相见。 伸手将她耳畔的碎发别在耳后,他眯着眼睛看着乔明月,一字一句的道:“本王不会放开这双手,月儿,总有一日,本王会让你看清楚,本王对你,从不是虚情假意。” 耶律显仪走的时候还带走了院子里的一众宫女太监,乔明月坐在窗边一手撑着下颚一手拨弄着发丝,目送着那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对外,宫中之人只知道王上是惦记着先去的王后,所以才总是往这边跑,除了那些嘴巴严实的像是哑巴一样的宫人,没人知道耶律显仪这两日,都待在她这破败的冷宫之中。 第1026章 阿妍的秘密 如此也好,她也省的面对后宫之中的那些个争风吃醋,她这个人,最不喜欢和人阴谋阳谋的去斗了,尤其是还为了一个自己根本不在乎的人去斗。 耶律显仪走后,乔明月收拾了一下,便去了阿妍的房间,推开房门,阿妍正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一块糕点往嘴巴里塞,她把嘴巴塞得满满当当的,犹觉得不够,还想要继续塞。 乔明月一边关上房门,一边朝她走去,笑着道:“吃那么多做什么?又没有人和你抢!” 阿妍闻言抓着糕点的手颤了颤,她抬头看了乔明月一眼,一双眸子里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情绪,“阿妍好饿,阿妍想要多吃一些,这样才不会饿!” 听着略带傻气的话,乔明月并没有责怪阿妍什么,只是自顾自的给阿妍倒了一杯水,递到了她的面前。 她坐在阿妍的对面,看着她狼吞虎咽的将一盘子的糕点全都吃光,又咕嘟咕嘟将一碗水喝光,她这才叹息道:“阿妍,事到如今,你该和我说说了吧!” 她清醒了,恢复了从前的记忆,不管是因为什么,此时此刻的阿妍,都不再是那个傻子阿妍。 听着乔明月的询问,阿妍像是已经预料到一样,并没有任何的惊诧,她只是感叹道:“姑娘当真聪明,不知姑娘什么时候发现我已经恢复了记忆的?” “门口放着糕点,你没吃,从前的阿妍,最是抵挡不住这些的,今儿个早上我见你的时候,就发现你的不对劲了,其实,从昨天到今天,你一直都是清醒的,你中间差点杀了那个人之后,你就在演戏。” 从开始刺杀耶律显仪,阿妍就是清醒的,不,也可能是在没刺杀之前她不是清醒的,可是在刺杀的过程中,亦或是她给她一巴掌之后,阿妍便恢复了神志。 从哪之后的所有的痴傻,都是装出来的,目的就是让她护着她,目的就是想要用傻来保住自己的性命。 “姑娘既然知道我是装的,为什么还愿意留我一条性命?”阿妍抬头看着乔明月,一双眼眸之中难得的清明。 乔明月手中握着茶杯,看着面前的人,轻声道:“因为我想知道你身上的秘密,或许你能够帮我,我要离开这王宫,所以即便你的存在会搅乱这王宫之中原有的秩序,我也在所不惜,甚至希望你的作用能够发挥到最强。” 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乔明月平静的看向阿妍,阿妍低着头,抿着唇许久才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她现在还不能说。 乔明月闻言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强迫她,阿妍这个人能够在疯癫的时候还不忘记保护小王子的任务,可见是个忠心之人,若不是她心甘情愿,她想要逼迫她说出来,只怕不现实。 与其到最后把事情闹僵,倒不如现在安心的等着,赌一赌,阿妍所说的时机。 乔明月下午的时候找机会出了一趟王宫,有了令牌之后,出王宫倒也显得容易了许多,只需要大摇大摆的出去就好了。 她换了一身小太监的打扮,这一身衣服是冷月给她找来的,除了耶律显仪吩咐的事情之外,其余的时候冷月还是很听话的,乔明月吩咐他的事情他也会尽量的做到周全,对此,乔明月还是很满意的。 就如同如今身上的这身衣服,大小正好合身,她穿在身上,就如同自己的一样。 出了王宫,她径直回了明月楼,明月楼如旧,只是刚走到明月楼的门口,便听到有人在喊她,她寻声抬头望去,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庞,此时正在三楼的窗口处,手中握着一杯酒,笑盈盈的将她看着。 春风拂过,将发丝吹的凌乱,像是岸边的那些垂下的杨柳一样,他站起身对她招招手,乔明月笑了笑,径直进入了明月楼。 小伙计见她回来了,忙上前请安,乔明月询问了祁景云有没有回来,听小伙计说人今天一大早就出城去了,应该是调查天花的事情,到现在都不曾回来。 她面上有些失落,却也没有说什么,只吩咐小伙计忙自己的事情就行,看着小伙计去招呼客人了,她这才提着袍子上了楼。 一口气爬上三楼,乔明月站在楼梯口喘了两口气,感叹着自己这具身体真是越来越差了,连爬个三楼都能够累的气喘吁吁,这么下去可怎么是好。 感叹了两句,她这才扶着栏杆打算去找那人,谁知道兀自一抬头,便对上了那双笑盈盈的眼眸,此时正面带笑容的将她看着,脸上的梨涡如同水面的涟漪一般。 乔明月一愣,没想到他能够出来迎她,笑着道:“潇家大公子已经入朝为官了,二公子却还这般整日里游手好闲,怕是不太好吧!” “若不是整日里游手好闲,又怎么能够见到月姑娘!”潇遥笑笑,上前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番,见她瘦了一些,不由得摇头感叹道:“都说这王宫之中荣华富贵,还以为你能够养胖了,如今看来,倒是瘦了一大圈。” 原本她就消瘦,从前有武功在身上,武力值惊人,所以自也不会让人将她与柔弱不能自理联系在一处,如今武功突然莫名其妙的消失,这人又瘦了一圈,眼瞧着一阵风都能够吹走似的。 潇遥有些心疼,直说自己点了很多好吃的,让她赶紧去吃一些补一补,乔明月有些哭笑不得,却也没有拒绝他这份情,笑着点点头,跟他去了雅间。 雅间里的桌子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糕点甜品,乔明月看着潇遥,她记得从前在潇家的时候就听潇家的那些个小丫鬟说过,潇家二公子,最是喜欢甜食。 如今看来,这情报倒是极为准确,只可惜,她这个人最是不喜欢甜食,当然,喝药的时候除外! 如今看着这一桌子的甜品,她也只是象征性的吃了几口,潇遥见她没胃口的样子,自是明白了,忙喊来小二又点了一桌子饭菜。 第1027章 轻浮之人 乔明月看他如此大手笔,不由得调侃道:“这么多的吃的,只你我两人如何吃的完?” 西辽不比大周南昭,南昭乃是鱼米之乡,而西辽也有广袤的平原,还有许多的土地,适合农作物的生长,而西辽,主要依靠农牧业,百姓们即便是种地,收成也没有多好。 这么一大桌子的饭菜,足够寻常人家半年的花费了!她实在是不愿意浪费,听她这么说,潇遥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只笑着道:“你放心吃就是,吃不完的,自然有人吃!” 乔明月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在宫中她实在是吃不好睡不好,所以如今遇到合自己胃口的饭菜,不免多吃了一些。 酒足饭饱之后,乔明月才询问起潇遥为何出现在这里,潇遥摇晃着手中的折扇,定定的看着乔明月,“还不是担心你,自从上次你跟着王上离开之后,我便失了你的消息,到底怎么回事?”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心微蹙,眼中满是担心,乔明月看他这般样子,只好将情况稍微说了一些,“王上让我去王宫之中有些事情,无妨的,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好好的?”潇遥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将她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眼中满是笑意与玩味,乔明月也看了看自己,顿时有些无奈,她此时还穿着太监的衣裳。 难怪刚才她进入酒楼的时候就发现一楼的几桌客人看她的眼光不对劲,小伙计也是盯着她看了半晌才认出她来了,原来,是因为这身衣服的缘故。 “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小细节,别在意!”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外头衣裳的衣服扣子解开,看她这般举动,潇遥一惊,忙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有些慌乱的道:“姑娘这是做什么?我虽然不在意这些小节,可也不是轻浮之人,姑娘若是真的有意,我可去请父亲……” 任凭身后之人嘀嘀咕咕的说着,乔明月理都没有理他,只自顾自的将外头的外衫脱去,其实她里面还穿了一件寻常女子的粗布衣裙,之所以穿两件衣服在身上,为的就是有事的时候可以很快的脱掉外面的衣裳。 “我虽然对姑娘有……”潇遥见乔明月不说话,便试探性的转过了头来,正对上那双含笑的如同小狐狸一般的眼眸,皎洁的目光将他望着,乔明月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将他看着。 “对我有什么?请潇丞相做什么?潇遥,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乔明月笑呵呵的看着潇遥,潇遥原本还有一大堆话要说的,如今看着她穿戴整齐的样子,他硬生生将后面的话都咽了下去。 一张脸因为刚刚的事情不知是害羞还是什么原因涨的通红,乔明月将这些看在眼里,也不拆穿他,只仰着脸,一脸纯真的看着潇遥,“潇遥,你刚刚说的什么啊?我在整理衣服,没有听清楚。” 看着眼前这张纯净的面庞,潇遥只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蠢!他别过头去,看向窗外,窗外的风吹进来,将他有些发烫的脸颊吹的冷了下来。 他这才道:“没什么,就是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乔明月闻言想了想,祁景云暂时应该是回不来的,她在这明月楼等着也无趣,便也就答应跟着潇遥出去走走了。 她吩咐了小伙计喊了青青来,青青这丫头一见着她就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见她好好的,这才松了一口气,红着眼眶道:“姑娘瘦了许多,可是饭菜不和胃口?” 乔明月摇摇头,伸手点了点小丫头的鼻尖,语气宠溺的道:“我可不是吃得少,我这是相思病,想青青你想的!” 她说着还学着街道上的那些个地痞流氓的样子伸手捏了捏青青的小脸蛋,小丫头被她这么一番举动弄得面红耳赤,转过身去红着脸娇嗔道:“姑娘这是做什么,潇二公子还看着呢!” 两人打闹的空挡,潇遥已经吩咐了身边的小厮将饭菜都已经打包好了,乔明月看他仔细的将盘子放在食盒之中,吩咐着小厮拿着食盒下楼,不由得有些好奇,潇遥这是打算做什么。 潇遥并不急着和乔明月解释他要做什么,只神秘兮兮的说等到去了她就知道了,乔明月抿着嘴,颇有些无奈,倒是一旁的青青有些不放心的看了潇遥一眼,压低了声音与乔明月小声耳语道:“姑娘,这潇二公子安全吗?” 乔明月闻言睨了潇遥一眼,对着青青点点头,安抚小丫头不要担心,潇遥不是什么坏人。 小丫头听她这么说,这才放下心来,跟着乔明月一同上了潇遥的马车,马车晃晃悠悠的走着,径直出了城去,乔明月掀开马车的车帘往外头望去,眼前的一切让眉头紧锁,面上满是不可思议。 一眼望去,宽阔的天地间,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或是十几个几十个的聚在一处,或是三三两两的倒在路边,远处,还有源源不断的人在往这边走。 那些百姓拖家带口,或是用小推车,或是直接靠着步行,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一个个更是瘦的没了人样。 “怎么会这样?”乔明月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震惊,西辽虽然不是一个富庶的国家,可百姓们大多以游牧为生,日子倒也还过的去。 可是如今这样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还是第一次在西辽的境内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便是连坐在她身边的青青看到眼前这一幕也惊诧的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许久,她才呐呐的道:“姑娘,奴婢从未听说过这城外如今变成了这般样子,怎么会突然之间多出这么多的难民!” 潇遥坐在两人对面,见两人对眼前的一切震惊茫然的样子,这才不急不缓的道:“并非是一夜之间变成现在这幅样子,而是从很早之前,从大军出发前往凛冬部平定叛乱开始,灾民就在开始往建安城涌来了。” 第1028章 城外灾民 “后来奥日河两岸发生洪涝灾害,两岸的百姓无以为生,只能长途跋涉来建安城讨生活,这两日,建安城外的灾民已经有几万人,还有源源不断的灾民在往这里赶来。” 听着潇遥的话,乔明月转头看向他,目光中多了几分了然,“潇二公子特意把我带来这里,想做什么?” 潇遥绝对不会那么巧合的出现在明月楼,更不会那样巧合的遇到她,要知道前段时间没有令牌的时候,她一直被困在王宫之中,这令牌,她也是两日之前得到的。 而偏偏在她得到令牌能够出宫的时候,在这明月楼碰到了潇遥,而当时的潇遥,就好像是在刻意等她一样。 乔明月看着潇遥,潇遥见她目光平静的望着自己,垂眸笑了笑,点点头道:“月姑娘还真是聪明,此番带姑娘前来,一来,是确实想带姑娘来一处地方看看,二来,也是想和姑娘谈一谈合作。” 听到合作两个字,乔明月微微一挑眉,不由得生出几分兴趣来,她倒是很想要听听,这潇家二公子与她能够谈什么合作! 见乔明月没有拒绝,潇遥便继续道:“这灾民越来越,建安城势必会大乱,姑娘心善,想来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百姓流离失所才是。” “潇二公子怕是搞错了,如今的我,是以生意人的身份与潇二公子谈,既然是生意人,自是不能感情用事,潇二公子若是想要空手套白狼打感情牌,我劝公子还是算了。” 若只是为了救人的话,她自己也可以来做,何必要和潇遥合作呢! 其实她大约也猜测到了潇遥的想法,如今,便等着潇遥接下来的话来验证她的猜测了,看看她的猜测是不是准确。 潇遥闻言也不恼怒,只道:“姑娘这话有理,只是若事情成功了,姑娘便能够获得自由,姑娘当真不愿意考虑考虑?” “潇二公子,谋反可是要诛九族的!我劝公子三思后行,公子一人赴死是小,连累家人一起受难是大,连累天下百姓跟着一起受苦,才是罪大恶极。” 潇遥这个人的心思她一直都是看不透的,可是如今既然他说能够帮她获得自由,她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一件事情了。 推翻耶律显仪的统治,只要耶律显仪不再是这西辽的王上,那么他手中便没有那滔天的权利,她自然也就获得了自由。 只是这么做若是成了,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失败了,不只是潇遥,连带着真个潇家和潇家有关的大臣乃至于军中的追随的将士们都要一起被问斩,到时候死的,何止是千万啊! “姑娘,你怕是误会了!我们西辽有一位神女,名唤渐日,乃是太阳的意思,神女的地位,比之王上还要高,姑娘若是想,自可以借助这场再难提升自己的身份,到时候,便不必被束缚了。” 潇遥一字一句的和乔明月解释着,乔明月闻言这才恍然,不由得为自己刚刚的猜测汗颜,忙道:“原来如此,刚刚……是我误会了潇二公子。” 潇遥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只摇摇头说,只要乔明月能够救这些百姓的性命,误会他也无妨。 乔明月盯着潇遥看着,潇遥不解的看过来,两人四目相对,潇遥有些不自在的低下头去,红着脸问乔明月做什么一直盯着他看。 “我只是有些好奇,从前总觉得潇二公子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如今看来,倒是我狭隘了。”她说着站起身来,对着潇遥拱了拱手,“潇二公子大义,若能救这些百姓于水火,自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她正说这话,马车摇晃了一下,乔明月一个没站稳,就这么直直的栽到了潇遥的怀中,身边的丫鬟青青见状惊得瞪大了眼睛,想到什么,又匆匆的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潇遥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细细查看一番,见她没事才松了一口气,“五七,驾车慢些。” 五七是潇遥身边小厮的名字,驾车的如今也是那个小厮,外头的小厮闻言连连应声说是,乔明月挣扎着从潇遥怀中出来,有些慌乱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裳。 “多……多谢二公子。”潇遥摇摇头,只说自己不过是举手之劳,两人经过刚才的事情,半晌都不曾说话,乔明月觉得有些尴尬,便转过头和青青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青青这丫头话少,大多数时候都是乔明月为了缓解尴尬在自己说,这个时候,乔明月便不由得想起了鹤儿,若是鹤儿还在的话,此时应该有很多话与她说吧! 想到那丫头,那日刑场上的种种便一幕幕的浮现在眼前,她心口疼得厉害,只觉的呼吸都跟着停滞一般,伸手捂着自己的心口处,她张大嘴巴粗喘了好几口气,这才觉得一口气顺了过来。 她这般情况将身边的青青吓的不轻,一张小脸吓的惨白,声音都带了几分哭腔,“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姑娘您不要紧吧?” 一口气缓了过来,乔明月的面色也渐渐好了起来,她对着青青摇了摇头,轻声道:“无妨,不过是刚刚有些颠簸,差了气而已,不要紧的。” 青青半信半疑的点点头,拿出水囊给乔明月倒了一些水,乔明月喝了几口水,这才感觉整个人舒坦一些。 一抬头,正对上潇遥有些担忧的目光,她笑了笑,不在意的道:“潇二公子莫不是在担心我?” 潇遥坦然点头,“确实担心!月姑娘还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是,有些事情,姑娘怕是并不知晓,有些人,姑娘也要多加防范才是。” 潇遥这话似是意有所指,乔明月想要细想,外头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潇遥掀开车帘才发现马车被一群灾民给围住了,乔明月眉头紧锁,看着那些瘦骨嶙峋的人,她是真的难受。 从前,她从未见过那些史书上记载的大灾难是什么样子的,如今,却是亲眼见到了,什么叫奄奄一息,什么叫饿殍遍野,什么叫瘦骨嶙峋,什么叫民不聊生。 第1029章 收留的孩子 亲眼见识了,亲身经历了,与那些写在历史书上冷冰冰的文字数字自是不一样的,她的眼前,不是一串串数字,而是一个个活生生,满眼祈求的人,而是一个个,渴望活下去的人。 面对眼前的一切,她只觉得心口窒息的厉害,看她难受的样子,潇遥轻声道:“我去处理,月姑娘在车上等着便是。” 乔明月点点头,她不知道城外变成了这幅样子,若是知道的话,她一定要明月楼的伙计们准备一些吃的带出来! 潇遥下了马车,并未因为那些百姓可怜就好言相劝,而是冷言冷语的呵斥不要挡路,百姓们原本还以为能够讨一口吃的,可是看到眼前的贵公子如此语气,自也知道没可能了,便也就渐渐地散了。 上了马车,潇遥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朝着乔明月看过来,“姑娘可觉得我冷心冷血?” “不会,方才你那么做是对的!”他们本就没有带多少吃的,若是开了先河,几万人得知了消息呼呼啦啦的涌过来,她们只怕想走都难了! 她不是分不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她也知道,潇遥刚刚的处理是最好的,既然不打算给,便直接硬下心肠来让人赶紧走,免得一直拖延。 潇遥闻言笑了笑,靠在马车的后背上闭目休息,乔明月则掀开车帘看着车外面,外面的百姓还在往建安城走,看着那些人一点点的挪动着步子,带着孩子老人艰难前行,乔明月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城外情况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她不相信耶律显仪一点都不知道,既然知道的话,耶律显仪为什么没有采取一点点的行动?哪怕是搭粥棚都没有! 可是按照她对耶律显仪的了解,他绝对不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君王,如今城外的灾情如此的严重,耶律显仪怎么会无动于衷? 马车一路来到一处山洼洼处,这才停了下来,潇遥睁开眼睛,率先下了车,站在车边上对着乔明月伸出手来,乔明月想了想,还是把手放了上去。 若是从前,她自是不必如此的,只是刚刚突然心中一阵阵的疼,如今她站起来身子都在摇晃,实在是不宜逞强。 下了马车,她环顾四周才发现这里是一处小村子,为什么说是小村子,因为这里实在是太小了,只有几间房子,说是小村子,已经是在抬举它了。 五七将带来的东西拎着往里走,一边走一边道:“公子来了,小猴崽子们还不快出来!来晚的,没饭吃~!” 五七的声音还未落下,乔明月就看到一间间房门被人自里面打开,一个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自里面涌了出来,那些孩子有的七八岁的样子,也有四五岁的孩子,大一些的,也不过十三四岁而已。 一群孩子足足有二三十个,一出来并未奔着五七手中的食盒而去,而是一窝蜂的冲过来将潇遥给围在了中间,一声声的喊着公子。 潇遥摇晃着手中的折扇,笑呵呵的对着一个个子很高的少年的脑袋敲了敲,“小冬,这段时间有没有照顾好弟弟妹妹?” 那唤做小冬的孩子被打了也没有气恼,相反笑的更加开心了,点点头,拍着自己的胸脯表示,“公子放心就是,这段时间弟弟妹妹们被照顾的可好了,小南瓜还胖了许多呢!您瞧瞧!” 他说着将比自己矮了许多的一个小娃娃抱了起来,那小娃娃看上去不过是一两岁的样子,走路还摇摇晃晃的,被小冬乍一抱起来也不害怕,只伸着一双手,挥舞着肉乎乎的小爪子对着潇遥软糯糯的喊哥哥。 “哥哥……抱!哥抱!”奶声奶气的小娃娃搭配着肉嘟嘟的小手和一张嫩的能够掐出水来的小脸,就这么软糯糯的求抱抱,乔明月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被萌化了。 潇遥也不含糊,伸手就将身上脏兮兮的小娃娃接了过来,将那小娃娃抱在怀里,低头逗她,小娃娃被他逗得咯咯的笑起来,露出小小的虎牙。 “小南瓜这段时间乖不乖?”潇遥伸手点了点小南瓜的小鼻头,小娃娃不满的皱了皱鼻子,伸手抓住了潇遥白皙如玉的手指,肉嘟嘟的小手只够抓住他一根手指。 “乖!哥哥……嫁给哥哥!”小家伙童言无忌,听小南瓜这话,潇遥却看向了一旁的小冬,小冬尴尬的挠了挠头,笑着解释道:“我……我就是哄着小南瓜不哭的,一说嫁给公子,这娃便不哭了,公子不要介意。” 说罢,又看了看乔明月,笑着对她道:“姑娘也不要介意!” 被突然点名,乔明月一时之间有些茫然,她介意什么?就算潇遥以后真的娶了这小娃娃,只要他们彼此之间是真爱,和她有什么关系。 “不介意不介意!”乔明月摆摆手,表示自己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小冬这才松了一口气,伸手要将小南瓜接过去,奈何小娃娃不愿意撒手,扯着潇遥的领口一个劲儿的嚷嚷着要嫁给哥哥。 潇遥被她弄得有些无奈,却又不想惹哭小家伙,便宠溺的一直抱在怀中,乔明月看他这幅样子,忍不住打趣道:“没想到平日里毛手毛脚的潇二公子,居然也有如此细致的一面,难怪连一个小娃娃都吵嚷着要嫁给潇二公子了!” 这话自然是在打趣潇遥的,潇遥无奈的摇摇头,“你可是眼馋了?” 乔明月一愣,顿时住了嘴,乖乖的跟着潇遥还有一群孩子进了院子,院子不大,里面晾晒着衣服,院子里还有一小块小菜地,里面种着应季的蔬菜,院子的一旁还围着一处篱笆,篱笆里养着鸡鸭。 听到有人来,那鸭子便嘎嘎嘎的叫了起来,伴随着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声,极为热闹。 青青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这会儿才回过神来,小声道:“姑娘,果然传言不可尽信啊!” 乔明月笑笑,这传言自然是不能尽信的,传言中潇遥是一个纨绔子弟。 第1030章 传言不可尽信 潇丞相也不怎么喜欢他,所以一心一意的栽培潇宁,后来事实证明,潇丞相其实更喜欢的是潇遥,之所以会愿意让他如此,是因为不想让他承担起潇家的重担,他只希望这个儿子能够随心所欲的生活。 传言中潇遥与建安城中的那些公子哥没什么两样,如今却证明,他很少出潇家,更不要说是去逛青楼和花酒斗蛐蛐了。 到了房间里,潇遥这才将小南瓜放下,小家伙很快就缩进了小冬的怀里,懒洋洋的不愿意出来,只是一双眼睛却眼巴巴的看着潇遥,乔明月看着那小娃娃,再看看潇遥,忍不住感叹,果然人好看了,便是小娃娃都愿意多看! 似是察觉到了乔明月的目光,潇遥朝她这边望过来,一双桃花眼中倒映着乔明月的身影,房间里的光线并不是多好,可是他的那双眼睛却很亮,像是夜晚最亮的那颗星辰,闪烁明亮。 “姐姐,你是不是喜欢公子啊?”乔明月正有些尴尬的时候,一个小丫头凑上前来,小心翼翼的问了一个问题,让乔明月只觉得更加尴尬了。 听着小丫头的问题,房间里的其他的孩子顿时也你一言我一语的询问起乔明月与潇遥的关系,乔明月被这些孩子问的有些无奈,刚想开口解释,却听潇遥道:“我与这位姑娘,乃是朋友关系!” 潇遥居然会主动帮她澄清这件事情,这是乔明月一直没有想到的,毕竟,潇遥这个人,有时候比潇宁还要恶略,就像从前故意在祁景云面前与她表现的亲密一样,她还以为潇遥听着那些孩子的话一定会添油加醋的,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乖乖的帮她澄清了。 孩子们闻言顿时有些失望,那十来岁的小丫头眼巴巴的看着乔明月,“大姐姐,我们家公子很好的,大姐姐一定要把握住哦!” 这丫头!乔明月心中暗暗感叹这么小的孩子就懂得这么多了,转念一想,这里是古代,十几岁的人便能够成亲生子了,十来岁的孩子懂这些,也不算早了。 她想要张嘴解释,可是转念一想,一群孩子,解释了也没用,便也就笑呵呵的道:“好!我一定好好把握!” 几个大一点的孩子闻言顿时高兴的笑起来,乔明月偷眼看了看潇遥,却见他只是在逗弄小冬怀里的小南瓜,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行人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很快,等到孩子们吃过饭,乔明月与潇遥两人坐在院子里,青青正和五七在房间里帮着孩子收拾床铺,院子里有几个破旧的小马扎,她坐在小马扎上,仰头看着天空。 “真没想到,在这样偏僻的一处,会有这么多孩子相依为命!”乔明月感叹着,潇遥闻言看了她一眼,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了眯,声音带着几分散漫的道:“你应该说,没想到潇丞相家的二公子,居然会和一群没爹没娘的孩子相依为命才对。” 闻言,乔明月看向潇遥,天色渐暗,潇遥眉眼被逐渐朦胧的天色所笼罩,看不真切,乔明月只觉得此时此刻的潇遥,竟然难得有些落寞,那样的寂寥的身影,仿佛与这无边无际的草原融为了一体。 心里,没来由的一揪,她深吸一了一口气,笑着道:“潇二公子有整个潇家,还有丽舒与潇宁,还有父亲母亲,怎么能说与这些孩子相依为命呢!” “是啊!有父有母……”他幽幽的感叹了一句,乔明月听着他的感叹,只以为他是想念自己那个在他出生的时候就难产的娘亲,所以才会如此,想了想,还是笨拙的安抚了他几句。 潇遥笑笑,直说自己没事,那些事情早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他已经不记恨了! 乔明月闻言一愣,记恨?她看了看潇遥,却见他神色无异,她也就没有多问,许是潇家深宅大院发生的事情,毕竟潇遥不是潇夫人的孩子,难免会有所苛待。 如此一想,她不由得觉得潇遥其实也没有她想的那么幸福了,一个从小便失去了娘亲的孩子,一个人在深宅大院之中长大,虽然有父亲的疼爱,却也难免会受些委屈。 一路磕磕绊绊的长大,倒也难怪他会与这些孩子有共情了。 “小冬是我救的第一个孩子,哪一年,我偷偷从家中跑出来,在大街上遇到了那孩子,他当时衣衫褴褛,被一群孩子打,那些孩子一边打他一边说他是被抛弃的孩子,是没人要的孩子。” 那时候,他便将小冬安置在一处客栈之中,后来吩咐了小厮给他寻了一处住处,后来,小冬自己又收留了几个和他一样的孩子,也有的孩子知道这里有吃的,便自己找了来。 至于小南瓜,是前年的时候他在一家医馆门口见到的,那女子要生产了,身上却没有银子,那医馆的人愣是将人挡在门口不让她进去,他当时就在路边,便给了那医馆几两银子。 女子难产,医馆问她要保大还是保小的时候,她果断的选择了留下她的孩子,他当时就在外间听着里面的动静,手中的茶杯握在手中,不知不觉的收紧,茶杯的瓷片隔的手生疼。 后来,小南瓜便被他带了回来,交给了小冬,小冬这孩子倒也是个懂事的,与那些孩子一起,愣是将这可怜的小娃娃给养活了。 听着潇遥讲述着这里孩子们的来历,她不由得侧眸看向潇遥,月上柳梢头,清冷的月光打在他那张绝美的面庞上,将那原本就极为精致的面部轮廓勾勒的更加细致。 他一席话说完,才朝着乔明月这边看过来,轻声道:“现在,月姑娘相信我真的是想要救那些灾民了吧!” “相信了,潇二公子想要怎么做,只要我能够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潇遥闻言笑了,“只需要姑娘出钱,剩下的事情,我来做。” 出钱?乔明月看看潇遥,潇遥倒也坦然,直言说自己虽然是潇家的二公子,每个月也有许多的银子。 第1031章 杯水车薪 可是这些银子供养这些孩子绰绰有余,若是想要救济那些灾民,却是杯水车薪的。 听着潇遥说这话,乔明月不由得有些疑惑的看向潇遥,沉声道:“潇二公子可知道为什么王上到现在还没有插手城外百姓的事情?” 潇遥垂眸,低头看着手中折扇上的题字,“前方战事刚结束,后面又生洪涝灾害,百姓们流离失所,国库也早已经是空空如也,这个时候,只怕王上想要帮忙,也没有那个能力了!” 这些事情乔明月自然也是知道的,自从耶律显仪登基以来,已经平定了两次叛乱,再加上林家的叛乱,足足打了三次仗,每一次打仗,都是劳民伤财的,更何况耶律显仪刚刚登基,王位并不稳固。 这个时候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国库会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只是如今,却苦了这些受灾的百姓,国库没有钱来给百姓们赈灾,百姓便真的没有活路了。 乔明月想了想,还是决定答应下来,虽然她身上的钱也不是很多,可是至少拿出来能够解决燃眉之急,实在不想,她还有从南昭找到的那一批宝藏。 拿出来一些卖掉,用来救助百姓,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若说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想着和潇遥做生意,那么现在,她便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帮助西辽的百姓了! 两人商量好了,她出钱,潇遥那边出人,一起来拯救这些受灾的百姓,话说的差不多了,房间里的五七和青青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两人出来的时候说说笑笑,倒是一点都不拘束。 乔明月看了看青青,又看看有些憨憨的五七,忍不住摇了摇头,青青面上一红,小心凑到乔明月的身边,讨好的道:“姑娘,您刚刚摇头做什么啊?” 乔明月看她一眼,只说自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青青这才明显松了一口气,一路坐着马车回去,期间,乔明月掀开车帘,还是能够看到路边陆陆续续的灾民。 再往前走,她突然听到路边吵嚷的厉害,她喊停了马车,掀开车帘看着外头,车外面的路边上,一个女子正倒在地上,周在还围了几个灾民正在看着,那女子痛苦的喊着,高高隆起的腹部让乔明月心头一颤。 “怕是要生了!这样下去不行,潇二公子,可否等一下?”潇遥要是不愿意的话,她就真的要考虑考虑了,毕竟此地距离建安城还有一段距离,她要是被潇遥直接扔在这里的话,想要走回建安城,实在是有些难。 潇遥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乔明月这才拉着青青下了马车,“你感觉怎么样?” 她蹲下身来,一边询问着那产妇的情况,一边给她把脉,那产妇的脉搏很弱,身体很虚,应该是走了很远的路又没有怎么吃东西的缘故,瘦的有些吓人。 乔明月看了看围在那产妇周遭的百姓,只见他们一个个盯着那产妇,眼神之中带着几分贪婪之色,却又被理智所压抑着,乔明月正觉得奇怪,潇遥却从马车上下来,将她护在怀中,冷冷的看向那些百姓。 “不想死的,就赶紧走!”他冷声说着,突然改变的气场让乔明月都感觉一惊,那些灾民被潇遥这么一吓唬,也不敢再乱来,瑟瑟缩缩的后退了几步,站在了远处看着。 乔明月吩咐青青去马车上找些东西来铺在那孕妇的身下,青青找了许久,才找到一床毯子,那毯子做工极好,一看就是值钱之物,潇遥笑呵呵的看着她,见她拿着毯子掂量着,便直言道:“无妨,想用就用便是,只是用了之后,记得给我记账!” 乔明月抬头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青青这才搀扶着那孕妇,将毯子铺在了她的身下,然后乔明月又把目光看向了一旁的五七,“把衣服脱下来!” 五七一愣,看着乔明月强势的样子,心中有些畏惧,可是又不想就这么把衣服脱下来,便委屈巴巴的看向潇遥,潇遥点点头,随意的道:“就听姑娘的!” 五七这下更是欲哭无泪了,他甚至想要问一下自家公子,为什么脱衣服的不是他!可是转念一想,脱衣服总比丢了性命来得好,于是,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被五七给咽了下去。 五七身上只剩下了亵衣亵裤,乔明月还觉得不够,便看向了潇遥,潇遥一愣,伸手一把护住自己的衣裳,不赞同的道:“不可,千金本公子也不答应!” 乔明月撇撇嘴,也不管周遭人的眼光,竟然动手要解开自己的衣裳,她内里还穿着亵衣亵裤,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她倒是一点都不在意。 前世,只穿着比基尼去海滩上玩怎么着了!于是乎,就在乔明月即将把衣服解开的时候,潇遥一咬牙,将外面的袍子扯了下来,一把丢给了乔明月,宽大的袍子将她整个人掩盖了起来。 她在袍子里面挣扎了许久,才露出头来,一抬头,就迎上潇遥的目光,他有些无奈又有些气恼的皱着眉头,修长的手指扯过她的衣裳带子来细细的系好,一边系带子,一边道:“身为女儿家,你这么做像什么样子!” 乔明月也不反驳,只将衣裳扔给青青,让青青将人围起来,然后她自己也一溜烟的钻了进去,潇遥见状摇头笑了笑,喃喃道:“还真是没有半点女儿家的样子!” “有趣,实在是有趣!”乔明月忙着给那孕妇接生,自然没工夫去管潇遥在外面自顾自的嘀咕些什么,外头的那些个灾民还不愿意散去,只是看着潇遥是个不好惹的主儿,所以迟迟没人敢上前。 潇遥手中的折扇哗啦一声打开,摇晃着折扇,他眉眼微微眯起,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面上却带着浅浅的笑意,仿佛是在郊游一般的惬意自在。 一旁的五七看着越来越多的灾民,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压低了声音与自家公子道:“公子,这么多人,若是……” 第1032章 分人而食 “没有若是!”潇遥冷声打断了他的话,“她还在里面,本公子不能让她出事。” 五七看了自家公子一眼,虽然面对着黑压压的灾民有些恐惧,他还是咬咬牙,没有后退,是啊!姑娘还在里面,青青姑娘也在里面,他不能不管她们就走! 小厮咬着牙,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潇遥却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丝毫看不出半分的紧张来。 里面,孕妇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在这暗夜之中听着格外的渗人,远处的灾民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有的甚至开始砸吧嘴巴,那样子,根本不是在看一个难产的孕妇,而像是狼群在在看一块肉。 许久,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传来,潇遥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也跟着一起一落,看着她一脸汗水衣衫不整的从里面走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粉嘟嘟的小娃娃的时候,潇遥忍不住笑了起来。 迎上乔明月满是汗水的脸,他赞叹道:“月姑娘当真厉害!” 乔明月将怀中的小婴儿递给潇遥,蹙眉道:“大人只怕是不行了,太过虚弱,能够将孩子生出来已经是拼尽全力了,只怕……” 看看潇遥怀中的小婴儿,小家伙正闭着眼睛香甜的睡着,小小的一张小脸皱巴巴的,看上去有些可怜,一想到他刚出生,他的母亲怕是就要离开了,乔明月心里便更不是滋味。 潇遥倒是极为坦然,低头看看怀中的孩子,虽然抱的动作有些笨拙,却还是在努力的想要抱好,“人各有命,你已经尽力了,有些时候,也要学会放弃。” 听着潇遥的话,乔明月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最终,她还是没有保住那个女人的性命,甚至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她给孩子取名叫小星。 乔明月抬头看看布满繁星的天空,想着,或许她是在看到这样美好的天空的时候,才会想到给这孩子取名叫小星吧!至于孩子姓什么,她当时已经虚弱的不行,乔明月凑到她嘴边,都不曾听清楚。 所以这孩子到底姓什么,只怕要是一辈子的迷了! 伸手逗弄着潇遥怀中的孩子,小家伙伸手抓住乔明月的手指,嘴巴扁了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乔明月一愣,看了看被衣服围起来的可怜女子,吩咐五七将人直接烧了。 五七一愣,转眼看了看那些不愿意离去的灾民,眉头紧锁,“姑娘怕是不知道,这些人……” 乔明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那些灾民到现在还没有离开,她笑了笑,伸手指了指潇遥怀中的孩子,沉声道:“孩子很好,只是孩子的母亲已经去了,各位可以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这孩子的。” 听着她这么说,人群之中有人提议说要养着这孩子,还有人说要帮忙处理那孩子母亲的尸体,乔明月想了想,觉得这群人如今连自己都顾不上了,想要养这个孩子怕是有些难。 但是帮忙处理尸体的话,还是可以的。 就在她要答应的时候,潇遥却一把将她拉到了车里,他眉眼间少有的凝重,沉着一张脸看着乔明月,“月明,这些人不是要将那尸体掩埋,而是要拿去分食!这孩子若是落到他们的手中,只怕也活不过今晚!” 潇遥的话,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重重的敲击在乔明月的心口处,她呆呆地抬头看向潇遥,人性之恶,她第一次见识到。 “你说……他们从一开始围在这里,根本不是为了看这对母子的安全与否,而是在等着死人!”不是她太过于圣母,而是她与这些人根本就不在一个时代,所以她难以接受这样的说法。 虽然很艰难,潇遥却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他伸手握住乔明月的手,轻声安抚道:“明月,在这个乱世,能够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我知道这么说很残忍,可他们,也并非是什么坏人,而是被逼迫着无法生存的寻常百姓。” 看着覆在自己手上的手,乔明月许久之后才轻轻地点了点头,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这点她不是不知道,那些人也并非是什么坏人,而是被逼走投无路的寻常百姓。 他们也是没有办法! 她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许久,才打起精神来,笑着道:“放心,这样的事情,一定会结束的!” 潇遥看着眼前的女子,明明刚刚还一脸的难以接受,此时,却已经活力满满,他忍不住笑着伸手揉揉她的发丝,轻声说她像是有很多力量一样。 乔明月撇撇嘴,她不是有很多力量,她是有很多很多的钱,有很多很多的铺子,她的店铺遍布西辽大周南昭,以她的能力,就算是这些灾民三年之内只能靠着她,她也能够养得起! 虽然知道那些灾民都是被逼无奈的,可是乔明月还是不能接受这件事情,所以还是打算把尸体带走处理掉,潇遥也没有反对,于是就在他们打算把尸体带走的时候,那些灾民却不愿意了。 眼睁睁的看着一块肉要被带走,这些已经饿急了眼的人早已经失去了理智,也不管乔明月等人是不是他们惹不起的大人物了,便冲上来打算要抢。 乔明月一惊,本能的想要伸手护住旁边吓坏了的青青,青青又想要护着她,潇遥将怀中的孩子交给乔明月,沉声叮嘱道:“保护好孩子,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那一刻,乔明月觉得一直笨手笨脚爬个墙都能次次必摔个狗吃屎的潇遥很伟岸,可是下一秒,潇遥便暴露了,他根本不会武功,被那些灾民颓丧也只能拼了命的张开手将乔明月护在怀中。 身上的衣服被撕扯烂掉,身上随身佩戴的饰品也被抢走,便是连他手中的折扇都被抢走了,没一会儿的功夫,他整个人已经狼狈不堪,甚至有人饿极了,竟然张嘴就咬。 听着身后的闷哼声,乔明月转头,就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正一口咬在潇遥的手臂上,潇遥闷哼一声,眉头紧锁,却没有办法将人给推开,因为他还要护着她。 第1033章 月下仙人 看着眼前这一幕,五七也拼了命的冲过来保护自家主子,一群人推推搡搡,乔明月怀中的孩子也被惊吓的哭了起来,她被众人冲击的摇摇晃晃,眼前的一切也渐渐地开始模糊起来。 “青青……照顾好孩子!”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所以感觉到不舒服的时候,便及时的将怀中的孩子递给了青青,青青刚想要伸手去接,却有一只手快她一步,抓住了包住孩子的衣裳就想要将孩子扯过去。 乔明月见状一惊,忙将孩子往自己的怀中拉,她脑袋里嗡嗡的响着,眼前的一切恍恍惚惚,她只有一个想法,把孩子给带过来,不能让这孩子落到那些人的手中!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她听到远处的马蹄声,听到了有什么东西破空的声音,紧接着,一声惨叫,那抓着孩子衣服的手猛然松开,那人捂着自己的手臂鬼哭狼嚎起来。 顺着石块打来的方向,乔明月朝那边望过去,月色下,马儿如同闪电一般风驰电掣,马上之人眉眼如画,在这月色之下,像是乘月而来的仙人一般,那样的不真实。 飞身而来,他的身影比马儿还快,踩着那些灾民的肩膀,他几个纵跃便来到了她的面前,乔明月伸出手去,他拉着她的手将她一拽,便将她拉到了怀中。 连带着乔明月怀中嗷嗷啼哭的小婴儿一起,抱着她翻身回到马上,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她,看她面色难看的厉害,他不由得也眉头紧锁,“月儿,我来晚了!” 怀抱很温暖,胸膛很宽厚,靠在这里,乔明月感觉即便是天塌地陷都不害怕,身后,还有许多的士兵也跟着一起,看到那么多将士,那些灾民也不敢再继续乱来,这才匆匆散开,四散而逃。 等到灾民们散去,乔明月才看清楚地下站着的三个人,青青还好些,潇遥和五七两个人狼狈的厉害,看上去极为的可怜,青青被刚刚的场景给吓坏了,红着一双眼睛,忍着哭泣,抽抽噎噎的。 再看潇遥和五七,潇遥身上被咬了一口,手臂上不断的往外流血,将雪白的亵衣染红,乔明月看着眼前几人的样子,又看看已经逃走的那些百姓,叹息道:“景云,你派人送他们回去吧!” 祁景云低头看了看乔明月,这才点点头,吩咐了人送他们回去。 临走的时候,她忍不住对潇遥说了一声谢谢,潇遥站在马车上,回眸看着乔明月,见她被祁景云护在怀中,他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便恢复如常,摇摇头道:“可不是救你,而是救你怀中的小家伙,你应该感谢他才是。” 乔明月点头笑笑,这才目送着马车缓缓离去,她坐在马背上,靠在祁景云的怀中,四周安静下来,她怀中的小家伙也安静了下来,乔明月抬头看着祁景云,见他眼下有一片乌青,不由得生出几分心疼来。 “我原本是想你的,遇到潇遥之后他说带我出来有些事情,我便跟出来了,并不是想要添麻烦!”她有些着急的想要解释,祁景云看着她如今这般样子,将她抱的更紧了一些。 “我知道,月儿,我没有觉得你给我添麻烦,相反,我是你的夫君,保护你也好,帮你也罢,都是作为夫君应该做的事情。”他能够感觉到,自从她的武功消失之后,她的不安。 她的处处小心,她的不愿意劳烦他。 他心疼她这样的小心翼翼,却又觉得,这样的她,这样能够依赖他的的她,好像也不错。 乔明月垂下眼眸,她的心思,祁景云倒是清清楚楚,她是不想要劳烦祁景云,前世,她总是一个人,今生,她也习惯了独立,过多的依赖一个人,会让她觉得太过于麻烦人家。 所以她总是尽量自己能够做的事情就自己去做,总是不敢去劳烦别人,即便是面对祁景云的时候,也是如此。 看着怀中乔明月垂下眼眸像是犯错了的孩子一样,祁景云笑着伸手捏捏她的鼻尖,压低了声音道:“你若是觉得麻烦我了,不如给我生个孩子如何?” 他说着看向乔明月怀中那个又沉沉的睡去的孩子,乔明月也看着怀中的小孩子,那娃儿长得很是漂亮,虽然小脸还皱巴巴的,可是轮廓已经能够看个大概了,将来,一定不会丑! 她也不是不想要一个他们两个的孩子,可是她明明和祁景云在一起这么久了,这肚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实在是让她有些着急。 她也想过是不是她的身体有问题,可是询问了潇宁之后,潇宁也只是说她的身体弱,好好养着便行了,可是她作为一个常年习武之人,身体比寻常女子要好些才是,怎么会身体弱呢! 看她红着脸沉默不语,祁景云又道:“是为夫不够努力,此事,怪不得娘子!以后,为夫继续努力便是!” 原本还只是脸红,此时听着祁景云这一番话,乔明月只感觉自己浑身像是被火烧了一样,她抬头瞪了祁景云一眼,红着脸娇嗔道:“又乱说了!” 怀中小婴儿不满的哼哼了一声,祁景云一笑,拥着着乔明月策马而行,那女人的尸体已经处置好了,乔明月也算是能够安心了。 一路回到了城中,这一路走来,骑在马上与坐在马车之中却极为的不一样,她能够更真实的看到眼前凄惨的场景,能够看到那些百姓们的无助绝望。 坐在祁景云的怀中,乔明月也曾经询问他,为何事情会严重到这样子,祁景云将朝堂上的事情与乔明月一一说了一遍。 原来凌家与潇家不和这件事情引发了两边的大臣们的站队,以至于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却不能齐心,各股势力都想着从中做出一些成绩来,可是也因为如此,导致了事情越做越差劲。 几乎是这边刚搭了粥棚,另一边就派人来给拆掉了,就怕对方抢了自己的功劳。 第1034章 开辟新思路 而且,建安城中已经买不到粮食了,就连去附近的城镇买粮食,也极难买到,耶律显仪已经派人去了大周,希望能够从大周买些粮食回来救急。 听着祁景云的话,乔明月眉头紧锁,这些官员还真是害群之马,为了抢功劳宁可将粮食放在自己的手中,也不愿意拿出来救助那些灾民! 乔明月心中感叹着,祁景云却道:“我已经派人将军中的粮食抽调出一部分来明日便能够分发给灾民了,月儿,这件事情你不要担心,我来处理便是。” 看着祁景云这么大包大揽的将这件事情揽到自己的身上,乔明月不由得有些疑惑,她看着祁景云,从前的他,可不是这样的! 从前的祁景云,对于百姓们的生活并不怎么关心,如今怎么了?居然变的这么关心百姓死活。 “还不是因为你!月儿,虽然我不懂为什么你愿意管南昭的百姓,也愿意帮助西辽的百姓,可看你如此,我也愿意帮你。”祁景云一字一句的说着,月色下,乔明月感觉这便是最好的告白了。 两人一路回到城中,她今夜并未回到王宫之中,而是带着那小娃娃在明月楼住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乔明月便跟着祁景云出了城,至于耶律显仪发现她不见了会怎么样,她一点都不在意。 城外,百姓们想要进城却被重兵挡在了城外,百姓们只能在城墙根上眼巴巴的看着城内的繁华景象,远处,士兵们已经将粮食打包好了,运送到了粥棚处,大锅支起,白粥被熬得极为浓稠,百姓们听闻这边施粥,长途跋涉的往这边赶。 乔明月和将士们在一起给百姓们施粥,听着那些感激的话,她却高兴不起来。 一上午的时间匆匆过去了,还有源源不断的百姓正在往这边赶,有些百姓甚至直接在粥棚附近搭起了小帐篷,拖家带口的直接打算住在此地了。 看着眼前的一幕,乔明月眉头紧锁,“景云,不能继续这么下去,继续下去的话,就算是有再多的粮食也养不活这么多的人!” 乔明月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看向了远处,再北边,是一望无际的一片原野,因为那里有些干旱的缘故,所以草都长得很少,自然也不适合放牧和种田。 可是她从前曾经骑马去过那边,她发现再往前走,便是一条冰山融化的雪水凝聚成的河流,那河流虽然不是很大,可是单单只是用来灌溉的话,却已经足够了。 如此一想,她便有了主意!只是这件事情牵扯到太多太多的人,她需要进宫一趟,说服朝堂之中的文武百官,这件事情,才能够顺利的进行! “景云,带我入宫好不好?就以你身边随侍的身份!”祁景云闻言看向乔明月,见她眼神坚定,他抿着唇想了想,最后还是架不住她眼巴巴的看着,便点头答应下来。 “好!只是你想怎么做,要提前与我说清楚!”入宫面圣倒是容易,可是他害怕乔明月被朝中的百官所刁难,又怕这件事情会不顺利,到时候牵扯到她。 所以他要提前问清楚她想要如何做,以便到时候那些官员刁难她的时候,他还能帮她说话解围。 乔明月笑了笑,倒是一点都不在意,拉着祁景云坐在一旁,便将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祁景云,她一边说,以边在地上用树枝写写画画。 “你瞧,如果在这里能够种植上农作物的话,对于整个西辽的局势,会发生一个翻天覆地的改变!” 乔明月细细的将自己的计划与祁景云说了一遍,祁景云看着她许久,忍不住感叹道:“月儿,你知不知道,有的时候我真的庆幸自己真的很幸运,能够捡到你这么一个宝贝!” 这样的心思,这样的谋略,即便是男子也不一定有,作为闺阁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来说,更是难得。 他不由得感慨,自己当真是运气极好的,才能够遇到这样的乔明月,才能够将这么好的她娶到手里。 乔明月直说祁景云油嘴滑舌,“既然你也觉得这个方案可行,那能不能带我入宫?” 她想要以祁景云身边随侍的身份入宫,在朝堂之上光明正大的将自己的这些想法说出来,而不是以一个后宫女人的身份将自己的这些想法说给耶律显仪听。 祁景云伸手揉揉她的发丝,轻轻地点了点头,“好,不管出什么事情,你只管说你的做你的便好,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乔明月点头,换了一身军装,她这才跟着祁景云入了王宫。 因为祁景云说有要事要与朝中官员们商议,耶律显仪早早的便派人将各个大臣给喊到了王宫之中,如今大殿之上,如同早朝一般的热闹。 乔明月站在大殿中央,接受着各种各样的目光的注视,她却丝毫没有慌乱,而是挺胸抬头的看着眼前的众人,不卑不亢的道:“王上,如果能够在这里引水过来,灌溉的问题便能够解决!” 她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地图,耶律显仪拧着眉头看着她,乔明月直面耶律显仪的目光,坦然的笑了笑,继续道:“若是这里的种植能够长久稳固,便能够保证建安城的供给问题。” 建安城虽然背后靠着雪山的缘故不会腹背受敌,可这也代表了,敌人只需要将建安城三面围住,建安城便会被困住了。 可是若是北面的哪一些土地能够种植农作物的话,便能够给建安城提供长期的供给,北面是雪山,不必担心会被敌军从北面进攻,所以只需要守好三面,北面便能够提供供给,整个建安城便能够实现自给自足! 到时候,建安城便能够更加稳固,整个西辽的格局也会发生变化,不必再因为建安城的缘故,而长期屯许多的粮食在此地。 听着乔明月侃侃而谈的说着,朝中大臣们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是一件好事,只是……他们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忧虑的。 第1035章 潇宁的请求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引雪水来灌溉农田这件事情,我们没做过,真的能行吗?”说话的是凌丞相,乔明月看了看他,很是自信的点了点头,“可以!如果我做不到的话,我这条命,任由处置。” 她因为前世看过太多关于雪山水灌溉的事情,所以有这个把握,只是听着她说出这样的话来,祁景云还是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迎上他有些担忧的目光,乔明月笑着摇了摇头。 用口型告诉祁景云,不用担心! 祁景云这才叹了一口气,因着这件事情能够改变的太多太多,以至于朝野上下反对的人倒是并不多,耶律显仪正因为那些灾民的事情在头疼,听到这个提议,便也决定就赌一把,随即拍案定下了这个方案。 于是乎,这件事情就落在了乔明月和祁景云的头上,从大殿之中走出来的时候,潇宁从身后喊住了两人,潇宁上前对着两人拱了拱手,意有所指的看着乔明月,道:“祁将军的手下还真是人才济济,这样的想法都能够想的出来。” 乔明月对着潇宁撇了撇嘴,皮笑肉不笑的道:“多谢潇大人的抬举,下官可当不起,不过是想要早些进一步,看看被潇大人喊一声大人是什么感觉而已。” 潇宁面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指着乔明月你了半天,他自从入朝为官之后便一直想着能够有所建树,所以一直想着做些什么事情改变现状。 可是初入朝堂,他不懂的事情有很多,加上父亲有意让他知道没了潇家的帮忙,他不过是一个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小官吏而已,所以他一路走来,很难。 “求我啊!你要是求我,我就带你一起玩!到时候建功立业,指日可待!”乔明月贱贱的说着,脸上还带着几分小人得志的笑容。 看着乔明月脸上的笑,潇宁一张脸紧绷的厉害,就在她以为潇宁会对她一顿咒骂然后头也不回的甩袖子走人的时候,他却突然拱手鞠了一躬,压低了声音道:“明月,带我一个!” 乔明月一愣,看着眼前的潇宁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她只是在想,她现在收回刚刚说的话是不是已经有些晚了。 于是乎,因为自己的最贱,乔明月的这个团队又多了一个人,她让潇宁掌管灾民们的调度登记,祁景云则负责平日里的统筹管理,话虽这么说,可身为大将军的祁景云并不需要亲自去管理那些灾民。 他只将王虎派了来,还派了几百名将士,剩下的事情,他插手的并不多,用他的话来说便是,“月儿第一次做这样大的事情,我想让你亲自去做!你需要什么,只需要和我说便是,其余的,尽量你自己来。” 听着祁景云的话,乔明月感觉到了满满的信任,她自己也干劲十足,第一日,她便招募到了一万多名灾民,每个人每日能够领到一斤的米,等到粮食丰收的时候,每个人还能够分到一块土地。 这样的好事情,那些灾民自然是乐意去做的,只是乔明月也不是没有要求的,必须要身体强壮的,身体不好的她一律不要,因为这个规定,每日都有许多的百姓来闹事。 乔明月虽然觉的无奈,可是规矩就是如此,她也不会去改变,毕竟在这些坚硬的土地上开垦田地,身体弱的人来了,根本做不好,到时候对其他人不公平。 虽然不收那些身体不好的人,可这也不代表乔明月就真的不管那些人的死活了,她和潇遥一起办的粥棚也开始了,百姓们每天都能够得到一碗粥,虽然吃不饱,可不至于饿死了,也算是暂时保住了性命。 她曾经以一身女装的形象去看过,潇遥处理的很好,一切都井井有条的,潇遥还对着那些个百姓说,她便是那个给他们送粥的人,看着对着自己山呼膜拜的百姓,乔明月一时之间有些无措,忙上前让他们赶紧起来。 自从开始管理这些事情之后,她一直住在明月楼,因为权力大了,耶律显仪还要用她的缘故,所以他并没有强迫她回到王宫之中,或许他也知道,进出王宫实在是不安全。 让乔明月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阿妍,阿妍虽然已经恢复了神志,可一个人留在冷宫之中,没吃没喝的,也不知道她要怎么过。 于是她偶尔也会回去看看,有时候她也会带着青青一起回去,青青会给阿妍准备一些吃的在小厨房里。 乔明月也曾经询问过潇宁,阿妍的情况如何,潇宁只说阿妍的情况并不稳定,现在能够恢复神智,很可能是因为受到了刺激,却不保证,下一次的刺激会不会又让她变成从前那个傻子。 潇宁说阿妍的病症并不能够一时之间就好过来,需要长久的治疗,乔明月也懂医术,他说的这番话,乔明月自然是了解的。 只是自从她从王宫之中搬回明月楼住之后,潇宁便再也没有机会去后宫之中治疗阿妍了,这也是最让乔明月觉得难受的一点。 因为施粥还有用了一万多灾民的缘故,情况暂时稳定住了,乔明月看着每日报告的账单,肉疼的不行,祁景云每每看着她一边肉疼一边还觉得自己给灾民的东西太少的时候,便忍不住调侃她。 “你到底是觉得给的多了还是给的少了啊?”乔明月捧着账单摆在祁景云的面前,指着上面一串串的数字,叹息道:“这些可都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钱!” 祁景云笑着将她拥入怀中,下颚轻轻地抵在她的肩膀处,温声笑着道:“是是是,辛辛苦苦赚的钱,你若是觉得心疼,往后花多少,我都替你补上如何?” 他好歹是个王爷,大周京都还有许多的田产房契古董和珠宝,补上她的这些钱,也并非是一件难事。 乔明月闻言抬头瞪了祁景云一眼,“你的钱也是我的钱,哪里有用我的钱补偿我的道理!” 第1036章 雪山崩塌 祁景云闻言喉头一哽,再说不出话来了。 因着这段时间一直和那些百姓们种地的缘故,乔明月感觉自己的皮肤都晒黑了许多,王虎曾经看着她笑着打趣道:“这样才像是一个男人,从前像是一个小娘们!” 乔明月冷冷的斜他一眼,王虎顿时住了嘴,这个像是小娘们一样的人的武功他可是见识过的,他可惹不起!见乔明月冷着一张脸,王虎连忙赔笑说自己是开玩笑的。 乔明月其实根本不在意王虎说了什么,如今听他这么解释,她只是点点头,王虎见她还冷着一张脸,便想发设发的逗她,乔明月清了清嗓子,认真的看着王虎,“你真想让我消气?” 王虎憨憨的点点头,连连说自己是真的想让她消气,乔明月闻言一笑,哼哼道:“既是如此,不然这里这一块地,就交给你了!” 她说着将锄头扔给了王虎,王虎拿着锄头一脸的欲哭无泪,乔明月则笑着去找潇宁去了。 这不过是几日的时间,大片大片的土地已经被开垦出来了,下面就是要将上游的河水给引下来了,只要有了水源灌溉,便可以播种了。 因为要引水的缘故,乔明月曾经去上游看了好几次,上游的土地因为紧挨着雪山的缘故,所以土质非常的坚硬,她用锄头凿了许久,也不过挖出一个拳头大的小坑来。 想要将河水大规模的引入下面,必须要将渠道加宽加深,可是这件事情却极为艰难。 她也想过要不然就直接用炸药去炸好了,可是思来想去,她还是放弃了这个方案,因为此地紧邻着雪山,若是炸药爆炸,很可能会引发雪山的雪崩,到时候更打乱了她的计划。 于是乎,她便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一个人挖一段,只要能够挖的又宽又深,便能够得到奖励,因为有足够的奖励,所以这一条引水灌溉的暗渠,不过十几日的功夫便完成了。 虽然后期还需要再加深,但是前期的灌溉播种却已经足够了。 自然,这些都是后话,这日乔明月正在帐篷里算着这几日的支出,却听潇宁说明日便是王太后的生辰了。 乔明月闻言仔细的算了算,因着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她倒是差点把这一茬给忘记了,如今她与祁景云都算是朝廷官员,这王太后过生辰,官员都要表示一下,她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要送些什么好。 祁景云来到营帐的时候,就看到她正愁眉苦脸的坐着,伸手点点她的脑袋,祁景云笑着道:“放心,你的东西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不需要你去操心了。” 听着祁景云的话,乔明月一愣,抬头看着他,却见他伸手揉揉自己的脑袋,眼中满是宠溺,她这才突然想到,忙道:“今儿个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军中最近也因为王太后的生辰的缘故有许多的事情要忙,建安城外头那些随意住下的百姓要清理,还有那些个使臣团带来的士兵要防备,加上建安城中的安全,都交给了他,他一个人要负责许多的统筹调度,早已经是分身乏术。 平日里这里也只让王虎带着几百个士兵守着,他自己也极少来,两人唯一能够见面的便是早晨的时候早朝,再有便是晚上了。 如今看着祁景云站在自己的面前,乔明月多少觉得有些新奇。 祁景云坐在椅子上,轻声道:“于飞龙来了,晚上要不要去见一见?” 听着于飞龙三个字,乔明月顿时来了兴致,已经有小一年的时间不曾见过了,也不知道于飞龙现在怎么样了!镇南军的军营中一切是否还安好?大周朝堂之中,纷争是否还如从前那样严重! 还有……便是她最想要了解的,念儿的情况如何了!这一次使团前来,有没有临齐的使臣团?如果有的话,念儿是不是也一起来了? 她心中有很多很多的疑问,可是这些话到了嘴边,她却又不敢说出口,因为生怕说出口,生怕听到否定的答案,生怕心中的满心期待,变成了泡影。 所以她宁可在心中想想,宁可不去询问祁景云,也不想面对失望。 看出了她内心的想法,祁景云伸手将乔明月轻轻地拥在怀中,他轻声与她道:“念儿也来了,他很想见你!” 短短的几个字,乔明月的一颗心仿佛被揪了起来,她转头看着祁景云,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祁景云看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叹道:“瞧你,不过是知道念儿回来了,就这般的高兴!” “我自然是高兴的,自从上次分开之后,我便一直惦记着念儿,不知他过的还好不好,不知道他是不是长高了,马上要到念儿的生辰了,若是可以的话,今年或许还能一起给他过生辰!”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话,然后掰着手指头数着念儿的生辰还有多久,然后便想着如何给念儿过生辰,看着她一副投入的样子,祁景云叹了一口气,却也并未说什么。 陪着乔明月忙活了一下午,祁景云看她满头的汗,便觉得心疼,可是看着眼前如此有活力的她,再想想从前被困在王宫之中的她,他觉得,现在的乔明月才是他的那个活力满满的乔明月。 “大人,不好了,有人被雪崩埋了!”乔明月正在和祁景云讨论接下来要种植什么作物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在喊叫,两人刚出了营帐,便看到那人朝着这边冲过来,一边跑一边还喊着有人被雪崩掩埋了。 乔明月来不及细想,忙组织人前去救人,“一定要小心,一有什么动静一定要保全自身性命!” 她叮嘱的仔细,王虎闻言笑了笑,直说自己一定会小心的,不用担心。 乔明月看着他带着人去救援,自己也不放心,便也就跟着去了,看着眼前白花花的一片雪山,看着那一大片坍塌的地方,还有被掩埋的地方,乔明月眉头紧锁。 第1037章 念儿回来了 被压在外面的一些百姓已经被陆陆续续的救出来了,乔明月看着还在往深处挖的那些将士,心中有一种隐隐的不安,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雪山,她压低了声音道:“王虎,回来!” 王虎闻言回头朝着这边看过来,只是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来,而是笑着说没事,还要打算继续挖,乔明月有些着急,看向祁景云,祁景云命令王虎回来,王虎这才打算带着将士们往回走。 可是他们刚一转身,身后的雪山便发出一声咆哮声来,紧接着滚滚的白浪便从山顶冲了下来,众人见状顾不得许多,忙分散开来逃走,乔明月也被祁景云护在怀中,两人一起被雪掩埋了。 祁景云将她护的很好,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她才挣扎着从雪堆里爬出来,祁景云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看她身上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 “月儿,我知道你不愿意成为拖累,可是现在前面很危险,你听我说,你现在马上派人去调集人手过来,要快,这里有我在。” 乔明月听着祁景云的话,知道祁景云是不想她在这里冒险,她也明白,自己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她没有武功,不过是一个弱女子罢了,如果真的出现第二次的雪崩的话,她甚至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不要说去救人了。 所以,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听祁景云的话,去找大部队来救人。 看着她转身往山下跑去,祁景云才笑了笑,转身去救人,乔明月跑得很快,因为山上没有马的缘故,她必须要要去山脚下的营帐附近才能够找到马儿。 等到她气喘吁吁的跑到山脚下的时候,她只觉得整个人呼吸都有些不畅了,可是她却来不及缓口气,便骑上马儿往前冲去。 马儿疾驰过山峦,越过平原上四散的灾民,来到了军营,她翻身下马,因为马儿骑的太快颠簸的太厉害,她下马的时候双腿一软,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还是军营之中的将士们认识她,才将她搀扶起来,“快去救人,雪山崩了!” 这话一出,那些将士们也不敢耽搁,忙在副将的指挥下组成一队人马跟着乔明月上了山,乔明月一行人赶到的时候,祁景云已经带着人救出了大部分的将士和被掩埋的百姓。 还有一些人被埋在了深处,时间这么长了,也不知还能不能活着。 心中虽然忐忑,可是乔明月并没有让将士们放弃,而是让他们继续去挖掘,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将士们点点头,倒是极为卖力,乔明月看着手臂受伤的王虎,接过一个小兵手中的绷带,细细的给王虎包扎,因着这山上并没有军医的缘故,所以都是将士们百姓们自己处理伤口。 那些小兵如何懂得怎么治疗这些,笨手笨脚的,乔明月便挨个的去帮那些受伤的人处理,一番忙活下来,天都彻底黑下来了,祁景云来到营帐的时候,就看到乔明月正在给一个将士包扎受伤的腿。 那小兵有些忐忑的看着她,眼中满是慌乱无措,她如今是正五品的官职,在这些小兵面前那可是大人物,如今却这么屈尊降贵的给他们包扎伤口,他们自然是诚惶诚恐。 受伤的人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乔明月才坐在椅子上缓了一口气,一抬头,便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祁景云,他弯腰伸手轻轻地帮她揉捏着太阳穴,修长的手指微微发凉,触碰在太阳穴,极为舒服。 乔明月舒服的眯了眯眼睛,却听祁景云道:“今夜时候不早了,不如我们明日再去见他们如何?” 闻言,乔明月顿时坐不住了,她想念念儿,发疯一般的想要见到他,知道念儿来了,她真的是一时一刻都不愿意去等。 看着乔明月猴急猴急的样子,祁景云虽然有些无奈,却还是答应今天晚上带她去,见他松了口,乔明月这才笑着在祁景云的脸颊处印上一吻,“小夫君最好了!” “油嘴滑舌!我若是不带你去见念儿,是不是就不是最好的了?”面对祁景云的质问,乔明月摇了摇头,双手勾着祁景云的脖颈,主动凑上去蹭了蹭他的鼻尖,“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的!” 听她这么说,祁景云才觉得舒坦一些,不过他是真的打心底里有些嫉妒念儿,虽然知道乔明月只把他当做亲弟弟一般的对待,可到底不是亲弟弟啊! 虽然如此想着,可是即便是他自己,也很想见见那少年如今如何了!想着他从前一口一个姐夫的喊着,他也想要看到他这段时间过的很好。 很晚了,他们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城门已经关上了,好在祁景云手中的令牌管事,守城门的小兵点头哈腰的就给他开了城门。 进入建安城中,乔明月看周遭的一切,熟悉,又多了几分陌生。 熟悉是一因为这里的大体建筑没有改变,陌生是因为,城里城外简直不是一个地方,明明只有一墙之隔,城外却像是人间炼狱,而城中,却一片岁月静好的安静祥和。 她叹了一口气,跟着祁景云来到了驿站,驿站门口的灯笼亮着,照亮了前面的路,乔明月被祁景云抱着翻身下了马,驿站的小厮上前将马儿给牵着去后院,乔明月则和祁景云进入了驿站。 这驿站之中如今来了三个国家的人,还有一些远一些的小国家的人被安排在了别处,明日王太后生辰宴之后,耶律显仪很可能会将这些人安排在王宫之中。 乔明月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跟着祁景云往里走去,刚走到一处亮着灯的房间,她便听到了里面的谈话声。 祁景云勾唇笑了笑,牵着乔明月的手,一把推开了房门。 房门被人打开,房间里的人让乔明月怔住了,许久她都没有回过神来。 眼前,念儿正坐在桌前与于飞龙说着话,听到房门被人推开了,他这才转过头看了过来,只一眼,他便缓缓站起了身,怔怔的道:“姐姐……” 第1038章 姐姐保护的很好 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人,乔明月眼眶红了起来,眼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她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意,点了点头。 半年多不见,念儿长高了许多,瘦了许多,看上去比之从前,稳重了许多。 祁景云见她如此,看了于飞龙一眼,于飞龙会意,两人退出了房间。 房间里一下子只剩下乔明月和念儿两个人,她上前一把将念儿抱在怀中,“对不起,对不起,念儿,是姐姐不好,让你受苦了,若不是姐姐没有护好你,你也不会……” 说到此处,乔明月已经哽咽,念儿垂下眼眸,长长的眼睫遮住了眼中的情绪,他只缓缓伸手将乔明月抱紧一些,闷闷的摇了摇头,“离开姐姐之后,才发现,姐姐一直把我保护的很好!” 从前他总是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虽然母亲去世了,可至少他还有姐姐,姐姐对他很好,可是他却不知道,姐姐对他有多么好。 直到后来颠沛流离,直到后来兜兜转转回到了临齐,回到了他的生父身边,那个与他有血缘关系的男人,那个从他出生就未曾见过的男人,却不及姐姐对他的千分之一好。 那个时候,他才发现,他一直都被姐姐保护着,姐姐一直以来,都把他保护的很好,不让他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听着念儿的话,乔明月心中一疼,她后退一步拉开一点距离,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年,面庞如玉,眉眼如星辰一般好看,还是那样纯净无暇的双眸,像是小鹿一样静静的看着她。 望进那双眼眸之中,乔明月感觉自己的一颗心也跟着安静了下来,失而复得的感觉如何,她如今终于是感觉到。 “念儿,你这段时间过的可好?瞧着瘦了些,也长高了许多,都比姐姐高出一头了!往后,姐姐怕是都需要你来保护了。”她自嘲的笑了笑,没了武功,她如今除了动动脑子,真的遇到危险,只怕也保护不了念儿了。 念儿垂眸看着乔明月,长长的眼睫遮挡住眼中的情绪,他伸手握住她的手,郑重道:“姐姐往后,便让我保护吧!” 乔明月笑着揉揉他的头发,那柔软的长发还是那样的手感超好,摸着极为舒服,让她舍不得挪开手,与从前不一样的是,从前她揉搓的久了,念儿总会用一种可怜兮兮的眼神将她看着。 他也不反对她的抚摸,也不会说不舒服,但是只用那样的眼神,就能够让乔明月乖乖的收回手去。 可是如今,他却只是笑着,眼中满是宠溺,仿佛此时的乔明月说出要他的性命,他也能够笑着双手奉上一般。 回到临齐的那段时间,他也想过要回来,想过要回到她的身边,可是每一次逃跑,被抓到回来都会被惩罚,或是被鞭打,或是看着身边的人被活活处死。 看着那些人求饶时候的惊恐,看着那些人无助绝望的时候的哀嚎,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留在了西辽,他不能看着那些人因为他丧命,那个时候他才明白,为何姐姐总是喜欢救人。 并不是因为本身有多么善良,而是因为还没有丢掉作为人的良知,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因为自己而死。 他缩在角落里,看着黑漆漆的房间的时候,总是想到那一日在水牢之中,她笑着对着他伸出手来,坚定的告诉他,“念儿,姐姐带你回家!” 那个时候的她,像是一束光,将他黑暗的世界照亮,也照亮着他前行的道路。 那些个无助的夜晚,那些被逼迫着做不愿意做的事情的时候,他都是靠着那句话,那个笑容,那双坚定的眼神活下来的。 如今看着眼前的乔明月,他笑着将她抱的更紧一些,将脸埋进乔明月的颈窝,闷闷的道:“姐姐,我想你了!我想回家!” 还是那样稚嫩的声音,还是那样纯净的眼眸,还是那软糯糯的气息,让乔明月的一颗心软的一塌糊涂,她轻轻地拍着念儿的后背,点点头道:“好,姐姐带你回家,只要你愿意,哪怕是与临齐王为敌,姐姐也不让你回去了。” 看向念儿,乔明月一字一句的道,念儿闻言垂了垂眼睫,并未直接回答,乔明月倒也没有强求,只拉着念儿便要回明月楼。 出了门,乔明月便看到祁景云和于飞龙正站在院子里不知在说些什么,见着两人出来了,他们二人才停止了方才的对话,齐齐的朝这边看过来。 “景云,我们带念儿回去吧!”乔明月看向祁景云,祁景云看了看念儿,又看着乔明月看念儿那宠溺的眼神,无奈的叹息道:“就知道会如此,我已经吩咐了青青将房间收拾出来了。” 语气之中虽然满是无奈,可却也不乏浓浓的宠溺,乔明月闻言笑了起来,上前拉住祁景云的手,“景云,谢谢你!” 她从未想过祁景云会想的这么周全,居然已经提前将念儿的住处都收拾好了。 念儿上前喊了一声姐夫,还是如从前那般没有半分的生疏,祁景云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点点头道:“回来就好!走吧,回家去!” 三人转身打算离开,徒留下身后的于飞龙在风中凌乱,有些哀怨的道:“我就不是你家人了?祁景云你这猴崽子!” 祁景云闻言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于飞龙一眼,又抬眼打量着眼前的这一处驿站,然后撇撇嘴与乔明月道:“此处比之明月楼差远了,明月楼中还有各种各样的好吃的,还有上好的美酒,不比此处潇洒惬意!” 乔明月极为配合的点了点头,“说的也是,我还有一坛子存了几十年的好酒,也不知谁有这个福气能够喝上一口。” 听着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说着,于飞龙最终还是没有坚持住,于是乎原本是打算只把念儿接回来的两个人,顺道也把大周的镇南大将军给拐回了明月楼。 以至于到了晚上的时候王宫之中赐下宴席,吩咐着太监带来了许多的菜肴,却不见了临齐的小世子还有大周的大将军,老太监吓的不知如何是好,匆匆回到了王宫之中。 听着老太监的话,耶律显仪眉心跳了跳,多少也能够猜到一些了,只是一想到当初念儿失踪之后乔明月的伤心难过,如今好不容易人回来了,他终是不忍心。 只摆摆手道:“算了,此事就随他们去吧!只要不破坏两国之间的邦交,无所谓了。” 老太监闻言也不敢再多问什么,王上一遇到月姑娘的事情便会让步,这点他是清楚的,他只是没有想到,王上会让步至此。 毕竟,月姑娘如今是西辽的臣子,而那两人是邻国的使臣,王上还未接见使臣,岂有大臣私自接见的道理! 若是放在潇家或是凌家,只怕王上已经给他们治罪了,又怎么会说出随他们去这样的话来! 老太监想到此处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几日王上总是喜欢去冷宫站站,冷宫之中那破败荒凉的地方有什么好去的,唯一能够让王上想去的理由,便是月姑娘从前曾经在那里住过了! “王上,该用晚膳了!今夜……还要去冷宫吗?”他小心翼翼的询问着,耶律显仪侧眸看过来,清冷凌厉的目光吓的老太监一哆嗦,忙道:“是奴才该死,奴才不该过问王上的事情。” 第1039章 回来就好 耶律显仪这才敛了眼中的凌厉之色,只冷哼道:“确实该死,王太后给她出宫令牌的事情,为何本王不知?” 听着耶律显仪的质问,那老太监一张脸吓的惨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耶律显仪看都不看他一眼,只转身往外走去,身后的老太监早已经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那一夜,乔明月都没有睡安稳,她拉着念儿说了很多,询问了很多,即便已经夜色深深,她也不愿意放念儿离开。 最后还是念儿安抚她说自己不会消失,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让他先去休息,即便如此,她也睡得不是很安稳,梦中总是梦到那一场大火,大火中的念儿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眼中,带着几分哀怨。 她心里难受的厉害,自梦中惊醒不顾身边的祁景云匆匆趿着鞋子去了念儿所在的房间,推门而入,见到床上之人安静的睡着,少年的面庞沉静而美好,像是泛着星光的湖面,耀眼却又那样的安静无挣。 压下心口处的慌乱,她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念儿长大了许多,好在回来了,回来就好!”人好好的,她如今能够看到他,能够触碰到他,能够看着他躺在床上安静的睡着,对她来说已经知足了。 人啊,便是如此,真正尝到过失去的煎熬,才知道失而复得的珍贵,再无其他强求,只希望他能够安然无恙的在自己身边就好。 祁景云跟过来的时候就见乔明月正盯着念儿看着,她坐在床沿边上,侧眸看着床上沉沉睡着的少年,嘴角还挂着笑意。 脚步微微一顿,他并未直接去打扰此时此刻的宁静,而是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这段时间,他不是不知道乔明月一直压在心里的担忧,如今念儿能够回来,他自也是高兴的! 虽然看着她这么照顾另一个人,他多多少少会有些吃味,可是……比起她开心,一切,仿佛都没那么重要了,自然,这也有个前提,那就是他知道,乔明月对念儿,不过姐弟之情。 帮少年掖好被角,她这才起身打算离去,一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祁景云,乔明月愣了愣,面上有一丝歉意。 小心翼翼关上房门,乔明月看着祁景云,轻声道:“景云,抱歉吵醒了你,我……” “我知道!你我是夫妻,很多话即便你不说,我也清楚,念儿,我亦将他视作内弟,如今他安然无恙,我的高兴并不比你少!”他说着轻轻握住乔明月的手,叹息道:“这世道艰难,能得真心之人本就不容易,只要心中坦荡,男女又何妨?” 他轻声说着,温和的月光绒绒撒下,照在他的脸庞上,将那原本就温和的面庞照耀的更加柔和。 与君携手,此生,生也好,死也罢,都再无遗憾了! 月色下,两人的身影被拉的很长很长,她垂眸,嘴角微微扬起,从前她总是担心自己与念儿太多亲近会让祁景云介意,如今,他话说清楚,她便能够安心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有亮乔明月便起身了,因为宫中的布防需要他去处理,所以他起的比乔明月要早许多,醒了他并未吵醒她,只静静地坐在床边,垂眸静静地将她看着。 床榻上她三千青丝如瀑一般散在床上,秀气的眉心微微皱着,似是梦到了什么,不安的轻声呢喃了一句,那声音很轻,他需要凑到乔明月的唇边,才能够听到她的话。 唇角的笑容渐渐荡漾开来,一点点的染上眼角眉梢,他垂眸,轻轻吻上她唇边,温声道:“小傻瓜,放心,此生,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他听清楚了睡梦中的人呢喃的话,她不安的皱着眉头,喃喃的说,“景云,别走,不要离开我!” 不舍离开她的唇边,伸手将她额前碎发别在耳后,他轻叹道:“怎么舍得走,从遇见你,和你在一起,便舍不得了!” 从前的瑾王是个混世魔王,可以不管不顾,可以什么都不去在乎,可以仗着父皇的喜爱,无法无天,因为那时候的他,根本不在乎,不在乎生死,不在乎会不会因此得罪上许多人,会不会因此遭人嫉恨。 可如今的瑾王……是个胆小鬼啊!胆小的处处都需要谨言慎行,胆小的不愿意去冒险,胆小的只想守着眼前之人,一生一世,就这般平静安稳的度过。 “月儿,乖乖休息,你想守护的,我替你去守护!”他轻轻的说着,风吹入房间,带着清晨丝丝缕缕的凉意,他将她身上的被子掖了掖,这才起身离去。 天未亮,他的背影一点点的淹没在无边的黑夜之中。 听着她的动静,青青推门而入,手中端着铜盆,微微一福身,“姑娘醒了,赶紧洗漱吧!” 乔明月闻言点点头,下床时却觉得脚下有些发软,不知是不是未曾睡好的缘故,她并未去在意,只笑嘻嘻的望向青青,“现在什么时辰了?宫中宴会怕是也要开始了,还是快些收拾一下才是。” 听着乔明月的话,青青端着铜盆的手微微一僵,乔明月见她并未回答自己的话,便有些疑惑的抬头再次喊了她一声,小丫头这才恍然回过神来,她连连道:“是……是啊!公子怕是在宫中等着姑娘呢!” 不对劲!今日的青青,分明与平日里没什么两样,可是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青青今日,很不一样!仿佛藏了许多的心事一般。 冷下心来,她起身走至桌边,伏在桌边一手托着下颚,一手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细微的咚咚声,“青青,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青青虽然是个稳重的丫头,可到底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经历的事情也少,一些小事能够做的滴水不漏,可若是遇到大事,她多少还是有些慌乱的。 心中了然,她却并未直接拆穿青青,而是抬眼安静的凝视着她,目光之中带着审视。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最新章节地址: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全文阅读地址:/read/165040/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txt下载地址: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手机阅读:/read/165040/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039章回来就好)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拯救短命王爷攻略》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1040章 填饱肚子 小丫头心中慌乱,却努力的保持着表面的平静,“姑娘……奴婢能有什么事情瞒着姑娘啊!姑娘又在说笑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面盆捧到乔明月面前,“姑娘洗漱吧!厨房里已经做好早膳了,姑娘洗漱好了便能够吃早膳了!” 顿了一顿,迎着乔明月审视的目光,青青继续道:“公子走的时候还吩咐了,说姑娘昨夜并未好好吃东西,早晨一定要奴婢瞧着多吃些才行,宫中夜宴极为忙碌,定然吃不舒坦的。” 乔明月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并未直接说什么,宫中夜宴她自是清楚的,先是王上等人簇拥着王太后去太庙,回来之后诸位大臣要给王太后祝寿,一些个有头有脸的大臣要当面将送给王太后的礼物拿出来。 单单是这一项,短了也要一两个时辰,长了,用整整一上午的时间也是有的,毕竟当众将礼物拿出来,各个世家都拼了命的去找好东西在这个时候拿出来,不管是为了给王太后一个好印象也好,还是为了自家的脸面也好。 她曾经听潇丽舒说起过,从前先王过寿之时,那些大臣们拿的礼物将整个大殿都摆满了,放眼望去,整个大殿之上都是些千金难求的珍宝,堆在哪里,耀耀生辉。 如今是耶律显仪登基的第一年王太后的生辰,想来,也不会比当初耶律雄过寿辰的时候差什么。 如此一番忙活下来,实在是寻不到吃东西的时间,最多也就吃些糕点水果,勉强填填肚子罢了。 所以祁景云会叮嘱她在家中多吃一些倒也是合理的,只是……她抬眸,一双碎星般的眼眸静静地将青青看着,平静的眼神,内有恼怒没有责怪,偏偏就是这样的眼神,让青青的心越发的发虚起来。 她抿着唇低着头不敢去看自家姑娘,只乖巧的站在姑娘面前将面盆捧着,等着姑娘洗漱。 “青青,现在不是清晨,而是晚上了,对不对?”她伸手入面盘,细细的洗了洗手,感觉到身前之人浑身一颤,她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 不动声色的拧了锦帕擦了擦脸,她将锦帕放在水中,看着那帕子在水中一点点的下沉,如同她的一颗心,也跟着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你真的不打算和我说清楚吗?”从刚刚开始,她其实就发现了,现在根本不是早晨天还未亮,而是晚间,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她睡了整整一天一夜,素日里她便不是觉多的人,从前,今日却破天荒的一觉睡到了现在,即便是她再迟钝,也该发现事情的不对劲了。 站在面前的人普通一声跪在面前,手中面盆摇晃了一下,溅出些许水珠来,将绒绒的地毯沾湿了一小块。 青青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紧紧的咬着下唇,却丝毫要与她解释的意思都没有,若说刚刚她还觉得事情不简单,如今看着青青这般举动,她的一颗心却被重重的揪了起来。 一定出了什么事情,一定,出了很严重的事情!若不然,他绝对不会将用下药这一招,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从不屑做这样的事情的!更何况,这样的手段还是对着她。 想着昨夜他倒的那杯水,乔明月眉头紧锁,心中,了然。 “姑娘……奴婢答应过公子,要照顾好姑娘的!姑娘……”她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可一抬头,却见到姑娘眼眶微微泛红,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着衣角,生生将那整洁的衣裳攥的生出褶皱来。 心里一颤,青青笨拙的想要去安抚她,“姑娘放心,公子那样计谋无双之人,定然不会有事的,公子临走时与奴婢说,他一定会回来的,公子说……” 耳边,青青的声音那样的不真切,他说……他说……那他有没有说过,他到底去做什么?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一个计谋无双之人,将她困在这里? “若真的并不危险,他又为何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若不是极为凶险,若不是前路未卜,他又怎么会丢下她一个人? 青青被她问的哑口无言,只闷闷的低着头,重复着方才的话,“奴婢答应了公子,会照顾好姑娘的!” 看着青青坚定的模样,她侧眸看了看窗外,果不其然,院子里,站了好几个暗卫,就那样光明正大的站在院子里,将门口窗口,守了个严严实实。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祁景云啊祁景云,你忘了你总是拿我没办法了吗?如今……不过是几个暗卫,又如何能够拦得住我? 今日,王宫之中到底要发生什么事情,她不知道,可是有一个声音却在一遍遍的告诉她,一定要去王宫,一定要去他身边,若不去,她怕自己会后悔一辈子! 深吸一口气,她看向青青,无奈的叹息道:“真的不能让我出去?” 青青闻言抬头,俯身重重的给她磕了一个头,“姑娘……姑娘今日好好休息,明日一切尘埃落定,姑娘想去什么地方,奴婢自然不会阻拦。” 她重重的叩在地上,额头被撞的微微泛红,乔明月起身,站直了身子看了她半晌,这才赌气的背过身去,“我饿了!” 青青闻言一喜,连连说这就去厨房把饭菜带过来!她走的匆忙,似是生怕她会反悔不吃了一样。 看着小丫头匆匆忙忙的离开,她眉头紧促,勾了勾唇角,看着窗外,乌云散去,露出一轮弯月来,明晃晃的挂在天空上,淡淡的银白色的光芒洒下来,将小院子里的东西照的清清楚楚。 一草一木,一桌一椅,还有廊下,那木制的鸟笼,里面的鸟儿早已经被她给放了,只余下空荡荡的一个鸟笼子,被风一吹,孤零零的摇晃着。 廊下,她仿佛看到了那日的自己,踮着脚尖想要将鸟笼自上面拿下来,她够了许久,都没有能够将那小小的鸟笼的门打开。 里面的小雀儿似是也察觉到了她的用意,在鸟笼里歪着脑袋看着她,见她努力想要打开小门的时候。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最新章节地址: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全文阅读地址:/read/165040/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txt下载地址: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手机阅读:/read/165040/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040章填饱肚子)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拯救短命王爷攻略》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1041章 抱一辈子 它总是焦急的蹦上蹦下,小米粒一般的黄嘴巴叽叽喳喳的发出吵闹的声音来。 “你就这么将它放了?从前不是说喜欢这小雀儿的嘛!”祁景云自身后轻轻拥住她,蹙眉不解的看着她,虽然口中说的话带着疑问,可他却并未阻止她手上的动作。 乔明月闻言歪了歪脑袋看向下颚抵在自己肩头的祁景云,笑着反驳道:“从前是从前,从前我也不懂被困在囚笼之中的感觉,如今懂了,才明白这雀儿为何整日在笼子里上蹦下跳的着急想要出去了。” 只有真的失去了自由才知道自由的可贵,当日被困在王宫之中,日日面对着那破败的冷宫的时候,她才知晓,从前能够随意走动,能够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是怎样的一种幸福。 看着她认真的神色,祁景云微微垂眸,再抬起眼眸的时候,眼中已经星辰点点,他笑着凑近她,低声道:“好!那就让这雀儿自由也好!” 不等乔明月想他这句话,人便已经被他一下子抱了起来,他自身后,双手扶在她腰间,轻轻将她抱起,从前踮着脚尖都很难碰到的鸟笼,如今就在眼前。 她来不及惊呼,只能努力稳住身子,举着双手将鸟笼打开,小雀儿也是聪明,鸟笼刚一打开,它便蹦蹦跳跳的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看着那歪着脑袋看着自己的小家伙,乔明月勾唇笑了笑,那明媚的面庞不笑时像雪莲花,青青冷冷,让人不敢触碰,如今一笑,像初融的冬雪,露出被层层掩盖下的春花,让人不觉就看痴了。 祁景云便这般看着她,许久都不舍得移开目光。 直到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垂眸疑惑道:“还不把我放下来?抱着不累吗?” 他这才收回神智,小心将她放下来,笑着凑到她身边,贴着她的身子又贴了上来,“不累,就想一直抱着,抱一辈子。” 一辈子,若一人孤苦伶仃在这世上,一辈子太长,若与所爱之人在一起,日日厮守,一辈子,却又像是转瞬即逝。 手中雀儿扑棱着翅膀飞远,没入天空之中,渐渐消失在眼前,就像那日的她与祁景云,亦在她的眼前消失,她嘴角的笑容还未敛去,她还记得,那一日他喃喃在耳畔说的那些话。 转身自枕头下拿出那把匕首,她习惯在自己顺手的地方放些能防身之物,青青是知道她这些习惯的,她原本还以为这匕首怕是会被藏起来,却不想,居然还在! 拔出匕首,锋利的冷光着实有些刺目,她眯了眯眼睛,手指划过匕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那薄如蝉翼的道口的锋利。 推开门,她握紧了手中匕首,坦然看着院子里祁景云留下来的三个暗卫,此三人武功极为高强,以三敌百也不为过。 可如今看着她手握匕首走出来,三人却如临大敌,平静的眼眸中闪过紧张慌乱之色,“见过姑娘!” 乔明月点点头,面上平静坦然,“我要去王宫,我要去找景云,你们让开!” 看着她,几人互相看了一眼,极为默契的跪在了她面前,异口同声的道:“姑娘,主子临走时吩咐过,今日……今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姑娘都不能离开这明月楼。” 说话之人低垂着眉眼,不敢去看她,乔明月闻言笑了笑,笑的颇有些得意,匕首抵在自己的脖颈处,她对自己下手极狠,稍微一用力,匕首便划破了脖颈,顿时血自脖颈蜿蜒流了下来,染红了她雪白的外衫。 疼!真的好疼!