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出租屋》 第1章 被表白，被羞辱。 很多时候，凌灵都在想，如果三年前死的那个人不是洛云轩而是她，那么现在，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可如果她死了，那个步步为营，却只为了与她相守一生的大男孩又该怎么办？他会——爱上别人吗？ “哒哒哒……” 旋翼桨叶的轰鸣声响彻半空，凌灵也在小女孩的牵引下，持着十朵蓝玫瑰踏出了博雅美妆店的大门。 门外聚集了很多人，其中就有刚给她送过蓝玫瑰的那九个小朋友。 他们整齐排列在一个由红玫瑰花瓣组成的巨型爱心后方，手里牵着的气球印着[凌灵我喜欢你]几个大字。 半空中的直升飞机缓缓降下，其舱门处，一位口衔蓝玫瑰的英俊男人正抓着木质悬梯纵身往下跳。 随着他的身影轻巧落地，围观人群中也爆发出一声声惊叹。 “天啦，是文市富豪榜排名前十的禁欲男神刘承翔唉！” “没错，没错，是他！” “开着直升飞机过来求婚，他也太浪漫了吧！也不知道谁这么幸运，真让人羡慕！” “还不明显吗？谁手里抱着蓝玫瑰，谁就是他的求婚对象呗！” 随着声音传开，一道道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也朝凌灵投了过来。 “什么嘛，还以为是哪位富家小姐，结果就是一个卖化妆品的。” “别小看人家卖化妆品的呀！你看人家那白到发光的肤色，那前凸后翘的身材，以及那一张精致到完美的脸蛋儿，简直就跟漫画里走出来清泠御姐一个样，也难怪禁欲男神刘承翔都甘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 私语声还在继续，凌灵无视他们的言论，目光落在了刚刚跃下地面就面向自己缓步走来的刘承翔身上。 刘承翔今日的着装很正式，西装革履，二八侧分的发型显得轻熟又帅气。 他将嘴里衔着的蓝玫瑰取下，递到了凌灵面前，带着磁性的嗓音说着动听的情话，“凌灵，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就不可自拔的喜欢上了你，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像经过训练一般，在他话音落下的一刹那，围观群众皆不约而同的鼓起了掌，瞎起哄道：“答应他，答应他……” “刘承翔，谢谢你！”出于礼貌，凌灵接下了刘承翔手中的蓝玫瑰。 “凌灵，你这是答应我了吗？”刘承翔激动地抓住她的手，眼角眉梢皆是喜悦之色。 与之截然相反的是凌灵的态度，她后退一步，冷漠地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离，语气平静，声线淡淡听不出喜恶。 “刘承翔，我今年26了，谈恋爱什么的对于我来说太浪费精力了，我要的是一个能与我携手共度余生的伴侣，你若是能接受我的家庭和条件，我们现在就可以去领证。” 越过恋爱阶段直接步入婚姻的殿堂，虽然有些猝不及防，但同样也很新奇、刺激。 刘承翔喜欢凌灵，更喜欢挑战自己从未尝试过的新鲜事，并且他也并不觉得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地位，凌灵还能提出什么自己满足不了的条件。 他很绅士，“好，你说，我听听看。” “首先，你要知道，你娶我，娶的并不是我一个人，而是一个家庭，是七个人。” 凌灵说这话时，刘承翔的眼皮一跳，心里立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面上倒也云淡风轻。 “凌灵，你放心，不管你的原生家庭是什么样的，我都可以接受。既然选择了爱你，那我就会接受你的……” 凌灵打断他的话，“先别急着下定论，你还是先听听我的家庭成员再做决定吧！父母，公婆，子女，加上我，正好是七个人。” 刘承翔愣了好一会儿才从她口中的公婆和子女四个字中缓过神来，难以置信道：“你竟然结婚了？” “结了，丧偶。” 语不惊人死不休。 想不到自己费财费力追求的女人竟然是个丧偶的寡妇，这事要是传开了，他刘承翔的面子还往哪儿搁？ 被欺骗的感觉在心中发酵，刘承翔捏着拳头恨声发问：“你为什么不早说？” “作为朋友，这些事你知与不知并不重要。但作为爱人，这些事，你有权力知晓，我也有义务提前知会你一声。” 刘承翔瞬间爆发了，他一把抓住凌灵胳膊，狠狠用力，“为什么到现在，你还能这么冷静地说出这样的话，你还有没有羞耻心了？” 胳膊被捏得生疼，凌灵的语气依旧强硬，“结过婚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丧偶更不是，这与我的羞耻心不起任何冲突。” “那你为何要收下我的花，嗯？”刘承翔死死盯着凌灵的眼睛。 凌灵不避不闪，坦然与之对视，“我能尝试着接受你的爱，是你不能接受我的过去。” 两人对峙的功夫，围观群众早已议论纷纷，甚至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举起手机拍照。 刘承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松开凌灵，主动承认起了错误，“抱歉，我，我可能需要时间缓一下。” 凌灵也软了语气，“你不用觉得抱歉，是我配不上你。” 刘承翔点了点头，随后便推开身后拍照的人群，逃也似的来到马路边拦了辆出租车飞驰而去。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临走时，他狠狠瞪了夏映竹一眼，凌乱的步伐将地上的心形玫瑰踩得支离破碎。 凌灵无视围观群众的指指点点，捧着蓝玫瑰回了博雅美妆店。 紧随其后的夏映竹捏住她肩头，硬生生将她拉扯至与自己对视，“凌灵，你是不是傻？你怎么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认自己有孩子，这让刘承翔情何以堪？” 凌灵笑笑，“那你觉得，依刚才的情形，我应该怎样做才合适？” 夏映竹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你要不就不接受他的告白，要不就先与他谈一场恋爱，你家里那些事，完全可以以后再告诉他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骗他？“ “这怎么能是骗呢？我只是让你暂时瞒他一下，又不是一直瞒着。” “在爱情里，隐瞒本身就是一种欺骗，我刚才若是不把话讲开了，那跟骗婚有什么区别？” 夏映竹沉默了，凌灵却是了然于胸地看着她，“映竹，今日这出告白戏是你出的主意吧？” “你怎么知道？” “刘承翔并不知道我喜欢蓝色妖姬。”凌灵垂眸看了眼手中的蓝玫瑰，心里思忖着自己已经和刘承翔闹掰了，这花是不是也该扔了？ 这般想时，凌灵的目光却落在了柜台上，她将花瓶中的几支塑料花一一取出，随后又将手中的蓝玫瑰一一插了进去。 “映竹，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蓝色妖姬吗？”不等对方回答，凌灵又自己给出了答案，“因为蓝色妖姬是洛云轩送我的第一支花，意义非凡。” “都过去三年了，你还是放不下他吗？” “也没有放不下，我就是想替他守好那个家而已，至于刘承翔，他值得拥有更好的姑娘。” 刘承翔各方面都很优秀，也正是因为他的优秀，凌灵料想他也不会接受一个不完美的女人。 与其恋爱后才发现对方不适合自己，倒不如一开始就开诚布公，大大方方讲出自己的条件。 第2章 事出反常，回家 他要是能接受，她也会尝试着接纳他的情，他若是不能接受，那就趁早玩完，谁也不必耽误谁。 “你这样，我都不知该怎么劝你了。” “别管我了，你去看看刘承翔，别因为我的关系，把你们的关系也搞僵了。” “好，我去看看他，顺便替你探探他的口风。” 夏映竹说着就要离去，凌灵忙将她叫住，“等一下，刘承翔刚才走得太急了，我的条件都没来得及说，你替我转告他一声。” “什么条件？” “我不想让我的孩子觉得自己被抛弃了，所以，就算真的再婚，我也不打算再要孩子。” “你就那么想让他死心吗？”夏映竹觉得她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提出这么苛刻的条件。 试问这天底下，哪个有钱有势的男人愿意娶个二婚，带一家拖油瓶，还不愿给他生孩子的女人？ 凌灵并不在意，“一段注定没有结果的情感，趁早死心了也好。” “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夏映竹拍拍她的肩，“店里忙不过来的时候，记得call我。” 凌灵冲她挥了挥手，“去吧，忙的时候我会打给你的。” 午后，店里的顾客逐渐多了起来，凌灵先后给夏映竹打过好几通电话，但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倒是刘承翔给她发了好几条语音。 他的声音夹杂怒火和怨气，带着十足的攻击力，“什么叫跟我结婚也不给我生孩子，你tm当老子是柳下惠吗？“ “仗着我的喜欢就肆无忌惮的提要求，凌灵，你真当老子没有你就活不下去了吗？” “凌灵，我告诉你，想嫁给我的人多得是，老子凭什么迁就你，凭什么要喜当爹，又凭什么要替别人赡养父母？” 这条语音的后半部分夹杂了酒杯落地的碎裂声以及夏映竹的劝慰声，刘承翔却并没有收敛，依旧用最恶劣的语气说着最讽刺人的话。 “不回我信息是吧？你tm一个寡妇在我面前装什么清冷，真当自己还是处啊？” 凌灵心中仅有的那点儿愧疚，也在听完这几条语音后归于平静。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接受过刘承翔的邀约，也不曾花过他一分钱，更别谈玩弄他的感情了，她不欠他的，根本没必要觉得愧疚。 晚九点半，营业结束，凌灵给大门落了锁，而后便步行回了家。 夜里，凌灵睡得并不踏实，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凌灵接通电话，“妈，这么早，您是有什么事吗？” “不是妈，是阳阳，阳阳害怕。” 听到女儿哭唧唧的声音，凌灵连忙出声安慰，“告诉妈妈，阳阳是不是做噩梦了？别怕别怕，妈妈在呐！” “叔叔砸…砸了…饮水机，还把奶奶…推…推倒了。“带着泣声的小嗓音委屈极了，“妈妈，阳阳害怕。” “阳阳别怕，告诉妈妈，什么叔叔，哪里来的叔叔？” “叔叔，叔叔……” 女儿话未说完，婆婆的声音就在听筒里炸开了，“阳阳，谁让你这么早给妈妈打电话的？影响到妈妈休息怎么办？” 感觉到婆婆抢了手机，凌灵连忙出声询问，“妈，妈？阳阳说您被人推倒了，有没有哪里受伤？”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而后才传来了婆婆的声音，“我没有摔倒啊，估计是阳阳做噩梦了吧？” 洛星阳委屈巴巴，“没有，我没……” “阳阳，别乱说话。” 尽管婆婆这句话的声线压得极低，凌灵还是听到了。 婆婆一直是个明事理的人，像这种打断人说话的行为还是第一次，凌灵觉得不大对劲，“妈，您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没有的事儿。那个……时间还早，我带阳阳再睡会儿啊。”婆婆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事出反常必有妖！凌灵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回家看看。 临走前，她又给夏映竹打了个电话。 这一次，电话接通了，凌灵简单问候了她几句，随后便提出了自己要回家一趟的想法。 夏映竹也没拦着，直接大包大揽地答应了下来。 四个小时后，凌灵回到了老家所在的偏远村庄—龙溪村。 村后的高山一座挨着一座，连绵起伏的，看起来就像一条伏地的巨龙，群山下还有一条曲径幽长的小溪，龙溪村的名字便是因此而来。 凌灵家的复式楼房在村里算是数一数二的了，整栋楼占地140平，两层半的布局，大大小小的房间加起来总共八个。 一楼有庭院和花台，二楼设有阳台和落地窗，三楼有露台花园，从外型上看相当漂亮。 院子里泊了辆五菱宏光，凌灵的目光从车身掠过，朝着厨房的方向喊道：“爹，妈，我回来了。” “妈妈，是妈妈回来了。”软软糯糯地小嗓声刚至，娇小玲珑地小小身影就从厨房里蹦了出来。 “阳阳。”凌灵放下手里提着的大小物件，蹲在地上，张开双臂，等着女儿洛星阳与自己撞了个满怀。 笑盈盈抱起女儿时，儿子洛星旭也从楼房正门走了出来，他来到凌灵面前，乖巧懂事地唤了声，“妈。” “诶～”凌灵揉了揉他的头，后又弯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相比于孩子们的热情迎接，婆婆陈念云则显得有些姗姗来迟，甚至可以说是手足无措，“灵儿，你怎么回来了？” “想家了。”凌灵放下女儿，拎着自己给公婆买的营养品就朝她走了过去，“妈，爹呢？” “在厨房呐。”陈念云侧头瞧了眼屋内，凌灵便顺着她目光的指引进了厨房，果真就见到了坐在轮椅上帮忙摘菜的公公，“爹，您最近身体还好吗？” 洛云轩意外长眠于矿山后，洛天裕也因精神不振，在一次上山放牛的过程中不慎从陡坡上摔了下去。 虽侥幸捡回一条命，却有一条腿落下了无法治愈的残疾，从此，轮椅就成了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好，挺好的。”洛天裕一脸慈爱，放下手中的长豆角就招手示意凌灵落坐，“灵儿，坐车辛苦了吧？快坐下来歇一歇。” “爹，您不用担心，才三个多小时的车程，一点儿都不累。” 凌灵笑着在桌边坐下，见桌上摆了七八道荤素齐全的小菜，又想到了院子里的小车，随口问道：“炒这么多菜，家里来客人了吗？” 陈念云翻炒青菜的动作一滞，锅铲撞在铁锅上，发出砰啪一声响。 “妈，我来帮你吧！” 凌灵起身，试图接过婆婆手中的锅铲亲自炒菜去，却被陈念云笑着让开了。 “不用不用，这里不用你帮忙，你多陪你爹聊会儿天吧！这些天，他老跟我念叨你呐！” “那我帮您摆碗筷。”凌灵说着就去厨柜里取碗，“爹，我们家来了几位客人啊？” “灵儿，有个事我……” 话未讲完，陈念云一个眼神削过去，洛天裕顿时闭上了嘴，再没吱声。 陈念云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灵儿，你取我们一家人的碗筷就好了，他们的饭菜，我给送上去就行。” “这什么客人呀，怎么还得给他们送饭？”凌灵取了五副碗筷，语气十分不满。 “没事儿，就送个饭而已。”陈念云取了四副不同颜色的碗碟，小心翼翼地将桌上各色菜肴都往碟子里扒了一些，而后又盛了四碗米饭和四碗汤。 第3章 婆慈媳孝的家，温馨 做完这些，她才注意到凌灵一直在盯着自己看，连忙别过头去，“灵儿，别愣着了，先吃饭吧，我马上就回来了。” “妈，我都回来了，您还打算瞒着我吗？“那四副碗筷分明是专人专用的，待客怎么会这般见外？ “瞧你说的，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啊？那个……你们先吃，我很快就回来了啊。” 陈念云走出厨房，看到院子里正准备翻小零食吃的兄妹二人，便又出声唤道：“旭旭，你跟奶奶一起给叔叔和姐姐们送吃的去。” “妈，我跟您去吧！” 凌灵说着就要动身，却被陈念云一口回绝了，“不用，你先吃饭，有旭旭陪我就行了。” “妈，我去吧！”洛星旭说罢便熟练地端了饭菜，随奶奶一起上了楼。 看着桌上被扒拉得所剩无几的菜肴，凌灵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哪有客人自己不下楼吃饭，还要主人家送上去的道理？” 洛天裕叹息一声，“那些客人都是城里来的，有些讲究，许是不愿意和我这糟老头子一起吃饭吧？” “他们不愿意来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那就让他们回城里待着去，耀武扬威的给谁看呢？” 凌灵将盛好的米饭递到公公面前，“爹，您先吃饭吧！等他们吃好饭，我想办法打发他们离开。” 洛天裕再次轻声一叹，饱经沧桑的老眼中尽是惆怅，他拿起碗筷招呼道：“不谈他们了，我们吃我们的。” 公公婆婆的态度让凌灵更加确信了他们有事瞒着自己的猜测，而那些事，必定是关于那几位客人的。 但既然公公婆婆不愿意说实话，那她等会儿就亲自去会会那几位客人，看看他们到底是骡子是马，竟让一个年近六旬的老人去侍候他们。 “爹，您多吃点。”凌灵给公公夹了块红烧肉，又给女儿夹了块香煎豆腐，“阳阳，把薯片放下，饭后两小时再吃，听话。” 洛星阳极不情愿地放下薯片，开始拿起筷子扒拉碗里的饭菜。 凌灵是等到婆婆和儿子从楼上下来了，才和他们一起动的筷。 这一顿饭，大家吃的是各怀己思，除了偶尔的夹菜互动外，一家人几乎没什么多余的话题。 饭后，洛星旭主动揽了洗碗的活儿，凌灵看着儿子熟练又认真的小模样，心里五味杂陈。 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儿子却承受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忧伤。 他听话，懂事，就连学习也是学校数一数二的尖子生，从不让凌灵为他操半分心，可越是这样，凌灵就越觉得无比的心酸。 “灵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陈念云问。 “妈，您说什么？”凌灵刚才想得出神，没听清。 婆婆误以为她是生气了，赶忙解释，“灵儿，你别误会，妈没有赶你走的意思，妈只是想说，你们店里的生意才刚起步，还是要多上点心才是。” 凌灵本打算晚点就走，但眼下看来，家里的情况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她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妈，这两天店里不是很忙，我也难得回来陪陪你们，我今天就不去市里了，明天再去。” “那好，妈去抓只鸡宰了煲汤，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自打公公摔断腿，凌灵便将家里能卖的牲畜全都卖了，田地也租给了别人，婆婆只需要照顾好公公和她的孙儿孙女就行。 美妆店的生意做起来后，凌灵为了减轻婆婆的负担，也提出过带儿女去市里读书的想法。 奈何婆婆生怕她一去不复返，死活不同意她带走自己的孙子孙女，凌灵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等到洛星阳也上了幼儿园，婆婆又开始闲不住了，她收回部分土地种上了瓜果蔬菜，还养了大批的走地鸡，每次凌灵回家，她都会给凌灵煲上一锅老母鸡党参汤。 凌灵心疼婆婆年迈，不想她那么辛苦，“妈，城里啥没有啊，我昨天刚吃过了，您老就别麻烦了。” “外卖与自己煲的汤能一样吗？你看看你，越吃越瘦，可把妈心疼坏了。” 陈念云摸了摸凌灵巴掌大的小脸，心疼是真的心疼，“妈负责杀鸡，你就负责晚饭时多喝两碗汤。” “好，谢谢妈！” 婆婆忙活的间隙，凌灵便推着轮椅，将公公带到了楼房旁边的老房子里。 公公有饭后烤茶的习惯，凌灵将他推到火堆旁，熟练地将轮椅的高度调低，让公公可以顺利进行掂罐的动作。 烤茶就是将粗茶装入一个专用的烤罐里，用剪刀剪碎放在火边重复烘烤，掂罐的动作。 直到茶叶变得焦香四溢，这个茶基本也就烤熟了，此时再往茶罐里注入适量的白开水，一罐热腾腾，香气四溢的烤茶也就制作完成了。 同泡茶一个道理，烤熟后的第一杯茶一般都会倒掉，再次注入开水烘烤至沸腾的第二杯便可以直接饮用了。 烤茶因用茶叶量较多和烘烤加热的缘故，茶水一般都比泡茶苦上许多。 凌灵并不太会喝这个茶，即便偶尔喝上一两次，也是用白开水冲淡了再喝。 是以，当公公将第一杯能直接饮用的烤茶递给凌灵时，凌灵并没有接。 “爹，我就不喝了，天太热了，我先上楼洗个澡，您要有事就让阳阳他们上来喊我吧。” 公公眸色一慌，“灵儿，你的衣服都在你婆婆的房间里，二楼客人多，你去也不太方便，你就在一楼洗吧。” 一楼浴室里的是电热水器，二楼浴室里的是太阳能淋浴花洒。 公婆为了省电，基本用的都是太阳能，像今日这样要求凌灵在一楼洗浴，当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 凌灵并非真的要去淋浴，而是想趁着公婆不留意，亲自去会会楼上那些个瞎讲究的远房亲戚，索性爽快应了下来。 上楼的时候，她招呼上洛星阳，让她带着自己去找她口中的那个叔叔。 洛星阳迈着小短腿就往三楼爬，凌灵不禁有些疑惑，“阳阳，你去三楼干嘛呀？” “妈妈，你不是要去找砸饮水机的叔叔吗？那个叔叔住在三楼哦～”洛星阳答得极为认真，说话间已吭哧吭哧爬上了三楼。 这套两层半的复式楼房设有三个客厅和八个房间，一楼的三间房分别是储物室和公公婆婆的两间卧室。 二楼客厅右方是浴室和凌灵的大卧室，左边两间较小的房间则是洛星旭和洛星阳的房间。 三楼是顶楼，又是半层，所以只设有一个客厅和两间卧室。 卧室外就是露天花台，郁郁葱葱的葡萄藤爬满了整个葡萄架，就连正中的吊篮藤椅上也爬上了新叶，挂了些晶莹剔透的绿珍珠作点缀。 这里的葡萄树乃至地上的每一抔土都是当初洛云轩为了哄凌灵开心，亲手撒下的。 奈何旧物犹在，故人难归！ 第4章 与租客首次照面，针锋相对 因为无人居住的缘故，三楼并不设有任何家居用品。 然而此刻，客厅里竟凭空多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玻璃桌和一套皮质沙发，那玻璃桌上还摆了两只沾了油垢的空碗和小半碟残羹冷炙。 凌灵认出那是婆婆之前送上来的饭菜，问一旁的女儿，“阳阳，你奶奶什么时候买的沙发呀？” “不是奶奶买的，是住在那个屋里的叔叔买的。“ 洛星阳指了指客厅左方的房门，有些后怕地缩到了凌灵身后，弱声弱气说：“那个叔叔好凶，就是他砸了饮水机，还推了奶奶一把。” “阳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会有客人给我们买沙发？” “我也不知道。” 女儿还不足四岁，凌灵也知道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索性上前叩了叩房门，“有人在吗？“ 屋内无人应答，她又叩了几下，“你好，我是陈念云的儿媳凌灵，有人在吗？” 既然是亲戚，报上婆婆的名字应该管用。 果不其然，那人还真就开了门，只是面色很不友善，语气也很冲，“有事说事，没事儿赶紧走。” 男人高大的身影拦住了凌灵所有的视线，让她徒生了一种压迫感。 直到洛星阳在她身后拉了拉她的衣角，她才意识到自己是这个家的主人，不应该这么怂。 “这位先生，麻烦你说话客气点，这里是我家，我并不乐意接待没有礼貌的客人。” 男人讥讽一笑，转身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一张a4纸，毫不客气地拍在了凌灵身上。 “这栋楼是你家的没错，但未来的五个多月，这间房都会是我的。” 凌灵拿起a4纸一看，房屋租借承诺书几个大字格外醒目，她不可置信地拧眉，一点一点往下看。 只见承诺书上写着：甲方，陈念云，乙方，孔礼勋。 经甲乙双方协商决定，甲方自愿将房屋三楼客厅以及客厅左侧的自居室租由乙方使用，乙方需支付甲方六个月租用金共5000元，水电一律由甲方承包。 注：该房屋一经租用，租金概不退还，如乙方需甲方提供膳食，则需额外支付其十元一餐的伙食费。 合同一式两份，甲乙双方各持一份。合同期限内，甲方不得以任何形式提前终止合同，如若不然，甲方须赔偿乙方双倍违约金，并与其妥善协商好相关事宜，以此为证。 落尾处是陈念云和孔礼勋按了红手印的签名和签约日期。 “这算什么，租房合同吗？”凌灵有些恼。 “那你觉得这是什么？”孔礼勋也丝毫不客气。 “不是，孔先生，我婆婆大字都不识几个，她怎么可能写出这种东西？” “你的意思是，我在诱骗她？” 凌灵察觉到自己的失礼，缓了语气，“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好奇，你一个城里来的大好青年，干嘛非得屈居在我们这穷乡僻壤的破房子里？” 孔礼勋一把夺回租房合同，语气极不友善，“凌小姐，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你现在站的位置都是我的私人领域，我可以很郑重地告诉你，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凌灵简直要气笑了，“孔先生，那照你的意思，我的私人领域你是不是也不能踏足？ 从合同上看，你只租用了三楼，那三楼以下的地方你是不是就不能使用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估计你只能从窗边拉条绳子，或者搭个软梯攀爬上下了。还有，卫生间和浴室也不在你租用的范围内，你以后是用还是不用？” “不可理喻！”孔礼勋气得一脚踢在了房门上。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住在对面房间里的谢哲，他一摔房门，整个楼层都震动了三分，“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凌灵被这突来的大嗓门吓了一跳，下意识将女儿护在怀中方才往声音的出处看去。 眼前的男人眉眼生得十分好看，但身形却虎背熊腰，目测至少两百斤以上，他立在哪儿就跟座山一样，压迫感十足。 一个暴躁易怒的大高个，一个壮如大山的白胖子，凌灵夹在他二人的视线里，立时就有些怯了。 “你是谁？”她问。 谢哲没有回她的话，丢下一句“再吵就把你们扔下去。”后便摔门进了屋，之后再没动静。 孔礼勋戏谑地看着她，“凌小姐，他是对面的租户，你不妨也让他拿条绳子爬上爬下呀。” 说罢也“砰“一声关上了房门。 瞧这架势，婆婆是把家里多余的房间都租给了别人啊！ 凌灵火急火燎地抱着女儿下楼，就见婆婆正站在厨房外的洗菜台前处理鸡内脏。 儿子则端了只大碗，耐心地等着奶奶将处理好的鸡杂放进碗里。 凌灵压下满腔怨愤，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说：“旭旭，这里不用你帮忙了，我来吧，你带妹妹回房间写作业去。” “妈，我作业写完了。”洛星旭说。 “那就教妹妹写写字，或者教教她二十以内的加减法。” “好的，妈。”洛星旭察觉到妈妈是在故意支开他，是以听话地领着妹妹进了屋。 “妈，您也别忙活了，我有很重要的事要问您。”凌灵拉了拉婆婆的胳膊，示意她去老房子里谈话。 “什么事啊，不能等我把鸡处理好了再说吗？”陈念云笑着埋怨，手上却很自然地将鸡扔进了菜盆里，端上餐桌放好，再用菜罩掩盖，防止蚊虫及猫咪偷食。 做完这些，她还想再洗洗手，凌灵有些着急，拉着她胳膊就往老房子那边走。 “这么着急干嘛？出什么事了吗？” “进屋再说吧！”凌灵将她拉进屋子，关上房门。 屋内的洛天裕本来都有些昏昏欲睡了，这会儿见儿媳妇神色匆匆地关了门，顿时又打起了精神，“灵儿，你这是？” 凌灵看着二老，认真且严肃地问，“爹，妈，你们是不是把楼上的空房全都租出去了？” “你都知道了？”陈念云低下了头。 “这么说，还真租出去了？”凌灵再问。 洛天裕说：“是租出去了。” 凌灵气得不轻，“这么大的事儿，你们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呢？” “你妈就是怕你不同意，所以才没跟你商量的。” “你们明知道我不会同意，为什么还要瞒着我做这样的事？”凌灵又气又委屈，“当初，你们瞒着我在老家建了房，后来又瞒着我将建房的开销无限扩大，就连现在，你们还在瞒着我将房子租给陌生人，你们做事之前就不能征询一下我的意见吗？ 爹，妈，你们扪心自问，这些年来，我有没有亏待过你们？我拿你们当亲生父母对待，可在你们眼里，我这个儿媳妇到底算什么？” 因为不想楼上的儿女听到动静，凌灵尽可能地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可情绪却怎么也压不住，以至于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冲。 “灵儿，妈没有那个意思，妈就是不想你一个人那么辛苦，想赚点钱减轻你的负担。”陈念云一边解释，一边伸手去拉凌灵。 第5章 四个房间，五位租客 凌灵侧身不让她碰，“妈，您能不能长点心啊？我们这儿是乡下，又不是什么大城市，怎么会有人跑来租我们的房子？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有人厌倦了城市里千篇一律的生活，想来我们这乡下散散心，他们又是怎么找到我们家来的呢？ 你们只看到了当下的利益，却从未想过那些人过来租房合不合理。 你们看过他们的身份证了吗？知道他们是从事什么工作的吗？ 万一他们是想以自己作饵，放长线，钓大鱼，骗取你们的钱财呢？亦或者，他们就是些杀人放火的亡命之徒，来我们这儿躲避抓捕的呢？” 陈念云听得有些害怕，“灵儿，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吧？他们都在这儿住一个多月了，不也没什么事发生吗？” 凌灵又气又急，“没出事儿会有人大早上砸东西，没出事儿您会被人推倒吗？” 陈念云眼神闪躲，“根本没有这样的事，你别听阳阳瞎说。” “您确定是阳阳瞎说而不是您刻意隐瞒？”凌灵盯着婆婆，眸中是洞察一切的锐利。 陈念云被她盯得发毛，心虚承认，“是，孔礼勋是推了我一下，但我不也没什么事嘛。” “妈～”凌灵气得跺脚，“这一次没事，不代表下一次也没事啊！ 妈，算我求您了，趁现在还有挽回的余地，您把手中的租房合同交给我，我来想办法请他们走。” “不行的，要是赶他们走，我们就得赔人家双倍租金。 半年的租金是五千，赔偿的话就得一万，这样的话，咱们不仅没赚到钱，还得再搭好几万进去。 灵儿，要不，还是让他们住满合同期再走吧？” 婆婆到现在还想着赚钱，凌灵着实有些无奈，“妈，不管赔多少钱，也不管您愿不愿意，这些来路不明的人都不能留下。” “你这姑娘，我也是为了咱们家着想，你怎么就那么犟呢？”陈念云面露难色。 “咳咳…咳咳……” 这时，洛天裕突然急咳了一阵，陈念玉与凌灵皆是下意识弯腰想帮他拍背顺气。 洛天裕摆了摆手示意两人不用麻烦了，而后便拉着陈念云的手轻轻拍了拍，“念云啊，我们都老了，现在是灵儿在当家，租房子的事，还是让灵儿决定吧！” 陈念云看了眼丈夫的脸色，终是不情不愿地拿合同去了。 “爹，您怎么咳嗽这么厉害，是不是生病了？” “小感冒而已，都吃过药了，不碍事。”许是咳嗽太过厉害，洛天裕饱经风霜的老眼中隐约有泪光闪烁，“灵儿，这些年来，委屈你了。” “什么委屈不委屈的，都过去了不是吗？“ 凌灵弯腰将悬挂在火堆上方的铜壶取下，倒了杯开水搁置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爹，您也别想太多了，家里的事我会处理好的。开水我给您放在这儿，等凉些了您再喝，我先去妈那边看看，您有事记得喊我。” 洛天裕点了点头，没再言语。 凌灵得了应允，便也快步离开了屋子。 在婆婆的房间门口，凌灵见到了正在床头柜里翻东西的婆婆，以及一直放在自己房间里的那个大衣柜，“妈，我的衣柜怎么会在你屋里？” 陈念云的房间原本就有一个衣柜，加上一张大床和凌灵的大衣柜，余下的空间就显得十分狭小了。 当然，凌灵关心的并不是衣柜，她只是担心自己的房间也被婆婆给租出去了。 果然，陈念云的动作瞬间停顿了，她搓了搓手，有些局促的开口，“灵儿，你的房间，我也给租了。” “妈，您把我的房间租出去，那我回来住哪儿啊？” “灵儿，是这样的，那个小伙子一来就看中了你的房间，我本来也不同意，但他直接给了一万块的租金给我。 半年时间一万块钱呐，我就想啊，反正你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租给他就租给他吧，所以我就答应了。” 在这件事上，陈念云还是有些不安的，凌灵的脾气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她一直瞒着此事，也是怕凌灵一气之下一走了之，再也不管这个家了。 “灵儿，那个小伙子自从租了房子，就没在这儿住过一天，你还是可以继续住在里面的。” 凌灵的确有些生气，但现在并不是生气的时候，她必须尽快解决家里的麻烦，不然就没办法安心回市里工作。 “妈，你记住了，房间既然已经租给了别人，那么不管别人住与不住，咱们都没有资格再去占用那个房间。 今晚我可以先在阳阳的房间里对付一下，你先把租房合同给我，我想办法将此事一并解决了。” 陈念云将几张a4纸递给凌灵，“灵儿，阳阳的房间也租出去了，你今晚还是去旭旭房间将就一下吧。“ “晚上再说吧，我先看看合同。“凌灵已经气到没脾气了，索性接过合同，细细查看了起来。 合同共有四份，承租人却是五位，分别是租用凌灵房间的沈嘉睿，租用洛星阳房间的黎曼和慕语彤，以及租用三楼的孔礼勋和谢哲。 这其中，沈嘉睿的租金给了一万，其他人均给了五千，合同内容除了承租人姓名不一样外，其它别无二致。 也就是说，凌灵若想将他们赶走，不仅需要支付对方双倍赔偿金，还需征得对方同意才行。 “妈，这合同谁拟的呀，条件这么苛刻您也敢签？” “你张强叔拟的呀，说这样很公平，有什么问题吗？” 陈念云大字不识几个，她能想到的，只是有了这份合同后，对方给她的租金就再也不能退了，哪里想到自己也会有违约的可能。 张强是龙溪村的村干部，不能说多有文化吧，却也是读过几年书的人，村民对他还是很信任的。 陈念云说罢又加了一句，“你张强叔可羡慕了，他说咱们家这是走了狗屎运，竟有这么多人上赶着来送钱。 他还说，咱们要是不愿意将房子租出去就把人让给他，他家有的是空房可以租。” 凌灵算是听出来了，婆婆就是因为张强叔说了这些话，才会不管不顾地将房子租给别人的。 其实转念一想也对，乡下能赚到钱的地方本来就少，谁会放弃主动送上门的钱财呢？ 公婆一生节俭，只在建房一事上放纵了一回，这个房子若是能为他们谋些利润，他们又怎愿错失？ 凌灵可以理解他们的做法，却不能苟同，因为这事始终透着古怪。 她想不通，这些人究竟是怎么找上自己家的？他们又是如何断定，自己家就会将房子租给他们的呢？ 左右都是要将人赶走的，这些问题想不通也就不想了。凌灵开始思忖，自己若想将这些人全部赶走，就得给出五万的赔偿金。 第6章 女租客，也不好惹 这些钱，凌灵还是出得起的，怕只怕自己愿意出这个钱，对方也未必会轻易离开。 其他人怎样凌灵不清楚，就刚才与她起争执的孔礼勋与那位名叫谢哲的大胖子，应该就极难打发。 沈嘉睿又不住在这儿，凌灵想了想，决定先从黎曼和慕语彤下手，毕竟从名字上看，这两人都是女孩子，女孩子应该会比较好说话才对。 身随念动，凌灵思忖间已踏上了楼梯，刚走了两步，忽又顿住脚给夏映竹打了个视频。 视频一接通，夏映竹就开始喋喋不休地抱怨，“凌灵，你出发了没有，什么时候能到店里来呀？今天周末，客人好多，你赶紧回来吧，我快撑不住，要散架了。” 凌灵看着视频里那个敲着肩膀喊累的女人，想说的话突然就不太好意思开口了。 倒是夏映竹率先发现了端倪，“凌灵，你身后怎么有窗户啊，你不会告诉我，你现在还没出发吧？” “映竹，家里出了点麻烦事，这段时间我可能都不能去店里了，要不，咱们聘用一个临时美导吧，你负责招人，费用由我来出，你看怎么样？” “不行，你这是想当甩手掌柜呀，咱们不是说好一起暴富暴美的吗？你现在这样，还暴个屁的富？” 夏映竹毫不客气地拒绝，但见凌灵愁容一脸，又说：“行了行了，别愁了，店里我先顶着，你赶紧处理好家里的事就来工作。” “也好！”家里的事，凌灵也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处理好，但既然夏映竹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坚持。 夏映竹还想说些什么，忽又瞥见刘承翔从门外走了进来，连忙站直了身子，“你，你怎么来了？” 刘承翔的目光在店里环顾一圈，冷声发问，“凌灵呢？” 夏映竹赶紧掐断视频，“回老家去了，你找她有事吗？” 凌灵听到了刘承翔的声音，害怕他会因为自己为难夏映竹，于是便打开了店里的监控。 监控画面显示，刘承翔正一步步逼近夏映竹。 夏映竹一步步后退，直到撞上身后的柜台退无可退，夏映竹方才堪堪抬眸与之对视，“我没骗你，她真的回老家去了，并且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工作。” “她老家在哪儿？”刘承翔问。 “我不知道。”夏映竹刚一开口，刘承翔便一把捏住她下颌，暴怒地大吼，“我警告你，你最好别给我耍花招，别以为爬上我的床我就会惯着你，我刘承翔的女人就算不是凌灵，也绝对轮不到你。” 夏映竹眼含泪光，嘴角却是带笑，“刘大公子，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谁会把酒后乱性当感情对待？ 这算起来，咱们都是第一次，谁也不亏欠谁。只要你不提，我自然也不会记得，至于你今后的女人是谁，我还真没兴趣知道。” 许是习惯了她低眉顺眼的模样，她倔强起来，刘承翔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他松开夏映竹，冷冷开口，“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这事要是张扬出去，我饶不了你。” “你放心，我还没无聊到将私事四处张扬的地步。倒是你，昨晚还嚷嚷着要跟凌灵老死不相往来，怎么，这才一个晚上，你就愿意喜当爹，上赶着去给别人赡养父母了？” “夏映竹，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刘承翔愤愤一甩手，打翻了身侧一排的化妆用品。 其中有一瓶香水滚落在地，发出震耳欲聋的碎裂声。 香气四下扩散中，两个刚踏入店门的顾客也被吓得仓皇离去。 片刻的愣神后，夏映竹向他伸出了手，“摔坏我的东西，还吓跑了我的客人，赔钱！” 刘承翔很快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但在递向夏映竹手掌的时候，却又突然松了手。 银行卡从指尖滑落，掉进了玻璃碎片中，刘承翔冷笑出声，“这张卡里有50万，密码是银行卡号后六位，用来买你的香水和你那张膜，足够了吧？” “刘承翔，你混蛋！”夏映竹倏尔抓了狂，她弯腰想将地上的银行卡抓起来扔还给他，却被地上的碎玻璃扎破了指尖。 鲜血一滴接一滴地往外冒，夏映竹蹲在地上，委屈地像个支离破碎的瓷娃娃。 刘承翔并没有因为她扎破手指而有半分动容，语气依旧十分恶劣，“几滴血换了几十万，你应该感到庆幸才是。” 看到此处，凌灵倏尔关了监控，她竟不知夏映竹彻夜未归竟是与刘承翔发生了关系。 刘承翔虽然混蛋，但夏映竹未必就没有别的意图，仅凌灵知道的，与夏映竹同居过的男友就有两个，她那所谓的第一次，也就只能骗骗刘承翔了。 凌灵并不关心夏映竹是何意图，只担心她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毕竟刘承翔看似谦逊温和，实则居高自傲。 凌灵只是委婉地拒绝了他，他就暴露出了本性，这样的人，别说跟他结婚成家，就算与他做朋友也得十分小心，夏映竹不该去招惹他的。 本想给夏映竹打个电话，但翻出号码时，凌灵还是犹豫了。 任何人皆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她一个外人，又有什么资格对别人的私事指手画脚？ 刘承翔那般冲动难缠，她在老家多待些时日，也能让他多冷静几天。 一时间，凌灵也不知家里这几位天降的租客，究竟是福还是祸了？ 甩掉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凌灵快步上了二楼，一鼓作气敲响了楼梯口正对面那间房的房门，“你好，请问有人在吗？我是……” 话未讲完，房门倏地打开一条缝隙，一位妆容精致，身着黑色吊带裙的美少女拉着门把手，眼神不善地盯着她，“有事吗？” “那个，我是来……“ 凌灵刚将黎曼与慕语彤的租房合同抽出来，对面的美少女便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 “该付的租金我们已经付清了，你现在拿着合同来，是想坐地起价吗？” “妹妹，你误会了，我没有坐地起价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自用的房子租借出去不大恰当，所以想与你商量一下，看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凌灵说得委婉，说完又忙不迭作出承诺，“你放心，租金我会按照合约双倍赔偿给你，若你还愿意在我们镇上居住，我还可以帮你找找其他房子。” “说完了吗？说完你可以走了。” 凌灵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门沿，这一抓，手指就被对方关门的动作狠狠夹了一下。 尽管对方及时放缓了动作，凌灵依旧疼得咬了咬牙，“妹妹，是这样的，镇上有许多专门出租的房子，房子宽敞又干净，价格还便宜，最关键的是，出门买东西也比我们乡下方便得多，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撒手！“ 凌灵被对方完全两个频道的回应惊得一怔，对方的声音却再次拔高，“再不撒手就不只是夹一下这么简单了，你的手指，应该会断。” 第7章 尴尬，走错房间了 她说完，一道柔柔弱弱的女子声音也随之传了出来，“黎曼，别这样。” 凌灵放眼往屋内瞧，就见一位身形单薄的小女生来到了黎曼身后。 这位文文静静，看模样还不足二十的小女生，应该比较好说话。 凌灵开始套近乎，“你好，你是慕语彤吗？” 慕语彤点了点头，凌灵连忙趁热打铁，“语彤妹妹，我和黎曼刚才说的话你应该也已经听见了吧？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希望你们可以慎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毕竟这对你们来说，应该也算不上什么坏事。” 慕语彤抬眸去看黎曼，手也自然而然拉着她胳膊轻轻晃了晃，黎曼这才一脸不乐意地将房门彻底打了开。 慕语彤并未走出房门，只对着凌灵微微一笑，“凌姐姐，你的提议我们会认真考虑的。” “谢谢！“凌灵回以一抹浅笑，后又觉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姓氏，我们见过？” “你忘了，你有个复制粘贴版的女儿啊！是阳阳告诉我说，她妈妈凌灵是这世上最温柔最漂亮的妈妈，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凌灵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其实也不是非要赶你们走，你们要是喜欢这儿，多住几天也是可以的。” “谢谢凌姐姐，你要进来坐会儿吗？”慕语彤指了指室内的大床。 黎曼却变了脸，她将自己的胳膊从慕语彤手中抽出，负气般走到大床上坐下，双手抱胸，“凌小姐还是别进来了，我这屋子本来就不大，容不下多余的人。” 这一邀一撵的，凌灵还真有些进退两难。 慕语彤回眸看了看黎曼的脸色，又同凌灵解释道：“凌姐姐，黎曼她脾气不大好，你别太在意。” “不会不会！”凌灵摆了摆手，“那个，我就不进去坐了，我说的事你们再认真考虑一下，等你们考虑好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好，我会认真考虑的。” 言语间，慕语彤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凌灵便也识趣地转身离开了。 刚走了没两步，屋内又传出了慕语彤的声音，“黎曼，我们要不要重新换个地方住？” 凌灵顿住脚，就听黎曼说道：“为什么要换地方？你是不喜欢这里了吗？” “没有，我只是不想给凌姐姐造成太大的困扰。” “她一个外人，管她做什么？”似乎是觉得自己语气不太好，黎曼又软了语气，“语彤，相信我，我会妥善处理好这件事的。” 听到此，凌灵自然也就没了继续听下去的必要，她踱步下了楼，找了张小板凳坐下，开始认真研究起了租房合同，希望从中找出一些足以让合约失效的漏洞来。 这几份合同都是张强叔拟的，合同上有龙溪村的公章印和张强叔的亲笔签，怎么看，这合同都是具有法律效应的，如果对方不同意退租，凌灵还真拿他们没辙。 凌灵想了半天，结果租房协议失效的办法没找到，晚上还得为自己的睡处发愁。 租出去的四个房间肯定是不能住的，女儿跟婆婆住一间房，公公和儿子各住了一间房，剩下的一间是储物室。 储物室里放了米粮和一些平时里极少用到的物件，东西多而纷杂，一时半会也难以清理出来。 八个房间都被占了，余下的，也就只有客厅的沙发了。 洛星旭懂事地要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自己去睡沙发。 但他打小就认床，换个地方肯定睡不安稳。 凌灵不想委屈了儿子，索性拒绝了他的提议，选择自己在沙发上对付一夜。 大抵是因为昨晚没睡好的缘故，窝在沙发上玩了会儿手机，查阅了一些与租房合同相关的知识后，凌灵很快便浑浑噩噩入了眠。 也不知睡了多久，屋外突然下起了雨，凌灵被雷声惊醒，担心儿子睡觉没关窗，雨水会拍进他的房间里，于是便睡眼惺忪去了洛星旭的房间。 先是替他关了窗，后又替他拉了拉被子，这才迷迷瞪瞪回了自己房间，摸上大床倒头就睡。 睡梦中，她看见洛云轩站在院中的花台前，挥着手唤她的名字。 她能感觉到自己是在做梦，但她还是义无反顾扎进了他怀里，因为这是丈夫去世这三年来，第一次给她投梦。 纵有千言万语想说，凌灵也不忍出声打破这难得的美梦，只是紧紧环着他的腰，期待这美梦能做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丈夫的脸始终是朦朦胧胧的，无论凌灵怎么看都看不清，也辨不明。 “叮铃铃，叮铃铃……“ 闹铃声轰然响起，凌灵闭着眼四处摸索了一阵，却始终没能摸到自己的手机，倒是在下手时，摸到了一个结实却并不算宽阔的胸膛。 凌灵以为自己还在做梦，索性贴了上去，八爪鱼似的将对方压在了自己身下。 没过多久，闹铃声自行消停了下去，屋外又传来了公鸡打鸣的声音，还时不时伴随着一两声鸟叫。 凌灵睡得正酣，忽感觉身下有什么东西在动，下意识一睁眼，就见自己正毫无形象地趴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胸膛上。 慌不择路从他身上翻滚下床，低头瞥了眼自己尚且完好的着装后，凌灵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昨晚她睡得迷糊，一时也没想起自己的房间已经租给了别人，这才稀里糊涂睡到了床上。 可这个名叫沈嘉睿的租客不是没住在这儿嘛，怎么她一犯迷糊，对方就这么好巧不巧的凑上来，让她给睡了呢？ 呸呸呸！哪儿有睡了？他们只是睡在了同一张床上，衣服都穿得好好的，应该也没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吧？ 匆匆扫了眼对方俊美无瑕的侧颜，凌灵心里立时冒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这小子该不会未成年吧？ 得！凌灵，你可真行！ 懊恼地一拍额头，凌灵便要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姐姐，你睡了我，就不打算对我负责吗？” 凌灵听到声音，连忙扑上床捂住他的嘴，小声制止道：“你别乱说，我们什么也没发生过。” 沈嘉睿双手握住她肩头，翻身将她按倒在床，眉眼里蓄着笑意，“姐姐可真健忘，你刚才压在我身上的事，这么快就忘了？” 今天是周一，婆婆要送孙子孙女去上学，现在肯定已经起床准备早餐去了。 洛星旭也有早起的习惯，说不定这会儿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 是以，凌灵根本不敢挣扎，也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只得小心翼翼地赔礼，“那个，我不是故意的，你先放开我，咱们有话好好说。” “好啊！咱俩——好好说！”沈嘉睿又凑近了些，语气低柔又暧.昧。 感受到对方呼在自己脸上的温热气息，凌灵连忙抵住他的脸，拼尽全力将他推离开，翻身下了床。 “姐姐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瞧这话幽怨的，好像凌灵真把他给睡了一样。 第8章 完了，被赖上了 凌灵开门的动作一顿，转而回眸打量起了床上耷拉着脑袋的大男孩，“说吧，你要怎样才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 沈嘉睿抬起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透着委屈，“姐姐，这是咱俩的秘密，我不会说出去的。” “行！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凌灵刚想转身离开，沈嘉睿又一个箭步将她拦了下来，“姐姐，加个联系方式呗！” 凌灵咬了咬牙，竭力克制着自己想打人的冲动，强颜欢笑，“我手机应该在沙发上，我出去拿。” “我和你一起。”沈嘉睿说罢就要开门，凌灵急忙去扯他的手，“别！” 这一扯，沈嘉睿便与她堪堪撞在了一起，四目相对间，凌灵这才完完全全看清楚他的容貌。 眼前的大男孩身型高挺，皮肤白皙，韩式碎盖系的发型加上一双光芒湛湛的桃花眼，令他本就出众的颜值增分不少。 如果满分是一百分的话，那么他的颜值，必定得在九十八分以上。 只可惜，颜值再高有什么用，脑子不好使照样没得治。 “你是不是来我店里买过化妆品，还忘了拿？” 凌灵清楚地记得，这个男孩曾在自己店里买过一套护肤品，时间就是刘承翔对她告白的那个下午，也就是前天的事。 当时他说的是，他要给自己未来的女朋友买护肤品，还要凌灵给他提建议。 凌灵给他推荐的是香奈儿山茶花护肤系列，价值两千多。 他付钱的时候很爽快，却在凌灵给他取赠品的时候离开了，最关键的是，那套价值两千多的护肤品还在凌灵手上。 凌灵出门去追，但是没追上，便也只好等那位顾客发现问题后，自己登门来取。 可直到晚上营业结束，那位顾客都没有再次登门。 这会儿倒是登门了，却是登到了自己家里，还登到了自己床上。 这也太狗血了吧！狗血剧都不带这么写的。 沈嘉睿不置可否，“姐姐，你拉我靠这么近，又主动找理由同我搭讪，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对我有什么别的企图？” “有你个大头鬼，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姐姐我还没到那么饥不择食的地步。” “我不是小屁孩，我已经23岁了。” “23？你猜我信不信？” 面前的大男孩身高的确是在185以上，但模样稚嫩，看起来就像个在读大学生，怎么看也不像有23的样子。 沈嘉睿掏出身份证塞入她手中，“身份证是做不了假的，你不信，可以自己看。“ 凌灵随意瞥了眼，见对方是零零年出生的，还真就是23岁，于是也不纠结了，“23又如何？在我眼里，你依旧只是个小屁孩。” 她将身份证拍进沈嘉睿怀里，微微勾了勾唇，“别再缠着我了，姐姐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像你这样的小屁孩，姐姐我压根儿没兴趣。” 话说得轻松，凌灵的心里可一点儿也不轻松。 直到打开门溜了出去，凌灵方才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暗自庆幸这小屁孩还挺好糊弄的，要是换作其他人，她还真不知如何应对才好。 原以为此事会就此翻篇，不想在吃早餐的时候，沈嘉睿也出现在了厨房里，还满脸堆笑地问陈念云，“陈姨，有我的早餐吗？”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陈念云虽然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取来了碗筷。 如伺候楼上那几位一样，她将餐桌上的包子油条一一往那碗中夹，不想那小伙儿竟直接坐到了桌边，“陈姨，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吃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陈念云将碗筷递至他面前，却并没有坐下，看起来很是拘谨。 沈嘉睿看着对面的凌灵，依旧是满脸堆笑，“姐姐，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凌灵根本不想搭理他，只抬头看了眼婆婆，“妈，您别站着了，快坐下吃饭吧！” “好，好。”陈念云倒不急着坐下，而是小心翼翼地倒了杯豆浆递给沈嘉睿，“喝杯豆浆，豆浆对身体好。” “谢谢陈姨！”沈嘉睿接过豆浆浅抿一口，不吝夸赞道，“陈姨，您这手艺可真绝，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豆浆了！” 陈念云本来就喜欢这个白白净净的小男生，这会儿听了他的彩虹屁，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好喝你就多喝点，千万别跟阿姨客气哈。” 沈嘉睿十分配合地喝了好几口，喝完还不忘竖了竖大拇指，“陈姨，我这次回来打算多待上一段时间，往后这一日三餐，可都得麻烦您了。” “不过就是多双筷子的事，麻烦什么呀？”陈念云见这小伙子还挺好相处，便也大大方方坐了下来，“那以后我做好饭，也送你房间去？” “别啊，我和你们一起吃就行。” “好，好啊！”陈念云眉开眼笑，也不管人家吃不吃得下，一个劲儿的将盘子里的包子往他碗里夹。 “够了够了，不用夹了！”沈嘉睿端着碗，侧身往旁边躲，这才勉强逃过了被撑死的命运。 这过分热络的二人，凌灵实在没眼看，索性找了个理由离开，“妈，时间也不早了，您还没吃早饭呐，我送旭旭和阳阳他们去学校吧！” 她起身，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快去拿书包，等会儿要迟到了。” 洛星旭听话地跑去拿书包了，洛星阳也屁颠屁颠取头盔去了。 刚踏出门，沈嘉睿便快步拦在了她面前，“姐姐，我刚好有事要去镇上一趟，我载你们呗！“ 他按了下车钥匙，偏头示意凌灵上自己的车。 凌灵白了他一眼，扭头就骑上了自家的小电驴，动作一气呵成地戴上了洛星阳递过来的头盔，等到儿女都爬上车坐好后，一扭油门，绝尘而去。 沈嘉睿也坐上了自己的车，远远跟了上去。 凌灵先是将洛星旭送进了小学，随后又将洛星阳送去了幼儿园，刚准备取车回家，视线就被一道笔挺的身影给挡住了。 她抬眸，不耐烦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想来街上买些日用品，但我对这里不太熟悉，姐姐可以带带我吗？“沈嘉睿眨了眨眼，可怜巴巴地往她面前挪了两步。 “真是，我欠了你的呀！“凌灵嘴上不饶人，身体却很诚实地带了路，“走吧，我带你去最近的超市，你要什么东西，自己买去！” “好的，谢谢姐姐！”沈嘉睿真像个小孩子一样，仅说话的功夫，手已自然而然地挽上了凌灵胳膊。 凌灵连忙抽回手臂，指着他鼻头斥责，“我警告你啊，别得寸进尺！” “姐姐，你都是孩子他妈了，还怕我对你有非分之想吗？” “我怕你不敢想！”凌灵自顾自大步向前，没走几步又恍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明明是要将这些租客全部请走的，怎么这会儿还领着人去置办生活用品了？ 真是！差点儿就让沈嘉睿给套路了。 第9章 被直播侵权，矛盾拉开 凌灵转身，不客气的说：“小屁孩，我看你也别着急置办什么生活用品了，先把房子搬了再说。” 沈嘉睿垂下眼帘，语气多少掺了些委屈，“我从未说过自己要搬房子，姐姐这是要赶我走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年纪轻轻的，就应该努力拼搏，四处闯荡，而不是屈居在我们这种鸟不拉屎的小山村里。” “姐姐，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关心我的前途？”沈嘉睿蓦地抬起头来，一双迷人的桃花眼晶亮晶亮的，透着狡光。 呵！这变脸的速度堪比变天呀！ 感觉自己被摆了一道，凌灵又不想搭理他了，“你这么能说会道，超市在哪儿，你自己问去，恕不奉陪！” 说罢就往自己的小电驴走去，沈嘉睿快步拦在她面前，“姐姐，你怎么啦？生气了吗？” 气倒不至于，就是不想再跟一个小屁孩浪费口舌了，凌灵直接无视他的举动，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姐姐，你其实不用担心我的前途的。”沈嘉睿追上她的脚步，一路倒退着与她搭话。 “我曾在某视频网站刷到过龙溪村，感觉龙溪村的风景还不错，就想着过来走走看看。 对了，我应该还没告诉过你，我大学修的是美术学。租进你家，也是因为你家离溪林最近，方便我去溪林里洗涤心灵，找寻灵感来着。” “是吗？那你为何至今都没去溪林里走过一次？”凌灵停下脚步，一双黑曜曜的大眼睛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你不要告诉我你已经去过了，据我所知，你从租我家的房子至今，也就昨晚在那里待过一宿，且还是夜半三更回来的，不是吗？” “你说得不错，迄今为止，我都没去过溪林，因为我还有一件比去溪林更重要的事。我在找一个人，一个对我来说，非她不可的人。” “哦？那你找到了吗？”凌灵来了兴致。 “找到了，只可惜，她已经不记得我了。” “你口中的那个她，是个姑娘吧？” “嗯！”沈嘉睿点头，“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 “你既然喜欢她，那就勇敢去追呀，何必在乎她记不记得以前的你呐，让她喜欢上现在的你不是更好吗？” “姐姐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凌灵心中窃喜，她已经想到让沈嘉睿自行离开的办法了，“小屁孩，要不这样，你把你喜欢的女孩介绍给我认识一下，我来撮合撮合你俩。” “姐姐，你突然对我这么好，该不会别有所图吧？” “也不算别有所图吧？等追到心怡的姑娘，你还不得马不停蹄地搬离我家，同人家姑娘双宿双飞去呀？” “看来，姐姐还是想撵我走。” “话不能这么说，此事予你予我都是一桩好事，怎么着也算是互惠互利，不是吗？” 沈嘉睿摸了摸下颌，思忖片刻后说：“话是这么说，但我现在跟她也不熟，介绍给你应该还得过一段时间才行。 不如这样，你先传授我一些追女孩儿的经验，譬如，你们女孩子一般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喜欢什么样的惊喜和礼物之类的？” “每个女孩都不一样，喜好也不一样，有人喜欢成熟稳重型，自然也有人喜欢阳光开朗型，这是不能一概而论的。在没见到你喜欢的那个姑娘之前，我也不好妄下定论。” “那姐姐呢？姐姐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沈嘉睿一脸好奇，但他还没有听到答案，凌灵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电话是陈念云打来的，她让凌灵顺道买些蔬菜水果和调味料回家。 凌灵一一应下后也同沈嘉睿转移了话题，“时间也不早了，我还得买点东西再回去，你自便。” “那咱们就先去买东西，然后再一起回家。” 沈嘉睿眉开眼笑，凌灵将他看了又看，总觉得自己被他带沟里去了，却又找不出确凿的证据来。 她已经很久不与人聊这些没营养的话题了，今日竟不知不觉与一个初次结识的小屁孩聊了这么许久，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 凌灵没再纠结沈嘉睿话里的深意，只按照婆婆的交代，将她所需所求一一买齐全了。 沈嘉睿跟在她身后，一度想要包揽帮她拎东西的重任。 奈何凌灵一直说自己能行，坚决不让他帮忙，沈嘉睿这才罢了手。 凌灵依旧是骑着小电驴回去的，等回到家时，陈念云已经着手准备午饭了。 她将自己买的东西放进厨房，扭头就帮婆婆打起了下手。 洗菜的时候，她看见黎曼斜倚在二楼阳台的围栏上，手里抓着自拍杆左右移动，像是在拍摄村里的风景。 “宝子们，漫漫目前就居住在这个小村庄里，这里三河秀丽，景色宜人，唯一的缺点就是蚊虫有点多。 不过为了让宝子们见到美丽的田园风光，这一点小小的缺陷，漫漫还是可以接受的。” 她对着手机努了努嘴，对面那些啃着方便面也要给主播冲人气的宅男们就开始疯狂刷礼物了。 “谢谢我王哥送的游艇，谢谢我吴哥送的大火箭，谢谢……” 黎曼收礼物收到笑逐颜开，甜声腻气地说着感谢的话，身子也无意识地往后仰了仰。 凌灵这才明白黎曼是在开直播吸金，但她现在这个站姿太危险了，倘若她再往后仰一些，只怕会有倒头栽下来的可能。 无奈出声提醒，“黎曼，围栏有点低，很危险的，你别再往后靠了。” 黎曼倒是真没往后仰了，她直起腰来，将手机摄像头调向了后方，正对着凌灵。 “宝子们，现在在你面前的那位就是这个村的村花，你们觉得，她漂亮吗？” 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但凌灵的外貌与身材无论放在哪个男人眼里，都是一等一的好。 是以，黎曼的手机屏幕上立时就炸开了锅：[不愧是村花，好漂亮啊！] [不仅仅是漂亮，身材也很哇塞。] [漫漫妹妹，把村花介绍给哥哥，哥哥就给你刷十辆跑车。] [介绍给我，我给你刷二十艘游艇……] 黎曼笑得很开心，“宝子们，不是漫漫不愿意将她介绍给你们，实在是，这位村花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我怕你们不愿意喜当爹呀！” 凌灵这才知道她的摄像头是对着自己的，连忙侧身，抬起手臂遮住了自己的脸，“黎曼，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已经侵犯了我的肖像权和隐私权？ 请你马上放下手机，停止传播一切有关于我的言论，否则，我也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去法院起诉你。” “姐，我见你一个人带俩孩子也不容易，就想用我的人气在网上帮你征个婚，你不感激我也就罢了，怎么还要告我呀？“黎曼瘪着嘴，作出了一副委屈巴巴地模样。 眼见自己的女神受了委屈，黎曼的粉丝当即便不乐意了。 第10章 维护，警告与赔偿 只一瞬间，关于凌灵[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言论便在黎曼手机上霸了屏。 黎曼将手机屏幕对着凌灵晃了晃，得意的说：“姐，我的粉丝们都说，是你自己撞入了我拍摄的风景里，他们什么也没听到呐！” 凌灵并不想将此事闹大，便想着息事宁人，先躲进厨房去。 可刚一转身就听到了重物落地的碎裂声以及黎曼气急败坏的大吼：“敢摔我的手机，找死啊你！” 愤恨间，黎曼扬手就朝沈嘉睿的脸扇了过去，却被沈嘉睿一把扼住手腕截了下来。 沈嘉睿面色冷厉，语气更是冷得像是淬了冰，“手机我会赔给你，但你必须为你刚才的行为道歉，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黎曼被他的气场震得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便又开始了她盛气凌人的挑衅，“怎么？你摔我手机在先，现在还想对我动手？” “动手又如何？你觉得在这个监控设施严重缺乏的小村庄里，我打了你，你又能拿我怎么样？”沈嘉睿淡漠开口。 黎曼被他眼中的狠厉吓到了，下意识要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挣脱，“你放开我，放开！“ 沈嘉睿松开她手腕，黎曼便在挣扎中摔了个屁股蹲儿。 她坐在地上，揉着自己红肿的手腕，语出讥讽，“你这么生气，是在为楼下那个寡妇出头吗？“ 她手指楼下，气焰依旧嚣张。 然而下一秒，她就被沈嘉睿愤怒踢翻的藤椅吓到抱着手臂往后缩了缩。 “你这么没教养，我打你一顿，就当替你老子管教你了。”沈嘉睿扭动手腕，步步逼近于她。 凌灵从见到他二人起争执时就从楼下跑了上来，此时见沈嘉睿真要动手，连忙出声制止，“沈嘉睿，你别乱来。” “姐姐。”沈嘉睿匆匆瞥了凌灵一眼后便慌忙垂下眼帘，那逆来顺受的模样，竟还显出了几分委屈。 黎曼一见到凌灵，刚刚弱下去的气焰一下子就嚣张了上来，“你俩这一唱一和的，吓唬谁呢？” “闭嘴！”沈嘉睿暴喝出声。 凌灵抓住他手臂，摇头示意他别插手此事，随即又看向地上的黎曼说：“未经他人许可，私自传扬他人隐私属于违法行为。今日这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同样的事，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呸！“黎曼不以为然，“什么隐私？你是寡妇这件事，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真要追究责任的话，你们村里那七大姑八大姨才是罪魁祸首，他们要是不说，我如何知道？“ “乡亲们的闲言碎语顶多只是个茶余饭后的谈资，而网络暴力带来的，往往都是最致命的伤害。你一个混迹网络圈子的人，应该比我更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才是。” 凌灵不温不怒，语态十分平静，“黎曼，如果昨日我说话或做事有什么不当之处，你完全可以大大方方提出来，我也可以认认真真向你道个歉，麻烦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傻事了。” “你以为我愿意理你。”黎曼从地上爬起来，正好与站在房门处的慕语彤视线相撞。 她顿住脚，神情也有些不知所措，“语彤，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刚刚睡醒。”慕语彤看了眼几人的神色，又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藤椅，有些不明所以，“凌姐姐，黎曼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我哪儿有？”黎曼嘴唇抿了抿，神色略显慌张。 “真没有？”慕语彤又问。 “当然，不信你问她。”黎曼手指凌灵，眼睛却不敢往凌灵这边看。 凌灵想了想，觉得过去的事着实没有继续抓着不放的必要，索性替黎曼圆了谎，“是这样的，刚才黎曼在这里做直播，我拖地时不小心将她的手机碰掉了。我们聚在这儿，也是想商量一下手机的赔偿事宜，这说起来，倒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样啊！”慕语彤信以为真，“手机掉哪儿了呀，我看看还能不能修，要是能修的话，赔偿就免了吧，大家都是朋友。” “算了，一个破手机而已，摔了就摔了，我不需要你的赔偿。” 黎曼瞥了凌灵一眼，进而挽上慕语彤，转移了话题，“语彤，你不是一直想去溪林走走吗？趁着今日没太阳，我带你去看看。” “好。”慕语彤应了声，随即又问凌灵，“凌姐姐，要不要一起？” “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那好吧！”慕语彤略显失落，却也并未强求。 目送着她二人下了楼，凌灵方才将地上的藤椅扶至桌边放好。 沈嘉睿盯着她的动作，沉声发问：“她都那样对你了，你为何还要帮她？” “我没有帮她，我只是不喜欢在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上浪费太多的精力而已。” 因为刚才那件事，凌灵更想将家里这几位租客撵走了，她逮着机会就不放过，“坦白说，像你这个年纪的大好青年，真不该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我们这个小小的村庄里，走出去你会发现，外面的风景更美，更壮阔。“ “既如此，你又为何非得留在这儿？” “这里有我的牵挂，我的心在这儿，人自然也走不远。” “我又何尝不是一样，这里也有我的牵挂。”沈嘉睿喃喃自语。 凌灵听得不是很清楚，“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沈嘉睿匆匆下了楼，他将地上碎屏严重的手机捡起来，看了看手机型号后便开始网购同款新手机了。 “沈嘉睿，你在做什么？”凌灵趴在围栏边上，探出半个身子询问。 “买手机。” “你也是替我出头，这个手机，还是我来赔吧！” 沈嘉睿学着她刚才的语气，回道：“我没帮你，我打掉她的手机，纯粹就是嫌她嗓门大，太吵！” 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任性的吗？ 凌灵摇了摇头，有些无奈，“不管怎么说，你的确帮到我了，这个手机，我们各赔一半吧！” “她都说不用你赔了，何必呢？” “我不喜欢亏欠别人。”凌灵不喜欢亏欠别人，自然也不想欠沈嘉睿的人情，所以这个手机，她必须得买单。 第11章 瓜，大瓜，好大一个瓜 沈嘉睿晃了晃自己的手机，“iphone 14 暗紫系，网上售价，你要是非得赔的话，转我6000就行。” 听到这个数字，凌灵还是小小的肉疼了一下，但既然话都已经放出去了，该赔还得赔，“说好一人一半的，6150，我转给你。” 她下了楼，掏出手机，“二维码打开，我扫给你。” “我的收付款功能有好友权限，你加我，还是我加你。” “我加你吧！”凌灵未作多想，扫了沈嘉睿手机上的二维码名片就和他加了好友。 刚准备转账，沈嘉睿的手就横在了手机屏幕上，“别麻烦了，这笔钱，就用来抵扣我今后的饭钱好了。” 陈念云的收费标准是一餐饭十块钱，一天三十，一个月也就九百左右，这六千多块钱得吃半年多。 凌灵可不想他在自己家待那么久，是以侧过身子，固执地转了账，“钱我转过去了，记得领取。” 也不管沈嘉睿作何反应，凌灵说罢便回了厨房，继续给婆婆打下手去了。 陈念云看着儿媳若无其事的摘菜，削土豆皮，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怎么也压不下去。 刚才发生的事她也看到了，但她并没有插手其中，因为自打洛云轩死后，凌灵就已经成了这个家的主心骨，家里的大小事务也基本都是凌灵在做主，唯独婚姻大事除外。 陈念云没上过学，思想也比较守旧，在她的观念里，无论男女，无论他们的能力有多强大，没有伴侣的人生始终活得不光彩。 沈嘉睿是住进她家的第一位租客，也是给租金最多的租客，虽年纪小了点，但贵在帅气多金，待人真诚，凌灵若是跟了他，肯定吃不了亏。 于是，陈念云起了个话头，“小沈这孩子挺不错的，他说他是嫌黎曼做直播太吵才打掉黎曼手机的，但刚才我可都看见了，他是从院里直接冲上楼去的，他这么做，八成是为了你。” 凌灵无奈一笑，“妈，您喜欢给我安排对象我不反对，但您好歹也得挑挑人吧，像沈嘉睿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我可下不去手。” “怎么就不能下手了？他也就比你小了三岁，女大三抱金砖，多好，多般配呀！” “打住啊！妈，旭旭都快八岁了，叫他一声哥哥正合适，这么一算的话，他都能管我叫一声阿姨了。您觉得，我这个当阿姨的，能干那祸害小侄儿的事儿？” “你少贫，反正我挺看好他的，等着啊，过两天妈就帮你探探他的心意。” “随便您，反正到时候打脸的是您不是我，我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凌灵拍了拍双手，站起身来，“配菜都准备好了，他们的口味还是你熟悉一点，所以这做饭的活儿，我就不和您抢了，拜拜啦！“ 她挥了挥手，逃也似的钻出厨房，正巧与沈嘉睿打了个照面。 凌灵并不确定他有没有听见自己与婆婆的谈话，是以小心翼翼试探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院子和厨房就几步路的距离，我就是不过来，你们说的话我也都听到了。” 沈嘉睿不仅没遮没掩，还大大方方凑到了凌灵面前，吓得凌灵连忙往后仰，他却也只是勾了勾唇，“姐姐，我敢跟你打赌，陈姨不会被打脸的。” 这话算是间接承认他们很般配吗？ 凌灵心中一悸，今早将沈嘉睿禁锢在自己身下的画面也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了脑海里，面颊的滚烫让她颇显难堪。 而为了掩饰这份尴尬，她将沈嘉睿的脸推开，低低骂了声，“无聊，幼稚！” 说罢又快速将自己隐入屋子里，大步奔向婆婆的卧室，关上门，摸着自己砰砰乱跳的小心脏，自我怀疑道：“我该不会是单身久了，看个小屁孩都觉得激情澎湃吧？真是，疯了吗？” 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蹲下身子，嘴里咕哝着，“凌灵啊凌灵，你说你睡谁不好，干嘛非得睡个租你房子的小屁孩呢？这下好了，想赶他走都不大好意思了。” 她头疼的也不只有沈嘉睿，楼上那几位租客，简直一个比一个难对付，想让他们乖乖拿钱走人，真的好难啊！ 黎曼今日无故挑衅于她，大抵也是对她昨日的举动感到不满吧？ 她一个不满意，凌灵就损失了六千大洋，这要是三楼那两位大仙也整出点什么幺蛾子来，凌灵都不知自己还能不能应对了。 还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也不知到底是谁在网上大肆宣传龙溪村的好，弄得她现在跟个恶毒后母似的，整日想方设法的将’继子继女’赶出家门。 中午吃饭的时候，凌灵随便扒拉了几口便又一头扎进婆婆的卧室，拿着那几份租房合同反复研究起来。 可事实上，这合同她就是再看上一万遍，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赶人家走，她会这么做，不过是觉得与沈嘉睿碰面挺尴尬的，能避则避吧。 下午两点的时候，沈嘉睿拿着画板，背上他的作画工具包敲响了房门，“姐姐，我想去溪林里找找灵感，但我对那里的路线不大熟，你可以带带我吗？” 凌灵不想与他牵扯过多，索性一口回绝，“我不太方便唉，阳阳四点半就会放学，我等会儿要去接她。要不，我让我婆婆带带你？”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沈嘉睿说罢就转身出了门。 凌灵听到动静出门查看，果真就见他独自往溪林的方向去了，她长舒一口气，回眸就见孔礼勋沿着楼道走了下来。 孔礼勋显然也看到了她，但他什么也没说，只自顾自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就开始大口畅饮起来。 昨日的交谈很不愉快，凌灵认真反思了一下，觉得可能是自己语气不好惹怒他了，当下便主动道了歉，“孔先生，对于我昨日的言行举止，我想我应该跟你说一声抱歉。” 孔礼勋的目光在她手中的租房合同上停留片刻，回她道：“大可不必，你想说什么直说就行了。” 见对方是个聪明人，凌灵也不拐弯抹角了，“孔先生，是这样的，你和我婆婆签订的租房合同我认真看了好几遍，并且也认为合同上书写的内容极为合理，但我还是不太能接受家里面住了外人，所以我愿意赔付你双倍的租金，换你高高兴兴的离开。“ 孔礼勋嘴角噙着笑，手中的矿泉水瓶却被捏到变了形，“凌小姐，你要不这么说的话，我可能过几天就离开了，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怎么着也得住满合同期再走吧？” 凌灵听出他有故意为难自己的意思，便也豁出去了，“孔先生，这样吧，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还可以适当再加点价。” 孔礼勋失笑，“真有意思！你将房子挂到网站租售，现在又要高价赶我们离开，怎么，你是钱多得花不完，要学人家做慈善还是咋滴？” 第12章 敌意，大男孩和小男孩 “你是说我家的房子被挂到网站上了，哪个网站，能给我看看吗？” 凌灵一直觉得自家房子租得蹊跷，情急之下也不管对方是谁，抓住他胳膊恳求道，“孔先生，这件事我是真不知情，我想查清事情的真相，麻烦你帮帮我。” “不好意思，我没空陪你演戏。”孔礼勋用力将自己的胳膊拽回，随后便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他不肯帮忙，凌灵就自己查，她拿着手机，在几个知名网站上一一输入了“龙溪村”三个字。 每个网站或多或少都能搜索出一些相关的不相关的资料，却只有一个网站配了龙溪村的全景图，并配有：这里是文市最美乡村’龙溪村’。 沿着山脉，穿过丛林，踏入溪流，你会发现，世界如此美妙！让我们一起走进龙溪村，感受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洗涤心灵，陶冶情操等字样。 凌灵点进去一看，里面配有几张村民辛勤劳作的抓拍图和溪林的风景图，另外还有几张她家房屋的外型图以及她家卧室的内景图，其下方标有’民宿出租’几个大字。 能拍到龙溪村风景照的人很多，但能拍到她家卧室的人可没有几个，公婆虽然可以，但他们没这个商业头脑，而且他们的拍照技术烂的一批，根本不可能拍出那些云雾缭绕，仙气飘飘的风景图来。 村里虽不乏有些拍照技术过关的年轻人，但乡下的生活条件普遍不是很好，大家若真有赚钱的门道，肯定得藏着掖着先紧着自己家，哪会有人傻到免费为她家做宣传的？ 可除了这些人，凌灵属实也想不到其他人了。 时间很快到了四点二十分，凌灵不得不先将此事放下，先去接孩子们回家。 接回孩子时，陈念云又开始在厨房里忙活起了晚餐。 凌灵帮她打了会儿下手，陈念云突然发现家里没有姜了，于是便交代凌灵去菜地里拔一些回来。 凌灵提着菜篮子刚踏出门，两个小家伙就像小尾巴一样跟了上来，凌灵失笑，“你俩跟着我干嘛，作业都写完了吗？” “写完了。”洛星旭答得一本正经，洛星阳却是嬉皮笑脸的，“今天幼儿园老师没有布置作业，我想跟妈妈一起玩。” “妈妈是去摘菜，不是去玩的。”凌灵捏了捏女儿有些婴儿肥的小脸蛋，笑意温暖柔美。 “那阳阳也要去摘菜，阳阳还可以帮你提大篮子呐。” 说话间，洛星阳愣是将菜篮子从凌灵手中抢了过去，挎在肩头，小跑着往菜地的方向去。 凌灵家的菜地离家很近，成片成片的，种的菜也是五花八门，像什么豆角、茄子、辣椒、西红柿、生姜、青菜之类的是应有尽有。 陈念云是个非常勤劳的人，应季的蔬菜她是一样不肯落下，除了蔬菜，她还种了些花生和玉米，菜地里五颜六色，满满当当的，煞是好看。 俩兄妹一到菜地里就摘了几个红彤彤的西红柿，摘了西红柿又去摘辣椒，茄子等。 凌灵拿他们没辙，只好任由他二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在菜地里撒欢，而她自己则拔了几根粗壮的姜苗，去苗留姜，动作一气呵成。 恰是此时，沈嘉睿也从溪林里写生回来了，远远望见凌灵几人，他挥着手招呼，“姐姐，你们在干嘛呢？” 凌灵见他腋下夹着画板，有些好奇他画了些什么，却也并没有过问，只道：“我拔几根子姜回去，我婆婆做菜等着用。” “需要帮忙吗？” “不用，这些足够了。” 沈嘉睿笑着侧了侧头，“我说的是他们。” 凌灵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就见两个小家伙脚尖前放了满满一篮子菜，无奈笑了笑，“你俩还知道放地上呀，怎么不提着回家？” “我们提不动啦。”洛星阳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看向沈嘉睿的眼神带着讨好，“大哥哥，你能帮帮忙吗？” “可以呀！但有一点你要记住，以后不能再喊我哥哥了，我管你妈妈叫姐姐，你得管我叫叔叔。” 沈嘉睿说着就要弯腰去拎篮子，却被洛星旭用力拍了下手背，语气也是极不客气，“不用你帮忙，我自己能拎回去。” “旭旭，怎么可以打人呐？谁教你的？这么没有礼貌。”对于儿子的无礼行为，凌灵虽然意外，却也并不惯着他，“还不快给大哥哥道歉。” “对不起！”洛星旭面向沈嘉睿鞠了个躬，然后便卖力地拎起篮子，自顾自往回家的方向走。 这个歉道的，很真诚，又很不真诚！ “旭旭，你等等妈妈。“ 因为失去父亲的缘故，洛星旭的心思变得格外敏感细腻，凌灵生怕他被自己伤了心，赶忙追上他的脚步，扯过他手中的菜篮子自己拎着，“才这么点东西，妈妈也能提。” 这话是在安抚儿子，也是在拒绝沈嘉睿的帮助。 沈嘉睿耸耸肩，一副他也无所谓的样子。 洛星旭却突然停住脚步，抬眸认认真真地看着妈妈，“妈，晚上你去我房间里睡吧，我跟爷爷睡。” “那怎么行？爷爷腿脚不方便，你要是睡觉不老实，踢到他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睡觉很规矩的，我跟爷爷一起睡，还可以帮忙照顾一下他。” 儿子的懂事总让凌灵倍感欣慰，却又倍感心疼，她揉了揉儿子的短发，弯腰在他额头轻吻了一下，“我的男孩长大了，都可以帮妈妈撑起一片天了。好，都听你的。” 洛星阳见妈妈丢下自己对哥哥呵护备至，不满地跺了跺脚，瘪着嘴道：“妈妈，我也要贴贴。” “好好好，那你走快点。”凌灵腾出一只手来，洛星阳立马屁颠屁颠跑过来，拉着她的手在自己脸上贴了贴。 “黏人精！”洛星旭损她。 洛星阳得意地朝他做鬼脸，“我黏人怎么了，管得着吗你？” “你就得瑟吧，等咱妈去上班了，看你黏谁？“ “黏你，妈妈走了，我就黏你。” “别黏我啊，我可不要黏人精。“ “我就黏，就黏。” 洛星阳说着就要去抓人，洛星旭见她扑过来，索性撒丫子逃了。 “哥哥，你别跑，等等我。” “小短腿，你追不上我，追不上我。” 凌灵看着他兄妹二人在田野间追逐嬉闹，一时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昨日她才跟儿子说，他可以顽皮一点，今日儿子就表现得活泼了许多。 儿子属实太听话了，听话得让人觉得，他的活泼开朗都是为了不让妈妈担忧，刻意做给她看的。 “唉！”凌灵轻声一叹，沈嘉睿立时凑上前来，“怎么了姐姐，你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我没什么事。对了，刚才的事你别放在心上，旭旭他……” 说到这儿，凌灵突然又顿住了，儿子待人一向礼貌，打人这种事在学校都不曾发生过，怎的偏偏就对沈嘉睿生了敌意呢？ 第13章 约定，避嫌和误会 “旭旭或许是见我长得太帅，担心我把他妈妈拐跑吧！”沈嘉睿开了个玩笑。 “幼稚，我儿子都比你成熟。”凌灵白了他一眼，忽又狡黠一笑，“要不，你以后就叫我阿姨吧，这样也不至于乱了辈分。” “姐姐，你就这么想占我便宜呀，今早的便宜还没占够？” “我警告你，今早的事不许再提，否则……”凌灵扬了扬拳头。 “否则怎样？” 被他灼灼目光盯着，凌灵又心虚地垂下了手臂，底气不足道，“否则，否则我就不教你追女孩子了。” “那怎么行？”沈嘉睿笑得十分欠揍，“姐姐，这个忙你无论如何都得帮我，大不了我就吃点亏，再让你占一次便宜呗！” 凌灵明知他是故意为之，却还是忍不住脸热了起来，“让你别提，你还提？” 沈嘉睿害怕她真的生气，便也不与她开玩笑了，“姐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提了。”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yes,madam.”沈嘉睿身躯挺得笔直，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凌灵被他搞怪的举动逗得轻笑出声，沈嘉睿便趁机夺过她手中的菜篮子，挺直身躯又道：“madam，为表歉意，这个菜篮子就由我帮你拎回家去，不知madam意下如何？” “幼稚！”凌灵欲将菜篮夺回。 沈嘉睿却左躲右藏不让她拿，嘴里嚷着，“madam，你就给我一次表现的机会嘛。” 凌灵抢着抢着，一个不小心就碰到了他的腰，她惊得立时缩回手，也不抢篮子了，转身就往回家的方向走。 沈嘉睿也规矩了，他跟着凌灵回了家，把菜篮放进厨房就上了楼。 在楼梯拐角处，他见到了堵在楼梯口，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洛星旭。 洛星旭像个小大人一样，眼神瞟了瞟自己房间的位置，“我们谈谈。” “好，谈谈。”沈嘉睿点了点头，随洛星旭去了他的房间。 小家伙的房间只有一张床和书桌，床上被子叠得四四方方，书桌上的书本和学习用品也收的整整齐齐，不难看出，这个小家伙很自律。 “坐这儿。”洛星旭搬出了小椅子给沈嘉睿坐，而他自己则坐在了床边上。 面对这般懂事的小朋友，沈嘉睿有些无从适应，他没坐下，只出声问道：“你对我有敌意，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今天早上，我看见你抱我妈妈了，我想知道，你是认真的吗？” 看着小家伙格外认真的模样，沈嘉睿终是屈膝坐了下来，“在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你能否先告诉我，你看到我抱着你妈妈的时候，为何没有出声？” “你虽然欠揍，但我妈的名誉和幸福远比揍你一顿更为重要，所以，你是认真的吗？”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妈妈，并且还有追求她的打算，你会答应吗？” “有多喜欢？” 沈嘉睿不假思索，“喜欢到可以接受她的家庭接受你和阳阳，喜欢到不顾一切，非她不可。” “我可以信你吗？”洛星旭有些怀疑。 “当然，时间会证明一切。”沈嘉睿伸出了拳头，“小子，给我个机会，让我们一起为你妈妈的幸福努力好吗？” “那你会将我妈妈带走吗？” “不，很多年以前，你妈妈就将我的心带走了，以后，她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洛星旭犹豫片刻，终是捏着拳头与沈嘉睿的拳头轻轻碰了碰，“说话算数！” 沈嘉睿作出承诺，“绝无虚假！” 此次谈话后，洛星旭对沈嘉睿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仅主动承诺自己会替沈嘉睿守住秘密，还在吃饭时，主动将凌灵身边的位置让给了他。 凌灵将他二人的眼神交汇看在眼里，心里很是疑惑，但到底没当着公婆的面儿询问原因。 “姐姐，吃块排骨吧，阿姨烧的排骨可美味了。”沈嘉睿夹了块红烧排骨放进凌灵碗中。 桌上的气氛顿时尴尬得不行，洛天裕轻咳一声，然后就抬着自己的碗大口大口喝起了汤。 陈念云则是笑眯眯地盯着他们看，那眼神好像在说：这两人绝对有猫腻。 “我最近在减肥，晚上不能吃肉。”凌灵将排骨夹进儿子碗中，“旭旭，多吃点肉才能快快长大，长大了，翅膀就能更硬了不是？” 洛星旭接收到妈妈的目光，知道她是在责怪自己与沈嘉睿换座位一事，吓得连忙扒拉碗中的米饭，一句话也不敢讲。 轻松拿捏儿子后，凌灵又夹起一筷子水煮青菜放进了沈嘉睿碗中，“在我们这儿，这道不放油也不放盐的水煮青菜称之为淡菜，反正你也挺闲的，不如多吃点淡菜调和一下？” “好的，谢谢姐姐。”沈嘉睿笑眯眯地夹起青菜放入口中。 淡菜这种东西，不是当地人根本就吃不惯，凌灵从渝城嫁过来快八年了，依旧吃不惯这道菜。 更何况今日的淡菜还是微带苦味的芥菜，是以，凌灵很期待见到沈嘉睿苦着脸，将芥菜吐进垃圾桶的糗样。 沈嘉睿的确是苦着脸咀嚼淡菜的，但他愣是生生给咽了下去，“入口虽苦，回味犹甘，这道菜，应该有生津解渴的功效吧？” 陈念云笑得更欢了，“可不是嘛，在我们这儿，每家每户桌子上都少不了这样一碗菜，很多外地嫁过来的小媳妇都会吃呐，也就我们家灵儿吃不习惯而已。” “吃饭就吃饭，你哪儿那么多话。” 洛天裕一个眼神飘过去，陈念云立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拿起筷子招呼大家，“对，吃饭吃饭，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沈嘉睿凑近凌灵耳畔，小声嘀咕道：“原来姐姐刚才是将自己讨厌吃的东西给我吃啊，我真是太伤心了。“ 凌灵生怕公婆误会些什么，连忙侧了侧身子，夹了块鱼头扔进他碗里，“喏，多吃鱼头，补脑的，看看你这智商还有没有得救。” 洛星阳神补刀，“大哥哥，我妈妈的意思是，你太笨了。” “阳阳，不可以这么没礼貌。”洛天裕道。 “哦。”洛星阳垂下眼眸，嘴里嘀嘀咕咕，“是妈妈说的，又不是我说的。” 洛天裕不予理会，面向沈嘉睿又说：“小沈啊，小孩子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 “叔叔放心，我不会往心里去的。”沈嘉睿笑着应答，而后又看向凌灵道，“姐姐，我大学的时候测试过，我的智商大概在140左右，应该也不算太低吧？ 不过，我的情商可能不太高，我喜欢的女孩儿至今都没能喜欢上我，所以，多吃鱼头能补情商吗？” “什么，你已经有喜欢的人？” 陈念云骤然变了脸色，她将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搁，起身便将沈嘉睿拉离板凳，自己一屁股坐了上去。 “这人啊，总得学会避嫌，你都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就别靠我家灵儿这么近，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第14章 女人，还真是口是心非 “念云。”洛天裕唤了她一声，提醒她说话要注意分寸。 陈念云瞪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他爹呀，咱们家灵儿生得俊，总有些狂蜂浪蝶嗅着味儿就扑过来了，咱们这些当爹妈的，可不得好好护着自己家的娇花吗？” 说罢又看向沈嘉睿，“小沈啊，你说，阿姨说得对吗？” 知道沈嘉睿有喜欢的人了，婆婆对他的态度简直了，凌灵憋着笑，刻意没有作声。 “阿姨说得对！那个，我也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沈嘉睿说走就走，但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他又忽地回眸看向了凌灵。 凌灵对上他的目光，也察觉到了他的窘迫，但她却没了偷笑的心思，好像，莫名地还有些尴尬。 “灵儿，多吃点菜。” 婆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凌灵这才回过神来，忙给婆婆夹了菜，“谢谢妈，您也多吃点，您都辛苦一天了。” 看着他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模样，沈嘉睿突然觉得，自己真像个硬要挤进别人家庭的跳梁小丑。 怀着忐忑的心情回了自己房间，沈嘉睿拿出画板，盯着画纸上的小女孩陷入了沉思。 今日他去溪林里写生，盯着那绵延起伏的高山，听着林间的虫鸣鸟啼，嗅着花草树木的清香之气，感受着脚下潺潺流淌的溪水，沈嘉睿身心得以放松，脑海中却有个小女孩的身影挥之不去。 那是一个眼角有泪痣的小女孩，十四五岁的模样，身姿纤细，皮肤白白的格外好看。 心中有风景，眼里便再也装不下别的风景了，所以这一趟溪林写生，沈嘉睿就只画了这个小女孩。 思及此，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了，沈嘉睿随手拿了块绒布遮住画像，这才匆匆开了门。 见到来人是凌灵，沈嘉睿显得有些诧异，“姐姐，你怎么会来？” “我看你晚上都没吃什么东西，怕你饿死。” 凌灵将拎着的袋子塞入他怀里，“这是阳阳不爱吃的小零食，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应该也可以撑一个晚上。” 沈嘉睿打开袋子瞅了一眼，发现袋子里五花八门什么零食都有，除了零食外，还有一盒纯牛奶。 他抬眸看向凌灵，嘴角止不住的上扬，“谢谢姐姐，姐姐有心了。” “别，你不用谢我，阳阳不爱吃才给你的，没别的意思。”凌灵说罢便转身下了楼。 沈嘉睿跟到了楼梯口，就听楼下传来了洛星阳的声音，“我的零食怎么都不见了，妈妈，你看见我的零食了吗？” “没呐，没看见，该不会是被老鼠偷走了吧？”凌灵打着敷衍。 “你骗人，家里根本就没有老鼠，肯定是你给我藏起来了。” “对呀！就是我藏起来了。”凌灵抬头挺胸，理直气壮，“你晚上都吃过饭了，还吃什么小零食，我藏起来也是为了你好，省得你到时候再长成小胖子，难看死了。” “哼，你才会长成小胖子呐。”洛星阳抱起手臂，噘着小嘴，明显并不服气。 沈嘉睿听着母女二人的对话，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他拿出袋子里的纯牛奶尝了一口，生平第一次觉得，纯牛奶竟然是齁甜齁甜的。 洗漱完毕后，凌灵给夏映竹去了通电话，简单询问了一下博雅美妆店的近况。 夏映竹告诉她，她可以安心处理好家里的事再去工作，店里已经招了个临时美导，那人是她的表妹微微。 微微虽没有相关的工作经验，但她勤奋好学，踏实肯干，是个做美导的好苗子，而且她的薪资要求也不高，完全在凌灵能接受的范围内。 尽管夏映竹将店里的事安排得妥妥当当，明明白白，凌灵还是急切地想要投身于工作当中。 这不仅是因她的主要经济来源于此，更是因为，博雅美妆店也是她倾注了诸多心血的地方。 可直到现在，家里的事情仍是一筹莫展，说不丧气肯定是不可能的。 凌灵不知那条招租广告是谁挂到网站上的，但她已经十分确定，自己不问青红皂白赶人离开的行为很是不妥。 她开始在各大网站输入几位租客的名字，试图找找看他们有没有什么不良前科。 事实上，无论她输入什么名字，网页上都会弹出一些相关的内容，但除了网红’漫漫烟雨彤’配上了黎曼的照片外，其他人基本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什么都查不到，凌灵的心里反而踏实了不少，也许这几位租客真是被龙溪村的风景与那份招租广告吸引过来的也不一定，是她先入为主把人家都想成了坏人。 凌灵觉得，只要他们不是坏人，那么任由他们住满合同期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此前，她追问婆婆后得知，孔礼勋那天砸东西完全是因为醉了酒，虽然酒后失态不足为过，但这样的事她绝不允许再有第二次。 倘若他们实在不愿退租的话，凌灵必定是要与他们约法三章的。 不过在此之前，凌灵还是想再去探探谢哲的口风，或许他愿意拿着双倍赔偿金离开也不一定。 次日。 凌灵吸取前两次的教训，并没有盲目地去找人谈话，而是先同婆婆打听了一些关于谢哲的情况。 从婆婆口中得知，谢哲是个名副其实的死肥宅，他在这儿住了个把月，愣是一次也都没有下过楼。 除早餐外，谢哲的中餐和晚餐皆是由陈念云提供的，但陈念云见到他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谢哲事先就有过交代，饭菜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就好，他饿了自己会出门拿，敲门打扰乃是他的大忌。 这么宅的人凌灵也是第一次见，于是便提出了自己要代替婆婆给租客们送饭的想法。 陈念云见她没再提及撵人离开的话，以为她是接受了现实，再加上这两日变天，她的老寒腿疼得不行，爬上爬下属实也挺费劲，索性答应了下来。 尽管她千叮咛万嘱咐，让凌灵千万别去敲谢哲的房门，但凌灵还是敲了，“谢先生，我来给你送午餐喏，你开开门好吗？” 凌灵等了好半晌，屋内愣是半点动静都没有，倒是住在对面的孔礼勋打开房门，抱着手臂，以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盯着她看。 第15章 忍耐，针尖对麦芒 凌灵倒也不慌，“孔先生，你的午餐在茶几上，你趁热吃。” “凌小姐这是转性了，这么客气？”孔礼勋也没客气，一屁股坐上沙发就开始享受起了他的午餐。 “我想清楚了，既然你们都愿意住在我家，那就继续住呗。反正我这三楼空着也是空着，有人愿意出钱租用，反倒是我赚到了。” “怎么，凌小姐这是打算用激将法以退为进？” “随你怎么想。”凌灵并不在意，继续敲谢哲的房门，“谢先生，饭菜要热的才好吃，凉的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你要实在不想出门的话，你就把门打开，我给你送进去好不好？“ 孔礼勋嗤笑一声，凌灵盯了他一眼，继续锲而不舍的敲门，“谢先生，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你再不开门，我就要拿备用钥匙自己开喏。” 此言一出，房门果然打开了。 凌灵先是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怪味，随后才见到顶着鸡窝头，邋里邋遢的谢哲。 “谢先生，你……” 凌灵话说到一半，谢哲突然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托盘，转身又要关门。 凌灵赶紧扒住房门，硬生生挤进了房间内。可映入眼帘的景象着实有些骇人，衣服、鞋子、啤酒瓶，零食包装袋散布在房间的每一处角落。 床上，电脑桌上摆满了各类膨化食品，垃圾桶里的残羹剩饭散发出令人窒息的馊臭味。 几只苍蝇围着垃圾桶飞来飞去，有那么一瞬间，凌灵都误以为自己是踏进了垃圾场。 “看够了没有？看够了赶紧走。”谢哲将托盘重重搁置于电脑桌上，人也重重甩进了电脑椅中。 椅子似乎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在他身下发出巨大的“咯吱”声响，他却全然不在意，埋着头，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凌灵瞬间觉得没有劝他退租的必要了，他这么懒，肯定会因嫌搬房子太过麻烦而不愿离开。 再则，自己闯入别人房间已经很不礼貌了，若是再打扰人家吃饭，被人揍一顿都不带冤的。 坦白说，凌灵真是一刻也不愿多待，但转念一想，这房间只是暂时租出去了，又不是卖给别人了。 她要是现在放任不管，只怕半年以后就只能拿着锄头，从垃圾堆里把谢哲给挖出来了。 “抱歉，谢先生，有个事我必须和你沟通一下。“ 谢哲知道她想说什么，直接一口回绝，“你我之间并不熟，没什么好聊的。” “谢先生，关于你的房间，我觉得应该可以规划得更好一些才是。 就好比这些衣物，你可以买个衣柜放置，或者买个收纳箱也行，总之，它不应该待在地上。” 凌灵边说边将地上的衣物往床上捡，捡完衣物又将床上的零食包装袋塞进了一个垃圾袋里。 “垃圾就应该待在垃圾桶里，垃圾桶里的垃圾更应该及时清理出去，以免发霉发臭，影响我们的身体健康。谢先生，你说是吧？” 谢哲没有答话，而是放下筷子，调转方向看着她收拾房间。 久久没听到回答，凌灵这才回眸看他一眼，发现他在盯着自己看后，凌灵也垂眸将自己打量了一遍，最后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帮别人干起了家务。 事已至此，干脆好人做到底吧！ 反正这房子是她的，迟早都得收拾干净，“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是实在看不下去才帮忙收拾的。 等我把这些垃圾清理出去后，再给你送几个大袋子，以后你吃的零食包装袋就扔进袋子里，可别再丢的遍地都是了。” 谢哲不发一言，依旧只是静静地盯着她看。 凌灵也懒得理他了，她将垃圾清理干净后，又拿着拖把将房间里里外外拖了整三遍。 做完这些都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谢哲全程没有参与她的劳动，却也没再将她拒之门外。 凌灵心想：这样一看，我这个免费的苦力似乎也不算太苦。 她捶了捶腰，正准备将电脑桌上的碗筷收走时，谢哲竟破天荒开了口，“除了我妈，你是第一个为我收拾屋子的女人。” 一瞬间，凌灵觉得他也没自己想象的那般难以相处，索性再与他聊个五毛钱的，“谢先生，收拾屋子并不是什么难事，你自己也可以的。” “收拾屋子不难，但很卑贱。” 听他这般讲，凌灵属实有些气不过，但转念一想，自己与谢哲根本就不熟，完全没有较真的必要，索性端起托盘，想着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谢哲盯着她的举动，忽又说道：“我曾将一个女孩捧在手心里疼，甘愿为她洗衣煮饭做家务，可那个女孩却因为豪车豪宅甩了我，还当着别人的面儿骂我舔.狗，窝囊废，将我贬得一文不值。” 凌灵被他的故事吸引，顿住脚问：“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事才自暴自弃的吧？” 的确，在感情里受过创伤后，谢哲就变得有些自卑了，为避免与外人接触，他将自己困在家里困了整整大半年，每日酗酒买醉，暴饮暴食，成功将自己从一枚大帅哥颓成了一个大胖墩。 变胖后的谢哲越发不自信了，他总觉得别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鄙夷和嘲笑，连他的亲生父母也不例外。 父母总是怨他为了个女人自暴自弃，骂他窝囊，没有上进心，搞得谢哲不胜其烦。 所以在看到凌灵家的招租广告时，他就抛下大城市里的生活，抛下父母，拎了个包就住了进来。 当然，关于这事儿，谢哲也并不愿多提，只道：“你错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做的这些事，根本打动不了任何人。” “你知道我的来意？”凌灵有些错愕。 “不知，但无论你的来意是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如愿。” 说完这话，谢哲就转动椅子面向电脑，双手飞快地敲击键盘，玩游戏去了。 凌灵耸耸肩，“不如愿就不如愿呗，反正我现在也不打算让你退租了，但我们必须得约法三章，不然我就断了你的电，看你还怎么玩游戏？” 谢哲猛地一拍键盘，进而指着她恶语相向，“出去，别逼我动手打人！” “谢先生，现在是法制社会，打人可是犯法的哦！” 凌灵也算看出来了，谢哲根本就是个纸老虎。说句不好听的，凭他的懒惰程度，可能会嫌打人必须得站起来，费劲儿！ “谢先生，我们的租房协议上并没有明确规定我不能断你屋里的电，所以，我建议你还是听听我的条件吧！ 鉴于我今日看到的情形，我觉得我方有必要每个星期对你的屋子清扫两次，并收取相应的报酬。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可以喝酒，但不能因为醉酒就对我以及我的家人发脾气，更不能有任何伤害我们的行为。” 听着她的絮叨，谢哲真是一万个嫌弃，他手指房门，警告道：“门在那边，你要实在不愿意自己走，我不介意把你扔出去。” 第16章 绒布之下，画纸之上 “别，您老就不用麻烦了，我自己会走。” 凌灵识趣地拉着门把手退出房间，就当谢哲以为她会就此作罢时，凌灵又从房门边缘探了颗脑袋进来。 “谢先生，我会就我刚才提出的条件拟一份书面协议，你也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考虑一下，拜拜。” 一口气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凌灵这才主动关好了房门。 转身时，她听见孔礼勋的房间里传出了阵阵深沉冗长的音律。 凌灵没什么音乐细胞，更不知这音律是通过什么乐器发出来的，只单纯觉得这首律比现下那些流行音乐好听太多太多。 若不是亲耳听见，凌灵真的很难相信，那个暴躁易怒的孔礼勋会是弹奏这首曲子的主人公。 网红，画家，游戏宅男，音乐家，这几位租客还真是各有神通。 这么一算的话，凌灵突然觉得，这些人能屈居在她家，倒还真让她家蓬荜生辉了。 \/ 陈念云听凌灵说她要打扫谢哲的房间时便特地给她留了饭菜，这会儿凌灵刚从楼上下来，陈念云便将饭菜端到微波炉里加热去了。 等凌灵洗好手，饭菜也热得差不多了。 陈念云将饭菜端上桌，招呼道：“怎么忙了那么久，饿坏了吧？快，趁热吃。” “还好，也不是很饿。”凌灵刚拿起筷子，就见桌上还留了另一份饭菜，顿时有些好奇，“妈，您这是给谁留的呀？” 陈念云瞥了眼二楼主卧的位置，面露担忧之色，“那小子昨晚就没吃什么东西，今早到现在也没下来过，我去敲门给他送饭又没人应，只好先给他留着了。” 想起婆婆昨晚对沈嘉睿的态度，凌灵故意开了个玩笑，“妈，您说，沈嘉睿该不会是饿晕了吧？” “不能吧？他一个半大小伙儿，不能这么弱吧？” “那可说不准，万一他身体虚呢？” 陈念云被她唬得心惊肉跳，“灵儿，你别吓我呀，你不是有他的微信嘛，赶紧打个视频确认一下啊。” “妈，我逗你玩儿呐，他一个男孩子，怎么着也得饿个两三天才能晕倒。您别担心，我发个信息问问他怎么回事儿？” 凌灵打开微信就看到了一条退款到账提醒，点开一看，正是自己昨日转给沈嘉睿那6150块钱。 “小屁孩，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凌灵嘴上抱怨，手上却是快速打出了几行字：[小屁孩，你干嘛呢？饭也不吃，转账你也不收，你是想用饿死自己的方式来吓死我们对吗？] 信息发送成功后，一直没有收到沈嘉睿的回复，凌灵不得不打了个视频过去，其结果却是无人接听。 不会真晕了吧？ 念及此，凌灵也没了吃饭的心思，赶紧上楼敲响了沈嘉睿的房门。 “小屁孩？沈嘉睿？” 屋内半点动静都没有，凌灵试着推了推门，却发现房门是落了锁的。 情急之下，凌灵只好找来备用钥匙开门。 但房门打开后，屋内却并没有沈嘉睿的身影，倒是床头柜上安安静静躺着一部手机。 “车还在，他会去哪儿？” 疑惑间，凌灵的目光突然就被绒布遮掩的那块画板给吸引住了，她很好奇，那个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儿的小屁孩能画出什么样的东西？ 凌灵缓步上前，细长的手指拈起绒布一角，试图将其掀开一探究竟。 偏偏这时，陈念云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灵儿，怎么样了？小沈有没有在房间里？” 凌灵赶紧放下绒布，出门去宽慰婆婆，“妈，您别担心，他没在屋里，应该是出去了。” “出去了？什么时候出去的，我一上午都在院子里，怎么也没见着他呀？可别出什么事儿才好。” “应该是在您忙碌时出去的吧？” 坦白说，凌灵也不大确定，但见婆婆一脸愁容，又连忙补充道：“妈，您要实在不放心的话，那我就去溪林里找找看，沈嘉睿应该是去溪林里写生了。” “要去也是我去，你都还没吃饭呐。“ “我不饿，而且我腿脚利索，走起山路来肯定比您快上许多，还是我去吧！” 说话的功夫，凌灵已将主卧的房门落了锁。 陈念云一想也对，便又交代道：“那你小心点，找到他记得通知我一声。” “好的，妈。” 凌灵应下后，原本打算直接去溪林里寻沈嘉睿的，但一想到这家伙可能到现在都还饿着肚子，于是又烂好心地将婆婆加热好的饭菜一并捎上了。 还未靠近小溪，林间的山风便已拂去了半数燥热，凌灵抬手遮住头顶的刺眼光线，迎着山风的出处，盈步踏入其中。 也未有过多的找寻，她便看到了端坐在溪流边上，全身心投入绘画当中的笔挺背影。 此时的沈嘉睿正一手托着调色盘，一手持着毛笔，心无旁骛地将这山林间的旖旎风光尽收于他的画纸之上。 铺天盖地的翠绿掩盖了骄阳的艳色，余下些许光线从松柏间的缝隙透入林间，五颜六色的野花点缀于碧草丛中，蜂儿，蝶儿跃然于野花之上。 远山相傍，流水相依，那一张小小的画纸，俨然已经纳入了溪林八分的景象。 出于对艺术家的尊重，凌灵也不好意思出声打扰，以至于她在沈嘉睿身后站了许久都没能被对方察觉。 直到沈嘉睿发现调色盘里的颜料不够用，侧身取颜料时方才注意到了她。 “姐姐，你怎么来了？” 放下手中的绘画工具，沈嘉睿像只兔子一样，蹭一下就蹦到了凌灵面前。 凌灵提着保温饭盒在他眼前晃了晃，“怕你饿死，给你送吃的来了。” “姐姐真好，谢谢姐姐。” 沈嘉睿笑嘻嘻地伸手去接，却被凌灵嫌弃地侧身躲开了，“你手上沾了颜料，先去洗手再吃饭。” 沈嘉睿听话地蹲在溪流边洗手，嘴角噙着笑意，“姐姐是如何知道我在这儿的？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忽又唰一下蹭到了凌灵面前，“心有灵犀一点通？” 凌灵屈指在他额头上狠敲一记栗子，“通了吗？不通我再敲两下？” “通了，现在通了。”沈嘉睿护着额头，低声抱怨，“姐姐下手可真重，一点儿也不温柔。” “我不仅不温柔，还很毒呐，这饭菜里我加了泻药，你吃还是不吃？” “吃，只要是姐姐加的，砒.霜我都食之如饴。” 沈嘉睿嬉皮笑脸地接过凌灵递过来的保温饭盒，打开，拿出里面的勺子就舀了一大勺饭菜塞入口中。 他竖着大拇指，含糊不清说：“好吃，比我之前吃过的所有食物都要好吃。” “嘁！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凌灵损了他一句，而后便自顾自寻了块平坦的大石头坐下，褪去鞋袜，将自己的双脚浸入了水中。 第17章 后补协议，没戏 置身绿洲，听着哗哗流水伴随着鸟儿的啼叫声，感受着足部传来的凉爽之意，凌灵心中烦忧顿时一扫而空。 她将身子微微后倾，双手平撑于石头之上，闭眼享受这山林间独有的惬意，一头黑发随着她的动作缓缓垂下，如绸缎般柔顺丝滑。 山水披靡天下，美人独立其中，如此旖旎之景，沈嘉睿岂会轻易错过。 嘴里的饭菜都还没有完全咀嚼下肚，他手中的毛笔便已游走在了画纸之上。 “小屁孩，你怎么不说话了？” 许久未听见沈嘉睿开口，凌灵又坐直身子，扭头去瞧他。 这一瞧，就见那幅尚未竣工的溪林图中多出了一位长发飘飘的白裙女子。 女子身子后倾的动作将她完美的身材曲线展现得淋漓尽致，秀足戏水的动作带着三分慵懒，七分惬意。 她的出现仿若人间仙境中袅袅升起的云烟，恰到好处地融入了这幅山水画中。 “你画的，是我？”凌灵有些不可置信地抬手自指。 “怎么，我画的不像？”沈嘉睿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凌灵摇头，“我哪儿有那么好看？” “的确是我将你给美化了，毕竟凡尘俗世里是不允许出现仙人的。” “看来是我弄拙成巧了，不然你这吃了泻药饭的嘴，怎么可能吹出这么好听的彩虹屁。” 凌灵嘴上嫌弃，手上却自然而然地抚上了画板边缘，也不往里触碰，就这样静静地欣赏着。 “喜欢吗？喜欢的话，等我画完就送给你呀。” 凌灵将目光从画纸上收回，落在了沈嘉睿脸上，“小屁孩，你还蛮有才的嘛。” “那当然，姐姐该不会一直以为我是花架子吧？” “嗨，没有的事，等你哪天成了大画家，可别忘了我这个挖井人哈。”凌灵打着哈哈敷衍。 “姐姐放心，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 本就是句玩笑话，沈嘉睿却答得这般信誓旦旦，凌灵不免有些尴尬，忙转移了话题。 “那个，我刚才吃饭的时候一直没见着你人，给你发消息你也没回。我婆婆担心你饿晕了，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拿了备用钥匙开了你的门，你别介意哈。” 沈嘉睿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那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凌灵连连摆手保证，“没有没有，我向你保证，我绝对没碰过你的东西。” “画架，画架上的作品你有没有看过？” “嗯，好像是有一个画架来的，但你不是用绒布遮起来了嘛，你遮都遮了，我又没有透视眼，怎么可能看得到？” 凌灵心里直打鼓，沈嘉睿如此紧张，肯定是怕自己的作品被人剽窃了，幸好她没扯下那块绒布，不然这误会可就大了。 沈嘉睿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他拿起颜料，旁若无人地给画中人物上起了色。 凌灵见他不再搭理自己，有些局促，“那个，饭我就留在这儿了，你要是饿了就吃两口，不吃的话也不要扔，带回家来，我拿去喂狗。” 话一出口，凌灵又觉得有些不对味儿，“你别误会啊，我没有骂你的意思，我家狗你也见过，它们平日里都是吃剩菜剩饭的。” 说完又懊恼地握拳敲了敲头，小声嘀咕：“凌灵啊凌灵，你解释啥呀解释，你这解释还不如没有呢。” 好在沈嘉睿也并不介意，只道：“姐姐，你要走了吗？” “嗯，阳阳他们快放学了，我得早点回去，等会儿好去学校接他们回家。” 沈嘉睿摸了摸自己的裤包，窘迫开口，“我好像忘记带手机出来了，姐姐，现在几点了。” 凌灵看了眼手机，回他道：“还有五分钟就两点半了。” “那还早，你能多陪我一会儿吗？” “什么？”凌灵不是没听清，只是觉得诧异。 陪他？干嘛要陪他？陪他干嘛？ 沈嘉睿郑重其事，“我说，我想你多在这儿待一会儿，这林子太大，我担心会有野兽出没，我一个人，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 “合着你是想让我留下来陪你喂野兽呗，想得倒美！” 凌灵根本不相信他的说辞，穿好鞋就要开溜。 “其实，我就是想要你待在我身边而已。” “你说什么？” 这一次，凌灵是真没听清沈嘉睿说了什么，因为他的声音属实太小了，都不如水流声来得响。 “没什么。”沈嘉睿闷闷不乐，说罢又转过身绘画去了。 “嘁，肯定是在骂我。” 凌灵从石头上跃下，甩了甩手，“过两天我应该就会去市里了，今晚我会拟一份租房协议送到你们每一位住户手里，希望你们能积极配合一下。” “好。” “这么干脆？你都不问问协议的内容吗？” “我相信你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你的协议一定是建立在有利于咱们双方的前提条件下的，对吗？” “对，对吗？”凌灵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了，沈嘉睿该不会是想以退为进，故意给她下套吧？ 终归那份协议也就是要求住户不得醉酒，不得肆意损坏她家财物，不得散播谣言，不得辱骂，动手打人诸如此类的要求，根本不会损害到房客自身的利益，凌灵也就没再深究沈嘉睿话里的含义。 原以为事情会进展得十分顺利，但真当凌灵拿着这份协议去找租客们签字时，除了沈嘉睿大笔一挥，洋洋洒洒落下了自己的名字外，其他几位租客根本就不愿意配合。 理由是，租房协议只能有一份，也就是他们之前签订的那份租房合同，现在这份后补协议，他们完全有理由不签。 碰了一鼻子灰的凌灵有气无力地栽进沙发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婆婆可真是给她出了道难题，这些个租户，真是一个比一个有才，一个比一个难对付。 她都退一步不赶他们走了，他们为什么就不能痛痛快快把协议签了呢？ 断电也就是个唬人的说辞而已，她家拢共也就一个电表，牵一发而动全身，断电是不可能断电的。 凌灵被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烦到了，她揉着太阳穴，希望以此来缓解自己的头疼。 “凌姐姐，喝口水吧！” 凌灵先是看到了茶几上多出来的水杯，而后才注意到递水过来的慕语彤，那一身宽大的睡衣，将她本就柔弱的身躯衬得愈加娇小了几分。 “谢谢！”凌灵端起水杯抿了一口，“语彤妹妹，要不要坐一会儿？” 慕语彤看了眼自己那扇虚掩的房门，摇摇头压低了声音，“凌姐姐，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凌灵有些疑惑，但还是配合地点了头，“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咱们去厨房里聊。” 这个时间点，公公婆婆应该还在老房子里看电视，儿子在学习，女儿已经睡下了，也只有厨房才是不打扰别人，也不会被人打扰的最佳选择。 慕语彤点头，率先往楼下走去。 凌灵盯了眼黎曼的房间，放下水杯，随即也跟下了楼。 第18章 转机，还是危机 “厨房的灯光有些暗，你可能会有些不习惯。” 凌灵打开灯，关上门，邀请慕语彤落坐，“咱们坐下说吧。” 慕语彤再次摇头，而后又鞠了一躬，“凌姐姐，对不起！” “怎么了？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凌灵并没有制止她的行为，因为她发现慕语彤看人的时候眼神特别警惕。 很多不愿意做的事慕语彤都会用摇头代替，那是一种不信任或极度不自信的表现，凌灵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冒失吓坏了她。 “昨天早上，是黎曼故意挑衅的你，对吗？” 凌灵答非所问，“你都看到了？” “不，是你的谎言太拙劣了，你说你在打扫卫生，可我在阳台上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扫帚拖把之类的东西，你会那样说，只能是在替黎曼打掩护。” “也不算打掩护吧？我只是不想将事情闹大。” “凌姐姐，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儿。” “你说。” “黎曼小时候吃了很多苦，这才导致她性格有些偏激，以后她若是有什么言语不当，举止过分之处，还请凌姐姐多多见谅。” 慕语彤将一张a4纸递到了凌灵面前，“你拟的这份后补协议，我已经签字了。” 凌灵接过a4纸一看，果真是自己打印的那份后补协议，想来是自己去三楼找谢哲他们签字的时候落下了，慕语彤这才瞒着黎曼偷偷签的。 她作出承诺，“我答应你，只要黎曼不违反协议上的内容，我都不会与她计较。” “谢谢，谢谢你！”慕语彤激动地抓住了她的手，后又快速松开，“凌姐姐，我先走了，不然，黎曼该起疑了。” 凌灵反手捉住她的手，“语彤，能告诉我，你在怕什么吗？” “我……” “如果我所猜没错的话，黎曼会针对我，应该跟你有关吧？” 慕语彤垂着眼帘不作声，凌灵又继续问：“她对你有很强的控制欲，你没发现吗？” “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慕语彤试图抽回手，奈何凌灵抓得太紧，她挣脱不开，“凌姐姐，求求你，放了我吧！” 她的语气带着哭腔，神色也有些反常，凌灵连忙撒了手，生怕自己再刺激到她。 双手得到解放的慕语彤飞快跑到了一楼大门处，她抬手拭去眼泪，握着门把手就要进屋去。 奈何那房门似有千斤重，无论她怎么扭都扭不开，慕语彤急得不行，“为什么打不开，为什么打不开了？” 凌灵家的大门一直都是半落锁的，慕语彤扭的门把手正好是落锁的那一扇门，凌灵正想开口提醒她，就见她“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语彤？” 凌灵刚跑过去，黎曼便已先她一步打开房门，将地上的慕语彤搂进了怀里。 她的眼里好似带着滔天恨意，语气也是冲得不行，“凌灵，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凌灵有些慌，她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说错什么话刺激到了慕语彤，一心只想着先救人要紧。 她蹲在黎曼面前，试图伸手去掐慕语彤的人中，却被黎曼一把拍了开。 “贱人，拿开你的脏手。” 难听的话从她齿缝间泄了出来，凌灵很是无奈，“黎曼，你别无理取闹，我只是想救她。” “用不着你救，滚！” 也不知哪来那么大力气，黎曼竟直接将慕语彤抱了起来，要往楼上走。 凌灵唯恐耽误了救人的最佳时机，拦下她说：“黎曼，你不让我碰她可以，但至少得送她去医院吧！” 黎曼尚未开口，凌灵又开始自语，“沈嘉睿，得先找沈嘉睿。” 镇医院派车过来至少要十几分钟，接人过去还得十几分钟，这一来二去差不多都半小时了。 但如果是自己开车的话，十多分钟肯定能到，凌灵下意识就往楼上跑，正巧沈嘉睿也听到动静从楼上走了下来。 “沈嘉睿，快，快送慕语彤去医院。”凌灵不由分说，拉着沈嘉睿的手腕就将他往楼下拽。 沈嘉睿瞥了眼黎曼怀中昏迷不醒的女孩儿，连忙掏出车钥匙开了锁，“你能不能把她抱上车去，不行的话换我来。” 他伸出双手要去接人，黎曼却并不买账，“拿开你的脏手，我们不需要。” “啪！”一声脆响，竟是沈嘉睿扬手扇了黎曼一记耳光。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无理取闹，打你就是让你好好清醒清醒的。” 趁黎曼被打懵的间隙，沈嘉睿抢过她怀中的慕语彤就往门外跑，“姐姐，走，先送她去医院。” 闻言，凌灵这才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她连忙跟上沈嘉睿的步伐，率先替他打开了后座车门。 正当他二人合力将慕语彤挪进车内时，黎曼也打开车门坐了进来。 她的眼睫上还带着泪珠，嘴角也挂着血丝，脸亦有些肿。 驾驶位上的沈嘉睿回眸，用眼神征询凌灵的意见。 凌灵微微颔首，示意他可以走了。 老房子的电视声音开得有些大，洛天裕与陈念云夫妇并没有听到新房这边的动静，但他们听到了车子发动的引擎声。 陈念云出门查看情况，见自家儿媳坐在了沈嘉睿的车上，连忙出声询问，“灵儿，这么晚了，你们要去哪里？” “妈，我有点事儿，一会儿就回来了。”凌灵扯着嗓子应了一声。 但这远远不能消除陈念云的疑虑，见车子走远了，她又连忙拨通了凌灵的电话。 这种时候，谁的心情都好不到哪儿去，凌灵属实也不想再给大家添堵了，索性直接挂了电话。 一分钟后，凌灵又重新拿起手机拨打了镇医院的急救电话，“喂，是镇卫生院吗？ 我们车上有个女孩晕倒了，大概十分钟后就能送到你们医院去，麻烦你赶紧联系值班医生，我们需要急救。” 挂断电话，凌灵的心依旧是七上八下的，头也疼得厉害。 幸好去医院的这一路，黎曼都没再发难，她抚摸着慕语彤的脸颊，眼睛红红的，泫然欲泣。 十分钟后，一行人着急忙慌地将慕语彤送进了镇卫生院。 值班的男医生与沈嘉睿合力将她抬上了护理床，往医务室推。 “病人什么情况？”男医生一边往前走一边询问。 沈嘉睿看向凌灵，凌灵连忙答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和她聊天结束后，她就去开门，然后就突然晕倒了。” 话一出口，黎曼便冲她吼，“你胡说，肯定是你说了什么话刺激到她了。” “我……” 凌灵欲言又止，如果非说是她刺激到了慕语彤的话，那估计也是因为她提到了黎曼。 这种贼喊捉贼的情况，凌灵还真不知该作何解释才好？ 第19章 口不择言，矛盾加剧 黎曼见她没话说，越发变本加厉起来，“你什么你？你个害人精，克死了自己的男人不说，现在连我朋友也不放过了是吗？ 凌灵，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扫把……” “住口！”沈嘉睿实在听不下去了，怒指于她，厉声恐吓，“你胆敢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有本事，你割一个试试！”黎曼跟吃了枪药似的，口不择言，“她本来就是个扫把星，你离她这么近，迟早有一天会被她克死。” “你……” 沈嘉睿气得又要动手扇她，凌灵连忙抓住他手臂，制止道：“别理她，救人要紧。” “少在这儿装什么白莲花，圣母婊，我黎曼不吃你那一套！” “姐姐，你别拦着我，我今天非得教训她一顿不可。”嘉睿实在忍不了了，掰着凌灵的手就要冲过去教训对方。 黎曼也是气急了，这会儿只管往火上浇油，“你打呀，你胆敢再动我一下，我就让你把牢底坐穿。” “我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沈嘉睿忍无可忍，试图冲过去揍人。 凌灵只得紧紧拽住他手臂，不让他动手，“沈嘉睿，你冷静点儿！黎曼一个小姑娘，你跟她有什么可计较的？” “姐姐，你别惯着她，年纪小可不是她满嘴喷粪的理由。”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试试！” 他二人就跟炮仗似的，一直吵吵，一点就着。 吵得凌灵头疼不说，连医生都听不下去了，呵斥他们说：“行了！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打架斗殴的地方，你们要打就出去打，别耽误我救人。” 此言一出，沈嘉睿和黎曼这才冷静了一些，男医生瞥了他二人一眼，摇了摇头没再作声。 他探了探慕语彤的呼吸和脉搏，后又拿出听诊器在她心口听了半晌，最后还掀开她的眼皮查看了一番。 检查完毕，男医生坐在电脑桌前输入病人的档案，“你们谁能告诉我，患者的姓名。” “慕语彤。”黎曼抢先答道。 凌灵有些着急，“医生，她得了什么病，严重吗？” 男医生扶了扶眼镜镜框，“睡得有些沉，另外还有些贫血，其他没什么大问题。” “睡？”凌灵颇为诧异，“你是说，她现在这样只是因为睡着了？” “理论上来讲是这样，但也不排除还有其他未知隐患的可能性。相信你们也知道，咱们院的医疗条件有限，你们要实在不放心，那就转到县医院去看看吧！” 黎曼一口回绝，“不用了，你帮我开点甲钴胺和谷维素，再配合一些治疗贫血的药物，也不用打针，我们拿了药就回去。” “你与患者是什么关系？”男医生问。 “朋友，怎么了吗？” “是这样的，甲钴胺和谷维素都是治疗嗜睡症的药物，在不确定她是否患有嗜睡症的情况下，我不能贸然给你开这些处方药。” “她的确患有嗜睡症，这一点我很确定。” “按理来说，嗜睡症患者会比别人更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他们若是累了困了，会立马找地方休息，绝不会让自己出现突然晕厥的情况。 你的朋友突发晕厥，并且你们怎么吵都没能将她吵醒，这只能说明，她的嗜睡症已经极其严重了，必须得尽快治疗才行。” 见他三人都没有作声，男医生又说：“作为医生，我必须得提醒你们一下，嗜睡症其实也是心理疾病引发的，除了传统的药物治疗，心理上的疏导也是必不可少的。 依我的建议，你们还是去县医院做个身体检查比较稳妥。当然了，如果你们执意要开这些药物保守治疗也是可以的，但效果可能不太理想。 所以，你们打算怎么治，是否还要再商量一下？” “医生，还是送她去县医院看看吧！”凌灵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黎曼怒而回怼，“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们的事用得着你来插手？” “黎曼，请注意你的言词，别逼我动手打人！”沈嘉睿厉声警告。 眼看他们又要吵起来了，凌灵属实头疼得厉害，她拉了拉沈嘉睿，勉强扯了扯嘴角，“小屁孩，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这件事，交给我自己来处理可以吗？” 沈嘉睿余怒未消，但面对凌灵，他的声音还是不自觉软了下去，“是她说话太难听了。” “没关系的，这件事本来就是我的过错，黎曼一时气不过也是情有可原的，我不怪她，你也不要怪她。” 说这话时，凌灵脑袋猛地一阵刺痛，疼得她下意识侧身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沈嘉睿注意到她的举动，急着问：“姐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有点头疼，不碍事的。” 她这样说，沈嘉睿却是急了，“医生？医生，你快帮她看看呀！” 男医生看向凌灵，凌灵立马摆手表示，“不用麻烦了，我没什么事，还是先送慕语彤去县医院吧！” “姑娘，你怎么说？”男医生又看向了黎曼。 黎曼咬了咬下嘴唇，片刻后做出决定，“可以送县医院，但必须由你们医院的专车护送，出了任何问题，你们医院必须一力承担。” “姑娘，我只能向你保证她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她要是半路出现个呕吐，心悸的情况也实属正常。你要我完全保证她一点问题都没有，这我可保证不了。” “我就是这意思，废什么话呀！”黎曼一脸地不耐烦，“还不快叫人把车开过来，我们现在就出发。” 医生被她命令式的口吻整得有些恼怒，但碍于医德医风，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打印了一份问诊清单重重拍在了办公桌上。 “急诊费五十，救护车护送费三百，一共是三百五，你把钱交了，我马上安排人送你们过去。” “我来吧！”凌灵生怕黎曼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率先拿出手机扫了桌上的二维码，把钱缴了。 黎曼瞪了她一眼，总算没再说出什么讽刺人的话了。 很快，医护人员就将慕语彤转移到了救护车上。 凌灵一只脚刚踏入车内，黎曼便毫不留情地将她给推了出去，嘴上更是不饶人，“你别跟来，晦气！” 沈嘉睿伸手扶住凌灵，火气直冲脑门，他指着“砰”一声关上车门的黎曼，怒斥：“你最好别再回来，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你别这样，她也不是故意的。” 眼见救护车缓缓驶离，凌灵赶紧压下沈嘉睿高抬的手臂，转身请求，“沈嘉睿，你开车送我去县医院吧，我给你钱，三百五百都不是问题。” “姐姐，这不是钱的事，她都那样欺负你了，你还跟过去干嘛？” “怎么说这件事也是因我而起，我不可能老老实实待在这儿什么都不做，那样，我的良心会过意不去。” “医生刚才都说了，慕语彤突发晕厥完全是因为嗜睡症犯了，跟你半点儿关系都没有。 依我看，这件事可大可小，你千万别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那些高昂的治疗费用，你可能根本承担不起。” 凌灵何尝不知道这些，但眼下的情况比较特殊，她也不敢确定慕语彤的嗜睡症是不是跟黎曼有关。 万一真是黎曼限制了慕语彤的人身自由，凌灵根本无法想象，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第20章 尴尬，占便宜还上瘾了不成 “不行，我还是得亲眼看到慕语彤醒过来才能安心。” 凌灵喃喃着，又说：“沈嘉睿，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就别去淌这浑水了。你把车借我，我先送你回去，再开车去县医院找她们。” “别想了，我不会把车借给你的。” 凌灵见他态度坚决，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就往医院大门走去。 沈嘉睿连忙将她拦下，“姐姐，你要去哪儿？” “我去外面叫个车，三五百人家还是愿意送的。” “姐姐，你明知道，我在乎的根本就不是钱。” “我知道，可比起钱，我更在乎心安理得。” 沈嘉睿知道自己劝不住了，急道：“这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出去叫车安全吗？万一碰到坏人怎么办？我送你去，我送你去行了吧？” 察觉到自己语气因为太过着急而显得有几分不耐烦时，沈嘉睿真的很想说一声抱歉。 但凌灵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笑，“沈嘉睿，从现在开始，我不叫你小屁孩了，你很成熟，也很优秀，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沈嘉睿心里荡开一层涟漪，他没说话，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话，只是绅士地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用手掌覆在凌灵头顶上方，等着她自己坐进去。 上车后，凌灵就给陈念云打了通电话，她将慕语彤的情况简单说明了一下，并向婆婆表明自己今晚可能回不了家，让她不要担心自己。 一个小时的车程似乎格外漫长，凌灵与沈嘉睿赶到医院时，慕语彤已经打上点滴，清醒了过来。 黎曼正在切一个小蛋糕，见到凌灵与沈嘉睿二人进了病房，也不作搭理。 她将一块切好的蛋糕递到了慕语彤面前，笑着说：“你现在这样也不方便，我喂你吃好不好？” 慕语彤推了推黎曼递到自己嘴边的蛋糕，撑着床坐了起来。 她看着凌灵，面露愧色，“凌姐姐，对不起啊，让你们担心了。” 凌灵一颗悬着的心也总算落了下来，“不打紧的，你没事我们也就放心了。” “我没什么事，就是一犯起困来就睡得跟猪一样，雷打不醒的。” 慕语彤自嘲一笑，“这不，一醒来就又想吃甜食了，有时候啊，我都怀疑自己是只猪变的呐。” “能吃是福，别想那么多。“说完这话，凌灵就不知该说什么了。 “嗯。”慕语彤应了一声后也没话说了，但为了缓解现场的尴尬气氛，她还是接过黎曼手上的蛋糕往凌灵面前送了送，“凌姐姐，你吃蛋糕吗？” 黎曼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她瞪了凌灵一眼，起身时刻意踢了下凳脚以宣泄自己的不满，“你们先聊，我去打水。” 但这样还远远不够解气，她拿着保温杯的手又刻意撞了凌灵一下，这才若无其事地出门去了。 沈嘉睿有意跟出去，却被凌灵拽着手止住了步伐，他盯着紧紧扣住自己大手的小手，心跳骤然加快了几分。 尽管他很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告诉自己，姐姐拉他的手只是为了防止他出手伤人，并没有其它的意思。 偏偏那颗激情澎湃的心始终静不下来，一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凌灵并不知他心里的那些小九九，甚至都未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她只是不希望沈嘉睿再与黎曼起争执，拉住他就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了。 也是这时，慕语彤开口了，“凌姐姐，黎曼是不是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有，她挺好的。”凌灵言不由衷。 “凌姐姐，你别骗我了，我了解黎曼，见我晕倒，她肯定又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尽管这样，我也没有阻止她言行举止的权力，我能做的，也就只有代替她向你道个歉了。凌姐姐，对不起！” “你不用替她道歉，你要是遇到什么困难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凌灵意有所指，却又生怕自己再刺激到慕语彤，只得出言保证，“语彤，相信我，只要你有需要，无论何时，我都会竭尽所能地帮你。” “凌姐姐，我……”慕语彤刚想说些什么，就见黎曼拿着保温杯回来了，然后，她就沉默了。 凌灵也由此断定，慕语彤铁定是被黎曼给牵制了，但她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便也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情，以免打草惊蛇。 黎曼自顾自给慕语彤倒了杯开水放凉，而后就像哄小孩一样揉了揉她的头发，“蛋糕还没吃呢，等着我喂你呀？”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慕语彤舀了勺蛋糕放进嘴里，咧嘴一笑，“好甜，好好吃。黎曼，你也尝尝。” “好啊！“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黎曼并没有重新拿一块蛋糕来吃，而是拿着慕语彤用过的勺子，和她吃了同一块蛋糕。 慕语彤有些尴尬，凌灵更加尴尬不已，她好像有些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又好像还没能琢磨透彻。 “那个，我去医生那儿了解一下情况，你们先吃着。” 凌灵说罢就要离去，沈嘉睿一时没反应过来，所以忘了跟上她的步伐，以至于她刚走了两步就被迫停了下来。 垂眸看了眼两只紧紧扣在一起的手，凌灵顿觉无地自容，连忙抽回手，快步离开了病房。 “姐姐，你要去哪里？”沈嘉睿边追边问。 凌灵尴尬地脚趾头都能抠出个三室一厅来了，见卫生间就在前面不远处，赶紧编了个理由，“你等我一下，我先去下洗手间。” “可是，那边是男厕，女厕在这边。”沈嘉睿出声提醒。 凌灵抬头一看，还真是，自己差点就闯进了男厕，吓得她赶紧用手遮住了脸，调头往女厕的方向跑去。 在洗手池前，凌灵看到了镜子里那个满脸羞色的自己，她赶紧打开水龙头，捧了把冷水洗脸。 “凌灵，冷静冷静，不就是拉了下手吗？你又不是故意的，有什么可脸红的。” 凌灵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懊恼地捶了下洗手池台。 沈嘉睿都还没谈过恋爱呐，她又是睡他又是拉他的手，人家可不得以为她是在占他便宜吗？ 更糟糕的是，慕语彤和黎曼肯定也看见她拉沈嘉睿的手了，她们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她很轻浮？ 完了完了，以后都没脸见人了！ “姐姐，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不出来？” 听到沈嘉睿的声音，凌灵更加不知所措，见自己脸上的红霞一直退不下去，只得多洗几把冷水脸降温。 久久没听到她的回复，沈嘉睿心里万般焦急，姐姐之前看着就不大舒服的样子，会不会…… 他也不敢多想，只得冲女厕大喊，“姐姐，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我洗把脸就出去了。”凌灵慌乱地扯了张纸巾擦脸，匆匆往外走。 她已经调整好了状态，脸也基本不烫了，凌灵估摸着，沈嘉睿应该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了。 可越是这般想便越是见了鬼，凌灵垂着眼帘出门时，正巧与翘首以盼的沈嘉睿撞了个满怀。 第21章 猝不及防的发热，暗流涌动 四目相撞的一瞬，凌灵又感觉自己的脸火烧火燎的，烫得厉害。 “姐姐，你脸怎么这么红？”沈嘉睿就势探了探她额头，大惊，“这么烫，走，我带你去看医生。” 他理所当然地去拉凌灵的手，却被凌灵触电似的后退避了开，“不用看医生的，我没什么事。” “不行，一定得看。”沈嘉睿强势地拽住了她的手。 凌灵挣扎着不愿跟他去，“我都说了不用看医生，不用看医生，我自己的身体情况，我自己还能不清楚吗？” 沈嘉睿明显愣了下，而后就松开了她的手。 凌灵也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刚想开口解释，沈嘉睿竟直接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她愕然瞪大眼睛，两只手悬于半空，始终寻不到安放之处。 “不想摔下去就搂着我。”沈嘉睿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神情严肃带着命令。 从凌灵的角度看，正好能看到沈嘉睿俊美无瑕的侧颜。 这小子的容貌还真是无可挑剔，五官立体，棱角分明，发型加分，整张脸就跟开了磨皮滤镜似的，找不到一丁点儿的瑕疵。 呸！凌灵，你想什么呢？ 凌灵心中暗骂自己犯花痴，手却自然而然地搂住了沈嘉睿的后脖颈。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但对于凌灵来说，没有最帅，只有更帅。 尤其是沈嘉睿抱着她大步往急诊科跑的样子，简直是——帅到炸裂！ “医生？医生，快帮我看看，她是不是发烧了？” 沈嘉睿一脚踹开值班医生虚掩的房门，惊得那昏昏欲睡的胖医生虎躯一震，蹭一下站了起来。 “这么大个人了，发个烧至于抱着过来吗？” 他埋怨着，又拿出体温计递了过去，“让你女盆友放在腋下，量量体温先。” “噢！”沈嘉睿听到女盆友三个字，有些小激动。 他赶紧去接医生手中的体温计，但双手又抱着凌灵，实在有些应接不暇。 “先把你女盆友放下呀，你不把她放下，难不成要我亲自帮她量体温吗？” 这个医生说话带着浓重的两广口音，凌灵也是听了两遍才听清楚他说的是女朋友，赶紧摆手解释，“不是，我不是她女朋友。“ “不是？不是也快了嘛！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先坐下，先坐下啊。” 医生招呼着，忽又反应了过来，“诶，你们挂号了吗？没挂号先去把号挂了啊。” “好，好，我马上去。”沈嘉睿这才将凌灵放下，拿着体温计想要亲自给凌灵夹上，却又不知从何下手。 “我自己来。”凌灵一把夺过体温计，转动椅子，背过身去将体温计夹在了腋下，后又转动椅子面向他说，“那个，你先去挂号吧。” “好。”沈嘉睿应完便飞快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又拿了个号飞快地跑了回来，他蹲在凌灵面前，满眼焦急，“姐姐，你怎么样了？” 医生咂了咂舌，一副没眼看的模样，“你把体温计拿出来，给我看看先。” “哦！”沈嘉睿下意识地伸手要帮忙。 凌灵赶紧转动椅子背过身去，自己将体温计取出来，递到了医生手中。 “37度5，有点低烧啊，我给你们开点药，回去以后呢，记得多喝热水，再好好休息一下。” “不是，医生，都不用打针的吗？”沈嘉睿显得十分急躁。 “不用打针，吃点药就行了啊。” “只吃药能行吗？要不我们还是打一下针吧？” 医生都给他整得有些不耐烦了，“嘿！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我说不用打针就是不用打针。” “你这医生怎么当的，哪有不给病人打针的道理？”沈嘉睿气得拍了桌子。 凌灵立时将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抱歉，抱歉啊医生，我朋友年纪还小，可能还不大懂事，我现在就带他回去。回去！“ 后面两个字是对沈嘉睿说的，凌灵白了他一眼，拉着他就往门外走。 沈嘉睿却并不配合，“姐姐，不是我说他，他根本就不配当医生，没有医德都。” 那医生也是气坏了，指着他骂骂咧咧，“我没有医德，我没有医德就给你开一堆子的药，讹不死你。” “你讹我一个试试？” “行了，赶紧走吧！”凌灵强硬地将沈嘉睿推出了房门，拉着他往无人的角落里钻。 沈嘉睿走着走着，突然就停了脚，“姐姐，我们还没拿药呢。” “你都跟人家吵起来了，还怎么拿药啊？” 沈嘉睿颇有些心虚，“对不起啊姐姐，我好像把事情给搞砸了。” 凌灵刚想指责他行事莽撞，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毕竟他也是为了她好。 她放软了语气，“低烧本来就不是什么大病，没必要非得吃药的，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明早再看看情况好不好？” “不吃药怎么行？我还得再回去找找那个庸医。” 沈嘉睿说着就要回去，凌灵生怕他们再吵起来，连忙将他拉住，“别去了，你要实在不放心，我们就去外面药店买点药算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就这么定了。”凌灵是真的有点累，这会儿感觉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 沈嘉睿有些不乐意，但看到姐姐已经有些许不耐烦了，便也只好妥协。 于是，他二人就在医院附近的药店买了些退烧药，然后就随便找了家酒店去住。 凌灵实在晕得厉害，入住登记只好让沈嘉睿着手去办，但她并不知道的是，沈嘉睿只开了一间房。 她拿着房卡进了房间，刚想关门，沈嘉睿就将房门给抵住了，“姐姐，他们说，酒店就这一间房了。” 凌灵自然是不相信的，“这么大酒店，怎么会只有这一间房，我去问问。” “最近流行感冒，医院的病人家属可能都住在这边了吧？”沈嘉睿摸了摸鼻子，眼里有着藏不住的心虚。 不过他很快就敛了神色，又说：“姐姐，你别多想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去车上睡了，你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你那么高，在车上睡会不会有些舒展不开？要不，你再重新找个酒店住吧？” “不行，其他酒店离这儿都太远了，你一个人住在这儿我放心不下，我还是睡车上算了。” “也行，那……晚安！” “晚安！” 互道晚安后，凌灵就关上了门，不想刚吃完药往床前走了两步，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第22章 同宿，总感觉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凌灵打开门一看，果真还是沈嘉睿，她笑，“你怎么还没走？” “姐姐，我担心你。”沈嘉睿的声音弱弱的，透着伤怀。 “那要不，你睡沙发？” “嗯嗯，好的。”沈嘉睿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人也快速从半敞开的门缝边挤了进去。 一般酒店没房这种情况都是男人故意使坏的小伎俩，这一点，凌灵不是不知道，她只是下意识地选择了忽略。 这或许是因为，在她眼中，沈嘉睿就是个小男孩，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 又或许是因为，在她内心深处，也是渴望发生点什么的吧？ 至于究竟是因为什么，凌灵自己也拎不清，但她并不想深究，而且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她深究。 “沈嘉睿，我困了，先睡了啊！” 她脱了鞋袜，就这么毫不设防地钻进了被窝里，闭着眼沉沉睡了过去。 