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下乡？转身让你们无家可归！》 第1章 这难道就是重生 “啊！” 一声大叫在安静得小院内响起，谭媛猛地坐起身，一张脸就跟见了鬼似的，满是惊恐，就连身上的衣服也都被冷汗湿透，仔细看还能看清楚，她头上的头发也都已经被汗水打湿，变成一缕一缕的贴在额头上。 “媛媛，你这是怎么了？” 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就听见一阵担忧的声音响起，是她的舅母李爱娣。 跟着就是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只见原本漆黑的环境瞬间被灯光照亮，李爱娣披着一件单衣，就这么出现在谭媛的面前。 她一把将谭媛抱在怀里，心肝宝贝的叫着，用眼神上下打量着她。 “媛媛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舅妈这就让你舅去给你买药去！” 那担忧心疼的模样眼神不像是在作假。 谭媛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大晚上的你又整什么幺蛾子，你就是见不得我好是不是？我过几天就要下乡了，你就不能消停点让我睡个好觉？！” 烦躁中掺杂着怒火的声音是她的表哥，赵耀祖。 下乡？谁下乡？下乡的人难道不是自己吗？赵耀祖不是顶替了她的名额去烟草厂上班了吗？ “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下乡关媛媛什么事，你别在她身上撒气。” 谭媛媛僵硬的抬头。 是她！居然真的是她！ 赵央！ 怎么回事？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不是应该在医院里吗？ 脑海中还清晰的记得刚刚发生的事，她得了胃癌晚期，去医院准备办入院，谁知道竟然遇上了医闹，一把尖利的刀子就这么捅入她的腹部，眼里除了鲜红的血液跟周围人的尖叫什么都听不见。 她不是应该死了吗？那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年轻的舅母，年少的表姐表哥，以及健康且完好无损的她？ “丫头，你没事吧？要不要舅舅送你去医院看看？” 谭媛瞳孔猛地放大，抬头看向那个站在自己房门口满脸担忧的舅舅。 “舅妈的心肝啊，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李爱娣的眼泪都快急出来了，她冲着门口的赵德邦吼道:“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去骑车送媛媛去医院啊！” 一切都那么真实，谭媛媛脑海中一顿恍惚，她出声叫住正在去骑车的赵德邦。 “舅…舅，别去了，我没事，我就是做了个噩梦，你们都快回去睡觉吧，我也要继续睡了。” 说罢谭媛媛扯过被子盖住脑袋，不想再看这些人一眼。 “切，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不就是想表现爸妈对她的偏心吗？恶心！” 赵耀祖朝地上淬了口唾沫，骂骂咧咧的走了。 “媛媛，你早点休息，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就叫我，我晚上睡眠浅。” 谭央语气温柔，关心的道。 随着众人的离开，被灯光点亮的房间再次恢复成一片漆黑的样子，谭媛这才将蒙在头上的被子扯了下来。 她这是重生了吗？ 她重生回到了下乡之前？！ 重生到了她人生的转折点？！ 上辈子，姑且就说是上辈子，她被舅舅舅母算计，签下了自愿下乡申请书，到最后她都不知到这个申请书是什么时候签的。 等她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什么都晚了，已经宣布的消息谁都不能改变，就算她的工作早已安排好也无济于事。 而她那个国家看在她父母祖辈功劳的份上安排的工作也全都便宜了表哥赵耀祖。 还有她的表姐赵央，赵央顶替了舅母纺织厂的工作，也顺利的留在城里。 一家子人，原本最不该下乡的那一个下了乡，而应该下乡的人却得到了人人艳羡的好工作。 上辈子一直到下乡，谭媛的脑子还是嗡嗡的，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签下的这份下乡申请书。 更是从来没有怀疑过疼爱她的舅舅舅母。 她下乡之后，舅舅舅母写信说因为她下乡，国家给她的补贴都停了，家里粮食不够吃。 她还傻乎乎的缩衣节粮，勒紧裤腰带给寄粮食回来，就因为这个还得了严重的胃病，后来更是发展成胃癌。 要不是回乡之后看到表姐跟她未婚夫两人搞到了一起，国家还给她的祖屋也都被舅舅一家卖了出去，她没准还真能被这么一家子骗一辈子。 她到现在还是想不明白这个下乡申请书到底是什么时候签的，总之不可能是她自己，那就只有可能是她的这些好家人。 谭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重生到了什么时候，这个申请书她到底签没有。 第二天一大早，谭媛难得的起了个大早，准确的说她是一夜没睡。 煮了好几个鸡蛋，再熬上一锅浓浓的米粥，自顾自的吃了一顿好的。 上辈子被胃病折磨，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放肆的吃过东西了，从来都是点到为止，就那还经常呕吐。 “谭媛，我的饭呢？！” 赵耀祖气呼呼的跑来质问她，明明都做了早饭，怎么锅里就一粒米都没了？就剩下一丁点米汤？！ 谭媛没有理会他的发疯，这个人就是这样，从小就觉得自己抢了属于他的父母的宠爱，所以对她从来没有好脸色。 上辈子的谭媛同样也觉得亏欠了赵家兄妹，所以对他们都是多有忍让，后来才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假象。 口头的爱都是她的，然而所有的实惠都属于这一家子。 赵耀祖的工作，他们一家人住的房子，吃的米，用的钱票哪一样不是她谭媛父母用生命给她换来的补贴？ 明明一切都是自己的，也怪自己糊涂，才会被这么一家人玩弄在股掌之中。 “哥，你别生气，媛媛应该是忘了，我这就去做饭。” 赵央找了出来，拉住她已经在暴怒边缘的哥哥，轻声解释安慰着。 “呵。” 谭媛冷笑一声:“你是没有长手吗？要吃自己去做，米在米缸，锅在厨房，手在你身上。” “你！” “你什么你？一个大男人难道连个饭都不会自己做？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巨婴吗？那你以后下了乡可怎么办，是不是没人做连饭都不吃了？” 说罢谭媛优雅的擦擦自己的嘴角，将桌子上摆着的煮鸡蛋放进衣兜，头也不回的出了院门。 第2章 烟草厂的工作你想不想要 “她…她…她这是吃了炮仗不成？！” 赵耀祖都快气疯了，这个谭媛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以前她早上起来做饭可都是做一家人的，鸡蛋也是一人一个，哪里像现在这样？ “我也不知道。” 赵央摇头，她也纳闷着呢这个表妹以前听话的很，哪里像是现在这样火药气十足。 …… 谭媛出了门，一路直冲街道办。 她父母早在她八岁的时候将她托付给舅舅一家照顾，那个时候说是为国家去办什么事，结果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连封信都没有。 后来送到家的就是那每月一次的国家补贴以及房产证明书。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谭媛的父母肯定是没了，只有烈士遗孤才能每年都领补贴。 街道办的人都认识谭媛，因为她父母的关系，对她也很是照拂。 “张阿姨，我想领这个月的补贴，你能帮我看看不？” 实际上她每个月的补贴都是由李爱娣负责领的，她根本不知道今天是几号，到底领了没有，这次来只是想碰碰运气。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张秀芳从凳子上站起对她说道。 “行，我这就去拿，你在这等我会。” 随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谭媛迅速翻开写有知青下乡登记簿的本子，果然在第三页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谭媛，这分明就是她的名字！ 怎么回事，难道还是晚了吗？ “小媛啊，这是你这个月的补贴，正好你也过来了，我就问你一句，你这补贴以后是寄到哪里？还继续寄到你家里吗？” 张秀芳将一个信封递给谭媛，这里面有钱有票，正是她这个月全部补贴了。 “你说说你也是，一个姑娘家家的下什么乡，这烟草厂的工作多好，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挤不进去。” 张秀芳说起这事还有些不赞同，烟草厂啊，那可不是什么别的地方，那里头可难进去了，一般人有钱有关系都进不去，哪里能说给表哥就给了，就算是亲哥也不能这么做啊。 “张阿姨，那我还能反悔不？” 谭媛试探的问道，这个乡她一点都不想下，她的人生轨迹应该是去烟草厂上班，也不是去什么下乡支持农村建设！ “不行不行，你这个申请书都交上去了，领导都批了的东西怎么能反悔？！” 说道张秀芳又狐疑的看向谭媛:“你怎么又反悔了，你舅妈不是说你舍不得让老赵家唯一的男丁去下乡，所以才哭着闹着自己要去的吗？就连那个时候申请书也是你非要写，不让写就绝食不吃饭吗？” 听到这话，谭媛心都凉了半截，她的猜测果然没有错，她的舅舅舅母果然从一开始就在算计她…… “张阿姨，你不是说这烟草厂的工作大家挤破了头都想要吗？那你想不想要？！” 谭媛媛死死盯着张秀芳的眼睛，下乡的事已经没有办法可以改变，然而她也不想将自己父母用生命给自己换来的优待便宜了那一家子人！ “啪嗒。” 张秀芳手里拿着的笔掉在了地上。 “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工作？” “我说，烟草厂的工作，你想不想要？我可以卖给你，五百块钱然后你再帮我办一件事，这个工作就是张阿姨你的了，你想给谁就给谁，也配合你们去办手续。” 谭媛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张阿姨有个儿子，今年高二，明年就该轮到他下乡，眼前有个这么好的机会她不信她会眼睁睁的错过。 果然张秀芳吞咽着口水，反应过来的她一把抓住谭媛的手。 “媛媛，你说的话当真？不反悔？！” 谭媛肯定的点头:“我绝不后悔，五百块钱再加上你帮我把这个补贴地址换成我下乡的地方，只要这两件事办好，我立马跟你去烟草厂办手续。” “行！你等着，我现在就去请假，你跟我回家拿钱，你在这等我！” 烟草厂效益在整个国家都是排得上号的，一个保卫科看门的工资都比别的地方高，更别说里头上班的工人了。 再说，从里头随便带点东西出来拿去黑市换钱，这一包烟都得好几块，更别说里头的福利有多动人心，不是在里面工作的人压根就想象不了！ 五百块钱是不少，买个别的工作撑死了两百，但要是烟草厂的工作，那这五百就有些不够看。 生怕谭媛反悔，张秀芳请完假骑着自行车就带她一路狂奔。 五十张崭新的大团结到手，谭媛一块放进装补贴用的信封。 “我下午就去办手续，明天早上八点，你带着身份证明过来，我们一起去登记。” 张秀芳嘱咐着，同时也是试探。 谭媛笑着冲她点头:“那明天张阿姨你记得将小帅带上，咱们再一起跑一趟烟草厂，也免得麻烦了。” 听到她这么说，张秀芳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不少。 拿了钱，谭媛快跑回家，她刚刚看得清楚，这知青下乡的名单明天就会宣布。 她记得清清楚楚，宣布名单之后不过两天工夫，他们这一批知青就会全部被送上前往蓉城周边小县城下乡，就单单火车就得坐两天两夜。 时间紧急，她必须把所有事情尽快办好。 回到家中，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今天是工作日，赵家两夫妻要去上班，赵耀祖跟赵央两人也都不在家，应该出去找朋友玩去了。 谭媛直奔自己房间，她记得非常清楚，街道办的人把房产证明送过来之后，她直接放到母亲留下的一个带锁的箱子里。 而钥匙就守在母亲留下的梳妆台的柜子里。 打开箱子，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却没有找到那一张本该存在的房产证明。 “怎么回事？我明明收在这里的呀？难道……” 想着，谭媛又直奔赵德邦夫妻俩所在的房间。 这房间从前是她住的，后来赵家人搬了进来，她不舍得将父母的房间给别人住，于是自己搬了进来，赵家夫妻住进了她的房间。 第3章 抵押 这房间里头摆设还是跟从前差不多，谭媛好歹也住过这么多年，当然是无比熟悉。 很快就从柜子里的暗格处发现被藏起来的房产证明。 证明上赫然写着她谭媛的名字。 就凭这两个字，就能证明这房子是谭媛的，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纵使已经过去那么多年，谭媛依旧记得这市里头的黑市怎么走。 现在不比二十年后，经济发达，现在国家缺衣少食，家家户户孩子还生得多，就像赵家两个孩子已经属于少之又少的，独生子女更是凤毛麟角。 买一粒米一个馒头都需要用到票，而粮票都是街道按人头发放的，厂里的补贴也都是些别的东西。 所以黑市就这么顺应时代产生了。 就单单她所生活的这个市里，从有组织到市民自发聚集的，大大小小都好几十个。 而谭媛所去的正是这城里其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黑市。 这个黑市跟别的自发形成的不同，它背后是有人组织的，改革开放后，这个黑市的幕后老大还在这城里开了许许多多的夜场，抵押行，赚得更是盆满钵满。 她后来做生意，有幸见过这位老大，听他说起过他的发家史，属实是波澜壮阔的一生。 他还提起过自己当年的住处，就在距离黑市不远处的一条巷子里，用他的话来说，这就叫做灯下黑，任谁也不会想到他就住得那么近。 谭媛按照记忆中的地址，敲响了院门。 “谁呀！” 开门的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人，国字脸，剔着这年头最流行的寸头，看向谭媛的眼神中满是迷茫，当然，那眼底深处还有一丝警惕。 他看上去就跟一个见到不认识的人敲门时产生的疑惑没什么不同。 要不是看到他裸露的皮肤处不小心露出的那一道伤疤，以及那张比记忆中年轻却依旧熟悉的脸，谭媛没准还真被他骗了过去。 “曹老大是吧，我是林旺介绍过来的，他说你这里只要有利润，什么都收。” 林旺是曹宏盛最亲近的小弟，两人从小就混在一起，一直在一起打拼，后来才会有曹宏盛的商业帝国。 听到林旺的名字，曹宏盛让出一个身位，示意谭媛进去说，而自己则是警惕的左右看看，确定没有人跟在身后，这才跟了进去。 “你要卖什么？” 要是想在黑市做点见不得人的买卖，林旺不会让她到自己这里来，除非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期待起来。 这会的曹宏盛终究还是年轻，情绪不像后世那么让人琢磨不透，谭媛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将自己的房产证明拿了出来。 “我要卖房，不知道曹老大你有没有这个魄力吃下？” 谭家祖上是阔过的，在这个省会城市，她祖上曾经号称谭半城，意思是这半个城都是他家的产业。 只是后来打仗，谭家将家产全都捐了出去，就剩下现在所住的那一座青砖瓦盖成的小院子，就算在曹家这座小院子算不得什么，但在别人看来还是很大的，尤其是在住房紧张的现在。 曹宏盛看了一眼房子的地址，他倒吸一口凉气，看向谭媛的眼神也有变化。 “你就是谭媛？” 谭家在这座城里是出了名的良善之家，只是听说大人都死绝了，就剩下一个孤女跟几个亲戚住在那里，难道这就是那个孤女？ 谭媛冲着他肯定的点头：“对，我就是谭媛，我今天发现我的名字出现在下乡的名册上，所以我决定将这座院子卖出去。” 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曹宏盛已经从里头听出了一些东西。 谭家就这么一个独苗，就冲那捐出去的半座城，国家就不可能不给她安排工作，会突然发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下乡的花名册中，那这里面的意思就再明显不过。 “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 他就是一个组织黑市的头子，没有什么深厚的背景，靠着的就是那点子人脉，有点小钱但不多，反正用来卖这么一座院子那可真是差得远了。 “我只要三千块钱，你给我三千，这栋房子就归你。” 谭媛有些急了，上辈子她从农村返乡之后，这房子早就已经被赵家人卖了出去，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这辈子她不敢再冒险，就算是扔了她也不想便宜了赵家人。 曹宏盛摇头，他不是想压价，他是真的没钱，他的收入也不多，除了挂名的闲差就是黑市的那点保护费，平时还要请客吃饭，花销也大，哪里来这么多钱。 三千，就算把跟着他的那些兄弟全都掏空也拿不出来。 “那你有多少？” 等待谭媛的是曹宏盛伸出的一根手指头，他只有一千... “这样，你给我一千，我把这个房子抵押给你，你不能卖出去，但是可以租，等我五年，五年后我会回来用一千五百块钱赎回这套房子。” 曹宏盛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女孩，他掏了掏耳朵，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这是什么意思？房子白白给他五年，他还可以租出去，五年后还要倒给他五百块？ 这世上还有这么好的事情吗？这谭家难道出了一个傻子？ 他这会仔细打量着谭媛，心里纳闷。 ‘这也不像是个傻子啊！’ “到底行不行？你给我句准话！” 时间这么紧，她必须在下乡的消息发布之前将房子的事情搞定。 上辈子下乡的消息宣布之后，赵家就派赵央寸步不离的跟着她，这辈子的她可不敢掉以轻心。 “行！这房子我收了！就是这房子里面是不是还有人住？” 听到曹宏盛说房子他收，谭媛总算是松了口气。 “对，里头有人住，如果我打听出来的消息没错，三天后我就会上下乡的火车，然后你派人去收房子就行，至于里面的人会不会赖着不走？我相信曹老大有的是办法。” 房子作为抵押给了曹宏盛，那他就是房子的主人，能当黑市老大，后来还能开夜场的男人，赶走几个人还不是小菜一碟？ 第4章 下乡的是谭媛 下乡的名单晚上宣布，谭媛一大早就按照约定好的来到街道办。 李秀芳早就带着儿子林帅站在门口等着，看到谭媛迫不及待的拉着她去办手续。 “李阿姨，我这个补贴是只能领到十八岁成年吗？” 上辈子的时候，她下乡没多久就满了十八岁，赵家人写信告诉她，补贴已经没有了，让她想办法在乡下买粮寄回城，说是可以寄钱。 可是他们就最开始的一次寄过钱，后来一直以赵耀祖大了，谈了个对象要三转一响三十六条腿做彩礼，还有五百块 ，就以这个事情作为借口，再也没有给谭媛寄过钱。 那会的谭媛一直深信不疑，但是现在，她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没有啊，我没听说过，这个补贴你可以一直领。” 这是国家单独给的，谭媛可以一直领到她死的那一天。 好吧，这下子谭媛的心彻底死了，死得透透的。 有身份，户口证明，谭媛顺利的将手续办完，三人再一起骑车去了趟烟草厂。 烟草厂的入职证明早就已经发给谭媛，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过来上班。 想起这事谭媛就后悔，上辈子高中毕业之后，赵家人说是她学习辛苦，让她在家多耍一段时间，所以才没有提前入职，结果就让赵家人钻了空子。 她要是早点来办入职，哪里轮得到别人算计！ 不过好在她现在重生了，这工作能卖五百块钱也不算太亏。 李秀芳将谭媛送回街道办，她就请了一上午的假，还得回去上班呢。 “媛媛，你到了地方给我来封信，我把地址给你改了，到时候东西就直接寄过去。” 她拉着谭媛的手再三保证。 这些东西都是国家给烈士遗孤的，就算再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在这里头动手脚。 全是十块钱一张的大团结，再加上这个月的补贴，整整一千五百零三十块钱，一个信封都装不下，这要是带着去下乡，那未必也太显眼了些。 留下三十以备不时之需，剩下的一千五她全都存成进银行。 回家之后将存根条缝进衣服的隔层里面，确保搜不出来之后谭媛才放下心。 工厂在不加班的情况下都是下午五点下班，今天是宣布下乡名单的大日子，赵家人全都早早的从外边回来，谭媛注意到，赵央的头上还带着一个崭新的发卡，看上去不灵不灵的好看极了。 “媛媛，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做贼心虚，想到自己跟梁晋的事自己一直瞒得很好，就连家里人都不知道，谭媛更加不可能知道，她又理直气壮了些。 “没，我就是看表姐你头上这个发卡好看，我这好像是第一次看你戴。” 谭媛似笑非笑，按照时间看来，这发卡确实是她第一次见。 然而上辈子的她已经见过了，就在赵央跟梁晋的结婚照片上。 那张照片上，赵央的头上就戴着这么一个发卡，据说是她跟梁晋的定情信物。 原来不是从梁晋回城之后啊，原来他们两个人的奸情这么早就已经开始。 不，没准比现在更早。 “你这孩子，你要是喜欢直接说就行。” 李爱娣一把将赵央戴在头上的发卡扯了下来，亲自戴在谭媛的头上。 “咱们媛媛长得漂亮，戴上这个发卡就更好看了，要是梁家那小子看见，还不被迷得走不动道？” 她笑呵呵的，完全没有注意到赵央那双满是怨恨的眼睛，看到谭媛的眼神似乎从自己身上瞟过，她又飞快的低下了头。 “是，媛媛妹妹长得美，戴上这个发夹就更好看了，梁晋哥哥看了肯定喜欢。” 天知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多难受多痛苦。 好在，谭媛马上就要被送走了，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抢走她的晋哥哥。 “是吗？那看来这发卡确实好看，就是姐姐会不会舍不得呀？我这个当表妹的怎么好夺人所爱？” 谭媛从头上取下发卡，为难的看着，脸上十分不舍，正准备还给赵央的时候被李爱娣一把拦下。 “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抢妹妹的东西。” 她大声呵斥着赵央。 赵央眼中含泪，委屈得都快哭了，最终还是将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语气尽量自然的说道。 “没事，妹妹喜欢就好，这发卡姐姐送给你了。” 这发卡是梁晋在海市的姑姑从海市寄回来的，他们这里根本就买不到，但面对谭媛，她只能忍痛割爱。 不过没关系，谭媛很快就会消失在她的面前了，只要这两天她多在谭媛面前转悠转悠，谭媛就会自己乖乖的将发卡还给她。 这么一想，赵央的心情又好了不少。 “都在呢？你们家下乡的是谭媛，这是她街道给她的补贴。” 街道办的人提着东西从院门口走进来，看着委屈得都快掉眼泪的赵央，站在旁边的谭媛跟李爱娣，还有刚从屋内走出来的赵德邦父子，将手里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放。 “这里头有棉花票布票还有粮食，下乡以后好好干，别辜负了国家对你们的期望。” 说着语重心长的拍了拍谭媛的肩膀，在众人或震惊，或惊讶，或幸灾乐祸的眼神中，逃也似的出了谭家的门。 还是最开始动员下乡的时候好，那会的青年们觉悟高，都是争着抢着要下乡，要为祖国出一份力，哪里像是现在，一个个哭丧着脸，就跟要他们的小命似的。 “哈哈，没我的事了吧？那我先出去耍了，张乾他们几个还在等着我呢。” 赵耀祖大笑着，他就是幸灾乐祸的那一个，谭媛下乡，真是活该！ “滚，你走了就永远别回来！” 赵德邦脱下脚上穿着的鞋子朝赵耀祖扔过去，只是赵耀祖跑得太快，他的鞋子并没有砸中人，现在正孤零零的躺在院子中间。 “媛媛，媛媛你没事吧，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舅妈呀？” 李爱娣眼看着谭媛呆在原地，就跟傻了似的，她急得抱住谭媛的身子痛哭起来，嘴里还在冲着赵德邦怒吼。 “姓赵的，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不是都说好了报耀祖的名字上去吗？怎么变成媛媛了！” 第5章 剩下的六百块就当孝敬舅舅舅妈的吧 “为什么是我？怎么可能是我？舅舅舅妈，我是不是听错了，难道不应该是表哥吗？” 谭媛连声质问着，明明早就已经说好的事，怎么就变成了她。 “我爸妈可是为了国家才牺牲的，我是独生女，怎么可能下乡，而且国家可是给了我工作的，他们是不是记错了，不行，我要去问个清楚！” 说着她挣脱开李爱娣的怀抱，就要去追刚刚宣布消息的人。 李爱娣连忙伸手死死拉住她，同时给赵央跟赵德邦使着眼色，让他们一起上来帮忙。 于是现场就变成了赵家三个人死死拉着谭媛不让她走。 “媛媛，你先别冲动，你要是就这么过去他们不得把你赶出来？” “明明是他们工作失误，凭什么把我赶出来，他们要是不愿意承认，大不了我就去告他们，我这种情况本身就不用下乡！” 她的反应是他们早就已经预料到的，李爱娣抱着她安抚她激动的情绪。 “乖乖，你先别急，我让你舅舅过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肯定是要讨个公道的。” 说罢赵德邦应着，气呼呼的出了门。 “舅妈，是不是你们报名字的时候...” “怎么可能！我分明是报的你表哥都已经准备好了，你是不是不相信舅妈？” 说着她也抹起了眼泪，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媛媛，我妈有多疼你你难道不知道？感觉不出来？在这个家里，我跟我哥都得排在你的后面，你这么说真的是太伤我们的心了。” 赵央不满的说了两句，她谴责的看着谭媛，就跟她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似的。 上辈子就是这样，只要她表现出来一丁点怀疑的样子，赵央这个表姐就会站出来主持公道，开始道德绑架，而她就这么浑然不觉的踏入了两人编织好的陷阱中。 只是这辈子，她暂时还不打算跟他们撕破脸，现在还不到时候，只能陪着二人继续演下去。自己脸上的眼泪都还没有擦干净，又开始安慰起了李爱娣。 “舅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太着急了。” 李爱娣露出一个苦笑，她摇摇头，善解人意的说道：“你是我一把屎一把尿亲手带大的，我哪里能不相信你，你放心，你舅舅肯定能给你讨个公道回来。” 谭媛在心里冷笑，她李爱娣来这个家的时候，她都已经八岁了，哪里还需要什么一把屎一把尿。 “哎，媛媛这事已经定了，变不了。” 这才过多久工夫，赵德邦就从外头回来了，他一边走一边唉声叹气。 “街道办的人说是你自己写了个自愿下乡申请表，上面还有你的签字跟手印，那边名单也已经上交，不能再变。”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写那种东西，他们分明就是在说谎！” 谭媛大声吼叫着，嚷嚷着要去街道办将这事说清楚，问问到底是谁将这个所谓的申请表交上去的！ “这事我已经问清楚了，说是这街道办的人出去办事，一回去你的申请表就放在桌子上。” “哎呀，这不是要割我的心肝吗？老赵，真的没办法了吗？让他们换人，换成耀祖去，媛媛可是我捧在手心里头长大的孩子，我舍不得啊。” 李爱娣哭闹着，说什么也要让赵德邦去将下乡的人换成赵耀祖。 “胡闹！”赵德邦大声呵斥。 “你当这个名字是咱们家想让谁去就让谁去的吗？我难道不疼媛媛，她可是我亲姐的唯一血脉！” “这个我刚刚就已经问过了，那边说不行，你要是非要闹，那咱们两口子的工作都得让出去，那咱们这一家子以后是喝西北风不成？” “真...真的不能改变了吗？” 见他们二人的双簧已经演得差不多，谭媛总算是开了口。 “媛媛，不能了，这一口唾沫一个钉，这事哪里是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赵德邦安慰着谭媛：“你好好去，这下乡的人每年都有一次探亲假，你放心去，过年的时候回来探亲，舅舅想办法给你弄个工作，到时候咱们走招工回城的路子。” 这跟上辈子一模一样的说辞，上辈子的时候还有感动，而现在，只觉恶心。 她眼眸低垂，掩饰住眼里的厌恶。 “行，不过舅舅舅妈，你们也是知道的，我这辈子从来没吃过苦，没干过苦活累活，听说去下乡还得担粪下田，这苦我可吃不了。” “是是是，老赵你快去屋子里拿钱去，咱们给媛媛多买点东西带过去，以后每个月都给她寄点粮食，可不能苦着我的心肝。” “舅妈这个粮食你们买着我也不好带，你们还是直接给我全国粮票跟钱吧，我到了地方再买就行，还有我要带点钱走。” 谭媛阻止赵德邦要回房拿钱的动作，上辈子就是这样，带了一堆粮食，结果自己累得够呛，到了地方才发现，原来可以直接在老乡家里买粮，也可以去附近县城用粮票买，白白背着好几十斤粮食跑了大半个华国。 “是是是，还是媛媛细心，依你都依你，你要多少钱，我这就让你舅舅去借钱。” 只要谭媛不闹，安安静静的，给点钱跟粮食这并没有什么问题。 “不用了舅舅舅妈，你们养大我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哪里好意思要你们的钱跟票，我就用我自己的补贴吧，舅妈不是帮着存着吗？我现在也大了，也得学着自己管钱，你就直接把我这些年的补贴给我就好。” 此话一出，就连空气中也陷入了莫名的安静中，偏偏谭媛还是一副浑然不觉的傻白甜样。 “我一个月的补贴是三十块钱，一年就是三百六十块钱，舅妈说帮我存着，那这十年应该就是三千六百块，我就要三千好了，剩下的六百块钱就当我孝敬舅舅舅妈的。” 这些都还只是现金，谭媛还没有算她这些年得到的各种票，要是仔细折算下来，还得往上面再加上一倍不止。 第6章 那我只能去街道办让他们给我评评理 “哦，对了还有粮票，就给我点全国粮票就行，我也不多要，给我两百斤的就行。” 她们这都是以大米为主食，她一个月的粮食补贴是十五斤，两百斤算下来不过也就是一年左右。 “这...这...” 李爱娣支支吾吾，家里哪里还有这么多粮票跟钱，这粮票都换成粮食进了大家的肚子里，还有钱，这加在一起是多，但是家里开销也大，她买工作的钱，赵德邦升职时用来走关系的，还有几个孩子的衣食住行，这些不都是钱。 “嗯？舅妈你这是怎么了？咱们赶紧去呀，再晚了银行可就关门了。” 谭媛一点都没看出李爱娣的为难，她开口催促着。 “谭媛，你怎么能这样，这些年来你吃的住的那一样不要钱，你身上的衣服，学杂费，学费，书本费这些难道都不要钱跟票吗？” 赵央看向谭媛的眼里全是不赞同，就跟谭媛提出来要属于她自己的钱是多十恶不赦的事似的。 “可是表姐，我的学杂费书本费不是全免的吗？还有衣服，我的补贴里面可是有不少布票糖票罐头票的，我一年才做几次新衣服？难道能用那么多东西吗？” 谭媛就跟个好奇宝宝似的说出这么一番话。 赵央还想反驳，仔细一想，谭媛说的貌似也没有错，她一年才能做几次衣服？那些票跟钱哪里是她能花完的，别说花完，就算是十分之一也不大可能。 “媛媛，都是舅妈不好，舅妈跟你舅舅不中用，养不活三个孩子，这才挪用了你的钱跟票，不过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还你的，等你表哥表姐上班赚到钱，都会慢慢还给你。” 在这种时候，谭媛的舅舅赵德邦惯会装傻，他就这眼睁睁的看着媳妇跟女儿轮到道德绑架自己的外甥女，等待她的妥协。 可惜这次他是怎么也等不到了。 谭媛勾起自己的手指头开始算账。 “表姐，你的算术成绩是老师夸过的，学得比我好，你说对不？” 赵央到底是年轻，不太明白这个谭媛是吃了哪门子的假药，怎么话题一转又说起了学习。 “那又怎么样？” 说这话时她眼里充满了防备。 “那咱们来好好算一笔账，我食量小，小的时候更加，这一个月十五斤米怎么也够了吧，还有衣服，我身上穿的这一身还是昨年坐的，一般两年做两身新衣服，一身春夏天，一身冬天，其余时候都是改旧衣服穿，我的补贴是一个月两尺细棉布，还有……” 还有各种金贵的票，糖票，麦乳精，罐头票…… 这些东西可从没有进过她的嘴里，她见也没见过，都被李爱娣以帮她攒嫁妆的名义拿去黑市换成了钱，单单这个麦乳精票，一张都能卖好几块钱。 更别说那些更加吃香的工业票，这十年加起来可不少…… “媛媛，我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小时候你生病了，是我急得到处带你去打针治病，在病床边没日没夜的照顾你，你没新衣服穿，是我给你买布做新衣服，结果…结果你在心里就把账算得这么清楚的吗？” 李爱娣看向谭媛的眼里全是失望。 从前的谭媛渴望来自长辈的爱，每次只要她一流露出不高兴的神情，她立马就会服软，可是现在的谭媛早就已经看清眼前这一家人的真面目，哪里还有一丁点的眷恋。 “舅妈，话不能这么说，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是我要下乡，以后能不能回得来都不一定，我就是想要回我的钱难道不行吗？那些卖票的钱我就不说了，但是这个每个月补贴的三千块你们要给我，我还是那句话，剩余的六百就当我孝敬你们。” “胡闹！” 赵德邦总算是坐不住了，他一巴掌打在李爱娣的脸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顿时李爱娣的脸上就起了五个红红的手指印。 “你说媛媛的钱都被你用到哪里去了！” “你打我！？你居然为了一点钱打我？！我跟你拼了！” 无视两个人打在了一起，只是谭媛一眼就看穿了两人的八把戏任由他们两个狗咬狗。 “爸妈，你们别打了！” 赵央着急得声音中都带了哭腔:“媛媛，你快来把他们拉开呀！” “嗯？表姐你是让我把门打开吗？” 说着谭媛居然一把将紧闭着的大门打开，一时间两个人打架的声音街坊邻居都听见了。 “别别别，快关上，老赵你快去关门！” 李爱娣哪里还能顾得上演戏，连忙让赵德邦去关门。 这打架关起来打，谁也不会多管闲事，要是打开门被人看到了，别人一问起到底为什么，搞出个私吞烈士遗孤的补贴还将烈士遗孤送去下乡的罪名，严重点可得吃花生米。 “三千块钱我没有，最多一百，剩下的我以后慢慢给你寄。” 只要下了乡，到时候寄不寄还不是她说了算。 “什么？一百！？三千多块就剩下一百了？舅妈，你…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枉我一直把你当我亲妈看待！”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李爱娣夫妻脸都黑了，赵央更是气得不得了，她一分钱都不想给这个贱丫头！ “这样吧，我退一步，一千块钱，这次我带走一千，剩下两千你给我打欠条。” “你休想！” 赵德邦两口子还没来得及说话，赵央率先跳出来反对，一千块钱，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她身上从来没有超过十块钱的时候。 “休想？舅舅舅妈你们两个也是这么想的吗？” 谭媛捂住胸口，一副受伤的神情。 “既然你们都这么想，那么我就只能去街道办让他们给我评评理。” “哦，对了，你们别想着关我不让我出去，毕竟你们总不能把我打晕了送到火车上吧，就算你们真能打晕我，那你们就不怕我到了那边给街道办写信吗？总不能拔了我的舌头，砍了我的手吧？” 第7章 下乡前夕 这话一出，在场三个人都沉默了。 赵德邦两口子更是后悔，后悔自己眼瞎，一直以为这丫头是个好拿捏的，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算计着他们呢！ 早知道就在下乡名单上写赵央的名字，不然哪里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不，这样也不行，必须是谭媛去下乡，谭媛不走，赵耀祖去哪里找一个像烟草厂这么好的工作单位。 只要能进去，到时候怎么弄不出来一千块钱？ 至于那两千的欠条，谭媛才真的是痴人说梦！ 当了二十多年的夫妻，两口子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想法。 两人脸上的表情皆是一变，变回了之前那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媛媛，舅舅舅妈养你这么大，家里的开销也不小，这些你应该都看在眼里，真是迫不得已才挪用你的钱，原本想着在你结婚之前补回去，谁知道竟然闹出这事！” 赵德邦语重心长，跟谭媛说着掏心窝子话。 “这样，一千就一千，舅舅去找人借，绝不能让我的宝贝侄女在农村受一点委屈！” “舅舅，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谭媛流下了感动的泪水，食指一伸:“明天，明天我就要看到那一千块钱，还有欠条，必须写舅舅你的名字，还要按手印！” 原本还想舅舅慈，舅妈爱一番，被谭媛这么一煞风景，什么都没了。 谭媛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跟上辈子去的是否是同一个地方，到该准备的准备好准没有错。 知青下乡国家都是有补贴的，从吃的粮食到喝水用的陶瓷缸子，睡觉盖的棉花，这些东西一样都不缺。 上辈子赵家以不方便为由，克扣了她不少东西，就给买了多多的粮食。 结果一到地方，谭媛才是傻了眼，那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粮，直接用钱上老乡家换就行。 而真正需要的东西她是一样也没准备，最后只好用粮食去换那些生活用品，最后可谓是打了骨折。 这辈子她可不会犯傻，带着赵央这个跟屁虫，从这个供销社跑到那个供销社，一天的时间就没有停下来过。 现在还是夏天，再过两个月就要入冬，不管是去哪里下乡，这棉花可都不能少，还有洗脸用的盆，水杯，毛巾……这些东西都得安排上。 当然最重要的还有各种糖果，这东西可是硬通货，买通不了大人却能买通孩子们，乡下孩子想要吃颗糖不容易，这东西可能换来不少东西。 赵央跟着谭媛媛东跑西跑，今天出门的时候，这个贱丫头还问她妈要了十块钱，说要买东西，偏偏她妈还真就给了！ 越想越气，目光在触及到谭媛头上那崭新的发卡的时候，她内心深处又有一丝窃喜。 这谭媛现在风光有什么用，晋哥哥喜欢的是她，等谭媛下了乡，以后晋哥哥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表姐，你想什么呢，快来提东西啊！” 这么多东西，她一个人可提不动，这免费得来的苦力不用白不用。 …… 谭媛的算术很好，她说得确实没有错，这么些年来，国家发给她的补贴不少，李爱娣确实卖了三千多块钱。 这其中很大一部分用在了她跟赵德邦的工作上。 赵德邦工作能力一般，还不会跟上面处好关系，工作一直都是普通的工人，当初有机会晋升小组长，花了不少钱请客送礼。 后来再次晋升成组长，又花了一笔钱。 而李爱娣买工作也花了两百多，还有赵耀祖，他是家里的男丁，赵家的命根子，平时没钱就跟赵德邦李爱娣要，他也花了不少。 赵耀祖花钱厉害，赵央也不例外，平时跟小姐妹逛逛商场，供销社，买点发卡头花，再做点新衣服，这些加起来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李爱娣跟赵德邦的工资也不低，两个人加起来一个月有七十块钱，一年就是八百多，十年八千多。 这年头物价低，能花掉这么多钱当然不止是他们几个人的花销，还有李爱娣的娘家，尤其是她的娘家弟弟。 这么一算下来，整个家里居然就只剩下七百块钱。 还有三百的窟窿在这摆着，两人在周围人面前阔惯了，哪里拉得下脸去借，只能各自去厂里支工资。 两人各自支了四个月的工资，才将这个窟窿给填上。 接下来的几个月就得缩紧裤腰带，就看着谭媛那每个月三十块钱的补贴过活了。 谭媛收到钱喜滋滋，在一家子哀怨的目光中，数了一遍又一遍。 “表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银行存钱？” 赵央当然不要！她现在已经快得红眼病了，再跟着一起去存钱，她怕她的红眼病会越来越严重！ 而且这次下乡的不止谭媛一个人，还有梁晋，就这么一天的工夫，她还想好好跟梁晋两个人说说悄悄话。 梁晋跟谭媛他们母亲亲自订的娃娃亲，梁家那些年也都是阔过的有钱又有权，只是这几年被打压得厉害不如从前了。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跟赵家比起来，梁家依旧是他们高攀不起的存在。 尤其是赵央，要是真能嫁给梁晋，那后半辈子是不用愁了。 梁晋实际上可以不用去下乡，但是为了梁家的名声，为了不被人抓住把柄，所以才会选择去当知青。 不过最多也就一年的时间就会回来。 赵家原本打算送赵央一起去，但梁家怕别人说闲话，说谭媛这个未婚妻都没有跟梁晋在一个地方插队，怎么赵央就能去，所以这事又被压了下来。 眼看着人就要走了，赵央想去跟他呆在一起说说情侣之间的私密话，赵家也是乐见其成。 赵央不能在家看着谭媛，那赵耀祖就不能出门，强制性被压在家里。 赵耀祖看不惯谭媛，好在他一天天的跟那些狐朋狗友到处乱跑鬼混，还不知道谭媛坑了家里一大笔钱，让他在往后的日子里阔不下去，还在他眼皮子底下存进银行的事，否则两人真能打起来。 第8章 梁晋 穿着缝了两千六百块巨款的存单跟外加两千块借条，谭媛睡得格外的香。 她要下乡的事别人或许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赵家除了赵耀祖以外都是门清，做贼心虚，他们这几天都格外低调，出门的时候都是埋着脑袋走路，生怕有人问起谭媛下乡的事。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下乡的日子，赵家夫妻早早的请了假，打算一家子将谭媛送到火车站。 一家四口，全都背着大包小包，就单单谭媛一个，双手空空，什么行李都没有拿。 笑话，有些人想做戏做全套，她成全不就行了，反正这一家子也就能高兴这么一两天。 “媛媛，你这是去下乡啊？” 有街坊看到这一家子，多嘴问了这么一句。 “你这孩子有思想有觉悟，不愧是老谭家的种！没给你祖上丢脸！” 除了第一，二批下乡的热血青年，不知道农村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主动下乡之外，这后来的谁不是哭爹喊娘的要留在城里，这么些年，整个街道也就听说了谭媛这么一个主动写申请要求下乡的，这怎么能不让别人刮目相看，看见她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可这实际上呢？实际上谁不在心里说一句谭媛读书读傻了，在家日子过得好好的，国家补贴领着，工作也都给她安排好，说不要就不要，居然往乡下跑。 有少数脑子清醒的人又多看了赵家夫妻两眼，这不是亲生的果然跟亲生的不一样，看看亲生的这两个不都好好的留在城里？就是可惜了烟草厂的好工作。 谭媛脸上笑嘻嘻，只要有人问她都好好的回答。 “是啊，婶婶，我这不是为咱们共产主义事业添砖加瓦，一切都是为了人民嘛，说起来还要多谢我舅妈，多谢她帮我把这个申请书交上去。” 她大喊着口号，这下乡的事情无法改变，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益最大化，让大家对她有一个好印象。 “呵呵，我这外甥女就是觉悟太高，可怜我们这些做亲人的也都跟着挂心。” 李爱娣抹着眼泪，一双眼睛依依不舍的死死黏在谭媛身上，简直甩也甩不开，心理暗想着谭媛怎么会知道申请书是她交的。 “走了，一会就晚了。” 赵耀祖不耐烦的催促着，明明是他跟央央的亲妈，可是却处处偏向谭媛穷亲戚，不仅把她养大，还对她比亲生儿女都好，这次让她下乡，不再打扰他们一家子的生活，简直就是上天都看不下去了，在惩罚这个人。 赵央同样讨厌谭媛，只不过她可比赵耀祖脑子好使得多，在这种时候更是装得跟谭媛有多姐妹情深似的，就连一双眼睛也都哭得红肿。 城里孩子下乡当知青，不管大家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在表面上这就是一件光荣且备受推崇的事。 火车站外也都拉起了横幅，红底黑字，上面写满了各种鼓励下乡的标语。 火车站也变得异常拥挤，有要下乡插队的有志青年，更多的则是前来送行的家人。 谭媛挤进人群表明自己知青的身份，一朵红色的红绸大花就戴在了她的身上，紧接的就是一阵鼓掌声。 这是她第二次经历这样的事，第一次心里是抵触的，精神也跟着萎靡，整个人灰头土脸。 然而这次，她整个人的心态都变了，看向周围或哭或笑的人群，突然有些感慨，感慨上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让她能够睁眼重新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这整整一列火车，装的全都是这次要下乡插队的知青，这次下乡的目得地是西南方向的蜀地，这么些人全都会分配到那里的各个乡镇大队。 赵家人将谭媛送上火车，将行李全都靠着窗户给她递上去。 “媛媛，还有这个，今天早上才煮的，你在路上慢慢吃。” 赵央踮起脚尖，努力将手里的煮鸡蛋递给谭媛。 这鸡蛋分明就是谭媛争取到的权益，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成了她赵央的功劳，真是太有意思了。 坐在谭媛附近的几个知青全都羡慕的看着她，这么多知青，在他们眼里，谭媛无疑是行李最多最齐全的人，现在还有这么多的鸡蛋，咸菜跟馒头，有这样好的家人怎么能让人不羡慕。 “谭媛，怎么是你？” 梁晋背上背着个大包，里面应该带的他的生活用品，站在谭媛座位旁不解的道。 ——谭媛不是有工作吗？她怎么也出现在下乡的车上？ 梁晋生得好，脸型正是现在最为流行的国字脸，身材高大，剑眉星目，看着就是十分可靠的样子。 他眉头微皱，看向谭媛。 “为什么不是我？” 谭媛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这一出上辈子也发生过，当时她还以为梁晋这是在关心她，现在想想真是可笑，明明跟自己有婚约，不愿意也可以明说，偏偏背着自己跟自己表姐搞在一起，真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就他这个人品，后来居然还身居高位，简直让人无语透了！ 梁晋明显被她这个态度弄得有些不高兴了，他看了一眼坐在谭媛对面的女同志。 “同志，可以换个位置吗？这是我妹妹。” 虽说自己喜欢的是央央，但是谭媛好歹也是跟他一起长大的，两家又是故交，感情自然也有，碰不到就罢了，这碰到了，他怎么也得多关心一点。 谭媛暗暗翻着白眼，妹妹？外头那个才是吧，看那眼巴巴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舍不得自己呢，她可不想背这个锅，正想出口让梁晋去别的地方，她这里不欢迎他，就听到对面的女知青拒绝的声音。 “同志，那边还有很多空位。” 声音冷冷的，说话之后立马又闭上眼闭目养神，完全没有继续搭理梁晋的意思。 吃了个闭门羹，梁晋眉头皱得更深，又将目光转移到坐在谭媛身边的女同志。 “梁晋，这一排三个人，面对面两排六个，大家都是女同志，你一个男同志坐在这里你不嫌尴尬我们还嫌呢。” 谭媛嘴角微微勾起，嘲讽意味十足。 “你...” 刚说出一个字，就碰上谭媛挑衅的眼神。 “你要有事就叫我一声，我也在这个车厢。” 第9章 送你们一个惊喜 “这是你哥哥？” 梁晋一走，坐在谭媛旁边的知青就开始八卦起来，言语之间的兴奋掩饰不住。 主要是梁晋别的不说，这一副皮囊还是具有一定的迷惑性，不说让人一看就移不开眼，但是让人心生好感还是能半到。 另外几个虽然没有流露出感兴趣的样子，但是竖起的耳朵跟手上暂停的动作也充分说明了问题。 她们也好奇这人到底是哥哥还是情哥哥，如果没有对象她们才好下手。 “哦，不是，就是邻居。” 谭媛解释一声，转过头看向车窗外，正好对上赵央怨恨的目光。 发觉谭媛看向自己，她赶紧掩饰住自己的情绪，又变回那个温柔的样子。 “媛媛，梁晋哥也要去下乡啊？我也去看看他，你们要是以后在一起插队，也请他多照顾照顾你。” “是吗？这事就不麻烦表姐了，我自己会照顾自己。” 谭媛一双眼睛冷冷的，脸上表情也是似笑非笑，看得赵央莫名有些心虚。 只见她微微勾起手指，示意赵央靠近。 赵央浑身寒毛竖起，一点也不想听她说些什么。 “死丫头，你表妹叫你呢。” 这人马上就要走了，赵德邦绝不允许在这个关键时候出任何岔子。 在赵德邦略带不悦的目光中，赵央硬着头皮上前，扯出一个笑容。 谭媛勾勾食指，露出一个天真无邪中，又带着一丝恶趣味的笑。 “表姐，我给你们准备了一份大礼，答应我，你们一定要好好享受。” 随着最后一句话落下，火车鸣笛声响起，轰隆隆的声音接踵而来，火车开始缓慢向前行驶，带着这一车知青的忐忑，开向未知的未来。 “你干嘛呢？不要命了！” 赵耀祖一把将赵央拉到自己身边，远离火车的方向。 “她跟你说什么了？” 赵家夫妻好奇的问道，到底是说什么了，能让赵央出神这么久。 “她说她给我们准备了一份大礼？” 赵央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大礼？能有什么大礼？ “会不会是那些钱？她是不是根本没带走呀？就是在跟咱们闹着玩的？” 天知道拿出这一千块钱对李爱娣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谭媛真没把这钱带走，而是选择留下来，那就太好了。 这话一出，另外两个知情者也露出一副高兴得神情，独独赵耀祖，他一脸迷茫。 “钱？什么钱？妈你们给她钱了？！” 一家子人兴高采烈的往家里跑，迫不及待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测。 跟周围送亲人离开，情绪低落的人们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极端。 谭媛剥开一个煮鸡蛋，兴致勃勃的吃着，曹老大那边应该知道自己离开的事了，真期待赵家人回去发现房子没了是什么表情。 这些年来，赵家人一直都住在谭家，赵家老屋早就被其他亲戚霸占，他们想要回去应该有点困难。 而赵德邦夫妻两人工作能力都不突出，再加上这么大的房子住着，单位分房他们也从来没有争取，真想知道他们一家人被赶出去之后流落街头的样子。 光是想想，谭媛就忍不住发笑。 坐在她对面的女同志睁开眼，探究的看向谭媛，不太明白这下乡怎么也能这么开心，居然还笑出来了。 “你要吃不？给你一个。” 这么多的鸡蛋，谭媛一个人也吃不完，看她刚刚对梁晋那个态度的份上，谭媛也愿意分她一个。 年琳摇头，拒绝谭媛递过来的鸡蛋，她不太习惯接受别人的好意。 被拒绝的谭媛也不生气。依旧小口小口吃着鸡蛋，一边吃一边傻笑。 就跟她想象中的一样，曹宏盛已经得到知青火车已经开走的消息，他叫上自己几个兄弟，马不停蹄的就往谭家院子去。 谭媛的钥匙就在他的手上，怕赵家人赖上他，说东西丢了之类的话，他硬是没有开锁进去，而是顶着大太阳站在门口，就等着赵家人回来。 一群壮年小伙排排站在门口，别的不说，就单单这个气势就已经拉满。 “妈，你就再给我三块钱嘛，我都跟同学说好了，中午去国营饭店下馆子。” 赵耀祖缠着李爱娣要钱，以前十分大方的李爱娣今天却变得异常小气，缠了半天一分钱也都没有掏。 赵耀祖心里更加不平，凭什么谭媛下乡要钱他妈就给，他出去吃个饭他妈就不肯给钱？他到底是不是他妈亲生的？！ 赵德邦一句话都不说，任由赵耀祖去找李爱娣，反正只要不找他就好。 “不行，中午你就在家吃，下午我带你去烟草厂办手续，明天开始你去上班。” 谭媛留下的惊喜到底是不是那一千块钱还不知道，她现在可得把手里的钱看好了，不然接下来几个月他们一家子都得喝西北风。 好在谭媛的工作可以让耀祖接班，烟草厂工资高，以后耀祖领了工资也可以补贴家用。 她的算盘打得好，看到门口站着的几个大汉，也没有理会，绕过他们掏出钥匙就要开门。 赵家人别的不说，就一点还不错，一家子人都是谨小慎微，在外从不敢得罪人，所以他们也从没想过这群人是来找他们的。 一家子人喜气洋洋，赶着回家看惊喜，没想到惊喜就在他们眼前。 “你们干嘛呀？” 还是赵央率先发现，这几个人居然就跟在他们身后，一副要跟他们一起回家的样子。 赵德邦夫妻也警觉出来，他们都回过头，警惕的看着跟着他们的几个壮汉。 “我们回家呀，能干嘛，我们可都是良民。” 曹宏盛的心腹兼好兄弟，大名林旺，小名狗子，他朝赵央吐了口烟圈，吊儿郎当的道。 “回家？那你们跟着我们干嘛。” 赵央皱眉，眼里的厌恶简直都要溢出来了，她最讨厌的就是二流子，更别提这个二流子一点都不尊重她，还做出冲她吐烟圈的行为。 而作为社会底层，好不容易才混出头的狗子，同样讨厌别人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他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嚓咔嚓的关节响动声。 第10章 她抵押给我了 “你…你干什么…你还想打人不成？！” 说到底，赵央也就是个刚出社会的小姑娘，连工作也都还没有参加，她顿时被吓了一跳，躲到他哥赵耀祖的身后。 赵耀祖跟赵央是双胞胎兄妹，两人感情深厚，他将赵央护在身后，大着胆子挺起胸膛。 “这里不是你们得家，你…你赶紧走，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赵德邦两口子也赶紧帮腔，说着要报警的话。 他们这一行人如此怪异，自然引起街坊们的注意，虽然顾忌着狗子他们几个人高马大，看着就很凶残的大男人，到还是睁大眼睛好奇的朝这边看。 “嘿，你们倒是好笑，这里不是我们的家难道是你们的？兄弟们，你们告诉他，这里到底是谁的家？” 狗子阴恻恻的笑着，身边的几个大汉也都异口同声的喊道:“我们的！” “放你娘的臭狗屁！这里老娘都住了十多年了，还你们家？你们这些烂混混赶紧走，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李爱娣壮着胆子，冲着几个人口吐芬芳，妄想通过这种方式把他们赶走，一口唾沫就朝着狗子的脸上吐去。 原以为狗子会躲，谁知道狗子一动不动，就这么任由口水吐到他的脸上，他的脸色阴沉，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他身边的几个兄弟也不干了，纷纷捏起了拳头，关节响动声此起彼伏，吓人极了。 赵家四口人被吓了一跳，赵央更是拔腿就要往屋里跑。 “我让你进我家了吗？妹妹？” 狗子一个眼神，旁边的高个兄弟一个箭步，老鹰捉小鸡似的将赵央提溜在手里。 赵央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放开我妹妹\/女儿！” “住手！”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赵央也被放了下来，她长到这么大，哪里被这么对待过，这会也是吓坏了，躲进李爱娣的怀里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妹妹你没事吧？” 赵耀祖关心的查看赵央的情况，同时将李爱娣母女牢牢护在身后。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赵德邦怒吼，吼到后面，对上几个大汉凶神恶煞的眼神，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干脆就跟蚊子叫差不多。 没有人用嘴回答他，不过行动却是有了，几个人散开，将他们团团围住。 “狗子，过来！” 坐在不远处一直看着这边情况的曹宏盛总算出声，他站了起来，对着紧张的赵家人，以及在旁边观望，准备去警察局报警的围观群众道。 “哥几个又不是老黑，我们是良民，你搞得就像我们欺负他们干什么？这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他扯出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各位街坊，正好你们都在这里，也给我们做个见证，我们一直在门口，可没进去一步。” 众人看他似乎不是不讲理的人，悬着的心微微放下，纷纷出声作证。 “几位兄弟，这是人家谭家的祖宅，国家亲自归还的，怎么能是你们家呢，赶紧回去吧，等会要是惊动警察可不好。” “各位说得好！这是谭家的祖宅，姓谭，那这几个人是谁？他们也姓谭吗？” 他们姓赵，跟谭家不过是姻亲关系…… 眼看着帮他们说话的人顿住，赵德邦忙道。 “这是我外甥女的房子，我外甥女是谭媛，我是她舅舅！” “行，你说你是谭媛的舅舅，这可不就正好了嘛。” 曹宏盛在人群中找了一位年长的长辈，将自己裤兜里的谭媛亲手写的抵押证明以及房产证明拿了出来。 “大爷，你好好看看，这是谭媛的名字吧，谭媛把这院子抵押给我了，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旁边的街坊纷纷凑了上去，一起看向了这个所谓的抵押书。 “真的，我跟谭媛是同学，这就是她的字迹。” 十七八岁的少年站了出来。 “怎么可能！我外甥女怎么可能把房子抵押给你！” 赵德邦一家子都急了，顾不上害怕，纷纷上去看。 白纸黑字写得清楚，谭媛将这个房子抵押给曹宏盛，一千块钱，五年后以一千五的价格赎回，在这期间，房子的主人是曹宏盛。 五年时间，从一千变成一千五…… “怎么不可能，谭媛跟我说，她舅舅一家给她交了份下乡申请书，她没有钱，这些年的补贴也都给了舅舅一家，不会干活，害怕去下乡吃不上饭，就只能出此下策了，这样至少不会在农村饿死。” 他这句话咬字极重，一字一顿说得格外清楚。 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看向赵家人的眼神有些微妙加鄙夷。 原来那个申请书是舅舅一家交上去的呀，还有这些年的补贴也全都给了舅舅一家，害怕自己在农村饿死…… 这里面包含的信息有点多，充分满足了所有人的八卦心理。 果然不是亲的就是不行，舅舅舅妈全是什么亲人，谭家这根独苗可怜呀，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咋过。 好在这丫头也不算太笨，走之前还把房子抵出去了。 不过众人又有点可惜，这房子怎么就不抵押给他们呢？！ 一千块钱他们手里没有，但是凑凑也能拿！ 一千块钱白得一个这么大的院子，没有任何人觉得谭媛会回来赎回这院子。 “怎么可能！那丫头怎么可能没钱，你们别听他们胡说，她下乡就是自愿的，我可给了她一千块钱呢，就为了这个，我们夫妻还去厂里预支了四个月工资呢！” 李爱娣争辩着，迫不及待的表达自己有多疼爱谭媛。 “她从小就是我带大的，我自认没有亏待她，谁知道……” 李爱娣委屈的抹着眼泪。 赵央会意，也跟着抽噎起来。 “我们哪里对媛媛不好？前两天我朋友送我一个海市过来的发卡，她说喜欢，我二话不说的就送给她，我爸妈对她比对我跟哥哥都好，她怎么能这么误会我们。” “不，媛媛不会误会我们，是假的对不对，你这个什么证明是假的，媛媛不在，你们说什么都行，你们就趁着她离开，所以才敢过来是吧，你们这是起的什么心？！” 第11章 颠倒黑白有一套 “妹妹，你这颠倒黑白有一套呀，这白纸黑字在这里呢，还能不认？” 狗子嗤笑一声，看向赵央的眼里全是鄙夷看不起，就好像赵央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你们不认这个字据，我这里还有房产证明呢，上面的公章难道也能作假？” 这话一出，李爱娣赶紧上来抢，被一名大汉拦在中间前进不得。 曹宏盛慢条斯理的将两份证明收起。 “东西大家都看到了，我今天过来就是收房子的，你们赶紧搬吧。” “凭什么？我们凭什么搬，这里是我们家，我们不走！” 他从十二岁就搬到了这个房子里，这里就是他的家，怎么可能让给别人，赵耀祖挺起胸膛，表明自己的决心。 “不搬？我给你们一个小时的时间，你们要是不搬，那就由我们帮忙了，到时候你们可别说这样丢了，那样碎了就成。” 曹宏盛表示自己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反正时间给了，要是不愿意那可别怪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赵家人都站在门口，防备着不让几人进去。 “你，去找几个兄弟，等会帮忙搬家。” 曹宏盛指了个兄弟让他去找人，自己也是拿出香烟点燃，一口又一口惬意的抽着。 要是意念能够杀人，相信谭媛此刻已经被赵家人合伙大卸八块，连尸体渣渣都剩不下一点 随着时间推移，赵央有些站不住了，她轻拉李爱娣的衣角。 “妈，要不咱们还是去收拾东西吧。” 这一伙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等会万一他们真的闯进屋，那她的那些东西不就全都会被翻出来？ 不行，她绝对绝对不允许这件事情发生。 李爱娣狠狠瞪了赵央一眼，斩钉截铁的道。 “你这个死丫头，胆子那么小干什么，他们不敢！” 狗子耳朵尖，闻言他哈哈大笑。 “哈哈，她说我们不敢？哥几个，你们说我们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呀，在自己家我想干嘛就干嘛，谁能管我！？” “我就算冲着床上被子衣服拉屎撒尿，那别人也不能说一个不字！” 赵央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自己的衣服被子上出现屎尿的情形，她打了个哆嗦，挣脱开李爱娣的手。 “妈我内急，我先去上个厕所。” 说完噔噔噔的跑了。 她得赶紧将自己的东西都收起来，尤其是梁晋昨天送给她的那些钱票，都得好好收着。 赵央的那点子小心思估计也就她那个傻哥哥信，别人是信不了一点，李爱娣也紧跟着跑了。 她一个女人能顶什么事，让两个男人在外头守着就行。 她首饰盒子里可还有不少好东西，哪里能便宜了别人。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曹宏盛并没有开玩笑，他带来的人丝毫不怵赵家父子，直顶顶的闯了进去。 哟，这不是收拾得挺干净的嘛。 只见院子里摆放着好几口大箱子，还有用床单破布包着的东西。打眼一看还真不少。 赵家人连赵耀祖带行李全都是被扔出去的，当然，被扔出去的只有赵耀祖，其他人都是站着灰溜溜的走出去的。 “还有没有王法了，我要去告你们！告你们私闯民宅！！” 赵耀祖还在叫嚣，回应他的却只有砰的一声关门声。 “儿子没事吧？” 李爱娣赶紧上来查看赵耀祖身上有没有伤，被赵耀祖挥开。 “咱们去哪里呀？” 赵央愁眉苦脸，事情发生得太快，她到现在都有点没反应过来，自己从小长大的家突然变成了别人的家，而她们今天晚上睡哪里都是问题，总不能睡大街上吧。 说完她满眼期待的看向赵德邦。 “走，咱们回家！” 赵德邦咽不下这口气，但是那又怎么样，咽不下也得咽，屋子里这几个他是斗不过的，唯一斗得过的那个人卷了他家的钱跑了，他还能怎么办。 一家子人早上大包小包的出来，这会子又大包小包的离开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 看那背影还真有几分凄凉。 直到他们一行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街道，假装忙碌的邻居们才抬起头，面面相觑。 “我呸！就连谭家最后的后人都敢这么欺负，真是几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人都是有记忆的，他们还依稀记得从来谭家夫妻还在的时候，这一家四口经常过来打秋风。 后来谭家夫妻人失踪，大家都说他们两口子没了，这一家子就开始在这边常住，一住就是十多年。 也不知道这十多年来谭家这根独苗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谭家祖祖辈辈都是好人，为了国家还把所有钱都捐了，结果…… 唉可怜谭媛那丫头已经被算计去下了乡，就希望她以后的日子能平安吧，有卖房这一千她应该不至于会被饿死，或许还能活得不错。 众人都在心里这么想着，而远在火车上的谭媛吃饱喝足，都已经小眯了一会。 “阿嚏，阿嚏……” 突然她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坐在她身边的几个女同志都睁开了眼睛。 “谁要开水，我去打。” 年琳从随身的草绿色布草里拿出一个牡丹花花样的陶瓷缸子问道，眼睛不着痕迹的瞟过谭媛。 “我跟你一起去！” 谭媛站起身应答，这硬座坐着就是不舒服，睡一觉起来脖子僵硬得不像话，还是得起来活动活动。 坐在她们旁边的几个女知青也纷纷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水缸，让她们两个帮忙。 年琳原本不想帮忙，但是看谭媛那么爽快的接过缸子，她也就没说什么，也跟着接过另外两个女知青的。 一人拿着三个水缸子，排队接热水。 “谢谢你，年同志。” 谭媛突然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砸得年琳一愣。 她居然听懂了自己的意思？ 不对，她什么时候告诉这个什么媛媛她的姓了？她记得很清楚，自己并没有说过。 想到这里，她脸色一寒。 “诶，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知道你的姓？我不仅知道你的姓，我还知道你的全名，你叫年琳对不对？” 说到年琳两个字的时候，谭媛的语调轻快，听得人耳朵痒痒的。 第12章 别糟蹋粮食 而作为当事人的年琳却不是这样想，她冷冷的注视着谭媛。 “我不记得咱们认识。” “对呀咱们不认识。” 谭媛冲着她点头，肯定她的记忆并没有出现任何错误，随即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这里，你这里的平安符刚刚掉出来我看到了，所以，嘿嘿。” 实际上她们两个认识，只不过那是上辈子的事情。 上辈子她跟年琳依旧是坐的这同一辆列车，同样年琳坐在她的对面。 只不过跟上辈子截然不同的是，上辈子梁晋过来要求换位置，年琳没有同意，而谭媛那个时候内心惶惶不安，充满了恐惧，看到梁晋这个熟悉的人就跟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她旁边的女同志看出来两人关系匪浅，跟梁晋交换位置。 后来下乡，梁晋在同一个公社却不在同一个大队，而她跟年琳却分到了一起。 年琳这个人面冷心热，好心提醒过她两句，说梁晋靠不住，也让她别再往家里寄东西，自己都吃不饱了，哪里顾得上别人。 甚至在那有限的时间里，年琳也三番五次帮助过她，在她回城之后，也给她寄过几次东西，这些谭媛都记在心里。 也是在上辈子，她意外得知年琳身上戴着平安符，是她的父母帮她求来的。 不过年琳的知青生活并没有多久，也就一年的工夫，她就回了城。 上辈子谭媛是在五年后，也就是一九八零年，知青回城的热潮到来之后才有机会回到城里。 在她三十五岁的时候，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当时遇到过一名姓年的年轻女子，长得跟年琳有五成像。 通过调查得知，年家确实不普通，不普通的家庭内部往往比较复杂，为了争夺有限的资源通常会有一些非常规的手段。 年琳就是这些斗争中的牺牲品，所有知青都以为年琳是回城过好日子了，其实不然，她在回城的第三年，葬身于一场大火，听说是自杀。 时间实在太过久远，谭媛想查也没办法，而且年家也是她惹不起的人家。 只是重生回来，没想到年琳依旧会选择帮她，听见她打喷嚏，还想着给她打热水。 谭媛一想起就觉得心里暖暖的。 拥有上辈子记忆的她早就把年琳当成了自己的朋友，而这辈子，她想跟年琳当真正的好朋友。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年琳并不知道这些事，她小心的捂住胸口。 就像谭媛所说的那样，她的胸口处确实挂着一张平安符，那是她满周岁的时候她早逝的母亲上亲自帮她求来的，在她身上挂了十八年。 只是她一直都很小心贴身戴着，从来没有将这个符露出来过，今天怎么会…… “我叫谭媛，说不定以后咱们还会在一个大队插队呢。” 谭媛回过头冲着年琳微微一笑。 “杯子放好，我来倒水。” 谁都是用暖水瓶装着的，需要自己倒进水杯，谭媛将几个杯子都倒了大半，这才跟年琳两个人回去座位。 刚上车的时候大家都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说累了又都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这会正是最清醒的时候。 也不知道是谁起头居然唱起了现在最为流行的红歌——“三落实”指示永放光芒。 ——火红的战旗迎风飘扬 毛主席的号召传遍四方 英雄的民兵朝气蓬勃 “三落实”指示永放光芒 …… 气氛实在太过火热，勾起了谭媛对上辈子的回忆，竟然也跟着不知不觉的唱了起来。 列车每路过一个城市，就又会上来一大堆知青，大家或笑或哭，一起奔向那遥远的蜀地。 本着不能便宜赵家人的选择，谭媛带了不少鸡蛋馒头，还弄了点干菜带着，自己吃不完这么多，她就拿出来跟旁边的几个人一起分享。 “都吃点，这大夏天的放的时间久了怕是会臭，多糟蹋粮食啊。” 另外几个人看她这么大方，连鸡蛋都舍得分享出来，也跟着拿出自己带的粮食。 年琳不太习惯跟别人分享，她自己一个人缩在角落喝着热水啃着冷冰冰的馒头。 馒头有点哈嗓子，到看她吃却一点没有难受的样子。 谭媛深知她的性格，将用滚烫的开水烫过，还暖呼呼的鸡蛋剥了壳塞到她的手里。 “都吃都吃，你的馒头看起来好香，也分我点。” 说着她从谭媛的袋子里拿了个白面馒头，分成几份给另外几个女同志。 “来来来，都吃都吃，吃饱了咱们来讲故事玩。” 她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一点也不见尴尬，压根就没想过，她自己也带了白面馒头，不止是她，还有两个知青也都带了。 而作为另一个主角的年琳眉头皱成一个大大的“川”字。 她不太明白，她跟谭媛同志这是第一次见吧，这人是怎么做到如此自来熟的？ 女孩子就是这样，一但开始分东西吃，那就代表大家是朋友，在能一起结伴上卫生间，那更是好朋友！ 于是，到了夜里，年琳喜提一名会在半夜等她一起上厕所的好友。 年琳不太习惯突然建立一段如此亲密的关系，她显得有些不太自然，然而谭媛却不是如此。 她又不是一个真正的小姑娘，虽然外表只有十八岁，然而内里却是一个拥有四十岁，且在商场上打拼过的成熟灵魂。 她别的可能还欠缺着，但是厚脸皮这一项，确确实实是练出来了。 到蜀地的火车走走停停，整整开了两天。 知青下乡的队伍虽然不如前几年壮大，但也是浩浩荡荡一大群人。 一进入蜀地，就明显感觉到天气闷热，空气湿润，就像是一个大蒸笼一样，把人放在里面不断的加热。 下了火车，被卡车接走一批又一批，剩下的又继续上破旧的大巴车继续向前。 随着路上的车子越来越少，到一个拐弯，就剩下他们一辆车的时候，谭媛知道，她的终点站也快要到了。 “林永亮，张胜，李强，梁晋，杜月……” 这是去插队的名单，梁晋的名字赫然在列。 第13章 可能是天份吧 “你们几个去水洼子大队。” 没有听到谭媛的名字，梁晋眉头微微皱起，他说过要招呼谭媛的，这不在一个大队插队还怎么照顾。 想到这里，梁晋举起了手。 念名单的人不悦的看了他一眼，不满自己被打断。 “说。” 就连语气也有着不耐烦，要不是看在在场还有送知青过来的领导的面子上，他才不会开这个口。 梁晋清了清嗓子:“报告，我想问问为什么没有谭媛的名字，她是我妹妹，我想跟她在一起。” 妹妹？这去水洼子大队的可没有姓谭的，哪门子的妹妹。 “同志你是？” 念名字的人疑惑的道。 “梁晋。” 一个姓梁，一个姓谭，妹妹？怕不是情妹妹吧？！ 众人眼里闪过八卦的光，有好事的男青年甚至还吹起了口哨，调笑声跟着响了起来。 “报告，我是谭媛，我服从组织的安排，组织让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绝不说一句二话。” 流水有意落花无情，啧啧啧，还真是有意思。 众人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打着转，这桃色新闻让他们这两天的疲惫都一扫而光。 当着这么多人被扫了面子的梁晋面沉如水，不过他也没再说什么，而是默默的收回了手。 跟谭媛在火车上坐在一起一位叫做周萍的女同志跟梁晋分配在同一个大队，她捏紧谭媛的手，小声说着。 “那个梁晋跟你除了邻居以外，真没别的关系？” 反正她现在是有点不信了，在火车上的时候那人就表示过让谭媛有事找他，后来甚至还来偷偷看过谭媛几次，哪里像是没关系的样子。 “我看他好像对你有意思，要不你跟那个领导说一声，来我们大队算了，到时候你们还能……” 大家心里都清楚，一但来下了乡，想要回去就难了，女孩子年龄在这，越大越不好找，跟本地人比起来，还是同为知青的比较靠谱。 大家知识水平，成长环境都差不多，有共同话题，更别提是青梅竹马的邻居哥哥了。 谭媛微微摇头，梁晋对她有意思？别开玩笑了！ 上辈子的时候，她跟梁晋在同一排座位上坐着，对他的依赖表现得足足的，可是呢？ 上辈子可没有现在这一茬，梁晋可没有举手说要跟她一个大队。 不过就是看自己现在对他没意思，大男子主义作祟罢了。 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这种男人也就她表姐赵央当个宝了。 别说这辈子，经历过这么多事的谭媛，就算是上辈子的她也没有爱过梁晋，不过就是依赖罢了。 在回城之后得知他跟赵央在一起过后，谭媛也没过多伤心，有的只有被亲人背刺的绝望。 这辈子的谭媛更加不会伤心，连绝望也不会有。 “不了，他有喜欢的人，你也见过的，就是我表姐，哪天送我那个。” 表姐？这么一说好像也能说通。 梁晋跟谭媛表姐是一对，那照顾谭媛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周萍这么想着，也没有再说话，谭媛既然不想去水洼子大队，她劝多了反而讨人厌。 “李秀，王东，陈建军，谭媛，林伟，还有年琳，你们几个去槐荫大队。” 相同的人，相同的地点，这些都跟上辈子发生的一模一样。 同样相同的还有那辆牛车。 知青下乡跟搬家没有什么不同，大包小包的行李一大堆，棉被之类的大件更是每个人必备的东西。 牛车就那么大，上面放满行李就坐不下人了，就只前面一个位置坐着赶牛车的老汉，旁边还能挤下一个人。 这次去槐荫大队的知青是三男三女，男同志们体力好还能坚持，女同志们就不行了，连日坐车，坐完还倒大巴，完了还得走路，这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 三个女同志轮流坐上那仅有的一个位置上。 “大爷，咱们还得多久才能到那个什么槐…槐…” “槐荫大队。” 王东想了半天，没想起插队要去的大队名字，还是谭媛在旁边提醒他。 “对，槐荫大队，咱们还要多久才能到槐荫大队？” 他说话没什么口音，大爷一听就能听懂，但是大爷说话王东就不怎么听得懂了。 “好久？那还远得很嘛，你们这些娃娃一年来一回，回回让我来接，回回都这么问我，要我说你们也是运气好撒，来了我们槐荫大队，我们这里地势平，不像那些山咔咔，那个牛车都又不进去，全靠两根脚杆爬，你们这些城头来的娃娃身体那么撇，哪能受得住嘛，爬一回要歇三天……” 赵老汉一如既往的话唠，说话语速也是一如既往的快。 果然除了谭媛跟年琳以外，其他几个知青都是一头雾水。 娃娃？脚杆？山咔咔？ 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听不懂啊？你们未必也听不懂嘛，造孽哦，又来了几个哈戳戳的知青娃娃哦，纳闷道把道都送些外地人过来嘛，遭咯遭咯。” 边琳琳捂嘴偷笑，赵老汉说话一直就是这样，其实并没有恶意，他们这里的人都是如此，说话喜欢带‘把子’，上辈子她最开始来的时候也不习惯听不懂，后来慢慢的也就能听懂了，还觉得他们说话很有意思。 蜀地这边的人说话其实跟普通话还挺像的，就是语速太快，慢慢的就能听懂。 “他的意思是，这里距离槐荫大队还有点远，说我们运气好，槐荫大队地势平？不像有些地方，到处都是山，进大队还要走山路。” “对头对头，这个妹儿说的对，我斗是这个意思！” 对于谭媛的解释，赵老汉给予充分的肯定。 地势平也是相对而言，槐荫大队也有山，就是在田地的四周，他们过去就得绕着山走上一大圈，好在这里有路，所以在本地人眼里，这个就是地势平。 “咦，你能听懂？” 众人都好奇的看向谭媛，明明大家都是从一个地方来的，她怎么能听懂蜀地话。 谭媛两手一摊，做无辜状。 “可能是天份吧，这蜀地话挺好懂的呀，你们仔细听就能听懂了。” 第14章 我好羡慕啊 这该死的凡尔赛，真是让人不爽到了极点…… 但是也没人能够反驳，毕竟人家能听懂蜀地话，自己听不懂是事实。 好在有一个人懂就行，也不至于大家全都两眼一抹黑。 谭媛能做到与赵老汉无障碍沟通，两个人一路聊着，边说边笑，竟然也没觉得有多长时间，就已经到了槐荫大队。 槐荫大队隶属于三元桥公社，公社名字之所以叫做三元桥，是因为这里曾经出了个三元及第的读书人。 解元，会元跟状元，在蜀地能出个这样的人才不容易，是大家伙的骄傲，于是就将那状元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的一座桥称为三元桥，也就是现在的三元桥公社。 这边山多地少，土地是农村人的命根子，没有地怎么成，于是低矮的山上被开垦出了不少荒地，一阶又一阶绵延不断，在这个稻谷即将成熟的季节，金灿灿的一片，看上去格外美丽。 他们这些城里来的知青哪里见过这种美景，全都被震撼住，几双眼睛都忍不住往四处看去。 谭媛也跟着在看，她是在怀念，上辈子她刚来这里的时候也是如此，觉得这里简直太美了，但是很快就被现实击垮。 下乡不过一周的时间，双枪就开始了，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这些新来的知青有优待，可以少干活。 不过两三天工夫，他们也都得跟着一起干，干少了工分就少，分粮分钱的时候也会少。 大家不得不撸起袖子干，但是谁又吃过这些苦，不过一天的工夫下来，脚上全是泡，手上全是被稻谷割出来的小伤口。 更别说还有后面的打谷晒谷，真可以说是要了人的半条命。 现在再次想起上辈子的事，还真是恍如隔世，上辈子为了给赵家寄粮食回去，她真是把自己当成了牲口，如今…… 如今她身上有钱，每个月应该还能收到国家寄过来的补贴，不缺钱不缺粮，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知青点房子还没收拾好，你们几个就先暂时住在这边，过几天收拾好了你们再搬过去。” 赵老汉将几人拉到一处泥土堆起的房屋前，就连这房顶都是用稻草铺的，看上去简陋极了，这就是村里的临时安置点。 这些年来大队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知青，知青点就那么大，怎么可能住得下，不过都是挤在一起，一个房间里甚至能摆下好几张床，让他们去大队跟大队社员一起住，还都不愿意，这么一来就只能挤在知青点了。 原本就住不下，现在又来了三个知青，真不知道那边会怎么安排。 赵老汉摇摇头，这些闲事跟他没得关系，他可不想管。 “里面有床，稻草我都提前拉过来了，还有点菜，等会你们收拾好了去一趟生产队，那边可以领你们这段时间的口粮，我就先回家去了。” 这赶了一天的牛车，他这把老骨头也累得够呛，说罢就要上牛车准备离开。 王东等人提着行李往屋子里走，谭媛从自己贴身的布包里头摸出几颗糖果，出声叫住准备离开的赵大爷。 “赵爷爷，你等会。” “妹儿，你还有啥子事？” 被叫住的赵老汉满脸疑惑，停住牛车问道。 “没什么事，就是辛苦赵爷爷你来接我们一趟了，我从城里带来了点糖，你带回家给孩子们吃。”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赵老汉家里一共八个孩子，她故意多拿了两颗，怎么也是够分的。 “不得行不得行，我去接你们是村里给的任务，我咋个能收你东西嘛。” 赵老汉连连摇头摆手拒绝，这糖可是金贵东西，他怎么好意思拿人家知青的，被村里人知道可是会戳他脊梁骨的。 谭媛带来的糖都是现在城里最流行的水果糖。 价格不贵，还有好几种口味，青色的苹果，黄色的橘子… 这种糖看着花花绿绿好像很贵的样子，其实价格并不高，五分钱就能买一把。 只不过村里人没有机会进城，也没有地方可以购买，所以才会显得格外珍贵。 谭媛坚持要给，她一口一个赵爷爷，声音清脆，就跟自家孙女叫人的时候没有两样。 “那好嘛，一会我让我孙子过来给你送点自家种的菜，你也尝尝这村里的黄瓜，我跟你说，刚才地里摘下来的，脆的很！” 赵老汉推脱不得，只能从谭媛手里接过那一把糖，同时还不忘将自家的东西也送给谭媛。 虽说黄瓜不值钱，比不上糖金贵，但好歹也算是他的一番心意。 谭媛满口答应着，她也确实好这一口了，上辈子受胃病折磨，不能吃辣不能吃冷不能吃硬… 真是怀念那股清甜脆嫩的黄瓜味，这会光是想想就忍不住流口水。 目送赵老汉驾着车离开，谭媛听到身后的一阵动静声。 回头一看，就看到年琳正站在门口探究的看着她。 “琳琳，你看我干嘛呀。” 谭媛又从兜里掏出一颗糖，剥开糖纸递给年琳。 “来，给你一颗。” 也不管年琳拒绝不拒绝，直接塞到她的手里。 “作为交换，你帮我搬行李吧，我的行李实在太多了。” 她冲着年琳撒娇，整张脸猛地凑到年琳的眼前，清楚的看到年琳在那一瞬间放大的瞳孔。 长到这么大，她这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不认生且爱撒娇的女孩子。 “琳琳你皮肤真好，居然连一点毛孔也都看不见，还有你的鼻子好翘，脸也好小，我好羡慕啊～” 她说话的时候拉长了尾音，年琳被她说得耳根子都红了半截。 “你…你也很漂亮。”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水灵灵的扑闪扑闪，就像会说话一样，让人一不小心就被牢牢吸引住。 “嘿嘿，谢谢琳琳的夸奖。” 谭媛嬉皮笑脸，实际上内心已经在疯狂吐槽自己。 ——老黄瓜刷绿漆，装嫩！ “这床怎么这么硬啊，怎么睡人呀。” 李秀抱怨的声音从屋内传出，听那声音里面居然还带走一丝哭腔。 “琳琳，走咱们也进去看看。” 第15章 安置 临时安置点上辈子谭媛也住过，这里的条件确实简陋，床都是用木板加上两个架子临时搭成的，哪里可能不硬。 她自己提了两包，年琳嘴里还含着谭媛给的糖，酸酸甜甜，是青苹果的味道。 她手里也帮着提了两包谭媛的行李，往屋内走。 临时安置点一共只有两间房，一间卧室一间客厅，都摆放着好几张木板床。 三男三女，女生住在客厅不方便，默认三个女孩子住在卧室。 谭媛提着东西走进去，就看到李秀一边气得抹眼泪，手里还在整理着床铺。 知道农村生活艰苦，但也没想到这么艰苦，床居然就是一张木板，连褥子都没有，偏偏她还以为有，就带了床单跟被子过来，这么硬晚上可怎么睡。 “赵爷爷说屋子里有稻草，你看看要不把稻草铺到木板上，这样也能好点。” 谭媛提着建议，上辈子她带的东西还不如李秀多呢，全都是些不能盖的粮食，睡着木板床，盖着一层薄布。 这次可算是长了记性，什么东西都准备齐了。 蜀地空气潮湿，夏天热的时候人仿佛被蒸在蒸笼，冬天冷的时候又感觉在冰窖，就连骨头缝都是冷的。 偏偏冬天还很少有太阳，晚上睡觉的时候被子都湿漉漉的，一夜睡到大天亮，没准床都还是冷冰的。 这次从褥子到被子，吃罐头后留下的玻璃瓶之类的，谭媛全都有准备。 听了她的建议，不止是李秀，就连几个男同志也纷纷往自己床上铺起了稻草，虽说稻草不那么实用，但好歹也比直接睡在木板上来得强。 “琳琳，我这里有多的褥子，天气热我用不到这么多，给你一床。” 说着谭媛拆开其中一个行李，里面装的正是床单被褥之类的东西，拿出其中一个递给年琳。 “这个我拿去翻新过，你放心用。” 年琳沉默了，这人实在太过热情，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拒绝，当然拒绝谭媛也只会当听不见，照样我行我素。 她现在完全没有注意到，谭媛对她的称呼从最开始的年琳同志到后来的年琳，又到现在的琳琳，不过就经历了短短几天时间。 拒绝不了就只好接受，她自己的床不要紧，得先帮谭媛弄好。 虽然家里条件好，但是年琳母亲早亡，有了后妈就等于有了后爹，再有了弟弟妹妹，她在家里的日子实在好过不到哪里去。 现在这不管家里条件怎么样，都是只能自己干活，花钱请人那叫做地主思想，是会挨批斗的。 所以年琳从小自己的事情自己干，弟妹家里的事也都由她来，要不是还有个外公护着，她怕是早就在年家过不下去。 年琳大多数活都会干，从小跟着外公锻炼的她力气也不小，存了不想白占便宜心思的她更是一声不吭，抢着帮谭媛干活。 将床铺好，房间里的卫生打扫干净，就听见门口有孩童的声音响起。 “是找我的。” 谭媛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往门口跑，就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站在门口，背上还背着背篓。 “你就是我爷爷说的姐姐嘛？这个是给你的，还有我爷爷说了，背篓先给你们用。” 来人正是赵老汉的孙子赵小四，他将背上的背篓放下来，里面还有不少黄瓜蔬菜，在谭媛眼里这些东西的价值远远超过了谭媛给的那几颗糖。 “我爷爷还说，你有啥子事直接告诉我，让我帮你做。” 赵小四一点都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人家给了他们几个一个人一颗糖，他帮着干点活是应该的。 那糖现在还在他兜里放着呢，每次嘴馋的时候就拿出来舔一舔，完了继续放回去，这样就能吃很久很久。 谭媛再怎么也不好意思指挥小孩子帮着干活，只是问了一些问题就让他走了。 “来来来，大家辛苦了，都来吃根黄瓜。” 这黄瓜是刚刚从地里摘下来的，上面的尖刺都还是新鲜的，看着就十分诱人。 没有农药，用手或者衣服轻轻一抹，就可以直接咬着吃。 “唔，真脆真甜！是刚刚那个小孩给咱们的吗？” 陈建军咬了一口黄瓜，眼睛还在往背篓里头瞟。 “刚刚那个孩子应该是赵大爷的孙子吧？” 年琳突然开口说道。 “我刚看见谭媛同志给了赵大爷几颗糖。” 这话一出，陈建军尴尬得嘴里咀嚼的动作都停在半空中。 “吃呀，都吃，大家都几天没吃新鲜水果蔬菜了，都多吃点，这么多我也吃不完。” 谭媛嘿嘿笑着，没想到一向不爱管事的年琳居然会帮她说话，这就是她们两个友情进步的象征。 在她的笑声中，气氛又重新好了起来。 只是陈建军现在不有意无意的往背篓里瞟了。 这要是送给他们这些知青的，那他可以随便吃没错，但要是谭媛用自己东西换来的，他就没得那么厚脸皮了。 “这边收拾好了，一会咱们得生火做饭，我都看了一遍，这里锅碗瓢盆倒是齐全，就是别的东西没有，咱们得想办法去弄点。” “刚刚赵爷爷说，让咱们收拾好了去一趟大队委员会，说要给咱们发口粮，咱们现在就去吗？还得去借点水桶跟刀具，回来好弄柴挑水？” 谭媛提着建议，她安排得很好众人对她的话也没有反对。 知青下乡，有的地方街道大方，会给他们发一二十斤的口粮，有的地方则没有。 不管街道会不会发，到了下乡点，大队都会发能够支撑他们到下次大队发粮食时候的口粮。 秋收后将需要上交给国家的粮食交给公社，剩下的粮按照工分算，多干多得少干少得，不愿意要粮的就换算成钱。 距离下次分粮食估摸着还要两个月，按照一个月十五斤粮食来算，谭媛他们一人得了三十斤粮。 再从生产队管仓库的仓库员那边借了水桶农具，几个人背着粮食又回去知青点。 大队里喝的都是天然山泉水，直接用一根根竹子劈成两半，中间掏空，一节一节的连接起来将山泉水引向社员家里。 第16章 做饭 知青点许久没人住，也没有人砍竹子引山泉水，就能靠人拿着水桶去挑水。 三位男同志挑水，女同志则是一起结伴去是山上找枯树枝烧火。 农村没有煤炭，家家户户都用土灶，这山上经常会有人捡柴禾，这柴找起来也不是那么简单。 三个人背着背篓到处找，不止干树枝，还得找干树叶弄来做火引子。 这山上到处都是树木，竟然还有不少野果子，谭媛摘了不少。 “媛媛，琳琳，你们认识这东西吗？这个能吃不？” 李秀将树下的干松针叶捡起露出光秃秃的地面，谁知道地上竟然长了几朵黑乎乎的东西，有点像是珊瑚，又有点像木耳，用手一摸还有一丢丢弹性，一大朵就藏在松针树下。 她不认识这东西，所以才会叫谭媛跟年琳，看看她们两个有没有人认识。 谭媛跟年琳将手里的东西往背篓里一扔，走过来看。 年琳摇着头，她没有见过这东西，只能凭借自己的猜测。 “感觉有点像是木耳，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不过不认识还是不要吃好了。” 野生的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毒，万一要是有毒，在这偏远的乡村，卫生所能起什么用，怕是送医院都来不及。 “这个是干巴菌，你看它长得是不是像是一对对莲花，所以又叫对花菌，这个是可以吃的，可以用来做炒饭，还可以用来爆炒，做油干巴菌，味道可好吃了，咱们把它摘下来吧，注意拍一拍，让它的菌种掉下来，还有摘的时候留点底，下次来没准还能看见。” 说着谭媛就上前去摘菌子。 “哇， 媛媛你好厉害，这些都懂。” 李秀感叹着，同样是城里下乡来的知青，人家随便看到地上的菌子都能说出个所以然，自己却...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 年琳却是看着谭媛出了神，谭媛的表现实在太过让她震惊，她可是看着谭媛上车的，她确定谭媛生活的城市并不会吃这些东西，她又是从哪里得知这些知识的呢？ 谭媛对着李秀淡然的笑笑，将摘下来的菌子小心的放在捡到的干松针叶上，这些山珍美味是美味，但就是不好保存一个弄得不好就容易坏，味道也是大打折扣。 至于懂这些，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多了不起，任谁在这里待上五年也都该懂了。 上辈子她刚来这里的时候，也是不懂这些知识的，只不过住久了，再加上吃不饱饭，那可不就得在这些东西上下功夫，久而久之也就会了。 又捡了不少干树枝，估摸着够几人用上好几天，才用干草搓成的麻绳将干树枝绑起来，三人一人背上一点往临时安置点走。 路上倒是遇到过不少村民，时隔十多年，再次看到那些熟悉，但是年轻不少的面孔，上辈子的记忆接踵而来，谭媛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如今的她心境不同，心态也有了一定的改变，别人好奇的打量她，她也是回以微笑。 槐荫村偏远归偏远，但是这里的人还是不错的，淳朴善良，热情好客，当然这些都是在不触及她们自身利益的前提下。 回到安置点，三个去挑水的男同志已经将水缸填满，院子里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看到谭媛她们几个回来，忙上来帮着拿东西。 “这么多柴禾你们也不知道让个人回来喊我们，我们可以去帮忙的。” 刚才开始下乡，还没有吃到干活的苦头，几个男同志都展现出来自己美好的一面。 “不用，你们挑水已经很累了，咱们都是来下乡的，又不是来享福，哪里用得着你们事事都帮忙。” 谭媛躲过其中一直男同志来接柴禾的手，自顾自的背着背篓跟柴禾进了院子。 年琳更是直接无视，直接跟在谭媛的后面往里走。 见状已经准备卸下东西歇息的李秀也不好意思了，她轻声拒绝帮忙，也跟着将柴禾背了进去。 临时安置点的厨房是在房间外面，就是一个土垒出来的灶台两口锅跟用几根树干支起来的棚子，棚子上盖着稻草，看着就让人担心会不会漏雨。 “我跟琳琳要做饭了，你们是跟我们一起还是自己吃？” 谭媛将东西放下，回房间拿上自己的铝饭盒，探出头问众人。 年琳又是一阵失语，她说过要跟谭媛一起吃饭吗？ 算了，多想无益，再说了她也不反感谭媛对自己释放出来的善意，干脆也回房间拿自己的饭盒。 “要多少米？” 她问了一句，这话既是问谭媛，也是在提醒另外几个人，要吃饭就得自己拿自己的口粮出来，别想着吃白食。 别人没有听出来，谭媛还能不懂她的意思吗？她笑眯眯的答着。 “你吃多少饭就弄多少米，把米洗好放上水，一起蒸熟就行。” 吃大锅饭上辈子她就试过了，到最后就是一地鸡毛，大家都觉得自己吃了亏，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各吃各的，谁也别说谁。 “我跟你们一起。” 李秀忙开口，她赶紧回房间去拿自己的东西。 三个男知青哪里会做饭，在家里都是有人做好吃现成的，一听谭媛跟年琳这话，也赶紧回去拿饭盒出来。 将锅里掺上水，饭盒都盖上盖子开始蒸米饭。 都是在城里长大的，李秀跟年琳虽然会做饭，但还没有用过农村的土灶，不知道怎么掌握火候的大小。 虽然十多年没有用过，但是记忆都还存在于脑子里，谭媛很快就能上手。 “琳琳，秀秀，你们去把那个菌子洗干净，撕成小块就行。” 干巴菌跟别的菌子不一样，不是一整块，用水洗洗再用刷子这么一刷就能弄干净，这个东西必须撕成小块慢慢洗，否则里面就会有沙子，吃起来影响口感。 将火弄成小火，谭媛准备去翻找一下赵小四送过来的那一背篓的蔬菜。 估摸着是知道她们几个刚来，什么东西都没有，送来的东西数量虽然都不多，但是胜在品种丰富多样。 第17章 开始干活 黄瓜，小米辣，小葱，大蒜...这些常用的调料都有。 “还有什么活是我能做的不？” 王东主动上来揽活，几个女同志都忙着呢，非亲非故的，他怎么也不好意思吃独食。 “你？” 谭媛看了看四周，院子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该干的好像确实都干得差不多了。 “那你就帮我看着灶里的火吧，别让火熄了就成。” 只要有活干不当闲着的大爷就成，至于具体是什么活王东一点都不挑。 有了带头的，其余两个人也不好干坐着，纷纷上来问谭媛自己能干些什么。 谭媛想了想，确实应该分配好，不能让人习惯不劳而获。 “一会吃完饭你们负责洗碗吧。” 调料有限，谭媛简简单单做了个拍黄瓜，就用了点盐跟小米辣腌制着。 还有炒干巴菌，这道菜简单，唯一一点就是得用油。 谭媛带了菜籽油，不过一小瓶，她倒了一点点，让锅底油一点就行。 炒菌子最重要的就是要多放大蒜，一是增加风味，二就是为了防止中毒。 大部分有毒的菌子遇到大蒜，大蒜都会变色，只有一小部分不会，不过这都不重要，毕竟这干巴菌是百分百没有毒的。 蜀地人爱吃辣椒，赵小四更是摘了好几种的辣椒给谭媛送过来，谭媛切了点小米辣跟菌子炒在一起。 不过几十秒的功夫，香气就跟会找方向似的，拼了命的往几人的鼻子里面钻。 坐了好几天的车，条件好的能吃上鸡蛋，条件差点还能有馒头填饱肚子，这条件更差的，就比如李秀，从今天早上就开始将自己带着的吃食吃完，一直到现在，肚子里就只有谭媛给的那一根黄瓜。 这会肚子里已经开始咕咕咕的叫了起来。 铝饭盒都写着各自的名字，不怕认错，谭媛将菜分成了几份，全都放在各自的饭盒中，这样谁也不用抢。 “这个什么干巴菌看着黑乎乎的丑死了，吃起来真香。” 李秀感叹一句，这菌子是她发现的，当时还嫌丑害怕呢，这回吃起来的时候只佩服自己运气好，还能发现这么美味的菌子。 虽然调料不多，但是吃得也是无比的香。 晚上烧了点热水，用脸盆装着匆匆擦了擦身子，李秀累坏了，倒头就睡。 谭媛端了根凳子跟年琳两个人在院子里看星星。 十多年后的星星跟现在不同，没那么多，也没那么亮，再配合着四周的蛙鸣声，颇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夜里不仅有蛙鸣，更有男同志的呼噜声。 劳累了几天，睡眠质量也是格外的好，第二天一大早，谭媛起床的时候早饭已经做好了，是年琳早起熬的粥。 “你的饭盒呢？快拿来盛粥。” 给自己的饭盒里面盛了一大碗，她又问起了刚刚才起床还在打哈欠的谭媛。 “啊，那我一会把米给你。” 刚刚睡醒，就连意识都还有些模糊。 “不用，赶紧拿来然后去洗脸漱口吧，热水我给你上水壶里了，一会得去大队报告。” 昨天发粮食的时候就有说，他们这些知青只有一天休息时间，从今天开始就要跟着大队干活，慢慢适应。 谭媛一听，意识也回归大半，她一把将手里拿着锅铲的年琳抱住。 “琳琳你对我真好。” 要不是怕年琳不习惯，她都能在她脸上亲上一口。 “你们两个感情真好。” 李秀羡慕的说道，仔细分辨还能吃出她话里的一丝酸意。 她其实有点不太明白，大家都是一起下乡的，都是刚认识不久，自己无论是脾气还是性格都应该比年琳更好吧，而且年琳长得这么漂亮，一般人不应该选择跟自己更要好吗？ 为什么谭媛会选择冷冰冰的年琳呢？ 百思不得其解，李秀只得作罢，帮着收拾厨房卫生，收拾完准备一起去大队报到。 大队最大的官是大队支书跟大队长，两个人起着相互制衡的关系，还有民兵队长，会计员，妇女主任，各个小队长，记分员。 记分员负责分配每个小队每天的任务，小队长则负责将这些任务细分，谭媛他们几个新人被分到第四小队，由第四小队的小队长李大壮负责带他们。 他们几个都刚来，第一次接触地里的活，李大壮也不指望他们能干多少，就干脆分了几块菜地给他们。 “你们今天的工作就是这几块菜地，一人一块，把地里的草扯干净就行，那草扯下来别扔，有用的。” 这地里的草都能用来喂猪，公社每年有任务，大队必须往公社交五头两百斤的大肥猪，所以每天都有人到处去打猪草，当然这地里的草也不能浪费。 菜地里的草猪也不能多吃，剩下的社员也能拿回去喂鸡。 按照规定，每家每户都能养两只鸡用来下蛋。 鸡蛋是现在少有的营养品，公社有组织赶集日，每十天一次，鸡蛋可以自己吃，也可以攒着到了赶集日拿去集上卖掉换钱，这是大队社员少有的经济来源。 在村里人看来，扯草不累，是少有的好活计，谭媛虽然上辈子干过这些农活，但那些都是上辈子的事，这辈子这具身体还是从来没有干过的。 不停的弯腰，低头，这干一会就腰酸背痛。 记忆告诉她，过几天就要开始农忙，天天顶着个大太阳去地里割谷子，打谷，晒谷，这几种没一样轻松。 她干活格外卖力，就想着赶紧弄完，到时候去村里找点茅草，也给自己跟年琳两个人编几顶草帽。 不然这半个月的农忙弄下来，她们两个的皮肤怕是会被晒得黢黑。 谭媛忙得热火朝天，就想着尽快忙完大队安排的活计，而在遥远的城里，赵家也同样是翻了天。 赵家早在几天前就被赶了出来，被赶出来的他们没得办法，只能回到赵家老宅。 赵家上一辈可不止赵德邦跟他姐两个孩子，他们还有好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第18章 我打死你这个贱人 赵德邦的母亲是他父亲的原配，结婚多年没能生下儿子传宗接代，于是他父亲又娶了一房。 那个年代，能给口饭吃给个屋子住，愿意帮着生儿子的多了去了。 尴尬的是，二房的大儿子刚出生，他母亲居然又怀上了，怀的正是赵德邦。 原配生下的不是长子这也就算了，偏偏原配命还短，生下儿子没几年就撒手人寰。 留下姐弟两个，这原配没了，二房顺理成章的被扶正，变成了正室，孩子也变成长子，这么一来赵德邦就更是尴尬。 从前还在一起生活，后来谭家出事，他们一家子就直接搬去谭家，赵家也不是多有钱的人家，一共也才几间屋子，他们又多年不回，房间早就已经被二房的孩子全部霸占。 赵德邦的大哥甚至都已经当了爷爷，看到赵德邦拖家带口回来，他爸不仅没有开心，反而拉起个脸。 要不是顾忌名声，说不定连门都不会给他们开。 一家子吵吵闹闹，总算是给他们腾出一间房间。 房间又小又窄，连个窗户都没有，阴暗又压抑。 “这是要我们一家子全都挤在一个房间了？！” 赵耀祖气呼呼的，当即就要去跟他那些所谓的亲人理论。 要知道在谭家，他可是拥有一大间房间的，房间坐北朝南，通风又敞亮，不止如此，他还拥有一间书房，虽然他不爱看书，但好歹名义上是他的。 “这里怎么住人啊，连床都没有，这是让我们打地铺吗？” 赵央嫌弃的看着这空荡荡的房间，里面已经被搬空，什么都没有。 “这是防着谁呢？” 她小声的嘀咕着，声音不大，正好能让几个人都听个清楚。 “闭嘴！” 赵德邦小声斥责，别人不清楚他还能不清楚吗？ 他那个父亲那心偏向老大，都已经偏到咯吱窝去了，眼里哪里还有他这个原配生的儿子。 哼，就算再偏心又怎么样，还不是没有出息，在厂里干了这么多年，还不是个普通员工，哪里像是他，现在已经是厂里的组长了，手底下管着好几十号人。 不过想是这么想，嘴巴确实不能说的，要是真说出去，他毫不怀疑，他们马上就会被赶出去。 他这个父亲他了解的很，爱面子爱名声，但不多。 “你们要是不想流落街头，就都给我闭嘴！” 几人一听这话，全都乖乖闭上嘴，不敢多说一句。 赵耀祖不服，但也不敢顶嘴，要是真被赶出去，流落街头，被他的那些好兄弟看见，他的面子可往哪里搁。 一家人还真就直接将褥子铺在地上，打起了地铺。 晚上不比白天，是会降温的，一晚上睡下来，身上又酸又疼，还有要感冒的趋势，赵耀祖已经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了。 跟厂里请一天的假，李爱娣带着赵耀祖拿着工作证明去烟草厂报到。 “耀祖，你可得好好上班，这烟草厂的福利好着呢，熟了以后你拿条好烟出来，以后咱们出去租个房子住，不在这个家里看眼色受鸟气！” 那个该死的死老婆子，居然用婆婆的身份压她，昨天晚上还让她打水帮她洗脚，死老妖婆，谭媛！ 一想起这两个人，李爱娣就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扒她们的皮，喝她们的血！ 手里有国家开具的工作证明，李爱娣带着赵耀祖顺利的进去烟草厂。 烟草厂跟其他的厂子不同，这里更加豪华，看着都让人望而生畏。 以后，她的儿子也是这里面的工人的，光是想想就兴奋，以后媒人怕是都能踏破她家的门槛。 这么想着，李爱娣越加兴奋，将谭媛骂了一遍又一遍。 死丫头没福气，这么好的工作给她都保不住，真是活该。 “不行，你这个工作证明已经过期了。” 负责人看了一眼工作证明，一下子就想起就在几天前，这张证明就已经被用过，那小伙子长得既精神又端正，他到现在都还有印象。 “怎么可能，你再仔细看看，这证明上的日期可还有两个月呢，怎么可能过期。” 一听这话，李爱娣急了，怎么可能，这张证明上的日期写得清清楚楚，她怎么可能搞错。 “不是过期，是用了，这个岗位是谭媛的吧？她已经给了一个叫林...林帅的小伙子，就是前几天的事。” 买卖工作虽然明面上并不允许，但是私底下谁也不会说什么，只是这烟草厂的工作多难得，他当了这么多年的负责人，还是头一回见，所以对谭媛的印象也是格外深。 “怎...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李爱娣跟林耀祖是被烟草厂的人‘请’出来的。 “儿子，我是不是在做梦？对，我在做梦对不对？！” 她就跟拉救命稻草一般拉着赵耀祖，怎么可能呢，那丫头从小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长大，就是个蠢到家的蠢货，怎么可能摆了她一道又一道。 “妈，你没有做梦，这都是真的，那丫头瞒着咱们偷偷把工作卖了！” 虽然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谭媛的工作，但真被谭媛卖掉之后，赵耀祖只觉气愤，谭媛这个贱丫头，果然是个贱人！ “林帅...林帅...” 李爱娣喃喃着，林帅这个名字怎么就这么耳熟。 “不会是街道办张秀芳家的那个林帅吧？” 比起李爱娣，明显赵耀祖对同辈的年轻人更加熟悉，很快就想起一个名叫林帅的人。 现在的李爱娣就跟疯子没有什么两样，甩开林耀祖直奔街道办。 “好你个张秀芳，你把烟草厂的工作还给我！” 她直冲冲的冲进街道办，看到坐在座位上跟同事说话嗑瓜子的李秀芳就是一个巴掌，随即又开始扯她的头发。 “好啊你，我李爱娣一辈子打鹰，没想到居然被鹰啄了眼睛，我打死你这个贱人！” 她现在可算是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都是这个张秀芳，她把他们一家子耍的团团转啊！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告诉的那个死丫头，不然怎么会，她怎么会知道！” 第19章 同志我没有 这里不是别的地方，是街道办，她打的人也不是别人，而是在街道办工作了好几十年的张秀芳。 这里头可不只有张秀芳一个人，旁边还有不少她的同事。 这年头工作变动机会少，一旦开始在一起工作，那多半就是一辈子都在一起了，众人一看哪里还能坐得住，纷纷过来帮忙。 他们是国家公职人员，他们只会讲道理肯定不能打群架，但是这要是在拉架途中磕着碰着可不能怪他们。 有人拉架，有人打电话叫警察。 两人被拉开，一些人安慰张秀芳，另外一些则是控制住李爱娣不让她再次做出过激行为。 “李爱娣，你说什么工作？我赔你什么工作是什么意思？” “我呸，你这个贱人，现在还在这里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林帅是你儿子是吧，去烟草厂上班那个是你儿子没得错吧！” “哦，你要是这么说我可就明白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张秀芳拍着手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好好好，真是好算计啊，我说怪不得谭媛那丫头怎么突然问我要不要工作，原来竟然是因为你在这背后算计！” “人家那可是老谭家的后人，那么一大家子人，最后就剩这么一根独苗，跟你做亲戚那是你家祖上烧了高香，你就这么对人家，人家一家人哪一点对不起你家？房子让你白白住了这么多年，你还这么算计人家一个孤女。” “我呸，我算计她什么了，房子我就是在里面住着，你怎么不说这么多年来我都养着她的事？她是不用吃还是不用喝了？这些都不要钱吗？！” 李爱娣从不觉得自己有错，养个孩子多不容易啊，自己把谭媛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的疼，亲女儿都没有这么关心爱护，她有什么错？ “我呸，你这个不要脸的，人家谭媛每个月可是有补贴的，那钱比你的工资都高！福利比你们两口子加起来都好，你这是在说什么屁话，你们两口子吞了人家补贴不说，还算计人家的工作，为了你家孩子不下乡支援建设，还忽悠人家签下乡申请书，我呸，你们两口子真不是人！” 这事她都已经琢磨两天了，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只觉得浑身上下畅快极了。 李爱娣眼神飘忽，她强撑着怼了回去。 “你都在胡说些什么，我怎么忽悠她下乡了，那是她自愿的，那个下乡申请是她自己写的，上面还有她的手指印，怎么就成我忽悠她了，她那是觉悟高，自己想下乡！还有补贴，那些补贴我可没花她谭媛一分钱，那丫头精着呢，临走把钱都带走了，还有房子，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给了别人，她让我们一家子可怎么活啊！” 说着说着，悲从中来，李爱娣居然真的伤心得哭了起来。 “哟，现在人都走了，当然话都任你说呗，这么多年咱们谁没长眼睛，明明每个月领着那么高的补贴，实际上呢？那几身衣服穿了一年又一年，你家女儿倒是打扮得花枝招展，还有你的侄女儿，那穿的也比媛媛那丫头好吧，还有你家儿子，这隔三差五的就去国营饭店吃一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口子的工资是有多高呢。” 张秀芳嗤笑一声，任谁也能听懂她话里的意思，众人看向李爱娣的眼神中都充满了鄙夷。 “我就说谭媛那丫头是个好的，怎么那么突然就把房子抵押出去，看来这些年没少吃苦。” 有人在旁边议论着，紧接着又是一道声音响起。 “昨天那几个混混说得应该没错，那丫头这些年领的那些钱怕是被这一家子花销完了，没得办法才抵押了住宅。” 原本觉得谭媛做法有哦问题，心也太狠了些的人此时此刻也都改变了想法，全都将怀疑的目光放在李爱娣身上。 “喂喂喂，你们别被这个人骗了，分明就是她忽悠我家外甥女把工作给了她儿子，她现在还在这里污蔑我，这不就是欺负我是平头老百姓嘛。” 嘴巴上说不过张秀芳，李爱娣又开始扯上了阶级对立。 可惜她这话说出的地点不对，这里不是别的地方，这里是街道办，在这里所有的人都是国家公职人员，哪里能跟她共情。 他们这些人天天忙着东家跑西家，到处劝人下乡支持国家，一天到晚操不完的心，自认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被李秀芳这么说，谁心里也都舒服不了。 “谁闯进来打人？” 正要继续攀扯，就看见穿着警察制服的人从外面急冲冲的走了进来。 众人都默契的将手指向了李爱娣。 “同志，就是这个人，她刚刚闯进来就扯我们同志的头发，还扇耳光。” 张秀芳一看情况，立马捂着脸开始呜呜呜的哭着，一副受足了委屈的样子。 实际上并不用如此，就单单凭她脸上的手指印，还有被扯乱的头发，就能看出来她就是这里面的受害者。 警察一看这情况黑了脸，也不听李爱娣的解释，拉着她就去警察局。 “对了，同志我要举报，这位李爱娣同志陷害国家功臣的后人，她外甥女是谭家那位的后人，就是住在巷子里的谭家，前几天她突然拿着一封下乡申请书过来找我......” 张秀芳将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这里头虽然大部分都是她的个人猜测，但实际上已经八九不离十。 李爱娣越听越心惊，没想到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小算盘，居然全都被这么一个女人抖落出来。 她大吼大叫：“没有，同志我没有！这些都是她胡说的！！” 警察同志当即就黑了脸，他一改之前的态度，从身上拿出一副银手镯给李爱娣戴上。 “这事我们会调查清楚，李爱娣同志，请你跟我走一趟吧。” 能拿到国家补贴的人都是为国家做过贡献的人，他们应该尊敬，而不是利用亲戚的身份算计人家，得了便宜还把人家赶走，还妄想霸占人家的房子！ 第20章 我只是高兴咱们都还活着 “我呸，还敢打老娘，死女人，进去吃牢饭吧！” 张秀芳毫不掩饰自己对于李爱娣的厌恶，想着等谭媛寄信过来，她也得好好将这事说上一说，也算是报答了谭媛将这么好的工作卖给她儿子的恩情。 而作为事件主人公的谭媛在安顿下来的第一天就往城里去了信，她得赶紧将补贴的地址改到这里，不能再让找家人钻了空子。 知青点前前后后去了好几批人，现在更是人满为患，想要挤出几个空位实在困难，大家都不愿意退步。 谭媛几人就这么在临时安置点住了下来。 头一天大队照顾他们几个，可是自从第二天开始，就慢慢增加了活，到了第四天，大队终于开始宣布，今年的双抢正式开始。 双抢一旦开始，可没有人管谭媛他们几个是新人还是旧人。 找个老手带他们，再一人发一把镰刀，撩起袖子就是上。 双抢之所以叫双抢，那就说明时间紧迫，跟上天抢时间，必须抢在下雨之前将这粮食全都收进仓库。 第一是抢着将地里的稻谷全都割下来，第二则是抢着将稻谷晾晒干。 刚下乡的知青可以选择记工分的方式，小工分或者正常记。 小工分则是一天五个工分，只要不是偷奸耍滑，不论干多少都能记上五分，正常记的工分则是做多少是多少，全靠自己的本事吃饭。 五个工分只能做到自己吃饭饿不死的状态，或许还得靠着家里人的补贴。 而正常的工分满分十分，需要卖力干才行，一般男人力气更大，一家子的重担压在身上，拿得比较多，女人们则是需要中午回家做饭，有些人背上甚至还需要背个孩子，所以一般也就是七到九分左右。 槐荫大队没有什么经济作物，稻谷收完就种土豆，土豆完了就是红薯，然后又是稻谷，这反反复复的全都是粮食，粮食能填满肚子，但是论起经济价值，还真有些不太够看。 所以槐荫大队的工分并不怎么值钱，大家也都是穷哈哈，只能说一年到头不会饿肚子，那些拿着高工分的人甚至还能往家里寄上不少粮食。 上辈子除了最开始那两年，大队因为来了蝗虫所有人的日子都不好过，谭媛就是拿高工分的那一个，跟别人不同的是，别人不会饿肚子，她会。 这辈子谭媛可不打算给赵家人一毛钱的好处，她自己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哪里用得着那么卖力的赚工分。 年琳同样如此，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她干活虽然不会偷奸耍滑，但也不会像李秀跟王东他们几个人一样拼命。 到了饭点，看其他几个人干活卖力，谭媛跟年琳两个干脆自己回去做饭。 这个季节田里的水都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不用担心蚂蟥问题。 只是她们两都没干过活，那手细皮嫩肉的现在已经被稻谷划了不少口子，看着一条一条的，别的时候没有影响，但是一碰水就开始痛得紧。 年琳默默的将需要碰水的活揽在自己身上，让谭媛干别的就行。 谭媛有些小感动，果然琳琳依旧跟上辈子一模一样，面冷心热。 想到上辈子自己调查出来的那些东西，谭媛的心又是一冷。 可怜的琳琳，这么好，这么温暖的一个人，居然会自杀，怎么可能会自杀呢？还是以那么决绝的方式。 “琳琳，你说人到底到了什么样的时候，才会想要主动结束自己的生命呢？” 谭媛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年琳皱起了眉头。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看着近在咫尺的这一张漂亮脸蛋，谭媛心中突然有些酸涩，她想起上辈子她临死的时候那种感觉。 刀子插入胸膛时那股钻心的痛，听说被火烧是最为痛苦的死法，又丑又痛，琳琳那个时候该有多绝望啊。 她突然想到当年年琳回城之后，还给自己寄过两回东西，虽然上辈子两人只是点头之交，并算不上朋友，可她还是对自己这么好，眼泪忍不住就在眼眶中打转。 “你怎么了？” 年琳关心的道。 家里虽然也有弟弟妹妹，但那都是后妈的孩子，后妈从小教育他们，别跟自己说话，别跟自己玩，这些年来早就习惯独处，习惯用冷漠掩饰自己情绪的年琳这会也有些慌了。 就算心里再怎么关心，嘴里说出的话也就只有四个字，你怎么了？ 谭媛将脸上的眼泪抹掉，笑着道：“我没事，琳琳，我只是很高兴，很高兴咱们都还活着，很高兴我还能遇到你。” 多谢命运让她们再次重逢。 “琳琳，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刚流过眼泪的眼里像是那天晚上她们两个人在院子里一起看过的星星一样，再配合谭媛认真的眼神，年琳居然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但是她的脑子里全是问号，什么叫她们都还活着，还有还能遇到她？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说得好像她们从前认识一样？ “你有什么心事都跟我说好不好，别自己一个人憋着，我们是好朋友对吧。” 一个人憋着容易出问题，要是说出来两个人一起分担，一起解决那一切都能不一样。 她死死的盯住年琳的眼睛，不让她回避。 年琳皱眉，朋友？可以分享心事的好朋友？ 她有什么心事，她的心事都能说的嘛？ 但是对上谭媛那满含期待的眼神，她突然有些不忍心了，不忍心谭媛让眼前这个在她看来有些莫名其妙的女孩失望。 她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似的点了点头。 “好耶！” 谭媛就跟个无尾熊似的抱住谭媛，高兴的欢呼，笑着笑着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糟了，饭好像糊了！” 刚刚一时出神，居然忘记锅里还做着饭，那灶台里的火都已经将锅里的水烧干。 赶紧将锅里的铝饭盒一一拿出来，又炒了一个青菜带去地里。 他们从城里来，大多数人都带了油，少数没有带的也则算成粮食或者钱补上，所以现在大家的油都放在一起，主打的就是一个谁也不吃亏。 第21章 换鸡蛋 这农忙是最耗身体的时候，经历过一辈子的谭媛最清楚不过，这个时候要是营养不跟上，后面想要补回来可就难了。 她还计划着下午问问，看看另外几个知青有没有想法，去大队社员家里换上几个鸡蛋，也好补充补充营养。 至于自己跟年琳，那肯定都是需要安排上的。 明面上禁止交易，但实际上不管在哪里都是有交易发生的。 城里有各大黑市，在大队里面，同样存在着交易的情况。 只不过是披了一层好看的外皮，变成了以物换物罢了。 上辈子没有钱，谭媛换不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这辈子可就不一样了，她现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除了那两千六百块的存款单以外，谭媛身上还有十块钱零钱。 不要小看了十块钱，这会物价便宜得超乎人的想象，就说鸡蛋，在槐荫大队，一毛钱可以换三个。 还有肉，公社有时候会杀猪，一斤瘦肉才六毛，肥肉多油水多的肉又的贵一毛，板油也才五毛一斤，而大队交完任务之后，也会将养的多余的猪杀掉，社员可以选择用工分换，用钱买也是允许的。 还有公社集上卖的粗麻布，一尺也就三毛，物价简直低到离谱。 谭媛手里这十块钱在这里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更别说她每个月还能领到的那些补贴。 这辈子的她就算什么也不干，都能活的比一般人好。 李秀跟她相反，虽然不像她上辈子那样被一家子趴在身上吸血，但是李秀还是要往家里寄粮，她家里穷，全家就只有她父亲有工作，一个月工资才十五。 她这次下乡是自己主动的，不是她就是弟弟妹妹，她这个当大姐的也得扛起这个责任。 她下乡家里也凑了几块钱塞给她，只是李秀有些舍不得用。 但是想想这干活强度，不吃点好的身体确实吃不消，她咬咬牙也拜托谭媛帮她换了五毛钱的鸡蛋。 三个男知青就更不用说了，他们下乡家里或多或少都给了钱，买几个鸡蛋还是能吃的起的。 谭媛下午早早的下工，去大队社员家换鸡蛋。 大队社员家里都是允许养鸡的，一家两只，养着下蛋，平时有知青来换他们也乐意换给知青。 谭媛挨家挨户的走，还真换了好几十个蛋回去安置点。 鸡蛋的吃法多，炒的煎的，蒸的水煮味道都不错。 晚上一人一个水蒸蛋，往里面加上盐巴跟一丢丢菜油，蒸出来的鸡蛋羹又嫩又滑，和着米饭搅拌，那味道别提多好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有炒酸豆角，想起酸豆角水蒸蛋泡饭，谭媛只觉得嘴里的口水都不停的分泌。 这般惬意的日子没过两天，村里突然召集大家伙一起开会。 有老庄稼把式说是这天气不对劲，像是要下大雨的样子。 秋收抢粮抢的就是这好天气，粮食要是收下来在晾晒过程中淋了雨，后面是会发霉生虫影响味道的，严重的甚至连吃都不能吃，那大队这一年的辛苦都没有白费。 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谭媛就算想摆烂也没办法，只能从一个刚开始适应的小白，变成正式工。 好在她身体虽然还是年轻，但是上辈子干活的那些记忆都还在脑子里。 技巧跟要领都还没有丢，这辈子吃得好睡得好没烦恼，身体底子更是嘎嘎好。 干起活来竟然也不逊色跟大队里的老知青们，年琳跟她比起来也差不到哪里去，她这人不太习惯跟陌生人讲话，有人问她什么她都是啊，哦，之类的，人家说着说着也觉得没意思，久而久之也不找她搭腔。 这么一来，她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她又能吃苦，干活的速度自然不差。 大队每天都有分配任务，干完自己的活，想干什么干什么，谭媛手脚麻利，谁跟她说话她也都是笑眯眯的答着。 时间一长，大队的人都知道新来的谭知青性格好，干活麻利，长得也不错，那屁股一看就是好生养的。 “李云，你过来。” 周翠花比划着叫着自己旁边田里认真割谷子的人：“咱俩换个位置，我来割你这个田的。” 叫做李云的女社员瞥了周翠花一眼：“你别打人家的主意。” “我晓得，我就是听说这个女知青这两天在村里换鸡蛋呢，我家里攒了不少鸡蛋，正好换点钱花花。” 周翠花的眼珠子一转，一个完美的借口脱口而出。 这次来插队的三个女知青她看着都不错，不过那个年知青长得太漂亮了，太漂亮的女人不行，而李知青干活不行，不如谭知青麻利，看来看去还是谭知青最合她的心意，身体好，准能生个健健康康的儿子。 尤其谭知青看着就是个脾气好，好拿捏的，到时候... 李云一听她的话，没什么问题，也就默默的跟周翠花换了位置。 “谭知青，你这刚来我们大队习不习惯？听说你这两天在大队换鸡蛋来着，我家有，一会咱们一起，我带你去拿呀。” 周翠花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就跟一个热情好客的老乡没有什么区别。 “行啊，等会下工我就跟你一起去拿，一毛三个对吧。。” 谭媛嘴里高高兴兴的答应着，要不是她比别人多经历了一世，说不准还真被这个周翠花给骗了过去。 周翠花这个人面上看着没什么不好，就是个热情的老乡，实际上那心里都是蔫坏蔫坏的，她有个智力存在缺陷的儿子，也就只有那么一个儿子，那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家子人可着一个人疼。 顺顺利利长到这么大，别的倒没有什么，就一点，找不到媳妇。 这十里八村的哪里有好姑娘愿意嫁给一个傻子，就算全家人干活赚工分给一个人又怎么样？那还不一样是个傻子，以后周翠花夫妻一走，那不就瞎眼了吗？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找不到正常姑娘找个傻子瘸子什么的，只要能生孩子留个后，这日子也不是不能过。 偏偏周翠花的眼光高，就想找个处处都好的姑娘，十里八乡的知道她家情况不愿意，就又只能将目光瞟向下乡插队的知青。 一般都是先跟人打好关系，然后让人去她家，想要搞什么生米煮成熟饭。 第22章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大队的老知青们都知道这一茬，全都避而远之，没办法她只能将目光放在她们这些新来的身上。 上辈子谭媛来到槐荫大队可跟现在不太一样，上辈子的她陡然换了环境哪里受得了，再加上带的东西不齐全，粮食大多都跟人换成了物资，又顾忌着后面的日子吃饭也都不敢吃饱。 那会虽然年琳会有意无意的接济她一点，但是她性子别扭，觉得吃了人家的不好意思，一直吃不饱的她干活自然有气无力，甚至在第一天正式上工的时候，还晕倒在地里，大家都在传她的命不长，周翠花自然也就没看上她。 年琳那性子周翠花亲近不了，她只能将注意打到哪里都不出挑，但是也没有错处的李秀身上。 将人关在屋子里，这孤男寡女的待在一处，名声坏了还能有谁能看上她。 知青在大队没有根底，青年队长又是个不管事的，谁也拦不住她。 好在那天王东看李秀迟迟没有回来，出去找了找，这才没让周翠花的诡计没有得逞。 自那以后周翠花就躲着她们这一批知青，事情虽然没得手，但却是给李秀留下了好大的心理阴影。 李秀虽然跟她的关系说不上多好，但其实也不差，所以上辈子报不了的仇，谭媛这辈子打算报上一报。 见谭媛同意得这么干脆，周翠花满意极了。 “我家的鸡蛋都新鲜着呢，等会回去我给你炒两个尝尝，放心我不收你钱。” 说完她远离谭媛，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眼睛却一直警惕着，不让别人靠近过来告状。 谭媛心里嗤笑，这人简直蠢到了家，她倒是要让这人知道，她到底是任人揉搓的软柿子，还是浑身是刺的刺猬。 嘴上说是没有新老之分，大家都要按时按点完成小队长布置下来的任务，但实际上还有对谭媛她们几人有特殊照顾的，同样都是十公分的活，他们几个新知青划分下来的区域却要比别的大队社员少上五分之一的。 谭媛将自己今天的活干完，天色都已经擦黑，看看旁边年琳还有一点区域没有割完，她主动走了过去。 “诶，谭知青...” 周翠花抬头，想要阻止谭媛，但却已经来不及了，谭媛已经走到年琳的面前，两人甚至还已经说上了话。 看着两人的目光不时往自己这边看，周翠花的心七上八下跳个不停，只能祈祷那些大队里那些多管闲事的人还没来得及跟他们这些新来的打招呼。 只见谭媛跟年琳收回看向自己的目光，随后将手里的镰刀递给年琳，然后冲着自己直傻笑。 周翠花尽量自然的回笑，真恨不得直接冲过去将谭媛直接拉回她家。 “走吧，不是要去拿鸡蛋嘛？年知青让我也帮她带点。” 那傻乎乎的样子不像作假，周翠花心底的担忧全都消失不见，就连脸上的笑容也自然真诚了不少。 周家上上下下六口人，到了周翠花儿子这一辈，就独独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偏偏还是个傻子。 想生生不出来，傻子又是天生的，花钱治也治不好，只能想办法给他攒家底，再娶个聪明媳妇，希望能生个聪明儿子。 一家六口人天天干活，挣了工分换成钱也都是攒着，那院子破破烂烂一看就知道起码好几十年没有认真维修过。 “周婶子，你进去拿吧，我就在这门口等你。” 谭媛就这么停在大门口，打算就在这里等。 “别啊，婶子都说好了给你炒两个鸡蛋尝尝，让你也尝尝婶子的手艺。” 这人要是不进去，她的计划又怎么实施？ 周翠花肉眼可见的急了。 “你不进来是不是瞧不起婶子，觉得我们村里人，家里脏配不上你们城里人，你放心吧，婶子爱干净，家里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说着她脸上流露出伤心的神情，就好像谭媛说了多过分的话一样。 这道德绑架就跟她那个表姐一摸就一样，上辈子谭媛被猪油蒙了心，这辈子眼睛可是早就已经擦得亮亮的，想要忽悠她还早着呢。 既然给了机会不珍惜，那可就不能怪她了。 “没没没，婶子我没有这么想，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就是这个炒鸡蛋就算了，我还赶着回去做饭呢。” “做什么饭呀，你这孩子今天就留在婶子家里吃。” 听到谭媛说做饭两个字，周翠花又是眼睛一亮 ，她的眼光果然没错，这个知青看着就是个能干的，配小宝正正好。 “周翠花，你这是在干什么？” 有人路过，正好站在门内的谭媛，他眉头一皱，质问着周翠花。 “你是新来的知青吧？不好好的在地里干活跑这里来干什么？赶紧回去。” 他语气凶狠，看着还真有几分唬人。 看到眼前的男人，谭媛有些疑惑，这个人是谁？她好像没有见过。 这不应该啊.... 上辈子她可是在这槐荫大队整整呆了五年，这整个大队的人就没有她不认识的，怎么眼前这个人她就不认识呢。 看谭媛迟疑，周翠花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手下意识的用力，掐得她的胳膊都开始有了痛感。 “不用你多管闲事，你赶紧滚。” 语气中的厌恶根本掩饰不住，说罢就要关门。 “你出来。” 那人伸出手死死将门抵住，不让周翠花将门彻底关上，看向谭媛的目光中也充满凶意，让人看着都害怕。 “我...我就是找周婶子换点鸡蛋。” 就像是一只被吓坏的小白兔，她躲到周翠花的身后，偷偷打量着那个面露凶光的男人。 “你听到了吧，臭老九地耗子！赶紧滚，别在这污了我家的地方。” 谭媛的话跟动作，无疑是给了周翠花的底气，她冲着那个男人就是一顿臭骂，就差拿扁担赶人了。 “呵，希望你别后悔。” 男人深深的看了谭媛一眼，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既然已经提醒过她，她还是要坚持自寻死路，那就不能怪他没有提醒。 第23章 算计 大门被砰的一声关上，将屋内跟屋外的世界完全隔离。 “我呸！” 周翠花朝门口的方向吐了一口浓痰，话里话外全是鄙夷。 “谭知青，门外那个人，你以后看到可得离他远点，这也就是我，要是被别人看见可是会被说闲话的。” “哦？是这样的吗？那……” “别提那人了，真是晦气！快快快，快来坐，小宝赶紧出来，家里来客人了。” 将刚刚发生的事抛之脑后，她扯着嗓子冲着屋里叫。 周小宝是周家的宝贝疙瘩，家里有什么有营养的东西都进了他的肚子里，再加上很少出门，一直都在家里待着，所以整个人长得那叫一个有福气。 “妈妈...” 明明外形是个快两百斤的胖子，跑起来却很是灵活，看到周翠花就是一顿狂奔。 “小宝乖，你带姐姐进屋玩去，妈去做饭去。” 面对儿子的时候，周翠花那股温柔劲是在别的时候没有的。 “周婶子，不用了，你直接把鸡蛋给我就行，我还赶着回去呢，等会他们几个会着急的。” “不会，一会我让小宝他爸过去知青点说一声就行，你就在家好好玩，我也给你做点咱们蜀地的特色菜尝尝。” 根本不听谭媛嘴里说的是什么推着她就往屋里走，嘴里还让周小宝一起帮忙。 谭媛在心里盘算着时间，半推半就的跟周小宝进了屋。 见两人进去，周翠花脸都快笑烂了，啪的一声就把房门关上。 “婶子，你关门做什么呀？” 回答她的只有房门落锁的声音。 “小宝啊，还记得妈上次跟你说的那个游戏不？你跟姐姐在房间做游戏好不好？妈去厨房给你做饭去。” “...游戏...跟姐姐做游戏...” 周小宝嘴里喃喃着，一步步朝着谭媛靠近，一边走还一边脱着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 要是别的未婚姑娘看到这一幕，说不准脸都变白了，不敢再看第二眼。 但是谭媛可不是别的姑娘，她直勾勾的看着，白花花的肥肉层层叠叠堆砌在一起，看得让人直反胃。 透过窗户恍惚还能看到外面的人影，估摸着周翠花还在外头没走，谭媛如了她的意，发出一顿惊恐的尖叫声。 “啊...救命啊，周婶你放我出去，你干什么...你别过来...滚，你给我滚远点...” 做戏做全靠，屋子里摆设着的桌子板凳全都往木门上砸去，又是一阵刺耳的响动声。 “没想到我儿子还挺厉害的嘛，真男人！” 她竖起大拇指夸奖着，心里更是美滋滋，仿佛看见了不久的将来，他们一家子幸福的生活。 “小宝，加油！妈给你做肉去！” 这一番运动怕是要消耗不少体力，不做点头好好补补怕是不行，这家里还有好几节香肠都没来得及煮来吃，干脆一起做了给他们两口子好好补补。 心里得意，就连走路的姿势也都轻快了不少。 听到远去的脚步声，谨慎起见，谭媛的叫喊声依旧没有停，还是在继续的叫着。 周小宝歪着脑袋看着谭媛，他的脑子本来就不好使，这会更加难以明白谭媛此举的用意。 “看什么看！赶紧将衣服穿上！” 不穿衣服的男人不是不能看，但是谭媛可是挑嘴的好不好，不说八块腹肌，四块怎么着也得安排上吧，谁稀罕看眼前这么一大坨肥肉？ “不...不行，妈妈说了...游戏！” 周小宝露出一个傻笑，居然扑上来要抱她。 “妈妈还说了，不能一个人玩，要跟姐姐一...一起。” ...恶心，简直太恶心，上辈子李秀也经历过这种事？？ 她躲开周小宝的拥抱，转身抬脚一踢，正正好踢到周小宝的屁股上。 这人越胖，身上的平衡也就越差，周小宝一个不小心，居然就这么五体投地的趴在了地上。 顿时，谭媛感觉她脚下的地仿佛都有一阵晃动。 “你...你怎么踢人，妈妈说了，做游...游戏，脱姐姐衣服...” 他四肢并用，连滚带爬 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整个人又开始往谭媛身上铺，嘴角也流下了口水。 “滚！” 被眼前这一幕恶心坏了，谭媛也顾不得眼前这个人是智障人士，抬起腿就往他身上踢！ 或许是基因遗传的原因，周小宝的营养虽好，但是这个身高却一直都没有跟上，明明都二十多岁的男人了，身高却比谭媛还小了一个头。 脑子傻归傻，但是被打了之后他还是会反抗的，他的双手使劲挥舞，看着是抱刚刚的脚踢之仇。 “好啊你，你居然敢还手！” 谭媛干脆捡起地上的一张凳子就是往周小宝的背上砸去。 “...啊啊啊...痛痛痛...好疼，小宝好疼，...妈妈...妈妈。” 周小宝嘴里不停的喊着周翠花，可惜周翠花为了给他们足够的发挥空间，早就已经去了后院子里头做饭去了。 谭媛听的心烦，干脆随意找了个布条塞进周小宝的嘴里。 农村的房子大多都是自家建的，只要有钱，想怎么建都行，周家家底不厚，却整天做着白日梦，梦想着自家有一天会发达，当初建房子的时候房子建得不怎么样，但是这个院子却圈得大。 平时大声叫都不一定能听见，更别说这些了。 “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吧，我告诉你，今天你是插翅也难飞出我的五指山。” 说完又是一阵拳打脚踢，誓要给足这个周小宝教训。 “还做游戏是吧？我让你做游戏...啊...还想不想做游戏了？” 这嘴里被塞得牢牢的，就只能发出一阵阵呜咽声。 周小宝长这么大哪里受过这种打，他何时被家里人打过？？ 不干活的他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嫩肉，肉嫩被打的时候痛感也是别人的好几倍，他的脸上已经被鼻涕泪水给糊了满脸。 谭媛一点都不觉得这个周小宝值得被同情，他的家人在为了他算计别的时候可有想过别人有多无辜？ 第24章 我不是过来被人算计的 这辈子连着上辈子李秀还有那个最大的受害者一起受过的伤，谭媛也都一起报仇了，誓要打得眼前的人再也不想再做那劳什子游戏！ “嗯？还做不做游戏了？” “呜呜呜....不…不…” 周小宝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脑袋也在不停的摇头。 “不了是吧？” 在看到周小宝点头的时候，谭媛又是一脚踹在他的背上。 这力道不可谓不大，让周小宝刚刚才爬起来的上半身又这么栽了下去。 “哼，我告诉你，以后你还敢强迫别人玩这什么子游戏，我看你一次打你一次！” 她紧握拳头威胁着，这才扯开周小宝嘴里塞着的布条，慢悠悠的将散落在屋子里凳子扶起，自个儿倒了一杯水喝了起来。 周小宝一张脸已经成了花猫，身上也是哪哪都痛，现在更是看都不敢看谭媛一眼，委委屈屈的站在一旁，哪里还有刚刚说做游戏时的劲头。 一杯水刚下肚，门外就传出了砰砰砰的拳头砸门声。 谭媛一听这动静，赶紧将头上的头发薅得乱七八糟，从地上捡起泥巴开始往脸上抹，要不是房门被周翠花给锁上了，她都恨不得自己跑过去开门。 “开门开门赶紧开门！” 是年琳跟王东他们几个的声音，里面还夹杂着本地人骂人的话语。 “这里，我在这里！我在里面！” 谭媛扯着嗓子就是一顿喊，完了再在后面加上几声呜呜呜的哭声。 “是媛媛，就是媛媛的声音，她就在里面！” 紧随的就是一阵砸门声。 这么大的动静周翠花怎么可能听不见，在后面忙着做饭的她赶紧跑出来，连手上的锅铲都还没来得及放下。 “别砸别砸，这门要是被砸坏了你们谁赔啊！” 她在大队干了一辈子的活，脚步麻利得很，不过一会的功夫，就将大门上的门栓给取了下来。 “哟，咋都来了呀？这是知道我家今天有喜事过来吃肉来了？” 门外站着的大队长，村支书，民兵队长还有临时安置点的几个知青，在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脸全都不同程度的黑了。 “说！谭媛在哪！” 年琳速度极快，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手死死的掐住周翠花的脖子，她脸上的表情冰冷，在这一瞬间，大夏天的居然感觉凉了好几个度。 “嘿嘿。” 万万没想到，周翠花居然咧着嘴发出嘿嘿的笑声。 “你…你是说我…我家儿媳…啊，她…她就在这屋…屋子里呢。” 年琳的手越收越紧，周翠花的脸都成了猪肝色，求生欲让她的双手下意识抬起，不停的拍打着年琳死死掐住她脖子的手。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看着挺小巧的女同志，这手上的劲居然这么大，她掰都掰不开。 她这是下了杀心，不知为何，在场的所有人脑子里都出现了这么一个想法。 可怕，太可怕了，一个女同志居然那么狠！ “救…救…救我…” 此时此刻，周翠花已经快要喘不过气，连求救声都变得微弱。 民兵队长率先反应过来，赶紧上来掰年琳的手，就是不知为何，这个年琳的力气怎么这么大，他一个大男人一时间居然没能掰开。 “你们快来帮忙啊！真死了人谁负责！” 这话总算是把其他人都吼醒了，赶紧上来帮忙，想要将两人分开。 “怎么没动静了？” 谭媛等了许久，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生怕再出现什么变故，这一个周小宝她可以应付，再多来几个她是真无能无力啊。 “琳琳，是你们吗？我在这里。” 她拍打着上了锁的门，发出巨大的声响。 年琳一听她的声音，原本丢失得差不多的理智在此刻也全都回归，琳琳掐住周翠花的手松开。 没了支撑的周翠花就这么倒在地上，再次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她居然发出哈哈的笑声。 “支书，大队长，你们也真是的，这人来就行了，怎么还送我这么大的一份礼，我怎么好意思嘛。” “疯子！你晓不晓得你在做着啥子！简直就是疯子！” “周老汉呢！把周老汉叫回来！” 大队长都快气疯了，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周翠花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就是这里面的知青…… 可惜了啊…… 年琳眼里没有周翠花，她就连钥匙都没有找，一脚踢向那道被紧锁着的木门上。 李秀倒吸一口凉气，将呼吸都忘记呼吸。 ……这也太，太，太男人，哦不，这也太女人了吧！ 帅呆了，简直就是帅呆了！！ “谭媛你躲开点。” 感觉到这木门并不是那么结实，年琳出声提醒道。 “啊，周翠花那里有钥……” 匙字被停在半空中，因为这门已经被年琳一脚踹开了。 王东跟林伟想帮忙的腿还停留在半空中。 包括民兵队长之内，所有人的嘴巴都张成了大大的o型。 ……厉害，简直太厉害了，这身手，这爆发力，多少男人都比不上她！ 年琳没有心思管别人，她的眼里只有谭媛。 只见谭媛的头发乱糟糟，脸上全是泥土灰尘，但是身上的衣服却都还好好的，年琳暗暗松了口气。 “小宝，小宝你这是咋的了！” 别人的注意力都在谭媛身上，而周翠花却不会，不管何时何地，她的眼里只有她的儿子。 只见周小宝光裸着上半身，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全是被谭媛踢出来的鞋印子。 周小宝委屈，下意识的想哭，但是嘴巴一咧开，看见的就是谭媛那一张魔鬼一样的脸，他又将满肚子的委屈全都憋了回去。 “你把我家小宝怎么了！” 儿子被打，她这个当妈的心就像被揪着一样的疼。 她的小宝，从生下来开始就没有被这么打过，怎么可以，这个女人，怎么可以打人！ 年琳眼睛微眯，将谭媛牢牢护在身后，挡住周翠花恶毒的目光。 “大队长，支书，你们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我来咱们槐荫大队响应咱们主席号召，是过来插队的！不是过来被人算计的！” 第25章 那就送去农场吧 谭媛抿唇，不哭不闹，就这么静静的与他们对视。 分明年纪不大，但却让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一丝压力。 “胡闹！周翠花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周翠花以前做过一次这种事，不过当时被发现的早，也没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周家也给了那名知青补偿。 大队念在周家这情况，做父母的会这么偏激情也算是有可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教育教育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还以为她知道自己错了不会再犯，没想到…… 大队长跟村支书对了个眼神，都知道今天这事怕是没那么容易善了。 这次新来的知青也不知道都是什么背景，怎么感觉一个两个的都不简单呢？ “怎么回事？大队长，这还不明显吗？这分明就是我家的喜事啊！” 话音刚落，年琳一个巴掌就落到了周翠花的脸上，那力气之大，不过瞬间的功夫，居然就已经肿了起来，甚至嘴角还渗出了血丝。 “妈…妈…” 周小宝看他妈被打，忙上来护着，谁知竟然被周翠花一把推开。 她正视谭媛跟阴沉着脸的年琳，扯动着嘴角笑了。 “幺妹儿，你这年纪轻轻的力气还不小嘛，你们两个是好姐妹嘛？那可真是太好了，正好就由你当这个娘家人，咱们今天就把这亲事给定了！” “嘶……” 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怎么会有人脑回路这么奇怪，事情都到了这份上了，第一反应还是订亲事，还是跟打她的人订。 “你这张嘴既然不打算再要，那我成全你。” 她抬起手就准备在周翠花的另外半张脸上又打一巴掌，刚好两边对称，这样才能长记性。 “啪～” 谭媛先一步下手，一巴掌打在周翠花的脸上。 心里默哀。 ‘琳琳，不是我不想让你来，主要是你这个手劲太重，我怕你来等会这人会连话都说不出来。’ “订亲，订什么亲，谁要跟谁订亲，你一天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嘿嘿，谭知青，这以后咱们就都是一家人了，哪里还分什么癞蛤蟆什么天鹅，以后你好好在家待着享福，我们一家子挣工分养你。” 周翠花自以为是的做着承诺。 “你跟我儿子两个人孤男寡女的在这房间里待了这么久，那动静我这个过来人听着都害臊，这以后除了我儿子还有哪个男人敢要你？” “呵呵，你这是在放什么臭狗屁，我跟你儿子清清白白，我为什么要他来要我？再说了今天你把我骗到这里来，不就是想算计我嫁给你这个傻儿子吗？你凭什么以为我会让你如愿？！”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我儿子好好的！我就是故意骗你过来的怎么了？你这个从城里来的知青，以后还不是都得乖乖待在我家，给我家生儿育女，传宗接代？！” 这话无疑是触及到了周翠花的痛点，她冲着谭媛歇斯底里的叫着。 “大队长，这个女人疯了，刚刚的话你这都听到了，她就是故意的，故意算计我，故意锁门，今天这事大队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不然我就去公社，去县里说理！” 谭媛一步也不肯退让，这个周翠花既然敢把注意打到她的头上，那就休怪她不客气，这次要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说不定以后还会不会有人上当受骗。 “这…” 支书跟大队长都有些为难，这周家这个情况，周翠花该怎么处理，他们还真有些为难。 “要不…送去牛棚改造？” 大队出了这么一件丑事，不处理又不行，不能闹到县里，闹到县里整个公社都得跟着挨批评，那就只能在村里解决了。 牛棚里有不少犯了错送来改造的人，天天扫牛粪，割草喂牛，就连住也都是住在牛棚，这对于其他人或许能起到改造的目的，但是周翠花…… “不，不行，这个方法我不认可。” 这牛棚就在大队，周翠花又是干惯了农活的，将她送过去全是怎么回事，天天干完了还能回家吃个饭？ 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大队长跟支书两个人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那你说怎么办。” 反正无论如何都不能惊动县里，至于别的，那都可以商量。 “要我说就送去农场吧，送去农场改造，五年，五年后才能回来。” 从县里坐车，不过一天的功夫就能到达最近的农场，那边生活着很多游牧民族，牲畜多，需要干的活也多，人只有干活干得没了力气，才不会想那些有的没的。 “不，不行，我不能去农场。” 周翠花大吼道：“我真是瞎了眼，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这个女娃娃居然这么恶毒，还想送老娘去农场，我可是你未来婆婆...” “闭嘴！” 又是已到哦陌生的男声从屋外传来，周翠花的男人周旺可算是下工赶了回来。 “知青同志，我婆娘是农村人，没见过世面，她不是有意的，这次你就高抬贵手放过她好不好，你看看你需要什么你直接说，只要我家能拿得出来的，你都可以提。” 周旺刚刚正好听见谭媛说要送周翠花去农场的话，他知道谭媛就是这次事情的受害者，忙上来跟谭媛求情。 村里的几位领导也将目光放在谭媛身上，等着她的回答。 只是他们今天注定得失望了。 “很抱歉，不行，她必须去农场改造，如果我这次放过她，难道你们就能保证她以后不会再犯？这次是我，下次呢？又是谁，所以我什么都不要，也绝不会放过妥协。” 周翠花为了找个儿媳妇生个聪明儿子已经不正常疯了，谭媛不想冒险，不止是为了自己，也同样是为了今后不会出现别的受害者。 “周翠花，你要是还想在大队呆着，就赶紧给这位同志道歉，跟大队保证你再也不会再犯了！” “小宝...儿子...” 周翠花嘴里呢喃着，赶紧将自己儿子抱在怀里，去不去农场对她自己来说没什么要紧，但是儿子，走之前她必须把自己的任务完成。 第26章 你加入民兵队吧 “老周，老周，你快来看看，这是咱们家儿媳妇，我以后去了农场，咱们家就得靠你们了。” 又是啪的一声巴掌声，这次换成了周旺，周旺的巴掌重重落在了周翠花的脸上。 “你还在这里发什么疯，哪里有什么儿媳妇，咱们有儿子已经够了！你赶紧给人家知青同志道歉，让她行行好，放过你，放过咱们这个家。” 说着他的膝盖一弯，整个人就这么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作势就要给谭媛磕头，可惜却被年琳拦住，这个头终究还是没有磕下去。 “你打我...周旺你敢打我...哈哈哈...周旺，明明是你，是你们对不起我！” 挨了周旺一巴掌的周翠花突然站起身，哈哈大笑起来。 “是你们，就是你们，是你们对不起我，对不起小宝，对不起我们母子，该死，你们都该死！！” 看到这情形，大队长摇头叹气。 “造孽啊...支书，听谭媛同志的吧，送她去农场，这样对谁都好。” 都是好几十年的孽缘，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也算是报应，离开周家，说不准这对周翠花反而是一件好事。 “嗯，明天我会安排人送她去农场。” 民兵队长跟着叹气，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送去农场改造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周旺，你也别怪翠花，她也是被逼得没了办法，还有谭同志，她也是受害者，你别...” “好，我知道的，你们走吧，我想跟孩子他娘说说话。” 周旺打断民兵队长的话开始赶人，这不过瘾一会的功夫，他就像是老了好多年似的。 目得已经达到，就是看着眼前这一幕，谭媛心里总觉得怪怪的，明明是这个周翠花做错了事，怎么大队的干部们都是这么一个反应。 槐荫大队的干部都不错，这一点谭媛上辈子就深有体会，大队这么多的知青能在这里吃饱饭不受欺负，他们功不可没，就是对待这个周翠花的事情，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总是让谭媛觉得怪怪的。 只是她没有问，问了人家也不见得会说，反正都是他们这个大队里的事，知青对大队的社员们来说，终究是外人。 害怕周翠花再次发疯伤害谭媛，年琳他们几个人将谭媛牢牢护在中间往外面走。 出了院子的门，还能似有若无的听见周翠花的咆哮跟周旺的安抚声。 “谭同志，明天你可以不用上工，在知青点好好休息一天。” 不过是刚刚从学校毕业的孩子，来插队不过几天的功夫就遇上这么个事，算下来还是他们大队的问题，是他这个当大队长的疏忽，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工分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跟记分员打招呼的。” “谢谢大队长，不过我可以坚持，不用休息。” 她并没有被吓到，所以也不需要休息，要真是在安置点休息一天，说不定还真会传出什么不好听的留言，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去干活。 她想要干活，大队长也没说什么，他点头同意，心中对这个新来的知青又多了一层看法。 果敢有主见还热爱劳动，就是这个性子... 从周家出来，大队长跟支书两个人还有事要忙，让民兵队长送几人回去安置点。 这一通耽搁，天都已经黑了，地里却还亮着手电筒跟煤油灯的光，还有人在地里干活。 “对不起，你们今天工分...” 她就跟年琳说了这事，让她去找大队长而已，怎么也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 支书跟民兵队长怎么全都过去了… 还有她的这几个室友，怎么全都一起过去了，他们今天的工分肯定没有干满。 “没事，反正我今天也干累了，就算继续干也做不上满工分，倒是你，你吓坏了吧？” 王东故作轻松，工分是小事，谭同志今天才真是受了大委屈了。 李秀揽住谭媛的肩膀，轻轻拍着用实际行动安慰她。 “你放心吧，今天这事除了我们谁都不知道，回去你想吃啥？我那里有面条，咱们吃面条吧？我给你煎个鸡蛋。” 面条是她从城里带来的，她姑父是面条厂的正式工，弄点面条给她带着下乡没有难度。 面条也是粮食，金贵得不行，之前她一直舍不得拿出来吃，这会却一点都没有藏私的心思，脑子一冲动就说出来了。 陈建军跟林伟他们没有带好东西下乡，但是他们在谭媛的一前一后走着，用这些行动来表现自己对谭媛的关心。 “咳咳，今天的事就是意外，我们大队还是挺安全的，周翠花这样的人也就仅此一位，她…也是个可怜人，你们回去好好休息吧。” 民兵队长轻咳一声向几人解释到。 但到他们问起周翠花怎么可怜，他却怎么也不肯说，反而话题一转转到年琳身上。 “小同志，我看你这身手像是童子功，要不你考虑考虑来民兵队？当一名光荣的民兵？” 民兵是大队的，不需要单独干农活也有工分，这后山上有野兽，距离槐荫大队不远的地方又有草原，时不时会有草原上的蛮子过来骚扰抢粮，这个时候就需要民兵队的队员们出手。 他们手上还配有土枪，遇上身手好的同志，民兵队长难免起了心思。 “没兴趣。” 年琳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她就想好好的，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生活，说不准什么时候她就会回城，这一点她心里清楚得很。 女同志不愿意，民兵队长也没有勉强，毕竟是有风险的活，他摸了摸鼻子，跟几人告别离开。 这一回到安置点，几个人一通忙活，挑水的去挑水，烧火的烧火，做饭的做饭，反正都默契的不让谭媛动。 在他们眼里，谭媛嘴上不说，为了他们的感受还假装自己不在意，实际上这心里说不准都难受委屈成什么样子了。 谭媛自己倒没有觉得自己受到了多大的委屈，虽然被周翠花关在屋子里，但这都是她预料好的，在屋子里就顾着打周小宝了，这从身到心说实在话，都没有受到影响。 第27章 赵小四 从那以后，谭媛再也没见过周翠花，听说出那事之后第二天，周翠花就被送去了农场。 农场对于城里人来说是苦日子，多少人都挨不到光明到来的那一天，到对于周翠花来说并不是，她又不是黑五类，那里的农活难道不倒她。 对她来说最大的惩罚应该是这五年时间，她再也见不到她的儿子周小宝了。 谭媛的日子还是跟之前一样，依旧忙碌而充实，跟从前一样的是，现在周家的人老远看到她都会绕路，实在绕不开就干脆低着头不去看她。 不过这事对于谭媛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赵小四偶尔也会听他爷爷的话，给谭媛送点东西，一般都是自家自留地里种的蔬菜。 大队里家家户户都是有自留地的，不止是大队社员，就连他们知青也能有自留地。 大家一般都会在自留地里面种点蔬菜自给自足。 想着自己可能还要在这槐荫大队待足足五年，谭媛干脆也想找大队要属于自己的自留地，想着自己干完活也能去翻翻，等秋收完就可以将种子洒下去，以后也能吃上自己种的蔬菜。 “你们要不要一起？到时候咱们轮流去翻？” “自留地？我们也可以有自留地吗？” 他们这一伙知青从到这个槐荫大队，一直都还没有机会接触别的知青，所以不知道也没什么可奇怪。 知青的自留地不像大队社员，大队社员一般都是一块自留地一家人吃，而知青们都只用顾着自个儿，所以地都不大，要是几个人能挨着一起，那每次翻地一个或者两个人一组是可以搞定的。 谭媛这么一说，几个人都举起了手，他们这些天吃的菜都是赵家送过来的，吃白食的滋味并不好，偏偏自己又做不到不吃菜就吃白米饭，想给钱又觉得这样不太对，当然也有因为他们没什么钱的原因。 “琳琳，那你呢？” 年琳坐在一旁出神，听谭媛叫她的名字，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行，那咱们都要的话就一起去趟生产队找大队长。” 知青要自留地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大队长林德想了想，将山脚下的一块菜地划给了他们。 知青们的自留地都在那一块，一人一分地，一个人吃绰绰有余。 谭媛他们几个去看了看，很满意，旁边的地里都种满了菜，就连田埂上也都利用上了，种满了豆子，南瓜，黄瓜，用竹竿搭成的架子，上面还挂着几个老南瓜，黄灿灿的格外好看。 就是他们分到的这地里面全是杂草，跟荒地没有区别，应该就是需要他们自己开荒的。 “今天我们三个男同志来，明天你们再过来吧。” 王东率先开口说道。 这荒地最开始的时候最难弄最费力气，后面慢慢的就好了。 谭媛也没有反对，她轻轻点头:“行，那我们先回去做饭，你们也别忙太晚。” 下工的时候还有点太阳，这会太阳就已经落山了，再不回去做饭晚上怕是会看不见。 虽然都带了手电筒，但是在这里想买电池还得跑县里，实在太麻烦了，所以还是省着点用比较好。 三个女同志往安置点的位置走，这自留地唯一的缺点就是距离安置点太远，这一来一回的半个小时就没了。 “诶，那里是不是有个人？” 李秀手指向安置点的大门处，老远就能看出来那里果然蹲着两个人。 “好像是赵小四。” 谭媛眼睛尖，一眼就看出了大的那个正是经常过来给她送东西的赵小四。 ……她当初给赵爷爷那几颗糖真就是想感谢他赶牛车去公社接他们几个而已。 这一行人中，就她一个人的行李最多，要不是有李爷爷，她得累得够呛。 没想到李爷爷居然将这点事记在心上，这都好几天了，赵小四基本上每隔两天都往她这边跑一趟…… 看到谭媛她们回来，赵小四拉着妹妹赵三妮往她这边跑。 “姐姐，今天水库放水，这是我爷爷让我帮你送过来的。” 槐荫大队往上就是梁晋所在的水洼子大队，水洼子大队有个水库，里面养了不少的鱼。 前段时间雨水多，水库这才会打开水闸放水，不止是现在，等双抢之后，他们还会放一次水，到时候就用来灌溉下游的田地还有就是捞鱼。 水洼子大队水库放水，大鱼不会跟随着水库里的水游出来，小鱼苗却会，下游的这些大队的孩子们就是带上细细密密的自制渔网去捞鱼，每次都能捞上一小盘。 赵老汉特地让赵小四给谭媛也送过来一份。 谭媛粗粗的看上一眼，足足有小半碗，熬上鱼汤够他们安置点这些人吃上两顿。 “小四你跟三妮等等，我去给你们拿点东西带回去。” 拿了人家这么多东西，饶是谭媛脸皮再怎么厚也不好意思。 她蹬蹬蹬的跑回房间，拿出几颗糖给赵小四。 “你们带回去分分，还有你帮我问问村里有没有种子卖，什么种子都行。” 足足一把的糖果，赵小四跟三妮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吞咽着口水。 就上次爷爷带回家分给他们的那颗糖，他们时不时就会拿出来舔舔，舔到最后糖都化了，他们才舍得吃掉，原以为再也不会再吃到这么美味的糖果，没想到现在居然... 他很想伸出手去拿，但又想起爷爷的嘱咐，不能乱拿谭媛姐姐的东西，他又将伸出去的手缩了回去。 “你拿着，这是你给我的鱼还有帮我办事我给你的报酬，是你应得的。” 谭媛干脆将糖果塞进赵小四的裤兜里。 尴尬的是这糖从上边进去，下一秒就从下边露了出来。 赵小四的耳根子红得透透的，早知道...早知道他就不穿这条裤子了！ 这条裤子是他从三哥那里继承的，三哥又从大哥二哥那里... 谭媛假装没看见，将糖果一颗一颗捡了起来。 “你把手伸出来。” 手比脑子快，他明明不想接的，偏偏手还按照谭媛说的伸了出去，这脸更加红了。 第28章 蝗虫过境 东西拿都拿了，要是还回去太过刻意，再加上赵三妮那双亮晶晶又渴望的目光，赵小四最后还是将手里的糖牢牢握住，没有说不要的话。 “谭姐姐，你吃不吃黄鳝泥鳅，我们兄弟几个抓黄鳝跟泥鳅可厉害了，你要是吃我明天抓了给你送来。” 他爷爷说了，今年收成好，等双抢过后用工分换了钱，就送他去上学。 他大哥今年都已经四年级了，明年就可以上村中，大哥都说了，读书人要不能白拿人家东西，谭姐姐的东西又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他既然收了糖果，那自然也不能白收。 赵小四坚持如此，谭媛也没多说，只说让他送过来就是。 在农村长大的孩子，抓泥鳅黄鳝是基本技能，每年一到夏天这田里多的就是这些野味。 尤其是双抢之后，一到夜里这地里到处都是打着手电筒的孩子。 每个人每天分的地都是固定的，大家白天在割稻谷，捆稻谷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故意遗落在地里一些。 一到晚上就让自家孩子去地里捡，大家都有默契得很，只去自家人白天割的那块地，多的时候一晚上甚至能捡整整一篮子的稻谷。 就是在这种时候，孩子们也会顺便捡在地里抓泥鳅黄鳝，用来改善家里伙食。 一听谭媛要，赵小四高兴坏了，感觉自己也有了用武之地，这糖没有白拿。 鱼苗就只有指甲大一只，小归小，但是味道嫩啊，用来熬汤最适合不过。 这么小的鱼，就连肚子里的内脏都用不着掏，直接用油擦一下锅底将鱼丢进去炒一下，加入开水开始熬，不一会的功夫，香气四溢，那汤都白得不像话。 用来泡饭下面都是一绝。 这些东西都是赵家人送给谭媛一个人的，是谭媛拿自己的糖果换的，李秀他们其实一点都不好意思吃，但又...实在是忍不住不伸筷子。 “媛媛，明天你不用过去翻地，翻地的活交给我来干就行。” 年琳话中的语气完全没有让谭媛反驳的余地，她说完之后将碗里最后一口饭吃完，自顾自的洗碗去了。 ......李秀表示自己心很慌，翻地的活被年琳抢了先，那她应该拿什么来报答？ “那...那明天早上吃面条吧，我来出面。” 她现在也就那点面条拿得出手了。 谭媛的筷子停在半空中，这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就是想着这小鱼放着她也养不活，自己一个人吃也吃不完，还不如大家一起分享。 这下子轮到三个男同志为难了，年琳跟谭媛关系好，还表示她要帮谭媛锄地，李秀有面条，也算是交换，而自己呢…… 自己什么都没有，他们三个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那…明天我去挑水。” “我去捡柴。” “我…我…我去…” 思来想去半天，林伟也没想到自己还能干什么事，最后好不容易想到了，来了一句。 “那我去洗衣服吧！谭媛同志你有衣服要洗不，我一起帮你洗。” 这话音刚落地，就被王东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踢了一脚。 这女同志的衣服怎么可能交给他一个大男人来洗，洗不洗得干净不说，就这是要是被别人瞧见，浑身上下长满了嘴也说不过去。 “咳咳，你跟我一起去捡柴吧，这山路太复杂了，我怕迷路。” 不论是洗衣服还是捡柴，总算是有了事干，林伟心里舒坦了不少。 从前跟赵家人生活在一起，一家子人都恨不得将她拔光了以供他们吸血，偏偏嘴上还在哄她。 如今明明都是一群陌生人，她也是自愿跟他们分享的，没想到居然…还有赵大爷祖孙…… 感动归感动，这割稻谷的活还是得继续干。 早上五点不到就得起床，下了一碗李秀提供的面条，一人分了点，全都去地里干活。 山脚下的稻谷已经割的差不多，现在就剩梯田上的。 谭媛他们几个新来的知青被分到了一起，他们打算先割稻谷，这是最累的活，割完了之后再将稻谷合拢堆在一起，到时候在一起抱着往打谷场搬，这样能轻松不少。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李秀竖起耳朵，她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由远及近，还有越来越近的趋势。 这么一说，大家也全都停下手上的动作认真听着。 果然有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扇动翅膀。 只见原本万里无云，湛蓝的天空突然出现一片黑压压的东西，还有不停往这边靠近的趋势。 “那是什么？” 知青们都是从城里下乡插队的，哪里见过这场面，全都抬起头看着。 而大队的老人见了慌得手里的镰刀都有些拿不稳，颤抖着声音道。 “那…那是…蝗…蝗虫！” “蝗虫来了…蝗虫来了！” 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这话一点也不掺假，这蝗虫又叫做蚱蜢，专门吃地里的粮食，蔬菜，就连杂草也都不放过。 在几十年前，槐荫村就发生过一次蝗灾，经历过那次事件的老人们现在都记忆犹新。 惨呀，这好不容易种的粮食颗粒无收，全都进了这蝗虫的肚子里，不仅如此，最恐怖的是这蝗虫只要来过一年，后面几年也都会连着过来。 这一年说不准能勒紧裤腰带活下去，两年呢？三年呢？ 这山里的树根，观音土全都被吃了个遍，吃了观音土的人，死的时候人骨瘦如柴，肚子却是高高隆起，看着十分吓人。 那时的记忆太过吓人，现在再次看到这大片大片，连天空都能染黑的蝗虫，经历过一次的老人两眼一黑，四肢并用，将刚刚割下来的稻谷死死地护在身下。 能抢救一点是一点，说不准到时候就差这一点粮食就能活命。 内心深处是深深地悲哀，这要是再遭遇一次，他们这把老骨头说不准就交代了。 其他人看他们这样子，也有样学样，将稻谷死死护在自己的身下，拼尽全力抢救粮食。 谭媛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她是第一次亲身经历这个场景。 上辈子槐荫村也发生过蝗灾，一连两年…… 第29章 我是不是错了 不过就是转瞬之间，蝗虫已经近在眼前，黑压压的一片，直冲冲的冲着她而来。 “别怕。” 冷静沉着的声音响起，是年琳…… 年琳的手轻轻捂住谭媛的眼睛，声音就在她的耳边。 “别怕，一会就好了。” 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吗？谭媛当然不怕。 她就是想起上辈子的那些经历有点愣神。 上辈子她插队不情不愿，好不容易有个梁晋，以为他能当自己的依靠，结果却狠狠被打了脸。 来到这个槐荫大队，什么都缺，粮食大多也都换了出去，自己每天只能吃着干巴巴的米饭，双抢开始第五天就晕倒在地里。 也就是这一晕，大队的领导们以为谭媛的身体不行，不敢再让她干这些累活，让她去晒谷场晒谷子，也就是因为这个她没能亲眼目睹蝗虫到来的这一场景。 跟上辈子一样，在槐荫大队秋收收得差不多的时候，蝗虫来了，将地里剩下的粮食，还有社员们自留地里的蔬菜全都吃了个干净。 不过这一年还好，粮食大多都收得差不多了，交了公社分配下来的任务之后，按照工分分粮，分得的粮食也能勉强支撑大家过到明年再次收粮的时候。 不过可怕的是第二年，蝗虫留下的虫卵孵化，地里的粮食收成甚至不如头年。 后来还是县里有专家过来，帮忙大队将蝗虫留下的虫卵全都用特殊方法弄死，否则还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些什么事。 上辈子那个时候，她还没有看明白赵家人的真面目，写信跟那边诉苦，希望他们能跟当初她下乡时承诺的那般，帮她买个工作让她招工回城。 谁知道收到的回信却是没钱，赵耀祖谈了对象，人家要的彩礼太多，家里没办法。 还让她想办法在大队买粮，话里话外都是街道谁谁谁家的孩子下了乡，每年往家里送了多少粮食，他们辛辛苦苦将谭媛养大，为了她甚至连自家孩子都顾不上，谭媛得知道感恩，不能当白眼狼。 每当她写信提起自己存在舅妈李爱娣那里的补贴，那边除了敷衍就是诉苦，一次又一次，反正就是家里过得苦，钱都用来补贴家里了，没有钱，她是怎么长到现在这么大的。 她从小没有父母疼爱，把舅舅一家当做自己唯一的亲人，对他们一家的感受也尤为重视。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她心底怕是早就已经反应过来了，只不过…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死心罢了。 她谭媛，活了一辈子，没人惦记没人爱，从来到尾都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不过她意外死在医院，她的那些亲人应该回冒出来，然后以亲人的身份，榨干她最后的价值吧，还有她辛苦半辈子奋斗出来的事业…… “没事的媛媛，不怕我在这里。” 手心湿润的感觉，年琳知道谭媛肯定是哭了。 她真没想到，这么能干的谭媛居然害怕虫子，虽然这么多的虫子看着确实有点瘆人。 “琳琳，你真好。” 谭媛反手将年琳抱住。 她错了，她就不应该将希望放在赵家人身上，她应该多看看那些值得她当做朋友亲人的那些人。 脑中又想到上辈子她查到的关于年琳的事，谭媛下定决心。 等琳琳一年后回城，她也跟着回去，反正她现在手里可是有两千多块钱的巨款的，想要买一个工作并不难。 大不了到时候就拜托年琳先回去帮她把工作买好，然后自己过去，有她在旁边看着，琳琳一定不会重蹈覆辙。 想法瞬息万变，再次睁眼，蝗虫已经过去，剩下的不过就是光秃秃的稻谷杆子，还有就是大队社员们的哭嚎声。 “杀千刀的蝗虫，它们怎么不去死啊！粮食，我的粮食啊！” “呜呜呜，这以后可怎么活啊，这么多粮食全没了。” “……” 骂人的，哭喊的，一字一句响彻整个槐荫大队。 “回去吧。”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这地里的粮食都被蝗虫吃了个干净，还有什么可割的。 上到大队长，下到谭媛他们这些新来的知青，全都情绪低落，晚一天，再晚那么一天，他们的粮食就全都割完了！ 事情已经发生，再怎么想不开也无济于事，谭媛他们一伙人干脆拿着锄头去翻他们的自留地。 昨天这一片的自留地里还都种着各种各样的蔬菜，今天在过来一看，全都成了光杆子。 一下又一下，不停的重复着手里的动作。 李秀干脆两手一抹眼睛。 “我去山里捡柴，顺便找找有没有野菜。” 这次蝗虫对他们这些新来的知青影响巨大。 别人还有这大半年做的工分顶着，分粮的时候别的不说，至少能保证自己不会饿肚子。 而他们呢？他们这些新来的知青怎么办，本来就没干几天的活，工分少，分粮又能分到多少。 到时候别说接济家里了，就连她自己生活也是困难。 越想心里越难受，说话的时候鼻音重得要命，眼看着就是要哭的样子。 “我跟你一起。” 谭媛拉着年琳追了上去，这山里有野兽李秀一个人上山她不放心。 李秀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努力分辨哪些是野菜哪些是杂草。 她小时候家里比现在还穷，饭桌上时常就有野菜的出现，后来长大了反而少了，但是认真分辨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从现在开始，她就食得省着点吃粮了，加上野菜，一顿能少吃就少吃点，不说给家里寄，她自己也不能给家里添麻烦。 谭媛拉着年琳媛媛跟在后面，也跟着一起摘野果找野菜。 不知为何，明明这个蝗虫是注定要来的，谁也没办法改变，再听到大队社员们的哭喊声，李秀压抑着情绪找野菜的时候，她心中居然有一种愧疚感。 “琳琳，我是不是做错了？” 她是不是应该跟大队长他们说说，说蝗虫会来？那样是不是就来得及将地里的稻谷全都收完，那样是不是就会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第30章 掉落 谭媛话里具体指的什么年琳并不清楚，她只能感受到谭媛的似乎有些自责跟难过。 “这次的事是意外，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要多想。” 天灾到来，自古以来都不是人类能够改变的，他们这些人能做的不过就是坚强，然后再想办法渡过难关罢了。 谭媛苦笑，蝗虫对于别人是意外，对她来说可不是，她是经历过一次的。 她心里清楚，自己其实是有能力有可能改变这一切，她可以提前告知大队长，那么这次蝗虫就算来了，也不会吃点大家辛苦种的粮食，只不过，她败在了自己的胆怯上面，她害怕她要是就这么说出去，别人会觉得她是异类... 从听到大家的哭喊声那一刻起，她心里就已经开始后悔，她应该说出来的… “媛媛，你们过来，这里有木耳。” 李秀走在前面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很快就被自己说服。 这上天要给她安排这些磨难她又能有什么办法，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今年不能给家里寄东西就不寄，明年…明年她一定会努力干活，把今年的份也一起补回去！ 最关键的是她不能因为自己的这点小难过让谭媛他们也跟着担心她，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她在心里已经把她们当成自己的朋友。 想通了的李秀心里虽然还是难过，但是身上的干劲也回来不少，抬眼看到一大片木耳的她赶紧出声叫谭媛她们两个过去。 一颗不知道怎么回事倒落的大树横在树林中间，树干发黑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木耳。 “咦，这后面怎么还有白色的。” 李秀换了个方向，就看到黑色木耳中居然还夹杂着白色的东西。 “你们看这是菌子吗？” 上次那个炒干巴菌的滋味李秀现在都还没有忘记，简直太鲜太好吃，要是再能弄到一朵就好了。 “这是银耳。” 年琳家条件好，她后妈就经常搞这些东西回家炖着吃，说是可以美容吃了对皮肤好，她见过干银耳，湿的倒是头一次见，好在区别并不大，她也能认出来。 “这东西挺值钱的，好多有钱人就喜欢这个。” 谭媛在后面跟着解释，银耳可是燕窝的平替，经常吃对身体确实有好处。 不过李秀的运气还怪好的，就上了两次山，第一次遇到干巴菌，第二次又遇上这么多的木耳跟银耳… 一听这东西有钱人喜欢，李秀的情绪瞬间由雨转晴，两手一拍就这么躲在地上。 “咱们把这些摘了带回去吧，晒干了慢慢吃，也算是一盘菜。” 上山的时候也没多想，就想着摘些野菜回去充饥，随手拿的竹篮子也派上了用场，李秀开始摘起了树干上的黑色木耳。 这棵树都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树干横在树林中，谭媛估摸着自己都环抱不过来，她跟着一起摘木耳。 木耳可以用来炒跟凉拌，加点蒜米跟小米辣就足够。 晒干之后还能保存很长时间，不过一小会的时间，树上的木耳跟银耳就全都进了李秀带出来的竹篮里。 里面还有她们几个采的野菜，这些东西都占空间，竹篮子里这会已经没了多余空间。 摘木耳是一件很解压的事，这会李秀已经彻底好了，她深呼吸一口。 “好了，咱们回去吧，再晚他们三就要担心了。” 他们几个是一起来槐荫大队插队的知青，就算性别不同，到一起吃饭干活，相互帮助产生的感情做不得假。 来的时候就顾着埋着头往前走，这要回去的时候却着了难，她找不到路了。 “这边。” 年琳指向一个方向，她刚刚来的一路上已经做好了记号，一路上按照记号回去就行。 明明上山的路上没觉得路上有多难走，这下山的时候怎么路就这么滑呢。 年琳没有什么感觉，她走在前边带路，手上牵着一个谭媛，谭媛又牵着李秀，三个人就这么慢慢的走着。 “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你们就不用……” 要不是她一时想不开往山上冲，说不定她们几个现在正在安置点吃着午饭呢，然后再犯愁之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你别这么说，跟你没有关系，我们也是上来散心的，还得多亏了你，我们才能找到这么多木耳呢。” 谭媛故作轻松，她对李秀笑笑，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内疚。 她早就注意到了，几人的粮食并不多。 李秀跟年琳两人从城里并没有带多少粮食，就只靠着大队部发的粮食，她们最多能坚持到下个月中，而另外三个男知青也好不到哪里去。 年琳跟她一样，身上应该是有带粮票的，不然上辈子也不能帮她，而另外三个…按照上辈子的轨迹，他们在不久之后搬去知青点，后面几人渐行渐远，也不知道他们几个会怎么样。 不过这辈子…… ‘能有什么办法搞点粮食呢？’ 谭媛心里在想着事，脚步跟着年琳一步一步往前走。 “啊！” 是李秀的声音。 只感觉到身后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她跟着那股力量被带了下去。 她被李秀带着一起滑落下去，年琳第一时间发觉不对，赶紧抱住旁边的树干，防止三个人被一起滑落，她死死拉住谭媛的手，心里有那么一瞬间闪过慌乱。 “别放手，我拉你们上来。” 年琳脑门上都起了一层薄汗，用尽全身力气，想将两人拉上来。 山上植被多，泥土湿润，年琳站在的地方不停的有泥土滑落。 “秀秀，你往下面看看，底下深不深？” 她们两个人，年琳就凭她自己想把她们两个拉上去应该不太可能，要一直这么僵持下去，别说拉她们两个上去了，还有可能被她们两个连累一起掉下来，那到时候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呜呜～” 李秀嘴里发出恐惧的呜呜声，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冷汗湿透，这下子好了，她别说往家里寄东西了，就连自己能不能活过今天都是的问题，听了谭媛的话，她眼睛小心翼翼的往下看。 第31章 跳下去 “快，下面有多深！” 别管年琳还能不能坚持住，她反正是感觉自己的两只胳膊都快断了，最多还能坚持三分钟。 “有…六…七米的样子。” 李秀颤抖着声音答道。 六七米，那就是四层楼左右高，小心点的话跳下去应该不会死人… “秀秀，你听我说，你放松，先松手，小心护脑袋，咱们跳下去。” “跳…跳下去？” 听到这话，李秀都快哭了。 “快，我快坚持不住了，你先跳然后我再跳，跳下去小心点不会有事，再不跳咱们两个都得死！” 手臂越来越痛，她真感觉自己坚持不下去了，还不如趁着现在还有力气，自己主动跳下去，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琳琳，一会我和秀秀跳下去，你回大队去叫人来救我们，我们就在下面等你。” 越是到这种危险的时候，她的脑子反而越是冷静，她指挥着年琳，两人眼神对视中，都看到了对对方的信任。 “…那…那我跳了…” 牙一咬，心一横，干脆就松开拉着谭媛的手，就这么护着头跳了下去。 “秀秀，你没事吧？” 只听到砰的一声，是重物落地的的声音。 生怕李秀出声，谭媛赶紧出声询问。 “没…没事，下面全是草，没有危险的东西。” 应该是跳下去的时候受到惊吓，谭媛还能听出声音中的微颤。 年琳同样也听出来了，她看向底下，李秀已经站了起来，正仰着头往他们这边看。 “你要上来吗？” 一个人体重轻，谭媛要是想上来，她是可以拉上来的。 “不了，你回去叫人吧，我们在下面等你。” 谭媛轻轻摇头，她冲着年琳轻笑。 李秀胆子小，她要是不下去，她是会害怕的，再说了，让李秀一个人待在下面，万一有什么危险怎么办。 “嗯，你们等我，我很快。” 说着她感觉谭媛原本紧握着她的手轻轻松开，就这么掉了下去。 “没事吧。” 李秀一直仰着头看，谭媛掉下来的第一瞬间她赶紧走上去查看谭媛的情况。 谭媛站起身活动一下身上并没有出现什么不对，她冲着半个身子探出悬崖着急得知他们情况的年琳叫道。 “我们都没事，我们在这里等你。” “别忘了把木耳带回去。” 到这个时候，李秀脑子里还想着那一篮子的野菜跟木耳。 她们现在掉都掉下来了，要是那些东西还丢了，她可真得把肠子都悔青。 果然就看到在悬崖之上的年琳身形一僵，原本已经直起打算下山搬救兵的身子在听到这话之后又默默的一弯，拿上被遗忘的竹篮这才离开。 看到她离开，李秀才心满意足，她这“哎哟哎哟～”的呻吟起来。 “没事吧？你脚扭了？” 谭媛这才注意到，原来李秀刚刚跳下来的时候，一个不注意将脚踝给扭了，走起路来也是一瘸一拐的。 “没事没事，一会就好了。” 李秀冲着谭媛直摆手，脚扭了不是什么大事，等回去之后休息两天就能好，就是可惜这两天估计不能上工挣工分了。 不过这些都没啥，反正情况已经够糟，再糟一点跟现在比起来又有什么区别，破罐子破摔得了。 谭媛:“……” “你现在还能坚持不？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我们得离开这里。” 她冷幽幽的说了一句。 李秀眨巴眨巴眼睛，离开？为什么要离开？不是都说好了她们两个在这里等救兵吗？ 看出她心里的想法，谭媛往她身后不远处的草丛一指。 “那里有一截带血的骨头，我估计应该是有什么野生动物吃剩下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说不准啥时候就会回来，这里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 说话间谭媛已经过去查看那一截带血的骨头。 李秀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赶紧跟着谭媛的脚步，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只看到在有半个人高的草丛中，这一片的草已经被压倒，中间摆放着一截动物的骨头，四周满是血迹，上面的肉还没有吃干净。 “应该是一头鹿。” 之所以说是鹿，是因为鹿头还没有被啃干净，其中一边还剩下一只耳朵。 一头鹿吃不完，还能剩下这么多的应该不会是群居动物，排除野狼之外还剩下…… 不论是什么，都不是她们两个惹得起的，这些野生动物饿起来，可不会管她们是人类还是别的，在它们看来都是食物。 “真是太可惜了。” 谭媛看着眼前的骨头架子，叹息一声。 李秀打了个冷颤，可惜？可惜什么？！ “媛媛，咱们还是赶紧走吧，这里不能留了。” 最基本的常识她还是有的，这里根本不能再继续逗留了说不准啥时候，自己就成了那些动物的盘中餐。 “嗯，你等我一下，咱们马上走。” 接下来经历的这一幕，李秀这辈子都不会忘。 她居然看到谭媛从她的裤兜里掏出一把多功能折叠小刀！ 然后将还剩下不少肉的鹿腿从鹿身上 卸了下来，是卸不是割…… 半凝固的鲜血沾到谭媛的手上，她抬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鲜血又沾在她的额头，鼻子上，最恐怖的是她居然在笑…… 一把将鹿腿拿起，另一只手扶住一瘸一拐的李秀。 “咱们赶紧走吧，这里不能久留。” ……不能久留为什么还要卸下这一条鹿腿啊…… 天啦，谁能救救她！ “这个？咱们今天就早上吃了点东西，琳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不带上这东西咱们拿什么补充体力？” 刚刚切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周围那么多的鲜血，应该都是这鹿的，看那出血量，估计身上的血早就已经放干了，没有放干的也都已经凝固，等会找点大的叶子包起来，遇到水再好好洗洗，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最主要的还是鹿肉都剩下这么多，那只野生动物明显已经吃不下，短时间内应该不会饿，她们暂时是安全的。 用小刀将身上的衣服割一个小口，用力一撕就又是一条长长的布条。 第32章 山洞 再将布条分成小条，抬头仔细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这才将布条绑在树枝上当做记号。 “咱们走吧，琳琳会根据记号找到咱们的。” 两人一路向前，这里人迹罕至没有可以供人行走的路。 谭媛只能找到一根粗壮的树枝给李秀当拐杖用，自己也是在前边带路，一边用木棍敲打地上的杂草，一边还得用小刀清理树枝。 杂草中不时传来梭梭的响动声，她心里清楚，应该是蛇之类的野生动物。 李秀那叫一个后悔加内疚，要不是她，她们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越往前走，植被长得越高。 “媛媛，你把刀给我，我衣服正好大了点。” 谭媛刚刚裁下来的布条已经用完了，就连裤脚上的布料也被裁下来不少，好好的一条裤子，现在已经快到小腿肚子了。 尤其是这杂草里面不知道有些什么虫子？谭媛的小腿跟胳膊上全是被虫子咬出来的小包，就单单是看，就让人觉得皮肤发痒，头皮发麻。 谭媛用刀把右腿上的布料一割，两边刚好齐平。 “不用，我这正好变成七分裤，是不是还蛮好看的？一会还用的话就用你的。” 她这么说着，继续闷头在前边带路。 随着植被越来越密集，她知道她想找的地方快到了。 鼻子用力一嗅，是泥土的味道。 “再坚持一下，前边应该有水源！” 走了这么久的路，两个人都是同样渴得不得了，嘴皮都已经干得起皮，听说有水源，李秀原本已经精疲力尽的身体在这一刻也有了一些力气。 “水！是水！！我听到水流的声音了。” 李秀的耳朵尖，对声音比普通人更加敏锐，老是能在别人之前听到声音。 她激动得都快跑起来了，当然前提是没有拖着那一条受伤的腿。 谭媛对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先别过来，别发出声音，我过去看看。” 水是万物之源，有水源的地方肯定有野生动物出没，她不得不小心。 好不容易重生，她可不想这么快就领盒饭。 探出头去看，只见眼前居然出现了一条小溪。 山泉水从不远处的断崖处滴落下来，这里应该就是小溪的源头，滴落的水发出‘咚咚咚’的响动，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然后往低处流去，一直绵延向下，看不见尽头。 仔细看看四周，并没有大型野生动物，就只有几只不知名的鸟类停留在岸边喝水，还有一只灰扑扑的野兔子。 它们听到声音都敏锐的抬起脑袋，看到谭媛的那一瞬间，小鸟扇动着翅膀飞走了，兔子也赶紧转身，扭着屁股消失在前方的野草中。 靠近水源的地方很明显是被野生动物踩踏过，两边都是光秃秃的。 “过来吧。” 她冲着身后的李秀招手。 “秀秀，你去那边等我，顺便把这个鹿肉洗洗干净，我去周围看看。” 谭媛指向距离这里不远的水洼处，那边周围全是石子，周围也没有杂草，至少看上去是比这里更加安全。 李秀杵着拐杖点头:“你放心去吧，不用担心我，注意安全。” 她只觉得自己简直太没有用，怎么老是扯谭媛的后腿。 谭媛先是跑过去把脸洗干净，在喝上一口甘甜的山泉水，原本精疲力尽的身体瞬间多了一丝力气，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她这才往四周去找，打算找找这附近有没有适合歇脚的地方，她是不打算再继续走下去了。 再这么走下去，她跟李秀两个人体力都受不了，还不如就在这水源处等着，等琳琳带人过来找她们。 李秀也没闲着，她先是将自己的生理需求解决，然后就开始处理那一条鹿腿。 鹿腿上还有野兽的牙印子，就单单看这个牙印，她都觉得可怕，毛骨悚然，真不知道媛媛是怎么面不红心不跳的把这鹿腿给卸下来，还扛了这么远的。 约摸着过了半个小时，就在李秀都快忍不住想要去找人的时候，谭媛总算是回来了。 “那边有一个山洞，看样子应该是没有野生动物在那边生活过，咱们先过去吧。” 山洞的地势比这边高，也相对安全，里面脏归脏但却没有野生动物生活的痕迹，过来打水也方便，站在洞口还能看到远处，到时候大队有人找来也容易被发现。 山洞在悬崖边上，李秀腿脚不方便，谭媛自己先上去，再拉的她。 “你在这等我，我去弄点干柴。” 这里人烟罕至，干树枝根本就没人捡，不过一会的功夫谭媛就捡了一大堆带回山洞。 没有火源，就只能靠老祖宗留下来的办法，钻木取火。 也不是盲目的拿着两根木头就这么钻，而是要将底下的木棍上挖个洞，然后在洞上放上已经干透松针，再将另一个木棍放在松针上不停的摩擦。 想要通过摩擦取火也不是那么容易，需要眼睛仔细盯着，看到有烟冒出赶紧朝着烟吹气。 “火，有火！” 李秀看得眼睛都直了，原来武侠故事里面的钻木取火都是真的。 在安置点生活这么几天，她已经知道怎么生火，将小树枝搭成三角形，然后再往里面塞上容易被点燃的树叶，火大了才能往里面放大块一点的干柴。 火势渐渐变大，山里的温度本来就比外面低好几度，再加上在山洞里面，就更凉快了，这火烤着居然也不觉得热，反而还有几分惬意。 谭媛用小刀将特意找来还有水份的木棍削尖，将鹿肉切成小块串在木棍上开始烤肉。 直到烤肉的香味散发出来，李秀才深刻意识到谭媛看到那一具鹿的尸体时说的那一具可惜了是什么意思。 还有就是她选择将鹿腿卸下来带走的决定，简直太正确了！ 连盐都没有加的烤鹿肉味道吃起来有些怪怪的，不过她们两个走了大半天的山路，肚子早已空空如也，能吃到肉不管有没有味道，腥不腥，那都是难得的美味。 两人都是女性，食量本身就小，一条鹿腿吃了不到一半，两人都有些饱了。 谭媛干脆去找了几根大棍子将鹿腿挂在火堆的上方，慢慢熏着，这样比较容易保存。 第33章 应该不是人血 “哈～” 吃饱喝足，还被暖洋洋的火烤着，本就疲惫的身体开始有了困意，李秀打着哈欠。 “秀秀要不你先睡一会，咱们轮流休息。” 谭媛提议道。 今天一天经历的事情太多，李秀早就坚持不住，听谭媛这么说她点头同意。 嘱咐谭媛让她等会一定叫醒自己，她这才安心的睡了过去。 李秀脚踝被扭伤，走跟着她在山里走了这么长的时间，现在肿得就跟白面馒头似的。 谭媛干脆出了山洞，打算给她找点草药敷一下。 山里别的不多，草药到处都是，恰好谭媛也认识不少草药。 这还得多亏了槐荫大队的赤脚大夫。 这年头基本上每个大队都拥有属于自己的赤脚大夫。 条件好的大队甚至还会配有专门的卫生所跟护士，条件一般的呢就是大夫一个人搞定。 槐荫大队的大夫其实是被下放改造的黑五类，不过大队看他有一身治病救人的手艺，这才让他出了牛棚到大队里来顶了大夫的空缺。 上辈子谭媛在后面一两年的时间胃部已经时常会隐隐作痛了，她时不时会去村里赤脚大夫那边拿草药。 槐荫大队的工分不值钱，她身上又还有赵家一家子趴着吸血，就更穷了，买药的钱都没有，一次两次还好，人家就收个一两分的意思意思。 这次数多了人家不说，谭媛自己都不好意思没脸占这个便宜。 好在大队部也同样穷，大夫的草药都是自己上山去采的，谭媛干脆就跟着去学着怎么辨别草药，平时空闲的时候也去山上找，找来的草药就送过去，这样也不算自己占便宜。 后来她回城之后，身上没钱，回到家房子还被赵家人卖了，千方百计找到那一家人，得到的消息确实赵央跟梁晋两个人勾搭在一起，连孩子都怀上了。 赵家人也不肯承认私吞了她这么多年的补贴，只给了几十块钱就把她给打发了。 那个时候的谭媛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好在身上还有一身认草药的本事，靠着这个慢慢的也有了点小钱，后来去南方批发服装，一步一步的也算是做了起来。 不过那一段时间实在太苦太累，想要按时吃饭养着简直是白日做梦，后来有钱有闲了，去医院一查已经成了胃癌晚期，刚要准备治呢，就倒霉遇上了医闹。 好在上天也不忍心她就这么死了。 事情都是上辈子发生的事，然而这一身认草药的本事谭媛却没忘记。 伸筋草，鸡血藤，透骨草，马钱子，九里香，地耳草…… 治疗扭伤的草药不要太多，谭媛不过就是在附近一找就找到了，找到的不止这些，还有一些别的东西，默默的将地点记在心里，拿着草药往小水洼走去。 将草药全都洗干净，拿上干净的石头，这才返回山洞。 李秀这会睡得正香，就连她进进出出都没发觉，可见是真的累坏了，谭媛将草药用石头砸，将里面的汁水全都砸出来，这才小心的敷在李秀的脚脖子上。 就算在睡梦中，李秀也被疼得皱起了眉头。 年琳的腿脚快，她飞奔回大队找大队长求助。 刚发生了蝗虫的事，大队长跟支书这些干部愁的要命，水烟袋子就跟不要钱似的抽，大队部的会议室里头烟雾缭绕，看着就跟‘仙界’没什么两样。 年琳不管不顾的闯进去，将事情一说，让大队长派个人跟她过去救人。 大队长拍着桌子，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这些新来的知青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天天的怎么就不知道消停一会，除了折腾还是折腾！ 但气归气，该派人还是得派人。 这知青要是在他们大队出了事，他们这些干部一个两个的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派人也不是随便让个人跟着去，刚好民兵队长也在，他干脆叫民兵队长找个人跟年琳一起去。 关建国刚从县里回来，他刚在县里找了个活，帮人建房子，那边需要人，他正好想着来大队部跟大队长说一声，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去县里做工。 这刚走进大队部的门，迎面就碰上了着急的民兵队长跟年琳。 “建国你来得正好，新来的两个女知青跑上山掉到悬崖下边去了，对了，就是上次你过来找我去救的那个女知青，你带着绳子跟这位年知青一起跟着去救人。” 关建国虽然成分不好，但是人还是很稳重的，将这事交给他准不会有问题，民兵队长转头又进去大队部会议室。 关建国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脑海中浮现出前两天那个女知青的脸，好像叫谭媛是吧，他对谭媛的好感度又降低了两分。 不喜归不喜，该自己做的他一点都不会含糊，跟年琳问清楚情况，两人带上长长的草绳，马不停蹄的出发。 一来一回的耽误了不少功夫，年琳跟关建国来赶到谭媛他们掉落的地方时人早就已经消失不见。 “我下去看看，你在这等着。” 关建国将绳子的一端绑在大树上，另一端绑在自己的腰部，准备下去悬崖看看情况。 悬崖底下除了有一摊血迹，哪里还有谭媛跟李秀的身影。 他眸色一沉，正要说话就看到年琳居然顺着绳子爬了下来，看那身手跟自己比起来居然一点也不逊色。 ——这是个练家子。 他脑海中浮现出这么一句话。 年琳没有看关建国，她的目光被那一摊血迹所吸引。 “这应该不是她们的血。” 关建国表情严肃又认真。 这里太干净了，一点衣服碎片也没有，还有这出血量不对，不像是两个人应该有的出血量，而且这附近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应该是什么野生动物在附近捕猎，然后将猎物拖到这里才对。 年琳走过去用手指沾了沾地上的鲜血，放在嘴里尝了一口，确实不是人血。 “是动物的血，她们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离开，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她们两个。” 第34章 一个个的全都不省心 谭媛说过会在这里等她，要不是发现了什么是不会走的。 年琳原本淡漠的内心突然有些急，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着急过了。 谭媛不像从前那些人，接近她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目地，有的是为了她外公，有的是为了她父亲，独独没有人是为了她年琳。 只有谭媛，她们两个从前素不相识，她对自己毫无所图。 下乡之后对她更是无由来的处处照顾，她能看出来，谭媛对她跟对别人是不一样的，不是讨好，就是单纯的当她是朋友，甚至是好朋友。 年琳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但是她的内心深处告诉她，她今天必须找到谭媛。 她抬头看向四周，想看看谭媛她们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突然，她的眼神一凝，朝着一个走去。 关建国看到了她的异样，顺着她移动的方向看去。 “她们应该是往那个方向去了，我去找她们。” “不行，这天应该是快下雨了，你不能去。” 这深山老林子里面到底有些什么谁也不清楚，再加上这天气，阴沉沉的，看着就是要下雨的样子，山上一但下雨就容易出现山体滑坡，他不能让女同志去冒险。 “你先回去，我去找。” 然而年琳并没有听他的话，而是轻轻摇头。 “这是我们的事跟你没关系，你回去吧。” 年琳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往前走，她是不可能回去的，人必须尽快找到，只有自己在她们身边，她才能放心。 “靠！仙人板板的，一个个的全都不省心！” 关建国用年琳听不懂的蜀地话骂了一句，随后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将带来的绳子割断，追了上去。 不知道人现在具体在什么地方，会不会从原路返回都是未知数，这绳子得带上，他只庆幸带着的绳子足够长。 …… 李秀是被雨滴声吵醒的，一醒过来就看到在旁边烤肉的谭媛。 “我睡了多久？怎么下雨了？” 她担忧的看着山洞外，对现在的她们而言，下雨真说不上是一件好事。 “嗯，估计今天晚上咱们就得在这山洞里住一晚了。” 下雨天，琳琳他们肯定是找不来的，就算找来了想要回去大队也不可能，好在她们现在也算是有了个安身之所，不用待在外头淋雨。 这雨一下，谭媛原本的睡意也都消散得差不多。 两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天。 “对不起媛媛，是我拖累了你，要不是我，你现在应该都吃完饭躺在床上休息了。” “这几天吃素我都吃腻了，要不是有你我哪里来的肉吃，还有这骨头，我也得带回去熬汤，可一点都不能浪费。” 听见这话，陷入自责情绪的李秀突然噗呲笑了:“你简直太好了，也不知道你家里人是怎么舍得的，怎么会让你下乡插队。” 自己连累得她这么惨，她从头到尾都没怪过自己，还帮自己敷草药，安慰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听到家人两个字，谭媛眼神一滞。 赵家人不是她的家人，她的家人已经失踪很多年，就连记忆中他们的模样也早已模糊看不清楚。 她的家人应该早就没了吧，是为了国家没的吗？还是因为其他？ 应该是为了国家吧，否则她也不会每个月都收到来自国家的补贴，那一大笔钱跟物资，谁看了不眼红。 她的父母要是还在，应该是舍不得让她下乡的，算计她的是赵家人，谭媛不想说起赵家人，她反问李秀。 “你呢？你为什么会下乡？” 李秀没什么可隐瞒的，将自己下乡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清楚楚。 她是家中老大，她不下乡难道还让比她小的弟弟妹妹下？ “不过过两年他们估计也得下，就我家那个条件，想要弄个工作比登天还难，我今天反应会这么大，也是因为我想补贴家里，有了这份补贴，家里人总不会饿肚子吧，还有我奶，她也能吃得起好点的药。” 不过她现在也都想通了，急有什么办法，日子还不是得过下去，以后她多干点，时不时上山找找，弄点野菜木耳什么的寄回去，也算是尽自己的一份心，为家里分担吧。 “你家里人的感情应该很好吧。” 谭媛有些羡慕，要不是跟家里感情好，李秀应该不会两辈子都这么努力，一门心思想着补贴家里。 火渐渐有些小了，谭媛往里面丢了几根粗一点的木材，在这种地方，晚上的火是不能断的，要是断了说不准会发生什么，她庆幸自己捡了不少柴，不然今晚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熬。 …… “这是我的家，房子也是我的名字，我把她养这么大已经够对得起你们老赵家了，那丫头就是个没爹没妈的野种，你要是敢把她留下来，我就把你赶出去。” “我也没说要留下她呀，谁能知道她还能回来，我就是想着咱们要不把那东西给她吧，到底是我亲姐……” “什么东西，给什么给，我告诉你赵德邦，我才是你老婆，耀祖跟央央才是你的孩子，你姐早就死了，死了十多年了，你要是非要你这个外甥女不要这个家，那我们就离婚，耀祖跟央央也没你这样的爹！” 是李爱娣跟赵德邦的声音。 是她刚回城，千方百计打听到他们新住处的时候找过去的时候，李爱娣跟赵德邦的对话。 谭媛心中一痛，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是重生了吗？她现在不是应该还困在山洞里面吗？ “媛媛…媛媛…”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是李秀的声音，李秀在叫她？ “媛媛…你快醒醒，快醒过来…” 发生了什么？她好像急得都快哭了？ 身子猛地晃动，眼前的世界开始崩塌，谭媛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李秀泛红的双眼跟急切的神情。 “太好了，媛媛你总算是醒了，咱们该怎么办？要不要跑呀？” 李秀急得都快哭了，她拉着谭媛的手无意识的收拢。 意识慢慢回归，谭媛仔细一听，居然听到了撞击声。 有东西！ 第35章 咱们不会有事 什么东西？ 谭媛心瞬间凉了半截。 她是重生没错，身体比上辈子好了，但这武力值却是一点都没有提高。 她现在只庆幸这个山洞距离地面有一米多高，外头那东西短时间内应该上不来。 “砰砰砰……” 又是一阵撞击声。 “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听这个声音，体型应该不小，万一要是熊…… 在这山里，熊瞎子可是一顶一的危险，要是任由它撞下去，她们两个迟早完蛋。 李秀害怕的摇着头。 “不…不知道，它刚刚撞了好一会了，我不敢去看。” 李秀内心都已经绝望了，她脚受了伤，要是那东西上来的话，那她这条小命肯定是交代在这里了。 “要…要是它上来，我拖住它，你别管我赶紧跑，我之前给我家里去信了，要是有回信你帮我回一下，别告诉我家里人…” “闭嘴，咱们都不会有事！” 李秀遗言说了一半，被谭媛打断，她吸了吸鼻子，下定决心要是那东西真上来了，她就算死也会拖住它，让谭媛有时间逃跑。 谭媛没时间想李秀在想着什么，怎么打算，她现在只想将外头那东西赶跑。 看到角落里白天时李秀用的拐杖，她走过去将拐杖拿起来，掏出小刀开始削。 “你…你干什么？” 李秀害怕得要命，这简直太吓人了，外头那东西撞得越来越用力，她都能感觉到脚底下地面震动。 “跟它拼命！” 外头那东西要是再这么撞下去，会发生什么她不知道，反正有一点可以确定，她肯定会去见阎王，如今她只能放手一搏了。 用来当拐杖的木棍已经削得够尖了，用布条将多功能小刀牢牢绑在木棍的另一端，谭媛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视死如归。 “你别发出声音，要是我今天死在这里，你…” 想说两句遗言，想了想自己好像没有什么牵挂可说的，她这一辈子失败得很，一无所有。 “你…让琳琳别伤心，让她好好活，以后清明十五记得给我上坟。” 除了年琳这个朋友，她好像真的一无所有。 本来就是死过一回的人，不过是上天垂怜才有重活一次的机会，要是上天想收 回她这一条命，那就还给上天吧！ 撞击声还在不停的传来，谭媛比划了下手里的木棍，很顺手。 “媛媛，你…小心！” 李秀只恨自己不中用，一点忙也帮不上。 谭媛从火堆里抽出一根烧得正旺的木材，毅然决然的往洞口移动。 雨还在哗啦哗啦的下着，闪电划破天空，照亮了山洞外的一切。 长着长长的獠牙，黑而壮的身体，是一头野猪。 感受到谭媛的存在野猪更加兴奋了，退后两步，又开始新一轮的冲撞。 说时迟那时快，谭媛看准时机，用尽全身力气将带走匕首的那一端狠狠刺下。 “嗷～” 一声猪叫声传来，只见谭媛手里木棍上绑着的匕首狠狠刺进野猪的眼睛，鲜血顺着雨水不停的流淌。 野猪吃痛，撞得更加大力了，山上不停的有石子滚落下来。 在这种生死时刻，谭媛顾不得其他，一个使劲，将匕首抽出，又是一通猛刺。 野猪皮厚，谭媛一连刺了十多下，居然一次都没有刺进它的肉里。 李秀在山洞里听着动静，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是她却连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听着。 …… “在那边！” 年琳跟关建国跟着谭媛留下的线索一路狂奔，手电筒的亮光有限，再加上下雨，许多线索都没了，两人找了好久才找到河边，刚才一到就听见野猪的嚎叫声。 抬眼一看，就看见了不远处的火光，两人赶紧朝火光的位置移动。 年琳从衣服内兜里掏出一把匕首，死死的握在手里。 关建国一看，从地上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头。 两人对视一眼，关建国指了指右边，示意自己从野猪的右边进攻。 年琳会意，她点了点头，率先朝野猪的方向跑去。 野猪不会爬山，它拿谭媛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不停的撞击，又被谭媛刺瞎了一只眼睛，它现在已经处于暴怒状态，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后方又出现两个不速之客。 就算是下雨，年琳也一点没有受到影响，她内心出奇的平静，拿着匕首看准时机，一个提速快跑，猛地一跃，将匕首狠狠地刺向野猪的脖子。 她手上的这把匕首不是普通的匕首，是她外公送给她的十六岁生日礼物，难得的宝刀，锋利无比。 第一次用到实战哪有不见血的道理，瞬间野猪的屁股上多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野猪没想到这里居然还会出现第二个人，它吃痛，后腿猛的一踢，年琳早有防范，抽出匕首的一瞬间极速后退，险险躲过。 谭媛看到年琳，她心中一冽，手里的动作却是不停，又是一通猛刺，野猪还在流血的眼眶再次被小刀刺入，又是一通哀嚎。 关建国在暗处瞄准时机，他飞奔上前，拿起石头一通猛砸，他的力气大，野猪又是一通哀嚎，眼看就要开启暴走状态，准备先将地面这两个人搞定。 谭媛站在一米多高的山洞处，她顾不得其他，看准野猪转移注意力那一刻，心一横跳了下去。 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趴在了野猪的身上。 身上黏糊糊的，有雨水有血水，野猪感受到身上多了个东西，它开始奋力挣扎，抬起身子想将谭媛甩下去。 年琳跟关建国瞅准时机又是一通猛比能砸，野猪就算再凶猛也顶不住这四面八方的攻击。 谭媛趁机调整，一双手牢牢抱住野猪的脖子，用力将手里的木棍折断，在这种紧张时刻，手上的疼痛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突然，眼前亮起亮光，是李秀。 李秀听到外面的动静，看谭媛跳下山洞，她心中着急，抽出燃烧着的木棍，奋力往前爬，爬到了洞口。 虽然火光不大，但也足够让谭媛看清楚，她举起小刀，找到野猪的脖子处，就跟发了疯一般，死命的往里面捅，一下又一下。 第36章 杀猪 “嗷呜～” 野猪吃痛，整只猪就跟发疯似的四处乱跑乱撞。 腥臭的猪血飙到谭媛的身上，脸上。 她伸出猩红舌头轻轻一舔，就连眼前也变成了一片血红一片，看什么都是血红色。 “嗷呜～” 又是一声痛呼，野猪带着骑在它身上的谭媛往眼前的石头上撞，想要跟这可恶的人类同归于尽。 谭媛也是杀红了眼，哪里管得了这野猪想干什么，反正今天晚上不是野猪死就是她们死。 手已经麻木，机械性的动着。 “媛媛！” 是年琳，她一个不小心，被发疯的野猪踢了一脚，整个人摔倒在泥水里。 关建国快跑到年琳的身旁，拿过她手里的匕首，拼尽全力往野猪那边冲过去。 这三个女知青，他必须完好无损的带回大队！ “砰！” 是野猪倒地的声音。 与此同时，关建国手里的匕首牢牢插入野猪的大动脉，还有谭媛手里的小刀，也狠狠嵌入野猪的另一只眼睛中。 野猪的整个脑袋也撞在石头上，獠牙被撞击得掉落在地，谭媛的手也是血肉模糊。 腥臭的血水顺着雨水不停的流淌，将附近都染成了一片鲜红色。 “同…同志，你没事吧？” 看到躺在野猪背上一动不动的谭媛，关建国担心的问了一句，同时将年琳的匕首从野猪脖子处扒出来，又是一阵鲜血狂飙。 经过这一番搏斗，谭媛身上的力气差不多已经用光了，她大喘着粗气回道。 “没…没事。” 想要撑着身子站起来，手刚一缩回，使力按在野猪的背上，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嘶～” 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这才将目光放在自己的手上，上面全是鲜红的血液，分不清是她还是那野猪的。 年琳被野猪踹到肚子，好一会才撑着站了起来。 她走到谭媛身边蹲下身。 “不用，我自己能行。” 谭媛摆手，刚刚野猪那一下可不轻，她可看见琳琳被踢飞两三米远，直到背部撞上一棵大树才停下来，现在定睛一看，背部的衣服都磨破了。 “上来，我没事。” 这种程度的伤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反而是谭媛，她的身体素质一般，刚刚激烈搏斗一番，现在天上的雨也下个不停，得赶紧去山洞里将衣服烤干才行。 她颇有一种谭媛不上来她就不罢休的气势，谭媛刚要妥协，整个人就腾空了。 “算了吧，我抱她上去，你也赶紧上去山洞烤烤火，这里我来处理就行。” 根本不需要谭媛拒绝，他直接将她整个人抱起，就往山洞上走。 野猪的尸体正在洞口的正下方，踩着它的尸体微微一用力，就爬了上去。 李秀一直在看着他们，只是看不真切，现在看到谭媛这血肉模糊的手，她本就泛红的眼眶这下子眼泪就跟不要钱的往下掉。 一边掉还一边瘸着腿去火堆边，往火势渐小的火堆里又添了点柴。 “你帮着她把身上的衣服烤干，这深山老林的要是生病发烧那可就麻烦了。” 关建国将谭媛放在火堆处跟李秀说了一句，他也不多看，掉头径直出了山洞。 年琳站在雨里，并没有进山洞，看到关建国去而复返，手里还拿着她的匕首。 “把匕首还我。” 得趁着下大雨赶紧将这头野猪给处理干净，不然等雨停天亮，说不准还会遇到什么危险。 这匕首锋利无比，一看就是专门制作，这手艺不是他们这种小地方能有的 关建国没有把匕首给年琳，而是走到野猪脑袋处，将属于谭媛的多功能小刀从野猪眼窝处拔了出来，扔给年琳。 雨水能够加速血液流动，野猪这会已经死得透透的，仔细一看就能看到，它的脖子上全是谭媛刺出来的密密麻麻的伤口。 野猪不比家猪，生活在野外的它皮糙肉厚的平时还会往身上滚上一层淤泥保护自己，今天也多亏是下雨，把它身上的淤泥冲刷了个干净，否则说不准它这会还活着呢。 ‘新来的知青不简单，一个两个都随身带着刀具，且一个比一个锋利，这两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关建国这么想着，但心里也不是特别在意，再怎么不简单又能怎么样，反正不可能是冲着他来的，他现在已经低到泥里，又还能低到哪里去。 他自嘲的笑笑，拿着匕首就开始冲着野猪开膛破肚。 年琳全是知道自己的匕首这会是要不回来了，她也配合着关建国解剖这只野猪。 这一上手才发现，谭媛的小刀居然出奇的好用。 野猪刚死不久，血液还没有彻底凝固，随着两人动作的深入，又开始往外流着。 年琳没杀过猪，主力变成关建国。 这十多年来他什么活没有干过？不就是将野猪肉肢解成一块一块的吗？他在行得很。 一个切成大块，另一个负责切成小块，两个人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手里的动作却是出奇的默契。 刚刚不觉得，现在烤上火，谭媛才感觉到身上这钻心的痛。 一双手，不论是手指还是手掌，都痛得动一下都不行。 还有身上，更是没有一处不难受。 眼睛也是，应该是染上了猪血的缘故，现在看什么东西都是血糊糊的一片，感觉难受极了。 “没事的媛媛，等咱们回去大队就去市里看看，肯定会没事的。” 李秀将烤好的鹿肉撕下一点喂到谭媛的嘴边。 “你刚刚累坏了吧，赶紧吃点东西。” 上次吃东西还是在刚进山洞的时候，就连她的肚子都有点饿了，更别说谭媛。 谭媛倒是不怎么担心，她就是觉得看什么都是红色怪别扭的，干脆就闭上了眼睛。 身上的体力消耗了个干净，她小口小口的享受着李秀递过来的烤鹿肉，从没觉得这世上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而在山脚下，槐荫大队的几个干部全都急疯了。 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怎么人还没回来，外头这么大的雨，真是一点都不让人安心。 第37章 这要是他一个人发现的就好了 已经记不清这是抽了什么水烟，大队支书周涛脸色黑得比外头的天都要黑。 这些外地来的知青胆子大，他们不知道，在这个季节，只要一下大雨，山上滑坡是经常发生的事，一个不小心人就被埋在地下，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知青是国家送到他们大队插队的，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当领导的心里哪里过得去。 “大队长，支书，求求你们派人去找找她们吧。” 王东他们三个人傍晚没看到三个女同志回安置点，他们也是急匆匆的跑到大队部，想让大队部派人去找，得到的消息是年同志已经回来过一次，也已经派人去找了，哪曾想找了这么久，雨下这么大，人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都是同一趟火车下的乡，几个人又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他们怎么可能还坐得住，看那样子是想不管不顾的往山上冲。 “站住，都给我回来！” 大队长林国安严肃着一张脸，现在已经有四个人不见踪影，这三个人决不能再跑出去。 “天一亮我就安排人上去找，你们三个去把东西搬来大队部，就在这好好待着！” 这么大的雨，临时安置点是不能回去了，那地儿房顶都是茅草，现在怕是早就已经漏水了，哪里还能住人。 还得催催知青点那边，赶紧把床位腾出来，不然这几个人回来住在哪又是一件难事。 新来的女知青走丢，村里的关建国去找，人也没回来，这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但大多数人还是希望他们能平安回来的。 谭媛再次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只不过身上痛的很，尤其是那一双手，动一下都觉得难受，而且她的眼睛应该是进去了什么脏东西，现在还觉得隐隐作痛，看东西的时候眼前还是红茫茫的一片，下意识的眨巴着眼睑。 看她醒来，年琳将早就准备好的烤肉跟山泉水递了上去，直接喂到谭媛的嘴边，嘴上没有说话，眼里的关心跟手上的动作无一不暴露她的内心想法。 谭媛心里暖暖的，果然琳琳还是上辈子的那个琳琳，对她的好从来没有一丁点改变。 “难受就把眼睛闭上，回去之后去医院看看。” 年琳看到谭媛的眼睛，里面的血色虽然比昨天的时候淡了不少，但还是有一层淡淡的红色。 烤肉不是昨天谭媛带过来的鹿肉，而是昨天晚上那一头野猪的肉，野猪肉吃起来不如养殖的猪肉好吃，但胜在口感更有嚼劲。 喝了水再吃上一点烤肉，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不少，收回放在一旁自己的多功能小刀，她就要撑着站起来。 他们一夜未归，昨天晚上下了一晚上的雨，也不知道大队里得急成什么样子。 身上全身酸痛，连动一下都难受得不行。 “你身上的伤有点严重，不能动，得好好养着。” 昨天晚上那一番打斗，谭媛就是其中受伤最严重的那一个。 “关同志说昨天晚上雨下得那么大，我们下来的地方可能会滑坡，他先过去看看，能走再回来叫咱们。” 李秀说着话解释，手里又串了一串肉串开始烤，经过一夜的时间，她脚上的伤已经没有昨天那么痛，就连肿着的脚踝也都好了不少。 关同志？ 谭媛这才想起昨天晚上跟年琳一起赶过来的那一名男同志，她当时还被人家抱上来的，只是当时太累太困，眼前又全是血红一片，根本就没看清他的模样。 又吃了些东西，谭媛躺在原地跟年琳她们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 “昨天我在山洞那边发现了一大块红薯地，看那个头应该是野生的，琳琳你过去看看，到时候回去咱们叫上大队的人一起过来挖，今年就不用饿肚子了。” 谭媛这么说着，这红薯地里杂草丛生，不像是有主的，应该是被废弃了许多年，正好便宜了他们。 就是她这个身体不争气，不能带路，这事就只能麻烦年琳了。 一听有一大块红薯地，李秀的表情瞬间变了，她原本的忧虑全被欢喜取代，要是真有红薯，红薯还足够多的话，那她今年就不用再为了粮食而发愁了。 年琳冲着谭媛点头，她站起身打算去找找谭媛说的红薯地，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谭媛所说的草药。 关建国雨刚一停就往昨天他们下来的地方跑，这山洞暂时看来是安全的，但能被野猪发现，谁又能保证不被别的东西发现。 只是越跑他这心里越是不乐观，这地太湿了，果然走到昨天那地方一看，地上原本的血迹已经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不留下，而悬崖处就跟他所预料中的那样，果然滑坡了，昨天他们留下的绳子就只能隐隐约约看见最上头的那一截，剩下的全都消失不见。 这边不能走，那就只能绕路。 关建国的腿脚快，又赶紧赶回去山洞，正好遇到出来找红薯地，手里还拿着红薯跟草药的年琳。 他粗粗的看了一眼，全是治疗跌打跟驱赶蚊虫的草药。 “这红薯哪里来的？” 这些草药能出现在年琳的手里不足为奇，关键是这个红薯，是从哪里来的？ 年琳看向刚刚自己挖红薯的方向，跟关建国解释了两句，那里被半人高的杂草死死盖住，要不是有人特意过去看，还真不能发现。 关建国走过去，拨开杂草，果然就看到一大块杂草丛生的地，隐隐约约还能看到红薯藤参杂在其中，看得出来是许久没有人料理过。 这山里从前是有人家住的，那会打仗，山下的人甚至会搬上山来住，后来战争结束又才下山，会在这些地方遗留这一大块地不足为奇，说不准再在周围找一找，还能找到更多。 他脑子转得飞快，这地要是他一个人发现的就好了... 可惜这只能想想，这里还有三个女知青，知青们满脑子都是建设国家，他不敢再有别的想法。 第38章 咱们得赶紧走 “动物的嗅觉很敏锐，这里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要不咱们回去悬崖边上等着，看看有没有人来救援，要不就继续走下去，这座山脚下面有个水洼子大队...” 选择直接交给这三个女知青，他相信她们都不是傻子，应该知道怎么选才是对的。 毕竟那处悬崖也就只有他们四个人能找到。 谭媛耳朵听着这道男声有些耳熟，她也没有多想，大队那么多的男同志，她上辈子可在这里待了足足五年，会耳熟也没什么奇怪。 话说得那么明白，谭媛跟年琳两个人都赞同继续往前走，直接到达水洼子大队，到时候再让水洼子大队的牛车送他们一程就行。 李秀脑子里一片浆糊，他们说什么，她就只负责点头同意就好，别的一点子心思都没有。 爬山路是一件很消耗体力的事情，这食物必须得准备好，李秀跟关建国两人抓紧时间烤鹿肉跟野猪肉，年琳则是按照谭媛说的给她身上的伤口上药。 身上别的地方倒不要紧，没有明显伤口，就是一些青紫，休息几天自然会好，唯一为难的就是谭媛的双手，被野猪的头顶在石头上，昨天她睡着之后年琳用水给她冲过，但里面的石子碎渣却不好弄出来，现在还遗留在她的身上。 将谭媛背在背上，直接去山泉水处洗，这伤口必须洗干净才好上药。 这不洗的时候还好点，现在沾了水，再小心翼翼的将陷入肉中的石子清理出来，痛的谭媛将嘴皮都咬出了血，这样才拼命压制住自己想要喊叫的冲动。 鲜血也跟着流了出来，谭媛睁开眼睛，指挥着年琳用药，将手用碎布包扎起来。 这不过才一会的功夫，眼睛又开始隐隐作疼，她忍着用清水洗了洗，还是红茫茫的一片。 年琳将上衣用刀割了道口子，撕下一块布洗干净给谭媛将眼睛包扎起来。 两人刚忙活完，就看到关建国一脸严肃带着一大包用树叶包着的东西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有些跛脚的李秀，同样也带着一大包东西。 “咱们得赶紧走。” 李秀头点得就跟捣蒜似的。 “我刚刚好像听见有什么在叫，跟昨天那个野猪叫差不多。” 而且好像好不止一头... 李秀的听觉敏锐，准不会出错，关建国将随身带着的水壶打开，匆匆往里头灌了一壶的山泉水，省着点应该能支持到他们几个人走到水洼子村。 肉都已经分割好用绳子挂在山洞，野生动物们应该是上不去也弄不下来的，到时候等回到大队，再跟着大队伍过来一起取一趟就行。 原本年琳是打算背谭媛的，但是被关建国率先将谭媛背了上去。 “这野猪跑得可比你想象中的快，我来背，你扶着点李知青。” 他一个大男人，身上的力气是年琳怎么也没法比的，他来背合情合理，更何况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逃命的时候，要是都想活，哪里还能顾得上那些有的没的。 谭媛现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人，她连自己下来走几步都着难，肯定是需要别人帮忙的，她一点都不矫情，冲着几人点头。 “咱们赶紧走吧，野猪在这林子里可没天敌。” 同时庆幸昨天晚上下了一夜的雨，那头野猪又是多单的，不然说不准她现在已经去见阎王了。 关建国经常往县里市里跑，找一些临时的活干，又都是些苦活累活，所以身体比常年下地的老乡都要好，一身的肌肉谭媛就算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想着想着，她自己都想要唾弃自己了，人家是在帮自己逃命，自己怎么脑子里全都是些黄色废料。 李秀脚虽然跟昨天比好上许多，也能慢慢的走，但是要是逃起命来那可真就...不太够看，年琳干脆也学着关建国将她背着来狂奔。 这不过一会的功夫，不止是李秀，就连他们也能隐约听见野猪的叫声，要是还不赶紧，说不准在等一会，他们就得面对一堆野猪。 李秀紧张地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好在关建国是山里长大，对这山也是熟悉得很，就算没来过，那双眼睛也跟鹰一般的锐利，根本就不会出现踩空的行为。 他们在山上一夜没怎么睡，大队里的知情人们也都是一样，一夜都没睡个好觉。 一大早天上的雨刚停，大队长就组织人上山找人。 “我们不指望这些外来的知青帮忙，但也不能添乱不是？” 昨天蝗虫刚来，大家心里都憋屈得很，又下了一夜的暴雨，一个个的更是沮丧，现在一听说有新知青昨天跑上了山，还一夜没回，这会子就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似的，一个接着一个就要是嚷嚷起来。 “人家知青同志是听从国家号召才会来咱们这个乡卡卡，他们也不知道，都不是故意的，咱们大家伙帮帮忙，都上山去找找，今天上山找人的都来报个名，我都给大家伙记满工分。” 男人们上山找人，大队的老人女人孩子们则是留在大队继续干活。 蝗虫吃了的粮食终究是小半，被抢收回来的粮食还是得继续打谷晒干，这地里的稻秆也不能浪费，都有用处，都得收回来。 一想这一大堆事，大队长就脑壳痛，却又不能不管，还得跑一趟公社，看看跟那边诉诉苦，今年能不能帮扶着点他们大队，少交点公粮。 原本约好了给谭媛送黄鳝泥鳅，他昨天都抓好了，今天还打算给谭媛送过去，哪曾想东西还没送，就听到这么一个消息。 他将东西放回家，说什么也要跟他爹赵铁柱一起上山找人。 赵家送东西给谭媛，一直都是赵小四跑的腿，所以跟谭媛最熟悉的就是他，但谭媛给东西从来都是公平的，一个孩子一颗糖，谁也不争不抢，赵家人对她都很有好感，一听说是她出事，都纷纷表示自己也得跟着上山去找找。 第39章 她这是怎么了? 这乡下孩子，从小在乡下长大，成天没事就往山上跑，掏鸟蛋，抓兔子，用弹弓打鸟之类的，对山上的环境比大人都还要熟悉。 这几天农忙，学校放了半个月的农忙假，这会赵家几个孩子全都在家，一听是经常给糖的知青出了事，赵小四要去找，他们也都要跟着去，人多力量大，万一就被他们找到了呢。 王东他们三个知青也都跟着往山上跑，知青点的男知青们也都一起结伴上山，他们都是外来的知青，这个时候不团结什么时候团结，于是乎，槐荫大队的男人们几乎都上了山，就为了找三个从外地来下乡没几天的女知青。 