可是比起对于他的担忧,这些疼便不那么重要了! 三人见状惧是吓了一跳,连忙慌乱阻止道:“姑娘不要做傻事!” 站在风口处,呼啸的夜风穿过回廊,吹起她长裙飞扬,乔明月笑了笑,笑的得意笑的嘲讽,“今日我一定要走!你们若想拦我,便给我收尸吧!” 她没有丝毫的忧郁,手上一用力,血流的更加汹涌,三人吓得面色苍白,不敢再阻拦,一人咬咬牙,默默地跪走了几步,挪到了一旁,给她露出一条路来。 笑了笑,她赌赢了!这一场赌局,她早就知道是一场必赢的局!他们不敢拿她的性命去冒险,所以……她一定能够离开明月楼,她早就算到了! 用裙摆将匕首沾血处擦拭干净,小心翼翼的收入刀鞘,不敢耽搁分毫,乔明月径直去了后院,骑上一匹马圈中的马儿便走,走至门口,回眸看了看这明月楼。 此番也不知是什么变故,也不知……还能不能再回来! 微微垂眸,压下心中的情绪,她不再胡思乱想,一拍马背,马儿疾驰而去,冷冷的夜风吹过,脖颈处的伤口火烧火燎的疼,疼的她冷汗淋漓,那冷汗刚流下来,便被风吹干,即便如此,她还是冷汗不断,后背全都被冷汗浸湿。 不知是不是因为失了武功的缘故,她觉得自己许是太把自己当做娇滴滴的女儿家了,所以如今伤了,才会觉得这样的疼。 从前,她从不觉得自己是那些闺阁小姐,因着前世的记忆的缘故,她总想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的有用之处,即便不能证明,可若能够出去玩,散散心也是好的,所以翻墙也好,爬树也罢,这些手段她使了许多。 这身上的伤,从小到大,断断续续,或多或少,加之她自小习武,这身上的伤,总是有的,所以她并未在意。 如今没了武功,身上的痛觉好像也被放大了许多,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脖颈上的疼痛,痛的她紧紧的咬着下唇,冷汗连连。 一路骑马往王宫而去,一路上,张灯结彩,街道上却没几个百姓,她骑得很快,孤寂的街道上只有马蹄踏过地砖发出的啪嗒声传来。 脖颈上的血凝固的时候,她站在了王宫门口,侍卫见她满身是血的样子,忙上前将她拦了下来,“什么人!” 她不曾下马,只掏出怀中的令牌,侍卫见了那令牌,这才让开一条路,她也不管其他,骑马而入,身后的侍卫见状想阻拦却已经来不及。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最新章节地址: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全文阅读地址:/read/165040/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txt下载地址: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手机阅读:/read/165040/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041章抱一辈子)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拯救短命王爷攻略》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1042章 不祥的预感 甬道又高又深,一抬头,只能够看到天上那一轮弯月,耳畔是呼呼的风声,还有她慌乱的心跳声。 直到东门,她才翻身下了马,再往前,不得骑马,她虽然不想去管那些规矩,可却明白,若是此时骑马进去,只怕这些侍卫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只怕连宴会都去不了,便会被抓住! “宴会在哪里?”她上前,不顾那侍卫诧异的眼神,将手中的令牌一亮,再次催促道:“我问你宴会在哪里举行!还不赶紧说!” 侍卫见着是王太后的令牌,忙说如今在凤鸣宫,她自是知晓这凤鸣宫在何处的,当初大婚之日,还曾经在这里举行过仪式,她当时虽然浑浑噩噩,可那融化万千的凤鸣宫,她多少还是有印象的! 一路往凤鸣宫而去,她跑的很快,快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一路上,她能够看到一些个小宫女小太监,三三两两的走着,见着她,便停下来行礼,她自是没心思去管的,可是看着如今王宫之中如此安静,她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 若是王宫之中真的发生了巨变,此时应该不是这般模样才对! 不知跑了多久,她终于站在了凤鸣宫的门口,只是看着眼前黑漆漆的宫殿,她顿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来,太奇怪了,如果宴会真的设在这里的话,为何一个人都不曾见着?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再迈不动步子,一路上过来的,太顺利了! 不对劲!太不对劲! 本能的,她转身便想走,就在此时,紧闭的宫门却被人从里面打开,王太后自里面走出来,她原本就长得好看,虽然已是中年人,可保养的很好,岁月在她脸上仿佛没有留下痕迹一般。 如今身着华服,更是富贵荣华,雍容华贵,乔明月一愣,这凤鸣宫之中,没有晚宴的热闹,更没有多余的人,只有王太后和她身边的宫女太监,还有几个侍卫。 她稳住身子,福身行礼,王太后面上和善,上前两步要伸手拉住她,她却不自觉的后退两步,保持着行礼的动作,抬头看向王太后,“太后万安,妾身来晚了,不知宴会已经结束,想来太后忙了一日也该累了,妾身告退!” 不能久留!这里实在是太不对劲! 王太后面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容,慈爱的像是一个疼爱晚辈的长者,“月儿既然来了,我们娘俩自是要说说话的,怎么能这么快就走呢!” 此话一出,自暗处顿时涌出许多的侍卫来,手中握着长剑,将她团团围住,看着突然涌出来的侍卫,乔明月心中一片寒凉,看来今日,想走是难了! 既然已经如此,她也不再装模作样,站直了身子,她勉强露出一个浅笑来,“王城皆在太后手中,如今太后已经是胜券在握,不知太后可否告知妾身如今祁将军如何?王上又如何?” 既然跑不掉,她现在只想知道祁景云是否安全,还有耶律显仪,念儿…… 心中纷纷乱乱的厉害,王太后看了她一眼,拢了拢身上的衣衫,眼中闪过一丝有些复杂的神色,许久,才道:“你放心,那也是哀家的儿子,哀家不会对他如何的。” 夜风拂过,她伤口疼的厉害,眼前的景物也有些虚浮,她不懂,为何王太后要做这样的事情,分明她已经是西辽最为尊贵之人,却为何要亲手推翻这一切? “哀家找你,是有事要求你!”她上前两步,乔明月身后便是将她团团围住的侍卫,她早已经退无可退,袖口中的匕首握紧,她在思量,要不要出手。 可是最后,她也没有动手,不是心慈手软,而是她明白,王太后死了,这一切也不一定就会结束,王太后没有武帝那样的雄心壮志,她会做这一切,绝对不是为了自己更大的荣华。 这背后,一定还有其他人,所以……即便是她死了,一切,也不会改变。 “太后请讲!”垂下眼眸,她表现的恭敬乖巧,太后笑了笑,笑的多少有些疲惫,许久,她才缓缓道:“哀家要用你的命,让显仪退位!” 见乔明月蹙眉,她忙补充道:“显仪退位,他还是哀家的儿子,哀家不会让他有危险,你放心,哀家也不会让你有危险!” 乔明月笑了笑,不会有危险吗? “若王上并不在意妾身的性命呢?太厚打算如何?”直直的看向王太后,乔明月面上一片淡然,心中,却生出无边无际的冷意来。 自古无情帝王家,果真如此啊!果真如此!即便父母兄弟,亦会如此反目,亦会不知何时给你一刀。 看着眼前的一切,乔明月突然有些同情耶律显仪了,生在帝王家,一定很辛苦吧!要面对这么多的尔虞我诈,一定活的很艰难吧! 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她眼中的情绪已被敛在眼底,面上一片平静的道:“如此,我有个条件,若王上答应了,事情结束之后,还请王太后还我自由!” 王太后闻言看了看她,随后点了点头,“好!” “太后这话,如何能够让我相信?”看向王太后,她嘲讽的笑了笑,一个连自己儿子都会下手的人,她又如何相信她会对自己遵守诺言? 王太后抿着唇,一字一句的道:“哀家不会再伤显仪的心,所以,答应你的事情,哀家一定会做到!” 听着这话,乔明月只觉得好笑,只是如今她除了相信王太后,也没有别的办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若从前,她或许还会想着挣扎一下,可如今,她却明白,她没有挣扎的资本,没有反抗的资本。 被压着来到合正殿前的时候,她一身白衣染血,站在那些侍卫前面,脖颈处的伤已经结痂,暗红色的血凝固在脖颈处,更显得那伤口狰狞可怖。 王太后就站在她的身边,她望着紧闭的宫门,轻声道:“即便妾身今日不来王宫,王太后想来也不会放过妾身吧!”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最新章节地址: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全文阅读地址:/read/165040/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txt下载地址: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手机阅读:/read/165040/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042章不祥的预感)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拯救短命王爷攻略》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1043章 生死握在自己手中 “哀家已经派人去了明月楼,你放心,未曾伤人。”乔明月闻言笑了笑,苍白的面庞如纸一样,没有血色。 宫门缓缓打开,她蹙眉,看着站在眼前的耶律显仪,在耶律显仪身侧,还站着祁景云和一众忠心耶律显仪的侍卫,只是并未看见那些王公大臣,也不曾见着念儿和于飞龙。 想来那些人并不被困在此处! 见着她,祁景云原本平静的表情立刻被打破了,他想上前,却看到稍微一动,站在乔明月身边的侍卫手中的长剑便贴近了她脖颈上的伤口。 恶狠狠的咬着牙,他沉声道:“放了她,否则我一定踏平西辽!” 望着那张满是怒气的面庞,乔明月想,这家伙一定会说到做到的吧!他总是这样,平日里看着温文儒雅,却不知,内心,一直藏着一个强大之人,他说的话,也从不只是说说而已。 他是瑾王殿下!是大周先王最为疼爱的儿子,如今的内敛,如今的温柔,皆是面对她的时候,在外人面前,他还是那个冷静强大的瑾王殿下! 说出的话,还是让人心中一颤,不自觉的生出畏惧来。 看着眼前之人,她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多少有些凄凉,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最终,她还是没有摆脱被人利用!可笑,可悲,她拼了命的想要强大,兜兜转转,却依旧被人拿捏在手中。 “月儿,不怕,我在,不会有事的!”看着她笑的艰难,祁景云心中慌乱的厉害,出声安抚着她的情绪。 乔明月闻言点了点头,她不怕!从来就不怕生死,她怕的是,成为他的拖累,像现在这样,被人当做威胁他的利器,还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我不怕,景云,我一点都不怕。”祁景云听她这话,才勉强点了点头,只是她能够看到他紧绷的神色,能够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握的很紧。 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的紧张,仿佛被劫持的是他一样! 看着他这般模样,乔明月顿时觉得好像没有那么可怕了,好像如今这般情况,也不重要了。 “母后……您非要如此?”耶律显仪眉头紧锁,看着面前站在侍卫前面的女子,女子一身白衣被血浸染,红的刺眼。 王太后站在侍卫之中,眼神微微闪烁,眼前这个,是她疼爱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是她在这个王宫唯一活下去的希望,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彼此会成为敌人。 那个被她一手扶持上王位的人,会被她一手拉下去。 “显仪,不过是将王位让出来,母后保证,你还是西辽最显赫的王,保证一辈子无忧,好不好?你不要逼母后!不要逼母后!”她扬声说着,可是眼神却不自觉的想要去躲避耶律显仪的目光。 冷月洒下,清冷的照耀着在场众人,耶律显仪仰头看着今夜的弯月,忍不住笑出了声,“那我算什么?这么多年,我在你心里,又算什么?” 他算什么?一个工具?随时想让他上位就把他扶持上去,等到不需要的时候,就一把将他踹下去?他到底算什么! 耶律显仪的笑声满是嘲讽,是自嘲,也是嘲讽眼前的王太后。 王太后面色有些难看,却没有反驳耶律显仪,只蹙眉颤声道:“显仪……为娘对不起你,可是为娘欠他的更多……” 她说到此处,已然说不下去了,耶律显仪笑了笑,看着乔明月,他眉目多了几分柔和,“母后还真是把我的喜好看的清清楚楚,多谢母后如此为我费心了!” 他说罢,抬眸看向乔明月,“你从前不是说过本王心中只有江山嘛!月儿,本王心中,不止一个江山!” 还有……还有一个你!只是以江山去换你,却也失了你。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良久都不曾说话,周遭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等着眼前之人做决定,是她,还是天下。 传信出去的人已经走了,只要明日天一亮,大军就会来勤王,到时候,一切便会不一样,只是……他没有这个时间了! 看着耶律显仪,乔明月对着他眨眨眼,笑着道:“耶律显仪,要江山吧!你是个好王,西辽连年战乱,它需要你!西辽的百姓,也需要你!” 对着耶律显仪笑了笑,乔明月袖中的匕首出鞘,反手在哪侍卫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便划伤了他的手臂,他吃痛,手中抵在乔明月脖颈处的长剑自然跌落在了地上。 趁着这个空挡,祁景云手中的石子飞出,打在了乔明月身边的几个侍卫身上,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没有丝毫的留情,那几人被强大的冲击力打飞出去,一连撞到了好几人,这才摔在了地上。 乔明月来不及回头看那些人如何,她朝着几人跑去。 “小丫头还是不要着急离开的好!没想到啊,你还真是狡猾,这说话不算数,着实出乎了我的预料!”一把长刀挡在了她的面前,她停下脚步,看着眼前之人,忍不住眉头紧锁,浑身如坠冰渊。 微微垂眸,看着眼前那个七八岁孩子模样的人,乔明月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眼前之人她认识,那个曾经在官道上救了她一命的人,那个跟在潇遥身边,口口声声喊她小丫头的人! 他会出现在这里,便说明……潇遥也在! 张了张嘴,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口中的话逼出来,“潇二公子既然也在,何不现身一见?” 她声音清冷,隐约能够听到微微的颤抖,只是那颤抖被她隐藏的极好,若不是对她极为熟悉之人,定然是察觉不到的。 人群一点点的散开,她看到了那个站在侍卫身后的男子,一身淡蓝色的长袍裹在身上,缓步款款而来,一步步,仿佛踏在她的心上,将她最后的一点奢望,都无情的打破了。 是他!居然是他!原来他们一直在找,一直想要知道的人,居然一直就在他们身边,可笑的是,她居然还曾将他当做朋友……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最新章节地址: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全文阅读地址:/read/165040/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txt下载地址: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手机阅读:/read/165040/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043章生死握在自己手中)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拯救短命王爷攻略》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1044章 夫妻一体 微微垂眸,潇遥站在王太后身侧,并未去看乔明月,只淡淡与鬼僮道:“将月姑娘请过来!” 他说的是请,可眼下那把刀子就抵在她的腹部,这样的举动,如何看的出半分的请字? 她嘲讽的笑了笑,不等鬼僮说什么,已然清冷出声道:“不劳烦潇二公子费心了!潇二公子这些日子用在我身上的心思,已经够多了,在下实在担当不起!” 她转身,仰头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生出一股想要鱼死网破的冲动。 现在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她像是被劫持的人质,不对,她就是被劫持的人质,因为她的缘故,所有的人做事都变得畏手畏脚,甚至不得不为了她的安危,就范。 她实在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月儿!别做傻事!”身后,祁景云的声音带了几分颤抖,声音中的担忧不安那样的明显,明显到乔明月能够感受的清清楚楚。 原本已经做了决定的心,因此微微一颤,不能死!不能就这么轻易的去死!她答应过祁景云的,要陪着他,这一生,绝不丢下他一人的! 暗暗握紧拳头,她眉心紧锁,许久,才缓缓松开紧握的手,一步步走至潇遥身前。 潇遥侧眸不去看她,她只笑了笑,也不去管他,目光,则自始至终都看着祁景云。 “姐姐!”远处,几人匆匆赶来,为首之人喊了一声,乔明月闻言朝那边望过去,只见念儿与于飞龙几人带着几个贴身的侍从匆匆赶来,几人身上都染了血,见着这里的情况,念儿脚步猛然停了下来。 “你又胡闹了!不会武功学人家打什么架!可伤着哪里了?”她淡淡一笑,说的话如同平日里斥责家中不听话的孩童一般,虽是斥责,却带着几分心疼。 念儿闻言忙摇了摇头,“没有!姐姐放心便是,我……长大了!”看着那少年,月色下,他站的笔直,原本就明媚的面庞,如今染了血在月色之下,更是俊美的让人不舍的移开目光。 分明是那样一张雌雄莫辨的容貌,却有着一双纯净到让人自惭形秽的眼睛,看着那双眼睛,她总会觉得自己太过世俗,太过精于算计。 长大了!是真的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躲在她身后,面对这些事情手足无措的念儿了!这段时间,不知他经历了些什么,可是看着他的改变,她总觉得,长大了,也并非是一件坏事。 咬咬牙,她笑着点点头,“念儿,这里与你无关,你离开这里,把你……把你姐夫也带走!” 她说着看向祁景云,看着他果断的拒绝之后,她往前走了一步,鬼僮原本离她还有些距离的刀尖,此刻便结结实实的抵在了她的腹部,只隔了一层薄薄的衣裳,她甚至能够感觉到,那股寒意透过衣裳传来。 “景云,离开这里!”不管接下来她要如何做,她都不希望祁景云在这里,贪生也好,赴死也罢,她都不希望他在这里看着。 看着他眉头紧锁,她毫不犹豫的抬起脚,“我走!我走!月儿,你我是夫妻,你只需记着,夫妻一体,生死亦是!” 她闻言浑身一震,祁景云这话她如何不清楚!他在和她说,不管她做什么选择,他都陪着她,生也好,死也好,上天入地,他都陪着! 眼眶微微泛红,她忍着泪勾唇笑了笑,念儿这才上前拉着祁景云离开,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乔明月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转头看向潇遥,“潇二公子能与我说说吗?作为被你利用之人,我实在不想做一个糊涂鬼。” 潇遥深深看她一眼,看到她眼中的冷漠时,他心中竟然生出些许的慌乱来,“因为这些,都应该是属于我的!都是他欠我的!” 这一句话,让乔明月一愣,莫说是乔明月,便是连耶律显仪都露出几分不解之色来,月色深沉,院子里的大树亭亭如盖,遮挡了月光,只留下斑驳的树影,倒影在地上,风一吹,那树影便影影绰绰的晃荡着。 像是此时此刻,在场众人的心一样。 他说那些都是耶律显仪欠他的!难道……她猛然转头看向潇遥,看着她眼中的惊诧,潇遥冷冷的笑了起来,他上前两步,站在她面前,伸手抚上她的面庞,冰冷的手指划过脸颊,带起她不自觉的颤栗。 “没错,我就是你一直想找的那个倒霉皇子!从一出生,便被抛弃,九死一生之人。”他垂眸,目光锁在她的面庞上。 这一番话,乔明月心中震惊不已,她转头看看王太后,再看看耶律显仪,突然想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当年那个小王子,并非是被王太后害的孩子,而是……王太后的孩子!”早该想到的!潇遥与耶律显仪年纪相仿,王太后又如此的护着他,潇家上下,除了潇宁与潇丽舒之外,对待他的态度又那样的奇怪。 她早就该猜测到的! 当年王太后生的是双生子,只是在这王宫之中,双生子,若不是龙凤胎,便是凶兆的象征,所以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有个孩子会被放弃,一出生,便要面临着死。 “所以……所以太厚才修建了那一处密室,将你养在哪里!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何会成为了丞相之子?”她仰头看着潇遥,急切的想要知道事情的经过。 潇遥闻言身子颤了颤,仿佛是触痛了神经一般,他垂眸,眼中满是痛苦神色,“后来……后来后宫之中再没有一个孩子降生,原本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先王,认定了是我的存在导致的。” “所以……两岁那一年,他派人进入密室,想要杀了我!我的父亲,从我出生之后从未看过我一眼,却在听到那些莫须有的话之后,认定了是我的错,要杀了我……” 说到此处,潇遥眼眶微红,眼中满是疯狂之色,他笑着后退两步,转身指着耶律显仪。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最新章节地址: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全文阅读地址:/read/165040/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txt下载地址: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手机阅读:/read/165040/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044章夫妻一体)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拯救短命王爷攻略》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1045章 拉西辽陪葬 “你凭什么?凭什么享受着万千荣华,凭什么理所应当的用我的性命去换你的安稳!” 他说的癫狂,一双眼睛红的吓人,乔明月静静的听着这番话,一颗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看着眼前从未如此的潇遥,她实在想不到,那个总是懵懵懂懂,那个爬个墙都总是要摔个狗吃屎的男子,居然一直承受了那么多。 怪他吗?她想去怪他的,毕竟,他欺骗了她,把她当做复仇的工具,可……听着潇遥的话,她却恨不起来,只觉得眼前之人太过可怜。 她不知道被人抛弃的滋味,不知道从出生便不受欢迎,甚至被自己的父亲派人刺杀的感觉。 “我也是西辽王子,可却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那段时间,我被人卖过,和狗抢过吃的,最肮脏的地方我待过,最恶心的人,我看过,谁能够想到,我的父亲,是西辽最尊贵的王,母亲,是西辽王后,我的同胞兄弟,过着富贵荣华的生活!” 看着耶律显仪和王太后,潇遥一声声指责着他们,字字句句,如同一把把匕首一般,狠狠地刺着两人的心。 “潇遥……”她上前一步,犹豫了许久,还是伸手搭上了潇遥的肩膀,感觉到手下之人微微一颤,她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一定要,这个国家陪葬吗?” 潇遥的疯狂,让她心中发寒,这样一个人,真的只是为了成为西辽的王吗?还是他自始至终,都不想去管西辽如何!而是只是单纯的想要去报复那些伤害过他的人? 她拿不准潇遥,更不懂他真的拿到了王位打算如何。 感觉到肩膀上的手传来的温度,潇遥迟缓的转过头来看着她,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倒映着乔明月满是担忧的面庞。 “月姑娘是想劝我放手吗?若是你,你会放手吗?”他直直的看着乔明月,双手搭在她的肩膀处,不让她有一丝一毫的躲避。 肩膀处被捏的很疼,她眉心紧锁,仰头迎上潇遥的面庞,摇了摇头,“不会,我一定会让那些负了我的人付出代价!”这样的伤害,这样的痛,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说宽恕就宽恕? 她无法想象,那样小的一个孩子,是如何流落在外,如何颠沛流离的活下来的,她只知道,若是她,她也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手。 看向身侧的王太后,王太后华服之下的手紧紧握成拳,死死的抓着衣衫,乔明月想,王太后之所以愿意帮助潇遥,也是因为对于这个儿子的亏欠吧!因为亏欠了太多,所以便想方设法的去弥补,哪怕是拿江山去换。 听着她坚定的说不会放过那些伤害过她的人的时候,潇遥眼神明显微微闪烁了一下,他垂眸,凑到乔明月面前,笑着道:“月姑娘还真是有趣之人!若……若不是早就存了算计的心思,我怕是真的会被月姑娘吸引。” 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脸颊,乔明月忍不住侧过脸去,躲开了他的抚摸,“潇遥……错的是先王,是太后,不是王上!他也不知他的活下去,背后,是吃尽苦头的你!” 耶律显仪那时候还那样的小,如何能够改变大人的决定呢!所以,错的不是耶律显仪,是做出这个决定的先王耶律雄,是没有保护好孩子的王太后! 自古无情帝王家,她从前只觉得这句话说的倒也贴切,如今再听见这句话,却只觉得心寒,只为了一句莫须有的话,只为了双子星大凶的语言,便能够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一个刚刚出生,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的敌意的孩子。 听着她的话,潇遥眉心皱了皱,他转身靠在她的身后,紧紧的贴着她的后背,温暖的气息将她包裹在其中,她想要挣扎,却被他一把捏住了下颚,迫使她仰头看着对面的耶律显仪。 下颚抵在她的颈窝处,他声音如同鬼魅一般骇人,“那又如何?我不过要把属于我的拿回来而已,你猜猜,你如此护着他,他会选择你还是选择这天下呢?” 下颚处的疼痛让乔明月忍不住眉头紧锁,他是没有丝毫的顾忌的,手上用了很大的力道,疼的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看着对面的耶律显仪,他也在看着她,“潇遥!你放了她,她不过是一个小女子而已,拿她来威胁,你未免也太无趣了些!” 耶律显仪眼神平静,面上寻不到任何的情绪,可是乔明月却能够看到,他紧绷的身子,还有那紧抿的嘴角,以她之命,换天下,不值!她乔明月,哪里有这么重要啊!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她侧眸看了看祁景云离去的地方,笑着道:“潇遥,我说过,我这一辈子,最恨别人威胁我,最恨命运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从前如此,如今……亦是如此!” 兜兜转转许多年,她却发现在绝对的权利面前,自己的挣扎像极了蚍蜉撼树,那样的渺小,那样的无力。 在潇遥惊骇的眼神中,她上前走了一步,抵在腹部的刀尖划破衣衫,血,顿时涌了出来,痛吗?很痛,身上痛,心里也痛! 她能够清楚的看到耶律显仪眼中流露的惊恐,能够听到他不顾一切的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她却只想着,好在祁景云离开了,好在他此时此刻不在这里,若不然,他瞧见这一幕,一定会很难受吧! 刀尖划破皮肤刺入血肉,她疼的浑身都在颤抖,身边的潇遥渐渐松开禁锢着她的手,后退一步阴沉着脸看着她。 “我给!不就是西辽的天下嘛!我给你!”带着些急促的声音传来,耶律显仪被身边侍卫拉着,目光却紧紧的看着对面的女子,那原本就染血的白衣,如今更是被鲜血染红,一大片一大片的血,刺的人眼睛疼。 乔明月闻言摇了摇头,勉强给了耶律显仪一个浅浅的笑容,“耶律显仪,这乱世之中,皇家富贵之地,不适合我的!”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最新章节地址: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全文阅读地址:/read/165040/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txt下载地址: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手机阅读:/read/165040/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045章拉西辽陪葬)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拯救短命王爷攻略》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1046章 最厌被威胁 苍白如纸的面庞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月华绽开,她像是要乘风而去的月下仙人一般,仿佛稍不注意,她就会消散,耶律显仪从未感觉到这样的恐惧,他努力的维持着平静,可是身子却不受控制的在微微颤抖着。 “本王知道,本王都知道,你别再往前走!这一次,本王真的放你自由!本王说话算数!月儿!听我的话,不要再往前走了!”最后的话,他几乎是大声喊出来的,在场之人都不由得震惊,从未见过这样的王上!从未见过,他如此惊慌的样子。 耶律显仪的话一字一句落在乔明月的耳中,她垂眸笑了笑,抬手,一根银针刺入自己的穴道,银针没入血肉,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 银针刺入的瞬间,她便感觉浑身升腾起一股子灼烧的感觉来,源源不断的力量,顿时充盈了整个身体。 “潇遥,我说过,我不会让人威胁!”她抬眸,一双眼睛里布满了血红色,潇遥一愣,来不及说什么的时候,便看到她自袖口抽出一把匕首,鬼僮见状手中长刀往前,乔明月不躲不闪,硬生生挨了这一刀。 在潇遥有些惊慌的制止声中,刀没入腹部,巨大的疼痛让她闷哼一声,硬生生将嘴唇咬破,血,顺着嘴角滑落,她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转头看向潇遥,笑靥如花,像是在暗夜中缓缓绽放的曼珠沙华一般,散发着致命的危险。 “潇遥……你输了!”她手中的匕首,抵在潇遥脖颈处,看着眼前的潇遥,她勾了勾唇角,“我此生最厌别人威胁,你若再敢乱动,我这把匕首,一定要了你的命!” 她说的没有任何的犹豫,没人去怀疑她手中那把闪烁着寒光的匕首随时都会要了潇遥的性命,见着眼前这一幕,耶律显仪浑身一颤,看着那个浴血的女子,他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的握紧成拳。 他从未想过,一个女子,能够如此!是他喜欢的女子,那样……与众不同,那样……坚韧不屈。 “不要伤了遥儿!我求你了,不要伤了遥儿!”见着潇遥被控制随时可能丢了性命,王太后顿时觉得眼前一黑,连滚带爬的来到乔明月面前,带着哭腔的祈求乔明月不要伤了潇遥。 看着眼前的人,乔明月没有任何的同情,只觉得极为可笑!方才她被她的两个儿子当成威胁对方的工具的时候,不见她说什么,如今她不过是将匕首抵在她儿子的脖子上,她便如此的着急了! 那方才呢?她的命便不是命了?实在是可笑至极! “月姑娘,你真的会对我下手?”比起王太后,潇遥倒是平静的多,他垂眸看着乔明月,此时认真去看,他才发现她脸色苍白的厉害,便是连嘴唇都一点血色都没有,巴掌大的一张小脸,看上去让人心疼。 迎上潇遥的目光,乔明月毫不犹豫的收紧了手中的匕首,“潇二公子太过看得起我了!我这个人,从不喜欢以德报怨!一向都是有仇报仇的!” 她这话,从不是威胁,而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一席话说罢,她垂眸看了看鬼僮,一张六七岁孩童一般的脸,眼中,满是兴味,“别这么看着我,你大可以试试,是你的刀子要我的性命快,还是……还是我要你主子的性命快!” 身子稍微晃了晃,她咬咬牙站稳身子,不愿意流露出丝毫的软弱来,鬼僮不敢妄动,乔明月这才松了一口气,扬声道:“你们都退后!不然,我就让你们主子给我陪葬!” 一个身中一刀的人,早已经丢了半条命,此时她说的话,没人敢去赌,王太后更是不敢,那个被挟持的,是她受尽苦难,是她亏欠最多的儿子! 这些年,她日日夜夜饱受煎熬,每次看到耶律显仪,她便会想到那个自小受尽苦难的儿子,每一次,心,就好像是被顿刀子一点点的切割着,疼的她难以呼吸。 所以……他说要天下的时候,她没有任何的迟疑,那是她欠他的啊!他受了那么多的苦楚,即便是给他天下,也无妨! “都后退!听见没有!”雍容华贵之人,失了从前温和的风度,大声说着,乔明月看了看周遭渐渐退后的侍卫,转头看向耶律显仪。 “你还不过来?我快站不住了!”听她这话,耶律显仪才反应过来,几乎是一瞬间,便站到了她的眼前,不等他伸手去扶她,他便看到眼前女子如同流星滑落,手中匕首跌落在地上,她亦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血,染湿了地面,他心中生出无边无际的恐惧来,慌乱蹲下身将她抱在自己的怀中,他未曾察觉,自己的声音颤抖的厉害,“月儿,我放你自由,你活下去!只要活下去,我便放你离开!你听到没有!” 怀中之人眼皮动了动,微弱的声音一字一句艰难的道:“耶律显仪……你抱的……太紧了!” 耶律显仪这才反应过来,慌乱松了力度,潇遥已经被人押了起来,他没有反抗,只是垂眸看着乔明月,眉头紧紧的锁着,似是不懂,她为何,能做到如此? 她分明是不喜欢耶律显仪的才对!可为何要帮他?为何要将自己弄的遍体鳞伤?为了一个不在乎的人,值得吗? 外面的厮杀声打破了平静,冲天的火光染红了眼前众人的面庞,也将那毫无血色的人的面上染上些许的红,看上去,便没有那么吓人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实在是不懂,她为什么不乖乖的站在那里,他答应过的,只要耶律显仪放弃江山答应退位,他绝对不会伤了她一丝一毫,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愿意?宁可把自己伤成这样,也不愿意按着他安排的去走? “潇遥……我这一辈子,生也好,死也罢,绝不取决于旁人!”她的命运,她自己做主,不管是生还是死,旁人,没有任何权利去决定!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最新章节地址: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全文阅读地址:/read/165040/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txt下载地址: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手机阅读:/read/165040/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046章最厌被威胁)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拯救短命王爷攻略》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1047章 行尸走肉 “太医!赶紧去找太医!”耶律显仪顾不得被侍卫压制着的潇遥,只对着众人大声的喊着,看着怀中女子一口口的往上呕出的血,他颤抖着手想要去擦去,可是那血却像是越抹越多,如何都摸不干净一样。 眼前的人,嘈杂也好,纷乱也罢,都渐渐的远离,她眯了眯眼睛,望着眼前有些发红的血月,看着滚滚浓烟的王宫,思绪一点点的远离,要死了吗?还没有实现和他白头偕老的诺言,还没有……陪他走遍山河,没有……没有做的事情还有太多太多。 没有来得及告诉他,这一生,她原本是想做个蛀虫,安稳一世的,可遇见他,一切都不一样了,可是后悔吗?她笑了笑,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的话,她一定还这样去选择吧! 不后悔,走到今天,她从不曾后悔过! “景云……”不知是不是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她迷迷糊糊的仿佛看到了那人从火光纷乱之中而来,一步步靠近她,就站在她的面前,皱着眉头,不敢再往前踏一步。 手中长剑哐啷一声掉在地上,他后退两步,满眼慌乱的看着她,她努力的撑着身子,伸出手去,想要去碰一碰他,哪怕是幻影,也好! 好想告诉他,不要害怕,不要难过,这是她的选择,自己的性命,自己的路,她乔明月自己走,绝不要被别人安排着往前走。 看着那染血的手朝自己伸过来,祁景云这才感觉到害怕,他一步步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将她自耶律显仪的怀中抱过来,垂眸看着她,“你又任性了!” 他平静的说着,眼中空洞,仿佛……一具行尸走肉般呆滞。 感受到那怀抱的温暖,乔明月艰难的往那怀抱之中缩了缩,她很冷,冷的浑身都在发抖,只想好好的找一个怀抱靠着。 “是啊!只任性这最后一次,景云……最后一次,往后,我一定不会再任性了!”还有往后吗?她抬头看着眼前之人,艰难的伸手拂过他的脸颊,一滴泪水滚落,滴在她的眼角,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楚,是他的泪还是她的。 “不要哭……景云,我还记得初见你的时候,你笑的那样恣意,后来……后来我便想着,要你平安喜乐的!”她断断续续的说着,说话间,口中又涌出几口污血来,染湿了祁景云的衣衫。 他跪在地上,紧紧的将怀中的乔明月抱着,天地间,所有的纷乱都渐渐远离,王宫之中的厮杀,远处的滚滚浓烟,无边无际的战火,还有天空中那一轮弯月。 他只低头将脸贴在她的脸上,轻轻的道:“月儿,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便是我此生,最幸福喜乐的时光,你做到了,只是往后……你也继续陪我好不好?你说过,要长久陪我的!” 长长久久,要多长久就多长久,一直陪着,直到彼此白发苍苍,直到再也走不动的时候,那才是长久! 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她想说一定会继续陪着他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哽在了喉咙里,一辈子……她还有一辈子吗?强行调动内力,即便没有这伤,也是九死一生的举动,如今……如今她的身子,真的能够撑得下去吗? 可是……可是离别的话,她说不出口啊!看着他,那些安慰的话,她说不出口。 “好……我答应你,活下去,陪你一辈子!”她笑着去擦祁景云脸上的泪水,瑾王殿下,怎么可以哭呢!这一滴泪,挂在那张脸上,实在是是刺目! 倔强的将他脸上的泪水擦去,看着他伸手握住自己的手,乔明月缓缓闭上眼睛,好累啊!不过是擦一下眼泪而已,就如此累了! 她是真的越来越不行了,从前的她,练武练一下午都不会累成这样的! “景云!明月怎么样了?”潇宁拨开众人,在侍卫的护送下来到这里,祁景云见着潇宁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扯住潇宁的袍子,一字一句的道:“救她!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你要这天下,我也一定拱手奉上,救她!”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眸?红的吓人,泪水隐在眼里,却不曾滚落下来,分明慌乱恐惧的不行,却努力的表现出平静来。 潇宁呼吸骤停,看着眼前的女子,眉头紧锁,半晌,都不敢蹲下身去把脉。 不用把脉,他也能够看得出来,她伤的很严重!最后……最后……她还是用了他教给她的那一招。 银针刺穴,只为能够将内力调动起来,虽然短时间内能够恢复内力,可是……可是却极为容易被反噬,而且最重要的是,此方法,要忍受巨大的疼痛,稍微不慎,便会筋脉尽断。 何况……她身上还有这么严重的外伤! 许久,潇宁才蹲下身去,伸手握住了乔明月的手腕,手搭上她的手腕的时候,他浑身一震,这脉象…… “潇宁,你用药啊!你在做什么?”祁景云一声声的质问着,潇宁却不为所动,眼前之人……内伤外伤,只怕……只怕…… 看着潇遥这般模样,耶律显仪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沉声道:“潇宁!本王命令你救她!哪怕倾尽西辽所有的国力,也要救她!” 她好好的时候,他只想要将她困在自己的身边,不舍的她离开,不舍的此生再无相见之日,可如今看她一身是血的躺在祁景云的怀中,那般毫无生气的样子,他却只想要她活着,只要能够活着就好,他不要她了!他不再强求,他只希望乔明月活着! 潇宁闻言摇了摇头,太难了!想要让她活下来,实在是太难了! 西辽五十六年,王宫内乱,王太后被囚禁于昌夜宫,次年三月离世。 受此牵连,潇家潇丞相被罢黜,潇家一下子败落,潇家二小姐与大将军邬赫的婚期也被无限的往后推迟。 次年三月十二,也就是王太后离世之后的第七天,潇丞相在家中自刎而亡,世人都传闻,潇丞相是追随王太后而去。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最新章节地址: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全文阅读地址:/read/165040/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txt下载地址: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手机阅读:/read/165040/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047章行尸走肉)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拯救短命王爷攻略》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1048章 哑女阿月 南昭边陲小镇上,热闹的厉害,百姓们聚在茶楼之中,听着说书人侃侃而谈,绘声绘色的将那段往事一一道来。 “话说这西辽的王太后,从前与潇丞相便有一段情意的。” “后来王太后嫁给先王,潇丞相却不能忘记佳人,以至于将那双生子中的一个孩子暗中救下来,当做自己的亲子来照顾。” 听着说书人的话,有人诧异的道:“为何双生子便要死?” 说书人闻言露出一个这你就不懂了的表情,高深莫测的伸手还捋了捋自己稀疏的胡须,缓缓道:“这双生子在皇家,可是阴的代表,于山河社稷不利,自古,都是去一个留一个的!” 自古王室极少听到双生子的消息,不是生不出来,而是生出来都被掩盖住了! 提问之人闻言点了点头,又听那说书人继续道:“潇丞相带人入宫,点燃了勤政殿,大火烧了三日,火红之色染红了半个建安城,那样的景象,实在让人害怕。” “后来啊……后来听闻,潇家二公子,不对,是西辽二皇子,耶律遥被囚禁关押,至今不知身在何处,于此一同消失的,还有大将军,祁景!” 那日,很多人都看到大将军抱着一个女子一步步自王宫而出,身后,是滔天的大火,可大将军却不为所动,一步步,走的极为平稳,仿佛生怕动作稍微大一些,便惊扰了怀中女子一般。 只是……没人知道那女子是谁,有人说那是大将军的妻子,因为入宫参加夜宴被风波牵扯送了性命,也有人说那是哪一家的贵族小姐,与大将军早已经两情相悦,只等着时机成熟,便会成亲。 也有人说……那是王上最为疼爱的女子,那女子去世之后,王上不愿她被世人打扰,才吩咐大将军去将她安葬,永生永世,替王上守在她身边。 世间之事,总是虚虚假假,纷纷乱乱,到底几分真几分假,不是当事之人,又如何分辨的清楚呢? 百姓们也只是觉得无聊,听着那些皇家的爱恨纷争来打发时间,顺便感慨他们生活实在是丰富,不似他们这一眼就能够望到头的日子,此生就如此定了。 却不知,他们这样的日子,却是有些人求都求不来的,世间之事,总是这般难以让人如愿,有人想要从牢笼之中挣脱出来,有些人却挤破了头,想要进入那牢笼之中。 小镇上有一家宜合坊,做的小点心最是精致,价格便宜童叟无欺,百姓们也都喜欢,小镇上的居民不管男女老少,都是喜欢来买一点的,因此,这附近总是要排很长的队,总是有许多人聚在这里,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闲谈一些朝政局势,身在田野,心在朝堂,说的大抵就是如此了。 这些人总是喜欢摇着蒲扇,一边讨论国家大事,一边看着那些客人一个个的拿着自己的糕点笑呵呵的离开的样子。 人群之中总有个少女极为惹眼,不为别的,只因为她总是喜欢一身白衣,手中拿着一把精致的匕首,匕首在她手中,像是玩具一样,起初这小镇子里的百姓还有些畏惧那少女,可是后来,他们渐渐知道了那少女没有恶意,便也就坦然接受了。 一个老婆婆见着少女踮着脚尖巴巴的望着前面的人,忍不住笑了笑,扬声道:“阿月,又来买糖糕吗?” 唤作阿月的少女闻言望过来,一张精致的与众人格格不入的面庞,搭配着纯白的长裙,没有任何的装饰,不曾用任何的粉黛,却仍旧美得让人心动。 少女眯着眼睛笑了笑,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她点点头,伸手指了指那铺子。 老婆婆笑笑,又道:“你家相公今日怎么不见?他往常可是对你寸步不离的!” 女子长得好看,如玉雕琢一般,女子的相公亦是人中龙凤,两人站在一处,没人不说这两人着实般配的很! 这两人关系也极好,经常都是形影不离的,今日只见着女子不见她相公,不由得让人有些疑惑,听着老婆婆的话,女子脸颊微微泛红,伸手指了指远处的铺子。 老婆婆了然,便也不再继续询问,只是与身边几人感叹道:“阿月真是个好姑娘,只可惜啊!这么完美的一个女娃,却是个哑巴!” 听着老婆婆的感慨,旁边一人也跟着感叹说这世间本就是如此,人无完人嘛!老天爷还是公平的! 几人说着一同看向那女子,阿月是半年前出现在这小镇子的,至于她住在何处,便无人知晓了,只知她总是每个月的初三十三二十三来镇子上,跟着自家相公买一些生活用品。 她相公是个温和之人,长得又好看,镇上的少女不少都对他心生仰慕,只可惜,那些女子再好,也入不得他的眼睛,他对阿月,可是掏心掏肺的好! 阿月总是喜欢这城郊的宜合坊的糕点,他每一次来,便陪着阿月来买糕点,有时候排队的人多了,总是一站就站一上午,他也没有丝毫怨言,只是撑开油纸伞,遮挡阿月头顶上的太阳。 阿月虽然是个哑巴,对人却极好,每次有人和她说话,她总是笑嘻嘻的,手舞足蹈的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真是个好姑娘啊!”老婆婆又感慨了一句,说话间,阿月已经拿到了糖糕,低头嗅了嗅那甜腻腻的香味,阿月满足的笑了笑,拎着糖糕便蹦蹦跳跳的往远处走去,那性子,像极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般。 来到旁边的一家铺子,铺子里男子正在选购商品,他今日买了好看的布匹,因为阿月说她想要一身新衣服,还有……阿月想吃的东西。 伸手拍了拍男子的肩膀,阿月笑嘻嘻的咧着嘴晃了晃自己的战利品,笑的开怀,手中比划着,男子含笑看着她,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在耳后。 “吃多了,对牙不好!”宠溺的话,配上宠溺的表情。 阿月撇撇嘴,露出一口大白牙来,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牙齿,又伸出了大拇指。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最新章节地址: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全文阅读地址:/read/165040/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txt下载地址: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手机阅读:/read/165040/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048章哑女阿月)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拯救短命王爷攻略》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1049 吃糖的幸福 她是在说,“我的牙好的很!” 男子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顺着她继续说下去,“你喜欢便好,只是不可多吃,今日回去之后,我给你做你最想吃的叫花鸡,如何?” 听着他的话,女子顿时笑靥如花,伸手揽上男子的手臂,乖乖的点点头。 乖巧的样子,让他不由得一愣,深吸一口,感叹道:“若是从前也这么乖,该多好!”看着歪着脑袋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的阿月,男子收起感叹,自然的牵起她的手,往外面走去。 大包小包的买了许多东西,阿月身子不好,他从不会让她拿这些东西,即便是她手中的一包糖糕,他都想要拿过来,要不是阿月比划着自己现在就要边走边吃,只怕他早就拿过去了。 走到停靠在路边的马车旁,他将东西都放入马车内,才走过来抱着她的腰,轻轻将她送上了马车,女子理所当然的受着,被抱着放入马车上的时候,还不忘拿了一块糖糕放入口中。 甜腻腻的味道在口中散开,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顿时感觉被幸福高包裹着。 男子走到前面自然的坐在马车上,手中长鞭打在马儿的后背上,马儿吃痛,缓缓走起来。 马车里的人被摇摇晃晃的差点睡过去,一包糖糕一路被她吃了一大半,如今,嘴角还惨留着糖糕的糕点碎屑。 男子掀开马车车帘的时候就看到她歪着身子靠在车厢里,半张着嘴巴,呼吸酣畅的睡着,他笑了笑,无奈的摇摇头,上了马车,小心将她抱在怀中,伸手将她嘴角的糖糕碎屑擦去,一点都不嫌弃吃的满嘴黏糊糊的她。 怀中女子在他怀中轻轻的蹭了蹭,想要找一个舒坦的位置,他也不管,只将她打横抱起来,刚抱起来,怀中的人便猛然睁开了眼睛,看着他眼中的错愕,她裂开嘴笑的开怀。 反应过来她是在装睡之后,他无奈的笑了笑,伸手点着她的鼻尖,无奈道:“又故技重施!你也不怕把我吓坏了?” 女子闻言歪了歪脑袋,佯装无辜的眨巴着大眼睛,他无奈的叹口气,轻声道:“好了好了,不怪你!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去休息?” 点了点头,她自然而然的伸手环上他的脖颈,将脑袋靠在他的怀中,眯上了眼睛。 许是因为没心没肺的缘故,她睡得很快,没一会儿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男子听着那沉稳的呼吸声,低头看了看怀中之人,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抱着她一路回到了小院子,门口,一个小丫头就站在那里等着,小丫鬟穿着一身青绿色的衣衫,与身后的小院子倒也相配,见着人回来了,忙匆匆迎了上来,看着公子怀中的姑娘,小丫鬟笑着道:“姑娘又睡着了?每次都如此!” 每一次公子要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姑娘总是可怜巴巴的扯着公子的衣袖,眼巴巴的要跟着,可是每次回来的时候,姑娘却总是昏昏沉沉的睡着的,十次有九次都是被公子给抱回来的。 男子点点头,小丫鬟在前面走着,先行去开门,男子则抱着怀中阿月,跟着在她的身后,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之上。 小丫头见状只说自己去把车子上的东西全都拿下来,男子应了一声,她便匆匆离开了,房间里一下子只剩下了他与眼前的阿月,阿月砸吧砸吧嘴吧,似是吃的极为开心,嘴角也不自觉的露出浅浅的笑意来。 她翻了个身,他刚想要离开,却被她一把扯住了衣裳,死死地抓着,他无奈只好轻叹一声,坐在床边,静静的陪着她。 从中午一直坐到了傍晚,小丫头进来看过两次了,却仍旧看到公子安静的坐在那里,静静的低头看着睡着的姑娘,姑娘眉目舒展,不似从前那样,总是皱着眉头了。 窗子敞开着,温暖的阳光洒进房间里,跳跃的光晕微微浮动,她没有出声打扰,这样的场景,这段时间她也不是见着一次两次了,早就已经习惯了公子的安静,早就习惯了姑娘总是嗜睡的样子。 一日,她总是要睡上大半日的,有时候傍晚才会醒过来,吃点东西,便又要昏昏欲睡了,公子也不在意,即便姑娘睡上一整日,晚上才醒来,他也总是好脾气的陪着她。 不管她是要出去捉萤火虫也好,还是要去院子里看星星也好,公子总是要陪着的。 她还记得从前姑娘想要去屋顶看星星,公子便抱着她上了屋顶,两人在屋顶坐了一整夜,说是坐了一整夜,其实不过是公子抱着怀中睡着的姑娘坐了一夜而已。 她曾经询问公子何不抱着姑娘下来,公子却只道:“阿月说要看着星星睡,我答应了她的。” 只因为这样,他就吹了一整夜的冷风,怀中盖着厚厚的披风的姑娘却睡得极为沉稳。 有时候看着公子对姑娘的宠溺,她总是想,即便姑娘要公子的性命,公子也会毫不犹豫的给吧! 阿月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她揉揉有些发酸的眼睛,看着坐在床边的男子,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她便只好无奈的又开始了手忙脚乱的比划。 虽然她的手语很是杂乱无章,可是神奇的是他就是能够看得懂,哪怕她还没有怎么开始比划,他也能够笑着准确的说出她现在想要做什么。 她喜欢望着他想他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为何那样的了解自己? “阿月饿了?想吃叫花鸡?”依旧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他准确的说出了她的想法,清清楚楚的知道她要做什么。 阿月点点头,伸手摸了摸自己已经饥肠辘辘的肚子,也不管自己睡了多久,只想着赶紧吃点东西。 他站起身来转身便要走,却被她伸手拉住衣裳,有些疑惑的回头看着她,却见她比划着动作,“你也要去?” 看阿月点点头,他无奈的摇摇头,蹲下身将她鞋袜穿好,这才牵着她的手出了房间,外面,小丫鬟正在收拾院子里的菜,一群鸡鸭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最新章节地址: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全文阅读地址:/read/165040/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txt下载地址: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手机阅读:/read/165040/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049吃糖的幸福)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拯救短命王爷攻略》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1050章 和乞丐抢吃的 见着公子与姑娘出来了,小丫鬟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就着围裙擦了擦自己的脏手,“姑娘醒了,是不是饿了?” 阿月闻言一愣,她想了想,又笑起来,然后极为和善的点点头,看着小丫鬟又一叠声的询问她要吃什么,要不要她现在去准备? 阿月摇摇头,指了指牵着她的手男子,又指了指自己,她要和他一起去做叫花鸡! 她记得那是她有一次去镇子上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极为香的味道,那时候的他正在铺子里买米,她趁着他不注意,便偷偷溜了出去,等到他寻到她的时候,她正在为了一个叫花鸡和一群乞丐打架。 乞丐以为她是来抢东西的,她连忙摆手想要解释她会给钱,可是那群乞丐却根本看不懂她的解释,她急出了一身的汗,那群乞丐却仗着人多势众想要打她。 她阿月从有记忆以来从不曾吃过亏,哪里会乖乖的挨打,于是乎便和一群乞丐打在了一起,他匆匆赶来的时候就看到她鬓发散乱,一手抓着鸡腿不放,一手还死死地扯着一个乞丐的头发,疼得那乞丐鬼哭狼嚎的叫喊着。 看她这般模样,他愣了愣,一步步朝她走来,阿月那个时候以为自己要倒霉了,毕竟看着他那一张臭的不能再臭的脸,她真的以为自己这一次做错了,他一定会生气。 谁知他只是平静的走过来,将她的发丝理顺,然后轻轻地把那鸡腿从她手中拿了出来,还给了那乞丐。 她眼巴巴的看着到了手里的鸡腿就这么被还给了人家,虽然心中满是不甘心,可是却也没有办法,他赔给了乞丐很多银子,乞丐笑呵呵的接了银子,便不再纠结她把自己打了一顿这个事情了。 回去的路上,她第一次破天荒的气的没有睡着,原本是想着要和他闹闹脾气,让他也知道她是有脾气的,鸡腿被抢了是很难受的。 可是他却拉着她的手说,“我来给你做,你想吃叫花鸡,我给你做,外头的,不干净!” 月色下,她静静的看着面前那张如玉的面庞,看着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倒映着的自己,她半晌没有回过神来,她原本以为他生气的是她打了人,却不想,他只是不愿意她吃外头的东西。 “那些乞丐的东西不知多久了,不新鲜,你瞧,我买了活的,你等着,我马上就处理好,很快就能够吃了。”他说着,晃了晃手中的鸡,在她有些诧异的表情中转身去处理那活鸡去了。 她第一次看到平日里打架那么厉害的一个人,那样的手忙脚乱,第一次看到,他一身鸡毛的狼狈模样,平素里不染纤尘的白衣被弄得到处都是脏兮兮的,他不知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将一只活蹦乱跳的鸡给处理好。 看着她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他微微垂眸,多少有些尴尬的道:“从前不曾做过,以后会多学。”那时候,她不懂,眼前之人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为什么要把她照顾的那样周全。 可是她却知道,她喜欢他!喜欢看他手忙脚乱,喜欢看他因为自己生气,喜欢他为了她跑去排队,有些不适应的和那些人讨价还价。 自那之后,让她有些无奈的是他在院子里养了许多的鸡鸭,初始的时候,那些小家伙都是毛茸茸黄澄澄的一只,叽叽喳喳的总是喜欢跟在她的身后跑。 后来……它们渐渐地长大,院子里也到处都是鸡鸭了,只是她因着给每只鸡鸭都取了名字,便不舍得吃,他也由着她,院子里分明养了那么多,却总是要去街市上去买。 每一次他做叫花鸡的时候,她总是喜欢跟在他跟前,或是帮忙或是捣乱,她总觉得自己不去他一定会做不好的,却从不曾想,自己是去帮忙的还是去捣乱的。 小丫鬟自然也知道自家姑娘的习惯,也不阻拦,只说河边如今有些冷了,姑娘多穿点衣裳才是。 她撇撇嘴,刚想反驳,可是迎上他的眸子,她最终还是乖巧的答应了,看着小丫鬟拿了狐皮大氅,将她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她虽然有些无奈,却也没办法。 毕竟……自她记事以来,她总是特别容易生病,总是不能磕着碰着,即便是如今夏末时节,寻常人都穿着薄衫的时候,她却还要被包裹的那样的严实。 不过好在让她开心的是穿好了衣裳就能够出去了,这一点是她最开心的。 天色已经暗下来,这小山谷之中寂静的厉害,唯有时不时的鸟鸣声传来,空灵好听。 拉着他的衣裳,她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的走着,夜晚的小山谷不比白天,白天总是花团锦簇的,阳光也极好,可是到了夜晚,四周都是黑漆漆的,若是她一个人出来,她一定是害怕的。 如今跟在他身后,她也小心翼翼的看着四周,仿佛那黑暗之中随时都会窜出一只猛兽来一样。 回眸看了她一眼,男子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拉着她,与她并肩而行,“无妨,有我在。” 他的话,让她一颗有些忐忑的心渐渐地安定下来,她仰头看着他,勾唇笑了笑。 因为不能说话,对于手语也不是特别熟悉,所以她平时表达自己的情绪都喜欢用面部的表情,笑了便是开心,不开心便不笑。 他早已经习惯了她的表情,伸手揉揉她的发丝,温声道:“今日出去,累坏了吧?” 她摇摇头,又是一阵沉默,他便继续说着,一路上,他总是断断续续的和她说着话,即便是知道她回答不了,他也总是有很多的话要说,温和的,徐徐的在耳边。 让她有些害怕的一颗心,一点点的安静下来。 其实小河边离篱笆小院并不远,她白天的时候也喜欢一个人去河里摸鱼,虽然每一次被抓到都要被小丫鬟唠叨很久,还要去泡澡,可是她总是乐此不疲。 只是如今天气渐渐地没有之前那么暖和了,她便也不再调皮了,倒是比从前乖巧了许多。 第1051章 功亏一篑 不为别的,只因为她每次刚脱了鞋袜想要下水,脚触碰到那有些凉的水的时候,便能够感觉到一阵刺疼,因为那刺疼,她砸吧砸吧嘴吧,抛弃了她最喜欢的摸鱼。 歪着脑袋看看天上的月亮,不知为何,今日的月亮很圆很圆,可是前几日她见到的月亮还是不圆满的。 她扯了扯男子的手,伸手指了指月亮,他看着她指的地方,便缓缓说起了月亮的阴晴圆缺,她认真的听着,顿觉自己好像知道的事情越来越多了呢! 叫花鸡要在河边采荷叶,他脚尖轻轻点在水面上,整个人略空而起,轻飘飘的落在一片荷叶上,然后弯腰,将手边一片极大的荷叶摘了下来。 看着转身朝自己而来,她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发生了很多次一样!越是想要想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这一幕,她越是感觉自己的脑袋疼得厉害。 最后忍不住,只能甩甩脑袋,不再去探究脑海之中的那些个熟悉的片段到底是什么。 从前他做叫花鸡的时候总是极为慢,慢吞吞的,等到叫花鸡做好了,她往往已经坐在河边靠着大石头睡着了。 可是慢慢的,熟能生巧,他做的越来越快,不等她睡着,他已经把东西做好了,今日看着他在弄泥巴,她便也生出想要玩玩的冲动,于是乎便凑上去,伸着手指点了一点泥巴,趁他认真的做菜的空隙,轻轻点在了他的鼻尖处。 没有察觉到她的小心思,他只是伸出手握住她捣乱的小手,有些无奈又宠溺的道:“阿月别闹,很快就好了。” 他侧脸看过来,阿月看着他鼻尖上的哪一点灰灰的泥巴,顿时忍不住想要笑,可是想了想,要是笑了便功亏一篑了,于是便硬生生的憋着笑,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看着他忙活的背影,她趴在大石头上,仰着头看月亮,她不记得自己这是第几次看到月亮又变圆了,只记得,好像有很多次了。 看着看着,她便生出几分睡意来,就在她打了个哈欠伸手揉揉泪眼朦胧的眸子的时候,便听他说可以吃了。 能够吃东西自然是开心的,她打起精神来蹦蹦跳跳来到火堆旁边,看他用小石子将那包裹成一团的鸡打开,香味顿时扑面而来,她满足的笑了笑,眼巴巴的看着他把鸡腿撕下来递到了她的面前。 抱着鸡腿她吃的满嘴是油,他却很少去吃,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坐在她的面前看着她吃东西,看着她满嘴是油的样子,他则拿出帕子来轻轻将她嘴角的油渍擦去。 今日自然也是不例外的,她已经习惯了,可是还是固执的拿了另一条鸡腿递到了他的面前,她给他,他总是要多多少少吃一点的。 只是他吃东西的样子和她着实不同,他吃东西的样子很慢很慢,慢条斯理的,一举一动,都好看的厉害。 不像是她!看着他的样子,阿月慢慢的也放满了速度,总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有些不雅观。 吃饱了,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凑到他跟前,他也由着她,伸手将她环在怀中,低头询问她是不是困了,她点点头,想说还要在河边玩一会儿的,可是话还没有说出来,意识便已经飘离。 河边,流水潺潺,水中倒映着破碎的月光,伴着山林间的鸟鸣之声,眼前,是噼里啪啦的火堆,火堆照耀着怀中女子有些苍白的小脸,像极了那一日血月之时。 心中一紧,他只觉侯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将怀中之人抱的紧了一些,她散开的发丝被风吹着,时不时的滑过他的颈项,撩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瘙痒感来。 他无奈的叹一口气,打横将她抱起来往回走,走的时候,还不忘将剩下的半边鸡带回去,她之前说,这剩下的要带回去给小丫鬟吃的。 抱着她回到小院子的时候,小丫鬟见状迎了上来,面上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睡着的女子,沉声道:“公子……姑娘……姑娘好像如今越发的贪睡了!” 总是能够睡很久,醒来明明不过一个时辰而已,便又要睡了。 低头看看怀中的人,他嘴角勾了勾,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担忧,他从地狱里把她给要了回来,即便往后再发生什么,他也一定能够守护住她! 紧了紧怀中的女子,他将手中的东西给了小丫鬟,“这是她给你带回来的!” 双手接过东西,小丫鬟点点头,只说东西已经准备好了,他闻言点点头,抱着她径直回了房间。 房间里,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木桶,木桶很大,里面冒着热气,一股子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睡梦中的人儿似是闻到了那一股刺鼻的味道,所以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往他怀中缩了缩。 小心将她外衫退去,他自己也褪去了外衫,抱着她轻轻放入水桶之中,她睡得沉,他也只好跟着进入木桶里,将她抱在怀中。 温热的水一瞬间将身体包裹住,怀中女子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往他怀中缩了缩,他忙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一边安抚道:“无妨,无妨,我在。” 似是听到了他的安抚,她终于放松下来,乖乖的靠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直到木桶之中的水渐渐的有些凉了,他才站起身来,将她自水中抱出来,一路抱着她,水滴滴答答的落了满屋子。 擦净身上的水渍,他抱着她将她放在床上,他却来不及休息,而是看了她一眼,便出了门,今夜是月圆之夜,他会来! 走至河边,远远的,就看到了一人负手而立,站在河边,不知在想些什么,月光清冷的照在他的身上,他像是与这树林融为了一体。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那人才缓缓地转过头来,笑着道:“景云,好久不见!” 祁景云看了他一眼,只见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忍不住感叹道:“不觉已经是一年多,每月都要你往来奔走,实在是劳烦你了。” 第1052章 潇家的福星 听着他少有的客气,潇宁勾唇笑了笑,极为得意的道:“别这么说,明月可是我的福星,要不是她,我如何能够保住整个潇家呢!” 当日,潇遥被制服之后,潇丞相便带领着手下的人攻入了王城,那个时候众人才知道,禁卫军已经落到了潇丞相的手中,原本已经很危险的时候,勤王的先行部队却赶了来,潇丞相等人被抓住。 天微微亮的时候,所有纷乱都停了下来,耶律显仪还是耶律显仪,潇家却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潇家,王太后被囚禁,潇遥被关押,潇家一众人也被牵连。 若不是她当时危机,他甚至不怀疑,盛怒之下的耶律显仪连他都不会放过了。 为了潇家,他打算和耶律显仪做笔交易,只要他愿意放过潇家,放过他父亲,他可以把潇家所有的权利都交出来,从此以后再不参与朝政,只求潇家能够得一个善终。 急于救人的耶律显仪竟然就一口答应了下来,他也因此得以救下潇家之人,对外,耶律显仪压下了当日王宫之中的事情,外人只知道潇丞相是参与者,却不知道他是主导者。 潇家为此,没有被灭门,他也辞了官职,不再入朝为官。 因为这件事情,潇丽舒与邬赫的婚事也一直拖延到现在,她曾经想过要和邬赫分开,可是邬赫却是一个死心眼,在朝堂上不惜顶撞耶律显仪,也不愿意接受耶律显仪给他的赐婚。 耶律显仪顾念着邬赫的战功,所以并未对邬赫下手,只是他一日不松口,潇丽舒和邬赫的婚事便一日不能举行,邬赫和潇丽舒却根本不着急,只在家中自己过自己的日子,用邬赫的话说便是,即便不曾成亲,丽舒也是他的妻子。 潇宁当时听着邬赫这话,便觉得自己这个妹妹实在是有眼光,这个妹夫,他也就痛快的认下来了。 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朝堂之上的情况来了一个大清洗,从前的世家基本上被推翻,即便没有被牵连的,也都不敢再像从前那样张扬跋扈干预朝政,朝堂,终于是耶律显仪的朝堂了。 只是……自那之后他便不曾见过潇遥,即便三月的时候王太后弥留之际伏在床边求着耶律显仪让她见一面潇遥,他也不曾松口。 临死,王太后都不曾见到潇遥,他曾经想过,潇遥会不会已经死了,只是……不管潇遥的结局如何,都不是他能够去干预的了,能够保住潇家,能够不让潇家的人被牵连,他已经知足了。 听着潇宁的话,祁景云并未说什么,只仰头看着今夜的月光,声音飘渺的道:“她如今睡得时间越来越长了,那药……是不是要换?” 他并非是不在意,可是经过那件事情之后,他却明白了,只要她能够活着,他便已经知足了,哪怕是筋脉毁了,哪怕失去了从前的记忆,哪怕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了,哪怕口不能言,他也不在意。 只要她能够好好的活着,一切,都不重要了。 潇宁闻言像是早已经预料到一样,抿着唇许久,才道:“我知道,只是……只是暂时还没有办法,再等我两个月,我已经找到了师父留下里的医术,只要能够找到治疗明月的法子,我一定会第一时间过来。” 潇宁的话让祁景云眉头皱了皱,他没有激动,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极为平静的反问道:“若是找不到呢?” 若是找不到,又要怎么办? 这一句话,让潇宁也愣住了,他是天下第一神医不假,可他也是人,不是神,如何能够什么都能解决呢! 当日,她筋脉尽伤,身上的外伤又那样的严重,身体里还有……他能够将她的命留下来,已经是尽力了,若真的要找不到法子的话,也只有一个办法了。 深深地看了祁景云一眼,潇宁并未将那个法子说出来,只道:“我可是天下第一神医,你放心,我一定能够治好明月的!她可是我们潇家的大恩人!” 这话倒是不假,他是真的感激乔明月,要不是她当时求耶律显仪不要连累他与丽舒,当日他和丽舒只怕也被下入大牢了。 月上柳梢,他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自袖口之中掏出一个小帕子来,小心翼翼的递给祁景云。 “这是丽舒托我给明月带来的,建安城中的糖。”祁景云闻言低头看了看他手中的小帕子包裹着的一小包糖,笑了笑,伸手接了过去。 从前分明不怎么喜欢吃甜食的一个人,自从醒了之后,却总是想要吃甜食,他曾经看着她,想着,许是昏迷的那半年吃了太多太多的苦药,所以醒过来之后,才会如此拼了命的想要吃糖吧! 心中微微感叹着,他握紧了手中的糖,潇宁走的时候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他回到房间的时候,就看到她正趴在床上,翘着脚丫子晃晃悠悠的看着手中的话本子。 她看的饶有兴味,时不时的看到有趣的地方还露出一个憨憨傻傻的笑容来,站在门口看着她这般样子,祁景云不自觉的也跟着露出一个笑容来。 那笑容一寸寸染上眼角眉梢,等到她发现的时候,他眼角眉梢全都是温和的笑意,她笑着自床上跳下来,小跑着来到他跟前。 不等她伸出手来比划什么,他已经眉头一皱,不由分说的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一边走一边道:“说了许多次,不许光着脚丫下床!” 她吐吐舌头,在他怀中仰着脑袋用手语询问他去了哪里,看着她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祁景云舒了一口气,伸手摸摸她的脑袋,缓和了语气,“方才潇宁来了!” 听到潇宁两个字,怀中的乔明月顿时眉头紧锁,用手势比划着,“不想见他!” 每次潇宁来,不给她带好吃的好玩的,偏偏要带来许多许多的药,她要吃足足一个月,所以每一次,她都努力的吃着药,临到月圆的时候,便期盼着这个月潇宁不要来了。 第1053章 讨厌潇宁 可是每次她都要失望,每次那家伙总是风雨无阻的月圆之时来到这里,带着新的药给她。 看她气鼓鼓的样子,祁景云好笑的捏了捏她有些圆润的脸颊,笑着道:“你是不想见到潇宁,还是不想见到他给你带来的药?” 乔明月闻言一愣,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去,其实潇宁这个人还不错的,只是……只是有的时候会拿着银针戳她,每次都很疼很疼,有时候又会给她弄一整桶臭乎乎的药,让她在里面泡着。 每次泡出来之后,她都极为嫌弃自己,她想,山下小镇子里的王婆卖的臭豆腐便是自己这个味道吧! 看她不再说话,祁景云小心将她放在床上,拿了她床上放着的画本子看了看,然后笑着收了起来,“夜间不要看书,对眼睛不好!” 天还不曾亮,房间里只有昏黄的烛光,她身子原本就不好,他不想她为了看书再伤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宝贝画本子被收了回去,乔明月也没有生气,只乖乖的点点头。 “这是潇宁给你带来的,是丽舒托他给你带的,知道你喜欢,”将手中的糖递到她面前,看她顿时两眼放光的接过去,他不忘补充一句不可多吃。 乔明月乖乖点头,不多吃不多吃,只在想吃的时候吃上一口! 打开精致的手帕,她看着里面亮晶晶的糖块,忍不住拿了一块放入口中,糖块放在口中,香甜的味道顿时在嘴巴里弥漫开来,她满足的眯了眯眼睛,笑嘻嘻的递了一块给祁景云。 她最是喜欢吃糖了,吃糖的时候,嘴巴里的苦涩的味道就会消失,便不会总觉得嘴巴苦苦的了。 看着他低头盯着那糖半天没有动作,她有些疑惑的看看手中的糖,想了想,她直接给他塞到了嘴巴里! 手指滑过唇边,他浑身一震,蹙眉低头看着床榻上眯着眼睛品味糖的味道的女子。 感觉到头顶上的光,乔明月疑惑的抬头朝他看过来,看着他一脸复杂的看着自己,她有些疑惑的指了指自己,“我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啊?” 他摇摇头,只叹口气,然后俯身将她身上的被子盖了盖,这才叹息一声,转身离开了。 乔明月只觉得他今日着实有些奇怪,这一天了也不睡觉,难道是自己睡着的时候他已经睡过了不成? 她也顾不得多想,口中的糖块被吃了个干干净净,她绽开帕子仔细的数了数里面的糖块,三十三块,足够她吃一个月了! 如此想着,她迟疑着又拿了一块糖,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把糖块放在了口中,左右多了三块,她今日多吃一块,也不碍事嘛! 她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他不在房间里,她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外头,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枕头下面,摸到了那一包糖之后,她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还好,她的宝贝还在这里! 笑嘻嘻的下了床,她伸了个懒腰,许是闹出了些许的动静,外头青青的声音传来,她不能说话,便随手拿着放在床边的小木头片,敲了敲地面。 这小木头片是她醒过来之后祁景云做的,他极为仔细,将细小的毛糙都打理的干净。 平日里那小木块便放在她的床头,她若是有什么事情,敲一敲东西,外头的人便知道了。 听着咚咚咚的声音,青青这才推门而入,手中端着面盆,笑着道:“姑娘醒了,赶紧洗漱吧!午饭已经做好了!” 她闻言点点头,走到窗边,伸手推开窗户看着外面明亮的阳光,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已经是上午了嘛!她又睡过头了! 不过如此这般睡过头的情况,她倒是也习惯了,祁景云他们不在意,她便也就不去在意了,只尴尬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青青上前帮她束发,说是束发,其实不过是用一条白色的发带简单的将头发扎起来而已,她不喜欢约束,只喜欢如此简单的样式。 那些繁复的发饰实在是太麻烦了,妨碍她出去玩! 透过铜镜看着身后的小丫头,她伸手握住青青的手,回眸比划着,“昨夜叫花鸡,吃了吗?” 青青和她呆的时间久了,自然也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点了点头,直说自己吃过了,很好吃,还顺便谢谢她。 乔明月闻言眯了眯眼睛,笑的极为满意。 收拾好了她便在房间里待不住,没一会儿便摸了出去,刚出去,便看到祁景云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头顶,是斑驳的树影撒下来,阳光透过树影,照在他的脸上。 他手中捧着一本书,正在静静的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眼前之人很好看,比潇宁要好看,比她见过的那些她从前的朋友也要好看的多! 说不出的感觉,就是这么看着,就觉得顺眼! 青青收拾好房间刚要出来,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乔明月,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就看到公子正翻了一页书,温和的面庞上没有任何的情绪。 她笑着凑到自家姑娘的身边,小声道:“姑娘怎么不去见公子,就在这里痴痴地看着做什么?” “他好看!”她转过身对着青青手语道,青青笑了笑,公子自然是好看的,这天下间若想寻到几个能够在文韬武略上赢过公子的,怕是也不多了。 当日勤王军会那么快到达王宫,全是公子提前查到了蛛丝马迹,在王上还不曾派人去找勤王军的时候,就已经拿着令牌去调兵了。 若不然,潇丞相带着人杀入王宫的时候,只怕凭借宫中的那些侍卫根本就守不住! 这些,她自然也是后面才知道的,毕竟……她不过是一个小丫鬟而已,这些机密,她也是听公子和潇宁潇大公子谈话的时候听到的。 后来姑娘昏迷,潇大公子便将人带来了这里,他说这里是他师父当年住过的地方,后山有一处温泉,姑娘常年泡温泉,对筋脉比较好。 第1054章 奇怪的两人 那个时候公子也想过要她留下来的,可是她却坚定的表示要跟着姑娘,公子便也就将她一起带了来,如今算算,已经一年多了呢! 只是……想到这里,青青有些无奈的看了看自家的姑娘,自从醒了之后,姑娘实在是有些迟钝,虽然对公子也极为亲近,只是却……却好像不是男女之间的亲近。 公子也一直睡在房间的软塌上,想到这里,青青叹了一口气,也不知姑娘什么时候才能够想起从前的事情。 听潇大公子说这件事情急不得,要等到身子真的恢复好了,记忆才能够好起来,可是她却为公子觉得委屈。 “姑娘,您要不要去找公子聊天?”青青小声的说着,身边女子闻言仔细的歪着脑袋想了想,最后极为坚定的摇了摇头,不要!她又不会说话,聊什么天?每次打手语,都累死了。 比起聊天,她更喜欢去后山的温泉玩,更喜欢去摸鱼,要不是他们说她的身子不好,不能受伤,她甚至还想要去上树掏鸟蛋! 不顾青青满脸的无奈,她小心翼翼的从后面的小门出了院子,青青看她离开了,自然知道姑娘这是要去后山的温泉,所以也没有阻拦,潇大公子说过,多泡泡对姑娘没坏处。 只是姑娘一人她总是不放心的,正想着要不要与公子说的时候,却见坐在院子里的公子默默地放下手中的书本,转身追着姑娘而去。 青青一愣,原来公子一直都知道姑娘在这里啊!那为何不像从前那般亲近姑娘了? 这两人,有些奇怪! 她心中想着,还想要再想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一拍脑袋,想到了这两人都不曾吃过东西,公子也好姑娘也好,都不曾吃午饭。 想到这里,她便匆匆也跟了上去,只是她不会武功,自然走的没有那么快,根本追不上前面的两个人。 乔明月自然不知道身后跟了两条尾巴,她只来到温泉,看着冒着热气的温泉,退去外面的衣衫,一下子跳了进去,这一跳,溅起了很大的水花,将四周的石块都给打湿了。 她笑着憋了一口气,一下子潜入水中,在水里,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会舒服很多,好像一下子会放松下来一样,若不是在水中,她站的久了坐的久了之后,便会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是以她更喜欢在水里玩,她想祁景云说的如鱼得水,大抵便是如此了吧! 正玩得开心,却突然听到脚步声,她都不曾回头也知道是什么人,这山谷极为隐秘,听萧宁说是他师父当年云游四海的时候找到的一处歇脚的地方。 层峦叠翠,隐藏在重山之中,寻常人家若是不知道路的话,一定会在山中迷路,一定找不到这里的。 所以自从她醒来之后,便没有在这山里见过一个人,若不是后来她缠着祁景云带她去小镇上,她甚至都要觉得,这世间只有几个人了。 看着她毫无防备的样子,祁景云摇了摇头,蹲下身来伸手将她湿漉漉的发挽起来,他的动作极为轻柔,一双修长的手指转了几个圈,便将那发丝固定在了她的头顶上。 她也不曾回头,只双手捧着一捧水,看着手中水顺着手指缝流出去,她便再次掬起一捧来,祁景云看她玩的不亦乐乎,也不忍心去打扰,只将自己头上的玉簪拔下来,簪在她的发上。 感觉到那手停下了动作,她才笑着转过身去,就看到身后之人一身白衣如雪,蹲在这温泉边上,温泉里氤氲的雾气将他周身变得朦胧起来,他头上的发散落下来,乌黑的发丝像是瀑布一般。 他稍微一动,那发丝便自胸口垂落,扫过她的胸口,她一惊,只觉有一股陌生的感觉在身体里乱窜。 慌乱的后退了一步,她伸手与他道:“发丝湿了!” 发丝滑落水中,沾染了水,发尾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水。 看着她有些抗拒自己亲近的样子,祁景云眼神微微闪烁,许久,他才勉强笑着摇了摇头,勾唇道:“不要紧,我身体好。” 她后退到另一边,靠在背后的石块上,静静的看着水面,也不去看他,也不说话。 祁景云便就坐在岸边看着她,两人之间极为沉默。 寻来的青青远远的就瞧见眼前这一幕,她也不敢上前去打扰,只叹了一口气,便转身离开了。 乔明月低头用手指轻轻地划着水,手指落入水中,惊起一圈圈的涟漪,一点点的荡漾开来,就像是她此刻的心,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搅乱了,有些说不出的别扭来。 分明……分明经常被他抱着,分明喜欢那个怀抱的,可是……可是如今泡在水中,她却有些不舒坦。 “阿月……”许久,他才出声,目光紧紧地盯着对面的女子,乔明月闻言抬起头来,迎上他那双墨玉一般的眼眸,那双眸子里,有些极为复杂的情绪,让她……让她看不懂。 等了许久,他也没有把后面的话说个清楚,在她疑惑的眼眸之中,他微微转开目光,只道:“算了,没事。” 说罢,他便站起身来,只道:“我去旁边练剑,你若有什么事情,敲石头我便会过来。”她点点头,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只觉得他今日实在是奇怪的很! 不过她也不去探究,她这个人啊,就是太懒了,懒得去想,懒得去做,只想……她打了个哈欠,她只想在这暖融融的温泉里,好好的泡着睡一觉。 睡意渐渐袭来,温泉之中四肢百骸都跟着一起舒展,身子舒爽了,便更是想要睡觉,她想着小憩一会儿应该也没事,便靠在岸边的石头上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看到了祁景云,看到了青青,看到了潇宁,还有之前来看过她的一些人,那些她已经记不起来的人,都担忧的看着她。 她还看到了火,大片大片的火海,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血红色,到处都是厮杀声,到处都是鲜血的腥臭味,她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着,当她想要抬头去看看是什么人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喘不过气来。 第1055章 伤人伤己 胸口闷得厉害,她挣扎着想要推开那个怀抱,可是任凭她如何努力,那个怀抱都紧紧地将她抱着,她挣扎着,扑腾着。 听到这边的水声,祁景云丢下手中的细小的竹竿,匆匆赶了过来,只一眼,他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不顾衣裳,他扑通一声跳下水,将在水里扑腾的她给拉了上来。 一下子能够呼吸了,她呛的咳嗽了好几声,吐了好几口水,呼吸才渐渐地舒畅起来,双手双脚的扒在他的身上,她应该是被吓坏了。 祁景云看着怀中的女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地将她凌乱的发丝捋顺,轻声唤她名字,“阿月,月儿……” 怀中女子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眼前这个怀抱的时候,她突然想到梦中那个让她窒息的怀抱,忙不顾一切的将他一把给推了开来,没有任何的防备,他的后背狠狠地撞在身后的石块上,祁景云闷哼一声,眉头紧锁。 抬头看着眼前她慌乱的样子,他眼中闪过一丝受伤,却仍旧忍着疼痛伸手,轻声道:“月儿,我是景云,没事了,过来!” 看着对着自己伸出的手,她咬了咬下唇,有些想要抗拒,可是看着他的眼眸,她最终还是伸出手去,将手放在了他的手中。 祁景云幽幽一叹,手上用了些许的力道,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轻声安抚道:“方才是不是做了噩梦?没事了,没事了!” 眼前的怀抱那样的温暖,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其中,让人安心,她仰头看着他的侧脸,有些不懂,为什么她分明做错了事情,他却从来不责怪她? “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月儿,不怕!”他轻声呢喃着,在她耳畔,缱绻深情,诉不尽的怜惜疼爱。 乔明月乖乖的任由他抱着,久久的不曾说话,许久,他好像才安下心来,微微松开她,乔明月后退一步,迟疑着比划道:“我错了……你受伤了……” 分明受伤的是他,分明是她不分青红皂白的伤了人,可是为什么道歉的是他? 看她如同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一样的表情,祁景云眼神越发温柔了些,他伸手理了理她的发丝,轻声道:“无妨,不碍事,我不疼的。” 不疼吗?可是方才她分明看见他眉头紧锁,方才她分明听到了他闷哼的声音…… 轻轻握着她的手,他笑着道:“没事了,我们……回家?” 这话,是问句,她抿着唇许久,才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的往篱笆小院走去,她走在前面,他就在不远处,跟在她的身后,一路就一直保持着这个距离,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一路回到小院子,她闷闷的回到了房间,气鼓鼓的将枕头下面的糖拿了一颗出来放在嘴巴里,嘴巴里的苦涩味道顿时被糖驱散,她这才感觉胸口憋闷着的一口气松了些。 外头,青青看着公子背后大片的伤,惊诧的刚要说什么,却被祁景云制止了,他一手放在唇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青青看了一眼房间的方向,乖乖的住了嘴。 压低了声音道:“公子,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进入了这山谷?” 山谷之中布置了一些奇门遁甲,一般人很难进入,如今看着公子受了这样严重的伤,青青只以为是有坏人来了。 祁景云微微摇了摇头,只道:“是不小心受伤的,去找些止血药来。”这小山谷之中别的东西不多,却因为她的缘故,各种各样的药都常年准备着,而且都是一些个好的宝贝。 青青不敢耽搁,忙去找了来,祁景云去了厢房,自己上了药,又包扎了一下伤口,等到出来的时候,就见青青在喂院子里的鸡鸭,他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迟疑道:“月儿一直不曾出来?” 青青点点头,只说姑娘自从入了房间之后,便一直不曾出来,奴婢去喊吃饭,姑娘也说不吃。 他闻言只是叹了一口气,并未说什么,便径直去了房间,推开房门,房间里,一股甜腻腻的味道,他闻着这味道,忍不住蹙眉,看着床上睡着的女子,还有放在她身边的那块帕子。 帕子里包裹的糖块早已经不翼而飞,桌边放着的水杯之中还有带着些许颜色的水,弯腰给她盖好了被子,他蹙眉道:“一会儿不管你,你就如此胡来,这几颗牙是真的不想要了不成?” 看着眼前的一切,祁景云只觉得自己的眉心突突的跳着,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一朝一日曾经那个不喜欢甜食的丫头,会如此喜欢吃甜的东西。 更想不到,她不光吃,还拿糖来泡水喝!他不过去包扎了一个伤口的功夫,她居然就将一包糖给吃了个干干净净。 看着睡得流口水的某人,他伸手将她嘴角的碎屑擦去,碰到那微微有些黏糊的嘴角,他眉头皱了皱,拿了一块帕子沾了温水,坐在床边仔细的给她擦拭着嘴角的糖。 睡梦中的人似是察觉到什么一般,伸手握住他的手,在他有些疑惑的眼神之中,拿着他的手指放入了口中。 软软的舌缠上他的手,她轻轻地吸着,仿佛小孩子嘬奶一样的动作,握着帕子的手暗暗的攥紧成拳,他眉头紧锁,呼吸渐渐的有些粗重。 阖了眸子,深吸了一口气,待到胸口中奔腾的汹涌的血气平复下去,他才复又睁开眼眸,轻轻将手指抽出来,他叹息道:“月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面对她对自己的疏离,他会难受,面对她看着自己的时候偶尔流露出的惊恐的眼神,他也会伤心。 可是……他怎么忍心去怪她?是他没有保护好她,她如今能够活着,能够站在自己的面前,这不就是他在她昏迷的那半年里,最期望的事情嘛! 如今……如今人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他为何还要有那么多的要求? 俯身轻轻吻上那带着糖果甜味的嘴角,祁景云闭上眼眸,温柔缱绻的一吻,仿佛要诉尽他这些时间里所有的不如意。 第1056章 给糖道歉 似是感觉到嘴边的东西,她伸出舌头舔了舔,祁景云浑身一震,眼眸也便的深邃起来,伸手将她乱动的手按在床头,他加深了这个吻。 一年了,他从未碰过她,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潇宁曾说过,她现在脆弱的像是一个娃娃,稍不注意,可能前面所以的努力就会前功尽弃。 这一年,他忍了下来,如今,他却只想趁着她睡着了,稍微放纵一下自己。 乔明月睡醒的时候天色正好,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问过青青才知道睡了一整夜,她满意的点点头,这才还好,没有睡太长时间。 青青看她满意的样子,眼神暗了些许,她不曾告诉姑娘,她是从昨天中午就开始睡,一直睡到了今天中午的,准确的算起来,应该是一天一夜! “姑娘,公子在厨房!”看着她又要出去,青青忍不住出声道。 乔明月脚步一顿,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想了想,还是打算去瞧瞧。 她这个人,一向是知恩图报的,别人对她好,她也不能亏待了人家不是,况且……那个人还是她的相公!青青说过的,相公便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人! 厨房里,他一身白衣如雪,与有些脏兮兮的厨房着实有些不相配,她笑着从后面戳了戳他的腰,见他回头,她双手将一块糖捧着送到了他的面前。 祁景云一愣,不等他拒绝,她已经踮着脚尖将糖塞到了他的嘴巴里,然后努力的比划着,“昨天……做噩梦了,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看着眼前女子满脸歉意的样子,祁景云笑了笑,嘴巴里的糖化开,甜腻腻的味道充斥满了口腔,他摇了摇头,就算她不道歉,他也不会责怪她的,不管她做什么事情,他都不会舍得责怪她的。 