沈嘉睿将床边的小台灯打开，然后又把屋内的照明灯给关了，这才轻手轻脚来到了凌灵身边，俯身，拉着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 “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这一次，说什么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他放轻动作上了床，小心翼翼地将凌灵搂进了自己怀里，紧紧拥着，一刻也舍不得撒手。 那天晚上，他也是这样抱着凌灵，听着屋外雨打窗台的声音，他的心被洗涤地干干净净，半点邪念都没有。 他抱了她大半夜，却也仅限于抱了她大半夜而已。 这一觉，凌灵的确睡得有些沉，等她醒来时，发现沈嘉睿正规规矩矩地蜷缩在沙发里，似乎还在睡梦中。 手机就在床头搁着，凌灵打开一看，都已经九点半了。 她居然没听见闹铃声，是闹铃响了又被她自己给关了吗？ 凌灵敲了敲头，还是半点儿印象都没有，好在她的脸已经不烫了，头也不疼了。 这一场突来地小感冒就像夏日的暴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姐姐，你醒啦？”沈嘉睿揉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嗯，醒了。”凌灵开始下床穿鞋。 沈嘉睿递了杯温水过去，“姐姐，你感觉好些了吗？” “好了，一点儿事也没有了。”凌灵接过水杯喝了口水，“沈嘉睿，昨天晚上，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帮我把慕语彤送到医院，谢你一直护着我，还要谢谢你照顾了我一个晚上。” “那姐姐打算怎么谢我？” “要不，我请你吃饭？” “外面的饭菜我都吃腻了，还是陈姨做的比较好吃。” “那我就给你免一个月的饭钱吧？”凌灵绞尽脑汁想了这么个感谢人的办法，忽又觉得不对劲。 “不对呀，我给你转的手机钱你都还没收呐，这么一算的话，我还欠你不少钱呢。要不，我重新转给你吧？” “打住啊！”沈嘉睿双手交叉以示抗议，“你不是说，我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吗？ 朋友之间的情谊，怎么可以用金钱来衡量呢？你胆敢给我转账，休怪我跟你急眼啊。” “那我……不转了？” 沈嘉睿忙不迭点头，赞许地笑了笑。 转账这种事，人家不收，转了也没用，凌灵只好放下手机，“那你说说，我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转账我是不乐意的，以身相许吧你又不乐意，要不，你让我在你家多住上半年？” 凌灵一个枕头扔过去，“不行，这事儿免谈啊！” 沈嘉睿抱着枕头，不解嘟囔，“为什么？我还可以再付你租金的。” “这不是钱的问题，换作是你，你家里住了些外人，你能高兴啊？别说是半年了，就算多住上一天，我也不乐意。” 昨晚的事，凌灵也是怕了，这些个租客多在她家待一天，她就得对他们的安全负起责任，出了问题，她实在是担待不起。 “姐姐，扎心了啊，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没想到在你眼里，我居然还是个外人，咳～咳。”沈嘉睿捂着胸口作心痛状。 凌灵却根本不肯配合，“行了，你也别装了，我们先出去吃点东西再去医院看看慕语彤的情况，然后再决定今天要不要回家吧。” “好，我想吃麻辣小龙虾，章鱼小丸子，牛肉小火锅。姐姐，你请客哦。” “这么多？你不是不要我请你吃饭吗？” “那你不是也不让我多住半年嘛，我总得宰你点什么吧？” “行行行，你随便宰，别把我卖了就行。” 凌灵开了个玩笑，她这人最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但这短短几日下来，她已经欠了沈嘉睿好多人情。 她也没什么可报答他的，只能是尽可能地不给他添麻烦了，所以哪怕心里一堆子糟心事，她也没在沈嘉睿面前表露半分。 可即便她不说，沈嘉睿也能察觉得到，他故意与她说笑，也不过是想让她放松一些。 这不，沈嘉睿又皮上了，“那不会，卖我自己也不能卖你呀。” “别，把你卖了，你父母问我要人怎么办？” 沈嘉睿脸上的笑意瞬间敛了下去，“不会有那一天的，我已经没有父母了。” “抱歉，我不知道。”凌灵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暗悔自己不该提及人家的伤心事。 “不用觉得抱歉，又不是你的问题。” 两人说话的功夫，人也已经来到了酒店前台处。 沈嘉睿若无其事地退了房，等出了酒店，他又指着不远处的一家过桥米线说：“姐姐，我们去哪里吃吧。” “就吃米线？你不吃小火锅了？” “不吃了，我没什么胃口，再说了，我还得攒钱娶媳妇呐。” 凌灵噗嗤一笑，沈嘉睿立时将目光挪过来问，“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对，对，太对了！你让我缓缓先。”凌灵摆着手，笑得有些缓不过劲儿。 攒钱娶媳妇这话从沈嘉睿口中讲出来，怎么就那么违和呢？ 沈嘉睿负着手，脑袋却凑到了凌灵面前，“姐姐，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嘲笑我？” “没有，绝对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凌灵下意识地往后退，“我只是想告诉你，是我请客，不用你花钱的。” 她退一步，沈嘉睿便进了一步，“那也不行，姐姐的钱还得供旭旭和阳阳读书呐。” “你还挺会替人着想的嘛。”凌灵伸出食指抵住他越凑越近的脑瓜子，用力推了开。 “机会只有一次，是你自己不珍惜的哦，以后可不许说我抠门哈。” 她说罢便快步跑进了米线店里，像是生怕沈嘉睿反悔一样。 沈嘉睿勾了勾唇角，随即也快步跟了上去。 第23章 悔不当初，这该死的命运 医院走廊。 沈嘉睿一手拎着牛奶，一手拎着营养品，远远地跟在凌灵身后，“姐姐，我们去看看她得了，没必要非得拎东西吧？” “看望病人哪有空手去的道理？你要实在不想去，就把东西给我拎着吧！” 凌灵试图去拎沈嘉睿手里的东西，却被他左闪右避躲开了，“姐姐，何必呢？就算你拿了这些东西，她们也不会感激你的。” 其实在买东西之前，沈嘉睿就提过这个问题，凌灵也与他解释了原因，但现在她还得再重复一遍，“我刚才就与你说过了，我不求别人的感激，只求自己心里安稳，你把东西给我吧。” “一起去吧！”沈嘉睿拿她没辙，即使再不情愿，也只能尊重她的决定。 他二人来到病房时，慕语彤正站在阳台上发呆，黎曼也并不在房间内。 “语彤，身体好些了吗？”凌灵出声唤她。 “凌姐姐，你们来啦！”慕语彤笑脸相迎，看着精气神都好了许多。 凌灵上前将她搀扶至病床上坐好，还细心地将枕头靠床立起来，方便慕语彤倚靠，“黎曼呢？” “她出去买东西了。” “这样啊？”凌灵抬眸望了眼沈嘉睿。 沈嘉睿立时明白了她的想法，他将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在置物柜上，转身出了病房。 随着房门轻轻扣合的声音响起，慕语彤的神色也变得慌张了起来，她的手揪着被褥，犹疑道：“凌姐姐，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凌灵注意到她的举止，有些犹豫不决，“好像也没什么可问的，你要不要喝牛奶，我给你拿？” 说着就要动手去拆牛奶包装箱，慕语彤一把拉住她的手，摇摇头说：“不用麻烦了，我现在还不想喝。” “行。”凌灵尴尬地坐回椅子上，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慕语彤却在这时开了口，“我和黎曼是在初中认识的，那时她家很穷，而我家却是镇上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家。 我从小就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在家里我是小公主，在学校里我是好学生，老师喜欢我，同学们也亲近我，唯有黎曼，是个例外。 那时的她总是穿着一件皱巴巴的冬装校服，每到夏季的时候，她就会热得满头是汗，我觉着可怜，就把自己新买的校服送给了她。” 似是忆起往事，慕语彤的叙述突然停了下来，凌灵听得正起劲，好奇道：“她接受了你的好意吗？” “不，她将我的校服扔进了垃圾桶里，还恶狠狠地警告我，让我离她远一点。” “的确，这很符合黎曼的作风。”凌灵还是好奇，“那你后来是怎么与她成为朋友的？” “黎曼本性不坏，她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慕语彤看着凌灵，突然就笑了。 “那次过后，我本来也想离她远远的，可有次下雨我没带伞，黎曼竟主动将雨伞塞给了我。 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看到她淋着雨往家里赶时，我心里莫名就多了个要与她天下第一好的念头。 我开始偷偷地关注她，被发现后，黎曼又恶劣地警告了我好几次。 许是逆反心理作祟吧，我并没有因为她的警告而退缩，反倒趁她不注意偷偷跟到了她家。 也是那时我才知道，黎曼将那件扔进垃圾桶里的校服捡回了家，还宝贝似的用木盒子装起来，藏进了谷草堆里。 等到放学回家后，她就会将校服从木盒里取出来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却又始终不肯穿在自己身上。 我很想询问原因，却又生怕伤了她的自尊心，是以也没敢贸然出声打扰她。 有了这次的经历后，我对她的事也越发好奇起来，趁着她不留意，我又一次偷偷跟到了她家。而这一次，根本无需过问，我也看到了答案。 那天，黎曼刚把校服取出来就被黎爸爸发现了，黎爸爸当时很生气，指着黎曼就问她校服是从哪儿偷来的，还让她立刻还回去。 黎曼瞪着他不说话，他就抽出自己的皮带往黎曼身上甩。黎曼也不躲，她就那么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由着她父亲鞭打。 我哪里见得了这样的场面，当下便冲出去解释校服是我送给黎曼的，让他别再打黎曼了。 黎爸爸听了我的解释后，果真就消停了，我以为他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没想到，没想到……” “啊！！” 说到这儿，慕语彤突然情绪失控地大喊了一声，她揪住自己的头发疯狂拉扯，眼框红红的，泪珠一颗接一颗的掉。 “语彤，语彤？你别激动，你不想说咱们就不说了，你别……” 凌灵抓住她手腕试图制止她自残式的行为，可话说到一半，黎曼便一脚踹开了门。 她也不问缘由，指着房门，劈头盖脸就是骂，“又是你这个丧门星，滚，现在就给我滚！” 凌灵刚要起身，黎曼便急不可耐地将她推了开。 幸好及时赶到的沈嘉睿扶了她一把，不然凌灵就要撞墙上去了。 眼见姐姐受欺，沈嘉睿着实有些火大，但见到慕语彤那副痛难自抑的模样，终究还是忍下了。 而彼时还盛气凌人的黎曼对待慕语彤却又是另一副面孔，她搂着慕语彤，轻轻拍抚她后背，像个温柔的大姐姐一般开导她。 “语彤，别怕，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陪着你的……” 慕语彤终于停止了自虐的行为，她像只受伤的小猫咪，倚靠在黎曼怀里一动不动，只有眼泪无声的流淌着。 “黎曼，为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你爸爸却要那样对我？我好后悔，我好后悔，我当初就不应该认识你。” 她的声音轻轻的，不像是在质问，倒像是在自责。 但黎曼还是明显愣了一下，“你没错，都是我的错，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自己从未认识过你。 可命运就是这般爱捉弄人，该活着的人没能活下来，不配活着的人却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黎曼，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的，我，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你应该怪我的，是我对不住你！” “不，不是你的错。” 感觉到滴落在自己头顶的泪珠，慕语彤伸手抚上了黎曼的面颊。 尽管自己已是心如刀绞，她也在尽可能地劝慰黎曼，“黎曼，你不要哭，我也不哭了，那些不好的过去，咱们以后谁也不要提了好不好？” “好，好。” 情绪大起大落后，她二人紧紧拥着，久久没有再言。 凌灵虽不清楚她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却也大致能猜得出，慕语彤的心理疾病必然与黎曼的父亲有关。 第24章 若即若离，撩而不自知 相识相知本就不易，历经仇苦后还能相互扶持的更是极为少见，凌灵暗暗下定决心，自己以后绝不能再过问她二人之间的过往了。 她扯了扯沈嘉睿的衣服，示意他们该走了。 两人正准备离开，黎曼却突然发话了，“你们要是不想东西都进垃圾桶的话，最好现在就把它们带出去。” 如此明晃晃地践踏，属实惹恼了沈嘉睿，他捏了捏拳头，有点想揍人。 凌灵抓住他手腕，摇摇头示意他别冲动，沈嘉睿这才勉强压下了自己的火气。 “东西我会带走，但这个你得留着，有需要时记得打我电话。” 凌灵将一张写了自己电话号码的纸条放在了置物柜上，然后便拎起自己带来的牛奶和营养品，离开时又不放心地看了慕语彤一眼。 也不知是累了还是嗜睡症犯了，慕语彤这会儿已经趴在黎曼怀中睡着了。 凌灵犹豫良久，最终也没把送慕语彤去看心理医生的想法说出口。 走出病房，沈嘉睿就将凌灵拎着的东西抢过去自己拎着了。 凌灵着实有些哭笑不得，“沈嘉睿，我真是越来越琢磨不透你了，说你年轻气盛，心浮气躁吧，你又有善解人意，体贴入微的一面。说你成熟稳重吧，你有时候又特别地幼稚执拗，真是！” 本是有感而发的无心之言，沈嘉睿却听得板起了脸，“姐姐这是不喜欢我吗？” 这是个送命题呀！ 说不喜欢吧，好像还真没有，说喜欢吧，呃……那意思可就变了味喏。 凌灵机智地掏出手机扫了眼，岔开话题说：“时间还早，我们现在回去的话，正好能赶上阳阳放学，如此，倒也省得我婆婆骑车去接他们兄妹俩了。” 说罢便自顾自往停车场的方向走，远远地将沈嘉睿甩在了身后。 原以为事情会到此为止，不想沈嘉睿打开了驾驶室的车门却并没有坐进去的打算。 凌灵不解，“怎么了，你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吗？” “我心情不佳，唯恐开车会不安全，还是换你开吧！”沈嘉睿不由分说地坐进了副驾驶位。 凌灵也未作他想，上车系好安全带就准备放手刹出发，不想沈嘉睿又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认真且严肃的问：“姐姐，我是不是特别不招人喜欢？” 凌灵本能地拽回了手，沈嘉睿的眸子顿时暗淡了下去，“原来是真的，难怪他们会狠心抛下我。” 啊这…… 凌灵于心不忍，连忙解释说：“沈嘉睿，你别这样，我没有不喜欢你，真的！” “没有不喜欢吗？”沈嘉睿抬眸，眼中汇聚着惊喜与不确定。 凌灵点头，沈嘉睿立时将她拥抱入怀，“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凌灵挣扎着要将他推开。 沈嘉睿反而抱得更紧了，“姐姐，做我女朋友好吗？” 啥？女朋友？ 他们才认识几天呀？ 疯了吧！ 凌灵脑子里一片混乱，一时也忘了将他推开。 见她半晌都没有反应，沈嘉睿反而主动松开了她。 他伸手在凌灵眼前晃了晃，“姐姐，你该不会被吓傻了吧？你不是答应过我，会帮我追女朋友的吗？我就是想找你练个手，你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练手？ 还好！还好！！ 凌灵怦砰乱跳的小心脏终于缓了速度，“练手是吧？挺好啊，我拿驾照七八年都没有开过车，今天正好连你带车一起练练手。” 说罢便放下手刹，挂了前进档，直接一脚踩在了油门上。 如此一番猛如虎的操作下，车子飞快冲出泊车位，往对面泊车位里的车撞去。 沈嘉睿连忙叫停，“姐姐，那可是迈巴赫，一百多万起步呐，撞坏了咱们可赔不起。” “这样啊！”凌灵一脚踩在了刹车上，那车便在距离迈巴赫二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 沈嘉睿稍稍松了口气，凌灵又将方向盘往左打死，并挂了倒车档迅速往侧后方退去。 沈嘉睿一看后视镜，好家伙，奥迪a8，凌灵哪里是不会开车，明明就是故意挑了些豪车跟他杠呐。 如此，沈嘉睿反而不慌了，“姐姐，这次你别踩刹车了，等把后面那辆车撞坏了，咱们一起蹲号子去。” 凌灵还真没踩刹车，而是松开油门，急打方向盘，抢挂了前进档。 车子在一阵猛地摩擦摇晃后，终是平稳地驶进了车道内。 “这也行？”沈嘉睿惊叹于她的车技，竖着大拇指夸赞，“厉害呀，秋名山车神非你莫属！” “哪有你厉害呀，奥斯卡影帝奖你值得拥有。”凌灵呛他。 沈嘉睿勾了唇，“姐姐，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吗？” “生气，有吗？” 凌灵认真反思了一下，自己刚才的举动还真是一气之下爆发出来的，可自己为什么会生气呢？仅仅是因为沈嘉睿拿自己练了手吗？ 明明刘承翔围着她转了一年多，她都能视而不见，为何一个刚认识没几天的毛头小子就这般轻而易举地牵动了她的情绪？ 凌灵想不通，亦不愿再往深处去想，只专注地开着车，尽可能装得若无其事些。 沈嘉睿也停止了戏谑，那所谓的练手也不过就是个幌子而已，他只是拿捏不准凌灵的态度，所以才会在靠近她后又怯弱地退了一步。 他想多给姐姐一点时间去适应有他的生活，以免到时候适得其反，他们之间连朋友都没得做。 回到镇上接回两个孩子后，凌灵就带着洛星阳去地里摘菜了。 沈嘉睿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会儿，有些无事可做，便想着先回房去把自己尚未完工的山水美人图画完，却被一只小手勾住了手指。 “旭旭，怎么了吗？” 看着这个刚过自己腰线的小男孩，沈嘉睿属实有些心疼，这份心疼一半源自于洛星旭本人，但更多的，还是源自于他的母亲。 洛星旭今年都快八岁了，姐姐也不过才26岁，如此算来，姐姐可能是在刚成年的情况下就生下了洛星旭。 而在沈嘉睿看来，一个连自己下半身都控制不住的男人，他的爱，怎么看都有些廉价。 那个打着爱的旗号闯入姐姐生活的男人，他本该用自己的余生来证明自己的真心，可他却早早地撒手人寰，独留姐姐一个女子扛下了家里所有的重担。 洛云轩可真是个王八蛋，一个让他沈嘉睿都羡慕、嫉妒，却又没办法憎恨的王八蛋。 第25章 怨别离，基层人的心酸 “我妈昨晚一夜未归，是你将她带出去了吗？”洛星旭问。 “住你隔壁的慕姐姐生病了，我和你妈妈一起把她送去了医院。”沈嘉睿蹲下身子，尽可能地与他平视。 “小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我觉得，你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我跟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永远都不会有失效的那一天。” “从生理学的角度来讲，爱情就是多巴胺与荷尔蒙共同作用下的产物，它能让你同时拥有新奇、快乐和激动的感觉，从而对特定的人产生深深的吸引和依赖性。 在荷尔蒙和多巴胺的作用下，你会感觉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无法撼动的誓言，但爱情的保鲜期往往只有3至24个月，等过了这个保鲜期，你的誓言或许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现在的小孩儿都是吃什么长大的呀？鬼精鬼精的。 沈嘉睿揉了揉他的头，“小子，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喜欢一个人超过3个月就已经超越了浅显的喜好与偏爱，进而转化成了更深挚的爱情与痴恋。 我喜欢你妈妈，喜欢了整十年有余，早就已经过了生理学上所谓的保鲜期，我敢笃定，哪怕再过十年，二十年，我对她的爱恋和依赖依旧不会变。” “十年？你确定你的喜欢不是因为爱而不得吗？” 爱而不得？ 沈嘉睿是哭笑不得，“小子，我若是年长几岁，估计也就没你爸爸什么事了。” 洛星旭到底是个孩子，这句话他琢磨了许久愣是没琢磨明白，“你认识我爸爸？” “不认识，但我觉得，他一定没有我优秀，他的爱只持续了四五年，而我的爱早已超越了他。” 洛星旭有些不高兴了，“不对！我爸比你优秀多了，他喜欢我妈至少付诸了行动，获得了结果，而你到现在还孑然一身呐！” “的确，这一点，我永远都比不过他。”话罢，沈嘉睿也不再逗留，直接快步进自己屋里去了。 “他怎么还不开心了？”洛星旭挠了挠头，一脸的困惑之色。 等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沈嘉睿又像个没事人一样，与凌灵一家人围在了一张桌子旁吃饭。 而对于这，凌灵也已经见怪不怪了，她给沈嘉睿盛了汤，笑着说：“这个排骨汤我婆婆炖了有一个多小时呐，味道一级棒，你尝尝。” “好。”沈嘉睿接过汤碗，一勺一勺地认真品尝着。 陈念云努了努嘴，眼神示意洛天裕问问他们什么情况。 洛天裕视而未见，埋下头，继续喝他的汤。 陈念云以为他没读懂自己的意思，便用手肘拐了他一下。 洛天裕瞥了她一眼，无声地控诉着自己的不满。 夫妻二人眼神交汇的来回，凌灵也算是读懂了婆婆的意思。 她放下碗筷，郑重其事说：“爹，妈，你们别多想啊，沈嘉睿昨天帮了我的忙，这顿饭，是我答应了要请他的。” “应该的，应该的。”陈念云颇有些难堪。 前两天她将沈嘉睿赶下饭桌，沈嘉睿不仅没与她计较，还在昨天帮了她家一个大忙，而她却时刻都在担心自家小灵儿会被沈嘉睿给拐了。 真是！ 气氛僵了半瞬，凌灵又打开了话匣子，“妈，我也在家待了好些天了，也该回市里去上班了，这个家，还得劳烦您多操持一下。”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塞进了陈念云手里，“这两年店里多少也赚了点，您拿着它给自己买几身新衣服，别整天想着您的宝贝大孙子们了，他们的衣服多得都穿不完。” “妈都老了，穿什么不都一个样？再说了，你平日里给我们买的衣服我都没穿坏，还买什么呀？” 陈念云又将卡塞回了凌灵手中，“灵儿，这个钱你拿回去，店里资金周转也用得上，我和你爹不缺钱花，不用挂念我们啊。” “妈，店里的事我有把握，您就别操心了啊。这张卡里虽然没几个钱，却也是我的一份心意，您就收着吧！” 凌灵直接将银行卡塞进了婆婆的围裙兜里，用手捂着，不让她拿出来。 “好，钱我收着，快吃饭，快吃饭吧！”陈念云拍了拍她手背，拿起筷子就给凌灵夹了满满一碗菜，嘴里嘀咕着，“你去到市里就又要开始吃那些没营养的外卖了，今天说什么你都得多吃点才行！” “好。”凌灵刚要动筷，洛星阳就扑进了她怀里，奶声奶气道，“妈妈，你又要走了吗？你能不能不要走，阳阳舍不得你。” 每次去市里，女儿都是一副黏死人不偿命的状态，凌灵虽有不舍，却也别无他法。 “阳阳乖，妈妈是去工作，等赚了钱，妈妈就又可以给阳阳买好多好多的小零食了。” “嗯～不要嘛～”洛星阳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眼泪汪汪的，“阳阳不要零食了，阳阳要妈妈一直陪着。” “你还得上学呢，妈妈怎么可能一直陪着你呀？” “那我不要上学了，我只要妈妈。” 凌灵一边替她抹眼泪，一边逗她，“你要是不上学，幼儿园里的小红花不都得被别的小朋友拿了去。 等到了六一儿童节的时候，其他小朋友都在舞台上唱歌跳舞、表演节目，而你却只会趴在妈妈怀里撒娇求抱抱，到时候，别的小朋友就该笑话你喏。” “不要～阳阳才不要被笑话。” “那你还上不上学啦？” “我要上学，我也要妈妈。” “那我们就做个约定，以后阳阳每得到一朵小红花，妈妈就抽出一天时间回来看看你，好不好啊？“ “真的吗？” “当然，咱们可以拉勾勾。”凌灵勾起了小手指。 洛星阳立时破涕为笑，勾上她的小指念叨，“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猪八戒。” 凌灵与她一同念着，“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阳阳就是小八戒。” “那你就是八戒妈妈，会吭吭（hang）的那种哦。” 洛星阳伸着手指按压住妈妈的鼻子，得意得不行，“看，你还有猪鼻子哩。” “吭～吭。”凌灵学着猪吭吭的声音刻意往女儿面前凑了凑，逗得她哈哈大笑。 一旁的洛星旭眼巴巴地盯着母女二人的举动，小嘴张了又张，不舍，挽留的话愣是一句也讲不出口。 第26章 露台花园，那些被尘封的过去 沈嘉睿搂住他的肩，调侃道：“会撒娇的小孩有糖吃，小子，多学着点吧！” 洛星旭将他的手扒拉开，起身说道：“爷爷，奶奶，妈，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旭旭？这还没吃几口呐，怎么就饱了呀？”陈念云看着孙子离去的背影，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洛星旭却并没有回答她，急得陈念云连忙站了起来，”不行，我得看看去。” “妈，我去吧！”凌灵将怀中的黏人精往婆婆面前推了推，“阳阳先乖乖吃饭，妈妈去看看哥哥，马上就回来啊。” 她说着就走出厨房，上楼，去洛星旭的房间里寻他了。 但洛星旭并不在房间内，凌灵又寻到了公公和婆婆的房间，依旧没找到他人，凌灵这才想到，儿子或许是去露台花园了。 当初洛云轩在露台花园里种下葡萄树种子的时候，洛星旭就拿着小锄头兴奋地在那儿帮倒忙。 后来他们一家三口坐在新搭建的吊篮藤椅上，吃着还未成熟的酸葡萄，欢笑声却能传遍整个龙溪村。 如今故人不复，露台花园凌灵也鲜少会踏足，但对于洛星旭来说，那里可是承载了他全部童真童趣的地方，他一定会经常去。 上了三楼，凌灵果真见到了他。 那道小小的身影蜷缩在宽大的吊篮藤椅中，双手抱着膝盖，埋头抽噎。 绿意盎然的葡萄藤顺着铁架爬满了整张藤椅，大大小小的青葡萄串悬挂在藤枝上。凌灵踏足其中，脑海中那些差点儿遗忘的过去瞬间就变得清晰了起来。 “三年了，你爸爸走了三年，你的童真童趣也就丢了三年。” 凌灵紧挨着儿子坐在了藤椅上，从身后将他搂进了自己怀里，“三年前，你比现在的阳阳都大，但你可一点没少比她皮。 我记得你那时每次上来乘凉的时候都会搭个凳子扯几串青葡萄下来，不为别的，纯粹就是喜欢扔在地上用脚踩着玩儿。 你老爸护短，每次我想出手教训你的时候，他都会把你拉开，然后装模作样地打你手手。 我寻思着，终归也没犯什么大错，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结果啊，那年夏天我们是一颗成熟的葡萄都没吃上，倒是几个月大的阳阳被你一颗葡萄塞进喉咙里，噎得差点断了气。” “妈，我不是故意的。” 这件事洛星旭还是有印象的，当时他是看到妹妹睡着了还在吧唧嘴，以为她是馋坏了才将手里的葡萄塞了一颗给她，根本没想过自己会害到妹妹，遭父亲一顿好打。 “我知道，我的儿子可是个宁愿苛求自己也不会让家里人担心的小男子汉，怎么会有坏心思呢？” “妈，是不是不会撒娇的小孩真的没有糖吃？” “谁告诉你的？沈嘉睿吗？” 洛星旭点头，凌灵又说：“他自己都还是个长不大的小屁孩呐，他说的话能信才有鬼了。” “他说的话不能信吗？可是他说……”洛星旭欲言又止，他答应过会替沈嘉睿保守秘密的，不能食言。 “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了，我不信就是了。” 凌灵感觉自己有些绝对了，连忙改口，“其实吧，沈嘉睿有时候还是挺靠谱的，他说的话也不是完全不能信的。 总之，不管是谁说的话，好的你就听着，不好的，你就全当没听见好了。” “嗯，我知道了。”洛星旭懂事地应着，忽又转身面向凌灵，正儿八经的问，“妈，您会喜欢上他吗？” “谁？沈嘉睿吗？” 洛星旭点点头。 凌灵笑笑，“成年人的喜欢不仅仅是单纯的吸引和依赖感，它还存在许多客观的外在因素呐。 这个外在因素包括但不仅限于环境，家庭，生活圈，朋友圈，社交圈等等，所以这个问题，我现在还没办法回答你。” “那您讨厌他吗？” “不讨厌啊！” “所有的喜欢都是建立在不讨厌的基础上的。”洛星旭想了想，很认真很认真的说，“妈，您可以试着喜欢他一次。” 凌灵生了疑，“儿子，沈嘉睿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呀？” 洛星旭矢口否认，“他没说什么，是我自己觉得，相比于奶奶给您介绍的那些个叔叔，他优秀多了。” 凌灵扯了扯他的耳朵，“有句话叫做宁缺毋滥，不可能因为沈嘉睿比你奶奶介绍的那些叔叔优秀，我就非得喜欢他吧？再说了，你一个小孩子，老问这些大人的问题做什么呀？” 也不等儿子回答，凌灵起身，面向他伸出了自己的手，“走吧，陪妈妈一起下去，妈妈到现在饭都还没吃上一口呐，肚子饿得咕咕叫了都。” 洛星旭抓住她的手往地上滑，一双白净的小脚丫刚钻进鞋子里，他又忽然抬起了头，“妈，明天就是周末了，您能不能再多待两天？我……妹妹舍不得您走。” 这是洛云轩去世后的三年里，儿子首次向自己提出要求，虽然没有直接表达，但凌灵知道，儿子亦是舍不得她走的。 左右店里都请了小工，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凌灵心中一软，当即就应下了他的请求。 “好，我下周一再去市里工作，趁着周末有时间，我带你和阳阳去游乐场玩两天。” 洛星旭眉眼一喜，刚准备答话，洛星阳就蹦哒到了他面前，抱着妈妈的大腿撒娇，“妈妈，我和大哥哥都听到了哟，你可不许反悔哦～” 凌灵垂眸看了眼还不及自己腿长的小人精，又看了眼站在楼梯口傻乐的沈嘉睿，笑道：“好，绝不反悔！” “太好了，太好了，耶！”小姑娘蹦哒着松开妈妈，转而给哥哥来了个熊抱。 “哥哥，你可真厉害呀！我刚才都哭了，妈妈都不肯留下来，你少吃两口饭，妈妈就答应带我们去游乐场玩了。” 都道是童言无忌，凌灵听了她的话也只是一笑置之，洛星旭却是明显地脸红了一下。 他刚才可不仅仅是少吃了两口饭，他还哭了，因为误以为妈妈更偏爱妹妹而哭。 这会儿他又觉得，自己还不如妹妹来得豁达呐，妹妹都不会因为妈妈对他的偏爱不高兴，而他刚才竟然在拈酸吃醋。 第27章 谋爱，从娃娃抓起 沈嘉睿来到他三人身边，目光在头顶上方的葡萄藤上来回打量，心里百感交集。 月前，他第一次来洛家的时候就将这栋楼房看了个遍，自然也留意到了这片露台花园。 他问带他来参观房子的陈念云为何要将花台建在楼顶之上，是为了美观吗？ 陈念云当时就告诉他，这个露台花园是她儿子为了讨儿媳妇欢心，担土挑水亲自建的。 她还说自己的儿媳妇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姑娘，只可惜自己的儿子福薄，他都还没有看到儿女长大，爱人变老就这么撒手去了。 沈嘉睿不愿每天都面对这葡萄园，不愿承认洛云轩与凌灵感情深厚的事实，这才决定租用二楼的主卧。 虽然那间屋子洛云轩也曾待过小半年，但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屋子里早已没了他的气息，有的，只是脑海中那道挥之不去的倩影。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凌灵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沈嘉睿笑笑，“我在想，这葡萄什么时候能熟？” “大概再过一个多月吧，你要是想吃的话，自己到时候来摘就可以了。” “我不吃葡萄，酸！”沈嘉睿想也没想便一口回绝了。 洛星阳拉了拉他的手，扬起小脑袋吸引他注意，“大哥哥，我家的葡萄不酸，是甜的哦！” “不是跟你说过吗，不许叫我哥哥，要叫叔叔。”沈嘉睿捏了捏她脸蛋，“来，跟我学，叔—叔。” “才不要哩，你就是大哥哥，大哥哥，大哥哥。” “看来，我还得先搞定你这个小鬼才行。”沈嘉睿说着就要去抓她。 “你抓不到我，抓不到我。”洛星阳咯咯笑着，围着妈妈和哥哥来回转圈圈，一会吐舌头，一会儿又扮鬼脸，就是不让他抓到自己。 凌灵着实有被沈嘉睿的幼稚无语到，她抓住女儿，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行了，先别玩了，我饿了，咱们一起吃饭去。” 洛星阳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妈妈，阳阳饱饱的，你和哥哥去吃饭嘛，我和大哥哥就在这儿等你回来好不好？” “不是大哥哥，是叔叔。”沈嘉睿纠正她。 不满四岁的小姑娘愣是长了五岁的逆骨，“大哥哥，你就是大哥哥。” 沈嘉睿将她从凌灵怀里扯到了自己面前，哄道：“阳阳，你们不是要去游乐场玩吗？叔叔有车，叔叔可以送你们去啊。” 小姑娘双手环胸，傲娇地扬起了小脑袋，“说吧，条件是什么？” “我能有什么条件，你叫我叔叔就行了。” 洛星阳回眸望向凌灵，“妈妈，我们需要他送吗？” 凌灵说：“别麻烦大哥哥了，咱们自己搭车去就行了。” 小姑娘回过头来，认真道：“妈妈说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所以就不麻烦你送我们了。” 这话凌灵可没说过，她拍了拍额头，在沈嘉睿投来目光之前，拉着儿子赶紧溜了。 沈嘉睿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会儿，然后就抱着小姑娘坐到了吊篮藤椅上，诱她道：“阳阳，你想啊，搭车多不方便啊！ 叔叔有车，叔叔不仅可以载你们去游乐场，还可以载你们去动物园，植物园。 除了这些地方，叔叔还可以带你去最高的大楼看最炫的夜景，去最峻的山上看最美的日出。 叔叔还会带你们去吃很多很多的美食，再给你买你最喜欢的小裙子。怎么样，你叫声叔叔不亏吧？” “这么好？你不会是在骗小孩吧？” “怎么会？叔叔说话算数的。” “去这些地方可是要花好多好多钱的，你有钱吗？” “有啊，叔叔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钱。” “这样啊！”洛星阳咬着食指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松了口，“那好吧，以后我就喊你叔叔吧。” “那你喊一声来听听。” “叔—叔。”小姑娘盯着地面，两根食指来回转着圈，突然就哇一声哭了起来。 沈嘉睿吓坏了，连忙将她搂着，“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小姑娘哭唧唧的说：“喊了叔叔，我长大以后就不能嫁给你了。” “嫁给我？”沈嘉睿属实有些哭笑不得，“别呀，小丫头，你还不到四岁，等你长大，我都老了，只怕你到时候见到我，都得喊我一声糟老头了。” “可我要是不嫁给你，你就会离开我们家，到时候，你就会把阳阳给忘了，再也不回来了，哇～” 想不到这小丫头竟这般喜欢自己，沈嘉睿失笑，“谁告诉你我会离开你们家了？我不仅不会离开，我还会和你妈妈一起将你和你哥哥抚养长大，我会亲眼看着你们成家立业，然后再代替你们，呵护你妈妈一辈子。” 小姑娘抹了抹眼泪，“为什么呀？” “因为，我也喜欢你们呀！你妈妈要是嫁给我了，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到时候，我就离不开你们了？” “那我妈妈什么时候可以嫁给你呀？” “这个就得看你妈妈了，她要是愿意，我随时都可以的。” “那我去跟妈妈说，让她嫁给你。”洛星阳说着就要从他腿上滑下去。 沈嘉睿又一把将她捞了回来，“你说可以，但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啊，不然，你妈妈能刀了我。” “不会吧？我妈妈不凶的呀！” “她那是对你不凶而已，对我可就不一定了。”沈嘉睿依葫芦画瓢，勾着手指说，“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你得答应我，绝对不能将我们之间的秘密告诉任何人，不然的话，叔叔可真得跑路了。” “为什么呀？” “因为叔叔没脸见人呀！” “好吧！”洛星阳噘着小嘴，伸着小指与他勾了勾，然后就迈着小短腿，踢踢踏踏往楼下跑了。 沈嘉睿趴在阳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楼下的动静看。 眼见小姑娘飞快地跑进了厨房里，他赶紧竖起了耳朵，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厨房内。 凌灵看着跑得气喘吁吁的女儿，有些疑惑，“阳阳，你跑这么急做什么，你大哥哥呢？” 第28章 祖孙起争执，凌灵妥协 “在楼顶呐。”小姑娘属实给累到了，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要说的事儿，“妈妈，我……” “你什么呀？既然下来了，那就先去把澡给洗了，你看看你，跑得一身汗，脏兮兮的。” “我，大哥哥，不是，是叔叔，妈妈……”洛星阳的思绪被打乱了，话也说得语无伦次。 好不容易组织好语言吧，陈念云又插了一句嘴，“你这孩子，怎么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奶奶，我有话要跟妈妈说。“ “你能说什么呀？不就是想让你妈妈给你洗澡呗！乖啊，你妈妈正吃饭呢，奶奶带你去。”陈念云不由分说地将她拉出了厨房。 小姑娘连忙伸手抓住门框，不让奶奶把自己拽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凌灵，“妈妈，妈妈。” 不就洗个澡嘛，至于弄得跟上战场一样嘛？ 凌灵摆了摆手，“你不是想出去玩儿吗？你先跟奶奶去洗香香，妈妈明天就带你去。” 说到去玩儿，小姑娘立马来了兴致，“那我们坐叔叔的车去好不好？” “叔叔，哪个叔叔？”凌灵疑惑。 “沈叔叔啊！” 刚才还一口一个大哥哥，自己离开一会儿的功夫就改了口，有猫腻，绝对有猫腻！ 凌灵放下碗筷，来到女儿面前蹲下，盯着她的眼睛问：“告诉妈妈，沈嘉睿拿什么收买你了？” “叔叔说会带我们去动物园，他还会给阳阳买好多好吃的，还有小裙子。” “这个沈嘉睿，真是！”凌灵往楼顶一瞧，果真就见到了慌忙躲避她目光的沈嘉睿。 她摇了摇头，对女儿说：“你刚不也说富贵不能淫的嘛，怎么这么一个小小的诱惑，你就抵挡不住了？” “嗯？”洛星阳咬着食指，认真想了想才说，“沈叔叔人长得好看，性格也好，阳阳喜欢跟他一起玩，这跟他是不是富贵又没什么关系，所以不能算抵挡不住诱惑的。” 听孙女这么说，陈念云又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以前，她最担心的就是凌灵改嫁的男人待不得她的宝贝孙子孙女。 现在好了，沈嘉睿待她的孙子孙女都好得很，这么有爱心的小伙子可不多见，陈念云说什么也得把他和灵儿撮合到一块儿。 “灵儿，难得阳阳这么开心，小沈这孩子又这么有心，你就搭他的车去呗！坐谁的车不是坐呀？大不了咱就给他钱嘛。” “妈，阳阳不懂事也就罢了，您怎么也跟着瞎掺和呀？” 要是给钱沈嘉睿能收的话，凌灵也不介意多麻烦他几次，怕只怕这份人情成了越滚越大的雪球，她还不起呀！ “小沈这孩子，我看着挺喜欢的，唯一不好的就是，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过也不打紧，只要他们还没走到一起，你都是有机会的。” “妈，您真是越说越离谱了。算了，还是我带阳阳去洗澡吧！您老就辛苦辛苦收拾一下碗筷，我先走了哈。” 凌灵属实不愿再听婆婆絮叨了，拉着女儿就出了厨房。 陈念云一头雾水，“旭旭，你妈这是怎么了呀？” 洛星旭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道：“奶奶，您老这么掺和我妈的事，就不怕她真的生气吗？” “气什么呀？我这不都是为了她好。” 洛星旭将碗筷重重往桌上一搁，“您根本就不是为了她好，您就是怕她跑了，没人给你养老送终！” “旭旭，你怎么说话呐？”陈念云气得眼泪都出来了，她的确有这方面的私心，但同样的，她也是真的希望凌灵过得好啊！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洛星旭也来了脾气，“我爸死了没多久，您就开始给我妈物色对象，要不是因为厌恶没完没了的相亲，我妈根本就不会去市里上班。她明明可以在镇上工作的，明明可以一直陪着我们的，都怨你！” 眼见一向懂事的孙子生气跑了，陈念云连忙将他拉住，但洛星旭却甩开了她的手，将自己反锁在了爷爷的房间内。 “旭旭，旭旭？” 陈念云差点儿没站稳，她扶着门框，好半晌都没能平复自己的情绪。 她觉得自己整天为这个家劳心费力地操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就没人理解她呢？ 二楼浴室的凌灵约莫听到些动静，连忙来到阳台往下张望，“妈，怎么了这是？旭旭呢？” 陈念云快速抹去脸上的泪痕，也抹去了自己的不堪。 她抬眸，望着凌灵勉强一笑，“没什么，就是老寒腿犯了，有点站不住，旭旭在他爷爷房间呐。” “严重吗？我带您去医院看看吧！”凌灵说着就要下楼。 陈念云连忙摆手制止，“你别下来了，我这老毛病一到变天就这样，比天气预报都准，医院又治不好，去了也是白去。” “就算治不好，去医院打打针应该也是可以缓解一下的。妈，您就站在那儿别动，我现在就下去。” 凌灵说罢就跑下了楼，拿起挂在墙上的头盔和车钥匙冲出了门。 陈念云感受到儿媳的关心，忙抓住凌灵伸过来的手，哽咽着说：“灵儿，妈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妈，您在说什么呀？您别难过，我先带您去医院啊！” 陈念云连连摇头，“这三年来，你为了宽我的心，一次都没回过娘家，而我却处处让你为难，我……” 凌灵误以为是自己刚才的态度引得婆婆多心了，无奈妥协，“妈，我刚才可能有点着急了，您别生气。我答应您，答应试着和沈嘉睿处一处好不好？” “灵儿，妈不是这个意思。”陈念云试图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妈，我懂，我都懂，您别难过，别难过啊！” 洛星旭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院子里，凌灵连忙招呼他，“旭旭，你愣着干嘛？赶紧过来帮忙扶一下奶奶呀！” 洛星旭磨磨蹭蹭，到了奶奶面前也不伸手去扶，而是90度弯腰道了个歉，“奶奶对不起！都是旭旭不好，旭旭惹您生气了！” 比起凌灵，孙子的道歉显然更能宽慰陈念云的心。 她搂着孙子，口中喃喃，“都是奶奶不好，是奶奶不好，旭旭别怪奶奶。” 洛星旭由她搂着，没有拒绝，亦没有亲近于她。 第29章 我和妈妈，你更喜欢谁 凌灵隐约觉得儿子今天的态度有些奇怪，却也没时间多想，她搀着婆婆，再次劝道：“妈，您别想那么多，咱们先去医院好不好？” 陈念云摇头，“灵儿，妈的腿已经不疼了，医院咱就不去了。对了，阳阳还在浴室吧，你快去看看她呀！” 小孩子没什么时间观念，等会儿水凉了，冻感冒可就麻烦了，凌灵刚才也是太着急了，这才忘了这茬。 她急急忙忙往屋子里跑，边跑边回头喊，“妈，我先去把阳阳安顿好，等会儿就送你去医院。” 跑上楼的时候，正巧碰见沈嘉睿从三楼走了下来，他说：“姐姐，需要我帮忙吗？” “你都看到了？”想起自己刚才答应婆婆的事，凌灵难免有些心虚。 沈嘉睿点头，刚才的事他不仅看到了，并且他还知道，陈念云情绪激动不是因为凌灵，而是因为洛星旭那番话正好戳中了她的痛脚，她觉得羞愧难当，却又不肯承认。 “那个，刚才的事你别介意啊，我就是为了应付我婆婆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嗯，我知道。”沈嘉睿走下楼梯，与她相对而立，“姐姐，我先回房去了，你需要帮忙的时候喊我一声就行。” “诶？”眼瞅着沈嘉睿就要离去，凌灵连忙拉住了他的手臂。 待他回眸，她又连忙将他给松开了，“那个，明天还是麻烦你送我们去一趟县城吧，毕竟我话都说出去了，也不能让我婆婆多心不是？” 沈嘉睿本意如此，此事他自是求之不得，只是闹了这么大一出，最后却落得个歪打正着的结果，一时间，他也不知自己是否应该趁人之危？ 凌灵见他没反应，生怕他会不同意，毕竟在她看来，沈嘉睿对女儿说的那些话，不过就是为了与女儿争辈分，故意使的小伎俩而已，根本就无关情爱。 于是，她开始死皮赖脸地打包票，“你放心，出去玩的所有花销都由我来出，不用你掏钱的。 你演技那么好，你就屈尊降贵在我婆婆面前演一下呗！其实也不用怎么演，你就让她觉得我有在好好跟你处就行！ 我跟你保证，就两天，两天后我就去市里了，到时候这事也就翻篇了。” 沈嘉睿一直没吭声，凌灵也算是豁出去了，“实在不行的话，我也可以付你报酬的。” 沈嘉睿突然来了兴致，“什么报酬，钱吗？” 凌灵给过他钱，但他根本就不肯收，想来谈钱肯定行不通。 她想了想，大言不惭说：“朋友之间谈什么钱呀！你不是追女孩儿需要找个人练手吗？我给你练，随便你怎么练都行！” “随便？”沈嘉睿的目光往下挪了挪。 凌灵垂眸看了眼自己开得有些低的领口，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了他头上，“想什么呢？算了，你爱帮不帮。” 沈嘉睿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委屈巴巴，“姐姐，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至于下手这么狠吗？” “活该！”凌灵愤愤丢下这么一句，转身就钻进浴室，招呼女儿去了。 洛星阳坐在浴缸里，小手不停地捣鼓着水面上的小泡泡，“妈妈，你怎么才来？水都要凉了。” “是嘛？”凌灵扯来花洒，打开热水，“那妈妈给你冲一下就起来了好不好？” “好呀！好呀！”洛星阳兴奋地拍了拍小手，然后就拉着妈妈的手站了起来，“我刚才听见沈叔叔的声音了，沈叔叔也在外面吗？” “什么叔叔呀？他就是个无比幼稚的小屁孩，你以后还是叫他大哥哥吧！” “不行，大哥哥是不能和妈妈结婚的。” “结什么婚呐？他就是叔叔，妈妈也不可能跟他结婚。” 凌灵给女儿冲浴完就扯了条浴巾将她裹着，往浴室外抱。 不想一开门就看见沈嘉睿还杵在那儿，她直接绕道，坐到了沙发上，“浴室用完了，你要用的话就帮忙把浴缸里的水放一下吧！” 洛星阳一边享受着妈妈帮自己擦头发的优待，一边学着妈妈的口吻对沈嘉睿说：“把水放一下呗，嘻嘻。” 沈嘉睿便在母女俩的指挥下进浴室放了水，但他并没有沐浴，而是走出来说：“水我给你放好了。” 凌灵看着他，不知为何，竟从他眼中读出了一抹忧伤。 她侧过头，直接选择了视而不见，“你先洗吧，我等会儿还得送我婆婆去一趟医院。” “我载你……” 话一出口就被凌灵无情打断了，“太晚了，你应该会很不方便，别麻烦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嘉睿也没什么好说的，只点了点头，算是了解了。 他抬脚欲走，洛星阳却在这时唤了他一声，“沈叔叔，天都还没黑呐，一点也不晚呀。 我也想陪奶奶一起去医院，妈妈的小电驴肯定载不下我们这么多人的。沈叔叔，你有车，你开车送我们去好不好呀？” “阳阳！”凌灵有些窘，呵斥她说，“你去做什么，不许给我添麻烦！” 洛星阳被吼，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刷一下就滚了下来，“奶奶病了，我要照顾她嘛。” 凌灵属实有些无奈，这丫头就是给她奶奶宠坏了，根本凶不得，一凶眼泪就泛滥成灾了。 沈嘉睿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厚着脸皮说道：“难得阳阳这么有孝心，还是我开车送你们去吧！” 凌灵抬眸看着他，确定他没有在开玩笑后便也应下了，“也好，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我先去把水关了。” 沈嘉睿去浴室关水的功夫，凌灵也三两下给女儿套好了衣服。 等沈嘉睿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小姑娘就自己穿好鞋子蹦哒到了他身前。 她仰着头，眉眼弯弯的笑，“沈叔叔，你看我今天漂亮吗？” “漂亮，和你妈妈一样漂亮。”沈嘉睿将她从地上捞上自己臂弯，眼睛却是看向了凌灵的方向。 小姑娘捧着他的脸，强行将他的脸掰过来面向自己，“那你是更喜欢我妈妈，还是更喜欢我呢？” “咳、咳！” 听到这话，正在喝水的凌灵忽然就被水给呛着了。 而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一边往楼下走，一边佯装不耐烦说：“赶紧走吧，再磨蹭下去天就真黑了。” 由于太过慌乱，她下楼的时候居然一脚踩空了，还好她及时抓住了楼梯扶手，这才没至于栽个大跟头丢人现眼。 如此，沈嘉睿脸上的笑意反倒藏不住了，他凑近洛星阳耳畔，轻声呢喃：“叔叔还是更喜欢你妈妈。” “哼，我就知道。”洛星阳抱着手臂，瘪着嘴生闷气。 但妈妈到底是亲妈妈，她也不可能真的生气，这不，刚下了楼就从沈嘉睿身上滑到了地面，追妈妈去了。 第30章 家长里短的事，糟心 “妈妈等等，等等我呀！”洛星阳小跑着跟上妈妈的脚步，伸手拽上她的手，笑容甜甜的，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凌灵刻意放缓脚步，等着沈嘉睿跟上来，左右都是请他帮忙，不如就趁现在让婆婆放心一些。 厨房的门大敞开着，凌灵一眼就见到了坐在桌边怏怏不乐的婆婆，于是便唤了声，“妈，我跟嘉睿说好了，他会开车送我们去医院。” 虽明知凌灵是在演戏，但这突来的亲昵称呼，还是让沈嘉睿禁不住地喜上眉梢。 陈念云颇有些惊讶，她起身，局促地搓了搓手，“灵儿，妈以后再也不给你安排相亲了，你喜欢谁，不喜欢谁，妈都不会再插手了，所以，你没必要为了我……”委曲求全。 沈嘉睿就在旁边，有些话当面说真就太伤人了，所以这委曲求全四个字，她属实也没能说出口。 凌灵上前握住她的手，担忧道：“妈，您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多愁善感的？” 陈念云的目光下意识瞥向了正拿着扫帚扫地的洛星旭，心里就跟针扎似的难受。 其实凌灵前脚刚走，洛星旭就开始以收拾碗筷为由疏远她了，她想帮忙，洛星旭就以一句“我自己来”打发了她。 于是，陈念云就这么郁闷到了现在，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早早就撒手人寰了，唯一支撑她活着的信念就是自己的大孙子，若是孙子也厌恶她了，那她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凌灵隐约觉得祖孙俩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索性也没有过问。 “妈，别想那么多了，我先送您去医院吧！”她挽上婆婆胳膊，领着她往屋外走。 沈嘉睿早已贴心地开好了车门，“陈姨，您晕车吗？晕车的话我可以开慢点，您也可以坐到副驾驶来。” “小沈啊，别麻烦了，老寒腿这毛病，去医院也是白白浪费钱，断不了根的。我上次去医院拿的药家里都还有，我等会儿烧点热水，泡泡脚就行了。” “不行，生病……” 凌灵话一出口，陈念云就抽出胳膊，打断道：“灵儿，别老念着我了，你有时间就多陪陪旭旭，比起我，他更需要你的陪伴。 妈年纪大了，很多事都是力不从心，要不，你还是别去市里上班了，就在镇上找个工作，顺便照顾照顾孩子。” “妈，这事儿要是放在两年前，我或许就答应您了，但现在，我暂时还不能答应您。 您也知道的，博雅对我来不只是个工作赚钱的地方，它也是我的心血，我可以照顾孩子，同样的，这份工作我也不会丢。” 凌灵看了看婆婆的面色，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妈，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明年我就把孩子们接到市里去上学，一方面，市里的教学质量肯定比咱们镇上的好，另外，我也方便照顾他们不是？” “那这样的话，这个家就只剩下我和你爹了，你不在，孩子也不在，这个家，还像个家吗？”讲着，陈念云就开始掉眼泪。 凌灵最怕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连忙解释，“妈，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明年就租个大一点儿的房子，接上您二老，接上俩孩子一起去市里生活。” “那得花多少钱啊？家里这房子没人看管也不行的。” “钱的事您就别操心了，至于房子，我们可以请人偶尔帮忙照管一下的。” “不行，请人还得花钱，再说了，别人看我也不放心啊。” “妈，您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叫我怎么办嘛？” 凌灵也有些急了，“反正我是不会放弃博雅的，实在不行的话，孩子还是由您来看，您就再辛苦几年吧！” “我倒是乐意看，就怕孩子们不乐意。”陈念云看向厨房的方向，心里揪着疼。 碍于自己一个外人，沈嘉睿也没好意思插话，但这会儿他实在是憋不住了，“陈姨，打扰一下，我可以多句嘴吗？” “你说。”陈念云虽有疑惑，却还是松了口。 “陈姨，是这样的，你们现在讨论的是孩子的抚育问题，既然是关于孩子的问题，那咱们不妨直接问问孩子的想法，您说呢？” 凌灵一口回绝，“沈嘉睿，别搁这儿捣乱，孩子还小呐，能懂什么？” “姐姐，阳阳或许还不懂事，但旭旭呐，你可千万别小瞧了他，他懂的，还真不一定比你少。” 想起那小子与自己的两次谈话，沈嘉睿觉得，以洛星旭的聪明劲儿，他肯定会站在姐姐这边。 恰是此时，洛星旭也从厨房走了出来，他看了眼奶奶，又看了眼妈妈，口中说道：“奶奶，妈，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也有自己的想法，你们要听听吗？” 凌灵愣了愣，但还是点了点头，“说吧！” “爷爷腿脚不方便，奶奶既要照顾他，又要照顾我和妹妹，属实太辛苦了一些。 妹妹年纪小，奶奶照顾起来会比较吃力，我想，妹妹还是由妈妈照顾会比较稳妥。 我大一点，已经不需要大人的照顾了，所以我想留在爷爷奶奶身边，平日里，我可以陪他们聊天解闷，必要时，我也可以照顾他们。妈，您觉得呢？” 天知道这番话从一个孩子口中说出来需要多大的决心和勇气，凌灵俯身搂他入怀，“儿子，妈妈说过，你可以调皮一点的，不要这么早懂事，不要这么懂事。” 言到最后，凌灵的情绪也有些绷不住了，她丢下众人，一路小跑上了楼，直接将自己反锁进了儿子房间内。 这一锁就是一整夜，没人知道她干了什么，也没人知道她的内心究竟经过了怎样的痛苦与挣扎。 只知道第二天早上，她穿着一件十分修身的杏色抹胸裙，依旧如往常一般，光彩照人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一见到她，沈嘉睿的眼睛就像焊在了她身上一样，怎么都挪不开。 凌灵微微一笑，“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 “有。”沈嘉睿不假思索。 “还真有啊？”凌灵打开手机里的镜子功能，对着自己的脸左照右照，“这也没什么呀，沈嘉睿，你耍我呢？” 感觉自己被戏弄了，凌灵下意识地挥拳，准备吓唬吓唬他。 不想拳头刚伸过去，就被沈嘉睿一把抓住了手腕。 第31章 旋转木马，携手同行 他的眼神很是真诚，眉宇间有着毫不掩饰的喜悦，“没耍你，你的身上有光，夺人眼目，温暖人心的圣洁之光。” 凌灵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抽出自己的手怼他，“你们这些搞艺术的，说话都这么虚伪的吗？” “他们虚不虚伪我不知道，但我绝对地真诚，我说的每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等着看吧，时间会证明一切，我会让你看到最真诚的那个我。” 要不是因为公公婆婆都在厨房里看着，凌灵还真就信以为真了，这小子答应了今天陪她演戏，这会儿已经是戏精上身，真假难辨了。 “好，我等着。” 凌灵笑着走进厨房，跟儿女一起围坐在了桌子旁，见儿女都像吃瓜群众般望着自己，顿觉十分无奈。 “你俩都看着我干嘛？不是说好了今天去游乐场的吗？防晒霜涂了没，防晒衣准备了没呀？ 诶，你俩怎么还穿着拖鞋呀？算了，先吃早餐，吃完了记得换双运动鞋啊。” “我知道了，妈。”洛星旭规规矩矩的应了一声。 洛星阳则是扯着小嗓子喊，“知道啦，妈妈，你好啰嗦呀！” 吐槽完，她又笑着招呼起了沈嘉睿，“沈叔叔，快来吃早餐呀，吃完早餐就可以带我们玩儿去啰。” “好的嘞！”沈嘉睿三步并两踏进屋内，自顾自坐到了凌灵身旁的位置，笑着给她夹了个包子，“陈姨刚蒸好的包子，你赶紧尝尝。” 凌灵白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这里是我家，别搞得好像我去你家做客一样，ok？” 沈嘉睿眼里储满了笑意，“咱们不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嘛，还分什么你家我家？你家就是我家，我家，还是我家。” “嘁，幼稚！” 陈念云盯着他二人的举动看了又看，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简单用过早餐后，凌灵与沈嘉睿便带着俩孩子驱车到了县城，直奔游乐场而去。 时逢周末，游乐场更显热闹非凡，来来往往的大人孩子摩肩接踵，简直跟镇上赶集的日子都有得一拼。 凌灵生怕俩孩子走丢，只得左手右手各拉一个。 等她想起沈嘉睿时，沈嘉睿已经买好票跑回来了，凌灵看着他，有些歉意的笑笑，“不好意思啊，我也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多人，这些票多少钱，我等会儿转给你。” “姐姐，这是我承诺给阳阳的，谈钱可就太见外了喔。” 沈嘉睿也牵上了洛星阳的小手，笑眯眯问她，“阳阳，你今天的吃喝玩乐，沈叔叔全包了，你想先玩什么，叔叔陪你一起玩儿呀。” 洛星阳看着五花八门的游乐设施，眼睛亮亮的，一点儿也不客气，“旋转木马，碰碰车，海盗船，过山车，摩天轮，我全部都想玩儿耶，沈叔叔，你有那么多钱吗？” “当然了，叔叔不差钱。”沈嘉睿指了指离自己最近，危险系数最低的旋转木马，“走，从旋转木马开始，咱们一个一个玩儿。” “好耶！”洛星阳抽回自己的双手，张开双臂，“沈叔叔，抱！” 沈嘉睿将她抱起，洛星阳便搂着他的脖颈，热情洋溢地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沈嘉睿看向凌灵，笑得颇有些尴尬，凌灵也是颇为尴尬地捏了捏女儿的小脸蛋儿，“这么轻易就被人收买啦？瞅你那不值钱的样儿。” “妈妈，沈叔叔是好人，沈叔叔没有骗小孩儿。” “是是，你沈叔叔老好了。”调侃完，凌灵又掏出手机给沈嘉睿转了一千块钱，“说好了一切花销由我来出的，这次无论如何，你都得收着。” 等她抬起眼帘才发现，自己低头转个账的功夫，沈嘉睿就已抱着洛星阳跑到了旋转木马的入口处。 他站在哪儿，挥着手冲她喊：“姐姐，还愣着干嘛，快带旭旭过来呀！” 洛星旭晃了晃她的手，“妈，我不想玩儿，太幼稚了。“ 凌灵蹲下身，笑着为儿子理了理衣襟，“儿子，是这样啊，你妹妹想玩旋转木马，妈妈呢，也挺喜欢玩的，你能不能勉为其难陪我们玩一会儿呀？“ “好吧！“洛星旭点头，脸上有着宠辱不惊地淡定。 凌灵很清楚，他的儿子不是不想玩，而是在克制。 克制自己的天性，克制自己的欲望，这些大人都很难做到的事，儿子就是可以做得到。 可凌灵不忍心啊，她带儿女来游乐场，为的就是不留余地的让他们开心，让儿子找回以往的童真童趣。 她牵着儿子，扶着他坐上了其中一匹木马，沈嘉睿则带着洛星阳坐到了她身旁的位置，问道：“姐姐，你怎么不坐上来？” 凌灵看了看自己刚过膝盖的连衣裙，如实说：“不太方便。” 话一出口，她就被跃身下马的沈嘉睿一把搂住腰肢，旋转半圈后稳稳甩到了洛星阳身后。 凌灵下意识抓住了木马扶杆，就见沈嘉睿一撂腿，又坐到了洛星旭身后，口中说道：“你带阳阳，我带旭旭，咱们一家，刚刚好。” 话音落下，旋转木马也开始缓缓转动了起来，凌灵盯着他看了片刻，始终没咀嚼出他话里的意思。 “妈妈抓好，木马起飞喏！” 女儿的欢笑声似银铃般在耳边萦绕，儿子紧张的情绪也在一点点放松，虽还是没有笑，但他的眼中已经燃起了对新奇事物的渴望。 看到儿子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兴奋，凌灵真的很欣慰，她伸出手，想要与儿子牵手同行，不想拉住她手的人却是沈嘉睿，想抽回手，却被对方死死抓着。 “干什么你？”她压低声音问。 沈嘉睿没脸没皮的笑，“你伸手过来，不就是因为害怕，想让我拉着你的吗？” “谁说我害怕了，放手！” “不放，自己送上门的猎物，哪有轻易放手的道理。” “你……”凌灵又羞又恼，又唯恐自己声音太大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只好脸红心跳，由他拉着了。 直到旋转木马缓缓降了速度，即将停下时，沈嘉睿方才恋恋不舍将她的手松开。 他跳下木马，先是将洛星旭抱了下来，然后便一手抱着洛星阳，另一只手也自然而然地伸过去搂凌灵的腰。 “不必麻烦了。”凌灵一把将他的手拍开，“我自己能下去。“ 沈嘉睿将洛星阳抱下来，放在了木马转台上，坏笑着应，“人多，当心走光。” “不用你……” 操心二字还未出口，凌灵忽感觉身后一黑，原是沈嘉睿跃上木马，坐在了她身后的位置。 第32章 旱冰场，女儿的神助攻 正欲询问其意图时，腰上又突然一紧，沈嘉睿搂着她的腰，旋转半圈后稳稳地落在了转台上。 凌灵惊魂未定，洛星阳却拍着小手连连叫好，“好棒好棒，沈叔叔抱我妈妈的样子好帅呀！” 被女儿这么一说，凌灵这才发现自己还靠在沈嘉睿身前，而他的右手也还搂在自己的腰上。 她侧了侧身，无声地拉开了自己与沈嘉睿的距离，转而拽上儿子女儿的手，催促道：“都别站着了，下去，下去。” 他三人刚下得台阶，又见沈嘉睿撑着木马围栏，纵身一跃跳回了地面，引得四周游客拍手叫绝。 洛星阳的称赞已经演变成了崇拜，“哇喔，沈叔叔好厉害呀！” “厉害什么呀？快走快走，别说我认识他。” 凌灵看着面向自己走来的沈嘉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拉着儿女试图快速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洛星阳一步三回头，“妈妈，你走慢点儿，走快了沈叔叔就找不到我们了。” 找不到才好呐！ 凌灵真不想这般引人注目，奈何沈嘉睿可不这么想，他小跑着牵上洛星阳的手，笑道：“放心，只要你妈妈还在这儿，沈叔叔就丢不了。” 凌灵没好气说：“这么大个人了，能不能别做这么幼稚的事？” 沈嘉睿揣着明白装糊涂，“幼稚？姐姐说的是哪一件事？” “哪，哪哪儿都幼稚！” “所以，究竟是哪儿幼稚呢？” 凌灵直接给他整无语了，拉着儿女自顾自往前走，却忘了，沈嘉睿也是和他们手牵手拉在一起的。 洛星阳抬眸看了看凌灵，又看了看沈嘉睿，“妈妈，沈叔叔，你们别争了，我要玩碰碰车。” “好，叔叔现在就带去你玩碰碰车。” 沈嘉睿递了四张入场券给管理人员，然后就领着凌灵三人进了碰碰车场区。 他将洛星阳抱上碰碰车，贴心地为她系好安全带，随后也坐上车，手法娴熟地握稳了方向盘。 凌灵则带着儿子坐上了另一辆车，刚系好安全带，沈嘉睿就瞅准时机撞了过来。 随着“砰”一声巨响，凌灵也在瞬间燃起了战斗欲。 她不甘示弱地踩油门加速，然后转弯，冲刺、提速，猛地朝沈嘉睿那辆碰碰车撞了回去。 又是“砰”一声巨响，这一次的声音明显比刚才更大，撞击也更为猛烈。 沈嘉睿那辆车被撞得原地转了半圈，后又受惯性影响猛地往前冲出了半米。 洛星阳吓得失声尖叫，但当她看到沈叔叔稳稳握着方向盘的手已经开始调整方向再次往妈妈的车撞去时，她眼中的惊恐又立马转为了兴奋。 好玩，真的是太好玩了！ “砰、砰、砰……” 接二连三的碰撞声在不大的场地中回响开，每一次的碰撞都带来一阵强烈地冲击，让人止不住地心跳加速，倍感刺激。 这一刻，凌灵和沈嘉睿仿佛也变成了孩子，他们没有烦恼，没有压力，亦没有年龄的限制。 他们放肆的笑，放肆的大声尖叫，欢悦的氛围引来不少围观群众的兴趣，不时便有新的成员加入其中。 \/ 对于小孩子来说，碰碰车已经够刺激了，接下来，凌灵就只选择了摩天轮、攀岩、爬网、打气球和夹娃娃这几项比较放松的娱乐项目。 玩过这几项后，俩小孩都有些累了，沈嘉睿就带着他们去吃汉堡，喝奶茶，顺便再休息一下。 下午，洛星阳又吵着要玩轮滑，凌灵觉得旱冰场人太多不安全，不想带她去，但洛星阳耍赖皮，死活都不愿妥协。 眼见母女二人僵持不下，沈嘉睿只好打包票说自己可以带着他们走，保证他们不会摔跤。 洛星旭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他从站在旱冰场外开始，眼睛就一刻也没离开过那里，凌灵便知，儿子也很想玩儿。 左右她一个人也拗不过三个人，所以最后，他们还是去了旱冰场。 在沈嘉睿的带领下，俩小孩三下五除二就穿上了护肘护膝，换好了滑冰鞋，唯有凌灵还穿着小白鞋原地不动。 沈嘉睿不解，“姐姐，你怎么不换鞋呀？” “我不会滑，我看你们玩就行了。”凌灵敷衍了事。 “那怎么行？”沈嘉睿怂恿她，“来旱冰场不滑冰可就太没意思了，姐姐，你赶紧换鞋，我教你滑。” “还是算了吧，这里人多，我还得照顾阳阳呐。” “你放心，我会照顾阳阳的。”沈嘉睿不顾凌灵推辞，找来一双米白色旱冰鞋，蹲在了她脚跟前，“姐姐，你是自己穿呐？还是我帮你穿？” 周围人来人往，凌灵属实有些难为情，“沈嘉睿，我真的不想玩儿，别闹！” “看来，姐姐是想让我帮你穿啊。”沈嘉睿置若罔闻，抓起她一只脚就要帮她脱鞋。 凌灵连忙收回脚，妥协了，“行了，我自己来。” 她坐在围椅上，不情不愿地脱了鞋。 沈嘉睿便提着她的鞋，送到工作人员那里暂存，回来时，他伸出了手，“姐姐，我牵着你走。” “不用，我自己能行。”凌灵倔强地扶着墙壁自己站了起来。 沈嘉睿尴尬收回手，“既然你会的话，那我就先带阳阳他们进去了。” 说罢便牵着兄妹二人，一溜烟窜进了旱冰场。 凌灵与洛云轩第一次约会的地方就是在旱冰场，当时就是洛云轩教会了她滑冰。 但那都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结婚生子后，她就再也没来过旱冰场了，所以即便脑子里还有记忆存在，操作起来依旧十分艰难。 她扶着墙壁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内场，又沿着内场边缘的扶手位缓慢且艰难地往前走，直到看见沈嘉睿带着俩孩子在旱冰场中心如鱼戏水般滑行，这才放宽了心。 洛星旭在父亲的熏陶下，两岁半就开始学起了轮滑，这算起来，他的轮滑技术已经是非常娴熟了，但和沈嘉睿一比，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双手拉着洛星阳，沈嘉睿依旧滑得花样百出，前滑，侧滑，倒滑，自由转体全都不在话下。 “秀儿。” 刚吐槽完，沈嘉睿就拉着洛星阳滑到了她面前，“姐姐，一起啊。” “不用了，我看着你们滑就行。” 此言一出，立时又遭到了女儿的无情揭短，“妈妈，我刚才可都看见了，你是拉着扶手走进来的，根本就不是滑进来的哟。” “就你话多。”凌灵惩罚似的捏了捏她脸蛋，“我不想滑不行啊？” “不会就不会嘛，这么嘴硬干嘛呀？”洛星阳借她手的力，一把拉住了扶手，“沈叔叔，我就在这儿站着等你们，你好好教教我妈妈，她很笨的。” 凌灵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指着女儿轻斥：“洛星阳，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沈嘉睿笑得贼兮兮，“姐姐，我带带你吧，别让阳阳给看贬了。” “不需要，我自己能行。” 为了证明自己，凌灵还真就松开扶手，勉强滑行了几步，只可惜帅不过三秒，她的身子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前栽。 “姐姐小心！” 沈嘉睿眼见情况不妙，连忙滑上前拉住她的手，往自己身前一带。 如此拉扯下，凌灵急旋半圈后竟直接撞入了沈嘉睿怀里。 第33章 被跟踪，事情有点棘手 旱冰场里的小年轻们看到这一幕，纷纷吹着口哨，尖叫着鼓掌起哄。 凌灵只觉羞涩难堪，索性不管不顾一把将沈嘉睿给推开了，却不料在反推力的作用下，自己也四仰八叉地倒了下去。 沈嘉睿反应过来时已经拉不回她了，但为了避免凌灵摔得太难看，他只能搂着她的腰尽可能地将她往上托举，而他自己则充当起了人肉垫子，结结实实地垫在了凌灵身下。 “咚！” 一声闷响过后，凌灵连忙翻身跪坐在地，焦急问他，“沈嘉睿，你没事吧？” “没事，我没事。”沈嘉睿的脑袋磕在了地板上，后脑勺疼得厉害。 他忍着疼痛，撑着地面坐起了身，顿觉一阵天旋地转。 眼瞅着沈嘉睿扶着脑袋又要往地上栽，凌灵连忙将他捞进自己怀里，急道：“沈嘉睿，你别吓我，我，我现在就给你叫救护车。” 她掏出手机，却被沈嘉睿用手遮住了，“叫什么救护车呀？我还没那么弱。” “可是……” “别可是了，我就是摔得有些晕，缓缓就好了。”沈嘉睿靠在她身前，有些迷恋她身上的栀子花香。 “对不起啊，都是因为我，你才会摔成这样。” 如果可以，沈嘉睿倒是乐意一直这样被凌灵搂着，被她关心着。 可周围毕竟那么多人看着，旭旭和阳阳也需要人照顾，他也不能让姐姐太过担心，只得忍着疼痛，咬牙站了起来。 “我都说没事了，你还不信，看吧，站起来生龙活虎的，一点事都没有。” 沈嘉睿握拳捶了捶自己的肩头，以示强壮，“怎么样？要不要我再带你滑两圈？” 凌灵知道他在逞能，摇摇头说：“不滑了，摔怕了。” “那我们出去？” “嗯，出去。”凌灵扶着他，一脸的愧疚之色。 沈嘉睿则是痛在其身，乐在其心，他能感觉得到，经过这件事，自己与姐姐的关系又进了一步。 出了旱冰场，沈嘉睿头晕的症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凌灵却并不知情，依旧耐心地扶着他走。 这时，沈嘉睿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想也没想便直接掐断了。 没过多久，那陌生号码再次打了过来，这一次，沈嘉睿接通了，但没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沈先生，您父亲让我告诉您一声，他人就在文市凤凰酒店内，请您速速去找他。 您父亲还说了，您要是不去，凌小姐和她的孩子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他可不敢保证。“ 沈嘉睿顿觉不妙，抬眼一扫，果真在一处绿化带后见到了一个身穿黑色西装，戴着黑色墨镜的中年男人。 那人故意在他眼皮子底下露了个脸，而后又一溜烟消失了。 沈嘉睿攥紧手机，一腔怒火堵在心口，始终无处发泄。 凌灵察觉到他的异样，询问道：“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谁的电话呀？” “一个朋友。”沈嘉睿敛了怒容，掏出自己的车钥匙递到了凌灵面前。 “姐姐，我有点事需要马上处理一下，车钥匙给你，你自己开车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凌灵将车钥匙推开，“不用了，我自己搭车回去就可以了，你有事赶紧去处理，不用管我们。” 沈嘉睿强行将车钥匙塞进了她手里，“我用不着车，你拿着车钥匙，就当帮我开回家了。” 说罢又蹲在洛星阳面前，揉了揉她的头顶，“抱歉啊阳阳，沈叔叔有点儿急事需要马上处理，答应你的事，下次一定补回给你。” “沈叔叔，你要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洛星阳问。 “沈叔叔要去见一个人，很快就会回来的。” “能不去吗？“小姑娘瘪着嘴，明显是委屈了。 “不能，我有不得不见他的理由。”沈嘉睿起身，又对凌灵交代道，“姐姐，这两天还是别去市里了，好好在家看着孩子，一切都等我回来再说。” 凌灵敏锐地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她问：“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抱歉，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原因，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害你。” 他的眼神很是坚定，却又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怀，凌灵心中疑惑更胜，还想再问时，沈嘉睿已然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追了几步，正好看见沈嘉睿上了一辆黑色小轿车，那车子刚刚起步，后面就有两辆车子跟了上去。 凌灵心道不好，赶紧掏出手机给沈嘉睿打了个视频。 视频里，沈嘉睿满脸笑意，“姐姐，这么快就想我了呀？” “沈嘉睿，别跟我开玩笑了，你坐的那辆车好像被人跟踪了。”凌灵真的是着急了，连声音也在微微发着颤。 沈嘉睿透过后视镜瞟了眼车后的情况，依旧云淡风轻地笑着，“不过是几个拿钱办事的狗，不碍事的。“ “需要我报警吗？” “自家养的，不需要。” 如此，凌灵也不好再追问下去了，只道：“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挂了啊！” “等等。”沈嘉睿制止了她挂视频的行为，想提醒她多注意自己和家人的安全问题。 但考虑到自己说的太多只会引起姐姐的猜忌，索性又笑着转移了话题，“姐姐，我赔给黎曼的新手机已经送到快递站了，你回去的时候记得取一下。” “行，我会的。” 凌灵刚答完话，沈嘉睿便单方面掐断了视频，他疲惫地揉着太阳穴，烦躁开口，“沈烨华什么时候来的？” 正在开车的墨镜男答道：“两天前。” “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我的？” “从您去博雅美妆店买化妆品的那一天开始。” 小不忍则乱大谋，沈嘉睿捏了捏拳头，最终还是选择了隐忍，“车开快一点，我要见他。” “好的，沈先生。”墨镜男应着，车速瞬间飙到了80迈，风驰电掣地穿梭在了城市道路中。 原本两个半小时的车程，他仅仅只用了一个半小时，车子便稳稳地停在了凤凰酒店前。 门外的安保人员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墨镜男扔出去的车钥匙，点头哈腰地将车开去了地下车库。 沈嘉睿也在墨镜男的带领下，上了凤凰酒店最顶层的总统套房。 “沈董，沈少回来了。”墨镜男毕恭毕敬地报备。 “比我预计的时间还早了一个小时，你们侦探社的办事效率还算不错。” 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中年男人看了眼腕表，抬起头来，挥了挥手又说：“钱已经打到你账户上了，出去吧！” “感谢沈董的信任，沈董以后还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尽管开口。”墨镜男深鞠一躬后退出了房间。 “咱们父子俩多年未见，你打算就这么一直站着？”沈烨华盯着怒容满面的儿子，偏头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的位置来。 沈嘉睿脚步不挪，直接开门见山，“说吧，找我什么事？” 沈烨华也不拐弯抹角，直言不讳，“我要你离开那个女人，回到我的身边。” 第34章 父子对峙，火药味十足 沈嘉睿蜷起的手指微微一颤，随即怒吼出声，“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 “我是你父亲！” “我父亲早就和我妈一起死在了车祸现场，我和你，半点儿关系都没有！” “沈嘉睿！”沈烨华气得拍案而起，但见儿子一脸怨恨的模样，他又压下怒火，从自己的西服口袋里掏出一沓照片狠狠扔在了桌子上。 沈嘉睿冷眼一瞥，就见凌灵及其家人的照片散的满桌子都是，其中就有他第一次去博雅美妆店时，凌灵拉着他手涂抹爽肤水的照片。 除此外，还有他二人上次共同进出酒店的抓拍，就连刚才在旋转木马上，他抱着凌灵上下木马的照片，以及他二人在旱冰场摔倒的照片通通都没有落下。 “你在威胁我？”沈嘉睿冷冷开口，下一秒，他就一脚踢翻了面前的矮脚桌，怒呵，“你觉得，你配吗？” “混账东西！”沈烨华气得扬起了手，但片刻后，他又将手放了下去，“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否则，我不保证那个女人家里还能像现在这般太平。” 沈嘉睿勃然大怒，“沈烨华，你胆敢动她一下，我就让你的女人和沈氏集团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以你的能力，也就在我面前耍耍横而已，想动沈氏集团，你还远远不够格！” 说罢，沈烨华又拍了拍手，门外立时冲进来四个身材魁梧的保镖，齐刷刷站成了一排。 眼见形势不妙，沈嘉睿拔腿就要开溜，却被围上来的保镖一把抓住了肩头。 他反手就是一拳砸了回去，那人猝不及防被他迎面一拳砸得栽倒在地，一张大黑脸瞬间变得又红又肿。 其余三人皆是看沈烨华的眼色行事，纷纷退避着没敢动手。 沈嘉睿直接抬脚踹翻其中一人，拔腿就往房门的方向跑。 然而，房门早已被人落了锁，沈嘉睿扭了好几下都没能扭开，无奈调头往阳台的方向跑，却被四个保镖从四个方向拦在了屋子正中央。 这时，沈烨华发话了，“好好看着少爷，他若是离开房间半步，你们统统都给我下岗。” “是！”四个保镖齐声回应。 沈嘉睿别无选择，只能与他们硬碰硬，但双拳终究难敌四双手，即便他练过散打，在经过专业训练的四个保镖面前还是落了下风。 很快，他就被两个保镖反手压制，再无还手之力。 打不过也逃不掉，沈烨华就是在磨他的性子，“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被我绑回去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要么乖乖回去管理沈氏集团。 等你把沈氏集团做大做强后，你可以选择任何一个你中意的女人结婚。但前提是，这个女人必须身世清白，没有过婚姻，更不能有孩子。” “门当户对？什么样的门，什么样的户？” 沈嘉睿抬起一双恨意灼灼的眸子，嗤笑出声，“沈烨华，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这几年经商赚了几个臭钱，自己就高人一等了？你可别忘了，你最穷困潦倒的时候，也是捡过垃圾的。 还有，你一个婚内出轨的男人，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一个丧偶的单亲妈妈？若是论起责任与担当，她比你可强了万倍不止！” “你……”沈烨华怒指于他，脸上的神情是变了又变，但最终，他还是忍了脾气，“你的能力还不足以改变我的决定，后天一早的飞机，你收拾好心情准备离开这个城市，回到属于你的位置去。” 说完这话，他便再也不作停留，直接开门离开了房间。 保镖们松开沈嘉睿，规规矩矩守在了房门的位置。 “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沈嘉睿恶狠狠地冲他们吼，但那四人依旧杵在原地，对他的愤怒视而不见。 眼下这种情况，自己已经不能再与他们硬碰硬了，赶紧想法子逃离这个鬼地方才是当下的重中之重。 想到这儿，沈嘉睿连忙掏出手机，试图找个熟人帮助一下自己，可通讯录翻了一圈，竟连一个合适的人选都没有。 他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都在国外，帮他根本就不大现实，外祖父年纪又大了，沈嘉睿属实也不忍心折腾他。 没人能够帮助自己，难道，自己真就要被人绑回去结婚吗？ 沈嘉睿烦躁地不行，他将自己摔进沙发里，盯着手机联系人中标注着“姐姐”的那串数字，犹豫许久也没考虑好要不要拨过去。 另一边，凌灵也坐在酒店的大床上，眼睛盯着通讯录中沈嘉睿的电话号码，几次三番按捺住了拨通的想法。 “妈妈，你就给沈叔叔打个电话嘛，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你告诉他，他不在，这里就一点也不好玩了，阳阳想他了。” 女儿不止一次用这样的话语恳求她给沈嘉睿通个电话，但凌灵都以“你沈叔叔有急事要处理，贸然打扰他会很不礼貌”这样的话给搪塞了过去。 可当儿女睡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凌灵却又不止一次地想要拨通他的电话。 白天跟在沈嘉睿车后的那两辆车让她觉得很是不安，但沈嘉睿却又明确表示过，那是他家养的狗，不值一提。 凌灵敏锐地察觉到，沈嘉睿可能并不像自己看到的那般简单，他好像在刻意掩饰着什么？ 可他有什么好掩饰的？ 自己和他之间，顶多算个刚认识没几天的普通朋友，他掩饰不掩饰的，她也不会过问不是？ 凌灵属实不愿自己的思想被一个外人左右，她一遍遍地提醒自己，沈嘉睿只是个租客，即便他帮过自己几次，自己也没有义务对他的行踪牵肠挂肚。 圣母心泛滥并不是一件好事，她应该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保护好自己的家人，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 至于沈嘉睿，他充其量就是她遇到的众多过客中眼缘较好的一位，和家人的安危比起来，他什么也算不上。 这般一想，凌灵终是成功说服了自己，她将手机关了机，倒头就睡。 可即便如此，心里那不时升腾的不安依旧让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凌灵试着强迫自己入睡，结果却是越睡越清醒，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问：你把手机关了机，万一沈嘉睿打电话过来求助怎么办？ 于是，一番折腾下来，凌灵又将手机开了机，手机上没有显示任何的未读消息，但这依旧不代表沈嘉睿就是安全的。 可现在都已经凌晨一点过了，她也不能因为自己一个凭空的猜测就贸然打电话过去扰人清梦吧？ 那样不仅很冒昧，还会显得自己很在乎他。 这般一想，凌灵又将手机熄了屏，再次尝试着入睡，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始终都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第35章 医院大门，巧遇 凌灵知道，自己今晚不确认沈嘉睿的安全问题注定是没得睡了，甚至于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自己都会因此而失眠。 虽然滥好心不是什么好事，但她也没办法改变这样的自己，索性再次打开手机，直接给沈嘉睿发了条微信：[事情处理好了吗？需不需要我等你一起回家？] 听到消息提示音的沈嘉睿同样没有入睡，他打开手机，见到是姐姐发来的消息，激动地一下子就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他嘴角微微上扬，骨节分明的手指快速在微信对话框里输入了一段文字：[姐姐，你这么晚还没睡，该不会是因为想我了吧？] 凌灵的回复是一个白眼表情包，沈嘉睿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新的消息回复过来。 他想了想，又给凌灵发送了一条信息：[事情有些棘手，我可能需要过两天才能回去，姐姐不要太想我喔！！] 凌灵：[那我和孩子们就先回去了，车我会给你停在院子里，车钥匙我会交到我婆婆手上，你回去的时候问她拿就可以了。] 沈嘉睿发个ok的表情包，附上一句：[我困了，姐姐晚安喏！] 凌灵没再回复，但这几条轻松愉快的对话，已经让凌灵基本确认了沈嘉睿的安全问题。 他没事，她也终于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 翌日。 洛星阳一醒来就缠着妈妈问她有没有给沈叔叔打电话，凌灵说：“打了，你沈叔叔说他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洛星阳不开心了，瘪着嘴，倒回床上生闷气。 凌灵从背包里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扔给她，“快起来换衣服，上午我们去植物园，下午回家。“ “不去，沈叔叔不在，没意思。”洛星阳直接缩进被子，将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 凌灵开始以退为进，“我和哥哥出去后就不打算再回来了哦，你要是还想在这儿待着，那我只好委托酒店的老板帮忙照顾你了。” 洛星阳果然上当，她一股脑从被子里钻出来，嘴里嘀咕着，“坏妈妈，你想将我送人，没门儿。” “没门儿有窗啊！“凌灵指了指窗户，笑着替她换衣服，”我好不容易才养这么点儿大的心肝宝贝，怎么舍得轻易送人嘛。但倘若我的心肝宝贝不听话，那可就不一定喏。” “阳阳听话，阳阳可乖了！”洛星阳笑嘻嘻地搂着妈妈的脖子贴贴，刚才闹腾的小情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于孩子的教育问题，凌灵很有自己的一套，女儿虽然调皮，但胆子很小，所以随便吓唬吓唬她，她就会变得很乖很乖。 儿子嘛，他已经非常懂事了，只要给他足够的关心和安全感就行了。 带着儿女去植物园逛了一圈后，凌灵真就打道回府了。 而在途经县医院的时候，凌灵看到黎曼和慕语彤正站在医院门口，似乎是在打车。 她踩了刹车，摇下车窗问：“黎曼，语彤，你们手里这大包小包拎着的，是出院了吗？” 黎曼对她的招呼视而不见，甚至还高傲地仰起下颌，继续挥手打车。 “对，我出院了。”慕语彤微微笑着，“凌姐姐，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儿呀？” “我带旭旭阳阳出来玩了一趟，现在准备回家了。你们呢？是打算现在回去，还是要去别的地方？” “我们也准备回去了。” “医院门口不太好打车，我车上还有两个位置，你们要是不介意我开车技术烂，咱们也可以一起回去。” 慕语彤刚想应下，黎曼便将她往自己身后一拉，傲慢道：“不好意思啊，我介意！” “黎曼，你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了吗？”慕语彤扯着她的衣裙低声提醒。 黎曼顿时改了口，“算了，你技术烂的话，开慢点就行了。” 对于黎曼的傲慢无礼，凌灵并不感到意外，更不会放在心上，她招呼着儿子，“旭旭，你坐到前面来，给两位姐姐让个位置。” 洛星旭听话地下车，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慕语彤则是坐到了洛星阳身边，主动与她搭起了话，“阳阳，县城里好玩吗？” “好玩呀！”洛星阳笑得天真，“大姐姐，我听说你生病了，现在好些了吗？” “当然，大姐姐已经完全好了呐。”慕语彤随口应着。 此前，医生告诉慕语彤，她的嗜睡症很严重，他们医院暂时没有很好的治愈方案。 院方建议她换一个更大的医院，或者找一个心理医生接受心理疏导，以便尽快找到病因，对症下药。 慕语彤不想接受心理疏导，因为她不想自己的过去被外人窥见，她只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安安静静地走完这一生。 黎曼曾带她去过几个环境很好的度假村，但慕语彤一个也不喜欢，因为度假村里总会出现一些自以为是的男人跟她搭讪。 她恐惧这样的搭讪，所以最后，她选择了龙溪村。 龙溪村真的很安静，村里的人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根本没人会注意到她。 就算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其他租客也没有出现过打扰她的情况，当然，凌灵是个例外。 天性使然，慕语彤很喜欢小孩子，尤其是女孩子，因此住在凌灵家的这段时间，洛星阳跟她混得最熟。 而在洛星阳的潜移默化下，慕语彤对凌灵的印象也还算不错，甚至有时候，比起黎曼，她更愿意与凌灵多聊上几句。 洛星阳不理解大人的多愁善感，自然也察觉不到慕语彤的笑容有多牵强，她拍着小手，笑意直达眼底，“好耶，大姐姐病好就又可以陪我玩了。” “你能玩什么呀？又想拿我的手机玩游戏吗？”慕语彤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嘘！”洛星阳立时竖指至唇前，压低声音说，“你小点声，别让我妈妈听见了。” 凌灵听到她二人的交谈，忍不住扭头往身后瞟了一眼。 从她的角度看，只能看见慕语彤的半个肩头，自己车座后的女儿是一点也看不见。 不过她这不经意地一瞟，却是将黎曼疲累的神色尽收在了眼底，她的眼睛有些红，眼袋重的连化妆都没能完全掩盖住。 想来慕语彤住院的这几日，黎曼根本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可即便如此，她的眼睛依旧是死死盯着自己的，就好像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第36章 改变，意料之外 凌灵无奈降低了车速，回镇上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愣是让她开了一个半小时。 她遵循沈嘉睿的交代，先去快递站取了快递。 但她并没有拆封，而是第一时间递到了黎曼面前，“之前不小心摔坏了你的手机，这是赔偿给你的，希望你不要介怀。” 黎曼盯了她一会儿，然后晃了晃自己的手机，“我并不缺手机，你自己拿回去用。” “手机是沈嘉睿买给你的，跟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你收着，我跟他也好有个交代。” 凌灵将快递硬塞给她，然后走到自己的驾驶位，驱车回家。 一路上，黎曼都没再说话，凌灵还以为她接受了那个手机，谁知道在自家院子下车的时候，黎曼又忽然说道：“手机还在车上，记得拿。” “黎曼，那个手机是给你的。”凌灵道。 “不需要。”黎曼丢下这句话，提着自己与慕语彤的随身物品就进了屋。 慕语彤抱歉一笑，“凌姐姐，你应该知道的，黎曼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东西，所以那个手机还是你收着吧，不好意思啊。” “好吧！” 凌灵没再推托，她将快递拿出来，锁好车门，连同车钥匙一起交到了正与洛星阳唠嗑的陈念云手中。 “妈，这个快递和车钥匙都是沈嘉睿的，他有点儿事需要处理一下，可能过几天才会回来，到时候，你记得亲自交到他手中。” “好。”陈念云看着消瘦的慕语彤，话唠的毛病又犯了，“小姑娘，你怎么又瘦了呀？一定是这几天在医院没吃过一顿好饭吧，等下陈姨杀只鸡，给你炖个汤，好好补补啊。” “谢谢陈姨！”慕语彤浅笑着，“陈姨，您要是不介意的话，今天的晚饭您就别送去我房间了，我想和你们一起吃。” “当然不介意，陈姨求之不得呐。” 都道是老来返小，陈念云现在就是这种状态，她喜欢人多，喜欢热闹，喜欢有事可做。 那样，她才会觉得自己并没有老到一无是处，遭人嫌弃的地步，这也是当初，她为什么愿意将自家房屋租出去的原因之一。 “你先上去歇着吧，陈姨这就去抓一只老母鸡来，等会儿炖好了喊你啊。” “好的，谢谢陈姨。” “不用不用，跟我还客气什么呀？”陈念云说完就把快递和车钥匙拿回房间，然后就乐乐呵呵地跑去地里抓鸡了。 凌灵与慕语彤相视一笑，随后说道：“我婆婆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话有点多，尤其是在吃饭的时候。你要是觉得不习惯，晚饭我也可以给你送上去的。” “不会，陈姨给我的感觉很和蔼，跟我妈妈差不多。”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慕语彤的眼神暗淡了下去，“我生病后，总会刻意避开所有人，为此，我还特意辍了学，除了黎曼，我也没有其他的朋友。 但医生告诉我，我需要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多与外人接触接触。所以我想尝试着跟你们相处一下，看看能不能对自己的病情有所帮助。 当然了，如果我还是不适应，我会自行离开，绝对不会让你们感到为难的。凌姐姐，可以吗？” 对于这样的请求，凌灵自然没理由拒绝，“只要你不嫌我们烦人，我乐意之至。” “凌姐姐，谢谢你！“慕语彤展颜一笑，“和你们一家人相处，我感觉很轻松，很自在。” 几日的相处下来，凌灵发现，自家的这几位租客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般难以相处，他们来到此处，或多或少都是有原因的。 谢哲是受了情伤，沈嘉睿是因为写生，慕语彤和黎曼则是为了养病，至于孔礼勋，凌灵暂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住在这里，但她觉得，孔礼勋应该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虽然迄今为止，凌灵依旧不知道是谁在网上发布了龙溪村的风景照以及她家的招租信息。 但就目前来看，那个人是谁也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婆婆那闲不住的性子，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老年人就是这样，即便整日都围着锅碗瓢盆打转，她依旧会觉得充实，满足。而他们一旦闲下来，反倒会觉得自己不被人需要，成累赘了。 凌灵大多数时间都不在家里，有这几位租客在，婆婆就不可能闲得下来。 如此看来，家里多出这几位租客，其实也还不错。 晚饭的时候，凌灵带着洛星旭，一起给三楼那两位租客送了饭菜。 相比于前两次的不耐烦，谢哲对她的态度明显缓和了许多，不仅在她敲门的时候及时开了门，还主动与她搭了话，“几日没见你，还以为你没在家了呐。” “谢先生这么想我走啊？”凌灵开了个玩笑，随后就发现，这间屋子比之前整洁多了，即便没有刻意去打扫，屋子里也没有遍地的垃圾和难闻的气味了。 “明天我就回市里上班了，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会再来敲你的房门，打扰你休息了。” 谢哲没有说话，凌灵便也不再逗留，不过在关门时，她粲然一笑，“其实人生就是一场旅行，沿途的风景无论是好是坏，都应该被抛诸脑后，我们应该一直往前走，那样才能看到更美的风景不是吗？ 谢先生，你要是瘦下来，应该也是位大帅哥呐！” 未等谢哲答话，凌灵便径直关了门，她将茶几上的另一份饭菜端到了孔礼勋的房门前，轻轻叩响了门。 孔礼勋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到来，开门时，他接过饭菜，自顾自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旁若无人的用餐。 透过虚掩的房门，凌灵注意到，床对面的墙角处立着一把大提琴。 那把大提琴很漂亮，通体酒红色，铮亮发光。 孔礼勋突然放下碗筷，语气极为不悦，“窥视别人的东西很好玩吗？” 凌灵回过头，正对上孔礼勋意味不明的目光，她摊了摊手，表情很是无辜，“你自己没把门关好，怨不得我。” 孔礼勋盯着她看了会儿，没说话，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你先吃着，我等会儿再上来收拾碗筷。” 凌灵感觉孔礼勋这个人还是不太好相处，连忙拉上儿子的手，准备敬而远之。 第37章 自卫伤人，被逮捕 孔礼勋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他问：“你懂乐器吗？” 凌灵下楼的脚步一顿，如实回之，“不懂，不过我有幸听过你弹奏的音乐，觉得很动听。” “你听过？什么时候的事？” 孔礼勋像是来了兴致，凌灵却是蹙了蹙眉，“就上次给你们送饭的时候。” “那你说说，具体哪儿动听了？” 凌灵对他的问题感到莫名其妙，曲子好听就行了，具体哪儿好听，她怎么知道？ “旋律吧，很优美。“ 这已经是她绞尽脑汁想出的答案了，但孔礼勋似乎并不满意，他问：“你知道那首曲子叫什么吗？” “不清楚，我没什么音乐细胞，不常听的。” “那还真是可惜了。”孔礼勋叹息一声。 凌灵也没在意，刚要抬脚离开，他又再次开了口，“凌小姐，你有兴趣再听我弹奏一次吗？” 这都饭点了，公公婆婆和慕语彤他们都在厨房里等着她吃饭呐，凌灵哪有兴趣听什么音乐呀？ “下次吧，我先下去吃饭，下次一定洗耳恭听。” 这话已经给他留足了面子，但孔礼勋明显并不买账，他愤怒地将饭碗推到了凌灵脚下，溅起一地狼藉。 随后，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指着凌灵骂，“你这个骗子，真当我这么好敷衍的吗？” 若非避得及时，刚才那只碗就砸在凌灵脚上了，这个窝囊气，她可不受，“孔先生，你我非亲非故，我能站在这儿敷衍你，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麻烦你摆正自己的姿态，不要对我大呼小叫，更不要乱摔东西，以免吓到我的孩子和其他租客。” 此言一出，孔礼勋又噼里啪啦将菜碟连同托盘一起推到了地上，口里念叨着，“敷衍我？我让你们敷衍我，让你们敷衍我，你们这些心口不一的混蛋，通通都给我去死，去死！”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眼神更是阴冷疯狂，盯得凌灵汗毛竖立，起了一身的鸡皮。 凌灵拉着儿子，想要快速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可孔礼勋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不许走，没听完我的曲子，你今天哪儿也不能去！” 孔礼勋怒呵着，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扭曲，他拉着凌灵，往自己的房间拽。 “你这个坏蛋，你放开我妈，放开我妈。”洛星旭一手抓住楼梯口的护栏，一手拽着妈妈，拼了命地不让孔礼勋将自己的妈妈拽走。 凌灵挣不开手腕上的束缚，只能松开儿子的手，试图先将他支走，“儿子，你赶紧去厨房，拿奶奶的手机报警。” 但这一次，一向懂事的洛星旭却并没有听她的话，他恶狠狠地扑过去抓住孔礼勋的胳膊，死咬着不松口。 胳膊传来一阵剧痛，孔礼勋闷哼一声，终是将凌灵给松开了。 然而，下一秒，他又高高抡起了拳头。 眼看那拳头就要往儿子头上砸去，凌灵情急之下，只得一头撞在了孔礼勋的胸膛上。 “砰！” 一声闷响过后，紧接着又传来“咚”一声巨响。 孔礼勋被撞倒在地，连带着撞他的凌灵和咬着他胳膊的洛星旭也一同栽倒在了地板上。 “旭旭，你有没有事？”凌灵从孔礼勋身上爬起来，拉着儿子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妈，我没事。”洛星旭因为是侧着倒下去的，所以只有右手手臂和肩头被碗片划出了两道伤痕，伤口虽在流血，但也并不严重。 凌灵一把将儿子搂进自己怀里，暗自庆幸还不算太糟。 可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孔礼勋已经没有动静了。 因为受到冲击力的影响，孔礼勋摔得最是严重，更要命的是，他的后脑勺被地上一块立起的碎碗片刺中，淌了一地的血。 凌灵心里慌得不行，但她还是颤着手拨通了110和120的电话。 此事已经远远超出了她能够解决的范围，她必须如实向警方反映情况。 十多分钟后，警车和救护车都来了，孔礼勋被几个医生放在担架上，抬上了救护车，而凌灵则被请上了警车。 面对这突来的变故，陈念云哭得死去活来，她抓住男警官的手，哽咽不清的求情，“警官，求求你，求求你别带走我的灵儿，她不是坏人，她不是坏人啊。” “阿姨，你别激动，我们只是带凌小姐去录个口供，方便了解事情的真相而已。”男警官尽可能地开导她。 医生已经确认过，孔礼勋只是轻度昏迷，并没有生命危险。 所以这会儿，凌灵的心反倒是平静了下来，她说：“妈，犯错的人都应该接受惩戒，您不必为我担心，我相信人民警察是公平公正的。” “灵儿，都是妈的错，都是妈的错啊！”陈念云悔不当初，“警官，是我贪图钱财，盲目地将自己的房子租给了外人，这才酿成了如今的大祸。我有错！我该死！你放过我的灵儿，抓我，抓我吧！” 她在男警官面前哭，洛星阳就在警车外面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能含糊不清的喊出“妈妈”两个字。 洛星旭拉着妹妹，什么也没说，只是忍不住地掉眼泪。 洛天裕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刺激的缘故，他一直捂着嘴，不停地咳嗽着，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凌灵实在不忍再看，只能对警官说：“警官先生，别管他们了，走吧！” 警车缓缓远去，陈念云追着警车，泣不成声的唤着“灵儿，灵儿……”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洛天裕好不容易缓过来了，却又紧紧抓着轮椅扶手，一声接一声地叹息。 慕语彤因为不适应人多的场面，刚才一直躲在厨房里，黎曼则默默地陪着她，二人谁都没有开口讲话。 那几道精心烹饪的美味佳肴摆在桌上，从热气腾腾到冷却变凉，始终没人动过一下。 警局审讯室。 凌灵坐在一男一女两位警官的对面，平静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完完整整地阐述了一遍。 女警官正在做笔录，男警官就案件上的几个疑点例行公事，“凌小姐，据你所说，受害人对你和你的孩子有过强制性伤害行为，你是为了自卫才不得以撞了他一下是吗？” 凌灵说：“是的。” “凌小姐，是这样的，直系亲属并不能作为证人为你提供证词。现在，请你如实告诉我，现场除了受害人，你和你的孩子外，还有其他人在吗？” “现场只有我们三个人，但隔壁房间还有另外一位租客，他应该也听见了外面的动静。” “凌小姐，你能不能给他打个电话，让他为你作证呢？” “应该不行，我并没有他的联系方式，而且他若是愿意出手相助的话，当时他就应该把我和孔礼勋拉开的。” 第38章 真是，糟糕的一天 男警官点了点头，又问：“凌小姐，方便透露一下，受害人是在什么时候住进你家的吗？” “大概一个月前吧，当时是我婆婆接待的他们，我也是近几日才知道这件事的。”凌灵如实回答。 “你没有询问过他的身份，或者对他住进你家提出过异议吗？” “一开始，我对家里住进陌生人很是抗议，我尝试过给他们补偿，请他们主动离开我家，但他们都不同意。 并且，那些租客都是与我婆婆签过租房合同的，我实在找不出赶走他们的理由，所以后来，我逐渐接受了他们。 至于他们的身份，除了名字，其他的我也不大方便询问。” 男警官与女警官耳语了两句，随后面向凌灵说道：“凌小姐，大致情况我们也了解得差不多了，但眼下，受害人仍处于昏迷的状态，我们还需要进一步调查才能下最后的结论。 鉴于你伤人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并且报警及时，我们警局暂且不对你实施扣留及其它处罚。 但在受害人清醒之前，你不能离开家太远，并且，你的手机应当保持24小时开机，方便我们随时联系你。” “好的，谢谢警官！”凌灵起身，对着两位警官深深鞠了一躬。 女警官摇了摇头，有些心疼凌灵的遭遇，“行了，下次别做这样的傻事了，对于陌生人，还是需要时刻保持警惕的好，尤其是像你这种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凌灵点了点头，以前，她觉得院子里有监控就行了，家里没必要安装，但经过今天这件事，她又觉得，自己有必要在家里多安装几个监控，尤其是三楼。 被女警官送出审讯室的时候，凌灵看见儿子竟和谢哲一起走进了警局大厅。 “旭旭，你怎么来了？”凌灵问。 洛星旭见到妈妈没事，一直伪装的坚强反倒崩塌了，他冲过去抱住妈妈，哽咽着说：“妈，我找了谢叔叔，求他给我们作证。” 谢哲有些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他走到女警官面前，缓缓开口，“警官，我是住在凌小姐家三楼的谢哲，我可以作证，凌小姐当时推孔礼勋完全是出于自保，并非故意伤人。” 女警官看着面前这一堵白白胖胖的肉墙，有些不耻他见死不救，事后上奏的行为。 “谢先生，据凌小姐所说，她当时是用脑袋撞击受害人胸膛才导致受害人摔倒的，怎么到你嘴里，就成推了呢？” 谢哲尴尬得一批，“我，我其实也没有看见，我就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大致猜出了孔礼勋有强迫凌小姐的行为。我，我……” 这么一说，女警官对他更加反感了，“既然都已经猜到了，你为何不在第一时间出手相助？以你的身型，阻止受害人的行为根本就不算难事，不是吗？” “是，我当时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所以也没想过插手。”谢哲惭愧地低下了头。 “那你现在又为什么愿意来了？”女警官咄咄逼人。 “是凌小姐的儿子求我来的，我想着，凌小姐的为人也还算不错，我应该帮她这个忙。” 女警官一脸厌嫌，男警官则是挥了挥手，“行了，你们走吧！下次做任何事之前都要想想后果，以免害人误己！” “谢谢警官，麻烦你们了！”凌灵再次对着两位警官鞠了一躬，随后便拉着儿子的手，快步离开了警局。 谢哲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凌小姐，等一下，等一下。“ 凌灵站定在警局门外，等着他。 如此，谢哲反倒不跑了，一是因为累，再则，他也觉得有些抱歉，“凌小姐，你要是觉得心里不痛快就骂我吧。” “骂你，为什么？”凌灵问。 “要不是因为我懒得出门劝架，事情也不至于变得这么糟糕。” “你不必觉得自责，那段不好的风景都已经踏过去了不是吗？“凌灵扯了扯嘴角，虽然有些牵强，但总算有了一丝笑意。 “你能来这里为我作证，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我感谢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骂你呢？” “你别这么说，我也没帮上你的忙。” 需要帮忙的时候他没出手，不需要他的时候，他倒是出现了，谢哲难免有些惭愧。 “其实结局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有这份心，这就够了。” 自私乃人之本性，从出事到现在，凌灵就没指望过他会帮忙，但他到底还是帮了。 当结果大于期待的时候，人就会非常容易知足，所以凌灵不但不怪他，反而还有些感激他。 顿了顿，凌灵又说：“对了，你们怎么来的呀？需要我叫个车吗？” “不用，我开车来的。“谢哲按了下车钥匙，不远处那辆黑色的五菱宏光立时亮起了灯，“坐我的车回去吧，陈姨他们应该等得着急了。” “也好！”凌灵坐上车才想起来，这辆五菱宏光之前就一直停在自家院子里，没人动过，原来它是谢哲的呀。 这就不奇怪了，有个谢哲这样的车主，车子都变得省油了呐。 车子到家的时候，陈念云还陷在深深地自责中，难以自拔。 她在院子里瘫坐了好几个小时，谁劝都无济于事，直到看见凌灵从车上走下来，她才从地上爬起来，眼泪不间断地流，嘴巴张合着，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妈，我没事了，没事了。“凌灵既有心疼，又有无奈。 她上前抱住婆婆，像安抚小孩子一样轻抚她的背脊，“妈，您别哭了，您再哭下去，我也要哭了。“ “好灵儿不哭，妈也不哭。”陈念云的嗓子已经哑了，她拼命地抹着眼泪，眼泪却又拼了命地往下流。 “好，咱们都不哭。“凌灵扯着嘴角笑了笑，而后又面向轮椅上一言不发的公公说道，“爹，让您担心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洛天裕抱着好不容易才哄睡的小孙女，眼睛涩涩的，难受得厉害。 “爹，把阳阳给我吧，您该去休息了。”凌灵将女儿从公公怀中接过来，又交代着儿子，“旭旭，推爷爷回房间休息去。” 洛星旭推着爷爷进屋，忽又回头问道：“妈，你明天还走吗？” “不走了，留在家里陪你们。”凌灵对他笑了笑，然后又对婆婆说，“妈，您今天也累了，早点回房休息吧！阳阳今晚我带，我怕她半夜醒来找不到我，会哭。” 将家里的老老小小全都安顿好后，凌灵方才拖着疲累不堪的身子走进浴室。 自从家里的人变多后，凌灵就再也没用过浴缸了，但今天不一样，她很累，必须要泡个澡才能让自己的身心放松一下。 可当温暖的水流覆盖住全身时，凌灵却抱着自己的膝盖瑟瑟发抖，今日发生的事，现在回想起来依旧心有余悸。 第39章 早安，新生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她就变成过失杀人了。 差一点，她就被警局给拘留了起来，差一点，她就在儿女光明的前途路上抹了一层黑。 万幸的是，一切都还差一点！ 凌灵将自己的脑袋枕向浴缸边缘处，试图让自己紧绷的情绪放松一些，可脑海中却有个声音一直在问。 如果三年前死去的那个人不是洛云轩而是我，那么这个家，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般糟糕了？ 公公不会因为承受不了丧子之痛而摔断腿，婆婆也不会因为钱财招些陌生人住进家里来，儿子、女儿会有一个很爱很爱他们的爸爸，这个家也会有一根坚不可摧的顶梁柱。 这样一想，凌灵还真就觉得，如果她能代替洛云轩死去，这个家一定会比现在好上很多。 当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都灌入脑海，开始啃蚀她的理智时，凌灵整个人也似脱力般往水下沉了去。 氤氲的热水很快漫过她的下颌，浮上唇畔，遮掩了鼻息。 在这几近窒息的瞬间，凌灵竟一点儿也感觉不到难受，反而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妈妈，妈妈，我要妈妈。” 直到女儿哭唧唧的声音传入耳中，凌灵方才如梦初醒般从水里站了起来，她扯了块浴巾，慌忙将自己包裹了下便快步跑出了浴室。 “阳阳，阳阳别哭，妈妈在这儿呐。” 凌灵按下电灯开关按钮，就见光着小脚丫的女儿站在偌大的客厅里，伤心地直抹泪。 凌灵连忙将女儿搂进怀里，柔声细语地安抚她，“妈妈在呐，一直都在呐。” “妈妈，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洛星阳哭诉着，刚才的小声啜泣，瞬间演变成了嚎啕大哭。 洛星阳是被噩梦吓醒的，梦里，警察叔叔带走了她的妈妈，就像天堂带走她的爸爸一样，再也不送回来给她了。 “阳阳别怕，你刚才就是做了个噩梦，妈妈不会不要你，永远不会！” 凌灵将女儿紧紧搂在怀里，搂了好一会儿才将她抱回房间，拍着她后背哄她入睡。 洛星阳软软小小的身躯缩在妈妈怀里，抽抽搭搭的哭声也逐渐平息了下去。 当周遭全都安静下来时，凌灵才恍然意识到，刚才若不是听见女儿的哭喊声，这会儿她或许已经淹死自己了。 因为一点小小的挫折就开始萎靡不振，自暴自弃了吗？她怎么可以这么软弱？她有什么资格这么软弱？ 她才是活下来的那个人啊！ 她应该顶替洛云轩的位置，成为新的顶梁柱不是吗？ 这般扪心自问时，刚才的问题很快又有了新的答案。 这世间从来就没有如果，她根本无法代替洛云轩死去，唯一能代替的，也只能是替他撑起这个家了。 累了，乏了，一觉过后，总会迎来崭新的一天！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两扇窗帘之间的缝隙洒入屋内，凌灵睁开双眼，对着空气轻轻道了声，“早安，新生。” 她将新的一天视作新生，将昨日那个软弱无助的自己抛诸脑后，笑着迎接崭新的开始。 陈念云因为受了刺激后又在地上连坐了好几个小时的缘故，今早并没能爬起来做早餐，她躺在床上，饱经沧桑的老脸上布满了冷汗。 今天是周一，凌灵必须准时送两个孩子去学校，但婆婆的病情也不能耽搁太久，不然她不放心。 于是，凌灵果断放弃了小电驴，拿着沈嘉睿的车钥匙，不问自取，再次借用了他的车。 而由于家里耽搁的时间太久，凌灵只能在镇上的早摊上买吃起来最省时的豆浆和菌肉包。 洛星旭与洛星阳兄妹俩一人吃了两个包子，喝了杯豆浆就被凌灵送进了学校。 陈念云却因浑身酸软没有食欲，早餐她是一口也没吃。 凌灵送完孩子还要送婆婆去医院，为了省时间，她只有在开车的时候，才会拿出包子随便对付两口。 镇医院里。 正在当值的医生恰巧就是前几日夜里值班的那个男医生，他认出凌灵，主动打起了招呼，“小姑娘，这才几天，你就又来了啊？” 慕语彤前几日因为嗜睡症突发被凌灵送到了医院，现在，婆婆也因为病倒被她送来了医院，再加上因她而被救护车带走的孔礼勋，凌灵忽然感觉，医院就像个魔咒似的，让她逃之不掉。 但她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沮丧，反倒平静地与男医生开了个玩笑。 “是啊！我好像与你们医院结下了不解之缘，没过几天就又上门了呐！这次是我婆婆有些不舒服，麻烦你帮她检查一下。” 陈念云其实就是普通的小感冒，但她总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堵得十分难受。 医生给出的建议是先打几瓶吊水，再留院观察个两三天，若三日后她的症状得以缓解，那她就可以出院回家了，如果不行就只能转院。 陈念云并不想住院，她总是念着自己腿脚不便的丈夫，以及家里那几位租客的一日三餐。 凌灵为了安抚她，主动承担起了照顾公公，打理家里所有大小事务的重任，其中就包括为家里那几位租客提供膳食。 她的厨艺远不如常年忙碌在厨房里的陈念云，但她还是会做饭的，并且不算太难吃。 毕竟，家里那几位租客并没有抱怨过她送的食物不好吃，只是每次送去的食物他们都只会吃掉一点点，剩下一大半的食物就只能便宜凌灵家圈养的那两只大黄狗了。 洛天裕虽然腿脚不便，但如厕和沐浴这种事，他一直都坚持拄个拐杖，再搭个小板凳自行解决，绝对不麻烦其他人。 凌灵照顾他，主要也是负责他的吃食，以及推着轮椅，带他出门晒晒太阳，压压马路等。 除了家里，凌灵还要给留院观察的婆婆送吃食，因为婆婆总说外面的饭菜不卫生，她不愿意吃。 忙忙碌碌的时间总是流逝地飞快，一连过去了两天，沈嘉睿都没再回来，凌灵也并没有太在意，只是觉得身边少了个人一口一个“姐姐”的叫，耳根子倒也清净了不少。 有趣的是，谢哲自上次在警局接回凌灵后就一点也不宅了，他不仅会去晨跑，会和凌灵同桌吃饭，还会在凌灵做饭时，给她摘菜打下手，甚至连喂鸡和打扫庭院这些活他都会和凌灵抢着干。 第40章 和解与起诉，二选一 除此外，凌灵还发现，谢哲看她的眼神变了。 以前，他看她的眼神是厌恶和不耐烦，而现在，他眼中有着毫不掩饰地欣赏和欢快。 凌灵都已经是有过一段婚姻的人了，所以，她很清楚谢哲的改变是因为什么，但她不会给予他任何回应。 只要谢哲不亲口讲出来，她就可以装作什么也不知情，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就像她当初对待刘承翔那样。 下午的时候，警局来了电话。 电话里，男警官说孔礼勋已经苏醒，并且，他也承认自己当时因为情绪过激，出现过强行拖拽凌灵去他房间听音乐的行为。 事后，孔礼勋感觉非常后悔，他是受害方，却也是过错方，所以他不会向凌灵索要赔偿，只希望能与凌灵就此和解。 和解自然是好的，但凌灵并不想孔礼勋继续住在自己家里，她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应付一个随时都可能暴走的危险人物，于是便想尝试着让警方出手帮帮忙。 “警官先生，麻烦您与孔先生说一声，我同意和解，并且愿意赔偿孔先生的医疗费、营养费及精神损失费等各项费用。 但前提是，孔先生必须从我家里搬出去，他的租金，我也会严格按照租房合约上的条例，双倍补偿给他。” 男警官很爽朗的应下，“好的凌小姐，你的话我会向孔先生转述的。” 那边很快挂了电话，凌灵等啊等，终于再次等来了警方的电话。 “凌小姐，经过我方与孔先生的交谈得知，孔先生手里有与你婆婆签订的租房合同，他不同意搬离你家。他说，你要是不同意和解也可以起诉他，决定权在你。” 对于孔礼勋给出的回答，凌灵属实有些不理解，她该出的，不该出的赔偿她都愿意出，孔礼勋完全可以拿着赔偿金去租更好的房子，没必要非得赖在她家。 男警官继续与她讲解，“凌小姐，是这样的，孔先生动手拉扯你的行为顶多只能构成治安违法行为，尚不构成犯罪。 你虽然是正当防卫，但若是细究起来，你的行为确实有些防卫过当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起诉会对你非常不利，我这边建议你们私下和解，我们警方也好就此结案。” “好，我同意孔先生的提议，按照原定方案和解。” 凌灵并没有讨价还价，毕竟，伤人的是她，就是说破天，她也是过错较大的一方。 既然孔礼勋不愿离开，那她答应的赔偿就一分都不能给，所以她要按照原定方案和解。 想来孔礼勋也正是因为抓住了这一点，这才宁愿被她起诉也不同意搬离她家。 当然，孔礼勋不离开她家也有很多种可能性，可能是刻意挑衅，也可能是打击报复，甚至可能还有其它的未知原因，总之，她必须要小心提防对方才行了。 这件事在凌灵心里打了一个结，让她一整个下午都不大痛快，若不是因为孔礼勋，她现在已经在自己的美妆店里，兢兢业业的上班数钱了。 孔礼勋这个危险人物不想办法赶走，凌灵上班数钱的事情就一直没有着落，毕竟，她不会弃自己的家人于危险之中而不顾。 为此，凌灵不得不给自己的生意合伙人夏映竹打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准备休个长假，具体时间待定的事儿。 听到她的话，夏映竹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吐槽，“凌妹妹，咱们不是说好了一起暴美暴富的吗？ 你整天窝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小村庄里，好好的美人都窝成了村姑，还怎么实现我们暴美暴富的人生理想呢？” “你错了！”凌灵有些无奈，“我再怎么窝在村庄里也不可能变成村姑，我只能变成村妇。”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夏映竹一点也不被她带偏，“凌妹妹，你老实告诉我，你家里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迟迟不来上班？你、该不会是不敢面对刘承翔，故意躲起来的吧？” 家里有租客的事，凌灵并不想弄得人尽皆知，索性半真半假回复她，“当然不是，我婆婆病了，在住院，家里离不开我。” 这样一说，夏映竹倒也理解了，她问：“凌妹妹，你知不知道，你拒绝刘承翔告白的事影响力有多大？”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准确来说，凌灵是并不关心。 夏映竹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出，“刘承翔对你告白的第二天早上，一条标题[文市商业巨头刘承翔，求婚有夫之妇遭惨拒]的新闻连同我们美妆店也一同被挂上了热搜。 热搜里有图有真相，我们美妆店当天下午就很荣幸地被一群好事之徒光顾了，他们打着购买化妆品的幌子，不停地向我打听关于你和刘承翔的事。 我秉着有钱不赚是王八蛋的原则，给予了他们最热情友好的服务，同时，对他们提出的问题却是一问三不知。 那些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信息，闹腾几天后也就不怎么来了。 但刘承翔可就没这么幸运了，那件事对他的影响很大，他的公司在一夜之间股票暴跌，股东们对他的意见更大，明里暗里都在出手对刘承翔施压。 刘承翔顶着巨大的压力，好不容易才将此事平息了下来。 昨晚我们约在一起喝酒，刘承翔说他很后悔，后悔自己在压力过大时对你发起了人身攻击。 那天晚上他发给你的消息，完全是被酒精麻痹了自我，不小心发的，他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谅。” “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原谅他吗？”凌灵蹙起了眉。 “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夏映竹的语气很是笃定，“但我觉得，你不会愿意。” “不是不愿意，而是根本就没有过责怪。” 凌灵平日里很少刷视频，因而夏映竹口中的这些事她是一概不知，但她大致也能想象得到，那件事必定会对刘承翔的声誉造成一定的影响。 刘承翔性急，又傲娇得要命，一时之间肯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所以他才会酗酒，会发酒疯对自己说出那些不堪入耳的话。 不过凌灵并不在意刘承翔对她的辱骂，甚至于到了今天，她都已经忘了刘承翔骂的是些什么话了。 她不怪他，因为她不会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放在心上，哪怕是因为憎恶，她也不愿。 第41章 麻烦，这该死的魅力 对于一个不在乎的人，凌灵会把他的话当作一阵风，风刮来时水面会掀起一丝涟漪，风掠过之后，涟漪也会随之而消散。 夏映竹沉默了片刻，忽又问道：“刘承翔想见你，你要见见他吗？” “不要！”凌灵的回答很干脆，她与刘承翔已经闹掰，能不见还是不见的好。 电话那头忽然被掐断，很快又重新打了过来，这一次，那边是一个很有磁性的男中音，是刘承翔。 “凌灵，告诉我你家的地址，我去找你。” 听到这个声音，凌灵果断挂了电话。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她家的破事已经够多了，绝不能让刘承翔再来插一脚。 但第二天临近晌午的时候，刘承翔还是来了。 他开着一辆劳斯莱斯幻影驶进龙溪村，逢人就开始打听凌灵家的位置，最终通过一位大伯的指引，将车准确无误地停在了凌灵家的院子里。 蓝色幻影停在两辆黑色小轿车后面，显得高贵又威武，正如它的主人一样，无论置身何处，都是一抹瑰丽的色彩。 “汪、汪、汪。” 凌灵先是听到了家里那两只大黄狗的犬吠声，随后才听到了车子驶近的声音，她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想看看来人是谁，以免自家的大黄狗挣出铁笼咬伤人。 谢哲跟在她身后探出半颗脑袋，惊叹，“哇，是幻影诶，你家来了个土豪啊？” 凌灵不知这个幻影是在什么价位，但她见过刘承翔开这辆车，所以在这一瞬间，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刘承翔打开车门，铮亮的皮鞋踩在院中的水泥地板上，一身黑色西装剪裁得体，不带一丝褶皱。 看向凌灵时，刘承翔帅气的脸上堆着笑意，眼中却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 凌灵今日穿着一件宽大的居家服，系着围裙，一头秀丽的长发被她随意扎成了麻花辫，未施粉黛的脸上还带着几滴汗珠。 正如她所言，她现在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村妇装扮。 这与刘承翔印象中的凌灵完全是两个极端，凌灵工作时会穿着美妆店统一的工作服，脸上化着精致得体，浓淡相宜的妆容。 美妆店的工作服上面采用的是粉红色窄版衬衣，下面是黑色包臀裙。 每每穿上它，凌灵凹凸有致的身材都会被勾勒出最完美的线条比例，再配上一双黑色细高跟，她独特的女性魅力就会一览无余地展现出来。 而在外出时，凌灵更像是天生的衣架子，随便一件普普通通的衣裙，在她身上都能穿出时尚，高端的感觉。 但今天，凌灵给他的感觉很low，因为凌灵居然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穿着拖鞋忙碌在厨房里，这是刘承翔万万没想到的。 刘承翔很快隐藏了自己最真实的感受，笑着与凌灵打招呼，“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你确定你要进来？”凌灵刚才正在炒菜，厨房里还有尚未完全散去的油烟味，她不确定刘承翔能不能接受。 “当然！”刘承翔抬眸望了眼身侧的三层小楼，随后跟着凌灵进屋。 凌灵取来一张小板凳放在他身侧，好声好气招待道：“你先坐会儿，等我把最后一道菜炒完，我们一起吃个便饭。” “好。”刘承翔爽快坐下，他的目光越过桌上的四菜一汤，最终停在了正打开电饭煲盛饭的谢哲身上，“凌灵，他是？” “他叫谢哲，是我的未婚夫。”凌灵正将油壶里的花生油往锅里面倒，谎言张口就来。 谢哲盛饭的动作一顿，但见凌灵脸不红心不跳的模样，他又若无其事地继续盛起了饭。 尽管两人配合地相当默契，刘承翔却并不受骗，“你觉得我会信吗？” 凌灵言之凿凿，“如果我记得没错，我并没有告诉过你我家的地址，你觉得我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还是能凭空变出一个未婚夫来骗你？” 如此态度，刘承翔委实有些气不过，他隐忍着，讲出的话依旧有些难听，“凌灵，你再怎么着急找个依靠，也应该找个与我外形条件旗鼓相当的吧？就他这样的，只会让我怀疑你的品味。” 凌灵还未答话，就见谢哲将手中小碗重重一搁，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说呢？”刘承翔语带戏谑，眼中更有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谢哲成功被激怒，他指着刘承翔，大呵，“别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就可以拿鼻孔瞪人，别人惯着你，老子可不惯着你。” “怎么，你还敢动手？”刘承翔越发不屑。 “谢哲。“凌灵生怕他二人会真的动手，连忙想办法将谢哲给支开，“你能帮我给语彤她们送一下饭菜吗？” 谢哲看向凌灵，见她摇头示意自己别冲动，无奈应了下来，“好，我这就去。” “谢谢！”凌灵将刚刚炒好的青菜端上桌，学着婆婆的样子，将桌上的几种菜肴全都扒拉出两小份，分别装入两个不同色系的碗中，放进托盘里，递给谢哲道，“快去快回，我等你一起吃饭。” 虽明知她是在别人面前演戏，谢哲还是无法自抑地感动了一下，那种有人等，有人在乎的感觉真的很温馨。 他面不改色地轻“嗯”一声，随后便接过凌灵手中的托盘，走出厨房，上楼去了。 凌灵默不作声地将盛好的米饭往桌子上摆，刘承翔则趁机抓住她的手，“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凌灵连忙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出来，语气淡淡道：“没有！” “好，你不说，那换我来说。“刘承翔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限量发售的新款项链，“上次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这是我的诚意，希望你能收下。” “以前的事我早就忘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凌灵将他递到自己面前的项链往回推了推，“项链这种贵重物品，你还是留给更重要的人吧！” “你明知，我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是你！”刘承翔信誓旦旦。 凌灵置若罔闻，自顾自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谢哲吗？” 刘承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冷笑一声说：“选择？你在我跟他之间选择了后者？” 第42章 先发制人，失策了 “是！谢哲是唯一一个满足我所有要求的人，他愿意入赘洛家，愿意替我死去的丈夫照顾我和我的公婆。 最关键的是，他能接受我不给他生孩子这个要求，并且，他还承诺过我，会将我的孩子视如己出。” 幸好她未雨绸缪将谢哲给支开了，不然这些信口胡诌的话，凌灵还真不好意思说出口。 刘承翔明显是信了她的话，有些恼怒的说：“他说你就信？” “不一定，但我会给他机会证明自己的。” “怎么证明？让他得到后再将你无情抛弃吗？” “那是你的想法，不代表所有人都跟你一样。” 听出凌灵话里有话，刘承翔不免有些心虚，“你什么意思？是夏映竹跟你说了什么吗？” 有些事，凌灵本不愿提及，但既然刘承翔已经提了，那她也就不得不说了。 “夏映竹什么也没告诉过我，是我查看店里的监控录像的时候，发现你砸了我店里的东西，我细心留意了一下，然后就知道了一些我本不该知道的事。” “凌灵，你听我解释。”刘承翔试图去拉她的手，却被凌灵往后退避，躲开了。 凌灵冷冷开口，“有什么好解释的呢？男欢女爱，不都是很正常的事吗？”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当时都已经醉到不省人事了，是夏映竹自己爬上了我的床，我……我也是受害者。” “我说了，你不用跟我解释，那是你俩的事，我管不着，也不想管。” “凌灵，你这么说，是在跟我置气吗？”刘承翔似乎抓住了一些思绪，“你一定是因为夏映竹的事对我产生了误解，所以才一气之下找了那个叫谢哲的男人，对不对？” 凌灵简直要气笑了，“随你怎么想，反正谢哲现在已经是我的未婚夫了。麻烦你退居边界线之外，不要再来纠缠我了，这样的话，我们双方都还可以体面一些。” 刘承翔攥紧拳头，脸上的神情是变了又变，末了，他压下自己的怒火，问道：“凌灵，你敢跟我打个赌吗？” “赌什么？”凌灵问。 “我赌你不会嫁给他。”刘承翔冷笑，一双深邃峻目染上了阴郁。 “或许吧！”凌灵像是听不懂他话语中的警示之意，自顾自圆场，“我对伴侣的要求从来不针对任何一个人，他如果食言了，我也不会将就。” “你的要求太苛刻了，不会有人能做到的，不信，你大可以试试看！” 刘承翔松开拳头，冷冷丢下这么一句便大步离开了。 乃至汽车发动的声音响起，凌灵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据说刘承翔从白手起家到身家过亿仅用了十来年的时间，说他完全没有些手段，估计没有人会相信。 得亏刘承翔足够自负，他认定自己做不到的事，别人也不可能做到，不然就算凌灵说破天，谢哲的处境估计也不容乐观。 待到蓝色幻影驶离，凌灵方才走出厨房，见谢哲也在院子里站着，她微微一笑，“谢先生，刚才多谢你没有拆穿我。” 谢哲摆摆手，“别！你要真想谢我，以后就喊我的名字吧，谢先生听起来怪别扭的。” “也行！”凌灵倒也干脆，“那谢哲，你先去厨房里吃饭，我去喊我公公过来。” “不着急，我等你们一起。” 谢哲执意要等，凌灵也不好强求，索性点了点头，去老房子唤洛天裕了。 此时的洛天裕正坐在轮椅上，闭着眼，脑袋歪向一旁，似乎是睡着了。 “爹，爹？”凌灵走近他身侧，低头，轻轻唤了他两声。 洛天裕这才睁开眼睛，坐直身子说：“灵儿，你来啦。” 凌灵点头，“爹，菜炒好了，咱们先去吃饭，等吃了饭，您再休息好吗？” “好好，听你的，咱们呀，先去吃饭。”洛天裕面上和蔼地笑着，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蓝色幻影驶来时那么大的动静，洛天裕又怎么可能没听到？ 相比于陈念云想将凌灵留下的决心，洛天裕其实是矛盾的。 一方面，他也希望凌灵能一直留在这个家，好好的将旭旭和阳阳抚养长大，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属实太过自私。 凌灵今年才26岁，她还年轻，她的人生还长着呐。 她不应该将自己大好的青春全部浪费在这个家里，而是应该遵从自己的本心，去寻一个志同道合的有缘人携手共赴未来。 也正是因此，洛天裕才会用装睡的方式佯装自己什么也不知情，他给了凌灵足够的空间和自由，就看她怎么选择了。 只可惜，凌灵满脑子想的都是搞钱，养孩子，根本就无心恋爱，她提出那些苛刻到过分的要求，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种婉拒的手段罢了。 下午三点左右，陈念云打完最后一瓶吊水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其实在得知孔礼勋身体无碍，并且不会向凌灵索要赔偿的时候，陈念云的病就已经好了一大半，到了今日，她已经完全没有大碍了。 凌灵先将她接回了家，然后才去学校接儿子女儿放学。 途经超市的时候，她看到孔礼勋正在超市门口拦车，看样子是准备打车回家了。 凌灵对他的举动视而不见，骑着小电驴就飞驰回了家。 她拿出陈念云与孔礼勋签订的那份租房协议，坐在院子里等孔礼勋回来，试图来一招先发制人。 近几日闲下来的时候，凌灵都在研究那份租房协议，终于，她发现了一个可以赶走孔礼勋的突破口。 协议里有一条备注是这样写的：[该房屋一经租用，租金概不退还，如乙方需甲方提供膳食，则需额外支付其十元一餐的伙食费。] 关键就在这个“如”字，如乙方需要甲方提供膳食，如，如果，并非是绝对。 也就是说，甲方有权利不给乙方提供膳食，这是甲方的自由。 凌灵想的是，等孔礼勋回来了，她就再跟他商量一下退租的事，倘若孔礼勋不同意，那她就拒绝给孔礼勋提供吃食。 乡下可不比城里，外卖是送不到家里来的，没人给孔礼勋送吃的，他又能坚持几天？ 凌灵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却怎么也没有料到，孔礼勋回到家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向她道歉。 他鞠着躬，诚意满满的说：“抱歉，凌小姐，上次的事是我情绪过激了，对此，我感到非常后悔，还请凌小姐多多包涵。” 第43章 孤勇，激进 虽然有些意外，但凌灵的初衷依旧不会变，“孔先生，你要真觉得后悔，那就请你尽快搬离我家，我不希望再有上次的事情发生。” “我承认，上次是我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我可以向你保证，绝不会再有下一次。” “抱歉，我不会拿我家人的安全问题去赌一个未知的可能性。孔先生，你要是不想大家闹得太难看的话，还是拿着双倍赔偿金离开吧，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孔礼勋今日的态度一反常态的好，尽管凌灵三番两次要赶他走，他依旧保持着最初的谦逊有礼。 “凌小姐，上次是我唐突了，你不信我也在情在理。但我有不得不留下的理由，你要实在不放心的话，我也可以立字据。” 孔礼勋立字据，无非就是想表明自己以后不会再做出伤害凌灵一家的行为，可一旦他再次出现情绪过激的状况，伤害他人也就成了一种不自控的行为。 届时，字据这种东西怕是只能作为法庭上的呈堂证供了，伤害一经造成，拿了赔偿又有什么用？ 凌灵要的是未雨绸缪，才不要亡羊补牢，“我想不出你有什么不得不留下的理由，但我确实有不得不请你离开的理由。 孔先生，晚些时候，我会去请张叔和村里一些管事的长辈一起过来做个见证，到时候，我会将租金按照合约双倍补偿给你，你同意的话，现在就可以去收拾东西了。” “合约上白纸黑字写的是，就算你们愿意赔偿，也需要征得我的同意，而我，不会同意！” 这一次，孔礼勋的态度很强硬，他说完便也不再理会凌灵，自顾自进屋去了。 凌灵追了几步，冲他的背影大声喊道：“孔先生，你不同意也没关系，现在，我以主家儿媳的身份通知你，从今往后，我家将不会再给你提供吃食，你的伙食问题，只能你自己想办法解决了。” “你威胁我？”孔礼勋停下脚步，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扫向了凌灵。 凌灵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她是真害怕这家伙一言不合就暴走了，好在她家楼上楼下都已经装好了摄像头。 孔礼勋若是敢动她一下，她就直接躺地上不起来了，然后再向警方提供孔礼勋故意伤人的监控录像，直接送他去住铁质的房子，吃免费的午餐。 想到这儿，凌灵的态度也越发强硬，“不是威胁，我只是郑重地通知你一声，毕竟，合约上并没有规定我方非得为你提供膳食，所以，我拒绝提供。” 孔礼勋的脸色很是难看，但他似乎也注意到了家里的摄像头，冷哼一声说：“随你的便！” 凌灵以为他是妥协了，怎料，他又加了一句，“成人在不吃不喝的情况下，最多只能坚持七日，七日后，凌小姐可以来我房间看一眼。” 看一眼，看什么呢？尸体吗？ 凌灵不相信他真的会饿死自己，于是不假思索应了，“好，一定。” 孔礼勋没再与她纠缠，再次冷哼一声后大步上了楼。 就这样，凌灵将自己以拒绝为孔礼勋提供吃食，逼迫他离开的想法与公公婆婆说了。 一开始，洛天裕和陈念云都持反对意见，毕竟，这样做真的太不近人情了。 但凌灵的态度很坚决，她说：“孔礼勋就是颗不定时炸.弹，我们根本不确定什么时候就会点着他的导火索。我们现在不想办法把他赶走，难不成等他爆炸了把我们全家都送走吗？” 联想到孔礼勋上次做过的事，陈念云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所以最后，她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洛天裕见婆媳二人已经达成了共识，想了想，也没再多说什么。 于是，到了晚饭的时候，凌灵还真就没给孔礼勋送吃的。 孔礼勋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只是坐在露天花台的藤椅上，抱着大提琴，自己为自己开了一场演奏会。 夜色将他笼罩，他却像黑暗中的孤行者，用自己的一腔热血和孤勇，抵御着寂寥与落寞。 饶是凌灵不通音律，依旧从那一路高亢的旋律中听出了孤勇和激进。 坦白说，凌灵并不讨厌孔礼勋，如果不是因为那天的事，或许，她会慢慢欣赏孔礼勋也不一定。 毕竟在她看来，懂音乐的艺术家，还是很值得被尊敬的。 只可惜，这世间没有如果。 演奏持续了三个小时都不带停的，并且一直重复着同一种旋律，时间久了，凌灵家的其他租客就不乐意了。 黎曼第一个发声，她站在二楼的阳台上，仰着头冲楼上喊，“喂？楼上的那位，你在那儿鬼哭狼嚎半天了，也该消停了吧？” 孔礼勋不予理会，黎曼的声音更高了，“楼上的，你再不停下来，我就打电话报警，告你扰民了。” 音乐声还在继续，黎曼实在无语的厉害，想亲自上楼去找孔礼勋理论，又唯恐他会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 扭头看见凌灵正坐在沙发上，为她刚刚洗香香的女儿穿衣服，黎曼瞬间有了主意。 “喂？我说，你是房东，你的房客大半夜弄出这么大动静，你不管管？” 凌灵没有抬头看她，却也认真回她话了，“大家都是签过合同的，合同上并没有哪一条规定租客不能大半夜奏乐，我自然也没有权利让他停下来。” 黎曼不爽，故意拿话呛她，“你个怂包，上次还知道反击，怎么这次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拉大提琴其实是件很费体力的事，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他自己就会停了。” 凌灵看着她，微微一笑，“当然，你要实在不乐意听，也可以现在就上楼找他理论去。” “让我当出头鸟去收拾你的烂摊子，你当我傻？” 黎曼气得鼓了鼓腮帮子，压下自己的怒火后，她又长长吐出一口气，然后扭头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个举动竟莫名地有几分可爱，凌灵憋着笑，将女儿带回房间，让她先睡觉，并表示自己洗漱好就会过来陪她。 见她要走，洛星阳忽然拉住了她的手，小小声说：“妈妈，你说，楼上的叔叔是不是不开心呀？” “哦？为什么这么说呢？”凌灵有些好奇。 洛星阳想了想，说道：“他的音乐好像有些悲伤，就跟电视剧里出现悲伤情节时的配乐差不多。” 第44章 授艺，这下误会大了 甭说不开心了，成年人的世界里就算出现情绪崩溃的情况也不足为怪，这一点，凌灵也算是深有体会了。 但她不想与女儿聊这些沉重的话题，索性一笑置之，“也许，电视剧里某些音乐就是他弹奏的呢？” “真的吗？那个叔叔这么厉害的呀？”洛星阳年纪小，没人告诉过她，她妈妈上次去警局正是与这位叔叔起了争执，所以在听到凌灵这般说时，她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我瞎猜的。”凌灵勾了勾她的小鼻子，笑着说，“都十点半了，你再不赶紧睡觉，明早要是起不来，上幼儿园可就要迟到了。” “好吧！”洛星阳丝毫没有睡意，但她还是乖乖闭上了眼睛，尝试着让自己入睡。 可楼上的音律一直在她耳边徘徊，洛星阳怎么也睡不着，于是便趁着凌灵洗漱的功夫，悄悄溜下床，穿了双可爱的兔子凉拖就缓缓爬上了三楼。 她站在楼梯口，眨巴着大眼睛四处张望，对于三楼这两位叔叔，她其实一直都不太敢靠近。 谢哲身形高大，又长着一身肥膘，洛星阳每每见着他，都会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威压，所以就算谢哲与她同桌吃饭，逗她玩耍，洛星阳还是想要避着他。 孔礼勋就更不用说了，上次他推了陈念云一把，洛星阳现在还记得呐。洛星阳怕他，很怕很怕。 她壮着胆子来到这里，主要是想偷偷看一下，电视剧里那些悲伤，引人共情的音律，究竟是怎么演奏出来的。 听到音律是从露天花台外传来的，洛星阳又蹑手蹑脚来到了通往花台的那扇房门后，探头往外张望。 这一探头，孔礼勋就发现了她。 洛星阳心里一惊，掉头就要跑。 “小家伙，你是不是喜欢音乐呀？”孔礼勋停下演奏的动作，“喜欢的话，可以过来摸摸我的琴。” 那把大提琴铮亮发光的，漂亮得很，即便只是匆匆一瞥，洛星阳依旧抵挡不住它的诱惑。 她停下逃离的脚步，鼓足勇气面向孔礼勋，弱弱问了一句，“真的……可以吗？” 孔礼勋笑着对她招了招手，“当然，你过来就可以了。” 洛星阳从小就对音乐表现出了独特的喜爱，几个月大时，她每次哭闹，凌灵都会用手机播放儿歌给她听，音乐一响，她就不哭不闹了，这一招，百试百灵。 稍大些时，她又对电视剧里出现的音乐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每次跟着爷爷奶奶追剧，她都能从剧中找出一些优美的旋律，自得其乐地瞎哼唱。 如今，她更是会拿着爷爷奶奶的手机，去某视频软件上，看一些女主播弹奏古筝，大爷拉奏二胡的直播。 凌灵常年在外务工，并没有发现这一点，所以并未送洛星阳去读什么兴趣班，甚至于连一件像样的乐器都没有给她买过。 洛星阳只有一架电子琴，那还是她奶奶上街赶集时，看到人家低价出售二手琴，花了一百八买回来给她玩的。 那电子琴又破又旧，音质也不行，哪里能跟面前那把大提琴相提并论？ 洛星阳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克服了内心的恐惧，小心翼翼地上前摸了那把琴。 “它好漂亮呀！”她小小的手儿游走在大提琴边缘处，口中不自觉地赞美。 “想不想试试？”孔礼勋鼓励道。 洛星阳眼睛一亮，随即又立马摇了摇头，“我不会。” “上来，我教你。”孔礼勋拍了拍藤椅，示意她可以坐到自己身边来。 见他一脸坦荡的笑，洛星阳静默片刻，随即张开了自己的双臂。 孔礼勋活了三十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让他抱抱，他沉默着，有些不知所措。 但见藤椅离地面较高，洛星阳又人小腿短，爬上来的确有些吃力。 所以最后，孔礼勋还是将大提琴搁置一旁，转而抱起洛星阳坐到了自己身侧。 “我来定弦，你试着握弓看看。”他将琴弓往洛星阳面前送了送。 洛星阳一脸新奇地接过琴弓，小手紧紧抓着弓杆。 “不要抓弓杆，抓弓根这里，手不要握的太紧，自然一点就行。” 孔礼勋耐心指引着，洛星阳也一点一点纠正着自己错误的握弓方式。 待她握好琴弓，孔礼勋便用自己的大手握住她小手，领着她一起感受音律带来的美妙感受。 楼下，凌灵洗漱完毕后回房却不见自己的女儿，她立马跑去一楼，问公公婆婆有没有看见洛星阳，不想，二老都说没见过。 女儿从小就怕黑，现在屋外漆黑一片，她肯定不可能走出这栋小楼。 沈嘉睿的房间又上了锁，女儿也不可能会去，想来想去，也就慕语彤的房间她有可能会去了。 想到这儿，凌灵当即就去敲响了慕语彤的房门，而当慕语彤也表示自己并没有见过洛星阳时，凌灵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急忙跑上三楼，却见女儿正倚靠在孔礼勋身前，有模有样的拉着琴弓。 “孔礼勋，你有什么事冲我来，欺负我女儿算什么本事？” 凌灵气冲冲奔上前去，一把夺过他二人手中的琴弓，狠狠丢在地上，而后便抱起洛星阳，准备远离孔礼勋这号危险人物。 孔礼勋伸手将她拦下，“凌小姐，不管你误会了什么，我都应该跟你解释一下。我刚才只是在教你女儿拉大提琴，并没有任何乱七八糟的想法。” 凌灵对他早就没了信任，在她看来，这样的解释和掩饰根本没什么区别。 她紧紧抱着女儿，气得声音都在抖，“她一个连大提琴都扶不动的小孩子，你却告诉我，你在教她学琴？” “不然呢？你以为我在干什么？”孔礼勋也来了脾气。 “你自己干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欺负小孩子，你可真够猥.琐的。” 凌灵说罢便要绕道离开，孔礼勋再次将她拦了下来，“你说清楚，我到底做了什么？怎么就猥.琐了？” “孔礼勋，我不想与你争辩，让开！”凌灵眼神冰冷，再这样下去，她不保证自己不会跟他拼命。 “你现在就给我说清楚，不然，咱们今晚谁也走不了。“ 孔礼勋也是真的动了怒，说话间，脚下已经狠狠踹在了葡萄架上。 好在那葡萄架是钢材打造的，倒也不至于断裂，但这样的举动，还是将凌灵吓了一大跳。 她开始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在露天花台上也安装一台监控，现在倒好，被人欺了还得被人倒打一耙。 第45章 嗯，被迫害妄想症 他二人对峙间，陈念云也寻声找了上来。 见儿媳和孙女被人拦着，陈念云瞬间爆发出了洪荒之力，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抄起墙角的扫帚就冲了过去。 凌灵见她挥着扫帚跑过来，连忙大声制止，“妈，您别过来，快离开这里。” “我不跑，有人欺负你们，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能让他得逞。” 陈念云并不听劝，举着扫帚就朝孔礼勋后脑勺敲了下去。 然而，孔礼勋早有防备，他反手抓住扫帚，抢过来，直接扔在了地上。 陈念云见势不好，连忙上前拽住孔礼勋胳膊，口中喊道：“灵儿，快跑，妈帮你拖住他。” “妈，您别激怒他，你赶紧松手，松手啊！“凌灵喊着，有心拉扯婆婆一起离开，却碍于抱着女儿，两手不得空。 孔礼勋试图抽回手臂，陈念云更加慌乱不已，“灵儿，你快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真是奇葩，你们一家人都有被害妄想症吗？”气愤的声音透着些许无奈。 孔礼勋用力抽回自己的胳膊，拿上大提琴，捡起地上的琴弓便直接越过婆媳二人，摔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惊魂未定的婆媳二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凌灵率先镇定下来，连忙招呼着婆婆下了二楼。 回到房间，凌灵便将女儿放回地面，厉声呵斥：“阳阳，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到三楼去做什么？” 洛星阳被她吼得小身子一颤，哭唧唧说：“我是因为睡不着才寻着音乐声上去的，不是故意的。” “妈妈不是警告过你，不许独自上三楼的吗？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听话，把我的话都当成耳旁风了吗？” 凌灵气得不行，扬手就要打她屁股，想让她长长记性。 陈念云不舍得宝贝孙女挨揍，连忙将孙女拽过去，护在自己身后，劝慰道：“灵儿，孩子还小，有话好好说。” “妈，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我要是再没找到她，还指不定孔礼勋会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呢？” 并非凌灵要恶意揣测，实在是因为上一次，孔礼勋就有过强行拽她去他房间的举动。 说是听音乐，但强行将一个女人拽进自己房间就只是为了听音乐，这合理吗？ 陈念云无言反驳，只好蹲下身子，面向孙女，替她抹了抹眼泪，“小宝，妈妈都是为了你好，像今晚这样的错误，咱们以后绝对不可以再犯，好吗？” 洛星阳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她抬起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凌灵说：“妈妈，叔叔没有欺负我，叔叔刚才真的是在教我拉大提琴。” 凌灵只当她年纪小，不识人心险恶，当下便下了命令，“不管是不是，以后，你都不可以上去找他，听到了没？” 洛星阳对她独断专行的举动极为不满，哇啦一声就将脑袋埋向了陈念云身前，号啕大哭起来。 陈念云心疼得不行，一边拍抚她后背，一边与凌灵说道：“灵儿，孩子还小，有些事她根本就不明白，你打她，骂她，她也不会懂。 要不这样，阳阳今晚跟我睡，等她不哭了，我再好好跟她说说，你看成吗？” 凌灵自然知道打骂孩子的教育方式不对，她刚才也是在气头上，这会儿听见女儿的哭声更是心乱如麻，索性应了下来。 这一夜，凌灵躺在床上，怎么也无法安然入睡。 可到了第二日，太阳照常升起，一切也还得照旧。 凌灵骑上小电驴，招呼着儿子女儿快点上车，以免上学迟到。 不想，洛星阳竟抱着自己的头盔，看着奶奶，怎么也不愿上车。 陈念云对她挥了挥手，“小宝，快上车啊！” “不，我要奶奶送。”洛星阳直接跑到奶奶身前，抱着她不撒手。 陈念云看了眼凌灵，有些心虚地垂下头去，“这孩子，奶奶还有很多活没干呐，乖，妈妈送啊！” “我不，奶奶不送，我就不上幼儿园了。”洛星阳倔的不行。 也不知婆婆昨晚是怎么教育的，女儿不但不知悔改，还开始和自己杠上了。凌灵有些生气，“你今天不去上学，以后也别想上了。” 洛星阳不敢吱声，却也没有乖乖上车的意思。 凌灵也不惯着她，一扭油门，载着儿子绝尘而去。 洛星阳急了，追着、撵着，哭唧唧喊着，“妈妈等等，等等我！” 凌灵自然也没真打算将女儿丢下，她只是将车停在了自家一眼望不到的地方，默默等着女儿自己追上来。 见妈妈还在，洛星阳又闹起了脾气，她在与凌灵相隔十米远的地方停下，蹲在地上，埋头大哭。 哭声搅得凌灵心烦意乱，语气却依旧强硬，“你走不走，不走，我就真的不等你了。” 洛星旭不忍妹妹哭闹，试着跟妈妈提出建议，“妈，我去带她过来好不好？” “嗯。”凌灵点头。 得了妈妈肯定，洛星旭便自行下车，小跑着到了妹妹面前，“妹妹，别哭了，等会儿妈妈真的生气了。” 洛星阳抬起脑袋，挑衅般看着凌灵喊道：“妈妈不好，妈妈是个独断专行的坏妈妈，她不给叔叔吃饭，还不给阳阳学琴，阳阳不喜欢她了。” 喊声引来路边邻居的围观，此人是龙溪村最泼辣，最长舌的谢奶奶。 搞笑的是，这样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老妇却有着一个非常温婉的名字——谢甜美。 谢甜美早就知道凌灵家住了几个外乡人，心里羡慕陈念云坐着数钱的同时，少不了就有了几分嫉妒的成份。 谢甜美嘿嘿一笑，一双精明的老眼滴溜乱转，“阳阳，你妈妈真不给人吃饭呐？” 洛星旭知道谢甜美长舌，连忙将妹妹拉起来，附在她身侧耳语，“妹妹，你别闹了，再闹下去，姑婆就该到处讲妈妈闲话了。” 凌灵没说话，洛星阳又侧头看了眼皮笑肉不笑的谢甜美，最终还是和哥哥一起，走向了自己的妈妈。 谢甜美没问出什么，有些不甘心，又冲着洛星阳的背影喊道：“阳阳，长辈问你话呐，你怎么可以不回答？这样很不礼貌的，你妈妈没有教过你吗？” 凌灵回以她一抹假笑，“如何教育孩子那是我自己的事，就不劳姑妈费心了。 您要实在闲得厉害，那就多花时间管管您自己的孙女，不然她哪天被人拐走了，您连后悔都来不及。” 声音不大，却句句直击人心。 第46章 误会加深，矛盾加剧 谢甜美有个孙女刚上初二就已经是抽烟、喝酒的好苗子了，不仅如此，她还喜欢与学校里的坏男孩厮混在一起，去年还堕了胎。 纸包不住火，这件事发生没多久，村里人就全都知道了。 凌灵拿此话呛她，摆明了就是故意的，谢甜美立时暴跳如雷，“你个克夫的小寡妇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胡言乱语，我孙女好着呐！” 克夫这个字眼，最早也是从谢甜美口中传出来的，凌灵自然也不跟她客气，“我不仅克夫，我还克邻居呐，姑妈，您可要小心喏。” 谢甜美气得要疯，“你……你，你个挨千刀的小寡妇，一点老少都不要。” “尊老爱幼那是针对有素质的老年人，您又没有，所以呀，就别对我要求那么高了。” 凌灵说完这话，正好儿子女儿也爬上了车，于是她再次一扭油门，将那气得眼歪嘴斜的谢甜美远远甩在了身后。 在凌灵看来，此事顶多就是个小插曲，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但对谢甜美来说，她今日可是吃了天大的亏。 回到家中，谢甜美越想越是来气，最后，她去了凌灵家串门，并有意无意地将凌灵出言顶撞她这件事，添油加醋地在陈念云面前讲了一遍。 陈念云听着她的絮叨，从始至终都没有插过话。 谢甜美不服气呀，又开始搬出克夫那套理论，挑唆她婆媳二人之间的关系。 “不是我说，你家云轩当初若不是因为娶了凌灵，肯定不会年纪轻轻就……” 说到这儿，谢甜美又作势拍了拍自己的嘴，“哎哟，瞧我这记性，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陈念云正在切菜，听到这话，气得直接将菜刀甩在了案板上。 那菜刀斜插进案板里，闪着骇人的寒光，陈念云则双手环胸，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谢甜美秒怂，“大妹子，我就是与你唠唠嗑，又不是故意提起云轩的，你怎么还生上气了？” “我儿媳妇为人如何，我比谁都清楚，用不着你在这儿挑拨离间。你要是不想我用针线把你的嘴巴缝起来，趁早给我滚！”陈念云骂着，推着攘着将她赶出了厨房。 “好啊！我好心提醒你，你却这样对我，等着后悔吧你！” 谢甜美丢下这么一句，扭头就往院外跑，正巧与送孩子归来的凌灵打了个照面。 “姑妈，我刚回来您就要走，怎么，又在我婆婆面前嚼舌根啦？”凌灵明知故问。 谢甜美心里那个虚啊，也不知作何回答，只知道拔腿开溜。 凌灵将手中袋子往上提了提，“姑妈，我买了葡萄和西瓜，您先别急着走，咱们坐下来再唠个两毛钱的，我也好跟着吃吃瓜。” 听到她的话，谢甜美跑得更快了，直到跑回家中，她才喘着粗气叫骂，“我呸！也不知道那小蹄子跟谁学的，骂人都不带脏字的。” 嘀嘀咕咕骂了会儿，谢奶奶依旧不解气，最后，她从床底下拿出百草枯，鬼鬼祟祟出了门。 临近饭点的时候，凌灵透过厨房的窗户口瞧见孔礼勋背着大提琴，去了溪林的方向。 这算起来，孔礼勋也差不多有一日未进食了，凌灵嘴上说着不相信，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的，她可不想自己下次去医院，是因为孔礼勋饿晕了。 再则，她也想看看，孔礼勋会不会背着她，去地里扒些玉米烤来吃。 想到这儿，凌灵也远远的跟了上去。 孔礼勋身为男人，本就比女人饿得快，看到地里的嫩玉米时，他的确有过扒几根来果腹的想法。 奈何道德底线容不得他做出偷鸡摸狗的事，他宁可饿着，也绝不会偷。 途经凌灵家菜地的时候，他看见有个佝偻的身影，正背对着他，拿着什么东西往菜地里倒。 孔礼勋不认识那人，也不知那是凌灵家的菜地，但直觉告诉他，那人有些不对劲。 “喂！你干什么呐？”他出声询问，音调颇为高亢。 菜地中的老妇被他吓得险些没能站稳，见来者不是本村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不动声色地将手里的东西藏于身后，气势十足道：“你吼什么？这是我家的地，我来打点药水怎么啦？” 孔礼勋老家也是农村的，他虽没怎么务过农，却也知道打药水这种事，是需要少量的农药混合大量的清水装入喷雾机里喷洒出来的，绝不是直接拿着农药往菜地里倒。 更何况，菜地里的蔬菜皆已成熟，此时打农药无异于直接扼杀，这个道理，乡下人不可能不懂。 孔礼勋举步逼近那老妇，伸出手去，“把你手里的东西拿给我看看。” 这老妇不是别人，正是与凌灵有过口舌之争的谢甜美。 谢甜美实在是气不过，就想拿着百草枯把凌灵家的蔬菜给浇死，让她家没有菜吃，哪成想刚绕路来到这里不久，就让人给撞见了。 谢甜美不傻，知道百草枯绝对不能交出去，于是，她想了个损招。 她上前两步，手臂刚挨到孔礼勋手掌就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扶着腰惨叫连连。 “哎哟，你这个外乡人，怎么能欺负老年人呢？来人啊，有没有人啊？我的腰快断了，谁来帮帮我，帮帮我呀，哎哟，哎哟！” 这大中午的，太阳火辣辣的，地里哪还有人啊？ 谢甜美也正是瞅准了这一点，这才故意以卖惨的方式逼迫对方离开。 她想着对方一个外乡人，在别人的村子里，怎么着也得收敛着点儿。 不成想话音刚落，凌灵就从远处的玉米地后跑了过来。 “孔礼勋，你不要太过分了！”凌灵离得远，又是躲躲藏藏的，所以并不知谢甜美干了什么好事，更不知她是故意跌倒。 她只是下意识地觉得，孔礼勋脾气暴躁，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推倒谢甜美也不足为怪。 凌灵虽不喜欢谢甜美，却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欺负而放任不管。 她将谢甜美从地上扶了起来，厉声质问：“昨晚欺负孩子，今天又欺负老年人，孔礼勋，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来的？” “凌小姐，麻烦你搞清楚状况再跟我讲话。”孔礼勋无辜被冤枉，火气大得很。 第47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谢甜美生怕她发现自己干的好事，赶紧插话道：“凌灵啊，我刚才看见这个外乡人想要偷你家的菜，出来制止，他就气急败坏推了我一把，你赶紧走，别让他给欺负了。” 偷菜？孔礼勋连个做饭的工具都没有，偷菜有什么用？ 联想到谢甜美前后判若两人的态度，凌灵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姑妈，这大中午的，您来我家菜地里做什么？” 谢甜美心里直发慌，嘴依旧犟的要死，“凌灵，你这话几个意思？我帮你难道还帮错了不成？” “帮人本身并没有错，但我怎么记得，您家的地离这里最近的也在那下面吧？” 凌灵指着远处田坎下的菜地，直接戳破了她的谎言，“田坎那么高，您家的地又那么矮，您真能看见别人偷我家的菜？”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们家的破事，我是再也不会管了！” 叫骂间，谢甜美将自己跌倒时，藏在芥菜后的百草枯往远处踢了踢，然后就准备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不曾想适得其反，那百草枯被几棵蔬菜撞来撞去，最后竟直接滚到了没有蔬菜遮掩的地方。 凌灵瞅见后，当即就想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抓住谢甜美胳膊，捡起地上的百草枯塞进了谢甜美手中。 谢甜美还想狡辩，凌灵却已经拿出手机对着她和她手里的百草枯拍了好几张照片，连带着自己家的土地，以及地里刚刚坏死的那几棵蔬菜也一起拍了。 “姑妈，这些照片就是您毒害我家蔬菜的证据。”凌灵晃了晃自己的手机，然后又指着孔礼勋说道：“而他，就是证人，您有什么想狡辩的，等到了村委会，您自己跟张叔狡辩去吧！” “我哪儿是什么证人？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危险分子！” 孔礼勋阴阳怪气地酸了她一句，而后便径直离开了。 今日这事，的确是凌灵先入为主将孔礼勋给恶化了，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孔礼勋道个歉，但现在，明显还不是时候。 在乡下，村长的话语权是最有说服力的，此事若是捅到了村长那里，谢甜美在村子里可就再也没人待见了。 想到这儿，谢甜美就不得不服了软，“凌灵，咱有话好好说，咱别去村长那儿成吗？只要不去村长那里，别说赔你的菜，就是赔你钱都可以。” “我不要您的菜，更不要您的钱，我要的只是一个公道。” 凌灵紧紧抓住她胳膊，连拖带拽地拉着她往前走。 这下，谢甜美彻底怂了，“凌灵，姑妈年纪大了，丢不起这人。算姑妈求你了，别把我送去村长那里行不行？” 此事可大可小，凌灵也没真想捅到村长那儿去，她说：“不去也行，您必须答应我三个要求。第一，您必须跟我保证，此事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第二，我公公婆婆的身体都不大好，我不希望您再到我家里去串门，更不希望听到您在他们面前搬弄是非。 第三，您绝对不可以再四处造我的谣，更不能在外人面前诋毁我和我的家人。 这三点，您要是有任何一条做不到，我都会将您送到张叔那儿去。 不仅如此，我还要将这些照片全发到咱们[龙溪大家族]的微信群聊里，让全村人都看看您干的好事。” 谢甜美只觉得天旋地转，这小蹄子哪里是村里人口中难得一见的好儿媳，分明就是个趁火打劫的恶霸呀！ 见她不作声，凌灵又说：“当然了，姑妈要实在管不住自己的嘴，您也可以不答应我的要求，毕竟，现在捅出去和以后捅出去的差别也不大。” 谢甜美哪里还敢不答应啊，连连点头，“答应答应，我答应你的要求，全答应了。” 凌灵将她松开，直接当着她的面，点了手机里的播放键。 那是一条长长的录音，从她说“姑妈，这些照片就是您毒害我家蔬菜的证据”开始，一直到谢奶奶应下她的请求结束，她二人之间的谈话，全程都被录了进去。 “姑妈，这也是证据哦，您可要牢牢记住自己答应过我的事，不然，这录音我也该发到群聊里了。” 凌灵坏坏一笑，随后便丢下一脸郁色的谢甜美，自顾自寻孔礼勋去了。 走了好一段路，凌灵依旧能听见谢甜美满含不甘的叹息声，她忍不住回眸，就见谢甜美跌坐在菜地里，抬起她瘦骨嶙峋的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擦拭着额角遍布的冷汗。 大抵，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真实写照也不过如此吧！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不留情！ 对于谢甜美，凌灵问心无愧，但对于孔礼勋，凌灵还真有些愧疚。 之前的是非对错姑且不论，但今日这事，明显是她在不了解真相的情况下，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了孔礼勋，这是她的过失。 凌灵一边找寻孔礼勋的去向，一边思忖着自己等会儿见到他，该作何解释才好呢？ 直到听见水流的声音，凌灵才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溪流边。 见石台上方摆着大提琴和一堆衣物，凌灵瞬间意识到，孔礼勋可能是到水深的地方游泳去了。 这荒山野岭，孤男寡女的，她要是还继续待在这儿，那估计是脑子秀逗了。 凌灵想走，可刚一转身，就见孔礼勋猫着腰，光着膀子杵在灌木丛后，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 凌灵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惊得都有些结巴了，“你，你，你杵在那儿干嘛？吓死人了你！” “我不站在这儿，难不成等着你喊非礼，或者骂我变态吗？” 孔礼勋也是无语至极，他刚才被凌灵气得不轻，就想泡个冷水澡让自己冷静一下。 左右这溪林里也没有别人，孔礼勋就将自己给扒光了。 哪曾想凌灵还会追上来，最关键的是，她刚才都从自己身边走过去了，居然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地选择无视自己。 这他妈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孔礼勋只好等她走得远些了，才悄咪咪从溪流里爬起来。 这很顺利，凌灵并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常，孔礼勋便想当然的以为，自己悄悄将衣服拿过来穿上也会很顺利。 谁知他刚想动手，凌灵竟忽然转过了身。 一丝不挂的孔礼勋只好往灌木丛后藏，可灌木丛后有荆棘，孔礼勋一不小心就被扎了好几下，幸好他还知道用手护住重要部位，不然…… 孔礼勋越想越气，气得脸都红了，“我才要问你，你到底想干嘛？” 第48章 反转，冤家宜解不宜结 凌灵嗫嚅着，好半晌才开了口，“我，刚才的事是我没搞清楚状况，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道歉？”孔礼勋冷哼一声，“免了，你的道歉，我受不起！” 刚才若不是因为孔礼勋出门，凌灵绝不可能顶着炎炎烈日到地里来，如此，只怕谢甜美的目的早就达成了。 凌灵历来恩怨分明，好的，坏的，她拎得很清，“孔先生，刚才的事的确是我不对，你帮了我，我却误会了你。我也不知该如何表达我的歉意，要不，我给你鞠个躬吧！” 她说罢便郑重其事的弯下了腰，孔礼勋不愿接受她的道歉，有意出去制止她鞠躬的举动，却碍于自己什么都没穿，一动也不敢动。 毕竟，他要是现在出去了，保不齐又会被凌灵扣上个猥.琐，变态的屎盆子。 孔礼勋无奈看着她鞠躬，看着她眉开眼笑的说：“孔先生，你既已受了我的礼，那就等于接受了我的道歉。 至于你帮我的感谢，我暂时也想不到其它的，要不，我请你吃个饭？” 话一出口，凌灵就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她明明是想用断粮的方式逼迫孔礼勋离开，结果这么快，就自己啪啪打脸了。 孔礼勋本想回她一句“大可不必”，但见凌灵一脸懊悔的模样，他又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说道：“我拯救了你家整片菜园子，一顿饭就想将我给打发了？” 凌灵以为他是不接受自己的提议，暗喜道：“那要不我付钱给你，按照我家蔬菜的量，照价付给你。” “行啊！不过我不要现金，你就将它折合成一日三餐补给我吧！”孔礼勋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诡计得逞的笑。 “你这人怎么这样，得寸进尺啊你？”凌灵手指于他，气愤地往前走了两步。 孔礼勋脸色骤变，“我警告你，别过来，别过来啊！” 凌灵只注意到他光着膀子，哪里知道他什么都没穿。 见他慌里慌张让自己别过去，凌灵便耍了个心眼，故意往他面前走了好几步，“我不过去也可以，你先答应搬离我家啊。” 此言一出，孔礼勋反倒不慌了，他定定地站在原地，嘴角勾起了一个讥诮的弧度，“是你自己要过来的，等会儿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你再骂我猥.琐，我可就真猥.琐给你看了。” 如此态度，再结合自己刚才见到的那堆衣物，凌灵大抵也猜到了他口中不该看的是什么了。 她侧了侧身子，不再直视于他，“算了，折合一日三餐就一日三餐吧，我先走了，你要是饿了，就自己回来吃饭。” 事实上，今早洛星阳说她是个不给人吃饭，独断专行的坏妈妈时，凌灵就知道自己不能再用这个办法赶孔礼勋离开了。 孩子的教育来源于父母的言传身教，凌灵可不想自己的儿女长大以后也用相同的方式对待其他人，只能放弃这唯一的突破口。 现在这样的结果，也算是给自己，也给了孔礼勋一个台阶下。 孔礼勋三下五除二套好了衣服，背上大提琴，一路加快脚步，不一会儿便追上了凌灵。 凌灵对他依旧戒备，见孔礼勋跟上来，连忙加快了脚步。 “凌小姐，我想，有些误会我还得再跟你澄清一下。”孔礼勋在她身后大喊，“你若是不想闹得人尽皆知，大可以试着和我单独聊聊看。” 此话有几分威胁的意味，凌灵没好气地转身，双手遮于头顶，挡去那刺眼的光线，“这么大太阳呐，你让我站在这儿跟你聊吗？” “若是回到家，你还敢单独来找我吗？”孔礼勋挑了挑眉。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这样，真的很不绅士，很讨人厌唉！” “没人说过，但大抵在别人心中，我就是个很讨厌的人吧！”孔礼勋喃喃着，眼中似有悲伤一闪而过。 凌灵属实不愿继续在太阳底下站着，直接跳过这个话题道：“如果你是想澄清昨晚的事，那么我想，我大抵还得跟你道个歉。” 从孔礼勋没穿衣服时躲躲藏藏的行为也不难看出，他并不是一个三观崩坏的人。 相反的，他能以局外人的身份阻止谢甜美往菜地里倒百草枯，证明他这人还很仗义。 一个三观正常又为人仗义的人，怎么可能是个猥.琐之人？ 昨晚的事，定是她误会了孔礼勋，就连上一次，孔礼勋也有可能真的只是想请她听音乐，只是用的方式太过偏激了而已。 凌灵很快意识到了自己身上的问题，也不想逃避自己的问题，她说：“这样吧，我们先回去吃饭，等吃完饭我再去找你谈谈。” 孔礼勋显然没想过她会这么干脆，蹙着眉，有些怀疑面前之人还是不是那个得理不饶人，无理也要闹三分的女人了。 这时，凌灵的手机响了，是陈念云打来，让她回去吃饭的电话。 凌灵挂了电话，颇有些轻松的说：“别用这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我，我们之间的战争也快有半个月了吧？你不累，我还累呐！ 趁着今日，我们的心情都还算不错，等会儿一口气把话全说清楚了也好。若是误会，我们就冰释前嫌，握手言和，若是没什么误会，我们再继续我们之间的拉锯战也不迟。” 孔礼勋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你很豁达，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这样，你还是将饭菜送上三楼，我们可以边吃边聊。” “那不行，你抗饿我可不抗饿，就算跟你聊天，那也得等我吃饱了再说。” 凌灵说罢也不再逗留，直接以手遮阳，大步跑回了家。 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凌灵现在就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如果确认之前的事全都是误会的话，那么，她就又可以回市里上班去了。 坦白说，凌灵并不喜欢乡下的生活，她还年轻，还想再为自己，为儿女打拼一番。 像现在这种整天重复着吃饭，睡觉，接送孩子上学的日子，虽然也很充实，也有欢乐，但凌灵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就好像自己提前步入了老年生活一个样。 她的追求有此，却又远不止于此！ 第49章 冰释后，开始推心置腹 草草吃了几口饭，凌灵就将自己单独留起来的饭菜放进了托盘里，唯恐孔礼勋会吃不饱，她还特意盛了两碗米饭。 陈念云对她的举动有些莫名，有心询问几句，却被洛天裕捏了捏手，摇头示意她别插手儿媳的事。 倒是凌灵自己同他们作了解释，“爹，妈，我想通了，断孔礼勋的粮根本就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加深我们之间的仇恨，所以，我还得再去找他谈一谈。” “那，他要是再欺负你怎么办？”陈念云说出了自己的顾忌。 “妈，孔礼勋或许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般不堪，有很大概率是我们小人之心了。” 凌灵并不打算将谢甜美往她家菜地里倒百草枯的事告诉公婆，毕竟以婆婆的秉性，此事她若是知道了，少不了要去找谢甜美理论一番，届时闹得人尽皆知可就有违凌灵的初衷了。 陈念云欲言又止，显然并不放心。 谢哲则是拍着胸脯，同她保证道：“陈姨，您别担心，我陪凌灵一起上去，料他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别！”见谢哲起身，凌灵连忙举臂打叉制止，“谢哲，我就想单独跟他谈谈，你去好像不大方便。” 谢哲也不放心，“他那个人阴晴不定的，属实不大好相处，你单独去，怕是不安全。” “你们就放心吧，家里上上下下都装了监控，孔礼勋要是再敢动我一下，警局就该请他去喝茶了。”凌灵仰着下颌，一脸轻松的笑。 谢哲敏锐地察觉到，凌灵对孔礼勋的态度变了，索性不再坚持，只说：“他要是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记得喊我，这次，我保证第一时间冲上去帮你。” “嗐，我就去送个饭，怎么搞得跟上战场一样。“ 凌灵开了个玩笑，进而比了个ok的手势让他们放心，然后就笑着上楼去了。 陈念云百思不得其解，推了推洛天裕问，“她爹，你有没有觉得，灵儿今天不大对劲？” “哪儿不对劲了，我瞧着挺好。”洛天裕对自己的儿媳十分满意，所以不管她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他都无条件支持。 “哪儿好了？我瞅着哪哪都不对劲，你说，是不是阳阳今天早上跟她说了些什么，灵儿才突然改变主意的？” 陈念云揣测着，越想越觉得费解，“不行，我还是不放心，我得跟着看看去。” 洛天裕一把将她抓住，“你不是答应过我，会给灵儿足够的空间和自由吗？灵儿说了不让跟，那我们就不能跟。” “我这不是担心她嘛。”陈念云叨叨着，有些不满丈夫的一味偏袒。 “灵儿能处理好这些事，我相信她。“洛天裕信心满满。 夫妻二人谈论间，谢哲像是被触碰到了什么开关，突然就急冲冲地往楼上去了。 洛天裕有心制止，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索性由他去了。 凌灵上了三楼就瞧见孔礼勋正坐在沙发上，似乎正在等她，不由得一笑，“怎么，饿了？“ 孔礼勋往沙发上一靠，双手交叉枕于颈后，慵懒而又随性的说：“是有一点儿，不过，我还能扛得住。” “你倒挺能忍。”凌灵将托盘放在茶几上，故意用手在饭菜上方扇了扇，“你既不饿，那就先闻闻味好了，咱们直接切入正题吧！” 孔礼勋一下子从沙发上弹直了身子，抓起筷子就夹了些菜放入口中，一边咀嚼一边说道：“民以食为天，还是吃饱了再说比较好。” 虽然饿了一天，但他依旧吃得慢条斯理的，很是斯文。 凌灵不禁有些怀疑，“从昨晚到现在，你当真没吃过东西？” “不然呢？那些乱七八糟的零食什么的，我从来都不买，更不会吃。“ 不愧是艺术家，就算是饿着肚子，吃饭也比一般人优雅。 凌灵不由得有些敬佩，她问：“你昨天说，你有不得不留下的理由，能告诉我是什么吗？” “没钱呗！”孔礼勋答得干脆利落。 凌灵却并不相信，“不是吧？我都答应赔你双倍租金了，这买卖，你是稳赚不赔的呀，怎么会没钱呢？” “这么跟你说吧，你家半年的租金是五千块，算下来，一个月才九百不到，这其中还包含了水电费。 这个价格在大城市里可租不下来，再则，你家还提供伙食，十块一餐，便宜，干净又卫生，我有什么理由不留下？” “可是，你在大城市里可以找份工作啊，不说别的，你就是随便找个餐馆或者工厂去上班，也能有个三四千的收入吧？ 若是省点，除去房租和生活费，你手里应该还能有些余钱。总之，不管怎么样，都比待在我们这个犄角旮旯里要强吧？” “去工厂做什么？打螺丝吗？”孔礼勋放下筷子，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 “打螺丝怎么了？有些人就是靠着打螺丝养活了一家老小，还有的人靠着打螺丝在城里买车买房了呐！” 凌灵没开美妆店之前，就是跟洛云轩一起进厂打螺丝的，虽说也赚不了几个钱，但总归是份正规的收入，不偷不抢的，也没什么可丢人的。 “你说的是有道理。”孔礼勋并不打算和她争论，只道，“只不过，每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我不甘平凡，你口中的生活，并非是我想要的。” 凌灵一想也对，这家伙奏得一手好琴，进厂打螺丝属实有些屈才了。 可再怎么说，他也不该把自己活成穷困潦倒的样子吧？ “那你追求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凌灵试着询问。 “以前的我也有过追求，但现在，我也很迷茫。”孔礼勋自嘲一笑，随后又摇了摇头，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孔礼勋能随身携带大提琴，说明他的追求与热爱肯定与音乐这方面挂钩，凌灵想了想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而追求之所以称之为追求，是因为它本身就很难实现。 或许有的人能通过不懈努力过上自己所追求的生活，但绝大多数人，穷极一生都没能活成自己理想中的模样。 所以我觉得吧，缺憾也是一种不规则的美，换种活法，指不定哪天就能收获一份意外之喜呢。” 第50章 摆烂勋，郁郁不得志 说着，她又拍了拍孔礼勋的肩，“这样，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试着帮你找份酒吧驻唱的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生活至少不用太过拮据。” 孔礼勋看着她，目光炯炯，“你为了撵我走，还真是舍得下功夫。” 凌灵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牵强的说：“话也不能这么说，我这提议，你可是绝对的受益人。你想啊，你既拿了赔偿，又得了工作，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你的提议是不错，只可惜，酒吧的工作我没办法胜任。” “为什么？你是瞧不上那样的地方吗？” 孔礼勋摇头，“大学没毕业的时候，我就和五个酷爱音乐的同学一起组了个乐队。当时我们的想法是，毕业后，我们就自己写歌打入娱乐圈，然后再吸粉吸金。 但理想终究会败给现实，由于我们各方面的能力都不足以实现我们的目标，所以最后，我们降低了自己的标准，选择先找一家酒吧驻唱。 我们乐队所擅长的乐器并不一致，钢琴、架子鼓、吉他、小提琴以及我擅长的大提琴，加上一个歌手，正好是个霹雳六人组。 本认为我们的团队会很有默契，可现实却是，我们的演奏总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酒吧老板自从请了我们以后，本就不算太好的生意变得越发惨淡，很快，我们就被他给辞退了。 后来，我们又找了好几家酒吧驻唱的工作，结果无一例外，我们的热爱始终没能成为他人的衷爱。 渐渐的，我们几人之间也生了嫌隙，因为我们都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而是习惯性地把责任推给别人，以至于后来我们集体闹掰，分崩离析了。” 凌灵点头表示理解，“原来是这样，那你有没有尝试过单独去酒吧驻唱呢？” “当然有，也正是因为有过，我才发现，霹雳六人组中，拖后腿的那个人其实是我。” “不至于吧？你的大提琴不也拉奏的挺好的嘛？” “好有什么用？”孔礼勋颇有些感慨，“在上流社会圈，大提琴可以作为一种西方引进的乐器，得到众多人喜爱。但在我们的生活圈子里，真正会欣赏大提琴的人寥寥无几。 我没有融入上流社会的资本，亦没有沉沦下流社会的打算，所以最后，我辞了工作，无所事事地吃起了老本。” 话说到这儿，凌灵也总算是了解了，孔礼勋有雄心，有斗志，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的他早已失去追求，一心只想着摆烂儿了。 关键摆烂就摆烂吧，还非得赖在她家里摆，这叫凌灵如何不郁闷？ 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孔礼勋若真的在她家摆烂半年，只怕到时候，他连重新找个房子的租金都付不起。 凌灵可不想他因为付不起租金，继续赖在自己家，只得另寻他法让孔礼勋重新振作起来。 孔礼勋无疑是需要被人肯定的，但在被人肯定之前，他首先得有一份稳定的收入。 奈何这世间乐器众多，孔礼勋却唯独对大提琴情有独钟。 结合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凌灵觉得，孔礼勋对大提琴的喜爱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他的收经济来源，必定得与大提琴沾上边。 可关于大提琴的工作属实也不大好找，这事还真不是一般的棘手。 凌灵暂时想不到什么好主意，索性转移了话题，“罢了，你想在这儿住，那就继续住这儿好了，但我有个条件。” “又是条件？”孔礼勋笑笑，“你好像很擅长与别人讨价还价呀。” “那可不？”凌灵不以为耻，“我是个生意人嘛，讨价还价那是我必备的生存技能。” “哦？那你说说，你的条件是什么？” “我之前一直觉得你这人脾气臭，很难相处，这才导致了后面一系列的误会产生，对此，我有必要跟你说一声抱歉。”凌灵落落大方地面向孔礼勋鞠了一躬。 孔礼勋一怔，总觉得这不像凌灵的一贯作风，“所以呢，你的条件究竟是什么？” “别急啊！”凌灵半眯着眼，笑得一脸狡黠，“我都跟你道过歉了，你是不是也应该跟我表个态？” “什么意思？” “我误会你，那是我的不对，但你推我婆婆这件事，总该给我个说法吧？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当时真是醉酒后无意识地行为。” 乡下人热情好客，家里时常会备上一壶上好的小锅酒，但凌灵回家这么些天，家里的酒壶就没被人碰过一下。 除了谢哲的房间，家里其它地方也没有出现过酒瓶，酒坛之类的东西，所以她敢断定，孔礼勋是不喝酒的。 婆婆被孔礼勋推倒，仍以醉酒的借口替他开脱，无非就是不想让自己担心罢了。 凌灵理解她的良苦用心，便也揣着明白装糊涂，直接将此事翻了篇。 只是，孔礼勋的情绪极不稳定，时好时坏的令人琢磨不透，凌灵甚至有些怀疑，孔礼勋可能患有双重人格障碍症。 但怀疑终归是怀疑，想要确认此事，还得多下点功夫才行。 “关于这件事，我也得跟你道个歉。”孔礼勋起身，学着凌灵刚才的模样，也对着她鞠了一躬。 如此举动，倒是给凌灵整不会了，她的本意是想让孔礼勋提供一份精神鉴定报告给自己，但现在看来，她还没有足够的理由，也没有权利提出这样的条件。 罢了！先忍忍吧！ “算了，下不为例吧！”凌灵做出了退步，“条件我暂时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会告诉你的，你且安心在我家住下，往后你的一日三餐，我会照常提供的。” 孔礼勋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扬了扬眉说：“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善变？” “这个？还真没有人告诉过我，但大抵，每个女人都是善变的吧？” 同样的问话语气，同样的回应方式，他二人竟在这一日之间，一笑泯恩仇。 两人的交谈进行到这儿，也算是圆满画上了句号。 于是，在等着孔礼勋吃完碗里最后一粒米后，凌灵果断收拾好空碗空碟下了楼。 第51章 真相，并不简单 在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拐角处，凌灵见到了背靠着楼梯扶手的谢哲，他的背影无比高大，仿佛拐角的空间都被他占去了半数，却也莫名地让人感觉到了心安。 他一直守在楼梯拐角处，不急不躁，也不现身打扰，别说，还挺靠谱！ 凌灵报以感激的一笑，“谢哲，谢谢你。” “不，不用谢！”谢哲反应迟钝地摆了摆手，像是刚从沉思中缓过神来。 凌灵笑着调侃，“你该不会是因为等得太久，睡着了吧？” “没有，那哪儿能啊！” 谢哲现在这个位置，既避免了被楼上楼下的人发现，又正好可以将凌灵与孔礼勋的谈话尽数收入耳中。 因为太宅，谢哲的作息时间完全没有规律，因此那晚孔礼勋推倒陈念云的事，他记忆非常深刻。 那天晚上，他正和几个队友组团玩王者，结果却让猪队友给坑了，以至于最后直接被敌方给团灭了。 谢哲当时气得不行，骂骂咧咧扔了耳机倒头就往床上砸，也就是这时，他听到门外乒哩乓啷地响个不停。 谢哲被吵得睡不着，无奈打开房门往外瞅了瞅。 凌晨五点过，房间里隐约有几分光线，谢哲便是借着那光线，见到了手持榔头拼命往饮水机上砸的孔礼勋。 谢哲当时的想法是，反正那饮水机是孔礼勋自己买的，他想砸，就让他砸呗！ 只是没过多久，住在一楼的陈念云也听到动静寻了上来，她上来时，还带着个睡眼惺忪的洛星阳。 陈念云战战兢兢地爬上楼，结果一开灯，就见到了举着榔头，恶狠狠瞪着自己的孔礼勋。 孔礼勋的双手被饮水机外壳划出了好几道口子，血淋淋的，看着格外瘆人。 洛星阳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陈念云也是怕极了，捂着孙女的嘴就要往楼下撤。 但孔礼勋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一把将祖孙俩推倒在地，举着榔头，恶狠狠威胁道：“你最好忘记你今天看到的事，否则，那个饮水机就是你的下场。” 陈念云护着自己的小孙女，也不敢反抗，只能一个劲儿地保证自己什么也没看到，哀求着孔礼勋不要伤害她和她的家人。 孔礼勋的情绪在洛星阳的哭声与陈念云一声声的哀求中变得越发暴躁，他举着榔头，将那饮水机仅剩的一点面壳也砸了个稀巴烂。 “记住你的保证，否则，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再次丢下一句威胁的话，孔礼勋就摔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陈念云为了家人和自己的安全着想，半点儿不敢透露此事。 但洛星阳毕竟是个孩子，尽管奶奶千叮咛万嘱咐，她还是因为太过害怕，背着奶奶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只不过，此事最终还是没能逃过陈念云的眼睛。 陈念云不敢说实话，只得胡乱编个理由哄骗凌灵，以至于到了今日，凌灵对那件事的了解还是很片面。 谢哲当时的想法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再则，他虽然壮实，却也不一定能与手持榔头的孔礼勋抗衡。 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谢哲见了也只当做没见过。 若非凌灵今日提及，谢哲早就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现如今，他和凌灵一家人越走越近，关系也很是融洽，但他还在纠结，纠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将此事告知凌灵。 如果告诉她，她会不会因为自己当时见死不救的行为而对自己生出怨恨之心呢？ 而且自己将此事挑明之后，凌灵肯定会不管不顾地跑去找孔礼勋理论，万一到时候孔礼勋再次暴走，麻烦可就大了。 同样的，他也害怕自己再继续隐瞒下去，凌灵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与孔礼勋拉近距离，倘若孔礼勋忽然暴走，凌灵还是很危险。 这仿佛是道送命题，说与不说，都是错！ 但如果非要二选一的话，他还是觉得继续隐瞒的好，毕竟他才刚在凌灵面前建立起了好感与信任度，不能因为一个过去的小失误就功亏一篑。 大不了等有机会，自己也去市集买几样称手的武器回来，一旦孔礼勋再有什么疯狂的举动，那自己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护凌灵一家的周全。 \/ 自上次与孔礼勋冰释前嫌后，一连十几日，孔礼勋都没再出过什么幺蛾子，凌灵自然也乐得清闲。 下午四点十分，凌灵骑着小电驴，照常去幼儿园接女儿放学。 赶到的时候，离放学时间已不足十分钟，幼儿园门前早已聚集了很多人，这些人与凌灵一样，都是来接自家孩子放学的。 “姐姐，这儿，我在这儿。” 停放小电驴的时候，喧哗的人声中，有个格外清亮的声音传入了凌灵耳中。 那个声音，熟悉中又带着些许陌生，倒是那声姐姐让凌灵瞬间反应了过来，那人是沈嘉睿。 寻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果真就见沈嘉睿挤身在人群里，正努力挥着双手吸引她的注意。 其实都不用挥手，以他那出挑的身高以及他那过于优越的外表，凌灵放好小电驴也能一眼看到他。 凌灵挤入人群，来到了沈嘉睿面前，“你怎么在这儿？” “这个时间点离阳阳放学的时间很近啊，我估摸着在这儿准能等到你。” 沈嘉睿像是个讨巧卖乖的孩子，说这话时，满眼都是沾沾自喜的神色。 反之，凌灵见到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惊喜，语气也是淡淡的，“你等我干嘛？” “当然是等你一起回家呀！”沈嘉睿自顾自攀上她的肩，“姐姐，老实交代，这么长时间没见我，有没有想我啊？” 凌灵一把拍开他的爪子，刻意退后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满脑子想的都是钞票，你是吗？” “当然不是，但姐姐要是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当你的提款机喔。” “别，你这提款机，我可插不上卡。” 沈嘉睿瘪了瘪嘴，神情很是受伤，“这么长时间没见，我还以为姐姐会很想我呐，没想到，姐姐竟开始疏远我了。” 凌灵抱着手臂，一脸嫌弃的说：“得得得，别贫了，说说吧，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你去哪儿了呀？是不是找你的心上人去了？” 第52章 为她，披荆斩棘 沈嘉睿长腿一迈，大步逼近凌灵面前，嬉皮笑脸道：“姐姐，你现在对我这么冷淡，该不会是因为吃醋了吧？” 凌灵真想赏他一个大比兜，但碍于周围全是人，她也没好意思下手，只默默转过身去，不想搭理他。 沈嘉睿绕至她身前，依旧是满脸堆笑的模样，“姐姐，我的车在家里，你载我回去呗。” “你自己搭车吧，我的小电驴只载得了旭旭和阳阳，载不下你。” “谁说的？幼儿园的放学时间是四点半，小学的放学时间是五点半，这中间差了一个小时呐。你完全可以把我和阳阳先送回家去，再来接旭旭放学啊！” “想得倒美！我凭什么要因为你，多跑一个来回？” 沈嘉睿倾身上前，歪着头，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看，“姐姐，别这么小气嘛，我的车都能借给你开，你就载我一下怎么了嘛？” 说起这事，凌灵还真没办法反驳，但她也不愿就此妥协，“这样，我帮你联系一辆车吧，你等一下啊。” 她掏出手机，沈嘉睿却伸手捂住了她的手机屏幕，“别呀，别人的车我坐不惯的。” 凌灵咬了咬牙，忍了，“行，大少爷，我把我的小电驴让给你，你自己骑回去，我和阳阳他们搭车回去总行了吧？” 沈嘉睿将凌灵拍进他手掌心的车钥匙掂了掂，笑得人畜无害，“姐姐，你这小玩意儿，我可驾驭不了。” “懒得理你！”凌灵知道他是故意的，一把夺回自己的车钥匙，扭头就挤到了幼儿园的铁门前。 沈嘉睿则立在原地，静静凝望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 历经艰辛后，还能再回到姐姐身边与她斗斗嘴，那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总让沈嘉睿觉得不大真实。 想当初，沈烨华可是请了四个保镖，强行将他送进了机场，若非沈嘉睿借着上洗手间的由头，巧妙地玩了一招金蝉脱壳，只怕这会儿，他已经被迫与另一个女人结了婚。 说起那次，也是异常惊险的。 沈嘉睿一到机场，就以腹痛为由，声称自己要去洗手间。 沈烨华自是不信，但他也并未制止，只是眼神示意四个保镖寸步不离地跟在沈嘉睿身后。 沈嘉睿亦没有反对，但在踏进洗手间之前，他同四个保镖说自己如厕的时候，不习惯被人盯着，让他们在洗手间外面等。 左右洗手间就只有一个出口，保镖们料定他跑不了，索性也没有再跟。 没过多久，他四人就看见一个头戴鸭舌帽，口罩遮面的男人从洗手间快步走了出来。 那人无论服装还是身形都与沈嘉睿别无二致，甚至在见到他四人时，那人还刻意压低帽沿，拔腿就跑。 他四人都是沈烨华从保镖公司精挑细选出来的，不仅身手一流，脑瓜子也一顶一的好使。 四人当时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但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只出动了两人去追那逃跑的鸭舌帽男人，余下两人则继续守在洗手间外。 谁曾想没过多久，又一个穿着沈嘉睿同款衣物，头戴鸭舌帽，口罩遮面的男人也从洗手间里跑了出去。 余下那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被整得有些懵。 不过片刻后，他二人又迅速作出了应对之策。 两个保镖选择分开行动，一个去追人，另一个去洗手间里查探情况。 不想洗手间里全是空位，那保镖当下便认定刚才跑出去的鸭舌帽男人就是自家少爷，于是二话没说也跟着追人去了。 殊不知，沈嘉睿为了摆脱他们，早就拜托了自己国外的朋友艾瑞斯特，连夜乘飞机赶往了国内。 刚才逃跑的那两人，一位是艾瑞斯特，另一位是艾瑞斯特的好朋友卢巴斯。 他二人身形与沈嘉睿相差不大，又特意穿了身与沈嘉睿同款同色的衣服，一早就潜伏在了机场洗手间内。 等到沈嘉睿走进洗手间，他二人就代替沈嘉睿出去引走门口的保镖。 原本是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却不想那四个保镖还挺聪明，竟还留下一人来洗手间探明情况。 好在沈嘉睿凭借敏捷的身手，以手脚为支撑，直接卡在了卫生间上空，这才险险蒙混过了关。 但这远远不是结束，那四个保镖没追到人，又立刻向沈烨华禀明了情况。 沈烨华打开手机定位一看，当下便断定自己的儿子还在机场内。 也不知他给谁通了个电话，机场的安保人员竟是出动了一大半，四处查起了沈嘉睿的动向。 余下的安保人员则守在出入口，无论来往之人是男是女，他们都会多留意上几眼。 所幸，沈嘉睿和沈烨华斗智斗勇也是斗出了经验，他让艾瑞斯特拿着自己的身份证去客运站，买了张回龙溪村的汽车票，并将自己被沈烨华追踪定位的手机扔进了机场垃圾桶。 机场的安保人员很快就找到了沈嘉睿的手机，然后又接到了客运站打来的电话，他们便将这两件事一并告知了沈烨华。 “混账东西！”沈烨华愤愤撤了人，往汽车站赶。 沈嘉睿则一直徘徊在机场内，直到艾瑞斯特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带着沈烨华的走狗兜了大半个文市，沈嘉睿这才光明正大的走出了机场。 成功脱困后，沈嘉睿也没急着回龙溪村，因为他断定沈烨华还会派人去龙溪村堵他，也因为凌灵说过，她很快就会回市里上班了。 沈嘉睿以艾瑞斯特的名义在博雅美妆店附近租了个单身公寓，他在那儿等了很久很久，都没能等来凌灵，这才狠下决心，直接来幼儿园门口堵她。 而在此之前，艾瑞斯特早已带着沈嘉睿的机票去了法国和澳大利亚两个国家，并买通机场内部人员，让他们作证自己的确有见到沈嘉睿乘坐飞机。 如此，就算沈烨华的本事再大，得到的消息依旧是沈嘉睿去了法国，去了澳大利亚，说不定接下来，他还有可能会去一趟非洲。 沈烨华的走狗被沈嘉睿耍得团团转，没过多久，沈烨华就不再追踪儿子的去向了，但他还留了一手，侦探社的顶级侦探薛伟从未停止过对龙溪村的窥视。 这一点，沈嘉睿也料到了，他找到薛伟的顶头上司，给了他双倍的价钱让薛伟倒戈。 现下，薛伟带给沈烨华的消息只会有一条，那就是，沈嘉睿再也没在龙溪村出现过。 第53章 克制，难熬 将这一切全都安排妥当后，沈嘉睿才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姐姐面前。 他从薛伟那里打探到了很多消息，知道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姐姐因为自卫伤人去了趟警局，也知道姐姐为了家人的安全，艰难地与孔礼勋周旋了许久，并暂时将自己热爱的工作放在了一边。 沈嘉睿心疼凌灵，却也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情的模样，继续没心没肺地逗她开心。 如果可以，他希望姐姐永远也不要认识沈烨华这个人，更不想姐姐发现，她的生活曾被外人窥视过。 眼下，姐姐已经有了孔礼勋这个内忧，沈嘉睿绝不允许沈烨华再成为她的外患，若是避无可避，他不介意亲手为她荡平这个祸患。 思忖间，凌灵已经接到了洛星阳，她本想趁着沈嘉睿走神，悄咪咪带女儿离开的。 不料女儿还没坐上小电驴，就看到了不远处长身玉立的沈嘉睿，她高兴地手舞足蹈，一口一个“沈叔叔”的喊。 沈嘉睿听到喊声后缓过了神，当下便跑到了凌灵面前，满含幽怨的说：“姐姐，你该不会是打算丢下我，自己先走吧？” 凌灵骑在小电驴上，只觉自己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我这不是还没走嘛，装什么弱小无助又可怜啊你？” “你都坐上去了，要不是阳阳喊我，你肯定就把我抛下了。” 沈嘉睿跟个怨妇似的，弯腰将洛星阳抱了起来，嘴里嘀嘀咕咕，“阳阳，你可千万别学你妈妈呀，她这人喜欢卸磨杀驴，心眼坏得很。” “沈叔叔，什么是卸磨杀驴呀？”洛星阳一脸天真的问。 “就是……”沈嘉睿正要解释，却发现姐姐正瞪着自己，无奈转移了话题，“阳阳，这么长时间没见，有没有想我呀？“ “想呀想呀，阳阳做梦都念着你呐。” 洛星阳好几次做梦，都梦到沈叔叔又带着妈妈，带着她和哥哥一起出去玩了，他们四个人手拉着手，就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样。 “看吧！还是女儿知道心疼人。”沈嘉睿看着凌灵，有意无意的说。 凌灵翻了个白眼，实在是懒得纠正他话语中的错词，只故意按了下喇叭催促，“废话那么多，你到底还走不走了？” “走，当时走了。”沈嘉睿屁颠屁颠地将洛星阳放在了车座中间的位置，而他自己则坐在了车尾处。 “姐姐，我长这么大，还从来都没有坐过小电驴呐，你可要开稳一点喔。” 一听这话，凌灵报复似的一扭油门，车子轰一声就窜了出去。 沈嘉睿没说假话，他长这么大，的确没骑过小电驴，毕竟骑这玩意儿太没有技术含量了。 他玩的都是机车，时速最高374.4km\/h的杜卡迪他都玩过，一个小电驴，他单手也能轻松拿捏。 但这事要是说出来，估计凌灵也不会相信，因为这会儿啊，沈嘉睿已经像只受惊的小鹿，一头撞上了她后背不说，还趁机揪住了她腰间的衣物，口中喊着，“姐姐，你骑慢点儿，我害怕。” 凌灵垂眸瞥了眼垂在自己腰间的大手，一种异样的情绪在心中荡漾开来，她似乎并不讨厌这样的触碰，莫名地还有些心跳加速。 凌灵逐渐放缓了车速，有些心口不一的说：“把你的手拿开，不然，我就把你扔下去。” “我不，放了手你才要把我扔下去呐。”沈嘉睿坏坏一笑，抓她衣服抓得更紧了。 车子颠簸了一路，他的双手也垂在凌灵腰间撞了一路。 作为一个年轻，各方面需求都很正常的女人，凌灵根本不可能无视沈嘉睿的存在，他的手带着异样的温度，点燃了凌灵心中熄灭已久的那簇火。 她的身子有些不受控制地轻颤，燥热感陡然而生。 好在回家的路途只有十多分钟，凌灵内心的煎熬也就那么十来分钟。 下了车子，凌灵就钻进浴室洗了把脸，看着镜中面红耳赤的自己，她觉得自己的确应该找个男朋友了，不谈感情不结婚的那种。 沈嘉睿在外面敲门，“姐姐，你怎么了吗？怎么在浴室里待那么久？” 听到他的声音，凌灵竟莫名地有些心虚，就连回答也是磕磕巴巴的，“我，我洗把脸，天有点儿热，没事，没什么事。” “这天是有点儿热，我也想洗把脸，姐姐，你赶快出来，让我去洗洗。” “行，我马上就好。”凌灵赶紧捧了几把冷水浇在自己脸上，这才勉强压下心里的燥热。 打开门，正巧迎上一张笑意盈盈的帅气面孔，刚刚压下的那份燥热，瞬间又被提了起来。 凌灵连忙侧过身子，给堵在门口的沈嘉睿让了路。 也不知是浴室的房门太窄，还是凌灵的身材太好，总之沈嘉睿侧身走进浴室时，一不小心就触碰到了她身前最柔软的部分。 凌灵捏了捏拳头，心里暗骂，“要不是看你年纪小，姐姐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事实上，沈嘉睿内心的煎熬也没比凌灵好到哪儿去，抓她衣服是故意为之，但当他感受到凌灵对他有意无意的触碰很是敏感时，他的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响应了号召。 最难的就是刚刚无意间触碰到凌灵身前的柔软时，沈嘉睿就像是触了电，全身上下每一根毫毛都立了起来，那感觉，实在是难熬啊难熬！ 为了压制自己体内那团不合时宜升起来的邪火，沈嘉睿只能就地冲了个冷水澡。 出来的时候，凌灵已经不在家了，小电驴也不在了，看样子，她八成是去接洛星旭了。 反观洛星阳这个鬼灵精，一回家就缠上了自己的奶奶，甜声甜气说：“奶奶，沈叔叔看着瘦了好多呀，你给他做点好吃的补一补呗。” 陈念云满口应下，这会儿啊，祖孙俩正坐在厨房里摘菜呐。 见到沈嘉睿出门，洛星阳菜也不摘了，一蹦一跳的就往沈嘉睿跟前凑，“沈叔叔，我跟你说个事，你别告诉妈妈好不好？” “好啊，你说。”一听是瞒着姐姐的秘密，沈嘉睿顿时来了兴致，他蹲下身子，笑着将自己的耳朵往洛星阳面前送。 第54章 秘密，约定 洛星阳以手掩唇，附在他耳畔小声说道：“沈叔叔，下个星期三就是六一儿童节了，我想让你和妈妈一起来幼儿园看我演出。 等演出结束后，我会向全班同学介绍说，你是我的爸爸，这样，他们以后就不敢嘲笑我没有爸爸了。” 洛星阳对自己的父亲丝毫没有印象，但前几日幼儿园老师出了道题，题目是让班里的孩子全都描述一下自己的爸爸妈妈。 轮到洛星阳时，她将自己的妈妈一通好夸，可一说到爸爸，她就开始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于是，班里一个调皮的男孩子张口就来了一句，“洛星阳，你连自己的爸爸都描述不出来，你该不会是，没有爸爸吧？” 小孩子的顽皮是本性使然，并不具有针对性，但在当时，班里的同学全都被这个“笑话”给逗乐了，教室里哄然一片。 老师摆了摆手，高声制止道：“小朋友们，不管洛星阳同学有没有爸爸，嘲笑同学都是不对的喔，大家以后不要这样了好吗？” “好。”几十个孩子异口同声的回应，显然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但洛星阳心里急啊，当场就喊了一声，“谁说我没有爸爸了，我有爸爸，我的爸爸可厉害了，他是个画家。” 那小男孩也是牙尖嘴利，当下又接了一句，“那你让你爸爸来幼儿园接接你，证明给我们看一下呗！” “我爸爸这几天在忙，过几天就会来接我了。” 洛星阳委屈巴巴的，说话时垂着脑袋，完全没有底气，于是，又遭到了全班同学无情的嘲笑。 那小男孩接着说，“等到六一儿童节的时候，你爸爸要是还不来接你，那就证明你在撒谎。” “我没有，没有！”洛星阳当场就急哭了。 最后还是老师制止了同学们的哄堂大笑，并将洛星阳带到自己办公室，柔声安抚了几句。 因为这事，洛星阳伤心了好些天，但她始终藏着自己的小秘密，并没有讲给自己的家人听。 洛星阳心里最佳的爸爸人选肯定是沈嘉睿，那个画家的头衔，也是照着沈嘉睿讲的。 不过在沈嘉睿没回来之前，她也想过让谢哲假扮自己的爸爸，却又唯恐同学们见了谢哲，会嘲笑她有个\"胖猪爸爸\"，所以这事，她还没跟谢哲提过。 现如今沈嘉睿回来了，洛星阳自然要抛弃谢哲这个备用选项，让自己阳光帅气的沈叔叔登场了。 对于这样的请求，沈嘉睿虽然意外，却也乐在其中，他说：“我可以答应你，但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你可千万，千万别让你妈妈知道了，不然，她得杀了我。” “你不说，我不说，妈妈不会知道的。”洛星阳嘻嘻一笑，勾起自己的小手指又说，“沈叔叔也要保守秘密哦，我们拉勾勾。” “好，拉勾勾！”沈嘉睿同样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指，笑着与她勾了勾。 陈念云注视着这一大一小幼稚的举动，笑着打岔，“你们两个嘀嘀咕咕聊什么呐，也说给我听听呗。” “嘘！”洛星阳竖指至唇畔对沈嘉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又对奶奶说，“这是我和沈叔叔之间的秘密，不可以告诉你。” “看来啊，奶奶是真的老了，我们家小宝都有秘密不想让奶奶知道了。” 虽是责怪的话语，陈念云却是满眼笑意，一看就没有真的生气。 洛星阳俏皮地吐了吐舌，“不能告诉别人的才是秘密，这跟奶奶老不老没关系的。” 陈念云也没真打算过问，她摇头笑了笑，对沈嘉睿说：“小沈啊，阳阳这孩子皮得很，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哪有啊陈姨，阳阳可乖了。”沈嘉睿揉了揉洛星阳的小脑瓜，动作温柔又宠溺。 “也就是你们惯着她。”陈念云说了句客套话，随即猛地起身说，“差点忘了，你的车钥匙和手机都在我屋里，我去给你拿啊。” “手机？”沈嘉睿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一个快递盒装着的东西，灵儿说它是手机，我也没拆开看，不过以它的重量来看，应该就是手机。” 经她提醒，沈嘉睿这才想起来，他离开时曾拜托凌灵取过一个快递，是准备赔给黎曼的手机。 转眼的功夫，陈念云就已经回房将沈嘉睿的车钥匙以及那个还未拆封的快递盒拿了出来，口中说道：“灵儿之前让我把这两样东西亲手交给你，现在可算能物归原主了。” 沈嘉睿接过她递来的车钥匙和快递盒，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谢谢陈姨！” 陈念云一脸和蔼的笑，“别介，你帮了我们家那么多，我都还没谢谢你呐，怎的反倒让你谢我来了？” “陈姨，您可千万别这么想，我都没帮上您什么忙。” 沈嘉睿笑着与她寒暄了几句，然后便拿着快递上了楼。 他曾特地交代过凌灵，让她将这个手机赔给黎曼，现在手机几经转手又回到了自己手上，这只能说明，黎曼不愿收这个手机。 既然她不愿收，沈嘉睿也只好当着她的面儿将这手机给砸了，这一摔一砸，也算是两不相欠。 正想着呐，就见慕语彤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沈嘉睿走上前去，问道：“黎曼呢？” 慕语彤像是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抚着胸口，小心翼翼的答，“黎曼昨晚直播到深夜，没睡好，现在还在补觉。你要是有事也可以先告诉我，等她醒来，我转诉给她听。” “那你将这个手机拿给她吧，就说是我赔给她的。” 沈嘉睿未作犹豫，直接将快递盒放在了慕语彤身后的置物柜上，随后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 “等等。” 正当沈嘉睿拿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慕语彤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沈嘉睿回眸，随口问道：“你还有事？” 慕语彤嗫嚅着，好半晌才鼓起勇气说道：“我若是帮了你这个忙，你可以也帮我一个小忙吗？” 意识到对方是在谈条件时，沈嘉睿垮了脸，不悦道：“你先说来听听。” 第55章 误解 慕语彤一看有戏，连忙朝他走近了些，“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生理期提前了，想去镇上买点东西。 这里不好打车，我想麻烦你送我去一趟镇上，你……方便吗？” 如此小事，就算慕语彤不帮他的忙，沈嘉睿也会出手相助，当下便应了她的请求。 两人驱车来到镇上，慕语彤二话没说就一头扎进了超市里。 沈嘉睿并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但一想到洛星阳那个馋嘴的小家伙，他也走进了超市，随意从货架上拿了些小零食，然后走到收银台前排队买单。 慕语彤也在排队，他们中间还隔了两个人，慕语彤并没有发现沈嘉睿在自己后面。 她买的东西不多，一包卫生巾，一小提抽纸，以及一把削铅笔用的小刀。 结完账，她朝门口的方向望了眼，紧张兮兮地将小刀塞进了自己的裤包里，然后才拎着东西，快步走出了超市。 沈嘉睿将她这一举动看在眼里，心里不免有些疑惑。 他结完账出门，拍了拍左顾右盼的慕语彤肩膀说：“你在找我吗？” 慕语彤似乎是被他吓到了，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进超市。” “阳阳特别喜欢吃这些小零食，我就给她买了点。” 沈嘉睿将装满小零食的袋子往上提了提，有意无意的说：“我刚才就在你后面排队，你没看到我吗？” 一听这话，慕语彤的神色立时变得慌张起来，她垂下眼眸，弱弱回了声，“没，我没留意。” 沈嘉睿总觉得她怪怪的，于是又说：“我见你往口袋里塞了东西，像是一把小刀？” 慕语彤紧张地咬了咬下唇，随后抬起头来说道：“嗯，我平日里就有涂涂画画的习惯，小刀是用来削铅笔的。” “这样啊？”沈嘉睿将信将疑，“那你把它藏起来做什么？” “没有藏啊，我就是怕自己拿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把它给弄丢了，这才提前放进了裤包里。” 她的回答像是精心思量过，一板一眼，听不出丝毫破绽。 可越是这样，沈嘉睿越发觉得反常，他对慕语彤的了解不多，却也知道她因为嗜睡症的关系很排斥与外人接触。 但今日，慕语彤竟主动要求自己带她来买东西，显然，这很不符合常理。 “你等我一下。”沈嘉睿掉头又进了超市，片刻后就拿了把卷笔刀出来，“用老式削笔刀削笔不仅笔容易断，还有可能会伤到手，你把那个扔了，用这个吧！” 慕语彤看了眼卷笔刀，又看了眼沈嘉睿，最终还是听话地将裤包里的削笔刀掏出来扔了，接过沈嘉睿递过来的卷笔刀道了声谢。 沈嘉睿不知她偷偷藏小刀的用途，但不管怎么说，换个方法将她拦下总不至于出错。 之后，两人都沉默着往车子停放的位置走，走着走着，慕语彤又突然停了下来。 她说：“沈大哥，我现在才想起来，我的药也快吃完了，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药店里买点药。” 沈嘉睿蹙了蹙眉，“去药店不好吧，要不，我们去医院？” “之前凌姐姐跟我说过，他们镇医院的药很少，好多处方药都买不到，我觉得，我还是去药店买比较稳妥。” 慕语彤搬出了凌灵，沈嘉睿顿时就觉得十分在理，他看了眼腕表，发现现在已经五点过了，索性也由着慕语彤去了药店。 沈嘉睿想赶在凌灵回家之前回到家，因为他不想凌灵看见慕语彤和他一起回家，怕她生了误会。 殊不知在这个小镇上，每逢周五，小学放学的时间普遍会提前到四点五十分，这会儿啊，凌灵早就已经接上洛星旭回家去了。 在骑车经过超市门口的时候，凌灵甚至还亲眼目睹了沈嘉睿给慕语彤递卷笔刀的画面。 当时，凌灵的第一个想法是：我去，这两人怎么走到一块儿了？ 第二个想法是：沈嘉睿口中那个心仪已久的姑娘，该不会就是慕语彤吧？ 难怪沈嘉睿会住进自己家，难怪他会说，那个姑娘已经忘了他。 现在想来，慕语彤病弱多娇，沈嘉睿阳光帅气，这两人还挺互补。而且无论是从外貌还是年龄上来看，他俩都挺登对的。 要是他俩真走到了一起，那无疑就是网上流行的最萌身高差cp，别说，凌灵还挺期待的。 刚回到家，黎曼就像只炸毛的狮子，直接站到了院门口堵人。 见到凌灵，她是一点儿也不客气，直接扬声质问，“语彤呢，你把她弄哪儿去了？” 凌灵抿了抿嘴，属实有些不大好说，在她看来，黎曼对慕语彤的关注程度，早就已经超出了友谊所及的范围。 如今这个社会，两个形影不离的女孩儿除了是闺蜜外，也有可能是恋人。 凌灵不知道黎曼和慕语彤是不是，但她感觉得到，黎曼对慕语彤有着极强的占有欲。 之前，黎曼就因为慕语彤与自己多说了几句话就处处针对自己，虽然最近没再有过类似的情况，但这或许是因为，自己最近极少与慕语彤接触的缘故。 倘若黎曼知道，慕语彤现在正与沈嘉睿一起逛街，也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黎曼见她不说话，恼羞成怒地往小电驴轮胎上踢了一脚，口中骂道：“问你话呐，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凌灵也懒得与她计较，她把车子停好，不急不缓说：“我刚接孩子回来，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知道语彤的去向？ 再说了，她一个成年人，想去哪儿，那是她的自由，你的担心是不是有些多余了？” 黎曼一把揪她衣襟，恨声质问，“语彤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她的身边，缺得了人吗？” 有沈嘉睿在慕语彤身边陪着，凌灵根本就不担心她的安危，只推了推自己的儿子说：“旭旭，你先回房间写作业去。” 洛星旭听话地往屋里走去，却又忍不住一步三回头。 凌灵冲他挥了挥手，“放心，妈妈不会有事，你快去写作业，写好了妈妈要检查的。” 洛星旭这才踏进屋子，缓缓关了房门。 第56章 死缠烂打 而当房门关闭的刹那，凌灵就已敛去了面上的笑意，她将黎曼的手从自己衣襟上拽了下去，用力往前一推。 “黎曼，语彤不见，你着急我可以理解，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当着我儿子的面儿欺辱我。 麻烦你搞搞清楚，你们只是我的租客，不是我的衣食父母。我不靠你们吃饭，自然也没有责任和义务去了解你们的动向。说句不好听的，你们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还有，我不是软柿子，不是谁想捏就能捏的，你要是再敢当着我家人的面儿欺我辱我，我也不介意再去警局走一趟。” 黎曼被她推得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气得咬牙切齿，却也没再吭声。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四周静得连蝉鸣鸟叫的声音都捕捉不到，凌灵正要抽身离去，却听得一声尖锐的汽笛声兀地响起。 定睛一看，是沈嘉睿，准确来说，是驱车带着慕语彤归来的沈嘉睿。 黎曼的眼中似要喷出火来，也不顾沈嘉睿鸣笛提醒，直接气呼呼冲上前，张开双臂逼停了车子。 沈嘉睿摇下车窗，从车内探出头来喊道：“你拦我车干嘛，不要命了？” 黎曼憋着怒火，凶神恶煞地回怼，“我就是不要命了，你敢撞过来吗？” 沈嘉睿本来是好好的驱车进院，莫名被拦了车不说，现在还被人嚣张威胁，他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窝囊气？ “你大可以试试看。”他目光一冷，放下手刹，眼瞅着就要挂档踩油门加速。 慕语彤及时抓住了他的手，一脸焦急的说：“沈大哥不要，黎曼她不是故意的。” 见此，黎曼心中火气更甚，她四下扫了眼，然后就从花台里摸出一块石头要往挡风玻璃上砸。 “黎曼，你疯了吗？”凌灵眼疾手快将她拉住，抢了她手中的石头，扔了老远。 “我疯没疯，关你屁事！”黎曼挣脱她的手，恶狠狠地瞪着沈嘉睿，“你现在就给我下车，我今天不弄死你算我输！” 沈嘉睿二话不说就打开车门下了车，冷着脸，大踏步往黎曼面前走。 瞧那架势，摆明了就是在说：有本事你就弄死我，没本事，我他妈弄死你！ 慕语彤赶紧跟下车阻拦，她瘦瘦小小的身躯横在芝兰玉树的沈嘉睿与高挑出众的黎曼中间，显得孱弱又可怜。 “沈大哥，你别跟黎曼一般见识，她这人说话不过脑子，没有恶意的。” 说罢，也不管沈嘉睿作何感想，她又面向黎曼说道：“黎曼，是我生理期提前，也是我主动请沈大哥带我去镇上的，不关他的事，你别再无理取闹了好吗？” 沈嘉睿没有作声，黎曼却是幽幽开了口，“你生理期提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慕语彤眼中蓄着泪，“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昨晚熬了夜，我没忍心叫醒你。” 黎曼这才软了语气，“下次有事记得第一时间叫我，倘若我睡得太沉，你也别跟我客气，直接抽我就行！” “好，都听你的。”慕语彤破涕为笑，随后又面向沈嘉睿说，“沈大哥，今天是我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啊！你放心，这样的事，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沈嘉睿蹙了蹙眉，没有回话，他总觉得今天的慕语彤有些奇怪，但具体哪里奇怪，他又说不上来。 慕语彤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回答，只看向凌灵说道：“凌姐姐，要是黎曼因为我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我替她向你道个歉，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凌灵摆摆手，“反正她也没落着什么好。” “那我就放心了。”慕语彤悄悄瞥了眼沈嘉睿，又说，“凌姐姐，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回房间了。” 凌灵点头，“行，那你赶紧回房休息一下，等会儿我煮点红糖姜茶给你送上去。” “好的，谢谢凌姐姐。”说罢，慕语彤又看了眼车子的方向。 黎曼当即会了意，她快步走到了车后座的位置，打开车门，取出了慕语彤刚买的东西，这才默默跟在慕语彤身后进了屋。 或许黎曼在为人处世这一方面并不合群，但在照料慕语彤这一方面，她是真的做到了事无巨细。 事情也好似与凌灵料想中的一样，只要有人靠近慕语彤，无论那人是谁，无论是何原因，黎曼都会直接炸毛。 而且凌灵也看得出来，慕语彤同样很在意黎曼的感受，每当黎曼说话得罪人时，慕语彤都会在第一时间替她道歉。 她二人这份友谊，还真是让人羡慕，只是可怜了沈嘉睿那小子，注定要单相思了。 凌灵正替沈嘉睿惋惜呐，沈嘉睿突然凑了过来，笑嘻嘻问，“姐姐，想什么呐，这么入神？” “我在想，我刚才要是不抢了黎曼手里的石头，你这会儿应该是在修车，还是在修你自己？” 沈嘉睿趁机抱住她胳膊，委屈巴巴地将脑袋靠在了凌灵肩头上，“姐姐，黎曼那个人好凶啊！ 我刚才都被她吓得腿软了，要不是因为有姐姐在，我铁定是不敢下车的。” “你起开！”凌灵将他的脑袋推开，抽着胳膊无情吐槽，“别用这种恶心巴拉的语气跟我讲话，我还没吃饭，不想一会儿连胃酸都吐出来。” “姐姐，你不爱我了？”沈嘉睿拽紧她胳膊，眨巴眨巴眼，神情很是受伤。 “我爱个噔儿啊！”凌灵挣脱许久也没能挣脱他的束缚，气得直接拧着他小臂肉放狠话，“你再不放手，我可就不客气了。” 沈嘉睿浑不在意，依旧是那副死乞白赖的模样，“拧在我身，痛在你心，姐姐，你舍得吗？” “我舍不得？”凌灵嘿嘿一笑，揪住他小臂肉的手猛地用力，再用力。 “姐姐，疼，疼，好疼啊！”沈嘉睿连声呼痛，但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松手。 眼瞅着他那白嫩嫩的小臂被自己拧得又红又肿，凌灵实在是于心不忍，无奈道：“你可真行，连苦肉计都用上了，你到底想干嘛呀？” “姐姐，看在我这么弱小可怜的份上，你能不能对我不小心犯下的错误网开一面？” “嘿，感情在这儿等着我呐。” 凌灵看着他抱住自己胳膊的双手，挑了挑眉，示意他先松开手再说。 第57章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沈嘉睿却像只小狗似的，用脑袋在她肩头蹭了蹭，“姐姐，你得先答应我，我才能松手。” 左右四下无人，凌灵决定与他杠上一杠，“你不松手，我就不答应。” 话音刚落，外出跑步的谢哲就回来了。 凌灵见他的身影从车后方一晃而过，生怕他误会些什么，急得直拽自己胳膊提醒沈嘉睿，“你赶紧松手，松手，谢哲回来了。“ “不松，死也不松。”沈嘉睿巴不得全世界的男人都知道自己和她的关系非同一般，好让他们知难而退，哪里肯轻易松手。 二人拉扯间，谢哲的身影陡然出现在了近前。 凌灵笑了笑，没话找话地打破这尴尬的气氛，“谢哲，你今天这么早回来呀？” 谢哲点头，抬手指了指沈嘉睿，欲言又止。 凌灵尴尬解释，“他就是一只黏人的小奶狗，你就当他不存在好了。” 偏偏沈嘉睿还引以为傲，继续往她肩头靠了靠，“小奶狗就小奶狗，只要能黏在姐姐身边，怎样都行！” “沈嘉睿，你别得寸进尺！”凌灵气得咬牙。 谢哲冷哼一声，说道：“狗就应该待在狗舍里，老这么黏人做什么？” “你说什么？”沈嘉睿立正身子，厉目而视。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谢哲反唇相讥。 沈嘉睿松开凌灵，接着便开始扭动脖颈，磨掌擦拳说：“针对性这么强，想打架？” “打就打，我还怕你不成？” 谢哲将搭在肩头上，用来擦汗的毛巾用力往地上一摔，眼神冷冽，单脚后移，摆出了应战的架势。 今天是什么该死的日子啊？怎么家里这些个租客轮番出来挑事呢？ 凌灵后退几步，一拍手掌说道：“打，打呀，今天你俩必须得打一架，打赢的加鸡腿，打伤的，我帮你们叫120。” 沈嘉睿知道她是在说反话，怕她生气，便也压下了揍人的冲动，弱弱道：“姐姐，你怎么可以怂恿我打架呐？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呀？” “哼！”谢哲也收敛了脾气，捡起地上的毛巾进了屋，但在经过沈嘉睿身边的时候，却又故意撞了一下他的肩。 沈嘉睿刚要发火，就见凌灵正抱着手臂盯着自己看，无奈咧嘴一笑，“姐姐，那人刚才故意撞我，你可以帮我揍他一顿吗？” “他那么大个，我可揍不赢，至于你嘛……”凌灵说着，忽然一把揪住了沈嘉睿的耳朵，“必须得好好揍一顿才行。” “疼，疼，姐姐，你轻点。” “轻点是吧？”凌灵点点头，而后便惩罚性地加了些力道。 “姐姐，你别揪了，再揪耳朵就要掉了。” “掉就掉，反正你这耳朵长着也就是个摆设。”说是这样说，凌灵到底还是松了手。 沈嘉睿揉着自己生疼泛红的耳朵，嘴里嘀嘀咕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是拧我胳膊，又是揪我耳朵的，无非就是想在我身上留下属于你的印迹。” “还跟我阴阳怪气呐，是不是我揪得不够狠呀？” 凌灵作势又要去揪他，沈嘉睿连忙躲避，笑嘻嘻地合掌求饶，“姐姐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这还差不多。”凌灵满意地勾了勾唇，“你小子瞒了我这么久，今日总算是露出破绽了，你心仪的那个女孩儿，是慕语彤吧？” 沈嘉睿生怕她会因为慕语彤生了误会，但她到底还是误会了。 他沉了脸色，严肃道：“不是她，你弄错了。” “这样啊！”凌灵只当他是不好意思承认，摊了摊手说，“那还真是可惜了，语彤是个好女孩儿，她和你很有cp感呐。” 沈嘉睿板着脸，再次强调道：“我说了，我不喜欢她，以前不喜欢，现在不喜欢，以后更不会喜欢！” 他的音调不自觉拔高，带了些许恼怒的意味。 甚至，在他的眼神里，凌灵还看到了焦急，炙热，以及一些她看不懂的情愫。 因为看不懂，所以直接选择了无视。 她悻悻然“哦”了一声，然后迅速转移了话题，“都快六点了吧，我婆婆和阳阳怎么还没回来？我得上地里瞅瞅去，你自便吧！” 说罢，飞一般往菜园子的方向跑去。 沈嘉睿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蔫蔫地待在原地，长长叹息了一声。 其实只要凌灵再多问一句，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告诉她，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一直都是她。 可凌灵到底是没有多问，沈嘉睿自然也没有勇气说出口。 不仅如此，沈嘉睿甚至还感觉到了危机，这份危机，一半来源于对未知的迷茫，一半源自于情敌。 凌灵家的其他租客，沈嘉睿多少也从陈念云口中听到过。 他知道那个出言不逊的谢哲曾是个不折不扣的宅男，除了洗澡和如厕外，他基本不会踏出自己的房间一步。 但刚刚谢哲却是在室外，并且是大汗淋漓出现的，就像是刚跑完步回来一样。 一旦死肥宅开始积极健身，那只能说明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改变自己了。 男人的改变，要么是为了钱，要么是为了女人。 结合谢哲对待凌灵的态度，以及他对自己的挑衅来看，沈嘉睿猜测，他的改变，多半是因为凌灵。 想到自己离开短短几日，姐姐身边就又多了一个爱慕者，沈嘉睿不免就有些头大。 虽说他也并不认为谢哲能够得到凌灵的青睐，但两个人的爱情旅程中突然多出了一个人，想想都他娘的操.蛋。 谢哲的危机感一点也不比沈嘉睿的少，他出生在大城市里，父母都是老师，家里面还有个各方面都比他优秀的哥哥。 小时候，他的光辉被哥哥的光芒掩盖，父母眼里，心里的关注点都集中在大儿子身上，他这个小儿子，几乎就是个透明人。 长大后，他因为失恋自暴自弃，体重翻倍，父母更是恨不得直接将他撵出门，让他自生自灭。 后来谢哲就干脆随了他们的意，离家出走，住进了凌灵家，彻底将自己宅成了一个废人。 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却又因为凌灵的一番话，让他幡然醒悟。 凌灵说得没错，人生就是一场旅行，沿途的风景就算再美，人们也只会为它停留一阵子，而不是一辈子。 第58章 争风吃醋 他已经为那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停留过一阵了，接下来他要一往无前，去寻找更好，更美的风景。 凌灵是打开他心扉的那个人，谢哲不免对她生了些好感，再加上她漂亮，大方得体，胆大心细又富有责任心，这份好感很快就延伸成了爱慕。 他本想着等自己减肥成功后再向凌灵表白的，但就他目前的体型来看，这个想法有些不切实际。 眼下，他必须尽快找个合适的时机，提前向凌灵表明自己的心意，不然，他真怕沈嘉睿会捷足先登。 两人都因为知道了情敌的存在而忧虑，到了吃饭的时候，二人更是互看不爽，久久不曾落座。 但当凌灵落座后，二人又争着抢着坐到了凌灵身边的位置。 沈嘉睿率先往凌灵碗里夹了菜，“姐姐，快尝尝阿姨做的可乐鸡翅。” 谢哲紧随其后，“凌灵，我记得你喜欢吃辣，尝尝这个辣子鸡丁合不合你的口味？” 沈嘉睿：“太辣吃多了容易上火，这个酸汤肥牛就很不错，正好可以解辣。” 谢哲：“吃饭要荤素搭配，营养才会更全面，凌灵，吃点青菜吧！” 凌灵被两个大男人夹在中间，眼睁睁地看着碗里的菜一点一点堆成了小山丘，无奈一摔筷子，起身，走出了院子。 两个大男人都在探头往院外张望，却见凌灵走到狗舍前，将碗里的饭菜一股脑全都倒进了狗盆里。 等她再回来时，两个大男人都在埋头扒拉自己碗里的饭菜，根本不敢抬头看她。 凌灵重新取了副碗筷，再次坐到了他二人中间的位置。 这一次，他二人就像是提前约定好了一般，同时站起身，异口同声的说：“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凌灵将他二人各看了一眼，说道：“你们都饱了吗？还有那么多菜呐。” “饱了！”又是异口同声的回答。 凌灵憋着笑，“看不出来，你们两个还挺有默契的嘛。” 他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同时露出了鄙夷的目光，真是好不默契！ 意识到这一点后，二人都有些悻悻然，相继告辞离开了厨房。 他们一走，凌灵便彻底憋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灵儿，你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啊？”陈念云试探性问道。 “妈，这您就不懂了，想要同时对付两个幼稚鬼，要么用幼稚打败幼稚，要么就直接开撕，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您刚才也看到了，他们两个多幼稚啊，我要是不把他们夹的菜全拿去喂狗，我怕自己会撑死。” 陈念云想说他们也是一片好心，但见丈夫没说话，孙子孙女又都在旁边看着，索性也不多嘴了。 此次事件后，沈嘉睿与谢哲二人再是互看不爽，也没再当着凌灵的面做出过争风吃醋的举动，不过在私下里，他们早已说好了要公平竞争。 六一儿童节这日，凌灵因为本身就是做美妆的，一早便被肖老师请去了幼儿园，替洛星阳所在的小（一）班全体同学化妆。 小孩子面容稚嫩，随便施点眼影和腮红，再点上一颗美人痣缀于额中，便已足以将他们的朝气蓬勃展现得淋漓尽致。 凌灵弄了不到一个小时，小（一）班全体同学都变成了粉雕玉琢，精致可爱的瓷娃娃。 洛星阳不满自己的妈妈给别的同学也化了跟她一样的妆，噘着嘴让妈妈给她添点独一无二的东西。 凌灵只好在她眼角点了颗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泪痣，那小小的人儿看着镜中的自己，高兴地又蹦又跳，“哇！好漂亮啊，跟妈妈一样漂亮诶！” 而后，小家伙更是在肖老师的指挥下，领着全班同学，率先站在了舞台前排最中央的位置。 小（一）班的舞蹈是全班同学一起表演的【小星星】，男孩子穿着黑色小西装，女孩子则穿着白色蓬蓬裙。 他们有序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举手投足间，每个孩子都像极了歌词中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小星星，散放着属于他们自己的耀眼光芒。 凌灵站在舞台下，同在场所有的家长一起，给了孩子们最真挚，最热烈的掌声。 而在所有孩子中，洛星阳的表演无疑是最精彩，最亮眼的那个。 这也是第一次，凌灵有了给洛星阳报兴趣班的想法，她的女儿是星星，还是夜空中最闪亮的那一颗。 奈何以小镇目前的条件，根本就没有兴趣班可报。 凌灵想的是，等到家里那几位租客合同到期，她定要想方设法说服自己的公婆，让他们跟着自己一同去市里生活，争取给孩子们创造一个更好的学习条件，开拓一片更加光明的未来。 小（一）班舞蹈结束后就是回教室切蛋糕的环节了，凌灵赶着去小学看儿子的诗朗诵，本来是不想参与的。 但在洛星阳下台的时候，凌灵看见女儿竟撒丫子朝人群中跑了过来。 本以为女儿是来找自己的，不料女儿竟跑去了另一个方向，而那个方向站着的，赫然就是沈嘉睿。 最关键的是，她听见女儿软萌软萌的声音，一声一声的喊着，“爸爸，爸爸。” 最最关键的是，沈嘉睿应得还挺欢，他蹲在地上，等着洛星阳一头扎进了他的怀抱。 谁能告诉她，这到底什么情况啊？ 凌灵瞬间石化当场，她隐匿在人群里，拳头紧紧捏着，却也并未出声戳破那一唱一和的两人。 洛星阳身后还跟了个精瘦的小男孩，小男孩名叫许超，也就是曾经嘲笑洛星阳没有爸爸的那位。 看到沈嘉睿，许超的第一反应是：洛星阳的爸爸好年轻，好帅啊！ 然后，他问：“洛星阳，你爸爸这么年轻，真的是画家吗？” 洛星阳被沈嘉睿抱得高高，语气也是拽拽的，“那当然了，我爸爸画的画可漂亮了。” “我不信，除非你能证明给我看。” “那你说，怎么证明啊？” 许超想了想，说：“你让你爸爸画一幅画给我看，我就信你！” 洛星阳并没有见过沈嘉睿的画作，至于那个画家的头衔，也是从妈妈口中听来的。 她把沈叔叔请来，主要就是想让许超知道她有爸爸，哪里想到，许超还会让沈叔叔当场作画啊。 第59章 假爸爸，真本事 洛星阳连忙推辞，“我爸爸很忙的，哪有时间画画给你看？再说了，这里也没有作画的地方呀。” 许超手指于她，数落道：“你骗人，我爸爸平日里也很忙，他都能抽出时间来陪我，你爸爸为什么不行？” 听闻他的声音，一个身材健硕的中年男人也走了过来，大手按下许超指向洛星阳的小手，教育道：“许超，爸爸不是告诉过你，不可以欺负同学的吗？” 说罢，他又面向沈嘉睿说：“同志，真是对不住啊，是我对儿子疏于管教了。” 沈嘉睿说：“你言重了，小孩子之间，小打小闹都是常有的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许超瘪着嘴，委屈巴巴的说：“爸爸，我没有欺负同学，是洛星阳说她爸爸是个画家，我就是想让她证明一下而已。” “哦？”许父顿时来了兴致，“咱们这小镇上出个画家还挺不容易的，洛爸爸，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露两手给我们开开眼界吗？” 沈嘉睿点头，“我没什么问题，只要有作画工具就行。” 许超自告奋勇，“老师那里就有铅笔，彩笔和画纸，我带你们去教室里找她拿。” 说罢，徐超便兴致昂然地领着一行人往小（一）班教室的方向去了。 凌灵抚额，这个世界还真是小，那许超的爸爸，俨然就是那晚在警局审讯室里，审问过她的那位男警官。 由于穿着短t的缘故，许警官手臂上的腱子肉很是明显，他走路时，属于军人独有的英姿飒爽也被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出来。 因为被许警官审讯过，凌灵属实也不愿再在他面前出现，所以尽管沈嘉睿和洛星阳这对假父女闹得再厉害，她也没有现身阻扰，只默默跟到了小（一）班的教室门口，悄悄探头往里张望。 洛星阳牵着沈嘉睿的手，一进教室便开始高调宣布，“这位就是我的画家爸爸，我爸爸今天有时间，你们想看我爸爸画什么，我爸爸都可以画噢。” 小朋友兴奋地各抒己见，有的想看沈嘉睿画狮子，老虎，大象之类的动物，有的想看他画人，画蝴蝶，还有的想让他画花，画树，画鸟等等。 场面一度吵闹得不行，肖老师抬起手，高声制止道：“同学们，你们提的要求太多啦，洛爸爸不可能一一满足的噢。” 说罢又拿来铅笔和画纸，递到了沈嘉睿面前，“洛爸爸，你就别管孩子们的意见了，你想画什么，随心所欲就行。” 沈嘉睿没有去接画纸，而是看向了教室后面的黑板，说道：“老师，我可以在那儿画吗？” “你是说黑板吗？”肖老师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啊！” 她找来五颜六色的粉笔，然后，沈嘉睿就当着小（一）班全体孩子的面儿，挥洒自如的开始作画。 一开始还是些粗犷的线条轮廓，看着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当沈嘉睿拿着彩色粉笔一点点填充上色之后，在场包括凌灵在内的所有人，全都惊得瞪大了瞳孔。 那是一幅冰雪世界图，图中有明媚的阳光，有皑皑白雪，有华丽的城堡和挂满冰锥的参天古树，以及五个矮矮胖胖的小雪人。 最关键的是，画中世界十分立体，肉眼看上去，仿佛真的来到了童话王国一般，让人为之惊叹，震撼！ 而这幅叹为观止的画作，沈嘉睿前前后后用了才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他是什么样的绘画天才啊！ “哇！好漂亮啊！” 小朋友们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惊呼，有的甚至走到了黑板前，情不自禁地用手指去触碰那幅画。 他们必须要经过反复摸索，才能确定黑板上的真就只是一幅画，而非是现实生活中的童话世界。 肖老师在一旁耐心地劝导孩子们不要用手去摸黑板，以免破坏了画作的整体协调性。 毕竟，在画作完成的第一时间，肖老师就已经决定好要重新申请一块黑板了。 她要留着那幅惊世绝伦的画作，一直一直留着，直到岁月腐蚀粉笔的痕迹，那幅冰雪世界图再也看不清楚为止。 也因为这幅画，沈嘉睿成了小（一）班里的香饽饽，小孩子们蹦蹦跳跳的，围着他问东问西。 唯有许超并没有表现得太过热情，他走到洛星阳面前，耷拉着脑袋说道：“洛星阳，对不起！我跟你道歉，之前是我错了，你有一个好爸爸，他真的很厉害！” 洛星阳拍了拍他肩头，甜甜一笑，“妈妈说，知错就改的都是好孩子，我不会怪你的。” 许超抬头，神情有些低落，“真羡慕你能有个画家爸爸。” “不用羡慕我，你爸爸也很厉害呀，他看起来很强壮喔！”洛星阳笑着举了举胳膊，做出了秀肌肉的动作。 “嗯，我爸爸是警察。”说到自己爸爸的身份，许超颇有些引以为傲。 洛星阳十分配合地抬手掩唇，惊呼，“哇喔，你爸爸好厉害呀！” 许超这才露了笑脸，他拉过洛星阳的小手说道：“洛星阳，我决定从现在开始就让你做我最好的朋友，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我就帮你揍他。” “好呀！”洛星阳笑嘻嘻地应。 小孩子的世界就是这般纯粹，在他们眼中，喜欢就是和对方成为最好的朋友，分享最好吃的食物。 肖老师邀请了沈嘉睿和许警官一起帮孩子们切大蛋糕。 孩子们很开心，个个都端着一小块切好的蛋糕吃得津津有味。 许超将自己的那份让给了洛星阳，他说：“我不爱吃蛋糕，我的这份给你吃。” “好呀！”洛星阳来者不拒，笑嘻嘻地，吃得嘴角都沾上了奶油，可可爱爱的模样，看着十分讨喜。 凌灵摇头笑了笑，然后趁着大家都没有发现自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凌灵是生气的，她根本无法忍受女儿瞒着自己，串通沈嘉睿欺骗同学的事实，毕竟这是原则上的错误。 可看到女儿因为沈嘉睿这个假爸爸而得到了全班同学的认可后，她又觉得不那么生气了。 女儿会请出沈嘉睿来假扮自己的爸爸，那只能说明，她曾因为没有父亲而被人排挤过。 第60章 心塞 而作为一个母亲，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自家孩子遭人排挤，如今事情得以解决，凌灵也总算是放了心。 今日这事，凌灵打算就此翻篇，她不会追问沈嘉睿假扮女儿爸爸的原因，更不会因此而责怪于他。 有些事，揣着明白装糊涂就好，这样，大家以后见面也不至于太尴尬。 出了幼儿园，凌灵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这一看，瞬间懵了。 现在是十一点半，早就已经错过了儿子诗朗诵的时间，她就是立马赶过去，估计也只能看见舞台上上下下，正在清扫现场的小学生。 都怨沈嘉睿！ 凌灵风风火火赶到时，洛星旭正失落地蹲在学校门口的保安室前，百无聊赖地拿了一小截枝条在地上画圈圈。 “旭旭，对不起！妈妈来晚了。”凌灵蹲在他面前，开口就是一通道歉。 “没关系的。”洛星旭抬眸，酸溜溜的说，“反正您来与不来，我的诗朗诵都是年级第一名。” 是啊！儿子是那样的优异，无论自己在与不在，他都是全年级最优秀的尖子生，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脾气。 今年的六一，凌灵老早就承诺过，等儿子诗朗诵结束后，自己就会亲自登台给他献花，接他下台的。 可现在，自己不仅没能接儿子下台，就连花也忘了买，凌灵很自责，“旭旭，对不起啊！是妈妈食言了，妈妈补偿你好不好？” “怎么补偿？您能让六一节目从头再演一次吗？” 洛星旭显然是真生了气，说的话，也全都带着赌气的意味。 凌灵也意识到，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补偿什么的，对其他的孩子或许有用，但对于聪慧过人的洛星旭来说，这一招，根本不顶用。 她没办法让六一节目重演，只能揽过自己的儿子说道：“对不起，是妈妈错了，等下次六一儿童节的时候，妈妈一定站在舞台下，为你摇旗呐喊。” 洛星旭由她搂着，说出的话更加酸涩无比，“下次六一的时候，您就不去幼儿园了吗？” 事情的根结就在这儿，女儿在幼儿园，儿子在小学，这两所学校相隔了一千多米，不算太远，却也足够让凌灵分身乏术。 凌灵没办法同时去两个学校，看两个孩子演出，因为洛星阳的表演时间靠前，又是第一次登台，所以凌灵选择了先看女儿演出，却不想因此而忽略了儿子的感受。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凌灵的回答是，“不，你和阳阳都是妈妈的心肝宝贝，妈妈永远都不会厚此薄彼。妈妈可以向你保证，下个六一，妈妈绝对，绝对不会错过你的演出。” 但这个说法显然并不能让洛星旭满意，他不再说话，甚至在回到家后，直接将自己关进了爷爷的房间里，理由是，他要回屋写作业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凌灵也很无奈，该说的话她已经说了，该道的歉她也道了，还能怎么办呢？ 沈嘉睿为了隐瞒自己去幼儿园的事儿，老早就回来了。 此刻见到洛星旭摔门进屋，他摸了摸脑袋，疑惑道：“姐姐，旭旭这是怎么了？” “还不都赖你，谁允许你没经过我同意就跑去幼儿园的？” 凌灵本来也没打算追究此事，怪就怪沈嘉睿太没眼力劲了。 她板着脸，明摆着就是心情不佳，沈嘉睿却还在给她添堵，“姐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见他装蒜，凌灵就气不打一处来，“沈嘉睿，我警告你，别太自以为是了，你所谓的善意对别人来说，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阳阳的爸爸已经死了，你们骗得了别人一时，还能骗他们一世吗？今天的事是第一次，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沈嘉睿想过姐姐知道这件事后会很生气，但他没想到姐姐会这般生气，想开口解释吧，却又找不到一句辩解之词。 倒是洛星阳主动承认起了错误，她拉了拉凌灵的手，眨巴着大眼睛说：“妈妈，你别生气，不是沈叔叔的错，是阳阳求着沈叔叔去的。” 面对女儿楚楚可怜的眼神，凌灵终是没再发作，她斜睨了沈嘉睿一眼，转身就要离去。 偏偏这时，沈嘉睿突然开了口，“如果我说，我会一直将这个谎言延续，直到我死去为止呢？” “什么？”凌灵愕然回眸，有些不解他话语中的含义。 沈嘉睿一步一步向她靠近，脸上的表情无比真挚，“我说，我愿意顶替洛云轩的位置，直到我生命结束的最后一刻。” 他说得再是含蓄，凌灵还是听懂了，她步步后移，试图避开这个话题，“我觉得我可能出现了幻听，我，我先走了。” 她想逃，却被沈嘉睿一把抓住了手腕，逃之不掉。 “你没有幻听，我想代替洛云轩照顾你，照顾你的儿女以及你想照顾的一切。凌灵，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他唤的是凌灵，不是姐姐，他没有在开玩笑，他很认真。 凌灵有些懵，她明明是在质问沈嘉睿假扮女儿爸爸的事，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抱歉！我应该是病了，我可能需要休息。” 凌灵用力挣脱沈嘉睿的手，大步往楼上跑去，她将自己关进房间里，用力掐着自己的胳膊，疼得直蹙眉。 会疼，真的不是在做梦！ 可是，沈嘉睿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呢？他明明说过他有一个心仪已久的女孩儿呀？ 虽然沈嘉睿也说过，那个女孩已经忘了他，但凌灵记得很清楚，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磕过碰过，根本就不存在失忆一说。 反之，凌灵很确定自己认识的朋友，同学，包括同事当中，都没有一个叫沈嘉睿的男孩子。 所以，沈嘉睿到底为什么喜欢她？ 是移情别恋？还是一场搞怪的恶作剧？ 凌灵越想越是烦躁，她打开手机，找了首超燃的摇滚音乐，戴着蓝牙耳机听。 期间，她听见沈嘉睿在外面敲门，似乎是叫她去吃饭。 凌灵暂时还不想与他碰面，索性以不饿为由将他给打发了。 后来，陈念云也来了，她还端了饭菜上来，嘱咐凌灵，就算不饿也要吃点东西。 凌灵不想出门，又以犯困，想休息为由拒绝掉了。 可真当她躺在床上时，却怎么也睡不着。 耳机里的音乐似乎也变成了噪音，凌灵越听越是心烦，索性就不听了。 透过半遮的窗帘，凌灵看见，天空不知何时已挂上了一轮弯月，星辰零星几点，闪烁着晶亮的光。 第61章 自我怀疑 她开始数星星，一颗，两颗……一百三十七颗，不对，好像是一百三十八颗？ 凌灵不确定地数了一遍又一遍，可直到星辰落幕，旭日东升，她也没能数明白。 好在失眠时，凌灵也想通了一件事，她根本就不应该纠结沈嘉睿为什么会喜欢自己，而是要考虑，自己是否应该接受他。 沈嘉睿生得十分帅气，是那种小女生见一眼就会怦然心动的类型。 但凌灵已经不是小女生了，她有家庭，有孩子，她的喜欢，必定是建立在责任感之上的。 沈嘉睿曾经说过，他已经没有父母了，所以凌灵觉得，他口中的至死方休，应当只是因为习惯了她的家庭氛围而已。 换句话说就是，沈嘉睿缺爱，他在自己家感受到了家庭的温馨，所以才会想把这份温馨延续下去。 可他太年轻了，他的喜欢不过是因为热血上了头，一时冲动罢了！ 等他年纪稍长，他必定会嫌弃自己的家庭拖累了他的脚步，甚至，他还有可能喜欢上别的年轻姑娘。 想清楚这些后，凌灵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她像往日一样早起，准备将儿女送去学校后，再回家找沈嘉睿好好谈谈。 可等凌灵送完孩子回家后才发现，沈嘉睿停在自家院中的黑色现代车已经不见了。直觉告诉她，沈嘉睿不辞而别了，也许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说什么顶替洛云轩的位置直到生命结束？说什么代替洛云轩照顾她，照顾她的儿女以及她想照顾的一切？ 假的，都是假的！他的承诺连一时冲动都算不上，顶多就是个折磨人的恶作剧！ 亏她还犹豫徘徊了一个晚上，亏她还想了一堆委婉拒绝他的理由，可笑，可笑至极！ 巨大的心理落差，竟让凌灵莫名有了种被人抛弃的错觉，她不开心，很不开心。 严格来说，沈嘉睿也不算不辞而别，因为昨天晚上，他就已经跟洛星旭说过了。 他二人盘腿坐在露天花台的藤椅上，像忘年之交一样谈着心。 沈嘉睿：“小子，说说吧，今天为什么要跟你妈妈甩脸色？” 洛星旭垂着脑袋，不吭声。 沈嘉睿笑了笑，又说：“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因为你妈妈错过了你的演出，你觉得，她偏心你妹妹，不喜欢你了？” “难道不是吗？”洛星旭闷闷不乐。 “当然不是！”沈嘉睿十分笃定，“你妈妈是个很优秀的女人，她的心里装了很多人，你、阳阳、陈姨、洛叔，还有你的外公外婆以及你那死去的爸爸，却唯独没能装得下她自己。 她总是把你们的感受放在第一位，从而忽略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她明明可以重新找了好人家嫁了，却因为你们，望而却步！ 她是那样自强不息，那样无私伟大的母亲，你觉得，她可能会不喜欢你吗？” 这些道理洛星旭都懂，可他毕竟是个小孩子，他也渴望得到妈妈更多的关注，得到妈妈更多更多的爱。 他说：“家里没有妹妹之前，爸爸妈妈对我的爱都是独一无二的，可有了妹妹之后，爸爸没了，妈妈的爱也被分成了两份，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妹妹。” “傻小子，爱不是蛋糕，不会因为多一个人瓜分就减少一份的。你的妈妈心里爱着那么多人，怎么可能因为阳阳一个人就减少对你的爱呢？” 见他不信，沈嘉睿又拿自己打起了比方，“就说我吧，我明知道你妈妈心里爱着那么多人，可我还是不受控制地爱着她呀！ 哪怕你的妈妈并不爱我，我还是会因为爱屋及乌，喜欢上你和阳阳啊！你说，我的爱究竟是在减少，还是增多了？” “增多了？” “没错！”沈嘉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别跟你妈妈置气，她一个人照顾你们一家人，真的不容易！” 洛星旭点头，想起下午沈嘉睿对妈妈说过的那些话，懵懵懂懂的问：“沈叔叔，你今天，是在向我妈妈表白吗？” “原来，连你都听出来了。”沈嘉睿露出一抹苦笑，“你觉得，我的表白有没有诚意，能不能感动你妈妈？” “我也不清楚。” 洛星旭并不确定，沈嘉睿倒是十分笃定，“我觉得不能，你妈妈的心理防线很高，很难突破，我还得继续努努力才行！” “你要怎么努力啊？” “这个嘛，我暂时还没想好。”沈嘉睿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哪根神经不对，下意识就对凌灵说了那些话。 那样的告白太突然，太没有诚意了，姐姐肯定接受不了。 沈嘉睿不想等着姐姐拒绝自己，因此想多给她一点儿时间，让她先缓冲一下。 他抬头望着渐沉的天色，神情无比凝重，“旭旭，我要离开了，可能要过段时间才会回来。” 洛星旭仰头看他，“你要去哪儿？” “去一个不碍你妈妈眼的地方。” “那我妈妈知道吗？” “不知道，但她明天就会知道了。” 洛星旭不再过问，反而将自己脖颈上挂着的纯银长命锁取下来，挂在了沈嘉睿脖颈上。 “这是我满月时，我妈妈给我买的长命锁，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希望它能给你带来好运。“ 沈嘉睿手里摸着长命锁，心里倒也慰籍了不少，他虽然没能打动凌灵，但好歹也把她的一双儿女给收服了。 往后有两个小家伙作为自己的神助攻，追到凌灵，还不是指日可待的事儿。 沈嘉睿离开时，凌灵正骑车送孩子们去上学，陈念云也推着洛天裕压马路去了，只有晨跑中的谢哲，撞见他的车子从自己身边呼啸而过。 昨晚吃饭的时候，谢哲没见到凌灵，却从洛星阳口中得知，沈嘉睿向凌灵表白过，但凌灵并没有接受。 谢哲暗自庆幸率先沉不住气的那个人不是他，不然，这会儿黯然离开的人就会是他了。 同时，谢哲也产生了自我怀疑，如沈嘉睿和刘承翔那般容貌出众的人，凌灵都不愿意接受，就自己这样的，凌灵能瞧得上吗？ 很快，谢哲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凌灵不是外貌协会，绝对不会带着有色眼镜视人。 沈嘉睿的离开，只能说明他还没有达到凌灵对另一半的要求，自己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比沈嘉睿做得更好，争取早日达到凌灵的标准。 第62章 陌生人 谢哲回到家，正巧撞见凌灵无精打采地站在院中，眼睛紧紧盯着花台里一株花开正艳的红玫瑰发呆。 他故意清了清嗓子，却没能引来凌灵的目光，索性主动走到她身边，没话找话道：“这花开得真好，艳而不俗。” 凌灵恍然回过神来，笑道：“花台里这些花都是阳阳爸爸在世时种下的。 当年，洛云轩想买蓝玫瑰花苗讨我欢心，花市老板就骗他说，这些都是蓝玫瑰花苗。 结果呀，这些花苗种出来的玫瑰花，红、橙、黄、白、粉、紫，各个颜色都有，就是没有蓝色，你说好笑不好笑？” 蓝色玫瑰其实是一种转基因技术培育出的玫瑰花品种，这种转基因技术需要强大的高科技以及严格的安全监管，当下并不普及。 目前，世界上就只有日本和澳大利亚两个国家成功培育出了蓝色玫瑰。据说，这种蓝玫瑰单株售价高达二十万美元以上，可谓是十分昂贵。 我们国家售出的蓝色玫瑰全都是将白玫瑰和一些浅色的玫瑰浸泡在含有蓝色颜料的水中，蕴染出来的。 谢哲说：“蓝玫瑰很难培育，阳阳爸又指定了要买蓝玫瑰花苗，那花市老板想赚钱，可不得信口胡诌骗你们嘛？” “是啊！明知求不得的东西，硬要强求，摆明了就只能受骗嘛。” 凌灵说的是洛云轩买玫瑰花苗的事，也是沈嘉睿告白的事。 但听在谢哲耳朵里，却成了敲警钟，凌灵的话就像是在暗示他：爱情这东西强求不得，她不喜欢他，就算强求，也不会有好的结果。 谢哲自尊心备受打击，只得随意找个理由，回了屋子。 之后的几日，谢哲都有些消沉，他不再晨跑，甚至都不再下楼，他还给陈念云打了招呼，让陈念云将食物送到他房间去。 凌灵时常会代替婆婆给租客们送食物，但因为这两天心情不佳的缘故，她没留意到谢哲的异常，只当他是吃不了减肥的苦，放弃挣扎了。 有好几次，凌灵都拿着手机，想要拨通沈嘉睿的电话，她想知道，沈嘉睿到底还回不回来了？自己的那间房，沈嘉睿还要不要继续租了？ 如果他不租的话，凌灵就可以把他的东西清走，自己搬回去住，这样的话，旭旭也不用跟他爷爷挤在一个房间了。 可凌灵不敢打，她似乎有些害怕听到沈嘉睿的答案，听到他说：那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我是再也不会回去了。 凌灵自己也觉得可笑，明明一开始的时候，她绞尽脑汁地想要这些个租客离开她家，现在真有人离开了，她竟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人在闲下来的时候，脑子就特别容易胡思乱想，凌灵觉得，她现在这些惆怅与感伤，大抵就是太闲给闹得。 以前工作的时候，什么劳什子的狗屁爱情，她连想都懒得想。如今倒好，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也开始乱她心神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和接触，凌灵感觉孔礼勋这人除了冷漠点，话少点，其它也没什么异常了。 那所谓的双向人格障碍，完全是她凭空幻想出来的，应该当不得真。 既然孔礼勋没什么问题，其它租客也没再出什么幺蛾子，那她也是时候该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一门心思搞钱了。 凌灵将自己的想法如实告知了公婆后，洛天裕依旧是毫无异议，但陈念云却拉着她的手，万分不舍的说：“灵儿，真的非去不可吗？” “妈，我已经在家里待了一个多月了，再不回去上班，我的合伙人都该有意见了。” 凌灵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妈，我的事您不用操心，您照顾好爹和您自己的身体就行，家里要是有什么需要，记得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千万，千万不要再瞒着我了。” 陈念云说不动她，只得一一答应下来，然后问道：“那你决定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吧，明天正好是赶集的日子，搭车也比较方便。” 见儿媳去意已决，陈念云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在一旁收拾着什么东西。 凌灵走近一看，发现婆婆收拾的是一包晒干的笋尖和一瓶自制的剁椒酱，以及一袋她自己种的大米和一块烟熏的老腊肉。 这些都是凌灵爱吃的，每次出门的时候，婆婆都会让她带上一点，然后便是那雷打不动的叮嘱。 “灵儿啊，记得少叫点外卖，外卖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你看看你，越吃越瘦，妈都要心疼死了。 你带上这些东西，自己做饭的时候就煮一点来吃，吃的时候记得喊上小夏一起，你们是合伙人，关系一定要融洽再融洽，千万别闹什么矛盾才好！” “好，都听您的！”凌灵的回答，也是雷打不动的一致。 \/ 下午接孩子放学回家的时候，凌灵听见自家的两条土狗一直吠个不停，她本来还想说：这俩傻狗，怎么连自己的主人都不认识了。 扭头却发现自家院门口站了个身材瘦小的陌生男人，那人紧靠着铁门，一双眼死死盯着梨树下用石棉瓦遮雨蔽阳的铁笼子。 而那铁笼子里关着的，正是凌灵家看门护院的两条大黄狗。 那人似乎很怕狗，他的嘴唇哆嗦着，双腿止不住地打颤。 “叫什么叫？都别叫了！” 狗都是通人性的，凌灵一出声，那两条大黄狗立马停止狂吠，从喉咙里发出了低低地欢鸣声，兴奋地在笼子里摇着尾巴转圈圈。 “您找谁？”凌灵对不熟悉的人记忆很模糊，嫁入洛家这么多年，洛家那些个亲戚朋友她也认不全。 那人五官平平，个子似乎还不足一米六，皮肤黝黑黝黑的，属实也看不出年纪。 但考虑到那人有可能是公婆的朋友或者远房表亲，凌灵也不敢胡乱称呼，只礼貌性用了尊称。 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那人盯着凌灵看了片刻，也不答话，最后竟一溜烟往凌灵家菜地的方向跑了。 凌灵停好车，问自己的一双儿女，“你们两个，认不认识刚才那个伯伯啊？” 俩兄妹同时摇头，显然也不认识刚才那人。 第63章 摄像头 按理来说，公公婆婆的亲戚朋友要来也会提前通知他们一声，即便有个别例外，也不至于见了自己就像躲瘟疫一样，掉头就跑吧？ 凌灵心中生疑，将俩兄妹打发回房间写作业后，便也小跑着跟去了菜地的方向。 彼时的玉米杆已经长成了一人多高，凌灵跟了没多远就不敢再跟了，直觉告诉她，那个奇怪的陌生人藏进了玉米地里，贸然跟随，可能会有危险。 她回了院子，站在刚才那人站过的地方四下望了望，然后就望见了院墙上的那台监控。 这监控是当初家里拉宽带时，电信公司免费赠送的，虽不能360度无死角监控到院里院外所有的位置，但绝大数位置它还是可以照到的。 而因为自己就在家中的缘故，凌灵根本不会去查看家里的监控录像，但今日这个奇怪的陌生人，却让她动了查监控的念头。 她家的院子是侧开门的，院门外是一条崭新的水泥路，路边有一棵老梨树，家里那两条大黄狗，就被安置在了梨树下的铁笼子里。而梨树背后则是一大片斜坡竹林，竹林旁还有一条羊肠小道直通大公路。 监控里，适才那人就是从竹林旁那条羊肠小道爬上来的，他一出现，家里的两条大黄狗就变得暴躁不安，咆哮着似要从铁笼里挣出来一般。 那人吓得魂不附体，本能地反应就是往院子里躲，可他实在是太怕了，双腿开始不听使唤的抖，哪里还能跑啊？ 他跑不动，又怕那两只大黄狗挣脱铁笼逃出来，这才背靠铁门，怯弱地盯着它们，连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凌灵回来制止了狗吠，那人方才恢复些力气，进而逃之夭夭。 看完这段监控，凌灵又忍不住翻看了前几天的监控纪录。 好在，前几天的监控记录里都没有出现那人的身影，想来，他今天是第一次来。 刚松了口气，一段沈嘉睿拿着什么东西往桂花树上挂的监控录像就引起了凌灵的注意。 凌灵连忙按了暂停，倒回沈嘉睿刚出现在院中的时候开始播放。 画面里，沈嘉睿先是四下扫了眼，然后又抬头望了眼楼上，像是在确认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一样。 待确认四下无人后，沈嘉睿方才快步来到了花台最边沿的位置，他将一辆用电线串起来的玩具小车，挂在了那棵两米多高的桂花树上。 在挂小车的过程中，他拿出手机看了眼，而后便开始调整那小车的方位，调完，他又看了眼手机，然后继续调整着小车的位置，如此反复了两三次，他终是满意地从花台上跳了下来。 如此举动，饶是凌灵再傻，也猜到那小车里面有什么了。 她将手机揣进兜里，跨上花台，伸手在那茂密的桂花树叶中好一通翻找，最后踮着脚尖，从一根折断的枝丫上取下了那辆玩具小车。 那辆黑色的玩具小车乍一看没什么异常，但用手捂住车身就会发现，在它的左车灯位置，有一道红光一闪一闪的，与凌灵家监控上的红外夜视灯一模一样。 这是一个有着玩具车外形的针孔摄像头，这东西，严格来说，并不算什么好东西。 曾经就有新闻报道过，某酒店在客房的浴室以及房间正对着床的位置，装了好些个针孔摄像头，然后拍些房客的私密照或者录像上传到一些不入流的视频网站里，供大家付费观看。 想到这个，凌灵就惊起了一身冷汗，沈嘉睿为什么要趁着大家不注意，在自家院里装这么个东西？ 他到底在窥视什么呢？会不会，家里的其它地方也有这种针孔摄像头？ 最后一个问题，仅想想就让凌灵觉得头皮发麻，她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沈嘉睿的电话，但那边久久无人接听。 没办法，凌灵又拍了张玩具小车的照片给他，并配有信息：[沈嘉睿，麻烦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可是，信息依旧没人回，凌灵终是按捺不住，给沈嘉睿发了个视讯。 可视讯刚响了没几秒就被对方给掐断了，凌灵也终于意识到，对方就是故意不接她电话的。 本来，被拒绝后，凌灵断不会再打电话过去骚扰别人的。 可手里抓着一个玩具车摄像头，凌灵总觉得像是抓了颗定时炸.弹一样，让她坐立难安，索性厚着脸皮又拨了个电话过去。 “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sorry……” 对方竟然关机了，凌灵只得挂断电话，再去看看家里其它地方有没有类似的摄像头。 她去了厨房，客厅，浴室，以及她能随意进入的所有房间查看，最后发现，家里除了桂花树上有那个针孔摄像头外，其它地方都没有。 如此，凌灵方才长舒了一口气，她在庆幸，庆幸沈嘉睿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不堪，庆幸沈嘉睿并不是什么变态偷.窥狂。 但同样的，凌灵也越来越看不懂沈嘉睿了，他说他是来写生的，可这段时间下来，他去溪林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说他有喜欢的姑娘，却对自己说了那番类似于告白的话。 关键说也就罢了，说完就跑是几个意思？ 你说他跑就跑吧，还非得在院子里装一个针孔摄像头，弄得她心烦意乱的。 看着那辆玩具小车，凌灵突然想到，这东西既然是沈嘉睿放的，那他一定会时不时查看这边的动静。 于是，凌灵又对着玩具小车高声喊道：“沈嘉睿，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但这个东西，已经触碰到了我的底线，所以这一次，我不会手下留情！” 话音落下，手中的玩具小车也被她狠狠砸在了地上，车身，芯片，电池，四分五裂。 事后，凌灵找到自己的公婆，并给他们看了那个陌生男人出现的监控画面，还问他们认不认识那个人。 陈念云和洛天裕都表示自己不认识那人，洛天裕说：“可能是哪家的亲戚吧，怕狗怕成这样的也是少见。” 凌灵没有反驳，但她总觉得，事情根本没有这么简单。 倘若那人真是同村邻居的亲戚，那他当时就应该往公路上跑，毕竟，菜地那片区域已经没有人家了。 因为忧心家人的安危，凌灵回市里上班的想法也就此耽搁了下来。 第64章 逆反心理 陈念云巴不得她在家里多待一段时间，是以，当凌灵说自己决定过几日再回市里的时候，她甚至都没问缘由，只一个劲的点头说：“好，好，在家里待着好，可以多陪陪孩子。” “嗯呐，我也是这么想的。”凌灵回以她一抹无奈的笑，“对了，妈，您这两天要是去地里的话，记得叫上我一起。” “我去也就种点小菜，又不累，你跟去做什么？” 凌灵是忌惮白天见到的那人，但她并没有直说，“反正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跟你去地里种种菜，就当强身健体了。” “你这姑娘，要是跟我这老婆子去地里晒黑了，可怎么办哟？“ 在陈念云眼里，儿媳是城里来的，自小就没干过什么活。 也因此，凌灵嫁到洛家这么多年，陈念云都没让她干过什么体力活，让儿媳去地里摘摘菜还行，种菜，那可真太委屈她了。 凌灵知道婆婆是在心疼自己，笑了笑说：“不怕，我有防晒衣，还有防晒霜，防晒帽，晒不黑的。” 陈念云拗不过她，第二天去地里的时候，还真就叫上了凌灵一起，但农具她只备了一套。 陈念云想的是，自己挖地窝，让凌灵跟在后面扔几粒花豆种子进去，总归不会累着她。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凌灵竟自己找了把锄头，扛在肩上。 “别拿了，你做不来的。” 陈念云伸手想将凌灵的锄头取下，却被凌灵避开了，“没关系的，妈，我可以学。” “你年纪轻轻的，学这个做什么？”陈念云不高兴了。 “学着等我老的时候，也可以给我的儿女，孙子孙女们种点绿色蔬菜啊。” 其实吧，凌灵就是不想让婆婆一个人那么辛苦，再一个就是，她怕昨天那人还藏在玉米地里，有了锄头当武器，那人断不敢轻易靠近。 这个说辞实在是无懈可击，陈念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在她的潜意识里，还是不希望儿媳那一双葱白似玉的小手，举着那么大一把锄头往地里面挖。 半晌，她想了个办法，“我突然想起来，家里有些黄豆，好像是受了潮。 灵儿，你就别跟我去地里了，你帮我把那些受潮的黄豆选出来，余下那些好的，我明天就拿去磨豆腐。” “妈，没事的，黄豆，我们回来再选也来得及。”凌灵知道婆婆的用意，却不能接受，“妈，您不用觉得委屈了我，有您这样的好婆婆，我从来都不觉得委屈。” 陈念云瞬间破了防，她背过身，难受的抹了把夺眶而出的老泪。 其实，她不是个好婆婆，她也有自己的私心。 正如洛星旭所言，陈念云对凌灵的百般呵护，不过是希望自己和丈夫老到生活不能自理的时候，凌灵能够感念她的好，尽心尽力的服侍他夫妻二人，给他们养老送终。 凌灵当然知道婆婆的意图，可是，谁说这样的好，就不是好呢？ 用几十年时间的精心呵护，换取十来年的尽心照料，说到底，还是她赚了呀！ 两人正感伤时，用自拍杆举着手机的黎曼一个不留神，直接撞到了凌灵身上。 凌灵被撞得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 黎曼也没好到哪里去，她被凌灵肩头的锄杆戳到了，胸口隐隐作痛，气得当场发了飙，“你没事杵这儿干嘛？碍我的路。” 陈念云护犊子似的将凌灵往自己身旁拉了拉，说道：“黎小姐，我还没说你呢，路那么宽，你干嘛非得往我家灵儿身上撞啊？” 黎曼正在开直播，瞥了眼自己的手机，发现公屏上全是关切自己的话语。 [漫漫，哪个不长眼睛的撞了你？] [漫漫，你有没有受伤啊？] [漫漫，刚才说话的是谁，爆出来，我们几十万粉丝一人一口唾沫，淹死她。] 在自己的粉丝面前，黎曼也不好无理取闹，她说：“宝子们，我没什么事，你们不用担心我哈。” 说罢，又对凌灵翻了个白眼，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模样。 而后她直接绕过婆媳二人，往溪林的方向走。 几乎是下意识地，凌灵一把拽住了她胳膊，“黎曼，别去那边，危险！“ 这一拽，黎曼回过了头，凌灵的脸也曝光在了黎曼的直播间。 [漫漫，她是上次那个小寡妇吗？] [可恶，那个小寡妇又来招惹我家漫漫了。] [漫漫别怕，我们帮你撕了她。] 凌灵注意到，黎曼直播间的公屏上，诸如此类的字眼比比皆是。 她真是何德何能，只一次，就被几十万人盯上，怀恨在心了。 凌灵赶紧让到手机镜头照不到的地方，还用手臂挡了脸。 偏偏，黎曼成心让她难堪，“喂？你扛着锄头，是要下地干活吗？” 凌灵并不知黎曼的手机，此时的摄像方向是正对着她的。 但她知道，自己一旦开口讲话，直播间对面那几十万人，都会听到她的声音。 她不知道黎曼为何有那么大的号召力，一场说说笑笑的直播，竟有几十万人在线观看，还有人不断的在刷飞机，游艇那些昂贵的虚拟礼物。 但她知道，自己一旦说错了话，黎曼那些忠实的脑残粉，可能就要网暴她了。 所以，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拉了拉自己的婆婆，示意她该去地里了。 她二人前脚刚走，黎曼后脚便跟了上去。 本来，黎曼是应榜一大哥的请求，带自己的粉丝去看看溪林风光的，但是现在，她找到了更好玩儿的事。 她讨厌凌灵，从第一次见面就讨厌她，后来凌灵害慕语彤晕倒，黎曼就更讨厌她了。 若非慕语彤明令禁止，不让她找凌灵的麻烦，那件事，黎曼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眼下，慕语彤因为嗜睡并不在黎曼身边，这种时候，怎么着，她也得给凌灵一点厉害瞧瞧。 凌灵不喜欢被直播间的人看到，那她偏要拍，偏要拍。 就这样，黎曼一直跟到了一块光秃秃的土地里。 凌灵正学着陈念云的模样，挥着锄头往地里面挖，她以前没干过这样的活，挖地挖的十分吃力，不一会儿，脸上便有了一层薄汗。 陈念云心疼她，让她坐旁边休息一下，凌灵也没有拒绝，虽然说出来有些不好意思，但她现在真的是腰酸背疼，手掌也红了一片。 第65章 祸端 “干啥啥不行，偷懒第一名！” 正准备坐下，就听到了黎曼的讥讽声，凌灵咬了咬牙，拿起锄头，继续往地里挖。 刚挖了两下，就见地里有一条蠕动着往阴暗处钻的大蚯蚓。 凌灵勾了勾唇，趁着黎曼与直播间粉丝聊天的功夫，她拿了根小木棍，挑起蚯蚓就往黎曼身上扔。 黎曼冷不防被什么东西砸了下手臂，蹲下身一看，发现是一条不停蠕动的大蚯蚓后，很是不屑。 刚想抓起来扔回给凌灵的时候，黎曼忽又停了动作，装作惊慌失措地惨叫了一声，跌坐在地，“你拿什么虫子砸我，好可怕！” 凌灵将她前后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知道她是在装，索性当她是个透明人，直接忽视了。 黎曼不傻，直播间的粉丝更不傻，如果凌灵一直不与她说话，她还一直纠缠下去，那么粉丝一定会知道她是在故意找茬，届时掉粉不说，可能还会有人粉转黑。 再加上榜一大哥的催促，黎曼只觉无趣，待了一会儿便也自行离开，往溪林那边去了。 凌灵看着她的背影，嘴里嘀咕着，“她一个人去溪林那边做什么？万一昨天那个男人没走，也去了溪林里，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会不会有危险？” “灵儿，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呐？”陈念云问。 “妈，我有点事儿要去处理一下，等会儿回来。“凌灵边说边提起锄头，小跑着跟去了溪林的方向。 远远望见黎曼的背影，凌灵便放缓了脚步尾随，不成想跟着跟着，黎曼竟突然转身，面向了她。 “你想干嘛？谋财害命吗？”黎曼后退两步，眼神里多了些惧意。 为了跑起来方便，凌灵刚才一直是双手握住锄杆，斜举着的，现在看起来，实在是像极了想要偷袭别人的模样。 完了！这下误会大了！ 凌灵肠子都要悔青了，她就不该疑神疑鬼，忙将锄头藏于身后，“黎曼，你别误会，我没有要偷袭你的意思。” 啊呸！什么解释，越描越黑！ 果然，黎曼继续后退，恨不得离她越远越好，“你先把锄头放下，我就相信你。” 凌灵赶紧把锄头扔得远远的，继续描黑，不对，继续解释，“黎曼，我知道我们之间一直不算愉快，但我绝对没有伤害你的意思，我只是……” 话未说完，黎曼便已出声打断了她，“不愉快，你就要杀人灭口吗？” “黎曼，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昨天有个奇怪的男人往这边来了，我担心你一个人不安全，这才跟过来看看的。” “这里就你和我两个人，什么奇怪的男人，当我傻吗？” 黎曼本想捡起锄头自卫的，奈何她距离锄头的位置有些远，无奈放弃这个念头，拔腿就跑。 她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公屏上议论纷纷，有人在忧心她的安危，也有人质疑她是不是编排了一出好戏，故意演给他们看。 甚至还有人直呼：[精彩，一直以为漫漫是个舞播，没想到，她还是个导演兼最佳女主角儿啊！] 没人注意到，公屏上的榜一大哥那一段话：[来了，终于来了，越来越近了！漫漫，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 黎曼跑的方向是溪林深处，凌灵怕她会迷路，更怕溪林深处会有蟒蛇，蜘蛛之类的毒虫，无奈只能追着，喊着，“黎曼，别再跑了，前面很危险！” 黎曼朝她扔了块石头，不仅没扔中，还一不小心崴了脚，只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嚷着，“你把镰刀扔了，我就不跑了。” 凌灵低头一看，这才想起来，自己为了除草方便，还学着婆婆的模样，在腰间别了把镰刀，难怪黎曼会一直防着自己。 为表诚意，她取下镰刀，直接扔进了不远处的草丛里，“黎曼，镰刀我已经扔了，别再跑了，前面真的很危险！” 可是，黎曼根本不信任她，“你身上带了镰刀和锄头，鬼知道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凌灵先是抖了抖自己的t恤，然后把裤包翻出来，手机也放在了地上，“黎曼，我真的没有伤害你的意思，这都是一场误会！” 黎曼这才稍微放了心，靠在一棵大树上，揉着脚踝，大口大口的喘息。 “黎曼，你脚崴了，我背你回去吧！”凌灵向她走近了几步。 黎曼立马警惕地后退，这一退，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揽住了腰。 黎曼惊慌失措地尖叫一声，回眸一看，就见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正一脸猥.琐地盯着自己看，他说：“漫漫，我终于等到你了。” “放开我！”黎曼嫌恶地要将他推开，挣扎间，侧腰突然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抵上了，垂眸一看，竟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黎曼瞬间停止了挣扎，颤抖着嘴唇说道：“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你……你别乱来。” “法治社会？”男人哈哈大笑，笑过之后，看向她的眼神凄凉一片，“我那么爱你，我把工地上赚来的血汗钱全部都打赏给了你。 十五年的存款，整整五十二万呐，为博美人一笑，我一分不剩，全部都给了你。 可是你呢？我给了你那么多钱，你却连见我一面都不肯，为什么，为什么？” “你，你是……” 黎曼大致有些印象了，两年前，她的直播间里也有一位名为萧瑟的榜一大哥。 那个萧瑟说他是富二代，家里有的是钱，想约她见个面。 但黎曼直播的目的并不仅仅是为了赚钱，而且富二代什么的，她根本就不感兴趣，所以一口给回绝了。 回绝后，萧瑟锲而不舍，豪车，游艇，大火箭，直播平台有的礼物，通通给她刷了个遍。 黎曼让他别再刷礼物了，礼物再多，她也不会见他。 反复被拒绝了好几次后，萧瑟终于不再刷礼物了，但他竟然要求黎曼把之前的打赏全额退还给他。 黎曼当然不同意，那些个打赏，除开平台的抽成和税收外，到她手里的也就二十来万，全部退回，她还得倒贴。 两人谈不拢，萧瑟就说他要报警，但他已经是成年人了，这个钱，报警也追不回来。 于是，萧瑟就一直在直播间里问黎曼要钱，黎曼嫌他烦得厉害，干脆直接将他给拉黑了。 第66章 致命游戏 今年新晋的榜一大哥也叫萧瑟，他刷了很多礼物，花了很多钱，比之前的萧瑟还要大方得多。 但他从来没有对黎曼提出任何过分的要求，唯一提过的请求便是今天早上那条私信。 [漫漫，龙溪村的风景不错，我听朋友说，那里有个溪林，很美，像仙境一样，我很想看上一眼。 只可惜，我远在他方，很难亲眼见到，漫漫，你能以直播的方式，带我去看看吗？] 黎曼就是看到这条留言才来这里直播的，所以，这个拿枪抵着她的人，就是今年的榜一大哥萧瑟。 黎曼一直以为他们是同网名的两个人，现在想来，应该是萧瑟被她拉黑后，又重新建了个同名的小号，继续刷上了榜一的位置。 只是，他说他是干工地的，才一年多的时间，他是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钱，冲上榜一的？ 疑惑间，黎曼直接脱口而出，“你说你是榜一？你有那么多钱吗？” “漫漫，你不肯见我，还把我拉黑了，可是，我还是爱你，想见你啊！” 萧瑟在她脖颈处嗅了嗅，一脸餍足的模样跟瘾君子吸食鸦片的模样都有得一拼，“漫漫，为了见你，我去借了高利贷，高利贷呀！永远都还不清的那种。” 凌灵听得震惊不已，为了见一个人去借高利贷，这份爱，不是炙热，是癫狂到了极致！ 黎曼之前在直播的时候就拍摄过龙溪村的全貌，也拍过自己家的房子，想要找到这里真的不难，稍微用点心就成。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那人会在昨天出现在自家门口，又在见到自己后逃之夭夭的原因。 而现在，那人一定是因为还不上高利贷，所以才拿着枪，想要和黎曼同归于尽。 想明白后，凌灵尽量减少了自己的存在感，她想退回放手机的那个位置，打电话报警，让警方来处理这个事。 想着便也真的做了，只是，在她刚蹲下身准备去拿手机的时候，那人突然扼住黎曼的脖颈，将枪口对准了她。 凌灵不敢捡了，举双手投降，“大哥，你别冲动，你和黎曼的事，我不参与，千万别伤及无辜啊！” “你无辜吗？”萧瑟瞥了眼地上的手机，缓缓扣动了扳机。 “大哥，别这样，咱有话好好说，你不想看到那个手机是吧，那我把它扔溪水里去，保证不让它泄露你的秘密。” 凌灵说着，真就在那人的注视下，捡起手机，“扑通”一声扔进了溪水里。 虽然有些肉疼，但是，肉疼哪有命重要啊！ “白痴！”黎曼气得咬牙。 凌灵不仅没跟她计较，还在使劲儿给她使眼色，示意她用她自己的手机报警。 只可惜这个提示萧瑟都看懂了，黎曼愣是没看懂，也不知到底谁才是白痴？ 萧瑟一把夺过黎曼手里的手机，见手机屏幕依旧是直播界面，并且，公屏上早已炸开了锅。 [我怎么觉得漫漫不像是在演戏，咱们报警吧！] [报什么警？万一他们是在演戏，你现在报警可就是报假警了。] [报假警和漫漫被害，你们自己选。] [选什么选？你说得那么好听，你怎么不报警？] 这话问得好，他们争论得再是厉害，但就是没有一个人真的敢报警。 直播间的人数也由原来的二十九万，变成了现在的四十二万，礼物的数量也疯狂飙升，各种各样的打赏刚在公屏上闪现一下，就被另一人的打赏掩盖了下去。 萧瑟似乎很满意这样的结果，他看着直播间里不断刷礼物的粉丝们，就像见到了曾经的自己一样。 他说：“兄弟们，这只是一个游戏，接下来会更精彩哦！报警会提前结束你们的观看体验，没有结局的故事，注定会是一场遗憾，你们说，是与不是？” 黎曼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的粉丝，急得大喊：“不是游戏，你们快报警，报警！” 几乎是刚喊完，萧瑟就在她脖颈上亲了一口，然后对着手机屏幕说：“看得出来，直播间里很多朋友都是漫漫的铁粉，刷礼物超过十万的，应该也不在少数。 但是你们中，有谁真正见过她，有谁亲过她，又有谁，上过她？” 此言一出，公屏上的言论瞬间少了许多。 “都没有是吧？”萧瑟笑了，很得意的笑，“那好，今天我就代替你们，把你们一直以来想做而又做不到的事，全都给做了！” 听到这话，黎曼立马炸了毛，她愤愤打掉手机，也不管腰间的枪口有多冰冷，直接一把将萧瑟推开，不管不顾地跳进了溪水里。 死亡对于黎曼来说，不过是迟早的问题，要不是因为放心不下慕语彤，她也活不到今日。 而现在，她不过就是将死亡提前了些，相比于被人当众凌辱，这样的选择，似乎也还不错。 “黎曼？” “漫漫？” 这里是溪林深处，溪水可达一人多高，若是不会游泳，跳下去必死无疑。 凌灵有心搭救黎曼，但她不会游泳，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家里没了她，爸爸妈妈，公公婆婆老了没人养老送终怎么办？儿子，女儿没人抚养又该怎么办？ 见死不救或许是很自私，但是，明知道救不了别人，还非得搭上自己的命可就是自贱了。 凌灵没这么傻，虽然有些愧疚，但她终归没有跟着跳下去。 可萧瑟却是跳下去了，他连想都没想，毫不犹豫就跳了下去！ 而且，萧瑟似乎也不会游泳，他在水里挣扎了好半晌，始终没能游到黎曼身边去。 眼瞅着两个不会游泳的人同时在水里挣扎，凌灵急得不行。 她去草丛里找到了镰刀，割了一条长长的藤蔓甩进水中，冲水里的二人大喊：“你们快抓住藤蔓，我拉你们上来呀！” 她想着，无论是谁，能救上来一个也是好的。 偏偏那根藤蔓谁也没能抓住，因为这会儿，水里的两个人皆已没了身影。 “黎曼？黎曼？” 也是到了此刻，凌灵才终于意识到，生命是如此的脆弱，明明刚才还在跟她打嘴仗的人，一眨眼的功夫，就这么没了。 视线朦胧中，似乎有好几个模糊的身影一头扎进了溪水里。 第67章 得救 凌灵揉了揉眼睛，回眸就见自己的婆婆正站在前方不远处，在她身后，还跟着许警官，以及那个曾经为她做过笔录的女警员。 凌灵没有时间去深究警察是怎么来的，只是下意识地指着溪流说道：“他们刚才就是从那个地方沉下去的，快，快救他们。” 在她的指引下，不一会儿的功夫，落水的二人皆被人民警察给救了上来。 他们将昏迷不醒的两人放在平坦的地面上，用手不断按压他们的胸口。 大约过了一两分钟的时间，落水的二人方才相继吐出一口水，急咳着，逐渐恢复了意识。 乃至此时，凌灵悬着的一颗心，方才落了下来。 她的双腿有些软，眼瞅着就要跌坐下去时，陈念云一把将她拉住，搂在怀中轻声安慰，“灵儿，没事了，大家都没事了！” 因为这件事，凌灵又被请去了警局，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如实说了，并向警方提供了萧瑟昨日去她家时的监控录像。 从始至终，她的叙述都很平静，但心里的那份不安，久久未能抹灭。 她很自责，“许警官，我知道，作为当事人，我应该第一时间搭救他们的，可是我不会游泳，我怕我跳进去后，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许警官说：“凌小姐，救人的首要前提是保证自己的安全，你做的很对。 如果你当时也盲目地选择跳水救人，那样我方的救援难度就会大幅度增加，也正是因为有了你的指引，我方才能在第一时间知道他们落水的具体位置，进而缩小了救援范围。 凌小姐，其实真正救人的，是你和你的公公婆婆，若非有你们的帮助，我方根本不可能及时救下他们。” “我公公婆婆？”凌灵微微诧异。 “对，是你公公报的警，你婆婆带的路。”许警官说。 凌灵略微思索，便也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公公闲来无事就喜欢听听山歌，刷刷视频之类的。 想来公公是在刷视频的时候，无意间刷到了黎曼的直播间，并在她的直播间，看到了黎曼被挟持的一幕，这才及时报了警。 因为腿脚不便，公公又给婆婆打了电话，让她带着许警官他们，一起去了溪林找人。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如果不是她看到萧瑟跑去了菜地的方向，如果不是她多留了个心眼，如果不是她非要跟着黎曼去溪林，那么大概率，黎曼在那里自杀或者被杀，都不会有人看到。 想通此事后，凌灵也终于不那么内疚了，她说：“许警官，谢谢你，我明白了。” 凌灵、黎曼和萧瑟三人是分开审讯的，但他们的说辞几乎全部一致。 再加上接到报案的第一时间，警方便有人进入了黎曼的直播间，实时查探起了黎曼这边的动静。 是以，这个案子早已没什么悬念了，警方叫凌灵和黎曼过来，也仅仅是为了做个笔录而已。 在审讯的时候，萧瑟说：“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漫漫，我爱她胜过爱我自己，我哪里舍得伤她？ 我只是，我只是想在自己死前真正的拥有她一次，可她宁死也不愿意跟我好。 我其实是会游泳的，但看着她跳水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能和她死在一起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所以我才没有救她。 警官，我真的很后悔沉迷于网络世界，要是可以重来的话，我希望自己从来就没有见过她。” 一开始，萧瑟的叙述还算平静，可说到最后，他竟然趴在审讯桌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审讯的两位警员都没有制止他哭，却也没有人出言劝慰。 在收集证据的时候警方就已经发现，萧瑟用来作案的那把枪，其实是把高仿的玩具手枪，它的子弹，打打气球还可以，对人，根本毫无杀伤力。 凌灵和黎曼都是吃了没见过真枪实弹的亏，如果他们早发现那把枪是假的，说不定她们联合起来，能将萧瑟制服也不一定。 而作为案件受害人的黎曼，除了如实说出案发的全部经过，其它什么也没有多说。 萧瑟因为故意恐吓他人，以及在网络上做出的诸多不良引导，情节恶劣，涉嫌寻衅滋事罪，迎接他的，必将是三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对于这样的结果，萧瑟也早就预料到了，但他上无父母，下无妻儿，比起因为还不上高利贷隔三差五被人揍，身陷囹圄反倒能让他安稳些时日。 只是，在真正收监之前，他还是苦苦哀求许警官，能让他再与黎曼见上一面。 鉴于他认错态度良好，许警官同意帮他征询一下黎曼的意见。 这一次，黎曼并没有拒绝见他。 在审讯室里，两人在四个审讯员的共同监督下，相对而坐。 黎曼不说话，萧瑟便一直耷拉着脑袋，久久未曾开口。 直到审讯员抬起手腕，在看最后的会面时间时，萧瑟方才抬起头来，苦涩地笑了笑，“漫漫，你恨我吗？” 黎曼不置可否，他又继续说，“恨我也好，这样，我还能在你心里多住上一段时日。” “恨，你配吗？”黎曼轻飘飘开口，“你这样的人，我多记你一秒，都算我输！” 萧瑟眼里的光芒彻底暗了下去，他抓住黎曼的手，愤愤的说：“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会这么绝情，为什么？” 两名审讯员及时上前将他按住，压下了他的暴躁，黎曼也趁机抽回了自己的手，起身离开。 临踏出房门前，她回眸，依旧是轻飘飘的说：“不够，还远远不够！” 凌灵一直站在审讯室外，听到这话，也不由得有些惊诧，不够是指萧瑟应得的惩罚不够？还是别的什么？ 她的话明明藏着刻骨恨意，可她为什么会说，萧瑟不配让她恨？ 今天那种情况，如果换作其他人，挣脱开萧瑟后，第一个想法肯定是不管不顾的跑，能跑多远是多远。 实在逃不了，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被萧瑟用枪打死，黎曼为何非得跳水自杀呢？仅仅是因为性子烈吗？ 第68章 斗嘴 凌灵想不通，索性也不想了，反正黎曼已经得救，过程如何，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见到凌灵，黎曼依旧没什么好脸色，她说：“别以为我会感激你。” “不用你感激，我本来也没想过要救你。”凌灵说着，复又加了一句，“救你的人是人民警察，你的感激，应该对他们说。” 黎曼傲慢地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恰是此时，审讯室内的萧瑟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在瞬息之间挣脱两名警员的桎梏，冲到了玻璃窗口前。 临近的两名警员反应迅速，直接反手将他按在了玻璃窗上。 来自身后和玻璃窗的双重压迫，挤得萧瑟的脸都变了形，但他愣是死死盯着黎曼，信誓旦旦说：“漫漫，我会让你记住我的，一定会让你记住我的。” 如此举动，在场所有人都为之震憾不已，唯有黎曼，直接一声不吭的走了，连一个冷漠的眼神都不屑留给他。 凌灵追上她的脚步，唤道：“黎曼，你等我一下。” “怎么？”黎曼回眸，语气十分不屑，“你还想谴责我不成？” “谴责你什么？谴责你直播敛财，还是谴责你冷漠无情啊？” “你……”黎曼气得直瞪眼，一时竟无言以对。 凌灵却是不在意的笑了笑，“在我看来，直播打赏也是娱乐消费的一种，萧瑟作为一名成年的消费者，无论是散财消费，还是贷款消费，那都是他自愿的，怨不得他人。 而萧瑟在溪林里对你做过的那些事，虽然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伤害到你，但他在你直播间里说的那些话，肯定会对你以后的直播收益造成一定的影响，甚至于，你的直播间都有被封的可能。 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还愿意再见他一面，我想，你其实早就已经原谅他了，或者也可以说，你并没有真正怨恨过他。黎曼，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自以为是！” 怼人似乎已经成为了黎曼的习惯，凌灵也不甚在意。 在她看来，黎曼就是个炸毛的刺猬，唯有在面对慕语彤时，她才会心甘情愿收起自己的倒刺，展现出自己最柔软的一面。 这样的一面，也只有真正与她推心置腹的人才配拥有，凌灵跟黎曼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自然也不指望她能好言相待。 “自以为是也好，言简意赅也罢，这都不是咱们现在应该考虑的问题，咱们现在应该想的是，怎么回家？” 凌灵的手机已经被扔进了溪水里，估计现在还在水里泡着呐。 至于黎曼，她的手机摔在了石头上，能不能用，还很难说。 在这个出门基本不带现金的年代，没有手机，极有可能意味着身无分文，她们来时是坐警车来的，总不可能再让警车将她们给送回去吧？ 听到凌灵的话，黎曼也犯了难，来警局之前，许警官见她浑身湿漉漉的，特许她回屋换了身干净的衣物。 考虑到手机碎了屏，基本已经等同于报废了，黎曼就把手机随手扔家里了。 这会儿倒好，眼瞅着天就要黑了，她居然拿不出钱来打车。 “我没带手机，也没带现金。”黎曼如实说出自己的现状，然后看向了凌灵。 凌灵摊了摊手，“你别看我，我也没带现金。其实吧，这路程也不算太远，我们要是走得快点，大约四十多分钟就能到家，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跟我走回家去？” 黎曼以一种看傻缺的眼神看着她，也不说话，凌灵这才干咳一声，改了口，“好吧！就知道黎大小姐不会同意，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找辆车过来。” 凌灵说走就走，黎曼犹豫片刻后也跟了上去。 “怎么，还怕我甩了你呀？”凌灵故意打趣。 “你这人心眼不好，我怕被坑。” 听到黎曼的回答，凌灵不自觉勾了勾唇，“那你就不怕跟着我，会被卖？” “你还没那个本事！” 又是毫不客气的回怼，黎曼这性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傲娇。 不过凌灵还是觉得，经过萧瑟事件后，黎曼明显比之前好相处了许多，至少，她问的问题，黎曼基本都一一答了。 乡镇不比城里，晚六点后路上基本已经没有载客的车辆了。 