而作为当事人的谭媛他们几个对此一无所知，他们一路狂奔，好不容易才将那野猪叫声远远的甩在身后，直到李秀说自己再也听不见野猪叫才慢慢放慢脚步。 李秀挣扎着下了年琳的背，背着自己跑了这么远，年琳就算力气再大那也不能让她一直背着，自己撑着拐杖也能走。 年琳确实有些累，她都已经在喘粗气了。 到了陌生的环境她本来也睡不好，干脆跟关建国两个人轮流守夜，昨天晚上一番搏斗，实际上她也受了伤，肚子到现在还是隐隐作疼。 李秀的体重又说不上轻，她的额头上现在也全都是汗水。 昨天的拐杖被谭媛拿去打了野猪，现在又只能重新找一根，再由年琳扶着，两个人的速度也不慢。 谭媛现在的情况是不能自己走的，她就老老实实的趴在关建国的背上一动不动，尽量减轻关建国的负担。 走了不知道多久，太阳由升起到落下，他们带的东西都吃完，水壶里的水也都所剩无几，谭媛才总算是看到了袅袅升起的炊烟。 “那里是不是就是水洼子大队？” 从山上往山下望，山下的地形一览无余。 水洼子村，故名思义，就是有水，远远看去，只能看到拳头大的一座又一座房子，还有就是在大队后面那个大水库。 水库里的水蓝蓝的，看上去漂亮极了。 另外几个人也抬头看，果然就看到水库跟房子，走了一天的路，这会看到村落，哪里能有不激动的。 “嗯，那里就是水洼子大队。” 关建国舔了舔干到起皮的嘴唇，笑了。 能平安到这里可真是太不容易，他现在只想赶紧通知大队，然后吃点东西再好好睡上一觉。 看着近在咫尺，实际上走起来却还是走了得有一个多将近两个小时的样子。 现在白天时间比夜晚长，到天黑都已经是晚上八点过，天也都已经差不多黑定，有孩子吃完晚饭，趁着月光在田地里摸黄鳝玩，打发时间。 这玩意吃起来一股子土腥味，但是用来烧着吃味道还行。 谭媛几人也看到了这水洼子大队，田地里面没有光秃秃的稻谷杆，他们的稻谷应该是已经收完了，所以才会如此，也没有蝗虫光顾。 “水洼子大队田地少，所以他们大队应该没什么事。” 水洼子大队田地少，有水库，他们大队种的粮食都是大队社员跟知青们分的，每个季度往公社交满一定数量的鱼就行，所以水洼子大队是附近出了名的宽裕。 而在田地里玩耍的孩子们同样也看到了谭媛他们这一伙人，全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陌生人，还是从山上下来的陌生人，这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小孩，你们大队部往那边走。” 关建国冲着离自己最近的小孩问了一句，那头一听指了一条路。 顺着指向的路往前走，一行人很快就走到了大队部。 大队部的门早就已经关上了，哪里还有人的影子。 他又只能找人帮忙，说自己等人要找水洼子大队的大队长，就为了这他还塞了两分钱。 他成分不好，身上的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所以拿钱的时候格外肉疼。 谭媛眼睛被蒙着，却能感受到发生了些什么，她是有钱，但身上没有，她默默记在心里，想着到时候回去之后，再将这钱补上。 水洼子大队的大队长就住在大队里面，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赶到现场，看着这一行人衣着破烂，脸上也都全是泥土的样子，他再一听，是隔壁槐荫大队的人，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赶紧让人给他们在知青点安排个住处。 水洼子村的知青点距离大队部不远，以前是大队一户大户人家的祠堂，后面才改成了知青点。 这大户人家建祠堂可是一件大事，里面的木材石材都是上好的，屋子也都是又大又宽敞，当然前提是住进去的人心里不忌讳。 不过这些知青现在都讲究什么破四旧，不迷信，所以住了这么久还真没出现过什么问题。 大队长亲自送几人去知青点，他们大队的知青点跟槐荫大队一样，都挤得很，所以一听又有几个人挤进来住，这知青队长看着他们的眼神都有些不善，再又听到说只住一夜，明天就走，他又改变了表情。 新来的知青刚搬进来两天，东西还不多，没有像老知青似的摆得到处都是，知青队长干脆就让他们几个跟新来的知青挤一挤。 三女一男的组合，挤一挤也能住得下。 梁晋有晚饭后散步的习惯，他刚从外头散步回来，就看到院子里出现了几个生面孔，刚准备假装没看见直接离开的，就被知青队长叫住。 “就是你，梁知青，你过来。” 他手指向梁晋，意思再明白不过。 “今天晚上你跟这个...关，关同志两个人挤挤。” 不是商量，而是直接命令。 梁晋从懂事起就是自己睡，让他跟一个不认识，没见过的大男人睡一夜，他哪里愿意。 抬起头就要拒绝，就看到被边建国背在背上，蒙着双眼，手上还包着纱布惨兮兮的谭媛。 他脸色一瞬间就黑成了锅底色，看向关建国的眼神中也充满了不喜。 “怎么回事，她这是怎么了？” 第40章 普通邻居 他跟谭媛从小一起长大，两个人还在喝奶的时候就认识了。 他们之间虽然没有男女之情，但是他一直把谭媛当做自己的亲妹妹。 这一起下乡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这才多久功夫，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他皱着眉，眼神锐利，紧紧的盯着关建国的一双手，他的手正在谭媛的大腿处，看着就让人不舒服，有种……有种自己说不出来的感觉，就觉得心里莫名的不舒服。 关建国觉得眼前这个什么梁知青有些莫名其妙，他这么盯着自己干什么，自己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你还不赶紧把她放开，这像什么样子！” 他质问着，语气里的不满像是要溢出来似的。 年琳一早就认出了梁晋，这人在火车上的时候她就见过，她本能的不喜。 “这是谭媛的...” 想说青梅竹马的哥哥，又觉得谭媛应该不会喜欢这个形容词，她想了想换了个说法。 “是谭媛的邻居。” 邻居？这就更莫名其妙了，一个邻居管这么宽干什么，还用那种语气跟眼神，真是狗拿耗子。 不过这是水洼子大队，不是他们的槐荫大队，他们终究都是外人，没有必要起争执，关建国用眼神询问年琳是否还有力气，能不能背得起谭媛。 年琳会意点头，将谭媛从关建国的背上换成了自己背上。 换成女同志背总比男同志好，为了谭媛的名声，梁晋觉得自己真是操碎了心。 “媛媛你这是怎么了？” 梁晋关心的问到，这一身的衣服都被弄成啥样了，腿上的裤子也是，还有谭媛的眼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谭媛看不见，一切都只能靠自己猜，好不容易才猜到这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实际上的‘表姐夫’。 她心里直呼晦气，怎么就忘了这个梁晋也在水洼子大队插队呢？ 还偏偏就这么倒霉，居然就这么撞上了。 受到上辈子的遭遇影响，谭媛是一点好脸也不想给梁晋，她无视梁晋的问题，而是直接问向知青队长。 “队长，我们几个住哪里？” 要是知青点没有地方住，那么给她们安排在老乡的家里也是可以的，她们可以给予一定的报酬，当然前提是得回到槐荫大队之后。 知青点确实就如同谭媛所想的，根本就住不开，尤其是女知青这边，男知青给张木板床就能打发，女知青不行，东西多，还有隐私之类的，这边是一个床位都挤不出来，只能看看有没有人愿意腾出床位，跟别的知青挤。 这是协调起来麻烦，他一听谭媛这个提议，立马赞同的说好。 正好他丈母娘家还有一张床，就是他跟媳妇回去住一住，平时他都跟媳妇住在知青点，让出去给这三个女知青住一夜也没什么。 “我这就带你们过去，梁知青，这个同志就交给你了。” 不是商量，是命令，梁晋一听心里更加不舒服，一个小小的知青队长还真把自己当盘菜，哪有这么指挥人的，他越是这样，梁晋越是不乐意。 不过他也没有发作，他现在的注意力还在谭媛身上。 他跟着几人的步伐追上去。 “媛媛，你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你们那个大队有人欺负你了？你说出来，我帮你去讨个公道。” 这一身狼狈的样子，还有那一双还带着血的手，连自己走路都做不到，他越想越觉得槐荫大队说不准就是个火坑。 “我没事，我们大队的人很好，还有我们就是邻居普通，麻烦你能不能别再跟上来了，别给人家添麻烦。” 谭媛冷冷的拒绝梁晋的好意，上辈子自己去找他的时候，他也是那么冷淡，连正眼都没有看自己一眼。 当时的情形她现在都还记得，梁晋就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将长辈留下结娃娃亲的信物直接放在桌子上，底下还压着五块钱，头也不回的离开的样子。 这辈子，她从头到尾也不打算回头，她很确定，不论是上辈子还是现在，她都没有爱过梁晋，所以她从未因为梁晋这个人痛苦，她难受的是被自己自以为是家人的人背叛，欺骗。 梁晋爱面子，从小就爱，被谭媛这么毫不留情的拒绝，他的脸瞬间挂不住了，哪里还会继续追问。 “你笑什么！” 他说话加重了语气，阴鸷的眼神让人害怕。 “没什么，我就笑有些普通邻居摆不正自己的位置。” 手拿着漱口杯，嘴角还挂着点点白色泡沫的男知青无所谓的耸耸肩。 你尊我一分，我敬你三分，大家都是知青，甚至要真算下来，他比梁晋先来这水洼子大队，算下来还是梁晋的前辈，梁晋不说尊重也就算了，居然用这种眼神看他，他难道还怕？ “都沦落到下乡当知青了，还在这摆什么架子。” 他嘴里嘟囔着，压根不去搭理梁晋，拿着漱口杯的手就搭在了关建国的肩膀上。 “兄弟走，今天晚上跟我睡。” 一时间大家都看向梁晋，眼里全是不赞同。 刚刚他凶的那个男知青，虽然不是知青队长，但也是知青点的老人，大家关系都很好，跟新来的梁晋比起来，大家更愿意偏向他。 谭媛她们三个女知青被送到知青队长的丈母娘家中。 钱家人是疼闺女的，闺女嫁给了知青，搬去知青点，他们一家人也没说将那间房腾出来给别的孩子住，而是一直留着，闺女跟女婿想啥时候回来就啥时候回来。 当然，这跟蜀地自古以来的女性地位也有关系。 “哎哟，这小妹崽这是怎么了嘛，怎么就成这副样子了？快快快，快进来躺着，我给你在底下再铺两床褥子。” 说着赵母赶紧将女儿的房间门推开，让背着谭媛的年琳进去，自己走在前面，打开放在床边的大立柜从里面翻出两床被子赶紧铺上。 房间里头干干净净，一点灰尘都没有，一看就是经常有人来收拾的样子。 知青队长冲着自家岳母交代两句，自己转身回去知青点。 这三人都是女知青，他一个大男人在这里不方便。 第41章 人回来就好 李秀也是在第一时间坐了下来，开始揉着自己的脚踝，走了一天的路，她愁着一张脸，已经消下去的脚踝又肿了起来。 钱母是个热情的，一听说几个人还没有吃饭，刚吃过的她又开始张罗着去做饭去了。 年琳上来查看着谭媛身上的伤势，关建国护她护得还挺不错的，身上的伤就是看着吓人，实际上没什么。 去院子里打了点水给她洗手换药，那些草药她在路上看到又摘了一份，现在正好用得上。 “这些给你，你弄碎了直接敷在脚踝上就行。” 年琳从一堆草药里面找出几种分给李秀。 这下子可把李秀给感动得够呛，就连这一双眼睛里头都有了泪花，没想到年琳看着什么都不在乎不关心的样子，居然还会特意给自己采药。 主要还是她们之间的关系挺一般的，要不是中间有个谭媛，她怕是连话都不敢跟年琳说。 这么一想，就更感动了。 “我...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谭媛噗呲一下笑了。 “秀秀，你想想看，你哪里是在乱跑，你分明就是在帮我们呀。” 这刚来第一次上山，是李秀发现了菌子，这个就不说了，就说这一次。 要不是李秀摔倒，她们怎么可能发现红薯地，还有那一头野猪，足足两百来斤，就单单那个肉可都不少，这要是做成腊肉的话，可能吃不久，要是不想做也行，还能拿去换东西换钱，不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她们都不亏。 “你就是安慰我，你可是差点都没命的，还有你身上的伤，还痛不痛。” 自己就是扭伤了脚踝，可是谭媛了，这一身的伤，她看着都心痛。 “嘿嘿，我悄悄告诉你，这地里的活我是一点都不想干，有了这身伤正好，我可以偷懒不下地了。” 尤其是这双手，还得好好养养，短时间内想扛着锄头下地还真不太可能。 “那...那回去我下地，我下地的工分都分给你一半。” 不下地哪里来工分，没有工分拿什么填饱肚子，李秀想来想去，就只想起了这么一个办法，只是这样她就得多干点活了。 谭媛想说不用，她现在可是小富婆一枚，根本不需要用工分换粮填饱肚子。 “回去之后你跟我一起跑步。” 年琳将谭媛的手包扎好，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 “跑步？” 谭媛眼睛看不见，但是耳朵还是灵敏的，跑步？年琳天天早上会早起围着大队跑她是知道的，怎么？现在轮到她了？ 她还想睡到自然醒呢！ “嗯，你跟我一起跑步。” 以后要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直接跑就行，打不过就跑，不仅是跑步，这个爬树也得好好练练。 “孩子们，快来尝尝婶子的手艺。” 钱母端着一大碗白白的鱼汤，考虑到谭媛不方便，她特意将鱼汤端进她们的房间。 在水洼子村，鱼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再加上这两天水库放水，她们想要吃鱼直接去下游拦个网子就能捞上不少，所以也没什么可小气的。 鱼不值钱，别的东西就不一样了，没舍得往里放油，就放了点盐巴，再加上自家腌制的酸萝卜一起熬，这味道居然也还不错。 又鲜又酸，十分开胃，尤其是对于谭媛她们几个赶路赶了一天，就吃了点烤肉的人来说。 谭媛手不方便，年琳想自己来喂，却被钱母阻止。 “你们吃你们吃，我来喂就行，不是婶子我吹牛，我喂大的孩子没有二十也有十个，这点活我来就行。” 贴心的将鱼汤吹凉，再将里面的刺挑干净，她敢打包票，就连自己的闺女她都没有这么伤心的时候。 看她这些动作，年琳也放下了心，自己端起香喷喷的鱼汤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婶子，你这个酸萝卜真好吃。” 蜀地的泡菜在全国都很有名，又酸又辣，跟鱼熬在一起，更是一绝，让人喝了一碗不自觉的又想喝第二碗。 “哈哈，你婶子我这泡酸菜的手艺大队里头谁不夸？你要喜欢明儿走的时候我给你取点带着，这里头的玩意都是自家种的，不要钱，我再给你弄点坛子水，你到时候找个坛子自己泡上就行。” 提到钱，谭媛心里有了数，直说明天回去大队，也让人给她捎点自己从城里捎回来的特产，让她别嫌弃。 于是，除了一锅鱼汤之外，谭媛她们还一人收获了一个杂面馒头，肚子饱饱的进入梦乡。 这年头没有电话可供联系，他们‘失踪’了足足两天，大队的人怕是急坏了。 第二天天刚微微亮，关建国就在水洼子大队借了牛车，想让牛车送他们一程。 都是一个公社的，距离也不算太远，水洼子大队长爽快的答应，直接让他们大队的拖拉机手送他们几个一程，同时还送了几条刚捞上来的鱼给他们补补身子。 主要是这一伙人看着实在太惨，三个女同志，还是新下乡的知青，得好好补补。 烧柴油的拖拉机速度就是快，从水洼子大队有路得走一个多小时，拖拉机不过二十来分钟就到了。 拖拉机不管是起步还是行驶过程中，声音都大得不得了，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所以他们从刚进入槐荫大队就被人注意到了。 槐荫大队里面没有修路，都是一条条小道，人走没有问题，骑自行车也行，但是拖拉机就进不去了，最多只能到大队的打谷场。 偏偏这两天正忙着晒谷，就连大队长跟支书也都恨不得一天睡在打谷场，于是这里也就成了槐荫大队人员最密集的地方。 任谁也没想到，昨天在山上整整找了一整天，今天还准备礼物上山找的人居然出现在了眼前来自水洼子大队的拖拉机上…… 还有那几条鱼，真是… 让人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人回来就好，人回来就好…… 大家伙看到谭媛，眼神都复杂无比。 “琳琳，你回去帮我拿点东西送过来。” 第42章 回槐荫大队 承诺给钱母的东西谭媛不会食言。 正好她下乡的时候准备了十块钱零钱，现在还剩下不少。 三个人的伙食加上住宿费，一块钱应该够了，还有人家拖拉机手那边也得意思一点，至少水洼子大队那边的人情，以后总是有机会还的。 水洼子大队将失踪的知青们送回来，还送了他们大队的特产，槐荫大队也不能小气，只是槐荫大队没有特产，大队长做主从自家家里拿了点豆干让拖拉机手带回去。 送走水洼子大队的人，大队长林国安才将目光放在谭媛等人身上。 想要好好说道说道这三个女知青，又看看谭媛这一身的惨样，甚至连站都费力的样子，他无奈的摇摇头，将想说的话又全都憋回肚子里去。 “来两个人送她们去卫生所。” 也让大夫看看开点药，这人看着怪可怜的，还是得吃药才行，至于批评说教的事，等大夫看过再说也不迟。 谭媛她们几个人去卫生所，关建国则是留在大队部跟大队长，大队支书商量县里要小工的事。 这种事一向都是大队做主，看看谁能走得开又愿意去，大队开证明才可以。 去县里干活是好事，是少数能赚到现钱的时候，怎么能往外面推，大队不少男青年就指望着呢。 挑了几个人，关建国默默的准备回家收拾东西准备去县城干活，至于山上红薯地的事，他是一点都没跟大队干部们提过。 红薯地是几个女知青发现的，本来就跟他关系不大，而且就他的成分问题，就算提了也没什么好处可言，还不如将这个功劳全都留给那几个知青。 “大队长，谭知青她们几个好像有事找你，你看看等会要不过去一趟。” 临走时他还是说了这么一句。 槐荫大队不富裕，卫生所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护士是没有的，就一个赤脚医生，还有就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是大队长林国安的闺女——林盼盼。 林盼盼刚初中毕业不久，学习不好也就没有继续上高中，大队长舍不得让她下地挣工分，就让她先来卫生所帮忙，到时候再想办法弄个卫生所护士的工作给她，以后也能领一份工资。 看到卫生所来了人，人看着还有些严重的样子。 她不敢处理，进屋叫了她现在的‘师傅’。 上辈子谭媛就跟林盼盼没怎么接触过，上辈子她频繁出入卫生所的时候，林盼盼已经不在卫生所，她已经嫁人了。 林盼盼不敢处理看着就很严重的谭媛，而是叫了王益民，自己去给李秀脚踝上的扭伤上红药水。 王益民的成分不好，是黑五类，要不是他有一手治病救人的手艺，他现在怕是还在牛棚待着。 上辈子的时候他帮过谭媛不少，甚至在回城之后，两人后来也都有联系，这辈子谭媛看到他就亲切感十足。 “你身上的伤没什么大碍，多休息几天就好了。” 都是些软组织挫伤，好好躺着过几天就能恢复，至于手上的，那就得好好养养，不然会留疤。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那一双眼睛，得好好上药养着，至少一个星期之内不能拆开眼睛上的纱布。 弄了点自己做的药膏给年琳，让她每天帮谭媛抹上，收了五毛钱的医药费就打发几个人回去，他还打算上山弄点草药，这几天来卫生所拿草药的人多，好几味药都见了底。 前天晚上下了暴雨，临时安置点屋顶都是稻草，这暴雨一下，到处都漏水。 几个男知青帮着把东西都搬到了大队部，现在还在大队部放着呢。 大队大喇叭已经喊过了，说几个女知青已经回大队，不要再上山找人，谭媛她们从卫生所回大队部的时候，王东就在大队部等着。 另外两个知青则是去上工，将地里的稻草全都清干净，然后将地翻翻，又要开始种小麦，这农作物都是要看时候种的，早了晚了都影响收成。 “我们仨已经搬去知青点了，女知青那边也腾出来三个床位，你们是现在搬过去吗？” 谭媛她们三个的东西现在也在大队部，都是他们搬过来的。 知青点人多，挤是挤了点，但是那里房子好，都是瓦房，不用担心下雨漏水的情况，那边用水也方便，还不用自己去挑，就单单一点，人多，容易起矛盾。 上辈子谭媛在知青点住了好几年，那里头的人都是些什么性子她心里清楚得很。 虽然大多数都没什么坏心思，但是有一点，那就是干活问题。 那么多人住在一起，总会有人干得多，有人干的少，上辈子的时候就老有人因为这个吵起来。 有时候甚至还会动手，谭媛想想都头皮发麻，但是现在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人家床位都腾出来了，她们难道还能不去住吗？ 谭媛现在不方便，知青点又都是混着住的，王东只能将东西搬到院子里，再由年琳跟李秀两个人将东西搬进去。 谭媛暂时留在大队部，等她们搬好了再过来接她。 大队长想着边建国的话，又特意回了一趟大队部。 他现在看到谭媛就忍不住皱眉头。 主要还是这个女知青这一身的青紫，再加上手上，眼睛上的纱布，看着实在是让人不舒服，总感觉她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反正谭媛现在也看不见，他将眼神默默移开。 “听说你找我有事？” 如果是什么这段时间不能干活的事，那就不用说了，他本来也没打算让她上工，只是这个工分，大队这么多人，他总不能老是破例不是？ 谭媛一听是那个救她的关建国同志说的，心里也大概知道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她有些诧异，这个关建国还怪有意思的，明明事情地点他都知道，这么大的功劳他偏偏不自己说，还特意让大队长来问她？ 她越来越好奇这个关建国到底是长什么样，居然这么低调，上辈子她在槐荫大队整整待了五年，居然也都没有见过，就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第43章 你就是大队的功臣 眼睛暂时看不见，现在想要知道边建国长什么样子是不大可能了，但是他抛过来的功劳不可能不要。 “大队长，我们在山上发现了一大块红薯地，保守估计应有近千斤。” 谭媛也不知道具体能挖多少斤的红薯，她只能大概估一个数字。 “红薯地？！” 大队长惊了，这山上哪里来的红薯地？！ 不过再转念一想，还真有可能，这大山上从前也都是有人住的。 那红薯地关建国应该也是知道的，他是个稳重人，没谱的事他不会提。 这近千斤的红薯……要是挖回来，他们大队今年这粮食的空缺应该就能填上来了。 要知道这支书昨天在公社待了一天，今天早上又一早去了公社，就指望着公社能帮帮忙，走走关系说说情，减少槐荫大队今年要交的公粮。 要真有那么多的红薯，那可就…… “这红薯地在什么地方？你们还能找到不？” 越想越高兴，大队长有些激动。 “要是真能找到，我给你们几个都记一大工，你们这几天大队都给你们记满工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真有一块大红薯地，否则什么都白搭。 工分这事谭媛实际上并不在乎，不过李秀好像还挺需要的，谭媛没有往外推。 “大队长，还有关建国同志，要不是有他说不定我跟李知青都回不来。” 谭媛将她们在山上遇到野猪的事说了一遍，当时要不是琳琳跟关建国及时赶过来，她肯定是打不过野猪的，任由那个野猪一直撞下去，说不准她跟李秀就得活埋在那个山洞里头。 关建国的情况有些复杂，要是在别的大队他根本就不可能过上现在的日子，也就是在蜀地，记功劳是不可能记的，但是他们这些大队干部肯定会把他的功劳记在心里。 谭媛不知道具体情况，只听说成分二字，心里就知道了个大概。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反正大队心里记着这份情就好。 她现在的情况摆在这里，带路去找红薯地不可能，好在年琳应该是知道的，这事宜早不宜迟，必须尽快将红薯全都给挖回大队，这样才能安心。 于是年琳刚把知青点的床铺好，准备来大队部将谭媛带过去就被大队长抓了壮丁。 带大队的人去山上挖红薯这事她没什么意见，但是谭媛… “琳琳，你放心吧，我现在走慢点能行，不是还有秀秀跟王东他们几个在吗？” 谭媛这么说着，她也想卖大队一个人情，这样一年后她要是想跟着年琳招工回城，到时候大队念着这份情，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昨天晚上休息得好，李秀脚踝上的扭伤已经没什么大碍，走路的时候小心慢点就行。 她也跟年琳打着包票，她肯定会将谭媛照顾好。 “谭知青这情况特殊，知青点那边我会打招呼的。” 大队长这么说着，他现在只想赶紧去看看那个红薯地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像谭媛说的那样。 “琳琳，你去吧，顺便把咱们的肉都搬回来，在山里放得太久会臭的。” 现在天气热，就算山里温度低，那放久了也容易出问题。 “还有骨头跟内脏也带点回来，咱们熬汤喝。” 谭媛特意嘱咐一句，野猪肉可能没家猪好吃，但是野猪常年在山上吃草药之类的东西，骨头跟猪肚等内脏可营养着呢。 就是那天在山上不方便，就粗粗的洗了洗，不知道回来还能不能洗干净。 “行，我也带个背篓走，帮你们一起背野猪肉回来。” 大队长附和着，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新来的女知青应该就是以谭媛为主。 年琳终于点了点头，她对着李秀嘱咐道。 “媛媛需要补充营养，那个鱼你炖一条，还有酸菜也加点进去，还有往里头放点油，别舍不得。” 山洞里的猪还有不少油，到时候给边建国分点，她们仨能留不少，够她们吃好几个月了。 将一切事情都交代好，年琳这才背着背篓带着大队长几个人上山。 山上到底是个情况还不知道，也不敢太大张旗鼓，还是得大队长自己去亲眼看了才能放心。 什么锄头镰刀砍刀绳子都带了个全乎，山上下过暴雨，滑坡的地方肯定不少，得格外注意。 谭媛现在倒也不用走进走出的都让人背了，她能杵着木棍小心的走，就是这眼睛看不见，需要人扶着。 王东帮她们把床铺收拾好也赶着去上工，这扶谭媛的活自然落到了李秀身上。 李秀脚还有些微跛，又扶了个谭媛，两个人走路走得慢悠悠，这组合看上去别提多滑稽。 知青点离大队部有些距离，两个人这样子属实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大队社员们一看她们两个，就知道这就是在山里乱跑让大队所有男同志耽误手上的活找了一天的人，全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们，不时还指指点点。 “就是她们，一天到晚好好的活不知道干，净往山上跑，连累着咱们大队那么多的男人，一天都没干活。” “这些个知青一天好事不干，就知道添乱，真不知道让他们来干什么的。” “……” 谭媛眼睛包着纱布，她看不见耳朵也不如李秀灵敏，但是李秀可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她被人看得一张脸红得就跟要滴血似的。 “秀秀怎么了？” 感觉到李秀微颤的双手，谭媛关心的问道。 李秀摇头:“没事，我就是在想中午做点什么。” 一切本来就是由她引起的，被大家议论本来就是活该，谭媛本来就是受了她的无妄之灾，这一切都是她应该承受的。 李秀吸了吸鼻子，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扶着谭媛往知青点走。 “秀秀，没事，要不是有你大队哪里能找到那么多口粮，等大队长他们看见了回来一宣布，咱们就是大队的功臣，我跟琳琳也都是托了你的福。” 就算听不见看不着，谭媛也能猜个八个九不离十。 第44章 红薯地 下过暴雨，就跟上次关建国看过之后回去说的那样，悬崖处已经滑坡了。 那根系在大树上的绳子还好端端的系在那里，只不过尾端被深深地埋在泥土里。 另外找了个地点，继续系上一根长长的绳子，留下一个人在悬崖上看着，大队长跟剩下的两个人和年琳一起顺着绳子下了悬崖。 经过雨水的冲刷，现在的悬崖底下跟上次谭媛他们来时不太一样。 没有鹿的尸体，没有血迹，除了从悬崖上滑落下来的石头泥土什么都没有。 谭媛之前留下的记号都还在，年琳带着三个人往山洞那边跑。 到这个时候，大队长才发现，这个新来的女知青体力着实不错，明明是城里来的，这体力居然比他们这些常年在地里干活的人都还要强上不少。 “这里居然还有条小溪，我们以前都没发现。” 有人感叹一句，他们这些人从小就没少往山上跑，这还真是头一次来到这里。 “废话，你上山的时候还会特地往悬崖底下跑？！” 同行的人用手敲了一下那人的额头，再翻了一个白眼。 年琳没有听他们到底在议论些什么，她掀开眼前的杂草，露出一大片红薯地。 地里还是跟昨天她们看见的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差别。 “红薯！真的是红薯藤，真的有红薯！！” 从背篓里拿出锄头就是一阵猛挖，让他们写字读书可能不行，但是要论起挖红薯，割麦子，那都是个顶个的好手。 不过一会的功夫，顺着红薯藤的位置，就挖出了好些红薯。 这地都不知道荒废了多少年，没有人打理，但是这地里的红薯却是个顶个的大。 应该是这旁边就有水源，山里的野生动都跑来这边喝水，有时也会顺便就在这地里施肥，再加上地里的红薯生长起来之后，又没有人挖，久而久之烂在地里，又形成了肥，所以土地才能这么肥沃。 不过才挖几根粗一点就装了满满当当的一大背篓。 “大队长，我觉得这里这么大一块地，肯定得有好几千斤的红薯。” 红薯水份足，所以又格外的重，去小溪边上将红薯表面的泥土洗干净，就这么咬上一口。 “唔，真甜！” 不止是红薯甜，这挖红薯的人心里更加甜！ 被蝗虫搞得悬了好几天的心，在这红薯入口的一瞬间就放了下来。 有了这些红薯，他们大队的日子也能好过不少，至少不用再为了口粮睡不着觉。 “好好好，简直太好了！年知青你们就是我们大队的功臣，大队的社员们都会将你们得恩情记在心里的！” 一连三个好字，是大队长对她们的肯定。 这下子跟着过来帮忙的几个男社员看向年琳的目光中也多了两分炽热。 年琳并没有因为大队长的夸奖跟男社员们倾佩的眼神而产生什么别的想法。 在年琳眼里，这本来也不是她的功劳，既不是她找到的这片红薯地，也不是她带头掉了下来，她就是来找谭媛的。 这么多的红薯，要靠他们几个人背得背到什么时候，大队长当即拍板决定，要组织大队社员一起想办法弄一条下悬崖的小路出来。 不过就是五六米的悬崖而已，大队里的社员也不少，弄出一条路不过小菜一碟。 决定好应该怎么办，大队长心情好了不少，指挥大家不要再继续挖了，等路弄出来再慢慢挖也不迟。 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去开会，讨论这路怎么怎么弄，还有就是谭媛所说的野猪肉，人家帮他们大队找到这么一块红薯地，他们怎么也得将那野猪肉全都给人家带回大队。 野猪肉就在山洞里头好好放着，年琳带着大队长众人一起去了她们住了一夜的山洞。 火堆早就已经熄灭，现在就剩下黑乎乎一堆烧过的木柴。 地上还散落着谭媛她们之前留下的骨头。 大队社员们一年难得吃上几回肉，一般也就是过年大队交完任务之后，杀年猪的时候分着，一家人吃年夜饭的时候做来吃。 要不就是秋收双抢的时候，将过年时腌制的腊肉做来吃，平时见新鲜肉的机会都少，这会看到这么多分割成一块块的新鲜猪肉用草绳挂着，尤其是一块块肥肉，看得人这心里直痒痒。 山里的东西，谁有本事打到那就是谁的，这是大队这么多年所有人都默认的事，谁也不能破坏规矩。 就算再怎么心痒痒，羡慕眼馋那都没有用，有本事自己打去！ “年同志，你们真是这个！” 一根竖起的大拇指放在年琳的眼前，羡慕的神情毫不掩饰。 这么多的肉，这野猪活着的时候起码得两百来斤，能将这野猪杀死，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 “这不是我杀的，是谭媛跟关建国同志杀的。” 她说的也没有错，这杀死野猪的致命一刀是关建国，还有两只猪眼睛都是谭媛弄瞎的，猪脖子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是谭媛弄的。 听到关建国的名字，在场的几个男社员脸上都有些怪异。 关建国厉害，能干，有本事这些他们大队的人谁不知道，就是可惜了，这人出生得不是时候，要是再往前几十年，或许他们这些人连见人家一面那都是恩赐。 可惜了，他偏偏生得不是时候，现在是人民的天下，人民的国家。 关建国也就是碰上他们大队人好，否则现在说不准还在农场待着呢。 槐荫大队的许多人都这么想，一边看不起关建国的出身，一边又享受着他带来的好处。 这人没有后顾之忧，敢闯敢干，县里不少工头就认他，经常给他活，让他带人去干，别人想去揽活还不行。 关建国的功劳他们都选择性无视，将功劳全都放在年琳她们几个女同志身上。 “年同志，你真谦虚。” 说着笑呵呵的帮忙背猪肉，他们这里好几个大男人呢，哪里能让女同志受累。 谭媛说要喝骨头汤，年琳那是一点都不浪费，把骨头全都收拾好丢在背篓里，还有那个已经血肉模糊的猪头也都带上，洗洗干净一样的吃。 第45章 把你动的东西还回来 知青点人多，不止是有下乡的知青，还有成了家的知青。 这年头不管是城里还是农村，房子都不够住。 农村是地方多，住的地方宽裕点，但谁也没有闲钱去盖房不是？ 头一批下乡的知青是六八年十二月下的乡，距离现在都已经快八年了。 这年头大家结婚都早，不少下乡的知青们都组成了家庭。 有跟大队社员的，也有知青跟知青看对眼的。 这些人有些直接在大队安了家，而大队房子不够住，又干脆搬到知青点去居住。 这知青点房子本就有限，夫妻之间结了婚的又不好跟别人住在一个房间，就只能让单身或者新来的知青挤挤。 于是挤到最后，就难免居住环境差了些。 谭媛她们三个被分配到了同一个房间，房间里头摆了三张床，还是上下铺，加起来就能住六个人。 现在谭媛她们三个搬进来，再加上房间里头还有两个人，这房间里就只剩下一个空着的床位，上面摆满了杂物。 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这个房间距离茅厕不远，这窗户又正对着茅厕，一阵风吹来，一股发酵过的屎尿臭味直冲人的鼻腔。 公社每年下发的肥料都是有限的，大家要想吃到种自己的菜，肥不能少，那就只能用农家肥，知青们的上厕所经过天然发酵出来的肥都是宝贝。 不夸张的说，年年都有人因为谁谁谁肥用得多，被打被骂的。 只是这味道实在太熏人，李秀抱怨着。 “还不如安置点住着舒服呢。” 安置点小是小了点，但至少不臭啊，一个房间还只用挤她们三个人，哪里都比这个知青点强。 她拿着蒲扇的手不停的给谭媛扇着风，就希望她能舒服点。 这房间谭媛上辈子住了两年多，后面是又来了知青，实在住不下，她又将这房间腾出来给新知青，居住环境才稍稍好了点。 她现在不会告诉李秀，这种时候还是好的，等刮大风下暴雨的时候那才叫难熬。 “咱们去院子里坐坐吧。” 谭媛提议道，中间隔了好几十年，再次闻到这股气味她实在是有些忍不住，能少闻点就少闻点吧。 知青点是有一个大院子的，青石板铺成，边上还摆放着几口大水缸，山泉水经过竹子的引导，水滴落在水缸里发出‘叮咚叮咚’的声音，好听极了。 李秀找了根板凳让谭媛坐下。 “媛媛你有事叫我，我去做饭。” 水洼子大队送的鱼她提了一条回来，再用临走时钱母送的酸萝卜，用来熬汤给谭媛补身子再好不过。 就是不知道王东他们三个现在是跟知青点的人一起吃还是跟她们几个继续搭伙了。 李秀在家里是老大，这年头孩子多的家庭，基本上都是父母干活赚钱赚工分，大的拉扯小的，小的拉扯更小的，都是这么长大。 做饭干家务对女孩子来说毫无难度，原本不会用土灶，这几天下乡也都学了个八九不离十。 不过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谭媛就听到了哒哒哒的脚步声，随之而来就又是一阵争吵。 有李秀的声音！ “糟糕！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谭媛一拍脑门，这眼睛不好使怎么连带着脑子都不好使了呢？ 她们现在可不在临时安置点，这里可是知青点。 这么多的知青住在一起，里头的任何东西都是知青们共有的，一根柴都是人家辛苦上山捡的，他们这些新开的冒冒然的过去生火做饭，这样始终不好。 眼睛不方便，再加上许多年没有回来过这知青点，实际上记忆已经有些模糊，就这么摸索着难免会摔跤，那样就又是给她们添麻烦了。 谭媛着急的大叫道。 “秀秀，这是怎么了？” 她不出声还好，一出声那边的声音就更得意了。 “我就说怎么可能就只有你一个，原来里头还有个小贼！”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就这么冲进了谭媛的院子。 “别，你有什么给我说就行，我给你道歉，用了的柴禾我下午就去山上捡，捡来还给你们就是。” 李秀跟在后面拉着，在她眼里谭媛现在就跟个残疾人士没什么两样，是需要呵护的，她哪里敢让人去谭媛旁边闹，白得让她着急。 “呵，你赔，你当然要赔，用别人的东西一声招呼都不打，你也好意思，我倒要看看你的同伙长什么样子！” 声音这么近，谭媛一听就听出来了，这人不就是田翠英吗？ 这时隔多年，再次听到她的声音还是跟上辈子的时候差不多，咋咋呼呼的就跟个炮仗似的。 田翠英这名字取得好，听着好像是个淑女，但实际上却完全相反，一点子心机都没有。 谭媛对田翠英没有任何意见，跟她在一个房间住了两年时间，她早就对这人了解得差不多了。 田翠英就是说话声音大，遇到事情习惯性嚷嚷，再加上说话难听，所以很多人不喜欢她。 但实际上她没有心机，所有不好的事都是由她的好朋友，罗琳琳在旁边挑拨。 罗琳琳跟田翠英是同一批下乡的知青，她是个吃不得一点亏的，稍稍有哪里不顺心就跟田翠英说。 “小英，你别这么说，她们都是新来的不懂事，这么说不太好。” 这话跟她那个表姐简直如出一辙，要不是知道不可能，谭媛真怀疑她们是一个妈生的。 “琳琳，你就是心太软，她们是新来的就可以这么做吗？简直太过分了！” “我真的不知道，小英知青我会还给你们的，等我吃完饭我就上山去捡柴，肯定不会占你们的便宜。” 李秀急得脸都红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就是准备烧火做个饭，怎么就惹上了这事，天知道她刚把火点燃，这鱼刚砍好还来不及下锅呢。 “哼，小英也是你叫的，叫我田知青，你们这些新来的就是不懂规矩，别人的东西是你们能乱动的吗？赶紧把你动的东西还回了，那我还能看在琳琳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 第46章 你就能搬回来咱们一起住了 “我动的东西？” 李秀懵了，她刚刚进厨房就动了一下菜刀，柴禾，火柴，她还动什么东西了？至于让眼前这个田知青这么得理不饶人。 “你还装！” 田翠英挽起衣袖，看李秀的眼神中都有不善。 她就是看这几个人不顺眼，这大队来了蝗虫把地里的粮食全都吃了个干净，不想着帮忙也就算了，居然还往山里跑。 这么多人去找了她们一整天，知道这得耽误多少活吗？ 昨天打谷翻地的时候，大队里的那些女社员都对着她们这些知青指指点点，说她们不省事，这些不都得怪在这几个新来的身上。 原本就住不下的屋子还要腾出来几间给她们，害的自己都跟琳琳两个人分开了，这都是她们的错。 这一到知青点就乱翻乱找，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动别人东西，她可是一点都没冤枉人。 “我装什么了我？我都说了柴禾我会捡来还给你们的，还有火柴，火柴我都是用的我自己的，至于刀，那也是我们自己的，我哪里用了别人什么东西。” “你还狡辩！那个鱼，难道也是你们不是别人的？你一个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田秀英双手叉腰，指着李秀的鼻子就骂她是小偷。 “这位田同志，这鱼就是我们的，是我们从水洼子大队带回来的，你要是不信，你可以去大队里面打听打听，看看我说的对不对，而不是在这里大吵大闹，在这里空口无凭的说别人是小偷。” 谭媛在旁边听着，她冷冷的说了一句，就算再没有坏心眼又如何，话都是她说的，该造成的伤害也都造成了。 “水洼子大队？” 田秀英声音一顿，这事怎么又跟水洼子大队扯上关系了？ 她将疑惑的目光投放在好友罗琳琳身上，罗琳琳也同样是一脸疑惑，不过她比田秀英脑子转的快，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连忙打着圆场。 “今天轮到我跟小英做饭，这地里的菜都被蝗虫吃光了，我们一早就上山去找野菜，所以也不太清楚这事，就是听男同志们说他们昨天晚上去钓鱼了，所以才会……” 她欲言又止，眼神来田翠英跟李秀身上来回扫，那里头的意思不用说也知道。 “就是因为这个，所以小英看到那鱼的时候才会这么冲动，真是太对不起了，我替小英跟你们道歉。” 明明李秀跟谭媛两个人都还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罗琳琳这声音里居然全是委屈，那哭腔就连谭媛这个看不见的人都能听出来。 “琳琳，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道歉！” 果然田翠英一听就有些受不了，她拉着委屈的罗琳琳，一脸愤怒的看着谭媛，就是因为谭媛那句话，琳琳才会委屈得哭了的。 “到底是不是咱们知青点的鱼我会去问清楚，但是你必须给琳琳道歉！” ？？？？ 这话是什么意思？她难道是做错了什么事吗？为什么要道歉？ “小英，没事，我没有事，咱们快去做饭吧，不能让大家久等了。” 她又对李秀露出一个笑:“不好意思，这厨房你们可能得等会再用了，大家伙还在地里跟打谷场干活，我们得赶紧抓紧时间，等会过去送饭。” 说完她就准备拉着田翠英离开。 “等等。” 这一出接着一出的，谭媛可算是经历得太多次，反应也比李秀快上不少。 “你们就打算这么走了吗？” “你还想怎么样？我告诉你，要是这鱼不是水洼子大队给你们的，咱们还没有完！” 水洼子大队凭什么给几个新知青鱼吃，这不是骗傻子吗？她肯定会去问，到时候真相出来看她们怎么办，她是绝对绝对不愿意跟几个小偷住在一起的！ “这鱼就是水洼子大队给的，你这人怎么不讲理！” 李秀都被气得快哭出来了，从小到大，她穷归穷，但还没人说过她是小偷，这还是头一回，她哪里能不生气。 “算了算了，这事就算了吧，我跟你们道歉，小英，咱们赶紧走吧。” 这事怎么就发展成这个样子了，罗琳琳不太理解，心里怪惨了田翠英，都怪她话说那么重，小偷两个字哪里能随便说出来。 她刚刚明明就说了，好像好像，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偏偏还是自己的好友，不维护也不行，罗琳琳那叫一个难受，对着几人就是一阵赔礼道歉，一双小鹿眼里挂满了泪水。 谭媛一听罗琳琳这个反应，心里差不多知道这事肯定是她在里头捣鬼，她无视罗琳琳的话，就单单冲着当事人田翠英道。 “我说这个是水洼子大队送的，你说是你们知青点的知青去钓的，这个事关我们双方的名誉哪里能说算就算，这样，你去问，如果问出来还不满意，你就去把钓鱼的知青找出来，我们愿意跟他对峙，但要是你错了，你得当着大家的面跟李秀道歉。” 谭媛说话不快，声音也不尖利，更不像罗琳琳一般委屈，她就是那么娓娓道来，却让人信服。 “行！要不是你们偷的，那我道歉又如何，不过要真是你们偷的，那你们就得从这知青点搬出去，我们不欢迎小偷！” “小英！” 罗琳琳拉住她的胳膊，想要阻止她将话说完，她可一点都不希望这几个人搬出去，那个房间她早就已经住够了，好不容易才有机会搬走，这房子要是空出来，那些老知青肯定会让她再搬回去的。 可惜田翠英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她的想法，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就跟谭媛两个人拍掌起誓了。 “琳琳，你就放心吧，这鱼肯定是她们偷的，水洼子大队隔咱们这这么远呢，怎么可能送鱼给她们，等晚上我就把钓鱼的知青找出来，到时候她们都搬出去，你就能搬回来咱们一起住了。” 田翠英信心十足，至于道歉？她压根就没想过。 “对了琳琳，昨天晚上你是听谁说的来着？你还记得吗？” 第47章 咋就搞成这副样子了 “啊？这…这…我也忘了，昨天你是知道的，我太累了，就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说来着……”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渐渐减小，直到谭媛再也听不见。 谭媛冷笑一声，哪里来的什么钓鱼的知青，不过就是罗琳琳胡诌的罢了。 要是这事成了，李秀是个性子软，任人欺负的，这鱼自然到了她的手里，要是不成，那不过也是田翠英的错，跟她罗琳琳有什么关系。 相反，她还在一旁帮着劝说了呢，可是田翠英不听，这些都怪不得她，想反还得感谢她。 谭媛摇摇头，这都两辈子了，怎么性格还是一模一样，连手段都是一样的，一点都不高明，也就只有田翠英那么傻，能当她这么多年的刀。 知青点人多，吃饭的也多，大家都是吃的大锅饭，每天留两个人负责做饭收拾，上工的人会帮着干那两个人的活。 这样一来能保证大多数人的利益，不过这样一来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容易出现大家吃饭的时候，你吃得多，我吃得少的情况。 上辈子的时候知青点的人没少为这事争吵。 谭媛这辈子不打算在这里久住，她总得寻个由头跟年琳搬出去的，至于李秀，只要她愿意，一起出去住也没什么。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当务之急还是现在做饭的问题。 “没事，媛媛你在这呆着，我回去临时安置点去做饭。” 做好了再用饭盒端过来就行，总比在这里干等着强。 谭媛一把拉住风风火火就要出去的李秀。 “你忘了前天晚上下的大雨了？” 临时安置点都漏雨了，外头更加简陋的小厨房还能好好的？ 漏雨没什么，收拾收拾就好，关键是那被泡湿了的柴，哪里还能再用，点不燃不说还会起一大股黑烟，这哪里能做到吃。 这么一说还真没什么办法，就只能等田翠英跟罗琳琳先把知青点的饭做出来才行。 李秀闲不住，干脆去山上捡柴禾算了。 虽然还没有见过知青点别的人，但是她一想到要跟田翠英这种人一起合伙做饭，她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抗拒，与其那样还不如跟在安置点一样，就她们三个一起吃饭，大不了再加上王东他们三个。 别说合伙了，现在就是一根柴禾她都不敢用知青点的，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又成小偷了。 谭媛靠着墙摸索着，自己一个人往知青点外头走。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知青点隔壁就是王奶奶家。 王奶奶是大队的孤寡老人，是槐荫大队重点照顾对象。 蜀地女人地位高，但男人可一点都不孬，当年打鬼子，三百五十多万的蜀军出去，归乡的却只有十三万，这么多人全都牺牲了。 王奶奶的丈夫，孩子全都去了，没一个回来，好在国家还会发补贴，大队也给足了优待。 房子漏水会有人帮忙修，逢年过节会有人送东西过来，还有粮食之类的也都是不缺。 王奶奶在家无聊，她现在年纪大了，也不下地干活，天天没事就出去溜达溜达。 她还养了只小橘猫，叫念乡，出太阳的时候也会带着摇椅，躺在家门口，橘猫就躺在她的腿上或者脚边晒太阳。 上辈子谭媛因为罗琳琳的原因被知青点排挤，不敢反抗的她就趁着天黑躲在这外头哭，被外出抓老鼠的小念乡发现，喵喵喵的叫声又引来了晚上睡不着的王奶奶。 当年就连她回城的车费路费都是王奶奶给的，谭媛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份恩情。 果然谭媛刚摸索到门口，就听到了一阵喵喵喵的猫叫声。 “念乡，快回来。” 是王奶奶跟念乡的声音。 谭媛笑了，要是她的眼睛没有被这纱布包起来，一定能看到此时此刻的她眼睛都已经成了月牙状。 上辈子她在城里安定下来之后，给槐荫大队写过信，她想接王奶奶跟念乡进城。 可惜那个时候，大队的回信上说王奶奶已经没了两年了，是在摘院子里的桃子时摔下去没了，念乡不肯吃东西，也活生生的饿死了。 再次听到王奶奶慈祥的声音，还有念乡那熟悉的喵喵叫，谭媛心里感动，强忍着泪水蹲下身，慢慢摸索着。 毛茸茸的小脑袋在不停的顶着谭媛的手心，绕着她转圈圈，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舒服的喵喵声。 “哎哟小同志，你是新来的知青吧？咋就搞成这副样子了？” 王奶奶看到这副打扮的谭媛，她惊了一跳，连忙上来给谭媛搭了把手。 “我这有个椅子，你快过来坐坐，这样子哪里还能出门，你有啥事就跟我老太婆说，我让大队的人帮忙。” 她辈分高，再加上大队的人因为她家里人的关系，又多给了她几分薄面，一般想要干什么直接招呼一声就行。 手还是双手，就连上面的皱纹也都让人怀念，谭媛顺着她的动作，在摇椅上坐下，小念乡一点都不认生，一跃直接跳进谭媛的怀里坐着。 看谭媛没有排斥，反而还伸手抚摸小念乡的猫毛，王奶奶这才放心，她呵呵的笑着。 “你跟这小家伙投缘，这小家伙一般可不让人碰。” 念乡确实是一只防备心很重的猫咪，上辈子谭媛可是喂了不少小鱼干才跟它相熟起来，才能随心所欲的撸猫，没想到重生一世居然还省下了那些小鱼干。 大队就算再怎么优待，也不能派个人跟王奶奶住在一起，她平时也是孤单得很，看到大队里的知青都格外的热情，陪着谭媛一起说话，问她这一身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被谁给欺负了。 上下两辈子，王奶奶都是这样，谭媛没有体会过家人是什么感觉，赵家人对她从来都是利用罢了，利用她拿补贴，代替他们儿女下乡，骗她的房子。 只有王奶奶跟琳琳。 谭媛控制不住的想要亲近王奶奶，这辈子，她一定会改写自己的命运，琳琳的命运，还有王奶奶跟念乡。 “喵喵喵～” 第48章 你要跟我们一起吗 就像是感知到谭媛内心的想法似的，小念乡冲着谭媛又是一通喵喵叫，尾巴还在悠闲的摆动着，还不停的用小脑袋蹭着谭媛的手掌。 王奶奶更是啧啧称奇，这小家伙平时除了她谁也不亲近。 谭媛在这边撸着小念乡，跟王奶奶两人聊着天。 王奶奶人本来就好，看着谭媛这副样子，她心里更是有些心疼。 自己没有孩子，对这些年轻的孩子她总是格外的好，听谭媛说知青点做饭不方便，她二话不说，直接让谭媛她们可以去她家做饭。 这正中了谭媛下怀，王奶奶一个人生活，一个人的饭不好做，炒个菜都能吃好些天。 得过胃癌的谭媛对吃这方面最是看重，现在能有机会跟王奶奶一起做饭吃，她求之不得，直接顺着杆子往上爬。 “王奶奶，你看这样好不好，以后我们负责做饭，你跟我们一起吃，我们也不算是白用你的厨房。” 这样大家的生活都得以改善，一举两得。 “喵喵喵～” 又是一阵猫撒娇的叫声。 “奶奶你看，小念乡都同意了呢！” 谭媛笑着说道，手抚摸着猫脑袋:“姐姐给你弄小鱼干吃好不好。” 不知小念乡是不是真听懂了，它又是一通喵喵叫声。 王奶奶被一人一猫逗得直乐，这一个人在家冷冷清清的，家里一点人气都没有。 “你们愿意来就来，我老婆子也不白吃你的，我有口粮呢。” 而且口粮还不少，逢年过节还有二两肉吃，这么算下来也不算占几个年轻知青便宜。 “行啊奶奶，一会你别做饭了，我同伴回来做。” 正好今天午饭有鱼，小鱼干的诺言当即就可以实现。 李秀在山上捡柴禾，顺便还找了不少野菜，全都放在背篓里头准备回去加餐，这过日子该省就省。 捡了满满一背篓的东西，刚准备下山就碰到从山上回来的年琳跟大队长等人。 几个人一人背上背了个背篓，除了其中一个人背篓里面装的红薯之外，剩下的几个人背着的全是肉。 是她们在山上打的野猪肉，还有那半个鹿腿。 好在山上的温度低，所以肉还没有坏。 年琳一看李秀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受了委屈，她不是个包子性格，当着大队长的面就问了起来。 大队长在这里看着呢，有了委屈干嘛不说出来。 李秀还想着自己扛，等晚上那边一问就真相大白了，可是一看年琳这笃定鼓励的样子，不知不觉的，竟然也将心里藏着的话说了出来。 老知青欺负新知青的事不算稀奇，不论在哪里，都会出现这种事情，要是以前大队长理都不会理，但是现在，她突然想管上一管，主要还是因为年琳她们几个现在是大队的功臣。 一行人下山，这会刚到中午，他们准备将东西送回知青点，然后再回大队部商量修路的事。 这还没到大队部呢，就看到谭媛跟王奶奶两个人在一边晒太阳一边聊天，这身上还躺着一只胖猫。 “王奶奶，你也出来晒太阳呀。” 大队长林国安的眼神微眯，他直到现在才认真打量起来这个受了伤的女知青。 能杀死一头野猪，能找到红薯地，还能让王奶奶家的念乡这么亲近，看着居然真的普通，那浑身的气质居然连年琳都比不上。 但是她身上那种温和的感觉又是年琳无法拥有的…… “大队长，你们回来了呀？” 谭媛看不见，这感知就格外敏锐了些，她冲着大队长的方向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 “是肉都带回来了吗？可以帮我们直接放在王奶奶家吗？” 就一条鱼放在知青点都能有别有用心的人说是偷的，这么多的猪肉放在知青点，说不准还得闹出什么乱子呢。 她重生回来不是跟这些人扯皮的。 大队长将询问的目光放在王奶奶身上。 “你这小子，小谭知青说啥那就是说啥呗，以后小谭知青她们跟我搭伙了，我老太婆也好热闹热闹。” 王奶奶慈祥的看着眼前的大队长，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从小时候开始就经常过来看她，都这么多年了，现在当了大队的大队长还是这样。 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只不过他担心的那些事情王奶奶一丁点都不在意。 大队长听王奶奶这么说，他抿嘴没有说话，良久才带头打开了王奶奶家的门，带头往里面跨了进去。 屋子每隔几年他都会带人回来修理，所以看上去还挺好，只不过一进来就能感觉到，里面冷飕飕的，一点人气都没有。 明明是上个月送的柴禾，这都快一个月了，居然连点零头都没用到，可想而知，她平时开火的时间有多少。 这么一想或许让几个知青过来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还能帮着照应着点，至于这些知青有没有坏心思… 他多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想通这事，大队长心里最后一点疙瘩也没了，他将东西全都放好，去知青点看了一眼，里面并没有人在，他这才带着人回了大队部。 这地里得赶紧收拾，不能耽误了种小麦，还有就是稻谷也得赶紧晒干，要是再碰上下雨就遭了，还得养公社交今年的粮。 还有就是山上的红薯也得赶紧挖回大队，他们大队能有知青意外发现，保不准别的大队也能有人。 这人手安排又是一件难事…… 大队长他们一离开，谭媛跟李秀征求着她的意见。 “以后我跟琳琳就跟王奶奶一起搭伙做饭了，你呢？你要跟我们一起吗？” 要是一起的话，那这猪肉就不用分，大家放在一起吃就行，要是李秀不愿意，想跟知青点的人一起吃，那也没关系，她们把猪肉分给她就行。 没有单独问年琳，谭媛直接把她划分在自己的阵营内，年琳也没有问，反正她对知青点的人无感，在哪里吃就行，谭媛做主就好。 她随手摘了一根狗尾巴草逗弄着躺在谭媛身上的胖猫咪，看得出来，她对念乡很感兴趣。 第49章 开会 “我…我…” 要是谭媛不问，她肯定就是跟她们一起的，但谭媛偏偏就是问了。 李秀心里是很想跟谭媛她们一起搭伙的，又怕谭媛她们不喜欢自己，毕竟她老是惹出事。 “我…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吗？” 她迟疑着，问话的时候小心翼翼，害怕谭媛拒绝。 “当然可以。” 谭媛诧异，她感觉自己并没有很难相处呀，为什么李秀会这个样子。 “秀秀，咱们今天就去王奶奶家做饭吧，那鱼你单独做点别放油跟盐，咱们给小念乡吃。” 听到谭媛说起自己的名字，念乡又喵喵喵的叫了起来，同时还伸了个懒腰。 今天大队给她们几个开了后门，都可以休息一天不用上工。 李秀做饭的手艺不错，就只有一点舍不得放油，谭媛上辈子得了胃癌之后，也是天天吃少油少盐的食物，这会吃起李秀做的竟然也能吃习惯。 年琳就跟变魔术似的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前天上山时拿的篮子，里面还装着她们采的木耳跟银耳。 银耳不能久放，谭媛干脆口述，让李秀熬起了银耳汤。 她下乡的时候本着不能便宜了赵家的选择，赵家有什么她都往自己包里塞，这会居然还拿出一小块冰糖跟红枣丢进去一起熬。 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她的补贴，她拿得一点也不亏心。 大队一直忙到晚上八点多，天都要黑了才陆陆续续开始有人下工。 王东他们三个男知青从今天就已经没有任何优待，开始正常赚工分，别人怎么干他们就怎么干，这种难度的农活对他们来说强度还是有点大，到了知青点就困得不行，吃了晚饭恨不得脸都不洗就上床睡觉。 到心里惦记着谭媛她们仨，还是撑着身体去问了一嘴。 得知谭媛她们三不在知青点，他们这心里又是咯噔一下，生怕人又不见了。 刚才出知青点打算去大队部，又让大队部去找人，就看见年琳居然就现在隔壁门口，抬头看着现在墙壁上的大肥猫。 这猫长得肥，他们搬来知青点第一天就发现了，听说是隔壁王老太的心肝，王老太在大队很是受人尊敬，她人也很好，就单单一点，不能欺负她的心肝。 这会看到年琳这样，三人皆是吓了一跳，知道年琳身上是有些功夫的，生怕她看猫一个不顺眼，动手打猫。 “啾啾啾～” 年琳伸出一只手朝大肥猫做出勾引的手势，嘴里还发出啾啾啾的声音，这属实算是惊呆了王东他们三个的下巴。 高冷御姐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全都是迷茫。 “奶奶，我们先回去了，明天早上咱们吃红薯稀饭吧，再配上一个小咸菜。” 谭媛在李秀的搀扶下说着话，跟王奶奶告别。 年琳一听到这声音，手迅速放下，表情也恢复成平时那种生人勿近的样子。 “……” 已经没有词语能形容他们现在的心情了，他们只怀疑自己刚刚看错了，眼睛瞎。 “咦，你们下工了呀。” 李秀跟王东他们的关系应该算是最好的一个，她对着几人打着招呼询问道。 三人点头，他们是下工了，今天分到的活是在田里扯稻草，三个人辛辛苦苦干了一天的活，腰都快直不起来了，结果一个六工分剩下两个七公分… 当然这点是不用告诉她们几个女知青的。 他们将目光放在谭媛身上，关心谭媛这是怎么回事，有没有大碍，需不需要帮忙。 几人是同一批知青，又在临时安置点住了好几天，这感情自然是别的知青比不了的。 得知谭媛没事，过几天就能好，三个人松了口气，心情也好上不少。 “知青点人多，大家都在一起吃大锅饭，我们都把口粮交上去了，你们要不要一起。” 王东今天帮忙搬完东西就直接去上工，到地里才想起自己忘记跟女知青说这个事，想跑一趟回来说的话又想起今天做饭的知青是罗琳琳跟田翠英，这才作罢。 他们才来两天，就已经知道田翠英是个不好相处的，但是罗琳琳不一样，罗琳琳长得漂亮还温柔，不少男知青在暗地里都喜欢她。 有罗琳琳在，她应该会告诉谭媛她们一起吃饭的事，这才没有特地跑一趟。 就是没想到刚刚吃饭没有看到谭媛她们仨，这才会想着找人。 “不用了，我们已经找好了搭伙的人。” 李秀一想起今天被冤枉的事，她心里就不得劲得很，这些人凭什么空口白牙的就说她是小偷，难道就凭她们早几年插队吗？ 找好了搭伙的人？ 三个男知青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想着自己能不能把口粮要回来，加入谭媛她们一起搭伙。 这知青点的人多，伙食也不如跟谭媛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吃得好，两者相比起来他们更愿意跟谭媛她们一起吃。 早要是知道谭媛她们还能找到搭伙的人，他们哪里会加入知青点的大锅饭队伍。 不过这会说什么都晚了，已经加入进去平白无故的哪里还有退出来的道理，只能自己心里默默遗憾。 李秀熬了一下午的猪油，身上全是猪油的味道，在王奶奶家烧了热水擦身子，身上现在干干净净的，一点都不想回臭烘烘的知青点。 现在门口说着话，就听见大队广播里出现了大队会计的声音，让大队社员跟知青们打谷场开会。 王奶奶这些上了年纪的还有小孩子不用去，谭媛这个伤者同样不用，剩下的全都朝打谷场去。 开会？这无缘无故的开什么会？ 大家伙心里都这么想着，现在打谷场叽叽喳喳的猜测着可能会说的内容。 无非就是针对这次蝗虫的事，大队可以说是损失惨重，估计今年的工分怕是又不值钱了，到时候粮食也不知道够不够分。 “安静，安静，大家都安静一点听我说。” 大队书记周涛手里拿着大喇叭吼着。 他们今天晚上可是有正事商量的，这么叽叽喳喳像是什么样子。 第50章 你在教我做事? 打谷场很宽敞，足以容纳好几百人，又是晚上，大喇叭的声音在打谷场回荡着，大家伙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昨天去山上找知青的事大家伙都知道吧，这些知青今天回来了，还给咱们槐荫大队带来了个好消息！” 说着大队长将今天他们上山挖到的那满满一背篓红薯都拿了出来，就放在开会的台子上，整个大队的社员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们在山上找到一块红薯地，这就是从山上挖到的红薯，林队长去看了，保守估计最少也得挖一千斤，大家注意了，这是最少……” 红薯，最少一千斤的红薯……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这红薯可是能当粮食吃填饱肚子的。 可以当顿吃，也可以惨在米饭里，这样就可以大大减少大米的消耗，他们大队今年粮食的空缺不就出来了吗！ 这么一想着，底下原本眼神麻木的众人眼底突然燃起了希望，他们今年不用饿肚子了！ 果然是好消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太好了，那咱们赶紧出发去山上挖红薯吧！” 一想到挖红薯，哪里还有一丁点累意困意，这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愁眉苦脸几天的脸也都被高兴取代。 “我这就回家拿背篓，书记，咱们大队的计分员呢，我要借锄头。” 大队里的计分员不止是记工分，还兼职着发放农具的活。 社员们一听这话，全都坐不住了，纷纷要求借农具去山上挖红薯。 这粮食只有放进自家仓库才能真正属于自己，别的地方都不放心。 “冷静，大家都冷静，今天开这个会就是为了讨论这个事，红薯地是有，但是那在悬崖底下，悬崖有五六米高，咱们得想办法弄条路出来。” 没有路怎么才能把那么多的红薯从悬崖底下弄出来。 众人商量来商量去，都没想到一个好办法，最后只能决定干脆就学以前的古人，用凿子凿，总能凿出一条通往悬崖底下的台阶。 谭媛依靠在自己的枕头上，听李秀说着刚刚开会的内容，她跟年琳刚听到这里就回来了，这凿路她们可干不来，到时候要去挖红薯的时候叫上她们就行。 年琳从自己的行李里找出几块棉布，做出个简易口罩，能勉强隔绝一些那股子难闻的气味，这才舒服了点，在递给李秀一个，剩下的那个她亲自给谭媛围上。 “那意思就是人工凿路？这办法也太…” 这办法也太笨了吧，本来就是双抢时节，哪里能空出那么多的人手去凿路，更何况就算凿出来了，那又得什么时候…… “秀秀，你帮我跑一趟大队部找大队长，让他过来一趟，我有话跟他说。” 这红薯地的事都告诉大队了，送佛送到西，她干脆再帮大队出一个主意。 “呵，有些人真是，一点团队意识都没有，大家伙都在开会讨论粮食的事呢，她们居然先溜了，我呸！” 李秀正打算离开，就听见那熟悉，略带嘲讽的声音。 下一秒就看见她跟罗琳琳两个人结伴现在门口，后面还跟着其他知青，大家一听田翠英说的话，都是一脸不赞同的看向谭媛几人。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自己先走，没看到其他人都是开完会再一起离开的吗？ 李秀想解释，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这事是她理亏，她确实没等书记跟大队长说完就提前离开了。 谭媛冲着李秀使了个眼神，让她现在去大队部，李秀看了屋子里外站着的这些人，她跺了跺脚这才离开。 “怎么？你在教我做事？” 李秀不会反驳，年琳可一点顾忌都没有，她一个眼刀甩过去，再配上这么一句话，田翠英顿时被吓住，一句话都不敢说。 “同志，大家都是知青，又是一个房间的，都别这样，小英就是说话直了点，她不是这个意思的，同志你要是觉得不开心，我替小英向你们道歉。” 说着罗琳琳就向年琳露出一个善意的眼神再加无奈的笑。 “你又是谁？你又是哪里看出我不开心了，还有你凭什么替她道歉，这事跟你有关系吗？” 年琳依旧冷着一张脸，眼神中什么情绪都没有，就这么向罗琳琳看过去，看得她心里直发毛。 “我……” “琳琳，你为什么要替我道歉？明明就是她们自己的问题！” 从前只要有点什么，罗琳琳总是第一个冲出来替她道歉，从前不觉得，现在被年琳单独点出来，真是哪哪都怪异得不得了。 “我……” 罗琳琳这下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两眼含泪，委屈的看了一眼田翠英，随即又垂下眼眸，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这下子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不止是田翠英，就连其他几个跟罗琳琳走得近的人也都看年琳不太顺眼，要求年琳跟罗琳琳道歉。 “我为什么要道歉？我哪里说错了吗？难道不是她刚刚非要给我道歉的吗？” 年琳的眼神终于变了，她就跟看傻子一样看向眼前众人。 “对了，田同志，今天上午的事你查清楚了吗？可以跟我们道歉了吗？” 谭媛在旁边冷冷加了一句，这一对组合就是欠收拾，遇到年琳，她们可算是踢到铁板上了。 “……” 这话题转变得太快，田翠英有些措手不及。 她怎么就忘记上午的事了。 “哼，今天太忙了，我还没来得及去问呢！” 田翠英冷哼一声，她可不认为自己会错，琳琳可是亲耳听见有男知青昨天晚上钓鱼去了，怎么可能有错。 “上午什么事啊？发生了什么？” 上午的事也就她们几个人知道，其余知青都是一头雾水，她们怎么一点风声也没有听见。 “没事没事，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大家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儿开始就又得忙了。” 罗琳琳赶紧站出来打圆场，催促着这些人赶紧回去休息，忙了一天，本来就累，明天又得再加项活，这手里的活怕是得更多。 她拉着田翠英，靠在她的耳边小声说着。 第51章 寻找钓鱼人 “小英，她们都是新来的知青，要真搬出去她们住哪里？临时安置点哪里能住人，她们应该也不是故意的，咱们就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这一番话处处都是为大局着想，田翠英只觉得罗琳琳简直太善良了，这些新来的知青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她不情不愿的冲着罗琳琳点头，同意她的提议。 “行吧，就跟琳琳说的一样，上午的事都是误会，咱们都别再提了。” 一副高傲的神情，就好像在跟谭媛她们说，我放过你了，你还不赶紧感恩戴德？ 谭媛可一点都不稀罕她的放过，她又没有做亏心事，该心虚的另有其人。 “田同志，我们是小偷的话是你说的，现在你又说是误会，那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想搞清楚我还想，我可不想平白无故背上小偷的罪名，而且咱们知青点这么多人，应该也不想跟小偷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吧。” 谭媛这一番话无疑是将所有人都给落下了水，毕竟谁也不想跟一个小偷住在同一屋檐下，这万一要是东西丢了可怎么办。 年琳下午回来的时候就听李秀说过这事，这会提起来她浑身的气质更冷了，看向田翠英和罗琳琳的眼神就跟看两具尸体一样，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鱼的来历。 “哼，你看什么看，等会有你哭的时候，既然给你们面子你们不要，那就别怪我们对新知青不友好！” 我们两个字总得太过巧妙，罗琳琳都在心里咒骂田翠英一百遍了，好端端的干嘛把她拉下水！ “行啊，那你们现在就查吧？我记得你们好像是说哪个男知青钓到的鱼是吧？这男知青们就住在这一个院子吧，麻烦各位帮忙做个见证，一起跟着去男知青那边问问，看看到底是谁钓到的这鱼。” 谭媛拉了拉年琳，让她不必跟她们争执，对着田翠英她们说话的时候又特意将‘你们’二字说得极重，罗琳琳的眼皮子都跳个不停。 哪里来的什么钓鱼的男知青，一切都是她自己胡诌的呀！ 旁边围观还没有来得及离开的知青们脸上的表情愣住，她们好像知道这事是怎么回事了... 眼神在几人之间来回打量着，不知道这个见证该不该做。 按理来说是应该的，但是这田翠英跟罗琳琳两个人来槐荫大队插队都快一年了，从心理上来说，她们肯定是更亲近的。 而且罗琳琳家庭条件好，为人也大方，每个月她家都会寄不少东西下乡，这些东西也没少落入她们的肚子里，为了新来的知青得罪了罗琳琳似乎有点不划算。 跟别说这里头还有个田翠英了，这田翠英是个不长脑子的，谁惹了她，她是一点都不会忌讳，生活中处处针对，这要是...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如此，处处都充满了算计跟权衡利弊，更何况她们也不是刚下乡时的天真模样，早就尝遍了生活中的苦，哪里还学不乖。 于是，好几个知青直接借口自己累了困了还有事，从这修罗场离开。 而还有没来得将借口想好说出口的几个知青则是被谭媛一句：“你们不会也有事不能做这个见证吧？”给堵了回去。 这些话大家都知道是借口，听听就得了，但要是摆在明面上，那终究还是有些不大好。 剩下的几个知青暗道谭媛这小瞎子看着病怏怏，怎么这性子就这么得理不饶人。 得理不饶人的谭媛才不在乎别人怎么想，重活一世她就是想自己活得痛快。 这么一来，这个见证不做也得做，这个清白不还也不得不还。 “这个...我...” “罗知青难道也身体不舒服想要回房间躺着吗？” 谭媛眉毛一挑，就跟将她看透了一般，那饶有兴致的眼神，让罗琳琳将还未说出口的那些话不得不全都憋回肚子里，刚刚捂上肚子的手也不尴不尬的停在那里。 “琳琳你没事吧？” 田翠英狐疑的看了一眼罗琳琳跟谭媛，难道谭媛真说对了？琳琳真的肚子疼？ “呵呵，没...我没事。” 罗琳琳嘴角勾起，就连那幅度也都恰到好处，偏偏除了田翠英以外，全都觉得假，简直太假了。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 “走，咱们现在就去问那些男知青，到底是谁昨天晚上去钓鱼了。” 田翠英是一丁点都没有怀疑罗琳琳，她现在还坚定的相信着她。 “哼，你们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亏得琳琳还好心不想让你们搬出去没地方住，让我不要追究这事，既然你们非要知道真相，那就等着瞧好了，我倒要看你们等会还能不能哭出来。” 她冲着谭媛冷笑一声，还有年琳，在这一刻，她坚信自己的气势将年琳压得死死的，她就等真相大白的那一刻，她们几个哭着求她不要追究的时候。 “哦？那我就拭目以待咯。” 谭媛轻轻哦了一声，偏偏就是那胸有成竹，又带着一丝轻描淡写的感觉最是气人。 带着一肚子的气，田翠英拉着压根不想去的罗琳琳，还有几个面带犹豫，又不得不跟上的女知青一起去敲响了男知青的门。 今天可以说是经历了一天高难度的工作，又强撑着去打谷场开了大会，这会回来洗漱完，哪一个都是困得恨不得直接倒头就睡。 可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女知青那边还不得消停，说什么出了小偷。 出了小偷这么大的事，知青点的人怎么可能不关心，就算是男知青们也都做不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不过连续敲了好几个门，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大家昨天白天上山找了一天的人，怎么可能还有精力去河边钓鱼。 钓鱼的人没有找到，可是跟着她们找钓鱼人的队伍却越来越长。 哪来来的钓鱼人，罗琳琳心里就跟火烧似的难受，不知道该用什么借口跑开，最好还要是田翠英不能怀疑的借口。 而少数几个猜到真相的女知青们欲言又止，偏偏又估计着罗琳琳不好将这事直接捅破，只是可怜了田翠英，还在一间间的敲着门找那个并不存在的钓鱼人。 第52章 你是连我都要怀疑吗? “怎么可能，我今天早上亲眼看见的，那几条鱼就是水洼子大队的拖拉机手亲自送过来的。” 王东原本都已经躺下了，被响起的敲门声吵醒，本来迷迷糊糊的人一听清楚那带头的女知青说的话，脑子顿时清醒。 他从床上蹭的一下跳了起来，随手拿了件衣服套上，这才急冲冲的上来说了这句话。 这话一出，田翠英的脸顿时黑了，她指着王东的鼻子。 “你也是新来的知青对吧，你怎么可以因为跟她们在一起住了几天就向着她们，她们分明就是小偷。” 王东挂着黑眼圈的脸也黑了，他皱着眉推开田翠英指着自己的手，不悦的道。 “当时大队长也在场，我怎么可能拿这事说谎，你要是不信咱们就去大队找大队长。” 他现在也有些火了，总不能因为他们是新来的知青，就被这些老知青合伙欺负吧。 “同志，真是不好意思，可能真的是误会了吧。” 罗琳琳面带苦涩，不好意思的冲这些不知情的男知青们好心解释道。 “小英，这事就这么算了吧，或许真的就是我听错了，咱们回去跟她们道个歉，你要是不好意思的话我来就行。” 她为难的拉着田翠英，怎么也不愿意让她继续敲下去了。 这要是再继续发展下去，怕是会无法收场。 “那...那好吧...” 田翠英其实并不打算就这么算了，她还想继续找下去，但是看罗琳琳那似乎要哭了的样子，她握住她的手，终于还是选择了妥协。 不就是一个道歉吗？她能行！ “太好了，小英，一会我来就行，你不用管。” 说着罗琳琳冲着王东歉意的笑笑。 “同志，真是太抱歉了，这件事都怪我，是我的错，我没有搞清楚，我在这里给你道歉，一会回去我也会跟谭同志她们道歉的。” “行...行吧，既然如此那就太好了，咱们都是插队的知青，就是应该互相帮助的，有误会说清楚就行了。” 王东挠挠后脑勺，原本脑子里燃起的怒火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丢丢心悸。 他长这么大，还没有一个女孩子跟他这么说过话，尤其是像罗琳琳这样的女孩子。 说话的时候就连声音都是软软的，一双大眼睛里面带着水汽，看得直叫人心疼。 罗琳琳长相不如年琳，但是一双大眼睛就跟会说话似的，而年琳漂亮归漂亮，但是人却有些冷冷的，除了谭媛之外谁也不愿意搭理。 王东看自己的眼神，就跟别的男人没有任何区别，罗琳琳内心不屑，到脸上却又是感激的。 既然要道歉，那就不能自己一个人道，罗琳琳带着这些人重新回到了谭媛她们所在的房间。 原本空空的房间现在门口挤满了人，事情闹成这样，都在同一个大院子，知青点的人哪里还能有瞒得住的。 王东也在人群之中，不管是为了谭媛她们还是为了些别的，他都想来看看。 谭媛跟年琳两个人依旧在房间内心，李秀还没有回来，罗琳琳走在田翠英的身后。 田翠英脑袋高高昂起，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错了。 “谭同志，年同志，对不起，今天是我误会你们了，我跟你们道歉。” 眼中含泪，轻轻咬着下唇，朝着谭媛她们就是一个九十度的鞠躬。 明明是道歉，却又让人觉得她可怜又脆弱，偏偏中间又带有一些坚强。 平白的居然让人觉得靠在床边的谭媛跟面无表情的年琳有些咄咄逼人了。 “罗同志是吧？你为什么要向我们道歉，这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不是我们跟田知青的事吗？你道歉干什么？” 论起装傻，活了两辈子的谭媛哪里有看不出来的，就罗琳琳这个段位，上辈子她都能看出来，更别说这辈子了。 也就是田翠英那个傻子能被她唬得死死的。 一想到田翠英，田翠英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她不屑的冷哼一声，就跟恩赐似的对谭媛说了一句。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明明是道歉的话，可是那声音，语气，形态中没有一丝抱歉的感觉，反而有一种被压迫，不服的意思。 “如果这就是你的道歉的话，那不好意思，我们不接受，还有你真正该道歉的人不是我，应该是李秀，李同志。” “你别给脸不要脸！” 就那个怂包，还想要她道歉？凭什么！！ “你说谁给脸不要脸！” 声音从众人的身后传来，是大队长林国安的声音。 围观人群一听，全都让开一条道让大队长进来，他们也是没想到，这么晚了，大队长怎么会出现在知青点，他不是应该在自己家里睡觉吗？！ 直到看到跟着大队长身后进来的李秀，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好哇你，你居然去告状！” 田秀英那恶狠狠的样子，真是恨不得将李秀撕成两半。 明明就是知青之间的事，大家私下解决就好，哪里用得着去惊动大队长，简直太过分了！ 李秀缩了缩脖子，小跑回谭媛身边站着。 大队长也是黑了脸，他下午送年琳回来的时候就想跟这个田知青说道说道，对新知青怎么要友好，凡事都得讲究证据，但就是没找到人，后来就把这事给忘了。 他黑脸的时候属实有几分吓人，田翠英也被吓得收了声。 “对…对不起大队长，李知青，这事是我们的错，是我跟田知青没有查清楚冤枉了你们，我在这里跟你们道歉。” 罗琳琳连忙道着歉，她那真诚的样子不像作假。 她拉了拉旁边田翠英的手，田翠英回过神来，也跟着她道歉，这会她知道怕了，比刚刚道歉的时候真诚多了。 大队长看向罗琳琳的眼中有些许满意，做错了没事，知错能改就好，就是这个田知青还需要历练。 “田知青，这个鱼是我亲眼看到水洼子大队送给谭知青他们的，你是连我都要怀疑吗？” 第53章 罚你们去扫猪圈吧 王东或许会帮着谭媛她们作假，但是大队长却怎么也不可能，在这一刻，田翠英真的信了，鱼就是谭媛她们自己的。 难道真是琳琳听错了？ 这么一想应该也说得通，这晚上睡觉的时候本来就迷糊，这把梦里发生的事错当成现实…应该也是正常的吧？！ 她有些迟疑，感觉到自己握着的手回握着她，好不容易升起的一丁点怀疑全都消失殆尽。 “对不起，李同志，谭同志，年同志，是我错了，我误会了你们，我给你们道歉！” 真想通了之后，她的道歉就真诚了不少。 看到这一幕，大队长满意了不少，他是最希望大队安安静静，团结友好，大家共同致富的人。 “你不用给我们道歉，你误会的是李秀同志。” 当事人是李秀，那她就只需要跟李秀道歉，年琳的想法向来简单。 田翠英脖子一梗，最后还是向李秀低了头，李秀不知所措的摆着手，说自己没事，没关系。 “既然李秀同志都说没关系了，那这事就这么着吧，不过该罚的还是得罚，你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他人，就罚去猪圈打扫卫生一个月吧。” 大队猪圈养了不少猪，从年前养到现在，早已经是满身肥膘，这体型大自然吃得多，吃得多拉得也多，猪圈更是一股子屎尿味，难闻得不行。 好在大队长说的是‘你’，不是‘你们’，罗琳琳刚松口气，打算从人群默默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她的动作引起了田翠英的注意，田翠英拉着她的手居然又紧了两分。 “大队长，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可以罚我去打扫猪圈，但是你不能连坐让琳琳也跟着一起干活！” 她挺起胸膛据理力争，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话里有任何问题。 罗琳琳的心都快碎成一块一块的了，她笑得比哭都还要难看，却又不能不当着众人的面做出姐妹情深的样子。 “小英，你别这么说，咱们是好朋友，再说了，这事也怪我…” 大队长都快被这一幕弄笑了，他什么时候说过让罗知青也一起去扫猪圈了？ “行行行，那你们两个就一起去扫猪圈吧。” 既然都已经提出来了，那他也不好不成全。 心里骂了千百遍，脸上却还是不得不笑着，罗琳琳这回可真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她心里恨谭媛得很，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大队长没功夫管他们这些小九九，他还惦记着谭媛找他过来要说的事。 将这些围着的知青都打发出去，就剩下大队长跟谭媛两个人。 大队长刚也算是帮了自己的大忙，谭媛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凿路下山太麻烦了，这是悬崖，不是别的，谭媛是这么想的。 先派一部分人顺着绳子爬下去，让他们去地里挖红薯。 然后再让一些人负责运输，将装满红薯的筐运到悬崖边，再用绳子提上去。 这样做麻烦归麻烦，但是能省下不少时间跟精力。 悬崖底下的红薯终究有限，这样弄最多也就三四天的功夫就能搞定。 “嗯…是个好办法。” 大队长赞同道，他们那个时候是想偏了，这也不能怪他们，主要还是自古以来槐荫大队都是如此。 想要去哪，直接派人手修路，没有时间人手就想办法，他们有时间也有耐心。 就因为如此，这槐荫大队到水洼子大队才会有能够让拖拉机行驶的路，不止有到水洼子大队的，还有到公社，到县里，全都有。 这些都是他们祖祖辈辈通过努力才换来的。 简单粗暴却又出奇的有效。 这会被谭媛单独点出来，他才想起原来还有这种省时省力的办法，不过就是几千斤红薯，根本用不着这么单独修路。 谭媛想了想，想着上辈子第二年时，大队粮食被蝗虫吃掉的情形，她又多说了两句。 这大批量的蝗虫来过之后，难免会在地里留下虫卵，等第二年粮食成熟的时候，就又会在地里霍霍粮食。 那这一年的收成就算再怎么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得趁着现在，赶紧将地里的蝗虫卵杀死。 自古以来都是有应对蝗虫过境之后的办法的，将地里的稻谷杆子就地燃烧，然后将燃烧稻杆剩下的灰全都埋在地里。 这样做能有消灭地里的一些害虫虫卵，还能让土地更加肥沃。 最重要的一点是原本要种的小麦就别种了，改成其他的农作物。 这蝗虫来了一年，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再来第二年，就连谭媛这个重生人士也不敢打包票，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最大程度减少损失。 蝗虫吃玉米，小麦，高粱，稻谷等农作物，但是它们不吃黄豆，油菜呀。 槐荫大队就老是跟别的大队一样，主要种小麦跟稻谷，到了这关键时刻也一样可以改改。 “冬小麦咱们大队今年可以不种，要不就种点油菜吧，油菜可以用来榨油，跟公社那边好好商量商量，一样的交公粮。” 油菜种子得找公社那边要，咱们大队遭了蝗虫，别的也不说了，不求公社拨粮，也不求公社减少咱们大队今年要交的公粮数量，那是不是可以给咱们点油菜种子呢？ 明年交公粮的时候就改改，改成菜油怎么样？ 谭媛一点也不藏私，将自己的心里话全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一大串的话说出来，谭媛的口都有些干了，她眼睛不方便，手就在床边摸索着。 “这！” 大队长将水缸子递到谭媛的手里。 他简直对眼前这个刚来不久的知青刮目相看。 不是他看不起人，主要还是因为别的知青刚下乡的时候，别说什么季节该种什么农作物了，怕是连稻谷，小麦，大豆…这些东西长什么样子都认不齐。 他是万万没想到，谭媛不仅能全都认识，还能坐在这里跟他侃侃而谈，还说得头头是道。 “大队长？” 久久没有听到回应，谭媛又出声询问，她是一点都没有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之间居然将自己的那点子小秘密给抖落出来得差不多了。 第54章 你认识谭媛吗 “谭媛同志，你这眼睛什么时候才能好？” 大队长答非所问。 “眼睛？” 这话题转变得实在太快，谭媛实在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将大夫的话说了出来。 她这眼睛问题不大，不过就是当时杀红了眼，再加上猪血进去眼睛，当时又没来得及好好处理，这才导致她看东西的时候会出现一大片红色，只要坚持擦药过几天应该就能恢复。 “那就好，等你恢复好了跟我一起去一趟公社。” 大队长说完这话，交代两句就离开了知青点。 这说到底还是女知青的房间，他虽然是大队长，但也不好待太久，别的知青难免会说闲话。 直到他离开，谭媛都还是一头雾水，她不过就是提了几点意见而已，怎么大队长就让她一起去公社了？去公社干嘛？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到有人进了屋，应该是李秀跟年琳她们进来了。 这一通耽搁，天色都已经黑了个彻底，将窗户全都关得严严实实，那股难闻的气味总算是淡了不少。 女知青们都是六个人一个房间，她们这个房间现在还空了一个床位。 房间内除了她们三还有田翠英跟另外一个女知青。 上辈子也是这么安排的住宿，那个女知青谭媛现在都已经想不起来她的长相了，只记得是个喜欢独来独往的人，喜欢读书，后来还考上了大学。 田秀英刚刚跟罗琳琳两个人说了不少话，她现在对谭媛她们的态度采取了无视的态度。 她凭自己的一己之力，孤立了谭媛她们三个人。 在房间里的时候，她也只会跟另外一个女知青有一搭无一搭的说几句，只不过那个女知青实在太高冷，田秀英也跟她说不了多少。 被大队长罚着去打扫猪圈一个月，打扫猪圈也就算了，偏偏还得下了工之后抽时间过去，她天天累得够呛，回来之后粗粗擦个身子，吃了饭就只想躺在床上睡觉。 谭媛跟她的忙碌倒是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她一点都不帮，反而闲得都快生霉了，每天都是去隔壁陪王奶奶说话，晒着太阳撸着猫，日子不要过得太惬意。 上次谭媛给大队长提议的事，大队长回去之后跟书记商量了一下，都觉得谭媛说得很有道理，确实是他们把事情想得太过复杂，直接用绳子吊就行，这样做省时又省力，对大队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还有谭媛所说的不种小麦改种油菜的事。 槐荫大队一直都按照以前的传统，稻谷之后就种小麦，这还是头一回有人提起不种小麦种油菜。 大家伙对这事的看法不同，有人觉得按照以前的办法来干就行，还有些人觉得谭媛说得有道理，改种油菜，油菜是经济性农作物，收获之后一部分送到公社，剩下的就可以送到公社油坊去榨油，到时候将钱都发给大队的社员们。 有了钱就可以用来买粮买面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持反对意见的人则是认为，大队没有种过油菜，也没有种油菜的经验，不知道这大队的地能不能种，还有就是油菜籽的问题怎么解决，公社不一定会愿意发给他们。 这事一连争吵了好几天，谁也说服不了谁。 槐荫大队的支书周涛也不能说不好，他就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谁也不得罪，在这种大家势均力敌的时候休想让他拍板站队。 大队长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先将这事搁置下来，小麦该育苗还是接着育苗，不过在田里燃烧稻秆的事到没人反对，能将地里的害死杀死还能让地更加肥沃，谁也没有立场反对。 一连好几天，槐荫大队的天都是灰蒙蒙的，看着就跟要下雨没什么两样。 “同志，我能跟你打听个事吗？” 梁晋手里提着鸡蛋糕，拦住一个女同志问起路来。 他从水洼子大队来这个槐荫大队，就是为了找谭媛，一连问了好几个大队社员，都是一脸茫然，就跟不知道谭媛这个人似的。 这次他不问大队社员了，而是转而拦住了一个女知青。 知青跟大队社员还是很容易区分的，就从穿着，气质，还有长相都能区分得出来。 在农村长大的女同志，这常年在地里干活，再加上不会保养也没钱保养，所以脸跟手也是格外粗糙。 而他拦住的这名女同志则不一样，手上的没有那么多的老茧，头发也是洗的干干净净一看就是刚下乡不是特别久的女知青。 就是一点，这女知青明明打扮得干干净净，怎么身上居然有一股子味道，有点像是... 他忍了又忍，才没有伸手捂鼻子，让人女知青感到尴尬。 女知青罗琳琳回头看了一眼梁晋，这一看就有些走不动道了。 梁晋生得好，身材高高大大的，一张脸也是十分符合现在的审美，看着就很可靠的样子。 眼睛不经意间瞟过梁晋手里提着的鸡蛋糕。 不止在农村，就算在城里，鸡蛋糕也是稀罕东西，要钱还要票，就这么一小袋，起码得要五毛钱。 就是不知道这年轻男人是来干什么的... 前后过去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罗琳琳心里就已经闪过无数个念头了。 她对梁晋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有娇媚，有可爱，更有几分女孩子该有的羞涩。 “同志，你是有什么事吗？” 梁晋看得都楞了好几秒，明明就是两张完全不一样的脸，可为什么就是让人感觉那么像呢？ 他的这一系列表现都一点不差的落进了罗琳琳的眼中，她知道，根本没有男人能抵御得住她。 她像是被梁晋看得不好意思了，脸上都泛起了一抹红。 “咳咳。” 她轻咳着提醒梁晋，看他回神之后脸蛋更红了，就跟在两颊抹了一层胭脂似的。 “同志，我想问问你认识今年刚下乡的知青吗？叫谭媛。” 第55章 妹妹?怕是情妹妹吧 谭媛...又是谭媛... 这个名字罗琳琳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简直恨谭媛恨得牙痒痒！ 不过眼前这个男人找谭媛干什么？难道他跟谭媛... 长得一点都不像，还专门过来大队找，又是个男同志，除了两个人是对象她想不到别的。 不过是对象又如何，罗琳琳根本就不在乎，三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没有错，但是有钱又有颜的优质男人可不多。 不过短短几秒钟，心思已经百转千回。 “你是要找今年刚下乡的谭媛知青吗？她现在就在知青点，说来也是巧，她现在住的房间床位还是我腾出来的呢，不过你是？” “哦，那可真是太巧了，我妹妹被家里宠坏了，脾气不太好，这段时间多谢你们的照顾，能麻烦你带我去找她吗？” 谭媛从小就是个小霸王，从小就爱欺负她表姐，现在下了乡，依她的脾气，哪里有人受得了。 要不是想着上一辈的交情，就凭上次在水洼子大队跟当初在公社谭媛冲他脸子的事，梁晋还真不乐意来。 想到这里，梁晋对眼前的女知青又有了两分歉意。 听说是妹妹，罗琳琳心中有些许不屑，她又不是瞎子，这两人长得是一点都不像，哪里可能是亲妹妹，怕是情妹妹吧。 不过眼前这个男人她罗琳琳看着很喜欢，又是谭媛的对象，她就更有兴趣了。 她眉眼低垂，又像是不好意思一般，抬头看了梁晋一眼，随后又赶紧低下头，就连声音中都带着一丝羞涩。 “当然可以，媛媛真是好福气，能有你这样的好哥哥，哪里像是我，我下乡都一年多了，家里哥哥就连一封信都没给我写过，怕是早就已经把我这个妹妹给忘记了吧。” 说完又失落的低下头，带着梁晋往知青点走。 “我真是太羡慕媛媛了，要是我能有你这样的哥哥就好了。” 梁晋手里提着东西，越来越觉得眼前的女知青跟赵央像了。 都是家里不受宠的孩子，怪不得看着会如此温顺善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到赵央的缘故，梁晋的心神微荡，就连看向罗琳琳的眼神都多了一丝温柔。 罗琳琳低垂着的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她就知道，她的魅力从来没有任何男人能够抵挡，谭媛不是喜欢跟她作对吗？ 那么，谭媛的对象，她就不客气了。 “阿嚏！” “是不是谁在想我啊？” 谭媛揉了揉鼻尖，纳闷道。 这天这么热，她总不可能是感冒了嘛。 “丫头，你睁开眼睛看看，眼前还红不？“ 林济民将谭媛眼睛上的纱布拆开，这都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她的眼睛应该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闻言谭媛轻轻睁开眼睛，习惯了黑暗之后再睁眼，总觉得眼前的光芒刺的眼睛有些痛。 慢慢适应一会之后，之前的红色已经全部消失不见，她的眼睛总算是正常了！ “这是几？” “二...” “行，能看见就行，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之后记得先去一趟大队部，大队长这几天可是每天都过去问你的眼睛。” 林济民笑道，这小丫头可算是好了，要是再不好林国安怕是会怀疑自己是个庸医。 谭媛应了一声，这段时间别说是大队长，就是她自己也都趟腻了，身上的青紫已经彻底消失得干干净净，就是这眼睛迟迟不好。 眼睛看不见，这想去哪里都不方便，这猫都嫌弃她撸的时间过长，这两天都不乐意跳她怀里。 回房间拿了一块钱交给林大夫，这才放人离开。 今天是不打算去上工了，谭媛去了隔壁王奶奶家院子打算做饭。 这几天天天吃李秀做的饭，也不是说做的不好，就是她习惯了少放油，舍不得，所以谭媛感觉自己饿得格外的快。 她一个闲人都饿得那么快，更别说要上工的年琳跟李秀。 上次从山上带回来的野猪油边全都熬成了猪油，装了整整一罐子，哪里还需要这么节约。 就是猪肉都弄成了腌肉，不然她还真想弄个油炸酥肉吃。 不过没有油炸酥肉也不要紧，弄个酸菜炒腊肉也行。 要不是上次蝗虫把地里的白菜都吃得差不多了，否则谭媛真想做个白菜炒腊肉。 想到地里的菜，她就想起了赵家，她上次拜托赵小四帮忙弄点菜籽，都这么久了，一直都没有见到他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从下乡以来，赵家还真是帮了她不少，这么想着，谭媛又决定等会晚点去赵家看看，是不是真发生了什么事，如果需要她的帮忙，她也是可以施以援手的。 刚将菜炒好放在篮子里，她打算去地里给年琳她们两个送饭去，她们今天被分到到了去山上开荒，等节省点体力也是好的。 刚才一走出门，就碰到了前来找她的罗琳琳跟梁晋。 “媛媛，你的眼睛恢复了？真是太好了！” 罗琳琳第一个看到谭媛，她高兴得叫了一声，说着还跑到谭媛身边左看看右看看，就好像两人从来没有芥蒂，十分熟悉一样。 谭媛皱着眉头，这张熟悉的脸，还是跟上辈子的罗琳琳一模一样，一样的娇媚漂亮。 “媛媛，你没事了？我特地过来看看你。” 说着梁晋将手里的鸡蛋糕递了过去。 梁晋表情高冷，那样子就跟他是在施舍谭媛一般。 罗琳琳的眼睛眨啊眨，眼神不着痕迹的在两人身上打量着，难道是她猜错了？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是对象关系？ 梁晋一向对谭媛都是如此，从小就是这样，也不对，应该说是自从赵央一家搬到谭家之后，梁晋对她的态度就一天不如一天。 小时候的青梅竹马早已经换了人选，每次看谭媛的眼神都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最开始谭媛还会想是不是自己的问题，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才会让梁晋对她越来越冷淡。 上辈子的内耗总归是上辈子，这辈子的谭媛早就已经对这些人没了丝毫好感，更别说在乎他们的感受了。 第56章 别被别有用心的人骗了 梁晋对她冷淡，她现在对梁晋也没了丝毫讨好的心思。 “你过来这里干什么。” 语气淡淡的，丝毫没有高兴开心的样子，反而还带着一丝厌恶。 梁晋不悦的皱眉，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果然还是跟从前一模一样，一点都不讨喜，任性又自私。 谭家唯一剩下的独苗长成了这个样子，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传承下去。 这么想着，梁晋深呼吸一口，又说服自己对谭媛多了一丝耐心。 “你不是受伤了吗？我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 鸡蛋糕还提在手里，这个理由无疑是完美无缺的。 上次谭媛在水洼子大队伤成那个样子，虽然她一点都不尊重自己，到梁晋自认自己不是个小气的人，又念在家里长辈的关系，谭媛从小没了父母的份上，他才会特意买了东西过来看她。 他自认自己是一片好心，担心谭媛这个性子，在槐荫大队会有人欺负她，所以才会过来。 他甚至都想好了，只要谭媛愿意，他可以花钱跟想办法，把她调到水洼子大队去。 听说槐荫大队这次遭了灾，怕是会饿肚子，所以梁晋对这事十拿九稳。 “媛媛，水洼子大队条件好，你也看到过了，那边活也比槐荫大队的轻松，至少不用去开荒，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帮忙的。” 罗琳琳虽然一直没有出声，但却一直竖起耳朵听着呢。 越听越是嫉妒，心里想着这个谭媛真是不识好歹，这个男知青多好啊，长得帅看着还有钱，都愿意将她调去水洼子大队了，多好的运气，怎么好运的就不能是她罗琳琳呢？ 可惜谭媛不是她，也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运气好，她斜看了梁晋一眼，发出一声冷笑。 “呵，不好意思了，我不愿意，我觉得槐荫大队挺好的，有山有水，对了我这日子过得一点都不差，所以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我也不用你操心。” 说着谭媛将自己手里篮子上盖着的布掀开，露出里面的肉菜。 是猪肉！！ 罗琳琳眼睛都直了，居然是猪肉！！ 这肯定是那个死老婆子的！！ 她都来这槐荫大队插队一年多了，知道死老太婆有补贴，偶尔也有肉吃，但是却从来没有给过他们知青，这个谭媛到底是有什么本事，居然能把死老太婆哄得团团转。 一双眼睛就跟淬了毒似的，为了保持在梁晋眼里的形象，说出的话却又温温柔柔。 “媛媛，你就听你哥哥的吧，我在槐荫大队一年多了，这槐荫大队条件确实不如水洼子大队，你过去那边又有你哥哥在，就不用再吃苦了。” 她嘴里的话好像是在劝谭媛，这话里的意思却是在暗示谭媛不能吃苦。 “罗同志，我好像跟你不熟吧，请你别叫我的名字，还有谁说我吃不了苦？你看见了吗？再说了你今天该干的活都干完了吗？猪圈打扫干净了吗？还是说你又让人家田翠英同志帮你干活了？” 别以为她眼睛看不见就不知道，这几天罗琳琳可没少这样，让田翠英帮她干活，自己偷偷摸摸回来睡觉，到了时间又过去。 她眼睛是看不见，但是鼻子可能闻到，罗琳琳身上的猪屎味隔得老远都能闻到。 听到猪圈两个字，梁晋总算是想起这个熟悉的味道到底是什么，他面无表情的脸上黑了两分，暗暗拉开跟罗琳琳的距离。 “不...不是...我没有！我就是...就是有点中暑，所以回来喝口水，一会还要过去的。” 她忙辩解着，猪圈的事无法辩驳，但是偷奸耍滑的帽子可千万不能顶在她的脑袋上。 “谭媛，人家罗同志也是好心劝你，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要是叔叔阿姨还在世的话...” “你别拿我爸妈压我！我都说了，我对水洼子大队没有兴趣，还有你，我对你也没有兴趣，你想跟赵英还是谁在一起我都没有任何意见，我就只有一个要求，以后能不能当大家从来没有认识过？！” 不提她的父母还有，一旦提起，谭媛就更加火了，她就不知道，这个人是哪里来的脸。 尤其是经历过上辈子的那些事情之后，再来看这个梁晋，她只觉得恶心。 她就不信这个梁晋不知道赵家将她家的房子卖掉的事，他要真有那么一丁点的良心，也不会对这些事情视而不见，最后还将她拒之门外。 对梁晋的心早就已经死的透透的，如今看他就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 而在梁晋眼里，只觉得谭媛下乡之后更加刁蛮任性，他一双好看的眉毛都皱到了一起。 “谭媛，你的礼貌跟教养呢？” “呵呵，同志，谁给你的权利来我们槐荫大队来说我们大队的知青没有礼貌跟教养？那我想问问你，你的礼貌跟教养又在哪里？” 关建国总算是听不下去，他从暗处走了出来，嘲讽的说道。 上次在水洼子大队他就看不惯这个人，现在真是越看，越加看不惯！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 梁晋不开心，很不开心，不开心自己说话被打断，更不开心有人向着谭媛说话。 “是你？！” 当看清关建国的脸的时候，他的不开心更是到了极点，这真是冤家路窄。 他皱着眉看看谭媛跟边建国，还记得上次就是这个男人背着谭媛的。 他深呼吸一口，不想跟关建国争辩，而是将目光放在谭媛身上。 “媛媛你还小，不懂事我不怪你，但是咱们是什么家庭，在这乡下又能呆多久？我劝你别被别有用心的人骗了。” 赵家有多疼爱谭媛这个外甥女，这么多年来，梁晋都看在眼里，他相信赵家会以最快的速度将谭媛弄回城，，怕就怕在万一谭媛识人不清，被人骗了就遭了。 他所说的都别有用心的人是谁，关建国用脚后跟想都能想到，他冷笑，自己这好端端的怎么又成了别有用心的人了。 “梁晋，我怎么样不需要你操心，我在槐荫大队很好，你不用在这里挑拨离间，还有请你以后不要再过来。” 第57章 好好管教管教她 “你...” “请你离开！” 谭媛是一点都不留情面，指着他来时的路就让他赶紧滚，从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还别有用心，真正别有用心的到底是谁？！ 不就是想博一个好名声吗？这辈子休想再踩着她来铺他的康庄大道！ “你...你别后悔！” 长这么大，梁晋还是头一回这么生气，他怎么也没想到，谭媛这次下乡脾气不仅没有丝毫好转，还变得越来越臭了，简直是...是该好好历练历练！ 将手里的鸡蛋糕塞进谭媛手里的篮子，他带着一肚子的气，头也不回的离开。 既然谭媛不服他的管教，他也不能就这么看着她毁了自己，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了，他得写信回去给赵央，让赵家伯父伯母写信好好教育教育这个外甥女。 赵家伯父伯母对谭媛这么好，他就不信谭媛能连他们的话也不听。 “诶，梁...梁同志。” 罗琳琳追着梁晋离开，她刚刚听得清清楚楚，梁晋刚刚说了，他跟谭媛两个人的家庭都不简单，他们很快就会回城，如果...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能抓得住的聪明如人，罗琳琳认为自己就是那个人。 她想回城，做梦都想，她不想一辈子扎根农村，嫁给一个脏兮兮的农村人，还得生一堆脏兮兮的孩子。 既然谭媛不喜欢梁晋，那她出手应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 实际上谭媛到底跟梁晋有没有关系，有什么关系，喜欢不喜欢梁晋，这些都没有多要紧，唯一要紧的是她必须将梁晋牢牢握在手心，只要梁晋回了城，那身为家属的她回去自然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罗琳琳追上梁晋，帮谭媛道着歉。 “梁同志，媛媛她肯定不是故意的，她就是在使小性子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这人就是这样，我替她跟你道歉。” 明明两个人都没有说过几句话，这会到了罗琳琳的嘴里，似乎两人已经是知己好友一般。 被谭媛狠狠落了面子的梁晋现在一点都不想听见她的名字，还是面无表情的走着，根本就没有理会追着他而来的罗琳琳。 “哎呀。” 身后传来一阵痛呼，是罗琳琳，她整个人摔倒在地。 “梁同志...” 声音中已经有了哭腔，能听出来她有多难受。 梁晋本就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最终还是没能忍心就这么甩手离开，他转过头扶起罗琳琳。 “罗同志，这事是媛媛不对，跟你没有关系，是我得多谢你，多谢你这段时间照顾媛媛，你的脚没事吧，要不要我找个人送你回去？” 罗琳琳强忍着脚上的痛意，她眼中含泪，轻轻抬眸，眼泪将掉未掉，里面就跟有一片汪洋大海一般诱人。 “我们都是知青，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助，就...就是边同志他...” 欲言又止的样子可算是勾起了梁晋的好奇心。 “他？他怎么了？” “就是...那个关...关同志，我原本不想说的，但是你是媛媛的哥哥，你有权知道，所以我才会告诉你，这个关同志的成份不太好，媛媛跟他走那么近，我有点担心。” 成分不好四个字包含的东西可太多太多了，可能是他自己犯了事，也有可能是他的家里人犯了事，总之，这四个字足以让本就对关建国没有什么好印象的梁晋彻底在心底将他打入地狱，永远不可能翻身。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原本以为谭媛就是任性，没想到居然跟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了一起，她怎么对得起她的列祖列宗，以及她的父母。 “梁同志，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在打小报告不好？我也不想的，可...可是，我真的把媛媛当做好朋友，我也是不忍心...” 说完最后一个字，她一直强忍着没有掉落下来的泪水可算是从脸颊滑落，看上去破碎感十足，那是一个我见犹怜可以形容的。 当然要是没有那一身猪屎的臭味，或许梁晋会更加心痛。 “他们走得很近？” 梁晋眉头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声音中也带着一丝质问，像是在隔着罗琳琳质问谭媛一般。 “我说了你别生气，就是上次...” 上次谭媛她们几个任性跑上山耍，然后掉落下悬崖，大队正好忙着秋收，就让闲人关建国山上去找了。 别的她不知道，谭媛不肯说，她就知道这孤男寡女的两天后才回来。 “两天?你是说他们单独在一起待了两天？！” 在罗琳琳的点头之下，梁晋越来越冷，但这只是表象，实际上他的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谭媛还记得她自己是有未婚夫的吗？居然跟一个大男人待在一起过夜，简直太...太伤风败俗了，果然得好好管教一番！ 谭媛不知道自己在梁晋的眼里，已经升级成了伤风败俗，她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人她一眼就认出来了，不论是声音还是长相。 他就是跟琳琳在一起，去山上救了她们的那个人，不止如此，还有之前，之前她想收拾周翠花，故意被她骗的时候，也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出声提醒她。 只是当时她没有听他的话，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是同一个。 “关同志，谢谢你。” 谭媛这声谢说得心甘情愿，要不是有他，自己跟李秀说不定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 “没事，我就是单纯看不惯他而已，你要是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在这槐荫大队，他不想跟别人有过多的接触，尤其是知青，他的成分不好，跟他接触过多，对别人也是一种伤害。 “诶，你等等。” 这单单一个道谢怎么能行，她将手里的篮子放在地上就往屋里跑。 扛着一大腿腌制好的野猪肉出来。 “这是我们上次在山上打来的，理应有你的一份。” 早就想给他了，年琳都跟她说过好几次，就是苦于一直找不到关建国的人，所以这事才一直耽误了下来。 第58章 咱们两清 野猪本来就是他们四个人一起弄死的，给他一份合情合理。 关建国也没有推辞，他的日子还没有好过到可以面不改色拒绝这么大一块肉上面，尤其是这个肉本来就是他应得的。 “还有这个，你拿去吃吧，就当我感谢你帮了我两次。” 两次？看向谭媛的眼神变了变，最后也没有否认，将谭媛递过来的鸡蛋糕也一并接下。 “咱们两清了。” 他两只手都拿着东西，说完转身就走，留给谭媛留下一个背影。 两清？谭媛发誓，自己真没那么意思，救命之恩哪有送点东西就两清的道理。 这事得慢慢来，如果以后有什么能帮得到他的，她一定尽力。 刚才看他走了两步，又见他突然转了个弯，又倒转回来。 “对了，你是不是认识赵小四。” 说到赵小四的名字，关建国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严肃得连谭媛也跟着紧张起来。 她点头，不知道赵小四到底怎么了， 关建国怎么会突然提起他。 “他家里出事了，你最好过去看看。” 说完没有看谭媛的表情，就这么径直离开。 就连谭媛在后面叫他也毫无反应。 赵小四家在哪里，活了整整两辈子的谭媛还真不太清楚，只能先去将饭给送到山上去。 在这山多的地方，土地不够多是很正常的，为了吃饱饭，那就只能将主意放到低矮一点的山上去。 开垦梯田，然后挖引水沟渠，这些都是大队社员跟知青们要做的事。 这两天稻谷已经晒干，还没有决定接下来到底种些什么，地刚烧了稻秆不久，暂时也不能种植，得缓几天，于是麦苗还照常育着，派了一部分人在大队里开垦荒地，还有一部分壮劳力则是在山上挖红薯。 人多力量大，红薯不过才挖了两三天，就已经快弄完了，慢就慢在运输上面，不过应该也不需要太多时间，不过几天的功夫，就能全部搞定。 支书连着跑了好几天的公社，想要公社帮帮忙，少交粮食，可是公社却一直都没有松口。 这次遭蝗灾的可不止他们一个大队，还有不少大队也同样遭了灾，到处粮食都不够吃，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公社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谭媛今天拆纱布是临时起意的，年琳她们并不知道，所以看到谭媛来送饭还有几分惊讶。 “我们刚准备收工回去做饭呢，没想到你就过来了。” 有人送饭总比没有得好，这回去做饭再回来，中间可得浪费不少时间，能省去这些时间，用来耕地，就能早点完成任务，下午也能早点下工回去休息。 忙了一上午，感觉自己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靠在山上斜坡处，两人一口接着一口吃着谭媛送过来的食物，别提多香了。 酸菜是王奶奶做的，吃起来又酸又辣十分开胃，还有这个肉，世上就没有更好吃的东西。 两人吃着香喷喷的食物，同样在山上开荒的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甚至还有知青在想能不能从知青办的大锅饭里面退出来，加入谭媛她们几个女知青吃饭的队伍。 这天天有肉跟大米饭，就算是地主家都不过如此了吧 趁着她们两个人吃饭的功夫，谭媛也拿起锄头帮着耕了会地。 因为找到红薯地有功，她休息这几天大队长做主，也给她记了工分。 所以等年琳她们吃完之后，谭媛也就收了碗回去知青点。 王奶奶这会应该遛弯已经回去了，怕是会等着她一起吃饭。 跟王奶奶一起吃饭的功夫，谭媛跟她一起拉着家常。 问问大队的人跟事，顺便在问问关建国的事，还有就是赵小四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家里又在什么地方。 这些问题都夹杂在一起，感觉也不是太过突兀。 关建国的事大队的人都知道，成分不好，黑五类，家都被小红卫兵们抄过了。 当年关家是逃难到的这个槐荫大队，后来一家子就在这里安置了下来。 那个时候关家条件好，那叫一个气派，明明是逃难，可都还带着不少下人呢，那装着金银的箱子都有好些个，一来就修了个大房子，院子，还到处买地，那个时候王奶奶都还是个孩子，说起边家，她现在还都忘不了那个时候的排场。 只不过后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么有钱的人家，居然抽大烟，那个时候大烟可真是流行啊，尤其是在城里，到处都是大烟馆。 这再有钱的人家也经不起大烟嚯嚯，后来关家就这么败落了，到了关建国的父母辈，家里已经没什么钱了，大院子大房子早就已经被抵押了出去，地也全都没了，成了个彻彻底底的农村人。 当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跟她们这些农村人还是有差距的，人家关家是读书人家，那书本都能装整整一屋子。 “关建国的姐姐，我记得那小姑娘比她弟弟大个十来岁吧，长得那叫一个漂亮，当年大队里头没有哪个小伙子不稀罕她？” 人也是知书达理，就跟话本子里头的千金大小姐似的。 后来定亲也是定到个好人家，同样是读书人，还是省里的读书人。 只不过后来读书人惹了事，具体什么事她们不知道，就知道关建国的姐姐一家遭了难，而在槐荫大队的关建国父母也因为在家里被翻出了禁书，被下放到了农场。 也是那个时候关建国还小，关家知道她姐姐出事之后，赶紧将关建国送给了同村一个没有孩子的瘸子，这才保住了他。 人是不用去农场了，但是大队人心里都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很多时候也都在明里暗里排斥他，生怕哪天东窗事发连累大队，平时上工都不会允许关建国上，他就只有去县里找点体力活维持生计。 “这孩子脑子活，不止能养活自己，还能帮咱们大队的后生也找到零工。” 所以大队的人心里对他的感觉就又更加复杂了，有人问起也就说是他祖上成分不好，所以才不能在大队上工，别的一般都只字未提。 第59章 姐姐把弟弟带走了 在农村，这送出去的孩子那就是别人家的，一般连姓都得一起改了，也是那瘸子心善，这才给关家留了一条后。 要认真说起来，这大队里头其实还有不少人就是当年关家带过来的仆人的后代，也是现在社会不一样了，否则还真说不清楚关建国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谭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怪不得关建国老是给人一种疏离感，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这两年还要好点，前些年才真的是，因为一本书遭难的家庭还真不少，除了同情谭媛也没什么可说的。 按照王奶奶说的地址，谭媛割了一块猪肉就往赵小四家的方向走。 她也就是碰碰运气，这个点都在上工也不知道赵家有没有人在，要是没有人那就只能等晚点大队人都下工之后再过来一趟。 赵小四的家就在大队的最尾边，他家孩子多，就单单赵小四这一辈，男女加在一起，就有整整八个。 可是明明人口那么多，可这房子却不大，一个大大的院子，显得里面的房子小得可怜。 谭媛放大声音叫着，叫了半天没见人应，她都打算转头离开，等晚点再来的时候，就见屋子里面居然走出来一个人。 “知青姐姐，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是赵三妮，上次赵小四给她送东西的时候，赵三妮也在一起。 看到谭媛，她苍白的小脸上很是惊讶，忙小跑过来，踮起脚开院子的门。 这才几天的功夫，这孩子居然比之前还瘦了一圈，本来就不胖的赵三妮现在简直就瘦成了一个大头娃娃。 谭媛心中突然感觉有些闷闷的，这年头孩子越多的人家越不好过，赵家这样就是其中的典型，想要活着就得拼尽全力，至于能不能好好长大，那就只能看天意。 “三妮，你哥哥呢？” 她看了一圈，都没有看到赵小四的影子，想来应该是去上工了吧，这么想着她将东西拿出来，准备给赵三妮，然后离开。 “哥哥去山上找牛粪和草药去了。” 赵三妮的声音还是一样，怯生生的童音，听着格外惹人怜爱。 不过赵小四找牛粪跟草药？他难道不用上工吗？ 大队的孩子也是可以去大队上工的，割猪草或者去地里扯草，这个季节去打谷场帮着翻稻谷，这些活小孩子都可以做，不累一天还可以做个四到五工分。 跟在大队上工不同，上山去捡干牛粪是能拿到公社去换钱的。 一块牛粪能换两分钱，就是这牛粪也不是那么好捡的，一天下来也不见得能赚多少，有的时候还不如去上工呢。 那就是为了草药了？赵小四要草药干什么？ 大队里的卫生所也收草药，只是价格实在太低了，大队的人根本不愿意去山上采，更别说万一遇到蛇跟野兽，那就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赵三妮年纪小，是个藏不住事的，谭媛就这么一问，她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都说了出来。 “知青姐姐，他们说我弟弟……我弟弟快死了，呜呜呜...” 眼泪就跟河水似的流了下来，根本就止不住。 赵小六比赵三妮还要小三岁，今年不过才两岁，还是个名副其实的小豆丁。 就是谭媛她们几个失踪那天，赵小六生病发高烧，家里大人跟男孩子都出去找谭媛他们，就剩下赵三妮跟一个大不了她多少的姐姐。 赵小四在家从床上摔了下去，这头被磕出了好多血，赵二妮跑去卫生所叫了林爷爷，血是止住了，但是小六却发起了高烧，后来吃了药，有一直反复。 “那林爷爷怎么说？” 居然是因为去找她，所以赵家那天才会没有大人在家？ 赵小六...赵小六，她记得赵家一共就只有八个孩子，这个小六... 应该是养不活的，至少上辈子没有养活... 心情有些沉重，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是好。 “三妮，能带姐姐去看看小六不？” 也不知道上辈子的赵小六有没有经历过这一关，不过不管有没有，这辈子这事到底是因为她而起，她总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不过才两岁大的男孩，现在就躺在竹子编成的摇篮里，脸上带着不健康的红，嘴巴也干得起皮，谭媛的心就跟揪着一般的痛。 怪不得，怪不得关建国让她过来赵家看看，原来都是因为她，害得一个无辜的孩子变成这样。 她将手洗干净，拿起放在桌边的水杯，用手指蘸了点放在赵小六的嘴边，感觉到他的舌头往外顶，是想喝水的样子。 “林爷爷怎么说？还有办法吗？” 要是还有救的话，那怎么也得尽力，如果是因为钱的问题，她还真有办法。 赵三妮踮着脚尖努力往摇篮里望，回想着当时林爷爷说的话。 “爷爷让送县里医院，可是家里没有钱，所以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姐姐都出去想办法赚钱去了。” 她只恨自己年纪太小，想要去弄钱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在家乖乖待着。 果然还是因为钱的事... “三妮，你乖乖在家待着，要是有人回来问起，你就说姐姐带弟弟去县里医院了。” 孩子都成这样了，谭媛不能再继续等下去，她将孩子抱起来，交代赵三妮两句就往门外跑。 赵三妮腿短，追不上谭媛，只能在后面大叫着。 “弟弟……小六……” 要是被家里人知道她把弟弟弄丢了，那可怎么办。 就在她的声音刚落下的时候，她家隔壁的门被打开，关建国沉着脸从里面走了出来。 “三妮，怎么回事，你弟弟怎么了？” 两家就住在隔壁，赵家有任何动静他都能听见，所以才能这么快赶到。 赵三妮哭着指向谭媛离开的方向：“弟弟，知青姐姐把弟弟带走了。” 带走了？关建国又多问了两句，随后拍了拍赵三妮的肩膀。 “没事，你回去等着，哥哥跟姐姐会把弟弟带回来的。” 没想到谭媛的速度这么快，他上午刚告诉她，这才多久，她居然就已经找上门来。 第60章 谁又不是这么过来的 赵小六的病关建国回来那天就知道了，不过赵家的日子不干活，他的日子更是好过不到哪里去。 他的养父钱忠这两年身体也不好了，天天吃药，他在县里打零工赚的钱除了两个人的日常开销也就是用来买药，哪里还有闲钱。 他这几天赚了三块钱，正准备看看等晚上赵家人下工之后把钱借出去，没想到谭媛的动作比他更快。 不论是从体力还是速度上来看，边建国都比谭媛更快。 要去县里看病，这介绍信不能少，没有介绍信，他们去了公社也坐不到车。 谭媛抱着赵小六就往大队部里面冲。 大队部这会就剩下一个会计在，大队长在山上运红薯呢，至于周支书，还在公社磨公社领导呢。 看到谭媛这么风风火火的过来，张会计不太高兴。 “这么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 “张会计，能给我开张介绍信不？这孩子快不行了，必须去医院！” 这火都快烧到眉毛了，哪里还能优雅镇定得起来。 “嘶…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就成这样了…” 这红彤彤的小脸，一看就不太正常。 “赵家的小六，听说这几天一直反复在发烧，我得赶紧送到县里医院去。” 一听说烧了好几天，张会计也顾不得继续问下去，他赶紧从抽屉里面拿出一张盖好章的介绍信，写上缘由交给谭媛。 现在对人口管理严格，大队介绍信一般是需要大队长跟书记两个人都盖章的。 不过大队长跟书记也不是一直都在大队呆着，为了以防不时之需，也会在大队部准备些介绍信，章都是盖好的，只要把理由填上去就能用。 “要不要我跟你一块去？” 说着张会计收起手里的笔拉开屁股下的椅子，就要跟谭媛一起走。 他倒不是怕谭媛跑了，这知青下乡插队，户口都是跟着走的，就算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不过就是想着谭媛到底是一个女同志，他一起去也好拿个主意。 心里更是在腹诽着，这赵家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想着来大队说一声，要是一直任由孩子烧下去，怕不是得烧成一个傻子。 两个人刚走到大队门口的槐树下，就看到一辆牛车早早的停在那里等着。 村里有牛车的就一家，那就是赵老汉家。 难道他家大人回来了？ “快上车，我送你们去县里。” 要是去公社坐车又得绕一段路，还不如直接赶牛车去县里。 “快快快，快上牛车。” 张会计一看赶车的人是关建国，一点都没有犹豫，双腿一抬，一屁股就坐上了牛车。 谭媛也没有多想，跟着就坐了上去。 牛车是赵家的，但关建国这并不是第一次赶牛车，车跑得又快又稳，在这种山路，牛车的速度实际上并不比汽车慢多少。 在天黑之前，一行人总算是到了县人民医院。 孩子第一时间被送去检查，谭媛揣着怀里的钱去预交了五块钱药费。 五块钱的消费力绝对不低，按理来说应该是够的，要是不够的话，她就只能去银行里取一点出来了。 原本想着下乡带十来块钱肯定是够用，在农村就算想花，也没有什么可花钱的地方，再说了反正下个月她的补贴就会寄到槐荫大队，那就更不用愁了，哪成想这用钱的地方居然这么多。 水洼子大队那边的感谢费，再加上在大队里换鸡蛋，再把今天这五块钱一交，她的手里已经剩不下多少钱了。 刚把费缴上，谭媛一转头就碰上刚停好牛车走进来的关建国。 这陡然一下，两人面对着面，都有一瞬间愣神。 “钱够用不？我这还有点你拿着。” 关建国将这几天他赚到的钱全都递给了谭媛，一共三块，全是零钱被他捏得皱巴巴的，就这么放在他的手心，两人的中间。 “不用，我带够了的。” 要是在今天之前她可能会接着，但是在听过王奶奶说过他的事情之后，她不打算要了。 反正她现在也算是大户了，不过五块钱而已她又不是给不起。 更别说赵小六还有可能是因为她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那这个钱就是她应该给的。 反正等年琳回城之后，她也会想办法跟着回城，到时候再想办法做点投机倒把的小生意，那就更不缺钱了。 谭媛既大方又阔气，关建国什么也没说，将自己的辛苦钱收了起来。 既然谭媛带够了，那他这个钱就能省下干些别的事。 两人没有因为这事拉扯，而是一起上去病房。 张会计一直在病房守着，赵小六打了退烧针，这会正吊着吊瓶，脸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红了。 “医生说孩子送来得有些晚了，命是保住了，就是不知道脑子有没有烧出问题。” 张会计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都是穷闹的，要不是因为没钱，哪里至于孩子烧这么多天都不送来城里。 赵家前些年发了笔横财，然后再到处借了点，买了牛车，这公社一个月会有一次大集，牛车就能用来拉人，一个人两分钱。 平时上工的时候，如果需要用到牛车的时候，大队也会借来用，每次都单独记一个人的工分，然后再给五毛钱。 也就是这一笔笔攒着，赵家才会抠出钱来送家里孩子去上学。 但也正是因为要送家里孩子上学，赵家才能穷得连送孩子看病的钱都没有。 “咱们大队这种情况多吗？” 上辈子的她自己都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又一直在知青点住着，哪里知道大队社员家里的情况，就连赵家原来还有个小六她都不知道。 “唉，都是我们这些当干部的不中用。” 张会计又是一阵叹气，在这穷乡僻壤，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就像这次蝗灾，要不是有谭媛她们几个找到的红薯地，他们大队今年说不准就得饿肚子。 他们能怎么办？去求公社？公社还不是一样的穷，这么多大队，谁又不是这么过来的…… 第61章 这事因我而起 “张会计，咱们大队难道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值得发展的吗？” 像是水洼子大队，人家有水库可以养鱼，红星大队，那边种得有桑树，可以养蚕，还有刘家坝子，人家种油菜，菜籽送去公社油坊也是一次收入…… 这些例子不要太多，甚至还有许多大队办起了厂子，槐荫大队也不差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想想办法，厂子就不说了，种点经济性作物就不行吗？ 上辈子在槐荫大队插队，她手里头没钱，也没有机会回城探亲，直到后面回城之后还听别人提起过。 并不是每个大队都像槐荫大队这个情况的，有些大队想办法办厂，种各种各样的经济作物，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们这水不如水洼子大队，但是这里山可一点都不差。 也可以学学人家种果树什么的，总会有出路的吧。 谭媛不解，明明槐荫大队的各个领导都不差，都是真心为了社员着想，就连最不爱管事的周书记这次不也是跑前跑后吗？槐荫大队到底差到了哪里？ “你这女娃娃从城里来，没吃过苦头，想事情还是太简单了。” 现在什么东西都是统购统销统一分配，就连种子也不能例外。 要么指望农业局分配，要么就只能靠自己想办法。 像棉花，油菜籽之类的经济型作物种子到了公社，公社也只会优先给往年也种这些东西的大队，哪里想得起他们。 再说了，槐荫大队大多都是山地开垦出来的田，粮食产量也远远不如别的大队，公社凭什么将这些珍贵的种子留给他们大队。 这些事情张会计不需要跟谭媛说，他只是冲着谭媛无奈的叹气。 “大队长很看好你，你要是真想知道就自己去问他吧。” 赵小六针已经打上，还需要在医院观察一夜明天才能回去。 天都已经全黑了，医院开着灯没什么感觉，但是外面其实已经漆黑一片，今天没有月亮，伸手不见五指，想要赶着牛车回去也没得办法，只能在医院将就一夜。 关建国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三个杂面馒头。 “吃吧，不吃点东西晚上会睡不着。” 说完直接放在病床边的小桌子上，自己挫着手臂下楼去了。 这大晚上的，牛车停在医院下面他可不放心，他准备今天晚上就在这牛车上将就一夜。 谭媛拿起馒头给张会计分了一个，两人小口小口的吃着。 夜里她找护士借了一床被子，抱着被子下了楼，找了一圈果然就看到阴暗处关建国环抱着手臂，蜷缩在牛车后边的车板上。 关建国身高应该有一米八几，此时此刻整个人缩成一团，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谭媛放轻脚步，趔趄的往他那边靠近，尽量不想吵醒他。 直到将被子盖在他的身上，也没有看到他苏醒的迹象，谭媛这才又转头回去病房。 她没有注意到，蜷缩在牛车上的男人在她离开之后缓缓睁开眼睛注视着她离开的方向。 而在槐荫大队的赵家此时也是炸开了锅。 自家的孩子哪里有不心疼的道理，县里的医院收费贵，槐荫大队工分又不值钱，要不是家里没存款，实在没法哪里会不送医院。 赵家几个孩子眼睛都是红红的，小六是最小的那一个，从生下来之后就是由他们这些哥哥姐姐带大的。 “谭姐姐肯定会把小六的病治好的，我去抓黄鳝了，上次谭姐姐说她想吃黄鳝。” 赵小四强忍着泪倔犟的说着，大队里来过这么多知青，谭姐姐是唯一一个会给他们兄弟送糖的人。 赵小四转身拿起放在角落里的竹篓，转身就出了门。 赵家几个兄弟也赶紧跟上，他们不中用赚不到钱，也救不了弟弟，但要是想要田里的黄鳝，山上的野味，那不就是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吗？ 而赵老汉则是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往县里赶。 没有牛车他有一双腿，总能走到县里的。 一家子人张着嘴等吃饭，孩子的父母得留在大队上工，没人上工哪里来的饭吃。 而自家的孩子，麻烦人家送医院也就算了，怎么还能耽误人家时间。 在医院里面睡觉总是睡不安稳，谭媛天还没亮就醒了，刚醒没多久，连脸都还没来得及洗，面前就又是一个杂面馒头。 “吃了吧，吃了你跟张会计回大队。” 谭媛刚伸出的手一顿，回大队？那赵小六怎么办？ “他爷爷来了，这会正在楼下看着牛车。”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昨天晚上凌晨就到了，过来也找不到病房，就靠在医院底楼的墙边眯了一会，被早起的他发现。 谭媛抬头左右看了一眼，没有看到张会计。 “他已经吃完下去了。” 谭媛点点头，三下五除二的将手里的馒头啃食干净，跟着关建国一起下楼。 牛车还是停在昨天晚上的位置上，张会计正跟赵老汉两人说着话。 赵老汉原本就是个干瘦干瘦的小老头，这会谭媛一看，居然比起她们刚下乡的时候更瘦了，整个人也不像刚下乡的时候那么精神气十足。 看着他莫名觉得有些许心酸，不过就是几颗糖，这个善良老人就让自家孙子天天给她送菜送东西，要是槐荫大队能富裕一点就好了，也不至于将好好的人逼成这样。 心底里莫名升起这么一个念头，她跟着关建国往牛车那边走。 “谭知青，谢谢你，真是太谢谢你了，你救了我家小六子的命，以后你就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赵老汉看到谭媛过来，连忙走到谭媛身边，说着话就要给谭媛跪下，长满皱纹沟壑的脸上现在也已经满是泪水。 这膝盖刚刚弯曲，就被谭媛连忙伸手扶住。 “赵爷爷，你别这样，这事本来就是因我而起的，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赵老汉摇着头，这事怎么能是因谭知青而起，分明就是他们这些当家长的疏忽，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跟谭媛没有任何关系。 第62章 该干些什么 他还要继续给谭媛磕头，此时此刻，除了磕头表示感谢，他脑子里没有别的任何想法。 “老赵，人家谭知青年纪轻轻的， 哪里受得了你这个大礼，怕是会折寿的噢。” 张会计在旁边看着，最后还是说了这么一句。 赵老汉一听这话，整个人一顿，弯曲的膝盖也停在半空中，最后顺着谭媛的手站了起来。 “谭知青，我家小六子看病花了多少钱，我回去就给你打借条，以后一定还你。” 他家虽然现在没有钱，但是孩子多呀，等以后孩子们再长大一点，就可以去大队上工，总能将欠下的钱还清。 面对赵老汉的坚持，谭媛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她说了个数，最后在赵老汉感激的目光中跟张会计离开。 牛车张会计不会赶，谭媛就更加不会了，这活就只能交给关建国，张会计跟他坐在前边，而谭媛则坐在后面的车板上，懒洋洋的不想说话。 这蜀地的风景就是好，到处都是绿色的树木，不像她的家乡，再过两个月树上的叶子就会掉光，光秃秃的一片。 张会计跟关建国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聊边建国在县里找的活计。 县里的活不是常常有，一般都是做半个月歇半个月，关建国这两天没事干，他打算去市里找找看看，不过去市里需要大队的介绍信。 他到处跑大队都是早就已经习惯了，张会计也没说什么，让他一会回去去大队部，跟大队长跟书记打声招呼。 “张会计，咱们大队账上有钱吗？” 谭媛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坐在前边的两个人显然是没有听清楚，张会计还回过头来看她，脸上的茫然是那么的明显。 “谭知青你在说什么？” 别说张会计了，就连谭媛自己也没有想到她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她居然想拉这个贫穷的大队一把... 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槐荫大队都没有人有任何对不起她的地方，相反，在这里遇到了一些人，比如赵老汉一家，还有王奶奶，大队长...他们对她都很好。 不过呼吸之间，谭媛想了很多，上辈子的事，还有这辈子。 这辈子她想保护年琳，想要琳琳有个好结局，但是槐荫大队，她之前是没有想法的。 但是现在，想到赵老汉一家，她在山上出事，赵老汉一家全都出动，就为了找她，还有大队的其他人，明明这辈子他们或许都不认识，甚至没有见过她，他们却都愿意去山上找她。 从小没了父母，赵家夫妻明面上是关心自己，爱护自己，实际上呢，谭媛从小就学会了看他们的眼色，学会讨好他们。 但是赵家夫妻最后却还是想算计她，如今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里的人们都不认识她，却愿意为了她付出。 谭媛在心中叹了口气，知道这辈子的自己在无形之中注定要多了一丝牵绊。 认命吧，就当为了赵老汉一家能早点还清欠她的钱... “张会计，咱们大队账上还有钱吗？” 再次问出这个问题，谭媛语气中多了一丝坚定。 张会计总算是听清楚了，他整个身子半转过来，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谭媛，他刚刚真的没有听错？这个谭知青居然在问他大队账上到底有多少钱？？ “哞~” 一声牛叫声传来，下一刻就感觉到牛车颠簸了一下，关建国赶紧调整呼吸，控制住牛的动作，很快牛车再次恢复平稳。 张会计又看了谭媛好几眼，最后扭过头干脆闭目养神不理她。 大队账上有多少钱哪里是能随便告诉别人的，这些可都是秘密。 当然，他也不想说，主要是谭媛这个问题实在问到了他的死穴，大队账上的钱少得可怜，他一点都不想告诉任何人。 张会计不搭理自己，谭媛也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实在太过突兀，她没有追问，而是开始动脑子思考，思考槐荫大队应该怎么破局。 她就一年时间，一年之后琳琳要回城去，她肯定也是要走的，所以在这一年时间，做什么才能让槐荫大队打个漂亮的翻身仗呢？ 想要靠土地种植经济性作物那肯定是没有办法的，这个办法的见效太慢。 那还有什么呢？？干什么才能见效最快？ 开厂子？ 这年头物资是稀缺的，只要是物资，跟吃的挂边，再跟计划局一挂钩，安排进供销社，味道再稍微好一点，那就没有卖不出去的东西。 但这厂子又不是那么好开的，做什么东西又是一道难题。 槐荫大队有什么能卖的吗？最好还是有特色的东西...... 腊肠？熏肉？ 这两样显然行不通，槐荫大队没有那么多猪肉，要是去采购，他们又没有那么多钱。 就算张会计不说，谭媛也能知道，槐荫大队的现金肯定是不多的。 上辈子一个蝗虫，他们大队的社员都饿的需要上山去挖树根吃观音土，大队的干部们也都好不到哪里去，这情况哪里像是有钱的。 不能花大价钱采购，那就只能靠他们大队的现有资源了。 可这事难就难在这里，槐荫大队的现有资源实在是一般般，她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 这边谭媛想事情想得头发都快要被她扯断了，那边关建国总算是驾着牛车到了大队部。 大队长都听说了昨天发生的事，今天也难得的在大队部等着没有往山上跑。 张会计跟谭媛两个人进了大队部，关建国则是驾着牛车过去赵家，他得将牛车还回去，还得跟赵家报个平安。 张会计跟大队长打了声招呼，自己回家补觉，这一夜基本上都没怎么睡过，他这一把老骨头哪里能受得了。 大队部的屋子里就剩下谭媛跟大队长两个人。 “谭知青，昨天这事我代表大队对你表示感谢，要不是你，老赵家这个小六怕是凶多吉少了。” 赵小六出事，赵家连个招呼都没有跟他打，这孩子生病完全是可以来大队部借钱的嘛，他们大队就算再难，这钱也还是能拿出来的。 “大队长，先不说这个，我有正事跟你商量！” 第63章 正中下怀 要想在大队做事，那大队长跟大队支书这一关就不得不过。 谭媛打断了大队长还要感谢的话，开始对大队长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大队为什么这么穷，这还真不是大队长林国安的责任。 整个公社，不应该说是整个县，整个市都穷，这又不是他们能改变的。 大队也不是说没有想过改变现状，不说想要多富裕，但是这让大队社员们十天半个月吃一次肉，看得起病，这点最基本的总要满足吧 。 谭媛提的他们这些干部不是没有想过，就像是大队长林国安的父亲，槐荫大队上一任大队长。 当初他的父亲跟大队支书两个人才刚刚上任，满腔的雄心壮志，就想着靠着自己的努力让大队的社员们过上好生活。 可是呢？结果总是事与愿违，折腾来折腾去，总是找不到正确的路子，像谭媛上次跟大队长提起的，要种油菜棉花的事，曾经都尝试过，后来也都失败了。 公社更加偏向于底子更好的大队，扶持他们总比扶持槐荫大队这个不上不下的要强。 所以这一年接着一年，支书他们的一腔热血也都被磨了个干净。 前些年林国安的父亲身体不好，由他接了大队长这个班，他倒是想要改变，可惜书记早就没了那个激情，他现在可以为了大队社员吃饱饭去公社天天求人，但是人老了，一点也都不想继续折腾，就等着再过两年，让他的儿子接班。 林国安想要改变，却独木难支，也就只有这么一天天的等着，所以上次在听到谭媛对大队的看法之后，他才会有那种反应。 原想着等谭媛身体养好之后，他们再一起去公社，先按谭媛说的要种子，然后再想办法给她在大队弄个职务，再说服她跟自己一起干。 没想到自己还来不及实施自己的计划，谭媛居然就主动提了起来。 在谭媛的质问下，大队长一声声的称着是，脸上苦兮兮，实际上心里早就已经乐开了花。 “谭媛同志，你说得都对，是我这个当大队长的不称职，你说说咱们大队应该怎么弄，我听听，要是合适我就都听你的！” 大队长非常清楚，自己虽然在大队是二把手，但是却从小就在这槐荫大队长大，论起见识跟文化还真比不上大城市来的知青们。 只要知青们肯提意见，他内心其实是非常高兴的，至于到底可行不可行，这个总得试过之后才有办法。 “我想知道咱们槐荫大队到底有什么特色的东西，不论是吃的，玩的，什么都可以。” 谭媛将问题抛回给了大队长，这事总不能就让她一个人想办法吧，虽然上辈子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但是却一直都在知青点跟上工，还是很少跟大队社员们接触的，论起对大队的熟悉程度，这还得是大队长这个土生土长的人。 “特色？吃的，玩的？” 这还真就难倒了大队长，他在槐荫大队多年，还真就没发现有什么地方跟别的地方不一样。 一时半会想不到有什么好主意，但是这土地里的事情却不能再耽误下去了，这过了时节，庄稼要是还不种进地里，明年的收成怕是会受到影响。 “麦子不能种了，我看最好还是种油菜。” 上辈子的教训还历历在目，稻秆虽然已经在地里烧了，但是谭媛还是不想冒险，毕竟这粮食就是大队这么多社员的命，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马虎。 大队长连连点头，他直接让谭媛跟他跑一趟公社，让谭媛这个外来的知青跟公社的领导们说说这大队的情况，顺道也让谭媛在公社领导们面前露露脸。 大队是有自行车的，不过就只有一辆还是大队的集体财产，早上已经被书记骑走了，想要去公社，除了走路那就只能用牛车。 走路速度太慢，于是只能用牛车，大队的牛都是用来犁田的宝贝，现在都还在田里呢，不能调动，那就只能用赵家的牛车。 于是乎，边建国刚将牛车赶回赵家，这草才刚刚吃完，又被大队给征用了，同时被征用的还有作为赶车人的边建国。 边建国面上看不出一丝不悦，赶着牛车又出了门。 槐荫大队就在山坳处，而公社离得也不算太远，就在水洼子村再往外走半个小时的工夫就能到。 公社这边很大，也同样有一个大队，只不过这里可比槐荫大队富裕得多，土地肥沃，地里主要种的粮食跟棉花，田边还有桑树，不少社员家里都有养蚕，这个大队还有缝纫机小队。 谭媛坐在牛车上看着，心里暗暗发誓，她一定要让槐荫大队也跟上这里的步伐，让槐荫大队社员们的脸上也带上这些笑容。 进去公社的大门，小干事一看是槐荫大队的人，直接将他们引进去一间办公室。 进去之后才发现，这里居然还坐着不少人，但是却没有人说话，全都埋着头。 听到脚步声，里面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抬起头，那一瞬间谭媛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但是看清来人之后，脸上的表情又再次恢复成了麻木，随后再次低下了头。 在这七八个人当中，其中一个头上长满白发的人站了起来，是槐荫大队的支书周涛。 支书看到来的人居然是林国安，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们早就已经商量好，林国安带着大队的人在山上挖红薯，运红薯，而他则是来公社，看看公社能不能想想办法，减少一些他们大队今年需要上交的粮食。 可是这都好些天了，最开始的时候公社领导们还见一见，如今却是将他们这些人直接安排在这里，到了点就让他们离开，一点软化的意思都没有。 这才多久的工夫，谭媛就发现眼前的老人居然比她上次见的时候看上去都还要老了好几岁。 支书揉了揉眉心，没有看谭媛，将目光放在了大队长身上。 “你过来干什么？” 第64章 一会你别怕 他担心是不是大队里面又出了什么事，要真有事，那真是老天不长眼。 大队长摇头，他伸手扶着书记往院子里走。 “周叔，我找你是有别的事。” 公社的人比大队多，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大队长跟书记两个人说着话。 谭媛也没有去听，她就站在不远处，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是她？” 书记总算将目光放在了就在不远处的谭媛身上，他的眼神复杂，看了好一会才点点头。 “我这把老骨头老了，以后这些事你们这些年轻人做主就行，既然你们现在有了别的想法，那这里就交给你们，我先回去大队。” 浑浊的眼中哪里还有年轻时的意气风华，这个世界就应该是年轻人的世界，他这把老骨头早就应该退位让贤。 跟谭媛点头示意，随后书记骑着自行车离开，就剩下谭媛跟大队长两人还在这公社大院的院子内。 大队长整理一下自己身上并不算新的衣服，他正了正神色，对谭媛说道。 “走吧，一会你别怕，好好看着就行。” 他就跟要去打仗似的，找到一个紧闭着房门的房间，敲了敲门，听见屋内没有动静，他直接推门而入。 里面坐着好几个正在办公的人，听到动静全都抬头看，眼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出去。” 有人皱着眉喝道，这都没有人回答，怎么还能直接进来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林国安就跟没有看到似的，径直走向屋内的一个皱着眉的男人面前。 “钱书记，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 一直到站在公社的仓库门口，谭媛还是一副没有回过神的样子。 她现在都不能直视这个大队长了，简直就是太...太让人意外了。 她以为的要种子，应该是苦口婆心，苦苦哀求。 可是大队长的要种子...简直让人不敢直视。 人才...真的是人才，有这种人才，槐荫大队居然还会这么多年，连个出路都找不到，谭媛能说什么呢？ “诶，你知道大队长跟钱书记到底是什么关系不？” 谭媛一回想起刚刚的场景都觉得不可思议，她推了一把站在自己身旁的边建国，将埋在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要是不问出来，她感觉自己今晚连觉都睡不着，主要还是心痒的。 边建国瞅了谭媛一眼，又抬头看天淡淡的说了一句。 “钱书记？大队长的媳妇也姓钱。” 这句话里头蕴含的东西可就太多太多了，大队长的媳妇也姓钱... 跟钱书记一个姓氏，说明两个人最差也都是亲戚咯，但是从年龄上来看，应该是同辈，那就是兄妹？姐弟？还是远房？ 这些应该都有可能。 “不对啊，既然是亲戚，那钱书记怎么一点要罩着槐荫大队的意思都没有？！” 上辈子她在槐荫大队五年，就一直都没有听说过这事，且那么长的时间，公社也一直没有要照顾槐荫大队的意思，大队长也没有要升职的感觉。 而这钱书记可是公社的一把手啊，只要一句话，就能把大队长调到公社来工作，怎么也比在槐荫大队来的强吧... 那难道真的是远房亲戚了？ 回想起刚刚的场面，谭媛现在都还忍不住想给大队长竖起大拇指。 牛，简直太牛了。 这当着别人的面，还是一副气势汹汹，耿直的模样，一旦跟钱书记两人进了单独的办公室，那心酸的眼泪，居然刷的一下就这么流了下来。 谭媛现在想起来，自己当时的反应，还在心里暗暗骂自己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傻子不就是哭了吗？她至于那么吃惊吗？ 就是这么一哭，给槐荫大队换来了一大袋油菜，小袋芝麻种子跟复合肥。 这年头复合肥也是稀缺的东西，需要计划局统一规划，然后再根据每个公社的情况来分配，总之就是缺，十分缺，不够用。 想起当时钱书记那唰的一下变黑的脸色，谭媛现在都不敢回忆。 不过好在东西是拿到手了，正想着呢，就看到大队长走在前边带路，跟大队长的雄赳赳气昂昂不同，跟在后面的是黑了脸的钱书记，以及跟在后面浑身是汗扛着两个大尿素口袋的公社员工。 “行了，小兄弟太麻烦你了，这就是我们大队的牛车，你就放在这上面就行。” 大队长拍了拍牛车后面的板子，让那人将东西放在上面，等那人离开，他的一本正经立马消失不见。 “你看看你，这么拉着个脸干什么嘛，就跟我在逼你似的，你看看我还不好吗？我也不让公社为难，该交的粮食一粒米都不少，改明儿你们公社派拖拉机过来拉就行了，不过就是要点种子，那我不是也没得办法嘛，我们大队这次要是真能成，以后公社的好处也都少不了。” 他现在根本一点都不装，哪里像是一个中年人，听那说话的语气跟拍着大队长肩膀的神色，说他是十来岁的小伙子都有人信。 大队长一把将拍着自己肩膀的手扫落下去，嫌弃的语气谭媛都能听出来。 “你看看你，闺女都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个样子一点都不稳重，这次我就信你一回，要是这次再不行，以后你就别再跟我提这个事情。” 他这个妹夫，这都多大年纪了，还是学不会稳重。 “对了，盼盼一直在你们大队卫生所也不是个办法，你让她过来我这，刚好青青打算考县里的卫校学习，让盼盼也跟着一起考，以后学出来去县里医院，总比在大队来的强。” “行啊，明天我就让青青过来找您这个舅舅。” 一听说舅舅这个词，谭媛心里大概就明白了，钱书记应该是大队长的大舅哥。 同样是舅舅，别人的一心为了外甥女着想，而自己的呢？谭媛心中又是一疼，不过这也就转瞬之间的事。 说完钱书记挥手让大队长这一行人离开，似乎不想再多看他们一眼，就是眼神再掠过谭媛的时候，停顿了一秒。 第65章 赔礼道歉 领导的心思谭媛一点都不想猜，反正实惠拿到手就行。 这种子到手就可以开始育苗，事业有专攻，这些事槐荫大队的庄稼把式们知道该怎么做，这些都不是谭媛应该操心的事。 牛车照样停在大队部的门口，边建国帮着搬东西，谭媛正准备回去知青点换身衣服就去上工，就这个点去上工可能干不了什么事，但是这也能表明她的一个态度。 她下乡这么些天，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后来可一天工都没有上过，大队也因为找到红薯一事，一直给她记的满工分，短时间没什么问题，这时间要是一长，还是容易被大队社员诟病。 尤其是有个罗琳琳，这个女人向来是个不嫌事大的，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开始议论她。 眼睛没好的时候还情有可原，好了之后还在这大队待着，总归不是那么回事。 “谭媛知青，你先别走。” 大队长出声叫住了她。 大队除了下地还有不少活可以干，就比如记分员，之前的记分员这两天要去公社办事，大队长准备让她去顶两天，同时让她也好好琢磨琢磨大队有什么特色，可以干些什么事。 当然这事不仅交给谭媛一个人做，还有大队的领导班子，也都会将这事放在心上，集思广益，大家都动动脑筋，这事情总会有进展的。 谭媛答应得很爽快。 记分员同样也是在大队算工分的，但是却不用辛苦去地里劳作。 只是天天需要比上工的人起来得更早，将每天谁干了些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还有农具也同样是记分员负责分发，晚上下工的时候记分员也是下得最晚的一个，还得将农具都记清楚归还进入库房。 不过这中间的时间却是可以自由支配的，谭媛想干什么都可以。 今天都已经上工时间都已经过了大半，再过一会大家都下工了，自然不需要谭媛去记工分，明天再走马上任也不迟。 谭媛干脆回去知青点王奶奶家，一天没有撸猫还怪想的。 倒是小念乡，看到她居然还炸了毛，这脸上没有蒙白布感觉总是怪怪的。 不过身上的气味倒是没有变，过不了多久又恢复成之前黏人的样子。 倒是王奶奶，看到她全须全尾的样子，感叹了无数次。 自己不用上工，再加上恢复健康，这做饭的活自然落在了她的身上，之前年琳她们没有时间，做饭也都是简单炒个菜，从山上带回来的猪骨头也都是用盐腌制起来放着。 谭媛干脆就用带肉的排骨跟米饭一起煮，做了个排骨粥。 刚搬来知青点的时候就因为一些小事跟知青点那边闹了矛盾，再加上房间所属的位置那特殊的气味，她并不喜欢在知青点待着，所以跟知青点的老知青们并不熟悉。 谭媛她们三这一来，就在山上弄到了一头野猪，天天炒肉的香味谁闻不见，今天更是下工一回来，王奶奶家的院子里就传出来一股迷人的肉香，不少知青闻着肚子就开始‘咕咕咕’的叫了起来。 可是叫又能怎么办，那是人家的东西，就连大队都没有干涉，他们这些知青就更加没有办法了。 就是在心里腹诽谭媛她们这几个新来的女知青不会做人，居然都没有主动邀请他们一起去吃。 “陈建军，你们三之前跟那几个知青是一起住在临时安置点的吧？人家怎么就没叫你们三一起搭伙吃饭呢？” 有人心里既羡慕又嫉妒，忍不住推了一把陈建军他们这三个新来的男知青，按理来说这一块下乡的，这感情自然要比别人深厚得多，不叫他们这些老知青就算了，怎么还不叫陈建军他们三个呢？ “呵呵....” 陈建军尴尬的笑笑，他们能怎么说，难道顺着他的话？那要是传到谭媛她们的耳朵里就又成什么样子了。 “她们三个是女同志，跟我们一起吃饭不方便。” 王东在旁边搭了一句话，这些人不就是羡慕人家有肉吃吗？要是想要自己去找谭媛她们要就行，干嘛在这里跟他们阴阳怪气，要是可以的话，他还想跟谭媛她们一起搭伙呢。 这几天跟知青们一起搭伙，天天吃的菜都是些青菜叶子，哪里有当初在临时安置点的时候吃得好，谭媛那个时候还会给他们弄凉菜，熬粥，还有炒鸡蛋吃。 现在他们就连一个鸡蛋都不好弄来吃，就怕被一些日子过得不好的知青给嫉妒上。 “是啊，王同志说得太对了，谭知青她们是女同志，跟男同志们老在一起不方便，容易引起误会。” 罗琳琳跟田翠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几人的身后，她就跟正义使者似的站在王东他们这边，将那些酸话全都挡了回去。 “王同志，谭同志的眼睛好像已经好了，我想跟小英去看看她，再为了上次的事情跟她道歉，但是我们之间有误会，我害怕.....” 明明谭媛都不在旁边，罗琳琳似乎已经被欺负了一般，眼眶微红。 田翠英额头都皱成了大大的川字：“琳琳，你就是太善良了，上次明明就是我不好，我已经跟她们道歉了，咱们不用...” “小英，你说的哪里话，上次怎么能说是你一个人的问题，我也有问题的，我就是想着谭同志这几天老是不在知青点，她是不是还在介意，我应该再诚心跟她道歉的，大家都是背井离乡来到这里的，应该要互相团结。” 她回握住田翠英的手，一番话说得成熟又大气，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王同志，陈同志，我看你们跟谭知青她们比较熟悉，你们可以帮帮我跟小英吗？” 田翠英张了张嘴，她一点都不想去道歉啊，她上次明明就已经道歉了，但是感受到手上的温度，还有为了罗琳琳，她又什么都没有说。 “琳琳，你等着，我去拿点东西给她们赔礼道歉！” 说到拿东西的时候，田翠英的心都在滴血，她的东西可都是她家里给寄过来的，都是好东西，在这里想买都买不到，但转念一想，是为了让罗琳琳不再对那三个人心怀愧疚，她咬咬牙又回去拿了。 第66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看到田翠英手里提着的东西，红枣跟花生，桂圆干，这些都是补身体的好东西，罗琳琳眼睑低垂，眼底闪过一丝妒恨。 这些东西平时田翠英都跟宝贝一样的收着，就连给她的时候都小气得很，每次都是只肯给几颗，现在给谭媛她们倒是大方。 不过这些情绪她一丁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感动的挽着田翠英的胳膊。 “小英，你真是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我来帮你提东西吧。” “你们的关系真好。” 王东在旁边看着，越来越觉得罗琳琳真是人美心善。 “你们过去吧，我先回去吃饭了。” 同样是一起下乡的知青，林伟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头，心里冷笑，笑王东这个糊涂蛋，自己则是头也不回的回去知青点。 “林同志他这是怎么了？” 眼眶红红，眼神担忧的看向林伟离去的方向。 “没事，他就是饿了，我也饿了先走了哈，老王你走不走啊？” 陈建军打着圆场，他这辈子最受不了一件事，那就是看女孩子哭，一看女孩子有哭的迹象他就浑身起鸡皮疙瘩，现在他看到动不动就要哭的罗琳琳更是浑身难受，哪里还能跟她在一起多呆。 王东手伸出在半空中，他干了一天的活也同样肚子咕咕叫，但是... 谭媛之前对他们都不错，也从来都不小气，她现在眼睛好了，他们去看看不是应该的吗？为什么他们两个都不愿意？ 陈建军一看，在心里暗暗摇头，知道王东肯定是要跟罗琳琳她们两去找谭媛，他也跟着头也不回的进去知青点。 “王知青，陈知青他们是不喜欢我跟小英，讨厌我跟小英吗？” “没...没有，他们就是这个样子，应该是饿惨了吧，罗知青你们千万不要误会。” 王东尴尬得直挠头，他现在想走已经晚了。 没有办法，只能跟着罗琳琳一起去敲王奶奶家的大门。 “谁这么不懂规矩啊，怎么挑人家吃饭的时候过来。” 李秀不耐烦的放下刚吃了一半的碗，这懂事的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敲别人家的门，这个点上门不就是想蹭饭吗？这年头粮食多金贵，饭点不串门，这是应有的礼貌。 “我去开门。” 年琳刚起身就被李秀推回座位上，今天年琳帮她干了不少活，哪里能让她去开门，再说了自己距离门最近，肯定应该是由自己去的。 “是你...们啊...” 看到王东的时候还没什么反应，当目光触及到站在王东身后笑得假兮兮的罗琳琳跟一脸不奈，却还是停在原地的田翠英，她脸上有些古怪。 “你好，谭同志在吗？我们过来是专门给她道歉的。” 这门一开，罗琳琳就迫不及待的出声，一副温柔知心大姐姐的模样。 这样子或许对别人有效，但是对曾经的受害者李秀是不可能起效果的。 女孩子天生就有鉴茶基因，她眼神古怪的看着眼前的三个人，就是不搭话。 道歉？这又是道什么歉？难道她们又冤枉谭媛了？ 被冤枉的滋味不好受，没有人比李秀更清楚，她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人，一点都没有要让几个人进去的样子。 王东站在中间尴尬极了，他现在就剩后悔，后悔自己刚刚怎么没有跟陈建军一起走。 “你还不赶紧让开？” 田翠英在门外站得不太耐烦，要不是为了罗琳琳，她是绝对不可能会过来这里一步的。 “小英！” 罗琳琳捏了捏田翠英的手心，眼里满是对田翠英此举的不赞同。 “秀秀，谁在外面？” 是谭媛的声音，半天没听到动静，谭媛终于还是问了一声。 “原来在里面啊，赶紧让开，让我们进去。” 田翠英也懒得再等，直接推开挡在门口的李秀，就这么往屋里面闯。 “诶，你干什么！” 李秀的力气不如她，竟然还真让她们闯了进去。 王东忙上来扶了她一把。 “她...她们应该也不是故意的，咱们也一起进去吧。” 李秀一把将他的手甩开，斜着眼瞪了他一眼，里面的气愤一览无余。 王东现在就恨不得挖个洞将自己埋进去，他刚刚是脑子抽了不成？为什么罗琳琳一开口，他就舍不得拒绝，要是拒绝该多好，现在就不用被李秀如此对待。 不过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他现在就算后悔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得想个鹌鹑似的低着头老老实实的跟进去。 “小英，小英你慢点。” 明明穿着的都是普普通通的胶鞋，可是在罗琳琳的脚上，硬是像穿了高跟鞋一般，就这么几米的距离，硬是没有追上走在前面的田翠英。 田翠英脑子里全是怒火，一路向前，走到正在吃饭的谭媛她们面前。 “上次的事情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们！” 明明是道歉，可偏偏还是一副她是老大，不耐烦不愿意的样子。 王奶奶的眼睛在几人面前来回打转，不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念乡也是在她进来的一瞬间，从自己的猫碗上移开，正警惕的看着突然闯进来的既然，做出要攻击的姿势。 年琳更是面无表情，但是身边的低气压已经能够说明她内心的愤怒。 “对不起对不起，谭同志，上次都是我们不对，希望你能原谅我们，这个是我们送给你赔礼道歉的，希望你能收下。” 东西就这么被放在了谭媛的手边，就连谭媛自己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上次？还给她道歉？？ 她们之间能道歉的不就是刚搬到知青点的时候发生的事吗？不早就已经过去了，这两人也已经在猪圈打扫好几天了，就连田翠英这几天也都只有睡觉的时候回来，对她们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怎么就突然要赔礼道歉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第67章 他想找个什么样的 回想起这两天发生的事，谭媛只能想到一个可能性。 梁晋！ 罗琳琳看上梁晋了！ 她不得不承认，实际上梁晋对女孩子的杀伤力是很大的。 从前在学校读书的时候，梁晋就很受学校里的女生们欢迎，那个时候她顶着梁晋娃娃亲的名头，可受了不少白眼跟孤立。 也真是因为周围同龄人的孤立，误以为只有赵央对她才是真心，到最后身边也就剩下赵家人，全心全意的相信他们。 梁晋跟赵央两个人是什么时候背着她勾搭在一起的谭媛不想知道，但是如今…… 罗琳琳居然对梁晋有意思？！ 这可是上辈子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想到这里，谭媛自嘲的笑笑，上辈子梁晋根本没有来过槐荫大队，跟罗琳琳更是一丁点交集都没有，怎么可能会看上罗琳琳呢？ 不过这会一仔细看罗琳琳，竟然还真跟她那个‘好表姐’赵央有些异曲同工之妙，梁晋喜欢的不就是这一挂吗？ 这万一要是…… 谭媛一想起那个场景就想笑，都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赵央的表情了。 这么一想着，谭媛脸上的表情不变，眼神下移，看向放在桌子上的东西。 红枣桂圆跟花生，这可真是好东西！ 等等？！ 红枣桂圆跟花生…… 谭媛眼前一亮，一股名为灵感的东西陡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又转瞬即逝。 “谭知青，你是不愿意原谅我们吗？” 看她迟迟没有反应，罗琳琳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那委屈的样子，就好像谭媛只要说一句不愿意，她的眼泪就会啪嗒啪嗒掉落下来一般。 只要想到眼前的人对梁晋有意思，原本的不顺眼都少了不少。 谭媛在罗琳琳可怜巴巴，田翠英凶恶的眼神注视中，她笑了，笑得明媚又张扬，仿佛她们从来没有任何芥蒂一般。 可是不知为何，罗琳琳跟田翠英两个人都觉得心里毛毛的。 “罗知青这是哪里的话，我们不是早就原谅你们了吗？秀秀你说是吧？” 李秀也是懵懵的，她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谭媛。 她呆呆的点头，是啊，她们之间的事情不是早就已经解决了吗？该道歉的道歉，该受到惩罚的也早就已经受到了惩罚。 “那可真是太好了，以后咱们就都是好姐妹了！” 罗琳琳一点都不认生，还想上前拉谭媛的手，可惜被年琳忽然走过来的身子挡住。 年琳的那一张冷脸对罗琳琳的杀伤力还是十足的，她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琳琳，没事。” 谭媛主动推开年琳，居然就这么握上了罗琳琳，一时间竟然有一种冰释前嫌的既视感。 但是别人或许不太清楚，但是两位当事人心中却都明白得很，她们各有各的目得。 尤其是罗琳琳，她现在到底还年轻，城府也不是那么的深，她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又一圈。 冰释前嫌是没有任何问题，不过想要蹭饭是不可能的，田翠英也不想跟谭媛她们同一张桌子吃饭。 要不是为了罗琳琳，她是绝不会来这么一趟，更别说这一趟还赔上了她不少东西。 于是，神奇的一幕发生在了知青点。 平时亲得就跟两姐妹似的罗琳琳跟田翠英今天晚上居然没有黏在一起，罗琳琳身边的人居然换成了谭媛。 不过眼睛上没有蒙纱布的谭媛知青点的人还没有见过，确实挺惹人眼。 谭媛也没想到罗琳琳居然这么沉不住气，她还以为这人怎么都得憋几天才会露出自己的真实目得，没想到连一晚上都忍不了。 要不是昨天她送赵小六去了县里，或许昨天罗琳琳都忍不住了。 不过罗琳琳好歹也矜持了一会，跟谭媛拐弯抹角的聊着。 看谭媛丝毫没有提起梁晋的意思，她总算是忍不住了。 “媛媛，昨天来的那个人是你哥哥吧？他对你可真好，居然还特意来咱们大队看你，我就不行了，我家里就我这么一个孩子，没有兄弟姐妹，从小就很寂寞，如今有你这个好朋友，我真的很开心。” 说着又是一阵落寞的情绪，要是田翠英，怕是又会舍不得，开始哄起罗琳琳来，可是谭媛就是谭媛，她可不是田翠英，也不会哄着她。 “哥哥？不是哥哥，就是小时候的玩伴，不过他人确实挺好的，在水洼子大队插队，知道我受伤之后还特地带东西过来看我，这要换成别人怕是会当做不知道。” 他不止人好，女人缘也同样好，从前在学校就很受欢迎，不过他一向洁身自好，从来没有见他跟谁走得特别近过。 “媛媛，那梁晋哥哥这么优秀，怎么就没有对象呢？他想找个什么样的呀？” 这问题实在太过敏感，纵然是罗琳琳，也同样都红了脸。 梁晋想要找个什么样的？那当然是赵央那样的，当然谭媛肯定不能跟罗琳琳提起赵央，她只能将赵央身上的一些特质说出来。 温柔，善良，善解人意，对人友善，有爱心..... 这些都是赵央在别人面前的样子，许多男人还就吃她这一套，整个街道暗恋她的人还真不在少数。 就连上辈子下乡之前的谭媛也都被赵央骗了过去。 不过现在这么一看，谭媛越来越觉得这个罗琳琳跟赵央像了。 不论是性格跟长相都是小白花的模样。 当然，更绝的是两人的性格都是伪装出来的。 这不正是梁晋最喜欢的模样吗？ 罗琳琳的心思也同样是百转千回，她耳中听着谭媛说着梁晋的喜欢类型，脑中回忆着梁晋的模样。 她的感觉不会错，梁晋对她绝对是有好感的。 昨天她摔倒之后，他明明都已经打算离开了，却还是将她送回了知青点。 如此体贴条件又好的男人，她怎么可能不心动。 她有把握，只要给她机会，梁晋肯定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到时候梁晋回城的时候再带上她…… 那以后她的好日子不就来了吗？哪里还用得着百般讨好那个处处不如她的田翠英…… 第68章 寄信 哪哪都如意，唯一为难的地方就是自己在槐荫大队，而梁晋在水洼子大队…… 水洼子大队条件比槐荫大队更好，她要是想调过去怕是不容易，但是不相处怎么才能让梁晋爱上她呢？ 生米煮生熟饭？ 这也得有那个机会煮才行…… 而且这样一来也有不好的地方，万一梁晋回了城就把她忘了怎么办。 这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她不能干，那就只剩下一条路了。 ——让梁晋自己主动调来这个槐荫大队！ 她想过去不容易，到梁晋想要过来应该不难，难就难在怎么让梁晋主动来槐荫大队。 手里亲热的挽着谭媛胳膊，心早就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 谭媛也不主动打破沉默，她知道，以罗琳琳的心机，她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去勾搭上梁晋的。 说是下乡支援国家建设，把大队当做自己的家，可实际上呢？ 哪个知青不想回城？怕是连做梦都想！ 当工人多舒服，有工资有福利拿，以后老了还有退休金，铁饭碗永远不会失业，说出去都有面子得很。 哪里像是当知青，遇到有厂子，有经济能力的大队还好点，一年到头还能分到点钱，运气不好的那可就倒霉了，忙了一年又一年甚至连饭都吃不饱。 谭媛是不着急，主要是她知道再坚持几年，就能看到曙光。 还有就是她现在兜里有钱，钱就是她的底气，她想要干什么都可以。 “媛媛，你觉得我怎么样？你说梁知青会不会喜欢我这样的？” 想了不少东西，最后罗琳琳还是忍不住，将自己的小心思问了出来。 嗯？居然真的直白的吗？看来对梁晋是势在必得了。 按照上辈子的人生轨迹，梁晋回城之后应该跟赵央两个人在一起的。 不止如此，梁家还会因为站对了队伍，梁晋一路飞黄腾达，连带着赵家都变成谭媛动不得的存在。 这辈子梁晋会怎么样谭媛并不怎么关心，不过赵家不行，赵央也不行。 她谭媛就是这么小气，做不到以德报怨，而且就冲她把赵家人从她的家里赶出去这么一件事，以后赵家要是发达了，想必也不会让她好过。 这么一想，如果梁晋势必要发达，那他的身边人就一定要换一个，罗琳琳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撮合罗琳琳跟梁晋两个人在一起似乎是势在必得的事，谭媛也不再含糊。 看向罗琳琳的眼神都热切了不少。 “琳琳姐，我看你面善得很，我就跟你实话说了吧！我其实跟梁晋哥哥不是普通邻居那么简单，实际上我们是有娃娃亲的！” 娃娃亲是从小时候就定下来的，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谭家早已败落，要是不出意外的话，整个家族就只剩下谭媛自己一个人。 “梁晋哥哥家庭条件好，他肯定是要回城的，他人那么好，一直把我当做亲妹妹我家……我也不想拖累他，我们两个娃娃亲的事我也会写信回去解除的，我昨天看梁晋哥哥似乎对你挺有好感的……” 这一番话里面包含的信息实在太多了，条件好是她早就知道的事，就是这个娃娃亲，谭媛都说要解除了应该也没关系。至于最后一段话。 再怎么有心机罗琳琳也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被谭媛就这么点出来她很难做到脸不红心不跳，绯红的脸上全是羞涩。 “他……你真觉得他对我有好感啊？” “当然，梁晋哥哥我知道，他对其他女同志都是很有分寸的！” 分寸，明明谭媛什么都不知道，可是罗琳琳脑子里全是梁晋昨天扶着她走回知青点的样子。 没有趁机占她的便宜，就跟西方电影里面的绅士没什么两样。 她的脸莫名其妙又红了两分。 这自己想象出来的爱情最为致命，谭媛面上好像在为他们而感到高兴，实际上心里全是冷笑。 要是罗琳琳能搞定梁晋，那赵央……呵呵，以后收拾她的办法可真是多了去了。 “媛媛，明天我要给家里寄信回去，你才刚下乡把，要不要也寄一封回去报报平安？” 明明刚刚还在自我想象中的爱情不可自拔，这会却又提起写信的事，谭媛心里清楚罗琳琳这是什么意思，她点点头。 “好呀，正好我也给梁叔叔一家写一封，把我跟梁晋哥哥的婚约解掉，不然多耽误梁晋哥哥，你说是吧，琳琳姐？” 她俏皮的冲着罗琳琳眨巴眨巴眼睛，罗琳琳一听解除婚约的事，脸上的假笑都真诚了几分。 梁晋在水洼子大队没关系，她可以主动给梁晋写信，这第一封就可以写谭媛决定退亲的事，相信梁晋一定会给她回信的，就算没有回信，那也一定会再跑一趟槐荫大队。 这一来二去的，他总会对自己动心。 从小到大的经历，让罗琳琳对自己自信极了。 两人在月光下散步，听着蛙鸣的声音，直到夜深了才回去知青点。 “谭姐姐，你总算回来了！” 赵小四听到有动静，赶紧抬头，就看到散步回来的罗琳琳跟谭媛。 “哥，那就是谭姐姐。” 跟赵小四在一起的还有他的大哥赵德龙。 实际上赵家都是以出生顺序取的名字，不过因为老大已经在读初中了，所以拥有自己的大名，而不是像从前一样直接叫赵老大。 “琳琳姐，这两个孩子是来找我的，你先回去休息吧。” 就算谭媛不说，罗琳琳也没有兴趣知道谭媛跟村里的小孩说些什么。 她打从心底里瞧不起这些泥腿子，这些泥腿子一辈子都只能在这农村扎根，而她是要想办法回城的。 她只在临走之前嘱咐了谭媛一句。 “媛媛，明天一早我就要去大队部寄信，你可别忘了。” 罗琳琳一走开，赵德龙就拉着赵小四对谭媛鞠起了躬。 “谭姐姐，谢谢你救了我家小六，这是我们几个兄弟姐妹在地里抓的，送给你，你要是喜欢的话就跟我们说，我们家里还有。” 第69章 大家都省事 他们兄弟姐妹好几个人，昨天晚上连夜去地里抓来的这些东西。 实际上抓的还远远不止这鱼篓里头的，家里还有不少，不过考虑到谭媛应该吃不了这么多，她是从城里来的知青，应该也不会养，所以才没有拿过来，等谭媛吃完了再给他们说，他们拿带过来就行。 “谭姐姐，还有你上次跟我说的要种子，我都给你带过来了。” 说着赵小四从自己的内兜里掏出一包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里面装着的正是蔬菜种子。 他带来的都是这段时间可以种的种子，谭媛应该都用得到。 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她拜托赵小四弄的东西，所以谭媛也没有推辞，而是直接接了过来。 打开盖在鱼篓上面的盖子，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东西全都蠕动在一起。 里头有黄鳝，泥鳅，谭媛甚至还看到了龙鱼的影子。 “怎么这么多？” 她惊讶的道，这么多东西也不知道几个孩子抓了多久。 “不多的，咱们这这些东西多得很，我们家里还有呢，姐姐你要是要随时说就行，我们给你养着，姐姐你会不会杀，要是不会的话你啥时候吃告诉我们就行，我们帮你杀好。” 主要是他们都不爱吃这个东西，土腥味大的很，平时也就是馋肉馋得不行的时候，就丢在火里烧着吃肉，不过吃得也不多，所以都没什么人爱去抓。 吃是不爱吃，但是杀他们还是会的，不过谭媛是从城里来的知青，也不知道会不会，不会他们可以代劳。 又生怕谭媛是心血来潮才想要试试，所以他们还特意抓了一条鱼放在里面，要是吃不惯黄鳝泥鳅，那就吃鱼就行。 “我会杀的，你们在这等着我，我把这里头东西腾出来。” 说着谭媛就往王奶奶家里走，这些东西得放在盆里加水养起来，不然明天早上一起来就得死一片。 再次出来的时候，谭媛手里有一个空着的鱼篓，还有一条腌制好的猪肉。 “你们的东西姐姐都收了？这是山上的野猪肉，没花钱的，你们带回去吃。” 明明都还是孩子，却一个个的都瘦的皮包骨头，越看越心酸。 谭媛在心里默默下了决定，一定要趁着这一年的时间，好好帮帮槐荫大队，至少得让孩子们吃饱穿暖，有钱上学读书才行。 知道两个孩子应该不会接受谭媛板起个脸。 “你们要是不要这肉，那那些黄鳝泥鳅还有种子你们也都带回去吧。” 赵小四不知所措，赵德龙却伸手接过东西，又朝谭媛鞠了个躬，他知道谭媛是真心想要帮他们，也是真能说到做到。 肉他接下，小六到时候回来身子肯定虚，需要吃点有营养的好好补补，对于谭媛的恩情，他现在没办法还，以后一定会有机会的。 看他接下东西，谭媛满意的笑了，摸了一把两个孩子的小光头，笑道。 “你们快回去睡觉吧，我要是吃完了回去找你们的。” 再次回到宿舍，门是虚掩着的，谭媛轻轻一推就能进去，年琳抬眼看了一眼，看到是她，明显松了口气。 而睡在看门这边床的田翠英态度则不太好，她冷哼一声，看都不想看谭媛一眼。 从前罗琳琳只有她这么一个好朋友，出去散步也都是跟她一个人，唯有这一次，居然跟谭媛出去，居然没有叫她！ 本来就看不惯谭媛，这会更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谭媛可没有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习惯，跟年琳李秀打声招呼，她坐回自己的床铺，找到信纸开始写起信来。 解除婚约的事就算罗琳琳不说，谭媛也是会做的，这辈子不论梁晋跟谁在一起，反正不可能是她，这个婚约虽然在梁家人心里，早就已经成了摆设，但是对于谭媛来说却不一样。 这是她母亲留给她为数不多的东西。 也不知道当初定下婚约的时候，她的母亲知不知道如今的情形。 应该是不知道的吧，她当初应该是希望自己过得幸福快乐的吧，否则也不会给自己订下梁晋。 梁晋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在别人眼里本就优秀，不过这人品嘛，有待提升。 她可不像梁晋，在有婚约情况下还跟别的人纠缠不清，在未婚妻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跟别的人结婚，这样的人丢了，谭媛一点都不错的可惜。 离了梁晋，她以后再也不会有后顾之忧，也能安心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这么亮，怎么睡觉啊！” 田翠英烦躁的大叫一声。 而李秀跟年琳两个人都是谭媛这边的，根本不会搭理她。 而同屋的另一个知青更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更加不会管田翠英了。 没得到附和的田翠英想发泄，又害怕年琳，她最终大吼一声，委委屈屈的将被子拉过头顶，气呼呼的睡觉了。 谭媛将解除婚约的事说得清清楚楚，主要还是写她自己的问题，如今的梁晋太优秀就，她配不上，再加上她现在下了乡，以后怕是就要扎根农村了，以后能不能回城是未知数，而梁晋还有大好前途，她们两个已经不可能，两家人以前也都是玩笑话，连信物都没有，那婚约更加做不得数了，还不如就此解除。 最后拿出信封封好，再在上面贴上邮票。 手边没有浆糊，她也没有封口，反正明天交给罗琳琳，相信她肯定是会好奇信里写的内容，她要是封了口罗琳琳还得忙活一阵，如今这样正好，大家都省事。 …… 大队长让谭媛在大队担任记分员，这项工作可比去地里上工要舒服太多，上午就只需要早起，将每天上工的人记录清楚，然后分发农具，而剩下的就是各个小队长的事。 她白天可以自由活动，到了下午下工的时候再将每天上工的情况记录下来就行。 这项工作风吹不到，雨淋不着，太阳还晒不了。 最主要的是还没有任何难度，每天还是满工分，只要有识字就能干，多少老知青都眼馋这份工。 第70章 自行车票 可是他们在怎么想干又有什么办法，这么好的工作一向都是大队自己的人干的。 可是如今却换成了知青，关键是这个知青还是新来的知青，这让大队的老知青们脸都往哪里放。 枪打出头鸟，谭媛这份工又是大队安排的，就算再傻，也没有人敢第一个主动站出来反对，只能将希望放在那耿直不懂变通的知青身上。 可是队都排了好一会了，还是没有人出头。 有脑子灵活的暗暗看向罗琳琳，希望她能出来挑拨两句，只要她一开口，田翠英肯定会傻乎乎的当这个出头鸟。 可惜如今的罗琳琳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罗琳琳了，早上的时候她刚去给谭媛送了信，信里的内容她也都看了个清楚。 里面果然提到了她想跟梁晋退亲的事，还暗戳戳的提了提梁家如今发达了，她高攀不起，梁晋以后回城前途无量，而她只能扎根在农村。 罗琳琳暗道谭媛傻乎乎，也不知道抓紧机会，有这么好的娃娃亲对象，要是换成她是女主角的话，她一定会牢牢抓住，然后跟着梁晋一起回城。 不过傻也有傻的好，不然哪里还有她的机会？ 如今的罗琳琳只希望，谭媛能够傻到底，不过就是一个记分员的位置，让给她又如何，说到底还不是泥腿子一枚。 所以罗琳琳不仅不会出言挑拨，甚至还牢牢拉住想要出言挑衅的田翠英。 “小英，媛媛现在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应该为她感到高兴的。” 田翠英气得都要爆炸了，可是她本能的选择听从罗琳琳的话，她现在有了危机感，原来罗琳琳不是只有她一个朋友，她还能有其他的朋友。 可是呢，自己就只有罗琳琳一个真心好友，别人都不会搭理自己，她不能失去罗琳琳。 于是田翠英最终还是忍住了脾气，居然没有办法，还顺利的拿到了农具。 罗琳琳满意的笑了，不过就是一个田翠英，还不就是她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吗？ “媛媛，我今天去大队部，那边好像说是有你的信，还有包裹，我想着要上工，就没给你拿，一会你可别忘了。” 反正只要不是梁晋的信，罗琳琳都不在乎。 不过那个包裹，罗琳琳倒是有些看法。 她想知道里面是些什么东西，是跟田翠英的一样吗？都是家里给她寄来的补贴。 想到补贴，罗琳琳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她家里可从来不会给她寄任何东西，就连少有的信件也都是让她寄点东西回去，说家里的粮食不够吃。 真是够了，有粮食她自己难道不会吃吗？为什么要给那一家子吸血鬼寄回去！ 不过她再好奇也都没有用，那个包裹是谭媛的，大队部的张会计是不可能交给她的。 谭媛一听有自己的信跟包裹，她点点头，心里大概也都有了数。 这信要么是赵家给她寄过来的，要么就是街道办的李秀芳给她寄的。 还有包裹，应该就是这个月的补贴了，除了这个没有人会给她寄东西，就是算算日子，这补贴似乎发得早了些。 这些东西都不能放在大队部太久，谭媛一有空闲就往大队部跑，她得看看这个月的补贴有些什么，如果能有两张白糖票那可就太好了。 她已经想到了槐荫大队应该做什么。 ——八宝粥罐头！ 这东西在味道好，在后世更是出了名的，简直就是出远门必备！ 不过这东西成本有些高，想要说服大队部这些干部，还得将成品做出来才有说服力。 做八宝粥罐头糖是少不了的，所以谭媛必须想办法弄点过来。 顺利从大队部张会计那边领到东西，这包裹的邮寄地址还是跟从前一模一样，里头应该也跟从前一样，装的就是钱票。 不过财不外露，在这大队里头又人多眼杂，谭媛可不敢在路上直接拆，而是回到知青点再慢慢拆开看里面的内容。 果然就跟她所预料的一样，里头还真是国家给她的补贴，钱还是跟从前一模一样，雷打不动的三十块，就是这个月的票…… 似乎有点太贵重了…… 里面居然有一张自行车票…… 从前她的包裹都是赵家人收的，也没怎么瞒着她，大多时候都是些吃食票跟布票，偶尔会有一点工业跟红糖白糖票，不过这个自行车…… 是以前从来没有还是就仅此一次？！ 不应该啊，自行车票有多珍贵谭媛清楚得很，国家怎么可能作为补贴发给她？ 还是她爹妈果然没了，没了之前顺便还立了个天大的功劳，所以国家才会这么照顾她？ 以前的衣食无忧也就算了，成年还给安排工作。 不过烈士家属安排工作好像也是正常的，不过这自行车票…… 她要是没有下乡的话，应该正好能用得到吧…… 就是不知道上辈子的时候有没有这张票，不过不管有还是没有，这个都便宜了赵耀祖，还有自己的工作也都便宜了他…… 想到自己父母付出生命才得到的优待，上辈子的自己居然一点都没有享受到，还全都便宜了别人，这也就算了，就连家里的祖宅上辈子也都便宜了别人，谭媛就恨得牙痒痒！ 当初还是心太软了，就应该再狠一点，把赵家赶出去全怎么回事，当初就该好好闹一场，把赵家两口子的工作全都给闹没了，让赵家兄妹也全都下乡来！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只能等以后回城在慢慢收拾赵家，反正这来日方长嘛，谭媛还是很能想得开的。 将包裹里的东西都好好收起来，这些可都是她父母留下来的宝贝，她以后回城都没用得到的。 就是可惜没有她现在最需要的白糖，那就只能想想别的办法。 信还没有来得及看，谭媛拿起信封，不出所料，果然就是街道办李秀芳给她寄过来的信。 原本没什么想法，想着最多也就是说说她离开之后曹宏盛一伙去收房子的情形，可是真打开信的内容一看，谭媛真是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会发生这样的事，居然还会有这么蠢的人！ 第71章 一份大礼 什么叫做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赵家这可不就给她诠释了这一句话吗？ 她是怎么也想不到，上辈子骗了她小半辈子的李爱娣居然能傻成那个样子。 烟草厂的工作被她卖给了李秀芳的儿子，她居然还敢去街道办闹？居然还敢打人。 她还当李秀芳是谭媛呢？可以任她揉圆捏扁，人家好歹也在街道办干了几十年，哪里是好惹的，不论是人脉还是别的，那都不是她李爱娣一个小小的工厂员工惹得起的。 李秀芳克扣她这个外甥女的事暴露出去，这点是私德是家事，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公安还真就管不着，偏偏谭媛这身份特殊，可是上了社区的单独照顾名单的。 再加上哄骗谭媛签下自愿下乡申请书的事情，她的工作也算是干到了头。 工作没了也就算了，偏偏她还殴打李秀芳，李秀芳油盐不进，要求严肃处理，数罪并罚，李爱娣从一个铁饭碗变成了另一个铁饭碗。 三年，整整三年，她被判去农场改造三年。 不过就算这样，谭媛也都是回不了城的，这事已经没法再改，不过现在又出现了另一个情况。 那就是李爱娣跟赵德邦的一对儿女。 谭媛跟赵家那个时候在一个户口本上，他们当初因为谭媛主动申请下乡，再加上一个要接谭媛的班，另一个要接李爱娣的班，所以才留在了城里，如今烟草厂的工作没了，李爱娣的工作也没了，这两个人就不得不面对下乡的问题。 赵耀祖是赵德邦的独苗，这是无论如何都得保下的人，赵耀祖从厂子里退了下来，换成赵耀祖接班。 可是赵央可就没有她哥这么好的运气了，她身为赵家的女儿，在事情允许的情况下，她是宝贝，可要是非要有人做出牺牲，她就只能是被牺牲的那一个。 赵央倒是想留在城里，不想下乡吃苦受罪，可是她想留在城里那就只剩下两个办法，一是赶紧嫁人，二就是花钱买工作。 嫁人是不可能嫁人的，赵央心里只有梁晋，他们也是约定好等梁晋回城就跟谭媛解除婚约，到时候他们两个结婚的，那就只剩下二了。 可是赵家被谭媛设计从谭家赶了出去，现在还窝在赵家老宅子里面受人白眼，想搬出去连租房子的钱都没有。 不仅如此，听说赵家两口子还跟工厂预支了工资，李爱娣出了这事，厂子里好像还去赵家讨债了。 可以赵家现在的情况，一分钱都掏不出，两个工厂一合计，等赵耀祖接班之后，头几个月是不发工资的，而等几个月以后发了工资，也不是发到赵耀祖手里，而是得先把李爱娣那边欠的钱还清。 赵德邦一家现在一穷二白，住在赵家老宅连买菜的钱都给不起，赵央想买工作，这丝毫不异于白日做梦。 赵央要下乡，那也不能随便哪里都去。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掏出的钱来运作，居然要去梁晋所在的下乡点。 “丫头，姨这次可算是帮了你一个大忙，赵央那死丫头狐狸精想去梁家小子那里，梁家小子可是你的未婚夫，姨怎么可能让她如愿，直接在名单上那么一改，你可就等着姨的大礼吧！” 这是李秀芳信里的最后一句话，谭媛猜测她应该是把想去水洼子大队的赵央送到了自己所在的槐荫大队…… 不过这样也好，要是赵央去了水洼子大队，那她跟梁晋这对鸳鸯不就真成了吗？ 这可不行，还是放在她眼皮子底下才好。 也不知道罗琳琳这个天降能不能斗过赵央这个青梅了。 还真是一份大礼，有了赵央，梁晋怕是会经常过来槐荫大队，不然她也不知道怎么帮罗琳琳。 这么一想，还真就是一份大礼了，看来烟草厂的工作李秀芳一家真的非常满意。 值了！ 谭媛拍掌称快，自己当初做下这个决定真是太值了！ 看看写信的日期，已经有好几天了，就是不知道这个赵央什么时候才会过来。 不过她们这一批才没有走多久，想必赵央应该不会那么快下乡。 边琳琳将信好好收起来，伸了伸懒腰，她打算去找一趟关建国。 关建国的家就在赵家旁边，她还记得路，听张会计说他有介绍信，经常往市里县里跑，想来拜托他去黑市帮忙弄点白糖应该不会很难。 反正钱她可以掏，等以后大队真的成了，再将这些钱报销就行。 谭媛按照记忆中的路线，顺利找到边建国的家，听说这里是收养他的钱忠的房子，边家自己的房子因为宽敞，如今变成了大队的小学，农闲时大队晚上也会开扫盲班，同样也是边家以前的房子。 钱忠身体有残疾，再加上这些年身体越来越差，这房子看上去甚至不如赵家的房子。 谭媛一靠近，就闻到了浓郁的中药味，但却没有生火的痕迹，应该是经常做中药，所以才会这样。 “有人在吗？关同志，你在家吗？” 谭媛站在篱笆外面，冲着屋内叫着。 “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传来，等了许久，谭媛才看到一个杵着拐杖的男人从敞开的大门处探出头来看向她。 “咳咳咳，你是找建国的吗？咳咳咳，他…咳咳，他不在，去市…市里了。” 这一阵又一阵的咳嗽声，听得谭媛都害怕，害怕他下一刻就厥过去。 “钱叔，你先回去休息吧，这是谭姐姐，我认识她的，我在这就行。” 赵小四从隔壁屋内出来，他看到谭媛，惊喜的抬起头，同时让钱忠赶紧回去休息，他一会把药熬好会给他送过去的。 赵小四的出现委实让谭媛松了口气，她是真害怕，上辈子她得了胃癌，只要一吃东西就吐，咳嗽都能咳出血来，那些难受的记忆是她想忘却又忘不掉的。 “谭姐姐，你快进来！” 赵小四将自家的篱笆门打开，让谭媛进到院里去。 他今天没有出门，这在堂屋用工具劈竹篾呢。 第72章 多样性 小六跟他爷现在还在医院待着呢，他爷走的时候带上了家里所有的钱，估计还不够。 还听关哥哥说，小六看病是谭姐姐垫付的钱，这么多钱他们家不能装作不知道，是要想办法努力还钱的。 公社有组织赶集，两个月一次，在赶集的时候是允许大家买卖东西的。 赵家几个兄弟就打算趁着这段时间，他们几个多编点竹筐竹篓拿过去卖，虽然赚不到多少钱，但好歹也算是一笔收入。 到时候集上要是卖不掉也可以拿去收购站，虽然价格会更低一点，到也是能换点钱的，赚了钱才能早点把钱谭姐姐的钱都还清。 如今的赵小四已经不指望像他哥哥一样读书上学了，何止是他，估计就连他其他几个正在上学的哥哥下学期开学之后也不能去了。 心里虽然难过，但是赵小四也没有怨家里，在这村里没读过书就只是上个扫盲班的孩子多了去了，多他一个也不多。 谁叫他家穷，现在更是都快揭不开锅了，读不读书的已经不那么要紧，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就行。 “谭姐姐你坐，我去给你拿点东西。” 赵小四脸上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难过，谭姐姐那么好，这又是她第一次来自己家里，他不想因为自己让谭姐姐心情不好。 从厨房里拿出一个大碗，碗里装着一块白白的东西。 “谭姐姐，这个你带回去吃，这是我妈今天早上刚做的，用来炖鱼可好吃了。” 这豆腐是他妈跟他爸昨天晚上半夜起来做的，从磨豆子，到后面的过滤，点浆，入模到最后的切块一直忙到天亮才结束，然后又忙着挨家挨户的问谁家要豆腐，就指望着能换点钱回来。 豆腐不值钱，一块也就才两分，但对现在的赵家来说已经很珍贵了。 他们又特意给谭媛留了一块，赵小四原本想着将竹篾分好留给谭媛送过去的，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过去，谭媛就自己找了过来。 不过这也正好，他也不用跑一趟，直接让谭媛将这豆腐带回去就行。 这东西用来炖昨天他跟哥哥送过去的龙鱼正正好，营养又美味。 谭媛抬眼看去，她惊讶的睁大着眼，居然真是白白嫩嫩的豆腐！ “小四，你家会做豆腐？” 这做豆腐的手艺也不是谁都会的，点浆可是一门技术活，放的卤水多了豆腐不好吃，卤水少了豆腐又不成型，还有温度也不是那么好控制的，没有温度计，这就得靠多年积累出来的经验。 而眼前这个豆腐就属于那种正正好，不管是用来做麻婆豆腐还是用来熬汤，应该都是顶好的。 赵小四点点头，不太明白谭媛怎么会如此惊讶。 他从小的时候起，他妈就经常做豆腐，做出来之后就去大队里面换钱换鸡蛋，大队的人可喜欢吃他家的豆腐了。 就是做豆腐是一项体力活，比下起地来也都轻松不到哪里起，平时的时候也就农闲的时候做做，农忙的时候哪有这个精力跟体力。 要不是现在他家出了这事，实在没有办法，他妈也是不可能做豆腐换钱的，就是现在他家里也还泡着两盆黄豆呢。 谭媛很喜欢吃豆腐，不管是这种普通的，还是豆腐花，豆腐干，豆腐脑，牛皮豆腐，她都喜欢得不得了。 而且蜀地也还有一道闻名全国名菜，麻婆豆腐。 ……谭媛眼睛里看着眼前装在碗里白白嫩嫩的豆腐，不知怎么的，脑子里突然闪过数不清多少个念头。 做八宝粥的材料难得，就算不集齐八种材料，就只做个简易版，红枣桂圆白糖这些东西也是难得，真想办起来还是得到处求爹爹告奶奶。 这大队长的大舅哥估计也是爱莫能助，但是豆腐可不一样啊！ 现在看只是简简单单的白豆腐，可是这东西具有多样性！ 压干了可以做豆腐干，再弄干一点薄一点，又可以做出牛皮豆腐，加点卤药一煮，到时候就可以直接食用，那味道更是霸道得很，用来下饭跟当小零食也都没有任何问题！ 还可以揭豆皮，甚至还能做臭豆腐…… 别看只是一块小小的豆腐，那衍生产品可太多了。 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一点还得是食材简单，做豆腐就只需要卤水跟黄豆就行。 在槐荫大队，家家户户可都有种黄豆的。 一是可以用来当零食吃，二呢又可以磨豆浆，还能用来炖着吃，主要还是这东西好种不挑地方，随便拿几颗种子丢在田间地坝，怎么都能活。 所以黄豆也不值钱，可要是加工出来，再像后世一样，弄成各种各样的口味，在这个资源匮乏的年代，哪里能赚不到钱。 蜀地人民因为气候原因不是喜欢吃辣吗？还可以弄成辣味的豆腐干。 越想越觉得可行，这可真是个好主意，谭媛立马就坐不住了。 她端着这一碗豆腐，匆匆给赵小四打了声招呼，头也不回的往大队部跑。 她这人就是这样，既然已经决定到底应该做什么，那她是一分钟也都不想耽搁，早点讨论早点准备，那就能早点赚钱，槐荫大队的社员们也能早点摆脱现状。 不只是槐荫大队，还有她自己，还有她们这些知青，在这里的日子也能更好过一点。 只要踏出第一步，靠着豆腐赚了钱，那以后八宝粥也都是能做的，不止八宝粥，只要他们想，还有什么是做不了的呢。 她现在是迫不及待，一点时间都不想耽搁。 刚一走进大队部，就跟周支书撞了个正着。 周支书的年纪大了，被谭媛这么一撞，脚步不稳，居然一连往后面退了好几步。 他皱着眉刚要斥责，怎么走路风风火火的，连路都不看，一看来人是谭媛，他又哑了火。 他现在是人老了，从前因为大队的事被磨干了心气，可他打从心底里还是希望自己世世代代都生活长大的地方能够好起来。 昨天晚上他跟林国安聊了大半夜，知道林国安想干些什么，也知道他看中的人就是这个新来的知青，心里那点子火气瞬间消失殆尽。 第73章 这里头的学问大着呢 就是这么一撞，谭媛端在手里的那一碗豆腐也都险些被打翻，她好不容易才稳住步伐歉意的跟周支书道着歉。 周支书冲谭媛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事，又将目光放在她手里端着的豆腐上。 “你这豆腐是老赵家媳妇玉华做的？” 老赵家媳妇全名叫做吴玉华，今天一早就担着两大担的豆腐在村里到处换钱。 赵家小六子生病的事在村里都已经传开了，谁家听说了不说一句可怜，不过也就是一句可怜，谁家不是大人孩子一大堆，生了病就去村里卫生所拿点药，要是治不好那就只能靠自己硬挺过去，实在挺不过，那也只能说上一句命不好，下辈子投个好胎。 小六子能被送到县里医院看病，在村里头还是很少发生的事，一是路程太远，二是太穷。 不过新来的知青愿意送，还自己花钱给了药费，这钱总不能真花人家知青的，还是得想办法还。 所以吴玉华跟丈夫在挑着豆腐在村里换钱，村里大多数人也都会买上两块，周支书家也不例外。 穷归穷，举手之劳还是能支援的。 周支书看到谭媛手里的豆腐也没有多想，只当赵家为了感恩，特意给她留了一份。 又想到谭媛也算是救了村里的孩子，他看谭媛的眼神中又多了一份慈爱。 谭媛脑子现在正在疯狂的转动，刺激着脑中的多巴胺疯狂分泌，她现在兴奋极了。 道完歉就伸长着脖子往大队部里头张望，想要跟大队长仔细说说她想出来的法子。 要是这法子能行，那大队以后不说发展多好，至少能多条来钱的路子不是？ 周支书看出她的想法，难得的主动开口跟她解释。 大队长不在，上山去了，上山的红薯经过这几天的功夫，已经运得差不多了，估计就这两天的功夫，大队就会上大喇叭吼，让社员跟知青们上仓库那边按照人头排队领红薯。 他上一趟山，最快也得等太阳下山才会回来。 大队长不在，然而槐荫大队真正的一把手现在正站在自己的眼前。 灵感转瞬即逝，谭媛不好意思的看向周支书。 “支书，你能听我好好说说不，要是我有哪里说得不对的你帮我补充补充。” 谭媛兴奋得不行，根本不管周支书同意不同意，拉着周支书就往会计办公室里走，这张会计还在屋子里坐着，手里的纸笔写写画画，这是在算红薯应该怎么分呢。 看到谭媛拉着周支书进来，那没大没小的样子，他不悦的皱起眉，刚想要训斥谭媛两句，就被谭媛反将一军。 “张叔，你在这里正好，你帮我记一下等会我说的话。” 她怕自己前脚说完，后脚思维又陷入混乱。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还是将大方向记下来，然后再慢慢讨论细节比较好。 张会计被这一声叔叫得一愣一愣的，他跟这个新知青好像还没有熟到这个份上。 但是人家都叫叔了，还叫得那么自然，他要是不应下来是不是不大好... “老张，你记一下。” 周支书一把年纪，以为自己早就已经不会对这些事有什么反应，他这会也都被谭媛这副迫不及待的兴奋劲给感染，真就打算坐下来好好听听，也听听林国安这么看好的人究竟好在哪里，到底有没有这个真材实料。 一把手都发了话，张会计不论心里到底想不想，都乖乖的拿出笔记本，开始准备听听谭媛嘴里到底能吐出什么样的象牙！ 谭媛将手里的豆腐放在桌子的正中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手指就是这么一指，众人的眼睛都放在了这一坨白白嫩嫩的豆腐身上！ “支书，张叔，咱们今天就来好好说说这个豆腐！” 上辈子谭媛是有开厂经验的，只不过她开的厂是服装厂。 下乡的时候又是按部就班，大队让怎么做，她就跟着怎么做，再加上有赵家那么一家子吸血鬼，她一天熬干了自己就为了拿满工分，哪里有功夫了解些有的没的。 能想到做豆腐，也都是因为上辈子喜欢吃豆制品做的小零食，她有次去蜀地的一个小县城出差，甚至还吃到过一家卤豆干，那排队的队伍排得，简直吓人。 跟老板打听过，他家原本是开饭店的，没想到豆干居然火了，就单单卖这个一块钱一张豆干一天流水都是好几千。 就一个小小的豆腐干，就按照口感分成了三种，什么一干，二干，三干里头的学问大着呢。 “支书，我就想着咱们槐荫大队要钱没钱，要资源没资源，不过下乡这些日子以来我也都看到了，咱们大队家家户户的自留地里或多或少都是种了黄豆的，还有田埂上，山上也有人撒了豆种......” 黄豆可以做豆腐，像是眼前她放在桌子上的嫩豆腐，保存不易，就只能当天做当天吃，他们想要指望这嫩豆腐发展大队经济肯定是不行的。 不过这黄豆过滤成豆浆加热之后可以揭豆皮，豆皮晾干之后可就好保存多了，吃的时候泡泡水就可以用，不管是炒着吃，烫火锅，还是凉拌都可以。 当然豆皮不是她的目标，她的真正目标是豆干，豆干又分为白干、香干、菜干、酱油干、熏干、发酵后的霉豆腐干。 他们现在可以做白干，将白干做出来之后再配上药材香料熬制出来的卤水，加以浸泡，这就是五香豆腐干，蜀地人爱吃辣椒，又可以加入辣椒做成辣味的。 辣味的又可以细分，加入辣椒油，亦或者是坛子里泡的泡辣椒，这些都是可以的。 “咱们就用那种小袋子包装，都像葱油饼干那种，一袋子一包，就切成小块，可以单买也能称斤，这样肯定有人买！” 这样方便又不需要多少成本，也就是卤料需要花钱买，别的都不需要，还有就是等天气冷了之后还能做霉豆腐，加入辣椒面跟油浸泡，不论是吃面还是下饭都是一绝，甚至还能又来调火锅蘸料，她就不信这嗜辣如命的蜀地人不心动！ 第74章 戳肺管子 谭媛说得兴奋，恨不得马上就开始拿豆子磨豆浆，调卤水，将成品放在眼前这两个人的眼前。 张会计手下的笔写得呼呼的，额头都因为兴奋冒出汗水来了。 谭媛说得别的东西他或许还能反驳，但是有一点他反驳不了。 他们槐荫大队就像谭媛说的那样，要钱没钱，要资源没资源，公社对他们也都是放养状态，反正只要每年能交出公社分配的任务就行。 公社对他们没有要求，自然也不会将资源向他们这边倾斜。 这么一听，好像谭媛说得确实有理，他们大队别的没有，稻谷麦子都要上交跟分配到社员手里，但是豆子他们大队还真有。 就他家也都有不少，到时候再收拢收拢，这豆子一年可以种两季，这豆干要是真能成，到时候就鼓励社员们多种豆子，大队统一收购，还有就是豆子生长不挑土地跟环境，就算是在山上随便撒，到了收获的季节也能收上来不少。 越想越觉得可行，他也跟着谭媛的思路开始畅想未来。 谭媛嘴巴一刻都不带停歇的，不止各种各样的豆干，她还想做上辈子那个老板做的那种豆腐干，一块一块的很薄，就跟牛皮差不多厚，所以又叫牛皮豆干。 那东西切成小块，用辣椒油，酱油，盐之类的香料拌一拌再加点小菜就又是一道菜，就算不用这些东西，随手撕着吃味道也好得不得了，要是真能琢磨出来，市场肯定不小。 不过一口吃不成个胖子，路得一步一步走，事情得一件一件干，灵感再多也只能一个一个慢慢实现。 “我的意思就是咱们先弄这个白干香干，别看这玩意不起眼，但是要真能做出来，再想办法卖出去，咱们大队肯定可以发展起来的。” 到时候大队好了，公社看到大队的变化，有利可图，资源也能像现在偏向其他大队一样偏向他们，就算公社不偏向他们，他们手里有了钱，自然也就是有了话语权，那还有什么可怕的。 周书记沉默片刻，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如此没用，也再次遗憾，谭媛居然是今年才下乡的新知青，要是再早几年就好了。 早几年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没了精力。 不过他没有精力不要紧，林国安还年轻，还有他的儿子，他儿子也还年轻冲劲足，是时候让他从部队退下来回来接他的班了... 周支书的想法在场的人没有人知道，这也就意味着周支书的儿子命运也从此刻开始彻底发生了改变。 “支书，你觉得我的想法怎么样？有没有机会？！” 谭媛期盼的歪着头，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看向周支书，无论如何，眼前的这个老人才是大队真正的一把手，她跟大队长两个人再怎么也绕不过支书去，支书要是不同意，事情可真就麻烦了。 好在周支书只是赞同的点着头，以此表示自己对谭媛想法的肯定。 “你们年轻人想干尽情的干就是，有什么事是需要我做的尽管提就是。” “张叔，咱们大队账上到底还有多少钱来着？” 既然支书都已经发话，那谭媛就真没有一点客气的意思，时间紧任务重，她当然要抓紧一切时间，做这些事情的关键那不都是钱？ 不管是包装袋，还是做豆干用的油，大队收黄豆，还是请人工做豆干，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不需要用到真金白银。 哦，人工暂时不需要，人工可以用大队的工分抵扣，这也算是节省了一项开支，这么一想，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可她这话明显是戳了张会计的肺管子，大队有多少钱？？他一点都不想提... 周支书也知道大队账上的钱不过就是小猫两三只，不知为何，他羞愧的别过脸去。 他是大队的第一任支书，这么些年了，没有带领大队往好的方面发展，现在大队的后生们想要做点对大队有利的事，账上却没什么钱，他能不羞愧嘛。 果然，人老了就得服老，该退休就退休，把位置腾出来给有能力的人坐，打定主意，周支书站起身来。 “老张，好好配合小谭知青，我手上还有公务就先走了。” 公务是他胡扯的，他能有什么公务，不过就是打算回家往部队去一封家书，顺道再给自己的老战友写一封许久没有的联络感情的信件罢了。 原本三个人的房间突然就剩下两个，张会计觉得空荡荡，还觉得这个周支书有点忒不够义气。 转头一看，又对上谭媛虎视眈眈，又充满了狼性的眼神，他叹了口气。 这个人迟早要丢，早丢晚丢都是丢，再说了丢人的也不止他一个，还有整个槐荫大队的领导班子，他就是个会计而已，没什么可回避的... 话虽这么说，可当他真的把账本放在谭媛面前的时候，看到谭媛那突然变得沉默的眼神，他还是忍不住心里泛起了嘀咕。 ——这谭知青还是个十多岁的小娃娃， 她不会被眼前的困难吓跑了吧... 大队这么些年，才终于出来一个有可能会带大队，带社员们走出困境的好苗子，她不会因为这点困难就退缩了吧... 张会计心里毛毛的，脑子以前所未有，最快的速度转动着，就想着此时此刻，他应该说些什么话，才能让谭媛对他们大队恢复一点信心，带他们实现那幻想中的美好未来。 人年纪大了，脑子难免生锈，好不容易想到了一句，刚要说出口，就看到谭媛两只手拍在面前的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行了，我知道了，我回去再仔细想想！张会计我先走了！” 说完根本不管张会计是什么反应，抬起腿就往外头走，刚走出办公室的大门，又想起自己的豆腐没有拿，又赶紧返回办公室拿豆腐。 这风风火火的样子，办公室内又留下张会计一个人，还有他头上那为数不多的头发在风中凌乱。 第75章 简直难如上青天 槐荫大队很穷，比谭媛想象中的还要穷。 谭媛原本想着，槐荫大队就算再怎么穷，那也是一个大队，可是有上百号社员的，加上知青怎么也有好几个人，就算再穷这公账上也得有个两三千块钱吧。 就连她这么多年的补贴加起来也是好几千块钱，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连一千都没有。 这么点钱，想要创业开厂，那无异就是白日做梦，难，太难了，简直就是难如上青天。 她欲哭无泪.... 不过就算再难，想想赵小四，赵小六，还有王奶奶，大队长，张会计这些人，似乎又有了一丝动力。 谭媛这会可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槐荫大队能一穷穷这么多年，而且还一如既往的继续穷下去，账上这么穷，没有好的法子，没人领头，谁干轻易的干，一个不好就是万劫不复。 怪不得改革开放之后，大队里的年轻人们更是五湖四海，天南地北的到处打工。 这都是没法子的事情，要是可以，谁不想留在家乡呢... 不过就算再难又有什么办法，话都放出去了，总不能让周支书，大队长，张会计他们失望吧。 不就是穷吗？古话说得好，穷有穷的活法富有富的过法，她想办法节省点不就好了。 能白嫖的白嫖，能赊账的赊账，还有原材料，能在大队自己人身上找到解决办法的事情总是好办，至于大队那为数不多的几百块钱...当然得花在刀刃上。 只是这些东西具体到底应该怎么做呢？谭媛还得好好琢磨。 将豆腐放回王奶奶家，跟小念乡贴贴，直撸得它小小的身子直炸毛，谭媛这才离开王奶奶家去大队仓库。 人在做事的时候精神会高度集中，她现在又是大队的记分员，兼职仓库管理员，整理仓库也是她的工作之一。 上一任记分员是大队的一名男同志，他对于仓库的管理一向都是能找得到就行，反正是别提什么干净整洁，分门别类了。 这倒是便宜了谭媛，这么解压的事怎么能少得了她呢。 将农具全都一件一件搬出来，全都将脏兮兮，落满灰尘的仓库打扫干净，再将所有农具全都分类放好，期间把损坏，生锈的农具也都单独拿出来，到时候让男同志们拿到公社打铁铺那边去修理。 这一件件事情干下来，谭媛浑身都被汗水湿透，脑子也是异常的清醒，在本子上记下想到的东西，等着大队的人下工过来登记工分。 中间年琳跟李秀过来，年琳看到谭媛这一身汗淋淋的样子，皱着眉头。 “你这边还有什么活没干完？” 要是还有活交给她来干就行，她力气比谭媛大得多，干这些活也都是小菜一碟。 这几天在地里上工，她的开荒速度都已经能赶上大队里的老知青了。 不过老知青们也都有意放慢速度，这干活都是有讲究的，太慢了不好，太快了也不行。 得不快不慢，这样自己轻松，也不招人记恨。 反正这里头学问大着呢，都是跟大队里的社员们学的。 “不用，我这里的活轻松我都干完了。” 知道是自己这一身的汗让年琳误会，谭媛连忙解释，她就是故意的，干活能让她冷静，更加利于她的思考。 年琳不理解但是尊重，表示自己回去上山捡柴烧水，给谭媛准备好今天晚上的洗澡水。 在大队当记分员，唯一不太好的一点就是每天下工的时间不确定。 有些人干活快，干完自己的活就下工了，而有些人手脚慢，从白天干到晚上都干不完，还偏偏要加班，干到天黑了才过来登记。 白天轻松，到下工的时候等等人也没什么，谭媛将最后一个人的名字登记上，这才抓紧时间往王奶奶家里赶。 按照她们以往的生活规律，都这个点了，肯定早就已经吃完晚饭，不知道她们等自己没有，最好没有等，不然她得多不好意思，让大家跟她一起饿肚子。 路上没有路灯，但是天上的月亮却亮得不得了，照亮了回去的路。 谭媛刚拐过最后一个弯，正好遇到打算去找她的年琳，此时此刻，年琳的脸上还停留着一丝着急，在看到谭媛平安无事之后，又全都消失不见，就跟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嘿嘿，你是出来找我的吗？吃饭了没？今天做的豆腐泥鳅汤吗？我都闻到了，好香啊！” 谭媛小跑过去，笑嘻嘻的揽住年琳的胳膊，她的个子不如年琳高，整个脑袋依偎在年琳的肩膀处，冲着她傻乐。 感觉到年琳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谭媛并没有顺势放开，反而搂得更紧了。 她的琳琳从小没有父母疼爱，没有姐妹对她撒娇，这是不习惯有人对她这么亲近呢，以后总会慢慢习惯的。 同样没有父母，但是谭媛好歹享受过八年父爱母爱，虽然现在已经记不大清，但骨子里的那些东西无法改变，而年琳则完全不一样。 就是因为没有人爱，感受不到亲情，在外公过世之后她才会选择走上绝路吧。 这辈子，边琳琳绝不允许！ 手越收越紧，年琳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任由谭媛挽着，两人趁着月光走完这最后一小截到王奶奶家的路。 “喵喵喵~” 刚才靠近院子，念想就站在院子内，冲她喵喵喵的叫着，似乎是在控诉谭媛回来得太晚，耽误了它吃晚餐的时间。 而王奶奶则从乘凉的摇椅上下来，手里的蒲扇还在有一下无一下的摇着，冲着谭媛笑道：“回来了呀，上工累不累。” “不累，奶奶你们也都还没吃饭呢？不用等我的...” 谭媛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是甜腻腻的，听得人心里都甜丝丝的。 李秀同样也是笑着的，她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将手上的脏东西擦干净。 “你这不是回来得正好嘛，我这饭刚做好呢，做的豆腐泥鳅汤，那汤都奶白奶白的，听你的泥鳅都是用猪油煎过的，还弄了个火烧黄鳝，都在灶台上温着呢，我这就端出来。” 第76章 我以为我们是好朋友 吴玉华的豆腐做得好，李秀的汤熬得同样不差，一口豆腐泥鳅汤下肚，浑身都是暖洋洋的。 不止是胃，还有谭媛的心。 看着院子里的三人一猫，谭媛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么确定，这就是她梦里的生活。 再次下定决心，这个豆腐厂她必须要干，且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从王奶奶家回到知青点，这段日子干活难度大，活也同样不轻松。 王奶奶家有单独的厨房灶台院子，而知青点没有，烧的热水连喝都不太够，更别说用来洗澡了。 知青们想要洗澡要么就是去河里洗，要么就是等自己轮班做饭的时候自己烧水洗。 不过去河里是男同志们专属，女同志们都是自己烧水洗，实在受不了就兑点热水简单的擦擦身子。 平时无所谓，但是这段时间出汗大，一天不洗澡身上都是黏糊糊的，三天不洗身上的味道老远都能闻到。 再配合着她们房间的屎臭味，那不是一个简单的熏人能说得清的。 年琳走在前头，她脸上的表情变了变，但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的去关了窗户，然后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走在后面的李秀在踏入房间的那一刻，差一点就直接吐出来了。 但一想到晚上吃的那些好菜，那里头可是有猪油的，哪里能这么容易就给吐了呢，她咬咬牙，又将本来已经到了嗓子眼的食物又全都咽了回去。 赶紧退后几步，深呼吸两口，做好了心理建设，这才再次推门进去。 谭媛早有准备，她屏住呼吸，让自己的鼻子慢慢适应。 这在知青点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真想搬出去住... “我呸，装什么装！” 田翠英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这样的日子她都已经过了一年多了，她都能过得，这些人凭什么不能过？ 贱人就是矫情！ 田翠英的话她们都听到了，可是谁都没有搭话，这屋子里臭烘烘的谁想说话？ 每说一句就等于多呼吸一口这浑浊的空气，她们也是要命的好吧.... 一夜相安无事，但第二天早上一起来，谭媛却多了一个‘好姐妹’。 准确的说是一个‘好姐妹’外加一个不太友好的田翠英。 罗琳琳一早起来就过来串门了，她对待谭媛的时候，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跟之前没有一丁点相像的地方，就跟两个人是亲姐妹一样的亲热。 田翠英不喜欢谭媛，不想看到谭媛，但她又不得不跟在旁边。 她有什么办法，她在整个知青点，乃至于整个槐荫大队，就只有罗琳琳一个好朋友，她不能没有罗琳琳。 再三想了想，田翠英不情不愿的从自己的柜子里翻找出来一包被包得严严实实，里三层外三层的奶糖。 “琳琳，这是我家里刚给我寄过来的，给你吃。” 她拿出一颗递给罗琳琳，行为是想讨好罗琳琳，但是这个语气跟不情不愿的样子，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两人的关系到底是有多塑料。 不过这可是号称三颗糖可以泡出一杯奶的大白兔奶糖，田翠英也怪舍得的嘛。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罗琳琳却是最清楚的那一个，田翠英每次拿包裹，什么时候拿包裹里面有些什么，她都知道。 这个大白兔奶糖哪里是田翠英嘴里说的她家里刚寄过来的，分明是寄来好几个月了。 她一直都想要来尝尝，可是田翠英从来都舍不得，不仅舍不得，还将糖藏得严严实实的，从来不让罗琳琳去看。 以前舍不得的东西现在舍得拿出来了，可是现在的罗琳琳却一点都不稀罕，大白兔再好，能好得过梁晋吗？ 不过糖是好东西，用来讨好谭媛套话最合适不过。 罗琳琳笑容温柔，让人一看就觉得赏心悦目，她伸手接过田翠英递过来的糖，声音也都变得甜甜的，简直比糖都还要更加的都甜。 “谢谢你啊小英，不过你应该不介意我把这个分享给我的好朋友吧？” 说着她将糖递给刚洗完脸准备出去的谭媛。 “媛媛，饿了一夜肚子肯定不舒服，你先吃颗糖垫垫肚子。” 不止是谭媛，就连年琳跟李秀都表情一顿，不太懂罗琳琳这是撞了什么邪。 到底是什么邪，才能一连撞三天。 但要说罗琳琳是真心想跟谭媛当朋友，她们是万万不可能相信的。 罗琳琳兜里卖的什么药谭媛心里清楚得很，不就是梁晋嘛。 她倒是想要成全罗琳琳，但是她也没法子让梁晋喜欢她呀，一切都得靠罗琳琳自己努力。 不过梁晋的喜好谭媛作为他的‘青梅竹马’倒是知道一些。 她眼睛眯成一条缝，接过罗琳琳用来示好的奶糖。 “琳琳，我现在赶着去上工呢，就不能陪你聊天了，不过晚上咱们可以一起去散步。” 这话就好比两人的暗语，除了她们谁也不懂到底是什么意思。 田翠英给在场的人表演了一番什么叫做变脸，不过几秒的时间，她的脸就黑了。 “罗琳琳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脾气不容她忍下去，要是真能忍得了，她就不是田翠英！ 谭媛赶紧收拾好东西离开，给还留在房间里的几人使了个眼色，顿时，房间里的人全都鸟兽散，除了作为当事人的罗琳琳跟田翠英。 对于罗琳琳哄田翠英的功力，谭媛可是有充分自信的。 她只要想，把田翠英捏在手心简直太简单不过，不然上辈子两人也不能在一起好了那些年。 果然房间内，罗琳琳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面直打转，可怜兮兮的看向田翠英。 “小英，你是生气了吗？我以为我们都是好朋友，我也已经征求了你的同意，原来……” 话没说完，说一半留一半，眼泪刷的一下从眼眶流了下来。 田翠英原本满肚子的火气不知道该怎么发，对罗琳琳？糖是她主动，自愿给的，罗琳琳也确实问了她意见，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 而对谭媛？她就更发不着了，不说谭媛这会已经跑了，就单单凭谭媛背后有一个年琳护着，她也不敢…… 第77章 天大的好事 果然，就跟谭媛预料中的一模一样，当她再次看到罗琳琳跟田翠英的时候。 两人又跟从来没有发生过矛盾一样，又再次亲亲热热的出现在谭媛的面前。 她们两个的友情能走多远，到底怎么样，都跟谭媛没有一点关系，她也不关心。 时间太紧，她现在需要干的事情太多，哪里有空管她们。 一大早大队长就过来登记点找过她，让她把登记点的活干完直接过去去赵家。 实际上大队长都恨不得让谭媛直接去赵家，登记点的活直接交给别人。 只不过别人不知道谭媛现在在帮大队做事，要真这样做的别人会说闲话的。 谭媛将工分本放下，好好锁进柜子里，又才急匆匆的往赵家跑。 昨天半夜，赵老汉就背着赵小六从县里回来，命是救回来了，就是烧得太久，耳朵出了问题，现在听不见了。 赵家一家子人都被笼罩在一片阴云当中，一家子人在堂屋从半夜坐到天亮。 县里说这耳朵可能还有救，不过县里没得办法，可能得去市里。 去县里治病的钱赵家都掏不出来，更别说是去市里了。 赵小六的耳朵注定没得办法医治，只不过他才两岁，想到儿子这辈子都只能这么过去，什么都听不见，吴玉华这心就跟揪着一样的痛。 不想当着丈夫公公孩子的面哭，她努力将眼泪憋回去，只是回到房间之后她的眼泪掉了又掉，根本停不下来，不过一会的功夫，两只眼睛都肿成了核桃大小。 吴玉华一走，赵老汉跟儿子赵武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很少抽烟的赵老汉掏出许久没有用过的水烟袋，抽了一口又一口。 “爹，我去隔壁找钱叔，让建国带带我…这孩子总不能就这么耽误了。” 再跟大队这边求求情，他就不在大队上工了，以后跟着边建国两个人去县里讨生活，赚的是辛苦钱，但也总归能赚到点钱，攒个三年五载的也能去一趟市里医院。 小六子还这么小，怎么能听不见呢…… “爷，我也不上学了，我回家来上工，下了工我就去捡牛粪，编竹筐！” 赵德龙从小就喜欢读书，更知道自己能读书不容易，是家里拼了命的省吃俭用才得来的机会，所以他格外珍惜，成绩也是在学校数一数二的。 可是跟弟弟的耳朵比起来，这些都没什么，他现在已经读到了初中，对村里的孩子来说，这个文化已经很高了，再说现在又不能考大学，继不继续读下去又有什么要紧。 话刚一落地，赵老汉手里的水烟袋就猛地往地上一砸，他气得胸口都是一起一伏的。 “不行，这个书你必须读下去！” 别的小的也就算了，但是老大这个书必须继续读下去，为了让他读书，家里已经付出太多，家里对他寄以厚望，只要读完高中，就有机会在村里竞选干部，以后也能拉拔拉拔其他兄弟。 至于这些小的，就当他这个当爷爷的对不起他们吧。 “哥，爷说得对，这个书你必须读下去，咱们家以后都得靠你。” 赵大妮站了出来，她的脸上满是坚毅。 “我的小学同学林强跟我说过好几次了，他喜欢我，只要我点头，他马上让他家里人过来提亲，到时候...彩礼就拿来给小六治病吧。” 林强家里条件虽然不算特别好，但也不错，最关键的是他喜欢她，愿意出六块钱彩礼，有了这六块，弟弟的病不管能不能治好，大哥的学都能去上了。 “说什么胡话！你才多大，给我坐回去！” 赵老汉胸口起伏得更加剧烈，他从来都没冲赵大妮凶过，这回也都破了戒。 “爷爷，我求求你了，你就让我嫁给林强吧！” 赵大妮的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居然就这么直挺挺的跪了下来，大有一种赵老汉不答应他就不起来的样子。 “爷爷，大哥，姐姐，你们别说了，我从明天开始就去山上捡牛粪，找草药，抓蛇，大哥，你的书得读，还有姐姐，你又不喜欢那个什么林强，你不要嫁给他，你以后不会幸福的。” 赵小四冲着众人吼道。 赵大妮对着他推了一把：“你这个小娃娃懂啥子喜欢不喜欢的，你自己在家好好待着吧，该割猪草割猪草，该......” “你们家这是干嘛呢，这院子门也不关，就不怕进贼了呀。” 正吵得厉害呢，大队长林国安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佯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都没看见，眼睛在满是人的堂屋里转了一圈。 “都跪着干嘛啊，还有赵老汉，你这个水烟袋要抽就抽，不抽就收起来，丢在地上干什么。” 家里的事再怎么闹，那也不能闹到外人那里，赵老汉严肃的表情里面收回去不少，而跪着的几个孩子也赶紧起来，赵大妮顺便还将掉落在地上的水烟袋也都一起捡了起来。 全都站起来，一排排的站在一旁，赵武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 “林队长，你咋过来了。” “我这是专门过来找你们的，有好事呢，天大的好事，你媳妇儿呢，快叫她出来。” 好事？现在的赵家哪里来的好事？一屁股的外债也就算了，现在孩子也成了这样，再加上今年的收成不好，他们家哪里会有什么好事。 不过大队长到底是大队长，他的话还是要听的，既然要找他媳妇，他点点头也就去叫了。 “你们也都出去吧。” 既然要说正事，那这些孩子留在屋里也是耽误事情。 大队长看着这一屋子的孩子排着队从堂屋往外面走，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他心里也怪不是那么回事。 村里家家户户都穷，越穷就越爱生，这一家生得更比一家多，谁家要没有四五六七个孩子出门都挺不起脊梁骨。 所以赵家这些孩子也不算特别多，更何况这九个孩子也不全是赵武的，还有几个是他那个没了的弟弟家的。 