看着他笑了,她紧绷的一颗心也渐渐的放了下来,手舞足蹈的说这一块糖是她从牙缝里生下来的,她自己都不舍得吃的。 提到这个,祁景云便想到昨日看着她将所有的糖都吃了干干净净的事情,顿时冷下一张脸来,转过身去也不搭理她,只自顾自的做菜。 从前,他不会这些的,可是为了她,他愿意去学,即便古人言君子远庖厨,可是他却根本不在意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看着他一张脸又冷了下来,乔明月实在是想不到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只是看着他气恼的样子,她顿时有些慌了神,又说不出话来,只能围着他比划着手势。 看着她笨拙的询问自己到底为什么生气的样子,祁景云只觉得好笑,虽然心里早就不怪她了,却还是绷着一张脸,冷声道:“昨日,你做了什么事情?” 她皱着眉头仔细的想了想,昨日她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她好像推了他一下,然后……然后她还生气了,一路不曾和他说话,回到房间把所有的糖都吃了个干净。 奥!原来是这样! 她一拍脑门,顿时明白了原因,上前眼巴巴的看着他,“我不是故意的,你早说你喜欢吃糖嘛!下次,下次我一定不会吃独食,一定会给你留下一些的!” 她说着,竟然还极为真诚的抬起手来,信誓旦旦的给祁景云做保证,看着她这般样子,祁景云无奈的伸手弹了弹的她的脑门,看着她捂着自己的脑袋装模作样的样子,又心软下来。 伸手轻轻地给她揉了揉脑袋,无奈道:“昨日,你是不是把糖全都吃掉了?” 听着这个询问,她极为真诚的点了点头,是啊!都吃光了!她现在还有些后悔呢!应该多留下一些的! “我与你说过的,糖吃多了,要牙疼!”乔明月抬头看着祁景云,看了半晌,再不曾从他的脸上看到其他的情绪,她这才确定,他不是因为她把糖全都吃了没有给他留下而生气,而是因为她糖吃多了,他害怕她会牙疼才生气。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牙齿,她笑的没心没肺,只说自己牙口好,不会有事的。 祁景云看她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虽然满是无奈,却也不再说什么,只说下次不许了,看她连连点头答应下来,他才放下手中的锅铲,伸手拉住她的手,在她有些疑惑的目光之中,牵着她出了厨房。 就在乔明月有些疑惑,以为他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要去做的时候,他却将她一人丢在了院子里,转身便要回去。 顿时有些委屈,她上前一把抓住他背后的衣衫,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为什么不带我进去?” 一点点扯开她的手,祁景云认认真真的看着乔明月,无奈道:“月儿,厨房里油烟大,对你不好!” 她一愣,虽然有些不甘心,却还是乖乖地松开了手,看着他转身进入了厨房,她有些气鼓鼓的蹲在院子里,拿了一把玉米喂院子里的鸡鸭。 听到院子里的鸡鸭前所未有的激动,青青匆匆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乔明月不知已经抓了第几把粮食在喂鸡鸭了,那些小家伙一个个被撑得嗉子圆滚滚的,像是要爆开一样。 见状,她忙匆匆跑过去,一边跑一边道:“姑娘,您这样喂下去该撑死了,这些事情还是让奴婢来做吧!姑娘不如去房间休息一会儿?” 看着手中的东西被拿过去,乔明月闷闷的看了青青一眼,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青青有些不解的看着乔明月的背影,心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惹了姑娘不开心? 乔明月看着正在打扫院子的青青,还有在厨房忙活的祁景云,只觉得自己像是多余的一样,她叹口气,看了看眼前的一切,小院子在山谷之中,她还记得出去的路! 一瞬间,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之中成了型!她要出去!要去外面转转,这里既然不需要她,她便索性出去散散心也好! 如此想着,她回到房间自盒子里拿了几锭银子,便从后门出了小院,从后山的温泉绕一圈,也能够出山,她之前曾经听祁景云和潇宁说过的。 第1057章 逃离山谷 背着包袱,她一口气走了许久,过了温泉之后还要再往前走一段路,便能够看到一棵很大很大的树,往左边走,便能够出去了! 她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往外面走,只是没了马车全靠双脚,这一路走来还真是累人!再加上……她的身体不好,以至于走到这里,她整个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了。 坐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一会儿,她便生出困意来,想了想,她还是不敢在这里睡着,便打起精神来打算继续走。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的功夫,她远远的看到了一道亮光,乔明月顿时高兴起来,往前走,怕是就能够出这山谷了! 她来了精神,便也不觉得累了,出了山谷,她一路往小镇走去,只是走着走着,乔明月却发现了一个问题,好像……这一条路并不是通往小镇的! 算了,不管了,只要不回去山谷之中就好!在山谷里,她就感觉自己一直被照顾着,做错了事情也不会被说,所有人都宠着她,都惯着她,可是那样的感觉,却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倒不是不喜欢祁景云,也不是不喜欢青青,她只是想要出去走走,看看她没有看过的世界,想要……见识一些从前她不曾见识过的东西。 不知走了多久,她看到了路边有一处茶摊子,她走的有些累了,便上前要了一杯茶,那店家见她是个哑巴,便说一个小姑娘在这路上走,实在是不安全。 乔明月闻言却一点都不在意,小姑娘怎么了?她手中的匕首很厉害的! 店家见她笑着摇摇头,便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着去招待其他的客人了,乔明月也没有在意,只是看着远处来了几个彪形大汉,几个人来到茶摊上坐下来,张嘴就要酒要肉。 店家不敢得罪这些人,便赶紧给他们把东西上齐了,乔明月也不去管,毕竟她不喜欢多管闲事,只是她不招惹别人,却不代表别人不来招惹她。 看着一个小姑娘坐在这茶摊里,几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一个满脸都是胡茬的男人上前,摸着自己下巴处的胡茬,笑呵呵的道:“小娘子是哪里人?哥哥我怎么不曾见过?” 乔明月听着他这话眉头皱了皱,谁是哥哥? 只是她这个人口不能言,她的手语外人也不一定能够看得懂,所以她也懒得去搭理他,只自顾自的继续喝茶。 看着她不搭理自己,那人顿时觉得有些没有面子,再加上旁边的人在起哄,他也就顺势坐在了乔明月的身边,一边看着她,一边道:“这里是边境交接之地,混乱的很,你可有什么朋友?” 乔明月看了他一眼,朋友?有的! 她点点头,那人以为她想要搭理自己了,便更来了劲儿,凑到她跟前,询问她想要去哪里,要不要和他一起走? 她摇了摇头,她连祁景云都不愿意跟着,又怎么会想和这些人打交道呢!加上,这人实在是长得丑陋,虽然祁景云说过,君子不以貌取人,可她不是君子,她是小女子! 那人见她又是摇头,只觉得无趣,便嘟囔着,“怎么一直都不说话,莫不是一个哑巴吧!” 听着这话,乔明月眉头皱了皱,她虽然知道自己是个哑巴,可是被人这么说出来,多多少少有些心情不好,所以便更懒得搭理眼前之人。 放下一锭银子,她便打算离开。 看着她这么大手笔的直接扔了一锭银子,店家忙上前说不需要这么多,只需要一文钱就够了。 她愣了愣,看了看自己的包袱里实在是没有一文钱,便摇了摇头,店家也是个好说话的,见状忙笑着继续道:“看姑娘一个人不容易,这碗茶水便当我请姑娘的了,姑娘下次路过的时候来喝杯茶,一道给我便是了。” 她觉得这样也可以,便收回了放在桌子上的银子,塞入包袱里,转身便打算走,心中还想着回来的时候一定还要从这一条路走,到时候把欠的钱还了。 她还没有走两步,便被那群人个挡住了去路,看着那群嬉皮笑脸的挡着自己去路的人,她眉头紧锁,即便是不谙世事,她也明白,眼前这群人,不是什么好人! 手中匕首横在眼前,她目光清冷的看着这群人,她缠着祁景云学过几日的武功的,奇怪的是,那些看着极为难的动作,她上手起来却很快,只是……她每次学着他调动内力的时候,都会感觉身上很疼很疼。 所以她轻易不愿意与人动手,只是如今看着这群人,她也没有丝毫的害怕,她这个人,从来都不怕事情的! “小娘子不要这么凶狠嘛!我们几个也就是想和你玩玩而已!”刚刚那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上前挡在乔明月面前,伸手就要去捏她的脸颊,却被她一下子躲开了。 见着这边的情况,店家忙上前来打圆场,“各位,今日的饭菜小店请了,这姑娘看着怪可怜的,还请各位大爷看在……” “呸,你算什么东西!”不等那人话说完,就被一个大汉一把推开了,他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撞在了身后的茶摊上,打碎了好几个碗,人也摔在了地上,茶碗的碎片划破了他的手掌。 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就被点燃了,乔明月眉头紧锁,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冷着脸比划着道:“道歉!” 看着她打的手语,几个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指着乔明月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我说怎么不说话,原来真的碰到了哑巴!哈哈哈!” 一声声笑声极为刺耳,乔明月眉头紧锁,再不放任他们,手中匕首抽出,身影极快的一下子闪到了一个人的跟前,匕首在她的手中好像是有了生命一样,划过那人的手腕。 血,顿时涌了出来,她不只是划破了他的手腕,而是挑断了他的手筋。 后退一步,她继续道:“道歉!” 原本以为是个脆弱之人,却不想,眼前的小女子一点都不好惹,几个人也不敢再松懈。 第1058章 心狠手辣的哑巴 看着躺在地上捂着自己的手腕疼的鬼哭狼嚎的人,几个人上前将她围了起来。 “道歉?和他?”一个人说着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店家,那店家长得极为儒雅,穿着一身灰白色的长袍,如今长袍染了脏,他整个人看上去也极为狼狈。 “姑娘,算了算了,姑娘不必和他们计较!”他勉强撑着身子站起身来,走上前拦在乔明月与那几个大汉中间,连连和那几个大汉道歉。 乔明月看着眼前这个店家,不由得细细打量起他来,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一张清秀的面庞,长得虽然说不上多好看,可是身上的气质却极为儒雅。 最让她觉得难得的,便是他能够护着她这个陌生人,这一点,便是最为难得的事情了。 如此想着,她伸手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裳,伸手拉了拉那店家的衣裳,店家还想再和那几个大汉交涉,可是那几个人显然就不是什么好人,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善罢甘休。 乔明月想着,索性她便一不做二不休好了! 想到此处,她眼中染上几分红,隐在眼底,如同一簇簇的小火苗一样,冒着危险的光芒。 那店家没有看到她的变化,那几个大汉在气头上,也没有心思去看她面部的表情变化,只吵嚷着今日一定要教训教训乔明月不可,若是不教训她,他们便也就不用在这里混了。 乔明月闻言勾唇笑了笑,她本就长得好看,这样骤然一笑,像极了莲花初绽,美的让人心醉。 红润的唇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她用手势比划着,“想讨公道,也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命了!” 杀心起,她也不知为什么会这么凶狠,只是知道眼前这几个人实在是碍眼的很,所以便想着赶紧把他们给解决了算了。 那店家还想要说什么,却见她身影极快,一翻身,便躲过了一个大汉的一拳,手中匕首翻转,划过他的手腕,又一个人,就这么被她生生给挑了手筋。 如此还不算完,她甚至连那人的脚筋也不曾放过,锋利的匕首划过,很快,眼前便响起一阵阵的哀嚎,店家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半晌都没有缓过神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足足六个人,就全都被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子给挑了手脚筋! 他转头看着侨民月,眼中生出几分恐惧来,看出他眼中的惊恐,她对他笑笑,用手比划着,“我不会伤你的,你是好人!” 也不管他能不能看的懂,她抓起放在桌子上的包袱,便要离开,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那店家忙上前喊住了她,“姑娘想来还未找到落脚之处吧!今夜不如先在我们村上落脚如何?” 乔明月想了想,觉得这个提议也不错,眼瞧着天已经有些暗了,她也确实不知道最近的镇子在什么地方,能够找到落脚的地方是再好不过了。 于是便点点头答应了下来,那店家不敢将这几个人就丢在这里不管,生怕把事情闹大了,便提议乔明月拿出一些个银子来,买通官府,此事便也就过去了。 乔明月闻言摇了摇头,她没有做错,是这几个人先对她出手的,她为何要给这几个人花银子? 看着她拒绝,店家也不好再说什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摊子自然也开不下去了,天还没有黑,他便收了摊子,乔明月跟在他的身后来到一处小村子,小村子不大,村口还有几个老人家坐着谈天说地。 乔明月看着眼前的一切,忍不住笑了笑,她笑起来很好看,那店家见状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却在乔明月转过头的时候,慌忙敛了笑容。 他说他叫李墨,是个读书人,之所以在外面摆着茶水摊子赚钱,是因为过段时间要进京城赶考,在攒钱。 乔明月闻言点点头,自包袱里拿了一锭银子给他,李墨看着那银子连连摇头,乔明月却极为坚持,她银子有很多,祁景云也有很多,不缺! 她有些不懂,为什么会有人缺银子? 李墨又问她名字叫什么,乔明月指了指天上的月亮,李墨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以为她说的是星星,便一脸了然的喊道:“原来是阿星姑娘!姑娘方才实在是厉害,三拳两脚就将那群人给打趴下了!” 阿星?乔明月皱了皱眉头,转念一想,话本子里的大侠出门也总是要隐姓埋名的,这样一想,他的一个误会,倒是正好让她觉得还不错,于是便也没有反驳,理所应当的接受了阿星这个名字。 李墨话很多,一路上喋喋不休的说着,乔明月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话,祁景云便不会如此,他的话总是不多,却总是能够在她不开心或者不舒服的时候说出来,让她心情好一些。 看着李墨,乔明月盯着他看了许久,看的李墨有些不自在了,她才默默地收回了目光,低头继续走路。 李墨的家是一个很破旧的小房子,李墨家中还有一个母亲,年纪很大了,听到动静,老人家是拄着拐杖出来的,一出来,便道:“墨儿回家了?今日怎么样?” 正说着,她便看到了自家儿子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姑娘,姑娘长得好看,一双眼睛灵动动人,比之这村子里最好看的姑娘还要漂亮上不知道多少。 看着眼前的姑娘,再看看自家儿子,李墨娘笑着迎了上来,“这位是墨儿的朋友吧!” 李墨点点头,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和自己娘说了一下,李大娘也没有因为乔明月的英勇事迹而害怕,相反,却极为热情的将乔明月给迎了进去。 乔明月被安排了李大娘的房间里,而李大娘则和自己儿子李墨挤在了一间房里。 吃过晚饭,乔明月便昏昏欲睡了,等到房间收拾好了之后,她几乎是倒头就睡了,李墨晚上来询问需要不需要添一床被子的时候,喊了半天都没有将她喊起来。 乔明月睡得很沉,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她伸手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眼睛,却听外头李大娘道:“姑娘,吃饭了!” 第1059章 心里丢了什么 想着李家的饭菜,乔明月顿时想念起了祁景云,她抿了抿嘴唇,总觉得心里好像空落落的,好像是丢了什么东西一样打不起精神来。 她不能说话,打开门的时候,李大娘还在准备敲门,抬起的手空在半空中,见着她出来了,这才笑了笑,说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乔明月谢过了李大娘,这才去吃了早饭,早饭是玉米面的粥,她其实不怎么喜欢喝的,可是因为昨天晚上就不适应李家的饭菜的缘故,所以她昨天晚上几乎没有怎么吃东西。 如今早已经是饥肠辘辘,虽然不怎么喜欢吃,却还是忍着吃了一碗粥。 吃过粥之后,李墨要去外面摆摊子,乔明月有些担心昨天她做的事情会牵连到李墨,便在地上写道:“先不要去,我怕那些人会来找你的麻烦。” 李墨看着地上娟秀的字迹,不由得感叹眼前这个姑娘真的是写了一手的好字,乔明月哪里知道李墨在想些什么,她只又拿了一锭银子给了李大娘,在地上又写道:“这些钱,应该够你去进京赶考了!” 李墨感激涕零的看着乔明月,乔明月却笑着摇摇头,继续写道:“等你金榜题名了,记得还我!” 君子不受嗟来之食,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李墨是文人,文人最是注重傲骨,她也不想李墨因为拿她的钱,就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一样。 李墨闻言连连点头,乔明月见他点头答应下来,这才笑了笑。 因着李墨不去摆摊的缘故,他便有了更多的时间在家里,乔明月想要去镇上,他便提议要不要跟着自己去,她想了想,原本觉得有些麻烦想要拒绝的,可是李墨却说:“姑娘与人交流不便,姑娘拿着纸笔,我来帮姑娘说话如何?” 乔明月想了想,便也就答应了李墨的提议,她确实出去不怎么好与人交流,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祁景云和青青! 也不是所有人都识字认字,她即便是带着纸笔,遇到不认识字的人,也没有用! 想到祁景云,她不由得朝着来的方向看了看,她不见了,他一定会急坏了吧!可是……她是真的想要出来走走,真的不想要一直被困在那小山谷之中。 跟着李墨去了镇子,他们是坐着村里的牛车去的,李墨给了车夫一吊钱,车夫便乐呵呵的没有带同村的其他人,乔明月原本想要说她不介意的,李墨却笑着解释道:“村中人多口杂,我怕他们扰了姑娘的安宁。” 闻言,她感激的看了李墨一眼,一路上李墨都在和她介绍着两边的景物,从一花一木,到路边田地里种着的庄稼,他总是有很多的话说,想必祁景云,他着实有些聒噪! 不过这样的聒噪倒也不是不能忍受,只是……她更喜欢和祁景云在一起的感觉,因为她不管是做什么说什么,他总是能够清楚的知道她的意思,总是能够,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在她身边。 如此想着,她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落寞来,她其实也不过是想出来一个人到处走走而已,过两日她一定会去,还会带很多好东西回去,他应该不会生气吧! 心里有些忐忑的想着,一想到他可能会因为生气不搭理她,她心里就生出一股子慌乱来。 “姑娘?姑娘?”李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猛然回过神来,却听李墨说马上就要到了镇子上了,她想要买什么东西到时候和他说便是。 乔明月点点头,牛车将两人在城门口放下来,车夫就在城门口等着,乔明月便和李墨去了镇子里。 这镇子比从前她和祁景云去的镇子要大一些,卖的东西也是琳琅满目,她想了想,在纸上写上糖字,李墨看了看她,最后有些有趣的笑着道:“姑娘可是说吃的糖?” 乔明月有些无奈,不是吃的糖还有什么糖? 李墨没有多问,见她点头,便找人询问了这镇子里卖糖的地方,乔明月见着铺子里的各种各样的糖,挑选了好多种,装了满满一大油纸包。 又卖了一些糕点,将糖糕放在嘴巴里的时候,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没有宜合坊的糖糕好吃! “姑娘为何这么喜欢吃甜食?”看着乔明月大包小包的买的全都是甜食,李墨有些不解的询问,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的喜欢甜食。 乔明月看了李墨一眼,他忙解释说如果不方便的话,便不用和他说的,她想了想,摇摇头。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于是提笔在纸上写道:“从有记忆起便一直吃药,嘴巴里苦,就想要吃甜的。” 看着纸上的字,李墨眉头皱了皱,有些担忧的询问乔明月可是得了什么病症?她闻言,只是摇了摇头,得了什么病症?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也曾经问过祁景云,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没有从前的记忆,为什么要每天把药当做饭吃? 为什么……他们总是那样的紧张兮兮的,好像只要稍微不注意,她就会丢了性命一样。 可是问了那么多,他却只是说她从前摔了一下,撞到了脑袋,至于喝药,只是单纯的为了条例身体而已,并不是生了什么病。 虽然她能够清楚的知道祁景云在说谎,可是她也极为清楚祁景云的性格,只要他不愿意说的,她就算用尽办法,他也不会说出一句的。 于是乎,在尝试了几次之后,她也就放弃了追问这件事情的打算,左右她是知道祁景云不会害她的便是了。 两人一路在小镇子里逛了许久,乔明月累的不愿意走了,李墨便也就耐着性子陪着她在茶摊坐着休息,乔明月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处。 这里……空落落,这样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好像是丢了什么东西一样,她到底丢了什么?而且,她从前分明最是喜欢逛街的,可是如今,为什么却打不起兴趣来呢! 心中满是疑惑,李墨见她不说话,便想着说些什么逗她开心,乔明月也没有这个心情,便说回去了。 李墨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带着她一同往回走,上了牛车,坐在牛车上,她比来的时候沉默了很多,来的时候她虽然也不说话,可是眼中却满是期待的光芒,可是如今,便是李墨都能够感觉得到,她情绪的失落。 默默地自油纸包里拿出一颗糖放在嘴巴里,糖分明还是甜的,可是她却一点都不开心,明明有那样一大包的糖,她却一点满足的感觉都没有。 牛车晃晃悠悠的往前走着,她心里乱糟糟的厉害,便是连两边好看的风景都没了看的心思。 回到李家,她原本是想要离开的,她想要再去其他地方走走,然后就回去,可是李大娘说着附近是边境地区,晚上不是很太平,不如早上一大早再走。 她想了想便也就点头答应了,毕竟,她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因为白天出去了一趟,她一直打着精神没有睡觉的缘故,到了傍晚,晚饭她都不曾吃,便躺在床上沉沉睡着了。 李墨来找她吃晚饭的时候,喊了许久不见有人回应,到底是女子,他也不敢直接推门而入,便让李大娘来瞧瞧。 第1060章 如愿以偿 她心事重重的厉害,李大娘担心她,天快黑的时候来敲门,乔明月下了床打开房门,门口,老人家端着一碗烤的香喷喷的红薯,笑的慈祥。 “阿月姑娘,尝尝,听墨儿说你喜欢吃甜食,只是这小村子偏僻,食材也不多,我便让墨儿把家中的红薯烤了给你拿了过来。” 看着老人家和善的面庞,乔明月受宠若惊的慌忙让开路来,将老人家给请进了房间里,捧着热腾腾的红薯,她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红薯很甜,可是……吃在嘴里,她却总觉得好像少了一些什么。 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李大娘不免有些担忧的询问道:“阿月姑娘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和我这老婆子说一下?” 迎上李大娘那双有些浑浊却不掩饰担忧的眼眸,她愣了愣,她有心事?她有什么心事呢?如愿以偿的逃离了小山谷,带着银两,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想吃什么便能够吃什么,再也不必听有人在耳边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叮嘱了。 她分明应该高兴才是啊!山谷里根本不需要她,她什么都做不了,还要让青青和祁景云照顾着,虽然青青告诉她,她与祁景云乃是夫妻,夫妻之间本就该互相扶持。 她还说了许多从前的事情,她还说从前的姑娘也很照顾公子,从前的姑娘无所不能,武功好,人善良,做事也周全,好像所有人都喜欢姑娘。 可是……她却什么也记不起来,青青说的那些仿佛不是她的从前一样,陌生的让她怀疑,自己从前是不是真的那样厉害? 想了许久,她终于得到了一个答案,她不是从前的乔明月!她没有办法理所应当的接受他们对她的好,没办法理所应当的待在山谷之中,看着他们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而她每天只需要捣捣乱,泡泡温泉睡睡觉,他们就已经很欣慰了。 那样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废物!可是……终于出来了不是嘛!想了两个月了,终是下定了决心出来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心里会这样难受? 闷闷的摇了摇头,只在纸上写着,“无妨!” 自醒来之后,她仿若新生,从前种种,皆不复存在,记忆也好,亦或是思维也罢。 看她懵懂的样子,李大娘叹了一口气,耐着性子询问道:“之前不曾问过阿月姑娘,姑娘为何一个人出现在这边陲小村子?我瞧着姑娘……瞧着姑娘不似寻常村中姑娘。” 她活了这么些年,眼前这姑娘虽然满脸的懵懂,对于世间之事也知道的不多,可是看着她周身的气度,李大娘还是本能的觉得,眼前的姑娘绝非池中之物。 低了低头,她犹豫着写道:“家中……家中管的太严,我……我便跑出来了。”说到最后,她脑袋低的更厉害了,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般。 看她这般模样,李大娘闻言皱了皱眉头,之前她便听李墨说过,这姑娘将五六个大汉的手脚筋全都挑了,当时她虽然不怀疑,可是如今听着这姑娘的话,她终是明白了从这姑娘身上感觉到的不寻常是什么了。 这姑娘丝毫不知轻重,做事全然凭借着自己的喜好去做,女子家自己出门,只因为家中管的严,这是何等的大逆不道!女儿家都要名声的,她却好像丝毫不在乎…… 李大娘虽然怀疑乔明月的身份,却也没有将她赶走,仍旧笑的慈祥,“阿月姑娘既然暂时没有落脚之处,不如……不如便在这里多待上几日,再过几日啊,便是一年一度的谷神节,到时候周遭几个村子的百姓聚在一起,可热闹了!” 迎上那满是皱纹的脸,她想了想点了点头,左右不知要去哪里,便留下来瞧瞧也不错! 李大娘陪着她说了许久的话,这才拄着拐杖离开,她身子不好,走路的时候佝偻着身子,一晃一晃的。 乔明月站在门口看着老人家回了房间,这才仰头看了看今晚的月,这月已经不似前两日那般圆满了,缺了一角的月,好像光亮都不及从前了。 她站了许久才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原本嗜睡之人,却少见的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直到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温泉还是那样冒着热气,暖暖的雾气之后站着一人,她细细去看,不由得一惊,转身就想跑,却听那人淡淡开口道:“月儿这般不愿见我?” 少有的,带着几分委屈的话,从那张薄唇中一字一句说出。 原本想逃离的脚步顿时顿住,她迟缓的转过身去,看着他不知何时近在咫尺的面庞,吓得往后倒退了一下,身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他面上一惊,忙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 看她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眸,他一张脸渐渐冷了下来,“月儿,你可知错了?” 你可知错了? 望着那张冷漠的脸,她心中生气一股无边的恐惧来,猛然从梦中惊醒,看着周遭陌生又熟悉的房间,乔明月喘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下慌乱不已的心跳。 伸手抚上自己的心口,她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能回去!回去他一定会教训她的!至少……至少暂时不能回去,在他消气之前,还是在外头躲一躲的好! 梦里的一幕不断的在脑海中徘徊,她还清楚的记得他冷着脸说的话,他说,“既然知错了,便罚你三日不许吃饭,鞭打三十下!” 她虽然知道祁景云对她很好,可是梦中的祁景云,那样的真实,自己贸然跑出来,他一定很生气吧!如果抓到她的话,会不会真的饿她三日?会不会真的打她一顿? 越想越是害怕,她暂时打消了回山谷的想法。 磨磨蹭蹭在房间里待了许久她才开门出去,外头,阳光正好,暖融融的打在身上,极为舒服。 她眯着眼睛伸了一个懒腰,感觉浑身都极为舒爽。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也不见李大娘和李墨的身影,她有些疑惑,一抬眼便瞧见了院子里的四角挨桌上放着的一张小小的被碗压着的纸条。 第1061章 思及从前 绽开纸条,上面是李墨写的,“姑娘睡得沉,我便没有打扰姑娘,我与娘下地去了,饭菜放在厨房的灶台上,怕姑娘醒了不见我们,会担心,特此留。” 转头看了看厨房方向,说是厨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茅草棚子,里面用泥土做的灶台,灶台旁边的墙边还整整齐齐的摆放了木柴,她看了看灶台上的饭菜,摸了摸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 农家哪有什么像样的吃的,不过些粗茶淡饭罢了,她吃惯了祁景云和青青做的那些饭菜,再吃这些,着实有些难以下咽。 不过肚子饿了,她倒也不挑,只没吃多少,垫了垫肚子,不至于让自己饿着,便没了吃下去的打算。 一个人在小院子里坐着也着实无趣,她想了想,便打算出去找李大娘和李墨,因着口不能言,她找人着实废了好大的力气,中间还被人拉着左右看了看。 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满眼都是笑意的感叹道:“也不知李墨那小子撞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够捡回来这么一个标志的女娃娃!” 她觉得此人说话甚是奇怪,她根本不是李墨捡回来的,而是自己愿意跟他回来的! 还有这人打量的眼神也让她有些不舒服,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与那村妇拉开了一些距离,她对那人点点头算是道了谢,便踩着羊肠小道往山脚走去。 李墨家的地就在山脚下,他既然去地里了,自然去哪里就能寻到他。 远远的就能够看到水田之中倒映着的波光粼粼,阳光明晃晃的照着水面,水面反射着光芒,配上远处的群山,好看的让人觉得仿若置身梦境一般! 她伸手遮了遮眼睛,弯腰随手摘了一朵路边的野花,拿在手中,一蹦一跳的走过去,李墨一抬头,便看到那一身纤尘不染的身影,心里一惊,忙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慌忙迎了上去。 “阿月姑娘……这里……这里不好玩的!”这田地里到处都是泥土,哪有什么好玩的啊!更何况……他如今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裤腿挽到了小腿上,小腿下面全都是泥巴,脑门上也尽是汗水,发丝也有些凌乱,着实狼狈的厉害。 望着李墨,乔明月眯着眼睛笑了笑,伸手指了指远处的水田,眼睛放光。 “姑娘是想下去帮忙?”得到乔明月肯定的点头,李墨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连连说不行! “阿月姑娘是客人,哪里有让客人做事的道理!阿月姑娘若是真的无聊,不如便在田边坐坐,在下陪姑娘说说话。”他说的坚定,想来想下田去玩,怕是没可能了。 左右回去也是无聊,她便点点头,真的在水田的边缘坐了下来,水田里的水极为清澈,唯有远处李墨和李大娘站的地方被搅.弄的浑浊的厉害。 她手中拿着几根狗尾巴草,低着头编着小兔子,远处,李大娘瞧着她晃荡着双腿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直言,“阿月姑娘性格还真是好!” 乔明月闻言抬头笑了笑,比比划划了半天,那两人也没读懂她的意思,她无奈只好褪下鞋袜,在李墨震惊的眼眸之中跳入水田里,朝着他走过去。 她提着裙摆,一步步走来,身上笼着万丈光芒,面上带着孩子一般的笑意,在李墨怔愣之中伸手拉起他的手来,在他手心写道:“阿月!” 李墨这才猛然回过神来,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心,又看看那已经后退拉开距离的女子,半晌,才在她研究的目光之中点了点头,“好,阿月!” 听着这个回答,乔明月笑了笑,转身回到了田边,坐在高处,左右双脚已经沾染了田里的水,她便也不在意了,直接将脚丫子放在了水中,踩水。 田里的水被暖融融的阳光晒着,很暖,可是对她来说,多少还是有些冷。 她一边编着狗尾巴草的兔子,一边想着,若是祁景云如今在这里,一定会说她又在胡闹!一定会眉头紧锁,将她抱去温泉泡着。 想到那人紧锁的眉头,她心里顿时乱糟糟的,手下一个用力,狗尾巴草便断了开来。 正弯腰拔草的李墨自然没有发觉她的不对劲,仍旧继续道:“听娘说阿月想再多住一阵,谷神节极为热闹,到时候我带你去瞧瞧!” 低头看着手中断开的狗尾巴草,她眉头皱了皱,脑海中浮现出她眼巴巴望着祁景云,看他修长的手指仔细的编着的小兔子,用狗尾巴草做的小兔子,毛茸茸的,极为可爱。 她凑上前,嘴甜的夸他手巧!他闻言低了低眉眼,颇有些无奈的道:“手巧用在男子身上,不合适。” 手巧一般是夸奖女子的话,她闻言不解的追着他比划了许多,他只是耐着性子和她解释为何这句话大多是夸奖女子的。 就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从说话到写字,再到许多许多的事情,他总是那样的事无巨细,总是那样的面面俱到,从不厌烦她的好奇,从不觉得她那些问题扰人。 “阿月?阿月?”李墨喊了她好几声,乔明月才猛然回过神来,看着李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她口不能言,自然有些交流不太方便,不过她倒也习惯了,毕竟从有记忆以来,她便是如此的,她也曾经询问过祁景云自己为何会失去从前的记忆,他只说是自己没有保护她,言语之中,难掩自责。 见他如此,她即便有再多的疑惑,如今也不知如何去询问了。 不知何时李墨自田里走到了田边,看着乔明月蹙眉道:“阿月好像不开心,阿月是不是想念家人了?” 抬头看着眼前的男子,乔明月犹豫着点了点头,不过一日的时光而已,她却那样不争气的想祁景云,分明盼了许久,好不容易跑了出来,她居然不争气的想着要回去…… 实在是有些不能接受,所以她一脸的迟疑,不想承认自己的想念,却又不得不承认,内心那汹涌的思念。 第1062章 两个小家伙 看她神色郁郁,李大娘便提议说让李墨带她去玩玩,她本是不愿意的,毕竟李大娘年纪大了,实在没有把她一人扔在这里干庄稼活的道理。 可李大娘却极为坚决,直说地里的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只要把杂草捡一检便好了,她还不至于这么没用,李墨被自家娘推了推,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是……是啊!阿月。” 两人都这么说了,她便也就不再推辞,这小村庄在山脚下,再往上,便是一处不算太高,却极为漂亮的重峦叠翠的山岭。 如今正是夏末时节,山上一片郁郁葱葱,翠色欲滴,走在上山的小路上,周遭树梢上时不时的有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在耳畔响着,她仰头看去,只见一只极为漂亮的鹅黄色的小鸟正歪着脑袋朝这边看过来。 走在前头的李墨脚步微微一顿,回眸看她一眼,见她盯着那鸟儿看的入神,不由笑了笑,“没想到阿月喜欢这鸟儿!这鸟极为寻常,这边山上有许多,阿月若是喜欢,我去找李二借个捕鸟的网子,给你抓一只来玩如何?” 这村子名唤李家庄,村子里的人大多数都是姓李的人家,偶尔有几户因为逃难而来的人家不姓李。 这些都是李墨与她说的,李墨这个人,不熟悉的时候他话并不多,熟悉了,也能够说上不少。 她不能言,因此一路上都极为安静,只是静静地听着身前的李墨说着村子里的有趣的事情,如今听他说要抓了那鸟儿,她忙摇了摇头。 捡了一块树枝,在地上写道:“不必!自由自在,很好!” 不管是人还是动物,没有谁愿意被困在一方天地里吧!明明有那样的广阔的天地,可是却被困在一隅之地,这是何等的悲哀! 祁景云曾经说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勿施于人!她自己都不愿意被困在一方天地之中,又怎么可以因为自己的一点点的喜欢就将那鸟儿困起来呢! 李墨自是不懂她在想什么的,只以为她怕麻烦,便唠唠叨叨的说其实并不麻烦的,只要阿月喜欢就好。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沉浸在想到祁景云的那些话之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以至于李墨说了些什么,她听得并不清楚,只含糊的点点头,算是回应了他的话。 两人一前一后,山间的小路全是靠着人走出来的,小路两侧便是浓密的树丛,站在半山腰远望,能够清楚的看到对面山上半山腰的一座茶庄,一片片的茶园,整整齐齐的种植着,绿油油的,极为诱人。 “那边是南帮的地盘,村中之人都绕着那边走,阿月你远远的看看就好,这南帮之人格外跋扈,周遭村镇的人也不敢去招惹。”望着远处那片茶园,乔明月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在外不轻易给自己招惹麻烦,这点她是明白的,所以听李墨这么说,便也没有再继续盯着那边看。 两人到了山顶的时候,就看到远处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大的正蹲着身子不知在地上寻什么东西,小的则一手拿着蒲公英,嘟着小嘴吧,将雪白的蒲公英吹的漫天乱飞。 看着乘风而去的一把把白色的小伞,小家伙高兴地直拍手,一边拍手一边笑呵呵的和大一些的那个孩子道:“姐姐,你瞧,飞了!” 小姑娘闻言也朝小男孩看过来,无奈的摇摇头,“阿波,娘生病了要钱,咱们偷偷上山也是为了采草药卖了给娘抓药,你怎么一点事都不懂,只知道玩呢!” 小丫头年纪也不算大,看上去也就七八岁的样子,小的男娃娃也就三四岁的样子,生的一张小脸白白净净,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极为漂亮。 听得自家阿姐教训自己,换做阿波的小娃娃顿时没了笑容,乖乖的奥了一声,蹲下身子去寻找草药去了。 乔明月和李墨就停在两人十几米的地方,因为前面有一棵大树遮挡,阿波他们并未瞧着这边有了旁人,仍旧在讨论着娘亲的病症。 小丫头年纪虽然小,却极为懂事,字字句句皆是对于娘亲病症的担忧,只是一席话说完,瞧着自家小弟暗淡的垂下眼眸,她便又忍不住伸手揉揉小家伙的脑袋,安抚道:“阿波放心,阿娘吃了药一定会好的!阿娘答应了我一定会看着我们长大的,阿娘一向说话算数。” 站在远处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乔明月只觉得心里酸酸涩涩的,一旁李墨见她低着头,便给她解释道:“阿波是村东头李大嫂家的小儿子,名唤李波。” 说罢,又指了指小丫头,“这丫头叫燕儿,李大哥早年……早年外出做生意遇到了南帮的人,两边生了些许冲突,李大哥被打了一顿,惊惧之下没多久便去了。” 男人去了之后,只余下了这孤儿寡母的相依为命,极为可怜,村里人多多少少沾亲带故的,能帮也就帮一把,虽然日子过得艰难,到底勉强活了下来。 前几日这李大嫂去给南帮的人采茶,不知为何从山上滚落下来,人虽然还留了一条命,可却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同去的村民将人带了回来,请了许多的大夫,可是治病要银子,村子里的人都是庄户人家,本就不富裕,哪里还能够拿得出那么多钱去接济旁人。 听着李墨将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乔明月抬头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走上前轻轻地拍了拍燕儿的肩膀。 小丫头被吓了一跳,一回头才见一个长得漂亮的姐姐正一脸和善的看着自己笑,她怔愣了一会儿,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村子里的人她大多数都是认识的,即便是不认识,也多少见过几面,这么漂亮的大姐姐,她还是第一次见着。 两人相对看着对方,直到李墨出现在乔明月的身后,燕儿才笑着跑过去拉着李墨的衣袖,“墨哥哥,这个姐姐是谁啊?怎么从前不曾见过?” 第1063章 灵芝惹祸 李墨好脾气的摸了摸燕儿的脑袋,温声道:“这是阿月姐姐,是哥哥的朋友。” 阿波见阿姐已经霸占了李墨,想了想,居然小心翼翼的凑到了乔明月跟前,眨巴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笑嘻嘻的道:“阿月姐姐是墨哥哥的新娘子吗?” 一句话,让乔明月和李墨都愣住了,小阿波却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仍旧有些不气馁的继续追问着,他听村里的爷爷奶奶说,墨哥哥带回来一个天仙一样的大姐姐,是墨哥哥的媳妇儿呢! 可是为什么墨哥哥不说话呢?难道他说错了什么不成? 正所谓童言无忌,乔明月倒也没有把一个三四岁的小娃娃的话当真,只摇了摇头,认认真真的在地上写着,“不是!” 写字实在是麻烦,她自然是能够少写便少写,一旁的李墨闻言却红了脸,连忙解释说只是单纯的朋友,并不是……并不是……后面的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只能可怜巴巴的看向乔明月。 乔明月笑了笑,倒也不在意,又在地上写着,“我知道什么草药值钱!”她曾看到过一本书,在山谷的一间破旧的小屋子里,就垫在那缺了一角的桌子下面。 那时候她刚刚醒来,被祁景云和青青二人看的极为严实,平日里想要出个门都要有人跟着才行,她自然觉得憋闷的厉害,又不知拿什么打发时间,偶尔见着桌子底下有一本书,便拿着来看了。 那是一本医书,虽然那时候她认识的字还不是很多,但是偶尔请教祁景云,偶尔自己钻研之下,倒也算是磕磕绊绊的把一本书给看了一遍。 望着四周,她仔细的观察着环境,这里极为幽静,四周很少有人来,想来会有! 她想着,便往山崖边走去,身后的小燕儿见状吓的连忙喊她,“姐姐,再往前走很危险的!阿娘说不可以靠近那边!” 再往前走便是一处断崖,足有百米深,人若是掉下去的话,一定会摔的粉身碎骨的! 两个小家伙被吓的不敢再看,就连李墨都看的心惊胆战,不断的出声劝乔明月赶紧回来,乔明月却根本不在意,越走越离悬崖近,直到站到了悬崖边,脚尖踢落碎石,碎石滚落山崖。 站在山崖边看了许久,她突然眼前一亮,面上露出几分喜色来!找到了! 不等身后三人惊呼,她已经一跃而下,身后李墨的惊呼声传来,也顾不得身边的两个小家伙还有山崖边的危险了,匆匆的跑了过去。 “阿月?你别吓唬我,阿月!”他跑到悬崖边,朝着下面望去,深深地悬崖,一眼望去让人头晕目眩,生出一股子失重的感觉来。 虽然有些害怕,却还是壮着胆子继续朝着下面看去,一边寻找乔明月的身影,一边喊着她,就在李墨以为阿月姑娘是不是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一个有些费力的声音从脚下的断崖下响起。 “不用担心,我好好的!”一手攀着崖壁,一手握着一株灵芝,乔明月眯了眯眼睛,那一株灵芝长得极好,被悬崖上探出的草所覆盖着,所以极为隐蔽。 若不是她熟悉这些药材的习性,专门去寻那些事宜生长之处,怕是也寻不到这么一株肥美的灵芝! 脚下一踩,她身子一跃而起,在李墨惊喜的表情中轻飘飘的站在了他的面前,晃了晃手中的灵芝,她弯腰写道:“很值钱!” 两个小家伙看不懂这位天仙一般的姐姐写了什么,只能眼巴巴的看向李墨,李墨感慨的将两人拉到自己跟前来,指了指那一株灵芝,笑着道:“你们阿娘有救了!” 灵芝本就是稀罕之物,对于生长环境的要求极为苛刻,她从树上听说过,附近产灵芝,虽然产量不大,但是品质极好,价格也是极为昂贵的。 从前在山谷之中的时候她就曾经无意中看到过好几株灵芝,只是她对于这些东西兴趣不大,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些都极小,并不是很大,所以药用价值也没有多高。 如今这一株却不一样,通体发紫,长得极为肥硕,一看便是品相极好的珍品! 回去的路上,两个孩子高兴的围着她,虽然知道眼前这个姐姐不能说话,却还是忍不住问了她许多问题,只是他们好似并不需要她回答。 看着前面手里捧着灵芝高高兴兴的燕儿,乔明月也忍不住笑了笑,她原本都打算拿银子去给这丫头的娘亲治病了,却不想,居然真的遇到了这一株灵芝。 一路回到了小村子里,李家大嫂的两个小娃娃上山居然拿回一株极为珍贵的紫灵芝的事情顿时在小村庄里炸了锅,好多人都去询问燕儿是从哪里得到的这株紫灵芝,燕儿记得阿月姐姐的叮嘱,所以并未说实话。 可阿波到底年纪小,经不住旁人的连哄带骗,没多久便将是仙女姐姐把灵芝送给他们的事情告诉了村子里的人,一时之间,村中众人都觉得,李墨这一定是走了狗屎运了!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我家阿娘也生病了没钱治病,我也去求求那位姑娘去!” 有一人带头说话,剩下的众人不管是不是家里真的极为贫穷,或是家中还算宽裕也罢,一群人就这么呼呼啦啦的涌到了李墨家,众人吵吵嚷嚷,把原本吃过晚饭打算去睡一觉的乔明月都给吵醒了。 她一下午不曾睡觉了,如今只觉得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睡意上涌,却无奈外头实在是吵嚷的厉害。 原本只想着应该是李墨他们的家事,所以她躲在房间里并未去在意,直到不知是谁在外面喊了一声阿月姑娘,她才明白,原来外头的吵嚷皆是为了她的缘故。 心中生出几分好奇来,她想了想,还是推开了房门,听到吱呀一声的响声,原本还吵吵嚷嚷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李墨伸手拦着众人,听到身后有响动回头时,正看到她睡眼惺忪,身着白衣站在门口。 第1064章 怀璧其罪 月华似水,轻柔的抚过女子的面庞,不忍惊扰她一丝一毫,原本吵嚷的小院子,一下子安静的落针可闻。 生怕外头的事情会影响到阿月,李墨连忙上前与她道:“是否吵到了阿月休息?我这便让他们走了,阿月你回房睡觉去吧!” 他说着就要推着她回去休息,乔明月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却也并未说什么,转身便打算回房间去,她是真的有些不太适应一下子面对这么多双眼睛。 不知是不是因为李墨的举动让众人觉得财神爷要被推走了,众人顿时着急起来,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大多是说李墨的。 “你这小子真是没义气,亏得我们从小一起玩到大,自己有了这么一个厉害人物在家中,却不愿意分一点好处给我们这些村里人!” “就是就是,你别忘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你家还欠我们家三两银子不曾还,早知道你这么白眼狼,当初就不借给你钱了!” 一声声吵嚷声越说声音越大,原本是来讨好处的众人,说到最后自己都信了自己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了,说起话来竟然带了几分委屈。 乔明月站在李墨的身后,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无可奈何,转过身歉意的看了她一眼,李墨扬声道:“阿月是我朋友,我李墨欠你们的,从不曾忘,只是也请各位看在同村的情分上,不要波及他人。” 看着月下俊朗男子字字句句的话,乔明月有些不懂,为何一起玩到大就可以和别人讨要好处?为何从前抱过哄过一下,如今也能够拿来当做借口? 看着眼前因为一点点的利益挣得头破血流的众人,她只觉得吵闹的厉害,冷冷的扫了一眼众人,淡淡的抓着李墨的手,在他手心写道:“想要赚钱,明日再来!若不走,别怪我赶人!” 李墨看她一眼,眼中满是担忧,见她肯定的点了点头,这才对着众人转达了她所说的话。 她想睡觉,脑子疼得厉害了,身上也没力气,一双眼皮都在不断地打架,要不是这群人实在是吵嚷的厉害,她想她应该能够倒头就睡的。 这外头是比山谷之中热闹了一些,人多了一些,也能够看到话本子里说的所谓的世间百态,可也实在是太吵嚷了些,实在是太让人厌烦了些! 若这世间就是这样,那她倒是宁愿回到山谷之中! 听她这么说,众人不敢再吵嚷,生怕把眼前的财神爷给惹恼了反悔,一个个的顿时换了一副嘴脸,千恩万谢的道过了谢,这才一群人呼啦啦的又走了。 院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李墨和李大娘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她勾唇笑了笑,又写道:“无妨,不碍事!” 写完,在李墨满是担忧的目光的注视下,转身回了房间。 整整一下午不曾睡觉,她果真一沾枕头便沉沉睡去,睡梦中,她梦到了山谷,梦到了祁景云,看到他眼中的焦急,也看到了青青,小丫头一双眼睛都哭的红肿了。 她心中不忍,便答应她们过两日就回去!一定会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村子里的人便都围了过来,小村庄虽然不大,可上上下下加起来,也有上百口人了,此时就围在小院子外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觉得那姑娘一看便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一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能力,也有人却觉得不过是虚张声势,巧合而已。 虽然嘴上说着拿到那紫灵芝是巧合,可却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混在人群之中,只想着占便宜。 众人一直从早上等到了上午,正中午的时候太阳烈,有几个村民撑不住了,忍不住开始嚷嚷起来,“我说李墨,你是不是在拿我们消遣啊?” “让我们站在这里站了这么久,里面的人到底醒了没?还是你根本就不想让我们也过好日子?”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惹得好脾气的李大娘都忍不住站出来争辩了几句。 李大娘到底年长一些,在村里也算是德高望重,村中众人见她说话了,便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眼中颇有些不满。 等到过了午饭时间,那扇紧闭的房门才自里面打开,那女子仍旧穿着一身白衣,翩然若仙,一头乌黑的发只用一根白色的发带简单的束着,清冷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到了李墨的身上。 她提笔在纸上写道:“种人参!” 看着纸上的几个字,李墨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人参……人参可是稀罕东西,不比灵芝要便宜,他活了这么多年,却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够种植人参的! 虽然有些担忧,但是看着她坚定的样子,李墨还是犹豫着和众人说了,众人闻言顿时炸开了锅,疑似之间议论纷纷,有人甚至觉得眼前这个姑娘应该是疯了。 若不是疯了,又怎么会说出种人参这样荒唐的话来呢! 她并未去解释什么,只又在纸上写道:“信留下,不信,请回。” 这一次,李墨倒是原话说给了这群村民听,乔明月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眉眼间多少有些不忿之色,她不由得觉得好笑,作为被逼迫的人,她都不生气,他生什么气? 因着她说了这话,众人虽然心里有些疑虑,可是一想到若是真的能够成功的话,不知要有多少收入了,顿时也不再去怀疑,左右农闲之时便无事可做,若真能成功呢! 如此,乔明月便将自己从书上看到的方法与众人写成了一本书,又寻了一颗已经长得还不错的人参,小心翼翼的收集起来。 她这边带着村民们寻地方种植人参,那边,却有人匆匆上了山,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众人正在分配各家所占的地方呢,听到有人老远就扯着嗓子喊,不由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远远的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跑到众人跟前,粗喘了两口气,这才道:“不好了不好了,小燕儿和阿波被人抓走了!” 第1065章 救与不救 听着那人的话,乔明月并未有任何动作,倒是在她旁边的李墨有些焦急的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拿了那紫灵芝之后两姐弟便想着去镇子上将这宝贝给卖了,到底是小孩子,李大嫂也不放心,便劳烦眼前这个魁梧的男子将两个孩子带去街市,到时候给他些酬劳。 男子原本想着乡里乡亲的,加上又有酬劳,便一口答应了,谁知道去镇子上的路上,正好路过南帮的地盘,不仅紫灵芝被抢了,两个孩子也被抓了去。 男人说到这里,有些为难的看一眼乔明月,迟疑道:“那些南帮的人说,要么……要么再带两株紫灵芝去赎人,要么带一百两银子去赎人!” 听着这话,众人一时之间没了主意,一双双眼睛皆看向了乔明月,乔明月看着众人的目光,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是她见死不救,而是紫灵芝本就是稀罕之物,寻遍几座山都不一定能够找到一株,她也不过是凑巧知道这灵芝的习性,又凑巧遇到了而已。 若想在这山中再找出两株紫灵芝来,只怕是痴心妄想!至于银子……她身上的银两也就二十多两了,就算全都拿出来也不够一百两,所以不是她不救人,而是救不了! 见她摇头,众人皆议论纷纷,大多是在说乔明月见死不救等话,听着那些话,她眉头紧锁,见死不救?要她如何去救? “姑娘,您就救救那俩孩子吧!那俩孩子真的很可怜,南帮的人心狠手辣,若是到了时候还交不出赎金的话,那俩孩子真就要丢了性命了!”一个年长的妇人上前,声音悲悯的哀求着乔明月。 乔明月紧抿着唇,不是她不救,而是从李墨哪里她也多少听到了一些关于南帮的事情,南帮的人不少,她本就武功没有恢复十成十,若是真的要为了那两个孩子就闯南帮的话,只怕人没有救出来,她自己还要出事! 一想到这里,她便不想插手此事,那俩孩子是可怜,可她也尽力去帮了,如今遇到这样的事情,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总不能将自己也搭进去才是。 祁景云曾与她说过,这世间之道,唯有保全自己,才能以谋求日后。 她还记得他一脸郑重的要她保证,日后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许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她答应过他,绝对不会拿自己的命去赌一件没有把握的事情的。 看着那些村民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请求的话,乔明月只觉得厌烦,不耐烦的捡起地上的树枝,利落的写上几个大字,“尔等若觉可怜,大可自己去救!” 写完,便也不顾在场众人茫然的神色,丢下手中的树枝,径直往山下走去,见着她离开了,一群村民才围了过来,催促着李墨问阿月姑娘写了些什么? 李墨有些为难的看看众人,经不住众人的催促,还是结结巴巴的把话说了出来,众人闻言顿时气愤不已,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说着些什么,即便不凑进去听,也知道不是些什么好话。 看着阿月远去的背影,李墨叹了一口气,也不顾这些村民说什么,抬脚追了上去。 乔明月走的很快,哪里是李墨一个书生能够追上的,李墨在后面追的气喘吁吁,直到山脚下的水田附近,才算是追上了乔明月。 “阿月生气了?”他匆匆追上来,呼吸多少还有些不顺畅,乔明月闻言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只见男子寻常的面庞上,沁满了汗水。 她摇摇头,她不生气,左右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她高兴了便给他们一些好处,若是不高兴了,也可以不去理会他们的! “阿月姑娘……若是可以,我今年便不去赶考了,我愿将阿月姑娘借给我的银两拿出来,凑一凑,或许能够救那两个孩子性命!”李墨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是有些忐忑的,他这几日相处也了解了眼前这个姑娘的性子了。 她喜欢的想做的才会去做,若是她不想的,没人能够逼她,就如同茶摊上那几个大汉一样,想要逼她,却落得那样的下场。 所以他也有些害怕,倒不是害怕眼前的阿月姑娘会恼羞成怒像是对待那些大汉那样对待他,他只怕阿月姑娘会对他厌恶……觉得他也如同那些村民一样,用道德来逼迫她。 抬眼小心翼翼的看了阿月一眼,见她神色倒是没有异常,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思量着继续道:“阿月姑娘不知,那俩孩子昨日还曾维护过姑娘,为此,小燕儿还被打了一巴掌,那俩孩子都是心性纯良的孩子,若就这么丢了性命,实在是可惜。” 言罢,叹口气,又道:“姑娘或许会觉得我懦弱,实则……也确实如此,我比不得姑娘有一身的好身手,更比不得姑娘懂得多,姑娘虽口不能言,却比我这能言之人还要厉害许多。” 他说到此处,突然抬头看着乔明月,一字一句的道:“姑娘若是愿意救那两个孩子,在下愿同往,若真遇危险,拼死,我也会护着姑娘!” 看向那一脸坚定的男子,乔明月眼神微微闪烁,记忆中,有人仿若说过同样的话,为了另一个人,心甘情愿的牺牲,为了其他人,长刀刺入腹部,血,染红了衣衫,却仍旧不悔。 是谁?是谁做那样的傻事?是谁?是谁觉得旁人的性命比自己还重要的? 她怔愣了许久,直到李墨都以为她会拒绝的时候,才看到她蹲下身来,捡了一块小石子,在地上一笔一画的写道:“你是故意引我上山的!” 抬眸看向李墨,她眼中是笃定而不是怀疑,李墨面上一僵,许久,才抿着唇艰难的点了点头,这个答案一点都不意外!她站起身往村子里走去,身后,徒留李墨站在田边,久久回不过神来。 当日一上山听到那一大一小的交谈,再看看身边的一点都不意外会见到两个小娃娃在山上的李墨的时候,她便知晓了。 第1066章 活的通透 再到后来李墨绘神绘色的与她说起燕儿姐弟的悲惨,她更是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之所以帮忙,之所以愿意出手去管,并不是她多傻,而是她觉得,既然力所能及,自然没有冷眼旁观的道理,她也记得祁景云与她说过,与人为善的那些话。 所以即便明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她也没有生气,以至于后来那些村民得知了燕儿姐弟白白捡了那么大一个便宜之后涌来李墨家,用各种各样的话逼她帮忙的时候,她也不曾生气。 因为左右无事可做,若真能让这一处贫困的小村子日子过得好一些,她倒也算是功德一件了!何况书中所言,皆被困于书本之上,若能够真的有人去做,去实践书中所说之事,想来那走遍天下的著作了那本书的神医,也会很是欣慰才是。 只是如今,要她为了一面之缘的两个孩子赌上自己的性命,她做不到!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李大娘听到动静拄着拐棍自屋里出来,李大娘腿脚有些不利落了,走的极慢,乔明月不愿在老人面前表露自己的情绪,只笑着迎了上去。 李大娘看她脸上带着笑容,只以为今日上山去看地分地很顺利,便笑着询问今日的事情,李大娘认识的字不多,大多是跟着儿子身边,多多少少记住的几个字。 所以乔明月写的那些字,她并不是能够全然看懂。 很多时候,需要去猜测,对了乔明月便点头,错了,她便摇摇头。 短短的一句话,折腾了半天李大娘才看懂,“你是说燕儿和阿波那孩子被抓了?还是被南帮抓的?” 乔明月点点头,乖乖坐在李大娘身边,见她从震惊再到慌乱再到感叹一连串的表情变化。 待到老人家消化完了这些,她才继续写道:“我亦想救,可会有危险,并无十足把握!” 她将这些话写下来,并未完全指望老人家能够全然看懂,与其说是想要说与旁人听,倒不如说她不过是在宣泄自己的情绪,她并非什么冷硬心肠之人,那俩孩子她也担心,可……她有什么办法呢? 许久,李墨回家的时候就见着自家娘从阿月的房间走出来,他想着回来的路上阿月说的话,犹豫着还是打算和她说清楚解释一下。 轻轻敲了敲阿月的房门,里面沉默了半晌,才上前打开房门,女子低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见他也没有任何惊讶,只默默地转身,回到桌边坐下来,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递到了他面前。 犹豫着坐下来,他想了想,才道:“山上之事……”他说到此处抬眼看了乔明月一眼,见她垂眸手指沾染了些许茶水,在桌上写道:“我知你是好心,不怪!” 见她如此说,李墨的脑袋垂的更低了些,面上满是愧疚,“姑娘不怪我,我却不能不怪我自己……将主意打到姑娘身上,实在是我自己太过于无能,以为姑娘不知,却不知姑娘全然看在眼中,在下惭愧……” 他的错,一面想要帮助那两个孩子,一面却又不舍的今年科考的机会,才会想着利用阿月的同情心,如今他才明白,眼前这个女子虽然做事随心,虽然口不能言,却活的极为通透。 他说罢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给乔明月鞠了一躬,她笑着摇了摇头,在桌上写道:“进不进圈套,是我的选择。” 即便是看透了他的心思,看透了那一切,她仍然没有点破,不过是因为他的欺骗并非会伤及她的性命,而是想要借着她的同情心,给那两个孩子谋一些银钱来治病救他们阿娘的性命罢了。 她不怪他,只是这样的举动并非什么好事,她继续写道:“景云与我说过,君子坦荡荡。” 他说过,不可存了歪心思,他还说,存于世间,必然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即便那东西看不到摸不着,可夜深人静之时,思及从前种种,是否做错,是否对他人有所亏欠,自己最是清楚。 她虽然总觉得祁景云说的那些道理实在是有些冗长,可她却不得不承认,那一字字一句句,她全都清清楚楚的记在了心里,并未有所忘记。 看着桌子上用茶水写的君子坦荡荡几个字,李墨沉默了许久,就在乔明月都以为自己是不是说重了的时候,他才重重的点了点头,“在下明白了!多谢姑娘指教!” 他说罢,竟然起身径直离开了,看着那挺拔的背影,乔明月愣了愣,他明白什么了?她不过是想告诉他不可存了骗人的心思,不可利用旁人的同情心罢了,他到底是明白什么了? 看着敞开的大门,门外,不知何时月亮已经挂在了天上,一轮弯月明晃晃的照着大地,将院子里的一切照的格外清晰,她能够看到坐在院子里唉声叹气的李大娘,也能够看到,还亮着灯的李墨的房间。 原本还打算出去安抚一下李大娘的,可是她想了想,终归是没有出去,既然办不到,便不要去参与,不要给别人任何的希望! 如此一想,她便起身关了房门,不知为何,自从从山谷出来之后,她虽然也整日犹如睡不够一样,可是……真正的躺在床上之后,她却发现自己根本睡不着,翻来覆去了许久,脑海中还不断闪过两个小娃娃的身影。 想着小李波看着自己亲呢的喊自己姐姐,想着小燕儿的懂事。 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一股子烦躁来,她翻身起床,坐在床上发呆,她总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奇怪了,从前她从来不会如此的!从前……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有祁景云在,她根本不用去烦心,如今……才知这世间之事有多么的麻烦。 如今才知,这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有多么的复杂。 她从前曾听祁景云说过一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如今,倒是有点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了。 若只是一个单纯的哑女,这些村民或许还会觉得她可怜。 第1067章 愚蠢之举 可无意之间流露出的能力,却让她一下成为了众矢之的,成为了摇钱树。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她仰头看了看已经燃烧到了根部的蜡烛,烛火噼里啪啦的响着,烛火周遭,还有一些个小虫子围绕着烛火来来回回的盘旋着,好似那不是一团火,而是什么好东西一般。 若明知危险,还去为之,岂非是愚蠢之举!可若明明有机会救人却不去救,岂非见死不救? 这一夜,乔明月就在这救与不救之间来来回回的纠结着,从前她总觉得自己是个洒脱之人,绝对不会为了人世间的感情把自己给变得愚蠢,可如今……她却觉得自己可笑的厉害,为了两个与自己只见过一面的孩子就想着去冒险,她还真是越活越傻了! 一夜都不曾好好睡一觉,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她这人便是如此,若不睡也就罢了,睡着了,即便心事重重,也不可能如旁人一般一会儿就醒。 她这一觉睡到了正午,还是门口咚咚咚的敲门声把她给吵醒的,伸手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眼睛,捏了捏有些突突跳的眉心,她这才起身下了床,趿着鞋子走到了门口。 门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李大娘叫她叫的着急,声音都隐隐有些颤抖,她打开门的时候就见着李大娘眼眶发红,颤抖着身子急急的拉住乔明月的手,匆忙道:“阿月,李墨他……他拿着家里的全部银两,去了南帮!” 她说着将一张纸条递到了乔明月的面前,纸条上清晰的写着的话让乔明月眉头紧锁,李墨在信中写道:“我去南帮将那两个孩子带回来,李大哥生前帮了我许多,我不能看着那两个孩子有危险。” “娘……如果我回不来,请你代我向阿月说声对不起,我不该算计她的。”信中,多少有几分诀别的意味,乔明月看着那封信,面上神色凝重的厉害。 她想了一夜都不曾想出答案的话,如今,终于有人用自己的行动告诉她了,真的有人可以为了别人的性命不顾危险,真的有人愿意去尝试,哪怕可能性很低很低。 她不知道当初李大哥到底帮了李墨些什么,只是如今看着李墨的这一封类似于诀别的信,她久久内心不能平静。 李大娘早已经急得不行,李墨是她老来得子,从前也生养过几个孩子,只是农家条件艰苦,孩子还没有养大就饿死的饿死病死的病死了,前前后后生了六个孩子,只有李墨一人活了下来。 李墨,便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希望,便是她的依靠,如今一想到李墨去了南帮的地盘,一想到南帮那些人心狠手辣的样子,李大娘便觉得整个人都失了力气,若不是还担忧着自家儿子的安危,她只怕都要昏过去了。 看着老人家颤巍巍的抓着自己的手请求自己救救李墨的时候,她沉默了,她还在犹豫,犹豫要不要去救,犹豫这么做,是不是对的。 李墨离开去救人的消息在村子里一下子传扬开来,村中百姓们都聚集在了小院子里,看着乔明月推门而出,一群人上前两步,紧张的询问乔明月打算怎么办?能不能去救人? 迎上那一双双关切担忧的目光,她默了默,才在纸上写道:“人,我会带回来!” 她记得祁景云说过的一言九鼎,既然承诺了,便一定会做到!村里人见着阿月答应了,自然都松了一口气,便是连李大娘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只是转念一想,阿月也不过是个女子,作为一个女子,却要去救人,她顿时有些于心不忍,伸手拉住阿月,枯槁的手紧紧的握着乔明月的手,目光温和而慈爱,“阿月,刚刚是我着急了。” “你如果不愿意,就走吧!去救人是李墨自己的选择,不管能不能救出那两个孩子,不管他会不会遇到危险,都是他自己的抉择!我不该,不该让你去冒险的!” 眼前这个姑娘她能够看得出来是个好姑娘,能够看得出来她心性纯良,越是因为如此,她越是不忍心她因为自己的儿子而有危险。 低头看看那双如同枯木一般的手,乔明月抬起头的时候眼中多了几分坚定,这么好的李大娘,不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即便不是为了李墨,即便是为了对她很好,会给她特意烤红薯的李大娘,她也要把李墨给平安带回来! 坚定的摇了摇头,她转身入了房间,拿了放在枕头下面的那把匕首便出了门,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步走远。 她走在路上的时候忍不住想,李墨不是一个冲动之人,会突然做出这样荒唐的决定,莫不是因为她昨儿个晚上的话说的太重了不成?她还记得祁景云说过,那些读书人最是在乎面子,她是不是伤了李墨的面子? 其实嘴上说要去救人,可是实际上她自己也没有想好,到底要怎么去救人,毕竟……她不知道对方的情况,也不知道人被关押在何处,对于这些村民,她也不知如何去交流。 村子里的人一路把她送到了村口,乔明月犹豫着还是写下了自己的疑惑,几个多少认识两个字的村民聚在一起,研究了半天才探究出了一个大概,不过于她来说,能够知道一些信息,已经不错了。 这南帮平日里做一些正当生意做门面,背地里却做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不管是抢劫也好,还是绑票也罢,能做的事情他们基本上都去做。 只是做这一行当的有个规矩,那就是兔子不吃窝边草,所以对于南帮周遭的这几个小村子的百姓,南帮倒也算是宽容,平日里也就给点保护费也就算了。 一来是因为这个规矩,二来也是南帮的人知晓,这几个村子的百姓都是穷的叮当响的人,即便是他们真的来抢,也不一定能够抢到什么东西,还不如安安稳稳的每年等着一些上供。 第1068章 冷言冷语 这一次只所以会抓了燕儿姐弟俩,纯粹是因为两个孩子拿了价值百两的紫灵芝,见着这种好东西,那些人自然眼馋,便想着再敲诈一笔。 若是敲诈不到,那两个孩子杀了也就杀了,对于南帮来说,杀人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因为这小村子处于三国交接之地,也属于三国都不愿意管理之地,即便是南帮的人真的杀了人,也不会有官府去出面给讨个公道。 所以人若真的死了,也就只能是自认倒霉。 至于这南帮抓了人质关在什么地方,倒是有个经常去南帮的茶庄里帮忙采茶叶的百姓说,从前好似见到过,在一处粮仓的旁边,看守很严,他稍微靠近了一点,差点被杀人灭口,直到那些人确定他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加上他经常上山帮忙采茶叶,那些人也认识他,这才放了他一马。 听着那村民的话,乔明月点了点头,伸手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众人见状也不再继续相送,只站在村口,看着那一身白衣的姑娘一点点的消失在视线之中。 有村民见着李大娘一脸的担忧,忙上前安慰道:“李嫂子可别唉声叹气的了,瞧着这阿月姑娘如此在乎李墨,此番李墨回来之后,我们怕是要有喜酒能够喝了!” 那人说罢,众人都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竟然开始纷纷附和起来,更有甚者直接酸溜溜的道:“也不知李墨这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能够捡到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虽说口不能言,可那周身的气派,比我在镇子里见到的地主家的小姐还要好上不知多少。” 一说起这个,众人顿时又来了兴致,一群人围在村口也不着急回去,你一言我一语的猜测起阿月姑娘的身世来。 一人道:“阿月姑娘武功那样好,莫不是那位大将军家的小姐吧!” “万一是什么杀人越货的劫匪呢!我可听说过,从前在镇南那边,就有一男一女两个劫匪,手段之很辣,比之男子还有过之无不及呢!叫……叫什么罗刹双红!” 听他这么说,众人便又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一时之间说什么的都有,甚至有人怀疑,阿月姑娘会不会是王宫之中跑出来的尊贵的公主,毕竟镇子里的那些说声先生口中,总是会讲起落魄书生遇到公主或是丞相千金的故事。 听着那些村民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说着还夹杂着几声笑声的谈话,李大娘却着实笑不出来,独身去了南帮现在生死未卜的是她的儿子,去救人的是借住在他们家的阿月姑娘,这些人如今,却能够不痛不痒的说出这些话来。 转身,再也听不下去,李大娘匆匆离开了。 乔明月一路沿着村民所指的方向往南帮的地盘上去,远远的,便能够看到半山腰郁郁葱葱的茶园,茶园里还有一些忙碌的身影,因为距离远的缘故,所以那身影很小很小。 她将身上所有的银两都拿了出来,也只有六十两银子而已,还差四十两,看着手中的银子,她有点后悔,为何当初出来的时候没有多拿些银子了! 从前在山谷的时候不知道银子是个好东西,她只知道银子可以买她喜欢吃的糖糕,能够买各种各样好看的衣裳,可是她却一点概念都没有,因为祁景云好像有用不完的银子一样。 他整日里都待在山谷之中,也不像这些村民那样需要种地,需要帮人去采茶叶赚钱,可是他为何能够拿出那么多的银子?他总说她若喜欢什么便直说,不必委屈了自己,她却从不知道,原来她随口要的一支发簪,随口要的一件衣裳,居然便是这些村民一年的花销。 再往前走,她远远的就看到了南帮在路边设置的一些个障碍,几个南帮的人手中拿着大刀,凶神恶煞的盘问着过往的百姓还有少的可怜的商人。 远远的,一个女子走在荒芜的道路上,黄土的路面上阳光炽热灼灼的像是蒸腾了一层朦胧的雾一般,女子一身白衣如雪,不染纤尘,一步步朝着这边走过来。 几个人对视一眼,互相打了一个眼色,直到乔明月走到近前,几人才笑呵呵的道:“小娘子是要去哪里啊?过这南帮的地界,可是要交钱的!” 乔明月抬头看着那几个大汉,几人脸上一脸的横肉,有一个脸上还有一道刀疤,看上去实在是有些狰狞。 她并未露出嫉恶如仇的神色来,只是对着几个人露出甜甜的一个笑容,不顾几人惊诧的神色,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摆了摆手。 这样简单的举动,便是傻子也能够明白,她不能说话!那几个人也看懂了,一时之间不由得感叹,这老天爷还真是公平,这般美丽的一个女子,居然是个哑巴! 对上那双如月一般弯弯的眼眸,几人虽然对旁边的百姓凶神恶煞,可是看着眼前这娇滴滴的女子,却实在是狠不下心来,果然啊!人都是看脸的! “小娘子可有银子?”一人说着,伸出手做了一个钱的举动,生怕这姑娘不只是哑巴,还是个聋子。 谁知姑娘却笑着摇了摇头,蹲下身来随手捡过一块小石子,在荒芜的路面上写道:“我来赎人!” 看着地上那飘逸潇洒的字迹,几个人顿时蒙了!他们……他们那里上过学堂啊!莫说是上学堂了,便是连先生他们都不曾见过,若是有些文化,又怎么会沦落到落草为寇呢! 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终于有人忍不住与另一个人道:“赶紧去把二当家的给喊过来!二当家的认字!” 那人闻言这才猛然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匆匆忙忙的跑了,山路距离远处的山寨不远自然也不近,那人跑的气喘吁吁,乔明月却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旁边来来往往的百姓,不管是穷苦人家还是商户,从这里路过多少都要掏些钱财出去的 第1069章 行将就木 那些实在是翻遍了身上一分钱都没有的,要么原路返回,要么便是脱件衣服脱双鞋子,或者随行带了干粮什么的,留下一些,也就给过了。 看着这群人不遗余力的搜刮这些东西,乔明月嘴角抽了抽,真是一粒米都不愿意放过啊!难怪见到那一株紫灵芝之后,便将人绑起来想要更多了! 她暗暗想着,面上却是一片平静。 荒凉的道路上,偶尔有马车行过,扬起尘土漫天,经过这条路的商贾都知道这南帮的人的脾性,所以很少会与他们起冲突,她站在这里两刻钟的时间,并未见着来往的人与这些人起冲突。 只偶尔有人觉得要的太多了,请求要少一点,说来也奇怪,那些人,居然真的算了算账之后,就答应要少一些了。 看着那商贾感恩戴德的走了,那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嘿嘿的笑笑,压低了声音与旁边之人道:“二当家的真是厉害,知道什么叫做细水长流,瞧瞧,自从咱们听了二当家的话之后,这条路上来往的商贾比从前不知多了少!” 他说的极为得意,倒是在拦路抢劫的这一条道路上抢出了经验,抢出了自己的道理! 两人说的声音不大,旁人自是听不到的,她有武功,这听力也比旁人好了许多,也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好的,她还记得自己刚刚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看到的是模糊的,手中摸到的是麻木的,便是连听声音也听不清楚。 青青与她说话总是要凑到她跟前加大了声音,她才能够勉强听到,那时候的她,用潇宁的话便是,行将就木的身体。 她仔细想了想,她醒来半个月之后,身体才一点点的好起来,才慢慢的能够听清楚,慢慢的能够看清楚,她还记得当时青青得知她能够听见的时候,一双眼睛哭的通红,拉着她抽噎着说真是太好了。 她不记得从前的自己是如何了,也不记得自己能够看清楚听清楚感觉的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一醒来,她便是潇宁口中的行将就木,所以她也不觉得如此有什么不好。 直到身体恢复正常之后,她才明白,为何青青会哭的那样厉害! 若是她有从前的记忆,若是她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知道眼前之人面目如何,突然看不清摸不清听不清,她想她一定会崩溃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已经站的有些累了的时候,才远远的看到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匆匆的跑过来,一边跑一边道:“二当家的要她上山!二当家的请姑娘上山。” 请?乔明月皱了皱眉头,虽然觉得上山有些危险,可既然来都来了,都站在这里了,她想要离开怕是不太可能了,索性便点点头,老老实实的跟在那几个人的身后上了山。 她前面刚走没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压低了声音的议论,“南帮的二当家的可是……?” “嘘!快别说了,这姑娘怕是要羊入虎口了!唉……”几人压低了声音小声说着,乔明月自然将他们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她不知道这南帮的二当家的有什么问题。 更不懂这群人为何唉声叹气的,难道那二当家的是个穷凶极恶之人不成?如此一想,她不由得暗暗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目光冷了几分。 身边两个带路的大汉还不知道乔明月心中所想,只觉得眼前这个姑娘实在是好看的紧,像是镇子上朗秀才画的美人图里的美人一样好看!所以便不自觉的想要多看几眼,有美人在身边,自然这话也多了些。 两人嘻嘻哈哈,时不时的还询问乔明月一些,诸如累不累,渴不渴等问题。 他们自然也知道,问的太过于复杂了,她回答不了,即便是她回答了,他们也是看不懂的! 一路往山上走去,乔明月竟然意外的对眼前这两个人的印象还不错,见着她一直盯着自己看,两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一人结结巴巴的道:“姑娘放心,我们……我们不是坏人的!” 不是坏人吗?她好奇的望着两人,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他们方才拦路抢劫可是做的正大光明,如今却冠冕堂皇的说自己不是坏人,真当她没有记忆不成? 不知为何,两人居然在那张清冷的面庞上看出了几分揶揄之色,那刀疤男顿时有些着急了,挠挠头,解释道:“我……我是被员外家的公子欺负了,我气不过,便与他动了手,最后才不得已不落草为寇的。” “呸呸呸,什么落草为寇,咱们可是正经生意!”另一人连忙打断了他的话,纠正说自己做的是正经生意。 正不正经的生意她看的清楚,自也不会只听他们口中的两句话就怀疑自己看到的。 她记得祁景云说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自己受了苦,便想要让旁人一起跟着受苦,这便是错! 一想到祁景云,她怔愣了片刻,低着头默默地不再去看那两人,她原本以为自己并不在意祁景云那些冗长的道理的,可是如今却发现,他说的,字字句句,皆是道理! 这南帮有两座山寨,山寨外头有一道门,里面有一道门,跟着来到了大厅,一进来,就感觉到一束目光盯着她看着,她没有第一时间抬头,而是静静的感受着那目光。 感觉到那目光并没有什么恶意,她这才露出怯生生的表情来,抬头小心翼翼的朝着那目光望去。 两人四目相对,坐在上首的男人顿时愣住了,看着面前那张怯生生却又精致的小脸蛋,半晌没有回过神来,直到刀疤男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二帮主,他这才猛然回过神来。 乔明月也不怕被人看,索性连躲闪都没有躲闪,就这么乖巧的任由那人上上下下的将她打量着。 听着刀疤男喋喋不休的说着这姑娘的事情,那二帮主颇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催促道:“知道了知道了,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你们先下去吧!” 第1070章 上山赎人 两人还想着做了这事儿能够得一点好处,谁知二帮主一点都不松口,还这般态度,顿时耷拉了脑袋,闷闷的奥了一声,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等那两个人离开之后,乔明月明显的感觉到那人打量自己的目光更加的赤裸,没有丝毫的遮掩的目光,让她着实有些不舒服。 微微躬身行礼,她态度极好,二帮主见状忙上前两步,伸手将她搀扶起来,目光盯在她的脸上,笑呵呵的道:“不用不用,我最好说话了,听闻姑娘不能言语,这边有纸笔。” 她走到桌边,看着桌子上摆放的整齐的笔墨纸砚,提笔在纸上写道:“来赎人!那两个孩子!” 看她写完这些,那二帮主却一点都不着急,只乐呵呵的说救人的事情先放一放,乔明月看他一双眼睛都好似长在了自己身上一样,只觉得有些厌恶。 虽然这人生了一副好皮囊,可这副皮囊不及潇宁的高傲,不及祁景云俊美,更不及念儿那般沉静如水,清俊如月。 虽然放在寻常人之中定然能算是上品,可她这里,下品都不一定有!实在是没有办法,她一醒来就见过太多太多的好看的人,模糊不清的也好,还是半月之后能够看的清晰的那些人,都比眼前之人要好的多! 正所谓品貌端正,品在前,一个人的品行若是都不端正了,相貌再好看也不过是空长了一副皮囊罢了。 只是如今她多少还有些忌惮,她是来救人的,若是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自然,她也希望事情能够大事化小,自然不希望得罪眼前之人。 虽然平日里她一向是由着自己的,可如今,还有三条性命拿捏在眼前之人的手中,她能够把事情闹大自顾自的全身而退,而那一大两小,却没有逃脱升天的本事! 既然已经答应了要救人,自然没有人没有救到,还把南帮惹恼了害得人质丢了性命的道理,这一点,她还是清楚的,所以自始至终都压着自己的性子,并未随心所欲。 “二帮主明鉴,我带的银子实在不够,不知二帮主能否看在小女子的面子上,松松口啊?”她抬眸看向二帮主,一双剪水秋眸盈盈着水光,看上去波光潋滟,像是在粼粼湖水之中绽开了一朵莲花。 二帮主见了这般模样的她,顿时没了主意,连连说好,听着这话,乔明月勾唇笑了笑,自顾自在纸上写上方才的话,又好言好语的哄着那二当家的签字画押,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有了这一张纸,莫说是闹大了,即便是告到县衙,她也并非是没有道理之人。 不过她也清楚得很,这群人就是好听一些的强盗山匪,想要和他们讲道理的可能性倒是也不大,不过不要紧,有这张纸,不管是讲道理还是不讲道理,她都不心虚。 将身上的银两拿出来,乔明月推到那二当家面前,眼中带着几分小女儿家的忐忑与不安,这般模样惹得那二当家的呼吸一滞,匆匆将银两往旁边一放,上前便要拉乔明月的手。 她眼瞧着眼前这人举动轻浮,与话本子上说的那些个没皮没脸的地痞流氓别无二样,顿时觉得心中生出一股子鄙夷来。 只是鄙夷归鄙夷,却仍旧要耐着性子哄着他把人先放了才是,于是她也不着急,陪着那二帮主喝了两杯茶,又对他一顿恭维,那二帮主便也鬼使神差的唤人来吩咐将抓的那三人给放了。 其实这事儿并不是多大的事情,这南帮的生意不少,只是没人嫌弃钱多,所以即便是生意不少,这绑人勒索的买卖却仍旧不舍的放手,每年也都会抓上几十个有钱人家的公子老爷的,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作为二帮主,要放人自然也是一句话的事情。 看着人被传唤来,又吩咐下去将那三人带来,乔明月暗暗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起身,给二帮主行了一个礼,提笔在纸上写道:“小女替哥哥谢过二帮主大恩!” 二帮主不知她是何人,只知道她是那上山想要靠着二十两银子就救人的书生家的妹子,虽然觉得那书生实在是自不量力得很,可眼前这怯生生,温温柔柔的小丫头,他倒是稀罕得很,不为别的,就觉得这丫头聪慧有胆量。 虽然眼中全是怯生生的慌乱之色,可说话却有理有据,若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子,莫说是让她一个人上这南帮的山寨了,就算是一群人来茶园做事,也要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 更不要说偶尔他们绑上山的那些个小姐,没有一个不是哭哭啼啼吓破了胆子的,如今这小丫头却实在是让他生出几分兴趣来。 手下之人很快就将被五花大绑的三人给带了来,两个孩子还好,尤其是李墨,脸上有乌青,嘴角还有血迹,应是受了些苦头的,如今见着她,面上一惊,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迟疑道:“阿月你来做什么?” 做什么?难道她的目的不够明显吗?难不成是拿着银子给这帮人,让他们杀人灭口不成? 她想若是她口能言,一定能够一口气说出很多话来怼眼前之人,只是她口不能言,靠写来表达自己的意思,实在是有些麻烦,若非必要,她是真的不想去费劲的写。 所以面对李墨的询问,她也只是安抚的笑了笑,指了指面前桌子上摆放的银两,也算是告诉他,自己是来赎人的了! 那李墨看了看她,又看看二帮主,想说什么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自然知道李墨是担心她,不过她好歹还有武功,好歹能够保护自己,李墨就是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倒不是她瞧不起他,而是她总觉得,李墨带着两个孩子先走才是最好的。 于是她抬眼看了看那二帮主,二帮主会意,摆摆手让人给三个人解了绑,两个小娃娃一得了空,忙跑到了乔明月跟前,仰着小脸眼巴巴的看着她,“姐姐是来救我们的吗?” 第1071章 懂事的娃娃 乔明月看着眼前两个懂事的小娃娃,心里一片柔软,这两个及早就经历世间纷扰的孩子,懂事的让她很难不去心疼。 伸手柔柔小家伙的脑袋,她笑着点了点头,那张清丽的面庞上露出浅浅的笑来,将两个受了惊吓的孩子的心一点点的安抚下来。 安抚好两个孩子,她抬眼看了一眼李墨,李墨一愣,眼中闪过几分挣扎之色,许久,才慢吞吞的走过来,将两个孩子拉着转身离开。 俩孩子自然不懂什么,有些担忧的回头望一眼乔明月,小心翼翼的询问李墨,“阿月姐姐不一起回去吗?” 李墨摇了摇头,不顾两个孩子还想要回头的冲动,拉着两个孩子径直离开了。 见着人走了,她才彻底放下心来,笑着写道:“多谢二帮主,二帮主大恩,无以为报。” 那二帮主目光自纸上流连到乔明月的面庞上,眼中,是隐隐的不压制的赤裸裸的欲望,“不必,姑娘若是真的想谢我,不如留下来如何?” 他说着有些着急的一把拉住乔明月的手,乔明月一惊,慌乱看向敞开着的房门,羞怯的垂下头去,好不容易才挣脱了手,在纸上写道:“此事,自要家中同意才行!” 看着纸上工整的字迹,二帮主眯了眯眼眸,他原本只是想着眼前的姑娘能陪自己一夜,不过如今看来,到也不错,左右他也老大不小了,从前做采花贼的风流日子一去不复返,如今在这南帮的地盘上扎了根,找个女人安定下来倒也不错。 与其找一个不懂情趣的大家小姐做压寨夫人,倒不如眼前这小娘子识情趣! 见她羞红了一张脸,他笑着说好,还答应按照寻常百姓家的三媒六聘,排场给足了,乔明月并未回答,只是暗暗冷笑,她家人要同意,可若是此时此刻祁景云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弄死眼前这个人,莫说是要他同意这样荒唐的事情了! 不过她这般举动倒是安抚了那二当家,并未对她做什么不轨的事情,甚至还给她安排了房间,说是今天晚上休息一晚,明天一大早再把她送下山去也不迟。 她点点头也算是答应了,毕竟若是着急下山,难免会被看出破绽来。 耐着性子跟在一个小丫头身后,小丫头默默不语,一路上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她觉得奇怪,伸手拉了拉那小丫头的衣袖,小丫头慌乱转过身来,却并未说话,而是默默地看着她。 她想在地上写字,却没找到趁手的石头,只好拉着小丫鬟的手在她手心写了两个字,“饿了!” 小丫鬟盯着她看了许久,乔明月暗暗懊恼,眼前之人怕是不识字吧! 叹口气,她刚要转身继续走,却见那小丫鬟居然与她打起了手语,她一惊,面上露出几分喜色来。 没想到在这里能够遇到和她一样的哑巴!真是难得的缘分啊! 遇到与自己多少有些同病相怜的人,她自然是高兴的,也不管人家在不在意,拉着人家说了许多,从为何在这山上,一直到关于这南帮之人的事情。 小丫鬟只说自己是被抓上山的,上山之前也是一户富户人家的小姐,只因爹爹怕家中名声被玷污,不愿将她接回去,只给了银子,保住了她的性命。 乔明月点点头,又指了指她的嘴巴,小姑娘一愣,顿时红了眼眶,压抑着身子微微的颤抖,她侧了侧身,背对着身后的守卫,微微张了张嘴吧。 这一下,便是乔明月这般大大咧咧的人也无法再装作不在意了,那张嘴巴里,空洞洞的,一眼望去,竟是没有舌头! 眉头紧锁,她不知眼前这个富户人家的小姐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只是如今看她走路一瘸一拐,而且还承受了拔舌之苦,便可想而知,当日被抓来之后,有多么惨烈了! 见她没有紧锁,小姑娘慌乱的继续比划着,她看得懂,她说这里很危险,她说这里的很多人都不是人,她说二帮主虽然还不错,可他手里不知玩过多少女人。 说到此处,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情绪,再次被点燃,她压抑着哽咽,压抑着身子的颤抖,眼眶中泪水在眼中滚动,却应是没有滴落下来,她自然是懂的,即便从前是大家闺秀名门小姐,在经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这娇滴滴的性子也早就被磨没了。 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她继续往前走,到了房间里,她才看向那小姑娘,犹豫着与她说,“今夜我会离开这里,你要不要与我一同走?” 小姑娘一愣,有些害怕却又隐隐有些期待,在乔明月安静的目光的凝视下,她最终点了点头。 