两人顺着街道走了一路，最后只在超市附近找到了几辆临时停放的面包车。 那些面包车上全都没有载客，也没有司机，但在其挡风玻璃内，都贴有司机的电话号码牌。 凌灵同超市的老板娘很熟，简单说明情况后，凌灵就问她借来手机，随便拨通了一个司机的电话号码，然后就坐在超市门口的铁质长椅上等司机前来。 相比于她的沉着，黎曼则显得有些急躁，她问：“我们还要等多久？” 凌灵说：“别急，能把车停在这儿的人，一般不会住的太远，最多十分钟，司机就会过来了。” “十分钟，还要等十分钟？”黎曼一边嘀咕，一边来回踱步，“这么晚了，语彤应该早就醒了，今天这事，我该怎么跟她解释呢？” “黎曼，你别走来走去的，晃得我眼都花了。” 听到这话，黎曼果真停了下来，她看向凌灵，眸中带着请求，但说出的话依旧硬邦邦的，不大好听。 “喂！我警告你，萧瑟的事，你最好不要告诉慕语彤，不然你肯定会后悔！” 凌灵又不是长舌妇，哪能逢人就八卦别人的事，不过黎曼这脾气，遇到个脾气暴的，保准得吃大亏。 凌灵想了想，决定再做一回好人，亲自帮她改改性子。 她起身，目光灼灼盯着黎曼，“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求人就应该有个求人的样儿？ 你现在这样的态度，真的让我很是不爽，我不爽就会管不住自己的嘴，到时候说错了什么话，你可千万别怪我。” “你威胁我？”黎曼气得咬牙。 反观凌灵，却是淡然一笑，“你刚不也在威胁我吗？” 四目相对间，二人眼里都酝酿着自己的情绪，只不过，黎曼是眸色凌厉，凌灵却是云淡风轻。 心态的好坏也决定了最后的胜负，在片刻的对峙后，黎曼败下阵来，侧了侧身子，不再与凌灵对视。 第69章 回家 长时间的凝视让凌灵的眼睛有些干涩，她眨巴眨巴眼，将目光落向了侧前方的马路上。 巧的是，她的目光刚移过去，那边便远远驶来了一辆熟悉的黑色现代，再一瞧那车牌号，可不就是沈嘉睿的车吗？ 车内的沈嘉睿似乎也看到了她，车子在她身边停下，沈嘉睿从车窗处探出半颗脑袋，笑着冲她挥了挥手，“姐姐，都这个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凌灵也想问问他，他怎么会在这儿？他不是不辞而别了吗？他此刻出现，究竟是去而复返了，还是从未离开过这个小镇？ 不过，就现在这个场合，实在不大适合问这些问题，凌灵压下心中的疑惑，冷冷回了声，“有点事耽搁了一下。” 对于这个明显敷衍的回答，沈嘉睿也并不在意，他跨下车，绅士地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做了个诚邀的手势。 “姐姐，天色也不早了，你的事要是处理完了，咱们可以一起回去。” 凌灵想也没想便拒绝了，“不用了，我已经联系了一辆车，司机很快就过来了，言而无信，总归是不太好。” 最后这句话，明显是意有所指。沈嘉睿赔了笑，关上车门说：“姐姐说得对，那我就不等你们，先回家了。” 他刚要离开，超市老板娘便拿着手机走到了凌灵身边，说道：“妹儿，你刚才联系的那位司机打电话过来说，他家里临时出了点状况，估计是来不了了，你还是另外再找辆车送你回去吧！” “怎么突然就来不了了呢？”凌灵很是无语，也不太好意思再问老板娘借手机打给其他司机了，有些为难。 倒是沈嘉睿乐在其中，“姐姐，既然司机来不了，那还是坐我的车回去好了。” 坦白说，凌灵其实是不乐意的，但见黎曼明显有些动摇的眼神，她也不好太过矫情，点了点头，直接忽视了沈嘉睿再次开副驾驶车门的动作，自己开门坐到了车后座。 黎曼看了眼沈嘉睿打开的车门，又看了眼车后座的凌灵，明显有些难以抉择。 坦白说，这两个人，黎曼都不大喜欢，但她现在身无分文的，属实也没得挑，无奈坐到了凌灵身边的位置。 两次亲自开门，两次都没人愿意落座，可想而知，沈嘉睿当时该有多尴尬。 可这货愣是半点没有尴尬的觉悟，他满不在意地关好车门，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驱车往家里赶。 车子刚驶进村庄，路边人家的狗就开始狂吠不止，它一叫，其它人家的狗也全都沸腾了起来，一时间，狗吠声响彻了整个村庄。 正在老房子里边看电视，边等妈妈归来的洛星旭与洛星阳兄妹二人听见狗吠声，争先恐后跑到了狗舍前，焦急地往路口处张望。 远远望见那车子真是朝自己家驶来的时候，洛星阳兴奋地两眼放光，大喊着，“是妈妈，是妈妈回来了。” 洛星旭比她沉着，没有出声，待看清那车是沈嘉睿的车后，明显有些失望，“不是妈妈，是沈叔叔回来了。” 远远瞅见兄妹二人的身影，凌灵从车窗处伸出手来挥了挥，笑着说：“旭旭，阳阳，你们是来接我的吗？” 洛星阳立马笑逐颜开，欢快的声调恨不得让整个村的人都能听到，“是妈妈，妈妈是和沈叔叔一起回来的。” 沈嘉睿被两个狂奔而来的小家伙拦了路，只好暂时放弃将车泊回院内的打算，就地停了车。 车子一停，兄妹二人就热情洋溢地围了上来，她俩一左一右拉着凌灵的手，愣是将她从车子上牵了下来，这待遇，整得就跟皇后娘娘落轿时一个样。 “妈妈，你去哪儿了呀，怎么现在才回来？” 洛星阳瘪着嘴，突然就委屈上了，“你今天怎么没去接我们放学，我和哥哥都以为，你又去市里上班了呢？” 洛星旭没说话，眼神里同样写满了好奇。 “我不过是有事出去了一趟，你们俩怎么就变成粘人精了？”凌灵笑着扯了个谎，目光看向了兄妹二人身后的方向。 那里走来的，正是推着洛天裕轮椅的陈念云，看来，不止是孩子们在担心她，公公婆婆更是为她操碎了心。 “爹，妈，我回来了。”凌灵轻唤了一声。 就这么一声，洛天裕都差点儿没忍住泪奔，更别提陈念云了。 她背过身去，暗暗抹了把老泪，心里是真后悔自己不该一时财迷心窍，招了那五位麻烦的租客进来。 自打他们来了之后，她的灵儿不是往医院里跑就是往警局里跑，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她真的是过够了。 今日去接孙子孙女放学时，俩兄妹就同她问起了凌灵的去向。 陈念云不敢说凌灵是去了警局，又说不出她的具体去向，两兄妹就一直追问她，妈妈是不是去市里上班了。 陈念云说没有，俩兄妹愣是不信，非得缠着她给妈妈打个电话。 陈念云打了凌灵的电话，电话却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孙子孙女急，陈念云更急。 凌灵出了那样的事，陈念云却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边张罗租客和一家老少的吃吃喝喝，一边温声细语地安抚俩兄妹，人累，心更累。 好不容易熬到俩兄妹吃了饭，但这两个小崽子就是不肯去洗澡，更不肯回房间睡觉。 陈念云实在是没法子了，只得任由他们在老房子里面等，而这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 期间，兄妹俩一直在追问凌灵的去向，弄得陈念云心烦意乱的，好几次都差点儿绷不住自己的情绪。 现在灵儿已经安然无恙回来了，这个家也总算有了主心骨，自己就应该高高兴兴的，这么悲悲戚戚做什么？ 想到这儿，陈念云连忙擦干了眼泪，笑了笑说：“灵儿，这么晚才回来，一定饿坏了吧？妈特地给你留了菜，就在厨房里，妈现在就去给你热。” “好的，谢谢妈。“ 因为萧瑟闹得那一出，凌灵和黎曼二人连午饭都没吃就被带去了警局里，这会儿的确是饥肠辘辘了。 第70章 吃面 黎曼忧心慕语彤，一下车就迫不及待地上楼去了，倒也真是抗饿。 但凌灵还是帮她问了下，“妈，饭菜您留的多吗？黎曼也没吃呐。” “留了，给她也留了。”陈念云身为户主，断没有让租客饿肚子的道理，这是她的教养，也是她的责任。 所以，哪怕因为今天的那些事，她对黎曼已经有些反感了，陈念云依旧不忘给她留一份饭菜。 “那个，陈姨，我也还没吃饭呐，家里还有多余的饭菜吗？” 一直被忽视的沈嘉睿，也总算有了理由，努力刷起了自己的存在感。 陈念云这才将目光挪了过去，她其实一直都很喜欢沈嘉睿的，甚至一度想要撮合他与自家灵儿成就一桩美好姻缘。 但最近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事，陈念云突然就想起来，沈嘉睿是家里住进来的第一位租客，也是提出签订租房协议的那个人。 那些个合同期内，户主若要租户离开，须得经过租客同意，并给予双倍赔偿的想法也是沈嘉睿提出来的。 当时她的想法是，反正家里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赶人离开的事，自己断不可能会做，所以也就毫不设防地应了下来。 现在想来，沈嘉睿之所以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就是为了预防自己有朝一日反悔，早早就断了自己的后路。 有了这份租房协议后，后面几位租客再住进来时，陈念云也如法炮制，主动提出了签订租房协议的事，并且内容除了租房价格和租客姓名外，其它的别无二致。 现如今家里那些个租客个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陈念云其实也有了破财消灾的念头，可是有那份租房协议在，她也没办法强行赶人离开。 归根究底，都是沈嘉睿提的那些要求给害的。陈念云心里有怨愤，语气自然也好不了，“没给你留饭，你要实在饿的话，就自己煮碗面条吧！” 如此态度，倒是让凌灵有些意外，婆婆之前明明挺喜欢沈嘉睿的，怎的这会儿就这般不客气了？ 不过凌灵并没有过问，因为她也很想看看，这个肆意在别人院中安装监控的人，会如何应对主家明显的不待见。 沈嘉睿其实是吃过晚饭的，他就是好几天没见着凌灵了，想要与她多待一会儿，却又唯恐凌灵不乐意，这才扯了个谎。 哪成想，陈念云对他的态度突然就变得冷漠疏离了起来。 凌灵疏离他，沈嘉睿还可以理解，甚至在面对凌灵的不待见时，他还可以想方设法，死皮赖脸的贴上去。 但陈念云就不一样了，她是长辈，还是凌灵的婆婆，沈嘉睿在她面前，一直都保持着诚实守信，友善待人，乐观向上的三好青年形象，半点没能失了礼数。 怎奈才几日的功夫，陈念云对他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让沈嘉睿很是费解，并且还有些手足无措。 好在洛星旭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窘迫，小家伙松开妈妈的手，转而拉了拉奶奶的手说：“奶奶，我也饿了，我想吃您煮的面。” 洛星阳也跟着附和，“奶奶，我也想吃，要加煎蛋，还要加火腿喔。” 陈念云自是不能亏待了自己的孙子孙女，当下便笑容满面的应了下来，“好好好，你们这两个小馋虫啊，真是拿你们没办法，奶奶这就去给你们煮。” 陈念云欢欢喜喜的去了，念着凌灵还没吃饭，她就先将自己特地留起来的饭菜端到微波炉里加热了，然后才去给孙子孙女煮面条。 凌灵饿得不行，等微波炉预设的时间一到，她就立马打开微波炉，扒拉出了黎曼的那一份，然后坐在桌边，埋头吃起了自己的那一份。 沈嘉睿这时也泊好车进来了，见两个小家伙正围在掌勺的陈念云腿边，缠着她往锅里加这加那，不由得有些欣慰。 幸好自己一早就拉拢了这两个小队友，不是刚才那种尴尬的情况，自己还真不知如何应对才好？ 凌灵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吃着自己碗里的饭。 沈嘉睿有心往她身旁凑，却也知道，以他们目前渐行渐远的关系，这样的举动并不合适。 “沈叔叔，快来端你的面。”洛星旭眼力劲极好，见沈嘉睿还在门口愣着，赶紧出声唤他进来，还无师自通地当起了和事佬。 “奶奶特地给您加了瘦肉，鸡蛋，火腿和生菜，荤素搭配，营养均衡，沈叔叔，您可要多吃点喔。” “嗯呐，谢谢陈姨。“沈嘉睿感激地看了洛星旭一眼，然后就凑到了灶台前，伸手去接陈念云手里盛好的面。 这碗面，陈念云本来是盛给孙子的，但沈嘉睿手都伸过来了，她也拉不下来脸不给，索性压下了心里的不快，顺手递给了他。 沈嘉睿手里端了碗面，这才堂而皇之地坐到了凌灵身边的位置，大口大口的吸溜起了面条来，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片刻后，两个小家伙也围着他二人坐下，学着沈嘉睿的模样，笑眯眯的，大口吸溜着面条。 凌灵顿时觉得自己碗里的饭不香了，她放下筷子，一脸审视地盯着沈嘉睿看。 偏生这家伙好生无耻，直接将碗里的煎蛋夹到了她碗里说：“姐姐，快别这样看着我了，煎蛋让给你吃。” 言外之意，可不就是说凌灵觊觎他那碗面嘛？ 凌灵才没这么没品，她只是有点受不了沈嘉睿这种避而不谈的态度，她有太多的问题想要找他问个清楚，却碍于婆婆和一双儿女都在，一直没好开口。 洛星旭见妈妈看沈叔叔的眼神不对，赶忙将自己碗里的荷包蛋也夹到了妈妈碗里，“妈，我的煎蛋也给你吃。” 洛星阳见沈叔叔和哥哥都给了，恋恋不舍地将自己碗里的煎蛋夹起来说：“那我的也给妈妈好了。” “打住啊！”凌灵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碗，目光在他三人身上各扫了一眼，“都给我，你们当是在喂猪呐？” “妈妈才不是猪，妈妈最漂亮了。”洛星阳嘻嘻笑着，咬了口煎蛋说，“妈妈不吃，阳阳就自己吃。” 第71章 解清误会 “那你们吃快点，吃完就赶紧去洗漱，洗漱完就自己去睡觉，明儿一早还得上学呐！“ 凌灵适时催促了一下，然后又对陈念云说，“妈，您把黎曼的饭菜送上去后再替我给阳阳洗漱一下，我还有些话，想单独跟沈嘉睿谈谈。” 陈念云微微诧异，却也并未过问，端着饭菜就上了楼。 洛星旭也很懂事，三两下吃完一小碗面条后，就拉着只吃了煎蛋和火腿肠的洛星阳出去了。 偌大的厨房里，登时就只剩下了凌灵和沈嘉睿两个人。 沈嘉睿一直保持着埋头吃面的姿势，只是那一碗面，吃了半晌，也就少了那么几丝。 凌灵关好门，抱臂盯着他，“别装了，我婆婆都走了，不想吃就别勉强了。” 沈嘉睿抬眸，嘿嘿一笑，“姐姐，你这么看着我，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吃啊。” 呵！分明就是不饿，还搁这儿甩锅。 凌灵冷哼一声，直接开门见山，“针孔摄像头的事，你不打算给我个解释吗？” “解释，当然要解释。”被凌灵这么居高临下的盯着，属实有些影响沈嘉睿的发挥，连忙站起来说，“我就是看那摄像头造型挺别致的，顺手买来玩玩的。” 那台监控，其实是沈嘉睿故意买来反监控的，所对方向，正是凌灵家院外那片竹林和大马路。 薛伟虽已倒戈，却难保沈烨华不会再找其它的私家侦探过来。 为确保万无一失，反监控就成了沈嘉睿必须要用到的手段，只可惜，那个针孔摄像头还没有发挥它的价值就被凌灵给端了。 更要命的是，凌灵生气砸摄像头的事，沈嘉睿是今天查监控时发现连接断开，看了最后的监控录像才知道的。 之所以马不停蹄地赶回来，正是希望尽快解清这个误会，不过沈嘉睿并不愿在凌灵面前提及沈烨华这个人，这才选择了敷衍了事。 然而，这样的说辞根本就说服不了凌灵，反倒让她有些失望，“沈嘉睿，麻烦你搞清楚，这里是我家，不是你任性撒野的地方！ 你要买针孔摄像头玩我管不着，但也请你摆正自己的位置，把属于你的东西全都带进你自己的卧室里去。” “姐姐？”沈嘉睿也没想到凌灵会这般生气，一时也不知作何辩解。 “还有，我不知道你用什么办法收买了我的孩子，但我希望从今往后，你都能离我的孩子们远一点。” 自打洛星旭说自己也要吃面时，凌灵就已看出儿子是在替沈嘉睿解围，还有儿子刚才喊沈嘉睿端面及夹煎蛋给她的举动，都是在帮沈嘉睿的忙。 在不确定沈嘉睿的真实目的之前，凌灵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与他过多接触，以免他们被带坏了。 虽然，凌灵也并不觉得沈嘉睿是个坏人，但最起码的防人之心她还是有的。 更何况，她也必须要让沈嘉睿明白，在别人家装针孔摄像头这种行为很不道德，她绝不容忍。 沈嘉睿默了片刻，很快就承认起了错误，“姐姐，装摄像头这事的确是我有欠考虑，你要怎么批评我都可以。但是有一点你说的不对，我并没有收买你的孩子们。 如果非得说有的话，那么我想，我唯一用来收买过他们的，怕是只有我这颗真正爱护他们的决心了。” 的确，洛星旭可不是那么好收买的，物质上的奖励根本无法撼动他半分，要不是打心底里认可了沈嘉睿，洛星旭绝不可能帮他。 意识到这一点后，凌灵也软了语气，“抱歉，可能是我的话说的过了。” “不，是我有错在先，姐姐生气也是应该的。”沈嘉睿缓步行至凌灵面前，忽然就无比真挚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姐姐，我承认，针孔摄像头的事我没有说实话，但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会害你，永远不会！” 低沉的声音带着磁性，很具有说服力。凌灵忍不住抬眸去看他，却发现自己与他之间的距离竟如此之近，近到能清晰感受到他的气息，以及他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薄荷清香。 过近的距离让凌灵察觉到了危险，本能地反应就是往后退，这一退，后脑勺就撞上了一个宽大的手掌。 “小心头！”沈嘉睿的手背被凌灵撞得磕在了房门上，有些疼，心里却是甜丝丝的。 乃至此时凌灵才突然发现，自己眼里的小屁孩其实身形颀长、手掌有力，护起人来更是男友力爆棚。 犹记得上次在县医院里，她有些低烧症状时，沈嘉睿抱着她，一口气从住院部六楼跑到了急诊科一楼，那么远的一段距离，他愣是片刻都没有耽误一下。 后来去酒店，凌灵默许他跟自己住在同一个房间里，其实潜意识里就是默许了他对自己为所欲为，只是他什么都没有做而已。 天呐！原来从那么早开始，自己就对沈嘉睿有想法了吗？ 难怪沈嘉睿说了那番类似于告白的话后，自己会彻夜难眠。 难怪沈嘉睿不辞而别后，自己会觉得心里不痛快。 难怪现在，自己会觉得面红耳热，心跳加速。 该死！怎么可以对比自己小的弟弟有想法呢？ 真是罪过，罪过啊！ 凌灵心里慌得一批，行动上却是矫捷地从他手臂下钻了出去。 她背对着沈嘉睿，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道：“算了，你姐姐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计较了，你先出去吧，我要收拾桌子了。” 沈嘉睿自然也注意到了她脸颊上忽然飞起的红霞，这种时候，他哪舍得离开？ “姐姐，我来帮你吧！”沈嘉睿作势要去帮忙，手却在不经意间碰了凌灵的手指。 “你……”凌灵惊得缩回了手，一把筷子随之散落在了桌上。 沈嘉睿看着她，眼里蓄满笑意，“姐姐，我上次跟你说的那番话都是认真的，你考虑好怎么给我答复了吗？” 凌灵又是一惊，她那晚想了一夜的答复，最后只得出了一番委婉拒绝的说辞。 然而此刻，她却并不怎么想说出那番说辞，那个答案，似乎也可以再思量思量。 第72章 愁云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凌灵选择了装傻。 “姐姐，你该不会是忘了吧？”沈嘉睿故作惊讶，而后又说，“忘了也没关系，我再同你说一遍就行了。” 本就难以抉择，凌灵哪里还想再听，连忙打开门，将他推搡出去，“你赶紧出去，别搁这儿添乱了。” 说罢又关上门，背靠在门上，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 不对，这画风不对呀！ 她明明是留下来声讨沈嘉睿的，怎的反被他一个温暖的举动就撩拨得少女心泛滥了呢？ 不行，不能这么没有出息！ 如此一想，凌灵又一把拉开了房门，不想沈嘉睿那只正准备敲门的手，险些就敲上了她的胸。 沈嘉睿连忙收回手，脸刷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根，那一肚子撩人心弦的话语，愣是忘了个一干二净，舌头也开始不听话地打起了哆嗦，“那，那个，我，我……” “你什么你？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虽有些尴尬，但凌灵总归不是理亏的那一方，况且经过刚才那一番思想斗争后，凌灵心里的波涛，倒也还算平静。 被她这么一吼，沈嘉睿反而捋直了舌头，“我不接你电话，什么时候的事？” “你说呢？”还能是什么时候，当然是凌灵砸针孔摄像头之前了，不然，她也不可能那么气愤。 沈嘉睿想了想，忽然就明白了过来，“姐姐，真不是我故意不接你电话的，你还记得吗？就上次，上次我们去县城里玩的时候，我不是也离开过一段时间嘛？就是那段时间，我不小心把手机给弄丢了。” 说着，又掏出自己的新手机证明给凌灵看，“姐姐你看，这个手机是我新买的，以前的号码和微信我都没用了。 上次回来，我一时也没想起这茬，都忘了加你的联系方式了，正好你现在提起来，我们重新加一次联系方式呗！” 他说得真切，凌灵就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只是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他说的是真是假。 她有些恼，“不加，万一你哪天手机又掉了，加了也白加。“ 这话怎么听都有些赌气的意味，沈嘉睿连忙打开自己的微信二维码，赔着笑，“姐姐，扫一下呗！ 我保证，这次绝对不掉手机，就算掉了，我也会把你的电话号码牢记于心，永不相忘。” “信你个鬼！”凌灵不理他，自顾自收拾桌子去了。 沈嘉睿也不泄气，死皮赖脸地往她眼前凑，“姐姐，再给我一次机会嘛，你就把它当作房东与租客之间的正常交流也成啊。” 凌灵白了他一眼，背过身去忙活自己的，并不作声。 “姐姐？”沈嘉睿再次绕到她对面，拖着尾音唤，“姐姐～姐姐？” 凌灵被他喊得烦了，无奈道：“你叫我也没用，我手机也掉了。” “姐姐，别这样嘛！”沈嘉睿掉手机，那是他为了摆脱沈烨华，自己扔机场垃圾桶里的，要说凌灵也掉了手机，他自然不相信。 “事实就是这样，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凌灵可不打算跟他解释自己扔手机的事，毕竟完全没这个必要。 见她说得煞有其事，沈嘉睿也将信将疑，“那你新手机呢，加新手机也是一样的。” “还没来得及买，明天再去吧！” 听她这么说，沈嘉睿立马笑开了，“那我陪你一起去，买完咱们就加联系方式。” “随你！”凌灵属实拗不过他的软磨硬泡，索性应了下来。 “yes，yes！”沈嘉睿高兴得手舞足蹈，跟个二傻子一样。 凌灵心里的那点不痛快，终是一扫而空。 二人这边刚解开心结，柳暗花明，楼上却是愁云一片。 黎曼刚上楼时，慕语彤就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她了。 “你去哪儿了？”慕语彤头也不抬，只是拿着遥控器，不断的切换着电视频道。 黎曼在她身边坐下，小心翼翼地找了个借口，“我出去办了点事，回来晚了。” 慕语彤淡淡开口，“什么事？说来我听听。” “就一些零碎的琐事，也没什么好说的。”黎曼打了个马虎眼。 慕语彤忽地关了电视，将遥控器重重隔置在茶几上，盯着她，眼眶一红，“黎曼，你是觉得我很傻，很好骗是吗？“ “语彤，你知道的，我没那个意思。”黎曼瞬间慌了，拉着她的手急忙解释。 奈何慕语彤并不买账，直接戳破她的谎言说：“你去警局了，还连累了凌姐姐跟你一起。” 慕语彤一觉醒来不见黎曼的身影，恰逢陈念云来给她送午饭，于是便向陈念云打听起了黎曼的去向。 凌灵去了警局，陈念云本来就提心吊胆的，听她问及事情的导火索黎曼，自然也没什么好脾气。 陈念云的语气颇有些不耐烦，“还能去哪儿？坏事干太多，被抓进去了，还连累了我家灵儿。” 一听这话，慕语彤当即就吓得腿一软，险些跌倒。 陈念云这才想起慕语彤还有病在身，连忙扶着她，软了语气，“语彤，你也别太着急了，许警官叫她俩去，也就是做个笔录而已，不会有事的。” “陈姨，你实话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眼瞅着慕语彤脸色越渐苍白，陈念云也不敢多说，于是就借口自己还有事需要处理，干脆利落地溜了。 慕语彤心里着急，只得回房去拿手机给黎曼打电话，却在转身的时候，看到了置物柜上那台碎了屏的手机。 那手机是黎曼直播时用的，慕语彤当即就联想到了黎曼的直播间，她用自己的手机进了黎曼的粉丝群，果然就看到了铺天盖地的粉丝留言。 [你们有谁知道漫漫怎么样了，她有没有得救啊？] [那个萧瑟也太坏了，打赏那是他自己乐意的，关主播什么事？] [就是，自己穷途末路了，就逼得我们漫漫跳水自杀，这样的沙雕穷逼，我诅咒他不得好死！] [老天爷，你一定要保佑我们漫漫好好的，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漫漫，你要是没事的话，赶紧出来说句话呀，我们都担心死了！] 当然，除了这些死忠粉的关心话语，还有一些黑粉的谩骂声。 第73章 窥见 那些谩骂声多半是说黎曼直播敛财，逼得别人家破人亡，落得现在这样的结果就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诸如此类的话。 慕语彤翻看了几百条留言，事情的经过，她大致也清楚了。 她会坐在这儿等，一是忧心黎曼的处境，再则就是要表明自己的态度。 甩开黎曼的手，慕语彤站起身来，哽咽着大吼，“黎曼，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再做直播了，你为什么没有做到？” “对不起！是我食言了。”黎曼垂下眼帘，一双手死死拽着沙发上的防尘垫。 “对不起，对不起，你除了会说对不起还会说什么呀？” 慕语彤的情绪越发激动，泪水啪嗒啪嗒直往下掉，“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跟我说对不起这三个字？” 歇斯底里吼完，人也开始摇摇欲坠，黎曼连忙起身去扶她，却见她连连摇头，伤心地直往后退，最后跌回了沙发上。 “语彤？” 慕语彤直接打断了黎曼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别说话，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不放心。”黎曼坚决不让她一个人独处。 “我让你走，走啊！”慕语彤哭吼着，心里是真恨自己的身体不争气，她要是现在有力气自己跑开，她绝对不会留下来。 她身体不好，黎曼也不敢硬来，只得妥协，“好，你别生气，我走，我走。” 话是这样说，黎曼却并未真的离开，她只是走到了楼梯拐角处，在慕语彤看不到的地方，无声地陪伴着她。 陈念云送饭上来时，就看到了站在楼梯拐角处的黎曼，她说：“我没胃口，你端回去吧！” 换作以往，陈念云定是要劝上一劝的，但今日她一句话也没说，掉头就下楼去了。 凌灵收拾好碗筷，与沈嘉睿一同进屋时，就见到了搁置在一楼桌上的饭菜，往前走了走，又见浴室里的灯亮着，里面传来女儿嘻嘻笑闹的声音，婆婆似乎正在逗她。 隔着房门，凌灵轻声询问，“妈，黎曼的饭菜，您怎么没给送上去啊？” 陈念云说：“我送了，她不吃。” “哦，我知道了。”凌灵想了想，又说，“妈，我想先上楼去了，今晚您带阳阳睡成吗？” “成，你今天也累了，早点上去歇着吧！” 得到婆婆肯定的答复，凌灵这才迈步上了楼，刚走了没几步，就见到了站在楼梯拐角处的黎曼。 凌灵转身，迎着沈嘉睿疑惑的目光，下楼去婆婆屋里拿了瓶纯牛奶上来，递给了黎曼，“喝点，填填肚子。” 黎曼看着她，没说话，也没伸手去接。 凌灵也不管她接不接，直接将牛奶塞进她手里便迈步上了楼。 楼上，慕语彤正睁着眼睛窝在沙发里，瘦小的身子缩成了虾米状。 凌灵回屋拿了个毯子过来，轻柔地盖在她身上，也没出声。 转身离开时，慕语彤竟忽然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楚楚可怜说：“凌姐姐，今晚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沈嘉睿握着门把手的动作一顿，目光也不自觉地瞟了过去。 凌灵倒是不介意，就怕黎曼不高兴，不过转念一想，黎曼针对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多一次，少一次，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好，我扶你起来。” 凌灵笑笑，弯腰将慕语彤搀了起来，然后就扶着她进了房间，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你先歇着，我去洗漱一下。” 凌灵拿了床头柜上的睡衣，慕语彤却在这时开了口，“凌姐姐，我是不是很糟糕？“ “傻姑娘，不要妄自菲薄。”凌灵抚了抚她的头，像哄小孩子一样哄她，“你看看你，娇小玲珑，温柔可爱，像夜空中的小星星一样闪闪发着光，哪里糟糕了？” “嗯！”慕语彤勉强扯了下唇角，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凌灵也不再说话，给她拉了拉被子后便走出了房间。 沈嘉睿还在自己房门前站着，见凌灵带上房门，立马就迎了上去，愤愤的说：“姐姐，她这是鸠占鹊巢。” “什么呀？”凌灵压低了声音，“你没看见语彤心情不好吗？” 沈嘉睿眼睛一亮，忙凑近她耳畔低语，“姐姐，我心情也不好，那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睡你个大头鬼。”凌灵没好气地将他的脑袋推开，转身去了浴室。 本来沈嘉睿在家时，凌灵应该用一楼浴室的，但这会儿她女儿还在用，等会儿公公婆婆也要用。 时间也不早了，再等下去都十一二点了，凌灵只好在楼上浴室将就一下。 只是一想到沈嘉睿可能也在等着用浴室，她就洗得很快，不到二十分钟就结束了。 见她出来，沈嘉睿笑得眉眼弯弯，笑着笑着，他突然就绷直了身体，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凌灵觉察到他的异样，不由得垂眸看了眼自己的着装，心想：我这衣服也不透啊，而且，我也穿了内衣的，他这是什么表情？ 她的着装的确没什么问题，就是两条大长腿又细又直，又白又嫩的，属实美得过分。 这样的腿，是个女人看了都得羡慕嫉妒恨，更何况沈嘉睿还是一个爱慕着她的大男孩。 老家夏季多蚊虫，凌灵平日里的着装不是长衣长裤，就是及脚踝处的长裙，像这种直接露出大长腿的时刻，基本都是在晚上洗漱后。 沈嘉睿以往不曾见过，这会儿着实被狠狠惊艳了一番。 他咽了口唾沫，抓起自己的换洗衣物，逃也似的钻进了浴室。 浴室里还留有沐浴露的芬香以及热水氤氲过的湿热气息。 沈嘉睿进到这里，更觉身体燥热难耐，只得以冲冷水澡的方式来压制自己体内四处乱撞的邪火。 可他刚脱了上衣往置衣架上放，就发现那里还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套女性衣物，而在衣物最上方的，赫然就是一件胸衣，还是一件至少c杯的胸衣。 顿时，两股鲜红的液体就从鼻孔里流了出来，沈嘉睿赶忙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去洗。 偏偏这时，浴室的门突然被人一把推了开，沈嘉睿扭头一看，可不正是那个乱他心绪的姐姐嘛。 第74章 非礼 这可倒好，沈嘉睿脸上的鼻血本来都洗干净了，一见到那双耀眼的大长腿，这会儿又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凌灵也是走到房间门口才想起来自己衣物忘了拿，本能地反应就是想在沈嘉睿看到之前，冲进浴室抢回自己的衣物。 不想一推开门就见到了美男赤身，鼻血横流的画面，啊这……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别赖我，谁让你不关门的？” 轻飘飘说着这话，凌灵便冲进浴室，三下五除二取了自己的衣物后又快速跑出浴室，还给沈嘉睿带上了门。 见到她那绯红的面颊，沈嘉睿身体的燥热感更甚，原本一个冷水澡就能浇灭的那点儿邪火，愣是冲了三遍才勉强压制下去。 凌灵回到房间时，慕语彤已经睡着了。 这间房原本是洛星旭的，床只有一米五宽，慕语彤蜷缩在床铺正中间的位置，余下两边的位置都不大，凌灵觉得自己无论是睡里面还是睡外面，都有点儿挤。 倒还真让沈嘉睿给说对了，这可不就是鸠占鹊巢嘛！ 说到沈嘉睿，凌灵又想起了他光膀子的模样。 真想不到，那家伙看着白白嫩嫩的，肩膀也不够宽大，居然也是个有腹肌的人呐。 难道这就是人家说的，瘦是瘦，有肌肉吗？ “啊呸，呸！凌灵，你想什么呢？” 凌灵突然就有些鄙夷自己了，她之前明明清心寡欲的，怎么可以在见了男人的身子之后就开始馋了呢？ 唉！总归这屋也没法睡，凌灵就先去把衣服给洗了。 洗完晾晒的时候，凌灵又有些庆幸，还好公公当初深谋远虑，要求建筑工人在二楼三楼每个房间的窗户外都支出了一个防护栏，防盗的同时也可以用来晾晒衣物。 不然家里这么多人，她那些贴身衣物都不知道晒哪里？ 晾完，慕语彤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熟睡着，凌灵也没好吵醒她。 眼瞅着沈嘉睿那间卧室熄了灯，凌灵又等了十多分钟，然后才走出房间，蹑手蹑脚地躺在了慕语彤刚才躺过的沙发上，拉上薄毯，打算就在此处对付一宿。 本来都已经做好了失眠的准备，但不知是不是白日里经历太多，太累的缘故，她刚躺下没多久便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是生物钟提醒，位置是在沈嘉睿的臂弯里，面对着面，姿势极其暧.昧。 我去！怎么又把沈嘉睿给睡了？ 凌灵心里一惊，她明明都已经确认好，自己在儿子的房间里睡了那么许久，就算半夜梦游，也能走回那个房间去，没理由又睡到这个房间才对啊？ 不对！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得趁沈嘉睿还没睡醒，赶紧逃才是！ 可是，沈嘉睿的衬衣领口竟然有两粒纽扣没扣，露出了他性感的喉结与锁骨，看着极有魅惑力。 反正睡都睡了，没理由不摸一把再走吧？ 想到这儿，凌灵还真就伸手摸了过去，只可惜还没摸到，就被沈嘉睿一把握住了手，“姐姐，你想非礼我？” “谁非礼你了？我就是见你脖子上有只蚊子，想帮你赶赶。”凌灵昧着良心狡辩。 “这样啊？那你为何会在我的床上？”沈嘉睿勾了勾唇，笑得又痞又坏。 “梦游了。” 凌灵试图从他怀里抽身，不想沈嘉睿竟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口中说着，“既如此，那咱们就让梦做的再久一点。” “什么？”疑惑间，唇瓣忽地传来一道温热柔软的触感，凌灵只感觉自己像是被电击了一般，浑身一阵阵酥麻。 该死！她这三年无人采撷的身子，一经沈嘉睿触碰，小火苗还真是一点就着！ 左右都是他主动送上门的，凌灵干脆却之不恭了，甭管以后怎么发展吧，先走走肾也未尝不可！ 自我说服后，凌灵就要给予回应，不想在这关键时刻，沈嘉睿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停下了。 “干嘛突然停下，难不成我嘴里有味儿？” 凌灵说着，还用自己的手凑近唇畔哈了口气，嗅了嗅说，“这也没味啊，我睡前都刷过牙了。” 沈嘉睿眉眼带笑，“姐姐，那个答案你想好了吗？” “什，什么？”凌灵惊得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又因为撞上沈嘉睿的额头再次倒回了床上。 她揉着发痛的额头，却听沈嘉睿含情脉脉的说：“姐姐，我认真考虑过了，我要娶你！” “别！”凌灵赶紧将他从自己身上推了下去，她翻身下床，左看右看，却始终没能找到自己的拖鞋。 “不用找了，昨晚是我抱你进来的。”沈嘉睿是从另一边下床的，但他又赤着脚，一步步走向了凌灵。 凌灵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伸手抵住他胸膛说：“所以，不是我非礼你，是你想要非礼我？“ “那不重要！”沈嘉睿就势牵起她的手，凑近唇畔亲了下，“姐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凌灵被他款款深情的眼神盯得心里发虚，她承认，自己是对他有好感，可有好感也不代表就要嫁给他呀！ 而且他们才认识多久啊，连恋爱都没谈呐，怎么就要谈婚论嫁了？ 更何况沈嘉睿还比她小三岁，万一他以后长大了，懂事了，后悔了怎么办？ 总不能等着他后悔离婚，然后，自己就从一个丧偶的寡妇变成一个离异的怨妇吧？ 真是，走走肾不行吗？非得走心！ “那个，我得送孩子们去上学了。”凌灵连忙抽回自己的手，试图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只是，脚下步子刚挪，沈嘉睿就将她禁锢在了自己的怀里，紧接着，薄唇也就势欺下。 凌灵愣愣地，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唇离自己的唇瓣越来越近，最后直接由零距离变成了负距离。 怎么办？推开他，不推开他，还是半推半就从了他？ 从，从个鬼呀？接吻谁不会？ 凌灵突然发起攻势，由被动化为了主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场久旱逢甘霖的激吻，终是以双方的肺活量都下降到了极限而宣告结束。 看着面色涨红的沈嘉睿，凌灵赶紧脚底抹油，溜到了房门处，抓着门把手说：“刚才在床上，是你先亲的我，现在我也亲了你，这笔账，就此一笔勾销，咱们两不相欠！” 说罢就开门逃了出去，拍了拍胸口，努力安抚自己砰砰乱跳的小心脏。 “你的鞋。”坐在沙发上的黎曼突然开了口，还将她的拖鞋踢了过来。 凌灵被她吓了一跳，心里越发忐忑起来，“你，你都看见了？” 第75章 失踪 “你那么大个人从他房间里跑出来，我能看不见吗？”黎曼白了她一眼，然后拿起茶几上的手机，递向了她。 完了完了，黎曼一定以为自己和沈嘉睿那啥了？这要怎么解释？ 凌灵上一秒还在懊悔，下一秒就看到了黎曼递过来的手机，她不确信地指了指自己，“给我的？” 黎曼傲娇地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倒是手机又往她面前递了几分。 “干嘛要给我手机？”凌灵接过手机看了眼，华为p60，并非是沈嘉睿赔给黎曼的那部苹果手机。 “旧了，扔了可惜！”黎曼翘起二郎腿，端得是一副毫无所谓的姿态。 这手机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看都是一部全新的手机，凌灵瞬间明白了她的用意。 “手机是我自己扔溪流里的，跟你没关系，这个手机，我不能收。”凌灵说着，又将手机递了回去。 黎曼蹭地站了起来，不悦道：“反正我不要了，你不要就扔垃圾桶，省得我看着心烦。“ 凌灵哪能这么浪费，她说：“那我转钱给你。” “嘁！你看我像是缺那点钱的人吗？” 似乎是觉得这话有示好的成分，黎曼又一把将手机夺了回去，作势就往阳台外扔，“你要不舍得扔，我来扔。” “别！“凌灵赶紧将手机抢了回来，爱不释手的说，“好几千块钱呐，扔了多可惜啊！“ “穷鬼！“黎曼抱臂冷哼。 凌灵不仅不在意，反倒乐在其中，黎曼能送自己手机，证明她对自己已经没什么敌意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对呀！我就是穷啊，黎大小姐还有没有什么不要的东西？有的话就通通给我呗，我一点也不嫌弃！”凌灵笑嘻嘻地调侃。 “你想得倒美！”黎曼毫不客气地驳回，然后看向凌灵房间的方向问，“语彤呢？” “她应该还没醒。”说话间，凌灵已伸手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却不想，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慕语彤的手机也在床头柜上好好放着，就是不见慕语彤的身影。 “不好！”黎曼一声惊呼，接着就大步跑下了楼。 凌灵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见黎曼一脸焦急的模样，便也赶紧关上房门，准备换身衣物再去帮忙找找慕语彤。 楼下。 洛星阳正骑着四轮小单车在院子里尽情撒欢，洛星旭则像个小大人一样，推着爷爷的轮椅在一旁盯着自己的妹妹看，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摔了，碰了。 黎曼从屋里跑出来，逮着洛星旭就问，“语彤呢？见没见过慕语彤？” 洛星旭摇头，她又问轮椅上的洛天裕，“你呢，有没有见过慕语彤？” 因为着急，她的语气很不友好，洛天裕倒也不介意，只道：“我也没瞧见她。” “你怎么会没看见？你们天天起那么早，怎么就没看见她呢？”黎曼越发焦急，手也不由自主地抓住了洛天裕的衣领。 “黎曼，你干什么？” 听到她的质问声，正在厨房里忙碌的陈念云本来就有些不爽了。这会儿见她揪着自家老头子的衣领，气得抄着大汤勺就冲了过来，“欺负老年人，我让你欺负老年人。” 眼瞅着那碗口大小的汤勺就要往黎曼头上砸去，洛星旭吓得赶紧抱住了自己的奶奶，“奶奶，您不能打人。” 洛星阳也因为分心来看这边的情况，一时忘了踩脚蹬子，以至于转弯不及时，车身一斜，人也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她的左手在地上蹭破了皮，有血丝从手心里溢出来，她自己见了，“哇”一声就哭了起来。 “小宝？”陈念云这会儿也顾不上黎曼了，丢了汤勺就跑去扶自己的小孙女。 “奶奶，手手疼。”洛星阳将自己受伤的小手递给奶奶看，泪珠子一颗接一颗的掉。 陈念云心疼得不行，拉着她小手直呼呼，“奶奶吹吹，吹吹。” 洛星旭则是快速跑回屋里，翻箱倒柜地寻创可贴去了。 “对，对不起！”黎曼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有些自责。 凌灵还在换衣服时就听到了女儿的哭声，她急急忙忙跑下楼来，见到的就是黎曼手足无措地站在公公的轮椅旁边。 婆婆则抱着女儿冲黎曼大吼，“你现在说对不起有用吗？说对不起我孙女的手就不疼了吗？” “妈，别说了。”凌灵赶紧跑到黎曼身边，出言劝慰，“阳阳的手只是擦破了点皮，没事的，而且这事儿也不能怪你，你别自责，先找语彤要紧。” “灵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不怪她，难道怪我吗？” 陈念云又是心疼又是心急，这一开口，就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洛天裕赶紧出声呵斥，“行了，你别无理取闹！” 听到丈夫训斥自己，陈念云眼眶里的泪顿时收不住了，委屈地哭嚷着，“洛天裕，连你也觉得是我的错吗？” 凌灵真是拿她没辙，“妈，您知道我和爹都不是那个意思，阳阳摔跤，那是她自己骑车技术不好，不怪您，但肯定也不能怪黎曼。 现在的问题是，慕语彤不见了，她身体不好，万一再出点什么事……” 说到这儿，凌灵又看了眼面色极差的黎曼，赶紧改了口，“妈，家里就数您起得最早，您老实告诉我，您到底有没有见过她？” “没有！”陈念云别过头去，明显还在生气。 “妈～”凌灵也有些气恼，跺了跺脚。 黎曼更是急得要哭，“陈姨，语彤她有抑郁症，我怕她会想不开。” 听到“想不开”这几个字，陈念云顿时也慌了，“我，我就是见她往大路上走了，也没多想，我，我也不知道她有抑郁症啊！” 陈念云话说到一半，黎曼就往大路上跑了，凌灵想拦也拦不住。 但那条公路四通八达的，不仅可以通往村里各家各户，还可以通往主路，主路一边通往小镇，另一边则通往临村，其中，通往临村的分岔路就有三条，这么多条路，谁知道慕语彤会走哪一条？ 抑郁症患者极可能会有自杀倾向，想起慕语彤昨晚说过的那些话，凌灵也是急得不行。 第76章 全员出动 但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自乱阵脚，凌灵也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妈，您最后见到慕语彤是在什么时候？” 陈念云想了想说：“六点多，我一般都是六点起床，我起床没多久就看见她走了。” 六点多？凌灵看了眼手机，发现现在都快七点半了，这都差不多一个小时了，以正常人的脚程，走到镇上根本不是问题。 而且，如果慕语彤已经乘车离开了，这天大地大的，她们能去哪儿找人？ 不对，慕语彤没带手机，她应该坐不了车。 当然，凌灵也并不确定她身上有没有带现金，只得祈祷她没有带，如果有，她们基本上可以放弃找人了。 人肯定是要找的，凌灵也只能往好了想，但是那么多条路，就她和黎曼两个人，肯定找不到人，她需要帮手。 正巧沈嘉睿也下了楼，凌灵赶紧迎了上去，“沈嘉睿，慕语彤不见了，我需要你的帮助。” 她说的急切，沈嘉睿自也不敢懈怠，“怎么帮？你说。” 凌灵想了想说：“旭旭和阳阳的学校你也知道，你帮我把他们送去学校，顺便看看慕语彤有没有在半道上。 如果没有，你就开车随便找个路口进去，十分钟，超过十分钟你就换另外一条路，直到找到慕语彤为止。” 以他们小镇的路况来算，十分钟的车程，走路最快也得四十来分钟，如果慕语彤真是走到镇上去的，那她离开小镇也就十几二十分钟，沈嘉睿开车在一条线路上找上十分钟，足够了。 这是凌灵的考量，沈嘉睿并不知情，但他就是无条件地信任她，所以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他的车子刚刚发动，凌灵又交代起了陈念云，“妈，孩子我让沈嘉睿帮忙送了，您去村里问问，看看有没有人见过慕语彤，最好能请上几个人，帮我们一起找她。” 陈念云也是惊魂未定，但对于凌灵的交代，她也是赞同的，便也依言去办了。 洛天裕见她分配任务，也想帮忙，“灵儿，那我能做些什么？” 公公腿脚不便，其实根本帮不上忙，凌灵怕他难过，索性换了个说辞，“爹，您就在家里守着，万一慕语彤回来，您也好给我们打个电话，这样，大家也不用再瞎找一气了。” 洛天裕点头答应了，凌灵又一口气跑上了三楼，正好撞见准备下楼的谢哲。 谢哲昨晚听见车子的声响，发现是沈嘉睿回来了，且还是和凌灵一起回来的，他本已懒散下来的心，忽然就有些不甘不愿了。 他想了一夜，觉得自己不该半途而废，他和沈嘉睿都喜欢凌灵，沈嘉睿都能在失意后去而复返，他又有什么理由放弃？ 也正是因为这份不甘，才让谢哲又有了些动力，他本来是想下楼和凌灵一起吃早餐的，没想到凌灵竟自己跑了上来。 凌灵并不知他的想法，但她现在急需要帮手，于是想也没想就上前拉了拉他胳膊说：“谢哲，慕语彤不见了，我怕会有意外发生，你有车，能不能帮我找找她？” 被她拉着，谢哲心里那个激动啊，说话都开始不利索了，“可，可以，你说。” “沈嘉睿开车去镇上找了，你得从反方向去，大路的反方向驾车三四分钟后就会出现三条分岔路。 你先随便选一条路找，如果二十分钟后你还找不到人，那你就原路返回换另一条路线找四十分钟，如果还是找不到人，那你就换最后一条路，找一个小时，要是三条路都找不到，那你就回来吧！” 谢哲同样什么也没问，点点头后便快速下楼去了。 越是这种时候，凌灵的思路反倒越发清晰，她说完又准备去敲孔礼勋的房门，正巧孔礼勋自己开门出来了，他说：“你说的我都听见了，想要我帮什么忙，直说就行。” 凌灵原以为他不愿帮忙的，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出帮忙，当下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婆婆说慕语彤往大路上走了，但也不排除慕语彤在她没看见的情况下折返了回来。我怕我们全部找错了方向，所以想请你去溪林那边找找看，以保万无一失。” 孔礼勋没有其他人那般信任她，虽是点了头，却也不忘问上一句，“那你呢？” “我去对面山里找。” 凌灵早就在心里做了比拟，假设自己是抑郁症患者，自己想在不连累其他人的情况下寻死，会去往何处？ 村里人多，通往各村各户的小路第一个排除。 大路上人来人往，怕自己死不彻底会被别人救，也要排除。 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山清水秀，安静无人的地方。 这种地方一共有两个，一个是溪林，一个就是对面那座高山。 凌灵其实比较偏向溪林，因为那里慕语彤去过，知根知底，所以她才会让同样去过溪林的孔礼勋去找。 高山陡峭，孔礼勋又从未上去过，凌灵自然不能让他去冒险，这才将最后一个可疑的方向留给了自己。 “你就没有想过，我们会找不到她吗？”孔礼勋又问。 “想过，如果她已经乘车走远了，世界那么大，我们出动多少人，都不可能找得到她。” “那你还……”余下的话，孔礼勋没说。 “我不确定自己这样瞎忙活，能不能找到慕语彤，但如果什么都不做，我会良心难安。“ 一想到慕语彤是从自己房间里走出去的，凌灵就很是自责，她应该早点察觉到慕语彤的异样，寸步不离守着她的。 可是，她居然睡到了沈嘉睿床上去，还和他在房间里纠缠了那么许久，真是该死！ 凌灵压下自己心中的愧意，打起精神来说：“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至于能不能找到慕语彤，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孔礼勋微微动容，也不再继续追问，只道：“就按你说的办，有事随时联系。” 说罢，两人皆是心照不宣地往楼下跑，孔礼勋按照凌灵说的，去了溪林的方向，凌灵则是去了对面山的方向。 那座高山，在家里一眼便能看得见，可真正走起来，路程还是很遥远的。 第77章 希望，绝望 凌灵必须先顺着公路，走下一段弯弯绕绕的斜坡路，再从坡道连接对面山中间的田埂上跑过去，找到那条许久无人踏足的羊肠小道才行。 坦白说，那条路凌灵也不熟，唯一去过的一次，还是洛云轩尚且在世的时候去对面山里砍柴，她硬要跟去的。 凌灵是小县城出生，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却也没走过什么山路。 也因此，还在下坡地的时候，她就因为跑得太急，摔了两次。 好在摔得并不严重，也不影响行走，她就顺着田埂去找那条上山的小路。 她的运气似乎还不错，在寻找的过程中竟意外见到了同村的王婶。 “王婶，王婶？”远远的，凌灵便挥着手唤她。 王婶正忙着割田里的青菜，好背回家去喂猪，听到声音看过来，笑了笑说：“是凌灵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来地里了？” 凌灵可不是来叙旧的，直接忽略了她的问题反问，“王婶，您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呀？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白裙子的小姑娘啊？” “小姑娘？”王婶想了想说，“别说，我还真看到了。” “真的吗？那她去了哪里？”凌灵追问。 “哎哟，说起这事我到现在心还悬着呐。” 王婶拍了拍胸脯，指着凌灵刚才下来的那条路，又说：“你是不知道啊，我刚才从那边过来，老远就看见对面半山腰上，有一个披头散发，穿一身白的女人背影，可把我吓够呛，要不是这会儿青天白日的，我都以为我是撞了鬼。” 王婶没说的是，因为这事，她吓得双腿一软，抱着头蹲在地上，好半晌都不敢抬头再看。 等她好不容易克服自己内心的恐惧，再往那边看时，那个女人也已经不见了。 眼花了，一定是眼花了！ 王婶可是自我安慰了好久，才壮着胆子继续去田里割菜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乡下人矫情不得。 “我知道了。王婶，谢谢您！”凌灵猜测，王婶口中的那个女鬼，应该就是慕语彤，道了声谢就要往山里去。 王婶连忙将她拉住，“凌灵，你这是要干嘛，捉鬼吗？” 凌灵还挺佩服她的想象力，一看就没少看恐怖电影，不过经她这么一拽，凌灵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既然已经大致确定了慕语彤的去向，那她现在就应该多找些人过来，去对面山里找慕语彤。 只是，凌灵的手机掉了，身上这部手机还是黎曼给她的，都没插卡，根本打不了电话。 凌灵索性问王婶借来了手机，奈何除了公公婆婆的手机号码外，其他租客的号码她不是不知道就是没记住，无奈也只能先将此事告知婆婆，让婆婆想办法联系沈嘉睿他们过来。 时间不等人，凌灵也不敢多耽搁，挂了电话就顺着那条陡峭的小路一直往山上攀爬。 因为许久无人踏足的缘故，小路两边的杂草有些比成人都高，凌灵一路都是胆战心惊的，倒也不是怕山里有鬼，就是怕山里有蛇。 越是往上，路也越是狭窄陡峭，凌灵本就走得艰辛，在见到前方一棵大树上挂满了黄黑相间的大毛毛虫时，她的心态瞬间就崩了。 凌灵怕虫，从小就怕，一条毛毛虫就足以吓到她跳脚尖叫，这么多，简直要了她的命。 恐惧在心里蔓延开，凌灵吓得两腿发软，起了一身的鸡皮，她无助地蹲在地上，抱着手臂一动也不敢动。 她想喊人救命，但嘴唇哆嗦着，根本发不出一丝声音来，她还想哭，却又欲哭无泪。 好半晌，凌灵才又扶着石岩，勉强站了起来，她其实是想打退堂鼓的，可那棵大树下的石阶上有一块苔藓，苔藓上明显有被人踩过还滑了一下的痕迹。 慕语彤一定从这里走过，很可能，她就在前方不远处。 这下，凌灵不敢退缩了，如果因为眼前这一个小小的困阻就耽误了救人，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几乎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凌灵才勉强硬着头皮，从那棵挂满毛毛虫的大树下踏了过去。 估摸着自己已经离开了那棵树，凌灵仍是心有余悸，她捡起一根枯枝在自己头上刮来蹭去，试图以此将掉落在自己头顶上的毛毛虫扫下去。 当然，那棵大树还是很高的，上面的毛毛虫也没那么容易掉下来，自然也不曾落在她的头顶上。 但她，就是怕啊！ 用枯枝在自己头上，背上刮了一次又一次，凌灵方才确定自己身上没虫了，然后继续心惊胆战的往前走。 “语彤？” “语彤，你在吗？” “语彤？我来找你了，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语彤，语彤？” 一声声带着颤音的呼唤传入了耳中时，同样胆战心惊的慕语彤回过头去，她没见到凌灵的身影，但她估摸着，凌灵应该很快就会追上她了。 她只是想找个没人的好去处，为什么就这么难？ 此时的慕语彤一手拿着矿泉水，一手握着安眠药瓶，眼里雾蒙蒙的，随时都可能泪洒如雨。 她不想活了，从很早很早开始就不想活了，但她又怕没了自己，黎曼也会活不下去。 而且黎曼将她看得很紧，她曾几次寻死都没能成功，最后还在机缘巧合下，来了龙溪村养病。 前段时间在凌灵家里，除了嗜睡比较严重，慕语彤的情绪也还算稳定，可最近这段时间里，她老是梦到父母惨死在了自己面前，他们挥着血淋淋的手掌，一声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就如同凌灵此刻这般呼唤她一模一样。 恍惚间，她似乎又看见父母在冲自己挥手。 这一次，二老不是倒在血泊里，而是肩并肩站在一起，对着她和蔼的笑，“彤彤，爸爸妈妈来接你了，跟我们一起回家吧！” 父母的手同时伸了过来，慕语彤就笑着去牵他们的手，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始终都牵不到二老的手。 母亲摇头笑笑，说：“傻孩子，我们还不在同一个世界啊！” 是啊！不在同一个世界，她怎么可能触碰得到他们？ “爸，妈，黎曼很糟糕，我也很糟糕，这个世界全都很糟糕。我想去你们那个世界，想和你们永远待在一起，你们，等我！” 慕语彤说着这话，手中的药瓶也扭了开，她将瓶中的安眠药一股脑儿全倒入手掌心，抬手就往口中塞。 第78章 艰难营救 慕语彤刚才都忘了说，那个卖药的老板也很糟糕，那人不仅不肯卖安眠药给她，还趁机摸了她的手。 她手里的这瓶药，还是这几年抑郁黎曼带她去医院开的处方药。 刚开始抑郁的时候，慕语彤也会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所以那时候医院配给她的药中是有安眠药的，但她一粒也没吃，反而是将这些药全部留起来，蓄谋了一场无人能够干预到她的自杀行动。 她曾听人说过，一次性吃下一百片安眠药就可以在睡梦中毫无痛苦的死去，可最近这一年多的时间，她又出现了嗜睡的情况，医院配给她的药中已经没有安眠药了。 她攒了许久也没能攒够一百片安眠药，那个蓄谋已久的自杀计划也就此搁置了下来。 但她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一个令她失望透顶的黎曼是不能成为她活下去的动力的，她想死，她只想死。 “语彤，你在干什么？” 凌灵寻来时，看到的就是慕语彤倒了一把安眠药使劲往自己嘴里塞的画面，她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就扑过去打开了慕语彤的手，安眠药也随之洒了一地。 可慕语彤的嘴里还有，凌灵情急之下也顾不了那么许多，直接伸手去她嘴里抠，“语彤，你快吐出来，吐出来啊！” 从慕语彤口中，凌灵抠出了许多安眠药，但还是有不少药片被她干咽了下去。 “水，水。”慕语彤因为干吞药片，难受得直咳嗽，她想打开矿泉水，但是手上没劲，拧不开瓶盖。 “语彤，你撑着点，我送你去医院。” 在这样的情况下，凌灵也不敢贸然拧开瓶盖让她喝水，只得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背在了自己背上。 慕语彤瘦瘦小小的，体重估计还不到九十斤，可问题是凌灵才刚爬了半座山，早就感觉腿不是腿，腰不是腰了。 她都没来得及歇一下就又要启程，还是负重从狭窄的小路往山下走，这对她来说，真的很难！ “你别管我，我不要人救，也不要去医院。” 背上的慕语彤蔫蔫地，似乎还很抗拒被人施救，但她也没什么力气挣扎，就是嘴里一直说着胡话。 凌灵被她压着，身子都变得佝偻了，两条腿也在颤栗着叫嚣它们需要休息，但凌灵依旧咬着牙，背着她一点一点的往下挪。 爬过山的人都知道，爬山再累也只是腿疼脚疼而已，但是下山，腿真的会发软啊，更何况凌灵还背了个人。 她都没走几步，就因为腿脚发软踉跄着单膝跪了地，不仅如此，她的膝盖似乎还磕到了什么尖锐物体，疼得她忍不住轻哼出声。 可这种时候，她根本没时间管自己的伤，只能咬着牙抓紧一旁的藤蔓，费力地站了起来。 但膝盖疼起来真的很影响行走，凌灵随便扫了眼，就发现自己磕破的牛仔裤上蕴染开一大片血迹，也难怪膝盖会这么疼了。 她没有理会，继续艰难地往山下走，每走一步，膝盖上的疼痛感就会加重一分，加上路况太差的缘故，凌灵越走越是吃力。 也不知是救人心切没留意，还是因为已经走过了一次，再次经过那棵挂满毛毛虫的大树下时，凌灵竟丝毫没有胆怯。 她腾出一只手来抓住路边的杂草，一手反托着慕语彤的臀腿，小心翼翼地迈上了那块长满苔藓的石阶。 然而这一次，幸运之神却并没有眷顾她，她的脚刚踩上去，那本就不牢固的石阶就开始松动了。 凌灵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收回脚，想了想又加大步距，试图越过石阶跨到前方的空地上去。 那个石阶看上去还不足半米宽，成人跨过去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她上山时也是这么跨过去的。 可她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两手空空和背着人根本就是两回事，更何况她的腿还早就不想听她使唤了。 她虽勉勉强强跨了过去，但就是有些重心失控。 她的手在山边胡乱抓了好几下，却也没能抓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然后不出意外的，她就顺着斜坡滚了一路，若非下意识抓住了一棵小树，她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嘶，好疼！” 再次咬牙站起来时，凌灵两条胳膊都挂上了不同程度的伤，那是滚落时被斜坡上的野茅草划的，伤口不深，却也血淋淋地，触目惊心。 好在慕语彤没摔多远就被一棵大树拦了路，除了衣裙脏点，身上倒也没什么明显的伤口。 凌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着野茅草根部爬到了慕语彤身边，然后又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重新将她背在了自己背上，忍着伤痛，迎着险阻，继续往山下走。 “姐姐……姐姐？” 听到这熟悉的连声呼唤，凌灵真的好想哭啊，她终于等来了救兵，终于可以不用一个人负重前行了。 “沈嘉睿？沈嘉睿，我在这儿。”她的声音不知不觉带了点哭腔。 “姐姐？”沈嘉睿听到她的回应，本就三步并两的步子，愣是变成了三步并一。 直到亲眼见到一身血污，却仍背着慕语彤死不撒手的凌灵时，他才总算停了下来。 凌灵是真的激动地想哭，但她忍住了，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没做，太矫情只会误事。 凌灵说：“别愣着了，快过来帮忙啊！” 为了一个外人，姐姐竟这般不顾惜自己的身体，沈嘉睿真要被她气死了，但除了生气，更多的还是心疼。 他从凌灵背上接过慕语彤，自己背着，口中说道：“你待在这儿别动，我把她送下去再来接你。” 凌灵摇了摇头说：“不用管我，我自己能走回去的。慕语彤吃了安眠药，我不确定她到底吃了多少，你得赶紧把她送到医院去，让医生给她处理一下。” 沈嘉睿自然也知道轻重缓急，当下便一言不发地背着慕语彤往山下跑了。 凌灵见他走了，这才扶着山体坐了下来，天知道她现在有多疲惫。 她的胸口起伏不定，被汗水浸湿的白t也因为摔跤而粘上了一层泥土，浑身脏兮兮地跟个乞丐没什么两样，腿也又疼又软，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 第79章 英雄救美 要不是一直挂念着救人，她早就坐在原地等待救援了，哪还能一瘸一拐地挺到现在？ 正感伤时，忽又瞥见沈嘉睿大步跑了回来，凌灵急着起身，奈何周身神经才刚刚松懈下去，这会儿实在有些缓不过来，她一起，猛地又要栽倒下去。 沈嘉睿眼疾手快将她搀住，还不由分说将她背在了自己背上。 凌灵心里并不反感，却也忍不住挣扎着埋怨，“沈嘉睿，你该知道轻重缓急的，你赶快放我下去，先把慕语彤送去医院要紧，我没关系的。” “你受伤了。” 沈嘉睿冷着脸，心里憋得慌，她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没事，真当他的眼睛是用来摆设的吗？ “我这都是皮外伤，自己回去涂点药就好了，你别管我……” 凌灵还想劝他赶紧送慕语彤去医院，却被沈嘉睿冷言冷语打断了，“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管别人做什么？” 记忆中，沈嘉睿与自己说话不是撒娇就是耍赖，像现在这种冷冰冰的呵斥还是头一次，凌灵多少有些不适应。 她没说话，沈嘉睿便也察觉到自己语气重了，赶紧解释，“慕语彤已经被黎曼接走了，陈姨也打了120的电话，我们走快些，应该还能追上她们。” “嗯！”凌灵这才稍微放了心，她趴在沈嘉睿背上，看着他如履平地般在山路上行走，没话找话道，“沈嘉睿，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心电感应呗！”沈嘉睿开了个玩笑。 凌灵很配合地笑了笑，“跟慕语彤的心电感应吗？” “怎么可能是她，当然是跟你。”沈嘉睿着急辩解。 凌灵却是不以为然，“别贫了，是我婆婆打电话通知你的吧？” “的确是陈姨通知的，但她没有我现在的手机号码，所以只打给了黎曼。“ 沈嘉睿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后怕，“要不是我半路碰见黎曼，还顺道捎上了她，我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你来了这儿，这样，我还怎么英雄救美？ 不行，你还得赶紧把手机卡补回来，补回来就立即将我设置为紧急联系人。万一你以后再遇到什么突发状况，记得要第一时间打我电话，我保证，24小时为你待命！” 他今早听到了凌灵与黎曼的对话，这才知道手机是凌灵自己扔溪流里去的，而非是不小心弄丢的。 他知道这事跟黎曼脱不了干系，不然她也不会平白无故送凌灵一台新手机。 不过这其中细节，沈嘉睿并不打算深究，毕竟凌灵已经接受了黎曼的手机，他也不想多管闲事，再往两个女孩儿中间横插上一脚。 更何况过去永远是过去，再问也改变不了什么，他只想珍惜当下，用自己力所能及的力量，替凌灵撑起一片天。 听着他絮絮叨叨，凌灵无奈一笑，“行，看在你英雄救美的份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可是你说的。”得了肯定的答复，沈嘉睿兴奋地走路都快上了许多。 凌灵见他走得又稳又快，颇有些好奇，“沈嘉睿，你老家也是农村的吗？怎么感觉你走起山路来比我还厉害呀。” “那倒不是！我就是单纯喜欢挑战自己的极限，哪座山高，哪座山险，我就去爬哪座山。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几年下来，我爬过的山比我走过的路都多，所以就脚下这点山路，根本难不倒我。” 提及这事，沈嘉睿还颇有些自豪，凌灵正想调侃他两句，忽又瞥见了谢哲的身影，于是又改了口，“谢哲，你怎么也找来了？” 谢哲接到陈念云电话的第一时间就往这边赶了，途中还遇上了孔礼勋，但他二人皆无人指引，也不识得来此的路，这才耽搁了些时间。 在山下的田埂上，两人还撞见了背着慕语彤一路小跑的黎曼，以及她身后不时往山上瞅的陈念云。 孔礼勋倒是懂得怜香惜玉，当即便将黎曼背上的慕语彤接过来自己背着，大阔步往公路的方向跑。 谢哲没见着凌灵，便向陈念云打听了她的去向，得知她还在半山腰上，当下便不管不顾地冲了上来。 只是万万没想到，再见到凌灵，会是在沈嘉睿的背上。 终究是迟了一步，不然这会儿背着凌灵的，肯定是他。 谢哲的心情很是失落，但还是装得很淡定，“陈姨不放心你，让我上来看看。” 说罢，又对沈嘉睿说：“兄弟，累的话就支个声，我替你！” 沈嘉睿淡淡瞥他一眼，冷冷说道：“不用，我不累！” “路程尚远，等会儿还有一大截上坡路要走，我相信，你肯定会累的。” 正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谢哲自然知道沈嘉睿不会轻易将凌灵让给自己背。 可即便如此，谢哲也不相信那么远的一段上坡路，沈嘉睿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背着凌灵走完全程。 “放心，我不会！”沈嘉睿十分笃定。 凌灵觉得这样的争论毫无意义，所以故意清了清嗓子说：“那个，谢哲，你有看到我婆婆和黎曼他们吗？” 谢哲点头，“看到了，孔礼勋已经在帮忙了。” “孔礼勋也来了呀？”凌灵其实还蛮感动的，因为她一句话，他们这么多人都竭尽了全力帮着她找人，这份情谊真的很难得。 谢哲再次点了头，“嗯，他看起来还挺上心的。” “那医院的救护车来了吗？我怎么没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啊？” 从这面山到对面的公路，直线距离还不足三十米，别说救护车的警报声，就是有人在公路上大声嚷嚷，这里也能听得见。 但是从刚才到现在，凌灵一直没有听到救护车的声音，这才有此疑惑。 “这个我也不清楚。“谢哲挠挠头，也没好意思说自己刚才根本没心思顾及慕语彤的情况，只一门心思想着找她了。 “我们镇医院医疗条件落后，救护车也就那么一辆，他们没来，兴许是被别人叫走了。” 凌灵喃喃着，心想：今天不是赶集天，路上根本就没有客运车，如果救护车真的没来接人，那他们就得自己送慕语彤去医院了。 而现在，家里两个有车的人都在自己身边，没有他俩，就算孔礼勋他们将慕语彤背上了公路亦是枉然，还是得尽快追上他们的脚步才行。 不过这两人也真是，明知会是这样，还都不着急救人，反而来救她这个只受了些皮外伤的人，真是郁闷！ 第80章 两难抉择 但他们到底也是为了自己好，凌灵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道：“我们尽量走快些吧！不然，我怕黎曼她们会打不到车。” “没问题。”沈嘉睿应得欢快，脚下步子亦是健步如飞，很快，谢哲就被他远远甩在了身后。 谢哲大步跟着，虽有些不爽，却也暗暗佩服沈嘉睿的体力。 看来，他往后还得继续锻炼身体，坚持瘦回自己的最佳体态才行！ 三人行色匆匆，终于在上坡路走了一半的地方，追上了黎曼与陈念云一行人。 远远望见沈嘉睿背着凌灵走来，陈念云立即调转方向，跑到了沈嘉睿面前，拉着凌灵的手反复检查她胳膊上的伤，“灵儿，你怎么伤成这样了？” 沈嘉睿将慕语彤交到黎曼背上时，只说让她们赶紧送慕语彤去医院，然后掉头又跑去了山上。 陈念云没见到凌灵，有心问问儿媳的情况，只是话未出口，沈嘉睿就已经跑得没影了。 她见慕语彤昏迷不醒，也不敢懈怠半分，这才一边走一边回眸去看山上的情况。 陈念云也想过凌灵可能受了点伤，却没想到她会是这般遍体鳞伤，这不是拿刀剜她的心吗？ “妈，您别担心我，这些都只是皮外伤，早就不疼了。”凌灵笑了笑，“妈，您不是打120了嘛，救护车怎么没来啊？” 陈念云叹了口气，“也怪这丫头运气不好，医院的车正好派去红岩村了，那里有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他们去那儿接人了，暂时来不了我们这里。 医院那边的意思是，让我们自己想办法将人送去医院，红岩村山高路远的，他们也没辙。” 镇医院的医疗条件也就只有这样了，凌灵想了想说：“慕语彤吃了很多的安眠药，可能需要洗胃，镇医院医疗条件有限，我怕他们应付不来。 县医院虽然有些远，但如果我们车开快点的话，半个多小时也是能到的，慕语彤刚刚服过药不久，时间上应该是来得及的。黎曼，你觉得呢？” 黎曼回过头来，眼眶湿润一片，声音也干涩沙哑得厉害，“只要能救语彤，我怎样都行。” 凌灵心里微愕，在面对萧瑟，面对死亡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的黎曼，这会儿却已六神无主哭红了眼，想必，她是在自责吧！ “我觉得，保险起见，我们还是送慕语彤去县医院比较好。”凌灵坚持自己的想法。 沈嘉睿也表示赞同，“那就听姐姐的，我来开车。” “我也可以。”谢哲一直在等沈嘉睿精疲力竭，好取而代之。 只可惜，他还没等到沈嘉睿开口喊累，背着慕语彤的孔礼勋倒是先开了口。 “行了，你们先别讨论谁开车了，先替我背一下人吧，我实在是背不动了。谢哲，你空着手，你先来。“ 孔礼勋平日里很少锻炼，是以刚背着慕语彤走上坡路的时候，他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但碍于陈念云和黎曼都是女人，孔礼勋也拉不下面子让她们帮助自己这个大男人，索性紧咬牙关，一直坚持到了现在，眼下见到空手空脚的谢哲，他自然也就不客气了。 谢哲不甘心地看了凌灵一眼，凌灵也正好回过头去看他。 如此，谢哲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得点点头，快步追上孔礼勋，将他背上的慕语彤接过来，自己背了。 “可累死我了！”孔礼勋双手得以解放，立马活动了一下自己酸疼的肩臂，看着凌灵说，“想不到，还真让你给蒙对了。” 他的眼神明显带着赞赏，但说出来的话总不那么好听。 凌灵能明白他的意思，自然也不介意，“运气好罢了。” 孔礼勋看了眼她胳膊上一条条纵横交错的伤痕，到底也没搞明白她运气好在哪里，却也没有当众揭她伤疤。 大抵是因为人多力量大，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公路上。 路边一前一后停着两辆黑色小轿车，那是沈嘉睿和谢哲的车。 沈嘉睿体力是真的好，背着凌灵从半山腰走到山底，又从山底爬上公路，全程都没有歇过一下。 直到靠近自己的车子，沈嘉睿方才俯了俯身，将凌灵从自己背上放了下来。 他回眸，看着堪堪跟来的谢哲与黎曼等人，说：“我有把握，不出半个小时，我的车就能到达县医院。你们考虑一下，是要将她放在我车上，还是放后面那辆车。” 山区路段一般都是限速四十，有些弯道甚至是限三十，这是交通管理部门为了公民的安全着想，早就规判好的时速。 凌灵说的最快三十多分钟，已经是在超速的情况下了，沈嘉睿现在却说半小时不到，可想而知，他的车速是得多快。 但快也不代表一定好，慕语彤是个病患，车子颠簸幅度太大，她也不一定能受得住，万一路上再出现点突发状况，可真就得不偿失了。 凌灵好言相劝，“沈嘉睿，山路危险，超速最好不要太过。” 沈嘉睿对她微微一笑，“姐姐放心，我以前玩赛车的时候，赛车弯道比你们这儿的山路难走十倍不止，我飙起车来，依旧如风驰电掣一般，远远甩他们八条街。” “此一时彼一时，语彤情况特殊，还是看看黎曼怎么说吧！”凌灵说着，目光也自然而然地落到了黎曼身上。 彼时，黎曼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昨晚慕语彤与她赌气去了凌灵的房间，她就已经失眠了一整夜，今早又漫山遍野的找人，她的体力着实有些吃不消。 眼下慕语彤状况不明，黎曼一时也没了主意，只是在潜意识里，愿意相信那个临危不乱，不顾自身安危也要帮她找到慕语彤的人。 她看着凌灵，目光少了厌恶，多了温和，“你决定吧，我们跟你一起。” 这个答案的意思就是，凌灵上谁的车，她们就会上谁的车，换句话也可以说是，她们上谁的车就决定了凌灵会上谁的车。 如此，沈嘉睿和谢哲的目光便又齐齐落在了凌灵身上。 那两道殷切的视线，整得就像自己在抛绣球，挑郎君一个样，凌灵一时也不好抉择。 第81章 谨小慎微 “姐姐，别犹豫了，时间可不等人。” 到底是沈嘉睿的脸皮更厚一些，说话间已打开了副驾驶车门，半是引诱，半是推动地将凌灵请上了自己的车。 “姐姐，坐我的车，我会以最快的速度，最安全的方式将你们平安送达医院。” 见此，黎曼也丝毫没有犹豫，双手架在慕语彤腋下就要将她扶下来，“把她放下来吧，我们坐那辆车。” 谢哲别无他法，只能配合着她一起将慕语彤送入沈嘉睿车内。 偏生那脸皮比鞋底还厚的人好生无耻，这会儿竟拉过副驾驶的安全带，亲自给凌灵系上了。 “等会儿车速会有些快，你们也系好安全带。” 沈嘉睿的目光移向车后座，看似是在交代黎曼系好安全带，实则是冲尚未抽身的谢哲挑了挑眉，那意思明显在说：看吧，你是争不过我的。 谢哲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倒是干净利落的将慕语彤放好，然后“砰”一声，摔上了车门。 他不是没想过开口让凌灵坐自己的车，但到底是脸皮薄了，说不出口，还有最关键的是，他也想看看凌灵的抉择。 哪曾想沈嘉睿会那么大胆，他都不等凌灵做出选择，便已恰到好处地选择了主动出击。 这一局，终究是他输了。 凌灵嗅到了气氛里剑拔弩张的味道，连忙对一旁的陈念云说：“妈，我们送慕语彤去医院就好，您先回家，爹还在家里等消息呐，别让他太担心了。” 陈念云点头，从衣兜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递到凌灵手中叮嘱：“你拿着这些钱去医院里挂个号，让医生看看你身上的伤，要是钱不够了，记得给妈打电话，妈想办法带给你。” 凌灵并没有拒绝，反而当着她的面将钞票塞进了裤兜里，笑着说：“放心吧妈，我亏待谁，也不会亏待自己的。” “那就好！”陈念云冲她挥了挥手，“早去早回。” “嗯！”凌灵重重点头，同样冲她挥了挥手。 “陈姨，我们走了。”沈嘉睿瞧着时间也差不多了，索性替凌灵关上了车门。 陈念云依旧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直接掉头走了。 沈嘉睿倒也没往心里去，只是意味深长地瞥了眼谢哲后便坐进驾驶位发动引擎，车子瞬间绝尘而去。 这时，作为旁观者的孔礼勋拍了拍谢哲的肩，说：“兄弟，这就气馁了啊？” 谢哲茫然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孔礼勋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喜欢凌小姐，但你羞于自己的身材缺陷，难以启齿对吧？” 谢哲依旧不说话，但这反应落在孔礼勋眼中等同于默认。 “如果凌小姐真的是一个以貌取人的女人，那你也就没必要继续喜欢她了。” 孔礼勋说完这话便背着手，往回家的方向走了，独留谢哲一人僵在原地。 坦白说，谢哲也并不确定凌灵会不会以貌取人，但至少凌灵在他最失意落魄的时候，替他收拾过屋子，还劝导他要走出过去，迎接新的风景。 凌灵不知，因为那些话，她早已成了谢哲眼中最美的那道风景。 他愿意为她停留，为她改变，只是上一场失败的恋爱，注定让他成为了一个谨小慎微的胆小鬼，加上现在这副五大三粗的身躯，更让他觉得无比自卑。 可扪心自问，就此放下，他也并不甘心。 谢哲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驾着车，往县医院的方向去了。 沈嘉睿的驾车技术真不是一般的好，明明是一辆普普通通的北京现代，愣是被他玩出了超跑的感觉。 凌灵上车时看了时间，到了县医院又不自觉地拿出手机瞅了眼。 28分钟，正常情况下接近一个小时的车程，沈嘉睿竟然只用了28分钟。 而且他车子开得很稳，凌灵坐在车上，并没有因为连续超车超速而有丝毫的晕眩感，果真是做到了又快又安全的准则。 因为提前沟通过，车子刚驶入医院，院方派来的医生便推着转运床赶来了。 而吞入了大量安眠药的慕语彤，在做完一系列检查后，也被他们推进了手术室里洗胃。 黎曼倚靠在手术室外的墙壁上，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凌灵见她不想说话，便也识趣地坐在铁制长椅上静静的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黎曼也由倚立变成了抱膝蹲靠，原本扬起的下颌也渐渐沉了下去。 她将脑袋埋进臂弯里，肩膀无意识地瑟抖，微微弱弱的抽泣声也随之落入了凌灵耳中。 黎曼性子要强，这么软弱无助的一面也一定不愿被外人窥见，凌灵索性装作毫不知情，继续坐在椅子上，默不作声。 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玄关处传来，黎曼方才擦了擦眼泪，跑去洗手间整理妆容了。 “姐姐？”沈嘉睿大步跑向凌灵，倏地蹲在了她面前。 他将手中袋子放在长椅上，从中挑出医用酒精和酒精棉来，“姐姐，我先帮你消毒，再给你擦药，你忍着点儿，可能会有点疼。” “所以，你刚才是去买药了？” 沈嘉睿去停车后半晌都不见人影，凌灵以为他是不喜黎曼，故意不来这里的，却不知他竟是去给自己买药了。 沈嘉睿打开酒精瓶盖，用酒精棉沾了些酒精，小心翼翼地擦去她胳膊上的伤痕与泥污，语气更是柔的不像话。 “我知道，在慕语彤手术期间，你是绝对不会离开的，所以我就自己去挂了个号，拿了些专门针对外伤的药。” 凌灵心中柔柔暖暖的，不知不觉间，眸中也蕴开了笑意，“比起之前的莽撞，这一次，你的行事作风明显沉稳了许多，不错嘛，越来越靠谱了呐。” 她用赞许弟弟的语气同他说话，还用没被他拉着上药的那只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沈嘉睿忽地停下了擦药的动作，仰头望着她，那双清明的眸子好似长了钩子般，勾得凌灵心中一悸，当下便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沈嘉睿一把截住了。 “姐姐，这次可是你先撩拨的我，我现在要是还回去，你不介意吧？” 第82章 偏帮 “什么？”凌灵微微诧异，一时也没听懂他的意思。 沈嘉睿拉着她的手，递近唇畔轻轻吻了下，然后继续仰起头笑看着她，“你摸了我的头，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啊这……万万没想到啊！ 凌灵赶紧抽回自己的手，夺过沈嘉睿手中的药膏，一边往自己手臂上涂抹，一边若无其事的说：“我家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 “你缺，缺个老公。”沈嘉睿歪着头，往她面前凑了凑，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好像在说，选我，我很合适。 危险！危险！！ “手上太脏了，不好上药，我先去洗洗。”凌灵心中警铃大作，蹭一下站起身，快步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沈嘉睿捡起她因过度慌乱而掉落在地上的药膏，坐在她坐过的位置上，规规矩矩的等着她。 在洗手间里，凌灵碰上了刚刚卸了妆，正准备出门的黎曼。 “你很漂亮。”凌灵说这话不是恭维，而是发自肺腑的感叹。 二十出头的年纪，脸上满满都是胶原蛋白，即便没有任何化妆品的修饰，她的皮肤依旧白里透红，似能掐出水来。 那弱柳扶风的腰身，玲珑有致的曲线，她的美，艳而不媚，娇而不柔，也难怪她会成为坐拥百万粉丝的大网红。 “我知道。”对于自己的美貌，黎曼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她自顾自出了门，凌灵也笑了笑，进而打开水龙头，洗了下手。 她的手臂被沈嘉睿用酒精棉清理过，一点也不脏，但是脸上的泥尘，衣服上的草渍以及袖口处沾染的丝丝血迹，还是让她看起来很是狼狈。 凌灵看着镜中的自己，到底也搞不懂沈嘉睿那家伙，刚才亲她手背的时候，究竟是怎么下得去嘴的？ 她抚了抚手背上被他吻过的地方，晨起时被他强行索吻的一幕幕便也映入了脑海里，心脏也适时加快了节奏。 “凌灵啊凌灵，沈嘉睿就是个不成熟的小屁孩，你可千万别对他的话信以为真，认真你就输了。” 嘀咕完，她掬起一捧水洗了把脸，这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手术室的大门依旧没有打开，漫长的等待让黎曼逐渐变得不安，她在门外来回踱了会儿步，目光突然就落在了坐在长椅上认真研究药品说明书的沈嘉睿身上。 “是你！是你带语彤去买了安眠药对不对？” 知道慕语彤有自杀倾向后，黎曼就将她看得很严很严，不仅一刻也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就连她的随身物品都有一一检查，那瓶安眠药，绝对不可能是慕语彤来龙溪村之前带上的。 在换过数次旅行地点后，黎曼将新的目的地选择在了龙溪村，图的就是这里远离市区，人少清静。 她不缺钱，却没有一辆属于自己车，那是因为，她不想让慕语彤再次逮着机会驾车逃离她的视线，再做出任何伤害自己的举动。 而在龙溪村，慕语彤唯一有可能买到安眠药的机会，也就只有自己熟睡后，沈嘉睿驾车带慕语彤去镇上的那次。 因此，黎曼很是气愤。 沈嘉睿一开始并不知她是在同自己讲话，直到看见左右都无旁人时，才又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 上次他带慕语彤去镇上时，慕语彤就去超市里买了小刀，那时她说是用来削铅笔的，沈嘉睿觉得可信度不高，便也留了个心眼，给她换了卷笔刀。 后来她又去了药店，沈嘉睿当时并没有想太多，现在想来，她便是从那时开始，就已蓄谋好了今日这一出。 “抱歉！我当时并不知她有这方面的想法，所以没有跟去药店。” 沈嘉睿起身，诚意满满的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半点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 “真的是你！”如果刚才只是怀疑，这会儿便是百分百确定了，黎曼悲愤难平，扬手就要往他脸上招呼。 当然，沈嘉睿并没有让她如意，他擒住黎曼手腕，狠狠一摔道：“我虽有错，但这并不代表你就可以动手打人。” 黎曼神情本就恍惚，被他这么一摔，人也狼狈地跌倒在了地上。 隐约听到些许动静的凌灵连忙从洗手间跑出来，扶着黎曼起身，气恼地吼了声：“沈嘉睿，你干什么呀？” 沈嘉睿微微侧过身去，不看她，也不答话。 恰是这时，手术室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打着点滴的慕语彤也被医护人员推了出来。 黎曼赶紧搡开凌灵，迎了上去，“医生，她怎么样了？” 男医生摘下口罩，说：“患者胃里的药物已经全部清理干净，相信再过几个小时，她就能清醒过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黎曼激动地热泪盈眶。 医生瞥了她一眼，然后又看了眼凌灵和沈嘉睿二人，叹了口气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可真不懂事，患者都在手术室里抢救了，你们怎么还敢在外面吵架？ 得亏这只是个洗胃的小手术，要是换成性命攸关的大手术，主刀医生受你等影响，手术出现了问题，这责任是算我们医院的，还是算你们的？” 凌灵被他说得有些羞愧，赶紧端正自己的态度说：“抱歉！是我们的问题，我们一定改正。” “行了，病人现在需要休息，你们别吵到她就行。还有，你们看护的时候也注意些，病人24小时内不能进食，补充能量这块儿，我们会给她输些葡萄糖注射液，你们大可不必担心她会饿着。 病人24小时后可酌量吃些流食，记得少食多餐，至于正常进食的时间，得等过两天我给她做个全面检查再做决定。” 医生简单交代了几句术后注意事项后，便在凌灵的道谢声中，朝着自己办公室的方向走了。 慕语彤也在黎曼的要求下，被两个小护士推进了一间vip病房，安安静静地打点滴。 这里的vip病房也不比普通病房好上多少，除了是单人间，里面有一套劣质沙发和桌椅外，别的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黎曼拉了张椅子坐在慕语彤病床前，握着她的手贴上自己脸颊，眼眶再次变得湿润。 沈嘉睿并没有跟进来，凌灵在病房里站了会儿也退了出去。 她走到沈嘉睿身边坐下，歪着头，盯着他垂下的眸子看了看，“怎么，生气啦？” 第83章 较量 沈嘉睿摇头，“慕语彤吃的那瓶安眠药，极可能是我无意中带她去买的。” 如此，凌灵倒也理解了黎曼与他争论的原因，笑了笑说：“都说是无意了，那你还纠结什么？” “过失杀人也是杀人，有些事，不是我们想抹灭就能抹灭的。” 沈嘉睿是在恼他自己，明明他当时都已经察觉到了慕语彤的不对劲，但他就是没有跟着她去药店，这才酿成了今日的祸端。 “慕语彤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怎么能跟过失杀人扯上关系呢？” 凌灵其实是理解他现在的心情的，当初她失手将孔礼勋推倒在碗片上，差点儿害他丢了性命时，她的内心也很挣扎，很痛苦。 “其实吧，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咱们又不是神仙，哪能预判到一个未知的结果呢？ 在我看来，心中无恶，便是大善。 只要你没有过伤害他人的想法，那你无意间犯下的错，便是为了杜绝你以后再次犯错的过滤器。 咱们虽然改变不了过去，但是绸缪将来总是可以的吧？” 像是被她一语点醒，沈嘉睿抬起眼帘看她，眸中一片清明，“姐姐，你绸缪的将来里有我吗？” 小屁孩就是小屁孩，一个问题一而再，再而三的问，叫人心烦还不自知。 凌灵被他问得烦了，也怕自己经不住花言巧语的诱骗，一时脑抽答应了他，索性一口回绝，“没有！” “没关系，我会让你有的。”沈嘉睿定睛看着她，丝毫没有被打击到的怯懦。 凌灵拿这脑子一根筋的家伙没辙，有意与他分析分析他们之间的现状，却被一声轻咳打断，满腹想说的话又重新咽回了肚子里。 她微微侧目，就见谢哲从楼道玄关处走了过来，他手里提了个纸质购物袋，脸上带着平和的笑。 “你来啦！”凌灵起身，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适才她只顾着和沈嘉睿讲话，倒是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他听去了多少。 而且之前为了快些将慕语彤送来医院，她都忘了跟谢哲和孔礼勋道一声谢，这份人情，总要想办法还的。 “嗯！”谢哲点头，他出电梯时，正好听到了沈嘉睿问的那句，“那你绸缪的将来里有我吗？” 于是，他就站在玄关处多等了会儿，如果凌灵的答案是肯定的，那他断然是提不起勇气再来见她的，幸好，他听到了自己期待的那个答案。 他将袋子往凌灵面前递了递，说：“去换上吧！你会舒服很多。” 凌灵不自觉地回眸看了眼沈嘉睿，然后接过袋子瞅了眼，里面放着的赫然是一条纯白色连衣裙，上面的吊牌都还没摘，标价是598。 好贵！ 以凌灵目前的经济实力，这条裙子她也不是穿不起，只是觉得完全没这个必要。 父母和公婆年纪都大了，难免会有个三病两痛，儿子女儿正在上学，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得是。 她的钱，每一笔都得花在刀刃上，夏季的衣服超过三百她从来都不舍得买。 不过，到底是谢哲的一份心意，凌灵也不好挑三拣四。 她将婆婆给她的钞票从裤兜里掏出来，数了六张塞给谢哲道：“谢哲，真是太感谢你了，我这就拿去换。” 谢哲被她的举动整得有些懵，反应过来要将钱还给她时，凌灵已经一溜烟地跑去了洗手间。 凌灵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尤其是关于金钱方面，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男人。 之前给沈嘉睿转账的时候他不收，那份人情便开始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该怎样还才好了。 今日正好身上有零钱，能把钱塞给谢哲，不说就此还清人情吧，至少她的心里不会过意不去。 凌灵换好裙子后，本来想把之前的那身收进袋子里的，但因为白t染了血和草渍会很难洗，牛仔裤破了洞又不好意思再穿，凌灵便也只好忍痛将它们全都扔进了垃圾桶。 刚走出洗手间，两个男人的目光皆是不约而同地挪到了她身上，看直了眼。 谢哲的眼光可谓是非常犀利，白色的抹胸裙穿在她身上，将她凹凸有致的身体曲线勾勒得十分完美，泡泡长袖的设计不仅时尚俏皮，还能恰到好处地掩住她胳膊上的伤痕，过膝的蓬松裙摆也正好遮掩了她膝头上那一大片的淤青。 最关键的是，这条白色连衣裙搭配她脚上的那双小白鞋，真的好仙，好美，好减龄啊！ 因为凌灵强行塞钱的举动，谢哲原本很是受挫，但这会儿见她穿上自己挑了许久才挑中的仙女裙，又觉得心神荡漾，成就感满满。 这一次，他没有怯懦。 他赶在沈嘉睿从长椅上起身之前，一步，一步步走向了凌灵。 那感觉，就像是骑士在迎接自己心爱的公主一般，满心雀跃，却又诚惶诚恐。 “凌灵，你穿这身衣服，真的很美！”简单的一句话，却是他酝酿许久才鼓起勇气说出来的。 “谢谢！”凌灵笑笑，其实她刚才也照了镜子，并没有觉得自己与往日有太大的差异，不过比起没换连衣裙之前那副邋里邋遢的模样，确实好了百倍不止。 见沈嘉睿还在长椅上坐着，目光也落回了手机屏幕上，凌灵心里莫名有些不快。 “慕语彤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你要去看看她吗？” 与谢哲讲话时，她脸上依旧带着招牌式微笑，但目光总会越过身前之人，往沈嘉睿所在的方向瞟。 人往往就是这么奇怪，被缠得紧了，会觉得心烦，可一旦那个老是缠着你的人，忽然间不缠着你了，心里又会莫名地失落。 凌灵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她见沈嘉睿一直盯着手机，心里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嗯，去看看吧！”谢哲也留意到了她目光的偏离，索性往她面前一站，直接挡去了她的视线。 “行，我带你去。”凌灵自觉有些失态，收回目光便朝着慕语彤所在的六号病房去了。 “滴！” 电梯打开的声音响起，凌灵刚好路过玄关处，正巧撞见一个身穿黄色外卖服的外卖小哥出了电梯。 第84章 差别对待 外卖员一手提了四份饭菜，一手提着四瓶鲜牛奶，见到谢哲就笑容满面的询问，“请问您是沈先生吗？” 谢哲还未答话，沈嘉睿便已蹭到了凌灵身边，笑着说：“我是沈嘉睿，订餐的人是我。” “好的沈先生，祝您用餐愉快！”外卖员客客气气地将外卖递给了沈嘉睿，然后又趁着电梯门还没关上，快速钻进了电梯里，赶下一单去了。 “忙到现在，连早饭都还没吃呐。”沈嘉睿举着手里的饭菜，笑着说，“姐姐，我点了猪脚饭，排骨饭，盖浇饭和黄焖鸡米饭，你喜欢什么口味的，给你先挑。” 凌灵心里有气，直接将他手里的饭菜都拎了过来，说：“你自己让我先挑的，那我也不客气了。我们这儿有五个人，你就只点了四份外卖，要不，你自己去外面吃？” 沈嘉睿点餐的时候，慕语彤还在手术室内，他不确定慕语彤术后能不能吃东西，所以连她的那份也一起点了。 现在谢哲来了，慕语彤又不能进食，多出的那份外卖刚好可以给他。 凌灵会这么说，摆明了是在与他置气，沈嘉睿乐在其中，索性顺着她的话调侃，“姐姐，我饿得都走不动道了，就不出去吃了，你吃的时候给我留一点就行。” 谢哲只当他是脸皮厚，没想到竟是这般不要脸，气得咬咬牙说：“凌灵，我还不饿，你们先吃，我等会儿再去外面吃吧！” 他来的晚，并不知慕语彤才刚刚洗了胃，更不知这两人纯粹是在抬杠而已，只是下意识地不想让沈嘉睿占了凌灵的便宜。 “你俩先吃吧，我进去看看慕语彤。“凌灵哪儿好意思怠慢了谢哲，赶紧将饭菜分出两份放在长椅上，然后一头扎进了病房里。 谢哲攥着六百现金的手紧了紧，凌灵对他和对沈嘉睿到底是不一样的，他买了条裙子给她，她马上塞钱给他撇清关系，但是沈嘉睿叫了外卖，她却只字不提钱的事。 他都能察觉到的事，沈嘉睿自然也察觉到了，是以心情相当不错，甚至还主动同谢哲搭起了话，“猪脚饭和黄焖鸡米饭，你喜欢什么口味？” “随便！”谢哲没好气的说。 “那就猪脚饭吧！” 本是无心的一句话，但谢哲愣是听出了嘲讽的意味，觉得沈嘉睿是在内涵他胖，是以也没有去接沈嘉睿递过来的外卖，而是跟着凌灵进了病房里。 沈嘉睿笑了笑，收回外卖，自顾自打开，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病房里。 慕语彤还在打着点滴，凌灵直接递了份外卖给黎曼，说：“吃点东西吧！” 黎曼摇头，“你吃吧，我不想吃。” “医生说，慕语彤已经没有大碍了，你也别太担心。”凌灵打开外卖盒，再次递了过去，“吃点东西，才有精力更好的照顾她不是吗？” 黎曼这才接了，味同嚼蜡的吃了起来。 见谢哲跟来，凌灵又把另一份外卖递给了他，“要是外面那两种口味都不爱吃的话，这份给你。” 谢哲捏了捏手中的钞票，到底也没在这儿还给凌灵，他见慕语彤还在熟睡，便也知道这外卖她是肯定不会吃的，索性点点头，接了外卖。 凌灵再次出门，将仅剩的最后一份外卖拿起来，打开，坐在沈嘉睿身边，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沈嘉睿偏头看她，“你没有话问我吗？” “问你什么呢？问你为什么不给谢哲饭吃吗？”凌灵也偏头看他。 “别，我可没有不给他饭吃，是他自己不要的。” “那不就得了。”跟家里的租客们相处了一个多月，凌灵对他们多少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或许是因为在感情上栽了跟头，谢哲整个人都变得极其敏感，很多时候，一个无意识的举动，或者是一句不大好听的话，都可能会触及到他敏感的神经线。 而且他这个人还喜欢认死理，这一点，从他因为前女友的离去而自暴自弃就能推断出来。 虽然认死理的人普遍都很讲义气，作为朋友，谢哲也的确没毛病可挑，但是跟他谈恋爱的话，女方会很累，很辛苦。 凌灵懂他的心思，也正是因为懂，才会更加着急与他撇清关系，以免误人误己。 至于沈嘉睿，花言巧语的话没少说，脚踏实地的事也没少做。 凌灵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心意，但她胆怯，最怕承受那份得到后又再度失去的痛苦，那样的痛苦，她尝过一次便再也不想尝了。 心事太多，饭也注定吃得淡然无味，凌灵草草吃了几口就不想再吃了，倒是沈嘉睿递过来的鲜牛奶，她给喝完了。 沈嘉睿去丢了外卖盒，回来就拿出袋子里活血化瘀的药膏，蹲下身子，要给凌灵的膝盖上药。 凌灵连忙缩了缩脚，抢过他手中的药膏说：“我自己来吧！” 之前是因为穿了牛仔裤不好给膝盖上药，现在穿了裙子，随便撂起来一点点，她自己就可以上药了，哪能再麻烦别人啊？ 沈嘉睿也没有和她争，她脸皮薄，腿部那么敏感的地方，她不愿别人帮忙也在情理之中。 更何况谢哲还在病房里，她要顾及的，他自然也要替她考虑到，绝不会让她太过为难。 擦好药，慕语彤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凌灵站在门口看了会，觉得自己在这儿守着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于是便决定先去移动公司补一张手机卡，也好跟婆婆通个电话，告诉她慕语彤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让公公婆婆放宽心。 谢哲原就是不想跟沈嘉睿坐在一起才进病房来的，哪成想自己才刚进来，凌灵就又出去了，他心里暗恼，却也不好亦步亦趋再跟，这才一直在病房里坐到了现在。 此时见凌灵在病房门口站了片刻又要退出去，便也顾不得矜持，起身跟了出来。 凌灵见他跟着自己，故意放缓了步子等他一起走，“语彤才刚洗了胃，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院，你要不要先回家呀？” “你呢？”谢哲不答反问。 “慕语彤毕竟是在我家出的事，她还没醒，我现在回去，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那我也不回了，留在这儿，等你们哪天回去的时候，我还可以捎你们一路。” 凌灵其实很想说，这里搭车回去还挺方便的，而且谢哲回去了，也还有沈嘉睿在呐。 第85章 悸动 但这话说出来属实有些扎心，凌灵到底也没好意思说出口，而是换了个说辞，“这样好吗？会不会不大方便？” “不会，反正我也许久没出过远门了，这次出来，就当透透气好了。”谢哲满是肥肉的脸上堆着笑。 这会儿沈嘉睿也不知去了哪里，竟然没在走道上坐着，正好给了他与凌灵独处的机会，多好啊！ 凌灵自然知道他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但到底是她欠了谢哲的人情，也不好做出念完经就撵和尚的事，索性顺着他的话说：“嗯，挺好的！” 两人走到了电梯口，却见沈嘉睿那个碍眼的家伙，又神出鬼没般凑到了凌灵身边说：“姐姐，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盼星星盼月亮才等来的独处机会，就这么被他给搅和了，谢哲当即就垮了脸，“你家住海边的吗？管这么宽？” “我住在姐姐对面，你不知道吗？“沈嘉睿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瞟他一眼，心里隐约有些不高兴。 他就去卫生间洗个手的功夫，谢哲便趁虚而入了，属实烦人得紧。 谢哲也有些无语，他都年近三十的人了，老是跟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斗嘴也不合适，更何况凌灵还在身边，该有的风度还是要有的，是以也没再理会。 凌灵像是没听见他俩斗嘴一样，自顾自的说：“我现在要出去补张手机卡，你们要是一起的话，我请你们喝奶茶，就当谢谢你们今日的仗义相助了。” “嗯。”带上沈嘉睿，谢哲其实是不大乐意的，可他哪有拒绝的权利，索性点点头应了。 偏生沈嘉睿那个碍眼的，居然还一脸嫌弃的说：“就喝个奶茶吗？姐姐，你也太抠了吧？” 其实还真不是凌灵抠门，他们才刚吃过饭，总不能现在又请他们去吃饭吧？ 再说了，一起帮她忙的还有孔礼勋，就算要请客吃饭，那也不能厚此薄彼，必须得带上孔礼勋才行。 不过既然沈嘉睿都说她抠门了，那她也不介意坐实了自己抠门这件事，“你要是不乐意的话，那就别去了，正好，我还可以省一杯奶茶钱。” 沈嘉睿就势环上她胳膊晃了晃，“姐姐，不带你这么玩的，咱们友谊的小船，可不能说翻就翻啊！” 凌灵赶紧抽回自己的手，与他撇清关系，“呵，咱们就是房东与租客之间的纯洁关系，连正经朋友都算不上，哪有什么友谊的小船？” “姐姐，你这是卸磨杀驴啊！你忘了，咱们今天早上才……” 余下的话还未出口，凌灵便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眼神警告道：今早的事你要是敢当着别人的面说出来，我能杀了你！ 沈嘉睿笑得贱兮兮，其实就算他什么都不说，就凌灵现在这欲盖弥彰的举动，也够谢哲浮想联翩的了。 凌灵也意识到了不妥，赶紧收回自己的手，假装若无其事的说：“咱们今早齐心协力救下了慕语彤，这份情义我不会忘，等下次孔礼勋在的时候，我再请你们吃饭吧！” 她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沈嘉睿却是盯着她，笑而不语。 凌灵总觉得他的眼神不怀好意，好像肚子里全装了坏水一个样。 好在谢哲听她这么说，刚刚萦绕在心头的猜测，这会儿已经全然消散，他见电梯上来了，就说：“走吧！去喝奶茶。” 电梯门打开，里面已经乘了四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拄着拐杖的病患。 那病人仅用一只脚站着，另一只裹着厚重纱布的脚微微提起，隐约有血色从纱布中扩散开来，显然是脚背受了重创。 谢哲一人基本要占两个人的位置，一行三人进入电梯后，本就不大的空间立时变得拥挤起来。 凌灵站在他身后，生怕自己不小心挤到了身后的病患，只得尽可能的将身子往前挪。 电梯往下降了两层后就又有两人挤了进来，谢哲往后让了让，眼瞅着就要与凌灵撞上了。 凌灵可不想自己的前胸贴上他的后背，想往后挪，却也忽然想起自己身后是个病患，情急之下，只能侧身面向沈嘉睿。 不想这一侧身，竟直接撞进了沈嘉睿的怀抱里，准确来说，只有胸部隔着衣物贴上了他的胸膛。 凌灵尴尬的不行，生平第一次感觉胸大也是一种烦恼。 她试图往后挪，可后面是电梯墙壁，根本挪不动步，尽管她的脚底都要整个贴上电梯墙了，两人暧昧的姿势依旧丝毫没有改变，不过是从紧紧相贴，变成了轻轻相碰。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沈嘉睿突然伸出双手抵在了凌灵肩头两侧的电梯墙上，像是在护着她，又像是将她禁锢在了自己怀里一样。 不知怎的，早上被他强制索吻的一幕又再次浮现在了脑海里，凌灵的心跳骤然加快，脸也有些微微发热。 好在电梯上下也就那么一两分钟的事，等前面三人相继出了电梯，凌灵直接顺着电梯墙滑下身子，从沈嘉睿胳膊下钻了出去。 沈嘉睿嘴角的弧度拉到最大，他走出电梯，不紧不慢的跟在凌灵身后。 知道他跟着自己，凌灵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直到走出医院，看到侧前方不远处的coco奶茶店，一颗砰砰乱跳的小心脏才终于消停下来。 她站在医院门口，等着谢哲和沈嘉睿都来到了自己身侧，方才说道：“那里就有一家奶茶店，你们喜欢什么口味的？” 电梯里的事，谢哲并没有留意到，他见凌灵一个劲地闷头往前冲，还以为她是在生谁的气，但现在看来，并不是啊！ 虽然疑惑，但他并没有过问，“我不挑的，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 “你呢？”凌灵侧目看向了沈嘉睿。 “焦糖奶茶。”从刚才到现在，沈嘉睿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收住，就算被凌灵直接提问，他也是笑着应的。 凌灵微微错愕，她最喜欢喝的就是焦糖奶茶，想不到沈嘉睿居然也喜欢这个口味。 走进奶茶店，凌灵就跟店员说自己要三杯焦糖奶茶，但在准备掏钱付款的时候，她又多要了一杯。 多的一杯是给黎曼准备的，大家不都说嘛，心情不好的时候，喝杯甜甜的奶茶，心情就会变好许多呐！ 第86章 被打 “五分糖，加了冰的。”凌灵给沈嘉睿和谢哲一人递了杯奶茶，然后又领着两人一同来到了移动营业厅。 “小姐您好，请问您需要办理什么业务呢？” 女店员热情的与凌灵打着招呼，凌灵也对她笑了笑，“我手机卡坏了，尸骨无存，还可以补回来吗？” “可以的，请出示一下您的身份证。”女营业员将她引领至办公台前，抬手指了指一旁的身份证登记机。 自从换了身上这条裙子后，凌灵就只能将身份证和零钱都塞进手机壳里了。 她摘下手机壳一角准备取出身份证，奈何小小的手机壳被零钱撑得鼓鼓囊囊，摘一个角根本取不出身份证。 凌灵无奈将整个手机壳取下，从几张零钱中抽出自己的身份证递给了办公台后的男营业员，哪成想，暂放在腿上的零钱竟随着她微微起身的动作滑向了地面。 她蹲下身去捡零钱，谢哲也赶紧凑过去帮忙。 凌灵道了谢，直起身子，面向办公台对面的男营业员，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男营业员并没有留意到她的尴尬，只专注的干着手里的工作，他说：“小姐，请问您的电话号码是？” “177********”凌灵正要回答，沈嘉睿却快她一步，将她的手机号码准确无误的报了出来。 凌灵偏头看他，属实搞不懂他明明记得自己的手机号码，却在昨晚请求自己加他联系方式的行为是何用意？ 沈嘉睿难得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其实从他得知凌灵手机号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将那串数字牢记于心了。 之所以求着凌灵加他联系方式，那是因为他换了手机号码后，几次三番加凌灵微信好友都被拒了，没办法就只能当面求她了。 好在，凌灵的目光没在他脸上停留几秒就被男营业员招呼着面向摄像头，照相去了。 补卡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凌灵将新卡插入手机里，正想拨通婆婆的手机试试效果，却被沈嘉睿一把抢了过去。 “你干嘛？”她问。 “帮你设置紧急联系人啊，你答应过我的。“ 沈嘉睿的手指飞快的在手机屏幕上操作着，不一会儿的功夫又将手机递还给了凌灵，“好了，以后就算不解锁，你也照样可以给我打电话了。” 凌灵有些不信，手机在不解锁的状态下，紧急呼叫的号码一般都是110、119、120这些紧急电话，怎么可能会有他？ “试试看。”沈嘉睿看出她的怀疑，轻抬下颌示意她试用一下这个功能。 凌灵划出屏幕密码锁，点开了那个紧急呼叫，发现除了那三个紧急电话外，果然多出了沈嘉睿的名字，不仅如此，他的名字还在那三个紧急电话的上方。 抱着试试的心态点了下，沈嘉睿的手机立时便响起了悦耳的铃声，他将手机递近耳畔，嘴角噙着笑，“姐姐，现在相信了吗？” 清脆的声音飘散在空气里，同时，手机里也传出了同样清脆的声音，“姐姐，现在相信了吗？” 信了，事实摆在眼前，不得不信！ “姐姐，解锁看看。”沈嘉睿依旧保持着接打电话的姿势，脸上的笑越发明朗几分。 凌灵没有挂断电话，却也听话地照做了。 屏幕锁一解开，就见到了屏幕下方正中的位置，沈嘉睿那张醒目的自拍照头像，点开一看，竟是一个单独的微信对话框。 就在凌灵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时候，对话框里收到一条文字信息，[姐姐，说你喜欢我，说了我就教教你。] [无聊，幼稚！] 凌灵飞快打出这几个字回了过去，虽然她真的很好奇，但要她说出那样的话才能听到答案，那她宁可不要。 可她不知道的是，从自己顺着沈嘉睿的指示一一照做时，自己脸上就一直挂着浅浅的笑，眸中的欣喜更是毫无掩饰。 沈嘉睿回了她一个大哭的表情包，然后配上一句，[姐姐不喜欢我，可我还是无法自控地喜欢姐姐怎么办？] “噗！” 也不知这话哪里戳中了她的笑点，凌灵突然就笑出了声，然后她就感觉到了数道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凌灵连忙挂断电话，锁了屏幕，抬起头，弱弱地瞥了眼周围的情况。 那些好奇盯着她和沈嘉睿打量的店员以及其它顾客皆已挪开目光，全都一本正经地办自己的事去了。 只有沈嘉睿和谢哲还是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两人的目光都一样的炙热，却又不尽相同。 沈嘉睿的眸中是欢喜，是得意，是满足。 而谢哲的眼眸中却是疑惑，悲伤和不甘心。 凌灵被他俩盯得浑身不自在，连忙问了营业员办理费用后便快速给了钱，逃也似的离开了移动营业厅，迎着医院的方向去了。 下午两点半的时候，慕语彤醒了过来。 黎曼握着她的手，笑得梨花带雨，“语彤，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慕语彤的目光在病房里扫了眼，然后抽回自己的手，虚弱的问：“凌姐姐呢？” 黎曼心里难受，却还是强颜欢笑说：“她在外面，我去叫她。” 因为太久没有挪动过，黎曼起身时，腿脚麻得厉害，她微微俯身揉了揉自己的腿，进而急冲冲出了门。 再回来时，她已经提了杯奶茶，还带上了凌灵、沈嘉睿以及谢哲三人。 凌灵听说慕语彤醒来要见她，一进门就扑去了她床前，柔声说：“语彤，你感觉怎么样了，还好吗？”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慕语彤会说些什么的时候，她突然抬起手，恶狠狠地扇了凌灵一记耳光。 她还虚弱着，这一记耳光打得不痛不痒，那所谓地狠恶，也仅仅是她用眼神表达出来的而已。 在场所有人都为之震惊不已，凌灵分明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为何要这般恶意相待？ 凌灵也有一瞬间的懵逼，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慕语彤这是在怨她不该多管闲事，救了她的命。 果然，慕语彤虚弱又愤恨的声音传了来，“我说了不用你救，你为什么还要救我，为什么？” 第87章 数次自杀 黎曼上前压住她因为过度激动而不停捶打自己身体的双手，急道：“语彤，我求你别这样，别这样伤害自己好吗？” “你滚，你滚啊！我不想见到你，不想见到你。” 慕语彤的情绪很是激动，手脚都有很用力地在挣扎，只是力道终是微薄，挣不开黎曼的束缚。 “姐姐，我们走吧！”沈嘉睿不愿凌灵受这窝囊气，轻轻捏了捏她肩头示意她离开。 谢哲也走过来说：“凌灵，要不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就连凌灵也在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先出去时，慕语彤又再次开了口，“黎曼，我让你滚啊！” 她的眼神嫌恶，眼泪顺着眼角不停地往下落。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肯冷静下来，我现在就可以滚出你的视线。” 说这话时，黎曼脸上的泪珠亦是滚滚落下，心里也针扎似的疼。 好在慕语彤听了她的话后，果真没再挣扎了。 黎曼也说到做到，将自己压在她胳膊上的双手松了开。 “凌姐姐，能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她吗？” 这是黎曼第一次唤自己姐姐，也是她第一次用商量的口吻同自己讲话。 凌灵根本没有多想，当下便点头应了，“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黎曼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也没再多作停留，就这么落寞地走了出去。 她一走，谢哲和沈嘉睿也相继出了病房。 当房门关闭的瞬间，屋内顿时就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凌灵没再靠近病床前，而是静静地站着，等着慕语彤哭够闹够后自己平复自己的情绪。 慕语彤哭了好半晌才堪堪止了眼泪，她望向凌灵，眸中没了恨意，多了凄然，“为什么我爸妈都来接我了，你们还不肯放我走？” 凌灵觉得她是在说胡话，也没好贸然出声。 慕语彤又自顾自的说：“死亡对于别人来说明明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为什么到我这里，会这般艰难？ 我第一次寻死，是用水果刀割自己手腕上的大动脉，我亲眼看着自己的血淌了一地，我以为我会得到解脱，可是，我被室友发现，送了医院，没死成。 第二次是黎曼带我去海边散心的时候，我借着口渴的由头让她去给我买水，然后我就跳了海，但是被人救了。 第三次，我偷开黎曼的车上高速，试图冲出高速结束我自己的生命，可我的车子刚到了收费站就被交警以涉嫌偷车为由给拦了下来，当时，是黎曼报的警。 今天是第四次，我明明都找了个那么隐蔽的地方，却还是被你找到了。” 她的语速很慢，这番话愣是足足说了小半个时辰，凌灵也一直耐心地听着，始终没有插过话。 “除了这些，我还咬过自己的舌头，很多影视剧里都说咬舌可以自尽。 但是舌头真的很难咬断啊，而且就算咬断了，也肯定死不了，不然为什么有那么多被割了舌头的人也照样活得好好的？” 慕语彤喃喃着，又说：“我做了那么多，也不过是想安静地离开这个世界而已，可是为什么，我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凌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很糟糕？” “不，你不是糟糕，是幸运。”凌灵看着她，很认真很认真的说，“你第一次寻死是室友救的，第二次是陌生人救的，第三次是警察救的，而今日，是我救的。 我们跟你非亲非故却能基于本能，基于善意去救你，是巧合，也是必然！ 因为你与我们之间早在无形之中缔结了善缘，你所有的机遇，都是你应得的福报。 试问，一个有福报的人，又怎么会糟糕呢？” 慕语彤像是将她的话听了进去，愣愣地盯了她好半晌都没有讲话。 可等她再次开口，却又变成了全盘否定，“达偿所愿才能算是福报，你们拦了我寻死的路，这不是善缘，这是善意的错误。” 凌灵被她的话噎得瞠目结舌，又听她说：“凌姐姐，你知道吗？对我来说，活着真的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这世间已经没有我可以留念的东西了，唯有离开，才是我最好的归属。 我知道你救我是出于一片好心，但我真的不需要，我需要的是离开这个世界，是解脱！ 凌姐姐，如果你真想帮我的话，那么，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脱，好吗？” 这下，凌灵终于明白黎曼为什么那么抵触慕语彤与旁人接触了，因为她的想法真的很偏激，很危险啊！ 若是没人看着，或是看管之人的一个不小心，慕语彤随时都有自杀的可能性。 说句不好听的，她能平安活到现在，大小也算是个奇迹了。 凌灵心里堵得慌，却还是努力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她说：“抱歉，这个我真没办法帮你，我做不到见死不救，更做不到在明知你有自杀倾向的情况下，还推波助澜的出一把力。” “那你就别管我。”慕语彤侧过身去，背对着她下了逐客令，“出去！” 凌灵的目光在屋外的阳台上停留片刻，然后很平静的说：“我答应过黎曼要照顾好你，在她进来之前，我不会离开。” “你以为，你这样她就会感激你吗？”慕语彤嗤之以鼻。 “我从未想过要谁的感激，我要的，只是遵从自己的本心而已。” 凌灵走到她的病床前坐下，又说：“这里是五楼，从这里跳下去不一定会死，但一定会残，如果不想余生都在轮椅上度过的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慕语彤没再答话，但凌灵依旧从她微微抖动的肩头上看出，她在害怕。 凌灵暗暗松了口气，到底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慕语彤虽然不畏惧死亡，却唯恐自己会活得狼狈不堪，如此，跳楼这个念想，她应该暂时不会再有了。 夏季的雨来势汹汹，刚才还是艳阳高照的大晴天，这会儿已经下起了滂沱大雨。 雨点打在窗台上，滴滴答答的，带来丝丝缕缕的凉意。 凌灵替慕语彤拉了拉被子，又把空调的温度加到了28度，这才感觉不那么冷了。 彼时，浑身湿透的黎曼轻轻推开房门，她一手提了个塑料包装袋，另一只手则提了一箱来思尔纯牛奶。 第88章 上瘾 医生说慕语彤明日就可以吃些流食了，黎曼提前准备好牛奶，就是为了方便慕语彤在可以进食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有牛奶可以喝。 但是在看到病床上背对着自己侧躺着的瘦弱身影时，黎曼又属实不太敢靠近。 她的目光落在凌灵身上，带着请求，却又一句话都没有说。 凌灵接过她的购物袋往里瞅了眼，见里面都是些牙膏牙刷和纸巾等日用品，便有些没好气的说：“你是不是傻？浑身湿透了都不知道买一身换洗的衣物，着凉了怎么办？”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关心，黎曼明显有些不适应，嗫嚅良久才回了句，“我不知道今天会下雨，所以没有准备。” 凌灵又将她手中的纯牛奶接过来，放在了置物柜上，“语彤这里有我，你先去洗个热水澡，至于你换洗的衣物，我来想办法。” “凌姐姐，我……” 黎曼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凌灵直接往浴室的方向推了推，“让你去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黎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进了浴室。 凌灵的目光落在被雨水拍打的窗台上，显得有些犹豫。 买衣服本身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她开口说一声，相信沈嘉睿和谢哲都不会推诿，可问题是他们也没有雨伞，总不能让他们冒雨前往吧？ 凌灵属实也开不了这个口，但见慕语彤闭着眼睛，呼吸略微有些重，俨然就是一副熟睡中的模样，凌灵便想着还是由自己跑一趟算了，大不了再给自己添一身新衣。 想着就要出门去，可一打开门，就见到了沈嘉睿那张近在咫尺的帅气面孔。 凌灵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说：“你干嘛？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 “我可没有吓你，我是想说，衣服的事你不用发愁，交给我就行了。“ 沈嘉睿了解她的秉性，不管什么时候，她为别人考虑的，总比为自己考虑的多得多。 她想尽自己的能力帮助慕语彤和黎曼，而他从始至终想帮的，都只有一个她而已。 “可是，外面还在下雨。”凌灵没料到他会主动提出帮忙，是以颇有些局促。 “下雨有什么可怕的，拿伞不就行了？” “你有伞？” “没有啊！”沈嘉睿摊摊手，又往她面前凑了凑说，“但我可以去借，坐诊的医生，值班的护士，总会有人带了伞的，凭我这迷死人不偿命的神颜，借把伞还不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 借伞这法子倒是可行，但如果非得让沈嘉睿牺牲色相才能借到雨伞的话，那她宁愿自己淋着雨去。 凌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说出来的话却是酸溜溜的，“你这么厉害还借伞干嘛？干脆直接让她们扒了衣服借给你得了。” 沈嘉睿嗅到了酸味，勾了勾唇角，压低声音说：“姐姐放心，我是不会随便出卖自己的色相的，除非，那个人是你！” “嘁，姐姐我还没到那么饥不择食的地步，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我……”还不放在眼里。 话未说完，凌灵就感觉自己的唇被人轻轻嘬了下，她愕然地瞪大眼睛，就见沈嘉睿脸上挂着奸计得逞的坏笑。 “不把我放在眼里没事，但你一定要把我放在心里哦！” 沈嘉睿做了个比心的手势，然后趁着凌灵还没反应过来，转身就跑。 凌灵盯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本有些不悦的脸上突然就多云转晴，笑弯了眉眼。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并不讨厌沈嘉睿时不时就会出现的唐突行为，好像，莫名地还有几分上瘾。 凌灵笑着关上房门，转身就发现病床上的被子被掀了开，床上的人也早已没了身影。 凌灵心里咯噔一下，却又猛地发现慕语彤就站在窗台前，盯着手心里接住的雨水发呆。 窗台的高度与她肩头平齐，慕语彤身边没有任何可以支撑她爬上窗台的东西，显然，她并不是要寻死。 凌灵走到她身边，学着她的样子，伸手去接窗台上溅进来的雨水，“江南海北，风调雨顺，这个世界还是很美的呐！” 慕语彤侧目看她，“人心叵测，风景再美又有什么用？” “人本自私，居心叵测也是在所难免的事，不过我还是相信，好人总是比坏人多的。”凌灵收回手，转身面向了慕语彤。 慕语彤没再答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了，凌灵的目光落向房门处，轻声说道：“门没锁，进来吧。” 门外的谢哲应声走进屋内，将一个购物袋放在了桌子上，“我也不知道黎曼适合什么款式的衣服，将就着穿一下吧！” 凌灵这才注意到他衣服上有被雨水打湿的痕迹，她走到谢哲身边，关心道：“你衣服也湿了，有没有给自己买身衣服啊？” “啊？”对于她的关心，谢哲明显有些受宠若惊。 他之前给凌灵买衣服的时候加了服装店店员的联系方式，看到黎曼浑身湿透的回来，便联系那店员随便挑了两套女装送到了医院。 身上被雨水浸湿的地方，也是那女店员收雨伞时不小心弄到的，他根本就没有淋过雨。 “我，我不用，这点儿小水渍，风一吹就干了。”说这话时，谢哲肉乎乎的大脸挂上了腼腆的笑。 见他衣服浸湿的面积的确不大，凌灵便也只当他是问别人借到了伞，笑着将购物袋提了起来，“那行，我先把衣服拿去给黎曼。” 说罢就提着购物袋去了浴室前，敲了敲门。 谢哲也在她动作的一瞬间，识趣地退出了房间。 不一会儿的功夫，黎曼就穿着一身米白色长裙走出了浴室。 单色收腰款的设计，将她盈盈一握的腰身勾勒得刚刚好，胸前那大大的蝴蝶结设计简约又时尚，衬得黎曼整个人肤白似雪，清冷高贵。 凌灵看着她，不由得拍手叫绝，“谢哲的眼光也太独到了，要不是因为知道这裙子是他买的，我都要以为，这是他为你量身定做的了。以他一看一个准儿的眼光，不去做服装生意真是太可惜了。” 她不知道的是，这裙子其实就是照她的码数买的，她与黎曼身高大差不差，身材也极为相似，这条长裙要是穿在她身上，同样跟量身定做的没什么差别。 黎曼没说话，她的目光一直都在慕语彤身上，生怕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好，慕语彤就又要将自己给赶出去了。 第89章 想家了 好在慕语彤并没有这么做，她安安静静的走回了病床前，轻手轻脚就躺了上去。 被子拉动间，她的整个身子都被遮盖其中，只在床上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鼓包，证明她并未离开。 黎曼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又进了浴室，去洗自己换下来的那身衣物了。 仿佛是要将夏季的暑气冲刷干净一样，大雨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 凌灵看着她二人自我逃避的举动，只觉得心里闷闷的，一时愁肠百结。 她走出病房，来到走廊尽头，给婆婆去了通电话，告诉她自己今晚不回去了，还叮嘱她下雨天，骑车接送孩子一定要减速慢行，注意安全。 其实陈念云带孙子很有耐心，这些事就算凌灵不说，她自己也知道分寸。但凌灵就是想要跟她说说话，让她放宽心，也让自己安心一些。 跟婆婆交代完，凌灵又拨通了自己妈妈谭芝芝的电话，她说：“妈，年底的时候，我带旭旭和阳阳一起回家看您和爸爸。” “好，好！”谭芝芝激动得热泪盈眶，要知道，她的小女儿已经三年多没回过娘家了，现在终于快回来了，她怎么能不高兴？ 不过这事说起来，她自己也有责任。 洛云轩死后，家里那些个亲戚朋友都在谭芝芝耳边念叨，让她把远嫁的小女儿喊回来，再重新找个当地的好人家嫁了，这样，他们老两口想见女儿也容易得多。 谭芝芝也的确是这么想的，在电话里，她曾不止一次提出过要给凌灵介绍对象的事，她说：“男方家里有钱，也能接受你二婚带个孩子，带阳阳回来吧，他们会善待她的。” 凌灵问她，“我带了阳阳，旭旭怎么办？” “旭旭年长，又是男孩子，你婆婆他们不会给的。” 话是这么说，其实是男方只能接受凌灵带女儿嫁过去，因为他们觉得，男孩子会跟他们以后的孩子争夺家产，不划算，而女孩子迟早是要嫁出去的，问题不大。 这些事，就算谭芝芝不说，凌灵也能猜得到，但她不会妥协，“男孩子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为什么要抛弃他？” 谭芝芝就很生气，“你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为了些外人，抛弃自己的亲生父母就可以吗？” 凌灵知道母亲口中的外人是指她的公公婆婆，可她嫁到洛家这么多年，公婆待她比待洛云轩还好，他们都不拿她当外人，她又怎么会当他们是外人呢？ 她说：“我谁也不会抛弃，您和爸爸，公公婆婆，儿子女儿，我都能兼顾。“ “你怎么兼顾？你嫁那么远，妈妈想见你一面都难啊！” 每每这时，谭芝芝都会低声抽泣，她不是非要逼着女儿做出选择，她是心疼啊！ 她的女儿刚刚成年就去了外省，生了孩子，女婿是乡下的不说，还是个短命鬼，害得女儿年纪轻轻就守了寡。 试问，自己的女儿摊上这样的事，哪个做母亲的能不忧心？ 凌灵听到她哭，心里也很难受，但她就是不肯妥协，“妈，相信我，我能兼顾的。” 谭芝芝一直哭，凌灵的爸爸凌华就把手机抢过去说：“凌灵，你现在不回来，那就永远都别回来了，我和你妈，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当初，凌华发现女儿的对象是个外省的乡下人时，也是这么跟她说的。 可是后来凌灵带着洛云轩和三个月大的洛星旭回娘家时，凌华还是看在女儿和小外孙的面子上，逐渐接纳了洛云轩。 说到底，凌华这话也不过是置一时之气罢了！ 但是这三年来，凌灵真就一次也没回过娘家，就连电话也打得少了，谭芝芝一直责怪老伴话说重了，悔得要死。 如今女儿终于松口要回家了，谭芝芝高兴坏了，也不敢再提给她张罗相亲的事了。 凌灵说：“妈，您还没带过阳阳呐，她都四岁了，调皮得很，回去少不了要闹腾您。” “妈不怕闹腾，妈就喜欢闹腾。”谭芝芝只在视频通话时见过洛星阳几面，那小家伙，一看就是个惹人怜爱的主儿，能有多闹腾啊？ “灵灵儿，妈想通了，妈不逼着你嫁人了，你把旭旭和阳阳都带回来，我帮你照看他们。” 凌灵知道她是想把自己留在家里，却故意曲解她的用意说：“好，等过年的时候，就由您来照顾他们一个月，也让我尝尝当甩手掌柜的滋味。” “灵灵儿，我和你爸的意思是……” “妈，我还有事要忙，先挂了啊！” 不等妈妈讲完，凌灵直接将她的话打断，顺便挂了电话，因为她知道，再聊下去，妈妈又该哭诉她的不孝了。 三年不回家看望父母，她也的确够不孝的。 除开事业刚起步的缘故，凌灵还不怎么敢回去，因为她怕自己回去后，面对父母苍老又心忧的模样，会再也狠不下心离开了。 “姐姐，在想什么？” 沈嘉睿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拉回了凌灵逐渐飘远的思绪，她盯着拍打在玻璃窗上的雨滴，喃喃道：“想我爸妈了。” “想就回去看看他们呗！”沈嘉睿凑到了她身侧，“你想什么时候回去，我可以让你搭个便车，免费的。” “过年吧！等阳阳他们放学就去。” 那个时候，沈嘉睿和黎曼他们应该也全部离开了，回娘家再是合适不过。 凌灵将目光挪到了沈嘉睿脸上，又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娘家挺远的，还挺不方便的。” “姐姐忘了，我也是渝城人，跟你很顺路的。” “你也是渝城的？” “当然，你都看过我身份证了，还有怀疑？” 凌灵的确看过他的身份证，但是当时心思都在他的年纪上了，还真没注意到他也是渝城人，有点意外。 沈嘉睿说他是来寻自己喜欢的女孩儿的，可他一来就住到了自己家，现在又说喜欢自己，这让凌灵不得不多想，“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 沈嘉睿眸中闪过一丝欣喜，随即恢复如常，“姐姐说的哪个之前？我们相识，不是在你家吗？” 好吧！看来是她想多了！ “你买的衣服呢？”凌灵转移了话题。 “在这儿呐！”沈嘉睿将购物袋往她面前一递。 凌灵打开瞅了一眼，发现里面整整齐齐叠了好几套衣物，也没多想，拎着就要去往病房里。 转身才发现，坐在长椅上的谢哲一直在盯着自己看，那目光殷殷切切，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微微颔首，算是跟谢哲打了招呼，然后就一头扎进了病房里。 沈嘉睿没有跟去病房，而是坐到了谢哲旁边的位置，说：“不用瞪我，你争不过我的，姐姐不会喜欢你。” “那她也不会喜欢你，没脸没皮的家伙！” 谢哲刚才见凌灵站在走廊尽头打电话，有心上前，却又唯恐自己会打扰到她，不想沈嘉睿一回来就往她身边凑，脸皮真是有够厚的。 “不，她已经喜欢上我了。”沈嘉睿很是笃定。 第90章 赌约 “我看未必！”其实谢哲心里也有这个感觉，但他就是不愿承认。 “那就打个赌。” “赌什么？”谢哲问。 沈嘉睿倏尔看向他，“姐姐不同于其它女孩，她吃了很多苦，能重新喜欢上一个人不容易。 一旦她做出了选择，赢的一方必须无条件地包容她，爱护她以及她的家人，而输的一方则要无条件地给予她祝福。 怎样，这样的赌约，你敢接吗？” 谢哲第一次在沈嘉睿脸上看到了一本正经的神色，之前他一直以为，沈嘉睿对凌灵的喜欢只是表面，并非真心，但现在看来，是他想错了。 这份赌约是关于凌灵的，无论双方输赢如何，最大的受益人都是凌灵，由此可见，沈嘉睿是真的动了心。 谢哲很是爽快，“接啊，不过我得加个赌注，输的一方不仅要给予凌灵祝福，还要以伴郎的身份出席她和赢方的婚礼，如何？” “你的提议非常不错，那就，一言为定！”沈嘉睿向他伸出拳头。 “一言为定！”谢哲也伸出拳头与他碰了碰，进而两手相握，一笑泯恩怨。 “你，你们……”凌灵刚打开门就见到了两个大男人面对面，手握手的画面，她指了指谢哲，又指了指沈嘉睿，笑着说，“哦～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 两人异口同声的问，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凌灵身上，一时也忘了抽回自己的手，依旧保持着大手握大大手的姿势。 凌灵伸出两根食指轻轻相抵，挑了挑眉，一副懂的人都懂的神色。 两人这才互视一眼，进而抽回手掌，嫌弃似的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 “我今天才发现，你们两个还挺有默契的嘛！”凌灵看着他们如出一辙的动作，笑得更欢了。 听到这话，两人都停了擦手的动作，可下一秒他们就发现，他们连收手的时间都一样，这该死的默契，真他妈尴尬！ 沈嘉睿的脸皮到底是比较厚的，尴尬的表情只在面上停留半秒便已经烟消云散了。 他凑近凌灵面前，坏坏的笑，“姐姐，你信不信，咱俩的默契指数会更高一些？” 凌灵忙收敛笑意，从他身旁绕了过去，对谢哲说：“下雨天，夜里寒气重，你一直坐在走道里也不是个办法，万一不小心着凉可就不好了，还是出去找个酒店住吧！” “那你呢？”谢哲问。 “我的话，今晚就住这儿好了。慕语彤的情绪还不稳定，我决定和黎曼轮流照看慕语彤，以免她再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举动。” “也好，有事记得打我电话。” 谢哲的电话号码，凌灵之前是有，但她是存在以前那部手机里面的，根本没记住，歉意的说：“不好意思啊！手机掉了，你的号码……” “没关系，我现在打给你。”谢哲拨通了凌灵的电话，“记得保存一下，方便随时联系。” “行，没问题。”凌灵赶紧将他的号码保存，编辑好了姓名。 期间，沈嘉睿一直没有出声打扰，直到凌灵完全弄好，转身要回病房时，他忽然伸手抵在门框上，拦了她的路。 “你干嘛？”凌灵没好气的问。 沈嘉睿贱贱的笑，“姐姐，你还没安排我的去处呐。” 凌灵指向他们刚才坐过的长椅，说：“你就在那张椅子上躺着呗，反正你年轻力壮的，冻一两个晚上也不打紧。” “我是不打紧，但我怕你心疼啊！”沈嘉睿抛了个媚眼。 “嘁，鬼才心疼你。”凌灵再次从他胳膊下钻了过去，握紧门把手，试图将他关在门外。 沈嘉睿又伸手抵住了门板，“姐姐，别这么绝情嘛，你要赶我走，那也得吃了晚饭再说不是？” 不提还好，一提凌灵还真觉得有些饿了，不过吃饭这种小事儿，她自己也可以解决的，“别，就点个外卖的事，我自己来就行。” 说着就掏出手机，准备点餐。 “姐姐点餐的话，就连我们的也一起点了吧！” 沈嘉睿是真没把自己当外人，不仅凑过去看她的手机，还厚颜无耻地指着屏幕上的各色美食提建议。 “姐姐，这个，这个麻辣烫不错，我很久没吃麻辣烫了，还挺怀念的。” “这个火锅嘛，怕是不行，我们这里应该不太方便。” “烧烤，烧烤也不错，要备注加麻加辣，烧烤要是没有麻辣就没有灵魂了。” 他一直叨叨叨，凌灵终是不耐烦地锁了屏，并十分大方地赏了他一个白眼，“这里是医院，你一会儿烧烤，一会儿麻辣烫的，你让病人怎么想？” “我以为你想吃呐。”沈嘉睿摸了摸鼻尖，一脸的无辜样。 “我什么时候说过……”好吧！她的确是想吃的，不然也不会刷来刷去，老是刷到这几样了。 但这会儿吃这些是真不合适，凌灵想了想，又说：“要不我们吃米线吧，我许久没吃了，还蛮想吃的。” “好哇！那我的米线要加酸菜和辣椒。”沈嘉睿这个显眼包，立马表示举双手赞成。 凌灵的目光越过他，看向了谢哲，“谢哲，米线你能吃得惯吗？” 从刚才到现在，谢哲一直在观察他二人的举动，只觉得自己那份刚刚萌芽，还未见到阳光的爱情，好似已经在无形之中，被他二人扼杀在摇篮里了。 见他半晌没有回应，凌灵又唤了一声，“谢哲，你晚饭想吃什么，我点外卖。” 谢哲这才回神，说：“我不挑食的，吃什么都行。” “那我就点米线了哦！”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呀划，终是找到了一家评价很不错的过桥米线店，凌灵抬起眸子，又问，“谢哲，你能吃辣吗？” 谢哲其实不太能吃辣，但一想到凌灵是渝城人，还是强撑着点点头说：“能吃的，无辣不欢。” “那行，我给你点麻辣吧！”凌灵直接点了三份麻辣米线，后又踱步至黎曼面前，问道：“黎曼，晚饭吃米线怎么样？” 黎曼正蔫蔫地倚坐在沙发上，单手扶额，俨然一副疲乏至极的模样，但见到凌灵过来，她还是强撑着绷直了身体，“凌姐姐，我吃什么都无所谓的，只要不放辣椒就成，我怕爆痘。” 凌灵又加了份不辣米线，付款成功后才又说道：“你累的话就先眯一会儿，等外卖到了我再叫你。” “我不累。”黎曼说着，身体却又很不配合地打了个呵欠，她觉得有些尴尬，又连忙站起身子，犹自在房间里踱着步。 第91章 怀孕 “既然这样，那你就吃过饭再休息吧！”怕她不肯，凌灵又说，“我这人睡眠质量一向很好，上半夜我还能玩玩手机，坚持到一两点，但是下半夜，我基本就是雷打不醒的那种人。 所以啊，上半夜你可得好好休息，不然等到下半夜犯困的时候，想找个人替你都没得找。” 听到这话，沈嘉睿不自觉勾了勾唇，凌灵这话还真是一点也不假，昨晚她睡在沙发上，被他抱进卧室都丝毫没有察觉，还真是雷打不动的好睡眠。 “凌姐姐，谢谢你！”黎曼真心实意的道谢。 她几次三番的语言攻击，凌灵都没有放在心上。不仅如此，凌灵还在她最迷茫，最无助的时候施以援手，救了慕语彤，也救了她的信念。 凌姐姐是那样宽宏大度，善解人意的一个人，这一声谢，她受之无愧。 被人这么直白的道谢，尤其还是曾经看她不爽的那个人，凌灵还挺受用的，笑着说：“别光顾着谢我，还有他们和孔礼勋呐。” 说着，目光也自然而然地往屋外看，与沈嘉睿目光交汇的一瞬间，凌灵又连忙收回了视线，“等慕语彤情况好转，大家一起吃个饭吧，你请客！” 似乎是怕黎曼听不见，最后三个字，她还刻意加重了语气。 “行，就这么说定了！”黎曼爽快应了，也是到了今日她才发现，男人其实也没她想象的那般糟糕。 因此，她愿意放下傲娇与偏见，尝试着与那几位帮忙救下慕语彤的男人结交一次，就当还他们的恩情了。 有了这次交集，四人的相处模式也融洽了许多。 晚饭的时候，四人更是因外卖塑料盒太烫，直接围坐在了病房里的圆桌边上就餐。 虽然大家全程都没什么交流，但是在谢哲被那份麻辣米线辣得直哈气时，黎曼还是十分贴心地将自己买的纯牛奶给他们一人分了一瓶。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因为那个人是黎曼，凌灵还是挺欣慰的。 她手里抓着纸质牛奶盒，嘴里含着吸管，嘴角却是微微上扬着，并没有吸吮的动作。 沈嘉睿见她肉眼可见的开心，有些疑惑，“姐姐，你很喜欢喝这个牌子的牛奶吗？” “不是啊！”凌灵依旧在笑，“我只是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的很奇妙。 刚得知你们住进我家那会儿，我真是连做梦都不敢想，我们大家还能有这样团结友爱，和睦相处的一天。” 黎曼也难得放下姿态，打趣道：“恐怕不是我们刚住进你家那会儿，怕是昨日都没有想过吧？” “别说，还真是！”凌灵大方承认，然后与黎曼一起轻笑出声。 两个女孩儿瞬间破冰的友谊，谢哲与沈嘉睿着实也插不上嘴，所以在简单用过餐后，两人也很自觉地与她们道了别，出去找酒店住了。 慕语彤这一觉睡得特别沉，几人在病房里吃饭打趣也没能将她吵醒，黎曼有些不放心，于是又去找了医生过来。 医生仔仔细细检查过慕语彤的呼吸和心跳频率后，确认她只是深度沉睡，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黎曼这才放下心来。 凌灵从护士那儿要来了一张干净的毯子，放在沙发上，对黎曼说：“你赶紧休息吧，等会儿我困了再叫你。” “嗯！”黎曼的确困得不行，这会儿也不推辞了。 她微微俯身将沙发上的毯子铺开，然后便毫不犹豫地窝进了沙发里，没过多久就迷迷瞪瞪睡了过去。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凌灵坐在慕语彤的病床前，百无聊赖地刷着微信朋友圈，见到熟悉的人，也会毫不吝啬的点个赞。 “滴～” 通知信息在屏幕上方闪现的提醒音响起，凌灵一眼便见到了沈嘉睿的头像和半截不完整的信息。 点开一看，就见里面写着：[姐姐，我已经开好房了，就是我们上次住过的那家酒店，房间也是我们住过的那间。你要是在医院里睡得不踏实，也可以过来跟我住，我很大方的。] 凌灵回复了他一个锤子敲打脑袋的表情包，配文：[做个人吧！] 沈嘉睿的消息很快回复过来：[我一直都是个人啊！身体，心理都很健康的正常男人。] “嘁！”凌灵不屑，嘴角眉梢的笑意却是丝毫没有掩饰。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轻快输出，很快又发送了一条信息：[你不说，谁又知道呢？] 沈嘉睿的信息内容也越来越不正经：[不说还可以试的，姐姐，你要不要试试看？] 再聊下去，就该违禁了。 凌灵没再回复，关了微信窗口，又打开了手机浏览器，搜索了一些关于抑郁症和嗜睡症的相关知识。 时间很快到了十一点，凌灵也因为长时间盯着手机屏幕看，眼睛有些酸涩，索性就将手机锁了屏，闭眼，抬手轻按着自己的眼皮。 这时，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人是夏映竹。 一般有事，夏映竹都是跟她视频通话来着，像这种直接打电话的时刻，还真是少之又少。 凌灵直觉有大事发生，又生怕吵到黎曼和慕语彤休息，于是就赶忙按了接听，快步走到阳台上，压低声音询问：“映竹，你这么晚打我电话，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电话那头沉默数秒，然后轻叹一声，说：“凌灵，我怀孕了。” “什么？”凌灵一整个震惊不已，就连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几分。 反应过来自己还在病房外时，她又再次压低了声音，“映竹，你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电话那头的夏映竹还未答话，忽然就干呕了起来。 凌灵听到了她踢踢踏踏一路小跑的声音，以及水龙头冲水的声音，也不难想象得到，夏映竹匆忙将手机丢在沙发上，慌慌张张跑去卫生间干呕不止的画面。 她的孕吐反应很厉害，凌灵有些担心她，可因为离得远，凌灵也只能在电话这头干着急。 好半晌，电话那头的夏映竹才拖着疲乏的身子，从卫生间慢吞吞的走出来，拿起手机说：“凌灵，对不起啊！我对你撒谎了。” 第92章 理性与感性 不知是孕吐给闹的，还是心里真的难受，她的声音掺了些啜泣。 凌灵赶紧出声安慰，“映竹，怀孕最忌讳的就是情绪过激，那样会对胎儿很不利。你先别急，有什么事慢慢说就行，我一直都在听着呐。” “其实，刘承翔对你告白的当天晚上，我……”夏映竹嗫嚅着，好半晌才鼓起勇气说，“凌灵，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和刘承翔发生关系的。 当时，我们都喝多了，是酒精麻痹了我们的神志，我真的，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你抢男人的。” 这件事凌灵老早就知道了，她不喜欢刘承翔，所以对这件事无感，自然也不想插手其中。 可现在夏映竹怀孕了，听她这口气，孩子极可能是刘承翔的。 这是大事，凌灵也不得不多问两句，“所以，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刘承翔的？” “凌灵，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认为我行为不检点吗？” 夏映竹的声音带着质问与愤怒，凌灵连忙解释，“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单纯的想确认一下而已。” “单纯？你明知道我和我前任分手都一年多了，在他之后，我没再谈过其他男朋友。你说说，这孩子不是刘承翔的，还能是谁的？” 凌灵其实很想说，上次刘承翔在店里，砸五十万买她第一次的那档子事，自己早在无意之中窥到了全过程。 夏映竹之前谈过两任男朋友，并且都有同居过一段时间，那所谓的初夜，其实早就不复存在了。 刘承翔会这么说，肯定是夏映竹使了什么手段，如此，她口中的酒后乱性真假就成了谜，怀孕这事是无心还是蓄意，凌灵也不好妄下定论。 对于夏映竹的做法，凌灵不敢苟同，但作为朋友兼生意合伙人，她还是得友善提醒一句，“映竹，刘承翔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你最好别对他抱有太大的期望。 至于你肚子的孩子，你要是能承受独自扶养他长大的压力，或者，你愿意将他交给刘承翔抚养的话，那你就把他生下来。 但倘若，这两样你都做不到的话，我劝你还是把孩子打了吧！” “不，不能打掉！我都奔三的人了，万一打掉孩子后，再也怀不上了怎么办？” 夏映竹喃喃着，忽又加重了语气说：“凌灵，我不会打掉这个孩子，我要把他生下来。” “好，你想生下来，我就帮你一起照顾他。” “凌灵，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父亲这个位置，别人根本就替代不了。再说了，这个孩子刘承翔也有一半的责任，凭什么让我一个人来扛？” 凌灵能听懂她话里话外的意思，问道：“孩子的事，你是决定告诉刘承翔了？还是说，他已经知道了？” “他还不知道，我，我……”话说到这，夏映竹久久没有再言。 聪慧如凌灵，立时猜出了个大概，“映竹，你这么晚打电话给我，应该不仅仅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吧？” 倘若她的目的真这么单纯，那她直接发个微信就好了，根本没必要刻意打电话过来。凌灵猜测，她定是有事相求。 果然，夏映竹踌躇良久，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其实，刘承翔根本就不相信我们那次是个意外，非得说是我算计了他。 如果我现在再告诉他，我怀了他的孩子，这无疑是坐实了他的猜测，这个孩子，他定是不会要的。 我思来想去，这件事还是由你出面告诉他比较好。刘承翔那么喜欢你，你说的话他多少也能听进去一些。 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可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凌灵，算我求你，帮我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 就知道会是这样！ 凌灵苦笑，刘承翔有多喜欢她，她不知道，她只记得那日告白受挫后，刘承翔连珠带炮似的辱骂有多刺耳。 以及上一次刘承翔来她家，看到她穿着家居服，未施粉黛的样子时，他眼神里掩藏不住的嫌弃之意。 刘承翔不能接受一个回归家庭的普通女人，那么无论是谁嫁给他都不可能得到幸福。毕竟，没有人能一直穿最美的衣服，化最美的妆，尤其是怀孕之后的女人。 于是，凌灵婉拒了她的请求，“映竹，你知道的，我与刘承翔现在的关系还不如与一个陌生人来得轻松，你这个忙，我应该是帮不上了。” “我知道这件事让你很为难，可是除了你，我已经找不到别人了。”