第78章 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赵武的弟弟——赵虎，早上六年前就没了，就跟谭媛她们一样，跑到山上去，谁知道遇到了下暴雨，他运气不好，就这么没了，老婆没坚持两年，回去娘家改了嫁，孩子也都留在了赵家。 赵虎没了，赵家又没有分家，作为大哥的赵武自然接下了这个重担，吴玉华也耿直，真就把这些孩子当做自己亲生的在养。 只是这样赵武跟吴玉华的日子就难过了，现在又出了小六子的事，要是放在以前，林国安也没有办法，但是现在，吴玉华可是大队唯一一个能做豆腐的人。 他刚从山上下来，周支书就在他家里等着呢，做豆腐的事也都说了，两人虽然不知道那个什么豆干，香干怎么做，但是谭媛说得那么自信，他们也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昨天晚上都恨不得过来一趟的，忍了又忍，才忍到今天快上工的时候过来。 等吴玉华出来，大队长将事情说了一遍。 “这事要真能做成，对你们家，对咱们大队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等会你们可得好好干。” 说完之后大队长像是想到什么，他一拍脑袋。 “对了，你们家豆子泡了没？” 要是没泡豆子，那今天这事还得往后拖，早知道他昨天就不应该忍，当时就过来的。 好在赵家最后打算攒钱，豆子早就泡好了，现在就在厨房放着呢。 吴玉华可算是看到了一丁点希望，就算希望是那么的渺茫，她也不愿意放弃，万一真的成了呢？ 肿着核桃的眼睛总算是没有继续肿下去的趋势，她忙往堂屋外头走。 “哎呀，那我得赶紧去把豆子磨好。” 虽然不知道那个什么豆干怎么做，但是这豆子应该也是需要磨成浆的吧？ “对对对，我也去帮忙！” 赵武也赶紧跟上，要是大队这个豆干真能做成，那他的小六子也会有救的吧，孩子们也不用因为家里牺牲自己。 他们两个做豆腐，磨豆浆，赵老汉却打算继续上工，家里已经到了现在的地步，总不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吧，这里用不着他这把老骨头，他去上工也是能赚到工分的。 几个孩子也跟着赵老汉一起走了，谭媛过来的时候，院子里就剩下赵家两口子跟大队长，还有那个躺在屋里的孩子跟一个小小的赵三妮。 “大队长，你这么早呀？” 谭媛进来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站在厨房门边的大队长，她跟大队长打着招呼。 大队长回头看见来人是谭媛，他脸上一喜，连忙招呼她过去看。 “你看看是不是这么弄的。” 豆子已经磨成了白白的浆，现在就静静的躺在木桶里，上面还有一层白白的泡子，这是还没有开始滤渣呢。 主要是吴玉华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做这个豆干到底需不需要滤渣，所以她也没敢动，也就一直在磨豆子。 看到谭媛，吴玉华跟赵武两个人都感激的冲着她笑。 要不是眼前这个谭知青，他们的小六子说不定现在都已经没了。 吴玉华将手里最后一点豆子都放入石磨，将手匆匆的在身上擦了一把，冲着谭媛就要跪下。 谭媛还在伸长着脖子张望呢，这下子被她的动作弄得一个激灵。 幸好大队长林国安的反应灵敏，赶紧伸手将吴玉华拖住，这才没有让她跪下。 刚才拖住这一个，那一个腾开手，也要给谭媛跪下。 谭媛这下可有了防备，赶紧伸手拦住。 “谭媛知青，你就是我们一家的恩人，我们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你...” 不知道该怎么感谢，那就只能磕头，只有磕头才能表达我现在的心情。 然而谭媛的心情却有些沉重，她是真受不起这么大的礼。 “磕头就免了， 你们要是真想感谢我，那就跟我一起把这个豆干做好！” 只要大队条件好了，大队社员手里有了钱，那很多事情也都会迎刃而解。 大队长也跟着一起劝说，好说歹说才将两个人给劝住。 做豆干其实并不特别复杂，但是要做卤味的却需要材料，谭媛将自己刚刚写好带过来的单子递给大队长。 “这个得麻烦您跑一趟了，单子上的东西都是必须要的。” 大多数材料大队卫生所林济民大夫那边应该都有，而没有的就得跑一趟公社了，公社的粮油铺子应该能配齐。 而大队是有一辆自行车的，大队长骑着自行车跑一趟，应该用不了多久。 大队长接过东西就跑，谭媛则是继续看着赵武跟吴玉华两个人做豆腐。 做豆腐干跟做豆腐一样，都是同样的步骤，磨浆，煮浆，降温，点卤，凝固，在这里为止都是一模一样的，只是后面就会发生改变。 这些步骤吴玉明显比谭媛更加熟悉，听说跟做豆腐一样，她也开始动了起来，谭媛还特地说了一句，让揭几张豆皮出来。 谭媛在屋子里看了一会，看着重复的动作没有意义，她打算去外头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工具弄点做豆腐干的模具。 赵家的院子很大，房子却很小，谭媛四处张望着，在墙角找到一把砍刀，刚拿起砍刀直起腰，就看到倚靠在门边，露出半边脸怯生生看着她的赵三妮。 赵三妮谭媛认识，之前跟赵小四一起去过临时安置点，她当时还给了这孩子糖呢。 这会看到她，打从心底里高兴，谭媛冲着她招手。 “三妮，过来姐姐这里。” 赵三妮怯怯的看着她，想过来又看看屋内躺着还没有睡醒的弟弟，她到底还是没有动。 谭媛敏锐的感觉到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刚刚看到吴玉华她都感觉到了，联想到早上登记上工人员的时候，她似乎看到了赵老汉，这才突然想起赵老汉应该在县里照顾赵小六。 赵老汉回了大队，那么赵小六呢？！ 赵小六回来了吗？他的身体有没有问题？ 当初在医院，谭媛离开的时候赵小六还没有醒，她也不知道赵小六到底怎么样了，现在看到赵家人的反常，她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难道是赵小六出了什么问题？ 第79章 豆干一 到底是自己送去县里的孩子，当初出事也有自己的责任，谭媛冲着赵三妮走了过去。 “三妮，小六哥哥是不是回家了？” 谭媛轻轻抚摸着赵三妮的小脑袋，心里百感交集。 赵三妮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她很想忍的，但那天就是眼前的谭姐姐送小六去的医院，所以她忍不住。 “姐姐，小六听不见了。” 小六听不见了？ 聋了？ 谭媛手上的动作一顿，好几秒之后才再次动了起来，让赵三妮带她去看看。 赵家简陋得不像话，明明是槐荫大队的土着，家里简陋得却跟知青点差不多，甚至有些知青的东西看着都比赵家多。 简陋的书桌上放着几块石子跟木雕，木雕雕的是一只小兔子，看上去栩栩如生。 而赵小六此刻则是躺在床上，原本就瘦的他因为病痛的折磨，现在更瘦了，哪里有一点点小娃娃应该有的胖乎模样。 “小六耳朵听不见了吗？还有别的症状吗？” 赵三妮自己也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孩子，谭媛问起来她也是一问三不知。 她只知道小六听不见，家里人都很伤心，大哥都说自己不读书了，大姐也说自己要嫁人...... 谭媛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她记得上辈子赵家老大书到后来也是没读完的，不过不是在今年，是在明年大队粮食大量减产，大队社员吃不饱饭，填不饱肚子的情况下。 而赵家大闺女？谭媛没有接触过，她不清楚，甚至在她的印象中都没听说过这个人。 不过赵家老大的年纪都不大，不过是个初中生，大姐的年纪应该更小点，这么个小不点，就连发育也都不完全，怎么能嫁人呢... 说白了都是钱惹的祸，谭媛感觉自己必须要做成这个豆干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她不是圣女，她只是想帮帮那些对自己好的人。 没有再看赵小六，她又不是大夫，看看也不能把赵小六身上的病给看没了。 她走出房门拿起砍刀就去找找赵家有没有合适的木材。 大队里的人都有往家里堆木材的习惯，一是用来烧，二是有时候空闲了可以做点桌子板凳什么的。 果然屋檐下堆放柴禾的角落里头找到一大块圆木，应该是从什么树上砍下来的。 这么大一块木头，谭媛没得办法弄，只能放在这里等大队长或者一会赵武忙完再来弄了。 谭媛想着过来是做豆腐的，随身有带纸笔，拿出纸笔就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她打算把这个模具画下来，到时候直接按照图纸的模样做模具就行。 赵三妮也好奇的看着，眼睛一眨都不眨，看谭媛一会又转头回房间里去看弟弟，这既悠闲又忙碌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图纸画好之后谭媛又去厨房看豆腐做得怎么样。 豆浆烧开之后已经放了好一会，吴玉华用手在上面感受了一下，觉得差不多就开始将自己刚刚准备好的卤水拿出来，用大铁勺装着，一点一点的将调制好的卤水放进豆浆里，眼睛一直都看着豆浆表面，没有移动一下。 做豆腐点卤是最重要的一步，这一步要是做得不好，那这一锅豆浆全都白费。 赵武看谭媛伸长着脖子看，他赶紧让出一个身位让谭媛走进去看。 “谭媛知青，你过来看，看看我媳妇这做得怎么样？” 虽然以前也做豆腐，但这还是头一次这么紧张，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似的。 谭媛还是第一次见到做豆腐呢，她往里面站了站，将手里的图纸递给赵武。 “赵大哥你看看这个东西你能不能做出来？” 其实原理都跟做豆腐用到的模具是一样的，不同就是要小上一些，矮上一些。 谭媛也摸不准到底多大合适，就画了好几个尺寸。 赵武拿出去一看，他虽然字认识得不多，但是数字还是认识的。 “行，这个简单，我马上就去做，一会就能做出来。” 他家木材什么都是现成的，就是得用锯子锯成一块，然后再拼接就是，简单得很。 赵武拿着图纸就去做模具去了，谭媛则是留在屋里继续看吴玉华点豆腐。 卤水一下去，不到一会的工夫，豆浆就开始起了反应。 当洁白的豆浆表面上开始出现芝麻大点的颗粒时，吴玉华停住手上的动作，将放在一旁的锅盖赶紧盖上。 “这就好了吗？” “没呢，还得等，等个四五十分钟就可以上模具了。” 模具里面得铺上一层薄薄的沥布，将里面凝结好的豆腐脑包起来，然后才能用重物压，压出里面的水份。 吴玉华停不下来，又赶紧去帮着赵武做模具。 就跟谭媛说的一模一样，林国安先是跑了一趟卫生所，从卫生所这边拿到了几味药材，又赶紧骑车跑了一趟公社。 公社的粮油站东西比较齐全，他这才将东西全都买好，只庆幸不用再跑一趟公社。 生怕谭媛这边急着要用，他连忙又骑着车赶紧往大队里头跑。 脚蹬自行车脚踏的动作飞快，以前往公社这边过来开会的时候可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积极。 以前需要用到四十分钟的路程，现在就只需要不到半个小时的工夫就已经跑到。 就连大队的人冲他打招呼也都一点要停下来说话的意思都没有。 他现在哪里还有从前槐荫大队社员们心目中那成熟稳重的样子，活像是一个十八九岁急哄哄的小伙子。 “来了来了， 东西都买来了。” 大队长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嘴里也拼命喘着粗气，看得出来他这车是拼了老命去骑的，一抬头就看谭媛他们几个正蹲在屋檐下做模具。 谭媛赶紧凑上去看，八角，桂皮，山奈，小茴香......二十多种香料一点都不缺。 “嗯，都齐了，走咱们去熬卤料。” 辣椒赵家都有，做基础口味的也不需要太多辣椒，弄一点点有个底味就行。 谭媛跟吴玉华两个进去厨房熬卤料，而大队长跟赵武则是继续蹲在屋檐做模具。 第80章 豆干二 做卤味五香豆干，卤料是关键，谭媛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材料需要多少克，她只能按照自己的手感来。 将卤料全都用纱布包得严严实实，放进锅里慢慢熬。 赵家的菜油一共才那么一点，谭媛没好意思用，跑了一趟知青点拿了自己的油才往里面加了点。 卤豆干需不需要油谭媛不清楚，但是卤别的得放点菜油味儿才好，看上去颜色也漂亮。 熬卤汤的功夫，这边模具也都做得差不多，将凝结好的豆腐脑用刀划成小块，再装入垫了沥布的模具中。 模具上面用重物压着，等里面的水份出来得出不多，谭媛这才将一块块已经成型的豆干全都腾出来，而这个时候豆干还是白色的，全都丢入卤水中煮个几分钟然后开始浸泡。 这是最后一步，也是最耗时间的一步，得等慢慢入味才行。 “这个豆干一定能行！” 大队长肯定的说道，他有点激动，这个什么卤水简直太香了，不论是什么食物丢进去估计都难吃不了。 好不好吃这个不是大队长说了算，这个得大家一起评判。 等到下午四点左右，大队长怎么也等不下去，拉着谭媛就让她一起去赵家将卤味豆干都取出来也让大队的各个干部们尝尝。 要是真的能行的话他也得跑一趟公社，既然有关系，那就得好好利用，以前他们大队没有合适的项目，公社放养他们也就算了，可要是他们自己找到了出路，那公社怎么着也得出一份力。 如果豆干真能杀出一条路，公社不一样的受利？ 豆干一直都在赵家泡着，这点时间赵武已经去大队上工，就剩下吴玉华在家里守着，她是一点都不敢疏忽，时不时就要去看一看。 这锅里可全是宝贝，要是真能像大队长说的那样，她的小六子以后也能看到了希望。 看谭媛跟大队长过来，她也赶紧跟上。 “这个豆干香着呢，就跟谭知青说的一样，已经变成棕褐色了。” 锅盖揭开，热气早就已经散尽，现在已经变得冷冰冰，谭媛用筷子夹了一块豆干出来，切成小块之后，给大队长跟吴玉华一人一块。 期待的看着他们两个品尝后的反应。 “嗯～香！这味道太香了！” 大队长没忍住又拿了一块吃起来，就冲他这个样子，谭媛就知道这味道差不了。 吴玉华也跟着止不住的点头，这豆干好吃，太好吃了，肯定会有人舍得花钱买的！ 边琳琳也赶紧夹了一块放嘴里慢慢品尝起来。 这豆干压的时间不够久，还有些嫩，不够有嚼劲。 但这也有优点，里面吸满了卤水的汤汁，卤料里面谭媛是加了辣椒跟花椒的，吃起来既有香料的香味，但又不是单纯的五香味，还夹着着一丝麻辣。 这正是蜀地人最喜欢的味道！ 这东西要是能拿去供销社卖…… 只要价格不要太高，那销量肯定不成问题。 豆干做了不少，全都装进篮子里，这些可得拿去给大队的干部们都尝尝，还有公社，这么好的东西，公社的干部们要是吃不到，那多遗憾啊！ 大队可以回来再说，但公社这个点要是再不去可就来不及了。 谭媛倒是不想去，她身上还有工作呢。 “你不去谁去？到时候人家问起我，我一问三不知，就这样还怎么指望公社给钱给渠道？！” 至于大队的任务？ 不过就是记分员的工作，只要找个识字的，按照谭媛早上记得名字添上分就行了。 谭媛犟不过大队长，只能妥协。 她是真没想到，年纪也不小了，看着这么稳重的一个人，怎么这个时候这么稳不住呢？！ 人逢喜事精神爽，就算这个喜事八字才刚刚开始动笔，可在大队长眼里，这已经是往前走了一大步了，他现在精力旺着呢，就算谭媛想主动骑车带他他都没同意。 理由也很充分，哪里有男同志坐自行车后座的嘛，就算他的年纪都快能当谭媛的父亲了，不一样也是男同志吗？ 相同的人，一样的配方，大队长踢钱书记办公室门的动作也都一模一样。 他们之间的关系属于大家都知道，心知肚明的事，要是换作别的大队有钱书记这个公社一把手的亲戚，大队怕是早就有用不完的好处。 可是这一对妹夫跟大舅哥的关系却不一样，硬是一点便利都没见过，不仅如此，这槐荫大队还过得苦哈哈。 看到林国安，钱书记伸手揉了揉眉头，这人才刚看见呢，他怎么又有点头疼了！ 自己这个妹夫自己最清楚，空有一腔为国为民的热血，偏偏能力并算不了多好，不过他当初挑上林国安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 心眼好，对他妹也好，能在槐荫大队当一辈子大队长也不错，不会闯祸，也不会犯大错，这样活着是最舒服自在的。 可是最近，这个妹夫怎么突然有点变了，具体是哪里变了他也说不清，但就是感觉不一样了。 哦，他的脸皮最近变厚了。 钱书记冲着神情古怪的秘书挥挥手，示意他出去，有事等会再谈。 秘书出门的时候甚至还贴心的帮忙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说吧，这次又是有什么事！” 仔细听还能听出钱书记语气中的无奈。 大队长掀开谭媛手里提着篮子上盖着的花布，从里面拿出一块豆干。 “尝尝！” 谭媛居然听到了一丝傲娇的感觉，这真的是她认识的大队长吗？！ 为什么每次碰上钱书记，大队长都会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 而钱书记先是看了一眼跟着的谭媛，他记得这个女孩，上次也是她跟在林国安的身边，他的眼神甚至在她的脸上停留了好一会。 “看什么看，赶紧尝尝，保准你大吃一惊！” 大队长等得都有些不太耐烦，他出声催促着，都恨不得自己动手塞了。 钱书记这才将目光移到了被塞进手里的东西。 不就是一块熏豆干嘛，有什么稀奇的，还值得林国安特意跑这一趟？ 第81章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将被塞到手里的东西拿起到鼻尖闻了闻。 不对，这不是熟悉的柴火烟熏味，居然有一股奇特的香味，有点像是市里国营饭店卖的卤肉味，但这个味道明显不同，更香更醇厚。 大队长林国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钱书记手里的五香豆干，就等着他的反应。 终于，钱书记将豆干放到嘴边，张嘴咬了一口，开始咀嚼起来，一时间，空气中出奇的寂静，除了胸腔里心跳的砰砰声，还有牙齿咀嚼，喉咙吞咽的声音，其他的什么都听不到了。 “怎么样怎么样，这个味道能不能让人心甘情愿的掏钱购买！” 钱书记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个时候要是能有一小杯白酒就好了。 这东西用来下酒再配上一小碟花生米那简直莫摆了，别人会不会掏钱购买他不知道，但是他一定会！ 微眯享受的眼神瞥到满脸期待看着自己的林国安，钱书记又赶紧调整了下表情，不能让眼前这个人太骄傲，他要是知道自己看好，不知道又得从公社要些什么东西。 只不过他现在调整表情已经来不及了，刚刚林国安可是一直死死的盯着他，就连眼睛也从没有移开过一点，哪里能看不见他那享受的样子。 当了十几二十年的亲戚，他对眼前这个人的了解不说十分，五分也都是有的，一看他就知道这人裤兜子里放的什么屁。 这豆干可是他们大队接下来的希望，不成功便成仁，不，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该争取的必须都争取到位！ 他朝谭媛使了个眼色，示意谭媛出去，接下来的画面谭媛不太适合观看。 他一个大老爷们，堂堂的大队长，大队二把手，跟大舅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要东西，要是被谭媛看了去，以后的威信何在？ 谭媛别的可能不行，但是识相这一点上辈子早就练就出来了，不该自己待下去的场合她绝对不会继续待！ 从办公室出来，竖起耳朵听了一会，什么都没有听见。 “嘎吱~” 大队长推开门，正好跟谭媛的目光对上。 “你到处走走看看去。” 被抓了现行，一点都不尴尬，不就是不让听吗，这又有什么要紧，谭媛在心里撇撇嘴，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她一点都不好奇大队长是怎么跟自个儿大舅哥要东西的！ 偷听的路是被断的死死的，只能跟大队长说的一样，自己四处看看。 看也不能白看，她今天可是带着任务出来的，大队长的任务是搞定公社给他们大队一定的帮助，而她的任务就是辅助大队长。 钱主任不是个看中裙带关系的人，不然这么多年，槐荫大队就算是用资源砸也都砸起来了，他更看中的是能力。 亲戚关系能起一点点辅助性作用，但决定性的作用一定得是他们大队的项目够好，底子够硬，这公社也不是钱主任的一言堂，下边的人也同样重要。 成功在一处小角落找到偷偷摸摸抽烟的李秘书。 李秘书刚抽完一根，烟瘾总算得到了缓解，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灭，一转头就看到一脸笑嘻嘻看着他的谭媛。 刚抽完烟的他被吓了一个哆嗦，就连手里的烟盒差点也都拿不住。 “诶，李秘书小心。” 李秘书：“......” “嘿嘿，李秘书，我这是特意来找你的。” 当然是特意，他是秘书，不是眼瞎，不过身为秘书，除了工作能力上面，还有领导的私生活，也得有一定的了解。 领导对妹妹一家是真不错，连外甥女都接到自己家养着，对妹妹妹夫更是关心，谭媛跟在领导妹夫身边，应该也是个重要的人。 他现在需要做的那可就太多了，至少态度不能差了去。 李秘书对谭媛很是客气，而谭媛面对这个时候顺着杆子往上爬更是熟练得很。 两个人并肩走着，谭媛将自己带来的豆干分给李秘书一块。 “尝尝，这个是我们大队刚生产出来的，大队长迫不及待的就给主任送过来了。” 两人看似并肩向前，实则是谭媛主导，她的脚步始终保持着比李秘书快上小半步，以此保证让李秘书走向自己想要的方向。 身为秘书的修养现在这个时间暴露无遗，他没有一丢丢抗拒，坦然自若，谭媛想干什么他看着便是，反正等会都会一五一十汇报给领导。 而谭媛递给他的豆干李秘书顺从的品尝起来，味道不错，自己以前好像从来没有吃过。 “这是豆干？好像不是烟熏的？” 豆干他家老娘就会做，每年过年前做上一堆，做好之后就挂在房梁上，用烟火气慢慢熏，熏出来带有一种柴火特有的香气。 但是谭媛给他这个不一样，不论从外表还是别的地方都能看得出来，就是豆干，只是跟传统的柴火豆干不同。 冷掉之后外皮是硬硬的，但一口咬下去，里面居然还有汁水，汁水流入口腔，能品尝到一股浓郁的香料味，在配合那股浓浓的豆干香，这味道，别提了，让人有点子上瘾，吃了一块还想另一块。 谭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豆干捞出来放了两个小时之后，表皮变硬，增加了一丝韧性，而里面却又带有卤水的汤汁，反而比她上辈子在超市买的更加好吃了。 里面的口感就好像是风靡夜市的臭豆腐一样，只不过没有那么软，能用刀切成小块，更加适合现在的槐荫大队。 越嚼越香，根本停不下来，回过神来之后，就发现谭媛把他带到了大办公室。 里面还坐了好几个公社的办事员，小干事。 “大家都在呢，我是槐荫大队的，特意给你们送点小零食，多谢大家对我们槐荫大队的照顾了。” 豆干是今天刚做出来的，没有包装袋，但是谭媛却不知道在哪里顺了不少卫生纸，现在拿出来正好，全都用来当垫子，上面放上他们槐荫大队这次的新产品。 一个个的都被谭媛弄懵了，槐荫大队？他们公社有照顾槐荫大队？难道就为了那点子种子？？ 第82章 就是这么自信 种子虽然贵重，但给槐荫大队的却不多，说起来还有点惭愧。 就因为那点东西还专门跑一趟给他们送吃的，淳朴，简直太淳朴了！！ 对上谭媛那张笑得山灿烂的脸，还有满含笑意的眼睛，办公室的众人心中对她都充满了好感，同时对槐荫大队的社员们也都留下了热情朴实的印象。 再一看李秘书手里还拿着一块豆干正小口小口吃着呢，他们哪里还有客气的想法，纷纷拿起来品尝。 “嗯~不错不错。” “这是你们大队的人做得？这手艺不错啊...” 你一句我一句此起彼伏，但毫无意外，全都是些夸奖的话。 谭媛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嘿嘿东西虽然是吴玉华做得，但是她也算是出了力的嘛，至少这个配方是她的撒。 “大家喜欢就好，就是可惜还没有正式量产呢，要是我们大队的豆干厂子真能顺利办起来，到时候我再队来给大家都多送一点，让大家伙家里人也都尝尝鲜。” 豆干厂子？槐荫大队？？ 众人有一瞬间的愣神，槐荫大队要开厂子？就是这个豆干厂子？？ 这个味道也不是不行... 但就是这个槐荫大队不是公社吊车尾的存在吗？怎么突然这么富裕了？？ “就是因为吊车尾，所以我才想把这个事情办成了，书记，我在这个位置上做了这么多年，也想为我们大队社员们办点实事，办点好事，让大队的社员们也过过好日子。” 总不能因为他们大队位置偏，在公社掉车尾，就让他们大队掉一辈子的车尾嘛。 机会不是那么容易得来的，没了这次谁知道还有没有下次，他不想跟周支书一样，到了老了才发现自己这一辈子，从没有给大队社员办成一件事实，遗憾一辈子。 钱书记只觉得脑瓜仁子疼，林国安想办点对大队好的事，他一点都不反对，可是公社也有公社的难处，并不是他私心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他得顾全大局。 他承认豆干好吃，槐荫大队想要干他也没得意见，但是公社可以活动的资金也不是像外人想的那么多，再说了，今年又遭遇了蝗灾，好些大队都遭到了不小损失，他们也得帮着点，总不能出现饿死人的情况。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那一样不用钱，钱得用到刀刃上，哪里能就这么拨给槐荫大队办厂子。 想要钱可以，没得问题，但就是能不能再缓两年，等公社缓过来之后再提建厂子的事。 缓两年，别说缓两年了，就是两个月林国安都等不了！ 他现在心里头就跟有一把火在烧似的，就好像心里头有个小人在不停的挥动着手里的鞭子，鞭策他前进，不停的告诉他，这次要是不赶紧抓紧时间，他就再也没机会了。 不止是他，还有整个槐荫大队，全都没了翻身的机会。 不行，他绝对不能放弃。 大舅哥是公社主任，是顶头大上司，他不过就是一个小队长，还是他爸退下来自己接的班，从前他都尊敬顺从他的意见，这次他却梗着脖子，半天都不肯让步。 钱主任没得办法，苦口婆心劝了半天，结果一点用都没有，要办厂子，非要办厂子，厂子哪里是这么好办的。 这心里一急，说话也没经过脑子，话就这么吐了出来。 “你想干可以，但是公社没有钱也没有别的可以支援给你们。” 既然非要办，那一切都只能靠槐荫大队自己，公社一分钱都不可能出。 以槐荫大队的情况，想要将这个厂子真正办起来，怕是将内裤兜子都掏出来都不够。 过来公社就是为了得到帮助，结果说了半天什么都拿不到，林国安的脸上也有些不大好看。 钱书记也不理他，干脆自己看起资料来。 反正话他都捏碎了给林国安说清楚，要是他非要一意孤行，那也得考虑考虑后果是不是他能承担得起的。 谭媛发了一圈，将带来的豆干全都发了个干净，她看得出来，大家都对她做得这个五香豆干反响不错。 就是不知道大队长那边怎么样了，不过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应该都已经说好了吧。 李秘书看谭媛的东西发完，他总算可以不用装模作样，一大口将剩下的豆干全都吃干净。 谭媛还有点不太好意思，她这也算是为难人了，这么巴掌大的豆干，居然让人家李秘书吃了这么久，这么一想看向李秘书的眼里还有一丝心虚。 “咳咳，那什么下次李秘书家有几口人？” 李秘书眼睛斜看了谭媛一眼，不太懂她这个话题怎么又转变得这么突然，刚刚还在派发豆干呢，这会怎么又提起他的家里人了。 被这么一眼看得，谭媛更加心虚，她昂起脑袋，让自己显得理直气壮几分。 “其实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家里有几口人我下次过来好给你多带点豆干。” “你就这么自信槐荫大队能把这个厂子办起来？” 要是换作平时，李秘书还真不会这么直白的问出来，这些事在领导没有明确指出来落实之前他问都不会多问一句。 或许是因为今天吃了谭媛给的豆干，所以他才会多这么一句嘴。 “当然，槐荫大队这个厂子一定能办成！” 谭媛胸有成竹不带一丝迟疑，她就是这么自信！ 李秘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人家如此自信，他也不好泼冷水，东西是好东西，但想要办厂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只能说拭目以待。 他是公社推荐去工农业大学毕业的大学生，毕业之后被分配到这里给钱主任做秘书，在这里除了自己还真没有家人。 “哈哈，那我也不欺负你，到时候给你多送点。” 谭媛笑道，两人说笑之间就到了钱主任的办公室，李秘书敲门，直到听到里面的答复声才推门进去。 一进去办公室的门，就能感觉到里面的气氛不太对，有点太过严肃，低气压。 事情难道进展得 不太顺利？ 第83章 青年队长 脑子里警铃大作，谭媛将移步走到林国安的身后，就看到大队长板着脸微微摇头。 不祥的预感变成现实，谭媛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想些什么。 说比脑子快，她被坏消息弄得连脑子都没来得过，想说的话脱口而出。 “主任，为什么我们槐荫大队不能办这个豆干厂？请你给我一个理由。” 这话一出，李秘书给谭媛表演了一遍什么叫做真正的瞳孔地震，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赶紧调整脸上的表情，轻咳一声，不停的朝着谭媛使着眼色。 领导虽然平易近人，平时也不会为难人，但是也不是她能这么质问的。 谭媛看都没有看他，或许是看到了又不想搭理，她现在只想知道为什么，得到一个答案。 “我不知道您知不知道槐荫大队如今的情况，但是我觉得我很有必要跟您汇报一下。” 槐荫大队的社员知青过得苦，以前还能吃得上饭，但是今年来了蝗虫，交完公粮之后今年想要吃饱都困难。 这社员生了病，连吃西药都不敢，就只能去卫生所买点便宜的药材，有些甚至连卫生所都不够用。 公社有公社的难处，这些我们也都能理解，但是我们现在想办法自救，公社为什么不能支持一下呢？ 这么一大堆话，谭媛脱口而出，林国安在心里给谭媛竖起大拇指，这些话他已经说过一遍，但是听谭媛再说一遍，他心里只觉得痛快。 “小丫头，你这是在说我这个当公社主任的不知道人间疾苦了？” “没有，我没说，我知道咱们的干部都是好干部，我就是觉得书记可能日理万机，对我们槐荫大队不够了解，所以...” “所以你就是觉得我不了解你们槐荫大队？我告诉你，我了解得很！” 他不止了解槐荫大队，他还很了解公社别的大队！ 槐荫大队属于还比较好的，他们公社地理位置不好，甚至还有两个大队的人在深山里生活，别说看病不方便了，他们那里的人出个山都得跑好几天，每次派人过去看看，半个月的功夫才能走个来回。 槐荫大队至少还有个卫生所，那边生病了就只能靠祖祖辈辈留下来的经验，经验治不了的病，那就只能听天由命。 那边没有蝗灾，因为根本就没有多少地能种粮食，主食都是红薯跟玉米，人们也都是靠进山里打猎生活，每年都有人进去山里回不来。 “比起他们，难道你们槐荫大队的条件还算艰苦吗？！” 由于在深山，经常会遇到山体滑坡之类的事，他们公社也一直在想法子说服那里的人们出山生活。 只不过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出来之后住在哪里？就算给他们划地，那房子呢？等等的问题太多，哪里还有余钱给槐荫大队。 公社的余钱都是留给发展相对好的大队，例如水洼子那边，至少能给公社带来收益。 这些情况谭媛还是头一回听见，她沉默了，一直以为槐荫大队已经够穷了，没想到还有更穷的大队。 但是她依旧不想放弃，想了想，在脑子里组织语言，说话也总算不像是之前那么冲了。 “主任，您说得对，公社的钱是要用到刀刃上，不过我还是不想放弃，公社不给钱，那豆干厂我们大队自己办，就是需要公社出面帮我们办一下手续，这样可以吗？” 穷也有穷的办法，到时候大家都省着点，集思广益，除了必须要用到的地方，别的地方能白嫖就白嫖，总是能想到法子的，不做怎么知道自己做不到。 钱主任没想到眼前的小姑娘居然还没有放弃，他们大队自己办？怎么办？拿什么办？ 他将目光放在一直默不作声，但是却在背后默默支持谭媛的林国安身上，这个傻妹夫，居然还偷摸着竖大拇指，别以为他没有看到！ 心里没好气，想说林国安两句，又顾忌这里还有个李秘书跟谭媛，他将那些话都吞回肚子里。 只问了一句：“你是大队长，你怎么看？” 林国安一点都不带迟疑的，坚决的选择站在谭媛这边。 “谭媛知青现在是我们大队的青年队长，她说的话就代表我们大队的意思。” 青年队长*谭媛：“.......” 钱书记：“.......” 李秘书：“.......” “你们看我干啥呀，继续说啊！” 林国安浑然不觉自己说的这些话有什么问题，他说的有问题吗？一点都没有！他用鼓励的目光看向谭媛，示意她继续说，会说话就多说点，看着他有什么用！ 上天啊，这下乡不到一个月居然就升了官，还是青年队长，关键是升这个官自己还一点知情权都没有，直接就成了？？ 要不要这么像是个草台班子... 谭媛觉得上辈子看到赵央嫁给梁晋的时候，她都没有像现在这么震惊过... 钱书记都想让自己的手掌跟林国安的脸来个亲密触碰。 “胡闹！” 这个槐荫大队难道是他林国安的一言堂吗？青年队长的职务可不小，是正经要上公职名单的，不像记分员这些小职务，说让谁当就能让谁当的。 林国安对于大舅哥的怒气一点都不怵，只要谭媛能带领他们大队把这个厂子办好，那别说是个青年队长，就是把他这个大队长的位置腾出来给谭媛坐，他都不会有一句怨言。 赶鸭子上架这句话谭媛总算是得到深刻理解了，在这个时候她总不能带头出来反驳大队长吧。 “书记，大队长，我知道我还年轻，又没有在大队办什么实事，当这个青年队长肯定会引起大家的质疑的，但是我有信心，一定能把咱们大队的豆干厂子办好办强，带领我们大队的社员们过上好日子。” 钱书记：...... 他什么时候说过这个青年队长的位置就是眼前这个女知青了了？怎么嘴皮子上下轻轻一碰就认领了？？ 第84章 我会负责 “好！说得好！有志气！！我们槐荫大队要是早有谭媛同志这样的青年队长，肯定早就带领咱们大队的社员们过上好日子了！” “大队长，你实在是过奖了...” 就算自己脸皮厚，但也经不起大队长这么夸呀，果然脸皮这个东西没有最厚只有更厚。 谭媛汗颜，不停的朝大队长使着眼色，让他悠着点，过犹不及。 钱书记才真是气笑了，眼前这两个人倒是默契，一唱一和的居然就想把槐荫大队的知青队长就这么定下来，真当他这个书记是纸糊的不成。 “书记，你都说了你公社不愿意帮我们大队，那我们大队自己来办厂子，这厂子要是真成了，别说一个知青队长，就是大队长谭媛同志也当得。”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当然这句话他是不敢在钱主任面前说出来的，他这辈子还没怎么活够。 “主任，今天当着您跟李秘书的面，我就在这里立下军令状，这个厂子我一定能办成，不需要公社给钱，就我们大队自己来，要是亏了钱我个人会想办法补上，就算是砸锅卖铁也绝对不会让大队的社员们亏一分钱。” “不用，我是大队长，办厂的决定是我下的，要是亏了钱，我会负责。” 大队长站了起来，哪里有赚了钱就是大队跟社员的，亏了钱却又成了谭媛自己责任的道理，这话在哪里都说不通，他坚决不同意，就算要负责那也是这个来。 谭媛自己穿着的衣服里头就缝着好几千的存单，整个槐荫大队所有的钱加起来乘以二都不如她现在手里富裕，不过这也不是她立军令状的理由，最主要的是她有信心，这个厂子肯定会成。 谭媛心里信心十足，可是大队长跟钱主任他们并不知道，尤其是钱主任，他的脸黑了又黑，让李秘书看得都心惊胆战，上次看到领导这个表情，还是蝗灾的事。 钱主任看两个人都是一步都不肯让步的样子，他缓了许久，才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个豆干厂子你们是非办不可是不是？” “是！” 两个人异口同声答道，但话里的肯定却又是一模一样的。 “行，既然你们都这么笃定，那我这个当公社主任的再这么说下去就没得意思了，公社钱跟粮没得办法支持你们，但要是有什么别的需要帮助，你们可以提出来，我会尽力去办。” 既然好说歹说非要办，他没办法阻止，但公社总不能真在这里坐享其成吧，这样到最后真失败了，他们公社也实在说不下去。 “那公社是同意青年队长的事了？” “钱主任既然这么说，那我还真有几件事需要公社的领导们帮助。” 两人异口同声，谭媛没想到都这么时候了，大队长居然还没有忘记这个青年队长的事，这个青年队长对她来说就是可有可无的，她一年后可是要跟着琳琳回城的，现在不过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带槐荫大队一程。 而大队长也是没有想到，这厂子都还没有开呢，谭媛怎么就有事情需要公社的领导们帮助了？ 不过青年队长的事哪里有厂子重要，厂子才是大队目前最为重要的事。 钱主任干脆无视这个不咋个靠谱稳重的林国安，直接将询问的目光放在谭媛身上。 要是她说的困难太难办，这个厂子还要不要让槐荫大队办也是个问题。 “咳咳。” 谭媛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主任，厂子的资金等东西我们大队都可以自己搞定，但就有有一点，这个办厂资格的事还得麻烦公社帮我们大队办理。” 从公社出来，谭媛跟大队长两个人又骑着自行车往大队赶。 办厂子的手续交给公社可以，但是别的事情就得靠大队社员自己，这也是个难处，还有谭媛目前的工作，在大队的记分员活可以停了，大队要是想找记分员，等找出十个八个，但是这能办厂子的能人，现在他也就只发现了一个谭媛。 而在他们走后，公社主任办公室内。 钱主任一琢磨刚刚的对话，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是不是忽略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这个青年队长就这么定了？？？ 一个新来没多久的知青？？？ 这林国安胡闹，他刚刚居然也忘记阻止？？？ 可惜现在人都走了，他再反应过来又有什么办法。 罢了罢了，要是真能把槐荫大队的豆干厂子办起来，这个青年队长的位置这个新来的小知青也不是不能坐。 要是办不出来...那她这个位置自然也做不到服众，到时候再找个理由换了便是。 “小李，老周是不是快退休了？” 钱主任想了想，脑子里浮现出槐荫大队目前的书记周涛的身影。 林国安跟谭媛两个人一个气盛，一个年轻，这次老周退下来得找个稳重的去槐荫大队当这个支书，到时候也能压压两人的火气。 李秘书点着头，槐荫大队的周书记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他就一个独子目前在部队当兵，听说混得不错，应该是不可能回来这个鸟不拉屎的穷地方的个小小的支书，槐荫大队的这个支书位置估计还得公社派人过去。 钱主任在脑中琢磨着合适的人选，而槐荫大队的周涛周书记也将送往部队跟自己老战友的信也都一并发了出去。 这些是公社都不知道的，周书记一边琢磨着接下来应该干的事。 “小李，槐荫大队办厂手续的事就交给你了。” “是，领导，槐荫大队过两天好像还得送过来一名知青，到时候我把手续跟那名知青也都一并送过去。” 说起来槐荫大队的运气还真不错，这次来的知青又是一名高中生，听说在学校的时候成绩很好，到时候去了槐荫大队，没准还能帮上那边的忙呢。 “又来知青？这今年的知青不都送过来了吗？怎么又来？” 钱书记皱着眉头，没想到到了现在居然还会有知青送过来，这不合常理。 第85章 她就是太善良了 “是，按理来说就算有人露了，那也应该是等明年开春之后一起送过来的，不过这次好像是有什么特殊原因，这才会送过来。” 小李解释着，至于具体是什么特殊原因，他也不知道。 不过猜也能猜到一些，大概率就是得罪了人，估计那人能量还不小，所以才会这么赶忙的送过来。 不过这些都没什么，既然送了过来，连下乡的地方也都专门指定好了，那他们接收就是。 就是不知道那下乡的人是什么样的，才能如此兴师动众。 钱主任听了一嘴，想了想让李秘书到时候亲自送过去就行，不过就是一名新来的知青，就算得罪了人，他们也不会特意干些什么的，毕竟他们这些底层的小喽喽，在当地还能有点能量，真在那些大人物的手里，捏死他们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的简单。 与其去干那些恶心事，不如就装糊涂，公事公办，事情该怎么处理那就怎么处理，谁也不得罪。 新来知青的事槐荫大队目前无人所知，要是传出来，谭媛一定会猜出来新来的人就是她的表姐赵央。 而赵央要来的事谭媛不知道，远在水洼子大队的梁晋却是清清楚楚的。 他拿到了赵央写给他的诉苦信件。 谭媛临走的时候，将原本说好了留着赵耀祖的工作卖了出去，就为了那个工作，赵家伯父伯母将自己一辈子的积蓄都交给了非要下乡谭媛。 赵家信任谭媛，连个字据都没要求留，就因为这样，谭媛这一招釜底抽薪将整个赵家都打了个措手不及。 赵伯母当时不敢相信，一个气不过去找买谭媛工作的人闹，一闹才发现买她工作的居然就是街道办的人。 街道办的人有点小权利，死都不肯承认这事，还倒打一耙，利用自己的职权将赵家伯母送去劳改，应该是要被送去农场的。 赵伯母被改造，她的工作自然保不住，原本应该赵央接班的工作没了，家里的积蓄也全都拿出来给了谭媛，为了买这个工作，赵家两口子甚至还在厂里预支了好几个月的工资。 就连赵家一直都住着的房子也都被谭媛抵押给了小混混，黑社会，没得办法，他们一家现在已经搬去了老房子。 没了工作，赵央在城里也留不住，她就想着在城里勉勉强强留这么一年也没什么用，她干脆就直接下乡来吧，这样也能陪着梁晋，她在家也不用担心梁晋吃不饱穿不暖的事。 赵央信里写得情真意切，梁晋看了心里暖暖的，果然赵央还是那个赵央，永远都是那么善良，家里都被谭媛那丫头害成这个样子了，居然在信中没有说谭媛一句坏话。 谭媛那丫头也是，越长大越不像话，从前在城里赵家对谭媛怎么样他都看在眼里，家里有什么好看的好玩的都先紧着谭媛。 他都见过好几次，赵央新得了什么好看的发卡，新得了什么好吃的水果罐头，糖果，只要谭媛的眼睛轻轻往上面一扫，这些东西在下一刻都将是谭媛的。 这些都是小事，可是现在发生的可是大事，既然下乡是谭媛自己非要下的，还收了赵家的钱，这就等于将工作卖给了赵家，那她又卖给别人，这种行为简直都可以用道德败坏来形容了。 要梁晋说，赵家养了谭媛这么多年，尽心尽力，比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还好，这个工作就应该不要紧直接给赵家，哪里还有收了钱还不给工作的道理。 简直太过分，太不像是谭家的后人了。 再联想到这几次见到谭媛之后，她对自己的态度，梁晋更加不悦。 这丫头是被赵家宠坏了，如今真是可以称得上道德败坏，这样的人不配做他的未婚妻，名义上的也不行。 想了想，梁晋这才提笔往信封上写了一封信给家里寄去。 这样的亲他梁家结不起，也同样不能接，这件事需要解决，还有赵央，看赵央信里的意思，她下乡也会来水洼子大队的，这样也好，赵央这女同志实在太善良了，让她一个人在别的大队他也不放心。 至于谭媛...他就当以后不认识这个人吧，他也不会将谭媛所做的那些丑事全都透露出去，这也算是他圆了自己对谭媛最后的那点子情分。 至于手边那来自槐荫大队的罗琳琳知青的信件，梁晋想了又想，还是没有选择将信件拆开，而是收起来，就收在他带来下乡，但却从来不看的书里夹着。 将信看完，良久才平复好心情，梁晋这才从知青点出去。 “我呸，又在偷懒，都是知青都是从城里来的，就他金贵是吧，上个工都不会好好上，就这还是大男人，真是给我们大男人丢脸。” 就因为上次关建国跟谭媛的事，梁晋得罪了水洼子大队的一名老知青，自那以后，跟老知青交好的人就都对梁晋有了意见，有意无意的排挤他，打击他。 梁晋的心理素质足够强硬，面对这些故意假装压低声音，却又能恰恰让他清楚听见的人，他都是不搭理，就连正眼也都不会看他们一眼，直接就从众人身边擦肩而过。 “我呸，清高个锤子，不就是仗着自己家里有两个臭钱嘛，资本主义的尾巴要不得，要不是老子心善非得去举报他不可！” 这梁晋在大队得罪了不少人，从下乡开始就一直找借口不上工，上工也都是偷奸耍滑磨洋工，这些他们事都看在眼里。 磨洋工却吃得好，睡得好，不就是仗着家里有两个臭钱嘛？这才下乡多久就收到了家里的包裹，那东西可一点都不少，鼓鼓囊囊的看着就让人眼馋。 偏偏这人还有一张好皮囊，大队里的女知青，就连女社员们也都被他一张好皮囊给迷惑，移不开眼，哪里还看得到别人。 最可恨的就是梁晋就跟不知道，没看见似的，依旧我行我素，这样哪里能不得罪人，能让人喜欢的上。 第86章 事情太仓促，要不再讨论讨论 梁晋倒不是不懂不知道，他就是不在乎。 别人不知道，他心里却是清楚明白的，他跟这些知青从来都不一样。 他是百分百要回城的，事情要是顺利的话，今年过年他就会申请探亲假，回去之后他就会得到一份体面的工作，然后会以招工回城的方式将户口再次迁回去。 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跟这些井底之蛙打好关系。 而跟水洼子大队距离不过十来里距离的槐荫大队，谭媛对这些事情都一无所知。 还有罗琳琳，她花了好几分钱才让大队的孩子跑一趟帮她送信，一直都喜滋滋的等待着来自梁晋回信，她一向对自己的魅力都是有着清晰的了解的，只要她想，只要是个男人，都不能逃出她的手掌心。 再说了，她信里的容易也没有写什么让人反感的地方，不过就是在跟梁同志说说她的‘好朋友’谭媛的一些事罢了。 她相信梁晋同志一定会有兴趣的，只不过罗琳琳现在还不知道，她永远都收不到来自梁晋的回信。 谭媛跟大队长回了大队，两人都是兴奋无比，当天晚上就召集大队的干部开起了大队会议。 青年队长的位置槐荫大队以前一直都是空虚的，原本打算从知青里头选一位，大家也一直在心里默认应该从知青里头的知识青年里头选。 没想到大队长去了一趟公社，这个人选就定下来了，知青还是知青，只不过跟大家所想象中的不一样，不是大队的老知青，而是眼前这个下乡满打满算还不到一个月的新知青... “支书，这事是不是太仓促了，要不咱们再讨论讨论。” 事情就是大队长提出来的，跟大队长说肯定不行，但是跟周支书说可就不一样，谁不知道周支书最近两年不爱管事，他应该对这事是不知情的。 别的事可以不管，但是事关大队干部，知青队长可是代表了大队里面所有的青年们，权利可不小，哪里有这么草率的决定的，这应该由大队选人，然后由他们这些干部们投票决定。 “这事不急，等会再说，你们还有没有别的要说的，赶紧提出来吧。” 周支书的反应出乎大家的所料，难道今天开会不是因为青年队长的事？？大队还有更加重要的事？？什么事？他们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大队长朝谭媛使了个眼色，谭媛意会，将一盘子切成小块的五香豆干摆在桌子的正中间。 “大家都尝尝。” .......这葫芦里头卖的是哪一出？？ 就这么一碟子烟熏豆腐干就想让他们闭嘴接受谭媛这个新来的知青当青年队长的事？？这未免也太小瞧他们这些人了吧？？ 再说了，哪里有这么瞧不起人的，要贿赂也应该拿出点好东西吧。 “都愣着干什么，尝尝啊！” 此刻的林国安又恢复成了谭媛曾经熟悉的样子，那板着脸严肃的样子，这才像是一个大队的二把手。 周支书知道内情，他第一个带头伸出了手，然后就是张会计...... 支书都吃了，他们这些人就算心里不太愿意，也都乖乖的拿起了手，就算这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嗯？” 周支书本就长满皱纹的眉心舒展开来。 “你这个豆干是怎么做的？？” 上次跟谭媛在大队部谈过话，她也说过做豆干，就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做出来了，他还以为得好好研究研究口味呢。 周支书这么一问，众人也都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这豆干的味道是跟传统的柴火烟熏豆干不太一样。 豆干不是家家户户都会做的，在槐荫大队，年轻这一辈会做豆腐的人都少得很，平时会做的也就只有老赵家媳妇吴玉华一个人，这个豆干也是她做的吗？？ 不过这个味道...比烟熏豆干的好，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 还有就是这个豆干好吃归好吃，现在拿出来又是什么意思，总不可能真要拿出这么点东西就想让他们这些人闭嘴吧... “这事就让我们新上任的青年队长跟大家伙解释吧，大家欢迎。” 说完就带头鼓起掌来，周支书跟张会计也知道豆干的事，也都跟着鼓掌。 这谭媛知青的青年队长的位置应该是公社那边直接任命的吧，想来她开厂的主意是得到了公社的认可，所以才会给她安排这么一个职务，让她以后做事也方便点。 真是美好的误会....... 一把手跟二把手都鼓掌了，他们这些底下的人还能说什么？都跟着鼓掌欢迎呗... 谭媛在众人古怪的表情，还有那不是特别热烈的掌声中站了起来。 今天他们这些人鼓掌的时候心不甘情不愿，她心里清楚的很，不就是觉得她德不配位吗？？ 不过没关系，在她走之前，她一定要让这些人心甘情愿的鼓掌。 她自信的挺起胸膛。 “各位都是大队的干部，今天开这个会，一是宣布我青年队长的身份，这事是小事，而第二点才是真正的大事。” 咱们大队长跟支书已经跟公社那边商量好了，咱们槐荫大队不能一直就靠着那点地来过日子，咱们也要像别的发展好的大队学习。 大队要开厂子，就连厂子里的产品也都已经决定，就是大家眼前看到的东西，豆干！ 准确的来说是卤味五香豆干，还有麻辣豆干。 公社那边负责帮咱们扫清道路，而咱们大队就只需要将产品好好的生产出来，这个味道大家也都已经尝过，相信肯定不会出现销售不出去的情况。 只要能销售出去，咱们大队账上就能有钱，有了钱就能想办法买米买面，就不用为生计发愁。 咱们大队的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画饼的功夫是每个资本家都必须具备的功夫，上辈子谭媛也是干过大事富过的人，所以对于画饼她也算是轻车熟路。 将办厂的好处都明明白白的摆出来，相信没有人会拒绝。 第87章 厂子选址 就跟谭媛所预想的那样，开厂的事情一经宣布，哪里还有人提起她到底能不能配上的这个青年队长的位置。 大家伙的注意力都被开厂两个字所吸引。 嘴里的卤水味到还未散去，吃是好吃，他们还想再吃第二块，可是脑袋一低，眼睛一看，盘子里哪里还有豆干的身影，都被眼疾手快的人吃完了。 思绪也都被谭媛嘴里的话牵着走。 开始畅想起来，要是大队能开厂，不就靠着地里的那些粮食过日子，不靠老天过日子，那这生活.... 大队账上有了余钱，那大队的工分不就值钱了吗？？ 以后大队里的青年，不论是娶还是嫁相信都会容易不少。 只要有了钱，以后不用饿肚子，生了病也不用硬扛，可以花钱看病吃药。 这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好事，百利而无一害啊，谁也都不是傻子，哪里有不支持的道理。 “谭媛知青，那如果大队真要是开了厂子，是不是也得再大队里头招人啊？” 在大队里招人，那去的自然也都是厂里的工人了，当工人总要比上工轻松。 他们这些大队干部肯定是拉不下脸去工厂上班的，可是他们可也都有家人的，家人进去上班应该没得问题吧... 这么一想，众人的目光全都带着希冀的看向谭媛，期盼她肯定的答案。 “咱们大队的工厂要是真能办起来，那肯定是要招人的，既然是大队的厂子，里面的工人肯定也是从大队里面招，不过先说好，这个可是要择优录取的，只要是大队的人，就都应该有机会。” 她可不想搞内定这一套，要是厂里的人都是这些个干部的家属，到时候你是关系户，我也是关系户，谁也不服谁，那些活又让谁来干。 还有做豆腐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是，槐荫大队没有足够的牛，牛都是用来下地耕地的，推磨子就得用人工，这个岗位就得用身强体壮的男人，而点豆腐这个就得让吴玉华教了，谁能学会学好就用水。 当然，他们这个是食品厂，男同志虽然也要，但是女同志肯定会相对更多一点，这些都要做好心理准备。 到时候不论是大队的知青，还是社员，大家都有机会，会有一定的考核标准。 而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大队这个厂子应该开在哪里。 “公社虽然会给予咱们一定的帮助，但也不是什么都由着咱们，咱们想要什么就给什么的，这些事情都得咱们大队自己想办法解决。” 她现在可是万万不能说公社现在完全就打算做个甩手掌柜，除了帮忙办理办厂的各种证件之外，别的事情都要由槐荫大队自己解决，她现在要是说了，相信这里立马会有一半的人站出来反对。 不是人人都跟大队长一样敢跟着她赌，破釜沉舟的。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一项接着一项，众人还沉浸着大队即将开厂子的喜悦当中，就好像明天就可以开始生产的时候，一个个喜滋滋的，对未来充满了期盼，现在还不到一分钟又被谭媛泼了一盆冷水。 “厂子的地点？谭队长觉得开在哪里合适？” 明明刚刚还在因为谭媛当这个青年队长感到不满，这一刻却又理所当然的将谭队长三个字喊了出来…… 谭媛不在乎这个细枝末节，她之前就想到过这个问题，要想办厂子，那这个选址就是绕不过去的问题。 “钱得用到刀刃上，要是新建厂子，那就太麻烦了，不说石料木料，就是时间，我们也都等不起，我想着咱们要趁热打铁，不应该在第一步就浪费那么多人力物力，所以我建议咱们从大队现有的屋子里想办法。” 现有的屋子里？ 众人被这话难住，大队哪里有这么大的屋子？ 知青点？！ 知青点可住着那么多人呢，哪里能让那些人搬走，就算搬走又搬去哪里，社员家中吗？ 就算大队将社员们的思想工作做通，知青们也不一定会同意，到时候又是麻烦。 而且就算真搬过去了，那麻烦应该也不会少。 可是除了那里又还有哪里能让大队办厂呢？ “我的意思呢，现在咱们先不考虑其它，就是地方够大，能摆下磨子，做豆腐的工具，还有熬卤汤的锅就行，等大队账上有了资金之后，咱们可以重新选址建厂。” 说着谭媛将自己想到的地点说了出来。 那就是大队的打谷场。 知青点她最开始的时候也曾经想过，但是这太难实现了，知青点的人太多，真分散了不好管理容易出事。 而且那里地盘大归大，到全都是一间一间的屋子，要是改的话也挺费功夫的。 而打谷场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打谷场是大队用来打谷子晒谷子的，那里全是水泥地。 到时候磨子就放在外面，而旁边那些屋子原本都是用来当仓库用的。 大队收的麦子，稻谷，红薯在公社拖拉机过来拉到公社跟收粮站之前都是放在那里的。 拉走之后剩下的就可以按照工分分给大队社员了。 现在仓库里头还摆放着今年从地里收的稻谷跟从山里挖的红薯。 “我的意思呢，就是用打谷场，按照以前的经验，再过一个星期左右，公社就会过来将今年的公粮拉走，然后咱们就提前把今年的粮食都分了，至于红薯，我建议先放到仓库。” 红薯是她跟年琳关建国他们之前在山里发展的，今天刚刚全部运回大队。 之前就想着大队遭了蝗虫，这些红薯就全都按照人头分配给社员跟知青。 但是现在谭媛有了新的想法，与其全都免费发给大队社员跟知青们，那为什么不一样计入大队统一财产呢？ 反正他们现在发不起工资，到时候就让大队的人干活，不论是在地里，还是到时候在厂里干活，都一样的记工分，然后发红薯。 以后厂子有了盈利之后再考虑发工资的事。 “嗯…行，你这个主意好，我支持。” 第88章 大队以后就靠你了 周书记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别的人自然没有意见。 而大家伙心里更多的还有惊讶，惊讶大队这个厂子居然还有打算给里头的工人发工资？ 他们原本可都是默认的给大队工分，居然还能直接发钱，虽然暂时不发，但是看谭队长说话的意思，以后也都是准备发钱的，这可实在是意外之喜。 本来就是意外之喜，谁还在意现在发还是不发呢？反正以后会发，只要发了那就是赚的。 一个两个的全都没有意见，谭媛继续往下面说。 他们现在还有一个难题，那就是工具。 “公社虽然说了要帮忙，但是咱们也不能什么事都让人家帮忙撒，大事小事的都去，是个人都会烦的嘛，我的意思就是这些，咱们自己能干的坚决不麻烦公社，不给上面添麻烦？大家怎么看？” “谭队长说得对，谭队长有觉悟，怎么能什么事都让上边帮咱们，咱们自己有办法，绝对不给组织添麻烦。” 很好，觉悟非常高，谭媛满意的点点头，既然觉悟这么高，那接下来她说的话应该就没有任何难度了吧。 “我现在需要一批石头跟木头，还是石匠跟木匠。” “木头好办，咱们这山里头啥都没有，就是树多，但是石头...应该是用来做石磨用的石头吧？” “没事，不就是石头吗？乌龟山上有，我带人去山上凿，这个不是问题。” 人还没到，声音先至，是民兵队长，他最近在组织人修河坝，得到开会的通知说有重要的事，让务必到场，这才匆匆忙忙的赶回来，没想到这回来刚好解决了一大难题。 乌龟山上的石头，指的就是那一只浑然天成的大乌龟，谭媛上辈子有幸爬上去过一次，从上面看下面的风景，几个大队全都一览无余，就连水洼子大队的水库也都看得清清楚楚，看上去漂亮极了。 那么好的地方，以后要是有机会是可以开发成旅游景点的，要是就这么被凿了是不是有些可惜？ 要是以前谭媛怕是会二话不说的就答应下来，或许是因为现在在大队领了个什么青年队长的职务，所以这心里不由自主的就开始为大队着想起来。 不过发展旅游那是几十年后的事，现在开豆干厂却迫在眉睫，想了又想，谭媛说道。 “去乌龟山上凿石头也不是不行，但就是一点，能不能尽量保持乌龟山的原貌，不要破坏它现在的样子。” 那么大一块浑然天成的大石头，恰恰长成了乌龟的样子，要是真被破坏，就实在太可惜了。 而民兵队长跟其他人闻言都诧异的抬起头望向谭媛，没记错的话谭媛应该就才来槐荫大队不久吧，她上次跑丢的山也不是乌龟山，她怎么可能知道乌龟山上的乌龟石...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谭媛心里咯噔一下，回想自己刚刚说的话，她赶紧找补道：“我是听关建国同志说起来的，说咱们大队有一座乌龟上，山上有一个大大的乌龟石，已经形成不知道多少年了，我就是想着乌龟是祥瑞，又是天然形成的，还是不要轻易破坏为好。” 原来是听关建国提起的... 众人一听还挺合理，又都收回放在谭媛身上的目光。 “行，我会看着的，绝对不会破坏上面的乌龟石。” 民兵队长原本对谭媛的感观不是很好，觉得她事情多，来大队时间不长，惹的事不少，现在却又多了一丝好感，身为知青却能为了大队着想，这样的人不太多见。 他看向谭媛的目光多了一丝温和。 知道自己平安过关，谭媛只觉得自己机智，同时又为自己不知道死了多少的脑细胞感到惋惜。 “既然石头跟木料的问题解决了，那木工跟石工的事也不用操心，这个我会解决。” 周支书站了出来，在山里生活，家家户户的男人都多多少少会一些木工活，多精细的或许不行，但是做豆腐架子跟模具之类的不会有任何问题。 至于石工那就更好解决了，赵老汉就会这个活，他家的石磨就是他自己做的。 最基础却又最重要的两件事情接连解决，谭媛松了口气，接下来需要做的就简单多了。 原材料！ 黄豆大队社员们家里都有，大队可以从社员手里换，就用红薯换就行。 到时候社员手里的如果不够用，那就可以去公社的粮站或者去附近别的大队收购，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在谭媛看来，只要第一批豆干能够顺利做出来，卖出去，将票子拿到手中，那后面的一切都不再构成任何问题。 后面一系列的问题都讨论了个遍，会议正式结束。 从过来开会时大家伙的疑惑，到现在会议结束一个个脸上喜气洋洋的样子，看到谭媛也都是一口一个谭队长。 除了谭媛，大队长林国安是最为满意的一个。 他能不满意吗？谭媛可是他从一大堆知青中发现的，从老话说，那就是....伯牙子期？千里马与伯乐？？ 不管具体是什么，反正他心里高兴。 他一把拍向谭媛的肩膀，语重心长：“谭队长，以后咱们大队就都靠你了！” “大队长，你这话就不对了，咱们大队哪里是靠哪一个人就行的，咱们大队靠的是大部队这些每一个真心为了大队好的干部们，还有每一个为了大队努力的社员跟知青，缺一不可！” 谭媛表情严肃的纠正着大队长的话，剩下还在会议室的几个人都满意的笑了。 果然，城里来的知青就是跟他们这些大队里头土生土长的人不一样，瞧瞧这嘴里说出的话。 让人听着心里就舒坦得很，不愧是读了书有文化的人。 从前在大队里，大部分的人心里其实都是有一个共识的。 那就是书读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要来下乡插队干农活，跟他们这些泥腿子一样，还还被他们这些泥腿子管着，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所以对于这些知青，读书人，大部分人心里还是有一丝不屑的。 第89章 家人的感觉 如今听到谭媛说话，在会议上侃侃而谈，对他们大队办厂的规划，以及出的那些主意。 这些事情都是他们自己做不到的，突然感觉到这城里的知青好像跟他们这些就只上过扫盲班的人似乎是不一样的。 不少人第一次升起了想要自己孩子上学读书的想法。 他们都是大队的干部，生活不说多好，但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日子过得倒也比大队里的普通社员要过得舒服，省吃俭用一点送家里男孩去读书应该不成问题。 不说读多了，五年的小学还是能读的。 谭媛不知道自己会让大队的干部思想发生改变，继续跟大队长他们聊了两句，说好这段时间还是由她暂代记分员的工作，等大队豆干厂子正式做起来她再将手上的工作让给别人干。 主要是现在都是些前期工作，完全都不需要她自己动手，她现在记分员的工作又简单，完全可以兼顾的嘛。 明天就得将招工的大字报写出来然后粘贴在大队的宣传画报黑板上，人都要赶紧挑起来，一个一个的趁着空余时间去跟吴玉华学着做豆腐点豆腐。 这些谭媛都记在心里，打开会议室的门，才发现天都已经黑了，今天天气不好，天上也没有月亮，民兵队长不放心，打算将谭媛送到知青点再回去。 谭媛刚才走出几步，就看到从暗处走出来的年琳。 今天下午下工的时候去登记处登记工分，年琳就发现谭媛人不见了，跟临时顶替谭媛的人问了两句，才知道谭媛跟大队长去了公社。 既然是跟大队长在一起，她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不过回去之后左等右等不见人，天都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就连王奶奶都开始着急起来，年琳这才出来找。 一到大队部，就看到里面亮着的烛光，还有透过窗户出现的一道道人影，以及谭媛的声音，她这才放下了心。 至于里面在说些什么，她不关心，所以才又走远了几步，等到里面的人陆陆续续的出来，她这才走近，直到看到谭媛跟民兵队长的身影，她这才现身。 “琳琳！你怎么来了！” 谭媛惊讶的问道，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突然的看到年琳出现。 年琳轻轻点头，并没有跟谭媛解释，而是朝谭媛伸出了手。 直到被谭媛紧紧握住，她隐藏在黑暗之后的嘴角才轻轻的勾了勾。 民兵队长摸了摸鼻子，上次被年琳拒绝的样子还在历历在目呢，他有些尴尬。 “没带手电筒吧？走吧我送你们两个回去。” 虽然他心里清楚年琳的身手比自己好得多，整个大队，应该没有人是她的对手，但到底是两个女同志，他怎么也都应该送回去的。 本来就是大队的民兵队长，送她们两个回去也不是什么大事，谭媛没说话，年琳也什么都没有说，任由民兵队长将她们两个人送回知青点。 只不过他一离开，两个人转身就进了王奶奶的院子。 大队都还没有通电，王奶奶家的院子里点了好几根蜡烛，看着昏黄一片，但是却让人有一种家的感觉。 看到谭媛回来，李秀赶紧站起身去厨房将饭菜都从灶台端出来。 “.....以后你们可以不用等我的，我要是回来晚了你们先吃就行。” 哪里能因为她一个人就让大家都吃不上饭呢，谭媛一想起就觉得心里有一丝内疚的感觉。 小念想应该是在外头玩，这会突然从院子的墙上跳了下来，正好跳到谭媛的身边，冲着她又是一阵‘喵喵喵’的叫声，感觉就像是在控诉她为什么回来这么晚似的。 “没事，我们都不饿。” 李秀腼腆的笑着，下乡这么一段时间来，她们几天中午虽说不一定在一起，但晚上却一定在一起吃饭。 要是不等谭媛，她自己都觉得心里不得劲，就更别说年琳了。 “回来就行，来吃饭吧。” 王奶奶也从摇椅上站了起来，她嘴里不说，实际上心里却是一直在担心着的。 她一个寡妇，丈夫孩子都没了，孤孤单单这么多年，最喜欢的就是热闹，最羡慕的也是别人家里的热闹。 不后悔当年的决定，可是如今老了，也还是惹不住羡慕别人家的三代同堂，家里热热闹闹的多好。 如今有谭媛她们几个知青在这里陪着她，她也是真心把几个孩子当作亲人，当作自己的孙女的。 等孙女回家吃饭，这是应该的。 谭媛手里撸了撸猫，心里感动得不行。 这菜也不知道热了几次，居然还一直等着她。 以前在赵家，要是回去晚了，赵家虽然也会给她留菜，但是却不会有人等她。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家人的感觉啊。 就是可怜的罗琳琳，在知青点等了许久都没有看到谭媛回来，早上可是说好了的下午一起去散步，两个人好好聊聊。 给梁晋的信送过去已经两天了，那边却一丁点信都没有，纵使是她对自己的魅力有自信，这会也忍不住自我怀疑起来。 当然她不会怀疑自己，她怀疑的是谭媛，怀疑并不像谭媛嘴里说的一样，梁晋跟谭媛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亲密？ 可是这也不对啊，要是没有那么亲密，梁晋干嘛要特意从水洼子大队往这边过来，还带着珍贵的鸡蛋糕，谭媛也为什么会写信回家，要和梁晋退亲呢？ 这怎么想都不合理，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不过不论怎么不对劲，梁晋这个优质对象，她罗琳琳都势在必得。 所以罗琳琳才会这么急切想要找谭媛，她就是想要找她问清楚，再顺便打听打听，梁晋从小到大的一些细节，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而田翠英看着坐在自己身边，却心不在焉的罗琳琳，心里更加讨厌谭媛。 罗琳琳是她唯一的好朋友，现在居然也都被谭媛抢走，她不甘心，她一定要将罗琳琳抢回来！自己才是她最好的好朋友！！ ...... 第90章 赵央下乡 大队要办豆干厂，大队要招工，这个消息就跟瘟疫似的在整个大队蔓延开来。 不论是大队的社员还是知青点的知青，全都铆足了劲，想要进这个厂子当工人。 在厂子里工作再苦再累又能有上工苦上工累？ 更何况工分也都是照给的。 而年琳跟李秀两个人同样也知道了这个事情。 不过他们比大队数大队社员都知道得要早，谭媛在这事决定好的那一天就已经全都告诉她们了。 年琳对去豆干厂上班没什么兴趣，在她看来，是去豆干厂上班也好，在大队上工也罢，这两者之间都没有本质的区别。 而李秀则不这样想，她想去厂里上工，现在工厂才刚刚起步，可能还不怎么样看不出跟上工的区别，但要是以后要是干起来了呢？ 那总不能比在地里上工拿工分差吧。 她铆足了劲儿，暗暗决定自己一定要当上这个工人。 “嗯，你这么想是对的，现在刚起步，厂里也是按工分来，但以后厂里赚了钱，肯定是要给工资的。” 听到给工资，李秀的眼睛一亮，太好了，简直太好了！！ 居然给工资，就算一个月就只有五块，哦不，两块，就算一个月只有两块也好啊，她都能一分不花给家里寄回去。 工资到底能发多少谭媛现在还不敢肯定，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的说，那就是一定不会比李秀的想法差。 然而对于年琳的想法，谭媛说实话，她非常不满意。 她觉得太不对劲了，年琳的症状就跟她在几十年后听说的一个精神疾病很像。 她什么都不在乎，都提不起兴趣，这不是一件好事…… 自己的朋友自己心疼，不能改变过去，那么未来却必须改变。 “琳琳，到时候我肯定是要进厂子里工作的，秀秀只要选上了肯定也要去，那你呢？你要进厂跟我们一起吗？” 年琳人又不笨，爱干净，年轻又识字，这些加起来，她的条件可一点都不差。 只要她愿意，被选上去厂里上班那是肯定的事情。 年琳眨了眨眼睛，将目光从谭媛李秀两个人身上扫了扫。 “行，那我也去厂里上班。” 去厂里上班跟上工都没有区别，到厂里有谭媛而地里没有，这样一看，她还是愿意去厂里的。 “行，那咱们三个都去厂里上班！” 李秀嬉皮笑脸，将脸凑到谭媛的脸旁。 “媛媛，你能告诉我咱们厂里招工的标准是什么不？我也好提前做做准备，不然我心里慌得很。” 谭媛在厂里具体干什么李秀不知道，但她知道最近两天大队来找谭媛的干部可不少，全都为了厂子里的事，她又不傻，知道谭媛在里面肯定是有职务的。 “这个大字报上不都写清楚了吗？最重要的是爱干净，学习能力强。” 这两点最为关键，然后就是看大队里选出来的人到底有多少了，如果太多的话，那估计还得来一局考试。 考试内容谭媛当然不可能透露，这样对其他人不公平。 要是别人或许会说谭媛敷衍自己，但是李秀却不这么想，她觉得谭媛既然这么说了，那肯定就是这么回事。 自己学习能力强不强她不知道，但是爱干净这一点她完全没得问题，到时候她再给自己收拾收拾干净就行。 李秀跟年琳这种亲近的人知道谭媛在厂里肯定是有职务的，而其他人却并不怎么清楚。 这也多亏了大队的干部们，在他们的眼里，办厂的事就是大队一等一的大事，而谭媛现在是大队青年队长的事，他们完完全全忘记交代了。 谭媛也没有特意宣扬过，毕竟她这个青年队长到底是怎么回事别人不清楚，她跟大队长两个人还能不清楚吗？ 于是居然出现了一件诡异的事情，槐荫大队新上任的知青队长的除了大队的干部们，别人都不清楚也不知道。 大队的人这两天上工都没了心思，都想着招工的事。 谭媛每天只要在登记处登记完，就是去大队看看石磨跟做豆腐的工具弄得怎么样了。 不过几天的功夫，石头都从乌龟山给运了回来。 “这里的石头应该够做五套石磨了，谭知青你看够了没。” 赵老汉看到谭媛过来连忙迎了上来。 “够了吧，就先弄这些吧，赵叔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石磨就是用来磨豆子的，五套暂时应该够用，等以后要是有了资金，她还是更加倾向于用机器取代人工，这个石磨拉起来实在太累了。 人工应该用在更加轻省的活上。 “大队长，公社那边是说好了今天过来拉公粮吗？” 公粮一拉走，就可以将这仓库腾出来，然后他们就可以开始布置厂子，往里头搬东西了。 “嗯，等会拖拉机就会过来。” 公社是有拖拉机队的，每年都是拖拉机过来拉稻谷，不过半天的时间就可以拉完。 秤已经被从仓库里面拉了出来，现在正在院子里放着呢，粮食也都用尿素袋子装着，正一袋一袋的整整齐齐摆在院子里。 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着公社前来拉稻谷的拖拉机。 而在公社的拖拉机却迟迟没有出发。 因为他们在等人，等要去槐荫大队插队的知青。 赵央心里充满了忐忑与期待。 忐忑是因为她从小就在大城市长大，小的时候虽然在老院子，却也没怎么让她吃过苦，后来去了谭家之后，那日子过得就更加惬意了。 原以为会在城里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没想到自己居然也会有下乡的一天。 她妈李爱娣被劳改，成了劳改犯，更是要送去农场，赵家瞧不起他们一家，天天冷嘲热讽，赵央心里不舒服不好受，却又不敢反抗，反抗的后果是要被赵家赶出去流落街头，她承受不起。 所以在赵德邦宣布自己决定将工作给赵耀祖之前，赵央主动站了出来，说自己愿意下乡。 她知道，在赵家，在哥哥利益面前，她永远都是被牺牲的那一个。 第91章 理所当然 既然都要牺牲，她何必让她爸难做？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赵央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心情。 她爸居然松了口气，而她哥……没有想象中的疼惜，他居然觉得理所当然。 虽然他很快就掩饰过去，但这始终还是晚了一步，她看见了。 原来一向耿直的哥哥也不是那么耿直嘛。 一向疼爱哥哥的妹妹也不是那么疼爱嘛。 这样也对，都是同一个爹妈，凭什么两个人的性格就不能有相似的地方嘛。 既然如此，那谁也别怪她自私了…… 赵家如今没了钱，连给生活费也都给不起。 赵央要下乡，这次不是统一下乡，当初给谭媛那些东西如今都没了。 赵央自嘲的笑笑。 就当她倒霉咯。 不过没关系，什么东西都没有才好，反正她这次是要去梁晋那里的。 梁家就梁晋这个一个儿子，所有的资源都只能砸到梁晋身上，他回城是迟早的事。 这么一想，这次下乡说不准还是一件好事，她跟梁晋的感情可以稳定下来。 到了乡下，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这份感情是谁也比不了的，谭媛那个靠上一辈才拿到手的娃娃亲？别开玩笑了。 最后两人干脆就在乡下结婚，能怀个孩子就更好了。 这么一想赵央的脸蛋绯红，面色含春，这是兴奋的。 谭媛在想些什么李秘书不知道，他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女知青似乎脑子有点问题。 从城里被人送到乡下插队，还送到了穷乡僻壤，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不是脑子有问题是什么？ 他的屁股又往外远离赵央的地方挪了挪，生怕脑子不好会传染。 赵央回过神来，她歉意的对着李秘书笑笑，同时找着话题。 “同志，咱们这边的风景可真好，在我的家乡，这两天树上的叶子都已经开始黄了。” 一但入冬，树上的叶子就会变得光秃秃，哪里像是眼前这个地方，如今都已经立秋了，到处却都还是绿油油的一片，看上去生机盎然。 赵央的示好并没有得到李秘书的好感，他只觉得眼前的女知青有毛病，这拖拉机柴油的味道可一点都不好闻，还有这拖拉机的轰鸣声，就更加不想说话。 偏偏赵央还一副兴致勃勃，想跟自己闲聊的样子，李秘书干脆闭目养神不说话。 他这会后悔极了，他刚刚就应该坐在拖拉机的工具箱位置。 李秘书不愿意跟自己说话，赵央再傻也都看出来了，她心里不屑，要不是想打听打听梁晋的事，她才不会主动跟这个人说话，不就是一个泥腿子，乡下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是城里人，下乡只是暂时的事，以后会嫁给梁晋，会变成这些人高攀不上的存在。 她以后就是这些人这一辈子见过的最大的人物了。 想到梁晋，她的脸蛋又红了红。 马上就要见到他了，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今天会来的事？会不会在大队等她？ 一定会的吧，梁晋可是亲口跟她说过的，他喜欢她…… 就连那个时候下乡，他也是给过自己保障的…… 反正马上就要见到真人，赵央也不在跟李秘书打听，一双手激动得无处安放，无意识的娇羞的拨弄着自己的辫子，一副少女含春的模样不要太明显。 李秘书半眯着眼睛，只觉得浑身难受，瘆得慌，眼前的女同志哪里有一点点下乡的样子，分明就像是去会情郎嘛。 好在从公社到槐荫大队的距离并不算太远，李秘书总算是松了口气，不用睁开眼就是眼前的女知青神经病了。 “李秘书，我是送你去大队部还是咱们一起过去打谷场？” 李秘书想了想，今天是交公粮的日子，大队长应该在打谷场，他去大队部多半也是扑了个空，于是让拖拉机手直接送她去打谷场。 没有看到梁晋，赵央心中有些失望，不过想到两个人现在身处同一个大队，同一片天空之下，她心里又羞又臊。 真好…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跟她一样急迫的还有李秘书，这么短的距离，平时觉得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如今却觉得这时间怎么这么漫长…… 打谷场今天可有好几个干部都在，大家围在一起等待拖拉机，这会没事，又将话题扯到了豆腐厂子的事。 “明天咱们就开始正式招工，然后黄豆的事就交给大队长你们了。” 谭媛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她突然转过头喊了大队长一声。 “大队长，咱们厂子该起个什么名字才好？” 众人一听都惊了，他们这些日子居然都没有想起这么重要的事，名字啊名字！ 他们居然全都把名字都忘了。 不，这么重要的事肯定应该大队长提起来才对。 于是众人看向大队长的目光中居然出现了一丝怨念。 “厂子的名字？” 原来厂子还需要取名字啊？！ “那干脆就叫槐荫大队豆干厂吧。” 人家县里市里的厂子都是这么取的名，县名加上产品的名字，这样简单又方便。 谭媛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取名废，只要有个名字就行，她才懒得管名字到底好不好听。 她点点头，叫槐荫大队豆干厂也不错，挺好的。 其他人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甚至都觉得好极了。 这名字取得，只要别人一听就知道是他们槐荫大队的厂子，以后走出去说起来也觉得脸上有光得很。 厂子名字叫什么无所谓，但是豆干的产品名字却非常重要。 经历过后面几十年国家的快速发展，也见过外国的那些品牌，谭媛比槐荫大队的社员更加有远见一点。 品牌是产品中最重要的东西，她想要在自己走之前给槐荫大队的产品建立一个品牌，不能被别人代替的品牌。 “品牌？什么叫品牌？” “大队长，张会计，说到糖你们会想到什么东西？” “当然大白兔啊！” “那么自行车呢？是不是凤凰牌？” 众人全都跟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这个就叫做品牌，只要想到一样东西，下意识就会浮现出它的名字，我想要以后别人只要想到零嘴，就想到咱们大队生产出的豆干。” 第92章 这里不是水洼子大队吗 谭媛这么一解释，众人都听懂了她的意思。 品牌，只要有了品牌，人家以后吃到了豆腐豆干就能想到这是他们槐荫大队生产出来的。 这么一想还真是有这个必要。 但是这个问题一提出来，众人又都耷拉着脸，这个品牌可太难想了。 必须的慎重，可不能随便想个名字。 “那…槐荫牌？” 不知道是谁这么说了一句，然后众人都沉默了。 他们连自家孩子的名字都取不好，大娃二娃，大丫二丫，狗子猴子…… 想要他们取名字可真是太难了。 以己度人，谭媛也知道这事情有点难为人。 “品牌的事咱们可以先缓缓，我是这么想的，这个豆干厂是咱们大队所有人的心血，就由咱们这个大队部的人想多不好呀，大队的社员们一点参与感都没有，要不这样，再贴一个大字报，让大家伙都参与进来，到时候大家伙一起来投票。” 要是有才能的人还可以将名字用不同的字体写下来，要是能做成特殊的图案就好了，就像大白兔奶糖上的大白兔三个字一样。 谭媛的这个点子得到了所有人的附和，尤其是张会计，他感觉自己头上本就不多的头发这会可算是全都保了下来。 “拖拉机来了。” 拖拉机轰隆隆的声音传了过来，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原本全都围在一起的人瞬间都转过头去看向那使过来的拖拉机。 拖拉机上，赵央低埋着头，手不停的搅动着头发，心里紧张得要命，马上就要见到自己思念许久的人，她怎么可能不激动。 拖拉机终于停下，李秘书迫不及待的跳下车斗，可算是到了。 看到是李秘书，大队长赶紧迎了上去。 “你怎么过来了？是手续都办好了？” 大队收公粮哪里用得到公社主任的秘书亲自过来，除了这个他想不到其它。 李秘书点点头，他特地跑这一趟确实跟这事有关，将一直拿在手里的纸皮信服拿出来交给大队长。 “领导很重视，你们一定要好好干，别让领导失望！” 要不是钱主任盯得紧，这个哪里能这么快就办下来。 突然他又想起领导让自己送过来的人，他回头一看，就看到屁股还牢牢坐在拖拉机上，没有一点动作的赵央，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这个新来的知青怕是脑子真有点问题。 刚到插队的地点不想着在大队干部面前表现机灵点，现在居然在拖拉机上发愣，怕是个傻子不成，就是可惜长得还人模人样的。 “赵知青，地方到了，快下来见见槐荫大队的大队长。” 他手指微弯，敲了敲拖拉机的铁皮，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声音不小，他嘴里喊着的话众人也都听了个清楚。 赵知青？知青？ 他们槐荫大队又来了个知青？怎么可能？这都什么时候怎么可能这个时候才下乡？ 众人的目光带着探究，往还坐在拖拉机上刚刚回过神来的赵央。 而谭媛也抬起头往那边张望。 赵央啊，没想到还真来了，李阿姨还真把人给她送来了…… 她眼里带着笑意，饶有兴致的看着赵央的反应，她倒是想看看，当赵央发现这里并不是她想去的地方会是什么反应。 而赵央此时此刻还没有看到在人群中的谭媛，她听到手指敲动铁皮的声音，这才从自己的世界醒了过来。 她从小就是个人精，会讨人喜欢得很，这会明白过来自己的失态，连忙手忙脚乱的从拖拉机上跳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想事情想得太出神了，我就是从来没有离家这么远过，心里有点害怕……” 声音中满是歉意，甚至都带上了一丝哭腔，让人一听就能听出她的愧疚。 “行了，快过来见见人，这位就是槐荫大队的大队长，以后你就是在槐荫大队插队的知青了。” 哪里有时间听她表演，李秘书赶紧介绍着，将人交给大队长，然后就得赶紧开始将公粮过秤拉回公社。 “大队长，你们好，我是赵央，是新来的知……槐？槐荫大队？？林秘书你是说错了吗？还是我听错了？这里难道不是水洼子大队？？” 赵央说到一半，因为激动思念而慢了半拍的脑子总算反应过来，她要是没有听错的话，刚刚这个公社的林秘书说的是槐荫大队？？ 她不是去的水洼子大队吗？梁晋给她的信里面写得清清楚楚，就是水洼子大队，不可能有错。 而这个槐荫大队又是怎么回事？是她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不成？ 赵央这接连几句质问的话声音可一点都不小，至少打谷场的这些人全都听了个清楚。 新来的知青想去水洼子大队，听到这里是槐荫大队，整个人都傻了，怎么可能！她为了跟梁晋在一起插队，可是花了大价钱的，就为了这个，她身上都没留下多少东西了。 原本因为赵央道歉足够真诚而对她有了一些好感的人这会对她的好感成了负数。 尤其是槐荫大队的大队长林国安。 本来槐荫大队发展得就不如水洼子大队，同为大队长，每次去公社开会他的位置都离人家水洼子大队中间隔了一大截。 好在一年去不了几次，忍忍也就过去了，偏偏这会来了个新知青，嘴里口口声声的说着她被送错了地方，她要去的地方是水洼子大队，这放在谁身上能好受？ 大队长的脸黑了黑，又觉得不能跟一个小姑娘，女同志计较，他又掩饰住自己的情绪，面无表情，只是声音冷不丁的冷了好几个度。 “林秘书，既然人家新知青想要去水洼子大队，你就给人送过去嘛，我们槐荫大队不缺知青。” 这话一出，赵央的脸白了，就连抹粉也都抹不到的那么白。 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在心里暗骂自己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同时又在心里期盼着，期盼李秘书真的能如眼前这个槐荫大队大队长说的那样，将自己送去水洼子大队。 第93章 是你搞的鬼是不是 可惜她的期盼注定是要落空的。 李秘书在心里骂了赵央无数遍，他像林国安赔着笑:“林队长你这是说什么话，既然上面定了赵知青来槐荫大队插队，户口什么的也都迁过来了，哪里还能去水洼子那边。” 言下之意眼前这个人是上面定下来必须留在槐荫大队的，不能去别的地方。 林国安冷哼一声，点了点头。 “行吧，既然如此那人我就留下了，谭队长，你过来带一下这个新知青。” 到底是个女同志，谭媛又在这里，当然是要将人交到她那里的。 “我记得你们知青点是不是还有个床位，就给这个新知青住吧。” 一个人住在临时安置点像什么话，正好知青点有床位，l那就直接搬进去吧。 “诶，好嘞！” 谭媛声音清脆，熟悉她的人一听就能听出来她现在的心情很好。 能不好吗？上辈子的老仇人现在可全是落在自己手上了。 别跟她说什么儿女都是无辜的，事情都是赵德邦跟李爱娣干的。 谭媛才不觉得赵央无辜，她就是这件事情的受益者，卖她家房子的钱别说赵央没有花。 还有梁晋，就算自己不稀罕，不喜欢梁晋，到上辈子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还是梁晋名义上的未婚妻，而赵央是她有血缘的表姐。 两个人暗度陈仓，这不就是在侮辱自己吗？谭媛可一点都不想谅解，该他们付出的代价一点都不能少。 谭媛站了出来，朝这边走了好几步，走到赵央身前站住。 “赵知青，走吧我带你去知青点。” 她眼睛微眯，脸上带笑，就这么将目光放在赵央身上。 “哎呀，你的行李呢？怎么这么少？是有人给你寄过来吗？” 只见赵央居然就带了一口箱子，别的什么都没带，就连口粮都没有带一点，这是有多自信自己肯定能跟梁晋分到一个大队呀。 可惜，她现在的算盘全都落空了。 以后回了城可得好好感谢一下李阿姨，这事情要真想办成的话，不可能就是在名单上面改个地方那么简单。 为了去水洼子大队跟梁晋团圆，赵央肯定是花了大价钱的。 而此刻的赵央不管是内心还是表面，都跟被见了鬼似的。 怎么可能？现在她面前的不是她日思夜想的梁晋也就罢了，怎么就变成了这个讨厌的谭媛！！ 怎么可能是她？？！！ 而且谭队长，谭队长，她居然成了队长？是什么队长？小队长？？ 不管是什么队长，赵央都不能接受！！ 以前在家里处处让着谭媛也就罢了，好不容易把她送去下乡，结果她居然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阴魂不散！！ 她脑中突然出现一个荒谬的想法，手指着谭媛，质问道。 “是你？就是你！是你搞的鬼是不是，明明都说好了，让我去水洼子大队，就是你使的诡计对不对？！” 她每说一句，槐荫大队的干部们眉头就皱深了一分，就连李秘书都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了。 他对谭媛的好感可比这个什么赵央强多了，毕竟吃人嘴短是不嘛。 “赵知青，你下乡的事是根据规定来的，没有人能搞鬼。” 他语气里面的责备在明显不过了，要换做平时的赵央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可惜现在的她已经乱了。 想去梁晋那里没去成，结果却来到了谭媛这里，偏偏谭媛还做了槐荫大队的青年队长，她要是能镇定自若的话，谭媛都得怀疑眼前的这个赵央是不是也重生了。 谭媛一点也不生气，她依旧笑眯眯的，还冲着众人帮赵央解释起来。 “各位没事没事，这是我表姐，从小一起长大的，她就是看到我太惊讶了，大家别多想。” 这解释没有也罢，一解释出来，众人的眼神中又多了一丝古怪。 表姐妹啊，这表姐下乡见到表妹不应该是这副见了鬼的神情吧。 还什么诡计，这是心里多阴暗才能这么想。 他们不会觉得谭媛这么样。 谭队长多好的人啊，来了他们槐荫大队，第一件事就是帮他们寻找粮食，后来更是帮他们寻找出路，想了个办豆干厂的法子。 不管这法子成不成，她都是大队的恩人，是好人，善人！ 而这个赵央呢？一来就口口声声说着自己不应该来槐荫大队，应该去的是水洼子大队，他们都是槐荫大队的人，哪里可能站在赵央那边。 这些都是在谭媛的意料之中，还得多谢她表姐赵央的配合了。 赵央在大家鄙夷的目光中，脑子可全是清醒了过来，她不可能去到梁晋所在的水洼子大队了。 她必须留在谭媛所在的槐荫大队！ 世界上哪里还能有更戏剧性的事情。 心里怀疑又能怎么样，没有证据的事没有人会信。 她现在要做的只有想办法在大家伙的面前挽回自己的形象。 这么一想，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这次是真心的，可一点想演的感觉都没有。 “对…对不起，我刚刚就是太激动了，谭媛表妹，我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对不起，我刚刚…刚刚被鬼迷了心窍……” “表姐，现在是新中国，哪里来的鬼啊神啊的，慎言。” 谭媛板起个脸纠正。 被她这么一点出来，赵央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眼泪唰的一下掉了下来，声音都带了哭腔。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口不择言，我…我…我…” “表姐没事的，大家不会把这事放在心上的，这样我先带你去知青点安置下来，你今天就别上工了，好好休息一天。” 新来的知青按照惯例都是要休息一天的，谭媛这么说也没有问题。 赵央现在哪里还敢说话，生怕自己多说多错，要是谭媛扭着不放，封建迷信可是会被批判游街送牛棚的。 “大队长，你们慢慢来，我就带着她先走了，还有李秘书，多谢你送我表姐过来。” 谭媛说着，让众人心里对她又多了一丝好感。 多好的表妹啊，可惜这个当表姐的脑子貌似有点问题。 第94章 我什么时候带走赵家的钱票了 谭媛带头走在前面，还帮着赵央从拖拉机上把行李拿下来。 “赵央表姐，咱们走吧，先去安置点，有话咱们回头再说。” 大气又大方，跟刚刚还在大吵大闹，失了心智以及现在委委屈屈小家子气模样的赵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赵央还不知道自己刚下乡来那仅有不多的好感已经被自己的这一系列行为给败得差不多了，她看了一眼众人，多说多错，她现在也不敢多说，来日方长，还是跟着谭媛一起离开冷静下来再盘算以后的事。 等远离打谷场之后，谭媛缓下脚步，对着赵央问道。 “表姐，你怎么下乡了呀？还有你这些行李，怎么就带了这么点东西？你的口粮呢，舅舅舅母都没给你带点吗？” 谭媛是一点都不顾忌两人曾经的表姐妹情分，哪里痛就专门往哪里扎刀，偏偏她还是一脸天真，真心关心赵央的样子，让赵央都不知道她是装的还是真在关心自己。 就是因为她妈进了局子里，她才不得不下乡，都已经在局子里了哪里能顾得上她，而她爸……就更没法子了。 她哥嘴巴说得倒是好听，是要替她下乡，然后呢？却连一点实际的行动都没有。 当然这些事她不可能跟谭媛说，她只是露出一个苦笑。 “媛媛，家里的条件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下乡我爸妈心疼，把家里能给你的就都给你带上了，哪里还能剩的得下东西给我。” 说着她又委屈的低下了头，就跟谭媛在欺负她似的。 可不是在欺负她吗？要不是谭媛算计着抵押了她家的房子，卖了烟草厂的工作，她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她不知道自己对谭媛的那些猜测对不对，要真的都像是她猜测的那样，那谭媛怎么可能下乡？ 要是谭媛真那么精明，早就知道她家算计她，送她下乡的事，为什么不直接去找街道办将申请书拿回来。 下乡干活对她又有什么好处？那就只能说明谭媛是不知道的。 可是偏偏谭媛临走的时候又是一摊算计，赵央真是迷糊了，不太清楚眼前的谭媛到底还是不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人。 眼神在她身上来回打量，除了比以前长胖了点，皮肤好了点，没有别的不一样。 短短几息之间，赵央想了很多，她现在下了乡，还来到了谭媛下乡的槐荫大队，而自己除了换洗衣服跟棉被铺盖什么都没有带。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放开谭媛，必须死死将她捏在手心。 只是抵押房子的事到底是个祸端，赵央不敢确信眼前的这个人还是不是那个傻乎乎的谭媛，要是还好，要不是…… 到底问还是不问，赵央陷入沉思当中。 问了，要是不好的结果，那就等于两个人正式翻脸，要是不问……她们至少还能维持面上的平静。 想了又想，各种后果全都考虑了个清楚，赵央最终还是决定将那些早就想要质问出来的话压回心底。 她说服自己，反正一切都是她父母做的，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只有继续跟谭媛两个人姐妹情深，谭媛才有可能帮助她…… 既然下了决定，赵央不是继续在这种事情上纠结的性子，她快步跟上谭媛往前走的步伐。 “表姐，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什么时候带走赵家的钱票了？” 谭媛也如了赵央的意，她既然想问，那自己答就是，只是不知道自己的答案能不能让赵央如意了。 再说，她说的也都是事实，她什么时候拿赵家的钱票了，那些不都是她自己的吗？ 有些人总是这么不要脸，不要霸占别人的东西久了就觉得东西就是自己的了。 “表姐，当初下乡的时候不是都说得好好的吗？把我这些年存在舅妈那边的补贴还给我，我除了带走我自己的东西，别的可啥都没有带。” 谭媛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恍然大悟。 “对了表姐，我这里还有舅舅舅妈写的欠条呢，上面名字跟画押也都有。” 她对着赵央笑，明明笑容是憨厚温和的，可赵央就是有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就跟自己对不起她一样。 赵央突然不太敢跟谭媛对视，她轻摇着下嘴唇一副委屈极了的样子，拼命在眼眶中蓄积泪水。 “媛媛，这些都是我爸我妈干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对不起，我家里花了你的补贴，这么多年...” “表姐，你跟我道歉干什么，说得就好像这钱是你花的一样，这补贴该花就要花嘛，舅舅舅妈又不傻，给我的肯定都是没花完的呀，你道歉干什么。” 来来回回都是这一套，对不起都快挂在嘴边了，真是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媛媛，是我说错了话，表姐嘴笨你是知道的，表姐不是有心的你肯定也都知道，这些天你在这里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苦？当时你下乡的时候粮食带得那么少，有没有饿肚子？” 赵央关心的说着，耳朵也跟着竖了起来，粮食，最关键的粮食，她这次下乡就带了点馒头鸡蛋，东西都已经吃完了。 当时以为去的是水洼子大队，所以她压根就没想着带多少粮食，到时候一见了梁晋，只有看到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才能更加让梁晋怜惜她，然后对谭媛也更加厌恶，只是没想到，梁晋所在的水洼子大队没去成，倒是来了谭媛所在的水洼子大队。 她再次在心底里暗骂当初在城里找到的那个人，她可是将梁晋留给她的大半钱财都给了那个人，说得好好的水洼子大队，结果居然忽悠她！ 等她要是回了城，非得让那个人好看！！ 赵央从来都不为自己能不能回城感到担忧，因为她知道，只要自己将梁晋牢牢握在手心，她就迟早有回城的那一天。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粮食，看谭媛比在城里的时候都长胖了的样子，赵央觉得她的伙食肯定不错，她想跟谭媛一起吃饭。 第95章 同类 表姐下乡跟表妹两个人一起搭伙吃饭应该很正常吧。 表姐没有粮食，吃点表妹的粮食也同样正常吧... 赵央估计谭媛身上最起码也是有一千五百块钱的，她要是想在这个农村活得好那简直太简单了。 看刚刚村里干部对她的那副样子，或许她已经花了不少了，这里头可有一大半都是她家的钱啊。 越想越心疼，赵央眼底全是恶毒，就像是谭媛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似的，可那点恶毒在谭媛回头看向她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 “赵央表姐，这里就是知青点了，以后你就住这里，咱们都住同一间屋子，还有粮食的问题你不用担心，咱们大队是会给新来的知青发口粮的，你既然加入了咱们知青的大家庭，那肯定不能不合群吧？” 听到大队会发口粮，赵央悬着的心微微放下，不会饿肚子可真是太好了。 听完谭媛嘴里的话，她顺从的点头，抱团是人的本能，她一个新来的知青肯定是要跟老知青们牢牢抱在一起的，从小到大，她可都是最合群的那一个。 “咱们知青点都是统一在一起吃饭的，每天会有两名知青轮流合作做饭，其他知青负责吃跟洗好自己的碗就行，表姐你要一起吗？” 轮流做饭，这样好像也不错，如果人多的话说不准一个月才需要做一次饭，其余时候都是吃现成的，这样可真是太好不过了。 看到赵央又跟着点头，谭媛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行，表姐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一会就跟知青这边说一声，你以后就跟她们一起吃饭了，咱们是亲表姐妹，你就不用谢我了。” 直觉告诉赵央，事情有点不太对劲，但是她将谭媛说的话翻来覆去想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任何不对，这才微微放心，跟着谭媛踏进了知青点。 知青点刚刚好就剩下一个床位，就是谭媛她们所住的那一间带着屎臭味的房间，而剩下的那一个床位则是最靠近茅厕的那一个，也是味儿最浓的那一个，也不知道赵央看到之后会是什么表情。 谭媛想笑，带着这一丝丝期待，她推开了紧闭着的房门。 房间四处的窗户都被关着，门一旦被打开，里面的臭味就扑鼻而来。 赵央第一反应是捂住鼻子，将脸远离房间对向院子那边，又是一阵干呕。 “唔...谭媛，你这是带我走错地方了吧？” 这么大的一股旱厕味，怎么可能是她以后要住的地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表姐，整个知青点就剩这么一个房间有床位了，我怎么可能带你走错屋子，你快进去收拾收拾东西吧，我也住在这边，东西就都给你放在这里了，我还得回去上工呢。” 谭媛将该交代的事情全都交代清楚，她还得回去打谷场那边看看，然后去一趟登记处把征集品牌名字的事情在公告板上写清楚，能送赵央过来这么一趟已经是情至意尽了。 谭媛跑得飞快，赵央干呕完想要阻止她都已经来不及了。 她转过头又将脑袋往屋子里凑，不到两秒，又是一轮新的呕吐。 恶心，太恶心了，要让她接下来住在这里？别说一年半载，就是一天她都住不下去！ 不行，她不能住在这里，要是在这里头腌入味儿了，以后梁晋看到她怎么也都不可能喜欢她。 任谁也不可能喜欢一股屎味。 罗琳琳跟田翠英两个人被大队长惩罚去打扫猪圈一个月，她这才真的是腌入味了，可是就算她再不想去也没得办法，她不能不听大队长的话。 劳动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要是被抓住小辫子，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形象都将被毁于一旦。 只不过干活也有不同的干法，她连哄带骗的将自己的活推给田翠英干，她们可是最好的姐妹，田翠英说不准心里乐成什么样了呢。 将手里的活推给田翠英，每天能趁知青点没有人的工夫，回来休息一两个小时，到点又赶紧回去猪圈，再干半个小时到时候再跟田翠英一起回知青点吃午饭。 这个她都已经干出自己的一套经验了。 只是平时应该安安静静的知青点今天却出现了不同的声音，尤其是知青点的大门居然是开着的。 罗琳琳先是探出头，小心的往里头张望，映入眼帘的就是正扶着柱子在吐的赵央。 没得办法，赵央已经试过好几次了，她真的没得办法，她不能住进这个地方，太臭了，简直太臭了。 看到是个生面孔，罗琳琳这才放下了心，不过生面孔？怎么会出现在知青点，还是在那个房间外面... 想到房间里面的气味，罗琳琳的眉头皱起，嫌弃的话都不用说，已经在眼底展现的淋漓尽致。 也多亏了她机灵，想办法跟别的屋子里的老知青打好关系，这才有机会搬出来。 眼睛在看到赵央这一身打扮的时候，罗琳琳眼底又出现了一丝嫉妒。 一身最为流行的军绿色迷彩服搭配上一双军绿色的胶鞋，还有赵央编成辫子的头发，虽然隔了好几米，她也能看清楚那头发上的光泽，甚至就连头发上别着的小发卡都是那么的好看。 不像是她，下乡一年多，她原本那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都已经变得干枯毛躁。 嫉妒归嫉妒，但是眼前的那个女同志不论从穿着还是打扮来看，家里的条件应该都不错... 罗琳琳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好几圈，她迈步走了进去。 “同志，你来知青点是干什么的？” 扶住赵央的同时，她还跟个知心姐姐似的轻拍着赵央的背部，这样她也能好受一点。 赵央被这么一拍，胃里总算是舒服了点，她勉强抬起头了，映入罗琳琳眼里的就是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 两个同类凑在一起，第三感往往格外的敏锐，甚至都不用说话，就一个动作，一个眼神，甚至是一滴眼泪，就能让对方认出自己。 第96章 应该是那边那个床位吧 好在目前的罗琳琳已经换了一副伪装，此刻的她扮演的是知心大姐姐，并不是像赵央一样还是那个纯情可怜小白花。 她认出了赵央，而赵央还没有认出她，而是还在冲着她道谢。 “同志，你是这里的知青吧？我是今天新来的，可是...可是我表妹让我住这个房间...不是我不愿意，就是我这...我这身体不争气...” 此时此刻，赵央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知青点还有别的房间可以供她居住，而不是就只剩下眼前的这一个，她真的住不下去... 别说住了，她就是走进去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罗琳琳在心里撇撇嘴，还身体不争气，这样的理由能不能别拿出来，身体不争气的人是不会好生生的站在这里的，真正身体不争气的人根本就不可能下乡！ 当然这些话肯定是不能明着说出口的，她从赵央的话里捕捉到了一个更为关键的信息。 表妹，谁是她的表妹，肯定不能是大队里面的社员们，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那就是这个知青点的知青。 要是谁家有亲戚下乡，怎么可能将人抛在门口就跑了，怎么也得帮人安顿下来再走吧... “同志，我来帮你把东西搬进去吧，对了你的表妹是谁啊，你说说没准我跟她还认识呢。” 其实她一点都不愿意踏入这间屋子，但是现在，她也不得不踏进去了。 “我表妹啊，她也是新来的知青，叫谭媛的，不过她从小的性子都有些孤僻不太好相处，也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谭媛？这个新来的知青居然是谭媛的表姐。 她是谭媛的表姐的话，那又为什么要在她面前说谭媛孤僻不好相处呢？ 看来两个表姐妹之间的感情应该不是太好... 不过人家表姐妹之间的恩怨罗琳琳不在乎，她在乎的是眼前这个知青，她既然是谭媛的表姐，肯定也是认识梁晋的吧... 想到这一茬，罗琳琳帮忙搬东西的时候就又更加热情了几分，只是走进屋内的时候，看到那放在门口屈指可数的行李，她愣了愣。 打扮得这么漂亮这么好，怎么看也不会跟自己一样是个穷鬼啊，怎么下乡带的东西居然这么少。 自己穷归穷，可从来不会装有钱人，这么一想，罗琳琳对赵央又多了一丝鄙夷。 人性格可以装，但是穷人装有钱人，那可真是太让人看不起了。 不过想到梁晋，她又忍了下来，慢条斯理的帮着赵央铺床。 反正刚刚也都是从猪圈出来的，猪圈里的环境可不比这里好上多少，不过就是一个里面装的是猪屎，一个里面闻着的是人排泄物的味道。 “诶，同志，你先别铺床啊！” 赵央赶忙出声阻止道，她可一点都不想在这个房间住下来，这么大股味道，不是折磨人吗？ 而且她刚刚看了一眼，空着的床位就是味道最大的一个，她哪里能受得了。 “赵央同志，你是不了解情况，槐荫大队知青多，你看这么些房子，里头知青全都已经挤满了，住都住不下去，你要是不住这个房间，那晚上就只能去睡地里了，这乡下农村的地里可不比咱们城里，要是运气不好可是会遇到蛇的。” 罗琳琳解释着，还是跟个热心的知青大姐姐似的，帮着赵央铺床，她哪里是想帮忙铺床，她就是想趁机看看眼前这个装模作样的女人到底有多少家底，她才不信真一点都没钱的人会像赵央这样打扮得这么时髦。 “对了，你表妹谭媛也住在这个房间。” 一听谭媛也住在这个房间，赵央的神情一顿，真没有别的房间了？ 谭媛这些年来，被她妈是养费了的，在别的地方可能会委屈求全，但是在对于住宿的事情来说，她应该也是忍受不了这么一个满是屎尿臭味的房间，要是有别的房间可以选，她肯定是不会在这里住下来的。 其实赵央想得也没错，上辈子的谭媛确实不愿意搬来知青点，她们几个在临时安置点住着，就算简陋，那也不用闻这股味道啊。 只是碰到了那场大雨，房子漏水哪里还能住人，不搬难道还睡在大街上？ 上辈子谭媛也闹过，就因为这个还得罪了知青点不少的知青，不过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 上辈子谭媛没有改变，这辈子的谭媛依旧没有改变，选择住了进来，只不过这都是暂时的，她之前还在等待着合适的能够顺理成章，不给人家留下诟病的机会，现在看到赵央过来，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赵央将目光重新放回这个房间，她屏住呼吸，这才鼓起勇气踏了进去。 看到罗琳琳在翻她的行李，她立马急了，她的行李里面可是藏着东西的，哪里能让别人知道。 “同志，我自己铺床就行，不用你帮忙了！” 她一个箭步冲上去，抢过罗琳琳刚从一堆行李里面拿出来的东西。 就在那动作之中，赵央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力道，居然将罗琳琳狠狠的推了一下，她的腰撞到了柱子上，一阵痛意袭来。 而赵央的注意力则全都放在自己的行李上面，哪里还顾得上罗琳琳。 “你这个点回来知青点肯定是有事吧，这样你回去休息就好，这里我自己来就行。” 她得好好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哪里能让别人在场。 罗琳琳被她这么一推，心里不舒服极了，看向赵央的眼神中也都有了一丝不善，很快又被她掩饰了过去。 “既然你自己能行，那我就不在这里给你添乱了，我就住在你们隔壁，你有事叫我就成。” 罗琳琳说着，忍着巨大的痛意往外头挪。 要不是看在这个赵央可能跟梁晋有关系的份上，她才不会这么轻易的饶过这个女人！ “罗琳琳同志，我可以问一下我表妹谭媛是哪个床位吗？” 罗琳琳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的人问了这么一句，她扭过头来，指向一个床位。 “我也不大清楚，我很少过来这边的，找人一般也都是在门口站着，只隐约记得应该是那边那个床位吧...” 第97章 默契 谭媛有自己的事干，没有将过多的精力放到赵央这个表姐身上。 等她从知青点回去打谷场的时候，公粮都已经被拖拉机装上，刚刚才离开，打谷场一下子也都变得空空荡荡。 “这里到时候搭几个棚子，石磨以后就放在这里地方，还是灶台也得弄两个，不然熬豆浆，卤水都没有地方。” 谭媛说着，将目光放在李秘书送过来的纸袋子上，这会正在大队长的手里呢。 大队长看出她的意图，他也好奇这里面的东西到底是怎么样的。 “诶，这个名字...槐荫大队豆干厂...” 上面写着的名字被一字一句的念了出来，居然就是他们才刚刚商量好的名字，意外，简直太意外了。 “默契，真是太默契了！” 大队长哈哈大笑出声，没想到自己当时忘记取名字，公社那边干脆就帮他们取了，结果取的居然就是他们想要的，这么巧合的事哪里有不开心的。 谭媛看着上面写着的公社大队集体企业几个字也是心里高兴，现在不允许个体经济，集体经济可是在哪里都被认可的。 有了这个东西，她就可以开始准备接下来的事情了。 “大队长，大队的自行车我要用，我下午得跑一趟公社油坊...” 油坊，粮油店，还有用来包装的包装口袋，这些东西可都得开始准备上，要想将豆干生产出来，这些东西缺一不可。 一听谭媛说自己要去这些地方，张会计突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他下意识紧紧捂住自己的荷包，想要尿遁。 可惜他的动作还是晚了，还没来得及动就被谭媛点了名。 “张会计，我需要钱，你先预支给我一百块吧。” 张口就是一百块，张会计欲哭无泪，当初答应办厂的时候有多痛快，如今就有多痛苦。 他将求救的目光放在大队长身上，大队长回以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他早就已经做好了掏空大队积蓄的准备，哪里还会舍不得这一百块钱。 少了一百，他们大队不是还有五百三十多块吗？ 别的干部也都是同样的表情，肉痛，肉痛又能怎么样，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谁都懂！ 从张会计手里拿出这一百块属实不太容易，倒不是指别的，主要是谭媛觉得自己好像有种在欺负老人的感觉。 拿上钱一切就都好办多了，在公社油坊采购菜籽油，她拿着刚刚办下来的证件，人家肯定是要卖给她的，只不过她要得不算多，不过就是三十斤的量，人家根本就不愿意送。 不仅不愿意，还有点鄙夷，谭媛心里清楚，估计眼前的人是将她当做那种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人了，她也能理解，毕竟哪个食品厂买油是按照三十斤三十斤买的呀。 谭媛也不想这么小气，主要还是槐荫大队太穷了，她总不能自己贴腰包吧，再说，她也不能张口就跟人家赊账吧，人家肯定理都不会理她。 那就只能小气咯，无视油坊人的目光，她将满满一壶的菜籽油绑上自己的自行车后座。 做卤味豆干又不像是别的东西那样那么费油，卤水还能反复利用，只要保存得当，反而还会越用越香，这三十斤够她用很久了。 油买好之后还有卤料，香料的价格一向不低，能省点是点，卫生所能找到的材料绝不会在公社这边买。 盐酱油都买了一大堆，自行车都快驮不起了，谭媛这才小心的骑着车往大队赶。 看到谭媛回来，大队的人都热情得很，皆是冲着她热情的打招呼，要不是蝗虫把地里的蔬菜黄瓜之类的秧苗都吃了个干干净净，现在她的手里准是拿满了东西。 将东西全都放回打谷场，总算是松了口气，身上的钱已经所剩无几，就算再累也得全都拿去大队部给张会计记账，好在她买东西都会叫那边开票，这么一来也好记。 刚出大队部的门，正好遇上大队长从外头回来，看到谭媛他惊讶的问道。 “这么快就回来了？东西都买齐了？” 东西公社都有，该买的东西也都买齐了，当然除了包装还没有准备。 包装的话谭媛准备等品牌的名字订下来再说，到时候得去找一趟县里的塑料厂定一批白色的塑料口袋，还得将东西送到印刷厂印上他们厂的名字跟品牌，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 跟这些东西比起来，做卤味豆干的原材料花费反而显得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最重要的还是封口问题，得想办法搞一台封口机。 “封口机的事我会想办法打听的，倒是你，在外头跑了一天吃午饭没有？” 一提起午饭，谭媛才想起自己今天居然还真就忘吃了，这可是重生以来第一遭，她平时别的不太重视，但是对于吃这一方面，可是格外看重的... 肚子也跟着‘咕咕咕’的叫了起来。 “行了，记分员的工作我找个人去帮你干，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谭媛顺从的点头，刚往前走了几步，她调转过头回来。 “大队长，今天来的那个知青，口粮有人给她送过去没有？” 提起今天新来的知青，大队长脸上的表情呆滞，谭媛不提他是真的忘了。 大队这么多的事，要是多来两个他说不定还能记得，可偏偏就那么一个人，让他怎么记嘛。 看他那个表情，谭媛心里就有了数，估计就没有送，哈哈哈，不过这样也好，赵央就得好好饿两顿，才知道粮食来之不易。 再说了她也不是故意的，这一下午的时间，她不是一直都不在大队里头嘛。 这么一想，最后的那点心虚都没了，整个人都理直气壮起来，又不是她不愿意送，就大队把这事搞忘了。 “这...或许别人应该记得的吧...” 大队长想着，心里却明白，他自己都把这事全都抛在了脑后，哪里还会有其他人记得。 “那个赵央赵知青不是你表姐吗？要是没人送你让她过来大队找我，我给她拿。” “是表姐，不过...” 第98章 一想到她一天没吃饭就开心 谭媛的脸上适时的出现一个苦笑。 大队长联想到早上赵央跟着拖拉机来到大队的时候那个场景。 是个拎不清的，不仅拎不清，而且还对自己的表妹带有恶意。 在大队，一大家族的人都团结在一起，是生存法则，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着自己的表妹，说自己下乡是表妹的诡计。 人品不对的人在哪里都不会受到欢迎，大队长歇了想要照顾照顾新知青的想法。 “明天让那个赵知青跟着去山上开荒吧。” 既然没了特殊照顾，那别的知青能干的活新来的知青自然也是能干的。 谭媛对此没有任何意见，总不能因为赵央是自己的亲戚就区别对待吧，那大队长的亲戚是不是都不用干活了呢？ 从大队回去，谭媛照例直接去的王奶奶家，王奶奶平时没事都在家门口晒太阳，很少出去到处溜达，看到谭媛回来，她也跟着进了屋。 王奶奶家里什么都有，再加上之前他们在山上打到的野猪肉也都还剩下不少，谭媛一想到赵央今天可能饿了一天，这心情就不是一般的好。 还特地弄了点粉子蒸了个粉蒸肉。 一顿充满了油水的饭菜让人的心情更加舒畅，一直在王奶奶家待到天黑，三个人才一起往知青点走。 “媛媛，今天在登记点贴的大字报是什么意思？” 征集品牌名，这个品牌名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看那大字报上写的，要是自己取的名字一经采用，还会额外的记下二十工分。 而且要是真能想到一个好名字，相信大队的干部们也会对她增加一些好印象，到时候她选上豆干厂子的员工就又多了一丝把握。 “这个品牌就是给咱们大队的厂子取名字，就像大白兔奶糖一样，取个合适好听的名字，到时候别人想吃买的时候也会专门买咱们做的豆干。” 一样产品想要做好，取一个好名字能给别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这是至关重要的。 “那你要是这么说，那是不是也能像大白兔奶糖一样在包装纸上画画？” 她跟李秀两个人的对话被旁边的人听见，也插嘴问道。 今天晚上知青点最大的新闻就是给豆干厂取名字了，知青点的知青们比大队社员对工人这两个字的执念可要重太多，如今有了机会谁都不想错过。 要是能进去厂子里头工作，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这说不准也是他们这辈子唯一能干工人的希望。 而大队办的厂子肯定大不到哪里去，到时候能招多少人说不准，现在他们都希望尽可能的给大队干部们留下好印象，增加自己进厂子的记录。 而谭媛也是回头看向说话的人，居然还是熟人，当初跟她们一起下乡的知青——林伟。 只不过林伟这个人不是很爱说话，跟年琳差不多，谭媛对他的印象还挺好的，当初罗琳琳找她们的麻烦，林伟可一次都没有参与过，不像王东，老是被罗琳琳当枪使。 谭媛给了林伟一个赞同的眼神。 “你说得对，取个好听的名字，然后咱们不是做的豆干厂吗？上面也可以画上一些画，最好是跟咱们厂子的产品有关系，让人一看就喜欢，就想掏钱购买那就最好了。” 谭媛是真心想要槐荫大队豆干厂能够发展起来的，所以她听到林伟这么说，也忍不住多说了一句，要是真有人能将她所描述的东西画出来，那可真是太好了。 “画画吗？” “是画画跟名字还是产品都结合起来，最好呢，还能让大家看着心里高兴，就想花钱购买。” 谭媛补充着，不知不觉间，四周也围了不少人认真听了起来。 “你说得倒是头头是道，不过你又是从哪里听到这个事情的？” 有人对谭媛产生了疑问，这些日子谭媛当上了大队的记分员，这也就算了，只能说人家机灵会巴结大队干部，可是她自从当了记分员之后，三天两头出现旷工的行为，这已经引起很多人对她不满了。 尤其是比她早下乡好几年的知青。 她现在这么说话，说得又如此笃定，已经有人猜测谭媛是不是已经在厂里内定了名额。 名额是有限的，大队都说了，公平公正，一切都凭实力来，可要是真有人内定了，那这公平公正四个字不就成了笑话。 要真是如此，他们这些知青可不会让这事像记分员一样不了了之，他们肯定是要闹去公社，让公社的领导们帮他们做主的。 打定主意，知青们看向谭媛的眼中又多了一丝防备。 “这些不是秘密，大队里的干部们都知道，你们要是不信就算了，反正明天厂里就要公开招工，到时候会统一宣布的。” 谭媛猜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估计就是当时贴大字报的人贴了人就走了，也没有跟这些知青们宣布。 这样知青们对大队社员的弱势就显现了出来。 虽然知青下乡是国家安排，户口也是跟着迁了过来，可是到底不是槐荫大队的人。 没有在大队当干部的亲戚，平时也都凑在一起报团也没有人脉。 这样一来，他们的消息也都会闭塞不少。 谁都希望把好事留给自家人，这点谭媛没什么可说的，她只是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当然，她也没有直接说自己就是那个主持招工的人，她怕自己今晚睡不到一个安稳觉。 她只能保证到时候招工全都严格按照规定来。 谭媛自己问心无愧，可是有些知青可不是这么想的，他们就是觉得谭媛有了内定名额，心中不慨，就等着到时候要是名单上真有谭媛的名字而没有自己的，他们是一定会去举报的。 而这些人到底都是少数，更多的人也是将谭媛的话放到了心里，觉得她说得有道理，都在心里默默琢磨着有可能受到群众青睐的名字。 “琳琳，你跟谭媛不是关系好吗？你知道什么内幕不？” 第99章 关系就跟纸糊的一样 罗琳琳半靠在自己的床上，竖起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要是平时她早就站起来过去搭话，顺便再问问这豆干厂招工的事。 别的知青都想去豆干厂上班当工人，她罗琳琳没有理由不想，她非常想！ 没有男人会不喜欢自立自强，有能力又漂亮懂事的女同志，她就要做那个女同志。 只不过今天有些特殊，她不想出去，想避避风头。 “我不止跟谭同志的关系好，还有你，你，还有你，我们的关系不都很好吗？至于什么内幕消息？你们问我干什么？难道不应该去问李秀跟年琳同志吗？她们三个平时只要在知青点，都是分不开的。” 她还想知道怎么当上工人呢？奈何谭媛就跟个面饼子似的，看着软软的，实际上捏起来却一点都不好捏，就跟地里的泥鳅似的滑不溜手，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除了梁晋的消息，谭媛嘴能松一点，别的...紧得不得了。 再说了，别人不知道，她身为当事人还能感觉不出来吗？ 谭媛就是想要她跟梁晋两个人在一起，别的她是一点都不想让她沾边。 既然不让她沾边，她也不会舔着脸一直问，问来问去容易问出问题。 她这么一说，问她的女知青跟另外两个人也都撇了撇嘴。 ——这么舔着人家谭媛，结果关系也都跟纸糊似的啊。 纸不纸糊不要紧，罗琳琳在意的是自己想要的能不能拿到手，只能能到手，就算是蜘蛛网糊的她都不在意。 只不过如今又来了个谭媛表姐，谭媛是梁晋的未婚夫，她不喜欢谭媛，这点她已经确定了，那么那个新来的女知青呢？ 她又跟梁晋是什么关系呢？ 罗琳琳不得不认真思考起来，她冲着刚刚追问她的女同志勾了勾手指。 “诶，你们知道咱们知青点来了个新知青不？那个知青可是谭媛的亲表姐，你们要不去问问她，她肯定能知道。” 优秀的猎人哪里能自己冲锋陷阵，肯定是要别人打头阵，自己在后面捡好处不就得了。 而在她嘴里的那个主人公，新来的知青，谭媛的表姐，此时此刻正坐在床边生着闷气。 气着气着她居然把自己气哭了，跟在别人面前的特意伪装出来的梨花带雨不同，她是真委屈。 满怀期待的下了乡，以为马上要见到自己的心上人，结果心上人没见到，却见到了谭媛。 谭媛也就算了，偏偏还被分配到了这样一间臭烘烘的屋子内，被熏久了之后她都已经快闻不到这股气味了。 这些都没什么，她都忍得住，可是谭媛明明说好了会给她送粮食，她从白天等到晚上，如今天都黑了，她还是没有吃到一口东西，连口水都没有喝到，她哪里能不委屈不想哭。 眼泪啪嗒啪嗒掉着，人突然也特别想喝水，赵央站起身来，在屋子里巡视一圈，随便拿了一个暖水壶，准备给自己倒一杯热水。 “放下！你怎么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原本躺在床上思考的田翠英突然叫出了声，她将目光放在赵央拿着热水壶的手上。 “同志，我就是太渴了，我去打水她们都不给我，说我没有跟知青点合伙不能给我水喝。” 田翠英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知青点一直都是这个规矩，不在一起合伙吃饭的人肯定是不能给她水喝的，知青点的柴禾都是他们这些知青辛苦上山捡回来的，怎么可能随便便宜了别人。 “你拿的这是我的水壶，所以这个水是我的，我也是知青点的一员，我也要守知青点的规矩。” “同志，我要跟知青点合伙的，等我表妹把我的口粮带回来我就跟知青点合伙。” 她的口粮到底有多少目前还不知道，但是跟知青点合伙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然怎么这么多知青都在一起吃饭。 她不提起谭媛还好，一旦提起，田翠英更加火大，她下乡以来，最最最讨厌的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谭媛！ 她对付不了谭媛，她还收拾不了她的这个表姐吗？！ 不过看了看赵央，她又觉得自己暂时可以缓一缓，她很期待等会谭媛他们回来会发生什么。 不管是吵架还是打架，这都是需要力气的，没有力气怎么能行，这么一想，田翠英突然又躺回了自己的床上。 “那行吧，我就让你喝我暖水壶里头的水，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好不容易才得到允许，赵央赶紧给自己倒了满满搪瓷杯子的水，一杯水下肚，饥饿难耐的肚子总算是好受了点。 赵央刚放下杯子，就听到外头乱哄哄的，好像在说什么品牌的事，这些都跟她没有关系，她也就没有听没有管，继续躺回自己今天铺好的床上躺着。 只有躺着少消耗，肚子里头才不会那么烧得慌。 在心里咒骂着谭媛，还有槐荫大队，以及公社。 她昨天就已经把带的干粮吃了个干净，从昨天晚上就一直饿肚子，一直饿到现在，而这么久的时间，就没有一个人给她送东西吃。 果然，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些穷地方连人民都是那么的不友善。 谭媛在跟知青们讲着品牌的事，而李秀就在旁边认认真真的听着。 年琳也没有离开，她倚靠在门边，静静的看着谭媛跟别人侃侃而谈，那自在的样子，真是让人羡慕极了。 “该说的我都说了，大家发散自己的思维，只要你们取的名字够好，到时候肯定是有机会选上的。” “也不是非要画画，只要大家有好的名字都可以提出来。” 到时候会从交上的名字中选出几个好的，然后再让全大队的人投票，投出来是谁那就是谁，这样才是真正的公平公正，也不会有任何人会产生异议。 至于画画，这个可以等名字出来之后再找人来画。 真正想要参加这个活动的人听到这里心里也有了数，都想回去房间将自己脑子里的东西用笔记下来。 第100章 东施效颦 谭媛看大家都若有所思，给年琳使了个眼色，三人一起回屋。 她们几个的屋子里面，一般只要有人回去，就都会将门打开散味，三人刚一走到门口，靠门最近的田翠英就已经感觉到，她屏住呼吸，就等着看好戏。 谁叫谭媛要抢她的好姐妹，她现在倒是想看看谭媛左右为难，最后到底是站在自己好姐妹这边，还是站在自己的亲表姐这边。 而谭媛她们三对此还一无所知，就这么踏进了房间内。 “哟，你们回来了。” 她迫不及待的打着招呼，声音里面的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 “你是谁？你干什么？！” 李秀是第一个发现房间内不对劲的，她尖叫出声，对着半躺坐着的赵央就是一顿质问。 年琳也发现了，她一双眼睛半眯着，里面透露出危险的感觉。 “我叫赵央，是新来的知青。” 她的目光越过李秀，放在站在中间的谭媛身上。 “媛媛表妹，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在这里等了你一天，我的肚子都饿了，你帮我把口粮带回来了吗？” 她一张嘴就将自己跟谭媛的关系吐露出来，看李秀还是一副气呼呼的模样，她从床上站起来，走到谭媛身边。 “媛媛你是知道的，表姐从小就最怕闻到不好的味道了，一闻到就想吐，所以表姐这才自作主张跟你换了位置，你应该不会怪我吧？” 她先发制人，吃准了谭媛肯定不会怪她，就算她真的怪她那又怎么样，床铺她都已经换了，难道还有换回来的道理？ 再说了知青点这么多人，谭媛又是最缺爱的一个人，她可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不给她面子。 然而下一秒，她就看见原本站在谭媛身后一个身位的短发女同志，迈开她的大长腿，朝自己今天刚刚铺好的床铺边走去。 “诶，你干什么，那是我的床！” 年琳的手朝她的床单上一抓，然后一摔，连床单带被子，全都被年琳就这么摔得一地都是。 “啊啊啊啊！！！！” 赵央抱着头尖叫，无理，简直太无理太过分了。 “你你你...这是我跟我表妹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这么干！你赶紧将我的床重新铺好，不然我一定不会原谅你，将这件事告诉大队长，让大队长惩罚你！” 她深知一个道理，只要最开始被人欺负的时候不会反抗，到后来就算是反抗人家也一样会照样欺负她，所以今天，她绝对不是那个不反抗的那一个。 谁也别想因为她是新来的知青而欺负她！ ——来了来了！ 终于来了！与谭媛她们仅有一墙之隔的罗琳琳竖起耳朵听着，她知道，隔壁今天会发生大事！ 她倒是想看看，这一对表姐妹的关系到底如何。 谭媛同样是冷着一张脸，看到赵央这样崩溃的样子，她叫了一声李秀：“秀秀，你去一趟大队长家里，把大队长找过来。” 赵央不是想找大队长吗？她今天就帮她一把，将大队长找来。 “嗯，我这就去。” 李秀应着，她用厌恶的眼神瞪了赵央一眼，还找大队长，她倒要看看大队长过来看到眼前这一幕，到底会站在谁的哪一边。 见李秀真的这么听谭媛的话，就这么跑着去找大队长，赵央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会的，不会的，媛媛肯定是站在我这边的。 这事本来就是这个掀床铺的人的错，她跟谭媛是亲人，血浓于水，她们两个要换床铺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这么一想，赵央心底的那点不祥全都消失殆尽，她没有错，一点错都没有！ “媛媛，这个人到底是谁？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们刚刚一起进来的，难道你们两个是朋友吗？难道她是嫉妒我们是好姐妹所以才会这样对我的吗？” 眼睛看到因为好奇不停的朝着这边看过来的，甚至还有往这边聚集趋势的知青们，赵央嘴里说着这些话，眼泪也跟着往下面掉。 王东离得远，他看到这个陌生的女同志掉眼泪，不知为何，心里有种熟悉的感觉，像，简直太像了！ 不同的人，相同的配方，总是让人感觉那么的熟悉。 谭媛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她将目光放在赵央的脸上。 “所以赵央表姐，你是想跟我换床铺对吗？” “不是，媛媛，你知道的，我不能闻....” “表姐，你其实是想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直接跟我换床铺对吗？” “我不是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是因为我找不到你的人，所以才...” “表姐，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不是自作主张换了床铺对不对？” 谭媛的眼睛死死的盯住赵央，这让本来理直气壮的赵央心里咯噔一下，又出现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我...我...我...” 知道自己不能坐死不经过同意就私自换床铺的事，赵央结结巴巴说了半天，又使出了自己的绝技，那就是哭。 哭也是有讲究的，必须哭得漂亮，哭得让人心生怜惜，不舍得责怪她，而且观众也是必须要有的，只要有观众，那总是会有人会站在她的这一边的。 那样就不会再追究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原本躺在床上的田翠英这会已经从床铺上坐了起来，她的目光放在赵央的那一张脸上。 表情越来越怪异。 东施效颦！这分明就是东施效颦！！ 她怎么好意思的呀！居然想学罗琳琳，人家罗琳琳长得可比这个什么赵央漂亮，哭起来也更加好看！真是恶心！太恶心了！！ 不止是田翠英，还有别的忍不住过来围观的人，心里同样也都起了这种念头。 吃过大餐的人再回过头来吃这种清粥小菜，就不会再那么容易被迷惑。 委委屈屈的抹了好一会的眼泪，出人意料的居然没有任何一个‘正义之士’站出来，赵央心里有些急了。 果然，她就是应该去水洼子大队的，这个什么槐荫大队就是克她！ 第101章 我肯定是要解释清楚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赵央知道自己不能让事情就这么发展下去，她必须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这么想着，她突然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媛...媛媛，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身体不好，所以才会自作主张的跟你换了床铺，都是我不好，你打我吧，我只是不想麻烦别人，我就是觉得我们两个是亲姐妹。你从小就在我家里长大的，我们两个明明比亲姐妹还要亲，小时候我们还在一张床上睡觉呢。” 亲姐妹，从小在赵央家里长大，在一张床上睡觉。 这些话里面透露出来的消息太多，众人将目光又放在谭媛身上。 就连躲在人群后面的罗琳琳也竖起耳朵听着，忍了又忍才没有从后面走上第一排去吃瓜。 而年琳也将目光放在谭媛身上，从小在别人家里长大，这话里的意思在明显不过。 明明同样是寄人篱下，为什么谭媛却能长成如此让人羡慕的样子呢？ 她能变成如今这样，付出的一定比别人多多了。 看向赵央的眼神有多冰冷，看向谭媛时就有多温暖。 而别人却不像年琳这样想，别人只觉得谭媛是个白眼狼。 要是普通的表姐妹，表姐不经过同意换床铺，那肯定时表姐的不对，但谭媛可是在她表姐家里长大的。 人家家里养了她这么多年，将她从小养到大， 不就是因为受不了这股臭味想跟谭媛换个床铺嘛，就算要谭媛的命，她也得给人家，这叫报恩。 而谭媛听到这话放在赵央身上的眼神更冷了，冷得让赵央浑身冰凉，甚至还打了个哆嗦。 “表...表妹...” “表姐，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可就不能不跟你掰扯了，什么叫我在你家长大？难道不是你们一家人搬到我家里住吗？一住就是十年。” “还有表姐，这件事最重要的一点你应该还没有搞清。” 谭媛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换的这个床铺，不是我的，是年琳年同志的，你未经过人家的允许，就将人家的东西随便乱放，还霸占了人家的床铺，你凭什么要求别人不追究不生气呢？” 她上下打量着赵央，眼中全是嘲笑，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难道就凭你那个不存在的身体不好？” 身体好不好叫林大夫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这话不是赵央可以张嘴胡诌的。 “我...这...” 赵央人都懵了，这床铺难道不是谭媛的吗？怎么就成了别人的了！ 那个女知青骗她！！ 可是她们今天才刚刚第一次见面啊，那个女知青又有什么理由骗她诓她还她？ 慌乱中，她想解释，眼神四处晃动着落在年琳的身上。 “对...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以为这是我表妹谭媛的床铺，我真的不知道是你的...呜呜呜我...我...” 又是一阵呜呜的哭声。 “什么意思，你难道是想说，这床铺要是谭媛同志的你就可以随便换，而要是别人的就不行了吗！” 大队长严肃的声音传来，围在门口的知青们赶紧都让开了一条道，让大队长进来看个清楚明白。 ——该死，怎么就来得这么巧！ 赵央在心里骂着，怎么都想不到这大队长怎么会来得这么巧，怎么就在她说完那句话之后就进来了呢！ 她当然不知道，李秀去叫人的时候特地跑得飞快，到了那里又说得格外严重，大队长是骑着自行车回来的，李秀都还在路上走着呢。 事情又跟谭媛有关，大队长将目光在屋内四处巡视。 不就是房间靠近茅厕吗？这有什么稀奇的。 他们农村人可是将茅厕里的这些东西当宝贝，谁家不是将茅厕建在家里的，就怕被别人偷了。 不就是味儿吗？闻着闻着就习惯了，别人都闻得她就闻不得了？？ 本来就没有好印象，现在又越来越差。 “大队长，既然你过来了，那我也想请你帮我主持公道。我白天的时候在大队兢兢业业的干着活，自问从来没有偷尖耍滑，中午就连吃饭也都是带到地里吃的，怎么这晚上一回来知青点，我的床铺都被人给换位置了。” 这事必须给她一个交代，是不是人人都有权利这么做，那她是不是也可以因为不满意这间屋子，然后自己私自将自己的床铺跟别的知青交换了？ 看上谁的床铺就去那个房间？ 年琳平时不爱说话，现在跟大队长这么一说，才发现她的条理清晰，每个字都说在重点上，要是大队长就这么含糊过去，怕是知青点也会因为这事乱了套。 赵央也知道这话说得实在太妙了，她要是再不争辩的话，要么自己被重罚，要么知青点所有的知青都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大队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罗琳琳，对就是那个叫罗琳琳的知青，是她跟我说这个床铺是我表妹谭媛的，所以我才会一时糊涂，我就是想着我跟媛媛是表姐妹，就跟亲姐妹一样亲，她肯定不会介意...” 将谭媛跟罗琳琳拉出来当挡箭牌，大队长对赵央的感官更加不好，他忍着怒气说了一句。 “将罗知青叫过来！” 罗琳琳在看到大队长过来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肯定不会在这件事情中做到完美隐身，她从人群中挤进来。 “大队长，我在这里，不过对于赵知青的话，我肯定是要解释的。”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她做事可不像这个赵央一样漏洞百出，她可是早有准备的好吧。 得到大队长的首肯之后，罗琳琳这才开始解释起来。 “大队长，最近我跟田同志不是负责打扫猪圈吗？我今天上午被太阳晒得实在难受，就想着回来休息一下，谁知道刚一回到知青点，就遇到赵知青靠在柱子旁边呕吐，我是出于好心才想着帮她收拾床铺，可是赵知青不愿意，所以我也没动手，临走的时候赵知青是有问过我哪个是谭知青的床铺，您是知道的，我们知青平时早出晚归，哪里有空天天串门，再加上谭知青刚来没多久，我已不是太清楚，就指了一个，我记得有次过来串门，谭知青就坐在那里，所以才...” 第102章 我们才是最亲密的 我就是看谭知青坐在那里，所以才以为那里就是谭知青的床铺，赵知青说自己是谭知青的表姐，我也没有多想就指给她看了。 “但是大队长，我可以发誓，我当时分明说清楚了的，我不确定，只是好像，我也不知道赵知青会干这事啊…要是知道的话，我肯定会阻止她的。” 赵央委屈，她罗琳琳难道就不委屈了？她就是起了个好心，如今却惹上这么一个麻烦，简直太……太让人无语了！ “赵知青，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大队长板起个脸，他当了多年的大队长，威严还是有的，赵央顿时被吓得缩了缩脖子。 回忆着罗琳琳的话，她当时确实说的好像，并没有确定。 罗琳琳也不知道自己想换床铺，这事她好像真的是无辜的。 到底无不无辜赵央不知道，但她可以肯定，她自己一定不无辜，她真是就是以为这个床铺是谭媛的，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不然她一个新来的哪里会换人家老知青的床铺，她是吃多了撑的不成？ 这个时候再狡辩已经于事无补，反而会让人更加反感，这点赵央还是明白的。 到了这个时候她除了认错没有别的办法。 赵央对着年琳承认自己的错误，说自己不应该以为这个床位是自己表妹的，就自顾自的将自己的东西搬到这张床上。 以赵央出生到长大，这么多年的经验，只要她认错，在露出一种委屈巴巴的表情，大家总会原谅她的。 可惜今天的她遭遇到了自己人生最大的滑铁卢。 “如果认错有用的话那要公安有什么用？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打你一巴掌然后跟你认错呢？” 这话好像也没有什么错，赵央委屈的表情出现了僵硬，她又赶紧争辩道。 “年琳同志，我们都是知青，也都是女人，你也将我的东西全都扔到地上了，我觉得……” “你觉得？事情都是你觉得可以解决的吗？大队长我要求严惩赵同志，无规律不成方圆，否则咱们知青点这么多人，要是以后都跟着赵同志学，事后也都道个歉了事，那以后谁要是丢了贵重的东西怎么办。” “对啊，大队长，我也是这么想的，这赵知青这么干，我跟她一个屋，心里也是慌得很，大家都知道我家里的情况，这赵知青要是下次把注意打到我身上……” 说着田翠英拍着自己的胸脯，一副后怕的样子。 “你……” “闭嘴！还嫌事情不够乱吗？！” 正要反驳的赵央又被一顿吼，她这下是真委屈了。 “年同志，你是受害者，你自己说这事怎么处理！” 谭媛一直站在年琳身边，她拉起年琳的手，在她的手心写着字，而这个场景在别人的眼里却成了谭媛在鼓励年琳，虽然不知道年琳有哪里需要谭媛鼓励。 “表姐，就算我是你表妹，也请你原谅我今天不能站在你这边，今天你确实太过分了。” 她这话说得一点毛病都没有，甚至听在别人耳里，还有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都是亲戚，也算是一家人，怎么就这么不一样呢？！ 一个那么会巴结大队领导，而另一个一来就惹了众怒…… 不过会巴结领导也是一项本事，给他们这些人机会他们也巴结不到。 而他们同样也没有那个机会，毕竟不是谁都能在山里找到一块红薯地的。 直到现在为止，信息闭塞的知青们还以为谭媛是因为发现了红薯才会被大队的领导们看中，给了她记分员的工作。 谭媛没有任何解释，反正她到底是为什么被大队看中的，大家迟早都会清楚。 年琳思考了好一会，才在赵央求饶的目光中，缓缓开口说道。 “大队长，我也不想为难赵同志，毕竟她今天是第一天来大队？不知道规矩情有可原。” 正在赵央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年琳紧接着又是一句。 “但是我个人是不敢再跟赵央同志在一个房间住了。我要求搬出去。” 要求搬出去，这好像也情有可原，但是她要是搬出去那就得有人搬进来，谁又愿意搬进来呢？ 大队长的目光放在周围看热闹的女知青身上。 大家看看天又看看地，就是不看大队长，这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赵央也没想到，原以为自己要被重罚，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 搬出去正好，这个年琳一点都不好相处，一脑袋的短发哪里像是个女孩子，她也不想跟这个人住一起呢！ 而且年琳一走，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住在那个床位上，这样一想就更开心了。 压抑住自己的笑意，赵央低下头，假装自己受到了打击。 “大队长，我看大家都不愿意跟年同志换，我看要不这样，我跟年同志一起搬出去，搬到大队社员家里住，这样大家也不用搬过来了。” 语毕，赵央震惊得睁大了眼睛，怎么也没有想到，谭媛居然会这么说！ 谭媛跟年琳一起搬出去？！ 那她怎么办？她还指望着将谭媛兜里的钱忽悠出来两个人一起花呢！ 谭媛身上的钱那么多，是一个普通工人家庭一年多的总收入了，这钱本来就是她家给谭媛的，她就有资格花这个钱！ 可要是谭媛搬出去之后，她该怎么办？！ “媛媛，你…我在大队人生地不熟的，你要是搬出去，我该怎么办？” 她受伤的捂住胸口，不敢置信的望向谭媛。 “我才是你的亲表姐啊，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才是最亲密的。” “表姐，你这话说得不对，我们既然下了乡，来到槐荫大队，我们的户口也变成了农村户口，就是槐荫大队的人，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哪里存在什么人生地不熟，在这里的大家都是彼此家人。” 不论大家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嘴里都不能反驳谭媛说的话。 而大队长更是对这一番话满意极了。 “谭队长说得对，既然来了槐荫大队，这里就是大家伙的家，都是一家人！” 第103章 她不是记分员吗 谭媛将自己放在了道德制高点，赵央是一丁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敢反驳。 而大队长在这个时候哪里还能不懂谭媛的意思，她想搬出去，所以才故意将这件事情闹大的。 至于搬到大队社员家里，还能是哪个社员？！ 这样也好，她们本来就在王家吃饭，搬过去也没什么，而王婶子好像也挺喜欢谭媛她们几个，她们过去，他也能放心些。 大队长同意了年琳跟谭媛搬走，而刚刚才赶回来的李秀都要急哭了，她一点都不想一个人留在知青点。 田翠英也看到了人群中的李秀，她心里觉得好笑。 看吧，人家两个人才是好朋友，李秀？不过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跟班而已。 眼看着这出闹剧马上就要接近尾声，李秀鼓起勇气:“大队长，我也不想继续住在知青点了，我…我怕，我也想一起搬出去…” 大队长看了看李秀，又用余光看了看谭媛，看她没有反对还轻轻点头的时候，他松了口。 屋子里出了这样的事，害怕想搬出去很正常嘛。 田翠英撇了撇嘴，她也想搬出去，只是她没有地方可搬，也就只能继续在这个臭烘烘的屋子里待着了。 不过这也算是给她提了个醒，以后东西得更加小心了，别让那个穷酸的得到机会。 就在大家都准备离开回房间睡觉的时候，大队长再次出声。 “罗琳琳同志，你带带这个新来的赵同志，明天开始，她就跟你们一起干活了。” 带新同志？ 带新同志干什么？打扫猪圈吗？ 罗琳琳嘴上应着，实际上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心虚，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她自己明白得很，她就是故意坑赵央的。 不过天地良心，她是真没想到赵央居然这么莽，会直接换别人的床铺。 众人一听这个处理结果，也都不再说什么，毕竟是新来的，要是处罚得太过也不太好，跟着一起去打扫猪圈也算是刚刚好吧。 赵央现在还不知道跟着罗琳琳干活意味着什么，她委屈的点着头，同时在心里盘算着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让谭媛将她的东西拿出来跟自己一起分享。 既然决定了要搬出去，总是需要跟隔壁的王奶奶商量一下。 王家的房子宽敞，至少是比知青点宽敞不少。 王奶奶一个人生活了几十年，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后来养了猫才算是有了作伴的对象。 人老之后本就喜欢屋子里热热闹闹的，反正这段时间在一起吃饭她都已经习惯了，谭媛她们几个要搬过来正好跟她作伴，她没什么可反对的。 房子多年没有住人，然而王奶奶却也会时不时的进去打扫通风，谭媛她们现在就只需要再搬进来两张床就可以。 让知青点的男知青帮忙搬床，谭媛跟年琳她们仨开始收拾东西。 “媛媛，你可不可以不搬出去，我一个人住在这里害怕。” 大队长跟知青点的知青们都已经离开，这个时候赵央又开始拉着谭媛不想让她走。 谭媛不走她还能蹭吃蹭喝，要是走了的话，她就真的一点法子都没了，她知道，今天这事之后，知青点的人肯定会对她有意见的，她的日子一定好过不了，而如果谭媛在，她还能舒服点。 “表姐，你有什么好害怕的，既然来了大队，大家就都是家人，你害怕咱们家人干什么呢？” 谭媛脸上带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无视赵央祈求的目光，将她抓住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的剥离下来。 “就是啊赵知青，你有什么好害怕的，难不成我还能吃了你咋的？” 田翠英幸灾乐祸，她本来就不喜欢谭媛，更害怕年琳，这两个人能搬出去简直太好了。 还有赵央，她一来就得罪了知青点这么些人，以后可不就是有热闹看了。 赵央的想法没有人在意，她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妥协。 眼睁睁看着谭媛她们将自己的东西搬空，什么都不留。 她死死的盯着谭媛的行李，准确的说，她是通过这些行李看谭媛从她家算计的那些钱。 她这会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她宁愿睡在那个臭烘烘的床铺上。 等把钱找到了再跟谭媛翻脸也不迟。 可惜这一切都完了，谭媛到底还是将东西全都搬到了王奶奶家。 夜里安安静静，赵央躺在自己挑选出来得床铺上，肚子饿得咕咕叫个不停，胃里也烧得难受。 这样的日子她一天都过不下去，大家都站在谭媛的那一边，都欺负她，梁晋，她真的好想他…… 整个槐荫大队期待已久的豆干厂招工总算是开始了。 招工地点就定在打谷场，那里地方宽敞正好合适。 大家伙看着摆在院子里，正在雕刻的石磨，知道这就是他们槐荫大队以后的希望，眼睛好奇的看着，却不敢伸手去摸。 “老赵头，我家里还有个大石磨呢，多少年没用过了，咱大队要不要啊？要的话我也把那个磨子给搬过来！” “要，当然要，您既然都这么说了，等会我们就让牛车去拉过来！赵大爷，你一会过去帮忙赶一下牛车。” 谭媛从总算是把手上的活忙完，刚一走到门口就听到这一段对话，赶紧笑着应道。 这能有现成的石磨哪里会有什么不好的。 说完话谭媛继续往人群里走。 而刚刚跟赵老汉搭话的那个老大爷震愣在原地。 “老赵头，这是新来的知青吧？” “这是咱们大队的青年队长，还是咱们豆干厂的厂长！” 赵老汉解释着，笑着目送谭媛离开走入人群中。 “她不是记分员吗？咋又成青年队长跟厂长了？！” 老大爷摇着头喃喃自语，也不在赵老汉旁边看着了，而是跟着人群排起队来。 大队又没有规定这个工人只能是年轻后生，他们这些人才正是有力气的时候，推起石磨才有劲儿呢！ 第104章 她凭什么 打谷场这会的人不少，谭媛打眼一看，大队的人基本上全都齐了。 应该是早上在她那里登记完了之后就赶着过来参加豆干厂的招工。 人多是好事这样才能尽可能的找到合心意的人。 谭媛径直往最前边走去，一看就是目的性很强的样子，有人注意到她，都拉着站在自己旁边的人指向谭媛所在的方向。 “她这是干嘛呀？” 干嘛直接往大队长跟支书这些大队干部的人那边走？ 难道真的是有黑幕？ 这么一想，看向谭媛的目光中也多了些许不善。 “来了呀，那咱们今天的招工正式开始？” 谭媛点了点头，站在大队长的身旁，而站在她旁边的还有张会计跟民兵队长。 周支书已经决定从支书的位置上退下去，现在这种出风头的事他不需要，也没必要，这种出风头的事还是该交给年轻人。 “谭队长，你身为公社钦点的青年队长，又是咱们槐荫大队豆干厂的发起人，今天这个话就由你来讲吧。” 周支书有意帮谭媛造势，大队长他们自然求之不得，全都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 谭媛也不怯场，这种场面她上辈子已经经历过不少次，现在还不是手拿把掐。 自己上前一步，冲着下面前来招工的众人说话。 要求是早就在招工单上写得明明白白的，就是要爱干净勤快的，大家都有机会。 可是底下的人一看谭媛居然站了上去，一看就是主事人的样子，不管是大队社员还是知青们，全都被惊住。 已经不能说是窃窃私语，简直就是议论纷纷，提出疑问的人更不少。 “支书，这不是咱们大队的厂子嘛，怎么让一个外人出来招工。” 就算说是要知青，那也得是一个男同志吧，最好就是娶了他们大队姑娘的男知青，这样两边都不得罪多好。 而知青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要是真要选个知青主事，他们这些人哪一个不比这个新来的女同志强，大家可都是在大队待了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凭什么让这个新来的当主事人。 难道就因为她走了狗屎运找到了红薯地？！ 可是一个记分员已经够了吧，干嘛还... 这让人不得不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台上的谭媛，又想起昨天晚上这个谭媛跟她那个表姐起的矛盾，原本还觉得是那个赵知青不对，现在看来这个谭知青才真的是心机深沉。 身正不怕影子斜，对于底下这些人的质疑，谭媛是一丁点都不怂。 “各位，你们对我有质疑我很理解，但是这个厂子是我跟村里的干部们提出来要建的，点子也是我想的，还有配方，这些都是我拿出来的，我凭什么不能当这个主事人。” 是自己的功劳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谭媛说得理直气壮，底下的人议论声更大了，甚至还有小混混出言不逊，说谭媛肯定是勾搭上了公社的领导，所以大队才会将这个位置给他。 就算是混混，那也是要在大队讨生活的，说这些话的时候也只敢在底下嘟囔，不敢说出口。 而站在人群中的年琳听见，眼眸一暗，将说这酸话的人手一拉，他竟然就这么摔到了地上。 “哎哟...你这个臭婊子....” 话都没说完，就被年琳的气势吓住，吓人，简直太吓人了，这个女人仿佛是要活吃了他一般。 “嘴巴放干净点。” 谭媛眼神冷冷的，被她这么一看，张三彻底闭上嘴，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这边的动静很大，谁不知道谭媛跟年琳关系好，年琳处处护着她，谁也不想当下一个被摔个屁股墩的人，全都识相的闭上了嘴。 武力可以堵得上他们的嘴，但是却堵不上他们的心，私下里的议论纷纷是谁也挡不住的。 而台上的谭媛跟大队长等人也看到了底下的这一幕，大队长走上前一步，走到谭媛的身边。 “开厂子的主意是谭知青提出来的，也是谭知青跟我一起去公社请求公社的领导给予咱们大队帮助，更是因为有谭知青提供的豆干配方，咱们才有可能得到公社领导们的支持，就因为公社的领导们相信谭知青，所以才给了谭知青青年队长的名头...” 青年队长！！ 一听这话，知青这边可算是炸了锅，尤其是老知青们，多少来大队许多年的老知青眼睛都放在这个职位上，论资历，论能力，他们觉得自己都不比谭媛差分毫，结果现在说给谭媛就给了，这让他们这些老知青情何以堪。 于是，不少老知青当即就决定这个厂子他们不进了！！ 他们当然不可能自己一个不进，还要拉着跟自己要好，亲近的人，一样也不准他们进。 反正都是记工分，他们干什么不都一样，这次，势必要让这个厂子找不到称心合意的人，要让大队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 这些老知青本来就喜欢拉帮结派，他们振臂高呼，一时间响应的人还真不少，不过大部分都是些男同志，女同志反而还比较少。 谭媛跟大队的几个领导都站在上面静静的看着。 谭媛倒是还好，她确实资历不深，大家对她有质疑这是很正常的事，再说了，她可是还记得清清楚楚的，青年队长这个职务她可没坐稳呢。 这个职务就是大队长自己给她封的，公社那边估计也就主任跟李秘书知道，青年队长谭媛不在乎，但是这个厂子必须在她的控制之下。 要不是现在不允许私人开厂，她现在可就想将自己的积蓄拿出来呢。 而支书跟大队长他们几个明显脸上挂不住了，这个大队说白了还是他们的槐荫大队，不是这些知青的，对于知青，他们的排外大队始终都有。 见台上的人没有说话，也没有挽留他们，老知青们脸上挂不住，居然带着人就这么走了出去。 这可算是乐坏了大队的社员们，多走一个人对他们来说就是少一个竞争对手，能不高兴吗？甚至都还在心里嘲笑这些知青都是傻子。 第105章 报名 可不是傻子吗？ 这大队的厂子说不准就只会招这么一次工，这次错过了难保还会不会有下次机会，就算是记工分，那活也比地里轻松不少不是，哪有这么轻易的放过。 年琳拉着李秀，走到所有人的前面。 “我报名！” 谭媛也从上面走了下来，坐在桌子面前，开始写起名字。 这么一来，其他人纷纷害怕自己慢人一步导致自己选不上，也都赶紧上前去登记名字。 赵央是跟着罗琳琳到了目的地才知道自己要打扫猪圈的。 她蹙着眉头，眼泪汪汪的样子。 就是可惜罗琳琳跟田翠英两个人都是女同志，对于赵央的欲语还休，可怜兮兮并不太感冒。 罗琳琳更是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这个赵央就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赵同志，今天你的活就是在这里将猪圈打扫干净，等会有人来送猪食，你记得倒进食槽里，还有……” 将活都交代了一遍，罗琳琳拉着田翠英往外头走。 她打算去参加厂子招工呢，也不知道那边现在结束了没有。 “罗琳琳同志，这里就我一个人吗？” 赵央都要哭出来了，她这不是装的，是真心实意，她一点都不想打扫猪圈！ “我们肚子疼，去上趟厕所，一会就回来，你在这先干着可不能偷懒！” 罗琳琳拉着田翠英跑得飞快，一转眼的时间就不见了，独独留下赵央一个人在原地拉着小珍珠，可是现在养猪场除了猪没有别人。 赵央现在那叫一个后悔啊，痛恨自己昨天怎么就会错了意，没找到谭媛的正确床位，还得罪了不少人。 一路小跑，跑到打谷场，里头人还没有散，罗琳琳松了口气松开拉着田翠英的手。 “你想当工人呀？” 田翠英往里头张望着，看到罗琳琳整理自己的头发，她不屑的问了一句。 一个农村大队弄的什么豆干厂子，说不准哪一天就没了，进去这里头能有什么意思？ “啊，难道小英你不想吗？” 一但离了赵央，罗琳琳又恢复成自己原本的样子。 就是这个熟悉的眼神！ 田翠英娇躯一震，有些别扭的支支吾吾起来:“唔…你要是想当的话，那我勉为其难的陪你一起吧…” 她跟罗琳琳可是最好的‘好朋友’，可不能让别人钻了空子。 只是当看到登记人是谭媛之后，田翠英的眼中又多了些善，这人怎么就是阴魂不散呢！ “同志，你的名字？” 谭媛已经问了好几遍，可是眼前的人就是不说话，反而还气鼓鼓的看着自己，有点像…河豚！ 小河豚，脑海中浮现出河豚的样子，谭媛情不自禁的想发笑。 罗琳琳拉扯了田翠英一把提醒她说名字。 “我的名字你不知道吗？明知故问！” 田翠英没好气的说着，她就是讨厌这个谭媛！敢跟她抢人的她都讨厌！ 谭媛面不改色，再次重复一遍:“同志，如果你不愿意报名就请走开。” 田翠英眼睛瞪的圆圆的，更像河豚了…… “田翠英！” 在罗琳琳的拼命眨眼示意下，她总算是将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 “各位同志，后面应该没有报名的人了，咱们开始下一项，请大家将自己的手伸出来。” 厂子做的毕竟是食品，是要吃进嘴里的东西，卫生是最为重要的东西，自己的个人卫生都搞不好，哪里还能指望别的。 大家伙全都排成一排，将双手伸了出来。 招工是一早进行的，大家都只是领了农具还没有去地里干活，应该都是干干净净的。 边琳琳看得仔细，连指甲缝都没有放过。 还是自己想象的太过美好，城里来的知青还好一点，对个人卫生比较在意，而大队的社员们除了年轻一点的，大多数对这个并不是很在意，指甲都许久没有剪过，年纪大点的甚至都发黄指甲缝里面更是藏着许多污垢。 这些人肯定不行，边琳琳原本还准备知青跟大队的人各选一半，结果真这么选下来，大部分都是知青。 但是推磨子这些重活，基本上都是大队社员，这样不行大队的人跟领导肯定会有意见。 又再次将名单上的名字看了一遍再一遍，将里面知青的名字划去几个，换成大队的小媳妇大姑娘们。 “支书，你们看看行不行。” 厂子是大队财产，是公家的，不能由她谭媛一个人做主。 名单几个领导都过目了，大队社员跟知青差不多五五开，很好，这样谁都不会有意见。 他们都点了头，边琳琳当众宣布哪些人被选中，哪些人又被淘汰。 “淘汰的大家也不要失望难过，咱们厂子这是刚开始的招人肯定也招不到多少，不过等咱们的效益好了自然也会不一样，以后招的人也会多起来。” 明明厂子现在就是一个壳子，连生产都还没有开始，可是谭媛这么笃定的说着，众人居然心里还真多了几分希望。 而被念到名字的人更是欣喜若狂，笑得嘴都合不拢，高兴自己居然真的成了一名工人。 尤其是罗琳琳跟田翠英，天知道她们真的是一点把握都没有，没想到她们居然真的入选了！ “琳琳，那个谭媛肯定是看你的面子才让我进去的，哼，别人说不准还以为多大公无私呢。” 田翠英冷哼着，她跟谭媛的关系可一点都不好，甚至还能说是有矛盾，没想到谭媛居然…… 一定是看在琳琳的份上，果然谭媛还是想将自己最好的朋友抢走。 而罗琳琳点头的时候心虚极了，别人不知道，她自己还能不知道自己跟谭媛的关系有多塑料吗？！ 虽说现在都是劳动最光荣，不论是种地还是当工人，那都是一样让人敬佩，可是谁又不想活得轻松点，干点轻松的活呢？ 工人名单已经选定，但是要想开始正式生产还是不行，这些人得跟着赵老汉一家学习做豆腐的技术。 工今天还是要上的，至于什么时候正式开工则是要等通知。 第106章 这丫头鬼精鬼精 赵央在罗琳琳跟田翠英两人的带领下打扫猪圈，起初一两天还好，罗林林跟田翠英来得勤快。 可是这才多久时间，两人就以自己是大队厂子里的工人为由，居然将所有的活都抛给她干。 赵央受不了，终于一封信递到了水洼子大队。 谭媛才来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天天跟着大队长屁股后面跑，就在槐荫大队混上了个什么知青队长的职务，还当上了槐荫大队办的豆干厂的主事人，看那样子可能是要当副厂长的... 大队的知青点议论纷纷，一时间说什么难听的话都有，赵央表示自己对此十分担忧，谭媛到底是自己的表妹，又父母双亡，被自己父母宠坏了，要是父母知道谭媛到了乡下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不知道该有多难过。 一封充满暗示性的信被递到梁晋的手里，梁晋的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久久散不开。 而赵央嘴里那个放浪不羁的女主角，谭媛此刻已经跟大队长两个人坐上了前往市里的大巴车。 找了不少人，就连公社主任也帮忙找了不少关系，就是找不到合适的封口机。 还是大队长一封电报，发给在市里找活干的关建国，让他也在市里帮忙留意着，这才找到了他们所需要的东西。 市里就连大队长这也是头一回来，他去过最远的地方其实就是县里了，谭媛上辈子倒是来过，不过现在也不能明说，只能说自己也从来没有去过。 关建国负责在车站接人，看到谭媛也跟着，他硬是没有一丁点的意外。 “封口机是市糖果厂淘汰的，有好几台，听说有不少人都盯着呢，那边也在等合适的价格，咱们大队能出多少钱？？” 关建国能知道这事，也是多亏了他姐夫从前的人脉，不过他姐夫一家现在都被下放到了不知名的农场内，以前的那些人脉大部分也都不能再用，而那少之又少的一部分能做到的也就仅此而已，不能再深一步 。 要想拿下这台封口机，关系还是次要的，主要的就是钱，只要钱够，想要拿下一台封口机轻而易举。 可偏偏，对于刚刚起步，八字还没有一撇的槐荫大队，钱也是最为困难的一环。 不能在这里耽搁工夫，钱要用在刀刃上，他们可没有多余的一分一毫可以用做出差费用。 要不是怕自己一个人搞不定，大队长都不会让谭媛过来，而让谭媛一个人吧，他又怕谭媛一个女同志不安全。 三个人就这么往市里的食品厂去。 有大队开的介绍信，想要进去食品厂看到封口机很顺利。 “这台封口机是好的，一点问题都没有，我们厂子是因为出货量太大了，所以要换新的机器，你们要是想要说个数，价格合适拿走就行。” 食品厂这边的负责人也是爽快，反正只要价钱合适，今天就可以带走。 谭媛检查了一遍，又看看食品厂新采购的机器，一看就是从北方运过来，是现在国内最先进的东西了。 眼馋人家的新机器，但是谭媛自己也知道不可能，只能将目光放回旧机器上面。 至于要钱，槐荫大队一共就那么几百块钱，现在就算再怎么心疼，也是不得不拿出来的时候。 大队长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手指，对面看了看。 “行吧，一千就一千，看在你们是市里所属的大队的份上，我就便宜的给你们好了。” 一千是挺合适，是目前出价出得最高的一个，他当即表示可以直接将封口机拿走。 然而他到底是会错了大队长的意，整个大队账上现在加起来都没有一千块钱，而且这些钱里面还包括年底应该分给社员知青们的钱呢。 他说得是一百。 一听一百，食品厂这边的人都快跳起来了，恨不得马上就将人赶出去。 “哪里有这么做事情的，我们这机器可是好的，又不是废铜烂铁，一百不可能，你们走吧，赶紧走！” 他甚至都不想看这伙人第二眼！ 好不容易找到的封口机怎么能够错过，他们大队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更别提他跟谭媛两个人都在公社主任那边打了包票。 “这事情都是慢慢商量出来的嘛，就像您说的一样，大家都是一个市的，您别看我们厂子现在刚起步，但说不准以后还会有业务往来的嘛，再说了，糖果厂可是大厂，效益好，也不缺这一星半点的，就当是帮扶帮扶乡村建设嘛。” 谭媛跟大队长两个人轮流说着，就连关建国也在关键的时候插上两句嘴。 “我看要不这样，大家都各退两步，您看看什么价格合适，我们这边再商量商量，总能找到一个大家都满意的价钱嘛。” 一个人怎么可能敌得过三张嘴，最终谈下来的价格糖果厂这边的负责人都快哭了。 足足打了个五折，就这也还就算了，他们还要分期，第一期先给三百，后面的钱下个季度一起结清。 负责人也是被他们三个一人一句说得昏了头，否则也不答应这种‘丧国辱权’的条约。 最可怕的是谭媛居然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张早就已经写好了的合同。 骑虎难下，话都已经放出去了，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难道还有反悔的余地？ 不知为何，明明对方只有少少三个人，甚至这里还是自己的地盘，负责人居然感觉到了一种自己被人盯上的错觉。 合同都是谭媛自己写得，提前已经盖上了大队的章，现在就只需要将具体条款写上去，再加上糖果厂的章就行。 大队长看向谭媛的眼神简直就是说不出的满意，他就知道带上谭媛这丫头没有错，这丫头鬼精鬼精的！ 当初他就是让这丫头出去，这丫头居然就懂得到处去发自己做出的豆干，现在更是未雨绸缪。 要知道这事自己根本就没往这边想过。 “这机器你们什么时候带走。” 最好是越快越好，他是一点都不愿意在看到眼前的这三个人了！ 第107章 你这来得也够巧 机器其实一点都不小，要拉走的话至少也是需要一辆拖拉机的，不过谭媛他们现在别说拖拉机了，就连自行车也都没有一辆。 谭媛舔着脸说道：“咱们糖果厂是不是要往昌云县送货啊？能顺道把我们捎过去不？” 她刚刚进来一进厂子可就看到了，有货车在装货，看车牌就是昌云县那边的，顺道把他们捎回去应该也不为难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一名长得水灵灵的女同志，负责人有火气没得地方发，只能生生的憋了回去。 于是，一辈子坐过最宽敞的车就是大客车的大队长，现在居然也坐上了大货车，虽然是货车车厢，手里还得抱几箱糖果，但这不用花钱啊，大队长喜滋滋。 谭媛跟司机坐在前座，她倒是想让关建国跟她一起回去大队，大队现在办厂，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而关建国可以说是唯一一个槐荫大队经常在外头到处跑的社员，要是他能回去帮忙那可真是太好了。 至于那点成分问题，你不说，我不说那还有谁知道，就算被知道又怎么样，他现在名义上可是钱忠的儿子，户口也是在钱忠名下。 实际上，只要能赚钱给养父买药，到底是在哪里干，干什么，关建国都没有什么意见，只是现在他手里还有活没干完呢。 不少来干活的兄弟都是他找来的，他在里头起的就是带头的作用，他要是走了这一伙人可不就散了吗？ 关建国不能走，他得等这边结束。 于是从市里回去的队伍依旧只有谭媛跟大队长林国安两个人。 人家糖果厂的司机任务就是把糖果送到县里，谭媛跟林国安两个人还有机器完全就是多余的。 谭媛倒是想让人家帮个忙，把机器送到槐荫大队，可惜到槐荫大队的路大货车根本走不通。 只能将机器下到县里，大队长回公社叫拖拉机，谭媛在这边看着机器。 这更加坚定了谭媛跟林国安两个人想要村里赶紧把路修通扩大的事。 果然，要想富先修路这句话放在哪里都实用得很。 将东西拉回大队打谷场，可算是引起了不少孩子的好奇心，他们没见过这么大的机器，一年到头看到拖拉机的次数也都屈指可数，不管从哪方面来讲，都是稀奇的。 “这就是封口机？” 闻讯而来的两个大队干部围着机器转悠，好奇得眼睛都快粘在机器上面了。 而张会计的注意力明显不在封口机上，他从头到尾都盯着大队长跟谭媛。 看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他一把拉住喜气洋洋的大队长。 “钱呢？” 他们这一趟出去，可是把大队所有能动的流动资金都带走了，同时带走的还有张会计的心，虽然知道这个钱必须得花，但知道是一会，真的到了需要直面事实的时候，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瞧你那小气吧啦的劲儿！” 大队长嘴上说得轻松，实际上这一路上他的手就没怎么离开过裤兜一直都揣着呢，生怕这钱长翅膀飞了。 钱掏出来的时候也是里三层外三层的用纸巾包着，是一点都不敢松懈。 “怎么就剩这点了？” 这一趟就花了一半的钱，就买了个旧机器，后续还有别的费用呢？ 张会计一想起这个就愁。 在大队长说出大队现在还欠了两百块外债的时候，张会计欲哭无泪，只觉得自己的头有点晕。 指挥着人将机器搬进去屋里放着，看着这机器谭媛感觉他们槐荫大队的这个豆干厂子总算是可以开工了，未来的槐荫大队一定会一片光明！ 谭媛一句要大家将自己给豆干想的名字交上来，当天晚上就收到了二十多份的稿子。 稿子有像谭媛说的那样带着图画的，也有就单单写了个名字，名字还写得歪歪扭扭的。 什么第一豆干，好好吃豆干... 都十分接地气，谭媛也没有想过要按照自己选定的来，她直接把名字都放到了大队部的会议上，大家都投票举手表决嘛。 经过一番讨论，最后还剩下五个名字，这五个名字她准备就写在大队部，放村里的人都参与进来，一人一票，一天的时间看看哪个名字最终的票数最多，到时候就会选定哪一个。 而她自己则是打算跑一趟县里，他们大队生产的豆干走的就是亲民实惠的路线，包装上成本不能太大，最好就是用塑料包装。 县里就是塑料生产厂子，谭媛得自己跑一趟。 有大队开的介绍信，谭媛顺利从县里拿到样品，万事俱备，就差品牌名跟豆干图片。 名字不止在村里选，大队长还拿了一份到公社，让公社那边也帮着出出主意。 “你这是从你们大队青年队长那里学来的吧？” 钱书记看了一眼送来的名字，失笑，没想到这槐荫大队的速度这么快，居然还真将这个厂子搞出来了。 大队长挠挠头，这个办法还真是谭媛跟他提出来的，美其名曰叫做什么提高公社领导们的参与感，她怎么说，自己也就这么干了。 “听说你们大队还去市里买了台封口机？” 槐荫大队能有多少资金？这封口机怕是都能将他们大队的荷包掏空，后面的事可怎么弄？ 对于槐荫大队如此大张旗鼓的花钱，钱书记是不赞同的，不过现在他赞同不赞同都没有区别，东西都已经买了，字据也都签了，如今只能破釜沉舟，将这个厂子好好的办起来。 不论是为了槐荫大队的社员们还是为了公社，钱书记都得支持大队长他们将事情好好干下去。 “你们好好干，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当然，前提是不能找公社要钱。 “书记，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可不客气了哈。” 话刚一落地，谭媛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面色无奈的李秘书。 他仿佛在用行动抱怨着谭媛走路走得太快，自己跟不上似的。 钱书记也是佯装生气的看了谭媛一眼:“你这来得也够巧的呀？” 第108章 我就当你夸我了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撒，书记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谭媛一点都不客气，既然书记都这么说了，她当然要把自己的需求说出来。 就例如他们豆干以后的销售问题。 现在大环境就是如此，统购统销，交给统筹局，谭媛自己不认识人，那就得拿到书记帮忙打招呼。 再说了，大队跟公社本来就是利益共同体，大队好了公社不也会跟着好起来吗？ “这事人家那边早就知道了，到时候你们产品生产出来拿过去就行。” 到底能给多少任务，这个还得看槐荫大队生产出来得产品够不够硬，能不能销售出去。 只要销量好，统筹局一定会多多安排任务的。 “还是书记您想得周到！” 对于拍马屁，谭媛也是一丁点都不含糊，张口就来。 不过除了统筹局那边，她这次过来还有一个目地，那就是公社的订单。 公社里头可也有不少工作人员，上到书记，下到各位小干事，这些不都是人，要是公社也能支持支持自家大队生产出来的产品就好了。 “这不是马上就要到中秋节了吗？我寻思着过来问问咱们公社这么多人的中秋节节礼订了没？” 要是没定那不就正好了？！ 大队长一听就明白谭媛的想法，赶紧也跟着说了起来。 公社每年过年过节可都是要给底下的人发节礼的，这可真不是一个小数目，要是能趁机拿下…… 这么一想，动力也不就来了吗？！ 一想通这一点，大队长也跟着谭媛附和起来，两人一唱一和的，书记居然还真就点了头。 公社今年中秋节福利有槐荫大队的一席之地！ 得到这么一个订单，谭媛这心里也是牟足了劲，她得赶紧回去订包装，最好再弄一个中秋节特供，到时候公社的人拿出去不得赚足了面子？！ 至于豆干名字，钱书记倒没有参与，他让槐荫大队自己投票，投出来哪个就是哪个。 投票结果是当天晚上出来的——蜀香豆干。 用大队社员们的话来说，他们这里是蜀地，那就得取一个大家一看就知道是蜀地生产出来的东西才行。 名字定了下来，谭媛将这几天给她交上画稿的几个人都叫了过来，无一例外全都是知青。 看到其中夹杂着林伟的名字的时候，谭媛还挺意外，当初一起下乡，几个人都住在临时安置点，大家总体来说还算是熟悉，但是林伟在画画上有天赋她还真不知道。 林伟站在三个人中间，被谭媛这么一问，他不好意思的挠头。 “当时你们没问，我也没想着说。” 看谭媛对林伟单独问话，另外一男一女两名知青心都已经凉了半截，知道这个画画的差事八成就是林伟的了。 不过这又有什么法子，谁叫自己跟谭媛这个新上任的青年队长跟豆干厂主事人不熟呢。 尤其是那位男同志，他是大队的老知青了，招工那天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选择跟带头的人走。 换位思考，他要是谭媛，肯定不会采用一个不信自己，站队站在别人那一边的人交出来的画稿。 他其实早就已经放弃这次机会了，画稿也是对象私自帮自己上交的，直到有人通知他来大队部才知道。 刚来的时候还有希望，而此刻看到谭媛跟林伟对话，心中的那点希望已经全部消失殆尽。 两个人都垂头丧气，就等着谭媛宣布两个人都出局的消息。 谭媛没有注意他们的情绪，跟林伟说了两句之后就将注意力转到他们所画的画稿上面。 三个人真的是各有千秋，男知青名叫陈轩，他画的画风算得上是现在最为流行的一种——国风，一看就是经常画画的人，功底深厚。 而那一名女知青则跟他完全不一样，她所画的风格更西方一点，浓墨重彩，色彩鲜明，用在食品包装上感觉也不错。 林伟的就跟这两个人完全不同了，应该是上次听谭媛说起过，所以他的画画风格有一点点q版的感觉，让人耳目一新。 难以抉择，简直太难选了，谭媛表示自己都非常喜欢。 “你们三个人画出来的我个人都非常喜欢...” 谭媛说到这里停顿两秒，卖了个关子，弄得三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停止住呼吸，都觉得自己好像有机会，期待着谭媛后面的但是。 “所以，我决定让你们三个都再画一幅，用你们自己的风格画，主题就是中秋节，然后将咱们蜀香豆干的名字也结合进去，明天就给我交上来，你们看看行不行？” 行不行？当然行！！只要不是淘汰就行！ 三个人都在猜测，谭媛肯定是又要像挑名字一样，让他们画出来然后发动全大队的人投票，选出其中票数最多的一个。 单论跟谭媛的关系，他们肯定没戏，但要是说采用投票的方式，那他们可就不怕的，画稿子的时候更是牟足了劲儿。 在大队部忙了会，又去打谷场看看他们的厂子布置得怎么样。 经过这几天加班加点的干，豆干厂的石磨已经全都雕刻得差不多了，谭媛过来的时候以赵老汉为首的几个石匠还在这边忙活着。 “赵叔，这石磨弄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完工？” 早一天完工，他们就可以早一天生产，她现在的目标可很明确，就是赶在中秋之前将第一批豆干生产出来，然后供给公社提前发节礼。 而石磨就是最基础的第一步，石磨弄不出来，别的也没法子开工。 “快了快了，现在我再弄弄这个磨子凹槽，再给我一天的功夫就行。” 赵老汉的头上脸上都是汗水，他随手擦了一把，又埋下头专心致志的雕刻起手下的石磨来。 还有一天的工夫... 谭媛点了点头，这样也挺好，正好给她时间弄包装的事。 而赵央那边一连给水洼子大队递过去三封信。 赵央刚来槐荫大队，一个人都不认识，帮她送信的人还是罗琳琳帮忙介绍的。 第109章 你在耍我? 送信的依旧是大队里的孩子，罗琳琳说给他两分钱。 那孩子二话不说就将赵央刚刚写好的信给了罗琳琳。 反正那个新来的也没说这东西不能给别人看不是？ 罗琳琳看过信之后，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这信里写着的话表面上是担心自己表妹，实际上呢？不就是上眼药！ 平时自己用起来不觉得有什么，没问题，但是一但用的人换成了赵央，尤其是收信的对象还是自己看上的梁晋的时候，罗琳琳就觉得这赵央怎么就这么贱呢。 不知道谭媛知不知道自己表姐给未婚夫写信诋毁自己的事…… 原本想着看好戏，坐山观虎斗，但是又想到谭媛是想让自己跟梁晋在一起，这个事情已经是两人公开的秘密。 这么一想，她突然感觉自己之前选择拉拢谭媛的决定简直太正确了。 田翠英从包裹里拿出上个月才刚收到从家里寄过来的来自北方的坚果，一脸的肉痛。 “小英，不用，真的不用，我就是没尝过好奇，但是不尝也没关系的……” 一听罗琳琳这么说，田翠英心一横，眼一闭，将东西塞到她的怀里。 “没事，我这里还有呢！” 可实际情况就是她自己都舍不得多吃，每天就只舍得拿出一粒，这会给罗琳琳的一小把就是她好几天的量了，眼睛直咕噜的跟着罗琳琳的手转动着。 东西到手，罗琳琳拉着田翠英又是一通感动，给足了田翠英情绪价值，这才拿着东西离开田翠英住的屋子。 这屋子味儿还是太臭了，得想个办法让田翠英也搬出去，否则每次都来这边，简直太折磨人了。 拿了田翠英的好东西，罗琳琳也不回去自己房间，转眼就去知青点门口等着。 虽然谭媛现在不在知青点住，但是王奶奶可就住在隔壁呢，她不敢去王奶奶家门前等，在这边一样能看清楚。 谭媛一直忙到晚上才回去，罗琳琳看到她赶紧迎了上来。 看到罗琳琳，她还有些意外，自从赵央下乡之后，罗琳琳可就再也没有过来找过她，今天特地站在这里，肯定是有事等自己的吧…… 到底是什么事呢？谭媛还真是好奇。 “媛媛，这两天我的内心一直都很纠结，我在挣扎，到底要不要告诉你，但是我又不想当一个打小报告的小人……” 如果真不想说，那就不会特地在这里等，谭媛忙了一天，现在就想回去吃饭睡觉，是一丁点想要跟罗琳琳虚与委蛇的兴趣都没有。 谭媛不想听的表现太过明显，罗琳琳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在脑中组织语言，想着怎么才能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突兀。 “你是想说赵央跟梁晋的事？” 罗琳琳心中咯噔一下，没想到谭媛居然这么直接，就这么将自己的心事说了出来。 “你想说赵央跟梁晋之间的关系？” “你…你…你都知道？？” 脑中一片空白，罗琳琳怎么也想不到，这句话居然会从谭媛嘴里吐出来！ 不，不对，更让她惊讶的是谭媛这个人！ 她跟自己认识的那个谭媛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她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谭媛的时候，她好像就是这个样子，得理不饶人，一点都不按照常理出牌，步步都在自己的意料之外。 只是后来跟谭媛拉近关系，她又才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她到底想干什么？ 越想脑子里越加乱，就好像是一团乱麻一样理也理不清。 谭媛看她这样子，点了点头，噗呲一下笑了。 “这里人多眼杂，你跟我来。” 绕过知青点往后面走，就是后山，这里人迹罕至，正是说话的好地方。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要的我都可以帮你。” 谭媛开门见山，罗琳琳想要梁晋，这再明显不过，反正只要梁晋不跟赵央搅和在一起，别人谭媛都不在意，帮帮忙又有什么。 罗琳琳呆愣愣的点着头，又猛地摇头。 “哦？你不想要？” 又是一阵点头如捣蒜。 她想，她当然想，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也或许是她改变命运，超越田翠英的唯一机会，她怎么可能不想！ “既然你想要，那就去争取，一个赵央而已，我相信你。” 谭媛语重心长的拍了拍罗琳琳的肩膀，踱步走到她的身后，靠近她的耳边小声耳语。 罗琳琳只感觉耳边一阵暖意，接下来就听到谭媛声音小声的在自己耳边响起，就跟两个无比熟悉的人在说悄悄话一般。 “我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们两个很像，那性格，说话的语气，神态，简直一模一样，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这男人嘛，不都好这口嘛，梁晋也是男人，再说了，你看看你这身段，这模样，哪一点不比赵央差？” 一字一句，就跟说到罗琳琳的心坎里似的。 虽然下乡已经一年多，罗琳琳的皮肤不像从前一样细腻，但是基因在这摆着，她的皮肤依旧白皙，多少女知青羡慕嫉妒她。 身材更是前凸后翘，身高也比赵央高半个头，这方方面面的，哪一点比赵央差？ 越想越觉得自信心爆棚，不过罗琳琳还是有理智的。 “为什么？你就这么恨你表姐？还是说你在耍我？” 恨她在她们来知青点第一天就找茬？ 谭媛总算跟罗琳琳面对着面，她摇着头。 “我为什么要耍你？如果我讨厌你，你觉得你能进去豆干厂子？” 现在豆干厂由谭媛全权负责，说是她的一言堂也不为过，她要是不要自己，自己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的。 “既然你不讨厌我，那这到底是为什么？你就这么恨你表姐？！” 据说两个人还是在一起长大的，总得有个理由吗？难道就因为赵央抢了她的未婚夫，不过又想到上次自己碰到梁晋跟谭媛两个人时，谭媛对梁晋的厌恶是摆在明面上的，怎么可能是因为这个！ “对呀，难道不行吗？” 谭媛一脸的无害，看得罗琳琳心底发毛，就连浑身的寒毛也都竖了起来。 第110章 机会是握在自己手里的 “没有人规定表姐妹之间的关系就必须要好吧？” 谭媛这么说着，她不仅跟赵央的关系不好，就连整个赵家人，她就没有一个关系好的。 罗琳琳下意识的吞咽着口水，不过情敌的仇人，勉强也算是自己的朋友吧... 就跟谭媛自己所说的一样她要是讨厌自己，干嘛还让自己进去豆干厂。 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她彻底放下了自己在谭媛面前的伪装。 “你表姐给梁晋写信诋毁你，这事你知道吗？” 谭媛微微昂首，“能猜到。” 不过这些她都不关心，反正她也不在乎。 罗琳琳深呼吸一口，将自己看到的信里的内容再次重复了一遍。 “这些都是她写的，跟我可没有一点关系，我可就告诉过你一个人，别人说的我都不知道。” 信里话里话外都是谭媛在槐荫大队通过不正当关系找到靠山的话，这些话实际上不止赵央在说，就连大队里面的不少知青跟社员也都在传。 谭媛不置可否，反正这些消息都是假的，等豆干厂真正办起来，这流言就会不攻自破。 她没有一丁点反应，这倒是让罗琳琳打从心底里开始着急。 表姐抢自己未婚夫她无所谓，怎么连自己的名声也无所谓。 要知道一旦下了乡户口什么的也都跟着到了槐荫大队，如果家里人出不上力，那就是一辈子呆在这里，不出意外的话，以后的对象不是大队社员就是同样插队的知青，名声要是坏了以后可真就完了呀。 罗琳琳不知道未来国家的发展，而谭媛心里却一清二楚，她绝不会在槐荫大队找对象！ 没有继续听罗琳琳废话的心思，谭媛将自己的想法全都跟竹筒倒豆子一般倒了出来。 以她对赵央的了解，赵央一定会想办法让梁晋跟自己在同一个大队，最好就是生米煮成熟饭，两个人彻底绑在一起。 有自己在槐荫大队，她肯定去不了水洼子大队，而梁晋就不一样了，他要来槐荫大队简直轻而易举。 “我不管你想做什么，反正我就一个条件，分开他们两个，绝不能让梁晋跟赵央两个人在一起，懂？” “放心，只要梁晋真能来槐荫大队，我肯定不让他们两个……不对！你的意思是他们两个已经在一起了？！” 又或许说两个人现在偷偷摸摸的在一起，但是又因为梁晋身上有婚约的关系，所以才会偷偷摸摸？ 自己想勾搭梁晋，那是跟谭媛公平竞争，她跟谭媛以前可不认识，可赵央不同啊！！ 她跟谭媛可是表姐妹，两个人还是同一屋檐下长大的，这不是姐姐看妹夫条件好，故意勾搭妹夫吗？！ 要是梁晋真看上了赵央，大可以大大方方的解除婚约，怎么就…… 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谭媛往家里寄的信写得明明白白，要跟梁晋解除婚约的！ 这！！！ 在看到谭媛点头的那一刻，罗琳琳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她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嫌弃，而原本在她眼中趋近于完美对象的梁晋也出现了一丝裂痕。 不过就算如此，梁晋也是罗琳琳现在唯一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她必须牢牢抓在手心不可能放弃。 罗琳琳的决心谭媛看得见，上辈子的罗琳琳也是如此努力，可惜就是遇不到一个合适的对象，不过后来她还是跟田翠英两个人一起回了城。 这辈子有了梁晋这个这么好的机会，也算是自己帮了她一把吧。 只是要从赵央手里抢走梁晋是一回事，罗琳琳现在手里的工作又是另一回事，豆干厂现在才是整个槐荫大队最重要的事，罗琳琳要是出现任何问题，谭媛不会手下留情。 罗琳琳同样珍惜这个可以成为工人的机会，她的模样身段皮肤就是本钱，跟下地劳作比起来，在室内当工人肯定要轻松许多。 “只不过我白天要去厂里上工，那两个人……” 要是梁晋真如谭媛所说来了槐荫大队，而她要去厂里上工，赵央则不用，那这两个人她可看不住。 可要真的让她从这里取舍，她又下不了决心。 罗琳琳左右为难，只能将这个难题抛给谭媛。 这点事对谭媛来说真不算事，到时候打声招呼让两个人上工的地方隔远点就行了。 都是在城里呆惯了的活，短时间要适应下乡劳作可不容易，等他们两都适应过来，罗琳琳要是还没有一点进展，谭媛只能说是那两个人就是天意了。 有了谭媛的保证，罗琳琳心里有了底，再次看谭媛的眼神又有了微妙的变化，感觉两个人现在就是同一战壕的兄弟。 刚想继续上去打好关系，谁知谭媛竟然学起了那个年琳，居然转身，就这么走了！留给她的只有一道冰冷且不带有任何感情的背影。 罗琳琳气呼呼的回到知青点，一摸兜里，从田翠英那里忽悠来的东西居然都还在。 这才想起刚刚太过震惊，根本就忘记把东西给谭媛了嘛！ 罗琳琳一阵懊悔，而林伟他们三个擅长画画的同志这会也在挑灯夜战！ 谭媛可说了，她明天就要看到画稿，三个人都铆足了劲，绝不想让别人将自己比下去，难得的机会可得稳稳的握在自己的手里！！ 以即将到来的中秋节为主题，提起中秋二字就少不了团圆，团圆大家吃月饼，还有呢？ 嫦娥！ 嫦娥同样也能作为中秋节的代表嘛！ 嫦娥奔月，故事里的广寒宫，吴刚，玉兔哪一样不行？ 一但抓住灵感的尾巴，后面就会扯出一大串出来，画稿一张接着一张，手里的笔也都沙沙响个不停。 “不就是要一张画嘛，你画这么多干嘛。” 忙到这么晚，明天可还要上工的。 “没事，我睡不着。” 一个个灵感就在脑子里来回蹦哒个不停，就像是让他们赶紧记下来，快一点再快一点！ 就这种状态他们怎么可能还能睡得着。 第111章 这个不能省 不过就算是在这灵感爆棚的时刻，也没忘记谭媛提出来的另一个要求，将他们大队生产的豆干名字也都结合着画进去。 纸笔碰触到一起发出的哗哗声伴随着室友们的呼噜声，一夜的时间就这么过去。 天亮之后，室友起来一看，才看到桌子上摆着满满当当的画纸，还有一夜没有睡，却精神抖擞的人。 谭媛刚一到大部队，就看到门口整整齐齐的站着的三个人，一双眼睛下面都挂着明显的黑眼圈，让人一眼都能看出来，他们昨天晚上一夜没睡。 不过在眼神接触到他们手上所拿着的那一叠叠画纸的时候，谭媛眼前一亮。 “你们都画好了？” 回答她的是对面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点头：“都好了。” 三个人对自己都充满了信心，他们昨天晚上可都画了一夜，灵感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来，画稿更是一张接着一张画，这么一弄下来，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四个人一起坐在安静的会议室内，谭媛专心致志的看着他们交上来的画稿。 而坐在下首的三个人则是仔细紧张的观察着谭媛的表情，只要她一皱眉，三个人的心就开始砰砰砰的跳了起来。 “这些都是你们昨天晚上画的？！” 风格迥异的三个风格，很明显就是他们几个人画出来的，可是谭媛还真不敢相信这三个人居然如此厉害，这才仅仅过去一夜的时间。 上辈子的时候她也找个设计师帮她做招牌设计，就是一个名字，就得弄个把月，还各种改，总是找不到自己想要的感觉。 可是重生一回，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槐荫大队，居然就有三个这样的人才，这简直太让人意外了。 而这三个人还以为是自己的画稿出了什么问题，一颗心全都提了起来，看向谭媛的眼中更是多了一层探究跟小心翼翼。 “是我们的画出了什么问题吗？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直接说，我们立马回去改。” 更是自以为的不着痕迹的伸长着脖子，企图看到谭媛手里正在看的到底是谁的画稿。 突然后悔刚刚不应该直接坐下的，要是站着就能看清了。 听了他们的话，谭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让他们误会了。 她将手里的画稿摊开，“我觉得你们画的都非常好，非常贴合主题，也都不用改。” 听了这话，三人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不是自己的稿子出了什么问题就好。 既然没有问题，那接下来是不是应该开始进行下一步了？例如让大队社员跟知青们开始投票... 可谭媛从来没有想过投票的事，让他们三个风格各不相同的人画画稿，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从里面做选择。 当然，选择肯定是需要选的，但却不是从他们三个人中间选，而是从这些画中取舍。 “你们看看这些画，如果印在咱们的包装上好不好看，大家会不会就为了这些包装，也想要买回去尝尝？” 谭媛直接将这一张张画作摆在桌子上，让大队的各位领导们看看。 大队的领导班子基本上都是从大队的社员中选拔出来的，文化程度也都是从扫盲班到最高的也就是一个初中毕业，他们说不出什么话来，却都懂得欣赏好看的事物。 看着眼前的这一张张画作，全都点着头。 “好看是好看，比画报上的画的都好看，但是这个也不能全都一股脑的印在咱们的包装上吧。” 早就已经开会敲定过一包豆干不过巴掌那么点大，而眼前的这个画作要是全都印上去，那都得成什么样了？ 他这么一说，其余人也都纷纷点头肯定，然后又将眼神放在画作上，心里默认，谭媛拿出这些画作估计是让他们从这里头选，选出一张最好的印在他们豆干的包装上。 只不过这些画都太好看了，选来选去最后结果就是哪一个都喜欢。 好几个相熟的人不经意的对视着，都在想要不大家就像是选名字一样又来投票？ 自己难以取舍，那就干脆看票数吧。 都已经开始在脑海中想自己应该将宝贵的一票投给哪一张了，谁知道谭媛开了口，说出的话也是那么的出人意料。 “我相信大家应该跟我一样，看着这些画都移不开眼，感觉哪个都喜欢，想要从里面单单选出哪一张最好，更是难上加难。” 看到众人纷纷点头肯定，谭媛再次开了口。 “我是这么想的，大家看看合适不合适。” 她最开始的打算其实是三个人，三种风格，各选一张作为这次中秋佳节的包装，但是在看到几人交上来的画稿的那一瞬间，谭媛突然改变了想法。 这么好的画怎么能从里面取舍呢？她当然是全都要，当然也不是这么多的画稿全都要，而是打算每个人每种风格各选三张。 “一种风格三张，加上正好九张，这样也正好对上了咱们中秋节的主题，长长久久。” “我还打算用这一张当咱们豆干主要包装，平时的时候就用这个，再加上这次中秋的九张，正好是十全十美，也正好符合咱们国家人民对于中秋的美好许愿。” 谭媛在上面滔滔不绝的说着，而地下本来就秃的张会计却非常敏锐，他屏住呼吸捂紧自己的钱包。 “这么多种包装，是不是太花里胡哨了，我提议干脆就用这张好了，全都用这一张。” 现在经济紧张得要命，当然是能省点就省点好，用那么多种不同的包装，这费用肯定得上去，张会计就是大队的钱袋子，他最怕的就是手里没钱，以后真到了关键的时候想掏都掏不出来。 可是他找出来的理由马上就被谭媛给驳了回去。 “这次选择这么多种包装，我是想让咱们大队的豆干能一炮而红，给大家都留下深刻的印象，包装就是给人的第一印象，这个不能省。” 九种中秋限定包装，再加上原有包装，全都放在一个中秋礼盒当中，发放给公社的这些工作人员。 第112章 哪里来的营业部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一点，当大家集齐了这十种包装之后，就可以到他们大队的豆干营业部去换一袋豆干，记得越多，换得也就越多... “等等等等...，哪里来的营业部？？” 张会计差点就被谭媛给绕了进去，营业部？？他们大队哪里来的什么营业部？？ 难道是来他们大队换？谁会来呀，跑这么远就为了一袋豆干，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嘛。 他抓住了谭媛话里的重点，还以为谭媛是嘴瓢了，谁知道她紧接着的话又让张会计想要骂娘。 谭媛冲着疑惑的众人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营业部，我想了很久，咱们大队就单单有厂子是不够的，这样只能将豆干交给供销社卖，这样不行，我们的宗旨应该是让咱们的蜀香豆干走进全国，走向家家户户，最好还能走向全球！” 谭媛谈着理想，而下面的人则全都一脸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的表情。 就连大队长都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就算他早就已经决定自己就是谭媛坚强的后盾，这会听她说什么走向全球的话，他也是脑子嗡嗡的，觉得谭媛这话未免有些太高了。 等会会开完可得好好说说她，在他们这些人面前说说就行了，可别在公社那边大放厥词。 谭媛早就知道他们下面的人会是什么表情，她不仅没有觉得窘迫，相反还是一脸认真呢。 “我知道大家现在不信，但是没有关系，我总会证明给大家看的，咱们的蜀香豆干就是有这个实力！” 远的先不看，咱们就先看近处，有什么东西才刚一生产出来，面向市场，就能拿出这么多种包装的？ 再加上这个集齐包装就能换一包的活动，她不敢说所有人，但是不是总会有些人会被吸引住目光，将注意力放在这个活动上？ 尤其是现在的资源多紧张啊，城里的工人们手里拿着钱，却没有票买不到东西，他们的豆干只要集齐十张图案就白送，难道没有会动心？ 大家总会到处凑凑的，到时候不就能让更多人都认识他们的豆干？？ 只要有人好奇，他们的目得就达到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想过没有，人家就算想买，那咱们也没法卖呀。” 供销社的营业员们态度本来就差，哪里会为了他们一个小小的刚起来的豆干厂子做这些事？ 张会计企图让谭媛打消这个什么长长久久，十全十美的想法，现在刚刚起步，就用一个包装难道不行吗？？ 然而谭媛就跟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想法似的，既然他提出了问题，那谭媛解开不就是了？ “所以我刚刚就跟大家说了，营业部，咱们大队自己在县里开一个豆干营业部，现在是县里，以后就会是市里省里，外省...” 再次听到营业部三个字，张会计的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黑。 大队现在才多少钱？前几天又买了机器，现在的钱更加少了，就连包装的钱他都不想出，更别说什么营业部。 他就差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不行没钱，当然，也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们大队的希望现在全都压在这个豆干厂上，要是谭媛被他弄得撂挑子不干，大队就全都完了。 他不说，但有人帮他说，毕竟大队没钱也不是什么秘密。 “你们说的这个问题我也想过，所以我的计划是这样的，咱们先把口碑打出去，兑换的事就放在过年，先收集，然后过年的时候来咱们营业部兑换。” 中秋距离过年可有四个月的时间，要是几个月的时间都还不能在县里开一间营业部，谭媛真觉得这个豆干厂她不干也罢！ 一听不是现在就要干，众人才将自己心中的质疑稍微压了下去。 这下子就能将目光全都放在包装上了，谭媛从里面选出九张自己认为最好的。 “我的意思就是这九张，要是大家没有意见的话，我下午就去县里跑一趟印刷厂。” 他们哪里来的意见，他们也都是偏向于谭媛的，这十全十美的寓意多好啊，要是换做他们自己，只要有点闲钱，就算是为了这个兆头，他们也都是想要凑齐的。 至于张会计，他们全都选择性的当做自己没有看到张会计那铁青的脸色。 散会，众人全都往外头走，当然除了张会计跟大队长两个人还坐在原地。 等人都走光了，张会计还是没有动，谭媛叹了一口气。 “张会计，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这些都是咱们必须要投入的，哪里有做事一毛不拔的呀？” 张会计梗着脖子不说话道理他都懂，甚至比谭媛更懂，但是呢？那又怎么样？ 各司其职，他现在坐在大队会计的位置上，管的就是大队的钱。 这要是大队到了急需用钱的时候，他手里却拿不出钱，可不就成了大队的罪人了？大家可不得戳他的脊梁骨？？ 反正现在就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当然要是谭媛能改变主意，就用一个包装的话，张会计还是愿意为了这必要的支出买单的。 “张...” 大队长刚开口，就被张会计一眼瞪了回去，到底是长辈，他还得叫人家一声叔，大队长又将话生生的咽了回去，现在这种情况，真是叫他左右哦为难。 好在谭媛马上给大队长递去一个安心的表情。 “张叔，我叫您一声叔，接下来就请您听我好好说说。” “哼！” 张会计冷哼一声，现在就算是谭媛说出一朵花来，这大队里头也只能出一种包装的钱。 对于他的态度，谭媛没有生气，她将自己选出来的几张画放到张会计的面前。 “叔，您就好好看看，这画能不能勾起咱们想要集齐它们的欲望，能不能起到咱们的目得？” 咱们大队现在是缺钱，这不假，可是这些都是暂时的，只要咱们把产品生产出来，一卖出去这钱不就回来了？ “您可别忘了，公社现在已经预定了一批咱们大队生产出来的豆干！” 第113章 他好像是脑子进了水 这也就意味着，只要他们的第一批豆干生产出来，立马就会有一笔资金入账。 这笔资金完全可以覆盖住包装的支出，甚至还能盈利不少。 后面可都是净赚的！ “这就说明就算没有包装，咱们大队的豆干也能订出去！” 只要他们大队生产的豆干味道好，有没有包装不都一样？ 张会计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反正就是不给钱，要给那就只给一种。 “张叔，公社给咱们订单，是因为咱们就是公社底下的大队？县里的单位能给咱们这个面子？！” 他们槐荫大队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那你弄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包装就能让县里的单位也定咱们的豆干了？！” 张会计怼人也是一顶一的，这话都没经过脑子，直接脱口而出。 谭媛摇头，包装是不能让县里的单位直接给他们订单，但是包装能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到时候他们再去多跑跑，争取争取，那事情不就水到渠成了吗？ “张叔，我觉得谭知青说得有道理，您看看咱们大头都出了，还怕这小头吗？” 大笔钱都已经投入进去，这包装还真算不上什么大钱。 他都不懂了，当初买机器的时候，不过几句话张会计就将账上的钱全都拿了出来，而如今怎么就这么拗呢？ 张会计要是能知道大队长的心里话，怕是会狠狠地瞪他一眼，说上一句‘你懂个屁，这钱要花在刀刃上，哪里能用在这些花花上。’ 可惜面对谭媛一口一个口碑，名气，尽快打入县里家家户户这些词语，还有大队长的劝说中，张会计还是被迷了心神。 既然拗不过这两个人，台阶还是要下来，张会计黑着脸，一脸肉痛的选择从兜里将钱掏出来。 “咱们大队剩下的钱可不多了，你可得省着点花……” 千言万语，皆在不言中，谭媛收了钱，将介绍信跟图纸揣进牛皮袋中，对张会计做出了保证。 保证自己一定秉承张会计的嘱咐，能少花就少花，最好就跟在市里糖果厂的时候一样，打欠条，等有了钱之后再还。 谭媛前脚刚骑着自行车离开，后脚梁晋就拿着水洼子大队支书亲笔写的介绍信来到了槐荫大队的大队部。 支书要退下去，这是大队领导班子都心知肚明的事，他这两天就连开会也都不过来了，事情自然也都落到了大队长的肩上。 大队长将介绍信上的内容看了又看，完了又将目光看向站着的梁晋身上。 实在想不通眼前这个小伙子看着还是挺机灵的嘛，怎么满意就进了水？ 难道是因为水洼子大队的鱼吃得太多了，所以脑子也成了一团浆糊？！ 水洼子大队多好的条件？地少水塘多，就靠着那些鱼，日子都不是别的大队可以比的，多少知青做梦都想去水洼子大队，这就相当于鲤鱼跃龙门嘛。 偏偏还有脑子坏掉的人想要从龙门里头跳出去？！ 左看右看，还是理解不了梁晋，不过人家铁了心想来他们大队，大队长哪里有不接收的道理。 再说了，他们大队现在可正是缺人的时候，这修路的进程还是条件好慢了些。 梁晋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一脸镇定，对于林国安质疑的眼神也都是视而不见。 他动用关系调来槐荫大队的时候，就有人跟他说过槐荫大队不如水洼子这边了，可他不在乎。 他插队的时间不会长，反正会回城的。 现在在他眼中，自己并不是要紧的那一个，真正要紧的是谭媛。 谭媛到底是谭家的人，谭家虽然败落，但好歹是自家的世交，名声在外，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谭媛堕落。 一个人说谭媛不好，梁晋可以说是嫉妒，偏偏就连赵央也来信说谭媛在槐荫大队…乱来，那他就没法子不信了。 再加上他的亲眼所见，还有谭媛对他的态度变化，梁晋更加深信不疑。 他不看林国安，是因为这个人这么大年纪了，居然利用自己大队长的身份权利，蒙骗谭媛这个小姑娘。 等他掌握了证据，一定会举报这个人的。 梁晋对林国安充满了鄙夷，林国安觉得梁晋脑子进了水，两个人都不用正眼看对方。 不过林国安到底是大队长，他找来人让他带着梁晋去知青点安置。 水洼子大队条件比槐荫大队这边好是体现在方方面面的，其中自然包括住宿。 梁晋在看到一个房间里面居然塞了好几张木床的时候，他的脸色一沉。 “咱们这条件艰苦归艰苦，但好歹也能吃饱饭，你看看这屋里头哪里有空床位，你就住哪里吧。” 前来带路的知青迫不及待的想跑，他手里可还有不少活呢，要是白天干不完晚上可是得加班加点的干。 知青一跑，就剩下梁晋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屋门口。 眉头皱成一个大大的川字，他越往里头走，川字也就越深。 这哪里像是人住的地方，里头汗臭味，脚臭味全都夹杂在一起。 还有床，居然还是上下铺，这晚上哪里能睡得好？ 来都来了，户口也都迁了过来，说反悔二字难免有些对不住自己。 梁晋提着大包小包，找到了墙角的一处空床位，开始收拾东西。 打算等会收拾好了就去找找赵央。 赵央到底是谭媛的表姐，他们两个一起去劝劝谭媛总得听话吧。 当然，心底深处还是有些思念赵央的，这么久不见，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赵央，梁晋的心中多了一丝柔情。 罗琳琳跟田翠英被罚去打扫猪圈，罗琳琳喜欢躲懒将事情推给田翠英，那个时候，田翠英不干也得干，可是现在多了个赵央。 事情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赵央装可怜装柔弱，田翠英可不会惯着她帮她干活，她们两个关系又不好。 相反，田翠英还会将属于自己跟罗琳琳的活一起推给赵央。 第114章 最缺的就是时间 对于罗琳琳跟田翠英的行为，赵央只能咬碎了牙齿往肚里咽。 谁叫她才刚一来水洼子大队就因为谭媛得罪了不少知青点的知青呢？ 现在知青点不少人都对她有意见，甚至很多人看到她都是绕路走。 从小到大都是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赵央哪里受得了如此的反差。 她倒是想将这事还有田翠英她们将猪圈的活都推给自己的事告诉大队长，但是想到大队长也是站在谭媛那边的，真告诉了他肯定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到时候知青点的人就会因为自己打小报告的事情更加看不上自己。 左右为难的赵央选择将这事咽进肚子里。 这样也好，到时候梁晋来了，看到所有人都在欺负自己，肯定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赵央现在在猪圈里头兢兢业业的干着活。 几天的功夫下来，不论是打扫猪圈还是喂猪给猪洗澡她都是一把好手。 她对自己心心念念的梁晋已经到来的消息还是一无所知。 而跟田翠英偷懒回到知青点的罗琳琳却已经知道了。 她们两个进门的时候，刚好就遇到了从知青点大门出来的梁晋。 罗琳琳的眼神在触碰到梁晋的一瞬间，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梁晋同志，你怎么来了，又是来找谭同志的吗？” 她的眼睛亮的就像里头有光一样，就那么直盯盯的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放在梁晋身上。 就连触碰到梁晋会看自己的时候，脸红的角度都恰到好处。 梁晋微微一愣，他是记得眼前的女同志的，当时她为了送自己还扭伤了脚，自己当时扶她时的那一股柔软的触感就仿佛还在手边一样。 不知为何，心里有点虚虚的，他轻咳一声，跟罗琳琳打起了招呼。 “罗琳琳同志，真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我不是来找人的，以后我就是槐荫大队知青中的一员了。” 梁晋对着罗琳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他对罗琳琳其实还是有好感的，以后他们都在同一个知青大院内生活，关系自然不能搞得太僵。 两个人居然就这么站在一起说起话来，连介绍一下自己都免了，简直将自己当成了空气，田翠英的眉毛都皱成了一团，危机感再次浮现在心头，甚至比上次谭媛带给她的更加强烈。 可惜现在没有人在意田翠英的想法，田翠英的手捏了捏，意思是让罗琳琳跟她赶紧进去，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偷懒时光，哪里能就这么放过。 罗琳琳一点都不体贴，居然就这么放开了田翠英的手。 自己何时被这么对待过，田翠英心里不太舒服，“琳琳，说好了的陪我去拿包裹，咱们现在就走吧。” 每次提到包裹二字，罗琳琳的目光都会全都聚集在自己身上，田翠英有信心，这次也会跟从前无数次一模一样。 可惜她注定失望，在罗琳琳心目中永远有更重要的事。 “小英，真是对不起，我今天不能陪你了，我带咱们大队新来的知青到处逛逛去。” 话是对着自己说的，可是眼神从头到尾都没有放在自己身上。 田翠英顿时觉得胸闷得不行，看向 梁晋的目光中也带上了厌恶。 讨厌讨厌真是太讨厌了！ 可惜不仅罗琳琳就连梁晋也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田翠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走远。 原本两个人中间还有一个自己的距离，可是现在，这才多久的功夫，那距离居然越走越近！ “哼！” 田翠英狠狠的跺脚，带着一肚子气回去猪圈打扫卫生。 准确的说不是打扫卫生，而是去折腾起在猪圈打扫卫生的赵央起来。 可怜的赵央还对此一无所知。 梁晋也不是毫不关心赵央，他倒是记得跟罗琳琳打听她来着。 罗琳琳一从梁晋的嘴里听到赵央的名字，心中警铃大作，谭媛跟她说的话都还历历在目呢。 梁晋跟赵央两个人勾搭在一起，他们两个是一对，赵央就是自己最大的情敌，自己追爱幸福路上的绊脚石。 对方打听赵央，罗琳琳心里酸酸的，但是斗志也就这么被激了出来。 不过她倒是没有一来就诋毁她，而是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赵知青运气不好，一来就乱翻人家别的知青的东西，虽然她以为这东西是谭媛同志的，但也不能不打一声招呼呀。” 说话间小心的看着梁晋的脸色，看他脸上有些不大好看，她又继续说道。 “不过这也没什么的，咱们大队长人好，又由谭同志帮她求情，大队里对她的行为做出了处罚，不过就是干点活，过几天就好了。” 乱翻人家东西，这不是小偷行径吗？ 梁晋怎么也想不到这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个温温柔柔的赵央能干出来的事。 而且赵央给自己的信里可并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她从头到尾写的都是谭媛... 梁晋听着罗琳琳的话，也没有想过是不是罗琳琳在里面添油加醋，毕竟无冤无仇的，罗琳琳可没有理由说赵央的坏话。 两个人有问有答，你一嘴我一句的，好不热闹。 李秀远远的就看到这两个人在山脚闲逛，她拉了一把年琳的衣袖。 “你看看那个人是不是咱们在水洼子大队遇到的那个？” 当初梁晋的行为在她的脑子里可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的，这会就这么一眼，她就能看个清楚。 年琳放下手里的锄头回头一看，还真就看到了正在慢悠悠跟罗琳琳散步的梁晋。 她抿着唇，什么都没有说，而是继续锄起了地。 见年琳这样，李秀也顿时觉得没得意思，跟着一起锄地去了。 谭媛对于梁晋的来到暂时还一无所知，更不知道罗琳琳居然这么争气，遇到机会就这么牢牢的抓在手中。 她刚从县里的印刷厂出来。 有大队给开的介绍信，她想要印刷点东西那真是轻而易举。 只不过她要的画稿太多，又太精细，印刷厂这边还需要刻版，需要一定的时间。 时间？谭媛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她想要越快越好，最好在中秋节前的两个星期就到位，将公社的节礼给赶出来。 第115章 资本主义坚决不行 印刷厂想要谭媛慢慢等，保证在中秋节前全部到位。 但是谭媛却坚持必须越快越好，必须往前面提一个星期。 还有就是普通版的包装，必须在这个星期结束之前给她弄出来，她预定两千张。 这要求实在太过苛刻，印刷厂又不是没有事情干，就给她谭媛给槐荫大队一个地方服务的？ 他们愿意接这个活，也是因为谭媛手里有介绍信，要是他们不想接，那完全可以以自己忙不过来为由不接。 至于谭媛嘴里说的大订单，印刷厂这边根本就不在乎，他们现在日子过得不错，不需要什么多大的订单。 看到人家这有恃无恐，但又真的不在乎的面孔时，谭媛总算是意识到，现在并不是二十多年后，市场需要竞争，达不到对方的要求自己就赚不到钱的时候了。 她这才软了语气，大饼也不再画了，不过东西还是要要的，拜托对方帮忙，说尽了好话，这才将普通版的这个星期之内印刷出来，然后中秋特别版的在中秋节前一个星期内搞定。 就算心里不满意，但是面上谭媛还是笑着感谢，可算是明白了，自己现在就是处于弱势，只有往上面爬，让他们大队的豆干让县里，市里，乃至于全国人民都知道的时候，那个时候她才能拥有一定的主动权。 动力油然而生，谭媛交了定金出去印刷厂的大门。 以后总有一天，她会是被别人送出来的！ 至于具体到底是哪一天，谭媛自己也不知道。 从县里回去大队，又去豆干厂看了一眼。 东西已经全都准备完毕，磨豆子的石磨也全都雕刻好，明天开始就可以正式开始加工。 大队长正安排人在里头收拾卫生，看到谭媛回来，他忙上前去询问印刷厂那边的进度。 听说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他心里松了口气。 “不过这个中秋版的后面才能到位，那咱们现在生产出来的豆干怎么弄？” 总不能暂时不开工就干等着包装画吧？ 越想越觉得这样简直太浪费时间，时间对他们而言那就是金钱，早一天开始生产就能早一天赚钱。 谭媛手指向角落里的几个大箱子。 “咱们不是有包装袋吗？生产出来用包装袋装着，然后到处跑生意去。” 啊？？ 林国安满脑门子全都是问号，谭媛这几天可没少在大队里说包装品牌的重要性，怎么现在这些东西都不要了，就直接用透明包装袋就开始卖东西了？？ “我是说让咱们跑生意拉订单，又不是让大家去零售。” 零售是大头谭媛不反对，但是各个厂子不也是同样重要的吗？ 大队里头的知青可不少，这里的大部分人可都是从附近县里，市里下乡过来的，谁家里还没有几个在厂子里工作的亲戚。 “我都想好了，到时候就当是提前放探亲假了，让大家分批回去探亲，只要有人能谈下订单，咱们就给予奖励。” 至于奖励是什么？那自然是真金白银，订单越大，奖励也就越多。 金钱动人心，谭媛对这句话的理解最深刻不过。 有了真金白银做诱饵，就不信没有人不上钩。 发动知青还有他们的家属们一起帮他们卖货拿订单，一定会事半功倍。 “等豆干生产出来，我亲自带着人去县里的各个厂子外头搞宣传去。” 上辈子在商场里头学来的那些手段现在可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谭媛嘴里的话一套接着一套，就连大队长都听懵了。 让知青跟知青的家属帮忙做宣传，这有史以来还真是头一回，还给他们钱？？ 要他们哪里用得着给钱，多记点公分不就得了，反正槐荫大队的公分也不值钱，再说了身为大队的一份子，这不是他们应该做的吗？ “不行，必须得用钱，不用钱达不到我想要的效果。” 想要马儿跑，哪里有不让马儿吃饱的道理。 不多给点人家怎么可能发动全家人都费心费力的帮你宣传。 林国安倒不是舍不得那点钱，但是大队账上太穷，这里花那里花的，开销可大着呢。 还有就是张会计那边，那个关卡可不是那么好过的。 “没事，到时候只要看到订单，张会计不会说什么的。” 拉多大的订单，就得到多大的利润，这里头不管怎么算，他们豆干厂都是赚的那一方，张会计没理由反对。 可是出乎谭媛意料的是，张会计还真就如大队长所说的那般，他头一个举手反对。 “不不不，不行，这么干那成什么了？资本主义？？不行不行，坚决不行，这种事情咱们不能干。” 张会计一张脸都卡白，怎么也没想到，谭媛同志看着一副根正苗红的样子，思想居然如此危险，不行不行，坚决不行，他得将谭媛同志这岌岌可危的思想给拉回来。 “这怎么就成资本主义了？难道不是多劳多得吗？大家付出劳动，咱们给予奖励，就是这么简单，您看看您说得，可真是太严重了。” 前边没有胡萝卜吊着，谁会想方设法的帮他们厂子卖豆干？要真是靠供销社那边，谭媛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槐荫大队的豆干才能走出县城。 两个人谁也说服不了谁，谭媛一个眼刀递向了大队长，都是大队长，要不是大队长坚持找张会计商量，他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的打算。 大队长一点都不心虚，他同样也觉得谭媛的这个想法实在太过危险，要是有心人知道之后，将她的做法捅出去，他可保不下谭媛。 张会计苦口婆心，甚至把关建国一家的事情都拿出来说。 “现在虽然不像前两年那么紧张，但要是有人举报，你可是要被送去农场劳改的，咱们现在可得求稳，大队以后可都得看你们这群年轻人的。” 过去农场每天干活也就算了，每天还得上思想教育课，还要被拉去批斗，谭媛又是一个女娃，到时候遇到个坏心眼的，以后可真是没得法子了。 说事实摆道理，将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摆在谭媛的眼前。 第116章 你要相信我 舍不得花钱是一方面，但他也是真不敢让谭媛冒这个险。 整个大队要说真是一条心没有一个人嫉妒谭媛？他第一个人不信，就那些老知青就有不少人不服她。 到时候要真挂上个资本主义的头衔，谭媛可真就完了。 张会计这么说，林国安同样也将自己的担忧说了一遍。 “直接奖励钱肯定是不行的，咱们这个厂子说到底还是集体的，哪里能直接用钱，要我说还是奖励工分吧。” 说到用工分做奖励，张会计也是连连点头，一年到头，大队的收益大多数本身就是要给大队社员们按照工分分的，给拉到单子的人多记一些工分这也说得过去。 一个人这么说，两个人也这么说，本来早就被谭媛否定的方案也不得不再次认真考虑。 大队部里头讨论得热火朝天，而那边赵央也终于如愿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只不过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肯定是不愿意在此时此刻，自己如此狼狈的时候见到梁晋。 罗琳琳看了看一身狼狈，筒靴上还粘着还没来得及清洗干净的黑褐色猪大便，身上散发着难闻气味的赵央，又看看脸色如常，但却没了之前高兴期待神色的梁晋。 这两个人，如今站在一起，一个就像是城里来下乡的矜贵公子，而另一个则是喂猪的农村乡野姑娘，真是不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十分不般配的一对。 罗琳琳忍不住在心里偷笑，暗道自己来得正是时候。 田翠英没想到罗琳琳居然会带着这个新来的知青到这个地方来。 不是说好了带着去村里转转的嘛？怎么就转到了村里的猪圈... 这猪圈除了粪就是尿，能有什么可参观的。 可是这头一转，就看到了一脸兴奋，高兴，感动得难以自已的赵央，再转头看看罗琳琳。 两个人都有认识多久了，别人看不出来她田翠英还能看不出来吗？ 罗琳琳这分明就是幸灾乐祸都嘛。 难道赵央跟新知青是一对，而罗琳琳看上了新知青，所以才会有这一出？？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田翠英已经脑补出了一大堆剧情。 而那边，赵央的眼泪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 她委屈，委屈得要命，自从来了这个槐荫大队，她就没有一天好过过。 如今看到梁晋，她就好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家人，唯一爱自己的人。 就连手里用来拔干草的耙子也都掉落在地，她高兴的朝梁晋快步走了过去，以至于都忘了自己现在身处什么地方。 “小心！” 田翠英的提醒终究是晚了一步，赵央整个身子都在往前倒，她脸上的表情也由高兴激动转变为惊恐害怕。 这里可是猪圈，虽然是在外面休息的地方，没有猪跟猪粪，但是也难免会有她们打扫的时候鞋底带出来的一些东西。 梁晋反应很对，连忙小跑过去想要抱住她，就算再怎么震惊，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到底也是自己认定的爱人。 同一时间，四个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当然，他们心里的想法也都各有不同。 事情不是努力就能成功的，就算梁晋很想要接住赵央，但最后赵央还是摔倒到了地上，放出一声闷响。 “咳咳，琳琳活还没干完呢，你快过来。” 趁着赵央还没有哭出来，田翠英赶紧拉着罗琳琳就跑，根本不在意她到底愿不愿意。 一直到看不到梁晋跟赵央之后，田翠英这才停了下来。 罗琳琳是一点都不想让梁晋跟赵央两个人单独相处的，谭媛跟她说的话她可都还记得呢，那两个人可是私定终身的。 手猛地一甩，将田翠英拉着自己的手甩开，同时嘴里也都还在抱怨着：“你拉我干什么。” 田翠英是一点都不惯着她，张嘴就将罗琳琳心里那些见不得人的想法全都吐露了出来。 “你是不是又想抢人家对象！” 她说的是肯定句，虽然同样不喜欢赵央那个小绿茶，但是罗琳琳的这种做法她是一点也看不惯的。 罗琳琳狠狠的瞪了田翠英一眼，两个人都撕下伪装，一点都没有平时要好的模样。 “我不用你管，你就当做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就行。” “你不用我管你要谁管，阿姨知道会伤心的。” “呵！”罗琳琳冷笑出声，她脸上全是嘲讽：“伤心？她一心都想着为自己的孩子付出呢，哪里还顾得上我这个拖油瓶，我劝你管好你自己就行，别多管闲事，那样我们就还是一辈子的好姐妹！” 不提她那个妈还好，一提起罗琳琳的心中就像是被针尖戳一般的难受。 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让她说，这句话就是狗屁！ “田翠英，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家里条件好迟早是会想办法让你回城的，生怕你在这里干活受苦每个月还给你寄包裹，而我呢？我就是想回城，我有什么错？” 她没有错，一点错都没有，当初下乡的时候，明明家里是有男丁，用不着她的，可是呢，最后她还是来了，当初答应娶她回家的那个人也不见了踪影。 现在她就是为自己打算而已，她能有什么错？ 至于田翠英，她生来就在福窝窝，下乡也都是不得已，回城更是迟早的事，她们两个到底不是一路人。 “等我回去城里，我会帮你想办法的，你要相信我。” 