乔明月笑了笑,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到外面吵嚷声传来,她还不等做反应,房门便被人一脚踹开,为首之人一脸的络腮胡,长得五大三粗的,手里拿着一把刀,目露凶光。 在他身侧,是两个人架着一个不能走路的男人,那男人手脚筋全被挑断,此时需要好几个人架着,才能够站在这里。 望向那个男人,她暗暗感叹,还真是冤家路窄,原来她刚从山谷之中出来,在茶摊遇到的几个倒霉蛋,居然就是这南帮的人!原本还想着能够逃脱的,如今看来,怕是麻烦了。 “是不是她做的?”为首的男人手中的刀直指乔明月,那被架着的男人看着她的目光像是毒蛇一样,狠辣的盯着她,恶狠狠的,一字一句的道:“帮主,就是这个女人做的!我们的手脚筋,就是这个女人挑断的!” 看着那人怨毒的眼神,乔明月慌乱无措的摇了摇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这边动静闹得大,自然也惊动了原本还打算准备婚事的二帮主,二帮主匆匆赶来的时候,就见着自家小美人楚楚可怜的摇着头,泪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心疼的不行,连连帮她说话,“大哥,不过是个小丫头而已,怎么可能把我们好几个兄弟打成那样,我看一定是木头认错人了!” 第1072章 匕首被抢 帮主看一眼二帮主,又看看那被架着的男人,才开口询问是不是认错人了?男人坚定的说没有认错,一时之间双方各执一词! 帮主自然要偏袒自家兄弟的,若因为一个女人就不顾兄弟们的情绪,那谁还愿意跟在他身边卖命?所以,最后争吵了许久,便决定现将人关起来,等到事情水落石出了再说。 被关起来之前,她被搜了身,身上的那一把匕首被拿走了,她望着自己出来的时候唯一从山谷之中带出来的东西,目光之中满是不舍,那匕首,是祁景云给她的!他说即便武功全无,有这匕首在身边,也多少能够护着自己的安危。 可如今她非但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安危,还让他送给自己的匕首被人抢走了!她多多少少是有些不甘心的,可是不甘心归不甘心,如今她暂时也没有办法,倒是那二帮主,甚至一直追到了地牢里来。 隔着铁门,叮嘱她不要害怕,若不是她做的,他一定会把她救出去的。 望着那张认真的脸,乔明月暗暗的想着,若是他不曾糟蹋了那么多的姑娘,若是他不曾落草为寇做些伤天害理之事,她此时此刻或许真的会为了这几句话感动一下。 这人啊,便是如此!在最脆弱的时候,别人稍微的一点温暖,都能够让你感激不尽! 当日几个南帮之人下山办事,回来却都残废了,这件事情在南帮掀起了轩然大波,要知道在这附近,没有人敢惹南帮的人,惹了南帮,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所以当那几个人说打伤他们的是一个哑女的时候,他们只以为是惹到了什么江湖上有名头的人了,所以根本不曾在附近几个村庄寻找那打人的人。 却不曾想到,她就是李家村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倒不是南帮的人没有脑子,而是这些年,周遭的村子谁人不知得罪了南帮之后是什么下场?自然也不会有人敢做这样的事情!他们便也理所应当的以为不会有人敢做这样的事情,是以都不曾在周遭的村庄上搜索那个打伤了南帮兄弟们的女人。 只是这一次却不如他们预料那般,可他们实在是没有想到,居然真的有人敢这么做! 地牢之中暗无天日,潮湿阴冷的厉害,即便是夏末时节,并不是很冷的天气里,她坐在草垛上,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本就畏寒之人,此时更是感觉浑身犹如被蚂蚁啃食,又疼又酸又木的感觉着实难忍。 她咬着牙,额头上沁上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有巡逻的人从牢房经过,不免对着牢房里坐在角落里的那个一身白衣的身影窃窃私语,只这么看着,那姑娘纤弱单薄,缩在角落里小小的一团,全然不似那些被伤到的兄弟口中所说是个女罗刹。 一人瞧里面看了一眼,另一人忙伸手推了推他,调侃道:“二当家的看上的女人,就算不是伤了那些兄弟的人,也轮不到你!你还是别打这女人的主意了!” 那人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低低的骂了一句滚你.妈的,然后默了默,才继续疑惑道:“我就是好奇,这么娇滴滴弱不禁风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就能够把那么多弟兄给活生生的全废了的!” 莫说是他,即便是大当家的也有些怀疑,这么一个柔弱女子,真的能够做到那样的事情吗?为着这份迟疑,再加上二当家的连连保证,所以他才迟迟没有做出决定来。 外头两人压低的声音犹如苍蝇一般扰人,乔明月皱了皱眉头,将脑袋埋在双臂之间,不愿去理会,她现在很难受,很困很冷,想睡觉却又被冻得睡不着,身上冷硬的厉害,就好像每一处关节都被冻僵了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地牢里亮起了灯光,她这才看清楚,左右两边的牢房里都关押着人,有的是身穿锦缎的少爷,也有寻常人家的百姓,一群人挤在一个牢房里,看上去满满当当的。 她勾唇笑了笑,不知自己此时是不是应该庆幸,她居然是单间! 思绪翻飞之间,她听到了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抬头一看,就见一个身穿墨绿色粗布长裙的姑娘正站在门口看着她,姑娘一双眼睛将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见她倒是没受伤,才放下心来笑了笑。 迎上姑娘的双眼,乔明月有些尴尬,原本还夸下海口要把人家带走的,如今自己都困在这牢笼之中自顾不暇了,便更不要说要把人家给救出来了。 她心中暗暗感叹着,就见那姑娘与她抬手比划着什么,看着那动作,她眼睛越瞪越大,最后,面上闪过一丝笑意! 重重的点了点头,她与那姑娘道:“我若出去,定护你出去!” 姑娘不再说什么,下定了决心一般的自怀中掏出一把钥匙来,动作极为麻利的打开了牢房的房门,乔明月看了一眼,再看看周遭的几间牢房里关着的人,正打算要走,却被人喊住了! “姑娘,救救我们吧!”她停下脚步回头看过去,只见一群人趴在铁栏上,眼巴巴的看着她们两个。 不能带着这么多人走!她没有把握能够把这群人带出去,若是没有把握,还不如就让他们留在这里,至少暂时不会有性命安危。 若是跟着她一起出去了,反倒是容易惹恼南帮的人,到时候或是伤了或是亡了的,都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坚定的摇了摇头,乔明月头也不回的跟着那哑女往外面走,身后,不知谁喊了一声,“姑娘若是不带我们一起,我们就喊人了!” 她脚步一顿,回眸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已经冷了下来,一双清冷的目光幽幽的看着那群人,心中,却是止不住的想骂人。 哑女绝对不是得了谁的命令,而是私自前来放她走的,可是若是身后这群人吵嚷起来,事情闹大了,她们想要出去就难了! 如此一想,她犹豫着,走至牢房前面,在地上写道:“我可以放你们出来,能不能走出去,与我无关!” 第1073章 断崖逃生 这被关押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一些个富家公子有钱人家的老爷小姐的,自然看的懂她写了什么,一群人议论纷纷,最后,还是决定要试一试。 乔明月叹口气,对着哑女点了点头,哑女这才将那几间牢房的房门给打开了,一群人得了自由之后呼呼啦啦的就往外面跑,乔明月无奈的摇摇头,这群人有拉着别人点背的心思,却没有顾全自己的心思。 哑女见众人都出去了,自己也想跟着走,乔明月自身后一把拉住她,轻轻的摇了摇头,不等哑女说什么,她便拉着她飞身上了梁上。 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不过片刻,便听到了外面吵嚷的声音,厮杀声求饶声,一声声此起彼伏,让人听着心惊胆战。 若是她们也跟着这群人出去,此时此刻,怕是也被困住了!拉着哑女的手,她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房梁很长,粗壮的木头房梁上,谁都没有发现那两个小心翼翼的挪动的身影。 她早就观察过了,再往前,便是一处通风口,那房梁正好直通通风口,从通风口出去,外头便是牢房的后面,不从前门出去,自然守卫也不会多! 再加上,有那群人在前面制造这样大的动.乱,她们从后面走,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 小心打开通风口的小窗户,她先出去,飞身落在地上,见着哑女有些迟疑,她对她伸出手去,哑女咬咬牙,闭着眼睛一下跳了下来。 通风口距离地面有四五米高,她不觉得怎么样,哑女却不一样,被她接住了,她才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那些人……会不会有危险?”哑女拉住要往前走的乔明月,有些忧虑的看了看灯火通明之处,乔明月摇了摇头,不会!这群人即便是被抓回来,也不过是受些皮肉之苦罢了,毕竟南帮绑了他们,为的是要钱,人死了,去和谁要钱去? 所以即便是那群人真的被抓回去了,也不一定就会有生命危险的,自然,她也不能笃定。 出不出来,她已经给了他们选择,不管前路如何,都是他们自己选的,生也好,死也罢,自也怪不得她! 心中如此想着,乔明月径直往前走去,来的时候她曾经听村里上过这山寨的村民说过这山寨的大致结构,如今她们应该在后山,再往后走,便是一处断崖,断崖几十米高,几乎垂直,所以哪里,没有守卫。 虽然晚间从断崖下去可谓是九死一生,可如今,这是最安全最有可能成功的一条路了! 转身借着月光,她看着哑女的脸,笑着与她比划道:“怕不怕?” 哑女愣了愣,低头看看脚下黑乎乎的断崖,她在这山上有一段时间了,白天偶尔也会经过这里,白日里虽然觉得高,可却不似夜间这般的吓人。 夜晚低头往下望去,脚下是一片黑乎乎的望不到底的深渊,像是一只青面獠牙的野兽一般,随时准备将人吞拆入腹中,不害怕是假的,可她宁可死,也不愿意再留在这山上了! 摇摇头,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给乔明月,看她如此,乔明月不由得暗暗想着,自己和哑女倒是很合拍,两人虽然都不能说话,可这手语交流,倒也一点都不影响! 从山上往下爬,她倒是还好,哑女却吃了许多的苦头,她没有武功,从前也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哪里做过这些事情,手指攀爬在锋利的岩石峭壁之上,生生将白皙的手指划的血肉模糊。 两人到了半山腰的时候,却听到头顶上有人来来回回走动的声音,哑女一惊,害怕的身子贴紧了石壁,乔明月担忧的看她一眼,却见她勉强笑了笑,倒是反过来安慰着她。 心中生出一股子暖意来,她扯过一条藤条甩过去,让哑女抓着好下的容易一些,谁知哑女刚一挪动身子,脚下的石块便松动滚落,没了落脚的地方,她顿时失去了支撑往下坠去。 乔明月一惊,脚下用力一跃,一把抓住了哑女的手,另一只手紧紧的抓着藤蔓,只是那一根细细的藤条,也不知能不能撑得住两个人的体重。 两人不能言语,只能靠着眼神交流,哑女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恐被她捕捉,她自然明白,所谓的坚强,不过是一层伪装罢了,眼前之人,也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罢了。 哑女几次尝试,终于成功的攀上了一块凸起的石头,算是勉强站稳了脚,乔明月低头借着月光看了看,应该还有十来米,还要再往下爬一些才行! 若是她一个人,或许还能够安全的用轻工下去,可若是抱着另一个人,她真的没有把握能够平安的带着她下去。 只是哑女到底不是会武功之人,几番折腾早已经耗尽了体力,此时喘息的厉害,月光下一张脸也苍白的近乎没有血色一样,她担心她撑不下去晕过去,到时候直接摔下去更惨! 看看那藤蔓,她咬咬牙,用凸出的锋利的碎石一点点的将藤蔓斩断,一头系在哑女的腰上,一头系在自己的腰间。 如此,即便哑女真的支撑不住,还有她!只要她还活着,眼前之人就不会死! 又艰难的下去了约摸两三米,她听到上面传来吵嚷的声音,有人在哭,有人在大声的叫骂,还有人在声嘶力竭的哀嚎,那声音,将哪一处光亮之地,映衬的如同炼狱一般,而这山崖断臂之处,却难得的让人觉得安全。 剩下三四米的时候,她揽上哑女的腰,抱着她飞身而下,两人稳稳的站好,哑女身子晃了晃,扬起一张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笑容真挚的对着乔明月笑。 “走吧!”她指了指远处,哑女点点头,两人躲过山下的岗哨,成功的出了南帮控制的地盘。 站在一处破庙前,乔明月将身上能够找到的细软金银一股脑的塞到了哑女的怀中,用手语告诉她,径直往南边走,哪里有一处山谷,到了山谷将这荷包挂在一棵老树上,自然有人来接你。 第1074章 躲避灾难 哑女担忧的看她一眼,迟疑道:“姑娘不同我一起走吗?”乔明月看她眼中的忧虑,笑着摇了摇头,她要去看看李墨他们回去了没有,还有今日的事情闹得这样大,她也要通知他们稍微躲藏一下才是,等风头过去了再说。 那一村子的百姓,她终究是放心不下的,南帮的那些人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之后,一定会恼羞成怒的,她实在是不愿意见到那些人因为她的缘故有什么事情。 见她坚定,哑女也不再多说,只一步三回头的往前走去,乔明月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今夜的天空,今夜无星亦无月,黑漆漆的天空好似被一层巨大的黑色幕布所遮挡,阴沉沉的,让人极为不舒服。 她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而去,方才还利落的脚,此时走起路来却看上去有些别扭,好似在隐忍着疼痛一般。 一路她休息了两次,好不容易回到了小村庄,小村庄里格外的安静,她心中多多少少松了一口气,不管其他人,她先去了李墨家,敲了敲门,里面便有人出来开门了。 见着是她,李墨面上一喜,忙道:“阿月你回来了!赶紧,赶紧进屋去!”自从被救回来之后,李墨几次想要再上山去救她,可是都被村中百姓们劝阻了,他也知道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也知道自己去了,未必能够帮得上忙。 可是让一个姑娘家为了救自己深陷在南帮那样的地方,李墨到底还是做不到,李大娘也担心她的安危,便说明儿个一大早喊着村长一起去山上求求情,看看能不能让那些人把阿月放了。 若是不行,便是砸锅卖铁,也要将人给救回来的! 虽然已经决定了明儿个一大早就去山上救人,可他一想到阿月还在山上生死未卜,他便睡不着,听到敲门声,他也从未想过会是她。 只是如今真真切切的看着站在门口的那个姑娘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担心的厉害。 笑着点点头,乔明月进入小院子,径直去了房间,李墨跟在身后,他犹豫着道:“本来……说好明天一大早上山找你的。” 李墨在解释,解释为什么他把她一个人扔在了南帮的山寨里,只是看着那张有些愧疚的面庞,乔明月却一点都不在意,原本就是她让他先走的,他不用愧疚什么。 “无妨!”娟秀的字迹落在雪白的纸张上,李墨低了低眼眸,她不怪他,他自己却难以原谅自己,亏得他还自诩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到头来却要用一个女子来保全自己。 他心虚纷乱,乔明月却顾不得管他脸色是不是有些不好,只自顾自的在纸上简单的写了一下今天的事情,末了,还写了让村民先离开这村子再说。 抬头看着乔明月,李墨一时之间有些不可置信,离开这村子?村子里上百口人,要是在一夕之间离开,谈何容易? “只是出去躲躲,并非不回来!”看出了李墨的忧虑,乔明月继续写道,家重要还是命重要?如今南帮的人只怕气急败坏的厉害,等他们来了,只怕整个村子都没有好果子吃! 到时候命都没有了,更不要说其他的了! 只是出去躲躲,李墨也颇为为难,到不熟他觉得为难,而是他觉得自己说服不了百姓,村中村民一定不会听他的离开这座祖祖辈辈居住的小村子。 “事在人为!”再次提笔,她只写下这四个字,李墨看着那入木三分的四个大字,终是不再犹豫,披了一件外衫便出了门,他挨家挨户的去敲门,挨家挨户的去游说。 乔明月跟在他身边,看着他被人拒之门外,看着他被人当做神经病,也有人不觉得李墨有病,却也仍旧不愿意听他的,只敷衍两句,便又关上了大门。 即便是村长也觉得李墨这话说的实在是太过于严重了,南帮的人虽然凶残,却也不至于将整个村子都屠杀殆尽吧! 最重要的是……他们觉得这件事情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救人的是阿月姑娘,逃跑的也是阿月姑娘,这南帮即便是要找,也是要找阿月姑娘才是,自然寻不到他们头上来。 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没有一个人愿意听李墨把话说完,或是敷衍或是断然拒绝,总之,一圈下来,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没有一个人把李墨的焦急当回事。 冷眼旁观了全部的过程,乔明月心中凝重的厉害,她蹲下身来,在地上写道:“你去找官府,一定要将事情说大,官府不会置之不理的!” 李墨看着地上冷硬的字迹,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他点点头,一边将披着的衣裳穿好,一边往村外跑去,乔明月则一个人走在小村子里,周遭静悄悄的,唯有偶尔响起的犬吠声在小村子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此处虽然是三国交接三不管的地带,可若是真的极为严重的事情,官府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只要李墨能够将官府的人寻来,到时候事情就好办了。 她暗暗想着,却听到一声房门吱呀的声音,声音还未落下,一个小脑袋便从门缝后面探出头来,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才道:“阿月姐姐,快进来!” 眼前那个比自己矮了许多的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被她救了的燕儿,燕儿侧身,她倒也没有犹豫,径直进入了小院子里。 小院子很安静,燕儿带着乔明月去见了李大嫂,李大嫂躺在床上,形容枯槁,见着乔明月却红了眼眶,起身便要给她行礼,乔明月见状忙伸手拉住了她。 “李大嫂不必如此!”她比划着,可看着她,两个小孩外加一个大人皆是一副懵懵的模样,应该是不知道乔明月这是什么意思。 乔明月也懒得去解释,她有些累了,想睡觉,腿也疼,站着都觉得费力,从南帮的地界一路拖着受伤的腿跑回来,又陪着李墨挨家挨户的在村子里跑,她此时,早已经累的不行了。 第1075章 世间的道理 “阿月姐姐,你先在我们家休息吧!”小燕儿眼巴巴的看着她,乔明月几乎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下来,两个孩子闻言顿时开心的笑起来,看着眼前两个孩子纯真的笑容,她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也不知李墨能不能把官府的人喊来,也不知那南帮的人什么时候会发现她不见了,然后联系到前后种种,一路追过来。 这些心事,她到底无法和眼前这两个孩子说,躺在燕儿帮忙整理的床上,乔明月眯了眯眼睛,看着窗外黑乎乎的天空,身上疲惫的厉害,却无论如何也不舍的闭眼。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却听到了外面吵嚷的声音,小燕儿匆匆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道:“阿月姐姐,那些坏人来了!” 听着这话,乔明月眉头紧锁,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南帮的人办事效率居然如此快,居然连一个晚上都没有熬过去,便追了过来。 她点点头,伸手揉了揉燕儿的小脑袋,燕儿忙继续道:“阿娘说让阿月姐姐先去地窖里藏一藏,得到人走了再走也不迟!” 桥明月自然知道如今不是逞能的那时候,若是南帮那些人真的恼羞成怒的话,她此时此刻极为危险,最好是听小燕儿的话,藏起来最好。 点了点头,她跟着燕儿来到地窖里,顺着细长的长梯下来,看着头顶上的唯一光亮消失,她虽然心中感叹,虽然不知那些南帮的人会如何,却还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南帮的人轻而易举的就将村子里的人聚在了一起,众人有的面上露出惊恐之色,有的,便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一点都不觉得现在的情况极为危险。 一群人被聚在一起,为首之人观察了一下众人,冷然道:“人呢?那个不会说话的女人去了哪里?” 他一脸的络腮胡,本就长得凶神恶煞的,如今皱着眉头一脸冷硬的样子,更是吓得村民不敢乱说话,一个个闭上嘴巴。 看着众人没有要说的意思,那南帮的帮主见状招了招手,立刻有人上前,从人群里拖出两个年纪不大的孩子来,刀子架在他们脖子上,轻而易举的就将两个孩子的稚嫩的脖颈给划破了。 血,顿时涌了出来,两个孩子吓得不行,作为孩子的父母,自然也着急的不行,挣扎着从人群里跑出来,跪在了地上,一遍遍的苦苦哀求着南帮的人能够放了她的孩子。 南帮帮主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着自己面前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的人,冷冷的继续道:“你的孩子是孩子,我南帮的弟兄也是人,如今有人伤了我南帮的弟兄,从南帮跑了出来,作为南帮的帮主,我很难做啊!” 那双眼眸之中没有半分对于眼前跪在地上的几个人的同情,相反的,那双眼眸里,全是不屑,全是厌恶之色。 几个跪在地上的孩子父母听着这话,连忙点点头,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是是是,帮主说的有道理,可是……可是我们并未看见那个人啊!还请帮主饶了我家孩子吧!” 说话的是个女人,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家孩子,说话时止不住的抽噎着。 马儿焦躁的走了两步,亦如同现在它的主人一般,有些不耐烦的一挥鞭子,长鞭打在跪在自己马前面的女人,长鞭下去,顿时皮开肉绽,女人疼的哀嚎,在地上不断打滚,村民们看到这一幕,只觉害怕,吓得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生怕下一个倒霉蛋是自己。 “可我听说,那女人就是在你们村子落了脚,我最不喜欢说谎之人,你……不够诚实!”压低了声音带着一股子浓浓的压迫感,感受到那股压迫感,女人吓的浑身一颤,压抑着痛呼,抬头看向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南帮帮主。 她的孩子还在南帮的手里,她没办法!她是真的没有办法! 如此想着,她终是没有忍住,跪着爬到马下,连连叩头道:“我见过,我说,我说,求帮主饶了我的孩子,他还小,他还不懂事!” 两个孩子被吓的大声哭喊着,一个劲儿的喊着阿娘救命,即便是躲在地窖里的乔明月,也将这哭喊声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不自觉的握紧拳头,只觉喉间一阵腥甜,勉强压住涌上来的血腥气,她身子晃了晃,才勉强扶着地窖的边沿站稳身子。 听着眼前的女人答应说了,那帮主这才笑了笑,挥了挥手,架在两个孩子脖颈上的刀后退一些,两个小孩子吓的跌坐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哭着,看上去着实让人心疼。 “我见过,一炷香之前,她跟着李墨来过的!李墨让我们离开,我们没有走,后来……后来……”在帮主的注视下,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看着她低下头去,那帮主冷冷一笑,声音徒然冷了几分,一字一句说的看似随意,可谁都知道,南帮从不是什么好说话的好人。 “后来他们便离开了,我……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说的都是实话,村里的百姓都能证明的,求你,求你放了我的孩子吧!”她说着又跪着爬行了几步,上前不断的磕头。 额前破了一大片,血混合着泥土,看上去格外的渗人。 低垂下眼眸,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伏在他身前的女人,“把她找出来,用所有的你能想到的办法,只要你办得到,我就让了你孩子,若不然,你们整个李家村,一个不留!” 南帮说出这样的话来,没有人会去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自然,眼前这些人也不会去怀疑,因为南帮一向是杀人不眨眼的,他们真的能够说到做到! 听着南帮帮主的话,女人顿时没了力气,跌坐在地上,转头红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眶通红,她咬咬牙,径直站起身来,恶狠狠的骂道:“我知道你在这里藏着,你出来啊!缩头乌龟,你不得好死,是你害了我们全村!” 第1076章 大错特错 “你给我出来,都是你,你就是个祸害,你就是个灾星,你怎么不去死,为什么要我们全村替你陪葬?” “你全家都死光了是不是?所以看不得别人过得好?你出来啊!如果我儿子死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你出来啊!” 女人如同疯了一般的嘶喊着,声音尖锐刺耳,躲在地窖里,她只觉得身子极重,脑袋却极为清醒,她的错?是谁求着她去救人的?她的错?她分明拖着受伤的腿回来,就是想让他们出去躲一躲的。 身子渐渐滑落跌坐在地上,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泪水不争气的自眼眶滑落,她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的呜咽声溢出。 她做错了什么?她错在不该心软,错在不该帮忙,错在……错在离开了山谷,离开了祁景云! 她早就听祁景云说过,人世复杂,可那个时候,她只见到了小镇上的民风淳朴,便以为所有的世人都是如此,却不曾想,她从未深切与那些小镇村民接触。 却未曾想过,真正的入世之后,才明白,祁景云的那句话,人世啊,当真是极为复杂之处,你以为的对别人好,却不一定是别人以为的好。 听着外面一声声的谩骂声,听着那些恶毒的诅咒,她只觉得整个人都失了力气,这世间,到底是个什么道理?为何真正作恶之人却被高高捧着,而她一心为了的人,却一声声的咒骂着她,恨不得她现在就去死。 再难压抑喉咙间的腥甜,她一张嘴,一口血喷涌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女人的谩骂声渐渐地变小,当初的气势不在,她渐渐地没了希望一般的跌坐在地上,喃喃的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说着,“阿月姑娘,我求你了,你出来救救我儿子吧!救救我们李家村吧!”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出来好不好!”再不出来,她儿子真的要没命了! 夜色深沉,黑云压在天上,暗沉沉的天空,好似随时都会掀起惊涛骇浪一般。 “好人……就该死吗?”清冷的声音夹杂着一丝颤抖,众人的谩骂声顿时消失,便是那帮主都不由得朝这边望过来。 黑色的天际下,风卷着落叶吹过女子的鬓边,扬起她耳畔的发丝,吹动着那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裙,她眉目清淡的看着眼前之人,没有悲伤,没有愤怒,平静让人诧异。 一步步走过来,她长衫微微浮动,被风吹的鼓起来,看着那一步步走近的女子,坐在地上的女人顿时一双眼睛亮了,她连滚带爬的上前,看着帮主,“她出来了,她出来了,帮主大慈大悲,放了我儿子吧!” 全然……不曾顾及眼前之人,全然不曾想过,她出来会是什么下场,她又是为何出来的。 摆摆手,手下之人将那两个孩子一推,孩子的爹娘忙上前将孩子拉到了身后,连连后退,退到了人群之中,生怕眼前的事情波及到自己。 平静的目光扫过眼前众人,乔明月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骑在马上的男人身上,她平平淡淡,不哭不闹,好似全然不在意接下来将要面对什么。 “南帮之人一向讲诚信,我出来了,此事与他们无关,要杀要剐,我不反抗,放过他们。”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的颤抖与不自然的沙哑,说出的话有些怪异。 南帮的帮主凝视着她,许久,才道:“好!只要给我兄弟讨回公道,我不杀他们。” 他一挥手,一群人上前将乔明月绑了起来,她没有挣扎没有反抗,只平静的任由那群人将她绑住。 “你不是哑巴?”似是想到了什么,帮主看着她,迟疑道。 “是哑巴,不过多亏了她们,让我能够开口说话了。”做哑巴,实在是难受!口不能言,有冤不能辩,她仰头看了看今夜的天空,她想,老天爷一定是在怜惜她,让她在临死之前恢复了。 便是到了阎罗殿里,她至少还能自己开口讲述自己此生的遭遇!原来,青青没有骗她,她从前,真的可以说话,只是好可惜,她还是不曾恢复记忆。 还是记不起祁景云,记不起他说的那些事情。 白衣染血,她被绑在十字架上,周遭堆满了柴火,还有几个南帮的人手中高举着火把,就等一声令下,将她活活烧了。 帮主看着眼前众人,扬声道:“南帮的人,你们惹不起!敢动我南帮的弟兄,这就是下场!” 风吹过她耳畔,细细柔柔,她眯了眯眼睛,目光落在那二帮主的身上,不知为何,她竟然在他的眼中看出了一丝不忍,看着那一丝不忍,她只觉得可笑。 她救的人,没有一个愿意她活着,倒是一个采花贼,对她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哈哈哈哈……这世间,真是荒唐的可笑!”她笑弯了腰,泪水滑落眼眶,落入口中,苦涩的让人浑身发颤。 目光扫过众人,她看到那些百姓,求她的时候把她奉若神明,如今,竟然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即便……即便是李大嫂,亦是将自家孩子护在怀中,别过头去,不愿看她一眼。 她垂下眼眸,掩住眼中的痛,再抬起头的时候,早已经是一片平静,仰头望着天空,她喃喃道:“可惜……不能让你听听我的声音了!我觉得……还不赖!” 闭上眼睛,一滴泪自眼角滑落,后悔吗?若再来一次,还会如此选择吗?她茫然的想着,可这世间之事,哪里有什么未卜先知? 一声令下,火把被扔出去,落在柴火堆上,顿时噼里啪啦的烧开,初始她还不觉得难受,渐渐地浓烟加上灼热,她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滚烫的热浪被风吹着划过脸颊,顿时脸上火辣辣的疼着。 眼前被烟雾熏得看不真切,她只看到一个小孩子跌跌撞撞的冲着她这边冲过来,是小燕儿啊!勾唇笑了笑,看,也并非所有人都怨恨她! 意识一点点的被剥夺,眼前,是一片火光,火光外,她依稀看到有人骑马而来,一身白衣,像极了……像极了月亮,今夜无月,那人一身白衣,比月亮还要明亮。 第1077章 全都该死 她挣了挣,想要探出手去,可双手被困在木架子上,便是连动一下都困难,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在远处,看得见,却始终摸不到。 不知从哪里来的官兵,大片大片的将眼前的南帮的人包围在其中,为首之人一身白衣,目光冷冽阴鸷,手中长剑翻飞,将挡着他的路的人尽数斩杀,没有丝毫的犹豫。 只是他却并未去看那些死在他长剑之下的冤魂,只是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一团火焰,熟悉的恐惧感将他包裹着,不顾火势汹涌,他挑飞一捆柴火,飞身毫不犹豫的进入了火焰之中。 手中长剑落下,利落的将帮着乔明月手的绳子砍断,她身子顿时瘫软下来,跌入了他的怀中。 不过几日不见,就有本事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真不愧是你,月儿! 他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来,一步步走出火焰,火蛇在周遭汹涌燃烧着,几个官兵上前将周遭的火堆挑开,给他生生弄了一条路出来。 抱着她出了火圈,潇宁立刻围了上来,看着身上到处都是伤的她,潇宁皱了皱眉头,想要说什么,却在看到一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声声的喊着阿月姐姐的小姑娘的时候,生生将所有的话都憋了下去。 低头给她诊脉,他眉头越皱越紧,相比于潇宁,祁景云倒是平静许多,等他将手松开,才询问道:“如何?” “伤了肺腑,需要好生调养一段时间,至于其他,比之前严重了。”三日不曾用药,原本被控制着的病情,比之前严重也在祁景云的预料之中。 众人都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更没有想到,这小小的村落里,一下子能够涌来这么多的官兵。 他抱着她,伸手轻轻将她额前的碎发抚顺,眉目间尽是无奈的宠溺,“你若想出来瞧瞧,我陪你便是,往后再不许如此了!” 低低的声音像是呢喃,没人知道,他的心里有多么害怕,没人知道,他方才挥剑的手都在抖,更没有人知道,在将她抱在怀中的时候,他曾经颤抖着手探上她的鼻端,直到感觉到那微弱的呼吸,他才感觉自己,一下子活了过来。 李墨不知何时站在了远处,他只是担忧的朝这边看过来,却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凑在乔明月身边的小姑娘见着李墨,哭着跑过去,扯着李墨的衣袖将他拉过来,“李墨哥哥,阿月姐姐不会有事的,对不对?阿月姐姐那样好,阿月姐姐救了我们,他们都在逼她!没有一个人救她!” 她转身指着身后的一众村民,一字一句的指责着,“她们咒骂阿月姐姐,他们让她去死,明明是阿月姐姐救了我们,明明是阿月姐姐救了他们!李墨哥哥,你说,他们怎么那样狠心?若阿月姐姐不出来,他们都要死,阿月姐姐是为了他们的命,才去送死的!” “他们好狠,好狠!”小丫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李墨默默地蹲下身来,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不该自己先走的,他应该把她一起带走才对! 听着小燕儿一字一句的指责,潇宁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站起身来,冷冷的看着在场的众人,“一个孩子都知善恶,你们,该死!” 祁景云默默将怀中的人儿抱起来,径直往前走去,身后,潇宁扬声道:“你就打算这么放了他们不成?明月受伤如此之重,都是拜他们所赐,你就这么算了?” 这话,他自然是与祁景云说的,南帮的人已经被官兵控制住,南帮的帮主因为反抗,被乱刀捅死,跌落在马下,血肉模糊,如今官兵控制了这里的一切,只要一声令下,这里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走在前面的人脚步微微一顿,眼睫微微垂下,目光柔和的看着怀中的女子,平静的道:“她不会愿意的!”一句话,便让潇宁的气焰顿时消了一半。 看看怀中睡着的丫头,祁景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管是不是有记忆,她都是她,即便失去了从前的记忆的她更加随性一些,可在善恶是非上,她仍旧是她,是乔明月,是那个连他这个男子都自愧不如的人。 她是自己从地窖之中出来,便是不愿意看到百姓们因她被杀,如今她虽然昏迷着,他亦不愿意去做她不愿意的事情。 睡梦中的人儿似是感觉到了熟悉的温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她张了张嘴,声音轻的若不是他距离她很近,怕是都要听不到了。 “景云……我以为……我真的要死了!”她真的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她以为再也见不到他。 听着那颤抖的细微的声音,祁景云喉头哽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会!” 他说的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不会死!只要我在,你便不会有事,哪怕天上地下,我都会把你抢回来!” 仰头看着眼前之人,乔明月勾唇笑了笑,真是傻话!人如何与天地斗呢?怎么能够做到天上地下,都保住她呢? 可是明知是傻话,她心里竟然极为喜欢听,身上疼得厉害,嗓子也疼,好不容易能说话了,可是这开口,声音却一点都不好听。 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她有些紧张的扯了扯祁景云胸前的衣衫,艰难的道:“匕首,你给我的,被他们拿去了!”那是她的宝贝,祁景云送她防身用的! 她一向宝贝的很,若是就这么丢了,她会很难受。 低头看她一眼,祁景云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对上那张苍白的小脸,说出口的话却尽是宠溺,“会拿回来的,他们不配拿你的东西。” 她皱了皱眉头,小心翼翼的蹭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半阖上眼眸,轻声道:“再说些吧!我想听你说话。” 抱着她的双手紧了紧,祁景云的声音平静的自头顶传来,“好!” 她勾唇笑了笑,靠在祁景云的怀中,听着他细数这些天她的过错,细数这些天他的担忧,听着他毫不掩饰的说出自己的担心,听着他严肃的告诉她,此番回去山谷之后,要把她关个一年半载。 第1078章 被管得严 若是平日里,她想她一定会用手语与他据理力争的,可是如今不知道为什么,她却一点都不想反抗,一点都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学着祁景云平静的点了点头,“好!” 脚步微微一顿,他垂眸低头看向她,在她疑惑的抬眸看向他的时候,祁景云俯下身来,温热的唇触碰到微凉的唇瓣,她惊得瞪大了眼睛,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唇上的灼热,让她的一颗心也跟着慌乱起来,砰砰砰的跳个不停,她不知不知道自己和祁景云是夫妻,青青曾经无数次与她说过,从前她与祁景云的恩爱。 可是……自从醒来之后,她身体一直不好,他对她也从未有过过于亲密的举动,最多不过是牵牵手,抱一抱,如今……倒是第一次! 可是……好像并不讨厌,相反,这个吻,好像跨越了许多年,勾起了她心底深处被压抑的情绪,伸出手攀上他的脖颈,她主动凑上去,眼角,一滴眼泪滑落,落入鬓间。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山谷之中的了,只记得一路上她都浑浑噩噩的睡着,偶尔睁开眼睛,也只是因为梦中梦到了滔天的火光要将她吞噬。 睁开眼睛看到身边的人的时候,她便又松了一口气,在他怀中挪一个位置,继续闭上眼睛睡着。 一路,就这么醒醒睡睡,睡睡醒醒,祁景云仿佛一点都不着急,马车走的很慢,平日里性子急躁的潇宁今日也出奇的安静,两次上马车来瞧她的情况,皆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歪着脑袋看了看潇宁难看的脸色,笑的没心没肺,“那些百姓很厉害!” 潇宁闻言抬头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哼道:“是啊!自然是很厉害的,能把你逼到那样的地步,我都自愧不如,自然是厉害的。”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那样的狼狈,见到她梦中哭的那样委屈,只是祁景云并未喊醒她,只将她默默地抱紧,只怕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哭的那般可怜兮兮的吧! 张了张嘴,潇宁想要将这事儿说出来,可是一抬眼就看到祁景云那双清冷的眼眸,顿时敛了声音,只别扭的别过头去。 察觉到潇宁的别扭,乔明月伸手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袖子,眼巴巴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我的意思是,潇神医都不曾治好我的嗓子,他们却治好了!” 潇宁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气鼓鼓的看着乔明月,不知是不是气急了,一连说了好几声好,也不知道好了个什么。 在乔明月疑惑的目光之中,他甩下一瓶小药丸,便下了马车,乔明月看着潇宁那样生气的样子,自知自己怕是说错了话,顿时委顿下来。 “无妨,潇宁便是那个性子!”察觉到她的情绪,祁景云轻声说着,让乔明月顿时来了精神,使劲点了点头。 她靠在祁景云的怀中,心中暗暗的想着,虽然经历了很多,虽然差点死了,可她这一趟,也并非毫无收获不是嘛!至少……至少她能够说话了! 马车一路径直进入了山谷,与往常不一样的是,今日的山谷之中极为热闹,聚集了很多的将士,还有一些个她熟悉又陌生的人。 比如……软萌萌的念儿,比如……总是能与她说到一处去的潇丽舒,再比如,总是喜欢站在潇丽舒身边不言不语,却极为让人安心的邬赫。 平日里这些人从不会一起出现的,偶尔来看她,也都是各自来各自的,今日倒是难得! 她笑着从祁景云的怀中挣开,不管不顾的便跳下了车,这一跳,她才想起来自己伤了脚,就是在落下断崖的时候,脚被撞上了,如今还疼得厉害。 只是想到的时候,她已经跳下了马车,来不及惊呼,身子一歪,便往前倒去,站在马车最近的是念儿,他眼疾手快的上前将乔明月一把扶住,一双水汪汪的眼眸之中还留有些许的惊魂未定。 抬眼对上那双小鹿一般的眼眸,她笑着伸手捏了捏念儿的脸颊,眯着眼睛感受着手下极好的手感,念儿虽然面上红的厉害,却并未推开她,只小心翼翼的将她搀扶着,任由她上下其手。 许久,才有些不自然的喊了她一声姐姐。 乔明月收回手,理所当然的靠在念儿的身上,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脚,在众人都以为她是在说脚受伤了的事情的时候,开了口。 “出去了一趟,跳了个崖,差点被做成烧烤,救了一个可怜的人,还……”还见识了人世间的复杂,明白了人与人之间,并非如她想的那般。 听着她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出的话,众人面上全是惊讶,身边的念儿更是红了眼眶,半晌,才道:“姐姐……能……能开口了?” 乔明月点了点头,极为享受少年的怀抱,还不等她继续伸手去捏那张小脸的时候,人已经被自马车之中翩翩然下来的祁景云抱紧了怀里。 她有些不满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平静的道:“此事稍后再说,她现在需要休息。” 不等丽舒他们说什么,他便径直将乔明月打横抱起来,往里面走去,这一年,众人倒也习惯了他的少话,倒也习惯了他动不动就将乔明月抱着休息的事情,如今,倒也见怪不怪了。 看着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的潇宁,潇丽舒笑着上前喊了一声哥哥,潇宁撇撇嘴,将自家妹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颇有些酸的道:“你还记得我是你哥?我还以为,你是孤家寡人呢!” 这话说着,眼神便不自觉的看向了潇丽舒身后的邬赫,邬赫抿着唇,想了想,还是上前拱手道:“大舅哥!” 潇宁被他这一句大舅哥喊的顿时没了脾气,瞪着一双眼睛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许久,才转头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潇丽舒,“什么时候的事情?你就这么着急嫁人不成?” 被潇宁这么一说,潇丽舒顿时有些委屈的扁扁嘴,伸手挽上潇宁的胳膊。 第1079章 全部死了 委委屈屈的道:“哥,你想什么呢!他如此喊你,不过是因为我们的事情全西辽都知晓了,喊你一声大舅哥,也没什么不对罢了。” 一个还未嫁人的姑娘将这些话说的如此的理直气壮,潇宁感觉自己的脑瓜子嗡嗡的响,转头看着祁景云消失的方向,他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妹妹还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与乔明月越来越像了! 被抱着的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这一下,顿时牵动了五脏六腑,疼得她眉头紧锁,死死的咬着唇,许久才感觉那疼痛渐渐消失。 “疼便说出来!”抱紧了怀中的人,祁景云的声音极为平静,她听着他的话,仰头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不疼,能够活着,便不疼!” 活着就好,能够活着她已经很知足了,祁景云脚步微微一顿,在乔明月疑惑的目光之中冷着声音道:“下次,再如此,我就让那些人给你陪葬!” 他的话让乔明月忍不住抖了抖,见他平静无波的继续往前走,她才试探着询问那些村里人如何了。 青青听到动静迎了出来的时候,就见乔明月可怜巴巴的缩在祁景云的怀中,作为丫鬟,她自知自己这个时候不该插嘴,所以乖乖的推开房门,见两位主子进去了,又将房门给关了起来。 被轻柔的放在床榻上,沾上温暖柔软的床铺,熟悉的熏香味道萦绕在周遭,她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声。 “南帮已经全部铲除,除了二帮主逃了,对你下手的人,全部处死,剩下的,交给了官府。”听着他平静的说出这些话来,乔明月不由得深深地看了祁景云一眼。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她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从前的她,只以为祁景云是寻常之人,他表现的也是如此,虽然身边围着一群厉害之人,她却从未去想过,他会有多么厉害。 她总觉得,他便是那些话本子里的世外仙人,不问世事,如今才知道,这位世外仙人不问世事之时是仙人,若插手人间之事时,便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南帮,李家村村民口中天一样的存在,压榨百姓,让百姓们整日里活在战战兢兢之中的存在,在他的口中,便那样轻飘飘的被铲平了! 那位看上去那样厉害的南帮帮主,就那样死在了刀剑之下,血肉模糊,死无全尸。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祁景云倒水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眸朝她望过来,那一眼,依旧像从前那样温和,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倒影的仍旧是她的身影。 看着面前递过来的水,她红着眼眶接过来,慌慌忙忙的低下头去装作在喝水一般,实则不过是想要掩饰自己的窘迫而已。 这般狼狈的她,实在是觉得丢人的很啊!分明出去的时候还那样的斗志昂扬,如今却如此狼狈的被带回来,她只觉得,自己这一趟出去的实在是荒唐。 祁景云坐在床边,伸手揉揉她的长发,手指穿过发梢,与青丝缠绕在一处,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若想出去,便与我说。” 不知是不是看着她眼中的落寞,祁景云鬼使神差的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她闻言顿时抬起头来,一双亮晶晶的眼眸紧紧地盯着他。 丝毫不给他任何反悔的余地,她一叠声的询问道:“此话可当真?想去哪里都可以吗?” 祁景云看着眼前那张满是笑容的面庞,心中一片柔软,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去哪里都可以,只要她愿意,天涯海角,天上地下他都陪她的! 看着某人因为自己的一个承诺就高兴的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祁景云侧了侧身,将她发丝微微拢起,青丝穿过指尖,在他手下被驯服的服服帖帖。 她索性往后一躺,直接靠在了祁景云的怀中,眯着眼睛询问他,“景云,为何你要对我这般好?” 经历人世一番之后,她越发不明白了,为何祁景云对她那样好?祁景云手下的动作微微一顿,为什么对她那样好?他垂下眼眸,细细的想了想,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是因为从前她也对他这么好,那是因为……他爱她! “因为你很重要!”爱这个字,他想要让她自己去感受,他不想他们的从前是从他与青青的口中说与她听的,这一年不曾碰她,也是为此。 她如今前尘不记,他不想用从前的回忆去约束她,他总觉得,从前那样混蛋的他都能够让她心动,如今的他,依然能够让她再次喜欢上。 乔明月自然不知道祁景云所想,她只是听着他说自己很重要,便觉得有些奇怪,她有多重要?重要到,他可以不管不顾的只为了照顾她?重要到,他能够抛弃世俗的一切,只为在这里照顾她吗? 心中诸多疑问,却一句都没有问出口,乔明月就这么靠在祁景云的怀中,任由他拿着一根红色的发带将她的三千青丝拢起,轻轻用发带束缚住。 他垂眸之时,发丝垂落,她被那发丝挠的有些痒痒,抬手牵起那发丝,放在指尖把玩着,祁景云垂眸看过来的时候,就见她如同小孩子一般在玩他的发丝。 忍不住勾了勾唇,他想,这样的她也不错,从前的乔明月太多太多顾虑,太多太多隐忍,分明是个女子,却做的比男子还要多。 如今前尘尽忘,她倒是有了几分寻常女儿家的娇态! 往后,便让我守护你吧! 乔明月玩的起兴,将那发丝缠绕在自己的指尖上,一圈一圈,不知玩了多久,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祁景云早已经停下了动作,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发丝早已经被他束好了。 她就这么玩着玩着睡着了,脑袋靠在祁景云的怀中,手指尖处还缠绕着他的发丝,祁景云眯了眯眼睛,拿过那把匕首,轻轻将那一缕发丝斩断,又自乔明月的发上割下一段发丝来,将两缕发丝缠绕在一处。 第1080章 难以长寿 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平躺在床上,他刚想要出去,却发现自己的衣服被她另一只手紧紧地抓着,他生怕惊扰了好不容易睡着的她,自是不敢再乱动,只能无奈的坐回到床边。 就这么一坐坐了一下午,祁景云看着眼前沉沉睡着的容颜一点都不觉得枯燥,仿佛这一张脸,这一个人,就算是这么看一辈子,也不会觉得厌烦一般。 殊不知他在这里坐了一下午,外头的人却等的实在是有些难受,若不是乔明月一翻身松开了紧紧抓着的一角,外头那群人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他出去的时候,就见潇宁坐在院子里的石卓边,青青奉上了茶点干果,他嘴巴倒也没有闲着,面前许多的果壳都快堆成一座小山丘了。 看向祁景云,潇宁冷哼一声,颇有些意见的转过头去,自顾自的喝水,潇丽舒倒是一点都不在意,见着祁景云出来,才焦急的询问乔明月的情况。 对上她担忧的眸子,祁景云微微垂了垂眼眸,掩去眼中的担忧,只轻声道:“已经睡下了,应无大碍。” 听着他这话,潇宁不乐意了,一拍桌子,砰的一声站了起来,他起的有些猛,桌子上的茶水被掀翻,水滴滴答答的落了一地,站在潇宁身后伺候的青青被吓了一跳。 慌乱的上前处理桌子上的茶水,潇宁却全然不在意,只盯着祁景云,没好气的道:“无大碍?封住的穴道被冲开了,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清楚才是!” 那些人那些话到底有多么恶毒,能够让她气急攻心的情况之下冲开了他亲自下的封穴!潇宁不敢去想,只是一想到那小姑娘的一句句指责,便忍不住心中一阵烦躁。 “我知道!”相对于眼前气恼的潇宁,祁景云显得那样的平静,仿佛一点都不在意一样。 可是不管是在场的谁,都不会真的以为他不在意。 潇丽舒轻轻地扯了扯潇宁的衣袖,潇宁看了她一眼,许久,才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压抑着的声音颤声道:“你明知道,为什么不杀了那些人!他们要了乔明月的命!你知不知道?” 这一句话,让在场众人都忍不住看向了祁景云,潇丽舒更是顿时红了眼眶,什么叫要了明月的命?她呆滞的看向潇宁,颤抖着声音道:“哥……你这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潇宁在气头上,面对潇丽舒的询问,便也没有再继续隐瞒,而是一股脑的抖了出来,“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明月能够活到现在,是因为身上的穴位被封住,阻止了她体内的毒素蔓延!” “如今穴位被强行冲开,毒性继续蔓延,她只怕没多长时间了!那些人,那些她想要救的人,却亲手把她推入死地,那些人难道不该死?”潇宁一向如此的,嫉恶如仇,敢爱敢恨。 听着潇宁的话,潇丽舒眼中的泪水自眼眶滑落,捂着嘴强忍着哭泣,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怎么会这样,明明已经丢掉了从前的记忆,明明已经丢掉了声音,明月已经付出了那样大的代价,仅仅只是暂时保住性命不成? “姐姐……还有多久时间?”许久,念儿才出声,潇宁看他一眼,兀自摇了摇头,他也不能确定,或许是一日,或许是两日,也或许是一年半载。 总归,不能寿终正寝便是了。 “她不会愿意,我不会让她难受。”若是从前的祁景云,一定会把那些伤她之人全都杀了,可如今的祁景云,了解乔明月的,他知道,若他真的那样做了,她一定会自责。 她总是与他们不一样的,人命在她的眼中,一向很重要,重要到,为了更多的人的性命,她宁可牺牲自己。 看着祁景云说的坚定,潇宁终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愤愤不平,祁景云眼神柔和了几分,他如何不知道,眼前之人嘴硬心软,说出那样的话,也不过是心疼月儿罢了。 只是……无妨的,他已经不怕了,这一刻,这一年里,他不知想了多久,不知给自己做了多少的心理准备,每每想到会有这种可能的时候,他总是心惊胆战,感觉世界都要崩塌了一样,连想一下都会害怕的无法入眠。 可如今,真正的从潇宁的口中听到这些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平静的很。 “她若生,我生,她死,我陪她。”留下这么一句话,他转身离去,只留下院子里的几个人,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念儿看着那离去的背影,眉头紧锁,潇丽舒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靠在邬赫的怀中一直喃喃着为什么,邬赫也不知该如何安抚她,只能一遍一遍的抚着她的后背,算是无声的安抚了。 潇宁被潇丽舒哭的脑袋疼,有些无奈的撇撇嘴,沉声道:“你哥我还在这里,你哭什么?” 潇丽舒闻言抬起头来,幽怨的看了潇宁一眼,“你在又有什么用!若是有办法,你怎么会用封穴的法子!”封穴,连乔明月的声音都给封住了,若有其他的办法,祁景云绝对不会允许潇宁如此做。 别的她不确定,这一点,她还是确定的,祁景云那样喜欢明月,那样的珍重她,又怎么忍心看她口不能言成为哑巴? 若不是真的到了万不得已,他又怎么会做这样的抉择!如今穴位被冲开,若是大哥还有办法的话,又怎么会如此恨恨的说要让那一村的人给明月陪葬! 望着自家妹子无情的拆穿,潇宁默了默,再抬起头的时候,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不到万不得已,谁知道能不能和天斗一斗呢!” 他这个人一向是喜欢挑战的,不管是什么事情,他都不会轻易认输,眼前,他也下定了决心,要保住乔明月的性命。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潇宁眉头皱了皱,嗓子里生出一股子酸涩来,他起身,转过身去冷硬的道:“明月这一条命,我留定了!” 说罢,也不顾身后几人的反应,径直去了书房,潇丽舒看着潇宁僵硬的背影,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她不是没有看到潇宁眼眶微微泛红,只怕……他是想到了大嫂吧! 从前他也说过一定要留下的人,却最后也没有留住,如今……怕是看着乔明月与祁景云,他便想到了从前的自己了吧! 似是看出了潇丽舒的担忧,邬赫轻声道:“去瞧瞧吧!”潇家自从一年前的事情发生之后,整个潇家都是在靠着萧宁维持着,这一年,他过的真的很苦。 分明厌恶极了潇家,分明恨不得与潇家一刀两断,却又不得不留在潇家,不得不帮助苟延残喘的潇家继续维持。 潇家太大,如同盘根错节的树,若是真的倒了,不知有多少人要因为这棵大树而丢掉安身立命的所在。 潇丽舒闻言点了点头,起身追着潇宁而去,一时之间,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了念儿与邬赫,邬赫与念儿并不是很熟悉,两人静默着并未说话。 第1081章 不舍离开 许久,邬赫才道:“临齐王很在乎月姑娘?” 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拓跋念抬了抬眼皮,微微颔首,“是!姐姐给了我黑暗之中唯一的一束光,母后去世后,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对我好的人。” 这一年之中,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多到让人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 原本无忧无虑的少年,自然也不能幸免的被迫成长着,自那件事情之后,西辽的王太后被禁足在深宫之中,与其说是禁足,不如说是囚禁,后来不知为何,郁郁而终。 临死,都不曾见到她心心念念的潇遥一眼,不对,他不是潇遥,准确的说,应该是耶律遥。 乔明月刚刚昏迷的那两个月,念儿一直都在这山谷之中陪着的,因为潇宁曾经说过,她生死很难定,若是能够醒来,便没事了,若是醒不过来,很可能会睡一辈子,也有可能,在睡梦中,便去了。 拓跋念不敢去想这种可能,可是又不得不去面对,他便不舍得离开这里,一步都不想走。 就在第三个月的时候,临齐来了人,是云霄派来的,与拓跋念说了一下午,也不知为何,原本还坚持不愿意回去的拓跋念却改变了主意,居然跟着那个人回去了。 谁也不知道他回去临齐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半个月之后临齐突然宣布临齐王重病,不过两日,重病的临齐王便不治身亡,身为临齐王的独子,拓跋念自然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临齐的新王。 若是从前,祁景云或许还会让人去查一查临齐王是如何去的,可如今,他的心思全都在乔明月的身上,自然也没有心思再去管其他人。 “姑娘真的很好,若不是姑娘,我如今还是那个人人都能欺凌之人,又如何能够保全一家安全。”邬赫听着拓跋念的话,不自觉便想到了从前的自己,从前的他亦是因为乔明月这一束光,才从黑暗的泥沼之中爬了出来的。 没有人能够比他更能够体会拓跋念的这句话了! 书房里,潇宁站在书架前翻看着一本本的书,这里原本就是潇宁师父的住处,自然藏了许多他这些年云游在外留下的医书,只是这些医书上却没有一本记载着,如何去救一个看上去无碍,实则已经病入膏肓之人。 走到门口看着潇宁略带些烦躁的翻看着一本本书的样子,潇丽舒喉头哽咽,许久,她才勉强出声,“哥,你不要着急,这个时候,我们大家都帮不上忙,你若是着急了,他们都会心慌的。” 若是其他事情上面,她还能冲在最前面,可是遇到这种事情,她却根本插不上手,只能站在一边看着,干着急罢了。 不只是她,还有这些关心明月的人,她还记得来山谷之前曾经有宫中之人前来找她,她跟着去了,见到了耶律显仪。 年轻的帝王已经能够将江山掌握在手中,如今却站在火红的花田之中,目光幽幽的凝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透过那双眼眸,好似回忆起了什么,又似是想到了什么人。 这是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她第一次见到耶律显仪,原本想跪下行礼的,他却轻轻道:“不必拘礼。” 一句话,便免了她的行礼,她站在耶律显仪身后,身前的帝王并未回头,可是即便如此,她也能够清楚的知道,他喊她来这王宫之中,显然不是为了与她闲话,而是有一个让他牵肠挂肚之人,他终究是放不下。 “王上想要询问什么,臣女一定知无不言。”恭恭敬敬的说着,她早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潇家二小姐,如今的她,早已经明白何为今时不同往日。 这西辽的天下,永远不会是潇家的,而是眼前之人的天下,曾经鼎盛一时的潇家,亦可转瞬败落,成与败,皆在眼前之人的一念之间。 回身看着眼前恭恭敬敬的潇丽舒,耶律显仪那双原本就深邃的眼眸,如今更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雾,让人看不清楚,这双眼眸之中,到底隐藏了多少的情绪。 只看了一眼,潇丽舒便赶紧低下了头,不敢再与之对视。 “月……明月她如今如何了?”自从她昏迷之后情况稳定了一些,潇宁便提出要带着她和祁景云去山谷之中休养,他自然没有立场再去说什么,看着昏迷的人,耶律显仪明白,自己给不了她安定的生活。 更明白,眼前的女子,并非是为了他才做到如此,他终于不再想着将她困在自己的身边。 那一日马车离去的时候,他就站在城墙上,安静的看着,马车缓缓离开,带走了她,也带走了他的一颗心。 自那之后,他一直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管,有潇宁在,有祁景云在,她不会离开的! 可昨日,却听安排在山谷附近的人回来说,祁景云派人匆匆联系了邬赫与潇丽舒,他了解祁景云的性子,知道若不是出了什么严重的事情,他一定不会如此惊扰旁人。 人终究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的,尤其是在生死面前,他终究还是没忍住,让人去找了潇丽舒,只想要询问她,乔明月如今如何了。 抬头迎上耶律显仪的目光,潇丽舒心中感叹,人世间的感情还真是一种极为奇特的东西,便是连高高在上的君王都不能避免。 “回王上,明月很好,很皮,不记得从前之事了,心性像是一个孩子。”说到此处,潇丽舒忍不住笑了笑,摇摇头,继续道:“祁景云说她跑出了山谷,不知去哪里玩去了。” 她一席话说得轻松,耶律显仪闻言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却又听潇丽舒继续道:“只是明月的身子还未完全恢复,所以祁景云很着急在寻她,他如今身边的暗卫不多,所以才想着调动当地官兵。” “既是如此,这块令牌给你,拿着它,那些官兵随你调遣。”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耶律显仪便将自己的令牌给了潇丽舒,那块,从前他给过乔明月,却又被她还给自己的令牌。 第1082章 喜怒无常 双手接过令牌,潇丽舒替乔明月谢过了耶律显仪,见他眉眼间不经意流露出的落寞之色,便轻声道:“王上若是想,可以去见见明月的,她这个人心性开阔的很,即便记得从前,她也不会怪你。” 不怪吗?耶律显仪垂眸,他可是清清楚楚的听到她说过,她恨他的! 终究,他也没有说要不要去看看乔明月,马上便是这小镇子的谷神节了,也不知道,耶律显仪会不会来? 一想到这件事情潇丽舒就觉得头疼,自己怎么就看着他可怜,提出这件事情了呢!若是他真的来了,正好与祁景云碰到,两人之间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若不想陪着我,你就赶紧走,别在我这里心不在焉的!”不知何时,潇宁就站在了她的面前,一脸不耐烦的看着她。 潇丽舒猛然回过神来,看着潇宁那张臭脸,忍不住撇撇嘴道:“原本还想来安慰你两句的,现在看来,大哥生龙活虎还有力气怼人,才不需要旁人安慰!” 潇宁将手中的一本书扔给潇丽舒,转身就回到了书架边,继续拿了一本书来翻看着,潇丽舒有些不解的看看自己手里的书,又看看自家那个越发性情喜怒无常的大哥。 “这是做什么?要我也学医?”无奈的摆弄着手中的书,潇丽舒有些不解。 潇宁吝啬的抬头瞥她一眼,“给你家邬赫的,他练功练的太过,经脉郁结,这书中的东西对他有好处。” 潇丽舒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书,又抬头看看潇宁,半晌没有说话。 最后,她默默地走到潇宁的身边,伸手摇晃着他的手,凑到他跟前撒娇一般的道:“哥,谢谢你!” 潇宁瞥了一眼潇丽舒,满脸的嫌弃,“你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一天到晚黏在邬赫身上一样!” 说出口的话虽然是嫌弃的,可语气却极为的温柔,潇丽舒闻言笑了笑,脑袋靠在潇宁的肩膀上,直说邬赫对自己也很好什么的,听着她认真的说邬赫对她的好,潇宁的神色也逐渐温和下来。 他只有这么一个妹妹,自从那件事情之后,母亲知道了父亲与王太后的关系,知道了自己的一辈子都是一场笑话之后,便心灰意冷,遁入了空门,虽然不曾出家在外,却将自己关在了一所小院子里,不曾踏出一步。 父亲也去了,如今在这世上,他也就只有潇丽舒这么一个亲人了,不对她好,他还能对谁好呢! “他对你好,我就放心了,至于明月的事情,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放弃的,你这丫头也不用担心。”最后这一句话,潇丽舒听懂了,他是在告诉她,虽然他想起了暮晴,可她不需要担心他。 抿着唇低下头去,潇丽舒闷闷的道:“我知道哥哥心里也苦,潇家重担全都落在了哥哥身上,我却只顾着自己,不曾替你分担……” “你能分担什么?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别给你哥我添麻烦就行了!”捏了捏潇丽舒圆圆的脸蛋,潇宁眼神温和的说着。 两个人说说笑笑,倒是将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 不知是不是在外面累着了,乔明月回到山谷之后便一直极为嗜睡,一觉睡了两日,再次醒来之后看着外头黑沉沉的天色,她还以为自己只睡了几个时辰,直到听青青说她足足睡了两日的时候,她才惊讶的挠挠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她一向知晓自己很是嗜睡的,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居然能够一觉睡那么长时间。 兀自感叹着自己越发懒了些,一抬头,却见青青红了眼眶,“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 慌乱的伸手想要去擦青青眼下的泪水,青青红着眼眶摇了摇头,却听她继续道:“你应该要高兴才是!你瞧,从前我只能和你打手语的,如今……想说什么便能够直接与你说了!多好!” 人家都说因祸得福,她便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因祸得福,左右人没事,又能开口说话了,最起码与人交流要方便了许多。 她心中如此想着,自然便觉得青青一副要哭的样子实在是小题大做。 “可是几日不见便想我想的厉害?”捧着小丫鬟的脸,乔明月笑嘻嘻的说着,青青被她这一幅嬉皮笑脸的样子弄得破涕为笑。 “姑娘总是这样,这性子还和从前没变!”听着青青的话,乔明月歪着脑袋想了想,从前?从前什么样子她全然都不知道了,她只知道,如今的自己觉得很幸福。 不知是不是因为突然能够开口说话的缘故,从前话不多的人,如今倒也能拉着青青说上许多话了。 从青青口中她得知了一件让她觉得极为开心的事情,那便是自她回到山谷之后一直到现在,丽舒她们都没有回去,一直在山谷之中陪着,邬赫因着军中的事物回去了一趟,今儿个下午回来的。 从前山谷之中只有她与祁景云和青青三人,总觉得冷清的厉害,如今一群人都留在这山谷之中,她自是开心的! 醒了左右睡不着,她便打算出去走走,和丽舒说说话去,青青笑嘻嘻的应着,倒也不阻拦,与平日里时时刻刻都要看着她的时候截然不同。 一个人走在夜晚的山谷之中,小院子在山谷的最深处,小院里的烛火被风吹的忽明忽灭,她只穿了一身单薄的外衫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院子里那棵层层叠叠的梧桐树,在月光下树影婆娑。 眯着眼睛张开双臂,感受着风拂过面颊,感受着凉意袭来,感受着身体一点点的变冷,不知为何,从前迟钝的身子,如今,不管是什么都能够感受的格外的清晰。 这种感觉,就像是重新活过一样,实在是新奇! 也不知为何,她在院子里看了一圈,也不见祁景云身影,许是有什么事情要忙吧!心中暗暗想着,对于不曾见着祁景云,她倒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第1083章 豁然开朗 如今一想到祁景云,她便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己主动去啃他嘴巴的场景,即便如今站在风口上,仍旧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脸颊的滚烫,有些不自在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使劲的摇了摇头。 不见面和好!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何会那样做,就是觉得很委屈,很想发泄心中的恐惧,很想……很想他! “姐姐……”念儿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见她又是摇头又是摸自己脸颊的,忍不住出声轻轻唤了她一声。 闻言,乔明月转过身去,就见月色下,少年面色温和的将自己凝望着,一双碎星一般的眼眸之中,倒映着此时此刻的自己。 见着念儿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心情都豁然开朗了许多。 “外头冷,姐姐怎么一人站在这里?”少年虽然看着年少,可与她站在一处,比她高了半个头,她笑嘻嘻的看着念儿,打量着眼前这个有两月不曾见过的少年。 将外衫脱下来披在乔明月的身上,见她一味地盯着自己,拓拔念面上生出几分不自然来,垂了垂眼眸,躲开了乔明月直勾勾的眼神。 她看着面前害羞的少年,只觉得有趣,摸了摸鼻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无妨,如今能够开口说话了,我开心!从前便想着,若是能与你们一样开口说话该多好,如今……我终于不是哑巴了。” 从前她看着他们能够轻易的表达自己的想法,轻易的让别人知道自己的情绪,不知道有多么的羡慕,如今,她也可以了! 虽然这嗓子许久不曾说话,如今突然能够说话了还有许多的不适应,声音也说不上好听,可她却一点都不嫌弃。 身上的衣裳有一股淡淡的翠竹的清香,是属于眼前这个少年的,她不知道眼前之人是什么身份,只知道自己一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在自己跟前照顾着。 后来她身子稳定了,他才离开了山谷,她也曾经询问过青青,青青只说念儿少爷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忙,等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好了便来看她。 后来也果真如青青所言,念儿隔一段时间便会来山谷瞧她,每次他来,总是会给她带很多很多她喜欢吃的东西,少年的话不多,会陪着她安安静静的坐在夜空下看星辰,也会与她并肩看夕阳西下。 他喊她一声姐姐,她便也将眼前少年当做了自己的亲弟弟。 “姐姐不是哑巴!”不知是不是她这句话说错了,他有些着急的想要反驳,对上她那双探究的眼眸时,念儿微微垂眸,呐呐的道:“姐姐从前,声音很好听,不是哑巴!” 她闻言笑了笑,是不是哑巴都不重要了,从前如何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现在的她能够说话了,体内的武功也在一点点的恢复,于她来说,这一趟出去实在是因祸得福! “是不是哑巴,从前声音如何,都不重要了,我失了从前的记忆,从前的一切与我来说,如同陌生人无异,重要的是现在!”她轻轻拉住念儿的手,笑嘻嘻的将他看着。 现在的她感觉很幸福,身边有一群在乎她的人,嘴臭的潇宁也好,为了她哭红了眼睛的潇丽舒,放下手中事务赶来山谷的念儿,还有……知道她的心思,愿意为了她,不去责难那些百姓的祁景云。 每一个人,都让她打心底里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能够遇到他们,能够和他们相识相知,她何其有幸啊! 察觉到她脸上的笑容,念儿心里颤了颤,喉头哽上一股酸楚来,他该如何将潇宁的那一番话与姐姐说?满心欢喜,期待着未来的人,要如何去接受死亡正在一步步逼近? 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单单是回忆起潇宁说的那些话,拓拔念便觉得心慌意乱,一把将眼前之人圈入怀中,他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的道:“从前不重要了,往后才重要,姐姐一定会过得很开心,一定……一定会很开心的!” 突如其来的拥抱,突如其来的温暖弄得乔明月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将自己紧紧的抱着的少年,少年怀抱带着一股淡淡的青竹的香味,让人觉得极为清爽。 并不排斥眼前这个怀抱,尤其是在感觉到少年微微有些颤抖的时候,她更是感觉自己的一颗心柔软的一塌糊涂,忍不住便回抱住了眼前的少年。 之前她昏睡了那么长时间,醒来之后前尘尽忘,口不能言,一定是把他吓坏了吧!后来虽然醒了,她却因为不会说话,所以见着念儿,也极为疏离,并不是不喜欢眼前这个极为漂亮干净的少年,而是她不懂该如何与人交流。 如今,她只觉得一定是从前的自己把他吓坏了!心里一边愧疚的厉害,一边又不断的感叹,只怕不止是念儿,祁景云青青潇丽舒甚至是潇宁,应该都在她出事之后极为担心吧! 轻轻抚着少年的后背,她声音温和的安抚道:“念儿不怕了,姐姐答应你,往后一定不会一声不吭的就睡那样长的时间!好不好?” 仰头看着少年,月色下,少年眼眸低垂,长长的眼睫如蝶翼一般微微颤了颤,声音也夹杂着一丝努力压抑的颤抖,像是风过之后的树枝,一时半会儿止不住那被风吹后的颤抖。 “姐姐说的,不能骗人!”他松开她,后退两步,认认真真的看着她,乔明月重重点头,算是应下了。 她自从醒了之后便被祁景云教导着,自己的性命最重要,从前她不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鲁莽的事情,才会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只是往后,她定然不会那样做了,所以……即便如今答应念儿,也应该能做到的吧! 得了她的承诺,少年仿佛一颗心安定下来一般,拉着她的手说了许多,她坐在石凳上,一边看着星空,一边听着少年说着那些她从未见过的事物。 他说他身边有一匹很好的马儿,能够日行千里,只可惜,那马儿嘴馋,总是喜欢吃萝卜。 第1084章 前往谷神节 他得知她消失不见的时候,着急赶来便将那马儿骑了来,谁知那马儿走至半路死活不走,他便只好在马儿前面挂着一根胡萝卜。 他说的认真,逗得乔明月忍俊不禁,直言明日也要去看看那贪吃的马儿去! 月色下,温柔的月光轻抚过脸庞,她嘴角的笑意晕染了眼底,那样明媚的没有一丝顾虑的笑容,是念儿从前不曾见过的,从前的姐姐也会恣意潇洒,可那双眼眸里,总是藏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如今的姐姐,忘却前尘,却也不必再背负那些沉重的枷锁,没了负担,反而能够笑的更加开怀。 一时之间,望着那张笑容明媚能够照亮他整个世界的笑容,念儿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如果没有她体内的毒的话…… “又在想什么?”伸手在念儿面前晃了晃,乔明月一脸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明明年纪小小,明明顶着一张稚嫩的脸,可是做事却极为沉稳,她有时候看着那些手下的人嘀嘀咕咕的于念儿说事情的时候都不禁去想,他的童年该是多么的无趣,如今才能够如此平静的接受这些枷锁? 如今的乔明月自然不会想到,两年前她第一次见到少年之时,他还不懂俗世纷扰,是她将他从暗渠之中带出来的,也是她,一点点的将他代入到了俗世之中,了解了那些原本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懂的东西。 回过神来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念儿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才笑着道:“想明日带姐姐去镇子上,听说镇子上马上要举办一年一度的谷神节!极为热闹!” 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还在睡着,自然不曾参加过什么谷神节,如今听念儿这么一说,又想到之前李墨也曾经提起过,她顿时来了兴致,连连点头说好。 “好?哪里就好了?你可问过我这个做大夫的能不能去?”身后冷不防传来一声有些恼怒的声音,乔明月闻言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却见念儿已经转身对着潇宁行了一礼。 潇宁见他这样,眉头皱了皱,还不等他开口说什么,已听念儿道:“我会照顾好姐姐的,潇大哥也跟着同去,若有哪里做得不对,潇大哥也可以指出来,如何?” 念儿说出这话的时候,一旁的乔明月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一脸的幽怨,潇宁这个人虽然嘴硬心软,但是他嘴硬啊!要是和他一起出去,指不定一路上耳朵都起茧子了! 可是若是不让他一起去的话,说不定自己想出去都成了奢侈!如此一想,她还是决定默认了这件事情。 潇宁冷哼了一声,颇有些恼怒的道:“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随你们一起去,我有这么闲不成?” 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潇家如今全部重担都担在他身上,他要照顾潇家还要顾着朝中的官职,早已经是分身乏术,若不是因着她的事情,耶律显仪也不会那样轻易的就放他出来。 如今这病人非但不听他的话,还要带着他这做大夫的一起瞎胡闹,他潇宁岂是那种胡闹之人? 对上两双满是期待的眼眸,潇宁坚决的摇了摇头,没有一丝商量余地的拒绝道:“不去!坚决不去!你们也不许去,胡闹!” “潇宁,你走快些!”走在前头的乔明月看着后面磨磨蹭蹭的潇宁,忍不住催促道,潇宁与祁景云并肩而行,只是她因着自己非礼了祁景云的事情,醒来之后便一直躲着他,便是连晚上休息,都找理由说要陪着潇丽舒,所以搬去了潇丽舒的住处。 只是如今出来自然不可能不带祁景云,所以便只能硬着头皮一起出来了,可是她还是觉得极为不自在,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她有时候会想,自己这般举动,像极了话本子里那些不负责任的流氓,欺负了人之后便一走了之! 可是看着祁景云的时候她便心慌的厉害,再多的话也不知该如何出口了,自然……自然只想着躲避。 匆匆招呼了一声后面的人,她便收回了目光,挽着潇丽舒的手,好奇的打量着焕然一新的小镇子。 这小镇子她经常来的,镇子上的王婆婆和李婆婆,还有卖豆腐的张大爷,宜合坊的刘掌柜,她都认识! “明月,你……你是不是和祁景云闹别扭了?”她正看四周挂着的灯笼看的入神,身边的潇丽舒却轻轻扯了扯她的衣服,有些迟疑的询问她这个问题。 愣了一下,乔明月想摇头,可是一想到自己现在与祁景云的相处确实不太正常,便不争气的又点了点头,结结巴巴的道:“也……也不闹别扭,就是……就是……” 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后面的话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要怎么告诉潇丽舒,她就是非礼了祁景云之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呢! 见她结结巴巴说不出口,潇丽舒只以为她是觉得祁景云没有照顾好她,才害得她出了那样的事,所以才在这里和祁景云闹别扭,便解释着那几日她失踪之后祁景云的情况。 “你别怪他,那几日他疯了一样的到处找你,从前不愿意麻烦我们的人,却想尽了所有的办法,他是真的很在乎你!”夕阳西下,黄昏的晚霞染红了天边,亦照在她的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她知道祁景云是个傲然之人,即便他很少在她面前表现出傲气,可她却知道,他不是轻易愿意求人之人,若不是因为她……他一定不会去麻烦潇丽舒她们的! 越是听着潇丽舒的话,乔明月便感觉越是无地自容,她居然去欺负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人!她实在是太禽兽不如了! 心中暗暗咒骂着自己,她更是不敢去面对身后之人,即便……能够感觉到偶尔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也避之不及。 一行人来到一家酒家,她点了许多的甜食,抱着端上来的糕点,吃的一脸的满足。 第1085章 喜欢甜食 一旁潇丽舒有些无奈的看着她,“明月,你怎么还这么喜欢吃甜食?从前你可是很少碰甜食的!” 听她这么说,坐在乔明月对面的念儿也不着痕迹的放下了茶杯,朝她望过来。 被四双眼睛盯着的感觉着实不好,送到嘴边的糕点都被她硬生生的给放下了,看着几人,她默默低下头,“嘴巴里总是苦苦的,便想着吃些甜的。” 自醒来之后,她没有一日是不喝药的,早上中午晚上,偶尔还要泡药浴,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苦涩的,只有偶尔吃一点甜食的时候,才能够感觉到嘴巴里有丝丝缕缕的甜腻之气。 一杯茶被人送到面前,她抬眼便撞进了祁景云那双深邃的眼眸,想说谢谢,话到嘴边却又哽住了,慌乱的接过茶杯,低下头去不敢去看他。 一旁的潇丽舒只以为她还在生气,便打算一会儿再劝劝她,从前的明月,可从不会对祁景云如此! 饭菜上齐的时候,乔明月已经吃的差不多了,看着已经放下筷子的念儿,便拉着念儿先出去逛逛,潇宁气急败坏的说她又忘了出来时候答应的话,一旁念儿却保证说一定会照顾好乔明月。 深深地看一眼拓拔念,潇宁哼了一声,也算是默认了放他们出去了。 站在酒家门口,望着与寻常截然不同的小镇,乔明月笑的开心,看向念儿的眼眸之中全都是笑意,“念儿念儿,你瞧,那边好热闹!” “姐姐想去哪里都行,我陪你!”少年温柔一笑,伸手将她耳畔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在耳后,微凉的指尖划过她的脸颊,乔明月一愣,自然的将念儿的手握在了手心里。 “手冷,帮你暖暖。”这孩子总是不会照顾自己,总是穿的那样单薄,身子也瘦弱的厉害,也不知这样的他,是如何撑起那么沉重的重担的。 “好……”少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乔明月笑了笑,暗暗握紧了他的手,心中还不忘惦记着,回去之后一定要缠着潇宁,让他给念儿瞧瞧,再不济,开一些强身健体的补药也是好的。 路边的灯笼早已经被点亮,灯火摇曳,人群往来川流不息,女子一袭白衣穿梭在人群之中,握着少年的手,偶尔在花灯摊子前驻足,偶尔在糖人摊子前眼巴巴的瞧着,惹的身边的少年忍俊不禁。 酒家里,三人已经吃的差不多了,祁景云喊来了小伙计付账,付过钱却见潇丽舒一直盯着他瞧着,他心中疑惑,不由得蹙眉询问道:“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潇丽舒的性子不是能够藏得住事情之人,如今这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莫说是祁景云那般的心思敏感之人,便是潇宁都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明月与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看得出来,她一直在躲着你……你若有什么不好直接与她说的,我帮你去说!”一路走来,祁景云与明月的感情,她看的清清楚楚。 即便如今明月前尘尽忘,她也不希望她在不经意的时候伤到眼前之人,她想,若是不小心真的伤了祁景云,明月若是有朝一日恢复了记忆,一定会很自责吧! 看着那张满是担忧的面庞,祁景云浅浅一笑,“不必,如今我只愿她能够安好,只愿她能够开开心心的过每一天,她若不愿见我,我自会避开。” 前尘不记,前路茫茫,他不知自己还能够留她多长时间,只愿这段短暂的时间,她能够开心的度过每一日,哪怕……哪怕这些日子里,不再有他的身影,亦无妨的! “若是她喜欢上旁人呢?你也不在乎吗?”直直的看着祁景云,潇丽舒只觉心中酸涩的厉害,大哥说的话她听得清楚,明月的情况,大家心里都心知肚明,可爱一个人,不就是要时时刻刻与她在一起嘛! 不等祁景云说什么,潇丽舒已经紧接着道:“你别忘了,如今的明月不记前尘,如同全新的人生,你如何就能够保证,她不会喜欢上旁人?即便如此,你也不在意吗?” 垂在身侧的手暗暗的握紧成拳,祁景云半晌不曾说话,就在潇丽舒以为他不打算回答的时候,他才笑着摇了摇头。 “从前我是想着要与她生生世世的,可如今……我只愿她能够安好,只愿她开心快乐,若这份快乐不是我给的,亦无妨。”并非是真的无妨,只有他自己知道,一想到她可能会喜欢上其他人,可能会一心一意对待其他男子,他的心便疼的厉害。 可是……即便再疼,那也是他难受罢了!只要她好好的,只要她喜欢,他难受又如何? 潇丽舒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祁景云也会爱的如此卑微,更不曾想过,他会说出若是明月真的喜欢其他人,他也不会不许这样的话。 半晌都没有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直到身边的潇宁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脑袋,潇丽舒才后知后觉的看向了自家哥哥,一双眼眸之中,满是疑惑不解。 看着潇丽舒这般样子,潇宁叹了一口气,缓和了声音道:“从前不能选择,若有的选,我亦会如此。” 从前他不知道,暮晴爱上他吃了多少的苦,为了走到他身边,这一路上经历了多少的磨难,后来他知道的时候,在他眼前的已经是面目全非奄奄一息的她了。 若是能够再选择一次,他宁可她喜欢上别人,宁可她从未真心相对过,也不愿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日日病弱,一日日离自己越来越远。 自然,这样的感情,并未经历过生离死别的潇丽舒,自然是不会明白的,唯有真正经历过失去,才知道,那人只要是活着,是否与自己在一起都没关系,是否还爱着自己也没有关系,只要她活着,只要她开心,如何都是好的。 潇丽舒沉默了一会儿,才讷讷的道:“若是……若是明月恢复记忆呢?你让她如何面对?” 她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只是于现在的乔明月来说,这个担忧实在是多余了!她那里还有以后?哪里还有时间来恢复从前的记忆? 第1086章 好生照顾 后知后觉的想到这一点,潇丽舒自知自己说错了话,低下头半晌没有再说什么。 三人陷入沉默,还是潇宁先打破了静默,笑着道:“今日出来玩,别说那些糟心的话了,走走走,马上要开始打树花了,听说极为壮观,不可不看啊!” 街道上,三人沉默着往前走去,与前面的潇丽舒与念儿截然不同。 夜色下,女子提了一盏花灯,花灯上细细的描绘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白兔,正抬起两条前爪,似是在眺望什么。 灯笼里燃着烛火,将那兔子照的清晰可见,灯笼下方坠着一把穗子,穗子极为精巧,上面还串了圆滚滚的玉珠子,一看便是价值不菲之物。 身后的少年含笑看着眼前的女子,女子蹦蹦跳跳的提着灯笼在人群里穿梭,活像是那灯笼上画的那只小白兔一样! “姐姐你慢些!别挤着了!”越往前走人越多,听说是马上要表演打树花了,所以人群都在往那边走,一眼望去,那边人潮拥挤,几乎到了人挤人的地步。 不着痕迹的护在她身边,念儿侧身将一些挤过来的百姓挡住,不让她被挤着,看着少年一脸担忧的表情,乔明月笑嘻嘻的道:“念儿不必如此,从前我去宜合坊买糕点的时候,不是没被挤过,不碍事的!” 她虽然生了一场大病,可如今身子好的很,再加上她还有武功,完全不需要被人如此小心翼翼的照顾着! 听她如此说,念儿只说,“从前姐姐护着我,如今我能保护姐姐了,姐姐不可推辞!” 他说的一脸认真,乔明月只觉少年实在是有趣得很,做姐姐的照顾弟弟理所当然,自然,她若真的需要照顾,他也有能力的情况下,她自然也是乐意被人照顾的。 只是……看着挡在自己身侧的念儿,她笑着摇了摇头,她乔明月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小丫头!不过被人保护的感觉也不错,尤其是这个人还是念儿的时候,会让她有一种,自家娃儿长大了的自豪感。 越往前越是拥挤,她和念儿几乎是被人群推着往前走的,至于走去了哪里,两人自然也没有心思去管了,即便走错了路,也没办法回头! 望着前面黑压压的人,乔明月眯着眼睛看了看远处,又与念儿道:“也不知还有多久,从未想到这小镇上也能够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从前她也不是没有来过小镇,小镇子上的人大多闲适安逸,平日或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或是在茶馆酒楼喝喝酒喝喝茶,极少会如此聚在一起,她还是第一次见这小镇上有那么多人。 “姐姐不知,这镇子周遭的百姓怕是也来了,谷神节算是这边陲小镇的特色节日,因着此地战乱不断,百姓本就活的艰难,所以更注重祈求上苍风调雨顺。”念儿细心解释着,闻言,乔明月才恍然。 难怪当日李墨就曾经与她说过,这谷神节乃是本地特色,别处是瞧不到的,她当时还以为是李墨自卖自夸,如今看来才明白,他说的都是实话。 这边陲小镇这两年还好些,前些年大周与南昭经常冲突的时候,这小镇子三天两头便要被流兵洗劫,百姓们的日子可谓是苦不堪言。 原本就活的艰难的百姓,自然不得不祈求风调雨顺,能够有个好收成,战乱已经让人活的很难了,若是连饭都吃不上,便真的没有活路了。 所以此地这谷神节乃是本地人极为重视的节日,自然,这谷神节也举办的极为隆重,早好几日便要开始装扮镇子,便是连那些个偏远些的村落里,也早早的就挂上了灯笼。 这些话自然不是念儿说的,而是之前李墨与她说的,她还记得李墨绘声绘色的与她说起过这谷神节的盛况。 思及此,乔明月脸上的笑容不自觉的便收敛了几分,前几日她还打算着与李墨还有小燕儿他们一起去谷神节的,可如今……自出了那事之后,她也不知道李墨他们如何了。 想到这里,乔明月突然想起来一件被她遗忘了的事情,她伸手一把抓住念儿的袖子,蹙眉询问道:“念儿,你可曾见过一个哑女?穿着一身麻布衣裳,长得极为标致。” 她竟然差一点就把哑女给忘记了,若不是哑女,只怕她现在还被关在南帮的地牢里呢! 看她一脸的着急,念儿忍不住笑着道:“姐姐终于想起来还有这件事了?” 被念儿调侃了!乔明月暗暗懊恼自己着实太过健忘,一边小声狡辩道:“我这不是睡得时间太长了嘛!人都要睡傻了!” 这话倒是一点都不假,她总觉得自己记性越来越不好了,估计便是整日里睡觉的缘故。 谁知她一点都不在乎这些,念儿闻言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乔明月一愣,周遭是拥挤的人群,他却能够抵挡住拥挤的人流,站在她的面前,一字一句极为郑重的道:“姐姐是我见过,最为聪慧的女子!” 看看搭在肩膀上的双手,乔明月抬头正对上念儿一脸认真的模样,忍不住想,从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真的如同他们所说,那样厉害吗? 就连平日里眼睛长在了头顶上的潇宁也曾经对于从前的她不吝夸奖,可见,从前的她用该真的如同他们口中所说的那样,巾帼不让须眉吧! 只是很可惜,她却一点都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甚至连眼前这些人,她也一个都不记得,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起关于他们的任何记忆。 在念儿希冀的目光之中,乔明月不自觉的低下头去,闷闷的道:“我……还是记不得从前的事情,念儿……” 她抬起头,念儿收起眼中的失落,笑着点点头,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与他说,如何开口询问他,是不是更喜欢从前的那个乔明月,是不是……觉得现在的她不及从前的她好?