说这话时，夏映竹的声音已经是断断续续，泣难成声了。 凌灵咬咬牙，狠心道：“抱歉！我也爱莫能助！” “好，我知道了！”夏映竹说罢就单方面掐断了电话。 凌灵回到病床前坐下，手里抓着手机，久久没能平复自己的思绪。 夏映竹无疑是有心机的，她想要母凭子贵，嫁入豪门。可刘承翔那样精明强干的男人，又岂是她耍一点心机手段就能蒙混过关的？ 凌灵拿她当朋友，所以不想看她一步错，步步错。怕只怕，夏映竹并不这么想，说不定还会因此怨恨她也不一定。 想到这些，凌灵就有些烦躁，她点开沈嘉睿的微信头像，有种想与他倒倒苦水的冲动。 但当她看到他们的聊天记录止步于沈嘉睿那句玩笑话时，又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种暧昧不清的关系让她欣喜又惶恐，期待太多不是一件好事，还是以平常心对待比较稳妥，如此，失去的时候也不至于太痛心。 夏映竹与刘承翔的事，凌灵是真不打算插手的，可她突然想起来，夏映竹怀孕后肯定是不能过多接触化妆品的，那她们的美妆店要怎么办？总不能让一个新来的实习小妹挑大梁吧？ 凌灵想了想，还是决定明日一早就回市里一趟，她当了这么久的甩手掌柜，总是要回去干点实事的。 家里那几位租客她也算是混熟了，想来也不会再整出什么大的幺蛾子来。慕语彤也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以黎曼对她的关心程度，照顾好她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第93章 傲娇，脆弱 “语彤？” 黎曼一声惊呼，人也从沙发上弹坐了起来，见慕语彤还在病床上好好躺着，黎曼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可那个梦太真实，太可怕了，她刚才竟然梦到了慕语彤出殡，自己亲自送她入土的场面，仅想想都心有余悸。 伸手拿过沙发一角的手机看了眼，发现现在已经是凌晨五点过了。 凌灵并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将她叫醒，而是用一只手抓住了慕语彤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枕在头下，趴在病床边上睡着了。 黎曼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直到她睡眼惺忪地抬起头来，方才小声说道：“凌姐姐，去沙发上睡吧！这里我看着就行。” 凌灵松开慕语彤的手腕，拿着手机看了眼时间，说：“不睡了，我还有些话想说与你听。” 黎曼点头，然后就坐在病床边上，双腿并拢，两只手搭在腿上，低垂着眉眼，目光仅在自己的手背上移动，显得很是拘谨。 她这个样子，还真像一个做错事，等待老师批评的三好学生呐。 凌灵“噗呲”笑出了声，见黎曼终于看向自己，索性一把握住她的手，正色道：“黎曼，我不知道你和慕语彤以前经历过什么，但我看得出来，她还是很在意你的。“ “她在意我？”黎曼眼睛一亮。 “当然！”凌灵很是笃定，“你应该还记得你在阳台上直播，被沈嘉睿打掉手机的那次吧？” “凌姐姐，对不起！我那时……”提及此事，黎曼就感觉非常抱歉。 因为对凌灵的第一印象不好，她就在直播间里说了几句中伤凌灵的话，她就是这般小肚鸡肠的人，连解释都没得解释的。 凌灵看出她的窘迫，笑了笑说：“别紧张，我可没有秋后算账的意思。 我是想告诉你，那天过后的第二个晚上，是慕语彤主动找的我，因为她猜到我们之间生了些矛盾，于是就代替你向我道了歉。 除了道歉，她还说你小时候吃了很多很多的苦，让我对你多包容一些。你想想看，如果不是因为在意，她又怎么会背着你做这些呢？” 黎曼这才想起来，就是那次直播后，慕语彤就求着她，让她不要再做直播了。 可她嘴上答应得好好的，没过几天就又去线上直播了，甚至还变本加厉，引来了萧瑟这个麻烦，害得自己，也害得凌灵差点儿因此丢了小命。 直播间出了这么大的事，黎曼的直播账号已经被封了，可她的粉丝群还在，慕语彤想要了解她的事，扒扒粉丝群的聊天记录就可以了。 可笑的是，在面对慕语彤的询问时，自己竟然还在糊弄她，也难怪慕语彤会那般生气了。 想来，语彤一定是被自己伤透了心，才会再次想到自杀的。 想到这些，黎曼的心就抽疼得厉害，就连被凌灵握着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凌灵察觉到了她的不安，连忙询问，“黎曼，你怎么了？” 黎曼眼眶红红的，有雾气在她眼中酝酿着，她抽回自己的手，下床，走到了离凌灵很远很远的地方。 凌灵蹙了蹙眉，有些不明所以，但她还是从椅子上起身，往黎曼面前走。 黎曼下意识后退，“凌姐姐，我是个灾星，是会给身边人带来不幸的人。你还是离我远一些吧！不然，我怕我会连累到你。” “怕什么？你不是说过，我也是灾星的吗？“ 凌灵毎走近一步，黎曼便退后一步，直到后背抵上房门，黎曼又猛地转身，拉着门把手就要开门逃出房去。 “等等！”凌灵并没有去拽她，只说，“天一亮我就要离开了，你跑了，慕语彤谁来照顾？” 黎曼扭头看她，知道她没有在开玩笑，眸中水雾便在这一刻化为实质，挂在面颊上缓缓流淌，“你，你要去哪儿？“ 也是这两日，凌灵才突然发现面前这个看似高傲，不近人情的女孩，其实内心十分脆弱。 就好比现在，她眼中的那些小珍珠就跟不要钱似的，说掉就掉。 “去市里，我工作的地方。“凌灵屈指刮了刮她脸上的泪珠，又说，“黎曼，不要妄自菲薄，我不相信这世界上真有什么灾星，你不是，我也不是，谁都不可能是！ 我查过了，慕语彤的病还是有希望治愈的，等她身体情况好些，你就带她去市里找我，我们一起带她去看心理医生怎么样？” “不行的。”黎曼摇头，“我以前也有过带她去看过心理医生的打算，可她很是抗拒，甚至还因为这事闹过自杀。” 凌灵点头表示理解，慕语彤都不想活了，哪里还会轻易接受心理医生的帮助？ 看来，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才行！ 凌灵想了想，说：“你和慕语彤初中就认识了，她的病因，你多少也了解一些吧？” 黎曼愣了几秒后，眼神忽然就变得恨意滔天，话也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都是黎昌盛那个混蛋，是他杀害了语彤的父母，也是他毁了我好不容易才偷来的幸福。 我应该早点杀了他的，在他害死我妈之前，我就应该杀了他的！可是，我杀不了他，杀不了他啊！ 为什么我会这么没用？为什么这么没用？” 她越说越是激动，原本自然垂在身侧的双手也捏成了拳头，重重砸在了身后的房门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凌灵着实有被震惊到，黎昌盛，姓黎，应该就是黎曼的父亲了。 当初慕语彤提起黎父的时候，也是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那时凌灵还以为，黎父是做了什么侵害慕语彤的事才导致她落下了心理疾病。没想到，黎父竟恶劣到杀害了慕语彤的父母，这可是血海深仇啊！ 虽然脑子里思绪万千，但凌灵还是下意识去抓黎曼的手腕，尽量不让她再弄出什么大的动静来，以免吵醒慕语彤。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身后忽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悉索声，回眸一看，才发现原本背对着她们的慕语彤已经转向了她们这边，此刻正瞪圆了眼睛盯着她二人看。 二人皆是一惊，而后便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最后还是慕语彤率先开了口，“你们在干嘛呀？” 黎曼垂下眼帘，没敢吱声。 她不确定自己刚才说的话慕语彤有没有听到，那段伤心的过往，每次回想起来都让她觉得痛不欲生，更何况是作为受害人的慕语彤呢？ 第94章 追了又撵 凌灵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抽回自己的手，转移话题说：“语彤，我们是不是吵到你了？” 慕语彤轻轻摇头，“没有，我就是睡醒了，有点口渴。” 听到这话，黎曼下意识就要去拿牛奶给她喝，凌灵又赶紧将她拉住，“洗胃还不到24小时呐，去导诊台那边接些温水给她喝吧！” 黎曼这才从昨日买的那堆日用品中，取出一个保温杯，出门接水去了。 凌灵来到病床前坐下，又说：“黎曼说的话，你都听到了是不是？” 慕语彤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闭了眼睛说：“凌姐姐，我口渴，不太想说话。” 如此，凌灵也不好再问，索性从置物柜上拿起手机扫了眼，时间正好是六点整。 从县里发往市里的班车，最早的一班是早上六点半，也就是半个小时后。 凌灵打算乘这一趟车去，以免拖到沈嘉睿和谢哲过来的时候，那两人又要让她选择上谁的车了。 等黎曼接水回来时，凌灵就向她道了别，“黎曼，我店里还有事，必须要先走一步了。你照顾好慕语彤，也照顾好你自己，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千万别一个人强撑。” 凌灵早就注意到了，新手机的通讯录里存了黎曼和慕语彤的名字，不用想也知道，那是黎曼赠她手机之前就保存进去的。 想来，她的手机号码，黎曼应该也已经存进了自己的通讯录里。 黎曼应了声“好”，便自顾自照顾慕语彤去了。 凌灵也不再逗留，出了医院就乘公交车去了汽车站，正好赶上了最早的那一班车。 上车后，她给陈念云打了通电话，告诉婆婆自己要去市里工作的事情，并叮嘱了一些让婆婆照顾好公公和自己的身体，有事就给她打电话之类的话。 陈念云问及了慕语彤的病情，又交代她少吃外卖，有时间就自己做饭之类的生活琐事。 总之，她婆媳二人噼里啪啦的，聊了好一会儿功夫。 等挂断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七点二十分了，微信里有两条未读信息，一条是黎曼发来的好友请求，还有一条是谢哲发来的。 谢哲：[听黎曼说，你有急事去市里了？我就不问你是什么事了，还是那句话，你要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就给我打个电话。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你要是喊我的话，我还可以去市里玩玩。] 凌灵先是通过了黎曼的好友申请，然后回复了谢哲：[其实也没什么急事，我回市里就是去工作的。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关心，能结识你这样的朋友，我很开心。] 谢哲：[我也是。] 凌灵回复了他一个微笑的表情包，两人的对话也就此结束。 不一会儿，手机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是黎曼连续发来的三条信息：[凌姐姐，刚才谢哲和沈嘉睿都来过医院了。] [他们听说你走了之后，沈嘉睿掉头就走了，我也不清楚他去了哪里？] [谢哲则选择了继续留在县城，说是要帮忙照看一下慕语彤，我想他这么做，应该是为了你。] 比起谢哲的留下，凌灵更在意的是沈嘉睿去了哪里？ 是以，连回复也变得漫不经心：[行，我知道了。] 黎曼没再回复她，她就点开沈嘉睿的微信头像，想问问他去了哪儿？ 可几次在手机屏幕上写了删，删了写，最终也没有发出去一个字。 她将目光从手机屏幕挪到了车窗外，盯着路边快速闪现又快速隐退的花草树木，有些失神。 最多再过三四个月，家里那几位租客便会陆续离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日这一别，或许就是永生不复相见了吧？ 凌灵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是一想到自己可能再也不见到沈嘉睿了，心里却莫名有些难受。 她歪头靠在车窗上，闭着眼，强迫自己压下这些离愁别绪。 这条路七弯八拐的，车子也走得摇摇晃晃，凌灵有些晕车，再加上昨晚没休息好的缘故，很快，她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睡了醒，醒了又睡，也不知颠簸了多久，车子终是平稳地停在了市南城车站之内。 凌灵迷迷瞪瞪醒来，本能地跟着其他乘客下车，出了车站。 “美女，搭车吗？” 车站外，的士车司机一看到有人从车站里走出来便立马笑呵呵凑了过来。 凌灵点头，“师傅，洪西路商业街21号多少钱啊？” “不贵，十五块钱。”那司机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报出的价格也很实在。 “行！”凌灵爽快应了。 司机知道这单生意成了，便指着车站前专供出租车停放的那片区域，要引她过去，“美女，我的车就在前面。” 凌灵刚要跟上去，左手手腕突然被人一把拽住了，她以为有人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她手里抓着的手机，于是抡起拳头就朝对方面门砸了过去。 但在看清对方脸的一刹那，她的拳头又停在了半空中，难以置信道：“沈嘉睿，你怎么会来？” 沈嘉睿脸色臭臭的，也不说话，拽着她就往自己停车的地方走。 刚才那司机走到自己停车的位置，扭头却不见了美女乘客的身影，他左看右寻，终于在一辆黑色现代车上，看到了刚被沈嘉睿强行塞进副驾驶的凌灵。 抢生意也不带这样抢的！ 司机气得不行，当下便冲到了现代车前，敲了敲驾驶室的车窗说：“小兄弟，她是我的乘客。” 沈嘉睿打开车窗，不耐烦地从钱包里抽出三百元现金塞进他手里，然后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司机拿着三百块钱，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到底也没想明白，赚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了？ 凌灵透过后视镜看到了司机那一脸满足的笑，一时也不知是该夸沈嘉睿体恤底层劳动人民，还是该心疼他的钱了。 沈嘉睿依旧耷拉着一张脸，就跟凌灵欠了他几百万没还似的。 凌灵几次想开口跟他说说话，可一看到他这张脸，想说的话又给憋了回去。 直到车子停在博雅美妆店正前方的马路边上，沈嘉睿方才开口说道：“下车！” 他的声音冷冷的，是赶人的语气。 凌灵嘴唇动了动，然后果断的解开安全带，下车，摔上车门，往自己的美妆店走去。 身后传来了车子发动的轰鸣声，凌灵回眸一看，就见沈嘉睿那辆黑色现代已经晃着车屁股，一溜烟失了踪迹。 他就这么走了吗？ 从县城追到市区，他什么也不说，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走了吗？ 第95章 若即若离 果然，年纪小的就是不靠谱，动不动就跟人甩脸色，幸好他们还没有发展成男女朋友的关系，不然自己以后有的是气受。 凌灵不知道的是，自己此刻的脸色也没比沈嘉睿好上多少，那气冲冲走进美妆店的架势，更像是要去砸场子一样。 夏映竹没在店里，店里就只有她的表妹微微。 微微年仅十七岁，社会经验严重不足，一见到凌灵这副怒气腾腾的样子，当即就吓白了脸，战战兢兢招呼道：“美女姐姐，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到你的吗？” 她个子不高，大概只到凌灵下颌的位置，凌灵刚才还真没注意到她，这会儿听到她的问话，才又垂下眼帘去看她，“你是，微微？” “客人，您认识我？”见她面色好转，又问出了自己的名字，微微的胆子也稍微大了些许。 “你是夏映竹的表妹吧？”凌灵向她伸出了手，“你好，我是夏映竹的合伙人，凌灵。” “你就是凌灵姐。”微微高兴不已，双手握住她的手说，“凌灵姐，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凌灵笑笑，抽回自己的手说，“你表姐呢？她没来店里吗？” “表姐这几天不太舒服，店里上午也不是很忙，她一般都是下午过来的。”说这话时，微微的小脸红红的，望着凌灵的眼神也很崇拜。 当初，刘承翔跟凌灵告白的事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的，每日前来店里的顾客，都在有意无意打听凌灵这个人。 微微作为博雅美妆店的一员，便是在那群人的八卦之下对素未谋面的凌灵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但网上关于刘承翔告白遭拒的那些报道，凌灵的脸一直都是打了马赛克的。 微微一直难以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一张脸，才能在生了两个孩子后，还能被富豪刘承翔相中，并且当众告白的？ 现在可算是见到真人了，微微自然得多看她两眼。 凌灵的五官不算特别出众，无论是她的单眼皮，大眼睛，还是她那白皙的肤色，亦或者是她眼尾处那一颗小小的泪痣，单独拎开来看，都很普通。 但当它们全都凑到一起时，却又是一张惊艳绝绝，越看越耐看的脸。 而且她的身材超级哇噻，完全看不出她是生过两个孩子的人。 微微严重怀疑，面前这个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女人，可能都还没有自己来得重。 凌灵没留意她的小心思，也没再继续追问夏映竹的事，而是走到收银台后方坐下，熟练的输入密码，打开了电脑里的账面记录，认真查起了店里最近的收益情况。 店里这个月的进账是九万八千三，除去成本，也还有几万块钱的盈利，整体来说，还算不错。 上个月是博雅美妆店有史以来最多的一次进账，足有二十一万多。 不过不用想也知道，这些进账，一定与她和刘承翔的那段绯闻有关。 查了进账纪录，凌灵又查起了出账纪录，并且，还要兼顾收银的工作。 遇到顾客多时，凌灵也会亲自给他们推荐产品，并告诉她们如何正确使用，产品才能发挥它最大的功效。然后便是收款，加联系方式，送赠品，送免费护理等等，忙而不乱，一气呵成。 搁置在收银台底下的赠品送完了，凌灵就进去仓库里拿，然后她就在仓库的木桌上方，看到了一套包装完好的香奈儿山茶花系列水乳套装。 凌灵瞬间想起了那日来店里买这套护肤品，却又忘记将它带走的那位客人。她对那人的印象很深，那人长得很像沈嘉睿，就连发型都是一模一样。 不对！不是很像，那人就是沈嘉睿！ 假如那人不是他，那么这套护肤品早该被人取走了。假如那人不是他，他又为何会知道她工作的地方就是这里呢？ 是他，肯定是他！ 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凌灵拎着那套护肤品出了仓库，问微微，“这个是准备要快递出去的吗？” 除了实体店，凌灵和夏映竹还经营了一家网店，平日里也会根据客户的需求，将他们拍下的产品，以快递的方式发给他们。 微微摇头，“表姐说，这是一位大意的客人落下的，还说要是有一位客人拿着两千多的付款记录来我们这里取这套护肤品，我就可以拿给他。 可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还是没有人来取。我嫌它放在收银台上碍手碍脚的，生怕自己哪天不注意就把它打碎了，所以就擅自做主把它放进了仓库。” “好，我知道了。”凌灵应了声，拿着手机咔嚓就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沈嘉睿，配文：[请务必将你的东西取走，货已售出，概不退换！] 等了很久，沈嘉睿都没有信息回复过来，这算什么？冷战吗？ 凌灵也搞不懂，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他了？ 再说了，以他们现在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好像也没有冷战的必要吧？ 凌灵烦躁地将手机往收银台上一扔，扭头又将那套护肤品拎进了仓库里。 左右钱已经收了，东西他爱要不要！ 凌灵实在没有耐心去哄一个不是孩子的孩子，这样散了，也好！ “微微？” 中午十二点过的时候，凌灵从收银台后起身，招呼微微过来说：“中午客人应该不会很多，我想趁着这个时间段回去看看映竹，你想吃什么就自己点，点完我给你报销。” 微微点头，“好的，谢谢凌灵姐！” 凌灵见她这般懂事乖巧，也没再多说什么，拿起手机就出了门。 不想一出门就见到了马路边上，双腿交叠，斜靠在白杨树上，嘴里叼着香烟的沈嘉睿。 印象里，沈嘉睿是不抽烟的，凌灵没来由得有些火大，走上前一把夺下他叼着的香烟，扔在地上，抬脚狠狠碾灭。 也不知她的举动触碰到了沈嘉睿哪根崩坏的神经，他突然就伸手抱住她，紧紧拥着，“姐姐，你已经做了只有女朋友才能对我做的事，所以，你得对我负责。” “神经病！”凌灵余怒未消，挣扎着就要将他推开。 奈何沈嘉睿并不肯松手，反而将她圈得更紧了些，“姐姐，掐我烟的人，只能是我的女朋友。” 凌灵心下一颤，掐烟乃是恋爱中的小女生才会出现的幼稚行为，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自己这个有事业，有家庭的成熟女人身上。 自己刚才一定是疯了才会不管不顾的去掐他的烟。 自己明明都不想理他的，为什么现在，突然就有些不舍得将他推开了呢？ 第96章 误会说开，确定关系 “你不是要跟我冷战吗？你现在这样，又算是怎么一回事？”她的下颌抵在沈嘉睿肩窝处，鼻尖酸酸的，莫名就有了种想哭的冲动。 “我什么时候要跟你冷战了？”沈嘉睿将她松开了些，让她能看见自己的脸，却依旧只能活动在自己的圈禁范围之内。 “明明是你不辞而别，明明是你知道我在生气也不跟我解释，明明是你让我担心，让我烦躁，让我魂牵梦萦却又浑不自知，怎的现在，你还委屈上了？” 凌灵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心里却像有根羽毛在轻轻撩拨，弄得她心痒痒的，浑身不自在。 她不再看着沈嘉睿的眼睛，生怕自己再看一眼就会深深沦陷进去。 她试着将沈嘉睿推离，可沈嘉睿又再次将她搂得紧紧，死活不肯松手。 “姐姐，你还记得吗？我买那套护肤品的时候说的是送给我未来的女朋友，现在，我要把它送给你。” 凌灵瞳孔一颤，原来从那么早开始，沈嘉睿就认定自己会是他未来的女朋友了吗？ 那时自己和沈嘉睿明明是第一次见，怎么就认定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吗？ 所以，他口中那个忘了他的姑娘，就是自己吗？ 所以，他住进自己家，也是故意的呗？ 不对，不对！ 凌灵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沈嘉睿住进她家的时间是三个月前，那时他们根本就没有过任何交集。 而且凌灵第一次在家里见到沈嘉睿的时候就已经认出他来了，只是碍于沈嘉睿模棱两可的态度，她不得已才说服自己说，自己是认错了人。 凌灵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连沈嘉睿什么时候挑起她下颌都没有在意，直到一个温润的唇瓣轻轻贴上了她的唇，凌灵方才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 他的吻温柔又缱绻，没有一丝一毫的侵略性，却勾得她心里酥酥麻麻，浑身犯软，好似全身的力量都被他吸走了一般。 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的吻技很好，凌灵根本就欲罢不能。 两条细细软软的胳膊环上他的后脖颈，从被动化为主动，也不过是秒秒钟的事。 “凌灵姐？”出门取外卖的微微看到这一幕，一时没忍住惊呼出了声。 凌灵手忙脚乱地将沈嘉睿推开，见微微捂着嘴唇，面色涨红地盯着自己，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嘉睿倒是脸皮厚得很，他伸手揽上凌灵肩头，将她往自己身侧带了带，嘴角噙笑说：“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凌灵姐的男朋友，沈嘉睿。” “沈，沈大哥，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微，微微。”微微的小脸涨红得越发厉害，就连说话也有些不利索了。 眼见送餐的外卖员已经骑着电动车过来了，微微连忙迎上前去，接过自己的外卖就往店里跑。 临进门时，她还被门槛绊了一脚，险些栽倒在地上。 “微微？” 凌灵吓了一跳，好在只是虚惊一场，微微并没有真的摔下去，而是扶着门框撑住了。 她回眸对凌灵笑了笑，然后就躲到了收银台后方，彻底不敢往外瞧了。 “沈嘉睿，都是你干的好事！”凌灵在他胸口推了一把。 沈嘉睿就势抓住她的手，递近唇畔吻了下，款款深情的盯着她说：“姐姐，遇上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我会爱你，直到我生命结束的那一刻为止！” “你这人花言巧语，张口就来是不是？我要是真信了你，那我一定是疯了！” 凌灵试图抽回自己的手，沈嘉睿紧紧抓着，就是不放，“难得遇上自己喜欢的姑娘，我便是疯一次又有何妨？” “嘁，自恋狂！”凌灵打死不认，“鬼才喜欢你呢？” 沈嘉睿坏笑一脸，“姐姐既然不喜欢我，那刚才为什么要吻我？” “刚刚明明是你……”凌灵想说，刚才是他先吻的她，但是想想还是算了。 毕竟，她刚才也很主动，谁先谁后似乎也不那么重要，还是说正事要紧。 “沈嘉睿，我现在要去看夏映竹，你跟去会很不方便。你自己先去找个地方住下，等我有空了再去找你。” “姐姐，这就是你打发男朋友该有的态度吗？”沈嘉睿耍起了无赖。 “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凌灵板着脸，“夏映竹是我的好友兼生意合伙人，她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沈嘉睿也有自己的分寸，见她认真了，便也不与她开玩笑了，敛了笑意说：“那行，我等你消息。” 他的手依旧抓着凌灵的手，显得有些难分难舍。 凌灵用了点劲儿才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对他挥了挥，“你没什么事就不要到店里来找我了，我得空会第一时间联系你的，拜！” 她走得潇洒，心里的阴云也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原来再次步入恋爱的感觉，依旧是这样的美好纯真，她都还没有离开他的视线，就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与他碰面的时刻了。 凌灵去水果店买了一篮子水果，又去快餐店买了一份鸽子汤，两份卤肉饭，然后拎着这些东西，敲响了夏映竹家的房门。 门从里面打开的那一刻，夏映竹明显有些吃惊。 凌灵晃了晃手里拎着的东西，笑着说：“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呐。“夏映竹侧了侧身，让她往屋里进。 “你想啥呐？我的身家都在这里，怎么可能不回来？” 凌灵轻车熟路地走到餐桌前，将手里的东西一一放在餐桌上，打开，招呼她道：“你别愣着了，快过来吃饭，这个鸽子汤营养丰富，孕妇适量喝，对胎儿很友好的。” 夏映竹走到她身边坐下，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鸽子汤嗅了嗅，顿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恶心得厉害。 她将汤推远了些，说：“太腥了，闻着想吐，喝不了！” 凌灵将鸽子汤端到自己面前，凑近闻了闻，而后又浅尝了一口，说：“不腥啊！还挺香的！映竹，你这妊娠反应也太大了吧？去过医院了吗？” “嗯！昨天刚去过，妊娠五周，胎儿很健康。”夏映竹起身走到玄关处，取下置物架上悬挂的包包，从里面拿出一张孕检报告单，递给凌灵看。 凌灵没有去接报告单，她就是随口一问，并不需要夏映竹证明什么。 第97章 关于孩子 夏映竹解释道：“凌灵，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让你看看他，分享一下我的喜悦而已。” 凌灵这才接了，仔细看了起来。 夏映竹又说：“其实刚刚得知这个孩子到来的时候，我也想过打掉他的。 可当我见到公园里那些被妈妈牵着小手，蹒跚学步的小娃娃时，突然就有些舍不得了。 人网上不都说嘛，孩子没投胎之前，都是在天上挑选妈妈的，既然我的孩子挑中了我，那我就必须对得起他的信任。” 凌灵点头，算是认可了她的话，“孩子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刘承翔？”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夏映竹叹息一声，又说，“也许，等孩子出生后再告诉他也未尝不可，到时候让他们去做个亲子鉴定，他不认也得认！” “映竹，你这样是不行的！十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等你生完孩子，刘承翔可能都已经另娶她人了，甚至可能连孩子都有了。 说句不好听的，真到了那时候，就算刘承翔愿意承认你肚子里这个孩子，你的孩子也只能顶着私生子的名义寄人篱下，而你，是会被别人当成小三的。” 说罢，凌灵又握着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问，“映竹，你好好想想，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夏映竹眼框瞬间泛了红，“凌灵，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我现在只要一想到那天早上他从床上醒来见到我时的愤怒模样，我就不敢去见他。 你知道他当时说了什么吗？他让我穿上衣服，赶紧滚啊！ 你知不知道这句话有多扎心？明明是他把我错认成了你，明明是他主动招惹的我，出了事，他却把责任都往我身上推，凭什么呀？他凭什么这么对我？” 像是发泄够了一般，夏映竹吼完，又突然扬唇一笑，只是这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凌灵，你说可笑不可笑？在你面前，我可以把他的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个遍，但是在他面前，我却连一句反驳他的话都没有勇气说出口。 他不爱我，我就注定只能是卑微的一方，甚至连怀了他的孩子，我都不敢告诉他，真是悲哀！” 话说到这儿，凌灵也算是听明白了，夏映竹对刘承翔是有感情的，但她一直伪装得很好，若非她现在怀上了刘承翔的孩子，这份心思，她可能会在心里藏一辈子。 “映竹，你这又是何苦呢？”想到她撮合自己和刘承翔的事，凌灵就有些郁闷，“你应该早点把你的心意告诉他，或者也可以把我有家庭、有孩子这件事说出来，早点打消他的念头啊！” “告诉他又能怎么样呢？”夏映竹自嘲一笑，“告诉他，他就能接受我了吗？” 的确不能！ 刘承翔就是外表看起来绅士，其实内心小量得很，像他那样的人，爱自己肯定比爱别人多。 夏映竹与他结识那么久，对他的秉性多少也了解一些。 在明知得不到好结果的情况下，夏映竹还要一头栽进去，凌灵又能说些什么呢？ “算了，咱们不聊这个了，狗男人哪有吃饭来得香？”凌灵将拆好的卤肉饭往她面前一推，笑着说，“鸽子汤你不喝，我还勉强能撑得下，这个卤肉饭可有两份，你不吃可就得浪费一份了。” “真不是我不吃，我一看到肉就……呕～”话未说完，身体已经给出了最诚实的反应，夏映竹忙不迭起身，跑到卫生间里吐去了。 这一来二去的，凌灵也没什么胃口了，索性就拎着水果篮去了厨房。 她将葡萄洗净，苹果削皮切块，火龙果和香蕉扒皮后也切成了小块状。 一切准备就绪，凌灵又从橱柜里取出了一个半透明的玻璃大碗，将那些切好的水果全部装了进去，再倒入酸奶，用筷子搅了搅。 等她将自己自制的酸奶水果捞端上桌时，夏映竹已经换好工作服走到了鞋架前，看样子是准备把脚上那双舒适的凉拖鞋换成她手里拎着的细高跟。 “姑奶奶，你都是有身孕的人了，能不能消停点？”凌灵赶忙跑过去夺下她的细高跟，提拎到她眼前说，“这么细的跟儿，也是你现在能穿的吗？” “不穿它怎么工作？”夏映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我还得赚钱养他呐！” “别！不需要啊！你现在就给我乖乖坐在那儿养胎去！”凌灵指向沙发的位置，又说，“午饭一口都没吃，还想着工作，你咋不上天呢？” 嘴上埋怨着，身体却是本能地走到餐桌前，拿着汤勺，将大碗中的酸奶水果捞一勺一勺往小碗里盛。 “凌灵，你别忙活了，我真的没有胃口。” 夏映竹杵在那儿不动，凌灵又走过去按住她肩头，推着她往沙发的位置走，“没胃口也得吃，你现在还怀着宝宝呐，你什么都不吃，宝宝哪里来的营养啊？” 好不容易将夏映竹推到沙发上坐好，凌灵又连忙将酸奶水果捞端过来，递到了她手中，“这酸奶水果捞可是我亲手做的，你好歹得给我个面子，多少吃几口。” “好，我吃！”夏映竹笑笑，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酸奶水果捞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见凌灵眼巴巴等着自己的评价，她又立马竖起了大拇指，赞道：“嗯～酸甜适中，比外面卖的还好吃呐！不愧是我的凌妹妹啊，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呐！” “真有那么好吃吗？”凌灵有些不敢置信，但她还是高兴地跑去厨房拿了把大勺子出来，给自己盛了满满的一碗酸奶水果捞，然后坐到了夏映竹身边的位置，正式开吃。 “怎么样？好吃吧？”夏映竹抿着嘴笑。 “还挺好吃的！”凌灵配合着说道。 事实上，她做的酸奶水果捞忘了放糖也没有冷藏，味道偏酸， 比起外面买的差了可不止一星半点。 不过既然夏映竹都不嫌弃，凌灵自然也不能自我嫌弃，所以那满满的一碗酸奶水果捞，她咬着牙也要全部吃下去。 夏映竹倒是特别能吃酸，很快就吃完了小半碗，她放下手中小碗，看向凌灵说：“凌灵，谢谢你！你回来后，我感觉心里踏实多了。” 第98章 友情变质 凌灵吃得不情不愿的，这会儿终于找到了台阶下，连忙放下小碗，拉了夏映竹的手。 “咱们两个就别谢来谢去了，我回老家这一个多月以来，店里不也都是你一个人扛下来的嘛？ 现在你怀孕了，也该换我来扛了，你就安安心心待在家里养胎，其它的什么都不要管哈！ 你放心，不管你上不上班，店里的利润，还是按照咱们之前说好的五五分账。” “不行！怀孕可不是朝夕之间的事，我怀他得九个月呐，坐月子又得一个月，就算是坐完月子，我也得再带他两三个月才行，不然孩子太小，我不放心交给我妈带。 这样一算，一年多的时间都过去了，我要是一年多的时间都不上班还照样拿对半利润的话，这对你来说不公平。”夏映竹也有自己的分寸。 “你要实在觉得不公平的话，那等你把孩子生了，我也休息个一年半载的，正好，我老早就想带我的两个孩子出去旅游一趟了。”凌灵憧憬着，又问，“映竹，你觉得这样可行吗？” “行，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凌灵起身，复又交代道，“我回去换身衣服就去上班了，你乖乖在家里待着，想吃什么就跟我说，等我有时间了就去帮你买哈。” “好，我知道啦，你快去吧！”夏映竹冲她挥挥手。 凌灵对工作有着很高的热情度，说走就走，不过在临出门前，她又回头交代了一句，“映竹，你想出去走走也是可以的，但你要记住，绝对不可以穿高跟鞋出去，听到了没？” “嗯，我会记住的！”夏映竹笑着应下。 刚打开门，凌灵又再次回了头，只是不等她开口说话，夏映竹便故作嫌弃似的掏了掏耳朵。 “我的好妹妹呀，你可别再折腾了，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自己也会注意的。你要是再多交代上几句，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我就是想问，我家的钥匙在哪儿？”凌灵呵呵一笑，来市里是临时起意，她根本没带钥匙来。 好在，她和夏映竹为了预防自己会有忘带钥匙的一天，老早就相互保管了对方的钥匙，这才不至于回来连家门都进不了。 “我怎么感觉你回家一趟，人都变傻了。”夏映竹嘴上嫌弃着，人却早已起身，回房取钥匙去了。 等她拿来钥匙，凌灵又对她挥手笑了笑，“我走了哈，有事就打我电话，拜！” “好，你快去吧！” 夏映竹目送着她离开，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可等到房门再次关上后，夏映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她将桌子上那两份始终没人动过的卤肉饭和鸽子汤通通丢进了垃圾桶，就连凌灵亲手做的酸奶水果捞也倒了进去。 半个小时后，门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窝在沙发里玩手机的夏映竹蹙了蹙眉，起身去开门，果真就见到了去而复返的凌灵。 “咋啦？还有什么没交代清楚的吗？”她一开口，脸上又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笑意。 “我刚想起来，卤肉饭我们一口都没吃呐，可不能浪费了。楼下就有流浪猫狗，我带下去喂它们吧！”凌灵说着就要进屋去拿。 夏映竹立马将她拦下说：“你赶着去上班，哪还有时间喂它们呀？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还是我去喂吧！” 凌灵不疑有他，就说：“那行，咱俩一块儿下去，你去喂狗，我去上班。” 夏映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片刻后恢复如常，扯了扯自己紧贴皮肤的衣袖说：“我不上班还是不穿工作服出去了，你先去忙，我等会儿换身舒适的衣服再下去。” 她说得合情合理，凌灵也没再坚持，简单道过别后就自己先下了楼，可走着走着，忽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她刚才好像看到，原本放在桌子上的卤肉饭和鸽子汤都不见了，夏映竹是把它们都扔了吗？ 扔就扔了，她吃不下，扔了也是可以接受的，可夏映竹刚才的样子，分明就是不想让她知道啊！ 凌灵敏锐地察觉到，夏映竹与她的好友关系已经不似之前那般纯粹了，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也说不上来，总之，她能感觉得到。 心事重重走了一路，眼前突然横过来一条白皙细长的胳膊，凌灵顿住脚，抬眼就见到了沈嘉睿那张笑意盈盈的俊美面孔。 “咱们刚才不都说好了，没事不要来店里找我的吗？”凌灵语气并不友善，她不喜欢被人黏着，尤其是在工作的时候。 “这不是还没到店里嘛！”沈嘉睿委屈巴巴地说，“而且，我也不是没事啊！” 博雅美妆店就在沈嘉睿身后不足两米远的地方，到没到又有什么差别？ 凌灵严重怀疑他根本就没有离开过，无奈道：“说吧！你有什么事？” “我来找我的女朋友，这就是天大的事啊！”沈嘉睿嬉皮笑脸就要去挽她胳膊，却被她甩手躲开了。 “别闹了！我还得工作呐，没空陪你玩儿。”似乎是觉得自己语气重了，凌灵又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像哄小猫小狗一般哄他，“乖，自己找个地方玩儿去，姐姐有空了再去找你哈。” 沈嘉睿就势抓住她的手，递近唇畔吻了下，看向她的眼神爱意缱绻，“姐姐下班都得晚上八九点了吧？难不成姐姐是打算用睡觉的时间来陪我玩儿吗？” 用最无辜的语气说着最无耻的话，这家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凌灵心跳快了一拍，嘴上功夫依旧不饶人，“你想得倒美！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姐姐，这可是你说的哦！”沈嘉睿拉着她就跑。 凌灵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人已经被他拉进了店里面，惊得微微瞪圆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看。 “你干什么？“凌灵被微微盯得有些难为情，下意识摔开了他的手。 沈嘉睿跟个没事人一样，指着一碧如洗的晴空说：“姐姐你看，外面那么大太阳呐，哪儿还有凉快的地方啊？你们店里就不一样了，你们店里有空调吹，可不就是最凉快的地方嘛？” 感情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凌灵拿他没辙，又不想被微微看了笑话，只能板着脸给他施压，“沈嘉睿，你能不能成熟一点？我要工作，我要赚钱养家，你一直杵在这儿，我还怎么工作？” 第99章 坠入爱河 “那你就不工作了呗，我养你！”沈嘉睿说得极为认真。 凌灵却只觉得丢人，好在这会儿店里除了微微，并没有其他顾客在，不然，凌灵非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可！ 她将沈嘉睿拉出了店外，又往店内瞅了一眼，吓得偏头往店外瞧的微微立马背过身去，拿起抹布装模作样地擦起了收银台。 凌灵一口气将沈嘉睿拉到了街道拐角处，指着他鼻头警告：“小屁孩，你最好不要轻易对我许下任何承诺，因为你的承诺一旦做不到，我就会认为你在撒谎。 我讨厌谎话连篇的人，尤其是谎话连篇的男人，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沈嘉睿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说：“我没有撒谎，我真的可以养你。” “你养我？”凌灵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你这个年纪，大学才刚毕业没多久吧？你有工作吗？” 工作这玩意儿，沈嘉睿还真没有，但他在沈氏集团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他母亲遗嘱上留给他的股份，每年的分红也就小几千万吧，也不知道够不够养活他最爱的姐姐？ 他不说话，凌灵就以为他是心虚了，又问：“你都没有工作，拿什么养我？拼爹吗？” “我不拼爹，我拼的是外公。”沈嘉睿小声嘟囔了一句。 凌灵没听清，“你嘀嘀咕咕念叨什么呐？有话直说不行吗？” 沈嘉睿看着她，倏尔弯了眉眼，“姐姐，是不是只要我能赚到钱了，你就可以不用工作了？” 凌灵真想狠狠敲他一记暴栗，但是一见到他那张笑脸吧，还真有点舍不得，只得好好跟他说。 “我工作可不仅仅是为了养活我自己，我还得孝顺父母，赡养公婆，养大我的两个孩子呐。 就算你有心连他们也一起养，但仅凭你一己之力，你确定，你能养活得了这么多人吗？” “我能，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不用依靠任何人，也能赚到足够的钱来养你，还有你的家人。” 沈嘉睿说得很是认真，认真的改了口，“不对！以后他们也会是我的家人，我要赚足够多的钱，养活我老婆和我的家人。” 这家伙！ 虽然话说得有些大了，但凌灵还是很感动的，她微微踮了脚，主动在他唇瓣上轻吻了下，“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我就做沈嘉睿的全职太太。” 她的吻似蜻蜓点水，只在他唇瓣停留半秒就离开了。 沈嘉睿摸了摸自己唇瓣，意犹未尽，“姐姐，说话算数！” 他屈指向前，凌灵笑笑，伸出小指与他的小指勾在了一起，“算数！” 沈嘉睿晃了晃胳膊，两根勾在一起的小手指也跟着晃来晃去。 他看着它们，眼睛晶亮晶亮的，如获珍宝般，幸福，满足，根本舍不得撒手。 凌灵一度在想，自己和沈嘉睿的进展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毕竟自己对他的了解真的是少之又少，除了知道他的名字，以及知道他是渝城人外，别的一无所知。 可看到沈嘉睿眼中那毫无掩饰地款款深情时，凌灵又觉得一切都不那么重要，沈嘉睿喜欢她，至少现在是喜欢她的。 如今这社会，离婚率比结婚率都高，什么相濡以沫，相守一生都是假的！ 趁他正喜欢自己，自己也挺喜欢他的时候，谈一场甜甜的恋爱不好吗？ 大不了少走心，多走肾就是了！ \/ 自那日分开之后，一连过去了两日半，沈嘉睿都没再来找过凌灵，就连微信也发得很少很少，凌灵只当他是去找工作了，倒也并不在意。 今晚店里的生意很淡，才刚过了八点半，店里就已经没有顾客了，凌灵收拾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决定放微微，也放自己下个早班。 微微刚出入社会不久，暂时还在夏映竹家里借住。 凌灵决定下班就跟她一起去夜市买点好吃的，打包带回去跟夏映竹一块儿吃。 “凌灵姐，沈大哥来了，我就不跟你一起逛夜市了，先走了哈！” 微微拍了拍她的肩，眼神示意她往右边街道看，然后就一溜烟跑开了。 凌灵微一侧目就看到了面向自己缓步走来的沈嘉睿，她赶紧锁好店门，踩着细高跟就跑了过去。 沈嘉睿笑着张开双臂，搂住她的腰在空中转了两圈才又重新将她放回地面。 他的双手依旧扣在凌灵的后腰上，凌灵也因为被他转得晕了，双手紧紧环在他的脖颈处。 两人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近到连对方略显沉重的呼吸都能感受得到。 凌灵仰头望着他的眼睛，明眸含笑，“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个时间点下班的？” “嗯？让我想想，大抵是因为恋人之间的心有灵犀吧！”沈嘉睿笑得很是灿烂，“姐姐，你想我了没？” “还行吧！” 坦白说，凌灵还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他，她工作忙的时候没有时间想，工作不忙的时候也会跟婆婆打电话唠唠家常，关心关心儿子的学习，听听女儿撒着娇说自己有多想她。 除了这些，凌灵偶尔也会同黎曼打听一下慕语彤的近况，再时不时查查家里的监控录像。 说起来，查监控这个习惯，还是萧瑟事件发生后养成的，那件事让她心里蒙了层阴影，每日不查上几遍监控录像，她都觉得心里不踏实。 这样一算，除了吃饭和睡觉外，她完全就没有闲下来过，自然也没有闲情逸致去想沈嘉睿。 但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凌灵还真就觉得挺想他的，不然，她刚才也不会毫不矜持扑进他怀里来了。 “我可是每时每刻都在想你，你竟然用\"还行\"来打发我？姐姐，我受伤了，急需你的安慰。”沈嘉睿一手捂着胸口，做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凌灵憋着笑，“那你想怎么安慰？” 这还用说吗？ 当然是吻他，吻个够啊！ 像是要把这两天半没见面的思念全都揉进细吻里，两人拥在一起吻了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在对方口中索取，索取，再索取。 感觉自己的嘴唇都要肿起来了，凌灵赶紧伸出食指抵在沈嘉睿唇瓣上，制止了他的再次索爱，“你够了啊！我可不想肿成香肠嘴，见人还得戴口罩。” “姐姐不怕，我陪你一起戴。”隔着食指，沈嘉睿的嘴唇又开始往下压。 凌灵直接上手捂住了他的嘴，别开头去，“你想变丑也别拉着我呀，我还不想变丑呐！” 沈嘉睿将她的脑袋扶正，笑着吻她额头，虽然中间隔着她的手掌，但他依旧吻得十分认真。 吻完，他掏出手机，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啊点。 第100章 赚钱给女朋友花 “滴～” 正当凌灵好奇他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的时候，手机微信提示音忽然响了起来，她掏出手机看了眼，发现是沈嘉睿的转账，金额不大，小六千而已。 “干嘛给我转钱？”不明不白的转账，凌灵可不敢收。 “我今天赚的，都给你！”沈嘉睿说。 “一天六千？你去抢银行啦？” “我要是去抢银行，姐姐就得去牢里探望我了。” “那你说说，这钱是怎么来的？” “当然是靠我勤劳的双手，努力赚来的呀！“沈嘉睿仰着下颌，神色很是得意。 “就你那双手，比我的手还要嫩，能干什么活儿？” 说起这个，凌灵还挺自卑的，她的手细是挺细的，就是一点儿也不嫩，毕竟每天都要干活，手部的保养自然也没做得那么到位。 而沈嘉睿的那双手，真的又嫩又滑，比大多数女人的手都要好看，简直是逆了天了！ “嫩吗？”沈嘉睿举起自己的双手翻来覆去看了眼，“没觉得哪里嫩啊，还是姐姐的手比较好看。” 他拉着凌灵的手，噘嘴就吻上了她的手背。 凌灵不知道沈嘉睿为什么特别喜欢吻自己的手背，但她似乎并不讨厌这样的接触，甚至还觉得这样的吻很绅士。 比起动不动就啃嘴唇的索爱方式，这样的吻，更让她觉得自己有被沈嘉睿好好爱着。 不对！重点不是吻，也不是谁的手更好看好吗？ “所以，你这钱到底是怎么赚来的？”凌灵追问。 “用手赚来的。” 沈嘉睿这个回答，实在是很敷衍啊！ 算了！ 既然他不想说，那凌灵也就不问了，总归不会是什么杀人越货的勾当，大概率是他还在啃老，不好意思说出口吧？ 虽然沈嘉睿说他已经没有父母了，但保不齐他还有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外公外婆等长辈可以啃上几口，不然他一个连工作都没有的小年轻，哪里来的钱买车？ 那辆黑色现代也得十几万呐，他的家人倒还挺大方的，这都愿意让他啃？ 不过，他能心安理得地啃老，凌灵却不能心安理得地啃他，“钱我是不会收的，你自己留着花吧！” “为什么不收？”沈嘉睿不大高兴，他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姐姐竟然不要。 “我们才刚开始谈恋爱啊！哪有人刚开始谈恋爱就管对方要钱的？” 况且，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靠啃老得来的钱，凌灵拿了会良心不安的，不过这话她不能说，说出来就太伤人了。 “男朋友赚钱给女朋友花，不应该是天经地义的事吗？”沈嘉睿可不管她愿不愿意收，抢过她的手机就自己点开微信，收了款。 凌灵不喜欢管别人要钱，但架不住别人硬往自己兜里揣啊！ 算了，收就收了吧！大不了先帮他存起来，等以后他手头拮据的时候，自己再还给他就是了。 凌灵不再纠结钱的事，转而挽上沈嘉睿胳膊，笑着说：“男朋友赚钱给女朋友花，那女朋友就请男朋友吃顿小烧烤怎么样？” 听她说自己是他的女朋友，沈嘉睿很是开心，“好啊，正好我也饿了。” 两人就这样手挽着手，肩并着肩，一路说笑着去了夜市。 夜市的小吃摊位比比皆是，来来往往的行人更是嘈杂得厉害，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二人的好心情。 两人也不挑地儿，随便找了个烧烤摊位就点了些烤肉串吃了起来，期间，凌灵还要来了两瓶啤酒。 沈嘉睿笑她：“姐姐，你是想把我灌醉给自己机会，还是想把自己灌醉，给我机会啊？” 凌灵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一人一瓶啤酒灌不醉你，也灌不醉我，倒是可以解解腻。” “哦，这样啊！”沈嘉睿略显失望，“看来，我今晚是没有机会了。” 凌灵正拿着一次性纸杯喝酒，一听这话，一口酒咽在喉咙里，没缓过来，呛得她掩嘴直咳嗽。 “姐姐，你没事吧？”沈嘉睿赶紧跑过去给她抚背顺气。 “没，没事！”凌灵咳了好一会儿，终于缓了过来，可她的脸依旧涨红得厉害，也不知到底是因为呛的，还是因为羞的？ 他们现在已经是男女朋友了，有那种事也很正常，况且，她本来也就是奔着走肾去的。 不过一想到那种事，凌灵就感觉自己像个诱拐小男孩犯错的坏姐姐。 沈嘉睿毕竟比她小了三岁，说不定还未经人事呐，她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要真把他睡了，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吃亏？ “姐姐，想什么呐，这么出神？”沈嘉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没，没什么呀！”凌灵脸一红，赶紧起身背对着他说，“那个，我吃得差不多了，先去结账了。” 沈嘉睿默默跟在她身后，等她跟老板结好账，才拉了她的手说：“姐姐，要不要再去前面逛逛？” 凌灵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十一点过了，就说：“不逛了吧！明天还得上班呐。” “那我送你回家。”沈嘉睿拉着她，往来时的路返回。 终于要走到那一步了吗？感觉好紧张啊！ 凌灵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的身材也就是看起来好，等脱了衣服，肚子上那两条妊娠纹可就藏不住了。 也不知沈嘉睿见了，会不会觉得很丑？会不会心生嫌弃？ 要不还是关灯算了，关了灯，他应该就看不见了。 对！关灯，等会儿一定得关灯！ 正走神呐，沈嘉睿一脸担忧的问：“姐姐，你肚子不舒服吗？” “没，没有啊！”凌灵赶紧将手从小腹上移开，尴尬笑了笑。 这个笑在沈嘉睿看来，像是强撑着在苦笑，于是便松开她的手，走到她身前，躬起身，反手拍了拍自己的背说：“姐姐，上来，我背你！” 背个屁！看不到她穿的是包臀裙吗？ 凌灵挽了他的胳膊说：“背啥啊背？我就是吃撑了肚子才有点难受，多走走路，消消食就能好。” “真的？” “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有骗你的必要吗？” 沈嘉睿这才信了，带着她又多绕了一段路才将她送到了她家楼下，说：“姐姐，以后我每天赚的钱，都转给你好不好？” “别！”凌灵可不想帮他管钱，“你自己存着就好了。” “不行！那是我赚来养你的钱，必须交给你才行！” 凌灵妥协，“好吧！那你也不要天天给我转，一个月转一次就行了，不然，我怕我会记不清你给我转了多少钱。” 第101章 八卦一下 “为什么一定得算清？”沈嘉睿有些不高兴，因为这让他觉得，姐姐根本没把他当自己人看。 凌灵感觉也没什么不好说的，索性直接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你还小，你现在喜欢我，不代表你以后也喜欢我啊！ 我现在算清楚一些，等你哪天不喜欢我了，想将转给我的钱也一并要回去的时候，我就能一分不少的还给你了。这样的话，咱俩也就不至于因为钱的事闹得太难堪了。” 她平静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根带着寒光的针，狠狠扎在了沈嘉睿的心尖上。 疼！ 疼得他面色铁青，手指轻颤，“姐姐，你为什么总想着推开我？” “我没有想要推开你，我只是在陈述一种关于未来的可能性。” “永远没有这种可能性。”沈嘉睿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拥着，“十二年了，我对你的喜欢从未变过，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十二年？从十一岁就开始喜欢了吗？这未免也太早熟了吧！ 凌灵很确定自己十四岁的时候，根本不认识一个名叫沈嘉睿的小学生，所以哪怕遗憾，哪怕不舍，她也得问：“沈嘉睿，你确定，你没有认错人吗？” 沈嘉睿看着她，好半晌没有作声，等他再次开口，已经是转移了话题，“姐姐，你说等我赚够钱养你的时候，你就做我的全职太太这话，还算数吗？” “嗯！”凌灵点头，能够躺平的时候，也不是非得那么努力，只要沈嘉睿不嫌弃她就行了。 “那就好，我一定会赚够钱养你的，时间会证明一切。” 轻柔的吻落在凌灵额头上，沈嘉睿笑笑，又说：“姐姐，你先上楼去吧，我看着你家的灯亮了再回去。” “好！” 回到家，凌灵就开了灯，趴在阳台边上往下看，果真就见到了仰头往上瞧的沈嘉睿。 她挥了挥手，沈嘉睿也笑着挥了挥手，然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凌灵不自觉弯了眉眼，其实她早就习惯了独来独往的生活，像这种有人目送着她回家的感觉，反倒让她有几分别扭。 尽管这样，她也是开心的，除了开心，好像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小幸福。 只是，那幸福好像是她偷来的，是从一个与她同名同姓，或者是从一个与她长相神似的女孩儿那儿偷来的。 倘若未来的某一天，沈嘉睿找到了那个他喜欢了十二年的女孩，是不是也就没她什么事了？ 笑容僵在脸上，凌灵突然就不开心了，她进屋去洗了个热水澡，卸下满身的疲惫后钻进了被窝里，奈何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依旧没有消失。 完了！这场还没来得及走肾的恋爱，自己怕是已经先走了心，往后，估计不太妙啊！ 凌灵开始懊恼，她怎么就稀里糊涂和沈嘉睿发展成了男女朋友的关系呢？只做普通的房东与租客不好吗？ 恼着恼着，她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等第二天早上醒来，已经是六点半了。 照例是先做半个小时的瑜伽，凌灵才换好工作服，化上精致的妆容，准备去外面买份早点吃了再去上班。 刚打开门，一份打包好的豆浆油条便阻挡了她的视线，凌灵歪头一瞧，发现给她送早餐的人竟然是夏映竹。 她笑，“这么好？还特地给我送早餐呐！” “美得你，买多了，吃不完才给你的。”夏映竹歪着身子，目光越过凌灵往屋内瞧。 凌灵笑着接过早餐，拉着她进了屋内，关上房门说：“看在你给我买早餐的份上，想看什么，随便看！” 夏映竹看了一圈，没看见其他人，干笑两声说：“我听微微说，你谈了个又高又帅的男朋友啊？” 凌灵已经拿着油条咬了一口，含糊不清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 “这么说，是真的喏？”夏映竹立马捕捉到了重点，拉着她往沙发上推，“快点，快点把照片拿给我看看，让我瞻仰瞻仰你的大帅哥。” “哪有什么大帅哥，就是个小弟弟。” “弟弟也不错，这年头就流行姐弟恋，快把照片给我啊！” 凌灵在她伸出的手掌上轻轻拍了一下，“没有照片，手机相册里也没有。” “小气鬼！我看你就是不想给我看。”夏映竹抱着手臂，冷冷哼声。 “哟，生气啦？”凌灵歪着脑袋看她，她又冷哼一声背过身去。 凌灵无奈，“照片我是真没有，不过，他的微信头像就是他本人的自拍照，你要看吗？” “看。”夏映竹立马转身面向了她，笑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凌灵将手机解了锁，点开沈嘉睿的微信头像，放大了给她看，“喏，就他！” 夏映竹不由惊叹，“哇喔，好帅啊！比刘承翔都帅，不过他看起来好小啊！像是还未成年的样子。” “你别乱说，我像是那种会对未成年人下手的lsp吗？”凌灵赶紧锁了手机屏幕，“他就是看起来小，其实也就比我小了三岁而已。” “你可以啊，这么帅的弟弟都被你拿下了。你赶紧跟我说说，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又是怎样认识的？“ “就上次回家认识的。” “相亲认识的呀？”夏映竹知道陈念云总是给凌灵安排相亲的事，所以下意识就联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凌灵赶着去上班，不想因为沈嘉睿的事跟她扯上一大堆，索性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果然，夏映竹一听是相亲对象，也没了追问的兴致，起身，拍了拍凌灵的肩膀说：“你这个相亲对象外形条件看起来很不错，加油，一定要拿下他啊！“ 这话听着像是在鼓励，却又莫名地让人感觉不大舒服，凌灵笑了笑，没有应声。 “滴～” 这时，手机微信提示音响了起来，凌灵拿起手机一看，就见是黎曼发来的消息：[凌姐姐，语彤说不想继续住在你家了，她说你家里人太多了，她要我找个更安静一点儿的地方住。] 凌灵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赶紧回信：[那你们现在在哪儿，在搬家吗？] 黎曼：[没有，我们还在办理出院手续。] 凌灵：[语彤的情况很不对劲，你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带她来市里一趟，我来想办法安排她去见心理医生。] 这条信息发出去好半晌都没有收到回复，凌灵就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看，神色略显焦急。 第102章 卖惨 夏映竹觉察到了，问道：“凌妹妹，出什么事了吗？” 凌灵起身，有些歉意的说：“映竹，我可能还得回家一趟。” “又要回去？”夏映竹蹙了蹙眉。 凌灵点头，正要说话，微信提示音又再次响了起来，点开一看，是黎曼的回复：[我和谢哲商量好了，他会直接开车去市里，接下来的事，就拜托给你了。] 短短两行字，透露着莫大的信任，但同样的，这对凌灵来说，也是一份莫大的责任。 她将自己的位置信息发给了黎曼，回复道：[地址给你，到了提前通知我一声，我去接你们。] 回完信息，她对夏映竹说：“现在可以不用回去了，但我可能需要请几天假。” “请假做什么？” “我也没想好，大概率要先找一个心理医生。” 夏映竹一脸的难以置信，凌灵又赶紧解释，“你别误会，不是我要看心理医生，是我一个朋友要看。” “不是你就好，吓死我了！”夏映竹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又说，“那你去吧！店里我会去看着的。” 凌灵其实不太放心她去店里，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拉着她的手交代，“那你尽量少接触那些化妆品，我解决好我朋友的事，会第一时间回去上班的。” “好，那我先回去换衣服了。”说完这话，夏映竹就离开了。 慕语彤需要安静，住酒店肯定行不通，凌灵想了想，决定先把她接回家里来。 这个一房一厅的出租屋虽然不大，但也还算安静，具体要怎么说服慕语彤去看心理医生，还得等黎曼他们来了再作打算。 尽管屋子一直都收拾得很整洁，但考虑到黎曼和谢哲他们要来，凌灵还是将屋子重新打扫了一遍，就连床单被褥也换下来洗了。 而后，她又换了身舒适的果绿色长裙，坐在沙发上等黎曼到来的消息，顺便上网查询了一下市里的私立心理诊所。 为了避免慕语彤产生排斥心理，凌灵根本不敢考虑市人民医院，可即便是私人诊所，慕语彤也不见得就不排斥。 凌灵感觉自己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坑，还不得不往下跳的节奏，谁叫她拿人手软呢？ 等了足有三个小时，也查了三个小时，凌灵依旧没想好送慕语彤去哪里看病，倒是黎曼的信息如期而至：[凌姐姐，我们快到了。] 简单回复了一个“好”字，凌灵就下楼等人去了。 约莫过了五六分钟，她就见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五菱宏光。 “这儿，这儿。”凌灵笑着招手。 车子很快停在了她身边，谢哲率先从车内走了出来，笑着和她打招呼，“凌灵，好久不见！” 凌灵笑笑，“好像是挺久的，都有三四天了吧？” 谢哲被调侃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摸了摸脑袋，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她们怎么还不出来？”凌灵探头往车内瞧，就见车内的两人皆是呆呆坐着，没有交流，亦没有下车的打算。 “我们没经过慕语彤的同意就将她带来了这里，她生气了，路上闹脾气还差点儿跳车。”说起这事，谢哲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早在发现他们走的路线并非是回龙溪村的路线后，慕语彤就闹着要下车了。 黎曼不同意，她就自己扭着车门把手，要跳车出去，幸好谢哲老早就落了安全锁，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凌灵心中一惊，走过去敲了敲车门说：“语彤，老这么在车里待着也不是个办法，有什么事，去我家里再说吧！” “你不要告诉我，这是你的主意？”透过半开的车窗玻璃，慕语彤目光冷冷盯着她。 凌灵并不否认，“不错，是我的主意。” “凌灵，你别太自以为是了，你有什么资格左右我的去向？”伴随着慕语彤的怒吼，手机也从车内砸了出来。 “咚！” 是手机砸到凌灵额头发出的闷响声，谢哲一个箭步冲过来，连忙将左摇右晃的凌灵搀住，焦急的说：“凌灵，你受伤了。” 凌灵被砸得有些晕眩，额间的剧痛却折磨得她晕不过去，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很快就摸到了一个婴儿拳头般大小的肿包。 眼见出了事，黎曼也顾不得车内的慕语彤，推开车门就来查看凌灵的情况了，“凌姐姐，你怎么样？要不要先送你去医院？” “等等，你们先让我缓缓再说。”凌灵拿出手机照啊照，就见自己额头上的大包红红肿肿，鼓鼓囊囊的，看起来是有那么点儿惨，但也不至于非得去医院。 她将手机解了锁，对着有点惨的自己咔咔拍了好几张自拍照。 搞得谢哲和黎曼一脸的莫名其妙，他们甚至开始怀疑，凌灵接下来就要把自拍惨照发朋友圈去了。 凌灵当然没那么无聊，她将自拍照抵在车窗前给慕语彤看，冷着语气说：“你打人了，这是证据！” “你明明可以躲开的，为什么不躲？”慕语彤的本意只是想将凌灵吓退，根本就没想过伤人。 而且以她二人刚才的距离，手机砸过去，凌灵就算不能完全避开，但避免砸伤面部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凌灵也不是故意让她砸的，她还没有那么想不开，她只是没料到一向柔柔弱弱的慕语彤竟然会生气砸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罢了。 反正这打挨都挨了，也不能白挨吧？ 凌灵决定好好利用利用，“别想着转移话题，你生气可以，打人就是你的不对！” 慕语彤沉默了，凌灵又加重了语气，“下车！不然我就报警，让警察叔叔把你抓到局子里去！” 黎曼急了，“凌姐姐，你别报警，我们愿意赔钱给你。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什么的我们都可以赔，多少都可以赔，你说个数我立马转给你。” “有钱了不起啊？我要的是公道。”凌灵一指慕语彤，冷着脸说，“你，要么下车，要么去警局，自己选！” 黎曼还想再劝，却被谢哲拉了拉袖子，附耳说了句悄悄话，然后，黎曼也不劝了，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慕语彤看。 慕语彤被他们三个人同时盯着看，看得她如坐针毡，最终还是乖乖下了车。 凌灵立马上前拽了她的手，语气强硬，“回家，给我上药！” 第103章 做一次恶人 慕语彤不乐意跟她走，奈何凌灵的手劲很大，她挣脱不开。 再一看黎曼，完全就没有帮自己解围的意思，慕语彤深感孤立无援，只能被迫跟着凌灵前行。 小区的停车位很多，谢哲很快就泊好了车，黎曼也很快就在附近的药店买来了药，然后，他俩就一起追上了凌灵的脚步，随她回了家。 凌灵一回家就坐到了沙发上，顶着肿得不像话的大包望向呆愣愣不知所措的慕语彤，用命令的口吻说：“还愣着干嘛？要我教你吗？” 慕语彤用求助的眼神去看黎曼，黎曼却将买好的药品直接塞她手里，然后扭头不再看她。 慕语彤这才知道黎曼不会帮她，也不会再有任何人帮她，她鼻头一酸，眼瞅着马上就要掉眼泪。 “擦药还是报警，自己选！”凌灵冷着脸，语气颇有些不耐烦。 但其实，她的心里也在打鼓，就她头上这点伤，就算真报了警，警察也只会帮忙调解一下，根本不存在什么抓人关局子里的事儿。 她在吓唬慕语彤，而且她已经用这种方式，成功的将慕语彤唬下车了，现在，她要唬她留下来。 慕语彤从小就是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即便后来父母死了，她也有黎曼照看着，迁就着。 像这种被人颐指气使的时候，慕语彤真的从未经历过。 可到底是自己理亏，慕语彤不得不从药品袋里取出棉签和消肿止痛酊，一边抹眼泪，一边给凌灵擦药。 那楚楚可怜地委屈样，把凌灵一个施暴者都看得心塞了。 唉！这年头做好人难啊！做一个假装恶人的好人更难啊！ 凌灵没好气的说：“你哭什么？被打的人是我，要哭也是我哭才对吧？” 慕语彤咬着嘴唇，气到不想跟她说话，当然，她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凌灵却还得寸进尺，“你哭也没用，在我额头上的伤好之前，你哪儿都不能去。” “你，你别太过分了。”虽是反驳，但慕语彤这话说的，还没有她的眼泪流得凶。 “我过分？你打人就不过分吗？”凌灵决定将恶人做到底，拿出手机就要报警，“你不想留在这儿也行，我现在就打110报警。” “不要！”慕语彤吓坏了，抢了她的手机扔一边去，泪流满面道，“我答应你就是了。” 凌灵得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却依旧不肯罢休，“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有逼你！” 似乎是没料到她会这般无耻，慕语彤愣了好一会儿才妥协式的点头，“是我说的。” “既然如此，那你就必须跟我保证，不可以在我家里闹自杀。” 这话说得就有些重了，可凌灵属实也不得不说，不过再开口时，她还是换上了诙谐的语气。 “毕竟，我还不想到时候出了事，又被警察叔叔请去局子里喝茶谈人生。” 只可惜，再诙谐的话语，也没人能够笑得出来。 黎曼盯着慕语彤，紧张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慕语彤忍着眼泪，咬咬牙说：“放心，我不会连累你的！” “最好是这样！”凌灵起身，居高临下瞥她一眼，“行了！你坐好几个小时车应该也累了，累了就去我房里休息一下。” 慕语彤弱弱瞅她一眼，感觉那个温柔善良的凌姐姐终于回来了一丢丢。 不料，凌灵又抚额加了一句，“一直哭哭哭，哭得我心烦，我一心烦头就开始疼了。你赶紧去屋里睡觉，不然我连午饭都吃不下了。” 慕语彤此刻的心情是崩溃的，什么温柔善良的凌姐姐，都是屁！ 她简直就是披着羊皮的狼，坏，坏透了！ 她不动，凌灵便直接拽着她进了卧室，关上房门，抱着手臂说：“你是自己睡，还是要我陪你一起睡？” 话一出口，凌灵就察觉到了不对味，还好她不是个男的，不然一定会被慕语彤贴上猥琐的标签。 罢了！猥琐就猥琐吧！ 凌灵又问：“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是要我帮你脱衣服还是脱鞋？” 慕语彤吓得浑身一激灵，连忙脱了鞋，钻进了被窝里。 “闭眼！”凌灵替她掖了掖被角，“赶紧睡，睡醒了好继续帮我上药。” 慕语彤认命般闭上了眼睛，眼泪从眼角滚落，一滴接着一滴。 许是真的太累，又许是嗜睡症犯了的缘故，没过多久，她竟真的迷迷糊糊睡着了。 直到她的呼吸渐沉，人也进入了深度睡眠状态，凌灵才蹲身在床前，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眼睫上挂着的泪珠。 “还好，会哭，会生气，倒也还不算太糟！”凌灵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就感觉额头疼得厉害，疼得她轻“嘶—”了一声。 真的好疼！就算是擦了药，还是很疼啊！ 当疼痛裹挟着晕眩感袭来的时候，凌灵真的好想躺下来歇一歇，可她还得跟黎曼他们商议一下心理医生的事，所以就算再是难受，她也得咬牙忍着。 刚打开门，一直守在门边的黎曼便立马抓了她的手，感激道：“凌姐姐，谢谢！谢谢你！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真的要报警？”凌灵微微一笑，“我倒是想报警，就怕警察不愿管我们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黎曼知道她心口不一，倒也并不介意，“凌姐姐，心理医生的事，你打听得怎么样了？我感觉语彤的病，已经不能再拖了，我怕……” 慕语彤现在的情况越来越糟糕，黎曼真的很怕自己那晚在医院里做的那个梦会演变成现实，所以她才会不顾慕语彤的反对，执意将她带到了这里。 凌灵往卧室内瞅了眼，然后带上房门，拉着黎曼一同坐到了沙发上，语重心长道：“找心理医生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如何让慕语彤乖乖配合治疗？机会大概率只有一次，我们必须要确保万无一失才行。” 比起慕语彤的病情，谢哲其实更担忧她，当下便插了一嘴，“凌灵，你确定不用去医院看看吗？你的额头……” 第104章 拉锯战 谢哲点了点自己的额中的位置，眸中写满了担忧。 凌灵淡淡一笑，“不过就是肿了点，多擦几次药就行了，我才不会平白无故往医院里送钱呐。” 果真是关注的重心不一样，黎曼压根儿就没考虑过凌灵的伤，这会儿听他二人谈及，黎曼才感觉到了丝丝愧疚。 “凌姐姐，对不起啊！语彤打了你，我却只顾着她的病，从而忽略了你的伤，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这有什么？”凌灵拍拍她肩头，示意她放宽心，“我的伤本来就没什么事，你别太放在心上，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慕语彤的病。” 黎曼眼睛一亮，“凌姐姐，你是不是已经有办法了？” “我的确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但是可能需要花很大一笔钱，也不知道你的经济实力允不允许？” 凌灵本来也是一筹莫展的，但是在被慕语彤用手机砸了一下后，她突然就开窍了。 之前慕语彤情绪崩溃闹自杀的时候会躲进山里，避免连累她一家人，如今又被她三言两语就唬得留在了这里。 这些都不是偶然，而是因为慕语彤本身就是一个心地善良，单纯不谙世事的姑娘。 这是她的优点，也是她的软肋。只要好好利用这一点，劝服她看心理医生应该还是有希望的。 “五百万以内的预算，我都承担得起。”黎曼大致算了一下，自己这几年直播的收益加在一起也就五百来万，再多她就没有了。 凌灵狠狠羡慕了一把，在他们这种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眼里，黎曼绝对算得上小富婆的存在。 “应该足够了。”她说的很大一笔钱，大概也就十几二十万那样，哪里用得了几百万那么多？ “那具体要怎么做呢？”黎曼问得急，就连谢哲也是一脸的求知欲。 凌灵回眸望了眼卧室的方向，然后便神秘兮兮地招了招手，直到两人都配合地凑近了些，凌灵方才压低声音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与他们听。 很快，她的想法就得到了黎曼和谢哲的一致认可，三人围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具体事宜，然后就决定先去找房子。 凌灵这个出租屋太小了，根本住不下他们这么多人，找房子也是必不可免的事。 新找的房子也是有要求的，慕语彤不喜欢待在喧闹的地方，那他们就要找一个足够安静，宽敞，能够容纳他们所有人的房子。 草草吃过午饭后，谢哲和黎曼便出发找房去了，凌灵则待在家里，继续在网页上搜寻一些有关市心理医生的讯息。 慕语彤惧生，让她去心理诊所看病肯定行不通，所以凌灵想将心理医生请到家里来，这也正是她说会花很多钱的原因。 好在，五线城市的心理诊所拢共也就那么几所，等黎曼得空，凌灵就带着她亲自去挑人。 凌灵都已经想好了，等黎曼他们找好房子，她就说那房子是她好友借给他们住的，而她那位好友，必定是她即将请来家里的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的事不能马虎，那个能够配合他们演戏的人，必须是个能力与人品都很上层的人。 年纪小的怕资历不够，年纪大的又怕沟通有障碍，所以，那个人最好是个三十到五十岁之间的女医生，这样，他们的顾虑相对来说也会小上许多。 “凌姐姐，我饿了，你家里有吃的吗？” 凌灵吓了一跳，她都没发现慕语彤是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也不清楚她有没有看到自己手机屏幕上的浏览页面。 “有的。”凌灵下意识将手机锁屏，起身走到冰箱的位置，从里面拿出一盒蓝莓，洗干净后放在了桌子上。 “我平时上班没时间做饭，冰箱里也就只有水果和鸡蛋，你先吃点水果，我去给你煮面。” 慕语彤点头，乖巧地拿着蓝莓吃了起来。 凌灵又从冰箱里拿了两个鸡蛋，麻溜的开火，倒油先煎了鸡蛋，然后起锅，烧水，开始煮面条。 等她端着面条出来时，发现慕语彤正靠坐在沙发上，神情木讷地盯着前方，眼睛里没有焦距。 “语彤，面煮好了。” 她唤了声，慕语彤望向她，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面是清汤面，连一根葱花都没有加，慕语彤看着那碗面，瞬间感觉也不那么饿了。 凌灵又去厨房拿来了煎蛋和辣椒酱，往桌子上摆，“味道可能不是太好，但我家里只有这些食材了，你将就着吃。” “好。”慕语彤起身，先是将面条里的汤水给倒了，然后就直接用辣椒酱拌面，就着煎蛋一起吃。 “想不到，你还挺能吃辣的。”凌灵不想吃外卖，又没时间做饭的时候也是这么干的，之所以没提前给慕语彤拌好，纯粹是不清楚她能不能吃辣而已。 “医生说，我吃的药得忌辛辣。”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医生不让吃的东西她偏要吃，很有挑衅的意味，就差没把我行我素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感受到了慕语彤的意有所指，凌灵尴尬笑笑，真想现在就把她碗里的东西抢过来，再给她换上一份清汤寡水的白米粥。 但凌灵并没有这么做，她给慕语彤倒了杯温开水，坐在她旁边，自顾自玩起了手机。 起先，慕语彤还十分有骨气的不去碰那杯水，但是后来她就感觉嘴里的面条越吃越辣，越吃越辣，辣到她五脏六腑，七窍都在冒着烟。 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她端起那杯水就喝了个干净，喝完才察觉到凌灵笑意盈盈的目光。 慕语彤试图挽回面子，“你打死盐贩子了吗？放这么咸？” 凌灵也不说话，看着她，单只是笑。 越是这样，慕语彤越是觉得尴尬，她赶紧岔开话题，“黎曼呢？她怎么不在这儿？” “她和谢哲去看房子了，我朋友的房子。” 凌灵敛了笑意，半真半假糊弄道，“我这儿住不了太多人，黎曼说要去找房子，我就把我朋友家的地址发给她了，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你朋友？” “嗯！我朋友常年在外出差，在家的时间并不算多，我有时间就会过去帮他打理一下屋子。” “这样啊，那你租出来是不是不太好？” “你们又待不了多久，他不会知道的。”凌灵笑笑，故意露了点狡黠的神色，“反正他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我便宜一点租给你们住，大家都不吃亏。” “我怎么感觉，你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尽管只是个猜测，慕语彤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做你的朋友可真悲催！“ 第105章 持续拉锯 凌灵被噎了一下，不过这也正好说明，她精心编排的这一出戏，慕语彤已经逐渐进入了角色。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凌灵嘿嘿一笑，“朋友嘛，能榨取到一点价值也是好的。” 慕语彤盯着她看了许久，始终没从她脸上看到半点说谎时的心虚，倒是她自己沉不住气，率先把话挑明了，“凌姐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能接受。” 她单纯心善不假，却也绝对不傻，她知道凌灵以报警作威胁是为了把自己留下来，自然也能感受到凌灵给予她的善意。 只是，她不需要！ “我会留在这儿，直到你额头上的肿包消散为止。但我绝对不会去看心理医生，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凌灵又被噎了一下，她很肯定，自己手机上的浏览页面，慕语彤已经看到了。 如此，凌灵也就没必要继续藏着掖着了，“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愿意看心理医生吗？” “不想活，也不想被拯救！” 慕语彤的回答很直接，凌灵只好比她更直接，“不巧，我想拯救你，想让你活下去！” 似乎是被她的话震惊到了，慕语彤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道：“何必呢？既难为了别人，又难为了自己。” “我想大抵是因为，你也是我悲催朋友中的一员吧！”凌灵看着她，目光温柔又坚定。 拌面已经坨了，根本没办法再吃，慕语彤手中筷子无意识地戳着面，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她不说话，凌灵也不说话，两人就这样静静坐着，谁都没再开口打破沉寂。 直到屋外响起了敲门声，两人这才从各自的思绪中回神，不约而同往房门的方向看去。 “我去开门。“凌灵率先打破沉寂，起身开门去了。 敲门的人是黎曼，她和谢哲已经找好房子，还带回了四份盒饭。 “怎么样，我朋友的房子你们还满意吗？”凌灵将他们领进屋，故意挑起话题，好让他们知道现在的状况。 黎曼一时没反应过来，但见慕语彤直勾勾盯着这边看，又瞬间明白了过来，“还不错，四室两厅，宽敞又明亮，家具什么的都不缺，关键是足够安静，我已经决定租下来了。” 慕语彤问：“为什么要租那么大的房子？” “也不大吧？”黎曼将那碗坨了的拌面挪开，又将自己买的盒饭往慕语彤面前摆，“太小的话，也住不下我们这么多人啊！” “你也要搬过去？”慕语彤看向凌灵，这话明显是在问她。 凌灵笑笑，“为什么不呢？” “你不是说，那里离你上班的地方太远了吗？” “是有点远，但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能去上班吗？”凌灵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慕语彤被戳中软肋，也不看她了，转而看了眼谢哲说：“他也要去？” 黎曼说：“谢哲打算在市里住一段时间，我就连他的房子也一起租了，毕竟他也帮了我们不少忙，大家也算是朋友了。” “呵，我竟不知，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多朋友了？”慕语彤冷笑，她很清楚，这一切都是他们趁自己睡着时偷偷商量好的。 大家都搬过去住，大概率是想轮番守岗，防止她再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或者也有可能，他们是想强迫自己去看心理医生，亦或者，两样都有。 黎曼瞬间没话说了，因为从小到大，她的朋友就只有慕语彤一个，慕语彤太了解她了，一句话就能轻而易举将她拿捏住。 见她不吭声，凌灵便主动插了一句，“大家都知道的事你竟然会不知？” 慕语彤将目光挪到她身上，不悦，“什么意思？” “简单啊！”凌灵再次坐到了她对面的位置，边打开盒饭边说，“她把你当成了唯一，而我们又救了她的唯一，所以她才能敞开自己的心扉接受我们的善意，并付诸回报。 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我好，我也就对你好，两个相互关照的人，可不就成了朋友嘛！” 是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以前自己是黎曼唯一的朋友，但是现在，好像已经不是了。 自己该为黎曼高兴的，可心里却莫名有些酸涩，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慕语彤自己也搞不懂了。 “你们也不用在我面前演戏，我知道你们是想让我去看心理医生，但我不会去，就算你们绑着我，架着我，我也不去。” 黎曼没料到她这么快就猜到了，心虚，想解释，还想苦口婆心地劝劝她。 可话到嘴边，却又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劝了，以往失败的经历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说得越多，只会错得越多。 凌灵倒是不甚在意，“我们不绑你，也不架着你，你不想去，那就不去好了。” 慕语彤不相信她会轻易放弃，想了想又说：“请到家里来也不行。” 还真是一语中的！ 凌灵心里发虚，面上倒也还算镇定，“那就不请，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愿意去看心理医生的时候，我再帮你找。” 慕语彤并不相信她的鬼话，却也找不到驳回她的理由，因为这个回答，属实无懈可击。 “你们也别站着了。”凌灵招呼黎曼和谢哲，“先坐下来吃饭，等吃了饭，我们就搬过去住。” 一直没说话的谢哲如蒙大赦，当即就找了位置坐下，拿了份盒饭，大口大口扒拉进了嘴里。 今日这事，他本可以置身事外，但一想到凌灵已经参与其中，他就想帮她分担一点，可他嘴太笨了，不会说话，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 黎曼坐在了凌灵身旁的位置，刚拿起盒饭准备开吃，就听慕语彤说了句，“我不去。” 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灭了个彻底，慕语彤不去，她租那个房子还有什么意思？ 凌灵拍拍她的肩，笑得那叫一个人畜无害，“没关系，语彤不想去，大概率是想单独跟我一起住。 不如你和谢哲先搬过去，也好让她跟我好好处处，看看是否能处出一些别样的感情来。” 谢哲手中的筷子应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地“啪嗒”声响。 凌灵侧目看他，他又连忙弯腰捡起，抽了张纸巾擦拭擦拭，然后继续埋头吃饭。 黎曼心里的震惊一点也不比谢哲少，她怎么也没想到，凌姐姐会这么一本正经的说骚话，而且还是对着一个女孩子说的。 黎曼没有去看谢哲弄出来的动静，而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慕语彤看。 第106章 我只喜欢你 慕语彤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凌灵说这样的话了，也知道她这么说都是在激将自己。 可被黎曼这么盯着看，她还是臊得红了面颊，反驳道：“谁想跟你一起住了？” “你不想吗？“她越是羞怯，凌灵越是开心，“我还以为你留下是为了跟我培养感情呐，原来是我想多了，好难过，好心塞啊！” “我又没说要留在这儿。” “你刚才还说，在我额头上的肿包消散之前不会离开我的，现在说变就变，是想抛弃我吗？” 慕语彤试图辩驳，却又感觉无论自己怎么解释都会被凌灵越描越黑，无奈妥协，“好吧，我同意搬过去住。” 凌灵立马收了那副怨妇的神情，笑了笑说：“那我们赶紧吃饭，吃了饭就去。” 一场小小的风波，总算有惊无险地糊弄了过去。 凌灵随便扒拉了几口饭便回自己房间收拾行李了，直到晚八点过，四人方才搬进了黎曼租下的套房里。 从踏进小区的那一刻，凌灵就被黎曼的豪横给震住了。 小区在市中心地段，离医院近，离学校也近，而且这个小区建地面积很广，楼与楼之间的距离也隔得很远，完全不用担心噪音和光线不好等问题。 黎曼租的房子在小区内采光最好的那一栋，四个房间都很大，且都是落地窗的设计，置身其中，能一眼瞥见万家灯火，是凌灵最喜欢的户型。 以前老家没建房的时候，凌灵就想买这样一个房子，不过这个想法有些不切实际，因为这房子少说也得一两百万，算是五线城市里的富人区了。 躺在卧室里的大床上，瞬间感觉周身的疲惫都被带走了不少。 凌灵有些不争气的想，自己的儿子成绩优异，说不定等他长大了，自己也能母凭子贵，住上这样的大房子也不一定。 这般想着，也就给家里去了个视频，还啰哩啰嗦跟儿子交代了一通，告诉他要好好学习，争取以后给自己买一个这样的大房子住。 心满意足掐断视频后，沈嘉睿的视频通话也砸了过来，凌灵没多想就按了接听键，然后她就见到了一脸阴郁的沈嘉睿。 “我家大帅哥的脸怎么黑了，不开心啊？”她心情好时，语气会格外软糯，听着有点儿像撒娇。 沈嘉睿这会儿还站在博雅美妆店外，他在这儿等凌灵下班，却并没有在店里看见凌灵的身影，问过微微才知道，凌灵今天有事请假了。 他给凌灵打视频，又看到了凌灵额头上涂过黄色药水的肿包，心情瞬间就不好了，不过在听到凌灵的声音后，他的心情又瞬间好了许多。 “你怎么受伤了？”沈嘉睿问。 凌灵这才想起自己额头上的肿包，笑了笑说：“没事，走路玩手机，不小心撞电线杆上了。” 沈嘉睿以为她是因为这事请的假，心里担忧，“你好好在家里待着，我现在就过去看你。” “别！”凌灵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想说自己并不在家，奈何沈嘉睿已经单方面掐断了视频。 她只好给沈嘉睿打电话，将慕语彤来市里的事，以及她和黎曼的计划全都说给了沈嘉睿听，唯有慕语彤用手机砸她的事除外。 沈嘉睿听完之后，非要过来找她。 凌灵没办法，只好发了定位给他。 原想着悄悄下楼与他见上一面，再想办法打发他离开就是了，不想在开门时却被谢哲叫住了。 “凌灵，都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吗？” “嗯！我有点事儿要出去处理一下。”凌灵不是个嘴碎的人，她和沈嘉睿恋爱的事，也没打算四处张扬。 “这么晚了，你独自出去不安全，我送你吧！” 谢哲说着就要换鞋，凌灵赶紧出声制止，“不用了，我就下楼买个东西，又不出小区。” 谢哲还想再说些什么，凌灵又连忙补充，“女生用的小东西，你去也不太方便。” “哦！”谢哲这才悻悻作罢，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凌灵赶紧出门，乘电梯，从22楼往一楼赶，生怕自己耽搁的这一会儿功夫，沈嘉睿就自己找上了门，那得多尴尬啊！ 好在，她不仅赶上了，还额外多等了十几分钟，沈嘉睿的车才缓缓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事实上，从她之前那个小区开车过来得半个多小时呐，市里到处都是红绿灯，沈嘉睿车技再是高超，那也得遵纪守法呀！ 她这么急着下楼，也不知到底是做贼心虚的多，还是迫不及待想见沈嘉睿的多？ 沈嘉睿泊好车，远远就见凌灵在冲自己挥手，他勾了勾唇，大步流星奔过去，直接将她拥了个满怀。 “姐姐，我好想你呀！” 温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凌灵回抱着他，心里暖烘烘的。 好半晌，沈嘉睿才将她松开了一些，抬手摸了摸她额头上的肿包，“姐姐，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凌灵将他的手取下，“都说不用特地跑过来看我了，你还非得跑一趟。“ “怎么能不来呢？就算不是因为你的伤，我也想见你啊！”沈嘉睿抓着她的手，递近唇畔亲了下，“走，咱们回家。” 凌灵可不想带他回家，“还是别了吧！那房子毕竟是黎曼租的，我带你回去算怎么回事？” “黎曼租的房子，我不可以住，谢哲为什么就可以住？” 原来这才是他非得过来的原因，凌灵看破不说破，“谢哲这几天帮了黎曼不少的忙，你可是一点忙都没帮上。” “那也不行！我女朋友怎么能跟别的男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这要是传扬出去，我不要面子的吗？” 沈嘉睿说得颇为认真，凌灵却只觉得好笑，“我和他又不是第一次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你之前怎么没觉得掉面子呢？” “这不一样！之前你是户主，我和他都是你的租客，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也无可厚非。 但现在我是你的男朋友，他就只能是个陌生的男人，你要住，也该跟我住在一起才对！” 凌灵被他耍赖的话逗笑了，抬手捏他鼓动的腮帮子，“谢哲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我把他当朋友，你也可以试着把他当成朋友看待。” 沈嘉睿不喜欢她把自己当小孩子忽悠，抓住她使坏的小手问：“姐姐是真不知道，他也喜欢你吗？” “那又如何？”凌灵勾住他脖颈，凑近他耳畔低语，“反正，我只喜欢你呀！” 第107章 恋情被撞破 这还是沈嘉睿第一次听凌灵说喜欢自己，心里就跟抹了蜜似的，齁甜齁甜的，脸上却还端着冷漠装模作样，“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凌灵不疑有他，又附在他耳边重复了一遍。 沈嘉睿嘴角止不住的上扬，但在见到前方树影下那个魁梧的身影时，又故意说：“姐姐，你能不能大声一点，我还是没听清。” 这下凌灵终于知道沈嘉睿是在耍她了，气得直接离他远远的，抱臂冷哼，“不说了，反正你耳朵也聋了。” 沈嘉睿以退为进，“你再说一遍，我就不跟你回家了。” “真的？” “真的。” 虽然有些臊，但是能把沈嘉睿哄走，凌灵还是乐意的，她左看右看，没见着其他人，索性也放开了。 双手附在唇畔作喇叭状，凌灵扬声喊话：“沈嘉睿，我说，我只喜欢你呀！你听清了吗？” “听清了，我也只喜欢你。”沈嘉睿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爱意满满的吻顺着眉心，鼻梁，一路滑到了她的薄唇上。 树影下的身影晃了晃，攥着手机的手也不自觉紧了紧。 谢哲盯着前方不远处正忘我激吻的两个人，越看越觉得他们是那样的般配，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再看看自己虎背熊腰的身形，除了自嘲笑笑，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 谢哲也不是没想过自己会输给沈嘉睿，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谢哲也没有跟踪凌灵的意思，只是凌灵前脚刚走，后脚她落在鞋柜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唯恐凌灵没带手机会买不了东西，谢哲这才将她的手机给送了下来，可小区四处都找遍了，他都没见着凌灵的面儿，最后还是走出小区才看到了她。 也是到了这时谢哲才知道，那个无论何时都从容镇定，顽强不屈的女人，也会有羞赧娇媚，小鸟依人的一面。 只可惜她的这一面，永远都不会展示给自己了，谁让自己连送手机都比别人迟了一步呢？ 昏黄的灯光下，高大魁梧的身躯被拉得瘦削而颀长。 谢哲也不大确定自己是怎么到家的，只记得在凌灵与沈嘉睿依依惜别之际，自己足下像是生了风，已经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双腿的酸软颤栗，以及耳畔沉重的喘息声都在控诉着自己，从一楼到二十二楼，谢哲居然是从逃生楼梯一鼓作气跑上来的。 他将凌灵的手机放回原处，然后冲进浴室，打开淋浴花洒，洗去自己一身的汗水与狼狈。 凌灵回来时，家里的灯都熄了，因害怕自己会打扰到其他人，她也没好开灯。 好在，城市的夜晚并不太黑，她很快就摸到了自己落在鞋柜上的手机。 借着手机屏微弱的光线，凌灵顺利找到了自己的拖鞋换上。 可当她悄无声息往自己卧室的方向挪步时，却又无意间，瞥见了客厅沙发上那一团模糊的人影。 举着手机照了照，发现那个人影竟然是谢哲，不过也不打紧，只要不是慕语彤半夜想不开就好。 凌灵的心刚刚放下，很快又再次提了起来，因为她发现谢哲正在看她，那种迫切又隐忍的眼神，让她有些不安。 她开了灯，客厅瞬间变得亮如白昼。 谢哲快速收回了视线，凌灵的胆子也稍微大了些许，“谢哲，你怎么不开灯啊？” “省电。”谢哲面无表情的说。 “哦。”凌灵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想躲，索性指了指自己的房间说，“那个，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刚准备开溜，谢哲的声音又蓦地响起，“凌灵，我们谈谈吧！” 这三更半夜的，凌灵可一点儿也不想跟他谈，“我今天有些累了，有什么事，我们改天再说吧！” 说罢便一溜烟跑进了自己的卧室，凌灵将房门反锁，耳朵贴在门背后，窥听着外面的动静。 直到听见谢哲房间那边也传出了轻微的关门声响，那根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些，凌灵缩回床上，心里依旧七上八下的。 谢哲的反常让她害怕，毕竟对方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万一他有什么歹念，那自己…… 凌灵赶紧压下了自己的想法，自己与谢哲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要是真有什么歹念，早该有了。 更何况，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还有黎曼和慕语彤，谢哲也不可能胡作非为。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谢哲是个男人，还是个非常壮硕的男人，他要是发起狠来，自己和黎曼她们加起来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黑夜总是弥漫着神秘又危险的气息，凌灵心里那杆信任与怀疑的天秤也彻底失了平衡，左摇右晃的，闹得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直到落地窗外，太阳徐徐东升，凌灵的心里才总算有了着落，人也浑浑噩噩睡了过去。 没过多久，手机的闹铃声就响了起来，凌灵闭着眼睛四处摸索了一阵，摸到手机后才半睁开眼睛，关了闹铃继续睡觉。 再次醒来，已是晌午。 亏得是黎曼过来敲门，不然凌灵非得一觉睡到黄昏不可。 她走出卧室，看见黎曼和慕语彤围坐在客厅的大圆桌边上吃饭，屋内似乎并没有谢哲的身影。 凌灵本来都和黎曼说好今日一早就去帮慕语彤寻心理医生的，结果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还真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我睡过头了。” “这有什么？谁还没个睡过头的时候。”黎曼并不介意，笑笑说，“赶紧去洗漱，洗漱好就过来吃饭。” “嗯！”想起昨晚的事，凌灵又问，“谢哲也还没起吗？”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慕语彤呛了一句。 黎曼拉了拉她的衣角，又同凌灵解释，“谢哲说他不想继续荒废度日，找工作去了。“ 对于这个答案，凌灵还蛮意外的，不过更让她意外的是，慕语彤与黎曼对自己态度的转变。 以前慕语彤对她说话总是温温软软，和颜悦色的。黎曼则是完全相反，一言不合就开怼是她对自己的常态。 然而此刻，好像完全颠倒过来了呐！ 凌灵指指黎曼，又指指慕语彤，故意调侃，“你们两个，该不会是灵魂互换了吧？” 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搞明白她的意思。 慕语彤：“你是不是还没睡醒？” 黎曼：“凌姐姐，你快别磨蹭了，等会儿饭菜都该凉了。” 这两人，真是越来越像灵魂互换了呐，凌灵桀然一笑，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说，“你们先吃，我去刷牙。” 说罢又忍不住笑了起来，黎曼再次与慕语彤对视一眼，完全没搞懂她的笑点究竟在哪儿？ 第108章 差点儿被车撞 午后不久，慕语彤的嗜睡症就又犯了，她的病，真是一刻也离不开人。 凌灵原计划等她睡着后，就让谢哲留下来守着她的，而她自己则可以借谢哲的车和黎曼一起去寻心理医生。 只是，现在谢哲出去找工作了，不仅没人看着慕语彤，车子的事也没了着落。 可该实行的计划还是得实施，凌灵想了想，决定自己留下来照看慕语彤，由黎曼出面去找心理医生。 毕竟出钱的人是黎曼，问诊价格什么的，还是当事人在会比较妥当一点儿。 “凌姐姐，你也知道的，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让我在家里看着语彤还行，让我去找心理医生，我怕我会跟他们打起来。“ 黎曼不是不想去，而是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而且现在，她信凌灵比信自己更多。 “我觉得你去肯定比我靠谱得多，至于问诊价钱什么的，只要不是太离谱就行！ 你来回打车的费用我也可以给你报销，还有你耽误的工作，我会付你双倍薪资，全当是对你的感谢了。” 凌灵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但这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凌灵晃了晃自己的手机，“该收的东西我已经收了，只要你还信得过我，我现在就可以去帮你寻心理医生。 不过薪资的事，你以后都不许再提了，不然我会觉得你是在拿钱砸我，这种感觉，一点儿也不好呐。“ 黎曼笑笑，“那我就不提了，你可不许后悔。” “唉！被你这么一说，我瞬间就想反悔了。” “晚了，已经没得商量了。” 两人都默契地配合着彼此，目光相接间，是欢声，是和睦，以前的冷漠与疏离，再也不复存在了。 凌灵的首要选择是市里风评最好的一家心理诊所，这里坐标市边缘区域，依山傍水的，环境十分不错。 她一进去，导诊台的小姐姐就很热情的跟她打着招呼，“女士，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凌灵不是不知道大医院的规矩，只是，预约就意味着必须给钱，这里的收费标准最低也是五百起步，她又不看病，提前预约属实不大划算。 “女士，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医生毎天的工作量都排得很满，如果没有提前预约的话，他们是抽不出时间来与您见面的。” 小姐姐话说得很客气，但是赶人的意思也很明显。 凌灵不紧不慢，笑了笑说：“美女，你们这儿的医生简介墙在哪里？我想先去看一眼，也好确定自己应该预约哪一个医生。” “医生简介墙在二楼，女士若想预约看病的话，可以直接扫这个二维码，点个关注，后续您上我们诊所来会更方便哟！” 她指引凌灵去看导诊台上的二维码，态度恭敬有礼，职业素养很是不错。 凌灵深知基层工作者的不易，自然也不会难为她人。 她点头，扫了二维码，点上关注，进入里面的智能导诊功能，一眼就看到了这里所有心理医生的简介页面。 本想寻个地方坐下看看的，但一楼大厅里并未设有椅凳之类的东西，只有几间紧闭房门的接待室。 接待室里肯定是有座位的，可她没有预约，人家也没理由接待她。 此时，导诊小姐姐已经带着另一位提前预约好的女病患去接待室了，凌灵也不好意思继续叨扰，索性出了诊所。 她一路都低着头在看手机上的医生简介信息，根本没注意到假山后面驶来了一辆跑车。 那开着超跑的男人正在打电话，语气不耐烦地说着什么，也没注意到前方突然窜出来一个女人。 等两人都发现彼此的时候，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几乎到了快要撞上的地步。 男人下意识踩了急刹，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哧哧”巨响，那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当即就倒在了地上。 他车刹得及时，虽然凶险万分，却也并未撞到人，那女人躺下是几个意思？ 平静下来后，男人下了车，双手抱胸，冷眼盯着那单手撑坐在地上的女人，也不说话，等着她率先亮出自己的底牌。 凌灵是在慌乱逃跑时左脚绊右脚，自己把自己给绊倒了，奈何刚才的情况属实太过惊险，她这会儿还心惊肉跳的，有些懵。 眼见那带着金框眼镜，长相儒雅帅气的年轻男人下车，凌灵还以为他会扶自己一把的，结果他却用一副审视犯人的眼神盯着自己看，这是以为自己要碰瓷吗？ 凌灵倒是想碰瓷，可看着那价值不菲的超跑，她更担心那人会碰她的瓷，那车随便刮出一条划痕，她都赔不起好吗？ 她站起身，一手拎着自己的白裙子，一手用力拍打着上面沾染的灰尘。 这裙子是谢哲帮她买的那条，差不多六百大洋呐，要是洗不干净了，她得心疼死。 一直等她开口的男人逐渐没了耐心，他的时间很宝贵，不能白白浪费在一个陌生女人身上。 “说吧！公了还是私了？”他低沉的嗓音十分不耐烦。 凌灵抬眸看他，突然就感觉他有几分眼熟，她捡起摔在地上的手机看了眼，又再次看了他一眼，最后确定这男人就是这间诊所的主任医师沐风。 简介上说，沐风是海外留学归来的硕士生，他所擅长的领域很广，像什么抑郁症、精神分裂症、心境障碍、焦虑障碍、强迫症、急性应激障碍、创伤后应激障碍等病症他都能治。 但他很难约，因为近一个月内，他的预约入口都显示挂不了号。 不过凌灵本来也没打算约他，他的专业能力再强，也改变不了他是男人的事实，她要找的是一个靠谱的女医生，这个自大的男人还是滚一边儿去吧！ “你没有撞到我，我也没有碰到你的车，你现在说公了私了的有意思吗？”凌灵反问。 这女人竟然不想讹自己，沐风表示怀疑，“你裙子脏了，多少钱买的，我赔给你。” 别说，这个还真可以让他赔，不过想想还是算了，那辆跑车一看就很昂贵，它的主人肯定非富即贵。 这样的人，凌灵惹不起，但她可以躲，“算了，我走路玩手机也有错，裙子就不用你赔了。” 凌灵说罢就弯腰捡起自己的小挎包，挎在肩头，快步离开了这家心理诊所。 与沐风的意外相遇，让凌灵打消了请他们诊所医生登门给慕语彤看病的念头，她站在路边，准备打的再去另一家心理诊所看看。 第109章 逛商场 也是这时，沈嘉睿的电话打过来说：“姐姐，你准备好了吗？我现在就过去接你。” 听他提及，凌灵这才想起自己和他约好了今晚一起吃饭来着，连忙说道：“我在外面，地址一会儿发你，你过来接我吧！” 她挂断电话，将自己的位置信息发给了沈嘉睿。 再一看时间，还不到四点钟，现在吃晚饭属实太早了些。 凌灵心想，自己等会儿还是先跟沈嘉睿去看个电影，然后再去吃饭，这样应该也算得上一次正式的约会了。 昨晚沈嘉睿约她吃饭的时候，凌灵本来不想答应的，因为她已经答应了黎曼帮忙找心理医生的事，这两天应该都挺忙的。 是沈嘉睿抱怨说，她对一个外人都比对他上心，她会为了慕语彤耽误工作，却连一次正经约会的机会都不肯给他。 他还说，等她下班后才能匆匆见上一面的约会根本不像是在谈恋爱，倒像是结婚多年的老夫妻，有一股子沉闷敷衍的味道。 说这话时，他的表情委屈巴巴的，明明是个将就一米九的大高个，愣是垂着脑袋在她肩头蹭啊蹭，跟只小奶狗似的。 凌灵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这才答应了下来。 约莫等了十多分钟，那辆熟悉的黑色现代车终于缓缓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里，凌灵冲车内人挥挥手，笑得很开心。 远远看见她的第一眼，沈嘉睿也是一脸明朗的笑，可在看清她身上穿的裙子时，他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哼！跟他约会还穿着其他男人买的裙子，真当他那么大度吗？ 车子停在路边，沈嘉睿却并没有下车的意思。 原本等着他给自己开车门的凌灵有一丢丢不高兴，但也没有太过矫情，自己打开车门就坐进了副驾驶。 车子再次启动时，凌灵甚至都还没有系好安全带。 等她系好安全带，不出意外地见到了一张冷冰冰的臭脸，凌灵赔着笑说道：“怎么生气啦？因为我没在家等你？”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沈嘉睿淡淡瞥她一眼，忍不住吐槽，“这裙子真丑，以后别穿了。” 凌灵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裙子，明白了，这家伙肯定是吃醋了。 凌灵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这裙子虽然是谢哲帮忙买的，但钱是她自己出的，她穿她自己花钱买的裙子，心里不虚。 但她也不想因为这事跟沈嘉睿闹别扭，更何况这裙子本来就沾了尘，穿出去吃饭属实也不大好意思，索性卖他个面子。 “好像是有点丑。”凌灵故作丧气样，然后又满眼放光地拉着他衣角说，“要不，你送我回去换一身？” 沈嘉睿的脸色瞬间多云转晴，嘴角也挂上了笑意，“不换了，重新买吧！” “别呀！我衣柜里衣服一大堆呐。” 凌灵自认自己有很多衣服，完全没必要再买，奈何掌控方向盘的人是沈嘉睿，她说了可不算。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顶峰大厦负一层。 这里是一个高端消费商场，里面卖的都是一些时尚高档服装，奢侈品，珠宝，名牌包等等。 沈嘉睿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他要给凌灵买衣服，买一件至少超越她身上这条裙子的衣服。 可凌灵觉得，以他们现在的收入，来这里消费纯粹就是找虐，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眼瞅着沈嘉睿解了安全带，凌灵赶紧抓住他的手说：“沈嘉睿，我不大喜欢这里，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别呀！换来换去太麻烦了，我订的餐厅就在大厦斜对面，咱们买好东西直接走过去就行，都不带挪车的。” 沈嘉睿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抽回，下车，又替她打开车门，微微弯腰，做出了邀她下车的手势。 “好吧！”凌灵迟疑片刻，最终还是顾及他的颜面，应邀下了车。 两人手拉手走进电梯，直接上了一楼。 一楼是珠宝区域，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在商场特有的灯光照耀下，显得光彩夺目，熠熠生辉，让人眼花缭乱。 沈嘉睿的目光被展示柜里一排排闪着荧光的戒指吸引，他拉着凌灵微微顿足，那美女导购立马殷勤招呼着。 “先生，我们这里的戒指都是可以试戴的哦！您看中了哪一款，我帮你拿出来给这位小姐试戴一下吧！” 沈嘉睿指了指展示柜中最大的那枚钻戒，那导购员立马笑盈盈地拿出钥匙要打开展示柜门。 凌灵扫了眼价格，好家伙，那枚钻戒好几十万呐，沈嘉睿可真敢想。 “别看了，买衣服去！”她板着脸，强硬的拉着沈嘉睿就走。 沈嘉睿的目光还在钻戒上，被凌灵拉着走，有些不情不愿的。 他早就注意到了，凌灵手上没戴任何饰品，旁敲侧击问过陈念云才知道，凌灵和洛云轩结婚那会儿因为太穷，没有大肆举办婚礼，没有拍婚纱照，甚至连个结婚戒指都没有。 他们就是领了证，随便请了两三桌亲戚吃饭就算是礼成了，这对于凌灵来说，应该是个遗憾吧？ 沈嘉睿觉得，没有哪个女孩不想穿着洁白无瑕的婚纱，漂漂亮亮的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 他早就决定好，等自己向姐姐求婚的时候，一定要给她买最大的钻戒，拍最美的婚纱照，再举行一场浪漫温馨的盛大婚礼。 一看见珠宝展示柜里的戒指，他就开始蠢蠢欲动了，虽然他们恋爱的时间不长，但他想要娶她的心已经迫不及待了。 两人走到了电梯口，沈嘉睿突然停下，任凭凌灵怎么拽都不肯走。 “你干嘛？”凌灵的语气微微带了点责怪和不高兴。 沈嘉睿连忙嬉皮笑脸拉着她的手轻轻摇晃，“姐姐，你去试试那枚戒指好不好？我感觉你戴着它，肯定超好看的。” 那还用说？几十万的戒指戴谁手上不好看？ 不过这么贵重的东西凌灵可不敢奢望，她甚至会觉得，自己这个人可能都没那枚戒指来得值钱。 她在沈嘉睿额头上轻敲一记栗子，笑笑说：“小屁孩，戒指这种东西，是不可以随便试的哦！” “姐姐，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嫁给我？” 明明只有三岁的年龄差，她偏偏喜欢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还管自己叫小屁孩，沈嘉睿不开心，很不开心。 凌灵的确没想过要嫁给他，她总觉得沈嘉睿现在还小，变心不过是迟早的事。 虽然沈嘉睿明确表示过自己永远不会变心，但热恋时期的誓言，真的能作数吗？ 第110章 正式约会 凌灵都已经是有过一段婚姻的人了，丈夫死了她都能一个人扛过来，早就没了依赖别人的思想。 她要的不多，只想在沈嘉睿变心之前好好地跟他谈一场恋爱，仅此而已！ 不过这些话，凌灵也并不打算跟沈嘉睿提，省得他胡思乱想。 “不是的，我是想嫁给你的。”凌灵先给他画了张大饼，再跟他好好讲讲道理。 “但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吗？等你能够不再依靠任何人，自己都能赚到足够的钱来养我的时候，我才会嫁给你，现在明显还不是时候。” 沈嘉睿蹙着眉，还是不大高兴。 凌灵故意拐了拐他手肘，“诶！我说，你该不会认为我是个物质的拜金女吧？” “不会，当然不会！”沈嘉睿矢口否认。 “那就好！”凌灵笑得眉眼弯弯，跟个小财迷似的。 “其实我觉得吧！刚才那枚戒指还是小了点。等你什么时候有钱了，咱们再去买一个比刚才那枚钻戒还大的鸽子蛋，羡慕死别人。” “好。”沈嘉睿被她哄得没了脾气，恋恋不舍看了眼展示柜的方向，最终还是任由她拉着自己上了电梯。 从二楼的名牌鞋包区域经过的时候，两人都默契地没再提买买买的事，直到上了三楼服装区域，两人才又随便选了家女装店走进去。 导购员十分热情地跟他们介绍着店里新款上市的衣服。 凌灵状似随意地摸着衣服布料，一副挑挑拣拣的模样，其实她是在看衣服的价格，想挑件最便宜的买。 可这里的衣服真的很贵，她连续看了好几件，结果都在千元以上，有一件上不遮胸，下不遮腿的吊带裙更是卖到了七千多的天价。 对于凌灵来说，七千多买条根本无法穿出门的裙子当真是天价无疑了，她现在就想离开，啥也不买了。 最后还是沈嘉睿和那导购员耳语了两句，那导购员才有些为难地告诉她：“女士，我们店快要搬迁了，店里所有的服装都是一折起售，很便宜的。“ 沈嘉睿也跟着起哄，“一折啊！那一千多的不是只要一百多，很划算诶！ 姐姐，快挑快挑，买到就是赚到，多挑几件，一定要多挑几件啊！” 凌灵可不傻，店里一个搬迁的牌子都没有贴，哪里像是要搬迁的样子？ 再加上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凌灵哪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但她并没有拆穿他们的谎言，而是拿着自己刚才看过的一套衣服说：“就这身吧！我家里衣服太多了，买这一身就够了。” 她选的那套是她在这里看过最便宜的，1299元，虽然还是有些贵，但咬咬牙，狠狠心，也是勉强可以接受的。 导购员立马高兴地在前面带路，“女士这边请，前面就有试衣间。” 凌灵去试衣间里换了衣服，很快，她就穿着一身荷叶领短白衬，黑色长纱裙出现在了沈嘉睿面前。 简约的款式穿在她身上，干净又清新，加上那一头随意披散下来的黑色长发，给人一种质朴甜美的感觉。 偏偏她身前的丰盈被浅v荷叶领勾勒得若隐若现，又给人一种无限遐想的空间。 当真是又纯又欲！ “姐姐，这身衣服很适合你。“沈嘉睿丝毫不吝夸赞。 导购员也用带着讨好的语气说：“这衣服真的很适合您呐，跟先生身上的这套，很像情侣款哦！“ 沈嘉睿今天穿的是白衬衫，黑西裤，跟凌灵现在穿的这身，还真有几分情侣装的既视感。 “姐姐，你在这儿等着，我去买单。”沈嘉睿开心极了，屁颠屁颠跑收银台结账去了。 他本来想给凌灵多买几身衣服的，但他知道姐姐肯定不会要，是以退而求其次，先买这一身得了，反正他们以后有的是机会一起逛街。 两人买好衣服，凌灵就直接穿着这一身，与沈嘉睿一同走进了顶峰大厦斜对面的西餐厅。 凌灵没来过西餐厅，但一见到这里恢宏大气的装潢，低调奢华的配置，也知道这里是一家十分高档的西餐厅。 两人在迎宾小姐的引领下，选了处靠窗的位置，沈嘉睿还很贴心的帮凌灵把座椅挪后了些，绅士地邀请她坐到了座位上。 男服务生拿了本菜单过来，礼貌询问，“先生，女士，请问你们谁来点餐？” 沈嘉睿对凌灵点点头，示意她来点。 凌灵接过菜单，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一连串一连串的英文菜名，她一直竭力保持的优雅端庄，也在这一刻显得无力又可笑。 是的！里面的菜名她一个也不认识。 凌灵高中没毕业就辍学了，虽然学过几年英语，但她学的那些，早就原封不动地交还给老师了。 她只隐约记得一些简单的单词，还都是这个菜单上没有的，真的很丢脸呐！ “看我，都忘了你有选择困难症了，还是我来点吧！”沈嘉睿见她脸色不太好，当即便一把扯过菜单随意扫了眼，然后用力合上了。 凌灵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他便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将菜单还给男服务生说：“麻烦帮我上两份菲力牛排，七分熟，两份意面和一瓶拉菲，谢谢！“ “好的先生，您稍等！”男服务生接过菜单便撤了开，自顾自忙活去了。 早知道西餐厅吃饭的规矩多，凌灵一直都很拘谨，直到男服务生走远，她才稍微放松了些。 “你还开车呐，点酒干嘛？”凌灵双手趴在餐桌上，很自然地往沈嘉睿面前凑了凑，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她怕自己说话太大声会影响到别人，这样会显得她很没有素质，还会暴露了她没见过世面的事实。 “没事，我们可以找个代驾。“沈嘉睿也学着她的样子，往她面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点都点了，我也不好意思退，咱们还是硬着头皮喝吧！” 凌灵再没见识过世面，也从电视上看到过一些，她知道拉菲很贵，一瓶得卖好几千，以他们现在的经济情况，喝那玩意儿属实太奢侈了。 “你就是故意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她气恼的瞪了他一眼，赌气靠在座椅上，与他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姐姐，别生气了，我下次再也不来这破地方消费了，感觉还是我们国内的中餐厅，环境更舒适一些。” 沈嘉睿一早便看出了她的拘谨，说这话也不完全是在哄她。 一家国人经营的西餐厅，菜单上却没有一个国人所熟识的字，这是什么？ 这是崇洋媚外，也是对低学历消费者的一种歧视。 第111章 不巧的偶遇 刚才那服务生见凌灵拿着菜单却不点菜，眼神里明显带着嘲讽和鄙夷，他应该是认为他们老土，来这儿消费纯粹就是打肿脸充胖子。 沈嘉睿本来没打算喝酒的，但他故意点了拉菲，也是想让对方知道，他们能来这里，这里的东西他们就能吃得起，算是变相地帮凌灵找回了面子。 但这种让姐姐不适应，又狗眼看人低的地方，沈嘉睿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凌灵也不傻，沈嘉睿默默为她做的，她自然也能感受得到。 只是，为了争口气浪费自己的钱，让别人受宜，这笔买卖，怎么想怎么都不划算。 可沈嘉睿话都说出去了，她也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既来之，则安之，等会儿她就化怨愤为食欲，把沈嘉睿点的东西全都吃光，连一滴酒都不带剩给他们的。 这般一想，凌灵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她放下身段，扬起唇角，拉过沈嘉睿的大手紧紧握着。 “沈嘉睿，你都23岁了，不能再管家里人伸手要钱了，你得学会自己赚钱，也得学会省钱，不然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你的沈太太啊？“ 沈嘉睿回握住她的手，正想开口说话，一道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了来，“你怎么在这儿？” 凌灵闻声抬眸，不出意外地见到了刘承翔那张不可一世的脸，在他身侧，还站了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是沐风。 “是你！”沐风也认出了她。 “你们认识？”这话虽然是在问沐风，但刘承翔的目光一直落在凌灵与沈嘉睿紧紧相握的手上。 上一次见她，她就自甘堕落，找了个满脸横肉的胖男人依靠，这次又换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她可真是好样的！ 沐风是刘承翔的好友，也一直都知道刘承翔有个暗恋一年多的女生，他虽没见过对方的面，但怂恿刘承翔跟对方告白的事，他也有份儿。 此时见刘承翔主动与凌灵搭讪，又见他盯着别人紧紧相握的双手不自觉攥紧了自己的拳头，沐风当即就反应了过来。 他扶了扶自己的金框眼镜，有些尴尬地说：“也不算认识，这位小姐今天到过我的心理诊所，我们有幸见过一面。” “你去心理诊所做什么？”刘承翔冷声发问。 凌灵本来不想搭理他的，但极好的素养不允许她这么放纵自己，索性笑了笑说：“当然是去看病啊！” “你生病了？什么时候的事？”刘承翔又问，这次的语气比前面那句柔了一些。 一直没开口的沈嘉睿终于按捺不住，直接开口就怼，“我女朋友的事，和你有关系吗？” “你女朋友？”刘承翔冷哼一声，“人家都两个孩子的妈了，就你还捧在手心里当个宝。” “那又怎样？”沈嘉睿捧着凌灵的手，递近唇畔吧唧了一大口，沾沾自喜的说，“白捡两个乖孩子，是我赚了！” 刘承翔快被他气死了，但在外人面前，他还得时刻保持自己的绅士风度，所以低骂了声“蠢货”后便也转身离开了。 他选了个离凌灵最远，却又能看见凌灵那边的位置坐下，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又被勾起来了。 上次见到凌灵回归家庭后那副朴素，甚至有点老土的打扮，刘承宇打心眼里觉得，凌灵这样的已婚妇女根本就配不上自己。 可再次见到她穿着漂亮的衣服，化着精致的妆容时，他还是忍不住想要与她搭讪，尤其是看到她对自己爱搭不理，却与别人十指紧握的画面时，刘承宇更是要气疯了。 他是那么要强的一个人，绝对不允许自己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金钱和势力如此，女人也是如此。 刘承翔的目光一直都在凌灵身上，沐风点好餐，目光也在对方身上来回打量了一遍，最后轻咳两声说：“翔哥，刚才那女人该不会就是你喜欢了一年多的那个姑娘吧？” 那边的两人已经切好牛排，默契十足地举起红酒杯碰杯了，刘承翔收回视线，没有否认，亦没有肯定沐风的问题。 只说：“咱们兄弟出来吃饭，还提女人干嘛？“ 沐风是学心理学的，是以一眼便看出了刘承翔的羞愤与割舍不下。 可那个女人都已经有孩子了，现在又交了新男友，那样的女人，如何能配得上自己高冷矜贵，事业有成的翔哥？ 沐风说：“翔哥说得对！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一件破布烂衫，该扔的时候就得扔了！” 这时，服务生正好端来了红酒，恭敬地往他们桌子上摆，“两位先生，请慢用！“ 刘承翔随手给了他两百元小费，挥手示意他离开后便自己拿起了红酒瓶，先是给沐风倒了半杯红酒，然后又给自己倒了半杯。 “干一个。”他对沐风举了举杯，接着就仰头喝下了杯中所有的红酒。 沐风被他这么不顾形象的豪饮惊讶到，他摇了摇头，举起酒杯浅抿了一口，然后放下酒杯说：“要是实在放不下，那就追回来吧！” 刘承翔一脸不屑，“都说是破布烂衫了，你觉得我还会要？” 沐风看了眼优雅用餐的女人，感觉她的一举一动都散发着成熟女性独特地魅力，如果不是知道她生过孩子，还真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也难怪万年铁树刘承翔都会喜欢上她了。 “那就不提她了。”到底是别人的事，沐风也识趣地转移了话题，“我听说泰宏新招了几个漂亮的陪酒女，不知翔哥有没有时间，陪兄弟一起去夜店逛逛？” 刘承翔这些年一直洁身自好，从来不去夜店那样的场所。 但沐风不一样，他出身豪门世家，是个妥妥地富三代，刘承翔有今日的成就，少不了沐风这个好兄弟的扶持。 沐风的邀约，刘承翔向来都不会拒绝，这次也不例外，他举起酒杯，很有风度的说：“舍命陪兄弟！” 沐风举起酒杯与他碰了碰，坏笑着说：“这可是你说的，兄弟今晚就带你去开开荤。” 刘承翔浅笑着没说话，算是默许了他的提议。 两人吃饱喝足去结账的时候，凌灵与沈嘉睿也刚刚结完账，此刻正手挽手一起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凌灵以前没怎么喝过红酒，今晚贪杯，喝得有些晕乎乎的，好在她走路的姿态还算端庄，丝毫看不出来是醉了酒。 然而，在见到沈嘉睿的微信付款页面显示的付款金额后，她一路上都在小声嘀咕，“一顿饭吃了五千多，这破地方也太坑爹了，下次不来了，再也不来了。” 这点钱对于沈嘉睿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毫，但他还是笑着附和她，“对！太坑爹了，下次再也不来了。” 两人的对话正好落在了身后的刘承翔和沐风耳中。 等他们出了餐厅，步行着往对面大厦去的时候，刘承翔忽然拦在了他二人身前。 第112章 冤家路窄 “还以为你找了个富二代，没想到是个连饭都吃不起的土鳖，凌灵，你真是越来越堕落了。”刘承宇谑笑着，挑衅意味甚浓。 要不是被凌灵挽着手，沈嘉睿非得揍他一顿不可。 凌灵抬起一双醉意微醺的眸子，盯着他看了好半晌才回了一句，“我不喜欢富二代，我就喜欢沈嘉睿，怎样，不可以吗？” 刘承翔被她一句话怼得哑口无言，沈嘉睿却是笑而不语，他的姐姐半醉半醒的模样真是太有趣了，简直不要太可爱。 “翔哥，你喝醉了吧？你的车在地下车库，怎么走到这里来了？”沐风上前去拉刘承翔，算是递了个台阶给他下。 刘承翔愤愤瞥了眼浓情蜜意的二人，正想转身离开，却被凌灵一把拉住了胳膊。 他怔怔地盯着她看，一时也不知该作何回应？ 沈嘉睿这会儿连刀人的心都有了，他把凌灵不规矩的小手扯了回来，嫌弃地轻轻拍了拍，“姐姐，你怎么什么东西都摸，脏不脏啊？” “脏！”凌灵十分配合地点头，然后又指着刘承翔说，“你去夜店，脏！” “凌灵，你好样的！”刘承翔磨了磨后槽牙，感觉自己的肺都要被他们气炸了。 但这里是人来人往的马路边上，他也放不下身段跟个醉鬼斤斤计较，正好这时候，司机开着他的蓝色幻影从地下车库出来了。 车子在几人身边停下，司机风风火火地下了车，并恭敬地打开后座车门，等着自己的老板和沐少坐进去。 刘承翔冷冷瞥了凌灵一眼，最终还是愤愤地坐了进去。 “砰！“ 车门重重闭合的声音，彰显着他主人的愤怒。 凌灵可不管他愤不愤怒，拉着沈嘉睿的手说：“碍眼的人终于走了，我们去看电影吧。” 沈嘉睿感觉到了她的醉意，摇了摇头说：“电影可以下次再看，你喝醉了，我先送你回家。” “我才没醉呐，我清醒得很。”凌灵晕乎乎地闭上眼睛，靠在他肩头小声嘀咕，“我现在就要跟你去看电影，等看了电影，咱们就算正式约会过一次了。“ “好，都听姐姐的。”沈嘉睿直接将她抄膝抱起，步行着往对面的大厦走去。 凌灵迷迷糊糊搂着他脖颈，嘴里叨叨着，“沈嘉睿，谢谢你！认识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沈嘉睿微微顿足，含情脉脉看了眼怀中浅睡的女人，用温柔到极致的声音说：“姐姐，你把我的台词都抢了，我又该说些什么呢？“ 翌日。 凌灵是在卧室里的大床上醒来的，她懵懵地盯着天花板，努力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 昨晚她喝了酒，结账后又碰到了刘承翔，借着酒劲儿，她拉着刘承宇的胳膊，差点儿就把夏映竹怀孕的事给抖了出来。 后来沈嘉睿带偏了她的思路，她好像指着刘承翔，骂他脏来着。 “啊！我骂他了！”凌灵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懊恼地拍着自己的额头，“凌灵啊凌灵，酒是个好东西，下次别喝了。” 还好刘承翔没有跟她计较太多，不然以沈嘉睿的火爆性子，他俩非得打起来不可。 诶？昨晚是沈嘉睿送自己回来的吗？他人呢？ 凌灵左看右看，没在床上看到自己的手机，索性下了床，穿上拖鞋就往客厅里跑。 “醒了。“黎曼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器，正在切换着无聊的电视频道。 “嗯。”答应了帮人家去找心理医生，结果却跑去和沈嘉睿约会，还喝得烂醉如泥地回来，凌灵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那个，昨天晚上我……”怎么回来的？ 后半句凌灵属实难以启齿，黎曼倒是读懂了她的心思，回她道：“昨天晚上，沈嘉睿用你的手机给我发了信息，我去楼下接你回来的。” “这样啊！”凌灵越发觉得羞愧，“不好意思啊！给你添麻烦了。” “也不麻烦，我就是带了个路，是沈嘉睿抱你回来的。” “那他人呢？”凌灵真的很想知道，他们昨晚有没有去看电影。 “走了啊！”黎曼想了想，又说，“沈嘉睿还挺细心的，他把你抱回房间，给你卸了妆，又给你上了药才走的。“ 凌灵额头上的肿包昨天就消得差不多了，她把头发披散下来，那肿包基本上是看不见的。 她还以为沈嘉睿昨天没看见呐，没想到他还会贴心的为自己卸妆，上药，这个大男孩，真叫自己喜欢得不行。 凌灵心里百花齐放，面上倒也无波无澜，“行！我知道了！你有看见我的手机吗？” “没看见手机，但你的包在那边，我放的。” 顺着黎曼手指的方向，凌灵一眼便看见了搁置在置物架上的小挎包。 打开包包一看，手机果然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凌灵拿出手机给沈嘉睿发了个早安的表情包，然后又对黎曼说：“心理医生的事你别着急，我等会儿再帮你找找看。” “好，你也别太着急，慢慢来。“黎曼会心一笑。 “嗯！”虽然应了，但凌灵还是想尽快处理好慕语彤的事，然后全身心投入到事业中去，“语彤怎么样了？她没再闹着要离开吧？” “没有，她昨天不是睡觉就是发呆，还挺安静的。” “那……”凌灵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问了，“谢哲呢？他找到工作了吗？” “我不知道，他昨晚好像没回来。“黎曼其实也不大确定，她睡觉之前谢哲是没有回来的，睡着之后就不知道了。 “哦！”凌灵也没再多问，去洗手间洗漱好便匆匆出了门。 带上房门的瞬间，身后也传来了房门打开的“吱呀”声。 这栋楼每层都有三套住房，其中两套住房的房门是对立着的，还有一套住房在这两套住房的中间位置。 凌灵他们住的是右边的套房，开门的那家应该是住在他们正对面的邻居，她来这里还没见过左邻右舍的面儿呐，还挺好奇的。 凌灵回眸去看，结果却意外对上了沐风那双架着眼镜的黑色眸子。 那双精明的眸子藏在镜片后，带着审视地意味，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凌灵没兴趣认识刘承翔的朋友，就算他们现在是邻居，她也不想跟沐风有任何交集，索性掉头往电梯的方向走了。 “怎么？你很不自信？” 沐风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凌灵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不想刚走了没两步，对方竟大步上前，直接拦了她的路。 第113章 一场注定会输的赌局 “凌小姐，你这样是不是不大礼貌？”沐风眼神锐利，声音也带了几分薄怒。 凌灵无惧他的目光，直接对上他的眼睛反问：“那你这样拦着我的路，很有礼貌？” “怎么？你对我有敌意？”沐风半眯起眸子，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危险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凌灵认怂般退后两步，“没有敌意，但我也没有亲近你的必要。“ “为什么？”沐风似乎并不介意她的话，自问自答玩的不亦乐乎，“因为我是刘承翔的好友，还是因为我差点儿撞到你？” “两者都有吧！”凌灵丝毫没有隐瞒，“无论是你还是他，我都惹不起。” “你倒是坦诚。”眸中厉色退去，沐风轻笑出声。 那笑容就跟他的名字一样，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属实没办法让人讨厌。 凌灵不想再继续跟他浪费时间，想了想说：“我和我男朋友约好一起出去办点事，沐先生若是没什么要紧事的话，我先走了。” “等等。”沐风叫住她，“翔哥昨晚喝了很多酒，醉得一塌糊涂。凌小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对你并没有完全死心。” “沐先生，没死心跟旧情难忘是两码事，前者多少会带有一定的逆反心理，后者才是真正的割舍不下。所以，你想让我怎么回复你呢？”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刘承翔对她的执着，谁说不是逆反心理和嫉妒心在作祟呢？ 沐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说：“你昨天到过我的心理诊所，但我查过诊所昨日的出诊记录，里面并没有你的名字，你是约不上号？还是在替别人约号？” 经过刚才的交涉，沐风坚信凌灵除了有些不自信外，没有任何的心理疾病。 凌灵没料到他会连夜彻查自己去诊所的事，隐约有了种不好的预感，却还是强作镇定说：“沐先生，这是我的私事，我没有义务告诉你。“ “这是自然。”沐风依旧笑得温雅，说出来的话却又句句扎心，“你有权利保持沉默，但是凌小姐，我必须告诉你一个事实。” 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凌灵望着他，沉默着没有作声。 似乎是被她的反应取悦到了，沐风朗笑出声，“别这么紧张，我只是想告诉你，本市最好的心理医生就站在你面前，你完全没有舍近求远的必要。 怎么说，咱们也算是邻居了，你要实在约不上号，我不介意帮你走个后门。” 凌灵不信他会这么好心，况且，有钱能使鬼推磨，根本就没有约不上号一说，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已经约到号了。”凌灵不想与他正面刚，只得敷衍了事。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在说谎！”沐风的语气很是笃定，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他坚信自己的猜测。 同心理医生论心理战术，结果不言而喻。 凌灵不想找虐，只想扭头闪人，“随便你怎么想。” “凌小姐，要不要打个赌？” 凌灵已经按了电梯向下键，明显不想给予他任何答复，沐风却依旧毫不在意地开启了自问自答模式。 “我打赌你在本市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心理医生，你赢了，我给你五十万作为奖励。输了，那就按照市场价请我这个本市最好的心理医生。”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凌灵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接迈步走了进去，抬手按下了一字键和关门键。 当电梯门缓缓闭合的时候，她听见沐风不轻不重的声音飘了进来，“凌小姐，本市所有医院的药品都是我家医药公司提供的，这个赌约，你输定了！” 纤细的身躯微微一颤，凌灵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了贫富差带来的无力感。 他那么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足以将自己拿捏得死死的。 想来也是，穷人于富人而言，从来就是随意践踏的蝼蚁，自己是前者，所以自己注定会输。 即便那个赌约自己从来都没有承认过，也照样改变不了凄然收场的结局。 “叮～” 电梯门再次打开，一楼已经到了，凌灵却在迟疑要不要现在就走出去，还是说，她应该直接返回二十二楼，同那人说一声，“好吧！我认输！” 只是，多少还是会有一些不甘呐！ 也许，他只是吓唬自己呢？真的要为一个不确定的可能性就卑微地向他低头吗？ 凌灵心中好一番纠结，不过在电梯门即将自动关闭的最后一瞬，她还是抬腿迈了出去。 “滴～” 手机微信提示音也在这时候响了起来，凌灵打开手机一看，是沈嘉睿发来的微信，他说他已经到了，现在就在小区门口等她。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困苦，挫败总会在不经意间与我们不期而遇，但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他会不问缘由，不顾一切支持你的决定。 凌灵快速调整好自己的心情，迎着朝阳，挺直背脊朝小区大门的方向走去。 然而这一趟出行并不顺利，两人跑遍了市内所有的心理诊所，得到的结果却是出奇的一致。 近一个月内，市内所有心理诊所的号均已约满，凌灵若是想预约，大概率得等到一个月以后。 奔走了一天，结果却是这般无情，沈嘉睿忍不住发起了牢骚，“一个五线城市，真有那么多心里有障碍的病人吗？” “谁知道呢？”凌灵没有告诉他沐风的事，但她知道，这事肯定与沐风脱不了干系。 “要不……”沈嘉睿刚想提议从临市高价聘请一个心理医生过来。 凌灵却望着天边逐渐西沉的夕阳，自然而然地打断了他的话：“昨晚喝多了，电影都没看成，今晚说什么都要去看一次。” “好啊。”沈嘉睿抬手看了眼腕表，又说，“时间不早了，我先带你去吃饭，然后再去看电影好不好？” “嗯呐，正好我也饿了。”凌灵挽着他胳膊，又是抱怨又是建议，“西餐厅的东西又贵又不好吃，咱们今天不吃西餐了，咱们去吃麻辣火锅。” “好啊，正有此意！”沈嘉睿笑着附和。 两人一起去吃了火锅，又一起去看了电影，虽然正事办得不怎么样，这次的约会却很美好。 在火锅店内，两人相互指着对方辣到微微翘起的嘴唇，一边嫌弃对方不能吃辣，一边又心甘情愿地给对方端茶递水。 在电影院内，他们和其他小情侣一样，手里捧着爆米花，相互依偎着，相互投喂着。 没有遇到不想见的人，也没有再发生什么糟心的事，这次的约会，他们玩得很开心。 晚十点过，沈嘉睿照例是将车子停在了小区门口，然后步行着送凌灵回家。 第114章 缘由天定，爱由心生 月朗星稀，两道十指相扣的身影在路灯的映射下，显得浪漫又温馨。 “姐姐～” “嗯？” “我一直想问，你为何会对慕语彤的事格外上心？” 凌灵正要回答，沈嘉睿却又竖指至她唇瓣，及时制止了她的说辞。 “别告诉我，因为慕语彤是你的朋友，在她心里，你或许连朋友都算不上。 也别告诉我因为她是你家的租客，她都已经决定离开了，只要你撒手不管，她便再也不是你的租客。 总之，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你都没有责任，更没有义务为了帮她难为自己，所以，你义无反顾帮助她的理由呢？” “如果非要刨根究底的话。”凌灵顿住步子，转身面对着沈嘉睿，很认真很认真的说，“那么我想，大概率是因为不想让冷漠主宰自己的判断力吧。” 凌灵一直记得多年前那个炎热的盛夏，自己从家里赶往学校的途中，那个约莫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因为癫痫病突然发作栽倒在斑马线上不停抽搐的画面。 当时，人来人往的斑马线上大多都是身强体健的成年人，可因为一个未知的可能性，他们全都冷漠地选择了置身事外。 凌灵当时也有犹豫，妈妈说，要小心那些看起来就很不幸的人，因为他们可能会利用你的善良来博取你的同情，然后再伺机诓骗你的钱财。 可当时的情况那般危急，如果自己也跟其他路人一样冷漠地转身就走，那么，那个可怜的小男孩很有可能会被某个粗心的司机，开着他笨重的车子无情碾压过去。 比起被讹，凌灵更害怕眼睁睁看着一个年轻的生命就此消失在自己面前，所以犹豫几秒后，她冲到了那个小男孩身边，用自己瘦小的身躯，艰难地将他驮在了自己背上。 在当时，那个小男孩被病痛折磨得眼白上翻，整个人瘫软如一摊烂泥，凌灵驮着他走的每一步都非常吃力。 或许是担心她被撞死，亦或许是她的善举感染到了其他人，在绿灯即将变红的最后瞬间，那些冷漠的路人终是回了头。 他们将两个孩子拦在身后，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组成了一堵坚实的肉墙，拦住了那些随时有可能撞向他们的司机。 他们开始手忙脚乱地帮助抬人，也有人在忙着拨打120，还有一位好心的司机下了车，招呼着大家将那小男孩往自己的车上抬…… 提及这段往事，凌灵心里总是暖暖的，她说：“这个世界其实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般可怕，人性也并非是完全的冷漠自私。 很多时候，我们只是需要一个勇于出头的人，引领我们作出最正确的决择。 何其幸运，我成了那个领头的人，何其幸运，我的善意换来了更多的善意。 所以呀！别说那人是慕语彤，就算那人是个完全陌生的路人甲，只要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我都做不到熟视无睹。” 似乎是被她的故事感染到，沈嘉睿英挺的鼻尖微微抖动，就连抛出的问题也夹了些颤音，“那你知道，那个小男孩后来怎么样了吗？” 凌灵也没有多想，笑了笑说：“我那天赶着去上学，看到有好心人将他抬上车，说是要送往医院后，我就先行离开了。 我不知道那个小男孩后来怎么样了，但我相信，他一定会得救，毕竟有那么多的善意倾注在他的身上，他肯定会活得很好很好。” 沈嘉睿说：“后来，那个小男孩被他的外公带出国治病去了，往后那些被癫痫折磨得痛苦不堪的岁月里，那个善良的女孩都成了照进他生活里的一束光。 多年后，小男孩终于战胜病魔找到了那个女孩，却发现那个女孩早已远嫁他乡，成了一个拖儿带女的单亲妈妈。 然而，这些都不能阻止小男孩继续爱她，因为无论她变成什么模样，她都是他晦暗人生里唯一的光束，是他的救赎。” 听到前半段，凌灵还以为沈嘉睿在接着自己的话茬编故事玩儿，直到听见他说拖儿带女的单亲妈妈时，她才慢半拍地反应了过来。 然后，她又慢半拍地惊呼出声，“沈嘉睿，你该不会想告诉我，你就是当年那个可怜的小男孩吧？” “是，我就是那个患有癫痫病的小男孩。”沈嘉睿盯着她，笑眼含泪，“姐姐，亲眼见过我最脆弱难堪的一面，你还愿意继续爱我吗？” 爱！怎么会舍得不爱呢？ 无论他是被病魔折磨得可怜兮兮的小男孩，还是现在这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凌灵都会爱他，一直，一直爱他。 但凌灵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微微踮脚，用自己柔软的唇轻轻温暖他的唇瓣，无声地倾诉着自己的答案。 轻柔的吻似一管强有用的定心剂，瞬间抹灭了沈嘉睿心里那不为人知的自卑与伤痛。 沈嘉睿动情地搂着她，正要反客为主加深这个吻时，凌灵却又猛地将他推开了。 “姐姐，怎么了吗？”沈嘉睿微微蹙眉，却见她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惊呼，“不对，不对呀！ 那个小男孩当时都难受成那样了，怎么可能凭着记忆中的模样找到现在的我？沈嘉睿，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故意拿我寻开心来着？” 真是！谁会为了寻人开心，故意说自己有癫痫病呀？ 沈嘉睿属实有些哭笑不得，抬手捏了捏凌灵的鼻尖说：“别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什么？”凌灵整个一丈二的和尚，完全摸不着头脑。 “你忘了？你当年奔到我身边，扶起我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一句。” “是吗？