田翠英有些气短，她不得不承认，罗琳琳说的都是事实，可是罗琳琳的母亲对她不薄，她不能说她的不是，只能拉住罗琳琳不让她犯原则性错误，就算是在这槐荫大队，她也会拼尽全力护着她。 她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这么久的时间，不论对错，她一直都站在罗琳琳这边。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罗琳琳不犯原则性错误，更不能吃亏。 听了田翠英的话，罗琳琳更是发笑：“相信你？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家里会愿意拿几百块钱帮我买工作走关系调动户口吗？？” 第117章 我去跟她打个招呼 “还是说你打算自己回城之后攒钱给我买工作？” “我会努力的……”说出这句话，田翠英多少有点气短。 她家里条件是不错，但也没有到多好的地步，不然她也不会下乡来，想办法给她买工作也得全家人省吃俭用一两年才能办到。 她是万万不可能，也没有脸让家里人给罗琳琳出钱，而她工作赚来的工资也得给家里一部分，哪里还能攒下来多少。 现实摆在眼前，就算心里再怎么想，田翠英也是无能为力，但是让她看着罗琳琳堕落也是不可能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男人哪里有靠得住的，曹俊的例子难道……” “你别提他，当初是我眼瞎选错了人，这次我绝对不会再选错，再说了，这次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那个赵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知道田翠英是真心为了自己着想，罗琳琳说到后面的时候，也没有太跟她对着来，反而还跟她透露了一些消息。 不过具体的她倒没有说，田翠英这人从小就这样，憋不住事，要是被她知道了没准谭媛会生气，现在的谭媛可不是她一个小知青能惹得起的。 田翠英管不住罗琳琳，这是她一早就知道的事，不管是从前还是以后。 只不过跟田翠英争执一番之后，罗琳琳并没有选择回去继续找梁晋，她就不信了，梁晋对着一身臭烘烘的赵央还能下得去嘴。 谭媛是在晚上听李秀说起才知道梁晋已经到了槐荫大队的事。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点头。 有罗琳琳在那边虎视眈眈，她是完全放心的。 她现在的重点全都在豆干厂上面，哪里还有多余的心力放在那一对男女身上。 从明天开始，豆干厂就要开始动工。 谭媛问了问年琳跟李秀这几天跟着吴玉华学做豆干学得怎么样。 得到的答案也都不错，因为豆子有限，她们练习的时候也都少之又少，但都不是什么技术活，练个两次也都学会了个七七八八。 而点卤这些关键步骤，都是交给大队厨艺好的妇女干的，目前看来好像也不错。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豆干厂正式营业的一天，就连一向觉得无所谓的年琳也认真了起来。 不知不觉间，她居然也是真心想让这个槐荫大队慢慢好起来，至少不用为了吃喝发愁。 现在都不允许什么封建迷信的事，传统的拜佛拜山神财神那一套是不能再拿出来用，就只有大家伙热热闹闹的在豆干厂外高高兴兴的热闹了一场。 热闹之后，该上工的人继续上工，该去豆干厂上班的人继续上班。 而跟着知青点众人一起过来的梁晋跟赵央两个人站在一起，看着站在豆干厂外面，代替大队长宣布豆干厂正式开业的谭媛。 他们两个人没有任何交流，见到脸色却都不约而同的黑了。 梁晋的眼睛死死盯着上面的谭媛，昨天才知道谭媛居然不住在知青点，自己跟两个女知青搬出去住。 搬到社员家里住，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梁晋心里忍不住责怪埋怨赵央，没事找事跟谭媛换床位干什么。 而赵央还不知道梁晋已经从罗琳琳口中得知谭媛搬出去的真相，自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给他写的信，再看到谭媛确实如自己信中所说勾三搭四，所以才会如此。 顾忌着梁晋现在跟谭媛还有婚约在身，自己为了名声也不能做得太过，她拉了拉梁晋的衣摆。 “咱们去拿农具上工吧。” 罗琳琳跟田翠英两个人都被选进豆干厂里上班，她们都不用打扫猪圈了，那她自然也不用了吧？ 赵央不敢去问大队长，只能去记分员那边问问碰碰运气，如果还继续安排她打扫猪圈她再去找大队长理论。 以前去是因为自己理亏，而现在可完全不一样了，现在梁晋已经到了槐荫大队，让她天天顶着那一身臭烘烘的猪屎味，别说梁晋，就算是她自己也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 梁晋一听赵央的话也是一愣，上工？ 他在水洼子大队那边可没怎么干过活，那边地少水塘多，平时也就是喂喂鱼，拔拔草，基本都是上一天工休息一天。 他也不好在自己喜欢的女同志面前表现出来自己不想干活，不想像地里农民一样侍弄庄稼，梁晋的眼睛放在台上的谭媛身上。 “你先去吧，我跟媛媛打个招呼就去。” 他可是高中生，成绩在学校也一直都是名列前茅的，现在在这么一个大队开的小厂子里谋一份工作也算是大材小用了吧。 感觉到梁晋甩开自己拉着他衣袖的手，就这么朝着站在一旁，跟大队干部们凑在一起说话的年琳那边走去。 赵央死死地盯着谭媛，眼里的嫉妒简直都要溢出来，整个人也是咬牙切齿的，但她又不敢让周围的人看出来，又赶紧飞快的低下了头。 毕竟她跟谭媛的关系大家也都知道，还有梁晋，昨天她帮着梁晋忙前忙后，又是帮着铺床又是帮着去找负责的知青说一起搭伙吃饭的事，大家对她跟梁晋的关系也是充满了好奇。 这种时候，她必须表现得自然，不能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 那边，罗琳琳一直都在认真观察着梁晋跟赵央，更是将他们的一举一动全都收入眼底。 看到梁晋朝谭媛走过去，赵央隐忍的表情，罗琳琳只想看好戏，就连田翠英拉着她往厂子里头走也是一步三回头。 田翠英就是最烦躁的那一个…… 谭媛正跟大队长商量厂里的事，厂里才刚刚开始生产，她这两天得在这里看着。 还有就是让知青们带着东西回去拉单子的事，将奖励换成工分，到底怎么换也是个问题还有厂子里豆干的品控问题……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得好好琢磨琢磨。 几个人讨论得热火朝天，有担忧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期待。 以至于谁都没有注意看朝他们走过来的梁晋。 梁晋心里颇为自信，昂首挺胸气势十足的样子。 第118章 你怎么看? 梁晋外形不错，从小不说是众星捧月，但也不是那个能让人随便忽视的存在。 他就站在谭媛他们那边站了好一会，居然没有人注意到他。 梁晋的神情由原本的高傲变得不那么好看。 不过就是几个大队里头的小干部而已，要放在以前他是一点都不会放在眼里的，这些人要是想见他更是不可能，如今却…… 心中生出一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梁晋的脸色沉了沉。 赵央内心经历着激烈的斗争，想去拉着梁晋去上工，又害怕大队长想起自己，让自己继续去猪圈打扫。 可跟自己去猪圈比起来，她更害怕谭媛把梁晋勾搭走，她从小就看上的男人，为了他花了太多的心思，绝不能就这么拱手让人。 想了又想，她心里下了狠心，直接上前去干脆自己跟谭媛打起了招呼。 “媛媛，梁晋哥过来咱们槐荫大队插队了，你知道吗？” 她心中太过着急，一颗心想的全是梁晋，以至于都没有顾忌现在的场合。 在看到大队长跟几个干部都黑了脸之后，她心中才暗道自己太过冲动，怎么过来的时候就没有动动脑子。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她再怎么后悔也都来不及，赵央顶着众人的目光，梗着脖子看向谭媛，就跟自己没有察觉到这微妙的气氛变化一样。 梁晋来了槐荫大队，这事谭媛当然知道，她一转头，正好对上梁晋看向她的眼神。 在面对她的时候，梁晋一向都是有优越感的，谭媛都不知道那股优越感是从哪里来的，她可没有吃过梁晋家的大米饭。 赵央的主动，这无疑是解了梁晋的围，他轻咳一声向前两步，走入众人的眼帘。 大队长皱着眉，先是看看赵央，然后再看看梁晋，这个年轻人他可印象深刻得很，不就是那个脑子进水的吗？ 最后将目光落在谭媛身上，面露同情。 赵央是谭媛的表姐，大队里头知道的人不少，大家更知道赵央的脑子不好使。 现在好了，又来了个梁晋，看样子或许又是谭媛的亲戚，又是个脑子有问题进水的。 这样他怎么能不同情。 大队长的同情目光来得不明不白，谭媛看不太懂，不过她倒是能看出来，大队长对梁晋跟赵央似乎都不太喜欢。 他们不讨人喜欢，那谭媛可就太喜欢了，她冷淡的回应着赵央:“哦，是嘛，既然过来了那就好好下地干活挣工分吧。” 他们槐荫大队可比不上水洼子大队，地不够就去开荒，实在不行还能去修路，从上到下哪里有一个闲人。 就连这些大队干部可都是需要干活的。 听了这一点亲昵感觉都没有的话，梁晋的一张脸更加沉了，要不是有这么多的大队干部在场，他会直接对谭媛甩脸子。 至于谭媛之前跟他说的那些话，梁晋早就已经忘到九霄云外，在他眼里，自己是哥哥，哪里有哥哥跟妹妹计较的道理。 他没有去看谭媛，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自己以为的大队厂子真正主事人——林国安身上。 “林队长，我想跟你们自我介绍一下……” 这话越说，大队长等人的表情就越是古怪。 不过就是一个知青而已，跟他们这些人自我介绍干什么？高中生？高中生要真这么了不起，干嘛来他们大队插队，好好的水洼子大队不待来槐荫大队，这脑子不是有问题是什么？ 不过他表现得那么明显，又是谭媛的亲戚，大家也都不是傻子，哪里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一个萝卜一个坑，豆干厂就这么多个职位，现在也全都招满了，他要是真因为跟谭媛的那层关系，谭媛将人安排进去豆干厂，那自家的亲戚是不是也能…… 至于学历？一个做豆腐干的厂子，哪里用得上什么学历！ 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大队长跟谭媛身上，就想看看他们两个是怎么想的。 赵央紧张得手都搅在了一起，她也想进厂子上班当工人，可是那天招工的时候罗琳琳跟田翠英压根就没告诉她。 她去质问那两个人，她们也都是满不在乎，甚至还将更多的活都推给自己。 而谭媛那边，她压根都找不到人！现在如果谭媛松口让梁晋进去了厂子，那她是不是也…… 心里紧张极了，期待谭媛松口，让他们两个人都进去厂里上班梁晋读了高中，她同样也读了，总不能他可以而自己不行吧。 梁晋反正是胸有成竹，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大队长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别人怪异的目光。 大队长很尴尬，自己又不管这个，他老是看自己干什么，连谁管厂子都看不清，果然是脑子进水，心里越来越嫌弃梁晋，嘴里也忍不住提醒一句。 “青年队长，你怎么看？” 梁晋的表情在听到青年队长几个字的时候变了变，赵央早就已经写信给他说谭媛成了槐荫大队的青年队长，大队长现在这不就摆明了这事归谭媛管吗？ 难道这两个人真有不正当关系？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一个十七八岁任性自私刁蛮的女孩子…… 时刻记着自己现在在人家大队讨生活，梁晋按捺住自己心中的鄙夷跟气愤。 对待大队长能表现得自然无异样，但是在对待谭媛的时候，那眼底的轻蔑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谭媛没有错过梁晋眼底的那些情绪，不过她一点都不在乎，有赵央在，她在梁晋心目中的形象就从来都没有好过，现在不过就是变得更糟罢了。 不过就是一个毫无自己判断力的男人，真不知道赵央是怎么看上他的。 至于她怎么看？那当然是公事公办！ “厂子里面人已经招满了，梁同志如果想要来厂子上班，那就等厂子扩招再次招人的时候吧，相信那一天一定不会远。” 再次扩招的时候，这不就是明晃晃的拒绝吗？ “我有高中学历，要是能进去厂子工作的话那咱们厂子肯定能发展得更快，大队长你身为大队的领头人之一，难道不应该为大队考虑吗？” 第119章 冷心冷肺的人 这话说得，就好像不让他进厂子里头上班就是以权谋私，不为大队考虑一样。 一句话得罪了在场所有的大队干部，每个人脸上都出现了不太好的神情，且全都不加掩饰。 眼看着大队长原本淡然的脸上现在骤然黑了几分，赵央心里直觉不妙，不能再继续发展下去。 她想劝梁晋，说下次招工，他们两个再来就行，没必要跟大队长他们对着干。 却又顾忌着谭媛，梁晋可是谭媛的未婚夫，她要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当着谭媛的面对梁晋表现出亲昵，谭媛怕是会发火。 这个表妹是个惯会装且冷心冷肺的人，赵央可算是看得清清楚楚。 她就不信这些天谭媛不知道自己因为她被罚扫猪圈，谭媛就是故意躲着不见她。 还有自己家里发生的事，房子跟钱都是谭媛故意这么干的。 这些都说明了谭媛没心没肺没良心，她现在又在槐荫大队混的风生水起，自己也不敢明着撕破脸，就只能尽量不要招惹她。 当然如果有机会，赵央是一定要将那些钱全都拿回来的，那些都是她家里的钱，凭什么便宜了这个小贱人。 只是现在，赵央不敢，她想拉梁晋的手改成了衣袖。 “厂子不招人，咱们去上工吧。” 可是梁晋哪里能甘心，他生来就不是做那些苦力活的人。 梁晋依旧直挺挺的盯着大队长，他就不信了，这个人能一点都不顾及场合，在这里当着众人的面偏袒谭媛。 任谁都能知道，有了一个高中生的加持，这个农村小厂子一定是会更上一层楼的。 这也是因为梁晋刚来槐荫大队就遇上了这事，实际上但凡他多来几天，相信都不会如此自信。 就算刚来，但要是他能多看看周围人的目光，相信也能反应过来，可惜梁晋还是太过自信，自信没有人能够拒绝自己，也就没有看周围人的目光。 大队长的脸色越难看，梁晋就越加胸有成竹，就等着大队长开口给他安排工作。 “呵呵，新来的知青还不知道咱们大队的规矩，这样吧，这人就交给你了，你好好带带人家，也让高中生给咱们大队多尽尽力！” 说到尽力二字，大队长加重了语气，明眼人一耳朵都能听出他话里包含着的意思，说完根本就不管梁晋，甩手进去豆干厂。 厂子才刚刚开始开工，这第一天他们这些人得好好盯着。 赵老汉看大队长进去，他也没有跟上，而是过来找到谭媛，问接下来应该怎么弄。 豆子是昨天晚上就已经泡好的，正事要紧，谭媛也不再搭理眼前的两个跳梁小丑了，赶紧去指挥安排着。 这磨豆浆可是第一步，得赶紧跟上，他们这边跟不上后面的人就都没有事情干。 谭媛跟大队长都走了，看来这个新知青想进厂子工作是不可能的，其他人也不再继续待着，虽然是大队的干部，但他们身上也是有工作的，哪里能一直在这里待着。 不过几秒的功夫，人全都散尽，只留下梁晋赵央跟那个大队长点名让带梁晋的人。 梁晋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只以为自己真如了愿，进去厂里当了工人，他恢复之前的神情，等着那人主动带他进去厂子安排工作。 赵央却是脸刷的一下白了，来大队好几天，大队的干部她还是认识的，眼前这个人不就是民兵队长吗？！ 将梁晋交给民兵队长！这让她想起之前大队长说将自己交给罗琳琳时的场景，自己是打扫猪圈，那梁晋无非就是…… 不行不行，梁晋在家里娇生惯养的，到了水洼子大队也没干什么活，他哪里干得了那些…… 不可以不可以坚决不可以，她忙拉住梁晋:“咱们快走吧，去记分员那边问问咱们该干些什么。” 记分员可不知道这事，要是他们能在这之前跑掉，说不定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然而梁晋根本就看不懂赵央的意思，还以为赵央是不想跟自己分开，他拍了拍赵央的手以示安慰。 “没事的，你先去上工，我会想办法让你也进来厂子里工作的。” “不…不是厂子，是……” 是什么还来不及说出口？民兵队长就率先开口说话。 “梁晋知青是吧？你跟我走吧。” 一眼瞪过去，别的不说至少气势是拉满的，赵央顿时被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连拉着梁晋的手也都松开了，她可不想跟着一起去修路…… “没事，我会帮你的。” 梁晋饱含情意的双眼看着赵央，做出自己的保证，根本就没有把赵央的惊恐害怕放在眼里，只觉得她是粘人舍不得自己，内心深处甚至还有一股窃喜。 就连看到民兵队长带着他往外面走他也没有丝毫的起疑。 在他看来这是很正常的事，他比谭媛可要优秀得多，大队能让谭媛当知青队长，就算要给他在大队安排个什么职务也说不定，如果真安排了，他也就勉为其难的当当吧，就当是为了国家乡村建设做贡献了。 梁晋的背影甚至可以用意气风发来形容，赵央的脸色就跟刷了一层厚厚的腻子膏似的。 她阴恻恻怨毒的盯着谭媛的背影，都怪她，要不是她，现在自己就应该跟梁晋两个人都在工厂里舒舒服服的上班！ “谭队长，那个小女娃子好像在看你。” 赵家的成年人现在都在豆干厂上工，尤其是儿媳吴玉华，更是工厂的骨干，谭媛现在可以说是老赵家恩人，赵老汉对谭媛的感激是由内而外，真得不能再真。 爱屋及乌，谭媛对谁好他这把老骨头就对谁好，但要是谁跟谭媛作对，说她不好，他这把老骨头也不是吃素长大的。 那女娃子眼神里的不善赵老汉隔八丈远都能感觉得出来，只要谭媛一句话，他现在就能将人赶出去。 这地方是豆干厂，是厂子，开业的时候大家来热闹热闹也就算了，可是现在开业仪式都已经过了，该走的人也应该离开才对，一直呆在这里算是怎么回事。 第120章 怎么?表姐你也想去 这个时候的赵央到底还年轻，并不如上辈子谭媛回城之后去找她的时候那般会在外人面前做人，更不会收敛自己的情绪，以至于让赵老汉一眼就看出来。 谭媛猛地回过头来，正好与满脸怨毒死死盯着自己还来不及收回目光的赵央对视。 赵央怎么也没想到谭媛会这么突然的回头，赶紧转变表情，可惜怎么也来不及了，表情也是生硬得不得了。 “怎么？表姐你也想跟着民兵队长去？” 谭媛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她还不了解这个人吗？想嫁给梁晋是真，但要是真让她跟着去修路，她是万万不可能同意的。 果然谭媛话音一落地，赵央马上反应过来，讪笑着逃也似的跑开了。 她只能在心目中安慰自己，等梁家那边安排好，让梁晋回城之后，就再也不用面对谭媛这张小人得势的嘴脸，从此以后她就是谭媛高攀不上的存在。 “哼，现在得意有什么用！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赵央的离去显得那么微不足道，谭媛看着众人嘴里喊口号，拉磨子，添黄豆，一圈又一圈。 灌进去的时候是黄豆，可是当它再次从石磨中出来的时候却又成了洁白的豆浆。 豆渣也不能浪费，这东西可是能用来的，在这个食物匮乏的地方可是宝贝。 而新建好的厨房内也传来一阵阵卤料的香味。 钱书记带着李秘书，还有手底下的好几名公社干部全都过来槐荫大队巡查。 槐荫大队以往就连每年最重要的交公粮的时候，都没有见过这么多公社干部一起过来，现在这些干部们全都过来这边，就连赵老汉这些干活的人也都紧张了起来，走起路都同手同脚的。 “哈哈，老乡这是紧张了，我们过来是耽搁你们干活了呀……” 钱书记大笑着，让这略略有些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领导在旁边看着就好，这种粗活我们这些大老粗来干就行。” 世世代代都是农民，对领导两个字的敬畏可谓是刻在骨子里的，这些当官的手都是用来写字的哪里能推磨子。 他忙将准备上手帮忙的钱书记推开，不让他上手。 “书记，你们怎么没打声招呼就来了？” 谭媛跟大队长两人在厨房看卤水熬制，听到外头的动静赶紧出来，果然就看到了这一张张半生不熟的面孔。 其中不少人谭媛都还认识呢，当初在公社发豆干的时候，这些人可没少捧场。 他们看到谭媛也是和善的笑着。 在这种正式场合，哪里有认亲戚的道理，大队长林国安认真扮演者自己的角色。 “公社领导们过来视察咱们大队的厂子，这是咱们大队的荣幸，谭队长就由你来负责招待大家吧。” 他一句话直接将谭媛推了出去，左一个青年队长，右一个青年队长，无疑就是想将这个位子让谭媛坐得实实的。 权利是个好东西，尤其是现在这个情况，没有权利她怎么可能管得了这么多人，谭媛承了大队长这个人情，在钱书记跟公社的各位领导面前一点心虚的感觉都没有。 “各位领导，走我带你们参观一下咱们槐荫大队豆干厂。” 钱书记都没有说话，今天跟他过来的又都是自己人，自然也不会不识相的提起槐荫大队青年队长这个职务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定下来这个事情。 稀里糊涂的，众人还真就跟着谭媛一起参观起了他们公社第一个食品厂。 来的时候心里就有预料，这里不过就是个草台班子，都参观完毕之后，果然不出所料，还真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草台班子。 不过草台班子都是人家大队自己搞出来的，公社除了帮忙跑个手续，好像还真一点忙都没有帮上，这么一想，又觉得有些对不起槐荫大队。 众人的想法各异，表情也都各不一样，但是相同的是，大家对谭媛跟槐荫大队的领导班子都给予认可。 能想办法给大队社员谋出路，还真把厂子搞了出来，这就已经超越大部分人。 现在的领导们还是一心为公的，看向谭媛的眼神也多了些认可。 “领导们看也看过了，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可以给我们大队提？” 谭媛一副你们都是领导，肯定见多识广，说出来的话，提出来的建议肯定也不一般的表情。 并且她还不知道从哪里掏出纸笔来，做得就是虚心求教的样子。 这样一来，就算大家没有建议，也不得不绞尽脑汁想起来。 “嗯…我觉得嘛，咱们这个厂子有点小，可以扩大一点。” “是是是，我也觉得小了，是该扩，不过咱们大队现在账上的钱都已经所剩无几，这事得慢慢来。” 大队长点头如捣蒜，就跟生怕自己认可慢了对方会不满意似的。 边说他还边指挥着谭媛:“谭队长，你赶紧将大家的好建议都写上，一个字都不能少！” 谭媛手下的笔唰唰的写着，时不时的点头，这也足以表示她对于大家意见的重视。 写完之后她又抬起头，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让人不想继续提也不得不提。 实际上有什么好提的嘛，能干的都干了，而不能干的，说白了都需要钱，现在他们又没有钱，短时间内想解决比登天还难。 但在谭媛那副崇拜的表情下，让人又不得不说，一时间，大家都硬着头皮想这个意见应该怎么提。 从厂子大小，到厂子的卫生，产品的味道全都说了个遍。 先说的人是解脱了，而后面的人愁的头发都白了两根，满脑子都在想自己应该挑什么毛病。 “我觉得咱们厂子豆干的口味太少了，可以再多加两个！” 说完之后人顿时轻松不少，至于解决方法，这就不是他能负责的了，而槐荫大队会不会改进，那就随便他们了。 这个问题谭媛早就想过，还连以后还增加品类也都想好了，不过现在的她可不会说出口，而是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第121章 “对对对，领导说得简直太对了，我们一定会好好研究！” 马屁是一个接着一个，然后继续将目光盯上下一个人。 曹干事只觉得头皮发麻，他脑子灵光一现，想到了刚刚参观时李秘书跟自己说的话。 “我觉得咱们大队办的是食品厂，这厂子最重要的是什么？还不是卫生方面？我看人家厂子可都是有工作服的，咱们厂子在这一点上做的还是不足啊！” 那个表情叫一个痛心疾首，而谭媛跟大队长二人则是眼前一亮，不过马上又都被掩盖下去。 大队长先是一阵恍然大悟，对着说这话的曹干事就是一阵感激的话语，拉着曹干事就是一通感谢的话语。 “对对对，您说得太对了，这简直就是说到点子上了！这做食品的怎么能没有工作服呢，简直太不像话了！” 说完之后转过头对谭媛又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他严肃的批评道。 “谭队长，你这也太不像话了，组织上信任你，才将这么重要的交给你来办，你看看你办的这叫什么事，连这点都想不到，这不是辜负了组织上的信任吗？！” 这严肃的神情，活脱脱就是生气了的样子。 赵老汉一边磨着石磨，一边竖着耳朵认真听着，听到大队长批评谭媛，赵老汉急得脑门都冒出汗来，要不是现在手不能停，以及谭媛叮嘱过的，不能说话，以免口沫进去豆浆内，他非过去求情不可！ 赵老汉是背对着大家的，谁也看不见他的急切，谭媛也不知道还有人在为自己着急呢。 她委屈巴巴的说着:“对不起，是我对不起组织的栽培，不过大队长你这么说我是不服的，不是我没有想到这一茬，是因为咱们大队的经费确实不够了。” “不过我都叮嘱过大家伙，衣服一定得穿干净的，每天换新的，干活的时候也不允许说话，坚决保证咱们厂子里出来的产品干净卫生。” 似乎是委屈到了极点，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让人看着还怪不忍心的。 公社的干部们脸上也挂上了尴尬的表情，这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知青，能想到这一茬已经很不容易了，再说了，她不都说了嘛，是因为大队没有钱的缘故。 尤其是提出这一点的曹干事，他都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怎么就自己抖机灵，找了这么个点说出来呢！ 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着林国安，谭媛已经很不容易了，以后还需要慢慢历练，年轻同志嘛，不要太过苛责。 “不行，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停工，马上停工，咱们大队的厂子不能生产这种不干净的东西，更不能提供给广大群众！” “大队长，不行，不能停工，要是停工咱们大队可全都完了，大队所有的钱全都压进去厂子里，不能停，一定不能停……” 谭媛拉着大队长，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的拉扯了起来。 正在磨豆浆的汉子们听到停工两个字也全都懵了，自从知道大队要开厂的那一天就等着盼着，如今好不容易开了工，怎么能停呢。 一时间磨也不磨了，全都停下来站在谭媛那一边。 “大队长，各位领导，不能停工啊，千万不能停……” 赵老汉更是着急得想要跪下，却又顾忌着谭媛的话，不能弄脏衣服。 一把年纪的他焦急的扯过自己的衣摆，给公社的各位领导展示起来。 “别老我们的衣服破，但都是干净的，在家里头来来回回洗过好几回呢，干活的时候我们也都没敢说话，这豆浆都干净的，领导们可不能停工呀，要是停了我们这一家子可怎么活呀……” 好不容易有了希望，要是停了工，他真就没法子活了…… 说到伤心处，两行老泪从赵老汉长满皱纹跟斑点的脸上落下，看得人心里难受。 谭媛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赵老汉他们居然会如此激动，一个二个的都上来跟领导们还有大队长求情。 她这样，公社的干部们更加不是滋味，尤其是曹干事，要是时间可以回到几分钟前，他是打死也不会说出那句话的！ “老乡，你们都误会了，没有人说要停工，你们的衣服也都是干净的，快回去继续上工吧，可不能耽误了。” 钱书记站在那里看了这么久，一直都不肯接茬，这会终于还是忍不住走了出来。 他一看就是这里头的领头人，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当真？！” 赵老汉迟疑的问道，整颗心忐忑极了，钱书记毫不怀疑，只要他摇头，眼前这个大他起码两轮的老人会直接冲他跪下。 直到看到他点头，以及谭媛的保证之后，赵老汉众人才将信将疑的回去继续上工。 只是这磨豆子的动作比之前还是要慢上一些，这些豆子可不是大风刮来的，多珍贵的东西呀，都是花了钱的，万一真停工了呢？可千万不能浪费糟蹋。 看他们回归原位，大队长林国安才板着个脸，继续说着:“不行，这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哪里能这么纵容……” “闭嘴！” 钱书记不着痕迹的瞪了林国安跟谭媛两个人一人两眼，尤其是林国安在这种时候还继续说这种话，不就是把他放在火上来回烤吗？ 最后他还是妥协的说道。 “这厂子虽然是你们大队辛苦建成的，是你们大队的集体财产，但说到底还是归咱们公社，不就是点工作服吗？你们统计一下要多少套，这账公社出了。” 他只能宽慰自己，这些东西也不是白出，以后总是能收回来的，槐荫大队厂子建起来，造福的也是大队的社员，他身为公社书记，哪里有不希望底下大队社员们日子越过越好的呢？ 钱书记都说了话，其他人就算有意见也不能当场提，都将话咽了回去。 林国安可不管这些，他顺着杆子往上爬。 “书记，你看看这多麻烦公社那边呀，这些明明就应该是我们大队自己应该做的事嘛！” 第122章 多亏了她 得了便宜还卖乖，钱书记都无语了，无声的警告着别再继续说下去。 大队长也是个识时务的，这里可不是公社的办公室内，可以关着门说话，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呢，还是得顾忌场合。 他不说话了，只是给谭媛递了个眼色，让她接着来。 两个人默契十足，谭媛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书记您看，咱们厂子现在小，人也少，一共就这些人，我想着公社的经费也紧张，需要用到的地方也多，咱们大队也不太过占用公社资源，这工作服就干脆一人一件就行，天天下工之后回去自己洗洗干净第二天再穿就行。” 话里话外都是为公社，为需要这笔钱的大队着想，谭媛的这番话说得可谓是面面俱到，一点问题都没有。 钱书记很满意，暗道自己的钱包应该不至于干瘪下去。 只是这提建议这一茬是不能再继续了，保不准后面还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钱书记发话说要走，别的人也同样不想继续待下去，谭媛作为青年队长自然是要送的。 公社的拖拉机手就在门口等着呢，看众人出来，也赶紧抽出摇把手发动拖拉机。 “对了书记，这做工作服的时候那些碎布条可都别扔了，留下来顺道给咱们厂子的工人做点口罩啥的。” 小小年纪，脸皮居然如此的厚，刚刚才给众人留下可怜兮兮印象的谭媛这会在众人心目中又往别的方向靠拢了几分。 拖拉机的声音‘呼啦呼啦’的响着，往远处驶去，给槐荫大队留下了一屁股的柴油尾气。 大队长就站在谭媛旁边，现在的他哪里还有刚刚一丁点的严肃，完完全全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有人提这个的？” 他现在就怀疑谭媛是不是会算卦，不然怎么可能会猜的这么准，甚至还暗示自己一但有机会就一定不能放过？ 还有之前上山发现红薯的事，他可是跟关建国问清楚了的，那地方就是谭媛一个人发现的，之前能归功于这小丫头运气好。 可是现在，他竟然有那么一丁点怀疑。 不过还不能谭媛自己解释，大队长就在心里自圆其说起来。 ——不可能不可能，都是巧合，都是巧合。 当然不可能是巧合，谭媛只是这么一猜，实际上就算没有人提，她自己也会想办法将话题往那边引导的，不过好在，今天这事有人帮了她这么一个大忙了。 她冲着大队长无辜的眨眨眼睛:“我不知道呀，这不是大队长你自己先抓住，然后让我配合的吗？” 谭媛在这边跟大队长装着无辜打着哑迷，而就在刚刚驶出槐荫大队不远处的拖拉机上，有个人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 赵央赌对了，她今天去到登记点的时候，记分员果然没有让她继续打扫猪圈，而是安排她去干别的活。 猪圈里头又脏又臭，她整个人都快被腌入味了，只要能不继续打扫那里，赵央觉得干什么都是好的。 她甚至在心里都已经开始担忧起来梁晋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习惯…… 只不过她很快就将这担心忘到了九霄云外，她迎来了新的活——开荒。 将山上贫瘠的土地打整出来，然后用来种粮食或者其他的农作物。 这一天的功夫，赵央既是扯草又是砍树挖地的，这腰就没有直起来过。 这活简直比猪圈里头还累，猪圈里虽然臭归臭，但不会像现在这样，浑身都痛，觉得四肢跟脑袋都是分离开的。 而负责带她的那个女人就跟脑袋后头长了眼睛似的，死死地盯着赵央，只要她一但生起偷懒的念头，那人准是在看着自己。 赵央可万万不敢偷懒，到时候一顶偷奸耍滑，不热爱劳动的帽子扣下来，再结合她干的这点活，这标签她就算想甩也都是甩不开的。 不敢偷懒，那就只能干了，干到最后，她两只腿都在打颤，嘴皮都已经发白，要是让梁晋看到，说不准又是好一阵心痛。 可惜梁晋注定看不到了，能看到这一幕的只有那个监工周家婶子。 她不喜欢谭媛，谁叫那个人将她家亲戚送去了农场那边呢，所以连带着谭媛的亲戚她也都待见不起来。 看赵央如此虚弱就跟马上要晕倒的样子，她一点同情也没有，张口就是一顿咒骂着:“小娼妇，狐媚子，一天天的就想着勾搭男人，老娘可不是男人，这么做给谁看呀！” 只不过她骂人的时候可不敢说得太大声，自己一个人能听见，心里舒坦就行了，这些话要是被别人听去，指不定自己会收到怎么样的惩罚。 她不说，赵央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好，怎么会惹自己第一次见面的大队社员生气。 槐荫大队的知青们已经非常不待见自己，要是大队社员们再不待见自己，那怎么行？！ 心里想着农村人没见过世面，应该很好讨好才对。 赵央努力表现出自己好的一面，想要更加拼命的干活，争取干到最好。 只不过长期不干活的她现在干起来吃力得很，腰酸背痛腿抽筋，歪歪斜斜的样子让人看着越加不顺眼。 惹得监工的婶子又是一阵白眼。 本以为下乡之后会在梁晋的庇护下，日子不说过得多好，但至少也是吃喝不愁的，没想到现在阴差阳错的竟然过上了这种生活。 赵央一边忍受着周家婶子的白眼，又一边想着应该怎么讨好她，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点，拉拢大队的社员跟自己站在一边。 心里到底还是委屈，也开始回味起了城里的生活。 现在想起，当初在城里过的真是神仙日子，每个月能拿到的补贴跟别家人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那些东西都是属于谭媛的，而最后却又都落入了她们兄弟身上。 这些都多亏了她的母亲，李爱娣同志，当初要不是她，她们哪里能过上这么多年的好日子…… 第123章 就当我给你赔礼道歉 不过过去的日子终究都已经过去了，赵央现在再怎么回味也都回不到从前。 李爱娣现在应该已经被送去农场改造，自己的家自己了解，她爸她哥是个什么样的性子，赵央比她妈了解得多。 他们现在在城里自身难保，不可能会费钱费力的去救她妈，更别说现在他们根本就没有钱了…… 别人怎么样都是空的，唯有自己活得好才是真的好，身处逆境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也不思进取，赵央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 她要做的就是利用好身边的一切让自己过得更好，她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梁晋。 她跟梁晋说是青梅竹马一起走过来的小情侣也不为过，两个人是有深厚的感情基础的，只要没有谭媛在中间，那她跟梁晋两个人走在一起结婚生子，那就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 不过现在事情发生了偏差，她妈被送去劳改，梁家不一定看得上自己这个儿媳，说不定还会想办法拆散他们…… 这么一想，好像下乡也不全是坏事，至少她跟梁晋两个人不会被打扰，笼络住梁晋，让他非自己不娶，最好在这个小村子里生米煮成熟饭，肚子里再怀上一个，到时候就算看在孩子的面上，梁家也会让她进门。 就算梁家不高兴，为了儿子的前程，明面上也得对她好。 赵央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刚刚还浑身疲软，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的身子又忽然升起了一丝力气。 她强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这种时候，她必须去给梁晋送点东西。 结果一摸自己下乡时带来的包袱，里头除了换洗衣物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哪里还有红花油之类的药品。 手上的动作一顿，又想到没有东西过去送点关怀也是好的，赵央手扶着都快要直不起来的腰，准备过去梁晋的房间看看。 “这都几点了，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还要出门？别发出声音打扰我睡觉，明天还得去上工呢！” 房间里现在一共就住了三个人，赵央，田翠英还有另一个沉默寡言的女知青。 女知青平时根本就不会跟赵央说话，现在更是不可能出声，那说话的人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那就是田翠英。 这几天打扫猪圈，田翠英可没少指挥赵央干活，说起话来里头就跟夹了根金箍棒似的。 赵央早就已经看不惯她了，以前是还要在一起干活，不敢招惹她，这会都不在一起干活了，她可一点都不害怕田翠英。 不害怕归不害怕，可现在她没有力气跟田翠英计较，她还得找梁晋去。 黑暗中的赵央朝田翠英翻了个白眼，理也不理她就这么去开门。 “你干嘛呢！我不是说了不准发出动静打扰我睡觉吗？！” 赵央累了一天精疲力尽，田翠英可不是，豆干厂里的活累归累，但她已经下乡一年多，也是经历过双抢的人，身体素质杠杠的，哪里是赵央一个刚刚下乡，第一天扛锄头下地的人能比的。 她一个箭步上去，用自己的身子死死地抵住门，不让赵央出去。 赵央压根就没有想过田翠英会突然做出这种举动，本就疲软疼痛的身子被这么一推，脚步不稳，就这么撞到了自己所睡的木床上，半天直不起身子。 她就像个虾米似的弓着身子，整个人蜷缩在一起。 “你干什么！” 疼得额头都冒起了冷汗，就连语调也都是平时没有的气愤。 赵央这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就连以前在城里，也都是一些小东小西被她妈拿去讨谭媛欢心，稳住谭媛而已。 这黑灯瞎火的，就只靠月光照明，田翠英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失误，她真不是故意的，先是害怕赵央会真出什么事，后面听她声音这么大，好像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整个人顿时不心虚了。 “我都说了别发出声音我晚上睡不着，谁叫你大半夜的想乱跑，自己回去好好休息不好吗？” 说着顺手从自己的包裹里掏出一颗自己都舍不得吃的奶糖丢到赵央的床上。 “呐，就当我给你赔礼道歉了。” 以前还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她说这话的语气还有些别扭的感觉。 赵央想说谁要你的臭东西，再骨气十足的将东西丢回去，谁知道手一碰到那东西的时候，心里顿时舍不得了。 这个时候这种包装，手一摸她都能知道是什么东西，以前在城里她也吃过，谭媛的补贴里头每年都会有，谭媛自己没有吃？都被她妈分给了她跟哥哥。 当然，赵耀祖占了大部分，她吃得比较少，所以这个时候手一摸就分辨了出来，再也舍不得扔回去了。 就是不知道这个田翠英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居然随手一摸就是这东西，那毫不在意的样子，家里条件一定不错吧…… 赵央这么想着，拿人手短也不好意思继续发作，自己一个人爬回床上默默摸着自己被磕到的地方。 看她回去床上没有继续往外头走的意思，田翠英大大的呼出一口气，这样也不枉她赔上了一颗糖作为代价。 既然她没有继续出去的念头，田翠英自己也顺势回去床上躺着，心里惦记着罗琳琳那边能够顺利。 罗琳琳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那个新来的男知青去修了一天的路，一下工就从她这里拿走了红花油。 她一方面觉得罗琳琳这样做是不对的，一方面又不得不赞同罗琳琳的说法。 她就算自己回去城里，也是没有办法帮罗琳琳的，等她凑够钱都何年何月了，女孩子的青春又有几年？ 罗琳琳要是回不去城里，那以后大概率也就是拖成一个老姑娘，不得不嫁到这个槐荫大队，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嫁给一个男知青而已。 这些都不是罗琳琳想要的，田翠英心里明白，她帮不了别的，只能在这些小地方尽力帮帮罗琳琳，让赵央不能得偿所愿，同时在心里祈祷她能得偿所愿。 第124章 谁叫她运气不好呢? 谁叫赵央自己运气不好呢？回来知青点的时候回来晚了，没有碰上梁晋，又是谁让赵央连人缘都不怎么样呢？都没有人提醒她梁晋现在的处境。 一切都只能怪自己的运道了…… 至于赵央的感受…… 那田翠英只能说上一句抱歉，谁让赵央不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且心怀愧疚的好友呢。 而就如同田翠英所料想的一模一样，罗琳琳拿了红花油，还真就是给梁晋准备的。 房门大打开着，目光也一直注视着门口，只不过久久等不到梁晋回来。 这倒也是正常，为了豆干厂以后的发展，大队上到支书下到小小的社员们，全都对这一条前往县城的路十分关注。 就连几岁的小孩没事干的时候也会过去帮忙捡石子铺在那条还没有修好的路上。 每天过去修路的人也都是早出晚归，这个罗琳琳早就已经习惯了。 只是在看到梁晋被众人抬着进来知青点的时候，她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心道:坏了，梁晋不会这么不中用吧？ 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毕竟现在梁晋可是她的全部希望，谁知道错过这次会不会有下次。 梁晋从小就是家里的小少爷，他父亲一直都想让他多吃点苦，甚至想把他丢进部队里头去锻炼。 但奈何家里三代单传，就这么一个男丁，爷爷奶奶，母亲姐姐全都护着，这就奠定了他这前半辈子没有干过苦活的基础。 前半辈子顺风顺水的梁晋，吃过最大的苦就是想跟罗琳琳在一起，却遭到家里人的反对，说人不能言而无信，不能因为谭家没落就悔婚。 就连让他插队，也是经过千挑万选的，距离家里够远，那边的人的手伸不到这边，水洼子大队的条件也好，不会让他吃苦，到时候家里会通过关系，让自己拿到公社送去读工农兵大学的名额。 这些都是早就已经计划好的，在梁晋下乡的前一天晚上，他的父亲就将他叫到房间，关起门来给他说理了个清楚。 是赵央的到来打乱了梁晋原本的计划，要不是赵央写的那些信，告知他谭媛在这槐荫大队无法无天，头上顶着自己未婚妻的名头跟一群泥腿子乱来，他是绝对不会选择来这个槐荫大队的。 本来以为槐荫大队跟水洼子大队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同一个公社，到时候工农兵大学的名额依旧是自己的跑不掉。 这会来了才知道，大学名额可能跑不掉，但是他的命估计要出脱了... 从让梁晋搬的第一块砖开始，他就感觉到了槐荫大队跟水洼子大队的差距。 做了不过半天的功夫，他整个人就已经虚脱，躺在树荫下，一双大长腿动弹不得。 可就算如此，面对拼尽全力的他，那些泥腿子一个个的没有关心，没有担忧，而是看了一眼，确定他没有中暑，身体也没有大碍，就没人再管他。 甚至连兵民队长也只是皱着眉看他，那眼神里头的嫌弃都快要溢出来了。 身为男人的尊严受到了侮辱，偏偏累趴了的梁晋连说句话的力气也都没有。 “念在你今天头天上工，还不习惯，下午就不用你了，自己回去休息吧。” 民兵队长还真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男人，一个上午的时间，这才干多少活啊，连大队的小孩子都比不上，还一副累得虚脱了的样子。 以前大队也来了不少知青，干活的样子他也都看过，可从没有遇到像梁晋这般干不了活的。 听了这话，梁晋挣扎着站起身，可惜一双腿就跟煮熟了的面条似的，怎么也站不住，就算扶着人也都是一直不停的打摆子。 看他这样民兵队长更是眉头都皱成了一团，怎么也想不到这大男人能弱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这个样子想要自己走回去是不可能的，但要是送他回去，谁也不愿意，大家都忙着修路，有时间也想休息休息，他梁晋要是个女同志也就罢了，男同志...自己歇歇好了再走回去难道不行？ 于是，就是这么一歇，就等到了下午下工的时候，梁晋依旧没能自己靠双腿走回知青点，还是由同样过去修路的男知青给他半架半扛着带回来的。 罗琳琳一看去了半条命的梁晋，连忙跟了上去，为了将来，名声算什么？ 她想要的不就是自己的名声毁在梁晋身上，让他不得不跟自己在一起吗？ 当然如果梁晋能够心甘情愿跟她在一起那就更好了。 一路跟到了梁晋所在的屋，她也不好直接进去，而是站在外头问。 “梁同志这是怎么了？没事吧？？我这里有红花油，谁能帮忙擦一下？” 都是一个屋的，又用不着自己东西，举手之劳能帮就帮吧。 梁晋下乡可不是来受罪的，他的行李里面自然没有红花油这些东西，看不过几面之缘的罗琳琳居然能如此无私，将东西给自己用，梁晋心里有些感动。 又看看罗琳琳那一张姣好的面容上露出焦急，心疼的神色，梁晋对罗琳琳的好感又多了两分。 心里大概也知道了罗琳琳对自己的心意，但是没办法，自己心里已经住进了一个赵央，这份心意多半是没有办法回应的。 “罗同志，真是太感谢你了，还特地拿红花油过来。” 将红花油递给一个主动上来帮忙的男知青，眼看着那边就要掀衣服的时候，罗琳琳的脸蛋瞬间变得红扑扑的。 任由罗琳琳算计在深，再想跟梁晋坐实那一层关系，但她到底是没有结婚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人家在那边脱了衣服擦红花油，自己也不好守着，让人看了传出去都成什么样子了。 她红着一张脸支支吾吾的走开，嘴里说着：“梁同志你先好好擦药，我一会就过来看你。” 本来就长相优越，这会做出这种姿态，只能让人觉得她更加美好吸引人，梁晋心里暖暖的，就连身体好像都没有那么累了。 第125章 暗度陈仓 “啊！” 只不过马上，他就感觉到背上钻心的痛疼，就跟有人用力打了他一巴掌似的。 “别叫了，这擦红花油就是要用力，不用力揉开，哪里能出来得了效果。” 帮忙擦油的知青这么说着，在梁晋看不到的地方，那名知青的脸色并不是那么好。 他承认自己就是嫉妒，罗琳琳可是知青点最漂亮的一朵花，多少男知青追求过她，可一直都是好处拿着，好话说着，别的一点都没有。 更别说被女神送红花油关心了，这可真是头一回。 这新来的哪里好了？不过就是一张脸比他们长得好看点，实际上连一点活也都干不了，这样的人也不知道罗琳琳是怎么看上的。 心里这么想着，下手的时候难免又重了些。 红花油是得揉开了才有效果，这话大家都知道，梁晋只能道谢，嘴也是紧紧闭着，不让自己再次发出哀嚎声。 而红花油只是罗琳琳的第一步，她还去给梁晋熬了粥，里面甚至还放了肉粒，肉是在谭媛那边拿的，既然两个人是盟友，谭媛想要拆散那一对，那一点付出也没有算什么话。 谭媛倒也大方，罗琳琳要直接给她一点就是，那一头野猪的肉还剩下不少呢。 “你注意着点，这种时候可不能让赵央接近梁晋。” 罗琳琳信心十足，这种时候，就是梁晋最脆弱的时候，她自己去表现还来不及呢，哪里有可能让赵央有机会接近梁晋。 要怪就怪她运气不好，这个点都还没有下工，又偏偏跟田翠英分到一个屋子里，今天晚上只要她进去了屋子，就别想再出来。 送走信心十足的罗琳琳，谭媛转过头，就看到正抱着猫的年琳。 抱着猫咪的她散去了平时那一股冷硬的气质，整个人看着要温和不少，她正定定的看着谭媛，眼底还有一丝来不及散去的探究。 “琳琳，我...” 谭媛正想解释，就被年琳摇头打断。 “你要是想解释就不用说了，但如果你需要帮助，随时跟我开口。” 没有鄙夷，没有厌恶，就是淡淡的看着她，就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是一件很简单微不足道的事。 谭媛将要说出口的话顿住，果然她一直都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个人。 “会的，你也一样。” 这次她要是需要帮助的话一定会开口，她只希望年琳也能记住这句话，自己需要帮忙的话也开口告诉她。 “喵喵喵！！” 年琳怀里的猫咪似乎对她停下手里的动作感到不满，冲着两人就是一通喵喵喵的叫，随后后脚一蹬，挣脱开年琳的怀抱，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就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去了。 李秀从厨房里头出来，就看到年琳跟谭媛两个人站在院子里头说话，她扯着嗓子大喊一声吃饭。 吃完饭之后谭媛可是还得过去一趟厂子里头的。 厂子里现在是大队长在那边看着，员工都已经下工回家去，豆干也都泡在卤水里等待入味。 谭媛等会得过去接大队长的班。 那边也收拾出了一间屋子，用来守夜用，以防意外。 谭媛想着干脆就自己过去守夜算了，大队长吃完饭也懒得再跑一趟，等过了这两天，还是得再大队物色一个负责任的汉子，让他专门负责守夜。 谭媛一个人过去，年琳不放心，她也要跟着，于是守夜的人从谭媛自己变成了她跟年琳两个。 而那边罗琳琳的瘦肉粥已经熬得差不多了，给梁晋盛了一碗，想了想又留下来不少藏了起来，不让别人看见。 梁晋浑身酸痛，又一下午一粒米都没有沾，这会哪里睡得着。 门被轻轻叩响，梁晋是第一个听到的，宿舍的人都在房间里，不可能是宿舍的，那就是外人了。 脑海中第一个出现的人是赵央，想必是赵央忙到现在才下工，所以过来看看他。 要知道以前在城里上学的时候，赵央可是每天都会特意在上学的必经之路上等他，就连周日也是必须要去找他，用赵央的话来说就是，一天看不到梁晋，她心里总是提着放不下。 想到赵央，心里甜丝丝的，身上的酸痛感也都消失了不少。 强撑着站起来去开门，映入眼帘的不是自己想的那个人，而是脸上带着还没有来得及收起笑意的罗琳琳，这一瞬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失望还是高兴。 一股肉香味通过鼻腔传入脑中，梁晋不争气的吞咽着口水。 猪肉的味道，自从下乡之后这还是头一遭闻到。 “梁同志，你这是饿了吧？我给你煮了粥。” 站在月光下的罗琳琳端着肉粥，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又或许是猪肉的香味太过勾人，让那一颗被赵央挤得满满当当的心在不知不觉间竟然空出了一个小小的位置。 而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这黑暗中有好几双眼睛都已经睁开，躺在床上的他们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睁开着眼睛，使劲闻着那一股难得的肉香味。 而这个时候的赵央才刚刚从周家婶子手里逃脱，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知青点，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这么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刚想起梁晋准备过去看看他，又被田翠英给推倒，这会正躺在床上，缓慢的陷入睡眠当中。 不过赵央心里始终是想着念着梁晋的，第二天一早，眼睛睁开，将自己收拾干净就跑去梁晋那边看他。 经过一个下午加上一夜的休息，还有昨天晚上罗琳琳特意熬的肉粥，梁晋的精神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身体也不像昨天那般酸痛。 看到过来找他的赵央，梁晋心里高兴归高兴，但还是有一股隐隐的失落感。 赵央没有察觉这个变化，她泪眼婆娑的看着梁晋，像是要将自己的委屈全都诉说出来一般。 梁晋嘴里轻声安慰着赵央，手上不敢有越举的行动，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是不想让别人看到，知道他跟赵央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第126章 你是不是还想着她 谭媛写的信是直接寄给到梁家的。 梁晋的母亲看到写信人居然是谭媛，实在是惊讶得不行。 谭媛这孩子可谓是被被赵家两口子给养废了，浑身上下就没有一点能拿得出手的地方。 整个人都是畏畏缩缩的，这样的孩子怎么能配得上她那优秀的儿子。 想退亲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梁母不止一次跟丈夫提起过这件事，可惜都被丈夫严厉的堵了回去，并且让她再也不许提起这件事。 虽然自己也上班，但这个家到底还是梁父做主，梁母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能背着梁父去跟谭媛退亲。 只是在知道去乡下插队的名单上有谭媛的名字的时候，梁母到底还是选择隐瞒下来，谁也没有告诉。 反正谭媛插队的地点不是跟自己儿子不在一起，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又没了亲人，赵家那一家子只想谋她的家产哪里会想办法让她回城。 只要下了乡再想回来就比登天还难了。 两家的婚事自然而然也就散了，到时候她再跟丈夫好好说说，一切就能当做没有发生过一样。 所以在收到谭媛的来信的时候，梁母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心里猜想着是不是谭媛下乡吃不了这个苦，所以写信求他们家想办法，又或者是逼婚…… 不论哪一种都是她不想看到的，只是在撕开信件之后，看清楚里面写着的东西，梁母心中更加不爽，将信件拍在正在看报纸的丈夫面前。 “你看看，你好好看看，这就是你看好的儿媳妇人选！” 她气呼呼的，就像是自己受到了多大的委屈侮辱似的，一把年纪的她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梁父一脸莫名其妙，还以为是谭媛出了什么事，这才拿起桌子上的信件开始看里面的内容，边看嘴里还在纠正梁母的话。 “什么叫我选的好儿媳，当初跟谭家订娃娃亲的时候，你可是高兴得合不拢嘴的。” “什么叫我高兴得合不拢嘴，我那个时候还不是为了你，为了咱们这个家，谁又能想到姓谭的一家能有去无回？” 对，她承认当初订亲的时候她是有自己的小心思，但她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儿子好，想当初谭家那两口子的声望…… 能跟谭家闺女订亲是她家儿子高攀，但是现在今时不同往日，谭家都已经查无此人了，两家也该划分清楚界限…… “你不是一直想让两个孩子解除婚约吗？现在那孩子主动提了，你不应该高兴吗？” 梁父将信里写的内容看了个遍，将手里的信件放下，长长的叹了口气:“既然媛媛都主动提了，那就如了她的愿吧……” 这下子轮到梁母不敢相信了，原本还以为自己得费一番口舌，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如此顺利。 不过仔细一琢磨丈夫的话，心里又堵得慌:“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提解除婚约不行，咱们儿子提也不行，她谭媛提就可以了？你说你是不是还想着那……” 马上就要说出嘴里的话，在触碰到丈夫面无表情的脸时，又全都咽了下去。 话能咽下去，一肚子的气却不行，这么多年了，这个疙瘩在她心目中存在了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放不下，每次一想起就觉得心跟针扎一样的难受。 原本想着人都死了，怎么也能放下，活人哪里有跟死人斗的道理？ 可是当事实活生生摆在她眼前的时候，她又不得不介意，整个人就这么哭了出来，眼泪也是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你说说你，是你一直想咱们儿子跟人家解除婚约，现在我也同意了，你怎么又哭了呢，还有那件事，都过去多少年了，人家长什么样子我也都记不清楚，哪里还能想着人家……” “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你要不是念着旧情人，凭什么这么多年，我提就不行，她的女儿如今一说你就同意了！” 一想到眼前的男人心里还有别人，梁母就委屈得不行，丈夫哪里都好，就是这颗心，永远都不是独属于自己的…… 梁父又是一阵头疼，早知道如今的样子，当年是怎么也不会选择眼前这个女人共度一生的，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只能尽力安抚，让她放下心中的心结。 为什么不愿意跟谭家解除婚约？ 是他不愿意吗？是他不能这么做！ 谭家是没落了，但是谭家可还有不少故旧在呢，他们可还一直都在默默的关注着这个唯一的独苗苗。 就单单谭媛这些年得到的那些补贴就已经能够说明问题了。 国家现在穷着呢，哪里有这么丰富的补贴，里头吃穿住行样样齐全。 起初他是怀疑谭家夫妻还活着，这些东西都是他们想办法寄过来的。 可是这么多年，两个人硬是一点影子都没有，后来他猜想应该是谭家那些故旧想办法给谭媛争取来的。 而谭媛下乡的事，就是他最后的一点试探，试探谭家夫妻到底还活着没有，要真活着哪里舍得让自家唯一的一个闺女去蜀地那种穷乡僻壤插队。 现在他已经能确定，谭家夫妻应该真的没了，既然人已经没了，谭媛又自己主动提起来要解除婚约，那这个婚约就可以解了。 不论是谁过问，他都能说出一个谁也挑不出错的理由，而这些年该利用的关系也都利用得差不多。 现在他也攀上了别的关系，以后他也用不上谭家了。 一切都是刚刚好，梁父都得说上一句上天有眼，对他家多有照顾。 “就你那点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手段，你指望能瞒得过谁？要是咱们主动退亲，以后儿子背着个背信忘义的名声，哪里还能有什么前途？” 多少人关注谭媛，这里还不是有他在里面收尾给妻子擦屁股，否则谭媛怎么可能真的被送到蜀地去？ 梁母听得一知半解，但是重点她也是抓得清清楚楚，丈夫的意思是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他不仅没有阻止，反而还在里头推波助澜…… 第127章 那你呢?你想读书吗? 而丈夫做这一切也都是为了儿子的名声，以后的前途…… 心里的委屈顿时消散了大半，在梁父让她跑一趟谭媛下乡的地方，亲自过去去退亲的时候，梁母想也没想就这么答应了下来。 “我明天就去请假，到时候就去那个什么……” 拿起信封看了一眼来信地址，梁母这才将嘴边的话说完。 “槐荫大队退亲！” 为了儿子的名声，她得亲自跑一趟，到时候当年订亲的信物得还给谭媛，还有自家的东西也得拿回来…… “你去的时候多带点东西，什么吃的用的都带点。” “我晓得的！” 梁母脸上总算是重新有了笑意，不过就是多给谭媛带点东西，面子功夫嘛，她又不是第一次做，哪里会不知道呢…… 不止是谭媛，还有儿子，儿子插队的地方条件好，吃喝应该是不愁的，得多带点用的。 梁母开始琢磨着应该带些什么东西，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自己许久未见的儿子。 而在他们夫妇两个以为吃得好睡得好的儿子，在他们两个不知道的时候，自己想办法转了户口，去了谭媛所在的大队。 梁晋还以为自己修了一天的路，第二天可以不用再去，谁知道第二天分到的工依旧是修路。 他当然不愿意，连场合都没有顾忌，脸色发青，跟登记工分的人就这么争执了起来。 人家可不管梁晋是新来的还是老知青，上面都发话了，除了在厂里上班的壮劳力，全都去修路，一个都不能少。 “你年纪轻轻的，难道还想搞特殊不成？” 就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手指往旁边一指，意思很明显，一边去，下一个。 “我是刚来槐荫大队的，按照规定应该给予照顾，难道你们槐荫大队就可以不遵守规定吗？” 新来的知青都是要给予照顾的，据梁晋所知，知青还可以选择自己上工的方式。 在双抢以外的时候，知青可以选择轻松但是工分低的活，也可以选择拿全工分，这些全凭自愿，哪里有槐荫大队这样强迫人的。 “呵，最近一批下乡的知青都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吧，难道你在以前的大队一直都是偷奸耍滑不干活的吗？” 一句话堵得梁晋反驳也不是，不反驳也不是。 反驳了就是代表自己承认他的话，可是不反驳的话，自己就必须跟着别的知青去干活。 “可是梁知青是刚来槐荫大队的呀，怎么能让他一来就修路。” 赵央据理力争，修路实在太苦了，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梁晋可以跟她一样去地里干活。 “怎么不能？我这是按照大队的指示办事，大队现在是在特殊时期，不养闲人，就连小孩子也都是要去修路那边帮忙的，怎么？难道梁知青还想搞特殊不成？” 他微眯着眼看着赵央，看得她心里虚虚的没有底，就在赵央准备再争辩两句的时候，记分员又开口说话了。 “怎么，难道赵知青你也想过去修路？” 就这么一句话，将赵央堵的哑口无言，支支吾吾的一句话都不敢说，她不想去修路，一点都不想。 开荒就已经够累了，修路可是比开荒要累上许多的。 梁晋眼看着赵央被怼得都快要哭出来了，他于心不忍，在记分员以及在这边排队登记的人的注视下，将赵央护在自己身后，咬牙切齿的道。 “行，我去修路！” 再不答应去修路，说不准还要往自己头上扣上一顶什么帽子呢。 虎落平阳被犬欺，梁晋今天可算是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要是以前谁敢这么对他？！ 自己是男人去修路也就罢了，但赵央是女同志，哪里能让她也跟着去修路。 登记点这一出热闹谭媛是没有机会看到，她只是从赵小四嘴里听他形容。 赵小四似乎是知道谭媛跟赵央之间有过节似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只要赵央在大队里头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能知道，然后绘声绘色的说给谭媛听。 “对了谭媛姐，这是我这两天去山上摘的泡子，都给你吃。” 像是怕谭媛不愿意要，他还特意强调自己家里还有。 不仅给了野泡子，还有黄鳝泥鳅也都给谭媛都拿了一堆过来。 那阵仗，谭媛就算是不想要也不行。 谭媛本来就不喜欢占别人便宜，更别说是占一个小孩子的便宜了，她掏出一把糖就往赵小四的兜里塞。 从城里买的这些硬糖，自己倒是没怎么吃，全都给了赵家这几个孩子。 赵小四不肯要:“谭姐姐，我爷说了，你是我家的恩人，要不是因为有你，我哥他们怕是都得辍学不能继续读书，所以你不用给我糖换，这些都是我想要给你的。” 他只恨自己太小，不能像建国哥一样去山上抓野兔，打野鸡，就只能给谭媛姐这些不值钱且味道不好没人要的东西。 但好在谭媛姐从来都不会嫌弃他给的东西不值钱，反而还高高兴兴的接了。 “对了谭媛姐，你的那块菜地我们兄弟几个也都给你弄好了，你啥时候有空过去洒点菜籽就行。” 他倒是想把菜籽也都洒好的，但奈何自己不知道谭媛喜欢吃什么菜，就只能让谭媛自己去了。 谭媛这几天忙得自己都已经忘了自留地的事，没想到赵小四居然一直都记在心里，她心里暖暖的，上辈子怎么没发现这孩子居然这么好。 不过上辈子的谭媛自己都过得不怎么样，自身难保，就算知道赵家的事，也没得办法帮他们。 不过现在听到赵小四说起他们几兄弟学业的事，谭媛又多嘴问了两句。 上辈子就回过槐荫大队一次，知道王奶奶已经过世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自然不知道赵家几兄弟后来怎么样。 不过这辈子她还是能插的上手的。 赵小四提起他几个哥哥可以读书的事，眼里的羡慕太明显，谭媛没法当做自己看不见。 “你哥哥们可以读书，那你呢？你想读书吗？” 第128章 铁公鸡 想读书吗？赵小四兴奋的表情顿住。 隔壁的建国哥以前说过，人要读书才能改变命运，让一家人过上好日子。 虽然后来建国哥不再说这些话，可是赵小四却一直都记在心里，他是想读书的，想靠自己让妈老汉儿，还有爷爷都过上有肉吃的好日子。 可是如今…… “不，谭媛姐，我不想读书，我想挣钱！” 赵小四摇着头，家里现在所有人都在想办法给小六治病，哪里还有钱给他上学，他也得尽自己的一份力。 反正等他长大了也跟着建国哥去城里打小工，赚到钱一样的也能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也不是非要上学的嘛。 赵小四挠着头对谭媛笑，虽然已经很努力的掩饰了，但到底还是个孩子，谭媛依旧能看到他眼中对读书的渴望。 “不是我在帮你们家，是你家里所有人都很上进，是你们自己在帮你们自己，知道吗？” 赵家所有人在豆干厂里上工都很认真，赵老汉都这么大年纪了，第一天谭媛让他去带着拉石磨，他也是十分认真的，后面让他干别的活，也从来没有说过二话。 吴玉华跟赵小四他爹同样如此，天天兢兢业业，从来没有出过一次错，现在厂里的豆干都生产出来摆放着，就等印刷厂那边把包装画印出来贴上就可以正式拿出去推销。 这一切都跟赵家人的努力脱不开关系。 赵小四实在是太懂事了，谭媛倒是想直接资助赵小四上学，但这事得跟赵家的大人说，这个时候也就把念头给压了下去。 将东西都送给谭媛，赵小四还要赶着去村里修路那一截过去帮忙。 大石头搬不过去，小石头他还是可以的，至于不大不小的石头，跟几个小伙伴一起搭伴搬也行。 作为土生土长的槐荫大队人，没有人比他们更加希望大队好起来，不就是修路吗？就算没有工分他们也会努力的，更别说大队还给他们都记了工分。 谭媛将东西全都放回屋子里，跟王奶奶打声招呼之后这才准备好去厂子里。 今天公社那边承诺的工作服会送过来。 工作服就是在公社的缝纫组做的，不过缝纫组有自己的任务，谭媛他们这边要的工作服属于加塞，要不是公社那边亲自打了招呼，绝不会这么快就将衣服送过来。 这工作服要得急，没有提前打招呼，就干脆用的现成布料。 这些布原本都是浅色的，在染的时候不小心弄上了瑕疵卖不上价，这才又染成了深蓝色，按照谭媛的要求，还给配套了不少布做的口罩帽子。 看着不好看，到谭媛是一点也不挑，反正没让他们大队花钱，有什么可挑剔的。 可就算如此，对这事最满意的还不是谭媛，而是专门负责大队账目，现在同样负责厂里账目的张会计。 “这事干得漂亮！” 他冲着谭媛跟大队长两人竖起大拇指，要是下次还能干这样的漂亮事就好了！ 衣服按照人头，一人做了一套，就算是公社的羊毛，谭媛跟大队长两人也没好意思薅得太狠。 “别说，这工作服一换上还真挺像那么回事的。” 张会计脸上的笑就没有停过。 就连很少过来的周支书也过来看了一眼，看着这穿着整整齐齐，还都戴了帽子口罩的工人，满意得直点头。 厂子里这几天已经生产出来不少豆干，全都用封口机封口摆放在仓库里头，张会计每天都得打开仓库看上好几眼，生怕存储不当或者出现什么问题。 就算谭媛再三保证，豆干经过特殊处理后，又被抽真空封口，放上个把月不会出现一丁点问题。 可是张会计依旧不放心，甚至还从大队里头找了好几只猫过来豆干厂这边养着，就为了不让老鼠进去。 当然厂子也同样是禁止让猫进去的。 他就盼望着谭媛预订好的包装画能早点到，然后将这些豆干全都销售出去，将这些东西全都变成可以花的钱，而不是一张张口头支票。 这一天不会等得太远，跟印刷厂那边约定好的时间一到，谭媛就赶紧让赵老汉赶着牛车跟她一起去印刷厂那边去拉货。 当然，临走之前还是得将承诺给印刷厂那边的款子带上。 张会计心在流血，根本就止不住，就连递钱给谭媛的手也是哆哆嗦嗦的。 “张叔，你好好想想，这钱花出去换回来的可是咱们豆干的包装画，贴上去之后咱们厂的豆干就可以拿去卖换成钱了。” 谭媛不遗余力的给张会计画大饼，张会计心一横，干脆别过头，直接将钱塞到谭媛的手里。 就连赶车的赵老汉也是直摇头，嘴里笑道:“这铁公鸡，这么多年了真是一点都没变。” 昌云县是个小地方，能有个印刷厂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能奢望机器能有多先进。 画都是厂里干了几十年的老师傅们一刀一刀刻的板子，再加上谭媛拿来的画比较精致，大家以前还从未刻过比这更好的东西。 在交货之前，印刷厂那边心里也忐忑着呢，生怕这东西印出来谭媛不满意，不过就算不满意那也是没辙的，他们这边已经尽力了。 好在印刷厂这边担心是多余的，谭媛看到印刷出来的一张张小小的画，心里满意得不行。 原本还以为要将那么一大幅画缩成这么小，贴在豆干的包装上，实物会差强人意，没想到居然这么完美，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看她满意，印刷厂这边又将谭媛要的另外几幅画刻出来的版也都印出来让谭媛一一确认。 他们是真纳闷，这个槐荫大队豆干厂的负责人是在哪里找到这么一个神人画的这些画的，简直是太厉害了，别人能拿出一幅已经算是厉害，而这个人直接拿出九幅！ 而在他们嘴中的那个神人，实际上并不是一个，而是三个。 三个人画了画，并没有像自己臆想中的那样得到谭媛的重用，直接让他们去豆干厂上班。 第129章 我想请探亲假 没能如愿去豆干厂里上班，林伟心里失落，但也不是特别难受，毕竟谭媛承诺过给他们的东西一点也没有少。 每天依旧是超常上下工，刚开始的时候同屋的知青还会笑话他们白费功夫，可时间一长，这事也慢慢过去，就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会修路的修路，开荒的开荒，却都被大队的小孩叫到厂子里头去，说是有事情找。 三个人一到厂子外，看着这熟悉的面孔，心里纳闷，难道是又要画图了？ 互相打听攀谈一番，结果什么都没打听出来，大家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只能耐心的等着，好在没有过多久，大部队就听到了赵老汉赶着牛车时的吁声。 “你们都来了呀，正好过来帮我搬下东西。” 图实际上没多少，就是谭媛又让赵老汉绕路去买了点黄豆。 这年头都是统购统销，除了去大队社员手里收，价格也全都是统一的，在哪里买都是这个价，所以也不存在贵还是便宜的问题。 黄豆价格不高，谭媛又多买了点备着，看到林伟他们三在，正好不用再叫人过来搬东西。 将东西全都搬完之后谭媛才指着自己从印刷厂那边拿回来的包装画。 “从今天开始你们三个就来厂里上班，就负责贴包装，你们愿意吗？” 独立设计包装的人才，谭媛当然不会就让他们跟着大队修路开荒干粗活。 以后厂子里的业务会慢慢增加的，自然是需要这方面的人才，只不过现在这个情况摆在这里，没办法好好养着，该派的活都得派。 这对林伟他们三个人来说完全就是意外之喜，原本以为就是用工分买画稿，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些天了，还能捞到个工作，哪里还会有不愿意的。 三个人连连点头，就怕自己点头太慢会让谭媛产生他们不愿意的错觉。 让几人贴包装也不是每天随缘贴，而是有任务的，就连谭媛自己也跟着加入其中，包装贴好明天开始就得让大家到处去跑销售任务。 大队的社员生活的圈子就在这个公社，好多人一辈子连县里都没有去过，认识的人也有限，销售豆干的主力当然不会是他们。 当天晚上就让知青点的所有知青一起去大队部开会。 知青点的人员复杂，有成了家的，也有没有成家的，更有成了家一家子都搬到知青点住的人。 所以明明才五十来个知青，却把整个知青点塞得满满当当。 而开会的时候没让这些家属参与，而是只来了下乡知青，就这样大队部还是被挤得满满当当。 “在这里的大家来自全国各地，但是大家下了乡，来到槐荫大队，就成了一个集体也都是一家人，相信大家也都是一心为了大队好……” 总而言之，就是让大家想想，自己家里有没有关系可以利用起来，咱们尽力将大队生产的产品推销出去。 卖豆干，拿订单，只要有单位厂子愿意订购，不论订单大小全都来者不拒。 只要愿意帮大队宣传推销，豆干卖出去之后都是有奖励的。 至于这个奖励，谭媛按照之前跟大队长张会计早已商量好的宣布出去。 听说奖励是大队的工分，不少原本抬头期盼的看着谭媛的人眼中的光黯淡下去。 槐荫大队的工分不值钱，以前还能换换粮食寄回家中，可是今年发生了蝗灾，大队的粮食本就不够吃，工分怕是更加不值钱了。 为了一点不值钱的工分求人搭人情，这次买卖一点都不划算。 谭媛站在台阶上，在明亮的月光映衬下能清楚的看见众人的表情变化。 跟自己预料中的一模一样，要想马儿跑，又不想喂马儿吃草，怎么可能嘛，前面还是得用胡萝卜吊着。 “咱们豆干厂是大队的厂子，豆干厂里面的收益自然也是归大队的……” 厂子赚了钱归到大队账上，大队的社员们用工分照样可以兑换成钱。 这弯弯绕绕的，说白了就是用钱诱惑，但是换成这种说法，任谁也挑不出一个理字，毕竟谭媛合法合规。 本来厂子就是大队集体财产，这么说一丁点问题都没有。 有脑子赚得快的员工马上就理解了谭媛的意思，开始在脑中盘算着自家有什么关系，有没有可能推销出去产品，让自家赚了这笔钱。 反应稍慢的也在别人的提示下绕过这个弯，跟着一起思考起来。 而田翠英听到这话更是激动得不得了。 她一向吃穿不愁，样样家里都能帮她打点好，就连下乡，每个月也都是大包小包的给她寄东西。 以前从来没有为钱发过愁的她这几天也开始为钱发愁了。 眼睁睁的看着罗琳琳为了回城的机会，去故意讨好，制造与梁晋的偶遇，一步一步与梁晋走得越来越近。 田翠英知道罗琳琳的这个行为是不对的，但是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毕竟她没有能力帮罗琳琳拿到她想要的东西。 可是现在，谭媛宣布的这个事就给了她希望，她家里亲戚大多都是职工，甚至连她的父亲还能在厂里插一手这个采买福利的事。 这个钱不就是活该她挣，工分活该她拿嘛！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她得回家一趟…… 田翠英毫不犹豫的举起了手。 “谭队长，我有问题！” 谭媛这还是头一回被大队干部们以外的人叫出谭队长三个字，她扯动着嘴角，对着田翠英所在的方向微微昂首，示意她讲话。 而其他知青也看向田翠英，其中有好几道目光并不是那么的善意。 知青点早就有人打过招呼，坚决不承认谭媛是青年队长，她没有资格当槐荫大队的青年队长。 以前田翠英还顾忌着大家都是住在一起的，所以跟他们站在同一边，可是现在谭媛这么砸她，还能帮她，她当然又可以站在谭媛那边。 “谭队长，我想跟大队提前请探亲假，回去家里一趟给大队拉订单。” 第130章 冲昏了头脑 知青每年都是有探亲假的，只要拿着大队开的介绍信就能走，不过一般很少有知青会年年回家。 田翠英这么一说，倒是如了谭媛的意，谭媛原本就想让这些有把握拿到订单的知青回家一趟的，这会田翠英主动提起，倒也不用她额外放假了。 得到谭媛的回应，田翠英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拉着罗琳琳就要回去收拾东西。 “谭队长，我跟琳琳明天一早就过来开介绍信！” 自己一个人回去算怎么回事，出来插队整整一年零两个月的时间，罗琳琳也一直没有回家呢，有这个机会她肯定要带上罗琳琳一起回家看看的。 至于罗琳琳身上的任务…… 大不了她把自己拉到的订单匀给罗琳琳一点。 从小得到足够宠爱，自信的田翠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得不到订单，她有信心家里的人会帮她。 而罗琳琳的脸色却并不是那么好看，刚一走出大队部，在没有人能听到注意到的地方，她一把甩开田翠英拉着自己的手。 “谁要跟你回去？要回你自己回，我不回。” 被甩开的田翠英先是表情一愣，没想到罗琳琳居然会这么对自己，随即马上反应过来，大概明白她的顾虑，跟罗琳琳解释道。 “没事的，回去之后我把我拉到的订单给你，到时候咱们一起攒钱给你买工作！” 到时候就可以一起回城了，想到以后的日子，田翠英心里忍不住的开心，又来抓罗琳琳的手。 可是手刚一伸出手就被罗琳琳躲开。 “我说你什么时候能成熟一点，不要这么自以为是？我是想回城，但那也是通过我自己的努力，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在对待田翠英的时候，罗琳琳一直都是温言细语的，从小到大一向如此，就跟她母亲教育的那样，女孩子要温柔才能讨人喜欢。 然而今天，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或许就是单纯的厌倦了，突然就不想再继续装下去，她的声音冷冰冰的，一点平时的温柔可人都感觉不到。 罗琳琳有两副面孔，田翠英并不是第一次知道，但是她并不介意，反正她从来都没有用这副面孔对过自己，好朋友就是互相包容理解的。 不过在听到罗琳琳说要靠自己的时候，田翠英的愤怒还是冲昏了头脑。 “你靠自己？你是想靠自己吗？你明明就是想靠男人！那个男人还有对象！” 罗琳琳想勾搭梁晋，以此达到自己回城的目地，这事田翠英一直都是不认可的但又不得不认可的事。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她们得到了赚钱的机会，原本还以为罗琳琳会改变主意，没想到她却依旧执迷不悟，失望，失望透顶，田翠英从来没有对罗琳琳如此失望过。 “对，我知道你看不起我，瞧不上我，觉得我只能靠别人，靠这副皮囊，从小就把我当做你身边的小丫鬟，我们两个本就就是交易的关系，你给我东西，然后享受我的追捧……” 罗琳琳的声音中有着从来都没有过的淡漠冷静，明明声音中没有一丝哭腔，却莫名的让人觉得她现在伤心到了极点。 “是，我就是没用，就是倒霉，遇到个那样的妈，我活该，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你以后最好也离我远点，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不知道。” “不是，琳琳，我没有这么想，我……” 田翠英都懵了，她真不是这么想的，她想解释，她不是把罗琳琳当丫鬟，也不是瞧不起她。 她们两个这么多年的友情，怎么可能是假的…… 可惜罗琳琳根本就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也没有想过听田翠英解释。 “别说了，以后我不会再要你的好处，咱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要是想回去就回去，不要拉着我一起，也不要再来找我，更不要口口声声的为了我攒钱。” 话语中有些前所未有的决绝，罗琳琳没有再看脸上带着不可置信表情的田翠英一眼，就这么转身离开，径直朝着知青点而去。 田翠英呆呆站在原地，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她明明不是这么想的，她只是想靠自己的努力攒钱两个人一起回去城里而已。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怎么突然就决裂了呢？都怪她，她明明知道罗琳琳最讨厌的就是插足别人的第三者。 可她偏偏那么说了，还当着罗琳琳的面…… 田翠英停留在半空中想要拉罗琳琳的手久久没有放下…… 而就在不远处，一个身影从田地里直起腰杆站了起来。 关建国也是服气，自己不过就是刚从市里回来，想着顺道抓点泥鳅煮汤回去给养父炖了补补身子，没想到刚才下田，还没开始摸呢，就又听到了这些东西。 什么勾搭男人，男人有对象，想回城之类的事他是一丁点都不想听到…… 而在大队部内，随着田翠英的提问离去，里面的人也算是炸开了锅。 尤其是下乡许多年的那些老知青，家里有钱有能力的早就找关系通过招工的方式回城里去了，而留下的恰恰就是家庭条件不好，没钱又关系的那一部分。 最开始的时候或许还有理想，有希望，可是这么多年过去，这些东西早就已经被磨平，什么理想，为了国家建设燃烧自己，也全都成了空空的口号。 大家心里想的都是自己跟家人。 在乡下，没有能力给家里带来什么，那就只能好好保重自己。 可是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他们哪里有不激动的。 不过他们不像田翠英，家里是知青点出了名的条件好，不在乎这点路费，所以也还在犹豫着。 终于有人举起了手，提出了大家最大的顾虑，那就是来回路费问题。 “只要大家有把握能拉来订单，那这个路费咱们大队是给大家报销的，如果大家没有把握，也可以让村里赵叔拉着去县里打电话问问家里再做决定。” 第131章 应该能配得上自己了吧 当然，要去打电话也不能耽误自己的本职工作，电话费大队是给报销的。 这也不是谭媛小气，实在是大队账上现在所剩无几，不能肆无忌惮的花销。 还有就是这样也能打消那些在这中间浑水摸鱼想要公费回家那些人的念头。 果然听谭媛这么一说，里面这里头好些人都默默的垂下了脑袋。 他们原本想着报销路费的话，他们正好也能回趟家看看家里到底怎么样了，结果没拉来订单还不让报销，这让他们的算盘彻底落空，也不在这里呆，自顾自的回去知青点。 赵央就站在梁晋旁边，她拉了拉梁晋的衣摆:“走吧，咱们回去知青点。” 女人的直觉总是格外的敏锐，这几天她已经感觉到，梁晋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变化，明明这是梁晋刚来是没有的。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赵央不得不想是不是梁晋变了心，又看到梁晋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站在台阶上的谭媛。 她不自觉的将自己跟谭媛对比起来。 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谭媛跟自己认识的那个人不一样了。 自己现在需要锄头，砍树，拔草，这些全都是要在大太阳底下完成的。 就算再怎么注意，平时带帽子，擦雪花膏，皮肤也是肉眼可见的变黑变粗糙，再加上那个带她的周家婶子，对她也是格外的严厉，就连一点懒也不让她躲，所以整个人的状态也是越来越差。 而谭媛呢？ 赵央真怀疑谭媛不是来下乡干活吃苦而是来享福的。 皮肤没有被晒黑变粗糙，脸上也一点黑斑都没有，看上去容光焕发的，反而比以前在城里的时候更加吸引人。 就好像现在，谭媛站在台阶上，而自己则在阴暗处看着她，看着月光照在她的身上，整个人都好像在闪闪发光，自己仿佛就跟正在阴暗处偷窥的老鼠一般。 赵央低埋着的头，心里嫉妒到了极点，再转头看向自己的心上人。 梁晋，这是她从谭媛手里抢过来的男人，是她比谭媛更加优秀的证明，是她身上的功勋章。 可是当她抬头看到梁晋的一瞬间，赵央脑中的那根弦收紧，双手握拳，就连指甲陷进肉里也是一点都没有察觉。 她早就怀疑是不是有人暗地里勾搭梁晋，所以梁晋这几天对她的态度才会发生转变。 虽然梁晋依旧关心自己，对自己依旧跟从前一样，表面上没有任何区别，可是她知道梁晋的不像从前那般，眼里心里只有自己，她能感觉得出来。 现在看到梁晋出神的样子，赵央好像是找到了答案一般，一定是谭媛！一定是谭媛在暗地里瞒着她撩拨梁晋！ 心里恨得牙痒痒，想发疯想质问，但是脑中却清楚的知道，谭媛是梁晋的未婚妻，从小订了娃娃亲的对象。 自己没有任何立场，自己才是那只见不得人的阴沟里的老鼠。 可是已经努力了这么多年，赵央是万万不能接受自己的失败的，她能从谭媛手里抢走梁晋一次，就一定能有下一次！ 斗志就这么被梁晋的一个眼神给激了起来，赵央拉着梁晋的衣袖，脸上笑容勾起的幅度也是恰到好处，是梁晋最喜欢的样子。 只是没有等来自己预想中的失神，梁晋只是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抬起头去看站在台阶上的谭媛。 谭媛正在跟想要回家拉订单的知青们交代应该怎么说，豆干的价格又是多少，这些小事。 可是这样的她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 不，也许是见过的，记忆深处的谭媛就是这么耀眼，小的时候他们生活在一个大院里，那个时候谭媛就是这样，总是能吸引周围小伙伴的目光，那个时候的他就是那一堆人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可是后来他家搬出了大院，再后来国家归还谭家的宅子，谭媛家也就这么搬了出来，两人这才又有了交集。 只不过后面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谭叔跟阿姨两个人一夜之间突然失踪再也没有回来过，谭媛也成了孤儿。 慢慢的她就变得不那么耀眼，跟所有普普通通的女同志没什么不一样。 渐渐的，身边所有人都开始说谭媛配不上自己…… 梁晋失神，如果是现在的谭媛，应该能配得上自己了吧。 他不知道自己撞了什么邪，鬼使神差的举起了手。 “媛媛，我要报名。” 这个名字他经常叫，但是如此亲昵的语气还是头一次，让人一听就能听出来两人之间绝对关系匪浅。 赵央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他，又怕别人发现端倪飞快的低下了头，一双手也在飞快的搅动着。 ——真的是她，居然真的是她，为什么，为什么她什么都跟自己抢。 以前是父母的爱，房子，钱，而现在则变成了梁晋。 梁晋是她回城唯一的希望，绝对不能让谭媛抢走！ 赵央心里盘算着，自己的计划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必须尽快实施。 而此刻的谭媛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又被赵央恨上，不过就算知道也是无所谓的，毕竟这辈子就算赵央不跟她作对，她也不能当上辈子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不过梁晋会举手这是谭媛意料之外的。 梁家是什么背景谭媛又不是不知道，他家里可没有什么厂里的人脉，要是以家里的人脉卖豆干去那些厂子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梁晋的父亲是不可能会答应的。 梁晋的父亲有多爱惜自己的羽毛，谭媛上辈子也是深有体会。 “梁知青，我们豆干厂现在还是个小厂子，暂时不打算将豆干卖那么远。” 他们大队的蜀香豆干虽然以后的目标是走向全国，但是现在太小了，还撑不起这么大的目标，目前就只打算在省内发展。 现在就连运费也都承担不起。 谭媛毫不犹豫的拒绝梁晋，就连多一个眼神也不愿意给他。 这种被人拒绝忽视的感觉让习惯了被人关注的梁晋心里更加不舒服，他一双浓眉都拧成一团，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已经很不悦了。 第132章 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 梁晋是个成年人，别人没有义务时刻注意他的情绪，除了赵央。 赵央可谓是时时刻刻关注着他，一感受到梁晋的不悦，她悄咪咪的将自己的手伸过去，想要拉住梁晋，以行动告诉他，自己才是最爱他的女人。 可惜梁晋此时并没有领会到赵央的心意，他板着一张脸看了一眼谭媛。 只要他愿意帮忙，让家里给打声招呼，就槐荫这个小作坊生产出来的豆干，想要卖出去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压根就不会愁订单。 果然女人就是这样，头发长见识短，只知道赌气，一点也不懂的顾全大局。 这种性子娶回家也是拖累，谭媛以前配不上自己，现在依旧配不上！ 就是有一点梁晋还是纳闷的，在下乡之前，谭媛对他的态度不是这样的，怎么一下了乡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了，对他爱搭不理，就好像两个人有仇一样。 不知为何，梁晋脑中出现了当时在水洼子大队，那个背着谭媛来求救的男同志的脸，似乎是姓关的吧，怎么好像来槐荫大队这么好几天了，却一直没有见到那名男同志的人。 一想到那个人，梁晋就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因为谭媛他才性格大变的，还有大队长林国安，暂时虽然没看出什么问题，但是让一个女同志管厂子，就算是小作坊，那这里面也肯定是有问题的。 自己知道的就已经有两个了，那自己不知道的呢？ 越想越觉得自己头上绿油油，梁晋的脸也跟锅底似的黑得不像话。 他冷哼一声，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赵央就这么离开了。 看他离开，赵央也赶紧跟上，今天开这个会跟她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个钱就算想赚她也没得一丁点办法。 这两个人的离开微不足道，从头到尾就没有任何人在乎过他们两个。 谭媛拿着本子将报名要请探亲假回家一趟的知青名字全都记在本子上，人不算很多，不过四五个，都是蜀地本地人，都是市里跟县里，远点的地方倒是一个没有。 选择直接回去的人都对推销的事十拿九稳，但也有不少人选择先给家里打个电话，看家里人有没有把握能拿到订单，要是可以的话他们再带着样品回去，这样就不会存在报销不了路费的情况了。 这些人不能一起走，得分批，不然大队的活谁来干，厂子里还怎么运转。 将年琳跟李秀两个人也过去帮忙一起记录着，不过十来分钟就记得差不多了。 “媛媛，我也想去县里打个电话，我舅舅在面条厂上班，我看看能不能给也让他帮忙问问厂里。” 李秀有些犹豫，她不是蜀地本地人，但是她家却离蜀地并不是很远，就是邻省的。 要是可以的话，她也想赚点钱改善家里的生活。 虽然谭媛已经当着众人的面说过，暂时不要其他省会的订单，但是李秀想着自家离得近，还是想争取一下。 几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不短，李秀家在哪里谭媛早就摸得清清楚楚，确实离蜀地不远，但是话都已经放出去了，谭媛总不好厚此薄彼，要是被人知道怕是在后面议论。 看谭媛为难，李秀尴尬的扯开嘴角，“没事，要是不行的话就算了，我就是随便说说的。” 是不过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失落，好不容易来的一个赚钱机会，就这么错过，到底还是有点不甘心。 她家的情况不好，谭媛上辈子就知道，这会看她这样，谭媛也没办法，运输成本这个东西谭媛不得不重视，大队现在的情况并不允许跑那么远，到时候就算是县里市里有订单，那也得让公社帮忙派车过来的。 “不过我还需要两个推销的人，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明天可以跟我去县里试试。” 单单靠大队这些知青肯定不行，还是得靠自己去看看昌云县里有没有机会。 她打算找两个人跟自己一起去县里各个厂子外头摆摊，如果能订出去订单，那肯定也是要记业绩算工分的，就连谭媛自己也不例外。 李秀原本失落的心情一听到居然还有这个办法，她心中立马又生起了希望。 县里大大小小的厂子不少，只要能有任何自家给他们订单，她就能得到工分，换了钱就能给家里寄回去。 李秀很乐意跟谭媛一起去县里推销，不过她从来都没有给人推销过，所以心里到底还是忐忑，在脑海中琢磨着应该怎么办。 而谭媛则把目光放在了年琳身上。 “琳琳，明天你跟我们一起吗？” 本来一直在神游的年琳被她突然点名，马上回过神来，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推销产品没有兴趣。 就她这个嘴皮子，从小就不利索，谭媛要是让她去打架还可以，但要是让她去搞什么推销，那是万万不行的。 她对自己是有自知之明，只要站在那里，别人说不准都不敢近身，哪里可能会给她们厂子里头订单，纯纯就是帮倒忙。 李秀倒是想跟年琳一起，她拉着年琳劝说，说她们仨一起好有个伴。 最开始的时候觉得年琳不好相处，她甚至还有点害怕，可是真相处起来，才发现其实年琳人还挺好的，就是不爱说话，不过只要年琳站在那里，总能给她满满的安全感。 然而年琳依旧坚持，她是真不想去，一想到去那种闹哄哄的地方，年琳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她不想去，谭媛也不会勉强，反正只要年琳自己觉得舒服就好。 不过他们两个女同志还是不太行的，最好再带一个男同志一起。 谭媛就算自己不提，大队长也不放心让两个年纪轻轻的女同志去县里搞什么推销。 “对了，今天早上有人说看到关建国回大队了，让他跟你们一起去怎么样？” 林国安询问着谭媛的意见，只要她点头愿意，他马上让人去找，把关建国给找过来。 在大队长看来，没有比关建国更加合适的人选。 第133章 人分三六九等 因为上一辈的原因，关建国在大队一直都是能多低调就多低调，很少在大队露面，不过他对县里可熟悉得不行。 不仅是昌云县，周围别的县城他也经常跑，甚至省里也去过好几次，单论起见识，他可以说是大队里头数一数二的。 而且之前关建国还救过谭媛，两个人应该还算熟悉，让他去比别人合适。 大队长林国安越想越觉得对，心里感叹这关建国回来得还真是时候。 谭媛更加没有反对的理由了，上次见到关建国还是在市里，是他帮忙打听的封口机的事，就冲这一点，谭媛就相信这个人绝不是一个普通的乡下汉子。 其实想想也对，他要是真普通了，也不会作为一个大队的边缘人，却活得比大队的社员们都要好。 他虽然已经尽力低调，但是谭媛见过他的养父，听说是肺痨，还是很多年的肺痨，关建国到处跑就是为了给他买药吃。 至于关建国到底是在城里打小工，还是在打小工的同时兼职干点别的，谭媛不太关心，她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就行。 关建国昨天晚上回的大队，也没有去大队部报到，想着第二天再去，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过去，大队部就派人过来找他。 实际上这么多年，大队部对自己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状态，每次给介绍信也都格外大方，都是他直接写好拿去大队部，那边直接盖章就行，从来没有给他打过一次麻烦。 作为报答，关建国也在农闲的时候给大队的青年们介绍了不少活干，但这次还是大队第一次主动找自己。 心里隐隐能猜到是为了大队新干的这个豆干厂的事，不过再深的关建国就猜不出来了。 看到谭媛，还有跟她在一起的女知青也在，关建国心中的疑惑更深。 听大队长说完之后，他沉默半晌，最后还是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去各大厂子门口摆摊推销豆干？这事可能有点悬……” 倒不是他危言耸听，是他在外头混了那么久，都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这么干过。 现在都是集体财产，大家都是公对公，不允许私人买卖，就算有那也是打着交换的名头，以物换物，全都是遮遮掩掩的，哪里有人摆在明面上干这事？ 怕是不消一个小时的功夫，县里的督察队就能得到消息，全都得被拉过去批评教育。 关建国倒是没有说完，其实还有一种办法，那就是黑市，把这些东西拿到黑市偷偷摸摸的卖，直接换成现金，这个就是投机倒把了，弄到哪里都是会被抓的，大队肯定不能干这事，他也就没有说。 但是他的意思谭媛跟大队长两个人都能听懂，就是不看好，觉得这么干不行。 早就是预料之中的事，谭媛倒不是多想通过这种办法拿订单，而是想通过这种办法打开市场，让别人知道有个大队在生产这个东西，让大家打从心底里接受而已，到时候东西真上了供销社也能花上钱去买去尝尝。 到时候如果厂里发福利，大家也能想到他们的豆干从而提上一嘴。 谭媛坚持要去，他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大队长自然是支持她的，没有反对的道理。 一行三个人，赶着牛车，牛车上放着桌子板凳盘子，以及这次出行的主角，蜀香豆干，就这么出发了。 大队长骑着大队唯一的自行车，目送谭媛她们远去，直到再也看不到人影，这才骑上自行车走上另外一条路。 谭媛有谭媛的销售任务，而大队长自然也有他自己的。 他得跑一趟公社，让公社出介绍信然后跑一趟统销局，让那边安排他们公社的豆干进入县里乃至于是市里的供销社。 市面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新鲜玩意，能不能卖上理想的价格就看这一次了，这次谈成多少，以后无疑都会按照这个价格交给统销局那边，所以这次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田翠英跟大队的另外一名女知青也同样带着大队豆干厂生产的豆干踏上了许久没有踏上的回家的路。 罗琳琳躺在床上，同屋的知青叫了她许多次她都没有动，反而用被子蒙住头不愿意理人。 “奇怪，她不是每天早上都是第一个起床打扮的吗，今天这是怎么了？” 同屋的知青嘟囔了一声，看罗琳琳实在没有起床的意思，又才摇了摇头，自顾自的出去洗漱吃饭去了。 平时的时候，罗琳琳总是第一个起床，然后抓紧时间洗漱打扮，保证自己被人看到的时候永远都是光彩照人的。 在梁晋来了之后，更加会涂上从田翠英那边得来的香香的雪花膏，以此让梁晋每次都能在第一时间注意到自己。 可是今天，罗琳琳难得的没有一点打扮的想法，她躺在床上，直到听到隔壁的动静彻底消失不见，这才缓慢的起身，准备往厂子那边里走。 昨天晚上那一番话说出口，罗琳琳明白她到底失去了什么，但是她不后悔，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公主就应该好好待在家人给她修建的城堡里，总是来招惹她这个下人算怎么回事。 罗琳琳嗤笑一声，为自己脑中想着的下人两个字。 现在都讲究人人平等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哪里还有什么下人主人，可是就是在这样的一个社会环境中，她的亲生母亲，却老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不仅是对她自己，就连对罗琳琳也是如此，让她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 田翠英家里花钱请她妈做事，虽然对外宣称是亲戚，但实际上她家就是田家的仆人。 人分三六九等，她就是最下等，面对田翠英的施舍，更应该感恩戴德，切记一切都要以她为主，要让着她，不能让她不高兴…… 她妈要是知道自己惹‘大小姐’不高兴了，怕是会不悦的教育她吧…… 罗琳琳越想越觉得可笑，可是走着走着，眼泪就这么不受控制的跟着掉落下来。 “谁呀，走路怎么不看路？！” 第134章 一不做二不休 梁晋不悦的抬起头，想看看这个不长眼撞到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开完大会之后，不止是罗琳琳一夜睡不着，梁晋更是如此，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舒服，越想越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谭媛才会突然有如此大的改变，一口气憋在胸口久久无法散去。 迷迷糊糊一直到快天亮才好不容易睡着，刚睡了没多久又得强撑着起来上工，结果刚一出来就被撞了个正着，他哪里有不生气的道理。 只是一抬头就正好对上罗琳琳那一张没有仔细装扮，还略显苍白的一张脸，跟平时光彩照人的她完全就是不同的两个样子。 自从他来了槐荫大队，罗琳琳总是跟他偶遇，还有那似有若无的关心，梁晋心里对罗琳琳也是有好感的，现在看到她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是一愣，哪里还想得起刚刚是为了什么而生气。 “罗同志，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回家去探亲了吗？” 昨天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田翠英分明说了的，要跟罗琳琳两个人一起回去家里拉订单的，按理来说应该一早就出门的，没想到现在居然还在知青点。 眼睛四处看了看，知青点里的人都已经去上工，哪里还有田翠英的影子。 “罗同志，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关心的道，明明没有什么具体的动作，但那声音语调跟眼神，分明就是关心她的样子。 一直都是紧绷着，强忍着坚强不停的告诫自己不能哭得罗琳琳在听到这关心得话的时候，再也绷不住了，她居然扑进梁晋的怀里小声哭了起来。 她的手环住梁晋的腰，脸也是埋到他的脖子处。 跟赵央身上的汗味不同，罗琳琳身上有一股独特的幽香，就连那小声的啜泣声也近在耳畔，脖子处感觉到微微的湿润。 梁晋脑子空空的，跟赵央互生好感，偷摸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两人经常牵手，偶尔也会拥抱，但都是点到为止，从来没有如此亲密过。 梁晋甚至都能感觉到胸口处两团软软的东西，他的耳根子都红了，两只手不知所措的摆在半空中，安慰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罗琳琳当时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她就是突然想哭，然后就这么抱上来了，眼泪唰唰的流着，然后理智也随着眼泪的逝去慢慢回归。 知道自己失态了，她一咬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抱得更紧了，她甚至都能感觉到梁晋加速的心跳。 知青点里发生的事，除了两个当事人谁也不知道，谭媛更加无从知晓。 昌云县的厂子虽然规模都不大，但是数量却不少，现在讲的就是一个自给自足，每个县里都有不少厂子生产整个县的必须用品。 关建国找了个地方，正对着是纺织厂，不远处又是一个丝绸厂，斜对面呢，就是染料厂，这三家可谓是你生产完了交给我，焦不离孟，亲得就跟一家似的。 而三家就干脆在一起建了个厂区小学中学，就只收三家厂子工人的孩子，办得也是红红火火的，学校也同样离得不远。 这个位置正正好，谁上工下工这都能看见，旁边不远处家属楼。 “你们在这边摆东西，我过去给几家厂子保卫科的人打声招呼。” 关建国说这话的时候一点犹豫询问都没有，甩下这么一句就朝距离最近的绸厂那边去，那熟练的样子明显不是第一次来。 手都已经伸向荷包，谭媛要是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在掏香烟。 男人嘛，出来办事打通关系，烟酒往往就是最快速拉近距离的东西。 上辈子被社会毒打过的谭媛早就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她没有再继续看关建国，她知道，有这个人在，她们今天这个摊子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回头一看，发现李秀从头到尾压根就没有关注过关建国，而是一直都在认真的摆放东西。 说她认真，是因为她的手脚一直忙碌着，而这种忙碌又是毫无意义的，桌子上的东西摆了半天依旧是乱七八糟。 这是紧张了…… 回想起自己上辈子第一次摆摊的时候，那个时候没有本钱，还是卖一些头绳铃铛之类的小玩意，整个人紧张得说不出话来，更别说招呼客人了。不过后来还是慢慢的炼了出来。 谭媛叹了口气:“秀秀，你别紧张，现在还没有人来呢。” 没人来都这么紧张，要是有人那得紧张成什么样子了。 李秀欲哭无泪，她也不想紧张啊。 昨天自告奋勇的时候很开心兴奋，期待着自己拿到订单之后给家里寄钱，家里高兴的样子。 后果就是晚上脑子异常活跃，怎么睡都睡不着，到了现在，那股兴奋劲早就已经过去，取而代之的就是现在的紧张忐忑了。 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看着镇定自若，就跟什么事都没有的谭媛，李秀对她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明明自己好像还要比谭媛大点，为什么她比自己还要成熟呢！两个人站在一起，如果不看外表的话，相信没有人会认为自己比谭媛大吧…… 东西摆放完毕，而那边关建国也已经跟几个厂子值班的保卫科人员都打好了招呼。 “咱们今天可以在这边摆一整天。” 谭媛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没有问关建国是怎么办到的，而是直接问关建国为了办这事给出了什么东西。 关建国摆手，不过就是几根烟的事，用不着大队记他的功劳。 关建国可以不要这个功劳，谭媛却又不能当做真没有发生过，该是他的功劳就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几根烟怎么可能打动得了这些人不驱赶他们，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一定是有别的代价，就算是单纯的关建国跟他们熟，那人情也都是要还的，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可以当做自己不知道没看见。 默默的将关建国的功劳记在心里，谭媛让关建国忙自己的去。 “我们这边能行，你要是需要牛车就赶着去，不需要的话就留在这，我们看着就行，等会你办完事情过来跟我们汇合就行。” 第135章 看出站在一边的关建国心不在焉，谭媛让他自己去干自己的事，她们这边她完全可以自己搞定有没有他都没有区别。 人是自己赶着牛车送来县里的，大队长特地叮嘱要保护好她们的安全，哪里能说走就走，把两个女同志就这么丢在这里。 关建国没有动，谭媛又加了一句。 “你放心吧，我们又不是三岁孩子，再说了，你不是都跟那边打好招呼了吗？” 不过就是摆个摊子，再简单不过的事，她难道还能搞不定？ 在谭媛坚持下，再加上自己也确实有事，关建国离开摊位，只是在临走之前又特地给绸厂那边的保卫科值班人员打了声招呼，拜托那边帮忙照看着点。 牛车放在这边到底不方便，被关建国带走。 现在的口号是不养闲人，城里除了退休的老人跟小孩子大部分都是有自己的工作的。 除了周日是法定休息日以外，周一到周六在外头闲逛的人更是少得可怜。 谭媛她们的摊子也同样无人光顾，李秀也由原本紧张得都已经同手同脚了，变得不再紧张，镇定自若甚至都开始跟谭媛讨教应该怎么去推销她们带来的产品。 李秀有心学习，谭媛自然会尽力，总不能以后每次都由她自己亲自推销吧，还是得多带两个人出来。 “这样，我来扮演顾客，你来招呼我。” 一般来说，不会有人特意挑剔些什么，人都是有猎奇心理的，大多数人看到新鲜的事物都会有一些问题，下意识的想要去尝试。 谭媛跟李秀要求试吃，李秀也一点都不小气，直接拆开一包给谭媛试，可是当她再要求第二包的时候，李秀就不知所措了，想着谭媛嘴里所说顾客至上，犹豫着又要再拿出一包。 “秀秀，你这样是不行的，咱们现在只是推广咱们厂子里的产品，尽可能要更多的人都尝到咱们生产的豆干的味道，要是人人都吃了一包还要继续再要，还怎么起到咱们想要的效果呢？” 谭媛就恨自己想得不够周到，没想想着让大队的人做点牙签出来，这样就能将豆干拆开一人只尝一小块了。 她对自己的产品味道有足够的信心，只要尝过一定会有人想要花钱购买的，她们两个的态度也是要硬气起来才行。 两人继续排演了几种情况，到了中午午休的时间，周边的几个厂子也开始陆陆续续有人开始从里面走了出来。 原本空旷的马路上，除了人什么都没有，突然出现这么一个摆摊的，怎么可能不引起人的注意。 不过大家也都是好奇的看着，并没有上前来询问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各位工人朋友们大家好，我们是槐荫大队豆干厂的员工，这个是我们厂里新推出的产品叫做蜀香豆干，现在在这里呢，就是为了征求大家宝贵的意见，让大家尝尝味道，看看我们的产品是否有不足的地方。” 谭媛扯着嗓子喊了起来，而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以用平常心应对现在情况的李秀看到这么多人都好奇的围了过来，她又难免的怯了场。 张了张嘴，也想跟谭媛一样落落大方的喊出来，可是张嘴之后，声带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样，根本就控制不了，就连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心里着急得要命，这东西能不能推销出去，可都看这一遭了，要是不行的话，她还哪里来的钱寄回家里，改善家里的情况。 “同志，你是说你这里的这个什么蜀香豆干，都让我们免费试吃？” 免费两个字的语气格外的重，只要谭媛点一下头，相信她们马上就能蜂拥而至，将眼前的这些东西全都一扫而空。 “对，免费试吃，不过大家都得在这里吃，吃完之后给我们提意见，然后我们才好记录下来。” 原本还有人在心里打算着多拿点回去给家里孩子们尝尝，听到谭媛说必须在这里吃完的话，她们心里失望，但到底还是能吃进嘴里的东西，现在资源多匮乏啊，能吃到点东西也是好的。 全都用期盼的目光看向谭媛，当然更多的还是看傻子一样的目光，都看着她什么时候喊开始，大家可都是做好了准备开始上去哄抢的。 谭媛还能不知道她们这些心理，东西就这么点，拿出来的时候张会计看得还直咬后槽牙，要是在这里就被人一抢而空，那要是被张会计知道了，还不得将后槽牙都给咬碎了？ 两人分工合作，让李秀负责发东西，而谭媛自己则是负责维持秩序。 这里好歹是厂子门口，大家都是厂里头的工人，全都是要脸的，一看一人只发一个，心里纵使有些不满，但也不能抛下面子上去抢东西吧，要是被自己认识的人看到，那还做不做人了？ 李秀说话紧张，但是发东西还是能做到的，开始的时候还会因为紧张手脚慢吞吞，可是发着发着，整个人胆子也慢慢大起来。 拿到豆干，看着上面画着的包装画还怪有意思的。 有些喜欢的人撕开包装的时候也都会小心着点，避免将包装画也给撕坏。 “咱们厂子生产的时候每一步都格外用心，就连这豆干上的包装画都是找国画大师特意定制，让大家一眼都能看到咱们厂子的诚意，大家可以将包装上的包装画给撕下来，在中秋节的时候我们厂子会出一款中秋礼盒，上面还有九副中秋画，一共集齐十副之后，在国庆的时候来我们蜀香豆干的门店，还能免费兑换一包，到时候更有惊喜好礼等着大家。” 谭媛手持大喇叭，一口气将这一段话说完，具体的可能有人没看有听清，但是免费兑换，惊喜好礼几个字还是能听清楚的。 这么一来，原本豪放撕包装的人全都后悔不迭，早知道自己也仔细将那个包装撕下来了。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大不了再重新排一次队再领一包就行。 第136章 奖品是不是只有一个 原本嫌排队的队伍太长，打算离开的人也被惊喜好礼几个字冲昏了头脑，纷纷开始跟着排起队来跟着一起领这个什么豆干。 谭媛看大家好像都在排队，并没有出现哄抢的情况，她又将注意力放在领了豆干，已经开始吃的那些人身上。 “大家都尝到咱们厂子的产品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宝贵的意见可以提出来的呢？我们厂子都是以人民为主，大家的意见都会虚心采纳的。” 随机将大喇叭对准一位吃完了正在回味舔嘴，懊恼的看着手里的包装袋的男同志，想让他帮忙说两句。 被女同志挨得这么近，大喇叭又递到了嘴边，男同志的脸刷的一下涨的通红，但吃人嘴软，又不能直接将谭媛推开，他支支吾吾的道。 “豆腐干很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豆腐干了，不过就是只有这么一包，吃得实在不过瘾，要是能多给几包就好了。” 说完他用期盼的目光看向谭媛，自己都这么说了，她应该会多给自己一包吧... 谭媛注定是冷血又无情的，她听完之后笑着摇头：“不好意思了，咱们厂子现在搞试吃活动，一个人就只能领取一包，要是人人都多要一包，那后面的人可都怎么办？” 大喇叭的声音很大，排到后面的人也都能听到，全都扯着嗓子大叫一人一包不能坏了规矩。 这样一来，原本还想在排一次队的人也都怂了，默默的站到一旁。 一连问了好些人，大家的反馈都是出奇的一致，对她们厂子生产出来的豆干都给予了高度的认可，缺点就是分量太少没吃过瘾。 很快，打开的一大包豆干都已经见了底，而后面还有不少人在排队，李秀不停的给谭媛使着眼色，问她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发完了就发完了，该道歉就道歉呗。 谭媛表现得很是内疚：“真是对不起大家，都是我们不好准备得不够充分，也不知道大家对我们厂子的豆干这样厚爱，真是太对不起了。” 示意李秀跟自己一起鞠躬道歉，本来就是两个小姑娘，年纪看着都不是很大的样子，谁又能真的忍心责怪她们呢... 要怪只能怪自己排队排的太晚，不过他们也很想尝尝这么多饱受好评的豆干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要知道谭媛刚刚问的那些人都是他们自己厂里的人，大家也都认识，就算不认识那也是眼熟的，他们说好吃那就一定好吃，万万不可能帮着撒谎。 就算再怎么好奇味道，他们也只能遗憾的摇头。 “小同志，你们厂里这个蜀香豆干供销社有卖的不？还有你们说的那个什么营业部，在哪个位置？” 如果价格不贵的话，那他们也是可以去买上一点来尝尝鲜都嘛，再说了不是还能集齐那个什么中秋限定画，抽什么惊喜好礼的吗？ 不少已经准备离开的人听到这话也都伸长了脖子，打算听完再离开。 听到蜀香豆干三个字，谭媛知道自己每句话都特意强调品牌起了作用，她笑着道。 “我们蜀香豆干是新产品，供销社暂时还没有上，不过很快就能有了，不过用来抽奖的中秋限定系列却只有中秋节的时候才有，平时的时候是没有的。” 到时候会他们厂子会出一个叫做中秋礼盒的东西，里面装的自然也是这个豆干，不同的就是外头的包装，礼盒里面就集齐了这十种不同的包装，不过礼盒是需要各大厂子去他们工厂预定。 “预定的电话咱们这包装上都有，到时候打电话就成，当然如果不预定咱们的礼盒也是没有关系的，供销社也会上，就是供销社里面卖的都是散装肯定没有礼盒集齐得快，等到国庆的时候就可以来我们的专营店里面抽奖了。” 电话是写的公社那边的号码，至于奖品到底有些什么东西，谭媛并没有透露，只是神秘兮兮的说绝对不会让大家失望。 “那奖品是不是就只有一个？” 有人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谭媛都能听到底下的人议论纷纷，都在说如果只有一个的话，那以自己的运气肯定没有希望... 谭媛对着众人就是一个笑容：“当然不可能就只有一个，我们到时候会采取抽奖的方式，一共五个奖项，从三等奖到一等奖，还会增加一个特等奖跟幸运奖，就算大家都不抽中也会有一个安慰奖励，只要参与，大家都人人有份。” 人人有份，那不就代表只要集齐了蜀香豆干的十种包装，那就代表着自己最差都能中一个安慰奖，这么一想就都兴奋起来，更是仔细的将免费领取的这个包装纸折叠的收起放进荷包。 这玩意可千万不能丢，到时候可得去抽奖的。 “小同志，你还没有说这个你们的营业部到底在什么位置呢。” 就在众人都喜滋滋的打算离开的时候，有人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他刚刚进就问过这个问题，只是谭媛久久没有回答而已。 要是找不到那个什么营业部，那他们不就是白高兴一场了吗？ 到时候费心费力的将包装集齐，却找不到地方抽奖，那不就亏大了？ 李秀紧张得额头都冒起了汗，她抬眼看向谭媛，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吗？她们大队现在哪里来的什么营业部，就连豆干也是这几天才刚刚生产出来的。 这要是被这些人知道之后，难保不会情绪太过激动过来砸场子，李秀不着痕迹的往左右看看，以保等会万一有什么意外自己能够第一个拉着谭媛就跑。 谭媛一点都不紧张，依旧是耐心的回答问题，蜀香豆干的营业部暂时还没有开起来的事情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咱们的营业部正在抓紧时间装修当中，到时候大家一定会知道的，大家看看这个包装上，电话生产地址，大队不都写得清清楚楚吗？” 这些东西都写得清清楚楚，他们就算跑又能跑到哪里。 第137章 该干正事了 又有人提出一些问题，谭媛都没有回避一一解释，众人全都心满意足，想着等星期天厂子里放假的时候，一定得去供销社看看，有没有这个蜀香豆干卖。 当然为了抽奖是一个原因，但是更多的是这个豆干味道实在不错，明明是豆腐干做成的，但却能吃出一股肉香味。 而且里头居然还有油，现在谁家的油不金贵，就连炒菜的时候也都是小小的挖上一小勺，一个小小的豆干既有肉味又有油水，哪里能不迷糊。 看着人群慢慢散去，李秀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拉着谭媛不住的感叹着。 “媛媛，你真厉害，我刚刚被吓得都说不出话了。” 在这么多人面前毫不怯场就算了，居然还能面不改色的将没有的东西说得好像真有似的，她反正是做不到。 只不过她感叹羡慕过后，李秀又是一阵愁眉苦脸。 “你说咱们这样真的能拉来订单吗？” 白送了百来包豆干，这些都是他们厂子里头的员工们付出劳动汗水辛苦做的，原材料什么的都是钱，就这么白送出去，李秀心疼得一抽一抽的。 其实只要能拉来订单，白送也没事，可是直到现在，收到他们厂里豆干的人都已经陆陆续续离开，却连一个订单都没有，这让李秀怎么能不沮丧。 谭媛看向李秀，不过就是那么一眼，李秀就觉得自己好像被她看穿了想法似的。 只见她突然冲着李秀露出一个笑容，“来吧，咱们先把这里打扫干净。” 地上扔着的全是她们豆干厂的包装袋，这个肯定得由她们自己打扫干净的，总不能让人家场子这边负责吧。 全部打扫完毕之后，谭媛这才将目光放在剩下的豆干身上。 “走吧，咱们该干正事了。” 正事？李秀不太理解谭媛说的这个正事是什么意思，她们难道不是一直都在干正事吗？难道她们刚刚是在玩吗？ 结果就见谭媛抱着豆干，带着李秀朝几个厂子里头走去。 关建国办完自己的事情之后已经是下午三点过了，估摸着谭媛这边应该也差不多，赶忙赶着牛车过来接人，远远的就看到谭媛跟李秀两个人已经全都收拾完毕，就站在早上那地方等着他。 早上带着出门的豆干现在都已经全都没了，谭媛的表情如常，然而李秀却是垂头丧气的。 他没有多问，大队里的事情他不想多管，也不能多管，就这么带着她们回去大队。 李秀垂头丧气，是因为她原本以为带出来这么多东西，至少也能拿到一个订单，结果呢，什么都没有... 跟谭媛去那三个厂子，谭媛找到人家的采购，这次倒是认真的推销起来她们厂子的产品，但就是人家对她们不理不睬的，甚至直接用一句他们的中秋节员工福利都已经采购好了，然后礼貌的请她们出来。 就算是这样谭媛也一点都不气馁，还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连续被拒绝好几次，李秀哪里还能笑得出来，她现在确确实实的体会到了自己跟谭媛两个人之间的差距了，她反正做不到像谭媛这样。 面对自己的努力却得不到丝毫回报的时候依然能够面不改色，她都不敢想，到时候回到大队的时候，大队长要是问起来，听到她们东西全都送了出去，却连一个订单都没有拉到的时候，会怎么对待谭媛。 还有豆干厂里的这些员工，听到没有订单的时候到底会有多失望。 谭媛轻拍了拍李秀的手：“辛苦一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还得继续呢。” 至于自己，当然是得去一趟大队部。 对于今天拉不到订单的事，谭媛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她们的产品现在连供销社都还没有上，就凭一点样品就想让人家下订单，这本来就无异于白日做梦。 她一开始的目标就很明确，那就是让大家知道县里有个槐荫大队，大队里头有个厂子生产了一种叫做豆干的东西。 今天去县里，东西虽然都送出去了，但是也达到了她的目得，甚至比预想中的都更好。 她这里想要取得成功，关键就得看大队长那边。 大队长回来得比谭媛预想中的还要晚许多，他一进大队部，就看到早就已经等着的谭媛跟张会计。 “怎么？难道是统销局那边...” 张会计的心都被大队长这张略显沧桑的脸给弄得七上八下的，要是统销局那边不收他们大队的豆干的话，那他们大队这不就完了吗？？ 就连谭媛的心也同样被大队长的样子弄得提了起来，看向大队长的表情也多了一丝紧张。 怎么可能呢？统销局那边怎么可能会出现问题？ 统销局那边就是负责这个的，他们大队的厂子合法合规，没有道理会出现问题，那就只能是... “是不是价格没有谈拢？” 谭媛问出自己的猜测，除了这个她想不到别的。 大队长也对二人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那边说咱们的定价太高...” 一个刚刚成立的小厂子，却想卖那个高的价格，统销局那边不看好也没有把握。 只要不是肯要就行，谭媛提着的心微微放下，不过价格同样也是一个大问题。 “那边给的定价是多少？” 统购统销，一旦统销局那边决定了价格，以后就算是他们自己开营业部了，那也是不能再往上面提的，所以现在的定价至关重要，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马虎。 “两分钱一包。” 两分一包，一斤大概二十包的样子，四毛钱一斤的价格... 他们的心理价位是八毛到一块钱一斤，这距离相差有点大，怪不得大队长会这样愁眉苦脸。 就连张会计听到这个价格也沉默了，这个价格真是卡得正正好，刚好卡在他们的成本价上，一斤能赚到一毛钱左右。 当然，这是在不算人工成本的前提下。 “哎，明天一早我去一趟公社，看看能不能帮咱们想想办法吧。” 第138章 新来的支书 他不过是一个小小大队的大队长，统销局那边可以不给他面子，但要是公社那边出面，总应该会好一点吧。 四毛一斤的价格，他们大队这边实在是没有任何办法。 统销局这一关必须过，而谭媛这边也没有停下，第二天一早，她依旧是带着李秀还有关建国三个人去县里，纺织厂那边可以不用再去，但是别的厂子也得宣传到位。 厂里目前遇到的挫折只有谭媛大队长跟张会计三个人知道，大队的社员们一无所知。 他们只知道的是大队生产的豆干现在已经开始销售，谭媛跟大队长，还有大队里头的知青都去跑订单了。 豆干厂里的员工尤其兴奋，都想着等豆干卖出去，大队账上有了钱，他们就可以用工分兑换，哪里能有不高兴的，手上的动作也都更快了不少。 厂里头人一多，就难免会有人偷懒或者有各种小动作。 尤其是负责监工的谭媛跟大队长一走，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张会计。 张会计只有一个人，总是看不了整个厂子。 他才刚一转眼，就听到刚刚才巡视过的包装组那边好像起了争执。 “你放开我，这又不是你家里，又不是你的东西，快放开我。” 说话的那人急得不行，张会计才刚走呢，要是被听见了动静可怎么办... 她不过就是偷偷吃了一块豆干，这长里头这么多人，偷吃的说不准还有多少呢，她不过就是其中一个，凭什么这么抓着她。 “怎么回事！” 刚一进来就看到果然是包装组这边出现问题，居然是跟谭媛要好的年琳同志拉着村里的一个社员的手，那名社员手里还拿着一个塑料包装袋，本应该牢牢戴在脸上的口罩也被取了下来，而被年琳抓住的手里还有半截没有吃完的豆干。 “李娜，怎么回事？” 他直接叫出被拉女社员的名字，声音里面带着少有的严肃。 那名叫李娜的女社员一看居然真的把张会计给招来了，她的手一哆嗦，手里的包装袋就落到了身前的桌子上。 脸上也同样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手里的豆干也都掉落在地。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没吃早饭，饿...饿了。” 人赃俱获，她就算想狡辩也都没有法子，就只能实话实说，都还不等张会计质问，她的脸上就已经掉下了眼泪。 在豆干厂里头上班每天都是记的满工分，轻松不累还总是坐着的。 哪里像是去地里上工，又是太阳晒又是雨淋的，一天天从早忙到晚，她最多也就做个七八点工分，她不想失去这份工作。 当时招人的时候，谭媛就已经说过，不能偷奸耍滑，不能偷吃厂里的产品，她今天就是鬼迷心窍，所以才... 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看向年琳的目光中也有了憎恨。 都怪这个年琳多管闲事，否则她怎么会被抓住。 年琳不瞎，她当然看得见这个李娜对自己的憎恨，不过她无所谓，这里是厂里又不是谁的家里，厂里有厂里的规矩，哪里能想吃就吃？ 出现这种事情，还是自己大队的社员开创的先例，怒其不争张会计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李娜今天想继续上工是不可能了，不过到底怎么处理，还得等谭媛跟大队长回来之后再好好商量。 大队长去公社找钱书记，不过这次倒是很不巧，钱书记居然正好不在。 这事交给别人他都不放心 ，干脆就待在公社那边等着。 钱书记倒不是故意躲开林国安，他是去县里有正事。 槐荫大队的周支书要退休，按理来说应该是槐荫大队现任大队长接替他的位置。 钱书记把报告打上去，县里居然一直压着，钱书记还以为这里面出了什么岔子，多半就是县里要派个人空降到槐荫大队去当这个支书。 林国安升官无望，钱书记原本打算等忙过这一阵再找机会告诉林国安这个消息。 结果还没等他告诉林国安，给他一个心理准备，就被县里叫了过去说是有事。 等钱书记再次回去书记的时候，拖拉机上又多了个人，这人正是槐荫大队新来的村支书——周志刚。 周志刚身高一米七八，是蜀地这边难得的高个子，他大概三十来岁，整个人站得笔直，身上还穿着军装，看得出来，他是刚刚退伍的。 在部队的时候，周志刚已经做到了连长，按理来说，就他这个位置，退伍之后再怎么不济也应该去县里当个领导，要是花点心思运作一下，说不准还能留在省里。 但是最后却来了槐荫大队当一个小小的大队支书，这实在是有些屈才了。 钱书记跟县里的领导提出自己的质疑，结果那边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这是槐荫大队前任支书周涛的儿子。 ......费尽心思让儿子往上爬的人他见过不少，但是一门心思让本来前途一片光明的儿子留在一个小山村里头的可不常见。 钱书记表示自己一言难尽，将目光放在表情严肃的周志刚身上。 周志刚感受到他的目光，伸出手，两人第一次相握。 钱书记不是槐荫大队的人，但是林国安却是，在看到周志刚的第一眼他并没有认出来，甚至都没有将目光放在周志刚的身上。 “书记，我有重要的事找你。” 有外人在场，林国安一本正经的说着。 林国安找自己？多半都是槐荫大队的事，而槐荫大队新来的大队支书就站在这里，他自然是有资格听的。 钱书记冲林国安摆摆手，让他等等再说，“这位是周志刚同志，是你们大队新上任的大队支书。” “……” 原本急切的林国安顿住了，脑中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是他们大队有支书怎么就又新来了一个。 不过很快，他又反应了过来，周志刚，这不就是现任支书周涛儿子的名字吗！ 他居然退伍了？！ 不是在部队干得好好的吗？怎么会这么突然！ 第139章 有关系好办事 或许是林国安的惊讶太过明显，周志刚率先冲着他点头。 “林哥。” 一直都是严肃板着一张脸的周志刚突然上前两步，一只手握成拳轻轻碰了下林国安的胸口，看上去就是一副十分熟稔的样子。 “哎呀，真是你小子呀！” 这一声哥确定了自己的猜想，林国安惊喜异常，围着周志刚转了一圈又一圈上下打量起来。 “不错不错，高了壮了长大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了！” 当年部队来公社这边挑人，适龄的人都去了，就连林国安自己也不例外，可是到最后，他卡在身高这一关，而周志刚却被选上去当了兵。 算算差不多十五年了，当年的小伙子如今也长成了男人模样，林国安看着高了自己半个头的周志刚，心里真是百感交集。 大家都说周志刚是鲤鱼跃龙门，以后前途不可限量，是他们槐荫大队最有出息的人。 就连林国安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却没想到周志刚最后居然会回到这槐荫大队。 在联想到最近周老支书的态度，林国安心里也了解了个大概。 周老支书是退伍军人，在部队也是有不少人脉的，当年会选择回到大队当一个小小的支书，多少人说他脑子坏了。 他那个时候一心想带着大队社员致富，不理会外界不赞同的声音，可是他没有成功，如今竟然又把他原本前途不可限量的儿子也叫了回来…… 这种精神不得不敬佩，但是对周志刚的惋惜也一点都不假。 拍了拍周志刚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回来就好，咱们大队现在变化可大了，如今又新建立了个食品厂，以后不愁没有好日子……” 周志刚点头应是，食品厂的事情他爸信里已经说过了，他爸对这个厂子很是看好，不然也不会动用自己多年没有动用的关系逼他回到这个小小的槐荫大队。 说到厂子，周志刚又是大队新上任的支书，不需要避嫌，林国安又把厂子遇到的事情都说了遍。 这事对现在的槐荫大队来说，无疑就是头等大事，迫切需要解决的，一点都耽误不得。 钱书记一听皱眉，主要是他可管不了统销局那边，如果差距不大也就算了，关键是差距还有点大，那边不一定会给他这个面子。 林国安一看他没有立即揽下这活，心立马凉了半截。 “这事交给我来办吧。” 周志刚突然开口插话，剩下两个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放到他的身上。 这么多年的兵不是白当的，不过就是几个电话，自己想尽办法，找人脉通关系都没法子的事，就这么轻飘飘的解决了。 统销局那边松了口，一块钱一斤还是有点多，那就改成九毛钱一斤。 九毛一斤，这里头就能达到一半利润，大队今年可算是能过一个好年。 然而惊喜还不止如此，统销局那边还将原本给槐荫大队这边的订单还往上面翻了一番。 这实在是意外之喜，就连谭媛听到之后，也忍不住感叹果然有关系好办事。 自己等人跑断腿都不一定能办成的事，别人一个电话轻松搞定。 有了这么一个大队支书的加入，他们现在简直就是如虎添翼嘛。 不过谭媛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上辈子。 上辈子可没有周志刚的事，谭媛甚至都没有听过周志刚的名字。 只是偶然听起有人说起过周老支书有个在部队当兵的儿子。 而且上辈子直到改革开放，周老支书都没有退休，一直都牢牢的坐在那个位置上。 难道这就是蝴蝶效应，因为自己的重生，所以这一切才会发生变化。 不过这些都是好的变化，至少对于槐荫大队来说是好的变化。 只是这个新上任的周志刚，谭媛不知道他上辈子的人生轨迹，也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坏，她就只能在心里默默的说声抱歉了。 谭媛在观察周志刚的同时，周志刚也同样在观察谭媛。 她的名字周老支书在信里提起过。 就是眼前这个年轻女知青，带领着他们大队成立了豆干厂，让他父亲产生了希望，然后才非要他回来这里。 实际上他个人一点都不想退伍，他喜欢部队里的环境，想一直干下去，但是他父亲一封信写下去，他不得不退。 回来大队之后，在路上看到在民兵队长带领下，积极修路的那些熟面孔，还有留在大队上工的那些人，他们的脸上没有记忆中的麻木。 突然感觉好像退伍也不全是坏事，心里也有一点理解父亲嘴里的夙愿了。 看向谭媛的眼中也多了一丝欣赏。 两人对对方的第一印象都不错，谭媛也就顺理成章的跟周志刚汇报起了自己的工作。 还以为自己得费力解释一番，毕竟白送了那么些东西，是个领导就得多问两句，没想到他只是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嗯，这事就交给谭队长处理就好，明天统销局那边就会过来拉货，咱们今天得准备好。” 统销局那边要的货是原本预想中的一倍，可以不用一次性交齐，改成分批交付，但也得抓紧时间。 抓生产是现在的头等大事，而李娜就等于是自己撞到了枪口上。 不顾厂里的规定，私自摘下口罩偷吃，这事必须重罚，不然有一就有二，其他的人看到了又会怎么想。 李娜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后肯定会改，一定不会偷吃厂里的东西了。” 她一点都不想被开除，就想一直长久的在厂里干下去，要是被开除了，家里的人一定会责怪她的。 可这事不是她不想就能当做没有发生过的，杀鸡儆猴，不论是谭媛还是周志刚，林国安他们的意见都出奇的一致，必须开除。 “你这是违反了厂里的纪律，我们不能不处理你，不然别人也会有样学样。” 犯了错的必须承担后果，而作为抓住她犯错的年琳也得给予奖励。 谭媛决定提拔年琳当包装组的小组长。 第140章 礼盒 关于小组长的事，实际上谭媛一早就已经想过这个问题，只不过后来又搁置了。 理由也跟简单，豆干厂实在太小，根本就不需要，原本想着等扩招之后再根据平时的表现提拔，可是如今看来，再小维持纪律的人也必须存在。 年琳当这个小组长实至名归，主要是她一站在那里，都不需要说话，别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埋头干活，一点想要偷懒的心思也都不会有。 “周支书，大队长你们觉得呢？” 在之前谭媛或许会自己做主直接把这事定下来，可是现在大队来了个周支书，她就不得不多问两句。 周志刚自然也是不会有任何意见的。 “这位年同志一定能胜任这份工作。” 从年琳的身上，周志刚感觉到了一股熟悉得气息，军人，对年琳身上的气势，甚至是她的站姿，都让周志刚觉得她就好像跟自己一样曾经是个军人。 不过他也明白这是不可能的，年琳是知青，当过兵的人怎么肯定下乡当知青。 当没当过兵并不妨碍自己对年琳的欣赏。 年琳自己倒是无所谓，她甚至不太想接下这个活，不过这活是谭媛安排的，她不想拒绝谭媛任何事，也就点头答应下来。 厂里有了来自统销局的订单，那就意味着厂里生产的豆干将要被放在供销社里头售卖，不止是县里，以后市里省里也会跟着上架。 这就代表着以后他们槐荫大队豆干厂将会有源源不断的订单。 没有比这个更加振奋人心的消息，不仅仅是豆干厂的员工，还有大队的社员知青全都高兴得不行，都恨不得买两挂鞭炮回来点燃庆祝。 周志国对谭媛嘴里所说的中秋礼盒很感兴趣，他让谭媛仔细跟他讲讲。 “你这个想法是好的，但是咱们这个礼盒应该怎么弄你想好了吗？” 以前别的厂子里发节日补贴，一般都是发自家厂子里生产的东西或许发各种票，让员工拿着票去供销社买，谭媛此举无疑就是开创了新河，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豆干包装跟抽奖的事我都说了，我打算在弄个好看点的外包装，咱们公社那边不是都说了要订购咱们大队的中秋礼盒了吗？” 到时候可得拿到钱书记开会的时候把他们的礼盒提上，也给县里的领导们看看县里新开了个厂子…… 原本谭媛的把握也就一半一半，但是新来了个周支书，那她的把握又多了些。 能一通电话就搞定定价问题，还拿到翻倍订单，相信在帮忙推销推销他们大队的中秋礼盒应该也是小事一桩吧…… 关系就是得灵活利用，你帮帮我，我帮帮你，经常走动这样才能长久的嘛，有关系不用是傻子，活了两辈子的谭媛在这件事情上格外通透。 就是不知道这个新支书是怎么想的？谭媛看他，想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反应。 周志刚左右踱步，想了又想，“钱书记的分量怕是不太够，你抓紧时间把这个礼盒生产出来，我拿去送人。” 送人？到底送给谁，这里头不用说得太清楚，两个人不过一个对视，全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而林国安心中隐隐有些苦涩，以前都是自己跟谭媛两个人打配合，还以为已经默契十足了，没想到如今周志刚回来，这两个人才第一天见面，居然就已经超过了他们。 如虎添翼，林国安脑海中闪过这一个词，觉得用来形容眼前这两个人再合适不过。 谭媛一丁点时间都不愿意耽搁，也不提回去吃饭，甚至还选择性无视了周志刚从回来大队之后，连家都没来得及回去一趟的事实，就这么拉着两个人开始商量起了中秋礼盒的包装问题。 “我是这么想的，一定要漂亮精致，高端大气上档次，让别人提着就感觉这个礼盒是很贵重的东西，让人不自觉的想要拥有。” 就好比他们大队生产的豆干包装一样，一眼就能让人印象深刻，甚至想要撕下来收藏一个道理。 好的谁也想要，不过大队的经费却又是个大问题，目前可还一点经费都还没有回来呢。 统销局那边又不是什么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地方，那边得等东西到位，开始要下一批的时候才会结款。 槐荫大队一穷二白，账上的钱所剩无几，万万做不到再去精心定制一款中秋礼盒了。 这个事情谭媛一直都知道，并不需要别人过多的提醒她，在两人的注视下，她继续说道。 “考虑到大队的经费原因，所以我打算直接发动咱们大队的社员们来做这个礼盒。” 她打算让大队的社员们做一批竹制品，用竹子做成竹篮，竹篮里头放着他们大队生产的豆干，外面贴上豆干中秋节限定包装画，这样提出去谁也不能违心的说一句不夺人眼球。 这法子大队长还真没想过，不过谭媛这么一说，他脑中就浮现出竹篮上贴着画的样子，看上去确实高端。 “编竹篮倒是好办，就是这个画……” “画我都跟印刷厂那边订好了，到时候会跟咱们订的豆干包装一起送过来的。” 一早就想好要做礼盒的事，这包装怎么可能会忽略呢，自然也都是一早就定好了的。 既然包装不成问题，那竹篮的事也得立马交代下去。 问清楚谭媛想要的款式跟尺寸，大队长让谭媛跟周志刚都回去休息，这事交给他一个人来办就行。 连夜挨家挨户的敲门通知，竹篮也不是张嘴就想白拿，这社员们编竹篮也都是要废功夫的。 就算是拿到收购站去卖，那也能卖两分钱一个。 大队要收，同样也是出两分钱一个的价格，不过质量必须得保证，不能有毛刺什么的，外观也必须好看。 至于钱，到时候会结的。 在知道这批竹篮是给豆干厂做的之后，社员们都拍着胸脯保证自己绝对用心做，肯定不会有一丁点差错。 关建国亲自驾着牛车把谭媛送到大队部，他自然也知道周志刚回来大队的消息。 第141章 再次拒绝 当年周志刚离开大队去部队的时候，才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而那个时候的关建国同样也是个孩子。 那个时候的关建国刚刚经历了家庭的变故，周志刚临走时还将自己从部队得来的东西给了关建国一些，后来去了部队两人也常通信。 他能有现在的生活也是多亏了周志刚的暗示跟指点。 现在周志刚退伍回来槐荫大队，于情于理关建国都得去看看。 只不过顾忌着自己尴尬的处境，关建国并没有直接去周家，而是跟周志刚暗戳戳的约定好时间地点。 “建国，多年不见你都长成大人了。” 声音是凭空出现的，关建国一早就在这边等着，他确定自己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看关建国吃惊的表情，周志刚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笑道。 “小家伙，我要是能这么轻易就让你发现，那这么多年的兵都是白当的？” 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关建国也不尴尬，自然的看向周志刚。 “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打算什么时候走？” 两人通信不说多频繁，但是一年到头总是有那么两回的，距离上次收到周志刚的回信不过才两个月的时间，没有听说过他要回槐荫大队的事，至于退伍转业？他压根就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周志刚对部队的热爱字里行间都能看得出来，怎么可能会突然退伍。 然而在关建国心里最不可能退伍的周志刚长吁一口气，“不走了，以后我就待在槐荫大队当这个村支书了。” 习惯性的摸兜想要点燃一根香烟，一摸却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周志刚砸吧砸吧嘴。 离家多年，早就已经习惯了部队的生活，如今转业非他所愿，但是父亲将自己养大成人，总不能一点都不顾忌他的想法。 还有母亲，母亲近几年的身体越发不好了，总是念叨着他，刚刚回家吃了顿饭的功夫，话里话外都是自己年纪大了，想要早点看到儿子成家生子的话。 三十来岁不成家，别说来农村，就算是在城里，那也是难得听到一个，周母甚至连天亮都等不住，已经连夜去找村里的媒婆帮着想看合适的姑娘了。 周志刚自嘲的笑笑，话题转到关建国身上。 “那个谭知青，哥看着还不错，有能力有魄力有想法的，要不你试试追追人家？” 他老大不小，关建国同样也没好到哪里去，钱忠叔身体不好没法子催，他这个当哥的自然多上心，不然多对不起关建国叫自己的这一声哥。 今天看关建国驾着牛车载人家的样子，就觉得两人从外表看上去很是相配，能力嘛，那就更合适了，要是关建国能跟谭媛两个人在一起，那想做一番事业应当不难。 周志刚说到谭媛，关建国脑海中就浮现出谭媛的脸，然后头摇得就跟拨浪鼓似的。 “不行不行，哥你别乱点鸳鸯谱，人家谭知青才多大，我哪里配得上她，不合适不合适。” 他这种成分，别人就算嫁给他也是提心吊胆的，万一哪天被人举报清算下来，立马就变黑五类，最好还是自己孤身一人的好，谁也不娶，谁也不拖累，他现在就想着伺候养父终老才好。 他的顾虑周志刚心里门清，当年关家被抄，东西七零八落弄得到处都是，一家子除了关建国之外全都被送到农场牛棚改造。 这么多年多方打听，连点消息都没有，这小子是留下心理阴影了。 事情已经发生，自己再怎么说也不过是白费，周志刚没有多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谁说配不上了，我看人家谭同志不一定是在意这个的人。” 不过这事全凭自愿，依他看整个大队也就关建国能配得上那个谭媛谭知青，来日方长，这事倒也不急。 大半夜的，他会来跟关建国见面也不是为了这种儿女情长的事，他这次过来是有正事的。 回来之前，对大队这个什么豆干厂，周志刚并不看好，他太了解大队里头的人了，淳朴老实有，但是干活偷奸耍滑，互相推诿的毛病也一样不少。 他父亲当了多年的支书，多少次想办法让村里致富，可都被这样那样的困难给阻挡，最后无疾而终。 可是这次回来槐荫大队，他感觉大队的精神面貌都跟从前不一样了。 就连那多年没有动过的路也开始修了起来，据说还是大队组织，并没有工钱的情况下动的工。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周志刚对槐荫大队的将来有了期盼，也开始愿意相信这里一定会发生改变。 周志刚想要关建国也来豆干厂上班，至于职务，以关建国的本领，当个什么销售经理什么的都是小菜一碟。 让谭媛负责生产跟发展方向，关建国负责销售以及跟外头那些厂子里头的人打交道，这才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 周志刚的提议关建国不是头一回听见，之前豆干厂刚开始有苗头的时候谭媛就亲自跟他提过。 而当时关建国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不是说不看好这个厂子，而是豆干厂的发展他很看好，不能有他这个高危份子。 他要是真进去了，大队的干部还有知道内情的社员们怕是会有意见。 “哥，我知道你是想帮我，不过我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至于大队里头如果需要他帮忙的，只要提出来，他都会不余遗力的完成。 被拒绝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周志刚并没有再继续多劝说些什么，关建国自己的事情也干得不错，话题一转又到了别的事情上去。 周志刚在年琳身上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而年琳也同样敏锐，不过年琳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男人。 几年的时间过去，周志刚身上的变化并不大，无非就是变黑了，也比从前更加成熟而已，但长相身高模样还是没有变化的。 回想起上次见到周志刚的时候，自己还是个十四岁的小孩子，是个跟在外公身边的小可怜。 第142章 田翠英回乡 年琳母亲在生她的时候难产人就这么没了，就算外公家再怎么霸道，也不可能压着父亲不让他再娶。 后妈娶进门，弟弟妹妹自然也不会少，年琳在家里的地位也跟着变得尴尬起来。 虽然明面上可能不会怎么样，但是暗地里的手段少不了。 就算外公一心想护着她，可他到底还是有自己的事干，她又还是个孩子，总不能一天二十四个小时看护着她。 倒是想将年琳接回自己家，但是年家为了名声确是怎么也不会同意的。 只有学校放寒暑假的时候，年琳倒也会跟着一起去部队生活，就在那里她遇到了年轻时候的周志刚。 年琳的记忆力一向都是好的，虽然两人的交集并不多，但是周志刚这些年来外貌变化并不大，她能记住这个人，不过再次见到，她还是惊讶得不行，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巧。 后妈精心为自己挑选出来的下乡地，居然还能遇到老熟人。 从谭媛口中得知周志刚是转业回来槐荫大队当村支书的，年琳更是吃惊。 怎么可能呢？没有人比她更熟悉部队里头的事，在部队里头待了十多年，再怎么样退伍之后也不会只是一个小小的村支书。 这些意外年琳没有跟谭媛明说，甚至在年琳的眼里，谭媛是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家庭情况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上辈子的时候谭媛就仔细调查过她的死因，就因为调查这些也知道了年琳的出身，不过年家不是谭媛能惹得起的，也就没有调查得特别清楚。 年琳在见到周志刚之后，短暂的失神谭媛都看在眼里，只是她了解年琳的性子，就算自己问，她应该也都不会说，倒不如自己私下有机会好好问问周志刚那边。 反正现在年琳的户口就在槐荫大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她不论去哪里谭媛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第二天一早，整个厂子里的人都知道李娜因为偷吃厂里豆干的事情被开除的事，大家都心有余悸，庆幸自己只是心里起了这个念头，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实施。 也是暗道李娜那小妮子傻，眼看着大队的豆干厂就要起来开始有营收了，以后的好处还能少？怎么就被当做典型被抓了呢？ 还有人对抓住李娜的年琳不满，但一抬眼看到年琳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又都偷偷泄了气，反正只要自己不犯错，应该就不会有问题吧。 年琳升官当了小组长兼督查的事情不算什么大事，但是周老支书退休，小周支书上任却妥妥的是整个大队里头的新鲜事。 知青们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周志刚的存在，而在槐荫大队土生土长的社员们可是清楚地不得了。 这可是他们整个大队的骄傲，不过骄傲怎么就回来这个山卡卡了呢？ 一个两个的都觉得可惜，但又心中窃喜，期盼着周志刚回来，能带领着大队更上一层楼。 而豆干厂订单正是周志刚带回来的事情更让人心里加大了对他的期盼。 统销局那边当天下午就派拖拉机过来大队拉走了大半仓库里头放着的豆干，据说过几天还得要人来拉。 豆干厂的工人们全都铆足了劲头，抓紧时间干，就连晚上也都是加班加点，封口机更是从来没有停过。 “咱们厂子是不是应该再招点人了。” 人的身体又不是铁打的，总是这么加班加点的干下去怎么能行，还是再招点人才是真的。 招人是迟早的事，只是原本是预想着等中秋之后再招，现在看来是来不及了。 两人一拍即合，当天下午就把招人的告示贴了出去。 有了订单，就等于有了钱，以后的日子总会慢慢好起来。 而回家拉订单顺便探亲的田翠英跟另外一名女知青也在回槐荫大队的路上。 两人加上探亲假一共回家五天，田翠英家里就是省城五天的工夫，来回就得差不多一天半，不过就算如此，这次回去她也还是收获满满。 动用家里的关系拿到好几个厂子的中秋节福利订单，她得赶紧回去大队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大队里，让大家赶紧抓紧时间生产。 这次回家探亲一家团聚，田翠英见到了自己许久未见的侄儿，离家的时候还是个婴儿，如今却都会叫人了。 家里人连连称赞说田翠英长大了，长成大人模样，家里父母哥嫂更是拉着她上下打量不停，嘴里说出的话全是瘦了高了成熟了之类的。 回家第二天她就见到了罗琳琳的母亲李爱华，比一年前她们下乡的时候外表显得更加苍老了一些。 李爱华早年丧夫成了寡妇，带着罗琳琳嫁到田家所在的巷子里。 她后来嫁的那个男人也不是个东西，每个月工钱一结就跟人三五扎做一堆，不将身上的钱赌光就不回家。 偏偏那人还有个儿子，后来又跟罗母生了小孩，没法子，罗母只能在巷子里收点衣服洗，从厂子里拿点手工活做赚点生活费。 那个时候田翠英跟罗琳琳都还小，田家父母又是双职工，家里爷爷奶奶都在大伯家帮忙带孙子，哪里顾得上她和她哥。 后来一来二去的两家熟了，田家干脆花钱请李爱华帮着带孩子做饭，对外就说是远房亲戚。 看到田翠英出现在田家，李爱华先是一愣，随后眼睛四处瞟着，似乎是在找某个人的人影似的。 没有看到自己想见的人，李爱华眼里闪过一丝失落，随即又赶紧苦笑着掩饰过去。 “翠英啊，什么时候回来的呀，还没吃早饭吧？婶子这就去给你做。” 李爱华在罗家，负责的就是每天做饭洗衣打扫的活，以前罗琳琳在家的时候会过来帮忙，现在罗琳琳下了乡，这些事情就只能她自己干了。 干完回家之后还得回家糊火柴盒做手工，哪里能不显老。 看到李爱华如此模样，田翠英眼里酸酸的，脑海中全是自己临走前罗琳琳跟她说的那些话，她们两个从小就在一起长大，是玩到大的玩伴，决裂，她居然会想跟自己决裂... 第143章 这孩子从小就孝顺 想起那些话，心里就跟被针扎一样的难受。 可不论是在自己家里人面前，还是在罗琳琳的母亲李爱华面前，田翠英都不愿意表现出来。 她笑着将自己心底的情绪掩饰过去:“婶子，我昨天晚上回来的，这会打算去我舅舅家呢，我身上有粮票，等会去国营饭店买点东西吃就行就不麻烦你了。” 同时掏兜将昨天晚上她妈给她的一块零花钱拿出来:“大队里头忙，琳琳想回来也走不开，这是她让我给您捎回来的，还让您在家别太累，等她有空了就回来看您。” 本来不想要田翠英钱的李爱华，听到这钱是罗琳琳让帮忙带回来的，又伸手将钱接了过去。 “琳琳这孩子从小就听话孝顺，她在大队还好吧？婶子也不识字到时候你回去也帮婶子捎句话，让她在大队好好干，要是有合适的就嫁了，别把自己给耽误了，可别太挑以后成了老姑娘就不好了。” 嘴里说着话，李爱华脑子里想着闺女，心里不是滋味一双粗糙的手也是连连抹眼泪。 手里的钱紧紧握着，她知道，琳琳那孩子就是心软，肯捎钱回家那就是原谅了她这个不中用的妈。 她现在还小不懂事，以后长大结婚有自己的孩子就好了，她就会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明白自己的不得已，她一个寡妇改嫁，对方还有自己的孩子，她能将罗琳琳带大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让她下乡难道让丈夫的亲生儿子去？ 后妈难当，她要真敢这么干，会被人家戳脊梁骨，以后走到哪里都抬不起头，那个混小子也不会愿意去的。 至于罗琳琳，她是个女孩子，总归是要嫁出去的，如果能在农村找到一个好人家嫁了也好…… 李爱华好一副慈母心肠，在她眼里的自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而田翠英看在眼里还觉得李爱华是在思念罗琳琳，也是一阵心酸，同时更期盼着罗琳琳能够早点想明白原谅李爱华，到底是一家人，哪里能有隔夜仇。 田家家庭氛围一向不错，她拿着豆干厂的样品，说是他们大队厂子里生产的，她还在里面当工人，当然提到这事得时候田翠英适当的美化了自己在槐荫大队的地位。 在田翠英的嘴里，她耸然成了豆干厂销售科的准小组长，当然准就说明还没有定下来，只要她这次能拿回去订单这就是铁板钉钉的事。 田翠英姥姥姥爷跟舅舅听了高兴坏了，当初田翠英下乡是无奈之举，他们帮不上忙，现在她在槐荫大队有了这样的机遇，怎么也得支持，让她拿下这个小组长的职务。 在田翠英姥爷跟舅舅的努力下，不过一天的工夫那边就给了回信，说今年厂里福利就从他们大队里头订。 厂子里头上上下下五百多号人，人手一份礼盒，那就是五百来份，这么一个大订单，对于槐荫大队来说可真不算小。 再加上自己亲叔叔帮忙拉来的订单，还有她爸妈哥哥这边，田翠英可谓是满载而归。 最让她高兴的事她并没有跟家里人提起厂里拉订单会有福利的事，家里人也都一句没有问过，这样一来，那些工分兑换成的钱就都属于她自己了。 田翠英手里捏着好几个订单，心里乐开花了，整个人都是雄赳赳气昂昂的，整个人浑身上下充满了精气神，她想着自己这次拿回来这么多订单，说不准厂里真会给她一个销售科小组组长的职务当当。 而另外一个女知青则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她家里人都说厂里这是想利用他们这些知青拿订单呢。 让她们这些知青想办法拿订单，这不就是想利用她们的人脉吗？这么一来奖励还那么小气，还用工分兑换，能换出来多少钱一块还是两块？ 大队怕是在拿她们这些知青当猴耍，还说她啥，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要不是因为没有订单不报销路费问题，怕是连这一个订单也不会帮她跑。 这哪里还是印象中那些疼爱自己的家人？ 变了，一切都变了，不过短短几年时间，自己的家人就已经不再是曾经的模样，就连自己曾经在家里的房间也都变成了小侄子的，自己回到家里就只能在阳台上搭个架子床。 两个人不论是离开时，还是回来时，心情都截然相反。 谭媛跟张会计看着摆在桌子上盖了红公章的几张订单，面上不显，但是心里确是高兴的，原以为两个人一人能拿回一个已经了不得了，没想到居然这么争气。 “你们都干的很好，今天都不用去厂里上工，回去好好休息吧。” 不过这也仅限于今天下午，明天还是得继续上工。 亲自送两个人出去豆干厂的大门，谭媛又赶紧回去豆干厂，现在距离中秋节已经没多少时间，订单也都有了，人也得赶紧到位，还有罗琳琳她们拿回来的订单，那些地方更远，得优先发货。 招人迫在眉睫，就连谭媛自己也进了厂子帮忙做起豆干来。 眼看着这一张张订单，张会计高兴得一双眼里都眯成了缝，这些哪里是订单，分明就是一张张票子大团结，有了这些钱，今年大队也能过个好年了。 在这种缺人的时候，不止是谭媛要进去厂里帮忙，就连张会计，大队长他们的家长也都被临时叫了过去，让进去厂里帮忙。 就连大队长原本在公社钱书记家准备考护士学校的闺女也不例外。 周志刚倒成了里头的异类，身为槐荫大队的村支书，他是唯一一个没有进去厂子里帮忙的村干部。 新上任的他还需要时间来了解大队的具体情况。 豆干厂又要开始招人，槐荫大队里头早就已经传开了。 这次可跟上次招工不一样，上次老知青扯头，再加上当时得知谭媛当上了大队的青年队长，他们这些人心里头都不服，在他们眼里论资历，论年纪能力，这个知青队长怎么也都轮不上谭媛。 可偏偏那个人就是她…… 第144章 她能有什么错? 偏偏就是一个在众人眼里，除了运气好点一无是处的谭媛当上了这个青年队长，这让人能够做到心服口服…… 当时放弃招工，跟着领头的人离开，用自己行动表明对大队决定的不满，还以为事情会有转机，可是这么一段时间以来，非但没有看到转机，这厂子却还有越干越好的迹象。 而上次经过招工被招到厂子里头的那些人，每天按时上下班，浑身上下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就连身上的精气神跟之前也完完全全不是一个样子。 嘴里更是开口闭口都是厂子怎样怎样，这些他们都看在眼里，嘴上不屑实际上心里早就已经后悔。 事情过去之后，再回想起来，只觉得自己当时脑子抽风，怎么就跟着那些人闹了起来呢？ 这个青年队长的位置怎么也不可能轮到他们在坐嘛。 只是如今想清楚，脑子清明过来之后，再后悔也都已经来不及，厂里人已经招齐。 原本以为事情就这样了，可是没想到这才多久时间，厂里居然又开始招人，知青点的知青们一个个全都磨拳擦掌牟足了力气，这次厂里招工自己一定要被选上。 只是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他们都选择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嘴上都说这次招工自己不感兴趣。 赵央跟梁晋同样也得到了豆干厂里头招工的消息。 头次招工两个人都没赶上，这第二回招工的消息传来，两个人难免都动了心思。 赵央一方面不想在谭媛手底下上班，另一方面又实在是受不了现在的日子。 天天睁开眼睛就是干活，再加上周家婶子对她又实在严厉，就像是两个人有仇似的，任她怎么讨好都还是不苟言笑，一个劲儿指使她干活，只要一歇下来立马就做出一副要告状的样子。 这一天天的，赵央感觉自己的皮肤都不好了，整个人灰扑扑的，想要向梁晋求救，可是一转眼，梁晋竟然比她还要惨上几分，这让她怎么能将求救的话说出口。 明明都住在知青点，可硬是没碰上过几回，要是两人能去豆干厂上班，那局面就会跟之前完全不一样，她的计划也能顺利实施。 这么一想，好像去豆干厂上班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反正也应该不会天天见到谭媛的吧。 而梁晋也同样想去豆干厂上班，他原本以为来了槐荫大队应该跟水洼子大队时的生活一样，没想到如今居然过上了这样的日子。 天天累的就跟个狗似的，知道豆干厂里招工，梁晋也是动了心。 只是有了上次的教训，他这次不会再像上次一样的莽撞，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反正等到他去厂子展现出自己的能力，大队里的干部们总会看到。 到时候别说在厂子里当个小小的工人，怕是连厂长什么的也都不在话下。 两个人一合计，都觉得进入这个豆干厂，就是十拿九稳的事，但是要是能有个人指导他们一下那就更好了。 两个人也不太清楚，为什么明明自己在城里的时候混得风生水起，为何到了这个小小的槐荫大队，就跟截然相反了呢？就连想找个在厂里上班的人指导一下自己也做不到。 “你们同宿舍不是有个女同志就在厂里上班吗？要不去问问她？” 女知青在厂里上班的可比男知青多太多，田翠英这两天又给厂里拉来不少订单，更是风光无二，大队里头谁不知道田翠英的事。 梁晋要是没记错的话，田翠英可就是跟赵央一个屋的，要是能让田翠英过来告诉他们一声，厂里的招工标准，相信他们能在多一分把握，将原本的九分变成十分。 在梁晋眼里，他压根就没想过赵央会跟田翠英的关系不好，毕竟在城里的时候，赵央不论是跟周围的同学还是邻居们，关系都是十分亲近的。 而赵央听了这话嘴角的笑容一僵，想说自己跟田翠英不熟，但又不想破坏自己这么久以来好不容易才在梁晋心目中建立的美好形象。 她干笑着:“行，我一会回去就去问问……” 听她这么说，梁晋彻底放下了心，干了一天的活，浑身上下酸痛不止，不止是梁晋，就连赵央也同样如此，约定好明天一起出发去厂里招工，目送赵央回去房间。 梁晋刚一转头，目光就正对上罗琳琳的眸子。 罗琳琳长相可以打九分，就单单那一双眸子都能占大半功劳。 本就好看的一双眼睛如今染上了水雾，不仅没有破坏美感反而让人心生怜惜。 梁晋心中莫名的升起来一丝心虚跟抱歉。 罗琳琳喜欢他，这件事梁晋早就已经看出来了，不仅仅是梁晋，就连许多男知青也都看了出来。 在知青里面，罗琳琳的漂亮是独一份的，多少人追求过她，可是谁都没有成功过，这样也好，大家心里都平衡。 可是梁晋的到来，偏偏打破了这样的平衡，谁也不喜欢看不上的罗琳琳居然看上了新来的男知青。 又是送药又是亲手熬肉粥的，哪一样不让人嫉妒的发疯？ 梁晋被槐荫大队男知青们孤立，其中很大原因就是因为罗琳琳的缘故。 可是梁晋并不怪罗琳琳，她不过就是喜欢上了自己而已，她能有什么错？她不过就是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罢了 错就错在命运如此，两人相遇的不是时候，他早已有了心上人，已经对不起谭媛了，他不想再对不起赵央，就算如今他对赵央的感情早已不如当初在城里那般炽热。 梁晋有自己的原则，他这些日子已经尽力回避罗琳琳的感情，可是如今看到罗琳琳如此痴心的样子，心里还是止不住的难受，甚至还莫名的有几分心虚。 “梁同志，刚刚你跟…赵同志的话我都听到了，你是想进去厂子上班对吗？” 在厂里上班的知青并不算很多，但是她罗琳琳却刚刚好就是其中那一个！ 第145章 你也不出去这道门看看 善解人意的罗琳琳会主动给梁晋出谋划策。 梁晋很想拒绝罗琳琳的好意，他不想让罗琳琳对自己有任何幻想，可是那一双腿就跟灌了铅似的硬是没有任何动作。 罗琳琳会主动帮梁晋，可田翠英却不会主动帮赵央。 赵央心里惦记着梁晋说的话，想着要不自己拉下面子主动跟田翠英说话，脸上也挂上了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 “翠英……” 故作亲昵的叫起田翠英的名字，可是刚一出口得到的却是对方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们两不熟，你应该叫我田翠英同志。”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听得赵央一噎，剩下的话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就只能讪笑。 田翠英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赵央，丝毫没有想继续跟赵央交流的欲望。 她可是个记仇的性子，要不是因为赵央，罗琳琳怎么可能跟她吵架？ 想到刚刚她特意去找罗琳琳时，罗琳琳无视自己的样子，田翠英就觉得心里难受，又难免的更加对赵央没了好脸色。 热脸贴上冷屁股，偏偏自己又有事相求，偌大的知青点，她除了罗琳琳跟自己屋内的两个室友，别的人也都不认识。 罗琳琳上次坑她的事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可是直觉告诉她最好不要随便招惹那个女人。 不能去问罗琳琳，而宿舍另一个女知青可没有进去厂子里工作，她只能腆着脸继续问田翠英。 田翠英对赵央的厌恶不加掩饰，哪里会告诉赵央厂子里的选人标准，这要是让她进去厂子里，发现罗琳琳的心思，那可绝对不会是自己想要见到的。 在赵央的追问中，田翠英干脆板着个脸翻身起床，在赵央的注视中在自己的行李中翻找一番，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玻璃瓶子。 “好狗不挡道，让开。” 这是说自己是狗了，赵央就算是脾气再好，这会也忍不住白了脸。 田翠英哪里会在乎赵央脸上挂不挂得住，她手一推将赵央推到一旁，就这么越过她走了出去。 留下一口牙都快咬碎了的赵央站在原地，心里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田翠英这种人软硬不吃，简直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要硬上几分。 田翠英站在暗处站了良久，好不容易才等梁晋跟罗琳琳说完话，梁晋转身回屋，留下罗琳琳一个人现在知青点屋外吹冷风。 天气逐渐转凉，就算现在白天依旧炎热，晚上却还是已经开始降温，罗琳琳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站在凉风打了个冷颤许久才长舒一口气，转身打算回房睡觉。 刚一转身，就正对上手里拿着玻璃瓶的田翠英，她身子一僵短短几秒钟的时间，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好几种，最后又变成一副冷冰冰的生疏模样。 她装作没看见，脚步不停就在即将越过田翠英的时候，田翠英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想干什么？” 道不同不相为谋，她跟田翠英注定是不同世界的人，小丫鬟她也当腻了。 冷冰冰毫无感情的语气，田翠英的身形一晃，眼底全是受伤，委屈涌上心头，她吸了吸鼻子，眨巴眨巴眼睫毛，努力将眼泪憋回去。 “呐，这是你最爱吃的辣椒酱，李姨特地做的让我给你带过来。” 母女哪里来的隔夜仇，李姨有李姨的不容易，但就看在她能记得罗琳琳最爱吃的辣椒酱的份上，罗琳琳就应该原谅她。 至于李爱华说让罗琳琳找个合适的对象嫁了的话，田翠英只字未提，她想说自己会努力让罗琳琳跟自己一起回城的。 臆想中的感动没有到来，罗琳琳却是出乎田翠英意料的冷笑一声，没有伸手接那一瓶辣椒酱。 “呵，咱们这的人都爱吃辣，可是我却偏偏是个例外，我不爱吃辣，是那个人喜欢，是你们所有人都喜欢而已，每次都是一大锅辣椒酱便宜又省事，她总是说，寄人篱下，要听话懂事努力讨好人家，不然就会被赶出去……” 所以啊，明明不爱吃辣的自己，在众人眼里却成了嗜辣如命，明明不爱吃苦瓜的自己因为苦瓜便宜省钱，他们都不爱那个味，苦瓜就成了自己的最爱，成了专门为自己做的饭菜…… 这一桩桩一件件，罗琳琳只觉得可笑，当年她爸的补偿金爷爷奶奶一分没要，说是全都给了她妈，让留着给她当嫁妆，可是后来，那些钱都成了继父牌桌上的筹码…… 下乡是无奈之举，但罗琳琳更清楚，不下乡的话，她迟早也会跟她的嫁妆一样，成为那些筹码中的其中一项。 所以无论如何，她从来没有想过再次回到那个家。 “我…我不知道，这…我记得你…你很……” 很喜欢的，以前在她家在学校的时候，罗琳琳总是一瓶辣椒酱拌饭，就连她给罗琳琳夹肉的时候，她也是…她以为这就是喜欢，爱吃的意思，没想到这原来是这个意思…… 在田翠英的手足中，罗琳琳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她，就这么越过她离开，在两人交错的刹那，肩膀被撞得生痛，手也不自觉的送开，装着辣椒酱的玻璃瓶就这么掉了下去，顺着斜坡往下滚，发出清脆的玻璃碰撞声。 田翠英下意识的低头去看，就只看到玻璃瓶往下滑，最后掉落到水田地里，以及一道迸溅起的水花。 总感觉有些什么好像跟自己一直了解到的东西不一样，不知为何，田翠英没有下水去捞装满辣椒酱的玻璃瓶，而是失魂落魄的回去宿舍。 倒是赵央，她等了许久，总算是等到田翠英回来，想着拿点东西给田翠英，看在东西的面子上，她总是会愿意回答自己的吧。 在赵央希冀又带有讨好的目光中，田翠英将眼神放在赵央手里的东西上。 “呵，你当我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不成？就这么一个小发卡就想得到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也不出去这道门看看，全知青点有多少人想进去豆干厂上班？想得到消息？可以，拿钱来！” 第146章 拖拉机手 周志刚这次能回来，也不单单是跟他的父亲，老周书记那一封信能够办到的，这里面也有他自己的妥协，他跟父亲约法三章，三年，在这三年内尽心尽力为槐荫大队做事，三年后他想要干什么，他父亲绝不干涉。 豆干厂里现在的订单跟城里的大厂比起来不算多，甚至还能说毫不起眼，但是对于一个刚刚起步的大队小厂子来说，可着实不算少。 新官上任三把火，周志刚作为新上任的大队支书，他的三把火不是针对大队的知青社员们，而是在为槐荫大队的大家伙谋福利。 官场上的关系总是复杂的，东扯西扯总能扯到一起，倒也不指望走什么后门，但行些方便总是好的。 槐荫大队开了厂子，不说以后到底如何，至少目前看上去还是不错的，这有厂子的大队总不能还像以前一样就给一辆自行车吧，这样多不方便呀。 厂子里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什么？那不就是运输问题， 这个事情必须得解决，总不能每次需要的时候就往公社跑，找那边借拖拉机吧。 最好就是给槐荫大队争取一辆属于自己的拖拉机，而公社那边什么情况周志刚清楚，想要榨出多少油水基本不可能，周志刚一点都不避讳使用自己的人脉，总算是申请下来一辆拖拉机。 说是特意给他们大队，但实际上拖拉机是旧的，是被别的大队淘汰的东西，在农机局修修补补，这才又能重新上路。 可是被别人淘汰的又能怎样，在周志刚跟全槐荫大队的干部们眼里，这铁疙瘩就是宝贝！！ 上辈子直到谭媛离开槐荫大队回去城里，槐荫大队都没有属于自己的拖拉机，这辈子终究还是不一样了，谭媛会心一笑。 想到这两天总是听起周志刚提的名字，谭媛在众人或是兴高采烈，或是跃跃欲试的目光中，率先开口说话。 “我提议关建国同志。” 关建国！！ 谭媛居然提议让这个人去农机局学习开拖拉机，当这个拖拉机手，这简直…… 原本嘈杂的会议室突然安静好几秒，大家都默契的不说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了不赞同。 “谭队长，事情是这样的，关建国同志不合适，咱们还是另外选人吧。” 同为女性，妇女主任在众人的注视下说了话，她脸色讪讪的，冲着谭媛挤眉弄眼，随即又提了另一个人的名字，就是大队里头另外一名名声不错的男青年，而恰好这名男青年就是妇女主任的娘家侄儿。 这么好的机会，肯定得是土生土长的槐荫大队人上，只是这人选做了难。 妇女主任提了自己的侄儿，谭媛也闭口不说话，其他人的心思也跟着动了起来，他们又不是圣人，谁不希望自家出个会开车的拖拉机手，那可是光耀门楣的事。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纷纷提起了自己家孩子的名字，谁也不服谁，会议室一时竟然又这么僵持起来。 而那边厂里招工的事情被谭媛交给了年琳，看到主持招工的人不是谭媛，赵央提着的心总算是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谭媛就好，谭媛现在跟从前不一样了，肯定会假公济私，公报私仇将她刷下去的。 赵央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拉上梁晋的手，梁晋名义上可是她表妹的未婚夫，在众目睽睽之下，做这种有违道德的事，总是格外刺激。 梁晋对自己的名声格外看重，怕被别人发现，他下意识的想要抽回手，却被赵央死死拉住，甚至手指还在他的手心刮动着，刮的他的心直痒痒。 梁晋的身子一僵，下一瞬耳边就响起赵央的声音。 赵央没有注意到梁晋的异常，她将好不容易自己花钱从田翠英那里买到的消息给梁晋说了一遍。 “咱们两个一定会进去豆干厂的，梁晋哥哥，我相信你。” 她斩钉截铁的说到，谭媛不过就是有一张脸，迷惑了槐荫大队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大队长，只要梁晋跟她进去豆干厂，大队的干部们看到梁晋的能力，相信谭媛跟那个什么大队长迟早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她打听到的消息倒是跟梁晋从罗琳琳嘴里听到的那些大差不差。 区别就在于梁晋从来没有想过要告诉赵央，他也说不清，这会内疚涌上心头，梁晋左右看看，确实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人的小动作，他伸手回握住赵央。 年琳按照谭媛说的，先是一通考察，这前边几关就已经筛选出去好些人，但这剩下的却又还有不少，至少是远远超过他们这次要招的人。 她又在小黑板上留下的考题抄写在小黑板上。 “你们将答案写在自己身前的白纸上，写完写上自己的名字交上来就可以走了。” 至于最后要用谁，那就看他们所写下的答案内容了。 一看是做题，赵央跟梁晋两个人皆是神色一松，他们可是正正经经读过高中的知青，不过就是做题嘛，简直就是小菜一碟，看来这个豆干厂他们是进定了。 想到以后不用再去下地修路，两个人都恨不得笑出声。 有人欢喜有人忧，这里有像梁晋赵央这样的高中生，同样也有就只上过扫盲班，就连写字都歪歪扭扭的槐荫大队社员。 想放弃吧，又想到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眼看着马上就能成为豆干厂的一员，哪里舍得放弃这么好的机会，除了那种实在不会写字的人，大家都咬咬牙坐了下来开始写题。 遇到不认识的字怎么办？那就直接用画的呗！ 而在不远处的大队部内的会议室内，依旧还是吵吵闹闹的气氛，大家你说不服我，我也说服不了你，凭什么就让你家亲戚去学拖拉机不让我家的去，我家的也不差在哪里好不好？！ “行了，赶紧将人选定下来，早点学会开，就能早点将拖拉机开回咱们大队！” 第147章 我申请去农机站 周志刚是当过兵的人，也带过不少新兵蛋子，他拍着桌子板起脸面无表情的样子，委实有些吓人。 习惯了轻易不说话，由大队长林国安拍板做主的众人，一时竟然被吓得不敢说话，他们全都默契的低下头。 “咳咳，这么讨论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看要不我出个主意，大家看看可行不可行？” 在这种时候，女同志的作用就显现了出来，谭媛轻咳两声缓解了会议室内尴尬的气氛。 在众人感激跟周志刚鼓励的目光中，她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提议。 “我看咱们在这里讨论也讨论不出什么结果，毕竟夜长梦多，咱们大队的拖拉机手不仅要尽快落实，最关键的还是得找个机灵的，尽快拿到结业证书！” 她的言下之意是夜长梦多，这拖拉机在农机局停久了，说不准就会别的大队公社眼红抢了去，到时候可什么都白搭了。 众人一听，原本被拖拉机手弄得挣红了的眼跟神志恢复过来，全都沉默了。 谭媛说得在理，拖拉机一天没有开回大队，就一天不属于他们，万一要是迟迟学不会开拖拉机，被别人抢走，那不就成大队的罪人了吗？ 短短几息时间，大家伙的脑子里已经闪过许多念头，打退堂鼓的也不少，这些年的干部当下来，他们比谁都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句话的含义。 妇女主任率先开口打破沉默:“那什么，我突然想起那孩子最近在相看对象呢，怕是没空去农机局学这个拖拉机，他就不去了。” 有了她的开头，后面又有不少人说出各种各样的借口，总而言之就一句话，有事不能再去学开这个拖拉机，机会让给别人。 当然也有人想着自己孩子聪明，富贵险中求，说不准就能赶紧学会呢，拖拉机手可有工资补贴拿呢。 “我看这样吧，咱们把这些人都叫来，当面问问他们有没有信心，到时候大家一起投票表决。” 谭媛这么说着，周志刚跟林国安等人也跟着点头，这种众人眼里的好事还是得举手表决的，这里是人民的大队，可不是他们的一言堂。 可是当大家看到站在院子中间的关建国的时候，还是屏住了呼吸，就连眼神也很是古怪。 跑腿的小伙子是今年刚被提拔上来的，不过是十六七的年纪，对大队的新鲜事不说全都知道，但十之七八是知道的，但是对于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又很少人会特意提起的事，他可就知之甚少了。 在众人有些奇怪的目光中，他心里疑惑，他不过就是按照大队长说的，将众人提议，没有退出的人选全都叫了过来，难道这还有哪里不对吗？ 好在大队里头最大的几个官脸上并没有异样，小干事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周志刚说话一点都不像他的父亲，那高昂的语调，严肃得不带有一丝感情却让人心中莫名生起敬畏的声音，让被叫来的人听得心里都是虚着的。 “事情嘛就是这么个事，情况嘛你们也都了解了，谁愿意去县里农机局学这个拖拉机，当拖拉机手都可以站出来说说话。” 林国安看这些年轻后生都被周志刚训得跟个小鸡仔似的，哪里还有一丁点平时的机灵劲，连忙站出来补充到，同时还用眼神手势鼓励他们说话争取。 风光无限的拖拉机手谁不愿意当，要是放在平时他们能挣得打一架，不打到头破血流决不罢休，可是到现在，他们却都胆怯的缩缩脖子。 不是他们不想当拖拉机手，而是他们也不敢保证自己什么时候能学会啊！ 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他们可都听说了，开车是个技术活，多少人都学不会，可难可难了，让他们下军令状做出保证，还要负责，在一脸严肃的周志刚的注视下，他们都退缩了。 “强子，你说话啊！” 有人小声提示到，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白白错过。 被叫到名字的男同志不敢看自家叔叔的目光，他也想勇敢站出来，可是……他是真不敢！ “关同志，你有信心吗？” 听到这道女声，关建国惊讶的抬头，就看到谭媛正对着自己说话。 他还以为是周志刚提议的他呢，毕竟这事周志刚之前就跟他提过，关建国当时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理由不用他说，周志刚自己也能想到。 只是没想到，最后他还是站在了这里，面对谭媛的提问，关建国一愣，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反应。 倒也不是没自信，只是说他心里清楚得很，这个活不可能轮到他，倒是谭媛的好意，他心领了。 关建国没有点头同样也没有摇头，只是碰上谭媛的目光，他心里又有了些异样的想法。 不可否认，眼前的这个机会可以说是十分难得了，也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能不能再次遇到这样的机会。 机会就在眼前，到底要不要努力不过就是自己一念之间的事。 要是成了大队的拖拉机手，公社以后派任务也能时常往外头跑，对自己的好处也是不言而喻的…… 关建国在脑子里计算着自己的得失，最后得出结论，这个拖拉机手的位置要真能拿到手，那对他来说无疑是百利而无一害，至于那个什么所谓的期限，对他来说一点为难的地方都没有。 关建国对自己有信心，然而其他被叫来的候选者可不一样，他们在自家长辈面前，一个个的都不敢说话。 要是学不会就有拖拉机被别的大队公社抢走的风险，这个责任他们可不敢担，想要得到好处也得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 那些推荐人的干部们看迟迟没人有动作，这会脸上也都快挂不住了。 “书记，大队长，我申请去县里农机站，学习开拖拉机。” 就在众人快要挂不住的时候，关建国往前站了一步，他站得笔直，声音也是不卑不亢的，就算众人都在这一瞬间将打量质疑目光放在他身上，他也没有一丝一毫退缩。 第148章 你再说一遍 他这么一站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尤其是那些不敢去学却又不得不站在这里的人。 他们都用一种钦佩同时还带着一丝同情的目光看向关建国，心里都不约而同的想到，要是关建国在农机站那边出了岔子，周小书记怕是不会放过他。 周小书记就是站在这里，什么话都不说，他们都被吓得心惊胆战，更别提到时候可能会对关建国做出惩罚了。 关建国自己愿意站出来，谭媛跟周志刚是十分满意的，周志刚舒展开原本皱着的眉头，将目光从大队的干部们身上一一扫过。 这些干部们也是恨铁不成钢，这么难得的机会怎么自家孩子就是抓不住呢，在周志刚面前更是抬不起头，好在有个关建国站出来，好歹也是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心里隐隐对关建国生起一丝好感，又在心里想着等到时候关建国在农机站丢了脸学不会，再让自家孩子上也不迟，那个时候就算学不会也不会有太大责任了吧…… “关建国同志去农机站学习开拖拉机，以后就是咱们槐荫大队的拖拉机手了，大家没有意见吧？” 意见？他们现在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有意见。 关建国是周志刚亲自送去县里的，回来的时候周志刚又跑了一趟公社的收购站。 大队现在的订单都是针对中秋节的，大队内部也按照谭媛所说的编竹篮。 但这门手艺知青们会的不多，再加上现在修路，厂里，还有种地都需要人，槐荫大队能编竹篮的也就剩下行动不太方便的老人，要是指望他们编那么多竹篮肯定不行，这事还得收购站那边帮忙。 拜托收购站那边收购竹篮，至于钱的事，先赊账嘛，他堂堂一个大队的书记这边面子还是有的。 谭媛跟大队长林国安两人看年琳交上来的招工试卷，这一张张的，大部分人都字迹潦草，只有少数人的字迹清晰，看着不费劲。 画画三人组的试卷居然也在其中，这三个人肯定得招进厂子里，而其他的也得好好琢磨。 厂里现在眼看着就要起来，报名的人不少，许多之前发话反对谭媛的人也都在其中，他们的名字谭媛都记得，但也没有因为这个就将他们的名字划掉，符合要求的也都一一记录。 至于从里面看到赵央跟梁晋两人的名字的时候，谭媛一愣。 要是公事公办，这两个人还真能有资格进去厂子里上班，但是…… 人都是有私心的，谭媛觉得自己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要拥有特权吗？现在好不容易拥有了，又凭什么公事公办。 谭媛将两人的试卷放到不予招聘的那一边，林国安瞟了一眼，又将手里不合格的也放了上去，将赵央跟梁晋二人的试卷牢牢盖住。 李秀跟年琳对招工的事情并不算多关心，她们自己就在厂子里工作，在大队里头熟人也不多，原本王东他们三个男同志算，但是自从不在一起搭伙吃饭之后他们也是渐行渐远，到现在也就是见面匆匆点头打个招呼而已。 倒是对谭媛，每天都在厂里加班，厂里大队来回跑，忙得脚不沾地的，她们都看在眼里。 她们两个人加完班就下班回去，李秀算是彻底包揽了做饭的活，而年琳则是捡柴上山不停歇，她甚至还在山上弄了不少陷阱，偶尔也能抓到些野鸡野兔改善伙食。 晚上谭媛迟迟未归，年琳带着今天刚抓到的野鸡炖的鸡汤去大队部给送饭。 果然刚一走进大队部，就看到还未熄灭的煤油灯。 大队一共就一根电线，现在被拉到了厂里，大队部为了省电也是用上了煤油灯。 门是敞开的，年琳一踏进去两人就发现了，谭媛抬头看她。 “琳琳，你怎么来了？” 谭媛看看外头的月色，又是恍然大悟的一拍额头:“怪我，我都忙忘记了。” 年琳将盖在竹篮上的花布打开，露出里面的饭菜。 “这鸡汤是秀秀炖的，饼是王奶奶做的。” 来的时候就想过这边应该不止谭媛一个人，又多带了些饼子，这会正好给大队长一起分分。 东西就这么放在大队长的面前，他吸了吸鼻子:“嗯，就是这个味儿，王婶子的手艺还是那么好！” 毫不客气的拿起饼子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倒是那碗鸡汤，大队长是一点没碰。 这东西值钱着呢，谭同志是女同志，得好好补补，他一个大男人用不着。 还是谭媛主动给他盛了一碗，睁开眼睛看着催促，大队长才将一碗鸡汤喝下肚。 一顿饭吃饱喝足，大队长帮着收拾干净，“你们两个女同志先回去吧，这里剩下的我来就行。” 他这么说着，谭媛想想剩下的也没什么要紧的事，跟年琳两个人结伴离开大队部。 他们这边刚走，那边周志刚就骑着自行车回来大队部，手里还带着收购站那边给他的样品。 收购站长期收购各种农产品，什么鸡蛋，竹篮牛粪之类的，那边有不少现成的篮子，只是给的篮子跟谭媛要求大队这边做的不太一样，为了保险起见，周志刚还是拿了点样品回来给谭媛看看。 如果这个样式也可以的话，那就不需要格外订了，直接去收购站仓库那边拉就行。 可是走到大队部里头，就只剩下林国安一个人哪里还有谭媛的影子。 林国安觉得自己要是没看错的话，周志刚应该是在找人，具体在找谁，他连猜都不需要猜。 “刚刚年琳同志过来找，谭媛同志跟她回去住处了。” 也是他疏忽，怎么能让一个女同志陪他加班到这个点。 周志刚的眉头比刚刚皱得更深，“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林国安只觉得莫名其妙，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的话，只见眼前的人表情居然越来越严肃。 果然还是自己考虑不周，看吧，就连周志刚都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问题，看来下次不能让谭媛晚上加班了，有什么事是第二天不能做的？ 第149章 招工名单林国安熬夜整理出来，一大早天才刚蒙蒙亮就被张贴到了大队部门口。 所有参加招工报名的人都兴致勃勃，跑去大队部查看，有人欢喜有人忧，而赵央跟梁晋就是忧愁的那一边。 赵央死死咬住下唇，怎么也没有想到招工名单上居然会没有自己的名字。 “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无措的拉着梁晋的衣袖，声音中满是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没有...没有梁晋哥你的名字...” 原本想说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名字，话到嘴边又转了个话头，变成怎么可能会没有梁晋的名字。 梁晋同样也是脸色阴沉得要死，他只觉得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屈辱，从小到大，他还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对待。 他明明进入了第二轮，昨天回去之后也跟人打听过，那些人写得答案明明就不如他。 那些上过学读过书的知青们都不如他，就更别说大队里头的那些没多少文化跟文盲没什么区别的农民了。 他怎么可能会输给那些人，内幕，这一切一定都有内幕，是谭媛，肯定是谭媛，谭媛就是故意这么做的。 但是梁晋始终不明白，谭媛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自问自己从来没有对不起谭媛过。 从小到大，他对谭媛都不算差，他们更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妻，难道是...... 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可能性，他原本是怎么也不愿意相信的，但是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是不能相信的。 一瞬间，就连耳根子也被气得绯红，就跟要滴血似的。 被人背叛的羞愤涌上心头，梁晋面上冷静，实际上脑子里头早就已经翻江倒海，一把甩开赵央，就往豆干厂的方向走。 既然谭媛做事如此绝情，那可就不能怪他不顾情谊了。 “诶，梁晋哥...同志，你干嘛去？” 赵央心里大概知道梁晋要干什么去，她嘴上问着，实际上步伐却是一直跟着梁晋的，就等着梁晋给他们两人讨个公道。 他们两个人这么跑了，别的一起过来看招工名单，被选中的人也都跟上，而剩下的那些则是无奈失望的摇摇头，没选上就是没选上，这次不行那就只能等下次了。 他们自己对昨天的表现也都心知肚明，心里明白自己大概也都是上不了的，所以这会也没有多意外，反而就这么平静的接受了没有被录取的结果。 大队部距离豆干厂不远，再加上梁晋的腿长，速度又快，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被他冲到了豆干厂。 这会正是上班的时间，豆干厂的工人都穿着整齐的工作服，带着口罩准备上班，罗琳琳不跟田翠英来往之后，又在知青点寻找到了几个新的好友，同样也是手挽着手前来豆干厂上班。 看到梁晋气冲冲的过来，罗琳琳先是一愣，然后向前两步，走到梁晋面前，正好拦住他的去路。 “太好了，梁同志你是被录取了吗？以后咱们就都是工友了！” 罗琳琳声音清脆，眼中含笑，别提多吸引人了，就连梁晋也都被她的美貌弄得愣了一会的神。 只不过听完罗琳琳的话后，梁晋只觉得一股无名之火直冲天灵盖。 录取，他凭自己的能力，肯定是能够被录取的，不过就是因为在这个厂里头有个像是谭媛这样的蛀虫，所以才会如此。 他嗓音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生气，也不管这里有多少人，冲着里头就是一阵大吼。 “谭媛，你给我滚出来！” 到底是在家里受尽宠爱，作为梁家的后代，梁家所有的资源都被砸到了自己的身上，梁晋一旦被愤怒冲昏头脑，就显现出他不顾一切的热血一面。 就在这大家都准备上班的时候，他这么大吵大闹的喊着，张口闭口就是一个滚字，成功让原本有说有笑的人们都停下了脚步，不禁往他这边看去。 “梁同志，你干什么，有事咱们好好说，别冲动...” 罗琳琳连忙递给大家一个抱歉的眼神，伸手上来拉梁晋，企图让他平静下来，不要因为冲动干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 梁晋哪里会管她，依旧我行我素，罗琳琳努力劝说着，同时不停的让周围看热闹的工友们赶紧散了。 “大家都快散了吧，回去工作，咱们厂里可还有不少订单没来得及做呢...” 好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她的一言一行分明就是在告诉众人梁晋交给她来就行，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全是暧昧，不少敏感的女同志都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罗琳琳。 男才女貌，这两个人站在一起也还能说得上登对二字。 最关键的是罗琳琳要是真有了主，那以后大队里的男同志们... 不少女同志心领神会，全都暧昧的冲着两人笑了，笑容里的调侃是个人都能看得到。 赵央腿比梁晋短，跑得也稍慢，她一步不敢停，跑到这里的时候，正好看到罗琳琳抓住梁晋的手。 工作名额被刷下去，赵央实际上并不是那么生气，但是看到罗琳琳拉梁晋手的这一瞬间，赵央怒了。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偷偷摸摸的跟着梁晋，为了他背叛自己的表妹，没有名分，除了最后那一步，两人什么都做了，梁晋无数次承诺过她，这辈子非她不娶，只喜欢她一个人。 可是如今，这算是什么，算是怎么一回事！！ 不行，梁晋是她的，她绝不会拱手让给罗琳琳。 赵央一个健步上去，一把抓住罗琳琳的手，罗琳琳被她这突然的动作弄得一个踉跄，下一瞬，一个鲜红色的巴掌印就出现在罗琳琳的脸上。 “你这个贱人，大庭广众之下，居然勾搭男人，你这样是要被贴大字报游街的！”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把还在吵闹着让谭媛滚出来的梁晋都给弄得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是好。 贱人？贴大字报？？ 不少原本准备进去上工的工人全都停住了脚步，好奇的朝说这话的人看去。 第150章 有大热闹看了！！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眼中都出现一股兴奋。 眼前这一幕难道不是摆明了的吗？抓奸啊！这就是赤裸裸的抓奸戏码！ 话刚一说出口，赵央整个人也都愣了，她马上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想要找补两句，可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一抬起头，就看到梁晋紧紧皱着的俊眉，跟一脸不赞同大的表情。 一股委屈的感觉涌上心头，一切都是罗琳琳的错，都怪罗琳琳，要不是她想勾搭梁晋，她才不会这么冲动。 而罗琳琳可从来都不是个包子，她的一双杏眼瞬间红了，一双红彤彤的眼眶中蓄满泪水。 “赵同志，你这是在说些什么？你是在说我勾引梁同志吗？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请问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我自问我没有哪里对不起你，你刚来的那天我还好心帮你搬东西了......” 说到后面，眼泪顺着脸颊划过，好不委屈，让人心生怜惜。 “你...我...我刚刚...就是...就是不小心的，对不起罗同志，我给你道歉...” 赵央也是委屈得不行，明明自己跟梁晋是一对，可是她却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甚至还得给罗琳琳道歉，她的眼泪也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罗琳琳可不是会这样善罢甘休的人，她拉着赵央不依不饶，非得让赵央说出个理由，她怎么就成了什么贱人，还什么贴大字报呢？ “赵同志，今天你必须说明白，不然...不然我就不活了...” 好像只要赵央一句话不对，罗琳琳就能立马羞愤致死一样。 赵央无助的看向梁晋，可是对上的却是梁晋不赞同的目光。 梁晋也是没想到，赵央以前明明就是个善解人意，柔弱的小白莲，怎么突然来了这里之后攻击力就变得这么强了呢。 对于罗琳琳，梁晋更多的是抱歉，罗琳琳前两天还特地跑来告诉自己这次招工的技巧，她都是因为喜欢自己，所以才会招来如此灾祸，都是因为他的原因，所以赵央才会如此，要不是他... 看到两人的互动，赵央更加气得要死，要不是现在人多，她都恨不得直接站在两人中间，隔开两个人之间的目光。 三角恋！两女争一男，况且两个女同志长相还都不错，也不知道这个男同志会选谁... 在场的少数男同志看向梁晋的目光中都带上了一抹艳羡，都羡慕梁晋艳福不浅，引得两人都为他争风吃醋。 赵央迟迟说不出个所以然，眼神却是要吃人，罗琳琳眼泪一擦，捂着脸站了出来。 “赵同志，是我的问题，我想我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了，一定是你在为你的堂妹，咱们大队的青年队长，谭媛同志打抱不平吧？” 赵央听到谭媛的名字，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眼皮子也是突突突的跳个不停。 直觉告诉她，不能让罗琳琳将接下来的话说下去，她想上去捂住罗琳琳的嘴，但是手却被人死死拉住，前进不了一点。 田翠英的力气不小，拉住一个小小的赵央不在话下，她刚刚可看见了，这个女人打了罗琳琳一巴掌呢。 打狗还得看主人，就算罗琳琳现在单方面跟自己闹翻，但她也不能任由罗琳琳被欺负袖手旁观。 机会难得，既然赵央被拦住，那罗琳琳可就不客气了，而梁晋则没有赵央那敏锐的感知力，他皱着眉，不知道事情怎么又扯到了谭媛身上。 “赵央同志，你可真是个好表姐，我要是有你这样的表姐那就真是太好了。” “不过你倒也不用这样，我是看上了梁晋同志，梁同志长得好，学问好，人也儒雅，会被女同志看上很正常，现在都是男女平等，女同志也可以勇敢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我罗琳琳就在这里放话了，我喜欢他，我想要追求他。” 罗琳琳的眼睛里头就像是装满了星星，抬头看向梁晋，旁若无人的表白，这勇敢的样子，竟然让周围的人都不禁拍起了手。 “好样的！！” 尤其是女同志们，手都拍红了，在这一刻，罗琳琳勇敢追爱，就跟话本子里头发生的事似的，让她们激动不已。 梁晋这还是头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人表白，整个人都染上了一层红晕，哪里还记得自己来这里是为了给自己讨要一个公道。 心里知道罗琳琳对自己有好感喜欢自己是一回事，但要是听罗琳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那一副情根深种的样子，还是让梁晋心里起了异样的情愫。 赵央都快气疯了，“闭嘴，你不要脸，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赵同志，我没有不要脸，我这是在追求我自己的幸福，你也不用为谭媛队长抱不平，她早就看出我爱慕梁晋同志，也早就已经告诉我了，梁晋同志跟她有娃娃亲， 不过她跟我说过，她跟梁同志并没有感情，也写信回去退婚了，她甚至还鼓励过我，梁同志是自由的，他配得上我的追求...” 红扑扑的脸蛋，欲语还羞的眼神，梁晋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对罗琳琳的勇敢还有爱慕，他心里感动还是有的，但更多的是震惊，震惊罗琳琳嘴里说出来的这些话。 谭媛写信跟他退婚？？！ 梁晋很早以前就想跟谭媛退婚，做梦都想谭媛主动提出退婚，但是现在她真提出来了，梁晋心里却怪不是滋味。 赵央也被这么一段话弄得呆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动作。 什么意思？谭媛退婚了？？！ 她怎么不知道？？那梁晋呢？？ 抬眼看向梁晋，他同样是一脸震惊，赵央心里稍稍安心。 她应该高兴的，高兴自己总算可以光明正大的喜欢梁晋，跟梁晋两个人站在阳光底下谈恋爱了，但是现在... 这个时机未免也太差了一些... 第151章 下次还有机会 赵央都想哭了，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现在让她知道这个消息，为什么罗琳琳要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 为什么谭媛会将这样的消息告诉一个才认识不久的知青，而不是告诉她这个亲表姐。 想哭哭不出来，赵央很是无助，努力扯动嘴角，看向罗琳琳跟梁晋那边。 罗琳琳说完话后，又朝梁晋那边走近几步，两个人就差贴在一起了，而梁晋居然也没有任何动作，难道梁晋真看上了罗琳琳？ 危机感涌上心头，她觉得自己现在必须做些什么。 可她要是现在站出来说自己跟梁晋在一起，那她的名声是不是全毁了，大家会不会觉得谭媛跟梁晋退婚是因为她插足的原因。 想要宣示主权，却又无可奈何，赵央一双手死死捏着，指甲都快陷入肉里。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都快进去回去上工。” 厂里现在工期紧着呢，哪里有时间在这里围着看热闹！ 谭媛这么一声吼，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看向谭媛的眼神也有些怪异。 今天这出可跟谭媛有关呢…… 不过目光在看到谭媛身边站着的年琳之后，众人心里一颤，全都讪笑着准备离开。 “不行，都不能走！” 看出大家都准备离开，赵央总算是想起自己过来这边的正事，她实在是不想继续去地里开荒，实在太累太苦了。 而且去地里开荒，她几天都不能见到梁晋一次，而罗琳琳却跟自己不一样，罗琳琳在厂里上班时间可多着呢。 她这一定是利用这些时间，才会去勾搭梁晋的。 对于梁晋，赵央是熟悉的，对于不熟的人他绝不会像是现在这样，也不知道这两个人见过几面。 罗琳琳喜欢上梁晋，那梁晋呢？他对罗琳琳又是什么态度？ 这些赵央都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现在能做的就是跟梁晋一起进厂里上班，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这两个人以后肯定不会有任何交集。 有了危机感的赵央绝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她不敢自己对上谭媛，使劲朝梁晋使着眼色。 在谭媛跟周围人疑惑的目光，赵央的努力中，梁晋总算是回过神来，他脸一下拉了下来。 想到谭媛退婚的事，他对谭媛的好感更加降了好几个台阶，这件事他都没有提，谭媛凭什么提，现在的谭媛不过就是个孤女，他肯要她，谭媛就应该烧高香感谢祖宗保佑，凭什么主动提退婚的事。 “谭媛你都在胡闹些什么！” 开口就是一顿训斥，众人看到年琳看向梁晋的目光更冷了，心里都是咯噔一下，总觉得梁晋似乎嫌自己的命有点长。 梁晋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不妥之处，年琳皱着眉，想着怎么才能让梁晋摔得够疼，还不耽误今天上工修路。 谭媛拦住准备上前的年琳，“你先组织大家进去上工吧，这里我能处理好。” 她朝着年琳肯定的点头，眼前这一出迟早都得解决，她有信心自己能够解决好。 年琳看她如此笃定，也跟着点头，朝四周看了一眼，立马有不少人低头假装忙碌，也不管赵央不让走的话了，全都往厂里头走。 自从年琳当了这个组长，厂里头哪里还有人敢偷懒，就单单一个眼神，他们都得跟鹌鹑似的将脑袋牢牢埋起来。 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开，赵央都急了，哪里还顾得上让梁晋提。 “表妹，我想问问这个厂里招工名单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我跟梁晋的名字！” 加快速度一口气将心里埋着的事情说完，梁晋也总算是想起了自己过来的真实目地。 也怪赵央，要不是她乱吃醋，现在场面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的思想也不会跑偏。 想起正事的梁晋也跟着赵央的话质问起谭媛，招工名单上为什么没有他的名字。 “为什么没有你们的名字？因为你们没有考上呀！” 谭媛眨巴着眼睛，状似无辜道。 为什么没名字，这还不明显吗？当然就是因为成绩不合格，没考上呗！ 往里走的众人都憋不住笑出了声，笑眼前这两个白痴，居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怪不得这一个两个的，刚一来大队插队，就得罪大队长，一个被罚去猪圈打扫卫生，一个跟着去修路，真是一点缓冲的时间都没有。 原来这么没有眼色，活该，简直是太活该了。 也是梁晋跟赵央来槐荫大队得不是时候，但凡早一点，跟大队的人多熟悉一些，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孤立无援。 罗琳琳但是从头到尾都现在梁晋身边没有动，她以自己的行动表明自己对梁晋的支持。 赵央心里更加讨厌罗琳琳了，她现在甚至怀疑当初罗琳琳就是故意指错床铺的！ 梁晋深呼吸一口，告诫自己不能生气，不能生气，在谭媛看傻子的目光中，他再次开口。 “我想知道我为什么没考上，我要求将我跟上榜的人的试卷拿出来对比！” 这话就差没有明着说他怀疑大队厂子招工的公平性了。 而站在这里还有不少是今天上班的工人，他们等着厂子里的培训呢，听到这话，全都是一愣，随后大声嚷嚷起来。 “凭什么给你看，没考上就是没考上，下次继续考就是了……” “别人没考上怎么不像你们这样过来闹，是不是因为谭队长跟你们是亲戚所以你们才敢这样！？” 不少人发出这样的质疑，这会他们也算是明白了，怪不得这两个人一进来就大声嚷嚷让谭媛出来，原来是想走后门啊！ 大家看向梁晋跟赵央的目光中又多了一丝鄙夷，这样想靠关系进厂的人，他们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都不用谭媛自己说什么，周围人的态度就已经说明一切，想看试卷？可能吗？！ “梁同志，你没考上是因为我们厂子都是择优录取的，你暂时不符合我们厂子的招工标准，下次还有机会，到时候再来就是。” 谭媛一副公事公办好像跟他不熟的冷漠样子，让梁晋更加难看。 第152章 大公无私的人 他怎么可能不如这些农村人，乡巴佬。 就算在城里，他想进去那些厂子，那考试也都是轻而易举的，要不是为了那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他哪里会下乡。 当然这些话梁晋不可能在这里说出口，他忍了又忍，就是那么一句话，要求看自己的试卷。 “媛媛表妹，梁晋哥就是想看看试卷，看我跟他还有什么不足的地方，下次好改正，也顺道看看大家都比我们强在哪里，也跟着大家学习学习。” 赵央自认为自己说得已经非常体面，不会得罪任何人了，可是别人这都不是傻子，赵央跟梁晋这么坚持，不就是在说他们这些人不如她跟梁晋吗？ 谭媛也是被她的话弄得想笑:“怎么着？难道你是怀疑我们这些大队干部挑选工人的公平性？怀疑我故意卡你们？梁晋，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梁晋一言不发不说话，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槐荫大队就是故意在针对他，整他。 “怎么着？你这意思是在说我以公济私了？” 大队长林国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厂里，他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不善。 他就算是以公济私又如何，难道他梁晋还能把他怎么样不成？一个脑子有毛病的傻子跟一个脑子不好使的女人，怎么就来了他们大队呢？ “你们的试卷是我亲自挑出去的，让你们写对厂子里的看法，整篇字倒是不少，长篇大论的，牛都飞上天了，你们什么叫豆干不？用什么做的不？怎么卖不？” 林国安一句接着一句质问，问得梁晋跟赵央两个人哑口无言。 他们才刚刚下乡，又还没有真正种过粮食，他们现在是进厂干活，又不是种粮食，干嘛要知道这些。 梁晋不服气，林国安的问题他回答不了，但是他有自己的一套理论。 人力就是不可取的，一些基础的活就是可以用机器取代人力，还有大队里头那些连书都没读过几天的人，招进厂子里干什么，他没有错，是林国安这个大队长目光短浅而已。 梁晋瞧不上林国安这个乡下人，觉得他没见过世面，空空占了个大队长的位置，这个豆干厂以后也没有前途可言，再有一个谭媛，花架子一个，在豆干厂当什么管理，豆干厂迟早完蛋。 要不是他实在不想在继续修路干体力活，才不会来这个什么招工。 梁晋张口就是谭媛不行，就连试卷里头也提及此事，说谭媛头发长见识短，林国安昨天在谭媛走后又特地看了一眼他的试卷，看得他头皮直发麻，想不到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教出这么一个看不懂人情世故的孩子。 怎么能在试卷上写他们大队干部的不好呢？简直就是无稽之谈，谭媛再怎么样，这个厂子是她带头拉起来的，而梁晋呢，至少现在林国安还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可取之处。 这倒是林国安误会了梁家，梁家对梁晋的重视程度一点都不做假，梁晋会发出这些言论还得跟赵央有关。 赵央没少在信里还有跟梁晋提及过，谭媛靠出卖自己勾搭上了大队长跟村里干部，才换来如今的好日子。 来了槐荫大队之后，梁晋亲眼看到了大队长对谭媛的重视程度，心里对赵央的话更是深信不疑。 而现在大队长的一言一行，放在梁晋眼里更加是那些话的佐证，这会也算是想通了谭媛对他态度上的转变，还有怎么要不退婚到了槐荫大队里头退婚了，原来竟是因为这样。 更加看不起眼前的奸夫淫妇，梁晋看向谭媛的眼神也有了转变，里面全是鄙夷连带着看大队长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丝瞧不起。 “大队长，你是真的要偏向谭媛吗？为了她都不顾厂里的前途？” “还有谭媛，人在做天在看，谭家的列祖列宗都在天上看着你呢，谭媛，你有没有想过你做出这些事，谭叔叔跟阿姨在天之灵会有多失望。” 梁晋就这么死死的盯着他们二人，似乎是想看到两人恍然大悟，还有脸上的内疚似的。 可惜他注定不能如愿了，大队长脸上只有看傻子一样无奈的表情。 而谭媛，谭媛就纳闷了，她做了什么怎么就让天上的父母失望了？ 要说失望那也应该是上辈子，上辈子的她识人不清，才会被赵家人耍得团团转，这辈子她的父母看见了，不说骄傲，但是失望又从何谈起。 看谭媛依旧是一副执迷不悟的样子，梁晋摇了摇头，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了眼前的两个人，他们不会让他进去厂里，干脆也不再继续争辩，居然就这么转身离开，只是离开之前，还是冲大队长留下一句话。 “大队长，我希望你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梁晋来的时候莫名其妙，走的时候同样也是莫名其妙的，罗琳琳想追去看看，又想到现在是上工时间，脑中衡量一番，到底还是将来更加重要，咬咬牙也跟着梁晋的背影走了出去。 赵央本能的觉得梁晋这样说话不太对头，她还想继续争取一番，她实在不想继续去开荒了，太累太苦，但是一看到罗琳琳追随梁晋离开，她就怎么也都坐不住，居然就这么跟着跑了，至于进工厂，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怎么进。 最关键的还是，大队长如此向着谭媛，她跟梁晋哪里还有出头之日。 他们两个都离开，哪里还有什么好戏可看，谭媛开始做起了新员工培训。 至于梁晋跟赵央，有罗琳琳在，她不需要担心，以她对赵央的了解，最在乎面子的人，现在大家都知道梁晋曾经是她的未婚夫了，赵央又是她表姐，以赵央对名声的在乎程度，短时间内不会轻易传出她对梁晋有想法的消息，觊觎曾经的表妹夫。 而在这批新进厂的人眼里，谭媛就是个大公无私的人，明明手里有那个权利，可是偏偏却又没有动用，让她的亲戚进厂。 第153章 你以前学过 谭媛要是知道大家的想法，怕是得笑出声。 大公无私，她还没有到这个境界，她私心多得很呢，赵央跟梁晋两人虽然有些假大空，不从实际出发，但是却是能够得上厂里的招工标准的。 可是她就是要卡他们，要让他们两个在槐荫大队吃苦受罪，最好一辈子留在这里，这样才能报上辈子的心头之恨，可惜谭媛自己也知道不可能，梁晋是不可能留在这槐荫大队的，梁家不允许。 上辈子的时候梁晋是什么时候离开水洼子大队，谭媛一无所知，但是这辈子梁晋想要离开槐荫大队，照现在这个发展趋势来看，却是怎么也不可能绕开她的。 厂里头又招了一批人，生产速度大大增加，再加上周志刚从收购站那边带来的篮子，虽然跟谭媛想要的有一定的差距，就是普普通通，没有任何样式的东西，但是也不错也算是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之前在印刷厂那边预定的包装也全都印刷了出来，谭媛亲自骑着自行车过去取，同时还再预定了一批。 当时预算不够，也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的拿到订单，现在订单在手，就得多多预定。 有了订单就意味着有了钱，印刷厂这边版都是雕刻好的，不需要再重新雕刻，谭媛要增加订单，他们这边也是求之不得，这次看到谭媛手里拿着盖了公章的订单，她说不交定金，那边居然还真就同意了。 节省了一笔必要开支，最开心的还得数张会计，他现在就希望能赶紧将货运出去，将花掉的钱都收回来，最好还能赚一点。 货想要运出去就得靠拖拉机，关建国在县里的农机站学习开拖拉机，他之前在县里到处跑，机械方面的东西也都接触了一点，学会开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明明是这一批学员中最后来的那一个，就连教开车的师傅也都对这最后来的没有什么好感，想也知道肯定是走了关系，怕他玩拖慢这一批学员的进度。 对关建国没有好脸，但就算如此，该教的他也必须得教，毕竟是上面交代下来的任务，不能不完成。 他随手指了指几个正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学员。 “你们几个上去开一圈让我看看学得怎么样了。” 几个学员顿时懵了，怎么无缘无故的事情就扯到了自己身上，不过他们还是没有说什么，听话的拿起摇把手上去拖拉机开始启动拖拉机。 曹教员满意的看着他们的动作，这些人的学习进度他哪里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明明再清楚不过，他就是想让这个新来的看看他的厉害，给他一个下马威。 这批学员已经过来小半个月了，该教的都已经教得差不多，虽然天资一般，但也能勉强上路。 一圈完毕，曹教员昂首挺胸，为自己的教学能力感到骄傲。 “教员果然名不虚传，我之前在县里打小工的时候就听说过您的名字，说您是咱们农机局的一根定海神针......” 拍马屁的好话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一句接着一句，曹教员听得耳朵都软了，看关建国的眼神也都柔和了几分。 关建国吃的就是拿捏人心这碗饭，该怎么捧着这些人，没有比他更熟悉了解的，曹教员被哄得嘴角都扯到耳根子处了。 其他学员撇撇嘴，在心里暗骂关建国马屁精，却又下意识的竖起耳朵听起来，想要从中学到点皮毛，下次自己也用这一招。 曹教员的教学水平实在不像关建国说的那样好，他的脾气爆啊，只要示范过三次，要是他们还是没有学会，等待他们的就将是一顿臭骂，骂得人都不敢睁眼。 他们这些人就连晚上做梦，梦里也是曹教员骂人的声音。 “行了行了，你既然听说过我，应该知道我的作风，话说得好听不算啥子 ，在我们这里，实力才是王道，你要是不好好学，话再好听我也都是照骂不误的。” 说着曹教员将最后一名坐在拖拉机上准备展示自己的拖拉机技术的学员叫下来，自己坐了上去。 “你过来好好看着，我就只说一遍。” 关建国就像是一个听话的宝宝似的，曹教员说什么他都认真听着，整个身子也都探了过去，认真听讲的样子很是让人心生好感。 “看好了，这个就是摇把手，拖拉机想要发动这个东西是不能少的......” 一步一步讲着，别的人或许听不出来，但是他教过的那些学员一听就能听出来，曹教员教这个新来的跟教他们的时候不一样。 这分明就是直接教上路嘛，什么理论什么的全都没了，直接教上路？？他真的能行吗？？ 有机灵点的马上就反应过来，曹教员这是想给眼前的这个人一个下马威，他们都不屑的想到：就算再会拍马屁那又怎么样，曹教员可是一点都不吃那一套的。 “你都听懂了没，要是听懂了你就上来试试。” 曹教员这么说着，眼睛放在关建国身上，他屁股往旁边挪了个位置，坐在工具箱上，就等着关建国的反应。 关建国若有所思的点头，伸手拿过曹教员手里的摇把手，按照他所说的去启动拖拉机，不一会的时间，拖拉机就响起了嗡嗡嗡的响声。 周围围观的学员们都张大了嘴巴，刚刚曹教员都是口述，并没有实际操作，眼前的这个人居然都听懂了，还真的启动了拖拉机！ 曹教员虽然没有像这些人一样，表情这么夸张，但是心里也是暗暗吃惊的，这人这悟性不错呀！ 用鼓励中带有一丝挑衅的眼神看向关建国，就等着他的下一步反应。 关建国还是刚刚的样子，没有骄傲，什么都没有，他一个大跨步，跨上了拖拉机，挂空挡，拉离合，踩油门，这一连串的动作连一丝迟疑都没有，拖拉机竟然就这么被他启动了起来。 这下子就连曹教员也都收起了自己心里的那点不屑，开始正视起眼前的人来。 “你以前学过开拖拉机？” 第154章 我们是关建国的朋友 除了以前学过，曹教员想不到其他的理由，怎么可能有人就单单听一次就能学会呢？？ 就连他最引以为豪的徒弟，那也是学习了一个星期才能像他这样，这么轻松的上路的。 关建国却摇摇头：“学倒是没有学过，但是以前看人开过的，就是一直没有机会自己上手，真上手之后发现还是比以前想像的要难一些。” 比想象中更加难控制，但也还好，还在自己能够接受的范围内。 他这么说，曹教员撇撇嘴，心里认定关建国是在吹牛，以前肯定是学过的，所以现在才能上手这么快。 不过这样也好，有了一定的基础，那也不用继续再从头开始教了。 在他们农机站，教开拖拉机可不是就教一下会开了就给发结业证的，还得学会修拖拉机，不求多精通，但是最基础的一些小问题还是得会解决。 毕竟这拖拉机得让他们开上路，要是不会修，以后在路上出现点小麻烦，那可真是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 关建国第一天来农机站就出了大风头，农机站的学员们全都是各个大队，公社推举过来的，都是未来的拖拉机手，更无一例外全都是男同志。 关建国就像是开了bug似的，不到一天的功夫，居然就能跟这些男同志打成一片，俨然就是一副已经十分熟悉的样子。 谭媛从印刷厂那边出来，顺便就跑了一趟农机站，想要看看关建国学得怎么样了，他们大队现在急需一辆拖拉机。 她递给关建国一个小布包，里面包着不少东西。 “这是大队给你的，平时吃饭别省着。” 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他就是大队的拖拉机手，是有工资的人，这些粮票跟钱就算是提前给他发的工资。 在农机站吃饭也都是要钱要票的，当时走的时候太过匆忙，也忘记给关建国，不知道他这两天是怎么过来的。 这些东西是本就应该收的，关建国拿起来也没有丝毫的负担，他毫不犹豫的将东西收了，顺便说了遍自己在这边学习的进度。 “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一个星期我就能拿到结业证，到时候就能把大队的拖拉机一起开回去。” 他这话无疑就是给了谭媛一个定心丸，谭媛微微一笑，没想到居然这么快，不过既然如此，谭媛也算是能放心，回去也能给大家一个交代。 这两天不少人在背后议论她，说她推荐错了人，到时候拖拉机要是被别的大队抢走，看她拿什么来交代，更有不少人在暗地里走动联系，说到时候将她的青年队长位置一起推翻，让她离开豆干厂。 这些人办事虽然隐蔽，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谭媛都看在眼里，不过他们的算盘这下子也算是白打了，到底是不能如愿。 农机站的饭菜不错，一日三餐还有肉，这会正是饭点，关建国让谭媛跟他进去吃顿饭。 谭媛也跟着走了进去，上下两辈子，还是头次进来农机站。 看到关建国带进来一个眼生的女同志，认识他的人都不免多看了两眼。 这才刚走进食堂，就闻到了一股肉香，重生后谭媛不缺肉吃，但是到底是野猪肉，口感味道都不如养殖出来的肥猪，闻到这股味道，她不由得吞咽起了口水。 关建国余光瞥到了谭媛的反应，他微微一愣，随即找到一个空位。 “你在这等着，我去打饭。” 今天食堂吃的是红烧肉，干瘪四季豆，是难得的好菜，关建国难得的打了两份红烧肉，自己一份，给谭媛一份。 按照他自己平时的习惯，是舍不得打这样贵的肉菜的，但是谭媛在这里，他又特地打了两份，还让打饭的阿姨将自己这份的肉多多放在谭媛的饭碗里。 周志刚送他来这里的路上，就已经跟他说过，他能得到这份肥差，还是谭媛在会议上提的，不然那些人哪里会想起他。 虽然最后自己会过来，还是因为自己不怕承担责任，但是谭媛的恩情，关建国还是记在心里，他总会想办法报答的，现在不过就是一份小小的肉菜，不算什么。 有人在观察着谭媛，谭媛照样观察着周围吃饭的人，这里头有些人她还认得。 