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第1087章 火树银花 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却又不敢问了,若是念儿说不喜欢现在的她该怎么办?若是不止念儿这般想,连祁景云潇丽舒她们也都是如此想的该怎么办? 到时候,她该如何自处啊? 她到底还是害怕了,最后也只是摇了摇头,并未将话说出去。 念儿并未追究,只拉着她继续往前走,少年的手很温暖,她看着将她保护的周全的少年,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溢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 “快些走,打树花马上要开始了!再不快些,怕是要抢不到好位置了!” 也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周围百姓听到这话都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自然,乔明月与念儿两人也被人群推着加快了脚步。 虽然周遭纷乱拥挤,可她却一点都不觉得难受,相反,如此被念儿拉着往前走,她甚至感觉很幸福,那种……被人关心着的感觉,即便知道,这些好,都是因为从前的那个她。 打树花在一堵墙上,有匠人拿着烧的滚烫的铁水往墙上泼洒,铁水碰到墙面,纷纷扬扬散开,如同火树银花一般绚烂闪耀,因此得名打树花。 因着铁水滚烫,她与念儿并未凑的太近,而是选了一处高台,远远的看着,高台前有扶手,她便站在扶手前,双手托腮,眼巴巴的等着。 身边早已经围满了人,一眼望去,入目皆是流动的人群,耳边听到的,尽是这世俗中最为寻常的烟火气息,可眼前这一幕,却让她觉得安心,觉得幸福。 “这世间若能够长长久久的安稳,该多好啊!”幽幽的感叹着,她的声音不大,被风吹着,淹没在人声之中,只有身旁的少年将这一番话听了个清楚,然后用一副极为郑重的表情,一字一句告诉她,一定会的! 他说的那样笃定,惹的乔明月人不着急多看了他两眼,少年侧眸眺望远方,这山河,这天下,太多纷争,太多利益纠葛,受苦的,唯有百姓。 若当真有一日,这天下能够成为姐姐口中说的那样,再无战争,国与国之间能够和睦友好,那样的世界,他真的很想去看看! 自从接手临齐之后,他便努力的治理临齐,努力的想要给他的百姓一份安稳的日子,好在引流的工作已经做的差不多了,水源的问题解决,临齐往后再也不会因为干旱而缺少粮食,百姓和能够过得好一些。 收回的目光最后落在了眼前的女子身上,他从前总是在想,姐姐为何与寻常女子不一样,直到他接手了临齐之后才发现,她岂止是与寻常女子不一样,她分明就是与这个时代的人不一样。 身为大周之人,会帮助南昭的百姓,身为瑾王的王妃,却能够为了西辽的安危不顾自己的安危。 他还记得那一日,血红的月色下,他匆匆赶到时看到的那一幕,她笑着往前走了一步,长刀刺入腹部,血,染红了她一身白衣。 他还清楚的记得,他心中生出的恐惧,世间之人千千万万,可还有哪个人,愿意真心对他?还有哪个人,愿意在他最无助的时候站在他的身边? 呼吸一滞,他甚至忘记了往前走,凑的近一些看看她,他只是呆呆的站在远处,看着耶律显仪不断的喊太医,看着姐夫眉头紧锁,颤抖着将姐姐抱在怀中。 那时候他便在想,耶律显仪真的那样重要吗?重要到她可以为了不让自己成为要挟他的砝码,便如此轻易的结束自己的性命?若真是如此,姐夫又算什么? 他一直想不通,一直心中疑惑,直到后来与祁景云说起,他才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沉睡着的人,轻声道:“念儿,有人想救父母,是为孝,有人想报效国家,是为忠,有人,却想救所有的人。” 目光落在那张苍白的面庞上,祁景云的眼神极为柔和,仿佛眼前之人并未昏迷几月,而是睡了一觉,似是马上就会醒过来一般。 从前的拓拔念想不通,可那一日之后,他懂了,姐姐,便是那个想要救天下人的人。 “在想什么?”看着盯着自己的脸看的入神的念儿,乔明月笑着戳了戳他的手臂,其实她是想戳脸蛋的,可是一想到眼前的少年如今也已经是一方霸主了,如此举动实在有些不妥,遂努力的压抑住了自己想要捏脸的冲动。 被眼前的人唤回思绪,念儿轻轻道:“想从前的姐姐!” 一句话,让乔明月嘴角的笑容消失了,她就知道的!虽然从前的她也是她,如今的她也是她,可前尘尽忘却的她,还是从前那个她吗?连她自己都不敢确定! 少年未曾发觉她一瞬情绪的变化,只看着远处飞溅的火树银花笑着道:“姐姐你瞧,开始了!” 火树银花很美,尤其是在夜幕掩盖之下,突然的一簇火花散开,顿时照亮了天空,四散的火花落在地面,渐渐消失,可刹那的光亮,却美不胜收。 若是从前见着这么一番壮丽景象,她一定会高兴的不得了,可是如今,她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发自内心的开心。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实在是有些别扭,从前的她也是她,如今的她也是她,可是……没有从前的记忆,所有关于以前自己的事情,全是从旁人口中得知,那些像极了别人的故事,她只觉得陌生。 一朵火花绽开,百姓们纷纷感叹其壮美,便是连身边的念儿也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她垂眸,再抬起头的时候,却远远的见到了一个熟悉之人。 那人应该也看到了她,不断的往这边张望,却不敢来与她搭话。 那人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女娃,女娃年岁不大,编起来的小辫子上,还别了一朵纸做的白花。 看着那朵白花,乔明月的心猛的一沉,“念儿,我见到了熟人,去去就来!”念儿闻言点点头,却并不放她一人离开,紧跟在她身后,丝毫不放松。 乔明月虽然觉得无奈,可出来的时候她也保证过,不会甩掉念儿的,所以即便身后跟了一个跟屁虫,她也只能当做视而不见! 第1088章 能开口说话 看到她往那边走去,李墨有些局促不安的低下头去,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尤其是在发生那些事之后,尤其是在得知心中百姓的冷漠的时候。 而他的母亲,也在那些冷漠的百姓之中,他知道母亲身体不好,即便站出来也不会改变什么,可是真真正正的看到母亲站在人群之中一言不发眼睁睁的看着阿月被烧,他心里还是生了丝丝缕缕的凉意。 不只是觉得心凉,还觉得愧疚,若不是他要将阿月带来村子里住,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若不是他算计阿月,想要利用她的同情心,救李大嫂,阿月也不会一步步走到这一步。 他不知有多么愧疚,在看到那个一身寒意,冷月一般的男子将她抱着离开的时候,他都不敢上前去询问,她还好不好?有没有危险? 这些问题,这几日一直压在他的心中,日日夜夜,他总是去想,她现在是不是好好的,又或者,是因为那群村民的冷漠,而不治?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在这里会遇到阿月,更没有想到,阿月好好的。 一双脚站在了眼前,李墨闷闷的不愿抬头,就听头顶上传来一阵婉转之声,“李墨,这打树花果真如同你说的那般好玩!” 眼睫猛然颤了颤,低着头的人许久不曾说话,只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心跳,生怕自己太过于激动,会让眼前之人吓着。 再抬起头的时候李墨才生硬的应和道:“是啊,这谷神节最好看的节目,除了谷神降临之外,便是这打树花的节目了,每年都能吸引许多的百姓前来围观,也是这小镇子一年一度最为热闹的时候。” 说完这话,李墨突然有些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的看着乔明月,半晌,才讷讷的出声道:“阿月你……你能开口说话了?” 乔明月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嗯,说起来,还要感谢那些村民!” 李墨闻言一愣,感谢什么?感谢他们的冷漠?还是感谢他们的见死不救?一群人,将一个柔弱女子推出去替他们受死,这样的人,有什么好感谢的? 心中的话到底是没有说出口,李墨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便不再继续说话。 乔明月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李墨还是那个李墨,穿着一身粗布的衣裳,文质彬彬的,乔明月笑了笑,还未等再说什么,身边的小姑娘便扑了过来,亲昵的喊她阿月姐姐。 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提前一步将小家伙抱在了怀里,低头看着仰头看着自己的女娃娃,乔明月眉眼间全是温和之色,伸手揉揉小家伙的脑袋,温声道:“燕儿乖,今日出来玩,怎么不见小波呢?” 在看到燕儿发上别着的白色的小花之后,乔明月这话问的小心翼翼的,她知道白花别在发上的意思,才不敢直白的询问出口。 听到她提起小波,小燕儿眼神微微暗淡了几分,只是在转头看向李墨之后,她才又懂事的笑起来,“小波这两日有些着凉不舒服,所以李墨哥哥便只带了我出来呢!” 小家伙到底年纪小,虽然懂事,可对于情绪的隐藏哪里能够比得上大人,即便嘴上这么说着,可那双眼睛里藏也藏不住的难受,她都看的清清楚楚。 伸手揉揉小燕儿的脑袋,乔明月抬眸看向身前的李墨,似是而非的询问道:“是这样吗?李墨?” “是……小波前两日贪玩着凉了,李大嫂怕他病情加重,所以便不许他出来的。”不自觉的伸手将小燕儿拉回到自己的身边,李墨避开了乔明月的眼神,不敢却看她。 看着李墨这样,乔明月显然有了些生气,蹙眉看着李墨,一字一句的再次询问道:“真的,只是这样吗?” 她平日里很少会生气的,因为觉得不值得,即便是有人说错了话,她不开心了,大不了也就不搭理,实在让她觉得难以忍受了,教训一顿也就罢了,这么生气的样子,李墨还是第一次见到。 便是连站在乔明月身后的拓跋念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周遭正在看打树花的百姓们也察觉到了这里的不对劲,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乔明月却丝毫不管那些人如何去看她,只紧紧地盯着李墨,不给他任何逃避这个问题的机会。 “李墨!回答我!小波真的只是着凉了所以才没有跟来,是不是?”被她突然扬声说出的话吓的抖了一下,李墨低垂着脑袋,闷闷的不说话。 乔明月气急,一连说了好几声好,身边的小丫头见她生气了,红着眼眶抬头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她的袖子,仰着脸看着她,轻声道:“阿月姐姐……你别生气,李墨哥哥一直很照顾我们的,你不要对他生气好不好?” 低头对上小娃儿一双忐忑的眼眸,她还记得祁景云与她说过,那一日,唯有这个小孩子一直在维护自己,如今看着小燕儿红着眼眶分明很害怕,却又不愿意她对着李墨生气的样子,一颗心顿时便软了下来。 蹲下身来,她伸手摸了摸小燕儿的脸颊,小小的人儿顿时扬起一个笑容来,“小燕儿,你与阿月姐姐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对上小家伙的双眼,乔明月耐心的询问着,小燕儿嘴角的笑容僵硬着,还想要去看李墨寻求安慰,乔明月却让她不必去看李墨,小家伙不知该如何回答乔明月,便也学着李墨那般,低下了头。 看着这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乔明月紧锁着眉头心中一阵烦躁,她不知道她离开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唯一能够肯定的一点便是,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小燕儿头上的白色小花便是最好的证明。 察觉到她的急躁,身后的拓跋念上前轻轻地握住乔明月的手,温声道:“姐姐不要着急,慢慢说!” 乔明月看着眼前霁月清风的少年一眼,少年总是一副淡然从容之态,与她比起来,简直像极了书中所说的高山流水的君子,而她,便是那心浮气躁之人。 第1089章 瘦弱的人 看着念儿蹲下身来小声的与小燕儿交谈着,小家伙刚开始眼眶红红的,却忍着什么都没有说,可是后来拓跋念的一句话,终究是让这小小的人儿破了防。 “你说出来,我们能够帮你的,你也不想与最亲近的人分开,对不对?”一句话,小燕儿原本的坚持顿时被击溃,她红着眼眶点了点头,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颗颗的滚落下来。 所有的委屈一瞬间冲破了防备,她哭的抽抽噎噎,小小的瘦弱的身影,站在面前,显得那样的单薄,与嘈杂热闹的人群格格不入。 泪水沾湿了衣襟,乔明月看的心疼,忍不住上前轻轻将小燕儿抱在了怀中,埋首在她怀中,小燕儿才哭着道:“姐姐,阿月姐姐,你救救我弟弟好不好!小燕不想和小波分开,阿娘不在了,小波也被人带走了,阿月姐姐,什么都没了。” 小燕的泪水打湿了乔明月身前的衣裳,她垂眸双手捧着小家伙的脑袋,想都没有想的便答应下来,“好,姐姐帮你!姐姐一定将小波带回来!” 不为别的,就为了在她最苦最难的时候,在她感觉到这个世界都黑暗下来的时候,是那个小小的身影,让她看到了光亮,让她看到了自己的牺牲是值得的。 就为了这个,她便愿意帮忙,哪怕很难,也愿意。 “小燕……”小燕身后,李墨皱着眉头,一副不赞同的样子,小燕听到他喊自己,回头看向了李墨,低着头咬着下唇不敢再说话。 看着小燕如此,乔明月将她护在怀中,一副护犊子的样子,“别管他,你只管告诉阿月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燕闻言却不敢不顾身后的李墨,低着头使劲的摇了摇头,“李墨哥哥不让小燕说,李墨哥哥说,阿月姐姐受苦,都是因为他,是他做错了决定,是他把阿月姐姐卷到这些事情里来的,他不会再牵扯上阿月姐姐了。” 说到最后,小燕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实在是太想念弟弟了,所以才会没有忍住。 看着面前不过六七岁的小女孩,乔明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念儿见她如此,不由得宽慰道:“姐姐不用怕,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即便是要颠覆这天下,他也陪着她!从前都是她在保护他,如今,他终于也可以站在她的身边,说出这样的话了。 听着念儿的话,乔明月心中一喜,她知道念儿很厉害的,至于有多么厉害,大概就如同话本子里说的那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厉害! 如今听他这么说,她自然是高兴的,可是高兴归高兴,高兴只余,她多多少少还是觉得如此有些不妥当,到底是她大包大揽下的事情,合该她去做才对。 “姐姐啊,才不怕那些事情,你瞧,从前姐姐不会说话的,因为那一次的事情,姐姐能够开口了,可见祸福相依,对吧!所以,小燕不必自责!”揉揉小丫头的头发,乔明月说的温柔。 小燕听她这么说,才放下了心中的担忧,与她说起了自从她走后之后发生的事情。 那一日她被祁景云带走之后,官兵便将那些南帮的人全都杀了,百姓们自然知道闯了祸事,便一股脑的全都怪罪在了李大嫂的身上,原本就重病在身的人,哪里经得起村民们如此的口诛笔伐,不过两日,便没了气息。 小燕求了李墨带去镇子上买一口棺椁给阿娘,可是回来的时候却听说小波被人给带走了,是她的一个表亲将小波卖掉的,李墨带她去找那人讨要小波的时候,那人却说左右也养不活,还不如卖给别人,还能够活命。 在李墨与小燕的一再恳求之下,那人才说小波被送来了镇子上,至于具体在哪里,他也不太清楚,所以才有了今日两人来镇子上参加谷神节。 并非是有闲情逸致来看谷神节的热闹盛况,而是想着谷神节热闹,周遭村镇的百姓都会来此处,说不定能够找到小波罢了。 乔明月耐着性子听完小燕将事情的经过一一与她说清楚,才垂下眼眸,她也没有想到,那日之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更没有想到,那些人居然会怪罪到李大嫂身上。 一口气憋在心里,她半晌都没有能够说出一句话来,直到身边的念儿轻轻唤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侧眸看了看远处的火树银花,沉声道:“念儿,这人世间,到底是个什么道理啊?” 她也曾经怨过,在被绑在十字架上,被熊熊燃烧的大火快要吞噬的时候,她也曾经怨过,怨李大嫂甚至不愿意为她站出来说一句话。 可是……她却从未想过要她死,因为她知道,李大嫂还有两个孩子,那个时候她便在如此安慰自己,李大嫂是为了两个孩子,所以才会没有站出来的。 可是如今听着小燕儿的话,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保护的人,她宁可牺牲自己,也没有想过要她死的人,却最后死于村民的流言蜚语之中。 “姐姐,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如此,不是人糊涂,而是谁都不愿意做那个清醒之人。”清醒之人要背负的东西太多,做个糊涂人,做个寻常人,躲在人群之中,跟随众人便能够保全自己。 为何还要去清醒,为何还要去争辩这个世界的黑白?若是为了黑白之分,便要搭上性命,有几个人会愿意? 火花落下,触碰到地面之时,亮光渐渐地暗淡,她眼底那一丝丝的亮,也消失在了眼眸深处。 “我从未想过,我会如此的后悔,后悔那一日宁可站出来,也不愿让南帮之人屠戮百姓,可我也无比庆幸,庆幸我站出来了,庆幸没有人因为我丢了性命。” “若再来一次,姐姐还会如此选择吗?”看着那张被火光照亮的清秀脸庞,拓跋念的声音很轻很轻,似是生怕惊扰了眼前正在专注的看着火树银花的女子。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第1090章 被卖掉的小波 认真的想了想,乔明月伸手揉揉眼前小丫头的脑袋,轻轻地点了点头,再有一次,她还会如此选择吧!因为若她没有那样选择的话,小燕与小波,还有那些村里无辜的孩子,便都没有明天了。 听完她这话,念儿笑了笑,与她并肩站在栏杆前,看着最后的一朵烟花升上空中,撞到墙壁之后纷纷扬扬的形成了漫天的火花。 潇丽舒他们找到乔明月和念儿的时候,火树银花早已经结束,因为小燕的事情,乔明月即便是不想和祁景云说话,却还是要忍耐着不自在,上前与祁景云将小燕的事情说了一下。 她倒不是想要让祁景云帮忙,她只是想让祁景云先暂时给她自由,让她能够去帮助小燕把被人卖掉的小波给找回来。 看着她眼巴巴的发誓一定会快去快回的样子,祁景云眼底染上几分笑意,伸手轻轻将她鼻尖上的一抹黑色擦去,拇指的指腹划过鼻尖,温热的触感让她一愣,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一张脸烫的厉害。 她有些慌乱的低下头,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心慌,也不知脸上为什么这么烫,只是不敢再去看祁景云,只吞吞吐吐的道:“那个……我……我一定会尽快回来的,你若不放心,我让念儿陪着!” 她低着头,不曾看见祁景云眼中一闪即逝的落寞,许久不曾听到眼前之人回答,她暗暗叹了一声,勉强抬起头,便撞入了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 星辰银河倒影在那双眸子里,似是穿越了许多万年的光景,容纳了人世间所有的情绪,复杂的看着她。 察觉到他好似并不开心,她小心翼翼的出声喊他一声,祁景云看着眼前小心翼翼的人,心中说不出的滋味,从前的她,从不会对自己如此的。 如今的她,却对他那样的疏离,甚至连自己的触碰都会抵触…… “我陪你一起,如何?”这话,他是试探着说出口的,虽然担心她,虽然想要陪在她的身边,可是看到她眼中的惊慌,看到她的抵触,他到底还是没有强硬的提出要跟着一起。 低着头的人闻言猛然抬起头来,没有反应过来的啊了一声。 以为她不愿意,祁景云笑了笑,释然道:“若不愿意,便算了。” 他垂眸之时,眼底落寞再也没有掩藏住,乔明月看到了,虽然一闪即逝,察觉到自己这样的举动着实有些伤人,她连连解释自己愿意他陪着,只要他愿意便好。 “真的?”抬眼看着她,祁景云迟疑的询问着,乔明月连连点头,自然是真的,比金子还真! 祁景云闻言顿时笑起来,那浅浅的笑容荡漾在唇边,渐渐地染上了眼底,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笑容,她的一颗心也跟着开朗许多,只是……这脸却越发的滚烫。 摸摸自己有些饿的肚子,她闷闷的道:“没吃东西,饿了。” 站在身边的人低垂下眼眸,眼中是忍俊不禁的笑意,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某人可是一个时辰之前刚刚吃了两盘子糕点的,如今居然又嚷着饿了。 不过……这话他并未说出口,比起从前瘦弱的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她,如今这小脸上好不容易有了些肉,他比谁都开心。 “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旁若无人的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祁景云只觉这几日,难得的心情好。 见他今日如此好说话,乔明月自然也不客气,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的好吃的,就连一旁的小燕听得都忍不住张大了嘴巴,惊讶道:“阿月姐姐,这么多东西,你吃的完吗?” “自然是吃不完的,这不还有许多人嘛!一起吃!”想到方才祁景云捏自己的脸颊,乔明月也有样学样的捏了捏小燕的脸颊,小娃娃的脸嫩嫩的,虽然有些消瘦,但是不妨碍手感不错。 潇丽舒闻言摇了摇头,这世间能够如此使唤祁景云的,怕是也就只有乔明月这么一个人了! 只是某人身在福中不知福,一点都不觉得人家对她这么好,翻到还总是闹别扭。 身边的暗卫已经派了出去,便是连念儿的贴身护卫也已经派出去找小波了,乔明月还惦记着谷神降临的节目,便想着拉着小燕和潇丽舒去看,可人还没动,手就被潇宁给一把抓住了。 皱了皱眉头,她迎上潇宁那双有些恼怒的眼眸,终究是忍耐着没有挣扎,乖乖的让他给自己把脉。 周遭人潮流动,开始往另一个方向而去,而她就只能站在这里,眼巴巴的等着潇宁把脉结束。 不知过了多久,潇宁才松开乔明月的手腕,一双眼中带着几分凝重之色,一旁的潇丽舒见状忙上前询问到底怎样,便是连念儿都忍不住上前了两步。 潇宁哼了一声,“自己都不顾着自己的身体,旁人能够替她担心到什么时候!” 这话自然是说的乔明月,乔明月也不傻,又不是听不出来,只是……迎上潇宁有些恼怒的眼神,她却笑得极为洒脱随性,一句话,气的潇宁差点直接甩袖子走人。 “阿宁,你有没有听说过,人生得意须尽欢啊!寿命天定,我只愿在我活着的日子里,恣意潇洒,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此,也不枉此生了!” 生死,她从不害怕的,她贪生,只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人让她放心不下,只是因为她还有好多事情不曾做过,好多愿望不曾实现。 一想到这里,她脑袋便疼得厉害,脑海中,似是有什么片段在闪现。 恍惚中,她仿佛听到有人在说,“我要陪着你的,我答应你,这一生,要陪你走的。” 是谁许下的这个承诺,那个握着她手的人又是谁?那些画面模模糊糊,她想要看清楚一些,可是一想,脑袋就疼的厉害,最后差点站不住,还是身边的念儿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姐姐……”少年的声音焦急的在耳畔响起,她深吸一了一口气,不敢再去想脑海中闪过的那些画面,这才勉强止住了疼痛。 第1091章 寿命自己定 勉强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来,她在念儿的搀扶下站稳身子,安抚他说自己没事,潇宁看她这样子还要逞强,忍不住呛声道:“寿命自己定!你若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上天给你再好的身体,也没用!该早死还是早死!” 他被气急了,说话也就失了分寸,一席话说出口,在场众人除了不知情的李墨还有小丫头小燕之外,面色都多多少少有些难看。 乔明月倒是不在意,活着,她便要按照自己想要过的生活去过,若是为了能够长寿,便压抑着自己的性子,日日躺在床榻之上养着,那她这一辈子活的还有什么意思? 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潇宁的语气缓和了几分,抬头看了看乔明月,又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乔明月闻言只是摇了摇头,她不在乎的,大梦一场之后,她便知道自己与旁人是不一样的,不管是祁景云青青,还是她的这些朋友。 他们从不需要日日吃药,从不需要被人小心翼翼的照顾,而她,总是与人不同的。 她自然不知道潇宁为何会这么多此一举的解释,只有念儿和潇丽舒明白他为何会说这句话,那句无法寿终正寝,如同魔咒一般,让两人顿时心事重重。 “阿月姐姐不是说要去看谷神降临嘛!小燕知道在哪里!”小丫头上前拉着乔明月的手,适时地打破了众人的沉默。 笑着伸手摸摸小家伙的脑袋,乔明月笑着赞叹道:“还是小燕儿最乖了!走吧!”说完,还不忘伸手拉住了心事重重的潇丽舒,三人走在前头。 身后的念儿只能无奈的跟着她们,与李墨潇宁并肩而行,一路上,李墨都极为沉默,一句话都不说,念儿也不喜欢与不相干之人打交道,潇宁自知刚刚说错了的话,此时正在懊恼,更是不言不语,所以三人完全成为了背景板。 还未走多远,便远远的看到了一顶三十二人抬着的轿子,轿子上坐着一个男子,带着银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来,身上的衣裳与寻常的衣裳格外不同,那样的鲜艳的颜色,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穿在一个男子的身上。 微微一愣,她伸手指了指远处那一顶轿子,蹙眉道:“那是什么?” “姐姐不知?”被念儿突如其来的询问弄得有些茫然,乔明月诚实的摇了摇头,她哪里知道那是什么人,如此大的气派,要知道这三十二人的轿子,那可是天子才有的规格! “你呀,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这不就是你吵吵嚷嚷要看的谷神嘛!”潇丽舒指了指那轿子上的人,直言那就是谷神。 谷神?她认真的看着那顶轿子,轿子上的人似是也感觉到了她的目光,竟然朝着这边看了过来,隐藏在银色的面具后面的双眸,落在她的身上,带着一股子好奇。 乔明月一愣,往潇丽舒身边站了站,轻声道:“我以为是什么用纸扎的谷神,原来是真人装扮的啊!” 顿时有些兴致恹恹的,乔明月不再去管那目光,而是看向了别处,这万家灯火,这人山人海,这所有的安宁,对于这个处于边境地带的小镇子来说,都是难得的安宁。 所以,小镇的百姓每到重要的节日,都会自发的去庆祝,不为别的,只希望来年,也能如同今年一样风调雨顺,也能够像今年一样,没有战争。 祁景云回来的时候,就见她正蹲坐在一块石头上,远远的看着河对面的谷神正在做祈福仪式,在她身边坐下,将手中好吃的递到她面前。 甜甜的糯米糕,粉粉糯糯的绿豆糕,还有桃花酥,闻着便觉得香甜,整个人情绪也跟着好起来。 “方才不是还吵嚷着要看谷神降临,如今怎么又这样无精打采的了?”祁景云看她吃的满嘴都是糕点,连说话的空挡都没有,忍不住摇摇头,笑着让她慢些吃,他买了许多。 乔明月点点头,满嘴的糕点咽下去之后,她才闷闷的道:“原本是想要看谷神降临的,可是如今看着这谷神也没什么不同,不过是寻常人扮演的罢了,便觉得没意思。” 还不如吃东西让她觉得开心!拿着吃的递给了小燕儿还有潇丽舒他们,一群人坐在一起,看着河对面的仪式。 一直不曾说话的李墨却在这个时候出声道:“马上祈福仪式结束之后,谷神会给一个平安福,那平安福极为神奇,这些年拿到了平安福的百姓,都过的很好,事事如意。” 这平安福,一年也只有一个而已,那么多的百姓,可以说能够拿到平安符的人,应当是极为幸运之人了。 听着李墨这话,乔明月顿时来了精神,将手中的糕点碎屑拍掉,她一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李墨,询问道:“此话当真?” 李墨点点头,念儿也道:“是听闻过这个,据说倒是极为神奇,没想到今年也有。” 他之前想着带姐姐来谷神节散散心的时候,便派人出去查过谷神节了,得知并不会有什么危险,还很热闹,这才决定要带姐姐来的。 听着念儿的话,乔明月更是对谷神手中那神奇的平安符起了兴趣,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信誓旦旦的道:“你们信不信,我一定能够拿到那平安符!” 念儿还未曾开口说什么,潇宁已经忍不住哼哼道:“你还真是一点都不长记性!” 乔明月被潇宁怼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都感觉自己面对潇宁的时候,即便听到他说出什么难听的话,自己都能够本能的给屏蔽了。 见她不说话算是默认了,潇宁气呼呼的一甩袖子,又要走,幸而被身边的潇丽舒给拉住了,“哥,你怎么总是想要甩袖子走人啊!既然决定出来玩了,明月想玩什么,便让她去吧!” 自从明月昏迷这一年多来,她从未见到明月像今天这么开心过,这么孩子气过,既然已经控制不住明月体内的毒,既然已经时日无多,是不是胡闹,又有什么关系? 第1092章 命很金贵 她开心便是最重要的了!自然,这些话堵在喉咙里,潇丽舒并未说出口,可是即便她不说出口,潇宁也明白,眼前是他的亲妹妹,是他看着长大的潇家二小姐,她的心思,作为大哥的他如何不懂。 看着面前笑容灿烂,一双眼睛闪闪发亮的盯着对面那个装扮隆重的谷神的乔明月,潇宁即便有再多的不赞成,再多的不愿意,最后还是不得不妥协了。 只闷闷的道:“你们就纵容她吧!” 一句话说完,潇宁到底没有甩袖子走人,看着眼前这个因为自己的身体整日里操心的人,乔明月是打心底里的感激他的。 上前恭恭敬敬的给潇宁行了一个礼,声音轻快的道:“阿宁,谢谢你一直照顾我,虽然你说话总是那样的臭,可我知道的,你是为了我好!” 她不是不知道,月圆之夜潇宁每次来之后都要在山谷之中住上一两日,这一两日的时间里,他总是会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没日没夜的翻看着从前他师父留下来的医书。 那书房之中,足足十几书架的书,都快要被他全部翻遍了。 长长的舒出一口气,“你知道还有人为了你的命在努力便好,你这条命,金贵的很!” 是啊!她这一条命,自然是金贵的很了!从前的记忆不在了,如今的她,是全新的乔明月,她还有许多地方不曾去过,还有许多好吃的不曾吃过,她还未曾像话本子里说的那样找一个愿意生死相随之人,怎么可以就这么轻易的丢掉性命呢! “所以,我才要拿到那平安符,当是保佑自己平安了!”她笑嘻嘻的说着,潇宁被她这话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看着自家大哥吃瘪的样子,潇丽舒捂着嘴低低的笑着。 一旁的拓跋念与祁景云亦是忍俊不禁,小燕儿还小,有些话不太懂,露出一副茫然之色,李墨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与众人也熟悉了些,也不似方才刚见面的时候那般拘束了,所以也跟着笑起来。 夜色下,月光温柔如水,轻柔的照在众人身上,远处,一束火光冲上天空,在天际绽放成一朵朵的烟花,绚烂夺目,照亮了大半个天空,也照亮了眼前这群人的面庞。 回身看着众人,她背后,是那一束束升上天空的烟花,烟花绽放之时,绚烂的光芒照在众人的脸上,她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今天,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眼前这些与她有过交集,为了她如此努力的朋友! 想着想着,她不由得有些嫉妒从前的乔明月,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才能够得到这么多真心相对的朋友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能够这么幸运的,拥有这么一群朋友。 烟火熄灭,天地间一瞬间暗淡下来,掩去了她眼角的微红。 那边,最后的仪式已经结束,扮做谷神的男子轻轻伸手摘下了面具,一张长相极为妖娆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到那张脸之后,百姓们爆发了剧烈的掌声与欢呼声,一声声的喊着谷神降临,看着周遭那些有些疯狂的百姓,乔明月有些不解的看向念儿,念儿却摇了摇头。 她又看向李墨,李墨想了想,才道:“因为谷神的眼睛,是黄色的,金黄色,像极了秋日里收成的时候金黄色的麦穗,金黄色的稻田。” 听着这个解释,乔明月不由得又细细的去看,因着距离有些远,她并不能看清楚谷神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只是知道,站在对面的那个男人,长相绝美,比女子还要美! 想到这里,她不自觉的回头看看站在自己身后的念儿,果断的下了判定,还是念儿看着舒服,那样纯真无暇的一张脸庞,看着便让人生出想要保护的欲望。 不似对面那个男人,虽然长得好看,可是那张脸,实在是有些妖冶,像是一朵极为危险的彼岸花,虽然好看,却又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让人只敢远观,不敢近看。 “姐姐在看什么?”被乔明月盯着有些不自在的念儿轻轻出声,乔明月这才回过神来,想伸手捏捏那张白皙如玉的脸庞,可是刚一伸出手,却看到了念儿身边的祁景云,顿时没了兴致。 看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居然生出一种自己做错了事情惹得他不高兴的错觉来,可是仔细想想,她好似没有做过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情。 心中暗暗纳闷,她总觉得祁景云如今实在是奇怪,总是动不动的便沉默,总是动不动的便会生气,即便她根本没有做什么错事,他也会不高兴。 乔明月心中暗暗的感叹着以后做事要小心些,莫要再惹他不高兴了,还不等她继续想下去,便听到河对面之人扬声道:“今年的平安符便在这里,谁是今年被谷神庇佑之人,马上揭晓!” “平安符是要靠自己的实力去抢的,阿月姑娘,你若想要,不如我们帮你!”李墨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一个小姑娘和那么一群黑压压的人抢夺一个平安符,他实在是不能不担心。 迎上那双担忧的眼眸,乔明月笑的自信,摇摇头,极为肯定的道:“不用!我自己就可以了!” 她倒不是太过于自信,而是在收拾了南帮的那几个人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的武功虽然比之祁景云不过皮毛,可是对付眼前这群人,足够了! 只是腿伤还没有好彻底,走路无碍,若是真的用轻功的话,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影响的,所以她决定要速战速决! “姐姐小心!”念儿对她还是很有信心的,乔明月很高兴的接受了他的话,安抚他自己一定会小心的。 “阿月姐姐一定能够心想事成的!”小燕儿甜甜的声音在身前响起,乔明月低下头来看着眼前的小娃娃,小娃娃长得极为标志,长大了一定也是一个小美人! 对着那张小脸捏了捏,乔明月笑着道:“还是我们小燕儿嘴巴甜,阿月姐姐就喜欢听小燕儿说话。” 第1093章 一生的记忆 暂时的热闹,让小丫头忘记了身上的痛楚,暂时忘记了下落不明的弟弟,乔明月面上笑容灿烂,心中却仍旧担忧着那个被卖掉的孩子的去向。 看向祁景云的时候,他只是走到她身边,伸手轻轻将她嘴角的点心碎屑擦去,温声道:“我等你回来。” 短短的五个字,却让乔明月难得的感觉到心安,她迎上祁景云那双深邃的眼眸,笑着应声道:“遵命!” 瞧着她这般小孩子一样的贪玩劲儿,祁景云忍俊不禁的摇头笑笑,这样小孩子一般的样子,是从前的明月不会有的,从前的她要背负太多的东西,如今那些负担都被放下了,她才是真正的她吧! 想到此处,他微微垂下眼眸,到底是他食言了,曾说过要保护她一辈子,曾说过不会让她受一点伤害的,可他终究没有做到,还让她吃了那么多的苦。 捶在身侧的手暗暗握紧成拳,祁景云眉头微微皱了皱,突然,手上传来一阵温暖,他抬头,便迎上了乔明月的双眸,她踮着脚尖伸手将他的眉头抚平。 说出的话,带着些小孩子气,“皱眉不好看!笑笑!”说着,对着祁景云大大的咧开一个笑容,逗得祁景云没忍住笑出了声。 只是一下,他便收住了,绷着一张脸,直说她越发像是小孩子一般胡闹了!乔明月却根本不管他现在紧绷的脸,只转身对着他挥了挥手,祁景云嘴角的笑容,却怎么也收不起来。 “丽舒,如果有两个平安符就好了,我一定分你一个!”乔明月凑到潇丽舒身边,潇丽舒伸手推了推她,好笑的道:“你舍得啊?再说,这么灵验的平安符,我若是得了,也一定要转送他人的。” 至于这个他人是谁,潇丽舒即便是不说,在场众人除了李墨和小燕儿不知道之外,谁还不清楚。 听着自家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妹妹说的话,潇宁气的哼了一声,一转身不愿意看她了。 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自己在她心里,还不如一个相处了不过一年多的邬赫!潇宁自然是生气的,潇丽舒哭笑不得,却听乔明月不怕死的调侃潇宁道:“丽舒,你有没有闻到,好大的酸味啊!” “唔唔唔……”后面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乔明月的嘴巴便被潇丽舒一把捂住了,她凑到她跟前,压低了声音道:“明月,你又忘了我哥最记仇了!” 说到这里,原本还在唔唔挣扎着想要继续说的乔明月顿时安静下来了,不止安静下来,还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 她怎么不记得,她虽然记性不好,可是却还是清清楚楚的记得,她刚醒过来没有多久的时候,有一日月圆之时潇丽舒陪着潇宁一起来看她,她便因为潇宁说的话太过气人。 然后直接蹲下身来,在地上歪歪扭扭的写了一句怼他的话,自那之后,她吃的不再是药丸子,而是苦苦的汤药,每一次,她都吃的想吐,可是他却皮笑肉不笑的在她身边说,“汤药药性比较好,适合你现在的身体情况。” 她心中知道潇宁一定是在公报私仇的,可是看着祁景云那双隐藏不住担忧的眼眸,她终于还是气鼓鼓的只能一口将那药一饮而尽,然后苦的差点哭出来。 最最气人的是潇宁还不让她吃糖,用他的话说就是,“糖与这药性相冲,吃了之后药就没有那么好的药效了,所以吃过药之后,不能那么早的吃糖,想吃也可以,两个时辰之后再吃。” 她那个时候就红着一双苦的快要哭出来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潇宁,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她嘴巴里都不苦了,吃糖还有什么用! 可是即便是心中有再多再多的怨气,她也没有办法,谁让人家潇宁是大夫呢!谁让她生病了呢! 想起从前的事情,乔明月缩了缩脖子,迎上潇宁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眸,她只觉得眼前这人笑起来比他凶巴巴的还要吓人,想了想,连忙道:“估计是我方才吃的糖糕发酸了!嘿嘿!” 尴尬的笑了两声,她偷眼去看潇宁,见他没有再说话,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边一耽搁,那边抢平安符的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乔明月不管身后潇宁的叮嘱,便施展轻功,一身白衣飘飘,脚尖轻点在河面的水草上面,她如同天上月宫里的仙子一般,轻轻略过水面。 在百姓们惊讶的眼神之中,稳稳地站在了河对面,白衣如雪,长发如墨,女子垂下眼眸,长睫遮挡住了眼中的精光,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开始!” 似是在等着她来抢这平安符一般,她刚刚站稳身子,那谷神便将手中的平安符往天空之上一抛,小小的平安符装在精致的荷包之中,被扔到了天空之中。 乔明月勾唇一笑,脚尖轻点,身子如同灵活的燕子一下飞了起来,踩过一个男子的肩头,稍微一助力,她便轻飘飘的一把抓住了那被扔的极高的平安符。 原本还以为会有什么激烈的争夺,可是面对眼前这些没有武功的百姓,她赢得实在是有些轻松,可实在是有些胜之不武。 握着那平安符,她站在那谷神面前,方才隔着一条河,她看不清楚李墨说的那双金色的眼眸,如今就站在他的面前,她才清清楚楚的看到,眼前散着发的男子,真的拥有一双金色的眼眸,暗夜里,像是一只金瞳的猫儿一般。 因为这一次的争夺结束的太过于快,很多百姓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之后,不免纷纷露出遗憾的表情来。 这样珍贵的能够保护自己的东西,谁不愿意要! 低头看了看手中那小巧的精致的小荷包,乔明月勾唇笑了笑,“谢过谷神的赐福了!” 说罢,她也不愿意多做停留,转身便想要走,身后,那扮做谷神之人却出声喊住了她,“姑娘等等!” 她有些疑惑的站稳脚步,却并未回头。 第1094章 饮酒表演 那男子给她的感觉极为不舒服,她不愿意和他太过亲近,谁知那人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她的身后,轻声道:“姑娘为何要急着走?按照规矩,姑娘该做个表演的。” 表演?乔明月愣住了,看着河对面的几个人,心中满是疑惑,没人告诉她抢到了这平安符之后就要表演什么节目啊!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用眼神对着对面的几个人求助,李墨却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印证了那谷神所说的话,看着缓缓地点了点头的李墨,乔明月顿时感觉手中的平安符有些烫手,弄得她恨不得直接给扔了。 她哪里会什么节目?而且还要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表演什么节目! 身后那人久久等不来她的回复,不由得轻声又唤了她两声,乔明月被逼的逃无可逃,又不可能真的一把将手中的平安符给扔了,所以即便心中再抵触,她也只能缓缓地转过身去。 面上冷淡的看向那个男子,男子一双金色的眼眸在暗夜之中格外的好看,此时正面带浅笑的将她看着,看得她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一眼便看到了远处的酒,她想了想,便道:“表演饮酒如何?” 一句话,让众人哗然,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这谷神节上表演饮酒,更是第一次听到一个女子张口说要在众人面前表演饮酒。 看着周遭议论纷纷的百姓,乔明月抿了抿嘴,她不会跳舞,唱歌也没有唱过,至于舞剑,她除了一把短短的匕首之外,并没有什么佩剑,便是连那把小小的匕首,她现下也没有带在身边。 所以她想来想去,便也就只能表演一个喝酒了,正好,这酒是现成的! 不管众人的嘈杂议论,她径直走到一旁的酒坛子旁边,这酒是用来祭谷神用的,她自然不知晓,只一手拍开一壶酒的封泥,一手拎着走到那男子跟前。 将酒坛子往前一送,沉声道:“谢过谷神赐福!”这一次,她说的大声了一些,说罢,仰头咕嘟嘟在众人惊诧或是震惊的目光之中,一口气将酒坛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好在那酒坛子并不是很大,不然她想着自己怕是撑死估计都喝不完了,若是喝不完的话,眼前这些人不知道还会提出什么规矩来! 这酒辣的很,一点都不比祁景云自己酿的桃花酿,桃花酿喝在口中是甘甜的桃花香,可这酒,除了辣还是辣,实在是不好喝的很。 一壶酒不知顺着嘴角流了多少,最后终于喝完了,她打了个嗝,伸手擦了擦嘴角的酒水,将酒坛子倒过来摇晃了一下,“敬谷神,愿边镇风调雨顺,再无战乱纷扰,愿百姓平安喜乐!”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乔明月的声音不自觉的大了一些,身边的百姓清晰的听到了她的这番话,便也跟着她一起喊起来,一时之间,祈福的声音震天,她看着自己的杰作,笑了起来。 站在面前的华服男子垂眸看着她,勾唇笑了笑,那张绝美的脸上,带上几分趣味,“姑娘,你喝醉了。” 喝醉了吗?乔明月为了证明自己一点都没有喝醉,转身脚下一点,如同来的时候那般无二,略过水面,只是……她实在是有些失算了,这酒喝了之后脑袋还算清醒,可这眼前的东西,却有些不真切了。 她想要踩一下水草助力,可是这一脚下去,她才发现一个重要的事情,她踩空了! 来不及喊出声,她已经失去了平衡,原本还以为要掉入水中摔成一个落汤鸡的,谁知道她还不曾接触到冰冷的河水,便被一个宽厚的怀抱抱在了怀中。 来不及细想,那人已经抱着她一用力,转身飞到了岸边。 遥遥有些发昏的脑袋,她仰头看着眼前救了她,让她没有在一众百姓面前出丑的人,那人也无奈的正看着她,一双深邃的眼眸之中,倒映着月色,好看的像是天上的星辰一般。 伸手想要触碰,手指碰到他的眼皮,感觉到手下的眼皮微微抖了抖,长长的眼睫划过她的指尖,撩起一股痒痒的感觉,像是挠在了心上一样。 “真好看!这双眼睛,真好看!”凑到他身边,乔明月有些醉了,喃喃的说着,听着她说出这样的话来,祁景云也不生气,只轻轻将她打横抱起来,笑着说她喜欢便好。 靠在那温暖的怀中,乔明月点了点头,喜欢,她如何会不喜欢呢!那双眼睛里好像倒入了星河一般,好看的让她想要钻进去!成为那眼中的一方小小的天地。 “喜欢的,很喜欢!”她想着自己大约是有点醉了,那酒的酒劲是真的强,她不过喝了没多久,便醉成了这样。 祁景云垂眸,停下脚步看着她,“还有呢?” 还有?乔明月一愣,刚想要询问还有什么,却听到了身后有脚步声追了上来,她从祁景云的肩膀上探出头去,朝着身后望过去。 远处,一身色彩艳丽的华服划过夜空,是那个男人!她皱了皱眉头,不喜欢那人! “景云,他欺负我!”扁扁嘴巴,她伸手指着那匆匆跑过来的男子,祁景云好笑的看着她,也不再纠结方才的问题,只宠溺的道:“那你打算如何?” 打算如何? “让他也喝一壶酒好了!”她说的认真,祁景云却哭笑不得,来人匆匆的跑过来,却被念儿不动声色的挡在了祁景云几米开外。 他跑的有些气喘,弯着腰缓了缓,这才道:“这个,姑娘掉的,我是来给姑娘送这东西的。”他说着双手将手中的东西送了过来。 乔明月一眼就看到了那是自己的耳环,她挣扎着从祁景云的怀中下来,摇摇晃晃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之中走到那人面前,眨巴着眼睛询问人家,“你在哪里捡到的?” 那人一愣,一双金黄色的眼眸抬起来,对上乔明月的眼眸,嘴角的笑容依旧是那带着些许趣味的笑容,压低了声音道:“你猜!” 第1095章 没死真可惜 两个字,祁景云他们并未听到,可乔明月却听到了,她顿时有些恼怒,若是平常,即便是心中气恼,她也不会表现出来的,毕竟,没必要。 可是如今,她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这情绪自然也就不怎么受自己掌控了,心中一生气,便也就直接表现了出来。 “到底是从哪里捡到的?”她声音大了几分,却并未动怒,只是觉得眼前之人实在是有些……有些无礼! 那人笑了笑,与乔明月身后之人说姑娘怕是喝多了,乔明月知道自己喝多了,可是喝多了不代表她就喝傻了,她还是能够思考的,还是知道眼前之人说的什么的。 对着她身后的众人说完这话,男人才压低了声音继续道:“火烧的滋味如何?没死,真可惜啊!” 一句话,让乔明月的情绪顿时紧张起来,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之人,那人却在这一瞬间已经后退了两步与她拉开了距离,仿佛,刚刚一句话都不曾说过一样。 看着眼前带着浅笑双手将她的耳环递过来的男人,乔明月握紧了拳头,这个人不能留! 没有匕首也不要紧,她一把拔下头上的簪子,冲着男人的心口便要刺下去,男人惊得慌乱的瞪大眼睛,却来不及躲闪,眼看着银簪便要没入他的心口,乔明月却被念儿一把拦住了。 “姐姐!” “阿月姑娘!” “阿月姐姐!” 几人的惊呼声在她耳边响起,她看着将她拦住的念儿,“杀他了!念儿,杀了他好不好!” 她想要解释自己为什么想要杀了他,可是脑袋却晕乎的厉害,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来,还来不及再继续说,她已经忍不住开始干呕。 念儿担心她,只能连连安抚道:“我知道,姐姐你别着急,先让姐夫带你离开,这里我来处理。” 祁景云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念儿将乔明月交给祁景云,祁景云垂眸看着怀中一直在干呕的女子,深吸一口气道:“不舒服便吐出来吧!” 乔明月点点头,跑到路边,一股脑的将肚子里的酒全都吐了出来,她吐了个混天黑地,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软软的靠在祁景云的怀里才能够勉强站稳身子。 擦了擦嘴角,她回头想要寻找那个人的时候,却发现那人早已经不见了,她看着空荡荡的一片,只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那场大火犹在眼前,那些恶毒的话,还在耳边回荡着。 挣开祁景云,她走到念儿身边抬眸看着他,“你说的处理,就是放他离开吗?” 心中被怒气冲击着,她早已经失去了冷静,再加上喝多了的缘故,从前隐藏的情绪,如今却被无限的放大。 她不是那种大大咧咧之人,她记得那一场火,记得火夹杂在风中略过皮肤之时的疼痛,更记得那些南帮的人想要虐杀她的眼神。 她不去恨,是不想去恨那些无辜的百姓,可那个人,方才说的那些话,分明是冲着她来的,那人到底是谁,与南帮之人有什么关系? 这么危险的一个人,念儿居然就这么轻易的给放走了! “姐姐……我……” 不等念儿说什么,乔明月已经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不用说了,到底是长大了,我也不是你从前的姐姐,我的话,你自然不必事事都听的!” 她说罢转身摇摇晃晃往前走,身后,念儿低垂着眼眸,眼前的发丝垂下,遮挡住了他眼中的落寞。 潇丽舒从未见过乔明月对念儿如此,在印象之中,她对念儿从来都是温柔的,哪怕是对待祁景云,她也没有那么温和过。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乔明月对于念儿说出这样的话来,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念儿,可是话到嘴边,她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只能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念儿的肩膀。 “明月喝多了,你别介意,她一向将你当做最亲之人的。”站在月色下,少年轻轻地点了点头,只道:“丽舒姐先走吧,我想去看看那人。” 潇丽舒叹了一口气,见念儿坚决,便也只好赶紧跟了上去,坐在马车上,乔明月低垂着眼眸,心中纷繁嘈杂,乱的厉害。 她来不及去想自己说了多么伤人的话,只沉浸在那人的那些话之中,他说没有被烧死真是可惜,他一定知道什么,一定和南帮的人有关系。 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以谷神的身份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她想不通,身边的祁景云看她地垂着眼眸,便轻轻将她拉入怀中,低声道:“那人说了些什么?” 一个人,即便是喝了酒,不过是将原本的情绪放了出来罢了,所以她会说杀了那人,可是她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他相信乔明月不会无缘无故的说出那样的话来。 听着祁景云的询问,乔明月这才抬起头来,这一下,祁景云才看清楚她通红的双眼,他心中微微一颤,却并未表现出来,只轻声的继续询问她那个人到底说了什么。 乔明月抿着唇,将方才那人说的话一字一句的与他说了一遍。 他的眼神一点点的冷了下去,握着乔明月的手不自觉的收紧,沉声唤了一声,一个暗卫落在车边,低声道:“殿下。” 祁景云连车帘都不曾掀开,只冷声道:“去查那人的底细,若是查清楚了,是危险之人,不用留了。” 他说的果决,没有任何的犹豫,乔明月仰头看着祁景云,有些迟疑的道:“你不怀疑我说的话吗?或许我只是喝多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双红红的眼眸刺痛了祁景云的心,他伸手揉揉她的脑袋,手指穿过柔软的发丝,指尖与发丝缠绕,他的声音很轻很温和,却给了她温暖。 “因为你是乔明月,只要是乔明月说的,我都无条件的去相信。”没有任何的理由,只因为是这个人说的话,只因为那样的话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他便会相信。 第1096章 你说的我都信 听着祁景云的话,乔明月蹙了蹙眉头,有些疑惑的看着祁景云,“若是我是说谎呢?你也会相信我吗?” 看着喝的小脸红扑扑的乔明月,祁景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所以我让人去调查了,若是真的如你所说,那人,不会留着。” 闻言,乔明月撇撇嘴,缩在祁景云的怀中不再说什么,她还以为他真的是无条件的相信她呢!原来,也并非是无条件的相信的。 马车一路回到了山谷之中,她因为喝多了,在马车的摇晃之中便沉沉的睡去,连下车都省了,直接被祁景云抱着去了的房间。 将她放在床上,祁景云头也不回的道:“那人说了一些话,刺激到了月儿,不管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人都不能留下来了。” 潇宁倒是一点都不在乎旁人的生死,他只是拉过椅子来,坐在床边,自顾自的给乔明月诊脉,随着诊脉的过程,眉头越皱越紧,在祁景云有些担忧的目光之中收回手。 “虽然下一个封穴已经有些动摇了,可暂时还能够稳住,毒素不会冲入心脉,你若真的为了她好,便不要让她再出这山谷了!”封穴,封住了身上的一些穴位,自然,也阻隔了她一些能力。 比如武功,比如听力,比如未觉,比如说话的能力。 封穴之后,不能情绪太过大起大落,因为情绪的起落会让血液加速流动,到时候穴位便很容易被冲开,导致毒素入心。 这样的话,潇宁已经不止一次的与祁景云说过了,祁景云也说过他的回答,他想要看到乔明月开心,他想要看到她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即便她想要过的生活,只能活几日,你也愿意?”潇宁有些生气,作为一个大夫,最气的便是他辛辛苦苦去救的人,却压根就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祁景云垂眸看着酣睡的女子,眼眸温柔的像是能够滴出水来一样,“我不想强迫她,亦不想失去她。” 失而复得,他不知有多么庆幸现在还能够握住她的手,还能够看到她恣意的笑容,还能够将她抱在怀中感受着她的心跳。 那些她昏迷的日子里的担忧,那些看到她倒在血泊之中的绝望,他不想要再体会第二次,可是若是因为这些,便将她困在山谷之中,那那样的她,还会是她吗? 察觉到祁景云情绪的变化,潇宁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祁景云,将她困在你身边一辈子还是让她难以寿终,你自己想!我能够说的,能够做的,我自然会尽我自己的努力,你若都不顾着她的性命,我便是神仙,也救不了她。” 一席话说罢,潇宁气的甩袖子离开,祁景云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的摇了摇头。 这个选择,他没有办法再逃避了,必须要选择一个了! 坐在床边看着沉沉睡着的女子,祁景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俯身在女子的额前轻轻地落下一吻,声音温柔的道:“月儿,若是我自私的将你囚在我身边,你会不会怨我?” 女子睡的沉,自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黑暗的房间里,只有祁景云的叹息声在耳畔响起。 不知是不是喝多了的缘故,乔明月第二日醒过来的时候只感觉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她仔细的想了想昨日的事情,突然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听到房间里的动静,青青推门而入,见着乔明月醒了,忙笑着道:“姑娘终于醒了,快些洗漱一下去吃早饭吧!” 什么叫终于醒了?难道自己又睡了好几天不成?乔明月试探着询问青青,谁知青青却摇了摇头,只说她这一次真的没有多睡,只是睡了一夜而已。 听着青青这话,她顿时松了一口气,只是不等青青将帕子沾了水递给她,她便已经下了床趿着鞋子匆匆往外跑去,身后的青青甚至来不及喊她。 “姑娘,衣服……”看着乔明月匆匆忙忙的跑了,青青慌忙将手中的帕子扔在水中,拿了乔明月的外衫便往外追去。 站在念儿的房间门口,乔明月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房间里没有人回应,乔明月心中担忧,又出声喊了一声,依旧是没有人。 “念儿,你是不是还在生姐姐的气?昨日……对不起,我真的不是那样想的!”昨天的事情,她想起来之后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分明是她自己没有说清楚,她却把所有的恐惧所有的怨恨,都放在了念儿的身上。 她实在是不该如此,念儿那样好的一个孩子,她说出这些话来,不知他该多么伤心难过。 “念儿,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把所有好吃的都给你,你若还不解气,你便也说我两句消消气,可好?别一个人闷在房间里,对身体不好的。”她絮絮叨叨的说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道歉! 直到念儿原谅她,愿意出来见她为止! 不知在门口说了多久,乔明月将所有从话本子上看到的哄人的话都说了出来,有些,自然不免词不达意的词句,她却说得不亦乐乎,只想着赶紧把念儿哄好。 她说的口干舌燥的厉害,房间里却仍然没有任何的动静,“念儿,好念儿,我错了嘛!你真的不要说生气了,我将阿黄给你吃,如何?” 阿黄,是乔明月和青青在院子里养的大公鸡!从前她还在阿黄小的时候抱过它呢!便是连她自己都一直舍不得吃的大公鸡,如今便给念儿了,只希望她不要再生气了。 “姐姐说话算数?”背后,响起带着丝丝笑意的声音,她猛然回过身去,阳光之下,少年浅笑的望着她,衣裳还是昨日的衣裳,眉眼之间,也没有任何的不快。 暗暗松了一口气,她上前走到念儿的身边,极为认真的道:“自然是当真的,只要你不要再生气了便好。” 她这个人别的好处没有,最大的好处便是知错就改这一点,对于念儿,也是如此。 第1097章 要命也给 乔明月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年微微垂下眼眸,一双好看的眸子里,倒映着她此时有些忐忑的面容。 “姐姐放心,念儿不会与姐姐生气,这一辈子,都不会。”他还记得那个闯入地牢里救他的女子,他清楚的感觉到她身上的血腥味,清楚的记得她浑身染血的模样。 那个将他从黑暗之中拉出来的手,给了他这一路往前走的力量,这样的人,他怎么舍得与她生气啊!这一辈子,他都不会与她生气的,哪怕她此时拿刀要他的性命,他只怕也会毫不犹豫的给了。 望着少年那张有些疲惫的面容,乔明月上前拉着他的手腕想要询问他为何看上去那么累,谁知刚一碰,少年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往后退了一步,与她拉开了些许的距离。 她敏感的察觉到了不对劲,她不相信自己手劲大到轻轻一碰就让念儿这般不舒服,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你受伤了?怎么回事?”看着念儿,乔明月有些紧张的询问着,他却只是摇了摇头,直说自己没事。 没事?没事会她轻轻一碰就疼成这样? 看看身后紧闭的房门,乔明月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来,看着眼前的少年,她上前两步,看着少年还在往后退,她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真的没事?若没事的话,你昨天晚上去了哪里?为何现在才回来?若是没事的话,你便让我瞧瞧,若真的没事的话,我自然不会再纠缠!”她一边说着,一边步步逼近。 直把拓跋念逼到了树边,后背撞在了树上退无可退了,她才一把扯过他的手来,小心翼翼的将那宽大的袖子卷起来,在袖口被卷起来露出袖口之后的伤口的时候,便是连乔明月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细细的白皙的手腕处,被纱布一圈一圈的包裹着,厚厚的纱布将手腕包裹住,可是却还是有红色的血渗透了纱布,染红了他的袖口内里。 看着念儿蹙眉的样子,乔明月顿时想到了昨日她走的时候,念儿并未跟着来,也就是说,他昨日并未回来,这些伤,便是昨天晚上受的! 她能够想到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因为她的话,念儿才打算去看看那人的底细,在探查的时候与那人发生了争斗,才会受伤的,若不是如此,她实在是想不出,念儿还会因为什么事情受伤了。 都是她,若不是她昨天说了那些话,若不是她让念儿的人都派出去找小波了,念儿也不至于一个人去那样危险的地方。 拉着他的手,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眼泪便这么毫无征兆的滴落下来,落在了念儿的手心之中,他蹙眉看着乔明月,眼中是少有的慌乱。 即便是昨天晚上那样危险的时候,他也从未如此的慌乱过,可是看着眼前的女子落泪,他却觉得,比天塌了还严重。 “姐姐你别哭,我没事的,一点都不疼,真的!”他一边解释着自己根本不疼,一边手忙脚乱的想要给乔明月擦眼泪。 从前的姐姐,不需要他去擦眼泪,如今的姐姐,与从前当真是不一样了! 倔强的伸手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乔明月摇了摇头,不哭,她不哭,她要让那些伤了念儿的人付出代价! “走,我带你去找潇宁去!”也不管念儿答不答应,她便拉着念儿的手去敲了潇宁的房门,潇宁这人自从和潇家闹翻之后,他便随性起来,这一觉睡到正中午的时候也是常有。 所以此时,他还不曾睡醒,只以为是身边的小厮有事要说,也没有在意便让人进去了。 乔明月拉着念儿有些着急的往前走,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潇宁,潇宁上衣未穿,只穿着亵裤,就这么趴在床上,睡得一点姿态都没有。 乔明月倒是不介意,一旁的念儿却不动声色的将她挡在了身后,“潇大哥,有事烦劳潇大哥了。” 念儿微微一拱手,潇宁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念儿,想着只是他一人倒也无妨,便招了招手让他过去,乔明月见状也凑到了床跟前,潇宁一睁眼,便对上了乔明月那双担忧的眼眸。 他看着大大咧咧,一点都不在乎的乔明月,只觉得自己的嘴角在不断的抽搐,深吸了一口气,他压抑着想要将人扔出去的冲动,气呼呼的道:“乔明月,你能不能先出去!” 先出去?乔明月果断的拒绝了,她想要看看念儿的情况,若是不跟在身边的话,念儿指不定要为了不让她担心乱说呢! 潇宁有些无奈,只是他也了解乔明月的性子,她说不出去,便是真的不出去了,于是乎,某个习惯睡懒觉,习惯了怼人的人,便被乔明月收拾的只能乖乖的穿好外衫,这才去给念儿诊脉。 诊完脉之后,他又小心翼翼的将念儿手腕上的纱布一点点的解开,露出了那深可见骨的伤口,看着那伤口,乔明月倒吸了一口冷气,浑身上下都跟着一阵发寒。 再深一点,便割到了手筋,到时候,只怕手便要废了! 心中暗暗的感叹着,她面上神色凝重,却见身边潇宁叹息道:“虽然很深,却并非伤到筋骨,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不要紧,等我将你伤口包扎一下,休养一段时间便好了。” 没有伤到筋脉,便是最好的事情了,乔明月听着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轻轻地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出了潇宁的房间,乔明月和念儿站在院子里的小凉亭里,念儿看她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只笑笑说自己并无大碍,没事的。 越是听这样安慰的话,乔明月便越是辛酸,从前那个将念儿保护的那样好的她,若是有朝一日恢复了记忆,一定会痛恨现在的她吧! 那个不顾一切护着眼前少年的她,如今却也亲手将他伤成这样! 喉头酸涩的厉害,她哽咽着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似是察觉到乔明月的情绪的变化,念儿轻声道:“无妨的,不疼了!” 第1098章 记忆中的恐惧 伸手擦去乔明月脸上的泪痕,这伤真的不疼,相反,能够看到姐姐如此在乎自己,他甚至觉得这伤受的,也值当了! “姐姐没有说错,那人,确实不是寻常之人!”安抚好了乔明月的情绪,念儿这才沉声说起了他昨天晚上跟踪那人看到的,那人弯弯绕绕,居然去了一处山庄之中。 他武功并非幼时便学的,而是后来才开始学的,因此,基础自然比不得那些人,虽然勤奋,只是如今的他,武功也不一定有乔明月的十分之二。 可是当时他却来不及想这些了,便跟着那人翻墙进入了那座山庄,虽然不曾往里面去,翻过墙之后便被那人发现了,可是他已经记清楚那山庄的位置了! “你没事就好,那人的事情,不着急。”她现在在山谷之中,这山谷之中到处都是从前潇宁的师父布置下的暗器,还有祁景云的暗卫也在,那人想要对她下手,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念儿的手,若是这手真的出点什么事情的话,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姐姐……”念儿的声音有些低,乔明月抬头,便撞上了那双小鹿一般人畜无害的眼眸,他沉吟着道:“我知姐姐不会随意说出那样的话,只是昨日那样的情况,我不能放任姐姐乱来。” “说这些话,并非是想要给自己找理由,而是不想要姐姐误会我,不管什么时候,我都站在姐姐的身边,这一点,不管到了何时,姐姐都不用怀疑。” 听着念儿的这一番话,乔明月眉头皱了皱,想着那人的身份,想着百姓们对他的拥戴,她不是傻子,如何想不清楚念儿的想法。 她昨日之所以会说出那样的一番话,之所以会那样的伤人,皆是因为她真的对于那场大火的恐惧,还有喝过酒之后将情绪放大了所致。 难怪,难怪祁景云即便是看到了,也并未说什么,如今想来,她不由得觉得自己喝醉了之后实在是糊涂的很。 若是昨日不是念儿,她只怕要惹下大事了,到时候被愤怒的百姓们团团围住,即便是他们,只怕也不好脱身的! 心中想着那些事情的利害关系,乔明月看着眼前的少年便越发觉得对不住他,伸手摸了摸念儿的脑袋,她闷闷的道:“念儿,是姐姐错了,往后出门在外,我一定不会再喝酒了!” 喝酒误事,她以后一定要谨记,万万不能再喝酒了! 心中暗暗的想着,却听念儿声音愉悦的与她道:“其实……其实姐姐喝醉了之后,也很好玩!” 喝醉了之后的乔明月,不再顾及着自己,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是他极少见过的她。 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乔明月只觉得念儿是在笑话她,一张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站在远处的青青瞧见姑娘和小公子笑了,不再是方才那般一脸凝重的样子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上前将乔明月的外衫送了过来。 “姑娘,您跑的着急,这外衫都不曾穿好便出来了,可让奴婢好找。”她说着微微福身,给念儿行了一个礼,念儿也不在乎这些,只摆摆手让人站起来。 瞧着眼前鬼精鬼精的小丫头,乔明月忍不住摇了摇头,好找?这小院子虽然不小,可也大不到哪里去,房间也不过五六间房而已,再加上前院和后院的一些地方,若真的要找,真费不了多少时间。 只是看破不说破,乔明月倒是没有拆穿青青,青青刚想要给乔明月将衣裳穿好,一旁的念儿却伸手接过了衣裳,轻声道:“青青姐,让我来吧!” 也不知还能够在这山谷之中待几日,他便想着能够多照顾照顾乔明月,便多照顾照顾。 若是走了,便又是好几个月才能再回来一次了。 乔明月担心念儿的手臂,原本是不愿意让他帮自己收拾的,可是看他坚持,她最后还是妥协了,乖乖的配合着念儿穿好外衫,他细心的帮她整理了一下衣裳,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乔明月和念儿去吃饭的时候,潇宁竟然也在,看着乔明月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潇宁颇有些气恼的道:“别看了,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还不清楚吗?” 她清楚什么?乔明月果断的摇摇头,不知道!她哪里知道平日里非要睡到太阳晒屁股的潇宁,今日居然会这么勤快的来一起吃早饭。 祁景云落座在乔明月的身边,这个位置没有人会去抢。 “还不是你一大早就冲进我房间里,被你一吓,我哪里还能够再睡得着?”看向乔明月,潇宁的眼中明显的写着没有睡醒很不爽几个大字。 念儿见他如此,低头微微笑了笑,起身行了个礼,“方才不曾谢过潇大哥,我敬潇大哥一杯。”他说着举起一杯茶,遥遥敬了潇宁一杯,潇宁这才算是消了气。 看着潇宁那样子,乔明月捂着嘴笑了笑,一转头,却看到祁景云正在看着她,她垂眸,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祁景云给她夹了一块子她喜欢吃的饭菜,只说她昨日实在是闹腾,便是在马车上都安静不下来,听着他描述自己在马车上又蹦又跳的事情,乔明月看着眼前笑的前仰后合的一大桌子人,只觉得脸上烫的厉害。 一跺脚,站起身来有些生气的道:“吃饱了!” “明月,今天有你喜欢吃的枣泥糕呢!”身后,潇丽舒的声音传来,乔明月的脚步微微一顿,一颗心开始了左右互博。 一边说即便是生气也要吃东西,一边却又在说,站都站起来了,要是不走的话,一定会被这一群人笑话的!为了面子,不要枣泥糕了! 两个小人争执的厉害,她回眸看了一眼桌子上热腾腾的枣泥糕,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回去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理所当然的道:“吃饱了再说!” 一顿饭吃完,祁景云与念儿去了他的书房,这小院子不大,却有两间书房。 第1099章 去见哑女 一处书房里到处都是当年的老神医搜集来的各种书籍,一间书房之中则是用来写字绘画接客之地。 这两处书房便被祁景云和潇宁自觉地给分了,潇宁整日里待在那满是藏书的书房里不出来,祁景云则在另一处书房之中。 如今,那两人便去了哪里。 乔明月看着正在收拾碗筷的青青,便站起身来帮着她一起收拾,她刚开始动手做这些的时候,青青是不愿意的,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连连说这些事情她不能做,会脏了手。 只是她这个人一向洒脱不羁惯了,根本不将青青说的那些话放在心里,所以,她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根本没有听青青的话,远离这些。 青青后来无奈,便也就不再说了,也就由着乔明月了。 如今她动手,青青也算是习惯了,竟是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说,收拾完碗筷,潇丽舒抱着一块桃酥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厨房里挽着袖子和青青一起洗碗的乔明月。 “明月,这些事情不需要你来做的!”潇丽舒从小就生活在潇家,潇家是个怎样的家庭,那可是西辽的第一世家,作为潇家的二小姐,潇丽舒自然也是生来便被人捧在手心里。 自然这些事情她是碰都不曾碰过的,如今看着乔明月挽着袖子和青青一起洗碗,她多多少少还是觉的有些不可思议的。 乔明月却做的极为顺手,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寻常,一边洗碗,一边回眸与潇丽舒道:“左右没事可以做,一会儿,咱们去瞧瞧哑女如何?” 自从回来之后她便昏迷着,醒来之后又惦记着谷神节,所以并未待在山谷之中,还不曾见过那被她从南帮救回来的哑女呢! 潇丽舒自然是没有意见的,邬赫不在山谷之中,她也没事可做,索性便同意了乔明月的提议。 听着两人的对话,青青与乔明月道:“姑娘便不必帮着奴婢了,这里奴婢自己就可以,姑娘去见见那哑女吧!今儿个早上奴婢去给她送饭的时候,她还询问奴婢姑娘的事情呢!” 看着眼前的碗筷已经洗的差不多了,乔明月想想也就同意了青青的提议,放下手中洗干净的碗筷,洗了一把手之后才拉着潇丽舒离开。 哑女因为是外人的缘故,所以被安排在了小院子外面的一处小房子里,那小房子不大,里面的家具却一应俱全,她来的时候,哑女正站在门口,倚在门框上,不知在眺望什么。 她愣了愣,哑女还是那个哑女,只是比之之前在那南帮的地盘上的时候,她的眼神明显的从容了许多。 她这边稍微一停顿,哑女那边便看到了她,她高兴地笑了笑,快步走下台阶迎了上来,上前一把抓住乔明月的手,比划着道:“姑娘还好吗?听说那些人为难姑娘了!” 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哑女的手背,乔明月轻声道:“我很好,谢谢你还记挂着我!” 对于乔明月已经能够说话这件事情,哑女应该是早早的就从青青哪里得知了,所以如今听到她开口说话,她并不像是李墨那样惊讶,只是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姑娘,我以后便跟着你好不好?”哑女比划着询问着,乔明月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明日,我带你去找你爹娘,若是他们不要你,我便收了你,如何?” 哪里,到底是她的家,她不相信哑女一点都不想念自己的家。 听到乔明月提到家,哑女愣了愣,眼中多少还是有些向往的,可是一想到家中之人的冷漠,她又有些惧怕回去,惧怕看到他们嫌弃的眼神,惧怕听到他们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她可以忍受所有人对她的指指点点,可是唯有最亲近之人的恶言恶语,是她无法接受的。 她分明什么错事都不曾做过,却为什么要落得一个有家不能不能回去的地步啊! 察觉到哑女的情绪,乔明月继续道:“你若是真的已经确定不愿意回去了,我自然也不会强迫你,往后,你便在这里住着便是。” “我想回去看看!”许久,哑女才比划着与乔明月说,乔明月自然乐意满足亚女的愿望,点点头,只与她道:“明日吧!明日,我陪你去!” 今日她还有些事情要去做,没有时间陪着哑女回去。 哑女倒也乖巧,听她这么说,也不说什么,只是乖乖的点了点头,说自己不着急。 是不着急,从前在南帮的山上生不如死的日子她都熬过来了,如今在这里这般的平和,她自然不着急回到那个冷漠的家中。 其实她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忐忑,她不知道回去之后爹娘能不能接受她,更不知道,回去之后她还能不能回到从前的生活一样。 乔明月和潇丽舒离开的时候,哑女就站在廊下,静静的注视着她们,回到小院的时候,乔明月看向潇丽舒,压低了声音道:“我想去查查念儿所说的那个的底细。” 听着乔明月这话,一向觉得乔明月开心就好的潇丽舒,第一次出声反对了。 “不行!明月,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你若是真的想去的话,便拉着祁景云一同去,你自己,我实在是不放心。”看着潇丽舒言辞严肃的拒绝了自己,乔明月还是有些不死心。 祁景云若是愿意让她却的话,她哪里还需要找她来帮忙呢!不就是祁景云限制她,不让她去找那个人,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想着用潇丽舒拖延一下嘛! “丽舒,你最好了,如今只有你能帮我了啊!”乔明月与潇丽舒的身形有些相似,除了潇丽舒比乔明月圆润有些之外,只看背影,其实并不能一眼就分辨的出来的。 只要潇丽舒安安静静的背对着门口绣花的话,依着祁景云的性子,只怕是在门口站站便不会进入房间了,如此,她便能够用潇丽舒拖延时间了,等到她回来之后,两人彼此对换一下,神不知鬼不觉。 第1100章 安南山庄 将自己想了许久的想法与潇丽舒一一说了个清楚,乔明月抬着手保证一定不会被别人察觉到的。 潇丽舒原本是不想要帮助乔明月的,可是架不住乔明月的死缠烂打,潇丽舒无奈,只好答应了乔明月的提议,只是她也说了,“必须要两个时辰之内回来,若是时间长了,我怕我没有办法撑住。” 乔明月闻言使劲的点了点头,点头如捣蒜,大约说的就是她了。 两人回到乔明月的房间,动作利索的互换了衣裳,乔明月为了躲避人的注意,直接从后窗翻窗出去的,潇丽舒站在窗口看着她动作麻利的样子,摇头道:“明月,你至于吗?” 自然是至于的!她可不想自己的逃跑大计还没有执行,便就这么胎死腹中了。 将手中的匕首暗暗握紧,乔明月从后门出去,一路穿过山林,径直出了山谷。 她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人跟了上去,还有人直接回来报告了祁景云,暗卫与祁景云说这话的时候,念儿也在,听着暗卫的话,念儿眉头紧锁,他如何不知道姐姐的想法,她想要替他报仇! “姐夫,姐姐怕是要去找那个人!”安南山庄的庄主,安珩! 听着念儿的话,祁景云眉头紧锁,安珩这个人他已经派人去调查了,至于这个人为什么会与南帮牵扯上关系,他也已经派去调查了,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乔明月这一次会这么沉不住气。 看着念儿被伤的手腕,还有那还在往外渗血的纱布,祁景云眼神暗了暗,是因为这件事情关于念儿,所以她才会如此吧! 即便是前尘尽忘,人的本性还是不会改变的,当日她是如何一个人深入到了山匪的山寨之中将念儿救出来的他还历历在目,如今,即便是失去了从前的记忆,她还是那样护着眼前的少年,不愿意他受到一点点的委屈。 站起身来,祁景云刚打算往外走,身后的拓跋念却出声道:“姐夫,我也跟你一起去!姐姐是因为我才去的!” 若是让他留下来,他难以安心,祁景云回眸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只是也与念儿约法三章道:“不可涉险,你姐姐最在意你,你若伤着,她一定会和我急的!” 念儿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两人这才匆匆的离开了山谷,而另一边,潇丽舒还在房间里认认真真的低头刺绣,做的认真,生怕背后祁景云便站在门口看着她,生怕穿帮了。 她却不知道,其实她假扮的乔明月早就穿帮了。 出了山谷之后,乔明月按照念儿所说的位置,找到了那座山庄,安南山庄四个大字的牌匾高高的悬挂着,她仰头看了看,眉头紧锁。 那个人,便是安南山庄之人!一个安南山庄,乃是江湖上的名门正派,她想不通,安南山庄的人,为什么会与南帮的人纠缠不清?南帮的人被处决之后,他甚至还不惜寻到了她身边。 趁着大早上的比较安静,山庄里的人也少,乔明月偷偷地翻墙进入了院子里,刚一落下,她便感觉脚踝处一阵疼痛,她慌乱的伸手去扶住墙壁,这才免了自己摔倒。 抬头看着远处的人,她匆匆躲在了假山后面,听着巡逻的人道:“你说奇不奇怪,昨天晚上居然有人敢单枪匹马的闯进咱们安南山庄,真是不要命了!我还以为是多么厉害的人,没想到,那武功也不怎么厉害嘛!” 听着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调侃着,乔明月不自觉的暗暗握紧了手中的匕首,他们说的是谁,她自然清楚,他们说的是念儿,念儿昨日,居然单枪匹马的闯入了山庄之中! 要知道这安南山庄之中的守卫极为森严,即便是她这种轻功不错之人都要小心翼翼,更不要说念儿了! 她心中暗暗的想着,却听远处的那人继续道:“他被压制住之后,还死活不开口,所以庄主便让我挑了他的手筋!” 说到这里,那人语气之中隐隐夹杂了几丝兴奋,似是说到了高兴处,便开始吹嘘自己昨日有多么勇猛,听着他的话,乔明月眉头紧锁,眼中的风暴翻滚着,似是要将一切都吞噬一般。 那两人全然没有发现这里还藏了一个人,那人吹嘘完自己继续道:“说起来也是晦气,那人居然突然挣脱开来,逃跑了,只是我下手的时候没有留情,那人估计就算是不死,那手也要废了!” “你不是就给他挑了手筋吗?难不成还做了什么?”昨夜没有当值之人好奇的询问,那人点点头,继续说着昨日的情况。 “你说这身上受了那么多伤的人,就算是不死,只怕也只能做个废人了吧!”听着那人得意的话,乔明月眼神冷的吓人,连她自己不曾发现,她浑身上下散发的杀意。 此处并非重要之地,所以只有这两人巡逻守卫,那人说罢生怕昨夜未曾当值的那人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便指了指远处的一滩血迹,笑着道:“瞧瞧,这就是昨日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毛贼留下的血!” 不只是他的同伴,看向那一滩血污的人还有乔明月,经过了一夜的时间,那血迹已经凝固在院子里的草地上,连草叶子都被血染红,有些发黑了。 乔明月看着那血迹,胸口中生出一股弑杀之气,似是有什么要冲破防备,夺走她的理智一样。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一步步的走出了假山,那两个人也发现了她,只是眼前女子白衣白衫,秀美柔弱,他们两人都没有想到她会是什么绝世高手。 还以为这安南山庄之中的什么亲戚家的小姐,所以对她都没有任何的防备,直到她走到那两个人的面前,直到那锋利的闪烁着寒光的匕首抵在了那人的脖颈处,他才顿时慌了,结结巴巴的询问她到底是什么人。 匕首的寒光刺痛了乔明月的眼眸,她理智一下子被扯了回来,勾唇笑了笑,那样一个纯净的笑容,配上那样冷漠的眼神,直让人汗毛倒立。 第1101章 公平比武 指了指那人身边的另一个人,“给你个选择,现在去叫救兵,比比是你跑的快,还是我手中的匕首快,第二个选择,你站在这里,看我杀了他,我不会伤你。” 那人被乔明月浑身上下散发的嗜血之气吓到了,结结巴巴的求她饶命,乔明月笑了笑,指着那个方才还洋洋得意之人,轻声一字一句的道:“来吧!随你用什么武器!” 这兵器便是如此,一寸长一寸强,可是她却不屑这些,她只用手中的匕首,只需要这把匕首,她便能够要了眼前之人的性命,便能够替念儿讨回那些屈辱。 没有直接杀了那个人,她不要他那样快的死,她要堂堂正正的打过他,堂堂正正的,杀了他。 那人闻言回过神来,匆匆从旁边的兵器架子上取了一把长刀,将手中的剑扔在一旁,对着那人道:“还不去喊人!” 那被乔明月吓破了胆子的人被他这么一喊也回过神来,匆匆的抱着长剑便要往外面跑,乔明月眉头一皱,手中随意捡的一片树叶被她用内力打出,树叶划过那人的脖颈,脖颈处,顿时被划破了一刀细长的口子。 “你说话不算数!这只是警告,下一次,我就不会对你留情了。”她冷声说着,跑的那个人被脖颈上的疼痛还有落在面前的沾血的树叶吓的不敢再跑一步。 他艰难的挪过身来,看着乔明月,“姑娘,我与你无冤无仇,你……” “我不杀你,我只是让你看清楚,他说的,假的!”那人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乔明月所说的话,直到她补充了一句道:“昨夜之人,是我师父!他若打不过我,便证明,他说的是假的!” 那人的武功并不是很高,若非用了什么下作手段或是一群人动手,只单单如他说的那样他与念儿两人动的手,她如何也不相信念儿会败给这么一个人。 反应过来乔明月的话,那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明白自己暂时没有危险了,他连连道:“我不跑,姑娘你请便!我给姑娘作证!” 不管什么时候,命都是最重要的,乔明月笑了笑,是个识时务之人! 手中匕首亮出,她冷声道:“动手吧!” 那人咬咬牙,手中长刀朝着乔明月而来,乔明月眉目间闪过一丝狠厉,她侧身躲过一刀,手中匕首翻转,一下划破了那人胸前的衣裳,划破了皮肉,露出血肉模糊的一块来。 那人疼得顿了顿,却继续朝着乔明月攻过来,她如同猫儿戏弄老鼠一般的戏弄着眼前的人,一刀一刀,手中匕首将那人的身上划得没有一处好皮肉,血,滴滴答答的顺着衣裳落下来。 那人被激怒了,嚷着道:“要杀就杀,昨日那人,该死,他就该被我踩在脚下,你不服气?想要报仇?爷爷偏要说!” 他说的解气,却不曾看到乔明月一双通红的眼眸,阴云积压在眼底,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暗沉一般。 “你找死!”冷冷的,一字一句的说出这三个字,乔明月再不犹豫,手中下手干净利落,一刀抹了那人的脖子,那人身子重重的倒下,一双眼睛瞪得很大,满眼都是不甘。 他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想要喊什么,想要说什么,却因为嗓子被割断了,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看着那人眼中的恨意,乔明月走到他身边,抬脚轻轻地踩了踩他的脸,微微俯下身去,她声音如同鬼魅一般,带着一股子阴森的感觉,“你该死,我帮你。” 说完,她松开脚,站直了身子,看向那个站在一旁看着她瑟瑟发抖之人,“此事与你无关,你只需要记住,他说的,都是假的!” 那人早已经被眼前这个女人给吓的没了胆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以凌虐为乐趣,第一次看到一个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如同被凌迟一样的死去。 哪里还敢和眼前这个女人唱反调,他连连点头,抱着长剑道:“知道知道,姑娘说的对!” 听着他这般说,乔明月这才收回匕首,在那死去的人身上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迹,眼中满是嫌恶之色,她还想要再继续往前走的,她还没有找到那个人,昨日的那个人,她要杀了他。 就在她打算继续去找人的时候,却听到身后祁景云压抑着的声音,“月儿……” 脚步微微一顿,她回眸看向祁景云,祁景云今日穿着一身月牙白的衣裳,与她素日里喜欢穿的白色裙子极为相配,只是如今这一身沾染了一身的血污,实在是不配了。 她眼眸微微闪烁,不敢去看祁景云的眼眸,只躲闪道:“我还要去找人,等找到,便与你一同回去!” 看着她还在坚持,祁景云上前轻轻地拉住她的手,温声道:“念儿也来了,月儿你也知道他受了伤,你应该不想让他为你担忧对不对?还有我……月儿,你若真的决定了要闯这安南山庄,我陪你。” 听着祁景云的话,乔明月微微抬头撞上那双眼眸,那眼眸之中隐藏了许多的情绪,可是她如今却不想去探究,脑海之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那个人。 那个人才是南帮的幕后主使,只有杀了那个人,她才不会再做噩梦,只有杀了那个人,才算是为念儿报仇。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她越说越激动,一双猩红的眼眸之中,没有寻常人该有的情绪,有的,只是呆滞木然。 祁景云微微一叹,伸手将她一把拉进了自己的怀中伸手轻轻地安抚着她的后背。 轻声道:“月儿你已经做的很好了,那个欺负念儿的人已经被你杀了,够了,再往前走,会很危险,念儿还等着我们一起回去,丽舒也很担心你,青青得知你不见了急得不行,还有潇宁,他若是知道你偷偷跑出来,一定会被气坏的,我们回家,好不好?” 她挣扎着挣扎着,渐渐地,在他的怀中停止了挣扎,她抬头看向祁景云,那双猩红的眼眸之中恢复了点点的神志,“那……你那?” 原本还有许多话要说的祁景云,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自觉的愣了一瞬,他蹙眉看着乔明月,迟疑着道:“你方才……说什么?” 乔明月被他这么重复的一问,问回了神,歪着脑袋看着祁景云,“那你呢?念儿等着我回去,丽舒担心我,青青急得不行,潇宁快要被气坏了,那祁景云呢?祁景云如何?” 看着眼前女子歪着脑袋略带些纯真的样子,祁景云笑着将她拥入怀中,“我啊……我来接我那淘气的月儿一起回家!” 第一次,她从祁景云的口中听到如此亲昵的称呼,乔明月只感觉自己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了些,脸上,是熟悉的灼热的感觉。 慌乱的想要离开,转身打算翻墙离开的时候,谁知一动,脚踝处便传来刺骨的疼痛,方才不知为何却没有任何的感觉,如今停下来,心中怒意消失一些之后,她才清楚的感觉到,疼,疼得她想哭。 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的脚踝,她皱着眉头看着祁景云,“好像……走不了了!” 第1102章 我们回家 他无奈的走过来,将她一把抱在怀中,在身后那人战战兢兢之下,抱着她利索的翻墙出去了,墙外,念儿便站在那里,方才她在里面说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看着乔明月站在自己的面前,念儿上前两步,笑着道:“姐姐,我们回家吧!” 从祁景云的怀中出来,乔明月上前两步走到念儿的面前,少年一如第一次见到那样,霁月清风,美好的不染纤尘,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去保护他,不愿意看到他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站在少年面前,她只觉恍如从前,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拓跋念的时候,他便站在纷纷扬扬的落英树下,乘着月光,浅笑着望着她,风吹起少年白色的衣袍,他眼中的笑意像是有魔力一般,将她的一颗心温暖。 不自觉的走近他身边,不自觉的询问他是谁,直到听到他轻轻喊她一声姐姐的时候,她才恍然,眼前的少年大约便是祁景云口中提到过的,自己的那个弟弟吧! 没有一点疏离,她就这么亲昵的伸手牵起了少年的手,对着自己比了比,笑着比划道:“景云说你从前只比我高半头不到,如今都大半个头了,像是我睡了许久,久到你都长得这么高了。” 少年却摇了摇头,伸手回握住她的手,声音像是初春融化的溪水一般,清脆好听,“只要醒了就好,姐姐累了,休息休息也好。” 从他的口中听到这些话,乔明月忍不住愣了愣,仿佛她根本不是昏迷睡着,而只是单纯的有些累了,所以才休息一下而已。 不过听少年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心里倒是极为舒坦,毕竟……一觉醒来她忘却了从前的一切,如同一个刚刚入世的孩子一样,什么事情都要重新学起。 她并不喜欢听到旁人说她昏睡这件事情,如今听着念儿的话,她只觉得少年是真的了解她,知道她不喜欢别人说她睡了许久这件事情。 思绪翻飞,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念儿还站在她的面前,只是面色苍白的厉害,她紧了紧握着他的手,点点头,“好,回家!” 像是从前那样,像是哪次从土匪的山寨里,她一身白衣染血,站在他面前,对着他伸出手来,与他说的那些话一样。 拓跋念眼神微微闪烁,声音染上几分颤意,“姐姐不必如此的,念儿已经大了,不是从前那个念儿了!”他可以保护好自己,甚至可以保护她了! 听着少年的话,乔明月停下脚步,静静的看着他,一双清明的眼眸之中含着些许的恼怒,“我是你姐姐,既然你唤我一声姐姐,这一辈子,我都会护着你,不让你受到一点欺辱!” 她这个人别的不怎么样,却有一点,是她自己觉得还不错的,那便是护犊子,看不得自己的人被人欺负了去!尤其是在听到那人说的那些话的时候,她只感觉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想要杀人。 “姐姐……”念儿轻轻喊她一声,最终,剩下的话也没有说出口,只是笑着牵起她的手,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 看着念儿算是默认了,乔明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如何不知道念儿的心思,只是不管眼前的少年多大了,有怎么样的能耐,他都是她的弟弟,是她要照顾一辈子的人! 身后的祁景云看着走在前面的姐弟两人,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忍不住摇头苦笑,自己这个正牌的夫君,如今混的还不如念儿这个做弟弟的亲近。 乔明月还担心着念儿的伤势,所以一回到山谷之后便去找了潇宁,潇宁昨夜一夜不曾休息,今儿个一大早原本还说去好好睡一觉的,谁知还没睡多久,便被吵嚷声给吵醒了。 颇有些不耐烦的伸手揉揉自己的双眼,潇宁皱着眉头扬声道:“又怎么了,姑奶奶。” 乔明月拍了拍房门,听到里面的声音之后,才将自己不放心念儿的手腕的事情与潇宁说了一遍,潇宁叹口气,虽然觉得乔明月着实有些大惊小怪了,可是却也耐着性子下了床。 打开房门,迎面便看到了一脸焦急的乔明月,还有脸上带着歉意的拓跋念,少年是被她拽着进入房间的,潇宁自然知道,少年不是故意找他不自在的。 怪不得拓跋念,想要将自己没睡好的脾气发在乔明月的身上,可是一眼看到站在门口的祁景云的时候,潇宁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只气呼呼的拿了药箱来给拓跋念换药,分明是拓跋念受伤了,可是一旁的乔明月却表现的比她自己受伤了还要痛苦一样。 