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 沈嘉睿无奈摇头，但还是执意要点醒她，“那你好好想想，你那天丢了什么东西？” “学生证，我丢了学生证。”凌灵对那天的记忆还是比较深刻的，她记得自己那天弄丢了学生证，因为这事，她还被学校的门卫大叔口头教育了一番呐。 沈嘉睿掏出钱包，取出了那张自己视若珍宝的学生证，凝视片刻后递到了凌灵面前，“喏，你的学生证。“ 那次在马路上突发癫痫病，沈嘉睿的感官还是十分清晰的，他能感受得到路人给予自己的冷漠和白眼，也能听到那个女孩大步奔向自己的脚步声，以及她驮起自己时气喘吁吁，却又坚定不移吐出的毎一个字。 所以，在意识逐渐回笼的第一时间，沈嘉睿强迫自己睁开了眼睛，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张汗滴成雨，却又如天使一般带着圣光的面孔。 为了记住那张面孔，他在被人抬上车的最后一刻，伸手扯下了女孩夹在校服口袋上的学生证。 此后在被病痛折磨许久的岁月里，那张学生证就成了他的精神支柱，给了他足够战胜病魔的勇气。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张学生证，他才能在茫茫人海里，准确无误地找到她的方位，然后再与她相爱，相认。 第115章 第一个搬走的人 那张学生证被一个透明塑胶壳装着，里面的文字和证件照依旧十分清晰，就跟新的一样。 凌灵接过学生证，右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包裹学生证的塑胶外壳，心中大大小小的困惑都在这一刻找到了答案。 难怪沈嘉睿口口声声说自己在找一个姑娘，却又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粘在自己身边。难怪他会说喜欢自己，喜欢了十二年都不曾变过。 原来，他要找的那个姑娘，就是自己啊！ 于凌灵而言，自己当初做的那些不过都是举手之劳的小事，可沈嘉睿却怀着一颗感恩的心，一直记到了现在。 为了还自己的恩情，他不远万里找到了自己，甚至在明知自己丧偶还带着两个孩子的情况下，依旧坚持与自己相识、相知、相爱。 认识他的这段时间里，自己没少给他添麻烦，他对自己的帮助，也早就远远超出了自己当年给予他的那一份小小恩情。 说到底，还是自己赚了！ 鼻腔里突然充斥着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意，眼中也好像有什么东西快要滚落下来了，凌灵赶紧将学生证塞还给沈嘉睿，侧过身去。 “我早就不读书了，学生证给我也没什么用，你要是喜欢就自己留着吧！” 轻柔的声音微微带了些鼻音，那是强忍眼泪不让自己哭出来引发的。 沈嘉睿没有揭穿她，只默默将那张学生证重新塞回自己的钱包里，继续贴身放好。 凌灵的情绪几乎快要绷不住，为了掩饰自己的脆弱，凌灵直接下了逐客令，“已经很晚了，我要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沈嘉睿点头，“给慕语彤找心理医生的事，你要是有什么其它想法，记得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一直都有空。” “嗯！”凌灵没有回头，简单应了声后便直接迈进了住宅楼。 而当电梯门紧紧关闭的时候，凌灵突然蹲下身子，抱着膝盖轻轻啜泣起来。 她真的好心疼，好心疼沈嘉睿。可是，她不能当着他的面表现出来，因为她也注意到了沈嘉睿眼中一闪而过的泪。 那个阳光开朗，给了自己无限安全感的大男孩怎么可以自卑，怎么可以哭呢？ 凌灵故意质疑他的话，说他是在拿自己寻开心，其实也只是想转移沈嘉睿的注意力而已。 结果沈嘉睿被自己憨憨的模样逗笑了，自己却被他痴心不负的深情给弄哭了。 这一夜，凌灵睡得极不安稳。 那个小男孩躺在马路中间痛苦抽搐的模样再次出现在了自己眼前，恍惚间，凌灵一眼便认出那个可怜的小男孩就是自己心爱的大男孩。 “沈嘉睿，沈嘉睿？” 凌灵拼了命地往他身边跑，竭尽全力将他扶起来，驮在了自己后背上。 烈阳炙烤着大地，也灼痛了凌灵的心。 凌灵吃力地驮着沈嘉睿，汗水像是屋檐下滚落的雨珠，啪嗒啪嗒直往地上砸。 终于，小男孩在抽搐中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声音虚弱无力，唇角却在微微上扬，“姐姐，这么多年，我终于等到你了。” 这一刻，凌灵的眼泪又像是决了堤的洪水，怎么收都收不住。 “沈嘉睿，沈嘉睿……”她驮着他，用力驮着他，梗塞的咽喉只能勉强唤出他的名字，轻轻柔柔，一遍一遍。 蓦地，汽车刺耳的鸣笛声淡去，周遭的环境也在顷刻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是在一片金灿灿的向日葵花海里，风轻云淡，阳光猎猎。 她跨坐在沈嘉睿的腰腹上，隔着薄薄的衣料，像只壁虎一样严丝合缝地趴在他的身上。 她捧着他的脸，吻着他的唇，然后开始扒他的衣……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入室内，俏皮地攀上她的眉眼，那个苦涩却又旖旎无限的梦，终于是被这刺眼的光线给唤醒了。 “啊！太可耻了，怎么可以做那样的梦。”凌灵猛地坐起身，双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面颊，心里又羞又臊。 她长这么大，还从未有过这般强烈的欲念。 她真的好想好想现在就把沈嘉睿叫过来，然后扑倒他，再把梦里对他做过的那些事，对着他重做一遍，不对，是重做很多很多遍。 想到这儿，凌灵的脸瞬间红成了一个熟透的大苹果，她捂着脸，又开始琢磨起了慕语彤的事。 只不过这次她想的是，等处理好慕语彤的事，她要第一时间搬到沈嘉睿那里去住，然后天天穿着性感的蕾丝睡裙在他眼前晃，看他还能不能把持得住？ 来电铃声兀地响起，打断了凌灵的臆想连篇，她抓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自己的婆婆。 今天是周六，拿婆婆手机打电话给她的人不一定就是她的婆婆，也有可能是她的小棉袄或者小情人，所以点了接听键后，凌灵并没有立即出声。 “灵儿，起床了吗？” 慈爱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凌灵忙坐直身子回应，“嗯，我刚刚睡醒。妈，您这么早打我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陈念云看着忙前忙后，往自己车子上搬东西的谢哲，走进厨房，压低了声音说：“灵儿，你知道吗？谢哲要搬走了。” “他要搬走？什么时候的事儿？”凌灵惊讶，声音也不自觉高了几分。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也不大清楚，但是天刚蒙蒙亮，我就看见他在搬东西了。他说他要搬走，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了。” “那他现在还在我们家吗？“ “在的，还在搬东西呐。” “那行！妈，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啊！” 不等婆婆回复，凌灵直接挂断电话，打开了手机里的小翼管家，开始查看起了家里的监控。 监控画面里，谢哲正在关后备箱车门，看样子，他已经把自己的东西全都搬上车了。 想起自己与他的最后一次碰面，凌灵就开始懊恼不已，谢哲说要跟她谈谈，应该就是谈搬离她家的事吧？ 可她竟误以为他是要对自己不利，逃得比兔子还快，自己怎么能那么自以为是，那么可恶啊？ 凌灵退出小翼管家，找到了谢哲的微信，快速打出一行字：[谢哲，听我婆婆说，你要搬走了呀？] 打完准备点击发送的时候，凌灵又开始犹豫了，谢哲是她家的租客，他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她好像没有资格过问这么多。 她把这行字删了，然后换上了诚挚的祝福语：[恭喜你即将踏入新的旅程，祝一切顺利！] 消息发送出去，很快就收到了谢哲的回复：[谢谢！也祝你和沈嘉睿一直幸福下去，你们真的很般配！] 自己和沈嘉睿的事，凌灵并不清楚谢哲是怎么知道的，但既然他已经知道了，也就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了。 [谢谢！能收到你的祝福，我很开心！] 这条信息发送出去后，天也就这么被她聊死了。 谢哲是第一个从她家里搬走的租客，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总有一天，她家的租客全都会搬走。 往后，偌大的楼房，也就只有她一家人会住了。 没有那么多麻烦的租客，家里不会再有争吵，也不会再出现三天两头就往医院，往警局里跑的事。 没有他们，那个乡村，那个小家还会一如既往的宁静，可怕的宁静！ 凌灵也说不出自己现在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心里莫名地有些空，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丢了一样。 她再次打开了院里的监控，但是谢哲并不在院子里，他的车倒是还在。 第116章 没耐心的老师 凌灵赶紧退出界面，找到了安装在三楼的那个摄像头界面，点了进去。 画面里，孔礼勋正坐在沙发上，两条胳膊撑于大腿上，身体大幅度前倾，脑袋低垂，俨然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直到谢哲上楼，他才坐直身体，抬起眼眸看向他，“这还没到半年呐，你真的想好要离开了吗？” “嗯。“谢哲走到他身边坐下，不舍地摸了摸自己坐着的沙发垫，“我找了份电竞城管理兼维修的工作，已经上两天班了，不走也不行了。” “也好！你家本来就是市区的，现在又找了份好工作，离开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是啊！正好我爸妈也在催我回去了。” “那就回去，莫要辜负了老人家一番苦心。”孔礼勋拍了拍他的肩，又说，“凌灵呢，你们进展得怎么样了？” “她和沈嘉睿在一起了，他们俊男靓女，很是般配。“谢哲的眼中出现一抹暗色，然后便是自嘲一笑，“你说，就我现在这个鬼样子，哪个姑娘能看得上我？” “别这么悲观，你瘦下来，说不定比沈嘉睿还帅呐。” 谢哲迎上他的目光，笑了笑说：“真想不到，你也会有开玩笑的时候。” “指不定，我说的就是心里话呢？”孔礼勋别开目光，状似随意地倚靠在了沙发上。 谢哲一直记得他拿着榔头凶狠砸向饮水机的那些画面，那时的孔礼勋给人的感觉就是阴鸷的，极难相处的。 但是现在，孔礼勋好像没有印象中的那般可怕了。 他会帮着凌灵一起寻找想不开的慕语彤，也会在自己离开时，陪自己说说话，开开玩笑了。 这可真是一个好的改变呐！ 说到改变，沈嘉睿和凌灵走到了一起。 慕语彤也即将在凌灵的帮助下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 黎曼不复往日的高傲，性子也变得越来越随和了。 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因为爱而不得受挫，反倒生了些改变自我的勇气。 不得不说，这里可真是个神奇的地方，住进这个家的人，无一例外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呐。 简单道过别后，谢哲就将陈念云硬塞给自己的那袋小笼包放在了中央扶手盒上，然后发动引擎，驱车离开了那个神奇的家。 谢哲走了，但他会遵守约定，等到凌灵和沈嘉睿结婚的那一天，他会回来的。 孔礼勋站在露天花台上，盯着那辆渐行渐远的五菱宏光，心里竟有一丝莫名地惆怅。 谢哲已经搬走，沈嘉睿和黎曼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 曾经那一屋子的闲散人员现在好像都有自己的事在忙了，唯有他驻足在此，整日浑浑噩噩，无所作为。 葡萄架下的藤椅铁链轻轻晃荡，藤椅上坐着的人，怀抱着那把铮亮发光的大提琴，一手握着琴弓，一手开始定弦，拉奏。 深沉的音色裹挟着葡萄即将成熟的甜香之气飘散在空气里，飘扬在洛家上下每一处角落。 犹在睡梦中的小姑娘猛地睁开眼睛，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然后一股脑地从床上爬起，穿着那双可爱的兔子凉拖，扶着楼梯扶手，踢踢踏踏往楼上爬。 瞥见来人，孔礼勋停下了拉奏的动作，笑着和她打招呼，“阳阳，你怎么来了？“ “阳阳是被你的琴音吸引来的。”洛星阳迈着欢快的步子跑到他跟前，小小的手儿不自禁地抚摸着琴身，灵动的大眼睛笑弯成了月牙状。 “孔叔叔，阳阳都好久没听见你拉大提琴了，真好听！” 小姑娘跟她妈妈长得很像，尤其是那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明亮似粹了星河般，闪闪发着光。 不过，母女俩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的。 譬如，凌灵是单眼皮，且右眼眼尾下有一颗小小的泪痣，洛星阳则是双眼皮，整张脸白白嫩嫩的，没有痣。 再譬如，凌灵对音律表现得兴致缺缺，洛星阳却表现得求学若渴，这一点，许是遗传了她的父亲。 孔礼勋看着她，越看越是喜欢，他感觉这小姑娘就是专挑父母好的基因在遗传，伶俐，漂亮，善良且好乐律。 “想学吗？想学的话，以后你每天放学回家，都可以来找我学。” “真的吗？”洛星阳兴奋地拍了下小手，随后又开始搅动食指，反复确认。 “孔叔叔，我真的可以每天都来跟你学大提琴吗？” “真的。”孔礼勋自然而然地腾出一条胳膊，将她从地上捞到了自己身旁坐下，然后就将琴弓递给了她。 有了上次的经历，洛星阳已经知道握琴弓得抓弓杆了，她欢快的笑，等着孔叔叔继续传授她新的知识。 “你这样抓弓杆也是不对的。”孔礼勋将琴弓拿回来，亲自示范给她看。 “上次带你拉大提琴只是一时兴起，也没想过好好教你。这次不一样，既然你已经决定要学了，那么首先，我们就得把持弓的手势学会。“ 他的手指分开屈于弓杆之上，持弓的手势优雅且有张力，讲起大提琴来更是头头是道。 “学会了持弓，我们还得学习认弦，定弦，以及正确的站姿或坐姿。 这些都学会之后，你将继续学习拉弓的技巧，包括弓速，弓压，和弓向来练习音阶和练习曲目等等。 除此外，你还得学会读谱以及一些关于大提琴的基本检修。这个过程是极其漫长的，甚至也有可能，你会感到乏味，煎熬，或者根本坚持不下去。” 这些专业的名词，洛星阳一个也听不懂，她以为拉大提琴只是需要把琴弓搭在琴弦上，来回拉动就行了，哪里想到，拉个大提琴会有这么多讲究。 孔礼勋看出了她的懵懂，无奈笑笑，“我这个人脾气不是很好，如果教了几遍你还是不会的话，那我可是会生气骂人的。 还有，一旦你决定要学了便不可以半途而废，不然，我会揍你，狠狠揍你。所以你最好现在就想清楚自己还要不要学？不然以后，你想后悔都来不及。” 洛星阳被他较真的语气吓到了，她畏畏缩缩往后挪了挪，一双惊恐的大眼睛瞬间变得泪簌簌地。 “孔叔叔变成孔老师后就会揍人，阳阳害怕，阳阳不要学了。” 洛星阳是见过孔礼勋拿着榔头砸碎饮水机那个画面的，想到自己也有可能变成那个支离破碎的饮水机，洛星阳就要怕死了，哪里还敢学什么大提琴？ 第117章 徒手接白刃 孔礼勋对小孩子其实是没什么耐心的，尤其是爱哭的小孩子，他烦躁地将洛星阳提拎回了地面，挥手打发她离开。 “还没开始就轻言放弃，也好意思在我面前哭？走走走，赶紧走！” 恶劣的语气以及那副满脸不耐烦的表情，真的是把洛星阳给吓坏了。 她愣愣地待在原地，一直哭，一直哭，越哭越是来劲，越哭越是大声。 孔礼勋终是忍无可忍，他愤愤地将大提琴推倒在地，起身，风一样踏进屋内，“哐当”一声摔上了房门。 洛星阳被他摔门的声音吓得抱头蹲在了地上，哭得越发凄凄惨惨。 可把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凌灵给心疼坏了，她退出监控界面，转而拨通了陈念云的电话，告诉她女儿正在楼顶上哭泣这件事。 至于女儿为什么会哭，凌灵并没有说，只是交代婆婆要抱抱她，安慰一下她就行了。 凌灵看得出来，孔礼勋是真心想教女儿拉大提琴的，可他心太急了。 女儿还不足四岁，会哭、会怕、会退缩都很正常。 她需要的是支持，鼓励，绝对不是棍棒教育和恶语相向，孔礼勋要是能多点耐心就好了。 他要是能多点耐心，自己说不定就能帮忙找个艺术班，让他去那里授课了。 凌灵正感叹呐，屋外突然传来了黎曼惊恐万状的声音，“语彤，别做傻事，快把刀放下，放下！” 听到这个声音，凌灵条件反射般扔了手机，也来不及穿鞋，光着脚就打开房门，冲到了正在客厅里对峙的两个女孩儿面前。 此时的慕语彤正举着一把水果刀，刀尖直指试图靠近她的黎曼。 痛苦攀上她的眉眼，泪水也早已泛滥成了灾，她的手颤抖着，身子一点点往后挪。 “黎曼，你别过来！我会杀了你，我真的会杀了你的！” 黎曼先是微微怔愣，随即一扬脖梗，闭上双眼说：“如果杀了我能让你好受一点的话，那你就杀了我吧！” 凌灵赶紧抓住她胳膊，将她往后拉了拉，附耳道：“黎曼，千万别意气用事，我们现在应该先想办法夺下她手里的刀。” “没用的，我们能救得了她一时，还能救得了她一世吗？“黎曼的情绪明显有些崩溃。 近一年来，她频繁地搬家，频繁地将家里一切可能伤害到慕语彤的东西藏起来，就算是一个陶瓷的饭碗，她用完也得拿钥匙锁起来。 否则，慕语彤就会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打碎那个碗，然后捡起碎片割腕自杀。 她明明都那么小心翼翼了，可慕语彤总有办法伤害她自己，上次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 只分开一个晚上，慕语彤就躲进山里服用了安眠药，只一时疏忽忘了将水果刀锁起来，慕语彤便趁着她去卫生间洗漱的功夫，拿起了那把刀。 黎曼累了，真的累了！ 她挣开凌灵的手，再次逼近了慕语彤，“与其无休止的折磨你自己让我们两个人都不好过，倒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杀了我，你就可以替你父母报仇，而我也可以彻底得以解脱，这就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你爸爸杀了我的父母，他的债理应由你来偿！” 慕语彤步步后退，喊声歇斯底里，“但我不会杀你，不会让你得到解脱。我要让你亲身体会我的感受，让你一辈子都在痛苦和悔恨中度过。” “黎曼，永别了！”慕语彤神经质地大笑两声，然后，手中的水果刀陡然调转方向，狠狠朝自己心口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 凌灵根本来不及制止，就见黎曼发疯似的冲上去抢夺慕语彤手里的刀。 她的手紧紧握在刀刃上，也紧紧贴在了慕语彤的胸口上。 “放手！“刀尖距离胸口只有一寸的距离，慕语彤握着刀柄的手狠狠发力，誓要非死不可。 黎曼却像是失了痛觉般，抓着刀刃的手也在狠狠用力。 他们拉扯着，僵持着，谁也不肯让步。 有鲜血顺着黎曼的指缝间溢出来，啪嗒啪嗒直往地上砸。 刺目的红在洁白的地板上绽放开，妖冶又闹心。 情急之下，凌灵只好学着电视里演的那样，伸手狠狠劈向了慕语彤的后脖颈。 慕语彤瘦弱的身子颤了颤，可她并没有晕过去，反倒是回过头来，用一双泪涔涔的眸子，痛苦地望着她。 狠不下心，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凌灵便不再继续劈她后脖颈了，转而扬起手，狠狠劈在了她持刀的右手肘关节内侧。 慕语彤手臂一麻，手也不受控制地松开刀柄，垂了下去。 这一场夺刀拉锯战，终是以黎曼握着刀刃连退数步后宣告结束。 慕语彤米白色的睡裙上染了一片鲜红，凌灵不知那是她的血，还是黎曼的血，只好亲自动手去扒她的衣。 “别碰我！”慕语彤拍开她的手，嫌恶地瞪着她，“你以为你是谁？圣母吗？我的事，轮得到你来插手？” 这样的三连问，任谁听了都不好受，凌灵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但眼前的情形也容不得她怨天怨地怨自己。 “我不是圣母，但也绝对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混蛋！你难道就没有发现吗？为了救你，黎曼的十根手指都被割破了，现在还在流着血呐！” 慕语彤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个徒手接白刃的女孩，两只手依旧死死抓在刀刃上。 鲜血在她指缝间流淌，一滴接一滴的，落地生花。 慕语彤微微动容，凌灵又接着说：“现在，我要送黎曼去医院里包扎，你可以选择跟我们一起去，也可以选择继续待在这里，甚至还可以选择推开那扇门，纵身一跃跳下去。” 她指着不远处的推拉门，激她道：“既然你执意要死，那你就从那里跳下去吧！” “你跳下去了，估计黎曼也会跟着跳下去。然后，我这个旁观者就会被警察当成犯罪嫌疑人，再次光荣地被他们请进局子里去。” “慕语彤，我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吗？你活着的时候我提心吊胆，不得安宁也就罢了。你死了还要送我进监狱，可真是好狠的心啊！” 她说的情真意切，慕语彤成功被她唬住，摇摇头说：“我不跳楼，也不去医院，我就在这儿等你们回来。” “我也不去医院，这一点小伤，死不了的！”黎曼已经在极度的恐慌中冷静了下来，慕语彤不许她死，那她就得好好活着，继续百折不挠地阻止她自杀。 她不能让慕语彤一个人在家，所以，她不能去医院，也不会去医院。 “那我下楼去给你买药。”两票胜过自己一票，凌灵无奈妥协，伸手至黎曼面前说，“别抓着了，给我吧！” 黎曼看了眼慕语彤，然后缓缓松开了双手。 她的伤比凌灵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即便不再用力去握，那刀刃依旧深埋进她的掌心之中，甩都甩不掉！ 凌灵忧心忡忡，“不行！你伤得太重了，还是得去医院！” “没关系，死不了的。“黎曼抬着血淋淋的手掌抓住刀柄，咬着牙，试图用自己的蛮力，强硬地将那把刀连根拔起。 凌灵忙抓住她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你别乱动，我们旁边就有一个医生，他家里应该有药，我去把他请过来给你包扎。“ 第118章 情急之下，无奈之举 见黎曼点头，凌灵便大步冲到了玄关处，随便掂了双鞋就套在了自己的脚上，匆匆出了门。 若不是事出紧急又别无选择，凌灵恨不得对沐风退避三舍，可现在，她却不得不按响他家的门铃。 “叮咚—叮咚——” 铃声响了一次又一次，却始终都没有人来开门，凌灵严重怀疑沐风已经上班去了。亦或者，沐风从猫眼里看到按门铃的那个人是自己，故意不给自己开门也是有可能的。 而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性，凌灵都没了继续按门铃的必要。 正当她转身，准备去附近的药店随便抓一个医生回来的时候，那扇紧闭的房门却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凌灵闻声回眸，结果却意外地看见了一张陌生女人的脸。 “有事儿？”女人只穿了件宽松的男士衬衣，领口半敞开着，上面下面的风光都有些藏不住。 她脸上化着妖艳的妆，但是口红却沾到了唇周上，看向凌灵的眼神也带了些挑衅地意味。 凌灵可顾不得她是怎么看自己的，直接上手将她扒拉开，然后一股脑窜进屋内，猛地推开那扇半敞开的卧室门就闯了进去。 房门重重撞击在墙壁上，发出“砰！”一声巨响。 吓得半裸着身子，正靠在床头架上拨弄手机的沐风赶紧拉了拉被子，遮住了自己的下半身，“一大早的，你发什么疯？” 他的脖颈以及胸膛处都有几处明显的口红印，凌灵实在没眼看，索性捡起地上的浴袍往他头上一扔，“给你一分钟的时间，穿上衣服，跟我走！” 女人追进卧室，指着她叫嚣，“你算个什么东西？竟也敢让沐少跟你走。” 凌灵回眸，伸手抹了下女人唇周的位置，然后把自己沾了口红的食指竖起来给她看，“你的妆花了。” “啊！”女人惊叫一声，眼瞅着沐风已经扯下了蒙住脑袋的浴袍，慌乱间，也顾不得理会凌灵这个不速之客，直接一溜烟冲进浴室，补妆去了。 沐风连一个不屑的眼神都懒得给她，却又盯着凌灵上下打量，谑笑，“怎么？穿成这样还想勾引我？” 凌灵穿的是一套宽松的短袖短裤睡衣，圆领，还是有内衬的那种，除了一双笔直的大长腿，其余风光都被衣服给遮完了。 跟那个春光外泄的女人比起来，她这样保守的着装，的确没什么看头。 凌灵没理会沐风的冷嘲热讽，自顾自说道：“沐风，你赢了，我答应按照市场价请你帮我朋友做心理治疗。” 她这么快妥协，沐风反倒有些意外了，不过，这么好的机会，他也不打算放过。 “想清楚了？按照本市的消费标准，心理治疗的费用是一小时三百到八百不等，但我不一样，我的诊疗费是一小时一千二。怎样？你舍得出吗？” 一小时一千二，他怎么不去抢？ 凌灵心里百般不乐意，但现在，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咬咬牙说：“放心，钱少不了你的！” “这么大方？生病的那位该不会是你的小男友吧？”沐风知道她着急，所以故意没话找话，拖延时间。 “你好奇的话，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凌灵转身往客厅走，“家里有医药箱吗？” “客厅置物柜第二层就是。” 沐风家里世代从医，最起码的医德他还是有的，听到凌灵要用医药箱，也知道事情可能有点棘手，是以也不再磨蹭，直接套了衣裤就要跟出去。 坦白说，他对凌灵没什么成见，相反的，凌灵的外貌及身材都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 只可惜，替别人生过孩子的女人，他完全不感性趣。 胳膊突然被人一把抱住，那个美艳的女人已经补好了妆，此刻正撅着红艳艳的嘴唇对他撒娇，“沐少，不要嘛～人家舍不得你走。” 沐风将胳膊抽回，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嫌恶，“顶着十斤重的粉底对我撒娇，你不恶心，我都嫌恶心！” “什，什么？”女人一脸的受伤和不可置信，沐少为人一向慷慨绅士，对异性更是挥金如土，照顾有加。 虽说风流成性，但他真正带回家来的女人也没几个。她以为自己是不一样的，没想到，沐少怼起她来会这般毒舌。 该死的！都怪刚才那个女人，一定是那个女人勾引了沐少。 想到这儿，她又换回了那副讨好的嘴脸，手也不规矩地探进了沐风的裤子里，隔着薄薄的布料，她的手在他的隐私部位轻轻摩挲。 “沐少～”她轻咬下唇，魅惑地呢喃出声。 “记住我说的话，同一个女人，我不会再睡第二次。”沐风捏住她手腕，一把将她攘开了老远，“你应该知道，我回来的时候，不会想要再见到你。”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张支票也从他食中二指间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女人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沐风已经追随凌灵的脚步，出了门。 凌灵可没空听他们谈情说爱，直接抱着医药箱就回了家。 她想的是，有了这个医药箱，就算沐风不跟过来，她也能自己帮黎曼止血。 但她还是给沐风留了门的，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个医生，就算不是从事外科专业的，那也比她这个门外汉强了太多太多。 然而，就她离开的这一小会儿功夫，黎曼便已经忍着剧痛，果断地拔出了那把刀。 她坐在沙发上，鲜红且泛着寒意的水果刀被扔在一旁，左手掌心的伤口像开了闸一样，不停地往外冒着血。 慕语彤这会儿也知道急了，她手忙脚乱地拿着毛巾去捂黎曼手上的伤口，试图以此来帮她止血。 浅粉色的毛巾早已被鲜血浸红，湿答答地，粘稠且带着浓郁的血腥味。 刺目的红灼痛了慕语彤的双眼，泪水在她眼眶里打着旋儿，欲滴未滴，“黎曼，我没想过伤你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的声音很急也很自责，黎曼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安慰她，因为手真的很疼，疼得她几乎快要背过气去，属实也没有力气安慰别人了。 看到地上那一片狼藉，凌灵也被吓了一跳，她将医药箱搁置在案几上，取出里面的纱布和酒精棉，温声说：“语彤，让我来吧！” 慕语彤拿开那条血淋淋的毛巾，手足无措地让开了。 凌灵拿着酒精棉，准备先给黎曼的手掌消一下毒，这时，沐风推门进来了。 刺鼻的血腥味充斥在屋子里，沐风蹙眉，抬手至鼻尖下扇了扇。 在看见客厅里凑在一起的三个女孩以及滴了一路的血迹时，沐风的表情微愣，随即命令出声，“凌小姐，你去拿一个盆过来，这里我来处理。” 凌灵愣了两秒，而后放下手中的酒精棉，去卫生间里拿了个塑胶小盆出来。 沐风则快速将纱布叠成了厚厚的块状物，他拉过黎曼的手，从医药箱里取出一瓶没有任何商标的药粉直接倒在了她血流不止的掌心处，而后又将纱布用力按了上去。 黎曼疼得嘴唇轻颤，冷汗直流，但她并没有吭声，只是嫌恶地别过头去，彻底不再看自己的手了，仿佛这样，疼痛就会减轻似的。 第119章 包扎 “先把盆放下，过来帮我按压伤口。” 沐风出声，凌灵便也听话地一一照做了，沐风却并不满意，“你这样伤口是止不了血的，不要怕她疼，要用力按压，对，再用力一点儿。” 凌灵稍微用力一点，那鲜血便已浸透纱布，染红了她的手指。 “你去拿条干净的毛巾过来。” 凌灵手不得空，沐风这话明显是对慕语彤说的。 但慕语彤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捏着那条鲜艳欲滴的血毛巾，愣愣地杵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沐风瞥她一眼，随即呵斥出声，“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慕语彤被他冰冷的一嗓子斥回了神，怔了两秒后，她去拿了条干净的毛巾递给沐风，然后又跑去卫生间里把那条血淋淋的毛巾洗干净了拿出来，跪在地上，拼命擦拭着地面那一路的斑驳血渍。 她的异常，沐风看出来了，但他现在也没空管她。 凌灵已经改用毛巾用力按压黎曼的左手掌心了，沐风则一把扯过黎曼的右手，将那小盆放在她的手掌下方，然后用双氧水和生理盐水交替着给她清洗手上的血污。 黎曼右手上的伤在指关节处，除大拇指尚且完好外，其余四根手指全都被割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此刻正皮肉外翻着，丝丝鲜血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沐风又在她手指上洒了那瓶没有任何商标的药粉，这一次，那些药粉洒上去，她手指上的伤口竟全都奇迹般地止了血。 紧接着，沐风就拿着纱布，细心地将她四根手指一一包扎了起来。 约莫十来分钟的过程，屋内都没有人开口说话，唯有湿毛巾狠狠摩擦地面的声音响彻在客厅里，沉闷又刺耳。 “时间差不多了，把毛巾拿开吧！”说这话时，沐风已经从医药箱的夹层里，取出了一个崭新的金属盒子。 他将盒子打开，轻轻摆放在了茶几上。 凌灵瞥了眼那盒子，就见里面装着一套干净的医用镊子和持针器，而后，又见沐风从众多的医用缝合包中抽出了一包。 她张了张嘴，想说沐风一个心理医生，缝合真的没问题吗？ 奈何慕语彤也在，凌灵也不好过早暴露沐风心理医生的身份，以免她排斥过激，再次做出什么伤害自己或者危及他人的事就不好了。 半晌没等到她松手，沐风不禁挑眉，“怎么？你在质疑我的能力？“ “没有。”凌灵赶紧松了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毛巾移开，黎曼左手掌心那道细而狭长的伤口便露了出来，沐风拉过那只手，再次用双氧水和生理盐水交替着给她清洗伤口。 “你的伤口需要缝合，可能会有一点儿疼，需要麻醉吗？” “不用，就这么缝吧！”黎曼的目光始终落在那扇紧闭的推拉门上，就连回答也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沐风也不再规劝，伤口清洗干净后，他就拿着医用镊子清理掉了伤口周边的皮屑组织，然后就用持针器夹着缝合针，有条不紊地开始缝合。 他的动作娴熟且细致，缝合时，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黎曼的掌心之上，不苟言笑的神情，为他本就清俊的长相更添几分儒雅。 凌灵盯着他，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请沐风做慕语彤的心理医生虽是形势所迫，但她也不是完全没有自己的考量。 沐风的人品怎样她不是很清楚，但沐风的专业能力，绝对算得上是心理业界的翘楚，让他给慕语彤做心理疏导，胜算相对来说也会大上许多。 再者，他家就在隔壁，邻里邻居的，相互串个门也很正常。 这可比凌灵请心理医生配合她演戏的那个计划好了不止一星半点，毕竟一个谎言落下，就得撒无数个谎来圆，这是一件很煎熬的事。 况且以慕语彤现在的状态，估计她也很难接受家里再有其他人住进来。 而沐风这个邻居，完全可以顶着外科医生的头衔，光明正大地给黎曼看伤。 这一来二去的，人也就熟络了，届时，慕语彤的心理防备就会削减，给她看病便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好了！”沐风缝完最后一针，收了线，又在黎曼的手掌上缠了好几层纱布后，目光也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黎曼的侧颜上。 他很好奇，这个女孩是怎么做到手上缝了七八针，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毕竟，他以前见过的那些女人，擦破点皮都要舍掉二两泪，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疼似的。 黎曼的脸上还挂着冷汗，那是疼痛折磨下的产物，她所谓的坚强，大抵也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深处的脆弱吧？ 沐风是这样想的，说出的话也带了些试探，“可惜了，这样好看的一双手，以后都得留下一道丑陋的疤了。” 果然，黎曼听到这话后瞬间抽回了手，大幅度的动作扯动了伤口，疼得她蹙起了眉头，但片刻后，她又恢复了那副冷漠疏离的神情。 “诊疗费多少，我转给你。”她用自己包了四根手指的右手去摸沙发上的手机。 “一千二。“沐风掏出手机，打开自己的二维码名片，“加个好友，方便以后转账。” 黎曼只当他是个普通的外科医生，冷冷回绝，“不必，我们没有以后。” “凌小姐没有告诉过你吗？我以后就是……” 沐风话说到一半，凌灵生怕他把自己是心理医生的事抖出来，连忙打断，“沐医生，黎曼手受伤了不方便，钱还是我转给你吧！” 她说着就要从裤包里掏手机，却又猛地想起，手机好像被自己随手扔床上了，现在去拿，又怕沐风说漏嘴，索性先打发他离开。 “沐医生，你应该也快到上班时间了吧，我送送你。” 被下了逐客令，沐风明显有些不悦，但他还是从容起身，很负责任地对黎曼说：“你手上的伤口挺深的，建议两天内不要碰水，也不建议你做大幅度的动作。好好养伤，我抽空会再来看你的。” 黎曼再次回绝道：“不用了，沐医生请回吧！” 无论外貌还是家世，沐风都是百里挑一的，从初中时期到现在，追他的女孩子不计其数，还从未有哪个女人，这般明确的拒绝过他。 男人都是喜欢猎奇的生物，越是不容易得到的东西，他就越感兴趣，尤其是沐风这种生在花丛中的男人。 瞥了眼依旧跪在地板上擦拭血迹的慕语彤，沐风但笑不语，进而迈步离开了。 出了门，凌灵追上他的脚步，“沐医生，我们谈谈吧！” 沐风斜睨她一眼，双手环胸，端着架子说：“怎么？你们都下了逐客令，还要我觍着脸回去求你们治病？” “事出有因，方便的话，去你家里谈吧！” 不卑不亢的态度让沐风有些恼火，说话也越发地不客气起来，“你大早上闯进我家的时候怎么没问问我是否方便？现在问我，是来搞笑的吗？” 凌灵向来无惧别人的冷嘲热讽，只会拣自己想听的回答，“那我就不搞笑了，直接去你家里谈吧！” 沐风输房门密码的动作一顿，然后继续输入，“你听不出来吗？我不方便。” 第120章 吃醋了 房门打开，凌灵先他一步挤进公寓，“沐医生，从我第一次登门到谈话结束，我都会按照你的收费标准来支付你相应的报酬，谈谈吧！” “我看起来很缺钱吗？”沐风的架子端得很高，摔上门就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凌灵紧随其后，沐风不悦回眸，“怎么？你还想窥视我换衣服不成？” “沐医生若是愿意表演的话，我不介意给你捧个人场。” 这话说的，真当他是跳脱衣舞的鸭子吗？还捧个人场？ 去他大爷的！ 沐风怒了，扯过凌灵手臂，一把将她摔靠在了墙壁上。 同时，他的双手也抵在了墙壁上，整个人呈包围的姿势将凌灵圈禁在了自己身前，却又未有任何肢体上的触碰。 “仗着我对你不感性趣就肆无忌惮地挑战我的底线，真当我是性无能吗？” 咫尺之近的呼吸扑上面颊，凌灵一阵胆战心惊，但片刻后，她又冷静了下来。 像沐风这种有钱又有能力的富二代，眼巴巴舔.他的莺莺燕燕他都应付不过来了，哪里会对她这个结过婚的女人感兴趣？ 她没有扭捏，大大方方迎上他的目光，“沐医生难道就不好奇？刚才那两个女孩，究竟哪一个才是你的病人？” “她们两个心理都有问题，一个佯装冷傲，拒绝与别人接触，从而达到封闭自我的目的。 另一个已经困在了自己的精神世界，她的情绪随时都有可能崩溃，像自残，自杀这样的行为，她应该已经做过了不止一次。 她们两个我都可以治，但我并没有非得医治她们的理由。凌小姐，医者仁心的那一套说辞，在我这儿可不顶用。” 不愧是心理学硕士，仅一面之缘，他就将黎曼和慕语彤两个人都给看得透透的了。 凌灵心生敬佩，面上却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沐医生既不愿意出手救人，为何又要千方百计断我救人的路？” 其实一开始，沐风就是想帮刘承翔出一口恶气，故意打压她一下。 但在见到那两个女孩后，他该死的职业病犯了，想要克服困难治愈她们的想法在脑海里根深蒂固，尤其是那个伪装坚强的女孩，他真的很感兴趣。 所以，即便凌灵不来找他，他也会再次登门拜访的。 沐风收回手，退离凌灵身边，饶有兴致的说：“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帮忙医治你的朋友，并承诺你分文不取。” 凌灵预感到了不妙，冷了脸说：“什么条件？” “简单，甩了你的小男友就行。”他抱着手臂，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有舍才有得，学会取舍是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的一道坎，你也不例外。” “抱歉！是我高看你了。”凌灵说罢就要离去。 沐风不解，拦了她说：“这就走了？你朋友的病，不治了？” “治，当然要治！”凌灵直视他的眼睛，斩钉截铁的说，“你的手可以伸到本市，伸到临市，但你一定无法伸遍整个国家，伸向全世界。 我选择让你给我的朋友治病，不是对你打击报复的妥协，只是因为你的条件刚好符合我的要求。 我原以为你身为医者，不说德才兼备吧，再怎么也应该有自己的职业操守，但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话说到这份上，凌灵也就没有笑脸相待的必要了，她盯了眼横在自己面前的手臂，不客气地推开，往玄关处走去。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拍门声，一声接一声的，显得极不耐烦。 凌灵打开门，意外地见到了沈嘉睿那张焦急难耐的脸，她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话一出口，人已被他拉入怀中，紧接着便是一个强势且带着侵略性的吻落在她唇瓣上，夺了她的呼吸。 凌灵不太想当着别人的面做这样的事，当下便要将沈嘉睿推离。 奈何沈嘉睿的攻势属实太过猛烈，她不仅没能推开他，反倒让他抵在墙壁上，随之而来的是更有深度，更加密切的攻城掠池。 一直以来，沈嘉睿对她的爱都是小心翼翼地，他的吻历来温柔，让她恨不能溺死在他的柔情蜜意里。 但是现在这个吻强势得可怕，凌灵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身子也越来越软，越来越软，仿佛随时都有被他融化的可能。 沈嘉睿其实是生气了，他昨晚回去就联系了临市的心理医生，此刻应该正在赶来的路上。 从早上起床，他就迫不及待要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凌灵听，可他电话打了不下十次，凌灵却连一次分享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他担心凌灵是出了事，连忙驱车来了这儿，按响了公寓的门铃。 开门的是两只手都缠着纱布的黎曼，沈嘉睿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着急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凌灵呢？” 黎曼不想再提早上发生的事，索性指了对面的房门说：“凌姐姐应该还在对面。” 情急之下，沈嘉睿也没有按门铃，而是选择了最粗暴的方式，直接用手拍门。 房门打开，他终于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姐姐，同时，也见到了姐姐身后那个气度非凡的英俊男人。 这一大早的，姐姐穿的那么性感出现在别的男人屋里，沈嘉睿有了危机感，所以才急着宣示自己的主权。 他要让那个男人知道，姐姐是他的，别人休想染指半分。 沐风无视他的挑衅，目光饶有兴致地望向对面门口站立的那个女孩。 他之前都没有注意，那个女孩的五官生得极为端正，巴掌大的小脸，精致又冷艳，是绝大多数男人都喜欢的类型。 她的皮肤很白，身材虽不及凌灵那般傲人，但是比例匀称，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未经人事的稚儿，干净，不染纤尘。 沐风眼里的欣赏毫无掩饰，黎曼感受到他的目光，冷着脸转身进屋，摔门，将他的视线完全隔绝在了房门之外。 沈嘉睿的理智也被黎曼摔门的声音唤醒，他的唇缓缓离开凌灵唇瓣，搂着她的力道却是不减反增，宣示主权的同时也给了她一定的支撑力。 凌灵瘫软在他怀里，因为羞涩和长时间接触不到新鲜空气，她的脸憋得通红，微微红肿的嘴唇半张着，吐息如兰，让人忍不住想要再亲上几口。 强烈的占有欲让沈嘉睿生了最原始的冲动，他想要她，好想好想。 奈何现在时机不对，地点也不对，他只能在她唇瓣轻轻嘬取，宣泄着那份根本无法得到满足的欲念。 “要不，我借张床给你们？”沐风抱臂倚在门框上，看向二人的眼神很是戏谑。 第121章 虐狗，疯狂撒狗粮 听他这般说，沈嘉睿反倒确定他对自己的女朋友没什么非分之想了，他搂着凌灵纤细的腰肢，很随性的说：“可以啊！” 凌灵捂着脸，恨不能现在就找个地缝钻进去，让他们都看不到自己为好。 沐风笑笑，绅士地邀请他们进屋，“进来吧，除了主卧，次卧随便挑。” 沈嘉睿还真就迈开步子，要进去。 凌灵连忙抱住他胳膊，摇摇头说：“别闹了，我们回去吧！” 沈嘉睿当然不是真的要借床，他只是认出沐风就是那晚站在刘承翔身边的那个男人，有些好奇凌灵登门找他的原因。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他的声音闷闷地，透着委屈。 凌灵最见不得他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只好将今早发生的事，简单概述给他听，“今早刚起床，慕语彤就又开始闹自杀了，我一时情急就将手机给扔床上了。你打电话时我应该是在客厅里，没听见。” 沈嘉睿追问，“那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沐风是心理医生，我是来请他给慕语彤看病的。” “他答应了？” 凌灵不是一个受了委屈就四处张扬的人，即便那个人是她的男朋友，她也不打算实话实说，“沐医生平日里工作太忙了，抽不出时间。” “我可没这样说过。”沐风摊手，一副很无辜的表情。 “你不是……” 沐风打断她的话，“心理治疗的费用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我不是慈善家，该收取的费用，我一分都不会少取，你最好和你的朋友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凌灵对他的信任度为零，好感度为负，“我朋友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倒是你，该不会还有什么附加条件吧？” “附加条件？”沐风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沈嘉睿，“我的附加条件，你能答应？” “当然不能！”凌灵答得很是干脆。 “那不就得了！这种事你不同意，没人能逼得了你。” 沈嘉睿听得一头雾水，满脸黑线，“这种事是哪种事？” 凌灵怕他想歪，连忙解释，“沈嘉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是什么样？”沈嘉睿板着脸，明显是真生了气。 凌灵拉着他的手，一时也没想好怎么跟他解释。 沐风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耸耸肩说：“凌小姐，好好跟你的小男友解释一下吧！我九点钟还有个病人，现在要回去换衣服了，就不帮你澄清了哈。” 他抓着门框边缘，半个身子都被房门掩了去，依旧不忘再添一把火，“对了，你朋友的病情挺严重的，等我回来，你来我家里，咱们再商讨一下具体细节。” “闭嘴吧你！”凌灵确定他就是故意的，气得想抬脚踹死他。 奈何沐风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快意地关了门，直接将她的怒火隔绝在了房门之外。 “你还要来找他？”沈嘉睿捏了捏拳头，隐忍着自己的不快。 “嗯，目前来说是这样。”凌灵不想因为这事与他心生嫌隙，赶紧扣紧了他的手指。 “本市的心理学专家我多少都了解过一些，沐风的专业能力算是同行中的翘楚了，由他给慕语彤诊治，胜算相对来说也会大上一些。” “浮于表面的东西，未必就是真的。”沈嘉睿并不看好沐风这个人。 “嗯，这个我也知道。”凌灵先附和他，然后再跟他讲道理，“刚才黎曼受伤，我请沐风替她包扎的时候，他与慕语彤打过一次照面。 他们全程没有任何交流，沐风却能一眼看出她的问题所在，可见，他的专业能力很强，请他给慕语彤诊治绝对错不了。 还有，慕语彤对外人的抵触情绪可能加重了，我不确定安排个心理医生住进家里来能否行得通。 相比之下，沐风以邻居加外科医生的身份过来关心黎曼的伤势就会容易许多，我思来想去，认为他就是最合适的那个人选。” “你对他的评价很高。”沈嘉睿凝视着她，脸冷得跟结了冰似的。 “客观评价而已。”凌灵知道他打翻了醋坛子，主动搂了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胸膛上示好，“作为一个心理医生，他肯定是合格的，但作为一个男人，他肯定不如你。” 对于她的褒奖，沈嘉睿很是受用，但还是端着架子问，“怎么说？” “长相、身材、品行，以及对待感情的忠贞度，他通通都不及你呀！”凌灵仰头看他，浅笑，“最主要的是，我只喜欢你啊！” 听着她的夸赞和告白，沈嘉睿几乎快要把持不住，他好想现在就含住她的唇，告诉她，“我也只喜欢你！” 但他竭力克制住了自己，板着脸说：“这只是你的想法，沐风可未必会这样想。” 言外之意，沐风图谋不轨呗！ 凌灵真的有被他可爱到，忍不住抬起双手捏他脸颊，“我的傻弟弟，沐风可是个有颜有钱的富二代，什么样婀娜娉婷的女人他没见过？就我这样的，怎么可能入得了他的眼？” “别妄自菲薄了，他见过的那些女人，哪个能比得过你？” 这话绝对不是阿谀奉承，因为在沈嘉睿看来，世间美女千千万，唯有姐姐最好看。 凌灵眉眼含笑，进而踮脚亲了下他的唇，“你的夸赞我很爱听，这个吻是给你的奖励。” “就这，太没诚意了。”沈嘉睿抬高下颌，故意不与她对视。 “那就来个有诚意的。”凌灵一把勾住他脖颈，强势地吻上了他的唇。 温软的红唇不停在沈嘉睿的唇瓣吮嗦，挑逗，撩得他心里又酥又麻，那一点点因为吃醋而腾升起的怒意，终是葬送在了她的热情拥吻里。 “你俩老这么没羞没臊地在别人大门口秀恩爱，这样真的好吗？” 沐风换了身职业西装出门时，见到的就是两人唇齿相依，你侬我侬的画面，实在有些没眼看。 凌灵也感觉不太好，羞窘地想要抽身而出，却被沈嘉睿扣紧后脑勺，吻得愈加难舍难分。 “好吧！当我没说，你们继续，我这就给你们腾位置。” 沐风讨了个没趣，又不想继续吃狗粮，索性掉头走了。 电梯门关闭后，铁质的电梯墙上依稀能看见他模糊的身影，形单影只的，颇有些孤寂。 想到自家门口那两个厚脸皮的家伙，沐风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唇，心想：女人的唇瓣应该是甜的吧？不然为什么男人会流连忘返呢？ 说来也是讽刺，他睡过的女人十根手指都数不过来，却没有哪个女人能让他产生一亲芳泽的想法。 不过今日那个佯装冷傲的女孩，她的唇看着就粉粉嫩嫩的，味道应该很不错，尝一下似乎也不是不行。 对了，他已经从凌灵口中听出了那个女孩的名字，她叫黎曼，一个简单又好听的名字。 想到黎曼，沐风忍不住唇角上扬，但一想到刘承翔，他就觉得有些抱歉了。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手足失了遭人嫌，衣服不穿万人厌。 孰轻孰重，立见分晓。 电梯停在了负一层，沐风走到他的停车位，开着那辆橙黄色的兰博基尼出了地下车库。 刚想绕过公寓楼驶出小区，一辆黑色现代车就突然横冲过来，逼停了他的车子。 第122章 为她保驾护航 沐风从车窗处探出头去，刚要问责，那黑色现代车的主人就从车里走了下来。 待看清那人长相后，沐风不由调侃，“哟，这不是凌小姐的小男友嘛，刚才还沉浸在温柔乡里无法自拔的人，这会儿怎么有空跑来堵我的路了？” 其实沐风前脚刚走，沈嘉睿立马就松开了凌灵，并以帮她买早餐为由，乘电梯下了楼。 他今天来得急，车子就停在了公寓前，沐风去地下车库取车的那几分钟，足够他来堵人的了。 沈嘉睿也不废话，直接切入主题，“我从临市请了位心理医师来，无论是资历还是阅历，她都在你之上。” “哦？”沐风来了兴致，“你想换掉我？” “恰恰相反，我会退掉那个心理医师，好让你心无旁骛地医治慕语彤。” 但如果沐风别有所图，他会毫不犹豫地换人。 这话沈嘉睿没说，沐风却也猜出来了，感情这小子就是来警示他的，不由好笑，“你觉得我答应凌小姐的请求，是对她有非分之想？” “你没有，不代表刘承翔也没有，不然偌大的文市，怎么可能连个心理医生都约不到？” 沈嘉睿本来没往刘承翔身上想，不过今日一见到沐风，他便料定这事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但他也没打算深究此事，毕竟这是姐姐的选择，他会尊重她的决定，并为之保驾护航。 “此事跟刘承翔并无干系，是我不想输给凌小姐，这才随便动了点手脚。” 沐风就是这样，只要是他做过的事，无论好坏，他都不会否认，并且还会为之买单。 “此事到底是我理亏，为表歉意，我会给慕小姐的诊疗费用打个折扣。” “不必！以后别再为了你所谓的兄弟情，为难我的女朋友就行！” 果断撂下这么一句，沈嘉睿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沐风看着那辆渐行渐远的黑色现代，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一个开着十几万小破车的臭小子，气场倒是拿捏得死死的，有点意思啊！ 不止是他，凌灵和她那两位朋友也挺有意思的，有这几位邻居在，往后的生活定不复以往那般寡淡无趣。 十多分钟后，沈嘉睿拎着三份热气腾腾的豆浆和蒸饺敲响了黎曼家的门。 房门打开，沈嘉睿只觉眼前一亮，然后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忘了进屋。 凌灵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愣着干嘛？进来啊。” 沈嘉睿往她身后瞅了眼，就见慕语彤跪坐在地上，正拿着毛巾卖力地擦拭地板。 她的眼角挂着泪珠，沾了水渍的裙摆铺在地面上，颇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太忧郁了，沈嘉睿完全欣赏不来，还是他的姐姐更柔美，更有魅力。 他将早餐递到凌灵手中，笑了笑说：“我去她们可能会不太自在，你有事喊我就行，我保证随叫随到。” 以慕语彤目前的状况，的确不宜见人，凌灵感激他的深明大义，又觉得自己这个女朋友属实当得不大称职，就想补偿补偿他，“嗯，那你先回去，我晚上再去找你。” 她得安抚一下慕语彤，还得同黎曼说说沐风的事，等沐风下班，她还得跟他聊聊慕语彤的情况，估计也只有到了晚上，才能抽空与他见上一面了。 但沈嘉睿却听出了另一层含义，姐姐这是在暗示他，他们可以进一步发展了吗？ 心情立时雀跃万分，沈嘉睿强忍着没让自己笑出来，“嗯，我等你！” 他说完就要转身离去，忽又猛地回头，凑近凌灵耳畔嘀咕，“姐姐，你见沐风的时候，不可以穿得这么性感喔。” 性感吗？ 凌灵垂眸看了眼自己的着装，衣服是中长款，不规则浅v领口，配有腰带修饰腰身，裤子比较短，露出一双笔直的大长腿来。 她身材好，太性感的衣服她是不敢穿的，这身衣服也就是露了腿而已，跟性感完全不沾边的好吧？ 想是这样想的，说出的又是另一番话，“那到时候我换上一条长裙子，及脚踝的那种，成吗？” 这话多少带了几分揶揄的味道，沈嘉睿却像是没听出来，摇摇头说：“不行！你身材太好了，还是穿一套宽松的运动装或休闲装再去吧，不然我不放心。” 这小醋坛子，倒是给她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了。 凌灵不禁好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发，“好，都听你的。” 这样听话的姐姐真的好乖啊，沈嘉睿忍不住凑近她耳畔，“姐姐，亲一下我就走了。” 啊这…… 虽然他们才刚在沐风的面前亲了三百个回合，但是要在黎曼和慕语彤两个小姑娘眼皮子底下做这样的事，凌灵还挺难为情的。 不过看沈嘉睿这架势，不亲他一下，他非得一直站在这儿跟她耗下去不可。 回眸一看，慕语彤正专心致志的擦拭着地板，仿佛天塌下来她都看不见似的。黎曼则是自顾自地窝在沙发里，完全没有要往这边瞧的心思。 凌灵心一横，微微踮脚就在沈嘉睿唇瓣吧唧了一口，而后便埋着头羞赧地嘀咕了一句，“我亲了，你快回去吧！” “好，这就走了。”话是这样说，沈嘉睿还是没忍住轻抬她下颌，飞快地在她唇瓣上回吻了一下，然后才迈着轻快的步子，眉开眼笑地走了。 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凌灵方才轻轻关了门，转身就见黎曼不知何时竟走到了自己身后，此刻正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 避开她的目光，凌灵颇有些心虚地将手里提拎着的早餐摆上了餐桌，“饿了吧？先过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黎曼没动，凌灵便觉得她是因为双手都被纱布裹着，不方便动筷，索性帮她把便当盒打开，连同吸管也插入了豆浆里。 “试试用这个行不行？不行的话，我也可以喂你。“凌灵手里拿了两根细细的长签，笑着冲她晃了晃。 “不，不用，我自己可以的。”黎曼接过她手里的细签，坐到餐桌旁，有些笨拙地捏着细签插起一个蒸饺送入了口中。 她能自己吃饭，凌灵也就不管她了，转而看向了地上的慕语彤。 这丫头从沐风来给黎曼看诊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在擦地板，现在都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她还在擦，可真不让人省心。 凌灵蹲在她面前，温声相劝，“语彤，别擦了，已经很干净了，都可以当镜子照了。” 慕语彤恍若未闻，因为在她看来，地上到处都是殷红的血渍，无论她怎么用力，始终无法抹去那刺目的红。 以前不管她怎么作怎么闹，黎曼都会无条件地安慰她，开导她。 但现在，黎曼似乎是真的生了气，她不和她说话，也不拿正眼瞧她，甚至连吃饭也不喊她了。 她强迫自己不要多想，可越是这样，那种被人抛弃的感觉便越是强烈，心情也在这一刻糟糕到了极点，眼泪更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语彤，语彤？” 连续唤了好几声，慕语彤都没有回应，凌灵只好捏住她肩头，强行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慕语彤垂着头，眼神毫无焦距，情急之下，凌灵只好给她下一剂猛药。 “慕语彤，伤人的是你，要难过那也是黎曼的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做给谁看啊？” 带着斥责的声音提得很高，吓得慕语彤浑身一激灵，人也浑浑噩噩回了神。 她看向黎曼，后者也正在看她，她想解释，可嘴唇张了又张，愣是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第123章 一波三折 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她开口，黎曼失望地别过头去，彻底不看她了。 凌灵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索性坏人做到底，板着脸，手指黎曼继续激她。 “看见了吗？因为你，黎曼那双葱白如玉的小手现在裹得跟粽子一样，也许以后，那双手还会留疤。 你说她一个女孩子，手上留下几道丑陋的疤痕，以后还怎么好意思把手伸出去见人？” “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慕语彤痛苦摇头，声音也有些哽咽难鸣。 如此，凌灵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可伤害一经造成，也不是你一句''不是故意''就能抹灭的。 这一次你伤的是黎曼，下一次就有可能是我，亦或者是其他关心你的人。所以，就当是为了身边人的安危，也请你别再伤害自己了好吗？” 这话听起可能有些站不住脚，但对于心地善良的慕语彤来说，这话无疑是在她心尖上扎了一根针，疼痛却又避之不掉。 慕语彤突然抬起眸子，抓住凌灵的双手，急切地说：“凌姐姐，我生病了，很严重很严重的病，你能帮我找个心理医生吗？” 身子一僵，黎曼手里的那根细签突然就抓不住了，连带着细签上插着的蒸饺也掉在了地上。 她手忙脚乱地拾起签子和蒸饺往垃圾桶里扔，却在起身时，头顶不慎磕到桌沿上，发出“砰”一声闷响。 动静之大，直接将怔愣中的凌灵拉回了神，她将慕语彤拉至桌边坐下，再次打开一盒蒸饺来。 “你把这些蒸饺都吃了，然后再回去睡个回笼觉，等养足了精神，你再来告诉我，你还想看心理医生吗？ 如果到时候你还想看，那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帮助你，可你若是改变主意，我也会尊重你的决定。” 再次看了眼对自己不理不睬的黎曼后，慕语彤点了点头，而后就拿着筷子默默吃起了蒸饺。 如此，凌灵也算松了口气，她重新取了根细签递给黎曼，然后就坐到了慕语彤身侧，陪着她一起吃完了早餐。 此后不久，慕语彤的嗜睡症就犯了，凌灵将她领回房间，确认她是真睡着后，才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来。 黎曼在门边守了许久，这会儿再也耐不住性子，迎上前问：“凌姐姐，语彤愿意找心理医生不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事吗？为什么还要让她考虑？” 凌灵挽了她胳膊，将她往沙发处带，“一时意气说出的话，可信度本来就不高，何况这话还是从一个抑郁症患者嘴里说出来的。” “你是说，她在骗我们？” “看样子不像，但也不排除有这方面的可能性，所以保险起见，我还是想按原计划行事。” “那你有合适的人选了吗？” “嗯！我选的人就是刚才过来给你包扎的那位沐医生。” 想到刚才那人看自己的眼神，黎曼心里百般不乐意，“凌姐姐，咱们不是说好，要找个女医生的吗？“ “我一开始的确是这样想的，但我现在觉得，沐风才是最合适的那个人选。 他的专业能力很突出，住得离我们也近，虽然收费有点高，但他不用住到我们这儿来，这一点比什么都值当。” “可语彤对陌生人有严重的恐惧感，尤其是陌生男人，我怕……”怕他图谋不轨。 余下的话黎曼没说，凌灵也没往深处想，“你说的我也考虑到了，只要让沐风以探伤的理由出入这里，语彤是不会察觉的。 等你伤好，他还可以假装成你的追求者，这样的话，两家来往密切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凌姐姐，我还是不大喜欢那人，可以换个女医生吗？” 准确来说，黎曼对沐风的感觉应该是憎恶，从小到大，凡是企图靠近她的男人，她都觉得憎恶。 “换人的话，可能就得去临市了，这两天我跑遍了市里所有的心理诊所，近一个月内，除了沐风，其他心理医生都不得空。” 这事说起来，也是托了沐风的福，若是换成黎曼去，肯定早就约到其他心理医生了。不过这样的大实话，凌灵是不好意思直接告诉黎曼的。 换地方也就意味着更多的不确定性，为了慕语彤的安全，黎曼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晚六点过，凌灵如期等到了下班归家的沐风，简单招呼过后，两人便一起进了屋。 房门关闭，凌灵便将自己的二维码名片递了出去，“加个微信吧，方便以后联系和转账。” “这么迫不及待？”沐风扫了她的二维码，“你朋友她们同意了？” “同意是同意了，但慕语彤的心思我也猜不准，你能以外科医生的身份帮她治疗吗？” “理由呢？”沐风换了鞋，又随手取了双女士拖鞋扔在了凌灵脚下，“换上，钟点阿姨下午就来过了，我不想让她再来一次。” 嘁！这不明摆着嫌弃她早上过来没换鞋嘛，凌灵撇撇嘴，到底还是乖乖换了鞋。 “慕语彤一直都很抗拒接受心理治疗，今日虽松了口，却也不排除她有反悔的可能性，所以我想先瞒着她。” “让我陪你们演戏也不是不行，但这是另外的价钱。”食中二指搓了搓，沐风作出了一副不近人情的财迷样。 “你开个价。“凌灵磨了磨牙，强行忍住了骂他奸医的想法。 沐风嘴角上翘，“我要黎曼的联系方式。” 早上才睡了别的女人，现在又想勾搭黎曼了，什么人啊！ 凌灵暗自腹诽着，面上倒也平和，“抱歉，你还是换个条件吧，这个忙我帮不了你。” “怎么，怕我拐了你的朋友？” “怕你为情所伤。” 看不起谁呐？ 沐风不以为意，松了松自己的领带说：“你多虑了，对于自己的人格魅力，我还是很有自信的。” 凌灵可不敢恭维他的人格魅力，笑了笑说：“那要是黎曼不搭理你，你开的价还算数吗？” “当然，我亲口说出的话，自也没有反悔的道理。” “成交！”左右黎曼的联系方式迟早都是要给沐风的，这顺水人情，凌灵没理由不送。 沐风扫了她递过来的二维码名片，欣欣然发送了自己的好友申请，“等着被打脸吧！” 凌灵不置可否，正想绕过这茬与他商量一下心理治疗的具体事宜，微微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电话接通，微微慌张地声音便从听筒里传了过来，“凌灵姐，不好了，我表姐说肚子疼，还流了血。” 凌灵心里一咯噔，却还是努力保持着镇定，“怎么会这样？你们去医院了吗？” “表姐去仓库拿东西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她的脸色好难看呀，我怕她撑不到救护车赶过来。怎么办，怎么办呀？” 微微急得要哭，凌灵赶忙出声安抚，“不会有事的，你先别急，我现在就赶过去。” 她着急换鞋出门，连跟沐风招呼一声都顾不上，还是沐风拦了她说：“急事的话，我送你去会比打车更快。” 小区的确不好打车，网约车又得等上一段时间，凌灵便也不与他客气了，“那麻烦你送我去洪西路商业街21号，博雅美妆店。” “好！”沐风应了声也开始换鞋。 恰是此时，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凌灵打开门，就见刘承翔举了瓶红酒站在门外说，“阿风，咱兄弟……”喝一杯。 话说到了一半，刘承翔也见到了门背后的凌灵，他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是一声讥笑。 “怎么？你这是踹了小男友，上我兄弟这儿傍大款来了？” 第124章 女人的小心机 “随你怎么想。”凌灵没空跟他解释，也没有跟他解释的必要，绕过刘承翔就往电梯的方向跑。 见她跑走，刘承翔扬声说道：“凌灵，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贱呢？” 凌灵充耳不闻，刘承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想冲上去拦人，却被沐风一把拽住了手臂。 “女孩子要的是理解和信任，一味地猜忌只会将你爱的人越推越远。作为你的兄弟，我能说的也就这么只有多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刘承翔这种恶意中伤的行为，完全颠覆了沐风对他的认知，是以拍拍他的肩膀后，沐风也跟着凌灵一起乘电梯离开了。 “滴～” 刚坐上车，微信提示音就响了起来，凌灵点开语音，微微的声音也随之传了出来，“凌灵姐，救护车来了，我先送表姐去医院了。” 凌灵还未开口，沐风便已了然，“去医院对吗？” “嗯！”凌灵系好安全带，仰头靠在座椅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揉着眉心。 看得出来，她很疲惫，沐风也不打扰，直接一踩油门，驶离了地下车库。 二十分钟后，那辆橙黄色的兰博基尼驶进了市医院。 车子一停，凌灵就联系上了微微，得知夏映竹还在b超室做检查，于是便火急火燎赶去了影像科。 这大晚上的，影像科也没有其他人在，是以凌灵一眼便见到了那个穿着博雅美妆店职业工装的女孩。 此刻的她正面向窗台，闭着眼，双手合十，像是在祈祷着什么。 “微微？” 凌灵唤了一声，微微方才注意到来人，她吸了吸鼻子，极力压制着哭腔说：“凌灵姐，表姐她还在里面。” “别担心，映竹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凌灵轻轻捏了捏她肩头，以示安慰。 微微到底还是年纪太小，很多事情她也不懂，只觉得心里一阵酸涩和后怕，“都怪我不好，我不该让表姐一个人去仓库的，我应该陪着她的。” “不怪你，谁也没料到会出这样的意外，千万别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 凌灵回来就是要接替夏映竹工作的，结果她没上几天班就又把工作还了回去，如果非要追究责任的话，那她也难逃其咎。 虽心里难受，但她还是笑着伸手替微微拭了拭泪，“诶诶，你可别哭，不然等会儿妆花了，容易让人看了笑话。” 女孩子总是格外在意自己在异性眼中的形象，望了眼凌灵身后的沐风，微微吸了吸鼻子，勉强止了眼泪。 片刻后，b超室的大门打开，四五个医护人员推着转运床走了出来。 床上的夏映竹苍白着一张脸，人已昏睡了过去。 为首的女医生手里拿着病历本，板着脸问：“你们谁是病人家属？” 微微举手，迎上前去，“我，我是她表妹。” “有直系亲属在吗？或者孩子的父亲也行。”女医生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沐风身上。 沐风双臂环胸，无辜耸肩，“别看我，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凌灵上前一步，拦了女医生的视线说：“医生，映竹的父母都在老家，我是她的朋友，有什么事，你也可以跟我先说一声，若是我处理不了的事，那我就联系她的父母过来。“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孩子的父亲她们是联系不上了，现在的年轻人啊！ 女医生叹了口气，“因为摔跤的原因，病人现在有先兆性流产的症状，我们已经帮她止了血，目前孩子算是保住了。 但先兆性流产不是小事，你们要是想保胎就先去帮她办理一下住院手续，后续的很长一段时间，她可能都需要卧床休息了。” 大人和孩子都没事，这就是天大的好消息，凌灵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点点头说：“好的医生，我这就去办。” 问微微拿了夏映竹的身份证后，凌灵便着手去办夏映竹的入院手续了，期间，她告诉沐风自己今晚不回公寓，让他不用等自己了。 沐风能送她来医院，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是以凌灵让他先回去的时候，他也没有推诿，随便寒暄两句便自行离开了。 凌灵办好住院手续就去了夏映竹所在的613病房。 这间病房是个普通双人间，不过另一张病床上并没有住人，倒也十分安静。 彼时的夏映竹已经从昏睡中醒了过来，但她依旧虚弱，面对微微的嘘寒问暖也提不起精神来，她的眼皮耷拉着，缩在病床上打点滴的样子显得十分孱弱。 “醒啦！“凌灵顺了顺她额前的碎发，笑笑，“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夏映竹摇头，眸中泪花涟涟，“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安心养胎，工作的事交给我就行了。” 事实上，夏映竹早就发现自己下身出血这种情况了，但她没有第一时间来医院保胎，而是故意去仓库里弄出一些动静，好让微微误以为她是摔了跤，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她想凌灵过来，自然也不是为了让她承担工作，而是想让她生出恻隐之心，从而将此事透露给刘承翔。 但现在看来，凌灵并没有这样的打算，夏映竹也就不那么想搭理她了。 她想找理由打发凌灵离开，却又猛地发现，病房外有个高大的身影一晃而过。 是他！ 夏映竹一眼便认出躲在门外的那个人就是刘承翔，是以态度一转，摇摇头说：“有什么用呢？就算我保住了孩子，刘承翔也不会认他的。 既然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注定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流了也就流了吧！” 凌灵对她前后截然相反的态度有些莫名其妙，这时，夏映竹又突然抓了她的手。 “凌灵，你知道吗？从凳子上摔下来的那一刻，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没有这个孩子，刘承翔就不用担心未来的某一天会因为有私生子一事遭人诟病，我也会尝试着将他从我的心里赶出去，这样对他，对我都挺好的。” 仿佛用尽了自己所有的气力，夏映竹说完这话就缓缓闭了眼，泪水自她眼角滑落，无声地诉说着她的痛苦与不堪。 一时间，凌灵也不知该如何劝她，只好紧了紧她的手说：“别胡思乱想了，孩子挺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做了，门外的人却始终没有动静，夏映竹也没了再与凌灵周旋的心思，“凌灵，我有些累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你休息吧，我在这儿陪着你。” “不用！”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冷硬，夏映竹又连忙软了语气。 “我不在，店里大大小小的事都得劳你费心，你不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哪里来的精力工作呀？” “可是……”凌灵还是有些不大放心。 “别可是了，我又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姑娘，这点儿病痛还打不倒我。” 一直专注听她们谈话的微微也在这时表了态，“凌灵姐，你放心，有我在这儿陪着，表姐肯定不会无聊的。” 如此，凌灵也没什么好坚持的，“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事记得电话通知我一声。” “嗯呐！”微微乖巧点头。 夏映竹翻了个身，冷漠地留了个背影给她。 第125章 对峙 凌灵也不再逗留，出了病房就拿出手机准备打车，却发现现在已经十一点过了，微信里也有许多的未读消息。 [姐姐，还在忙吗？] [姐姐，忙完了吗？] 这两条信息是沈嘉睿发的，前一条是九点半发的，后一条才刚发不久，凌灵这才想起自己白日里与沈嘉睿的约定，连忙向他解释了自己不回讯息的缘由。 得知她现在还在医院后，沈嘉睿当即表示要亲自过来接她。 凌灵也没有矫情，跟他约定好地点后便快步走出了住院部。 不想还没见着沈嘉睿的面儿，倒是先被刘承翔拦了路，“凌灵，我们谈谈。” “有这个必要吗？”面对一个三番两次侮辱自己的人，凌灵实在没什么好脸色给他。 刘承翔掏出烟盒，抖出一根香烟，点燃，深吸了一大口才缓缓开口，“夏映竹的事，你不准备跟我解释一下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凌灵直接绕过他就走，她讨厌吸二手烟，更不想和他讨论夏映竹的事。 可很快，身后就传来了刘承翔略微低沉的嗓音，“别装了，夏映竹刚才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 凌灵顿住步子，回眸质问，“你跟踪我？” “我只是想关心你。” “关心？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和偷听也能算是关心了？” 话一出口，凌灵突然意识到，夏映竹刚才说的那些话更像是故意说给刘承翔听的。 所以，自己是被人利用了吗？ 凌灵有些恼火，“呵，真有意思！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你不去找她，跑来找我做什么？” 刘承翔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口中说道：“我以为，你不会想要我去找她。” “你想多了。”凌灵一刻也不想多待，她只想快点去医院门口，等着沈嘉睿来接自己回家。 可刘承翔却突然捏住她肩头，迫使她面向自己道：“凌灵，我想过了，我能接受你的过去，也会尝试着接纳你的家庭，所以，我们和好吧！” 嫌恶地伸手将他搭在自己肩头上的双手排开，凌灵连连后退，与他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不用了，我们还是做陌路人更为合适。” 再次被拒，刘承翔的火气也上来了，正想骂她一声’不知好歹’，却又远远瞥见凌灵的小男友迎着自己这边走来了，于是就换了说辞，“好，很好！你说我不会接受你的家庭，那你的小男友就能接受吗？” 凌灵十分笃定，“当然，他对我的过去了如指掌，并且从未厌嫌过。” “是嘛？”刘承翔勾唇，笑容极尽嘲弄，“既然你这么看好他，那你为何会出现在沐风家里？ 别告诉我你们只是偶遇，那种高档小区不是你能住得起的。 再有，沐风的为人我很清楚，他不会平白无故地帮助别人，更不会平白无故地帮助一个女人。” 这话的贬低之意再是明显不过，就差没直接说她跟沐风有一腿了。 凌灵突然觉得，自己还站在这儿跟他废话简直是吃饱了撑的，有这个时间，她还不如回去好好的睡上一觉，省得把自己给气死。 刚要转身，一只大手兀自揽上她的肩，将她紧紧扣进了自己怀里。 熟悉的男性气息萦绕在鼻息之间，凌灵看也不看便直接将脸贴上了他温热的胸膛，进而伸手环住他的后腰，浅浅地唤，“沈嘉睿，你来啦。” 沈嘉睿紧了紧拥她的力道，也没去看刘承翔，说出的话却是含沙射影，具有针对性，“心思龌龊的人，看谁都是不干净的。” 说完，他又伸手揉了揉凌灵的脑袋，“姐姐，已经很晚了，咱们回家吧！” “好！”凌灵点头。 沈嘉睿取下她环住自己后腰的双手，继而将她抄膝抱起，往停车的方向走。 他的肩膀不是很宽，甚至还有些单薄，但被他公主抱的时候，凌灵依旧觉得十分安心。 情不自禁伸手环住他脖颈，凌灵枕着他的肩，言不由衷的说：“我又不是不能走路，干嘛非得抱着我走，不重的吗？” “重！” “啊？“正当凌灵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长胖了的时候，沈嘉睿又笑眯眯地补充了一句，“全世界都被我抱在了怀里，当然重了。” 这是在说，拥有了她就等于拥有了全世界的意思吗？ 凌灵心中暖流激荡，面上却是一脸嫌弃，“嘁，油嘴滑舌。” “是不是油嘴滑舌，姐姐等下就知道了。” 这话的信息量有点大，凌灵不由得想到了早上那个旖旎涩涩的梦，瞬间老脸一红，埋头不再吱声了。 盯着他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刘承翔沉着一张脸，指关节攥得咯咯作响。 他提及沐风是为了离间他二人之间的关系，结果差点儿没被亲密无间的二人给气死。 这种感觉就类似于一个猎人追了许久的猎物忽然被别人一箭射中，让他愤恨难平的同时却又无可奈何。 刘承翔将未燃尽的半截烟蒂扔在地上，抬脚狠狠碾碎，这才转身冲进了住院部。 夏映竹已经睡下，微微便半躺在那张没人住的病床上，玩游戏打发时间。 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暴力推了开，微微立马扔下手机从床上滑了下去，一双墨色瞳孔警惕地盯着门外那位不速之客。 “姐，姐夫。” 微微没见过刘承翔的面儿，却也在财经日报上看到过他的照片，她知道门外那人是文市赫赫有名的风云人物，也是表姐腹中孩儿的父亲。 但毕竟是不熟，这一声姐夫叫的是生疏又僵硬，微微垂下眼帘，尴尬地脚指头都快抠出三室一厅了。 刘承翔瞥她一眼，语气冷冽，“你先出去！” 如蒙大赦，微微赶忙捡起刚扔在床上的手机，逃也似的跑出了病房。 病床上背对着自己的身影轻轻颤了颤，刘承翔关上房门，举步靠近，“夏映竹，你真是该死！” 刘承翔不傻，夏映竹刚才说的那些话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一直以来，夏映竹都是一个很有心机的女人，她明知凌灵已婚已育的事实，却还怂恿他当着广大群众的面用最高调的方式追求凌灵，搞得他丢人都丢上了热搜榜第一。 她爬上他的床，想着母凭子贵，飞上枝头当凤凰，刘承翔怎么可能让她如意？ 夏映竹不作回应，刘承翔冷哼一声，又说：“装睡是吧？你就不想知道我会怎么处置你肚子里的东西吗？” 东西？ 凉意从脚底窜上全身，夏映竹猛地睁开双眼，压抑着内心翻涌地情绪问：“那你想怎么处置他？” “人流和孕期鉴定，你自己选。” 话不用说得太明白，懂的人都懂。 “你怀疑我？我可是……”夏映竹开始哽咽。 “是什么？处吗？”刘承翔很是不屑，“一层膜而已，在医院随便花几个钱，是个女人都能做。“ 第126章 惹火 的确，膜那种东西，夏映竹早就没有了。 她不过是趁刘承翔醉得糊涂，用水果刀划破自己的手指，往床上滴了几滴血而已。 本以为这样可以讨得刘承翔欢心，却不想，他给予她的，从来都只有嫌恶。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有了这个孩子，她还是有逆风翻盘的机会的。 撑着床沿勉强坐起身，夏映竹抬起一双泪涔涔的眸子，柔弱可怜地望着他，“刘承翔，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你心里，我就是那样的女人吗？” “你是什么样的女人，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刘承翔，你混蛋！”夏映竹抄起枕头就往刘承翔身上砸。 刘承翔一把夺过她的枕头，狠狠扔在地上，“骂吧，骂完该做的事还得做。” “混蛋！混蛋！！“抓狂间，夏映竹又想扯下腿上的被褥往他身上扔。 可她终究是太虚弱，不仅没能拎得动被褥，反倒不小心扯掉了手背上的置留针，疼得她痛呼出声。 鲜血很快浸湿输液贴，染红了被褥一角，刘承翔却像是在看一出闹剧，不说话，也不插手。 半晌，夏映竹冷静下来，擦干眼泪说，“是不是只要我做了孕期鉴定，你就会放过我了？” 刘承翔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接掏出手机拨通了医院内部管理层的电话，让他们连夜赶来为夏映竹做孕期鉴定。 翌日。 凌灵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出租屋的大床上，不由得有些懵。 缓了会儿，她才想起自己昨晚好像是在沈嘉睿的车上睡着了，然后，好像是沈嘉睿将她抱上了楼，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该死！这么好的机会，居然就这么错过了。 凌灵心里一阵懊悔，连忙掀被下床，去看沈嘉睿有没有在客厅里。 打开房门，海鲜粥的鲜香味便扑入了鼻息，寻着香味一路来到了厨房外，视线就被一个颀长挺拔的背影给挡住了。 凌灵微微勾唇，进而上前环住他的腰，探头往灶台上瞧。 砂锅内的海鲜粥正咕噜咕噜冒着泡，沈嘉睿将切好的葱段和香菜倒入锅中，用汤勺搅拌搅拌便关了火。 瞧这娴熟自若地模样，一看平日里就没少下厨房，凌灵忍不住调侃，“真想不到，我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沈大少也会做饭呐！” 沈嘉睿将她的手从自己腰腹取下，转身面向她说：“姐姐莫要小瞧了我，等以后咱们结了婚，你会发现，我会的可不止是做饭。” “这么厉害，那你还会什么呀？” “保密。”沈嘉睿倾身上前，凑近她耳畔低语，“新的技能，还得姐姐进一步解锁才可以使用喔！” 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耳廓四周，撩得凌灵心里酥酥痒痒，连忙岔开话题说：“那个，我先去洗漱，不然上班要迟到了。” 她转身欲跑，却被沈嘉睿一把揽住腰肢，抵在了灶台上，“姐姐，你的店营业时间不该是你自己说了算吗？” 熟悉地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凌灵只好微微后仰以避开他炙热的目光。 有时间观念是一回事，心爱的人有生理需求又是另一回事，况且自己的店，偶尔迟到一次还真不算过分。 不过这青天白日的，又是在厨房这样狭小的空间里，凌灵多少还是有些放不开，索性指了指自己身侧冒着腾腾热气的砂锅说：“别闹，锅还在这儿呐。” “姐姐～”沈嘉睿抓住她乱点的手指，情不自禁放入口中嘬了一口。 指尖电流般的触感瞬间蔓延到了四肢百骸，惊得凌灵登时立直身子，推开他往卫生间里钻，“我，我先去洗漱了。” 手还悬在半空中，沈嘉睿低头往自己身下瞅了眼，这才感觉自己当初说洛云轩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话多少有些绝对了。 其实早在昨夜，凌灵迷迷糊糊中搂着他脖颈不撒手的时候，沈嘉睿就差点儿把持不住，要对她做点什么了。 可见她睡得熟，又觉得趁人之危属实非君子所为，沈嘉睿这才勉强压下了自己的欲念。 但大抵是因为空调温度开太低的缘故，后半夜的时候，凌灵又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钻。 如此攻势，饶是沈嘉睿再是隐忍克制也根本抵挡不住。 实在没法子了，沈嘉睿只得将空调温度调高，进而抽身下床，跑步去附近的早市买了些鲜虾和螃蟹回来煲粥。 面对姐姐这样秀色可餐的女人，就算他是个和尚，怕是也难以做到真正的清心寡欲吧？ 摇头甩掉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沈嘉睿取了两副碗筷，开始盛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二十分钟后，凌灵洗漱完毕，化上淡妆，穿着博雅美妆店的专属工作服走出了房间。 沈嘉睿坐在餐桌前，目光不自觉地往她身上瞟。 只一眼，刚刚压下的邪火便又再次死灰复燃了。 沈嘉睿连忙收回视线，身子也下意识往桌前挪了两分，便以掩藏。 奈何有些东西，还真不是自己想控制就可以控制得住的。 所以当凌灵带着一股淡淡地栀子花香落座的时候，沈嘉睿的目光不知不觉又挪了过去。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凌灵衬衣的第一颗钮扣并没有扣上，从沈嘉睿的角度看，正好可以窥见她衬衣里旖旎风光的冰山一角。 真是！要了命了！ 沈嘉睿移开目光，手忙脚乱地将其中一碗海鲜粥往她面前推，“姐姐，快吃吧，海鲜粥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许是克制得太过辛苦，他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凌灵憋着笑，拿起勺子，开始慢条斯理地喝粥。 随着她动作的起伏，衬衣里的风光也变得时隐时现。 沈嘉睿一忍再忍，最终还是没忍住，蹭一下站了起来。 凌灵抬眸看他，强忍笑意问：“怎么了？虾蟹粥不合胃口吗？” 自上往下瞧，那旖旎风光已不再是冰山一角，而是莹白一片了。 喉结不经意滚了两下，沈嘉睿窘迫地背过身去，“没有，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立马去办。” “什么事这么着急啊？” “呃……那个，反正就挺急的。”沈嘉睿开始着急忙慌地往外撤，“姐姐，我就不陪你吃早餐了，你吃完碗筷搁桌子上就行，我等会儿再回来收拾。” “诶？” 凌灵起身欲加挽留，奈何沈嘉睿跑得比兔子还快，她话都还没得及说出口，沈嘉睿就已经关上大门消失得没影了。 “什么嘛？”凌灵一屁股坐回凳子上，低头瞅了眼自己衬衣里的风光，心中存疑。 到底是她领口开得不够低，还是她魅力不够大呢？ 第127章 栽跟头 碗里的海鲜粥突然就不香了，气得凌灵将沈嘉睿那碗粥也一并喝了，喝完还毫无形象地打了个饱嗝。 当日下午，微微便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据微微所说，夏映竹的鉴定报告出来后，刘承翔就将她接回了家，并请了私人医生居家照料她的衣食起居。 对于这样的结果，凌灵其实还蛮意外的，她给夏映竹打过几通电话，但不知为何，对方不是占线就是无人接听。 也是打这天起，沈嘉睿就化身家庭煮夫，变着法儿地给凌灵做好吃的。 他的耐心属实很好，一日三餐，一周七天，餐餐送上门，餐餐不重样。 两人的感情也在这点滴的相处中日渐升温，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沈嘉睿从不在凌灵家留宿，害得凌灵严重怀疑自己的女性魅力。 今日一早，凌灵特地丢下工作，打车去了黎曼居住的小区，按响了沐风家的门铃。 “谁呀？大早上的按什么按，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沐风是穿着睡袍，顶着鸡窝头开的门，看到凌灵时，他先是一愣，随即笑着调侃，“哟，是凌大美女啊，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沐医生，我们谈谈？”凌灵站在门外，态度恭谦有礼。 沐风抬了抬下颌，示意她屋里说话。 凌灵却半分未动，“沐医生，你最近很忙吗？” “还行，为什么这么问？”沐风上班的那家心理诊所就是他自己开的，忙不忙全看心情。 “没什么，我就是想确认一下，你什么时候有空帮我朋友看病？” 要不是昨晚问及黎曼的近况，凌灵都不知这不靠谱的家伙竟一次也没去帮慕语彤看过病。 也怪她最近太忙，这才顾此失彼，忘记督促沐风了。 “既然凌大美女都开口了，那我不得卖你个面子呀！”沐风吊儿郎当地，冲她挑眉，“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他回房换了身剪裁得体的西装，不一会儿便提着医药箱人模狗样地走出来了。 “还记得带医药箱，我以为你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可没忘，是你朋友太不近人情了。“ “怎么说？” “两次了。”沐风竖起两根手指，“她都拒绝我两次了。” 第一次在黎曼家里，沐风想和她加个联系方式，黎曼不乐意也就罢了。 第二次的联系方式可是凌灵给的，当时沐风都已经答应给慕语彤诊治了，加联系方式也是为了日后交流感情，呸！讨论病情，黎曼竟还不同意，这就尴尬了。 早料到沐风这个情场浪子会在黎曼身上栽跟头，却没想到，他连入门的资格证都拿不到，说好的打脸呢？ 凌灵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沐风立马不乐意了，“你笑什么？我被拒绝你很开心是吧？” “没，我没那个意思。”凌灵摆手，憋笑，但没憋住，“抱歉，不是我想笑，是真的太好笑了，哈哈……” “有什么好笑的？不就是没接受我的好友申请嘛，我今天让她加回来不就完了。“ “行啊，我看好你哦！”凌灵笑着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然后便走到黎曼家门前按了门铃。 “叮咚，叮咚。” 门铃声响起，黎曼打开门，脸上是难得一见的欢喜，“凌姐姐，你来啦。” 这一个多星期以来，慕语彤不是睡觉，就是拿着抹布擦地板，擦桌子，擦玻璃，擦一切她可以够得着的地方，也不怎么开口说话，家里的气氛都快压抑爆了。 黎曼几次想要求助凌灵，但都没好意思开口，还是凌灵昨晚主动联系她，她才说出了慕语彤的情况。 “嗯。”凌灵知道她要强，主动拉了她裹着纱布的手，“你的伤怎么样了？” 黎曼下意识抽回手，瞥了眼沐风挎着的医药箱说，“已经拆线了，快好了。” “拆线了吗？你去哪儿拆的呀？” “医院拆的。” 就慕语彤最近的状况，黎曼断不会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更别提自己跑去医院拆线了。 凌灵没拆穿她的谎言，而是跟着她进入客厅，开始转移话题，“语彤呢？” “还在睡呐，这些天，她睡觉的时间是一天多过一天了。” “可能是嗜睡症加重了，等会儿让沐医生给她看看。” 将医药箱搁置在玻璃桌案上，沐风向黎曼伸出了手，“她的事不急，先让我看看你的伤。” “不必！”黎曼下意识后退，尽量不与他正面交涉。 沐风一把拽住她手腕，开始强硬地去拆她手掌上的纱布，“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知道爱惜，还谈什么照顾别人？” “要你多管闲事！”黎曼不悦，挣扎着想将自己的手抽走，但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太大，她挣不开，“撒手，再不撒手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沐风不予理睬，继续拆她手上的纱布，气得黎曼扬起了手。 凌灵赶紧抱住她手臂，制止了她动手打人的想法，“让他看看吧，对你没坏处的。” 此时，纱布拆开，掌心处那条裂开的丑陋伤疤也彻底暴露了出来。 瞥了眼桌案上放着的镊子、碘伏、纱布等物，沐风谑笑出声：“你还挺能耐，随便买点工具就敢自己给自己拆线了。” “不关你的事。”黎曼抽回手，抓起纱布就往自己手掌上缠。 沐风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纱布，“伤口开裂这么深，真以为随便拿个纱布缠一下就能好吗？” “那该怎么办？”凌灵适时开口，打断了黎曼即将开口撵人的话，也为沐风找了个台阶下。 “先给伤口消毒，然后再缝合一次。”沐风开始翻他的医药箱。 知道黎曼不大愿意配合，凌灵将她拉至沙发上坐好，小声宽慰她说：“你可别犯傻，他是医生，按时收费的，咱们不用白不用。” 这话倒是点醒了黎曼，慕语彤的治疗迫在眉睫，她的确不应该因为个人的喜恶而排斥沐风。 沐风拿棉签沾了些碘伏给她的伤口消毒，嘴上絮絮叨叨，“你这伤口开裂是拆线过早所致，但凡有个医生在，也不至于出现这种原则性的错误。” 黎曼白他一眼，懒得跟他讨论这个话题。 沐风开始帮她缝合，“这次缝合后，别再自己拆线了，我就住你对面，有需要随时可以联系我。” 这话就差直接问她要联系方式了，奈何黎曼还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给凌灵都看得着急了。 “是啊黎曼，远亲不如近邻，你和沐医生加个联系方式，以后讨论病情也就方便多了。 我最近都得看店，可能没那么多时间过来看你们了，语彤的事，还得你和沐医生共同上心才是。” “好。”出于对凌灵的信任，黎曼这才点头应了。 沐风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高兴，但他不说。 第128章 命运弄人 待缝合结束，手上又重新缠上一层纱布后，黎曼打开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名片，递给沐风，“你扫我吧。” 沐风欣欣然掏出手机扫了她的二维码名片，这一次，黎曼终于没再拒绝他的好友请求。 收起手机，沐风拍了拍手，“好了，既然大家已经达成了共识，那我现在就要对病人的情况进行一个初步的了解了，希望你们可以毫无保留地回答我的问题。” 黎曼搭在膝盖上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了颤，明显是紧张了。 凌灵拉了她的手，无声地给予她鼓励。 涉及到自己的专业领域，沐风也变得严肃了许多，“遗传因素，成长经历以及外部环境的影响都有可能成为心理疾病的诱因。 我想知道，病人的父母是否犯有抑郁类精神疾病？亦或者，病人以前是不是受到过很严重的心理创伤？” 要说心理创伤，黎父肯定是罪魁祸首，但这话凌灵不好说，再加上她知道的也不全面，索性等黎曼自己回答。 可等了许久，黎曼也没有作声，倒是自己抓着的手，早已冷汗涔涔。 她看向黎曼，后者也正在看她，凌灵便笑了笑说：“黎曼，你知道吗？伤口发炎后，就算表面愈合，里面也一定是化脓的。 与其因为伤口一碰就疼而不敢去碰它，倒不如直接揭开伤疤，再挤出里面的脓水，洒上药粉，从根源上解决这个困扰。” “嗯，我知道了。”黎曼勉强扯了扯嘴角，抓紧凌灵的手开始讲述，“我出去在一个贫困的家庭，父亲黎昌盛是个酒鬼，母亲是黎昌盛花八千八娶回家的兔唇女……” 婚后，黎母勤简持家，安份守己，但因为容貌上的缺陷，一直没少被醉酒的黎父家暴。 五岁那年，黎母因不堪负债累累的压力，以及黎昌盛夜以继日的家暴而选择了投塘自尽。 从那以后，黎曼时不时也会成为黎昌盛醉酒后的家暴对象。 十三岁那年，黎曼认识了慕语彤。 那时的慕语彤阳光纯真，却也性格执拗。 她执意和黎曼成为最好的朋友，了解到黎曼的家庭情况后，慕语彤便开始哭着闹着求她的父母出面拯救黎曼。 慕家父母本不想插手，但在当时，黎昌盛迷上了赌博，还欠下了八万多的外债。 在被债主追到无路可走的时候，黎昌盛打起了黎曼的主意，他说自己给女儿找了个好婆家，其实就是想换取二十万的彩礼钱来还自己的赌债。 慕家父母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好拿出二十万的积蓄买断了黎昌盛与黎曼的父女关系，并将黎曼带回了自己家。 慕妈妈心疼黎曼的遭遇，一直将她当成亲生女儿照顾，慕爸爸虽然不苟言笑，但凡是慕语彤有的东西，黎曼也绝不会少。 在慕家待的那五年时间，黎曼时常会有一种不真实的幸福感。 二十万对很多人来说都不算多，但能够拿出二十万去帮别人养女儿的人却是寥寥无几，所以无论是这个钱还是这份恩，黎曼都得还。 十五岁时，黎曼就对直播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因为它是当下爆火且门槛最低的赚钱方式。 她开始在各大平台学习主播们的直播方式，最后将直播的内容，定在了自己热爱的舞蹈领域上。 十八岁当天，黎曼便进行了她人生中的第一场直播，之后更是日以继夜地吸金吸粉。 收到南京艺术学院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可把黎曼和慕语彤高兴坏了，同样为她们开心的，还有慕语彤的父母。 当晚，慕妈妈就做了满满一大桌好菜给她们庆祝。 他们像是真正的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围坐在餐桌前，举杯憧憬着自己美好的未来。 可偏偏，未来所有的美好都因黎昌盛的到来戛然而止。 虽然所有人都不欢迎他的到来，但他终归是黎曼的父亲，又是提着蛋糕，千恩万谢的来，慕妈妈最终还是因为心软让他进了屋。 当天晚上，黎昌盛便以醉酒为由歇在了慕家，并于凌晨两点的时候潜入慕家父母的房间，企图盗取他们的钱财，用以还他近些年欠下的赌债。 慕爸爸夜半醒来，正巧发现他的恶行，并执意要将他送去监狱里劳动改造。 黎昌盛自是不愿，两人很快扭打在了一起。 也就是在扭打的过程中，黎昌盛失手将慕爸爸从二楼的窗台边推了下去。 窗台正对着围墙，围墙上是一整排用以防贼的尖矛。 慕爸爸的身体被尖矛刺穿，当场便没了呼吸。 而亲眼目睹这一切的慕妈妈也在自己的尖叫声中抄起台灯就跟黎昌盛拼起了命。结果因为太弱，她不仅没砸到人，反倒被黎昌盛抢走台灯，一把推倒在了地上。 这一幕，刚好被听到动静赶来的黎曼和慕语彤撞见。 慕妈妈见到女儿，连忙抱住黎昌盛的腿，歇斯底里的冲她喊：“彤彤，是黎昌盛杀了你爸爸，你快去，快去报警，别让他跑了。” “妈妈？”慕语彤试图奔向自己的妈妈，却被黎曼抓着手臂拽回了自己的房间，并关紧门窗，拨打了110。 期间，无论慕语彤如何哀求，黎曼始终堵着门，没让她踏出那个房间。 直到刺耳地警笛声响起，并等到有警察过来敲门后，黎曼这才警惕地开了门。 此时的黎昌盛已经伏法，他带着手铐，被两名警官一左一右押着，头埋得很低。 而第一时间冲去父母房间，见到妈妈脑袋破洞，鲜血混着台灯玻璃渣洒了一地的慕语彤，当场便晕了过去。 有知情人士目睹了警方将慕爸爸从院墙上抬下来的一幕，很快，此事便在小镇上传扬开。 为此，黎曼遭受了许多白眼，他们都说黎曼是杀人犯的女儿，是克死生母，害死养父母的灾星。 葬礼上，慕家亲友打着为慕语彤好的旗号，逼着她与黎曼断绝来往，若她不同意，那她就是大逆，是不孝。 慕语彤不表态，他们就说跪在灵堂前的黎曼是在惺惺作态，还说她是在欺骗慕语彤的感情，以此来夺得她父母留下的遗产。 即使被人恶意揣测，黎曼也没有为自己辩解，她只是痴痴地望着慕语彤，等着她做最终的定夺。 “黎曼，从现在开始，我们再也不是朋友了，麻烦你离开我家，这里不欢迎你！” 含泪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慕语彤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颗支离破碎的心又被剜去了一大半。 一方面，她了解黎曼的为人，知道黎曼跟黎昌盛不一样，也知道自己父母的死并非是黎曼乐意见到的。 可另一方面，她又对自己父母的死耿耿于怀，若非她一意孤行非要结识黎曼，她的父母一定不会死。 而黎曼也只是扯了扯唇角，勉强应了个“好”字，然后便迈着沉重地步伐，狼狈而又决绝地离开了慕家。 那时黎曼真的有想过远离慕语彤的生活，但她们念的是同一所大学，就连宿舍也在同一栋，偶尔碰面也就成了两人之间避不可免的事。 不过就算是擦肩而过，两人也会装作没看见对方，谁也不理睬谁。 第129章 始末，因果 这样的相处模式持续了一年多的时间，直到慕语彤在宿舍里割腕了，黎曼才终于打破铁律，鼓起勇气去找了她。 对于黎曼的到来，慕语彤也并不感到意外，她什么都没问，也没提及过往的那些事，只是笑着跟黎曼说自己不想上学了，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还问黎曼要不要一起去。 黎曼那时已经靠着直播获得了一笔不菲的收入，上学不上学于她而言差别并不算大，所以稍作考虑后，她便答应了此事。 很快，两人就辍了学，买了车，并开启了她们人生中的第一次自驾游。 旅行的路上，慕语彤的表现一直都很正常，她们去了丽江，去了玉龙雪山，去了西双版纳和大理。 但就是在洱海游玩的时候，慕语彤突然毫无征兆地跳了海，那是黎曼第一次意识到，慕语彤可能生病了。 她们去了医院，医生诊断后说慕语彤得了抑郁症，然后就给她开了一堆抗抑郁的药。 吃了一段时间的药后，慕语彤开始出现嗜睡的情况，黎曼只当那是服药后的正常反应，是她病情好转的开始，便也一直没太在意。 直到慕语彤偷偷开走她的车，企图在高速路上自我了结的时候，黎曼才突然意识到慕语彤的病情不仅没有好转，反倒还有加重了的可能。 黎曼再次提出带她去医院的时候，慕语彤死活不愿意，迫于无奈，黎曼只能不分昼夜的陪着她，守着她。 后来，慕语彤又说她不想旅行了，想找个僻静的小山村安安静静地度过余生。 于是，黎曼就开始在网上搜寻慕语彤理想中的那个地方，但是找了好几个地方，慕语彤都不太满意，直到看到龙溪村的风景图和凌灵家的招租信息，慕语彤才总算点了头。 话及此，黎曼一双微湿的眸子看向凌灵，缓声说道：“后来发生的事你都已经知道了，因为萧瑟事件，语彤又一次犯了病，所以我们才会来到这儿。” 凌灵是在爱与被爱中长大的，那种被至亲殴打伤害的感觉她虽从未体会过，但在洛云轩死后，她也曾背负过克夫的骂名，村里人虽然没有当着她的面这样说她，但她背后的议论声从未停止过。 所以对于黎曼的遭遇，凌灵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感同身受的，她点头，“黎曼，不要难过，那些不好的事都已经过去了，语彤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本来，黎曼还能忍住不哭的，结果被她这么一说，眼泪瞬间就收不住了，“凌姐姐，我真的好后悔呀，要是慕妈妈让我们报警的时候，我没有强行拽走语彤就好了，这样的话，我们三个人就能联起手来对抗黎昌盛了。 或者不联手也行，我也可以代替慕妈妈拖住黎昌盛，为她和语彤争取逃跑的机会，哪怕我会因此而受伤，哪怕最后我们谁都没能逃得过黎昌盛的魔掌，我也不要像现在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语彤一次又一次地伤害自己而无能为力。 可我当时真的太害怕了，黎昌盛他就是个恶魔，他没有人性的，我怕他伤害语彤，所以，所以……我…我……” 黎曼哽咽着，再也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黎曼，我知道，我都知道的。”凌灵伸手搂住她，耐心安抚，“你是为了避免语彤受到伤害才带她离开的，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你没有错，而且你也成功护住她了不是吗？” “可是，可是……”黎曼想说，可是慕妈妈死了，如果她们当时能救下慕妈妈的话，或许慕语彤就不会生病了。 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为时已晚，再说下去，也不过是徒增大家的伤悲而已。 沐风本来还拿着小本本，将黎曼口中的重要信息一点点记录下来的，现在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心里也不免有些堵。 他是心理医生，无论是开导人还是安慰人的话，他都是张口就来。但面对黎曼这样的情况，面对黎曼这个外表坚强内心柔弱的女孩，沐风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真是见了鬼了！ 也就是这时，身后兀地传来“咚”一声闷响，他三人皆是条件反射般站起身，往声音的出处看去。 只见慕语彤正站在卧室门的位置，一双水蒙蒙的眼睛紧盯着他三人的方向，神情悲悯且痛苦。 她的手还保持着端水杯的姿势，微微蜷着，而那不锈钢保温杯早已掉在地上，盖子摔落在一旁，里面的温开水洒了一地。 “那个，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不好意思啊，我……我刚才手滑了，我这就收拾。” 大抵是被大家的反应吓到了，慕语彤慌乱地蹲下身，试图去捡地上的保温杯，可不知为何，她的手两次碰到保温杯，杯子都从手底下滚走了。 黎曼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自己刚才的陈述慕语彤听了多少，更不知道她听了自己刚才那番话后会作何感想，所以心里很没底。 稍作迟疑后，凌灵上前将慕语彤拉了起来，还戳了戳她脑门说：“傻妹妹，你这小脑瓜子一天到晚都在想啥呢？我们在这儿就是为了讨论你的病情，哪来的打扰一说？” “凌姐姐，地上都是水，我……我去拿拖把拖一下。”慕语彤避开她的视线，想逃。 “别管什么水不水的了，走，我们过去，我给你介绍一个人。”凌灵用了点力气，强势地搀着她走到了沐风面前，“这位是沐风，沐医生，你们之前见过的。” 沐风微微颔首，“慕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慕语彤一双湿漉漉的眸子看向凌灵，语带哀求，“凌姐姐，我有些不舒服，我……” 凌灵打断她的话，“语彤，你之前不是跟我说想找一位心理医生吗？沐医生是这方面的专家，除此外，他还住在你们隔壁，让他为你诊治的话，你都不用来回往心理诊所跑，多省事啊！” “不，凌姐姐，我不想让他诊治，我……我要休息，对！我需要休息。”慕语彤挣扎着想要逃离，眼泪从她脸颊落下来，湿了衣襟。 凌灵依旧拽着她，好言相劝，“语彤，你别这样，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凌姐姐，你别管我了，你根本就不懂……“微哑的声音带着啜泣，断断续续的，楚楚又可怜。 这时，沐风说话了，“凌灵，你放开她，让她去休息。” 话是对凌灵说的，视线却一直都在慕语彤脸上。 凌灵总觉得他这话另有含义，所以片刻地愣神后，她也就真松了手。 而一直挣扎着想要逃离的慕语彤反而因为错愕，呆在了原地。 第130章 催眠治疗 沐风依旧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语气严厉，“想休息是吗？想休息的话就不能去想森林是什么颜色。也不能去想小桥流水是什么声音。更不能去想自己置身其中，感受大自然的馈赠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说的是不能去想，但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慕语彤已经本能地在心里给出了答案。 森林的颜色是绿色，铺天盖地的绿色，小桥流水哗啦啦地响，自己若是置身其中，大抵……会很放松吧？ “现在，你不能想象自己闭眼会怎样。也不能想象自己躺下会怎样。更不能想象自己完全放松后开始信任我会怎样。” 言语间，沐风伸手在慕语彤眼前有规律地轻晃，见她没眨眼，便又说道：“语彤，告诉我，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慕语彤呆愣愣地，但还是完整的回答了他的问题，“我想闭眼，想躺下，想完全放松后开始信任你。” “很好！那你现在就走到沙发那里躺下，然后闭上眼睛，再试着让自己一点一点地放松下来。” 沐风说着这话，慕语彤还真就往沙发那儿去了。 “语……”黎曼觉得邪乎，想伸手去拽慕语彤。 凌灵赶紧捂住她的嘴，压下她的手，摇头示意她别出声，也别碰慕语彤。 虽没修过心理学，但凌灵多少也从网络上了解过一些，沐风现在用的催眠疗愈法，也就是利用心理暗示与被催眠者潜意识沟通的一种方式。 人在催眠状态下，意识会相对削弱不少，而潜意识则会变得活跃许多。 慕语彤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是完全进入了催眠状态，所以她才会按照沐风的指令行事。 这种时候，外界的任何声音都有可能干扰到她的治疗，所以凌灵才会捂住黎曼的嘴，不让她发出声音。 好在，慕语彤并未受到黎曼的干扰，她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看神情应该是已经放松了下来。 沐风就蹲在她面前，声音轻轻柔柔下着指令，“现在开始试想一下，你面前出现了一片绿意盎然的大森林。 你步入其中，目之所及全是叫不出名的野花野草，蝴蝶在花朵上翩翩起舞，你闻着花香，听着蝉鸣鸟叫，身心全部得以放松下来。 你张开手臂，仰起头，看到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空隙洒下来，暖洋洋的，十分舒适。 你心情大好，脚下的步伐也不自觉地加快，再加快。为了更进一步的拥抱大自然，你提着裙子，开始一路小跑起来……” 随着他的话音传出，慕语彤仿若真的置身于这样的森林中，她在花草中前行，脸上始终洋溢着开心的笑。 连衣裙很长，她一手提着裙子，一手在周围的花草尖尖上轻拂，小跑的步子又轻又稳。 耳边有蝉鸣鸟叫的声音，还有流水的哗哗声响，她欢快地跑过去，然后不出意料地看到了一条潺潺流水的小溪。 小溪之上是一座小小的石拱桥，她走上去，闭着眼，真真切切感受着大自然的气息。 “语彤？语彤？” 耳畔传来爸爸妈妈的温柔呼唤，慕语彤睁开眼睛，意外地看见爸爸妈妈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了石桥尾端，此刻正笑容满面地对自己招手。 “爸爸妈妈。”她兴奋地跑下去，张着手臂想要拥抱自己的爸爸妈妈，却又唯恐自己一触碰到他们，他们就会像戳破的泡泡一样消失，于是，她又垂下了手臂。 “彤彤，妈妈的宝贝女儿。” 妈妈率先走过来拥住了她，然后爸爸也走过来，直接大抱大揽，拥住了她们母女二人。 感受到爸爸妈妈传来的真实温度，慕语彤惊讶不已，“爸爸妈妈，你们不是已经……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妈妈笑着点了点她的胸口，“我的宝贝女儿，爸爸妈妈一直都住在这里啊！” 慕语彤怔了片刻，随后轻轻点头，“嗯嗯，爸爸妈妈一直都住在这里。” 爸爸伸手抚去她眼角的泪珠，“我的宝贝女儿，不要难过，爸爸妈妈会一直守护在你身边的。 你要记住！爸爸妈妈不喜欢黑暗，所以你不要总是睡觉，你一睡觉，爸爸妈妈就不能透过你的眼睛去看外面的世界了。 你要开心，要笑，要积极阳光的活下去，爸爸妈妈喜欢看到那样的你。” 妈妈说：“彤彤，爸爸妈妈从来都没有怨过曼曼，所以，你也不要怨她好吗？ 当初，曼曼可是你哭着求着都要守护的好姐妹，你应该相信她，相信爸爸妈妈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曼曼也会像你曾经守护她那样去守护你。 你们曾经是最好的姐妹，爸爸妈妈希望你们以后，还能做一辈子的好姐妹。” 慕语彤很听话，无论爸爸妈妈说什么，她都是一个劲儿的点头，就是眼泪有些不受控制，一直流个不停。 “语彤，现在你可以睁眼了。”说着这话，沐风打了个响指。 睁开朦胧的双眼，慕语彤眼中满是迷茫，一时间，她竟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客厅？ 为什么自己面前站着的人会是沐风，黎曼和凌灵？为什么没有森林，也没有爸爸妈妈？ “爸～妈～”她呢喃着再次闭眼，尝试着重新进入刚才的梦境，可是不行，她看不到森林，也看不到爸爸妈妈了。 凌灵扯了扯沐风袖口，想问问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却又唯恐慕语彤还处于被催眠的状态，没敢出声。 沐风不为所动，视线始终不离慕语彤左右，就在他犹豫着是否要对慕语彤进行二次催眠的时候，慕语彤又突然睁开了眼睛。 视线相撞的瞬间，慕语彤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她猛地起身，抓住沐风的手臂说：“求求你，再让我看一眼我的爸爸妈妈好不好？我好想他们，好想他们呀！” “我是心理医生，我可以帮助任何一个积极配合我治疗的病人。 倘若你能做到积极配合我的治疗，能做到按时按量吃我给你开的药，那么，我会义无反顾地帮助你。 但如果这些你都做不到的话，我是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一个自暴自弃的人身上的。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慕语彤愣了愣，而后点头，“我能，我能积极配合你的治疗，也能按时按量吃你给我开的药，求求你，现在就让我再看一眼我的爸爸妈妈好不好？” “你先别急，先听我说，催眠的最终目的是治好你的病，我不会让你一直处在一个舒适的幻境里，因为那样对你的病情毫无帮助。 如果再催眠的话，我会引导你进入过往的记忆里，然后逐步解析你的病因。这个过程可能是开心的，也可能是压抑甚至是痛苦的，这样的风险，你确定自己能承受吗？” “我确定，只要能再看爸爸妈妈一眼，什么样的风险我都可以承受。” 慕语彤已经许久不曾梦到过自己的父母了，即便偶尔梦见一次，也是爸爸被尖矛贯穿身体，妈妈被台灯砸破脑袋时鲜血淋漓的画面。 可沐风带给她的是完全不一样的梦境，是让她心情愉悦，流连忘返的梦境，所以哪怕明知还有未知的风险，她也想再试一次。 第131章 被霸凌的过去 沐风拿出自己记录用的小本本，在慕语彤的名字下写了一行字：初次会诊时患者出现排斥情绪，采用强制型催眠疗法后患者排斥情绪减弱，并要求二次催眠。 而后，他抬眸看向黎曼和凌灵二人，“接下来我会采用合作型催眠疗法，因为合作时患者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所以我们对催眠环境的要求相对来说也会严苛一些。 你们现在就去把门和窗帘拉上，然后找个舒适的位置坐着。记住，在我进行催眠的过程中，无论患者是否出现抵触情绪，你们都一定，一定不能发出任何声音，明白吗？” 黎曼点点头就去拉窗帘了，凌灵则是先将三个卧室的房门关好，然后又将手机设置成了静音模式，最后才拉着黎曼坐到了沐风对面的位置，不远不近地观察着他的举动。 手机里播放着让人心情放松的纯音乐，沐风将手机放在茶几上，又让慕语彤重新躺回沙发上，双手平放于身体两侧，耐心引导： “现在我们开始放松身体，先做深呼吸，放松的深呼吸，有规律的深呼吸。从鼻子慢慢地吸进来，再从嘴里缓缓吐出去。 吸——呼，吸——呼，吸——呼。 当你吸气的时候，记得把自然界的清气和平静的力量吸进去。 当你呼气的时候，再把身体内的浊气和紧张、不适全部呼出来。 放松，放松，你觉得很宁静，很放松，你觉得越来越放松，越来越放松。 慢慢地，你有了沉重和放松的感觉，你的双手、双腿觉得沉重和放松，你的膝盖和背部觉得沉重和放松，你的眼皮也越来越沉重，现在怎么也睁不开了。 你已然入睡，你的心情非常平静，周围的一切你都已经感觉不到了，你成功地进入了催眠状态，不会再有任何人打扰到你。 睡吧！我的声音将伴随你入睡，你会越睡越沉，越睡越沉。 等你完全睡沉时，你将无比地信任我，就像信任你自己一样。 睡吧，沉沉地睡吧！睡吧，沉沉地睡吧……” 慕语彤在他的引导下缓缓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放松身体，沉沉睡了过去。 沐风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而后继续引导，“现在，我将带领你回到生你养你的地方，你推开门，看到自己的爸爸妈妈正对着你微笑，你朝他们走过去，扑进他们怀里，像以前一样嬉笑撒娇。 记忆像潮水般席卷而来，你置身其中，很快就被卷到了自己记忆中最开心的时刻。告诉我，你现在看到了什么？” “黎曼，我看到黎曼了。”慕语彤脸上流露出笑意，语调平静且缓慢，“爸爸终于把黎曼接回家了，她垂着头，两只手不安地揉搓着自己已经洗得发白的冬装校服，显得很是拘谨。 我很开心地拉着她上楼，高高兴兴将自己提前帮她布置好的房间指给她看。 我拉着她进门，拉着她躺到床上，盯着头顶刷得雪白铮亮的天花板，满怀憧憬地探讨着理想与未来。” “听得出来，那时你是真的开心。”沐风先是给予了肯定，而后又开始循循善诱，“后来呢？后来你们有没有闹出什么不开心的事？” “后来，后来堂叔堂婶来找我爸妈借钱，张口就要五十万，说是要借给他们的儿子做生意。 我爸当时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就只答应借他们十万块，他们当时也没说什么，可在我父母被黎昌盛残忍杀害后，他们却到处造谣我爸妈的死是遭了报应。 很快，小镇上流言四起，人人都说我爸花二十万把黎曼买回家是为了将她养大当小老婆的，而黎曼为了摆脱这样的命运，所以才伙同自己的生父杀害了自己的养父母。 可事情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他们什么都不清楚，却把谣言传得越来越离谱。我跟他们解释，他们也不听我的，还在背后对我各种诋毁和谩骂。 我忍着他们，避着他们，以为自己只要离开小镇，步入大学生活就好了，可是没想到，大学的第二年，我堂妹也考进了南京艺术学院，并且和我一样念的是声乐系。 堂妹一来，关于我爸养小老婆遭报应一事就在整个声乐系传扬开了，同学们在背后指指点点，各种议论我。 同寝室的几个好姐妹也开始孤立我，疏远我，我就像那过街的老鼠，一度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 后来，后来……”说到这儿，慕语彤的眉头高高蹙起，额间冷汗直冒，看起来极不安稳。 沐风将她的手掌轻轻翻过来，然后将自己的手掌覆盖上去，“语彤，别怕，别怕，你依旧睡得很沉，很安稳。 你现在看到的不过就是一场梦，一场噩梦而已，你要勇敢，勇敢地直面那个噩梦。 你放心，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战胜梦魇为止。现在请你告诉我，你的梦里还有什么？” “梦里有……有人在我的书本里放了一条死蜈蚣，看到它的时候，我扔了书，吓到失声尖叫，可同学们却笑得前俯后仰，格外开心。 有人在我宿舍的床上扔了零食袋以及用过的餐巾纸等物，我忍着她们，默默将自己的床铺收拾好了。 之后她们开始变本加厉，往我的床上倒瓜子皮，往我的沐浴露里加胶水，甚至还把我的内衣物故意丢到宿舍楼下去。 我委屈地趴在栏台上，亲眼看着楼下的男生捡起了我的内衣，然后一群男生指着我的衣物哄堂大笑，终于，我忍不了了。 我拿着刀，将自己手腕上的血管一点点割开，然后目睹着自己的鲜血源源不断地从血管里冒出来。 我举着滴血的手，将几个室友的床单一一染红，我感觉到了疼痛和眩晕，但更多的是报复后的快感和解脱。 室友回来了，她们看到地板上奄奄一息的我，以及我留在她们床上的血迹，终于，他们也忍不住像我曾经那样失声尖叫了起来。 我看着她们惊慌失措的模样，也想像她们曾经欺负我时那样开心的笑，可我却笑不出来，因为她们的样子真的一点也不好笑。 我讨厌她们，讨厌这个是非不分的世界，讨厌人多，讨厌待在人多的地方，我想要安静一些，再安静一些，可是她们都好吵，好吵，好吵啊！” 说到最后，慕语彤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她捏着拳头，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就直挺挺地从沙发上弹坐了起来。 沐风一惊，凌灵和黎曼更是直接站起了身，但见慕语彤依旧闭着眼，两人也没敢轻举妄动。 第132章 改观 沐风摆手示意她们稳住，别慌，进而将覆盖慕语彤手掌的手势改成了紧紧抓握，“语彤，放松，放松，让自己放松下来，你看到的那些都只是一场梦，不要伤心，也不要害怕。 相信我，让我带你走出校园，走近黎曼身边，你将忘记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也会忘掉那些不好的经历。 以后，你所看到的，都将是你想看到的人，你所遇见的，都将是信你，爱你，护你的知心朋友。 现在，梦醒了，你也该睁开眼睛，看看你的朋友们了。语彤，梦醒了，你也该……” 随着他的一声声呼唤，慕语彤终是缓缓睁了眼，她看向沐风，眼中再次充满了迷茫之色，“你，朋友？” “对！”沐风微微一笑，“我是你的好朋友兼心理医生，我会对你的病情负责，直到你痊愈为止！” 慕语彤垂眸看向他拉着自己的手，再次确认，“我们是拉过手的……好朋友？” 沐风赶紧抽回手，解释，“别误会，我拉你的手只是为了辅助催眠，没有别的意思。” “没事，我相信你。”说着这话，慕语彤又看向了凌灵，“凌灵姐，谢谢你，你给我找的心理医生很靠谱。” 凌灵心中惊骇，从排斥到认可也仅仅只是经历了两次催眠的事，沐风这催眠的技术，与其说是厉害，倒不如说是恐怖了。 斟酌了下说辞，凌灵浅浅一笑，“你不排斥就好，以后，你可要积极配合沐医生治疗啊！” “嗯，爸爸妈妈不喜欢黑暗，他们想要透过我的眼睛去看这个世界，所以我要赶快好起来，争取让他们早日看到那个积极阳光的我。” 说罢，慕语彤又看向了黎曼，“黎曼，爸爸妈妈说他们不怨你，我也不怨你，以后，我们还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好不好？” “好！”黎曼走过去，伸手轻抚她的脸，“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都是。” 慕语彤盯着她重新裹好纱布的那只手，字里行间都是歉意，“黎曼，我以后不会再伤害自己，更不会再伤害你了，你的手……还疼吗？” “不疼了，早就不疼了。”比起皮肉上的疼痛，黎曼更多的是心疼，对慕语彤的心疼。 此前她一直以为，慕语彤的抑郁症是因为对黎父黎母的死耿耿于怀，现在她才知道，黎父黎母的死只是导火索。 真正害慕语彤抑郁的，其实是那些害死人不偿命的谣言，以及那些不明真相却仍在盲目跟风，欺凌、伤害慕语彤的同学们。 也是怪她，明明她们上的是同一所大学，住的是同一栋寝室，她竟然都不知道慕语彤还遭了那么多罪。 如果她早点发现的话，如果慕语彤在被人欺负的时候能有她解救的话，或许慕语彤根本不会抑郁。 归根结底，慕父慕母的死都是因为她，发生在慕语彤身上所有的不幸也是因为她。 或许真像别人说的那样，她就是个会给身边人带来不幸的灾星吧？ 想到这儿，黎曼又忙不迭缩回手，连座位都挪远了些。 “黎曼？”慕语彤感到莫名。 从她慌乱闪躲的眼神，沐风隐约猜到了黎曼的顾忌，但他没有劝说，而是就慕语彤的病情就事论事。 “相信大家也看出来了，语彤的病与她过往那些不好的经历有着直接的联系，要想治愈她的病，记忆封存是最好的办法。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每天上午都会过来给语彤做催眠治疗，直到她完全忘记那段不好的经历为止。 不过，在心理学的领域里，药物治疗和催眠治疗都只能起到辅助作用。真正帮助患者走出抑郁的，其实是亲人及朋友无微不至的关心与陪伴。 黎曼，你作为陪伴语彤时间最长的好友，这项重要的任务，没有人比你更合适。” 黎曼垂下眼帘，显然还处于自我怀疑的认知中。 沐风看破不说破，他拿起自己的小本本，笔尖刷刷划过纸张，本子上立时出现了几个抗抑郁的药品名称及用法用量。 他把这页纸用手机拍下来，发送给了自己的助理，然后又说：“可能很多人都误以为抑郁症患者眼中的世界是没有色彩的，甚至是黑暗的，实则不然。 抑郁症患者眼中的世界与我们眼中看到的世界其实并没有什么两样，他们也有明辨是非对错的能力，他们也知道自己生病了应该找医生看病。 我们懂的道理他们都懂，可在发病的时候，他们根本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不是他们愿意的，却也是必然的。 所以，就算语彤现在已经不排斥心理治疗了，可一旦发病，她可能还是会出现抵触情绪，甚至于再次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也是有可能的。 这也是为什么，我说陪伴是治疗抑郁症患者的关键的原因。” 说到这儿，他看向黎曼，不由分说道：“半个小时之内，我的助理会把药送过来。 你需要监督语彤每日按时按量地吃药，并将她服药后的精神状况及睡眠情况一一汇报于我，这对她的病情很有帮助。” “好。”也正是因为他的这番话，黎曼本来还摇摆不定的心，突然就变得坚定了。 她可以远离慕语彤，但必须得等到慕语彤抑郁症痊愈之后，这是她欠慕语彤的，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慕语彤对他们的决定没有异议，至少此刻，她是真的想要快点好起来的。 凌灵则在心中暗叹，沐风不愧是修心理学的，他这哪儿是在治慕语彤的病，分明是连黎曼的心病也一块儿给治了。 要是按照买一赠一来算的话，沐风一小时一千二的诊疗费，还真不算太贵。 就在她暗自给沐风的好感度加分的时候，沐风抬手看了眼腕表，吊儿郎当地说：“哟，这都到饭点了呀，再不回去，我妈就该喊我回家吃饭了。” 凌灵一整个大无语，怎么会有人，认真的时候帅的掉渣，不认真的时候，呃……帅还是帅，就是帅的有些掉价。 沐风可不管别人怎么想，他将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又说：“我先走了哈，有什么问题，咱们明天再继续探讨就行。” 说罢背上医药箱就走，走了没几步又突然回头说道：“喔，对了，四个小时的诊疗费用是四千八块，等会儿记得转我哟。” 凌灵收回给他好感度加分的想法，暗骂：半天赚了我大半个月的收入，奸商，不对，奸医！ 黎曼找到手机，当场就给沐风转了四千八过去，对于她来说，这点钱还不算什么。 凌灵凑过来瞄了一眼，忍不住吐槽，“狗男人，刚才还说自己是我们的朋友呐，结果收钱的时候比谁都顺手，奸医！” 黎曼被她逗笑，“给钱看病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他收钱快也没什么奇怪的，而且，收钱可比收别的好太多了。” “别的？”凌灵狐疑看她，“你觉得，沐风还会跟你收别的？” “没，没有，我就是作个比较而已。”黎曼心虚地别过头去。 凌灵看出来了，黎曼这是猜到沐风对她有想法了呀！ 她忍着笑，却没忍住八卦道：“黎曼，你觉得沐风这个人怎么样？” “除了给语彤治疗的时候，其它时候都挺讨厌的。” 黎曼实话实说，慕语彤却忍不住插了句嘴，“别这么说，我觉得他这个人挺好的呀！” 凌灵与黎曼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问：两次催眠就换来了慕语彤全方面的改观和信任，这算是好消息吗？ 第133章 意外走红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因为在后续的治疗中，慕语彤都是出乎意料地配合，就连以前最讨厌吃的药，她都是按时按量吃的，根本不需要黎曼去监督她。 沐风封存记忆的治疗方法也很是奏效，仅一个星期的时间，慕语彤再被催眠时，已经看不到大学时期自己所遭遇的那些不幸了。 这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沐风又萌生了将黎昌盛杀害她父母的那段记忆也一并封存了的念头，目前正在尝试中。 眼见慕语彤的病情日渐好转，凌灵也终于放下心，不再日日都去黎曼家里了。 一方面，店里的生意需要她经营，另一方面，沈嘉睿和她的感情也需要经营，毕竟，谈个那么帅的男朋友只走心不走肾，真的很亏好吧？ \/ 又是一个酷热地午后，店里的生意迎来了一波前所未有的冷潮，左右闲来无事，凌灵便拿着手机查看起了老家的监控。 微微则倚在收银台前，正百无聊赖地刷着小视频。 莜地，她目光一滞，随即转身面向凌灵，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看，“凌灵姐，你快看，这不是沈大哥吗？” 近段时间，沈嘉睿准时准点给凌灵送好吃的，作为店里的一员，微微也跟着沾了不少的光。因此，微微对沈嘉睿的称呼也变得亲切了许多。 凌灵移目去看，就见视频里背影挺拔的男人正面向画板，手中画笔一下一下勾勒出一双女人的眼睛。 随着镜头微调，与画像上有着相同眉眼的女人也出现在了视频里。 那穿着旗袍的女人斜坐在河道边的石栏上，手中团扇遮住她鼻梁下的半张脸，一双带笑的美目饱含温情与羞赧之色，颇有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 短短一分钟且男主人公全程没有露脸的视频，点赞竟高达一百多万，就连评论也有十几万条，可见其火热程度。 评论区一大半都是跪求作者给一张男主人公正面照的发言，作者也配合地发了一张男主人公的正脸照，只可惜是戴着口罩的。 评论区哀嚎一片，纷纷要求作者给出更完整的正脸照，于是，沈嘉睿的侧颜照就被爆了出来。 不过爆料的不是作者本人，而是一个恰巧见过沈嘉睿正脸的路人甲。 照片里是沈嘉睿一手拿着矿泉水，另一只手已经摘掉半边口罩准备喝水的画面。 由于拍摄的角度问题，照片里的沈嘉睿只露了侧脸，但这侧脸轮廓俊美无瑕，一看就是个大帅哥。 照片下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叫好声，[哇哦！内外兼修的大帅哥，爱了爱了！] [小哥哥这颜值，直接吊打娱乐圈一众当红小生，在公园里给别人画像也太憋屈了吧？] [明星有什么好，他们都是可望而不及的，但这位小哥哥就不一样了，我们可以去找他画像。] [找小哥哥画像+1。] …… [画像+100+。] [话说楼上的各位，你们知道小哥哥画像的收费标准吗？] 作者回复，[小哥哥的收费标准是一张画像两千哦，我也想找他画像来着，可是爸妈给的零花钱不够，我还得勒紧裤腰带，再存它两三个月。] [好贵啊！都快赶上我半个月的工资了。] [半个月工资算什么？要是找小哥哥画像可以加好友的话，要我半年的工资我都愿意。] [嘿嘿！姐姐我有钱，赶明儿我就去找小哥哥画像去，楼上的羡慕我吧！] 这段话更像是来拉仇恨的，底下的评论高达一千多条，羡慕嫉妒恨的都不少，但要是细数的话，还是以羡慕居多。 当然，也有个别例外的评论，[画一张画像要两千块，我还不如多拍几张艺术照呢。] 这条评论下持赞同和反对观点的都有，但要数点赞率最高的，还是一条怼他的言论。 [大概率会说这种话的人，不是剧穷就是剧丑，毕竟艺术无价，艺术照却是可以精修的。] 此言引发了一连串的蝴蝶效应，底下互怼的评论多达上万条，凌灵也懒得一一细看。 她搁下手机，莜地站了起来，“微微，我出去一趟，店里你先看着，忙的时候再给我打电话。” “凌灵姐，你要去哪儿？”微微问。 “奇花公园。” “这么热的天，你去奇花公园做什么？” 再问时，凌灵已经迫不及待跑出了美妆店，连一句回复都没有留下。 微微撇撇嘴，看到短视频文案的时候突然就明白了，只见那文案写着：[来自奇花公园的意外邂逅，一位会画画的帅气小哥哥。] “凌灵姐这是宣示主权去了，真好！”微微盯着视频看了又看，眼里是满怀憧憬地粉色泡泡。 “沈大哥人长得帅，会做饭，会疼人，还会画画赚钱，凌灵姐真是太幸福了。要是我以后的男朋友能有沈大哥一半优秀，我都要偷着乐了。” 啊啊啊！！！不想上班，想去围观吃瓜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彼时，奇花公园。 凌灵沿着河道边走了一小段路，就见前方树荫下聚集了很多人，直觉告诉她，沈嘉睿就在那一堆人当中。 她的直觉很准，沈嘉睿就站在树荫下，手中彩铅一下下划过画纸，有条不紊地勾勒出男人的面部轮廓线。 他这次画的是一对新婚宴尔的年轻夫妇，新郎西装革履，国字脸，微胖，一脸地憨厚老实相。 新娘穿着洁白的婚纱，身形娇小玲珑，属于小鸟依人的那种类型。 肩并肩的两人均是一手举过头顶，共同合成了一个爱心的形状，另一只手则是紧紧攥着对方。 这个比心的姿势做起来很简单，但如果一直举着手的话，会很辛苦。 他们只坚持了两三分钟，沈嘉睿就让他们自由活动了。 沈嘉睿记性贼好，他能凭着记忆，持笔还原出他们摆拍时的姿势。 他的收费标准是一幅单人画像两千，但这次画的是两个人，所耗费的时间和精力都是双倍，乃至更高的。 考虑到两人新婚宴尔，值得庆贺，沈嘉睿便降低了自己的收费标准，只收了他们三千块钱。 随着他的画作渐入佳境，围观的群众也越来越多，凌灵挤在人群里，以一种旁观者的心态欣赏着他的画作。 沈嘉睿并不知凌灵就在他身后，他画画的时候，眼里只容得下画纸以及他画的那个人，周遭的围观群众会被他自动忽略掉，省得影响他自己。 奈何总有个别扫兴的。 沈嘉睿正勾勒新娘的下颌线时，一只贴着钻石美甲的胖手夹着一张名片贴在了他的画纸之上。 “弟弟，我出十倍的价钱，请你帮我画一幅画像。” 身材臃肿的中年女人摆出了一个自以为魅惑的姿势，眨巴着妆容厚重的大眼睛给他使眼色。 她身边还跟着两个穿得花里胡哨的年轻男人，右边的男人在为她撑伞，左边的男人则拿着小风扇在帮她吹风，一脸的谄媚相。 “今天的时间只够我完成手上的画作了，你要是想画像的话，明日请早。”沈嘉睿像是没听懂她的暗示，语气淡淡地听不出喜恶。 第134章 宣示主权 女人把玩着手中名片，黛眉微挑，“二十倍，不够我还可以再加。” 围观群众唏嘘一片，“还真是世风日下，现在的人养小白脸都这么高调了吗？” “什么人嘛，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 “你小点声，那女的一看就有点来头，咱们还是别乱说话的好，免得惹祸上身。” “啊，对对，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女人。” 几人嘀咕完，也不出声了，大家都以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等着沈嘉睿的回复。 这时，一道清脆地声音响起，“我出五十倍。” 沈嘉睿没有回眸，唇角却是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凌灵迎着众人或探究，或疑惑，或幸灾乐祸地目光，来到了沈嘉睿面前，“小哥哥，我出五十倍的价钱请你帮我画一幅画像可好？” 胖女人瞥了眼她身上绣着[博雅美妆店]字样的工作制服，目露鄙夷，“一个卖化妆品的，拿得出十万块吗？” “不巧，十万块我还真拿得出。”凌灵不急不躁，直接上手捧住沈嘉睿的脸，让他看着自己道，“小哥哥，你还没回答我呢。” 亲昵地动作，成功激起了胖女人的好胜心，她目光贪婪地盯着沈嘉睿，“五十倍算什么？我出一百倍。弟弟，现在跟我走，以后你还会有赚不完的二十万。” 沈嘉睿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带笑的眸子深深凝视着凌灵，“能为美女服务，便是倒贴五十倍的价钱我也是乐意的。不过，在我帮你画像之前，你得先满足我一个要求。” 凌灵憋笑，极力配合着他，“小哥哥提要求，别说一个，十个都行。” “不要十个，就一个。”沈嘉睿比了个一的手势，然后便在众目睽睽之下，隔着一层轻薄的口罩，直接吻上了凌灵的唇。 这一波骚操作，不仅惊呆了现场的围观群众，就连凌灵也被吓到了。 她毕竟是个女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和人接吻，总归是难为情的。 轻轻推开沈嘉睿，凌灵红着脸，努力将自己未演完的戏份演完，“你的要求我也算是兑现了，你答应为我画像的事，什么时候可以兑现？” “稍候，等画完手上这幅画像我就跟你回家，然后再加班加点为你服务。” 正所谓无形的巴掌最打脸！ 胖女人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指了指沈嘉睿，想说他不识好歹。 奈何沈嘉睿眼里只看得到凌灵，她讨了个没趣，气得掉头就要走。 她身边撑伞的男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也未挪步。 于是，胖女人就被他的鞋尖给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引得众人哄笑出声。 胖女人自觉丢了脸，抬脚便用自己的高跟鞋鞋尖狠狠碾压男人的脚，“没用的东西，该长的地方不长，不该长的地方长这么长有什么用？” 男人穿着皮鞋，此举对他的伤害并不算大，但侮辱性却是极强。 他握伞的右手紧了松，松了紧，最终还是屈服在了利益之下，“对不起金姐，我下次一定注意。” 被他称为金姐的胖女人这才冷哼一声收回脚，领着身旁毕恭毕敬的风扇男扬长而去。 撑伞男的脸色很是难看，但他还是赔着笑脸，一瘸一拐地追了上去。 随着他三人离开，这场闹剧也接近了尾声。 凌灵坐在沈嘉睿身旁的位置，耐心等着他画完手上的画作。 时间在画笔划过纸面的摩擦声中悄然流逝，在太阳即将西沉的时候，沈嘉睿结束了他的画作，“好了，你们看下可还满意？” 新郎新娘走过来验收，看着画中活灵活现的自己，满意地付钱离开了。 将绘画工具全都搁置在车后备箱后，沈嘉睿抬腿迈进了主驾驶。他摘下口罩，看向副驾驶的凌灵问：“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这个问题他刚才一直没机会问，憋了这么久，总是要问清楚的。 凌灵搜出之前看过的那条短视频，将手机递给他看，“都上热搜了，你不知道啊？” 沈嘉睿盯着短视频蹙了眉，有些不悦别人偷拍他，但片刻后，他倏尔一笑，倾身往凌灵面前凑了凑，“所以，姐姐来找我是因为吃醋了吗？” “才没有，我就是过来给你捧个人场的。” “捧人场？”沈嘉睿冷了脸，语气带着些埋怨，“姐姐倒是大方得很，自己的男朋友都舍得往外推。” “我哪有将你往外推？” “没有吗？” “有……吗？”凌灵被他灼灼目光盯得产生了自我怀疑。 “有，刚才我吻你的时候，你推开我了。” 本就隔了层口罩，沈嘉睿都还没尝到她嘴唇的味道呐，就被她一把给推开了，好气哦！ “刚才那么多人看着呢。”凌灵羞得捂了脸。 沈嘉睿将她捂脸的手取下，攥在掌中，“现在没人看着了。” “那我现在补上。”凌灵倏尔凑上前，直接用唇封住了他的唇。 沈嘉睿达偿所愿，也不装了，直接反守为攻，狠狠在她口中索取了一番。 暧昧地气息在空气中发酵，沈嘉睿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微妙变化，忙松开凌灵，替她拉上了安全带，“到饭点了，我带你吃饭去。” “不想在外面吃，想去你家，吃你做的饭。” 这是两人恋爱以来，凌灵第一次要求去他家，沈嘉睿内心慌得一批，面上倒也从容，“那我们先去买菜。” “好啊！” 半个小时后，沈嘉睿拎着菜，领着凌灵打开了自己家的门。 “家里没有女士拖鞋，这是我的，还没穿过，你将就一下。” 沈嘉睿将鞋柜里崭新的男士拖鞋放在凌灵脚边，见她点头一笑，又指了指厨房的位置说：“我先去做饭，你自己随便坐。” “嗯呐！”凌灵换了鞋，开始欣赏房间的布局。 这是一套两居室，占地面积并不算大，但采光相当好，里面的家具也是全新的，陈设干净整洁，看着很是舒适。 凌灵推开其中一间卧室门，发现这里竟是一间简易画室，准确来说，这是一间专属于她的画室。 画室里除了一张摆满彩铅、毛笔，纸张与颜料等作画工具的木桌，余下的皆是挂着凌灵素描像的画架。 那素描像画得栩栩如生，画中的她时而浅笑，时而蹙眉，时而发呆，时而忙碌…… 一时间，凌灵竟不知是自己钻进了画里，还是画中的自己打破桎梏，来到了有他的现实世界。 除开这些素描像，屋子里还有一个用绒布遮起来的画架。 凌灵瞬间联想到乡下老家，沈嘉睿房间里也有个一模一样的画架。 之前他们关系一般，所以哪怕心生好奇，她也没能揭开绒布一探究竟。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是沈嘉睿的女朋友，看一下他的画作总归是不违法的。 轻轻揭下绒布，一幅名为《光束》的水墨画便展露在了凌灵面前。 画中的主人公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以及她后背上趴着的那个小男孩。 小男孩大概十一二岁的模样，个高腿长，又是一副闭眼昏睡的虚弱样，所以哪怕他生得消瘦，依旧轻而易举便压弯了小姑娘的脊背。 烈日当头，小姑娘咬着牙，吃力地驮着小男孩往前走，她的衣服被汗水浸湿，脸上更是汗滴如雨，但她的神情与步伐却是异常坚定。 第135章 勾人的女妖精 “烈日灼灼，人海茫茫，唯你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束。” 读着画中题词，摸着画中小姑娘眼角的泪痣，凌灵平静的心湖不自觉泛起一阵阵涟漪。 重新给《光束》蒙上绒布，凌灵走出画室，来到厨房，从身后环住了沈嘉睿的腰。 “姐姐，怎么了吗？”沈嘉睿停下切菜的动作，宠溺地握住了她的手。 凌灵轻轻摇头，“没什么，我有点热，想借你浴室洗个澡可以吗？” 沈嘉睿喉结滚了滚，“可，可以，我衣柜里还有没穿过的睡衣，我去给你拿。” “不用，你忙着，我自己去拿。”凌灵抽回手，犹自出了厨房。 沈嘉睿继续切菜，只是，那原本薄如蝉翼的土豆片，在被他切成土豆丝时反倒变得粗粗细细，越切越不均匀了。 很快，浴室里传来哗哗流水声。 沈嘉睿顶着身体的燥热，勉强做好了三个菜。 白灼虾、清炒土豆丝、裙带菜豆腐汤都是营养丰富且吃了不会长胖的菜品，姐姐应该会喜欢的吧？ 身后突然传来了开门声响，沈嘉睿回眸一看，邀功的话瞬间便卡在了喉咙里，唯有心跳声强而有力地提醒着他，他要把持不住了。 凌灵只穿了件宽松的白村衣，那是她从沈嘉睿衣柜里拿的，长度只能勉强遮住臀胯，完全盖不住她那双白花花的大长腿。 看着沈嘉睿呆愣的模样，凌灵轻笑出声，“我没找到你说的新睡衣，所以就拿这件衣服将就一下了，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事实上，新睡衣就在衣柜里，凌灵却视而不见，她就是故意穿成这样的。 “不，不介意。”沈嘉睿微微侧身，不再盯着她看。 凌灵解开衬衣最上面的两颗钮扣，感觉自己特像个引诱小和尚破戒的女妖精，她扒拉着自己湿漉漉的长发，假装若无其事地问：“沈嘉睿，你家里有吹风机吗？” “有，我去拿给你。” 沈嘉睿拿来吹风机，侧着身子递给她。 凌灵不接，“我不想吹，你帮我呗。” “好！”沈嘉睿心里一百个乐意，行动上也是一百个乐意，可身体总有那么一个地方，一直雄赳赳、气昂昂地表示着抗议。 尤其是在吹风机吹乱了凌灵额前的发，鼓动着她胸前的衣，身体的抗议也在看到她身前那一片旖旎风光时达到了极致。 “我刚才做饭时出了一身的汗，这会儿浑身难受，必须得洗洗才行了。姐姐，你自己吹一下吧！” 沈嘉睿将吹风机强塞给凌灵，逃也似的钻进了浴室。 “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凌灵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衬衣，脸上带着势在必得地狡笑。 等沈嘉睿沐浴出来，凌灵已经吹干头发，乖巧地坐在桌边等他吃饭了。 “怎么洗这么久？菜都凉了。”凌灵用筷子挑了挑盘子里的土豆丝，没胃口，她现在只想吃他。 “那我去热一下。”沈嘉睿走过来，避重就轻准备端着菜去加热。 凌灵一把握住他的手，“别麻烦了，这么热的天，凉一点也是可以吃的。” 然后，她开始剥虾往沈嘉睿的餐盘里放，“快吃吧，吃完好睡觉。” 沈嘉睿刚要落坐，又被她一句话惊得绷直了身体，“你刚说什么？” “我说，我今晚不回去了。”凌灵抬眸仰望着他，“你反应这么大，是要赶我走吗？” “当然不是。”沈嘉睿巴不得她一辈子都不离开自己，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能说。 “那我睡哪儿？”凌灵问。 “你睡我房间，我睡～沙发？”沈嘉睿试探性地问。 榆木脑袋！ 也不知他是真傻还是装傻？ 凌灵气得将刚刚剥好的基围虾往自己嘴里一塞，拍着桌子起身，“我饱了，你自己慢慢吃吧！” “姐姐？” 沈嘉睿唤她，她也不理。 凌灵去卫生间里洗了手，然后就当着沈嘉睿的面，踢掉了脚上的鞋，赤着脚往他的卧室走。 沈嘉睿全程盯着她的举动，又全程都没有任何表示。 片刻后，卧室里传出凌灵的惊叫声，“哎呀！” 沈嘉睿本能地跑去查看情况，紧张道：“姐姐，怎么了吗？” 凌灵修长笔直的双腿交叠在一起，侧倚在床头，手里扒拉着缠绕在衬衣钮扣上的头发，委屈巴巴地说：“好烦，我解不开了。” “我帮你。”沈嘉睿单膝跪上床，身体四十五度前倾，慌乱地要去帮忙。 可他太慌太乱，心脏又砰砰直跳，以至于怎么解，也解不开缠绕在钮扣上的头发丝，倒是时不时就会不小心碰到凌灵的胸。 凌灵一把勾住他脖颈，笑着凑近他耳畔低语，“沈嘉睿，你老实交代，你是想摸我呢，还是想——摸我呢？” 沈嘉睿耳廓微微泛红，“姐姐，比起沈嘉睿，我还是喜欢听你喊我小哥哥。” 想起自己嗲声嗲气唤他小哥哥的场面，凌灵就臊得慌。 她别过脸，佯装生气，“你想听，让你网上那些小迷妹喊去。” “那不行，我只想听姐姐一个人这么喊我。” 凌灵揪住他的领口，将他往自己面前扯了扯，手也不规矩地往他身下探去，“小哥哥，它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沈嘉睿抓住她使坏的小手，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姐姐，你真的想好了吗？” “为什么要想？