她要是没看错的话，那边几个看着她窃窃私语的人，好像上辈子就是县里的拖拉机手，后来改革开放，其中有一个还成立了运输公司。 开始的时候做得红红火火，风光无限，只是后来因为一些事情也没落了，再后来就靠开着大货车到处帮人拉货为生。 上辈子谭媛发达之后，还请他去自己的公司上班，帮忙运输货物，那会听到熟悉的口音，才知道这人居然是昌云县人。 昌云县，自己曾经插队的地方，自己在那里待了整整五年，谭媛怎么可能会忘记。 谈起往事，就难免说起曾经的往事，听他说昌云县似乎出了个了不起的人，投资无往不利，就连他的运输公司也是被那人收购的，事业干得很大。 至于那个据说很了不起的人谭媛从头到尾都没有机会遇见过，也不知道那人到底叫什么名字，不过那些都不要紧，跟自己也没有关系。 谭媛现在看到的上辈子的故人，心里也是忍不住的升起了一股亲近的感觉，她冲着那边微微一笑。 “老方，老方，那个女同志是不是在对我笑？” “屁，她明明就是在对着我笑的！！” “放你娘的狗屁，明明就是对着我在笑！！” ......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谁都觉得谭媛笑的对象就是自己，同时都冲着谭媛这边挥手，没想到谭媛居然也跟着挥手致意。 ！！这！突如其来的桃花运，总是让人心生激动，几个人也不争谭媛到底是在跟谁打招呼了，纷纷端着饭盒往谭媛这桌过来。 “同志，你是哪里的？我们都是关建国的朋友。” 第155章 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过才离开一会的功夫，再次回到桌上的时候，桌边就多了好几个人。 他们还不停的朝着关建国挤眉弄眼，那表情意思不要太明显，分明就是在说关建国有福气，找了个城里的对象，而且对象居然还过来农机站看他。 大队社员跟女知青结婚很常见，但是大多都是女知青年纪大了，没办法不得不为自己以后打算，还很少看到如此年轻的女知青找大队的社员当对象。 “你们眼睛怎么了？” 面对他们的挤眉弄眼，关建国莫名其妙，还以为这些人是被沙子迷了眼睛呢，就是这食堂又不是露天的，怎么就被沙子迷了呢？ 几个学员纳闷，心里暗想这个关建国看着挺机灵的，怎么这个时候就这么没眼色呢。 关建国可不会关心他们在想些什么，将刚打来的饭菜肉多那一份放到谭媛的身前。 “哦～” 两份饭菜在一起很明显就能看出里头的猫腻，几个学员发出了然的哦的一声，又冲着关建国暧昧的眨着眼睛。 “哦什么哦，吃你们的饭去！” 关建国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着让谭媛多吃点肉，他一直到结业之前都得在农机站食堂吃饭，以后吃肉的机会多着呢。 自己就是槐荫大队的人，大队什么情况他还不知道？虽说现在有了豆干厂，但短时间内想要见到成效还是难。 女同志还是得多吃肉补补才好。 自己的想法就是如此简单，就是没想到被这些人看了去，看样子他们还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关建国这才说了一句。 同时他还小心的观察着谭媛的表情，纵使没怎么跟女同志相处过，但他也明白，女同志们在面对别人调侃的时候，心里总归是会有些不悦的。 好在谭媛面上并没有什么异样，她面色如常，就跟自己没有发觉他们几个人之间的猫腻似的。 拉过关建国递给自己的饭菜，随口道了一声谢，谭媛认真享受起来眼前的饭菜。 农机站的效益一定很不错，就单单从这一碗红烧肉就能看出来，肉切得都是大块大块的，用现在最受欢迎的大肥肉做成，还加了冰糖，酱香油亮，看上去就有食欲。 谭媛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放进嘴里，入口即化，心中感叹农机局食堂的大师傅手艺真不错。 话题中心的女主角似乎对他们的话题一无所知认真享受美食，而男主角明显就是不想再继续讨论的样子，众人顿时觉得没劲。 心中默认两人是一对，他们也不好意思继续呆在这里打扰他们“小两口”，一个个的朝着关建国挤眉弄眼，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就此离去。 他们一走，没有人继续在这里起哄，关建国松了一口气。 他跟谭媛两个人就是普普通通的同志关系，也就是交集稍微多了点，但更多的是绝对没有的。 哪里能让这些人随便说出去败坏谭媛的名声，心里暗自决定得找个机会跟他们澄清一下，绝不能给谭媛造成困扰。 两人没有像别人想的那么亲密说话，而是各吃各的饭，不一会的功夫，饭盒里的饭菜被扫荡一空，就连米粒都被吃得干干净净。 关建国看谭媛吃得香，还问她够不够吃，要不要再去帮她打一盒饭菜。 这年头的审美就是如此，长得胖乎乎的才可爱，是有福气的象征。 谭媛摇头，将筷子放下，她又不是猪，吃了这么多哪里还能吃不饱的。 她擦了擦嘴角，跟关建国并肩往外头走，到安静没有人的地方，她这才跟关建国说起正事。 实际上两人应当说是没有任何交集的，但是谁让关建国现在成了大队的拖拉机手呢，这个拖拉机手的名额还是自己提议的，在别人眼里，两人自然是有关系的。 关建国要是出了任何不好，违法乱纪的事，在别人眼里，谭媛也脱不了关系。 “今天我出大队的时候，看到一个孩子往你家的方向去了。” 没有来由的一句话，就这么摆在关建国面前，他先是一愣，脑子马上又反应过来谭媛到底在说什么。 眼神从无害转变成冷意不过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马上又恢复如常。 谭媛没有抬头看他，关建国家的情况她早就已经打听清楚了，被抄支离破碎的家，失踪的爸妈，残疾生病的养父，破碎的他。 表面上他是去县里市里打零工，有时甚至会叫上大队的青年一起，但实际上呢，零工是要打的，但又远远不止如此。 打零工才多少钱，哪里能够他们家的支出，谭媛开始还没有往那方面想过，但是经过上次去市里买机器的事，大队长公社书记都打听不到的事，关建国却能打听出来。 至于巧合？活了两辈子的谭媛只能说，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 关建国肯定在外头干一些来钱快的事情，后世有一句话谭媛听说过无数次，来钱最快的事情往往就写在刑法里。 她相信能下去悬崖救自己的人不会做什么涉毒危害别人生命的坏事，那他还能是在干些什么呢？ 无非就是投机倒把嘛！ 投机倒把现在社会是不允许的，但是偷摸着干这事得人还真不少，上辈子就有许多胆大的人靠着这个赚到了第一桶金，等到改革开放之后，拿着本钱乘着东风被吹上天。 要不是谭媛现在身上已经有了一笔不小的财富，再加上她有上辈子的记忆，直到再过不久，就会迎来光明，所以她并不想冒险，也不急于一时，不然真想自己也去赶一赶时髦。 不过光明到来之前更多的还是黑暗，谭媛自己不想冒险，同样也不想让关建国在这段时间翻船，该谨慎的还是得谨慎。 大队里头来了个生面孔，今天是自己看到，下次难免会被别人看到，自己都能猜到这些，难说别人就不会猜到。 “谢谢。” 要是别人听见这一句道谢，肯定是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但是谭媛跟关建国两个当事人都懂，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156章 探亲 “你看见的那人是不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 在谭媛肯定的点头中，关建国知道了那人是谁。 应该是曾二娃，他跟曾二娃是三年前认识的，那个时候他在黑市的地位不比现在，没能入黑市老大的眼，不过就是在黑市卖点山里的野鸡野兔维持生计。 这些东西赚不了多少钱，给养父买止痛药的钱都不够，哪里舍得花钱打点，一来二去的被人盯上，趁着天黑，那伙人居然想要黑吃黑。 双拳不敌四手，关建国哪里打得过那伙人，钱被掏光不说，那伙人胆大包天居然还想着杀人灭口。 一个再结实不过的麻袋，用绳子在底下吊上一块大石头，就这么扔进河里，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十天半个月都不会被人发现，当然也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被人知晓。 可偏偏就是出了意外，小小年纪的曾二娃家里只有妹妹跟年迈的奶奶，没有工作，就连洗盘子也没有人要他，一家子就只靠看着糊火柴壳做点小零工维持生计。 想要吃肉那就只能把主意打到河里跟山上。 要不是那天曾二娃嘴馋想吃肉，去河里摸鱼，关建国的这条命就得交代在三年前。 得到了教训之后的关建国也算是学聪明了，该交的钱交，该走的关系就走，不吝啬一分一毫，才能有如今这个场面，取得昌云县最大黑市背后老大的信任。 现在的他已经不靠着从山上打野味赚钱了，黑市那边的生意足够他家里的开销，甚至还能省下来不少去打听自己家里人的下落。 他现在手下也是有个十来号人，但是知道他家在哪里的始终只有曾二娃一个。 两人早就已经约定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一定不会上家里找人，没想到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曾二娃居然去了大队。 关建国不得不想是不是黑市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想开拖拉机送谭媛回去大队，谭媛拒绝他的好意，自行车方便得很，关建国还是先处理自己的事情吧。 谭媛到来的主要目地看似是看关建国学习拖拉机的进度，实际上却是给关建国提这么个醒。 关建国对这事非常重视，当天下午就请假跑了趟曾二娃的家里。 黑市出了什么事关建国不清楚，谨慎的他并没有直接找去黑市。 现在大家的居住环境普遍不怎么样，房子少人多，农村还好可以跟大队申请宅基地自己盖房子，努努力多省省，总归是能住的下一家子人的。 可城里就不行了，往往就是一大家子人住在一个小小的房子里面。 曾二娃家的房子在胡同的最里面，一个小小的四合院，里头却住了五户人，曾家就住在最小的那个房间。 房间里头什么都没有，简陋得让人心酸，不过好在床上铺着的被褥还算厚实，至少不会冷着。 这还是关建国给曾二娃出的主意，财不露富，他家住在这里人多眼杂，被人看到他家有钱，难免不会生出坏心思，表面上差点就差点，里子自己家里人知道就好。 曾二娃抬眼看到关建国过来，腾的一下从板凳上站了起来。 “大哥，你总算是来了！” ………… 关建国那边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谭媛都一无所知，她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一双腿蹬自行车脚蹬蹬得飞快。 将这些新印刷出来的包装纸带回去贴上，他们大队这个中秋礼盒饿得最后一步也算是完成了，这第一批得拿去给统销局那边。 统销局看在周志刚这个新上任支书的面子上也订购了一批他们大队的中秋节礼盒给局里当福利，既然得到了机会，那谭媛哪里有放过的道理，该利用就得利用，这礼盒一定得好好做！ 谭媛骑着自行车直接往豆干厂里头冲，也就错过了今天大队里头发生的新鲜事。 说来也不算是什么新鲜事，不过就是有知青家属过来槐荫大队来自家亲人了。 实际上大队的知青们年年都是有探亲假的，不过大多数人都没有使用过，一是回去路上需要花钱，二是探亲假没几天时间，一来二去的浪费钱。 每年用探亲假回家的知青屈指可数，但是来大队看孩子的那就更少了，尤其是再过不久就是中秋节了，从来没有人会选在这个时候来，所以才能说是新鲜事。 中秋节，这是一家人团聚的日子，梁母是特意选在这个日子过来的。 不止是她，梁晋的奶奶原本也想跟着一起来看看梁晋这个宝贝孙子，但是老人家年纪大了，哪里经得起这个折腾。 当初选下乡地梁家是花了心思的，想让梁晋在京市附近插队，但是一想，梁父现在不比以前，已经下定决心站队，对面多少人睁大眼睛盯着他？ 只要犯一点错，就有无数只眼睛盯着，在京市附近的插队到底不安全，这才选了个远远的地方，让人就算想找也不是那么容易，到时候名额一弄到手，梁晋也就顺理成章的回去了。 当初觉得千好万好，但是当梁母真过来之后，才感觉到艰苦。 这单单是坐火车就坐了好几天，然后又转汽车，最后还得坐拖拉机，梁母觉得自己屁股都成了四瓣，就连腰都快断了。 可当她按照地址到达水洼子大队的时候，却被告知梁晋居然不在她们精心挑选的水洼子大队，而是自己申请去了个什么槐荫大队！ 槐荫大队，这个名字过于眼熟，梁母从手提包里翻找一番，就找到了谭媛寄回去的那一封信，上面可不就写着槐荫大队几个大字！ 梁母是新时代女性，不靠梁父养，自己也是有一份体面的工作的，工资不错，就连单位说出去脸上也有光，明明已经四十多岁的梁母保养得也不错，看上去不过才三十四五的年纪。 一头乌黑的卷发，的确良布料剪裁得当的衣服，手里还提着黑色的手提皮包，跟一口皮箱，她看上去体面极了。 第157章 举报信 可就是这么体面的梁母，到了蜀地居然坐上了一辆与她浑身气质完全不相符的牛车。 牛车是水洼子大队支书派来送梁母去槐荫大队的，他们也知道眼前这个体面的女同志跟牛车格格不入，可如今正是水塘里鱼收获的季节，大队的拖拉机有任务。 不只是水洼子大队的拖拉机，就算是公社的拖拉机如今也是在水洼子大队等着呢，等着池塘里的鱼被打捞上岸，第一时间就要装入大水桶中送到城里。 粮食永远排在第一位，拖拉机是不可能腾得出空来送梁母的，她没有别的选择，要么是坐牛车，要么就只能靠自己的一双腿走路。 别说梁母不认识路，就算认识，她也不想自己走，坐了这几天的车，她已经精疲力竭，养尊处优多年的她哪里还有走路的力气，别无选择的她坐上了牛车。 赶车的汉子是水洼子大队的本地人，他是大队出了名的健谈，家里条件也不错，不然也弄不到这么一辆牛车，在大队风光无限的他如今在满身富贵的梁母面前露了怯。 未免尴尬他主动跟梁母聊天，说着一口别扭的普通话，梁母不太耐烦的答了两句，汉子讪讪的笑，笑容里面全是尴尬，也明白过来梁母是不想搭理他。 热脸贴了冷屁股，他也不再搭话，加快着赶车的速度，就希望早点到达槐荫大队，将眼前这个‘暴发户’似的梁母放下。 水洼子大队的牛车拉过鱼，上面一股子鱼腥味，梁母直捂鼻子，眉眼间对水洼子大队，对蜀地的嫌弃完全不加掩饰。 要是她在京市的朋友，同事看到现在的她，怕是会认不出来，毕竟在这些人的眼中，梁母一直都是一个温柔得体大方，进退有度的好同志。 在单位的她温和，朴素，在工作中也是一名负责任的好同志，从不与人为恶，与现在的她完全是两个样子。 天高皇帝远，从前在家里有种种顾忌，有钱都不能花，怕被人看到了眼红，而到了蜀地，她的顾忌全都烟消云散。 到达昌云县城的第一时间，梁母就直奔供销社，心里还嫌弃着昌云县太小，连一个大点的商场都没有，比不上京市，更加委屈了她的宝贝儿子。 她带来的钱票什么都足，大肆采购一番，将带来的箱子装得满满当当，这才意犹未尽的出发。 在牛车上，梁母心中除了有即将见到宝贝儿子的欣喜，还有对谭媛的不满。 好好的水洼子大队不待，居然自己申请去了槐荫大队，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除了谭媛，梁母想不到别的可能性，一定是谭媛那个小丫头片子，写信勾搭她的儿子，让她的儿子去槐荫大队，否则一向怕麻烦的儿子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换插队地方。 在有些有儿子的女人眼里，儿媳就是自己一生的劲敌，梁母也同样如此，她越想越觉得就是那么回事，谭媛就是个小狐狸精。 一方面写信跟他们家退亲，一方面又悄摸的写信勾搭她的儿子。 果然歹竹是出不来好笋的，谭媛也跟她那个不要脸的妈一样不是个好东西。 梁母心中对谭媛的厌恶越加深，一路上已经想好等到了槐荫大队之后，一定要跟槐荫大队的领导们多反映反映，让谭媛离自己的儿子远一点。 她不想要谭媛这么一个儿媳妇，就连想想都觉得恶心，越往槐荫大队走，她的眉头皱得越深。 原本看到水洼子大队，就已经嫌弃得不行，没想到跟槐荫大队比起来，水洼子大队居然还算好的，水洼子大队至少还有两条像样的路，而槐荫大队这边...她毫不怀疑，如果两辆拖拉机往这边会路，怕是都得有一辆会被掉下田里。 一想到是因为谭媛，儿子才从条件相对较好的水洼子大队到这个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的槐荫大队，她心中的厌恶越加深。 儿子就是梁母的底气，有了儿子之后她才在梁家站稳脚步，儿子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成就，一想到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有一个女人霸占着儿子，她就想发疯。 越想越觉得心肝疼，梁母干脆不再想那些事情，反正她这趟过来就是来退亲的，以后谭媛过她的独木桥，他们梁家将走向康庄大道。 牛车上的味道太难闻，梁母干脆转变着心思看向两边的风景，享受着两边修路的汉子那羡慕惊艳的目光。 这一看不要紧，要紧的是她居然在修路的汉子人群中，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儿子！！居然是她的宝贝儿子！！ 儿子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就算是化成灰梁母也都能认识，可是在路边那个吃力的挑着扁担，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被汗水沾在脸上的男人，不是梁晋还能是谁！ “停下！快停下！！” 梁母有些急了，居然伸手去拉牛尾巴，牛平时温顺的很，这会不知道怎么的，或许是收到梁母身上陌生的香水气味的刺激，再被梁母这么一拉，竟然隐隐有发怒的趋势。 还好赶车的汉子就是老把式，他眼疾手快，迅速控制住了牛车，不过对梁母的不满也越加深厚。 梁母哪里顾得上他，她心里急啊，一个跳跃从牛车上跳了下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朝梁晋所在的方向跑去。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梁母，而梁晋绝对就是这些人里面的例外，他现在一心想着应该怎么把举报信递上去。 槐荫大队的大队长‘用人唯亲’跟大队新来的女知青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因为这一层关系，就各种提拔女知青，把大队搞得乌烟瘴气，大队里头的知青们都看在眼里，却又都怕得罪大队长。 他们怕得罪大队长，以后被穿小鞋，他梁晋可不怕，不畏强权，一心为民，这是他从小受到的教育。 举报信已经写好，唯一的难题是应该怎么递上去。 他现在被大队里头看得紧紧的，每天睁开眼就是干活，身边全都是人，走一步都能被发现，哪里还有时间去递举报信。 第158章 县官不如现管 心里装着举报信的事，肩膀扛着扁担干着活，梁晋哪里还能有多余的心思看四周的情况。 梁母冲下牛车，情绪太过激动，而她所处的地方正在修路，以至于她根本就没有看清脚下的路况。 皮鞋踩在铺满大大小小石子的路上，一个不小心，脚居然朝着不可思议的角度就这么扭了一下。 脚踝处钻心的疼痛传来，梁母不得不停下脚步，站在距离她现在所在位置最近的男同志赶紧上来搀扶着她。 “大姐，你没事吧？” 大姐？说谁是大姐？！ 梁母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但多年来的谨慎还是约束着她。 这里不是水洼子大队，儿子梁晋以后还得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她不能拖后腿，绝不能因为自己给这些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她冲着过来搀扶她的人表达了两句自己的感激之情，同时话语中表达出自己过来这里的目地。 一听她居然是新知青梁晋同志的母亲，男同志顿时有些羡慕，同为知青，他已经在槐荫大队八年之久，一共就回去家里两次，而家里人更是一次都没有过来看过他。 梁晋家住京市，距离蜀地真可谓是十万八千里远，不说来回路费，就单论他的母亲愿意这么折腾，男同志都是羡慕的。 对梁母更加多了一丝尊敬，他冲着梁晋大叫一声。 梁晋被人拍了一下肩膀，他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居然是自己的母亲！ “妈！你怎么来了！！” 惊喜之情大过惊讶，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放下肩膀上的担子，还是旁边的人帮忙挑走，他这才走近梁母。 下乡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梁晋居然比在家里的时候足足瘦了一大圈，梁母心疼得直掉眼泪。 不过她时刻记得丈夫的嘱咐，为了大局着想不能让人看出自己对大队，对组织的不满。 梁母的嘴角时刻都记得微微勾起，面对民兵队长的时候更是说着感谢的话。 “这孩子从小在家没干过啥活，真是给组织添麻烦了。” 民兵队长在大队多年，还是头一回看到像梁母这般体面，打扮精致的妇人。 没想到梁晋的母亲居然是这个样子的，倒是跟梁晋不太一样，他大方的给梁晋放了一天的假。 “今天你就回去休息吧，下午不用过来了，给你算半天的工。” 他挥着手让梁晋离开，梁晋就跟吃了苍蝇一样的恶心。 算半天的工，他本来就干了半天好不好，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还有才半天的假，真是小气。 不过半天也总比没有假期来得好，他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脑子抽风来了这槐荫大队。 牛车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离开，或许是在看到梁母已经找到自己寻找的人的时候吧。 没办法梁母只能忍着脚踝处的疼痛跟梁晋回去槐荫大队。 槐荫大队的知青点是人挤人，哪里能腾得出来房间给单独梁母住。 赵央她们那个房间倒是有空着的床位，可是里头的味儿不是一般人能接受得了的，梁晋干脆提都没有提。 跟大队长说了一声，大队长沉思一会，想说让梁母住知青们之前住过的临时安置点，又想到梁母是一个女同志到底不方便。 探亲探亲，得时刻跟儿子待在一起才不会亏。 “林队长，我过来已经够给你们添麻烦了，这样吧，我就住在大队的社员家里，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住也不是白住，她愿意花钱，至于住在哪里，她觉得知青点隔壁的那个房子就不错，挺大，离梁晋还近，她也能做点拿手菜给梁晋改善改善伙食。 梁晋一听说他妈打算住知青点隔壁的房子，脸就跟调色盘一般的难看。 那房子里头可是住着谭媛的！ 林国安同样也不想让梁母住进去王奶奶家。 梁母展颜一笑:“没事，谭媛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小时候还抱过她呢。” 她表现得很是大方得体，林国安转念一想，梁晋跟谭媛从前有娃娃亲，想必两家大人是极为要好的，不然也不会订下这门亲事，于是他总算是点了头，还自己亲自去说服了王奶奶。 梁晋帮忙收拾着屋子，屋子王奶奶经常打扫通风，现在直接将被褥铺好就能住人。 梁母哪里想过被褥的问题，东西都是用梁奶奶家的，她掏出一块钱就当这几天住在这里的费用了。 来时带的钱不少，但却都是给梁晋带的，哪里能花在这些地方。 梁母询问这梁晋过来槐荫大队的缘由，梁晋支支吾吾不敢说实话，只说当初分配大队的时候，看谭媛来了这个槐荫大队，他让谭媛跟他去水洼子大队，谭媛不同意。 这话说得倒是巧妙，梁母心中更是认定了就是谭媛勾搭着梁晋来槐荫大队的事。 她心里窝着气，但不会也不想跟自己儿子发作，只能将一切全在谭媛的头上，想着以后慢慢收拾她。 下午梁晋不用上工，带着梁母在大队里头闲逛着，不知怎么的就逛到了豆干厂。 豆干厂虽然是暂时用了打谷场的地，到招牌什么的一样也不少，梁母心中惊讶。 “没想到这槐荫大队条件这么差，居然还办了个厂子？” 同时心里也起了心思，要是可以的话，让自己儿子进来这厂子里面工作，那怎么都得比修路轻松？ 县官不如现管，大学名额他们可以在京市想办法运作，但是却绝不能得罪大队里头的这些干部，到时候这些人只要不在上面盖章，任由他们怎么想办法也都是没有用的。 更何况现在京市那边的人斗得同样厉害，他们动作要是太大，被察觉不出，辛苦白费不说，儿子也得多吃不少苦。 梁母在大事上一向拎得清，儿子已经来了槐荫大队，该干的活得干，但她也想儿子轻松点。 没注意到梁晋的脸色，她踏进大门。 豆干厂正干得热火朝天，就连空气中也全都是豆浆跟卤水的香气。 “你干什么，没穿工作服不能进来，快出去。” 第159章 那之前发生了什么 赵老汉推着石磨，他就在院子内，第一个发现进来生人，赶紧出声赶人。 谭媛可是强调过无数次的，豆干厂最重要的就是卫生问题，任何人都不能穿着便服进去豆干厂，就连她自己都不能例外。 被赶出去梁母脸色不大好，就连在京市她都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待遇，如今在这小小的槐荫大队，穷乡僻壤，居然会有人这样对待她，哪里能让她不窝火。 心里窝火，可是却没有像是在水洼子大队时的那般趾高气昂，平复下心情，又变回那个和蔼可亲的自己。 刚想说上两句，找一找豆干厂的负责人，却感觉到一股力道拉着自己往外走，原来是早已经在豆干厂碰壁过无数次的梁晋。 他妈想做些什么他心里大概都是知道的，但是厂子的负责人是谭媛，槐荫大队的大队长，支书都向着谭媛，强龙不压地头蛇，他都没有办法，他妈就更不能有了。 自己已经受到过好几次无情的侮辱，现在的他就算不进去，也都知道结果会是什么，他并不想让他妈也受到来自谭媛的侮辱，他妈这么爱面子的一个人，被小辈侮辱心里肯定好受不了。 梁母被梁晋拉扯着叫了出去，两人正在说话，梁晋跟梁母解释着自己拉她出来的缘由，就看到谭媛从里面走了出来。 赵老汉虽然将人赶了出来，但还是进去跟谭媛说了一声，梁晋跟谭媛的关系现在厂里还有谁不知道，赵老汉自然也不例外。 梁母会亲自过来槐荫大队，这是谭媛怎么也都没有想到的，在看到梁母的一瞬间，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上下两辈子，算起来都已经好几十年没有见过梁母了。 上辈子回城在得知梁晋跟赵央两个人在一起之后，谭媛是去找过梁母的。 到底是母亲还在时给自己定下的亲事，不论怎样，谭媛都想当面说清楚，要退亲就好好生生的退亲，总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吧。 脑海中犹记得当初梁母见到自己时的模样，激动的拉着自己的手，诉说着对自己的思恋，当初天真，还真就被她骗了过去。 只是当谭媛提起想要将当年定亲的信物要回来之后，梁母却推三阻四不肯给，更是三言两语的打发了她，再后来就不肯再见她了。 就算后来谭媛赚到了钱，想要买回那块玉佩的时候，梁母却抹着眼泪说玉早就被她那不懂事的小孙子给打碎了。 打碎了的东西怎么可能再变出来，再加上谭媛不过就是个商人，怎么可能跟梁家斗，他们就算只说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谭媛多年的努力也都得化为泡影。 那块玉到底碎没碎，还是梁家单纯的不愿意给她，谭媛都无从得知。 她只知道，一直到最后，自己都没有再见到那块据说是自己祖上传下来的玉佩。 那是父母留给自己唯一的念想，上辈子念了半辈子的东西，这辈子说什么谭媛也得将东西要回来。 梁母也没有想到，谭媛居然会从这个厂子里头出来，而且看她身上的穿着打扮，一点都不像是长期干活的人。 再看看自己的儿子，就算已经洗了个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但依旧掩盖不住他身上的疲惫。 凭什么？凭什么谭媛可以光彩照人，而自己的儿子就得灰头土脸呢？儿子可是为了谭媛才会来到的这里！ 心里认定谭媛就是梁晋申请更换插队地点的主要原因，本就看不惯谭媛的梁母现在看她就更加不顺眼了。 心里恨不得将谭媛扒皮抽筋，但脸上的笑容却更深，保养得宜的一张脸上更是被挤出许多细纹。 “媛媛啊，快让姨好好看看，胖了，结实了！” 她拉着谭媛，脸上全是慈爱，不过那笑意却并不达眼底。 上辈子自己去找她的时候，她就是这样，脸上笑嘻嘻，实际上呢？ 这会依旧如此，谭媛心里撇撇嘴，她的意思不就是说自己来了大队之后偷奸耍滑不干活吗？哪里有人插队反而还长胖的呢。 她喜欢装亲近，谭媛觉得自己也不能逊色，一张脸同样笑嘻嘻的跟她寒暄着。 一时间两个人好得就跟亲母女似的，衬得旁边的梁晋倒是成了一个外人。 梁晋都忍不住反思起自己来，这么看着谭媛依旧还是以前的谭媛，一点都没有改变，怎么就独独对他是那个态度呢？？ 难道真的是他做错了什么？ 终于，他好像是抓住了什么重要的点，回想起谭媛对他改变态度的起点。 不就是在下乡的那一辆火车上吗？！ 在上火车之前发生了什么？ 谭媛发生了些什么梁晋不知道，他却能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 在确定自己要下乡之后，赵央对自己是一万个不舍，舍不得让自己下乡受苦，对两人未来的迷茫。 就算是梁晋再三跟赵央保证，自己绝不会辜负她的感情，可就算如此，赵央依旧还是哭哭啼啼。 为了让她放心，梁晋还记得自己给了赵央一些东西，里面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不能拿出来见人的，至少现在不能，但是他犹记得，他给了赵央一个发卡，发卡是姑姑从海市带回来的，样式很是时髦。 赵央很喜欢，当时就带着回家去了，只不过梁晋现在回想起来，好像从那以后，再也没见过赵央头上别那个发卡。 除了发卡的事，那就只能是当初赵央在火车站送他们离开的时候了。 不过那会梁晋并没有来得及跟赵央多说什么，不过三言两语，难道是被谭媛看到吃醋了？？ 这么想好像也有可能，再联想到赵央所说的谭媛将赵央他们一家的房子卖出去的事情，梁晋恍然大悟，总算是明白了谭媛的转变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来真的是吃醋了，谭媛不知道怎么的，知道了自己跟赵央两个人在一起的事，然后生气所以才会任性卖了房子，更是主动下乡插队。 她的愿意应该是想跟自己在一个大队插队的吧，后来在火车上看到自己跟赵央说话，又吃醋了，所以才..... 第160章 慈爱之心 一旦想通其中关窍，梁晋整个人就如同醍醐灌顶一般，脑海中将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合理化，看向走在前面的谭媛眼神中都柔和了几分。 心里暗自盘算着，如果一切真的就是如同他想象中的这般的话，谭媛不过就是一个因爱生恨的可怜人罢了。 只要她愿意迷途知返，他还是愿意原谅谭媛的，他的结婚对象肯定不能是谭媛，不过做个干妹妹之类的还是可以的，就连那封举报信，他也愿意在上面划去谭媛的名字。 至于林国安，这个人简直太不像话，仗着自己有一点小权利就如此乱来，一定还有不少知青遭到过他的毒手，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但是以后还得有不少知青过来槐荫大队插队，他现在也算是为民除害。 林国安的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谭媛这边却还是有的。 梁晋的心思谭媛一无所知，她被梁母拉着，梁母很是表现了一番自己对于谭媛的慈爱之心。 谭媛也不免反思起来，自己上辈子怎么就没有发现呢，梁母那未达眼底的笑意，还是上辈子太年轻。 她暗自摇着头，梁母不主动提退婚的事，谭媛自己也不提，她倒是想看看梁母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上辈子自家祖传的玉佩到最后都没能拿回来，这辈子是万万不可能再犯这样的错误的。 梁母也同样纳闷，退婚是谭媛自己写信提的，怎么她现在人到了这槐荫大队，谭媛就一句话都不说呢？ 婚绝对是要退的，否则现在儿子都被谭媛这个小狐狸精勾得从条件好的水洼子大队到这个鸟不拉屎的槐荫大队，居然还去修路，这要是被家里老人知道了，怕是得难受得心肝脾肺都是一抽一抽的疼。 现在都能这么勾搭人，以后那还能了得。 心里想着应该怎么开口才不会显得自己太过势利急切，嘴里还在拉着家常。 “你这孩子，赵家算计你，你怎么就不来告诉我跟你梁叔叔呢？让我们帮你做主，怎么就偏偏下乡来了呢...”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为谭媛下乡而感到惋惜，话里话外，就好像她对赵家对谭媛的算计一无所知似的，可是她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当初要不是有她在里面帮忙，就凭李爱娣那点小心思，早就被查出来了，谭媛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下乡的名单当中。 听到自己亲妈说起赵家算计谭媛，梁晋心底不太舒服，事情赵央早就已经写信跟他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明白，那件事分明就是谭媛不对。 谭媛主动想要下乡，临走时还将赵家住了十多年的房子都卖给别人，还从赵家那里拿了一千块钱。 一千块钱就算是对于条件十分不错的梁家来说，也算是一个大数目了，他妈一年的工资都没有一千，这么多的钱赵家说给就给，这就足以说明赵家是真心疼爱谭媛的。 真心疼爱的侄女，临走时却这么摆了赵家一道，谭媛果然心思深沉，不是个好相与的，怪不得到了大队，会如此针对他跟赵央。 可怜的赵央，下乡这才多久，就从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变成现在这样粗糙的样子，梁晋想起赵央又是一阵心疼。 好不容易对谭媛升起的那一点感情又消失得差不多了，不过人都是会犯错的，只要谭媛知错能改，将属于赵家的东西还给赵家，还有不再针对他跟赵央，梁晋还是可以原谅她的。 梁晋心思百转千回，谭媛跟梁母两个人也是打得有来有回。 现在的谭媛哪里还有梁母熟悉的影子，说起话来也是条理清晰一点也不落下风。 以前的谭媛对梁母很是尊重，不说是当未来的婆婆，那也是当做自己的长辈一样的尊敬的。 只是上辈子后来的她经历了太多，也明白了人世间的冷暖，更体会过梁母那温柔外表下的针尖，她是一点都不上当。 梁母不挑明说话，拐弯抹角，谭媛就像是个铁憨憨一样，就顺着她的话说，反正也绝不挑明。 退婚的信都是她自己写的，怎么着，梁母迫不及待的跑来退婚，难道还要她主动提？然后梁家就成了那个被受害者，谭媛则变成一个背信忘义，背弃婚约的小人？ 上辈子都没有背上的名声，这辈子就更加不可能了。 谭媛就像是一团软乎乎的棉花，梁母怎么打都打不进去，轻飘飘的让人心烦，想要的目得没有达成，梁母想着自己还有好几天的时间，总是能有办法的。 到了住处，看到梁母跟梁晋两人也往王奶奶家走，谭媛一愣。 “你这孩子愣着干嘛，快进来呀，听小晋说你现在也住在这边，这几天咱们可得一起作伴了，你也好好陪陪姨。” 梁母笑得慈祥，伸手就去拉谭媛。 谭媛不着痕迹的躲过，快步走到门槛边，拿起放在门外的一个竹篓往里看。 正是一竹篓的泥鳅，密密麻麻的纠缠在一起，表面上还有不少粘液。 赵家读书的那几个孩子现在都已经回去上学，在谭媛的建议下，赵小四也被送到了村里的小学，至于学杂费，这些都是欠着的，等豆干厂缓过来，发了工资就能交上。 赵小六现在耳朵已经聋了，要去看病钱不能少，赵小四读书才花几个钱，这些钱起不了什么作用，还不如就让他去读书。 而赵小六那边也不用着急，赵家现在三个大人都在豆干厂上班，赵家媳妇更是厂里的‘技术骨干’工分记得绝对不少，到时候发钱也是能拿到大头的。 不过就算上学，赵小四还是没能忘记谭媛最爱吃野味，经常下课之后就去上山掏鸟窝，下地抓黄鳝泥鳅给谭媛送过来，也不能谭媛回来，每次都是放在门口就走，谭媛跟王奶奶年琳他们都习惯了。 要不是现在夏天已经过去，他甚至还能去树上给谭媛抓知了吃。 “姨，你这来得可真是时候，咱们今天晚上可有好东西吃了。” 第161章 人情世故 谭媛笑得就像是一只偷了腥的猫，梁母跟梁晋还以为谭媛这是得了什么好东西呢。 梁晋这几天可听说了不少谭媛的事，知道她救了村里一户穷人家的孩子，那家人总是会给谭媛送些东西过来。 有时是山上的鸟蛋，鹌鹑，野果，有时又是地里的泥鳅螃蟹黄鳝，甚至连河里的鱼虾都有，经常晚上下工的时候路过这里，都能闻到屋子里面传出来的饭菜香。 要不是之前谭媛一直对他不假辞色，甚至还针对他，梁晋早就已经敲响王奶奶家的大门要求进去一起搭伙吃饭了。 这些东西，除了带有浓重土腥气味的泥鳅黄鳝，梁晋都还挺喜欢吃的。 看看鱼篓，梁晋觉得应该是鱼或者虾，他拉不下面子上去看，但是嘴里分泌出来的口水骗不了人。 这知青点合伙做出来的饭菜，一点油水都没有，还天天干这么重的活，到了槐荫大队之后，梁晋就没有吃过一顿合胃口的，这会脑子里都已经想象出来饭菜的香味。 “妈，我都想你做的饭菜了。” 生怕谭媛还小心眼的藏私，梁晋干脆自己主动提起让梁母掌厨。 面对儿子难得的撒娇，梁母只以为儿子真想自己做的饭菜了，她都心疼坏了，连忙笑着接过今天晚上做饭的活。 梁母主动要求做饭，谭媛挑眉，这泥鳅就连刚下乡的李秀都不敢杀，难道梁母居然可以？ 可以就可以吧，那谭媛就一丁点都不客气了。 她默认了两人的说法，主动将东西提了进去，将鱼篓里的泥鳅分出来一部分，剩下的那一部分直接锁在箱子里。 “姨，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吃饭了，我都跟一起住在这里的知青说好了，搭伙吃饭，不过这里的东西也算是有我的一份，就都给你们了，还有你们要用到的柴禾...” 总而言之，就是柴禾都是别人上山捡的，不止是柴禾，还有油烟调料之类的东西，这些都是知青们一起弄的，没有白送人的道理，就算要送谭媛也都做不了这个主。 谭媛一脸为难的样子，反正说这么多，就是一句话，你们要是想用这些东西，那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给钱。 当然要是不想用的话，那就当谭媛没有说过。 梁母有些不喜，暗想谭媛小家子气，她这么大老远的从京市过来，自认平时自己对谭媛也是相当不错的，按理说这些小东西都应该让谭媛解决，哪里还有问她要钱的道理。 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还怎么做人家家的媳妇，果然谁娶了谭媛就是谁倒霉。 梁母对谭媛不喜，面上还要装着一团和气的样子，心里别提多憋屈。 谭媛都厚着脸皮提出来了，梁母就算再不喜，该给的钱都得给。 在王家住好几天，梁母才给王奶奶一块钱，如今谭媛这么说她哪里还舍得掏一块，打算掏个一两毛打发了她。 谁知道谭媛眼疾手快，居然直接从梁母的手中抽了一张一元的出来。 “姨，你可真是大方，行了，东西都给你们放这里，我就先回去厂里上工了，不然那边肯定有人会说我偷奸耍滑不干活的。” 拿了钱的她笑嘻嘻，就连对梁晋也是难得的好脸色，就这么匆匆的跑了，出去看到带着念乡串完门正打算回去的王奶奶，谭媛停下脚步。 “奶奶，你再出去李奶奶家聊会天呗，等到点了我过去接您。” 她甚至还贴心的将王奶奶送了过去。 废话，谭媛可以打包票，梁母绝对绝对没有吃过泥鳅，更不可能会杀泥鳅了。 而本就生活在众人羽翼保护下的梁晋就更不可能会了，她要是让王奶奶现在回去，那不就是给母子两个人送救兵嘛。 厂里忙得热火朝天的，众人都知道，谭媛今天从县里印刷厂回来，拿回了新产品的包装画，现在正包装着呢，再加上从收购站那边拉过来的竹篮，众人心里都知道，他们厂里的豆干马上要拉去卖人了。 据说这第一批是要拉去统销局那边的，那边定了一批他们大队的中秋节礼盒。 统销局是什么地方，他们就算再土老帽都清楚，那是个顶顶有钱的地儿，只要东西一拉过去，立马就有钱回来。 钱钱钱，这就是命根子，有了钱之后的用处可就太大了，众人干着的活的手都有了劲儿。 谭媛回到厂里也帮忙贴着画儿，统销局那边会订购他们厂里的中秋节礼盒，这实在是意外之喜，同时也是一个顶顶好的机会。 这么好的机会一定得把握好了，谭媛是一点都不敢松懈，画贴歪了的都让重新贴，货都是这段时间生产好，早就已经装袋密封完成的，看到涨袋的也得挑出来，那些都是不能吃的，他们厂刚起步，还禁不起一点点风浪。 质量这个关一定得把好，品控更是重中之重。 生产组那边还在继续生产，贴画的这些人都是大队里头干部们的家属，谭媛才刚一坐下林国安的闺女，林盼盼就凑了上来。 小姑娘今年才十多岁，正是话多活泼的时候，看到谭媛出去那么久才回来，她好奇的问道。 “媛媛姐，你刚是不是去见那个什么梁知青他妈了？” 明明就是再普通不过的问句，可是从林盼盼嘴里说出来，谭媛怎么就总觉得她好像在骂人呢？ 梁知青的母亲来槐荫大队探亲，安排住处都是林国安亲自安排的，那浑身上下的气质，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一个普通的工人。 众人总算是知道了梁晋身上那似有若无的优越感从何而来。 家里条件好，有点子优越感在所难免，也难怪知青点的一朵金花——罗琳琳会对他死心塌地，当着众人的面说看上梁晋，把女孩子们最宝贵的矜持全都丢到了一边。 不过罗琳琳却在这事上犯了难，刚才一下班，她就迫不及待的凑到谭媛面前，问谭媛她应该怎么办。 她是真没想到梁晋的母亲居然会来槐荫大队探亲！ 事情已经发生，接下来她应该怎么做才能得到梁晋母亲的喜欢才是重中之重！ 第162章 她可是真心想要通过嫁给梁晋回城，当梁晋的媳妇，以此达到回城的目地，梁家就算碍于面子也得给她找个体面的工作，原本想的是搞定梁晋，生米煮成熟饭，梁家不认也得认。 可是条件好的人家眼光都高，自己出生的地方不好，家庭条件不好，除了一个高中学历跟长得漂亮之外没有一点优点，甚至可以说还有一个家庭拖累。 这样的她想要通过正道，让父母喜欢进入梁家的门，简直太难了。 梁母的到来打乱了罗琳琳的计划，梁母都已经到了槐荫大队，她要是不去打声招呼，梁晋会不会有意见…… 她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办，这才想要从谭媛这里取取经。 谭媛好歹也是梁晋的娃娃亲对象，能跟梁晋配娃娃亲，想必梁晋的父母应该是喜欢她的吧，有谭媛的指引，说不准梁母真的会喜欢她…… “你想多了，我给你一个建议，少出现在梁晋母亲的面前，你把心思放在梁晋身上就行了。” 谭媛只是给出一个建议，至于罗琳琳要不要照做那就全看她自己。 至于梁家长辈喜欢自己？真是别开玩笑了！ 他们喜欢的只有权利跟钱财罢了，至于那个娃娃亲，不过是从前为了攀附上谭家而产生的，现在谭家没落，她自然也成了可以丢弃的对象。 上辈子梁母也同样不习惯赵央，赵央能顺利进梁家的门，就是因为她牢牢抓住了梁晋的心，用自己的名声为代价拿住了梁家。 梁母一直都不喜欢赵央，就算赵央为梁家生了三个儿子也一点都不例外，不过就算再不喜，面子功夫还是都做到了的。 后来谭媛总算是了解了梁母的心里真实想法，只要是梁晋的妻子她都不会喜欢，在她眼里都是在跟她争儿子。 所以梁母喜欢不喜欢罗琳琳并不重要，甚至梁母不认识罗琳琳才好，不认识就不会有忌惮的心思。 谭媛依靠着上辈子的记忆做出这样的判断，罗琳琳有谭媛的建议，她再联想到自己周围的有些人跟事，有些人好像就是这样，天生的就对儿媳反感，这一点也不稀奇。 就是没想到梁母看着挺温和的一个人，怎么也会是那个样子呢？ 她选择听从谭媛的建议，对梁母敬而远之，最好不出现在她的眼前，正好最近对梁晋的示好已经够多了，梁晋却有意无意的疏远她，想必是心里还有赵央，一个劲的穷追猛打没有用，她的经验告诉她，接下来应该改变策略。 忽近忽远，让人捉摸不透，就像是有一片羽毛在轻轻的挠动着他的心一样，让他抓心挠肝的想她…… 罗琳琳打算冷着梁晋，等梁母离开之后再说，而赵央则完全不同，她没有谭媛的建议，一切只能听从她自己的本心行事。 赵央现在是看明白这个槐荫大队的形式了，谭媛不知道给槐荫大队的干部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不管是大队长还是新上任的周支书都是偏向谭媛的，这样的形势下，她只能认栽。 要是以前，她还是通过哄骗谭媛达到自己的目地，可是从谭媛毫不留情抵押房子，然后再三番两次羞辱她的情况下，她就已经明白谭媛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谭媛。 她不敢跟谭媛正面刚上，她想起自己小的时候，谭媛的父母都还在，谭媛就好像是个被宠爱的小公主，而自己在她的面前，就好像是一个丑小鸭，阴沟里的臭老鼠一般。 后来好不容易她的父母都不在了，她们一家住进了谭家，她感觉自己胸口一下子就松了口气。 可是就在这次下乡再次看见谭媛之后，她又有了曾经的那种感觉，感觉自己就好像回到了那条臭烘烘的阴沟里，继续当起了臭老鼠。 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好受，但好在梁晋来了，梁晋到底还是喜欢她的，而且梁晋还要跟谭媛退婚了，那以后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可以跟梁晋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梁晋的母亲来槐荫大队，也一定是为了这件事吧，她可一直都是瞧不上谭媛的，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凭什么嫁给梁晋…… 赵央犹豫着，想着自己要不要提前回去在梁母面前献献殷勤，让梁母喜欢上自己…… “婶子，我肚子疼，我今天能不能早点回去……” 赵央捂着肚子，额头都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看上去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自从彻底死心放弃了进豆干厂，赵央就将心思放在了讨好周婶子身上，周婶子负责带她，自己要请假或者少干点活，周婶子都是能做主的。 周婶子眼睛珠子一转，递给赵央一个篮子，里面装着她今天的午饭。 “行吧，那今天下午就给你放个假，你顺便帮我把这个带回去吧。” 周家跟知青点并不顺路，哪里来的顺便，不过得到请假允许的赵央并没有想那么多，欢天喜地的应了。 她压根就没有想到，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周婶子居然这么好说话，真真是人不可貌相，想必其中也有自己给她好处的原因吧。 乡下人没见过世面，随便一点东西都能收买，还当个宝贝一样的供着，赵央心里更加轻视周婶子，想着以后自己再将一些用不着的东西给周婶子，日子也能轻松不少。 赵央先是将东西送回周家，昨天周婶子脚崴了，还是赵央扶着她送回周家的，她自然找得到周家的路。 敲响门，居然是周家那个傻子，赵央嫌弃的皱眉，近亲结婚的产物，真是活该！ 就如同谭媛所想的那样，梁母不会杀泥鳅，谭媛一走，她探头一看，这鱼篓里头的居然不是鱼，居然是密密麻麻的泥鳅，她顿时浑身全是鸡皮疙瘩。 梁晋同样也是一愣，居然不是鱼，他还以为是鱼呢…… 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不过泥鳅也是肉，许久没有吃肉的梁晋同样有些嘴馋。 谭媛他们都能将泥鳅整得那么好吃，想必他妈做出来的也一定不会差吧…… 第163章 另外一个 梁晋天天干着自己出生以来从来没有干过的苦活累活，却许久没有吃过肉，想到即将要吃的是肉，一双眼睛都放着精光。 放着精光的眼里哪里看得到那滑腻腻的泥鳅？外表恶心又怎样？好歹也是肉不成？ 反正也不用他自己动手来做，有他妈在这里他怕什么。 梁晋脑子里压根就没有想过她妈会不会杀，看了一眼就表示自己要出去外头坐会，天天干活的他好不容易有了个假期可不得好好休息休息。 梁母看着一篮子泥鳅犯了难，她不说从小就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但家里条件也还是勉强的，养活她家几个兄弟姐妹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所以她别说做，就连吃也都没有吃过这东西好不好！ 儿子嘴里说着好久没有吃过自己做的东西，想要尝尝，她是绝对不愿意泼冷水的，可是看到这个泥鳅，还真是左右为难，半天也都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赵央来得恰是时候，梁母看到她就好像是看到了救星。 早知道梁母虽然心里不喜欢谭媛，但为了不让别人看出端倪，说他们梁家是白眼狼，脸上再怎么样也都会伪装成一副慈母模样。 可是对于赵央，这个谭媛母亲那边的亲戚，她可一直都是瞧不起的。 破落户，小贱人，狐狸精，这就是梁母心底对赵家人的真实评价。 不过现在梁母需要帮助，这些都可以放在一边，就连赵央，这个长得比谭媛更像她母亲的女孩子，梁母也能挤出好脸色。 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严肃不假辞色的人突然转变了模样，尤其是一直都存着讨好梁母的心思，赵央可真是受宠若惊。 别说是让她做顿饭了，就连做更多事情也都没有一点问题。 心里幻想着梁母能够喜欢自己，让自己做她的儿媳妇，自己风光无限的样子，赵央鼓足了劲儿，一个人忙活着所有的事。 许久没见儿子，梁母当然得好好让儿子感受一下自己的母爱，至于自己的厨艺……等儿子拿到大学名额离开槐荫大队，去京市读书的时候再好好品尝也不迟。 两人坐在院子里说着话，短暂的给梁晋一种好像是回到了自己家的感觉，他很是放松。 梁母说起了谭媛写信回去要跟梁晋退亲的事，梁晋身子一僵，居然是真的，谭媛居然真的写了这样的一封信，要跟他退亲。 她的性子这么烈的吗？ 以前在城里的时候，不，准确的说应该是来到槐荫大队之前，梁晋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都会兴高采烈的催他妈赶紧去退亲，可是现在...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梁晋归咎于是自己不服气，不服凭什么是谭媛提出来，就算要退亲也应该是他提出来才对，他喜欢的又不是谭媛，他喜欢的人现在正在厨房里忙活着给他跟母亲两个人做饭。 “谭媛那丫头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信上写得好好的退亲，怎么我都到这里了，她反而不说话了呢？” 难道是反悔了？？也是，她的儿子这么好，这么优秀，全天下哪里还能找到第二个这么优秀的男同志，谭媛想要反悔也很正常。 就连那封信，想必也是谭媛故意而为之，想要试探他们家？ 那这事可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必须早点将事情办好才行，已经因为婚约的事情耽误儿子好些年，可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 孩子年纪大了，赶紧退婚，她这次回去之后就托人相看几个好人家。 “我看年家不错，那丫头跟你同岁，外公那边条件也好，以后也是个助力。” 梁母嘴里的年家是京市的一户人家，官做得比梁父不知道大多少，按理来说他们家就算是架梯子也都高攀不上人家，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梁父的顶头上司站队站到了年家的阵营，而他们梁家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以前不敢想的人现在也能想上一想，再说了，她想要的又不是年家夫人生的闺女，是前头那个死了的原配生的那个。 有了后妈就等于有了后爹，年家也同样是人，在他们京市的圈子里，大家都知道年家的二闺女，小闺女，可是谁听说过年家大闺女？ 这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梁母也不是不想要年家最受宠的两个闺女，但是她就算再怎么自信也知道自家高攀不上，她想要的不过就是那个前头生的大闺女。 年家那个大闺女，都快二十了还没着落呢，也从来没在众人面前走动过，嘴上说着大女儿不爱出门，实际上谁还能不知道里头的歪歪绕绕了？不过就是年家人不重视，不把她当回事嘛。 不过她的命好会投胎，还有个外公，邹家也不错，就是人丁单薄了点，就剩下这么一个女孩，要是能娶到年家大闺女做儿媳，邹家那位怎么着也会照看着他们家的。 不仅如此，还有年家那边，就算再不重视大闺女，对于女婿也不能一点也不看顾是吧，那外头的人也会说闲话的。 再说了，不受宠也有不受宠的好处，以后邹家那位要是没了…… 梁母心里头的弯弯绕一点也不少，就像是当初决定跟谭家订下娃娃亲的时候一样，她想得可一点都不少。 只是那个时候没想到，看上去如日中天的谭家居然就这么垮了，这些年梁母不止一次后悔过当年的决定，不过现在看来，那好像也不全是坏事。 梁晋不是梁母肚子里的蛔虫，一点没有体会到梁母的良苦用心，他皱皱眉，年家大女儿？ 年家他知道，但是年家的闺女，今年不是才十四吗？这也太小了吧。 “不是那个，是另外一个，你没见过，不过没事到时候回了城见见就对了。” 梁母嘴上说着，已经开始想着应该怎么跟年家现在的女主人搭话了，她不喜欢前头那个生得闺女，想必她们家去求娶，她也不会过多反对才是。 梁晋在脑子里努力回想，另外一个？还有另外一个吗？ 第164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圈子不同，接触到的东西也就完全不一样。 梁家条件还行，但也算不上多好，就只能说是在底层眼里还不错罢了，否则也不会为了一个大学名额就送自家独苗下乡。 想要攀上年家放在从前那是万万不可能吧，不说从前，就是现在，那也同样虚无缥缈。 梁晋对他妈的异想天开只是笑笑，他心里清楚，嫁娶是大事，不论是年家哪个闺女，他都是高攀不上的。 更别说现在的他还有心上人，赵央可全是为了他才会来到这个槐荫大队，如此深情，他没法辜负，还有罗琳琳，那个可怜的女孩子，不过就是太喜欢自己而已…… 梁晋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在心里想着，等他回了城，以后也会想办法让罗琳琳也去京市的。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退婚跟自己进豆干厂工作的事。 就算不去豆干厂，那换个轻松的活应该也没有问题吧。 在没有来之前，梁母只觉得梁晋就算下乡，日子也应该不会太难过，熬熬就行了，为了工农兵大学名额这些都能忍，可是真亲眼看到之后，看到梁晋居然也跟着这些农民去修路，她心疼坏了。 捧着儿子的脸左看右看，最后不满的念叨着:“你爸也真是的，说了都安排好了，就是这么安排的吗？！” 这会她完全忘了，来槐荫大队是梁晋自己申请的。 梁晋听到这话有点心虚，以前不知道珍惜，现在后悔莫及，跟在水洼子大队相比，现在的日子简直就不是人过的。 他早就已经后悔了，想要回去水洼子大队。 事情要做多手准备，厂子他想进去，水洼子大队也想要回去，反正两件事必须得有一件能成吧…… 梁晋说着，梁母拍着胸脯保证。 “行，这事交给我来办，我去找槐荫大队支书谈话，让你去豆干厂上班，等会去我就让你爸找关系，给你调回水洼子大队。” 反正她是从水洼子大队过来的，那边可没有人修路挑石头。 两人商量了半天，梁晋早就已经将谭媛自己提退婚那件事给忘到了脑后。 谭媛难得跟年琳她们一起下班，路上还顺道去接了王奶奶。 她可太期待回去看看那两母子怎么样了。 谭媛她们一行四人一猫，回去家里的时候就只看到梁家母子两人，赵央早就已经不见踪影。 梁母看到谭媛立马高兴得合不拢嘴，就好像谭媛是自己的亲闺女一样。 “上工累了吧，饭菜早就已经做好了一直都在灶上热着呢，快来吃饭！” 亲亲热热的上来牵她，看到跟着的几个人，她一愣，就跟才发现她们似的。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也不告诉我还有这么多人呢，这蒸的米饭哪里够用，我这就去再多做点……” 她斜睨了梁晋一眼，似是责怪的意思。 谭媛都看得出来，她这是故意的呢，要真有这个心，早就已经做好了，哪里还用等着她们回来再她们面前说起这个事？ “不用了姨，下乡大队都给我们发口粮了，要是梁同志把他的口粮给我们吃，他就得饿肚子了。” 梁同志，这几个人谭媛说得无比顺口，摆明了就是要撇清关系的意思，梁晋原本已经想明白，不管谭媛是吃醋还是别的什么心思，反正他都不喜欢谭媛，退亲对他们两个人都好。 不过现在听到谭媛这么急于撇清关系，他原本已经想清楚的心里这会还是有点不太舒服。 扯动着嘴角想说自己不缺那点粮食，却又被年琳的话打断。 年琳就像是根本没看到这对母子似的，冲着谭媛她们几人说道:“我去山上看看。” 山上看看，看什么？还不是去看她在林子里设下的那些陷阱，说话的同时还将怀里的猫转放到谭媛的手里。 出门的时候，年琳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又假装着路过的赵央一眼，随后才远去不见踪影。 李秀左看看右看看，钻进厨房去了，这对母子倒是怪，说着要添米做饭，倒是动啊，一动不动的谁不知道他们在想着什么？ 将灶台里的东西端出来，她眉头一皱，真是浪费食材，这两人是不知道食材有多珍贵是吧！ 东西放在那里，李秀没有动，自己动手开始做起饭来。 王奶奶也回去自己屋里，院子里就剩下谭媛跟梁家母子。 梁母看院子里头不该在的人都已经离开，招呼着谭媛坐下，自己去端菜出来吃饭，米她看了，三个人吃差不多，没想到赵家那个看着小气，还挺机灵的嘛。 而她想着怪机灵的赵央都快呕死了，这饭当然是三个人的量！她计划了自己的份，谁知道饭菜一做好，那边梁母都赶她离开了呢！ 赶她离开，在谭媛回去之后却又迫不及待让谭媛跟她们一起开饭，这区别对待简直不要太明显。 赵央又往院子里头张望一眼，看梁母热情的招待着桃源吃饭，她气得直跺脚，眼不见为净，最后干脆眼睛通红的回去知青点。 她以后今天会跟梁晋他们一起吃饭，做饭的时候就将自己的饭盒拿了出来，并没有放在知青点一起做，导致现在的她根本没有饭吃。 这么一来，她就更加气了，知青们都把粮食看得十分重要，谁也不会给赵央一口吃的，赵央只能接受自己眼巴巴给别人做了一顿饭，最后还什么都没得吃的现实。 “喂狗！全都喂到狗肚子里去！” 不经意间路过赵央房间门口的罗琳琳捂嘴笑。 听谭媛的准没错，看看里头那个献殷勤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赵家从前有两个上班的大人，再加上谭媛丰厚的补贴，东西从来不少，赵家一心想让赵央攀高枝，很少让她进厨房。 赵央这个泥鳅汤烧得实在有些一言难尽，谭媛都怀疑她压根就没有想过泥鳅要先用盐巴杀死，然后去除内脏，再用荤油煎一下才能加水熬汤的。 第165章 这个锅不能背 赵央一锅汤熬的一塌糊涂，谭媛还没来得及品尝，就已经想要吐了。 谭媛到底还是没有呕吐，她肚子里哪里来的多余粮食呕吐出来，可梁母却不是这样，她胃口浅，一闻到这个味道立马就有些忍不住，努力捂着嘴往墙角处跑，这才没有在两个小辈面前出丑。 梁晋许久没有吃过肉，再加上男人消耗本来就快，肚子早就已经饿得咕咕叫了，原本对赵央的手艺很是期待，毕竟在城里的时候，他跟赵央讨论未来，赵央可是亲口说以后要给他做东西吃。 他原本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这会赵央做的食物就在眼前，可是浓重的腥味还是让他没能伸下去筷子。 本来想得好好的泥鳅汤没了，就只能吃干巴巴的大米饭。 梁母本就因为赵央是赵家人，长相酷似谭媛的母亲不喜欢她，经过这一个泥鳅汤，她对赵央本就是负数的好感又掉了一大截。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谭媛没想过要吃这一顿，一碗米饭连筷子都没伸，最后还是进了梁晋的肚里。 饭也吃了，梁晋呆在满是女人的院子里到底也不是个事，梁母犹豫再三还是将自己临走时梁父的叮嘱抛到脑后。 那么谨慎干什么，反正这里又没有其他人，消息怎么可能传得出去呢？ 这里的这些人，包括谭媛，这辈子都得留在这鸟不拉屎的山窝窝里头。 等了这么久，梁母到底还是没憋住，率先提起了退婚的事。 只不过她到底还是听梁父的话的，说话的时候留足了余地。 “媛媛，这信是你写的对吗？好端端的怎么就想着退亲了呢？你看看你梁晋哥这不是都为了跟你在一起来了这槐荫大队吗？还是说他欺负你了？你都告诉姨，姨帮你教训他。” 梁母在谭媛面前一直都是以姨自称的，因为她跟谭媛的母亲是好姐妹，所以才会如此自称。 要不是重生一回，很多事情在上辈子的时候就已经看清，谭媛或许还真就被梁母这副样子感动，还以为她多关心自己一样。 可惜到底她现在的躯壳里面装着几十年后的灵魂，看到梁母表演，只觉得她不去做个演员可惜了，否则怎么着也得拿个影后吧吧。 梁母对自己儿子是真心疼爱，当眼珠子似乎护着，对儿媳可就不同了，那就是她的仇人。 赵央一心想嫁给梁晋，觉得自己是飞上枝头做凤凰，谭媛非不想从了她的意。 再加上到底是父母为自己留下的婚约，谭媛也不想自己跟已故的父母背上一个背信弃义的骂名，她没有顺着梁母的话说，而是直接挑破梁晋跟赵央两人的关系。 “姨，事情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那我就有话直说了。” 谭媛将梁晋跟赵央两个人早就已经在一起的私定终身的事情说了出来，梁晋脸上的血色瞬间清空，自己的猜想居然是真的！ 他的心止不住的狂跳不止，好像就要从胸膛里头冲出来似的，他想要大声制止，让谭媛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他跟赵央两个人什么关系都没有，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打不出来，他百口莫辩。 梁晋跟赵央两人之间的纠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到现在为止已经多少年，这些谭媛全都一无所知，但是谭媛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两个人看对眼已经许多，但是谭媛说起来不过就是几句话，几秒钟的功夫。 这下子轮到梁母的脸色变白了，她的脸就跟个调色盘似的，谭媛反正从来没有见过比现在更丰富的时候，这会两个人站在一起更像是一对母子了呢。 本来想要谭媛亲口承认，一切都是谭媛自己的问题，她看不上梁晋了，而不是信里所写，觉得自己配不上梁晋，那样被别人看见没准还会猜测说是他们梁家看不上谭媛。 可是现在事情的发展完全到了自己想像不到的方向，梁母疯狂暗示梁晋，让他赶紧站出来反驳，说他根本不喜欢赵央，一切都是谭媛瞎猜的。 可是看到的却是梁晋回避她的眼神，梁母心顿时凉了半截。 梁晋跟他爸很像，鼻子眼睛嘴巴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以前梁母喜欢得很，逢人就夸，可是现在，梁母扯开的嘴角比哭还难看。 她都有那么一瞬间绷不住，梁父年轻时喜欢谭媛的母亲，赵央的姑姑，会跟她在一起，梁母也心知肚明，就是因为她跟那个女人关系好情同‘姐妹’，这是她一辈子的心结，不过好在自己还是赢了。 眼看光明就在眼前，他们一家也即将摆脱谭媛，没想到半路又杀出个赵央，还是长相酷似那人的赵央，这让梁母怎么能不生气，没有心梗躺下都算好的。 不过她再怎么样还是个成年人，情情爱爱的事情能让她晃神，却不能让她失态太久，很快她的笑容就调整了过来，也难得的给梁晋递过去一个警告的凶狠眼神。 这个帽子绝对不能戴到儿子头上，否则别说娶年家闺女，就算是以后儿子踏上了他父亲扑的路，也会被人时常拿出来诟病，走不了太远。 “媛媛，这些都是误会，这么多年我们这些长辈都看在眼里，梁晋这孩子眼里只有你，来这槐荫大队也是因为你，跟你表姐…他是在跟你表姐打听你的喜好呢……” 她眼睛瞪的像铜铃，让梁晋赶紧解释，梁晋扯动着嘴角，他知道名声对他的重要性，这个锅也一定不能背，刚要顺从他妈的话辩解两句，却又被谭媛打断。 “哦是吗？那这个呢？这个可是梁晋亲自送给赵央表姐的，听说还是从海市带回来的高级货，梁晋你说是吗？” 不过一眼，梁晋就已经认了出来，谭媛手里拿着的不就是当初下乡之前，他送给赵央的发卡吗？ 那是他托海市的姑姑特地带回来的高档货，整个京市都不一定能找出第二个，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谭媛手里。 第166章 一瞬间，梁晋脑子里想了许多，怪不得，怪不得谭媛对他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原来不是在火车上他没有控制住自己对赵央的爱意被谭媛看了出来，原来问题并不出现在他身上，问题居然出在那之前。 是赵央亲口告诉谭媛的？还将这发卡给了她？不应该不可能，赵央不可能主动给谭媛，应该是谭媛碰巧看到自己跟赵央在一起，所以才抢走了赵央的发卡。 是了，就是这样了，谭媛从小就霸道，爱抢别人的东西，什么都要抢，她就是这么讨人厌，自己不喜欢她也都是应该的…… 这样的谭媛又有谁会喜欢呢？ 还有赵央，赵央就是那个被谭媛欺负得最狠的人，从小就是个受气包，连反抗都不知道，就是因为这样，被抢走东西也只会哭，就是这样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允许赵央接近自己。 自己明明都是在为了谭媛，为了给她善后，至于后来跟赵央在一起的事，梁晋也都归咎于这一切都是命。 赵央那么好，那么温柔善解人意，柔柔弱弱的，离了他一刻都不行，这次更是为了他才来到这里下乡，被谭媛针对吃了这么多苦，时间久了他沦陷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要怪只能怪谭媛自己，谁叫她那么霸道欺负赵央，要不是因为她的存在，自己跟赵央就是两条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线。 一切都是谭媛的错，他是无辜的…… 梁晋心思百转千回，最后确认一切都是谭媛的错，而梁母却被谭媛这一举动弄得呆愣在原地。 这个发卡她还真认识，小姑子特意从海市带回来的，价格还不低。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东西会出现在谭媛手上，更要命的还是这东西是儿子送给赵央的。 这两点无论哪一点，梁母都不愿意看到，同时发生的时候，梁母甚至都想要晕倒一个给两人看看。 奈何她的身体好得很，想要晕倒也没得任何办法。 本就有婚约的人居然跟别人纠缠不清，还是跟未婚妻的表姐，说出去不要太丢人。 就他们这种家庭，怎么能出现这样的事呢，现在可是关键时期，要是被梁晋他爸知道…… 梁母眼珠子转个不停，脑子更是从来没有转得这么快过，她必须得想办法将这件事情遮掩过去，不能让外人知道。 就跟梁晋意识到的一样，谭媛从来就不是个善解人意的人，她在看到两人五颜六色的脸，呵呵的笑了起来。 自己都还没有想到合适的借口，谭媛却率先笑了起来，这让梁母很难维持自己脸上的假面。 她左右看看，还好院子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也还好他们现在不是在知青点，现在最关键的还是得捂住谭媛的嘴，不能让她乱说话。 当务之急是退亲，只要退了亲，梁晋就是单身男同志，想跟谁谈朋友就谈朋友，谁也说不着什么，至于梁父的那些嘱托，梁母只能选择性无视。 她赔着笑:“唉，这不是我让梁晋送给你的吗？估摸着这孩子是不好意思，所以让你表姐转交了呢……” 她琢磨着应该怎么开口提退亲的事，那头谭媛听了这话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哦？是吗？那您这么说是我表姐说谎了？那我可得去隔壁知青点亲自问问她了。” 这就是谭媛在威胁他们了，知青点可有百多号人，要是闹到那去保不准会被传出去，梁母哪里敢冒险，她狠狠地瞪了梁晋一眼。 长这么大，梁母还是头回用这样的眼神看梁晋，深知自己被谭媛拿捏住了的梁晋不敢说话，他深吸一口凉气。 “媛媛，你写信给我妈说退亲的事，我同意了，咱们退亲吧。” 这样的未婚妻，他梁晋要不起。 自己想说却始终开不了口的事，被梁晋就这么大拉拉的说了出来，梁母顾不得想其他乱七八糟的事，而是将目光投放在谭媛身上。 她现在可不敢再假惺惺的装舍不得谭媛这个儿媳妇了，谁知道她还会不会爆出什么猛料来。 被人拿捏的意味不好受，但是拿捏住别人的谭媛却爽得要死。 退亲？这个亲当然是要退的，当初双方给的信物都得交出来，大家物归原主。 梁家家底不够丰厚，梁父的祖辈可没出过什么出息的人，可谭媛家就不一样了，曾经的谭半城可不是白叫的。 梁家给的信物不过就是一个银戒指，据说是梁家祖上传下来的，相比下来，谭家的东西可就宝贝多了。 那枚玉佩，当年谭家全盛时期，可是能从那些铺子里提出不少钱财的东西，就是整个谭家的信物。 梁母就是特意过来退亲的，东西自然也都带着，谭媛提出要这东西，梁母一点都不含糊就这么拿了出来。 玉是好玉，就算是外行人也能看出来它的价值不菲，不过却不是自家的东西。 最开始梁母是不打算还的，想着找个借口说东西不见了，谭媛是个小姑娘，脸皮薄，总不好意思一直扯着她这个长辈说不还东西就不退亲吧。 结果经过发卡一事，软乎乎像个包子一样任人揉搓的谭媛长出了刺，梁母不敢真让她将这事闹大，自然也不敢出幺蛾子，干脆的将东西拿了出来。 两个信物如今放在一起被拿出来，还真有一种自家是破落户的感觉，梁母飞快的收起自家的银戒指。 “媛媛，既然亲都已经退了，那以后梁晋就是你的亲哥哥，你有什么难处一定不要不好意思开口啊。” 漂亮话谁都会说，心里恨惨了谭媛的梁母说起来也是驾轻就熟，她本来想在槐荫大队过了中秋节再回去京市，现在看来，回去过节好像也不错。 谭媛的手指摩挲着这一块失而复得的玉佩，一碰到这块玉，她就知道这一定是真货。 上辈子到最后都没有拿回来的玉佩，这辈子居然如此轻易就到了手，说不感叹是假的。 不过这东西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上辈子才能让梁家宁愿背上骂名也都不愿意归还呢？ 第167章 姨您说对吧? 这块玉有什么特殊之处，现在的谭媛无从得知，上辈子梁家将它用到了什么地方，亦或者用它得到了什么好处，这些谭媛通通都不知道。 不过这些到底都是上辈子的事，这辈子玉已经到了谭媛自己手里，梁家再想要拿回去是不可能的。 双方当年互相交换的信物现在都已经物归原主，按理来说谭媛跟梁晋也已经没了任何关系，从此双方各有各的阳关大道。 梁母心里狠狠的松了口气，从此以后，谭家就是真正被她踩在脚底下，心里竟然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不过梁晋跟那个什么赵央的事还是得解决干净，梁母还想要谭媛手里的发卡，这发卡不一般，当初梁晋小姑带回来的时候她也喜欢，还开口要过，不少人都看见了。 当时有院子里的小姑娘开口说想要，她小姑姑可是亲口说这发卡是梁晋特地要求半挂买来送给心上人的，这样的东西在谭媛手里到底是让她放不下心。 梁晋被他妈狠狠瞪了一眼，他知道自己跟赵央的事算是过了明路，不过这样也好，这样的话他就能光明正大的跟家里人提要求，让家里人将赵央弄回京市。 赵央来了这里这段时间皮肤已经粗糙了不少，经常跟自己哭诉，到底是为了自己才来的这里，怎么着他也得负责。 心里在盘算着怎么跟他妈开口，低着头也就没有看到梁母对他的暗示。 儿子被外头的狐狸精勾的昏了头，梁母就算再不喜欢，再气也不能在谭媛面前发作出来，她笑容虚假，说既然订亲的信物都还了，这个被梁晋当做定情信物的东西也得一并还了吧。 以后就是兄妹，哪里有哥哥当着众人的面前说是送给心上人的东西被妹妹捏在手里的。 “梁姨，我妈就生了我一个，我哪里来的什么哥哥，不过这个东西嘛，到底还是我堂姐的，要不我去把她叫过来问问，要是她愿意的话我就还给你们。” 她可不敢奢望梁母嘴中所谓的有了难处就去找他们的承诺，至于东西，不是送给她的就不是她的，怎么能说谎呢～ 叫赵央过来？那还了得！那个小狐狸精怕是做梦都想进他们梁家的大门！ 梁母笑容勉强，心里恨不能将谭媛千刀万剐，当妈的是个蠢的，怎么这个女儿却这么聪明，一直在她的底线上反复蹦哒！ 女人的心思你别猜，这话是针对男人的，女人最了解女人，谭媛自然也能看明白梁母对赵央的不喜，也明白梁母现在只是想给梁晋收拾烂摊子而已，她又不是想帮赵央进去梁家的门。 谭媛话锋一转，一只手拿着发卡在梁母的眼皮子底下一闪而过，另一只手则是隐晦的做着动作。 梁母可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年纪，她的眼神好着呢，看清谭媛手上比划的动作，心里松了口气。 原来是要钱，心中不屑，谭媛这丫头还真是被赵家那一家子给养废了，一身的铜臭味，注定不会有出息。 赵家没有一个好东西，全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赵央更是最不是东西的那一个，私底下勾引男人算什么东西。 心里又将赵央狠狠地骂了一顿，梁母这才从兜里掏起东西来。 手一伸进去，全是些毛票子，谭媛看了一眼，一点都没有再去看第二眼的冲动。 “姨，我看现在天色还早得很，估计我表姐还没睡呢，要不我去叫叫她？” 她笑得憨态可掬，就好像他们就是普普通通的叙旧而已，什么威胁，什么敲诈勒索，通通都是不存在的。 当初谭媛下乡狠狠的摆了赵家一道，这事梁母怎么可能不知道，上千块呢！她家虽然也拿的出来，但是肉疼也是真的。 谭媛身上有了赵家给她的上千还不满足，现在又想将手伸到她的荷包里来，梁母心中不快，却又无可奈何。 一千块是很多，但是如果能让儿子攀上年家，以后别说一个一千，就算是十个一千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梁母爱钱，但是这么多年她跟在丈夫身边，她也算是看明白了。 钱算个什么东西，有些东西是有钱也拿不到的，梁母脑子转的极快，她现在不在家，想要拿出一千是不可能的，不过这次下乡她的准备可不少。 小小的皮箱里面，全都是整个梁家所有的长辈对梁晋的关心跟爱护。 东西拿过来太费劲了，生怕梁晋在这乡下农村受苦，钱却是少不了的，有了钱什么东西买不到？更何况还是在不缺物资的农村。 儿子最多明年就会回城，平时她也能给他寄，所以这次除了给他这段时间的花销，别的全都拿出来给谭媛也不算什么。 做下这个决定并不困难，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梁母就已经想通其中的关窍。 想着留下十块给梁晋花销应该足够，梁母回房将剩下的全都拿了出来给谭媛。 “媛媛，你下乡姨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些钱就拿去买东西吧，可别亏待了自己。” 她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动手去抢谭媛手里东西的冲动，她现在已经不再是从前年轻的时候了，现在还是得稳重。 梁晋看梁母给谭媛钱，他皱了皱眉，想着他妈到底还是太善良了，谭媛这么过分，她居然还想着接济谭媛，只不过他妈这次的好心怕是遇到了白眼狼，终究白费。 “人家现在手里钱多着呢，哪里看得上您这些。” 梁晋讥笑道，谭媛从赵家骗出那么多昧良心的钱，也不怕有命骗没命花。 于是梁母眼睁睁的看着谭媛本来已经伸出来的手就这么缩了回去，谭媛也是笑，不过那笑在梁母看来，怎么也有点像是在笑村头傻子的感觉了。 “梁晋哥这可就说错了，我穷得很，就算是一分一毛也是很珍惜的，梁姨您说是吧？” 谭媛似笑非笑的看向梁母，梁母尴尬得恨不得马上狠狠地拧一把梁晋的胳膊，但到底还是忍住了。 第168章 损失惨重 梁晋万万没想到，就因为自己这嘴贱的一打岔，就让自己损失惨重。 不知足的谭媛现在不满足于梁母主动给她的这点了，就连梁晋原本带来的也都一扫而空。 梁晋要是留有胡子，怕是这会连胡子也都被吹了起来。 梁母恨铁不成钢，到底还是不忍心自己儿子的前途毁在自己看不上的谭媛手里，拿着发卡，梁母拉着梁晋出了门。 两人出门的时候，还撞到了刚从山上回来的年琳，今天山上的陷阱里面没有抓到野味，但是年琳却找到了不少地木耳，这东西以前她是不可能接触到的，但是这段时间跟谭媛在一起却吃了不少，还有些爱上了这股味道。 撞到了人，按理说梁母会道歉，但是现在的她哪里还有这个道歉的心思，她得好好跟梁晋做做思想工作。 “那个什么赵央，你跟她赶紧断了，也不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一天到晚妖妖娆娆的也想进咱们家的门，简直就是做梦！” 心里想着好好说，但嘴上还是没忍住，这次带来的起码得有三百块，再加上梁晋刚刚交出来的，最少也有五十，这些虽然不是太多，但给了谭媛，她就是心疼！ 梁母一改平时对待梁晋的态度，梁晋本就对梁母给谭媛钱的事不满，这会更加不服，他原本还想让他妈找找关系调赵央回去呢，这会也不提了，但他嘴上却是应着的。 反正天高皇帝远，他跟赵央在一起，他妈难道还能管的着，至于赵央回京市的事，等他回去之后在想办法吧。 梁母看他听话也不再继续教育他，而是开始关心起梁晋来。 屋内跟屋外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谭媛她们做出来的泥鳅汤跟赵央也完全不一样，她们的晚饭以色香味俱全来形容也完全不过分。 屋外梁母闻到香味，肚子饿得咕咕叫，但是自己那会做饭都没有准备那几个知青的份，现在怎么好意思去蹭饭？ 儿子已经看了，多留几天少待几天又有什么区别？梁母绝不会承认是因为自己吃不惯这里的饭菜。 槐荫大队第一批货已经抓紧时间赶了出来，第一时间就通知了统销局那边，他们现在没有拖拉车运输不方便，还是统销局那边亲自过来拉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周志刚周书记面子太大的缘故，统销局那边居然派了局里的同志跟车，跟周志刚两个人很是互相夸赞了一顿。 谭媛作为豆干厂的负责人，交货这么重要的事自然也是在旁边看着的。 她早就已经跟周志刚打听过，跟统销局到底是有什么关系，周志刚的靠山究竟是谁，要是关系够硬的话，是不是还能接更多订单呢？ 有关系不用是傻子，靠自己闯出一片天地的想法谭媛可没有，只要能让槐荫大队的社员们早点过上好日子，牺牲一下书记同志怎么了？ 周志刚只是让谭媛打消这个想法，他一个退伍的哪里有什么靠山，不过就是跟统销局里面的一个同志是战友而已。 战友两个字说起来轻飘飘，但谭媛却知道里面的含义，不过周志刚自己不想让谭媛扯大旗，她不扯就是了，反正他们的产品质量只要过硬，人家没理由不给他们订单才是。 供销社那边的随行人员也没有想到槐荫大队一个新成立的豆干厂交出来的货居然像模像样，不能用像模像样来形容，简直就是太好了。 这每份礼盒居然还有包装，用竹篮包装，上面贴着精美的图画，什么嫦娥奔月啊，吴刚砍树，玉兔……应有尽有，好几种包装，哪一个都好看得不行。 开始以为就是碍于情面订下的礼盒，现在就单单看到这个包装，却觉得物有所值提出去走亲戚也倍有面子，就是不知道里面的产品怎么样了。 来时上面的领导特意吩咐，新建的大队厂子肯定资金不丰裕，让把钱带上当场给人结账，现在看到这一个个礼盒，钱给得也舒心。 最高兴的就是张会计了，小老头这段时间眼看着大队账上本就不多的资金慢慢减少，眼看着就要清空，天天睡不着觉，嘴里都起了五六七八个燎泡，头上本就不多的头发也隐隐有了变成国宝的趋势，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了回钱哪里有不高兴的。 将钱当年点清，张会计都恨不得抱住谭媛亲一口，不行谭媛是女同志，那就统销局的同志？ 这股冲动被按压下去，激动的心却按压不下，一直到统销局那边派来的大车消失在视野中，张会计的一张脸还是红彤彤的。 林国安觉得张会计忒没出息了点，他就有出息多了，他觉得供销社的大卡车帅极了，要是他们大队能有这么一辆大卡车，整个公社，哦不，是整个县城所有的大队，有一个算一个怕都得羡慕他们槐荫大队。 想要大卡车的梦想很遥远，想想就算了，当务之急还是得赶紧抓生产，豆干生产了不少，竹篮可还没有编出来，得赶紧加油了。 林国安盘算着要不去附近几个大队也跑一跑，看看能不能让那边也生产竹篮，他们大队下订单。 说干就干，林国安去跑竹篮的事，而周志刚则去收购站继续要竹篮，上次是赊账，这次却可以连着上次的赊账一块还了。 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钱就这么又被拿了一部分出去，张会计心疼但也知道是正事，好在手里还留了不少，脸上的红色到底没有退去。 一大早的，他们这边在交货，大队该上工的上工，不该上工的老人们也抓紧时间编竹篮给家里赚花销，没有事做也不缺钱花的闲人也就只有梁母一个了。 梁母来探亲原本打算呆到中秋节结束，现在饭菜不合胃口，她就只打算呆个一两天好好陪陪儿子就回去京市。 奈何儿子梁晋却不是闲人，槐荫大队也不养闲人，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放半天假已经够了，再想多放是不可能的，否则是不是梁母不走，梁晋就不用干活了？ 第169章 讨好 梁晋没法子继续放假过舒服日子，梁母一想到儿子还要去挑石子铺路，一颗心就跟揪着一样的疼。 她哪里还记得昨天晚上自己还在生气儿子，男人都是晚熟的，儿子还小哪里能有什么错，错都在赵央，都是赵央勾搭儿子，男人哪里能受得了女孩子存了心的勾搭。 赵家人不会教女儿，她不介意自己亲自帮这个忙，不过这些都不用着急，她现在最重要的是去帮儿子解决工作上的事。 什么样的人干什么样的事，修路是卖力气的农民工该干的事，她的儿子就应该坐在办公室里干文化人干的事。 梁母想让梁晋去豆干厂干会计的活，这活不累还有油水，在她眼里最适合梁晋不过。 只不过梁母第一去扑了个空，大队长跟大队书记这两个大队做主的人都不在，大队部里头就只剩下一个陈会计。 陈会计倒是见了梁母。 对大队长跟支书梁母打算用谦逊的一面，但是对一个小小的会计，梁母谦逊不起来，她端起来的时候还挺像那么回事，比公社那边派过来视察的人还有气势些。 至于为什么是公社那边派来视察的人，那还是因为槐荫大队太小，张会计见过最端着的人也就是那个狗眼看人低的小干事了。 梁母端起架子，施舍一般说出自己的目地，张会计的脸顿时黑了，他是大队会计，同时也兼任豆干厂的会计，这个女人一来就这么说，那不就是嫌他干的不好吗？ 管她什么家属探亲，什么京市人，张会计马起脸就是赶人。 “要我说肯定是她儿子跟她乱说话，说我干得不好，否则她怎么可能一上来就看上我这个位置了？她干嘛不直接看上你屁股底下那个位置？！” 张会计拉着谭媛一顿吐槽，他这个会计当得容易吗？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看到大队账上慢慢开始有点富裕起来的苗头了，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摘桃子，真当他是个死人不成？ 如果是大队里头的人，张会计还得考虑考虑人际关系，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换成知青家属，张会计可一点客气的想法都没有，赶人也赶得一点都不马虎。 谭媛听得直乐，这一对真不愧是母子，脑子同样空空，真想知道上辈子梁晋到底是怎么爬上高位的。 梁母是被张会计拿着扫帚赶出大队部的，她满肚子的气没处撒，冲着大队部的大门狠狠踢了一脚，就是这一脚惊动了大队部隔壁人家的大黑狗，冲着梁母就是一顿犬吠。 梁母被吓了一跳，农村的狗但凡是用绳子牵住的，那就没有一条是善类，生怕狗挣脱开绳子咬她一口，梁母跑得飞快。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梁母的肚子早就已经饿得咕咕叫，早上的时候她就因为起的晚，一去厨房看什么东西都没有，好不容易饿到中午，回去一看，依旧什么都没有。 想要自己做才发现所有东西都上了锁，她就算再蠢也知道这分明就是防着她呢。 知青家属探亲，本来就应该跟着知青点一起吃饭的，粮食也都该由大队出，但是梁母一来就自己单独在王家做，知青点那边也误以为梁母是要自己做的，也就没人准备她的份。 知青点每天都有分到两个人做饭，今天就刚好轮到赵央跟另外一名知青。 赵央虽然做饭厨艺不怎么样，但是知青点这么多知青可不会惯着她，不会炒菜是吧？那烧火切菜的活可跑不了。 赵央存心想要讨好梁母，将自己的饭菜递了过去。 “伯母这是我的午饭，您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收下。” 她的好心并没有给她换来梁母的另眼相对，换来的是梁母一个响亮的巴掌跟梁母刻薄的话语。 “你这丫头看着斯斯文文的，没想到私下居然是这种人，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会让你进我梁家的门，以后离我儿子远点，别出现在他眼前。” 她儿子是要娶年家大丫头的，怎么能栽在眼前这个臭丫头手里。 她的一巴掌不止声音响亮，就连力度也是一点都没有减轻，赵央的脸上立马就出现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赵央人都懵了，手里的饭盒也都被掀翻在地，米饭跟青菜都混合在一起，同时混在一起的还有赵央一下接着一下往下掉的泪水。 赵央在梁母面前委屈得哭，我见犹怜，梁母看她这样子只觉得碍眼极了，一双白眼都快翻到天上。 碍眼的人不想看就可以不看，梁母在京市没有这个底气，在槐荫大队这个穷乡僻壤却是有的，赵央放不放手无所谓，反正她这辈子是没机会回城去了。 梁母恶狠狠的想着，也不再去看赵央一眼，转身离开除了赵央空无一人的知青点。 当然，这只是梁母以为的空无一人，实际上知青点里的另外一个人只是在忙着装饭菜准备给上工的人送过去，又不是死了聋了。 随着梁母的离开，赵央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不知道是在心疼地上的饭菜，还是在高兴梁晋正式将自己介绍给了他母亲，让他们本来见不得人的关系正式告知家人，从此以后两人不用再偷偷摸摸。 至于什么狐狸精，不让进门的话，赵央也只是笑笑不当回事，儿大不由娘，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赵央跟梁晋的事用不了一天的功夫就被传得人尽皆知，大队里所有人都知道了。 梁晋一身疲惫，刚一下工，就去知青点拿今天晚上的饭菜。 他的饭盒上写着他的名字，平时需要自己去拿，今天确是赵央亲手放到他的手里。 梁晋意外，赵央平时顾忌着名声，在外人面前是不会对他这么亲近的，顶多就是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拉拉小手。 这会居然会当着众人的面给他拿饭盒，更让梁晋觉得浑身难受的还有众人奇怪中带着探究的目光，难道是因为赵央知道自己跟谭媛退亲，然后想…… 第170章 咱们举报他们吧 不论赵央是怎么想的，梁晋却不想这么快在众人面前公开自己跟赵央的关系。 他看到了藏在人群后罗琳琳的脸，罗琳琳脸色苍白，正看着他跟赵央所在的方向。 她是生病了吗？这么一回想起来，自己好像是有一两天的时间没有见到罗琳琳了。 以往她时常出现在自己的身边，梁晋觉得心里压力大，不想让赵央看到误会，可当她真的不再出现之后，梁晋又觉得别扭极了。 现在看到她，梁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庆幸罗琳琳是生病所以没有出现在他面前而不是因为别的。 不过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梁晋忍住自己想要上前询问的冲动，在心中不停的告诉自己，他只是出于朋友的角度，所以才会关心罗琳琳的。 同时他伸手拿自己的饭盒，推开赵央的手臂，“咱们这样影响多不好。” 他压低声音小声说着，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再坚持坚持也不是什么难事，再说了他妈现在还在这里呢，要是让他妈知道他现在还跟赵央有来往会不开心的。 赵央在心里嘀咕梁晋现在还避嫌做什么，一切都是无用功罢了，不过她脑子倒还是清醒，知道梁晋喜欢的就是她善解人意，听话懂事的样子，破坏自己形象的事情是万万不能干的。 梁晋想着他妈还没吃饭，也没有过多注意周围人的目光，拿着饭盒往外走，只是在最后还是往人群中罗琳琳所站着的位置看了一眼。 她还在，只是眼里似乎有水珠…… “别看了，人都走了。” 田翠英似是嘲弄的声音中带着一抹难以察觉的关心，别人肯定听不出来，罗琳琳却能察觉，她用两秒钟平复心情，冲着田翠英就是“关你屁事”四个大字。 “你你你……” 知青点里可不止有知青，还有他们住在知青点的家属呢，相信用不了多久的功夫，两女一男的风流韵事就得传满整个槐荫大队。 梁母本想再跑一趟大队部，早上是运气不好，没有见到槐荫大队能做主的人，她就不信到了现在那些干部还能在外头忙，再怎么忙也得回大队睡觉不是？ 梁晋一听他妈居然是被村委会那边赶出来的，一张脸阴沉得不像话，眼神凶狠，总算是下定了决心，一丁点犹豫都没有。 “妈别去了，他们是不会让我进去豆干厂里面上班的。” 好好的一个槐荫大队，好好的一个豆干厂，到了梁晋的嘴里，硬是成了一个乡下的土皇帝，欺负知青的黑暗势力，对于他的能力不屑一顾，只想着提拔跟他们有一腿的女同志…… “当真？” 梁母语气中居然夹杂着一股兴奋，兴奋谭媛居然变成了那种人，自甘堕落，以后哪里还会有人要她。 “儿子，咱们举报他们吧！” 将林国安从大队长的位置上撸下去，然后她在托人想办法运作运作，让她儿子当槐荫大队的临时大队长，到时候名额的事那不就是顺理成章了吗？ 想必孩子他爸知道了也会夸她做得对才是…… 两个人不愧是母子，就连想法也都是如出一辙，梁晋早就想举报林国安跟谭媛了，就连举报信也在他的枕头下放了好几天，只是苦于不知道找谁。 新来的周书记？一丘之貉罢了，公社那边，那公社书记跟林国安的关系谁不知道？有了这些顾虑，再加上天天上工找不到办法脱身，梁晋这才迟迟没有行动。 如今看到他妈梁晋总算是看到希望，梁晋让梁母带着举报信去县里举报，他就不信了，林国安还能跟县里的领导也扯上关系？ 真要是能扯上也没关系，还有他爸呢，总是能有人能管得住他们的。 在梁晋看来，他不可能冤枉这些人，梁母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举报，必须举报！ 昨天晚上在这里住了一晚上，梁母觉得自己浑身难受，感觉这里哪哪都不干净，要不是因为儿子，怕是早就已经收拾东西跑了，如今听到儿子说举报的事，她都已经迫不及待了。 举报信由梁母带走去县里，梁晋却不能着离开槐荫大队，梁母对梁晋是一万个放心，但却不放心小狐狸精。 小狐狸精已经被自己教训，但也说不准她就会长教训，梁母临走的时候还是特意叮嘱梁晋不要再搭理小狐狸精，等回去京市之后，他还得跟年家闺女相亲呢。 梁晋嘴上答应着，一点犹豫都没有，至于心里怎么想的，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原本说得好好的要在槐荫大队多待一段时间，等过了中秋节再走，可是这才两天不到的功夫就要离开，林国安疑惑是不是他们大队哪里做得不好。 倒不是多舍不得梁母，只是觉得人家知青家属大老远过来，路费粮票哪样不是钱，这年头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就算对梁晋有意见，觉得他脑子有病，他也是打从心底里想要好好招待梁母的。 梁母坚持要走，林国安也没得办法，只能让村里的牛车送她一程。 当然，林国安现在还不知道，梁母走的时候那个小皮箱里面到底带了些什么。 梁母离开槐荫大队，谭媛还是在林国安的嘴里听说此事的，她只是点了点头。 婚已经退了，钱也拿到了手，她现在不说身怀巨款，也算是小有积蓄，以后回城之后本钱就不用愁的。 这辈子怕是没有机会再次见到梁母，谭媛也不想过多关注她，不过赵央跟梁晋的事现在闹得人尽皆知，还有梁母的那一巴掌，也不知道他们两个这辈子还会不会像上辈子那么顺利。 不过中间隔了一个罗琳琳，怕是不会那么顺利的。 谭媛没有将太多心思花在他们三人身上，而是抓紧时间出货。 做豆干不是一件多复杂的事，第二批招进来的工人也都已经能熟练的操作，厂子的生产速度也比以前快了不少。 谭媛就想着要是能再弄一台封口机来就好了。 想法很美妙，现实很残酷，先不说二手封口机不是想有就能有的，单单从张会计那里拿出钱来都不是一件简单事。 第171章 万一成了呢 听不少人说张会计，都用铁公鸡三个字来形容他，从前谭媛一笑了之，如今倒是有点感同身受了。 铁公鸡三个字名不虚传，只要钱进了张会计的手，想要再拿出来不给点合适的理由是不可能的。 拿到了第一笔来自统销局那边的款项，第二笔也不会远，公社那边订的中秋节豆干礼盒不过只比统销局那边晚一天。 林国安亲自跟着公社过来拉豆干礼盒的拖拉车又往公社去了一趟，同时还捎上了一个谭媛。 钱书记现在一看到两个人就头疼，就恨自己怎么没有跟着出去视察的队伍也一块出去了呢？ 头痛归头痛，人都来了总不好就这么将人赶出去撒。 “说吧，你们厂里又遇到啥事了！” 不赶出去不代表他说话的态度好，他算是看出来了，他就是欠他们老林家的！ 林国安对待别人的时候可不像跟钱书记这样厚脸皮，他舔着个脸，丝毫没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我们厂里能遇到啥子事嘛，好得很，你是没看到我们厂里头现在订单多得很，做都做不完，都已经招工好几回了，就连现在大队里头的老人娃儿都找到了事做，给豆干厂编竹篮做礼盒都嘛！” 话刚一落地谭媛就将礼盒摆到了钱书记的眼前。 “书记你看，这就是我们大队豆干厂的中秋礼盒。” 这批礼盒不是周志刚从收购站那边拿回来那批，是谭媛要求大队做的这一批，明显比之前那个看上去小巧精致得多，他们的主营长产品，豆干的包装画也贴在上面，尺寸正正好，看上去大气新颖又好看。 钱书记这下子是真惊讶了，眼前这东西真是槐荫大队生产出来的？ 疑问注定不会被问出来，钱书记知道这东西当然就是槐荫大队做出来的，林国安不靠谱归不靠谱，却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本来不怎么稀罕的豆干，被这么一包装也显得高大上起来，给人一种很贵吃不起的错觉。 这东西要是提出去送礼，确实有面子。 钱书记这次也不得不承认，槐荫大队这次真是挖到宝了。 “这些主意都是你想出来的？” 谭媛还想谦虚一下，就被林国安抢先说了话。 “不是她还能是谁，这个竹篮，我从小看到大，就从来没有想过可以这么编，还有这些画，也全都是她找知青画出来的……真不愧是京市过来的知青，长在红旗底下，见识就是广，一颗为国为民的心真是让我钦佩。” 林国安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将话全都说了出来，将谭媛脸红夸得直摆手。 “没有没有，哪有您夸得这么厉害。” 饶是谭媛脸皮再厚，也不能昧着良心说林国安说的这个人就是她。 “我哪里做得了这些，这些都是大队所有人共同的努力。” “那以前槐荫大队就不努力了？我看这些就是你的功劳！” “行了，别在我这争这些，谭队长你做的事我都看在眼里，你对槐荫大队做的贡献，我们这些人也都记在心里，你也别妄自菲薄了！” 谭队长三个字，以前都是林国安说，谭媛也厚着脸皮承认过，但是由钱书记自己说出口，这还真是第一次，谭媛知道这里头的含义，她这个青年队长的名头现在总算不是虚的了。 就是不知道当青年队长一个月能给她开多少工资…… 谭媛一想到现在除了每月国家给她发的补贴以外，还能再额外得到一次工资，都忍不住想要笑出声，她对目前的收获已经十分满意，那头林国安却不知道满足。 “既然咱们谭队长的功劳你都看在眼里，她的能力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我看这个豆干厂厂长的位子也该由她兼任嘛。” 林国安总觉得一个青年队长的位置有点委屈了谭媛，再加上这个豆干厂厂长的位子还差不多…… 一个青年队长还不满足，居然还想着要厂长的位子，这实在有点太得寸进尺了吧。 论功劳，论贡献，谭媛坐上这个位子确实不算过分，但是这年头，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资历！谭媛太年轻了，林国安可能服气她，槐荫大队的社员跟知青也可能没有意见，但是这可不是他们大队自己的事。 豆干厂是集体财产，往大了说那就是国营厂子，国营厂子哪里有自己指定厂长人选的，一般都是组织上派人去当这个厂长。 谭媛要是再大上几岁，在槐荫大队再多待一些时间，钱书记或许还能做主拍板答应下来，但是谭媛实在太年轻了。 被林国安就这么挑明说出来，钱书记为难，谭媛也不是个善解人意的。 她开始没有想过要当豆干厂的厂长，她甚至没有想过在豆干厂，在槐荫大队久待，反正等年琳回城，她肯定也是要回去的。 以前不想过，心里大概也是知道不可能，她的短板是资历，资历太浅，就算豆干厂目前还是一个不入流的草台班子，那也是集体财产，属于集体，以她的资历想要当上这个厂长难。 就在这个时候，谭媛跟钱书记的想法居然神奇的同频了。 同频不代表事情可以解决，钱书记觉得脑壳痛，想着应该想什么办法打发了眼前这两个人，当厂长？等过个两年再说吧…… 而谭媛的想法前半截跟钱书记同频，后半截就跟林国安接壤了。 既然林国安都提了出来，谭媛想着自己好像也能跟着想想，万一成了呢？ 也不知道厂长一个月多少钱工资？一百块估计不行，豆干厂目前还没有那个实力，不过厂长的工资跟青年队长应该分开算吧，距离年琳回城的时间还有十来个月，这段时间内她应该能拿到不少工资。 她现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再加上在农村，有土地，吃喝啥的都不用额外花钱，她可是去看过了，她的自留地里头蔬菜都已经发芽，再过段时间就能吃了…… 第172章 来公社工作 两个厚脸皮的用四只眼睛盯着他，钱主任只觉得心里发虚得很，就好像自己不做成这件事就是对不起他们，对不起槐荫大队这么多社员似的。 “书记，您也别光说话了，快尝尝我们大队的豆干。” 钱书记久久不搭话，这已经足以证明他的为难了，这些事是正事，公事可不是什么耍赖扯皮能搞定的。 谭媛解围给钱书记拆了包豆干，这个豆干跟之前谭媛带过来的样品又有区别。 浸泡的时间足够，更入味，再加上改良了豆干的做法，吃起来也更嫩，钱书记忍不住拿起豆干包装仔细看起来。 “咦，你们这个豆干……”他的眼睛盯着礼盒里面，到底发现了其中的玄机。 同样这也是谭媛这次特地跑这一趟的主要原因。 “书记，我们这个豆干一共有九种包装，是中秋节特供版……” 九种不同的包装，这意味着成本也要上去不少，一个新开的厂子，就算要搞中秋节礼盒，那也不该这么不计成本。 钱书记也来了兴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认真听起谭媛的点子。 谭媛嘴皮子流利，一股脑的将她的想法说了出来，集齐九种中秋礼盒包装再加上一种普通包装去他们豆干厂的店里抽奖，奖品目前还没有定，但是最差的都能赠送一包豆干。 而他们的礼盒里面最少也能集齐三套，再去供销社或者他们豆干店里买普通包装的豆干就能至少抽三次奖…… “书记你看，这里头有一封手写信，具体的我都写在上面了。” 信当然不是手写的，而是统一印刷，用信封写着放在礼盒里面，看着别提多正式了。 上面的字体娟秀，一口一个惊喜好礼等你来拿，一口一个您，还有介绍豆干的制作方法，纯手工制作，让你吃得安心，放心，这些要真是眼前这个小姑娘想出来的，钱书记也不得不佩服，这个豆干厂厂长的位子，说实话谭媛当得，这脑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他家那个闺女，也就比谭媛小个几岁，现在还挽着他跟妻子的胳膊撒娇呢！ 人比人气死人，钱书记干脆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将思绪再次放到眼前的事情上来。 现在距离中秋节可还有一个星期左右，林国安早就跟公社这边汇报过，槐荫大队的知青给豆干厂也拉了好些订单，说到这些订单，钱书记对谭媛的欣赏又多了几分。 “谭媛同志，豆干厂现在的发展蒸蒸日上，你看咱们公社还有不少大队呢……” 他们公社发展实在用不上一个好字形容，好点的地方有水洼子大队，但更多的是不好的地方。 不好的地方地处大山，大山里头人烟稀少，让他们搬出山里生活，一个个的生怕饿死，在山里还能自给自足。 这样的情况下，就需要公社出力了，给钱给地给房子，那些人看到诚意之后，再劝说也不会那么难了。 他这话在喉咙里还没说完，林国安就用杀人的目光盯着他。 钱书记这是想挖他墙角啊，他好不容易才在大队知青里头找到这么一个人，怎么可能交出来给公社呢？ 他的思想觉悟可没有那么高，钱书记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躲避开小舅子的目光，将最后的话说完。 “你看看愿不愿意来公社上班，来公社槐荫大队那边你也是可以经常过去的嘛。” 又不是多远的距离，谭媛要是过来，他愿意给谭媛这个特权，而且只要谭媛能帮其他大队发展起来，以后谭媛的前途不可限量嘛。 林国安急了，过来了公社，那豆干厂的事情咋办，他可没有谭媛这么多点子。 什么抽奖，什么画画包装品牌他都一窍不通，私心里不想谭媛离开，但是理智上却清楚得很，谭媛来公社上班，对公社人民对她自己都是最好的…… 理智跟自己的梦想产生巨大冲突了林国安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书记，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只不过我现在还年轻，没有经验，你的期待实在是太重了，我实在没有信心，我目前只想专注于我眼前的事。” 谭媛这么一开口，两个人都沉默了，林国安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替谭媛感到惋惜。 钱书记一愣，他没想到谭媛居然会这么快就拒绝，他现在给谭媛的机会别的知青要是得到了怕是做梦都能笑醒。 来公社帮忙搞发展，这可是正式踏入仕途了，国家现在求贤若渴，只要有能力，谭媛以后的天空绝不是一个小小的公社，是县里，市里，省里，乃至于其他更发达的地区。 “哈哈，你这丫头也不用这么快就决定嘛，我说的话长久算数，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再过来也不迟嘛。” 钱书记话都说到这份上，谭媛要是再拒绝，那就有点太不识好歹，好在谭媛也不是一个看不懂脸色的人。 她答应下来，说自己会慢慢考虑，同时将自己这次来公社的主要原因跟钱书记说了一遍。 钱书记能在这么多大队里头坐上书记的位置，成为整个公社的一把手，他认识的人肯定比谭媛跟林国安他们更多。 他们豆干厂现在虽说看着红火，但到底还是新开的厂子，产品对大家来说都是陌生的。 他们不缺味道，缺的就是一个机会。 “中秋节大家都互相走动走动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我就想着这次中秋节您能不能在走动的时候带上我们大队生产的豆干礼盒呀。” 当然，如果能在节前会议的时候带着他们的豆干亮亮相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谭媛腆着脸，嘴里滔滔不绝，说着在什么样的场合能拿出他们厂里生产出来的豆干，再送给哪些厂里的领导这些话。 钱书记饶有兴致的听着，没有打断，等谭媛说完他还贴心的给谭媛倒了一杯水。 “嘿嘿，今天我也厚着脸皮享受一把被您服务的快乐，不过书记您看我这主意怎么样？” 第173章 五个人的爱恨情仇 在谭媛的计划里，钱书记就成了一个免费的人形宣传机器，就是一个行走的广告。 就好比几年后的广告代言人，两者之间的区别就是广告代言人请的是电影明星，面向的也是全国的民众，影响力也不是一个小小的公社书记能比的。 只要广告打得好，一夜成名不是白日做梦。 账上要是有钱，谭媛也想请电影明星，不过现在的豆干厂，就算把账上所有的钱都双手奉上，怕是也没有电影明星会看他们一眼。 电影明星现在是想也不敢想，目前也就能用用免费的劳动力。 免费劳动力钱书记虽然在全国范围内没有一点知名度，但是在这个小小的昌云县城还是有人知道的。 钱书记要是知道自己是谭媛‘迫不得已’的选择，怕是在心中对于谭媛的欣赏会一降再降。 好在现在的钱书记并不知道，槐荫大队属于公社管，他们要是发展好了公社的好处也少不了，一个厂子能成功，后面的厂子也能接上嘛，钱书记想像很美好，对谭媛更是和颜悦色，迟疑不过几秒就答应下来。 他在暗地里想着，自己一个人当这个人形宣传机器算什么，公社里头可还有不少人，大家都可以为了发展尽自己的一份力嘛。 不过这些礼盒的钱肯定不能由公社出，这是豆干厂自己的事，谭媛立马接话，说这次拉来的礼盒比公社预订的多了足足一百份，这些就是准备好让钱书记走动的礼盒。 钱书记眼珠子一瞪，手指向谭媛，对着小舅子林国安就是一句:“这丫头这是早就给我安排好了呀！” 足足一百份，哪里是他一个人能送完的，这是早就已经计划好了让他们公社的干部们也跟着一起忙起来呀！ “书记您这就错了嘛，我哪里是安排好了？我分明就是有备无患嘛，再说了就算您不同意那我没辙，这些多出来的东西都是自己工厂生产的不值钱，我们槐荫大队虽然穷，但是请咱们公社干部们吃点豆干还是能吃得起的。” 豆子已经种到地里，这才多久时间都已经发芽，在等上几个月就能收获，不过这中途却还是需要源源不断的豆子。 槐荫大队本来的豆子这段时间都已经被用得七七八八，现在已经在别的大队收购豆子了。 好在公社这边许多大队都跟槐荫大队情况差不太多，都是水田少山地多，种豆子的人家不在少数，收拢收拢也能撑许久，等用完之后就得花高价从粮站买。 谭媛将钱书记接下来到中秋节的日子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不论是钱书记还是大队长，乃至于谭媛自己，对目前这个结果都十分满意。 而就在此时，梁母已经坐上归程的火车。 火车哗啦哗啦的响着，梁母的心情无比复杂。 她这次会过来，主要还是为了退亲，再就是看看儿子想着陪他过节。 可是过来之后才发现儿子在受苦，退亲的事也不像想象中那样顺利。 一个发卡拿捏住她的命脉，为了儿子前程，她不得不退一步被谭媛敲诈勒索一番，这还是小事，真正让她难受的是她发现儿子居然有了心上人，还是那个赵央。 赵央，赵丽娟……这两张脸真是让人讨厌，恶心！ 赵丽娟死了，连个尸体都没找到，至于赵央，就跟赵丽娟的孩子一起在这个小小的乡村待一辈子吧！ 这年头对作风问题看得极重，谭媛现在看着风光无限等过几天，她怕是就会被送到农场改造吧。 农场是个什么地方，好好的姑娘家送过去再出来的时候，哪里会有好人要她…… 梁母恶狠狠的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面无表情的脸上居然出现狰狞的眼神，吓得坐在她对面的小姑娘哇的一下哭出声，嘴里还在嚷嚷着有狼外婆。 举报信是梁母亲自送到昌云县县政府的，而与此同时，还有一封本不该出现的信，正在路上，邮往一个他们都不知道的地方。 公社跟统销局那边的礼盒都已经送过去，但现在还不是可以松口气的时候，他们豆干厂可还欠着好几个订单呢。 这几个订单的位置比较远，但也大呀，就算是最小的那个也有两百来份，公社那倒是发了话，只要槐荫大队这边一做好立马就可以派拖拉机队伍过来拉货送货。 公社那边一心为了发展，而槐荫大队的社员们则要朴实得多，他们这么努力全都是为了过上好日子。 民兵大队带着壮劳力修路，一个个的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尤其是看到有拖拉机通过他们修的路过来拉豆干的时候，一想到今年大队账上有钱，能过个好年。心里头就跟吃了蜜一般的甜。 男人们修路，女人老人孩子们也不甘示弱。 家里只要有人被选中进去豆干厂的成员，一家子人在大队里头走路都带风，别提多威风。 而没有被选中的也听周书记，听大队长，谭媛的话，说是豆干厂还会继续扩招，大家都有希望。 社员们现在除了闲时聊聊八卦，最喜欢的就是凑在一起听家里有人进豆干厂做工的人说起豆干厂的事情。 今天又出了多少多少货又拉来了多少豆子，一说起这个他们就高兴，就连手里的农具也像是长了手似的自己动起来。 他们知道豆干厂的人最怕的就是‘冷面阎王’年琳，只要她在，就没有一个人敢偷奸耍滑偷吃厂里的东西，只要她一个眼神，大家后背都得冒出一层冷汗。 而最受人尊敬的居然不是大队长，也不是新上任的支书，而是青年队长谭媛！ 是那个在大队里头被传成了妖精一样的谭媛。 在传言中，谭媛有资格未婚夫，未婚夫追着谭媛来到槐荫插队，来了之后发现谭媛居然跟大队长林国安搞在一起，未婚夫梁晋伤心欲绝，被谭媛的表姐趁虚而入，还有个罗琳琳，也喜欢上了谭媛的未婚夫。 五个人的爱恨情仇，简直比画本子都要精彩。 第174章 周婶子是个好人 如此精彩的剧情，按照正常话本子下一步就应该男女主角纠缠在一起，打跑身边的花花草草。 可是这里头的几个人谁是主角谁应该是配角呢？ 一般来说年轻长得好有才华的就应该是男主角了，女主角要么就是表姐赵央要么就是在槐荫大队遇到的罗琳琳，反正林国安跟谭媛两个人绝对是炮灰。 梁母来了又走，对剧情一点帮助都没有，大家心里头有点失望，不过听赵央跟周家那位透露出来的消息，好像梁晋跟谭媛退婚了。 退婚了好，现在是新社会了，大家都流行自由恋爱，指腹为婚那一套已经过时，男女主角就应该发展他们自己的故事，而配角们也该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至于流言里头关于谭媛跟大队长林国安那一段，新知青或许会当回事，而大队社员跟资历够老的老知青们却是不屑一顾的。 怎么可能嘛！要知道现在是这个林国安坐在大队长位子上日子坐久了，所以还有几分唬人，可是他们这些老人可是门清的，林国安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耙耳朵。 在林家，两个长辈不算，钱桂花是老大，林盼盼老二，林国安就是最底层的那一个，钱桂花都不用数到三，林国安自己就怂了。 钱桂花当年生林盼盼伤了身子，林家就这么断了根，就这样林国安都没有跟钱桂花发过一次脾气。 这样一个男人会跟人乱来？简直就是搞笑嘛。 起初会有人说万一呢，谭媛一个颜色不错，年轻面嫩的小姑娘一勾搭，保不准就…… 开始还有人会开这种玩笑，可是现在开这种玩笑的人已经没了。 大家都听赵老汉一家说过，大队的豆干厂就是谭媛的主意，谭媛还让他们进厂子里工作，并没有偏向知青那边。 嘴上说着自己跟知青们比不差什么，实际上槐荫大队的社员们最清楚不过，他们跟知青比差远了。 没有文化，不如知青们讲究，谭媛要是想偏向知青们，他们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可是谭媛并没有这么做，反而还一心为了他们着想。 豆干厂的所有收入都归大队，大队会在年底的时候按照工分算钱，他们这些就算没有去工厂上班的人也能分一杯羹，没有人会嫌钱多，尤其又是在本就没有什么金钱来源的槐荫大队。 老人们不知道什么有的没的，他们只知道谁让他们手里有钱，吃得饱饭他们就支持谁，而中年人上有老下有小，生活压力就更大了，大队出了这么个活财神，他们巴不得将她高高供起，哪里还会说谭媛坏话。 这其中赵家人最甚，别人是想把谭媛这个财神供起来，赵家从老到小都记着谭媛的恩情。 谭媛是真救过赵小六的命，现在更是给了他们工作的机会，要不是现在坚决反对封建迷信，他们是真想给谭媛弄个泥像天天三炷香，保佑她长命百岁。 赵家的小孩子们在大队的人缘不错，赵小四俨然就是孩子王一般的存在，赵小四把谭媛当崇拜对象，槐荫大队的小孩子们听赵小四的，赵小四说谁好他们就认为谁好。 赵小四上山掏到鸟蛋总要就给谭媛一份，别的孩子有样学样也跟着学。 谭媛对所有孩子全都一视同仁，只要有孩子给她送东西，谭媛或多或少都会给一些糖果。 久而久之，谭媛在孩子们眼中就是一个行走的糖果机，看到她比看到自家大人还兴奋，要不是谭媛年纪太大，他们甚至还想让谭媛取代赵小四当这个新的孩子王。 槐荫大队内部关于谭媛的流言早就已经不攻自破，不过知青里面却还有一小部分在流传着，并且还有越传越难听的趋势。 主要还是在那几个不服谭媛当选青年队长的人中间，他们就盼着什么时候谁看不惯谭媛，一封举报信写到公社，到县里。 都希望有人当这个出头鸟，除了自己，可是等了许久，就是没有傻鸟冒头，久而之久都快绝望了。 这些人原本都觉得自己资历老有可能当上青年队长，这就说明他们至少来知青点十年以上，自然也都已经解决个人问题。 或是跟大队里头的姑娘，或是跟同为知青的同志组成家庭，甚至还孕育有儿女，就在这知青点挤着住，一天天熬着。 这么熬着也不是办法，总不能熬一辈子吧，以前想着当上青年队长每个月有工资拿，慢慢攒以后也可以在村里盖房，可是现在青年队长被人截胡，说再多酸话也都于事无补。 不少人嘴上还在跟同伙咒骂谭媛，心里却想着如果厂里下次再招工，他们说什么也得去试试。 君子不为五斗米折腰，但是他们现在已经是父亲，是丈夫了，该折弯的时候也不能打得太直，更何况这里是蜀地，男人们的腰本来也不是那么直。 这些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对谭媛有排斥，但又不是那么强烈，最排斥谭媛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赵央，女主角的人选之一。 梁晋能主动跟梁母提起自己，说跟自己在一起，赵央心里高兴，这就说明在梁晋心里还是有她的，他们在一起也都顺理成章，梁家的反对无关紧要，她打算什么时候跟梁晋商量一下两个人结婚的事。 到时候就算看在孙子的面子上，梁家也会让自己进门，这样看来好像也不错，她跟梁晋的户口都在槐荫大队，结婚也不用必须经过梁家。 在赵央眼里，这就是她打败谭媛的证据，一个男人都留不住，谭媛能有什么本事，她的本事也就是靠老男人了吧。 谭媛就是比她早下乡，趁她不在才能够有时间收买人心，听别人夸谭媛，赵央偏偏就想要唱反调。 只是跟其他人说的时候，赵央都会被人给顶回去，只有跟周婶子，周婶子不仅不会顶她，还会说公道话。 赵央是越来越觉得自己之前错了，周婶子分明就是一个好人，大大的好人。 第175章 快了吧 “赵央同志，剩下的活我来干就行，你这细皮嫩肉的干这些活我看着难受，这样你帮我回去帮收拾收拾家里吧。” 开荒实在是个辛苦活，挖土还算好的，就怕遇到大石头，挖得人的腰都快废了。 赵央在心里骂了谭媛一百遍，任谁都能看出来，谭媛就是在公报私仇，明明惹她的又不是自己，是她爹妈好不好。 这些年她一样是个孩子，谭媛却将错误都算在她头上，赵央觉得委屈。 来的时候心里甜蜜，觉得自己会跟梁晋蜜里调油，到了之后不见梁晋只见谭媛，又斗志昂扬的想着将谭媛手里的钱全都拿回来，她只能变成一个小富婆。 结果计划都还没有开始实施就夭折，谭媛干脆摆出去知青点住，就剩下她住在臭烘烘的屋子里没得办法。 现在更是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她觉得自己都快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村姑了！ 周婶子是赵央在槐荫大队唯一体会过的温暖，熟悉之后，赵央才明白周婶子原来就是面恶心软不知道表达。 被她收服之后总是会心疼她，让她少干活，而那些少干的活也都是周婶子帮忙干的。 周婶子甚至还怕她不好意思，精心帮她找好理由，去她家帮忙收拾屋子。 周家虽然不富裕，但是在卫生方面还是挺注意的，收拾得也干净哪里还用得着她去帮忙。 她过去帮的最大的忙也就是陪周家那个傻子说话了。 傻子人傻还听话，赵央指挥着他干各种各样的事，也觉得好玩，时间过得更是飞快。 到了晚上，她也总算能腾出时间跟梁晋说说话了。 在赵央眼里，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唯一不太好的地方就是谭媛了，谭媛怎么能这么风光呢？ 很快赵央就又说服自己释怀了，谭媛就算再风光又如何，她这辈子都得留在这鸟不拉屎的槐荫大队，再也不可能回到京市。 她这么想着，不想让谭媛回去京市，然而同样也有人想将她一辈子困在槐荫大队。 谭媛对赵央，对梁晋都不关注，她现在的全部精力都放在豆干厂上。 从公社那边回来已经两三天，钱书记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有没有给她们拉来订单。 不论钱书记那边有没有拉来订单，目前的豆干厂都是不缺活干的，田翠英跟那个知青拉来的订单总算是全都赶了出来，全都已经准备好久等着公社那边派拖拉机过来拉货。 周志刚说这件事他开办，不让谭媛她们操心，可让谭媛没有想到的是，周志刚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也不知道是走了哪里的关系，居然弄来了一辆卡车。 大队的路还没有修通，卡车最多也就只能开到公社那边停着，中间这一段距离就得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要么就用人工自己抬，牛车一车一车的运，要么就让拖拉机拉。 公社是有拖拉机队，可是最近这两天水洼子大队在打鱼，再加上谭媛她们没有提前打招呼，公社的拖拉机队伍都出去了，这个选项就这么告吹。 卡车是周志刚用自己的面子好不容易弄来的，总不能让人家白等着吧，谭媛想着干脆让人搬好了，大不了全都停工半天，总是能搬完的。 刚准备宣布这个消息，从厂子里抽调人手，就听到拖拉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公社这边的拖拉机都是从别的地方淘汰老式拖拉机，有哪里坏了修修换换零件，又成了公社的宝贝，老式拖拉机的声音奇响，就算隔好几里地都能听见。 “哪里来的拖拉机？没听说呀。” 谭媛喃喃自语，走到厂子门口伸长着脖子张望着。 走出来之后那声音更加清晰，她要是没听错的话这其中还参杂着孩子们兴奋的大笑声。 难道是周支书又从哪里弄来了拖拉机？ 谭媛不得不承认，要是没有周志刚在，他们这个豆干厂怕是要难上许多。 周志刚有人脉，只要她提出来，他都是毫不犹豫的执行，甚至都不会问她为什么！ 难道这就是退伍军人？ 有这样一位人脉广，行动力强闷声干大事的支书，槐荫大队想不发展起来都难，甚至有没有她自己都无关紧要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上辈子周志刚并没有出现，周老支书也一直都在支书这个位置上，至少在改革开放谭媛回去城里之前，周老支书一直都是槐荫大队的支书，周志刚也一直都没有出现。 难道是自己的重生才使得这一切的事情发生改变，让本不该退伍的周志刚退伍了？ 也不知道这对周志刚到底是好是坏，但是有一点应该是没错的，这对周志刚好不好暂且不知道，但是对槐荫大队来说却再好不过。 周志刚并不知道他不过就是叫来了一辆运输的卡车，就让谭媛思考起这么深奥的问题。 卡车又不是特意来帮他们大队送货的。 今年遭遇蝗虫的大队不在少数，相比起来，槐荫大队那点损失实在不太起眼。 层层上报上去，省城那边也很重视，特地批了一批物资，其中甚至还有最新研制出来对付蝗虫的农药，当然里头也有粮食之类的其他物资。 而这一辆卡车就是拉粮食的，正好送到他们县里，他也就是碰了个巧，正好卡车回去的路会经过这次豆干厂送货的目的地，也就说好话找关系打报告让人来了。 周志刚说得简单，但换了个人肯定办不到，不过关建国还是认真听着并没有打断他的话。 “建国你这个拖拉机班什么时候结业。” 关建国同样也是周志刚从县里农机局叫出来的，本想看看他学得怎么样，能不能开着拖拉机回去大队拉趟货，谁知道关建国学得还真不错，他这么一说，关建国就回去打报告了，不过一会的时间就将拖拉机来了出来。 关建国对车还是很感兴趣的，学得也快，他开上路教练放心得很，至于结业这个问题…… 第176章 某些国外知名电影 关建国个人觉得经过这几天的学习，应该学的东西也都差不多了，开拖拉机的技巧早已经熟练掌握，他的着重点实际上一直是在修理上。 他觉得完全可以把自己比做是一块海绵，刚开始还是皱巴巴的，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早就已经全方面膨胀起来。 后来居上的关建国如今已经成了曹教员的爱徒，至于结业的事，原计划是这批学员一起进行考核，如果关建国申请的话也可以自己提前结业的。 “哥，是大队有什么事吗？” 机会是大队给的，这些关建国都记在心里，如果大队需要的话，他随时都可以将拖拉机开回大队。 周志刚冲着他摆手，大队现在虽说急需拖拉机跟一名拖拉机手，但是他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他想要关建国跟车，没错，就是跟大卡车一起跑一趟。 至于在车上能不能学会什么，那就看关建国自己的本事了。 两人谈论着，拖拉机的速度也不慢，伴随着巨响驶入槐荫大队的范围。 不过一会的功夫，后面就跟了一串小萝卜头。 因为槐荫大队发展原因，槐荫大队一向很少有再来的拖拉机，孩子们看到车的次数一年到头屈指可数，每次看到都会高兴的跟在后面当跟屁虫，闻着好闻的汽车尾气的味道。 关建国在前边开拖拉机，周志刚就坐在工具箱上，一看这架势，两人就想到自己小时候，那个时候是真穷，比现在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小时候的快乐现在也同样体会不到了。 不过一个对视，两人都知道对方的想法，关建国一脚刹车，就将拖拉机稳稳停住。 他很少在大队里露面，不熟悉的孩子看到他都是怯怯的，但是这段时间周志刚可没少在大队里头走动。 新上任的周小书记，大人们可能对他会有距离感，然而孩子们看到那一身军装，全都好奇的围过去问东问西，小孩子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对他的崇拜也是摆在明面上的。 一来二去自然熟悉，看到周志刚从拖拉机上下来，一个个的也赶紧停下脚步兴奋的围了上去，嘴里亲热的喊着周叔。 可是在对上关建国的时候，这声关叔明显就要压抑得多，只不过看到关建国握着方向盘的手，眼里的崇拜羡慕却像是要溢出来似的。 以前在大队少有走动，可是现在成了大队的拖拉机手，以后的走动想少也少不了。 关建国手一指拖拉机的后车斗:“有胆子敢上去的就上吧，我去豆干厂，到了你们再下来。” 豆干厂距离村头的距离并不远，走路不过也就才几分钟坐拖拉机那就更快了。 可是现在并没有一个孩子嫌弃时间短，一听关建国的话，都顾不得害怕他了，甩开袖子欢呼一声就往拖拉机的后车斗爬，一个个的嘴角都快冽到耳朵根了。 有个子太小实在爬不上去的，周志刚还上去帮忙，看孩子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爬上后车斗，关建国一拍工具箱，脑袋微微昂起。 “周哥快上来，那边怕是听到动静都等不及了！” …… 后车斗装了一车小孩子的拖拉机就这么稳稳当当的停在谭媛面前，率先下来的是关建国跟周志刚两个大人，周志刚表情还挺严肃跟谭媛认识的他没什么两样。 然而关建国就不一样了，谭媛这还是头一次看到关建国这么咧开嘴笑，虽然笑容很短暂，在碰触到谭媛目光的一瞬间就收了回去。 拖拉机的声音大家都能分辨出来，这几天豆干厂门口每天都会有拖拉机过来，每次也都有孩子们高兴快乐的欢呼声，豆干厂的工人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这会听到也没什么稀奇，只想着是不是哪里又来拉货了，一想到厂里的豆干又卖出去一批，工人们打从心底里高兴，手上的动作又加快了几分。 他们压根就没有想过这次开到豆干厂的拖拉机就是归属于他们槐荫大队的拖拉机。 孩子们被一个接着一个抱下来，一个个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手也在拖拉机手摸个不停，就连轮胎上的泥也都用手指抠下来，看到干干净净之后才张开嘴笑。 “赵叔，您叫两个人把仓库里的货搬出来。” 谭媛探头叫正在院子里往石磨里头添豆子的赵老汉，赵老汉一听果然又是来拉货的，生怕来人等急了，赶紧招呼着人代替自己手上的活，再带上几名壮小伙搬货。 谭媛跟关建国周志刚站在一旁，这会还真是对关建国刮目相看了，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快就将拖拉机给开回大队了。 拖拉机谭媛自己也会开，她不止会开拖拉机，还会开小车，骑摩托车，这些都是上辈子学会的技能。 不过她学会的时候已经是改革开放之后了，拖拉机并不难学，所以在推荐人的时候她才会对关建国信心十足。 只不过学拖拉机不止是学开，还得学修理，真是没想到，他的速度居然这么快，看来大队里头又得有些人拍断大腿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也不关谭媛的事，她现在管好自己手上的事就行。 只是当谭媛听到周志刚打算让关建国跟着卡车去临县跟市里送货的时候，她又将目光放在两人身上看了又看。 年龄相仿，看来私下里的关系应该不错啊，否则也不会什么好事都想着关建国。 她转念一想，关建国要是真能学会开卡车，这不管是对槐荫大队还是对他自己以后都是有好处的。 “行啊，关建国同志愿意跟车，那简直太好不过了。” 谭媛这么说，明明一点问题都没有，甚至语气中还有着轻快，可是听在关建国耳朵里怎么就那么奇怪呢。 他甚至能从里面听出一抹调笑！又不自觉的多看了谭媛两眼。 嗯……比上次在农机站看到的时候似乎胖了一点点，至于调笑，难道真是自己多想了？ 关建国眼神怪异，谭媛坦坦荡荡的看回去，一点心虚都没有，她就算是真的想到了某些国外知名电影，那也没说出嘴不是，谁也不知道，她才不心虚！ 第177章 他从小就聪明 关建国要将货送到公社，再搬上卡车，紧接着又得跟着卡车跑市里一趟，里头的空余时间并不多。 就算这样他还是回家一趟看了一眼养父，钱忠年轻的时候在山里出过事，腿断了一根，那个时候没钱医治，家里人都放弃他了。 还是关家给赤脚大夫钱保住了他的一条烂命。 命是保住了，可是腿却缺了一条，想要再上山那是不可能的，干农活那就更不中用了，家里人对他也冷淡了下来。 本来就穷还得照顾一个废人，就算是爹妈日子久了也难免心生抱怨，更何况还是会因为不多的治病钱放弃他生命的爹妈。 农村人的命不值钱，没了再生就是，没有干活能力的命就更加一文不值了。 在关家出事前几天，钱忠从钱家搬了出来，住进了如今这个小屋内，收养了关建国。 也不知道这个废人是怎么做到的，居然也把关建国养大成人。 钱忠一辈子没结婚，就只有关建国一个儿子，关建国同样也把他当做亲爹，这次从县里回来也给钱忠带了不少东西。 “都给你说多少次了，有钱好好攒着娶媳妇，给我买这些都是浪费！” 钱家轻易不会有外人过来，就连串门的也不会有，最多也就是隔壁的赵老汉一家偶尔过来看看。 外人都以为钱家穷得揭不开锅，但是钱忠自己知道，关建国有多好。 外面看着灰扑扑全是补丁的棉衣里面实际上塞着最好的棉花，冬天一点也不冷。 锁着的柜子里面红糖，麦乳精，奶糖，腊肉这些东西全都一样不少。 按理来说他应该知足，可是他就是不想让这孩子把赚到的钱都花在他身上，他不应该过现在这种日子，他应该去…… 唉，算了，不去也罢，现在这个世道找到人又有什么用，这孩子应该把钱都攒起来，修房子娶媳妇，总是一个人撑着哪里像是在过日子。 这些话关建国都已经听了无数遍了，他就跟从前无数次一样，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依旧我行我素。 人要找钱要攒，他们两个同样也要生活不是，再说了现在县里黑市那边……只要能成，他以后不会缺钱。 “大队让我跟车去市里一趟，您在家好好吃药别舍不得钱。” 药以前都是钱忠自己去拿，他会拿差一些的药材，钱都偷偷攒起来，可是自从被关建国发现之后，他就不让钱忠自己去拿药了，而是他从县里带回来。 不过就算这样他都不放心，钱忠会偷偷将一副药熬好几次，舍不得丢，这才有了他这额外的叮嘱。 钱忠笑眯眯的，嘴上应着好，眼睛更是不自觉的跟着正在忙碌着的关建国背影移动，口中涌出一股苦涩，都是因为他才拖累了恩人家的孩子。 ...... 关建国以往白天轻易不出现在外人面前，现在一改从前的低调，正常行走在大队里头，这一走才发现大队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人还是那些人，只不过大家好像都忙碌起来，有了对未来的期盼，脸上表情也不再麻木，竟然有了几分鲜活。 有几个老人端着板凳凑在一块空地边，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手里拿着处理好的竹条在编竹篮，关建国前进的步伐一顿，刚刚他在家里的时候也看到家里有不少这样的竹条。 不过乡下编竹篮，簸箕之类的都很正常，有时自家会用有时又会拿到收购站卖，这不足为奇。 关建国停止住脚步，成功引起正在聊天的老人们的注意，其中一名老人居然主动开口跟他打起了招呼。 “建国回来了，那拖拉机好学不。” 一提起拖拉机，其他人也好奇的抬头看他，想从他嘴里听到答案。 以往看到他就跟躲瘟神似的，今天居然主动打招呼，还是为了拖拉机的事，没有嫉妒，有的只有希冀，像是希望看到他点头的样子。 在看到关建国如他们所愿轻轻点头的样子，几个老人顿时咧开嘴真诚的笑了。 “这孩子从小就聪明，我就说他能行吧！” 一个两个的，夸奖的话就跟不要钱似的一句接着一句冒了出来，关建国在众人热忱注视着的目光中，朝着豆干厂走去。 豆干厂这边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拖拉机上已经装得满满当当全是货，关建国这还是头次看到厂里生产的礼盒，一看那外包装他可算是动了为什么大队里头突然多了这么多人编竹篮了，原来就是编的这个。 至于他的养父，应该也是编的这玩意吧，他失笑，这小老头也会攒钱了呀。 开拖拉机的人已经回来，要跟着拖拉机离开的却换了人。 周志刚跟谭媛还有林国安商量之后，决定周志刚留在大队，谭媛跟着关建国一起去送货顺带将货款一起带回来。 从关建国开着拖拉机回大队到离开前前后后不过两个小时，许多人甚至都不知道这个消息。 后面听人提起的时候个个捶胸顿足的感到惋惜，尤其是豆干厂的工人们，他们明明都听到了就是没有出来看，这不就错过看大队拖拉机的机会了嘛！ 后悔也没什么用，好在等关建国将货送到回来之后大家总归会看到的，就是不知道到时候央求关建国带他们坐上去兜兜风他能不能同意？ 到这种时候才开始后悔当初没有跟他打好关系。 众人都羡慕关建国运气好，在山里救了谭媛，所以谭媛才会在推荐人的时候记得将他的名字报上去。 而其他得到提名得人胆子也忒小了，要是换作自己的话，肯定会牢牢抓住机会，说不准现在拖拉机手就是自己了。 被说胆子小的人也不太服气，这些人现在嘴巴说得厉害，实际上呢？真遇到事还不是一个个的不说话了。 这些话谭媛都是听听，并没有放在心里，机会要抓得住才能说是机会，抓不住被别人抓去了，其他人再酸也没什么用。 豆干厂中秋礼盒的网已经全部都撒了出去，接下来就是慢慢等待收获的时候。 礼盒的事得慢慢等待，其他的事谭媛也不想坐以待毙。 第178章 相似的一幕 统购统销，统销局那边订购的礼盒已经发过去就连货都两清了，但是最大头的却不是中秋礼盒，而是豆干在供销社那边上架的事。 一个公社都有好几个供销社，更别说县里市里。 现在消费方式是单一的，城里的工人们发了工资，放假下班，节前节后都是要上供销社那边买东西的嘛。 礼盒只能在过节的时候搞搞花样，难道他们的豆干平时就不卖了？东西还是得早点在供销社那边上架才是真理！ 豆干的销售价格早就已经商量好，统销局那边也给分配了任务，让中秋节后交货，原本想着中秋订单的事，生怕厂子里忙不过来。 现在忙过来了，厂里又紧急招了一批人，谭媛自然想要早点将他们的豆干早点搬上蜀地人的零嘴桌。 谭媛本来想自己留在大队跑这事，还是周志刚自己站出来揽了这个活。 他是大队的支书，这事交给他来干理所当然，倒是送货的事，交给关建国一个跟车的到底不合适，谭媛这个临时厂长去更能表示他们豆干厂的重视。 事情就这么敲定，关建国倒是无所谓，反正在这个车上的又不止谭媛一个女同志，同行的的还是田翠英。 田翠英已经尽量控制自己，不想让人看出来自己的不情愿，她好好上着工呢，手上的动作飞起，谁知道谭媛一句话她就得跟着一起上拖拉机，甚至还要一起上卡车。 就算是要回去家里，也不能抚平她的不乐意。 倒不是不乐意回家，她是不乐意跟谭媛待在一起。 天知道她有多尴尬，谭媛刚搬来知青点的时候，自己可没少欺负她，谁知道这个新来的这才多久时间，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大队的青年队长，现在更是成了她的顶头上司，豆干厂的厂长。 要是回到豆干厂刚刚成立，她才刚进厂的时候，田翠英可以骄傲的昂起头，甩给谭媛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大声拒绝。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田翠英对豆干厂可是有感情，这些事可以在脑子里想，却不会再这么恃无忌惮的做出来。 她努力缩着身子，尽量将自己像是鹌鹑一样缩成一团，心里期盼着谭媛千万不要跟自己说话。 就跟她所期盼的一样，谭媛一路上就跟没有见到她这个人似的，只是有一搭无一搭的跟关建国聊着。 两个人说话，田翠英也不听，陷入自己的世界不可自拔。 谭媛觉得好笑，上辈子一直张扬跋扈，怼天怼地的田翠英居然也有这样的一面，这样从心的她真是让人不太适应。 不过她想装鹌鹑，那也得换个车再装，再次叫了叫田翠英，依旧在神游天外，谭媛只得轻推了一下她。 “别杵在这了，赶紧下车帮忙搬货。” 卡车很大，豆干厂的货物装上去还有不少空间，田翠英抬起腿就往上面爬。 看穿她意图的谭媛手上一个使劲，将笑得比哭还难看的田翠英拉了下来。 “坐前边去。” 如果怨念能杀人，谭媛可能已经死了无数次。 ...... 豆干厂的成立对槐荫大队，乃至于槐荫大队所处的公社都是大事，但是对于昌云县来说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了。 对于在昌云县生活的人们来说，对于槐荫大队豆干厂的唯一一丁点印象应该就是在县里各大厂子外头摆的那个试吃小摊了。 小摊连着摆了好几天，好不容易勾起了大家的兴趣好奇心，却又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消失不见，要不是那些试吃的人手里还拿着那据说国庆可以用来抽奖的包装画纸，怕是他们都会忘记这个豆干厂的存在。 说是中秋礼盒，可是中秋都已经到了眼前，还没有礼盒的影子，那些还存着包装画纸的人都在笑自己傻，怎么就相信了呢？ 好在那试吃的豆干都是免费送的，一点都没有亏。 大家都在心里琢磨着，估计这个什么豆干厂已经垮了吧，所以才会无声无息。 一天要忙的事情那么多，这个什么五香豆干的事情很快就被大家放在脑后，不轻易是想不起来的。 林大勇是厂里的司机，就只负责给厂长开车，开车是个技术活，给厂长开车更是一个别人做梦也求不来的职位，更别提是纺织厂的厂长了。 平时油水就足，厂长有时也会顺手将一些不想要，不稀罕的东西丢给他。 这天他送厂长去县政府开会，就看到一辆拖拉机停在县政府门口，拖拉机上更是满满当当的放满了东西。 这样稀奇的事自然引起了林大勇的注意，他凑上前去搭话，打听半天就只打听到这个拖拉机是下面那个公社的，上面的东西也是人家公社里头大队厂子生产的产品。 这样一听，林大勇的兴趣就少了大半，生产队办厂，这实在算不得是一件多么稀罕的事，只觉得这是要给供销社送货的吧。 不过都这个点了，不直接去供销社，而是来县政府门口等着，怕是供销社不收，来县政府求人的吧。 失去兴趣的他选择回去车里等厂长，只是没想到厂长回来之后手里居然拿着刚刚在拖拉机上看到的东西，一个小巧好看的竹篮，竹篮里头似乎还装得有东西。 林大勇的眼神哪里瞒得过李厂长，到达厂子之后，他将竹篮里头的东西分了一半给李大勇，让他回家给孩子吃。 至于为什么是一半？到底是人家公社书记给的，总不能直接转手送给别人吧...... 拿到豆干的第一个反应，林大勇觉得这包装有些...有些说不出来的好看，他都舍不得吃了。 再怎么舍不得，还是拿着尝了一小包，味道真不错，是得带回去给孩子们尝尝。 这样的一幕不止发生在纺织厂，县里百分之九十九的厂子里同样发生了与此相似的一幕。 第179章 这礼盒外观做得真不错，竹篮手工编成的，里头的豆干吃完之后还能放在家里收纳东西。 而且里面的豆干也好吃，居然还有一股肉味，就是东西太少，根本不够吃，还有里头居然有一封手写信，集齐十种包装就能在国庆节的时候去店里抽奖。 店在哪里目前还不知道，但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呢，到时候怎么也都找到了，不过不是说十种包装吗？怎么数了数才九种包装？ 收到豆干的人想着什么时候去供销社看看，再顺便买点这个豆干来吃吃，至于抽奖？ 当然是要去的，他们可不是贪小便宜，分明就是怕浪费嘛！ 就是十种包装才能抽一次，如果能再多几个这个礼盒就好了。 住房紧张，家里的空间也少，要是能多几个竹篮再好不过。 产品都是有针对性的发放，当初宣传的时候在人家厂外头，知道这事的也多是厂子里的员工，这么一来，就连这些厂子里的厂长也都知道了豆干厂的存在。 别的倒不要紧，主要是这个豆干的外包装实在好看，看上去就好像很贵重的样子，让自家厂子的工人提着回家的确有面子，打眼一看就能知道，他们厂子今年的效益一定很好。 这个念头转瞬即逝，并没有在这些日理万机的厂长脑海中停留多久。 钱书记在为了豆干厂而努力，在县里开大会的时候开着拖拉机送他们豆干厂生产的豆干礼盒，而槐荫大队的人就更没有不卖力的道理了。 周老支书从周小支书嘴里听说了这事，他咂吧咂吧嘴，吐出一口气。 “你去统销局那边吧，我去趟县里。” 周老支书两只手背在身后，就这么悠闲地溜达着朝县里走去。 周志刚身上亦有自己的任务，让他们生产队生产出来的豆干提前进入供销社，在谭媛一行人回来之前他必须完成这事。 大队里头能拍板的领导各有各的事，豆干厂也一点也没有松懈，仅有的一台封口机更是没有停过。 倒不是他们有多自觉，就算是生产队的驴也有想偷懒的时候吧？ 就算再有干劲，他们同样也想偷偷懒，只不过每当这个想法涌上心头，年琳准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虽然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但是有年琳在的地方，他们还是会觉得凉飕飕的好不好？ 年琳不过就是按照谭媛所说等得一样，看好豆干厂的卫生问题，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多了一个‘冰块’外号。 豆干厂有年琳在，谭媛他们没有一个不放心的，只不过就算如此，罗琳琳却还是走神好几次。 ...... 田翠英的家就在市里，她上次回家的时候心里藏着罗琳琳的事，但是总体来说还是有着回家的兴奋高兴的，可是这才多久，再次回来这座城市，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当然她并不是不想回家，就是如果身边没有一个谭媛她起码能高兴上几个台阶。 虽说自己的针对并没有对谭媛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是她还是心里虚啊，跟她坐在同一辆车，同一个空间内，田翠英觉得自己的屁股像是有许多根针扎一样难受。 田翠英的心事也就只有她一个人懂，谭媛从头到尾就没有想到过那些事，事情都已经过去多久了，再说，田翠英就连嘴毒都算不上，她哪里还能想到田翠英居然一直记着呢。 没有将注意力放在田翠英身上，倒是一直都在注意看前座的关建国跟司机。 司机像是受到过什么嘱托似的，做什么事情都有意的让关建国看，有时甚至会出声提示关建国。 到市里的路程并不算多远，开车不过五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就到了，明明就这么短的时间，田翠英硬是感觉已经过了许久许久。 就算大队的预算再不充裕，吃饭的钱还是有的，谭媛这次也算是出公差，临走时从张会计那边拿了钱跟粮票。 想起张会计那一脸肉疼的表情谭媛就想笑。 司机是友情帮忙，并没有收取大队费用，于情于理这顿饭都得请。 上次来国营饭店还是上辈子，具体什么时间谭媛已经记不清楚了。 国营饭店是国家经营的饭店，只不过在改革开放之后，老百姓们都纷纷上街做起了生意，卖衣服电器的很多，开饭店超市的同样不少。 不管是供销社还是国营饭店都慢慢被取缔，消失在大众眼前。 再次坐进国营饭店，谭媛心中啧啧称奇。 果然这里不愧是国营饭店，目前的铁饭碗，就连服务员跟大师傅们的态度都是如此嚣张，要是换成私人经营的小店，怕是早就已经倒闭消失不见。 这年头缺衣少食的，粮食跟肉更是珍贵，谭媛上来就点了两个硬菜，红烧肉跟水煮肉片，再让开车的司机点菜。 司机像是不好意思，他原本是想着将东西送到自己直接回去单位糊弄两口就行了，谁知道谭媛竟然如此热情，非要请他吃饭。 谭媛嘴里说着，“师傅，您看我这三个人三张嘴呢，怎么能不吃饭了，再说了，您是在帮我们的忙，多个人不过就是多张嘴的事，您要是不同意，那就是瞧不起我们大队了啊。” 话都这么说了，再拒绝就实在是不知好歹，于是就从三个人变成了四个人。 田翠英坐在饭桌子上，筷子不停的夹着桌子上的饭菜，嘴没有停，耳朵同样没有停。 她撇撇嘴腹诽谭媛就是个小马屁精，一张嘴叭叭叭的怎么说话就这么好听呢！ 怪不得短短时间能从一个新知青做成大队里头的知青队长，现在更是成了豆干厂的代理厂长。 说是代理厂长，但是大队里头谁不知道？豆干厂这个厂长分明就是谭媛，厂子里也就是她说话最好使。 田翠英看向谭媛的眼神都有些复杂了，心想着难道京市的女孩子嘴都这么甜？ 不过她很快就否认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哪里是京市的女孩子嘴甜，李秀跟年琳也都是京市的，她们就不这样。 再说了，谭媛就是对别人嘴甜，对她可没有甜过！ 第180章 不用管我 国营饭店的饭菜不错，水煮肉片的分量也足，就连炒青菜也炒得好吃。 要是能经常吃到就好了！ 不过这也就能在心里想想，万万不能说出来，要是被别人听到了说不准还得给她扣上个腐败的帽子。 这次要送的订单是田翠英拉来的，卡车按理来说可以直接开进厂子里，可是却在厂子门口被拦了下来。 陌生的车，陌生的车牌，陌生的司机要是不被拦下来，怕是保卫科的值班人员会被请到办公室里头喝茶。 “张哥，是我，我是翠英啊！” 田翠英打开车门冲着她嘴里的张哥就是一个明媚的笑，这样的笑容出现在田翠英脸上，委实让认识了她两辈子的谭媛狠狠惊讶了一把。 原来田翠英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还以为她就只会咋咋呼呼的翻白眼呢。 不过想想也是，田翠英是蜀地人，蜀地的女孩子就是这样，没有心机却又大大方方的，笑起来就是那么的治愈，相比起来罗琳琳倒是其中的例外。 工厂里的职位一个萝卜一个坑，一般都是老人到了退休的年纪就将位置交给自家的孩子坐，田翠英能认识保卫科张哥叫张哥的人也不足为奇。 那个张哥看到田翠英也是狠狠的惊讶了一把，“你咋个又回来了！” 一个又字，让张哥跟谭媛等人体会到了一把什么叫做川剧变脸，田翠英居然直接伸手去掐那人手臂上的肉，顿时一顿呼疼声传来，不用想也知道这一下有多狠。 谭媛他们是来送货的，手里还有厂子里头的订单呢，说清楚之后自然是要放行的，到了这里的田翠英跟之前在槐荫大队时完全是两个样子，肆意又张扬，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一样。 衣锦还乡的快乐谭媛自然是不懂的，田翠英却快乐得很，她下乡的地方也开厂子了！她成了厂子里的工人，还给厂子拉来订单，这样的她哪里能不得意。 她就像是一只骄傲的花孔雀，就等着众人的瞻仰呢，田翠英舅舅一家都在这个厂子里工作，她舅舅偏偏还是管这一块的，交接自然也少不了，看田翠英这副样子，田舅舅嘴上说着她不经事，眼里的骄傲跟慈爱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同志，我这外甥女在家都被娇惯坏了，你们多包容包容。” 带着谭媛去会计处结账，田舅舅一个劲的打听着田翠英在槐荫大队的表现。 在别人的家里人面前，就算不好也得说个好字，更何况田翠英的表现本来就不错，当然除了人际关系处得不怎么好以外。 田翠英跟罗琳琳两个人从前就算是上个厕所都得一起，现在却分道扬镳成了陌生人，任谁也能看出里面的不对劲，不过谭媛并没有说这些，而是捡好的一个劲儿的夸着。 而表面撒娇背地里一直竖着耳朵听的某人听了这些话，心里虚得很，却还是昂首挺胸一副赶紧夸我的样子。 虽然不是真正的衣锦还乡，但是家都回了，谭媛又不是周扒皮，哪里有不让田翠英回家的道理，将田翠英介绍的单子都一一送完，还剩下最后一批货，是在另一个县。 谭媛让田翠英回家去，自己跟关建国两个人跟卡车送就行，明天早上一早集合。 自己曾经那么讨厌的一个人，居然如此通情达理，田翠英又不由得多看了谭媛两眼，她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抛开曾经不好的滤镜，用新的眼光看谭媛。 谭媛还不知道，她的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居然让田翠英对自己刮目相看，她还跟着关建国两人去送货呢，那边距离市里并不远，不过半个小时的车程。 将全部的货款收进布包，谭媛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按理来说上辈子谭媛就是自己开厂卖衣服的，衣服的利润可一点都不比食品来得低，谭媛不是没有见过钱，那些钱还是属于她自己的，但是在她的心里，总觉得不一样，那个时候就算赚再多也没有现在的满足感。 背着这个包，包里这些钱，谭媛知道，这辈子槐荫大队社员们的人生轨迹将会彻底偏离上辈子的轨道。 上辈子会饿肚子，这辈子却能过个好年。 谭媛的好心情就连关建国都能感觉到，关建国只当谭媛是收到货款高兴，没想到谭媛居然还是个财迷，他甚至在脑海中都脑补出了晚上空无一人的时候，谭媛抱着钱傻笑的样子。 厂子里的钱都能这么高兴，那要是她自己的钱，那岂不是能更上天？ 来时是四个人，回去的时候却只有三个，其中两个人脸上还都挂着傻笑。 当然，这傻笑是在关建国的眼里，实际上的谭媛觉得自己还是很严肃的，至少在田翠英面前她是很严肃的。 田翠英才真是傻笑，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都流淌下来一缕口水。 不忍直视，真是不忍直视！ “谭厂长，你说我这次能记多少工分？换多少钱？” 也不知道换的这些钱够不够在市里买份工作... 一句谭厂长，喊得谭媛硬是汗毛都跟着竖了起来，田翠英是昨天晚上脑子被门夹了吗？声音这么甜干什么？她跟田翠英有这么熟吗？这个人笑得真像个傻子，能不能不要对着她笑... 傻子.田翠英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还一个劲儿的舔着脸冲着谭媛笑。 “你不要...”叫我厂长，我不是厂长... 话还没有说完，谭媛就被一阵急刹车的声音打断，身子也猛地向前扑。 “怎么回事？” 谭媛赶紧询问，结果并不用关建国回答，谭媛向前一看，就看到路中间居然被洒上了一层尖尖的玻璃碎。 ——这是遇到抢劫的了呀！ 脑子里冒出这样一段话，果然下一秒，就看到从斜坡处，冒出来好几个人影，手里还拿着棍子冲着拖拉机上的三人嚣张的笑。 “等会有机会你们俩往林子里跑，不用管我。” 第181章 动手 “哟，这还是个英雄啊！” 听到关建国这么说为首的山匪冲着他们挥了挥手上的铁棍，又对着自己的同伴们说了这么一句话，顿时传来一阵哈哈大笑声，他们似乎是在嘲笑关建国的不自量力。 “谭厂长，怎么办...” 刚刚还在哈哈大笑想些有的没的的田翠英，这才过去多久的时间，声音居然都带上了一股哭腔。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数数挡在前边的人，一二三...起码有七八个人，这些人是劫财还是劫色？亦或是劫财，还是全部都劫？ 她脑海中已经想到自己跟谭媛两个人被抢回去当压寨夫人，而关建国则是横尸荒野的样子了... 田翠英罕见的凑到谭媛的身边，手紧紧的抓住谭媛。 谭媛的眸光一沉，轻拍着安抚着紧张害怕的田翠英紧张，同时将她的手拉下，自己缓缓下去拖拉机，凑到关建国的身前。 田翠英真是急哭了，不是说让她们找机会跑吗？怎么就放下自己下拖拉机了呢？ 她咬咬牙，干脆也跟着走了下去，一旦脚踩到地面上，她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有些站不稳，就连腿肚子也在打哆嗦，手赶紧扶住拖拉机的边缘，这才没有一屁股坐到地面上。 “哈哈哈，你们看那个女的，她站都站不稳了。”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紧接着就是一阵哄堂大笑声，来自弱者的胆怯狠狠的取悦了他们，现在的他们就好像在玩一场老鹰抓小鸡的游戏似的，相比起结果，他们更享受这一过程。 趁着他们的目光都在田翠英身上，谭媛凑近关建国，刚想说话，余光却看到一直牢牢坐在驾驶位置的关建国一只手却离开了方向盘，伸向了座位下面。 直觉告诉谭媛，座位下面绝对有东西，上辈子，在生意刚刚起步的时候，谭媛自己也是开过夜车送货的。 开着车到处跑，总会遇到一些事，什么劫道的简直再正常不过，有些图财，有些却是图财害命的，毕竟将人放走了会有麻烦，直接弄死在山上挖个坑埋了，神仙也难找到。 她就习惯性在驾驶座的位置上放上一把尖利的杀猪刀，看来关建国这个新司机也有这样的武器了。 既然有武器，那就有活路，这荒山野岭的，就算跑，她跟田翠英两个女同志，体力本就落下风，对面人数可是他们的好几倍，关建国想要一个人拖住他们，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关建国同样也看到谭媛凑过来，他眉头皱起，语气也有了一丝不耐，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你来干什么，等会打起来，你带着她朝林子里跑。” 这么多的玻璃碎，钉子铺在地面上，拖拉机想要冲出去不可能，一个人死总比三个人一起栽在这里来得好。 “你觉得我们跑得了？还有啥趁手的东西没？” 谭媛快速说完这句话，眼睛没有去看关建国，而是看向前边拦着路还在哈哈大笑的几个人身上，在心里默默计算着应该怎么样才能突破他们几个人的包围圈。 谭媛想要跟他们打，关建国意识到这一点，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他眼神往拖拉机工具箱的缝隙边看去，那里放着拖拉机的摇把手，是一根五十公分左右的铁棍。 “摇把手在工具箱旁边，一会要是实在不行你就跑，往山崖下跑。” 至于他自己，关建国知道今天这里所有人都有可能离开，独独除了他。 这里是县里到槐荫大队的必经之路，同样也是最为人烟罕迹的一截，要是真有山匪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无非就是某些人的特意为之罢了。 谭媛还在不动声色的往工具箱的位置移动，那边的山匪们好像总算是笑够了，也看到了谭媛的动作，为首的山匪手一抬，铁棍正正好指向谭媛。 “给我站住！” 凶神恶煞的样子，随机吓死一个田翠英，田翠英哆哆嗦嗦的哭得更大声了。 “爸妈，我不孝，我对不起你们...” “闭嘴！再哭弄死你！” “几位英雄好汉，你们放我们几个人一马好不好？我把我们的钱都给你们，都给你们...” 因为恐惧，谭媛的声音中也都带上哭腔，她双手上抬做出一个投降的姿势，头却向工具箱的位置偏去，不停的使着眼色，好像在告诉他们，钱就在工具箱的位置，她愿意花钱保平安。 再正常不过的一幕，没有人会感到奇怪，这些山匪同样也是，谭媛听见有人冲着为首的那人说道。 “老大，他们走的时候可拉了一大车的货呢，现在全空了，肯定有不少钱，不如咱们...” 随即就是一阵贪婪的坏笑声，听了他的话，其余的人也都跟着附和。 “赶紧拿钱，劝你别耍什么花招，否则……嘿嘿没你的好果子吃！” 说到后面似乎也觉得谭媛这样一个女人做不成什么大事，本是威胁的话语最后竟然也带上了一抹调笑。 他眼神一个示意，几个人就冲着谭媛她们围了过去。 得到允许，谭媛脸上挤出一抹讨好的笑，朝着拖拉机的工具箱快步走过去摸索起来，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里面全都是汗。 关建国手紧紧握着尖刀柄，眼睛从头到尾就没有离开过这些人，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等着他们靠近。 田翠英也是捂着嘴不敢说话，要是真落到这些人手里，她肯定是没法活了，不知道画本子里说的咬舌自尽到底痛不痛，能不能死人，还是说直接撞树？ “动作快点，咋这么磨叽。” 人已经走近，似乎是等谭媛等得不耐烦了，居然有个男人就这么朝着谭媛伸出了手，眼看着就要搭上她的肩膀。 “动手！” 谭媛早就已经摸到了摇把手，冰冷的触感带给她安全感，心里想着就等着你不耐烦上来呢！ 她这么一出声，就算是傻子也知道里头有鬼，那人心生警惕，赶紧后退，却发现自己搭在谭媛肩膀上的手已经动弹不得了。 第182章 老子跟你们拼了 “放...” 话音还没落地，就感觉到手臂处传来一阵剧痛，眼前血红一片。 手...他的手...居然就这么掉在了地上，他能清楚的看到手指还在动，眼前血红一片。 “啊！！！” 一声男人的尖叫在林子里回荡，惊起一阵鸟飞走鸣叫的声音。 “马嘞戈壁的，他们居然敢动手，给我打死...不给我抓住他们，我要他们生不如死！” 自己这边七八个人，居然被人斩下整条手臂，奇耻大辱，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不把这三个人抓住，回去没法交差！ 尊严受到挑衅，理智也跟着鸟兽一起飞走，一声令下，几个被谭媛跟关建国动作惊呆的山匪总算是回过神来，挥动着手里的武器就冲着他们冲过来。 被斩断胳膊的男人一边哀嚎，一边捂着断臂直打滚，却被自己人一脚踢开。 而谭媛也早已经将铁棍抽了出来，一个翻身下了拖拉机，又趁着他们没有反应过来的功夫，跟关建国两人汇合在一起，背对背站着，做出防御的姿势。 一人拿着杀猪剔骨的尖刀，一人拿着手臂长的铁棍，恍惚之间竟给人一种一人当关，万夫莫开的错觉。 被他们的气势吓住，几个已经冲上来的山匪居然停住了脚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会他们都已经感觉到，眼前的这两个人是真的会动手杀人的，躺在地上那个就是证据。 他们不过就是一群混社会的，最多也就是打打群架，哪里跟人真刀真枪的对过，手里带着的是铁棍，对面可是有杀猪刀的。 这刀连猪肚子都可以一刀捅穿的，更何况是他们。 甚至还有个胆小的眼神都已经飘忽起来，一看就是想跑。 “周建国，老子这就来会会你！” 是为首的那个山匪，他眼中全是浓浓的恨意，掀开最外层的那件衣裳，露出腰间别着的尖刀。 动作很明确，今天不是他死就是关建国亡！ 受到他的鼓舞，其他人的胆子一下就壮了下来，带刀的交给老大，他们几个人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娘们，那娘们细皮嫩肉的，手里又是棍子，怕是挨不了几招。 局势转变得如此之快，原本自己等人是死得透透的，眼看着就还能挣扎一下，田翠英却是不行了，她被吓得一双腿就跟面条似的，整个人就这么垮了下去。 紧张之余，她脑子里居然闪过一句话。 周建国？？不是关建国吗？ 不过很快，她脑子就迎来了一阵空白，因为软塌倒在地上的她对上了刚刚才被砍下来，新鲜且还热乎的手.... 谭媛跟关建国两个人应付得并不轻松，两个人背对着背，眼神都是暗暗的，只要有人敢过来，迎接他们的不是棍子就是尖刀。 “你们怂什么，给我上啊！老大说了受伤的给一千，断胳膊断腿五千，死了一万！” 金钱迷人眼，这个数字是他们这辈子都赚不到的，这些人顿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往上冲。 谭媛手里的铁棍就没有停下来过，眼前这些人进攻得明显比刚刚更猛了，又一个人双手持着棍子冲了上来，谭媛一个闪身，棍子挥了下去... “唔...” 没事吧，关建国也不好受，他被好几个人围着，手上的尖刀每次刺下去准能见血，但都伤不了对方的要害，他们人太多了... 谭媛被敲了一棍，感觉自己口腔里面都蔓延着一股铁锈味，她咬着牙回了一句：“管好你自己吧！” 被动防守有什么劲，她干脆主动出击，背靠着拖拉机，朝着冲过来的人面部就是一棍，看他边上没人，她腿也不闲着，朝着这人的下三路攻去。 又是一阵惨叫声，谭媛知道，对面又少了一个战斗力... 关建国用余光瞟了一眼，看谭媛没事，他仿佛回到了那个下着暴雨的夜里，手起刀落，又是一声惨叫... 田翠英可算是懂了什么叫泪流满面，她现在就是流泪满面，她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跟这两个煞神出差了...不对，是再也不跟他们两个以外的人出差了，也不对... 她哆哆嗦嗦的移动着脚步，嘴里不断地嘀咕着什么。 “不要发现我，别看我，别看我...” 已经不知道身上挨了几下，谭媛只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已经麻木，就连手也都是机械性的动着。 她是这样，而前来围堵拦截他们的人更加如此，再看看地上躺着的几个人，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血迹。 最可怕的是那个周建国，居然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剩下的这些人居然有些胆怯起来，捂着自己受伤的位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上前。 “废物，赶紧上，你们要是跑了回去也不会好过！” 手拿尖刀的人眼里全是狠色，看向谭媛他们的眼神更是恨不得将他们剥皮抽筋。 他也不去看那些不中用的手下了，自己率先持刀朝谭媛冲来。 谭媛眼珠子猛地睁大，没想到自己居然会遭遇这无妄之灾，这人打不过关建国就来打自己了？？ “谭媛，好了！” 就在这时，田翠英扯着嗓子喊道，她现在腿也不软了，朝着拖拉机就是一阵猛冲，要不是她脸上的眼泪不容忽视，谭媛都会以为这是一条好汉。 关建国也看到路上的玻璃碎跟铁钉被清理干净，马上反应过来谭媛的意思，他一把扯过谭媛：“你去启动拖拉机，这里交给我！” 他手上的尖刀一挥，擦着对方老大的胸口而过，又带出一抹鲜血。 “妈嘞个巴子，老子跟你们拼了！” 田翠英的脚一拐，腰一弯，居然从地上捡了一根铁棍就冲入战场，顶替下谭媛的位置。 谭媛腾出空看了她一眼，随即捡起一根铁棍，右手拿着摇把手就去启动拖拉机。 快点，再快一点.... 第183章 该死的举报信 “呜呜...你没事吧，你不要死啊...” 田翠英活了一辈子，就没有任何一天像现在这么惊险刺激过，刚刚从那群人的包围中冲出来的时候，她分明看到拖拉机好像撞到人了，不止如此还有关建国的身上，怎么这么多的血，居然还在往外面流... 好不容易止住哭声的田翠英瘪起嘴，眼看着就是又要开始掉眼泪的节奏。 “住...嘴！” 关建国强撑着吼了这么一句，只不过他身上的力气已经快被用干，明明是吼着的，却给人一种有气无力可爱的感觉。 “你...算了我自己来吧...” 想说让田翠英帮自己包扎一下伤口，一对上那一双肿眼泡，他就觉得头疼，还是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他强撑着身子用刀从身上的衣服上割下布条，田翠英手忙脚乱的帮忙，总算是没有再次哭了。 谭媛的精神处于高度紧张，加上上辈子的时间，她都有好几十年没有开过拖拉机了，更别说是这种老式拖拉机，没想到居然还真被自己启动了。 她一直竖着耳朵听动静，听到后面关建国居然还有力气说话，她这才稍稍安心，刚刚她看得分明，关建国刚刚跳上车之前，被人砍了后背一刀。 额头冒出冷汗，谭媛只想尽快回到大队... 谭媛跟关建国出去送货，遭遇这一场无妄之灾，而槐荫大队内部，现在也同样出了问题。 县里居然越过公社派人来调查大队，指名道姓的说是要调查大队长林国安跟青年队长谭媛。 原本在大队内部已经销声匿迹的传言居然又被提了起来，人就在大队部里面，林国安同样也在，就是身为女主角的谭媛并不在现场。 不过一天不到的功夫，大队里头已经流言四起，梁晋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心里却是狂喜，他知道肯定是因为举报信的事，等了这么些天，受了这么多苦，调查的人总算是来了。 举报信的内容是他亲自提笔写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里头写了些什么。 这些大队干部，把大队当做自己的一言堂，在大队做起了土皇帝，还以为没人能管得了他们，现在好了吧，全都送去改造！ 梁晋心里有数，就等着无良干部赶紧被拉去坐牢，至于谭媛...女孩子走错了路就应该付出代价，知错能改，到时候他也会帮着说好话，改造个把月再送回来就是。 梁晋在心里已经想好了林国安跟谭媛两人应该付出的代价，而赵央却不一样。 她听说这事之后简直就是欣喜若狂，没有人比她更加希望谭媛坐牢，从小她就比谭媛优秀，比她讨人喜欢，凭什么来了这个槐荫大队，一切都像是变了个样呢。 她站在大队部外面，在心里盘算着等会轮到她问话的时候，应该怎么说这么事情... 按理来说就是一封普普通通的举报信，用不着县里的人亲自过来问话，应该按照流程交给公社那边，公社来调查这个事情。 可是送举报信的人可不一般，居然是京市过来的同志，还是县里的干部同志一起陪同过来的，这样的阵容，就算是他们也不得不引起重视，所以才有了这一场声势浩大的问话。 队伍排得很长，坐在主位上的不止有前来调查的同志，就连钱书记也在，还有周志刚。 周志刚是刚从队伍里面退下来的，他才回槐荫大队多久？举报信里面也没有他的影子，所以他还能说上两句话。 不过钱书记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举报信里明明白白写着，公社书记跟槐荫大队大队长是姻亲关系，他们两个人勾结在一起，在大队里头乱用职权，搞一言堂打压其他同志等等... 写这个举报信的人一定经常看报纸，里头的每一桩每一件都是现在最为重视的点，就算想忽视也没得办法。 “不知道啊，我们没听说过啊，什么一言堂？大队长人挺好的，上回我们家儿子跟媳妇打架，他还来劝架了呢...” 被问到的人一脸懵逼，什么一言堂，跟女同志关系亲密他们都不知道啊，这些东西他们听都没有听过，他们只知道，林国安就是这大队里头的人，从小看着长大的，当了这个大队长之后，更是一心一意为了大队着想。 就拿这次蝗灾举例，林国安当时都急哭了，事后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天天往公社跑就为了求公社那边帮忙让他们不用饿肚子。 还组织大家伙进山去挖红薯，那红薯现在都还在大队里头放着呢，就等着过年分呢。 提起红薯，他们就又难免的提起谭媛。 “干部同志，你们千万不要乱听那些人乱说，谭队长是个好人，就是她带着大家伙找到的红薯地，她还带着我们大家伙办这个豆干厂呢，她现在就是去帮我们豆干厂送货去了呢，眼看着这厂子办起来了，大家伙的日子就要好过起来，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呢...” 说这话的人已经八十来岁，他身体偏瘦，嘴里的牙都快掉得差不多了，说话都漏风，杵着一根拐杖站在队伍中间，冲着上面还在问话的人就是一通吼。 然后又将目光放在队伍里头，拐杖随意乱指着。 “是哪个黑心肝的写的这劳什子举报信，是不是看不得大队里头的大家伙过好日子，黑心肝的破烂货以后生了儿子都没得屁眼....” 老人的词汇量就是丰富，就连槐荫大队最泼的泼妇来到这里也不敢跟他对上，一通脏话骂出来都不带重复的，听得人...畅快极了！！ 反正又不是骂的他们，谁写的举报信谁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生娃儿没得屁眼，反正又不是他们写的，他们怕啥子？ 行得正坐得端，他们什么都不怕，一个个的甚至还跟着一起骂了起来，要是谁不骂两句，甚至还会被站在一起的人多看两眼，就好像是在怀疑在背后偷摸着写举报信的人是他们一样... 第184章 比窦娥还冤 排队等待问话的队伍中传来一阵叫骂声，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坐在上位的几个调查员满脑门的黑线。 “安静，都安静点……” 他们组织纪律的语言跟叫骂声比起来简直称得上是蚊子叫，气势弱了不少也就算了，偏偏还没有人听他们的这就很心累。 其中带头的人用不赞同的目光看向周志刚，用眼神控诉周志刚为什么不管管，他可是槐荫大队的支书。 周志刚耸耸肩，到底还是出声组织纪律:“祖爷，您别骂了……” 他话在喉咙里才说了半截，被他叫做祖爷的老人冲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唾了头唾沫:“少拿官威来压老子，老子当年上战场的时候，你们阿娘都还在娘胎里头呢，咱们槐荫大队好不容易才出来个这么能干的好干部，你们要是把她弄走了，我跟你们没完！” 话看似是对着周志刚说得，实际上所有人都清楚，他是在对着那几个县里来的人说的，没看到那几个干部脸都红一阵白一阵了吗？ 周志刚冲着几人耸耸肩:“同志，那人今年八十七了，是槐荫大队的老祖宗，你们看……” 他们看？他们还能怎么看？ 几个人直呼自己命苦，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苦差事。 骂也都挨了，该干的事情总不能不干吧，人还是得继续问，几个人尽职尽责。 罗琳琳心里着急，谭媛要是真被赶下台，那赵央跟梁晋这对‘苦命鸳鸯’不就能团聚了吗？ 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心里想着等会轮到她的时候一定要狠狠地说上谭媛几句好话，就是这个年琳跟李秀怎么还不来，她们可是谭媛最好的姐妹啊！ 罗琳琳心急如焚，赵央同样不好受，谭媛对调查她高兴，但是这个槐荫大队怎么这么多人帮她说好话的，还有现在那里敲拐杖的老头子，怎么还不被口水呛死！ “周婶子……” 赵央眼睛红红的，无助的看向现在自己身后的周婶子。 “你就是太心软了，虽然她是她的表妹，但她都那样对你，故意针对你，让你干粗活，故意在考核里给你低分，你还顾念旧情干什么，现在老天开眼，就是给你机会让你将受的委屈全都说出来，在大家伙面前揭开她的真面目，不再让她骗大家！” 周婶子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义正言辞的话，看赵央的眼神中充满了怜惜。 赵央直觉告诉她这有些不太对，周婶子对她简直太好了，好得不太正常那么好，但是赵央不愿意多想，只当周婶子跟她说的那些话都是她的真心话。 “我这辈子子孙缘浅，没有孩子，看到你我就觉得亲切，把你当做我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话是周婶子的原话，赵央一想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周婶子图谋的，她也就放下戒备心，当妈的全心全意为了孩子着想很正常嘛。 就像是她的亲妈李爱娣，还不是一样满心满眼全是她哥，为了给她哥讨个公道，现在也不知道被送到哪里去劳改了呢。 想到李爱娣，赵央好看的眉头一皱，她妈被送去劳改也不知道梁家那边知不知道，要是知道了肯定会介意的吧…… 梁家家大业大，容不得有个坐过牢的亲家，但好在现在不是在京市，不在梁家的眼皮子底下，梁晋爱她，她也爱梁晋，有情人就应该在一起的。 赵央轻而易举的说服自己，她转过头四处寻找梁晋，总算在队伍的末端看到刚刚赶过来的他，她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跟周婶子说了一声就冲着队伍的末端跑了过去。 谭媛都快垮台了，说不准也会被送到农场改造去，再加上梁晋跟谭媛的亲也都退了，谁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她得赶紧宣示主权，让那些起了歪心思的坏女人知难而退。 ‘坏女人’罗琳琳在队伍的前端，她频频回头，就指望着能看到年琳跟李秀的身影，想看的没看到，却看到赵央像是一只蝴蝶一样往梁晋那里扑。 她冷哼一声，倒也不是嫉妒，她就是觉得好笑，这赵央不知道是不是个傻的，居然敢跟那一家子走得那么近，还没有人提醒她，人缘可真是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她有预感，怕是都不用她干什么，赵央自己都会把自己推入深渊，至于她现在跟梁晋的关系？ 无所谓啦，反正她看着呢，只要不是生米煮成熟饭，别的都只是情趣，谭媛说的对，就是要若即若离才会百爪挠心。 赵央跟梁晋现在入不了罗琳琳的心，她现在急切的是眼前这迫在眉睫的危机。 “同志，你对谭媛同志怎么看？” 怎么看？当然是善良又能干！ 她刚要开口，队伍后面又是一阵嘈杂声传来，罗琳琳赶紧回头，就看到赵家一家子人全都互相搀扶着朝着这边走过来。 “冤枉啊，青天大老爷，真是比窦娥还冤啊……” 赵老汉一把鼻涕一把泪，哀嚎的走了进来，身边还带着赵伍跟吴玉华，还有家里的几个孩子，除了正在县里读书的三个，剩下的全在了，吴玉华怀里还抱着一个不会走路的。 一看罗琳琳就知道，这个孩子肯定就是大家嘴里传言说被谭媛救的那个，也就是这个孩子因为发烧成了聋子。 听说跟亲眼看见是两回事，这孩子还不会走路呢，居然就成了聋子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心里难免生出了一股同情。 赵老汉在众人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啪的一下朝着正坐着问话的几人跪了下来。 他这么一跪，儿子儿媳，孙子孙女全都跪了，嘴里纷纷喊着冤枉，要是换作一个不知道的，怕是还要以为谭媛是他的亲孙女。 几个人一看这架势，吓得连忙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这要是传出去，他们不都完了嘛。 这叫什么？以势压人？ “老人家，同志你们快起来，有话好好说，现在可不兴这套了……” 第185章 那不是好事吗 下跪那是封建旧社会才会发生的事，现在是新社会新气象，再动不动就下跪像是个什么样子。 “我老头子不懂什么旧社会新气象，我老头子就知道谭队长是被冤枉的，要不是她我家孙儿说不准现在都投胎了，你们要是冤枉谭队长，毁了她的名声，我老头子一家就...就去县里伸冤，要是没人理，我们全家就跪死在县政府外头！” 这已经是明晃晃的威胁，几个人都被赵老头的行为给气笑了，就算如此，他们也都无可奈何。 反正任由对方怎么说，赵老头就是一句话，谭媛是冤枉的，他就是不起！不止是他还有他们一家！ 赵小四跟赵三妮哭得尤为卖力，要是不知道的怕是得以为他们这是亲妈没了，不过作为亲妈的吴玉华，这会也算是真情流露了。 她都不敢想，要是这次谭媛出了事，厂子怎么办，厂子还能继续办下去吗？就算办下去，那她呢？她还能在里头继续上工吗？要知道她会的所有东西现在都已经交了出去，要是不能在厂子里继续上工，那她怎么办，她孩子的病又该怎么办…… 赵老汉坚决不起，他的种自然也都是听他的，几个问话的人无可奈何，他们都想哭了，这都是什么事啊！ 隔着一整条队伍，闹哄哄的听不清前面在说些什么，但是看情形也都能猜到个大半，梁晋眉头紧紧皱起，不太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谭媛竟然这么得人心吗？ 居然这么多人帮着她说话...... 不，肯定不是因为这样，谭媛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长大，从小除了张扬跋扈，就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她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一定是这些人迫于大队长林国安给的压力所以才会说这些话。 他的拳头紧紧握着，面色沉重，如果…… 他真的要站出去实名举报吗？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梁晋脑子里想了许多，真要是豁出去，后果他承受不住，迫于无奈，梁晋最后又将拳头松开，无力的垂下。 要是槐荫大队的人都这么软弱，那就算是他，也都回天乏术无能为力了，有些人有些群体被压迫久了，他们的认知就是会如此，就算正义降临也不会把握机会，眼睁睁的看着机会溜走。 梁晋看到此情此景，大概已经能猜到结局，他自认自己已经尽力，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其自然吧…… “梁晋哥……” 对上赵央担忧的眼神，梁晋冰凉一片的心里一暖，更是放柔了声音，主动拉起了赵央略显粗糙的小手。 “我没事。” 赵央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弄得一喜，梁晋这还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牵她的手，这是要公开他们关系的表现吗？ 果然，人一但走了好运，好运就会接二连三的到来，赵央心里甜滋滋的，唯一的遗憾就是罗琳琳没能亲自见证这一幕，要是被她看到，说不准会多么嫉妒呢。 赵央心里就跟抹了蜜一般的甜，然而前来调查的调查员却是哑巴吃黄连，这槐荫大队的社员怎么都这么难缠，先是一个八十多的老头，后又来了这么一大家子人，老头骂就骂了他们当做没听见，这一家子这样做真是让人... 他们用求救的眼神看向周志刚。 周志刚轻咳一声，像是总算反应过来一般，他对着跪在地上的赵老汉一家道:“赵叔，你快起来吧，他们都是县里来的调查员，就是过来调查这事的，绝不会冤枉了谭队长……” 他的苦口婆心换来的却是赵老汉的冷哼。 周志刚尴尬又无奈的摆摆手，意思很明显，他一个刚上任没几天的支书，哪里管得住这些人，不过看在调查员们这么无助的份上，他倒是可以给他们指条明路。 他的头一抬，看向了林国安的方向。 几名调查员的脸差点就赶上锅底一样的黑了，让他们去求助林国安？ 刚刚还要调查人家呢，现在就去求，哪里拉得下这个脸…… 偏偏赵老汉还在跪着呢，一副只要他们不还谭媛清白，就长跪不起的样子，几个调查员互看对方一眼，都暗道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偏偏被分到这么一个活。 他们此时的想法竟然神奇的与梁晋同频了，会不会是林国安指使的？ 眼神也都有意无意的看向林国安，林国安同样一脸懵逼，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算了，林国安这样子不像是假的，几个调查员深深的叹口气，“大爷，您快起来吧，您要是一直不起来，我们还怎么调查，还怎么还林队长跟谭队长清白。” 赵老汉听到要还林国安跟谭媛清白，这才抬起头，用充满希冀的目光看向几个人：“你们说的是真话？好好调查不听那个什么举报信的？” “叔，县里要是真听举报信的哪里还会有人过来调查嘛，肯定是直接定罪了撒，你赶紧起来，这么跪着像什么话。” 周志刚这会总算是说了一句公道话，他话一出口，赵老汉果然有了反应，看向几个调查员。 “对，周支书说得对，我们保证，绝对会公平公正，绝不听信一面之词。” 看到这个场景，这么多人都为谭媛跟林国安说话，这些人怎么可能不去怀疑举报信的真假。 赵老汉带领着众多赵家人刚站起来，又听到门外传来嘈杂声。 “不好了，不好了...” 几个调查员都快哭了，这都是什么事啊，怎么再一再二还再三的？？ 他们发誓，这次的事情一了，这辈子再也不来这个什么槐荫大队。 只不过现在事情还才刚开始，就算是硬着头皮那也得将眼下的事情解决清楚，几个调查员提起精神，准备迎来新的挑战。 可是那个新来的小伙子居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而是直对站在身后的周志刚跟林国安。 “周支书，大队长，不好了，谭队长他们回来了...” 回来了？那不是好事吗？怎么会不好了呢！ 第186章 巧合 事件的男主角早就已经等在这里！而女主角迟迟不见踪影，说是出差去了，几个办事员还在心里说真是不巧。 可是现在这可不就巧了嘛！ 正要追问，那边前来报信的小伙子却已经急得语无伦次，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看到的事情说清楚。 什么？出去出差的谭媛三人是开着拖拉机回来了，拖拉机却是谭媛开的，关建国跟田翠英两个人浑身是血，不知道还活着没有，谭媛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具体成了什么样子，年琳已经没有功夫继续听下去了，她原本将赵家人带过来之后一直隐在队伍中间，现在哪里还能呆得住。 “他们人在哪里？” 年琳一向平稳的声线也难得有了起伏，报信的人一看到她冷若冰霜的脸，整个人说话就更哆嗦了。 “去…去卫…卫生…” 哪里还需要他说完，年琳拔腿就往大队卫生站跑，周志刚他们同样也站不住，赶紧跟了上去。 大队里头的路并没有像大队外一样扩宽，拖拉机可开不进去，谭媛就将拖拉机开到豆干厂外面就停了下来。 豆干厂里头剩下值班的人听到动静赶紧迎了上来，一看这架势，人都傻了一堆。 这…“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了……” 关建国身上也不知道被砍了几刀，伤口被简单包扎之后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流血，但只要他一动，血液照样通过被包扎好的伤口流出来。 拖拉机上都已经被染成红色，关建国一张脸也毫无血色，这个样子怎么可能不吓人。 田翠英已经被吓了一路，一路上都是提心吊胆的，一边担心关建国死在路上，一边害怕谭媛将拖拉机开到山崖，现在好不容易进了槐荫大队，她整个人一双腿都是软的，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 还是谭媛自己跟人交代让去通知大队长跟周支书，再让他们将几人送往卫生站。 好在卫生站的林大夫没有出门去山上采药，要不谭媛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林盼盼就是大队里头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这段时间都在豆干厂里头帮忙呢，林大夫一个人分身乏术，只能按照轻重缓急来分，先去给关建国检查止血上药。 关建国额头上全是冷汗，整个人都快虚脱了，路上一直强迫着自己保持清醒，这会总算可以放松下来。 “田知青，谭同志这里就麻烦你了。” 谭媛身上虽然没有明显外伤，但是关建国知道，她身上肯定不轻松。 至于那些劫道的人…… 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猜测，这次如果那边的人得逞，那万事大吉，可是偏偏他跑了，那他们就…… 关建国的眼眸低垂，掩饰住他充满杀意的一双眼，却被谭媛的轻笑扰乱了思绪。 “你多担心担心你自己，我都是皮肉伤，来这里也是轻车熟路了。” 她自嘲道，笑的时候扯动嘴角，发出一声轻呼。 心里更加感叹万分，重生一回，这次但是没有被赵家人算计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就是来这个卫生站的次数频繁了些。 林济民大夫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备好药看到关建国居然还被搀扶着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他不悦的皱眉:“我这门口是有金子不成？” 都被伤成这样还在这里说话，可不就是有金子…… 被怼了一句的关建国冲着谭媛别有深意点点头，随即在别人的搀扶下进去房间。 林大夫怼完关建国之后又将火力放到谭媛身上。 这丫头这才下乡多久，这都是第二次来他这里了，他从一堆药中拿出一瓶放到谭媛身前，“搽完药别走，好好在这呆着。” 他似是不满的冷哼一声，随即门啪的一声，被关得严严实实。 剩下谭媛跟田翠英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为何，田翠英不太敢对上谭媛的视线。 “田翠英同志，得麻烦你帮我上药了。” 当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下来，就觉得全身哪哪都疼，谭媛感觉自己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田翠英看她这难受的样子，更加心虚，当时谭媛跟关建国两个人就跟两个英雄似的，就独独她自己…… 她不得不承认，谭媛确实比她自己要强，并且强得不是一星半点，真认识到这个事实之后，承认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受了嘛。 田翠英刚拿起伤药，准备找个屋子跟谭媛去涂药，年琳唰的一下出现在他们两个人的眼前，好冷……田翠英的动作一顿。 谭媛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倒不是冷的，她是心虚，至于为什么心虚，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谭媛冲着年琳露出一个讨好的笑:“琳琳，你来这么快呀……” 还待狡辩两句，年琳却已经走到谭媛的眼前，正视着她的眼睛:“谁干的。” 谭媛不敢看，她又将目光放在田翠英身上，田翠英更加心虚加害怕了。 “哎呀，没事的琳琳，我真没啥事，关建国他…他…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伙人……” 说到一半，在年琳的注视下，谭媛说不下去，只好将事情交代出来，这事要是不交代是过不去了，对别人她还能插科打诨，对年琳…… 气势太强大，谭媛表示自己承受不住。 年琳后面还跟周志刚林国安等人，他们进来就看到谭媛弯着腰跟年琳交代事情的发展经过，而田翠英就跟个鹌鹑似的缩在一旁。 “事情就是这样的，我们好不容易才从那些人手里跑出来，关建国同志还在里头呢。” 至于那几个劫道的人，谭媛哪里知道他们还在不在原地，倒是年琳，她听完第一反应就是去抓人。 周志刚连忙拉住她的手:“年同志，这里就你一个女同志，你要是走了谭队长跟田同志的伤怎么办？谁来上药？” 听完年琳的脚步一顿，竟然听话的点头，从田翠英的手里将伤药拿了过来，指向一道开着的门，似乎在说，你们自己进来，还是让我抓你们进来。 第187章 难道是特务 除了心理，身体并没有受到丝毫伤害的田翠英有点懵，看看年琳，又看看周志刚，还有那几个陌生人，她最终还是选择跟谭媛待在一起。 “几位同志，你们看看这事闹的……” 周志刚已经回大队去叫人了，不管怎么样现场还是得有人去看的嘛，万一那伙人受伤更严重还没来得及逃呢？ 而被留下的林国安则是跟几个调查人员站在一起，他也不觉得尴尬，就好像自己被当成犯人一样被盘问的事情压根不存在一般。 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旁人，例如这几个调查员。 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事情居然朝着这个方向发展，比起唏嘘更多的是愤怒。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离县城不远的地方，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这让他们这些政府工作人员的面子往哪里放。 林国安在察言观色这方面的能力是一点都不差，他看出几人的愤怒，顺着这事打开话匣子，居然跟几人攀谈起来。 在这个槐荫大队到县里的必经之路上，出现一伙劫道的，还把大队的青年队长给伤到了，他这个大队长难辞其咎嘛。 不过这些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到底是想截槐荫大队的青年队长，还是这些县里来的调查员呢？ 槐荫大队现在看着是还不错，但这也是因为办了个豆干厂的缘故嘛，只要谭媛这个带头的一没了，谁知道这豆干厂以后会怎么发展还能不能发展得起来。 所以说针对谭媛有可能，但是针对调查员们的可能性也不低嘛。 特意针对？难道不是巧合？林国安这个观点有点意思，几个调查员听到这里，都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示意他继续往下讲。 “几位你们好好想想，要是你们调查结束，发现我跟谭同志都是清白的，然后回去的路上被……” 他做了个杀人灭口的手势，这很有可能嘛，看看地上留下属于关建国的血迹，说明对方是有武器的，几个调查员可都是骑自行车过来的，不像谭媛他们开的拖拉机还有逃跑的可能，要是换成调查员们…那就说不好了嘛。 听到这里，调查员们的脸色变了，变得越加凝重，要真是按照这个林国安的说法，那他们几个怕是都完了。 几个人都是一阵后怕，顺着林国安的思路往下面一想，想到了一个绝不可能的可能性。 当没有其他可能发生的时候，那剩下那个绝不可能也都变得有可能了…… “各位，我就是跟你们分析分析，有没有特务可不是我说了算，到底怎么样还得看周支书调查回来才知道嘛。” 最好能抓到那伙人，众人都这么想着，实际上心里都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如果真是特务，针对他们跟槐荫大队设下这么一个局，那这封举报信也一定是有问题的…… 而送举报信到县政府的人，现在想来，京市来的同志跟县里的干部搅和在一起，这本来就有问题的嘛！ 阴谋论一但开始，根本就停不下来，只不过他们挑起槐荫大队跟县里矛盾是有什么目地的嘛，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跟着林国安的思路走，压根就忘了自己过来槐荫大队主要是要干什么事。 谭媛出事，于情于理赵央这个表姐也都得过来看看，赵央过来梁晋自然也跟在一起，让赵央心里不舒服的是同行还有个罗琳琳。 罗琳琳嘴里振振有词，谭队长对她有恩，她是过来关心关心谭队长的。 至于到底是什么恩？给了她一份豆干厂的工作呀，这难道不算恩情吗？ 对于这个情敌，赵央不知道在心里骂了罗琳琳多少句不要脸了，她转念一想去牵梁晋，准备宣示主权，却被梁晋不着痕迹的躲过。 “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媛媛有没有出什么事。” 他们倒是问了报信的人，那人结结巴巴半天说不清楚，嘴里念叨着好多血之类的话。 梁晋表现得似乎很担心谭媛，就连脚步也快了不少，但是他自己知道，他只是不想看到罗琳琳伤心难过的样子，至于为什么不想，梁晋并不愿意想太多。 炫耀不成却被狠狠甩在身后，委屈得情绪涌上心头，抬头却看到罗琳琳看猴一样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越过她去，追赶着梁晋的步伐，赵央只想尖叫发疯。 谭媛只是这几个人的借口，他们真正的想法只有自己知道，而作为借口的谭媛正在年琳面前当鹌鹑。 重生以来，年琳的低气压还一直都只对别人释放，对自己还是头一回，谭媛莫名心虚不敢说话，任由年琳将自己缠了一圈又一圈。 好好的一个人，居然被缠成了木乃伊，而下一个木乃伊不出意外，应该那就那个在角落里待着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田翠英。 田翠英恨不得用脚趾在原地抠出一个三室一厅，将自己一个人牢牢锁在里面不出来。 几个人还住在同一间房的时候她就害怕年琳，更别说现在在厂里，年琳还是她的上司了，这股恐惧成功得以蔓延，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我…我没受伤，我身上都是好好的，用不着……” 任由田翠英头摇的就跟拨浪鼓似的，年琳也没有丝毫要停手似的，在田翠英惊恐的目光中，年琳的手搭到了她的肩膀上。 没有受伤也得包扎，再还有门外几个陌生人，以及周志刚得到态度，还有林大夫让她别乱跑的话，谭媛要是还察觉不到不对劲那就是真迟钝了。 “琳琳，外头的那些人是谁？他们是来找我的对不对？” 田翠英眨恐惧的眨巴着眼，外头的喷？对哦，外头好像是有几个陌生人…… 两个人都将询问目光放在年琳身上，当然田翠英的询问当中还多了一丝躲闪。 外头的人就是来调查谭媛的，这事完全没有必要瞒着嘛，年琳言简意赅，将今天发生的事全都叙述一遍。 谭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怪不得要给自己包成粽子，原来如此啊！ 第188章 他主意大着呢 通过林国安的一通分析，几个县里派来调查林国安的人员一阵后怕，于是，当被允许进去谭媛她们所在的病房中的时候，看到被裹成粽子一样的谭媛跟田翠英的时候，他们的后怕转变成了唏嘘，看谭媛的眼神跟心态也从嫌疑人变成了恩人。 都帮他们挡刀了，还能不是恩人吗？ 大家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男人，要是回去的路上出了什么事，家里人可如何是好... “谭同志，你放心，只要人能抓住，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毕竟原本的受害人应该是自己，几个人对谭媛跟田翠英这两个女同志又多了一丝同情。 尤其是另一个女同志，刚刚就看到她脸上都是血迹，现在更是包了纱布，只希望她不要破相吧。 被同情的主角田翠英非常懵逼，面对几个人的嘘寒问暖，她选择沉默装死，只要她不说话，那就一定不会坏事。 几个人都没有怀疑过谭媛她们身上的伤是假的，也不看看那名负责包扎的女同志，如此正义凛然怎么可能会骗人，故意将两人弄一身的加伤。 伤当然不会是作假，只不过是包扎的时候稍微重了点，受伤得慢慢调养，但是抓人的事却是迫在眉睫，否则几人就算回去县里也都不敢自己走。 事情的经过肯定是得再说一次，说起来谭媛自己也很懵，她们就是去送货，然后回来的时候就遇到了那些人。 路上撒满了尖锐物品，一看就是针对汽车轮胎的，不论是拖拉机还是自行车，全都一视同仁，那伙人要不是故意的，谭媛自己都不相信，那伙人的可恶以及凶狠肯定是要说的，毕竟关建国还砍掉了其中一人的一只手呢。 该说的要说，不该说的谭媛一个字都没有提，关于那些人好像认识关建国的话，谭媛更是深深的埋在心里。 几个人听了谭媛的话也连连点头，更有脾气暴的一掌拍在桌子上。 “此有此理，居然真是蓄谋已久！” 这真是针对他们几个人做的局啊，又或许到底针对的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挑拨槐荫大队跟县里的关系，破坏祖国和谐，见不得乡镇企业发展，槐荫大队就是这里面的倒霉蛋，谭媛更是其中最倒霉的那个小倒霉蛋！ 这么一想，气愤的情绪更甚。 小倒霉蛋谭媛不知道林国安将几人往特务上面引导，但有脸色的她也跟着一个劲的附和着。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八分肯定，那封举报信多半就是别人设的局，但是该问的话还是得问，只不过这下子态度可比之前对林国安问话的时候好了不是一丁半点。 谭媛从头到尾都认真听着，听到举报信说自己跟林国安两个人有不清不楚的关系的时候，谭媛的眉头都皱到了一起。 “几位同志，这事你们一定要调查清楚，这事不只是关乎我个人的清誉，还有林队长的，你们不是槐荫大队的人，你们不知道，林队长是个好队长，为了大队尽心尽力，为了办这个厂，林队长付出得最多，经常就是厂里走得最晚的一个，大家都说林队长快把厂里当成自己的家了.....” 林国安还有家人，一家子人没事就去厂里帮忙，这样一个为了大队社员奉献一切的好干部，怎么能随便让人污蔑呢？ “写举报信的那人估计是看我不顺眼，所以才会污蔑林队长跟我的关系，但是我跟林队长并没有任何关系，至于这个青年队长，我做不做都没有关系，但是我希望组织能还林队长的清白，不能因为我的关系就让林队长遭受这无妄之灾。” 谭媛说了一大通，关于那封举报信上对自己的控诉只字未提，嘴里全是帮林国安争辩的话。 林国安已经是都快四十的人了，这会听到谭媛说的这些话眼眶还是红了一圈。 别人或许不知道，他却是最了解其中内情的人，豆干厂的一切都应该是谭媛的功劳，主意是她提出来的，就连卤豆干的配方也都是谭媛提供的，还有订单，这些哪一样离得开她？ 对于这一点，林国安特别有自知之明，反正这些主意单拎出来任意一项，他都不行。 现在更是为了给豆干厂送货，回来的时候遭遇了这一场无妄之灾。 可是如今，谭媛居然将这些功劳全都归功于自己身上，林国安怎么能不感动。 林国安恨不得现在就上去跟谭媛推心置腹，好好述说一番，在他看来，谭媛就是个外来的知青，京市，离他们这槐荫大队说是十万八千里也不为过嘛，怎么可能结仇。 那些人要么就是真想劫财，要么就是跟他忽悠，哦不，哪里能说是忽悠，分明就是分析嘛，要么就是跟他分析的一样，就是敌人派来的特务嘛。 谭媛无辜，同行的田翠英跟关建国同样无辜，林国安想着一会回去一定让自家媳妇给杀只老母鸡炖汤给谭媛他们仨送来，得好好补补身子。 林国安万万没想到，谭媛或许在劫道这件事情上无辜，可是在举报信上一点也不无辜，写举报信的正是他们大队的知青。 而关建国那就更不无辜了，那些人还真是冲着他来的。 槐荫大队的这些干部对关建国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钱忠身体不好，就是个药罐子，关建国要养这个养父就只能去卖力气打小工。 偏偏这个人脑子灵活，打小工的时候能跟主家处好关系，农闲的时候也能带着大队年轻人一块出去赚点钱。 赚来的钱大队也是要分一部分的，这对大队来说百利而无一害，所以在介绍信上面就放得格外的松，经常就是一写一大堆，公章都盖齐全，他需要的时候直接填空就好。 槐荫大队的干部们怎么也想不到，在他们眼里为人正直，脑子有点小聪明的关建国在外头不止是打小工那么简单，他主意可大着呢，大到人家想要他的命！ 第189章 凭什么活着 那伙人假装自己的山匪劫道，实际上哪里来这么多山匪，他们就是知道关建国今天会从那条路过，所以才一直故意在那边等着。 为首的人姓曹，因为在家中排行老五，就一直被外人叫做曹五。 曹五带了七八个手下去围堵关建国，得到的命令就是将关建国带回县里给上头的老大处置。 结果准备如此充分，人却没能带回去，人没有带回去也就罢了，手下的人虽然没什么生命危险，但也是伤的伤残的残，就连曹五自己也被关建国砍了一刀。 关建国回去槐荫大队第一时间得到治疗，被砍了一刀的曹五回去县里，第一件事却不是去医院治疗，而是出现在一个小屋内。 或许是因为屋子背光的缘故，他所要见的人隐在黑暗处让人看得不真切，就只能看到一个影影错错的人影跟听到他阴冷中夹杂着不满的声音语调。 关建国的杀猪刀锋利无比，却没有在曹五身上留下太深的伤口，原本经过简单包扎的伤口处血液已经慢慢凝固，现在因为曹五跪下来的动作却又有慢慢渗出伤口的趋势。 曹五脑门子上全是冷汗，一颗心更是悬在半空中，他心里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止对敌人够狠，对办不好事的自己人更狠。 而那人却好像没有看到曹五的紧张一样，他发出一声冷笑：“你知道为什么他能从你们的包围中间跑掉吗。” 明明是疑问句，却没有一丝疑惑，曹五心中的恐惧更甚，张了张嘴，却连一个音都没能发出来。 好在那人并不想让曹五回答，他自问自答：“因为他不怕死，还因为你的轻敌。” 因为关建国不怕死，所以关建国敢跟他拼跟他打，然而曹五怕，曹五的那些手下更怕，手下们是曹五的小马仔，知道就算跑了曹五也不会将他们怎么样，然而曹五自己知道，自己就是一个跑腿的。 之所以会带那群乌合之众，是因为他的轻敌，以为关建国带着两个女人一定会束手束脚，没有到两个女人一个干脆吓得连路都走不动毫无威胁，另一个却是个母老虎，一根棍子耍得虎虎生威，就算别人打到她的身上，她也不过是闷哼一声，然后面不改色继续挥动着手上的铁棍... 而那个连路都走不动的女人，则硬生生的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爬过去将他们准备好的障碍全都清理干净，曹五羞愧，这次的确是他们太轻敌了。 曹五头深深低下，“请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他知道，他跟兄弟们的死活不过就是眼前人一句话的事。 “你跟你的手下也得好好跟人家学学，不然凭什么活着？” 对面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语气，明明说着最狠要人命的话，却好像只是在点评曹五今天穿的衣服跟鞋子不太搭配一样。 曹五因为这次的失败，面对自己上面的人不敢说话，就连呼吸也都成了奢侈品，而当兵出身的周志刚却已经从事发地点返回槐荫大队。 虽然早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当他带着人过去，看到现场人都已经消失不见，除了一堆碎玻璃，铁钉跟血迹之外什么都不剩下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失望。 玻璃就是市面上最最普通的玻璃，只要买罐头就能得到，根本就没有调查的必要，唯一的线索估计就是那活着回去的三人了。 而作为线索的三个人现在全都在槐荫大队卫生站待着呢。 病房本就不大，调查员，林国安，再加上刚刚进来的梁晋他们三人，里头简直就被挤得水泄不通。 梁晋他们仨是后进来的，赵央一看到调查员们对谭媛的态度，就知道谭媛这次没准能全身而退，原本只是想看看热闹的她马上改变了主意，从看热闹变成了跟谭媛修复关系。 她可是谭媛的表姐，两个人也没有多大的深仇大怨，那些小事都是误会，既然是误会那说开了不就好了。 赵央想要上去端茶倒水献殷勤，手刚触摸到热水壶，却被罗琳琳先一步抢了过去。 她用眼神狠狠的看向罗琳琳，询问她到底想干什么！ 罗琳琳冷哼一声，压根没有搭理赵央，看了一眼人群，谭媛这里好像挤不进去，再说了有年琳在谭媛好像也不是很需要她嘛。 眼睛有意无意的瞟向同样被裹成粽子的田翠英，可怜的田翠英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另一张病床上，跟谭媛那里的热闹比起来这边就显得尤为冷清。 田翠英好像伤得很严重啊，这一身都是纱布，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就连话都没有说一句，整个人恹恹的躺在那里，神色也是一副怕极了的样子。 罗琳琳跨步走了过去，她告诉自己，她只是看田翠英一个人太可怜，看在两人以前的情分上同情她，她给田翠英倒了一杯热水，水递到田翠英的眼前，“呐，喝水。” 声音有些别扭，田翠英抬头看，居然是她，眼里有惊讶，更多的是惊喜。 下意识的对罗琳琳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看了眼四周，又赶紧埋头去看手上的水，嘴角更是不时勾起，又被她强行压下。 她就知道嘛，罗琳琳没有变，她还是以前的她。 不敢开口，却在脑子里盘算着不知道这次她算不算立功，能不能申请奖励... 没有抢到献殷勤机会的赵央对罗琳琳的不满又多了一分，都说人在脆弱的时候会格外需要亲情，现在正是表妹需要她的时候，也是姐妹两个冰释前嫌的机会，赵央眼珠子一转，就冲着人群挤了进去。 “媛媛，你没事吧，知道你受伤我都担心坏了...” 赵央在人群外围，并没有找到缝隙，她干脆哭诉起来，活脱脱就是一个担心亲表妹的好表姐。 围在病床旁谈论事情的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听到声音下意识的闭嘴让开一道，这才让赵央顺利的挤进人群中央。 赵央的演技是从小就锻炼出来的，看到谭媛裹成这样，就知道报信的人没有说假话，谭媛果然受伤不轻。 第190章 报应，赵央的脑子里闪过这两个字。 她可一直都记得，谭媛将他们一家子耍得团团转，她哥到手的工作没了，她妈被送去劳改，他爸为了保住她哥，只能将工作让出来，而她…… 她就更惨了，来到这槐荫大队，本来不想对谭媛怎么样，却在一开始就被她陷害，让大队长不喜，更是被罚去打扫猪圈，好不容易想进厂，谭媛又是厂里的负责人，把她的路堵的死死地。 反观谭媛呢，这日子过得不要太快过，好几千块钱在手里拿着，插个队都能做到又是青年队长又是工厂副厂长的，简直就是风光无限嘛。 想到那几千块钱，赵央的心思也跟着活络起来，脸上带着心疼的表情，对着谭媛左看看右看看，就好像谭媛受了多大的委屈，她多难受似的。 姐妹嘛，都是有血缘关系的，平时不显，到了关键时候总是要互相关心照顾的，现在就她照顾谭媛不为过吧，这病房又小又挤到时候回去住处，她也得跟着搬出知青点，好好照顾表妹才是。 年琳面无表情，两步上前将趴在谭媛身上的赵央拉开:“你弄疼她了。” 只见谭媛龇牙咧嘴，似乎赵央真的压到了她的伤口。 原本还想着姐妹情深的众人一下子眼神也不赞同起来，心是好心，就是行动太莽撞了点，反观那个冷冰冰的女同志就要好多了嘛。 “各位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里……”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一群大男人还在小姑娘的病房里头杵着干什么，谭媛话没这么说，不过脸上为难的表情却是让人感觉到了。 刚刚心里全是后怕，就想着早点将事情搞清楚，众人现在也都觉得不妥，跟谭媛说了两句好好养伤的话，这才又一股脑的退了出去。 林国安走在最后，他递给谭媛一个让她安心好好养伤的眼神，这才跟着人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着里头的几个女同志。 他们离开，梁晋也紧随其后，他刚刚似乎听到几人在说举报信的事。 举报信是他写的，他不过就是诠述事实，怎么就跟这次山匪劫道的事情扯上关系了。 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感觉事情好像脱离了他的掌控。 梁晋跟在几人后面往外走，想要多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晋的离开并没有引起谭媛她们的注意，他不过就是里头的一个小人物。 举报信当然跟‘山匪’们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这个谭媛心知肚明。 她更加清楚，举报信应该是由谁书写的，她在这槐荫大队又没有什么仇人，会写这个的除了赵央就是梁晋了。 至于槐荫大队那些一直对她不服气的老知青？这些人谭媛就根本没有放在眼里过，这辈子槐荫大队的青年队长是自己，上辈子青年队长另有其人，但也不是那些老知青。 他们同样不服气，背地里小动作不断，但无非就是传传谣言，说说小话，那些话甚至还就只有在他们自己的小团体里流传。 那些人要人脉没人脉要魄力没魄力，但凡这两样东西沾上一点，他们也不会一直就在槐荫大队。 上辈子都没搞出什么举报信的事，这辈子就更加不可能了。 而赵央如果写举报信，那应该是递给公社，只有梁晋，梁晋做得出来这种事，再加上前几天梁母才从槐荫大队离开。 谭媛觉得自己总结出来的这个答案离真相八九不离十，不过她并没有说出来，甚至话里话外还引导着调查员们将两件事混为一谈。 她这边能干的都已经干了，剩下的就都交给关建国吧。 那群人可是叫出过‘周建国’的名字的，谭媛猜‘周建国’应该是关建国在外头走动时用的名字，那些人应该就是关建国在外头得罪的人。 谭媛假装自己没有听到，她不知道田翠英是真没听到还是假装，但是她现在什么话都没有说，以后更应该不会傻到特意去找人坦白这个话。 关建国更加不会主动坦白了，他要是坦白的话，他在外头干的事一件也别想遮掩过去。 具体关建国在县里市里是干什么的谭媛不知道，也不好奇，剩下的也不想掺和，她只想安安分分的办厂，攒钱攒经验，以后回京大展拳脚让琳琳不再步入上辈子的悲惨结局，其他的事都跟自己没得任何关系嘛。 谭媛对着年琳一笑，结果这下子年琳更加严肃了:“下次出去带我一起。” 她就留下这么一句话，谭媛知道她是关心自己，也忍不住傻笑。 明明病房里头五个人，谭媛跟年琳两个人说话，罗琳琳就跟看好戏一样的看着，田翠英埋着头一副被吓破胆的样子，就自己一个人成了外人透明人，赵央心里不服气，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我今天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姐妹连心，媛媛，你都不知道我听到你受伤之后有多担心你。” 这话一出，原本还算融洽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偏偏赵央没有自觉，还觉得自己跟谭媛姐妹情深。 “哦？是吗？那表姐你这么着急过来看我，就没有什么要表示的吗？” 表示？什么表示？赵央有点懵，她匆匆忙忙的赶来，人在这里还不够吗？ “噗…”罗琳琳一听这话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水一下子喷了出来，赵央横着眼瞪她，罗琳琳根本不带怕的，梁晋又不在这里，用不着展示自己的高超演技。 赵央瞪她，她又不是没长眼睛，难道还不能瞪回去了？ “赵同志，这看病人哪有空着手来的嘛，就算是表姐也不例外哈，咱们这不比城里，麦乳精水果应有尽有，一篮子鸡蛋总得提的嘛。” 不是说右眼皮跳个不停吗？那就好好破个财吧！ 鸡蛋？赵央来槐荫大队这么久，自己都没有鸡蛋可以吃，哪里有鸡蛋能给谭媛的。 “哼，你别说我，你自己不也是什么也没提？！” 第191章 看回去之后我怎么收拾你 大哥不说二哥，大家都一样差不多，赵央抓住罗琳琳话里的漏洞，针锋相对，在罗琳琳这个装模作样的情敌面前，赵央一向难以保持理智。 “我这是看我的亲表妹，我跟媛媛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从来不在乎这些有的没的，倒是你，你一个外人过来干什么，你可别说是来看田翠英，你们两个可早就已经闹翻了！” 早就闹翻了，还是自己主动跟田翠英闹翻的，罗琳琳听到这话沉默一秒，那还是她主动跟田翠英绝交的，不过她脑子转得飞快，并没有在这事上面过多纠结，迅速出言反击嘲讽。 “就是因为是表姐妹，所以才要送东西都嘛，你看看你，空着手就来了也不说拿点东西过来给自己表妹补补身子，啧啧啧，我就不一样了，我就是看在大家都在同一个大队插队的知青份上才过来看看的，我这算是人来心意到，你呢？” 罗琳琳微微昂首，挑衅的看着赵央，至于她嘴里说的来看谭媛，却一直站在田翠英的病床前端茶倒水，这不是刚刚挤不出去人群吗，现在人群都散了，她自然也得给谭媛倒一杯嘛。 如此严重的失误不可能继续存在太久，两张病床挨得这么近，想要走过去不过就是一两秒的事。 消失不见的友情再次回归，田翠英还来不及享受太久，就被有心人打断，原本默默窃喜的心情回落，幽怨的看了看罗琳琳的身影，很快又转换成仇视。 当然不可能仇视罗琳琳，更不敢仇视谭媛，这个女煞神打人的时候下手有多狠她可是亲眼看过的，那就只有可能是仇视赵央了，要不是赵央哪里来的这么多事。 ——看回去之后我怎么收拾你！ 田翠英恶狠狠的想着，然而现在的赵央却对此毫无察觉，她气得胸闷，好好沟通姐妹感情的机会就被罗琳琳活生生的破坏了。 “表姐，我想喝鸡汤了。” 都有人帮自己开了个这么好的头了，谭媛怎么可能不抓紧机会，她昂首用亮晶晶的眼神看向赵央，看她会怎么回答，会落荒而逃呢，还是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 难道她的表现还不够清楚明白吗？居然还想着跟她继续姐妹情深，到底是自己表现得太过含糊，还是赵央脑子不好使？ 眼神太亮，赵央都不敢看，不过鸡汤？谭媛哪里来的脸要喝鸡汤！来槐荫大队这么长时间，她都快忘记肉是个什么味道了！ 她尴尬的扯动着嘴角，罗琳琳说这话她可以争辩，但是从谭媛的嘴里说出来，她一时想不到应该怎么反驳。 “哎呀，你才刚来大队不久，是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弄到鸡呀？可以去大队社员家里头换的。” 罗琳琳好整以暇，跟着谭媛一唱一和，就想看看这碍眼的还有脸呆到什么时候。 怎么可能不知道可以去大队里头换，不过就是舍不得钱罢了，赵央的钱都是自己这些年攒下来跟梁晋偷偷给她的，不过现在就连梁晋自己的钱也都被谭媛坑干净了，就等着他妈回去京市之后给他寄点过来，哪里还有继续接济给赵央的？ 手里就剩下那么多，但凡少了一点，赵央的心都跟被蚂蚁啃噬一般的痛。 “表姐，可以吗？” 在谭媛殷切目光中，赵央心里升起了希望，或许她真的可以趁着这次机会跟谭媛和好？ 想到这个，她总算是点下了头，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谭媛身上可有着好几千块钱呢， 不过就是几句话，就让赵央这个情敌大出血，罗琳琳心里畅快极了。 如此姐妹情深的好戏码，她可得好好帮赵央宣传宣传，也让大队的人瞧瞧，更重要的是让梁晋好好看看。 赵央被逼得大出血，梁晋也同样胆战心惊，他听着林国安跟几个调查员的谈话，意思竟然是将这次的事跟他的举报信挂钩，还要彻查，还要听谭媛的意见，从举报人查起。 当时写信的时候梁晋就想过，万一没能通过举报信将谭媛跟林国安拉下台，他以后的日子怕是会更难过，为了杜绝这件事情的发生，他还特意将没有署名，以匿名的方式让他妈去送的信。 没想到这会居然说要彻查... 山匪的事跟他无关，他问心无愧，可是他并不想被林国安跟谭媛记恨得更深... 思来想去，梁晋决定将留下过自己笔迹的东西全都消灭干净，笔迹比照不出来，信也不是他自己去送的，他妈更是回去京市应该再也不会回来，这样别人不就查不出来了... 他说干就干，就连原本来看谭媛一看的目得跟还呆在病房的赵央都忘了，就这么跑回知青点。 梁晋做贼心虚，而真正的知情人关建国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去询问过他事情的过程，大家都默认觉得他应该是无辜的，跟谭媛知道的也都没有什么差别。 倒是几个调查员，针对举报信的调查已经结束，对现在的他们而言，更重要的是‘山匪’的事。 调查员们是被民兵队长带人送回县里的，林国安的媳妇钱桂花也是个人才，看这些调查员要走，在他们临走的时候还塞给他们人手一盒槐荫大队豆干厂的豆干礼盒。 钱桂花嘴里说着：“都是咱们厂子里头自己生产的，刚开始做厂子呢，大家伙也都不知道，也没多少订单，这放着也是放着也不值什么钱，你们要是吃着味道好随时过来拿就行。” 几个人原本坚决不要，但架不住钱桂花的热情，嘴里一口一个让他们不要见外，把槐荫大队当家的话，几人不愿意收，她就是一句：“你们是不是看不上我们这乡下人做的东西，嫌弃我们？” 她板着脸的时候还有几分唬人，根本不给几人再次推辞的空间。 “你都不知道，当时那几个调查员被我妈的话说得，脸红彤彤的，比这个野果子都还要红，他们都不晓得说什么了。” 林盼盼坐在谭媛的病床旁边，她模仿着她妈当时说话的样子语气，笑得前仰后合。 第192章 毫无理由的好 “那然后呢？他们收了吗？” 田翠英被林盼盼的样子勾起了兴趣，本来半躺着装病的她这会也顾不得继续装下去，居然就这么从床上坐了起来追问林盼盼下文。 “当然收了呀，我妈出马就没有搞不定的事！” 林盼盼昂着头，看得出来，对于她的母亲，她很是引以为傲，不过随即，她眼珠子瞪得老大，手指向田翠英，难以置信。 “你...你...你没事啊！” 田翠英这才想起自己还在装病，赶紧躺下去哀嚎两声，又在林盼盼看鬼一样的眼神中觉得自己这样没劲透了，干脆破罐子破摔不再装病，完了干脆自顾自的将刚刚林盼盼送来的鸡汤里面挑出一大块肉，大口大口吃起来。 林盼盼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她又将目光放在谭媛身上，仿佛再说你也别装了赶紧坐起来吧。 “别看了，我是装的，她是真的，你是不知道，当时她那个样子简直就是神话里头的母夜叉嘛。” 田翠英啃着鸡肉，这下子轮到她来讲故事了，只不过这个故事情节经过美化，她成了有勇有谋，恃机而动寻找机会的那个人。 林盼盼听得一愣一愣的，谭媛只觉得有趣，田翠英上辈子也是这样的吗？还怪可爱的嘛，尤其是跟林盼盼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这分明就是两个孩子。 钱桂花送的豆干礼盒可不是白送的，几个调查员也同样不好意思吃独食，带回去当然是整个科室的人一起咯。 不出意料，在几天之后，县里县政府那边就来了消息，说是要订购中秋礼盒。 这笔订单对于别人来说是意外之喜，谭媛却早已对此有了猜测，之前让钱书记在县里开会，顺便在外头送礼盒又不是在做慈善，这些都是为了铺垫嘛。 谭媛身上的伤并不严重，县里的调查员一离开，第二天就回去王奶奶家住着，田翠英更是身上压根就没有伤，在知青点歇了两天就回去厂里上班。 三个人之间受伤最严重的人应该就要数关建国了，不过关建国不想要让他养父钱忠担心，干脆就在卫生站跟林济民同住。 经过这一遭，槐荫大队的社员们对关建国的态度发生了转变，居然还有不少人去卫生站看过他，谭媛也给关建国送了几次饭，这次怎么说也算是两人第二次共患难了，要不是因为自己跟田翠英，他怕是也不用受这么重的伤。 关建国看谭媛的眼神也发生了转变，当时人太多他没有问，现在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关建国到底还是问出了口。 “你会开拖拉机？” 该来的如约而至，谭媛也早已想好应该怎么回答，并没有否认关建国说的话，而是大大方方的点头承认。 “会啊，之前在家里的时候学过。” 反正她家是京市的，而这里是蜀地，关建国又跟梁晋赵央两个人都不认识，他总不可能去跟那两个人去求证吧，就算是求证那又怎样，她又不是没有办法辩解。 谭媛如此坦荡，倒是让关建国不好意思继续追问了，只不过他在心中对谭媛的了解又多了几分。 原来这个拖拉机的位置，只要谭媛自己愿意，本来可以是她的，但是她对谁都没有说，而是推荐自己。 关建国的眼神太过复杂，以至于让谭媛想要忽略都没有办法，关建国到底在想些什么并不难猜，谭媛摆手：“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是为了你，我都是为了自己，你也知道我现在可是大队的青年队长，现在身上还有个豆干厂呢，要是再自己当拖拉机手，那我不得累死。” 青年队长有工资，副厂长总不可能让她打白工，身上都有两份工资了，要是再多加一份拖拉机手的工资，那别人看到怕是会眼红的。 至于关建国有没有因为得到这份拖拉机手的工作而减少自己的时间，这就不在谭媛的考虑范围之内了，当初在大队部的时候可是他自己同意然后站出来的。 关建国似乎想到了什么，在两人沉默许久之后，他突然没头没尾的对谭媛来了一句:“对不起。” “啊？” 谭媛只觉得莫名其妙，好端端的跟她道歉干什么？ 她的疑问最终没有得到解释，关建国很快转移话题又将她的注意力移开。 一番谈话，两个人各怀心事，都含糊其辞没有将对方的疑问解答清楚。 倒是赵央，她脑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坏了，居然真的自掏腰包去大队里头买鸡。 大队社员一家是允许养两只鸡的，一般都是养母鸡下蛋补贴家用，哪里舍得换出去，就算给钱也少之又少。 赵央的人缘也一般在大队里头认识的人屈指可数，唯一相熟的也就是跟她一起干活的周婶子了。 周婶子嘴上说着自己没孩子，把赵央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疼爱，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赵家夫妻对赵央不错，但那都是有目地的，赵家夫妻希望赵央能找个好婆家，这样就能帮衬家里，就算是这样，赵家夫妻对赵央也不如她的同胞哥哥。 父母对自己的好另有目的，周婶子却不一样，周婶子对自己并无所图，唯一让赵央觉得不太舒服的是周婶子的丈夫周强叔。 每次赵央去周家的时候，周强叔总没有好脸色，赵央都看在眼里，要是放在以前她没准就不会再去周家，可是现在不同，不去周家她又能去哪里躲懒。 周强叔心里想着什么赵央也都清楚，无非就是觉得周婶子对她太好，这样无形之间侵占了他侄子利益。 那个傻子能有什么用？以后也不能报答周婶子，哪里像她，她以后就算跟梁晋回了京市也不会忘记周婶子的。 这次赵央一提想要一只鸡，周婶子虽然为难，但是咬咬牙也都给了，只不过周强叔在旁边的脸色并不好看。 “闺女，你不用管他，他这人从年轻时就这样。” 第193章 命运的馈赠 周婶子对自己可真好啊，她要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就好了，不不不，不行，赵央疯狂摇头，将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甩出脑外。 她怎么能有这么离谱的想法呢，还周婶子是她的亲生母亲，她的亲生母亲如果不是李爱娣，那也应该是像小姑姑那样的人。 要是换做她是谭媛，才不会那么傻，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她现在应该好好的在烟草厂上班，享受着众人的吹捧，手里还拿着一大笔钱。 这种想法很美好，但终究变不成现实，就像是现在，赵央觉得周婶子对她这么好，一定是将自己当成了亲生孩子，却没有想到，命运的馈赠总是在暗地里标好价格。 就像她不知道在她走后，她眼里那个慈眉善目的周婶子跟他的丈夫，那个总是对她横眉冷对的周强经历了一顿激烈的争吵，就是在这一场争吵中，周强败下阵来，从此自己的命运彻底改写，跟上辈子完全走向不同的方向。 赵央同样也不知道，就在不久的将来，准备的是几天之后，自己干完农活回到知青点，将会体验一遍什么叫做真正的被针对，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赵央还是喜滋滋的。 谭媛既然开口说要让自己照顾，那一定就是代表着她经过这段时间对自己的折磨，已经彻底消气，从此要跟自己正常相处。 这就对了嘛，她们可是亲姐妹，就算有什么不好，那也是她妈她哥干的，至于自己，本来就是无辜的嘛。 关于自己从谭媛手里抢走她未婚夫的事，赵央是彻底抛在脑后了，在感情当中，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她又有什么错？她就是跟梁晋相爱而已。 鸡汤就在知青点的厨房炖着，赵央就连一步都不敢离开，就连知青点负责做饭的女知青往里头看一眼，赵央都用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说是防贼也不为过。 “我呸，你以为我稀罕你这一碗鸡汤啊！” 被人这么看着，是个人都不会舒服，她冷着脸冲着锅的位置不屑的啐了口口水，双手叉腰手指向屋檐下堆放柴禾的地方。 “这些柴禾可是捡着大家一起用的，你现在私用就得补上知道不？！” 男知青负责挑水捡柴砍柴，女知青负责做饭烧水，大家分工明确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但是有时谁开个小灶之类的也不会有人站出来说，现在这个女知青指着赵央的鼻子这么说，赵央顿时委屈得眼眶红红的，眼看着就是要哭出来的样子。 “别人也用这柴禾烧火洗澡开小灶，这不也是私用，凭什么他们都不用补上，你这分明就是...就是...”分明就是欺负我... 赵央眼睛红红的，咬着唇倔强的样子还颇有几分姿色，她争辩道，只是说道最后却没有说完，欲言又止，一切尽在不言中。 “哟哟哟，你做出这狐媚子样子给谁看，我又不是男人，我可不会心软。” 女知青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东西都是公用的，哪里有赵央自己用了不补上的道理，睁只眼闭只眼可以，那也是人家人缘好，会做人，她赵央又凭什么让她睁只眼，刚刚但凡赵央态度好点，哪怕就是给她一口汤试试味儿，她也绝不会这样说话。 刚刚还一副瞧不起人严防死守的样子，现在呢，真是恶心透了。 “真不愧是连自己表妹未婚夫都勾搭的女人！” 她重重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是这么一句，让赵央本来含在眼眶里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真是我见犹怜啊，可惜我可不是你那个姘头，我可不会心疼你，记着啊，把柴禾补上，我可是会监督你的哦~” 最后一个字甚至还拖长了尾音，说完飘然离去，她就连背影也都透露出了得意。 得意洋洋的背影让赵央的肺都快气炸了，什么姘头，什么勾搭男人，她没有，他们分明就是两情相悦，在他们的感情里面，谭媛才是第三者，哦不，现在还加了个罗琳琳！ 不过没关系，她才是最后的胜利者，这个女知青看不起她是不是？等将来自己跟梁晋回城的时候，看看她会是什么表情，保准她羡慕得眼珠子都要掉下去。 以后自己是风光无限的城里人，而她们，都是泥腿子，后头世世代代都是泥腿子！！ 这么一想，赵央心里顿时舒服多了，眼泪也都干涸再也没有继续流的趋势。 好不容易得来的鸡汤当然不可能给这个女知青，但是于情于理，自己跟梁晋都得分一碗，不然哪里对得起自己付出的钱。 肉肯定是要留给梁晋的，男人食量大，至于谭媛嘛，她可是病号，肉不好消化，喝点最有营养的汤就好了。 “......赵央，你这个鸡汤里头的肉都喂狗了？” 汤上面浮着一层厚厚的油花，筷子一捞，除了脖子就是屁股，真是让人一点胃口都没有，这么好的东西还是给另一个在卫生站的病号吧！ 赵央脸上表情僵住，怎么就直呼其名了呢，不应该叫表姐吗？难道这好不容易弄来的鸡汤还适得其反了？？ 不得已，她只能将自己营养学那一套搬出来，看谭媛好像没有不满，她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媛媛，你这不是受伤了吗？我不放心，想着要不我从隔壁知青点搬过来跟你一起住吧，也好照顾照顾你。” 想起隔壁那股味道，谭媛顺理成章的将手上的碗放下，慢悠悠的摇头：“不行啊，我们这里一共就这么几间房，都有人住了呢，再说了这是王奶奶的房子，她老人家人老了，就是喜欢清静。” 想要搬离臭烘烘‘茅房’的心战胜赵央的理智，她就连重点都没有抓住，或许是抓住了但却选择性无视。 “没关系啊，房间不够没关系，我跟你挤挤就好了，以前小的时候，咱们不是还住过一间房吗？我记得那个时候你最喜欢跟我一起住了。” 第194章 恶魔 自己一个人住一个房间是好，但是跟谭媛住一起好像也不错，那样她就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去找谭媛到底将那几千块钱藏在哪里了。 想到钱，赵央的心都跟着火热起来，只要谭媛点头，她立马就可以回去收拾东西。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王奶奶不喜欢吵闹，我也不喜欢。”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个表姐的脸皮还真是够厚，跟她的父母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加一大于二。 果不其然，谭媛这么直白的话彻底打消了赵央的心思，她原本的笑脸一下子垮了下来，难以置信。 “谭媛！你这是故意耍我玩呢！” 故意跟她示好，让她以为自己有了跟谭媛和好的希望，结果就这么对她？！ 赵央气的脸都涨红了，手指向谭媛，嘴里发出尖锐的控诉。 “亏我还想着你，担心你，看你受伤还特地给你炖鸡汤，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我们是亲姐妹啊！！” 委屈的情绪涌上心头，这下不是装的，她是真要哭出来了，过分，真是太过分了！ “啊？难道不是你想讨好我，然后搬过来跟我一起住趁着找我的钱吗？还有咱们什么时候成亲姐妹了？我可记得我妈就生了我一个。” 一直埋在心里的小心思被这么直白的挑明，就算是厚脸皮的赵央也难免愣住，她以为...她以为谭媛不知道的，她居然是知道的吗？ 涨红着脸辩驳，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我...我没有，你误会我了，我真的没有那么想，你的钱都是你的，我怎么会...我们是表姐妹，你妈是我亲姑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你爸妈临走的时候拜托我爸妈照顾你的...” 说完这番话，赵央又找到了主心骨，委委屈屈的抹着眼泪，眼角却一直注意观察着谭媛的东西。 只见谭媛轻蔑一笑：“是不是误会你心里清楚，不过你有一句话说得不错，我的钱就是我的钱，永远不可能变成你的，还有我家的房子，我的父母，我的工作，这些都是我的，我一个人的，不是你们一家住久了就变成你的了，怎么我都将你们一家赶出去了，你怎么还是不死心呢？还是说你也想学着你妈一样去坐牢？你要是真这么想，那就只管搬进来好了，我保准实现你的愿望。” “你...你知道，你居然知道...我妈坐牢也跟你有关系？” 赵央脸刷的一下变成惨白，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切谭媛真得都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们一家的小心思，原来她都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还是说她一直都知道，只是装作不清楚的样子，就像现在一样，将她，将她们一家耍得团团转？！ 赵央惨白着一张脸，脚步居然也都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两步，她不可置信：“我妈是你亲舅妈，她将你养这么大，你怎么能这么对她，她都这么大年纪了，你居然故意送她去坐牢，你好狠的心啊！” 一番控诉从赵央嘴里说出，她的手指都在颤抖，要是这一切都是真的，谭媛一直都知道，就只是在利用她们家，那简直太可怕， 魔鬼，真的是魔鬼！ 还有她，她跟梁晋的事是不是谭媛一直都知道？！ 如果是这样，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在谭媛的计划当中，谭媛图什么呢？她明明可以不用下乡的呀！ 不对，谭媛就算下乡也没有受过委屈干过活，一直吃苦受累的是她跟梁晋才对，还有她当初分明就是花钱跟那人说好了的，要去水洼子大队插队，怎么临时又变成了槐荫大队，这是不是也是谭媛计划的一部分。 细思极恐，赵央越想越觉得眼前的人恐怖，明明就是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可是现在，赵央居然会感到害怕，就连看，都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赵央心中恐惧得要命，却又强装镇定，不敢让谭媛看出她的胆怯。 “赵央，你这副样子可真是美丽极了，你那个妈，你们一家拿了我多少东西你能算得清吗？你们能还得完吗？岂止是送你妈一个人去坐牢劳改，我还想送你们一家都进去团聚呢！” “你...你...你怎么可能做得到，我又没有犯错，你凭什么...” “别你你你的，我觉得你应该能判断出来我到底能不能做到，我奉劝你一句，要是不想坐牢，就离我远点，别再来我眼前晃悠，我看着心烦，保不准哪天就送你跟你妈去团聚了！” 送她跟她妈团聚，那不就是将她送进牢里的意思，赵央一想到自己要是进去坐牢的话，她这辈子都毁了，梁家哪里还有可能会要一个坐过牢的女人当儿媳妇，就算是肚子里头有了他们梁家的种也不行啊！ 别说梁家了，要不是谁家男人有点问题，都不可能找个坐过牢的女人当儿媳妇啊！ 在此刻的赵央眼里，谭媛已经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只要她想，她就一定能送自己去坐牢。 远离她，彻底远离，以后大家各过各的，各不相干... “你想多了，谭媛跟我们一起长大的，她有几斤几两重我们哪里能不知道，你来槐荫大队插队就只是个意外，估计就是你找那个人不靠谱，收钱不办事，还有我不是因为你写的信，说你在这里才过来的吗，跟谭媛没有关系。” 许久没有吃过肉，这一顿梁晋吃得格外满足，就连对赵央也是多了几分耐心，还能听她将那些有的没的全都说完。 赵央从谭媛那里落荒而逃，又带着饭菜跟自己熬好的鸡汤找到梁晋，两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着，她心神不宁，拉着梁晋就是一通说，将自己今天的经历从头到尾一字不漏的跟梁晋说了出来，只不过在说起他们家对于谭媛的那些算计，赵央全都美化了一遍，哪里有什么算计，分明就是谭媛小白眼狼嘛。 听梁晋说都是巧合，赵央的头摇的就跟拨浪鼓似的：“不是的，一定不是这样的，这一切都是谭媛早就计划好了的，你要相信我！” 第195章 靠自己本事 赵央能看出来梁晋并未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她觉得是因为梁晋没有亲眼看见，亲耳听到谭媛说着那些，他要是听到看到的话，那一定会相信她们的。 赵央差一点就将谭媛跟她说的那些话完完本本复述出来，可是理智到底打败感性，话都已经到了嘴边还是被她给逼了回去。 她好不容易在梁晋面前树立起来的形象不能就这样毁了... “你是不是最近干活太累了，要是实在不行的话，我写信回去让人想办法给你弄个工作，你先回城等我？” 他妈不喜欢赵央，临走前三令五申跟自己强调过不会接受赵央这样的儿媳妇，梁晋却不是那么在意。 那么多年的感情，总不能说放弃就放弃吧，他已经辜负了一个女孩子的真心，另一个是万万不能辜负的。 不知为何，此刻梁晋的脑海中浮现出一道靓丽的身影。 是她，当初自己第一次来槐荫大队的时候，那个女孩子红着脸给自己指路，临走时还因为送自己被崴了脚。 后来为了赵央调来槐荫大队，也是那个女孩子，在自己第一天上工之后，是那个女孩子给自己送药，还拜托同屋的人照顾自己。 后来她还给自己送过不少东西，更是当着许多人表面说喜欢自己...... 面对这样的真心，不动心是不可能的，只是自己跟赵央... 她似乎也发现了这件事，一直都有意疏远自己，好几次两人见面，她都是远远地避开，或者干脆埋着头不看自己。 甚至还有一次，自己看到了她红红的眼眶，她是哭了吗？ 梁晋脑子是浮现出红着眼眶抹眼泪的罗琳琳的身影，心里莫名的烦躁，以至于都没有注意听赵央说的话。 梁晋在出神，赵央却是认真的思考了一遍梁晋的提议，提前回城吗？ 来了槐荫大队之后，发现跟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赵央每天晚上做梦都是回城，想念城里的生活，只是在听到梁晋提出让自己先回城的事，她却犹豫了。 她想到了罗琳琳，谭媛已经表明态度，而且她对梁晋做的那些事，两个人之间是不可能的，但是罗琳琳却不一样，罗琳琳看上了梁晋，处心积虑的要勾搭梁晋。 回城她想回，但要是因为自己提前回城，给了罗琳琳可乘之机，她要是真使用那些肮脏的手段来个生米煮成熟饭怎么办？ 这样的风险简直太大，赵央一点也不想冒，更何况这段时间，她明显能感觉到，梁晋似乎不像从前在城里时那样那么喜欢她了。 从小的时候就发誓要嫁的人，为了他处心积虑不顾姐妹情谊，要是真被别人钻了空子，赵央能呕死！ 她想回城，却不能提前自己一个人回城。 这一对情人在此时此刻，也算是思想同频了，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罗琳琳。 罗琳琳却不像他们两个那样，她有自己的事情做，厂里的活忙着呢，自从开了业这订单就一个接着一个来，现在生产都已经跟不上了。 长里头眼看着就要再次招人，看谭媛这个副厂长的意思，她是准备等再次扩招完毕之后将人分组的。 田翠英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她居然想要当小组长，小组长哪里是那么好当的，要不是两人现在已经‘闹翻’罗琳琳非得给田翠英泼一瓢冷水！ 不过田翠英上进，罗琳琳想着自己也不错嘛，她也要争取当个小组长，最好是能将田翠英给比下去。 自从她妈到田家干活之后，她妈就一直以丫鬟自称，就算嘴上不说，但是罗琳琳知道，她妈就是这么想的，她妈是丫鬟，她是她妈生的，丫鬟的女儿自然也是丫鬟。 她妈无数次强调过，不能跟田翠英争，要尊重她，事事不能比她强。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在家里的时候，罗琳琳是田翠英的小跟班，事事都要控制自己，不能做得太好，至少不能比田翠英好，可是到了外边，田翠英分明是她的小跟班才对！ 她就是要证明自己，她事事都比田翠英强，还有田翠英一门心思想跟她做朋友，还口口声声挽救她，帮她，她才不需要！ 她就是要靠自己回城，能钓上金龟那也是自己的本事不是？ 罗琳琳压根没有回想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放在梁晋身上的心思好像越来越少了，放在豆干厂还有田翠英身上的心思好像越来越多了呢？ 不止是她们，厂里头还有不少人也都想当这个小组长，不说其他，就单说被选上之后的成就感，就足以让她们心动了。 这才多长时间，豆干厂居然要开始第三次招工了，槐荫大队的社员们都议论纷纷，嘴里无非就是那些话。 他们都看好这个厂子，都觉得自己的好日子要来了，不知道今年年底分钱的时候，一工分能兑换多少钱。 而在厂子里头的员工无疑都是能拿到最多的，听说豆干厂晚上加班的话还会格外记工分，没有人会嫌工分多，尤其还是能兑换钱的工分。 被招进厂子里头的小闺女，这段时间上门提亲的人都多了不少，众社员都想让自家孩子也进去豆干厂工作上班。 有些人甚至都跑去赵家，想让赵老汉帮忙牵线搭桥，让谭媛给开开后门，现在豆干厂招工可不像第一次那样，干净卫生就能过关，听说现在还得考试呢！ 考试他们这些乡下人哪里能行，要是能提前得到答案就好了。 “老赵头，你说说那几个县里来的来调查谭厂长的时候，你带着全家都给他们跪下了，谭厂长怎么也得给你几分面子吧。” 说这话的时候还有点酸溜溜，以前他们这些人就羡慕老赵头，羡慕他能攒钱买得起一头牛，后来还娶了媳妇，虽然说后来日子越过越差，可是现在又遇上了谭媛！ 一家子除了小孩子全都在豆干厂里头工作，儿媳还是里头的大师傅，这让他们这些人哪里能不羡慕？ 第196章 源源不断的订单 羡慕但不嫉妒，只希望老赵头能帮帮忙，让自家孩子也进去豆干厂上班。 看着来人手里拎着的东西，赵老汉只觉得头疼。 “我哪里能在谭厂长面前说得上话，她是心善，当初看中了我儿媳的手艺，现在这手艺都已经交给厂里了。” 现在手艺都教出去了，他们一家子还能在厂子里头上班，都已经满足得不得了，哪里还能去乱说什么。 任由别人怎么说，送来什么样的东西，赵老汉就是那么一句话，他在谭媛面前说不上话，要想进厂子就自己凭实力，人家谭厂长又不是全看考试成绩的，没看到厂里还有那么多大队里头的小辈吗？ 赵老汉的态度坚决，不少来串门子的人都碰了钉子，却又无可耐心，心里都后悔得要命，早知道这马屁就应该由自己来拍嘛，当初赵老汉一家子下跪的时候，他们就应该跟着一起跪！ 对于这些想法，赵老汉都是听到了当做没听见，别人觉得是拍马屁，他自己知道，那是他们一家子人的真情流露。 当初年知青过来找他们的时候，只是让他们去说出实情，压根就没有说过让他们下跪之类的话，是他们一家子自己，一听说谭媛被人污蔑还将举报信写到了县里，全都慌了，这才会做出那样的事。 他才不是拍马屁。 送走最后一个送礼的人，赵老汉朝坐在门槛上编竹篮的小孙女招手。 “三妮，你去鸡窝里头摸摸，把里头的鸡蛋给你谭姐姐送去。” 大队的社员想进豆干厂，知青们就更想了，尤其是那些原本看不惯谭媛的老知青。 他们资历老，觉得谭媛这个青年队长的位置应该是他们的， 苦于没有出头，可是现在有人出头了，县里也来调查了，结果谭媛依旧啥事没有，反而还大队还拿到了县政府的订单，他们就算再怎么不服也知道青年队长的事已成定局，再也无法改变。 既然无法改变，他们跟好日子也没有仇，干嘛还一直梗着不去报名招工，不进去厂里上班！ 想去豆干厂的人很多，却没了赵央跟梁晋。 梁晋是彻底死心了，他已经销毁了在大队里头写过的大部分东西，能想到带有他笔记的也就是上次招工写的试卷了，那东西他拿不到，不过大队应该也不会留着，肯定早就已经销毁。 抱着这美好的期盼，梁晋自然不可能再报名参加一次，把自己的把柄递上去给谭媛，而且他心里也清楚，谭媛是不可能会让他进厂的。 梁晋想着再忍忍，只要忍过这段时间，等大学名额到手，他就可以去读大学了，不用继续窝在这里。 梁晋不去招工，赵央同样不去，她现在看到谭媛都害怕，她总觉得谭媛就像是将她的整个人，所有心思都看穿了似的。 招工如此举行，谭媛到底还是年轻，恢复得快，不过几天的功夫，身上之前受伤的地方都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就连关建国也都开着拖拉机回去农机站。 这次他们在半道上被拦的事，大队长跟支书还有县里的调查员们都将目光放在特务身上，认为是有人想要利用这事破坏人民团结，但是关建国却知道，并不是这样的。 那些人是来找他的，周建国正是他对外的名字，在县里市里，那些人都这么叫他。 上次曾二娃来槐荫大队找他被谭媛碰巧撞见，没想到这次那伙人来抓他，居然还能碰上谭媛，谭媛这个女同志还真是够倒霉的。 关建国捏紧拳头，那些人已经找了槐荫大队，是不能再这么纵容他们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绝不连累其他无辜的人，这是干他们这行的默契，现在有些人打破行规，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至于那些人幕后到底是谁指使的，关建国心里大概也有了猜测，去农机站拿拖拉机的结业证是真，要去解决这些麻烦事同样重要。 关建国急着回去县里，谭媛还是在他离开大队之后才知道的，她也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多说，而是将目光放在了眼前的事情上。 之前厂子才开起来，大家都在愁没有订单怎么办，可是这厂子开起来了，看着这一连串的订单，他们也愁得不行。 几个调查员回去县里之后，县政府那边好几个部门都给谭媛这边下了订单，本来以为就这样了，没想到这边订单都还没有完成了，后面公社那边居然又派人过来了。 这次不止是县政府那边的部门订单，也是县里的厂子，县里的厂子也打来电话要订槐荫大队豆干厂生产的豆干礼盒！ 起初公社那边接到这个电话还有些不敢相信，再三确认才确定下来，居然真的是订单，全都是槐荫大队的订单！ 槐荫大队这是要发达了呀！！ 钱书记没有时间，他忙着去县里开会，这消息还是由他身边的李秘书亲自过来通知的。 没订单的时候发愁，现在订单多了，张会计先是一张嘴笑得恨不得将三十二颗牙齿全都露出来。 只不过很快，他就又开始发愁了。 怎么办，这么多订单他们大队哪里能忙得过来！ 本就不多的头发再次跟着吹来的暖风掉了好几根。 张会计的忧愁暂时无人知，谭媛陪着李秘书参观他们大队的豆干厂呢。 想当初成立这个豆干厂，李秘书还是出了力的，就连豆干厂的办厂手续都是李秘书帮忙跑的，如今看到这忙得热火朝天豆干厂，李秘书还真有些感慨。 “你们大队这个厂子，还是咱们公社开的第一个厂，没想到这一开业就能这么红火。” 当初要是有人跟他说，这个厂子一开业就能有这么多订单，他是打死也不会相信，如今事实摆在眼前，真是不信也得信。 “谭队长，谭厂长，你真是女中豪杰！” 毫不掩饰的夸奖，要是换作别人说不准还得脸红，谭媛却笑着就这么应下，还指着这个从晒谷场改成的豆干厂对李秘书道。 “你别看我们这现在还像个草台班子，我都想好了，等忙完这阵账上有了钱，大队就建厂房，建真正的豆干厂！” 第197章 许是因为今天的天气太好，阳光太过刺眼，刺得李秘书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他抬手挡住刺向眼睛的阳光，微眯着眼心中感慨万千。 别人或许会生疑，但是李秘书却不会，他是这件事情最直观的观众，槐荫大队建厂最初他来送过资料，后来开始生产之后他又过来过几次，所有的辛苦他都看在眼里。 槐荫大队大队长林国安从前去磨过领导许多次，想要找个法子让槐荫大队摆脱困境富起来。 可是并没有得到好的结果，一切的改变都是从眼前这个女同志的出现开始的。 县里拿到的那封举报信，举报的不止是林国安跟谭媛，还有他的直属领导钱书记。 领导跟槐荫大队大队长的姻亲关系知道的人可不少，就在调查人员来的那天他还在尽心尽力帮着槐荫大队这个豆干厂宣传。 他嘴上说着不支持槐荫大队，可是实际上操心的事实在不少，那边要调查，不少人都被带去单独问话，就连李秘书也不例外。 起初李秘书心里是埋怨过林国安跟谭媛的，他倒不是觉得这两个人真有什么，毕竟领导家妹子可不是眼里能容得下沙子的类型。 他心中埋怨，也是觉得谭媛跟林国安两个人平时太不注意分寸，这才会被人举报，这才会连累领导。 只不过后来那些人来了趟槐荫大队，这事就不了了之，之后更传出什么特务之类的谣言，而领导也是在听到这消息之后，居然又马不停蹄的开始帮着槐荫大队宣传起来。 作为一个合格的秘书，他就得为领导分忧，领导高兴他就应该高兴，领导不高兴他就得立马分析出来领导为什么不高兴，从而帮忙解决。 在这件事情上，李秘书能看出来领导并没有不高兴，反而真心想要帮槐荫大队，想要槐荫大队真正发生蜕变，李秘书又将那一丁点埋怨藏在心底。 现在看到谭媛，看到豆干厂，看到槐荫大队社员们的改变，他心里的那点埋怨全都消失殆尽，剩下只有浓浓的钦佩。 “李秘书，你出什么神啊，是不是不相信我？” 李秘书这神出得可真够久的，谭媛出声召回他神游天外的心思。 “你要是不信，那…那你就再等几个月再过来瞧瞧，就年后吧，我们大队肯定能将这个厂子建起来！” 想说年前，又觉得时间实在太赶，谭媛又特地往后面延了延，这话不仅仅是对李秘书说的，同时也是对她自己的鞭策嘛！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谭媛表示自己既然做了那肯定就是要尽力的嘛，绝对不是因为看到大队社员们对她的那些维护感动才会如此努力！ “谭厂长既然都这样说了，那我肯定拭目以待，就等着谭厂长的新厂落成，到时候我一定跟领导一起过来参观。” 李秘书笑呵呵的，眼神直视谭媛，表情也是无比认真，就好像是在用表情告诉谭媛，他这话绝不是恭维。 果然，这太阳还是太大了，有点刺眼，对视之后李秘书又赶紧收回目光，看向还在忙碌着的豆干厂。 “这么多的订单，你们厂子能在中秋前交货吗？” 话题就这么活生生的被转移，这次他带来的订单可真不少，县里这么多个厂，起码有一小半都下了订单，那么多的订单剩下的时间可不多了，他是真怀疑槐荫大队没有这个生产实力。 订单是挺多，谭媛摸摸鼻尖，认真思考了下，以他们大队目前的生产速度，想要赶出这么多订单真是出乎意料了。 想过有订单，却没想到这么多，多半是几个调查员回去之后真尽心尽力帮她们宣传了。 实际上谭媛也是真想多了，实际上也不用多尽心尽力，只需要拿着他们豆干厂生产的中秋礼盒提前发下去，大家不都知道今年的中秋福利是什么了吗？自然会有脑子灵活的跟风。 也是因为豆干厂的宣传确实做的不错，在没有电视广告的情况下，居然想着让钱书记在开会的时候将礼盒送个县里各个厂子人手一份，在大家眼前混了个眼熟。 后来再在政府工作人员手里看到这个中秋礼盒，这不就一眼认出了吗？一传十十传百的，也就将电话打到了公社。 可是这些都是谭媛所不知道的，除了尽心尽力帮他们大队的钱书记，她只能将这些功劳归功于那几个调查人员身上。 现在看来他们哪里是来找茬的，分明就是槐荫大队的送财童子呐！还有梁晋这个准举报人，要不是因为他哪里还有今天的订单。 甜蜜的负担\/订单太多？那有什么好怕的嘛，大不了就再大队再招一批临时工咯，也算是以后厂子的储备员工了！ 谭媛表示不用为厂里的生产问题担心，李秘书只能选择相信，同时将心里的质疑压下去。 他这次过来可不单单是为了给槐荫大队带来订单的事，还有电话，槐荫大队是得安一个电话了，要不每次有订单都打电话打到公社，这多麻烦啊！ 电话太贵，谭媛表示安不起，他们这虽说不上是多偏僻的片区，但要牵一条电话线可得费不少钱。 不过李秘书说得有道理，这订单电话老是打到公社确实不像话，电话是必须得安，不过却不是现在。 “这样吧，我派个人跟你回去公社，就当我们大队豆干厂的办事员了！” ？？？ 李秘书满脑门全是问号，只有公社往大队放办事员的道理，哪里有大队往公社放的？ 李秘书的疑问太过直白，谭媛都不需要猜都能看出他在想些什么，不过这又有什么办法，谁叫他们大队太穷了呢！ 穷，这不是槐荫大队不够努力的锅，而是大家都穷嘛，又不是单单他们一家，而且这眼看着槐荫大队不是就要好起来了嘛。 现在的槐荫大队你爱理不理，中秋交完订单的槐荫大队你高攀不起！ 谭媛理直气也壮，李秘书很想严肃，却被这句话弄得笑出了神。 第198章 后知后觉 不能避笑得秘书不是一个好秘书不李秘书深谙此道，不过一瞬间就将笑意全都憋了回去。 “往公社放办事员的事你就别想了，你倒不如想点别的靠谱点的办法。” 谭媛双手碰心，然后啪嗒一声，两只手分开，心掉落在地，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心碎了！ 李秘书的表情越加古怪，谭媛赶紧打住不再耍宝:“好吧，既然不能往公社放办事员，那这样好了，李秘书你就是我们大队的驻公社办事员，以后有订单了李秘书你就负责帮我们接着然后跑一趟就行！” 刚刚才分开的双手又合在一起，为自己的绝佳提着拍掌欢呼。 “李秘书你觉得怎么样，这样我做主给你开工资，一个月就十五块钱好了，这样李秘书也是能拿双份工资的人了！” 这样能拿双份工资的人就从一个变成两个咯，想想还有点小兴奋！ 李秘书很想笑，刚勾起嘴角又咳嗽两声，将笑意压制下去，变成一副十分严肃的表情:“既然豆干厂暂时没有牵电话线的打算，那通知你们就是我的本职工作，不存在双份工作，自然也不用双份工资。” 李秘书用行动告诉谭媛什么叫做高风亮节，他绝不会为了这点钱弯腰更不可能拿这个什么双份工资，至于他嘴里的本职工作。 他的本职工作不应该是在钱书记身边办事吗，什么时候成给豆干厂跑腿了！ 不过李秘书自己不说，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让谭媛都不禁怀疑起自己来。 上辈子她可是身边也有过秘书的人，秘书可以这样一天到晚忙着别的厂子里头事情的人吗？ 不过转念一想，好像只要钱书记发话，也得确可以这样哈，没什么毛病，不过就算如此，双份工资也是可以拿的嘛，她一点都不介意。 她不介意李秘书却介意得很，谭媛只能遗憾，这个拿双份工资的快乐也就只能她能感受到了，李秘书到底没有这个福气咯。 来一趟槐荫大队，还给自己身上揽了个活，李秘书就算已经在回去公社的路上，也都禁不住开始复盘，自己怎么就答应了呢！ 还是这么轻易的同意了？一定是槐荫大队里头的卤水味道太香，加上今天的阳光太过刺眼，两种因素综合起来，这才让他昏了头。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要真有事下班之后跑一趟送个信就行了。 “我好像忘记了什么要紧的事……” 李秘书骑着车，一路上都在想，到了山腰上的时候，他一个急刹车，总算是想起来了。 他好像忘记问谭媛的伤怎么样了！据说两个被牵连的女同志伤得还挺严重的。 “看她那生龙活虎的样子，应该也没得什么大碍了吧。” 李秘书轻笑，随即骑着车远去。 ——这女同志，还是跟当初在公社到处发豆干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嘛！ “阿嚏！” 谭媛伸手揉揉鼻尖，心中纳闷，难道是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打铺盖了？！ “嘿嘿，厂长，这次又来了多少订单？” 张会计一看到李秘书骑着车离开，赶紧从大队部跑了过来，人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而张会计自认自己可不是这么肤浅的人。 他比较有层次感，兜里有钱精神同样也爽！ 谭媛伸出手比划了一个数字，果不其然张会计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 “这…这…这么多啊，我们做不做得完哦，要是做不完会不会赔钱啊！” 本来精神爽的张会计给谭媛实时演绎了一把蜀地绝活——变脸！ 前一秒爽得想吹口哨，后一秒用霜打的茄子形容也毫无违和感。 “偏偏你那没见过出息的样子！老张头，你就等着数钱数到手抽筋吧！” 对于他的反应，谭媛很是鄙视，咋滴？连蜀地方言都飙出来了？做不完？有订单还做不完？加班加点都得干！ 这钱赚到除了厂里的那一份，可都是会发给大队社员们的，正常做不完就加班撒，什么？加班也不行？ 那就加人加钱撒！哪里会做不完呢？！ 谭媛如此有自信，张会计真是又优又喜，数钱数到手抽筋，这形容得可真棒，他是做梦也都不敢这么做的。 不敢做这样梦的张秘书学着戏里面的角色伸手做了个抚摸胡须的动作，一副高深莫测又暗自窃喜的样子。 当然，前提是那胡须并不是凭空虚构出来的。 厂里接了许多个大单，这个消息就跟往一池清水里头扔了颗炸弹似的，槐荫大队顿时沸腾起来。 加班加班，必须加班！ 跟后世的打工人不同，这个时候的豆干厂社员们可没有一丁点儿班气，他们可都精神着呢，浑身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谭媛又不是资本家，为了让大家能够安心加班，谭媛决定给厂子里头安排食堂！ 这个消息才刚跟林国安周志刚提出来，林国安一拍桌子:“这事交给你桂花婶子，让她来办就行！” 钱桂花在大队里头一点架子都没有，跟大队人都打成一片，谁家要办事什么的，她都能招呼一堆人帮着做饭收拾，谁不称赞一声林国安娶了个好媳妇。 林国安在槐荫大队能有这么好的人缘名声，跟他有个贤内助脱不了关系。 谭媛刚这么一提议，当天天还没黑，钱桂花就找上了门，拍着胸脯跟谭媛保证说这事交给她准没错。 钱桂花虽不是厂里的正式员工，但没事就会来厂里帮忙，谭媛早就已经对她十分熟悉了，现在看这个人更加顺眼。 “婶子既然愿意来，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那这事我就交给你！以后婶子就是我们厂里的大师傅了！” “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这事我保证给你办得妥妥的！” 钱桂花十分爽快，一点也都没有推辞而是直接接下大师傅这个活，她不仅自己接下，还帮那些帮忙的人也一起讨了个帮厨的职务。 这当然是应该的，哪里有让人才干活不拿报酬的道理。 只是直到钱桂花离开，谭媛才后知后觉，她喊林国安叫哥，怎么林国安跟他的妻子却是一口一个婶子呢？ 第199章 下定决心 但就是如此也就罢了，偏偏这里头还有个林盼盼。 林盼盼这小丫头叫自己的时候可是一口一个谭媛姐。 辈分被搞得乱七八糟，剪不断理还乱，谭媛只能对自己说一句各论各的吧。 在槐荫大队的人都在努力生产，厂子才刚刚起步，开了个好头，就算拼尽全力也得将订单全都按时交货。 而周志刚寄出的信也已经到了应该送到的人的手里，一名六十来岁，两鬓斑白，但又给人一种十分有威严，都不敢抬头看第二眼的老人看完信，本就不苟言笑的脸上更加严肃。 边上人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在这强大的气场下不敢说话，等了许久看老人还是没有说话，他上前一步提议。 “您看要不我……” 话说到一半，就被老人抬手打断:“不用。” 既然老领导都发话，自然就不用他们插手，说话的中年人退后一步退回原位。 京市，梁家。 梁母坐了好几天的绿皮火车，总算是从蜀地那个偏远的小山村到了京市。 跟京市的繁华比起来，蜀地实在太差了。 越想越心疼，她的儿子，从小连个碗，连块砖都舍不得让他搬的儿子，下了乡之后居然去修路，想起他在路边搬石头，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梁母就恨不得将槐荫大队那些干部全都换一遍。 只是这些都是不能说的，梁母只说儿子惦记着旧情，主动去了槐荫大队，目前大队办了个厂子，儿子懂事主动帮着槐荫大队修路，至于别的她只字未提。 有什么可提的，反正算算日子，谭媛跟那个什么大队长应该都被撸下去了，她儿子这么聪明，又是高中生，青年队长给他当正合适，梁父手中夹了一根香烟却并没有点燃。 多年夫妻，梁母自认自己算得上是最了解这个枕边人的，看梁父换了个姿势，她知道火候已经差不多了。 “老梁，咱们儿子那边你得想办法推一把，还有年家那边，年家那丫头……” 话只说了半截，梁父却都已经明白，跟年家结姻亲，这确实也是一条好路子，只是年家那边也不是那么好招惹的。 到底干还是不干，总得有个定数，要真成了以后飞黄腾达，不成…… 努力了这么些年，已经搭上了船，难道那边还能将他推下去不成？ 欲望就像是一片汪洋大海，梁家就是大海上的一叶扁舟，最终终究被欲望所吞并。 自从他选择攀上那一艘大船开始，他就注定不会再单独航行，不需要考虑太久，梁父下定决心。 一直被夹在手指中间的香烟到底还是被点燃，梁父深吸一口，香烟以肉眼可见的方式变短，他对着妻子嘱咐道。 “你去探探那边口风。” 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有些女人天生就拥有多副面孔，总是能抓住男人的心，久而久之原本不偏不倚的心也就歪了。 心一旦开始歪斜，原本重要的人或物就不再那么重要…… 京市发生得事谭媛不知道，别人同样也不知道。 槐荫大队没有电话，想要打电话就只能跑公社，交通不便，多少人自从下了乡之后就没有出过槐荫大队。 这一点有好处异同样也有坏处，不过目前看来好处很明显，梁家没有那么快知道梁晋的近况。 同样梁家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能知晓距离京市十万八千里之远的蜀地小山村发生了些什么细枝末节的小事。 别说京市不知道，就算是县里市里也不能第一时间清楚。 他们不知道槐荫大队发生了些什么，而在槐荫大队的人同样也不知道外界的情况。 身为从农机站曹教员的得力爱徒，拿到结业证对关建国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只不过他并不急着拿证，而是在又继续请了段时间的假。 理由很简单，这次在槐荫大队遇到特务，对方把他伤了，他总觉得身上不得劲，还是得去市里的大医院瞧瞧。 至于有人问到底起哪里不得劲儿？ 关建国只能黑着脸，一句不方便说。 这话说得模模糊糊，不说明白比说得清清楚楚更加让人唏嘘，得知此事的人看向关建国的眼里全是同情。 关建国一手拿着假条一手拿着介绍信从教员办公室出来，迎面而来的就是同为同一期学员的大小伙子们欲言又止同情的眼神，以及语重心长拍的那一下肩膀。 身为男人，他们懂！ 懂个铲铲！他们懂的都是关建国自己想要传达出去的信息！ 至于什么男人的尊严，这玩意有什么用，他要是有尊严，养父怕是早就已经成了一堆土，说不准坟头草都有多高了！ 反正有没有真受伤，他自己还不清楚嘛！ 关建国表示面子不重要，他只要里子。 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中，关建国出了农机站，没有直接出发去市里，而是直接去了县里的一条无人暗巷。 “给我找几个人，其中有个断了根胳膊，还有个肚子肩膀上被砍了一刀，今天，今天我就要拿到准确消息。” 没有愤怒，也没有在槐荫大队时表现出的沉闷郁郁不得志，在这里，关建国的语气是冷静不带有一丝起伏的。 有些人想干掉他？既然没能一击毙命，那就做好心理准备吧，这次就看看谁先干掉谁…… 槐荫大队的众人都以为关建国回去农机站考结业证，而那个忠厚老实的关建国此刻却在县里黑市搅弄风云。 黑市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大家自发形成，有人提着篮子盖着黑布晃悠卖东西，有人路过感兴趣就进去买，久而久之就形成黑市。 这样的黑市没人脉，没关系，总是在被打击击溃的最前沿，运气不好的还得被抓进去。 只不过黑市是禁不完的，这边被击溃过不了多久就又会有一个新的冒头，屡禁不止。 能在黑市卖东西的，没有谁是特别老实的老实人，总被人抓追赶算是怎么回事，于是就有人开始打听寻找庇护。 于是，就有了另外一种，真正意义上的黑市。 第200章 他在看我? 回想起当年，年纪还小小，个子同样小小的关建国，在受到周志刚的启发之后，也起了心思。 要想活命，在大队里干活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要想活得好，让自己过得好让家人同样也过得好，按照他的成分，就算累死也做不到。 小小的关建国都快忘记自己第一次拿东西去黑市换是拿的什么东西了。 是自己提心吊胆偷偷摸摸种的蔬菜，还是用陷阱在山上打到的猎物？ 反正不论是什么，当初小小的关建国都已经长大成人，而如今的他也不再是那个为了一点点钱提心吊胆进黑市的他了。 不过过程都是一样的，先是去大家自发行成的黑市交换，被人追赶拦截，摔跤爬起无限重复。 然后渐渐的开了窍，找到了昌云县真正的黑市。 交上一部分保护费，就能在里面跟人交换，就算有人过来查，那也是有人提前通知的，不会像从前一样那般狼狈。 只是关建国自己都觉得自己运气不错，这么多年混下来，也在黑市中有了一席之地，渐渐的成为那些人中间的一员。 杀人放火打架火拼他不感兴趣，他只想赚钱结交人脉，最好能通过这些人脉找到自己的父母。 只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在大家抢夺利益的时候，总会有人想要耍阴招。 那些人到底是谁，关建国心里大概有数，只不过对付他也就罢了，无辜的人被牵连进去，平时不怎么爱生气的关建国内心到底有了波澜。 谭媛不知道有人还惦记着为自己报仇呢，中秋一天比一天近，豆干厂上方天空的卤豆干香味就没有散过。 关建国开着拖拉机回大队得正是时候，不止是谭媛，大队其他干部也都出来看。 “这拖拉机真好看！” “这就是咱们槐荫大队的拖拉机了？” “……” 众人的问话五花八门，相同的是他们的表情跟动作。 一个个的，那双眼睛粘在拖拉机上根本下不来，还有一双双手，更是舍不得从眼前这个铁皮上移开。 当初谭媛跟大队长从市里将封口机拉回来的时候，这些人可都没有这么激动，谭媛只能将此归类于男人天生就对车子之类的机器有些近乎狂热的爱吧。 谭媛抬眼，正好碰上一道目光。 ——是关建国？他看我干什么？ 难道是刚刚从豆干厂出来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亦或是最近太累太疲惫眼下有一大圈黑眼圈。 男人天生爱车，女人天生爱美，谭媛不自觉的抬手摸脸，而关建国却对着她说话。 “我从农机站毕业了。” ——他这是在跟我说话？ 谭媛微微愣住，他不是早就离开了吗？毕业这不是迟早的事，甚至比预想中的回来得还要再晚一些，或许是因为之前的伤势耽搁了？ 自己将自己说服，脸上不露声色，微微点头，刚要答话，就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好样的！这么快从农机站毕业，我们果然没有看错人嘛！” 是大队长林国安，他笑着答道，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在谭媛身后的，而关建国没有任何意外，就好像原本就是在跟大队长报告一样，继续跟他说着话。 ？？他一直在跟大队长说话吗？原来刚刚不是在跟自己说…… 不知为何，心底长吁一口气，既然本来就是误会，那就不需要有任何异样的感情了嘛，谭媛也大大方方的加入众人的谈话中。 谭媛并没有注意到刚刚关建国眼珠子往上移动的动作。 槐荫大队的这些干部们，对关建国之前的防备好像突然全都消失不见，看他就跟看大队的青年们没有区别。 一个个的都夸着关建国年轻有能力，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开拖拉机可是技术工，拿的也是国家给开的工资，不比他们这些大队小干部差到哪里去。 隔阂消失就是一瞬间的事，关建国似乎是头次经历这样的场面，被众人围着轮番夸奖的他还有几分不自在。 大队自己的拖拉机回大队，那自然也是要帮着送货的，这一批批货送出去，一个个订单得以了结，所有希望槐荫大队好的人心里那边大石头都慢慢落了地。 自从开业，加班加点干活的日子就没有停过，一个个的眼睛都熬红了，身上全是一股卤水味，可他们身上疲惫，心里却是高兴的。 将最后一车货装车，在中秋节的前两天，槐荫大队的加班总算是告一段落。 谭媛没有跟车，跟车的是小周支书。 “张会计你快拿钱出来，你要是不拿我就让支书直接用今天结的尾款了。” 这些日子每天都在送货，拖拉机启动的声音隔一段时间就会响起，也带回来不少货款，按理来说张会计这个铁公鸡怎么着也应该手头宽裕点，可是现在，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张会计死死捂住荷包，这些天他脸上就没消失过得笑容这下子也从他的脸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戒备。 没错，他在戒备谭媛，这几天他可算是体会到谭媛嘴里所说的数钱数到手抽筋是啥子滋味了，但是都已经入了账的钱哪里有拿出来的道理。 再说了，不就是想犒劳犒劳厂里加班的大家伙嘛，一人发点红薯不就行了？哪里用得着去买肉，这得花多少钱啊！ 年轻人花钱就是大手大脚，不管着点哪里能行。 张会计捂荷包的动作实在太过滑稽，就连周志刚都忍不住站了出来。 “张叔，大家伙都辛苦这么长时间了，今儿晚上大家一起过个节，也算是犒劳大家。” 张会计瞪着一双眼，捂荷包的动作松了松，不情不愿的道:“行了，你们都是善人，就我一个大恶人？我这就去拿钱就是了……” 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不情愿，但是周志刚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对着谭媛笑笑:“咱们蜀地多山，槐荫大队地少，你别看现在能吃饱饭了，以前可苦着呢，遇到灾年更是难熬，张会计是怕了。” 第201章 知道她下乡了吗? 张会计是穷怕了，生怕槐荫大队再次遭了灾，再次经历几十年前的事，手上有一分钱都希望好好攒着，以备不时之需。 将买肉买菜的钱给了周志刚，直到他们离去好一会，眼睛都还是巴巴的看着拖拉机离开时的道路。 张会计的行为并没有错，上辈子就是这样，连续三年的蝗虫，槐荫大队的社员们后面都饿得去山上剥树皮挖草根吃了。 要是那个时候大队账上有钱，后来哪里会变成那个样子。 上辈大队账上没钱，一切都无能为力，这辈子可不一样了，大队办起了豆干厂，按照现在的趋势来看，豆干厂的生意不会差，只要味道不变，至少在改革开放前这里面都不会差。 只要生意能做下去，这辈子的槐荫大队也不会像上辈子那样。 “张叔，咱们大队的社员们这段时间都没日没夜加班加点的赶货，都没啥时间休息，我这不是想着明天过节了嘛，今天晚上大家一起吃顿团圆饭，咱们厂子明天也放假休息一天。” 谭媛就像是自家小辈一样跟自己解释，本来就没有生气的张会计横看了她一眼，佯装气道。 “你是厂里的厂长，自然是你说啥就是啥，我这就是舍不得……” 当年的惨状还历历在目，如今也都节省成习惯了，张会计自己也明白，谭媛这样的做法是对的，不过就是一顿饭，现在的大部队又不是承担不起。 “倒也不用大队部承担……” “不用大队部？那怎么能行，你这丫头年纪轻轻的大手大脚，这以后用钱的日子多着呢……” 还以为谭媛的意思是她自己私人请客呢，张会计拉着谭媛又喋喋不休起来，哪里还有一丁点刚刚那舍不得的劲儿。 张会计教导谭媛要节约，钱不是那么好挣的，然而要是上辈子十八岁那个刚下乡的小姑娘估计会十分认同，引张会计为知己，毕竟上辈子的她就算每个月都能拿到一笔高额的补贴，却又从来不会落到她自己手里。 至于赵家？赵家人钱收着，补贴拿着，嘴里口口声声的说着让谭媛没钱就跟舅舅舅妈说，找他们要。 实际上他们早就拿准了，在那个鸠占鹊巢的家里，谭媛早就不像是哪里的主人，而更像是寄人篱下的孤女，哪里好意思去要零花钱。 只不过在外人眼里，赵家夫妻却是十分宠爱她这个侄女的，对她比对自己的孩子都要好。 上辈子的谭媛已经消失不见，现在的她壳子里装着几十年后的灵魂，自然也不认同张会计这样事事节省的做法，更别说是在吃食上节省。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了好身体再多的钱也都是白搭，谭媛深有体会。 钱没了可以再挣，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更何况现在还没有到钱没了的地步，不过就是一顿饭。 张会计被谭媛说得一愣一愣的，又觉得她说得好像也挺有道理，根本就没法子反驳嘛。 厂子又不是不能生产了，以后的细水长流，他怕是得天天数钱数到手抽筋。 一想到那样的好日子，张会计原本揪着疼的心也好了不少。 短时间内改变想法肯定不可能，不过时间一长可就不一定了。 槐荫大队的社员们平时吃惯了苦，这段时间加班加下来倒也没有谭媛所想像中的那么累。 再累能比得过秋收？ 许多人还心里甚至还有些遗憾，遗憾这订单怎么就没了呢？ 不过这遗憾并没有坚持多久，他们听说今天晚上大队要搞活动，大家伙一起吃顿团圆饭。 中秋是团圆的日子，往年都是各回各家，知青们也都是凑在一起，今年倒是有意思，大队所有人都凑在一起团圆。 不过一听这事谭媛谭厂长的意思，大家也都觉得合理起来，谭厂长就是这样，脑子灵活得很。 不知道从何时起，槐荫大队的这些人对于谭媛也没了之前的议论声，有的都是倾佩，就连叫她的时候也没有加上那个副字，而是直接叫她谭厂长。 谭厂长也厚着脸皮，从来没有纠正过。 关建国跟周支书送货顺道买肉回来，大队里头却是不缺蔬菜的。 原本被蝗虫吃得连杆子都没有的蔬菜早就已经发芽长大，吃了一茬又一茬，人人家里都能摘出一箩筐，哪里还用得着花钱去买。 做饭的事自然由钱桂花负责，其余人全都放假各回各家，等待团圆饭的到来。 难得的休息时间，王奶奶出门跟大队里头老头老太太聊天编篮子去了，谭媛就躺在王奶奶最喜欢的位置，怀里抱着王奶奶最疼爱的小猫咪晒太阳，年琳跟李秀也都坐在旁边三人一起聊着天。 李秀嘴里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家往年过中秋时的场景。 “我表哥家有个小侄女，那孩子跟我最要好了，每次一起过节的时候都粘着我……” 每逢佳节倍思亲，李秀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心中难过，也不知道家里人想不想她…… 李秀讲述着自己美好的回忆，年琳的思绪也跟着飘远，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她脸上的表情也不是一贯的严肃，嘴角更是少有的微微勾起。 她的母亲早逝，父亲却还活着，有了后妈就等于有了后爹，父亲活着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在那个地方，多少双眼睛盯着，有些事也不好做得太过明显。 每年中秋得一大家子人凑在一起吃饭，这点改变不了，但团圆饭之后各奔东西更是免不了的，只要老头子在京市每年中秋她总是吃得格外饱。 一想到每年中秋晚上那第二顿团圆饭，年琳就觉得心里暖呼呼的。 ——也不知道老头子身体怎么样？回去京市没有，知道她下乡了吗？ 应该是不知道的吧，老头子脾气那么厉害，知道之后肯定会大发雷霆，然后找到自己的下乡点，想办法将自己调到他那边的。 不过他也不一定能查得到，那个女人竟然敢动她，肯定也是做好充足准备的不会让人轻易找到。 第202章 京市年家 就跟年琳所想的一样，年家今年同样都凑在一起吃团圆饭，林梦身为年玉平的现任妻子，育有一儿一女是对龙凤胎。 在年家祖籍所在的地方，龙凤胎是难得的吉兆，而生了龙凤胎的林梦更是被视为整个年家的功臣，她是当之不愧的女主人。 林梦今年已经四十三，但她保养得当，生了两个孩子的她看上去却比实际年龄小上许多，最多也就三十五六的样子。 而年玉平跟她不太一样，明明只比林梦大两岁，头发却都白了不少，许是因为他平时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脸上已经有了明显的皱纹，跟林梦站在一起，颇有一种老夫少妻的感觉。 不过年玉平浑身上下的气势却是林梦怎么也比不上的。 偌大的年家，年玉平是当之无愧的大家长，说一不二，年家的小辈们看到年玉平甚至都不敢说话。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他也有柔情的一面，他对待自己妻子生得那对龙凤胎可谓是宠溺至极，尤其是女儿年歆，想要天上的星星绝不摘月亮。 “爸爸，你就给我买嘛，他们都有就我一个人没有，这多没面子呀～” 年歆拖长尾音撒娇，她节前去海市玩，看上了一块手表，价格有些高，正粘着年玉平给钱呢。 她爸平时只是让他们兄妹两个低调，但是几万块钱而已，她家又不是拿不出来，那些人凭什么瞧不起她，等她将东西买到手，一定要拿去亮瞎他们的狗眼。 “歆歆，你别缠着爸爸了，咱家哪里来那么多钱，你要实在喜欢，我这块给你。” 说着他就要去取手腕上戴着的手表，几万块钱的表，就算真买了，他们这种家庭哪里又是能带得出门的？ 跟双胞胎妹妹年歆不同，年华从小被当做接班人培养，性子并不像妹妹一样跳脱，考虑问题也更加全面。 眼看着东西就快要到手，哥哥却横插一杠，她不满的撅起嘴，也不缠着年玉平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生闷气，也不再说话。 一物降一物，年玉平跟林梦这么说，年歆肯定不会干，可能还会变本加厉非要不可，年华三言两语却能让妹妹妥协。 年玉平看到这样一对儿女哪里能不喜欢的，儿子懂事，女儿？女儿生来就是享福的，过两年再大些就送到国外去，到时候……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年玉平怎么可能没有为自己的一双儿女规划好未来呢？这么多年了，他好不容易才坐到这个位置上，再往上一步，他就可以不用再顾忌那个老头子了，也能彻底摆脱自己身上的标签…… 这对孩子有福气…… 年玉平疼儿女，林梦自然高兴，趁着老二老三他们几个都还没上门，林梦给年玉平使了个眼色。 多年夫妻，默契自然差不了，年玉平安抚的摸摸女儿的脑袋，毛茸茸的手感让他愉悦的勾起嘴角心里想着，不就是一块手表吗？等过两年出了国想买就买呗。 心里这么想着，嘴巴却并没有说出来，而是站起身往书房走去。 “玉平，梁家那边……” 林梦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她咬着唇，一脸为难的看向年玉平，眼波流转之间尽是风情。 多年夫妻，年玉平跟妻子单独相处时还是心生欢喜，不过听到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年玉平到底还是犹豫了好几秒。 都说人人平等，可是这个世界上，人人平等永远不可能实现，要是人人真能平等，他这辈子这么努力往上爬算什么？ 每个人都想要更加美好的将来，为此也都愿意牺牲掉一些东西。 当年的他同样也做出了牺牲，好在他已经成功，而且在不久的将来还即将超越，只是在超越的过程中还需要一些必不可少的助力。 梁家……想要找他做靠山？要是从前他看都不会看一眼，可是如今…… 梁家可是跟着那位的，现在他跟那位已经达成共识，不过双方的信任并没有那么深，要是能通过孩子的婚姻…… 年玉平在思考的时候习惯性食指微曲，轻叩桌面，听着桌子被敲响的频率，林梦心里大概有了数。 “那孩子性子随她妈，不讨喜，犯了错处罚一下就行了，要真一直呆在那穷乡僻壤像什么话，你看看过年让她回家一趟，给安排个工作，就别在回去了……”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年琳的命运就被敲定，甚至都没有考虑过她自己是否愿意，都是女儿，年玉平对待她们的时候态度天差地别。 对于这个父亲，年琳也早没了期待，有他没他都无所谓，对年家，她也同样没有丝毫的期待。 京市有年家，有梁家，同样也有比梁家还要低好几层的赵家。 不同于那两家的热闹，赵家父子这日子过得略显凄惨。 不是说赵家不热闹，赵家那可真是太热闹了，赵家父子自从回到了老宅，这日子完全可以用过得水深火热来形容。 亲爸后妈跟后妈生的兄弟是一家，自己跟儿子明明也是赵家人过得却连外人都不如。 继母有意无意的暗示他跟儿子早点找个房子搬出去，家里都住不下了，赵德邦哪里不想搬出去？可是兜里没有一个子，工作还给儿子接了班，他能有什么办法，那就只能装作自己看不懂听不见咯。 他那叫一个后悔啊，早知道就不让儿子接班了，他一接班工资少了不说，自己还得每天留在家里看后妈白眼，至于儿子？赖在家里不走不就行了，街道办难道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去过谭家无数次，那里现在已经被一群混混当成了根据地，只要一看到他，那边就一副要打人的模样，赵父哪里还敢靠近。 中秋节，一向疼爱的儿子不知道跑哪里鬼混去了，妻子也早已送去农场改造，贴心小棉袄一般的女儿也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下乡，独独剩下自己一个人，连上桌子吃个团圆饭都受尽白眼。 第203章 男人活一辈子是为了什么？ 从小亲爹不疼，后妈不爱，就只有一个姐姐，姐姐婚前眼里第一爱的是书，第二是钱，第三才轮到自己的赵德邦认为，男人活一辈子，就活一个老婆孩子热炕头。 婚前，他听姐姐的，婚后，他听老婆的，当然赵德邦听女人话听了一辈子，这辈子唯一一次没听姐姐的话就是娶了李爱娣。 但是这一点赵德邦从未觉得自己做错了，姐姐都能不听父亲的话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自己又为什么不能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呢？ 就算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赵德邦还是觉得自己是喜爱李爱娣的，只不过李爱娣这次实在太糊涂了，怎么就背着他去闹事了呢，还将自己给闹成了劳改犯。 想要打点又苦于身上没有二两白银，只能在中秋节这样阖家团圆的日子自己一个人窝在赵家腾出的小屋里喝着劣质酒水。 “瞧瞧，瞧瞧，这一天天的正事不干，不想着出去找点活儿补贴家用，就知道喝酒，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头有万贯家财等着挥霍呢！” 赵德邦的弟媳双手叉腰站在院子里头骂，周围的邻居只要耳朵没有问题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样的一幕自从赵德邦带着一家回到这里之后，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开始只是试探加上有意无意的赶人，自从李爱娣成了劳改犯之后，就变本加厉。 原本的试探消失不见，如今都是直接站在院子里头骂，就差直接将他们的东西丢出去赶人了。 这种鸟气，赵耀祖是万万不可能受的，他现在有工作，工资虽然不多，每个月还得还赵德邦之前从厂里借的钱，但好歹吃喝的工资还是要发的。 好在赵耀祖这些年也有不少兄弟，今天吃东家，明天吃西家，只要不看别人眼色，别人就没有眼色，只要不听那些酸话，那就没有人说酸话！ 赵耀祖可以逃，赵德邦却不能逃，他最怕的就是万一哪天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这房子是他赵家的，他也姓赵，凭什么就要将他们一家扫地出门。 赵德邦默不作声，赵家弟媳骂了好一阵，心里实在憋屈，这间屋子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抢来准备给闺女住的，就这么给了赵德邦，这让她怎么甘心，结束每天一骂，她甩手回去厨房继续忙活。 院子里没有了难听的骂人声，赵德邦死鱼一样的心再次恢复寂静，只不过仔细看就能看到，赵德邦眼角的纹路处全是水汽。 不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情景的，他们一家应该在大房子里面吃着团圆饭，老婆忙活着张罗晚饭，儿子从烟草厂下班，女儿在身边撒娇，至于自己？ 自己当然是等着抱孙子外孙。 这一切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赵德邦眼前浮现出一个身影，她的外甥女谭媛。 “白眼狼啊白眼狼，早知道当年就不养你，让你自生自灭了啊...” ...... 赵德邦过的什么样子的日子，甚至是后悔将谭媛养大，这些事谭媛全都一无所知，谭媛此时正躺在躺椅上跟年琳李秀赏着月呢。 “你们等着，我有好东西给你们呢！” 李秀看着月亮说着自家的往事，好一会才从甜蜜的回忆中走出去，蹦蹦跳跳的朝厨房里头走去，院子里就剩下年琳跟谭媛两人。 年琳跟谭媛一个有亲生父母，另一个却好多年没有见过父母，就连父母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更别说什么美好的回忆了。 两人都没什么好说的，一时间院子里除去外面传来的青蛙叫声，竟然静悄悄的什么都听不到。 “阿嚏！！”鼻头一阵浓浓的痒意袭来，谭媛打了个喷嚏，也算是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年琳也不由的偏过头来看她：“是着凉了吗？” 说着她将手里的蒲扇收起，就看见谭媛的双眼，哪里有一闪而过的落寞。 “琳琳，我跟你说过我家里人吗？” 家里人？年琳并不知道谭媛的家里人，她也从来没有打听过，就算知道赵央是谭媛的表妹，谭媛还无数次有意无意针对赵央，年琳也没有想过要主动问她。 反正谭媛不想说，没有主动提及的事，那就一定是因为不想说，不愿意提。 不是所有的家庭都是幸福的，年琳深有其感，只是如今谭媛愿意说，年琳同样也选择静静聆听。 上下两辈子，加起来好几十年，父母到底长什么样子，谭媛的记忆早就已经模糊得不像话。 “那个时候我才七八岁，我就记得他们好像很高，我母亲很喜欢看书，我家有一个大大的书房，我妈每次都坐在窗边看书，我爸就带着我在院子里荡秋千...” 后来突然有一天，父母将她送到舅舅舅妈面前，然后舅舅舅妈一家带着她住进了她曾经的家，家还是那个家，秋千还是那个秋千，只不过人却不一样了，也没有父亲会将她推高高，换成了舅舅推表姐，院子里回荡着的也是表姐的笑声。 再后来，表姐好像从秋千上摔了下来，从此秋千也不见了... 然后大家都说爸妈没了，牺牲了，唯一能证明他们存在的好像就只剩下那些补贴。 开始街坊邻居都同情她，梁晋天天过来安慰她，大家都心疼她，只不过时间久了就全都变了个样。 舅舅舅妈变了，表哥表姐变了，梁晋变了，梁家伯父伯母也都变了，还有街坊邻居们全都变了。 上辈子的谭媛开始的时候并不太懂，后来经历得多了才明白，大家都变了，梁家开始觉得她没用，给不了梁家助力，而舅舅一家变得贪婪，想要将自己的一切都占为己有。 街坊们一边同情着自己，一边羡慕嫉妒着自己有那么多的补贴，还有房子。 她后来一无所有，想来这是所有人都乐见其成的吧。 唇边勾起一个似有若有的冷笑：“琳琳，你知道赵央为什么那么恨我吗？” 第204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 “因为我毁了他们一家，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就能算计我？就凭我有钱有补贴？就凭我年纪小？你说我做错了吗？反正我不后悔，我这辈子都不会后悔！” 做错了吗？谭媛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要是她重生的时间再早一点，再早一点点，她绝不会就这样放过赵家。 下乡都是轻的，她非得让他们一家子全都身败名裂，让大家都看看他们一家的真面目！ 明明表情动作都能说明谭媛是在笑着的，可是眼角还是不争气的往下面掉下了几滴眼泪。 “没错，你没有错，你什么错都没有，他们都是应得的。” 年琳没有体会过母爱，更加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此刻的谭媛，她只知道谭媛现在很悲伤，她从板凳上站起来，站到谭媛的身边，手刚伸出去准备拍谭媛的肩膀安慰安慰她，就感觉到自己的怀里似乎扑进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琳琳，你知道吗？我舅妈坐牢了，她因为这事坐牢了...” 年琳感觉到自己胸口湿湿的，不，不止湿湿的，同样还是闷闷的，“这...这是她罪有应得，是她的报应，要是不犯法，她怎么可能会坐牢。” 说到坐牢二字，年琳的手团在一起，握成了拳，要是可以，要是可以她也想让那一对狗男女去牢里度过余生，只是不行了，胳膊拧不过大腿，她怎么斗得过那个人，不能给外公惹麻烦... 想到这里，年琳原本紧握成拳的拳头又慢慢松开，就好像刚刚那一瞬间的气氛从来不存在一样。 谭媛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刚刚明明感觉到了，感觉到年琳的心防有所松动，不过就是在那一瞬间，她又将自己的心牢牢锁住，不让她踏进。 上辈子调查年琳的时候，就发现了种种谜团，但都指向了年琳的家人，那家人势力太过强大，谭媛跟他们比就是一只随时可以碾死的蚂蚁。 不过那是几十年后的事，据她所知，现在的年家也并不如上辈子那么强大。 不过就算如此，她总不可能拉着年琳说一句，我是重生的，我想要帮你，你将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都告诉我好不好？ 她要真是这样干了，怕是年琳会立马远离她，并且将她划分到神经病这一范畴。 想要攻略她的心理防线，真是任重道远啊！ 谭媛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至于她刚刚说什么后悔不后悔的话？ 当然不可能后悔，至于什么养育之恩，上辈子早就已经还完了好吧，她没有去找赵家麻烦，就是最大的还恩，至于这辈子？ 她重生回来赵家可还没来得及养她，再说了，她好像也没有让赵家养吧，她的补贴在那摆着，就算没有赵家夫妻，她能过得更好，凭什么要记那一家子的恩。 原本还想着放她们一马，桥归桥路归路，结果李爱娣自己要去惹事，与她谭媛何干？？ 李秀在厨房里头等了好一会，好不容易才将东西顺利脱模，端着一盘子东西出来就看到谭媛跟年琳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就是谭媛的眼睛红红的。 “媛媛你怎么了？是在想家里人吗？” 想家里人都想哭了啊，没想到媛媛居然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 真是美好的误会，真是完美的借口，如此完美，不用白不用，谭媛干脆承认下来，眼睛往李秀手里端着的东西看去。 “咦，月饼，你会做月饼？你真是太厉害太能干了！” “对啊，我特地背着你们做的呢，就想着给你们一个惊喜，不过我东西不多，就做了几个蛋黄的。” 李秀被谭媛夸张的夸奖弄得红了脸，很快就忘记自己刚刚想要追问的话。 两人顺着这话题就这么聊了起来，而站在一边的年琳却没什么动静，她静静的看着，看着刚刚还伤心的谭媛又恢复成小太阳谭媛。 遥想在火车上的初遇，莫名其妙的亲昵，从最开始的怀疑，到后来的好感，年琳看到了谭媛对槐荫大队的付出，慢慢的好感越来越强，也越来越信任她。 一直以为谭媛就是那个性格，阳光得就跟小太阳一样，没想到她也有如此多愁善感的一面，更没想到她竟然也有那样的童年。 童年的阴影年琳同样有，她自问自己放不下，谭媛竟然能放下，难道就是因为谭媛将她舅妈送到牢里的缘故？那赵央呢？如果将赵央跟梁晋的丑事揭发，弄到人尽皆知的地步，谭媛会不会更快活一点？？ 想法一闪即逝，年琳很快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再去想这件事情，不过只要谭媛想，帮她一把又如何... 至于赵央，本来就不是无辜的嘛。 做好自己的思想工作并不困难，年琳很快恢复常态。 大队组织大家一起过中秋佳节，听说还要买肉，知道消息的人无一例外，全都选择饿肚子！ 当然，这只是针对有吃席经验的人，而没有经验的还是该干啥干啥。 厂子里头都放假了，修路跟在地里上工的人同样也不例外。 赵央跟梁晋来了槐荫大队这么久，总算是迎来自己的第一个假期，两人一碰面，决定今天好好休息，晚上在大队吃完饭再来一场久违的约会。 梁晋的心在罗琳琳跟赵央之间左右徘徊，到最后还是选择了赵央，这是他爱了多年的女人，哪里能说放弃就放弃，至于罗琳琳... 等他回城之后，一定会想办法给她一个前程的，也不枉她帮自己一场了。 久未休息，梁晋一但沾床困意袭来，不过一会的功夫，就响起了此起呼噜声。 而赵央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她用仅剩的热水洗了把脸，刚准备躺下门就被推开。 “哈哈哈，你是不知道，她当时....” 田翠英的笑声实在是太有穿透力了，就算赵央将头埋在被子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谁说不是呢，就她还想...” 在背后议论人也就算了，偏偏议论的还是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205章 忍不了也得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赵央不得不承认，不论是比嘴皮子还是体格，她都比不上田翠英。 被子下的赵央干脆将耳朵牢牢捂住，反正只要她假装自己已经睡着就不会尴尬。 赵央的想法是正确的，奈何她年纪还轻，做不到毫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不要脸，贱皮子，骚货等字眼一个接着一个往她的耳朵里头钻。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田翠英最近总是欺负她，说的话也都越来越难听。 难受，太难受了，眼泪就像坏了的水龙头一样控制不住往外涌。 可是就算再难受又能怎样，她还是不得不在这个槐荫大队待，不得不继续跟田翠英在同一屋檐下住着。 她不停的在心里告诫自己，等事情过去就好了，等回城就好了，现在田翠英等人是小人得志，以后他们就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这么想着，不知不觉的就这么睡了过去。 赵央的人缘不好，梁晋却不知道这事，在梁晋的记忆当中，赵央十分讨人喜欢，男同志哪里能随便去敲女同志的门，梁晋也没想到赵央居然会睡过头。 钱桂花跟大队几个中年妇女一起弄了个小型食堂，几个人手艺都不错，买回来的肉弄了个粉蒸肉，底下垫的是社员们自家种的老南瓜，又甜又糯好吃极了。 除了这个还弄了个红烧鱼，鱼汤，槐荫大队的这些社员们看得眼睛都泛起了绿光，但他们并没有动筷子，而是听干部们说话。 周志刚是一把手于情于理都要说两句，他说从前的槐荫大队，又说如今的槐荫大队。 “我回来的时候一看啊，真是跟从前两个样子，不一样了，完全不一样了，这些都离不开大家伙的努力，有这样的大家伙在，以后咱们槐荫大队一定会越来越好。” 他话音刚落地就响起了一阵阵鼓掌的声音。 林国安难得喝了两杯，他本来被太阳晒得黢黑的脸上也都泛起了红，手往谭媛坐着的位置一指。 “让咱们谭厂长说两句怎么样！” 又是一阵鼓掌，还有起哄的声音，都是让谭媛说两句。 谭媛:“……” 只是想吃个饭，结果还要开会啊，开会就算了自己还得发言又是怎么个事。 发言就发言吧，早点说完早点了事！ “周支书说得对，咱们大队能有现在的样子离不开大家伙的努力，看看同样县里的石子路，还有咱们的豆干厂，咱们现在才刚刚起步，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缘分让咱们在一起吃上这么一顿团圆饭，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 “建国，这就是谭媛谭队长？真是年轻有为啊。” 钱忠身体不太好，腿脚也不方便，天天喝药的他身上也有股子怎么也散不掉的中药味，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平时很少出门，今天能出来还是周志刚特意跟关建国说，让一起过来热闹热闹。 沾沾人气果然是有效果的，本来蜡黄蜡黄的脸色现在看着居然也多了一丝血色。 养父看着高兴，关建国就高兴，他冲着养父点头肯定他的猜想。 钱忠一听鼓掌鼓得更加用力，是谭媛推荐关建国当拖拉机手的，有了这个工作，关建国以后就不用那么辛苦了，钱忠的想法很简单，谭媛对关建国有恩，就是他的恩人。 钱忠高兴调动了关建国的情绪，想着以后可以多带让父出来在大队里走动走动。 今时不同往日，大队里对他的态度有了变化，关建国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些转变都是多亏了那个还站着说话的女孩子，关建国由衷的感谢着她。 关建国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嘴角是挂着笑得，就连眼睛里也藏着笑意。 “大家伙也别光鼓掌了，吃饭吃饭，这就是咱们这个大家庭的第一顿团圆饭了！” 这年头没有电视机，没有中秋晚会，但是却又比那些更加有意义。 谭媛放话让钱桂花不用舍不得食材跟油，一切有大队兜底，但是节省惯了的人做起菜来还真舍不得，几道菜对于大队里头的社员们来说都是难得的美味，油水更是充足。 但是对谭媛来说还是差了点火候，尤其是这个鱼，还是得多放点油才好吃。 鱼…鱼…鱼… “婶子，这鱼是哪里来的？” 什么关键信息从谭媛脑海中一闪而过，她连忙抓住钱桂花的胳膊追问道。 突然的亲昵让人有点无所适从，钱桂花应答道:“这鱼从河里捞出来的呀，不然难道从天上掉下来？” 这问题问得有些莫名其妙，槐荫大队旁边就有条河，这段时间上游正在开闸放水呢，运气好就能网到大鱼。 只不过今天要的鱼多，这鱼还真不是他们自己去河里捞出来的，而是从水洼子大队那边换来的。 谭媛追问鱼的来历，钱桂花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一五一十说了。 “水洼子大队…鱼…” 一闪而过的苗头再次被拉了出来，谭媛心情甚好，她现在可算是有法子可以报答钱书记了！ 不过这事倒也不急，慢慢来，豆干这摊子都还没弄好呢，哪里就能把步子跨那么大了，她还怕闪了腰。 接下来的目标谭媛已经想好了，她整个人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就连夹菜的动作也都轻快了几分。 谭媛高兴，别的人虽然不知道她到底在高兴些什么，但也被她的情绪调动起来，一时间充满了欢声笑语。 赵央太累了，她是被饿醒的，醒来的时候月亮高高挂在天上，整个知青点院子也都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人声。 意识到大家应该都去了大队的席上，她连忙换了身衣服，第一时间去梁晋所在的屋子，门被一把锁头锁住，赵央愣住。 梁晋居然没有叫她自己走了…… 鼻头微酸，心中涌起微微苦涩，抹了一把脸。 “他估计是忘了，男人就是这样的粗心大意！” 说服自己不过几秒钟的事，要是去晚了可就真什么都不剩了。 第206章 不是来争风吃酷的 席是在厂子外的大坝摆的，并没有任何人发现赵央不在，当然梁晋除外。 开席之前他还想着回去叫赵央，只不过人才刚刚挪动脚步，就被罗琳琳拦住。 对于罗琳琳，梁晋心中有愧，他知道这个女同志喜欢自己，对自己有好感，可是他却不能回应。 罗琳琳噗呲一笑:“梁同志，怎么的，你还不敢看我了？难不成是我长得太丑？” 线就是得一松一紧才有意思嘛，松已经松够了，再继续松下去目标可就跑了，而今天就是一个好时机。 罗琳琳捂嘴笑，一举一动都充满了风情，不少本就对她有好感的男知青看向梁晋的目光中都有着不善。 他们又都无可奈何，谁叫罗琳琳看不上他们呢…… 银铃一般的笑声，再配合着罗琳琳说出的话以及她的表情，梁晋心神一荡，马上又低头佯装出一副不为所动的表情。 只是罗琳琳在这里梁晋想要回去找人的话怎么也都说不出口。 一耽搁就更加走不了了，开席之后，看到那些原本在家中再平常不过，到了这里却十分奢侈的菜色，梁晋觉得赵央或许累了，是该好好休息休息…… 于是赵央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谭媛满脸笑意跟一桌子人吃喝玩笑，梁晋跟罗琳琳两个人也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罗琳琳脸颊绯红，一看就是羞的…… 本来饿得咕咕叫的肚子这下子哪里还能吃得下去东西，赵央肚子里装满了委屈。 罗琳琳不知道跟梁晋说了什么，梁晋的耳根子唰的一下红了。 “他们两还真是郎才女貌呀。”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田翠英走到赵央旁边，悠悠的来了这么一句，直冲赵央心灵。 郎才女貌，谁跟谁郎才女貌？梁晋应该是她的才对！ 满腹的委屈一瞬间全都变成了愤怒，赵央的眼珠子里仿佛都透出一股热意。 “哟哟哟，生气了呀？你自己抢表妹的男人，现在又被别人抢走了，是不是很不好受，赶紧去抢回来呀……” 幸灾乐祸得不要太明显，本来满腹的怒火有了转移的地方，赵央一个巴掌朝嘴巴还在叭叭叭说个不停的人扇去。 “闭嘴！” 啪的一声响，耳光落到田翠英的脸上，田翠英满脸的不可置信。 “妈了个巴子，你居然敢打老子，老子在家都没被打过脸！” 眼前这个人又不是那些拿着刀的特务，她是赵央，赵央居然敢对她动手，还敢打脸，还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 田翠英哪里受得了这个屈辱，怒吼一声，挽起胳膊就是一个干字！ “哎呀，我的头发……” 赵央特意留的长发编成的辫子此刻成了她的弱点，被田翠英牢牢扯在手里。 钻心般的疼痛传来，赵央仅剩的理智丢失，眼前的人哪里还是讨厌的田翠英，分明就成了恶心的罗琳琳！ 只不过她哪里比得上身强体壮的田翠英，再加上慢了一拍，一时竟然落了下风。 这两个人的动静太大，哪里有不惊动人的，一时间众人全都朝这边看过来…… 在大队，大队社员们经常会因为一些琐事吵架，打架的时候少，但也不是没有，不过两个女知青不顾形象扭打在一起，还真是少之又少，尤其还是在今天这个好日子，居然有人打架。 林国安看清打架人的脸，顿时脸色都黑了，又是这个女知青，自从她来了之后就没消停过！ 这么想的可不止林国安一个人，还有其他人同样也是这么想的，尤其是知青点的人，都在小声议论着。 “这不是谭厂长那个表姐吗？第一天过来就偷人东西的那个？还好吃懒做的，怎么跟同屋的田翠英打起来了？” 不说有多少人是真心喜欢田翠英的，就有一点，田翠英平时为人大方，手头松，有时也会给知青们一些吃的零嘴，大家表面上对她都还是不错的，赵央可就不同了，她在大家心里的形象这会又大打折扣。 梁晋看到赵央被打，第一时间想的是去帮忙，却被罗琳琳拉住:“女同志打架你哪好去拉，我去就行。” 只是这两个人打得太忘我，罗琳琳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动手，就这么一耽搁，梁晋也听到了大家小声的议论声。 偷东西？谁偷东西？谭媛的表姐？他们是在说赵央吗？ 念头刚刚升起，还来不及细想，又被赵央的疼呼声打断。 “别打了别打了，翠英，赵央同志你们都住手……” 罗琳琳手忙脚乱的跑去拉架，一时间赵央的身上又多了两道痕迹，哀嚎声也更大了。 年琳倒是女同志，不存在任何不方便，也能轻而易举的拉来两人，不过她硬是没动，甚至连看热闹的心都没有。 “都给我住手！” 还是周志刚一声怒吼才让两人的动作慢下来，似乎是周志刚这一声怒吼让她们两人找回理智。 罗琳琳第一时间去看赵央，赵央这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头发也都散落在肩膀上，看上去哪里是一个凄惨了得。 “你没事吧？” 她关心的问道。 “猫哭耗子……哼！” 赵央一把推开罗琳琳，罗琳琳没想到自己一片好心，竟然会换来这个结果，被这么一推整个人都站不住，往地上倒去。 “你没事吧！” 梁晋赶忙上来扶着她，一脸不赞同失望的看向赵央，“罗同志一片好心，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是我让你失望了吗？难道不是让你心疼了吗？” 嘴比脑子快，充满情绪的话脱口而出，赵央一脸受伤，倔强的看向梁晋，明明是她被打了，是她受到了伤害，结果眼前这个男人却不关心她，而是因为这个狐狸精指责她…… “不…赵同志，你误会了，不是…” “误会？我误会什么了？是你自己说的你喜欢他，你是不是故意的，就是想……” “够了！” 这声不是梁晋发出来的，而是周志刚，周志刚面无表情，看向赵央的眼神却让她遍体生凉。 “你们是来我们大队插队的，不是来这里争风吃酷！” 第207章 一群长舌妇 一声怒吼，说的不是别人，正是赵央。 赵央自从来了槐荫大队之后就没有消停过，现在更是在这样的日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哪里像是一个插队的知青。 周支书这么一开口，周围的人看向赵央的眼神中更是没了善意，一个个的对着她指指点点，眼神中的鄙夷更是显而易见。 赵央这会才意识到自己将心底深处藏着的话说了出来，她连忙垂下头，掩盖住充满怨念的目光。 不只是罗琳琳，还有田翠英，她们分明都是故意的才对，故意惹怒她，故意跟她打架，就是为了让大家厌恶她。 大颗大颗的眼泪掉在地上，赵央是真委屈得不行，她打从心底里觉得，大家都不喜欢她，大家都在针对她... “书记，赵同志她...” “她不是故意的，周支书我也没怎么样，今天这事就算了吧...” 梁晋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赵央如此委屈的样子了，到底是自己喜欢的女人，他心疼的上前揽住她的肩膀，想要帮忙解释，话刚说到一半，就听到罗琳琳帮忙求情的声音。 他对罗琳琳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这一下放在赵央眼里却又变了样，变成两人当着众人的面眉来眼去。 “不用你假惺惺。” 她半靠在梁晋的怀里，幽幽的来了这么一句，朝罗琳琳投去一个挑衅的目光。 ——幼稚！ 罗琳琳心里这么想着，脸上的表情，神情，动作却都是一副受伤严重的样子。 “赵同志，我，我不是...” 话没有说完，干脆低下头不再去看赵央，受欺负的委屈样十足。 “她怎么这样啊，人家罗知青明明是一番好意...” “果然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自己抢了别人的未婚夫，就觉得那男人是个人都稀罕了，觉得谁都想跟她抢男人...” “......” 周围的人压根就没有丝毫顾虑，端的是说悄悄话的模样，实际上声音却刚好让大家都能听见。 赵央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从前的她是个最在乎名声的人，可是自从来了这个槐荫大队，她的名声就没有好起来过。 梁晋的脸色比赵央还要难看，谁叫他就是大家嘴里的男主角呢，他将目光放在谭媛身上，希望她能站出来解释清楚。 下一刻，就看到谭媛如他所愿站了出来：“赵央同志是我的亲戚，我也不好说什么，免得大家说我偏帮自家亲戚，要不这样吧，赵央同志给田翠英同志道个歉，今天这事就算了吧。” ......梁晋死死的盯着谭媛，不敢相信谭媛站出来居然是说这样一番话，她这是默认了吗？ 默认大家传的谣言，让所有人都看不起他跟赵央？？ 明明就是谭媛自己主动提出来的解除婚约，现在却做出这副样子，谭媛... 果然，她还是跟从前一模一样，一点都没有改变！！ 赵央的想法却跟梁晋无法同频，她脑子里嗡嗡嗡的响个不停，自从上次跟谭媛谈过之后，她是彻底怕了。 就连听到谭媛的声音，她的心都能被提到半空中。 这个人分明就是披着人皮的魔鬼。 斜着眼偷偷看了谭媛一眼，明明是笑着的，可是凉意却从她的脚底板凉到了后脑勺。 “行吧，既然谭媛厂长这么说了，那我就给厂长一个面子，赵央给我道歉，今天这事就这么算了。” 田翠英将手里抓着的一小撮头发随意甩开，十分给谭媛面子，整个人也是得意洋洋的，就等着赵央的一个道歉。 赵央的身体在发抖，梁晋意识到这一点，他收敛住刚刚的想法，轻拍赵央的肩膀以示安抚，“这事本来就是你不对，你就给田同志道个歉吧。” 在京市，在他所在的那个圈子里，梁晋都是有几分薄面的，可是到了这个穷乡僻壤，没人会给他面子，经过这段时间的打磨，梁晋已经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 再说，本来就是赵央先动手打人的，道歉也没什么。 梁晋的好意赵央并不能领会，她心里不服气，却也知道什么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情不愿的冲着田翠英道歉：“田同志对不起，我不应该打你的。” 明明是互殴，谭媛三言两语就将责任全都变成了她一个人的，偏偏赵央这个时候已经不敢再怨恨谭媛了，只能将这笔账记在田翠英身上。 田翠英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她得意不了多久了！ 田翠英还能得意多久暂且不知，但是她现在确实是十分得意的，她将脑袋一甩，对赵央的道歉十分满意。 “行吧，既然谭厂长都这么说了，那我今天就原谅你吧，就是赵知青，你以后可不能这样随便打人了，这是我好心，再加上谭厂长对我有恩，所以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要是换成别人，哼...” 不怀好意的眼神看到别人的身上让人十分不舒服，赵央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但是听到谭媛的名字，她又缩了缩脖子，只觉得自己脑袋疼。 两个当事人都已经选择了原谅，周志刚这个大队支书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他摆摆手示意大家伙都散了，别再这继续看这个热闹。 谭媛一离开，赵央紧绷的神经立马舒服了不少，只不过周围的议论声并没有减少多少。 刚刚才被教训过，脑袋上现在还隐隐作疼，她哪里还敢再闹，整个人扑进梁晋的怀里。 心有灵犀已经成为过去，现在的两个人毫无默契可言，梁晋并没有意识到赵央需要安慰，他想找谭媛去问个清楚。 扑进怀里变成被梁晋扶稳：“你先回去吧，我有点事。” 至于继续吃饭，问赵央饿不饿之类的话，梁晋想都没有想过，完全抛在了脑后。 赵央的脸红了，比烧红的烙铁也都差不了多少，又羞又气，说的就是他现在。 “说说说，说什么说，有什么好说的，一群长舌妇！” 第208章 心上人不在，心上人是冲着谭媛去的，赵央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从来的伪装哪里还能继续得下去，冲着围观的众人就是一通吼。 如她所愿，众人一看她真的恼了，虽然依旧冲着她指指点点，但是却小声了些，也不再继续围着看热闹了。 “哟，恼羞成怒了呀，你说说你，这样的男人抢来又有什么意思？你看看人家，人家都不搭理你！” 田翠英不仅没有走，反而意味深长的看了赵央一眼。 架都打了，继续装小白花还有什么意思，再说了，自从来了这个槐荫大队，自己的人设就没有立成功过！ 赵央干脆破罐子破摔，也不再继续伪装，怨毒的看向田翠英，恨不得将她吞吃入肚。 “咋的？还想再打一架？” 田翠英一点都不示弱，冲着赵央挥拳头。 “哼！” 赵央冷哼一声，也不管小人得志的田翠英，自个儿转身离开。 赵央一走，周围人就散了个彻底，就剩下田翠英跟看好戏的罗琳琳。 “喂，你能不能也长点心，人家还是一起长大的呢！” “不用你管！” 强者注定孤独，田翠英同样也不例外，罗琳琳留下这么一句话同样离开，就剩下田翠英一个人。 田翠英举头望明月，只叹众人战斗力太弱。 ....... “央央，你等等我...” ....... 槐荫大队第一顿‘团圆饭’有了最后的这一插曲倒显得不再完美，但也还好，至少众人吃得还算满足，谭媛没有直接回去住处，而是回去厂里。 厂里静悄悄的，关好门正要离开，就被梁晋拦住。 “你想说什么？兴师问罪？我可没有对你心上人怎么样。” 谭媛这样说话，梁晋开始怀疑自己，他为什么会想着照顾她呢？真是一点都不讨喜，不过来都来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清楚。 梁晋深吸一口气：“你今天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说什么了？” “你为什么不解释？” “解释？我解释什么？大家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你跟赵央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的还需要我挑明吗？还是说你们能做，别人却不能说了？？” 一连几个质问，问得梁晋哑口无言，他想说不是这样的，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这些都是事实！ “呵呵，你别再来找我了，我也不想看到你。” 锁上门，越过梁晋直接离开。 “你别走！” 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梁晋伸手拉住谭媛的手臂。 “你想干什么？” “放开她！” 两句话同时响起，还是从两个不同的方向传来，谭媛跟梁晋皆是一愣，朝传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从暗处出来两个人，年琳跟...关建国！ 年琳在这里不奇怪，让谭媛诧异的是关建国居然也在，他来这里干什么？！ “好哇，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怪不得你要跟我解除婚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梁晋指向关建国，一连两个原来如此，脚步也朝后退了两步，一脸失望还夹杂着愤恨，就好像是自己被谭媛带了绿帽子似的。 绿帽子？别开玩笑了，也不看看到底是谁跟别人勾搭在一起的！ 关建国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他上前几步，走到谭媛的身边，一把捏住梁晋的手。 短短一会的功夫，梁晋本来红润的脸都白了，身子也弓成了虾米状，他是疼的。 谭媛才没有那么好心让关建国将手放开，而是俯视着弓成虾米状的梁晋，一字一句道：“别用你那肮脏的心思来看我，我问心无愧，倒是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我眼前，否则...我谭家虽然没人了，但还是有不少故交的。” 梁家跟赵家费尽心思将她弄到这里来，为了什么上辈子想不通，这辈子难道还能不知道？ 梁母迫不及待，亲自来到槐荫大队，不就是不想落人话柄，只要谭媛联系上那些人，将事实说出去，不说对梁家会怎么样，但是使绊子可少不了。 果然，梁晋一听这话，张了张嘴，最后干脆顺势蹲了下来。 谭媛知道，经此一事，梁晋跟赵央两个人应该都不会再找她麻烦了，心情突然不错，谭媛快步走到等在一旁的年琳身边：“走吧，咱们回家去。” 谭媛不敢招惹，但是关建国这个泥腿子有什么好怕的，梁晋看谭媛一走，手上的力道一松，站起身冲着关建国就是一脚。 一个被保护得很好，像是大少爷一般长大，另一个则是从小为了生计，摸爬滚打，打架更是不在话下，这样两个人对手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这一脚没有踢到关建国，倒是梁晋自己被狠狠的踢了两脚，本就苍白的脸现在更是像死人一般，就连喊痛都喊不出来。 “谭厂长，明天要不要去县里走走？” ...... 豆干厂没什么像样的福利，也就是大家凑在一起吃了顿饭，而县里各个厂子跟单位可就不一样了。 福利健全，不过以前过节都是发钱票，还很少有直接发除了本厂产品以外的东西的。 不过今年却例外，县里不少厂子都发了什么豆干礼盒，就是之前有人在厂子外头宣传的那东西。 这礼盒上的嫦娥画得好，提出去别提多有面子，不少人走亲戚就干脆直接提的厂里发的豆干礼盒。 不过还是有不少人选择自己留下来吃，毕竟这里面写得清清楚楚，可是能拿来抽奖的。 奖品是什么不得而知，但万一很不错呢，再加上这里头的豆干实在不错，味道好，不论是用来当零嘴还是下饭都不错。 谭媛坐着关建国开的拖拉机，上面还有一个年琳，原本倒是想让李秀跟王奶奶一起来的，但是王奶奶却说自己年纪大了，不想跑，李秀就干脆留在大队照顾她。 出发的时间很少，可就算如此，到了供销社，队伍还是排得老长，从街头直接排到了街尾。 关建国干自己的事，谭媛拉着年琳两个人排队，好不容易才排到自己。 “同志，我要五香豆干，就是槐荫大队生产的那个。” 第209章 是谁派你来的 槐荫大队生产的豆干不止在各大厂子里面流通，就连供销社也都已经上货。 “这豆干有那么好吃吗？怎么这么多人买？” 售货员喃喃自语，纳闷的看了一眼谭媛，随即熟练的拿过钱票称重，动作一气呵成，大有一种赶紧拿着东西赶紧走的架势。 拿了东西谭媛拉着年琳站在一旁也不走，就这么看着。 她不说话，也就碍不着人家，售货员干脆也不搭理，自顾自的干起了自己的活。 年琳来城里也没什么好买的，单纯就是为了杜绝上次那种事情再次发生，谭媛要在这看她就陪着，一点不耐烦都没有。 上次去槐荫大队那边的几个调查员对这件事的上心程度一点不比年琳差，在他们看来，就差那么一点点，被打的人就成了自己，要是运气差点没准都投胎了。 这种事情想想都害怕，反正他们是不敢再去槐荫大队了，同时他们也希望尽快揪出那些小混混到底是谁。 开始想从举报人入手，可是前来举报的那个女同志早就已经不见踪影，而带她来县政府递信的人…更是闭口不谈那个举报人到底是谁。 甚至还有人明里暗里暗示他们不要追查举报人。 这么一来，大部分人都歇了心思。 可越是这样，越不让他们追查，史长明越觉得这是有鬼，心里想着没准槐荫大队那个大队长真说对了，还真有特务混了过来。 特务是必须要揪出来的，否则他就连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别人不查，他自己查就是！ 当然，他人微言轻，人家却不一样，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此刻的史长明就像是在河边垂钓的钓鱼人，对水面下的鱼充满了耐心。 史长明想要调查，但是他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的线索还不多，甚至可以用少来形容，甚至连那为数不多的线索里面都掺了假。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关建国并不是这样，他早就已经锁定了当时堵截他们的那一伙人。 谭媛去供销社，而关建国则是到了他在县里的住处。 “哥，你可算来了……” “人呢？” 谭媛要是在这里，一定不敢认，现在的关建国跟她认识的那个人差别太大了，明明还是那一张脸，看外表没有丝毫的区别，可是却给人完全不一样的两种感觉。 “抓到了抓到了，在黑老三那抓到个断胳膊的，别的人也都被供出来了，人就在里头。” 关建国跨步往里走，推开门，果然里头绑着几个人，嘴还都用破布堵着呢。 也不知道他们是因为被关的时间太长，还是因为知道自己这次栽定了，几个人全都是死气沉沉的，就像毛毛虫一样东倒西歪的靠在一起，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听到动静，几个人全都抬起头张望，久违的阳光透过门照进来，让人不自觉的想要捂眼睛，只是用来捂眼睛的双手被绑得严严实实，他们都只能眯着眼去看关建国。 而被关建国砍掉手臂的那人一看到关建国的脸，整个人都往后缩了缩，刹那间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加苍白。 “呜呜呜……” 等他们看清来人的脸的那一刹那，瞳孔都因为惊讶而放大，身子剧烈挣扎起来，之前一直想不通自己到底惹到了何方神圣，才会被绑起来，现在想不通的那些事也全都明白过来。 有个胆子小的一边呜呜呜的叫，一边缩着身子，不一会身下蔓延开一股湿气…… 关建国手往那天带头的那人一指，刚刚跟他一起进来的人立马动了，上去将那人嘴里的洗脚布扯开。 “咳咳咳……” 先是咳嗽，再抬头望向关建国，想要放两句狠话，又感觉到人家是站着的，自己却是被绑着丢在地上，就连站都站不起来…… 更别说还有两个丢人的手下了…… 气势差距如此之大，他就算是一条好汉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也都硬不起来好吧。 不过输人不输阵，输阵就等于全盘皆输，王兴强撑起气势，冲着关建国就是一通臭骂。 “x你个龟儿子，老子今天轮到你手上，老子认栽，是个男人你就把我这些兄弟放老，一人做事一人当……” 后面的话实在太难听，充分体现了什么叫做浑身上下就剩下一张最硬的嘴，李老三抬起腿就是一脚，本来上半身还能抬头挺胸的，结果被这么一踢，整个人彻底成了一条只能在地上蠕动的毛毛虫。 “你个龟儿子，有本事把老子解开，我们两个单挑！” 就算被踢倒，那也是不能怂的，张开嘴就是一顿臭骂。 反正骂不骂的，结果也都是那样了，他怕什么？他什么都不怕！还不如好好过个嘴瘾，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李三也不惯着他，王兴动嘴他动手，这样算来公平得很！ “呜呜呜……” (放开我们老大，有本事冲我们来……) 就算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老大还是一心想着他们，他们怎么能贪生怕死。 几个混混呜呜呜个不停，奈何嘴里被塞了臭臭的擦脚布，说话根本就听不清。 这个时候的他们完全忘记当初将关建国他们三人围堵在山路上时，自己贪生怕死的样子了。 感动归感动，要是事情再重新来一遍…… 好吧，他们扪心自问，自己依旧会如此选择。 只不过情还是要求的，几个人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没有人有心情看他们表演兄弟情深，关建国手一抬，示意李三住手。 果然，下一秒李三收了手，退回关建国身后，浑身上下就剩嘴硬的王兴死死忍住，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这个小子下手也太狠了吧，他之前还没养好的伤这会渗透出血迹，想来是缝好的伤口裂开了。 痛上加痛，就连额头上也全是冷汗。 “哎哟！” 本来就已经忍住了，结果关建国又踢了一脚，王兴紧紧咬着的牙关松开。 “是谁派你抓我的？” 王兴只恨当初自己太过自信，去抓人的时候没有戴个面罩！ 第210章 一根绳上的蚂蚱 后悔药到底存不存在王兴不知道，但是他肯定是没有的，不过这个周建国想要他当二五仔？绝不可能！ 周建国？要是关建国知道王兴心里想的是什么，怕是得笑出声。 这个蠢货，连对手的真名都没搞清楚，居然也有脸干这些勾当？！ 不过他不是王兴肚子里的蛔虫，没有途径知道王兴的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关建国五指修长，骨节分明，现在两只手捏在一起，骨节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几个嘴里塞着布条的小马仔也不吼了，空荡的屋子里就只剩下骨节响动声跟王兴的哀嚎声。 听得让人后脑勺发麻。 王兴已经做好了被灭口的准备，只是可惜了他的这些兄弟们。 “既然你们不讲道义，那今天小爷我认栽，兄弟们，是大哥对不起你们！咱们下辈子见……” 一番话里面每一个字都充满了他的真感情，可惜关建国是受害者，他可不感动，要是感动了那谭媛的惊吓就白受了，当然，看谭媛那个样子好像也并没有受到惊吓。 谭媛要是受到惊吓，关建国只能为谭媛报仇，她要是没有…那就说明谭媛勇敢胆子大，这群人还是应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嘛。 他现在只想让这几个人不敢动，不能动。 关建国又狠狠踢了王兴好几脚，踢得王兴在地上直打滚。 “说不说。” “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说！” “说不说。” “……” 回答他的只有王兴的闷哼声。 态度十分明确，可以死，但绝对不会出卖幕后指使他的人。 宁死不屈？王兴要是真具有这样美好的品质，那他现在也不会还在这小小的昌云县城瞎混，手底下也不会就只有这几个不入流的兄弟。 就连去当劫匪，也就只有王兴一个当老大的手里拿着刀，其他人全是棍子的，就连打人也都不敢下死手打。 话说找上他们的人也真是蠢，就这样还有脸跟他斗？ 关建国突然觉得很没意思，也没有继续拷打王兴的兴致了。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不说，你的家人，你老婆孩子，还有你兄弟们的老婆孩子，我让你们全都团聚。” 短短一句话，说完关建国就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等待这些人的反应。 不需要他等很久，不过就是立刻的功夫，原本安安静静的几个混混突然又剧烈扭动起来，嘴里的呜呜声可比刚刚富有感情多了。 王兴同样如此，本就因为疼痛而冒满冷汗的额头，就因为关建国这一句话，冷汗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大颗大颗的往下掉，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恐惧在心头蔓延，脑子也从来没有转得这么快过。 出卖那边吗？ 出卖那边他出去之后就会死，要是不出卖的话他相信自己活不过今天，原本是怎么着都要死的结局，他烂命一条，没就没了，可是他的老婆…… 那女人要是没了她，哪里还有人敢要她，还有孩子们，都还这么小。 可要是出卖了，那边同样也会弄死他的老婆孩子，让他们一家团圆。 立马跟缓缓，王兴很快分出来高低紧急。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保证我还有跟我手下性命，以及我们家人的安全。” 下了决定之后的王兴反而冷静下来，也能跟关建国正常说话了。 他恨只恨自己怎么就想不开想着拉着兄弟们一起收收保护费呢？早知道就在家里好好找个活干就好了，哪里会落得如此下场。 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关建国，直到看到他点头，王兴这才开口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吐露出来。 实际上他知道的并不多，不过就是那伙人找到他，嘴上说着收小弟，要带他们哥几个发财，甚至带着他去看了几出‘好戏。’ “我也是被吓着了，他们太狠了，没气了直接挖个坑，我也是怕了，所以才会……唉，算我倒霉！” 说起这事，王兴语气中全是后悔。 “上头的老大我是真没见过，我知道最大的鱼就是那个人，他们都叫他鱼哥。” 鱼哥，就是他那天回来见的人，原本没有多重的伤，被鱼哥一罚就更重了，好不容易包扎好能好好养伤了吧，又被这伙人抓住了…… 唉，难道是因为本命年的缘故？！ 鱼哥… 居然不是自己想的那个人？？原本以为是县里黑市头把交椅之争，对手想要除掉自己，结果居然不是吗？ 鱼哥，市里的人…… 自己不过就是在县里混，去市里大多数时候也就是去跑跑腿，市里的人想要除掉自己？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那个……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能不能……” 本无意当二五仔，奈何天意弄人，王兴现在只想牢牢抱住关建国的大腿。 没办法呀，谁叫自己已经‘弃暗投明’，不这样做没得办法呀！ 只希望眼前这个人大度点，不要计较他们之间的小摩擦。 一但改变想法，王兴笑得就跟自己手下的狗腿子没什么两样。 对鱼哥，他是万万不敢这样笑的，那个男人……一个不顺心他真会变花肥。 就是不知道关建国接下来会怎么做，能不能对付得了鱼哥，不管能不能，王兴都希望他能，如果不能的话……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大不了就去滋养同一片花田撒。 王兴投诚的态度十分真诚，关建国挥手，李老三将这些人全都松开。 “他们的家人，派人保护好。” 关建国朝着还在活动手关节的王兴一指:“你跟我来。” “老大！” 几个混混同样也得到了自由，看关建国叫走自己老大，臭烘烘的嘴连忙叫出声。 “乱叫个铲铲，这个才是老大！！” 恨铁不成钢几个字用在现在的王兴身上再合适不过。 …… 谭媛今天的收获可真不少，她是真真实实的亲眼看到，槐荫大队生产出来的豆干在县里供销社的受欢迎程度，相信过不了两天，就会有新的订单送达槐荫大队。 当然，她这一天也不单单是只干了这一件事…… 第212章 开专营店 供销社是很重要，但是她的目标一开始就不单单是供销社，一开始在县里宣传大队豆干的时候，就已经说了会在县里开专营店。 而这段时间卖出去县里的订单，里面也都写了小卡片，国庆期间可以去专营店抽奖。 话都已经放出去，那就必须在国庆节之前将这个专营店开起来。 现在距离国庆已经没多长时间，看店面的事情也得赶上日程。 好在现在并不是几十年后，街上除了供销社跟各个蔬菜供应点，食品专营店少之又少，昌云县没有高楼大厦，有的都是自建小楼。 昌云县城这边的自建小楼也很有意思，因为地处盆地，湿气重，一般都是一楼是门脸房很少有人会用来住，大多都是当仓库用，二楼则是用来住人的。 这年头住房紧张，有空房间都会被租出去，但是门脸房却大多都空着。 谭媛走走看看，倒是找到了几个还不错的门脸房。 “咱们必须赶紧将这事定下来，房子租下来就得去装修，国庆之前必须将咱们大队的专营店搞好。” 豆干厂到底是大队的集体财产，不是谭媛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在县里租房子的事也得跟大队说一声，大队这边同意才能行动。 “......” 张会计下意识的捂住荷包，这才刚开始看到回钱呢，怎么就又要花钱出去了？ 这两天晚上，张会计晚上睡觉都能笑醒，可见他是真的开心，如此开心的张会计在听到谭媛的计划之后，嘴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拉。 自己不过是大队的会计，人微言轻，就算反对也都没有什么用，他将目光放在林国安跟周志刚身上。 “好呀！这专营店要真能像是谭厂长说的开起来，以后咱们就能自己卖豆干了！” 好吧，张会计就知道，林国安现在就是谭媛说什么他就干什么，只要谭媛开口，他就没有反对的时候！ 理智是什么东西？林国安不知道！ 林国安这个大队长指望不上，张会计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周志刚身上。 周家小子可跟林国安不一样，这小子当过这么多年的兵，人稳重得很，不会像林国安那浑头小子一样毛躁。 只见稳重的周志刚沉思片刻：“既然要开，那就得好好干，里头的营业员也得好好选选，这事就交给你处理吧，有难处直接告诉我，我会想办法解决...” 完了，又一个言听计从的诞生了，不知言听计从，这症状看着似乎还比林国安那小子更严重些... 张会计欲哭无泪，死死捂住荷包的右手手指分开，财气从中往外露。 他知道，大队长跟大队书记都已经点头同意，这事没得商量，必须得开了。 “张叔，你说说你这小脸皱巴巴的，你就看着吧，等咱们大队的豆干厂开起来之后，赚的钱肯定会比现在更多，到时候你怕是晚上都睡不着觉。” 张会计心里在想些什么，谭媛大概清楚，她出言调笑道，同时也是告诉张会计，她有绝对的信心，这个专营店开起来绝对不会亏本的。 欲哭无泪，苦着一张脸的张会计还没来得及搭话呢，就有个年轻后生插话。 “叔，我听说晚上有要是睡不着觉的话可是会掉头发的，你这头上本来就没几根了，到时候怕是都留不下来吧...” 张会计本来头发就不多，自从厂子开始办的那一天开始，他晚上就睡不着觉，开始是担心厂子里生产出来的豆干卖不出去亏钱，后来看到了订单，收到货款，又开始担心这钱在他手里保管着，要是丢了怎么办... 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落，现在好了，钱倒是没有丢，要被谭媛拿去弄什么专营店。 弄专营店也就算了，偏偏自己还要被这些小年轻笑。 张会计没法子跟这些小年轻计较生气，只能冷哼一声，背过脸不去看那人，眼不见为净。 他这样的举动无疑又引起了一阵哄笑声。 众人都在笑着，他们都没有像张会计一样担心谭媛会将这钱亏回去。 谁家没有个有钱亲戚，他们中秋走亲戚的时候，可有人跟他们打听大队开豆干厂的事，据说今年中秋节，大家都以收到他们厂里的豆干礼盒为荣呢，说是礼盒好看，提着就很有面子。 还有里面那些风格迥异的画，最关键的是他们豆干厂生产的豆干好吃，还有不少人去供销社买呢！ 以往大家看他们都是看穷亲戚的目光，今年可不同，那些人有意无意的问着豆干厂抽奖的事。 抽奖的事他们也知道一点，不过具体的还真不清楚，什么门市部专营店在哪里？他们哪里知道在哪里？只能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不过这下子可好了，下次有人问起，他们也能挺起胸膛告诉他们，豆干厂的专营店会在国庆之前开业！ 因为一个豆干厂，今年中秋他们都有面子，现在看到谭媛，一个个的又格外亲切，哪里还会质疑她。 张会计没有发言权，这事就这么定下，在谭媛找他支钱的时候，张会计虽然肉疼，但好歹将钱给了谭媛。 要开专营店，周志刚让年琳跟着谭媛，顺便给她弄了个兵民名额，年琳一下子从豆干厂的一员变成了年琳的贴身‘保镖’。 不止是年琳，还有关建国，只要谭媛需要，关建国拖拉机那边没有任务，谭媛可以随时用拖拉机。 这一点倒是大大的方便了谭媛，不过一天的功夫，她就在县里将门面房给订了下来。 那是一个三岔路口是县里最热闹的一条街，周围厂房都有好几个，员工宿舍楼也离得不远。 “关建国，听大队长说你以前在县里接活，你能帮忙找到施工队吗？” 自从跟关建国熟悉之后，谭媛现在也不叫他关同志了，直接了当叫他名字。 “行，我现在就去找人。” 他虽然经营着黑市的生意，但为了掩人耳目，还真和县里的一些工头有联系，找几个工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第213章 去我家住 关建国行动力惊人，不过一会的功夫，就将谭媛要找的人找来，对于专营店应该怎么弄，谭媛早就已经想清楚了。 这年头不像几十年后，还要讲究装修，弄得各种花里胡哨，现在都是简简单单的，弄几个柜子，将东西摆进去就行。 主要是食品，现在大家都是缺衣少食的，虽然城里人都吃商品粮，但那也得用钱用票买才行，不过只要是吃的东西，能摆上架子卖，就没有卖不出去的。 不过谭媛却不打算像现在的大多数一样，简简单单，就往门市房里面放几个货架了事，房子还是得简单弄一下。 也多亏了在中秋节的时候，厂子里赚了不少，不然谭媛还真没有这个底气。 “这里弄两个柜子，并排着的，不要门，这地下弄几个带门的柜子，还有墙上刷白......” 她将自己的要求一一提出来，工头手上拿着纸笔，写写画画，谭媛看了一眼，竟然是将她的要求都画了下来，还真是她想要的效果。 谭媛满意的点头，关建国果然很靠谱。 关建国还不知道自己在谭媛的心里又多了一个靠谱的标签。 专营店这边装修还需要时间，而中秋假期也都悄悄结束，县里的各个工厂也都恢复上班，槐荫大队豆干厂同样也不能例外。 豆干厂的员工们都充满了干劲，尤其是田翠英，她倒是争气，离了罗琳琳的她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那叫一个‘活力四射’！ 现在的田翠英，一点顾忌都没有看不惯谁就吵，一言不合就怼，大家伙都在暗地里悄悄议论她说是‘田野狗’，逮谁咬谁。 罗琳琳一脸无辜，田翠英喜欢怼人，这管她什么事了... 不过她心里到底是高兴的，因为田翠英怼得最凶的不是别人，而是身为她同屋的赵央。 赵央小可怜到了田翠英的嘴里，就成了一朵小白莲，还是心机深沉不要脸的小白莲。 田翠英的嘴巴毒，赵央从前在城里用来对付谭媛的招数，现在用在田翠英身上，那是一点用都没有。 跟别人诉说自己的委屈，倒是有人表面附和她，只是一背过身，马上又跟田翠英告密，于是本就可怜的赵央又免不了又是一顿挤兑。 赵央都快哭了，这在知青点的日子真是越来越难熬。 “周婶子，你说她是不是一条疯狗嘛，只要一看到我就没好脸色，昨天晚上还骂我还将洗脚水泼我床上，差点就要动手打我了......” 现在在整个槐荫大队，站在她这边的人不多，只有少少的两个，其中一个就是周家婶子，这是对她最好的人了。 当然，哭诉的时候赵央并没有说，昨天晚上的起因是她故意将田翠英洗脸用的毛巾碰到自己洗脚水盆里，这才惹来田翠英将那一盘水泼在她床上的事。 不过这个周婶子知不知道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周婶子心疼的摸着赵央的头发，一脸怜爱。 “好孩子，你受委屈了，那个田翠英可真不是东西，居然这么对你，这不就是欺负人嘛，你放心，我这就去找大队长，让他给你做主！” 赵央受委屈，周婶子心疼得很，在她心里这就跟自己家的人收到了欺负没什么两样。 找大队长告状？到时候问清楚事情的缘由不就又要罚她了吗？赵央可不想再去打扫一次猪圈，她忙拉住周婶子急切道。 “婶子婶子，别麻烦大队长了，我表妹喜欢田翠英，大队长现在欣赏我表妹，一定是会偏向她们的，到时候说不定还得连累婶子你，我受点委屈没什么，只要婶子好就行...” 说到动情处，赵央眼角流下两滴泪，看着就让人心生怜惜。 如此善解人意，为人着想的好闺女，哪里还能找到第二个，周婶子可真是心疼坏了，拉着赵央又是一顿安慰。 “好闺女，咱们不受这个委屈，你看看能不能跟人商量一下换个房间，别跟那个野狗住一个屋。” 周婶子尽心尽力帮赵央想办法，赵央却更加伤心了，那样的一个房间，还能有谁愿意跟她换不成？ 她抹着眼泪：“算了婶子，没事的，我没事的，我忍忍就过去了，等以后习惯就好了...” 赵央这样说，周婶子更加心疼她了，她一拍大腿：“好闺女，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搬来婶子家住，婶子家人丁单薄，房子大，你过来也住得下，就是婶子家有个侄子，你也是知道的。” 像是怕赵央多想，周婶子又赶忙加了一句：“闺女，你可别误会，婶子家那个侄子...他...他...哎，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说起她那个侄子，周婶子就直摇头，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周婶子家的那个侄子，赵央当然知道，她不仅知道还认识，每次去周婶子家休息都能看见他，长得倒是白胖，就是可惜了是个傻子。 那个傻子就跟个小孩儿似的，赵央哪里有什么不放心的，只要能搬出去那可真是太好了。 现在住在知青点，她真是受够了，野狗一样的田翠英倒是其次，主要还是她的计划，在知青点人多眼杂的，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实施都嘛，要是能搬出来，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赵央忙不迭的答应下来：“婶子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只要婶子你愿意收留我，那我当然是愿意的咯，就是太麻烦婶子了...” “不麻烦不麻烦，好孩子，不怕你笑话，我这辈子肯定是没有自己的孩子了，我是真把你当成我自己的亲闺女，要不是知道...知道我是个乡下庄稼汉，配不上你，否则我是真想收下你这个干女儿，不过现在这样也好，婶子能天天看到你，心里高兴。” 周婶子拉着赵央的手，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像是在摸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就连看向赵央的眼神中，也是藏也藏不住的满意。 第214章 大家都欺负我 周婶子的一切行为轮到赵央眼里都是有迹可循的，毕竟她本身就很优秀。 一出生就是城里人也就算了，偏偏她自己也很争气，学历高有文化，身高长相样样出挑，这些放在梁家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在这个小小的槐荫大队，她自认自己是一等一的好。 周婶子对自己好都是应该的，可是这放在别人眼里可真是太不正常了。 赵央想马上跟梁晋分享这个好消息，可是梁晋现在跟着民兵队修路，这槐荫大队通往外界的路是真难修，还有好些地方都是悬崖峭壁。 这修路的活太危险，哪里是梁晋应该干的，赵央心疼坏了，可又帮不上什么忙，这下好了，她马上就要搬出去知青点，以后不用受委屈，梁晋应该能放心不少。 抱着这样的心态，赵央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问题，相反她还十分庆幸，高兴的情绪不用掩饰，她就是要笑给所有人看，让这些人羡慕嫉妒去吧。 “谁知道你攀的这根高枝是什么臭的烂的，怕就怕某些人现在喜气洋洋的搬出去，过不了多久又哭着喊着要回来咯～” 田翠英斜着眼看她，嘴里说着阴阳怪气的话。 两个人本来就不对付，田翠英能说出这样的话简直太正常了，赵央将这番话归结于田翠英在嫉妒她。 嫉妒？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赵央白眼一番，用同样的语气回道:“某些人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不过某些人大可将心放在肚皮里，我这回出去可是去享福的，至于这屋子里臭烘烘的空气？那就留给某些臭烘烘的人吧～” 两个人谁也不让着谁，气氛剑拔弩张，眼看着一场大战即将打响，只见田翠英忽然深呼吸两口，压制住自己的怒气，只是冷冰冰的看了赵央一眼。 要是以前，说不准赵央已经在这一眼下选择了从心，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赵央人马上就要搬出去了，哪里还会有什么顾忌。 “依我看啊，某些人也不要太生气，这要是气坏了身子说不准还没钱医治呢～” 她眼珠子向下转动，将田翠英打量一番，那样子似乎是在说田翠英有什么脏病似的。 “你！！” 就是这一番打量，田翠英的怒气彻底压制不住，一掌拍在桌子上站了起来，看那样子似乎是要动手。 上次被扯头发的经历还历历在目，赵央缩了缩身子，看向田翠英的眼中充满了戒备，只要田翠英敢动手，下一秒，她就敢喊救命。 谁知田翠英竟然没有选择打人，而是慢悠悠的来了一句:“好好好，你是去享福的是吧？那我就祝你好运了！” 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彻底取悦了赵央，她心里很是得意，知道自己可算是扳回来一局，再次觉得自己决定搬去周婶子家里是再正确不过的事。 这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经过一番唇枪舌战总算是消停下来，谁也不跟对方说话。 赵央收拾着自己的行李，这两个人不尴尬，同屋的女知青也都见怪不怪，在赵央收拾完毕准备离开时，她到底还是经不住良心的谴责开了口。 “赵央同志，这里是知青点，在这里的都是知青，大家平时有什么事也都有个照应，总不会有大麻烦，你看你一个人搬去老乡家住，这是不是不太方便啊。” 她话说得隐晦，分明是提醒，可落在赵央耳朵里完全变了样子，赵央冷哼一声，“你们是有照应互相帮助了，帮助谭…田翠英一起欺负我是吧，我凭什么还要呆着这里受你们欺负？还有你，你凭什么能进豆干厂？还不是欺负我去跟某些人邀功才进去的？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少在这里假惺惺！” 说话的女知青本来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平时赵央跟田翠英吵架，她都当做没看到没听到，谁也不偏袒谁，现在好不容易起个好心，还被赵央这样污蔑，她干脆闭嘴不再说话。 “哼！” 她的沉默在赵央眼里成了心虚，赵央不再搭理她，就跟斗胜的公鸡似的，提着自己的东西出了门。 刚才出门，就听到外头一声惊呼声，应该是撞到了人。 田翠英翻了个白眼，嘴里暗骂赵央小人得志。 不过转念一想，赵央这哪里是小人得志，分明就是狗仗人势嘛。 这么一想，还挺贴切，她对着同屋的女知青道:“我看你啊，也别想着劝人家了，人家想跳火坑，你非拦着，这放在人家眼里哪里是为她好，分明就是阻挡人家走上青云路的绊脚石嘛。” 赵央搬出去，去老乡家里住，这事本来也不是什么坏事，可要去的居然是那一家，稍微知道点内情的人就没有心里不犯糊涂的。 梁晋倒不知道这回事，他刚才一回知青点就有人来明里暗里暗示他，说让赵央赶紧搬回来。 梁晋并不当回事，赵央住在那间屋子里才真是让他为难，多少次他一想到那股味道就直反胃。 “虽然不是一个地方的，但是大家都是知青，我难道还能害你们不成，你是她的对象，你也应该希望她好不受欺负对吧，不是我说，槐荫大队的老乡们虽然都不错，但要是真住进去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再说了，那周家离知青点可不近，要是真有什么，咱们也没法帮忙不是？她家可还有个侄子……” 别的暗示梁晋或许听不懂，但是这话都说的这么明显了，梁晋怎么可能听不懂。 就在赵央兴高采烈来找梁晋，告诉他自己总算是搬出去这件事时，梁晋沉着个脸。 “趁刚过去，东西都还没有归置你赶紧搬回来吧。” “搬回来？！我好不容易才搬出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欺负我的，我要是留在这里，还不被她们欺负死？！” 情绪过于激动，就连语气也都加重了许多。 梁晋眉头皱起，语气严肃:“谁欺负你了？不就是女人间的小矛盾，你非要这么上纲上线吗？哦，对你不想被女人欺负，你是想送出去被男人欺负吧！” 第215章 他们当然算朋友 人一旦生起气来，总是很容易失去理智，就算那人是梁晋也毫不例外。 别人提醒的话对于梁晋来说更像是一番调侃，调侃他的对象跟别的男同志有不可描述的关系，男人就是这样，对于这方面都格外敏感。 梁晋觉得自己的脑袋上似乎冒着绿光，试问头顶青青大草原有哪个男人会保持理智。 梁晋说话不经过脑袋就这么吐露了自己的心事，而赵央却是如遭雷劈，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 她听到了什么？梁晋居然这么说她，送上门给别的男人欺负？在他的眼里自己就是这样一个人尽可夫的贱人吗？ 赵央很脆弱，就连站也都有些站不稳了，梁晋同样是怒火冲冲，今天要么分手，要么赵央就从老乡家搬回知青点。 以往出现这种事，只要赵央表现出这副样子，梁晋一定是会第一时间安慰自己的，可今天并没有，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赵央不想示弱，她不想再跟田翠英那个贱人住在一起，不想再去看那些人若有所思的目光。 两个人就这么在夜色中僵持着，风一吹，拔凉拔凉的。 在感情中，谁用情深谁就输了，当然还有另外一种情况，那就是谁有所图谁就处于下风。 梁晋习惯了赵央的示弱，这次也毫不例外，赵央并没有跟梁晋僵持多久，很快就软了语气。 “哪里有什么男人，周婶子家就一个男人，还是她老伴呢，你难道觉得我会喜欢上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就喜欢你，追逐着你，默默暗恋你，现在为了你还被谭媛这个表妹嫉妒针对，你就这么想我的吗？” 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她是真的委屈。 赵央长得不说多美，但在这槐荫大队还是十分不错的，泪珠子从她脸上滑落，更有一种奇特的美感，勾起了梁晋已经很久没有对赵央有过得怜惜。 手抚摸上赵央的脸颊，轻轻的擦掉她的眼泪，心中怜惜对方，嘴里也不自觉软了语气。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知道你对我的感情，我也是因为你才会来到这里，不过你还是搬回来吧，听说那家还有个侄子，你一个人到底是不安全的。” 就算再爱，头上也不能绿，这是底线。 赵央已经搬了出来，怎么可能再次回去，不过听梁晋这么说，她心里升起一股得意，口气却依旧软软弱弱的。 “你是不是听谁说什么了？他们都是谭媛的人，谭媛看你你不喜欢她喜欢我，她是嫉妒我，不希望我好，所以才会让那些人这么说，周婶子家的那个侄子，你别看他个头大，但他就是个傻子，连一到十都数不清，说话结结巴巴的，自理都不行，你就放心吧，有周婶子在我不会有什么事的。” 赵央跟周家那个傻子打过好几回交道了，她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她训那个傻子就跟训狗差不多。 梁晋顺手将赵央鬓边的头发挽到耳朵后，低头对上赵央满含柔情的目光。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下来，赵央似是情动，扑进梁晋的怀里。 “周婶子家没孩子，她是把我当亲女儿看待的，上次那个鸡也是她养的，她对我那么好，以后我也会报答她……” 赵央解释着，力证别人都是胡说八道:“而且我搬出来住，以后咱们想要见面也方便许多，我也能自己做饭，到时候也给你补补，你天天干这么多活，我看着心疼。” 听到这里，梁晋也不免怀疑起来，怀疑是不是真的像赵央说的那样，那些人都是谭媛的拥趸，所以才会故意在自己面前说这些话。 这两个人完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谭媛哪里有这么嫌，还去管他们两个的闲事。 谭媛这几天就跟陀螺似的忙得团团转。 要管门市部的事，还有厂子订单，以及厂里的杂事，最重要的还是厂子需要扩建。 当初没有钱，再加上除了谭媛之外大家心里都没有底，直接将大队的打谷场弄来当了临时厂房，现在招人都招了好几波，厂房哪里够用。 厂房要扩建，这就需要钱，可是现在厂里哪里来这么多钱，张会计不同意是一回事，更重要的事张会计也没得法子凭空变出这么大一笔钱来。 为了这事大队来了许多会，都没有决定最终应该怎么弄，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厂房必须扩建，但可以往后推一推，今年的工分兑了之后再看看资金。 大家都不知道谭媛为什么会这么急切，就好像没多少时间似的，谭媛也没法子明说自己是重生回来的，几年之后国家就会出台政策，知青返乡了。 最重要的是谭媛还没打算等到那个时候，她是打算只在槐荫大队待一年，等年琳什么时候离开，她也会跟着离开的。 这个事情没法说，说了别人也不会信，谭媛只能自己默默憋着一口气，自己加快赚钱的脚步。 等她知道这个事情已经是几天之后了，田翠英当选了小组长，她现在可谓是春风得意，看到好不容易闲下来来厂里视察的谭媛，她赶紧凑了上来。 在田翠英眼里，她们两个可是共患难经历过生死的，她们要不算是朋友，那谁能算？？ 抱着这样的想法，田翠英有八卦当然要跟谭媛分享，她将赵央搬出知青点去周家住的消息告诉谭媛，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哼，我当时还拐着弯劝过她，对方到底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她居然屁颠屁颠的搬过去，真是不知死活！” 田翠英这么说着，突然想起了关键点:“诶，当初是不是就是你，让大队把傻子妈给送到农场改造去了？” 当初周翠花想要谭媛当自己傻子儿子的媳妇，没有得逞最后却被谭媛跟年琳联手送到农场改造，这下傻子妈走了，傻子家亲戚却又让赵央搬了进去，这里头要是没鬼，田翠英把自己脑袋扭下来当球踢！ 第216章 你别搞笑了 田翠英脸上的表情跟嘴里说的话都是幸灾乐祸，实际上她自认自己也不是什么恶毒的人，她还是对赵央有同情心理的，否则也不会特地提点赵央，更不会将这事摆到谭媛面前说。 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谭媛的表情，想看看谭媛到底是怎么想的，打不打算去管一下这件事，毕竟这两个人可是表姐妹的关系。 可惜结果注定让田翠英失望，谭媛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她听完之后淡淡点头，没有问起赵央的事，而是问起厂里的生产情况。 失望还是有的，不过人家表妹都不管，对象也不管，她一个外人多管闲事干什么，还不如想想怎么提高厂里生产呢，不过田翠英还是在心里为赵央点蜡，只希望赵央不会真那么倒霉吧。 田翠英能当上这个小组长，绝不是因为她自认为的跟谭媛是‘生死之交’，完完全全就是她自身能力。 她性子泼辣，整个知青点，除了赵央之外人缘最差的就是她了，她管起人来也是毫不手软，看不惯就直接将名字记下来扣工分。 厂子里头这些人心里服不服她不知道，但面上绝对是服的，这会跟谭媛汇报起来也是头头是道。 这样的田翠英有些鲜活过了头，上辈子的她是什么样子的呢？谭媛自己都有些想不起来了，但是却绝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上辈子一直到知青返乡，田翠英跟罗琳琳两个人都没有闹翻过，她一直都是罗琳琳手里的一把枪，指哪打哪，这辈子变化真的是太大了。 田翠英有变化，罗琳琳的变化却更让谭媛吃惊，田翠英刚才跟谭媛说完话，罗琳琳就从里头走了出来。 之前田翠英受伤的时候，两个人分明就是有和好的苗头的，可是这会，两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谭媛分明看到田翠英朝罗琳琳笑着挥手，罗琳琳却好像是没有看到似的，直接从她身边走过。 曾经最为要好的朋友，如今却如此冷漠，就算是田翠英也忍不住失落，失落是一瞬间的事，下一瞬间就又变回那个大大咧咧，咧着嘴傻笑的田翠英。 谭媛看两人这别扭的互动，都觉得这两个人简直太有意思了，这罗琳琳也是，看着一副生人勿近，不屑一顾的样子，实际上呢？还不是在以为田翠英受伤的时候屁颠屁颠的跑去探望照顾。 这辈子的田翠英有变化，罗琳琳同样有，在谭媛的记忆中，上辈子的罗琳琳就是个绿茶，而这辈子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茶里茶气，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也多了一丝真性情。 “呐，赵央的事她告诉你了？” 身为某种意义上的同盟，罗琳琳跟谭媛说话比跟别人时多了一丝随性，她直接了当。 谭媛挑眉：“怎么？你也想让我去劝劝赵央？” “噗呲，我是脑子坏掉了吗？我为什么要让你去劝她，这可是她自己选的路，我可没有插过手。” 罗琳琳被谭媛的话逗笑了，她可没有长一颗圣母心，赵央怎么样，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结果，这些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你都说了也字了，想必你是没有要去劝她的心思，这样才对嘛，赵央就是自己上赶着的，这就是她的命。” 罗琳琳低头看了一眼手指甲，谭媛只觉得这张脸长得实在好看，用来勾搭男人是不是太可惜了点，既然上天给了她一副好皮囊，不好好使用实在太可惜了呀... 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谭媛一刻都等不及，拉着罗琳琳往外走。 “诶，你干什么？！” 谭媛这突然的动作来得太过突然，明明刚刚还在讨论赵央的事呢，罗琳琳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亦步亦趋的跟在谭媛身后，没好气的追问谭媛到底想干什么。 谭媛牵着她的手，心里头欢快极了，回头冲着罗琳琳嫣然一笑：“干什么？好事呢！” 好事？什么好事？谭媛找她能有什么好事？ 罗琳琳是一万个不信，不过她还是选择跟着谭媛离开，毕竟谭媛是个女同志，她又没有一个傻子侄子，又不能对自己怎么样。 谭媛确实不能对罗琳琳怎么样，她之前的想法是让罗琳琳跟梁晋在一起，梁晋这个人人品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有一点还是十分不错的，他的家境不错，上辈子更是站队了队，一路平步青云，罗琳琳真能跟他在一起，也不算是辱没了她。 反正无论怎样，谭媛都不想看到赵央跟梁晋在一起，赵央现在进了周家，想要好生出来怕是不太可能，至少名声是保不住了，无论如何，梁晋以及梁家都不会再接纳她。 既然赵央已经不成威胁，罗琳琳再去勾引梁晋，那可不就是可惜了她这张脸了吗？ 最重要的还是罗琳琳这个人长得好，很容易让人见她第一面就心生好感，谭媛现在正需要这样的人。 “我给你一个机会，不靠男人靠自己的机会，你愿不愿意按我说的办？” 两人 边走边说，一听谭媛这话，罗琳琳整个人都冷了下来，她甩开谭媛的手，语气冷淡的道。 “呵呵，靠男人？我从来没有想过靠男人，我从来靠的就是自己，对，我是想通过嫁给梁晋回城，但是这也是需要我自己努力的，不是平白无故就能成功的事。”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现在是想问你，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不通过男人就能实现你所有的愿望，完完全全依靠你自己，你愿意吗？” 谭媛的道歉十分真诚，她直视着罗琳琳的眼睛，想要她看出自己的诚意。 她的愿望？罗琳琳觉得自己的愿望一直都很简单，她就是想过好日子，离她妈，离后爹一家远远的，回城找工作赚钱。 “呵，你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吗？还实现我的愿望，你别搞笑了，我要回去上班了。” 罗琳琳一点都不相信谭媛的话，谭媛不知道自己的家庭，不知道自己的经历，她凭什么说出这样的话。 第217章 通过努力来交换 心里涌现出说不出来的滋味，罗琳琳转身就走，完全没有继续跟谭媛掰扯的心思。 这又有什么好说的，不过就又是一个自以为是的人罢了。 谭媛无语，她确实不知道罗琳琳到底有些什么样的愿望，不过人生的追求不就那些？爱情，事业，亲情，罗琳琳也不会跟别人有所不同。 “我不相信你是真心喜欢梁晋，所以才想跟他在一起，你无非就是想回城想赚钱，这些我都可以帮你。” “是，我是想回城，我是想赚钱，你帮我？你拿什么帮我？你能帮我回城吗？还是说你能给我钱，很多很多钱，如果可以，你想要我干什么都行！” 罗琳琳像是被谭媛戳中死穴一般，转过身回到谭媛身边，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谭媛，她倒是想看看谭媛到底能说出个什么名堂。 “我可以帮你，不过这些都是要通过你的努力交换...” 谭媛当然不可能让罗琳琳做什么犯法跟违背道德的事，她想要罗琳琳当豆干厂专营店的店员。 这家店将是豆干厂开的第一家专营店，重要性自然不需要多说，不过这个店员应该选谁谭媛纠结了许久，李秀老实能干会算数，她肯定能行，但其他的都还在考虑中。 现在好了，她想要罗琳琳：“你去县里门市部当营业员，这次不记工分，咱们发工资，只要你好好干，以后回城肯定有你的份，钱也不会少，豆干厂要是发展得好，以后还会开其他分店，我现在的计划是将豆干厂卖往全国，在全国都开分店，到时候你的前途不可限量，这难道不比嫁给梁晋强？” 看罗琳琳有所意动，谭媛再往上面烧了一把火：“你也知道我跟梁晋曾经订过娃娃亲，实不相瞒，我们两家以前交情很好，可以说是世交，我家虽然没落了，但破船还有三分钉呢，就这样他家还瞧不上我，要是换成你，你也见过梁晋的母亲，你觉得她会喜欢你吗？” 罗琳琳很想反驳，她既然这么想了，也就这么说了出来：“我可以跟他生米煮成熟饭，他要是不娶我，我就告他耍流氓。” 她心里一直都是这么想的，流氓罪可是会坐牢的，许多甚至还会直接吃花生米，她就不信梁晋不妥协，梁家不妥协，更何况她有把握，梁晋这种男人，她可以将他牢牢握在手心里。 “那你们相处这么久了，梁晋不还是选择了赵央？罗琳琳，你正视一下自己的内心吧，你并不喜欢他，连勾引都做不到用心。” 除了一开始的时候，罗琳琳还曾用过心，至于后来...谭媛还真没见过，她只见过一门心思扑在豆干厂的罗琳琳。 “我...” 谭媛这话实在是太一针见血了，罗琳琳不得不反思一下自己，最开始的时候她确实是喜欢梁晋的，他英俊帅气家世好，人又温柔体贴，还能带他回城，只是后来... 看到梁晋明明心里有赵央，却又不拒绝自己的示好，后来心里多了个自己，却又跟赵央卿卿我我，转头又对自己表现出他是逼不得已的，他是好男人，不能辜负赵央，罗琳琳就慢慢对他没了心思。 脏，真是太脏了..... 罗琳琳这么一犹豫，谭媛知道火候差不多了：“走吧，咱们去见书记跟大队长，以后你就是豆干厂昌云县营业部的一员，你信我，以后你一定会回城的，钱也一定会有的。” 谭媛伸出一只手，罗琳琳犹豫一瞬，随即将手放了上去。 事情一旦做了决定，罗琳琳感觉自己心里的大石头似乎被搬开了，如果真的能靠自己，不靠父母，不靠男人...这似乎也不错... 罗琳琳想要试试给自己一个机会，而李秀却从来没有纠结过，谭媛一提出来她就答应了，这么好的事，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 除了这两个人，大队长还推荐了两个大队的女同志，就等着专营店那边装修好开业。 不过在这期间谭媛也没有闲着，她打算给几个女同志做个简单的培训。 “你们都是大队里最优秀的人才，是我跟支书还有大队长千挑万选挑出来的，我们对你们寄以厚望。” 几个人听到这里，都骄傲的挺起胸膛，不过就算如此每个人心中还是有着各自的小九九，例如除了李秀之外的两个人，她们都觉得不应该选罗琳琳。 罗琳琳长得漂亮，在男同志当中人缘就极好的，但是在女同志里可不这样，不只是知青们，就连大队不少适龄男青年都喜欢罗琳琳，罗琳琳有时候路过，他们都会争着多看几眼。 当初罗琳琳被罚去打扫猪圈，就有男同志主动去帮忙，这些她们都看在眼里，只不过罗琳琳是谭媛亲自选的人，就算有意见，她们也不好说什么。 李秀则不一样，李秀同样也是谭媛选出来的，她觉得自己跟罗琳琳应该多亲近亲近，以前的事是以前的事，现在可跟以前不一样了，就冲罗琳琳敢当着大家的面说自己喜欢梁晋同志，看上了他，李秀就佩服罗琳琳。 当然，李秀的消息不太灵通，她知道的已经是许久以前的老黄历了。 谭媛就当自己没有看到几个人中间隔着的那道长长的三八线，她继续往下说：“咱们是开店做生意的，价格必须跟供销社统一不能改变，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得拿出咱们的优势出来。” “什么优势？” 张玲一脸问号，她们能有什么优势？不就是去看店卖东西吗？她去过县里的供销社，那里的营业员可威风了，她跟那些营业员说话的时候，那些人都是爱搭不理的，可威风了，张玲也想威风一次。 可惜她的想法永远成不了真。 “咱们的优势就是服务，要让人家觉得来咱们的店买东西不是来受气而是来享受服务的，到时候你们几个好好表现，我会从你们中间挑出一个当店长...” 第218章 杀人灭口 当店长？几个女同志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趣，就连站姿也更加笔直了些。 “那要是被选成了店长，工资是不是比别人都要高啊？” 张玲是槐荫大队本地人，能被选上还是因为她妈跟钱桂花关系好，钱桂花又是大队长林国安的媳妇，再加上她本人长得不错，一张圆圆的脸蛋看着就十分讨喜。 她想当营业员的理由也很简单，就是想赚钱，她已经议亲了，家里也都承诺能赚到多少家里不用她上交一分，全都给她当嫁妆傍身，所以对她来说钱就是最重要的。 张玲牟足了劲想当店长，其他人也不例外，李秀跟谭媛关系最好，最开始的时候她其实是不想去的，觉得自己要是离开大队天天去县里上班，谭媛又忙，年琳话少，王奶奶一个人在家会孤单的。 后来还是谭媛劝她说机会难得，又有工资，她这才会答应去县里专营店上班，既然决定去，当然也是希望能赚到钱的。 罗琳琳就更不用说了，她撩了撩头发势在必得。 要想马儿跑，就要让马儿吃草，这个到底谭媛还是懂的，一大块新鲜脆嫩的草料吊在眼前，她就不信这些人不心动。 既然心动，那可不就是干劲十足，几个人现在也不想着什么营业员威风凛凛的话了，不就是态度要好，冲着别人笑吗？她们当然能行！ 县里装修并不复杂，弄好就可以直接开业，李秀格外珍惜还在大队的日子，每天变着法的做好吃的，这会也不嫌浪费食材了。 “奶奶，我走了之后你要照顾好自己啊，还有小念乡，它最爱吃肉...” 李秀眼里全是不舍，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生离死别呢。 王奶奶也不打断她，就这么静静的听着，嘴角含笑不时点头，长满皱纹的手也拉着李秀的手舍不得放开。 与其说是她给这几个孩子一个住所，不如说是这几个孩子给了她一个家。 一个人生活许多年的王奶奶觉得这几个孩子就好像是她的亲孙女一般。 但是小念乡，它看着两人这依依不舍的样子，尾巴高高翘起走来走去。 这样的煽情的场景，偏偏有个谭媛负责打破。 她轻咳一声:“你别说的你好像不回来了行不？” 大队可没有多余的钱帮她们几个在县里住房子，几个人每天晚上可都是还得回大队住。 李秀就连吸鼻子的动作都顿住，两颊绯红，是不好意思了，她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还是王奶奶出言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秀秀这是舍不得我呢。” 她笑呵呵的，也知道李秀跟谭媛有正事，主动放开李秀的手，冲着两人点头:“你们去办正事吧，我老太婆也得出去遛弯了。” 要送她们到县里的营业部，肯定是不能走路的，这还得靠拖拉机才行。 谭媛会开拖拉机的事只有田翠英跟关建国知道，不过桃源没有说，这两个人也默契的没有提。 这会也自然是由关建国送人的，同在车上的人还真不少，年琳林国安跟周志刚，还有一个张会计，他们都同在车上。 这营业部的事都是交给谭媛一个人负责，林国安跟周志刚这两个大队一二把手到现在都还没有去县里营业部看看呢。 这会营业部都要准备做开业培训了，他们自然都是要跟去看看的。 赵央依旧在山上上工，抬头就看到路上远去的拖拉机，一双眼里全是嫉妒。 凭什么，凭什么所有事都让谭媛做主，所有人都听谭媛的，不管是厂子里招工还是去县里营业部的事，从来都没人问过她一句想不想要不要去，这一点儿都不公平。 ——那封举报信怎么没把谭媛给捶死！ 赵央恶狠狠的想着，本来长得还不错的一张脸也变得扭曲，周婶子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若有所思，而周婶子的丈夫就在不远处挥动着锄头。 反正他的意见也没有人会听，干脆眼不见为净。 同一块地的三个人各有各的心思，但想的似乎都不是什么好事。 赵央在山上能看到拖拉机远去，在路上修路的梁晋能看得更加清楚。 他并不像赵央一样想的那么复杂，只是眼神呆滞目送她们远去。 而在他周围的那些汉子可就不一样了，他们与梁晋的反应形成鲜明对比，这拖拉机上拉着的都是他们大队的人，这些人可是晚上县里来店的，属于整个大队的店，一想到这个，他们怎么能不兴奋。 一个个的在拖拉机离开之后更加卖力的修起路来。 至于那封举报信的事情再也没人有提起过，就连县里原本在查这件事情的人现在也都不再查了，就好像从未发生过。 有人心中不慨，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很明显就是那个举报人有来头，他们惹不起嘛。 唯一一个在暗地里偷偷调查的也不过一个史长明了，史长明倒是想将这事查清楚，到底是不是特务总得有个说法不是？ 只不过他一个小小的调查员，人微言轻根本就做不了什么，时间慢慢过去，史长明都快要放弃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居然有人去公安自首！ 那人断了一条臂膀，神色慌张，看样子应该是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我要自首，八月初我老大带着我们几个兄弟在槐荫大队外的山上堵了一伙人……我老大跟兄弟们现在都在他们手上，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他们要杀人灭口，要杀我们全家……” 槐荫大队外，断了一条手臂，堵人，这些分明都跟当初谭媛他们提供的线索都对上了嘛！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要杀人灭口，真是岂有其理！” 事件实在太过恶劣，都不需要史长明他们说什么，就已经足够让公安这边引起重视了。 就跟这个人所说的那样，他提供的线索都是真的，他们的家人都被抓走了，至于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他也不知道。 “那个人每次都只跟我老大联系，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只知道叫什么鱼哥。” 第219章 鱼哥，这个名字实在耳生，要么根本就不是苍云县人，又或许是还没有混出名堂？ 不过从这报案人形容得来看，这人没有混出名堂的可能性并不大，众人得到了方向，都开始调查起来。 而谭媛并不知道还有人主动去自首的事，她现在的重心还放在专营店里。 几个姑娘都是特地挑选出来的，人倒是机灵，教她们并不难，再加上他们都打定了主意，想要当店长，一个个的比谭媛都还要认真。 “这个柜子好看，啥时候我家建新房子了我家也要弄个这个。” 张会计一看到店里的柜子就喜欢得不行，手都舍不得从柜子上拿下来。 “哈哈张叔，等以后大队条件好了，咱们家家都盖新房子，打新柜子！” 一提到新房子新柜子，两个大队的女营业员脸上也充满了向往。 日子有了奔头，他们一个比一个高兴，而在京市，同样有两个人也十分高兴。 梁家。 太太交际是十分有用的，梁母这段时间跟在一群太太身后，真是长了许多见识。 “年家那边已经松口了，我看咱们赶紧写信让儿子回来吧，我这眼皮老是跳。” 既然年家已经松口，那儿子哪里还用得着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受苦，什么工农兵大学什么的上不上根本无所谓嘛，难道年家还会让自家姑爷吃亏？ 梁父沉默，想起前几天偶遇年家那位当家人，他还停下特地跟自己打了招呼，这无疑是一种示好的信号嘛。 看丈夫没说话，梁母再接再厉:“你是不知道，谭媛那个表姐可也在槐荫大队呢，当初插队可没有她的名字，会出现在那不就是追着咱们儿子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女娃子可上不得什么台面，什么脏的臭的招数都能总得出来，到时候万一……” 想起那个万一，梁母又是一阵后怕，她冲着梁父胸口就是一拳:“你能忍下这口气承认这个儿媳妇，我可忍不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这样的招数也不是没有人用过，有些女孩子就是不要脸，梁父想到那个可能性也不再犹豫，而是不耐的冲梁母挥手。 “行了，我明儿就想办法去。” 两个人的博弈由梁母取得胜利，而年家那边既然已经同意这件事，那肯定也得让自家闺女从下乡点回来的。 年父并不像梁父那般，他身处的位置比梁父高了不知道多少，每天也有各种事需要忙，他再次回家已经是几天之后了。 年父对第二任妻子以及第二任妻子生得儿女都十分喜爱，对于第一任妻子生的孩子…… 年父实在喜欢不起来，原因无它，年琳实在长得太像已故的妻子跟那个压了他半辈子的岳父了。 原配妻子走后，他为了给现任妻子以及孩子一个名分，这才抵抗住岳父的压力，跟现任结了婚。 可也是因为这样，他的升迁路格外的艰难，好在现在苦日子即将过去，岳父老了，已经管不动事了。 但年父自认自己是个体面人，岳父一家对自己不好，但孩子到底是自己的，也该为她找一个好归宿。 年父清了清嗓子，对正在给他打领带的妻子道:“既然这样，你就想办法让她回来吧，当初我就说了，别让她去下乡，家里也不缺这么一口吃的。” 年父的语气中略有责备，但年母并不生气，而是连声应是。 “是是是，是我的错，可我这不也是为了她好吗？那孩子一天天在家把你我当仇人似的，我就想着让她去乡下历练历练，我倒是无所谓，我就是想让她知道你的辛苦，让她就算不知道感恩，也别记恨你。” 年母语有哽咽，人也是委委屈屈的。 她一但做低伏小，年父就算是有再大的火气也都消散得差不多了，他点点头。 “行了，我也知道你的用心良苦，就是不知道那个丫头明白不明白了，这次让她回来，好好找个人家嫁了吧，也算是我对得起她。” 两人的谈话点到为止，很快又将话题转到别的地方去。 而他们话里的两个主角都对这事一无所知。 梁晋在大队受苦，年琳也同样跟在谭媛身边。 张会计是大队的几十年的老会计，但是他现在人老了，精力不济，管管大队的事情还好，现在又加了个豆干厂，还有个专营店，他一下子就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最为明显的一点变化就是张会计本就为数不多的头发现在没剩几根，本来不算老的年纪脸上也长满皱纹。 别人是生怕有人来跟自己夺权，而张会计明显比较豁达，他主动提出来想要再增加一个会计分担他的工作，就管厂子跟店里的这一摊事。 大队里头还有别的会计人选？ 这点他们暂时都还没有看出谁有这方面的才能，想让张会计再多管管起码等大队找到合适的人在说，再看看张会计的头顶，为了保住这仅剩的几根头发，好吧，他们放弃了。 找会计的事必须提上日程，林国安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人选是大队的知青，梁晋。 想当初梁晋还自荐过想要到豆干厂里头上班呢。 梁晋这个男同志学历不错，看他母亲的样子，家世也应该是不错的…… 林国安刚想将这个人选提出来，就想到梁晋居然主动要求来槐荫大队插队…… 脑子不好的人怎么管账，算了算了…… 刚刚升起的念头就被打散，林国安又不得不考虑起别的人选。 “谭厂长，你有没有推荐的人缘？” 周志刚才回大队不久，他对大队的人员的了解可没有其他人深，他将目光放到谭媛身上。 谭媛沉思片刻，手往正靠在门框边的年琳一指。 “我觉得年琳同志就很合适嘛。” 这话一落地，年琳将目光放到谭媛身上，而其他人则都是将目光放在年琳身上。 “我？” “年琳同志？！” 众人异口同声。 大家都知道年琳身手不错，可能还有打架的天赋，但她也有当会计的天赋吗？？ 第220章 就连一向无条件跟谭媛站在一队的林国安都惊讶了，这当厂里的会计可不是闹着玩的。 谭媛能力出众，他们都有目共睹，而跟谭媛关系最要好的年琳同志，来了大队这么久，一直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板着个脸就连话都很少说。 这样的同志真的能当好会计吗？ 张会计更是黑了脸:“要不我再干一段时间？” 就是可怜他这一头头发了…… 张会计已经做好了当个秃顶老头的准备，不就是多干点活吗？他豁出去了！ 看众人都这个反应，谭媛这才想起年琳在槐荫大队实在太低调了，别人不知道她的才能也很很重要的。 她刚准备说话解释，周志刚却开了口。 “既然是谭厂长推荐的人，那肯定没问题，就让年同志试试吧。” 周志刚同样惊讶，但是他惊讶的点可跟别人不一样，别人是在惊讶谭媛居然还推荐年琳，而周志刚则是惊讶年琳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反对。 他可一点都不觉得年琳不能胜任这份工作，毕竟是那位的外孙女，当初可没少听别人提起过，毕竟在那些人嘴中，年琳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优秀的孩子总是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提起夸奖，而伴随着这些夸奖的则是年琳这人的性格。 跟那位有一定的相似之处，却又有不同的点，例如冷漠，在那种人嘴中，年琳一直对身边的事都是一种漠不关心的态度。 而当初周志刚接触并了解到的，也同样是那样一个年琳，想起那位的回信，周志刚果断支持谭媛的决定。 “……” 两脸无语，面面相觑。 ——要不就让年同志试试？ ——试试就试试，大不了我多费心看着点。 两个人在对视中达成默契，最终达成统一。 两人压根就没有想过年琳会拒绝，毕竟这可是一个订好的机会，要是被别人知道，怕是得抢破了头。 “既然周支书跟谭媛同志都这样说了，那这事就这么办吧，让年琳同志先试试。” 大队会计的事就在这么几句话中定了下来。 年琳:“……” 她不过就是一愣神的功夫，怎么就把事情定下来了，这么草率的吗？这一点都不符合常理！她现在反对还来得及吗？ 不过一对上谭媛的脸，提意见的话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年琳觉得谭媛这双眼睛真好看，看向她的时候亮晶晶的，太可爱了。 要是自己将她的提议驳回的话，谭媛应该会伤心的吧？ 这么好看的一双眼睛不应该染上失落的情绪，年琳想到自己第一次见谭媛的时候，她就是用这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让自己说不出拒绝的话。 当会计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如果能帮到谭媛，当当似乎也没什么。 抱着这样的理，年琳到底还是没有出声反对，将这事默认了下来。 不过一码归一码，她在豆干厂跟县里专营店当会计，谭媛怎么办？上次谭媛跟关建国出去被人拦路堵截的事，年琳可还一直都记着呢。 这样的事年琳不想再发生第二遍，不管谭媛到底是不是真心对她，她都必须保护好这双看她是会发出亮晶晶亮光的眼睛。 “琳琳，上次的事是意外，我就是一个插队的知青，又没有得罪什么人，谁会特意针对我，上次肯定是找错人了，再说了你看我不也没什么事吗？你就放心吧。” 听年琳居然担心自己，谭媛感动得稀里哗啦，她就知道，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年琳都是对她最好的人！ 至于上辈子年琳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谭媛将此归咎于缘分跟年琳心善～ 年琳并不说话，一双眼睛还是一眨不眨的还是看着谭媛，明明什么都没说，又好像是什么都说了。 “你想想我每次去县里不也一样是去专营店，到时候咱们还是一起的，这样你不还是跟我在一起？再说了，这不是还有个关建国同志吗？他的身手你也是见过的，这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上次不也一样有关建国同志？” 年琳说出这样一句话，她其实早就已经怀疑了，上次谭媛出事就是跟关建国有关，只是没有证据的事，她不想乱说，还有关建国的身手问题，以前觉得还行，但上次谭媛身上可是有不少伤，这么看来关建国这个人也不怎么靠得住嘛。 不过谭媛说得也有道理，她天天去县里，谭媛要去肯定也是跟她一块的，也没什么不放心。 而被年琳腹诽靠不住的那个关建国，他这会正在公安那边接受问话呢，有人投案自首，关建国这个当事人当然得被叫去问话，不止关建国，还有谭媛跟田翠英同样都得去。 只不过关建国这两天凑巧有任务，县里有个专门种柚子的大队柚子熟了，县里的拖拉机队抽调人拖拉机过去完成任务，其中正好有关建国。 任务刚做完，关建国还得了不少柚子，还没回去大队呢就被传唤到这公安局。 刚坐下还没来得及说话的关建国浑身一激灵，打了个哆嗦。 “小伙子看着挺强壮的，怎么这就扛不住了？平时还是得多练。” 拖拉机手是技术工种，公安可没有瞧不起关建国的意思，这不过就是善意的调侃。 关建国摸着鼻子笑::“嘿嘿，估计是哪个姑娘在背后想我呢。” “想？我看是骂你才对吧。” “骂啥？” “骂他看着壮，实际上咋那么虚啊。” 这话一出，原本略显紧张得气氛一下子就轻松了不少，几个人都发出呵呵的调笑声。 关建国面露苦笑，也不争辩，男人堆嘛，偶尔开点这样的小玩笑无伤大雅。 “……” 断臂小弟无语，他现在看到这个煞神还双腿直打哆嗦。 自己的手臂就是被眼前这个人砍下来的，现在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这屋子里除了他们两个又全都是公安，本来跟随老大当了二五仔的小混混很想再次反水，将眼前这个看着老实忠厚的人老底全都揭穿。 第221章 想要什么 想要揭穿眼前人真面目的想法在脑中一闪而逝，断臂小弟在众人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时候，狠狠咬了口舌头，让自己保持清醒。 反水很简单，自己一家子可都被眼前这人‘保护’着呢，断臂小弟拼命忍住，不让自己感动的泪水落下。 关建国又不是什么坏人，在这件事中他就是一个妥妥的受害者，将那天发生的事情都描述一遍，当然，关于‘周建国’的事情并没有任何人提起，不论是断臂小弟，还是说关建国自己。 公安只觉得这里头迷雾重重，难道真的跟那个史长明说的一样，就是跟那个举报信有关，是特务在破坏内部和谐。 这样说来，关建国一行人或许还真是倒霉凑巧遇上的。 当然，关建国的一面之词不能全信，另外两名受害者同样需要询问。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们到底是有了调查的方向，那就是断臂小弟嘴里的鱼哥。 找到鱼哥，才能找到那些小混混，也才能找到小混混的家人们。 公安们将这事看得极重，要是真能把这个特务抓到，功劳肯定是跑不掉的。 谭媛的说辞当然跟关建国如出一辙，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还是能分的清的。 至于田翠英，她更是一问三不知:“我就是个普通知青，哪里见过这样的事，当时我就被吓懵了，哪里还能记得什么。” 田翠英觉得自己也没说什么假话，她本就就是实事求是嘛，当时她也确实被吓懵了，哪里还顾得上听那些人在说些什么，现在想想她都不禁佩服自己，居然还去将那些挡在路上的玻璃钉子弄来，还有力气跳上车。 不过田翠英听到那伙劫匪倒了霉，现在更是生死不知，她忍不住拍手称快。 “真是老天有眼，他们就是活该，不过公安同志，他们是活该。” 相比起另外两个人的淡定，田翠英的反应太正常了，这还让前来问话的公安不太习惯。 两个人从公安局出来，田翠英腆着一张脸小跑到谭媛身边。 “谭厂长，我没说错什么话吧。” “嗯？你说的不都是实话吗？哪里有什么错不错的。” 谭媛这反应明显并没有让田翠英感到高兴，她又继续说道。 “媛媛，你最近是不是特别忙啊，我看你都瘦了，要不我跟你讲讲赵央跟梁晋的事？让你也乐呵乐呵？” 从谭厂长到媛媛，这个称呼变化不要太大，谭媛都多久没有在除李秀跟年琳以外的人嘴里听到了，以前还有个个赵央跟梁晋。 结果自从上次跟赵央聊过之后，赵央看见自己不躲就算好的，哪里还会特意套近乎。 而梁晋…除了每天在拖拉机上，远远的看到他，谭媛还真没怎么见过他，自己瘦没瘦谭媛不知道，但梁晋绝对瘦了，不仅瘦还黑了，这人都快跟上辈子谭媛认识的那个梁晋对不上号了，跟后来那个意气风发的梁晋更是天差地别。 谭媛思绪打散，而田翠英则一直在认真且小心的观察着谭媛的反应，看她并没有反感的样子，田翠英这才安心，觉得自己似乎跟谭媛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心里美滋滋，走起路来动作都轻快了几分。 “我跟你说哈，赵央最近……” “你有事就直说吧，别拿赵央当幌子。” 田翠英这点小心思哪里能瞒得过谭媛，果然，只见田翠英吐了吐舌头，“媛媛，我哪里是用赵央当幌子嘛，分明就是看你太忙了，想跟你分享分享大队里的新鲜事，你不想听那我就不说了。” 谭媛加快脚步，田翠英赶紧跟上。 “行了行了，我不扯了，我就是想问问你我能不能也来专营店上班啊？我觉得我长的还行，还有你说的什么微笑服务啊，态度啊，这些我都行！” “怎么？你在厂里待得不开心？” 这田翠英才当了几天的小组长，现在又想去县里专营店了，这样三分钟热度的吗？那看来这个小组长的位置…… 像是看透了谭媛的想法，田翠英忙辩解道:“没有没有，我不是待得不开心，我…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就是想让营业部，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是因为罗琳琳？” 谭媛一针见血，田翠英被说中心事，傲娇的昂起头:“谁说是因为她了，我就是喜欢县里不行啊？” 只是她那不安搅动着的小手出卖了她的心事。 “不行别说专营店现在不缺人，就算是缺我也不会让你去的。” 谭媛突然停住脚步，田翠英撞了个满怀，又赶紧退后两步，不敢直视谭媛的目光。 她觉得自己自从跟谭媛回家一趟之后好像变了，怎么变得有些怕谭媛了呢？ 田翠英懊恼，却又不得不听谭媛把话说完。 “你跟罗琳琳之间到底怎么样我不了解，也不想知道，但是你们是两个不同的个体，总是会有各自的人生的，她现在想要靠自己努力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你应该嘱咐她，而你也该好好想想你到底想要些什么。” 田翠英想要反驳，她想去专营店才不是因为罗琳琳，但张了张嘴，确实做不到自我欺骗。 不过她自己想要什么？ 田翠英表示自己很迷茫，她想要什么吗？ 从小人生都是被父母规划好的，上学，下乡，通过招工回城，然后找个男人嫁了，结婚生子度过一生。 现在谭媛问田翠英自己想要什么，田翠英不由得思考起来，她想要罗琳琳不要老是想着依靠男人，可是她仔细想想，父母为自己规划的人生好像也是如此，从前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谭媛这话一问出口，田翠英又觉得好像有点毛病。 从小一起长大的罗琳琳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吗？那自己呢？自己又想要什么？ 一个简单的问题，田翠英怎么也回答不出来，甚至一连失眠好几天，就这样她依旧没有一个结果。 直到专营店开店的前一晚上，一连失眠好几天的田翠英到底将罗琳琳拦在了门口。 “你能跟我谈谈吗？” 第222章 田翠英拦住端着水盆刚洗漱完的罗琳琳，按照她这段时间的经验，罗琳琳应该会给她冷脸，然后毫不犹豫的拒绝她。 不过她一点都没有退缩，反而挺起胸膛，拒绝就拒绝咯，反正只要她脸皮够厚，今天罗琳琳就必须跟她谈。 谁知今天的罗琳琳就跟中了邪一般，她没有给田翠英冷脸，更没有拒绝田翠英而是嘴角扯起一个熟悉的弧度，温柔的冲着她笑：“行啊，不过你得等我一会，我得先将东西放回去。” 此刻的田翠英脑子宕机，只浮现出一句话：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 她要是有罗琳琳这张脸，肯定也会选跟她一样的路。 呸呸呸，不能这么想，靠山山倒，靠水水跑，只有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再说了，她也不可能拥有这样的一张脸嘛。 并没有容她想太久，罗琳琳空着手从房里出来，叫住田翠英：“小英，走吧，你不是说想谈谈吗？” 两个人曾经是最‘亲密无间’的朋友，后来又因为罗琳琳德尔自尊心而闹翻，再后来虽然关系也有所缓和，但到底还是没有和好，这会两人走到田埂上，气氛竟然有些尴尬。 田翠英明明早就已经打好了腹稿，可是真面对罗琳琳的时候，她却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从何说起。 还是罗琳琳率先开了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以前的罗琳琳已经死了，现在的我不会再有从前那种天真的想法。” “啊？” “我知道，你以前看不起我，觉得我只知道靠别人，但是以后不会了，你说的对，人只有靠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我...我没有这么想...” 田翠英连忙辩解，却被罗琳琳抬手打断：“你不用解释，你听我说，小的时候我跟我妈靠着我爸，后来我爸没了，爷奶叔伯嫌弃我太小，我妈没力气，不想让我们两在家吃干饭，你也知道我跟我妈长得不像，从前我一直说我跟我爸像，其实不是的，他们两的长相我都不搭边，他们为了将我们赶出来，说我不是罗家的种...” 想起小时候的经历，罗琳琳的眼眶湿润，为了不让眼泪在田翠英面前落下，她使劲抬头看向天空，将岌岌可危的眼泪憋了回去。 “后来我妈找了后爸，带着我这个拖油瓶，我妈生怕再次被赶出去，一心想给那个男人生儿子，再后来那个男人酗酒，打人，赌钱，我妈就去你家帮工，后来的事你也知道...” “你以前怎么都不告诉我这些？我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帮你的！” 田翠英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在她的眼里，罗琳琳的母亲一直都是一个忠厚老实能干的人，至于罗琳琳的继父，田翠英知道的并不多，只是家里人都不让她去罗琳琳家里玩而已。 不过在罗琳琳母亲的嘴里，她的继父是一个好人，被人陷害丢了工作，不过他也没闲着，一直都在打零工，干着帮着人拉煤球之类的活，原来真相居然是这样的吗？ 伤疤已经被撕开，罗琳琳干脆就说个爽快，将自己一直以来藏在心底里的话统统说出来。 “告诉你？你又能怎么帮我？是能让那个男人别打人吗？还是让他不要再酗酒赌钱吗？” 根本不用田翠英回答，罗琳琳自顾自的摇头：“不，不会的，他不会听的，田翠英，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你的父亲母亲，哥哥姐姐，还有那些亲戚们，他们都是真心爱你，而这些爱，我从来都没有得到过。” “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犯傻了，不会跟我那个傻妈一样想着靠男人，我以后会靠自己的双手得到我想要的一切，至于你，翠英，你也不用再为了我攒钱了，也不用再写信回家要零花钱了。” 说到攒钱，田翠英的圆脸一红，她一直都是自己暗暗攒的，甚至还用各种各样的借口写信回家要钱，自以为这事做得十分隐秘，没想到罗琳琳居然知道。 “你怎么会突然想通啊？” 自己辛苦攒到的钱没了用武之地，田翠英很高兴，却并不是因为这钱可以留下来，而是因为她确信，罗琳琳真的已经想明白，她迎来了自己的新生。 罗琳琳冲着田翠英俏皮的眨眨眼：“当然是因为谭媛啦~” 谭媛，又是谭媛，那个害自己失眠好几天的罪魁祸首！ 田翠英腮帮子气鼓鼓的，不过下一瞬间，她跟罗琳琳对视，两个人都是默契的一笑，她们知道，她们的关系已经回到了从前，甚至比从前还更加多了一份真心。 就算是对田翠英多了许多真心，罗琳琳也并没有将自己的所有往事都全盘托出，那些事情太过阴暗，是田翠英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接触到的阴暗一面。 既然从前不知道，以后就更加不用知道，那些已经受过的伤，就应该让它结痂掉落，从此消失不见，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甚至到最后，就连痕迹也都消失不见。 而田翠英到最后还是没能找到自己到底想要些什么，不过这些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乐天派田翠英觉得，既然现在找不到，那没关系，来日方长，她可以慢慢找嘛，她现在还是好好的在厂里上班吧！ 两人的谭媛随着夜风飘散，直到最后消失不见，两人手牵着手往回走，走到知青点的大门，正好遇上从外回来的梁晋。 梁晋脚上的解放胶鞋都已经穿得开胶，没想到这么晚了居然还会碰到罗琳琳。 想到自己刚刚才从赵央处回来，梁晋面对这个公开表示过喜欢自己，自己又有所好感的女孩，到底是心虚了。 “你...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看到他过来的方向，罗琳琳哪里能不知道他是从赵央所住的周家那边过来的，按照自己之前的人设，她多少都要表现出受伤心碎的表情。 第223章 在田翠英紧张得要死，马上就要开喷的时候，罗琳琳伸手拉住了田翠英，十分得体但又疏远的道：“是啊梁知青，这是从赵知青那边回来的吗？挺好的，我先回去睡觉了。” 说着拉着田翠英就往屋内走，一点没有继续跟梁晋纠缠的意思。 这下子轮到梁晋受伤了，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拉罗琳琳，想要跟她解释清楚。 “不是，罗知青不是从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的，我...” “你什么你，难道说你不是从赵央那边回来的？还是说你现在又想重复一遍以前做过的事？脚踏两条船？” 说着根本不容梁晋辩解，她一只手捂着嘴，夸张的继续说道：“哎呀，我都快忘了，梁知青都是惯犯了，以前跟谭厂长有婚约，却又勾搭着人家的表姐，怎么现在跟赵央在一起了，又想来勾搭我们琳琳了吗？” 一双圆眼睛上下打量着，就像是要将梁晋看穿似的，而被戳穿心事的梁晋一脸受伤，他不去看田翠英，而是看向罗琳琳。 罗琳琳责怪的看了田翠英一眼，就在田翠英暗道罗琳琳难道对梁晋还有几分真心的时候，罗琳琳开口了：“真是不好意思啊梁知青，翠英就是个孩子她不懂事才会这么说的，你既然选择了赵知青哪里还会看得到别人，我先回去了哈。” 随着罗琳琳跟田翠英的远去，风还传来了罗琳琳责怪田翠英的话：“你呀，以后这嘴也收敛点，不要老是把谭厂长拿出来说...” 独独留下梁晋一个人在风中凌乱，刚刚是发生了什么？罗琳琳为什么会这样对他？ 难道是吃醋了？因为赵央吗？ 对了，应该就是这样了，女孩子都是这样小家子气小心眼的。 不过这样又有什么办法，他对赵央始终是有一份责任的，他不能辜负赵央。 梁晋这么想着，对于他的脑回路，怕是就连谭媛都看不明白。 对于整个槐荫大队而言，豆干厂在县里开的专营店都是十分重要的，周支书身为大队的一把手，他肯定是要去看看的，张会计觉得自己是大队的老人了，这么重要的事也必须得去看看，林国安身为大队的大队长，豆干厂能顺利办下来，他也想去看看这从无到有的第一次，谭媛就更不用说了，她不去谁还能去？ 年琳是专门管专营店跟豆干厂的会计，她不去都说不通，可是问题是，这些人都去了，那大队就没有能管事的人了！ 这哪里能行，最后还是钱桂花站出来，双手叉腰：“你又不是没去看过，周支书是支书必须去，张叔都多大年纪了你还好意思跟他抢？” 就在这样的质问中，林国安目送着这一拖拉机的人远去。 “大队长这么怕桂花婶啊？” 李秀都看愣了，大队长一个大男人，一家之主，怎么桂花婶子说这么两句话他就妥协了呢？ 反正李秀十分确定，大队长是非常想要去县里的。 还是店里另一名女营业员解答了李秀的疑惑：“你这才看到哪归哪啊，现在还好了，前些年大队长还不是大队长的时候，还跪过搓衣板呢，也就是后来当了大队长，桂花婶子给大队长面子。” 一时间知道内情的人都疯狂憋笑，就在这样快活的气氛中，一行人到了县里营业部。 开业的日子是特地挑在了周日，这是一周里唯一一天不用上班的时间，县里的工人们都会选择一大早去供销社门口排队购物，要是晚了心仪的东西可就买不到了。 队伍从供销社门口排，一直排到街尾，谭媛心中感叹，这样的场景也没几年好看了，随着五年后改革开放，慢慢的供销社也会变成历史。 不过这样的感叹现在大可不必，她现在重心应该是豆干店开业，然后争取让自家店门口也排上这么长的队伍。 没有什么隆重的仪式，不过就是两挂鞭炮，槐荫大队营业部正式开业。 不过响亮的鞭炮声还是引起了无数排队人的注意，他们都偏过头张望，想看看到底是什么。 谭媛没有自己上阵吆喝，而是四个穿着统一服装，长相同样亮眼的女同志站在大门口跟众人解释。 “哦，是不是那个中秋豆干礼盒就是你们厂子做的？国庆节还可以抽奖是吧？” 这话一出，偏头看他们的人就更多了，毕竟他们大多数可都是在厂子里上班的，今年厂子里发的豆干礼盒里面可写了国庆可以抽奖，之前一直不知道在哪里抽，现在可不就是知道了。 之前还有不少人笑话他们搜集废纸，到时候没有抽奖可就丢人丢大发了，现在看来，抽奖还是有的嘛，只不过是人家刚刚开业嘛！ 议论跟提问的人很多，槐荫大队的众人都耐心的解释着，只不过却没有人真正踏入店门去看。 “怎么回事？” 张会计脑门子上都急出了汗，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是现在这个结果，大家只问不进去看，这要是卖不出去可怎么办，要知道这门脸房租下来可花了不少钱，还有装修，要真是没人买，他能哭死。 张会计苦着一张俩，谭媛却并不着急，她非常镇定：“张叔，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现在不是供销社还没有开门吗？大家伙都在排队，等会他们卖完该买的东西就会过来了。” 谭媛耐心的安慰着张会计，张会计转念一想觉得也有道理，他们这店就挨着供销社，这些人要是现在过来他们店里，那队可不就白排了。 只不过道理懂归懂，这心里还是急的不行，他不得不佩服谭媛，年纪轻轻居然如此豁达，一点都不着急。 众人都没有注意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直跟在众人身边的拖拉机手关建国居然不见了，不过就算是注意到也不会有什么想法，他们也只会觉得关建国是不是将拖拉机开到什么地方停去了。 供销社开门的时间晚，就像是谭媛说的那样，供销社一开门，就一大堆人往里挤，也没有人再继续看他们的豆干店。 第224章 不过这样的冷清并没有维持多久，随着时间过去，很快就有从供销社买完东西的人走进豆干店。 只要有了人气，后面的人自然会慢慢多起来，谭媛一点都不急，不过几个小姑娘还是没有哦经历过，她们略显慌张，谭媛递给她们一个鼓励的眼神，不知为何，几人突然浑身充满了力量，立马雄赳赳气昂昂的去招呼客人了。 供销社售货员的工作对于现在这个年代来说还真是香饽饽，没有人会瞧不起，相反只会对她们高看一眼，所以供销社哪里来的什么服务笑脸，槐荫大队开在县里的豆干店就不一样了，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极端嘛。 原来花钱的时候也是能被人捧着的啊，真是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只要进了店就没有人是空手而归的。 而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小的角落，一群穿得不太体面，浑身腱子肉的男人跟在一个男人身后，看向这热闹的地方：“建国，咱们还去吗？” 关建国也没想到他就离开了这么一小会店里就来了这么多人，他失笑，自己果然不应该看低了谭媛的能力嘛。 “不去了，你们都回去干活吧。” 几个人一听都面面相觑，这建国还挺有意思的嘛，急哄哄的让他们丢下手里的活过来帮忙，结果他们人到了却又不用他们了，真是... 几个人都在心里暗自摇头，看了看远处刚开的店，原来是槐荫大队豆干厂开的呀，那就怪不得了。 为首的人想了想，冲着众人挥手：“来都来了，咱们也去买点带回家让家里老婆孩子尝尝。” 是啊，来都来了... 他们本来就是开门做生意的，店里来十来个男人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包括谭媛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放在心里。 而关建国并没有上前，他看了两眼，觉得暂时应该用不着自己，他往巷子里一钻，就不见了人影。 店里随着时间推移，人也越来越多，慢慢的就连谭媛他们几个人在内全都加入了招呼人的行列，就连钱书记到了这里也都毫不知情。 钱书记身边还跟了个李秘书，不过这也不稀奇，李秘书经常就跟在钱书记的身边。 “小李，你看看这才多久时间，他们还真就给我搞出来点名堂都嘛。” 钱书记手指向这挤得水泄不通的店门口感叹道，没有想到这槐荫大队还能有这么一天。 李秘书站得笔直，领导的话不能落到地上，这是他的职责：“都是您领导得好，要不是有您的支持，这豆干厂哪里能发展得这么快。” “哪里是我领导得好，要真是我领导得好，那就不止是槐荫大队发展得这么好了，这些都是他们大队的运道呢...” 钱书记没有明说，但是他们两个都清楚，这一切都是因为槐荫大队出来个谭媛，就是因为有谭媛，槐荫大队才能有翻身的机会。 远远的看着忙碌着的谭媛，钱书记真想一纸调令将她调到公社工作，可惜谭媛是不会接受的，这事只能再缓缓了。 念头是不太可能打消的，实现暂时也不大可能实现，两人站了良久，看店里慢慢冷清下来才笑着凑上前去。 “钱书记，李秘书，你们怎么来啦，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说一声。” 谭媛一转过头就看到这两个人，忙开口打招呼，就看到钱书记冲着她摆手：“别整这些虚的，是小李提醒我你们这边今天开业，我就是过来看看情况怎么样，现在看来还是不错的嘛。” 钱书记真是越看越满意，不止是对这个店面，还有对谭媛这个小年轻，要是能到公社工作就再好不过了... 同样的念头，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出现两次，同样也惋惜了两次。 谭媛没有注意到钱书记这些小情绪，听了钱书记的话，谭媛递给李秘书一个感激的眼神。 “李秘书，下次要是有这样的好事，你提前给我打声招呼，我到时候一定好好布置布置，搞个剪彩仪式，就让钱书记当我们的剪彩嘉宾。” 她是真没有想到，日理万机的钱书记居然有时间过来，要是早知道的话这个剪彩仪式就非办不可了，不过这次错过了没得关系，再过不久不就是国庆了嘛，到时候再邀请钱书记也不迟。 抱着这样的想法，谭媛对钱书记的笑容就更加谄媚了，钱书记只觉得瘆得慌。 李秘书对谭媛这谄媚的笑容似乎毫无所查，还真就对着谭媛跟钱书记认起错来：“这事是我考虑得不周到，下次一定注意。” “是是是，李秘书你下次一定得改正，到时候我们店里搞活动，你一定要跟钱书记一起过来，到时我一定办得热热闹闹的。” 李秘书看钱书记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他才接话跟谭媛两人客套，这么小小一会的功夫，钱书记知道自己就被谭媛安排了一项工作。 不过这也没什么嘛，他是公社的领导，公社底下的大队能搞出名堂动静，他支持一下也没什么，反正这对公社也没有坏处，要是别的大队也能搞出同样的动静，他一样会支持。 钱书记并没有多逗留，他来县里也是有正事的，跟谭媛说了几句话，再跟周志刚打了个招呼，就悄悄的走了，张会计甚至从头到尾都不知道钱书记来过。 张会计现在才开始佩服起谭媛的先见之明来，不止弄了许多柜子，还把门面后面隔出一个小空间用来放置他们大队生产的豆干，不然店里早就已经卖空了。 今天到底赚了多少暂时还没有统计出来，大家都还不知道，但是大家同样也都知道，今天赚到的绝对不少，一个个的身上虽然疲惫得不行，脸都快笑僵了，但是心里却都是兴奋的。 现在晚上黑得已经比夏天早了，不过晚上六点就天黑，大队在县里并没有落脚处，排除在路上耽搁的时间，店四点就要关门。 所有人都有点惋惜，四点的时候街上还有很多人呢... 第225章 不止是街上的人还有很多，同样店里的人也还不少，要是能多开一会... 尤其是罗琳琳他们几个女店员，她们也不全是为了谭媛嘴里的那点工资，主要还是因为看到店里生意好她们心里高兴，总觉得自己为大队贡献了自己的一份力量。 尤其是罗琳琳跟李秀，她们为了什么下乡？一方面是因为家里，没有办法，另一方面则是响应国家号召嘛，这样不就最能说明问题了吗？ “不行，再继续耽搁下去天就要黑了，天黑走山路不安全。” 谭媛不赞同的摇头，赚钱很重要，安全同样重要，就回去槐荫大队的有一段山路，拖拉机开着都没有多余的位置，天要是真黑了会很危险，一不小心几个人就都尸骨无存。 周志刚想了想站在了谭媛这边：“来日方长，你们几个今天回去好好休息，明天继续开店。” 他都发了话，众人就算再可惜也没得办法，关建国早就已经办完自己的事开着拖拉机在店门口等着了，看几人商量好连忙上前帮忙收拾东西关店。 张会计看着这一张张毛票子眼睛都发光，心中暗暗惋惜自己应该晚点再提找会计的事，这样也能过一把数钱数到手软的快乐了。 快乐重要还是头发重要，张会计最终还是选择了头发，目光从装钱的布袋子上移开。 年琳作为新上任的会计，这拿钱的重任自然在她身上，这钱还得带回大队数数记账的。 这边在往槐荫大队赶，而槐荫大队的留守人员们则是在翘首以盼，林国安都不知道是第几次转悠到大队口张望了。 “大队长，你说说你，都来好几会了，他们又不会跑。” “就是就是，就这一个下午，我就看你转悠四五回了，你也不嫌累的慌。” 在村头晒太阳做手工活的年长社员笑道，这一个个的全是林国安的爷爷奶奶辈，林国安被他们打趣应是一句话都不敢反驳，就张开耳朵听着，同时继续张望。 看他这个样子，大家都摇头笑，这林家小子都当大队长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么不稳重。 林国安要是知道他们怎么想，一定会在心里腹诽一句：你们稳重，你们要是稳重怎么太阳都下山了还在这晒呢，说白了还不就是在等他们回来，想要第一时间听到县里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赵央知道大队豆干厂营业部今天第一天开业，也知道谭媛推荐了罗琳琳跟李秀去营业部上班。 她心里不高兴，却又不敢闹到大队里去，她知道，大队不会有人站到她这一边的，这些人都是谭媛的应声虫，赵央感觉自己被所有人针对。 心里不高兴，就连上工的时候也浑身不得劲，周家婶子看出赵央的不快，特意让赵央回去休息，活自己干就好。 赵央心里感动极了，周婶子对自己真是太好了，果然知青点的那些知青分明就是羡慕她，所以才故意污蔑周婶子的。 也多亏了自己，识别了这些人的真面目，并没有被这些人蒙蔽。 赵央觉得周婶子千好万好，就连周大叔对自己的冷脸她也毫不在乎，索性这整个周家，也就周大叔一个冷脸，其他人对自己都是十分和善的。 赵央将这归咎于周家人丁稀少，唯一的孩子还是个傻子的缘故。 本来嘛，没有孩子看到别人的孩子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对她好的。 赵央在周家人身上找回了自信，就连周家那个小傻子都对她言听计从。 “小傻子，你去捡两个鸡蛋放锅里煮了。” 周家傻子，大名周大宝，原本躲在地上看蚂蚁看得好好的，赵央一进院子就使唤他，周大宝也不生气，而是乖乖的听赵央的话去鸡窝里头摸鸡蛋。 看这情形，赵央十分得意，整个周家早就已经分家，分成了两家人，就在院子中间就砌了一道院墙。 按照规定，一家人可以养两只鸡，周家加一起一共四只鸡下蛋，而周婶子将其中一只给了赵央，现在就剩下三只。 天气暖和的时候，一只鸡一天差不多可以下一个鸡蛋，以前周傻子每天可以吃一个鸡蛋补充营养，可是自从赵央来了之后，就又安排了一个给赵央。 赵央在没有人的时候使唤起周傻子一点心虚都没有。 鸡蛋煮熟，赵央照例将两个都拿走:“等会知道该怎么说不？！” 赵央恶狠狠的，周傻子眼睛巴巴的盯着赵央手里的鸡蛋，喉咙滚动吞咽着口水:“大宝知…知道…” 见状赵央头也不回的离开去老地方找梁晋去了。 这鸡蛋可是好东西，以前在城里她可是能常吃的，现在也是天天有了，不过自己又没什么，自己的对象也得有才是，想到梁晋天天干的苦力活，赵央心都要碎成一瓣一瓣的了。 这么好的东西，傻子吃了多浪费，赵央拿得理所当然毫不心虚，反正以后回城的时候她会给周家留下两块钱的。 而梁晋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既然赵央给，他吃就是。 赵央心里甜丝丝的，倚靠在梁晋的肩膀处，眼睛看向村口的方向，这里地势高，正好能看到村口的动静。 眼看着天都快黑了，村口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至少可以确定，并没有拖拉机开回来，要知道那拖拉机上可是有着两个她最讨厌的人。 “要是再也回不来就好了……” 赵央喃喃道，梁晋好像并没有听清她说的什么，又好像听清了，他先是皱了皱眉，很快又舒展开来。 可是赵央的愿望老天爷可能并没有听见，很快村口就有了动静都没有拖拉机回来了。 同时伴随着的还有几个女同志快乐的歌声。 “回来了，可算是回来了！！” 这要是再不回来，林国安都要忍不住去找人了…… 拖拉机并没有因为林国安而停留，而是直接开回大队部才将这些人放下。 明明应该回家休息的，可是几个人都没有走，而是在大队部等着，等了许久，终于，原本紧闭的大门有了动静。 “你们猜猜咱们今天到底卖了多少钱？” 第226章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往刚走出房门的谭媛那里望去，眼里全是希冀。 谭媛面向众人眼里全是笑意，又转身看向走在自己身后的年琳。 “你来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吧。” 年琳打从心底里不想出这样的风头，但是谭媛都开了口，众人又都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她犹豫一瞬还是点了点头。 “咱们店里今天的营业额一共是六百七十八块。” 六百七十八块！！ 除了支书周志刚以外，大家都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捂住嘴巴，这才第一天啊，居然会这么多！ 要知道就连城里的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二三十块，他们大队的豆干店一天就能卖出这么多钱吗？！ 一个个的心里烫热，张会计激动得想哭，一双手无意识的搓动着，咧开嘴呵呵呵的傻笑。 大队长林国安那才是真哭啊，他连说三个好字。 “好好好，真是太好了！”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用担心大队受穷了，他这也总算是实现了他父亲生前的遗愿。 林国安再次庆幸自己看对了人，当初坚定不移的选择了谭媛，看向谭媛的眼神也更加满意。 罗琳琳几个人更加亢奋，她们就是店里的一员，店里效益这么好，她们当然高兴。 “今天是开业第一天，大家对咱们的店都有新鲜感，再加上又是周末，所以生意才会这么好，大家可不能骄傲，得将咱们的服务精神延续下去，大家才会愿意来咱们这买东西。” 谭媛使用觉得就卖一个豆干还是太单一了，还得再增加一些品类，这样别人进店的时候选择才会更多，也才会更加愿意到店里来。 想想几十年后的零食店，什么鸡爪子，方便面，火腿肠，小鱼干，饼干……真是让人眼花缭乱，槐荫大队想要一股脑将这些东西全都弄出来，难度还是太大了些，不过慢慢来还是有希望的嘛。 谭媛思绪发散，明显大多数人都还沉浸在喜悦当中，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不过到底还是有例外的。 就比如在大队部并未离开的关建国，关建国一看谭媛的眼神，里头雄心勃勃，就知道她肯定又在琢磨了，心中暗道谭媛真是个有主意的女同志。 当然除了关建国还有年琳，年琳同样看明白了谭媛，不过她并没有问，反正只要谭媛想做她就支持，只要谭媛说，她就愿意跟谭媛一起实施。 谭媛在心中琢磨着应该怎么扩大生产线，增加产品种类多的问题，没有想清楚这些问题之前，她并不打算提出来。 而大队的周老支书当天晚上一直在院子里等周志刚，在他进家门的第一时间就将目光锁定在他身上。 周志刚明显知道他向来早睡的父亲今天为何会等他:“爸，你是对的。” 就这么没头没尾的几个字，周老支书混浊的眼睛亮起，他知道，那事成了，他的选择并没有错。 退休之后再也没有过问过大队事宜的老人站起身，走到自己的小儿子身边，心中十分内疚:“孩子，委屈你了……” 将自己的理想强加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偏偏他原本有着值得他奋斗终身的事业，他却插手让他不得不放弃，这事是他对不起孩子…… 一向强硬的父亲说出这样的话，周志刚心里的那股劲儿也随着这夜风飘散:“没什么好委屈得，建设家乡同样是我的目标，值得奋斗一生的理想。” 父子俩的深夜谈话无人能知，而谭媛在想了一个晚上的功夫，总算是想到了槐荫大队能够做的事。 泡椒鸡脚里的鸡爪在现在来说是个难题，方便面火腿肠饼干之类需要机器，这一台就能够让现在的槐荫大队头疼不已了，但有一样却是现成的。 “麻辣小鱼干！豆豉鱼罐头！大队长你看怎么样？” 谭媛在想通之后第一时间就找上了林国安。 在整个槐荫大队的干部群中，谭媛最为熟悉的应该就是林国安跟张会计了，上辈子林国安就是槐荫大队的大队长，这辈子依旧是。 而这辈子也是林国安从头到尾都支持了她所有的决定，坚定的跟她站在一边，谭媛当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而不是并不是那么熟悉的支书周志刚。 当然也不是不告诉周志刚，她这不是打算跟大队长沟通完成后再去跟周支书说嘛。 林国安从昨天晚上这一张脸就没有垮下来过，就连钱桂花都嫌弃他，可是这些他都毫不在意，这不是天大的喜事嘛，他当然高兴想笑咯。 这会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谭媛的话，咧着嘴直点头:“好好好，你说的都对，就按你说的办。” 谭媛将信将疑，她十分怀疑大队长压根就没有听她说话，果然不过一会的功夫，林国安就回过神来，一脸惊讶得看向谭媛。 “啥？你刚说啥？” 想法得到证实，谭媛只觉汗颜:“我说，咱们大队跟水洼子大队合作，买他们大队的鱼，小鱼苗就用来做麻辣小鱼干，大鱼就用来做鱼罐头！” 谭媛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妙，之前钱书记就专门提过，让她去公社上班，抓一抓公社底下大队的经济，她不想去公社上班，也做不到将所有大队的经济抓起来，不过水洼子大队那边还是可以的嘛。 当然，水洼子大队的条件不错，但谁也拒绝不了更好才对。 谭媛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是两全其美，林国安听明白之后想了想。 “不错是不错，但是咱们大队哪来那地方做这个什么罐头鱼干之类的。” 要知道现在豆干厂这边都忙不过来，豆干厂已经占了大队的打谷场，要是在弄这个鱼罐头的话，他们又该征用哪里。 咧开嘴笑了一整天的林国安这会嘴角总算是掉了下来，一脸苦恼。 “所以我的意思是建厂，大队单独批一块地建厂，到时候豆干厂也搬过去，打谷场恢复原样。” 打谷场本身就有自己的用途，等厂子建好之后各司其职才是正确做法。 第227章 在谭媛眼里建厂是她最开始就想要做的事情，她想要的是带领槐荫大队走向正轨，而不是让槐荫大队风光这么几年，然后等改革开放之后彻底失去竞争力，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 谭媛知道往后许多年的事，觉得这事迫在眉睫，然而林国安却没有这样的先知先觉。 建厂这两个字不是谭媛第一次提起，前几次都有张会计坚决反对，最后不了了之，谭媛自己也没有说什么，林国安也就将这事抛在脑后，没想到这会谭媛居然又跟他单独提起。 林国安有点为难，他倒不是不愿意听谭媛说的建厂，他是觉得这事可以慢慢来嘛，豆干厂这才刚刚起步，哪里来的经费建厂。 就大队目前赚到的这些钱，多少人都盯着呢，就等着今年能过个肥年。 林国安支支吾吾，谭媛秒懂。 “大队长，建厂这事势在必行，远的不说，就说明年稻谷收成之后怎么弄？还有你也知道的，按照豆干厂现在这个势头，现在的生产情况很快就会跟不上，必须扩建，依我看与其一次次在不适合的地方扩建，不如一劳永逸。” 两人从最开始就十分合拍，从来没有产生过分歧，如今在豆干厂走上正途的时候居然有了不同的意见。 林国安只觉头皮发麻:“我没说不建厂，我的意思是再等等，等咱们多赚点，这不是都快国庆吗？你不是还要忙抽奖的事？要不等开年之后咱们再讨论这个事情。” 等过了年，大队有了足够的资金，再慢慢来也不迟嘛，林国安是一丁点都理解不了谭媛的急切。 谭媛也没法说出自己的苦衷，她总不能说她没多少时间了吧，这要是林国安追问起来，她还真没法子回答。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林国安心里那叫一个苦啊，谭媛看他如此也不再逼他，反而转身离开。 谭媛一走，林国安瞬间安心，太好了总算是走了，他在心中发誓，等过了年都不用谭媛提，他自己就主动在大队提这件事。 不过谭媛可不是这么容易妥协的人，她转身离开，却并没有离开大队部，而是转身去找周志刚。 对周志刚谭媛并不算多了解，不过周志刚刚来上任就帮豆干厂解决了不少难事，就连当初豆干定价的事也是周志刚帮忙搞定的，还有提前在供销社上货也同样多亏了她。 在林国安那边吃了瘪，谭媛心中难免郁闷，在周志刚面前也拿出了自己的气势，直截了当:“周支书，我提议在大队建厂，你怎么看？” 周志刚皱眉，并没有责怪谭媛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而是拿过一叠文件将正在看的东西盖住，随后才让谭媛仔细说说。 没有直接拒绝，那就是有戏，谭媛再次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林队长怎么说？” “林队长说开年再讨论，我的意思是可以先规划，毕竟厂子怎么建，拉电线，批地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的，真等过完年再讨论，那黄花菜都凉了。” 槐荫大队现在可还没有实现家家户户都用上电灯呢，整个大队也就豆干厂跟大队部牵了电线，这不是个简单活，弄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的。 周志刚是当兵出身，在部队就习惯了雷厉风行，既然有想法，想法可行，那就可以行动了，老是瞻前顾后没什么意思。 “行，这事我同意了，我会跟大家开会讨论的。” 这下换成谭媛愣住了，本以为会是一场硬仗，结果就这么简简单单就解决了吗？ “支书，你都不多问问？” 谭媛不可置信。 周志刚双手放在桌面上，抬头看她:“我还需要问什么吗？你不是说得很清楚？” 谭媛一噎，好吧，她确实说得很清楚。 既然如此，那就不用的多说，而周志刚也跟他所说的那样，很快就在大队里头召开了会议。 他是大队的支书不错，但是建厂这么大的事还是得大家一起表决，提提意见的嘛。 表现得好像很民主的样子，但是参会的谭媛却深刻体会到了周志刚这个大队支书的气势。 本来还在热烈讨论，反对声不绝于耳的众人在对上周志刚的眼神那一刻起，一个个的全都哑了火。 “还有谁反对吗？没有的话这事就全员通过了。” 周志刚的声音淡淡的，但这里头给人的压迫感却一点都不淡，谭媛都不由得在心里给周志刚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当兵出身的，就是帅！ 不过周志刚的压迫力总有失效的时候，张会计的头铁程度超乎常人想象。 “我不同意，你们这些年轻人乱来，知道大队账上现在还有多少钱不？建厂？建什么厂，就这么安安分分的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张会计，大队在县里的营业部已经开了三天了，目前的营业额总数达到了一千两百元，再加上豆干厂开业期间到现在的所有营业额，一共是八千九百元，按照这下去，建厂是可行的。” 年琳同样也在会议上，她不惧张会计的火气，语气平淡的将豆干厂的总营业额说出来，就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一样。 张会计被哽住，他当初就不应该那么早提出来要给豆干厂找个会计！！ 而其余干部却没有想那么多，他们都被这数字给震撼到了。 居然有这么多钱了吗？！要知道当初建豆干厂的时候他们大队账上才多少钱。 有这么多钱，建厂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嘛。 “各位，我想建厂也不单单是为了咱们豆干厂，我是想要开发新的品类，大家不觉得咱们就卖豆干一个品类太单一了吗？到时候开发了新的，大家去了咱们专营店，会不会看到了之后再顺便买一份呢？” 多买一样东西就能多赚一份钱，再说了只有豆干这一样东西，吃多了总会吃腻的嘛，要是吃腻了还有谁会进他们的店，还有豆干的口味也得增加几种了，就一个五香味怎么能行。 第228章 没有人会嫌弃赚到的钱太多，尤其是槐荫大队的这些穷怕了的干部们。 “咱们真的可以？会不会太杂了呀？” 有人小心翼翼的问道，但是他这话一出口，谭媛就知道这人已经心动，不是因为周支书给的压力，而是他真真正正的心动了。 既然一个人会心动那其他人自然也距离这个心动不远了，谭媛信心十足冲着众人点头:“从无到有的过程大家都已经经历过了，现在有豆干厂，厂子天天都有出货，天天都有钱赚，我不知道大家还在怕什么。” 就是因为经历过苦日子，所以才不想回到从前，到谭媛嘴里的未来实在太美好？他们没法子不心动。 “这要是建了厂子，是不是还得招人啊？” 有心思活络的干部反应过来询问道。 “当然会招人，不止是豆干厂那边，新增加的生产线同样也需要人，到时候会直接从大队的社员们跟知青里面挑选的。” 一听要招人，就谭媛这口风招的人怕是还不少，会议室里头的人全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都明白了对方在想些什么。 谭媛管着厂子，她除了两个住在一起的知青，就只跟王奶奶还有大队长张会计走的近了。 对于招工方面，他们这些人都插不上话，谭媛有自己的标准，然而现在扩建厂子就等于要大量的要人，他们家孩子不就又有希望了吗？ 经过这几次的招工，大家都算是摸到了这里头的门道，谭媛的标准就是爱干净，不贪小便宜…… 众人越来越热络，谭媛知道事情大概是成了，不止谭媛，还有张会计跟大队长林国安。 张会计也是管过一阵子厂里的账的，但后来又没管了，年琳有问题需要他的时候他也会帮忙，但这种时候真是少得不能再少了，他也不知道这段日子厂里跟店里到底赚了多少，这会一听，才惊觉原来竟然有这么多啊。 众人都将目光投向第一个投反对票的张会计身上，张会计拉不下脸说什么软话。 “……既然你们坚持，那就听你们的吧。” 反正他反对的理由都被驳回了，他又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既然反对不了，他这把老骨头也就只能选择加入了。 他这一同意，其他人皆是松了一口气，大家都是一个大队的，平时和谐得很，要是真因为这事闹了矛盾，那不是破坏大队内部团结吗？ “林队长，你怎么看？” 这话当然不会是谭媛问出来的，而是周志刚，他从一开始心里就大概有数，林国安肯定是不同意的，不然来找自己的就不可能是谭媛一个人。 林国安只有苦笑，大家都同意了，他还能有什么意见了。 他最开始反对还不是因为担心大队账上的钱不够，现在这方面已经不成问题，他的反对自然也毫无道理。 而在明面上，在众人眼前，他自然会表现得十分支持谭媛。 建厂的事情顺利在会上通过，谭媛心里高兴，但也害怕林国安多想，散会后专门找到他。 “大队长，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但是我真的很急，我希望大队能赶快好起来，越快越好。” 林国安叹了口气:“你这不就是多想了吗，你为了大队着想的心我哪里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次是我太短视……” 生怕谭媛多想，林国安解释的时候十分真诚，同时还将自己的顾虑全都说了一遍，直到看到谭媛再次恢复往日的干劲，他这才安心下来。 “你以后要是还有什么想法还可以来找我，咱们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嘛。” 两人都笑，好像又回到了当初林国安找到谭媛，在钱书记面前私自订下谭媛这个青年队长的位置，不止是青年队长，还有谭媛这个豆干厂厂长的位置。 现在想来，谭媛这个厂长都是大队人这么叫着的实际上并没有得到官方的盖章嘛。 不过有没有官方的认可都没什么关系，在整个槐荫大队？谭媛就是那个唯一的谭厂长。 夜里，林国安跟一家子人在院子里吃完饭，同时还将大队要建厂子的事说了一遍。 林盼盼这小丫头一听大队要扩建厂子，兴奋得直拍巴掌。 “爸，真是太好了，咱们大队以后肯定能越来越好，爷爷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大队，明天我就要上山去告诉他。” 槐荫大队一直都是土葬，老人老了没了都是埋在山上，一年到头总是会去看几次的。 林盼盼这么说，林国安也很是感叹，他爹要是能看到大队有这一天，也是会高兴的。 钱桂花倒是稀奇，将碗筷往桌子上一放，没有叫女儿，而是对着林国安就是一句:“去把碗洗了。” 在大队他是二把手大队长，在这个家，他处于食物链最低端，然而林大队长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大男人一家之主，在外威风，在内掌管一家子的嘴也很荣耀嘛。 林国安乖乖收拾桌子洗碗去，钱桂花面对女儿，“你前些天不还哭着喊着要去厂子里当工人吗？咋这次这么好的机会你提都不提了？” 林盼盼前些日子从大舅家回来，有空就去厂子里帮工，厂子里有不少她从小到大的玩伴，再加上大家都挺照顾她。 林盼盼就起了要去厂里上班当正式工人的想法，可惜厂子里一直没招工，这次建厂，厂子里肯定是需要招工的，没想到她却提也没提。 林国安一听这话，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两分，他就这么一个闺女，肯定是关心她对未来的想法的。 林盼盼一点没觉得心虚，她昂起头:“去豆干厂当工人很好啊，可是不适合我，所以我决定可以偶尔去帮忙，我还是需要继续读书的。” “好闺女，你总算是想通了，你知道爸等你这句话等多久了吗！” 林国安感动得想哭，闺女总算是想明白了，跟大侄女一起去读卫校多好的事，哪里能一直留在大队呢。 但也不是看不起在大队当工人，林国安是希望林盼盼以后能轻松点。 第229章 刊登到报纸上 “前两天谭媛姐跟我谈过了，她让我想好我到底想要干什么，我仔细想了想，在厂里当工人不适合我，我要跟表姐一起去县里读书。” 林盼盼理所当然的说着，完全没有觉得自己的说法有丝毫问题。 然而这放在林国安跟钱桂花两口子眼里，这可太不正常了。 在家家都恨不得生十个八个的环境中，钱桂花早年伤了身子，生下林盼盼这个女儿之后肚子再也没了动静，好在林家并没有意见，一直将林盼盼当做眼珠子一样的疼爱。 林盼盼并没有在众人的疼爱中长歪，但她却很有自己的想法，且一但决定了之后，他们当爹妈的话是一点也不会听。 两口子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让林盼盼在大队当两年工人，过两年懂事之后再去县里上中专的想法，没想到如今她居然自己想通了。 林盼盼的眼睛亮晶晶的，全是对未来的向往。 而这一对夫妻一边高兴，一边感叹，女儿如今也能听得进去别人说的话了呀。 又想到那个让女儿听话的人是谭媛，两个人又释怀了不少。 在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钱桂花跟林国安感叹万分，一方面是对女儿的变化，另一方面是对大队的变化。 这才多久就打算建厂了啊，大队的变化可真是太大了，这一切都是多亏了谭媛。 钱桂花不像林国安，听到建厂的第一反应是觉得这是好事，现在这个豆干厂确实有点小了。 “到时候也建个食堂吧，就像县里的厂子那样。” 钱桂花也算是豆干厂的编外人员，在豆干厂忙着赶工，需要食堂的时候，可都是她张罗的。 “这事后面再说，不过就算建了你也不能去……” 冷飕飕的目光落到林国安身上，他打了个哆嗦:“不是…不是我不让你去，是你有别的任务，谭媛可是跟我说了，让你跟几个做饭好的女同志负责咱们厂里的鱼罐头。” 豆干厂这边负责口味的是吴玉华，而以后新建的生产线主要就交给钱桂花负责。 “我？？” 钱桂花怀疑自己听错了，怎么会选择她呢？！ 林国安嘴里的话不可信，钱桂花怀疑这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她在碰到谭媛的时候就顺口问了出来。 “当然是真的啦桂花婶子，你手艺好，在大队妇女里头又有威信，除了你我还真想不起来还有什么人能够担得起这个重任了，我还得麻烦你多找几个手艺好的婶子，到时候一起去厂里上班呢。” 做鱼罐头可不像是豆干，一锅卤水调好味浸泡就行，鱼罐头是需要调味的，这个关必须得把好。 “真的啊，那可真是太好了，你放心我一定在大队里头多留意留意，多找几个手艺好的！” 钱桂花欣喜若狂，看谭媛这个意思，她这是一上任就是一个小队长啊。 看看现在豆干厂里头选拔出来的小队长，个个都威风得很。 钱桂花高兴，谭媛也跟着笑，而年琳也不是个不近人情的人，当着大家伙的面驳了张会计的话，年琳私下来也是找过张会计的。 张会计对这事并不是很在意，他冲着年琳摆手:“我老了，你们年轻人好好干，世界是你们的……” 守财张会计有自己的一套，可是每当看到谭媛她们花钱的时候，张会计总是免不了心疼，昨天晚上张会计失眠一夜没怎么睡着，他也算是彻底想通了，以后大队的事他管，但是厂里的事他不再参与，就让这些年轻人折腾去把。 一但想通此事，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同时他也十分愿意相信，他们这些年轻人一定能在大队折腾出名堂。 从年琳嘴里得知此事，谭媛陷入沉思，上辈子没有了解过张会计的为人，她对大队的这些基层干部的了解并不深，只知道他们都是好人。 这辈子相处之后发现他们确实是一心为了大队的未来，大家的出发点都是一致的，只是过程不太一样，就比如张会计，他习惯了把大队账上的钱看得紧紧的，所以每当花钱的时候就格外肉疼。 就连谭媛都能看出来，张会计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 他提出再找一个会计的用意应该就是这样吧，谭媛很快释怀。 “既然张叔不打算再管厂里的事，那这些事可就都得麻烦你了，琳琳你能忙得过来吗？” 不止是管账目，还有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琐事同样需要年琳来管，年琳却并没有觉得多麻烦。 “暂时还能忙的过来。” 暂时还能忙得过来，话外音就是说以后还是需要人手的。 谭媛点头:“既然这样，那就等厂子步入正轨再把事情划分一下吧，对了国庆抽奖的事你怎么看？” 国庆抽奖的话是早在厂子刚刚成立到处宣传让人尝味道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好的，这眼看着离国庆不远了，还是得抓紧时间办起来。 首先就是奖品的事，谭媛已经想了许久，这会正好提出来跟年琳商量一下，看看她有什么好主意。 “你想搞大？” 年琳的第一反应是谭媛想将这个活动规模搞大。 谭媛赞同:“当然，而且是越大越好，不然多对不起我的精力。” 她的意思是最好全国都能知道，要是能在电视机上打广告就好了。 不过条件并不允许，现在国内还没有商业广告这个概念呢，就算谭媛愿意当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那也得有钱有地方打才行。 最重要的是现在还不像后世，有钱就能上电视。 电视不能上，那就可以…… “报纸！琳琳，你说我们把抽奖的消息刊登在报纸上怎么样？！” 主意在脑子里灵光一闪，谭媛敏锐的抓住这一道亮光，同时跟年琳提议道。 “要是能刊登在报纸上，那大家伙就都能知道咱们大队的豆干了，再把奖励设置得丰厚一点，这样来参加的人肯定很多！” 灵感如泉水般喷涌而出，谭媛就连自己抓住年琳的手臂力道都没能掌握好，在她的手臂上勒出一道五指印。 第230章 要么不弄，要么一视同仁 “在报纸上刊登是不错，用高额的奖品作为抽奖的奖励也不错，但是具体要用什么，还有就是报社会愿意帮咱们刊登吗？” 不过短短一句话，又将事情陷入僵局，谭媛本来热切的心情顿时冷静不少，她安静下来认真思考。 “诶，琳琳，你看看这样行不行，一等奖一名奖品咱们就奖励一辆自行车，还有二等奖三名奖励一支钢笔，三等奖二十名奖励一箱咱们厂的豆干，再设置一个幸运奖五百名，就用咱们豆干的五折优惠券怎么样？然后国庆节期间咱们专营店每卖出一份豆干都捐出一分钱，捐给山区孩子们读书用，你看怎么样？” 明明是几十年后用烂的招数，现在看来却新颖无比，谭媛一提出来年琳就觉得可行，何止是可行，这简直就是太妙了。 不管是抽奖还是捐款，这两点不论哪一样拿出来，都足够让昌云县的人们疯狂，尤其是后面一项捐款，只要这事捅到报社，那边的人知道之后怕是都不用他们上门，那边就会主动找上豆干厂的。 既然法子可行，年琳当然会支持，只不过这事要真办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倒不是说捐款的事，比捐款更为难的是奖品。 这年头不管是自行车还是钢笔都是抢手货，不仅需要票还需要有货才行，在市里还好的，但在昌云县这个小县城，这些东西时常断货，有钱有票都买不到。 年琳的观点在于这些东西不好搞到，而大队里头其他干部的观点却又不同，他们一听谭媛说出这些奖品，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厂子里的豆干没有问题，这都是自家厂子里生产的，不值什么钱，但是这自行车，钢笔... 咋这么大的口气呢？这两样哪一样单拿出来不得要一两百块钱，尤其是那钢笔，五支啊，这就好几百快一千块了，这还没有算上票钱呢... 这么大的手笔，要不他们也去抽一抽？ “抽奖也是有门槛的，要想要抽到大奖只有两个办法要不就是拿出咱们大队中秋礼盒的十张包装纸，要不就是在店里消费满十块钱获得一次抽奖资格，并不是谁都能抽大奖的。” 而两者都不满足的也没问题，那就抽小奖池嘛，五折优惠券同样很香，参与感也很重要，最好就是人人都能参与进去嘛。 这奖都还没有开始抽呢，听到奖品的众人都开始热血沸腾起来，当然他们这是激动的，但却不是高兴，如果这抽奖的单位不是他们大队的厂子，他们怕是已经拍掌叫好了吧。 众人这会可算是体会到了张会计的心情了，这谭厂长可真是太会花钱了，花得简直让人心疼不已。 这种关键时候，往往就是最需要勇士的时候，而槐荫大队干部们心目中的勇士无疑就是那个坐在座位上，心疼得连头都抬不起的张会计。 啧啧啧，真可怜，怕是已经心肝脾肺肾全都疼了一遍了吧！ 众人在心疼钱的同时还心疼了一把张会计，不过再怎么心疼，勇士也是需要站出来战斗的，坐在张会计身旁的一个小干部在桌子底下轻轻的推了他一把。 “张叔，你不是有话说吗？” 声音不大，却刚刚好能让谭媛，周支书，大队长全都听清，大家都将目光落到张会计身上。 而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管厂子里事物的张会计，心中一片苦涩，怎么回事，他的头明明都已经那么低了，明明一句话都没有说，为什么还要叫他。 心疼钱？张会计同样心疼，但是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的话哪里能不作数，尤其是这话才说出去多久，听话的人还在他对面看着他呢！ “张叔，您有什么意见只管提，大家伙都等着呢！” 年轻小干部一点没有理解张会计此时此刻的心情，还觉得自己做得对，冲着张会计不停的眨眼，表示自己的立场，自己这次一定会支持他的！ 小一千块钱呢，就这么送出去，要是年底在大队发的话，一家都能领好几块呢。 张会计的眼神充满了怨念：就是你小子是吧，看我下来怎么跟你爹告状！ 这么想着，心中的怨念才稍微好了些，他抬起来环视一圈，就这么一圈，他算是明白了，大队里头跟他一样舍不得钱的不算少数，但支持谭媛的却是大队真正能说得上话的人。 胳膊拎不过大腿，张会计看得透透的，深呼吸一口，在众人的热切注视下缓缓开口。 “我觉得谭厂长说得...很有道理嘛，大家伙光是听听，都忍不住想要自己去抽一把了是不是？” 张会计心疼钱，但他不得不承认，谭媛这个法子确实好，是个人都会想要去碰一下运气的。 “不过我还是有个问题想要问一问谭厂长。” 本来心都已经拔凉拔凉的众人一听到这个但是，凉了的心立马又热了起来，他们就知道，张会计是不会就这么轻易认输的。 谭媛微笑抬手：“张叔您说，我会在这里提出来就是想要大家伙跟我一起完善这个法子的，让咱们这个活动办得更加完美。” “我觉得要不就别设置这个门槛了，就直接只要购买了就能抽，不然人家会诟病咱们厂子的，到时候可别适得其反。” 本来抽奖是好事，结果买得多的却可以抽一百多块钱的大奖，而买得少的却只能抽一个优惠券，这让人怎么想，反正张会计自己要是买东西的人，他绝对会不高兴的，他完全能想到，有些不领情的甚至还会在私下里诋毁他们的豆干厂。 要么不弄，要么一视同仁，张会计说得有理，众人纷纷点头，就连本就站在谭媛这边的周志刚跟林国安都将目光放在谭媛身上。 谭媛面不改色，嘴角的弧度不变，笑容却让人感觉到她好像更真诚了。 “张叔你说的对，但是大家伙别忘了，这个抽奖一开始就是为了咱们的中秋礼盒设定的。” 第231章 如果是单纯为了抽奖，谭媛在专营店开业的时候就搞了，但是她没有，她偏偏选择了在国庆节这样的日子。 当初卖中秋礼盒的时候，就特意说了抽奖的事，现在弄就是给当初订了礼盒厂子员工的回馈。 “张叔，大家伙，我是这么想的，你看听听。”谭媛挺直身子，冲着众人解释道。 “咱们的抽奖本就是给中秋礼盒设置的，然而为了回报大家的喜爱，所以我们又额外增加了一个条件，让大家伙都参与进来，那就是每购买十块钱的豆干就可以抽奖一次，而没有抽中的也没有关系，我们也免费送大家一包豆干品尝......” “十块钱会不会太多了呀，谁家能一次性买那么多豆干...” 等不到张会计开口，小年轻就自己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他在大队当小队长，一个月的工资可没有十块钱，城里人就算再有钱，那也不会一次购买十块钱的豆干吧！ 再说他们豆干厂的豆干一斤才一块多，那么多谁吃得完。 他的观点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众人纷纷点头，觉得太多了，不知不觉间，众人居然被张会计跟谭媛两个人合伙给带偏了，纷纷将重点转移，没有人再去关注奖品是不是太重。 对于这样的反应，谭媛十分满意，她微笑点头：“十块钱确实很多，但是我又没有要求你一家人买十块钱的豆干。” “不是一家子买，难道还是很多家？” 心直口快的小年轻脱口而出，随即马上意识到问题的关键：“噢！谭厂长你的意思是......这样啊！那可真是太妙了！” 他年轻，脑子转得快，很多人脑子转得没有他快，却也慢慢反应了过来。 噢，原来还可以这样，几家人合伙一起购买，要是真得到了奖品，他们还可以商量大家一起分嘛，而想要自己抽的，那也可以抽小奖池嘛。 不过这要是放在他们身上，他们肯定是选大奖的，不管怎么样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就中了呢！ 就算为了这一点点的希望，他们也会找人跟他们合伙，这样的话，一传十，十传百，相信会有更多人知道他们的豆干厂，知道他们厂里的豆干。 而这，正是谭媛的目得！ “不对啊，听谭厂长你的意思，这抽奖可得办好些天呢，这奖品要是被提前全都抽走了咋办？” 这担心很有道理，大奖都被抽走了，那这个抽奖的积极性自然会下降 。 而这谭媛早就已经有了想法。 “大奖不会一次全被抽走的。” 至于到底怎么弄，谭媛有自己的办法，在这里就不会详细跟这些人说了。 谭媛如此有把握，众人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而得到谭媛解释的张会计也微微点头，反正不将目光放在钱上的话，谭媛的这个法子对豆干厂是没有一丁点坏处的。 再说了他现在虽然不管豆干厂跟店里的账，豆干厂的利润他还是知道的，这次抽奖活动花出去的钱完全可以在活动期间赚回来。 没有人再反对，反而开始纷纷盘算起来，当初豆干厂的中秋礼盒大队可都给他们家家户户都发了一份，到时候他们也可以去抽嘛，万一就抽中了呢，就算自家不要，拿出去换钱可能卖好几百。 众人都选择性的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用来抽奖的奖品从哪里来。 豆干没问题，有问题的是自行车跟钢笔，这些东西从哪里搞。 这些东西别人可以忽略，周志刚却并没有，会议一结束，他单独叫了谭媛。 “自行车票我这里有，还有钢笔票，我这有一张，剩下的我再去想想办法。” 这些东西还是他退伍的时候发的，当时想自己买的，可惜回来之后又一直在忙，再加上大队有两辆自行车给干部们公用，这事也耽搁了下来，没想到现在倒是派上了用途。 这些东西还真是谭媛需要的，她一点都不客气将东西接过捏在手心。 “周支书，东西我收了，不过这是厂子里用的，不能白拿你的，到时候我让年会计记下，这票就当厂子买下的。” 公是公私是私，哪里有厂子搞活动用支书东西的道理，谭媛这么一说，周志刚也没反对，点头答应下来。 “票我会尽快去弄，你先让关建国同志带你去县里供销社看看，能不能把东西买下来。” 东西很抢手，说不准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又没了，谭媛也没多说，直接出了门，出门刚好遇到在外等她一起去县里的年琳，谭媛看到她就顺嘴说了一句。 “琳琳，周支书那边卖给厂子一张自行车票跟钢笔票，你再支给他一笔钱，我跟关建国先去县里了，你一会骑车来啊。” 实际上大队的人都算错了，去供销社买自行车跟钢笔是差不多一千块钱，但这价格可没有将票算进去，要是算进去了得小两千。 不过谭媛她们也同样不会提醒，这要是被这些人知道了，怕是会再次反对吧。 周志刚那边说票他来弄，到底是怎么弄，用自己的人脉还是去黑市买，谭媛都不想过问，但无论哪样都是需要钱的，从账上支钱总没有错。 年琳也是个行动派，当即去拿钥匙开锁给钱，周志刚看到这一沓钱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这钱是这几天的营业额，我还没来得及去存的。” 账上的钱都是一个星期存一次，今天正好周四，还没有到存的时候。 周志刚将钱收下，就在年琳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开口叫住了她：“年同志，你等一下。” 还以为需要汇报工作的年琳停住脚步，等周志刚的下文。 周志刚没有让年琳汇报工作，而是掏出钥匙打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一封还带有邮票跟邮戳的信，交给年琳。 年琳看到信的一瞬间，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安的情绪，不过这情绪被掩饰得很好，并没有丝毫表露出来，她伸手接过。 第232章 关建国自从当上了大队的拖拉机手，也不去城里打工了，除了有特殊情况，每天都会回槐荫大队。 不过公社常常会给拖拉机队派发任务，他每天依旧很忙。 每天一大早就要送大队去县里专营店的人去县里，下午再顺便接人，今天好不容易公社没任务，又被周志刚叫送谭媛一趟。 自从当了这个拖拉机手，两个人倒是时常见面，一点也不生疏。 谭媛想起上次公安问话的事，又特地问了一下关建国。 “自从那之后他们也没人过来找过我，应该跟咱们没关系了吧，以后应该也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到县里的路已经走过无数次，关建国拖拉机开得稳当得很，回答谭媛问题同样稳当。 上次公安找谭媛，谭媛就知道问题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她却说不出来，她始终想不通那伙人好好的，都已经跑掉了，怎么就去自首了呢！ 而且自首也就算了，居然还没有将关建国给供出来。 她猜测肯定跟关建国有关系，不过现在看关建国并没有异样，还说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心中明白他应该都已经解决好了吧。 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谭媛点头闭目假寐养神。 自行车跟钢笔都是抢手货，正如周支书所说的那样，谭媛跟关建国一连跑了好几家供销社，钢笔倒是买到了两只，自行车却是连影子都没有。 “真是不好意思，你好不容易歇一天，就让你陪我到处跑。”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就是干这个的，县里还有两个供销社，咱们还继续去问吗？” 关建国十分有耐心，一点不耐烦都没有，就连语气也跟平时一模一样，他本来就是大队的拖拉机手，送谭媛本就是他的职责所在。 跑了好几个供销社了，也不差这两个，当然得去看看，要是实在找不到，估计明天还得去趟市里。 “当然要去。” 得到答复，关建国没有一点犹豫，再次启动拖拉机朝着最后的两家供销社驶去。 剩下的供销社在相邻的两条街上，街上行人多，拖拉机开得并不快，一到供销社门口，还不等车停稳，谭媛就跳下车朝里面冲。 “同志，咱们这有自行车跟钢笔卖吗？” 人还没见影子呢，声音就已经出现在众人的耳朵里。 这年头供销社的营业员是拿着死工资的，私下里却有很多福利，就比如那有一点点瑕疵的布料，当好东西卖肯定不行，这东西就得打折出售。 但这些都是好东西，她们完全可以选好的私下里截住，然后再倒腾出去。 又或者来了什么好东西，别人又急需，收个一分两分的好处费帮人留着也是常事。 这些都很正常，像是自行车手表这些东西，那可真是香饽饽了，平时只要有货，那都是被人哄抢的，像是谭媛这种既没打招呼又没提前得到消息过来排队的，那也肯定是没有的。 售货员瞥了谭媛一眼，看到她捏在手心的票跟钱冲着谭媛摇头:“自行车没货，早就卖完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失望早就已经出现过无数次，现在也就只有一点点吧，既然没货，谭媛转身就走，打算去看看最后一家，实在没有那就只好去市里跑一趟。 “诶，你这个同志咋回事啊，回来回来！” 售货员一看谭媛居然连一句多话都没有，连忙出声叫住了她。 ？难道有货？谭媛又赶忙在售货员的招手示意下回头转身:“姐姐，是还有货吗？你放心，要真有我肯定……” 她冲着售货员眨眨眼，要真有的话，她还真不介意给人家一点好处费。 这年头的售货员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当上的，大部分家庭条件都不错，很多都是有关系才能当上，然后回报同样惊人，这些规矩谭媛都懂，只不过跑了好几家，就算愿意给好处人家也都说没有，这次谭媛才没有多此一举。 要是能在县里买到，她也不愿意跑一趟市里，这好处费就当是去市里的路费了。 在谭媛略显激动得目光中，售货员就跟个人精似的，一眼看穿她的想法。 “钢笔倒是还有一支我可以给你，这自行车上个星期刚来过一批，全都卖完了，下一批得下个星期才会有，这样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等到货了我提前通知你啊。” 至于好处费嘛，如果眼前的女同志同意她的提议，自然是要给的，她打电话也还要钱不是？ 本来十拿九稳的事，谭媛却失望的摇头:“钢笔卖给我吧，自行车不用了姐姐。” “妹子，你不是要买自行车吗？咋还不用了呢，我看你票都准备好了，你叫我一声姐，我绝对不骗你，整个昌云县城这两天可都没有自行车卖了！” 售货员一想，看看左右并没有注意到她，她压低声音冲谭媛说道。 “这样妹子，你要诚心要到时候到了货，姐提前给你留着，到时候你直接来取，就给姐五毛辛苦费就行！” 五毛辛苦费可真不高，干这事可是担着风险的，在售货员看来谭媛应该知足了。 