看着她龇牙咧嘴的样子,惹得潇宁忍俊不禁,忍不住出声调侃道:“我说姑奶奶,之前你受伤的时候,也不见你这般痛苦啊!怎的今日就这样了?” 乔明月被潇宁这么一说,也不恼怒,只伸手握住念儿的手,满眼都是关切,“不一样!念儿身体不好,比不得我的!” 她这话说完,在场众人都愣住了,她自己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如何,可在场之人却明白,眼前之人早已经是强弩之末,身体早已经毁坏的差不多了,从她口中说出这句话来,实在是有些讽刺。 看着几人愣住的样子,乔明月直觉这几人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她原本还想细细深究的,可刚想说话,便听祁景云与潇宁道:“月儿脚之前的伤未好,方才又扭着了,你帮忙瞧瞧。” 祁景云说这话的时候潇宁刚刚放下手中的纱布,闻言看了乔明月一眼,倒也习惯眼前这不安稳的三天两头给自己弄个伤了。 乔明月到底是女子,潇宁是大夫,没办法避免,念儿便称自己有些累了,先行回去休息了,祁景云则去了外面等待。 房间里只剩下乔明月和潇宁两人,潇宁一边检查她的脚踝,一边有些无奈的道:“你就不能老实一些?整日里让自己受伤,岂不知我们都会担心!” 第1103章 安稳一生 被潇宁这么一顿数落,乔明月也没了气焰,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让人省心之人,只是……她不觉得自己这件事情做错了,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选择,她仍然会亲手杀了那个人。 “我有我的坚持,我有我不愿意退让的理由,阿宁,有些事,有些人,比我的命还要重要,为了维护我所在乎的事或是人,哪怕死,也无妨。”这世间,她在乎的东西不多。 在乎的人只有几个,在乎的事情也只有几件,若是连这最后的坚持都放弃了,只想要安安稳稳的过一生,那这样安稳的一生,于她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潇宁闻言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也只是无奈的叹口气,他如何不知道自己说这些话不过是对牛弹琴,若是乔明月能够放弃她所认为的对错,她就不是乔明月了。 若她能够放弃她的坚持,那又怎么会有今日的种种? 说到底,西辽与她何干?耶律显仪与她何干?那些百姓与她何干? 做出那些,宁可放弃自己的性命也不愿西辽战乱,是因为她有自己的对错是非,在大是大非面前,她从不会有任何的迟疑。 哪怕……可能代价是自己的性命! 其实……潇宁还是很佩服她的,作为一个女子,能够做到这一步,即便是许多男子也不一定能够做到吧! “你呀,就是把自己活得太累了,从前如此,原以为没了从前的记忆,你会好些,谁知,还是死性不改!”潇宁一边说着,一边给她脚踝处上药,乔明月看着他蹲在自己身前,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若我只顾着自己,又怎么会认识阿宁!”她可是听青青说过了,她与潇宁不打不相识,全是因为她当日曾经多管闲事帮过潇家的缘故。 潇宁撇撇嘴,“你倒是挺庆幸认识我的?” 乔明月闻言仔细的想了想,是啊!是挺庆幸的,若不是因为有潇宁在,她只怕早就死了吧!虽然不知道潇宁医术有多高,可是她却听青青说过,潇宁是天下第一神医,天下间最好的大夫天天为她操碎了心,她合该庆幸的! 看她认真的点头的样子,潇宁只觉有什么东西哽在了嗓子里,上不去下不来,直堵得他心里憋闷的厉害,亦烦躁的厉害。 匆匆给她上好了药,他便说自己要睡回笼觉,乔明月见他一副赶人的样子,也不再逗留,和他告辞便出去了,门外,祁景云正站在廊下,阳光落在他的身上,细碎的光芒跳跃的如同一个个小精灵。 她一瘸一拐的往前,低着头,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祁景云看她这般模样,原本还想教训她今日不管不顾做那样危险的事情的,可是看着她这般模样,顿时心中心疼起来,一肚子的话,自然也说不出口了。 上前弯腰在她惊诧的眼神之中将她打横抱起来,鼻端是她身上带着些许甜腻的味道,还有那有些刺鼻的血腥味,他皱了皱眉头,轻声道:“一身的血污,我已经让青青准备了水,洗个澡再说。” 乔明月闻言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确实有些脏,她点点头,乖巧的任由他抱着往房间走,一路上,祁景云不曾说话,她自然也不敢说话,生怕自己一开口,眼前之人就和她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只是这样的沉默也着实考验人的定力,她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他一眼,正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两人四目相对,她踌躇着还是询问道:“景云,你……你是不是生气了?” 她的声音很小很小,小到若不是他此刻就把她抱在怀中,怕是都要听不见了。 脚步未曾有停顿,祁景云的声音从容淡然,“月儿……我只想让你知道,不管什么时候,你想做什么事情,我都会支持你,所以……” 他停下脚步,认认真真的看着乔明月,那双坠了星辰一般的眼眸之中,倒映着此刻略有些拘束的乔明月,“所以,以后不管你想做什么事情,都不需要瞒着我,躲着我。” 听着祁景云的话,乔明月低下头去,她知道他一定是知道了她和潇丽舒的计划,所以她更是心虚的厉害,再不敢抬头去看祁景云。 一路被他抱着回了房间,房间里,潇丽舒正和青青准备洗澡水,听到动静抬起头来朝这边看过来,在看到祁景云的时候,潇丽舒脸上的笑容多少有些凝固。 她尴尬的抓着自己的裙子,寻了个理由就要走,“明月回来了,那个……我想起来我还有些事情要忙,我就先走了哈!” “不用送不用送!”一边摆着手,一边逃也似的就跑了,乔明月从祁景云的怀中探出脑袋看着那个跑的比兔子还快的身影,一时之间颇有些哭笑不得。 看她这般样子,祁景云垂下眼眸,一双星辰璀璨的眼眸之中隐藏着浅浅的笑意,“看来丽舒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不知道某人知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呢?” 他的声音很好听,他说的话很随意,就好像是平日里的闲谈一般,可是听着那一番话,乔明月嘴角的笑容却凝固住了,尴尬的挠了挠头,不敢再说话。 青青将水给她放好了,祁景云便出去了,她伺候着她宽衣,等到只剩下亵衣亵裤的时候,乔明月才摆摆手,青青这才出去,顺手还将房门给带了起来。 泡在温暖的水中,乔明月舒服的眯了眯眼睛,手指划过水面,撩起涟漪阵阵,她听着手指划过水面之时惊起的水声,才睁开眼睛。 房间里只有她一人,她洗澡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身边伺候着,便是青青在旁边,她也觉得不自在,所以便打发了青青出去,一次两次,时间长了青青也了解了她的喜好,所以每次只是帮她把水放好,伺候她宽衣,便会出去。 这次自然也不例外,房间里安静的厉害,烛台上的蜡烛噼里啪啦的燃着,火苗摇摇晃晃,像极了她此刻不安的一颗心。 第1104章 控制情绪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的不正常,分明是有记忆的,分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只能任由自己被情绪所支配者。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哪里,还有一道浅浅的伤口,那伤口是被安南山庄的那个侍卫所伤的,她当时下手狠辣,那人自知没了活路,自然也拼了命的想要伤她。 只是当时在教训那人的时候,她根本没有发现自己受伤了,甚至连一丝一毫的疼痛都不曾感觉到,直到一切尘埃落定,直到祁景云轻声的安抚着她的情绪,唤回了她的理智的时候,她才察觉到疼痛,才发现手腕处受了伤。 撩起水轻轻的洗去手腕处的血污,她怕祁景云会担心她,所以隐瞒着,并未让他察觉到。 若是祁景云知道她如此的不管不顾,定然又要说出许多大道理来! 其实那些道理她不是不懂,只是……安南山庄的那个侍卫说的那些话,她实在是难以就这么算了,还有他虐待念儿的那些手段。 想到此处,她便是连泡澡的心情也没了,匆匆洗漱一遍换上干净的衣衫便出了门,房门外头,潇丽舒正坐在走廊下与青青闲话着什么。 见着她自房间里出来,潇丽舒便停下了口中的话,上前仔细将她打量一番,紧张道:“早就和你说了,让你与祁景云一起去的,非要自己逞强,你若有个好歹,我怕是要后悔一辈子了!” 从看到她一身白衣染血的被祁景云抱着回来的时候,潇丽舒就后悔了,后悔自己看一时心软答应了帮她隐瞒,好在她人无碍,这要是有个什么好歹,莫说是祁景云不会放过她,只怕她自己也不能放过自己! 听着潇丽舒一脸郑重的说出的这些话,乔明月笑嘻嘻的拉住她的手,摇晃着道:“丽舒你瞧,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嘛!放心,我武功很好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四下寻找什么似的到处看着,一旁的青青心领神会,笑着与她解释道:“方才暗卫来报说是查到了一些安南山庄的事情,遂公子将人带去了书房,姑娘若是要找公子,奴婢这就去帮您把人喊来。” 听小丫头这么说,乔明月一颗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一边摇头一边摆手,连连道:“不必不必,他不在最好了!” 她总是有些惧怕祁景云的,倒不是畏惧,而是害怕看到他隐忍的神色,害怕他面对自己的时候的欲言又止,又害怕……害怕自己会让他觉得是一种负担。 所以……不见面最好了! 青青见她如此,只以为姑娘又与公子闹别扭了,想说些什么缓解一下,却又想到自己到底是个小丫头,公子与姑娘的事情,不该她过多插嘴的。 “明月,你这么说,若是祁景云听着了,不知该多么伤心。”潇丽舒皱着眉头看着乔明月,她不是感觉不出来,自从乔明月醒过来之后,好似对于祁景云冷淡了许多。 她原本还想要询问乔明月一些她和祁景云之间的事情,可她还未曾开口,乔明月已经匆匆忙忙的道:“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先出去一会儿!” 她此时穿着一身亵衣亵裤,雪白的衣裳裹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体上,将那身为女儿家的娇媚姿态展现的淋漓尽致。 看着她匆匆忙忙的样子,潇丽舒皱了皱眉头,与青青对视一眼,两人皆是无奈的叹口气。 自从姑娘昏迷之后醒过来,这行事作风比之从前还要不管不顾许多,即便是穿着亵衣亵裤,也丝毫不管不顾的就出去,最是让人不解的是,公子居然也由着她。 “青青,明月她和祁景云之间到底怎么回事?”没办法询问乔明月,潇丽舒便转而询问起青青来,小丫头闻言叹了一口气,只道:“奴婢也不知道,自从姑娘醒过来之后,便对公子冷淡不少,看公子的眼神也不似从前那般了。” “虽然知晓姑娘忘记了从前之事,可奴婢每每见着公子掩饰不住的落寞之时,心中还是不免要替公子难受。”她见过许多次,公子一人站在院子里,落叶纷纷扬扬,他站在月下,孤寂的像是万年不移的雪山一般。 只是那样的表情,她从未曾在姑娘面前见过,许是公子刻意不去让姑娘知晓他的难受。 将这些话说出口,青青这才抬眼看了潇丽舒一眼,迟疑着道:“奴婢总觉得姑娘好似不喜欢公子了,二小姐,您说……您说是不是姑娘忘记了公子之后,便不喜欢公子了?” 她其实怀疑过很多次,可是她到底是个小丫鬟,这样的话她自然不能在公子和姑娘面前说的。 看着青青一脸着急的样子,潇丽舒眉头紧锁,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前尘尽忘,如今的乔明月还是从前的那个乔明月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潇丽舒便感觉到一股深深地无力感,现在的乔明月就好像是一张白纸,从新接触众人,重新接纳她们这些朋友,从前的感情不复存在,她还会不会再次爱上祁景云都是个未知数! 心里乱糟糟的厉害,她抓住青青的手,紧张的询问祁景云是什么态度。 一说到这个,青青一张小脸皱的像是苦瓜一样,支支吾吾的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公子是如何想的,公子从不刻意去亲近姑娘,即便知道姑娘躲着他,他也似是不在意一般,奴婢不好询问,可看着姑娘和公子如今这般别扭,奴婢这心里也着急得很!” 从前公子与姑娘如何亲近,恨不得日日都在一起,可如今……姑娘眼里却不只有公子一人了。 潇丽舒听着青青的话,暗暗思量着抽空要找乔明月好生说说才是,青青见着潇丽舒愿意插手这件事情,自然也是高兴的,毕竟她也不愿意看到公子与姑娘生分了。 话分两头,这边青青和潇丽舒商量着如何撮合祁景云与乔明月,那边,作为主角,某人却根本不知道这两人的计划。 第1105章 念儿的伤势 小心翼翼的趴在门口,乔明月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看去,透过细细的一条门缝,她能够看到房间里半遮半掩的纱幔,风吹过,纱幔翻飞,纱幔后面的人裸露着上身,正在自己给自己上药。 如玉的后背上遍布着一道道的鞭痕,还有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看得人触目惊心,拓拔念额上冷汗津津,他咬着牙,手中拿着药瓶给自己上药。 风势减弱,纱幔垂落下来,趴在门口的她便再也看不清楚房间里的情况了,一边心中着急,一边又不想贸然出现在念儿的面前。 他刻意隐瞒自己的伤势,为的便是不想让她担心,如今她若是贸然出现的话,岂不是让他的心思白费了! 心中有着自己的考量,乔明月只能压抑着自己担忧的心,继续期待着再来一阵大风! “嗯……”一声闷哼自房间里传来,原本还忍耐着的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比脑子先一步推开了房门。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了房间里,看着手中拿着药瓶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念儿,乔明月尴尬的砸吧砸吧嘴巴,解释道:“那个……不放心你,便来看看。” 见念儿眼中含着笑意望着自己,她只感觉自己的谎话被揭穿了一样,“站在门口听见你的声音,一时着急便不曾敲门……” 她没有偷窥!她真的只是担心念儿的情况罢了! 少年轻轻点头,修长的手指拢过垂落在腰间的衣衫便要穿起,乔明月见状着急了,忙道:“药还不曾上好,这般急着穿衣裳作甚?” 她说的心无旁骛,只一心关心着念儿的伤势,他虽然在她一进来之后便匆忙拢上了衣裳,可她却早已经在外头的时候就看清楚了他身上的伤。 那如玉的肌肤上遍布着一条条丑陋的伤痕,像是一只只狰狞的蜈蚣一样遍布在整个后背上,她不知道那些伤口到底有多疼,却清楚,那些人下手时没有丝毫的留情。 越是如此想,她便觉得闯入安南山庄之时,杀了那个侍卫的动作太过快了些,导致那人死的太过轻松。 皱着眉走到床边,她迟疑道:“为什么要隐瞒?” 念儿垂下眼眸,长长的眼睫遮住了眼中的神色,一双琉璃一般清澈的眼眸之中,藏着点点的星光。 “姐姐见到了会担心,而且这伤,无妨!”无妨吗?那样狰狞的伤,他居然可以轻飘飘的说一句无妨! 乔明月有些气恼,伸手拿过念儿手中的药瓶来,药瓶拿在手中之时,她才发现其实他也是疼的,因为药瓶上汗津津的,他应该是疼的特别厉害,才会出了一身的冷汗,以至于手心里都湿漉漉的。 原本想要唠叨几句的,可是低头看着手心里躺着的白瓷的药瓶时,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默默地将他衣衫拉下来,红着双眼小心翼翼的给他上药。 远处看与如此近距离的看,到底是有些不同的,远处,她只能看到那后背上满是伤痕,如此近距离的时候,她才清楚的看到后背上的血肉翻飞,才能够清楚的看到血液凝固之后伤口的狰狞可怖。 呼吸一滞,她停顿了一会儿才压抑住自己心口处翻涌的怒意。 上好药,将手中的药瓶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她闷声道:“以后不许如此了!” 念儿乖巧的点点头,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默了默,她又道:“受伤了也不许瞒着,我是你姐姐,合该关心你才是。” “好……”念儿含笑答应下来,看他这般乖巧模样,再配上那张因着受伤而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乔明月哪里还忍心继续说他! 叹口气,她蹲下身来看着他,念儿一愣,亦不躲不闪的迎上乔明月的目光,似是在等待她的责怪一般,“还疼吗?” 谁知她却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念儿垂眸,一双小鹿一般的眼眸之中闪过几分茫然之色,这样懵懂的模样,像极了从前,有什么画面自脑海之中闪现,她想要去抓,却又抓不住。 只让脑袋疼的厉害,看她眉头紧锁一脸痛苦的样子,念儿忙拉着她坐在床边,“姐姐可是不舒服?” 乔明月忍着脑袋里的疼痛,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姐姐……”念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乔明月见他这般模样,忍不住笑起来,“小小年纪,该有少年人的朝气才是,如此少年老成的样子,也不知像谁!” 她说着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念儿的脸颊,少年苍白的脸被她这般一顿蹂躏,倒是添了几分血色,手下的手感实在是好的不像话,她没忍不住,便多蹂躏了几下。 直到念儿眉头紧锁颇有些埋怨的看着她,她这才讪讪的收回手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姐姐从前也是如此!”念儿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乔明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懵懵的啊了一声。 念儿倒也有耐心,仔细的与她解释道:“姐姐不是询问我这般性子像谁嘛!”听着少年这话,她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合着他就是想告诉她,他这般少年老成的样子,都是在学她了! 对上少年含笑的星眸,乔明月总是感觉这双人畜无害的眼中藏了些许的揶揄之色,只是她想要探究之时,仔细去看,却又发现那双眼睛干净的厉害,纯净的不掺杂一丝一毫的杂念一般。 只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她砸吧砸吧嘴,摆摆手道:“乱说,你姐姐我现在性子多活泼!你也该学着点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扯过被子来,念儿背后有伤不能平躺,所以只能趴着,她把被子盖好了,在少年的脸上捏了一下,轻声道:“好好休息!” 少年点点头,她刚要起身要走,身后却传来念儿的声音,“姐姐……我……睡不着,姐姐可以陪我说说话吗?” 脚步微微一顿,她回眸看着趴在床上的少年,他努力的仰着头,眼中是小兽一般的脆弱眼神,心里一软,她那里还能够说出一句拒绝的话来,只能点点头,转身坐在床边陪他。 第1106章 陌生的脚步 从前口不能言,她懒得比划,所以极少说话,如今虽然声音不好听,像极了竹林里黄昏时聒噪的乌鸦,可能够说话了到底方便不少,她也乐的多说话。 尤其是对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看着她一会儿说起镇子上的王婆婆,一会儿又说起李家庄的事情,掰着手指头数着自己解决了几个南帮的坏蛋的样子,念儿的眼神越发的柔软。 她并未看见,还在一个劲儿的说自己的光辉事迹,说到兴起之时,还不忘手舞足蹈,看的念儿忍俊不禁。 不知在念儿的房间呆了多久,直到她说的口干舌燥了,一低头,才发现床踏上的人已经不知何时沉沉睡去了,看着那张绝美的面庞,乔明月忍不住感叹,这小小年纪都长得如此祸国殃民,也不知再大一些,该是怎样的妖孽! 她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到妖孽这个词了!虽然念儿的长相并不妖孽,可话本子里说了,那些祸国殃民倾国倾城之人,都可用妖孽来形容! 小心翼翼的伸手捏捏拓拔念的脸颊,少年的脸颊软软的,滑滑的,捏在手里手感极好,她眯着眼睛屏住呼吸,喃喃道:“再捏一下,就一下!” 她说这话的时候未曾注意到,少年微微上扬的唇角。 出了房间,乔明月看着已经是月上中天了,心中不由得感叹,不知不觉竟然在念儿的房间里呆了这么长时间。 看了看书房那边的烛火已经熄灭,里面黑乎乎的,想着祁景云应该已经和调查回来的暗卫离开了,她原本还想着第一时间去询问一下的,只是如今天色已晚,她便也就不去打扰她了。 院子里的灯笼照耀着,她脚下的路不至于黑乎乎的看不清楚,祁景云有时候会睡在书房之中,所以她并未在意,回到房间抹黑往床边走去。 刚走了一步,便察觉到了不对劲,房间里,好像还有其他人的呼吸声! 心中生出几分警惕来,她一边若无其事的往前走,一边警惕的听着那呼吸声与自己的距离,一颗心不断的跳动着,她能够明确的知道,身后的那个人不是她熟悉的那些人。 那是陌生的脚步! 这山谷之中一向隐蔽,祁景云又找了许多能人异士设下了机关,想要进入这山谷很难,除非武功极高,不然单单是走到这里,都要掉一层皮,哪里还能够安然无恙的出现在她的房间里。 就在她距离床榻还有两步的距离的时候,身后那人突然上前,她一个侧身躲过了那一击,翻身来到床边,自枕头下将匕首抽出,匕首闪烁着寒光,在夜色之中显得格外冷森森的。 她没有紧锁,不敢有丝毫的松懈,月光破开云层照入房间之中,借着月色她才能够朦朦胧胧的看到一米开外的地方站着一个人,那人手中端着一杯茶,正自顾自的饮着,一双眼睛,却紧紧的盯在她的身上。 感觉到那如同猫一般的目光,乔明月只觉得这目光极为熟悉,不需要回想,她便清楚了眼前之人是谁了。 说到底,实在是她认识的人太少的缘故,能够拥有这样的武功,还与她有过节之人,她想来想去,便也就只有一个人了,那就是安南山庄的庄主,安珩! 知道了眼前之人是谁之后,她反而稍微冷静了几分,闲闲的坐在床边,手中摆弄着那把闪烁着寒光的匕首,她勾唇一笑,一张秀美的脸上,带着几分妖冶的美感。 “安南山庄的庄主,还真是清闲!这大半夜的闯入女子闺房,怕是不妥吧!”直直的看向男子,黑暗之中,男人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笑开。 颇有些趣味的看着乔明月,安珩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上前走了两步,站在了月光之下,静静地看着她,“姑娘闯入安南山庄杀我侍卫,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只好登堂入室,与姑娘一见了!” 眼前的男子还如那一日的谷神节上见到的一样,邪魅,俊美,妖冶,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让人不自觉的想要远离他。 深吸了一口气,乔明月面上看不出任何的惧怕,可内心里,却多少对眼前之人有几分畏惧,此人能够避开山谷之中的机关,能够避开这小院子周遭的暗卫,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来到她房间里,可见武功之高。 她知道自己武功不弱,可是几斤几两,她还是清楚的,若真的打起来,不出十招,她一定败下阵来! “不必如此,你那条狗不听话,我帮你收拾了,我这人向来做好事不留名,你不必特意来寻我,感谢的话,自也不必说了。”她说完这话,将匕首握紧,又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睡了,请吧!” 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乔明月面上神色冷了几分,看着眼前伶牙俐齿的小女子,安珩眯了眯一双狭长的双眸,眸子里满是兴趣。 “若我不走呢?”上前两步,他几乎站在了乔明月的对面,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尺不到,居高临下的注视让乔明月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她抬头迎上那人的眼眸,声音平静的道:“自然是将你请出去!” 话说罢,手中匕首直划过男人面颊,男人一侧脸,匕首划过他的脸侧,几缕墨发缓缓垂落在地上,低头看看那发丝,安珩心里一惊,好在他反应得快,若是稍微慢一点点,只怕此时此刻落在地上的就不是头发,而是他的人头了! 眼前女子一击不中,已经后退了好几步于他拉开了些距离,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抚过匕首寒冷的风刃,她轻声道:“这小院子里高手有许多,你进来的时候,应该有所察觉才对。” 安珩闻言点点头,却仍旧嘴硬道:“那又如何?” 乔明月闻言笑了笑,将匕首放入刀鞘,走至安珩身边,修长的手指挑起他垂落的衣衫下摆,哪里,有一处被刮破之地,见着那块破损之地,安珩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第1107章 不值得 “那又如何?安庄主进来的时候,只怕也不容易吧!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若我真的喊人的话,安庄主觉得,自己就真的有把握全身而退吗?”放下那块破损的衣衫,乔明月转身走到桌边自顾自的给自己到了一杯水。 方才与念儿说了许多的话,她早已经口干舌燥了,如今又与这人说了许多,她口渴的厉害。 安珩闻言皱了皱眉头,却不想承认自己看不能全身而退这件事情,只沉默着盯着她不语。 乔明月也不管他,一杯水喝了个精光,这才继续道:“若真的拼个你死我活,十招我还是接的住的,安庄主没有把握十招之内杀了我的话,那我有的是办法让安庄主有来无回!” 不说这小院子周围的暗卫,就单单一个祁景云,就足够与眼前之人一斗了!虽然她从未看过祁景云真正的出手,可是她却听邬赫说过,便是连邬赫都不是祁景云的对手。 至于邬赫的武功,从前她刚刚发觉自己有武功的时候,便缠着邬赫想要试试自己的武功如何,邬赫的武功比她高出许多,应与眼前之人不相上下才是。 她还记得比武之后她满是落寞的样子,邬赫看着她,安慰道:“姑娘从前的武功,比我也不差,姑娘别灰心,等姑娘身体好些了,或许武功会恢复的!” 她从前的武功如何她不清楚,可是她却清清楚楚的听到了邬赫说的话,祁景云的武功比他好! 既然祁景云武功比邬赫要高,自然也比眼前之人要高! 她只要能够拖延到人来,她便赢定了! 一双眼眸晶亮亮的看着眼前之人,乔明月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安珩皱了皱眉头,一双好看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怒气,被他压在眼底,转化为浅浅的笑意。 “那你为何不赌一赌?万一把我杀了,岂不是皆大欢喜!”看着那张俊美到有些邪魅的面庞,乔明月心中一阵腹诽。 她自然知道若是能够直接把人杀了或是抓住是最好的选择,可是…… 摇摇头,她放下手中的茶杯,认真的看着眼前之人,“不值得!为了你赌上自己的性命,不值得!” 她好不容易大难不死,虽然前尘尽忘,不记得从前的种种了,可如今的她,却过得很开心,有在乎她的人,有时时刻刻为她着想的朋友,能够笑能够说话,还能够偶尔偷跑出去,去小镇子上吃糖糕,她已经很满足了。 她才不要为了眼前之人赌上自己的性命!她这一条命,她珍惜的很! 安珩实在是没有想到眼前女子的回答会是这个,他只觉得一股怒气冲上心头,看着女子那双无辜的眼眸,他只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她! “好好好,阿月姑娘还真是伶牙俐齿,你可以逃的掉,你可以被人护着,那李家庄的人呢?你也不管了吗?”看向乔明月,安珩心中压抑不住的恼怒。 南帮是安南山庄幕后操持的产业,南帮的老大也是他们南家之人,虽然不过是远方亲戚,可他这个人一向护短得很,就这么被人杀了,不管是给他爹娘也好,还是给安南山庄的兄弟一个交代也好,他都不可能放过眼前这个女人。 更何况……她居然胆大的闯入安南山庄,虐杀了他身边的一个贴身侍卫,这件事情在安南山庄里闹得很大,若不惩治她,他往后如何服众? 原本平静的一颗心,却因为李家庄三个字而不安起来,她是厌恶那些百姓们的自私,可是却也不愿意看到他们因为她而死。 她从未想过有人会这么无耻,无耻的对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下手! “安南山庄也算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存在,若真的对一个村庄下手,不怕被江湖上的众人嗤笑不成?”她一字一句的说着,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才能将这一番话完整说出来。 安珩闻言摇了摇头,“无妨,不过是一个村子的人被屠戮罢了,在这边陲之地,百姓的死活谁在乎呢!” 他说罢,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一拍脑袋道:“对了,还有那个孩子,名叫……名叫小波吧!他现在也在我手中,你若是惹我不高兴了,我也不知道会对那孩子做出什么事情来!” 夜风微凉,吹入房间之中,将她背后的冷汗一吹,冷的她忍不住发颤,眉头紧锁看着眼前的男人,乔明月咬了咬牙,“你到底想做什么?” 安珩上前一步,伸手挑起乔明月的下颚,勾唇邪魅一笑,声音好听却又蛊惑的道:“很简单!杀了你!” 死吗?乔明月看着眼前的人,一颗心渐渐的平静下来,如果她能够把眼前之人抓住的话,会不会有机会和安南山庄的人谈条件? 心中如此一想,她就算是再不想赌,如今也不得不去赌一赌了! “如果我不答应呢?”凑到安珩面前,乔明月压低了声音说着,安珩勾唇一笑,只见寒光一闪,匕首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一切来的太快,快到乔明月都没有想到会如此的顺利,看着眼前被自己控制住的男人,乔明月来不及多想,伸手扯过一根绳子来,将他反绑住。 那绳子不是别的,而是她平日里的腰封上的带子,安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处,又看看眼前的女子,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她原本是想要将安珩交给祁景云的,可是转念一想,祁景云一定不会让她去冒险,她到时候根本无法跟着一起去,若是如此,那李家庄的百姓还有小波的性命,她实在是不能安心。 如今他被控制着,想来也逃不掉! 如此一想,乔明月便带着人出了门,蒙上他的眼睛,带着他从后山的温泉处出了山谷,因为她经常要去泡温泉的缘故,所以温泉那边的暗卫很少,如此,便能够不惊动祁景云了。 一路扯着绳子,身后被蒙着眼睛的安珩被拽的踉踉跄跄,乔明月却丝毫不在意他的死活,只趁着夜色往前走。 第1108章 斩草除根 身后,那人忍不住道:“我若死了,你如何与安南山庄的人谈条件?” “放心,你死不掉,半死不活的照样谈条件!”她随意的说着,手中一用力,安珩踉跄着差点摔倒。 衣衫被划破,脸上也被划破了一处小小的划痕,血滑落下来,在那张白皙的面庞上蜿蜒处一处妖娆的红来。 停下脚步,乔明月一吹口哨,一匹黑色的马儿自丛林之中跑了出来,她把安珩用力一扔,便将他扔到了马背上,自己翻身上马,看着横在马背上的人,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 “抓你太容易,总觉得心里怪怪的!”看着被自己五花大绑的人,乔明月有些迟疑的说着,眼前之人被束缚者,应该是没有危险才是,可是……他的武功比她高,虽然她趁其不备,可这也太容易了些。 被横在马背上的人闻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调侃道:“你若是觉得抓的太轻松了,不如把我放了如何?” 马儿有些焦躁的踏着步子,乔明月看着你实在是有些不雅观的某人,很郑重的摇了摇头,“放你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过……等把那孩子救出来,我会考虑给你一个痛快!” 听得她这一番话,马上之人努力的抬了抬脑袋,想要去看她的脸,努力了许久都没有办法,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你想杀了我?” 乔明月点点头,一脸认真的道:“书中有云,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我都这般对你了,若是不杀了你,你反过头来定然是要杀了我的,对敌人的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这些话自然都是她从话本子上看到的,话本子上说过,以德报德以怨报怨,江湖儿女,合该如此。 那人想了想,竟然也觉得乔明月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便赞同的点了点头,沉声道:“若我是你,也会斩草除根!” 乔明月一扬马鞭,马鞭打在马儿的身上,马儿吃痛,撒开蹄子狂奔起来,被乔明月扔在马背上的人却吃了苦,被马儿颠簸的晚饭都快要吐出来了。 实在是忍不住,安珩连连道:“我若死了人你就没法救了,不如帮我换个姿势如何?这样委实难受!” 乔明月只觉得这人聒噪的厉害,一个被绑起来的人质居然还有那么多的话要说,一点作为人质的觉悟都没有,她摇摇头,想都没有想的就拒绝了他的要求。 “不行!” 马儿继续往前,夜色之中,像极了一道黑色的闪电,划破了夜空,往前飞驰而去。 那人还在锲而不舍,一个劲儿的说自己身体不好,如此下去怕是还没到安南山庄,人便要先走了,乔明月实在是听得有些不耐烦了,这才停下马儿,低头看着他。 “此话当真?”安珩点点头,“自然当真!” 真假不论,她最终妥协是因为她实在是不想苦了自己的耳朵,此人武功如此好,又是大名鼎鼎的安南山庄的庄主,谁知这被人绑起来之后比个女子还要啰嗦,婆婆妈妈的好不恼人! 原本想给他翻个身的,可是他说那样容易被马儿踢到脑袋,而且对腰也不好,若是伤了腰,往后便没有幸福可言了! 听他这话,乔明月着实有些不解,一边搬着他的身体,一边疑惑的询问道:“伤了腰和你的幸福有什么关系?你这个人,满嘴胡言乱语!” 望着眼前一脸认真的小丫头,安珩一愣,不怀好意的笑着道:“这腰坏了,弱受不能走路不能站立,岂不是没了幸福!” 他这般胡诌的话,眼前的小丫头居然真的相信了,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模样,“说的有些道理,不过等救出人来我就反手杀了你,腰坏不坏,也不重要了。” 虽然嘴上如此说着,乔明月最后还是没有只是单纯的把人翻个个儿,而是让他骑坐在了马背上,她在他后面,用极为别扭的姿势抓着马儿的缰绳,而安珩,就被她环在怀里。 “小丫头……你不觉得我们俩孤男寡女的,又这样的姿势,实在是很难让人不想做些坏事嘛!”他笑嘻嘻的说着,一张脸上满是揶揄之色。 乔明月看了看他,然后用平静无波的语气道:“你被绑着做不了坏事!若你觉得这样不好,可以给你换回之前的姿势来!” 乔明月说罢也不去管他,安珩却一点都闲不下来,一会儿说上一两句,大多都是乔明月听不太懂的话,乔明月看着眼前之人,只觉得他好似有许多的话要说,而且都是她听不懂的话。 “你说这么多到底是什么意思?”恼怒的瞪着安珩,乔明月只觉得这个将死之人的话实在是有些多,她分明在话本子里看到的,那些将死之人都吓得面色苍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才对,这安珩还真是奇怪! 被乔明月这么一吼,安珩倒是难得的老实了一会儿,难得的安静下来,一路上只能听到马蹄踏起尘土的声音,只能看到清冷的月光,还有周遭树木斑驳的阴影。 没多久,这安珩便安耐不住继续自顾自的说起来,乔明月虽然头疼,却又懒得搭理他,便只当听不见。 “小丫头,你这么与我亲密接触,就不怕我要你负责?”负责?乔明月听着这话只觉得好笑,“自然是要负责的!负责把你送去地狱如何?” 回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秀丽面庞,安珩暗暗的确定了一个事实,眼前这个小丫头,根本不懂这世间的情情爱爱,更不懂那些男女之间的事情! “若我放了李家村的人,也放了那小娃娃,保证不再对你下手,找你麻烦,你还会想着杀了我吗?”安珩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乔明月的表情,听着这话,乔明月细细的想了想。 然后摇了摇头,自然不会,她没必要对一个对自己已经没有威胁的人下手,看着她摇头,安珩继续道:“若是我说我想与你做朋友呢?不是虚情假意,是真心的那种!” 第1109章 难以抉择 这下,乔明月愣住了,她实在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自然也从未想过要于他做什么朋友,刚想要拒绝,却听安珩说不打不相识之类的话。 觉得这话倒也有些道理,乔明月一时之间竟有些难以抉择。 看着眼前小丫头这般模样,安珩更加的确定了一个事实,眼前这丫头,纯净的像是一张纸,不谙世事,甚至连他方才那些调戏的话都听不出来。 一路上,安珩像是有着说不完的话,到了安南山庄之时,乔明月一把将他自马上扯下来,看着自家庄主被人劫持,门口的守卫忙去里面通报,没一会儿,便有几人跑了出来,紧接着,安南山庄里涌出了更多的人。 看着将自己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住的人,乔明月倒是一点都不害怕,有安珩在她手里,她倒是不怕这些人会对她怎么样,她现在这般模样,用话本子里的话说便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匕首架在安珩的脖子上,乔明月冷着一张脸,警惕的看着周遭的一群人,那些人也紧张的看着乔明月,为首之人面露几分慌乱,“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对庄主做什么?” 他一开口,剩下的几个人也纷纷开口让乔明月不要乱来,乔明月紧了紧手里的匕首,毫不畏惧的扬了扬脑袋,“你们家庄主在我手里,不想他死的话,就把那小娃娃给我放了!” 几人闻言面面相觑,为首的中年男人警惕的看着乔明月,蹙眉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绑架庄主,只是为了一个小孩子?” 乔明月点点头,她就是为了小波一人而已,身前的安珩看着几人对峙,却一点身为人质的自觉都没有,嬉皮笑脸的道:“小丫头,你这手上力道再大一点,他们怕是要给我收尸了!” 乔明月闻言才发现他脖颈处不知何时被划破了一道很深的伤口,血,顺着匕首滴滴答答的往下流,染红了他身上浅蓝色的长衫。 虽然有些不解眼前之人为何一点都不在乎一样,可她还是暗暗的松了几分力道,安珩说的对,她要的是活着的他,而不是一个死掉的安珩!她还想着带着小波离开的,若是真的杀了安珩,莫说是带着小波离开,她自己想要离开都难。 “徐长老,怎么办?”几个人都看向为首的姓徐的人,那人伸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几人都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发号施令,便是连安珩都看向了他。 在众人的注视下,那徐长老沉吟着伸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迟疑道:“诸位不觉得有些奇怪吗?庄主武功高强,整个江湖都嫌少对手,一个小丫头,如何能够挟持庄主!依老夫所见,怕是有诈啊!” 他这么一说,剩下几个人也察觉有些不对劲,纷纷点头应和,唯有一人有些着急,上前两步道:“徐长老,若这真是庄主,我们难道就不顾庄主的安危了不成?” “刘长老此言差矣,不知道刘长老有没有听说过易容术,当年千机公子曾独创易容术,可将自己容貌换做任意人的面容,我看面前之人,怕是就是易容过的,根本就不是庄主。” 那人说的一副肯定的样子,剩下几人也跟着应和起来,那姓刘的长老还想要细细去询问,却被徐长老给打断了,他一招手,吩咐众人道:“把这两人都杀了,他们根本不是庄主!” 虽然还有些犹豫,可是见着徐长老都这么说,安南山庄的侍卫还是冲了过来,乔明月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看着被自己劫持的人,摇头叹息道:“看来有人不想让你活啊!” 安珩闻言挑了挑眉,倒是一点都不着急的点了点头,“是啊!你看我都这么惨了,是不是能够放我一马?” 乔明月闻言点了点头,还不等她去解开安珩的绳子,却发现自己突然动不了了,身体僵硬的站在原地,安珩却笑着转身与她道:“点穴术!江湖上会的人也不多。” 她从前是听说过这点穴术的,如今,还是亲眼所见,看着活动自如的安珩,乔明月眉头紧锁,她实在是想不出,眼前之人什么时候解开的绳索。 只是来不及等她多想,就看到安南山庄的人朝着他们冲过来,安珩冷冷的撇了一眼徐长老,自怀中掏出一物来,扬声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连本庄主都忍不住来。” 碧绿的玉牌在暗夜之中也格外的耀眼,看着那玉牌,刘长老惊道:“住手,都住手,是庄主!” “玉牌是假的,庄主也是假的,还不赶紧给我杀了这个假冒的庄主!”徐长老却丝毫不愿意放过这样大好的机会,嚷嚷着要众人动手。 安珩冷冷的看着他,眼中的神色已经冷的吓人了,众人冲上来,他身影一闪,动作极快的冲向了徐长老,徐长老一惊,连忙出手去挡,可是他的武功和安珩的武功根本不在一个水平上。 这一下,便被打的连连倒退了好几步,安珩站稳身子,刘长老也上前跪在了地上,“恭迎庄主!” 刘长老这么一说,其余的长老也不敢再说什么,纷纷跪下来,安珩笑了笑,管也不管这几个人,只笑着走到乔明月身边,看着她瞪大了眼睛的样子,压低了声音道:“我不杀你灭口。” 乔明月一愣,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他便已经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她被点了穴道,便是连挣扎都做不到,只能瞪着安珩,一字一句的道:“你利用我!” 她要是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安珩利用她的话,那就真的太傻了!这安珩分明是顺水推舟的演了一出大戏,而且还把她也给算计在了里面! 亏得她还觉得能够利用安珩救出小波,谁知却被人利用了! 怀中女子愤愤不平的样子惹的安珩只觉得有趣,他笑着点点头,“我这是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人心狡诈这几个字!” 第1110章 不想放你 乔明月被他抱着,一路上都有人请安,她却只想杀了眼前之人,被抱到一间房间里,他伸手解开了她身上的穴道,穴道一解开,她太瘦就是一巴掌。 巴掌还没有落下,手腕便被安珩给抓住了,看着那细白的手腕,安珩眼神暗了暗,凑到她身边道:“小猫儿,还真是尖牙利爪!今日你立了功,我不杀你,从前之事,一笔勾销!” 一笔勾销?乔明月听着只觉得好笑,怎么可能一笔勾销,她差点死在南帮的手里,念儿也受了重伤,她可以不在乎她自己如何,但是有人敢伤她弟弟,她绝不善罢甘休! 只是如今这般情况,即便是心中怒气冲天,她面上也不能表现出来,“好,那你放了我,顺便把小波给我!你我之间的恩怨,便一笔勾销!” 乔明月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了一步,与眼前之人拉开一些距离,安珩倒也不在意,只笑着点点头,“放了那小娃娃可以,至于你……” “我还不想放你!”一句话,让乔明月顿时有些炸毛。 见她又要动手,安珩忙伸手点住了她的几处穴道,“小丫头,这动不动就动手的习惯实在是不好,等我把那姓徐的收拾了,再来收拾你!” 他说罢转身离开,乔明月却只觉得心中慌乱的厉害,因为她发现,自己居然失去了武功!身子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这样没有武功的感觉,让她极为恐惧。 房间里燃着烛火,她缩在墙角,呆呆的望着远处,外头,门口处有人把守着,她想要出去都不可能! 到底是她太过莽撞了!连成了别人的棋子,入了人家的全套都不知道,居然还傻乎乎的觉得能够救出小波来! 天色渐渐鱼肚白的时候,安珩才回来,他身上染了血污,刺鼻的血腥味冲的乔明月几欲作呕。 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的她,安珩皱了皱眉头,上前也不顾她愿不愿意,就将她抱起来放在了床上,乔明月一惊,一把拔下发上的玉簪来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书中说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若是想强迫我,我不会苟活!”这一幕,像极了她看的那些话本子里那些强抢良家妇女的恶霸做的事情。 而她说的这些话,自然也是从书中学来的。 安珩一愣,看着身下的女子半晌没有动作,他不是什么好人,身边的女人也多,基本上见到了喜欢的就带回来,他是安南山庄的庄主,那些女人巴不得上他的床。 他之前也想过要杀了眼前的小丫头,可是……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实在是有趣,还是她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又或者是,因为她的缘故,他顺理成章的除掉了徐长老,总之,他改变了注意。 只是看着如今她这般样子,安珩居然鬼使神差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好笑的看着她,“书中所说?这一路上你一直说书中如何如何,书中所说怎样怎样,好像你的话,都是从书中学的一般。” “我不记得从前了……”她垂下眼眸,掩去眼中的落寞,安珩伸手握住她的手,将她手中的玉簪拿过去。 “难怪……”难怪她说话总是奇奇怪怪的,难怪她一点男女之事都不懂,难怪她刚刚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所以……你看的到底是什么书?”他此时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能够有这样的对话的书,到底是些什么书啊! 乔明月闻言仔细想了想,然后歪着脑袋回答道:“好像是……《霸道王爷爱上我》也有可能是《女王的逆袭之路》她说的一脸认真,安珩却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噎着自己。” 看着眼前的小丫头,他皱了皱眉头,伸手将她衣衫解开,乔明月狠狠地挣扎着,心里一着急,便觉得喉头腥甜上涌,一张嘴,一口血便涌了出来。 暗红色的血染红了她身上的衣裳,即便安珩再冲动,看到这一幕也不自觉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伸手点了她的几处穴道,喊人去找大夫来。 “怎么回事?”他眉头紧锁,看着在自己怀里不断的往外呕血的乔明月,乔明月摇摇头,想要开口说话,可一张嘴,便是一口血,她最后也只能闭上嘴巴不去说话。 大夫来的时候,她已经因为这吐血而昏迷了,安珩看着床上毫无血色的人,少有的显露出了几分焦急之色。 大夫给她诊完脉,安珩便迫不及待的询问大夫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夫这才道:“是中毒,只是这毒老夫还是第一次见,庄主,这毒难解,这姑娘怕是没有几日的光景了!” 安珩闻言蹙眉看着床上的女子,方才还生龙活虎的劫持他,方才还威胁说要杀人灭口的,如今却了无生气的躺在床上,苍白的像是一个瓷娃娃一样,仿佛伸手一碰就会碎掉一般。 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他挥挥手,老大夫这才如蒙大赦一般匆匆离开,睡着的人有些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头,等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安珩站在床边,正皱着眉头看着她。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衣裳已经被人换了,她心里一沉,到底还是没有逃过吗? 说不出的感觉,委屈难受,她想着想着,眼泪便止不住的往下流,安珩一回神就看到哭的抽抽搭搭的样子,心里一急,慌乱蹲下身来想要询问她那里不舒服。 谁知刚一凑近,她一抬手就是一巴掌,清脆的掌掴声响起,安珩愣住了,从十三岁之后,他还从未被人掌掴过!眼前女子,见面不过两次,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被打了! 心中恼怒,刚想要发作,却听她抽抽搭搭的道:“你就是个禽兽!亏得你还是安南山庄的庄主,分明就是个淫贼!”听着她这一番话,再看看她身上被换过的衣裳,安珩了然。 只是他并未告诉她,换她衣裳的不是他,他虽然觉得她有趣,虽然有了霸占的想法,却绝对不会下作到对一个昏迷的,奄奄一息的女人动手的地步。 第1111章 生米煮成熟饭 只是……看着她哭的委委屈屈的样子,安珩却不想告诉她实话,只蹲下身来握住她的手,握住手是因为怕眼前这小野猫儿再打他。 “既然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往后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乔明月闻言瞪大了双眼,这样的话,像极了书中那些恶霸说的话,而这一次被欺凌的,不是书中的少女,而是她自己了! 看着眼前笑的一脸邪恶的人,乔明月伸手擦去脸上的泪痕,一字一句的道:“早晚,我要杀了你!” …… 和书中的剧情不一样!安珩看着眼前气鼓鼓的女子,心中暗暗想着,只是转念一想。 哭了许久,她哭的累了才睡下,安珩就陪在她身边,手指放在她的脖颈处,只要稍微一用力,他就能杀了她。 可是……手放在那纤细的脖颈处,他却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眼前的女子的一举一动,都让他觉得有趣,之前分明是想要杀了她的,可是如今,却下不去手了。 “左右你也活不了几日了,居然如此,便留你两日也无妨。”他如此说着,外头,阳光暖融融的照在房间里,侍卫来报说是今年的武林大会提前了。 安珩接过侍卫递过来的请帖,对着侍卫摆了摆手,侍卫会意,拱手下去了,展开信封,上面是飞龙山庄的印鉴。 飞龙尊主去世,武林盟主一位便悬了下来,国不可一日无君,武林亦是如此,所以这原本四年一届的武林大会,才会突然提前。 看着床上的女子,安珩眼神中闪过几分浅浅的笑意,他正好愁着如何隐藏她,如今正好,带着她一起去参加武林大会,便不必担心她身边那些人找了来了! 说到她身边的那几个人,即便是安珩也觉得头疼,那几人好像权势很大的样子,应该是与官府有关系,之前官府出兵剿灭南帮的那些人,保密工作做的极其好。 若是从前,官府对南帮的人出手的话,早已经有人提前来通知了,可这一次,他却没有收到任何的通知,可见那人权势极大,所以才导致原本于他勾结的官府,不敢乱来。 “你到底是什么来头?小丫头,我对你还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乔明月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马车上了,身上依旧软绵绵的,只是武功却已经回来了,安珩抱着她,她就侧靠在安珩的怀里,此刻醒过来,她才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是亲密的有些过头了。 慌乱自安珩的怀中出来,乔明月警惕的看着他,“这里是哪里?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她眼中满是戒备,安珩掀开窗帘,马车外面的景致映入眼帘,“马上要入大周境内了,我们要去参加武林大会!” 乔明月闻言却没有任何的放松,依旧警惕的看着安珩,安珩无奈的笑了笑,对于她的防备,倒是没有说什么。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坐着,安珩突然道:“你不是相见小波嘛!我给你带来了,要不要瞧一瞧?” 她不语,他见她这般模样,叹口气,笑着凑到她跟前,嬉皮笑脸的道:“你我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你就算是再别扭,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了!倒不如接受我如何?” 看着眼前之人,乔明月撇过头去,他是很好看,武功也很好,可她不喜欢! “我只当被狗咬了一口!”她说完,便不再说话,闷闷的坐在一角,也不去管安珩,安珩见她闹别扭的样子,忍不住笑着摇摇头,吩咐了人把那个小娃娃给带了来。 小波年纪小,突然离开姐姐和娘亲,他自然吓坏了,如今见到一个认识的人,小家伙说不出的亲近,扑上来扒在乔明月的怀中,连连喊了好几声阿月姐姐。 小家伙小小的身子缩在她的怀中,她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小娃娃,伸手抚了抚他的脑袋,“阿月姐姐在这里,小波不用害怕!” 小娃娃眨巴着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忐忑的看着乔明月,一双手紧紧的抓着她的裙子下摆,紧张道:“阿月姐姐不会丢下小波不管的对不对?阿月姐姐……小波不想一个人在这里,小波害怕。” 小孩子柔弱的语气让乔明月心疼,她伸手抚着小家伙的后背,一遍遍的安抚他的情绪,许久,小家伙才平静下来,她再三保证自己不会丢下他一个人走的时候,他才松开了抓着她衣服的手。 “放我们走!”看向安珩,乔明月提出这个要求,安珩此时正靠在金丝软枕上闭目养神,听着乔明月这话,他才缓缓睁开眼睛。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自然不能放你走。”她虽然不知道,可他却一点都不想放她走,尤其是在知道眼前这个小丫头没几天活头的时候。 乔明月眉头紧锁,却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拉着小波的手坐在马车的角落里,看都不看安珩,安珩时不时的看她一眼,她也只当看不见。 车队走的不算快,晃晃悠悠的来到一处小镇子上,因为天色已经有些晚了的缘故,所以他们并未继续走,而是决定在这小镇子上休息一晚上明天一大早再继续赶路。 小镇子上只有一处客栈,安珩财大气粗的把整间客栈都包了下来,乔明月选了一间房,安珩凑上来道:“你我已经是夫妻了,今夜便睡一间房如何?” 自然是不行的!乔明月想都没有想,直接拒绝了!理由是她要照顾小波,没时间和他一起! 安珩手中摇晃着折扇,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之中再次凑上来,一众安南山庄的弟子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这还是他们那个庄主吗?那个总是眼高于顶,那个总是身边女人不断的庄主! 如今这是怎么了?居然会为了一个不想干的女人,如此低声下气的! 在安珩缠着她说了第二十三遍今天晚上要在她房间里睡的时候,乔明月直接拉着小波上了楼梯,带着小波回了房间,然后毫不留情的把安珩关在了外面。 第1112章 不过是小妾 被关在了门口的某人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摇头笑了笑,他安珩平生还是第一次吃瘪! “小月儿,放我进去吧!我可是你的夫君啊!”他一边扬声说着,一边靠在门口。 里面乔明月突然把房门打开,安珩一个没站稳差点摔了,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就见某人红着一张脸,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害羞,安珩想,他这么俊美的一个男子站在这里,她一定是害羞才对! 可他还没高兴几分钟,就听乔明月冷声道:“第一,我有夫君了,第二,即便是生米煮成熟饭,你也只能是小妾!第三,我不要和你一起睡,你……能力太差!” 她说着,一双眼睛往下一瞟,顺着她的目光低头,安珩只觉得浑身僵硬,想要争辩的时候,房门却又从里面被关起来了,砰的一声关门的声音,让他猛然回过神来。 楼下的几个安南山庄的弟子看到自家庄主吃了这样亏,忍不住笑出了声,在感受到自家庄主友善的目光的时候,才憋着一张脸,忍不住了笑。 安珩冷哼了一声,那几个人哪里还敢在这里逗留,匆匆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小波抬头看着乔明月,“阿月姐姐,哪天的大哥哥呢?怎么不见他?” 他说的应该是祁景云吧!想起祁景云,乔明月便觉得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酸酸涩涩的,憋闷的难受。 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大哥哥没有来,是姐姐不好,又自己行动了,大哥哥应该在生姐姐的气吧!” 祁景云应该很生气吧!生气她总是会不告而别,生气她总是自作主张! 她叹口气,却听小家伙摇了摇头,“不会的,大哥哥对姐姐很好,是家人呢!娘亲说,亲人是不会因为你做错事就责怪你的!他们啊,只会心疼你!” 小小的人儿说出的话却让乔明月心里一喜,“真的吗?” “嗯!大哥哥哪天好着急,我有的时候贪玩,阿娘找我的时候也是那样着急呢!”小娃娃哪里懂太过于复杂的事情,他只觉得大哥哥着急的样子,像极了到处寻找他的阿娘。 所以大哥哥应该是阿月姐姐的亲人才是,既然是亲人,便不会因为阿月姐姐做错事了而责怪阿月姐姐才是。 “阿娘说,每次我调皮她寻不到我,她第一反应不是责怪我,而是担心我会不会有危险,所以……大哥哥一定也不会责怪阿月姐姐的。”稚嫩的童言童语,让乔明月茅塞顿开。 是啊!祁景云是她最亲近的人,是她醒过来第一眼就看到的人,他一直那样的照顾她,又怎么会责怪她呢!他现在一定很着急! 想到当初自己跑出去去了李家村的时候,祁景云找到她的时候的焦急,她顿时心中生出许多的不安来,她不能继续在这里了!她要离开,要回去! “小波,姐姐带你离开这里,去找你姐姐好不好?”小燕儿还在等着小波回去呢!祁景云也在等着她!还有念儿丽舒他们,她不能再继续待在这里了! 一听到能够回去,小家伙高兴的不得了,乔明月压低了声音与他说赶紧休息,晚上等天黑了,就带他出去。 小家伙很听话,她说什么他便怎么做,两人天还没有黑便早早的睡着了,等到半夜的时候,乔明月醒过来,房间里黑乎乎的,她压低了声音想要喊醒小波,可一张口,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房间里有一股甜腻腻的味道,那味道并不是多么大,若是她此时还在睡着,一定不会有任何的察觉。 只是如今她醒着,闻着那不寻常的味道,她心中顿时生出一个声音来,这东西,莫不是江湖上传闻的迷香! 如此一想,她忙伸手挡住了自己的口鼻,外头传来细微的动静,紧接着便听到有人压低了声音道:“都昏了吗?” “都昏了!”有人回答着,听着那声音,像极了今天傍晚的时候来给她送水的店小二。 难道这是一家黑店不成?她心中暗暗的想着,用棉被捂着口鼻,等到房间里的味道散去了,她这才松开口鼻,而躺在她身边的小波却因为迷香的缘故睡得沉沉的。 小心翼翼的将小娃娃抱起来放在柜子里,她的动作很轻,没有惊醒怀中的小娃娃,也没有惊动外头的人。 “主上有令,一定要杀了安珩,今天要是让他活着离开了,死的就是我们,趁着迷香的药劲在,赶紧动手!”有人催促着,外头那些人不敢耽搁,忙匆匆去了隔壁的房间。 乔明月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打开窗户,翻身出去了,外头一片黑乎乎的,只能看到一处房间里亮着点点的光亮,还有刀子刺破血肉发出的细微的声响,和夹杂着疼痛的闷哼声。 那间房间不是安珩的房间,而是安南山庄的那些弟子的房间,这群人分明说的是杀了安珩的,可却对着无辜之人下手,比之安南山庄和南帮,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要不伤到她头上,这些人能够去杀了安珩她自然是开心的,只是看着他们如此滥杀无辜,她到底还是不愿意看到无辜之人就这么惨死。 一想到今日给她送水的那个小弟子憨憨傻傻的样子,再想起那些弟子年纪都不大,也并非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她到底还是于心不忍了。 拿着一根筷子往一处扔去,筷子撞在了大门上,门被撞的晃了晃,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碰撞声来,在房间里的几个人闻声出来,她侧身躲在大柱子后面,观察着那几个人。 那几个人手里都拿着长刀,一个个长得凶神恶煞的,那个小伙计也在其中,他提着一个灯笼,跑到门口照了照,发现是一根筷子落在地上,顿时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是筷子!一定是有人没有昏迷!”那小伙计这么一说,剩下的几个人顿时紧张起来,连连道:“赶紧去把人解决了,剩下的事情不用管!” 第1113章 借刀杀人 他们说的要解决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安珩,不过安珩的死活于她来说并不重要,若是能够借刀杀人杀了安珩,她自然是乐意的。 所以她根本没有去救安珩的打算,而是在那几个人去了一楼的时候,悄悄地溜进了那间房间,一进入房间里,她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掏出火折子吹了一下,借着微弱的火光看到眼前的一切,她忍不住到吸了一口冷气。 眼前的床上躺着的三个弟子已经被杀了,地上还有一个,一双眼睛圆睁,一脸的恐惧惊慌,可是他张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大约便是因为那迷香的缘故! 把火折子合起来,火光消失,她蹲下身来,压低了声音道:“别怕,我会救你的!”那人使劲的伸出手扯着她的裙子,乔明月叹口气,将人藏在了床底下。 她没有能力在那几个人的面前带走一个被迷香迷晕,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的人,何况另一间房间里还有一个小波,关键时刻若要取舍,她自然是选择救小波的。 那人被她塞到床底下,她这才道:“别出声,他们目标不是你,只要你不出声,他们不会发现你不见的。” 那小弟子闻言艰难的点了点头,乔明月放下床单,这挡住了床下面的景象,这才小心翼翼的除了房间,站在二楼,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几个翻着房间找安珩的人,她眉头紧锁。 按理说安珩应该昨夜就睡在一楼的客房才对,可是为什么会找不到人呢? 心中正暗暗的想着,却突然应到身后有细微的动静,她还来不及回身,嘴巴便被人捂住了,那人将她压制着,在她耳边道:“是我!小丫头,别怕!” 乔明月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一阵腹诽,就是因为他,她才害怕呢!若是他死了,她现在就轻松了! 看着她垂下眼眸的样子,安珩笑着调侃道:“没看见我死了,你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乔明月丝毫不隐瞒自己的想法,极为诚实的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心中所想,“是啊!你不死,我还真的挺失望的!” 安珩看她这般模样,却没有生气,只上下将她看了看,蹙眉正色道:“可有受伤?”见她摇头,他这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拉着她的手就要从后面的窗户翻窗出去。 看懂了他的想法,乔明月眉头紧锁,一把甩开了安珩的手,“你不管那些弟子了?” 安珩头也不回的说自己有心无力,看着他再次伸过来得手,乔明月冷冷的看着他,那些人都是他安南山庄的人,都是跟着他卖命的人! 如今还没有拼一拼,居然就这么不管他们了?她虽然把人藏了起来,一时半会儿的他们在寻找安珩,不会对那些弟子下手,可等找不到安珩的时候,他们一定会回头把那些弟子全都清除的! 安珩此时走了,就等于把这些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弟子扔给了这些人,任由他们杀了! “你能够无动于衷,我却不能!安珩,我们到底不是一路人,你要走你走,在没有试过之前,我不会丢下他们自己走的。”她自认自己的性命很重要,尤其是在经历过那些变故之后,她更觉得是上苍的恩典,让她还能够在这个人世上。 可若是因为自己的性命宝贵,就对别人的性命无动于衷,甚至连试试都不愿意去试的话,她即便是现在走了,也要自责后悔一辈子。 安珩到底和她不是一路人,若是此时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祁景云的话,他一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心中暗暗想着,却见安珩走过来伸手就要点她的穴道,她侧身一下子躲过了他的手,蹙眉道:“你先在还有力气对我出手,不如咱们眼一场戏如何?” 听她这么说,安珩看了看房间里已经被杀的几个弟子,浓重的血腥味自房间里传来,他皱了皱眉头,却并未反对,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乔明月,“你说,什么戏?” 乔明月压低了声音凑到安珩身侧耳语一阵,安珩看了她一眼,无奈的摇头笑了笑,“你这丫头,我都要怀疑你是想借刀杀人了!” “若是能够借刀杀人自然是好的,若是祸害不死,也能够救出这些弟子来,也算是一件功德。”她说的随意,安珩笑了笑,伸手在她鼻尖轻轻的点了点。 如玉的手指划过鼻尖,她满脸的抗拒,却并未躲闪,安珩垂下眼眸,伸手握住她的手,笑嘻嘻的道:“放心,我没那么缺德,更不会趁人之危,所以……你误会了。” 说完这话,不等乔明月反应过来,他已经离开,徒留乔明月愣在原地,回味着他说的这一番话。 他的意思是,他并未对她做什么!也就是说,她与他,并未生米煮成熟饭! 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什么,她只能够隐约看到安珩稍微有些虚浮的脚步,看着他翻身下楼,弄出的动静惊扰了正在房间里搜查的那几个人,几人反应过来,忙追着安珩而去。 看着他回眸望过来的那一眼,乔明月心中一惊,安珩中了迷香!这个声音在心底深处呐喊着,乔明月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被揪了起来! 她原本以为安珩没有中迷香的,所以才会说出他见死不救这样的话来,可如今看着他那虚浮的脚步,她才明白自己错了! 只是为时已晚,那些人已经追着安珩而去,她现在能够做的,便是将昏迷的弟子给弄醒,然后让他们转移到一处安全的地方再说。 其实想要弄醒昏迷的弟子也容易,她拿着一把刀子,另一只手上还拎着一根辣椒,在那些弟子有些差异的眼神中,她手起刀落,然后伤口处沾沾辣椒。 剧烈的疼痛将身中迷香的弟子的神智拉了回来,疼过之后,几个人已经多少能够动了,乔明月吩咐他们从窗户上跳出去,几个人动作也麻利,虽然落地的姿势千奇百怪,不过好在保住了性命。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第1114章 咎由自取 将睡着的小波交给一个恢复的比较好的弟子的怀中,乔明月压低了声音道:“这里不安全,你们先走,走的越远越好,至于你们庄主,我去救!” 她说罢,伸手揉了揉小波的脑袋,小孩子还睡着,自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辞别了这些弟子,乔明月飞上房顶,沿着安珩走过的路往前追去。 一处死胡同里,几个人将安珩围住,安珩看着眼前自己狼狈的样子,心中暗暗的叹息,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听了那个女人的话,怎么就真的一个人把这群人给引出来了! 如今落得这般天地,也算是他咎由自取了! 心中暗暗的感叹着,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那几个人见状,笑呵呵的走上前,得意的道:“安南山庄的庄主,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那人说着对着安珩拱了拱手,安珩蹙眉,一张原本就妖冶的面庞此时因为苍白的脸色显得更加妖冶魅惑,“既然如此,不如你们放了我?” 听他这话,几个人相视一笑,他们可是江湖上顶尖的杀手,为了设计这个局,在这里不知道等了多久了,就为了能够杀了他,怎么可能临时放水! “安庄主说笑了,您可是值钱的很,我们那里敢放了您啊!”放了他,岂不是把自己的钱给放走了!他们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到手的钱就这么飞走呢! 安珩自然知道这群人不会放他,说这些话也不过是想要拖延时间罢了,可是这群人哪里给他机会,几人对视一眼,朝着他冲过来。 没有办法,他也只能打起精神来勉强应战,只是到底沾染了迷香的缘故,他的动作少了从前的行云流水,一套.动作下来,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子。 喘着粗气,安珩一手扶着墙,一手暗暗握紧了拳头,这样下去只怕撑不到身体恢复了!他心中如此想着,可是面前之人哪里会给他任何恢复喘息的机会?早已经再次冲上来。 就在千钧一发至极,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破空二来,挡住了那人的致命一击,匕首落在地上,他垂眸看去,心中一惊。 顺着匕首来的方向看去,黑暗之中,女子一身白衣踩着月光缓缓而来,秀丽的面庞上还有未曾擦去的汗水,她匆匆挡在他的跟前,语气不咸不淡的道:“还以为你多厉害,不曾想,你也中了迷香。”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丫头,安珩笑着点了点头,伸出手来扯扯她的衣裳,说不尽的委屈巴巴的样子,道:“还不是你非要赶我走,我若不出来,你便说我与你不同,你便骂我冷血!” 说罢,吸了吸鼻子,继续道:“作为你夫君,我可真是为了你操碎了心啊!”他一边说着,一边大大咧咧的靠在了乔明月的肩膀处。 冷着一张脸往旁边一站,乔明月冷声道:“方才你已经说过了,那些都是骗我的!”某人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只能靠在墙边站着,看着乔明月和那几个人打作一团。 他并非是站在一旁看热闹,而是不断的努力尝试着想要冲破迷香,只是这迷香到底是为了杀他特意用的,自然不是他轻易就能驱散的。 一翻身躲过迎面而来的长剑,乔明月一手撑地,这才撑着身子站稳脚步,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几人,她冷声道:“今日你们杀不了他,还是赶紧走吧!若真的想要他的性命的话,便改日好了。” 你人闻言一愣,可是面前女子的武功他们也见识过了,他们其实武功并没有多么好,能够每一次任务都不失败,是因为他们每次都用特殊得手段。 可是如今眼前之人并没有中迷香,也就是说她的功力没有任何的减弱,所以他们想要对付眼前这个女子,并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能够赢。 可是就算他们不想要打,也由不得他们了,打也是死,不打也是死,与其回去被折磨死,还不如现在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侨民月已经做好了准备,以至于眼前这几个人一起冲过来的时候,身后的安珩都紧张的忍不住喊她小心一些,她却丝毫不在意,胸口中嗜血的冲动让她渐渐的有些失去理智。 不过这一次却不像是在安南山庄那一次,在安南山庄的时候她是被激怒了,听着那个侍卫高谈阔论如何的欺辱念儿,她便觉胸口处的怒意难以压制。 如今没有人说那些扰乱她心智的话,她倒是还能够勉强压制住自己那嗜血的冲动,还能够借着这股神秘的力量来对付眼前之人。 几个人一起上,在乔明月的手下都没有讨到任何的好处,她勾唇一笑,手中匕首在手中如同玩具一样被她耍的上下翻飞,她挑了挑眉,含笑道:“继续下去,你们也不是我的对手,不如我大慈大悲的放你们一条生路,如何?” 言罢,她继续道:“别想着用什么车轮战术消耗我的体力,没用的,他身上的迷香马上就会被解了,到时候,你们更没有任何把握,我这个人虽然好说话,可我身后这人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落到他手里,你们可没什么好日子过。” 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眼前几人的表情,那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在为首之人的带领之下,竟然真的撤退了。 等到他们走了,乔明月的身子才晃了晃,忍不住一口血自口中喷出来,身后的安珩见状忙上前将她扶住,紧张道:“小丫头,你怎么样了?” 她勉强勾唇笑了笑,眼中,平静的没有丝毫的波澜,“放心,我死不了!”她还想要回山谷之中呢!还想要捏捏念儿的脸,还有许多话没有和潇丽舒说,还没有给青青找个好人家,还没有与祁景云说,她与他应算得上是志同道合呢! 许多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她思绪却一点点的被抽离,人也迷迷糊糊的不知身在何处。 第1115章 以为死定了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是在马车上的,小波就坐在她的跟前,哭红了一双眼睛,喃喃的喊着她阿月姐姐。 在这些人里,她是唯一一个对眼前这小孩子好的人,他便将她当做了最亲近之人,如今看到她昏迷着的样子,小家伙又害怕又担心,一双眼睛都哭肿了。 好在因为乔明月的缘故,安珩对于小波的容忍度高了一些,任凭他哭哭啼啼的在自己的耳边扰人清静,他也安耐住想要把他一脚踢出去的冲动,没有动小波。 乔明月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安珩皱着眉头一手揉着自己的眉心,一手摇晃着折扇在给她扇风,而小波就坐在自己的身前,哭的小眼睛通红,抽抽噎噎,说不出的可怜。 她第一反应就是安珩是不是欺负小波了,瞪着一双眼睛艰难的起身,她冷声道:“安珩,你不想活了是不是!连一个小娃娃都欺负!” 面对她如此嚣张的样子,安珩倒是一点都没有生气,只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一边抚着她的后背,一边不知是笑还是在哭的道:“你若死了,我一定日日欺负小波,让你泉下不得安宁!” 被他抱的有些紧,乔明月感觉自己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伸手拍了拍安珩,连推带搡的才把他推开一些,“你这男人还真是恶毒的很!这样恶毒的话也说得出口,早知道啊,我就不救你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犯了什么病,居然觉得中了迷药还把人引走的安珩还算是有些担当,竟然就这么鬼使神差的去救了人。 如今看着眼前那张嬉皮笑脸的说她在乎他的脸,她就暗暗的感叹,早知道应该让那些人把他杀了才是,如此也就安静了! 靠在安珩的怀中,乔明月懒洋洋的看着外头,并非是她愿意与某人亲近,而是她现在实在是没有反抗的力气,便只能被他强制性的抱在怀里了。 “小丫头,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来救我,我甚至觉得,我当时要死了。”他安珩此人,从前从不会做傻事,若不是眼前这个小丫头说出那样一番话来,他一定头也不回的就丢下那些弟子离开。 毕竟……偌大的安南山庄,最不缺的便是弟子,就算是死了这些,还有许多许多。 听着他的话,乔明月叹了一口气,直感叹自己现在也在后悔当时的决定。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着,她就靠在安珩的怀里醒醒睡睡,整个人昏沉的厉害,安珩看着她这般模样,眉头紧锁。 一旁的小波看看安珩,再看看乔明月,奶声奶气的道:“大哥哥或许有办法!大哥哥来了,阿月姐姐就会好起来的!” 小家伙的声音打断了安珩的思绪,他有些烦躁的看向小家伙,眼中闪过几分冷意,小家伙被他那样的眼神吓的不敢再说话,只是乖乖的缩在墙角。 乔明月醒来的时候就见小家伙缩在马车的一处角落里,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那样子别提多可怜了。 她对着小家伙招了招手,小波这才走过来,马车里不见安珩,只剩下她与小波两人,她轻声询问小家伙,“小波怎么了?是不是不开心啊?” 小家伙闻言红了眼眶,扯着乔明月的手,抽抽噎噎的道:“阿月姐姐,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小波不喜欢这个哥哥,他好凶,阿月姐姐,小波想姐姐了!想墨哥哥了!” 看着这小家伙哭的那般凄惨的模样,乔明月如何不知道一定是自己昏迷的时候安珩对这小家伙说什么了或是吓到他了,只是……她也想回去,可是现在这副身体,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把小波安全的带回去。 小家伙自然不知道乔明月的顾虑,只是看着她不说话了,他也乖巧的不敢再说什么,只抽抽噎噎的哭着,泪水打湿了胸前的衣裳。 撑着身子坐起来,她伸手拉着小家伙来到自己的面前,伸手擦去小家伙脸上的泪水,乔明月的声音温柔的像是一汪泉水一般,“小波乖,阿月姐姐一定会带你回李家村的,阿月姐姐向你保证!” “只是……如今阿月姐姐身体有些不舒服,等阿月姐姐身体好一些了,便带你回去好不好?”迎上小家伙泪眼朦胧的双眼,乔明月真诚的说着。 小波点点头,伸出手指头来与乔明月拉钩,看着小家伙缩在自己的怀里,乔明月叹了一口气。 安珩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小波缩在乔明月的怀中睡着了,他皱了皱眉头,不由分说的便要来将人拉出去,乔明月一愣,手中匕首已经抵在了安珩的脖颈处。 “安珩,我救你,只是因为我不想有人死在我面前,你若是不懂分寸,别怪我手下不留情面。”匕首划破脖颈,刚刚结痂的伤口旁边再次添了一道新的伤口。 安珩却一点都不在意,只是伸手握住乔明月拿匕首的那只手,稍微用了些许的力道,血,顿时从伤口处涌了出来,“这条命,你救的,你若是想要拿去,现在拿去便是。” “我不要你的性命,你送我和小波回去!”她身上没有力气,整日里只想着睡觉,根本没有心情去看什么武林大会。 若是从前听到有这样的热闹能够去看,她一定极为高兴的,可是如今……她却一点想要去看的冲动都没有,她只想回到山谷之中,只想躺在自己的床上好好的睡一觉。 听着她的话,安珩眉头紧锁却并没有给乔明月一个答复,他不想她离开,不想她走,说不出是为了什么,或许只是觉得眼前这个丫头实在是有趣吧! 盯着安珩看了一会儿,乔明月无奈的撇过头去,不愿意再去看他,只默默的抱紧了怀中睡得香甜的小家伙。 自从上次在镇子上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安珩便几乎不让队伍在镇子上客栈里休息,而是直接在野外安营扎寨,乔明月倒也不在意,只是偶尔她喜欢在晚上的时候在扎好的营帐四周走走。 第1116章 自由的囚犯 每每这个时候,安珩总是要陪在她的左右的。 她每次都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囚犯,可他闻言却笑着道:“哪里有如此自由的囚犯啊!” 她懒得去搭理安珩,只自顾自的在前面走着,安珩就在她身边不远的地方跟着,时不时的与她说两句话,即便她不说话,他也说的乐此不疲。 乔明月也不知道安珩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话说,只是每每见到他在面对自家弟子的时候那冷漠的样子,便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奇怪,一会儿冷若冰霜,一会儿又热情如火。 实在是说不出那一面才是真正的他,索性她也不在意,只是偶尔坐在树下,看着忙前忙后的安珩的时候,她不免有些恍惚。 从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两个人都想杀了对方的!她还清楚的记得当时安珩的那双眼睛,阴狠,像是狼看到了猎物一样的目光,让她不寒而栗。 而她也在听到他说的那些话之后,对安珩动了杀心,可是……谁能够想到,不过短短的几天的时间,他们两个人居然能够这么平静的相处,他甚至还会如此的殷勤。 面对递过来的水,乔明月摇了摇头,“不渴!” “可是大夫说你要多喝水才好!乖,这水中加了蜂蜜,甜甜的应该合你胃口,你尝尝!”他锲而不舍的将水往她面前递了递,乔明月低头看着碗中的水,再看看面前的安珩。 迎上她的目光,安珩扬起脸来笑了笑,乔明月看着那个笑容微微一愣,手中,便被他塞上了一碗水。 水因为被摇晃了一下的缘故,还在不断的晃悠着,碗中的水波光粼粼,倒映着今晚的月色。 他坐在她的身边,与她并肩而坐,轻声道:“再往前,便是大周的地界了,今年的武林大会,在大周的龙凤山举行,哪里很热闹,你应该会喜欢。” 看着安珩自顾自的说着的样子,乔明月摇头冷笑,她喜不喜欢,应该是她说了算才对,怎么能够从他口中说出来呢! 低头喝了一口碗中的水,甜腻腻的味道让她口中的苦涩少了些许,她闭上眼睛默了默,睁开眼睛时,眼中已经一片清明,“安珩,你还想要杀了我吗?” 侧眸看着坐在自己身边之人,乔明月问的直白没有丝毫的遮掩,安珩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我护着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想要杀了你?” 是啊!这几日,他对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照顾的,只是…… “安珩,你给的照顾,你给的保护,不是我想要的啊!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与我不是一样的人,我是有些惧怕你的。”她将自己对于安珩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听着乔明月的话,安珩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仰头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乔明月这才继续道:“我有夫君的,虽然我不记得他与我说过的那些从前了,可是……我其实是有些喜欢他的。” 想到祁景云的时候,她不自觉的露出几分浅浅的笑意来,她是喜欢祁景云的,这一点,也是这两日她才想通的,之前,她总是对着祁景云闹别扭,她想,她只是想看到他为了她着急的样子。 可是没有,祁景云每次都是云淡风轻,哪怕她刻意的疏远,他也仿佛不在意一样。 这样让她不免去怀疑,他说的那些曾经是不是真的,他说的真心相对,生死与共,是不是真的? 若真的爱到如此的深沉,又怎么可能愿意看着她如此疏离却无动于衷呢!所以,他越是无动于衷,她就越是疏离他,越是和他闹别扭,虽然真正的爱是什么,她也不清楚,可是她却知道,她是喜欢祁景云的。 就像是喜欢念儿青青一样!而眼前的安珩,她没有那种感觉,她只想要离开,只想要躲得远远的,若是有能力,她一定早早的就带着小波走了。 听着乔明月的话,安珩却一点都不在意,“那又如何?”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已经是有夫之妇了,俗话说得好,一女不事二夫,我夫君如今还在,我又怎么可能和你在一起呢?况且……” 微微一顿,乔明月缓了缓,才与安珩道:“况且世间情爱如何,我根本不清楚,所以,你不必对我这般好,我给不了你任何回应。” 她说的清楚,不想让眼前之人陷得越来越深,安珩认认真真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道:“可你也说了,我要做也只能做你的小妾,现在我给你回复,我答应了,小妾也无妨。” 一席话,让乔明月瞠目结舌,堂堂安南山庄的庄主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愧是你,安珩!真是不要脸到了登峰造极的境地! 乔明月在心中暗暗的想着,面上却没有任何的情绪,依旧平静的道:“那些不过是玩笑话,当不得真的!” 她没有想过给眼前之人一点机会,因为从一开始,她就畏惧他,畏惧他那种眼神,畏惧他说的那些话,一想到那一句话,她便不自觉的想到那火海,不自觉的想到皮肤被火灼烧时的疼痛。 安珩自然不知道乔明月心中所想,他只是静静的看了乔明月半晌,然后起身离开了,没有说会不会放弃,也没有说会不会继续坚持。 望着那远去的背影,乔明月心乱如麻,随手拿过一壶酒来仰头就灌了下去,一连喝了好几口,她被呛的直咳嗽,等到安珩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喝多了。 扶着她回了帐篷休息,半夜的时候,乔明月感觉自己的脸颊上痒痒的,似是有什么东西在碰自己一样,她眯了眯眼睛,半梦半醒的咕哝道:“景云,别闹!” 耳畔传来低低的笑声,乔明月听着那熟悉的笑声,伸手将人抱在怀中,蹭了蹭他的肩膀,继续闭上眼睛睡觉。 身边,围绕着熟悉的香味,围绕着温暖的温度,那样的熟悉,那样的让她心潮澎湃! “月儿,看来你在外面过的还不错嘛!” 第1117章 睡意全无 耳畔,是熟悉的调笑声,乔明月听着那声音,顿时睡意全无,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撞入了一双碎星一般的眼眸之中。 满天的银河仿佛都被揉碎在了这双眼眸之中,细碎的星光闪烁着,在黑暗之中依旧那样的耀眼,她看着那张脸,只觉得鼻头酸涩的厉害。 一下子扑进他的怀中,她抽抽搭搭的道:“景云,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被那人带去大周了!” 听着她的指控,祁景云眼神暗了暗,伸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安抚道:“乖,不哭了,我这不是来了嘛!” 她点点头,缩在祁景云的怀中,不知是不是因为酒劲上头,还是因为她压根就没有醒,她此时只觉得鼻端的香味实在是好闻,眼前的人实在是诱人。 尤其是那样一副拿她无可奈何的表情,看在她的眼中,让她生出想要蹂躏他的冲动来。 伸手抚上祁景云的脸颊,她翻身将他压在身下,两人在帐篷之中,帐篷本就不大,两人原本都是躺着的,如今乔明月突然翻身,祁景云怕弄出响动,便也只能由着她。 “月儿,你这是做什么?”他轻声喊着她月儿,那样亲昵的呼唤,让乔明月红了眼眶,这几日,她几乎天天听到有人喊她月儿,可是一回头,却是空空如也。 哪里有什么人喊她月儿,也根本没有祁景云的影子。 “我想你了!我错了,不该一人跑出去的,景云,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压在他的身上,某人歪着脑袋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懵懵懂懂的小兽。 看着眼前的人儿那般样子,祁景云暗暗的咽了一口口水,压抑着身体里的燥热,他轻声道:“不怪你,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苦了。” 总是这样!每次她犯了错,他却总是要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她最讨厌他这样了! 想着想着,她越想越觉得生气,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低头,对着那双红润的唇,咬了一口。 小虎牙咬着他的唇,只一下,在他错愕的眼神之中,她得意的后撤一些,笑嘻嘻的道:“惩罚!以后再这样,还要惩罚!” 说罢,还忍不住伸出小舌头来甜甜自己的嘴唇,回味着刚刚那一吻的味道,甜丝丝的,像极了冰糖糕的味道。 看着眼前女子懵懂的样子,祁景云只觉得喉咙干燥的厉害,身上像是有一团火在熊熊的燃烧着,就快要将他仅剩的理智给烧毁了。 而然压在他身上的女子却一点都没有察觉,仍旧我行我素的摸摸他的脸,捏捏他的鼻子,玩的不亦乐乎。 “景云,那安珩说要做我的小妾,我才不要他呢!我只要你!”她醉呼呼的说着,祁景云听着她这话,嘴角微微上扬,眼中亦染上了几分笑意。 然而这笑意还没有维持多久,就被乔明月接下来的话给打断了,“还有丽舒,青青,念儿,阿宁!对了对了,还有邬赫!” 听着她掰着手指头把自己认识的人几乎说了一遍,祁景云嘴角的笑容凝固住了,他抬眸看着眼前的女子,认真的道:“我重要,还是念儿重要?”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祁景云如此认真的模样,只是她一时之间也分辨不出来,便诚实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谁更重要些……”一个是她从前的夫君,一个是她从前的弟弟。 两个都重要的!若是真的非要分出那个更重要,她是真的不知该如何去选择。 祁景云闻言叹了一口气,没有再继续追问,只似笑非笑的道:“月儿还真是厉害,不过几日的时间,居然就有人心甘情愿的来和我抢正房的位置了。” 这话说的,颇有些阴森森的,只是乔明月一时之间也没有反应过来,便点了点头,认真的道:“其实我不要的,就算做小妾,我也不要,我又不是话本子里的那些忘恩负义的负心汉。” 祁景云听她义正言辞的一番话,只觉得哭笑不得,她与那些画本子里忘恩负义的负心汉有什么区别? 黑暗中,乔明月能够清楚的感觉到祁景云的呼吸,美人就躺在身下,她想起了话本子上说的那些恶霸,她想,她此时此刻的表情,一定比那些恶霸还要夸张许多。 “小公子……能一亲芳泽吗?”忐忑的说出这句话来,她只是觉得极为应景,却并未想过真的付诸行动。 可是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便觉得一阵天翻地覆,等她睁开眼睛时才发现,祁景云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上面,两个人就这么掉了一个个儿。 眼巴巴的抬眼看着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祁景云,她有些忐忑的咽了一口口水,迟疑道:“不行便算了,我不强求的!” “今日,满足你!” “啊?” 还未曾反应过来这话中的意思,乔明月便感觉唇上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温热的感觉自唇瓣处传来,她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人。 那人长睫微微颤抖,似是察觉到了她的不专注,他睁开眼睛看着她,眼中含着些许的笑意,轻声道:“闭上眼睛,乖~” 像是被人蛊惑了一样,她缓缓地闭上眼睛,眼睛看不见之后,身上便越发的敏感,他的手所碰之处,就像是撩拨起火苗一般,灼烧的她忍不住微微发颤。 唇齿相依,他的舌撬开她的贝齿,在她有些错愕的表情之中长驱直入,乔明月被他吻的没了力气,瘫软在他的怀中,祁景云呼吸也渐渐粗重起来,压低了声音道:“月儿,你可真会挑地方。” 乔明月还没理解他这话的意思,吻,便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带着些许的惩罚一般的吻,轻轻地啃噬着她的唇,痒痒的,带着些许的刺疼,让她忍不住微微颤抖。 手放在她的腰间,他却没有更多的动作了,一吻缠绵,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喘着粗气放过她。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盛满盈盈水光,乔明月就这么柔柔弱弱的看着祁景云,一眼,就让他一颗心柔软的一塌糊涂了。 第1118章 带你离开 “我带你离开这里!”他轻轻地将她抱起,乔明月点点头,转念却想到了小波,还不等她说,祁景云已经道:“放心,小波已经有人去救了!” 在这里已经耽搁了许久,他若是还不离开的话,念儿他们怕是要以为他被困了,到时候事情怕是要闹大了。 听到小波已经有人去救了,乔明月自然也没有一点留恋的点点头,与祁景云一起离开了。 出了帐篷她才发现,原来守卫都已经被祁景云给打晕了,此刻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呢! 这里是山林之中,乔明月被祁景云抱在怀中,他的身影很快,在树林之中穿梭像是鬼魅一般,即便是还抱着她这么一个拖油瓶,也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速度。 在一棵大树前面站稳了身子,他低头轻轻蹭了蹭她的鼻尖,轻声道:“下次再不辞而别,看我如何收拾你。” 乔明月被他这么一说,吓的缩了缩脖子,乖巧的点了点头,她也不是故意要逞能的,她只是担心小波的安全而已。 见她乖乖点头,祁景云才松懈下来,拉着她往前走了几十米的距离,便看到了等在这里的念儿他们,一见到有人来了,念儿忙站起身来,见到是她与祁景云,少年上前两步,皱着眉头看着她。 