我们是男女朋友，就应该做男女朋友该做的事。” “我一直认为，这种事应该留在大婚之夜。” 凌灵一度觉得是自己魅力不够，沈嘉睿才不愿在她家留宿，没想到竟是沈嘉睿疼她疼到骨子里，一直不舍得碰她。 “可我觉得，只要心里装着彼此，当下的每一夜，都可以算作新婚。”说罢，凌灵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她的吻热烈张扬，带着炙热地赤诚，一遍遍撩拨着他的心弦。 所有的隐忍克制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沈嘉睿欺身而下，凑近她耳畔喃喃：“姐姐，我爱你，好爱好爱你！” 然后，他开始解她的衬衣纽扣。 解了两颗，凌灵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说：“那个，咱们可以关灯吗？” “为什么？” 凌灵不想瞒他，实话实说道：“我生过孩子，肚子上有妊娠纹，好丑。” “但我觉得，妊娠纹是伟大母爱最直接的见证，肯定不会丑。” 沈嘉睿解开最后一颗纽扣，俯身，亲吻着她小腹上压根儿不明显的妊娠纹…… 之后的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他们在这普通却又意义非凡的一夜坦诚相见，毫不避讳地将自己的身心都交给了彼此。 次日。 凌灵是在香气扑鼻的诱惑下醒来的，醒来没见到枕边人，便知沈嘉睿是去给她做早餐了。 她昨晚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又被第一次开荤的沈嘉睿连续折腾了两三次，这会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凌灵起身下床，走了没两步就感觉自己腿软得厉害，她开始嘟囔，“没节制的家伙，也不知道悠着点。” 说曹操曹操到。 沈嘉睿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姐姐，我昨晚可是很温柔地，是你……” 第136章 好事被扰 凌灵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昨晚的事以后不许再提，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沈嘉睿的声音从指缝间溢了出来，“怎么个不客气法？是像昨晚一样，将我压下身下，狠狠欺负吗？” 凌灵老脸一红，她都不知道自己昨晚为什么会那么放纵，难道是久旱逢甘霖，饥渴太久了吗？ 摇头将这个可怕的想法甩掉，凌灵明智地转移了话题，“我饿了，你现在不给我吃饭，是想报复我吗？” “我的报复从来都不在饭桌上，而是在……”沈嘉睿盯着她身前半露的风光，一切尽在不言中。 凌灵赶紧拉了拉自己的衣服，怕他又折腾自己，“别闹，我还得上班呐。“ 沈嘉睿笑着将她抱出卧室，放上沙发，然后动手为她穿鞋，“卫生间里有我新买的洗漱用品，你先去洗漱，我去盛汤。” 凌灵答应下来，正要忍着身下的不适往卫生间去，便又意外地发现，玄关处放着自己的行李箱。 得！上贼船了！ 她指着自己的行李箱，“你不准备跟我解释一下？” 沈嘉睿揉了揉自己鼻尖，“我想着现在物价这么高，咱们能省则省，所以就自作主张把你的东西搬过来了。 当然了，姐姐要是不愿意跟我一起住，我也是可以帮你搬回去的。” 明明先斩后奏的是他，他是怎么做到一脸无辜还委屈巴巴的？ 凌灵懒得跟他计较，冷哼一声便去卫生间洗漱去了。 等她出来，沈嘉睿也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鸽肉莲子汤。 他用勺子搅了搅，然后舀起一勺吹凉，喂给凌灵喝，“尝尝，我特意给你炖的补汤。” 凌灵别过头，“我才不需要补呐，你自己留着喝吧！” 沈嘉睿放下勺子，语气幽幽道：“姐姐真就这么不想跟我住在一起吗？” 苍天可鉴，凌灵是真不想跟他住在一起——才怪！ “你觉得呢？”凌灵接过他手中的汤，自顾自喝了起来。 沈嘉睿立马笑逐颜开，“姐姐，味道如何？“ “勉强能够下咽。“凌灵昧着良心说话。 “有这么难喝吗？我尝尝。”沈嘉睿给自己盛了碗汤，直接就着碗边喝了一大口。 汤鲜味美，入腹回甘，明明就挺好喝的，但他还是虚心接受批评，“的确还有提升的空间，我下次一定改进。” 凌灵终是没能憋住，笑得眉眼弯弯，“行了行了，我就不逗你了，你做的汤很好喝，我很喜欢。” “你喜欢什么？”沈嘉睿装傻。 “喜欢你做的汤。” “把后面三个字去掉。” 幼稚！ 凌灵一脸不耐地配合他，“喜欢你，我喜欢你总行了吧！” “我知道。”沈嘉睿倾身上前，吻了吻她的唇，“就算姐姐不说，我也知道。” 凌灵被他撩得面红耳热，沈嘉睿又一把将她拉坐在了自己腿上，“姐姐，我想～” 他用食指转动着凌灵垂在胸前的秀发，语气软软的，听着像是在撒娇。 凌灵双手交叉，护在自己身前，“想什么想，不许想，我还要上班呐。” “我就是担心你昨夜太辛苦，想让你请个假休息一下，姐姐想哪儿去了？” 凌灵感觉自己被耍了，气得挑起他下颌，挑衅地咬了一口。 沈嘉睿忍痛，一把搂住她的腰，手也不规矩地伸进了她的衣服里。 稍加撩拨，凌灵便软绵绵地靠在他肩头，轻声呢喃，“沈嘉睿，我想翘班了。” “那就翘班，今天天气好，我们必须干点更有意义的事才行！”沈嘉睿说罢，轻柔的吻已落在了她的唇齿间。 正当两人即将擦枪走火之际，凌灵放在沙发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推了推沈嘉睿，试图起身去接电话，却被沈嘉睿紧紧搂着不撒手，“别管它，我们继续。” 用手抵住他试图再次压下的唇，凌灵笑着别开了脸，“别闹，我先去接个电话。” 来到沙发前，凌灵先是对沈嘉睿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拿起手机接通电话，“是微微呀，怎么了吗？” “凌灵姐，你快来啊！金姐带了人堵在店门口，说是要见你。”压低的声音透着急切。 “哪个金姐？” “就昨天跟你抢沈大哥的那个，你等等，我发图片给你。” 凌灵刚要追问，微微已经单方面掐断了电话，很快，金姐递名片给沈嘉睿的网络截图便发了过来。 标题写的是，[惊！女富婆豪掷二十万包养街头画家遭打脸，美女店员喜提十万成赢家。] 得！沈嘉睿又上热搜了，连带着凌灵也跟着上了热搜。 沈嘉睿前脚刚在网上火了起来，后脚就有人偷拍了金姐拿着名片找他“画像”，以及他隔着口罩亲吻凌灵的画面。 两张照片被放在一起作对比，评论区瞬间炸开了锅。 更要命的是，有人眼尖地发现，美女店员就是之前拒绝刘承翔告白的那个女店员。 当初，刘承翔告白遭拒的事被挂上热搜，作为女主人公的凌灵虽然被打了马赛克，但她那傲人的身材以及她身上穿着的工作制服，还是被人认了出来。 评论区的大神将两次热搜的照片挂在一起作比较，很快，全网群嘲金姐不知检点的言论，全都变成了议论凌灵拒绝刘承翔，转身投入街头画家怀抱的事。 有人感叹爱情的伟大，也有人说她是在犯傻，放着好好的富太太不做，跟街头画家搞什么行为艺术？ 燃评：[画家年轻，年轻力壮啊！] 神评：[论体力的重要性！] 凌灵看着这些评论，只觉得脑瓜子嗡嗡地，她就不该一时脑热去干这么幼稚的事，现在倒好，连刘承翔那档子破事都给扒出来了。 “姐姐，你在看什么？”沈嘉睿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搂着她的腰，下颌也抵在了她的肩窝上。 金姐的事，凌灵并不愿沈嘉睿插手其中，她将手机熄屏，笑着转身面向他，“没什么啦，微微说店里有位老顾客指名要我去帮她做面部护理，你在家乖乖的，我上班去了哈。” 她想抽身离开，沈嘉睿却搂着她的腰不撒手，“姐姐这就要走了吗？我们的正事都还没干呐—” 正事，他能有什么正事？ “我们的正事留着晚上再干，我现在要去上班，不能让顾客等着急了。” 掰开他的手，凌灵来到玄关处，打开自己的行李箱，从里面拿出工作制服，准备更换。 但见沈嘉睿还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她又指了指卫生间的位置说：“我换身衣服就出去了，你帮忙把我的衣服放你衣柜里去吧！” “姐姐，你答应住过来了？”沈嘉睿立马笑逐颜开。 “傻子。” 凌灵笑了一下，自己好不容易拐到手的小和尚，当然要贴身守着了，不然被其他女妖精拐跑了怎么办？ 第137章 登门挑衅 换好衣服，凌灵便匆匆出了门。 她走到博雅美妆店前，却被门外站着的保镖拦着不让进。 四个保镖都是新面孔，看着就很能打，与昨日那两个绣花枕头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不过话说回来，都是拿钱办事的狗，本质上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凌灵笑笑，“你们金姐都等我半天了，你们倒是能耐，直接把我给拦了。“ 四个保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眼神询问对方该不该把人放进去？ “让她进来。” 金姐的嗓门有种男性地粗犷，讲出的话也极具有威慑力，四个保镖立马乖乖让了路。 一进门，凌灵就看到了半躺在椅子上刷手机的金姐，以及她身侧正拿着拖把，狼狈不堪的微微。 “凌灵姐～” 微微的脸上和衣服上都沾了些污渍，地上也有尚未清洁干净的褐色液体，旁边垃圾桶里还有一只摔烂的玻璃杯。 “别怕，你先回去换身衣服，这里我来处理。”凌灵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可以先行离开。 微微盯了眼守在门口的彪形大汉，摇了摇头，下意识藏到了凌灵身后。 自家小妹仔受了惊，凌灵也有些生气，她看向金姐，语气带着不悦，“金姐是吧？麻烦你解释一下，我们家小妹仔是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样欺负她？” “欺负？”金姐的目光像毒蛇一样盯了过来，“她拿速溶咖啡来打发我，我便只好请她自己喝喏。” 凌灵忍着骂人的冲动，好声好气道，“金姐，招待不周并不犯法，但你拿咖啡泼人这件事已经涉嫌到了滋事挑衅罪。 微微才十七岁，尚未成年，你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我现在要求你马上给她道歉，否则，我将拿着店里的监控录像，依法起诉你。” “好，很好！还知道用法律来吓唬我，倒是我小瞧了你。”金姐鼓着掌，慢悠悠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她的脚伸向地面，立马有保镖进来帮她穿鞋，搀扶她起身。 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噔噔噔”的声响，金姐举步逼近凌灵，试图在气势上压她一头。 奈何她才一米六，十公分的身高差可不是一双高跟鞋就能弥补的。 凌灵直视着她，态度不卑不亢，“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就算你有滔天权势，犯了法也一样会被制裁。” “是吗？”金姐挑眉，目光越过凌灵，往她身后看，“微微是吧？你想让我跟你道歉吗？” 话一出口，门外的三个保镖也冲了进来，他们与屋内的那个保镖排成一排，凶神恶煞地，一副随时准备揍人的模样。 微微拉了拉凌灵胳膊，怯懦开口：“凌灵姐，要不还是算了吧？” 凌灵拍拍她手背，没有说话。 金姐不免得意，“喏，你也听到了，不是我不想道歉，是她自己不想要。” 她招招手，身后拿着爱马仕新款包包的保镖立马将包递了过来。 金姐打开包包，从里面取出一沓现金往微微面前一扔，肥手放在鼻梁下扇了扇，“赶紧拿着钱去买身干净的衣服换上，一股子穷酸味儿。” 厚厚的一沓钱先是砸在了微微身上，然后又掉在了地上，微微手足无措地让到一边去，想哭。 凌灵捡起那沓钱，塞进微微手里，“你受了惊，这是她应该给你的精神损失费，拿着吧！” “凌灵姐，我……”微微不想因为自己的怯弱让凌灵姐难堪，摇着头不愿拿。 凌灵随手扯了张湿巾纸擦去微微脸上的污渍，软着语气说：“好啦，别哭丧着脸了，我给你放一天假，你去买几身漂亮衣服，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微微摇头不愿离开，凌灵就将她往店外推，“快去快去，记得回来给我带奶茶哈。” 微微一步三回头，实在不忍心让凌灵姐独自面对那么多的坏人，但她也知道，自己留在这儿不仅帮不到凌灵姐，还会束缚她的手脚，成为她的累赘。 出了门，微微走到离博雅美妆店稍远一些的地方，拿着手机，想要拨打110。 坏人就应该得到惩治，她相信警察叔叔是公正的，让警察叔叔来制裁那些坏人准没错。 刚要按下拨通键，手机就被人一把夺了去，微微惊愕抬眸，脸上的怨愤瞬间化作了惊喜，随后便是大颗大颗的眼泪夺眶而出。 “沈大哥，你抢我手机干嘛呀？金姐带了人在欺负凌灵姐，我要报警抓他们。” “不用报警，姐姐她自己可以解决的。” 既然凌灵对他隐瞒了金姐的事，那他便会尊重她的决定，沈嘉睿现在要做的，只有等。 “那万一凌灵姐解决不了呢？” “有我在，姐姐不会有事。” 微微眼睛一亮，“沈大哥，你是不是超级能打，以一敌四，不，以一敌十都没问题的那种？” “我没那么厉害，但保护好姐姐还是没问题的。” 微微超想看他霸气护妻，怒打那四个保镖的画面，“沈大哥，我可以留在这里吗？我保证自己会躲远远的看，绝对，绝对不给你和凌灵姐添麻烦。“ 沈嘉睿将手机递给她，“你衣服脏了，先回去换身衣服，省得让人看了笑话。” “啊！” 经他提醒，微微这才想起自己此刻的狼狈模样，她身上的咖啡渍在胸口位置，看着极为不雅。 她羞愧地抓回手机，也顾不得自己会不会错过一场好戏，捂着胸口就往回家的方向跑。 彼时，鳞次栉比的楼房外，空调主机发出震耳欲聋的“呜呜”声，酷热地暑气笼罩在城市的每一处角落。 风起，有一滴空调水从高空坠落，恰恰砸在了沈嘉睿的额头上，冷了他原本温润的面色。 屋内，交锋仍在继续。 凌灵将金姐躺过的那把椅子调整成了座椅，迎着金姐满含不屑的目光，一屁股坐了上去，“金姐，你特意来我店里，不会只是为了吓唬我的小店员吧？” 她修长笔直的腿交织在一起，白花花地很是养眼，饶是金姐一个女人看了，不免也生了些艳羡。 金姐年轻的时候也是有过好身材的，奈何岁月这把杀猪刀，总是不留余地地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其中最不可控的，便是中年发福这件事了。 “吓唬？你觉得我是在吓唬你？”愠怒地声音格外响亮。 “不然呢？”凌灵扫了眼金姐身后蠢蠢欲动的保镖们，笑笑，“打打杀杀那是小人物的作派，像金姐这样有身份的人，肯定不会做这么掉价的事。”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金姐很是受用，“你倒是机灵。” 金姐是个厉害的女人，从酒水推销员到自己开名酒公司，仅仅只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 而后她又凭着天生的经商头脑，在五年的时间内，让自己的公司成功上了市，现如今，她早已是过亿的身价。 金姐是单身主义者，不提倡结婚的理念，同时，她又对新鲜的事物充满了猎奇心，所以，她大半的身家，都花在了养男人上。 第138章 被钱砸了 金姐时常觉得，自己就是现世的武则天，她养的那些男人为了取悦她，也会在私下里称她为“女皇陛下”。 即便如此，金姐依旧是不满足的，她身边的男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始终找不到一个称心如意的。 沈嘉睿的意外走红让她生了些悸动，她去奇花公园找他，本来是想成就一段佳话的，结果却成了全网热议的笑话。 坦白说，金姐很生气，但上位者是不会局限于一次小挫败的，所以她来了这儿。 网上不都说画家小哥与美女店员是男女朋友关系嘛，那她倒要看看，爱情和面包，他们会怎么选？ 接过保镖递来的支票，金姐冷笑出声，“这里是一百万，我要你离开你的男朋友。” 支票轻飘飘滑过凌灵膝盖，落在了地板上。 金姐笃定凌灵会像刚才那样，屈膝去捡那张支票，然后屁颠屁颠的拿钱，甩掉她的男朋友。 却不想，凌灵连看都没看那支票一眼，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百万，是我没睡醒？还是你没睡醒？” “怎么，嫌少？” “若是换作其他人，这钱还真不算少，但我男朋友可不止这个身价。” 凌灵掰着手指头，一笔一笔地算给她听，“你看昂，我男朋友给人画一幅画是两千块，一天三幅是六千，一个月下来就是十八万。 抛开部分休息时间不计，这一年算下来，怎么着也能赚个一百八十来万，这要是十年下来，可就是一千八百万了。 更何况，他往后还有二十年、三十年，六七八十年呐。“她双手一拍，财迷似的两眼放着光，“啊啊啊！好多好多钱，我都要算不清了。” 按她这么个算法，她男朋友都身价过亿了，谁能养得起？ 金姐嗤之以鼻，“你以为，真有那么多冤大头天天找你男朋友画像，他们又不傻，凭什么花自己的钱给别的女人养男人？ 况且外面诱惑那么大，你当真觉得，你男朋友会一直这么任劳任怨地帮你赚钱？“ 保镖适时搬来另一张椅子，金姐坐在凌灵对面，与她保持着齐平的高度，“妹妹，我要是你，绝对见好就收！ 一百万可以买一辆车，买一套房，也可以钱生钱，百万变千万、万万、亿万，何乐而不为呢？” 凌灵侧了侧身子，甩掉金姐搭在自己肩上的胖手，同时也拒绝了她抛出的橄榄枝。 起身走到饮水机前，凌灵为自己泡了杯速溶咖啡，而后便拿着汤匙，一圈圈搅拌着。 “在我看来，一块钱一杯的速溶咖啡和咖啡店卖几十块钱一杯的咖啡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不过都是为了提神罢了。 所以呀，与其追逐你口中那些虚无缥缈地泼天富贵，我更愿意享受当下的快乐。” 凌灵说罢便呡了口手中的速溶咖啡，神情很是享受，但其实这些咖啡都是微微买的，她并不是很喜欢喝。 盯着那张被凌灵踩过一脚的百万支票，金姐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最终却是笑了，“你倒是挺知足，只可惜，享受是留给富人的，穷人只会被生活的苦，蹉磨得劳心费神。 就像喝咖啡，富人喝的是品味人生的意境，而你却只会把它当作昂贵的饮料，根本舍不得买。” 捕捉到凌灵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金姐很是得意，她起身，开始在镶嵌式货架前挑挑拣拣，最终选了瓶香奈儿绿邂逅清新香水，当着凌灵的面松了手。 随着香水“哐当”落地，金姐也装模作样捂起了嘴，“呀！手滑了。” 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凌灵定了定心神，把手一伸，“香奈儿清新绿邂逅，本店售价1299元，麻烦把账结一下。” “结账？”金姐嗤之以鼻，“你个售卖假冒伪劣产品的黑心商家，竟也妄想坑我的钱，真当我是人傻钱多的大冤种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举报你。” “举报也是需要证据的，你不肯结账，哪儿来的消费记录作伪证？”清者自清，凌灵才不怕她。 保镖接收到金姐使的眼色，连忙掏出自己的手机扫了收银台上的收款码，转了1299块钱过去。 金姐凑近凌灵耳畔，低声警告，“不要以为自己有点小聪明就可以拿捏我，你所需要的，不过都是我随手抛弃的。 还有，我不会举报你，我会让全网的人都知道你卖的东西是以次充好的伪劣品，是虚有其表的山寨货。相信你也知道，我有这个实力。” 凌灵没说话，金姐就当她是怂了，“小妹妹，别怪我没提醒你，男人没了可以再找，但名声要是臭了，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有保镖恭敬递上一张名片，金姐接过来塞进凌灵手里，“三天之内，我等你的好消息。” 她掸了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带着一行保镖扬长而去。 舆论的压力不可小觑，凌灵盯着那张印着“金乐善”的名片陷入了沉思。 透过车窗玻璃看到凌灵愁眉不展的模样，金姐心情很是不错，她的手撑在窗沿上，拄着头，准备小憩一会儿。 刚闭上眼，车子便猛地颠了一下，随后就是轮胎狠狠摩擦地面的“呲呲”声，以及保镖们慌乱地呼喊声。 “保护金姐！” “金姐小心！” 金姐猛一睁眼，就见司机小张狂打方向盘，往道路右侧的绿化带撞了过去。 随着“砰“一声响，塔尔法停在了路边上。 受惯性影响，金姐的额头磕在了车窗玻璃上，嘴角也被自己刚做的美甲划出了血，气得她当场发飙，“一群废物，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保镖们低着头，没敢应声。 倒是小张喘着粗气，指着停在前方不远处的黑色现代车车屁股说：“对不起金姐，是那辆车故意冲过来撞我们，我才会……” 想起刚才那一幕，小张依旧心有余悸，他本来是在中间道路正常行驶的。 但驶至十字路口的时候，逆向车道的黑色现代车突然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逼得他不得不猛打方向盘往右闪躲，这才不慎撞上了绿化带。 “还等什么？需要我教你们怎么做吗？” 敢开车撞她，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金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保镖们得了指令，抄起座椅下藏着的铁棍便冲下车，将那黑色现代车团团围住。 有保镖举着铁棍要往挡风玻璃上砸，却被车上窜出来的男人一脚踹在肚子上，猛地摔倒在地。 随后，其余三人也纷纷举起铁棍冲了过去。 眼看混战在即，金姐却眼尖地发现，那穿着白色衬衣的帅气小哥，正是她心心念念非要弄到手的画家小哥，她急得大喊，“住手！通通给我住手！” 三个保镖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放下铁棍，搀起摔在地上的那位，往旁边让去。 金姐踩着高跟鞋，急不可耐地跳下车，往沈嘉睿面前走，“是你，真的是你？你怎么会来？” 相比于她的激动，沈嘉睿却是面无表情，“我来送你一份大礼。” 第139章 三日大礼 金姐摸了摸自己额头上轻微红肿的地方，“你所说的大礼，该不会就是这个吧？” “三天之内，你必会收到。”沈嘉睿说罢便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保镖想要上前拦人，却被金姐扬手制止了回去。 这是金姐第一次看到沈嘉睿的全貌，如果说，之前见他戴口罩只是生了玩弄之心的话，那么现在她就是全身血液都在为他沸腾了。 年轻男孩的脸太过俊美无瑕，金姐越看越是爱得不行，索性弯着腰，暗送秋波道：“弟弟，姐姐等着你的大礼。” 姐姐两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沈嘉睿只感觉到了恶心，他没再多看她一眼，而是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看着那一晃即逝的车屁股，金姐不免有些感伤，有保镖上前提醒，“金姐，那小子好像听到了您和刚才那位小姐的谈话，他是故意开车来撞我们的。” “你是说，他刚才就在门外偷听？” “是的！您和那位小姐谈话的时候，我的确看到他了。” “蠢货，怎么不早说？”金姐给气到没脾气了。 雇主说话的时候，保镖哪有资格插嘴？ 保镖心里苦，保镖不敢说。 金姐叹息一声，“罢了，听到也无妨，我倒要看看，他能送我什么大礼？” \/ 自金姐走后，店里一直没有其他顾客上门，凌灵也没了在门口等的心思，而是蔫蔫地坐在收银台后，握着电脑鼠标有一搭没一搭地按。 “叮咚，美女，你的外卖到喏！” 听到熟悉地声音，凌灵抬起眸子，勉强挤出一抹笑，“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送外卖呀！” 沈嘉睿笑着将包装袋放在收银台上，取出里面的慕斯蛋糕和焦糖奶茶，打开，亲自舀了勺蛋糕递近凌灵唇畔。 “姐姐，我听说吃甜甜的食物会让人心情变好，要不要试试？” 凌灵张嘴将蛋糕呡入口中，细细品尝。 沈嘉睿满脸期待地看着她，“怎样怎样？有没有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凌灵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姐姐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沈嘉睿绕到收银台后，屈膝蹲在凌灵面前，拉着她的手，猫儿似的用脸蹭了蹭她掌心，“姐姐，相信我，有我在，没人可以欺负你。” “嗯，我相信你。”凌灵就势捧起他的脸，俯身去吻他的额头。 沈嘉睿却直接扬起下颌，一口含住了她的唇。 轻柔地吻是浅尝，是探索，是赔了无数倍地小心翼翼。 沈嘉睿其实是怕了，他好怕金姐说的那些话会动摇姐姐爱他的决心，好怕姐姐会跟他说：“沈嘉睿，我不要你了。” 唇齿缠绵过后，凌灵柔声唤他，“沈嘉睿—” 沈嘉睿绷直了身体，“姐姐，我在呐。” 凌灵大抵猜出了他的担忧，心疼地拥他入怀，“沈嘉睿，你以后能不能不去公园里画画了？” “好，都听姐姐的。”沈嘉睿紧紧搂着她的腰，将脸贴在她胸口处，闭上眼聆听她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那是她爱他的乐章，是他快乐的源泉，是专属于他二人，恰到好处的美好瞬间。 凌灵抚着他的头，一遍又一遍，“傻子，你都不问原因的吗？” “我知道，姐姐是怕我被别的女人拐跑了。” “才不是呐！”若是被人拐跑，凌灵倒也认了，怕只怕再遇上几个金姐那样难缠的女人，凌灵可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应付她们。 “我是想着，你这么年轻，画画又这么厉害，不继续深造真的太可惜了。 两千块一幅画听起来像是有利可图，但要是哪天你成名了，你的真迹可就不止这个价了。” “我又不想成名。” 沈嘉睿第一次生出拿画笔的念头是在遇见凌灵之后，他怕自己有一天会忘了她，所以，他把记忆中无限美好的她给画了下来。 出国后，周遭的一切都让他无从适应，唯有凭借自己的想象画出不同时期，不同年龄阶段的凌灵成了他唯一的爱好。 以他的条件，根本没有以画画谋生的必要，是凌灵说等他赚够了钱，她就做他的全职太太，沈嘉睿才会跑到公园里去帮别人画像的。 其实早在两天前，知名艺术家围老就向他抛出了橄榄枝，但沈嘉睿不想跟着围老远赴魔都，他只想守在凌灵身边，所以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围老的邀请。 而这些事，凌灵压根儿就不知情，她垂下眼帘，宠溺地揉了揉他耳垂，“那你就在家里给我做饭，等哪天有机会了，你再大展宏图可好？” 沈嘉睿抬眸看她，“姐姐这是打算养着我？” 凌灵捏他的脸，“嗯呐！你这么小，又这么白，养你有什么不好？” “这可是你说的，姐姐以后可不能嫌弃我。” “看你表现。” “是这样表现吗？”沈嘉睿倏地蹭起身，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然后坐在她坐过的位置上，作势就要吻她。 凌灵用手抵住他的唇不让他亲，“别闹！我还上着班呐。” “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外人。” “没有外人也不行，这是原则问题。” “我就亲一下，一下就好。”沈嘉睿拉开她的手，再次凑了过去。 凌灵笑着躲了会儿，最终还是背弃了自己的原则，与他没羞没臊地吻在了一起。 她想过了，金姐要是真的找人来败坏她的声誉，那她就拿着店里的监控录像为自己鸣冤。 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不就是网暴嘛，谁暴谁还不一定呐。 话是这样说，但近几日，凌灵还是忧心忡忡地，她开始关注网上的热搜，新闻，偶尔还会刷刷视频，看看有没有关于博雅美妆店的。 可奇怪的是，一连过去了四五天，网上都没有关于博雅美妆店的任何舆论，就连之前沈嘉睿爆火的那些短视频，也被原作者给删了。 到了第六日，各大网站都在爆料金乐善涉嫌偷税漏税，以及她疑似售卖假酒被警方逮捕的图片，凌灵这才知道金姐迟迟没有对自己出手的原因。 微微看着金姐被逮捕的短视频，笑得眼睛都弯成了小月牙，“凌灵姐，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凌灵摇头，她对金姐被捕的事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只是稍微松了口气，庆幸自己的小店总算是保住了。 微微却是高兴得紧，“这就叫人贱自有天收！就她那样的老女人，竟也妄想抢你的沈大哥，我呸，臭不要脸！” “好啦，她都已经受到惩罚了，别再揪着这事不放了哈。” “也是，提起她我就来气，还是不提的好。” 微微叨叨完，忽又凑近凌灵身边，压低声音问：“凌灵姐，你说，沈大哥该不会是个隐形的富二代吧？” “为什么这么说？” “我总觉得沈大哥身上的气质看着不像普通人，没准儿金姐被捕的事也有他的一份功劳呢？” “你呀，没事少看点小说吧！省得老把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带到现实中来，沈嘉睿要真是富二代，怎么可能看得上我？” 凌灵想敲她一记栗子，把她敲醒，但见微微捂着额头往一边躲，倒也没真忍心下手。 第140章 见家长 “才不是呐，沈大哥优秀，凌灵姐也很优秀啊，在我心里，你们就是月老精挑细选的一对璧偶，也是他牵得最好的一手红线。” 得！言情小说才刚刚翻篇，神话故事又给安排上了。 凌灵淡笑不语，微微嬉笑着挽她手臂，“凌灵姐，沈大哥霸气护妻，以一挑四的场面是不是特别帅？” “你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凌灵实在是佩服她的脑回路。 “就那天啊，金姐来的那天啊。” 那天金姐是怎么离开的，微微老早就想知道了，但凌灵近几日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微微也没好过问。 难得凌灵今天心情不错，微微也不藏着掖着了，“本来我都准备报警了，是沈大哥说他能保护你，我才放心离开的。 以一挑四，光想想就觉得很哇塞。凌灵姐，你要是不好形容那个画面，就把手机里的监控视频给我看呗！” 监控视频里可没有沈嘉睿以一挑四的画面，倒是有他和凌灵嘴对嘴单挑的画面。 呃，绝不能给微微看那样的视频，不然教坏未成年少女怎么办？ 凌灵拍了下她伸过来的手掌心，“想什么呢？沈嘉睿要是真与他们动了手，咱们这些化妆品还能这么完好无损地摆在这儿？” 微微如梦初醒，“也是嚯，那金姐到底是怎么离开的？” 凌灵担心自己若是说出了那天的事，微微又要看她怒怼金姐的画面，索性随便敷衍了一句，“大概是因为肚子饿，回家吃饭了吧？” “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微微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凌灵忍不住笑着推她，“好啦，别纠结那么多了，赶紧去看看仓库缺了什么货，也好及时补上。” “好吧！”瘪着嘴走到仓库前，微微又突然转过身来，“凌灵姐，沈大哥真的不是富二代吗？” 凌灵摇头，“沈嘉睿已经没有父母了，你以后可别再问这样的问题了，省得他听到了多心。” “啊！我不知道，我，我这就去清点库存。”微微自觉说错了话，一溜烟钻仓库里去了。 打发走微微，凌灵自己却是生了顾虑，她只知道沈嘉睿没有父母，但他是否还有别的亲人，凌灵却一无所知。 其实就算沈嘉睿不说，凌灵也知道他家境差不到哪里去，毕竟不是谁都能出国留学的，也不是谁都愿意花几大千吃一顿西餐的。 以前她只想着享受当下，也不在乎他家里人是否同意他俩在一起的事。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凌灵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他了，同时她也担心沈嘉睿的家里人会不喜欢她。 中午的时候，凌灵赶在沈嘉睿送饭来之前，自行回了家。 桌上摆了饭菜，客厅里却并没有人，凌灵四处看了看，发现沈嘉睿正斜靠在卧室窗台边和家里人视频通话。 凌灵下意识回避，沈嘉睿却冲她招了招手，“姐姐，快过来，外公他老人家想见见你。” “我？”凌灵手指自己，有些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沈嘉睿笑着朝她靠近，举起手机，搂着她一起出现在了视频通话里，“姐姐，快叫外公。” 对面是一位个子精瘦，头发花白的老者，他的年纪大概在七十上下，看着慈眉善目的，精气神很是不错。 凌灵没想到第一次见家长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乖巧地唤了声，“外公。” “诶～”姜启铭开心得合不拢嘴，“我孙媳妇长得可真漂亮，难怪我宝贝外孙会对你念念不忘。” 沈嘉睿不乐意，“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您外孙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不肤浅不肤浅，我宝贝外孙最是长情了。凌丫头，你是不知道，小睿他在国外的时候，整日……” 沈嘉睿打断他老人家的絮叨，“行了行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孙媳妇才不爱听呐！ 还有啊，你孙媳妇等会儿还得上班，我们现在要去吃饭，您老人家该干嘛干嘛去，别缠着我媳妇不放。” “你怎么说话呢？”凌灵拐他一下，提醒他跟长辈说话要注意分寸。 姜启铭倒是毫不在意，“不缠着她也行，前提是你小子答应带她回家过年的事，不能反悔啊！” “放心，您外孙我说到做到。”沈嘉睿拍着胸膛保证。 “好好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过二人世界了，孙媳妇啊，咱们过年再见。” 老人家在挥手道别，凌灵也跟着挥了挥手，“外公再见。” “再见，再见！”外公笑着掐断了视频。 “好啊你！“凌灵侧身去揪沈嘉睿的耳朵，“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要跟你回家过年了？” “啊，疼疼疼！”沈嘉睿装模作样地，疼出了痛苦面具。 事实上，凌灵根本就没怎么用力，但见沈嘉睿疼得厉害，她还是松开他耳朵，心疼地吹了吹，“怎么样，好些了吗？” 沈嘉睿就势拥她入怀，紧紧搂着，“姐姐，你能不能看在外公把我拉扯这么大的份上，满足一下他老人家的愿望呢？” “可是……” “别可是了，你之前不是说过年要回娘家的嘛，都是顺路的事。” “我是要回去，但我是带旭旭阳阳他们一块回去的。” “那正好，我外公可喜欢小孩了，他要是见着旭旭阳阳他们，肯定比见到我还开心。” 老人家都是喜欢小孩的，但凌灵从来就没打算跟沈嘉睿生孩子，她想趁这个机会跟沈嘉睿把话挑明了，可话到嘴边，又怕伤了他的心。 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走一步算一步，“行，我答应跟你一起回去。” “太好了！”沈嘉睿将她拦腰抱起，兴奋得直转圈。 “啊！你别转，别转了。”凌灵搂着他脖颈，生怕他把自己给摔了。 沈嘉睿兴奋劲还没过，根本停不下来。 欢笑声回荡在卧室里，沈嘉睿转得晕了，干脆带着凌灵一起滚到了床上，激动地握着她的手。 “姐姐，你快跟我说说，岳父岳母喜欢什么样的女婿，是成熟稳重型，还是阳光开朗型，或者是乖巧懂事型的？” “我可没说要带你去见我父母，你瞎喊什么呀？”凌灵抽回手，赌气似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姐姐～”沈嘉睿跟着起身，拉着她的手摇啊摇，“我都要带你去见我外公了，你真不打算让我去见见岳父岳母吗？” “暂时没这个打算。” “哦！”沈嘉睿松开她的手，脸上写满了不开心。 凌灵笑着捏他的腮帮子，“好啦，不逗你了，你要真想跟我去见父母，那就去呗。” “真的假的？” “真的，比珍珠还真。” “那岳父是喜欢喝茶还是喝酒？岳母是喜欢打牌还是跳广场舞？” 沈嘉睿急得不行，不等凌灵回答又自顾自地说：“姐姐，要不你把岳父岳母的兴趣爱好都告诉我，我也好一一记在备忘录里，省得遗漏了什么。” 说着就要掏手机，凌灵却一把环住他脖颈，喃喃细语，“沈嘉睿，谢谢你，认识你我很开心。” 也是到了此刻，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在这段感情里，沈嘉睿的付出远比自己多得多。 很多时候，她都觉得沈嘉睿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屁孩，但其实，是沈嘉睿一直把她当成小女孩在宠。 遇见他，何其幸运！ 爱上他，何其美好！ “我也很开心。”沈嘉睿吻了吻她的发，紧紧回搂着她。 这一刻，两颗彼此紧靠的心都生出了一个共同的想法，那就是：往后余生，不负朝夕不负卿！ 然则，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明天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第141章 请柬 这日，许久未曾联系的夏映竹突然出现在了博雅美妆店外，当时，她是从一辆帕拉梅拉上下来的，她身后还跟了一个身材高挑的俏佳人以及一个精干壮实的男保镖。 夏映竹穿着真丝孕妇装，脚上的鞋子，肩上的包包都是爱马仕最新款，加上脖子上那条项链，全身上下的行头至少八十万以上，一看就非富即贵。 见到她的第一眼，凌灵甚至都没敢认，还是夏映竹主动挥手唤了她的名字，她才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夏映竹还像以前一样喜欢挽她胳膊，“凌妹妹，这么久没见，你对我就这么敷衍的吗？” “没有，是你变化太大了，我都没敢认。” “是嘛？我也觉得我变化挺大的。”夏映竹拎着自己的长裙，正要和凌灵一起跨上台阶，往店里去。 身后的俏佳人袁筱立马上前一步，制止道：“夏小姐，化妆品的气味对胎儿的刺激性很大，为了小少爷的安危，您还是别进去了。” “我以前就是卖化妆品的，哪儿有你说得那么夸张？”夏映竹不满。 袁筱继续劝阻，“夏小姐，并非是我危言耸听，是您身子骨弱，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好好好，我不进去了还不行吗？” 夏映竹作出妥协，而后又面向凌灵说道：“袁筱是承翔特地为我聘来的医生，医生说的话，总归有几分道理。凌妹妹，不如咱们也配合一下，去对面那家茶餐厅里聊呗？” 凌灵有些为难，“店里还有客人，我怕微微一个人搞不定。” 夏映竹往店内瞅了眼，就见一位女顾客躺在椅子上，微微正在帮她做面部护理，“就一个客人，微微可以的。” “好吧，我去跟她说一声。” 凌灵正要进屋，微微已经忙完手上的活，迫不及待地跑了出来，“姐，你穿这身衣服可真好看，还有这个包，好漂亮啊！” 说着就要上手去摸，却被夏映竹侧了侧身，让开了，“微微呀，我和你凌灵姐有点事要聊，你一个人看店，应该没问题吧？” 微微尴尬收手，“没，没问题。” 凌灵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抚，“我们就在对面茶餐厅，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好。”微微明显情绪不高。 夏映竹却像是没看见一样，挽着凌灵就走，“走啦，赶紧去找个地方坐一下，我腿都酸了。” “微微，辛苦你啦，等会儿给你带好吃的。”凌灵回眸，对着微微挥了挥手。 微微勉强一笑，心里却是难过得紧，她从小就是在表姐背上长大的，两人的感情一直很好，就跟亲姐妹差不多。 可刚才她要摸表姐包包的时候，表姐眼里的嫌恶是那么地毫无掩饰，那样的眼神，她就只在金姐脸上见到过。 表姐有钱了，性子也变了，那个事事想着她，处处照拂她的表姐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其实不只是微微，凌灵也有这样的感觉。 本来去茶餐厅就是过个马路的事，但夏映竹非拉着凌灵体验了一把坐豪车的感觉，小三分钟的事，愣是足足绕了十分钟有余。 走进茶餐厅，夏映竹便要了个包厢，还点了一桌子的甜点饮品。 凌灵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直接切入主题：“映竹，你单独约我出来，是有什么事要说？” “瞧你说的，找你出来叙叙旧不行吗？”话是这样说，夏映竹还是从包包里拿出一封请柬，递给了凌灵。 “半月后是我和承翔订婚的日子，作为我的好友兼生意伙伴，我诚挚地邀请你来参加我们的订婚宴。” 凌灵盯着她微微鼓起的小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按理说，她应该祝福夏映竹的。 可凌灵总觉得，以夏映竹目前的状态，刘承翔若真有心接纳她就应该直接跟她结婚，而不是搞什么订婚。 “婚礼的日期订了吗？”凌灵问。 “订了，时间差不多是订婚后一个月。” 捕捉到夏映竹脸上瞬间出现，又迅速压下去的不自在，凌灵更觉事情没她说的这么简单，“映竹，你真的想好要嫁给刘承翔了吗？” 她的手下意识覆上夏映竹手背，夏映竹却将手抽了回去，端起面前的果汁摇了摇，“嗐，他是孩子的父亲，我嫁他不是理所应当的嘛？” 婚姻是两个彼此相爱的人共同组建一个新的家庭，如果是因为孩子而结婚，那么这段婚姻多半没什么幸福可言，更别提长久了。 这些话，凌灵想说，但又觉得由自己说出来并不合适，想想还是算了。 “订婚宴我会去的，祝你幸福。”凌灵晃了晃手中请柬，起身，“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上班了。” 夏映竹跟着起身，“凌灵，前段时间我身体不好，他们都不让我玩手机，说是有辐射，你的电话……” 她欲言又止，凌灵却已明了，她想说她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但具体是不是故意的，谁又知道呢？ 凌灵笑笑，“没关系，都是为了孩子嘛，我不会怪你的。” “还是凌妹妹懂我，你是不知道，承翔家里那些佣人把我看得有多严？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能做，就差没把我24小时绑在床上了。” 夏映竹再次挽她胳膊，“凌妹妹，订婚宴你可一定要来，不然我连个说体己话的都没有。” 坦白说，凌灵并不想去，但人家请柬都送到她手上来了，不去也不合适，“好，我会去的。” “记得带上你男朋友一块儿来，我们也好趁着机会相互结识一下，省得以后相见不相识。” “再说吧！”凌灵抽回手臂，对她挥了挥手，“我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 “好，咱们订婚宴见。”夏映竹亦是挥了挥手。 凌灵走了没几步，终是没忍住回眸多了句嘴，“映竹，不要试图用孩子去捆绑一个男人，不然你会发现，被孩子束缚手脚的那个人，只会是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她走得干脆，没发现身后的夏映竹早已气急败坏，她的手紧紧捏着，最后竟是一撑手臂，扫翻了桌子上各式各样的糕点饮品。 随着瓷器碎裂的声音“噼里啪啦”响起，候在门外的男保镖和袁筱也相继冲进了包厢内。 男保镖见她没受伤，当下又识趣地退了出去。 但袁筱就不一样了，她一改先前的温柔语气，眼中满是不屑，“这么贵的餐具你说摔就摔，还真当自己是刘太太了？” “你说什么？”夏映竹气得声音都在抖。 “我说，无论容貌还是气质，你都比刚才那位小姐差远了，难怪刘承翔看不上你。” 夏映竹在刘家的境况其实并没有表面看到的这般光鲜，刘承翔虽将她带回了家，却也只是将她安置在了客房里，且从不去她的房里过夜。 第142章 礼服 一开始，家里的佣人们还只当先生是顾及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爱之深的表现。 可后来，佣人们逐渐发现事情并非自己想的那样，先生和夏小姐不仅不同房而居，就连用餐也极少在一起，甚至有时候，两人一天下来都碰不上面。 于是，佣人们对这位夏小姐便也只有表面的恭敬了，私下里，大家都在议论夏映竹是如何如何地不受宠，先生又是如何如何地不待见她。 袁筱与刘承翔是高中同学，当初，夏映竹的孕期鉴定就是她做的，鉴定结果出来后，她就成了夏映竹的专属医生。 袁筱觉得，怀个孕都能被带去做孕期鉴定的人，一定是个私生活不检点的人，所以她素来瞧不上夏映竹，也料定夏映竹生完孩子后，刘承翔便会将她扫地出门。 然而近段时间，刘承翔和夏映竹的关系却突然缓和了不少，两人不仅同吃同住，还在短时间内传出了订婚的消息，这让袁筱十分地不理解，也很不开心。 袁筱觉得，刘承翔这样的成功人士，能够站在他身边的，不是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那也就只能是自己这种政级家庭出生的女孩儿了。 自己长得漂亮，又和刘承翔是旧识，拿下刘承翔，也就是时间的问题。 但现在，自己好不容易点燃的希望眼看着就要熄灭了，也只有赶走夏映竹，自己才能重拾希望。 此前，刘承翔告白被拒的事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今日，夏映竹又被凌灵气到发了火，袁筱知道，凌灵就是她赶走夏映竹的关键所在。 奈何夏映竹也不是傻子，她能一步步走到现在，靠的可不仅仅是运气。 是以片刻的失态后，夏映竹又恢复了冷静，“袁筱，你知道为什么追求刘承翔的人那么多，只有我能跟他订婚吗？” “不就是母凭子贵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袁筱直言不讳。 “你说的对，但又不全对。”夏映竹举步靠近袁筱，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其实真正的原因在于我不贪心，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从来都不奢求。” 袁筱一怔，夏映竹又掸了掸她的衣襟说：“别紧张，你那点儿小心思还不配让我上心，毕竟，刘承翔的床，也不是谁都能爬的！” 她意味深长地一笑，进而迈着胜券在握的步伐，带着保镖扬长而去。 彼时，凌灵刚刚回到博雅美妆店，微微立时迎上前来，指了指她手中的大红请柬问：“凌灵姐，这个是表姐给你的吗？” “是的，她和刘承翔要订婚了。” “要订婚了吗？那为什么我没有收到请柬？”微微埋着头，闷闷不乐。 凌灵抚上她的肩，宽她心道：“傻丫头，这种事当然得跟长辈说才显得庄重啊，没准儿呀，她早就通知到你爸妈了。” “这样啊？那我打电话问问他们。” 微微说罢就去打电话，不一会儿又垂头丧气地回来了，“我爸妈他们根本不知道表姐要订婚的事，还是我说了，他们才知道的。” “距离你表姐订婚的时间还有半个月呢，可能暂时还没通知到吧？” “真的是这样吗？可我怎么感觉是表姐不想我们去呢？” 坦白说，凌灵也有这种感觉，以刘承翔如今的身份地位，参加他订婚宴的人肯定非富即贵，夏映竹家里的那些穷亲戚，刘承翔必定不会上心。 其实不去也好，那种富贵人家的宴会，什么都得讲究排面，礼服要穿定制的，鞋子要穿高奢的，包包要背限量的。 像她们这样的普通人，去了无非是受人冷落和遭人歧视这两种结果，而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是微微不该承受的。 “行了，别胡思乱想了。”凌灵拿出手机点开外卖界面，递给微微，“喏，想吃什么自己点，我请客。” “不用了凌灵姐，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 作为一个资深吃货，微微第一次对吃的提不起兴趣，看得出来，夏映竹在她心里的份量很重。 有些事，还是得自己想开才行，凌灵默默收回手机，终归没再劝她。 晚上。 沈嘉睿看着刚洗完澡就窝在沙发里扒拉手机的凌灵，不开心。 他凑过去挽住凌灵胳膊，脑袋枕上她肩头说：“姐姐一回家就盯着手机看，难道你男朋友还不如手机来得好看？” 凌灵被他逗笑，捏了捏他的脸，“我男朋友这么帅，当然比手机好看得多。” “那你为什么都不拿正眼看我？” 凌灵侧了侧身，定定地看着他，“这样可以……”了吗？ 话没说完，沈嘉睿就在她唇上轻轻嘬了一口，紧接着，整个人都被他带倒在了沙发上。 凌灵伸手抵住他就势欺下的胸膛，“别闹，我挑礼服呐。” “什么礼服？” “就参加订婚宴的礼服呀，夏映竹和刘承翔要订婚了，他们邀请了我，我总归不能穿得太寒酸。” “刘承翔？就是那个开着直升飞机跟你告白的人吗？” “你怎么也知道这个？” “亲眼所见。” “你是说，你当时也在现场？” “是。” “这么说，那天下午来我店里买化妆品的人也是你喏？” “很不明显吗？” 凌灵抵在他胸膛的手，改为用食指指腹在他胸前的小凸点上打圈，“是挺明显的，某人明显就是蓄谋已久。” 沈嘉睿抓住她使坏的手指，放进嘴里吮了一下，“姐姐难道看不出来，某人已经起了色心？” “看出来了，但某人的姐姐今天来例假了，某人那点小心思，也只能自己先忍着了。” “某人可以忍，但姐姐例假结束后可是要双倍奉还的哦。” “双倍就双倍，我还怕你不成？” “怎么感觉还是有点亏，看来，我得先收取些利息。” 轻柔的吻再次落下，带着腻死人的温情，让凌灵忍不住地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当理智被欲念吞没，凌灵第一次生了冒险闯红灯的冲动时，沈嘉睿却是放过了她。 他拉着凌灵起身，拥她入怀，“姐姐，你可以不去参加那个订婚宴吗？” “如果只是刘承翔的订婚宴，那我肯定不去，但夏映竹是我的朋友兼生意合伙人，于情于理，我都得去。” 凌灵没有提夏映竹也邀请了沈嘉睿的事，她护短，自然也不会给刘承翔留下丝毫为难沈嘉睿的机会。 “好吧！我不拦着你，但现在已经很晚了，咱们先去睡觉，礼服的事，我明天再帮你挑。” 言语间，沈嘉睿已将她抄膝抱起，往卧室去。 “礼服那种东西就穿那么一次，贵的太浪费，便宜的又很low，不好选的。” “你的要求我都记下了，晚礼服的事交给我，包卿满意。” 凌灵的本意是要自己选，但既然沈嘉睿都这么说了，她也就由着他了。 \/ 收到礼服的这天，凌灵一整个惊呆住。 那是一件黑色露肩晚礼服，领口，袖口以及拖地的大裙摆上都嵌了白钻，好似夜幕拉开，繁星初现，透着一股神秘却又迷人的美。 第143章 订婚宴 提着礼服在自己身前比量了许久，凌灵仍觉得难以置信，于是便盯着沈嘉睿的眼睛问，“沈嘉睿，你确定这礼服是网购的？” 沈嘉睿知道瞒不住她，索性实话实说，“当然不是，这是我找国外的一个设计师朋友帮你定做的。” “我就说嘛。”凌灵嘀咕着，忽又问道，“那你花了多少钱？” “那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设计师，一万八就搞定了。” “一万八？这件礼服要一万八呐？”感觉手中的礼服有些烫手，凌灵想扔，却又舍不得，“我半年的开支就让你这么给嚯嚯了呀，完了完了，下半年都得吃土了。” “姐姐，没你说得这么严重吧？”沈嘉睿在心里替自己捏了一把汗。 幸亏刚才没说这礼服是国外知名设计师按照他的要求设计的，全球仅这么一条，否则，姐姐非得跟他急眼不可。 “怎么不严重了？一万八的礼服就穿那么一次，你不觉得亏吗？” “不亏呀，姐姐穿着好看比什么都重要。” “你还不知悔改？”凌灵指着他，欲哭无泪。 沈嘉睿妥协，握了她的手说：“好好，我错了我错了，姐姐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呗。” 凌灵负气冷哼，沈嘉睿又连忙补充，“姐姐，你要实在觉着浪费的话，那就每天下班都穿给我看，这样不就不浪费了吗？” “你想得美。”嘴上不承认，凌灵心里竟真觉得他的提议可行，左右也退不了，多穿几次总比穿一次就放着观赏的强。 沈嘉睿心里憋着坏，“姐姐，赶紧试试礼服合不合身，万一不合身，咱们也有时间拿去改一下。” “那你先出去。”还有五天就是夏映竹的订婚宴了，凌灵也不敢懈怠。 沈嘉睿还真就规规矩矩出去了，只是脸上的笑，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礼服的拉链在腋下位置，穿起来并不会很麻烦，凌灵没用两分钟就换好了礼服。 看着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凌灵恍然发现，沈嘉睿手量的本事可真不是一般的绝，这礼服穿在她身上，就跟设计师亲自帮她量身定做的一样，简直不要太合身。 花边领口巧妙地遮掩了她身前的丰盈，窄腰的设计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曲线，蓬松的裙摆垂至地面，坠感，质感皆为上上层，除了有些贵，完全挑不出任何毛病。 “姐姐，你今天可真是——美到犯规。” 沈嘉睿自她身后出现，伸手圈住她盈盈不足一握的腰身，那张俊美无瑕的脸搭在她袒露在外的肩头上，蹭得她有些痒。 第一次听他如此直白的夸赞自己，凌灵还怪不好意思的，“什么呀，应该是这件礼服不挑人吧？” “不是礼服不挑人，是所有的衣服穿在你身上，都是锦上添花。” 蜻蜓点水般的吻自肩头一路延伸至颈项，撩起阵阵酥麻，凌灵缩了缩脖子，“沈嘉睿，你要干嘛？” “姐姐答应我双倍奉还的事，这么快就忘了吗？”似惩罚般，沈嘉睿直接在她脖子上种了颗草莓。 如此攻势，凌灵便是想忘都难，“别，这么贵的礼服，弄脏或者弄皱了怎么办？” “脏了可以洗，皱了可以熨，但姐姐答应我的事，少做一次都是损失。” “这礼服的款式，哪里……”可以烫了？ 嘴直接被封住，凌灵没说完的话也被迫咽回了肚子里。 温顺和强势明明就是一组截然相反的词语，沈嘉睿却总能将它们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并以此来掳获她的芳心，让她沉沦，让她深陷…… \/ 豪车云聚的别墅院前，那辆缓缓出现的黑色现代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引得几位刚从豪车上下来，还没来得及进屋的贵宾们纷纷驻足观望。 现代车驶停，驾驶室里走出一位眉目清俊的小帅哥，只见他打开副驾驶车门，绅士地用手背抵住车门顶，满怀温情地请出一位身着黑色晚礼服的大美女。 美女一出场，男同胞们的眼睛全都亮了一瞬，更有人因为看得太过入迷，直接被他家中悍妻，掐着胳膊往别墅院里拽。 沐风迎上前来，儒雅地抬了抬胳膊，示意对方可以挽着自己，“凌小姐，要不要考虑给个机会，让我帮你引路？” 慕语彤近段时间的病情有所好转，作为主治医师的沐风功不可没，凌灵对他的好感度，总归不再为负。 更何况有他引路，凌灵也能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但碍于身边有个小醋坛子在，凌灵也没敢贸然答应。 她看向沈嘉睿，想征询他的意见。沈嘉睿却将她往沐风面前推了推，“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他居然没吃醋，真的假的？ 凌灵一时也不知该不该挽沐风胳膊，还是沐风主动拉了她的手挽上去，凌灵才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 她冲沈嘉睿挥挥手，“那我先进去，你要是觉得无聊就自己先回家，我结束了会给你打电话。” “好。”沈嘉睿点头，拍了拍沐风的肩，然后还真就当着凌灵的面儿，驱车离开了。 凌灵隐隐有些不开心，她看向沐风，“我怎么感觉，你和沈嘉睿之间有猫腻呀？” 沐风义正言辞，“我发誓，我是直的，绝对绝对的直。至于你男人直不直，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谁跟你扯这个了？”凌灵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后悔自己不该想太多。 沐风盯着她的礼服上下打量，“你男人眼光不错，你穿这身真的很漂亮。” “能不漂亮吗？一条裙子一万八呐。” “一万八？”十八万还差不多。 “你干嘛这么惊讶？一万八的礼服对你来说不也就是一顿饭的事？” 沐风摇头笑笑，“没错，也就是他一顿饭的事。” “他？哪个他？”凌灵一头雾水。 “我，我总行了吧？”沐风挪了挪脚，“走吧，先进去，宴会马上要开始了。” 莫名地，那种认定他和沈嘉睿有猫腻的感觉又上来了，凌灵压下自己的疑惑，跟着他一起踏进了别墅院。 彼时，刘家宴请的宾客几乎已经全部到场，他们手持红酒杯，或成双结对，或三五成群的交谈着。 见到沐风，有人迎上来寒暄，“沐少来了，这位是你新交往的女朋友吧？” 藏在镜片后的眼神变得锋利，沐风冷声开口，“汪总该不会是年纪大了，眼神都变得不好使了吧？” 第144章 局中局 汪总拧着眉，一脸窘态。 沐风却又勾勾手指，让他凑到自己面前来，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我都还没追到手呐，汪总千万嘴下留情啊！” 汪总秒懂，打着哈哈赔礼，“是是，是我老眼昏花了，不如，我先自罚一杯。” 他仰头饮下杯中酒，继而招手唤来服务生，取了酒，点头哈腰地递给沐风，“沐少，您随意。” 沐风接过酒杯递给凌灵，“阿灵，这红酒卖相不错，要不要试试？” 凌灵被他这一声阿灵唤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借着接酒的由头，她松开搭在沐风胳膊上的手，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沐风觉得好玩，故意取了杯红酒，与她的酒杯碰了碰，“阿灵，我敬你。” 凌灵本来不想喝的，奈何这么多人看着，她也不好驳了沐风的面子，于是便点点头，举起酒杯浅呡了一口。 “快看，刘董来了。” 恰是此时，有人在她身后嚎了一嗓子，凌灵顺着快速聚拢的人群往上看，就见西装笔挺的刘承翔携手身着白色礼服的夏映竹自旋梯上缓步走了下来。 两人是这场宴会的焦点，一经出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有服务生端来红酒和果汁，刘承翔取了杯果汁递给夏映竹，然后又取了杯红酒敬大家，“感谢大家光临我和内人的订婚宴，我刘某人在这里先敬大家一杯。” 大家都很配合，纷纷举起了自己的酒杯，“刘董和夫人郎才女貌，恭喜恭喜啊！” 夏映竹对这个新称呼很满意，她举起果汁，对着大家盈盈一笑，目光却是越过面前人群，落在了不远处的凌灵身上，进而又是点头一笑。 凌灵便也举了举杯，对着她浅浅一笑。 刘承翔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凌灵的存在，继续与宾客们寒暄着，“感谢大家，大家随意，随意啊！” 一阵酒杯碰撞的声音中，大家相互寒暄着，吹捧着，气氛再次变得热闹起来。 这时，有记者打扮的人涌进大厅，举起相机，对着宴会现场就是一顿咔咔猛拍。 为首一位年轻的女记者凑上前来，举着话筒和刘承翔搭话，“刘董，我是文城娱乐周刊的记者小余，很高兴您能邀请我们来对您的订婚宴进行实时报道。 现在，我们报社根据广大群众的意愿，整理出了几个问题想要问问您，请问您是否方便解答一下呢？” 话筒对准刘承翔的瞬间，闪光灯咔咔咔响个不停，刘承翔绅士一笑，“可以，你随便问。” “感谢刘董，那么，请问您和夏小姐是怎么认识的呢？” 刘承翔将夏映竹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取下，拽在手中，进而转身与之对视，“一年前，我开车途经洪西路商业街的时候，不慎将路边的积水溅到了映竹身上，我们因此结缘。” “哇哦，听起来很浪漫呐。” 小余一脸的艳羡，周遭的宾客也在附和点头，唯有凌灵的面色不太好看，因为一年前被积水溅到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夏映竹，而是她。 当时，刘承翔停下车子，等着凌灵对他发难，然后砸钱了事。 凌灵的工作制服上基本都湿了水，但她还是笑着挥手让他自行离去，还说自己没什么不碍。 刘承翔第一次见到这么豁达的女孩，觉得新奇，便想着下车给她一些补偿，顺便结识一下，不料凌灵却拒绝了他的好意。 大抵是逆反心理作祟，那天过后，那个单眼皮，眼睛大而有神的姑娘就住在了刘承翔心上。 为了接近她，刘承翔时常以为自己公司女员工发福利为由，隔三差五的光顾博雅美妆店。 因为是大客户，凌灵就与他互加了联系方式，刘承翔却因此误认为凌灵对他有意，这才闹出个开直升飞机告白被拒的笑话。 夏映竹与刘承翔结识的确是因凌灵之故，但今日是他们的订婚宴啊，刘承翔在这种时候提及此事，究竟是在羞辱谁呢？ 凌灵正想着，又听小余提出了第二个问题，“刘董，有知情人士爆料说夏小姐已经有孕在身，请问，这个好消息是否属实呢？” 刘承翔点头，“不错，我们已经有了爱的结晶。” “这可是大喜事啊，恭喜刘董，贺喜刘董啊！” 有人出声恭维，少不了就有人出声附和，“刘董不愧是闷声干大事的人，看来下次，我们就该喝刘董的结婚喜酒了。” “不止不止，这结婚喜酒一喝，我们马上又能喝上刘小少爷的满月酒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谈论着，完全没发现刘承翔面上的喜悦已经快要装不下去了。 小余继续提问，“刘董，前段时间，网上出了个爆炸性的热搜，标题写的是您开直升飞机告白某美妆店员被拒绝，这件事，您怎么看？” “我只能说，谣言止于智者。“刘承翔瞥了眼凌灵所在的方向，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看向镜头。 “我的确有开着直升飞机向一位美妆店员告白过，此刻，她就站在我的身边。” 这种近乎于完美的回答，显然是提前做足了准备，明眼人都不难看出，刘承翔这是在借着订婚的由头，扭曲自己当初告白被拒的事实。 只是，此事早已随着时间的沉淀而逐渐被人淡忘，网上那些相关报道也已被删，刘承翔公然谈及此事，究竟是为了挽回自己的颜面，还是另有所图呢？ 沐风下意识看向凌灵，但见她面色如常，便也什么都没说。 可偏偏，总有那么一两个人会毫无眼力劲儿地挑起事端。 “根据网友爆料的照片来看，夏小姐和您告白过的那位小姐身型差异很大，刘董是否方便透露一下原因呢？” 小余身后的男记者小伍上前一步，将手中话筒递向了刘承翔。 这话说得太过直白，就差没直接说刘承翔在撒谎骗人了。 小余拉了拉他胳膊，眼神示意他别乱问问题，像刘承翔这样有头有脸的人物，哪是他们这种小记者可以随便得罪的，弄不好，他们都得失业。 小伍却像是没读懂她的暗示，又将矛头对准了夏映竹，“夏小姐，女生的身型问题，刘董可能不太好回答，能劳烦您帮我们大家解答一下疑惑吗？” 夏映竹身高162，体重也就51kg，这样的体型在女生中也算是非常不错的。但若是跟身高170，体重同样51kg，且胸大腿长的凌灵比起来，还是要逊色不少。 尽管被人当众揭短很是难堪，夏映竹依旧保持着极好的风度，“一张照片能说明什么呢？谁知道那是不是有人为了抹黑我未婚夫，故意p的？” “夏小姐说的很有道理，是小伍唐突了。“小伍先是颔首致歉，而后便掏出手机，打开了自己的网络截图，亮给夏映竹看。 “正好，我手机上还保存着刘董告白现场的网络截图，但我实在看不出它哪里有p过的痕迹，烦请夏小姐为我指点一二。” 第145章 塑料友情 看着手机里刘承翔拿着蓝玫瑰递给凌灵的画面，夏映竹咬了咬下嘴唇，脸上的笑意几乎快要绷不住。 “看来，夏小姐对p图也不是很精通啊！那么，我只好烦请大家帮忙指点一下了。”小伍转身面向众人，举起手机给他们看。 大家纷纷摇头表示自己也不通此术，更有甚者为了讨好刘承翔，选择了睁眼说瞎话，“这，这哪儿有什么差别，这不正是夏小姐本人嘛？” “可不，我看也没什么差别。” 这些个上流社会的人，个个都是人精，小伍早就料到他们会无条件地站刘承翔一方，所以早有准备。 “大家先别急着下定论，我手上还有一张网络截图呐。”他手指轻轻一滑，另一张网络截图也展示在了众人面前。 那是一张沈嘉睿和凌灵在奇花公园里隔着口罩亲吻的照片，照片里凌灵的正脸清晰可见，其身型与那映着博雅美妆店的工作制服皆非常具有辨识度。 小伍指着截图上带着口罩的沈嘉睿说：“这位艺术小哥意外走红于网络后，有人将他和他女朋友的亲密照爆了出来。 有细心的网友将我手中这两张照片做了比对，最后确认，她们就是同一个人。对此，大家怎么看？” 现场一片寂静，已经没有人敢轻易帮刘承翔说话了，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名唤小伍的记者，手上还有没有其他的王牌？ 出于好奇，沐风刚才也凑过来看了，而当他看到沈嘉睿和凌灵口罩吻的照片时，本能地就是去看凌灵的反应。 而凌灵也早在小伍拿出第一张网络截图的时候就已经脚底抹油，准备开溜了，奈何这大厅属实太大，她还没走到大门口就被袁筱给拦了。 “凌小姐，宴会还没结束呐，你这是准备提前离开了吗？” 她高高提起的声音仿若平地一声雷，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小伍反应贼快地挤出人群，冲到了凌灵面前，“这位小姐，冒昧问一下，我手机上这张网络截图的女主人公是你吗？” 看着自己和沈嘉睿口罩吻的网络截图，凌灵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在闪光灯亮起的一瞬，下意识地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 夏映竹急忙走过来，她将凌灵护在自己身后，面向镜头说：“抱歉，我朋友是来参加我的订婚宴的，你们的疑问，她有权利不给予任何回应。” 说罢又转身附在凌灵耳畔，悄声说道：“别紧张，我带你去我屋里避一下。” 她挽着凌灵胳膊，想将她带走，小伍却拦在了她二人面前，“夏小姐，这位小姐都还没说话呐，你这么着急将她带走，是在掩饰什么呢？” 夏映竹心里窝火，面上倒也平和，“这位记者朋友，你一直这样恶意揣测他人，真的不是因为心理阴暗吗？ 还有，我朋友有镜头恐惧症，你们这么多人拿着相机拍她，她会很难受。” 刘承翔也在这时走了过来，“映竹，你先带她回房休息，这里我来处理。” 凌灵根本不需要休息，更不需要在刘承翔家里休息，奈何眼下这种情况，她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任由夏映竹将她带回了房。 房门关上的一瞬，凌灵抽回手臂，冷眼睨着夏映竹，“你老实告诉我，刚才那个记者是不是你安排的？“ 虽然刚才那个记者处处针对她，可归根结底，事情闹大后，最大的受益人还是夏映竹。 刘承翔虽有足够的能力将刚才那些虚虚实实的报道抹除干净，但现场还有那么多人在，免不了落人口舌。也只有迎娶夏映竹，将自己的深情人设维持下去，谣言方可不攻自破。 夏映竹摇头，“凌灵，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们可是……” 凌灵打断她的话，“那我应该怎么想你？刚才若不是你的私人医生拦着我，我现在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去了。” “凌灵，你听我解释。”夏映竹想去拉她的手，却被凌灵侧身躲开了。 “解释什么呢？解释你为什么订婚不请你的家人和亲戚，却唯独请了我吗？” “你以为我不想请他们吗？我……算了，你心思细腻，我解释再多也没有用。”夏映竹叹息着建议道，“这样，我现在就去把袁筱找来，然后当着你的面儿问问她为何拦你。” “不用了，我现在只想回我自己家去。” 凌灵说罢就去开门，夏映竹急忙将她拉住，“不行，你现在还不能出去。” 凌灵下意识抽手，不料却因此打到了夏映竹的肚子。 “啊！”夏映竹捂着肚子，脸色逐渐变得痛苦。 “映竹，你怎么样？需要我帮忙联系你的私人医生吗？“凌灵怕她出事，伸手欲加搀扶。 夏映竹就势抓住她的手，急得连连摇头，“不，不要找她。袁筱是刘承翔的追求者，你去找她，可能真的会害死我肚子里的孩子。” “可你现在看起来很难受。” “我没什么大碍，缓一下，缓一下就会好了。”夏映竹扯了扯嘴角，抓着凌灵的那只手也不自觉紧了两分。 “我知道你一刻也不想待在这儿，但你现在出去，我肯定会被他们的口水给淹死的。凌妹妹，算我求你，你容我先出去看看情况，然后再想办法送你离开好不好？” 她的目光带着恳求与一种无法言喻的悲伤，凌灵终是没能狠得下心，点头答应了下来。 夏映竹离开后，凌灵心里莫名有些烦躁，她想给沈嘉睿打电话，让他现在就过来接自己，却又恍然想起，因为不便携带，自己的手机和包包都暂存在了门口的迎宾小妹那儿。 没办法，凌灵只好尝试着打开房门，悄悄溜出去。 可反复扭了好几次门把手，房门依旧纹丝不动，凌灵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又被夏映竹给算计了，而随着身体地逐渐燥热，这种感觉变得愈发强烈。 墙上的温度计分明显示着此时室内的温度只有22度，凌灵却生了种将自己全部扒光，泡进冰水里的冲动。 可从她喝酒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如果是那杯酒有问题的话，她不可能直到现在才有所察觉。 问题应该就出在这个房间里，凌灵四下看了眼，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梳妆台上那唯一一个插着挥发棒的玻璃瓶上。 欲念在这一刻变得越发强烈，凌灵强忍着身体的不适靠近梳妆台，想将那个可能加了催情素的玻璃瓶扔到窗外去。 可她的手刚伸过去，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了开，紧接着，刘承翔衣冠楚楚的身影也映入了瞳孔里，而后，房门再次紧闭。 凌灵瞬间反应了过来，夏映竹这是将她当作上位的筹码，献给刘承翔了。 第146章 卑劣的人 什么劳什子的革命友谊，什么万众瞩目的订婚宴，在绝对的利益面前，都tm的狗屁不是。 三观在这一刻被颠覆，凌灵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些，可看着那步步逼近自己的衣冠禽兽，以及心底那呼之欲出的欲念，凌灵根本冷静不下来。 “刘承翔，你大小也算个人物，你怎么可以——这么卑劣？” 大抵是因忍得太过艰辛的缘故，凌灵的双腿已经不自觉地打颤，连带着声音也一同颤了几分。 “卑劣？”昂贵的西装外套被他随手扔在地上，刘承翔冷笑着扯开了自己的衬衣领带，“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 他将领带也扔在了地上，然后就开始解衬衣上的纽扣。 “你，你别过来，我会报警，我真的会报警的。”喉咙变得干涩，凌灵本能地后退。 就在她以为刘承翔会对自己做什么的时候，刘承翔竟突然停下动作，掉头坐在了沙发上。 “你可以报警。”他抬起眼帘，似笑非笑地盯着凌灵，“但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这里是我的卧室，你自己非要跑过来投怀送抱的话，警察可不兴管。” 看吧，这就是上位者的优势，他不会真的强迫凌灵，而是要等她彻底失去理智，哭着求着他要她。 其实上次在医院，沈嘉睿当着他的面抱走凌灵的时候，这个念头就已经在刘承翔心里萌了芽。 夏映竹的鉴定结果出来后，刘承翔原是想打掉她肚子里那个孽种的，是夏映竹说自己有办法帮他得到凌灵，刘承翔才将她带回了家。 后来，沈嘉睿和凌灵的口罩吻曝光，刘承翔又再次丢人丢上了热搜榜第一，这个报复的念头就在他心里根深蒂固了下来。 结婚是夏映竹开出的条件，筹码却是利用订婚宴邀来凌灵，并想办法将她骗进房间，迫使她吸入大量的催情剂，然后任刘承翔摆布。 虽然中途出了点小小的意外，但他们的计划还是成功了，刘承翔现在要做的，仅仅只是等而已。 凌灵心里一阵阵恶寒，她已经可以想象得到，在屋里某个她看不到的角落，至少有一个摄像头此刻正亮着蓝灯，等着记录下她最狼狈不堪的一幕。 倘若事后她还坚持报警的话，刘承翔一定会拿着这些视频录像，证明凌灵是心甘情愿委身于他的。 甚至，刘承翔都可以反咬她一口，说凌灵是为了上位，故意勾引的他。毕竟凌灵根本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下药的人是刘承翔而不是她自己。 “刘承翔，我死也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 随着悲凉的声音落下，那装了催情素的玻璃瓶也在地上碎成了渣，凌灵抓起一块稍大些的玻璃碎片，紧紧拽在手中。 掌心传来的剧痛暂时压制了内心即将破体而出的欲念，凌灵也不知自己还能撑多久，只知道自己必须得逃。 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凌灵再次冲到了房门前，拼了命地扭动门把手。 催情素的诱惑之气萦绕在鼻息之间，刘承翔的身体其实早就有了反应，但他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坐姿，饶有兴致地看着凌灵瞎折腾。 屋子里是足以令几十头猛兽都为之疯狂的药剂，除开凌灵刚才打碎的那个玻璃瓶，床头柜上的花瓶，墙壁上挂着的加湿器，以及电视下方的装饰摆件里都有。 凌灵先他进屋半小时有余，若不是吸入的效果相比于直接注射削弱太多，凌灵根本没可能坚持到现在。 不过也没关系，长夜漫漫，刘承翔有的是时间陪她耗，等她折腾够了，自然也就心甘情愿地过来舔.他了。 很快，凌灵绯红的面颊上便已染了层细密的汗珠，那被情欲支配得难以自控的身体也开始颤栗起来。 掌心溢出的鲜血滴落在地上，蕴开一朵朵瑰丽的花，凌灵却丝毫感受不到掌心的痛处了。 “凌灵，过来。” 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极具有魅惑力，凌灵本能地转过身去。 刘承翔岔开双腿，恶趣味地瞟了眼自己身下斗志昂扬的地方，冲她挑眉，“你自己来。” 有那么一瞬间，凌灵都已经将他错认成沈嘉睿了，若不是他举止轻佻不似沈嘉睿一般纯情，凌灵可能真的会扑过去拥抱他，亲吻他。 凌灵一遍遍地摇头，试图以此来让自己这片刻的清明维持下去，可凌灵也知道，这种方式基本没什么用。 “刘承翔，你可真让我恶心！” 骂他是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也是为了让自己更清醒一些，凌灵攥紧手中碎片，跌跌撞撞往浴室的方向冲。 凌灵之前一直没躲去浴室，那是因为，她知道刘承翔手里肯定有钥匙，仅凭她那点可怜的力气，刘承翔若要硬闯，她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再则，浴室那种地方本来就容易让人想入非非，凌灵若是去了，只怕这会儿已经城门失守了。 然而此刻，凌灵急需一捧冷水让自己清醒清醒，不然不用等刘承翔欺负她，她自己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贴上去了。 虽明知自己最后还是会彻底失控，但能多清醒一刻也是好的，指不定自己多撑的这一小会儿，自己最爱的沈嘉睿就能冲进来救自己了呢。 然而那一句“恶心”已经彻底激怒了刘承翔，他倏地冲上前，将半个身子都已经探入浴室的凌灵一把扯出来，暴力地扔到了床上。 “骂我是吧？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到底有多硬？”他松开皮带，一把扯出来，“刷”一声抽在了凌灵的小腿上。 “啊！” 钻心地疼痛让凌灵喊叫出声，已经涣散地意识也在这一刻快速回笼，凌灵本能地缩回脚从床上翻了下去，往墙角处缩。 刘承翔拖着皮带，一步，一步往凌灵面前迈。 他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阴鬼，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令人胆寒的气息，凌灵下意识地抱住脑袋，将自己缩成了可怜巴巴的一小团。 “这就怕了？我还当你多能耐呐？”刘承翔扔了皮带，拽着她的手要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也就是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暴力踹了开，刘承翔恼怒回眸，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坏他的好事，结果额头上就这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刘承翔根本来不及反击，沈嘉睿的第二拳也跟着砸了下来。 带着狠劲儿的一拳砸在了左脸上，两颗大牙也随之崩了出去，刘承翔身子一歪，重重摔倒在地上。 “呸！”刘承翔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半撑起身子侧躺在地上，语出狂傲，“呵！该做的不该做的，我们全都做了，你现在才来，晚了！” “混蛋，我杀了你！”沈嘉睿怒不可遏地抬脚，一下又一下地往刘承翔腿上踢。 第147章 恶果自食 刘承翔现在已经完全处于被迫挨打，毫无还手之力的状态了，但他依旧不肯认输，“有种你现在就杀了我，否则，下次有机会我还和她做。” 沈嘉睿面色一沉，踢他小腿的动作一顿，转而踢向他身下要害处。 “啊！” 随着一声惨叫，刘承翔也终于老实了，他捂着自己的要害，痛苦到身体蜷缩，冷汗直冒。 沈嘉睿却依旧没有停手的意思，他的脚再次落下，准确无误地踢在刘承翔护住要害处的手背上。 见此，夏映竹慌忙从沙发上爬起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地祈求，“住手，快住手！我求你，求你看在我帮你开门的份上，饶了他吧！” 房门上装有智能锁，如果不是沈嘉睿扼住她脖颈强迫她刷脸解锁，他们也不可能进得来。 但那又如何，凌灵是夏映竹叫来的，这件事，她肯定也有插手，要不是看在她是孕妇的份上，沈嘉睿刚才就直接将她扔地上了。 沈嘉睿什么也没说，但踢人的动作却越发凶狠起来。 眼见刘承翔已经被踢得奄奄一息，门外负责牵制保镖的沐风赶紧跑进屋，从身后禁锢住他的腰，“别打了，再打他就没命了。” “他该死！”说着，沈嘉睿又往刘承翔腿上补了几脚。 保镖们随之冲进屋内，沐风急忙拖着他转了个方向，让他看向凌灵道：“先别管他该不该死，现下的当务之急是赶紧将凌灵带出去，她需要包扎。” 看着凌灵紧紧攥着碎片的血手，沈嘉睿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他掰开沐风禁锢在自己腰间的手掌，小心翼翼地蹲在了凌灵跟前。 “姐姐，我来接你回家了。” 他的手轻轻扶上凌灵手腕，语气也是赔了万分地小心，但凌灵还是惊恐万状地缩了缩身子，冲他吼道：“别碰我，滚开，你滚开呀！” “姐姐，是我，我是沈嘉睿，是你最爱最爱的沈嘉睿啊！” “沈嘉睿？”凌灵颤巍巍地抬眼看他，那张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孔让她有一瞬间的欣喜。 但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是神志不清认错了人，凌灵又摇了摇头，继续往墙角处缩，“不，你不是沈嘉睿，你滚，滚啊！” “我是，我是沈嘉睿。”沈嘉睿将她搂入怀中，极度地自责让他的声音都夹了些啜泣，“姐姐别怕，沈嘉睿这就带你回家。” 嗅到他身上熟悉的男性气息，凌灵也逐渐冷静了下来，她扯了扯唇角，笑容极尽勉强，“沈嘉睿，我终于撑到你来了，真好！我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真好！” 被刘承翔侮辱，凌灵没哭，被他拿皮带抽，凌灵也没哭，但是这一刻，凌灵突然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她将头埋在沈嘉睿肩上，不愿他看到自己夺眶而出的泪，更不愿别人看到自己的不堪。 感受到肩上濡湿一片，沈嘉睿的眼眶也有些酸涩，他将凌灵从地上抱起来，转身就走。 保镖们欲上前拦他去路，却被沐风厉声一喝，“蠢货，还拦什么人？还不赶紧送你们主子去医院。” 这几个保镖中，有两个是常年跟在刘承翔身边的保镖，他们都知道沐少是刘承翔的好哥们儿，也知道沐少是他们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刚才也是他二人命令其余几人不得伤到沐少，沈嘉睿才得以畅通无阻地赶到这儿。 眼下刘承翔重伤不起，夏映竹又只会跪在他身边抹眼泪，几人一时失了领头人，便也越发不敢得罪沐少了。 是以，片刻的迟疑后，几人皆放弃了教训沈嘉睿的念头，转而搀起地上的刘承翔，将他往医院送。 “喂，120吗？”像是才反应过来，夏映竹也终于知道打电话联系医院了。 她将刘承翔的大致情况与院方讲了，并要求院方立即派出专科医生做好迎接的准备。 沐风全程看着她表演，也不作声，直到夏映竹挂断电话，他才不咸不淡地开口，“夏小姐，你不跟去看看吗？” 沈嘉睿跟他说过，夏映竹是凌灵的好友兼生意合伙人，这场订婚宴，也是由她出面邀请，凌灵才过来参加的，就连这个卧室，也是她带凌灵进来的。 直觉告诉他，刘承翔今日的所作所为都与面前这位名叫夏映竹的女人脱不了干系。 “去，当然要去了。”咬牙瞥了眼衣橱的方向，夏映竹转身就往屋外走。 “夏小姐，你去医院的时候，记得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卧室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吸多了，不利于你腹中胎儿的发育。” 沐风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夏映竹下意识摸向自己小腹，本来还有些拖延的步伐也不自觉加快了许多。 为确保腹中胎儿安然无恙，她必须得赶紧去医院里做个检查才行，至于放置在这间卧室里的摄像头，她完全可以等沐风离开了再来取，没必要非得和他硬碰硬。 她一走，沐风的视线也挪向了衣橱的方向。 他走过去，打开玻璃橱门，从一堆大牌服饰中翻到了一个带着镜头的方形小盒子。 “那个女人，果然不简单！”沐风不悦蹙眉，进而将那小盒子塞进自己兜里，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 凌灵是在次日黄昏醒来的，一醒来，那些不堪的记忆就像放电影般在她脑海里全都过了一遍。 昨晚她是在意识清醒的时候被沈嘉睿带走的，但是在车里，她紧绷地情绪得以放松，受药物影响的身体却再次变得不安分起来。 “沈嘉睿，我，我想……” 她一边唤着沈嘉睿的名字，一边凑过去亲他的脸，吻他的锁骨。觉得安全带勒着碍事，她又解了安全带，迫不及待地往他身上贴。 沈嘉睿一手操控方向盘，一手还得防止她贴过来的身体不小心碰到手刹上。 即便如此，沈嘉睿也没有碰她，他将她送去医院挂了水，遏制住了她体内随时可能暴走的欲念。 凌灵在挂水的过程中就睡着了，至于怎么回家的，她自己也不清楚。 手上传来锥心地疼，凌灵举起那只裹满纱布的手，牵强地扯了扯嘴角。 客厅里，沈嘉睿正在打电话，“薛伟，帮我查查刘承翔最近都在投资些什么项目，价钱什么的都不是问题。” 抬眼瞥见卧室门口站着的凌灵，沈嘉睿急忙挂断电话走到她面前，“姐姐，你感觉好些了吗？” 第148章 沐风的态度 凌灵点点头，“你刚才在跟谁打电话？” “一个朋友。”沈嘉睿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了餐桌前坐好，“等我一下，锅里有刚煲好的瘦肉粥，我这就去盛。” 等盛来瘦肉粥，他又搅了搅，舀了一勺吹凉后递近凌灵唇畔，“你手受伤了，我喂你。” 凌灵举起自己没伤的右手，“伤的是左手，不影响我吃饭。” 沈嘉睿将碗勺放在她面前的餐桌上，坐在她对面，双手拄着下颌说：“那我看着你吃。” 凌灵拿起勺子喝粥，没喝两口就没什么胃口了，放下勺子，她说：“一天都没去店里了，也不知道微微忙不忙得过来？” “我已经给她放假了，这两天美妆店就不营业了，你需要休息。” “今天就算了，明天我会正常营业。” “你的手？” “没事，小伤而已，我没那么矫情。” 沈嘉睿不再坚持，“那我等会儿给微微发信息，通知她明天正常上班。” “还是我打电话通知她吧！”凌灵说着就要找手机，却又恍然想起，自己的手机好像落刘承翔家了。 沈嘉睿将她的手机递给她，“沐风送过来的，手机和包包都在。” 凌灵点头，接过手机就离开餐桌往沙发上一坐，然后就拨通了微微的电话，若无其事地与她闲聊起来。 好半晌，凌灵方才挂了电话，沈嘉睿走过去，正要开口与她说说话，凌灵却侧了侧身子又拨通了陈念云的电话。 沈嘉睿给她倒了杯水，然后默默地收拾起了碗筷。 整个晚上，凌灵都在打电话，跟婆婆聊完，她又拨通了自己妈妈的电话。 沈嘉睿一直插不上嘴，无奈只得先去浴室洗漱。 等他洗漱出来，凌灵也已经不在客厅了。 卧室里黑漆漆一片，凌灵均匀的呼吸声自床上传来，沈嘉睿摸黑躺至她身侧，伸手紧紧搂住她细腰。 “姐姐，无论你经历过什么，在我心里，你依旧如十四岁初见时那般白璧无瑕。” 黑暗里，低哑的声音宛若天籁，抚慰了凌灵那颗惊魂未定的心。 眼泪在眼眶里横冲直撞，凌灵转身缩进他怀里，声音哽咽，“我，我还以为……“ 她以为沈嘉睿昨晚不肯碰她，是在嫌弃她脏，她故意将自己弄得忙忙碌碌，也是怕他再开口就是厌弃或分手之类的话。 事实上，沈嘉睿昨晚不碰她，一是因为她的手还扎了碎片，多耽误一刻都是在凌迟他的心。 再则，他不想在姐姐被药物摧残意识的情况下，自己还要像个畜牲一样掠夺她的身体。 而现在，他急需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爱她，无论她经历过什么，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义无反顾地爱她。 修长手指摩挲她下颌，沈嘉睿俯身凑到了与她平齐的高度，先是一点一点吻去她脸上的泪，然后才缓缓吻上了她的唇。 凌灵心里的那道伤在他温柔攻势下缓缓治愈，身子也随着他的撩拨不自觉地轻颤，好似一朵随风起舞的娇花，等待他的采撷。 次日。 凌灵上班没多久就收到了沐风约她咖啡厅见面的简讯。 正好，凌灵也有事要问他，于是在跟微微打过招呼后，凌灵就去赴了约。 两人在一个无人的角落坐下，沐风直接开门见山说：“刘承翔在医院的检查结果出来了，下体重伤致残，基本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 凌灵心中一惊，嘴上却是不饶人，“那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从情理上讲，刘承翔的确是咎由自取，但你别忘了，法不容情，沈嘉睿打人致残，免不了也得接受法律的制裁。” 凌灵捏了捏拳头，“那刘承翔呢？迷j未遂也是犯罪，他就不该接受法律的制裁吗？” “他该！你也可以亲手将他送进局子里去，但是很明显，你没打算这么做。” 沐风将那个装有摄像头的小盒子递到了凌灵面前，“这是前晚你们走后，我在刘承翔衣橱里找到的，你拿着它，必要时，它应该能够帮到你的忙。” “你为什么帮我？”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我凭什么信你？ 沐风笑笑，“别把我想得那么坏，前天晚上不也是我给沈嘉睿通风报信，他才能及时赶去救你的吗？” 凌灵也不拐弯抹角了，直言不讳道：“那我换个问法，你为什么要帮沈嘉睿？别告诉我，你们已经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建立起什么深厚的友谊了？”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事情是这样的……” 一星期前，沈嘉睿找到沐风，说是自己的外祖父在渝城有两家私立医院需要寻找新的合作商，而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沐家的乘风医药公司。 沐风对他的家庭背景不甚了解，所以当时，他是亲自打电话去那两家医院确认过，才确定了沈嘉睿所言非虚。 不过，两人也没什么交情，沐风可不相信沈嘉睿是上赶着来给自己送钱的，当下便问道：“你来找我，怕是不止合作这么简单吧？” 沈嘉睿也没藏着掖着，“姐姐过几日就会去参加刘承翔的订婚宴，到时候，我希望你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护着她。” 沐风有些好笑，“小子，别把小说里那些当众羞辱，全场针对男女主的打脸剧情带入现实好吧？我们那个圈子里的人还没有这么low。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真遇到了自己瞧不上眼的人，大家也只会当你是个透明人，不会真的当众打压你，因为那样只会拉低大家的档次。” “你都这般笃定了，还有什么可犹豫的？”沈嘉睿自然也不觉得姐姐那么优秀的人会被全场针对，但防范于未然也没什么不好。 “不是，你真是上赶着来给我送钱的呀？”沐风嬉笑着要去攀他的肩，却被沈嘉睿竖臂拦了回去。 沐风也不介意，继续当他的好奇宝宝，“诶，我说，你这么担心她，干嘛不陪着她一块儿去啊？” 沈嘉睿说：“姐姐没说让我陪她去。” “她不说，你就不去啊？” “自然，我尊重她的决定。” 沐风啧舌，“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依我看呐，男人也一样。” 沈嘉睿不予理会，沐风又开始自圆其说，“好吧，看在你痴心一片的份上，我可以答应你的请求。 不过咱们得事先说好，不管宴会现场有没有人欺负凌灵，你承诺给我的合作，都不能反悔喔！” 第149章 癫公癫婆 沈嘉睿勾了勾唇，“放心，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两人就这样达成了合作关系，后来，小伍在宴会上为难凌灵时，沐风当时就想挺身而出的，结果夏映竹先出了面，他也就没当回事。 直到后来，刘承翔以夏映竹身体不适为由离开了宴会现场，沐风这才想起自己已经许久没见过凌灵了。 当时，他是抱着侥幸心理给沈嘉睿打电话的，直到沈嘉睿告诉他自己并没有接应上凌灵后，沐风才开始担心。 好在最后，他们及时将凌灵给救了下来，不然沐风这一辈子，怕是都要在悔恨中度过了。 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凌灵心里却并不好受，如果从一开始她就不去参加什么订婚宴，或者是带着沈嘉睿一起去的话，事情可能就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了。 她抓起桌上的针孔摄像头，紧紧攥在手中，“沐风，我想知道，刘承翔现在在哪家医院？” 沐风一惊，“你想做什么？” “事情总是要解决的，你来找我，不也是不希望这件事闹大吗？” 沐风点头，刘承翔跟自己是有过命交情的好哥们，自己实在不想看着他一步错步步错。 自己昨日探过沈嘉睿的口风，知道他没有放过刘承翔的打算。至于刘承翔，他都不愿意见自己，更别提听自己从中调解了。 没办法，沐风只能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凌灵身上了，“你有办法了？” 凌灵摇头，“试试吧，不试怎么知道路该往哪个方向走。”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跟你一块儿去。” “不用了，以我对刘承翔的了解，这会儿他肯定连你也一起恨上了，你去的话，我们很大可能谈不拢。” 好像是这么个理儿，但沐风还是不大放心，“这样吧！我送你过去，完事儿我就在医院楼下等你，你有事电话联系我就行。” 如此自是再好不过，凌灵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 \/ 医院里，夏映竹正端着水杯，往病床上送，“承翔，喝点水吧。” “滚！”刘承翔一把将她递过来的水杯打翻在地，指着房门，暴怒地大吼，“你给我滚，滚出去！” “承翔，你别这样。”夏映竹抓住他的手，泪眼婆娑道，“会好的，你肯定会好起来的。” 刘承翔暴躁地抽回手，“听不懂人话吗？我tm让你滚，滚啊！” “好，好，你别生气，我这就出去。”夏映竹颤巍巍地，抹着眼泪退出了病房。 然而，房门关上后，夏映竹脸上的慌乱与失落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得意的笑。 腹中胎儿似是刚才受到了惊吓，不安分地动了一下。 夏映竹摸向自己小腹，垂眸喃喃：“宝宝别怕，爸爸之所以发脾气，那是因为，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废物。 其实这样也好，爸爸废了，宝宝可就是鼎盛（刘承翔公司）唯一的继承人了，所以啊，咱们应该开心才对！” 说罢，夏映竹笑盈盈地抬起眸子，结果却看到凌灵的身影出现在了走道里，夏映竹顿时慌了，“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凌灵举步往她面前靠，“宝宝有你这样的妈妈，真是可悲！” “凌灵，你在说什么呀？”夏映竹下意识捂着肚子往后撤。 凌灵将她逼至墙角，手指温柔挑起她额前几丝碎发，“为了上位，亲手将好友奉献给自己的男人，夏映竹，你可真行！” “啊！” 随着她带着怨愤的声音落下，夏映竹的痛呼声也回荡在了走道里。 “断你几根头发，你我也算是两清了，从今往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再见亦是形同陌路！”凌灵翻转手掌，刚刚扯下的那几丝碎发也从她的指尖滑落下去。 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夏映竹摇着头，泫然欲泣，“凌灵，你别这样，我也不知道卧室里有那种东西，我要是早知道的话，打死我，我也不会带你去的。” “行，喜欢装是吧？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刘承翔当面对峙。” 凌灵拿出藏在口袋里的针孔摄像头，夏映竹急忙将她拉住，急道：“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上？”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夏映竹，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此前，凌灵一直以为夏映竹顶多是个从犯，但现在看来，刘承翔是从犯，夏映竹是主谋的概率反而更大一些。 她抽回手，转身就往刘承翔的病房去，夏映竹疾步绕至她身前，张开手臂将她拦了下来。 “凌灵，我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算我求你，别毁了我成吗？” 凌灵觉得可笑，“毁了你？你将我骗去刘承翔房间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毁了我？” “我……”夏映竹本还想着打友情牌蒙混过关的，但见凌灵又要挪步，她急得立马改了说辞，“我，我可以补偿你的，你想要什么，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都可以满足你的。” “夏映竹，你真是没得救了！”心里的猜测得到证实，凌灵直接将她推开，往刘承翔病房的方向走。 “啊！”夏映竹一个踉跄摔靠在墙壁上，双手捧着肚子，神色极为痛苦，“肚子，我的肚子好痛，凌灵，你能不能先送我去看医生？” 同样的伎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用，凌灵根本懒得理她，偏生她还不知收敛，继续哭喊着装可怜。 “我知道，之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但你说过的，你说等我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你就做他干妈的。 所以，能不能看在你干儿子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我保证，保证以后都不再犯了好不好？” 别的绿茶顶多就是在男人面前装装柔弱，扮扮可怜，夏映竹却是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柔弱可怜，凌灵也真是受够了。 她顿住步子，回眸，讽刺一笑，“别动不动就拿你肚子里的孩子说事儿，万一一语成谶，失了这鼎盛唯一的继承人可划不来。” “你……”夏映竹指着她，气得真有些肚子疼了。 凌灵也不管她是真疼还是假疼，推开旁边的病房门就走了进去。 “不是让你滚了吗？滚啊！” 一进门，刘承翔暴怒的声音就传进了耳中，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白色枕头。 那枕头落在凌灵脚下，却并没有砸到实质，凌灵抱着手，冷眼看着他发疯。 刘承翔看清来人模样，态度稍微放软了一些，“你来做什么？” 第150章 互掐 面对刘承翔，凌灵也已经完全没了客气的必要，她勾了勾唇角，笑容极尽讥讽，“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来看你笑话的。” 一听这话，刘承翔再次发了飙，他手指房门，怒喝：“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我又不是夏映竹，哪能你让滚就滚？”凌灵将地上的枕头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挺好一枕头，怎么就被你这样的人弄脏了呢？” 刘承翔咬牙切齿，“你tm的，别逼我叫保镖过来把你扔出去。” “保镖？就你现在这副鬼样子，也好意思让保镖看见吗？” 要不是刘承翔自尊心作祟，保镖就该守在门外了，凌灵又怎么可能这么畅通无阻地走进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刘承翔气得攥紧被子，手背青筋暴起。 “我想亲手将你送进局子里去，你去吗？” 刘承翔扫了眼她黑色喇叭裤下遮掩的小腿，那里被他鞭打过的痕迹应该还在，不然她也不用刻意遮掩了。 他松了拳头，敛起怒容，换了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情看她。 “我猜你的手机现在一定开着录音，你来这儿也是为了套我的话，好替你男人开脱对不对？” “有那个必要吗？你欺我辱我，打你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凌灵将手里的小东西举高，作端详状，“你猜这个小玩意儿，有没有拍到你在自己房间里放催情药的那一段？” 刘承翔瞬间瞪大了眼睛，“你胡说什么？” “胡说？那你就当我胡说好了，我猜除了我打碎的那个玻璃瓶，床头柜上的花瓶，墙上的加湿器，以及电视下方的装饰摆件里都有你亲手……” “够了！”刘承翔打断她的话，“说吧，你究竟想做什么？” “和解！我不追究你欺辱我的事，你也不能追究我男人打你的事。” “想都别想！”刘承翔突然掀被下床，如鬼魅般冲到了凌灵面前，大手掐住她脖颈，眼神阴鸷又狠厉，“我刘承翔从不受人威胁，你也不例外！” “怎么？你还想杀我灭口吗？”凌灵迎上他的目光，毫无惧色，“你难道就不担心，我还有同伴正在偷拍你行凶的证据吗？” 刘承翔下意识去看房门的方向，凌灵瞅准时机，猛地提膝撞上他下体。 旧伤复新伤，刘承翔疼得龇牙咧嘴，掐住她脖颈的手也本能地往自己身下护。 “刘承翔，你给我听清楚了，第一，我不是软柿子，不是你想捏就能捏的。 第二，我手里的证据并不止这一份，除了给我这东西的人，还有放置这东西的人，他们都有可能成为我的证人。更何况只要我愿意，这东西很多人都可以有备份儿。 第三，事情闹大后，我顶多就是再换个男朋友的事儿，而你将面临什么，不用我提醒你，你应该也知道。至于该怎么选择，你自己看着办！” 凌灵说罢便转身出了门，动作快到让门外窥听的夏映竹都没来得及掩藏。 冷冷瞥她一眼，凌灵随手将手中的东西扔给她，“还你！“ 夏映竹堪堪接住自己的东西，一瞧，里面的内存卡早就不见了。 糟了！被算计了！ 念头刚起，脖颈就被追出门的刘承翔一把捏在了手中，夏映竹抓住他手臂，艰难开口，“承翔，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是如何算计我的吗？”刘承翔掐她脖颈的手越发用力，“夏映竹，我是不是对你太仁慈了？” 夏映竹被掐得眼珠翻白，哪里还说出得话来，只能一个劲地摇头，拍他手臂。 “刘承翔，现在，我手里又多了你行凶的证据了！”凌灵去而复返，高举的手机正对着刘承翔。 刘承翔怒指于她，“凌灵，你在作死！” 凌灵将自己刚刚录下的视频亮给他看，“是不是作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是死了，一定拉着你垫背！” 说罢，凌灵转身离开。 刘承翔扔开夏映竹，气得挥拳往墙上砸。 夏映竹脱力地跌坐在地，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息。 缓过来后，她抬手抚上自己脖颈处狰狞地掐痕，心里的恨意在这一刻无限放大。 凭什么同样是被掐，凌灵脖颈上只留下了一道浅浅地红痕，而她却是被刘承翔下了狠手，往死里掐的？ 刘承翔发泄完，回眸，正好瞥见她眼里明晃晃的恨意。 “恨我？”刘承翔一把捏住她肩头，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他的眼神如刀似刃，夏映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摇头解释道：“不！我只恨自己费尽心机，最后还是没有得到你的垂爱。” 刘承翔嗤之以鼻，“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了吗？” “放不放过又能怎么样呐？”夏映竹勾了勾唇，笑得落寞又凄凉，“刘承翔，我累了，你的垂爱，你的家产，你的孩子，我通通都不要了，就让一切，到此为止吧！” “夏映竹！”刘承翔捏住她下颌，咬牙切齿，“你胆肥了，现在都敢拿孩子威胁我了是吗？你以为，没了这个孩子，我就找不到其他的继承人了吗？” “我没这么想过，我只是，累了！”夏映竹闭上眼，什么也不再多说。 泪水砸在手背上，刘承翔嫌恶地抽回手，往病房里去，“你自己开启的人生，现在才跟我说累，晚了！” 房门关上的瞬间，夏映竹伸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嘴角再次挂上了一抹得意的笑。 正所谓不成功便成仁，这一局，她又赌对了！ \/ 刚走出住院部，凌灵就看见了盯着腕表，还时不时往楼上瞅一眼的沐风。 沐风也看见了她，迎上来，侃笑，“你再不出来，我就要冲上去救人了。” “沐风，谢谢你！” 听她一本正经地道谢，沐风反倒有些局促，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框，说道：“嗐，谢什么呀？先上车再说。” 两人坐上车，沐风回眸，本打算问问她事情的进展情况，却发现凌灵脖颈上有被人掐过的痕迹。 “你的脖子……”他欲言又止，有些不想承认这些事都是自己好兄弟干出来的。 凌灵打开手机里的镜子功能，也看到了自己脖颈上的红痕，担忧道：“都快十一点了，也不知道这些痕迹，中午能不能褪下去？” 沐风毫不客气地戳破她的幻想，“不能，你皮肤白，要想完全消去这些红痕，至少得等到明天。” 第151章 彻底决裂 道理凌灵都懂，只是，沈嘉睿中午就会给她送饭，凌灵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来找过刘承翔，索性拿出包包里的粉底液将自己脖颈上的掐痕遮盖住。 很快，那些痕迹就在她的巧手下消失不见。 沐风朝她竖了竖大拇指，然后扭过头去，驱车驶出了医院。 “沐风，那个针孔摄像头，我还给夏映竹了。” 她能做的，沐风也早就料到了，“这件事，刘承翔知道了吗？” 凌灵点头，“说起来，这事我还应该感谢夏映竹，要不是她留了个摄像头在那儿，我肯定拿不到刘承翔暗害我的证据。 我猜，夏映竹之所以这么做，应该是想用它来牵制刘承翔，要不是后来事情的发展偏离了她的预期，她也不会忘了取回自己的东西。” 沐风讥诮一笑，“她没忘，只是因为当时我不肯离开，她才没好行动。” “原来如此！对了，夏映竹手上肯定也保留了当时的监控录像，你拿摄像头给我的事，刘承翔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你就不担心……” 兄弟决裂四个字多少有些沉重，凌灵也没好意思说出口，沐风帮了她，而她却坑了他。 “你也别有什么心理负担，我这人向来随性，只要是我做过的决定，哪怕是错误的，我也不会后悔！” 听他这么一说，凌灵心里瞬间轻松不少，“以你对刘承翔的了解，你觉得那段监控录像能牵制得了他吗？” “你觉得呢？” “我也不清楚，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刘承翔并不想将此事闹大，他是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肯定不希望外人知道他身子有疾的事。” 沐风表示赞同，“的确，如果不是因为他有这方面的顾忌，估计事发当晚，沈嘉睿就已经被警方请到局子里喝茶去了。” 凌灵白了他一眼，而后又认真分析道：“明面上的较量并不可怕，怕只怕，刘承翔会在背地里玩阴的。” “你在担心沈嘉睿？” 凌灵未置可否，但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沐风笑笑，“我觉得，你与其担心他的安危，倒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什么意思？”凌灵不解。 “就沈嘉睿的家……架势，谁能欺负得了他？就说你出事的那个晚上吧，十多个保镖都没能拦得住他。” 凌灵有些不大敢相信，“我怎么记得，是你在帮他拦保镖来着。” “我拦保镖那是为了帮他节省时间去救你，那天要真动起手来，没准儿那十几个保镖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呐。” “你就吹吧你，他那么瘦，怎么可能以一敌十？” “这你就不懂了，瘦是瘦，有肌肉！”沐风腾出一只手来，捏着拳头，开始展示自己的肌肉，“看看，厉不厉害？” 凌灵被他逗笑，“行了，别秀了，好好开你的车吧！” 气氛逐渐变得轻松，沐风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刚才他一时嘴快，差点儿把沈嘉睿的家底都给抖出来了，还好他反应快，及时化解了这场危机。 沈嘉睿的家世他是调查到了，但既然凌灵毫不知情，他一个外人，自然还是不要多嘴多舌的好。 缓了缓，沐风说道：“刘承翔这边已经基本解决了，沈嘉睿那边？” 凌灵轻轻叹了口气，“放心吧，为了我，沈嘉睿也不会将事情闹大的。” 比起刘承翔背地里玩阴的，沐风更担心沈嘉睿会对鼎盛出手，以他的家世，想搞垮一个集团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但碍于凌灵一直被蒙在鼓里，沐风也不好直说，只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记得劝他放下就行。” “好，我会的。” 见凌灵答应下来，沐风心里悬着的那块大石头也总算落了下去。 当日下午，夏映竹便叫了人对博雅美妆店目前的财产情况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结算。 那三人均是一副职场精英的打扮，一进门，他们便找到各自负责的区域，然后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将货架上的商品名称一一往电脑里输。 微微有些不愿相信这是自己表姐干出来的事，拉了拉凌灵衣角，不满嘀咕，“凌灵姐，咱们美妆店开得好好的，表姐为什么要退出啊？” 夏映竹已经和凌灵闹掰了，退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凌灵笑笑，“她现在已经不缺钱了，还守着这个小店做什么？” “那她也应该亲自过来呀，找几个外人在这里精打细算是几个意思？”微微不开心，越想就越是不开心，“不行！我得给表姐打个电话，问问她到底怎么想的？” 嘀咕完，还真就躲仓库去给夏映竹打电话了。 只是过了没一会儿，她又蔫了吧唧地出来了，“凌灵姐，怎么办？表姐都不接我电话。” 凌灵坐在电脑前，手里抓着鼠标，也在清算今年的盈余情况。 听到微微念叨，她也没抬头，只象征性地敷衍了一句，“那就别打了，这个时间点，她应该还在休息。” 许是她表现得太过淡定，微微起了疑心，“凌灵姐，表姐她……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 凌灵敲键盘的手一顿，抬眸看她，“我和你表姐的确闹了点不愉快，微微，你是你表姐请过来帮忙的，现在她要退出了，你……” 她想问微微还愿不愿意留下来，但又觉得直接问会显得有些生疏，便也只是静静看她，等着她的答复。 不料，微微竟曲解了她的用意，“凌灵姐，你说这话，是要赶我离开的意思吗？” 眼见微微就要掉泪，凌灵赶紧起身，揉了揉她的头说：“你这小脑瓜一天到晚都胡思乱想些什么呐？我就是想问问你还愿不愿意继续跟着我干？瞧把你委屈的。” “我当然愿意，只要凌灵姐不赶我离开，让我一辈子给你打工我都愿意。” “傻姑娘，一辈子给人家打工有什么好的？等你有能力了也开个美妆店去，自己给自己打工它不香吗？” “香！”微微破涕为笑。 两人说话的功夫，夏映竹请来的那三人也已经清点好了货架上的物品。 他三人一同走过来，其中，两名男性进入小仓库清点库存去了，另一名女性则是坐到了凌灵刚刚坐过的位置，直接输入密码，登入了凌灵刚才用过的电脑。 “诶，你这人……”微微想要冲过去和她理论，却被凌灵拉住手，拦了下来，“算了，由她去吧，我以后改个密码就行了。” 电脑里的财务数据一直都是有密码的，连微微都打不开，现在对方轻而易举就登了进去，肯定是夏映竹授意过的。 如此，凌灵也懒得跟一个拿钱办事的小人物浪费口舌了，因为毫无意义。 第152章 压力 微微不乐意，但是又没辙，瘪了瘪嘴，不说话了。 两个小时后，那三人清算好所有账目，由那位女同胞出面，对凌灵说：“凌小姐，根据你们店的盈余情况，你需要退还夏小姐十七万的财产分额，如果你拒绝或无法退还，夏小姐将取走相应价格的商品以作进一步的规划。” “这么多？”微微下意识去看凌灵，凌灵则是垂着眼帘，没有出声。 她思忖着，店里的账户上差不多还有十来万块钱，加上她这两年攒下来的钱，十七万的份额她还是拿的出的。 只是，再过几天就要缴纳下个季度的房租了，三个月得交好几万，加上店里补给商品需要用到的货款，她手上至少得留个六七万才能周转下来。 钱不够可以想办法凑，货架上的商品要是被拿了，美妆店的生意可就没法做了。 “好，给我一点时间，我想办法凑钱给你们。”她抬眸看向对面三人，语气透着坚定。 “夏小姐说了，她会给你两天的时间凑钱，两天后，她会亲自过来跟你交接。”说话之人依旧是那位女同胞，一板一眼的，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好，就按她的意思来吧！” 凌灵答应下来后，那三人便径直离开了。 凑钱这事说简单也不算简单，说难也不是特别难。 借钱的对象也可以有很多，父母，公婆，朋友，村邻，还有她的姐姐和男朋友。 只是，父母手上虽然有余钱，但他们都是五十好几的人了，那些钱他们还得留着养老用呐，凌灵都成家这么多年了，实在没脸伸手问他们拿钱。 洛云轩的赔偿金原本有一百多万，还了建房欠下的外债都还余了五六十万，凌灵开美妆店的时候，只拿十五万作为启动资金，余下的四十七全都存入了陈念云的账户。 她这样做，一是为了让老人家安心，再就是为了逼自己一把，毕竟人只有到了绝境，才会激发自己最大的潜力。 怕老人家多心，凌灵暂不考虑从婆婆手里拿钱。 朋友的话，这几年她处得最好的就是夏映竹了，可现在…… 算了，一言难尽！ 黎曼也挺直爽的，从她手里借钱应该并不困难，难的是凌灵开不了这个口，毕竟慕语彤还得看病，她们需要用到钱的地方比她还多呐。 村邻就更不行了，他们手上未必拿得出六七万块钱来，就算拿得出，那么大一笔钱，他们也不可能轻易借给她，因为他们怕她这个死了老公的外地媳妇跑路。 凌灵的姐姐比她大两岁，刚结婚没几年，目前还处于没有经济来源，却还要一直为家庭付出的主妇状态，别说问她借钱了，她不问凌灵借钱都算好的了。 至于沈嘉睿，他应该是这些人中最有钱的，也是最好借的，偏偏，凌灵不想问他拿钱。 原因有两点，第一，他们还只是男女朋友关系，伸手问对方拿钱会显得自己很物质。 第二，沈嘉睿目前还是无业游民呐，他的钱能从哪儿来？只能是问他外公要了，凌灵可不想人还没嫁过去，自己就给外公留下个啃老的坏印象。 可抛开这些人，凌灵也找不到其他人了，愁人！ 因为这事，凌灵愁了整整一下午，晚上下班后，她也是窝在沙发里，埋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手机。 沈嘉睿注意到她情绪不高，走过来问：“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凌灵抬眸，扯着嘴角笑了笑，“上班嘛，哪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上班会让人不开心吗？那我还要不要去我面试通过的那家公司上班呀？”沈嘉睿看着她，眼神懵懵懂懂的，像是真被自己的疑惑难到了。 “你找到工作了呀？”凌灵一下子来了精神，起身抓了他的胳膊说，“快跟我说说，你找的什么工作呀？一个月多少工资呢？还有还有，你找的工作跟你学的绘画专业沾边吗？不沾边的话，你能应付得过来吗？” 她的问题很多，沈嘉睿依着顺序回答，“找到工作了，在一家外企做翻译，五天八小时，月薪八千，出差还有额外提成。 这份工作跟我的专业虽然不沾边，但我好歹也在国外生活过好几年，这份工作对于我来说完全没有压力。” “啊啊啊！沈嘉睿你真是太厉害了！”凌灵激动地在他脸颊上吧唧了一口。 对于她这个只有高中文凭的普通人来说，无论是五天八小时的工作制度，还是月薪八千都是她梦寐以求的。 要知道，有时候她累死累活，每天工作十二三个小时，一个月下来也不一定能赚到七八千块钱。 沈嘉睿瞅着她的高兴劲儿，受了感染，也跟着她勾起嘴角笑，“其实我还有更厉害的，姐姐要不要试试看？” 大手不老实地搂住她细腰，恶作剧地轻轻捏了捏。 凌灵怕痒，笑得浑身都在颤，“别，别闹了，我还没洗澡呐。” “我也没洗呐，要不……” 预料到他会说什么，凌灵直接打断，“不要，浴室太窄了，不方便。” 其实浴室也不算小，但她始终记得自己脖子上的红痕，不想被沈嘉睿瞧见。 沈嘉睿略显失望，“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换个大一点的房子了，不然真的很不方便。” 换房子可是要花很多钱的，一想到钱，凌灵就又开始犯愁了，“还是别换了，这里我住着挺舒服的，再说了，小家小家，家小才显得温馨嘛。” “那我们就把浴室重新装修一下，装大一点，越大越方便。”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装修不得花钱啊？再说了，这个房子只是租住的，有装修的必要吗？ 算了算了，他是富三代，应该理解不了她这种穷人的痛吧？ 说起来，他们还真是门不当户不对，沈嘉睿家境好，学历高，长得还帅。 而她，家境一般，学历也只能算是聊胜于无，长相虽然勉勉强强，但她结过婚，还带着两个孩子…… 想到这儿，凌灵突然感觉很烦，她掰开沈嘉睿扣在自己腰侧的大手，起身说道：“我先去洗澡了。” 第153章 幼稚同化 女人的脾气总是来得这么莫名其妙，沈嘉睿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半晌没反应过来自己哪句话惹她不高兴了。 直到凌灵走进浴室，关上了门，视线里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沈嘉睿方才悻悻收回目光，拿起手机，拨通了微微的电话。 半个小时后，凌灵从浴室走出来，带着氤氲的水气，头发湿漉漉地垂在后背上。 彼时，沈嘉睿已经拿着吹风机，插上了电。 凌灵走过去，闭着眼，任由吹风机在自己头顶嗡嗡扫过，也任由沈嘉睿的爪子在自己头上撩来拨去。 她隔一天洗一次头，这样简单且温馨的画面也就隔一天出现一次，除了第一次是凌灵为了色诱沈嘉睿主动要求的，后面的每一次都是沈嘉睿自愿做的。 头顶吹至半干的时候，沈嘉睿关了吹风机，拿了精油帮她护理头发，“姐姐，你是不是缺钱了？” 凌灵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微微都告诉你了？” “微微不说，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哪怕缺钱，哪怕要低三下四地去求人，你也不打算问我拿钱？” 抹完精油，沈嘉睿又打开吹风机，继续帮她吹头发。 他的动作一如既往地轻柔，声音也是平平淡淡的，但凌灵就是知道，他生气了。 她开始斟酌自己的说辞，“你去找沐风的时候，不也是瞒着我的吗？如果不是沐风告诉我，你是不是永远也不会让我知道，因为我的一个决定，你让你外公的两家医院都更换了药品供应商？” 药品这种东西不同于其他物品，随意更换供应商所带来的利弊也是不确信的，因为她的一个决定就要外公的医院承受未知的风险，凌灵心里还挺过意不去的。 “这不一样。”沈嘉睿声音闷闷地。 “哪里不一样了？” “反正就是不一样。” 这话跟小孩子耍赖似的，毫无说服力，凌灵觉得好笑，嘴上还是服了软，“好吧，那我为自己瞒着你的事道歉行不行？” “不行，我感受不到你的诚意。” 凌灵转身搂住他的腰，“这样呢？” “还是不行！” “那这样呢？”凌灵伸手环住他脖颈，踮脚在他薄唇上轻轻吻了吻。 “还是没有诚意。”沈嘉睿别开脸，下颌抬得高高地，颇有些小傲娇的意思。 凌灵将他的脸摆正，然后正儿八经地吻了上去。 嗯…… 她刚刷的牙膏是西柚味的，香香的，甜甜的，味道简直不要太美妙。沈嘉睿细细品尝着，尝着尝着便忍不住深入索取了一番。 凌灵软软靠在他怀里，缓着呼吸，久久才抬起眼眸看他，“现在呢，感受到我的诚意了吗？” 沈嘉睿一手搭在她肩头，一手搂着她细腰，紧了紧力道说：“还没，你要不要再试一次？” “不试了，太难哄了。”凌灵离开他的怀抱，继续窝沙发里玩手机。 她以为沈嘉睿会跟过来，谁知他只是原地站了会儿，然后也掏出自己的手机，埋着头按呀按。 这是在跟她赌气吗？要不要这么幼稚？ 正想着呐，沈嘉睿突然抬眸看向她这边。 视线相撞的一刹那，凌灵颇有种干坏事被抓包的窘迫感，她赶紧垂下眼帘，假装刷手机。 “叮～” 手机提示音响了一下，是一条银行发来的交易信息，凌灵好奇点进去查看，发现自己的银行账户里转入了二十万块钱。 她看向沈嘉睿，“为什么转这么多钱给我？” “你需要用钱。”沈嘉睿本来想转两百万的，但是怕她接受不了，所以只转了二十万。 “我是需要用钱，但是也用不了这么多呀。”凌灵从沙发上站起来，往他面前走，伸出手去，“银行卡号给我，我转回给你。” 沈嘉睿冷了脸，声音也是幽幽地，“为什么要转回给我？你是没把我当男朋友，还是只想让我当你的男朋友？” 呃……这语气，难不成，他也会患得患失吗？ 凌灵愣了会儿，随后浅浅一笑，“如果可以，我想跟你走完这一生。” 这个回答，沈嘉睿还算满意，“那你还要银行卡号吗？” “不要了，这些钱我会先留着周转用，等过段时间我赚到钱了再还给你。” 沈嘉睿刚刚缓和的面色又冷了回去，“我看起来很缺钱吗？” 凌灵被噎了一下，笑了笑说：“亲兄弟都得明算账呐，这跟缺不缺钱没关系。要不这样，你这二十万我就算你注资了，等以后美妆店赚了钱，咱们五五分。” 沈嘉睿还是不大高兴，但他也知道，姐姐是个很有主见的女人，她可以信任他，依赖他，但绝对不会依附于他。 他妥协，语气却是拽拽的，“既然是注资，美妆店也有我的一半，那以后我去店里，你可不能再赶我离开了啊。” “我什么时候……”凌灵正想否认，但是一接触到他的眼神，又觉得有些心虚。 以前，他每次去店里给她送饭，她都会以天气热为由，催促他赶紧回家。但其实，店里有空调，他多待一会儿少待一会差别并不大。 凌灵会这样说，完全是因为觉得他一个大男人，一直待在美妆店里挺突兀地，而且他要是黏着她，她肯定没办法专心工作。 最关键的是，美妆店的顾客大部分都是女人，沈嘉睿长得那么帅，难保不会有人觊觎他的美色，还是藏起来比较心安。 她讪讪一笑，“你不是要去上班嘛，上班可就没时间去店里了呀！” 沈嘉睿学着她的语气，“你不是说上班不开心嘛，既然不开心，我也就没必要去上班了呀！” 凌灵被噎了一下，有点儿生气，“好呀，你不上班就来美妆店里帮忙呀。既然是五五分账，我又出钱又出力的，当然不能把你落下呀！” “五五分账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同意。” “要一直待在店里也是你说的，我可没资格反对。”凌灵以牙还牙，也学着他的口吻说话，但是话一出口，又觉得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幼稚极了。 为什么她一个成年人会干出这么幼稚的事？难道跟幼稚的人待久了，心智也被同化了吗？ 不行！不能被同化，凌灵鼓着腮帮子，不想搭理他。 不想沈嘉睿竟捏住她腮帮子，倏尔弯了眉眼，“生气了？让我猜猜你为什么生气，因为……”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等到凌灵睁大眼睛，好奇看他时，才又缓缓开了口，“因为你觉得我是你的私人财富，被别的女人看了实在可惜。” “胡说，我才没这么矫情。”凌灵拨开他捏自己脸颊的手，转身就要离开。 谁知，腰腹上突然多出一只大手，蛮横地将她捞了回去。 沈嘉睿紧紧搂着她的腰，下颌也抵上了她肩窝，“姐姐，不管你是不是这样想的，反正，我是这样想的。” 啊？这……啥意思啊？ 这是在说她是他的私人财富，还是说他愿意成为她的私人财富来着？ 第154章 回家过节 凌灵正疑惑，冷不防被沈嘉睿咬了下耳垂，像是电流穿过一般，酥麻感瞬间袭遍她的脑部神经。 不等她做出反应，沈嘉睿又轻轻捏住她下颌，带动她扭头面向自己，然后，蜻蜓点水般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凌灵别扭地推开他，“我们不是在吵架吗？“ “你觉得我们刚才是在吵架？”沈嘉睿似笑非笑看着她，“可我怎么觉得，我们刚才更像是在—调～情。” 后腰突然被一把握住，凌灵再次撞入他怀里，只不过这次是面向他的，并且沈嘉睿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鼻息间，嘴齿间皆充斥着熟悉的男性气息，凌灵却忘了回应。 她在想，别人吵架都是面红耳赤，火冒三丈，他们怎么就变成调情了呢？ “认真点。” 像是对她的反应极不满意，沈嘉睿捞起她双腿跨上自己腰腹，然后抱着她往卧室里去。 \/ 有了沈嘉睿的’注资’，凌灵很快便凑够了钱，并顺利与夏映竹解除了合作关系。 临行前，夏映竹瞟了眼美妆店的陈设，然后对凌灵说：“希望我们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 “最好是这样。”凌灵也没什么好脸色给她，说罢便转身去忙活自己的了。 微微踌躇半天，终于在夏映竹踏出店门的最后一刻追了上去，“表姐，我问过姑父姑母了，他们都不知道你订婚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夏映竹顿住脚，没有回眸，“他们会知道的。” “什么时候？等你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吗？” “微微，有些事，不该你管！”夏映竹咬了咬唇，最后丢下这么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微微愣在原地，久久没有作声。 半晌，她回眸，发现凌灵姐正在看自己，便也扯了扯嘴角，“凌灵姐，你说，人是不是只要变有钱了就会六亲不认？” 凌灵笑笑，“我也不知道，大概只有真正变得有钱，我才能回答上你这个问题。” 微微像是没听进她的话，自顾自说：“如果有钱就会变成表姐那样，那我宁愿平平淡淡一辈子。” “再平淡也得工作赚钱呀，不然我们吃什么喝什么？”凌灵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所以呀，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工作吧！” 微微被她点醒，终是没再跟自己较劲，站门外等顾客去了。 这段小插曲过后，凌灵将更多的精力都投入到了网店经营上，毕竟现在是网络时代，网购的人远比亲自出门购物的人多得多。 这样的确为店里增加了收入，但同时也让她们更加忙碌了起来，线上营销，客服，打包，邮寄，加上实体店导购，护理，售后服务全都需要人手，只凌灵和微微两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付出和收入肯定是成正比的，凌灵把心一横，决定再招一名导购员。 招聘信息贴出去的第二天就有两个人过来应聘了，凌灵挑中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已婚女性，名叫李珊珊。 李珊珊有工作经验，为人处事面面俱到，并且很有责任心，总之，凌灵对她还挺满意的。 时光荏苒，转眼已至中秋。 清晨，凌灵将将睁眼，沈嘉睿便迫不及待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 “干嘛呀你？让我再眯一会儿不行吗？”凌灵倒头，还想再睡。 沈嘉睿托着她的背，不让她倒下去，“姐姐，快别睡了，咱们回家。” “回哪个家？” “你家啊，昨晚陈姨不是让你回家过节嘛？” 是有这么回事，但凌灵想着店里的生意，还没答应，“今年中秋和国庆连休，店里应该挺忙的，李姐昨晚就回家看孩子去了，我要是也走了，微微一个人肯定搞不定。” “都是当妈的人，人家都知道回家看孩子，你就不打算回去看看旭旭和阳阳他们？” “诶，你这人……”凌灵指着他，想说你家住海边的吗？管这么宽？ 沈嘉睿却抓住她手指，打断道：“孩子都是需要陪伴的，你再不陪陪他们，他们可就长大了。” 凌灵何尝不知道这个理，但她作为美妆店的老板，也不能像员工一样，说撂挑子就撂挑子呀？ 见她犹豫，沈嘉睿又开始退而求其次，“要不这样，你晚上早点下班，咱们回家吃个团圆饭，明天一早就回来。” 这样挺好，工作团圆两不误，凌灵答应下来，“那行，我一会儿就跟我妈说一声，让她晚点再煮晚饭。” “可以呀。”沈嘉睿眉开眼笑。 下午五点整，沈嘉睿便将车开到了美妆店前，坐等凌灵下班。 凌灵忙完手上的活，走出来问他，“不是说好晚上再回的嘛，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沈嘉睿嘴角噙着笑，“咱们现在出发，回家都得七点过了，可不就是晚上嘛。” 是这么个理，但凌灵总感觉哪里不对，探头瞥见后备箱里塞得满满当当的礼品盒，凌灵瞬间反应了过来，“沈嘉睿，你算计我？” “这怎么能叫算计呢？咱们在一起都这么长时间了，我跟你回去见见家长不应该吗？” “见什么家长？你又不是没见过他们。” 沈嘉睿垮了脸，看向她的眼神也带了些幽怨，语气更是委屈巴巴地，“既然姐姐不愿带我见家长，那我只好将车停在村口处了。” “停那里干嘛？”凌灵疑惑。 “我得送你回去呀，你又不让我跟你们一家团圆，那我便只能惨兮兮地在车上将就一晚了。” 凌灵忍笑，“哪儿有你说得那么惨呀？你不是有自己的房间吗？” “我的半年租期已经到了。”沈嘉睿是三月底入住凌灵家的，按合约上的时间来算，的确到了。 “是嘛？还挺快的，但我怎么记得，你的东西都还没搬走呢？” “姐姐这么说，是在撵我走吗？”沈嘉睿垂下眸子，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下去。 原是故意逗他来着，但见他这副失落至极的模样，心还是没来由地揪了一下。 凌灵摸摸他的头，柔声开口，“不撵你走，咱们是男女朋友，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沈嘉睿抬眸，眼睛重新亮了起来，“那，姐姐愿意带我见家长了吗？” “随你的便！”凌灵背着手，转身往店里去。 沈嘉睿提拎起副驾驶上的精美包装袋，追下车，递到了凌灵手中，“喏，等会儿记得把这个换上。“ “麻烦！”凌灵嘴上嫌弃着，心里却在赞他想得周到，毕竟是回家过节，穿工作服总归是太寒酸了些。 第155章 送礼 回到店里，凌灵便告知微微现在就可以下班了。 微微不解，“这么早？等会儿有顾客上门怎么办？“ “没事儿，今天过节，咱不差这一个晚上的。”凌灵说罢便钻进洗手间换衣服去了。 微微看着门外等人的沈嘉睿，明白了，又不是太明白，“奇怪，沈大哥不是天天都来接凌灵姐下班吗？我怎么感觉，凌灵姐今天格外开心？” 等凌灵换好衣服出来，微微恍然大悟，“凌灵姐，沈大哥是不是要向你求婚了呀？” 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她的话，沈嘉睿正好往店内瞧来，凌灵生怕他误会自己迫不及待想嫁他，干脆不予回应。 微微却误以为自己是猜对了，捂着嘴偷笑，“凌灵姐，约会愉快，我走了哈，拜！” 刚要离开，扭头就见沈嘉睿走了进来，微微又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沈大哥，加油，我看好你哦！“ 目送着她跑远，凌灵感觉自己糗大了，捂着脸，不想沈嘉睿瞧见。 沈嘉睿扒开她的手，凌灵赶紧将脸扭到一边去，掩耳盗铃般闭上了眼睛。 偏偏，沈嘉睿还不依不饶，“姐姐，微微让我加油，加什么油啊？” “微微应该是说，咱们回家路途遥远，别忘了……”凌灵开始睁眼说瞎话，可一对上沈嘉睿那双带着探究意味的笑眼，她便越说越是小声，越说越是底气不足，“加，加油。” “那行，咱们加满油再回去。” 听他这么说，凌灵还以为自己蒙混过了关，结果下一秒，沈嘉睿的吻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压在了她唇上。 呃……原来他口中的加油，是这个意思啊！ 晚八点过，黑色现代车终于驶进了龙溪村。 伴随着此消彼长的狗吠声，梨树下方立着的四道身影也缓缓映入了凌灵的视野里。 车外，洛星阳正挥着小手，兴奋得直蹦哒，“妈妈，是妈妈回来了！啊！啊啊！还有沈叔叔，沈叔叔也回来了。” 眼瞅着小孙女要冲到车子前面去，陈念云连忙将她拉住，“别急，小宝别急啊，先让沈叔叔把车开到院子里去。” “不要，我要妈妈。”洛星阳扒拉着奶奶的手，还想往车前冲。 “停车，先让我下去。”凌灵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但见女儿这副急不可耐的模样，便也一分钟都等不了了，拉着车门把手就要下车。 没办法，沈嘉睿只好就地停车。 车子一停，陈念云便再也拉不住自己的小孙女了。 那小丫头滑得跟条泥鳅似的，眨眼的功夫便已钻进凌灵怀里，小嘴儿吧唧吧唧往她脸上亲。 凌灵抱起女儿，笑着同公婆打招呼，“爹，妈，让你们久等了。” 洛天裕坐在轮椅上，照旧笑得和蔼，“不久，回来就好！” “是啊，回来就好！”陈念云也在笑，笑着揽她肩头，“走，咱们进屋，吃团圆饭去。” “好呀好呀，等吃完团圆饭，咱们就可以吃月饼啦。“ 洛星阳兴奋地拍着小手，扭头又对凌灵说，“妈妈，我跟你说，奶奶买了好多月饼，大大的月饼哦！” 看着努力比划大月饼形状的小丫头，凌灵忍不住在她肉肉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那阳阳带妈妈吃大月饼去。” “嗯呐，吃大月饼咯！”洛星阳激动得吆喝起来。 大家都被她逗乐，一路笑着往厨屋去。 洛星旭默默跟在大人身后，心里既高兴，也难过。 他好不容易把妈妈盼回来了，但妈妈眼中，似乎永远只看得到妹妹。 这时，一只大手揉上他脑袋，压低声音说：“小子，不是告诉过你嘛？会撒娇的小孩有糖吃，你要是不会，就多学学你妹妹。” 洛星旭抬眸，盯着沈嘉睿一本正经的模样，若有所思。 “你们俩嘀咕啥呐？”凌灵去而复返，弯着腰，一把将儿子拥了个满怀，“旭旭，妈妈好想你呀，你想妈妈没有？” 洛星旭愣了会儿，最终还是点点头，“想！特别想！”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凌灵眼眶一热，差点儿忍不住破防。 亲了亲儿子额头，凌灵起身，伸出自己的手说：“走，妈妈带你吃团圆饭去。” 洛星旭拉住她的手，冷淡的脸上逐渐有了笑意。 可怜被人遗忘的沈嘉睿，只能努力刷着自己的存在感，“旭旭，沈叔叔也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沈叔叔啊？” 洛星旭不假思索，“没有。” “好小子，这么不给面子，给你买的玩具还想不想要了？” “一个玩具就想收买我，幼稚！”洛星旭翻了个白眼。 “我？幼稚？”沈嘉睿手指自己，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姐姐说他幼稚也就罢了，现在连一个小孩子都说他幼稚，难道，他真的很幼稚吗？ 毫无意外的，母子俩齐齐点头。 沈嘉睿：亲生的，绝对是亲生的，鉴定完毕！ 洛星阳倒是超给面子的，从厨屋跑出来，抱着沈嘉睿的腿说：“沈叔叔，哥哥不想你，阳阳想你。” “还是小棉袄暖心。”沈嘉睿一把将她捞进怀里，笑着冲凌灵挑眉，那意思是说：看吧！我还是挺受欢迎的！ 怎料，洛星阳又笑眯眯摊出了自己的小手，“沈叔叔，哥哥不要玩具，阳阳要。” 沈嘉睿：打脸来得如此之快，有点儿尴尬呀！ 凌灵没忍住笑出了声，“看来，玩具比某人更受欢迎啊？“ 沈嘉睿：蓝瘦，香菇！ 陈念云从门口探出头来，“小沈，灵儿，都别在外面站着了，快进来吃饭呀！” “诶，好的，陈姨。”不愧是陈姨，这场子救的，靠谱！ 沈嘉睿默默在心里为她点了个赞，然后放下怀里不靠谱的小丫头，打开车后备箱，拎出里面的大包小包，往厨房去了。 “洛叔，陈姨，这是姐姐特意交代我给你们买的礼物，我给你们放柜子上了哈。” “人回来就行了，还买什么礼物啊？”陈念云正在盛饭，扭头却见碗柜上摆了一大排的精美礼品盒，顿时目瞪口呆。 那些烟、酒、茶、月饼、营养品一看就价值不菲，灵儿这是发财了吗？ 正疑惑呐，就听自家老头子说：“小沈啊，让你破费了！” 沈嘉睿连连摆手，“没有没有，这些都是姐姐让买的，我只是帮着出了份力。” 身后，凌灵拎着大包小包的衣服走进来，“沈嘉睿，你怎么买这么多衣服，这得花多少钱啊？” 她盯着手里拎着的东西，像往日一样同沈嘉睿说话，全然没注意到公公婆婆脸色的变化。 沈嘉睿却是注意到了，并且还有点儿慌，“其实也没花多少钱，超市打折，还、挺便宜的。” “打折？那些玩具也打折吗？”凌灵瞥了眼自己身后拎玩具拎到手软都没能拎完的小崽子们，隐隐有点儿不高兴。 第一次见家长的确该买些礼物以示敬重，但一次性买这么多昂贵的玩具，他家是有矿还是咋滴？ 沈嘉睿扯了扯她袖口，眼神示意她看陈念云和洛天裕的脸色。 经他提醒，凌灵这才注意到公公婆婆脸色的变化。 第156章 蓄谋已久 洛条裕脸上的表情像是疑惑，也像是欣慰，陈念云则是一脸凝重，那双饱经风霜的老眼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凌灵看。 凌灵和沈嘉睿穿着情侣装，又是拎着大包小包一起回家过节的，若说两人之间没点儿什么，凌灵自己都不相信。 凌灵索性放下手中的包装袋，拉着沈嘉睿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爹，妈，我和沈嘉睿在一起了。“ 沈嘉睿偷偷瞟了眼沉默不语的二老，心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越收越紧，越收越紧。 好在没过多久，洛天裕便点头应了一句，“在一起挺好，挺好！” “好什么呀好？”陈念云将手里的饭碗重重往桌上一搁，而后又重新取了个碗去盛饭，一边盛一边说，“有些人啊，就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贪心！” 说完，手里的碗又是重重往桌上一搁。 甩碗，甩脸色，甩屁股落座一气呵成。 “陈姨，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沈嘉睿知道她意有所指，可具体往哪里指，他不知道，只能是小心翼翼地试探。 “误会？我还没到眼瞎耳聋的程度。”陈念云咬牙切齿，目光愤愤落他脸上。 凌灵挡在沈嘉睿身前，正想开口问明缘由，便见公公拍了拍轮椅扶手，一锤定音，“行了，灵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就少说两句吧！” 说完，又对凌灵说：“孩子们都看着呐，有什么事，咱们等吃完饭再说好吧？” “好。”凌灵也觉得当着孩子的面儿说这些很是不妥，索性先招呼俩孩子过来吃饭。 桌上摆了六副碗筷，但盛了饭的碗就只有五个，还有一个碗是空的。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沈嘉睿站在原地，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凌灵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凳子，“沈嘉睿，你坐这儿。” 陈念云肉眼可见地不高兴，但好歹也没说不让他坐，于是，沈嘉睿便厚着脸皮坐到了凌灵身边。 “你先吃着，我去盛饭。”凌灵将自己面前的饭放在他面前，然后拿着空碗去盛饭。 气氛登时变得有些微妙，明明桌上摆着六菜一汤，大家却只顾着夹自己面前的菜，也没人出声，就连小小年纪的洛星旭都不例外。 只有洛星阳什么都不懂，一会儿指着这个菜说：“奶奶，我要吃鱼。” 一会儿指着那个菜说：“土豆土豆，妈妈，我要吃土豆丝。” 洛星旭几大口扒拉完碗里的饭，又将桌子上的菜都往妹妹碗里夹了一筷子，然后端起她的碗，拉着她衣领说：“走，哥哥领你看电视去。” “不去，我要跟妈妈待在一起。“洛星阳不依，伸手想抢回自己的碗。 洛星旭将碗拿得更远了些，“那哥哥带你回房间，你就一边吃饭，一边看我帮你拆玩具包装好不好？” 洛星阳看了眼自己的妈妈，又看了眼门外堆着的新玩具，最终还是经不住诱惑，跟哥哥一起掂着玩具往新房子里跑了。 俩孩子一走，厨屋内瞬间静谧下来，静到能听清人嘴里咀嚼食物的声音。 似乎是不满意大家避而不谈的态度，陈念云将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拍，负气道：“越吃越是窝火，不吃了！” 凌灵也不大高兴，但她是晚辈，就算不高兴也得忍着。 “妈，您之前不是还想撮合我和沈嘉睿的吗？怎么现在我们在一起了，您反倒不高兴了？” “我之前是想撮合你们来着，可他不是有喜欢的人吗？喔，他喜欢的姑娘不喜欢他，他就能来招惹你了？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嘛！” 陈念云越说越是激动，越说越是来气，结果一抬头，发现自家灵儿正在努力憋着笑，不由得更气了。 “哼！我跟你说正经事呐，你还在这儿跟我嬉皮笑脸的，像什么样子？” 凌灵握了她的手，望着她的眸子始终带着笑，“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因为沈嘉睿心里的那个姑娘就是我啊。” “是你？”陈念云难以置信。 “是我，沈嘉睿心里的那个姑娘，一直都是我。” 沈嘉睿也在笑，笑着帮腔，“十一岁的时候，姐姐救过我，所以……” 他没说自己早已对她情根深种的话，但他含情脉脉看向凌灵的眼神，无一不在传达这句话的真谛。 陈念云看着他，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沈嘉睿的情形。 当时，沈嘉睿将车开到她家院前，从车窗处探出脑袋，笑着同她打招呼，“阿姨您好，请问，这里是凌灵家吗？” 陈念云只当他是凌灵的朋友，所以想也没想便应了一句，“是啊，不过她没在家里，你找她是有什么事吗？” “呃……我不找她。”沈嘉睿笑笑，“我是来租房的，请问你家有房屋出租吗？” “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哪里有房子可以租啊？”陈念云留了个心眼，还给他指了路。 “诺，你要租房子的话，沿着那条路直走就能到镇上了。镇上有专门出租的廉租房，开车去的话也就十来分钟的事，很近的。” “阿姨，是这样的，我是看你们这儿风景不错，特意过来写生的。 您也知道，写生这事儿急不来的，所以啊，我就想先找个房子住下来，等什么时候找到自己想要的那种感觉了，我才会真正动笔。 当然了，您家的房子要是不方便出租的话，我也可以去问问别人家的。我相信，只要价钱到位，租房什么的，绝对不是难事。” “什么样的价钱？”乡下能赚钱的地方不多，陈念云听他说到钱，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我在这儿顶多也就待半年的时间，半年的话，我的预算是在万元以内，再多我就不能接受了。”沈嘉睿一边说着，一边发动了车子。 见他要走，陈念云仿佛看到了天降的财神爷即将飘远，她赶紧拉住车门把手，省得煮熟的鸭子飞了。 “不要去问别人家了，我家就有好几间空房，你想住哪间，随便你挑都可以。” 那时陈念云的想法是，反正家里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租半年就能赚一万块钱这种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她没理由放过。 现在想来，自己当时真是猪油蒙了心，明明沈嘉睿都先问过凌灵了，自己竟还只想着钱、钱、钱。 什么租房写生？什么去问别人？套路，都是套路！ 那小子就是蓄谋已久，想拱她家的白菜来着。 难怪家里那么多空房他不选，非得选凌灵住的那间卧室。 难怪他在租房的当天就离开，却在凌灵回家的时候待了那么长一段时间。 难怪凌灵每次需要帮助，他都会义无反顾地伸出援手。 难怪凌灵不在家的时候，他也会跟着消失。 难怪，难怪！ 陈念云想得入神，所以也没注意到凌灵和沈嘉睿期盼的目光。 他们都在等一个答案，一个他们乐意听到的答案，奈何陈念云一直不肯表态。 第157章 既开心也忧心 气氛略有些僵，洛天裕无奈用手肘拐了拐陈念云，埋怨道：“好了，既然误会都已经解开了，你就别耷拉着一张脸了，省得影响大家吃饭的心情。” 如梦初醒般，陈念云端起了桌上的碗，对凌灵说：“你爹说得对，既然误会都已经解开了，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大家都吃饭吧！吃饭吃饭！” 她率先拿起筷子，夹了块腊肉放进凌灵碗里，“多吃点，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腊肉炒笋尖，红烧鱼，白灼虾，清炒土豆丝，肉沫茄子，手撕包菜，还有一锅热气腾腾的小鸡炖蘑菇，这些都是凌灵爱吃的。 很早以前就是这样，无论何时，无论多晚，只要凌灵回家，陈念云都会做上一桌她爱吃的小菜，宁可自己饿着肚子也要等她回来才动筷子。 爱总是藏在细枝末节里的，能遇上这样的好婆婆，凌灵感觉自己真的很幸运，以至于感激地望向婆婆时竟也忘了回应。 陈念云不清楚她内心的真实想法，以为是自己态度不够明确，于是又夹了块腊肉给沈嘉睿。 “小沈啊，这以后呀，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想吃什么就自己夹，千万别跟阿姨客气啊。” “好嘞，谢谢陈姨！”沈嘉睿眉开眼笑，讨好地夹了筷子鱼给她，“陈姨，您也吃啊。” “好，好，我自己来。”陈念云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笑着吃起了沈嘉睿夹给她的鱼。 讨好完陈念云，沈嘉睿又开始讨好洛天裕，“洛叔，我听姐姐说，你最爱喝汤了，我帮您盛碗汤吧？” 洛天裕会心一笑，“小沈有心了。” 于是，沈嘉睿便美滋滋地帮他盛起了汤。 凌灵看着他三人的互动，心里高兴，也将自己的碗递过去，“沈嘉睿，我也要。” 她没发现，自己此刻的举动，以及自己说话的语气都像是在撒娇。 沈嘉睿极少见她撒娇的模样，一时竟看愣了神，也忘了将她的碗接过来。 “看我干嘛呀？”凌灵不满，语气也凶了些，“赶紧盛汤啊，我要喝汤。” 娇不过三秒！ 沈嘉睿赶紧接了碗，帮她盛汤。 一时间，偷笑的偷笑，喝汤的喝汤，饭桌上也终于有了点过节的气氛。 饭后，沈嘉睿主动收拾起了碗筷，“陈姨，您今天做菜辛苦了，这些碗就交给我来洗吧！” “你一个小伙子，哪会洗什么碗呀？”陈念云将他手里的碗夺过来，准备自己洗。 “我会呀，这事儿我经常干。”沈嘉睿又将她手里的碗抢回去，麻溜地放进了洗手池里。 再回来时，他手里已经多了块沾了洗洁精的抹布，边擦桌子边说：“说起来您可能都不信，姐姐上班的时候，做饭洗碗都是我负责的。” 凌灵端了盆清水放在桌上，本来是要帮忙二次清洗的，结果却听到沈嘉睿揭自己的短儿，气得用手指湿了水，往他脸上甩，“好啊你，在我妈面前说我坏话是吧？” “我可没说你坏话。”沈嘉睿被甩了一脸的水，不甘示弱，也将手指湿了水，甩回去，“我说的是——实话。” “你还敢还手？”凌灵笑着，继续拿手沾水，甩他。 