谁知谭媛冲着她笑，嘴里吐出来的话却毫无感情。 “姐，真不用，过几天就来不及了，县里没有我就跑市里一趟吧。” 说是过几天，但到底得到什么时候售货员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按照昌云县供销社以往分配自行车的规律，这个过几天怕是得要十多天。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说就没意思了，售货员挣不到这五毛钱觉得惋惜，可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去货架上找谭媛要的手表。 “东西有吗？” 关建国在外头等了许久，这远远超过了之前等待的时长，还以为谭媛是买到自行车了呢，这才将拖拉机熄火走进供销社，打算进来帮着搬东西。 闻声谭媛转过头看，正好看到关建国跨过门槛，上午的阳光照到他身上，显得那样的柔和。 ——原来这个男人在不冷脸的时候也蛮好看的嘛…… 第233章 人长得一张脸自己又看不到，那当然就是给别人看的呀。 谭媛看得理直气壮，一点心虚都没有，她这就是纯纯欣赏帅哥，哪里还需要心虚。 再说了，她现在这个皮囊还年轻，还能看看，要是像上辈子那样都好几十岁了，再用这种眼神看帅哥，别人怕是还乱想，而帅哥本人…… 不是会频繁出现在她的眼前，就是会像中了邪一样的躲着她。 自己长相如何，谭媛一直都是有自知之明的，再加上上辈子的自己操劳了半辈子，一张脸早就垮了，要说人家图色，三十五以后的谭媛打死都不信，不图色还能图啥？ 这样的帅哥谭媛欣赏不了，不过现在嘛，关建国长这么一张脸，年纪轻轻却总是爱夸着一张脸，真是……暴遣天物。 “真买到了？” 谭媛笑，关建国只当是东西真买到了谭媛开心呢，至于别的？她总不能是看上自己了吧！ 关建国觉得这事压根不可能，他在谭媛面前可是漏洞百出的，上次那事，要说田翠英没注意听，什么都不知道，关建国相信，他也试探过田翠英，她确实不知道。 但是谭媛嘛，他绝对不相信！然而谭媛却一直没有挑明问过他，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嘛，谭媛这个女知青，外乡人，一点都不想招惹麻烦，同样也不想招惹自己。 关建国自认自己身上麻烦不少，他离谭媛远远的，平时除了公事就连交谈都很少，就连这次出来也是两个人第一次单独出来。 两个人之间没有交集，关建国自然不会多想，然而谭媛可就想得有点多了，她甚至还想到了上次回大队的路上，路过修路的民兵队，关建国停下拖拉机帮忙搬石头的时候，那不经意间露出的腹肌。 “谭队长？” 见谭媛没反应，关建国又问了一句，却看到谭媛飞快的转过身。 “没有，这没有自行车。” 回过神的谭媛只觉得自己脸颊烫的要死，心中暗叹:果然美色误人！ “同志，我们这就剩下这一支钢笔了。” 恰好这时，售货员拿出包装好的钢笔摆在玻璃柜台上。 谭媛红着脸给票付钱一气呵成，转身就往外走，一点都没有停留。 售货员只觉得这女同志怎么这么奇怪。 而关建国看谭媛离开，他也赶紧跟上，至于谭媛的异常，他只当是没有买到自行车心里不高兴。 “还有一家供销社，要不咱们要去问问？” 谭媛已经坐到了拖拉机的工具箱上，关建国并没有急着上去，而是问谭媛下一步打算去哪。 谭媛觉得以后一家供销社已经没有再去的必要，她说出自己的打算。 “明天还得麻烦你送我一趟，算了我自己做班车吧……” 拖拉机是烧柴油的，柴油可不便宜，要真是为了送她去市里跑这么一趟，那多的就去了，豆干厂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该省省该花花，这个道理谭媛还是懂的。 关建国摇动摇把手，启动拖拉机，坐到谭媛旁边的驾驶位上，手却没有动，抿唇沉思一会才主动问道。 “我知道有个地方能弄来自行车，你看看要不要去？” 能弄来自行车的地方？ 黑市！ 谭媛脑中出现这两个字，不用一秒就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是了，黑市肯定是有自行车的。 不过并没有高兴多久，很快她又想到在黑市卖东西是不需要票的，那价格自然会比在供销社买贵上不少，这要是给她自己私人买的话，谭媛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接受，可这是给厂里买来抽奖的，是要写入账本的东西。 “算了，黑市太贵了，我还是去市里跑一趟吧。” 按照关建国平时的做法，当别人这么说的时候，他肯定不会多管闲事了，可是不知道为何，他这个时候居然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 “这样吧，你把钱跟票都给我，我去帮你弄，你去店里等着。” 就当是报答谭媛给他找了一份过明路的差事吧。 关建国这样想着。 “不会太麻烦你吧？” “不麻烦，我跑一趟就行，今天就能拿到。” 看关建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谭媛也不再多问，而是将装有钱跟票的布包都放在摊开手的关建国手上，整整一大叠。 “钢笔已经买到就不麻烦你了，这些是买自行车的钱。” 想了想又从兜里掏出十块钱，这钱还是大队发的工资，她想着放兜里以备不时之需用的，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用上的。 “这钱要是还不够的话你就去店里找我，我给你拿。” 关建国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将钱塞回给谭媛，而是收起来。 “不用你送我去店里了，这里离得不远我自己去就行，顺道还能逛逛。” 谭媛坚持，关建国也不好说什么，而是开着拖拉机往能搞到自行车的地方去。 留给谭媛的只有一屁股拖拉机尾气的味道。 在谭媛看来，豆干店自从开门，生意一直不错，只不过现在不如刚开业那几天好了。 谭媛觉得这是正常的，刚刚开业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新鲜，所以来的人才会那么多，这开的时间久了，肯定就不如刚开始的时候新鲜。 再加上她们大队的产品太单一，会出现这种情况实在太正常了，这个时候就需要刺激消费嘛，所以才会想着筹办抽奖活动，以后再慢慢推出新产品，也能保证豆干厂快速发展。 中午时分，店里人渐渐少起来，直到只剩下零星几人走进店里，谭媛看到罗琳琳等人有些泄气，她笑笑。 “怎么？累了。” “哪里是累了，我倒是希望能一直累下去才好呢！” “厂长，你说说咱们这生意怎么越来越差了，以后该不会……那可怎么办呀！” 不吉利的话是一点都不想说，干脆直接跳过。 谭媛佯装生气:“该不会什么呀？我告诉你，只要我在一天，永远不会有那个该不会发生！” 第234章 “趁着这几天店里生意还不忙，你们几个干脆轮流休个假吧，等过段时间忙起来想休息也没办法了。” 谭媛这么一说，几人都互看一眼，休假？她们吗？ “过几天忙起来？咱们过几天生意就会再变得跟刚开始的时候一样好吗？” 罗琳琳抓住谭媛话里的重点，当着众人的面问了出来，这话一出，众人都默契的看向谭媛，仔细看还能看到几个小姑娘眼里的雀跃。 这事本就没什么可隐瞒的，谭媛将店里要搞国庆活动的事情说了一遍。 “到时候咱们店里应该会比开业的时候还要更忙，可辛苦你们了。” 抽奖的事之前就知道，只是这段时间一忙就将这事抛在脑后，现在谭媛再次拿出来一说，罗琳琳瞬间反应过来。 抽奖啊，这真是太新鲜了，她长这么大就没遇见过，要是换成她自己，就算不消费，也是会过去看看热闹的。 她能预想到到国庆那一天，她们这里怕会是整条街，噢不，应该会是整个县城最热闹的地方。 一想到那样的画面，罗琳琳心里就忍不住的高兴，店里生意越好，就代表她的选择越是正确。 “嗯，那咱们几个明天开始就轮流休息吧，一人休息一天好好养养精神。” 几人自然没有意见，一个个的都挨在一起一边等年琳过来的时候顺便将午饭送过来，一边讨论着抽奖的事。 不过一会的功夫，年琳就跟往常一样提着几个人中午大的午饭来到店里。 午餐很简单，都是钱桂花等人做的，跟厂里吃的都差不多。 一个肉少得可怜的莴笋炒肉丝，一个凉拌黄瓜，再加上一个炒干豆角。 菜色虽然简单，但里头可放了肉跟油的，几个人吃得津津有味。 年琳现在是店里的会计，每天都会过来，她照常盘算营业额，看看店里的存货，计算明天应该送多少过来。 都说认真的女人最帅气，谭媛觉得此时此刻的年琳比以前的她更加好看。 说是店里生意不好，但其实也还不错，每天能保持两百多块的销售额。 谭媛盘算着既然要办抽奖，那就不能默默无闻，今儿回去就得让画画三人组给她出宣传传单，到时候再让他们三来县里发传单好像也不错，大队里头可不养闲人。 大队不养闲人，但禁不住有些人偏偏就喜欢当这个闲人。 赵央都已经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偷懒提前回去休息了。 以前还住在知青点的时候，她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干，要是被人发现举报，说不定就得给她扣上一顶什么偷懒，不劳动，挖社会主义墙角的名头。 这事可不是小事，她可是要风风光光回城的人，而大队的干部可是能在她的档案上留下评语的，要是被戴上这些帽子，以后走到哪里都没有好单位要她。 轻重赵央还是分得清的，所以以前就算再不舒服，也都是坚持着干农活，每天干不了多少不要紧，等到下工时间下工就行，但就是不能给人留下这些坏印象。 现在可不一样了，她住在周家，周婶子疼她，就连活儿也会帮着她干。 时间一久，赵央的胆子也就大了，下午不过三四点的工夫，就敢离开干活的山坡自己回去休息。 赵央的模样长得不差，最近干活大的时候更是敷衍，原本被太阳晒得黝黑，粗糙的皮肤也慢慢有了养回去的趋势，走起路来背影也迷人得很。 “老周家的，你说说你，咱这么惯着她呢，你自己的活可都不轻松。” 说这话的人眼睛从还在下山半道上的赵央身上收回来，看向周婶子，眼里还有来不及收回的戏谑，更多的是不赞同。 周婶子就当没看到，没听出她话里的深意，同样将目光放到赵央的背影上，提高声音答道：“哎呀，这有什么，那孩子是从城里来的，以前哪里干过这样的活，她已经尽力了，就让她回去休息休息吧，再说了我这不是还有老周嘛，我们俩一起干，不累的，在说了，我把那孩子当自家孩子的，以后都是一家人。” 吐词清晰，声音又大又响亮，就连整片山头干活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还没有来得及离开的赵央自然也能听到，她回过头对周婶子笑。 周婶子同样回给她一个慈祥的笑容。 好一个‘母慈子孝’，尤其是那一家人三个字，众人看向赵央的眼神都不太对劲，赵央将此归咎于这是众人对她的羡慕嫉妒，羡慕她就算到了这穷乡僻壤，都能找到一个对她全心全意付出的人，关键是还不用她给予任何回报。 赵央心中得意，就连下山的步伐也更加轻快了些，今天回去得早，她可以回去熬个绿豆汤给梁晋哥送去，还有她托人买的东西，也得赶紧过去拿... 直到赵央的影子彻底消失不见，周婶子才又笑着跟众人说道。 “那孩子是我喜欢的，我家大宝也喜欢，大哥也喜欢，还有我家嫂子，她要是能看到的话，说不准多高兴呢，就让她早点回去，跟大宝多培养培养感情。” 周婶子笑得合不拢嘴，就好像这一切赵央都是知情的一样，赵央跟周大宝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周大宝是个傻子，但却是整个周家唯一的独苗苗，周家在干什么众人都心领神会，这也不是第一次干了，周大宝他妈为啥被送去农场，大家也都明白，甚至还知道大队里警告过周家不许在犯。 大家都觉得周家这么诓骗赵央不地道，也都隐晦的提醒过，赵央却不当回事，甚至还倒打一耙，大家也都干脆不再管这件事。 大家都怀疑赵央是不是被大队长罚去打扫猪圈给扫傻了，简直比猪圈里的猪都还要蠢上几分。 为了这么个比猪圈里头的猪都还要蠢的女人，他们表示自己很心累，但明着说吧，那不就是得罪周家了，周家一家子就一个傻子独苗，他们能豁得出去，而他们这些人可就不行了，他们还有一大家子呢！ 第235章 自己一大家子人的安危重要，还是赵央这个外来的知青更重要，这简直都不需要用脑子想都能得到答案。 更何况他们也不是没有提醒过，这个赵知青自己不听也怪不了别人，众人心中暗叹，面上笑着附和周婶子。 在众人眼里是蠢货，在赵央看来自己可不是，她可聪明着呢。 照例押着周傻子拿到今日份鸡蛋，炒了份西红柿鸡蛋带去两人的老地方。 一份红中带黄的西红柿炒鸡蛋，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再加上送饭人是赵央，梁晋一点防备都没有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而一起上工的男同志们，看着这一对心里在想些什么暂且不论，但脸上却都是带着笑的。 “你们两真是郎才女貌，啥时候结婚啊？” 在大队，也就只有刚结婚不久的新婚夫妻会像这一对这般旁若无人的亲昵了，这样子要还不赶紧在一起结婚领证，这要是传出去会毁了大队的名声的。 知青下乡户口档案这些东西都是跟着走的，赵央跟梁晋两个人也不例外，要是真想结婚也方便得很。 赵央一听结婚这个词，脸蛋比西红柿炒蛋里的西红柿都要红，她羞涩的低下头，眼睛却偷偷看着梁晋，期待他的回答。 只见梁晋眉头拧成一团:“会有那么一天的。” 没有直接拒绝，赵央的脸更红了，心里想着看来梁晋对她是认真的，梁晋真的有想过跟她结婚。 女人跟男人的脑回路就是不一样，赵央想的是梁晋爱她，两个人总会在一起，只不过不是现在，现在在农村不合适，等回去之后再风风光光的嫁给他。 而男同志们却不这么想，会有那么一天的？这不就是拖延时间吗？！ 要是换作他们，有个对自己这么好的女同志，对象，他们早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娶进家门了。 众人纷纷为赵央感到惋惜，觉得梁晋不算个汉子，吃了人家的喝了人家的，却不愿意娶人家，这不是小白脸是什么？ 不过转念一想，赵央这些东西可都是周家的，这算怎么回事啊！ 众人看向赵央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丝鄙夷。 赵央沉浸在爱情中无法自拔，跟梁晋约定好下工之后老地方见。 梁晋虽然想以后回城之后再娶她，但是梁家人的态度赵央可是知道的，她还是得做一个双保险才安心。 而县里，谭媛在店里等了许久，一直快到关店时间，关建国居然还没有回来。 ——难道是东西太难弄了？所以才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 关建国到底会去哪里弄，谭媛心中大概有数，供销社要是弄不到，那就只有那地方能有了，要是那地方也没有，她就只能跑县里一趟。 “你好同志，快进来看看，我们这有……” 李秀热情招呼客人的声音传来，不过那人并不是进来买豆干的，他看了一眼里面，手指向谭媛。 “同志，我是来找人的。” 顺着他的目光就看到了谭媛，谭媛抬起头:“找我的？你…你是不是…” 见两人好像认识，李秀不再说话，而是让开身子让男人进去。 “是我嫂子…啊呸，是我李雄，谭厂长，是关哥让我来接你们的，他突然接到个差事，得出一趟长途。” 看到这人谭媛本就觉得眼熟，自己应该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在听到这个名字，以及关建国，她立马想起这人是谁。 这不就是当初在农机站食堂遇到的那几个人之一嘛。 而李秀明显也是听到嫂子二字，心中惊讶，谭媛是谁的嫂子，关哥？关建国？！ 那也不应该啊，两个人看着并不熟，那还有谁是关哥，难道是自己不认识的？ 疑问萦绕心头，那边谭媛已经理清楚事情原委。 关建国临时接了个任务要跑长途，让这个同为农机站学员的李雄送自己等人回大队。 李雄同志笑得憨厚:“谭厂长，咱们赶紧出发吧，这回槐荫大队的路要是天黑了可不好走。” 他这么一说，谭媛也想起来这茬，赶紧招呼人关门。 关建国人虽然没回来，但是帮大队买的东西可一样也不少，全都在拖拉机上好好放着呢。 全新的自行车，看得几个女店员都眼馋得不行。 听谭媛说这就是给他们店里国庆抽奖准备的大礼，几人瞪得眼睛都直了。 这真是好大一份礼，她们要是有钱，她们高低得凑十块钱去店里买豆干，换取一次抽奖的机会。 李雄同样也有听到，他现在是公社的拖拉机手，有拖拉机开哪里还需要自行车，不过家里人可是需要的，这么一想心中也热热的。 “这个抽奖我能参加不？” 应该是买东西就行，大不了到时候去看看？ 这么想着，下一秒就听到了谭媛的解释，豆干厂的包装画跟消费十块钱。 十块钱有点多了，但是:“我家里还有不少这包装纸呢，之前公社发的福利，我之前还说我媳妇儿吃了东西，还留着这包装纸干嘛，原来是这样啊！嫂…谭厂长你别说，你们厂里的包装纸还怪好看的，比挂历上画的还好看。” 李雄就连说好话都那么的朴实无华，却让人感觉到他的真心。 不过挂历……这东西也能安排上嘛，不过今年肯定是来不及了，明天却还能赶赶。 很好，画画三人组又有活干了！ “李雄兄弟，真是太谢谢你了！” 谭媛的道谢在不知情的李雄看来多少有点莫名其妙。 将她们一行人送回大队部，约定好明天一早过来接人，李雄这才又开着拖拉机离开大队。 出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回来的时候却有一辆自行车跟几支钢笔，周志刚都愣了。 谭媛这办事效率这么快的吗？还有这个钢笔，她从哪里来的票？他可清楚的记得，他就只给了谭媛一支钢笔的票。 “啊？我可能忘记告诉您了，我那里恰巧有钢笔票，这次就正好用了。” 第236章 既然她手里有钢笔票，干嘛又让年琳给自己支弄钢笔票的钱…… 这个想法从周志刚脑海中冒出来，但他却并没有问，谭媛是城里来的知青，又是读了高中的文化人，能有两支钢笔票是很正常的事，至于给自己支钱……周志刚只当谭媛之前是忘了。 “既然这样，那这钱你拿着，就当是在你这买的。” 公是公私是私，哪里有用自己的钱来补贴公家的，周志刚在这方面分得格外清楚。 正好谭媛也没有视金钱为粪土的美好品德，大大方方的将钱收了起来。 从大队部回到王奶奶家，谭媛手里多了不少嫩黄瓜，一双手都拿不过来，干脆放在怀里抱着，都是路过乡亲们家里的自留菜地，乡亲们强塞给她的，不想要还不行。 谭媛心中甜丝丝，这真是甜蜜的负担啊，今天晚上又得加一道拍黄瓜了。 谭媛回去得晚，年琳在豆干厂算今天的账目，会回去得更加晚，晚饭现在都快由李秀承包了。 李秀还挺开心，这是自己被需要的表现，如果谭媛很年琳能不再坚持让自己不出口粮，那就更好了。 可惜这点是不可能实现的。 “秀秀，咱们今天晚上加一道拍黄瓜呗！” 李秀看了一眼嫩得都能掐出水的黄瓜，爽快的答应下来。 “小四今天送了竹子虫过来，我全给炸了，今天我们吃竹子虫，腊肉炒菜心跟拍黄瓜。” 腊肉还是当初在山上的时候打死那头猪时弄到的肉做成的，还剩下不少，炒菜的时候加一点香喷喷的。 三道菜全是硬菜，谭媛光是用听的就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年琳将账对完就回了王奶奶家，到家就开饭。 这竹子虫是从竹子里抓的，营养价值丰富，味道还好，油炸过后一口咬下去还会发出一声脆响。 就连王奶奶也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我这鸡下了不少蛋，一会你们出去散步一块把这鸡蛋送到赵家去。” 在天气好有月亮的时候，月亮照在田埂上，景色宜人，基本上只要不是特别累，谭媛她们几个晚上都是会出去散步的，而王奶奶老了眼神不好，她老人家怕摔跤，晚上都不怎么出门。 谭媛应下:“那咱们再顺便送点腊肉过去吧，咱们这这么多腊肉，我都快吃腻了，还是要弄点新鲜的回来吃。” 主要还是赵家，基本上每隔两天赵小四或者赵三妮就会送点吃的过来，有时候是泥鳅，鱼有时候又是野鸡蛋鸟蛋，也有时候会是竹子虫这样的野味。 礼尚往来，赵家对自己的好谭媛都看在眼里，平时也会送一些东西过去。 往常都是三人一起，然而今天，年琳饭后却说自己累了，不想去散步。 厂里的事情多，店里的事同样也不少，年琳说累谭媛也没有多想什么，而是点头表示理解。 “你先洗个热水澡睡吧，我们一会就回来。” 在谭媛她们离开院子后，王奶奶照例躺在躺椅上看月亮，年琳自己一个人进了屋，从兜里拿出那一封信。 “喵喵~” 橘黄色的肥猫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了屋，看到年琳看它，顺势躺在年琳的脚下，圆滚滚的身子滚动着发出喵喵的叫声。 “喵喵喵！！” 见年琳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蹲下身子摸它，撒娇的声音又大了些。 本来有些低落的情绪在这一下又一下的喵喵声的被打散了不少，年琳坐在窗台边看着弯刀一样的月亮，肥猫一个发力，跳到她的腿上。 而谭媛跟李秀两人也是边走边聊，不一会的功夫就到了赵家。 赵家的大人们都在厂里上班，孩子们在大队同样有活计。 老大在县里读书，剩下那些小的全都在大队里要么割猪草要么去修路那边帮忙，一般就剩个三妮在家看着最小的弟弟。 而赵家的大人们下班之后也会帮孩子们做活，这样交到大队的东西多，也能多拿到一些工分，他们需要钱，不知道得攒到什么时候才能攒够给孩子看病的钱。 不过三个大人都在厂里上班，他们相信怎么也会有攒够的一天。 这会月亮都已经挂在天空上，赵家的饭都还没有做熟。 谭媛进去院子里，并没有看到人，她直接将东西放到客厅。 “厂长，你怎么来了，快坐快坐，一会就能吃饭了。” 听到外头有动静，吴玉华手拿锅铲从屋内走了出来，就看到谭媛跟李秀两个人。 “没事，我就是路过过来看看，孩子最近还好吧？” 提到最小的儿子，吴玉华心里就酸得要命，当初是她糊涂了，就应该借钱给孩子看病的，不然孩子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样的情绪被她深深压在心底，对谭媛的时候并没有表达出来。 “挺好的，最近还长胖了呢，就跟那画里的年画娃娃似的。” 说着她就要进屋去抱孩子给谭媛看，谭媛连忙阻止。 “这小孩子要睡得好才长得好，别去抱了我这就走了。” 不顾吴玉华的挽留，谭媛拉着李秀就往外走，吴玉华在后面叫着，看谭媛如此坚决，最后叹了口气回屋。 东西送到，谭媛并没有直接回去住处，而是从赵家出来，拐了个弯进去关建国的家。 跟吴家不同，吴家好歹还有一丝烟火气，而关建国的家才真是冷冰冰的，连一点烟都没有。 “媛媛，咱们来这干嘛啊？” 这里是关建国的家李秀听人提起过，但是她却从来没有来过，进来之后总感觉这里冷飕飕的，连一丝人气都没有。 谭媛刚要搭话，屋内就传出来一声中年男人的声音。 “谁啊？” “是钱忠叔吗？我叫谭媛，是大队里的知青，这两天关建国同志有任务出差去了，不回来，让我过来跟你说一声。” 关建国原本是托李雄过来说的，但是李雄可不知道关建国的家在哪里，又将这个任务交给了谭媛。 钱忠明显是听过谭媛的名字，一听是谭媛，他语气中的戒备消失不见，不一会，门传出嘎吱一声，从里面打开。 第237章 里头的人是谁 钱忠的长相比他的真实年龄要苍老许多，在谭媛打量他的同时，他也上下打量着谭媛。 “行，多谢谭知青了，这么晚了我一个老头子在家，就不留你们了。” 谭媛跟李秀两个都是女娃子，他虽然年纪不小了，到底是个男人，还是个没有成家的男人，要是让她们进去，大队里头难免不会传出闲话。 谭媛很理解，她最后嘱咐两句：“钱叔，关建国同志让我嘱咐你，要好好熬药吃饭。” “知道了知道了，快回吧。” 钱忠跛着脚冲着谭媛跟李秀两人挥手，表示不需要操心，他自己都能行。 谭媛也不再多说，一看这院子里头，就知道钱忠今儿肯定没有做饭，心里打定主意明天让大队豆干厂那边送一份过来。 从这边出来，两人这才慢悠悠的往回走。 这地方偏僻归偏僻，但是景色却是出奇的好，夜晚的时候偶尔还能看到草丛中有萤火虫飞过。 “要是能一直呆在这里就好了...” 谭媛感叹一句，李秀一听这话就好像是见鬼了。 “媛媛，你还真想一直待在这槐荫大队了？不想找机会回城去？我可做不到你这觉悟，槐荫大队虽然不错，但是有机会的话，我一定是要回城去的。” 她的家人，朋友都在城里，槐荫大队就算再好她也想要回去。 只是想法很美好，机会到底会不会降临在自己身上，李秀一丁点把握都没有。 她家里没钱，一家子人吃饭都吃不饱，想要通过招工回城的路子让她回去，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可是除了招工回城，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就是通过相亲结婚，嫁给一个城里人，回城就成为顺理成章的事。 可是这一条路李秀同样也不想走，一想到这里，李秀的心里闷闷的。 “你想回城？放心吧，以后一定会有机会的！” 再过上几年，到时候迎来改革开放，李秀只要想，在槐荫大队又没有成家的情况下，想要回城并不麻烦。 李秀一听谭媛这话，低落的情绪顿时又恢复不少，只不过她的想法跟谭媛还是有一定出入的。 她还记得谭媛说过，要将豆干厂的产品卖往全国各地，到时候也会在各地开专营店，到时候开到她的家乡，她就可以回去了。 这样想来好像也不错嘛，最好是能当一个店长，到时候回到家里，家里人一定会对自己刮目相看的。 光是这样想着，心里就觉得美滋滋，李秀心里充满干劲，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争取以后选店长的时候自己能成为那个幸运儿。 两人各怀心事往住处走去，刚走了不久，就听见在不远处传来嘈杂的狗叫声。 “来人啊，抓贼了，快来人啊！！” 跟狗叫混在一起的还有这大声的呼叫声，难道是大队里进贼了？？！ 两人对视一眼，谭媛更是惊讶得不行，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可都没听说过槐荫大队有人会偷东西。 难道是因为豆干厂？有人进去厂子里偷东西了？？ 这也不应该啊，豆干厂里守夜的人可是安排的男同志，这声音分明就是女人。 不仅是个女人，还有几分耳熟... 而且这声音传来的方向同样也不对，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响亮，不止谭媛跟李秀两人听见，其他人同样也能听见，不过一会的功夫，就出现了无数道门同时打开的情况，还有许多人都从自己家门口走了出来。 “走，咱们也赶紧去看看，千万别是厂子被偷了。” 谭媛拉着李秀走得飞快，朝着声音传来 的方向走去，而那道女声同样没停，还在不停的叫着。 谭媛跟李秀的距离隔得相对比较远，等她们走到的时候那边人已经被抓住，被里里外外团团围住，根本就挤不进去。 谭媛伸手拉住一个从人群里面跑出来的人：“怎么回事？是厂子被偷了吗？” 那人挣脱了下，一看是谭媛，赶紧停住解释：“不知道啊，他们让我去叫支书跟大队长过来。” 同时他扯着嗓子大喊一声：“你们都快让开，谭厂长过来了。” 一听谭媛过来，嘈杂的声音安静两秒，随后有人回头，果然就看到谭媛。 “谭厂长，你咋过来了，你一个连对象都没有的女同志管这些不好，赶紧回去吧。” 众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纷纷催促着谭媛回去。 谭媛更加疑惑了，回去？为什么要回去，她再怎么说也是大队的青年队长吧，大队遭了贼，她过来看看不是应该的吗？ “没什么不好的，你们都让开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们说话的这点功夫，要去报信的人一双腿跑得飞快，他得赶紧将大队长跟周支书请过来。 谭媛坚持要看，众人也不知道应该怎么阻止她，但众人却都十分有默契的并没有让开让谭媛看。 “这到底是什么事啊，咋还不能给我们看了？” 李秀伸长着脖子，这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尤其是别人越不让她看的时候，她的好奇心也就越加旺盛。 “小姑娘家家的别看，看了要长针眼。” 有年长的婶子伸手将李秀的眼睛牢牢挡住。 听到长针眼三个字，谭媛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事...小偷...形容得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嘛... 谭媛都听懂了，李秀再等了一会之后，同样也反应过来，顿时连脖子都涨红了。 这...这好像确实不太方便，现在又不算太晚，怎么就会有人... 乱搞就算了，怎么还在大队里头搞呢，以前也听人说起过这事，不过都是在那玉米地里头，从来没有听说在... 也不知道是谁... 好奇心爆棚，却又不好意思问。 “婶子，这里头的人是谁啊？我不去看，但你也得告诉我这里头人是谁吧，反正明儿肯定也能传出来。” 第238章 这么大的事，这儿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就算想要瞒也是不可能瞒得住的。 而且谭媛他们还算是来得早的，还有不少人陆陆续续赶过来，一听谭媛这话，那些才刚赶过来，还来不及挤进去看个究竟的人也纷纷附和。 “是啊，你们倒是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要是不说我们可就自己进去看了啊。” 这里头还有不少没结婚谈对象的小姑娘，拦住人的那个婶子摇摇头，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看看这个地方，再看看大家这副表情，谭媛心中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难道... 这里头的人总不会是...赵央吧... 赵央真被周家设计霍霍了？还闹得人尽皆知？？ 理智告诉谭媛应该不可能是这样，要真是周家，就不应该这么闹出来，就应该悄悄的，大家伙都不知道，这样才好让赵央为了名声不得不嫁给周大宝。 要真这么闹出来，自家名声不也跟着毁了，虽说周家本就没什么好名声，那不也还没有到人人唾弃的地步，要真是算计赵央，还这么摆在明面上，周家也同样没有好果子吃，弄不好是要被枪毙的。 谭媛告诉自己应该不会是周家，但那又是怎么回事呢？？ 谭媛这么想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大家伙都围在这干嘛呢，都赶紧让让，还让不让人过路了？” 这是完全不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了？谭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脸莫名其妙的田翠英。 田翠英同样也看到了谭媛，她惊讶的问道：“媛媛，你也在啊，你们都围在这干嘛呢？？” 说着她也踮起脚尖往里头张望，只不过身高是硬伤，就算很努力的踮起脚尖，看到的也是一个个人头，至于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还是一无所知。 “你不是过来看热闹的？这么晚了你不在知青点你过来这里干什么？” 谭媛这么一问，田翠英只觉得这问题莫名其妙，她挠挠头。 “看什么热闹？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有个小孩让我过来的，说是谁有我的秘密，我要是不过来就将我的秘密告诉大家，我就是好奇所以过来看看。” 田翠英没有说的是，她怀疑那个小孩是赵央让人找她过来的，只不过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平白无故的说出来。 “有个小孩让你过来的？那个小孩你认识不？是大队的吗？” 这里头到处都透露着古怪，不止是谭媛，还有其他听到的人，全都将目光放到田翠英身上。 “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那小孩我可不认识，也不面熟，应该不是大队的吧。” “不是大队的你听他的话过来？你是不是...” 不知道是谁，一听这话就连声质问道，声音严肃，就好像田翠英就是一个犯了错的犯人一般。 田翠英听着这道声音同样不舒服，目光很快锁定说话的人，双手叉腰好一副泼妇作态，她毫不客气大的顶回去：“你管我听他的话干什么，我好奇不行啊？你说说你，这路管得都没你管得宽！” “你是不是心虚...” “闭嘴，田翠英同志的事大队会问，再怎么着也用不着你来追究。” 谭媛出声打断两人的争执，也不再管大家怎么看，她朝田翠英使了个眼神，果然就在下一秒，田翠英就开始挤开人群。 “让一让，大家伙都让一让！！” 她个子小小，嗓门却不小，这么一吼果然有不少人下意识的让开，田翠英顺利挤进人群，而谭媛跟李秀同样紧随其后。 她一看到被围在人群中央的人，就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怎么了？” 谭媛看她没有让开问了一句，闻言田翠英赶紧让开：“你自己看吧...不过你可别被吓到了...” 被吓到？谭媛只觉得莫名其妙，她上前一步抬眼看去，居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算那人没有抬头，谭媛一样一眼就能认出来。 “梁晋？？你怎么会在这里！！” 谭媛想过有可能会是周大宝，甚至有可能是赵央，但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是梁晋！！ 被众人围到正中央的人居然会是梁晋！！ 难道她想错了，不是偷人，而是单纯的小偷？ 也不对啊，梁家可不缺钱，身为梁家的独子，梁晋更不可能会缺钱了，就算他之前带到大队的钱花完了，梁家又不是不会给他寄钱，根本就用不着偷嘛。 至于偷别的，那就更不可能了。 听到谭媛的声音，梁晋抬起头来，他脸色苍白，确定是谭媛之后身形都跟着抖了抖。 “媛媛，你来了啊，你...你帮帮我们...” 早就已经决裂，平时就算见面也都会互相无视的两个人，如今梁晋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除了谭媛，他还真想不到会有什么人能够帮他。 谭媛同样感叹，现在的梁晋哪里还有上辈子一丁点影子，他的高高在上，骄傲全都没了，取而代之的全是颓废，眼里也全是红血丝，仔细看就能看出来，梁晋应该是哭过的，脸颊都还有泪痕。 梁晋居然哭了？ 上次看梁晋哭都是多少年前的时候了，那个时候他们可都还是小孩子呢。 谭媛心中震撼，面上不动声色，她将目光放到其他人身上。 “大家伙都散散，我想跟他单独谈谈。” 好在梁晋身上的衣服虽然有些脏兮兮皱巴巴，但好歹还是好好的穿在身上，并没有其他问题，谭媛这么一说，知青们都纷纷让开，而大队的人面面相觑，最终也都退后两步，听谭媛的话纷纷让开。 “谭厂长，这个人不是好人，他等会要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就叫一声，我们都在外头呢。” 众人看向梁晋大的目光不善，就好像梁晋做了什么不齿的事情一样，谭媛更加疑惑了，梁晋这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让槐荫大队的社员如此表现呢？ 第239章 谭媛是大队的青年队长，又是大队豆干厂的‘厂长’，梁晋作为当事人又是大队的知青，谭媛当然有资格单独询问梁晋。 就近叫老乡腾了一间空屋子出来，将嘈杂的声音隔开，周围也没了围得密密麻麻的人，梁晋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理智。 他坐在凳子上不说话，谭媛也不着急，静静的等着他。 良久，梁晋掩面的手总算拿开，他面上有些着急:“媛媛，你…你快去救救你表姐…她…她…” 说着说着，梁晋竟然有些咬牙切齿，又有些难以置信，他一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所发生的一切。 “赵央？赵央她怎么了？” 看出梁晋的情绪不对，谭媛的语气也不像之前那么冷淡，对梁晋更是少有的温和，就跟下乡之前没什么两样。 梁晋一愣，随即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今天下午赵央去找到梁晋，两人向往常一样一起吃饭聊天，畅想未来，以此激励对方，最后天快黑了的时候，赵央回去赵家，临走时约好梁晋说老地方见。 说到老地方，梁晋小心的看了一眼谭媛的脸色，毫无意外，一点异样都没有，梁晋心中苦涩，他们之间难道一点感情都没有吗？谭媛竟真的不再在乎他了。 不过眼前不是在乎这些事的时候，梁晋将这苦涩压下，将后面的事说了出来。 “到了约定的时间，我就在那个小山坡等她，左等右等都等不来人，再加上大队里的一些传言，我心里担心，就赶紧找过来看看。” 他敲门好一会，周家并没有人应答，还以为是赵央已经过去了，两人是不是走的不是同一条路这才错过了，他刚打算返回去看看，就听到隔壁传来一些不可言喻的声音。 没吃过猪肉难不成还没有见过猪跑，梁晋怎么可能听不出来那声音是怎么回事，他再仔细一听竟然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梁晋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敲门没人应答，他只好翻墙，从小在城里长大，家里也不让他跟着那些皮猴子们一起玩，梁晋翻墙的动作不太熟练。 “我才刚爬上墙，就有人回来，大喊抓贼，我脚一滑，就摔了进去。” 进去之后声音就听得更加清楚了，这声音不是赵央发出来的还能有谁，梁晋都忘记自己当时脑子里是怎么想的了，也不管后面大叫抓贼的声音，一脚踢开那紧闭的房门。 “里头正是你表姐跟…跟那个傻子周大宝，我当时气疯了，刚要上去分开他俩，那些人就开门进来，是周家的人，他们也不管里头，抓着我就是一顿打，他们是想打死我啊，我好不容易才挣脱他们想要跑出来求救，却被大家给逮住了，这才……” 谭媛听得都沉默了，周家胆子竟然真的这么大的吗？真不怕赵央举报他们，周大宝被判流氓罪，被拉去吃花生米？ “…你刚刚有没有说什么？还有赵央，她现在在哪？” 梁晋摇头:“没有，我什么都没说，我也不知道赵央在哪，媛媛，现在只有你能救她，你救救她，她到底是你亲表姐，是赵姨唯一的侄女…” 谭媛表情严肃，她就算再不喜欢赵央，也想过动手收拾赵央，但从没有想过用这样的方式，是赵央执意要住进周家，这到底算是什么？ 不过不论算是什么，这件事都不能这么算了，周家想要周大宝娶上媳妇没问题，用这种方式就是不行。 想到这里，谭媛脸色阴沉得厉害，再想到刚刚田翠英说的那些话，谭媛又将田翠英叫了进来。 面对谭媛，田翠英到底不像在外头对别人那般动不动就是怼，她温和了不少，进来第一件事就是跟谭媛说自己刚刚打听来的事。 “你知道吗？是有人偷情，还有人偷东西，这全都凑到一起……” 谭媛抬手打断田翠英的话:“你说是有个小孩让你过来的？他让你去哪里，见谁？” 田翠英满不在乎的努嘴:“那小孩让我去周家，没说见谁，不说这不都是明摆着的吗，肯定是赵央让他过来叫我的呗，她肯定是想跟我炫耀她在周家过的神仙日子。” “你知道是赵央叫你过来的，你还过来？” “干嘛不过来，我又不羡慕她，我就是过来看看，要是她真敢跟我炫耀，我的拳头也不是吃素的！” 前不久才跟赵央打过架，这会田翠英还有些怀念呢，她早就想再打一顿赵央了，让她在自己面前老是一副了不起的模样。 田翠英内心的想法简直太明显，谭媛很无语，也不想再说，不过她又有些纳闷，这事要真是周家所为，那时机也选得太不是时候了。 又是梁晋又是田翠英的，这是生怕这事闹不大啊！ 谭媛不再想这事，让田翠英跟梁晋就待在这里，等支书跟大队长过来，她自己则去不远处的周家看看。 田翠英只觉得莫名其妙，叫她进来问话，怎么没问两句人又走了，还不让她离开，无聊的田翠英将注意力放在沉默的梁晋身上。 “诶，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你是那个偷情的还是偷东西的？” 田翠英推了一把梁晋，遗憾自己出门的时候怎么没摸一把瓜子放兜里呢。 梁晋不想说话，同样也不想理人，而田翠英就像是个苍蝇似的在他身边嗡嗡嗡的叫个不停，他恨恨的瞅了田翠英一眼。 田翠英只觉得要是眼前这个男人手上有刀，怕是会一刀捅死自己，她缩了缩脖子，退后找了根凳子坐下，也不再说话。 而谭媛则是已经到了周家，周家外头同样有一群人围着，不过他们只是围在外头，院子里面却只有周家的人。 谭媛带着几个汉子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颇有几分气势，别人看到就连拦都没有拦她。 “谭厂长，要不你别进去了，已经叫人去叫大队长他们马上就来。” 谭媛到底是个没对象的姑娘家，哪里能看得了这些。 而谭媛明显不打算领这个情，径直往里头走。 第240章 男人自讨了个没趣，却也并不生气，而是哎呀一声，又赶紧跟了上去。 这可不得跟上去吗？出事的可是赵央，是谭媛的亲表姐，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一家人就是一家人，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平时再怎么闹矛盾，在看到亲表姐出了事之后，还是第一个赶了过来。 众人都这么想着，以为谭媛是过来给赵央撑腰，一个个的都在心里摇了摇头，更加感叹谭媛怎么有个这么蠢的表姐。 他们的想法谭媛并不知情，她走进院子，只见周老二坐在堂屋的门槛上，满面愁容，更是一口接着一口的抽着水烟袋。 谭媛在心中冷哼一声，不再看他，而是走向那一间被半开着的门。 “你们在院子里等我。” 她这次带来的全是男人，里头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谭媛也不清楚，就只能听到小声的叹息声，这样这些人就不方便进去了。 众人应答一声，还贴心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抬腿进去，屋子里乱七八糟，东西被砸得到处都是，就连饭菜也都洒落一地没人收拾，在这乱糟糟的屋子里，仅有一条凳子还是立着的，周梨花就坐在凳子上，同样也是一脸愁容。 她抬眼一看，就看到谭媛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周梨花顿时有点犯怵，就是眼前这个人，刚来大队没几天就将自个儿大嫂送到农场，要是被她知道…… 不不不，她不可能知道，自己现在可是受害者，再说了，没有证据的事哪里能做得了数，至于证人？赵央这个当事人的证言就更加做不了数了。 这么一想，周梨花胆子又大了不少，都敢直视谭媛的眼睛了。 不过这也只有一瞬，很快她就掩面抹起了眼泪。 “谭队长，小偷你们可抓住了？还有这这这……” 她长叹一声:“唉，真是家门不幸，丢人啊……这些孩子怎么就……就没忍住呢，我就是跟老周下工晚了点，就发生了这事……唉，年轻人年轻气盛，不过你放心，这事说到底是我们家大宝不对，我们家愿意负责，让赵知青风风光光的嫁进来。” 周梨花一边叹气，一边保证，目光不停的往挂着蚊帐的床上瞟去。 谭媛冷冷的看着她，看得周梨花心里直发毛，开弓没有回头箭，周梨花不停的暗示自己，干都干了，事情都成了，难不成还能当没发生不成？ 要真是那样，大队里头一人一口唾沫就能将赵央淹死，一床大被盖丑事，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周婶子，你这话说得，事情到底怎么回事还不清楚呢，你怎么好污蔑女同志的清白，这要是赵知青较真，可不是去农场几年能摆平的。” “你这话说的，事实就摆在眼前了，怎么就成我污蔑女同志清白了？你看看你看看，还能比现在这更清楚的了？” 周梨花急了，万万没想到谭媛居然睁着眼睛说瞎话，天知道为了让大家都来看看，她就连屋子都没收拾呢。 “哦？什么事实？我怎么不知道？” 论装傻谭媛一点都不含糊，顺便还将地上的凳子碗碟捡起来狠狠地往地上砸了几下。 “谭厂长，里头没事吧？” 听到动静，屋外的人赶紧出声问道。 “没事，我跟周婶子聊天呢，你们在外头待着就行。” 众人一听这话，也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乖乖的外头守着，不让人进来。 周梨花都被谭媛的动作弄懵了，在谭媛要继续砸的时候，赶紧伸手拦住。 她家可不富裕，这些东西可值不少钱，哪里还有钱重新置办新的。 “谭队长，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要是是过来砸东西的，就赶紧出去，我家可不欢迎你。” 也多亏了谭媛在槐荫大队的名声不错，许多人都站在桃源这边，否则周梨花哪里会这么温柔的跟谭媛说话。 “呵，周婶子，我是看你年纪大才叫你一声婶子，你还以为你这事办得很隐秘？别人不知道？你信不信，里头那个人能把你家独苗送去枪毙？！” 枪毙二字的威力委实不小，周梨花都被唬得愣住两秒，反应过来之后双手叉腰，做泼妇骂街状。 “你这小丫头片子休想唬老娘，老娘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你信不信我……诶，你干什么？你把东西放下？！” 只见谭媛目标明确，直接冲着放在角落的大红色暖水瓶而去。 这暖水瓶算的上是这间屋子里最贵重的东西了，正好生生的放在角落呢，谭媛猜想应该是周梨花没舍得，怕摔坏。 不顾周梨花的阻拦，谭媛拿起暖水一瓶晃荡，里头还有不少水，径直就冲着那张床走去 周梨花硬是没拉住她，被谭媛走到了床边，水全都泼在了床上的两人身上。 不一会的功夫，本就凌乱的床上有了动静，早已累得精疲力尽的赵央悠悠转醒，她睁开眼睛一看，看到了一个熟悉且厌恶的身影。 下意识的想要尖叫，嘴才刚刚张开，就被塞进一块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破布。 “你叫一个看看，现在外头都是人，你敢叫一声，就是让大家都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谭媛语气不管怎么听都算不上好，然而赵央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些了，这一点的时候已经足够她的理智回笼。 这这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算再怎么不敢，不愿意相信，身上的痛感与周围的一切却也提醒着她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她睁大眼睛，怎么可能，怎么会是自己，明明应该是……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可谭媛到底不是梁晋，升不起一丁点怜香惜玉的心思。 “你要是不想嫁给这个人就不要叫！” 谭媛厉声道。 赵央忙不迭的点头，身子拼命的往角落缩去，想要离床上的周大宝远一点，再远一点。 “你……” 周梨花正待说话，就被谭媛一个眼刀扫过。 “你要不想周大宝被抓去枪毙就喊，我说到做到。” 第241章 谭媛捡起散落在四周的衣服丢到赵央身上。 “赶紧穿上。” 语气严厉不带有一丝感情，要是平时的赵央，怕是会被谭媛此时的样子吓得一个哆嗦，可是现在的她却顾不得害怕，在对于未来的恐惧面前，那点害怕简直不值一提。 她飞快的穿好衣服翻身下床，平时在她眼里千好万好的周梨花现在哪里哪里还有一点好，飞快的躲到谭媛身后。 “媛媛，是她！就是她设计的我！” 从前别人对自己的那些隐晦的提醒如今竟然全都成了现实，觉得自己有人撑腰的赵央心里恨恨，只恨不得将周梨花跟周大宝全都弄死！ “闭嘴！” 谭媛对赵央同样没有好脸色，周梨花一家不是好东西，赵央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可没忘赵央让田翠英过来周家的事。 赵央被这么一吼，委屈得直掉眼泪，又有了从前那种我见犹怜的脆弱感。 而周梨花脸上的表情同样不好看，她居然被谭媛这个小丫头片子给唬住了。 她不去看谭媛，而是将目光放在赵央身上。 “赵知青，我对你怎么样你应该都清楚吧，你现在跟我侄子都这样了，以后他就是你男人，我们家也不嫌弃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以后你就是我的侄儿媳妇了，我们也算是成真正的一家人。” 一家人三个字被她咬的极重，似乎是在警告赵央。 她胸有成竹，这女人嘛，只要被男人夺走清白，那就跑不掉了，她不信赵央是个例外。 赵央一听这话慌了，她脑子转得飞快，琢磨着自己应该怎么反驳，可是周梨花说的都是事实。 但她是真不想跟周大宝这个傻子结婚，她是要嫁给梁晋的，以后要回城，要当人上人的…… 越是急切越是想不到办法，赵央都快要哭了，将求救的目光放到谭媛身上。 “媛媛，你救救我……” 这张脸真是跟自己的母亲太像了，顶着这样的一张脸，却干着这些事，谭媛心里膈应，但是让她眼睁睁看着周家的计谋得逞，谭媛做不到。 至于赵央……她也算是自食恶果了吧，梁晋都已经亲眼看到，他们两个要还是能成，谭媛只能说一句真爱谁也拆散不了。 在赵央求救的目光中，谭媛还是开了口。 “周梨花，你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侄儿强迫我表姐，用下药的方式让我表姐……这是犯法要挨花生米的。” 谭媛用慢悠悠的语气说出最冰冷的话，而周梨花一听笑了。 “谭队长，你可不要因为自个儿是大队的青年队长就打胡乱说，我哪里下药了，分明是赵知青跟我侄儿日久生情，两个人趁我们干活还没回来成就好事，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强迫了？要真是强迫，赵知青能不喊救命？身上能连一点伤都没有？” “你放屁！这分明是……分明就是你下药，所以才会变成这样，我不是自愿的，你这个傻子侄儿长得跟头猪似的谁会看得上他！” 还不等谭媛说话，赵央就率先反驳，对周大宝的厌恶更是毫不掩饰。 周梨花眼里全是阴霾，她冷笑:“呵，赵知青你说话好没道理，我下药？我在上山帮你干活呢，我哪里有时间下药，这饭是你做的，事是你干的，怎么着？现在反悔了三言两语就想推但我身上了？！” 短短几句话，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赵央很想反驳，但周梨花说的都是事实，她反驳不了，现在谭媛身边不停的拉着她的袖子。 谭媛：…… 感情这人也就这样了，上辈子真是眼瞎才会被她踩在脚下…… 无语归无语，事情还是得解决的。 “赵同志，你是说这饭菜里头被下药了是吧？” “对，这里头就是被下药了！” 赵央心里头其实有一点点心虚，她不是心虚这里头到底有没有被下药，她是心虚这里头的药是她自己下的，但是她就只下了周大宝的那一份，至于自己吃的这一份她是真不知道啊！！ “呵，就算是下药，那也是这个死丫头自己下的，我在山上可有不少人都看到了，别想把这事推我身上！” 周梨花可一点都不虚，她在山上从来都没回来过，就是她男人也同样如此，这事可有不少人都看到了，谭媛想推到她身上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被说中了的赵央虚张声势的挺起胸膛:“放你娘的狗屁，我下药干嘛，难不成我还看上这个傻子不成？！” “行了，周梨花，你说你没下药，赵知青说不是她，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这药是周大宝下的，周大宝下药迷奸大队知青，这事要是告到公安那里，想不吃花生米都难。” “你凭什么说是大宝，我家大宝哪里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就是个孩子，他天真纯良，是再好不过的男孩，就是这个赵知青想嫁到我家所以才下药的，我侄儿是被她害的！” “你不认是吧？既然你们都不认，那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叫人去公社去县里叫公安过来，让公安好好查查，他们总是能查到是谁买的药，又是谁下的。” 赵央一听心里着急，这药千真万确就是她下的，是她托人买的，一个别的大队的小孩，要是公安真查起来的话，说不准就会查到自己身上…… 心里着急，暗地里捏了一把谭媛，看谭媛没反应，又狠狠地掐了她一把，依旧没有反应。 而周梨花一听报公安，心里就有些慌了，可是让她就这么放弃又觉得不甘心。 她这次是成功了的呀，为了这次的成功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家里那么多的好东西都喂给了赵央跟她的姘头，哪里能这么轻易的放弃。 她又将目光放到赵央身上。 “小央，你不是说了想跟婶子当一家人的吗？这次不是正好，婶子会对你好的，我们两家人都会对你好的，你以后也不用上工，我们养着你……” 眼神太过热烈，吓得赵央又是一个哆嗦。 第242章 周家人口在槐荫大队来说虽然不算多，但也绝对算不上少。 一家子好几口人都能上工挣工分，本就养着一个周大宝，再加上一个赵央也没什么问题。 周家的要求不高，赵央嫁进周家什么都不用干，只要给周大宝生个儿子传宗接代就行。 赵央从小就不乐意干活，在家里的时候就爱偷奸耍滑，能有人心甘情愿养她一辈子，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事，可这一切的前提是那个男人是她自己喜欢的，就比如梁晋，而不是这个又蠢又肥的周傻子。 赵央并不愿意，她下手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谭媛吃疼，很想推开赵央，想想自己来这里的目地，又将这种想法忍了下去。 “周梨花，你也别在这扯东扯西的了，赵央一个京市来的知青，说她会看上你家这个宝贝侄儿，明眼人谁看不出来？” 周梨花心越来越慌，恶狠狠剜了一眼一言不发，躲在谭媛身后的赵央。 “看出来什么？万一赵同志就是喜欢我侄儿这类型的呢？反正东西不是我买的，就算公安来了也查不到我头上，至于赵同志，那可真就惨了，年纪轻轻的就要被枪毙，我看你怎么跟她家里人交代。” “哦？赵央你说，你是想嫁给那个周大宝，还是去公安那里告状，你放心你是受害者，肯定枪毙不了你。” 这年头就算是已经领证结婚的，在外头亲热的举动太过都是要被处分的，更别说处对象，处对象还好一点，今天周家这事简直太恶劣了，要真闹出来，周大宝估计凶多吉少，当然赵央同样也没有好果子吃。 谭媛不去看赵央，而周梨花却将目光再次放到赵央身上，希望能看到她的胆怯。 哪知她并没看到自己所希望看到的，赵央没有胆怯，只有厌恶，让她嫁给周傻子，跟周傻子过一辈子，她死都不愿意！ “媛媛，我想好了，我们去告公安，让公安同志过来查，把周傻子枪毙掉，免得这一家子再去霍霍别人！” 赵央早已反应过来自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被这一家子给算计了，事到如今除了妥协，她也就只剩下谭媛说的这一条路可走。 反正除了死就是生不如死，她还不如就拼这么一次。 一但下定决心，赵央一点动摇也没了，正视周梨花的目光。 就是眼前这个自己从前瞧不起的农村妇女，将自己害到如今这个地步，还想害自己一辈子！ “你……” 周梨花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生到这个地步，怎么可能？她居然看走了眼，赵央居然有这骨气。 “周梨花，事到如今，我给你两个选择，一就是让公安同志过来查，好好的查，查清楚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还有一个就是咱们一起将这事遮掩过去，你怎么看？” 谭媛给了两条路，周梨花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并不需要思考多久，周大宝的姓名比什么都重要，更何况还有…… 那个人也绝不能被查出来…… 没有任何意外，周梨花选择了第二条路，屋子并没有被收拾，只是由周梨花去将周大宝的衣服穿戴整齐。 谭媛亲自带着赵央开门出去，众人一听到响动声，赶紧回头朝这边看。 赵央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至少在别人眼里，她要没有异常才对。 可就算如此，众人看向赵央的眼神还是充满着打量的意味，甚至还有些男人用那种眼神看着她，就好像赵央就是个破烂货一样。 赵央心里难受，她这辈子怕是完了。 别人的眼光她可以不在意，反正她是要回城的，只要回了城，就不会再有人知道她的这些事。 这么一想，赵央心中的难受又消散了一些，她抬眼往人群中看，并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说不上是失望还是高兴，同时还有庆幸，至少不用这么快就面对那人的目光。 又或许梁晋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不知道，那她不说，谭媛不说，是不是就永远不会知道了？ 有了希望，赵央又提起了几分精神。 “大家伙别在这看着了，那周大宝不会喝酒，一杯米酒就倒了，还跟赵央同志打了一架，赵央同志一个激动，将周大宝给砸晕了，周家梨花婶子心疼，这才哭了。” 谭媛随口说了一个理由，这个理由实在太蹩脚了，要说这里有多少人会相信？ 谭媛自己都不信，别人……信的人应该不会太多。 不过谭媛并不在意，她只需要说出一个理由就好，这些人可不敢问到她头上，至于赵央？她又不是赵央的妈，她管这些干什么的？ 再说了，赵央在这事里面可一点都不无辜，自己想算计田翠英，却被周梨花算计，她也算是自食恶果，跟下半辈子毁了对比起来，面对一点流言蜚语又算得了什么？ 众人听到这理由都惊呆了，打架？是他们理解的那个打架？ 都去看赵央，什么样的眼神都有，赵央觉得自己浑身难受，很想伸手挠痒痒，却又生生忍住，强扯出一个微笑。 “我…我就是个女人，周大宝一个男同志想打我，我下手重了点，他都昏迷了。” 强做镇定，再加上谭媛的淡定的眼神，众人心里大概有了数，得了，这是已经达成共识，将这事当没发生过了呀。 赵央就算不咋讨喜，但好歹也是来大队插队的知青，是谭媛的表姐，谭媛现在在大队的话语权可一点不比林国安这个大队长低，众人都盼着大队，盼着豆干厂好，更不会跟谭媛作对。 一个两个的想通这一点，表情瞬间从耐人寻味变成微笑。 “这样啊，那没事了，那哪个小偷怎么处置？” 小偷？什么小偷？ 赵央真是一头雾水，谭媛一看就明白她那会多半是中了药，理智都没了呀，自然不知道梁晋的事。 也不知道赵央晓得自己嫁给梁晋的路彻底被堵死会是什么表情。 谭媛是个好人，自然也好心的提醒了一下她。 第243章 “梁晋同志是过来找赵央同志的，他俩在处对象呢，过来看到这两人打架，门又被锁上了，害怕赵央同志吃亏，这才会爬窗户，都是误会。” 又一个蹩脚但让人没法反驳的理由，众人一听没反驳，倒是赵央，她一听到谭媛这话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完了，梁晋什么时候过来找她了？他看到了吗？又看到了多少？ 笑容难以维持，腰肢处却传来钻心的痛感。 是谭媛，谭媛可没忘记刚刚赵央掐自己的事，她下手只有比赵央更狠的。 “微笑，小心被人看出来了……” 谭媛在她耳边小声说着，赵央赶紧调整表情，只是这表情越调整越难看，比哭还要难看。 这事一出，赵央要是再继续在周家住下去，她就是脑子被猪踢了，她要搬回知青点去。 至于去别的老乡家里住？ 别开玩笑了，她现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大队长跟周支书赶来得很快，几乎是一听出了这事，立马就赶过来了。 周志刚对这事可能不太了解，而林国安几乎是一听就猜了个大概，心里更是气急，这周家真是当他是个死人不成，想要抱孙子不会正正经经找个吗？非要霍霍大队的知青？！ 还偏偏是那个脑子不好使的赵央，还偏偏让他们得逞了，林国安脸色比锅底还要黑，在路上就隐晦的跟周志刚说了自己猜想的大概。 这下子两个人的脸色同样的黑，到了周家，一听谭媛居然已经处理好了，还是这样的处理方式，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不过这样也好，总比真吃下这个哑巴亏嫁进周家来的好。 “行了，既然都已经打架了，那赵知青再继续住在周家就不合适了，赵知青自己收拾收拾回去知青点住吧。” 赵央早已经在两人到来之前就已经收拾好了，就连自己的口粮她来时多少，离开时也一点不少的带了回去。 至于周家，来日方长，以后她总有办法收拾这一家子人的！ 赵央恶狠狠的想着，而在别人眼里，都觉得赵央这个女知青既倒霉又蠢，更是打定主意要远离赵央。 倒是梁晋，在谭媛让人将他跟田翠英放出来之后，他倒是第一个去关心了赵央。 看到他的到来，刚把东西收拾好的赵央心中一喜，更是感动得不行。 只是这感动并没有维持多久，就在她因为激动将手放到梁晋的胳膊上，却被梁晋不着痕迹的躲开，以及那一闪而过的嫌弃的时候，赵央的激动变成了难过。 “你都看到了是吗？” 梁晋沉默，缓缓的点头，他都看到了，看得一清二楚，最开始被戴了绿帽时大脑充血想要上去将两个人都狠狠打一顿，到后来被谭媛关着恢复理智，这短短半晚上时间，在他的世界里却无比漫长。 无声就是最好的回答，赵央一时都有些站不稳，脚步往后退了两步，退到床柱子边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你为什么来看我？” 她内心还有一丝期盼，期盼梁晋会因为爱她，而不在乎这些，她可以给他时间，多久都可以。 在赵央满含希冀的目光中，梁晋选择了躲闪:“咱们是老乡，又是同学，以后也会是朋友，我来看你是应该的，天晚了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根本不去看赵央，头也不回的离开。 赵央一屁股跌坐到床板上，梁晋居然会这么迫不及待的跟她撇清关系…… 赵央跟梁晋再无继续在一起的可能，谭媛对比再了解不过，事情既然已经解决，谭媛就不再将心思放在这事上面，她还得去找一下林伟三人。 好在三人都是知青，全都在知青点住着呢，她要找人还是方便。 今天大队里头发生了这么一出大事，知青点看着安静，实际上睡着的人还真没几个。 尤其是这事发生在知青身上，好在谭媛将这事解决得及时，并没有让赵央就这么吃了闷亏，不然知青们肯定是要跟大队闹起来的，出来在外头要是他们还不帮赵央，那以后他们出了事谁还会帮他们，一个个的都在议论这事。 不过也正是因为谭媛处理得及时，又将这事在明面上按了下去，那些不服谭媛当青年队长的人心里也算是彻底服了她，要是换作他们，不一定能处理得这么好。 谭媛找人，林伟他们仨很快就出现在谭媛的面前。 “你们三个连夜给我设计一款画报，就写咱们专营店国庆抽奖的事，奖品跟咱们营业额的一部分要捐出去的事着重写，但又不能太复杂，简单易懂让人看着舒心就行。” 谭媛可想好了，他们仨画好之后就麻烦印刷厂去印刷，到时候让两个人去县里发出去务必让全昌云县的人都知道这事。 “你们今天晚上好好弄，明天一早我就要，明天你们三不用上工。” 谭媛做出决定，三人一点异议都没有，甚至心里还有一点点激动。 上次帮谭媛办事之后，几个人心里全都激动得不行，以为自己的好日子就要来了，谁知道打那以后，谭媛给他们安排到豆干厂以后就不闻不问了。 几个人本是竞争关系，对对方更是都有防备的，可被冷落之后，居然凑到了一起讨论此事。 得出的结论等于没有，几人只能按耐下自己的心思，好好在厂里上工，心里想着至少比在大队干农活修路来得强吧。 好不容易接受事实，谭媛却又突然给他们派了活，众人哪里有不用心的道理，当天晚上他们仨就没一个睡觉的，全都熬夜到天明。 好在付出是有回报的，第二天都在一堆画报中选出了让自己最满意的作品。 谭媛看着眼前的三个熊猫，再看看手里的画稿，十分满意，顺手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 “你们干得很好，都回去休息吧，今天放假一天。” 关建国去了市里，来接人的这就是公社的拖拉机手李雄，谭媛想着等大队有了钱还是得想办法再弄一台拖拉机，不然真是太不方便了。 第244章 拖拉机的事现在想要解决也没有办法，谭媛将几人准备好的宣传画拿到县里印刷厂去印刷。 谭媛要得急，她手里有大队的介绍信，又是印刷厂的老顾客了，自从合作之后一直很愉快，负责印刷业务的负责人看了看印刷内容，一下子就惊呆了。 “这上面写的都是真的？你们厂子效益这么好啊？真是大手笔！” 确实是大手笔了，就算是他们印刷厂，县里的老牌厂子，效益一直不错，也舍不得人人均工资一个月也才二十来块的时候，办这样的活动，这些产品一看就得好几千了吧，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大队工厂，居然舍得拿出这么多钱搞活动，也不知道图啥。 谭媛当然图的是名声，不过她也并没有跟印刷厂这边的负责人多说，而是笑眯眯的。 “周哥，我记得你们厂子也订了我们厂的中秋礼盒是不？到时候也来抽奖啊，只要来最差也能抽到我们厂的豆干的。” 印刷厂正是中秋节订购豆干礼盒的一员，谭媛可还记得呢，既然如此，自然是可以拿着包装纸到他们的店里去抽奖的。 负责人周哥一听就知道谭媛的意思，看来这上面写的一点都不掺假，更是感叹着要是能抽到一辆自行车就好了，要是钢笔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行。 谭媛这边忙着厂里的事，而大队里头同样需要上工。 赵央倒是想跟画画三人组一样休息一天，可是她不敢，她害怕自己要是不去上工，到时候大队里头会不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谣言，她要用自己的行动打破这样的谣言。 既然梁晋辜负了她，那她就更得争气，至于回城的事，她的父亲还在城里还有个同胞哥哥，她盘算着什么时候写信让哥哥攒钱，让他们想办法在城里给她买个工作，趁着探亲的时候回城。 现在的赵央肠子都快悔青了，当初梁晋提议让她提前回城的时候，她就应该答应下来的，要是那时候没答应，哪里会落得现在这副下场。 不过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赵央觉得自家哥哥不一定靠谱，梁晋既然辜负了她，她手上同样有梁晋的把柄，到时候梁晋离开之后也得给她想办法，否则她同样有办法毁了梁晋。 只有抱着这样的想法，赵央才能稍微好受点，才能坚持着起身去大队上工。 田翠英昨天晚上回来就想嘲笑一番赵央的，不过看她失神又可怜兮兮的样子，田翠英到底什么都没有说，就只把赵央当做一个陌生人。 两人互不搭理，而同屋的那个女同志就更像是一个透明人，赵央不想看到她们，同样不想面对众人同情的目光，一夜未睡的她，在两人起床之前就已经洗漱完毕出了知青点。 工是要上的，只不过负责赵央的小队长也听到了风声，将赵央分到别的地里，到底不用再面对周家人。 而周家除了周大宝以外，昨天晚上同样一夜未睡，周家老大媳妇去了农场，老大却没有去，昨天晚上老大跟老二两口子在一起争论了大半夜，屋子里全是水烟袋的味道。 “林国安专门找我说了，这事要是还有下一次，咱们一家子就别在这槐荫大队呆了。” 周家老大愁容满面，这次的事他从头到尾都知道，他没有阻止，同样也是存着那样的心思，可是偏偏却...他怎么想怎么觉得不甘心。 “你说说你，怎么就把人放走了呢？！” 周老大真是恨铁不成钢，他是为了避嫌，特地躲了出去，一回来就得知那样的消息，真是想不通，这个老二家的平时挺机灵，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掉链子。 周梨花同样不好受：“我有什么办法，她们明明都闹翻了，我咋知道那个谭媛居然还能向着她，她们都说了要报公安，这药是大嫂拖人捎回来的，公安一查肯定能查到，到时候大嫂咋办，咱们这个家咋办，还有大宝，他肯定也完了，我要是不妨走她们，我还能咋办。” 她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赵央天天在背后骂谭媛，要是换成她肯定会巴不得赵央倒霉，谁知道那个谭媛居然... “算了，我当初就说这事不行，我看就隔壁村那个张二丫不错，咱们攒攒钱把她娶回来给大宝做媳妇。” 周老二抽了一口水烟袋，跟老大不同，他是将事情从头到尾看了个遍的，看到谭媛将人带走，他松了口气，这样也好，这样他的良心至少不会那么难受。 周老大铁青个脸，周梨花同样也不好受，张二丫是个驼背腿脚也不好，偏偏张家还要三十块钱的彩礼钱，这不都已经快三十了还嫁不出去没人要，他们都觉得这样一个人配不上周大宝。 可是事到如今，赵央肯定是不行了，不止赵央，还有那些女知青，估计也会有了防备，他们再想要这样的机会可太难了。 难道只能是张二丫了？？ 两人都这么想着，最后发现居然没有更好的办法，两个人都唉声叹气。 无论如何，工还是得上的，不然怎么凑得够彩礼钱？ 出了那事，大队里头没人愿意正眼看周家人一眼，一是真瞧不起，这样的人家，真是从根上就坏了的，要他们说，就应该将这样的一家人赶出周家。 “你也不长脑子好好想想，这一家子人可都姓周呢，居然还敢去他们家住，真是命长，这次能好生生的出来，可得多谢咱们谭厂长。” 跟赵央的同一块地上工的女人凑近赵央说了这么一句话，眼睛不时的瞄向像头老黄牛一样，正在不停干活的周梨花。 赵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里全是恨意，她的一辈子全都毁在这样的一家子身上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不大懂女人的意思，一家子都姓周，这难道有什么问题？ 而女人只是瞟了赵央一眼，真是够蠢的，她都说得这么明白了还听不懂，也怪不得会是她倒霉了。 第245章 同姓不同通婚，这是习俗，而周家一家子都姓周，到了这一代连孩子都只有老大家的一个，老二家连个种都没有，事情哪里有那么简单。 女人摇摇头，不愿将丑事说得那么明白，而赵央也不需要知道得太清楚，她只需要知道是周家害了自己就行。 槐荫大队发生了这样一件丑事，而远在市里的关建国却一无所知。 县里有任务不假，说是不止昌云县，还有周边好些地方都遭了蝗虫，槐荫大队跟那些地方比起来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了。 遇到这种天灾国家没有理由不管，这才运了一批粮食，粮食过两天就要到市里，有铁路的可以通过铁路运输，而昌云县可没有通往市里的铁路，这就需要县里自己派人去市里拉粮食。 关建国正好也是这一批司机的一员，原本可以缓缓再出发，不过想到自己还有别的事要去一趟市里，他这才会让李雄帮忙。 鱼哥就是市里的，按理来说自己应该跟他毫无关系，他怎么会无缘无故找人抓自己，关建国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在到市里之后，他似乎知道了缘由。 昌云县的黑市背后是有一个老大的，关建国就是跟着他混，近两年来也算是混出了头，得到了老大的信任。 老大有自己的本职工作，他的工作调动到了市里，县里的这一摊子事自然需要有人打点，他属意的那个人是关建国。 这事关建国早已知道，之前曾二娃去大队找他就是因为这件事，那段时间在农机站，除了忙活拖拉机的事，他就是在处理这件事。 县里的人都认识，想要理清对他来说并不难，接管了县里最大的黑市，关建国明面上还有个拖拉机手的工作。 他并没有觉得这有多难，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这么快弄到一辆崭新的自行车，来到市里，关建国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那个调到市里工作的杨老大。 杨老大工作有自己的特殊性，他现在在市里，并不方便再管理黑市的事，市里的黑市他同样也不打算插手。 关建国提起鱼哥，杨老大却是知道这号人物的。 “他想要跟我合作，我没同意，我更信任你。” 说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条。 “你敢拿着这条子跑一趟吧。” 杨老大看似随意的将一张纸条摆在桌子上。 关建国心里大概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意味着什么，他要是胆子小，现在就不可能站在这里。 没有犹豫，伸手拿起条子，果然是自己意料之中的东西，只不过打开条子一看，又比自己预料的更加震撼。 “老大，鱼哥那边我会处理好的。” 关建国这么说着，杨老大总算是露出一个笑容，站起身拍了拍关建国的肩膀。 “我果然没看错你，放心吧，这事能做，你那边到时候小心点就行，对了你这个拖拉机手的工作不太方便，换个工作吧，我来安排。” “都听您的。” 换什么工作，关建国没有问，杨老大同样也没有说，至于鱼哥怎么处理，不过关建国也大概有了数。 关建国拉着粮食从市里回到几天之后了，县里派去市里好几辆拖拉机，大家都一起回到县里。 这是救济粮，应该怎么分每个公社大队需要分多少，这还需要再研究，这不是关建国能管的事，他将东西拉到粮食站就开着拖拉机离开。 不过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到槐荫大队，也没有去槐荫大队外县里开的豆干店，而是去了一处偏僻的小院。 “那些人你都安顿好了？告诉那边可以行动了。” 曾二娃年纪虽小，但小也有小的好处，别人不会轻易将目光放到他的身上，传递消息再合适不过。 “行，等会我就过去。” 曾二娃答应得干脆，眼睛却不时朝关建国提进来的麻袋上瞟。 关建国将东西打开，曾二娃眼睛都直了。 “哥，这可是好东西，你从哪弄来的？！” 这东西好出手得很，拿到黑市用不了多久就能销售一空，属于有价无市的类型，曾二娃以前从来不问这些事，现在都忍不住问出了口。 货源从哪来关建国当然不可能告诉曾二娃，他手指轻敲桌面。 “这一袋子烟就交给你了。” 曾二娃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嘴张得老大:“哥…我我…我没那么多本钱…” 他能活着都已经很不容易了，全靠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多本钱吃下这些东西，很舍不得，却又不得不忍痛将目光移开。 他什么情况关建国还能不知道？他站起身:“东西给你卖，卖完再把钱给我。” 他现在已经接管县里黑市，每天来黑市卖东西的可都得交钱，可这些钱同样也得央手下人，他是杨老大在昌云县最信任的人，曾二娃同样也是他最信任的人。 对自己人，关建国从来都不小气。 曾二娃感动得都快哭了，要不是年纪不允许，他都能跪下来认爹。 关建国没有空理会曾二娃的感动，他还得跑好几趟，这次他带回来的东西可不止这一点。 拖拉机的后车斗他是改造过的，看着跟别的拖拉机没什么区别，但是下头可另有乾坤，能放下不少东西。 将带回来的货给手下人都分出去，关建国悬着的心都放下了一大截。 这才开着拖拉机准备回去槐荫大队。 还没出昌云县城呢，就遇到在街头发传单的谭媛。 东西已经印刷出来，谭媛拿到手第一时间就在县里人流量密集的地方发了起来。 不止是她，还有罗琳琳，吃了颜值的福利，罗琳琳发传单被人接受的效率都比谭媛的高。 对比谭媛十分满意，同时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这真是一个看脸的社会。 关建国想着遇都遇到了，怎么都得将人捎回去吧，他将拖拉机停在路边，这才朝谭媛走去。 “咦？你回来了？” 这么大一个大活人，谭媛怎么可能看不见:“来得正好，你顺便帮我一起发吧。” 第246章 这印刷出来的传单不少，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关建国没有犹豫，接过传单就帮着谭媛一起发起来。 两个人干活就是快，不过一会的功夫，一大叠传单就已经发得差不多，谭媛一回头，就看到关建国身边围了许多女同志。 走过去一听，才知道女同志们这是在问传单上写的内容是否真实，还有豆干厂专营店的具体位置。 关建国耐心十足，这些人提出的问题全都一一回答，谭媛觉得头有点晕，怎么会觉得额头冒汗的关建国还有点小帅呢？ 现在的关建国跟她刚到槐荫大队的时候见到的那个人已经有了改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了拖拉机手的缘故，平时出去比以前也要讲究不少，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比之前要好上不少。 在这个年代，尤其是昌云县这样的小县城，穿皮鞋中山装的人少之又少，只有校长或者当官的体面人才会穿，普通人都是灰，蓝，灰三种颜色的衣物，脚上一双解放鞋，这已经是很好的装扮了。 而关建国正是这样的装扮，或许是他的身高原因，在本就不怎么高的蜀地显得格外突出，五官端正坚毅，正是现在小姑娘最喜欢的长相。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谭媛觉得别的小姑娘可以看可以喜欢，她也同样可以嘛，这一点都没得问题。 只不过欣赏帅哥的时间过得格外的快，关建国很快讲解完走到她的身边。 “咱们还要去其他地方发不？” “发！” 昌云县可不小，谭媛本来是准备了两天专门发传单的，现在多了一个人，时间可以大大缩少嘛，两个人又换了一条街就继续发起来，务必保证绝大多数人都能知道他们店里这次搞的活动。 就连公社钱书记到县里开会，都有不少其他公社的书记主任跑来问他槐荫大队豆干厂的事。 “老钱啊，你们公社这个小厂子这也太高调了，我看人家报纸上都刊登这件事了。” 昌云县的县报上确实刊登上了这件事，这还不是槐荫大队找人联系的，而是县报的一名小记者得到了谭媛他们发的传单，起初觉得这个传单上画得还挺有意思，就跟年画似的，听完解释之后就更有意思了。 报社觉得有意思，当然不单单是因为那点奖品，手拿笔杆子的文人不管在什么年代，工资报酬都算不得低，就算是一个小小的报社记者，他们的工资水平也比普通的工人要高上一些。 会让报社感兴趣，并将这件事刊登出来，是因为小记者在报道里写到这个小小的槐荫大队会从这次活动的收益中拿出一部分钱来支持贫困学生，帮助建立学校。 高考已经被取消很多年，就连城里许多地方对于学习都不是那么重视，就比如说高三初三学生，可以办理休学，到了时间直接去学校领取毕业证。 而到了乡下，尤其是蜀地，昌云县这些小地方的乡下农村，那就更加不重视了。 响应国家号召，开了扫盲班，会让大队里读了书的知青在大队教学，不过大多数人也都是敷衍了事，扫盲班去两天就不再去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一定认识。 家里大人不重视学习，小孩子们就更加不重视了，宁愿去山上找鸟蛋抓泥鳅，都不愿意去学校。 看看县里的初中，一个班能有两三个农村孩子都不错了，高中更是少得可怜。 在这样的环境下，这个槐荫大队豆干厂要捐钱建学校，鼓励孩子们读书，这样的事是符合国家政策的，对昌云县来说更是大事，这样的大事当然值得在报纸上刊登出来。 大部分农村人大字不识一个，知青们天天干活，看报纸的也少得可怜，可是公社的领导们怎么可能不看报纸，这不就看到了这个新闻。 心里都在腹诽，这个槐荫大队真够高调的，从成立以来就没有消停过，之前钱书记这个公社书记都还在县政府门口发过礼盒，现在又弄出这么大动静，也不怕闪了腰。 有些人心眼不大，就想着看这个豆干厂笑话，看钱书记笑话，而也有些人持观望状态，不过无一例外，都在问钱书记细节。 对于这些或是恶意，或是关心的打听，钱书记都当做自己听不出来他们话里的意思，一一作答。 反正豆干厂发展得好，对他们公社百利而无一害，对于豆干厂的一切决定，在公社这边都是开绿灯的。 他已经知道了槐荫大队准备建厂的事，申请报告都已经递到公社，还知道槐荫大队有意跟水洼子大队合作，做鱼罐头的事，心里高兴谭媛就算身在槐荫大队，也没忘了他的话，想法子提拔别的大队呢。 这次是水洼子大队，下次又会是别的大队，这样真是再好不过。 这样一想，钱书记更是高兴，表现出一副对槐荫大队信心十足的样子。 “槐荫大队穷啊，连个像样的小学都没有，桌椅板凳都是缺胳膊少腿的，到时候这钱捐了，第一个就得先把他们大队的学校修缮一下，再将山里头的大队小学也修修......” 这活动还没搞，钱还没影子，就已经计划起来该怎么花钱了？ 众人无语，却都是体面人，面上都附和着。 钱书记没有让任何人有机会看槐荫大队的笑话，到了县里的领导们这里，有领导抽空问了一嘴，钱书记却开始诉起苦来。 “没得办法啊，我们整个公社都是县里出了名的穷，这会又遭了蝗虫，眼看就要饿肚子，他们这么折腾也是为了大队的社员们能有个饱饭吃，公社穷，没法子支援他们，就只能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帮着他们点。” 教育是大事，经济同样也是大事，槐荫大队的领导班子能搞出名堂，这也是县里的领导们乐见其成的事，能在赚钱之后想着做善事，修学校，抓教育，这就更好了。 领导们一听觉得自己也可以支持支持，当即决定今年县政府的国庆福利就订这个槐荫大队的豆干了，这也算是为孩子们的学习出了一份力嘛。 第247章 钱书记的目得可不是为了这一个订单，不过能拿到订单，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不过坑哥小舅子交给他的任务同样也得完成。 “这么好的事，要是咱们县里的这些厂子都能跟着效仿可就好了。” 他状似无意的感叹一句，而领导却上了心，这些厂子都是国营厂子，厂子都是国家的，要是能拿出一部分收益用来支持学校建设...就算是很小一部分，哪怕是捐点书，这也是可行的嘛。 这么一想，就觉得槐荫大队这个头要是能带好，再在会上提起这件事，那就好办多了嘛。 “你们这个活动一定要好好搞，到时候捐钱的事可不能马虎，一个唾沫一个钉知道不？” 这哪里能不知道，既然提出来那自然是要好好搞的，气氛已经烘托到位，钱书记顺势就将自己的想法提了出来。 “这事光咱们剃头担子一头热可不行，得让人民群众买账才行啊，咱们昌云县报社这次就干得很不错嘛，这么一报道，到时候过去店里的人肯定多，买的人多了，捐的钱也就多了嘛。” 领导觉得钱书记这个公社书记说得很有道理，是这么回事，还是得好好宣传宣传嘛，发传单的方式是能让很多人知道，但是要是再加一个报纸宣传，那知道的人可就更多了。 沉思一会，领导作出一个大胆的决定：“这次活动你们好好干，咱们政府想办法，让市里的报社也将这事刊登出来，让大家都好好学习学习，你们公社那个槐荫大队的领导班子很有思想觉悟嘛。” 领导本来想让省里的报社刊登这事的，可惜他不过是一个小小县城的领导，在市里还能有两分面子，到了省里，那可就太渺小了。 不过就算这样，对钱书记，对整个槐荫大队来说，这也是天大的好事了。 钱书记忙着跟各个公社抢救济粮，忙得不可开交，天天嘴皮子都磨起泡，这事就干脆交给小李，李秘书去办。 槐荫大队现在一跃成了李秘书跑得最勤快的大队，他觉得如果不是因为过去的路上有一截路是悬崖，他都能闭着眼睛骑车骑到槐荫大队。 他到槐荫大队的次数多了，大家伙也都知道他是公社的李秘书，每次都免不了塞些土特产，例如黄瓜小白菜之类的。 李秘书每次去都空着手，回来却拉着许多东西，后来就学乖了，每次去之前去供销社买上五分钱的糖果，到了槐荫大队就分给大队的孩子们吃。 这么一来，李秘书就成了槐荫大队最受孩子们欢迎的那个人。 他将会有市里报纸刊登专营店搞活动的事情告诉谭媛：“那边可能会有记者过来采访，到时候捐钱的事可不能马虎。” 这次活动就连县里的领导们都关注到了，亲自找市里的报社，要是豆干厂挂羊头卖狗肉，到时候会有多大的影响李秘书不用想都知道。 两种结果都会在领导们那里挂名，不过却是两个截然相反的后果。 谭媛本来就没想过要在捐钱的事情上搞鬼，对于李秘书的提醒，她还是真诚道谢。 “既然事情越来越大了，那这样子再加一条，到时候每收入一块钱，我们大队就拿出五分钱来采购粮食，用来救助这次受蝗灾影响的地区，直到今年年底都有效，到时候我们还会出一个公告，到时候就贴在我们店的门口。” 既然已经做了，谭媛觉得可以再大方一点，连大队的干部们都没有支会，直接做出了决定。 李秘书一听觉得这还真不错，学校的事暂时还看不出来，但是蝗灾可不一样，粮食都是实打实的，他更欣赏眼前的这个女同志了。 他的欣赏对于谭媛来说并不算什么，毕竟欣赏谭媛的并不是李秘书一个人。 就比如关建国，关建国同样很欣赏谭媛，但他跟李秘书的欣赏却来自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 他更多的是佩服，当初在山里，佩服谭媛一个女同志居然敢在雨夜跟野猪搏斗，被人拦路，居然敢拿着铁棍子就上去敲，这样毫不胆怯的性子，关建国简直太喜欢了。 要是以前...以前的事不可追忆，关建国现在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又将那份喜欢深深压在心底，就只剩下那一份欣赏。 当然除了欣赏之外还有感激，感激谭媛在他离开槐荫大队之后，还记得让大队豆干厂那边记得每天给他养父这边送饭，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还是太过粗心了。 他跟养父两个都是大男人，平时跟本不在意这些细节，做饭之类的能入口，死不了人就行，每次他出门，都定不了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离开，两个人也都习惯了。 这次跟以往不一样，养父的气色明显比以前好上不少，家里还有豆干厂那边送来的饭菜。 一打听才知道是谭媛特意吩咐的，她甚至还来看过几次养父，关建国简直不要太感动，对大队的事情也更上心了一些。 杨老大那边说要给他调动工作，具体是什么工作关建国不知道，而大队这边同样也还不知道他这个大队拖拉机很快就要离开的事实，到时候换谁来当这个拖拉机手？ 还是这台好不容易得来的拖拉机干脆换到别的大队去？ 对于这点关建国以往或许会当自己不知道，但是现在他选择在自己没事的时候教大队的男青年开拖拉机。 男同志都是喜欢机器的，对于车子的喜欢更加明显，大家一听有机会接触拖拉机，更是高兴地不行。 反倒是林国安他们几个干部觉得纳闷。 “好端端的你教他们这个干什么？” 几个被关建国挑选出来学拖拉机的人紧张得手心都冒汗，大队长他们要是反对的话，他们学拖拉机的事肯定泡汤。 “这不是这两天没事嘛，我就寻思着以后咱们大队要是还能再来两台拖拉机呢，还得现学多麻烦，现在学了以后有机会这拖拉机不就直接开回咱们大队了嘛。” 第248章 关建国一脸憨厚样，就算是林国安等人也硬是没从他脸上看出任何端倪。 想想谭媛说的，大队以后迟早得再弄几辆拖拉机，就现在厂里的这个势头，以后弄来几辆拖拉机好像真不是什么难事。 这么一想，也就没说什么了，任由关建国抽空教大队的男青年们学习开拖拉机。 “到时候柴油钱你记得去找你张叔报账。” 现在的槐荫大队已经今非昔比，不过就是小小的油钱还是能负担得起的，再说了，关建国这可是为了大队，哪里有让他自己花钱的道理。 现在的关建国同样也今非昔比，他接手了黑市的生意，这就是接手了暗地里的人脉，从市里带回来的那一批货，可赚了不少，杨老大那边当然是大头，还有底下的人，但他能拿到的绝对不少。 这一趟比得上以往半年的收入，也怪不得鱼哥会为了这条路子来对他下手，大团结的威力就是如此之强。 关建国有钱，但这钱却不是能拿到明面上花的，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拖拉机手，能在别人眼皮子底下花的钱不过是每个月那十多块钱工资。 十多块钱的工资加上票，能买点生活用品柴米油盐，还能添置一双像样的解放鞋，两身衣服，再加上养父的药钱这就已经紧巴巴，想要在别人眼里过得更好就会引人槐荫了。 大队让报销油钱，关建国欣然接纳。 有关建国在，谭媛她们现在要去县里就方便很多，不过几天的时间，就已经到了国庆节。 国庆节是个大日子，是一年之中除了春节以外最隆重的日子，县里的各个工厂单位自然是要放假的。 这年头想要买上一台电视机对于普通家庭来说简直太困难了，反正槐荫大队整整一个大队都没有一台电视机，别说电视机，就连收音机也没有一台。 不过县里的大喇叭却在早上的时候放了国歌，去到供销社，供销社那边还有收音机，可以收听天安门的升旗仪式还有领导人讲话。 现在的人爱国情怀可比后世浓多了，至少谭媛就看见整整一条街上都站满了人，尤其是供销社门口，人挤得不得了。 今天不止是国庆节，同样也是豆干厂专营店抽奖开始的第一天，林国安跟周志刚都来了，不止是他们，同样还从大队里叫来了好几个壮劳力过来维持秩序。 他们都觉得就算为了丰厚的奖品，今天店里的生意肯定都能很好，好到不行的那种好。 不过现在，店里还没有正式开门，抽奖也同样还没有开始，众人都将脑袋朝向供销社收音机的方向，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众人在听到国歌前奏开始，就开始对着那边举手敬礼。 周志刚站得笔直，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复杂。 不过没有人会去看周志刚，等到升旗仪式结束，谭媛他们这边也要准备准备开门了。 门口已经挤满了不少人，全都摩拳擦掌，就等着抽奖，他们可是从开始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就一直期待着呢，要是这个大奖能到自己手上就好了。 槐荫大队的众人同样也一脸严肃，就看看门口密密麻麻的人头，他们都能预见一会的情景。 时间到达九点，谭媛看了一眼全都准备完毕，冲着一脸严肃的众人点点头。 随着几个大汉从大门出去，然后就是几个长相面容姣好，甚至挺拔的女同志，这几个女同志穿着同样的衣服，梳着同样的头发，看着就是养眼。 常来豆干店消费的顾客一眼就能认出来，她们正是店子里的售货员，走到最后的是谭媛跟林国安跟周志刚。 按理来说应该是周志刚这个大队一把手或者谭媛宣布正式开始，可是这两个人一个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一个觉得自己不想出这样的风头，于是这个任务就落到了林国安身上。 林国安心里激动得不行，今天来的人可真不少，这些人要是人人都能进去店里买点豆干，那这营业额不是哗哗的往上涨？！ 他怀着激动的心情，宣布抽奖规则跟奖品。 大奖被放在店旁边，旁边还放着一张桌子，里头还有一个大箱子，箱子里全都是纸条。 “大家伙可都看好了，这些就是写上大奖的纸条，我都放在里头了。” 林国安将写上大奖的纸条放进箱子里开始摇晃，众人的心也跟着他的动作一起动了起来。 还有脑子灵活的眼睛使劲盯着他的手，想要从他的力道等因素上分析，这个写上大奖的纸条到底放到哪个位置的。 有心怀质疑的人看到这一幕，心里的质疑了不少，纷纷暗道这个豆干店的人好样的，没有忽悠人。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相信林国安的动作，大家都知道变戏法三个字怎么写，不过看到中奖人的出现，将奖品实实在在的领走，他们是万万不可能相信的。 等待抽奖的人实在太多，槐荫大队过来维持秩序的男同志们让大家伙排队。 谭媛对罗琳琳这张脸是十分欣赏的，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谭媛让罗琳琳主持抽奖的同时还拿出一个大喇叭，让罗琳琳叫众人排队。 长得好看的人是有福利的，就比如现在，罗琳琳不过就是喊了几声，就有许多人真的乖乖的排队。 排队抽奖的人是不少，这些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县里厂子的职工，他们所在的厂子中秋节无疑都是订购的槐荫大队豆干厂的豆干当福利。 这可真是将那些没有抽奖券的人给嫉妒羡慕坏了，不过就算再嫉妒，再羡慕这也都是没有办法的事，错过就是错过，后悔来不及，他们现在要想要抽奖那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消费。 “同志，我们在你们这买了东西，真的会把钱捐出去？” 这个时候的人跟后世还真有点不一样，这个时候的人更加淳朴，除了奖品之外他们最关心的就是捐钱做好事。 如果真能捐一些出去，那就算没抽中，那就当是做好事了嘛。 第249章 “当然是真的，到时候我们还会将这些钱的去处都清清楚楚的写着，就贴在店门口，大家伙随时能过来看。” 罗琳琳长相漂亮，那是一种让人惊艳的美，她的一颦一笑都勾人心弦，让人心痒痒。 而谭媛的长相跟罗琳琳就不太一样了，同样是好看的，大眼睛高鼻梁，很是讨人喜欢，让人一眼就觉得她很可信。 谭媛郑重的说着，众人一听心里的疑问消失，纷纷进去店里选购。 大多数人早就在来之前就已经跟街坊邻居说好了，大家一起凑十块钱来抽奖，要真抽到了就一块拿出去卖，没抽到的话就把东西分一分。 几家人一分也没多少，而找不到人一起凑的也很简单，那就抽小奖池的嘛，反正都有奖品，主打一个参与就很快乐。 所有人都很快乐，除了在槐荫大队的一对曾经恩爱的情侣。 到底是人，总不可能真的当牲口一样的使唤，当然，牲口也是要休息的，赵央跟梁晋更需要休息。 经过上次的事之后，赵央搬回知青点，依旧是那间屋子，那个床铺，改变的是人，不论是她还是田翠英，亦或是梁晋。 田翠英早就猜到那天是赵央让她去周家的，偏偏还弄个小孩当幌子。 那天赵央估计是想算计她，让她跟那个傻子…不过人算不如天算，赵央自己居然栽了进去。 至于是怎么栽进去的，田翠英同样能猜到，用她的话来说，都不是什么好鸟，自作自受活该，她不打赵央一顿就已经算她善良了。 田翠英的脑袋看着还挺大，她能想到最严厉的惩罚方式就是打赵央一顿，再加上不搭理她。 不过一看到赵央头皮上有一块地方秃着，那正是她的杰作，再加上这次事件的最终受害人实际上是赵央，一个女孩子的清白都毁了，哪里还有更严重的惩罚，无视田翠英决定不搭理赵央。 而梁晋同样好几天躲着赵央走了，他不是想惩罚赵央，他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面对她。 他自身条件是不错的，他的另一半家庭可以不那么优秀，甚至可以说是普通，但绝不能是一个‘破鞋’。 ‘破鞋’两个字用在赵央身上，梁晋心里难受极了，但这又是事实，他很痛苦，不愿意面对赵央，不愿意对上她的眼神。 梁晋感觉自己快撑不过去了，他想要回京，他在这个槐荫大队真的待不下去了。 国庆放假，梁晋跟在大队人身后，想要一起进城。 进城给家里发电报，让家里想办法让他回城，他真的再也待不下去了。 梁晋的心思赵央想不到，但是他的反应赵央全都看在眼里。 他嫌弃自己，他连看都不愿意看自己一眼，多年的感情就像是一个笑话。 赵央自己都觉得可笑，她觉得自己应该会难受，伤心，但没有，什么都没有，她非常平静。 家里已经写信回去，但家里不一定靠得住，她现在需要利用梁晋的内疚，让他给予自己补偿。 赵央可一点都没有忘，她在周家得到的那些好处，梁晋可也没少拿，出了事他休想就这样置身事外。 赵央盘算着自己应该怎么做，就连身边周围人对她的眼神也都丝毫不在意。 别人都能猜到她遭遇了什么，她要是在意放在心上的话迟早被逼死，她可不想死，她得好好的活，让这些人都羡慕嫉妒她。 抱着这种想法的赵央浑身充满干劲，而在县里，众人却都精疲力尽。 太累，实在太多人了，这人就像是没个尽头似的。 身体很累，但是脑子却是十分亢奋的。 店里提前准备了不少货，但是真到了时候，才发现根本不够卖。 关建国开着拖拉机就往大队跑，回去拉货，而在店里，谭媛年琳也加入了卖货的一员。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名三十来岁的男子手持相机，冲着忙碌的店里不时按下快门，要不是胶卷实在太贵，他按下快门的手的频率应该会快上许多。 有人在悄悄的按快门，同样也有人光明正大的拍照。 昌云县报社，当初发现谭媛他们发的传单，并且将这一消息刊登在报纸上的记者，他这次是带着任务过来的，就为了拍出足够的照片，刊登到县报上。 普通的照片得拍，更重要的是要拍到中奖者的照片。 “侯记者，真是不好意思，我们这太忙了，都没办法好好招待招待你。” 侯记者对此并不怎么在意，他让谭媛自己忙自己的去，他是来工作的，又不是来耽误别人工作。 侯记者的善解人意当然不单单是这一个理由，更重要的是他在抽奖的队伍里头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身影了。 不过很遗憾，他们都没能抽中最大的奖品。 时间还早，几个大奖都还没有现身，这充分调动了大家的购买欲，甚至有人抽完奖就赶紧让家人又继续去排队，自己则是冲进店里消费，同时祈祷这个大奖千万不要被别人抽走。 这样的情景侯记者已经看到了许多例，他知道这个小小的豆干厂，以后怕是要崛起了，之前在昌云县城，应该是人人皆知。 第一天，大奖并没有现身，不过二等奖却出现一位，还有三等奖也出现了两位。 钢笔很让人眼馋，但是这个却不是最受大家喜爱的，大家最为喜爱的当然是大奖，崭新的凤凰牌自行车。 这才过去一天，罗琳琳的嗓子哑了，说话都难受，一宣布关门之后，她就不再说话，谭媛适时的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润喉茶递到她的手里。 今天生意实在太好了，众人心里都十分期待今天能赚到多少钱。 多少钱都是厂子里的，用一个铁盒子锁着，由年琳保管，到了大队再慢慢数。 罗琳琳她们累极，回到大队之后就直接回去住处，连好消息都没时间等。 而谭媛他们几个大队干部却守着呢。 几个人数了一遍，觉得不可置信，又重新数了一遍，还是那个相同的数字…… 第250章 手拿安慰奖 一千八百块！！ 在国庆假期开始的第一天，他们槐荫大队在县里开的专营店营业额居然有一千八百块！！ 几个人的心砰砰砰的跳个不停，眼睛都舍不得从这些钱上移开。 年琳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从小虽然不得后妈待见，亲爹也把她当累赘，但外公可还在呢，那些人也不敢明目张胆对她太差。 花钱当年不说多宽裕，但也不会没钱花，一千多她见过，但这还是头一回自己参与到赚钱的过程。 很少有强烈情绪起伏的年琳都有点激动，别的人就更别说了，张会计特意在大队部等着。 嘴上说着不管豆干厂跟店里的事，实际上想要真的做到却不是那么容易，在这样的日子，就叫他也忍不住在这等着，等着等着就等来了这么一个好消息。 在几个月前，他们大队账上一共都没有这一千八百块，然而今天一天的营业额就能有这么多，简直太震撼了。 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简直比他年轻时候娶媳妇的时候还要高兴。 “不用高兴太早，我估计着明天应该更热闹。” 谭媛同样高兴，豆干厂就好比是她的孩子，现在孩子终于有了出息，她比谁都要开心。 “抽奖活动没结束？咱们店里会一直热闹下去，不过咱们这个大奖到底啥时候发出去？” 崭新的自行车，这就好比一块吊在别人眼前的肥肉，在这家家肚子里都没有啥油水的年代，这块肥肉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如此巨大的诱惑力，没有人能不心动，大家的眼睛都死死盯着呢，就等着看到底花落谁家。 谭媛也没打算在这事上面作假，要真作假以后再搞活动，别人也不会再相信他们，信任要是没了，以后再想建立那可就难了。 作假是不可能的，但是却可以控制大奖发出去的时间。 许多人都觉得槐荫大队肯定在抽奖箱里变戏法，他们确实猜的不错，那个箱子里每天投放大奖确实不像大家眼里看到的那样，林国安就是在跟他们变戏法。 就为了在大庭广众之下变好这个戏法，林国安可练习了好些天。 国庆假期一共三天，谭媛打算让第二天就将大奖放进箱子里，到底是谁抽中那就各凭运气。 以往的国庆节，节目都是固定的，早上听升国旗，演讲，然后就又是演讲，游街，奖励先进个人，昌云县城人民群众以往也是这么过来的，只不过今年却多了一个新花样，新花样搞得格外热闹。 不止是昌云县，还有周边的县城，在活动开始的第二天，就往昌云县赶，当然大多数都是订购了豆干厂中秋礼盒的人，他们手上可有用来抽奖的劵，一个礼盒可以抽好几次奖，万一这个大奖就被自己抽走了呢？ 梦想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然而昌云县的人却不这么想，这个活动可是他们县里的厂子搞的，大奖哪里能被别人拿走，但是人家要是运气真就那么好呢？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那就只有加油自己县里的群众将大奖抽走。 有外县人来抽奖排队的消息被传开来，不知道怎么的就激起了昌云县人的获胜心，一心想要将大奖留在自家县里，于是排队抽奖买东西的人就更多了。 这么一来，原本打算抽抽小奖乐呵乐呵的人也都调转方向，几个人合伙去抽大奖。 “侯记者，你看看要不也去抽一次试试手气？” 店里实在太忙了，一直到中午才好上一些，能让人有个喘气的功夫，今天来店里帮忙的人又多了两名，林国安的闺女林盼盼，以及林盼盼买一送一干脆将表姐钱青青也带了过来。 钱青青是个温柔大气的姑娘，长得浓眉大眼的，圆圆的脸蛋，用蜀地人的话来形容，那就是钱青青长得还有点乖，老人家们就喜欢这么乖的长相。 她说话温温柔柔，说出来的话却铿锵有力，是个有主见的，她是钱书记的女儿，家里条件不说多好，却也不错，在家用不着她干活，来到店里却一点都不矫情，直接上手帮忙。 多了这么几个人，谭媛也能稍微腾口气，吃着关建国回大队拉货顺带带回来的盒饭，跟侯记者两个人蹲在墙角说话。 她也不想蹲墙角啊，实在是人太多了，根本就没有她坐的地方。 昨天就看了一天别人抽奖，侯记者早就已经心痒痒，想试试手气，他不想要什么大奖，他想要的是二等奖，一只钢笔，他的眼睛毒，一眼就能看出来，谭媛他们下了血本，用来当二等奖的钢笔可是好东西，好牌子，他就想要那个钢笔。 看出侯记者的心动，谭媛从兜里掏出抽奖券。 “当初厂子里出中秋礼盒，大队一家也给发了一份，我也有。” 谭媛的意思是让侯记者直接去抽，这两天的功夫下来，两人已经熟络，谭媛这么做也不算突兀，侯记者咧开嘴笑，竟然还真拿过那十张包装纸去排队去了。 谭媛也来了兴趣，手上还有抽奖卷呢，她也想看看自己有没有幸能成为那个天玄之子。 他们两个都去排队，这让一个一直在不远处观察着这边状态的人挺起了胸膛，照相机端起，就等着拍下有意思的一幕。 这打着搞活动，做善事的名头，奖品设置得高高的，结果却被厂子内部人员抽走，看这个豆干厂应该怎么向广大人民群众交代。 以为自己看穿了槐荫大队人耍的把戏，心里暗暗兴奋起来，这可真是个大新闻啊！ 谭媛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记者的存在，她要是知道...她一定不会在心里祈祷自己能有个好运气。 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估摸着谭媛的好运气在她重生这一件事情上已经用完了，她哪里还有一点好运，别说大奖，就是一个幸运奖她也没抽到啊。 手拿安慰奖——一包豆干，谭媛有些窘迫，看得罗琳琳跟李秀这两个负责抽奖的女同志直发笑。 第251章 当然，手拿安慰奖的可不是谭媛一个人，还有同样跟她一起排队的侯记者。 两个人面面相觑，同样无言，侯记者本来想着谭媛让他去抽奖，怎么着也得给他弄个幸运奖吧。 结果呢？？ 仔细一想又不觉得有什么了，这不就说明了豆干厂并没有在抽奖这件事情上作假。 这么一想，心情瞬间舒畅，至于自己这个狗屎运气... 都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呢。 而暗处端着相机的人... 没有拍到两人拿到大奖的喜悦，拍到的只有一人一包豆干的窘迫。 不知为何，很想笑怎么办！ 到了下午四点，眼看着今天的抽奖又要结束，大奖却还没有现身，就连钢笔也就只被抽走了一只，站在暗处观察了一天的人总算是忍不住了。 他将相机仔细收起来，往专营店的方向走去，进店，买豆干，付钱，排队，抽奖，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也不知道看人做了多少遍，轮到自己的时候心情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跟别人不同，别人是怀揣着万一中奖呢？ 而他，压根就没有那种想法，他想的是这槐荫大队简直太假了，居然这么忽悠人民群众，这样的行为居然还想上市里的报纸，真是痴人说梦，就应该将他们的行为披露出来。 抱着这样的心情，市报的记者伸出了手，将手放进抽奖用的大纸箱子里，随手一掏，拿出一张平平无奇的小纸片，连打开都懒得打开，递给眼前那个漂亮得过分的女同志。 “叮铃铃～” 一阵铃声响起，周围的人都惊呆了，谭媛他们也都将目光投向抽奖台。 这个铃当是大队小学用的，上下课都得用到，而这次抽奖，只要是前三等奖都会敲响铃声。 这是中奖了啊！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市报的朱永亮有点懵。 他中奖了？应该是三等奖吧…… “叮铃铃～” 依旧是那道铃声，还伴随着罗琳琳兴奋得语调:“同志恭喜你，你抽到了我们的一等奖，凤凰牌自行车一辆！” 罗琳琳的语调一落，众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这个大家都铆足了劲头想要拿到的一等奖，居然被眼前这个幸运儿拿走了。 谭媛带头鼓起掌来，侯记者也同样难掩兴奋，手下的快门键咔嚓咔嚓响个不停。 其他人或是嫉妒或是羡慕，到还是都跟着鼓掌，唯一不能接受现实的居然是那个中奖的当事人…… “诶，同志你这是高兴傻了？” 排队排在侯记者身后的男同志轻推了朱永亮一把，朱永亮总算是回过神来。 他，居，然，中，奖，了！ 众人全都笑意晏晏的看着他，朱永亮表情依旧呆滞，连自己怎么走完了领奖流程都不知道。 “同志，你挨得近一点，笑一笑，开心傻了！” 得到安慰奖的侯记者热情的指导着幸运儿朱记者该怎么笑，照出来的照片才最好看。 “谭厂长，你也站到旁边，你们合个影吧！” 于是谭媛也站到了自行车的另一侧，比起朱永亮，她的笑容可真诚多了。 直到自行车钥匙真放在手里，朱永亮还是懵的，他可以确定，他可不是这些人的托，难道是他们识破了自己记者的身份？ 朱永亮不敢确定，却将自己原本已经写得差不多的稿子全都推翻再来。 最大的大奖已经被人拿走，大队长他们担心明天会不会没有人来，谭媛却觉得影响可能会有，但应该不会特别大，大奖虽然没了，但是却还有两只钢笔跟四个三等奖，一大箱豆干都还没有被抽走。 事实证明谭媛说的果然没错，第三天的人依旧很多，热闹一点都不比前两天少。 在明面上的侯记者兢兢业业的站好最后一班岗，还采访了好些来买豆干的人民群众。 群众们觉得豆干的味道不错，不管是用来下饭还是当哄小孩的零嘴都可以，不过能再辣一点就好了。 这可是无辣不欢的蜀地，侯记者觉得这些人的建议很对，如果能再辣一点就好了。 侯记者有话就直接跟谭媛提。 谭媛欣然接受:“我们大队目前已经在研发新口味了，麻辣豆干，还有其他更多产品，相信在不久之后，大家伙就能在我们的店里看到这些产品。” 谭媛这么说，侯记者只以为还能有更多口味，也就没多问，直到晚上关门，他才收起相机笔记本:“这几天的经历我想我会毕生难忘的，一样谭厂长你们真能说到做到，将营业额的一部分捐赠出来。” 不论是捐给学校，还是买米买粮支持受灾民众，这些都是好事，都是他希望能看到的。 “侯记者，我看要不这样吧，我们大队今天晚上回去就盘账，估摸着过两天就能把账目算出来，到时候买粮跟后续的一系列事情，你都在旁边监督我们。” 谭媛这哪里是在邀请侯记者监督，她这分明就是让侯记者给他们做个见证，顺道再给他们宣传一把。 她这是走了一步明棋，偏偏侯记者还无法拒绝，同样也不想拒绝，他只得欣然同意。 他们都不知道的是，记录全程的不止有侯记者，还有一个市报朱永亮。 从最开始迫于领导压力，不得不写出一篇报道刊登上报，到后来越来越觉得自己得揭穿这些人的真面目，到最后脑子发懵，开始正视起这次的时间，朱永亮觉得自己好像被人上了一课。 这些奖品全是真的，也没有什么暗箱操作，那那些善事呢？也同样是真的吗？ 不知为何，朱永亮的心暖烘烘的，他很想跟着全程记录此事。 侯记者受到谭媛邀请，让他帮忙记录此事。 而朱记者则是自己主动想要记录，两者过程不同，目地却都是一样的。 槐荫大队的人对比一无所知，如果朱记者亮相，他们也只能认出来这个人是大奖得主，更多的就没了。 而梁晋是真一点都认不出来，甚至连见都没有见过朱永亮。 他到了县里，第一件事就是给家里发电报。 他倒是想打电话，可惜囊中羞涩，就连电话钱都付不起。 第252章 发电报是按照字数收钱的，囊中羞涩，家里寄的钱也还没有寄到，发电报的时候梁晋都不敢多说。 字数很少，但简洁明了，对方一看就能看出里面内容的意思，他在这个槐荫大队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他现在觉得别人看他的眼光都好像是在看一片青青大草原。 赵央是无辜的，他比谁的清楚赵央绝不可能看上那个傻子，私下里赵央更是没少说过周家人。 不爱干净，不讲卫生，吃饭的时候就跟猪没什么区别。 赵央怎么可能舍弃自己去跟那个傻子……. 不过赵央在这件事情上同样有错，当时她就应该听自己的劝，不应该搬到周家，不搬到周家哪里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对于赵央，梁晋是有愧疚心的，是不敢看赵央的目光的，但让他跟赵央在一起，梁晋又不可能做到，那就只有一个办法解决了。 那就是提前回京，至于拿公社名额上工农民大学的事，梁晋已经想好放弃。 他甚至想起来他妈当初探亲说的话，让他娶年家大闺女。 以前听说这个人，但也从来没见过，不过现在婚约没了，跟赵央也已经结束，他突然觉得这门亲事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至于感情嘛？以后慢慢相处就行了。 梁晋将自己的意思用短短十几个字表达出来，就这样还花了一块多钱，可把梁晋给心疼坏了。 回到槐荫大队，紧接着又是开始跟着修路干活的生活，梁晋两眼一黑，觉得前路漫漫一片黑暗，不过这样的日子应该过不了多久，他有这个信心。 信心是自己跟家里人给的，整个槐荫大队，没有别的知青能有这样的底气，他们能想办法回城的早就已经走了，哪里还能等到现在。 不过这话也不对，同样有底气能回城的还有一个田翠英。 只是这两个人还是有不同之处的，梁晋觉得在槐荫大队继续干下去，他的前途一片黑暗，而田翠英却觉得日子越来越有了奔头。 国庆节放假三天，但是槐荫大队豆干厂的职工们可不行，他们太忙了，必须得赶工，专营店的生意实在太红火，把供销社那边的订单都衬得有点无足轻重的意思。 国庆当天放了假，第二天就开始动员职工们上工，不过也不强迫，自愿加班嘛。 只是职工们都充满了干劲，身累心不累，甚至不少人觉得身上也不累，当然，田翠英属于前者，不过这也无关紧要，因为她心里高兴着呢。 跟最好的朋友和好如初，反而比从前更多了一份真心，事业上同样蒸蒸日上，在豆干厂当着小组长，手底下管着七八号人，豆干厂还发展得越来越好，动不动就咬一口谭媛画的大饼，她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田家人疼闺女，再加上这次豆干厂抽奖的活动动静大，搞得沸沸扬扬的，他们当初可给豆干厂拉了好几个订单，厂子里当然也会给他们一家发礼盒。 一家子大多数人都有工作，礼盒自然也不少，当初田翠英就说过有抽奖，让他们不要丢掉包装纸，这回可算是派上了用场，打着来昌云县抽奖的名头，顺便看看田翠英。 车费并不便宜，能买好几斤肉呢，再加上要开介绍信等等，一系列的麻烦事下来，来的人也就是田家的代表，田母跟田翠英的哥哥。 两个人先是排队去抽了奖，看到精神面貌跟从前完全不同的罗琳琳。 这孩子长相还是跟以前一样好看，甚至更漂亮了一点，不过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了。 用田母的话来说，就是精气神完全不一样，整个人看着让人舒服了不少。 罗琳琳忙得不可开交，哪里有时间叙旧，田母很是善解人意，倒是在罗琳琳的介绍下跟谭媛说了两句话。 听说是槐荫大队的青年队长，又是豆干厂的厂长，田母还真是对谭媛刮目相看，这么能干的女同志还真是少见，心里对槐荫大队也多了几分好感。 谭媛同样也忙，但也知道厂子刚起步的时候田家也算是帮了大忙，特意安排田家母子坐关建国的拖拉机回大队。 田母跟大哥的到来，田翠英倒是高兴得不行，还特地请了一天假陪着。 厂子刚开业的时候就回过家，这回看到亲妈，还是依偎在她旁边撒娇。 倒是大队其他的女知青们，看到羡慕得不行。 特地来大队看女儿啊，真是心疼女儿的人家，看这亲热劲，也怪不得能常常给田翠英寄东西了。 这次过来，田母同样是大包小包带了不少，红枣就足足有一斤。 女儿比上次回家的时候更好了，说不出的那种好，跟罗琳琳有点相似，不知为何，田母想到了那个谭厂长，她们几个人身上同样有那种特质。 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坏人变胎神，田母是个很有生活智慧的女同志，她就觉得田翠英身上的变化多亏了谭媛，临走时还让田翠英多跟谭媛亲近，让女儿将自己带来的红枣跟辣椒酱分一点给谭媛。 “你们谭厂长要是喜欢你就写信给妈说，我再给你寄，还有这个，是琳琳那丫头的，她妈惦记着她呢，母女哪有隔夜仇，她妈也不容易，让她啥时候也写封信回去让她妈高兴高兴。” 信已经带到，田母并没有说再多，槐荫大队哪里有多余的屋子，想留下来住也没办法，田家母子干脆等关建国来拉最后一趟货的时候跟着回了县城，又坐最晚一班车回去家。 从前对谭媛不屑一顾，甚至讨厌她的田翠英早就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现在的田翠英对谭媛那简直可以说是言听计从。 等晚上还特地守在知青点门口，将自家母亲带来的东西给了谭媛一份。 谭媛本来累的不行，饭都不想吃就想直接倒在床上就睡，一听田翠英说完，又想到上午刚见过的那个妇人，看着就是很好相处，慈祥的样子，她嘴角都多了一丝笑意。 “东西我就收下了，帮我多谢阿姨。” 第253章 收到来自田母的礼物，谭媛倒是十分高兴，当天晚上就将用玻璃罐子装着的辣椒酱拿出来拌饭吃。 吃进嘴里又忍不住抬眼多看了这辣椒酱两眼，这糟辣椒的味道是真不错，用来做鱼罐头一定很好吃。 心里盘算着等过两天闲了就去弄点鱼来试试看，要是可行的话就将这个配方买下来。 谭媛很高兴，另一个收到东西的人可不太一样，罗琳琳同样收到了吃的，但又比谭媛多了一份东西。 一封信，信倒没有当着田翠英的面打开，她是回到自己房间才打开看的。 信里的内容十分简单，她妈还是那番话，家里的粮食不够吃，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家里继兄一天不务正业，吃饭的时候到挺积极，还有弟弟，同样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如果她在槐荫大队的日子还好过的话，那就往家里寄点粮食，还有她的婚事，如果在槐荫大队有合适的男青年就别挑了，女人家家的总得有个男人依靠才行，也别眼高于顶净想着攀高枝…… 罗琳琳觉得头有些疼，她这个妈倒是了解她，不过她现在变了，跟从前的想法也有了变化。 比起攀高枝，她现在更想要自己变成高枝。 至于她妈信里写的那些话，她直接当没看到。 没看到那些诉苦，也看不到那个‘苦口婆心’。 不过回信嘛，按照罗琳琳以前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写的，现在却改变了想法，提起笔就开始写了起来。 要粮？槐荫大队遭了蝗灾，大队本地人都不好过，更别说她这个插队的女知青了，一天能有多少工分？累死累活还得饿肚子，如果家里能腾得出手，希望也能支援她一点。 至于找对象的事？罗琳琳只说没有遇到合适的，有了自然会写信告诉家里。 她的想法很简单，继兄跟弟弟可都不是她的孩子，他们亲爹都不管，她又哪里来的立场？ 血缘？那也只有亲妈跟弟弟才有血缘，但她要真寄回去东西，这些又能多少落到他们嘴里？ 不过全都便宜了继父跟那个继兄罢了，罗琳琳不是傻子，她才不会干这样的事，诉苦而已，谁不会啊！ 没有从前的生气失望，罗琳琳甚至想笑，攀高枝？现在整个槐荫大队别人眼里最高的那根枝，她以前眼瞎时候看上的那根枝，她现在都不稀罕了，更别说别的，她现在也算是有了正是工作，只想好好的干，攒钱过好自己的好日子，至于男人不男人，她不在乎。 国庆三天假期，整个槐荫县最热闹的地方得数豆干专营店。 一个活动搞下来，奖品全都送出去，年琳加班加点的将账目算出来，成本跟奖品花费的钱减出去，再这么一算，最后得出的数字是惊人的。 净赚三千四百五十三元！ 得到这样一个数字，谭媛都惊呆了，这可是减去成本的最终盈利。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合乎情理，这一个活动搞下来，接下来一段时间，豆干的销售额应该都会回归正常，甚至比之前还要差一点。 不过这也无所谓，毕竟槐荫大队豆干的名头全是打出去了，带来的好处以后会慢慢体现出来。 还有这次的活动搞下来，豆干厂之前好不容易存下来的货也算是扫荡一空，她再次感觉生产得实在太慢了。 要是能再多两台封口机就好了…… 不止是现在豆干能用，以后开发了新产品同样能用撒。 生产是大事，就算能接再多订单，生产跟不上一切都白搭，谭媛想要再采购两台封口机。 全新的实在太贵，槐荫大队要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全新不敢想，二手的倒能想想，她觉得厂子里目前正在用的这台二手的就十分不错嘛。 只不过这个二手的也不是想要就能买到，还得慢慢打听，这事肯定得拿到公社的钱书记还有周志刚这个大队支书的人脉。 二手封口机得慢慢打听，大队捐钱的事同步进行，算账核算的事交给年琳，侯记者同样关注着。 而还没等这事有进展，县政府那边倒是先传出消息。 李秘书在节后没两天，就骑着自行车到了槐荫大队，手里还握着两份报纸。 “这是县报，这是市报，你们都看看吧。” 市报？李秘书拿市报过来干什么？谭媛只觉得莫名其妙，等看到具体内容她懵了。 一瞬间的懵逼，剩下的全是狂喜。 “这…市报居然…这简直太好了！” 县报会刊登她们大队这次抽奖的各种详情，这是谭媛早就已经想到的事，她没有想到的是市报居然也会刊登，还是如此大的版面。 要知道上次就算有县里干部的话，市里那边也就是给了个小版面随便写了写，很有一种迫于压力不得不给个面子的感觉，没想到活动都举行完了，却给她一个这样的惊喜。 “还有更好的事呢，市报那边这两天会派个记者过来，全程记录你们这次抽奖的后续事宜，你们做个准备，县里很重视这件事啊！” 学校并不足以让县里如此重视，主要还是谭媛放话要捐粮的事，这对县里来说是大事，只要开了口子，就能动员更多的厂子效仿。 都是国家的厂子，都是昌云县的一员，怎么人家一个刚刚起步的乡镇小厂子都能有这个魄力，你们这些老牌大哥就要拉稀摆带了？ 这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县里领导们的想法谭媛不清楚，也不需要清楚，她只知道这次县里的记者要是能招待好，那以后厂子要是去市里开店，好处少不了。 “请领导们放心，这次这事我一定重视好好办，不会让领导们失望的！” 谭媛做着保证，第二天关建国去县里接店里人回大队的时候，他的拖拉机上就多了一个生面孔。 谭媛一眼还没有认出来，又多看了两眼，还是罗琳琳凑到她耳边提醒了她。 “这就是那个大奖得主，好像是叫什么朱永亮的。” 第254章 对于这次抽奖最大的幸运儿，罗琳琳对他可谓是印象深刻，毕竟整个槐荫大队，排队抽奖的人可不少，最好的不过就是一个幸运奖，而这个人可是一等奖。 得知自己中了一等奖，他高兴得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这才没过几天的事，罗琳琳作为开奖人，同时也是见证人，哪里能不印象深刻。 在回大队的路上，看到这个人，她根本不需要多久就认了出来，关建国那天同样见证此事，同样也认出来朱永亮，这才会停下拖拉机跟他说话。 这一攀谈才知道他是来槐荫大队的，这才将人带上。 然而谭媛知道的却比他们更多，朱永亮…… 在报纸上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谭媛心里就有了猜测，直到看到真人，她才真正确定下来。 “朱记者，欢迎你来到槐荫大队。” 脱口而出的朱记者三个字，倒是让带着朱永亮回来大队除了关建国以外的几个人摸不着头脑。 这个人居然是记者吗？记者来他们槐荫大队干什么？ 他们都知道侯记者，朱记者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朱永亮倒也不意外，他在来之前就跟昌云县打过招呼，想必是昌云县那边通知的槐荫大队，当初他领奖的时候可没有胡诌名字，现在被认出来也不稀奇。 朱永亮这个市里来的记者过来的目地再清楚不过，谭媛安排他跟着年琳，毕竟年琳是厂里的会计，核算跟捐款这一系列的事情本就交到她手里。 年琳身边多了一个男同志，男同志还是市里来的记者，这事想要瞒也不容易，也就没有人想过要瞒，朱永亮在槐荫大队需要一个住处。 知青点人实在太多，几个人挤一间屋子，朱永亮一身行头可不便宜，相机也是易碎品，要是摔了砸了，知青们可赔不起，就只能住在乡亲们家里。 大队支书周志刚主动揽了这个活，让朱永亮住在周家，这事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人人都知道大队来了个市报记者，赵央自然也是知道的，不过她没有任何多余想法，这事跟她无关，她只想把梁晋看紧，不让梁晋无声无息消失在她的世界。 为了这个目地，每天下工之后，赵央都会跑一趟大队部，找到大队负责信件的小伙子，打着看有没有自己信件的幌子，看看有没有来自梁家的信。 梁晋跑了一趟县里，赵央的心就总是七上八下，她不敢去招惹谭媛，梁晋的愧疚就是她现在为数不多的筹码。 梁晋同样期待着京市那边的消息，对于这个记者，他却跟赵央有不同的想法。 他觉得自己就快要离开槐荫大队，在这种时候他还有什么害怕的，当然要揭开这些大队干部的假面，还大队社员跟知青们一片清白的天。 等了两三天好不容易才等到朱永亮晚上出来散步，并且身边没人的情况。 “朱记者，我有话跟你说。” 梁晋面色沉重，面对朱永亮也是开门见山，就好像是他经过内心挣扎之后，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找到朱永亮一样。 这样的表现，朱永亮瞬间来了兴趣，他来了槐荫大队不少时间，只有一个感觉。 这个大队的人跟现在农村人的状态不太一样，简直太积极了，劲往一处使，一门心思就想着通过自己努力让大队变得更好。 然而眼前这个看着还挺正直的男青年找到他，口口声声要揭露大队干部们伪善的真面目，这让朱永亮拿起纸笔就开始书写起来。 林国安这个大队长，仗着自己跟公社书记的亲戚关系，在大队搞一言堂，跟女知青乱搞男女关系，后来更是无条件提拔女知青，把别人的功劳强归在女知青的身上，捧着女知青当上了大队豆干厂的厂长，大队要是有人敢说出这个事实，就会被排挤。 这些话梁晋说得有理有据有鼻子有眼的，他觉得自己并没有胡编乱造，他都是在知青点听老知青们说起的。 只不过自从豆干厂越来越红火之后，这些言语也都消失了个干净，梁晋觉得这正是证实了他的最后一段话。 后来周志刚这个支书上任之后也被这两个人合伙蒙蔽，提拔他们的亲信，对真正有才的人更是一个劲儿打压。 梁晋越说越有劲，恨不得将自己这段时间遭受到的不公待遇全都一字一句说出口。 这人是市里的记者，不会偏向谭媛的。 朱永亮却越听越严肃，难道真有这样的事？ “怎么没有，你现在看谭媛装得一副人模人样的样子，她可是个孤儿，爹妈都没了，舅舅一家含辛茹苦将她养大，为了她搬出自家房子，她倒好，下乡之前，将家里房子抵押给一伙混混，将舅舅一家赶了出去，这些都是事实，你们都是可以查证的。” 对于自己说的这些话，梁晋可以负责，这些都是他亲眼看到的，不可能有假。 而朱永亮的眉头却越皱越深，梁晋嘴里的那个谭媛，跟他所认识见到的那个人完全不同。 背信忘义？这完全就不是他所看到的那个人嘛。 只不过朱永亮还是一五一十的记录下来，如果真是梁晋所形容得那样，那这个小小的槐荫大队水可真够深的。 作为记者，他当然不可能只听信梁晋一面之词，他自然会想办法去查证此事，朱永亮很有职业操守。 而对于梁晋来说，他得到了朱永亮的保证，觉得自己总算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将自己看到的不公全都公布了出来，也算是对得起槐荫大队了。 他在临走离开槐荫大队之前，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两个人的谈话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不，应该说还有另外一个人知道，她可一直关注着自己这个前对象呢。 不过这两个人具体说什么她并不想知道，反正都跟她没有关系，她只需要管好自己就好。 谭媛对这事一无所知，对朱永亮的态度也从没有一点改变，依旧是尽心尽力的做自己的事。 第255章 朱永亮现在的工作是跟进落实捐款的事，他对自己的工作负责，就算听了那些对谭媛不好的话，对谭媛的态度也还是丝毫没有改变。 账目每一笔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承诺的钱也都算了出来，年琳带着朱永亮，朱永亮身后还有一个小尾巴，县报的侯记者。 这两个男同志简直就成了县城的劳动力，年琳带着两人去买书本粮食，两个人一边拍照记录，一边还得帮着搬。 只不过这样的事两人做着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还乐在其中，做善事嘛，这事多有意义，谁又能不喜欢呢。 年琳忙活着国庆节抽奖的后续事宜，而谭媛同样也不轻松，大队建厂的事情有周志刚这个大队支书跟进，已经汇报给公社那边，正在选合适的地，而谭媛也有自己的事。 她想要再弄两台封口机。 大队的资金不够没有关系，二手封口机也可以用，不然这个生产速度实在太乏力了。 可是这二手封口机也不是想要就能买到的，还得需要时间找。 周志刚是部队退下来的，他人脉广自然会找人帮忙留意，然而这到底什么时候有也说不准，谭媛打算自己去市里食品厂找找，市里要是找不到就去省会看看，总是能找到的，她就不信找不到别的食品厂淘汰下来的拖拉机。 谭媛一个女同志要去市里，没准还会去省里，大队的这些人哪里能放得下这个心，年琳很想跟着去，奈何两个记者都跟着她，她手里的事更是豆干厂现在最重要的事，实在走不开。 还是民兵队长站出来选了一个民兵队的同志跟谭媛一起去，这才让年琳稍微放下一些心。 谭媛刚离开槐荫大队没两天，槐荫大队的现任拖拉机手就得到了调令。 调到县里当货车司机，到县里当货车司机，这个活可不是一个乡下农村户口汉子能拿到手的，关建国这是撞了大运了啊！ 货车司机这个工作简直太好了，福利好开的还是正正经经的大货车，要是换成别的大队得到这样一个消息能高兴疯，可是槐荫大队却有些为难，关建国是他们大队唯一的拖拉机手。 关建国要是去了县里当货车司机，还怎么开拖拉机，当拖拉机手。 关建国本人对大队的顾虑倒没有多话说:“张二娃学拖拉机学得最认真，让他去农机站考试拿个毕业证，很快就能上手。” 如果不用拿毕业证的话，张二娃现在就能上手。 张二娃是张会计家的侄儿，是在跟关建国学拖拉机的人中学得最快的一个。 关建国这么一说，众人才想起关建国还在大队教大队的青年们学过开拖拉机，他们当时觉得就是学着玩，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有些人一但反应过来，难免起了小心思，不过这点小心思很快就跟林国安跟周志刚联手按了下去。 既然关建国推荐了张二娃，自然有他的道理，那就让张二娃去农机站试试，要是能拿到毕业证，那这个拖拉机手的活就让张二娃接手。 这事基本就这么定了下来，关建国接到的通知是尽快去县里报到，他知道工作的事是谁在背后出力，干他们这行，没有比货车司机更好的遮掩了。 既然那边如此给力，该给的投名状也得尽快让对方看到。 到县里报到，家里自然不会像现在这样天天回来，上次谭媛做的事也算是提醒了他，关建国特地去找了一趟钱桂花，托钱桂花帮忙照看一下家里。 “你给我钱干什么，不过就是每天送顿饭的事，顺道的事，哪里用得着你给钱。” 关建国打算一个月给钱桂花五块钱让钱桂花帮忙送饭，钱桂花坚决不干，她要是真收了这钱可成怎么回事了。 钱桂花不同意，到这钱关建国必须给，他现在又不在大队当拖拉机手，也不在豆干厂上工，钱桂花她们在豆干厂做饭，这些都是职工福利，哪里有平白无故给他家送一份的。 于理说不过去，关建国坚持，钱桂花最终只有妥协，同意收下这钱。 但这钱她可不打算收入自己腰包，必须得交给厂子里。 关建国没了后顾之忧，第二天跟养父钱忠打好招呼就去了县里报到。 到货车司机开大车，可跟在大队当拖拉机手不同，县里货车站那边得知上面弄了个农村户口来当司机，众人都有猜测。 猜测关建国是不是有什么了不起的后台，否则怎么可能办得成这样的事。 有这样的猜测，就有人明里暗里跟关建国打听，关建国嘴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该说的一个字没说，不该说的说了一大堆，嘴密得都不像他自己。 完完全全一个农村人进城，拼命说话想好好表现的农村人模样嘛。 众人觉得关建国忠厚老实没见过世面，却又害怕他身后的后台，也没有人敢惹他。 货车站这边倒是问过关建国会不会开，关建国给予肯定得答案，还给看了证件，不过他们依旧心里担忧，给关建国派了一位长途货车搭档，是一名开了十来年货车的老司机。 关建国顺利开上了大货车，还得到了一名老司机当搭档，第一天就接到任务要跑市里一趟。 县里到市里并不算多远，开货车一天就能有个来回，将货物卸下，职工宿舍还没有安排好，关建国只能在货车上对付着睡上一宿。 在货车上睡觉过夜，这对于货车司机来说简直太正常不过了，更没有人将这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跟县里的大案联系起来。 半夜，县里公安局门口出现一名受害者，口口声声自家人被人关了起来，除了自家还有好些人…… 种种细节询问下来，居然跟之前一件断了线索的案子联系起来。 本来不抱希望的案子，得到新的线索，再顺藤摸瓜一查，居然查到了市里，还是市里的黑社会，事情发展顺利程度，让昌云县公安都不敢相信！ 第256章 本已经不抱有希望的案子意外得到了线索，再有证人的指证人后面就跟滚雪球一般将所有事情真相都带了出来。 县里的案子经过调查，犯罪嫌疑人居然在市里，这让人意外，市里公安那边再仔细一看，居然是早就已经挂了名的坏分子。 证据都送到手上，自然是可以直接抓人的。 可怜的鱼哥在市里好好的，就突然被公安找上了门。 不过这也不要紧，毕竟也不是第一次被公安找上门，反正只要没有确切证据，再加上自己不承认，那自然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 鱼哥对自己十分有自信，他认为自己并没有任何把柄在别人手里。 临走时还告诉小弟说要回家吃晚饭，让小弟回家告诉自个儿媳妇一声。 可惜他家人再也等不到鱼哥回家吃这一顿饭。 公安那边掌握的证据比他想象的更加多。 当初他是怎么吓唬昌云县的小混混王兴的？不就是将一个得罪了他的人活埋？ 这年头，刑侦手段并不高，要想毁尸灭迹容易的很，直接选个林子挖个坑就行，等人发现怕是连骨头架子都成灰了。 这种事鱼哥不是第一次做，自然也不是最后一次，他早就已经过了被内心谴责的时候。 做这行的心理强大超乎常人想象，可惜他很强，他手下的人并不是人人都这么强。 鱼哥做事心狠手辣，不仅杀跟他不对付的人，就连自己的身边人，只要办事办得不合他心意，怎么处罚的都有。 王兴那种属实算是十分轻的，罚得重的很多，心理早就处于崩溃边缘的自然不少。 被公安审讯，一天两天没关系，嘴巴闭得紧，五天六天呢？ 再加上一个不让睡觉呢？同一个问题翻来覆去的问，在脑子清醒的时候答案可能会是一样的，而在几天不睡觉，眼睛都熬得通红的时候，哪里还能保持脑子清醒。 如果再在这个时候加上一条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呢？ 一条路走到黑的不相信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但是总有人是想要将功赎罪的嘛。 口子一旦撕开，后面的发展就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不过几天功夫，以鱼哥为首的恶性案件就被翻出来好几十起。 鱼哥爱逞凶斗狠，爱赚黑心钱，同样更爱女色，长得漂亮又没有背景的女同志他总是格外喜欢，强迫良家妇女之类的还是小事，还有几回搞出过人命，对方家里人要是想告，那就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 在这样的威胁下，没有几个人敢赌上全家人的性命。 动不动就爱用别人全家人的性命作为威胁，确实跟昌云县那个断手的报案人所说的话相符。 不止这样，鱼哥手下还搞走私，顺着一条条线索往下查，甚至还查出来他出卖情报。 这一条条罪状，随便拎出来一项都能够枪毙的，而指使昌云县的那一桩抢劫案，实在有些微不足道。 抢劫案只是冰山的一个小角，最后的结果居然被林国安说中，被定性为挑拨组织关系，破坏群众对国家的信任，谁叫鱼哥还卖给敌特情报呢？！ 公安倒是想将这件案子里面的敌特找出来，可惜那人到底是谁，住在哪里，叫什么名字，这些都只有鱼哥本人知道。 而鱼哥本人更是将嘴死死的闭着，不肯说出一个字，就连得知自己要被枪毙，依旧是一个字不说。 从头到尾，鱼哥都很安静，就跟他被抓那天一样，只是在得知自己结局的时候微微眯眼。 “没想到啊，我居然栽在一个毛头小子手里。” 嘴角有冷笑，公安在听到他终于肯开口之后，连忙询问起来，什么都毛头小子，是很重要的人吗？难道就是那个潜伏在蜀地的敌特？ 可惜从那句话之后，鱼哥就再也不说一句话，一张嘴死死的闭着，没有指认任何人，事情到他那里彻底结束。 “他倒是条汉子。” 鱼哥的案子很大，最后结果是死刑，立即实行，关建国在鱼哥被枪毙之后第三天才到市里，抽空找到杨胜利，以前昌云县黑市赫赫有名的杨哥。 杨哥的名头昌云县混黑市的人都听说过，见过他的却一只手数得过来。 以杨哥名头见过他的人一只手数得过来，而以他另一个身份，见过他的人可就太多太多了。 关建国能搭上这样一根线，还是因为他救过杨哥的命，一跃成为杨哥最信任的人之一。 杨胜利点燃一根香烟吞云吐雾，想到鱼哥的结局赞叹道。 上次带回昌云县售卖的货早就已经销售一空，关建国将赚到的钱全都装在篮子里，上面蒙着一层花布，就跟农村卖鸡蛋提着的篮子没有任何区别。 东西就放在桌子旁的地板上，杨胜利不在意的看了一眼，没有说话，而是又跟上次一样拿出一张纸条。 两人并没有交流很长时间，不过一会的功夫关建国就从杨胜利的地盘离开，手里的竹篮早就已经消失不见。 “兄弟，你这鸡蛋卖完了呀？” 门卫笑呵呵的，看向关建国的眼神没有一丝戒备，在他眼里，关建国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老实农村汉子，跟杨局可能是有点亲戚关系，求杨局帮忙弄了个在货车队的工作。 这年头求人安排工作不算什么大事，反而十分正常，谁家里有关系不用还得被人议论一句傻子，再说了，关建国这人看着老实，办事同样耿直。 对他这个当门卫的也没有瞧不起，每次过来都是一包红梅，让门卫觉得他十分会做人，也愿意跟他处好关系。 关建国笑容憨厚的点头:“是的钟哥，我还有活呢先走了，下回过来给你带点我家的鸡蛋。” 鸡蛋是好东西，在这个资源匮乏的时代，鸡蛋就是顶好的营养品，买的时候不但要钱要票，供销社每天的供给还都是有限额的，需要排队去抢才有可能买到手。 关建国说给他带鸡蛋，门卫没有拒绝，看向关建国的眼神也更加满意。 第256章 关建国早就已经学会怎么生存，就算是这个没有来过几次的地方，都能让门卫记住并且对他怀有好感，更别说在昌云县的火车站了。 跟货车站的人已经混熟，更是让那边的人知道他也不是白白得到的工作机会，他同样是有本事的，开得了小拖拉机，同样也开得了大货车。 原本还安排了一个老司机跟他一起开车，现在短途关建国一个人就能开，遇到长途的时候才会跟老司机一起轮流。 关建国货车里不止拉了县里给他安排的任务，同样还拉了他自己的货。 关建国在为了自己的工作，赚钱努力，同时还利用他的工作到处打听他自己的事，而谭媛在市里走了一趟，没有找到二手封口机，就只能将目光放在蜀地的省会上。 重生之前，倒是没少见过几十年后的蜀地省会，几十年后的这里是整个蜀地发展得最好的的地方，高楼大厦，而现在，这里明显发展得并不怎么样，跟普通的市区比起来区别并不是太大。 不过好歹是省会，厂子倒是比市里多不少，谭媛不是蜀地人，也没有这里的人脉。 没有人脉没有关系，这个东西是可以后天创造的，现在可不像几十年后，现在讲究的就是人人平等，大家只是分工不同而已。 她有大队开的介绍信，只要拿着介绍信，任何厂子都是能进去的，当然想要见到这些厂子的一把手还不够格，底下的这些主任还是可以的。 槐荫大队做的就是食品，她去的自然也是有封口机的食品厂。 人家一听谭媛是想来买二手封口机的，都不知道怎么说，一台机子可不便宜，他们用得好好的怎么可能会轻易换下来。 一连好几天都没有收获，跟着一起来的男同志跑得都腿软，更是钦佩谭媛居然一点不开心都没有，依旧不停歇的跑着。 难听的话听了不少，谭媛看得清楚想得明白自己这是求人，哪里能不听难听话。 到也有人看她一个女同志，大老远跑这么一趟不容易，给她指了条明路。 “你要买二手的难，还不如直接去机械厂订一台新的。” 国内早就已经有了封口机的存在，省会的机械厂就能做，只要谭媛她们厂子付得起钱，买一台新的就行。 谭媛苦笑，厂里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周支书，实在不行的话，我想去一趟浙省，那边发展得比咱们这好，买东西的话肯定也比咱们这容易，说不定就能找到二手的封口机。” 新的肯定买不起，就算凑凑能买，她依旧会优先选择二手，新的只能是最后一个选择。 谭媛出去已经小半个月的时间，豆干厂捐的粮食都已经拉到粮食站，又国家统一分配，捐给村小学一个图书室，就连两个记者也都回去不再槐荫大队，谭媛却不打算回槐荫大队，而是去浙省。 按照正确的做法，周志刚应该阻止谭媛，而他压根就不是那种人。 “你在省会等我，我今天就买票过去，咱们一起去浙省。” 大队的事林国安完全忙得过来，现在多了一个豆干厂，然而豆干厂那边还有个年琳。 就连林国安都感叹过，年琳这个女同志，看着冷冰冰的什么都不关心，没想到真管起厂子来一点都不含糊，谭媛这个厂长都出去半个月了，她将厂子管得井井有条，就连专营店也一点纰漏都没有。 周志刚对此十分自豪，他是年琳外公手下的兵，自然对年琳的能力也十分信任。 两人已经挑明，年家让年琳回去京市，已经在疏通关系，电报也都给年琳本人发了过来。 至于为什么年家能知道年琳下乡的具体地址，这难道还不简单吗？他们能送走自然是知道送到哪里的。 那些人以为年琳收到电报会欢天喜地想要回城，对他们更是感恩戴德，然而却让他们失望了，年琳一点想要回去京市的想法都没有，不仅没有，还觉得槐荫大队很不错，让她的心非常安静。 年琳没有回电报，更没有回信，她只是看向周志刚，同时确认他的身份。 年琳相信，周志刚一开始就认出了她，那她的外公一定也知道了此事。 比起回去那个牢笼一样的地方，她有更好的选择，不过却不是现在。 年琳的想法周志刚了解之后就给那边去了电话，达成共识之后年琳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静静的等着。 知道自己迟早会离开槐荫大队，年琳格外珍惜跟谭媛在一起的日子，不管谭媛到底想要什么，年琳都不在乎，她只想抓住这一点点温暖。 谭媛对豆干厂的看中年琳清楚，她本想跟着谭媛去浙省的是自己，但到这种时候，她愿意帮谭媛就在槐荫大队管理好豆干厂。 “你保护好她。” 年琳直视周志刚眼睛，周志刚同样直视着她，就像是很久以前，两人曾经见面时的那样。 他点头。 从槐荫大队到省会是需要到县里坐班车到省会，谭媛手里有介绍信，但也得等周志刚到了才能买火车票。 在招待所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周志刚就已经出现在面前，三人又买火车票往浙省。 绿皮火车速度慢悠悠的，从蜀地省会到之江市需要三十多个小时。 这年头出趟门并不容易，需要介绍信，车票同样也贵，非必要是不会出远门的，而火车不到达一定级别不能买卧铺票，只能坐硬座。 三十多个小时的硬座坐下来，谭媛整个人都不大好，感觉自己的屁股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到了之江市，从火车上下来，谭媛倒没有多大的惊讶，倒是同行大队长派来保护谭媛的男同志晓得不知所措。 他这辈子头一次走这么远的地方，从前去过最远的地方是昌云县，这次跟着谭媛去了市里再去了省会，本来以为那已经是最繁华的地方了，没想到到了浙省，到了之江市，省会都被衬得破破烂烂。 第257章 之江市的繁华迷花了从未出过昌云县男青年的眼，而在见识过后世繁华的谭媛眼里，却又算不得什么了。 不过就算是在七十年代，之江市在整个华国来说，也能排得上号，就单单一个发饰，就有许多蜀地没有的样式，如果能将这些东西拿到蜀地去卖…… 这样的念头出现在谭媛的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她很有一种想要加入走私，哦不，这点小东西还算不上走私，应该说是投机倒把。 她很有一种想加入投机倒把行列的冲动，不过看看身旁的男青年再看看一脸正气的周志刚。 男青年很容易被谭媛的糖衣炮弹腐蚀，但是周志刚这个比铁还硬比刚还强的退伍军人，谭媛自认自己没有这个本事。 再过几年，到时候国家政策开放，打出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口号，允许个体户的出现之后，或许还会有这样的可能。 联想到几年后，还真有不少退伍军人下海经商，就连谭媛自己也在回城之后走上当个体户的路子。 不过现在到底是跟上辈子不同，不说槐荫大队厂子的事，就单单谭媛自己，也比别人多了一些先知先觉，知道往后几十年的发展方向，又有那些记忆，起点都比别人高。 上辈子没有本钱，全靠自己一步一步慢慢来，而这辈子谭媛身上可还揣着几千块钱呢。 几千块钱的本钱不算太多，但跟大多数人比起来已经很好，谭媛打算等到年琳回去京市之后，她也想办法离开槐荫大队，然后慢慢想办法积累本钱，然后等到改革开放再放开手脚干。 别人当黑市是洪水猛兽，谭媛可不觉得，存在即合理嘛。 抱着这样的想法，谭媛这才将目光从之江市的各个厂子上移开，不过心里还是暗暗的将这些地点都记了下来，等回城之后她一定会再次来到这个地方的。 当兵十分光荣，一人当兵全家自豪，并且当兵的人还十分团结，谭媛这会也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做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了。 周志刚几个电话打过去，谭媛死活找不到的二手拖拉机硬是让他给找着了。 之江市第二食品厂最近购买了两台新的封口机，旧的还没来得及处理。 这消息来得太及时，谭媛三人当即朝着之江市第二食品厂出发。 这里不是蜀地，他们一个小小的豆干厂，名不见经传的，本以为想要进去人家食品厂都麻烦，谁知道竟然一路畅通。 周志刚跟看大门的大爷报出自己的名字，就被人家带着往厂子里走。 直到将事情谈拢，再次现在第二食品厂厂子门口，谭媛都还不太能反应过来。 这简直太速度了吧！ 之江市第二食品厂是大厂，里面生产许多小零食，糖果蜜饯什么都有，封口机也比之前在市里买的那台更加先进，不过这个价格同样也比市里那台要贵上一倍。 虽说贵，但跟买一台新的比起来还是便宜，按照槐荫大队现在的资金，咬咬牙也只能买上一台。 一台就一台总比没有来得好，也不算白跑一趟。 谭媛跟周志刚共同决定将封口机买下，通过铁路运回市里，再让公社那边来接。 到了这个时候，谭媛再次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让大队修路，不然现在了可p麻烦得很。 出门在外，不论吃穿住行，任何一项都要钱要票，住一天供销社的钱都不少，谭媛他们没有耽搁，办好铁路托运之后第一时间就是买票回蜀地。 跑了一趟之江市，倒是让谭媛的思路更加清晰，也想好自己回城之后的第一步，心情也跟着阳光明媚起来。 倒是关建国，他同样在之江市，他倒不住招待所，也不是住不起，只是不太方便，他们司机出车一般都会直接住在车上。 关建国到之江市是有任务的，需要拉一批货回去市里，货是好货，关建国觉得这东西不仅仅是供销社需要，人民群众们要是也可以通过别的渠道买到那可就太好了。 跟厂里的保卫科，工人，干部们混熟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再说了，他现在可是有正规工作，拿着订单过来拉货的，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办起来自然不难。 要不是还得等着临时加的那批货，关建国说不定还得跟谭媛他们打声招呼，再开着车跟她们一起回去市里。 关建国胆子大，在不知道政策以后会如何发展得前提下，做了谭媛想要却还没来得及做的事，谭媛却对此一无所知。 谭媛现在的重点还是豆干厂，一颗心也全都是为了豆干厂在操，谭媛关心豆干厂的发展，而年琳明显知道谭媛的想法，还在不遗余力的帮助谭媛。 本来并不爱说话，整个人气质冷冰冰，浑身上下就写了四个字，离我远点，的年琳，就因为想帮助谭媛，也好好的招待了两名记者，带着两名记者将事情办好，办得漂亮，一点纰漏都没有。 两名记者十分满意，心满意足的离去，他们有预感，这一期的县报市报一定能引起轰动。 做好事当然不能闷声低头做，这不就等于锦衣夜行吗？ 年琳也不知道是从谁那里学的，又或许是听谭媛提过那么一嘴，竟然直接将捐的粮食，买的书籍用红纸写着，贴在专营店的店门口上。 红底白字别提多醒目了，只要是路过的不眼瞎就不会有人看不见。 告示是在报纸出来之前贴上的，县里的人还不知道这事，但是一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抽奖活动办得沸沸扬扬的十分热闹，许多人家里都多了一种名为豆干的零嘴，抽奖过后店里都安静了不少，罗琳琳她们都快不习惯了。 现在捐款内容出来，最后还在红纸上写着，此捐款来自购买豆干的民众。 这让那些买了豆干抽奖的人走起路来都挺起胸膛，甚至还有孩子拿着家里还没吃完的豆干大街小巷的跑，就恨不得在自己身上装个喇叭，说自己干了好事。 第258章 在县报市报将对此事的跟踪报道出来之后，这种现象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不少大人都参与到了这个行列之中，还有不少之前没参加抽奖活动，购买豆干的人都去了专营店，专门购买豆干。 年琳是会计，最直观的看到了这次报道带来的好处，谭媛跟周志刚不在大队，她直接跟林国安提起自己的建议。 “这是好事，咱们完全可以将这事一直做下去。” 就比如出个公告，只要有人买她们专营店的产品，每收入一块钱就可以捐多少给孩子们读书。 至于具体捐赠的什么，用到什么地方，每个月也可以专门出个告示。 这年头人民都还是十分淳朴的，自己买了东西就等于帮助了山区里读不起书，不识字的孩子们，他们都是十分乐意的。 就单单从这逐步升高的销售额，就能看出这一点。 年琳如此提议，林国安并没有思索太久，拍板做主答应下来。 “这是好事，咱们大队现在日子好过了，捐点出来给孩子们没什么。” 现在暂时还是槐荫大队，下一次就可以是别的大队了嘛。 林国安答应，第二天专营店门口的公示就又多了一张。 “这意思是说只要咱们买了就都能捐钱？” “那咱们直接捐钱行不行？” 直接捐钱当然是不行的，那是慈善机构做的事，豆干厂可是为了卖产品，捐钱也是顺带的事。 不过豆干厂这样的行为明显是带了一个好头，是县里领导们最乐意看到的，在大会上对钱书记夸了又夸，直说他带了个好头，手底下的大队做出了一个好表率。 表率都已经带头，县领导的态度难道还不能说明一切？ 能当上厂子厂长一把手的都不是傻子，一个个跟人精似的，顿时不少厂子都积极表示要为此次蝗虫灾情严重的大队捐粮。 这么大的事，花了不少钱，总不可能一点水花都没有，市报那边可能不会刊登，但是县报却是少不了的。 不过到底不是他们开的头，跟风的哪里第一个来得轰动，再说了，他们也没有魄力说以后的营业额都要捐一部分出来。 昌云县的众人还是认定了槐荫大队的豆干购买。 买多了还是有人吃腻的，不过这都是后话。 县报只在昌云县有影响力，市报则是在整个市发行，市里看到的人不少，还有厂子给公社去了电话，要提前订购过年的职工福利。 同时还再三确认他们的订单会不会参与捐款。 这倒是问倒了接电话的同志，他眼神迷茫，为什么要捐，还是李秘书反应快，不停的冲着他点头，对方听到肯定的答案，这才心满意足的点了头。 钱书记最近被县里领导夸，心情极好走路都带风，得知此事之后对李秘书跟接电话的同志也是给予了表扬。 你好我好大家好，整个公社最近都是其乐融融的，不止是公社，就连公社底下的槐荫大队，林国安也是难得的在大舅哥面前受到夸奖。 “你们大队这事干得漂亮，以后可得好好干，不能糊弄。” 同时钱书记还觉得槐荫大队这个电话必须得安了，马上提上日程，不然这电话每次都打到公社，多耽误事啊。 钱书记发话，那牵电话线的同志自然会将槐荫大队的事往前面排一排，让槐荫大队尽快过上能接到订单的日子。 于是等谭媛从之江市回到槐荫大队，就发现大队居然有了一台电话，什么叫做惊喜，这就叫啊！ 而林国安他们同样惊喜，没想到跑了一趟之江市，还真让大队又多了一台封口机。 多一台封口机，就能增加不少产能，谭媛觉得大队可以再次招工。 招工总得有地方干活吧，建厂不是一天两天能干好的，最后一致决定在现在的厂房在搭棚子，这样也不耽误生产。 离过年还有好几个月，过年的订单并不着急，然而市报的影响力也不止于此。 豆干的宣传重点一直都在县里，市里的供销社虽然也卖豆干，但买的人并不多，这次报道一出，居然有人专门去供销社买豆干，这样做的人还不少。 供销社那边没了货，自然会要求供货。 豆干厂之前的货在国庆节都已经消耗一空，到了现在做的也都供给店里跟县里的供销社。 这么一来，豆干厂又开始了苦逼的加班生活。 不过对供销社的众人来说，这并不算苦逼，他们快乐着呢。 而更快乐的则是赵家人。 谭媛从之江市回来，还给赵家人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下个月市里医院会过来专家看诊，听说挺厉害的，玉华姐你带着小六去看看吧。” 赵小六的耳朵是发烧才导致听不见的，上辈子谭媛就听说过不少这样的事，这种情况一般都是越早治疗好的几率越高。 吴玉华这个当妈的，就因为这事内疚了许久，没次跟赵小六单独相处，看到以前活蹦乱跳的儿子听不见的样子，都觉得心里难受。 听到这样的消息她哪里有不激动的，只不过……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当初送赵小六去县里治病的钱都没有，现在哪里还有钱去市里。 吴玉华为难，赵家人同样为难，赵老汉水烟袋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动声，赵德龙同样愁的五官都皱到了一起。 虽然一家人都在厂子里上班，可厂子里都不发工钱，都是记工分，等到年底才会分粮分钱。 “爷爷，妈老汉儿，我抓到好多黄鳝，我去县里卖黄鳝给弟弟治病！” 赵小四一直在门外偷听，听到屋内半天没人说话，一猜就是钱的事，他这才冲动推开门大声喊到。 “小祖宗，你还不赶紧把嘴给我闭上！” 吴玉华赶紧横了赵小四一眼，到县里卖黄鳝，这可是投机倒把，哪里能做这样的事。 “我不怕，我晓得黑市在哪里，我上次去找大哥的时候看到的，到时候要是有人来抓我就跑，我跑得快他们肯定抓不到我。” 第259章 赵小四从小生活在槐荫大队，四周的山可一点都不少，从会走路开始，就整天到处跑，这跑步的速度一般人还真就不一定就赶得上，就算是成年人也不例外。 谭媛喜欢吃泥鳅黄鳝，他前段时间抓了不少，一个坏了的大水缸，里头放上大半缸黑泥，泥鳅黄鳝就能活，不仅能活，过上一段时间甚至还能多许多小崽子。 为了弟弟的耳朵，家里大人没少唉声叹气，就连赵小四自己也想要一个跟他在屁股后面跑的健康弟弟，不想弟弟出门就被大队里头的小伙伴喊做小聋子。 赵德龙是赵小六的亲爹，同样也是赵小四的亲爹，他想要带小儿子去市里看耳朵，同样也不希望赵小四去冒险。 去黑市卖黄鳝泥鳅，这属于投机倒把，要是被抓住可不得了，老实巴交在大队种了几十年的地，就算进去厂子里干活，也从没有偷奸耍滑的赵德龙第一个不赞同。 丈夫不同意，吴玉华低着头，同样不愿意让儿子去冒险。 赵老汉深深吸了一口水烟袋:“四小子你出去，明儿好好的去大队小学上学去，家里的事用不完你操心。” 赵老汉跟大队里头别的老头还是有区别的，他祖上出过读书人，给县里的地主老爷当书童，跟着也学着识得几个字，后来给人当过账房先生。 只不过到底是农村人，没什么底蕴，用不了多久就又落魄了，不过这倒也给他们这些后人留下一个榜样，让他们知道读书是有用的。 国家取消大学，许多人都不重视读书，在城里还好，许多人家会送自家孩子读中专高中，至少混个毕业证能进厂当工人。 到了农村，大家普遍对于读书人是有敬佩的，但这也不是太多，甚至还有少部分人会看不起，最直观的就体现在这些人会背地里说大队插队的知青。 ——读书有什么用，都是初中高中生呢，还不是来咱们大队里头插队，连个插秧的活都干不好。 这样的话到处都是，不过赵老汉却并不这么想，连带着他的子孙就连儿媳也不允许这么想，读书能明理能改变命运。 至于怎么改变？农村户口拿什么改变，赵老汉暂时还不知道，但他依旧尽自己全力让家里到了年龄的孩子读书，就连女孩儿也不例外。 要不是因为今年的蝗灾，后来又出了小六的事，小四今年也应该去学校读书的。 不过好在现在厂子里给大队学校捐了钱，大队的孩子们都可以免费去学校读书认字，这种情况下，赵家的孩子们自然也都是要去的。 赵小四就算再怎么不服气，想要去县里卖黄鳝泥鳅赚钱，也得听他阿爷的话从屋子里退出去。 不过这并不能让赵小四放弃，他打算等明天家里大人都去厂里上工之后自己去县里卖黄鳝试试。 就算被抓住，他这么点大顶多是东西被没收，只要不说出自己家住在哪里，那些人拿他也没得办法。 而赵老汉同样是这样打算，他不让孩子去，打算自己去县里试试，他都这么大把年纪了，就算被抓住……那就当是给家里节约口粮了！ 两个人不愧是血脉相连，连想法也都差不多。 就连遮掩都没有，全都写在脸上了，谭媛自己都想去投机倒把呢，奈何现在压根走不开，不过赵老汉他们去县里卖黄鳝泥鳅的想法怕是得落空。 那东西要想做好就得舍得放油，这年头油多金贵，想要吃炖肉都得拿着钱票去供销社抢，谭媛会吃还是因为在山里打了头野猪，熬了不少猪油出来，而其他人可没有这样的运气，也根本不会有多少人会买黄鳝泥鳅吃。 “赵叔，这倒卖黄鳝的事咱们可不能干。” 谭媛提醒一句，比起倒卖黄鳝她有更好的法子。 被看穿心事的赵老汉尴尬的笑，脸上的皱纹深得都能夹死蚊子。 “不去不去，这事我家可不干。” 嘴上这么说，实际上还是心虚得很。 赵德龙跟吴玉华两个人低着头不说话，他们想去市里给孩子看病，又实在没有办法。 看到这两口子，谭媛只觉得心酸，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钱 “这些钱你们拿着去市里给小六看病，要是不够你们就给大队打电话，到时候我给你们汇过去。” 五十块钱不少，看一般的小病绰绰有余，但看赵小六这个病够不够谭媛还真没有把握。 吴玉华眼里闪着光，家里两个男人却怎么也不肯要。 “拿着吧，别耽误了孩子，再说了这钱又不是送你们的，是借，等过段日子大队里头算工分发钱了，你们再还给我就行，这次不去市里，谁知道下次专家什么时候还会再来。” 一家三个人都在豆干厂上工，吴玉华还是大师傅，工钱可比一般工人要高，到时候算了钱还给谭媛不是什么大问题。 赵家人拒绝的话说不出口，谭媛说得有理，孩子耽误不得，就是因为他们的耽误，小六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谭媛从赵家离开，赵小四小跑着追上她。 “这个给姐姐，是我今天在河里抓的雷鱼。” 小孩的眼里全是真挚的感情，亮得让人舍不得拒绝，谭媛随手摸了颗糖出来放到他的手心:“好好读书，小六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赵小四刚刚在门口偷听，知道给小六看病的钱都是谭媛借的，他将手心握得紧紧的。 “嗯，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将来去县里读高中，以后当干部！” 当大队干部，这是赵小四最大的梦想，谭媛给予肯定，鼓励着赵小四。 一颗糖，是谭媛跟赵家缘分的起点，羁绊同样也是从这颗糖开始的。 赵小六要去市里看病，赵家人却不能都去，赵德龙这个当父亲的是最佳人选。 而槐荫大队，加盖两间房子对槐荫大队的社员来说并不困难，不过半个月的功夫，房子就已经像模像样，而刚从之江市托运回来的二手封口机也终于开始了它的工作。 第260章 距离梁晋往家里发电报已经过去足足一个月的时间，梁家人想要跟年家成为姻亲，第一步就是将梁晋从农村弄回城里，人不回来怎么相看？ 再加上梁晋的电报，梁父也总算是松了口，变更最初的计划，只要成了年家的女婿，别说是去读工农兵大学，就算是出国上学，那也是能想想的。 梁家想法子疏通关系让梁晋回城，一个月的时间不够，还需要更多的时间，那是因为梁父的能量不够，而年家可就不一样了。 年家想要年琳回城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年玉平觉得让年琳在过年前回城最好，这样那个老头子看到也能少一桩事。 年琳的户口已经随着她本人下乡一起迁到槐荫大队，层层关系找到最后还是得槐荫大队放人才行。 这要是别人是大队支书，肯定不会有岔子，可这个人偏偏就是周志刚，他怎么可能在年琳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让年琳的户口被迁走。 不仅是年琳知情，还有那个让年玉平最不愿意面对的那个人同样也知道了这个事。 所有知青都要想回的城，年琳并不想，她觉得槐荫大队很不错，这个会计她当得还挺满意。 周志刚是做不到跟年家作对，那位老爷子可不费吹灰之力。 年琳差点就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离开槐荫大队，谭媛对此一无所知，她同样也不知道在她回到槐荫大队的时候，关建国拉着一车货物往蜀地赶。 在县城外卸了一批，而来接货的那人，谭媛要是在场一定会认出他，那人正是当初带头拦截他们的人。 鱼哥被枪毙，王兴因为没有参与过那些杀人灭口的事，就连唯一的任务也办砸了，最后还带罪立功，给公安同志提供证据，这才得到了从轻处罚的结果。 本来是要坐一年牢的，却有人保他，将他放了出来王兴不知道是谁在保他，他也不想知道。 他想的是以后好好生活，找个活干，就算打小工也比刀尖上淌血强，当然他话是这么说最后肯定也是走上投机倒把的路。 王兴对自己很了解，他同样知道别人想法子保他，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只是怎么也没想到，找到他的居然是关建国的人。 在同一个人手上栽两次，王兴心累，偏偏那人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强大，不坐牢王兴就只能认栽，跟着关建国干。 本来跟着鱼哥混就不是因为忠心，现在改换门头，原本以为也是做那些见不得光喊打喊杀的事，没想到却不是那样，关建国没想着让他干那些事，居然只是让他跟着卖货。 拿到货的王兴只觉得自己这次似乎跟对了人，一颗心都是火热的。 王兴是卖货的，关建国是他们的老大，同样也是拉货的，而供货的那个人却是杨老大。 关建国懂事，知道大头应该给谁，杨老大对关建国很满意。 杨老大的货大头是杨老大的，这毋庸置疑，而关建国去之江市拿货，不论是本钱还是别的，这些都是他一个人的，大头自然应该由自己拿。 用钱的地方那么多，关建国只觉得这样的活可以再来几次。 关老实人看着老实，实际上却不仅仅是老实，还有点傻里傻气，这货车司机一个月工资都是固定的，并不会因为多跑几趟就给高工资，这个傻子连躲懒都不会，有人让他跑车，不论长途短途都来者不拒，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不过货车站现在有这么个傻子，对大家伙都是有利的，也没人想着去提点他两句。 不过刚跑完长途，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又给他安排一个活干，总得回家休息休息。 关建国对养父十分孝顺，出门都这么长时间了，总得回家一趟，同时伙食费也得给大队交上去。 关建国从之江市不止带回了货，还带了不少别的东西，一关上门就一股脑的全都拿出来给钱忠看。 “这么多好东西，这得花多少钱啊？” 什么手表，皮鞋，的确良衬衣都有，还有麦乳精奶糖红糖更是不少，钱忠一个念叨关建国浪费钱。 “这钱就该留着疏通关系，给我花糟践了。” 心里明白关建国是想报恩，心里更是感动得不行，他这明明是欠关家的，哪里用得着报恩。 关建国将东西都仔细收进柜子里，一把锁头全都锁上，钥匙交给钱忠。 “那些东西你别舍不得吃，到时候过期就吃不了了，我下次出车看到好东西再给带回来，至于那边我心里都有数。” 给钱忠带的手表，钱忠在大队肯定是戴不出去的，只能在家里自己看时间用，而关建国手里还有一块手表，是女士的。 这两块表都是从外国带回来的走私货，价格不低，关建国一看到就看上了，带回来却不知道该怎么送出去，越想越觉得不合适，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竟然勾起一个笑容，最终还是将表放进盒子里，用锁头锁在柜子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天日。 手表太过贵重，实在送不出手，但其他东西却是可以的，就比如麦乳精。 麦乳精是好东西，多少小孩孕妇都吃这个，就算是城里拿出去送礼都是能拿出手的，关建国弄回来好几盒。 自家留了两盒，周志刚那边送了一盒，还有林国安那边，最后还剩下一盒，他犹豫再三还是给了谭媛。 倒是谭媛，她就没想过自己居然能收到这样一份礼物，麦乳精？她自己也不是买不起，就是没想过要买来吃。 “你怎么想起送我这个了？” 男同志送的礼物，谭媛上辈子还真收到过不少，衣服鞋子包包，手表项链吊坠，珍珠玉石，那些人都有自己的目地，关建国的目地，谭媛暂时没想到。 “不止是你，还有大队长跟书记，我都送了，要不是当初在大队当拖拉机手学会了开车，后来也不会去货车站，这就当我给你们的谢礼了。” 借口脱口而出，将内心的真实想法掩盖得牢牢实实。 第261章 一罐子麦乳精，在大队人看来是十分贵重的礼物，要是别人，例如赵家，谭媛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拒绝，但换成关建国，谭媛却收下这份礼物。 麦乳精是好东西，拿回去给王奶奶吃也挺好。 谭媛抬眼看了关建国一眼，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关建国同志现在的状态跟以前比起来天差地别，去了货车站估计没少赚。 关建国都被谭媛这样的眼神看得心里直发毛，总觉得自己的小秘密已经被看穿。 自己的小秘密肯定是不可能被看穿，这一点可以确定，他只觉得谭媛同志眼神实在太亮，太具有穿透性了。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田埂上静悄悄的，风吹在脸上，还怪舒服的嘛。 谭媛微眯着眼，有帅哥相陪，这样的日子不要太好。 “建国啥时候回来的？这模样真是越来越周正了，大货车好开不？听说你们开长途还得上夜班，要不让我家小子跟你去也互相照看着？” 林大嫂远远的就看到关建国跟谭媛两个人站在一起，那张二娃因为关建国的推荐当上了大队的拖拉机手，体面的工作工资还不低，让大队的人都羡慕坏了。 拖拉机手在十里八乡都很风光，然而跟在县里货车站当货车司机又不能比，要是能将自家孩子送到货车站，以后娶个城里媳妇都不是难事。 而他们没有人脉，没有钱打点，就只能将目光放在大队唯一的货车司机关建国身上，让孩子先跟车，以后慢慢的总能有办法。 可惜关建国一般都在城里开车，钱忠又很少在大队走动，去他家里走动几次说话钱忠也总是有一搭无一搭的，这样他们感觉十分无力。 现在好不容易看到关建国，哪里能不过来打招呼的。 从前在大队最不受欢迎的透明人，如今倒是一跃成为香饽饽，大队的社员们对他热情，关建国也不冷淡，不过在面对她的提问，他也并不答应。 气氛突然改变，谭媛默默的将东西收起，静静的听着两人说话，只觉得关建国这人还真有意思，拒绝人还一点都不给人难堪了上辈子怎么就没听说过他呢？ 不过这样的人，以后改革开放了混得肯定不会差。 谭媛如此已经足够低调，还是被林大嫂看到手里拿着的麦乳精，林大嫂没将这当回事，毕竟谭媛也不是他们大队的女娃，人家能干得很，自己赚到钱买一罐子麦乳精又怎么了？ 林大嫂是一点都没有将这事往关建国身上想，关建国跟谭媛谁也不会傻乎乎的提起来。 等林大嫂碰了颗软钉子，却还笑眯眯的离开后，谭媛这才像是刚想起来似的跟关建国说起市里医院来了专家的事。 “赵家大哥已经带着小六去市里了，我看钱叔身体好像不是很好的样子，要不也过去看看。” 林大嫂不觉得两人有不一样的火花，只是再次恢复两个人独处，气氛明显不像之前那般，说来也怪，算起来已经是在一起经历过两次生死的人，但相处起来竟然还有些怪怪的，谭媛嘴上跟关建国有意无意的聊着，脑子里竟然已经浮现出他不穿上衣的样子。 男色误人，还是不看为好。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谭媛觉得男同志嘛，长得好看身材好给人看看也没啥，看一眼又不会掉块肉，心里是这样想，嘴里却是万万不可能说出口的。 关建国从谭媛口中得到市医院来了专家的事，想着本来就是假期，带养父去市里看看正好，他腿脚是老毛病了，当初没处理好，现在一到阴雨天就疼，能治治看也好。 钱忠却不这么觉得，正如关建国所说，反正都是老毛病，忍忍不就过去了，哪里还需要特地去市里看医生。 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还不如将钱省下来干正事。 两个人话题到这里僵持下来，不过老的总是斗不过小的，关建国让张二娃开来拖拉机，半强制的将钱忠送到县里，再转车到市医院。 “关同志还是多孝顺嘛。” 谭媛磕着瓜子跟钱桂花闲聊。 “手伸直了！” 钱桂花提醒一声，见谭媛乖乖听话，这才又继续拿着软尺量了起来。 这天气越来越凉，眼看着就要入冬，槐荫大队这边虽然冬天不会像北方那样下雪，可却一点都不暖和。 谭媛上辈子就体会过，所以当初在下乡的时候可没少带被子棉衣，不过来槐荫大队这几个月时间，她的个子比之前长高了点，衣服袖子都断了一节，钱桂花心细瞧见，这才有了这一出。 “我嫁过来这么些年，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那孩子心思重，心却是好的，脑子也灵活，就是可惜了……” 紧接着又是一声叹息，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现在的关建国眼看着就是越来越有出息的样子，以后想必也差不了。 关建国带着钱忠，跟赵家父子是一块回的槐荫大队，钱忠依旧跛着腿，但手里却提着一大包药，而跟他想比，抱着赵小六的赵德龙就明显开朗许多。 谭媛一听说这事，当天晚上就抽空去了赵小六家，一家子的气氛都比以前好上不少，谭媛刚到院子里就能听到里头的说笑声，是赵老汉逗弄孩子的声音。 看来情况应该不错，谭媛这么想着。 吴玉华看到谭媛过来，更是笑得合不拢嘴，都不用谭媛开口询问，主动解释起来。 “大夫说孩子还有救，给我们开了药，还有好些中药，让给孩子煎着吃，说先吃着看每个月让带去县里扎一次银针，说什么穴位啥的我也不懂，反正让给看纸条就行。” 中医？ 现在都推崇西医，前几年中医一直都在被打压，谭媛记得再过几年国内才会成立第一家中医院，没想到现在居然能在医院看到中医？还能给开药。 “那这位大夫一定是非常厉害了！小六肯定能好的。” 谭媛这么附和着，赵家人同样高兴，看向赵小六的眼神中都充满了爱意。 第262章 自从豆干厂在县里开了专营店，谭媛就经常在县里跟大队往返，赵家人不知道县里哪里可以扎银针，难免就问起了这个问题。 市里来县里的专家会中医，县里有没有中医谭媛还真不知道，不过谭媛到知道大队就有一名中医。 林济民林大夫，他是被下放到槐荫大队的，最开始的时候跟别的被下放的人一起在牛棚干活，后来因为有一手好医术，被林国安跟老周支书做主，让他在大队的卫生所当大夫。 大队里头的人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去林大夫那边拿药，上辈子谭媛也没少麻烦林大夫，后来也学着上山采草药给林大夫抵自己的药钱。 谭媛说起卫生所的林大夫，赵家人这才想起他，忙说自己明天去看看，如果林大夫会，那就不用跑县里，这去一趟县里总得耽误手上的活，大队豆干厂现在忙的不行，哪里能耽误。 赵小六的病最开始也有自己的责任，谭媛心里是有自责的，现在他的病情有了转机，谭媛总算是放下了心。 她从赵家出来，赵家隔壁就是关建国的家，这会里头还亮着煤油灯的光亮。 关建国是跟钱忠一起回的大队，看到谭媛出现在自家门口，心跳都停了一拍。 “你怎么过来了？” 他忙打开院门让谭媛进去:“家里几天没住人乱的很。” 说着他就从灶台里掏出一个烤红薯出来，还贴心的将红薯外头裹上一层玉米叶子，免得烫手这才递给谭媛。 烧过柴火的土灶，底下的灰里埋上几个红薯，几十分钟的时间红薯就能香气四溢，谭媛闻到这股味道都不自觉的吞咽着口水。 比红薯贵上许多的麦乳精都能收下，一个烤红薯又有什么，她完全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 至于关建国问出的问题……谭媛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是自己刚刚想起他在大队出神了，这才被他抓了个正着。 不过理由还不好找吗？都是现成的。 “我是过来看看小六的，路过就想问问钱叔怎么样了。” 谭媛这么说，关建国一点都没有怀疑就信了。 “大夫给开了药，让每天泡泡脚，没什么大事。” 至于跛脚是不可能痊愈的，不过能下雨天不再那么疼，关建国就已经很满足了。 那头钱忠刚把脚泡上，听到动静扯着嗓子问谁来了，关建国说了一声是谭媛，那边就没了动静，大晚上的谭媛也不好在男同志家里呆太久，拿着暖烘烘的红薯就要离开。 “我送你吧。” 蜀地的秋冬天就是这样，天天不是下雨就是阴天难得出太阳，晚上的月光也被乌云挡的差不多，没有月光的情况下走夜路一不小心就会被摔倒。 关建国要送谭媛就走在前边，以前觉得挺长的一段路，这会怎么感觉时间过得格外的快，不一会的功夫就能看到王奶奶家的大门。 “你什么时候出车？” 关建国走在谭媛身后，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怎么也没想到谭媛会突然停住脚步回头问他，一个愣神的功夫没止住脚步就撞了上去。 谭媛脸刷的一下红了，上下两辈子，加起来都能当关建国的妈，自认为见多识广，上辈子也不是没有见过男模，怎么现在就这么不争气居然还红了脸？！ 不争气归不争气，不过关建国这身材不止是看着不错，碰一碰好像触感也不错嘛，如果能再试试手感…… 不行不行，这样的念头不能有！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该怎么想！ 谭媛强装无事，又赶紧退了一步拉开跟关建国的距离，只不过红红的耳根子到底是出卖了她。 好在天色够暗，并不会被发现端倪，她语调微微拔高:“还有个把月就要过年了，听说货车队这段时间忙，之前你在大队帮忙是有工分的，过几天大队要分钱分粮到时候让钱叔过来一趟吧。” 嘴里说着的是正事，就是心却虚得不行。 关建国喉头发痒，明明是十来度的天气却觉得浑身有些燥热，借着夜色连看向说话的人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丝异样的情感。 跟谭媛因为心虚拔高的音调不同，关建国声音比平时低沉了许多，回答谭媛的问题的时候也盯着她眼神没有移开分毫。 “嗯，我明天早上就去县里，最近任务是挺多的，估计得过年前才回来，你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我给你带。” 他现在在货车站工作，本来就是开着车到处跑，只要谭媛说，他就一定会想办法搞到，就算他搞不到那还有车队里头其他的司机呢，就算他们也不行，关建国手里还掌握着昌云县的黑市。 “不用，我需要什么去县里买就行，我有票。” 自从来了槐荫大队，补贴也都是直接寄到这边由谭媛自己收着，她现在只要不买什么自行车手表之类的贵重东西，其他工业品之类她还真不缺。 “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去县里找曾老二，你见过他的。” 曾二娃是关建国自己的人，他信得过所以才会让谭媛有事去找他，谭媛应下，心里有些奇怪，以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升起，谭媛将此归咎于对美色的欣赏。 美色本人毫无察觉，看着谭媛进去王奶奶家这才转头离开，消失在夜色中。 谭媛看向他的背影，只能感叹一句，这个男人的亲生父母也不知道长啥样，居然生出这么一个极品，脸长得帅也就罢了，偏偏身材还这么好，看看这大长腿，这宽肩窄腰，等改革开放之后，要是选择倒腾服装，这个男模一定不能错过。 心里这么想，脑子里已经开始脑补赚大钱的画面。 年琳一直都在院子里等着，直到谭媛回来，又看到她傻笑，然后关门，这才放下了撸猫的手。 “豆干厂的生意越来越好，最近供销社那边要货越来越多了，我觉得大队应该再培养一名会计。” 黑夜中突然出声，还在犯花痴的谭媛被吓了一跳。 第263章 以后老了当邻居 花痴归花痴，工作上的事情必须打出十二万分精神认真对待。 年琳的话就好比是当头棒喝，豆干厂需要会计，年琳这个会计是谭媛抓壮丁抓来的，在槐荫大队呆不长，按照上辈子的轨迹，年琳在槐荫大队插队的日子最多也就一年的时间。 在这一年的时间内，谭媛必须另外培养一名合格的会计，别说是会计的职位了，就连她自己的职位，也必须找个人接班。 这段日子的忙碌让谭媛忘记这最为关键的一点，现在陡然想起来，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沉浸在这样的生活中。 这样的生活很好，但并不属于她，谭媛自己的位置在这个槐荫大队有谁能接手，大队长林国安？ 他是槐荫大队的大队长，再兼任厂长？好像也不是不行，他在槐荫大队有这个威信，不过会计这个职务林国安是万万不行的。 会计需要一定的文化基础，槐荫大队这么多的社员，就没有几个人能行，这简直比厂长还让人头疼。 “实在不行就多找几个人，我带带他们，到时候谁行谁上。” 年琳这么一句话，谭媛瞬间醒悟，一名会计不行那就多来几名，大家分工合作总能把豆干厂的账目管好。 既然已经下了决定，那就可以逐步实施起来。 “不对啊，你怎么突然说起找会计的事了？你是不喜欢这个职务吗？” 谭媛纳闷，之前可没听年琳说起过这个事，她自己是重生的，知道按照上辈子的轨迹，年琳在槐荫大队呆不久，但是年琳可不是重生的呀，她怎么也说起这事了？ 难道是... 谭媛暗暗打量着年琳，天色昏暗，她看不清年琳的脸色，只觉得不可能。 年琳怎么可能是重生的？ 理智觉得不可能，但还是想要试探一番。 隐没在黑暗之中的年琳抿唇，“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不适合我。” 她这么说，不适合... 那就是不喜欢了，谭媛突然觉得有些愧疚，她当初会提议让年琳当豆干厂的会计，一是因为豆干厂确实需要会计，以年琳的能力可以胜任这个职务。 而另一点则是因为她的私心。 她想要年琳对槐荫大队产生归属感，对豆干厂有了感情，付出心血之后，年琳就会想要留在槐荫大队，至少能多留一段时间，改变上辈子回城的时间，这样就能改变她最终悲剧的命运。 想要年琳活得更久，最好长命百岁，然而她却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年琳自己的喜好。 年琳跟豆干厂的女工，跟会计划上等号，要换成上辈子谭媛都会觉得不可思议，然而这辈子她居然促进了此事，利用年琳对自己的感情让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这本来不是她的初心的，她的目得不是应该让年琳开开心心的过完这辈子的吗？ 果然是被上辈子年琳的早逝产生了心理阴影，谭媛不得不承认，她就是一个亲情缘很寡淡的人，父母失踪，到底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每个月都收着来自国家的补贴，却一直都便宜了舅舅一家。 舅舅一家也没有将她当亲人，不过就是利用罢了，表姐抢她的未婚夫，表哥抢她的工作机会，舅舅舅妈更是卖掉她的祖宅。 未婚夫一家同样也不是好东西，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罢了。 上辈子回城之后，谭媛就再也没有相信过别人的真心，一切都是利用，互相利用。 到了最后，谭媛回顾自己的一生，发现真心对自己好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槐荫大队的王奶奶，林济民林大夫，还有就是一个年琳。 王奶奶没有亲人，在槐荫大队终老一生，林大夫在改革开放之后平反回城，而年琳呢... 年琳年纪轻轻一把火将自己烧死，这中间还有无数疑团，那些人的权势太大，上辈子作为商人的谭媛不敢查也查不清，所以重生之后，谭媛就想让年琳远离上辈子的命运，没有自杀，好好的活下去。 然而她做了什么？利用年琳对自己的感情让她做自己不开心的事，真是本末倒置啊！ 想通了这一点，谭媛恍然大悟，她想要的是年琳活下去，同时还得开开心心的活！ 谭媛的沉默让年琳心里打起了边鼓，本就不善于表达的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她都想要说如果谭媛需要，她可以一直做下去了。 至于那一摊子烂事，那些人爱干什么干什么，她不听话不就行了，现在可不是旧社会，只要她不想，那些人就没办法逼迫她。 以前的牵挂只有外公一个人，所以不想给他老人家添麻烦，也不愿意让外公为难，而现在，年琳觉得自己似乎多了一个牵挂，至于谭媛有没有其他的目得，年琳从现在这一刻开始并不像知道，如果她真的另有目得，那就别让她知道就好。 正要妥协，就听见谭媛长吁一口气，突然年琳感觉自己被人牢牢抱在怀里，耳边亦是一股温热的气息。 “琳琳，你想干什么你就去干，只要你开心我都支持你，但是你一定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好不好。” 谭媛的语气中是少有的认真，年琳被她的认真感染，自己也跟着认真起来，当然按照年琳的性格，她本人也是很少开玩笑的。 “什么事？” 年琳同样认真郑重。 “你一定要好好活着，长命百岁，咱们做一辈子的好姐妹，以后老了咱们就住在一起当邻居，有人欺负我你就给我撑腰好不好？” 谭媛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说到最后，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一股哭腔。 年琳被她的话所震撼，她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从谭媛的嘴里听到想要谭媛想要自己长命百岁的话了，做一辈子的好姐妹... 她有自己的亲妹妹，同父异母，但说是亲妹妹，却连陌生人都不如，跟谭媛成为亲姐妹吗？老了当邻居，给谭媛撑腰... 年琳认真思考起来，想到那样的画面，感觉人生好像也不是那么无聊。 第264章 我的看法重要吗? 人要有了目标之后才会觉得人生有奔头，比如曾经的谭媛，又比如现在的年琳。 年琳不知道谭媛为什么会比自己长命百岁有如此执念，难道在谭媛心目中自己还是个短命鬼不成？ 不过她倒没有追根究底的想法，只是将这个事情选择性无视，将自己的重点放在谭媛后面的话上面，老了以后跟谭媛做邻居，在有人想要欺负她的时候当她的后盾。 谭媛现在刚来槐荫大队没多长时间，就已经能折腾出来一个厂子，以后怕是还能折腾出更多的东西，她要是想罩着谭媛，当一个小小的会计好像不太行，她也得加油才行啊！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年琳就已经在想以后自己得干些什么才能罩着谭媛让别人不敢欺负她了，并且她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 既然有了想法，那就得实施，年琳从小从外公身上就学到了什么叫做行动力，她自己的行动力同样惊人。 年琳琢磨着明天，不应该是今晚，她今晚就要写一封信，谭媛的速度如此之快，她也得加油才行！ 就在一九七五年的这个平淡且没有月光的晚上，年琳决定了自己未来的人生规划，而谭媛同样如此。 谭媛嘴上说着想要年琳以后罩着自己，让自己不被欺负，实际上心里想着的却是不能让年琳被年家那一群人欺负，她也能尽快强大起来，让年琳不被欺负才行。 她现在手里有本钱，对于一般家庭来说或许挺多，但是对于稍微有点脑子的人来说那可能就不太够看了。 等到改革开放之后？还是等到一年之后？ 太慢了，都太慢了，谭媛已经迫不及待，她想要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等到开放之后就来不及了呀！ 豆干厂是大队的，是集体财产，谭媛就只能从豆干厂里拿自己应有的工资，这点工资能干什么事，她还是得有自己的生意才行啊。 现在并不允许个体户的存在，用这个年代的话来说，那就是资本主义，是要被批判的，这样的事谭媛就算做，那也得偷偷摸摸，不能光明正大的来。 ——要不学学关建国，去黑市混？ 关建国手里的钱肯定不少，上次去他家，谭媛就已经发现，他家的东西看着旧归旧，但是棉被可一点都不薄，吃的用的也都不差，破旧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关建国具体在干什么谭媛不知道，但一定跟黑市有关，做的事情应该还不小，要不也不会有人眼红来抓他了。 谭媛倒是想去黑市混，不过她现在在槐荫大队当着厂长，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还得等个合适的时机才行。 时机是需要等出来的，而对于真正有权有势的人来说，想要干点事简直太容易不过了。 就比如年家，作为年家的当家人，年玉平因为亡妻的事被前岳父打压，坐了好些年的冷板凳，现在前岳父老了，精力不济，那边也没有男丁，年玉平通过自己的努力，好不容易又傍上一条大腿，屁股下的位置也往上移了移。 同样的单位，一个正字跟副字简直就是鸿沟，天壤之别，年玉平下一个目标就是当上那个正职，不过这事急不来，得慢慢谋划，有那一位做靠山，他相信这不过就是早晚的事。 春风得意的年玉平被人巴结，耳朵里头听了不少好话，让年琳这个亲生女儿下乡当知青，这都用不着年玉平自己说话，他的现任妻子一个眼神，下面的人就会揣摩。 让年琳这个继女回城，对林梦来说同样简单，事情是有人去办了，只不过等了这么一个多月却没有回音，这简直太不正常了。 耳旁风自古以来都有奇效，更别说林梦针对的本就是年玉平最不喜欢的那个女儿，甚至能用厌恶两个字来形容。 年玉平听了这一耳朵的话，好看的眉眼皱在一起。 “这事我来处理，你不用管了。” 是他来处理，而不是这事就这么算了。 得到这句准话，林梦心中大安，知道这事肯定没有问题，只是嘴上还是担忧的说道。 “玉平，那边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插手，要是插手的话，你会不会很为难啊...” 林梦这么说着，语气中完全都是担忧，话里话外也是为年玉平着想。 果然，年玉平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多了一丝不快：“没什么为难的，赶紧睡吧。” 老家伙已经老了，这么多年来独立专行，明里暗里得罪了不少人，不就是仗着自己有靠山吗？ 他都已经老了，靠山同样也不年轻了，主席说得好，‘这个世界是我们的，同样也是你们的，但是归根究底是你们的。’ 这个世界到底是年轻人的，老家伙这样的老年人，还是得早日看清现实给年轻人腾位置啊，别到时候落到一个晚节不保的下场那可就不好了... 想到老家伙悲惨的结局，年玉平本来因为林梦的话产生的不快也都消失殆尽，甚至比之前还多了一丝畅快。 年玉平想要办成一件事甚至都不用自己出面，因为他隐忍多年还攀上了大靠山，而梁家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在京城，黄墙根下，梁父的职务还真没什么了不起的，多年专营也没能专营出什么名堂，现在倒是他的妻子想到了法子，通过孩子的婚姻攀上年家，年家也有这个意向，只是孩子被他送到了大队插队。 以前觉得工农兵大学出来对梁晋的前途来说是一件好事，现在看来又觉得跟年家的女婿比起来，工农兵大学又不算什么，找关系打通人脉，让梁晋回城。 一层层关系找下来，最终让梁晋回城的文件放到了周志刚的办公桌子上，只要周志刚在上面签字盖章，写上几句不轻不重的评语，梁晋就能光荣回城。 然而周志刚看了一遍又一遍，最终还是将谭媛叫到了办公室。 “你怎么看？” “我的看法重要吗？我要说我不想让他回城，周支书你会怎么做？” 第265章 又搅和在一起 梁晋的父亲不是个多有能力的人，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原地踏步，独生子还送到乡下来当知青。 对于梁晋当知青的原因，谭媛并不知情，但也能猜到一二。 上辈子谭媛回城再次见到梁晋的时候，梁晋已经站稳脚跟，事业上正春风得意，又娶了心上人赵央，两个人在谭媛面前都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 而那个时候的梁晋是拥有大学学历的，工农兵大学出来的大学生，在刚刚恢复高考，第一届大学生都还没有毕业的时候，梁晋这个工农业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含金量在一堆高中生中还是很重的。 梁晋下乡之后读了大学，这个名额怎么来的并不难推测，谭媛本以为这辈子就算梁晋瞒着梁家，私自从水洼子大队调到槐荫大队，大基调还是不可能变，依旧是采取公社推荐的方式去读这个大学，没想到现在推荐还没有影子，梁家居然就想法子让梁晋回城。 谭媛觉得自己的重生影响力应该不会那么大吧，影响了赵家跟槐荫大队这些知青跟社员的人生轨迹，怎么也不能影响到梁家对梁晋铺好的路吧。 ——难道是梁家给梁晋找到了一条更好走的路？ 谭媛只能这么想，梁家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谋划出一条本来不错的道路，一但发现还有更好的，当然会将原本的那条放弃。 只有这样才能说的通，但谭媛可不想看到梁晋这条路走得那么顺，赵央都得到了报应，梁晋却能走向康庄大道，相信赵央应该也不想看到吧……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谭媛已经想通其中关窍，甚至还想了好几个法子，让梁晋，梁家不那么称心如意的法子。 谭媛在思考，周志刚同样如此，他嘴里慢慢吐出一句话。 “梁晋同志响应国家号召下乡支援乡村建设，能来槐荫大队，是我们大队的福气，他现在在大队干得很好，干活也认真，这样的一个人才，我身为大队长要是就这么让他离开，这就是我的失职了，再说了，下乡知青哪里有刚来下乡就要走的道理，这也不符合国家政策规定。” 这么短短一句话，完全能站住脚跟嘛，知青下乡又不是赶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国家政策可没有这一条。 周志刚话说得冠冕堂皇，只要有人反驳，这不就是对国家政策有意见？难不成还是反动分子？ 只要大队坚持不放人，梁家想要梁晋回城，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周志刚看穿了谭媛的心思，谭媛完全没有被看穿后的心虚，她才不心虚呢，她就是这样的人，就是想要梁晋在这里多受点苦，两人都没有挑明的说，短短几分钟的交流，就已经将梁晋这次能不能回城的事定下。 谭媛倒是有点担心周志刚:“这样对你会不会有影响？” 周志刚嘴角勾出一抹嘲弄的笑:“我这是按照国家政策办事，谁也管不了我。” 政策大于天，梁晋背景再强还能强得过政策了？ 再说，周志刚混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强龙不压地头蛇，梁家能奈他何？ 周志刚既然不担心，谭媛就完全没了后顾之忧了嘛，只是这事只有她跟周志刚知道怎么能行，还得让赵央这个梁晋的前对象知道知道才行。 赵央现在对谭媛的感情复杂得不行，一方面是害怕，另一方面又觉得谭媛到底是自己在槐荫大队唯一的亲人，在所有人都看她笑话，算计她的时候，谭媛帮了她，让她不用毁了名声嫁给周大宝那个傻子。 当傻子的媳妇？还给他生孩子？赵央觉得自己能一包药将这一家子全都药死！ 谭媛帮了她，她也不用药死周家，不过她可不是软柿子，周家下药害她，她也得找出那下药的人到底是谁。 赵央心眼子不少，一方面在大队里立了一个被欺负之后觉悟，认真干活的形象，一边在梁晋面前楚楚可怜，企图勾起他对自己仅剩的感情谋取好处，一方面又在暗地里调查自己被下药的真相。 她是买了药，准备用在田翠英跟周大宝身上，但她买的药效可跟她吃下的完全不一样。 好不容易得到线索，赵央却从大队人口中得知梁晋要回城的消息。 对赵央来说，天塌了也不过如此，梁晋要是回去京市，那她怎么办，现在的梁晋身上钱票一样没有，她还啥好处都没捞着呢！ 赵央赶紧转变重点，将调查的事往后搁置，重心放在梁晋身上。 缘分两个字就是如此奇妙，有些人天生就是捆绑在一起，就算被拆散，那也还走得纠缠。 赵央跟梁晋两个人的爱恨情仇谭媛真心不关注，她只是不想让他们过得太好，她不想知道，偏偏还有个大队万事通在她耳边嗡嗡嗡。 田翠英现在跟谭媛上辈子认识的那个人都快成两个样子了，上辈子是讨厌，这辈子怎么还变得有那么一丢丢讨喜了呢？ 田翠英嘴巴叭叭叭个不停，就在说着她这几天在大队听到看到的八卦。 知道谭媛跟赵央的关系，又讲赵央讲得格外多。 “听说他们两个又搅和在一起了，我妈说这有福之人就不会进无福之家！” 说着她小心的瞄了一眼，看她脸色并没有变化，反而还一脸吃瓜的神情。 “怎么搅和在一起了？” 说到这田翠英可就太有劲儿，“有人看到了，两个人拉拉扯扯的，梁晋还把赵央搂怀里了！” 搂怀里… 谭媛觉得自己以后要是有钱就去投资影视业，就以这两个人为原型拍一部电影，到时候一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不过现在谭媛的全部身家加起来都不够投资电影，就算把她卖了也不够啊！ 投资电影肯定不行，但是要请人在大队放一场电影还是没有问题的嘛。 不管赵央跟梁晋怎么掺和在一起，日子还是一天天的照过，很快就到了大队分钱分粮的日子，今年的槐荫大队跟往年不同，今年大队的社员们能分到钱了！ 第266章 往年年成好的时候也能分钱，只不过扣除一年到头生病在卫生站看病拿药借的账，还有家里办事在大队借的钱，能真正拿到手的少之又少。 今年不同，今年大队办了厂子，厂子生意异常红火，就连新厂子也已经选好位置，眼看着就要开工修厂房。 修厂房要钱不假， 但多少总得给大队社员们分点吧，不然明年可就没法子过了。 本来抱着这样的心态，就做好了拿不到多少钱的准备，没想到大队居然还请了人来大队放电影。 就在一块空地里，能容纳下大队所有的人，放电影的人已经到了大队，东西都带来了还能有假？ 电影要等到晚上才能放，白天的时候大家就在大队部排队领钱领粮食。 钱用化肥口袋装着，看得就让人心肝儿发颤，眼睛都直了。 这可比往年多太多，每家派出一个代表排队，其他人就在大队部外头等着。 领完钱粮就去看电影，哪里有比这更好的日子。 厂子刚开始做的时候大队账上没有钱，谭媛想说给员工发工资，被张会计怼回去，最终决定发工分。 同样是工分，却在不同的册子上，在厂子里上工的人就是比在大队上工的人值钱，而大队上工的人分到的粮食又比厂子里上工的人多。 这样的计算方式要换成城里的工人肯定是不干的，但是槐荫大队的这些人可一点意见都没有。 主要是厂子里上工的人没有意见，而大队的社员看到那些人领到手的钱比自己多，还能分到自己辛苦种的粮食，嘴巴都能挂油瓶，嘴里嘟囔着不满，却被前来旁观的老周支书给撅了回去。 “按理来说，这厂子里赚到的钱就应该给工人发工资，一个月几块钱，你们现在看看，这钱可拿出了一部分分给你们，你们要是不服，那明年就换个方式，厂里发工资，大队按以前的方式分粮分钱。” 周老支书是老革命了，在槐荫大队受人尊敬，他这么一发火，有意见的人全都歇了气，再说了，周老支书这话说得有理，他们闹的话真要换成以前的分钱方式，那不就亏大了嘛。 怪只怪自己没有被厂子选上当工人，不过新厂建好那应该还是有希望的吧？ 就算自己没有，那自己家的孩子总该有吧，这么一想也就没人闹了，而少数几个绝对不可能进厂的倒是想闹，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周围人给按了下去。 没有人蠢蠢欲动，众人全都安安分分高高兴兴算工分领钱领粮回去看电影。 赵央属于最后来槐荫大队的知青，她工分少，原本新知青是不参与今年的领钱领粮的，都得等来年算到一起领，只不过今年又破了例，新知青也同样可以领。 赵央没有进厂子，再加上工分不多，领到的东西格外少，而梁晋也好不到哪里去。 画画三人组领的很多，他们给豆干厂设计了包装，又画了中秋节的图，后来还有国庆传单，再加上他们仨都在豆干厂工作，所以拿到的格外多，最多的一个人足足分了五十块钱跟能够吃一年的粮食，粮食比较杂，走大米这样的细粮，同样也有红薯玉米这样的粗粮。 李秀领得同样也不少，在大队当了许久工人，又去县里专营店当了营业员，营业员的工资单独发，当工人时的工分可都还记着。 李秀打算将粮食跟钱大部分寄回家里去，城里都是吃商品粮，每个人每个月都是有定量的，她可还有个弟弟，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弟弟一顿吃得不少，她现在能赚钱了总得补贴点。 李秀为家里付出能得到满足，而罗琳琳却不是这样的人，她觉得能顾好自己都不错了，她可没有那个能力能照顾到那些家人。 粮食自己还得留着吃，至于钱她也要留着，谭媛说的那些话她还记着，可是总得有打算才行，更何况她就算全寄回去，那个家里的人也不会说她一句好，只会责怪她怎么不多寄一点。 罗琳琳不怕别人说她自私，她本来就是一个自私的人。 田翠英领到手的钱比所有人都要多，主要还是因为她给厂子里拉了订单，这次分钱可不得就将这钱给补上，足足八十块，其中有四十块都是拉订单给的奖金。 就连钱忠这个平时不轻易出门的也都来了大队部，跛着一条腿手里拿着关建国分到为数不多的钱粮。 东西不多，意义却完全不一样，钱忠小心的将东西收起来，谭媛看到特意走到他的旁边。 “钱叔，晚上去看电影啊，大家都要去。” “好好好，我一定去！” 钱忠咧开嘴直乐呵，完全就是一个老实人形象，要是让货车站的人看到就会发现，这个笑容跟老实人关建国简直一模一样嘛。 所有人领到钱粮都高兴得不行，嘴巴笑得都能露出后槽牙。 周家一家几口人将钱小心的收到一起，这钱是一分都不能乱花的。 赵央离开大队部的时候，总觉得有人看她，毛骨悚然的。 天气已经转冷，尤其是晚上，不时就会有冷风吹过，这年头棉花贵也就算了，偏偏还不容易弄到，槐荫大队又种不了棉花，大家在晚上都不乐意出门遛弯。 可今天晚上不同，今天晚上大队要放电影，不管是八十岁的老人还是三四岁大的小孩全都来了，一个个的端着板凳，拿出家里平时舍不得吃得零嘴，就等着电影开演。 一部“红色娘子军”，前几年的老电影了，然而槐荫大队的人全都看得津津有味，就连眼睛也都舍不得眨一下，生怕错过其中任何一幕。 槐荫大队地处偏僻，上一次有人来大队放电影也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这白布里头能放出人可不就是稀奇吗？ 以至于人群中少了几个人又有什么要紧的呢？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压根就没有人能注意到好吗？ 第267章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难得一看的电影上，就连王奶奶也都拿着根凳子找了个空地坐着，注意力全都在电影上，自然不会有人知道大队里头正在发生着什么事。 上辈子谭媛回城之后看过不少电影，不过都在电影院里面，至于在这田间地头的乡野间，这还是头一回体验，剧情还是次要，主要是这股新鲜感，实在让人想要不趁机其中也难。 有人会觉得这样的体验宝贵，同样也会有人不屑一顾，与其去看什么电影，还不如就在知青点坐着休息，干干自己平时不方便干的事。 ‘红色娘子军’已经上映好些年，还在第一届百花电影奖上斩获了不少奖项，时长一共一百一十分钟，这一百多分钟，就连一个上厕所的人都没有，直到片尾曲都放完都没有人离开，一个个的热血沸腾讨论着剧情。 还是林国安说话，说明天还要上工，下次有机会再将放电影的人请来给大伙放一次，聚在一起的人群这才散开各自往家里走。 谭媛扶着王奶奶，身边跟着年琳跟李秀，京市是有电影院的，年轻男女在一起处对象，除了公园国营饭店跟使用商场供销社那也就数电影院最受欢迎。 年琳没跟男同志交往过不代表她没有去过电影院，这部电影早就已经看过好几次，再次看氛围不同，感想同样不同，就连观后感也比从前好上不少。 王奶奶显然十分开心，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这日子也是越过越好了。 田翠英跟罗琳琳两个人一起回去知青点，到了房间才分开，田翠英走进知青点只看到其中一个床铺高高隆起，一看就是有人的样子。 她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喂，你怎么不去看电影啊？” 没有人回答她，她又提高声音再次问道：“你今天晚上咋不出去了？” 依旧没有人回答，田翠英突然有些担心，担心这个讨厌的女人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赵央讨厌归讨厌，但到底都是下乡的知青，被一个傻子欺负了，她总是担心赵央会想不开，嘴里嘟囔着。 “你不会还在难过那件事吧，那有什么你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呗...” 嘴里这么说着，脚步也没有停下，往赵央的床铺那边走去，慢慢靠近，伸手扒拉一下赵央的被子。 “你干什么！” 赵央拔高着声音质问道，吓得田翠英猛地往后退一步。 “你嚷嚷什么，我就是看你不说话，想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赵央说了这么一句，没再理会田翠英，将被子牢牢裹在身上，翻身背对着田翠英，明显不想跟她说话。 好心关心却换来这么一句，田翠英就算是泥捏的脾气也该生气了，更别说她脾气可远远称不上好，想发火又顾忌着赵央这段时间的遭遇，最后只能生生将火气逼了下去，冷哼一声拿起脸盆准备洗漱。 “快来人啊，救命快救命了！！” 寂静的夜色中，这一声喊得格外响亮，田翠英就算想要忽视都难，她手里刚拿起的脸盆都啪嗒一声掉了下去。 不仅仅是田翠英，还有别人，同样也都听到，一墙之隔的谭媛自然也不可能例外。 出事了！ 众人脑海中都出现这么一句话，谭媛是大队干部，青年队长，自然不可能装听不见。 “奶奶，你回去休息，我去看看一会就回来。” 王奶奶本来紧紧抓着谭媛的手松开：“你走慢点，一会要是真有什么事躲开点，有点眼色晓得不？” 走慢点，躲开点，这就是王奶奶的生存智慧了，要是平时谭媛还会觉得好笑，这会也顾不得了。 今天晚上放电影的事是她提议的，要真有人在回去的路上出了事，她心里不会好受，心里着急，脑袋匆匆点着，表示自己听懂了。 年琳赶紧放下猫，也跟着谭媛一起走，有她在，要是真出什么事，谭媛也不会有事。 李秀心里着急，看这两个人都要走，她再看了看伸长着脖子脸上透露出担忧神色的王奶奶，跺了跺脚：“我去煮夜宵，一会你们回来吃。” 她倒是也想跟着去看看，但是王奶奶一人一猫在家她可不放心，跟去也帮不上忙，没准还会添乱，不如就在家等消息，顺便做个宵夜吧。 知青点不少人也都听到，不少人也决定过去看看。 跟着人群，这路越走越熟悉，到了众人围观的地点，谭媛就一个表情。 囧！ 怎么回事，怎么又是周家，不是周老二家里，而是只有一墙之隔的周老大家，里头还有周家老二媳妇的哭嚎声。 谭媛来得很快，周志刚来得更快，谭媛进去人群中央的时候，周志刚已经在了，他面色阴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婶子还在哭，不只是她，还有一道男声，是周家老大，周大宝他爹，而周婶子的丈夫周强已经不见踪影，地上还躺着一个人，谭媛定睛一看，居然是周家的心肝宝贝周大宝！ 地上不止有周大宝，还有一摊血迹，谭媛心里咯噔一下——周大宝死了？？ “呜呜呜，大宝，我的大宝啊，你快醒醒啊，你要是没了我可怎么给你妈你爷奶交代啊...” 周婶子还在嚎着，这疼彻心扉的样子，真是让人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难道真出人命了？ 谭媛用眼神询问周志刚，周志刚接收到微微摇头，示意周大宝没有死。 没有死就好，不过这地上的血又是怎么回事，还有周家这死了人一样的气氛，还有这个人嚎的那些话，总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在咒周大宝吧！ 谭媛觉得围观的人眼神有些古怪，她不知道怎么回事，正要再次询问，就听到外头有一阵声音传来。 “来啦来啦，林大夫来了！” 林济民是被周强背着过来的，他赶紧蹲下身扒开周大宝的眼睑看，表情越来越严肃。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叫张二娃开拖拉机送县里去！” 第268章 乱哄哄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去叫张二娃，林济民吼了这一嗓子，又让围着的人赶紧让开，冷着脸将谭媛这样的女同志轰走。 “出去都出去，别围在这耽误事，明天是都不用上工不成？” 他这么一说，谭媛心里明白，这多半是不方便她们在这看着了，既然不方便那就不看吧，压抑住自己的好奇心，谭媛帮着轰人往外头走。 周梨花也被轰了出来，她红着眼眶，眼睛死死盯着周大宝躺着的方向，一眨都不敢眨。 那样子，谭媛可不敢冒头，林济民的医术不仅仅是不错，不然也不会在几年后平反到京市去给京市的大人物治病，可他就算医术再好，也不能在槐荫大队这么个麻醉止疼药都没有的地方做手术，更别说是那些手术。 不过止血之类的却没有问题，趁着这点空隙，周志刚指挥着将周家的门板拆开，张二娃开着拖拉机一到，就赶紧将早已昏迷的周大宝用门板抬上了拖拉机，就只留给槐荫大队一屁股拖拉机尾气。 周家人全都跟着去了县里，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众人看了看地上的血迹，唏嘘着离开周家。 谭媛分明看到刚刚林济民手里用帕子包着什么东西一起带走，她心里有了一点猜测，又不敢确定，想问问周志刚吧，周志刚也跟着去了县里，只能带着年琳又回去王奶奶家。 大晚上的周家出了事，喊了救命却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只知道周大宝流了很多血，大队里头也同样议论纷纷，心里却都有了些猜测。 周大宝是个傻子，他能得罪谁？谁会想要他的命，那答案不就是显而易见的嘛。 赵央不论走到哪里，都能感觉到有人在偷偷注视着自己，不过她一点躲闪的意思都没有，身正不怕影子斜，她怕什么？她什么都不怕！ 赵央做出这样的姿态，反而让人对她的怀疑少了些。 她对别人可以强硬，面对梁晋的时候可不会如此，女人如水，赵央就是一汪泉水，让梁晋烦躁的心能够得到短暂的安宁。 梁晋早就已经接到家里的来信，说是很快就会有回城的消息，可是他左等右等，什么都没有等到，就算是他，也难免的会开始着急。 着急并没有什么用，却会让人心情烦躁，只有在面对赵央的时候，梁晋心情才会好一点。 梁晋心里更加遗憾，要是赵央能... 往事不可追忆，梁晋也没有办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经过那天晚上，梁晋更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赵央，赵央却总是能出现在他的身边，让他不得不面对。 好在赵央是个善解人意的，再也没有提起过那天晚上的事，梁晋也将自己的介怀抛在脑后，他在心中暗暗发誓，等回城之后，有机会一定让赵央也回去，只不过他们两个人之间却是不可能的。 两个人各有自己的算盘，却又能和平共处，甚至偶尔还能浓情蜜意。 槐荫大队这边出了事，远在鹏城的关建国对此一无所知。 关建国将最后一批货装上车，这批货不用拉回蜀地，他要去另一个地方，等这批货出手，他今年也能过个肥年。 看着一望无际的茫茫大海，关建国突然有些想槐荫大队了。 周志刚没有在县医院待多久，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就坐着拖拉机回到大队。 周家人的脸色并不好看，周大宝那张胖脸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 谭媛并不知道这伙人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知道这事还是被大队的人叫着去大队部。 周梨花一回到家就直冲厨房，从厨房拿着一把菜刀就往知青点走。 农忙时节已经过去，就算是牛也得给休息的时间，这几天大队都是轮流上工，周梨花知道赵央的休息时间。 她家大宝毁了，整个周家的希望都毁了，她必须要讨回公道，不然她心里过不去，死了都没法子去见周家的列祖列宗。 周梨花疯了，拿着菜刀直冲知青点，一双眼睛红红的，任谁也能看出不对劲。 好在赵央并不在知青点，这才会逃过一劫，周梨花被扭送到大队部，谭媛就是看到这样一头头发乱糟糟，眼睛通红里面全是恨意的盯着赵央的她。 跟她比起来，赵央的气势简直太弱了，她怯生生的，眼看着就是要哭出来的样子，或许说在谭媛来之前她已经哭过好几回了。 “媛...谭队长，真的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个疯婆子要杀我，幸好我今天来大队部给家里寄信，否则我就...” 说着她又开始抹眼泪。 “闭嘴你这个婊子，黑心肝的，我家大宝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害他，你恨的是我，有本事你冲着我来啊，贱人，我要杀了你！” 周梨花冲着赵央嘶吼，要不是有人将她的胳膊牢牢抓住，想必她都已经骑在赵央身上撕打起来。 “你胡说，昨天晚上我...我在跟大家一起看电影，我都没去过你家，怎么可能害周大宝，分明就是你们自己得罪了人，非要怪在我头上。” 昨天晚上周家人同样也都在看电影，而周大宝有缺陷，哪里坐得住那么长的时间，周大宝被锁在家里，周家人看完电影第一时间就往家里赶，要是赵央也在看电影，那肯定是没有作案时间的。 不过那前提是赵央确实是在看电影，周梨花一口咬定这事是赵央做的，却找不到证据。 赵央抹着眼泪，只觉得痛快极了，心里想着这算是恶有恶报吧。 周梨花找不到证据，她也不是要找证据的人，她现在没了指望，怕什么？她什么都不怕，大不了就豁出去这条命，她才不会让赵央这个贱丫头好过。 两个人在大队部吵起来，主要还是周梨花吵赵央哭，谭媛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不过赵央嘛... 她昨天确实没有去看电影，谭媛可看得清清楚楚，不止是赵央，还有梁晋昨天晚上同样没有他的踪影。 第269章 梁晋没有在大队部，大队部只有赵央跟周梨花，两个人吵吵嚷嚷，说来说去都是那些话。 谭媛算是领会到了周梨花骂人的功力，这一句句的完全不重复，而赵央嘛，赵央这眼泪汪汪的，要不是谭媛心中有了猜测，又足够了解赵央，她怕是也会被赵央这副样子迷惑。 周梨花出口成章，没有证据的她全靠猜测，骂赵央的时候一句重复的都没有，要不是有人拉着怕是早就已经打了起来。 她骂人的功力了得，但是用在赵央身上，颇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觉，谭媛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想笑。 周梨花更加炸毛，横着眼看向谭媛，眼中恶意不加掩饰。 当初要不是谭媛这个青年队长做好人，赵央这个小狐狸精现在已经成了自家人，同样也是因为谭媛，她大嫂才会被送到农场改造。 赵央可恨谭媛同样不是个好东西，周梨花干脆将两人一起骂。 眼里的恨意实在太浓，谭媛想要忽视都难，周志刚忙完厂里的事赶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再吵把你嘴堵上！” 周志刚现在一看到这个人就头疼，昨天一块去的县医院，周大宝被人将子孙根切成两段，时间过去太久送到医院已经晚了，周大宝命保住但想要传宗接代不可能。 他们家到了这一代是彻底没指望了，周志刚心里五味杂陈，同情有，但这也是他们家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算计着毁了女知青的清白，这个女知青还是谭媛表姐。 没错，就连周志刚也觉得这事应该是赵央做的，周梨花一家就是土生土长的槐荫大队人，周大宝是他们一大家子独苗，大队社员之间平时或许会有摩擦，但不会有人用这种方式报复在周大宝身上。 除了赵央，只有赵央有动机，可赵央被周大宝……按理来说周大宝应该以流氓罪被抓起来的，到时候连性命都保不住，这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所以周梨花跟周志刚说自己猜测的那些事的时候，周志刚并没有机会，谁知道这一大早的又出这样的事。 周志刚过来，周梨花的谩骂变成了哭嚎:“就是这个贱女人，骚货昨天没有去看电影，是她趁着我们家里人不在去害的大宝，大宝醒过来都说了她昨天晚上过去我家了……” 提起周大宝周梨花嚎得更大声了，可怜的周大宝都变成这个样子，男不男女不女的，还在问她什么时候把赵央讨回家给他做媳妇。 “周大宝醒了？他亲口说的？” 周志刚问道，这要是周大宝亲口说的，那这事可就不好办了，难不成要报公安？ 大队的事尽量在大队解决，每次都闹到县里像什么话，尤其是这事后面的弯弯绕绕可不少。 暗暗抹着眼泪的赵央心惊，后悔自己昨天下手太轻，应该直接下手再狠一点…… 赵央竖起耳朵听，听周梨花说的话，事情往对自己不利的方向发展，赵央干脆丢出自己的底牌。 “昨天晚上我是没有去看电影，可我跟梁晋知青在一起，怎么可能会是我干的，我没时间去干这样的事！” 所有人都认为就是赵央干的，谁知道赵央又丢出一个梁晋，梁晋也被叫到大队部。 听完事情原委，梁晋心惊，原来这就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周大宝被人一刀变成太监，也怪不得周梨花会发疯。 眼睛碰触到可怜兮兮抹眼泪的赵央身上，他们之间已经不太可能，但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赵央一直跟我在一起，我们一直都在知青点没有出去过，这事一定是周家婶子搞错了。” “好你个小白脸，你是被这个贱女人养着的，当初她在我家住着，偷摸着给你吃了我家多少鸡蛋米粮，你当然向着她说话，支书，他们两就是在说谎，我家大宝说不准就是被他俩害的！” 周梨花指着梁晋鼻子说出这样的话，梁晋底子都被扯干净，哪里还有什么面子可言。 可周梨花说的都是事实，当初赵央住在周家，吃的东西没少给他，一天一个鸡蛋都是标准配置。 里子面子被当众扒了个干净，梁晋感觉这些人都在心里笑话自己，尤其是谭媛。 梁晋不由得心底升起一股怨恨，怨恨谭媛，要不是谭媛找他妈要钱，他带来的钱也不至于连个鸡蛋也吃不起，赵央也不会去周家，后面更不会发生那些事。 还有赵央，要不是赵央，他也不会来槐荫大队，受到这么多侮辱。 梁晋想转身就想走，周梨花哪里愿意，非说梁晋跟赵央是一伙的，她侄儿周大宝说的才是真话。 “周大宝就是个傻子，傻子说的话怎么能信？” 赵央坚决不承认，几人各执一词，说也说不清，证据都没有，谭媛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兴致。 这样的为难事当然要丢给周志刚处理，谭媛借口去看新厂房溜之大吉，反正到最后这事的解决方式她肯定都能知道，事情都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她相信就算她什么也不做，赵央也能将自己折腾得不好过。 大队要建厂房，这是国庆前就已经决定的事，年琳跟张会计一起将大队跟厂里的账核算出来，昨天晚上发了钱，账上还剩下不少。 厂房的选址已经选好，现在大队账上又有钱，这要是还不开工更待何时？ 国家严打封建迷信，没人敢大张旗鼓的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开工建厂看看日子还是没什么问题。 开工的日子定在一周之后，但这一周也不闲着，购买建厂要用的石材木材钢筋之类的东西也是需要时间的。 建厂房需要大笔费用，好在现在豆干厂的效益不错，国庆后有了市报在报纸上刊登的消息，市里供销社那边也开始卖槐荫大队的豆干。 市里开始卖，周边的小县城也纷纷跟上，还有县里专营店的营业额每天也不少，豆干厂完全成了槐荫大队一只下蛋的金母鸡。 原本反对建厂房的人纷纷不再说话，对这事简直比谭媛都还要积极。 第270章 建厂房需要的材料不少，林国安一大早就出去跑采购，东西一车一车的往大队拉。 槐荫大队没有偷鸡摸狗的坏分子，但这些材料不仅盖厂房可以用，盖自家房子同样可以用，万一有别的大队的人过来偷咋办？ 虽然地处偏僻，但槐荫大队附近也还是有别的大队的，趁着天黑没人来偷材料不足为奇。 大队干脆又组织了一队巡逻队，还在新厂房那里养了一条狗，防止有人晚上过来偷材料。 槐荫大队发财了，今年给大队社员发了不少钱，比水洼子大队发的都多。 这样的消息在经过一次赶大集之后就在整个公社传了出来，财不露白，偏偏有人一朝翻身忍不住去得瑟。 对于有些人来说，闷声发大财不可能，不能炫耀太难受，那可不就得在水洼子大队面前狠狠得瑟一番。 当然这些事只有大队社员跟知青们知道，谭媛哪里有闲工夫关注这样的事。 大队新厂房都要开始建了，她得赶紧组织人将新产品开发出来。 豆干不用说，直接增加新口味，蜀地群众一直有做泡菜的习惯，坛子里泡萝卜辣椒，豆角都不少，豆豉豆瓣也是家家都做的。 豆干原本只有五香卤味，谭媛打算增加一个泡椒，一个麻辣味，豆干这边不需要多花心思，主要还是新产品。 谭媛打算做鱼细节，鱼罐头还有麻辣小鱼干。 鱼罐头用草鱼，可以做成麻辣味跟豆豉味，麻辣小鱼干就直接用小鱼苗做就行。 上辈子改革开放之后，人们的生活条件慢慢好了，市面上出现各种各样的小零食，逛一次超市，货架上更是多不胜数。 谭媛这也算是占了重生的便宜，这才有机会抢占先机，知道有这些东西不假，味道也都一清二楚，偏偏自己不会做。 自己不会做不要紧，跟会做饭的人一起研究就行。 钱桂花对就是做饭的一把好手，自然是要加入的。 水洼子大队谭媛不是第一回去，不过第一回去的她眼睛看什么都血红一片，跟这次去完全是两种不一样的感受。 水洼子大队早就已经从公社钱书记那里知道槐荫大队要跟他们大队合作的事。 对于跟槐荫大队合作，水洼子这边真是五味杂陈，从前他们大队是整个公社发展得最好的，别的大队一台拖拉机都没有，他们公社有，别的大队吃饭都吃不饱，他们大队每年还能有余钱。 这一切都得归功于他们大队的天然地理优势，有鱼塘，他们大队的鱼塘水深，养出来的鱼品质相当不错，每天都会往供销社，县里招待所国营饭店送，没有运往市里运主要还是交通原因跟路上消耗过大。 不过就算是只往县里送，这也已经足够他们稳定在公社当老大哥的地位了。 老大哥当了好几十年，现在却突然冒出一匹黑马，还是以前自己怎么也看不起的黑马，这让水洼子大队的干部们怎么服气。 听说槐荫大队要拉他们一把，收他们的鱼，这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好在水洼子大队的大队长是个压得住的，那点小心思重要还是到手的票子重要，他一向分得很清。 只是在看到谭媛的时候，水洼子大队的曹队长还是惊讶得不行，他当然还记得几个月前从山上下来的那一伙人，三个女同志加一个男同志，其中一个女同志还是被背过来的，这样怎么可能印象不深刻。 “曹队长，我们又见面了。” 谭媛笑眯眯的主动跟曹队长打招呼。 “你就是谭媛同志？真是没想到啊，你这身体现在没事了吧？” 曹队长上下打量着谭媛，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最近总是出现在公社会议上的名字居然能跟眼前这个人对上，原来他早就已经见过了啊！ 早知道这个女同志这么能干，当初就应该挖挖墙角，将女同志挖到他们大队来嘛，现在就应该由他们大队办厂，就不单单是卖鱼给槐荫大队了。 这么一想，心里还有点酸酸的，好在很快就被曹队长压下，全都消灭掉，正常跟谭媛攀谈起来。 上次从水洼子大队离开，还顺带送了几条鱼，谭媛吃过水洼子大队的鱼，深水养出来的味道很不错。 水洼子大队的鱼每年产量不小，谈好收购价格，谭媛提着几条大鱼跟一桶小鱼回去槐荫大队。 钱桂花早就已经等着呢，食材一到就马不停蹄的开始做了起来。 按照谭媛形容，再加上自己的理解，鱼块切成两指宽的大块，先用油炸，再用豆瓣跟糟辣椒混合着煮，香气四溢。 谭媛吸动着鼻子，冲着钱桂花竖起大拇指:“婶子，这味道简直绝了。” “这放了这么多油，要是不好吃那我就该被打了。” 这油多得钱桂花都觉得吓人，要是不能成功她晚上睡觉都能呕醒，好在现在有了谭媛的肯定，她今天晚上应该能睡着了。 “没事，这东西就得油多不然放不住。” 没有添加防腐剂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那想要保存就只能靠油了，不过食品防腐剂可是个好东西，也不知道现在市面上没有卖的？ 不过谭媛认为这东西应该已经生产出来了，不然别人的那些罐头都是怎么保存的？ 心念一动，谭媛决定好好打听打听哪里有卖这个东西的，厂子里做食品，这东西肯定不能少，只要不滥用，谭媛并不介意添加。 心里想着要抓紧时间打听防腐剂的事，最好在厂房修好，鱼罐头正式生产之前搞到。 术业有专攻，槐荫大队这么多人，硬是没人听说过防腐剂这个东西，谭媛只能将目光投向大队外头。 槐荫大队，乃至于昌云县城，市里，省里，总能找到，这一点谭媛从来没有怀疑过。 倒是槐荫大队里面，看着倒是平静，实际上是一点也不消停。 周梨花是个能豁得出去的，指望都没了，面对上工挣工分自然不会像以前那般积极，挣工分不积极，心思全都放在整人上。 第271章 茅坑里的臭石头 谭媛不用固定在大队上工，她每天总是有忙不完的事，也不经常在大队走动，就算走动身边也总是围绕着许多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周梨花心里记恨着谭媛，想要报复谭媛也找不到机会，至于私下里在大队造谣，她心里想说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大队的妇女给撅了回去，只能悻悻的闭上嘴巴。 心里暗骂大队的这些妇女都是谭媛的狗腿子，没志气，不过就是一点好处就把她们全都收买了。 造谣谭媛不可行，又没有别法子能报复她，周梨花只能将目光放在赵央跟梁晋这一对狗男女身上。 周家人看来，这两个人就是狗男女，赵央更是一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既然跟周大宝睡过，那她就应该认命乖乖嫁到周家，现在却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看样子没准这两个人同样不清不楚，简直就是一对狗男女。 不过有林大队长跟周支书两个大队干部压着，她就算想搞出什么对付这两个人也没有办法，只能玩些说小话的把戏。 这样的小把戏能给赵央造成一点点小困扰，只要不把名声当回事，这简直就是不痛不痒好不好？ 在槐荫大队，赵央早就没了名声，她现在完全不在乎，毕竟在别人眼里，她还是一个受害者，毕竟谁能看上一个又傻又胖，连自理能力都不咋样的男人呢？ 