面对少年质问的目光,乔明月心中有些歉意,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少年却只道:“姐姐回来就好。” 他说完这话,便转身去准备什么东西去了,她想要解释,想要询问念儿如何了的话,都被堵在了嗓子里,看她吃瘪的样子,祁景云叹了一口气。 念儿会这样,是因为她那一日失踪之前去了他的房间,回去之后人便不见了,这几日念儿不知有多么的自责,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便坚持要出来一起寻找。 好不容易才把人找到,他心中情绪自然复杂。 乔明月看看祁景云,见他只是伸手揉揉她的发丝,告诉她找念儿好好聊聊,听着祁景云这话,乔明月敏感的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念儿从前的性子一直很好的,即便是她惹到了他,他也从来都不会对她生气,这一次……实在是难得! 其实说实话,最让乔明月没有想到的是青青,寻常即便是有什么事情,青青也都是留在山谷之中的,这一次,居然在这里见到了青青。 小丫头见她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忙上前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见她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这才松了一口气。 吸了吸鼻子,有些闷闷的道:“姑娘,您去了哪里啊?我们都要担心死了!”乔明月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如何,可是在场的众人却都知道,这样的身体,如何还能够再经得起折腾啊! 这也是为什么这一次青青坚持要来,祁景云居然没有阻止的原因,因为他知道青青担心乔明月,这丫头对于乔明月忠心耿耿,祁景云自然也不愿意看到青青待在山谷之中为她担忧。 这边人好好的找出来之后,祁景云已经派人快马加鞭的回山谷了,就是了告诉潇宁和潇丽舒一声,人找到了,让他们不用再担心了。 看着乔明月懒洋洋的靠在自己的怀里的样子,祁景云伸手将她抱紧了一些,声音温和的道:“可是不舒服?” 乔明月摇了摇头,她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就是贪睡而已,刚醒了没多久,便又会生出睡意来,若是不睡好了,便总是打不起精神来的。 自然,这些话,她并没有和祁景云说,她也不是不知道自己身体的怪异,所以她也怕说了这些话之后祁景云会因为她的身体的原因而担心,所以索性就没有说出自己身体的状况。 一行人收拾了一下便往前走,乔明月探出头看着外面的路,眉头紧锁,“这不是会山谷的路,景云,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啊?” 她实在是有些疑惑,祁景云居然不回山谷,而是要往外头去。 “去参加武林大会!”她从未想过会从祁景云的口中听到这样一番话,她愣愣的看着祁景云,一时反应不过来。 看出了她的疑惑,祁景云轻声解释着,“你的嗜睡如今越发的严重了,潇宁说,武林大会上不止一些武功高强之人,或许还能够碰到医术高强之人,正所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他的意思便是,或许能够碰到对你症状有研究之人。” 听着祁景云的话,乔明月点了点头,既然祁景云已经这么说了,她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拒绝的话,毕竟人家是为了她的身体。 而且,她也确确实实不喜欢自己这总是睡不醒的体质,一边揉着眼睛,乔明月一边道:“那小波呢?小波怎么办?” 祁景云看她这个时候还在担心小波,便解释说小波他会派人给送回去的,听了这话,乔明月才算是安心下来。 很快,马车便过了南邯关,南邯关的守城将士应该是认识祁景云的,与他说了许多的话,祁景云倒也不厌烦,竟也耐着性子与那人说了一会话。 进入南邯关之后,就真的到了大周地界了,她看着眼前这个边地城市,看着城中的一切都觉得新奇,那些是从前在山谷之中见不到的东西,竹编的小蜻蜓,绘声绘色的糖人,还有各种各样的小动物的馒头。 每一个,都让乔明月看的眼睛都直了,只是如此,也苦了跟在她身后的青青,一路上大包小包的抱了许多,乔明月回头才发现青青居然拿了那么多的东西。 所以她忙帮青青接过来一些拿着,青青刚开始还不愿意,可是耐不住乔明月性子倔强,青青无奈,也只好答应了。 一路一边走一边逛,远远的就看到有人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一群人围在那少女的身边,乔明月挤开人群插了进去,便看到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正在哭着求好心人买了他。 乔明月看着她身边躺着的那个中年男人,摇头道:“景云,你说那人是不是真的死了啊?”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第1119章 拆穿骗子 祁景云闻言伸手捏了你她的小鼻尖,哭笑不得的道:“这死,还有假的不成?” “有的,我之前就曾在话本子上看到过,有些人就会假装死了,然后两个人配合,卖身葬父也好,或是求好心人赏点钱也罢。”她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个中年男人。 男人脸上脏兮兮的,身子被草席盖着,乔明月蹲下身凑近了看着草席,少女有些紧张的看过来,却见乔明月人畜无害的笑了笑。 在那少女还没有反映的时候,一把掀开了草帘子,她方才分明看见了那人有呼吸,一个有呼吸的人,怎么会是死人呢!很显然,眼前这两人在骗人! 她一向是不计后果的,也不管这么做会给自己惹什么麻烦,众人看着她这般举动,纷纷上前职责,祁景云将乔明月护在怀中,却见她自他怀中探出脑袋来,扬声道:“我能够救死扶伤,他既然如此,不如让我试试!”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中,她蹲下身来,一把捏住那人的鼻子和嘴巴,众人见状都眼巴巴的看着,那小丫头更是吓的屏住了呼吸,乔明月对着祁景云眨巴眨巴眼睛,眼中满是笑意。 “看我的!”她这般胡闹的样子,祁景云也不阻止,只由着她,看着她。 那跪在地上的小丫头见着眼前这一幕着急的不行,连连说乔明月是不尊重死者,哭着道:“姑娘,您就是再看不上我,您也不该如此对我父亲才是!我父亲刚刚去世,您就如此……” 一边说着,一边哭着上前来阻止乔明月继续乱来,乔明月一侧身躲过去,笑着道:“我对你没有什么意见,我只是没有见过刚死之人,所以想看看罢了。” 说罢,她又自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来,递到那小姑娘的手中,“诺,这钱给你,我也不买你,等我瞧完了,你便和你爹回去就是。” 她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却一点都没有松懈,紧紧地捂着那人的嘴巴和鼻子,手下一点点的能够感觉到呼吸的痒痒的感觉了,乔明月勾唇一笑,不等那人继续呼吸,已经加重了力道。 没一会儿,那人便憋不住了,一张脸涨的通红,有人察觉到了不对劲,吓的往后退了老远,指着那人道:“莫不是……莫不是要诈尸了!” 诈尸? 乔明月听着只觉得好笑,若是已经死去的人要诈尸也说的过去,一个好好的,还活着的人,是如何去诈尸的呢! 这话她并未说出口,而是暗暗的用力,对着那人的腋下扭了一下,那人吃痛,一下子坐了下来,周遭众人纷纷逃窜出老远,看着那个坐起来的人,瞠目结舌。 乔明月笑着道:“我就说过了,我会法术的嘛!” 她说着低头看看那个坐起来的尸体,笑呵呵的询问他是不是,那人哪里敢说不是,连连点头说乔明月是神仙,把他从阴曹地府给解救了回来。 乔明月平生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能够这么能吹牛,实在是把真的吹成了假的,把死的吹成了活的,她好笑的看着那人忽悠百姓,对着祁景云眨巴眨巴眼睛。 凑到他身边,乔明月压低了声音道:“我就说嘛,这死人是假的!” 祁景云点点头,伸手将她耳畔的发丝别在耳后,他的指尖微凉,划过她脸颊的时候,撩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来,她抬眼看着祁景云,两人四目相对,她先忍不住红了脸颊。 结结巴巴的别过头去,支支吾吾的道:“那个……肚子饿了,我……我先去找吃的去!” 念儿他们已经去酒楼里点菜去了,她觉得干坐着等饭菜来实在是有些无聊,便拉着青青和祁景云出来了,谁知却遇到了有人骗人,倒不是她会什么救死扶伤,而是她从侧面看到了那人微弱的呼吸。 一个死人如何会有呼吸,很显然,这死人根本不是死人,而是骗活人的! 所以乔明月便想着给他一个教训,谁知……祁景云方才那般举动,弄得她一时之间不知所措,便只好落荒而逃了。 看着乔明月匆匆离开的背影,祁景云无奈的摇头笑了笑,自从那一夜之后,她好像特别容易脸红,动不动就红着脸躲着他。 只是这般情况与之前在山谷之中却是不一样的,之前在山谷之中她是在闹别扭,如今,她更像是女儿家的羞怯。 乔明月来到酒楼的时候,念儿已经将饭菜点好了,她坐在床边,看着外头热闹繁华的街市,笑着道:“念儿,你怎么不去逛逛,外头很热闹的!” 念儿闻言摇了摇头,递过来一杯茶,“姐姐知道我不喜欢热闹的,如此坐在这高处看着远处热闹的,已经足够了。” 少年的性子实在是有些清冷,乔明月看着念儿,想不出这少年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把自己的性子练得如此清冷的。 从前的事情她记不得了,青青这丫头又不是什么事情都记得,所以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念儿到底经历了什么。 没坐下一会儿,祁景云便和青青回来了,青青手里拎着许多的东西,她先回了客房将东西放在房间里,这才出来一起吃饭,今日点的饭菜都是她喜欢吃的,乔明月吃了许多,直把肚子吃的圆滚滚的,这才意犹未尽的抹了一把嘴巴。 “姐姐吃了许多,要不要去河边走走,消消食?”生怕她吃完了不动会积食,念儿便提出去河边走走,乔明月想了想,便也就答应了。 祁景云因为有些事情要处理的缘故,所以便没有跟着,只有乔明月和念儿两个人。 已经是夏末时节,风没有夏日里那样的热了,吹在身上凉丝丝的,她眯着眼睛坐在河边,双脚晃晃悠悠的晃着。 河边的杨柳被风一吹,与她一样摇晃着身子,念儿坐在乔明月的身边,轻声道:“姐姐,等武林大会结束之后,我就要回临齐了!” 听到这话,乔明月脸上的笑意凝固,她侧眸看着眼前的少年,心中说不出的感觉。 第1120章 守护临齐 书中曾说过,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可是真的等到这宴席要散的时候,这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坦的。 能坦然的接受的人,怕是少之又少吧! 见她沉默不语,念儿默了默,才道:“姐姐若是惦记着我,便去临齐找我可好?临齐很大,从前荒凉,如今已经渐渐繁华起来了,姐姐若是去了,一定会喜欢的。” “念儿……临齐真的很好嘛?”她侧眸认真的看着念儿,念儿一愣,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乔明月的意思。 见他愣愣的看着自己,她重复道:“临齐若是真的这般好的话,你为何每次从临齐来山谷之时,都会一脸的疲惫?” 她虽然不记得从前如何了,可是她却清清楚楚的记得,每一次来,念儿都会很疲惫,像是操劳了许多一样,那双眼眸之中,总是失去了光芒。 如今好不容易看到那双眼眸之中有了星辰,他却说他马上就要走了。 听着乔明月询问,念儿伸手握住她的手,像是小孩子撒娇一般的靠在乔明月的肩膀上,声音带着几分软糯,“姐姐,从前姐姐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的。” 她听着这话,轻轻地点了点头,这话自然是没有错的。 念儿继续道:“从前我也不想去管那些麻烦的事情,可是当我看到那些受苦的百姓的时候,我便有了一种不得不去管的冲动。” 他是临齐王的儿子,他生来就有责任要保护他的百姓,如今临齐王去世,整个临齐,他便是主心骨,若是他都不管了,那临齐早晚会落得从前那般模样。 他还记得第一次从暗渠之中出来看到的那个被战乱所扰的临齐,那个饿殍遍野,百姓民不聊生的临齐。 如今的临齐与从前的临齐全然不同了,因为有了水源,所以再也不用担心旱灾,因为没了战争,百姓们终于可以休养生息,如今的临齐,真的越来越好了。 这是从前的姐姐想要看到的,不管是结束战争也好,还是引水灌溉解决旱灾也好,都是姐姐主张的,他只是想要守护她所想守护的百姓,只是想要看到那些她辛苦创造的东西,不至于白费罢了。 看着乔明月好奇的眼眸,念儿想了想,便将从前她在临齐做的事情一一与乔明月说了一遍,听着念儿口中那个好像无所不能的自己,乔明月一双眼睛里满是羡慕之色。 “我……我从前真的这么厉害吗?”一个决定,就能够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一个决定,就能够轻松的将临齐自南昭分割出去,她从未想过,她原来竟是这么一个厉害之人。 看着乔明月一脸的不可思议,念儿轻轻地点了点头,是啊!他的姐姐一直都很厉害的! “嗯,姐姐在我心里,一直是最厉害的女子!”听着念儿的恭维,乔明月笑了笑,伸手抚了抚少年的脑袋,柔顺的发丝穿过她的指尖,她对念儿许下承诺,“一定会去看看的!” 看看那个她亲手打造出来的城池,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看看念儿努力守护的临齐,如今是何等的繁华昌盛。 风吹过,撩起念儿的发,乔明月叹口气,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她只希望,这宴席能够越长久越好,最好永远都不要散。 在河边坐了一会儿,乔明月和念儿才回去,刚一会去,便听到客栈里面吵吵嚷嚷的,她一愣,与念儿对视一眼,两人匆匆上了楼,就见青青抓着一个小姑娘的手,一脸恼怒的道:“我家姑娘好心给你钱,你非但不满足,居然还来偷!” 听得青青这话,乔明月这才认真的去看,这一看不要紧,她才发现眼前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街市上遇到的那个小骗子。 原本想着给了她一些钱,拆穿了也就罢了,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人居然一路追到了这里来,甚至还跑到客栈里来偷。 只是虽然不怀疑青青的话,她却并没有只听信一面之词,而是冷静下来询问着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青青扯着那小丫头的手腕不放手,气呼呼的道:“姑娘,您瞧瞧,您好心的给她银子,这丫头不仅不满足,居然还偷到了我们的身上!” “奴婢方才在她的荷包里搜到了三十两银子,而奴婢之前与姑娘一道上街去的时候,回来就剩了三十两的银子,如今全都不见了,不是她偷得又是谁偷得!” 青青指着那小丫头,一点都不松懈,小丫头挣扎着想要脱身,可青青抓的紧,她努力了好几次都没有挣脱,最后只能无奈的放弃了。 “青青这丫头从来不说谎话,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乔明月打眼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小丫头抬头之时愣了愣,看到乔明月身后的念儿,她支支吾吾的低下了头。 “我……我不是故意的!”偷东西还不是故意的?难不成是那东西自己飞到她手上的不成? 乔明月听着这解释只觉得好笑,之时看看小丫头可怜兮兮的样子,她就算是有再多的怒意,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发泄了。 只叹道:“年纪轻轻便做这些事情,不走正道,你父母便不管你吗?” 一席话说罢,小丫头却红了眼眶,抬头看着乔明月,声音细弱蚊蝇的道:“我……我没有父母,我是孤儿。” 最后的话,她说的声音很小很小,若不是乔明月距离她近,她都怕自己要听不见了。 小丫头说完这句话似是觉得有些委屈,红着眼眶吸了吸鼻子,将荷包之中的银两拿了出来,递给了青青,只说自己一时糊涂,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乔明月看着这十四五岁的小丫头,到底是觉得还年纪不大,便也没有责怪她什么,只简单的叮嘱了两句,便让青青放她离开。 青青看看乔明月,再看看那小丫头,气的一张小脸鼓鼓的,恨恨的道:“姑娘就是心软,我看她哪里是无意的,她分明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惦记着姑娘在街上拆穿她,所以特意寻到这里来报复我们的。” 青青的话乔明月如何不知道,只是…… “青青,若这一次事情真的闹大了,这孩子便真的没有回头的路了,我知道若不闹大往后可能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便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倒不是她心软,而是到底是个女娃,若是真的闹大了,往后一辈子怕是要毁了,想要找个安稳人家过日子都没可能了。 青青虽然觉得气愤,可听着乔明月这一番话,也觉得有道理,再加上她也不是什么狠心之人,虽然嘴上还是有些愤愤不平,可乔明月知道,她心里已经接受了她如此处置了。 “姐姐……那小姑娘便是青青姐说的在街上骗人的人?”念儿看着那小姑娘的背影,若有所思的询问道。 乔明月点点头,正对上念儿那双若有所思的眼眸,不由得笑了笑,“是啊,念儿认识人家?” 方才那小姑娘看他的眼神,她便觉得不对劲,如今看念儿这般模样,莫不是这两人之间还有什么渊源不成? 念儿闻言细细的想了想,犹豫着道:“瞧着倒是有些面善,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念儿说想不起来,便是真的想不起来了,她自然不怀疑自家弟弟会骗自己。 加上一旁青青愤愤的说不过是个小偷罢了,小公子如何会认得这样的人,念儿见青青这般模样,便也应和着点了点头,乔明月笑笑,只觉得青青这脾气是越发大了。 回到房间里,她刚躺在床上,祁景云便回来了,见她趴在床上抱着话本子看的入神,他忍不住叹口气,摇摇头道:“虽说出去走过了,可这般趴在床上,对胃也不好。” 第1121章 结束折磨 他说着上前将她自床上捞起来,乔明月懒洋洋的靠在祁景云的怀中,合上书本,与祁景云笑着道:“方才那个小丫头偷到了客栈里来,被青青抓住了。” 祁景云闻言倒是没有任何的惊讶,反倒是一副预料之中的样子,上前将乔明月揽在怀中,声音柔和的道:“在街上的时候你得罪了她,如今怕是寻上门来了。” 乔明月点点头,她也知道,方才在街上的时候她断了人家的财路,自然是会招人嫉妒的,只是她倒也不后悔,坑蒙拐骗,到底是下流之事,她见不着也就算了,见着了,没有不管的道理。 见她眉目低垂不知在想什么的样子,祁景云随手拿了披风裹在她的身上。 在她有些诧异的眼神中,笑着说今夜外头热闹,带你出去逛逛。 自从那一日从李家村出来之后,她总是会时不时的梦到那一场大火,旁人不知道,祁景云却是清楚的,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听到过她喃喃的喊着火。 他每一次听到她带着些恐惧的喊着有火的时候,他也只能默默地将她拢进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这几日都未曾真正的看到她开心过,祁景云说不担心是假的,正好听说今夜这小镇子上有花灯节,便想着带她出去瞧瞧,走走,散散心,总归是比闷在这客栈里好的。 看着他细心的将披风给她裹上,又将披风的系带系好,那样认真的低着头,长长的眼睫垂下,如同蝶翼一般在眼睑处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这般的距离,近到他的呼吸尽数喷洒在她的脸上,痒痒的,带着独属于他的气息,让她平静的一颗心,没来由的便兀自狂跳起来。 深吸了一口气,她偏过头去看向他处,只希望他手上的动作能够快一些,好早点结束她的折磨。 祁景云系好系带的时候,一抬眼眸,就看到乔明月脸颊微微泛红,一双大大的水汪汪的眼睛不知看何处好,所以便左看看右瞧瞧的样子。 心中生出几分笑意来,那笑意渐渐蔓延至眼中,晕染了眼底。 “月儿……”祁景云轻轻喊了她一声,乔明月猛然回过神来,一抬头,就对上了那样一双深邃的眼眸,两人四目相对,一时之间只觉得有些东西好似不一样了。 她不自觉的伸手抚上自己的心口处,这里,刚刚好像是漏跳了一拍一样,那样的感觉,着实有些奇怪! 轻轻握住她的手,“走吧!” 她被他牵着往前走,垂眸看着两个人十指紧扣的双手,只觉得……说不出的感觉,怪怪的,不讨厌,却又有些不安。 祁景云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回头之时看她低着头,只以为她还在郁郁寡欢,便笑着道:“今夜,想吃什么都可以,我请客!” 大手一挥,乔明月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我请客这三个字他说的极为潇洒! 今夜灯会,这是大周的习俗,花灯祈福,是一年一度极为热闹的盛世,街道两旁自然也有许许多多的百姓。 沿着河边走着,风拂过面庞,她手中捧着一盏莲花灯,小心翼翼的看着那花灯之中折叠着的一张小小的红纸,嘴角不自觉的漫上笑容来。 方才在买花灯的时候就听说,这节日沿河放了花灯,若是花灯能够飘出去很远很远,不会沉入水中的话,那上面所承载的愿望,便能够实现。 她这个人啊,也不是特别贪心,并没有像方才岸边的几个姑娘那样商量着如何在花灯上面写上许多的愿望。 那么多的愿望,这小小的花灯如何能够承载的住?她啊,只有一个愿望! “写了什么?神秘兮兮的,连我都不能看?”祁景云歪了歪身子,想要探身过来瞧,乔明月一惊,忙伸手将那花灯护在怀中,警惕的看着他。 被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气鼓鼓的看着,祁景云一愣,顿时有了一种自己做错事的感觉。 “我就是很好奇,月儿的花灯上面,会写怎样的愿望……”他嘀咕的声音很小,许是今日实在是热闹,也许是因为周遭欢快的过节氛围,平日里淡漠的人,今日倒是多了几分孩子气。 她小心翼翼的护着怀中的花灯,不愿意让他偷看一眼,一脸戒备的道:“不能偷看,那老丈说了,这花灯上的愿望不可被人瞧了去,若是被瞧了去,便不灵验了!” 她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的放的花灯,不灵验了! 两人来到河边的时候,河边已经围了很多的人,她不愿意在人群里放,生怕自己的花灯被别人的花灯给撞沉了。 所以拉着祁景云呢一路往上游走去,等到走到一处清净之地,周遭只剩下她与祁景云两人之时,她才满意的点点头,终于肯舍得把手里的花灯放出去了。 不知是不是这里的水流正好,又或者是因为没有其他花灯的碰撞,她那一盏小小的花灯一入水,便极为欢快的往远处飘去,微弱的灯光在河面上浮浮沉沉,在她小声的祝福下,渐渐地飘向远方。 两人并肩坐在石头上,望着眼前河面上倒影的月亮,他侧头看着她,“现在能说了吗?” “不能!”乔明月拒绝的果断,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祁景云一愣,迎上那双含笑的眼眸,亦笑着道:“你不说,我也能够猜得到!” 乔明月笑了笑,并未问他猜到了什么,只是望着远处那早已经消失在河面上的花灯的方向,暗暗的道:“一世无虞,一定要实现啊!” 不管……不管将来陪在你身边的人是谁,不管我能不能陪你长长久久,这个愿望,我都希望能够实现! 月色下,他的侧脸被月光笼上一层薄薄的雾,让人看不真切,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藏了太多的情绪,多到她想要探究,却又不知该如何去探究。 马车走的晃晃悠悠,她便懒洋洋的靠在软枕上,扒在车窗边往外头瞧着,有很多事情她是想不通的。 第1122章 再见安珩 想不通为什么祁景云会突然答应带她去参加什么武林大会,更想不通,连潇宁都束手无策的病症,这世间真的还有什么人能够治。 其实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病症如何的,她只是偶尔听到了祁景云与潇宁说的话,听着潇宁前所未有的严肃的一字一句的道:“我该用的能用的法子,都用了……” 这话的意思,她清楚的,她虽然不理这世间之事,虽然前尘尽忘,可却不是个傻子,这话什么意思,她再清楚不过了。 潇宁治不了她的病,至于是什么病,她一时之间还没有判断,毕竟她这一身不知有多少的病症,畏寒也好,日日需要吃药也好,还是动不动就会控制不住自己也好。 她也不知潇宁指的是那个,左右倒是不至于断送性命,她倒也不在意,在初初醒来的时候,她甚至没有感觉,没有听觉,五感全失,如今便是连话都能够说得出口了,就算是身上多多少少还有些病症,她也不在意了。 看着马车一路往前走着,路上扬起灰尘飞扬,远处,是一队人马,停在一处茶摊旁,一群人正聚在一处,不知说些什么。 她好奇的看了一眼,正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眸,只一瞬,她便感觉浑身的血液像是被凝固了一般,忍不住缩回到马车里,伸手扯了扯坐在自己身边的祁景云的衣裳。 感觉到她的不寻常,祁景云疑惑的看过来,就见乔明月眼中闪过几分不安,一双手暗戳戳的抓紧了他的衣裳,直把那整洁的没有一丝褶皱的衣衫抓的生出许多的褶皱来。 “怎么了?”他声音很好听,此时两人在车中,又特意压低了几分,柔和的像是外头拂过耳畔的风一般,让人心里安心。 凑到祁景云身边,她轻声道:“是安珩……” 那一日她被他带离安珩的队伍,自那之后便不知安珩一行人去了哪里,原本以为他们不会再遇到的,谁知在半路上就遇到了。 不过想想也对,毕竟都是要去往武林大会的,从边境的小镇往大周去,也就只有两条路,一条中间要穿过临齐,一条,便是这一条了,径直便能够进入大周,比另一条要方便省事许多。 安珩一行会选择这一条路,也是合情合理的。 只是……如今遇到,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心虚,安珩那个人喜怒无常,也不知她那一日消失之后,如今再见到,他会不会再对她出手。 两人对视一眼,祁景云伸手轻轻覆上乔明月不安的握着他衣袖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放心,你在我跟前,没人能够动你。” 他这话说的肯定,望着那双坚定的眼眸,乔明月丝毫不怀疑祁景云有这个能力护着她!心中暗暗一定,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只低垂下头去,闷闷的道:“那一日……是我大意了!” 她不该不听祁景云的话,不该自顾自的行动,不该轻敌,若不是她总是如此,也不会让祁景云跟在她屁股后面给她擦屁股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脑袋低的很厉害,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一样,祁景云垂眸看她一眼,眼眸中闪过几分笑意,却又隐隐夹杂着些许的无奈。 他想说他们是夫妻啊!夫妻之间,本就该荣辱与共的,本就该生死相随的,他作为丈夫,本就该护她周全的。 可是望着那双满是自责的眼眸,祁景云心底的话到底是没有说出口,不是这一份承诺改变了,而是他不清楚,此时此刻的她,还需不需要他的承诺。 看他只是微微叹口气,并未继续说什么,乔明月心里觉得闷闷的,想说什么却又被人打断了,外头马车停下,车夫询问要不要休息一下,马儿也该喂一些草料了。 祁景云看她眼中神色多少还有些忐忑,便轻声与她道:“你若不想下去,可在马车上稍作休息,如何?” 迎上那双关切的眼眸,乔明月摇了摇头,不必,她虽然有点害怕安珩,可也不至于身边朋友亲人都在,还害怕的躲在车上不敢下去的地步。 再说……错的不是她!她未曾做过错事,更不曾有过任何一点对不起安珩,她问心无愧,又何必要害怕他!该害怕的,应该是安珩才是。 如此一想,她便打定了主意,摇摇头,坚定的道:“不碍事的!” 见她如此说,祁景云笑笑,率先下了车,站稳才对着她伸出手来,将手放在祁景云的手心里,温暖的手掌包裹着她微凉的指尖,迎上那双温润的眼眸,她一颗心不争气的跳了跳。 潇宁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茶摊的小伙计已经收拾好了一桌,她的手被祁景云握着,看都不曾看一眼坐在角落处一人独自饮酒的安珩。 安珩却在他们的马车距离这边很远的时候便看到了那个探头探脑的小脑袋,更看到了她下车时与那人对视的一眼。 暗暗握紧手中的酒杯,安珩自嘲的笑了笑,他自始至终都未曾抬头,可是不管看不看,她就在那里,那个从他手里逃走的女子,此刻正和另一个人,大大方方的落在在他的左侧,旁若无人的样子,仿佛是在打他的脸一样。 他安珩从来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安南山庄背地里也不知道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他接手安南山庄之后更是将安南山庄扩大了许多倍,更是将手伸到了更加黑暗的地方。 比如……为非作歹的南帮,背地里,却是安南山庄在背后操持着,没办法,实在是安南山庄到底是江湖上的名门正派,若是公然做这些事情,那和邪门歪道有什么区别? 可这乱世之中,名门有什么用?想要活下去,想要让那么多的人能够安心的跟着他,他便只能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其实何止是安南山庄,这江湖上的名门正派有几个,表面上何等的高高在上,多么的清清白白,背地里做的那些不足以外人道腌臜事情,旁人不知道,他却清楚的很。 第1123章 冲突爆发 他安珩这一辈子,嚣张惯了,还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更没有在一个人的手上栽的那样狠过。 如今那个小女子就坐在他的对面,眼中,却根本没有他。 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酒的缘故还是因为今日这些人太过碍眼了,他总是心中烦躁的厉害,一壶酒喝罢,手中酒杯重重的砸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剧烈的响声。 那小伙计自然知道眼前都是些惹不起的大爷,见状忙点头哈腰的走上前来,一个劲儿的赔礼道歉,那般谄媚的样子,直让安珩觉得可笑。 听着那动静,抓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乔明月不曾说话,低头,便看到念儿给她夹了一筷子的菜,这山间小路原本就偏僻,能够遇到一个茶摊已经不易,自然这饭菜也不是什么多好的饭菜。 不过是勉强能够填一填肚子罢了,潇宁自小锦衣玉食惯了,这一双眼睛扫了一眼盘子里的饭菜便是一口都吃不下了。 潇丽舒也一样,兄妹俩个人倒是难得的有了一致的想法。 乔明月倒是不在意,看着念儿夹来的菜,自顾自的低头吃起来,这饭菜啊,虽然不是多么好吃的,可能够填饱肚子就足够了。 “明月……”潇丽舒看了看眼前的饭菜,又看看一边不断的赔礼道歉的小伙计,压低了声音道:“这人……我们好像见过!” 乔明月闻言点了点头,从前见面之时他穿着一身五颜六色到艳丽至极的衣裳,站在河对岸,接受众人的膜拜,俨然一副天神降临的姿态。 那时候的安珩,是众人口中能够带来福报的谷神,是能够保佑百姓安康的神邸,可没人知道,那神邸的背后藏着的,却是一个黑暗的不能摆到台面上的安南山庄庄主。 “是见过的,他便是那日谷神节上的谷神。”她轻轻说着,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的起伏。 听着乔明月这话,潇丽舒显然一惊,伸手捂着自己的嘴巴,震惊的望着那个人,“你是说……他……他就是……” 在潇丽舒震惊的眼神之中,乔明月点了点头,是,他就是那个绑架了她,以李家村还有小李波威胁她的安南山庄的庄主,安珩。 见着乔明月点头,潇丽舒暴躁的脾气这就上来了,不等小伙计继续给安珩道歉,她已经上前拉开了那小伙计,恼怒的看着安珩。 “安南山庄的庄主?好久不见啊!”女子双手插着腰,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安珩一愣,蹙了蹙眉头。 他转过头来,却不是看向挑衅找事的潇丽舒,而是越过潇丽舒,径直看向了她身后的乔明月,察觉到那带着些戏谑的目光,祁景云不动声色的将乔明月护在了身后。 这边闹除了动静,这安南山庄的弟子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一个个凑了过来,只是安珩不曾发话,他们也不过是乖乖的在他身后站着罢了。 潇丽舒跟着邬赫行军打仗,见识的多了,自然不会被这样的小打小闹吓唬住,见着那些安南山庄的弟子围过来,她不由得嗤笑,“怎么?堂堂安南山庄的庄主,只会躲在背地里做坏事不成?” 一个大男人,用一村庄的百姓去威胁一个女子,这样的人在潇丽舒的眼中与那些个流氓败类无异,她最是看不上那些威胁女子,对女子出手之人了。 她的话说的极冲,安南山庄的那些弟子听着皆愤愤不平,安珩却在看到祁景云身后一脸冷漠的乔明月时,暗暗的收回了目光,摆了摆手,身边弟子退下。 自顾自的到了一杯酒,他垂眸笑了笑,“姑娘教训的是!” 一句话,倒是把平日里牙尖嘴利的潇丽舒堵的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她原本以为眼前之人会狡辩,或者是恼羞成怒和她打一架,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痛快的就认了! 深吸一口气,看着那张低着头的脸,潇丽舒哼道:“既然觉得我说的有道理,那我就奉劝公子一句,别做不自量力的事情,到时候吃亏的,可不止你一人,连累了整个安南山庄,后悔便来不及了。” 祁景云的身份,乔明月的身份,眼前这个人怕是根本不知道吧!潇丽舒实在是想不明白,眼前之人是不是觉得自己活的时间太长了,居然跑来惹明月! “是吗?我倒是真想试试,看看是不是我自不量力。”安珩也被潇丽舒的一句话给激怒了,抬眸直直的看向潇丽舒,两个人四目相对,电光火石。 “丽舒,别说了!”就在两队人剑拔弩张的时候,乔明月却主动上前制止了潇丽舒继续说下去,只是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垂眸道:“快些吃点东西,我们马上就要启程了!” 是要赶快走才是,这天眼看着便要下雨了,若是被淋在路上,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看看乔明月,潇丽舒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息事宁人,可既然她说话了,她虽然还想教训眼前这个男人,却也终归没有再说什么,任由乔明月了拉着回到了座位上。 因着吃不下这些饭菜,乔明月想了想,决定亲自下厨给潇丽舒做点吃的,潇宁闻言也凑过来道:“我也要!” 乔明月笑着点点头,因着方才潇丽舒帮那小伙计解围的缘故,所以小伙计对他们感激涕零,她提出要用一用炉灶,小伙计没有半分不愿。 “可以点菜不?”潇宁看着乔明月挽起袖子一副大干一场的架势,笑着询问。 乔明月撇了潇宁一眼,有些人啊!就是太过于得寸进尺了!此处本就偏僻,能够有口可口的饭菜就不错了,他居然还想着点餐! “叫花鸡如何?”虽然心里腹诽着潇宁实在是难伺候,可是她到底还是感激潇宁的,作为朋友,他该做的不该做的已经全都做了,她虽然平日里看上去没心没肺,偶尔见着潇宁还会一脸的嫌弃,可是她心里,却是真真实实的感激他的。 第1124章 被人威胁 只是某人却对于这三个字多多少少有些不屑,乔明月却一点都不在意,只笑着道:“只有这些材料了。” 听她这么说知道没得换了,潇宁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有肉吃,总比吃那一堆草强得多! 自然,这小摊子上是没有什么鸡给他吃的,她还要可怜巴巴的去求祁景云,祁景云抬眸看她一眼,眼中,是说不尽的宠溺,仿佛不管她做什么,他都会支持一样。 “好,等着!”他说罢起身离开,看着他走远了,潇丽舒忍不住感叹,厉害还是明月厉害,堂堂瑾王殿下,都快成了猎户了! 乔明月笑了笑,却见那安珩站起身来,脚步多多少少有些虚浮的向她走来,见状,念儿上前挡住了他和乔明月之间的距离,眼中是淡淡的冷,“不知公子有何贵干?” 淡淡的一句话,他说的平静,可是只有乔明月知道,念儿此时此刻浑身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很强! 平日里的温润少年,此时此刻站在她的面前,真的有一种让人忍不住想要依赖的冲动。 停下脚步,安珩勾唇笑了笑,“没事,就是想说,这世上怕是再也没有李家村了。”短短的一句话说完,他便不再做任何的停留,转身,便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徒留乔明月愣在原地,看着那群远去的人,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沉沉的敲了着,难受的她忍不住蹙眉。 李家庄……没了…… 她原本以为安珩不过是说说而已,不过是吓唬她而已,却从未想到,他居然真的敢做这种事情。 看着那已经骑上马的人,她不顾念儿的阻拦,上前挡在了他的前面,“你这话什么意思?” 念儿担心眼前之人会对乔明月不利,忙上前来,潇宁与潇丽舒亦是如此,安珩目光扫过那三人,眼神之中满是揶揄之色。 “我不想外人听到我说话!”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带着笑意,可是那笑看在乔明月的眼中,却像是地狱来的修罗一样,可怖! 深吸一口气,她转头看向念儿等人,安抚道:“我去去就来,景云若是回来了,告诉他不必担心。” 念儿看她一眼,到底是没有出声阻拦,只沉声道:“姐姐快些回来才是,我们在这里等你。” 乔明月点点头,她不是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有多么的危险,不是不是到自己跟着他走会有什么下场,可是……那是一村上百口人的性命啊!虽说那些人实在是愚昧了些,可她到底是不忍心的。 不等乔明月说什么,安珩已经弯腰一把将她拉上了马背,被他环在身前,她虽然面上平静,可只有她知道,她的后背绷得很紧,尽量不让自己和安珩靠的近。 马儿一路往林子里去,她耳畔,是安珩的呼吸声,一声声,仿佛是故意的一样,在她的耳畔扰乱着她的安宁。 马儿停下来的时候她便直接跳了下去,武功恢复,她如今虽然不及安珩,却也不至于会畏惧他,只静静地看着他,面上一片平静。 她不知道安珩想要做什么,更不知道他口中所说的话是不是真的,那李家村是不是真的已经付之一炬?那些村民,真的死了吗? 高头大马上,他居高临下的将她看着,两人四目相对,谁都不愿意退让。 最后,还是安珩蹙眉道:“跟我走!我放过李家村剩下的人!” 她不懂,安珩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来,以什么样的姿态站在她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 看着安珩,她垂眸想了想,方才笑着道:“安庄主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如果是以寻仇的身份,安庄主应该知道,我这个人,惜命得很,就算现在拼个你死我活,我也不会跟你走的。” “若是以其他的身份,安庄主,你以什么身份把我从我朋友身边带走呢?”直直的看向安珩,乔明月眼中满是嘲讽,嘲讽安珩说的这些话,更嘲讽他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 不论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她乔明月都不会跟他走的,不过是才见过三面的人,她还没有心大到就因为他现在不对自己喊打喊杀了,就屁颠屁颠的跟着他走。 安珩自马上翻身下来,高大的身躯笼住了阳光,他垂眸看着面前这个小女子,第一次觉得,原来她这样的柔弱瘦小,只是分明这样的柔弱瘦小,却让他觉得,极为难搞。 “跟我走,我放了李家庄的人。”他再次重复着自己的话,紧紧的盯着她,不愿意放过她的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乔明月抿着双唇,深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安珩……你是不是……”抬头看着他,她一席话说的多多少少有些迟疑,在他探究的眼神中,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后面的话来。 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看过许多本话本子,在那些口不能言身体孱弱到哪里都不能去的时候,看话本子仿佛成了她打发时间最好的东西了。 每次祁景云去镇子上也好,或是潇宁来山谷给她诊脉的时候,她总是会在见到的时候询问他有没有给自己带来话本子,潇宁虽然嘴上说她实在是没出息,整日里泡在这些东西上面。 可嘴上说归说,每次给她话本子最多的也是他,她总是在想,潇宁这个人啊!还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分明可以把关心说出来的,可他却总是别别扭扭,即便是对你好,也让你觉得那不过是随手的而已,并非是他费尽心思做的。 那些时日,她看了有多少本话本子她自己都快要记不清楚了,她只记得那些话本子上写的,那些个口是心非那些个言不由衷,与如今的安珩,倒是极为相似。 只是……她到底不记得从前与人相处时如何了,如今对于情感上的问题,大多数也是来自于对于话本子的研究,可她也听祁景云说过,书中之事,也不可全然尽信,所以这话她并没有多少底气说出来。 第1125章 什么关系 犹豫着,终是只说了前半句,硬生生将后面的半句话给吞在了嗓子里,并未说出口。 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悲喜看不分明,他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再次极为执着的重复着要把她带走这样的话。 一次两次,当第三次听到这一番话的时候,乔明月只觉得好笑,跟他走? “安珩,我是你的谁?你别忘了,你我之间只有仇恨,我差点被你的人活活烧死,那种痛,即便是现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我仍然能够清晰的感觉到。” 深吸一口气,她继续说着,说的决绝,“至于我于你来说,也是仇人吧!因为我,你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南帮付之一炬,你手下的人也被我杀了,你我之间,算什么?” 她抬头看着安珩,他们之间有仇恨,有说不清谁欠谁的债,可不管怎么说怎么论,他们都不可能是朋友,既然不是朋友,那么她又怎么可能跟他走。 “从前不算!”憋了许久,一向伶俐之人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乔明月闻言一愣,从前不算?怎么可能不算?南帮上下皆被屠杀,那么多人的性命,是她欠安珩的。 可那些人也死有余辜,他们不知做了多少的坏事,手上沾染了多少的血,他们,早就该死了。 可即便该死,这些命,也是横亘在她与安珩之间无法挪开的鸿沟,她不可能不在意,安珩自然也不可能轻飘飘一句从前不算就结束。 看着那双复杂的容纳了许多许多情绪的眼眸,乔明月咬了咬下唇,轻声道:“话本子里说,一人若是对另一个人死缠烂打,要么他们有仇,要么他们有情,安庄主,你想清楚你对我是什么了吗?” 直直的看向安珩,乔明月笑了笑,不等安珩反应过来,她已经微微一福身,礼数极为周全的道:“我先告辞了,安庄主还是好好想想,对你来说,我到底算什么吧!” 安珩没有再继续留她,因为留不住,因为她说的有道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她死缠烂打,为什么会说出那句从前不算。 安南山庄的那些长老已经在向他施压,让他将南帮的事情处理好,在江湖上这么多年,安南山庄从不吃亏,如今,吃了大亏,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善罢甘休。 可是……原本打算杀她的,原本打算就一掌结束了她的性命好回去交差的,可在看到她眼底闪烁的狡黠之时,他却改变了主意。 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想看看这个以一己之力救下整个李家庄的女子,到底有多么大的胆子。 事实证明,他真的低估了她,她居然真的敢劫持着他回安南山庄,把他堂堂安南山庄庄主捆麻袋一样的捆着扔在马背上,他这一世的颜面,全都被她给丢尽了。 虽然嘴上说着那些调侃的话,可他的心里还是不免暗暗庆幸,幸亏是夜间,幸亏周遭黑乎乎的,幸亏……没有人看到。 他嘴上嘀嘀咕咕的说着,最终她还是让他坐在了马背上,温软的身子贴上来,带着软糯的淡淡的甜香,只是这甜香里面,却又夹杂着浓重的药味。 就好像是一个病入膏肓之人,药石不间断,才会染上的浑身上下仿佛浸泡在药坛子里的味道。 可是分明有些苦涩的味道,他却意外的觉得还不错,便就这样趁着她心思全在马儿身上,他不着痕迹的往她身边靠了靠,感受着那软玉温香,感受着,那属于她的味道。 将计就计,他利用她查清楚了安南山庄里对他存有异心之人,虽然是棋子,虽然是仇人,可是他却不舍的就这样杀了她了。 他改了注意,就好像从前对他身边那些女人一样,不觉得她有什么不一样,只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态。 再后来呢?安珩皱了皱眉头,林间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一支利箭划破了宁静,惊奇了林中的鸟儿,乔明月看着那个站在那里,半晌不曾动一下的人,原本想说他若不着急回去,便把马儿借她好了,她着急回去,她怕祁景云会担心,怕念儿会担心。 可是刚走到距离安珩十几米的距离,便看到了暗处寒光一闪,而那个人,站在树下不知在沉思什么,竟然连这么光明正大的刺杀都未曾发觉。 她随手拿起一块石子,手腕一用力,准准的打掉了那飞过来的箭羽,箭与石子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这样不大不小的一声,总算是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人一下子回了神。 看着掉落在地上的箭羽,安珩眉间升腾起一股子冷意,不等乔明月说什么,他人已经一闪冲着那黑影消失的地方追了过去。 不得不说,安珩的轻功真的不错,即便是她轻功如此之好,也不一定能够比之安珩快! 倒不是她自吹自擂,而是她武功与祁景云相比,也不过他的十分之三四,可这轻功,祁景云却说,从前的她,轻功极好,与他不相上下的。 她闻言便觉得好奇,扯着祁景云的袖子问他自己的武功如何,看着眼前女子一脸认真的样子,祁景云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声音染了几分笑意,“十之七八。” 那个时候她是不知道祁景云的武功有多高的,但是她却知道了,自己的轻功比武功好的多! 虽然心中多多少少有些郁闷,可是转念一想,打不过还可以跑的掉,也是件好事,至少事保命的招数! 她轻功如此之好,能够让她心服口服的夸一句轻功不错的安珩,轻功是真的不错! 站在树林一角,身边的马儿焦躁的踱步,周遭静悄悄的,安珩追着刺客跑了,而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是拐了安珩的马回去,还是站在这里等着安珩回来?又或者是…… 目光望着深邃的不见头的树林,乔明月抿了抿唇,又或者是……去看看安珩现在怎么样了! 看着掉落在地上的箭羽,她眉头紧锁,按理说箭不会将箭刃擦拭的如此光滑才是。 第1126章 设的陷阱 一般刺客刺杀,要么在箭头上淬毒,要么就用多少有些生锈或是染了污水的箭头。 因为在这个时代不像是现代,有专门治破伤风的药,这个时代若是真的染上了破伤风,那就是没救的,只能等死了。 所以这般光滑的没有一点污物的箭头,倒是让她生出几分疑惑来!毕竟……用来刺杀,总该要隐蔽才是,这么一根明晃晃的箭头,好像是生怕别人瞧不见一眼! 瞧不见!等等! 握着那箭头,乔明月心中生出几分沉重来,若真的如此,那么一切,便是一场陷阱了! 翻身上马,那通体乌黑的马儿看上去极为不容易驯服,可她上马,它却没有任何反抗,乔明月一挥马鞭,马儿便朝着安珩消失的方向而去。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一切根本就不是什么刺杀,而是一场有预谋的请君入瓮!刺杀根本不是主要目的,主要的目的是把安珩给引过去! 虽然知道前面可能有危险,乔明月也只能尽量沿途留下标记,以方便有人来寻找的时候能够找到她。 那马儿像是通灵性一样,带着乔明月一路往前,树林里伸出来的枝丫划过脸庞,将她脸颊划破,疼痛,尖锐的刺着她的面庞,她耳畔,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还是马儿踏过树林里落叶与枯枝发出的响声。 远远的,她就听到了响声,像是打斗的声音,那声音虽然距离她很远,可因为打斗的实在是激烈,她即便是在此处,也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吸了一口气,她停下马儿,不能打草惊蛇,前面什么情况她还不知道,贸然冲过去,不过是送人头的。 那乌黑的马儿似是懂了她的意思,渐渐停下来,乔明月笑着拍了拍马儿的头,翻身下来,马儿蹭了蹭她的脸颊,她笑笑,安抚道:“你放心,虽然你主人很坏,不过……如果可以,我还是会救他的。” 江湖上的纷争她从那些武侠的话本子里看了许多,有些名门正派比武都是光明正大的,可如今看着那边的形式,根本就是在群殴!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光明磊落,虽然安珩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可既然她人在这里了,自然不愿意见到有人死于非命。 就当是看在马儿的份上了!乔明月一边想着,一边让马儿先走,那马一步三回头,倒是真的跑了。 乔明月之所以会让那马儿走,实在是因为书中所写老马识途,若是安珩那马儿孤零零的回去了,一定会引起安南山庄还有祁景云他们的怀疑的,到时候便会有人来救他们了! 乔明月如是想着,才会决定放马儿走。 她一人猫着身子,本就极好的轻功被她运用的如火纯情,极为轻巧的就跃上了一棵大树,她像是猴子一样,在树上来回跳跃,竟是没有让树下的人被惊动。 在浓密的树冠之中露出头去,她看着那些人将安珩团团围住,围住安珩的那些人一个个手中拿着弯刀,身上的服饰也不像是中原的,更多的像是西辽的服饰。 之前她也曾经见过西辽的刺客手中拿着弯刀的样子,与这些人,倒是极像,只是让她不明白的是,安珩所在的安南山庄乃是三不管之地,安南山庄的生意大多也是关于那片地带的。 按理说即便是有交集,也不会惹的西辽那边的帮派如此大费周章才是! 心中虽然疑惑,可看着那群人对着安珩群起而攻之,她多多少少还是替安珩捏了一把冷汗,虽说这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的地方,可……他终归不曾伤她不是嘛! 虽然不知他一直坚持要带她走是不是真的如同她猜测的那样,可不管是不是那样,她却知道,安珩不曾伤她,虽然嘴上极为强硬的说要对李家村下手,可却也并未真的下手,单单只凭这些,便不足以让她盼着他去死。 只是虽然如此,她现下也着实有心无力,那么多人,她一人赤手空拳,若是真的下去了,岂不是要成为累赘!还不如先看看情况再说! 她这个人一向惜命的很,若不是真的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她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就像现在,在明知道下去可能帮不上忙还有可能把自己也给搭进去的情况下,她并未下去。 安珩的武功很高,从前她从未见过他施展武功,即便是有,也不过是小打小闹,并非像是现在这样放开手脚的殊死搏斗,所以……如今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懊恼的。 懊恼自己当初怎么就觉得自己趁他不注意真的就劫持了他!殊不知他的武功这般高强,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只怕早就被他知晓了! 心中暗暗的想着,再看之时,安珩身上已经挂了彩,一人挥刀冲过去,他侧身躲过,却躲不过身后一刀,只是这些人虽然下手狠辣,却并非想要他的性命,好似只想要让他没有办法反抗一样。 看清楚了这些人的目的之后,乔明月多多少少还是松了一口气的,不管怎么说,至少安珩现在不会有生命危险,至于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跟着他们,便能够知晓了! 打定了主意之后,她愣是半躺在树上如同看戏一样的看着下面的争斗,没有任何的意外,安珩武功再高,身上不曾带着兵器,赤手空拳之下面对几十个黑衣人的团团围攻,他没有胜的可能。 预料之中的失败,在乔明月打了两个哈欠之后终于到来了,安珩这般不着调的一个人,没想到居然这么能抗,身上大大小小不知受了多少伤,居然还能够一直抗到现在。 她看着那把明晃晃的弯刀架在安珩的脖子上,面上正色了些,只是如今……若这些人真的要安珩的性命,她也不一定能够豁的出去下去救人。 毕竟……安珩的性命是性命,她的命也是命啊!虽然在一对一村子的人的时候她选择牺牲自己,可如今一对一,她还是惜命的! 第1127章 双拳难敌四手 那把刀划破了安珩白皙如玉的脖颈,血,顺势便流淌下来,染红了他身上的衣衫,看上去如同一朵妖冶的红莲在那一身墨绿色的长袍上缓缓绽放。 他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目光状似无意的朝这边看过来,不过也只是一眼而已,便若无其事的转移了目光,躲在树冠后面的乔明月甚至怀疑,安珩到底有没有看到她,或许……他没有! 弯刀架在脖子上,这安南山庄的庄主大人却仍旧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仿佛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并非是一把随时都能够要了他性命的利刃。 乔明月暗暗替安珩捏一把汗,生怕他这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惹恼了这些杀手,直接一个气恼,就把他的命给要了。 不过事实证明,是她多虑了,这些人显然是有目的而来的,刀架在脖子上,也只是逼问安珩,“东西在哪里?” 黑衣刺客并未直接说是什么东西,只是很显然,他即便并未说清楚,安珩却听得明明白白,垂眸看了看架在脖子上的弯刀,他慵懒的笑了笑,“这不是谈条件的态度吧?” 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那为首的黑衣人眯了眯眼睛,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凑近了安珩,他一字一句的道:“安庄主觉得我现在像是在和你谈条件吗?” 顿了顿,他声音微微上扬,语气中满是不屑,“又或者说,安庄主凭什么觉得现在的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你若是不交出来那东西,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死不能!” 这样的威胁听在安珩的耳朵里却有些不痛不痒,他伸出手来掏了掏耳朵,微微点头,“也对,我如今,不想很快谈条件了,你要是想杀,大可以杀了我,但是我保证,你想要的东西,这一辈子,你都别想得到!” 他们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越是不知道,便越是勾起了乔明月的好奇心。 她躲在树上听得一愣一愣的,就听树下的安珩继续道:“我这个人,平生最是吃软不吃硬,从小摸爬滚打,这个庄主的位置,也不是凭空送给我的,你大可以试试你的那些手段,看看在我这里,管不管用!” 他笑的得意,那样子让乔明月一阵无语,大哥,到底是人家把你给困住了,还是你困住了人家啊!做人啊,能不能有点觉悟呢! 她心中不知腹诽了多少,就怕这么嚣张的一个人,被直接一刀砍了。毕竟,莫说是那黑衣人,便是她这个在树上的看客看着眼前这么嘚瑟又欠揍的人,都忍不住想要教训教训。 谁知……这世间之事总是出乎预料的,她以为的教训没有来,她以为安珩会吃些苦头,也没有,那些黑衣人好像是真的被他这一套给唬住了一样,竟然真的没有对他动手,而是把他绑起来,拴在马后面,往密林深处走去。 安珩双手被绑着,绳子被那骑在马背上的黑衣人给扯着,他往前走,他便只能被动的被拉着往前走,乔明月看着眼前的一幕,再转头看看来的时候的路,不曾见着一个人来。 不能犹豫了,若是再犹豫的话,便真的要找不到安珩被带去什么地方了! 咬咬牙,她最终还是没有等祁景云他们来,便跟着安珩一行人往密林深处去了。 这树林很大很大,树木不知长了几十几百年,高大的树丛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树冠这挡住了阳光,明媚的光亮也只能穿透树丛斑驳的落在地上。 安珩被马儿拖着往前走,因着是密林深处的缘故,脚下积了许多堆积的落叶与枯木,马儿走起来还好些,安珩走起来,便踉踉跄跄的看上去极为狼狈。 原本一丝不苟的衣裳被树枝划破,脚下还踩了许多的泥土,加上方才打架的时候身上大大小小的伤,若不是她亲眼看着他一点点变成这样,若是他们此时是走在街道上遇到,她一定打死也认不出来,眼前之人就是安珩。 他被拉扯着走了多久,她便在后面跟了多久,因着生病的缘故,她的身体其实一直不怎么好的,短时间的跟踪还好说,如今时间稍微长一些,她便有些支撑不住了。 额头上满是汗水,脚下的步子也有些发虚,好几次都差点从树上掉下来,好在有惊无险,加之那些黑衣人人多,脚步声嘈杂,所以并未发现一路尾随的她。 出了密林之后,她便不敢再跟的特别近了,只能远远的看着,不让人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便好了。 出了密林,便是一处小镇子,这小镇子她未曾来过,并不是来的方向,看着那些人熟门熟路的找了一家客栈进去,她皱了皱眉头,在外面寻了一间酒楼,吃过饭才去了客栈住店。 因着那酒楼正对着对面的客栈,所以那些人进去之后的情况,有没有再出来,她一清二楚,之所以没有直接跟去,是因为她不想被怀疑,不想自己有任何的危险。 吃过一顿饭,她这才来到那家客栈,随便开了一个房间,她便回房间躺在床上休息起来。 那些人不曾走,之前在树上的时候,她曾经偷偷的给为首的那个人撒了一点药粉,那药粉的味道并不是很重,对于人来说,但是…… 她从秀中掏出一个小竹筒,打开小竹筒上的木头塞子,乔明月便看到了里面的一只小虫子,那小虫子并不大,小小的,肉嘟嘟白色的,分明是虫子蠕动的那种虫子的模样,却在背后生了一对翅膀。 追踪蝶…… 这丑不拉几的小家伙确实叫追踪蝶,虽然除了一双翅膀之外与蝴蝶没有半分的相似之处,可这玩意的名字,却确确实实的叫追踪蝶。 这是潇宁的师父培育的,潇宁在建安城中,自然这些东西他是用不上的,见她对于这些小玩意感兴趣,他便将他师父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追踪蝶给了她。 原本还以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派上用场,如今……倒是终于有了这小东西的发挥之处了! 第1128章 打草惊蛇 她站在廊下,看着那小丑虫子飞到了一间房门的门口,见着房门关着,那小虫子扭动着身子扑闪着翅膀便又朝着乔明月飞了过来。 乔明月已经了然,这一会儿,小虫子已经帮她把所有房间都指认了一遍,以至于现在客栈里那间房子里住没住那些黑衣的刺客,她清楚的很。 打开竹筒,小丑虫子便钻了进去,乔明月将盖子盖上,这追踪蝶刚刚在一间房间门口停留的时间最久,因为这虫子对于那种味道特别的痴迷,小虫子停留的时间久,也就是说明那间房子里的味道最为重。 她在撒追踪粉的时候便特意在那为首之人的身上多撒了一些,所以小虫子的举动也让她记住了那间房间。 虽然说找是找到了,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安珩救出去,对她来说还是有些难度的。 而且有一点是最为重要的,那些黑衣刺客如此轻车熟路的来到这间客栈,这里可能只是表面上的客栈,背地里,是什么组织的落脚点! 其实并非是胡乱猜测,因为……大白天一群人即便是已经不再蒙面,一群人穿着黑衣服招摇过市也挺惹眼的,而且还呼啦啦的进了一家客栈。 客栈掌柜的和店小二却没有任何的疑惑,甚至连侧目都没有侧目,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一样,若不是这些人经常来,店小二和掌柜的怎么可能反应那样平静! 知道了眼前这家客栈与那些黑衣人应该是有所勾结的,她行事只能更加小心,现如今不知道安珩被关在了什么地方,若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她也并不好救人。 她的心思转的活络,想了想,并未打草惊蛇,而是当做闲来无事要出去走走的样子,出了这家客栈。 客栈外面便是一条还算是热闹的街道,街道两旁的小摊小贩此时因着已经暮色时分的缘故,都已经在收拾摊子准备回家了。 看了一眼天色,马上天就要黑了,也不知道那些人把安珩抓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其实她本可以不救的,可心中到底良心难安,这安珩从前做过什么她不知道,可他并未伤过她。 况且不论他做过什么,该交给官府就交给官府,该判刑便判刑,落到眼前这群黑衣人的手中,由着他们去处置,自是没有这个道理的。 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她身上疲惫的很,上下眼皮一个劲儿的打架,若不是还惦记着自己这一睡安珩可能就死了,她扒手早就回到客栈里倒头就睡了。 在小镇子上留下了一些标记,她这才拿着一包糕点回到客栈,客栈里的店小二见她回来了,忙迎了上来,关切道:“姑娘回来了?需不需要准备洗漱用的水啊?” 乔明月停下脚步望着眼前的店小二,那是一张长相极为寻常的脸,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让人看不出有什么不寻常来。 她敛了眉眼,想了想摇了摇头,“不必了,若我有需要,再吩咐你便是了!有劳小二哥了!” 她一席话说的客套,那店小二自然也开心,连连说不麻烦不麻烦。 乔明月含笑点头,刚要往楼上走,却听那店小二又喊住她道:“咱这小镇子到底在边境之地,姑娘又是一个人来住店,还是小心些好,天黑了便不要出门了。” “自然!我胆子本就小的很,若天黑了,定然不敢出去的。”微微一颔首,乔明月谢过了店小二,这才转身上了楼。 楼上,她推开房门今入屋子里,坐在桌前手指沾了点茶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没一会儿,就将这客栈里的建筑给画了下来。 看着那画,乔明月咬着下唇,她一时之间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把人藏在了哪里,是为首之人的房间,还是其他人的房间?亦或是,这小客栈里还有什么密道暗格不成! 正在想着,便听外头小伙计的声音响起,“给姑娘送些茶水来,姑娘可方便开门?” 声音倒是寻常,只是……这般殷勤,却极为不寻常!她虽然并未经历过世间太多人情世故,可那些话本子里写的,祁景云与她说的,皆是如此,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更何况…… 乔明月目光深沉若海一般,她抬头看了看门口处,小伙计的影子还倒影在门上,透过薄薄的纸,影影绰绰的。 更何况……这小客栈并不简单,从那些黑衣人今入的时候,她便知道,这里,一定与那些黑衣人有所关联,所以……不得不防! 随意拉了拉身上的衣衫,她打了个哈欠,又伸手揉揉自己的头发,将原本整齐的发揉的有些杂乱了,这才上前开了门。 门口,小伙计站的稳稳的,手中拿着一壶茶,见她开门,忙笑着道:“可是扰了姑娘安寝?方才看着姑娘房间亮着灯,便以为姑娘还未歇下。” 乔明月摇摇头,睡眼惺忪的模样加上微微有些散乱的发衫,让人一点都不怀疑。 “无妨,不知者不怪,我自小怕黑,所以睡觉也喜欢点着灯,现下正好口渴,谢谢小二哥了!”伸手接过茶壶,乔明月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人的手,极其敏感,手指触碰到壶身的时候,她能够感觉到壶身有细微的颗粒感。 只是她并未表现出来,而是不动声色的将自己蹙眉的表情掩饰了过去,那小伙计不疑有他,只说还要去给其他客人送茶,便不多叨扰了,乔明月点点头,这才捧着茶壶转身回房。 关上房门,她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并未喝,只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喝茶的动作罢了,待到听到那细微的脚步远去的声音,她才把手中茶杯放下。 起身将茶杯中的茶水尽数倒进了旁边的花盆里,这才转身躺在了床上,外头没一会儿便响起了那小伙计的声音,她并未回应,只如同沉沉的睡着一般,听着外头的动静。 房门被人自外头打开,小伙计站在床头喊了她两声,见她并未回应,又晃了晃桌子上的茶壶,原本满满的一壶茶,如今下了一小半,他这才满意的离开。 第1129章 奇怪的客栈 等到房门再次被关起来,躺在床上的人才缓缓睁开眼睛,房间里的烛火熄灭,暗的吓人,她却丝毫未觉,只翻身起床,坐在床边,勾唇冷笑。 这些人这么大的动静把客栈里的人都迷昏,今夜一定要搞什么大动作!至于这大动作是什么,她想她怕是已经猜到了。 转移被关在这小客栈里的安珩,不过说起来,这安珩也是倒霉,好好的一个安南山庄的庄主,居然落得这般惨淡的局面,若说出去,只怕里子面子都丢光了。 茶杯在她手中旋转着,她约摸着外头的事情都差不多了,这才起身出了房门,凭借着高超的轻功,乔明月轻易的便避开了那些黑衣人,轻飘飘的站在了屋子里的衡量上。 “都睡了没?”为首的黑衣人此时蒙着面,看向店小二,那店小二点点头,面上全然没了白日里的浅笑随和。 看他点头,为首之人明显松了一口气,一招手,自有人将被五花大绑的安珩给带了出来,安珩此时嘴巴被塞着,手上被铁链绑着,身上多处受伤,着实有些狼狈。 她不自觉的勾唇笑了笑,能看到眼前之人这么狼狈的样子,着实难得了!不知是不是有意,她居然在垂眸之时,看到了安珩不经意的抬头一撇,那眼神,状似无意,可又分明…… 看着那上扬的嘴角,乔明月眉头紧锁,安珩分明是看到了她的! 不等她继续想下去,黑衣人已经压着安珩往外走去,乔明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按理说祁景云他们应该来了才是,怎么到现在还未见着影子? 心中生疑,她悄悄跟在那群人身后出了客栈,一出客栈,她才顿时明白,为何祁景云他们到现在都未曾来支援! 客栈外面,朦朦胧胧的细雨洗刷着天地,为首黑衣人轻叱一声,厌烦道:“又是这鬼天气,要不是这鬼天气,早就能够走了!” 那店小二就陪在他身侧,听得这话,忙道:“方才那雨才大,地上积水到了脚踝,如今眼瞧着雨小了些才好赶路,咱们还是快些走吧!免得一会儿又下大了。” 一阵暴雨,她却并未发现! 乔明月一边想着,一边跟着前面,雨下的这么大,一路上她留下来的痕迹只怕早就被重刷的干干净净了,她原本还想着等着祁景云他们来了再去处置这些人的,可如今看来,怕是不能了。 如今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一个就是调头就走,就当不曾见到安珩,就当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左右安珩这人也不讨人喜欢,死了,便没人整日里骚扰她了。 第二个选择,就是趁着对方松懈的时候,将安珩给救出去,但是要快一些,若是到了这些人的老巢,她想要再动手就难了! 如此一想,她一时之间犯了难,为了一个安珩搭上自己的性命,她多少有点不愿意的,可是……真就这么不管他,她也没办法做到。 到底是一条性命……到底……不曾真的对她下手。 如此一想,她还是下定了决心,正好前面便是一道小河,河上架着一座并不宽裕的桥,那小桥每一次也就只能容一人前行,后面的人想要上桥,便只能排在前面人的身后,并肩而行自然是做不到的。 因着刚刚下过了大暴雨的缘故,这小河的河水暴涨,此时已经没过了小桥的两岸,原本就破破旧旧的小桥在大水里艰难的屹立着,好似随时都会被那翻滚的洪水给冲垮一般。 看着那翻腾的河水,乔明月心中生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如果可行,那她便不用动手,还能救人了!就是……有些赌命。 看着那些黑衣人一个个的过了桥,乔明月来不及再继续思量了,安珩被人压着,他在前头,身后是一个压着他的黑衣人,河水打的小木桥摇摇晃晃,好似随时都会散架一样,站在桥上,那黑衣人走的战战兢兢,谁都不愿意被冲到水中。 扯过一块白纱,乔明月用白纱遮挡了自己的面部,趁着那黑衣人只顾着注意脚下的木桥的空隙,闪电一般扑了过去,在众人甚至连安珩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抱着安珩往旁边一歪。 在一群黑衣人呆愣的目光之中,华丽丽的掉入了河中,汹涌的河水一瞬间打过来,瞬间便将落入水中的两个人淹没。 等到黑衣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河面上哪里还有什么人影?只有翻涌的河水冲刷着河岸,发出一声声咆哮声。 一瞬间落入水中,即便已经有所准备,乔明月还是被呛了一口水,她来不及管自己,伸手拉着安珩就往岸边游去。 河水混合着泥沙,她被冲的根本稳不住身子,安珩的双手被绑着,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靠着乔明月的支撑,才不至于沉入河底。 不知过了多久,在她身上已经没多少力气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她才看到岸边有一块凸起的大石头,咬咬牙,她往石头那边挣扎着游过去。 天边雷声滚滚,眼瞧着又是一场大雨将来的预兆,她失力的拖着安珩爬上了岸,一上岸,她整个人便跌坐在了岸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河里的流沙覆盖了一身,她看看昏迷着的安珩,一身脏兮兮的,根本看不出相貌,想来她也不比安珩好多少! 只是她来不及休息,只粗喘了两口气,便开始给安珩松绑,安珩了无生息的躺在地上,额前的发丝散乱的贴合在他的额前。 乔明月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虽然呼吸微弱,好在还有一口气!按照从潇宁书房的医书里看到的方法,她按压着安珩的腹部,约摸第三十下的时候,他脖颈一仰,一口污水自口中喷了出来,喷了乔明月一身。 她有些嫌弃的看了看安珩喷的地方,只叹了一口气,便俯身去拍安珩的脸,她这手下没有留任何的情面,一下一下的打的很重,安珩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脸上疼痛。 第1130章 大雨中救人 睁开眼睛,便看到乔明月正一声声的喊着他的名字,眉眼间染了几分担忧。 见着他醒了,跪在地上的女子才失力的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拍着自己的胸口叹息道:“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好在,你命大!” 听着她这一番话,再想到方才那个朝着自己扑过来的身影,安珩心里生出几分郁结来,他是不想把那东西给那些人,可若真的性命攸关,他说不还会考虑考虑交出去换自己一条活路。 毕竟在江湖上这么多年,他深知,不管怎么样,性命最重要,若是连自己的性命都丢了,什么东西都守不住了。 可……可眼前这小丫头,方才却一点给他选择的余地都没有,就直接带着他跳入了汹涌的河水里,天知道方才他喝了多少河水。 心中暗暗想着,说出来的话却截然不同,“危险,你不该来的!” 停下拍胸口的手,乔明月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比起瘫在地上的安珩,她自觉自己比他还是要端正一些的。 “便是阿猫阿狗,见着了,也要救的!”一边说着,一边四下里瞧了瞧周遭的景致,这里周遭并未见到人家,应该被冲到了偏远之地。 “我还以为我要死在你手里了!你这救人的方法,着实……”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看向乔明月的一双眼眸之中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他被她带着跳入了湍急的河流之中,她也并非能够独善其身,若是有个什么意外,她也有危险!一想到这里,安珩便再说不下去,只蹙眉盯着乔明月,眼中满是探究的神色。 她分明是厌恶他的,分明是想要躲开他的,可为何……为何还要救他? 迎上安珩那双眼眸,乔明月顺着他的话说下去,“着实大胆?” 夜色下,蒙蒙细雨将女子脸上的脏污一点点的重刷干净,露出那张有些苍白的小脸,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明亮的眼眸璀璨夺目,今夜无星,她的眼中,却盛满了星辰。 撑着浑身酸疼的身子坐起来,看着面前笑靥如花的女子,安珩微微垂眸,长睫遮挡了眼中的情绪,“是啊!着实是大胆!” 听着安珩这话,乔明月倒是不甚在意,只笑着道:“想打趣我,等安全了再说吧!那些人反应过来一定会顺流而下的,我们要赶紧离开才行!” 好在这大雨天,能够隐藏痕迹。 安珩点点头,撑着身子想要站起身来,可是身上的伤太重,他努力了好几次都徒劳,乔明月叹口气,上前将人拉了起来。 “起不来便直说,我既然决定救你了,就不会扔下你不管!”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安珩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撑着他往前走去。 安珩一路未曾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分明那样瘦弱,分明那样的柔弱的一个人,却不管不顾的救了一个这样的他…… 因为安珩伤到了脚的缘故,所以两个人走的很慢,乔明月虽然心中着急,却也没有办法,她自己也没多少力气了,因为落水的缘故,她现下只感觉身上寒冷刺骨的厉害,尤其是一阵夹杂着细雨的冷风吹过来的时候。 一双眼皮也一直在打架,她现在只想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安安静静的睡一觉,真的好累啊! “若他们追来了,你不必管我!”两人艰难前行着,安珩却突然盯着乔明月说了这么一句,夜风呼啸,夹杂着细雨拍打在脸上,冷的人牙根都忍不住跟着一起打颤。 她脚步不停,只乖乖的点了点头,“你放心,你这种人的性命不值钱的,关键时刻,我一定扔下你跑路!” 安珩闻言笑笑,黑夜,没有任何的月光,天空之中黑压压的,云层压的很低,沉闷的让人心里发慌,一步一步,每一步都踩在水中,深一脚浅一脚,安珩腿上有伤,走起来一瘸一拐的。 她咬咬牙,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一些,看向身边的安珩,她轻声说,“安珩,说说你从前的事情吧!我派人去调查了,只能调查到你十几岁的事情,再小一些的时候,却不知了。” 她就这么直白的将自己调查安珩的事情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安珩看了她一眼,打趣了一句,目光在触碰到她苍白的没有任何血色的脸时,眼神微微闪烁。 沉吟了片刻,就在乔明月以为他不打算说的时候,他却张口了。 “我……是父亲的私生子,这安南山庄,从前不姓安的,而是姓莫,父亲入赘莫家,成为莫大小姐的丈夫,只是……他们没有孩子。” “我出生的那一年,他们发现了我与母亲的存在,父亲被安排到了南昭,那半年,母亲带着我离开了我出生的小村子,母亲说……” 说到此处,安珩的目光带着些许的深邃,好像透过这深沉的夜色,看到了当年那个柔弱的女子,瘦弱无助,带着一个小小的孩子,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侮辱,他还记得,母亲抱着饿的哭闹的自己,轻轻的哼唱着摇篮曲的时光。 “后……后来呢?”乔明月的声音带着几分虚弱,显得有些不真实。 安珩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并未发现她的不寻常,只继续道:“后来她死了,死在去找吃的的路上,从哪以后,我便一人流浪,那些岁月啊……真的不想再回忆起来了!” 一声叹息自安珩的口中溢出,那些回忆,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的,可是如今一提起来,他却发现他从未忘记,那些记忆,就藏在他的记忆深处,从未忘记过。 停下脚步,乔明月深吸了一口气,她快要撑不住了! “没想到……没想到你从前,也如此苦过。”她原以为,安珩是安南山庄的庄主,从前,虽然查不到,应该也过得很如意才是。 却未曾想到,会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一段过往。 安珩笑了笑,收回追忆的目光看向乔明月时,他才一惊,焦急的道:“你怎么样?” 《拯救短命王爷攻略》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第1131章 走不了了 乔明月脚下一软,身子跪在了地上,她一手撑着地,一手撑在自己的膝盖上,努力的摇了摇头。 “我没事,我们要赶紧……” “你们走不了了!” 她话还未说完,便听到身后冷然的声音响起,雨声掩盖了她跟踪的脚步声,自然也能够隐藏那些人追来的脚步声。 袖中的匕首握紧,她咬咬牙,直将口中咬的生出一股血腥味,这才唤回了自己的一些神智,不至于就在这大雨之中直接睡去。 安珩身上有伤,连走路都困难,更不要说是打架了!撑着身子站起来,身边的人却先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一张绝美的脸上,带着几分坦然。 “你们要的是我,与她无关,放她离开!”他淡淡的说着,乔明月一愣,没想到安珩会站出来护着她。 那黑衣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为首之人上前一步,“交出那东西,否则,谁都别想走!” 她不知道他们说的那东西是什么,只是如今被人威胁的感觉着实不好,她手中匕首握紧,不等那人说什么,便自安珩的身后站了出来。 “想把我们带回去,你也要有那个本事!”暗夜之中,雨幕朦胧了视线,安珩看着那个一身白衣如雪的女子提着手中匕首冲向那些黑衣人,暗夜之中,她就像是一道流星一般,一下子扎入了黑衣人之中。 手起刀落,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那样的她,难怪当日没有死的那个侍卫在说起她的时候,差点因为害怕再次昏过去,如今看着她白衣染血的样子,他总算明白了。 地狱修罗,也不过如此吧! 只是让他有些奇怪的是,方才原本都没多少了力气的女子,此刻见了血,却双目赤红,一点乏力的样子都看不出来了,那身影翻转,利落的解决了一个个的黑衣人。 十几个黑衣人,居然堪堪和她打了一个平手,心中震惊的同时,安珩也忍不住勾唇笑了笑,不管是地狱罗刹也好,还是嗜血恶魔也罢,他却丝毫不害怕。 因为眼前的她,是因为要保护他,虽然自娘去了之后,他便再也没有依赖过别人,可今日……他却第一次感觉到被人保护的感觉。 看着那白衣染血的女子,安珩暗暗自怀中掏出一颗信号弹,信号弹射出,在空中炸裂开来,那黑衣人反应过来,“不好!赶紧撤!” 为首之人一声令下,剩下的人自然也不恋战,匆匆摆脱了乔明月的纠缠,转身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夜色深沉,乌云压在人的心头上,一道惊雷闪过,暴雨劈头盖脸的落了下来,将原本就湿哒哒的衣裳淋了个透彻,她站在雨幕之中,手微微颤抖着。 安珩上前两步,他走的有些艰难,“他们走了,马上就会有人来……唔……阿月……你……” 血……滴滴答答的落下来,滴落在雨中,染红了脚下大片大片的雨水,她缓缓抬起头来,一双猩红的眼睛里除了疯狂,再也没有其他的情绪。 手中匕首刺入安珩的腹部,她冷漠的脸上只有一瞬间的茫然,可转瞬,便被弑杀与疯狂所取代。 在安珩痛苦的表情中,她一把抽出了匕首,血,顿时喷涌而出,一滴血落入她的眼中,缓缓滑落,仿若血泪一般。 雷声阵阵,她颤抖着低下头,看着自己满是血污的手,再看看眼前面色苍白的安珩,声音难掩恐慌,“怎……怎么会这样!安珩……你……你怎么样?” 伸手扶住站不稳的安珩,她被他带着一同跌落在了雨中,雨水冲刷着大地,却怎么也重刷不去她眼中的猩红。 察觉到她的慌乱,安珩笑了笑,伸手轻轻将慌乱无措的她拉入怀中,安抚道:“没事了,没事的,死不了,你救了我一命,从前我欠你,加上今日,还你这一刀,也合算。”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隐忍着巨大的疼痛,泪水不知不觉滑落眼眶,滚烫的滑过脸颊,烫的她微微颤抖。 使劲的摇着头,她不想的!她不是故意的!她若想,早就在他被五花大绑的时候杀了他了! “我都知道的,阿月……安南山庄的人马上要来了,记住,我的伤,是那些黑衣人所致,懂了吗?”他一字一句说的艰难,乔明月本想摇头,他却道:“我不想保不住你,那些老头,很麻烦。” 抿着唇,乔明月终是点了点头,远处,脚步声传来,她抬头,雨幕之中,安南山庄的人匆忙赶来。 在看到倒在乔明月怀中的安珩的时候,众人显然一愣,有人上前,手中长刀抵在了乔明月的脖子上。 “庄主为何会如此?”乔明月被突然的声音一惊,待到冷静下来,才深吸了一口,抬头看向那拿着刀子抵在自己脖颈处的人,“怎么?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救了你们庄主的恩人的?” 清冷的声音在夜色之中响起,伴随着雨声,震在众人心中,安珩昏迷,此时她若有半分的慌乱,只怕都会被他们当做心虚,然后直接一刀咔嚓了她! 看着怀中的安珩,乔明月扬声道:“谁杀人,会保持这样的姿势?你们若心存怀疑,我大可跟你们回去,等你们庄主醒了,你们可以亲口问他!”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也不敢冒然动手,只能先按照乔明月所说的,将人给带了回去。 他们落脚在一处客栈里,与祁景云他们所在的客栈不在同一个镇子上,她原本还想告诉祁景云她现在很安全活的好好的,让他不必担心的,可是……这中间隔了一个镇子,这些人又不给她带话,她一时也没有办法。 “我就不想让我朋友担忧而已,你就帮我传个信怎么了!”在纠缠着安南山庄的一个为首的弟子半柱香之后,那人颇为无奈的放下手中的东西,虽然面上冷冷淡淡的,可到底不敢得罪了乔明月。 在庄主没有醒过来之前,他们也不知道眼前之人到底是救了庄主还是对庄主动手的人,所以一时之间也不敢把话说绝了。 第1132章 包扎伤口 “阿月姑娘,您还是在这里安心侯着吧!至于传信,等庄主醒了,庄主发话之后,该如何我等一定不会推辞。”他说着对着乔明月拱了拱手,不顾她还想要说什么,径直离开了。 小客栈里来了两个大夫,给安珩看过之后都说并未伤着脏腑,只是失血过多,才会昏迷,伤口上药包扎之后好生修养一段时间便没事了。 听着他们的话,乔明月多多少少松了一口气,这些弟子不知道情况如何,可是她却清楚,安珩那身上的一刀,是她刺的,她当时心中满是嗜杀的冲动,等回过神来之后,才发现匕首已经没入了安珩的腹部。 她拼命救了安珩,怎么会想去杀他呢!所以回过神来的她也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看着染血的双手,她半晌都不敢接受这个事实,她动手差点杀了安珩…… 她知道她平日里偶尔会涌起杀心的,就如上一次她潜入安南山庄那一次一样,可是即便是那一次,她也是有记忆的,她也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只是被杀心所控制着,被心中的怒意所控制着,不想罢手罢了。 可这一次……她竟然完全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只记得自己一回过神来,就看到了满眼的猩红,就看到了腹部插着一把匕首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安珩。 趴在桌子上,她烦躁的抓了抓脑袋,“怎么回事?我怎么会越来越控制不住了?” 暗暗呢喃着,她心中说不出的烦躁,不对,与其说烦躁,倒不如说是恐惧,一个人对于未知的恐惧,对于不能控制自己的恐惧。 看了一眼还在忙碌的安南山庄的弟子,再看看躺在床上还没有醒来的安珩,乔明月深吸了一口气,暗暗想着等到安珩醒过来她能走了,她一定要第一时间去问问潇宁,她到底是什么情况。 安珩这一睡就睡了大半夜,期间乔明月也几次想要开溜,都被人给发现了,最后那为首的弟子上前拱手道:“姑娘若是不心虚,就该乖乖在这里等着庄主醒来给姑娘证清白才是!姑娘这般举动,只怕会让我们误会。” 这已经算是警告了,乔明月冷眼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身穿水蓝色长衫的安南山庄的弟子,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打消了想要开溜的想法。 毕竟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所以暂时她不想和任何人动手,她怕自己再次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她更怕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又伤到什么无辜之人。 看她妥协了,那弟子又缓和了神色道:“忙活了一整夜,姑娘怕是也饿了,属下已经吩咐了店家做了一些吃的,马上就送来了。” 他这不说还好,他一说,乔明月才觉得自己此时已经饥肠辘辘了,忙连连点了点头。 那人说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便留下乔明月和一个小弟子守在这里,看着那十四五岁的少年,乔明月勾唇笑笑,满脸的不怀好意。 少年手中抱着一把雪白的件,见着她走过来,不自觉的后退一步,暗暗咽了一口口水,“阿月……阿月姑娘有何指教?” 看着少年眼中的慌乱,乔明月笑的越发不怀好意起来,双手环胸,上上下下将小少年看着,少年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安南山庄独有的水蓝色的长衫,手中抱着剑,面容稍显稚气。 分明与念儿差不多的年纪,可是乔明月却不知为何,总觉得眼前这少年好似不比念儿那般成熟一样。 勾唇邪魅一笑,她尽量学着话本上那些纨绔子弟的样子,摸着下巴道:“瞧着小少年长得不错,不如……与姐姐聊聊天如何?” 少年被她逼着一步步的后退,一下子撞在了身后的桌子上,他跌坐在地上,看着居高临下俯身看着自己的乔明月,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我……” “你你你,你什么?你不愿?”凑近了一些,少年白皙的脸颊一瞬间红了一个透彻,喉咙滚动,眼中满是对于乔明月的恐惧。 “不……不是,只是……只是师父说了,男女授受不亲!阿月姑娘是姑娘家,应该懂礼数才是!”第一次,被一个半大的小子给教训了,乔明月一脸的不可置信,摸着鼻子看着眼前的少年。 她虽然不记得前尘了,可不管是祁景云还是念儿他们,对她说话从来都不会如此,她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教训,就差点着她的脑门说她没有教养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凑到那小少年的跟前,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懵懵懂懂的样子似是并不理解少年的话一样。 “男女授受不亲是什么意思?我……”她说着低下头来,双手搅.弄着帕子,一脸委屈失落的样子,惹的少年生出几分怜惜的心思来,“我不记得从前了,也不懂小公子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少年闻言一哽,闷了许久才继续道:“原是如此,难怪姑娘行事作风与寻常人家的姑娘大不相同,姑娘虽然不记得前尘往事了,可师父说过了,遗忘并非就是坏事,有时候人会为了保护自己,主动去忘记那些让自己特别痛苦的记忆。” “或许姑娘不记得了,对于姑娘来说并非是件坏事,姑娘要想开一些才是。”她原本是想要逗弄眼前这个少年的,待在房间里不能出去,太闷!只是没有想到,她一些个玩笑的话,眼前的少年居然真的相信了!还与她说出这么一大堆的安慰的话来。 只是……转念一想,他说的倒也有道理,有些事情,或许忘了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只是她忘记了,那些没有忘记的人呢! 她很多次在面对祁景云的时候都会有愧疚的感觉,深深地愧疚压的她喘不过气来,青青说过,她从前与祁景云郎才女貌,两人感情羡煞旁人,那般的恩爱,可如今的她……却丝毫想不起从前,更没有办法给祁景云任何回应。 第1133章 风起少年 所以每次看到祁景云对她好的时候,她便总会去想,若是从前的她,此时此刻该如何回应?若是从前的她,一定不会让祁景云那样失望吧! 思及这些,她面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与少年靠在墙壁上并肩坐着,闷闷的点了点头,“是啊,忘了好……” 少年不懂她为何突然如此沉重,想要再安抚她两句,却见她抬头看向自己,那双好看的眉眼之中带着淡淡的愁绪,“你叫什么名字?你陪我聊天,我也该知道你叫什么才是!” “风起,我叫风起!”风起?她看向少年,总觉得这名字…… “有什么含义吗?” 少年闻言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没有!” “真的?” “真的!师父说,捡我回来的时候正好起风,便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听着少年这个解释,乔明月一阵无语。 “若是你师父是打雷的时候把你捡回来的,你是不是就叫打雷了?”她有些好笑的调侃着,少年闻言有些气恼,抬头瞪着乔明月,粉雕玉琢的脸鼓起来,倒是可爱的很。 “阿月姑娘又打趣我!早知道……早知道便不和你说了!”他总觉得阿月姑娘不似师兄他们说的那样,并不是什么坏人,可是……阿月姑娘却总是喜欢打趣他! 少年一席话说罢,两人陷入沉默,许久,乔明月突然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你口口声声喊的师父,是谁啊?” 风起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样子,他以为阿月姑娘知道的!没想到,阿月姑娘居然并不知晓! 迎上风起探究的眼眸,乔明月只觉得少年着实奇怪的很,作甚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啊!她原本就不知道啊!难不成她应该知道他的师父是谁不成! 一想到这个,乔明月浑身一僵,缓缓的转过头看向床榻,一转头,便对上了一双深邃的满是笑意的眼眸,她吓了一跳,一下子自地上弹起来,跳开了一丈远。 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床上半侧着身子一手撑着脸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的安珩,这下换她结结巴巴了,“你……你……你说的师父,不会……不会是安珩吧!” 在风起点头之后,她如同遭到了雷劈一般愣在原地,风起居然……居然是安珩的徒弟!可这……可这两个人怎么看也不搭啊! 一个像是狐狸一样,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一个却懵懵懂懂的像是一个孩子,显然没经历过这世间的纷乱,这两个人站在一起,谁能想到会是师徒! “怎么?阿月不相信我是风起的师父?”安珩笑吟吟的说着,听着他含笑的话语,还有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眸,乔明月乖顺的闭了嘴。 风起见安珩醒了,忙上前拱手道:“既然师父醒了,此处又有阿月姑娘照顾着,我便先去帮着师兄他们处置其他事情去了。” 安珩点点头,乔明月这个当事人是一句话都没有插进去,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承担起了照顾安珩的重担。 “有没有问过我想不想照顾啊!”她轻声抗议着,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却还是上前搀扶着安珩坐起身来,端起桌子上的药递到他的面前。 安珩抬眼看看她,笑着道:“我若是好好的,自然不必你照顾的,只是……我这身上的伤……” 他说着意有所指的拉长了尾音,乔明月看着那张俊美的有些邪魅的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将手中的药碗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气呼呼的不去管安珩。 安珩见她生气了,也不着急,只是暗暗笑了笑,才挣扎着要去拿那药碗,一边伸手,一边又状似漫不经心的道:“也不知动作大一些会不会把伤口挣开,到时候若是昏迷了,只怕又要耽搁了帮你解释的时间了。”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她乔明月活这么大,什么都吃,就是不吃威胁! 瞪着安珩,安珩亦笑嘻嘻的看着她,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她乔明月就算是不回去了,就算是被他的那些弟子杀了,她也不会屈服的! “小心烫!”