沈嘉睿也不认怂，再次用手沾水，甩回去。 陈念云被殃及，脸上也沾了些水，于是便将凌灵拉开，笑着打趣，“好啦，你俩再这么玩下去，厨房都要被你们淹了。” “哪儿有您说得那么夸张啊？”凌灵嬉笑着挽她胳膊，末了又朝沈嘉睿吐了吐舌。 沈嘉睿讪讪弯下腰，又开始规规矩矩擦桌子了。 “是没这么夸张，就是没眼看。”陈念云抽回自己的胳膊，笑着将凌灵和沈嘉睿往屋外推，“行啦，你俩就别在这儿添乱了，就这么几个碗，我自己洗就行了。” “妈，您真不用我们帮忙呀？”凌灵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用不用，你们去陪孩子吧，阳阳那丫头天天跟我念叨你们呐。” “那我们走了哈。”凌灵拉着沈嘉睿，赶紧溜了溜了。 他们一走，洛天裕便滑着轮椅，也要出门去。 “回来。” 陈念云一声高喝，洛天裕立马调转方向，面向她说：“小沈不是买了茶叶嘛，我拿去烤烤试试，有什么问题吗？” “烤茶烤茶，你一天到晚就只知道烤茶，小沈都知道帮我洗碗，你就不能帮帮忙吗？” 洛天裕看了眼自己的腿，赔笑，“我倒是想帮你的忙，可我这腿……” “你帮不上忙，就不能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吗？” “行，行！我留下来，你想说什么，我都陪着你。” “这还差不多。”陈念云满意了，也不念叨他了，开始念叨凌灵的事，“老头子，你说，小沈十一岁就认识咱家灵儿了，那他们之前怎么没在一起啊？” “这我哪儿知道啊？”洛天裕想了想，又说，“老实说，他们要是早在一起了，哪儿还有咱们家云轩什么事啊？” “好你个老东西，哪儿有当爹的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呀？咱们云轩跟小沈比，差哪儿了吗？” 生母滤镜可不是说说而已，别人再好，始终比不过自己的儿子，陈念云正是这么认为的。 唯恐一言不合吵起来，洛天裕并不想和她议论这个话题，索性敷衍着应，“不差，咱们云轩哪儿都不差。” “那可不！”陈念云本还有些小得意，可一想到儿子早早就丢下他们撒手人寰了，不由得又开始长吁短叹起来。 “要是咱们云轩还在的话，打死我，我也不会同意小沈跟灵儿的事。” “哎，我说你，你说这些做什么呀？”洛天裕往正屋那边瞅了一眼，听见凌灵和阳阳他们的说笑声，忙不迭关了门。 “念云啊，你说话就不能注意着点儿吗？万一让小沈和灵儿听了多心可怎么办？“ “我也不想这样啊，可我一想到灵儿和小沈老家都是渝城的，我这心里就不踏实。 老头子，你说，以后灵儿和小沈结了婚，他们是会住在咱们这儿？还是会回渝城去住？” “这……他们住哪儿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了，他们要是还住在这儿，那咱们就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万一他们要是回渝城了，旭旭和阳阳可就没有妈了，我们两个老东西，也就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了。” 陈念云越想越是胆战心惊，越说也就越离谱，“你说，我们怎么就这么命苦，儿子短命也就算了，现在连儿媳妇也要抛下我们了，这往后的日子，咱们可怎么活啊？” 第158章 承诺 洛天裕被她叨得心烦，又是无奈，又是心酸，“你说说你，灵儿都嫁过来这么多年了，她是什么样的为人，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别说她干不出抛弃咱们的事，就算她真这么干了，我也不会怪她。 我现在只担心小沈家人那边的情况，万一人家嫌弃咱灵儿拖家带口的，咱灵儿是得多伤心啊？” 陈念云抹着泪，“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要是敢嫌弃咱们灵儿，咱还不把灵儿嫁过去了呐！” “要真像你说得那么简单就好了，怕只怕，剪不断，理还乱啊！”人老了就是容易多愁善感，洛天裕忍不住叹了口气。 “咚—咚—咚—” 门外兀地响起了敲门声，两人皆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洛天裕率先反应过来，赶紧收敛起情绪，笑着开门去了，“是小沈啊，你怎么又回来了呀？” 沈嘉睿抬了抬手里的碗，“我把阳阳的碗送过来洗。” “给我吧！”陈念云也收敛起自己的情绪，笑着将他手里的碗拿去洗手池涮洗了。 两人都伪装得极好，只可惜，他们刚才的交谈，沈嘉睿不听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他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原地，郑重其事的说：“陈姨，你们放心，不管我和姐姐以后在哪里定居，我们都会带上您，带上洛叔，带上旭旭和阳阳，咱们一家人，完完整整的在一起。” “那……你的家人能同意吗？”话一出口，陈念云又觉得有些难堪。 她知道自己不该在这种时候问这样的问题，但就是控制不住地想要寻求一个答案，不然她没办法做到真正的安心。 “我外公已经知道我和姐姐的事了，他老人家还挺看好我们的。” 似乎是觉得自己说得不够明确，沈嘉睿又赶紧补充，“外公他老人家还说，等过年的时候，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带上孩子们一起回老家看看他呐。” “外公呀？”陈念云迟疑着，又问，“那，你父母呢？” 沈嘉睿垂眸，眼神忽地黯淡下去，半晌，他抬起眸子，苦笑一脸，“死了，他们都死了。” “啊！”陈念云愕然捂嘴，也不吱声了。 倒是洛天裕抬手，捏了捏他胳膊说：“好孩子，别难过，你还有我们呐，这以后啊，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沈嘉睿回握住他的手，激动道：“那，我也可以像姐姐一样，唤你们一声爹、妈吗？” 洛天裕淡笑点头，陈念云也在一旁附和，“可以，当然可以了。” 然后，沈嘉睿就当着洛天裕的面儿唤了声“爹～” “诶！”洛天裕笑着应了，沈嘉睿扭头又对陈念云唤了声“妈～” “诶！”陈念云高兴了，也放心了，笑得合不拢嘴。 远远听见他们的谈笑声，凌灵迎进门来，“你们聊什么呐，这么开心？” 二老但笑不语，沈嘉睿揽了她的肩说：“其实也没聊什么，咱爹咱妈夸你呐。” “干嘛呀你？”轻轻拍了下他的手以示惩戒，凌灵颇有些难为情地说，“什么咱爹咱妈，那是我爹我妈。” 话一出口，跟在她身后进来的洛星阳便拉了拉她的手，扬着肉嘟嘟的小脸，奶声奶气道：“妈，你是我妈，那谁是我爹呢？” 沈嘉睿生怕她看不见自己，弯着腰，手指自己说：“我，我呀我呀！” 洛星阳摸了摸自己的小脑瓜，“咦？你不是叔叔吗？” “叔叔升级后，可不就成爹爹了吗？”沈嘉睿笑着朝她张开手臂，“阳阳，快过来，爹爹抱抱。” 洛星阳听得稀里糊涂地，但她对于抱是来者不拒，沈嘉睿说要抱她，那她就笑着跑过去让他抱。 “阳阳！”凌灵一把将女儿捞回来，抱在怀里，红着脸说，“别听你沈叔叔胡说八道，走，妈妈带你洗澡去。” 见她难为情，沈嘉睿连忙对洛天裕和陈念云说，“爹，妈，我改天再陪你们聊哈，我先去看看她。“ “好，去吧去吧！”陈念云笑着回应。 洛天裕则是挥挥手，示意他想干嘛就干嘛去，完全没必要顾忌他们。 沈嘉睿朝他们微微颔首，而后便一路小跑着追凌灵去了。 他一走，洛天裕便看向自己的发妻，扬了扬眉说：“怎样？这下总该放心了吧？” 陈念云抚着自己的胸口，点头，“以后有小沈照顾咱们灵儿，我心里这块大石头呀，总算可以放下了。” “那，我现在可以去烤茶了吗？”洛天裕掂起碗柜上的精美茶叶盒，不吝夸赞，“这茶叶包装得这么体面，一看就不便宜，小沈这孩子，可真是有心啊！” “那还不是因为咱灵儿有孝心嘛？“陈念云引以为傲，又急着催促他，“行啦行啦，你赶紧去烤茶，等茶烤好了，我也尝尝味道去。” “老婆大人说得是，小的这就去给您烤茶。” “都一把年纪了，还没个正形儿，小心让孩子们看了笑话去。”陈念云嘴上埋怨，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那哪儿能啊？”洛天裕拉了她的手，轻轻拍了拍，“谁规定只有年轻人可以浪漫了，咱们老年人，也得有自己的浪漫不是？” “嘁，你的浪漫就是烤茶的时候分我一杯啊？”陈念云瞪他一眼，抽回手，转身忙活自己的去了。 “那倒不是，我的浪漫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陈念云有些难为情，“老东西！别给我整这些有的没的，赶紧烤你的茶去。” “遵命，老婆大人！”洛天裕抬手对她行了个军礼，然后滑着轮椅出了厨屋。 夜，静谧而美好。 大抵是因为晚上吃得太撑，凌灵哄睡女儿后，自己却毫无睡意，索性翻身下床，摸黑往对面房间里溜。 听到开门声，沈嘉睿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却也并未作声。 “沈嘉睿，你睡着了吗？” 回应凌灵的，是男人平缓地呼吸声。 凌灵凑近床畔，俯身在沈嘉睿眉心印下一吻，并在心里同他道了声“晚安！“ 然而，在她打算起身离开的时候，床上的男人突然一把将她圈入怀中，用温润且带着慵懒的声音在她耳边说：“姐姐是想我想得睡不着吗？” “怎么可能？”凌灵死不认账，“我，我就是半夜起来上厕所，走错房间了而已。” “哦？”沈嘉睿翻身将她压在自己身下，“姐姐刚才也是亲错人了吗？” 哪怕身处黑暗之中，凌灵依旧能看到他眼里的深情与炙热，忙别开脸去，“嗯，亲错了，我还以为床上的人是阳阳。” “那现在呢？现在还觉得我是阳阳吗？”沈嘉睿边说边褪去她的拖鞋，扔在地上，然后便将她的双腿扛在了自己肩上。 这姿势…… 第159章 描眉 凌灵赶紧认怂，推了推他，“别，别这样，阳阳还在对面房间呐。” “不要紧，阳阳已经睡着了。” “可……”这个房间以前是她和洛云轩的，要让她在这个房间里和沈嘉睿做那种事，凌灵还真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 好在沈嘉睿只是亲了亲她额头便将她的双腿放了下去，拥着她说：“好啦，不逗你了，明天还得早起，睡觉吧！” 凌灵枕着他的胳膊，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也逐渐来了睡意。 她动了动身子，寻了个最舒适的姿势，在他怀里安然入睡。 翌日。 凌灵起了个大早，本想悄咪咪溜回对面房间看看女儿，然后再下楼跟儿子好好道个别的，结果却听到院子里传来女儿哭唧唧的声音，“奶奶，我妈妈呢？我妈妈怎么不见了？” 陈念云瞟了眼身旁的黑色现代车，又瞟了眼楼上沈嘉睿的房间，没说话，表情也有些讪讪的。 还是洛星旭拉了妹妹的手，安慰她说：“妹妹，沈叔叔的车还在这儿呐，妈妈肯定也没走，可能上厕所去了吧？” “真的吗？” “当然了，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洛星阳想了想，哥哥好像确实没骗过自己，索性晃着他的手撒娇，”哥哥，你陪我上楼去找妈妈好不好？” “好，哥哥这就带你去。” 凌灵站在窗边，将他们的举动尽收眼底，见俩兄妹手拉着手，踢踢踏踏上楼来了，忙不迭跑去洗手间刷牙，洗脸，顺便再化个妆。 洛星阳跑进来，抱着她的腿，同落后的洛星旭说：“哥哥，妈妈真的在厕所哎！” “嗯！”洛星旭点头，笑着同凌灵打招呼，“妈，早安！” 凌灵手里拿着眉笔，回以他们粲然一笑，“早安，宝贝们！” 洛星阳噘着小嘴，委屈道：“妈妈，你知道吗？我醒来没见着你，还以为你又丢下阳阳走了呐。” “妈妈不是要丢下你们，妈妈是去上班，赚钱给你们读书啊！”凌灵笑着揉她脑袋，心里酸酸涩涩的。 抱起砖头就没法抱你，放下砖头就没法养你，这句话，正如凌灵此刻的心声。 “可是，我们放假了呀！放假了就不用读书了，不读书，妈妈就可以不用上班了，嘻嘻。” 洛星阳被自己聪明到了，笑得很开心，洛星旭却是被她蠢到了，忍不住吐槽，“笨蛋，假期结束后，咱们不照样得读书吗？” “我不管，不管，我就要妈妈陪着我。”洛星阳朝哥哥努了努嘴，抱着妈妈大腿不撒手，“妈妈，我不许你走，不许你走！” 凌灵不置可否，只是蹲下身，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无声地给予她些许安慰。 沈嘉睿寻声而来，疑惑道：“怎么了这是？” 凌灵叹息一声，抱起女儿说：“你赶紧收拾一下，我们等会儿就走。” “不要！妈妈，我不要你走！”洛星阳搂着她的脖颈，闹得更凶了。 沈嘉睿抹去她小脸上的眼泪珠子，柔声安慰，“不走，我们不走，要走也带着阳阳一起走，好不好啊？” “沈叔叔，你说的是真的吗？” 沈嘉睿将她接过来自己抱着，还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说：“当然，咱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那沈叔叔说带我去动物园，植物园的话还作数吗？” “作数，当然作数了！不过呀，动物园有点远，我可以先带你去植物园，还可以带你去买你最喜欢的小裙子哦。” “那我要带哥哥一起去，哥哥不要小裙子，哥哥要穿小西装。” “好呀！那我就给阳阳买漂亮的小裙子，给哥哥买酷酷的小西装。” 洛星阳开心了，小嘴也叭叭甜得很，“我就知道，沈叔叔最最，最好了！” “那，沈叔叔这么好，你就没有一点表示吗？”沈嘉睿点了点自己脸颊，示意她该亲亲自己了。 “你才刚起床，还没洗脸呐。”洛星阳捂着嘴，摇头咯咯咯地笑。 沈嘉睿将她放在地上，“那沈叔叔现在就去洗漱，你和哥哥先下楼去玩吧。” “好呀！”洛星阳拉上哥哥，蹦蹦跳跳下了楼。 待俩孩子远离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凌灵立马板起了脸，“沈嘉睿，我有没有说过，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轻易许下承诺？” “谁说我做不到了？”沈嘉睿一把搂住她后腰，迫使她撞入自己怀里，“我想过了，孩子们难得放一次长假，咱们就带他们去市里玩几天也没什么不好的。” “是没什么不好的，问题是我还得上班呐，谁带他们呀？” “我呀，你忘了，我也是有小长假的人喔。” “得了吧！我可不敢指望你。”凌灵将他推开，对着镜子，开始描眉。 “小瞧人了不是？“沈嘉睿夺了她的眉笔。 “你干什么呀？”凌灵不悦，想将眉笔抢回来。 “别动！再动我就亲你了。” 此言一出，凌灵果然不动了。 沈嘉睿满意地勾起唇角，亲自上手替她描眉，“姐姐，相信我，你能做的，我也能做。” 相不相信的，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感受到眉笔在自己眉宇间寸寸游走，凌灵不敢动，根本不敢动。 那只好看的，拿画笔的手，拿起眉笔来依旧得心应手，帅气十足。 凌灵看着他专注的神情，隐隐有了丝期待。 很快，沈嘉睿便收了手，冲她莞尔一笑，“好了。” 凌灵迫不及待去看镜中的自己，却被沈嘉睿用手挡了眼睛，“姐姐，先说好，如果我画的眉你还算满意的话，那我们就带旭旭阳阳一起去市里玩几天。如果不满意，那我……重画，画到你满意为止。” “嘁，我又不是小白鼠，哪能让你一次又一次的做实验？”凌灵推开他的手，往镜中看。 镜中的她眉形立体，根根分明，就跟自己长出来的一样，凌灵十分满意。 沈嘉睿从身后环住她的腰，“姐姐，我画的眉毛好看吗？” “也就、一般般吧！”凌灵昧着良心说话。 “一般般呀？那我重新画，这次绝对包你满意。”说着又要动手。 “打住！”凌灵将提前准备好的新牙刷塞他手里，“你赶紧洗漱，我还得赶回去上班呐，就别为这点小事儿浪费太多的时间了。” “那带俩孩子一起去市里的事？” “别想了，我妈不会同意的。” “那是不是只要咱妈同意了，你就能点头？” 好家伙，咱妈咱妈，叫得还挺顺口！ 凌灵白他一眼，“等她同意了再说吧！” “好，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哦！”说罢，快速开始刷牙。 凌灵心想：什么反悔不反悔的，我什么都没答应好吧？ 第160章 爱屋及乌 院子里，陈念云正在给小孙女扎辫子，沈嘉睿携手凌灵一起出了门，笑着说道：“妈，有件事我想跟您商量一下。” 听到沈嘉睿叫妈，陈念云一时还有些懵，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同自己说话，忙笑着回应，“行啊！你说。” “我想趁着假期，带旭旭阳阳去市里玩一趟，也好让他们开阔视野。当然了，我也是有私心的，我想和他们多相处相处，顺便再培养培养感情。” 陈念云迟疑片刻，最终还是点了头，“去吧！带他们见见世面也好。” 凌灵愕然，“妈～您就这么同意了？您不是应该再说点什么吗？“ “啊！对对！瞧我这记性。”陈念云从口袋里掏出一沓人民币，直接塞进了沈嘉睿手里。 “妈～您给他钱干嘛呀？”凌灵一整个大无语。 “你这姑娘，城里东西贵，小孩子出门哪样不得花钱呀？” “不是……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陈念云有点不高兴了，“合着这些钱都让小沈出呗？他一个没爹没妈的可怜孩子，哪儿有那么多钱呀？” 凌灵急得跺脚，“妈～” 陈念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拉了沈嘉睿的手，语重心长道：“小沈啊，你别误会，妈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 这些钱是我和你洛叔，不对，是我和你爹的一点心意，虽然不多，你拿着它，总归没什么坏处。” “妈～谢谢您！”沈嘉睿回握住她的手，感激涕零，“谢谢您对我的认可，这些钱，我收下了。” 一个敢拿，一个敢收，凌灵真的要无语死了。 最关键的是，婆婆为什么会同意沈嘉睿的提议？难道她就不怕沈嘉睿会将她的儿媳，连同她的宝贝孙子孙女一起拐走了吗？ 有猫腻，这事一定有猫腻！ 可直到婆婆收拾旭旭阳阳的换洗衣物，并将他们全都送上了车，凌灵也没想明白猫腻究竟在哪儿？ 车子将将起步，凌灵便忍不住问道：“沈嘉睿，你到底给我妈灌了什么迷魂汤？她怎么会这么信任你？” 沈嘉睿失笑，“哪有什么迷魂汤啊？不过是真心换真心罢了！” “少给我打马虎眼，你说，昨天晚上，你到底跟他们说什么了？” “孩子们都在呐，你确定要我现在说？” 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凌灵看了眼自己一左一右坐着的的儿子女儿，尴尬地转移了话题。 “你们两个，到了市里都给我安分一点儿，妈妈还要上班，没时间照顾你们。 这几天，你沈叔叔会照料你们的衣食起居，同时，也会带着你们出去玩儿。 你们可一定要听他的话，一定一定要跟紧了他，不然要是走丢了，妈妈可不会找你们。” 洛星旭：“妈，您放心，我会听话，也会看好妹妹的，丢不了！” 洛星阳靠着凌灵胳膊，昏昏欲睡，“我也…会听……” 话字还未出口，人便已歪倒在了凌灵腿上。 洛星阳一惊，睁开眼睛，看到妈妈正搂着自己，便也咂吧咂吧嘴，沉沉睡了过去。 洛星旭说：“妹妹每天都会睡到七点过，今天起得早，困了。” 言外之意，妹妹是怕你们跑了，所以早早起了床，这会儿实在是撑不住了才睡着的。 凌灵揉揉他的头，“路程还远，你要是困的话，也可以枕我腿上睡一会儿。” “我不困，我每天都是六点起床看书的。” 沈嘉睿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我儿砸，跟我一样自律。” 洛星旭：谁是你儿子，要点脸不？ 凌灵：你这是夸人还是自夸呐？厚脸皮子！ 母子俩同时赏了个白眼给他，不过沈嘉睿并没有看到，当然了，就算看到，他也并不在意。 “俗话说得好，只要志气高，清北随便挑，小子，我看好你喔！” 哪有这样一句俗话？这不纯粹忽悠小孩子嘛？ 凌灵忍不住损他，“刚讨好完老的，现在又来讨好小的，沈嘉睿，你可真行！” 沈嘉睿勾唇，“姐姐，纠正你一下，我这不叫讨好，我这叫爱屋及乌。” “孩子在呐，瞎说什么呀你？”凌灵嘴上抱怨，心里却似抹了蜜，甜得很。 “这怎么能是瞎说呢？我这是客观地陈述事实。” 洛星旭：突然感觉自己好困，唉，睡了睡了！ 凌灵看着装睡的儿子，老脸一红，索性不跟他扯这个话题了，严肃道：“等会儿到了市里，你先送我去一趟美妆店吧！” “你就这么着急上班呀？不再陪陪他们吗？“ “陪也得先跟李姐和微微她们打声招呼呀，不能因为我是老板就肆无忌惮地翘班吧？这不是带坏自己的员工吗？” “姐姐教训的是，是我狭隘了。” “知错就好。”凌灵伸出手去，“我妈给你的钱呢？给我。” 沈嘉睿捂紧了裤兜，“这是咱爹咱妈给我的改口费，给你是不是不太好啊？” “嘁，没有我，你哪来的改口费？” “这倒也是。”沈嘉睿将口袋里的钱掏出来，递给她。 凌灵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是一千块，看来，公公婆婆是真的认可了她和沈嘉睿的事。 她很开心，笑着将那一千块钱分成两个五百，分别塞进了两个红包里面。 沈嘉睿忍笑，“姐姐这就打算跟我五五分账了？” “想啥呢？这是给李姐和微微包的红包，这两天店里忙，我又不经常在，她们应该会很辛苦，这是给她们的奖励。” “不是吧？你用我的改口费给她们发奖励？” “我没带现金嘛。”凌灵好笑地看着他，“真有意思，给我转二十万的时候你眼睛都不眨一下，现在拿你一千块钱，反倒跟割你肉似的？” “那是一千块钱吗？那是咱爹咱妈的心意啊！”沈嘉睿抬了抬下颌，示意她打开中央扶手箱，“喏，那里面有现金，你把那一千块钱换出来呗。” “真是麻烦！”凌灵一边吐槽，一边将红包里的现金取出来，“要不要我帮你买个相框，把你这一千块钱裱起来啊？” 沈嘉睿竟真的认真思索了片刻才说：“用相框太扎眼了，要不然，咱们换相册吧？” 凌灵：“……” 饶是他们这个四五线的小城市，依旧逃不过逢假必塞的真理。 车子一路走走停停，停停又走走，终于在中午吃饭之前到达了目的地。 凌灵给李珊珊和微微发了红包，又交代了她们一些店里的琐事和注意事项，这才跟沈嘉睿一起，领着俩孩子找了家中餐厅吃饭。 也是巧了，他们刚走进去就见到了临窗而坐的沐风，以及沐风对面坐着的黎曼和慕语彤。 第161章 友聚 慕语彤居然出来吃饭了，而且他们并没有要包厢，凌灵先是一惊，后又一喜，正想过去跟他们打招呼，身旁的小丫头竟率先丢开她的手，兴奋地往慕语彤所在的方向跑了。 “大姐姐，大姐姐？” 看到奔向自己的洛星阳，慕语彤和黎曼这才注意到站在门口的凌灵一行人，两人相继起身，一人搂住了扑过来的小丫头，一人则迎上凌灵，笑着同她打招呼，“凌姐姐，好巧呀！” “是啊！好巧。”看着与女儿窃窃私语的慕语彤，凌灵也凑近黎曼耳畔，悄咪咪说，“语彤的状态看起来不错呀，她的病是不是快好了？” 黎曼也小声回应，“嗯，正常出行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但如果她发现有人将目光聚集在她身上，她依旧会表现得很紧张，甚至会下意识地想要逃避。 好在，这次她真的有很积极地配合治疗，沐医生今天带我们来这儿，也是想做一次全新的尝试，以便进一步分析她的病情。” “别急，慢慢来，这个进度已经很好了。”凌灵拍拍她的肩，扭头却见沐风正好整以暇地盯着自己，忍不住调侃，“沐少，相逢即是有缘，不介意的话，请我一家人吃个便饭呗。” “一家人？”沐风微怔，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和沈嘉睿牵着的那个小男孩，竟是凌灵的孩子吗？ 虽然刘承翔也说过凌灵有孩子，但她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而沈嘉睿牵着的那个小男孩，怎么着也有六七岁了吧？ 十几岁就生孩子，这……这也太那啥了吧！ 更让他难以理解的是，以沈嘉睿的条件，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就非凌灵不可了呢？ 见他看向沈嘉睿那边，凌灵还以为是自己忘介绍了，赶紧补充，“嗯，一家人，沈嘉睿牵着的是我儿子，你面前的这个小丫头，是我女儿。” 接收到沈嘉睿不悦的眼神，沐风尴尬地扶了扶镜框，笑笑，“儿女双全呀，挺好，挺好！” 凌灵调侃，“原来沐大少也会顾左右而言他呀？你该不会是不想请客吧？” “那倒不会，怕只怕你家那位不给我这个机会。”沐风瞟了眼横眉冷对的沈嘉睿，意有所指。 事实上，沐风的本意是单独约黎曼一起出来吃饭，奈何黎曼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既不刻意疏离他，也不给他任何表现的机会。 沐风也是没法子，这才借着为慕语彤看病的由头，将她俩一起约了出来。 然而，黎曼和慕语彤本就兴致不高，他问一句，她们就答一句。 他要是不问，大家也就都沉默了，他要是一直问，又会显得很啰嗦，平白遭人厌恶。 现在遇上凌灵，倒也省去了很多尴尬，沐风自然是乐意的，可他乐意，不代表别人也乐意。 沈嘉睿走过来，暗戳戳用力捏他的肩，“怎么会？我巴不得有人请客呐。” “那就……”沐风痛出了表情包，用力抓着他手腕说，“一起？” “一起。”沈嘉睿手下的力道更重了。 沐风也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冲一旁的女服务生喊道，“美女，麻烦给我们换个大一点的包间。” 那服务生看着暗暗较劲儿的两人，点头哈腰，做了个恭敬邀请的手势说：“先生，楼上就有雅间，请跟我来。” 相互钳制的二人都不肯松手，自然也没有人跟上去。 唉！真是，两个幼稚鬼！ 凌灵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面上也难掩嫌弃之色，“你们两个，到底走不走啊？” 沈嘉睿连忙松了力道，赔笑，“走，这便走了。” “走吧！”沐风也撒了手，率先跟着女服务生，在他们前面领路。 “走喏！”洛星阳拉着慕语彤，蹦蹦跳跳地跟了上去。 凌灵莞尔，挽上黎曼胳膊，领着沈嘉睿和洛星旭，也跟了上去。 雅间里除了有饭桌，还有沙发和一座假山模型。 那假山模型足有半人之高，里面的石头和树木都是假的，但那哗哗流淌的瀑布，以及假山下方那一汪清水却是真的。 洛星阳觉得惊奇，拉着慕语彤一起蹲在假山模型前，一遍遍地伸手去捧水里的小金鱼，又一遍遍地将它们放回去，乐此不疲。 沐风从服务生手里接过菜单，弯腰递给洛星旭，“小朋友，想吃什么就自己点，叔叔请客。” 洛星旭没有接菜单，而是仰着头，看向沈嘉睿。 “沐大少请客，当然得照贵了点。”沈嘉睿不满沐风刚才看自己的眼神，一把扯过他手里的菜单，刷刷刷勾了十来个名贵的菜品，递给凌灵，“姐姐，你还有什么要加的吗？” “我不挑食，吃什么都无所谓。黎曼，你也看看，还有什么是你想吃的？”凌灵也没接那菜单，因为她压根儿没打算让沐风请客。 沐风前前后后帮了她那么多次忙，于情于理，这顿饭都应该由她来请才对，只是，她忘了提前跟沈嘉睿打声招呼了。 沐风之前就点了几道菜，加上沈嘉睿现在点的，至少也有十五六道菜了，看来这顿饭，注定要大出血了。 黎曼将沈嘉睿递过来的菜单推了回去，“就这些吧，我也不挑食。” 凌灵还想问问慕语彤，但见她和洛星阳玩得不亦乐乎，想想便也作罢了。 一行人相继落座，黎曼坐在凌灵旁边，扭头与她搭话，“凌姐姐，语彤说她闲得发慌，想找一份工作试试，你觉得，我该同意吗？” 凌灵看向她身旁的沐风，“我觉得，这事儿还得听专业医师的判断。” 黎曼扭头去看沐风，“沐医生，你觉得呢？” 沐风不喜形于色，“我觉得这是她融入社会的第一步，是好事，可以一试。” “可我还是很担心，万一她接触到一些不好的人和事，会不会……”加重病情？ 沐风看着蹲在假山模型前，陪洛星阳一起抓金鱼的慕语彤，灵光一现，“那如果她接触的都是天真无邪的小孩子呢？” “你是说……”黎曼也来了兴致，“让语彤去幼儿园当老师？” 沐风摇头，“幼儿园老师太按部就班了，以她目前的状态来看，并不合适。而且，幼儿园老师也是需要幼师证的，她应该没有吧？” “那，你的想法是？” 这还是第一次，黎曼主动问了他一连串的问题，虽然都是关于慕语彤的，沐风依旧很开心。 “我记得你说过，她是学声乐的，正好，我有个朋友自己开了个少儿艺术培训机构，我觉得，你可以试着让她去应聘声乐老师看看。” 这话一听就是开后门，黎曼有些犹豫，“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朋友前段时间还跟我抱怨缺老师呐，你要是愿意的话，也可以去应聘一下舞蹈老师试试。” 他眼里的殷切太过明显，凌灵一眼便看出了端倪，合着这家伙是打算放弃整片森林，转战黎曼这颗沧海遗珠了。 只是，他的放弃是一兴起的还是一世相依，凌灵就无从得知了。 第162章 再约 斟酌片刻，凌灵主动碰了碰犹豫不决的黎曼一下，说：“我觉得，沐风的提议很不错，你大可以放开手脚，让语彤自己去试试看。 一来，慕语彤本就是学声乐的，又很乐意亲近小孩子，这份工作，她应该很容易上手。 二来，小孩子大多心思单纯，甚至有时候，他们还能起到治愈人心的效果，语彤跟他们待在一起，出不了岔子。” 沐风接过话茬，补充，“还有一点，人在闲下来的时候少不了就得胡思乱想，但是在忙起来的时候，我们通常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别的问题，所以，我认为让语彤找份工作还是很有必要的。” 黎曼成功被说动，“那行，等过了这个假期，我和语彤就去你说的那个培训机构试试看。” 她看向沐风，微微颔首，“沐医生，真的很感谢你！等事情办成后，我和语彤，必有重谢！” 重谢是什么？钱呗！ 沐风缺钱吗？明显不缺啊！ 这就有点儿难堪了，但见大家都在盯着自己看，沐风嘴角一抽，“别这么见外，其实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能不能应聘得上，还是取决于你们的能力。” 也就是客套话而已，黎曼自然不会当真，是以点头“嗯”了一声后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沈嘉睿本是抱着置身事外的态度，但是在见到沐风一脸挫败的神情后，又不自觉地嗤笑了一声。 凌灵用手肘拐了他一下，低声说：“你干嘛？大家聊正事呐，能不能严肃点？” “能，能。”沈嘉睿正了脸色，可那双含笑的眼眸，还是出卖了他的幸灾乐祸。 凌灵有些生气，借着桌子的掩护，伸手用力掐了下沈嘉睿的大腿。 沈嘉睿吃痛，抓住她的手，惩戒式捏了捏。 凌灵白他一眼，想抽回手，沈嘉睿却不肯放了。 还好这时，有服务生端着菜进屋来了，凌灵立马冲自己斜后方的女儿喊道：“阳阳，别玩了，赶紧过来吃饭。” “噢！”洛星阳从他们身后跑过来，沈嘉睿怕她见了大惊小怪，这才意犹未尽地松了手。 而后，大家聚在一起吃饭，场面不算太热闹，却也算不上冷清，毕竟这饭桌上，还有个小嘴儿叭叭说个不停的洛星阳在。 期间，黎曼去了趟洗手间。 等凌灵招呼完女儿吃饭，借着去洗手间的由头跑去前台结账的时候，她才知道，黎曼已经结过账了。 她默默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并没有声张此事。 吃饱喝好后，沐风准备去结账，黎曼说：“我已经结过账了，你们帮了我那么多忙，这顿饭理应由我来请。” 沐风僵在原地，没有作声。 从来没有那个女人让他这么挫败过，进，他难攻半分，退，他又割舍不下，所以认识黎曼这么长时间，他依旧还只是在原地踏步而已。 半晌，他扯着嘴角轻笑，“不是说好我请客的吗？你这是截胡，不应该弥补我一下嘛？” 黎曼微微蹙眉，“你想怎么弥补？” “简单啊！让我再请你一次就行。” 沈嘉睿，凌灵，慕语彤，以及黎曼本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一言难尽。 沐风连忙改了口，“我的意思是，下午必须由我做东，再请大家一次才行。” 明眼人都知道，他的邀请只针对黎曼一个人，只是碍于大家都在，顺带了这么一句而已。 是以，大家也都在等黎曼的回复，默契地没有作声。 可偏偏，在场还有个懵懂无知的小丫头，她可不管大人是怎么想的，她只知道，有人请客就意味着会有很多很多好吃的，想去。 洛星阳举着小手，高呼，“好耶！叔叔，我要吃烧烤哦！” “好呀！叔叔家在城郊有套小别墅，晚上让你妈妈带你们一起过去，咱们自己生火，烤肉吃。” 本来，黎曼迟迟不作声，沐风差点儿就要社死了，幸好有这小丫头解围，总算还不是太尴尬。 “哇喔！”洛星阳捂了嘴，又忍不住问身边的哥哥，“哥哥，小别墅有我家的新房子大吗？” 洛星旭：“我没见过，不知道。” 沐风被逗笑，“你们晚上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洛星阳连连点头，“好呀好呀！” 凌灵将女儿往自己身后拉了拉，尬笑着对沐风说：“那个，不好意思啊！我家孩子刚从老家过来，我得先带他们熟悉一下环境，再适当地为他们添置些生活用品，所以，我们就不去你家里凑热闹了吧？” 沐风迟疑了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很殷切的说：“没关系，反正聚会的时间是在晚上，你们大可以先去做你们自己的事，等我家的佣人准备好食材后，你们再过来也不迟！” “还是别麻烦了，我家孩子闹腾得很，要是叨扰到你的家人就不好了。”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父母都去尼泊尔度假了，家里就我和几个佣人在，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 坦白说，凌灵是真不想去，但沐风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凌灵已经完全找不到拒绝他的理由了。 她看向沈嘉睿，希望他能帮忙推辞一下，谁知沈嘉睿竟满口应下了，“既如此，那我们便却之不恭了。” “爽快！”沐风在他肩头拍了一下，眼神里竟有些许感激之色。 凌灵有点懵，这两个人刚才还互相伤害呐，怎么现在又像好兄弟一般了？ 男人心，海底针，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黎曼，一起吧！“沐风神情淡漠，说话却是滴水不漏，“就目前来看，语彤的病情已经基本趋于了稳定，想做更进一步的治疗，尝试着带她去适应一些全新的环境，或者尝试着带她去接触一些陌生的人都是很有必要的。” 黎曼被说动，但具体要不要去，还是得询问一下当事人的意见，她问：“语彤，晚上的聚会，你想去吗？” 慕语彤点了点头，她真的很喜欢小孩子呀，因为洛星阳会去，所以，她也想去。 沐风一拍手掌，高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会儿我就把定位发给你们，晚上七点，咱们不见不散。” 几个大人皆是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提议。 唯有洛星阳超级捧场，拍着小手，奶声奶气道：“好的叔叔，不见不散哦～” “好呀！“沐风捏了捏她的脸，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你这小丫头可真叫人稀罕呐，以后我要是结了婚，也想要个你这样的小丫头。” 洛星阳：“我这样的小丫头只有一个，是妈妈的，叔叔不会有的哦！” “那可不一定。”沐风看向黎曼，一瞬间，那句结婚生女的玩笑话没来由地变成了实实在在的意愿。 只可惜，面对这样的眼神交流，黎曼不仅不觉得甜蜜，反而很是排斥。 第163章 准备赴约 她拉上慕语彤的手，同大家说：“时候也不早了，我和语彤就先回去了，大家晚上再聚。” 沐风：“我有车，我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你刚才喝酒了，不安全，我们出去打车就好。” 脱口而出的拒绝并没有让沐风气馁半分，他说：“既然这样，那你们就捎我一段吧！反正大家都住同一个小区，同一层楼，很顺路。” 黎曼真的很想说，你喝酒了不会请代驾呀？但碍于情面，她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凌灵与他们挥手道别，然后便和沈嘉睿一起，领着俩孩子去逛了趟商场。 他们买了很多东西，零食、日用品、床单被褥，以及一张实木材质的上下床。 凌灵本来没想买床的，可沈嘉睿说：“不买床的话，总不能让俩孩子跟我们挤一张床吧？” 凌灵：“也就几天的事，你委屈一下自己，睡睡沙发不就行了嘛？” “我倒是不打紧。”趁着俩孩子没注意，沈嘉睿突然凑近她耳畔，低语，“我是怕你晚上睡不着又悄悄溜出来找我，那一张小小的沙发可不够咱们两个人挤的。” 凌灵老脸一红，想说自己才没有那么粘人，但一想到昨天晚上的事，顿时又没了底气。 沈嘉睿便是趁着她羞赧的功夫，麻溜地掏钱将那张实木上下床给拿下了。 回到家，沈嘉睿便将自己画室里的珍宝全都藏进了储物柜里面，然后才领着家具公司的技术人员进了屋。 凌灵领着俩孩子简单熟悉了一下家里的环境，之后便打开电视，任他们自由发挥了。 而她自己则倚着门框，看着沈嘉睿和家具组装师傅一起在屋里忙前忙后，时不时也会帮他们倒个水，递递工具什么的。 晚五点过，沐风发来了他家的定位，并配了张照片过来。 照片里是一个大到离谱的烧烤架，全新的，连商标都还未得及撕下。 烧烤架一侧放着的，是成排列置的餐盘，盘子里装着各式各样的新鲜肉串，数量之多，令人咂舌。 [不要放我鸽子，否则，这些肉全部打包，送你家去！] 凌灵看到这条带着威胁的邀请信息后，忍不住吐槽，“现在的男人，怎么一个比一个幼稚啊？” 这个时候，上下床已经组装完成，那两个家具组装师傅也已经离开了。 沈嘉睿收拾完屋里的木屑残留物，也凑到门框旁，往她手机屏幕上瞧，“哟，他还挺上心的嘛！” 想起自己在沐风家里见过的那位妆发凌乱，衣衫不整的女人，凌灵有感而发，“所谓的上心，不过是因为从未得到罢了。” “姐姐说这话，是在埋怨我对你不够上心吗？”沈嘉睿摊开她的手，右手食指在她掌心一遍遍地画圈圈。 “别，别闹了，你跟他又不一样。”凌灵怕痒，想抽回手。 沈嘉睿却变本加厉，画圈的手势兀地变成了轻轻抓挠，“那你说说，哪儿不一样了？” 凌灵快要痒死了，可碍于孩子们都在客厅里看电视，也不敢大声笑闹，只能憋着，忍着，夸他，“你是初入社会的纯情少年，他是久居花丛的情场老手，不一样的。” “还有呢？” “还有，还有？”凌灵也说不上来了。 “还有，我比他高，比他帅，比他……眼光好。”沈嘉睿终于放过了她的手，但是看向她的眼神，又开始撩拨她的心了。 凌灵赶紧退后一步，损他，“哪有你这样的，自恋狂！” “我才不自恋，我恋的是你。”沈嘉睿突然凑近，在她唇上轻轻嘬了一下。 “你这个人……”凌灵指着他，想说孩子们都在呐，他怎么就不知道收敛一点。 可沈嘉睿却抓住她手指，递近唇畔吮了下。 色魔！ 凌灵暗戳戳骂了声，抽回手指，有点儿不想跟他待一块儿了。 沈嘉睿却在这时正了神色，“姐姐，我们要不要打个赌？我赌沐风这次是真的动心了，你呢？” “我赌情场浪子，永远掳获不了黎曼的芳心。” 这话多少有点赌气的意味，沈嘉睿失笑，“赌这么大？那……要是我赢了，你就下嫁给我，要是你赢了，我就奉你为妻。” “想得倒美！“凌灵白他一眼，“你赢了怎么样我管不着，但如果是我赢了，赌注得我自己定。” “可以啊！”沈嘉睿爽朗一笑。 笑声肆意，引得洛星阳跑过来，仰着小脑袋问他，“沈叔叔，什么事这么高兴呀？” 沈嘉睿将她抱起来，笑意不减，“你沐叔叔发了定位过来，我们现在就可以去他家里蹭饭了。” “沐叔叔是有别墅的那个叔叔吗？” “嗯，是他没错。不过，有别墅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阳阳要是喜欢，沈叔叔也可以送你一栋大别墅。” “真的可以吗？” “可以呀！“凌灵捏捏女儿脸颊，笑着补充，“以你沈叔叔现在的经济实力，送你一栋别墅模型还是没有问题的。” “姐姐，其实我……” 凌灵打断他，“好啦！既然要去沐风家蹭饭，那就别磨蹭了，走吧！“ 其实沈嘉睿想说，自己真的超级有钱，别说在他们这个五线城市买一栋别墅了，就算去北京上海那些一线城市买几栋都是小菜一碟。 可看着凌灵忙着招呼俩孩子出门的身影，沈嘉睿又有些迟疑，毕竟，他太了解她了。 哪怕拥有优越的外形条件，单亲妈妈的身份依旧让凌灵有些自卑，尤其是在面对情爱一事上，她总会下意识地避开那些家境优渥的异性。 毕竟，她从来都不会觉得，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会有什么喜欢她的必要，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刘承翔对她告白时，她会拒绝他的主要原因。 如果不是提前了解过凌灵，如果不是租了她家的房子，占了近距离接触她的先机，如果不是隐藏了自己的真实经济情况，那么，沈嘉睿大概率也会跟刘承翔一样，被凌灵想方设法地拒绝。 即便到了现在，沈嘉睿依旧不敢保证说出自己的真实经济情况后，凌灵会不会因为自卑而生出落荒而逃的念头。 再则，他家里的情况比较复杂，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还是等俩孩子回了老家后，再找个机会跟她说吧！ 沈嘉睿是这样考虑的，可不知怎的，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就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一样。 第164章 捉弄 凌灵已经招呼俩孩子穿好了鞋，此刻正站在玄关处，等着沈嘉睿一起出门。 见他呆愣愣地，丝毫没有行动的打算，凌灵又折回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不是说要去沐风家蹭饭嘛？你在这儿发什么呆？” 思绪被迫中断，沈嘉睿便也不想那么多了，揽了她的肩头说：“我在想，万一黎曼放沐风鸽子了，我们一家人过去会不会很尴尬？” “你还知道尴尬呀？你答应沐风邀请的时候，怎么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呢？” 沈嘉睿笑笑，凑近她耳畔说：“作为一个过来人，我对单相思的煎熬是深有体会的，所以愿意帮沐风制造一个机会。” 凌灵勾唇，语气也是软软地，“笨蛋，你都说这是沐风的机会了，他怎么可能轻易错失？” “也对！还是姐姐聪明。”沈嘉睿搂了她的腰，笑道，“走吧！咱们也去看看那个赌约，咱俩谁的赢面儿更大。” “行啊！”其实不管谁输谁赢，凌灵都没有什么损失，当然了，要是凌灵赢了，她也不会让沈嘉睿损失什么的。 \/ 城郊那片别墅区是当初新城市改建计划中特意划分出来的一部分，依山傍水，万物葱茏，环境十分优美。 只是，这样的地方，凌灵却不由得生了些抵触情绪，尤其是在她发现沐风家距离刘承翔家不过两栋别墅的距离后，那种抵触的情绪便越发地强烈了。 但碍于沐风亲自出门迎接，她也不好临时掉头，索性硬着头皮跟进了别墅内。 沐风家是一栋占地六百平的三层欧式花园别墅， 一楼有花圃，假山和鱼池，二楼三楼皆设有独立的露台，配以绿植做点缀，给人以奢华又唯美的感觉。 沐风将烧烤的位置定在了三楼的露台上，这里空气清新，视线开阔，另有许多瑰丽的小吊灯悬于头顶上空，拉满了整个聚会的氛围感。 凌灵一行人抵达时，黎曼和慕语彤就坐在一张长桌边，埋首，低低交谈着什么。 听到动静，黎曼抬起眼眸，对着他们浅浅一笑，“凌姐姐，你们来啦。” “嗯呐！”凌灵点头，并作出解释，“路上塞车，所以我们才比约定的时间晚到了几分钟，让你们久等了哈。” “没事，我们也刚到。” 两人说话的功夫，慕语彤已经来到了洛星阳面前，蹲下身子，指着露台边缘处形形色色的肉串和烧烤架说：“阳阳喜欢吃什么，大姐姐可以帮你烤呀！” 洛星阳的目光一直被头顶的小吊灯吸引着，这会儿听到慕语彤的声音，她才放眼往露台边缘看去，然后试探着问：“我可以每样都尝一尝吗？” 沐风揉她脑袋，“可以呀！但前提是，你的小肚肚能装得下那么多食物才行！” “能啊！宰相肚里都能撑船，我的肚子里肯定也能装下很多很多好吃的。”说着，还吧唧吧唧嘴，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洛星旭听不下去，损她，“宰相心胸开阔，所以用肚里能撑船来形容他，你嘛，肚子里唯一能撑的，大概也就只有你的胃了。” 洛星阳不解，“都在肚子里，有什么差别吗？” 几个大人皆被她逗笑，沐风看向凌灵，笑着调侃，“想不到你儿子看着沉闷，怼起人来还挺毒舌的，也不知随了谁？” “这不叫毒舌，这叫童真童趣。”凌灵抱着手臂，用审视的眼神打量他，“我怎么觉着，你身上也保留着小孩子的童真童趣呀？” 沐风一噎，“我现在知道他随谁了，随你。” 沈嘉睿纠正他，“不一定，也许是随了我呢？” “也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沐风伸手去攀沈嘉睿的肩，却被沈嘉睿侧身让开了。 沐风浑不在意，笑着走到烧烤架前，抬手冲大家招呼，“来来来，大家都别站着了，快过来烤肉呀！” “烤肉喏！”作为一个小吃货，洛星阳绝对是第一个跑过去的。 在她身后，慕语彤，黎曼，洛星旭也相继走了过去。 沈嘉睿则向凌灵伸出了手，“姐姐，咱们也过去吧！” 这家伙，还真是粘人啊！ 凌灵一边在心里吐槽他，一边又笑盈盈地将自己的手放进他手心，然后任由他握紧自己的手，往烧烤架的方向走。 沐风有意站到了黎曼身边的位置，笑着将手里一大把肉串递给她，“这些肉串都是提前腌制好的，一会儿你烤的时候记得不要放盐，等肉串烤到六七分熟的时候，你再撒点孜然粉上去就行了。” 黎曼不接，自顾自拿了些素串过来，说：“我晚上基本不怎么吃肉，那些肉串还是你自己留着烤吧！” 听惯了她的冷言冷语，沐风也不气馁，“烤素菜的话，都需要自己中途加盐加调料，要不，我帮你烤吧？” “不用，你不清楚我的口味，还是我自己来吧！” 碰了两次钉子，沐风也不好继续缠着她了，索性将手里的肉串尽数平铺在烧烤架上，沉闷地翻烤着。 烤肉串滋啦啦冒着油光，诱人的香气很快扩散开来。 洛星阳因为个子矮，只能坐在桌边急不可耐地等着，小嘴叭叭地催促，“好了没有？烤肉好了没有？” 慕语彤拿了几串焦黑的雪花牛肉过来，犹豫着要不要给她，“有点糊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洛星阳无所畏惧，“给我给我，给我试试就知道了啊！” “这……吃了会不会拉肚子？”慕语彤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手艺，还在犹豫。 这时，沈嘉睿端来整整一盘烤好的肉串，放在桌上说：“阳阳，那个已经不能吃了，你吃这个。” 洛星阳拿了串鱿鱼，心满意足地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夸赞，“好好吃啊，沈叔叔可真厉害！” 沈嘉睿听了她的彩虹屁，很是受用，扭头又去取肉串，准备再帮她们多烤一些过来。 等他拿着生肉串重新返回烧烤架前的时候，沐风手里的肉串也糊了。 “哎呀！我好像也不擅长这个，要不，我还是把佣人叫上来帮忙吧？”沐风看向黎曼，眼神里满是懊恼之色。 黎曼往自己烤好的素串上撒了些盐，翻烤两下后递给他，“不介意的话就先吃这个，等会儿我再帮你烤肉。”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沐风接过她手里的素串，笑容满面地吃了起来。 可吃着吃着，他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怎么了，不好吃吗？”黎曼问。 “好吃，好吃！”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沐风又硬着头皮吃了一大口，只是那不自觉蹙起的眉头，还是无情地出卖了他，因为，真的好咸啊！ 黎曼似毫无察觉，面不改色将餐盘里的素串全都推给了他，“好吃你就多吃点，这里还有。” 沐风勉强将口里的东西吞咽下肚，起身取了瓶香槟过来，打开，咕咚咕咚灌入腹中。 凌灵注意到，黎曼的嘴角有轻微地弧度变化，这是使坏得逞的表现，所以，她是在故意捉弄沐风吗？ 这么俏皮的一面，在黎曼身上当真是少见，凌灵突然意识到，自己和沈嘉睿的赌约有极大的可能会输。 第165章 穷途末路 至于沐风，凌灵毫不怀疑，那些肉串是他故意烤糊的，毕竟没两把刷子，他也不会提出帮黎曼烤肉的想法。 而当黎曼拒绝了他的帮助后，他便主动示弱让黎曼来帮助他，这倒也不失为一个搭讪地好方法。 看得出来，沐风很用心。 凌灵想得入神，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手里的肉串也糊了，还是洛星旭提醒了她一声，她才反应过来。 凌灵尝了下，虽然卖相极差，味道也略微带了些苦涩，但也不是完全难以下咽，吃还是可以吃的。 本着浪费可耻的想法，她将自己烤好的肉串全都给了沈嘉睿，讪讪道：“第一次烤肉，你也尝尝看。” “第一次啊？那我可要好好尝尝。”沈嘉睿笑眯眯接过她手里的肉串，毫不犹豫地大快朵颐起来。 凌灵憋笑，“好吃吗？” “嗯……不太好吃！”话是这么说，沈嘉睿却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黎曼看到他们这边的情况，又看了眼一直灌香槟还坚持吃素串的沐风，一瞬间竟有些后怕。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捉弄沐风的行为，其实有点儿像情侣之间的嬉笑打闹，这是不应该的。 于是，她抢走了沐风手里的素串，连带着餐盘里的素串也一股脑儿倒进了垃圾桶里。 沐风手里空空如也，却依旧保持着撸串的动作僵在原地，就连凌灵几人也是满面狐疑地盯着黎曼。 黎曼这才察觉到自己反应过激了，赶紧又塞了几串烤肉给沐风，“我刚想起来，那些素串可能盐放多了，你吃这个，这个不咸。” 沐风懵懵地咬了口肉串，随即轻笑出声，“其实素串也不嫌，只要是你烤的，怎样我都不嫌。” 黎曼拿了些肉串继续在烧烤架上翻烤着，也不说话，脸色却是越来越冷。 场面一度有些僵，沈嘉睿看着两手空空的洛星旭，举着手里的生肉串说：“旭旭，你相不相信，这些肉串沈叔叔不用拿到烧烤架上去烤，它们也会变成熟食。” 洛星旭摇头，明显不信。 “那你可看好了噢！”沈嘉睿抓着肉串的手高举过头顶，大家的目光全都不约而同地聚集了过来。 他像个专业的魔术师，笑对着为数不多的几个观众缓缓鞠了一躬，然后便抽了张餐巾纸往空中一抛。 餐巾纸高高飞过头顶，而后又缓缓落在了地面上。 餐巾纸还是那张餐巾纸，除了沾了点灰，没有任何变化。 大家全都疑惑地看向沈嘉睿，然后他们便惊讶地发现，沈嘉睿手里的生肉串已经变成了滋滋冒油的熟肉串。 “哇！沈叔叔好厉害呀！”洛星阳兴奋地拍着小手，凑过来拿他手里的肉串吃。 沈嘉睿分了几串烤肉给她，剩下的烤肉串全都分给了洛星旭。 他嘴角噙着笑，问洛星旭，“怎样？这下相信了吧？” 洛星旭看了眼沐风餐盘里的生肉串，没说话，接过他手里的熟肉串，默默地吃了起来。 沐风却像是毫无察觉般，胳膊肘蹭到沈嘉睿肩头上说：“兄弟，魔术耍得不错呀！有空也教教我呗！” 沈嘉睿推开他手肘，掸了掸自己肩头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说：“教不了，你太笨了。” 沐风笑笑，竟也没有出言反驳。 洛星阳噘着油唧唧的小嘴儿，说：“沈叔叔，我呢我呢？” 洛星旭：“你，更教不了。” “为什么呀？”洛星阳不服。 沈嘉睿抽了张纸巾给她擦嘴，“因为你还小哇，等你长大了，沈叔叔再教你好不好？” “好哇！”洛星阳高兴了，眉眼弯弯继续撸她的串。 沈嘉睿的魔术虽然有点儿假，但现场的气氛总算不那么僵了，大家烤肉的烤肉，聊天的聊天，倒也还算和谐。 然而，总有那么一个人会打破别人好不容易营造的温馨氛围，让大家都不痛快。 刘承翔带着满身酒气出现在露台上的时候，大家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尤其是凌灵，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儿子女儿拉到自己身后，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藏了起来。 沈嘉睿也有些不悦，他看向沐风，语气带着责备，“你没告诉过我们，你还邀请了他。” “抱歉！我也不知道他会突然过来。”事实上，刘承翔的突然来访，沐风也很吃惊。 刘承翔恨沐风领沈嘉睿上门废他的事，沐风也恼刘承翔对凌灵下药的卑劣行径，两人谁都不联系谁，关系也就渐渐变得疏远了。 如果换作平时，刘承翔主动来找他，沐风应该会放下芥蒂，与他握手言欢。但是现在的时机明显不对，沐风有点儿为难。 刘承翔最近诸事不顺，不仅手上的客户被一个名叫\"灵睿\"的外企抢走了不少，就连他势在必得的一块地皮，对方也要以高出市场价一千万的价格跟他硬抢，刘承翔也是气急眼了，最后才以高出市场价两千万的价格夺得了竞标。 这样的出价其实并没有什么赚头，再加上近两年房地产的市场实在不怎么景气，稍有不慎，亏得血本无归也是有可能的。 这件事很快引起了股东们的不满，他们纷纷联合起来对刘承翔发难，最后还是刘承翔自掏腰包，填补了大家之前商量好的理想竞标价与实际竞标价之间的差价，此事才得以平息。 谁知那块地皮才动工没几天，刘承翔拉拢的那几位投资人又临时变了卦，他们声称那块地皮不赚钱，不愿再继续往里面砸钱了。 投资人一撤，刘承翔的资金链也就断了，为了能让公司正常运营下去，刘承翔不得已抵押自己两处房产去找银行贷了款。 本来，事情到这儿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偏偏工地那边又出了事。 好几个工人被压在坍塌的建筑下，救援队将他们挖出来的时候，有两人已经咽了气，余下几人也是重伤不起。 而事情的起因竟是刘承翔手下负责采购的那帮人中饱私囊，他们选择了一批价格较低的钢筋以次充好，害得工地出了坍塌事故。 而作为鼎盛最高负责人的刘承翔，不仅要接受调查，还要面对一大笔的伤亡赔偿金，并亲自出面给死者家属赔礼道歉，请求他们的原谅。 更糟的是，因为以次充好情节恶劣，他的工地暂时被警方查封了。 虽然只是暂时的，但鼎盛现在人人自危，许多小股东已经按捺不住要将自己手里的股权抛售出去了。 如果此时灵睿再出手，鼎盛或将面临易主的风险，刘承翔有意收回他们的股权，奈何手头资金属实有限。 他来这儿，其实是想放下身段请沐风帮忙的，可偏偏，凌灵和沈嘉睿也在这儿。 真是可笑！ 他被那个名叫灵睿的外企搞得都快要破产了，作为他兄弟的沐风竟还在家里宴请他最痛恨的那个人，可笑，可笑至极！ 不，不对！ 那个名叫灵睿的外企分明是最近才冒出来的，而且它存在的意义，似乎就是为了搞他的公司，哪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对方也在搞他。 第166章 无能狂怒 这本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但如果，如果灵睿是凌灵和沈嘉睿的缩写版，如果灵睿里面那两个老外都是沈嘉睿的人，那么这一切就全都说得通了。 一瞬间，刘承翔恍然大悟，他大笑着，状似疯魔，“我说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企怎么会处处针对于我，原来，那个幕后黑手，是你！” 他手指沈嘉睿，恨得全身都在打颤。 沈嘉睿却并不理会对方，他抱起洛星阳，对沐风说：“既然你还有别的客人要招待，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失陪！” 这话是在通知，不是在征取沐风的意见，沈嘉睿拉上凌灵，凌灵又拉上洛星旭，几人都要离开。 黎曼虽然没见过刘承翔，但是看到他气势汹汹的模样，也是下意识地护着慕语彤，要离开。 沐风也并未打算拦着他们，可刘承翔却是一把抓住沈嘉睿肩头，猛地挥起一拳就往他脸上砸。 为了不让怀里的洛星阳遭受池鱼之殃，沈嘉睿根本没法儿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拳头在自己脸上砸了个实在。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几乎快要站立不稳，凌灵连忙将他扶住，心疼道：“沈嘉睿，你怎么样了？” “小伤而已，不碍事。”沈嘉睿想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可左脸火辣辣的疼，让他连扯一下嘴角都费劲儿，好不容易扯了下，嘴角又似乎有什么东西滴下来了。 洛星阳离他最近，吓得哇一声哭出了声，“沈叔叔，你流血了！” 沈嘉睿慌忙抽手去擦嘴角的血迹，凌灵却在这时对他莞尔一笑，“等着，我让他还回来。” 另一边，接着挥出第二拳的刘承翔也被沐风从身后抱住腰，强行拖拽开去，“刘承翔，你冷静点行不行？” 刘承翔一拳砸了个空，气得对着空气拳打脚踢了好几下，“放手！沐风，你tm是不是有病？我让你放……” “啪！” 清脆地耳光声响彻整个露台，刘承翔愣住，沈嘉睿也愣住，就连沐风，黎曼和慕语彤也全都愣在了原地。 很难想象，一向理智的凌灵竟也会动手打人，但她就是打了，而且是理直气壮地打。 “这一巴掌，是对你动手打我男朋友的惩戒。” 凌灵周身气场全开，说罢又是一巴掌呼在了刘承翔脸上，“打这一巴掌，是因为你吓到了我的女儿。” 刘承翔不怒反笑，笑声冷厉又苍凉，“好一个惩戒？我打他一拳你就来惩戒我，那他伤我阴我的时候，为何没人去惩戒他？” 凌灵却不搭理他，打完便转身挽上沈嘉睿胳膊，要离开。 “凌灵，你tm在我面前装什么清高？”刘承翔破口大骂，“口口声声说要与我和解，结果却在背地里搞我的公司，你tm又当又立的有意思吗？” “姐姐，抱好，我去处理一下。”沈嘉睿再也忍不了了，想将洛星阳往凌灵怀里塞，然后撸起袖子，狠狠地教训刘承翔一顿。 但凌灵并没有将女儿接过来，而是紧紧拽住他胳膊，说：“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走吧！” 她会动手打人，那是因为刘承翔先动手打了她的爱人，现在，刘承翔该受的惩罚都已经受了，就让他逞一下口舌之快也无所谓。 沈嘉睿看了眼怀里泪眼婆娑的小丫头，又看了眼死死拽着凌灵衣袂，满目惊惧的洛星旭，最终还是作罢。 以暴制暴固然能达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但是当着孩子的面儿，属实有欠稳妥。 而且，他也不想成为姐姐眼里永远长不大的小屁孩，他想成为她的依靠，一个足以让她安心的依靠。 刘承翔见他要走，暴怒地指着他骂：“沈嘉睿，你tm就是一个躲在女人裙底下过日子的孬种，来呀！来打一架呀！“ 沈嘉睿脚步微顿，却也不曾回头，只是语气淡淡应了声，“会打的，总有一天，我会打得你爬都爬不起来。” 说完这话，无论刘承翔再作何挑衅，沈嘉睿和凌灵都没再停留过半分。 他们一走，黎曼和慕语彤也走了。 原本斗志昂扬的刘承翔也好似脱力般，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滑，就连那些骂人的话也变成了弱不可闻地咕哝声，“我不会输，我刘承翔绝不会输！” 沐风禁锢在他腰间的双手早已改成了托住他腋下，但醉酒后的刘承翔实在沉得厉害，他一个没扶稳，刘承翔便一屁股跌坐在了地板上。 沐风试图将他扶起来，刘承翔却丝毫不肯配合，“沐风，早知道你是这样忘恩背义的人，老子当初就不应该救你！“ 沐风愣住。 高二的时候，他因为跟一个高三的学姐走得太近，被那学姐的男朋友带人在学校附近围堵的时候，是刘承翔仗义出手救了他。 当时，对方手里的折叠水果刀差点就捅进了他腹部，是刘承翔拼尽全力将那人撞倒在了地上。 两人在扭打的过程中，刘承翔左手手腕不慎被对方划了一刀，伤口血流不止，差点儿没要了他的命。 因为此事，沐风一直将刘承翔当兄长，当恩人一样看待，可现在，他们却弄得像仇人一样，这是不应该的。 沐风放弃了扶他起来的想法，而是和他一样，直接席地而坐，“翔哥，你公司是不是出了事？” “我的公司不可能有事，沐风，你休想看我的笑话。” 提到公司，刘承翔醉意都淡了三分，他摇摇头，强迫自己从地上站起来，摇晃着身体瞎碰乱撞。 眼看他就要摸上滚烫的烧烤架，沐风赶紧将他拉住，连拖带拽地往客房里带。 “沐风，你tm就是个混蛋，老子才是你兄弟，你tm帮着外人来对付我，你的良心是让狗吃了吗？嗯？” “我问你话呐，你哑巴了吗？” “混蛋！我tm让你说话，说话啊！“ 一路上，刘承翔都在骂骂咧咧，沐风却一直沉默着，哪怕刘承翔揪着他衣领让他说话，他还是沉默着没吭声。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刘承翔扔上\/床，沐风也靠着床尾，滑坐在了地面上。 他从裤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点燃，深深吸了一大口，然后，缓缓吐出。 淡淡烟雾在空气中扩散开，很快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沐风一手夹着烟，一手掏出手机拨通了刘承翔助理郑虔的电话，问了对方关于鼎盛的事。 公司的事，本来是不能对外透露的，但郑虔觉得沐风是自家老板的铁哥们儿，也是唯一能让鼎盛起死回生的人，是以稍作迟疑后，郑虔便将公司的近况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沐风。 而听到\"灵睿\"这个名字的时候，沐风瞬间联想到了沈嘉睿。 如果换作旁人，他或许还能拉刘承翔一把，但如果对方真是沈嘉睿，就算他搭上整个乘风医药公司，估计也不够看的。 然则，无论是出于报恩之心还是兄弟友情，这个忙，沐风都必须得帮，至于到底要如何帮，他还得再考虑考虑。 第167章 大客户? 刘承翔那一拳下手属实太重，哪怕凌灵回到家的第一时间就寻了消肿止痛酊给沈嘉睿上药，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沈嘉睿的左脸还是有些浮肿的痕迹。 凌灵见他这样，便想着今天干脆不出门算了，只要一家人待在一起，哪怕只是待在家里忙活个一日三餐也是美的。 对此，沈嘉睿是完全没意见的，但就是洛星阳那丫头一直嚷嚷着要出去玩，沈嘉睿能怎么办，只能是戴上口罩，再带着她出去玩呗！ 国庆第一天，出去玩儿无非就是人挤人，车堵车。 是以，凌灵果断选择了步行几分钟就能到的小公园，再买上两只风筝，带着俩孩子一起放。 洛星阳手里握着线轴，迈着小短腿，在前面肆意地撒欢，“沈叔叔，你快点儿，快点儿放嘛。” “好，好，你抓紧喏。”说罢，沈嘉睿猛地将手里的蝴蝶风筝往空中抛去。 瞬间，那蝴蝶风筝好似活过来一般，摇晃着自己的身体在空中翩翩起舞。 洛星阳兴奋得大叫，“哇喔，我的蝴蝶飞得好高啊！哥哥，快点快点，快把你的老鹰放上去，咱们比赛谁的风筝飞得更高呀。” “嘁，有什么好比的？”洛星旭嘴上不屑与她比较，手上却十分配合地拉动线轴，等着沈叔叔将自己的老鹰也抛到天上去。 沈嘉睿抛完风筝，又开始教他们如何放线让风筝飞得更高，如何收线避免风筝缠到大树上去。 俩孩子学以致用，手里的风筝飞得是又高又稳，惹得其他放风筝的小朋友艳羡不已。 也不知是谁带的头，那几个小朋友全都围在沈嘉睿身边，请他帮忙放风筝。 沈嘉睿来者不拒，手里的风筝一个接一个地往空中抛，活脱脱的一个孩子王。 凌灵就坐在草地上，看着五彩斑斓的风筝在天空中翱翔，好似所有的忧愁都随风远去，只剩下眼前的舒适与美好。 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不绝于耳，手机铃声也在这时凑起了热闹。 凌灵取出包里的手机，扬着笑接听，“微微啊，有什么事吗？” 电话一接通，微微难掩激动的声音便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凌灵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店里来了一个大客户，说是要订购咱们店里的香奈儿系列护肤品，不是一套，是为他们公司全体女员工各买一套。 那客人说，他们公司有上千个女员工呐，这单要是成了，咱们可就赚翻了呀！” 凌灵微微蹙眉，当初刘承翔为了弄到她的联系方式，也是以帮公司女员工谋福利为由，在她店里购买了一大批的护肤品。 这一次，又会是谁？ 久久没听到凌灵的回复，微微不免有些疑惑，“喂？凌灵姐，你有听到我说话吗？” “嗯，我听到了。”凌灵回神后同她确认，“微微，对方男的女的，有说自己在哪一家公司上班吗？” “女的，长得特漂亮！她倒是没说自己在哪里上班，不过她还在我们店里，说是要亲眼见到你本人才能确定要不要在咱们店里购买护肤品。” “这样啊！” 这回复，明显兴致不高，微微急得不行，“哎呀！凌灵姐，你赶紧回来吧！不然错过这么大一单生意，你不得后悔死？” 凌灵迟疑片刻后点头，“好，这就回去了。” 她是个生意人，不可能放着赚大钱的机会不要，更何况她还想确认一下，这次是否又是刘承翔整出的幺蛾子，倘若真的是他，她不回去肯定是不行的。 只是，看着比孩子还孩子气的沈嘉睿，凌灵始终有些不大放心，她从地上站起来，扬声喊道：“旭旭，阳阳，别玩了，该回家了。” 洛星旭懂事地“哦”了一声，然后便开始收线了。 洛星阳却是没玩过瘾，扭过头来撒娇，“不要嘛，妈妈，我还想玩儿。” 凌灵走过去，轻轻拉了拉她耳垂说：“阳阳听话，咱们先回家，下午再出来玩儿啊。“ “不要～不要下午出来嘛。”洛星阳一个劲摇头，连带着小身子也跟着晃来晃去。 沈嘉睿见她这样，也在一旁帮腔，“我们才刚出来没多久，孩子们都还没玩够，让他们多玩一会儿呗！” “不行！店里有急事需要我回去处理一下，你一个人带俩孩子我不放心。” “哼，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靠谱吗？”沈嘉睿瘪了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你一个人招呼俩孩子忙不过来，万一走丢……”凌灵拍了拍自己的嘴，惩罚自己不该说出这么不吉利的话。 沈嘉睿抓住她自我惩罚的手，攥在手中紧了紧，“姐姐放心，我就算弄丢自己，也不会弄丢咱们的孩子的。” 这本是一句十分不着边际的话，但是被他拉着的时候，凌灵却莫名觉得安心。 说起来，这个公园离店里也不过十来分钟的脚程，来来回回很快的，说不定等她谈好生意回来，沈嘉睿还带着俩孩子在这里放风筝呐。 尚在犹豫，洛星旭也开始帮着妹妹说话了，“妈，您放心，我不会乱跑的，妹妹也不会乱跑的，我帮您看着她。” 洛星阳连连点头，“嗯嗯，妈妈放心，阳阳不会乱跑的。” “姐姐，你看这……”沈嘉睿瞥了俩孩子一眼，什么话也不多说，就等凌灵给个痛快话了。 一比三，完败！ 凌灵拿他们没辙，只能千叮咛万嘱咐他们就在这儿等自己回来，千万千万不要乱跑。 见一大二小三个人齐齐点头，凌灵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回到店里，微微口中那位漂亮的女顾客正在打量货架上各式各样的护肤品，其身旁的小圆桌上摆放着切好的水果和一杯摩卡咖啡，一看就是微微刚买回来的。 凌灵走过去，微笑着向她伸出手，“你好，我是这家店的老板娘凌灵，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到你的吗？” 女人回眸，盯着她姣好的面容失神片刻，然后伸出手与她浅浅一握，“你好，我是徐瑾柔。” 简单的自我介绍，没有说明来意，凌灵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面前的女人年龄大概在三十左右，肤色偏黄，一双锐利的眸子细而狭长，配上一身剪裁得体的职业西装和齐耳短发，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精明和干练这两个词。 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凌灵也赔了些小心，“徐小姐，听我的店员说，你需要为你公司的员工购买一批护肤品是吗？” “是的。” 像是不经意，徐瑾柔的目光从她脸上略过，然后落在了货架上的香奈儿山茶花护肤套装上，“就定它了，一千二百套，有折扣吗？” 一旁的李珊珊和微微都提了一口气，这是血赚的节奏啊！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凌灵，等着她一锤定音。 第168章 女儿走失 岂料，凌灵却是一口回绝了，“没有！想必徐小姐也知道，目前我国并没有香奈儿代工厂，以我现在的能力，根本找不到一次性能拿到一千二百套香奈儿山茶花护肤套装的进货渠道。 并且，香奈儿山茶花护肤套装在大多数人眼里都是奢侈品，我们店里的零售价一套都在三千以上，如果只是为公司员工谋福利的话，这个代价会不会太大了些？” “怎么？”徐瑾柔双臂环胸，一脸谑笑，“你觉得我是闲着没事，特意跑这儿耍你来了？” “难道不是吗？”就文市这屁大点儿的地方，能拿出三四百万给员工发福利的公司，当真是绝无仅有。 “当然不是！”徐瑾柔主动向她伸出了手，“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沈氏集团的董秘徐瑾柔，我来，是给你送钱的。” 凌灵却并没有握她手的意思，语气凉凉道：“抱歉！我向来只做合法的买卖。” “凌小姐大可放宽心，我们沈董，也只会做合法的买卖。” 徐瑾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在了桌上，“有需要的话，拿着这张名片去找凤凰酒店的前台，她会帮助你的。”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 徐瑾柔接通电话，笑着对凌灵挥了挥手，然后踩着高跟鞋，风姿绰约地走出了美妆店。 “什么人嘛？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有钱了不起啊？” 微微对着她的背影吐槽了一番，而后又凑到凌灵身边，拿起桌上的名片细细打量。 “沈烨华，渝城沈氏集团董事长？渝城的？凌灵姐，这人跟你是同乡诶！” 凌灵脸色顿变，李珊珊赶忙扯了扯她衣服提醒，“微微，别说了！” 微微怔怔抬眸，不出意外地见到了凌灵冷沉着一张脸，连忙又将名片放了回去，然后尬笑着退到一旁，假装忙活去了。 凌灵的视线定格在桌上那张名片上，同样姓沈，同样是渝城，同样不远千里来找她，要说沈烨华跟沈嘉睿是完全不相识的两个人，打死她，她也不信。 徐瑾柔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只要拿着这张名片就能见到沈烨华，只要她答应沈烨华的条件，她就可以得到一大笔钱。 那笔钱的金额至少在四百万以上，因为一千二百套香奈儿山茶花护肤套装的总价值就是在四百万以上，他们愿意砸出的钱，绝对不会低于徐瑾柔给出的报价。 这样大的金额对于他们这个小地方的人来说的确很有吸引力，但凌灵却连拿起那张名片的勇气都没有，她真的一点儿也不好奇沈嘉睿的家世，真的，一点儿不好奇。 最终，凌灵也没动那张名片，她跑出博雅美妆店，然后重拾心情，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寻沈嘉睿去了。 然而，事情一经发生，又岂是她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能轻易躲过去的。 凌灵寻到了之前放风筝的地方，却并没有见到沈嘉睿与俩孩子的身影，索性掏出手机给沈嘉睿打电话。 电话里先是传来一阵盲音，紧接着就是冰冷的机械声，“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候再拨！sorry……” 凌灵掐断电话，不死心地又拨了一次，这一次，沈嘉睿终于接了，“喂。” 电话那头的沈嘉睿像是置身于一个人多的地方，那边叽叽喳喳的，吵得很。 凌灵有些生气，“沈嘉睿，不是说好原地等我的吗？你们跑哪儿去了？” 手机里传出急促的脚步声，沈嘉睿像是跑到了一个稍微安静点儿的地方，气息微喘，压抑着情绪对她说：“阳阳去厕所的时候不慎和我们走散了，我和旭旭现在正在找她。” “走散了？”凌灵心里猛地一沉，随即高高悬起，“什么时候的事儿？” “大概是十分钟之前的事，最多不超过十五分钟。”沈嘉睿说，“公园就这么大，我们到处找找看，总会找到她的。” “好，找到了电话联系。” 正常情况下，十五分钟的时间，一个找不到家人的孩子，的确不会走得太远。 凌灵挂断电话，想着沈嘉睿在公园里面找，自己沿着公园外围找，怎么着都会找到女儿的。 可现实却是，她在公园外围没找到女儿，沈嘉睿也没给她打过电话。 这便相当于，他们两个人找遍了整个公园都没找到洛星阳的下落，就很离谱。 此时距离洛星阳走失已接近半小时，凌灵心里急得不行，但她还是竭力平复自己的心绪，往好的方面想。 女儿在家就被她奶奶惯得天不怕地不怕的，以她那活泼好动的性子，如果没感觉到害怕的话，肯定会往人多的地方凑。 于是，凌灵开始缩小范围，往公园广场的方向跑。 那里有一个临时搭建的舞台，想来会有很多人跑去凑热闹，指不定女儿就在其中。 彼时，公园广场。 舞台上，几个身着苗族特色服装的姑娘正在热情洋溢地载歌载舞，底下观众比肩叠迹，好不热闹。 凌灵挤进人群，试图从中找到女儿的踪迹，结果女儿没找到，倒是看到了从舞台侧后方迎面走来的洛星旭。 那小小的身影陷在舞台幕布投下的阴影里，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紧张地四下张望，看着是那么地弱小，无助，又可怜！ “旭旭？”凌灵有些绷不住自己的情绪，几大步朝儿子奔过去，“旭旭？” “妈，妈妈。”话一出口，眼泪瞬间决了堤。 这一刻，一向沉着懂事的洛星旭也只会扑进妈妈的怀里，放声大哭，“妈妈，妹妹不见了，我没有看好妹妹，我没有看好她，哇…呜呜……” “别哭，旭旭别哭！不是你的错，是妈妈没能保护好你们，是妈妈的错，妈妈对不起你们！”凌灵搂着儿子，心疼地抚他背脊。 洛星旭在她怀里摇头，想说不是妈妈的错，但因为哭得太过伤心，一时竟发不出声。 受儿子情绪的感染，凌灵眼眶也酸涩肿胀得厉害，她吸了吸鼻子，尽可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也尽可能地让儿子安心些。 “旭旭别怕，妹妹不会丢的，公园就这么大，我们很快就会找到她的！” “嗯！”终于，洛星旭点了头，抽泣的声音也逐渐弱了下去。 凌灵轻轻将他推离，问：“你沈叔叔呢？他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洛星旭没说话，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却是越过她，瞟向了她身后。 凌灵回眸，不出意外地见到了沈嘉睿那张熟悉的面孔。 此时的他站在离她一米开外的地方，不往前走，也不说话，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她。 坦白说，凌灵真的很想质问他：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把阳阳看紧一点？为什么明明答应得好好的事，你却做不到？ 第169章 线索 可看着沈嘉睿眼里那道不尽的自责与悔恨，这些话又通通卡在了喉咙里，一颗心也好似融化了一般，软得一塌糊涂。 她拉着儿子走过去，主动拉了沈嘉睿的手说：“走吧！这里人多，我们找个安静点儿的地方说话。” 沈嘉睿由她拉着走，心里却百般不是滋味，他把阳阳弄丢了，他辜负了姐姐对他的信任，他罪该万死！ 姐姐为什么不骂他？为什么不打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心平气和地拉他的手？ 都说暴风雨前的宁静是最可怕的，沈嘉睿心里慌得不行，他松开凌灵的手，强作镇定说：“姐姐，你别担心，我找的都是主干道，还有许多边边角角都没找过。 你和旭旭就在这儿等着我，我再去找找看，会找到阳阳的，我一定会找到阳阳的。” 凌灵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感到轻松，反而拧起了眉头，“如果阳阳已经走出这个公园了呢？” “不会的，阳阳那么机灵的丫头，肯定也知道待在这个公园里，等着我们去找她的。”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她也不会乱跑了。”不是凌灵非要泼他凉水，实在是因为，这种可能性很大，不然他们找了这么久，早该找到阳阳了。 洛星旭替妹妹辩解，“妈，妹妹没有乱跑，她只是去了趟厕所，然后，然后我们就找不到她了。” “她去上厕所，你们就没有在外面等她吗？” 说起这事，沈嘉睿肠子都要悔青了，他就应该和旭旭一起站在厕所外面等，而不是非要先去买什么水，若非如此，阳阳也不可能会丢。 沈嘉睿垂下眼帘，已经无力为自己的错误辩解了，倒是洛星旭打开了话匣子，善解人意地替他说好话，“有的，我和沈叔叔是看着妹妹走进女厕的。 我们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妹妹都没有走出来，沈叔叔就先去旁边的小店帮我们买水去了，由我继续留在厕所外面等妹妹出来。 可我等了好久，等到沈叔叔都买好水回来了，妹妹都没有走出女厕。 沈叔叔觉得奇怪就拉了位阿姨，拜托她帮忙去女厕里看看情况。 那个阿姨从女厕出来后跟我们说，厕所里一个人都没有。 然后，然后我和沈叔叔就冲进女厕去了，但是妹妹不在，妹妹不见了。” 这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女儿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从厕所里凭空消失呢？ 凌灵盯着儿子，反复确认道：“旭旭，你确定你在等妹妹的时候，是一直盯着厕所看的吗？” 洛星旭先是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沈叔叔去买水的时候，有个小丑突然跳过来，说是要用气球编个太阳花送给我，我说我不要，他就说要编个蝴蝶送给妹妹，然后好多大人小孩都围过来找他编气球了。 我被他们围着，也忍不住看小丑编了会儿蝴蝶，但一想到自己还要帮忙看着妹妹，我又立马挤出人群，继续盯女厕那边了。” 也就是说，小丑出现的时候，儿子其实是有段时间没有盯着女厕的，女儿应该就是在这个时间段走出厕所的。 不对！不对！！ 以女儿那顽皮的性子，看到有人围观小丑吹气球，她不可能不跑过去凑热闹，除非她走出厕所却没见到家人的时候就知道害怕了。 可正常情况下，小孩子在感到害怕的第一时间就会哭了，但是从儿子的陈述来看，女儿当时并没有哭，这根本就不合理。 还有就是，儿子说那小丑是突然冒出来的，既然是突然，那他是怎么知道儿子还有个妹妹的呢？ 而且公园如果真有小丑表演的话，那他也应该是在广场上那个临时搭建的舞台上，而不是跑到厕所旁边去。 凌灵心中隐约有了种不好的猜测，她问：“沈嘉睿，你买水出来的时候有留意到旭旭口中的那个小丑吗？” 话一出口，她就看见沈嘉睿往广场那边的方向跑了，显然，他俩想到一块去了。 沈嘉睿买水出来的时候，的确有见到几个人在围着小丑讨要气球，但他当时只顾着关注旭旭了，根本没怎么留意其他人。 得知阳阳不在厕所后，他又一门心思地想要找人，所以旭旭口中的这些事，他也是现在才知道。 他冲上舞台，在台下观众的讶异声中，一把抓住男歌手举话筒的手腕，厉声发问：“说，你们今天有安排小丑节目吗？” “你谁呀你？“男歌手不悦，试图用力挣开他的手，可手腕上突然加剧地疼痛却让他龇牙咧嘴，痛呼出声。 “啊！痛痛痛！我说我说，我们的小丑已经表演过魔术了，但如果你非要看的话，给钱他也是可以再表演一次的。” 沈嘉睿可没那个心情，手下的力道再次加重，“说，那个小丑现在在哪儿？” “他，他应该就在那里面。”男歌手指向舞台斜后方那块帘布。 沈嘉睿甩开他的手，几大步跃下舞台，冲过去一把将帘布掀了开。 帘布后，几个手持折扇，身穿红色汉服的姑娘皆被他吓了一跳，她们是在这儿等候下一次登台表演的，根本没想到有人会突然闯进来。 为首一位年纪稍大些的姑娘伸手将他拦住，“先生，这里是我们的简易化妆间兼更衣室，请你马上离开这儿。” 沈嘉睿却并不理会，他的目光定格在前方不远处的简易妆台前，那里有一个对镜卸妆的年轻男人。 男人脸上涂着厚重的油彩，一张嘴更是夸张地开裂到了耳后根，虽然此时的他已经褪去了那一身花花绿绿的小丑服，换上了一件宽松的黑色连帽卫衣，但这样的妆容配上妆台上那一顶绿油油的卷发帽，其身份自当不言而喻。 沈嘉睿直接将面前碍事的姑娘扒拉开，几步上前，揪住男人的衣襟将他拎了起来，“说，究竟是谁指使你去厕所外面吹气球哄骗小孩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男人无惧他的死亡凝视，淡定地扯了扯领口，试图将自己的衣襟从他手里拽出来。 结果非但没成功，反倒被沈嘉睿揪紧衣襟，勒住了脖子，“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回答我的问题，否则……” 衣领的束缚感不算太强，那男人仗着己方人多，有恃无恐，“否则什么？现在是法治社会，你还敢打我不成？” 话一出口，脸上便结结实实挨了一拳，男人倒在地上，一时竟有些爬不起来，索性借机敲他一笔。 “哎哟～哎哟～要死了要死了，没有个万儿八千的我是起不来了。” 尽管他的吃相很是难看，刚才没拦住沈嘉睿的那个姑娘还是很配合地帮他说话。 “这位先生，你先是无故闯入我们的私人领域，现在又出手打伤我的朋友，你就说，这事儿该怎么解决吧？” 第170章 怀疑对象 沈嘉睿冷冷瞟向她，“那你想怎么解决？” 那姑娘被他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直到地上的男人扯了扯她裙摆，她才恍然停止下意识后退的动作，壮着胆子回答，“要么报警，要么赔钱，你……你自己选。” “我选第三种。”沈嘉睿将地上的男人拽起来，松开，扬起拳头又要往他脸上招呼。 男人这才知道怕了，双手交叉挡于额前，认怂，“别打了，我说我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还不成吗？” 沈嘉睿松开拳头，再次恶狠狠揪住他衣襟，“说，厕所里那个小丫头，你们把她藏哪儿去了？” “什么小丫头？”男人一头雾水，眼见沈嘉睿又捏紧了拳头，连忙求饶。 “别，别！大哥，别这么暴力成吗？我对天发誓，我真没见过你口中的那个小丫头，否则……否则我就遭天打雷劈行了吧？” “那你见过他吗？”帘布挑开，凌灵拉着洛星旭探进帐内，手指男人，垂眸看向自己的儿子，“旭旭，你说的那个小丑是他吗？” 洛星旭将他看了又看，最后点头说：“是他，就是他说要编个蝴蝶送给妹妹的。” “他妹妹，也就是我的女儿。我女儿失踪的时候，你正缠着我儿子要帮他妹妹编蝴蝶气球，所以，我严重怀疑是你伙同其他人掳走了我女儿。” 凌灵掏出手机，作势就要报警，“当然，我也相信人民警察是公正的，只要你什么都没做，他们肯定不会为难你的。” “不，不要报警！”男人试图冲过去抢她手机，却被沈嘉睿拽住胳膊，反手压在了他背后。 “老实点儿，不然胳膊断了还得花钱去医院里接骨头。”冰冷的声音，警告之意甚浓。 “啊啊！疼，疼！” 在男人惨叫的时候，外面舞台上的男歌手也已经结束了歌唱，女主持人的声音随之传入帐内，“好了，一首超好听的《踏山河》已经结束了，非常好听是不是？” “是！” 外面传来观众的起哄声，这是即将开启下一个节目的预告，几个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全员出动，离开了帐内。 她们是靠演出吃饭的，演出自是片刻耽搁不得，至于同伴，他自己都说不要报警了，他们还能怎么办？ 女主持人见姑娘们已准备就绪，笑眯眯地举着话筒说：“接下来让我们一起欣赏古风扇子舞《桃花依旧》，有请我们的姑娘们。” 音乐一响，姑娘们也陆续登台，开始了她们的演出。 但不知为何，那本该回到帐内的男歌手却迟迟没有回来。 原本指着同伴回来帮忙的男人顿时萎了，胆战心惊说：“天地良心，我真不知道那人给我钱是为了掳走你们的女儿，我要是早知道，打死我，我也不敢收啊！” 沈嘉睿与凌灵交换了一下眼神，手下的力道顿时加重，“还不老实，手不想要了是不是？” 男人摇头，觉得不对，后又点了点头，还是觉得不对。 最后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他竟伸手抹起了眼泪，“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个男人给了我一千块钱，说是让我到你们儿子面前吹气球就行。 我一想，这又不是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吹就吹呗，所以我就答应他了。我当时真不知道他打的是掳人的主意，我要是知道，我要是知道我就报警抓他了。” “沈嘉睿，放了他吧，他应该是真不知情。”凌灵不再逗留，拉着儿子就往帐外走。 沈嘉睿丢开男人，也出了帐篷。 他们心知肚明，那个男人肯定是被人利用了，不然他干了坏事，不可能还留在这儿等着被抓包。 更何况他们跟那个男人素不相识，公园里那么多孩子，对方如果是人贩子的话，根本没理由目的性明确到，分工合作掳走他们的女儿才对。 这分明就是一起有预谋的绑架案，对方至少得有两个人，而且还是一男一女。 女的应该是跟着女儿一起进厕所的，并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弄晕了女儿。 男的先是用钱收买了小丑，然后趁着小丑转移儿子注意力的时间接应女方，之后，两人又相互合作抱走了女儿。 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了女儿被掳走的画面，凌灵一遍遍地在心里安慰自己。 对方既然千方百计的掳走女儿，那么在对方表态之前，女儿一定是安全的。 而她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让自己冷静下来，等着对方打电话过来，开出他的条件。 可问题是，女儿都被绑架了，谁能冷静得下来？ 再次回到树荫下，凌灵一刻也等不了了，她开始手忙脚乱地翻找通讯录，嘴里嘀咕着。 “刘承翔，刘承翔的电话号码哪儿去了？为什么找不到？为什么找不到？” 她太急了，以至于忘了刘承翔第一次对她言语侮辱的时候，自己就毫不犹豫地删除了他的联系方式。 沈嘉睿抓住她乱滑手机屏幕的手，制止道：“别找了，刘承翔都自身难保了，肯定不会是他。” “不！是他，肯定是他！他这个人向来睚眦必报，昨天你打了他，所以他今天就来绑我女儿了。” 凌灵越说越觉得合理，越说越是激动，“他是见过阳阳的，他知道阳阳长什么样，所以他收买了小丑，然后又让人去女厕绑走了阳阳。 他要报仇，新仇旧恨，他要一起跟我们算。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们要报警，不然他一定会用阳阳威胁我们的。报警，对，报警！” 她拿着手机要打电话，沈嘉睿抢了她的手机，将她搂进怀里，紧紧箍着，“姐姐，你先冷静一些，等冷静下来咱们再商量要不要报警好吗？” 挣不开他的怀抱，凌灵急红了眼，“冷静冷静！女儿不是你的，你当然可以冷静了！” 话一出口，沈嘉睿箍住她的力道顿时松了一大半，凌灵有些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但她此刻正在气头上，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 她挣开沈嘉睿的怀抱，夺回手机，没有报警，而是拨通了夏映竹的电话。 一阵盲音过后，熟悉地机械音响起，“你好，你所拨打的用户正忙，来电信息将以短信的形式通知对方。” 这是把她拉黑了呀！ 凌灵不死心，转而翻出微信，打开自己和夏映竹的对话框，随便发了个表情包过去，结果对话框显示，信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凌灵死心了，却又不完全死心，“带好旭旭，我去找刘承翔。” 沈嘉睿拽住她的手，“如果你非要去的话，让我跟你一块儿去。” 凌灵看向儿子，“旭旭，你一个人待在家有没有问题？” 第171章 失而复得 洛星旭看了眼自己的妈妈，又看了眼沈嘉睿，说：“我没问题，你们快些去找妹妹吧！” “走。”对于儿子的懂事，凌灵还是很有自信的，她揉了揉儿子的头，决定先把他送回家去，然后再和沈嘉睿一起登门去找刘承翔要人。 刚走了没多远，沈嘉睿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个陌生来电。 沈嘉睿不予理会，可挂了电话后，对方又再次打了过来，依旧是刚才那个号码。 “喂？你哪位？”他接了电话，语气并不怎么友好。 对方显然也没打算跟他客气，直接开门见山说：“现在过去公厕那边，你们要找的孩子就在那儿。” 说完这话，对方就挂断了电话，沈嘉睿怔了片刻后出声唤住走在前面的凌灵，“姐姐，走，去公厕那边，阳阳应该还在那儿。” “怎么会？”凌灵显然也没料到这种情况，但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她还是下意识地拉着儿子往公厕的方向跑。 遥遥望见公厕的时候，凌灵就注意到公厕前方不远处聚集了好几个人。 他们似乎正以什么为中心，正围着那中心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等到离得稍近些的时候，凌灵清楚地听到，有个大妈说的是，“哎哟喂，这都什么父母哟？放着自家孩子在厕所里睡着了都不管，真是大不像话了！” 另一个大爷说：“诶？你们说，怎么这么半天也没个人来找，这孩子该不会是被人遗弃了吧？” “不能吧？这孩子都这么大了，生得又这么俊，穿得又这么好，怎么可能被遗弃呢？” “那可说不准儿，万一这孩子得了什么绝症呢？” “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哎哟，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呀！“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声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刀刀往凌灵心口上扎。 “让让，都让让。”凌灵松开儿子的手，跑过去扒拉开面前的两人挤进中心位置。 她从一位穿着保洁衣服的老阿姨手中抢过女儿，抓着女儿的手摇了又摇，“阳阳，醒醒，醒醒？你别吓妈妈，别吓妈妈呀！” 话一出口，那些积压已久的情绪，瞬间化作满眶悲愤的泪，顺着脸颊长流不止。 围观群众看热闹不嫌事大，指着她继续议论，“她就是孩子妈妈呀？看着也不像是会抛弃孩子的人啊？” “那谁知道呢？长得好看的人啊，内心可不一定善良～” “就是就是，你看她这么年轻，打扮得又这么时髦，看起来也不像生过孩子的人，没准儿啊，是个恶毒继母也不一定？” 拉着洛星旭，随后赶到的沈嘉睿实在听不下去了，指着他们大声呵斥，“够了！你们再这样恶意诋毁她人，小心我告你们诽谤。” 众人见他凶神恶煞的，不像好欺负的样子，撇撇嘴，相继溜了溜了。 唯有刚才抱着洛星阳的那位清洁工阿姨还停在原地，犹犹豫豫说：“姑娘，你真是这孩子的妈妈吗？” 凌灵没吭声，倒是见到妹妹人事不省的洛星旭一下子扑过去，拉着妹妹的手一个劲地唤，“妹妹，妹妹？” 此时，久久没能唤醒女儿的凌灵早已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了，她颤着手，屏着呼吸，一点一点伸手探向了女儿的鼻息。 好在，女儿还有呼吸。 凌灵悲喜交加，凑近女儿的脸颊亲了又亲，然后又伸手搂住儿子肩头，将他往自己怀里带，“旭旭别怕，别怕！妹妹没事，妹妹只是睡着了。” 沈嘉睿走过去，赔着小心，试探性伸出自己的双手，“姐姐，把阳阳给我，我抱着她应该能走得快点，咱们先送她去医院好不好？” “对！去医院，咱们得尽快去医院。” 坦白说，凌灵现在有点儿信不过沈嘉睿，但她也知道，男人力气大，由他抱着女儿，肯定比自己抱着跑得快。 凌灵迟疑片刻后松开儿子，恋恋不舍地将女儿转交给了沈嘉睿。 沈嘉睿抱着孩子起身，临走时，他想起了旁边的清洁工阿姨，“阿姨，请问，您是在哪里找到她的？” 那阿姨指着公厕的方向说：“我是在残疾人专用卫生间里发现她的，当时，这孩子就倒在马桶上，看着像是睡着了，我就把她抱出来了。” 沈嘉睿点头，然后盯着阿姨身上的工作挂牌认真看了会儿，以便记下她的名字，“阿姨，谢谢您！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们一定会报答你的。” “不不，不用不用！”阿姨连连摆手，“孩子没事儿就好，我刚才叫了她好久她都没醒，可吓死我了，你们赶紧送她去医院吧，别再耽搁了。” 凌灵对着她深深鞠了一躬，“阿姨，大恩不言谢！” 阿姨本来想伸手扶她一把的，但看到自己满是老茧的糙手，又怕她嫌弃自己手脏，便也只是朝她摆了摆手说：“好孩子，快去，快去吧！” 沈嘉睿和凌灵对视一眼，而后不再逗留，直奔医院去了。 他们一走，不远处的榕树后就窜出来一个穿黑色西装，戴墨镜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对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拍了几张照片，然后给自己的老板打电话，“董事长，他们现在好像去医院了，我们还要继续跟吗？” 电话那头应该是给了肯定的答复，中年男人点头哈腰挂断电话后，又远远地跟了上去。 \/ 洛星阳是在坐车去医院的途中醒来的，一睁眼，她就像个没事人一样，眨巴着水灵灵地大眼睛喊饿，“妈妈，我饿了，什么时候可以吃饭呀？” 她不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的妈妈和哥哥，连同沈嘉睿在内的所有人都差点儿绷不住自己的情绪，鼻尖酸涩得想哭。 凌灵吸了吸鼻子，努力挤出一抹笑，“快了，等下车后妈妈就给你买好吃的。” 从坐上车，洛星旭就一直拉着妹妹的手，现在见她醒了，却又别扭地放开，转过头去不说话。 洛星阳从妈妈怀里蹭起身，伸手抓住哥哥肩头，好奇地凑过去打量，“哥哥，你刚才是哭了吗？” “胡说，我才没有哭。”洛星旭嘴上不承认，胳膊却又很诚实地抬起，用力抹了把眼角的泪花。 “好吧！”洛星阳悻悻缩回妈妈怀里，小小声说，“妈妈，偷偷告诉你哦，哥哥刚才明明就是哭了，我都看见他抹眼泪了，我只是没拆穿他而已。” “嗯，咱们阳阳真懂事。”凌灵抬高下颌，再次吸了吸鼻子，拼命将自己的眼泪憋回去。 而坐在驾驶位上的沈嘉睿始终没有回眸，也没有开口说话。 洛星阳抓着他的车座凑上去，伸着小手，努力够着他的肩膀说：“沈叔叔，我们这是去哪儿玩呀？我的风筝呐？风筝怎么不见了？” 她开始没心没肝地找风筝，车内没找到就攀上车后座，往后备箱里看，“咦，怎么没有了呢？” 正所谓不知者无畏，她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所以并不感到害怕，反倒是其他人，到现在都还提心吊胆的。 第172章 危机 车子驶近医院的时候，凌灵下车去买了两份炸土豆条，想着先帮俩孩子垫垫肚子。 沈嘉睿去挂了急诊，轮到洛星阳的时候，她一份炸土豆还没吃完，索性端着盒子就进去了。 凌灵在跟医生说她的情况，她就端着盒子，拿着竹签，一根一根的将土豆条往自己嘴里送，直接把医生都给整不会了。 医生给她检查完身体后，最终确定她并无外伤，之前的昏迷，其实是因为她被迫吸入了大量的麻醉剂所致。 现在，麻醉剂的效用已经过了，所以洛星阳才会自己醒过来，并且活蹦乱跳的，吃嘛嘛香。 饶是如此，吃中午饭的时候，除了洛星阳本人，其余三人皆没什么胃口。 饭后，凌灵一回到家就开始拖出行李箱收拾儿子女儿的东西，要把他们送回老家去。 沈嘉睿问：“姐姐，他们才来这儿不到两天，你真的要把他们送回老家去吗？” “是！类似于今天这样的情况，我不想再发生第二次了。” 虽说有惊无险，但这样的惊吓，凌灵真的只能承受这一次，也只会允许自己承受这一次。 沈嘉睿有心想劝劝她，却又不知该怎么劝才好。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心里清楚得很，阳阳走失这事根本就不是刘承翔干的，因为他的人早已潜伏在了刘承翔身边，如果刘承翔真有异动，他不可能毫不知情。 亏凌灵还一直以为，刘承翔迟迟没有为难他们是因为自己上次在医院说的那些话起作用了。 可事实上，是沈嘉睿用他的公司掣肘了刘承翔，以至于他无暇分身为难凌灵而已。 而早在沈嘉睿做这些事之前，刘承翔就曾安排过一个司机，要撞死沈嘉睿。 当时是在下高架桥的路上，沈嘉睿开车在道路上正常行驶，身后的大货车突然提速冲下来，那架势，是带着将沈嘉睿撞出高架桥的狠劲儿的。 好在路上并没有其它车辆，沈嘉睿猛打方向盘，一个急转弯避开了身后的大货车，接着又是一个急转弯避开了道路中间的隔离护栏，进而调整车速，反倒追那大货车去了。 只是，最后他也没能追上那辆大货车，不是因为车技不过硬，而是途经十字路口的时候，对方车辆掐着时间闯过了红灯。 红灯之后是行人过马路的时间，沈嘉睿的车只能被迫停在斑马线前，眼睁睁地看着那辆大货车逃之夭夭却无计可施。 这件事，沈嘉睿从未跟凌灵提及过，所以凌灵才会觉得刘承翔一直都没有为难过他们。 反观现下，刘承翔根本不足为惧，沈嘉睿担心的是另一个人，一个让他恨得牙痒却又无可奈何的人。 他离开卧室，看了眼正在客厅里玩积木的兄妹俩，独自去了阳台，拨通了刚才在公园里接过的那个陌生号码。 电话接通，里面传出熟悉地，令他厌恶的男人声音，“儿子，那小丫头的事还只是个开始，你要是再不回到我身边的话，下一次，你的姐姐，一定会恨死你！” “沈烨华！”沈嘉睿咬牙切齿，“你就不怕，我回去会弄死你吗？” “儿子弄死老子，你敢吗？”沈烨华的语气很是平淡，显然并未动怒。 “或者说，你还想用对付刘承翔的那招，拿自己的积蓄再砸出一个小公司来，然后不计成本地抢我的生意，抢我的客户？” 沈嘉睿沉默着没吭声，沈烨华倒是兴致高涨，越说越是来劲儿。 “儿子，我劝你还是认清现实吧！你那点儿积蓄和手段，对付刘承翔尚且捉襟见肘，对付我，你还远远不够格！”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自己的狂妄自大而付出惨痛的代价！”沈嘉睿捏紧拳头，重重捶在了窗台上。 反观电话那头，沈烨华正倚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怡然自得晃着手里的红酒杯。 “是嘛？我还挺期待那一天的，希望在我的有生之年，你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沈嘉睿正要发火，身后却传来了凌灵的声音，“沈嘉睿，你在阳台吗？” 沈烨华失笑，“儿子，你的软肋来了，好好和她道个别，别让她恨你一辈子。“ 沈嘉睿单方面掐断电话，转身回道：“姐姐，我在阳台呐。” 凌灵寻过来，见他右手藏在身后，蹙了蹙眉说：“你藏什么呢？是不是又抽烟了？” “怎么会？咱们恋爱这么久以来，你什么时候见我抽过烟？”话说这么说，他的手还是死死藏着，丝毫没有露出来的意思。 凌灵恍然想起自己和沈嘉睿刚确认关系的那一天，沈嘉睿就是站在美妆店前的绿化树下抽烟来着，当时，她还不是他的女朋友，却还是下意识地掐了他的烟。 现在，她是他名副其实的女朋友，抽烟这种小事，她却没那个精力管了。 “东西我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我来就是想问问你，你今天还跟我回去吗？” “回去，当然要回去。” “我这次回去，打算在家里多住上几天，回来的话，大概要等到假期结束了，你回去的话没有问题吗？“ 感觉到她的疏离，沈嘉睿急得上前握住她的手，“姐姐，你是不是生我气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连个孩子都看不好，觉得我特别没用？” 他太着急了，以至于自己红肿的手背暴露在凌灵面前仍毫无所觉。 凌灵反捉住他的手，心疼地揉着，语气却是冲得很，“你的手怎么回事？谁允许你伤害自己的？” 沈嘉睿喜极，拉她入怀，“姐姐，我们现在就做个约定好不好？“ “什么约定？” “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无论将来遇到什么样的困难，我们都要保证，永远对对方不离不弃。” 想到留在美妆店里的那张名片，想到女儿今日的丢失事件，凌灵猛地将他推开，“沈嘉睿，对不起！你说的这些，我根本就没办法保证。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阳阳今日真丢了的话，那我永远都不可能原谅我自己，更不可能会原谅你！ 还有，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我是一个女儿，一个儿媳，一个母亲，在我心里，我的家人永远排在你前面。” 这些话或许有些伤人，但凌灵必须得说，因为从找到女儿的那一刻开始，凌灵就已经猜到这事跟刘承翔并无关系了。 她的确不知道刘承翔的近况，但她清楚刘承翔的人品。 以刘承翔对她和沈嘉睿的仇恨程度，要真是他指派人绑了女儿的话，那他绝对不可能又’好心地’将女儿扔回厕所去，除非他吃饱了撑的！ 但沈烨华就不一样了，他有足够的时间，且有足够的理由这么做。 第173章 打算续租 如果说，徐瑾柔在美妆店里等凌灵是为了调虎离山的话，那么，他们绑走洛星阳又再次送回来肯定是为了敲山震虎。 沈烨华想表达的是，他可以给凌灵一大笔钱，让她从此以后衣食无忧。 同样的，他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动她的家人，让她失去一切，从此萎靡不振。 他在逼凌灵选前者，毕竟，但凡是个正常点的人，都会毫不犹豫地选前者。 凌灵讨厌这种不公平的选择题，所以她要躲回老家去，她的选择是，逃避既定的二选一。 沈嘉睿根本不知道沈烨华已经派人找过凌灵了，他只知道，哪怕他的地位排在六个人之后，他也一定要争取到姐姐心中，排行第七的那个位置。 “没关系，你做不到也没关系，反正我会做到的！” 沈嘉睿盯着凌灵的眼睛，很认真很认真的说：“我是说，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无论将来遇到什么样的困难，我都会一如既往地爱你。 哪怕你将来可能会不爱我，哪怕你将来可能会恨我，我也会一如既往地爱你，护你！一生一世，直至死亡！” 最后八个字说出的时候，凌灵直接破防了，她扑进沈嘉睿怀里，紧紧抱他，浅浅吻他。 \/ 回到老家，一切归于平静，就连生活的节奏都开始变慢了。 凌灵每天的日常就是吃饭，睡觉，陪孩子，陪公婆，陪沈嘉睿满村子乱逛。 每当有人问起沈嘉睿身份的时候，凌灵都会十分自豪地跟他们介绍，“他叫沈嘉睿，是我的男朋友。” 每每这时，沈嘉睿都会补上一句，“我们以后会结婚的，等我们结婚的时候，你们一定要来喝喜酒啊！” 几天下来，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凌灵交了个男朋友，长得高，生得俊，会画画，谈吐还特风趣的那种。 小长假的最后一个晚上，凌灵和沈嘉睿将餐桌抬到了院子里，他们在餐桌上支了个电磁炉，炉上煮着热气腾腾的鸳鸯火锅。 他一家子加上刚刚外出归来的孔礼勋，七个人围在桌子旁边，其乐融融地涮火锅。 洛星阳抓着碗，手中筷子指向锅内，跃跃欲试，想夹又怕烫着自己，索性让身边的奶奶帮自己夹，“奶奶，我要吃那个丸子，还有那个，那个水牛卷。” “好好好，奶奶这就给你舀丸子，你把手缩回去，别烫着了噢。” 陈念云拿着汤勺，将锅里煮的胀胀地撒尿牛丸舀起来，一个两个地往她碗里放。 “阳阳，这个呢，叫肥牛卷，不是水牛卷哦。”凌灵好笑地帮她夹了一片肥牛卷，放进锅里涮。 “妈妈，水牛，肥牛，不都是牛吗？”洛星阳笑嘻嘻。 “是，是，都是牛。”沈嘉睿将自己涮好的毛肚递过去，“这个是牛的瓣胃，你吃不吃呀？” “吃呀。”洛星阳将自己的碗端起来，愉悦地接受了投喂。 招呼完她，沈嘉睿又给洛星旭涮了一筷子毛肚，放他碗里，“喏，这是你的。” 洛星旭：“沈叔叔，你不用帮我涮，我自己可以的。” 沈嘉睿揉他的头发，“你还小，当心别烫着了，想吃什么就跟叔叔说，叔叔可乐意帮忙了。” 洛星旭：“……” 算了，满足他吧！ “那我要吃冬瓜和土豆。” “怎么都是素啊？我先看看熟没熟噢？”沈嘉睿也拿了个汤勺，开始翻锅里的冬瓜片和土豆片。 洛天裕拿出上次沈嘉睿买给他的酒，拆出来，先给孔礼勋斟了一杯，“小孔，你尝尝看，这酒纯不纯？” “五粮液啊？”孔礼勋端起酒杯，递近鼻尖嗅了嗅，“芳香浓郁，口感嘛……” 他看向凌灵，意有所指，“洛叔让我喝的，应该不算违约吧？” 想起自己之前和孔礼勋闹过的那些不愉快，凌灵不禁失笑，“我爹给的，喝是可以喝，但前提是，你喝了酒可不许发疯啊！” 说着，手也不自觉地指向了孔礼勋，似是玩笑，又似警告。 孔礼勋笑着呡了一口酒，说：“口感卓越，味醇回甘，这是真酒啊！洛叔，这酒可不便宜，谁买的呀？” 洛天裕将斟好的第二杯酒递到了沈嘉睿面前，笑容满面，“儿子买的。” 孔礼勋：洛叔的独子不是死了吗？怎么？ 正疑惑，就见沈嘉睿举起酒杯，示意他与自己碰杯。 孔礼勋点头，举起酒杯与他轻轻碰了下，再次呡了一口酒。 沈嘉睿也呡了一小口，然后就将酒杯往洛天裕面前递了递，说：“爹，咱也碰一个。” 洛天裕：“行，咱爷俩也走一个。” 两只酒杯在空中轻触，发出轻脆地碰撞声。 二人皆是笑着呡了一口酒，然后又默契地拿起筷子帮对方涮肉。 一瞬间，孔礼勋什么都明白了。 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洛叔拿凌灵当自己的女儿，这沈嘉睿，可不就是洛叔口中的儿子嘛！ 三个男人在一边涮肉，一边喝酒，两个女人则招呼着两个孩子，眉欢眼笑地吃菜。 欢快地气氛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半，大家酒足饭饱，也是时候该收拾收拾碗筷，然后洗洗睡了。 孔礼勋看着正在擦桌子的凌灵，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有些难以启齿。 凌灵感受到他的目光，抬眸，疑惑地看着他，“干嘛？你该不会想耍酒疯吧？” 孔礼勋失笑，“怎么？我看起来像是酒品很差的那种人？” 凌灵看他不像是醉酒的样子，垂眸，又继续擦她的桌子，“你可别告诉我，你其实是想帮我擦桌子的。” “擦桌子就算了，你擦完，我帮你把桌子抬到屋里去倒是没什么问题。” 擦完桌子，凌灵将抹布往桌上一扔，孔礼勋果真走过来，要帮忙抬桌子。 凌灵不仅没搭把手，反而还调侃他，“整这么殷勤干嘛？我都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你早干嘛去了？” 桌子是木质矮桌，不重，四四方方的，孔礼勋稍微使点劲儿，一个人也可以抬。 他把桌子搬进了厨房里，出来后才自我调侃了一句，“早年不知读书好，错把音乐当成宝，现在落了个高不成低不就的毛病，难搞哦！” “你出去找工作啦？”凌灵来了兴致。 “找了，没找到合适的就又回来了。” 孔礼勋是四月中旬入住凌灵家的，现在是十月，半年的租期，他已经快到期了。 本来，他是打算在租房到期之前先找份工作，然后再搬出凌灵家的，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现在的工作不好找，跟大提琴有关的工作更是少得可怜，孔礼勋出去晃荡了一圈，没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索性继续摆烂了。 这里山美水美风景美，这里地好人好空气好，这里低碳低污低消费，孔礼勋觉得，住在凌灵家，比住哪儿都好。 他想续租，又怕凌灵不同意，所以有些踌躇。 第174章 求婚 殊不知，凌灵早已摒弃成见，并欣然接受了家里有租客的这个事实。 她拍了拍孔礼勋肩头，鼓励道：“没关系，这里不缺吃不缺住的，工作的事，慢慢来。” 孔礼勋：“我的半年租期马上就要到了。” “到了就续租呗！本包租婆决定了，末日不到，房租不涨，合同不变。” 凌灵笑着向他摊出手，“怎么样？你要不要考虑一下，现在交钱，不用拎包也能马上入住哦！” 事实上，孔礼勋是最后一个住进凌灵家的，他的租期快到了，其他人的租期基本都已经过了。 抛开沈嘉睿不论，黎曼和慕语彤的东西都还在原来的房间里，就连已经搬出去的谢哲，他住过的那间房，凌灵一家人也没有占用，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家里有租客的存在，并且乐在其中。 “不用考虑，现在就可以给钱。”孔礼勋掏出手机，“微信还是支付宝，我转你。” “微信。”凌灵打开自己的微信收款码，愉快地递了过去。 “微信收款，五千元。”随着收款提示音响起，他二人房东与租客的关系又顺利地延续了半年时间。 “谢啦！”凌灵晃了晃手机，示意自己已经收到钱了。 孔礼勋挠了挠头，怪难为情的，“其实，该说谢谢的是我才对！” 凌灵坦坦荡荡，“不用谢！” 孔礼勋愣了片刻，随即轻笑出声，“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之前的问题了。” “啥？” “我有些后悔了，我应该早点对你献殷勤才对！”说这话时，孔礼勋瞟了眼厨房的方向。 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凌灵看到了刚刚收拾好碗筷的沈嘉睿。 他就站在厨房门口的位置，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凌灵看。 “沈嘉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鬼使神差的，凌灵作出了解释，偏偏这个解释还特么像是在掩饰。 沈嘉睿不为所动，凌灵急了，“孔礼勋，你故意的是不是？” 她想找孔礼勋算账，结果回头一看，那家伙早就一溜烟，躲屋里去了。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凌灵气得跺脚，扭头去看沈嘉睿，哪里还能看见沈嘉睿的影子。 “沈嘉睿？” 无人回应，厨房里的灯也已经熄了，里面漆黑一片。 “沈嘉睿？你在里面吗？” 还是无人回应。 此时，凌灵已经走到沈嘉睿刚才站过的位置，屋内黑漆漆的，凌灵也不太确定沈嘉睿是不是在里面，伸手就要去摸电灯开关。 可手刚伸过去，手腕就被人一把捉住了，紧接着，凌灵整个人都被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鼻息间满是熟悉的男性气息。 呼吸交融，唇齿相依的前一秒，凌灵还在想自己要不要再跟他解释一下孔礼勋的事，但现在看来，已经完全没那个必要了。 吻得正忘我时，厨房里的灯突然亮了，凌灵本能地推开沈嘉睿。 一扭头，却发现自己的公公婆婆，儿子女儿全都围坐在桌子边上，此刻正笑容满面地看着他二人。 而开灯的那个人，正是刚才捉弄过她的孔礼勋。 被这么多人撞见自己接吻的画面，凌灵属实有些羞于见人，她捂着脸，心里想的是，刚才屋里那么黑，他们应该没看见吧？ 洛星阳兴奋得拍着小手，说：“妈妈，快过来拆盲盒了。” 手掌缓缓移开，凌灵先是看到了身边眉开眼笑的沈嘉睿，然后才看到餐桌上摆放的木盒子。 那木盒四四方方的，看着跟手提化妆箱差不多大。 她疑惑地看向沈嘉睿，后者却是抬了抬下颌，示意她过去打开那个木盒子。 凌灵走过去，缓慢地，小心翼翼地将那木盒打了开。 木盒里放着一个红色的小盒子，大小与戒指盒一般无二，凌灵拿起它的时候，一颗心砰砰跳着，既激动又紧张。 耳畔传来女儿急不可耐地催促声，“妈妈，快点快点，快打开呀！” 陈念云附和，“是啊灵儿，赶紧打开看看，我们也很想知道盒子里面到底有什么呐。” 洛天裕没说话，但那笑眯眯注视着小盒子的眼神，也有让她打开的意思。 就连一向懂事的洛星旭，也是眼巴巴地盯着那小盒子看。 在家人的鼓励下，凌灵终于鼓足勇气，将那小盒子一点一点打了开。 一瞬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皆不约而同落在了她手里的小盒子上，可偏偏，那盒子竟是空的，里面除了戒指绒什么也没有。 为什么会没有戒指呢？难道沈嘉睿大费周章搞这么一出，就是为了戏耍她吗？ 凌灵大失所望，眼里的光亮肉眼可见的淡了下去。 “盲盒嘛，总有没拆好的时候，你再看看，木盒里还有东西呐。”沈嘉睿走到她身边，眼神示意她往木盒里看。 也是这时，凌灵才注意到木盒里还有一个类似于相册的大本子。 本子很厚，封面是纯黑色的，凌灵拿起它的时候，除了感觉到沉甸甸地，其实一点儿希望也不抱，毕竟戒指盒里都没有戒指，她还能指望戒指藏在笔记本里不成？ 然而，真当她打开本子的那一刻，她脸上的表情，瞬间丰富到不行。 从惊讶到感动，再到热泪盈眶，也仅仅只是翻了几页纸的事。 与其说那是一个大本子，倒不如说那是一本画册更加贴切。 那画册足有七八十页之多，里面无一例外的全是凌灵的素描像。 画册的第一页是她学生证件照的临摹版，落笔日期写的是2011.5.21。那时的她十四岁，沈嘉睿只有十一岁。 看得出来，十一岁的沈嘉睿画技还很生疏，就算是临摹，那张素描画也只画出了凌灵本人的三分神韵。 后面的素描画就好很多了，而且是一张比一张好，不同表情，不同动作，不同时间，不同年龄阶段的凌灵，他都能画出七八分神韵来。 从十四岁到二十六岁，沈嘉睿愣是凭着丰富的想象力，将一个女孩的成长点滴，用画笔一点一点地描绘了出来。 画册的最后一页，是穿着婚纱，笑容满面的凌灵，画中的她纤手高抬，无名指上那枚熠熠生辉的钻戒格外引人注目。 这幅素描画的落笔日期是2023.10.05，也就是昨天的日期。 凌灵伸手抚上画中钻戒，明明是纸张的材质，她却仿佛摸到了钻戒的棱角，明明毫无温度，她却感觉到了无尽的暖意。 这时，沈嘉睿突然单膝跪地，举着画册里那枚钻戒，款款深情说：“姐姐，我愿以画册为聘，定你余生芳华，你可愿成全于我？” “你，我……”凌灵捂着嘴，竭力压制着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强忍着不让自己满眶的泪水涌出来。 可她忍不住，根本忍不住。 第175章 最动听的情话 陈念云替她着急，“傻姑娘，你哭什么呀？快答应他呀！” 洛天裕宽慰她：“灵儿，嘉睿是个好孩子，把你交给他，我们呐，放心！” 洛星旭郑重其事说：“妈，我和妹妹都很喜欢沈叔叔，我们愿意让他做我们的爸爸。” 自己的台词被哥哥抢先说了，洛星阳一时有些词穷，好半晌才憋出一句，“妈妈，你要是再不说话，沈叔叔腿都要跪麻了。” “噗呲”一声，凌灵被逗笑，“沈嘉睿，你这是在联合我的家人一起对我逼婚吗？” 沈嘉睿莞尔，“不是逼婚，我就是怕你被别的男人抢走，想防患于未然而已。” 孔礼勋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得，得得！凌灵，你赶紧答应他吧，不然他看我的眼神跟要刀了我似的。” 凌灵可不吃他这一套，“嘁，你当我傻？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的，明摆着就是提前商量好的。” 孔礼勋：“你甭管我们有没有提前商量过，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 洛天裕，陈念云，洛星旭，洛星阳全都笑盈盈地看着她，眉眼间的期待昭昭可见。 凌灵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掠过，最后停留在了沈嘉睿脸上，“沈嘉睿，你真的想好了吗？这可是一辈子的事，你还那么年轻，你还可以有很多选择，你……” 沈嘉睿打断她的话，“选择再多，一辈子再长，你都是我唯一认定的那个人。 姐姐，过去的十二年我没能参与你的生活，这是我的损失。但，往后的每一个十二年，每一个春夏秋冬，每一个日日夜夜，我都不允许自己再有这样的损失。 无论是十四岁青涩时期的你，还是现在成熟知性的你，亦或者是以后时光不复，容颜老去的你，我都想用画笔将她们一一存入你手中的那本画册里，等某天老了，这些都将是我们最珍贵的回忆。 姐姐，给我个机会，让我记录你生命里的每个样子，我喜欢的每个样子。”说到最后，手中钻戒也往上递了两分。 凌灵抱着那本画册，感动地稀里哗啦，她伸出自己的左手，说：“既然你这么想套牢我，那我就成全你好了。” 沈嘉睿激动地将手中钻戒套在了她的中指上，起身，一把将她拥了个满怀，“姐姐，谢谢你！谢谢你！”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四周也响起了雷鸣般的鼓掌声。 大家都为他们感到高兴，尤其是洛星阳，高兴得几乎都快要蹦起来了，“耶！妈妈要和沈叔叔结婚了，以后沈叔叔就是我爸爸了。” 本来当着全家人的面儿搂搂抱抱就挺难为情的，现在被她这么一喊，凌灵更是羞赧得要死。 她想推开沈嘉睿，可越推，沈嘉睿就搂得越紧，越推越紧，越推越紧。 陈念云双手合十，满心满眼都是赞许，“多好啊，多么般配的一对啊！” 洛天裕戳了戳她胳膊，眼神示意她：两个小年轻现在需要独处的时间和空间，他们这两个老年人连同那两个小屁孩都该退场了。 偏偏，陈念云沉浸在两个小年轻的浪漫里，没读懂他的暗示，反而还用眼神暗示他：你看看小沈多浪漫呀，学着点儿！ 洛天裕无奈，假咳一声说：“念云呐，这时间也不早了，孩子们明早都得上学呢，也是时候该带他们去休息了吧？” “啊！对对！”陈念云若有所觉，一手拉着洛星阳，一手拉上洛星旭，“走，走，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去睡觉了，不然明早该起不来了。” “不嘛不嘛，我都不困。奶奶，我还想再玩一会儿嘛。”洛星阳抓着桌沿，不肯挪步。 “阳阳听话，奶奶给你拿小零食吃。” “好哇！”一听有小零食吃，洛星阳都不用人拉的，直接挣开奶奶的手，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 洛星旭紧随其后，陈念云，洛天裕，连带着孔礼勋也相继离开了厨屋。 一时间，偌大的空间里就只剩下了沈嘉睿和凌灵两个人。 凌灵有些无语，再次推了推沈嘉睿说：“他们都走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还不够满意！” “你还……”想怎样？ 话未讲完，就被沈嘉睿用嘴堵了回去，凌灵紧紧抱着那本画册，口里，心里皆被他填得满满的。 时至子夜，万籁俱寂，村子里星星点点的灯光也一盏盏熄灭。 他二人悉悉索索上楼，心里似有一簇火，急需一场情事才能浇灭。 二楼没有开灯，黑漆漆地，唇齿缠绵间，两人皆是心照不宣地将对方往卫浴室的方向带。 连日来的禁欲，让沈嘉睿有些情难自持，他吻着凌灵的锁骨，用征求的语气问：“姐姐，家里的浴室很大，要不要……一起洗？” “我现在说不要，你会放过我吗？” “会，我尊重你的意见。”沈嘉睿搂着她的腰，眸中情欲正烈。 “可我，不想放过你。”凌灵一手勾住他脖颈，一手摸到了墙上的花洒开关，打开。 瞬间，股股清水兜头而下，带着丝丝凉意，将两人的衣衫浸湿，剥离。 随后，水温上升，温暖如潮流般包裹住他们的身躯，似水到渠成，一切都是那么的恣意，快活…… 足足折腾了个把小时，两人方才从浴室里缓缓走出来。 说是走，其实是沈嘉睿一个人在走，而凌灵是被他直接用浴巾裹着，抱出来的。 凌灵猫儿似的缩在他怀里，连动都懒得动一下。 沈嘉睿将她抱上床，拿出吹风机，拢着她的秀发，一点一点的吹。 头顶发梢被他一一抚过，带着温热的气息，舒服得凌灵不自觉眯起了眼睛，昏昏欲睡。 沈嘉睿将卧室的大灯熄灭，换上小台灯方便她入眠，然后继续乐此不疲地帮她吹头发。 “沈嘉睿，我真的好爱，好爱你啊！”声音似呢喃，似梦呓，软软地，柔柔地。 沈嘉睿唇角上扬，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姐姐，我也爱你，很爱很爱你！” “嗯，睡了，明天还得早起呐。” “你先睡，我马上就好了。” 凌灵懒懒地拢了把自己的秀发，打着哈欠说：“我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你也赶紧上来睡觉吧，你不在，我心里不踏实。” “好。”沈嘉睿关了吹风机，上床搂着她，温言软语，一夜好梦！ 第176章 别离 清晨。 简单与家人道过别后，沈嘉睿和凌灵又踏上了回市里的路。 整个小长假，凌灵的美妆店堆积了好几十个网售的订单尚未来得及打包发货，她这个甩手掌柜也不得不回去搭把手了。 沈嘉睿先将她送去了店里，然后才驱车去了灵睿集团。 车子刚驶入公司楼下，六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镖立时迎上来，排成一排，点头哈腰道：“沈少，董事长让我们来接您回家。” 沈嘉睿踏出车门，视线从他们身上掠过，看向了前方不远处，正踩着恨天高朝他走过来的徐瑾柔，“你也是来劝我回去的？” 在国外待的那十二年，除了他外公，也就只有徐瑾柔去看过他几次。 虽然徐瑾柔也是奉命行事，但在那样的异国他乡，能有个和自己说得上话的国人同胞也很难得，故而，沈嘉睿对徐瑾柔的印象还不算太坏。 “是，董事长让我过来接您。”徐瑾柔毕恭毕敬，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你告诉他，让他死了这条心，我是不会回去的！”沈嘉睿摔上车门，往公司大门走。 徐瑾柔不紧不慢跟着，语气淡淡说：“董事长说，您要是不肯回去的话，类似于上次公园里发生的那件事，以后肯定还会发生，并且，你们不会再有上次那样的运气。” “你在威胁我？”沈嘉睿驻足，回眸斜睨着她。 “我只是转述了董事长的原话，无任何威胁之意。”徐瑾柔话说得客客气气的，但说出来的话却又很不客气，“董事长还说了，您这个小公司一直都处于亏损状态，倒不如趁早关了的好。” 沈嘉睿攥紧拳头，恨得咬牙切齿，灵睿不仅是他用来对付刘承翔的王牌，也是他以后在这个城市落根的底气。 虽然现在还处于亏损状态，但沈嘉睿有把握，顶多就是三四年的时间，他定能连本带利地赚回来。 可如果沈烨华插手的话，别说三四年，就算三四个月他也维持不下去，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距。 这个差距维持了二十多年，也是时候该打乱了，不然他和他心爱的姐姐，永远没办法真正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徐瑾柔见他不说话，难得收起了公事公办的态度，放柔语气说：“阿睿，你已经跟沈叔叔闹了那么多年了，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沈嘉睿没好气地说：“这也是他让你问的？” “不是，是我自己想问的。” “你觉得，一直以来，我都是在跟他闹情绪？” “我怎么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沈叔叔眼里，你的所作所为的确是小打小闹。” 徐瑾柔迎上他骇人的目光，无畏无惧，“阿睿，听我一句劝，别再跟沈叔叔对着干了，你是斗不过他的。” “凡事都没有绝对，不试试怎么知道会输呢？” “阿睿……”徐瑾柔还待再劝，沈嘉睿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跟我的朋友好好道个别。” 言外之意，是答应跟她回去了，徐瑾柔点头，“行，我等你。” 沈嘉睿不再逗留，直接去了总裁办，那里有两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皮肤白一点的叫艾瑞斯特，皮肤黑一点的叫卢巴斯。 他们都是沈嘉睿在国外结识的好友，也就是之前拿着沈嘉睿机票满世界游玩的那两位。 两人都是学金融管理的，沈嘉睿创建灵睿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二人。 现如今，他们一个灵睿的执行总裁，一个是总经理，只要有人翻译，他们处理起灵睿的大小事务还是不成问题的。 沈嘉睿先是将公司里最重要的几件事拎出来给他们讲了，然后才正式告别他们，离开了公司。 彼时，凌灵正拿着胶带将装有护肤品的纸箱一一封起来，并备注好姓名地址及联系电话，打算全部打包好了再通知快递公司的人上门取件。 微微将虚掩的库门又推开了些，从外面探了个脑袋进来喊：“凌灵姐，你猜谁来了？” “谁呀？”凌灵没抬头，语气也有些漫不经心。 “凌灵姐，你好歹配合我一下，掀一下眼皮也好啊。” 凌灵停下手里的活儿，抬眸笑看着她，“所以呢，到底是谁来了？” “铛铛铛铛，是沈大哥来了哦！”微微夸张地比划着闪亮登场的手势，沈嘉睿便也十分配合地出现在了她身侧。 凌灵放下手里的封箱机，起身，“你不是去公司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公司临时安排了出差，我特地过来给你送车钥匙的。”沈嘉睿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面朝她走过去，“车子我已经开到小区楼下了，你要是有需要用车的地方，自己取就行。” 他拉起凌灵的手，轻轻将车钥匙放在了她手上。 “车钥匙都给我了，你要去很久吗？” “具体时间我也说不准，估计至少得半个月吧！“沈嘉睿上前一步拥住她，喃喃，“姐姐，我舍不得你。” 凌灵不是个粘人的女人，哪怕心有不舍，却也能若无其事地安慰他，“傻子，出个差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 “我知道，可我……还是舍不得你。”沈嘉睿低头吻她，吻得难舍难分。 门外，微微红着脸替他们掩好了门，扭头就见李珊珊正盯着自己看，忙垂下眼帘，小小声说：“珊珊姐，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呀？” 李珊珊向她招手，“微微，你过来，过来跟姐姐说说，你听墙角都听到了些什么呀？” “没，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那你脸红什么？难不成，是看到了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 “没，没有！”微微羞得要死，又唯恐李珊珊等会儿见到凌灵姐时会说漏嘴，只好事先与她招呼一声。 “珊珊姐，你别告诉凌灵姐，我不是故意要偷听他们说话的，我只是有些担心凌灵姐。” 此言不假，凌灵刚回店里的时候，微微就注意到了她左手中指上那枚闪亮的钻戒。 她想迎上去拉凌灵姐的手，问问沈大哥是什么时候向她求的婚，还想伸手去摸摸她的钻戒，感受一下来自凌灵姐的快乐。 奈何凌灵脸上半点喜色也没有，她那个样子，不像是刚被人求了婚的，倒像是刚从民政局离婚出来的一样。 微微没敢多嘴过问她的事，私下里却总觉得凌灵姐心里藏着事儿，所以她才会躲在门外听了会儿墙角。 现在好了，沈大哥一来，凌灵姐脸上又重新有了光彩，微微也不由得放心了些。 李珊珊拍了拍她的肩，“好啦，不逗你啦，我又不是什么大喇叭，哪能什么事都往外说？“ 微微这才眉开眼笑，“珊珊姐，你有没有觉得，沈大哥跟凌灵姐真的好般配呀！” 李珊珊点头：“嗯，他俩还挺有夫妻相的。” 第177章 他们的向日葵 “哈哈，我就说吧，他们真的很般配。”微微打开了话匣子，“珊珊姐，我都有些等不及要喝他们的喜酒了，他俩颜值都那么高，生出来的孩子一定超级，超级可爱的。“ “羡慕吗？” 微微点头。 “羡慕啊！那我给你介绍一个男朋友呗？”李珊珊冲她眨眼睛。 微微又摇头，表情十分抗拒，“嗯～不要，我还未成年呐。” “你还知道自己未成年呐！”李珊珊笑着戳她脑门。 微微摸了摸被她戳过的地方，心想：我才不要你介绍呐，我要自己找，就照着沈大哥的模子找。 想着，又下意识去瞟库门的方向，巧的是，沈嘉睿刚好打开门，不偏不倚地与她视线撞在了一起。 微微一阵脸热，连忙挪开视线，蹲下身子假忙活去了。 事实上，沈嘉睿根本没注意那么多，他拉着门把手，念念不舍地回眸，“姐姐，你不送送我吗？“ “不了，我还有好多活呐。”凌灵看向地上乱七八糟的物件，心里也同样乱糟糟地。 沈嘉睿突然折返回来，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柔声说：“姐姐，我等不到过年了，等我出差回来，咱们就去渝城拜望岳父岳母，然后争取早日把婚期定下来，可以吗？” 凌灵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好，我等你回来。” 沈嘉睿无声地吻她发顶，吻她额头，而后又松开她，大手抚上她脸颊，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眉眼，鼻尖，嘴唇，然后是耳垂。 他的眼里满是缱绻不舍，但是再次迈步离开的时候，他没有回头。 凌灵以为自己可以很洒脱地目送他离开，可真当他的背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点一点消失的时候，她才明白自己根本做不到。 她手忙脚乱地追出美妆店，然后又傻讷吧唧地站在美妆店门口，眼睁睁地看着沈嘉睿上了路边一辆黑色宾利而无动于衷。 沈嘉睿刚准备系安全带就看到了凌灵，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再次变得犹犹豫豫，他松了安全带，手也不知不觉摸到了车门把手上。 坐在副驾驶位的徐瑾柔扭头看他，提醒道：“迟早都是要离开的，告别一次和告别n次哪个更伤人，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的吧？” 沈嘉睿默默收回手，笑着对凌灵挥了挥，用口型无声地诉说：姐姐，等我！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徐瑾柔从车窗处探出半个脑袋，也笑着同凌灵挥了挥手。 凌灵隐忍着，努力扯出一抹笑，配合着同他们挥手道别。 车子缓缓驶离，沈嘉睿扒着车窗，视线不自觉地往后，再往后。 直到再也看不见凌灵的身影，他才泄气地靠回车座上，沉默地闭眼，用意念描摹着凌灵的样子，他刚才摸到的样子，时刻牢记于心的样子。 这时，手机微信提示音突然响了一下，沈嘉睿下意识睁眼，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凌灵的简讯。 [沈嘉睿，我会等你回来，无论多久，我都会等！] 沈嘉睿这才意识到，姐姐知道的，可能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得多。 愤愤捏拳砸向身下的真皮坐垫，他厉目看向前方的徐瑾柔，冷声质问，“沈烨华是不是已经找过她了？” 徐瑾柔回眸，善意的一笑，“暂时还没有呐，但如果你今天不回去的话，她应该很快就会见到沈叔叔了。” 沈嘉睿拽上了坐垫一角，带着将它撕碎的狠劲儿，狠狠拽着。 不过片刻，他又收了手，眸中情绪收敛，平静说：“无所谓了，我相信她。” 他给凌灵回信息，[姐姐，相信我，我很快就会回来了。] 凌灵的回复只有一个简单的[好]字，却是胜过千言万语，抚平了他心里所有的急躁与不安。 手机自动熄了屏，沈嘉睿又将屏幕按亮，没有解锁，只是静静地盯着手机屏幕看，或者也可以说，他是在盯着凌灵的照片看。 那是一张凌灵捧着向日葵，闭眼轻嗅的照片，照片里，她笑容甜美，人比花更娇。 照片是沈嘉睿抓拍的，向日葵则是他们恋爱满一个月的时候，沈嘉睿特地买来送给凌灵的。 向日葵象征着坚强、活力、光明与生机，就像他的姐姐一样，而它的花语又包含了信念、爱慕与忠诚，就像他对姐姐的感情一样。 所以，他真的好喜欢向日葵，很喜欢，很喜欢…… 凌灵在门口待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进屋，她走到商品展示柜下方的小圆桌前，问道：“李姐，微微，你们还记得上次那张名片吗？” 李珊珊率先反应过来，说：“记得，我放抽屉里了。” 微微正好在柜台前，闻声连忙打开柜台下方的抽屉胡乱翻找了一通，好半晌才找到那张印着沈烨华大名的名片，举起来问：“凌灵姐，是这张吗？” 凌灵接过名片，点了点头，“店里你们先看着，我出去一趟。” 微微见她眼尾有些泛红，担心道：“凌灵姐，你要去哪儿呀？” “去见一个迟早都得面对的人。”凌灵说完这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微微觉得不放心，边掏手机边嘀咕，“不行，我得赶紧给沈大哥打个电话。” 李珊珊连忙将她的手机压下去，“微微，你沈大哥才刚离开不久，你打电话给他干什么？” 微微瘪嘴，“你忘啦？那个二五八万说，让凌灵姐有需要的时候去凤凰酒店里找前台，你想想看，什么样的需要非得去酒店里找？ 这明显就是一个陷阱嘛，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凌灵姐出事儿而放任不管，不然沈大哥可太可怜了。” 二五八万是微微给徐瑾柔取的外号，李珊珊拍了拍她正准备拨号的手，“你消停点儿吧！你都能想到的事，你凌灵姐怎么可能想不到？ 她敢拿着名片去找人，自然也有全身而退的把握，这件事儿，我们不能插手，更没有插手的理由。” “可万一……“ “没有万一！在我眼里，凌灵一直都是一个识大体、明事理、懂分寸、知进退的人，我相信她能处理好自己的事儿。” 李珊珊自己也是为人儿媳，为人妻母的人，将心比心，她真的很敬佩凌灵这种死了丈夫还依旧自强不息，并且坚决对公婆不离不弃的女人。 “微微，你看啊，我都这么相信她了，你认识她的时间比我还早，不应该比我更信任她才对吗？” 第178章 被羞辱 “我也不是不相信凌灵姐，我就是信不过二五八万和那个名叫沈烨华的人嘛。”微微趴在柜台上，莫名觉得有些委屈。 李珊珊若有所觉，“微微，你该不会对你的沈大哥……” “你胡说什么啊？”微微刷地蹭起身，眼眶立时红了，“你不就是不想让我打电话吗？我不打就是了。” “微微，我不是那个意思。”李珊珊试着辩解。 “别跟我说话，我去里面打包了。”微微赌气将自己的手机丢在柜台上，转身进了里面的小仓库。 房门“砰”一声被关上，惊得李珊珊一激灵，“啊这……我还什么都没说呐。” 微微背靠房门瘫坐在地上，心里是又气又乱。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喜欢上沈大哥的，也许是跟着凌灵姐，一次又一次蹭他饭吃的时候。 也许是他日复一日，风雨无阻来接凌灵姐回家的的时候。 甚至也有可能，是第一次看到他和凌灵接吻的时候，总之，她对沈大哥的喜欢，全都建立在沈大哥对凌灵姐无微不至的“好”上。 这样的喜欢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喜欢，微微自己也说不清楚。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有一天，沈大哥突然对凌灵姐不好了，那她肯定讨厌死他了。 也因此，微微从未有过横刀夺爱的想法。 当然了，这其中也有自惭形秽的成份在，毕竟跟凌灵那种成熟大气的美女比起来，她这种小家碧玉的类型还真是不够看的。 虽然没动过什么歪心思，但心事差点儿被人戳穿的感觉总归是难堪的。 微微懊恼地捂着脸，心里一遍遍地唾骂自己，怎么就这么藏不住事儿呢？ 凌灵并不知道自己走后，店里还发生了这样的小插曲，她只知道，沈嘉睿都被沈烨华的人带走了，她再怂可能就要失去他了。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沈嘉睿瞒了她很多事，但凌灵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还很理解他的行为。 成年人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容易二字，她相信沈嘉睿瞒着她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也相信他一定会信守承诺回来娶她。 走进装修得豪华，典雅的凤凰酒店，凌灵直接去找了酒店前台，将手里的名片递给了她，“你好，麻烦带我去见一下名片上这位先生。” “好的，请跟我来。” 前台小姐先是给沈烨华去了通电话，然后才恭敬地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领着凌灵步入了电梯间。 电梯停在了23楼，也就是酒店的最顶层，凌灵还没见到沈烨华这个人，心里便已经有了最直观的感受。 喜欢自上而下俯瞰全景的人，往往也是个凌驾于多人之上的成功者，这样的人，往往都有着极强的控制欲。 坦白说，凌灵很不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奈何现在的她箭在弦上，想打退堂鼓也已经晚了，索性硬着头皮上了。 “凌小姐，沈先生就在那边。”前台小姐将她领到了会客厅，那里坐着一位西装革履，身姿笔挺的中年男人。 “沈先生，凌小姐到了。”前台小姐说完这话便自行离开了。 沈烨华将手里的文件夹合上，然后怡然自得地为自己泡起了茶，漫不经心说：“凌小姐，你终究还是来了。” 整个过程，没有邀请凌灵落座，甚至都没有掀眼皮看她。 这样的待遇，不是下马威就是瞧不起人，凌灵可不惯着他，“沈先生，你千方百计寻我过来，难道就是为了让我看你品茶的吗？” 沈烨华刚刚递至唇畔的茶杯又放了回去，“抱歉！是我唐突了，凌小姐，请坐！” 他的目光看过来，带着淡淡笑意，看着竟与沈嘉睿有六七分的神似。 只不过面前的人宽肩圆腹，脸上也有了岁月洗礼过的痕迹，虽然并不明显，但看得出来，他与沈嘉睿是隔了辈分的人。 凌灵猜测，沈烨华应该是沈嘉睿的叔叔，伯伯之类的亲人，但她并不觉得拘谨，反而还十分自然地坐在了沈烨华对面的位置。 如此落落大方的表现，沈烨华也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他没有兜圈子，直接将文件夹里的支票取出来，从自己面前一路推到了凌灵面前，开门见山，“这里是五百万，离开我儿子。” 凌灵记得，沈嘉睿明明说过自己没有父母的，怎么会？ 虽然诧异，但她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沈先生，方便告诉我一下具体原因吗？” “你配不上他！”沈烨华态度明确，一针见血，“我沈烨华自认不是一个嫌贫爱富的人，我可以允许我的儿子娶一个出生寒门，学历低微的女人。 也可以忍受他娶一个一事无成，物质拜金的女人，但我绝不允许他娶一个丧偶的单亲妈妈，我沈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其实很多时候，凌灵也觉得自己配不上沈嘉睿，可真当有人明确指出来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很不服气。 “沈先生，我觉得配不配得上的问题，您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这得看沈嘉睿自己的想法。” “呵！他的想法……”沈烨华冷嗤，“不过就是些不成熟的想法罢了，等再过几年，不用别人提醒，他自然就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有多可笑了。” 凌灵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也不跟他客气了，直言道：“既然这样，那您等他自己想明白不就好了，何必浪费钱整现在这一出？” “凌小姐，我儿子跟你可不一样，他一年的收入，你大概率几辈子都赚不到，他的青春，远比你想象的要有价值得多。” 这话可真是太伤人了，凌灵险些招架不住，她定了定心神，勉强开口：“既然他这么有价值，那您觉得，五百万就把我给打发了，合适吗？” “嫌少？”沈烨华瞥她一眼，有些不确信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凌小姐，我觉得做人不能太贪！ 五百万在我们眼里或许就是一条项链，一个戒指，或者一个包的事儿，但以你们家的消费标准来算，这五百万应该足以让你们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第179章 不被看好的一对 这话有两个潜台词，一是指出她跟沈嘉睿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再就是警告她，她的家庭情况，自己早就已经调查得一清二楚了。 是选择五百万，保全自己的家人？还是选择沈嘉睿，承担家人随时可能从自己身边消失的风险？ 这是一道困难的选择题，而且是一半选择，一半失去的那种。 凌灵沉默了会儿，而后选择了破罐子破摔，“你说得很对，但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拿了这五百万以后，还是会和你的儿子藕断丝连呢？ 毕竟，人的消费标准也是跟着自己的经济实力走的嘛，我都有五百万了，难保不会贪得无厌，想要更多不是？” 沈烨华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脸上泰然自若的表情也险些绷不住。 “自古以来，贪得无厌的人都是没什么好下场的，凌小姐，你确定你要这么贪？” 凌灵失笑，“沈先生，您为什么会成为一个商人呢？五百万都够普通家庭一辈子的开销了，您为什么还要赚五千万，五个亿，乃至五十亿，上百万亿呢？ 换句话说，您现在的所作所为，不也是贪婪的一种表现吗？既然大家都贪，那您凭什么认为，我就没有什么好下场呢？” “的确，人性本贪，贪本身也没有什么错，但是……”沈烨华端起茶杯，悠哉地往沙发上一靠，语气平淡，却句句透着威胁。 “我这个人向来独断专行，我可以贪，但你不行，毕竟，你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决定权——在我手上！” 说到“决定权”的时候，他将手里的茶杯倾倒，里面早已冷却的茶水瞬间倾泻而下，哗啦啦落入桌上的公道杯里。 而说到“在我手上”的时候，他又将公道杯里的冷茶倒入了另一只茶杯里，带了点儿力气，重重搁在了凌灵面前，并做了个“请用茶”的手势。 茶杯落下的瞬间，几滴茶水飞溅出来，溅了凌灵一脸的水渍。 凌灵一直搭在腿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捏拢，难堪、狼狈、气愤、却又无可奈何。 她已经尽可能将对方当成寻常长辈来看待了，但是不行，对方太强、太狠、太咄咄逼人了，凌灵实在是招架不住了。 凌灵起身，对着沈烨华微微颔首，半是无奈半是心酸地说：“沈先生，恕我无福消受您的盛情款待，我先走了，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也会请你喝茶的。” 说这话时，她没看沈烨华的脸色，说完便直接拿上自己的包包，迈步离开。 走了没几步，她又突然驻足，回头说道：“喔！对了，有件事我还挺好奇的，沈嘉睿跟我说他已经没有父母了，您这个所谓的父亲，是义父吗？” 沈烨华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瞬间变得丰富起来，是难堪，也是愤怒！ 凌灵迎上他怒意腾升的目光，无所谓地耸肩，“抱歉！我不该这么问的，也有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再转身时，她没有回头。 沈烨华收回视线，盯着桌上纹丝未动的支票，无声地叹了口气。 一个犟种现在变成了两个，以后的日子，注定不会太平。 凌灵脸上狼狈的痕迹仍在，直到进入电梯间，电梯门缓缓关上后，她才从包里取出纸巾，心有余悸地擦拭着。 这次碰面，她和沈烨华的梁子也算是彻底结上了，都说不被父母看好的恋情是可悲的，她和沈嘉睿，真的还有未来吗？ 电梯缓缓下降，连同她的心情也一路跌落到了谷底，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脑子里像是幻灯片一样，闪过了很多画面。 有她跟沈嘉睿相处的点滴画面，也有阳阳走失后，自己满公园发疯似的寻女儿的画面，以及一堆人围着人事不省的女儿，指责她这个当妈妈的是有多么的不称职的画面，最后才是沈嘉睿举着钻戒，款款深情说要为她画一辈子素描的画面。 爱情和亲情在她面前成了单选题，她今天没做选择，可明天呢？以后呢？ 如果再发生类似于阳阳“走失”那样的事件，她又该如何应对？ 心情复杂走出电梯间的时候，她看见前台小姐正微笑着面向自己走过来。 凌灵蹙眉，僵在原地，不解地看着她。 前台小姐恭敬地将凌灵先前给她的名片又递了回来，“凌小姐，沈先生说，这张名片还是你留着吧，以后，你应该还有用得着它的地方。” 凌灵僵了片刻，最终还是收下了那张名片。 \/ 晚八点过，徐瑾柔领着沈嘉睿回到了渝城棕榈泉别墅区，沈家的独栋别墅外。 沈家别墅临湖而建，环境可以说是相当不错，轻奢风的装修风格，看着恢宏又大气，不得不说，沈烨华真是一个极有格调的人。 可笑的是，这个地方，沈嘉睿竟是第一次登门，如果不是因为有徐瑾柔带路，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踏足这里。 迎接他们的是一个身型瘦弱的年轻女人和一个十一二岁的漂亮小女孩。 她二人分别是沈烨华的现任妻子叶倾和女儿沈嘉慧，也就是沈嘉睿的继母和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徐瑾柔很贴心的为他们做了简单的介绍，“沈夫人，这位是阿睿，沈董让我带他回来的。” “阿睿，这位是沈夫人，后面的小姑娘是她的女儿，也是你的亲妹妹。” 大概是因为年龄相仿的缘故，徐瑾柔对叶倾的称呼不是阿姨，伯母之类的，而是很生疏地称她为“沈夫人。” “呀！是阿睿啊！”叶倾有些惊讶，很快又反应过来，赶紧邀请他进屋，“快进来吧，你爸爸前几天还跟我提起你呐。” 她伸出手，试图拉沈嘉睿一起进屋，但接收到沈嘉睿嫌恶的眼神后，她又尴尬地将手缩了回去。 沈嘉睿就站在门口处，语气冷得像是淬了冰，“沈烨华人呢？” 叶倾见他面色不善，言行举止也变得拘谨了许多，“你爸爸出差去了，应该过两天就回来了吧？” 她身后的小女孩更是将探出来的脑袋都缩了回去，一双小手紧张地拉着妈妈衣裙，仿佛沈嘉睿是个会吃人的怪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