一勺药送到安珩的嘴边,她脸上带着牵强的笑容,安珩垂眸笑了笑,才将一口药吞了下去。 只是这药实在是苦的很,一口下去,他便摇了摇头,小孩子闹脾气一样的撇撇嘴,“不吃了,太苦!” 乔明月闻言气结,一个这么大的人了,一个安南山庄的庄主,一个江湖上名门正派的庄主,居然……居然因为觉得药苦就不想吃药了闹小孩子脾气! 看向安珩,乔明月咬咬牙,面上带着笑容,谄媚的道:“不如我去给你拿些方糖来,一口糖一口药,便不苦了!” 长睫中隐藏着浓浓的笑意,安珩抬眸看着乔明月,笑意拢在眼底,只摇摇头,道:“许是太烫了,所以才会这么苦,若是冷一下,或许会好,不如你吹吹看。” 乔明月半信半疑的看他一眼,见他一脸真挚的样子,她倒也没有反对安珩的这个提议,倒是真的乖乖的对着药吹了吹,再将一勺子药送给安珩。 安珩乖乖的喝了,在乔明月忐忑的目光之中,点点头,“果然没那么苦了!” 乔明月闻言抿了抿嘴唇,真的有这么神奇吗?她还是一次听说,药热的时候会苦,吹一吹会好一些的! 心中暗暗的想着,只是安珩没有再闹腾,她也就每一勺子都吹一吹,一碗药喝光了,他皱了皱眉,捂着自己的伤口直喊疼,她一惊,莫不是自己方才扶着他躺下的时候动作大了一些牵扯到了伤口不成? 心中如此想着,她自然是有些着急的,忙俯身去查看他的伤如何,安珩握住她的手,咬着牙艰难的道:“好疼,别动,让我缓一缓。” 他叫喊的厉害,又一副疼痛至极的样子,乔明月也不疑有他,便乖乖的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一脸担忧的坐在床边,时不时地询问安珩现在感觉如何。 安珩额头上尽是汗水,听她询问也没有回答,只是侧着身子抓着她的手,紧紧的握着。 第1134章 暴露行踪 她手背都被他抓的有些疼了,也不见安珩松手。 念着安珩如今是伤患,乔明月即便是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不愿意,却也不敢直接把手抽出来,只能任由他握着。 不知折腾了多久,安珩才四十脱力一般的缓缓松开了她的手,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方才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呢!” 死?乔明月摇了摇头,安珩不会死的,方才两个大夫给他诊治的时候她就在旁边,所以大夫的话她听了个清清楚楚,他不会死,最多就是昏迷一下而已。 因着并未伤到肺腑,所以等伤口愈合了修养几日便无碍了。 只是如今安珩给她的感觉却好像是病的特别严重,好像随时都会死掉一样,这让乔明月多多少少有些心慌。 莫不是安珩的伤更深了不成?一想到这里,她自然是坐不住的,站起身来焦急的道:“我去找大夫来给你瞧瞧!” 她说着转身,却不想刚转身便被身后的安珩拉住了手,回眸看着躺在床上一脸苍白的安珩,“做什么?你这么疼,可能是伤口裂开了,我要去找大夫来给你瞧瞧!” 她这话倒是实话,只是安珩却丝毫不愿意看她离开,只伸手轻轻的拉了拉她,“无妨,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大张旗鼓的找大夫,我怕会暴露我们的行踪!” 这话倒是有些道理的,乔明月暗暗的想着,只是……虽然有道理,却也不能硬撑着不是! “可是你的伤……”指着安珩的伤,乔明月眼中难掩担心,安珩闻言笑了笑,拉着乔明月坐在床边,声音是说不尽的温和。 “放心,死不了,要是把敌人引来了,才是真正的麻烦!”他的话让乔明月想到了那些黑衣人,她虽然不知道那些黑衣人是什么,可是他们出手招招都是杀招,而且武功都不弱,想来来头不小。 而且到现在她也不知道安珩他们所说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看向安珩,她纠结着原本还想要询问一下的,可是想了许久,她到底是没有问出口,这本就是关于安珩的事情,和她没什么关系,而且江湖大忌她是知晓的。 不该知道的就不要知道,知道的太多对自己没什么好处,想着那些黑衣人不要命一般的打法,乔明月终是忍住了心中的疑惑。 她可不想麻烦不招惹她,她就主动去找麻烦挑战! 堪堪的点了点头,她一边收拾吃过药的碗筷,一边道:“你已经好了,我想先回去了,我怕景云会到处找我!”她留下的线索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被冲刷了个干净,祁景云他们寻不到她,此时此刻一定着急坏了。 安珩闻言半晌不曾说话,乔明月觉得奇怪,朝他看去,只见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轻轻喊了他一声,安珩这才猛然回过神来。 对上乔明月那双疑惑的目光,他沉默了半晌,才道:“如今天还未亮,你一个人回去若是碰到那些黑衣人恐怕会有危险,等天亮了再说吧!” 天亮再说?一听这推辞的话,乔明月便不答应了,缠着安珩道:“无妨的,我的武功好的很,即便是碰到那些人,那些人冲着你来的,想来也不会对我穷追猛打才是。” 她话还未说完,便听得安珩猛然咳嗽了两声,心里一惊,忙上前给他顺气,许久,安珩才从憋闷之中缓过来,一张脸通红,伤口也被挣开了,血,片刻的功夫就染红了身上的纱布。 乔明月心中焦急,看他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白的没了血色,如同白纸一样,连连道:“安珩,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安珩在她的搀扶下半坐起身子,身后靠着软枕,看着她一脸焦急的样子,出声安抚道:“没事,弟子都在忙,不必打扰他们,你……可以帮我换药吗?” 换药! 她有些迟疑的抬头,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她一愣,原本想拒绝的,可是看着安珩那样子,再想想他身上的伤到底是自己捅的,乔明月深吸了一口气,不情不愿的嘀咕道:“可我……没学过怎么帮人处理伤口。” 她说的确确实实是实话,她醒过来之后,便一直被人照顾着,不管是青青还是祁景云,还有每个月都准时去山谷的潇宁,她那里帮人处理过伤口。 “你去喊他们,怕是他们又要误会你没有照顾好我了!”安珩一句话不咸不淡的抛过来,直气的乔明月一时之间恨不得掐死眼前的人,这人就这么喜欢威胁她!也不怕她真的把他给掐死吗?趁着他还没有反抗能力的时候! 乔明月气鼓鼓的看着安珩,后者仿佛是看穿了乔明月的心思,笑了笑,轻声道:“我若死了,你出不去这客栈的!” “别把人想的那么坏,我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你这么想我,我可是会伤心的!”眨巴着眼睛,乔明月想着挤出两滴眼泪的,可实在是挤不出来,也只好可怜兮兮的看着安珩。 安珩笑笑,不慌不忙的提醒乔明月,她若是再不动,他真的要因为失血过多死掉了。 乔明月心中腹诽着,面上却仍旧笑着,拿了药箱来,给安珩上药处理伤口,纱布被一层层的拆下来,看着那深深地伤口,还有他稍微一动就往外冒血的样子,乔明月再也没了玩笑的心思。 低垂着头,竟是乖乖的给安珩上了药,药粉撒上,安珩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乔明月原本低着头的,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抖了抖,忍不住抬头去看他。 抬头时,安珩还是那般欠揍的样子,半坐在床榻上,双手张开,等着她给他缠纱布,仿佛刚刚那个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咬咬牙,低下头去帮他将纱布裹在身上,不得不说,她对于这些事情好像特别有天赋,即便是第一次动手做,却也做的不错,比她第一次下厨房做的饭菜要好多了! 第1135章 真的很疼 自然这中间多多少少也免不了有些意外,比如不小心撒多了药,再比如不小心把纱布嘞的紧了一些,害得安珩差点喘不过气来,除此之外,倒是一切顺利。 处理完伤口,乔明月这个没有受伤的人都出了一身的汗,大功告成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她满意的点了点头,在安珩有些无奈的眼神中,笑着道:“看来我做这事儿还是有些天赋的!” 安珩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的纱布,缠的不错,如果不是那碍眼的蝴蝶结的话,应该算是不错! 眉毛跳了跳,安珩蹙眉看着乔明月,伸手指着自己身上的蝴蝶结,“能不要蝴蝶结吗?” 乔明月摇摇头,不可以! 安珩无语,靠在软枕上缓气,乔明月把一堆瓶瓶罐罐的收拾好了,这才坐在床边,双手托腮,打眼瞧着安珩,“这伤……疼不疼?” 其实问出这话的时候她就感觉自己实在是有些傻了,这么深的伤口,差一点点就伤到了肾脏,如何会不疼呢! 许久不见安珩的回答,她抬头看向他,却见安珩也看着自己,那双狭长的眼眸之中,带着几分浅浅的笑意,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 “疼!刚开始特别疼,可是在你慌乱之中,没有抗拒我抱你的时候,便不疼了,所以……” 乔明月闻言愣了愣,看着安珩,疑惑道:“所以什么?” 安珩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里,多了几分奸计得逞的光芒,“所以……你再让我抱抱吧!现在好疼啊!” 乔明月感觉自己是真的傻,居然还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还不知道安珩是什么不靠谱的性子嘛!面对这么一个见缝插针的人,她就不该有任何的同情心! 心中暗暗懊恼,她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伸手推开窗户,天还没有亮,外头依旧黑乎乎的,只是那下了大半夜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一场大雨过后,空气清新夹杂着泥土与青草的芬芳,轻轻一嗅,便让人神清气爽。 深吸了一口气,她才笑着道:“我以为,我们水火不容的!”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心中便升起了一个念头,杀了安珩,只要杀了他,她便不会再经历一次李家庄的事情了。 可是如今她终于得偿所愿的一刀捅了安珩,她却发现自己其实很害怕的,很害怕真的杀了他,很害怕……安珩真的会死在自己的手里。 倒不是觉得他这个人如何,只是……相处的次数多了,人啊,到底还是有感情的,起初的印象会变,心中的所想自然也会改变。 听着乔明月的话,安珩笑了笑,靠在软枕上,他静静地看着那个站在窗前的女子,风吹起她耳畔的发丝,她伸手拢了拢发丝,在夜色下转身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说,不然便和解吧!从前的事情她不计较了,往后,他也不要再缠着她了。 她脸上的笑容那样的晃眼,安珩却想都不想的就拒绝了,“不行!” 听着安珩拒绝,乔明月起初是有些不满的,毕竟她被伤害也差点死了,况且南帮的人为非作歹,早已经是死有余辜了! 她如今都不想去计较了,安珩居然还想着要和她算账! “李家庄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你独创安南山庄杀了我的侍卫的事情,我也可以不计较,只是……我身上这伤,你怕是不能逃避的!”他说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他如今倒是有些感谢她那失去理智的一刀了! 倒是给了他一个继续纠缠的借口! 看着床上的安珩,乔明月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只是听他这么说,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生气的,“可我也救了你一命,况且……况且捅你一刀,也不是我的本意!” 闻言,安珩眼神稍微闪了闪,蹙眉看着乔明月,那个时候他是察觉到了乔明月的不对劲,周身都散发着嗜血的冲动,那样满眼的杀意,分明是失去了理智所导致的。 可是看她的情况,又不像是练功走火入魔才对,到底是为什么会这样? “阿月,你经常这样吗?”他指的自然是经常失去理智吗? 乔明月闻言仔细的想了想,轻轻的摇了摇头,又似是想到什么一般的点了点头,在安珩疑惑的目光之中,她轻声道:“其实也不是,从前在山谷的时候,我从未如此过,许是因为情绪平静的缘故。” “后来第一次发作,应该是在去安南山庄的那一次,我当时满脑子都是你那侍卫对念儿的侮辱,满脑子都是念儿受伤的样子,只想着杀了那人,再……”看了安珩一眼,乔明月没有说出剩下的话来。 即便是不说,安珩也不是傻子,如何不懂乔明月那未曾说出口的话是什么呢!她怕是想说,只想杀了那个侍卫,和他吧! 安珩摇头苦笑了一下,却也并未在意,只听乔明月继续道:“上一次的时候我还是有理智的,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是这一次,感觉到那些血腥味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便是连那一段时间的记忆,也没有,等我浑浑噩噩的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你身上中刀站在我面前。” 她把事情原原本本的与安珩说了一遍,倒不是她容易相信别人,而是安珩与她,并没有什么利益上的牵扯,除了李家庄和安南山庄的事情,她并没有什么值得安珩下手的地方了。 许久,听了乔明月的话安珩都没有说话,直到一阵风吹来,乔明月冷的打了一个抖,才听他沉吟着道:“这般症状,我从前好像听我师父说过。” 师父?乔明月疑惑的看着安珩,安珩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我师父是南异老人,也是安南山庄的创始之人,只因他没有妻儿,所以早早的便将安南山庄传给了莫家。” 所以也就是说,安南山庄其实也并不是莫家的安南山庄,如今不过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南异老人的传人手中罢了。 第1136章 一百二十七岁 只是……乔明月突然想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她迟疑的看着安珩,咽了一口口水,才询问道:“你……你师父,多大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之前派人查过安南山庄,这安南山庄创立已经近百年了,即便这南异老人是在安珩幼时就收了他做徒弟的话,那时候的南异老人怕是也近百岁了。 看着她眼中的不可置信,安珩笑了笑,笑的开怀,“我师父已经一百二十七岁了!” 一百二十七岁!乔明月被这个数字给震撼到了,“你师父他老人家还在世?” 安珩垂眸点点头,想着自家那个倒霉师父,“应该还在世吧!三月前我还见过他的,他……平日不愿意留在安南山庄,整日里到处游荡,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 作为一个徒弟,安珩自知不该说自家师父的坏话的,所以尽量的给他美化,以维持南异老人在江湖上的身份荣耀。 乔明月闻言连连点头,一边点头还一边忍不住赞叹道:“果真是世外高人,性子便是与寻常人不同的!” 看她对着自家那个倒霉师父那样的崇拜的样子,安珩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忍心打击她,难得她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好一点的地方,便让她暂时幻想幻想好了。 就他那个师父,不愿意留在安南山庄是因为安南山庄里的人都认识他,他在安南山庄里不得不装作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不得自在。 出去到处游荡,是因为那老家伙贪杯,哪里有好酒就往哪里跑,而且最是喜欢惹是生非,每一次都打着他远方大爷的名号,搞得安南山庄里总是时不时的有人上门要债。 对于那个师父,他不知道有多么头疼,眼前这小丫头居然还一副敬佩的样子,实在是因为不知道他那师父的德行! 安珩暗暗的想着,这些心中所想,自然不能让乔明月知晓,乔明月还沉浸在对于世外高人的幻想之中,便听安珩道:“我只听我师父说过,具体是不是你的样子,我也不敢确定,犹记得师父说,这不是练功走火入魔,而是因为一种毒的缘故。” 乔明月无论如何都不曾想到的,安珩居然说自己这样是因为中毒,她笑着摆了摆手,走到窗边随手拉了一把椅子过来,身子前倾的看着安珩。 “你若说是别的,我倒是相信,可你若说是中毒,我是真的不相信!你可知道天下第一神医?”她眼巴巴的看着安珩,安珩闻言一愣,仔细的想了想,才恍然。 “你是说你身边的那个一身华贵衣衫的男子,便是潇宁?西辽丞相之子,那个十六岁便名扬天下之人?”听着安珩那不吝啬的夸奖,乔明月倒是尴尬了,她原本还想说潇宁挺厉害的,却没有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一个更会吹牛的。 潇宁……那个样子,那个性子,真的有那么厉害吗?撇撇嘴,她不咸不淡的道:“也……也就那样吧!” 看她这副样子,安珩倒是不赞同了,“若你身边的那个人真的是潇宁的话,那你倒是对他认识的太过浅薄了,潇宁是真的很厉害,听说当年毒王差点杀了前西辽王耶律雄,便是潇宁给救回来的。” “什么时候的事情?”乔明月有些疑惑的看着安珩,她竟然从不知道潇宁还有这么高光的时刻。 看她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潇宁咳嗽了一声,她立马狗腿子一样的去给他倒了一杯茶,双手捧了过来,安珩笑笑,这才开始慢慢与她讲起了当年的事情。 原来那时候的潇宁不过十二岁,刚刚跟着他的师父学习医术出师回到了建安城,却听闻王上中毒了,宫中的太医没有任何的解决的办法,潇丞相自然不愿意自己儿子去趟那样一摊浑水,要知道那几个月,宫中不知杀了多少的太医。 因为看着自己一点点的要死去,是个人都会精神崩溃,原本极为和善的耶律雄,竟然也当起了暴君,潇丞相担心自己的儿子,可是潇宁却一心要去给耶律雄治病。 就在众人都以为潇宁怕是要有去无回的时候,他居然以身试毒,真的将耶律雄的毒给解了,自此之后,潇宁的名声便在西辽开始传扬开来,即便不入司药局,潇宁也可以自由的出入王宫,且王室有什么难治之症,也都是潇宁去解决。 一席话说完,乔明月回过神来,嘀咕道:“没想到潇宁那样厉害,平日里倒是我低估了他!” 确实是她低估了潇宁!是因为她不记得从前了,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眼前的这个人有多么的厉害!只听青青说潇宁是天下第一神医,只知道他只会给自己开那些苦的难以下咽的汤药。 却不知,这样的一个人,旁人那是求都求不来的,他却上赶着每个月都要来一次山谷,就为了给她治病。 听着乔明月小声的嘀咕声,安珩眉头皱了皱,他之前只觉得眼前这个小丫头不简单,一看便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可是如今听着她说身边跟随着的人是天下第一神医的时候,他才开始认真的考虑起她的身份来。 一个能够让天下第一神医都心甘情愿的跟在身边,时时刻刻给她治病的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安珩是想要询问乔明月的,可是看她自己都不知道潇宁的重要,想来她是真的不记得自己的从前了,怕是连自己的身份都不知道吧! “你从前是什么样的?”他轻声询问着乔明月,想要从她口中套出一些话来,可是乔明月却只是摇了摇头。 “不知道,青青只说我从前是个很厉害的人,杀伐决断,做了很多的好事,可是我不记得了,她还说我和景云原本是夫妻的,我也不记得了。”她认真的说着,倒是没有想过要保留什么。 听着她的话,安珩呼吸一滞,看着她那双纯净的眼眸,他摇了摇头,夫妻又如何?前尘往事不记得了,即便从前感情如何好,如今也都是新的开始了。 第1137章 冲天火光 “不说我了,马上天要亮了,你也赶紧再睡一会儿吧!”她说着走到窗边,坐在窗边的软榻上,一手撑着下颚,一手搭在窗框上。 夜,很深,外头因为下了雨的缘故,格外的清凉,熬了一夜,她竟然没有多少睡意许是方才折腾的厉害的缘故。 安珩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乔明月,身后是无边无际的夜空,万籁俱静,偶尔一两声的虫鸣,在这清冷的夜色之中显得格外的清晰。 安南山庄的弟子找到那间客栈的时候,客栈里的掌柜的和店小二已经死了,冲天的火光里,客栈里的一切都被焚烧殆尽,包括哪些吃了迷药,还未清醒过来的无辜的客人。 天蒙蒙亮的时候,官府的人才赶到案发现场,只是那大火烧的太大,人根本进不去,只有等火灭了之后,他们才能进去寻找证据。 安南山庄的人在外头守了许久,也没有得到任何关于那些黑衣人的消息,却意外的与寻来的祁景云他们碰上了。 暗卫出手,几个人很快就被控制住了,官府的人忙着客栈里的事情,根本无暇看管这边发生了何事,几个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被带走了,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 林子里,少年垂眸看着被绑着的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少年,伸手拿掉他堵在嘴巴上的封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姐姐在哪里?” 少年长得好看,一双眼睛像是坠入了满天的繁星,让人不自觉的便陷入其中。 风起这事一次出山庄跟着师兄们办事,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顿时被吓了不轻,本能的看向自家的师兄们,只是师兄们都被捂着嘴巴说不出话来,求助无门,他也只能结结巴巴的回答了。 “你……你说的可是阿月姑娘?”拓拔念闻言点点头,风起见他点头,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来是阿月姑娘的弟弟,阿月姑娘不是坏人,她的弟弟应该也不是! 如此一想,风起便没了方才的紧张,主动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祁景云站在一旁眉头紧锁,半晌,才冷冷的道:“她可受伤了?” 被那冷气吓得一抖,风起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师父受伤了,被捅了一刀,阿月姑娘没事,吃喝都好,吃了两盘糕点还有一壶茶呢!” 生怕眼前这些人不相信,风起努力的瞪大了一双纯净无辜的眼睛,听着风起的话,潇丽舒深吸了一口气,感叹道:“不愧是明月,什么时候都不会亏待了自己!” 潇宁冷哼一声,“她若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就不该去管安珩才对!” 见自家大哥又如此,潇丽舒无奈的上前晃了晃潇宁的手臂,笑嘻嘻的凑到他跟前道:“大哥分明也着急的一夜未睡,怎么这嘴上却总是不饶人呢!” 她家大哥什么都好,就是这张嘴,实在是太太太气人了! 祁景云招了招手,暗卫上前挥刀,风起吓得一抖,本能的闭上了眼睛,就在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却见祁景云上前走了两步,一双好看的眼眸里,隐隐藏了几分笑意。 众人疑惑的朝着风起看过来,就见……就见少年胸口处有什么东西漏了出来,仔细看着,像是一封信一般。 祁景云伸手自他胸口把信拿出来,风起自己都疑惑不解,“奇怪,我什么时候怀中还有一封信的?” 绽开那封信,祁景云眼中的笑意更甚,潇丽舒凑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那封信上清清楚楚的写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而且还附带上了一句,“景云不必担心,我很好。” 看着祁景云眼中好不隐藏的笑意,潇丽舒可以很肯定的确定,他就是因为乔明月后面这句话才会如此的! 果然啊,这瑾王殿下,就偏偏栽在了乔明月的手中,这人世间的情爱,还真是让人觉得有趣。 几个人找到客栈的时候,乔明月正趴在窗边睡着,身上盖着衣裳,而躺在床上的某人刚刚包扎好的伤口,此时又挣开了,血染红了纱布,他却并未察觉一般的睡着。 祁景云推开房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原本还平静的一张脸,一瞬间又黑了下来,开门的声音惊醒了安珩,他看着祁景云走上前一把将睡得迷迷糊糊的乔明月打横抱起来,只是如今的他,没有任何能力去阻止。 睡得迷迷糊糊的某人实在是累坏了,平日里一天要睡好几次的人,如今折腾了一整夜都不曾合眼,如今即便祁景云的动作很大,她也只是皱了皱眉头,便在他怀中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小声咕哝了一句,又沉沉的睡去了。 她说了什么,其他人自然是不知道的,可祁景云却听了个清清楚楚,她说,“景云,我冷……”睡着的时候,会想的还是他! 眼神柔和了几分,他无奈的摇摇头,将她抱紧在怀中,脚步微微一顿,回眸看着躺在床上的安珩一眼,“这一次我不杀你,如果你再动什么心思,我绝不留你。” 这话,他并非是说来吓唬安珩的,安南山庄再厉害,再百年山庄又如何,比起祁景云来,还是不如的,想要铲平一个安南山庄,对他来说并不费力。 不动手,只是因为他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如今不动手,是因为她救了他一命,因为她出手救了的人,他断然没有再去杀了的道理。 安珩暗暗的咬了咬牙,勾唇笑笑,目送着祁景云抱着乔明月离开。 睡着的时候还在小客栈里,醒来的时候却在一辆马车上的感觉,必须要用震惊来形容!她揉揉睡眼惺忪的双眸,看着那个把自己抱在怀里的人。 “景云?”她是没有想到自己睁开眼睛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祁景云的,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在这马车里的,难道…… 心中一惊,她慌乱的伸手抓住祁景云的手臂,眼中满是惶恐之色,“景云,我……我是不是又失控了?”她看着祁景云,一双眸子里满是慌乱,祁景云轻声安抚着乔明月的情绪,直说没有。 第1138章 伤了无辜之人 她听他说自己没有失控,这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没有失控,还好…… “安珩身上的伤……”祁景云何其聪明,见她方才那样,他便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经过,听着祁景云如此询问,乔明月默默地低下头,点了点头。 “安珩身上的伤,是我弄的,可是我完全没有印象了,景云,我……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我不记得从前的记忆,为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为何……我越来越喜欢杀戮?”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的身体都在止不住的颤抖着,害怕,她是真的害怕,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那种不知道自己清醒过来,会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事情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一次是安珩,这一次是幸运,并未伤及他重要脏腑,可若是下一次呢?若是下一次,她不小心伤了旁人如何办? 她真的好怕! 第一次,见到她如此脆弱的样子,祁景云喉头一紧,只默默的将她抱在怀中,声音轻柔的安抚着她,“没事的,不会有事的,只要我在,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月儿,信我。” 她缓缓自祁景云的怀中抬起头来,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眸隔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看着眼前之人,她相信的,自她醒过来之后,眼前的男子便对她处处照顾,不管她顽皮也好,闯祸也罢,他都对她不离不弃。 不管是因为从前的她还是现在的她,她都清楚的,这世间谁都可能伤害她,唯有眼前之人不会。 贪婪的缩在祁景云的怀中,这个怀抱太过温暖,温暖的仿佛能够抵挡所有的风波,仿佛能够将所有的风浪都挡在身后一般。 “景云……若是有朝一日我真的控制不住了,你杀了我,好不好?”许久,她稍微平静了一些,才缓缓说出这么一句让他难以接受的话来。 松开抱着她的双手,他垂眸看着乔明月,一字一句,竟是少有的强硬,“想都别想!这一辈子,你答应过要陪我的,你别想先走。” 她答应过吗?望向那双深邃的眼眸,她勾唇笑了笑,她啊,是真的不记得了,只是听他这么说,便权当自己真的答应过他吧! 这样的话,她说出一次便需要很大的勇气了,自然也没有勇气再说一遍,两个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再继续提起这些事情来,她便靠在祁景云的怀中,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马车一路到了大周的一处的小镇子,这镇子上有一个熟悉的人,她见过一次,听祁景云说他这一次也来了,她心中一喜,想着当日她醒来没有多久便与念儿一同来山谷之中看自己的威武的男子。 “大哥来了,他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摇晃着祁景云的手臂,她笑的开怀,她喜欢于飞龙,于飞龙的武功很好,可以和她切磋,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宠着她,即便她做错了事情,他也从不会责怪,不似某人,每次都要黑着脸,非要哄着才行。 想到此处,乔明月不由得幽怨的看向某人,某人垂下眼眸来,两人四目相对,乔明月先心虚的挪开了目光。 马车到了小镇子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他们径直去了一家客栈,一到客栈,便见一个人迎了上来,乔明月走在祁景云的身侧,还不等祁景云说什么,她已经迎了上去。 “看招!”一掌打出,她掌风强劲,扫过于飞龙耳畔的发丝,于飞龙侧身躲过,看着眼前笑嘻嘻的某人,无奈的叹口气。 “你这小丫头,想要谋杀是不是!”他虽然嘴上如此说着,可却一点都不留情,朝着乔明月面上一掌打过来,乔明月后仰,手掌撑地,腾空而起,身上白色的裙子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 她眯着眼睛笑着,“打人不打脸,大哥你还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听着乔明月一本正经的话,于飞龙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如果他记忆没有出错的话,方才是她先动手的,而且是直取自己的面门,如今却信誓旦旦的说什么打人不打脸,这丫头真是越发的……活泼了! “许久不见,表哥可好?”祁景云上前将还跃跃欲试的某人给拉入怀中,在她不满的眼神之中,对着于飞龙拱了拱手。 于飞龙看看自家弟弟,又看看失去了记忆的弟媳妇,笑着点点头,他自然是好的,只是这南昭最近蠢蠢欲动,怕是这和平日子没多少时候了。 他这一次来一来是正好见到祁景云去信说近日便能够到达大周的边境,许久未见,他也是担心的,便来瞧一瞧,另外便是想要和他们商量一下南昭的事情。 只是这些话,现在自然不可能在这里说,几人上了楼,于飞龙早已经准备好了雅间,乔明月因为在马车上吃了许多糕点的缘故,实在是吃不下去,见着一副兴致淡淡的潇丽舒,便凑到她跟前道:“丽舒,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潇丽舒也不喜欢听这些男人之间的事情,自然是乐意的,于是两个人便在祁景云的默许潇宁的冷哼念儿的笑意之中跑了出来。 站在街道上,乔明月看着眼前繁华的街道,忍不住笑着道:“这里比边境的那一处小镇子繁华多了!” 潇丽舒赞同的点点头,何止是比边境的小镇子要好得多,便是连后来有些乱的建安城,也比不得这里的。 建安城因为后来的那么多的事情,乱的厉害,百姓们都不敢在天黑了之后在街道上乱走,所以想要看到这样的夜景,自然也是瞧不见的。 “我们去那边瞧瞧去!”她拉着潇丽舒的手往前跑,潇丽舒看着前面那欢快的身影,忍不住发愣,从前的明月从不是这样的,从前都是她拉着她到处跑的,她的性子那般沉稳,可那样的她,真的是她吗? 是不是因为失去了从前的那些沉重的记忆,她才回到了从前原本的自己,不必再承担着那些沉重,不必再让自己日日过的那样的累。 第1139章 杂耍惹祸 潇丽舒不知自己被乔明月拉着跑了多久,直到她停下来,她才发现眼前是一处玩杂技的江湖中人,有的在胸口碎大石,有的在喷火,有的在吞剑,花样百出,实在是好看的紧。 这些杂耍的玩意在西辽是很少看到的,西辽更多的是马术表演,在马上闪转腾挪,摆出各种各样危险极难的动作,虽然初时看的时候很好看,可是常年看,便也就觉得没有意思了。 眼前这些杂耍她还是一次看,乔明月也和她一样兴奋,拉着她到处看,一会儿看看人家吞剑的,一会儿看看人家顶水缸的,玩的不亦乐乎。 周遭围了很多的百姓,一场表演罢了,有人上前端着一个小铁盆子收钱,乔明月自怀中掏了掏,拿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什么没眼力界儿的才会觉得这样土掉渣的表演好看!”酸溜溜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乔明月一愣,转头看去就见一个一身粉色衣衫的姑娘,头戴珠钗环翠,周身贵气逼人。 她身边还跟了两个小丫鬟,身后还站着两个侍卫一样的,百姓们见她说话了,也没人敢反驳,只乖乖的后退了两步,与那姑娘拉开了一些距离。 端着小铁盆的那个小丫头面上一僵,本着做生意不得罪人的道理,她还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上前道:“不知道姑娘是对哪个表演不满意?不如我们再给姑娘重新表演一遍如何?” 那粉衫的姑娘闻言笑了笑,倒是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于是乎众人又重新表演了一遍,这一次更加卖力,那姑娘却并不满意,招了招手,让自己身后的侍卫上前道:“你去给他把那石头敲开,我总觉的他们耍人!” 收钱的那个耍杂技的小姑娘闻言一愣,担忧的看向躺在石头下面的中年汉子,汉子点了点头,她这才咬咬牙道:“也……也行,不过要小心一些,没做好准备之前,不能下锤子的。” 乔明月和潇丽舒看着眼前这一幕,潇丽舒凑到乔明月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我看这姑娘就是故意为难人的!” 乔明月点点头,她也看出来了!之前在话本子上看到过的,这些耍杂技的江湖中人,大多都是用一些道具,并非真的石头,自然也有例外,内功不错的人,可以撑着一口气,让自己不受伤。 可若是……乔明月蹙眉看着那人,那侍卫上前接过那原本握着大锤子的人手中的锤子,再看看那粉衫姑娘。 乔明月亦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见那姑娘微微一点头,嘴角带着几分笑意,她心中一惊,来不及阻止,那人已经一锤子砸了下去。 巨大的铁锤抡起来重重的打在了石块上,石块顿时碎裂,石块下面的中年汉子也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收钱的那小丫头见状喊了一声爹爹,哭着朝着那汉子跑了过去。 还在表演的其他人也凑了过来,侍卫将手中的铁锤往地上一扔,少女勾勾唇,心满意足的道:“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走了!”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乔明月看着那小丫头上前拦住了那少女,吐血的汉子也在众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姑娘,我们到底如何得罪了你?你要如此?我爹爹为了给你表演受伤,你总要付些药费吧!”她气呼呼的说着,乔明月与潇丽舒对视了一眼,潇丽舒担忧的看了看那个被人搀扶着的汉子。 他伤的不轻,即便是现在嘴角的血迹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看样子应该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才是。 那粉衫的姑娘听着眼前的少女这话,微微挑了挑眉,指了指身后的铺子,“你们天天在我家铺子门口表演,挡了我家的路,今日不过是给你们一个教训,怎么,你表演的不好看,本小姐不想给你打赏,你难道还要硬抢不成?” 她话说到这个地步,身后的两个侍卫已经上前,推搡了一把小姑娘,小姑娘一个没站稳眼瞧着要摔了,乔明月上前一把将她拉住,蹙眉看着那个粉衫姑娘。 “他们挡了你们的路,你们大可以说出来,让他们走便是了,何苦要如此?”那大汉受了内伤,只怕没有个半个月一个月的怕是养不好的。 粉衫姑娘没有想到在这小镇子上还有人敢和自己作对,顿时横眉冷对,不屑的道:“又是哪里蹦出来的没教养的野丫头,也敢在我面前叫嚣,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 “你是谁?”她扶住那小丫头,待她站稳了,这才松开手,小丫头对她道了一声谢谢,乔明月笑着摇摇头,“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必如此。” “姑娘,你还是不要再说了,这位是陈员外家的小姐,不能得罪啊!”有人压低了声音提醒着乔明月,乔明月闻言笑了笑,难怪如此嚣张,原来是员外的闺女。 见有人替自己说了,那陈员外的女儿仰了仰头,高傲的看着在场众人,哼道:“你们也知道我是陈思思,还敢惹我!当心在这余远镇混不下去!” 乔明月听着那陈思思的话,却没有丝毫的害怕,身后小丫头轻轻地拉了拉乔明月的衣袖,轻声道:“姑娘,不要再说了,免得给姑娘惹来麻烦。” 麻烦?她乔明月啊,最是不怕麻烦的! 潇丽舒倒是不慌不忙的看着她,双手环胸一副看戏的样子,“要不要我去给你喊人啊?” 撇了撇嘴,乔明月昂了昂脑袋,笑话,她乔明月什么时候惹事需要别人给自己帮忙了!她一向都是凭借自己的本事惹事的! 潇丽舒捂着嘴笑了笑,上前将那小丫头拉到自己的身边,笑着安抚她不必担心,最好离得远一些,免得那陈小姐一会儿吃了亏之后把怨恨对准他们。 小丫头张张嘴,一脸担忧的看着乔明月,“姑娘是为了帮我们,可是陈家家大业大,我们惹不起的,姑娘,您也劝劝那位姑娘吧!我们忍忍也就罢了,那位姑娘不要吃了亏才是啊。” 第1140章 才不会吃亏 潇丽舒闻言笑着道:“不用,她啊,不会吃亏的!”遇到乔明月,别人不吃亏就行了,她何时让自己吃过亏。 小姑娘见潇丽舒一副不担心的样子,也就只好乖乖的站在她身边,只是眼中的担忧仍然没有消减。 潇丽舒见她如此,便与她说让人先把她爹送去附近的医馆,潇丽舒这话一出,众人却连忙制止了,原因就是这镇子上的所有医馆药铺,都是这陈家的产业,得罪了陈思思,哪里还能去那些药铺医馆抓药啊! 潇丽舒闻言看看那个陈小姐,想了想,给了小丫头一个地址,让她吩咐人把她爹送去哪里。 小丫头连连道谢了,走到剩下几个同伴身边,托他们把她爹送去潇丽舒给的地址,她则留下来,她实在是怕这个给她们出头的姑娘会吃亏。 “你不走?”潇丽舒有些疑惑的看着小丫头,小丫头摇摇头,直言她不能走,这件事情因为她们而起的,她断然没有丢下这位为她们出头的姑娘就走的道理。 没有想到这小丫头倒是还有点义气,潇丽舒笑笑,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再说乔明月,听着那陈小姐把自家说的如何如何厉害,她只是伸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颇为不屑的道:“从始至终都是你爹如何如何,你陈家如何如何,怎么未曾听说你如何如何?” “你呀,不过是比他们生的好一些罢了,有什么可以值得骄傲的?”这样的话,众人如何不知道,只是没有人敢说出来,如今这姑娘却直言不讳的说出来,众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乔明月却丝毫不在意,继续道:“仗着自己的祖荫便作威作福,这便是你的家教?”她轻声说着,声音虽然不大,却足够在场众人都听了去了。 那陈小姐被气的一张脸涨得通红,指着乔明月,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你……你有种!来人啊,给我教训她,打死了,本小姐承担!” 她狠狠地说着,这陈家在这余远镇上可谓是一霸,即便是打死一个人,又如何?不过是给多少银两的事情,便是县太爷见了她爹爹都要点头哈腰的,她自然也不怕摊上什么人命官司。 乔明月看着眼前一脸恶毒的女子,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她原本只是想要教训一下她的,却未曾想到,眼前之人居然对她起了杀心。 眼中闪过几分恼怒,她上前两步,轻声道:“好,我今日倒是要看看,你手下这帮废物,能有什么能耐!” 一席话说罢,她刚要动手,那小丫头却不顾潇丽舒的阻拦,冲了出来,挡在了几人中间,连连与那陈小姐赔礼道歉。 乔明月暗暗握紧了拳头,她分明没有错的,她分明才是受害之人,为何要给一个作威作福,伤了她爹之人道歉? 这世间,从未有过这样的道理!别人害怕,她乔明月不害怕,若世人都畏惧强权,那这世间该是何等的黑暗? “不必,道歉?她不配!”她上前一把将小丫头拉着护在了身后,冷冷的看着眼前的陈家小姐,那陈小姐嗤笑了一声,“给脸不要脸,现在就算是你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饶了你的!” 闻言,乔明月点点头,非常赞同她的话,“同样的话,送给你!” “给我打!往死里打!”陈小姐一发话,两个侍卫便朝着乔明月冲了过来,小丫头还想要拦着,却被乔明月拉着往后一甩,口中扬声道:“丽舒,管好她!” 潇丽舒会意,点点头,不等那小丫头说什么,已经将她拉着不让她再冲出去了。 小丫头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顿时连吓加担忧的红了眼睛,潇丽舒却丝毫不担心,不过是两个侍卫罢了,即便是再来两个,乔明月也不会放在眼里的。 她啊,虽然武功被封了一些,可从前的她,可是与邬赫武功差不多的存在啊!有时候,甚至连邬赫都打不过她,这样的明月,她很放心的。 况且,这不是还有她嘛!这段时间,她跟着邬赫一直南征北战,武功提升了不止一点点,她有信心,可以护得住乔明月。 只是事情出乎潇丽舒的预料,乔明月根本用不着她护着,不过三两下,便将那两个看似气势汹汹的侍卫给打趴在了地上,那陈小姐一惊,刚想要转身,却被乔明月一下子挡住了去路。 “陈大小姐这是想去哪里?”双手环胸,她不怀好意的看着陈思思,陈思思一惊,两个丫鬟倒是忠心,这个时候上赶着来护着自家主子,将陈思思挡在了身后。 乔明月垂眸笑了笑,却并未打算就这么放过眼前这几个人,她不是什么善良之人,她看不得这些人欺凌弱小,更看不得,这些人如此作威作福。 今日若是不给她一个教训的话,往后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看看这些忍气吞声的百姓就知道了,他们被这陈家压迫的有多么的害怕。 “你想怎么样?”陈思思看着乔明月,眼中多少有了几分害怕。 乔明月笑了笑,指了指陈思思身边的一个丫鬟,轻声道:“你回去,把你家老爷给喊过来,若是他不来的话,我就把你家小姐给脱光了,扔在大街上!” 一个女子,当街说出这样的话来,便是一旁抱着双臂看热闹的潇丽舒都忍不住呛了一声,咳嗽着离乔明月远了一些,她现在可不可以说自己不认识她啊! 看着周遭众人各种各样的眼神,乔明月却是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只对那小丫鬟道:“还不去?” “你是死人吗!还不赶紧去喊我爹!”陈思思一喊,那小丫鬟顿时回过神来,连滚带爬的往陈家跑去,她这要是去晚了一点,小姐有个三长两短的,老爷一定会杀了她的! 小丫鬟去找人的这段时间,乔明月倒是没有为难陈思思,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仍旧高傲的陈思思,陈思思冷哼着,不屑的道:“你等着,等我爹来了,一定收拾你!” 第1141章 作威作福 乔明月点点头,“好,我等着!” 教训陈小姐没用的,她所依仗的是陈家,是陈老爷,若是陈家若是陈老爷没有得到任何的教训,她仍然不会知错悔改。 不过乔明月也没有把事情往好处想,毕竟能够教出一个这么张扬跋扈根本不把别人的生死放在眼里的闺女,这陈老爷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一次,乔明月的猜测倒是没有错,那陈老爷来的时候是前呼后拥的,呼啦啦的带了一大群的下人家丁,乔明月瞧着那阵仗,忍不住啧啧感叹,还真是财大气粗,家中竟然有那么多的下人家丁。 “爹,她欺负我!”见着自家爹爹来了,陈小姐哭着跑了过去,乔明月也没有丝毫的阻拦,看着她躲到了陈老爷的身后。 眼前的陈老爷是个中年男人,留着一把山羊胡子,穿的格外富贵,挺着大肚子,肥头大耳的,此刻看看眼前的一切,他眯了眯一双本就不大的眼睛,冷声道:“在场的,谁欺负思思了?” 百姓们哪里还敢说话,皆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乔明月看着百姓们这个样子,也明白,如果她现在吃亏了,他们只怕也不会出手帮忙,就像是当日在陈家村的时候一样。 “我!”即便是知道会有这样的可能,她还是选择站了出来,还是选择面对眼前的一切。 “爹,就是她!”陈思思伸手指着乔明月,恶毒的喊着让人打死乔明月,乔明月笑了笑,看着陈老爷身后那一大群的家丁下人。 就靠这么一群人,想要打死她,下辈子吧! 陈老爷哼了一声,一摆手,那群下人便冲着乔明月冲了过来,乔明月倒也不在意,只脚尖一点,身影腾空而起,踩着那些人的肩膀或是脑袋,径直朝着那陈老爷而去。 陈老爷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吓的连连后退,好在一个侍卫上前拦住了乔明月,那侍卫武功还不错,与乔明月倒是也能打一个平手。 看着眼前之人,乔明月摇摇头,“空有一身好武功,却做这样人的侍卫,你愧对了你的一身功夫。” 那人动作微微一顿,垂下眼眸硬生生接了乔明月一掌,“姑娘武功在我之上,可姑娘也该清楚,不管是武功多高的侠客,他首先要活着,若是连自己活下去都成了问题,即便有一身好武功又如何?” 听着那人的话,乔明月没有再说什么,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他说的也没有错,即便是助纣为虐,即便是知道跟着的人是个为富不仁之人,可他也没有选择。 因为跟着这个人他能够活下去,能够吃一顿饱饭,若是他只为了自己的伟大理想,不管不顾,只怕命都没了,还做什么侠客? 这个人世间,就是这么的讽刺! 摇头笑了笑,她下手不再留情,如果不把眼前之人打倒,她是根本近不了陈老爷的身的。 那陈老爷眼瞧着那侍卫快要撑不住了,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去找县太爷来!快去,我看她还反了天了,陈二,给我拦住她!” 陈二?乔明月看着眼前和自己纠缠的侍卫,是他的原本的名字便是陈二,还是他被陈家给赐了名?赐名,可以说是最大的侮辱,剥夺你从前的姓名,重新给你随便的取一个名字。 一个武功如此不错的人,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乔明月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陈二一愣,咬咬牙,继续缠着乔明月,乔明月侧身躲过他的一掌,在他来不及回身防御的时候,一脚踢了过去,她虽然控制了力道,陈二却还是被踢出了很远,撞在了一旁的小摊子上,摊子上的瓜果掉了一地。 陈二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到底她这一脚踢的还是重了些,他挣扎了两次都没有起来,看着乔明月一步步的逼近,那陈老爷扯着嗓子喊着。 “你个蠢蛋,给我滚起来,赶紧拦住她,要不然你妻儿便跟着往后去喝西北风吧!”陈老爷喊的气急败坏,陈二即便嘴角已经溢出丝丝血迹,可是听了这话,却还是挣扎着晃晃悠悠的走到了陈老爷面前。 乔明月脚步一顿,看着眼前的男子,“愚蠢!我若下手狠一些,你方才便死了,你以为你死了,他会照顾你的妻儿不成?” 为了他人拼命,也要看看那个让你拼命的人值不值得你这样去做,很显然,这陈老爷不值得,这样一个为富不仁之人,她不相信若是陈二死了的话,他还会帮他照顾他的妻儿。 陈二不语,却仍旧站在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进一步动作,身后,一群家丁也将乔明月团团的围了起来,乔明月倒是一点都不在意身后那群乌合之众,她有些不解的是,眼前的陈二为何会这么执迷不悟。 看着陈二拦住了乔明月,那陈老爷忙带着人往后跑去,围观的百姓哪里见过陈老爷如此狼狈的模样,顿时议论纷纷起来,有人说那姑娘一定是个武林高手,也有人说这姑娘一定是天神下凡,看不过陈家作威作福,来给他惩罚的。 说什么的话的都有,潇丽舒看着迟迟不动的乔明月,一咬牙上前拦住了陈老爷的去路,陈老爷吓的一惊,身边再没有第二个陈二,他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我……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放了我!”潇丽舒打量着眼前这个肚满肠肥的男人,满是厌恶的撇撇嘴,“怎么就让你这么个东西成为员外了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啧啧感叹,刚想要动手的时候,却听到远处有脚步声,脚步声整齐,有很多人,陈老爷见状面上一喜,对着来人喊道:“大老爷,您终于来了!” 来人是县太爷,带着一群官兵,将在场众人团团围了起来,镇子里的人都知道,这县太爷和陈老爷狼狈为奸,这来人,便是帮着陈老爷的。 百姓们有人叹口气,压低了声音道:“这姑娘怕是惨了,俗话说的好,民不与官斗,只怕这姑娘要吃亏啊!” 第1142章 助纣为虐 “这么好的一个姑娘,真是可惜了!”众人摇摇头,乔明月并未听到身后众人说了什么,只是看着眼前拦着自己,嘴角不断流血的陈二,“闪开,我不想对你下狠手。” 陈二闻言却只是摇了摇头,伸手一抹自己嘴角的血迹,眼神坚定。 乔明月看着被官兵团团围住的潇丽舒,心中多少有些着急,她知道潇丽舒也有武功的,只是平日里从未见过她用,所以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担心的。 “你是何人,在这里闹事!”为首的县太爷发话了,一张消瘦的脸上,满是算计,乔明月看着不问青红皂白的就来问她罪的县太爷,只觉得好笑。 连事情如何都不问个清楚,就直接说她是在闹事,还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不是的,青天大老爷,不是这样的,是这位姑娘……”小丫头想要上前帮她争辩,那县太爷却一眯眼睛,冷哼着打断了她的话,“不过是杂耍之人,不安安分分的表演完赶紧离开余远镇,居然还在这里闹事,来人啊,给我一起抓起来。” 小丫头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吓的瑟瑟发抖,眼看着那些官差便要将人给抓起来了,乔明月一掌推开了眼前挡着自己的陈二,她这个人,耐心有限。 知道陈二是不得已助纣为虐,可是如今她若是不狠心,那小丫头便要被抓了去了,她此刻,可不能再心软。 陈二本就站的很艰难,被乔明月这一掌打的倒在地上,一口血喷了出来,乔明月却根本没有心思去管他,只顾着上前将那小丫头护在自己的身后。 小丫头抓着她的手臂,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她在止不住的颤抖着,她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没事了!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小丫头闻言却只是红着眼睛点了点头,她知道眼前这个大姐姐很厉害,可是爹爹也曾经与她说过的,那些官府的人不能得罪,民不与官斗,寻常百姓,如何能够与官府作对啊! 乔明月来不及再安抚那小丫头,便与冲过来的官差打了起来,她并未下死手,多少都留了一些余地的,错的不是这些官差,错的不是陈家的那些家丁下人,错的是陈老爷,是那明知道陈老爷作威作福,却还给他充当保护的县太爷! “住手!”就在一切乱糟糟的,已经分不清楚谁是谁的时候,远处却传来了一声清冷的声音,那声音不是很大,却让众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乔明月闻言眉头皱了皱,看向潇丽舒,潇丽舒吐了吐舌头,转过头去只当不曾看见乔明月那气恼的眼神。 深吸了一口气,乔明月转头看向来人,暗夜之中,他缓步而来,举手投足,是难以掩饰的贵气,一步一步,径直走到了乔明月的面前。 那县太爷也不知道来人是什么身份,只是看着那周身的贵气,便知道不是一个好惹的,兀自思量着来人的身份,倒是一时间收了方才的嚣张气焰。 祁景云的身后,还跟着于飞龙,乔明月倒是没有想过于飞龙也会跟来的,见着她望过去,于飞龙笑着摇摇头,不等祁景云说什么,他已经拿出了身上的玉佩。 “你可认得这个?”那玉佩上面,是身份的象征,即便县太爷不认识于飞龙是谁,却也认得那象征着大将军身份的张牙舞爪的老虎。 面上一瞬间惨白,他颤颤巍巍的上前,伸出双手道:“可……可否仔细瞧瞧?” 谁见过县太爷这副模样,只是百姓们自然不知道那块玉有什么不同,只是议论纷纷的在讨论来人的身份,一时之间,周遭嘈杂的厉害。 乔明月低着头,她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事情,祁景云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拢起,声音轻柔的道:“可有伤着?” 闷闷的摇了摇头,自知自己做错了事情,她不敢抬头去看祁景云,只是低着头,如同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一样。 祁景云觉得乔明月这般模样有趣,便也想着逗逗她,他其实是不生气的,可是见她这般模样,便敛了笑容,冷声道:“你可知错了?” 乔明月抿着唇,捶在身侧的手暗暗握紧,点了点头,“知错了!” “哪里错了?”她没有想到祁景云会这么问,一时之间有些茫然,她错了,错在不该与旁人动手,可是动手错了吗?维护弱者,错了吗? 见她闷闷的低着头不再说话,祁景云叹了一口气,并未再说什么,只走到那县太爷身边,目光清冷,没有任何感情的道:“自今日起,你便不必担任这县太爷的位置了!” 那县太爷脸上的笑容凝固在嘴角,看着眼前一身华服的男子,他那里还敢反驳什么,大将军是真的大将军,那眼前这个男子的身份,他不敢去想。 原本以为天高皇帝远的,可却没有想到这么倒霉的碰到了这些个大人物! 看着那县太爷在旁边和那两个男人说话,陈老爷上前催促道:“县太爷,您还等什么,还不把这些人给抓起来!” 原本这陈老爷整日里给他送钱,他自然也庇护着他,可是如今却害得他丢了这乌纱帽,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反手就是一巴掌,“刁民!还闹事!还不给我滚!” 陈老爷被这一下子打蒙了,捂着自己的脸半晌没有回过神来,直到陈思思上去搀扶着他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拉着陈思思要走,哪里就能这么轻易的放他们离开呢! “等等!”乔明月上前,拦住了要走的陈家一群人,“想这么走?未免太便宜你们了,给她道歉!” 乔明月指着身边的小丫头,小丫头经过这么一番变故,早已经被吓蒙了,竟然没有反驳,那陈思思咬咬牙,她高傲了一辈子,怎么可能和眼前这群人低头。 直到陈老爷催促着她,她这才不情不愿的走到乔明月身边,对着那小丫头道了歉。 小丫头这才从怔忪之中回过神来,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 第1143章 百姓也是人 抽抽噎噎的道:“陈大小姐,您是人,我们这些寻常百姓也是人,您若不愿意,我们走便是了,何苦这么作践啊!我们就是想活着,却也这么难。”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清清楚楚的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乔明月蹙着眉,伸手拍了拍小丫头的后背,小丫头笑着转身,对着乔明月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姑娘,谢谢姑娘!”她原本以为,这公道是讨不回来的,可是却没有想到,眼前的姑娘,真的帮她讨回了公道! 伸手将小丫头搀扶起来,乔明月摇了摇头,转头与那陈小姐道:“今日我不再为难你,但是往后若是让我知晓你再作威作福,让我知晓你陈家再欺压百姓,我定然不会饶了你们。” 一席话,那陈思思不敢反驳,只低着头道了一声是,乔明月这才摆了摆手,陈家一群人如临大赦一般匆匆的离开了。 百姓们也散去,只留下乔明月与祁景云两个人站在空旷的街道上,她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裳,直把衣衫都抓的起了褶皱,许久,她才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祁景云,“我没错!” 这是她一直想说的,方才她没有敢说出来,如今终究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听着乔明月的话,祁景云一愣,皱了皱眉头。 看着他这般表情,乔明月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的,只是……她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今日的事情即便是再发生一次,她还是会做这样的选择。 “你没错?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这也叫没错?”祁景云的声音染了几分怒意,只是他并不是恼怒她出手帮人,而是恼怒,她为了帮别人,不顾自己的身体。 她身体已经……她自己却还如此不管不顾。 乔明月抬头看向祁景云,“若这世间人人都闭口不言恶,那天理何在?今日陈家小姐指使人打上那丫头的爹爹,我若不出面,此事没人敢去管,难道就因为他们没权没势,便要被如此欺凌不成!” “我知道你担心我,我知道我的身体并不好,可是景云,人活一世,本就是为了无愧于心,你说过的,你教我的,我记得清楚,若我此时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你教我的那些道理,那你说的那些正义,岂非是笑话!” 自从醒来,她所有的道理,她所有的见识,全都是祁景云与她说的,他说过人生在世,要无愧于心,他说天理昭彰,他说心怀天下。 可是若她今日不出面,看着那些弱者被欺凌,那么他说过的那些话,又算什么? 祁景云从未想过,乔明月会与他说出这些话来,毕竟自从她醒过来之后,她的性子多多少少的还是有些改变的,她不愿意去做麻烦的事情,她开始喜欢吃甜食,她比从前顽皮,她对自己也多了几分拘束。 可是不管如何,她都从未顶撞过他,今日,第一次! 眼前的女子,双手紧紧地攥着身上的衣裳,一双杏眸之中目光坚定,没有丝毫的退却,就那样直直的看着自己。 他看着眼前的她,仿佛看到了从前的那个她,轻轻地舒出一口气,他伸手将乔明月拉入自己的怀中,“所以,下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找我帮你好不好?” 一愣,她呆呆地被他抱在怀中,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原以为自己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祁景云定然要生气的,或是不理自己,或是将自己教训一顿,可是……想来想去,她都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轻轻地勾了勾唇,他的声音染上了几分笑意,“你呀,从前总是喜欢一个人去解决事情,即便是失去了从前的记忆,这性子也没变!” “月儿,我能够保护你的,我能够帮你做你想做的事情,所以……往后能不能多依赖我一点?或许……你会发现,我也很值得依靠的。”他一席话说得那样的温和,那样的卑微。 听着那声音之中的颤抖,乔明月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一样,不觉便红了眼眶,闷闷的点了点头,她缓缓伸手环住了祁景云的腰身。 “好,我以后尽力!”靠在那个怀中,任由他抱着,乔明月感觉,这一次,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和祁景云的心,贴合的最近的一次! 月色撩人,她经过方才的一番闹腾,自是一时半会的睡不着的,加上今天白天的时候在马车里睡多了,此刻便吵闹着不想回客栈休息。 祁景云也宠着她,她说想要去镇子上最高的房顶看月光,他便带她走遍了整个小镇,拉着自己的手那样的温暖,乔明月痴痴地看着眼前的人,或许……学学从前的自己,也不错! 毕竟她一向眼光不错的,从前的自己,眼光应该也不错才是! 坐在屋顶上,乔明月晃荡着双腿,半躺在房顶上,看着头顶的月光,月光如水,他递过来一壶酒,那是青梅酒,酸酸甜甜的,她很喜欢的。 接过酒仰头喝了一口,她不自觉的勾了勾唇角,凑到祁景云的身前,好奇的看着他,“景云,你是不是很厉害啊?” “此话怎讲?”好笑的看着眼前那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祁景云伸手拉住她的手,感觉那手并不冷,他这才不动声色的继续喝酒。 乔明月直接躺在了屋顶上,望着头顶上的那一轮弯月,笑着眯了眯眼睛,声音染上几分缥缈之意,“就是觉得,不管我惹了什么祸事,景云都能够处理好一样,仿佛我闯下天大的祸事,你都能帮我扛着。” “嗯,也可以这样理解!”祁景云侧眸看着眼前之人,明月的光亮轻轻洒在她的身上,将那原本就秀美的面庞,氤氲的越发柔和,仿佛蒙上了一层轻薄的纱,多了几分不真切。 听他这样回应,乔明月笑意更深了几分,原来,祁景云这么厉害啊!从前她还以为他只是一个山中避世的高人,又或是得罪了什么人,所以才会藏在山谷之中。 第1144章 不能被抢走 如今看来,她想错了! 咕噜噜喝了好几口酒,感受着喉咙里微微的热,她砸吧砸吧嘴巴,笑着道:“若是如此,我倒是应该赶紧把握住才是,免得这么厉害这么好用的一个靠山被人抢走了才是。” 祁景云闻言笑了,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倒映了今夜的月色,染着笑意,好看的让人想要钻进去。 “是啊,若是再不把握好,被抢走了,你便没有这么好的靠山了!”他轻轻点点头,转头时,却正对上乔明月那双有些许醉意的眼眸,她凑到他跟前,凑的很近很近,近到她呼吸间的酸酸甜甜的青梅酒的气息他都能够清楚的嗅到。 喉头微微滚动了一下,他错开眼眸,“月儿,你喝多了。” 喝多了,确实喝多了!乔明月点点头,何止是喝多了啊!她都感觉自己都不像是自己了!居然会想要靠近祁景云! 眨巴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她双手捧着祁景云的脸,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他的脸颊,声音软糯软糯的,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可是……是你说的,我要赶紧把握好你啊!要不然……” 嗝~打了一个嗝,她缓了一口气,才红着脸继续道:“要不然,就要被人抢走了!”说到这里,她还忍不住委屈的扁扁嘴,她不想祁景云被抢走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对祁景云是什么感情,总之……她不想祁景云被抢走便是了。 看着眼前真的喝多了的乔明月,祁景云叹口气,伸手将在自己脸上捣乱的双手拉下来,认真的看着乔明月,“你不必做什么的,旁人做再多,也不能把我抢走。” 若是从前,若是他还是那个纨绔的他,或许他真的会撑不住,可是如今的他,与她一起经历过那么多的生死,与她一起走过了那么多的黑暗,他怎么舍得丢下她? 不对,祁景云暗暗的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即便是从前的他,也不会放弃,因为从见到她的第一眼,他便认定了眼前的女子,事实证明,他祁景云所有的幸运,都用在了选媳妇上了! 怀抱着乔明月,只是怀中的人儿一时一刻都不安分,一双小手一会儿碰碰他的嘴角,一会儿捏捏他的脸,只是这般还犹觉得不够,甚至还不怕死的凑到他身边,用脸曾他的脸,鼻尖碰他的鼻尖。 祁景云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染上几分沙哑,“明月,不要乱动了!” 某人抬起一双懵懵懂懂的眼眸来,笑着道:“景云的脸颊好舒服,冰冰凉凉的,蹭着好舒服!”祁景云呼吸一滞,鼻端,是那浓浓的酒香味混合着女子身上的幽香,他喉头不断滚动,在她茫然的眼神之中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是你逼我的!”他说罢,俯身吻上了乔明月的嘴唇,乔明月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就在他想要进一步的攻城略地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乔明月的体温好像有些不正常!心里一惊,他忙离开一些,伸手摊上了乔明月的额头,感受到那冰冰凉凉的手掌的触碰,乔明月贪婪的贴着他的手掌蹭了蹭,她身上好热,好难受。 祁景云这才发现了乔明月的奇怪,难怪方才他摸乔明月的手的时候,发现她的手暖暖的,甚至比他的手还要暖。 难怪在这屋顶上吹风吹了半天了,他身上都渐渐冷了下来,她的手她的脸居然还能够这么暖。 原来这丫头发烧了!不顾乔明月的不满,他自她手中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打横将她自屋顶上抱起来,声音之中满是无奈,“等回去再收拾你!” 祁景云抱着乔明月回来的时候,乔明月已经沉沉的睡着了,她睡得香甜,潇宁只以为她又贪睡,便不咸不淡的丢过来一句,“又睡!” 祁景云叹口气,不顾潇宁正在喝茶,便道:“来一趟,月儿发热了。” 潇宁闻言顿时正色了起来,放下手中的茶杯,他匆匆跟着祁景云上了楼,这一家客栈都被包了下来,所以客栈之中也没有什么闲杂人等,只有那个受伤的被他那个倒霉的妹子送回来的男人,还有他的闺女。 至于和他一起的那些杂耍之人,他给打发了,他这个人,不喜欢那么多不认识的人在自己的跟前来来回回的走动,那些人倒也没有说什么,甚至还连连感谢他救了他们的班主。 一想到这个,潇宁便觉得生气,他是谁?他可是潇宁,这世上有几个人不知道的神医,潇丽舒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胆大了,居然敢随便把路上捡到的人就丢给他! 要不是看在潇丽舒和乔明月的面子上,他早就让人把人给扔出去了。 深吸了一口气,跟着祁景云来到房间,关上房门,看着被放在床上的乔明月,他眉头紧锁,不用试就知道,她烧的很厉害,平日里没多少血色的小脸,此刻红扑扑的,一看便不正常。 “是我大意了,不该这么晚了还带她在外面闲逛的!”不等潇宁埋怨什么,祁景云便先自我检讨了起来,倒是一下子堵住了他的嘴。 潇宁撇撇嘴,有些不满的道:“你还知道,明知道她身体不好,这些耍浪漫的事情,往后还是少做些吧!” 他一边说着,手上也没有闲着,先给乔明月诊了脉,这才摊开针包,露出里面明晃晃的银针来,“和你没有关系,应该是救安珩的时候落了水的缘故。” 落水?祁景云眉头紧锁,乔明月并没有和他说她为了救安珩落水了! 看着躺在床上睡着的丫头,祁景云的眼神深邃了几分,等她醒过来,他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才是,都是他平日里太宠着她了,才会让她这般的不知危险。 祁景云的心理活动潇宁自然是不知道的,等他给乔明月施针完毕,这才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有些无奈的道:“这两日可不能再着凉了,这路怕是也不能赶了,暂时便在这里住下吧!我一会儿去找店家,把客栈多包下几日。” 第1145章 嘴上不饶人 祁景云闻言点点头,潇宁此人虽然这嘴上总是不饶人的,可是祁景云却知道,他只是嘴上如此,心里,却一直希望乔明月好。 而且,他自小生长在潇家,为人处世,他做的极为周全的。 很多时候,他只是不想,因为不想所以不委屈自己去奉承,其实若真的去做,他比谁做的都好,包括这些纷繁复杂的琐事上面。 “潇宁……”看着潇宁转身打算离开,祁景云出声喊住了他,潇宁脚步微微一顿,却并未回头,“什么?” “谢谢你!”他这个人,不怎么喜欢对别人说谢谢的,潇宁闻言勾唇笑了笑,却并未在意,只说,这是他和潇家欠乔明月的,理应如此。 潇宁离开之后,乔明月便一直睡着,祁景云就衣不解带的守着,期间,潇宁派人送来了好几次药,只是她睡着了对于那些药也排斥的很,不愿意吃。 潇丽舒来瞧乔明月的时候,就看到祁景云正在和睡着的乔明月搏斗,原本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此刻却弄得狼狈至极,身上的衣衫微微有些凌乱,衣衫上还沾了药渍。 见着这副模样,潇丽舒摇了摇头,这世间啊,也就只有一个乔明月能够让祁景云变成这样了! 上前接过药碗来,潇丽舒轻声道:“这里我来吧!你去换一身衣裳吧!”她知道祁景云有些洁癖的,平日里从他一丝不苟的衣衫上便能够窥探一二。 祁景云看看睡着的乔明月,再看看潇丽舒,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等到房门关上了,躺在床上的乔明月才睁开眼睛,呸了两声,将嘴巴里的苦涩给吐掉,苦着一张脸看着潇丽舒,“丽舒,我嘴巴里好苦,你有没有方糖?” 潇丽舒无奈的摇摇头,看着眼前这个丫头,自荷包之中拿出一块方糖来放在她的手中,“有自然是有的,只是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折腾祁景云啊?” 听着潇丽舒的疑问,乔明月脸上的笑容一僵,她也不想的,她若是醒了,便要喝药了,而且……而且她隐隐记得…… 想着想着,乔明月的一张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她低下头,双手搅着身上的衣裳,结结巴巴的,“我……我好像……我好像……” 乔明月不是一个憨憨的性子,平日里做事也好说话也好都是个利索之人,难得如此,潇丽舒看着她这般模样,满脸的疑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这么难以开口。 “哎呀,你倒是赶紧说啊,要急死人了!”乔明月闻言眼睛一闭,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一股脑的道:“我好像昨夜做了调戏祁景云的事情了!我……我不敢见他!” 她虽然发热昏睡了,但是昏睡之前的记忆她并非是一点都不记得,她还记得自己说要把握好他,还记得自己蹭他的脸,还主动环上他的脖颈…… 越想一张脸越红,她只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潇丽舒还以为是什么事情,看着乔明月这般害羞的样子,她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你们本来就是夫妻,夫妻之间做这些事情不是很正常嘛!矫情!”撇了撇嘴,潇丽舒将手中的药碗放在床头的矮桌上,不怀好意的看着乔明月。 “这糖也吃了,这该说的也说了,这药你要是不吃的话,我马上就去找祁景云,告诉他醒过来了,而且还记得对他做的事情!”潇丽舒站在床边,含笑看着乔明月。 乔明月一哽,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潇丽舒,伸出手指着潇丽舒,几番深呼吸,一副受伤的样子。 “丽舒,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们……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啊!”潇丽舒闻言点了点头,眯着眼睛笑着道:“你若不吃药,我这就去喊祁景云,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忍心看你一直病着呢!” 这般坏笑,这般不怀好意的样子,乔明月越想越觉得熟悉,仔细想了想,恍然道:“你什么时候跟着潇宁学的这么贱兮兮的了!” 潇丽舒闻言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乔明月,理所当然的道:“我可是潇宁的亲妹妹,不像他,难道像你?” 乔明月气结,她怎么给忘记了呢!潇丽舒可是潇宁的亲妹妹啊!这让人讨厌的样子,还真是一模一样啊! 看着乔明月这般模样,潇丽舒只是笑着坐在床边,看着她一副捶胸顿足的样子,最后还是无奈的将要給喝了,她笑笑,伸手摸摸乔明月的脑袋,声音温和的道:“明月这样才乖!” 乔明月瞪了潇丽舒一眼,后者讪讪的将手收了回去,然后极为正色的与乔明月道:“那个陈二你还记得吗?” 陈二?她自然是记得的,陈老爷身边最能打的人,她稍微收力之后,甚至可以和她打了一个平手,已经很不错了! 点了点头,乔明月有些疑惑的看着潇丽舒,“陈二怎么了?”潇丽舒闻言叹了一口气,看着乔明月眼中的疑惑,叹息道:“陈二的妻儿今天早上来过了,想求你救救他。” 救救他?乔明月心中生出许多的疑惑来,她当时虽然对陈二对自己的阻挠生气,可是下手都是留了情面的,并未真的下死手,而且陈二的武功不错,自己那些手段,根本不可能让他有性命危险才是。 “他们人呢?”她询问的是陈二的妻儿,潇丽舒早知道乔明月是这样的性子,叹口气,只道:“在外头跪着呢!便是知道你是个好.性子,所以才会来找你,他本是那陈老爷的人,如今病重了,不去找陈老爷,却来找你。” 虽然心中不忿,可是想着那一大一小孤苦伶仃的跪在外头也着实可怜,所以潇丽舒还是没有忍住进来与乔明月说了。 撑着身子下了床,她随手拿起一件衣裳来穿好,拉着潇丽舒的手就往外走,“之前与陈二交手的时候我就感觉他不对劲,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们出去瞧瞧去!” 潇丽舒被她拉着出了房间,两人下了楼,客栈的门口,果然看到了那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就这么直挺挺的跪在烈日之下,大的脸色苍白,小的嘴唇干巴巴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一些,走到陈二媳妇面前,低头看着她,“你便是陈二的媳妇?” 那女人听到脚步声缓缓抬头,一张常年被病痛折磨的脸展现在乔明月的眼中,她眉头皱了皱,难怪当时那陈老爷会威胁陈二他的妻儿会没有饭吃。 难怪陈二会甘心为陈老爷那样为富不仁的人做事情!心中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她垂眸道:“你找我,何事?” 女人咳嗽了两声,跪着上前两步,“我知道姑娘心肠好,昨夜救了那杂耍的戏班子,所以……求姑娘救救我丈夫。” 第1146章 对错难判 女人瘦弱的厉害,一张巴掌大的脸蜡黄蜡黄的,一看便是长期的营养不良加上生病所导致的,她站在客栈的门口,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那一大一小两人许久。 救人,对她来说不难,她只需要去求一求潇宁,潇宁的医术那样的高,自然可以手到擒来,可是……这不是她应该做的,她不亏欠她们什么…… “我救他们,是因为我想去救,我现在不想救,你回去吧!”她说着转身背对着那两人,从出来之后,潇丽舒一张脸便拉的很长很长,对于眼前这一大一小没一点好脸色。 听乔明月这么说,眼中才染上几分笑意,摆摆手道:“赶紧走吧!明月从未对你丈夫下狠手,要找,你也应该去找那陈老爷才是,怎么就找上我们了!难道这好心之人,就活该被欺负不成!” 她是生气的,生气乔明月总是不顾自己,总是为了所为的正义,把自己害得伤痕累累。 那女人闻言抬头看着乔明月的背影,再看看潇丽舒,咬着下唇,红着眼眶泪意翻涌,“可……可是姑娘动的手,姑娘是好心人,我丈夫伤重,姑娘当真见死不救的话,我便与我儿跪在这里,等姑娘答应帮我们为止。” 她虽然看上去瘦弱的吓人,可到底还是大人了,身子还能够撑得住,她身边那小娃娃却是撑不住的。 此时身子已经有了些摇晃,苍白的一张小脸看着着实可怜,喉头微微哽,她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在潇丽舒紧锁的眉头下转身,看着那一大一小的两个人。 女子身影微微晃了晃,却仍旧跪的笔直。 “明月!”丽舒上前拉了拉她的袖子,轻轻地摇了摇头,她们又不是冤大头,为何要管这些不知所谓之人!这陈二给陈老爷卖命,如今出了事情,却跑来找她们!这天下间没有这样的道理! 了然她的心思,只是她也有自己的考量,叹口气,“带我去你们家瞧瞧去,有些话,我要亲自问问陈二。” 听她这么说,潇丽舒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跪在地上的陈二媳妇却露出了笑容,连连点头道:“姑娘请随我来!” 一路上潇丽舒都冷着一张脸,似是谁欠她一样,乔明月笑了笑,倒也没有去理会,只是跟着陈二媳妇,陈二媳妇牵着自家娃娃,小孩子跪的久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看上去好不可怜。 陈二媳妇身体不好,乔明月想了想上前与那小娃娃道:“姐姐抱你可好?” 小娃娃仰头看着她,小小的一张脸上满是疑惑,陈二媳妇连连说不用了,小家伙也懂事,虽然已经走得很艰难,却也没有让乔明月抱着。 走了约莫有半个时辰的样子,才看到那破败的一处小小的茅草屋,茅草屋很是破旧,四处漏风,她站在茅草屋前面看着这一处破败之地,很是担心一场大一些的风会不会就把这小破屋子给吹倒了。 “让姑娘见笑了!”陈二媳妇眼中满是歉意,乔明月摇摇头,跟着她走了进去,潇丽舒是不想进去的,可是又担心乔明月的安全,便也就不情不愿的走了进去。 一进入小屋子,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潇丽舒猛地咳嗽了两声,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乔明月知道潇丽舒的性子,她并非是嫌弃这里太过破败,她嫌弃的是这陈二一家人。 若是换做旁人,即便再破败,她只怕也不会把嫌弃表现的如此明显。 “相公……你怎么样啊?”陈二媳妇放下手中的斗笠,快步走到床边,适应了屋子里的昏暗之后,乔明月这才朝着床边看去。 破旧的木头搭建的简易床上,陈二躺在上面,身上只盖着一层薄薄的小毯子,一双眼睛紧紧的闭着,待到听到自家媳妇的声音,这才缓缓睁开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眸。 陈二媳妇努力将他搀扶着坐在床榻上,他咳嗽了两声,呕出一口血来,“这是……” “是我!”乔明月上前一步,站在了陈二的面前,陈二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乔明月看着那不过一日,便遍体鳞伤的陈二,眉头紧锁。 她确实是对陈二动手了,可她这个人并非是什么下手不知轻重之人,即便是动手了,她也一直保持着分寸,当时陈二并未伤的如此严重。 “你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静静的看着陈二,陈二抿着唇半晌不曾说话,就在乔明月探究的目光之中,他看向自己媳妇,轻声道:“晚娘,你先带孩子出去弄些吃的去。” 晚娘点点头,伸手拉过小娃娃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出去了,看着两人离开,陈二这才松了一口气,忍着咳嗽,道:“是陈老爷伤的。” 他说的极为平静,可听到这话的乔明月却一时半会的平静不下来,她实在是不懂,陈二的武功那样好,陈老爷的那群废物手下,怎么可能把他伤成这样! “他怨恨我没有保护好他,怨恨我给他丢了人,以……以晚娘和孩子要挟,我没办法,便忍了。”一席话说完,陈二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乔明月眉头皱了皱,并未接话。 她在等陈二继续说下去,为什么分明是被陈老爷打的,如今他妻子晚娘却找上她? 陈二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虚弱的靠在枕头上,那样子,似是随时都会撒手人寰一般。 “晚娘虽然是个弱女子,可她……她性子倔强,我不敢与她说是陈老爷伤的我,便……”说到这里,陈二低下头去,乔明月闻言抿着双唇,看不出喜怒来。 一旁的潇丽舒闻言却忍不住了,嗤笑一声,上前一把扯住陈二的衣裳,气愤的道:“所以你就和你娘子说是我们家明月伤了你!所以你就让我们替那陈老爷背锅?怎么,就看我们好欺负不成!” 陈二不敢再说话,因为潇丽舒说的句句属实,得罪了她们,他的孩子和妻子还能够在这小镇子上活下去,可是若是得罪了陈老爷,他若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这一大一小孤儿寡母的,要如何生存下去! 第1147章 回天乏术 他不敢去想,更不敢把事情的真相告知。 潇丽舒看着眼前的陈二,冷冷的嗤笑了一声,一把甩开他,没了潇丽舒的支撑,陈二一下子跌在床上,半天都没有撑起身来。 乔明月蹙了蹙没头,上前伸手搭上陈二的手腕,“你伤的很重,这件事情,我会帮你隐瞒,只是……不是我做的,我也不会替别人承担这个罪名。” 陈二闻言点点头,垂下眼眸,嘴角丝丝血迹渗了出来,乔明月收回手的时候看到了他眼中的灰败之色,伤的太重了,内脏有破损,别说是寻常大夫,就算是潇宁来了,只怕也无能为力。 这人,怕是回天乏术了! 暗暗摇了摇头,她携了潇丽舒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微微一顿,借着投进房间里的丝丝光亮看向那个跪在床榻上对着自己深深一叩首的男子。 出了陈家,两人还没有走上几步,却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匆匆而来,乔明月疑惑的回头,只看到一个半人高的小奶娃快步朝着她这边跑来。 小娃娃一双眼睛通红,泪水打湿了面庞,在乔明月的疑惑之中,上前痛诉道:“坏人!你是坏人!你害死了我爹爹!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爹爹,为什么!” 小娃娃越说越激动,上前用小小的拳头对着乔明月一阵捶打,小小的手打在身上并不是多么疼,可心里的难受,却让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心口处,上不去下不来。 潇丽舒看她半天不动,实在是忍不住了,上前把小娃娃给扯开,一把拉住小家伙的手,声音染上了几分不忿。 “你爹爹的死……” “丽舒!”乔明月一惊,猛然回过神来,她答应过陈二的,不说出去,左右她也是要离开的,左右,往后也不会再有交集的。 轻轻地对着潇丽舒摇了摇头,潇丽舒见她这样,深吸了一口气,抓着小娃娃的手许久,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最后在小娃娃的泪眼之中,无力的放下了手。 “这是一锭银子,你拿着给你娘亲买些好吃的吧!”自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塞到小娃娃的手中,潇丽舒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到乔明月的身边。 无力吗?无力!那种被人误会,却不能言明的感觉,很委屈!可是看着面前哭的一抽一抽的小娃娃,她竟然也觉得,乔明月的做法是对的。 她若不这么做,这母子两人若是去找了那陈老爷,只怕连如今的安稳都没有了! 心中沉甸甸的,回去的一路上,潇丽舒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一进客栈,迎面便撞上了一个少年,少年见到乔明月眼睛一亮,笑着上前道:“阿月姑娘,是我,风起!” 少年明晃晃的笑脸晃得乔明月一阵失神,愣愣的看着他,她半晌才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若是平时见着这少年,她定是很开心的,可如今,经历了那件事情之后,她笑不出来。 “阿月姑娘,你怎么了?”风起虽然很少下山,可是却也不是傻子,一眼便看出了乔明月的不正常,皱着眉头看着她。 她摇摇头,“没事,风起你怎么来了?”风起应该跟在他师父身边才对,怎么会跑来这里?况且,祁景云之前说过了,若是安珩再没事来骚扰的话,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她实在是想不到风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风起挠挠头,不好意思的道:“是……是师父的伤有些严重,又裂开了,所以想求潇宁神医给些止血的药。” 乔明月闻言点了点头,见风起手里拿着一瓶药,不由得勾唇笑了笑,潇宁这个人啊,总是嘴硬心软! “你猜祁景云知不知道这件事情?”潇丽舒看着风起的背影,走到乔明月的身边,凑过来轻轻地用身子撞了撞乔明月,乔明月看她一眼,没有搭理潇丽舒。 后者撇撇嘴,笑着跟上来。 房间里,祁景云少有的坐在琴边,修长如玉的手指拂过琴身,一串流畅的音乐缓缓流淌出来。 她伏在祁景云的腿上,闷闷的道:“景云,为什么这人世间这么复杂?分明我没有做错事,可为什么到最后在别人眼中,错的一直都是我?” 她实在是不懂,就像这一次的事情一样,分明她没有做错,分明她对陈二也手下留情了,可到头来,被责怪的还是她,被怨恨的也还是她。 她无论如何都忘不掉,那小娃娃一拳一拳打在她身上的小拳头,更忘不掉他口中的质问责怪与怨恨。 分明造成陈二伤重不治身亡的是陈老爷,可到最后,被怨恨的,却成了她。 手中的曲子停下,祁景云垂眸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眉眼间满是温柔浅笑,“人本就是复杂的生物,就如同你我一样,有时候分明心中藏着许多的事情,在面对彼此的时候,却不知如何开口。” “你我尚且如此,更不论那些性格迥异,截然不同的人了!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守护的人或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或是被利益驱使,或是被感情驱使。”手指拂过她垂落的发丝,祁景云的声音越发温柔。 “从前,你与我说过,不管旁人如何,你只求做到问心无愧。” 听着那温和的声音,乔明月眼前仿佛闪过一个画面,画面里,她伸出手来,轻轻地握住祁景云的手,歪着脑袋满不在乎的道:“旁人如何去想,是他们的事情,我啊,只求问心无愧!” 那样的一幕在脑海之中一闪而过,在她想要去抓住去探究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抓不住。 最近不知为什么,以前的记忆总是断断续续的浮现在脑海之中,好像真的在验证青青所说的那些一样。 她和祁景云的感情很好,她很爱祁景云,祁景云也很爱她,两个人经历了太多纷扰。 “那景云呢?”仰头看着祁景云,他今日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长衫,雪白的衣衫不沾染丝毫的尘埃,整洁如霜,低垂下的眼眸对上乔明月好奇的双眼,他仔细的想了想。 第1148章 醋坛子翻了《大结局》 “娘子如何,我便如何!”她闻言一愣,眼巴巴的看着祁景云摇了摇头。 不可以这样的!祁景云是祁景云,乔明月是乔明月,即便是夫妻,也不该把对方的理想当做自己的理想。 不自觉的伸手攀上祁景云的脖颈,她凑到祁景云面前,用鼻尖轻轻地蹭了蹭祁景云的鼻尖,声音染上几分疲惫之色,“景云要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才是,而不是我想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若是存在的目的只是为了对方的话,那活着的意义在哪里? “明月!那陈家小姐找上门来了!”乔明月还想在祁景云的怀中腻歪一会儿的,谁知却听外头潇丽舒的声音传来。 她一愣,却见祁景云笑着点了点头,“去吧!”她起身,不情不愿的推门而出,客栈的大厅里,陈思思双手搅着手中的帕子,一双眼睛忐忑不安的朝着楼上看去。 一步步的走下楼梯,站在陈思思的面前,乔明月却被陈家小姐这么华丽丽的无视了。 “陈小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迎上陈思思那双含羞带怯的眸子,乔明月眉头皱了皱。 那陈思思咬着下唇,手中搅着帕子的动作越发重了些,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表达了自己的来意,来道谢的。 至于向谁道谢,她说到这里忍不住脸颊一红,又是半天吞吐。 乔明月实在是有些难忍,撇撇嘴,与潇丽舒在一旁的桌子上坐下来,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丽舒,你尝尝,这冰糖糕特别好吃的!” 潇丽舒闻言拿了一块塞进嘴巴里,然后含糊不清的道:“真的呢!真不错!” 两人旁若无人的吃着,丝毫不管站在客栈中央的陈家大小姐陈思思。 陈思思转过头恼怒的看了乔明月一眼,若是依着她从前的性子,定然要上去给乔明月一巴掌的,可是她知道,眼前的女子是她惹不起的,自然不敢乱动。 只支支吾吾的憋红了一张脸,才道:“我是来谢过公子的!” 她口中的公子是谁,即便是不去问,乔明月与潇丽舒也是清楚的,两个人对视一眼,潇丽舒忍不住先笑出了声,“真有人来抢了!你可小心着点吧!” 乔明月闻言脸上一红,用手肘捅了捅潇丽舒,后者憋红了一张脸,忍着笑,肩膀一抖一抖的,看得出来着实隐忍的极为辛苦。 这事儿说起来还要说那一日她和祁景云在楼顶看月亮,然后她喝多了,便缠着祁景云说一定要把握好他,不让他被人抢走这些,祁景云把她抱回来的时候,潇丽舒正巧也听到了她嘀嘀咕咕的那些话。 为着这些,她笑话了她好久,如今听着那陈思思说出那些话来,再看看她羞红的一张脸,便又提起了这一茬。 上上下下将陈小姐打量了一番,乔明月点点头,招手喊来了侍卫,“有人找你家主子!”这话说出口,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这语气之中隐藏的酸溜溜的味道。 侍卫点点头,咚咚咚的上了楼,没一会儿,祁景云便翩翩而来,一身白衣一步步的走下来,白衣胜雪,温润如玉。 这般谪仙一般的人,直把那陈小姐看的一双眼睛都直了,方才的娇羞矜持皆被抛诸脑后,她上前两步,“公子,可……可还记得我?” 祁景云垂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陈思思,细细想了想,恍然想起这便是那一日匆匆离开,撞到他差点摔倒,被他扶了一把的女子。 微微点头,“自是记得的!”端着一副温润的姿态,乔明月看着他那个样子,忍不住撇撇嘴。 什么嘛!平日里他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动不动就对自己一番大道理,要不然就冷着脸,如今这是哪根筋不对,竟然对着一个才见过两面的女子这般温和! 似是没有察觉到乔明月眼中的不满一样,祁景云看着陈思思红着脸递过来的锦帕,满是不解。 “我……这是小女子特意绣的,不是什么稀罕之物,送给公子,算是感谢公子之前的救命之恩!”救命之恩? 乔明月翻了一个白眼,就算祁景云不出手接住陈思思,那点高度,就算是摔了也摔不死你吧! “我瞧着啊,这陈思思此行不是来送手帕的!”潇丽舒凑到乔明月面前,挤眉弄眼的说着,乔明月深吸了一口气,自顾自的灌下一口茶,这才看向潇丽舒,不解的道:“那是送什么的?” “她啊,那是想把自己送给祁景云呢!”潇丽舒说完忙后退与乔明月拉开了一些距离,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眼巴巴的看着乔明月。 手中握着的茶杯暗暗收紧,她低着头,心里难受,堵得不舒服! 见她一张脸都冷了下来,潇丽舒笑着看看陈思思,不咸不淡的话又飘到了乔明月的耳朵里,“你呀,还不抓紧一些,再不抓紧,人可是要被抢走了啊!我可是瞧着,那陈思思虽然脾性不好,这长相却是不差的。” 陈思思确实长得不错,乔明月砰的一声站起身来,丢下一句碍眼便径直离开了。 只留下笑的前仰后合的潇丽舒,还有一脸厌恶的嫌弃坏了自己好事的陈思思,外加,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祁景云。 她没有走多远,只是爬到了客栈后院的房顶上,躺在屋顶上,感受着风拂过面颊,想着刚才那一幕,心里堵得难受。 随手翻开一页话本子,入目的便是一章剧目:深情不知,醋意翻涌。 看着那标题,她心中更加烦闷,随手将书一把合上,气鼓鼓的将手中的扔了出去。 “哎呦!是谁这么没有道德!乱扔书本!”也不知砸到了哪个倒霉蛋,她小心翼翼的探着脑袋看了一眼,见那人没事虽然口中骂骂咧咧的,却仍旧翻看起那本书来。 最后倒是如同得了宝一样,捧着书走了,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没有真的把人伤着了!拍着自己的胸口,乔明月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