赵央不在乎流言蜚语，然而梁晋却跟她不一样，梁晋在乎他的声誉在乎得要死，更何况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 周家人现在是记恨上他，不止是周梨花这个农村妇女还有周家那两个兄弟。 大队里流言传得沸沸扬扬，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梁晋想要装听不到都困难，周家两兄弟总是用瘆人的目光看着他。 周梨花敢拿着菜刀去知青点砍赵央，梁晋丝毫不怀疑周家两兄弟也敢拿着菜刀来知青点砍自己。 声誉重要，小命更加重要，他的命可跟那些不值钱的乡下人不一样。 小命要紧，现在的梁晋别说是回应赵央两人一起约会了，他现在去哪里都不敢一个人，生怕被周家人抓住将他也废了。 那天周梨花离开时看他那个的眼神，梁晋到现在晚上做梦都还能被吓醒。 他跟大队同在修路的男知青形影不离，别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到底都是知青，男知青也没说什么，他既然喜欢就让他跟着。 梁晋现在做梦都想要得到回城的通知，可惜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距离过年也没多长时间，回城通知却迟迟不来，家里寄来的信里写得清清楚楚，过年前一定让他回城的。 他现在急得不行，要不是他现在必须要给大队留个好印象，不能缺席每天的出工，他真恨不得一天跑三次大队部，看看有没有家里的回信。 就连负责信件的干部看到他，不用他张嘴都能知道他要说些什么。 梁晋心里充满希望，就盼望着有一天大队能通知他可以回城了。 他不知道他本来是可以回城的，但偏偏周志刚没有批准，他就不能将户口迁走，谭媛知道这事，赵央同样知道。 谭媛觉得没必要更没有义务告知梁晋，在他头顶上吊根胡萝卜挺好，槐荫大队现在最缺的就是劳动力了，而赵央同样有自己的小心思。 再加上周家这事一出，赵央就更不想梁晋这么快离开槐荫大队，留下她一个人。 赵央不后悔自己对周大宝的所作所为，这都是周大宝的报应，要不是她不想坐牢，也打不过周家人，早就将这口恶气出在这些人身上了，哪里会只有这么一个周大宝倒霉。 至于大队的人都说她蛇蝎心肠，赵央才不会承认，反正她什么都没做她怕什么？！ 身正不怕影子斜，赵央可不怕，有本事周梨花就冲进来杀了她，当初没能杀成，现在想靠近她都难。 要谭媛知道这两个人的想法，没准还能去公社的供销社称一斤瓜子回来，边听边嗑呢。 梁晋这边没有得到消息，梁家同样也没得到消息，梁父沉得住气梁母却不行。 “老梁，要不你再打个电话问问，这都多久了，怎么一点信都没有，到时候年太太问起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回话，这孩子相亲哪有女方等男方的道理。” 梁晋的母亲林茵愁容满面，不管是为了丈夫的仕途还是儿子的前途，年家都是她需要攀附讨好的对象。 梁伟国沉思一会，妻子说得有道理，这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梁伟国又是一通打电话出去，不过一天的功夫，槐荫大队里头收到了县里某位机关单位领导的催促。 不过就是将一个知青调回原户籍点，这样简单的事难道还办不了吗？上面都已经批准，怎么槐荫大队这边都这么长时间都还没信？ 被领导批评办事不力，这要换成别的有进取心的大队干部怕是马上就会想办法把这件事批了，免得影响自己的前途。 而周志刚这个大队支书却看了一眼，又往公社去了个电话。 大队知青回城，这事暗地里可以有很多种操作方法，当然前提是大队愿意放人，大队要是看不懂脸色不愿意，那这事可就不那么好办了。 周志刚可有说头:“梁晋同志回城的事不符合流程，也不知道主任你们知道不知道这事？” 按照程序，知青回城就应该让公社这边告知大队嘛，哪里有直接县里一个科长打电话的，这可不符合常理，他有理由槐荫某些同志是不是思想不坚定嘛。 周志刚摆明了就是要公事公办嘛，想要回城没问题，前提是按照正规流程来，绝不能搞得不清不楚。 强权压迫？ 周志刚还真不吃这一套，部队出来的，从来只认死理，软硬不吃！ …… “那人就是茅坑里的臭石头，软硬不吃，偏偏还有不少人乐意护着他，您看要不就……” 昌云县政府某个科室内，一名四十来岁的男人手拿电话，就算对面的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他依旧满脸谄媚。 第272章 蜀地的一个小科长，能得到替京市梁副主任办事的机会，哪里有不尽心尽力的？ 只要梁科长一句话，他在事业上就能往前一大截，原本以为就是一件小事，一个电话的事，谁知道竟然会遇到周志刚这个臭石头。 大队书记，在小小的大队是一把手，放在县里就不够看了，整个昌云县数一数起码有上百名的大队书记。 下级讨好上级，应该是谄媚又小心翼翼的，谁曾想竟让他遇到个周志刚，果然部队出来的就是死心眼一点变通都没有。 梁伟国也同样诧异，这个人在昌云县说不上有多大权力，但是管一个大队书记应该没什么问题。 两人的想法从某种角度来看高度相似，都觉得周志刚得到讨好上级的机会，就应该火速办事，以此取得好感跟认可，让上级记得这个人，这样以后有了空缺才会想到他。 梁伟国也正是因为抱上年家的大腿，这才荣升成了副主任，副主任刚才上任没多久，在单位的三把火还没来得及开始烧，却发现自己连儿子都捞不回来。 梁伟国觉得自己似乎被人打脸了，这怎么能行:“他要按照规章制度办你就按照他说的办，这点事都做不好吗？那组织以后怎么敢委与你重任？” 一句不轻不重的敲打，吴科长额头渗出冷汗，直觉得自己还是太沉不住气了，不该打这通电话。 电话已经打了不能后悔，吴科长只能将事情尽力办好。 梁国伟能力有限，在京市混了多年，最后还得靠出卖儿子才荣升成副主任，而年玉平也不是这么个情况。 他想让女儿回城电话都不用自己去打，身边的秘书都会揣摩着他的心思办这件事。 直到事情一直没有回音，秘书这才斟酌着跟年玉平提了此事。 年玉平脸上表情依旧和善，可秘书偏偏觉得喘不过气:“领导，您看需不需要我再……” “不用了，这事你别管了。” 年玉平挥手打断秘书的话，让秘书出去。 等办公室的门关上，年玉平揉揉眉心，秘书跟在他身边多年，有什么事都是交给他去办，这种小事从没出过岔子，这次也不应该会出。 那就只剩下一个解释，老不死的发现了。 意识到这一点，年玉平知道想要将年琳顺利带回来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年玉平思考片刻，这才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经过好几次转接，直到七八分钟后才真正听到他想要听的声音。 “爸，您最近身体还好吗？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我也没空去看看您，您看什么时候有空，我带小琳去看看你？” “小琳？我怎么记得小琳在蜀地插队呢？” 电话的声音有些失真，说起话来却让人感觉不到对方的情绪，就好像两人就是普普通通的拉家常一样。 “是啊，是在蜀地，我想着小琳年纪不小了，也应该去历练历练，以后不论是在事业上还是生活里，对她都是有好处的。” “哈…” 电话那头的老人是一丁点面子都不给年玉平留:“小琳今年都十八，是该好好历练历练，不对下乡怕是起不了什么作用，我看就到我这来吧，从大头兵做起。” “爸，小琳到底是女孩子，我跟小敏都希望她能快快乐乐的长大，以后成个家过幸福日子，哪里能去部队，那地方太苦了，小琳哪里吃得了这个苦，不过民说的对，下乡确实是我当初想得太简单，我看要不这样，让小琳回京，找个好人家，也算是全了小敏的心愿，小敏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小琳的。” 年玉平将前岳父话里的嘲讽全都过滤掉，将自己想好话一股脑的说出口。 老不死的打了一辈子仗，身上杀孽太多，就只生了个女儿，女儿还是个短命的，唯一的外孙女在自己手里，不知道好好提拔他也就算了，偏偏还处处打压，真是老糊涂。 好在现在他再也不需要老不死的提拔，年玉平说话也没了以往的小心翼翼，多了一丝底气。 “小敏就是被我养的太天真，小琳这边你不用管了，她已经成年，她应该学会选择自己的人生。” “爸……” 年玉平还要说话，电话那头却只剩下一阵嘟嘟嘟的忙音。 心里恨极了那个人，更加坚定了自己如今的选择。 只是那个女儿那边，有老不死的插手，他想要将人带回京市怕是不可能了。 年玉平更加纳闷的是那个老不死的是怎么知道年琳被他送到哪里的呢？他明明将尾巴处理得很干净，只有身边信任的人才知道年琳具体去了哪里。 难道是有人背叛了他？ 想法从脑子里一闪而过，马上又被全盘否认，他身边的那几个人跟在他身边多年，绝对值得信任。 那就是谁无意中走漏了风声？严查必须严查，不然他晚上睡觉都睡不着。 年玉平是怎么也想不到，年琳会被发现是因为槐荫大队的老周支书看到了大队发展得希望，写信强逼着周志刚回大队，这才会发现年琳的身影。 一切都是那么的巧合，又刚刚恰到好处。 年琳接到自己外公的电话，神色立马软了下来。 “这事选择权在你，你要是愿意的话就过来吧，趁外公我还没活着。” 跟年玉平说话的时候不同，面对年琳时老爷子语气中带有少有的温柔，这个孩子从出生后就没了妈，后妈又是个那样的人，偏偏他这个当外公的也是孤身一人，在京市的时间少之又少，这才…… 好在到底是长大了，长得比她妈好，老爷子很欣慰，他愿意尊重外孙女的选择，无论她选择什么，他都无条件支持。 不知为何，年琳感觉鼻子酸酸的，她早就预感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本来已经计划好过了年就打电话给外公，结果却是外公主动联系的她。 想要保护一个人，那就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年琳想要保护谭媛，但在这一刻，她发现记忆中伟岸无所不能的外公好像突然老了。 第273章 大饼吃饱了 年玉平跟妻子林梦想要将年琳嫁出去，这事还没来得及真正实施却已经夭折，有了老爷子的庇护，年琳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 而梁家却还在向昌云县一个小小的科长施压，小科长挂了电话也觉得自己被下了面子，对这事更加上心。 槐荫大队拉了电话线，装了电话，大队社员跟知青们也是可以到大队部去借来使用的，一次只需要一毛钱。 价格不高，梁晋自然能够拿出来，回城心切的梁晋一通电话打回京市。 得知自己回城的事早就已经在办，是大队这边不给通过，脾气再好的人也笑不出来。 负责收费跟守电话的人多看了梁晋一眼，这往家里打电话的知青他看过不少，哪个不是笑脸盈盈的，梁晋这还是头一个黑脸的。 “儿子，你是不是在大队得罪你们大队干部了？家里给你寄了点东西，你也拿着走动走动。” 林茵只后悔当初她到槐荫大队看儿子的时候，怎么就没想着跟槐荫大队的干部们走动走动，就不至于现在卡着不让她儿子迁户口回城。 时间不能倒退，就算能，林茵多半也不会跟那些她瞧不起的泥腿子费心走动。 梁晋知道自己因为谭媛的缘故不受大队干部的待见，他都能想象，谭媛因爱生恨，一定在大队说了不少他的坏话。 还有罗琳琳，自从罗琳琳去县里专营店当营业员，对他就像是一个陌生人一般，梁晋更加确定这一切都是谭媛搞的鬼。 女人就是短视，罗琳琳是，谭媛更是，梁晋真想看看等这些人看到自己回城的消息时的样子，打脸的剧情目前只存在于梁晋的脑海里。 不过总有一天会真正实现，梁晋从不怀疑这一点，邮递员将东西送到大队，梁晋第一时间去大队部拿。 梁家给梁晋寄的跟田翠英家不一样，田翠英一家子就担心自家孩子在大队吃不好喝不好，每次寄东西都是吃的，梁家大方，直接给寄的钱跟票，就连票也特地换成了全国粮票。 槐荫大队本来是缺粮食的，但省里给批了一批，还有谭媛她们在山上找的红薯，后来又有豆干厂，豆干厂效益好，这就更不可能缺了。 粮票梁晋留着，钱可以适当的拿一部分出来有关系，他就不信这崭新的大团结会有人不喜欢。 要是换成他刚下乡的时候，梁晋一定会选择去大队部闹，但现在的他已经经过好几个月的毒打，最开始的举报信，就连后来找记者爆料，这些全都没了下文，举报信还差点把自己搭上去，弄得他到现在签字的时候都只敢用左手。 梁晋心里也虚得慌，只能槐荫新来的周支书有后台，后台能量还不小，这才敢跟他家作对，不签字盖章让他回城，他现在是不敢跟周志刚硬碰硬，只能来软的。 梁晋想的也确实没错，周志刚是有靠山，战友同样不少，在昌云县有，市里有，省里同样有，不过他不签字让梁晋回城，还真用不着那些靠山。 梁晋拿着钱想走后门，周志刚本就对他不好的印象又差了几分。 “你这是资本主义的尾巴？想要腐蚀国家干部的意志跟灵魂？” 轻飘飘一句话，就是一顶大大的帽子，压得梁晋喘不过气。 这话说得太严重，要是被有心人抓住他是会被送去农场改造的，就连档案上也得记上一笔。 梁晋吓得赶紧将大团结揣进兜里，恨不得自己从没有在大队部出现过。 周志刚在门被关上才抬起头看了一眼，摇头:“没出息。” 他都还没说什么呢，就被吓得屁滚尿流，这种要是被扔到战场上去，怕是对方还没开枪他就已经举起白旗投降了。 周志刚看不上梁晋这样的男人，不够优秀还清高，看着挺像样，结果内里就是个银样镴枪头，也就能讨讨脑子不太灵光的女同志喜欢。 “阿嚏！” 赵央打了个喷嚏，只疑心自己是不是感冒了，心里琢磨着等下工之后给家里写封信，让家里给寄点棉衣过来。 赵央知道自己短期内回城无望，脑子里已经开始筹划冬天应该怎么过了。 蜀地跟京市不同，这边没有炕，冬天冷起来睡一晚上被窝都暖和不了，湿乎乎的不舒服，当初来的时候没想到这一点，原本以为冬天的衣服已经带的够多的了，结果洗了之后根本干不了没法穿…… 谭媛在公社开会，公社那边的意思是想要豆干厂这边出笔钱给公社别的受灾严重，条件艰苦的大队捐钱捐粮。 槐荫大队原本也应该在被捐赠的范围，可谁让槐荫大队现在条件好了，谭媛倒也不觉得捐点有什么，到时候再在店门口立个牌子，说不准生意还能再好几分。 还能再找记者过来采访报道一番，最好省里的记者也来一趟，只要能登上省报，那不就等于全蜀地的人民群众都能看到，这对于食品厂打通销路的帮助不小，尤其是他们现在还打算开发新产品。 市里的报社不请自来，带来的后续影响不小，大队食品厂都已经接到不少别的县还有市里的订单，谭媛尝到了甜头，自然还想再复刻一番。 钱书记都无语了，市里的报纸是怎么回事他清楚得很，这还是多亏了县里的领导帮忙，省里的报社？领导也不行啊！ “书记，这事您都还没跟县里提呢，你怎么知道不行？事在人为嘛，再说了，咱们食品厂发展得好，全国人民群众都知道了咱们厂子，吃到厂里的产品，知道咱们昌云县城，县里的领导们肯定也高兴，到时候市里说不定还得嘉奖县里的领导们呢，哪里又能忘了您？” 谭媛一点没有自己现在是在为难人的自觉，反而还隔空给县里的领导画了大饼。 大饼的最后给钱书记也塞了一块，钱书记还没来得及吃午饭呢，就觉得自己肚子里饱的不行。 眼前的场景，钱书记仿佛回到了几个月前。 第274章 同样的人，同样的话术，就算上次说的正在一一实现，这次听到也觉得脑瓜子疼。 “这都是为了咱们公社的人民群众好，这样吧书记，我给您提个建议，你给县里的领导们提一提，要是能行咱们就干，不行的话那就……” 谭媛认真想了想，就算不行那也不能放弃吧:“……要是不行，那就撸起袖子加油干！” “噗……” 李秘书一直在旁边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誓要当个透明人，这会看到谭媛给钱书记打鸡血也实在没忍住，这才笑出来:“咳咳，领导我就是突然想起个事……” 李秘书很无辜，钱书记却也跟着笑了:“把你的想法说说吧，这事要真能行，豆干厂厂长就让你当了。” 谭媛也突然觉得现在的场景稍微有点眼熟，上一次林国安也在现场呢，一唱一和的将钱书记架起来，给她弄了个青年队长的职务，现在倒是进步了，钱书记自己就给出这么个承诺。 “书记，既然您开口了那可就不能反悔，这个厂长我当定了！” 当上厂长每月工资还能涨一涨，谭媛可还没混到视金钱如粪土的境界，觉得大团结眉清目秀，比关建国的身材还好看。 远在鹏城的关建国突然觉得身上冷飕飕…… 从公社出来的谭媛一脸喜意，喜气洋洋的样子，这让前来公社哭穷的其他大队的大队长心里直嘀咕，估摸着说不准谭媛又从公社拿了不少好处。 公社的资源也就那么多，给了这个大队别的大队就少了一些，奈何槐荫大队现在正是风光的时候，他们就算酸也只能在背后酸几句。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槐荫大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槐荫大队的社员跟知青的人生也都走向了跟上辈子不一样的道路。 谭媛骑着自行车还没到大队，在路上就被梁晋给拦截下来。 “谭媛，我们聊聊。” 梁晋面容严肃，他五官长得本就不差，这段时间干活晒黑了不少，却也给他增添了不少男性魅力，现在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上去还挺唬人的嘛。 谭媛可不会被他迷住，就单单一个关建国都比梁晋强，脸比他好看，身高比他高，身材还比他好。 梁晋嘛，也就迷惑迷惑小姑娘了，谭媛自认自己上下两辈子加起来，当梁晋他妈都绰绰有余，呸呸呸，当林茵？谭媛想起来都觉得瘆得慌！ 梁晋要是知道谭媛已经在脑子里想当他妈的事，甚至还在嫌弃他跟他妈，怕是得怄死。 不过就算不知道，梁晋依旧很气，他被周志刚吓住，不敢跟周志刚走动，做贼心虚的他更不敢去跟林国安走动，这才想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谭媛。 “谭媛，我为曾经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一切为你道歉，当初是我不对，可我内心深处一直把你当亲妹妹，我也是一直都想好好照顾你的，我请你对我们之间的事释怀，以后我们还是兄妹。” 跟刚刚的严肃不同，梁晋的语气瞬间软化，跟谭媛说起自己的肺腑之言。 可惜谭媛一个字都不信，甚至还觉得可笑，上辈子她又不是没有经历过，梁晋可没把她当妹妹，当邻居都没有这么无情无义的，这辈子还想忽悠她，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嘛。 “我们之间的事？我们之间没什么事啊，我要释怀什么？大队里头还有事呢，我就先回去了。” 谭媛一点都不想听梁晋忽悠，这不就是浪费她的时间嘛，还不如回回大队休息会来得实在。 她骑上车就打算走，却被梁晋拉住自行车后座，修过一段时间路的梁晋力气一点都不小，谭媛根本骑不动！ “你到底想说什么，赶紧说不说我走了。” 被拦住听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谭媛都烦了。 “媛媛，我知道你对我有误会，我都不怪你，我只请你高抬贵手，以后我会想办法让你回城的。” 回城？听到这两个字谭媛总算是反应过来，梁晋终于知道了呀！赵央告诉他的？应该不是，要真是赵央，早就该说了，哪里用得着拖到现在。 对于狗皮膏药，谭媛想来不想沾惹半分，不就是装傻充愣嘛，这有什么不会的。 谭媛装傻，梁晋气的都说不出话了，他想过谭媛很多种反应，唯独没有现在这样，这分明就是二流子行径嘛！ “周支书将我回城的文件卡了，我想让你帮帮忙，劝劝他，你知道的，他就算卡不了多久，这么办事对他不好。” “你威胁我？” 谭媛总算是来了兴致，梁晋在她面前装了这么多年，从小都是一副云淡风轻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实际上暗地里就不是个东西。 上辈子梁晋装了一辈子，谭媛回城之后就已经看穿，他能保持人社，那也是有人替他谋划替他挣，这辈子那些人鞭长莫及，可算是露出他的真面目了。 梁晋听谭媛这么说，赶紧转变表情保持人设:“媛媛你想多了，我说的都是事实，有些事槐荫大队这些乡巴佬不清楚，我相信你是知道的呀。” ……又装起来了…… 谭媛只觉得好没意思，抬脚狠狠踩了梁晋一脚，就在他吃疼的一瞬间，扒开他的手骑着车往前冲，梁晋反应过来谭媛都已经骑了一小段距离了。 梁晋的威胁？天高皇帝远的，她怕什么？梁伟国的职务在赵央眼里了不起，嫁进去就是鱼跃龙门，那是因为赵央生在那样一个赵家，眼皮子浅没见过世面。 再说了，槐荫大队按规章制度办事，哪里错了？梁家还没那个能力。 谭媛的好心情没有被这个小小的插曲而改变，晚上的时候难得的亲自下厨弄了两道菜，还给独自一人在家的钱忠送了点过去。 关心独自一人在家，身体不好的老人，谭媛觉得自己身为大队的青年干部，这个理由十分能站的住脚。 谭媛难得下厨，年琳她们十分给面子，连掺了红薯的米饭吃得也比平时的多。 第275章 好好干，我相信你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梁晋家在出力想将梁晋调回城，还是华国的首都，这消息不知怎么的就被传了出去。 才刚到大队不到一年的下乡知青，这么快就要回城，这事让已经在槐荫大队干了许多年活的老知青们怎么想。 既然有关系有人脉，当初下乡来干什么？现在想要轻轻松松回城，还不是通过正常途径，总是有老知青看不惯，嫉妒仇视着这样的行为。 梁晋可以偷摸着写举报信，知青们同样也能将这事闹出来。 闹到大队，周志刚站出来保证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样的结果知青们很满意，梁晋却心都凉了半截。 心里也琢磨着这事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在槐荫大队知道的人就更少了，他跟大队干部们无冤无仇的，大队干部们不会传出去，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谭媛。 双手紧紧握成拳，梁晋始终想不明白，谭媛为什么这么恨他，就因为他爱上了赵央吗？就因为这点事就要这么害他，亏他还…… 梁晋短时间内怕是回不了京市，赵央也看明白这一点，她突然有点迷茫。 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出乎她的预料，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事情不应该这么发展的…… 可是这一切又都是事实，赵央感觉自己深处一片迷雾，看不到未来，不过好在这迷茫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她又再次燃起斗志，既然回不了城，那这不就是她的机会了吗？ 机会就在眼前，怎么可能不好好把握。 公社的钱书记同样也这么想，机会就在眼前，不伸手抓住他就是傻子。 在经济好的地区，公社的书记是配有小车跟司机的，而在经济发展得并不怎么好的昌云县，公社的书记也要靠自己的双腿蹬自行车。 好在公社距离县里的距离并不远，钱书记骑车的速度也算是练出来了，一路畅通无阻去到县政府。 进去的时候心里有迟疑，同样也有势在必得，从领导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钱书记那些迟疑全都不见了，李秘书觉得钱书记的腰杆好像都比平时挺得直了些。 钱书记心里高兴，看向李秘书的眼神都比平时温和不少。 “小李，你在我身边多久了？” “五年了。” 准确的说应该是五年四个月零十二天，从他高中毕业开始，就跟在钱书记身边办事。 当初还是个愣头青，如今也成熟了不少，钱书记对这样的李秘书很满意。 “你去槐荫大队怎么样？” “啊？” 毫无征兆，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问得小李都愣了一瞬，还以为领导是开玩笑的，一对上领导的眼睛，瞬间明白，这不是开玩笑。 “我一定认真学！” 自己的用意能被理解，钱书记对跟了他五年的李秘书更加满意。 李秘书要到槐荫大队豆干厂任职，谭媛眼睛都直了。 “李秘书，咱们能不开玩笑不？” 以前是往槐荫大队跑得勤，但是自从槐荫大队安装电话之后，就很少见到李秘书再来槐荫大队，没想到这次过来居然带来这样一个消息。 李秘书将手里的文件递给谭媛:“看看吧，我像是开玩笑的？” 上辈子就听说过，大队自己开的厂子，好不容易有了起色，眼看着就要步入正轨，上面就派人过来接管厂子…… 难道自己刚递了一个好主意上去，马上就发生这样的事？ 谭媛不怀疑是公社的钱书记干的，她怀疑是县里的领导，不过是李秘书总好比是别人…… 心里这样想着，打开文件一看却不是那么回事。 谭媛惊讶得嘴都快合不拢了:“这…你来槐荫大队当我的秘书？？” 她都混到能拥有秘书的地步了？还是公社书记的秘书？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谭厂长，叫我小李就行，以后多多关照了。” 李秘书调整自己心态的速度不可谓不强烈，在几个月前，谭媛还为了讨好他给他送豆干，现在摇身一变，他都得给谭媛当秘书，给她办事了。 这样的落差不可谓不大，但李秘书却没有任何不满，还一副心虚请教的样子。 先不管李秘书钱书记是怎么想的，谭媛自己都吓得够呛，她苦着一张脸。 “李哥，你这是折煞我了。” 她靠近李秘书的耳朵，就好像是怕有人偷听他们两个人的谈话一般，温热的气息洒在李秘书的脸上:“李哥，你偷偷告诉我，是不是上头派你来监视我的？” 她想要赚外快的想法才刚刚升起不久，都还没有开始实施呢，这就被上头的人发现了？ 谭媛没有注意到，李秘书的脖子都憋红了，拉开自己跟谭媛的距离:“没有，是书记让我过来跟谭厂长学习学习，以后谭厂长的任何行为，我都不会单独跟书记汇报。” 论秘书的自我修养，李秘书觉得自己可以被打满分。 学习？学习怎么经营厂子？ 华国现在的厂子都是国营厂子，没有内卷，不会争市场，有专门的部门给各个厂子分发任务，厂子里的领导们只需要抓好生产，完成任务，顶多就是搞搞内斗，哪里比得上谭媛在后世商场厮杀出来的手段。 就单单一个宣传手段，就能将现在这些厂子秒杀，这样一想，钱书记让李秘书过来学习好像也没有问题。 谭媛早就想要找个接班人了，眼看着年琳身边已经带了两个人学着做会计，她这边还没苗头，现在这个场面，不正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嘛！ 想通不过瞬间的事，谭媛由担忧转变为欣喜:“李秘书好好干！我相信你！！” 眼里冒着星光，这是抓到苦力的兴奋。 “咳咳！” 李秘书眼睛不由自主的瞟向谭媛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想那些有的没有，李秘书点头说嗯的时候都有些木愣的样子。 谭媛只觉得李秘书这是刚到了新的工作单位不习惯呢:“李秘书你住的地方远吗？要不要搬到大队来，大队部这边还有空余的房间……” 第276章 有所求是好事 “我记得你家好像不是昌云县的……” 谭媛还在喋喋不休的安排着李秘书过来槐荫大队任职后的事，对于这个新来的苦力，谭媛是十二分满意，毕竟李秘书可是在政府部门当过差的，办事能力一定差不了。 李秘书没有打断她的话，认真倾听，在谭媛说完之后才点头应下。 “那你啥时候搬东西？到时候让张二娃去帮你，张二娃就是我们大队的拖拉机手，你应该也认识，算了，我去帮你叫吧，还有房间也得赶紧收拾出来……” 谭媛数着李秘书搬过来之后的事，边说边往外头走，看样子是恨不得马上让李秘书搬到槐荫大队开始工作了。 “李秘书你快跟上啊……” “李泽。” “啊？” 谭媛瞪大眼睛。 “李泽，我的名字。” 不过本来就是过来做秘书的，叫他李秘书好像也是对的，李泽赶紧又找补了一句:“叫我李秘书也行，谭厂长。” “李泽，我叫谭媛，你想怎么叫都行！” 谭媛露出一个标准八颗牙齿的笑容，眉眼弯弯，说完又转身带路，嚷嚷着找张二娃帮忙搬东西的事。 李泽有一瞬间的愣神，马上又恢复成自己平时的样子，跟上谭媛的步伐。 谭媛这个还没有正式上任的厂长，现在又多了一个秘书，看上去还挺像模像样的。 周梨花看到谭媛身边又多了个男同志，男同志她还是见过的，公社书记身边的人，是个当官的。 一辈子窝在槐荫大队，周梨花在本大队的人面前能凶的起来，面对知青更能骂一天都不带重复的，可面对李秘书这样的人，她顿时怂了，都不敢多看谭媛一眼。 这场面放在另外两个有心人眼里又成了另一回事，不同的是一个有心人现在跟周梨花一样不好看谭媛，生怕自己被收拾，另一个则对谭媛的恨意越积越深。 不过他对谭媛并不能造成任何困扰。 倒是谭媛，有了李泽这个秘书的加盟，她现在感觉自己轻松多了，很多不用她亲自办的事交给李泽去办，她就能在大队躲懒，也能好好想想自己赚外快的事。 原本天天就跟个陀螺似的忙得团团转，这下子突然轻松下来，谭媛都还有些不太习惯。 人一但闲下来总是避免不了东想西想，这不谭媛就想到了那个已经离开槐荫大队一段时间，去外地出差的关建国。 “也不知道关建国同志现在在哪里？他之前说让我有事去县里找那个小孩儿的，要不我去打听打听黑市的事？” 这年头想要赚外快总是避免不了黑市，谭媛也想去黑市看看，有没有机会将自己身上的钱翻倍。 念头转瞬而逝，曾二娃到底是个孩子，又不是自己的人，要是事情败露她才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至于赚钱的事…… 谭媛只能安慰自己等有了合适的时机再说吧。 大队因为梁晋的事，知青们闹了一场，最后得到让他们满意的答复，而这事被周志刚压得死死的，一点消息都没能传出槐荫大队。 县里的吴科长并没有得到消息，还在一个劲儿的使力，想要对周志刚施压。 吴科长是一步一步从一个小科员爬上现在的位置，又一门心思往上爬，现在有了机会，哪里有不尽心的道理，他同样也结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 这样的一群人，联合着想要一个小知青回户籍点，本来难度并不大，许诺给这个槐荫大队的支书一点好处，大不了给个承诺想个办法把他调到县里，他们都是这样想也同样是这样行动的。 平时百试百灵，却偏偏遇上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周志刚。 周志刚接到电话，听到承诺，直说口说无凭，想要他签字那就得立下事情办好之后让他去县里任职的证据。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啊！” 吴科长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毕竟他就是这样的人，也干过这样的事，觉得槐荫大队的大队支书是这样的人不奇怪，反而心里还放松了不少。 有所求是好事，怕就怕遇到什么都不求的。 字据并没有问题，只不过不能由他自己来写，吴科长安排了他的小舅子，周志刚也不强求，小舅子就小舅子，反正只要有字据就行。 吴科长并不怀疑，他相信周志刚是个聪明人，是个跟他一样的聪明人。 只不过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小舅子写字据交给周志刚没一天，他就被带走调查。 吴科长出事，梁家很快得到消息，梁伟国回到家脸都成了猪肝色。 “老梁，这可怎么办啊？要不再想想办法，儿子……” 梁伟国听到妻子问怎么办，只觉得心烦极了，他当初怎么就娶了这个女人呢？ 家里一点助力都给不上就算了，偏偏脑子还不聪明，遇到事情只会问怎么办，也不知道动动那早就生锈的脑子，当初如果娶的是她就好了…… 而在一片遥远的沙漠，一群人正在紧张的对着数据。 “又失败了……” 长期待在沙漠，女人的面容已经不如从前美丽迷人，但她身上却具有一种别人都没有的气质，此刻的她面露沮丧，不过这也是一瞬间的事，她很快又打起精神从头再来。 她已经在这里待了十多年，对外界发生所有的事全都一无所知。 有人失败自然有人成功，在鹏城的关建国本来已经决定做完最后一趟回昌云县，可是机遇总是来得这么快，他要是不抓住，没准以后就再也遇不到了。 鹏城是一座以打渔为生的沿海城市，关建国在鹏城的一个小渔村里面已经待了半个月了。 这里的渔民穷得饭都快吃不起，既然如此那就得寻找别的出路。 走私，这对这座城市一点都不陌生，尤其是这座城市的海对面就是香港，只要随便从香港运一批货过来，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小渔村的村民们白天打鱼，晚上开着渔船回村，船上到底装着什么只有他们自己跟同伴知道。 第277章 阴沟里的老鼠 鹏城白天大家都是普通老百姓，靠着打鱼为生，当夜晚降临，不论是本地人还是外地来的，都有可能化身成为走私犯。 走私在华国向来明令禁止，但人都快活得吃不起饭了，哪里还有人在乎被抓到时的后果。 关建国一个过命的兄弟也干起了这个行当，碰巧在鹏城看见关建国，也是他们人手不够，加上本钱欠缺，这才会拉着他入伙。 没有人会嫌弃自己赚到的钱多，关建国也不例外，他让人将大货车开回市里，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逗留。 这是一批手表，手表在华国内地是畅销货，在香港市拿货价是四十元钱，只要能顺利运到鹏城，直接从原本的价格翻三倍，这还是拿给二道贩子的价，如果自己想办法慢慢出手价格还能再上一个台阶。 这样的诱惑别人能不能抵挡得住关建国不知道，反正他是不行的。 在昌云县混的时间不短，以前跟着杨老大，他最开始是负责销货的，拿到手的钱不少但也多不到哪里去，再加上他还需要打点关系，根本存不下什么钱。 杨老大慢慢的器重他之后，能拿到手的又多了些，要说真赚钱还得是杨老大调到市里之后，将昌云县黑市交给他，又给了几单生意，他这才有了一些积蓄。 打点需要花钱，家里改善生活也同样需要，关建国手里能拿出的钱并不多，一共也只有四千元。 这四千元里面还包括他这段时间在鹏城干的那些小打小闹的生意。 这要是放在昌云县，已经很了不起了，一个普通的双职工家庭除去日常花销，攒七八年都不一定能攒到这些钱。 可这些钱用来参与走私又一丁点都不显眼。 这批手表一共有六百块，按照成本四十元一块来算，那就是二万四千元。 跟曹金在一起干走私的都是过命的兄弟，对彼此的信任都是在一次次危机中积累出来的。 他们这样的人，都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说不准哪天就栽了，要不是本钱实在不够，曹金绝不会拉关建国入伙。 不止是关建国一个人，他们还拉了两个人，这才将本钱凑够，一伙八个人这才上了前往香港的渔船。 海面上平静无波，几个人都是渔民打扮，为了掩人耳目，还是照常撒网打鱼。 曹金的同伙都是鹏城本地人，他们说着鹏城本地方言，关建国不会说但也能听懂，都是在地面上混的人，只不过他们在鹏城混，关建国在蜀地混。 共同点有，并且还不少，再加上关建国套近乎的功夫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才上船没多久，就能在一起打牌喝酒吹牛，看着倒也挺像一群结伴出来打渔的渔民。 干走私这个行当，最怕的就是遇到海警，到时候被抓住没准小命都得交代在这一望无际的海面上。 夜深人静，关建国说不上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情，紧张？害怕？还是对即将发财的兴奋？ 好像都没有，关建国只觉得自己内心出奇的平静。 “兄弟，第一次干这样的事，害怕后悔了？” 曹金一只手搭上关建国的肩膀，另一只手拿着香烟，猛吸一口随即吐出烟圈，语气中还有一丝调笑的意味。 “当初我第一回出海的时候，吓得一整夜没敢睡觉，生怕海警来抓人，后头回到村子里把货都出了，还提心吊胆好几个月，看到穿着制服的都躲着等人走了才敢出来。” 说起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糗事，曹金一点都不难为情，甚至还有几分怀念。 关建国摇头:“嫂子呢？” “在老家呢，老太太瘫了，家里需要人照顾……” 曹金深吸一口气，他家早就分家了，家里只有他一个壮劳力，又有个瘫痪在床的老娘，其他兄弟又不愿意照顾这样的老娘，他又没个正式工作，要不是家里情况不允许，他也不会走上这条路。 “不说这个，你也老大不小了，娶媳妇了没？” 说起女人，本来不太对劲的气氛就更不对劲了，只不过跟刚刚完全是两个极端，不过在这压抑的夜晚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放松。 “没呢，我这情况哪里好拖累别人家的好姑娘。” 话是这么说，关建国也的确是这样想的，只不过他的脑海中不知怎的竟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是好姑娘，整个槐荫大队，整个昌云县，市里，乃至于省里，都再也找不到这样的好姑娘。 她生活在阳光下，有大好的前途，靠着自身能力也能活得很好，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好，而自己呢，就像眼前的夜空一样，阴暗，让人看了都不舒服。 关建国觉得自己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就连靠近，都是玷污了对方。 只不过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对方的面容，想要控制都没有任何办法。 槐荫大队。 天气渐渐转冷，连一向注重保暖的谭媛都感冒了，都不知道打了几个喷嚏。 京市也冷，但屋子里好歹是暖和的，不会像槐荫大队这样，屋子里比实在还要冷。 谭媛跟年琳都是京市人，谭媛上辈子经历过，不过这每一次经历都是不同的感受，相同的是鼻子眼泪一起流。 年琳倒是比谭媛好上不少，至少没有感冒流鼻涕。 谭媛现在是只要在家，脚绝对放在取暖神器烘笼上，手里还拿着灌了热水的玻璃瓶子。 要不是烘笼拿着不方便，每隔几个小时就得往里头放烧得红红的柴火，她真恨不得走到哪提到哪，每到这个时候，她都特别想念暖气。 暖气肯定不可能有，谭媛只能靠自己克服。 不过除了这些外在的取暖神器，她还能通过运动取暖，她只要有空就去正在建的新厂房那边看看，房子地基已经挖好，预计等开年之后就能建好投入使用。 槐荫大队山多平地少，大队里头村民的房子都挨在一起建，就连种粮食都需要开荒种地，用来盖厂房的地就算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 第278章 不知当讲不当讲 谭媛又不打算厂里只生产豆干一样产品，还有鱼罐头呢。 添加新产品自然需要场地，槐荫大队地小这次修的厂房打算弄两层。 在大队修厂房的是县里专业的施工队，他们在县里盖厂房宿舍好几层的都盖过，盖个二层厂房自然不算什么难事。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干，对于盖房子，谭媛没有对他们指手画脚的习惯，只是对于房子里头的布局，这个还是需要她跟工头沟通的。 李泽不愧是在领导身边干过秘书的人，对于抓重点，琢磨人心比谭媛强许多，他现在当谭媛的秘书，把谭媛的心思摸得透透的。 知道谭媛最在意的是大队新盖的厂房，李泽只要有空就亲自过来看着，谭媛一过来果然就看到了他。 “走跟我去一趟县里。” 谭媛说要去市里，李泽一点犹豫都没有，马上跟谭媛回大队部骑自行车。 李泽跟谭媛两个人同进同出，这在槐荫大队可不是什么稀奇事，基本上每隔几天都能看见。 这段时间地里的土豆已经种种下去，大队长林国安千方百计找来的油菜种也都种到地里，再加上蜀地冬天本就多雨，每天除了去地里拔草就没有别的事。 除了豆干厂的工人每天还是会照常上工，甚至比平时还要更忙一些，大队其他人可一点都不忙。 人一旦闲下来就爱凑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的，谭媛这样一个大姑娘，大队里头头一号受欢迎的人物，自然是大家关注的对象，她跟公社来的李秘书如此‘亲密’怎么可能没人议论。 只不过这样的议论都不是恶意的，不过就是大家凑在一起闲聊，再说了李泽李秘书也不差嘛，论长相学历身高都比槐荫大队的男青年强，还有一份好工作，端着公家饭碗，更是大队男青年们望尘莫及的。 唯一的缺点是李秘书的年纪跟谭媛比起来稍微大了点，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男人嘛，大点才会疼人。 槐荫大队的吃瓜群众都这么想，却也总是有那么一些特例，每当看到这样的场景都在心里暗暗骂着狗男女不知检点不守妇道，完全没有想过自己能不能够得上自己心目中的好人形象。 人都是双标的，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这些流言谭媛就算听到了也都是一笑了之，她才不可能这么早考虑自己的终生大事，再说了，李泽完全就不是她的菜嘛。 相比起文质彬彬的读书人形象，谭媛还是更喜欢八块腹肌的帅哥。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现在最为重要的事谭媛要到县里开会。 不只有谭媛，还有周支书，钱书记，还有县里几个大厂子的厂长，县政府的各个领导。 要不是因为谭媛是这次会议讨论内容最开始的提起人，她还真没有资格坐在这个会议室呢，包括周志刚跟钱书记，他们都没有资格。 “再穷不能穷教育，咱们昌云县不论是经济还是教育都是在整个市拖后腿的，我这心里着急啊……” 一开口就是这样的一段话，哭穷，这已经不是第一回。 县里发展得最好的几个厂子的厂长都很无奈，人人都是社会主义的一颗螺丝钉，他们也不例外，只不过是每个人担任的职务不同。 厂子是国有资产，他们顶多只能算是一个管理者，厂子又不是他们个人的，哭穷他们也不能拿出钱来吧。 再说了，这次主持会议的也不是管经济的领导，一个管教育的领导叫他们来干什么…… 不想出席吧，好歹也是个领导，不能不给面子，他们只恨自己怎么没正好出差。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想要走的路早就已经被堵的死死的，连一点缝隙都没给他们留。 主意是谭媛出的，又是由钱书记汇报给县里，这才有了这次的会议。 高考已经取消许多年，自从高考取消之后，教育局的地位就一直不高，都说读书没用，混个中专学历够用，能进厂当工人就行。 在学校的时候没多少学生认真学习，甚至还有不少人连学校都不怎么去，到毕业的时候去领个毕业证就行，上课时间到处疯玩也都成了常态。 教育局领导将几个大厂子聚集在这里开会，要钱支援县里孩子读书买书，这让这些厂长怎么可能放在心上？ 论领导磨破嘴皮子，他们全都一言不发，等领导说完了，炼钢厂的安厂长才苦着一张脸开口。 “这样，我带头表个态，厂子我是做不了这个主的，但是我私人还是对孩子们的教育十分看重的嘛，为了县里的孩子们，我私人愿意捐出两个月的工资。” 炼钢厂一名普通工人，每个月的工资是二十块钱，技术工每个月三十块，到了安厂长这样的级别，工资也没有高出太多，明面上一个月的工资八十块，这已经是高工资了。 他捐出两个月的工资一共就是一百二十块，要是买书的话，只要不买新书，特别贵的书，普通书本还是能买不少的。 安厂长一表态，剩下的几个厂子负责人也跟着表态。 “我也捐两个月的工资。” “那我也是两个月工资。” “……” 除了谭媛以外，几个厂子的厂长都站出来说自己捐两个月工资。 加起来也有千把块钱了，一千多块钱，如此劳师动众，教育局的领导脸都快赶上锅底一样黑了。 他将目光放在钱书记身上，钱书记看了谭媛一眼。 谭媛秒懂，也不再继续当鹌鹑:“领导，各位厂长，我有几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她一出声，就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她的身上。 在场唯一的女同志，他们并不认识，只觉得有点眼熟，原本还以为是谁带来的秘书或者会计，又或者是会议记录员，没想到居然会插话。 在这样的场合，她又主动开了口，不论该说不该说，那肯定都是要说的，不论几个厂长脸色如何，教育局的领导脸色倒是好了不少。 第279章 没劲透了 在这样的场合，不论是秘书还是参与会议的记录人员都不适合发言，然而谭媛在这两者之间都不沾边，她自然可以插话。 “各位厂长，你们可能不认识我，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来自槐荫大队，是一名下乡知青同时也是槐荫大队豆干厂的代理厂长。” 等她的话音落地，苍云县豆瓣厂的安厂长一拍桌子，恍然大悟。 “原来是你！” 怪不得他刚刚就觉得这个女同志眼熟，能不眼熟吗？他在报纸上可看过这张脸。 这张脸并不是十分出色，至少跟同时上报纸的另一个女同志的脸比起来，就显得不是那么出色了。 只不过她身上有一种那个女同志没有的气质，安厂长才会有一点点眼熟，在谭媛的提醒下，这才想了起来。 “你就是豆干厂的代理厂长？真没想到豆干厂的代理厂长居然是个女同志！” 豆干厂跟别的厂子不同，原本一点风声都没有，突然就崛起了，速度太快，接二连三的搞出大动作，胡里胡哨的包装，多少人在心里鄙夷过，觉得与其在这些地方上费工夫，还不如老老实实做好产品。 结果呢，一个抽奖，再加上一个捐款，双管齐下，搞得他们所有人措手不及，啪啪打脸，整整一个国庆节，豆干厂专营店成了整个昌云县最热闹的地方。 就连安厂长的家属也都买了一堆豆干在家里放着，不论是出门还是走亲探友都会带上一点。 县里的报纸刊登了国庆节抽奖跟后续捐款事宜，市里同样也刊登了，县政府开会可没少提起这件事，说一个小小的厂子觉悟高，还给各个受灾大队捐粮食。 事后他们这些人也凑在一起讨论过这件事，都在说槐荫大队不讲武德，害的他们在县里领导面前都没了脸。 也打听过这些点子都是谁出的，最终得到的答案是槐荫大队豆干厂的代理厂长，不过槐荫大队豆干厂实在太小，还不够资格来参加县里厂子的会议，那个什么代理厂长他们自然也还没有机会见到。 没想到居然在这见到了，还是个女同志，安厂长脑子里浮现出一句话。 ——巾帼不让须眉！ 果然时代不同了，男女平等，男人能做到的事女人同样也能做到，还能做得这样好。 安厂长看向谭媛的眼里多了一丝欣赏。 “代理厂长？那你今天要代表你们厂子说什么。” 安厂长欣赏谭媛，自然也有厂长不看好她，觉得谭媛就是个花架子，他们坐在这里的几个厂长最年轻的今年也有四十岁了，在厂里慢慢熬上来的，谭媛一个女人，又这么年轻，就连管理厂子也都是走捷径，这种人根本没资格跟他们坐在一起。 话里的嘲讽不加掩饰，谭媛就当自己听不到，代理厂长四个字很快就能去掉前边两个拿，她还年轻得很一点都不急躁。 “各位厂长，我想要大家伙一起拧成一股绳，共同做善事，让整个蜀省，整个华国的人民群众都看到我们大家伙的拳拳爱国之心。” “年轻人好大的口气，才做出一点点小成绩就想让整个华国的人民群众看见？” “钟厂长，我们大队厂子刚刚起步，不如县里这些老牌厂子，但是我们也是有一腔热血想要报效祖国的，咱们蜀地多山，山区多少孩子都上不起学，一本课本大家轮流看，写字都没有纸笔，直接用树枝在地上比划，我们豆干厂虽然才刚刚起步，但我们还是想要为这些孩子贡献我们微薄的力量的。” 嘲讽看不起？觉得她是个女同志成不了大器？上辈子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经历得太多，谭媛早就已经练就了铜墙铁壁，管他们说什么干嘛？自己说自己的就好，至于实在看不上她的人？那就不合作呗，大家桥归桥路过路，互不干涉就行。 钟厂长管理着昌云县唯一一家化肥厂，这年头化肥是稀罕物，都是由公社申请，再根据化工厂的产量统一分配，化工厂的人走到哪里都不会低人一等。 他这个厂长更是风光无限，这会被谭媛这个年轻后生一顶，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看在这里还有教育局领导的份上，他到底坐回座位上等谭媛说话。 冷哼一声，心里想着要是谭媛说说得好听，等会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他一定好好教教年轻人做人做事。 钟厂长都被顶了回去，别的厂长不论心里怎么想，嘴里到底什么话都没有说，静静等待着谭媛的下文。 谭媛的想法很简单，还是之前那一套，换汤不换药，县里的厂子大家一起合作，按照销售额捐捐，利润高的多捐，利润少的就少捐嘛，就比如豆干厂，没卖出一块钱就捐一分，这些钱都用来购买书本纸笔，捐个偏远山区的孩子们。 她话说完，好一会都没有人说话，这些厂长可都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做好事他们不反对，他们不是都表态了愿意捐自己两个月工资了嘛，但要是想要动厂里的利益，别说他们不同意，就算他们同意，厂子也不是他们能做主的，厂委办可不是摆设。 教育局的王副局长带着眼镜的眼睛里都有泪水，这些年苦啊，教育不受重视，多少老师都被安上了个臭老九的名头，厂子给山区孩子们捐款，这是他头回听说。 也正是因为这样，公社的钱书记来找到他时，他才会想办法组出这个局，也就是这些人跟他都有交情才会愿意过来，县里还有许多厂子的厂子压根就没有来，直接说个没空出差敷衍他，偏偏他还无可奈何。 王副局长看没有人搭话，他带头鼓掌:“谭厂长有觉悟，我代表孩子们感谢你！” 几个厂长只觉得没劲透了，在这坐着还不如回去厂里看看报纸，看在王副局长的面子上，也不敢摔板凳走人，会议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响声。 倒是安厂长多问了一句:“你说捐利润？咱们县里家家都会做豆瓣辣椒酱，要是把利润捐出来，我们厂子拿什么发工人工资。” 第280章 展销会 “胡闹，真是胡闹！” 钟厂长脸色比锅炉还黑，就跟安厂长说的那样，利润捐出去了，厂子里的拿什么发工资。 安厂长说到钟厂长为首的人的心坎上，同样也将话递到谭媛的嘴边。 “我是这样想的，大家合伙搞个展销会，将厂子里的产品都拿到同一个地点售卖，展销会期间的所有收入按照比例捐就行。” 谭媛将目光放在安厂长身上:“安厂长，你们厂子生产的是豆瓣酱辣椒酱，就比如五毛钱一包，一包利润一毛，就完全可以销售额满一块或者两块捐一毛五分的，这些都可以由各位厂长自己定的，这样不就既能保证不损害厂子里的利益，又能帮助山区里的孩子们嘛！” 都是当厂长的人，哪里有脑袋空空的，这样一来他们厂子里的利益确实能保证，也同样能达到给山区孩子们捐款的目地。 “不是，这……这么干能行吗？” 安厂长迅速反应过来，这跟槐荫大队豆干厂国庆节弄的抽奖差不多嘛，只不过没了诱人的奖品，国庆节的热闹还在眼前，那么多人，总会有人买他们厂子的酱嘛，到时候卖个几块钱捐一毛，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主要是捐了钱，能帮助山区的孩子们，山区出来的安厂长有些心动。 “当然能行，咱们都是国营厂子，只是换了一个售卖地点，到时候在哪里举行肯定是要跟当地政府协商的嘛，合法合规为什么不行。” 谭媛觉得这跟对外销售会一样，只不过那里是卖给外国人，想要赚外汇，而他们是对内而已，同时又很像是一场变相的赶集。 “……不是，你们卖豆瓣卖豆干的这么干能行，我一个炼钢厂的卖什么？废铁吗？” 炼钢厂的厂长十分无语，他总不能拉一堆钢去卖吧？再说了就算他乐意，没意见，那钢拉过去也没人买啊！ 普通民众没可能会用到他们厂子里生产的产品，炼钢厂厂长对这点还是十分清楚的。 化肥厂的钟厂长同样如此，他一个生产化肥的，一年产量就那么多，给各个公社供都还供不过呢，哪里还有多余的拿到什么展销会。 但是教育局的王副局长尴尬了，他是知道谭媛这个点子的，作为组局人，他哪里能想到那么多？要是把这些人都剔除出去，这个会议就太冷清了嘛。 什么化肥厂，炼钢厂都是凑人头的，王副局长歉意的冲着这两个人笑，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干脆闭嘴什么都不说。 而绸厂，豆瓣厂，纺织厂……这几个厂子的厂长都陷入了沉思。 “大家想想厂子里有没有存货生产出来不好卖的，到时候都是可以拿到展销会上卖的嘛，这些都可以不要票，相信购买的人一定很多，如果没有也可以让厂子里的工人加班生产拿到展销会卖，给工人们出加班费，相信大家都会乐意的。” 大团结是好东西，没有人会不喜欢，就算是县里的双职工们也不会例外。 厂里卖的东西多了，政府收的税收也多，政府哪里可能会反对。 展销会在后世十分常见，每年每个城市都会举办许多回，每次举办同样也都是人满为患，谭媛的主要目地不是赚钱，是打响豆干厂的知名度。 她想要搞巡回展销会，全国肯定不行，全省还能想想。 目前嘛，先拿昌云县为试点，看到成果之后，自然会有别的县会跟他们合作，然后是市里，最后慢慢到省里，这品牌知名度不就上去了吗？ “我建议各位厂长给自家产品取个名字，就好比安厂长，你们厂子的豆瓣酱，完全可以取个名字嘛，到时候大家一想起豆瓣酱都能想起你们厂子的，去供销社也会点名要你们厂子生产的豆瓣酱。” 现在的华国还没有品牌的概念，除了少数几个特别出名的，比如大白兔奶糖，凤凰牌自行车……之外，其他一般都不会特地取名字，都是按照地名来。 谭媛一说取名字，安厂长脑子也活跃起来，看向谭媛的眼神多了一丝热切。 没有人在反对谭媛提的这个建议，纷纷被她牵着鼻子走，昌云县城第一届展销会就在这一个小小的会议室初步敲定下来，参加的也就只有昌云县的几个本土厂子。 炼钢厂跟化肥厂两个凑人数的厂长也没说话，静静的看着这些人讨论，偶尔还能提提意见。 钟厂长本来对谭媛是轻视，越听越觉得自己狭隘了，听到最后不得不承认，槐荫大队捡到宝了，来了这么一个能干脑子灵活的知青，这个展销会办下来，别的厂子会怎么样不好说，槐荫大队这个豆干厂绝对能更上一层楼。 最为高兴的还得数教育局的王副局长，在散会以后立马去跟县政府沟通场地，务必要将政府这边说服，同意在县里举行这次‘展销会’。 会议完美结束，跟在谭媛身边做了一段时间秘书的李泽才第一次对谭媛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她比当初在公社说服钱书记的时候进步了不少，同时也明白了钱书记让他去谭媛身边学习的真正用意。 谭媛跟王副局长聊了会细节，这才跟钱书记他们几个往外走，刚才踏出门，就被先一步离开的安厂长拦住。 “谭同志，我有件事要麻烦你。” 安厂长搓动着手，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想问问你们厂子的包装是谁画的，我也想……” 这未免有抢人的嫌疑，安厂长都快五十的人了，看向谭媛这个年轻后生的眼神中还有些小心翼翼的试探，生怕谭媛误会。 “哦，这个啊，是我们大队的知青画的，如果安厂长需要的话，我就让他去厂里找您，不过您得先说想要什么风格。” 豆干厂的包装是三个人画的，三种风格，求的就是一个新意，至于安厂长那边，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嘛。 第281章 心里暖暖的 三个风格各异的设计师，还都是槐荫大队的知青，又是大队发现的，安厂长只得暗暗佩服谭媛这个看上去年纪轻轻的女同志眼光好。 当然眼光更好的还得数槐荫大队的大队干部，怎么就发掘了这么个人才，好好种地不行吗？ 豆干厂生产任务重，林国安忙着在大队抓生产，根本就不知道在县里还有个厂长默默的钦佩着他。 “小谭，你也知道我们厂子是做酱料的，你看看是用什么风格合适？” 让安厂长抓生产，管理厂子他在行，但是弄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他不得不承认，还是眼前这个年轻人更加能折腾， “那就国风吧，咱们厂的豆瓣是用牛皮纸包装的，到时候直接印在牛皮纸上。” 谭媛心里突然升起一个模糊的想法，只不过现在时机还不到，等到时机合适再说也不迟。 “行行行，到时候画好了直接送来厂子就行，还是说我去你们大队拿？” 前半句刚说完，又觉得是自己求人办事，让人家送过来实在不妥，还是自己过去拿比较好。 “不用了安厂长，我叫画画的人直接去酱料厂找您吧，到时候您有什么想法跟要求都可以直接告诉他，他会结合您的想法设计的。” “还能这样？” 就画个包装还能根据他的想法来？他能说他根本就没有想法吗？ 酱料厂现在的包装简单明了，就一张黄色的牛皮纸，上面写着酱料的名称，再用一根绳子绑着固定，所有的酱料都是如此，大家也都习惯了。 所以在看到豆干厂一个中秋礼盒，里面花花绿绿的弄那么多包装才会觉得稀奇好看亮眼，这才会特意去看看厂子的名字。 安厂长觉得谭媛这样干很有道理，或许酱料厂换个包装也能提高销售额。 提高销售额就能多赚钱，赚到钱后才能盖房子，给厂里员工解决住宿问题，还能给厂里员工发福利。 至于自己没有关于这方面的想法没有关系，厂子里头那么多人呢，总不能都没有想法吧。 约好时间安厂长笑盈盈的走了。 他们的谈话就在大庭广众下进行，看到听到的人可不少，却再也没有人上来搭话，他们虽然同意了参与举办这个什么‘展销会’，但主要还是为了给教育局一点面子，都想着到时候大不了就从厂里抽调个人过去看着就行，至于将东西卖出去？ 别开玩笑了，他们厂里生产出来的东西都是直接供给别的单位跟供销社的，需要的话不会拿着票到供销社买？干嘛还来这个什么‘展销会’？ 年轻人到底是太年轻，办事沉不住气，机灵是机灵，再沉淀几年就好了。 至于谭媛所说的给自家产品取名字的事，这些人都没有放在心上，他们又不是什么大厂子，取名字有什么用。 倒是两个没有参与这次活动的化肥厂跟炼钢厂两位厂长对谭媛这个点子比较感兴趣，奈何他们的产品真没去展销会的必要，对这事也就只能停留在感兴趣的阶段。 回到槐荫大队的第一件事，谭媛就是找来画画三人组，画国画的直接让去县里酱料厂找安厂长，至于另外两名，那不就得留下来给自家服务了。 办展销会，那他们豆干厂作为这事的发起人到时候要一个好位置放他们大队的产品不过分吧？ 好位置都有了，那再好好装扮一下就更没问题了吧。 “这次我只有一个要求，亮眼！让来到展销会的人第一眼就看到咱们大队的展台，印象必须深刻。” 七十年代，整个大街上的色彩都十分单一，大部分都是黑蓝灰，军绿色更是流行了许多年的流行色，大街上能看到一点亮色都能说一句时髦。 稍微带上一点花色的东西都能用来办喜事用，可这并不代表大家不爱亮色。 花花绿绿的谁不喜欢？谁要是能做一条花裙子，怕是都得留着压箱底，不到特殊的日子压根就不舍得穿出门。 谭厂长喜欢亮色，两个人早就已经摸清了她的喜好，都纷纷点头表示已经理解谭媛的意思。 不就是画嘛，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将这事做好。 大队才分完钱多久，他们拿到手的可不少，这样的活他们只希望多一点再多一点！ 安排好他们的活，谭媛自己也不闲着，她得尽快做一份计划书出来。 虽然王副局长都说了，保证完成任务，谭媛可不太敢相信这个保证。 如果说事情放在两年后，国家宣布恢复高考，教育部重新得到重视，老师再次受到尊敬，教育局的领导们也水涨船高，谭媛还能相信几分，至于现在嘛…… 想到王副局长的口才，谭媛觉得他可能需要帮助。 一份计划书，谭媛熬到晚上一点过才收尾，刚伸了个懒腰打算去厨房找点有没有什么可以填填肚子，窗外就传出年琳冷冽的声音。 “王奶奶今天做了饺子，我有点饿了，你要不要也一起吃一碗？” 谭媛心中一暖，年琳一向早睡的，她这是在特意等她呢。 “要吃，王奶奶做得饺子最好吃了，咱们再多煮两个，小念乡肯定也饿了。” 院子里可不止住了她们两个人，谭媛特意放低了声音，一打开门就看到虎皮橘猫从年琳的身上跳下来，伸了个懒腰又重新找个暖和的地方躺下舔毛。 “我来帮你烧火。” 谭媛小跑着跟在年琳身后，前后脚跑进厨房里。 厨房里暖烘烘的，火钳子一伸，灰里头有个硬硬的东西，掏出来一看。 “烤红薯？琳琳你特意帮我烤的吗？” “嗯，垫垫肚子，饺子一会就好。” 年琳语气没有丝毫起伏，依旧是不咸不淡的样子，谭媛却能看到她的耳朵好像红红的。 本来冷冷的天气好像都暖和了…… 谭媛是心里暖和觉得周围环境也暖和，但有些地方是真暖和，就算到了秋冬，天气依旧不冷。 关建国长这么大，原本去过最远的地方是浙市，本以为那里已经够繁华了，这次来到香港，才明白这里跟蜀地完全是两个极端嘛。 第282章 在蜀地，不管是在昌云县城还是市里，都看不到几辆小汽车，就算看到也都是公家车，哪里像是香港，大街上随处可见私家车。 到了夜里，大街上到处都是花花绿绿的灯牌，穿着暴露的女同志，丰富多彩的夜生活…… 关建国只觉得自己就是那一只井底之蛙。 “兄弟，这有什么可看的，光看多没意思进去玩玩今天我请你啊！” 同行的鹏城男人操着一口别扭的普通话冲着关建国笑。 他这话一出，几个男人都乐了，关建国也跟着笑。 “都别开我兄弟玩笑了，一会还有正事呢，等下次过来，咱们再好好玩……” 曹金帮着关建国说话，几个人一听正事，全都收敛神色，全都不再调戏关建国这个第一次见到花花世界的老实人。 关建国落后众人一步，跟曹金两人并肩走着，曹金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调说话 “我当初第一回来也这样，后来看着看着也就那么回事，咱们是来赚钱的，你要喜欢等以后没事了再过来玩，这里是九龙，没啥好货，好货都在外头呢。” 九龙区就是香港的贫民窟，这里什么都有，本地穷人，偷渡客，做鸡的，在内地犯罪的，鱼龙混杂。 在这玩鸡便宜，染病风险也高，只要兜里有两子的，都不愿意在这，去夜场都多好，板正条顺…… 对于这个曾经过命的兄弟，曹金不可谓不尽心，就连这些事都说得清清楚楚。 关建国不管面上怎么样，心里却是囧得不行，他这都多大了，还是个童子鸡，要是被这些老油条看出来还不得笑话死。 当然，他是不可能光顾这样的地方，感情应该是像他的父母，像他的姐姐一般纯粹专一的。 夜空下的九龙充满了罪恶，走私的到处都是，大家都隐藏在黑暗中不说话，回到藏匿好的渔船处，几个人耐心的等待着。 直到半夜三点，人类困意达到最顶点的时候，一束手电筒的亮光出现在水面上。 亮起又熄灭…… 五短三长一短…… “打手电……” ………… 香港九龙的黑暗下有数不清的走私团伙，一到晚上就不时会响起对暗号的亮光，相隔几千里的蜀地，夜晚却只有蛙叫虫鸣声。 谭媛的计划书交给王副局长，王副局长又交给上面的人，层层递进这才到了县长手里。 对后世再说，开一个小小的展销会，哪里用得着惊动一县之长，不过对于七五年的华国来说，这个展销会实在有些出格。 说是出格吧，它又符合规定，残次品不要票，好的产品依旧是要钱要票的，又由县里的厂子自己销售，都是国营集体工厂，国家可没有规定国营厂子不能开店卖厂里产品的。 不过他们这也不算开店，而是在一块空地上，县里只不过是给他们提供了这一个场地而已。 县里照旧收税，合理合规，但就是给人一种不对劲的感觉。 计划书写得不错，简单明了，县长都觉得这个人可以来给他工作，专门写发言稿了。 国家是有扫盲任务的，虽然高考取消，对小孩子的教育可从来没有放松过，不然也不会要求每个大队都必须办小学，公社必须有初中。 不过对于昌云县来说，经费一直都是大问题，看到计划书上写着会捐书本，县长将本想抛在脑后的计划书又拿回来再次斟酌。 “小杨啊，你怎么看这个事？” “当然是好事，这是咱们县的厂子们为政府分忧，节省经费呢。” 作为秘书，小杨的修炼比起公社的前秘书李泽又上了一层楼，李秘书会察言观色，事事为领导着想，小杨却会琢磨领导的心，给领导递提议，主动背锅，让自己在领导心里拥有一席之地。 当然，小杨秘书也确实是这样想的，县政府财政吃紧，今年县里更是遭受蝗灾，多少大队公社收不上粮，财政就更加紧张了，这个时候有人主动站出来搞这个展销会，那本来要拨给教育局那边的经费不就少给点，甚至是免了？ 至于场地嘛，县里的广场批给他们几天就行。 “时间定在过年前几天，这日子选的好。” 县长感叹一句，大家伙的日子都过得差不多，平时可以紧巴巴，过年可不得大方一回？ 又刚好卡在过年前，一办就是一个星期，到时候厂里放了假，全家出门采购，可不得都去逛逛买买东西。 县长又看了一眼计划书落款的名字，谭媛，很陌生嘛。 县政府总算是将计划书批了下来，这让等了一个多星期，迟迟没有得到消息的谭媛狠狠振奋了一把。 “周支书，我觉得咱们又得收一批竹制品了。” 这次收的竹制品当然不是用来当礼盒用的，她打算做成各种各样的小玩意，什么小簸箕，用来沥水的洗菜篮子，放水果的果盘，餐桌垫子…… 这些都是可以用来赠送的嘛，要统一价格不能降价售卖，但也没有规定说不能送礼品的嘛。 买一斤送个小垫子，两斤送盘子…… 想要什么就按照这个标准买呗，谁也挑不出错来。 一说起这些事，谭媛的眼睛就是亮晶晶的，周志刚只觉得这女同志的脑子真是灵光，槐荫大队这风水可以啊，居然会来这么一个知青，还正好让林国安注意到，这是上天要帮槐荫大队。 钟厂长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一刻，槐荫大队的周支书居然跟几天之前的他思想同频了。 林国安也觉得自己运气好，千里马与伯乐，他就是那个伯乐嘛。 周志刚现在也学会林国安那一套，谭媛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两人讨论好样式，周志刚就开始吩咐手下的人去大队通知，让开始做这些东西。 倒是槐荫大队的老人跟孩子，现在全都练的一手好的竹编手艺，做得简直又快又好。 第283章 要办展销会，还是经过县政府的同意，那阵势肯定小不了。 昌云县报社自然会得到这个消息，县报张主编直接叫来他现在的得力干将。 “槐荫大队那边你熟，这事就交给你来办，我这调令今年年前也得下来了。” 县报人不是太多，但也绝对不少，这里也跟别的地方一样，论资排辈。 张主编高升离开县报，那副主编顺理成章的成为新主编，那自己…… 侯记者心里滚烫，自己这是被提点了啊！ “请组织上放心，我一定好好干，绝不辜负组织的信任！” 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事，尤其是他们这些干新闻的，要还是死气沉沉算怎么回事，张主编对小侯很满意，这才会将县里办这个展销会交给他来跟。 侯记者从主编办公室出来，第一时间就是打电话到县政府，打听打听这个什么展销会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豆干厂？是国庆节搞抽奖活动的那个豆干厂？！” 侯记者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这个槐荫大队豆干厂也太能折腾了吧…… 不过仔细一想又觉得整个昌云县，这么多个厂子，干了这么些年，一直都是老老实实的生产，售卖，从来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活动，就跟一潭死水没什么区别。 要是别的厂子搞出这样的活动，他或许还需要惊讶，如果换成是槐荫大队的谭厂长，好像也挺合理的嘛。 侯记者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上次去槐荫大队跟捐图书的报道时的经历，身子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不是说槐荫大队哪里不好，大队社员们都挺好的，对于他的问题都热情的回答，每次在菜地遇到，黄瓜番茄也都不吝啬，不论是行动还是态度都没得挑，谭厂长跟大队干部们也很好，对他们很照顾…… 人都是好人，就是豆干厂的会计…… 想到年琳同志那一张不苟言笑的脸，侯记者都打哆嗦，气场太强，让他有一种自己在军营的错觉。 有市报朱记者在一起都如此了，要是这次又将自己丢给年琳同志，还没有朱永亮同志的陪伴，侯记者想想都想掉眼泪。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想到那样的场景，侯记者脑袋摇得比拨浪鼓还快，他坚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嗯……想必市报最近应该也不太忙吧……”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侯记者觉得同是新闻工作者的朱永亮一定十分乐意接到来自自己的电话。 …… 槐荫大队的新厂房正在抓紧时间建着，大队社员们有空闲时间也都在编竹编制品，就连知青点的院子里也摆上许多弄好的竹篾，有时间就拿起竹篾赚外快。 这东西不算在工分里面，只要编出来大队部就会收，拿到手的也是现钱。 槐荫大队的人总算成了十里八乡羡慕的存在。 田翠英在厂里当着小组长，工分本来比普通工人要高一些，分到的钱粮自然比别人多，在大队发了钱粮之后，大队不少知青都往家里寄东西，而收了家里两年包裹的田翠英看着这一场面，心里也有了想法，学着往家里寄回了点东西。 钱是不可能寄的，她还有别的用途呢，但是粮食还是能寄一点嘛。 城里吃的都是商品粮，每个月街道办现发粮票，要是不够吃那就只能去黑市买，黑市买不到那就只能饿着。 田翠英想的是给家里寄点，让家里人高兴高兴，看看她现在的日子过得一点都不差。 至于给她买工作回城的事？那就再缓缓吧，反正她现在还小，也不急着回城看对象找婆家。 当然，田翠英还有其他想法，不过她一直都是藏在心里，谁也没有告诉。 田翠英往家里寄粮食，田家人比过年还要高兴，田母收到东西眼角都有眼泪。 “孩子这是长大了，上回我过去就觉得她比以前在家的时候都好，老田这回你看，都会给家里寄东西，为家里着想了！” 田父心里高兴:“家里又不是没吃的，孩子在乡下不容易，你看看家里有没有票，去给她弄点大枣糖糕寄过去。” “知道知道，还用得着你说，你看看把东西分一分，我给孩子她舅也送点过去，让他也高兴高兴。” 东西本就不多，一分就更少了，可田母却一点都不在意这个，田父也没有反对，小舅子对女儿的确没的说。 “你多分几份，还有我弟那边，你也给送点过去。” “知道了知道了，都送都送。” 本来就是一份东西，先是分成两份，后来又成了三份，还有继续增加的趋势。 田母一共分了五份出来，这么一看一份就更少了，估摸着一家也就能吃个几天的量。 不过田母可想不了那么多，女儿寄回来的东西，可不得家家都沾沾喜气嘛。 本来不多的东西，被分成五份，单独看每份都不多，但合在一起看着还真不少。 李爱华每天都是下午五点过过来给田家做晚饭，刚一进门就看到提着大包小包准备出门的田母。 “这是要去哪儿啊，这么晚了吃完饭再出去吧，我马上就去做，很快的……” 自觉自己是田家的帮佣，保姆，田家人都是主人，要是田母没吃晚饭就出门，这一定是她的失职，李爱华才会问上这么一句。 “这不是孩子从乡下寄了点粮食回来嘛，我得给家里亲戚们都送点，让他们高兴高兴，一会就回来了。” 田母高兴，说完拿着东西转身就出了门。 李爱华愣住，田家在乡下的孩子，那不就只有一个田翠英吗？ 田翠英往家里寄粮食了？ 李爱华想到女儿罗琳琳给自己写的回信，说乡下日子苦，遭了灾吃不饱饭，大队穷之类的话…… 田翠英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都能往家里寄粮食，怎么罗琳琳这个从小干惯了活的就吃不饱饭了呢…… “妈，怎么还不吃饭，我都饿了！” 李爱华跟现在丈夫生的小儿子，还在读初中的男孩子，每天放学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是扯着嗓子喊饿…… 第284章 我是来看我女儿的 上初中的男孩子，正是生长发育快的年纪，再加上家里一两个月都吃不上一回肉，炒菜也没什么油水，自然饿得快。 “马上马上，我这就去做，你赶紧做作业，一会就吃饭。” 李爱华心不在焉的敷衍着，她早就已经发觉到不对，却一直选择性忽略，她总觉得女儿不会骗，女儿在农村过得苦。 如今田翠英都能往家里寄东西，罗琳琳寄回来的却只有诉苦。 李爱华就算想忽略也不行，她决定去槐荫大队看看，反正也不远，早上去晚上就能回，耽误不了什么事。 罗琳琳天生一张好脸蛋，长得漂亮说话声音好听，吉利话也是一句接着一句，来光临豆干店的人总喜欢找她，要是豆干店有业绩考核的话，罗琳琳绝对是那个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另外三个店员对于罗琳琳受欢迎的程度都看在眼里，觉得店里的店长估摸着就是罗琳琳了。 三人没有嫉妒，只有羡慕，羡慕罗琳琳可以得到比她们高的工资，同时也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劲儿，跟罗琳琳学习，以后说不定也能去别的分店当店长。 她们觉得店里生意这么好，谭厂长说以后会开分店，那就一定会开分店！ 李爱华倒腾好几次车，从客车到牛车，到后面甚至连牛车都没了，只能靠一双腿走路，要不是进山的路只有一条，她真怀疑自己会走丢。 看到大山，李爱华心里泛起嘀咕，难道真是自己想到了？ 田家给田翠英寄了多少东西李爱华看在眼里，估摸着田翠英就是用这些东西换的粮吧…… 心里暗自后悔，自己不该这么冲动跑这一趟，这一天的工钱就又没了。 而且走路到槐荫大队，估摸着今天也不一定能回去家里，家里还有三个男人等着吃饭呢…… 这么一犹豫，李爱华就起了调头回去县城，搭车回去得想法。 “婶子，你这是要去哪儿？” 李泽去了趟公社采购香料，正要回槐荫大队，路上就遇到正犹豫着继续去槐荫大队看看，还是调头回家的李爱华。 “我去槐荫大队，同志你知道怎么走不？” 李爱华随口搭了一句，看到对方骑着自行车，她想着要是这个人也是去槐荫大队的，她就让这人捎她一程，来都来了，总得去看看女儿过得好不好吧。 “这不是巧了嘛，我也去槐荫大队，婶子你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女儿在槐荫大队插队当知青呢，我就是过去看看她。” 李爱华说话的时候眼神总是习惯性闪躲不敢看人，整个人一点都不大气明媚，又常年白天晚上有干不完的活，好不容易夜里休息，脑子里也都是乱七八糟想个不停，总是愁这愁那的。 她看着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形象，李泽试探两句，没有觉得不对，这才让李爱华坐上了他的自行车后座。 李泽试探李爱华的底细，李爱华一点都没有察觉，反而还觉得李泽这个男同志不错，也动起了心思，大着胆子开始打听起李泽的事。 家里有几口人，是不是单身，定过亲没有，老家是哪里的…… 这些问题李泽在公社都听了无数遍了，他熟练且耐心十足的回答，李爱华对眼前这个小伙子更加满意。 李泽一个人离开，回来的时候自行车后座上却多了一个人，谭媛还以为这是他母亲。 “今天晚上我让钱婶子多烧个菜吧。” “不用不用，我就是过来看看，今天就得走的。” 都不用李泽回答，李爱华自己都连忙摆手拒绝。 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同志站在这里说话，她都不敢看第二眼。 “这位是我们大队的青年队长，也是我们大队豆干厂的负责人。” 在外人面前，李泽还是十分严谨的，并没有说谭媛是豆干厂厂长这样的话，而是直接用负责人三个字形容她。 李爱华一听是大队当官的，更是忍不住想要打量一眼谭媛，就一眼看完之后她又赶紧低头:“队长好队长好，我是过来看我女儿的，我女儿是你们大队的知青，叫罗琳琳的。” 罗琳琳的母亲？ 谭媛又忍不住多看两眼，罗琳琳长得如此出色，她的母亲居然会是这样的吗？ 感觉到谭媛的目光，李爱华浑身就跟长了刺一样，头又比之前更低了一些。 察觉到对方的不对劲，谭媛赶紧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罗知青现在不在大队呢，她在县里晚饭才会回来，阿姨您也别这么着急走，晚上就住在大队吧，明天一早我叫人送您？” 谭媛现在对罗琳琳很是看重，既然是罗琳琳的母亲，又远道而来，谭媛招呼得很是热情，这种态度让李爱华更加惶恐害怕。 根本不敢继续跟谭媛说话，她低着头哈气。 罗琳琳的母亲不习惯跟人说话，甚至有点害怕自己，这点谭媛还是能看出来的，干脆让钱桂花过来带李爱华去临时知青点。 这次修厂房，谭媛干脆让那边帮着把临时知青点也修整一番，不然明年下乡来的知青还真就没地方能住了。 钱桂花就是个人精，不论跟谁处都能处好，就连李爱华这样的人，不过三言两语的功夫，她也能让对方对她放下防备。 李爱华面对谭媛的热情觉得浑身难受，自卑的情绪都快要涌出来，面对普通村民，她的这种情绪消散大半，人也自然不少，弯着的腰也比之前谭媛在的时候直。 年琳现在在带徒弟，人都是林国安从槐荫大队选出来的，无一例外都很机灵，冲着年琳就是师傅长师傅短。 任由她们怎么叫，年琳都是冷着一张脸，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对几个人都是一视同仁，同样的教，一点都没有藏私，罗琳琳在闲下来之后也会在旁边听上几耳朵。 “错了错了，这里错了。” 年琳出题让几个人算，罗琳琳就在旁边看着，要是平时她根本不会插嘴，这会看到错得太离谱，最终还是没忍住。 第285章 上不得台面 罗琳琳身为豆干专营店最受欢迎的销冠，闲暇时间还对管账十分感兴趣，明明就是空了去听听，学得简直比其他专门听课的人还要好。 明明长着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偏偏脑子还特别聪明，真是让她们想要嫉妒都没得任何办法，剩下的只有钦佩了。 罗琳琳在县里，对于她的母亲李爱华来到槐荫大队看她的事情一无所知，她觉得田翠英家有人来很正常，她家嘛，她妈还忙着给家里几个男人做饭呢，哪里还能顾得上她。 知青的家人来到大队探望，别说是罗琳琳的家人了，就算是梁晋这样不讨喜知青的家人，钱桂花依旧是热情款待的。 到点钱桂花要忙活着给豆干厂弄饭，李爱华在旁边看了一会觉得没意思，她更想看看槐荫大队的真实条件如何。 “大妹子，我想到处转转行吗？” 对待钱桂花不像是谭媛那样拘谨，但李爱华还是畏畏缩缩的。 “行啊大姐，这有啥不行的，要不是我这手上有活，现在实在走不开就该是我陪你到处转转的，你转累了要是找不到路就找人问问，或者让人带你回来也成。” 罗琳琳的母亲不止是长相跟罗琳琳不太像，还有性格同样如此，罗琳琳一向是个要尖要强的性子，怎么就有一个这样小心翼翼的妈呢？ 钱桂花生怕自己招待不周，表现得不够热情让李爱华多想，这才解释得格外多。 李爱华笑容憨厚，得到钱桂花的允许之后这才抬腿往外走。 在罗琳琳的信中，槐荫大队应该是贫穷落后，没有电话电灯，连饭都吃不起的地方。 可真当李爱华逛起来，她觉得这好像不是信里写的那么回事，这里有电灯，甚至还有个厂子，厂子里头还有电话，这里的人哪里像是吃不饱饭的？ 吃不饱饭的人可不会笑，穷了一辈子的李爱华对这点再清楚不过。 她只有一个想法，好不容易才拉扯大的女儿果然骗了她。 李爱华心中有失望，更多的还是怒气。 厂里的杂事有李泽这个秘书负责，谭媛轻松不少，都有时间陪着王奶奶唠嗑了。 领着抚恤金的王奶奶不穷，收着谭媛她们几个给的租金，大队长林国安不时也要送点吃的用的东西过来，还有赵家小子时不时送来的野味，日子过得舒坦极了。 王奶奶日子过得比一般人好，唯一的遗憾就是没人陪，这才养了只胖胖的橘猫，现在有谭媛陪着说话，她笑眯眯的听着，手上的动作也不停，编着大队要的竹编制品。 这玩意谭媛是一点也不会，学了一会还将手上弄了好几个口子，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动手能力不行，所以才会如此。 既然做竹编制品赚外快的路子行不通，谭媛干脆将东西放下。 “奶奶，我去弄点炒点板栗吃。” 山上林子里的野板栗，还是赵家小四给送过来的，应该是特意挑选过，一个一个小的都没有。 “去吧去吧，小心着点别把手烫着了。” 老太太看谭媛她们几个就跟看自家孩子一样，孩子想吃点零嘴哪里有拦着的。 她将目光放在谭媛刚刚才放下的竹编上，像是才刚想起来似的，连忙开口说道:“要不我来弄吧，你这手是拿笔杆子的，哪里能拿锅铲。” 谭媛秒懂，原本是怕自己动手能力不行伤着手啊。 有一丢丢感动，更多的还是无语，她非要证明证明自己，她的动手能力一点都不差的好吧！ 糖炒板栗，糖肯定不能少，白砂糖难得，谭媛却有冰糖。 她现在虽然人在槐荫大队，可她的补贴每个月都是照常寄过来的，这些东西对别人难得，对她来说还真算不得什么。 赵家人贴心，栗子早就已经开好口，谭媛只需要炒炒就能行。 李爱华在大队闲逛，她本身就是农村人，罗琳琳的父亲同样是农村人，只不过后来她改嫁嫁到城里，户口却一直都是农村的。 土地让她感觉到熟悉，弯着腰种地的人更让她放松，她跟这些人一样，都是农村户口，可是又不一样，她现在嫁到城里，也算是半个城里人，家里还有三个吃商品粮的。 而这些人却一辈子都是农民，想到这里，李爱华心底隐隐有了一丝底气，多了一些高高在上。 “同志，你下乡的知青对不对？” 李爱华走得有些累了，看到有人在地里干活，她这才上去攀谈。 赵央斜着眼睛瞥了李爱华一眼:“啊，是啊你又是谁，我在大队怎么没看见你？” 说话的空隙，赵央站起身直起腰敲打起来，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老是感觉自己腰疼，想要请假歇一歇，又实在不敢开这个口，这可关乎她明年分到的粮食多少，能不能吃饱饭。 干活必须尽心，赵央对这个外来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李爱华本来对赵央有些轻视，可赵央的态度这么差，她直起来的腰又不自觉的低了低。 “我女儿也是知青，我就是过来看看她，她叫罗琳琳，你应该认识的……” 她的声音中不自觉的带着一丝讨好。 赵央听到罗琳琳的名字一愣，这个名字最近经常出现在她的耳边，梁晋经常提起罗琳琳…… 吃着嘴里，望着锅里的，梁晋就是这样一个人，赵央已经看明白了，可是就算如此，寄往家里的信没有回信，连个只言片语都没有，而收到不少家里寄的东西的梁晋也已经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梁晋不能丢，对于梁晋经常有意无意提起的罗琳琳，赵央心中难免妒恨。 明明当初都看中了梁晋，凭什么罗琳琳就能这么干脆的转身就走，明明都是大队知青，凭什么罗琳琳都能在县里当专营店的售货员，自己却连厂子都进不去，只能在这里种地。 赵央抬起头看眼前这个妇人，看上去唯唯诺诺的上不得台面，这罗琳琳平时装得清高，原来竟然有这么一个妈，真不知道她在清高个什么劲儿…… 第286章 仁至义尽 如果可以选择，罗琳琳还真不一定愿意有这样一个母亲。 她照常跟着大队的拖拉机回到槐荫大队，拖拉机直接开到厂子门口。 罗琳琳这才刚下车，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妈，你怎么来了？” “你往家里写信，说是日子过得不好，我担心你，所以请假过来看看。” 李爱华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说出这样一番话的，她这样一说，旁边几个人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他们刚刚怎么不快点下车赶紧进去，听到这些话干什么。 罗琳琳母亲的话，分明就是在说罗琳琳不顾家里人过的是什么日子，一个劲儿诉苦，要是从前他们肯定站在罗琳琳母亲那一边，可是现在不同了。 跟罗琳琳在一起工作的时间不短，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说了解十分，三分也应该是有的，反正罗琳琳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罗琳琳只觉得心累，这确实是她妈能做出来的事，不过她妈怎么想起过来槐荫大队看她了？在她妈的眼里，排第一是继父，然后是继兄跟弟弟，再然后是她的那些工作，雇主，最后才能轮得到她。 这些人可都不在槐荫大队，那她能来干什么？反正不论是因为什么，都不可能是因为担心自己。 原因并不难猜，罗琳琳估摸着应该是她妈看到了田翠英往家里寄的东西，这才会过来看看，罗琳琳更头疼了，在脑海里想着应该怎么打发她妈回去。 “你们是琳琳的朋友吧，多亏了你们……” 李爱华表现得就好像一个十分爱护女儿的母亲形象，冲着恨不得假装自己不在的几个人使劲的讨好笑。 “都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进去盘账？还有罗琳琳同志，你的母亲过来了，你还不赶紧带着回去？” 年琳冷冽的声音传来，几个人瞬间从尴尬中清醒，纷纷跳下车。 “阿姨，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哈。” 一个个逃也似的跑了，就连开拖拉机的张二娃也跟着往屋里跑，门外就剩下罗琳琳跟李爱华，还有落后一步的年琳。 罗琳琳给年琳递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年琳没有任何回应，抬腿就往屋里走，将空间留给母女二人。 李爱华想到那个女同志说的话，刚要挽留几个人让她们继续呆在这里听自己说，站在自己这边，张了张嘴，抬头目光正好碰上年琳的视线，她心一惊，赶紧低下头。 ——乖乖，这怕也是个官哦。 李爱华可不敢跟当官的对着干，她心里想着等会还得进去吃饭，等会人更多，到时候再说也来得及，到时候这些当官的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偏袒罗琳琳这个骗子。 当然，在这之前她还是愿意给女儿一个机会的，谁让她是一个好母亲呢？ 罗琳琳将李爱华拉到没人的角落:“妈，你怎么来了？！” “琳琳，你说你在这里过得苦，吃不饱饭，我心疼啊，可是我这过来一看，怎么好像不是你说的那么回事啊？你是不是…是不是不想管我这个当妈的了？” “妈，今年遭了灾，槐荫大队本来就是地少人多，我一个不会干活的知青能分到多少粮食？当初我就说过，让大哥来插队，他一个男人总比我力气大，没准还能有余粮寄给家里。” “你大哥那是你爸的亲儿子，哪里能……” 李爱华脱口而出，说到一半又想起自己的目地，赶紧改了口风。 “你这是在怪妈不成？妈没本事，这才会连累了你，可是我听说槐荫大队豆干厂发展得可好了，那个姓谭的厂长器重你，你也算是因祸得福，以后有出息。” 小心打量罗琳琳的眼色，并没有生气，李爱华又抓紧说道:“听说你现在在那个什么专营店当售货员，每个月还有工资拿呢？你年纪轻，手里有了钱容易招人惦记，依妈看你就把钱往家里寄，寄回来我给你攒着，等你结婚的时候用。” 罗琳琳真是越听越觉得没劲，果然她妈就没有白来的道理。 “妈，我自己攒着就行，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这么远过来饿了吧？咱们先进去吃饭，然后我去问问你今天住哪，我去给你收拾收拾。” 钱只有自己捏着才安全，放她妈那里不是给继父喝酒，就是给继兄打牌，最后哪里还有一分能落到自己手里？这一点罗琳琳早就已经看清楚，哪里还会上当。 罗琳琳直接拒绝自己的提议，李爱华心中窝火，想起赵央知青说的话，她点点头跟着罗琳琳进去豆干厂。 县里要开展销会，具体能卖出多少货谭媛不知道，但是她能肯定的是，到时候人肯定少不了，豆干厂的生产能力就放在那，能多做点货出来放着总比到时候做不出来干着急开得好。 豆干厂要抓紧时间生产，厂里的食堂自然也得办下去。 李爱华下午的时候没进去厂里，现在进来看到忙得热火朝天的厂子，更觉得赵央知青没有骗她，女儿罗琳琳现在是出息了。 有知青家属来探望，条件不允许也就算了，现在槐荫大队日子过好了，那自然得好好招待，也让人家家里人放心，槐荫大队没有亏待他们的儿女。 一盘子炒鸡蛋，这已经全是很拿得出手的菜。 李爱华心中火热，槐荫大队居然舍得给她炒鸡蛋，这一盘子黄橙橙的，肯定没少放蛋，可值不少钱呢。 女儿在槐荫大队享福，自己却在家里给火柴厂糊火柴盒，给人家做饭洗衣服赚钱，女儿却不肯给家里一分，李爱华深呼吸一口鼓起勇气…… “琳琳，妈知道你在怪妈，妈当初让你下乡没让你哥来，可是妈也是没办法的呀，你哥是你爸的亲哥，你却不是他的亲女儿，他能把你养大已经仁至义尽了，咱们不能不知道感恩啊……” 李爱华抹着眼泪，声音不大不小，却掷地有声。 正是饭点，吃饭的人可真不少，原本还吵吵嚷嚷的一下子瞬间安静，鸦雀无声。 第287章 你家小儿子是没爹? 明明就只有短短几句话，可这几句话爆出来的信息还真不少，至少罗琳琳之前好不容易建设起来的形象被毁了一大半。 众人都将目光放在罗琳琳跟她正在苦口婆心，说到动情处还不时抹一把眼泪的母亲身上。 对于众人探究的目光，罗琳琳已经不想去理会，她只是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恨不得跟她跪下，害死她的亲生母亲。 明明早就应该明白，这个女人已经不爱她了，从到了那个家里起，她的心里早就已经没了自己这个女儿，如今只是印证了这一点…… 没有等到罗琳琳的反应，李爱华只能继续往下说。 “女儿，是妈对不起你，你可以怨我恨我，我是农村户口，进不了厂子，但你弟弟是无辜的，你就当可怜可怜你弟弟，赏他一口饭吃……” “阿姨，你这是在干嘛呢，有什么事你们自己回去商量去，咱们厂子可不是公共场所，一会吃完饭还得继续赶工呢。” 罗琳琳的成长经历，家庭成员，还有她的母亲到底是什么样子，谭媛通通不知道，但是她却感觉眼前这个妇人不对劲。 明明在别人面前都是一副老实憨厚得不行的样子，看她一眼她都会害怕的低下头，怎么到了她的亲生女儿面前就能做到现在这样了呢？ 这不就是想通过舆论的方式逼迫罗琳琳妥协？她自己倒是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罗琳琳还得继续留在槐荫大队呢！ 对于这样虚伪的两面派，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谭媛都本能的不喜欢。 谭媛一番不咸不淡的话出口，等着看后续的人纷纷低下头吃自己的饭，再也没有人盯着罗琳琳她们母女二人看，只不过那竖起的耳朵还是出卖了她们。 李爱华本就对谭媛这个大队干部发怵，连看也不敢看谭媛，眼睑微微下垂，脑海中又响起赵央知青饿得话。 她要是真错过这样的机会，哪里还能从翅膀硬了的罗琳琳手里拿到她的工资，罗琳琳的工资了一点都不低，到时候老大的媳妇就有着落了，还有家里男人在外头欠下的钱…… 最好就是闹这么一场，让大队的干部们都知道罗琳琳不孝顺，以后发工钱就直接寄到家里，或许她跑一趟来槐荫大队拿就行…… 打定主意，有大团结跟粮食在背后做支撑，李爱华在心里盘算着自己应该怎么说才能让大队干部们知道罗琳琳的真面目。 罗琳琳还不知道她妈的想法，按照她妈的个性，有了谭媛这句话，她妈应该不会再闹，至少不会当着谭媛的面继续闹下去。 冲谭媛递去一个感激的目光，罗琳琳赶紧搀扶着她妈。 “妈，别说了，先吃饭，吃完咱们回去说。” 想要继续瞒下去是不太可能，不过如果能将她妈打发回去，她还是愿意付出一定代价的…… 李爱华却一把甩开罗琳琳搀扶她的手，膝盖一软，随即就是一声脆响，李爱华冲着罗琳琳跪下了。 “就当我这个当妈的求你了，你就可怜可怜你弟弟吧，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啊，你就当是借，把钱借给我，你弟弟长大以后会还给你的……你…你是不是要我给你磕头你才愿意，要真是那我给你磕头，我这就给你磕头……” 李爱华越说情绪越激动，眼看着就是要磕头的样子。 罗琳琳都没来得及反应，还好刚走过来的年琳伸手拉住了李爱华，她力气很大，李爱华的头硬是没能勒下去。 “大姐，你这是咋回事啊，有事你好好说，孩子要是有错你就好好教教，这当妈的哪里能给女儿跪下磕头的呢？！” 钱桂花手里还拿着打菜的大铁勺，她原来还觉得罗琳琳这个妈看上去是个忠厚老实的，没想到居然是自己看走了眼，哪里有这样害自家孩子。 钱桂花一脸不赞同，李爱华却以为钱桂花这是站在她这边，她使劲挣脱，却发现这个看着不大的女同志，这手劲怎么这么大，不仅挣不开她的钳制，甚至跪在地上的膝盖也被生生的拉了起来。 李爱华被拉得跪不跪蹲不蹲的，感觉到拉的力道松了松，她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下，开始诉苦，从罗琳琳的生父去世，到她的不容易，再到她的改嫁，罗琳琳下乡之后跟家里断了联系……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李爱华一字一句的说着，眼泪就跟滂沱大雨似的往下掉，糊住了她的眼睛，以至于没有看到钱桂花看她越来越不对的眼神。 开始听着还挺感人，里面的细节却一点都经不起琢磨，再加上罗琳琳来槐荫大队已经不少时间，开始虽然有点小毛病，但长了一张漂亮脸蛋，有点小毛病很正常嘛。 而且自从去了店里上工，眼看着是越来越优秀了嘛，她都准备把娘家堂哥的儿子介绍给罗琳琳认识认识呢…… 这样的罗琳琳跟她母亲嘴里的根本就是两个不一样的人，这叫人怎么信服。 罗琳琳只觉得心中悲凉，看来她妈比她想象的还要贪心，她想要的是全部啊…… “大姐，你别看我们大队现在好像还行，可这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以前还真就是吃不饱饭，你女儿哪里骗你了？再说了，你家小儿子是没爹吗？他爹也死了吗？” 钱桂花先是解释，随即一句话抓住重点，问得还在哭哭啼啼诉苦的李爱华一愣。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家男人还活的好好的呢。” 当初在罗家，罗琳琳的父亲出现意外过世的时候，就有风言风语传出，说是她李爱华克夫，就为了这，罗家人才将她赶了出来，李爱华最忌讳的就是有人说她后来嫁的这人也死了，这不就是坐实了她克夫的传言了吗？ 李爱华的脸色很不好看，就连对于之前她最为感激的钱桂花也没了好脸色。 钱桂花噗呲一声笑，李爱华只觉得莫名其妙。 “阿姨，你丈夫还活得好好的呢，怎么就让还在乡下插队的闺女给你钱养儿子了？” 第188章 爱子之心 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说了这么一句，声音脆生生的，所有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男人还活得好好的，两口子又不是断手断脚不能干活，听她说得话，那男的还是工人，这年头都是一个工人就能养活全家，怎么她家就不行了？ 再说了，她儿子可是城市户口，每个月粮食都是定量由街道办统一发放的，哪里就被饿死了？ 本来还对李爱华有同情，觉得罗琳琳不孝顺，这会也被两人这一唱一和的弄得转移视线。 “对啊李姨，你家不是挺好的吗？上次回去见你，你也没说家里困难，这是发生了什么？家里怎么就吃不起饭了？” 田翠英是小组长，等本组人走完之后她才出来，一到饭堂就听到李爱华诉苦的那些话，再看看这么多人，她本能的觉得李爱华这么做不太妥当，以后大队的人该怎么看罗琳琳。 看到田翠英也在这，李爱华眼中闪过慌乱，她的演技并不好，慌乱所有人都能一眼看穿。 谭媛觉得罗琳琳的演技一定不是从她妈这里遗传的。 只见一颗眼泪从脸颊划过，坚强而脆弱的美人，每一秒都让人那样心碎。 “妈就当我求你了，你别在这里闹行不行，家里的钱都被叔叔拿去喝酒打牌，喝醉了还打你跟我，我知道是你糊火柴盒，在别人家帮工才养大了我，我知道你不容易，这样你先回去，以后我结婚，彩礼钱全都给你，还有大队发了钱，我也一分钱都不留，全都给你好不好，求求你别在这里闹了好不好……” 李爱华没能给罗琳琳磕头，罗琳琳但是率先冲着李爱华磕起头来，还好年琳反应快，拉着谭媛就往旁边走了两步，到底没能受罗琳琳这样的大礼。 事情怎么跟赵央同志说的发展不一样…… 李爱华有点懵，家丑不可外扬，罗琳琳怎么将家里的事情全都说出来了，但是一听罗琳琳说了要给钱，还有以后的彩礼钱也都给她，家里老大结婚也有着落了，那她的目地也算是达成了对不对…… 这样一想似乎也没有问题，李爱华讪讪接受了罗琳琳的提议。 至于赵央同志，她全都是为了自己好，那些话说没说完，这个头磕没磕下去，都不要紧的是不是…… 一场闹剧莫名其妙的开始，又因为罗琳琳的妥协，在大家伙鄙夷的目光中结束，田翠英心中越发迷茫，总觉得这个李姨跟她记忆中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她。 还有罗琳琳给钱的事，她总觉得这钱就不应该给，罗琳琳就该将钱都攒起来…… 槐荫大队因为李爱华的到来闹哄哄，而鹏城的某个小渔村同样如此。 “小弟，就你那工作，有啥可做的，一年到头也落不下几个子，听哥的话，你就留在这里跟哥干，这一趟都能赚到你这辈子都赚不来的钱啦……” 白天的小渔村倒是热闹，在某间平平无奇的，紧闭着的房门里面，桌子上却摆着不少好菜。 有鱼有虾有鸡有鸭还有酒，这要是放在蜀地，就其中随便两道菜，都能上年夜饭的餐桌。 一群男人围在桌子上大口吃肉喝酒，看得出来，他们的心情全都不错。 干了一票大的，虽然路上出了一点小意外，好在有惊无险度过，他们当然高兴。 关建国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各位大哥，这次多谢你们提拔，小弟受益良多，也是家中还有老父，身体又不好，再不回去……等以后，以后有机会咱们再一起合作！” 他一口气将酒杯里的白酒喝得干干净净，顿时觉得胃里暖暖的。 本来就是刀口上舔血的活计，哪里有勉强人的道理，更何况他们这一行，要是人家上船的时候不心甘情愿，到时候摆他们一道，那就是一个死字。 能好好活着，没人愿意死，再说了，关建国是曹金带来的，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也明白这并不是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 几人只觉得遗憾，却也不再继续劝说，继续端起酒杯喝酒吃菜。 走私的钱太好赚，关建国一共就几千块的本钱，就这么走了一趟，翻了好几番，他们说的一点错都没有，要是按照他货车司机的工资一个月三十五块来算，这钱他得赚一辈子。 钱好赚，风险同样并存，一个弄不好或许就再也回不到陆地上，关建国觉得跟钱比起来，命更加重要。 跟升官比起来，能保住现在的位置同样重要，某个倒霉蛋奋斗了半辈子，好不容易当上了科长，却因为想要攀上京市的贵人，将自己的科长职务丢了，还得在档案上记上一笔，调离原本工作单位，彻底坐上了冷板凳。 眼看着调查还未结束，或许最后连冷板凳都保不住，就这样的情况，哪里还有人敢攀京市这根高枝。 倒霉蛋在昌云县被调查，远在京市的梁科长心惊，他就是想让儿子回城，多简单的一件事，怎么就能搞砸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呢？ 梁科长自认为这事并不难办，一切应该只是巧合，应该是那人在昌云县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这才会遭此大劫。 好在梁太太出门交际，带回来的消息是联姻的事情暂缓，人家闺女在人家外公那边，暂时不会回京。 年家大闺女的外公，那可不就是那位…… 在那边，是代表要发展事业还是…… 梁父想了不少，但儿子暂时回不来，人家闺女也回不来，国家提倡婚姻自由，这事就还得慢慢来。 既然回不来，那就赶紧抓紧时间，让儿子得到大学名额，大学也得回京市念，到时候回来了，年家闺女啥时候回来都成。 实在不行，不结姻亲也行…… 自认为已经上船的梁父这样想着，也不再坚持原本的思路。 梁父一心为了儿子跟自己的仕途着想，原来槐荫大队的梁晋却丝毫体会不到他父亲的拳拳爱子之心。 第289章 名声不值钱 梁父没有将这事往槐荫大队头上想，他觉得槐荫大队的人没这么大的本事。 他对于一个蜀地偏远地区的大队并不在意，一心想着应该怎么打通人脉，让梁晋有机会拿到这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 身为梁国伟独子的梁晋，现在对于他父亲的盘算还是未知的。 梁晋十分纠结，他听说了豆干厂发生的事。 罗琳琳的母亲来到槐荫大队看望女儿，本来是该让人人艳羡的事情，发展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而豆干厂完全可以用塞子来形容。 都不需要等到晚上天黑，罗琳琳母亲冲着罗琳琳下跪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槐荫大队。 有人说罗琳琳不孝顺，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肯定是罗琳琳太过分，在大队领着工资，怎么还不给家里人寄点钱粮。 这样的人人品低劣，就应该让豆干厂换人，让罗琳琳继续种地。 听了一耳朵的梁晋同样也这样想，他倒不是觉得罗琳琳不孝，他是觉得应该让罗琳琳离开专营店，离谭媛远远的，这样她应该就能恢复正常了。 他始终想不通，口口声声说着喜欢自己的罗琳琳，怎么转眼就对自己不假辞色了呢？梁晋认为肯定是谭媛，谭媛蛊惑了罗琳琳，所以才会这样。 谭媛要是知道梁晋的想法，怕是会笑出声的，梁晋自己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怎么，还不允许人家幡然醒悟不成？ 不过上下两辈子，梁晋都是这样的人，只不过上辈子受害者是她谭媛，而这辈子换成了罗琳琳，并且罗琳琳也清醒得很，对梁晋的真心有多少谭媛不知，但她知道，这真心多也多不到哪里去。 不过依着梁晋自大的性格，这辈子怕是都想不通了。 对于自己的性格缺陷，梁晋更是一无所知，他只是很犹豫，犹豫自己要不要去安慰安慰罗琳琳。 听说她都哭了，想到那样一张脸，梨花带雨的样子，梁晋就觉得心里痒痒的。 梁晋心不在焉，就在旁边的赵央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 就算是早就对梁晋不带有多大希望，到底是成了他的人，赵央对梁晋总是有一些特殊的感情的。 两个人有了夫妻之实，梁晋更是无数次承诺过，不管将来怎么样，他心里都是有自己的，等以后有机会，一定想办法让自己回城。 梁晋就是赵央的希望，而这个希望眼看着眼神停留在别的女同志身上，还有停留越来越久的趋势，赵央心中真是五味杂陈。 “梁哥哥，你这是在担心罗知青吗？” 赵央抬起头仰望梁晋，一张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脸上有担忧。 自己的心事被戳破，梁晋尴尬得不敢对上赵央的目光，两人现在比从前更加亲密，手上还停留着赵央肌肤上柔软的触感，他的心思却飘向其他女同志，赵央要是生气梁晋心里还能舒服点，可是赵央非但没有生气，还一脸担忧，梁晋只觉得羞愧。 “罗知青的母亲来槐荫大队看她，我真是太羡慕了，我也想我的母亲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如果我能知道她在哪里，我愿意将我在大队分得的所有东西都寄给她……” 赵央的母亲，李爱娣，因为一系列的事情被抓起来劳动改造，赵央离开京市下乡的时候，她母亲还在被关押，赵央自然不知道她母亲在哪里。 梁晋听到这里，本来在罗琳琳身上的注意力瞬间转移，转移到赵央身上。 赵央为了他下乡，下乡后又遭遇了那些事，这对赵央的伤害太大了，梁晋心中对赵央的怜惜又多了几分，他伸手揽过赵央的肩膀，牢牢将她锁在怀里。 “央央，我没有想罗知青，我在想别的事，你放心，我的眼里只有你……” 就算以后娶了别人，他的心里依旧有赵央的一席之地，这是他对赵央的承诺，并且永远不会改变。 赵央从来不是会追根究底的性格，她甚至不会反驳梁晋，只是娇羞的将头埋进梁晋的怀里。 “梁晋哥哥，我相信你，我只有你了……” 两个人浓情蜜意，就连四周的温度都比之前高了好几个度。 赵央可是能设计将周大宝弄成残废的狠人，以前梁晋也是这样怀疑的，只是后来在温柔乡的影响下，怀疑也慢慢变淡，在不必要的时候就不会再次想起。 赵央能设计周大宝，自然也能干别的事。 她不敢招惹谭媛，现在的谭媛跟在京市的时候不一样了，她要是敢干什么，谭媛一句话就能让她在地里干活干到晕厥。 现在的谭媛有这样的能力，赵央一点都不怀疑，谭媛不敢动，那别人可就不一定了。 罗琳琳跟田翠英是好朋友，她跟梁晋处对象，罗琳琳心生嫉妒，指使田翠英孤立她，要不是因为田翠英的孤立，打骂，逼迫她也不会在知青点住的好好的，搬到周家去住。 不搬到周家，她身上就不会发生那些事，赵央恨极了这些人，至于罗琳琳的母亲。 赵央暗骂一声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怎么这事就没闹大，闹到大队部，怎么就这样解决了呢？ 果然乡下地方的人眼皮子就是浅。 赵央这么想着，好好的机会就这样错过，好在罗琳琳的名声也坏了，这样也算是她收了一点利息吧。 现在的人都极为看中名声，赵央并不是那么看中，否则她经过那样一遭事，又被大队那么多人知道，心理稍微脆弱点的女同志怕是会选择一根绳子吊死，可赵央却活得好好的，没了清白的她甚至比之前更放得开，至少在梁晋面前如此。 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在面对这样的诱惑总是很少有人能够抵御住，梁晋尝试过，可是经过好几天晚上的失眠，血气上涌，梁晋最终选择从心，本来已经分道扬镳的两人再次搅和在一起。 名声不值钱，只要当听不到就好，赵央对这事想得开，她却知道不是人人都如她这般豁达。 第290章 到底是谁 赵央将自己的想法称之为豁达，并且认为罗琳琳并不会如同她这般豁达。 然而令赵央想不到的是，罗琳琳不单单是豁达，她是对名声两个字完全不在意。 赵央起码从小有父母疼爱，虽然这疼爱是排在亲生哥哥赵耀祖之后，到依旧是真心疼爱的，且父母都是正经工人，还有谭媛的补助，日子过得比普通的工人家庭好得不要太多。 不缺钱的她有些小心机，可罗琳琳却不是这样，她要是在意别人的眼光，哪里能好端端活到现在，并且还能活得不错。 甚至经过李爱华这当着这么多人的一跪，罗琳琳心中对她妈本就不多的感情又消磨了一分。 罗琳琳的承诺，加上她磕在地上，连额头都磕破了皮的可怜样，还是收获了一堆支持者。 不喜欢她的就说罗琳琳不孝，而更多人长了眼睛，就跟钱桂花说的那样，家里大人都好手好脚，又不是没有工作，怎么就养不起自己孩子了，还要下乡当知青的闺女去养？ 李爱华没有过过槐荫大队的苦日子没有体会过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下乡这么久，没说寄点东西给闺女，这槐荫大队日子才刚刚好过一点，大队发钱发粮才多久？这就找上门呢，这不是母蝗虫是什么。 罗琳琳有人支持，加之自己心理强大，硬是在众人面前演了一出好戏。 谭媛真觉得罗琳琳在槐荫大队屈才了，她就应该参加文工队嘛。 不过罗琳琳没有这个机会，她带着还不知道自己在槐荫大队大多数民众眼里咄咄逼人，重男轻女的母亲回到知青临时安置点。 母亲在女儿面前，天生就是压制者，李爱华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问题，她觉得自己都是为了这个家好，罗琳琳在大队插队，吃得好喝的好，还能住大房子，哪里像是家里，厨房厕所跟别人共用，就连住的房子一共也就只有两间，就这两间还是从一间隔出来的。 李爱华觉得自己没有错，错的是罗琳琳，从小就不老实，如今还学会了说谎。 田翠英对这个从小帮着自家干活的阿姨算是有了颠覆性认知，她不想看到这个人，却害怕罗琳琳会被欺负，这才厚着脸皮跟着一起到了临时安置点。 李爱华在罗琳琳面前可以肆无忌惮，但是有田翠英在，李爱华觉得自己矮人一头，她畏畏缩缩不敢说话，她的勇气已经在刚刚那里用尽，现在所剩无几，反正在田翠英面前强不起来。 田翠英磨磨蹭蹭不肯走，罗琳琳本来冰凉的心有所回温，利落的将床铺整理好:“小英，你先回去吧，你是小组长，你要是没在她们偷懒怎么办。” 田翠英看看低着头不说话的李姨，又看看闺蜜罗琳琳，心情复杂，真是想不到，这样的李姨还有那样的一面。 要是谭媛知道田翠英的想法肯定会告诉田翠英，那叫道德绑架。 李爱华这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道德绑架罗琳琳，而这一招果然有限，罗琳琳选择妥协，然后反绑架了一把李爱华，给大家心中留下了一个自己爹早亡，娘不疼的形象。 要真说谁赚了，谭媛觉得这事还真说不清，毕竟罗琳琳也没有承诺每个月给多少钱。 田翠英磨叽不肯走，罗琳琳显然知道她的想法，她冲着田翠英眨眨眼:“回去吧，我跟我妈这么久不见了，我想跟她好好聊聊。” 罗琳琳语气温柔，田翠英一梗，罗琳琳想李姨？开什么玩笑，上次有机会回家都不回的人怎么可能想，再说了还有今天的事，这两个人真不像是母女。 想留下是一回事，可就算她再没有眼色，也能明白自己该离开，给她们留下私人相处的空间。 给罗琳琳递去一个加油的眼神，田翠英终于磨磨蹭蹭的离开。 田翠英一离开，大门被关上，李爱华瞬间舒气，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舒服多了。 以前面对田翠英她还不是这样，只是经过今天这事，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又低人一等了，浑身上下不自在。 好在在外人面前不自在，在自家女儿面前却没有。 “琳琳，看到你在这过得好，妈心里就放心了……” 就好像无数个担心儿女的母亲一样，李爱华同样担心自己的女儿，这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对于李爱华的话，罗琳琳没有丝毫情绪起伏。 “明天一早大队会有拖拉机去县里，我送你，弟弟他们都不会做饭，你不回家他们会饿着的。” 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罗琳琳自顾自的说着。 李爱华悬着的心放下，到底是亲姐弟，还是关心她弟弟的，只不过这怎么没说到点子上。 “那……琳琳，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 “大队一年发一次钱粮，今年我病过一次，再加上吃得不好，营养跟不上，月事也不准时，一直在调理，这些都是要钱的，大队可以赊账，到了发钱的时候扣，再加上蝗灾，我手里也没什么东西，一直都是翠英在接济我，你也听到了，翠英现在是小组长。” “都是小毛病，有什么可调理的，也调理不好……” 李爱华嘀嘀咕咕的抱怨着，在她看来，罗琳琳就是在乱花家里的钱，但一想到钱还不在自己手里，她口风一转。 “你手上还有多少，你弟弟还在长身体，总不能饿肚子。” 罗琳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十斤红薯跟两块钱，我就只有这么多了。” “怎么这么少！不是说你每个月都有工资的吗？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李爱华发出一声尖叫。 罗琳琳眼睛微眯，她是每个月都有工资，一个月八块钱，不过这工资才领没多久，她妈不可能知道，田翠英被她叮嘱过，更不可能告诉她妈，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她妈自己在槐荫大队打听出来的，而且依着她妈的性子，是不会在大庭广众下闹这么一场，只有可能是别人挑拨，到底是谁…… 第291章 未来女婿 罗琳琳脑海中冒出一个想法，觉得应该是她妈李爱华在槐荫大队打听到的这个消息，就是不知道告诉她妈这个消息的人是好心干了坏事，还是故意为之的了。 两点都有可能，需要她慢慢证实，眼下罗琳琳还有更重要的事，她需要将她妈打发走。 只是现在的李爱华得到指点，不像从前那般好打发，要是这钱跟粮是罗琳琳主动寄回家，李爱华当然不会怀疑，现在嘛，李爱华只觉得罗琳琳这是在骗她。 李爱华怀疑的眼神让本来对她已经死心的罗琳琳更加心寒。 “我骗你干什么，我一个女同志能干多少活？谁跟你说大队每个月都发工资的？大队厂子里上班的工人都是记的工分，凭什么给我工钱？要真是这样大队的人难道不会闹？” 大队都是记工分的，李爱华曾经也是在大队干过活的人，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当时听到赵央说起，她第一反应也是不信，不过后来在赵央的话语中又信了她，现在被罗琳琳这么一说，她又动摇了。 “那...你弟弟正在长身体呢，吃红薯怎么行，要不这样，你把红薯换成大米，再给我多添几块钱就行。” 三块钱，将来回的路费一除就不剩什么了，大老远跑这一趟，李爱华绝不是为了这几块钱。 “我来插队的时候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就带了一床破被子，这一年多以来又是生病吃药，又是调养身体的，哪里有钱，你来大队多长时间了，你就没问过我一句过得好不好，一直都在钱钱钱的，妈我真的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到底是亲妈，罗琳琳问出这句话心都在滴血，她其实早就已经清楚答案，果然李爱华期期艾艾的，过了好一会才讪讪的回答。 “我哪里不关心你了，我把你养大，你是我生的，这不是你弟弟还小，你这个当姐姐的要懂事，再说了我不是托翠英给你写信了吗？对了我看今天站在你们谭队长身边那个男同志就不错，我都打听了，人家未婚，还是个干部呢，你得抓点紧，主动点，好男人就得自己主动争取知道不？” 李爱华顺利转移话题，而他话题里的男主角，李泽对李爱华的心思完全没看破。 现在的李秘书，眼里只有工作，罗琳琳长相出挑，但却不是特别符合现在的主流审美，用有些人的话来形容，罗琳琳就是狐媚子长相，美归美矣但绝对不能娶回家，这种长相一看就是要给男人戴绿帽子的。 李秘书没有这种想法，通过长相来判断一个人的人品，这不是正经人该干的事。 李秘书负责厂子里的杂事，谭媛觉得自己真是捡到宝了，这人办事干脆利落，结果又快又好，不愧是在钱书记身边待过的人。 “李哥，明天你去一趟水洼子大队，我们这边要一批鱼，大的小的都要。” 李秘书去水洼子大队跟那边的人沟通，至于买油这边，就让林大队长去安排，还有做鱼罐头的玻璃瓶，这东西要到县里去预定，谭媛打算自己去。 没错她打算自己一个人去，还得带上自己的东西去县里看看有没有销路，如果有的话，她也打算自己在黑市做点小生意，钱不是最重要的，主要还是得看看黑市到底是什么情况，可行不可行。 上辈子怀疑大队没有厂子，也没有修路，谭媛自己在改革开放，知青回城之前一直都被困在槐荫大队，自然没有机会接触这些，后来回城之后倒听人说起过有人靠黑市积攒起第一桶金，改革开放之后才能放开手脚干事业。 重生一回，谭媛自然不想错过。 谭媛将厂里的事都交给自己来办，不论大小，这让李秘书感觉到了谭媛对自己的重视，浑身上下干劲满满，哪里还有心思放在一个知青的母亲身上。 李爱华后知后觉，在女儿的质问下心虚，想起关心女儿的私生活，想要给女儿找个依靠，身为女儿的罗琳琳并不领情。 身为母亲的尊严被挑衅，李爱华有些恼怒，又明白这不是从前，又将恼怒深埋在心里，想着跟罗琳琳修复母女关系，两个人晚上谁在一张床上，好好聊聊有啥结是解不开的。 可惜罗琳琳并没有这个想法，直说临时安置点不方便，知青点每天晚上是要清点人数等等理由，三言两语搪塞过去，就是不肯跟李爱华睡在同一张床上。 母爱？这个东西自从她妈改嫁之后，她就没有再期待过。 女儿长大翅膀硬了，现在户口也迁到了槐荫大队，性子就跟泥鳅似的滑不溜手，除了亲情以为自己好像没了其他办法拿捏她。 李爱华第一次对这点产生认知，心里不得劲，她盘算着应该给女儿找个婆家，女大不能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人，她也算是对死去的罗琳琳父亲有了交代。 至于人选嘛，那个年轻干部就不错，李爱华对李秘书十分满意，想着第二天一早就跟那个叫做李泽的年轻干部挑明。 李泽要是对罗琳琳有意思，那就可以开始准备着了...... 想了大半夜，李爱华硬是一夜没睡着，盘算着嫁女儿需要准备些什么，对未来女婿应该怎么说，琳琳这丫头长相没得挑，很少会有男同志不动心，这个年轻干部应该也不例外。 第二天一大早，李爱华顶着一对大大的熊猫眼就去了厂子，厂子里头可有不少存货，自然有人守着，不过因着昨天那一闹，大家对李爱华的观感并不是太好，守夜的男同志干脆当做没看见她。 李爱华性格本就软，除了自己肚子里爬出来那个，基本上是谁也不敢欺负，她就蹲在厂子门口吹冷风，想着在自己离开之前一定要跟自己未来女婿好好谈谈。 谈完婚事她还得赶紧回去呢，家里的事耽误不得。 蜀地的早晨特别冷，李爱华在冷风中打颤，却咬着牙怎么也不肯离开。 第292章 贪得无厌 李爱华一门心思都是攀上一门干部当女婿，这样儿子以后的工作也有着落，身上虽冷，心却滚烫。 而她眼里的好女婿人选，李泽则是天才刚亮就骑着自行车往水洼子大队去。 谭媛要做鱼罐头，想要通过这次举办的展销会将厂子鱼系列推出来，产品自然要提前生产出来，这样才能起到宣传的作用。 过去水洼子大队，还得起塘捞鱼，这一系列的事情搞下来，不到下午是不可能回来的。 不止是李泽这个秘书，就连大队的大队长林国安也被谭媛指使着去公社的油厂买油，大队就剩个周志刚守着。 周志刚刚从队伍退伍不久，还保留着晨跑的习惯，早早的来到厂子，就看到一个人蜷缩在厂子门口，不进去也不离开。 “同志？” 李爱华听到声音，抬头一看，连忙站起身来，赶紧整理身上的衣服。 “我…我…我不是来偷东西的。” 憋了半天才憋出这样一句话，说完就埋头不敢动，像极了旧社会的丫鬟。 “同志，你是罗琳琳同志的母亲吧？你怎么在这里？” 昨天发生的事周志刚虽然不在现场，但槐荫大队才多大，他当然听说过。 罗知青看着挺正常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妈…… 心里对李爱华没有好感，却并没有在面上表现出分毫，到底是大队知青的母亲。 就算周志刚表现得和颜悦色，李爱华依旧不敢抬头看，她觉得眼前这个人看着一点都不像是在土里刨食的农民，估计也是大队的干部。 “我…我等人…” 打从心底里的恐惧让李爱华惜字如金，说话也是结结巴巴的。 李爱华在害怕他，意识到这一点的周志刚不再跟他搭话，而是冲着里头招呼一声，让里面开门。 可以无视李爱华这个外来人，却怎么也不能无视大队支书，李爱华被周志刚请进去。 “厂子里头不方便外人进，同志你就在这里等吧。” 厂子的食堂，说白了就是在院子里搭的一个棚子。 李爱华不自在，周志刚也十分体贴的不管她，只让守夜的人看着别让她乱动东西。 “领导，你是厂子的领导对不对？” 李爱华罕见的鼓起勇气开口叫住周志刚，事情憋在她的心里一晚上了，她不问清楚就算回去也不会甘心。 厂子里的领导？应该也算吧…… 周志刚点头。 “领导，我想问问，我闺女罗琳琳一个月工钱是多少？听说她在厂子里开的专营店里头卖东西。” 李爱华实在不太会跟人相处，就连问这些问题之前也不会先套近乎，而是直接了当的问出口，甚至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提问有任何问题。 周志刚下意识的皱眉，当妈的不知道闺女的每个月的工资，跑来大队问？昨天闹那一出似乎也是为了钱吧。 罗琳琳怎么样周志刚接触得不多不予评价，但她是大队知青，现在为了大队厂子里做事，周志刚天然的站在罗琳琳这边。 “同志，这事你应该去问你女儿，我不管这方面的事，所以不大清楚。” 说话的语气态度没有变，可话里的生疏显而易见，有点脑子的人都应该明白不再追问，可李爱华也不是一般人。 “领导，我闺女年纪轻不懂事，也不会攒钱过日子……” 李爱华觉得周志刚虽然看着不大好惹，但人还是挺亲切的嘛，这才将自己的想法在周志刚面前表述一遍。 孩子年轻不懂事，每个月发了工资也不知道攒着，所以能不能将罗琳琳的工资给家里寄过去。 “领导，邮寄费我愿意出的！” 看周志刚的眼神有变化，李爱华赶紧找补一句:“这些钱我都帮她攒着，以后她成家了我都会给她的。” 她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她将罗琳琳养大，罗琳琳又还没有嫁人，赚到的钱自然应该她保管，别说是她，就是城里多少工人，自家孩子进厂之后，都直接跟厂子的财务打好招呼，每个月让家里人领工钱。 李爱华不认识豆干厂的财务，更没有时间去打听这事，这才会想着跟眼前这个豆干厂的领导说。 领导领导，那肯定有法子管这事吧。 周志刚有一种吃了屎的感觉，这罗琳琳同志还真是…倒霉，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父母，跑来大队找下乡女儿要钱粮也就罢了，居然还想着一点都不给孩子留。 要不是涵养约束着他，他真不想跟眼前这个妇人多说一句。 “同志，罗琳琳同志是大队的知青，知青是来大队干活的，我们大队有规矩，都是记工分，没有工资。” 周志刚依旧好言好语，得到这样一个答案，李爱华也不知道自己该是失望还是什么，没有工资啊，看来罗琳琳并没有骗她。 可是没有工资，那就等于少了一大笔钱，李爱华心里难受。 因为李爱华的贪得无厌，让周志刚对她十分厌恶，这才说出这样一句话，这也算是变相的给罗琳琳圆了谎，罗琳琳却不知道周支书帮了她。 钱桂花本来觉得李爱华朴实，后来也算是看清了她的真面目，来厂里帮忙看到李爱华，她更是一个好脸色都没有。 反正她又不是大队干部，她是家属，凭什么不能对自己不喜欢的人摆脸色。 李爱华不知道为什么钱桂花对自己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她想到昨天钱桂花咒自家男人的话，也不愿意强陪笑脸。 谭媛要去县里将玻璃瓶子的事订下来，她自然是跟前去县里专营店上工的人一起去的。 罗琳琳将李爱华送到县汽车站，在没有外人的地方，李爱华拉着罗琳琳的手。 “闺女，妈跟你说的话你要放在心上，李泽同志真不错，你要是跟了他妈也放心，还有……” “妈，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去找人家李同志了？” 罗琳琳只想发疯，昨天晚上就不该嫌麻烦让她妈一个人住安置点，她就应该去盯着！ 第293章 别叫 在罗琳琳拔高音调的质问下，李爱华莫名觉得心虚，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她是想跟未来女婿多说两句，但是今儿压根就没见着人不是？ 罗琳琳被自个儿这个总是活在自己世界的亲妈气得够呛，而谭媛却十分顺利。 现在的豆干厂放在那些大厂那里是不够看，但名声却是极响亮的，整个县城谁不知道豆干厂。 她要玻璃厂谈业务，门口保卫科的小同志拦都不拦，还会主动带路。 不止是保卫科这边，就连负责销售业务的销售科这边也没有丝毫为难，直接给谭媛这边批了一百个样品。 一百个样品，还没有让她用到自己的嘴皮子，这实在是意外之喜，谭媛喜滋滋的。 “等我回去就试试，要是行的话咱们就签合同。” 这年头的玻璃罐哪里有什么样式，都是统一的款，谭媛一个骑自行车的，哪里能带的走这么多的玻璃罐，这东西还得等拖拉机过来拉。 从玻璃厂出来，谭媛还觉得头轻脚轻的，这简直太顺，当初去印刷厂可没现在这么顺。 事情办得如此顺利，时间又还早，那就得赶紧去办自己今天特地跑这一趟的另外一件正事。 来玻璃厂是为了大队，为了厂子办正事，她还有自己的私事。 她打算去黑市转转，昌云县的黑市谭媛并没有逛过，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是如此。 在昌云县没有逛过，可是在别的地方可是逛过的，有黑市的地方很明显嘛，总是有人盯梢的，多找找就能发现。 全国都是计划经济，什么都得按计划中的来，生活用品，粮食吃食全都不例外。 粮食不够吃咋办？那就只有去黑市高价买了撒，黑市是时代的产物，谭媛并不觉得去黑市有什么不好，同样也不觉得在黑市卖东西有罪需要受到批判。 如果是双职工家庭，家里能吃饱饭，又有谁会愿意去黑市铤而走险？ 不过谭媛自己现在在槐荫大队有个豆干厂要管，就算现在有计划的将大部分事情转移给了李秘书，可她还是生活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想要去黑市卖东西不可能。 在大队豆干厂当一个名义上的厂长，实际上的副厂长，还是有额外福利的，不用跟普通社员一样记工分，每个月有工资拿。 一个月五十块钱，这对于城里大厂的厂长来说不算什么，对于大队来说，还真挺多的。 不过豆干厂现在在建厂房，又买了机器，以后还要继续买机器，账上哪里有余钱，谭媛的工资都换成了一张张欠条。 她现在每个月的收入都只有来自国家给的补贴，补贴每个月不落的往她手里寄，几个月来也攒了一点，钱以乌龟一样的速度增长。 本来不疾不徐，觉得钱等以后想办法回城之后再慢慢赚也不迟，可是不知为何，心里莫名有了一种急迫感，驱赶着她赶紧动起来。 没有改革开放之前，想要赚快钱，最快的方法就是走私，可走私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这需要打地盘，还有人脉也是必不可少的。 很不巧，这两点谭媛都没有，唯一能让她打打主意的也就剩下黑市了。 关建国以前就是混黑市的，谭媛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测，既然关建国可以混黑市，她在黑市卖掉小东西怎么了？ 卖东西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但对于有经验的谭媛来说一点也不困难，不过卖些什么却是个问题。 不知道应该卖点什么，所以才会选择去黑市看看，昌云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是谭媛骑着自行车，那速度可比走路快了不止一点点。 黑市不可能是在大街上，隐蔽的小街道一个个转，还真让她找到了。 最好卖的当然是食物，其次是生活用品，然后布匹棉花也不错，像自行车这样的大件倒是没见到…… 谭媛在心里总结到，这年头电子产品稀缺，同样价格也高，谭媛也弄不到，这一类就可以直接排除。 布匹棉花？ 这东西谭媛自己都还缺呢，哪里还有多余的拿到黑市里卖，这个也可以排除了。 至于生活用品，毛巾，脸盆，牙膏牙刷，这些东西好卖归好卖，谭媛同样搞不到…… 那就只能将主意打到吃食上面了。 黑市里头不少人都挑着扁担卖菜，一斤新鲜的菜几分钱，就算全部卖完也卖不了多少钱，而且谭媛也没有地种菜，就算有，她也不打算做这门生意。 这要是放在改革开放以后，或许还能搞个蔬菜摊，至于现在嘛，还是算了吧。 “蔬菜不行，粮食更加不行，鱼？” 在黑市转了一大圈，谭媛想着自己能干这什么，槐荫大队没有鱼，水洼子大队可不少，她要不去找个水洼子大队的合作，一起买鱼？ 她脑海中全是能够赚到大团结的生意，压根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被人盯上。 一个年轻女同志，来了黑市啥都不买，就到处看，基本上每个挑着扁担，带着篮子的人都被她问了个遍，这一点已经有足够的理由引起别人的注意了。 两个负责看管黑市的大汉互相对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个朝守在巷子里头的自己人使了个眼色…… “姐姐，你怎么来了？你是来找我的吗？” 一道男童声传来，打断了谭媛的思路，说是男童声也不准确，准确的说应该是公鸭嗓。 谭媛抬眼一看，就见自己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男孩子，十多岁的年纪，还有些眼熟，冲着自己姐姐姐姐的叫着，嘴还挺甜。 在黑市这种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自己又是一个女同志，对方嘴甜，男孩，自己还不认识，这几层buff简直叠满了啊，谭媛想要不惊觉都难。 ——难道遇到人贩子了？ “姐姐，你怎么回事啊，是生气了吗？我这就跟你回家！” 说着就要伸手挽自己胳膊，谭媛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她刚想大喊一声救命，男孩的公鸭嗓却在自己耳边响起。 “别叫，你被人盯上了。” 第294章 被骗 男孩的话惊得谭媛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她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眼珠子四处瞟着。 果然，她看到好几个汉子有意无意的朝她这边瞟，看那样子应该是朝她这边包围过来的。 ——靠，居然这么粗心，连这些人都没有发现！ 谭媛在心中暗骂自己，果然重生之后一切都太顺利了，所以才会放松警惕，连自己被盯上都没有发觉。 “你是谁？” 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这些盯上她的应该是管理这片黑市的人，就是不知道这些人是想要黑吃黑还是别的，不过眼前的这个男孩子，又是为什么要特意提醒自己。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才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是在这本就处于半黑暗地带的黑市了。 听出谭媛对自己的防备，男孩没有生气，只是小声解释道。 “姐姐，你不认识我了吗？我们见过的，在槐荫大队，建国哥是我哥哥。” 叫住谭媛的正是曾二娃，他一般不在这个黑市做生意，今天是凑巧过来送货，东西才刚交易好，就看见谭媛站在这边，而这边看场子的几个人正在不动声色的朝她围来。 当初他去槐荫大队找关哥哥，是眼前这个姐姐帮了他，曾二娃自认自己也是混道上的人，讲义气是最基本的，谭媛帮了他他就得报恩，更别说关哥哥临走之前还特意交代过他，要是槐荫大队的那个姐姐来找他，只要能帮到就一定要尽力。 这两点，不论哪一点都足以让曾二娃出手。 曾二娃是黑市的熟面孔，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谭媛姐姐，那些朝谭媛包围过来的人都停住脚步，互相对了一个眼神，又纷纷退了回去。 既然是熟人，那就不可能是卧底，更不可能是条子了。 槐荫大队姓关的哥哥？这提示不要太明显，整个槐荫大队也就只有那一个好不好！ 谭媛脑海中浮现出关建国的样子，也回忆出眼前的这个男孩到底是谁。 “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啊。” 一看谭媛想起自己，曾二娃还挺高兴：“姐姐，你是要买什么东西吗？你告诉我，我一定给你弄来。” 曾二娃有这个自信，谭媛却摇头否认。 “我不买东西，我就是过来看看。” 她不想买东西，她是想要卖东西才对，不过这一点她并不会跟眼前的男孩挑明。 谭媛抿嘴笑，带着曾二娃朝巷子外走，这里毕竟是黑市，随时都有可能会有人来突击检查，到时候被抓到可就说不清楚了。 谭媛微微低头，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脸，曾二娃干脆就做出一副依赖谭媛的样子，让谭媛低头的动作更加合乎情理。 看守黑市的人看两人这个模样，也没有任何怀疑，任由两人出去。 “今天的事谢谢你了，这个请你吃。” 谭媛从包里掏出一颗昨天炒好的糖炒板栗，板栗虽然已经冷了，里面一层皮粘着果肉不太好剥，但是味道却是软糯香甜，十分美味。 曾二娃剥了一颗放进嘴里：“好甜！” 他眼睛微眯，虽然跟在关大哥身边，最近更是做了好几笔大买卖，但糖是个稀缺东西，他又是个穷惯了的，手里有钱也舍不得花，就喜欢攒着，要不就是买来给家里人吃，自己却是舍不得吃的。 “你喜欢？那就多吃点，我这里还有。” 谭媛干脆将自己带在身上的糖炒栗子全都拿出来给曾二娃。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小气人，更别说曾二娃刚刚才帮了她，不过就是一把炒栗子罢了，给了也就给了。 “不行不行，姐姐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就因为自己表现得喜欢，就收到一大把板栗的曾二娃连连摇头不肯要这嗟来之食。 谭媛笑道：“这哪里贵重了？这栗子山上到处都有，随便捡的炒炒就行了，也不值什么钱，你要是实在喜欢，我下次再给你带点。” “栗子是山上捡的，可姐姐你把它做熟了呀，肯定还加了别的东西，就连炒货店的栗子都没姐姐你这个好吃，所以我不能收，要不这样吧，姐姐你把这个栗子卖给我好不好？我给你钱。” 曾二娃没有说假话，炒货店也有炒栗子卖，但味道远远不如眼前这个姐姐给他的好吃，他想要将这些栗子带回去给家里的妹妹也尝一点。 炒货店？ 是有这么一种店，就跟供销社一样，同样也是属于国家的，里面卖各种各样的炒货，什么瓜子花生，桂圆红枣全都有，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要备年货，炒货店的生意火得不行。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中旬，距离过年只有一个半月的时间，再过不久就是各种炒货小零嘴受欢迎的时候了。 “要是能卖炒货的话......” 谭媛嘀咕着，曾二娃没有听清她在说些什么，又问了一句：“姐姐你在说什么？” “你说这个栗子比炒货店的好吃对不对？” 曾二娃有点懵，还以为谭媛这是在怀疑她自己的手艺呢，他斩钉截铁道：“对，比店里的好吃多了，我就没有吃过比姐姐这个更好吃的栗子！” “你关哥哥是混黑市的，那你也是对不对？” 谭媛凑近曾二娃，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调说道，她话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中的肯定毋庸置疑。 这话题跳脱得太快，曾二娃没有想到谭媛居然直接揭了自己的老底，他的瞳孔在这一瞬间都缩小了些。 曾二娃不想回答，在谭媛的目光下，还是犹豫着点了头，心里想着这事应该是关哥哥告诉这个姐姐的，姐姐跟关哥哥的关系一定很亲密，所以才能将这样的秘密告诉她，既然关哥哥信任她，那曾二娃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吧。 年纪不大不小，但却早已不天真好骗的曾二娃被谭媛的语气跟表现蒙蔽，还以为是关建国亲自告诉谭媛这个秘密，哪里只有这些都是谭媛的猜测，关建国从头到尾都没有跟槐荫大队任何人透露过此事。 第295章 生意 不过关建国就算知道，那应该也不会觉得怎么样，毕竟当初王兴一伙人在山上围堵他的时候，谭媛可在现场，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猜到。 而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算猜到，也不会透露出去，毕竟这事要是透露出去，关建国自己倒霉，那透露消息的人也一定会被他报复。 曾二娃对这些事不清楚，他在谭媛的特意引导下承认了自己跟关建国在黑市做生意。 谭媛得知自己想要知道的，她十分满意。 “你说你想要卖这个栗子？” ？？？曾二娃脑子里全是问号，这个姐姐怎么说话东一句西一句的，让人摸不着头脑，他只能被动的点头。 “我那里有很多很多这样的栗子，你都能要了吗？” 很多很多？这是有多少啊？曾二娃迟疑了，想到谭媛是关哥哥信任的人，他又咬着牙点头，只不过心底到底有些肉疼。 小孩子就是有意思，看他肉疼的表情，谭媛只想笑，也不再继续兜圈子，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曾二娃，我想跟你做笔生意，不，准确的说，我想跟你合作，你看怎么样？” 曾二娃的眼睛眨啊眨，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昨天晚上还没有睡醒，现在正在做梦，就是有点纳闷，怎么梦到了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姐姐。 他在谭媛没有看到的地方，手掌握拳，将手指甲掐进肉里。 ——痛，没有醒，不是梦？ “噗呲...” 谭媛觉得这半大孩子看着还挺成熟的，实际上还是挺幼稚的嘛，再继续逗孩子就显得自己有些不道德了。 “你说炒货店的栗子都没有我做的好吃，我有很多这样的栗子，我来做，你负责来卖，赚来的钱咱们一起分怎么样？” ——原来是这样啊！ 曾二娃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并没有做梦。 卖这个炒栗子？ 味道没有问题，时机嘛，卡得正好...... 有钱不赚是傻子，他曾二娃别的不缺，最缺的就是钱！ 从小饿肚子饿习惯的曾二娃对赚钱有执念，他拍着胸脯保证。 “当然可以，姐姐我不瞒你说，这整个昌云县，要说卖东西，没有人比得上我！我不仅嘴皮子利索，我腿还长！” 人瘦腿长跑得快，从小就在黑市里头摸爬滚打长大的，从来没有被抓住过一次。 当然，现在跟着关哥哥混，有自己的地盘，那些人就算来查，他们也会提前得到消息，那可就更安全了。 曾二娃如此自信，谭媛更觉得这生意可以做，到时候栗子就可以让赵家几个孩子去山上给她弄，她负责炒，然后曾二娃负责销售，完美形成闭环！ “我哪里还有几斤栗子，你跟我回去，咱们试试？” 对于做生意这件事，谭媛一向本着晚一日不如早一日的原则，既然决定要做，那肯定是越快越好。 曾二娃一听连一点迟疑都没有，甚至隐隐还有一丝兴奋。 一大一小一拍即合，谭媛负责骑车，曾二娃坐在后座上。 对此曾二娃有些不满，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坐在女同志的自行车后座，这多没男子汉气概。 谭媛看了看他的小身板：“我是姐姐，你是弟弟，我骑车驮着你怎么了？再说了，你对去槐荫大队的路不熟悉，到时候要是迷路咋办？” ——我可以让你指路！ 这话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没有说出来，他哪里能不知道，谭媛这么说是给他留面子呢，他年纪不大，就算是男子汉，力气也不如谭媛大，这点不能反驳。 大队人不少，曾二娃这个生面孔当然不可能跟着谭媛进大队，他就在附近的山上等着。 谭媛将赵小四送来的栗子全都炒了，她们几个昨天分着吃了点，剩下的全都在王奶奶家里好好放着。 王奶奶不在家，应该又是去谁家串门去了，谭媛将栗子拿了一点出来，再将剩下的用称一称，三斤四两。 “这里是三斤，你拿去卖，做的时候里头加了一点糖，但不是很多，大概二两左右，其他东西没有加，价格你看着订，明天要是卖完了，你就去豆干店找我拿货，你能找得到不？” 关建国能说得出来，让自己遇到麻烦就去找这个人帮忙，说明他对于曾二娃十分信任，两次在一起经历生死，谭媛相信关建国，既然如此，谭媛也选择信任他信任的人。 这样的信任让曾二娃十分感动，他顿时觉得手上的栗子沉甸甸的：“谭姐姐，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吃亏！” “是不让咱们吃亏，你可别忘了，这栗子生意可有你一份。” “嗯，我一定不会让咱们吃亏的，你相信我，我肯定能卖掉，姐姐你明天直接把货带上，来柳巷十二号找我就行，我就住在那里！” 要是换成别人，曾二娃一定不会将自己的家透露出来，但眼前这个谭姐姐，他莫名的就觉得这个人可以相信。 一大一小，只见过两面的人，既然就因为两个有一个共同认识的人，所以选择相信，信任对方，这对两人来说都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谭媛想要骑车送曾二娃回城，曾二娃想也没想拒绝：“姐姐你放心好了，我找得到路，你就回去大队吧。” 听口音他就能听出来，谭媛绝对不是本地人，那就是外地来插队的知青了，知青下乡是要干活的，谭姐姐肯定是请假去的县里，既然已经回了大队，哪里还有再去一趟的道理。 再说了，他之前已经来过一次槐荫大队，现在哪里还能找不到回去的路。 曾二娃坚持，谭媛也不再多说，她还得回大队去找一下赵家的孩子，让他们带自己一起上山去找板栗呢。 虽然暂时不知道这个糖炒板栗能赚多少钱，但肯定不能亏本，赚多赚少都是赚，厂子是公家的生意，板栗才是自己的生意，这个做好了，以后才能更好的扩张做其他生意，谭媛对炒板栗还是十分重视的。 第296章 槐荫大队有自己的小学，里面负责教书的是大队特地选出来的知青，而在学校里学习的都是大队里的孩子。 小小的几间平房，组成了槐荫大队小学，槐荫大队重视孩子学习的不多，大家以前说的是饭都快吃不饱了，书又不能当饭吃，有什么可学习的，会写自己的名字就成。 大队以前也不够重视大队的小学，学校都是上午上几个小时课，下午直接不用去，就在家里帮着干点活挣点工分，至于能学到多少，那就看孩子们自己。 上辈子，这样的情况一直到知青返乡，谭媛回城都没有任何改变。 上辈子的谭媛觉得这样做也没什么问题，尊重他人命运，而这辈子的谭媛改变了想法，否则也不会做出给大队小学捐书的事，更不会提出展销会盈利抽出一部分捐给山区的孩子们买书本。 要是不读书，机灵的孩子们或许有别的出路，而不够机灵那些就只能背井离乡，做点苦力活养活一家人。 重生一回，谭媛总觉得不能只为了自己，在力所能及的地方也要为了别人想想。 赵家跟大队很多人家不太一样，因为赵老汉的缘故，赵家一家人都对孩子们的学习十分重视，就连小小年纪的赵小四也会因为家里没钱不能上学感到难过。 不过好在有了豆干厂，赵家三个大人都在豆干厂干活，尤其是赵小四的母亲吴玉华，吴玉华是豆干厂的大师傅，这次大队分钱分粮，吴玉华绝对是靠在前边的那几个人之一。 分了钱粮之后，赵家将本来欠大队的钱还光还有不少结余，本来一穷二白就差去卖血的赵家日子一下子好过起来。 不过赵家几个孩子的生活跟从前还是没什么区别，最大的区别应该就是除了最小的两个其他孩子都被送到了大队的小学读书。 上午的时候读书，下午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挣工分，到了大队下工的时候，则是回家看书做作业。 知道学习的机会来之不易，几个孩子都十分珍惜，只有在空闲的时间才会上山采果子，下河摸鱼跟大队同龄的孩子玩闹。 “谭姐姐，你要山上的板栗？要多少我家里还有，我全都给你送过去！” 在地里拔草，这就是大队分给小孩子们做的事，一个下午的时间拔下来也能有两三公分的样子，这年头家家户户孩子都多，几个孩子加起来也能顶一个成人。 赵家现在日子比从前好过很多，但是赵家还是一如既往的节省，赵小六的病还需要用钱，还有家里的孩子，要是能考上公社的初中，县里的高中，这都是要继续供下去的。 赵小四懂事极了，每天下课都会去大队登记，到地里赚工分，可现在听谭媛说起自己想要山上的野板栗的时候，赵小四毫不犹豫放下手里的活，就要回家给谭媛拿。 “山上的板栗多吗？”谭媛问道。 “多，有好多的，姐姐你要多少，要是不够的话我一会就叫上哥哥姐姐上山捡去！” 赵小四毫不迟疑，山上的野板栗不少，以前吃不饱饭的时候，他们经常上山去捡着煮来吃，只不过今年大队有豆干厂，家家户户都发了比以往多好几倍的钱，又有救济粮，今年去山上捡板栗的人就少了很多。 在地里下地的人不少，有些话还真不方便直接说，谭媛让赵小四带路往赵家去。 赵家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就连哪个连路都走不稳的赵小六都被赵家二姐用背篓背着下地挣工分去了。 “谭姐姐，你看看这些够不够，要是不够我这就上山去。” 赵小四指着小半背篓的野生板栗冲着谭媛傻笑，他挠挠头，似乎还有点不太好意思。 “小四，姐姐想要你帮我一个忙。” 小半背篓的板栗估摸着得有十来斤的样子，这点要是自己吃那肯定是够够的了，但要是想做生意拿出去卖，那可真是太少了点。 “姐姐，有什么事你直说就行，我一定能帮你办到！” 赵小四拍着胸脯，小小年纪的他做出这套动作，看着还挺怪异。 “我想让你跟你的哥哥姐姐们上山帮我把山上的板栗都弄回来，我三分钱一斤收，你看怎么样？” “不行不行，我怎么能要姐姐钱？这个就在山上到处都是，姐姐你要想要我去捡回来就行，不用钱的！” 为了表示自己不要钱的决心，赵小四的头摇得就跟拨浪鼓似的，似乎稍微慢上一点点，就不能表示他的决心一样。 谭媛佯装生气的板起脸:“小四，你看看你们几个在大队上工是不是要记工分？工分到了收粮的时候是不是能换成钱？那帮我捡板栗耽误你们时间让你们干不了活，是不是你们就少赚很多钱？那你不肯要钱是不是看不起我？” 一番道理说出来，硬是让赵小四的脑子宕机好几秒，他是个机灵孩子，却在面对谭媛最后这个问题的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 他要是说不要钱，那不就成了看不起谭姐姐了吗？ 不行不行，他怎么能看不起谭姐姐，但是要让他真的收谭姐姐的钱，赵小四觉得更加不行了，别说是他不肯，就是家里其他人肯定也都是不愿意的。 可是不收钱，那就等于他看不起谭姐姐，怎么选好像都不对，可怜的赵小四，年纪不大，却面临这样的难题，脑袋上的毛被抓得乱糟糟，还是没有想到解决办法。 “好了小四，就这样定了，三分钱一斤，你们几个帮我去山上捡回来，到时候有多少算多少，只有一点，这件事你们一定要保密，不能告诉别人知道吗？” 定了？赵小四眼里全是迷茫，他什么时候同意收谭姐姐的钱了？ 他的反应谭媛全都看在眼里，将这样的难题抛给一个小孩子，她心里也愧疚得很啊，但要是真不给钱，让几个半大孩子给她干活，那就不单单是愧疚的问题了，谭媛打从心底里过不去这道坎。 第297章 干活给相应的劳务费，天经地义的事情，这不是赵小四不想要就能不要的。 赵小四说不过谭媛，又不能真不去山上捡栗子，只能将事情答应下来，心里想着让哥哥姐姐想办法。 “我马上就去叫人，我们去山上捡栗子，这些栗子姐姐带回去吧，不要钱。” 一共就半背篓的栗子，谭媛也没有坚持，将栗子带回王奶奶家，想着今天做出来明天带到县里去。 山上的野栗子不少，不仅有栗子，还有别的东西，比如柚子之类的水果，不过柚子到处都是，一棵树结的果子一家人都吃不完，谭媛并不打算拿去县里卖。 板栗就不同了，要是炒板栗不好卖，那就换成板栗糕，总会卖掉的。 赵家大哥在县里上学，赵三妮年纪小，干脆就将最小的赵小六丢给她照顾，其他几个孩子全跟着一起上山捡板栗。 山上的板栗不少，只要肯捡不一会就能捡满满一个背篓。 “一斤三分钱呢，这一背篓能不能有五毛？” 赵小三舔着嘴唇，脑子里全是一分一分的毛票子。 他们去山上捡牛粪，一坨一分钱，听着是挺多，但捡的人也多，一天下来也捡不到几坨，运气不好连一分都不赚不到，想到就这到处都有的野栗子居然也能三分一斤，他觉得不可思议。 赵大丫瞪了弟弟一眼:“这些栗子是谭姐姐要的，她是咱们家的恩人，咱们不能收钱。” “可是谭姐姐都说了，不要钱她就不要咱们的栗子。” 赵小三反驳，赵小四也眉毛都快拧成一团，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将这些栗子免费给谭姐姐。 一群半大孩子被谭媛给的难题难倒，谭媛却还在家里炒着暖烘烘的栗子。 太阳西斜王奶奶背着手回家，看到院子里新鲜出炉的炒板栗，她又往之前放板栗的地方看了一眼，空荡荡的。 王奶奶的眼里闪过精光:“我这年纪大了牙口不好，就爱吃口烂糊的，以后你要是有空就给我炖点豆子啥的。” 没有高压锅等设备，想要将豆子炖软那起码得费上好几个小时，用柴过快的事完美解决，谭媛觉得眼前这个小老太太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那行，明儿我给您炖猪蹄！” 谭媛笑眯眯的答着，熟练的跑到王奶奶身边抱着她的胳膊撒娇。 王奶奶对这招十分受用，亲自将谭媛炒的板栗放到屋里收起来，还将钥匙给了她:“这房子就算租给你的，一个月给我一块钱知道不？” 一个月一块钱的房租，能完美的将这事隐瞒下来，谭媛十分满意，哪里会小气。 谭媛正跟王奶奶撒娇呢，王泽出现在王家大门口。 “鱼弄回来了，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他今天一天的时间全都用在水洼子大队的鱼上，鱼打捞上岸，就直接用桶装着送到槐荫大队这边来，现在都还活蹦乱跳的。 谭媛当然要去看，跟李秘书两人一起赶往豆干厂，两个人到达的时候拖拉机还在往下头搬装鱼的木桶。 “谭厂长，这是我们大队长让我给你带过来的，送给你们尝尝鲜。” 水洼子大队的拖拉机手看到谭媛，顺手从车上提了个小桶给谭媛。 谭媛接过探头一看，居然是一桶螃蟹。 “你们大队还养螃蟹？” 中华绒螯蟹，又名大闸蟹，毛蟹，味道十分鲜美，更是中秋佳节餐桌上的一道好菜。 上辈子谭媛就好这口，她就知道江浙地带养这玩意的多，没想到居然还能在这里看到。 “不是特意养的，是塘子里捞出来的，这玩意吃鱼苗养它干什么。” 螃蟹吃鱼苗，每次撒网捞鱼都能捞出来一些，就算年底清塘，第二年就又会发展，总也清不干净，好在塘里螃蟹并不是太多，水洼子大队鱼塘又多，就干脆没管。 更何况这螃蟹用来蒸着炒着吃味道都不错，他们有时也会拿来送人。 要不让水洼子大队养殖大闸蟹？ 就跟后世一样，让大闸蟹带着人民致富？ 这个念头在谭媛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又被她否决。 她可不会养殖，也不清楚养殖大闸蟹需要些什么，对水质什么的有没有要求，要是一个弄不好一年的辛苦可就白费了，再说了，水洼子大队每年还得给计划局那边交不少鱼呢。 提议让水洼子养殖螃蟹的事被搁置，谭媛将目光放在这些鱼上。 刚打捞上的鱼，没有供氧设备，现在看着活力已经严重不足，得赶紧将这些鱼处理好，否则等到明天就不新鲜了。 谭媛表达自己对于水洼子大队送螃蟹的好意，看拖拉机手离开，立马组织人手开始处理鱼。 豆油早就已经到位，新鲜的鱼处理好立马就可以上油锅开炸。 鱼肚子里的鱼肠鱼鳞都是好东西，谭媛倒没有丧心病狂到将这些东西做成菜来吃，她打算将这些东西弄成肥。 这年头什么物资都紧张，化肥更是少得不行，必须要申请才能拿到很少一部分，没有足够的化肥，槐荫大队今年又开了不少荒地，山上的荒地没什么养分，就算种上农作物，来年也不见得有什么收获。 可要是加上这些用鱼肚鱼鳞做的肥料，就能快速改善荒地的土质，所以这些东西千万不能浪费，都得收集起来。 小鱼苗就更好处理了，直接用手将头一掐，连头带内脏全都干干净净。 处理好之后全都油炸处理，好在玻璃罐谭媛拿到一些样品，张老二早就已经用拖拉机拉回大队，就在厂里放着呢。 蜀地人民对辣椒花椒情有独钟，罐头当然要做辣味的，味道早就已经定好，钱桂花带着几个大队厨艺好的妇人一起做。 槐荫大队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麻辣鲜香的鱼肉香味。 赵央跟梁晋两人正是腻歪的时候，两人背着别人在一起，有一种别样的刺激感。 荷尔蒙疯狂分泌，这能让梁晋短暂忘记在槐荫大队受到的‘不公待遇’，让他感觉到快乐。 第298章 跟赵央在一起，能够刺激多巴胺分泌，让梁晋忘记痛苦，感觉到快乐。 然而忘记痛苦跟压力还有另外一种办法，那就是食物，尤其是辛辣刺激的食物，鲜红的辣椒正好是其中之一。 豆干厂在做麻辣鱼罐头，麻辣鲜香的味道飘散到空气中，刺激着梁晋的味蕾。 他吸动着鼻子，心里想着豆干厂的伙食真够好的。 也就只有豆干厂了，反正知青点是没有这样的伙食，天天炒白菜，炖白菜，一点油水都没有，嘴都能淡出个鸟来。 到底有多久没有尝到荤腥了呢？梁晋自己都快忘记了。 “过两天公社赶集，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梁晋提议道，公社每隔半个月就有一次集，这是唯一允许大家私人买卖的时候，听说集上会有人卖山上打的野味，梁晋早就想去看看，可惜一直没有时间。 之前为了不再大队人眼里留下一个不爱劳动的名声，梁晋一直兢兢业业，如今大队干部都不在他的回城文件上盖章，阻碍他回城，梁晋心里一直都不大舒服。 想到以后，依旧不敢做得太过明显，不过偶尔像别人一样请假不去上工还是可以的。 梁晋手里现在可不缺钱，心疼儿子的林茵没法子隔得远，没法子给儿子母爱，就只能在金钱上大方。 林茵自己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梁家二老又是个疼孙子的，梁晋自然不缺钱花。 梁晋邀自己一块去赶集，赵央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算计。 她依偎在梁晋的怀里，轻轻的嗯了一声：“那我那天也请个假，咱们两个一起去，我还没赶过集呢...” 两个人一拍即合，一致决定要去公社的大集上逛逛，梁晋弥漫在空气中的鱼香味勾起了馋虫，而在豆干厂内。 大豆油跟不要钱似的往锅里倒，各种香料，糍粑辣椒，自制豆瓣一样接着一样，鱼才刚刚出锅，散发出来的味道比梁晋闻到的更大。 “怎么用这么多油，这多浪费啊......” 油是他去公社油坊买回来的，这年头都是统购统销，价格绝对统一，油坊并没有因为他要得多就将豆油的价格降低，依旧是那个价，这鱼做出来香是香，味道到底有多好，他都不敢想象。 反正林国安在县里国营饭店吃的鱼没有这么香的，就是这油用得实在太多了，他肉疼。 大队长肉疼到脸上的肉都扭曲成一团。 谭媛笑笑回道：“咱们是卖鱼罐头呢，油要是不多点的话罐头容易坏，再说了，要是换成是我，花了钱买的罐头，回家打开连油都没多少，我才不愿意买呢。” “你懂个锤子，这油多才好吃，把鱼肉吃了之后里头的油还能用来拌面，反正换成是我，买了一回肯定还要买第二回！” 要是在别的地方，钱桂花肯定会给自己这个当大队长的男人一个面子，可是现在，一个屋子里就这么几个人，又全是熟人，谁还能不知道谁，钱桂花一点都不给林国安面子，直接怼了过去。 被怼了一顿的林国安一点不觉得尴尬，他忍不住吞咽着口水，心里对大队的新产品又多了一丝信心。 有这样的味道，谁闻到不迷糊？反正换作是他，怎么着也得从兜里掏出钱来买上一份的，有一就有二，后面当然会继续购买。 剩下的油不止可以用来拌面，用来炒菜也是可以的嘛。 全大队的人都能闻到这股香味，都知道这是豆干厂新出的产品，然而豆干厂的员工到底有福利，他们不仅能闻到，还能尝到味道。 当天晚上豆干厂的饭桌上就多了一道鱼，只不过油肯定是不如罐头里头装的多，肉也不过是一人分一块，可就算这样，他们也都满足得很。 专营店的生意一直不错，不过只有一样产品，热度迟早得过去，罗琳琳已经明显感觉到，最近两天进店里的人跟之前比起来稍微有点乏力，要是再加上这个罐头，那一定会让进店的人再次多起来。 “咱们这罐头什么时候开始卖？” 罗琳琳端着饭菜坐到谭媛那桌，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现在只做出了一百份，过两天拿到公社的集上去卖，你想去？” 有信心归有信心，市场还是得考察，如果那里有不足的话味道还是可以调整的嘛。 这先做出的一百份就是她用来试水的，如果在公社组织的集上没有问题，那就可以开始大规模生产，到时候直接上展销会。 罗琳琳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田翠英抢先说道：“我能不能一起去？” “你？” 谭媛被田翠英逗笑了，没想到田翠英在大队当着豆干厂的小组长还不满足，居然有一颗销售的心。 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圆圆的脸蛋，看着倒是讨喜，转去当销售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行。 田翠英还以为谭媛是看不上自己，她嘴巴撅起：“不就是卖东西嘛，我肯定能行，再说了我长得又不丑，肯定不会吓到人。” 谭媛以前对田翠英是有误解的，她觉得田翠英脾气大，去卖东西说不定会跟人起争执，这对店里一点好处都没有，不过现在她倒是对这个人有所改观。 脾气大是一种假象，她只是习惯性听罗琳琳的话，现在罗琳琳一心想要回城，想要赚钱出人头地，逃脱原生家庭。 没有罗琳琳的调拨，田翠英自然不会乱发脾气，再加上这妹子话多，当销售好像也不错。 “那行，那那天就你们俩跟我一起，咱们仨去集上，不过田翠英同志，你可得记住了，你要是出什么岔子，到时候我可不会给你面子，以后豆干厂你也别想继续待了。” 谭媛特意将话说得重了些，田翠英缩了缩脖子，马上反驳道：“你别瞧不起人，我肯定没问题！” 田翠英想起自己以前的黑历史，有些脸红，她以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从小一起长大，她却从来没有觉得罗琳琳跟李姨有什么不对。 第299章 田家人说对自家孩子还是十分了解的，上次田翠英回家的时候，田母还特地跟田翠英提过一嘴，让她别掺和罗琳琳家里的事。 田翠英那会并没有将这事当回事，还帮着李爱华送信带东西，觉得李爱华是爱罗琳琳的，经过李爱华的豆干厂的这么一跪，昨天晚上回去知青点，罗琳琳送她妈去临时安置点的时候，田翠英听了不少闲话。 不论那些人是不是站在罗琳琳这边，议论的中心都是罗琳琳，那些话自然也不是什么好话，田翠英听着心里不舒服，却又无可奈何。 她这才总算是回过神来，原来一切都是她之前太过粗心，才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 李姨想要罗琳琳早点结婚嫁人，之前田翠英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她妈也希望她能找个好人家呢，不过现在嘛，她觉得问题大了。 豆干厂迟早还得继续开店，而去店里上班，每个月都是有工资拿的，田翠英现在只想攒钱。 她觉得自己比不上罗琳琳，难不成还比不上李秀？李秀都能做到她为什么做不到？ 不就是控制脾气嘛，她在别人面前又不会胡乱发火！ 田翠英为了钱想要换个岗位，而赵家几个兄弟姐妹却不想赚谭媛的钱。 就为了谭媛一句不能让别人知道，赵家几个特地等到晚上天黑之后才背着背篓回大队，生怕碰到人，还在装满了野生板栗的背篓上放了不少树枝。 等到大家伙都回家之后，夜深人静，一个个的才背着背篓往王奶奶家去。 王奶奶家隔壁就是知青点，知青点人多眼杂的，赵家几个半大孩子紧张得不行，就派赵小四一个人敲门，其他人都在一旁黑暗中等着。 赵小四往这边送了这么多次东西，还是头次如此紧张，手都有点哆嗦，敲门的时候都不敢多敲一下，鬼鬼祟祟的样子生怕被人发现。 谭媛早就等着了，一听到敲门声赶紧开门。 “怎么这么晚？是山上没有了吗？” 直到看到人完完整整的站在她面前，她悬着的心才放下。 在等待的时候已经反省过无数次，就不应该想着几个孩子在这里长大，天天往山上跑就交给他们这样危险的事，她应该自己去山上找的，东西少点没关系，几个孩子出什么事她得内疚一辈子。 赵小四不是谭媛肚里的蛔虫，猜不到谭媛内心的想法，他咧开嘴冲着谭媛傻笑，随即转身朝着藏在黑暗处的几个人招手。 几个人早就已经准备好，背着背篓就赶紧过去，也不敢耽搁，直接往院子里走，将背上的背篓放在角落处。 “山上的野栗子可多了，我们早就回来了，就是不敢过来，等天黑才过来的，姐姐我们先回去了。” 提也没有提钱的事，几个人一窝蜂的往外走。 这是他们今天下午好不容易商量出的策略，只要他们跑得够快，谭姐姐就追不上他们！ 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谭媛赶紧伸手去抓，连衣袖都没有抓到。 “谭姐姐，我们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赵小四压低声音说道，说完跟上其他人的步伐跑了。 谭媛看着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无声的摇头笑笑，喃喃自语。 “真是孩子。” 她要是想给，哪里是他们几个人跑得掉的，又不是不认识的人，她可做不出眛小孩辛苦钱的事。 谭媛将大门关上，没有注意到一对小情侣从拐角处出现。 “是赵家那几个，估计又是给她送吃的吧。” 赵央语气酸酸的，现在的谭媛实在太恐怖，她也就只有在背着人或者在梁晋面前才敢这样说话了。 梁晋往禁闭的大门看了好几眼，对赵央的观点并不敢苟同。 “你看什么呢？” 赵央问道。 梁晋摇头:“没什么，谭媛这运气真好，赵家也真是会攀高枝，让几个孩子来干这样的事，也不嫌丢人。” 梁晋对谭媛的恐惧可没有赵央那么深，他的想法一直没有变，谭媛攀上了高枝，看不上他，农村人泥腿子赵家为了攀上谭媛这个高枝，又派出了几个孩子，真不怕哪一天谭媛这根高枝靠不住了。 还有那几背篓的东西，也不知道送的什么，梁晋心里痒痒想知道，却不愿意跟赵央多说。 好在梁晋经过举报信，又在市里记者面前亲自举办，两件事都毫无水花，前者甚至差点牵连到自己身上，他已经学乖，没事不去招惹谭媛，就当两人是陌生人。 梁晋跟赵央又再次在一起，赵央却跟以前不一样，不是清清白白的大闺女，梁晋不愿意让别人看着他的脑袋，然后递给他一个同情的眼神，他让赵央先走。 “我在外头站一会再进去。” 这样的事这段时间基本上天天发生，按理说赵央早就已经习惯，情绪应该不会再有波澜，可是现在她心里却不大舒服。 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不能任性，这才点头同意，往知青点的大门走去。 看她离开，梁晋往外走了两步，心里莫名烦躁，下意识的摸兜想点燃一根香烟。 裤兜里没有香烟，没有火柴什么都没有，梁晋摸了个寂寞，只好现在外头神情落寞的吹着冷风。 这一对的出现谭媛没有发觉，她得将赵家几个孩子送来的板栗过秤，明天好给他们钱。 也不知道是不是时间太晚，院子里静悄悄的，除了谭媛自己的动作，一点声音都没有。 谭媛倒也不是想自己吃独食，她想要做的事情到底违背现在的政策，挖社会主义墙角，要是被抓住是得受处分挨批斗的。 这个院子里一共四个人，年琳绝对不是一个缺钱的，王奶奶同样如此，这两个人根本不在意钱，就只剩下一个李秀。 而李秀现在在店里上班，每个月都能拿到工钱，除了自个儿吃饭的钱，剩下的她都往家里寄，补贴家里让她觉得自己是家里不可或缺的一份子，觉得她很重要，一天天活得别提多快乐，谭媛更不能拉她下水了。 第300章 这样的事只能谭媛自己一个人干，就算是赵家人，她也不会告诉他们。 槐荫大队的空房子本来不少，后来响应国家号召，山里的居民往下搬迁，将本来的空房子全都占了去，导致现在住房紧张，就连知青也挤在一个大院子里。 做这样的生意，就应该有一座单独的房子，可是现实不允许，谭媛也只能作罢。 好在白天李秀跟年琳都要去上工，而她却可以偷懒，趁着她们不在的时候将东西做好就行。 将赵家几个孩子送来的板栗放到空屋内，再用钥匙锁上，谭媛进入梦乡。 板栗本身就带有甜味，更别说谭媛是用糖炒过的，味道比之前的更好。 不过三斤多一点，曾二娃都想自个儿留着，要不是想要看看这板栗在县里到底能不能卖掉，他压根就不想拿出去卖。 从槐荫大队走到县里，花费的时间不短，曾二娃到自己经常呆的黑市的时候已经到了城里工人下工的时间。 如果不是周末，黑市人最多的时候也就早上跟下午下工的时间，这两个时间段都是大家出来买菜的时候。 供销社的菜早上还好，下午的时候就都是人家选剩下蔫巴的了，而黑市的菜却不同，都是别人家偷摸着种了拿出来换钱的，不新鲜压根卖不上价格。 菜很好卖，但是价格便宜，新鲜水灵的蔬菜不过一两分一斤，而能够饱腹的粮食则比新鲜蔬菜更加受欢迎。 三斤板栗，谭媛不清楚在黑市能卖多少钱一斤，价格就交给曾二娃定，曾二娃从小就在黑市混大的，深知讨价还价的到底，必须得将价格定得不高不低，要知道定得太高人家连问的想法都不会有，太低的话他跟谭媛两个人哪里够分。 曾二娃干脆就将这炒板栗定价比炒货店的高五成，然后有人讲价就少一点，没有人讲价的话就按照一斤两毛五的价格卖。 三斤多的板栗，三斤用来卖，多余的就直接送给人家尝味儿。 “姐，你是不知道，我本来还做好了打算今儿早上还得卖一场的，谁知道昨儿才刚拿去一摆上，就遇到个女同志，直接把三斤都买了，多余的那点我也送给她了，真是一点价都没讲，这也太有钱，太大方了吧。” 曾二娃一脸兴奋，他这哪里是兴奋赚了这七毛五分钱，他现在跟着关哥干，随便卖点东西赚的都不止这点钱。 他是高兴自己完成了关哥的嘱托，给谭媛帮上了忙。 谭媛不知道眼前的小孩儿已经今非昔比，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却是为了不引人注目，实际上他的兜里可比一般的工人富裕得多。 “我这边要出板栗的成本，还有糖的钱，这样吧，咱们四六分，你四我六，你看怎么样？” 实际上将成本全都刨出去的话，他们两个拿到手的应该差不多才对，谭媛觉得自己这边负责成本，曾二娃那边有被抓的风险，平分很公平。 曾二娃忙摆手：“不用不用，姐成本咱们两一起出，咱们二八分，你八我二行。” 他甚至想说不要钱的，全都给谭媛，他就帮忙卖一下就行，怕谭媛拉不下面子，这才提出二八，自己占那一点点的就行。 曾二娃这是把谭媛当关建国的对象看待了，给自家嫂子卖点东西，哪里还有要钱的道理。 谭媛根本不跟他多说，直接数出三毛钱塞给曾二娃：“这是你的，不要跟我犟，否则咱们俩的合作到此为止！” 曾二娃哪里知道谭媛是豆干厂的厂长，还以为她就是个普通知青，生怕自己惹谭媛生气，她就不跟自己合作，到时候谭媛自己一个人去黑市卖板栗，又或者是跟一个不靠谱的合作，那到时候关哥回来他可怎么交代啊！ 念头通达，曾二娃也不再别扭，利落的将钱收下，心里想着大不了到时候关哥结婚的时候，他将这些钱都送回去就行。 “姐，你那里还有多少，全都给我吧。” 经过昨天那一遭，曾二娃对卖板栗的信心十足，黑市可以去，还有赶集日，也可以拿着板栗去集上卖，市里也可以跑跑，市里路途远，价格还可以再适量涨一涨...... “我这有十斤，你拿去卖，明天我再带十斤过来。” 东西用蛇皮袋装着，刚刚出锅没多久的炒板栗，还散发着微微热气，打开袋子一看，开过口的板栗散发着一股香甜的味道，曾二娃忍不住吞咽着口水。 “姐你就放心吧，十斤我一定能卖完！” 曾二娃拿着蛇皮口袋往黑市去，谭媛则是回去槐荫大队，她得回去将赵家送来的板栗开口，这玩意开口之后才容易剥开，也更容易入味儿，还节省糖。 糖价格贵得很，要是不节省着点用，她感觉自己得亏本。 赵小四清楚的记得，谭媛说有多少要多少，他们昨天下午再山上捡了不少，但给谭媛送过去的时候，她可没有说不要的话。 “这有啥，要是谭姐姐不要了，大不了咱们就自己家留着煮着吃呗，反正我还挺喜欢吃的。” 赵二妮挥挥手不在意的说道，反正那玩意捡回来也不会放坏，慢慢吃呗。 有她这句话，几个人纷纷点头同意。 “行，那咱们今天还是上山捡板栗去！” 本来放学之后一个个都要去大队干活，割猪草扯杂草的，现在成了上山捡板栗。 倒是大队的小孩没看到人，去赵家找人的时候扑了个空，院子里就只剩下一个赵三妮跟赵小六蹲在地上玩泥巴。 赵三妮早就得到嘱咐，有人问就是兄妹几个去外公外婆家串门去了。 外公家不在槐荫大队，自然不会有人去追问。 又是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赵家几个孩子背着背篓去王奶奶家敲门。 谭媛也是有了经验，在赵小六拔腿跑之前将钱塞到他手里。 “这是你们应得的，你们要是不肯要，那以后就别再给我送了。” 谭媛板起脸，赵小四捏着钱不知所措，只能抬眼望着最大的那个姐姐——赵大妮。 第301章 赵大妮年纪虽然比其他几个孩子大，但她性格比赵小六还要腼腆一些，在面对这种难题的时候同样束手无策，脑子一片空白。 “这就是你们应得的，所以好好收着吧，拿着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谭媛笑着说道，同时叮嘱两句:“你们以后别大晚上送过来了，白天送就行，上面盖点柴禾，有人问的话就说是我让你们帮忙捡的。” 自己没有时间，让大队孩子帮着捡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相比起来还是几个孩子的安全更加重要，这点轻重谭媛还是能分得清的。 几个孩子也非常懂事，就算好奇谭媛要这么多野板栗干什么，但一个也没有问。 谭媛负责炒板栗，曾二娃负责售卖，一天的时间从三斤涨到十斤，曾二娃销售起来一点难度都没有。 收入从七毛五变成两块五，曾二娃自己也能分一块。 一块钱不多，连一斤肉都称不到，不过走私的钱来得快，但却过于危险，怕家里人担心，不能直接带回家，他还得想办法编个明目才能拿回家，这一块钱却不需要，他甚至还能以这个明目将自己走私的钱光明正大的拿回家。 曾二娃这回是真觉得这个生意做对了，也对这炒板栗的生意多了份心，反正都是卖，卖一样跟两样没啥区别。 “姐，这东西好卖，明儿你给我准备五十斤试试吧，下午我去你们大队拿。” 五十斤的板栗，谭媛得炒多久啊！不过一想到五十斤，她能分七块五，不就是炒炒板栗吗？多少不是炒！她一定能干出来！ “你别进大队，容易引起别人注意，你就在大队外头林子里等我，下午四点我给你送过去行不？” 一个生面孔，频繁出现在大队，怎么可能不引起别人注意，谭媛觉得这样的事不论多小心谨慎都不过分。 曾二娃挠头不好意思的笑:“行姐，我在那林子里等你，你到了叫我名就行。” 曾二娃打算将这五十斤的炒板栗拿到集上去卖，到时候能卖点最好，要是卖不掉的话，他再去黑市也不迟嘛。 曾二娃想去集市卖谭媛做的炒板栗，谭媛也想去公社集市试试水，看看他们大队生产的鱼罐头到底有没有人会买。 两个人在对方都不知道的时候，有了类似的想法。 公社组织的大集，半个月才有这么一次，这年头没什么娱乐活动，只要有时间大家也都是愿意去集上凑热闹的，可以去卖卖自己平时做的手工活，家里不需要的东西，也可以买自己想要的，两者都不占的话，那也可以去看看打发时间嘛。 张老二的拖拉机一大早就在大队口上等着，有人想去公社的集上可以坐拖拉机的后车斗里，一个人头两分钱，小孩子不要钱，这也算是赚点柴油钱。 拖拉机拉任务，公社大队会补贴油费，拉大队人去赶集可不会。 谭媛谭媛跟罗琳琳田翠英，身边还跟了个李秘书，一大早就坐着拖拉机去了集市，他们占到了一个好位置，用砖头搭了个临时的小厨房，上边还放着一口锅。 槐荫大队的社员来到集市，就看到了自家豆干厂的谭厂长挥动着锅铲。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槐荫大队豆干厂出新品了啊，麻辣鱼罐头，免费品尝，一人一次，不好吃不要钱～” 看着集市人慢慢多起来，谭媛这才打开鱼罐头往锅里一放，边加热边吆喝。 她现在觉得喇叭真是个好东西，可惜她没有。 槐荫大队倒是有一个，可惜她没有带过来，就算带过来，那玩意也不能重复播放，还是科技好，科技解放劳动力。 这样的抱怨可千万不敢说出声，谭媛任劳任怨。 谭媛喊得热闹，罗琳琳更是个极其有眼色的人，再加上也不是第一回干这样的事，她学起来一点都不别扭，也跟着大声喊。 两个人落落大方的喊，效果也是十分明显的，往他们这边看的人还真不少，唯一一个没有大声喊田翠英觉得自己在这里有点格格不入。 不喊吧，显得自己很没用，喊吧…又觉得莫名有点羞耻，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从脚脖子升上头顶。 田翠英纠结，李秘书那就是彻底石化了。 瞧瞧他看到了什么？真是怎么也想不到啊，原来谭媛竟然是这样的谭厂长！！ 看来他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田翠英别别扭扭，想到自己给谭媛的保证，到底羞耻心落了下风。 眼一闭心一横，张嘴就是:“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好吃的麻辣鱼罐头，都来尝尝啊……” 田翠英如此上道，谭媛递给她一个孺子可教也得表情，自己也停住了吆喝。 好歹也是个厂长，有皮有脸的人，可以不要形象，但也不能太不要形象了嘛！ 既然手下人培养出来了，那自己当然可以退位让贤了。 李秘书的小心思哪里逃得过谭媛的眼睛，对田翠英是孺子可教，对李秘书那就是纯纯的横眉冷对，就好像在说:两个女同志都在认真工作了，你还偷懒干什么？！ 李秘书虎躯一震，连忙收回心神，也开始学着她们的样子吆喝起来。 好歹也是在公社一把手身边当过秘书的人，这要是被熟人看见…… 算了，反正在不少人眼里，他早就失了宠，如今混到在集市上叫卖……好像也没什么。 钱书记的用意这些人怎么可能理解！ 李秘书很快完成自洽，从勉强到心甘情愿，甚至乐在其中并没有用多少时间。 他如此乐观，转变如此之快，倒是让罗琳琳刮目相看。 这鱼刚做出来的时候，香味就能弥漫整个槐荫大队，更别说在罐头里头密封，肉里面充分吸收汤汁之后了，打开加热香味更是飘到了整个集市。 “小同志，这个真的不要钱免费尝？” 牙都掉了好几颗的老大娘在孙儿的啼哭下，总算是提起勇气问了一句。 第302章 “当然是免费的，您要是喜欢再买。” 谭媛笑得亲和力十足，从锅里捞出切成小块的鱼肉，递到两人的眼前。 看出老大娘似乎有些拘谨，谭媛递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这鱼肉的香味飘遍整个集市，这一幕自然被许多人看见，天下没有白吃的晚餐，他们倒想看看是不是真如谭媛所说的免费。 老人大娘生怕自己要真吃了会被谭媛给讹上，到底还是有些犹豫，而她的小孙子就没有这样的顾虑，接过牙签踮起脚尖，居然真的开始品尝。 “诶……” 老大娘根本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鱼肉被孩子吞吃入腹，马上抬眼看谭媛的表情，心里想着这个女同志只要等下喊价不是太厉害，她就勉为其难买一点，要是太过分，她老婆子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活的。 “好吃，奶奶太好吃了，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你给我买嘛！！” 小孩还想再尝，谭媛笑眯眯的，语气却十分温柔的阻止着:“小弟弟，这个一个人只能尝一块哦。” 无规矩不成方圆，话都已经放出去了，哪里有自打嘴巴的道理。 现在为了这个孩子破例，说不准等会别人也会想要多尝尝，这年头大家都是缺衣少食的，不说吃不饱饭，油水却肯定是不够的，要真放开让他们尝，那多少是个头，这一批虽说不打算赚钱，但成本却不能亏。 成本不能亏，规矩不能变，一个人只能尝一块，谭媛的态度强硬，小孩只能转头望向自个儿奶奶:“奶，你就给我买吧，我以后长大了肯定孝顺你！” 谁家孩子都不少，能被带来赶集的肯定是家里最受喜欢的那一个，男孩的嘴极甜。 老大娘吞了吞口水，看谭媛真没有强买强卖的意思，她眼睛视线落在谭媛夹出来的鱼肉上。 “尝一块真不要钱？” “不要的，不过小本买卖一人只能尝一块，再多就没有了。” 老大娘心想，这些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居然用这么多油做鱼，还拿给别人免费吃…… 脑子坏没坏暂时还没有定论，不过老大娘到底没有抵过香喷喷鱼肉的诱惑，将鱼块放入嘴里品尝起来。 又香又辣又鲜，真让人想把舌头都咬断。 活了一辈子，一辈子省吃俭用，平时做个菜都不敢多放油，这还是头次吃到油水十足，味道这么好吃的东西，下意识的还想再吃，可一低头什么都看不见，空空如也。 “该死，我怎么吃得就这么快呢！” 后悔已经来不及，老大娘看了看摆在桌子上的透明玻璃罐头，里头就是自己刚刚吃的鱼肉，满满一罐子，还有那么多油，这油用来炒菜至少得用一个星期了…… 老大娘节省了一辈子，不过片刻时间，就已经将鱼罐头用玻璃罐头本身到里面的配料，油应该怎么使用都想了个清清楚楚。 “这罐头多少钱一个？买的话要票不？” 集市上一些小玩意都是不要票的，不过这鱼罐头头一次见，她也不知道要不要，这才多问了一嘴，她家里可没有票，要是要用票才能买，她就不买这个罐头了。 心里一边期盼着谭媛说要用票才能买，这样她就又能节省一笔钱，一边内心深处又想在尝尝这个味道。 至于小孙儿？他的意见是最不要紧的，反正她又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孙子，而且她还有儿子呢，谁敢说以后敢不孝顺她，唾沫星子都能把不孝子孙淹死。 “不用票的，咱们家的罐头是槐荫大队豆干厂生产的，里头都是真材实料，里头的鱼也是水洼子大队的鱼，味道没得挑，现在产品刚开发出来，一罐只要成本价一块钱，大家千万不能错过，等过段时间就得涨价了。” 东西已经跟统销局那边订好价，到时候在供销社一罐一块五的价格卖，不过现在都还没有正式生产，上面也没有贴上产品名字，想卖多少都没问题，到时候真有人过问那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什么时候大队知青做点东西去集市上换，还得问统销局多少钱一份了？ 谭媛可一直没有忘，除去那些花里胡哨的称号，她就是大队的一名普通知青，大队知青应有的权益她一点也不少。 而且公社的集面向的都是附近的大队群众，这些人一份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一块五一份想要卖出去基本上可能性不大。 谭媛想得没有错，别说一块五了，就连一块老大娘都有些犹豫，不止是她，就连周边的人也都倒吸一口凉气。 就这么一点鱼肉就要一块钱？能吃得了一顿不？这哪里是他们能吃得起的东西…… 花钱买肯定吃不起，但是不要钱…… 一块钱一罐的东西，现在不要钱免费品尝，不去尝一口那就是个傻子！ 念头通达，众人根本不理会老大娘的纠结，纷纷往谭媛他们的摊位这边挤。 “小同志，我也要尝，你说好了的哈，一人一块不要钱……” 一个人这么说，其他人也跟着有样学样，就等谭媛说一句是。 “对，一个人只能尝一块，要是不想买就不用买。” “那给我一块，我要试试……” “给我一块，我也要……” “还有我还有我……” “诶，你们干嘛，别挤别挤，饿死鬼投胎啊？狗子，幺狗子你在哪里……” 人实在太多，哪里还需要他们继续吆喝招揽人气，罗琳琳她们仨也赶紧过来帮忙维持秩序，尤其是罗琳琳，她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当初在县里抽奖那会，人可比现在多太多了。 “排队，都排好队，不排队的就都不给发！” 看着娇娇弱弱的女同志，真扯着嗓子喊起话来还是十分有震慑力的，再加上东西在人家手里，自己难不成还能上手抢？这只要敢动手，下次游街他们就将是其中一员。 这样的险没人会冒，大家都听话的排起队来。 整个集市，几分钟前还是热热闹闹的，现在依旧热闹，只不过人气却被集中在了一起。 第303章 整个集市的人气都被吸引，全都集中在一个小摊位上，这怎么能不引起人的注意。 更何况这里还是蜀地，爱看热闹是刻进蜀地人的骨子里的。 新来的再一打听，原来是这集市香气的来源，让大家免费品尝，这么一来，排队的人就更多了一些。 “这味道好像有些熟悉。” 两个小年轻处对象，只要大大方方的，不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做什么过分的事，现在的人大多都很宽松，并不会指指点点。 奈何梁晋心虚，并不愿意被人看见他跟赵央两个人在处对象。 又或许从他心底里就不认为自己在跟赵央处对象，赵央表面上名声虽说保住，但大队谁不知道，她就是跟那个傻子…… 在大家面前当朋友可以，继续走动可以解释为老乡，同志情，别的却不能有，男人的尊严让他不能出现在别人的嘴里，还是以一种屈辱的方式，别人甚至会背着他讨论他头上带了绿帽。 梁晋的心态别扭，赵央善解人意，并不强迫梁晋，她表示自己愿意跟梁晋偷偷摸摸在一起，他们两个人之间是爱情，并不会因为外界因素改变她的想法。 只是那眼底的落寞怎么也掩饰不住，梁晋看得心疼极了，他想要伸手拉赵央，安慰她，可是手伸到一半，却怎么也不敢继续。 今天来赶集的可不少，刚刚跟他们坐拖拉机的就有十来个，更别说还有不少人舍不得花钱自己走路过来的。 梁晋到底没有勇气在大庭广众之下牵起赵央的手，好在他很快想到了打破僵局的办法，只不过这味道实在是太熟悉了，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好像是肉味儿！” 赵央吸动着鼻子，她同样觉得熟悉，就好像是国营饭店的红烧肉，她都有多长时间没有吃过红烧肉了？ 别说是京市国营饭店大厨做的红烧肉，就连肉味她都许久没有尝过了，一想到红烧肉的滋味，她也忍不住吞咽口水。 “听说可以尝味儿，咱们也一起排队试试吧。” 赵央提议道，队伍实在太长，再加上摊位被人围着，她根本看不见里面的人长什么样子。 “行，要是好吃的话咱们也买点回去改善伙食，你最近都瘦了……” 梁晋跟赵央两个人在队伍靠后的位置排着队，而队伍靠前的位置，曾二娃背上背着一背篓的炒板栗，同样也在排队。 他自己就是混黑市的，想要点饭票还是不难，他偶尔也会去国营饭店打包两个菜回去家里吃，可是这香味绝对没有这个香。 尝味道的队伍排得老长，却没有人真正下手买，没有人买，他们尝过之后同样也舍不得散开，全都围在附近看着，闻闻味道也不亏嘛！ 谭媛一点都不生气，相反还挺高兴，这么多人围着舍不得离开，那不就说明罐头的味道受欢迎嘛，只不过大家的收入并不允许他们轻而易举的下决定购买。 曾二娃好不容易排队挤进人群，他甚至在排队的时候，利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卖出去好几斤炒板栗，炒板栗很香，但是现在肉的吸引力更大。 他抬眼一看，居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嫂子！！ 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曾二娃心底有些激动，不亏是他的嫂子，跟他做着板栗生意，居然还能在这集市上摆摊卖肉，当着大家伙的面做，也不知道是什么脑子才能想出这样的好主意。 曾二娃有些替关建国的眼光感到骄傲，找了个脑子灵活会赚钱，厨艺还好的对象，也不知道关哥上辈子是做了多少好事！ “同志，这是牙签，自己拿来尝啊！” 罐头已经开了好几个了，罗琳琳她们几个忙着维持秩序，解释价格，这边的事只能交给谭媛，她忙得不行，连对方的脸都没有抬头看，每隔一会就得招呼这么一句。 ——又是一个只看不买的！ 曾二娃恨恨的想道。 本来觉得免费吃没什么，他自己都是打算试试，不好吃就不买，可是他现在的心态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这么香的味道，怎么可能不好吃，他嫂子做个炒板栗都那么好吃，做肉怎么可能味道会差！ 这些人就是吃白食的，他曾二娃可不是！ 很快轮到曾二娃，前边的人却还依依不舍的看着，脚步挪不开一点。 李秘书注意到，赶紧招呼那人让位，同时给他介绍产品。 ——一个男同志！ 看上去还挺像模像样的！曾二娃突然对眼前这个看上去还挺体面的男同志多了些敌意。 关哥不在，嫂子必须由他曾二娃守护！ “同志，每个人能尝一块，你要觉得不合适不买就行，就是这味道如何，你给我们提提意见就好。” 谭媛说着抬头，就看到一个不大的人，正是注意力还没有完全从李秘书身上收回的曾二娃。 曾二娃怎么会在这里？ 谭媛心里疑问，目光接触到他身后背着的背篓，心里了然，这里是半个月一次的大集，曾二娃当然可以在这里。 她换了一个更为亲切的笑容，正要打招呼，就被曾二娃打断。 “你们这个闻着真香，一块钱一罐？这可太便宜了，在供销社至少得要两块呢，还得要票，你给我拿两…哦不，你帮我拿五罐吧，我要拿回家慢慢吃！” 明明是十来岁的年纪，小屁孩一个，说出的话却活像旧社会的地主老爷，一整个财大气粗的样子，怎么可能不引人注目。 “小孩，你别在这强要面子，还五罐，那可是五块钱，你能有五块钱？快回家去吧，小心你家里人打你！” 一个中年男人取笑道，他刚刚尝过味道，想得他想把舌头吞下去，可惜他可没有五块钱，他今天一共就带了几毛钱，准备看看集市上有没有鸡蛋卖，买回去给家里刚生完孩子不久的弟媳补身子，家里的财政大权都在他的老母亲手里呢。 第304章 不只是他，还有别的想要买却身上没有钱买不起的人同样有着相似的理由，他们是绝对不会相信这样一个半大孩子身上能掏出五块钱的。 “别说五块了，就算你能掏出五毛我都把头摘下来给你当球踢。”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哈哈大笑，那说话的男人并没有等曾二娃的回答，反而掉头给谭媛说道。 “女同志，你赶紧把这捣乱的娃赶走吧，这不是耽误你们时间吗？到时候被你们厂子的人知道了，怕是会被批评的。” 他觉得自己是好心，谭媛却只是对他笑笑，然后对李秘书说道：“李哥，没听见吗？给这孩子五瓶咱们厂的鱼罐头。” 曾二娃这是故意帮自己撑场子呢，她当然要配合，至于什么钱不钱的，既然曾二娃主动提了，那肯定是能拿出来的。 谭媛对曾二娃有信心，曾二娃觉得这个嫂子果然聪明，知道自己跟她才是一边的，虚荣心得到满足的曾二娃开始后悔，自己刚刚应该再多买两瓶的，自家要是实在吃不了，还可以拿去送礼嘛。 一罐子鱼罐头，这礼物拿出去一点都不寒掺，反而还十分有面子。 李秘书欲言又止，他同样觉得一个小孩子哪里能随随便便掏出五块钱，不过他到底没有将话说出口，身为秘书，他有自己的职业操守，公共场合，坚决不让领导下不来台。 转身给曾二娃拿罐头，然而出言取笑曾二娃的男人却不大高兴，他都这么说了，这些人还这样，怕不是在故意落他面子，男人在外，面子是最重要的东西，要是现在的情况被人传回大队，别人怕不是在背后笑话死他。 “你们别不识好人心。” 听出男人话里的愤慨，曾二娃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大叔，你这话就不对了，我拿钱买东西，这位漂亮姐姐愿意卖给我，这怎么就不识好人心了，要不这样，咱们两个人打个赌怎么样？” 中年男人看曾二娃的眼神不善，越来越觉得这个小孩不讨喜，该遭教训，他瞪大眼睛：“打什么赌！” “你不是笃定我拿不出钱吗？我要是真能拿出五块，你也买一瓶回家去怎么样？” 曾二娃挑衅的看了他一眼，五块钱他什么有，但是眼前这个汉子嘛，真不一定。 果然，那人犹豫了，他身上加起来一共有一块二毛，这是家里人让他来集上看看能不能换点肉回去给家里人开开荤腥的，要是没有卖肉的，那就得将钱全都还回去，就连一分钱都不能少。 人到中年，天天在家里有干不完的活，却连一块多钱的自由分配权都没有，中年男人光是用想的就想流泪。 不过他身边的人好像都是这样，大家都过着一样的日子，自己不能自由支配家里的钱有什么，家里本来就没多少钱，让他们支配也没多少可支配的，没意思，再说了，家里的女人们难不成还能让他们饿着？ 自洽就是如此简单，可是被人当众戳穿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中年男人觉得自己的男人尊严需要守护，不就是一块钱嘛！ 再说了，这个鱼罐头这么好吃，里头的油也不少，相信花一块钱带回家，家里人也不会掀掉他一层皮，而且眼前这个男孩说不定就是虚张声势，等会肯定会啪啪打脸。 想到这一层，中年男人没了之前的纠结，反而还有一种隐隐的期待：“行，那我就跟你打这个赌了，不过我有个条件，你不能只买五瓶，你得买十瓶，你要是能掏出这么多钱，我就跟你打赌！” 人家能主动提出五瓶，那身上说不定还真是有五块的，十块钱，一张大团结，他还真不信这男孩能掏出来！ 男人一狠心就将自己的条件说出来，周围人顿时一顿唏嘘，开口就是一张大团结。 “算了吧，咱们不能这么办，这就是个孩子，不懂事。” 有人劝和，劝两个人就这么算了，而更多人则是秉持着看热闹的态度，毕竟这天天不是上工干活，就是开荒积肥的，一天天日子过得无聊得很，这打赌要真是成了，十里八乡的共同话题就又多了一个。 对了，上次的话题是啥来着，好像是什么槐荫大队一个傻子被人废了子孙根，听说是他嚯嚯人家知青了，不知道这事是真是假？ “你们看，那卖东西的好像就是槐荫大队的，那几个女的应该也是知青吧？” “还真是，也不知道那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听说槐荫大队的书记跟大队长都下了死命令，一定不能将事情传出来，要是被抓到，一年的工分都得被扣完！” 至于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天下可没有不透风的墙，更别说槐荫大队就是个筛子，这么大的事总能听到点风声。 风声能听到，更多的细节却是没有的，大家只能靠自己的想象力。 流传版本许多，大家都觉得自己传出来的才是真相，从一个小小的打赌议论到了前阵子的风流事。 赵央的耳朵不聋，怎么可能听不到这些议论，她身形摇摇欲坠，身子微微后倾，被梁晋扶住。 “你没事吧，这些人都不知道内情，他们都是乱说的...” 梁晋眼里有担忧，有气愤，更多的是羞耻。 别人是不是乱说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他都清楚，他无法站出来反驳这些人，他只能告诉自己，会发生这些事，赵央才是受害者。 心里这么想，对赵央也很是体贴入微，真让他娶了这人，梁晋是不可能愿意的。 赵央对这点十分清楚，从小一起长大，在一起偷偷摸摸好几年，这让她能清楚猜到眼前人的想法，她现在能做的只有牢牢抓住。 “我没事，我就是站久了有些头晕，一会买完东西咱们就回去吧。” 公社的赶大集是她头一回来，没来之前听别人说多热闹，集上东西有多好，真到了才发现，也就那么回事，还不如回去办‘正事’。 第305章 赵央心里有了计较，甚至想现在就拉着梁晋回去大队，尤其是在听到这是槐荫大队的知青在卖东西，她更加想要离开。 只不过那股香味太诱人，让她根本就走不动道，甚至都说不出现在就离开的话。 明明伤心难过，却还是强撑着不愿意让自己担心，梁晋心底的天平再次向赵央倾斜。 “好，就是这队伍怎么不往前边动啊？” 卖罐头的，还是肉罐头，价格肯定不低，乡下的泥腿子们哪里能吃得起这样的好东西，队伍应该走得很快才是啊，怎么就突然不动了。 梁晋嘀咕一句，被排在他后面的人听到，他的想法没有梁晋那些弯弯绕绕。 “怎么都不动啊，赶紧的，吃完我还得去卖簸箕呢！” 要不是为了吃点白食，他哪里会受这样的鸟气。 后面的人在催促，前边的人也加快了步伐，曾二娃在众人质疑，不赞同的目光中，居然还真从一沓钱里数出来十块钱。 “漂亮姐姐，十块钱。” 十块钱并不是一张薄薄的大团结，有零有整的，从一元到一分都有，看上去还颇为震撼。 “......” 真有啊...... 谁家的败家孩子...... 众人纷纷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不少男同志想要泪奔当场。 自己活了好几十年，身上都没有揣过这么多钱，眼前这个孩子，不过十多岁的年纪，居然实现了自己的终身梦想，这让他们怎么不想哭，不羡慕嫉妒。 女同志们同样心里别扭，当家多年，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十元钱啊，他们一家子省吃俭用多久才能弄到这么多钱，再添点就能给家里孩子娶个媳妇了... 被众人行注目礼，这让在黑市习惯了低调赚钱的曾二娃有些不习惯，浑身上下完全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刺挠！ 不过过在这之外，他又不得不承认，被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还是有点小爽的。 见了钱，李泽将用透明玻璃瓶装的罐头给曾二娃。 “人家都给钱啊，杨大碴子你是不是打算赖账啊？” 原来跟曾二娃打赌的人名叫杨大碴子，被人说了自己的名，回头一看还是自个儿大队的人，就算想赖账也没法子…… 杨大碴子苦着脸就要输钱。 “大哥，就是开个玩笑，您要觉得不好吃不合你胃口不买就行。” 谭媛打着圆场，又冲着还得意洋洋的曾二娃使了个眼色。 曾二娃就是过来买点东西，又不是要结仇的，哪里会继续装下去。 “这位姐姐说的对，这要是不合胃口买回去不也是浪费，哥您不用放在心上，就是我我也是尝到味道好吃，想着给家里亲戚朋友都带点回去，这位姐姐可说了也就这次这么便宜，以后这一块钱可买不着。” 就算在跟众人解释，让杨大碴子不要将这打赌的事情放在心上，可话听到别人的耳朵里完全变了个样子。 好吃就是好吃，不好吃就是不好吃，人家都说了，吃着好吃就买，这才给他们免费尝味道的，哪里有尝了味道却不买的道理。 他们这分明就是占人家便宜嘛，看看人家都免费开了多少罐头给他们尝味儿了。 又不是日子过不上去的人家，这样占人家的便宜，自己这些成年人还不如一个半大孩子呢。 这么一想，愧疚的感觉涌上心头，尤其是杨大碴子，打赌的人是他，内心最为煎熬的人同样是他…… “同志，给我也拿一罐！” 给家里赚了这么多年的工分，没道理自己想吃个鱼罐头都不行吧！ “我也要，同志给我拿一罐！” 随着杨大碴子的开口，被小孙子缠得没了办法的老大娘也要了一罐。 不就是一个罐头嘛，一块钱买回家尝尝，到时候里头鱼吃完了油跟料都放着，等过年的时候用来烧鱼吃。 “我也要……” “还有我，我要两罐……” 谭媛等人万万没想到，本来已经做好血本无归，到最后居然还来了个惊天大反转！ 她不得不感叹一句，这年头的人还真是朴实，道德感高的人还挺多的嘛。 曾二娃原意就是暗暗给谭媛宣传宣传，结果效果太好，他很快被挤出人群。 “应该不需要我了，我还是去卖炒板栗吧……” 曾二娃摇摇头走来，仔细看还能看出来，他走路的姿势跟之前比起来可轻快了不少。 队伍总算是动了，赵央跟梁晋随着队伍往前走，看到越来越多的人抱着鱼罐头往外走。 鱼罐头？有这么巧合的事？难道不是知青或者大队社员来摆摊，而是豆干厂来推销新产品？ 豆干厂要推出鱼肉系列的产品，这点赵央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心里有了这样猜测。 反正豆干厂又不是第一回搞这样的把戏，上一回是在县里这一回不过换了个地方。 豆干厂的工人来集市摆摊，这有什么可怕的，她就只是怕一个谭媛而已。 梁晋不害怕谭媛，却跟赵央有相似的想法，以己度人，反正换作他管理一个厂子，不论厂子大小，他都不会亲自上街推销让人卖东西，这也太没有面子了。 梁晋要是知道在几十年后，还有千亿总裁亲自上阵推销自家产品，怕是能将眼珠子都吓掉！ 队伍慢慢超前，眼看着摆在桌子上的罐头越来越少，自从曾二娃带着开了张，后面基本上每个人都能带一罐走。 毕竟以后可没有这样便宜的价格，错过这村没这店，他们买到就是赚到嘛。 罗琳琳几人忙得热火朝天，没有塑料袋，带了背篓跟篮子的人还好，没有这些工具的人，那就只能靠用草绳编成的网兜。 网兜编不大不小，一个网兜只能装一个罐头，放进去的时候还是很耽误时间的。 “你看那是不是谭媛？” 赵央心中不祥的预感成了真，她手紧张得抓住衣服的一角，将衣服都捏得皱巴巴。 “还真是她……” 梁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这谭媛还真是爱出风头啊，谭叔叔要是知道一定会失望的吧。 第306章 小时候的记忆虽然已经模糊，但有些刻在记忆深处的东西总是忘不掉。 就比如梁晋的记忆深处就有这么一对男女，让他怎么也忘不掉。 具体什么模样已经忘记，但他依稀记得，赵阿姨对他温柔的笑，还有谭叔叔，那么温和低调，符合他对文人的一切幻想，那样的一个人，低调了一辈子，要是看到自己的女儿长成了如今这样，不知道该有多失望。 梁晋在心里暗自摇头，他低头对上赵央害怕求救的目光：“不要怕，咱们又没有做错什么，她不能对咱们怎么样。” 婚约早就已经解除，他对谭媛的失望已经积攒到了顶点，两个人彻底不可能，就算谭媛跪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回头。 梁晋的眼神直勾勾的落在自己身上，赵央俏脸微红，她微微低头：“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这样的角度，梁晋又比赵央正好低一个头，他正好能看到那修长洁白的脖子，还有被衣服遮挡起来的...... 当没有见过的时候，只能凭借自己的想象，可梁晋早就已经见过被遮挡的地方里面有什么样的风景，洁白的起伏..... 浑身燥热，一股热气直冲天灵感，年轻气盛四个字正是此时对他状态的最好写照。 赵央脸更红了，洁白的脖子也染上点点红晕。 梁晋很想现在直接回去大队，找个地方两个人单独相处，不过鼻尖还有食物的香味，他又有了别的想法。 “一会买完罐头，咱们再去买点酒吧。” 公社的集上卖的都是自家用粮食酿造的高度白酒，都说花前月下，美酒美食美人，他早就想要尝尝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了。 谭媛要是知道梁晋大白天的想法如此龌龊，怕是得平白在地上啐上几口唾沫。 一共不过一百个罐头，再加上谭媛为了招揽生意拆了一些，剩下的加起来不过就只有八十四个。 等梁晋跟赵央排到，也就剩下六个鱼罐头。 谭媛的动作微微一愣，倒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这两个人，看样子两人的关系还真不错，田翠英没有忽悠她，这两人又偷摸着在一起了。 谭媛只觉得好笑，要是不在意赵央的名声，两个人光明正大在一起不行？非要偷偷摸摸，欲盖弥彰，这让她想赞两人一声真爱都没办法说出口。 不过这些都是她内心的想法，表面上谭媛就当不认识两人，就当陌生人一样相处。 “剩下的这几罐我全要了。” 梁晋财大气粗，眼神在罗琳琳跟谭媛身边一一掠过，最后一指剩下的六个鱼罐头。 一个鱼罐头一块钱，这里就是六块，对别人来说是一笔大钱，对有了家里支援的梁晋来说，不过就是毛毛雨。 “那后面的就都别排队了，这里已经卖完了。” 闻言后面排队的人群伸长脖子张望，一看果然没了，就连尝味道用的也已经所剩无几，纷纷嘟囔两声散开，各自干各自的事去。 李秘书到槐荫大队的时间晚，对于这些弯弯绕绕并不是很清楚，他来了槐荫大队之后，大部分时间又是在厂里，对于厂里工人以外的人还真不是太熟悉，只觉得两人眼熟，却没有认出到底是谁。 罗琳琳落落大方，也不逃避梁晋的目光，当初是她被迷了心智，才会觉得眼前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好，如今嘛，她是一丁点邪念都没有。 都不理自己，唯一一个招呼自己的居然是李泽，梁晋燥热的心被泼了一盆凉水。 “罗琳琳同志，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梁晋不在乎谭媛，但面对罗琳琳的时候，他的想法却不太一样。 当初都是这个女人主动撩拨他，怎么现在连解释一声都没有，就要跟他划清界限了呢？ 罗琳琳只觉头皮发麻，自己当初的眼光怎么能差成这个样子？ 她还没说话，就被谭媛拉住：“梁晋同志，你别忘了你身边还站着谁。” 果然就看到赵央摇摇欲坠，难过的埋下头不看任何人。 梁晋心道不好，自己怎么就被狐狸精迷惑失了智，他明明不想的，他就是... 罗琳琳不愧长得像狐狸精，恐怕就是狐狸精转世。 这是三角恋？还是这个男人欺负罗琳琳？虽然没有过多交流，但在李泽这里，罗琳琳明显算是熟人，该向着谁他很清楚。 “同志，六元钱。” 六个罐头摆得整整齐齐，李泽伸手要钱，用他的行动说明一切，给完钱这个人就赶紧滚蛋。 顾不得安慰赵央，又或许是在梁晋的心中，赵央早已经不是需要他用心安慰的对象。 “怎么？你向着她？她是不是也跟你说她看上你了？要跟你处对象？？我告诉你，当初她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说这话的时候，梁晋颇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赵央没想到梁晋被谭媛提醒之后，也没有想过安慰自己，不过她必须站出来控制局面：“东西买到了，咱们快走吧。” 柔弱的女同志哪里拉得动一个正在气头上的男同志，梁晋看李泽听了自己的话没有反应，又补充一句：“她现在是因为你条件好才看上你，等哪天遇到个条件更好的，她马上就又会转移目标。” 至于自己的条件没有刘泽好？？一个小小的公社书记秘书罢了，他连公社书记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什么秘书，再有这个李泽现在连秘书都没得当，不过就是个泥腿子！ 罗琳琳真是瞎了眼，连鱼目跟珍珠都分不清。 梁晋恨恨的想着，理智在罗琳琳冷静，跟谭媛鄙夷的目光下燃烧殆尽，只剩下冲动。 “这位同志，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不过你要是再在这里胡说八道污蔑一个女同志的名声，我是会叫民兵队的人过来主持公道的。” 大街上对女同志耍流氓叫流氓罪，胡说造谣同样有罪，同样会在档案上记上一笔。 “对不起，他胡说的，我们这就走，马上就走。” 第307章 赵央现在是一点都赌不起，她把一切都给了梁晋，她这辈子只能靠她，梁晋决不能出一点岔子，尤其是档案上。 梁晋恨恨的看着眼前的人，眼神晦暗不明“你就这么护着她？小心有一天她背叛了你，我看你怎么哭！” 放完狠话，将六元钱狠狠的摔在地上，拿起放着鱼罐头的网兜就要离开。 “你们什么态度？把钱给我捡起来！” 田翠英早就想捏起拳头上去打人了，眼神要是能杀人，相信梁晋早就已经被杀了十万八千遍，都什么人啊，连最基本的尊重人都不会吗？亏还是从首都来插队的呢！一点素质都没有。 梁晋哪里会回头捡钱，他的骨气绝不允许自己在这几个卑鄙小人面前低头。 赵央却是被生活毒打过的人，她赶紧低头捡钱，幸好梁家给梁晋寄来的都不是什么一分两分的零钱，全是一元一张的，这让她不必太丢人。 “媛媛，对不住了，你知道的，他没什么坏心。” 赵央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说出的这样的话，反正放在以前的她身上，是绝对不会跟谭媛低头的。 两个人突然出现，说了几句话又消失不见，留下谭媛他们收拾摊子。 “李秘书，刚刚真是太谢谢你了。” 将东西收拾好，罗琳琳真诚的冲着李秘书道谢，她刚刚自己也可以解决，只不过怕是会起一些口舌，也怪自己当初心太急，才会不分好坏，是个人好的坏的就上。 “没事，咱们都是同志，这是我应该做的，下次他要是再纠缠你，你直接告诉大队长他们就行。” 李秘书又不是瞎子，刚刚那两个人明明是在处对象，不论哪个男同志跟罗琳琳同志以前是什么关系，现在都已经过去，他就不应该大庭广众说这样的话，这不是坏心眼儿吗？ “就是，下次他要是再胡说八道，你告诉我，我帮你打烂他的嘴！” 田翠英挥舞着拳头，罗琳琳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声。 “行了，你们都忙了一上午了，要是还有精力的就逛逛集市玩一玩，没有的就去找拖拉机，让小张带你们回去。” “那锅呢？” 东西是都卖出去了，现垒出来的砖头灶也不能带走，但是这个锅可是她们从大队带过来的，肯定还得带回去。 “没事，锅一会我还有用，晚点我再带回去。” 谭媛这么说道，几个人也没问她到底有什么用，知道越多烦恼越多，还不如干脆啥也不知道听聪明人的话就好。 剩下的空玻璃瓶子自然也由谭媛连着锅一起带回去，她的自行车就在这放着呢，一点都不麻烦。 等罗琳琳跟李泽他们离开，曾二娃才探头探脑的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 “嫂子，你可真厉害！” 那么多的罐头呢，这就卖了个干净，也不知道是什么脑子，居然想出来一个把罐头拆开来加热卖的主意，还让人尝味儿，真是不让人把兜里的钱都掏出来不罢休。 “嫂子？你叫谁嫂子？” 谭媛的关注点明显跟曾二娃不在一处，她疑惑的问道。 曾二娃懵逼的眨巴眨巴眼睛，咋的？他嫂子这是害羞了？ 嫂子被他叫得害羞了，也不知道关哥回来会不会被嫂子训，这样的锅自己坚决不能背。 曾二娃眼珠子一转，赶紧将话题扯远：“姐，我看他们怎么都走了？你们这还要卖不？要不我在给你们弄一轮？” 没有再听到嫂子这个词，谭媛只当是曾二娃的口误，也不好抓着人家的错处不放，也就顺着他的话题走。 “我们一共也就那么多货，暂时不卖了，这个锅是留给咱们用的。” 谭媛指了指还牢牢安置在原地的大铁锅。 “板栗还剩下不少对不对？咱们来卖板栗。” 板栗嘛，冷得也能吃，但是加热过后味道当然会更好。 曾二娃眼睁睁看着谭媛再次往锅底下添了点煤球，本来已经快熄灭的火再次燃烧。 “姐，我来我来，你坐着休息吃板栗就行。” 秒懂谭媛要干什么，曾二娃主动接过所有的活，这些事情他来做就行，要是累着嫂子，关哥会心疼的。 曾二娃脑补一堆有的没的，心里认定了的事，偏偏他还就是不说出来让人解释，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谭媛都不知道自己在曾二娃的眼里已经打上了关建国的标签，她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半大孩子有眼色脑子活也就罢了，这眼里手里还有活，也不知道他家里是怎么教出来的。 最关键的是年纪还小，这样 的人以后改革开放之后，怕是得一飞冲天吧？ 想了想上辈子自己好像没有见过听过这号人物，或许是圈子不同吧..... 被加热后的板栗果然受欢迎，就算没有试吃环节，买的人同样不少，毕竟价格摆在这里，大家下手买的时候甚至都不会犹豫。 不过到底不是县里，手里头没有县里人宽裕，再加上板栗在山上到处都是，大家想吃直接去山上捡都能捡到，以这些理由讲价的人不少。 最后的成交价有所浮动，不过也都控制在两毛以上，这样分钱之后，谭媛也绝对不会亏本。 “给我来一斤。” “好嘞，马上好。” 曾二娃头也不抬，麻利拿起称称板栗：“您看好了，一斤旺旺的。” 称好之后将板栗给谭媛，谭媛负责用油纸包起来。 谭媛抬头一看，居然还是个熟人。 “钱书记，您怎么来了？” 她低低叫了一声，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就是过来看看，你这是？” 公社集市本就允许大家买卖补贴家用，谭媛要是来这里摆摊也没有什么问题，就是她这个身份嘛…… 难道是豆干厂的事情太闲了？ 曾二娃一颗心砰砰跳，‘完了完了，碰到书记了，嫂子不会挨批评吧？’ 他倒也不知道眼前这个书记到底是哪里的书记，管什么的，只听到他嫂子这么叫，就下意识的认为这个人肯定能管他嫂子！ 第308章 “书记，这板栗是我在卖，这位姐姐只是看我一个人，想要帮我的忙。” 谭媛自己都还没有来得及回话，曾二娃就抢先解释，第一时间将谭媛的关系排除在外，假装两人不认识。 “哦？这样说我们谭队长还是个软心肠嘛。” 钱书记笑着说道，掏出钱付给曾二娃，再用眼神示意谭媛。 谭媛了然，“你先在这忙着，我去跟钱书记说说话。” 两人走开，曾二娃伸长脖子张望。 “还卖不卖了？我要半斤。” 又来人买炒的香气逼人的板栗，曾二娃一心二用，看谭媛跟钱书记并没有争执的样子，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专心做起自己的板栗生意。 那边钱书记问了问谭媛槐荫大队的情况。 “马上年底了，你们大队的新厂子盖得怎么样？” 越是到年底，公社的事情也就越多，跟在身边好几年的李秘书被外派，钱书记就更忙了，哪里有时间去槐荫大队。 “还不错，施工队那边还挺负责的，估计等二月份就能完工，就是这个机器方面，还得麻烦书记您帮忙多留心。” 谭媛这见缝插针的本事，钱书记也是服气。 不过这机器是买来做鱼罐头的，到时候创造出来的利益公社也有份，他自然尽心。 就这机器的事，两人又聊起其他，钱书记想起前两天自己去县里开的那个会议。 “县里对这次展销会很重视啊，这个主意是你提出来的，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想法？” 谭媛纳闷，钱书记怎么突然话题一转转到展销会了？ 不过数数日子，好像也差不多是时候搭建场地了。 “既然您提了，那我就厚着脸皮跟您说说，您也帮我们大队争取争取。” 谭媛腆着个脸，她根本就没觉得自己是厚脸皮在提要求，她这分明就是在争取自己的正当权益嘛。 “这个展销会呢，不瞒您说，图纸我都画出来了，到时候咱们除了县里厂子的摊位，还能弄个表演让大家边看表演边逛咱们这些摊位嘛，这叫劳逸结合，还有就是……” 谭媛搓搓手，建议提完，接下来不就轮到要求了:“我是这么想的，这展销会是咱们牵的头，我想着给咱们大队弄个好点的位置咋样？就比如…进门就能看见的？” “就这？这么简单？” 铺垫这么多，结果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条件，这让钱书记有种不真实感。 “嗯，就这么简单，咱们大队卖的是鱼罐头，到时候我想也像今天一样，弄口锅支上，也让来逛的人尝尝咱们公社的鱼的味道。” 她特地将槐荫大队几个字换成公社，这点小心思瞒不过钱书记这个在官场上单打独斗多年的人，不过他对此还是十分受用 “我尽力跟县里争取，一定让咱们公社的摊位又大又宽敞，要不到时候还弄几张桌子板凳？” “那感情好啊，没想到书记你这么会做生意，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本来是一句调侃，被谭媛这么一说，倒显得自己成了多了不起的商业奇才似的。 眼前的女孩不过十八九岁，比自己闺女大不了多少，也不知道是怎么养的，咋就能这么老练圆滑却不让人觉得世故呢？就连讨好也是那么恰到好处，让人想要反感都反感不起来。 钱书记都想让李秘书从槐荫大队离开，换成自家闺女去槐荫大队学习了。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行了，你回去帮那个小伙子卖板栗吧，别说这小伙子卖的板栗味道。” 钱书记随口夸了这么一句，谭媛只觉得身心舒畅，这板栗可是她自己炒的，钱书记这不就是在夸她吗？嘻嘻。 上辈子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刷刷做饭小视频，现在想来还多亏了上辈子的失眠。 等钱书记离开，谭媛这才往回走，心里也开始琢磨起来钱书记的话外音。 恐怕是展销会的点子被人摘了桃子，不过这也算是在意料之中，她现在在槐荫大队看着风光，到了更广阔的天地毛都不算。 “革命还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啊！” 谭媛感叹一句。 摘桃子就摘桃子呗，等以后她强大起来，总会有别人不敢摘的一天。 谭媛倒是想得开，看不出任何异常的回到曾二娃身边继续帮着卖炒板栗。 等没人的时候，曾二娃这才敢悄悄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出口。 “姐，刚刚那人是谁啊？他没批评你吧？” “是我们公社的书记，他批评我干什么，对了他夸你卖的板栗好吃。” 谭媛笑到，对于曾二娃的关心，她倒也十分受用，心里却也清楚，曾二娃对自己的这些关心，全都建立在自己跟关建国相识上。 两人之间若没有关建国作为纽带，也不知道这关心还能剩几分。 伤春悲秋不是谭媛的性格，她只想活在当下，曾二娃对她好，她就对曾二娃好呗，要是哪天关建国跟自己闹掰，曾二娃也要跟自己绝交，那尊重就是她的答案。 “啥？公社书记？那书记夸我，哦不，是夸姐你做的板栗好吃了？” 曾二娃抓重点的能力一点都不弱，两点全都抓得准准的，对于谭媛的那点小心思是一根头发丝都没有发觉。 “什么你啊我啊的，书记是夸咱们，咱们俩一起。” 谭媛也觉得这孩子挺好玩，这就从谭姐姐变成姐了，偶尔不需要的时候，还能变成不相识的陌生人，真怪合她胃口的。 哪知曾二娃又将谭媛的话跟钱书记的话联系起来。 公社书记喊他嫂子叫做谭队长，天菩萨诶，他的嫂子是大队队长，不管是啥子队长那也都是队长啊！他的关哥居然跟大队队长处对象。 不对不对…… 曾二娃使劲摇了摇脑袋，将乱七八糟的话全都甩出去，只剩下最重要的一点。 ——大队队长跟他做起了买卖！ 他居然跟大队队长做起了买卖？！他是有几条命啊天菩萨？！ 脖子僵硬，表情呆滞，眼球微突…… 第309章 天菩萨肯定看不见曾二娃这个不太忠诚的信徒的表情，更听不见他的心里话，而谭媛这个活生生的大活人却能看见能听到。 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到:“就是你想的那样，以后你这个保密工作可得做好了，我的身家性命可就交到你手上了！。” 本来在曾二娃面前，只想当一个普普通通的豆干厂工人，谁知道钱书记会突然出现又叫破了自己的身份呢？ 这个青年队长还是大队长林国安帮她争取过来的，谭媛当得轻松，被叫破这个身份总比让曾二娃知道自己是一个厂子的厂长来得好吧。 两害之间取其轻，又有谭媛的特意引导，曾二娃越发觉得这事千万不能透露出去，不论是为了他自己还是谭媛。 同时他又对自己跟谭媛这个板栗生意多了一份信心。 曾二娃一门心思放在赚钱上，走私的大钱舍不得放手，炒板栗的小钱同样也不愿意丢，每天忙得恨不得将脚上绑陀螺。 谭媛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想，钱书记会单独跟自己说话，果然是因为展销会的事。 展销会要是能办好，对县里的经济跟名声都是百利而无一害，这样的事怎么可能交给她一个没有后台，名不见经传的人来领头。 “县里交给谁办了？” 谭媛对县里指定的这个人还是有点好奇的。 她这么平静倒是出乎周志刚意料，周志刚想了想，刚要说话，被林国安抢了先。 林国安大掌拍在木头做的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紧接着就是他气愤的声音:“管他是谁，这事不是这么办的，这事是小谭提出来的，那就应该她来办！” “县里总不能因为咱们都是大队的，是泥腿子出身，就这么瞧不起人？随便抢人成果吧！不行，我得去找一趟书记，咱们一块去县里县政府问问讨个公道去！” 要是县里不行，他就去市里，去中央，他就不信偌大个华国，就没有给他们大队做主的地方！ 林国安作势就要走，可周志刚这个支书跟谭媛这个当事人，两个人都没有动，倒显得他自己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你们俩干看着干啥，走啊！小谭你放心，我肯定能把这事给你弄回来！” 肯定是好事才会有人抢，他得牢牢守住。 周志刚完全没有理会大队长，眼光至始至终都在谭媛身上。 “你怎么看？如果你想去，那咱们就一起去。” 谭媛摇头，神情冷静:“我是要去一趟县政府，但不是为了将举办权拿到手，展销会这么大的事我玩不转。” 她的诉求，从头到尾都很简单，那就是让豆干厂能争取一个好位置，以及让县政府采取自己画的图纸。 图纸早就已经交给钱书记，想必钱书记已经送到县政府，现在应该也已经出结果了吧。 去县里却不是为了举办权，林国安恨铁不成钢。 “你是不是怕了？也是你到底还年轻，脸皮薄，没事这事交给我，我去办，你就看我眼色就行！” 当初为了成立豆干厂，大队长就是用这张比城墙还厚的厚脸皮跟谭媛两个人默契无间的配合才搞定钱书记。 她脸皮薄，谭媛槐荫林大队长日理万机，忘记了她曾经的战绩。 “大队长，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又不是去打架还要大人帮忙，我自己一个人去县里就行，还有这个举办权的事，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就像她说的一样，这个展销会她玩不转，可以做提出主意的人，却当不了负责人。 就比如办这个豆干厂，要不是有林国安这个大队长在后面支持她，她是不可能当上这个负责人，更别说什么厂长了。 县里不比槐荫大队，也没有一个县里权利足够大的人无条件支持她，她自然不敢想这个负责人的头衔能落到自己头上。 谭媛看得开，周志刚也赞同她的想法。 “县里很重视这次活动，这是咱们县，乃至于市里头次举办这样的事，肯定不不会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来管，这事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负责人听着好听，办好了有功劳，办不好也一样会被批评，不过你要是想要别的可以提出来，我尽量跑关系。” 周志刚用鼓励的眼神看向谭媛，只要谭媛愿意，他可以想办法让谭媛进去这次的活动小组办事。 “不用，这是书记您的面子，老是用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就不好了。” 再大的面子，用用也就变薄了，以后别人找到头上还得还人情，谭媛自己不喜欢欠人情，更不喜欢别人为了自己欠人情。 “那这事就这么算了？” 周志刚没有说话，林国安无力的开口。 他有靠山，不过就是公社书记，在公社能说的上话，但用到县里就不够看了，在大队窝了小半辈子的林国安头次体会到了挫败的感觉。 谭媛摇头：“我打算去一趟县里。” “要我跟你一起吗？” 周志刚问道，他在县里还是有一定人脉的，如果谭媛需要，他也可以去找一找。 “对对，让周支书跟你一块去，他认识的人多。” “不用，我又不是去找事的，有李秘书就行。” 谭媛点名让李泽跟着一起，两个人都没了话说，只是叮嘱两句注意安全。 去县里之前，谭媛先给钱书记打了个电话，钱书记那边也很为难。 “你的要求我跟那边提了，目前还没有回音。” 想要最好的位置，还要能摆锅跟桌椅，并没有其他要求，钱书记觉得一点都不过分，毕竟主意是他们公社的人提的，结果...... 他觉得不过分，别人却这样想，奈何跟钱书记交好的人在县里话语权同样不大。 “你要去县里，我得提醒你一句，这次负责这个展销活动的人是上面特派的，他的来历我没打听到，你懂吗？” 上面特地派来的？还都听不到那人的来历，谭媛心里咯噔一下。 能打听到还好办一些，要是真一点都打听不到，那就得多斟酌斟酌... 第310章 展销会县里重视，却并没有让县里的任何一个部门来办这件事。 而是一个从上面空降下来的人，直接以人民工会的名义，挂了个工会副职。 这是明面上的事，也是钱书记唯一打听到的事。 谭媛带着李秘书，两人到县政府办公大院，指明要找张副会长。 在县政府这样的地方，谭媛可不敢搞什么弯弯绕绕，就只能老老实实的等着。 “副会长不在，应该是出去了。” 李泽打听了一圈，最后才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他的能力谭媛毋庸置疑，在钱书记身边这么久，他也不是吃素的，没有准确的消息怎么可能告诉谭媛。 “打听到他去哪里了吗？” “没有，不过我打听到了展销会的举办地点。” 展销会的地点已经选好，不是在县城里边，而是在县城边上。 “城外？之前怎么听说是在城里？” 教育部那边之前也说在城内，说是城内热闹，谭媛就一直以为会在城内举办呢。 “听说是新来的张副会长选的地方，不过离城内很近，走十来分钟就能到。” 更多的李秘书打听不到，谭媛只能亲自带着李秘书去看看。 昌云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过去也得确很近，谭媛跟李秘书两个人一人骑一辆自行车，原以为还要再找找，真按照方向出了城才发现，根本就用不着他们找，实在太显眼了。 一块空地上拉着红底白字的横幅，上面写着昌云县展销会几个大字，还有十来个人在忙碌着，谭媛想要看不清楚都难。 找个地方把自行车停了，谭媛带着李秘书往里走。 “干什么的？不能再往里头走了。” 还没来得及靠近，就被人看见制止住。 谭媛灵光一闪，冲那人说道:“我找一下张副会长，同志能帮我叫一下人不？” 只是碰运气的一问，谁知还真让她瞎猫碰上死耗子，那人只是看了谭媛几眼，觉得她不像坏人，这才留下一句等着，自己往里去帮她叫人。 “厂长，你怎么知道张副会长在里面？” 他去工会那边打听，都说不知道人在哪，还以为今天见不着面，没想到谭厂长居然知道？难道是他去打听的时候，谭厂长也去了？ “没，我可不知道张副会长在哪里，我就是瞎猜的，这不就让我给猜到了吗？” 两人并没有过多对话，不过一会的时间，里头就走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男人，身后还跟着那个刚刚帮谭媛进去叫人的人。 “就是你们找我？” “张会长，您好我叫谭媛，我是槐荫大队的青年队长，同样也是槐荫大队豆干厂的厂长。” 谭媛这还是头一次对人这样自我介绍，自己能拿得出手的名头全都挂在头上，至于厂长两个字……现在是副的，以后总会变成正的嘛。 “谭同志是吧？你好你好，我得纠正你一点，我不是会长是副会长，你可以叫我张兴国。” 张兴国副会长并不是现下最受欢迎的国字脸，浓眉大眼，而是鹅蛋脸，高鼻梁，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看着文质彬彬的样子。 谭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男生女相，这样一张脸要是放在一个女同志脸上，应该是很受欢迎的。 这样的长相，这样的气质，放在这荒郊野地，还怪格格不入的嘛。 偏偏这样一个人，嘴里还在纠正谭媛对他的称呼，副会长不是会长，有谭媛的自我介绍做对比，放在别人身上怕是会自惭形秽，然而谭媛却一点都不脸红。 “那我就厚着脸皮叫您张兴国同志了，您叫我谭媛就行，想必你应该听说过我？” 谭媛坚决不承认自己的厚脸皮是自带的，她分明就是跟大队长学的嘛。 “真是抱歉，谭媛同志，我对你并没有印象。” 明明长着一张好看，让女同志情不自禁想要亲的嘴，怎么就能用这样一张好看的嘴巴说出这样无情让人下不得台的话？ 谭媛表情呆滞，如此会交流的人，她重生以来还是头一次遇见，同时她对眼前这个张兴国的背景又多了一层猜测。 这样不用顾忌别人感受的人，要么就是辛苦爬上高位，已经不用在乎别人的感受，要么就是目中无人。 后者直接否定，张副会长能站在这里，并且跟她好好说话，没有听说她就是一个小小的大队青年队长就看不起人，这不可能是目中无人。 而前者倒是有一定的相似度，当然，谭媛更加偏向的是眼前的人是下来历练的，刚从象牙塔出来不久，还未遭受过毒打，亦或是别人不敢毒打他，一切顺风顺水。 心里有了猜测，谭媛面上没有丝毫异常，没有谄媚讨好，更加没有生气，而是耐心的说道。 “没有印象不要紧嘛，印象现在不就有了？请允许我跟你自我介绍一下。” 落落大方又不矫情的女同志，张兴国对谭媛多了一丝好感，也愿意再多给她一些时间。 张副会长愿意给时间，谭媛自然顺着竿子往上爬。 “也就是说这展销会是你的主意？” 等谭媛将话说完，张兴国这才将自己抓住的重点问出。 “准确的说应该是我最先提出来，然后县里的各个领导们帮忙完善，我就是给了个思路。” 谭媛纠正道，县里领导们怎么跟上面汇报的谭媛一点都不清楚，她是上来讨功劳的，不是抢功劳，这事当然是大家都有功劳咯。 张兴国了然，谭媛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他只有判断，目光也不像最开始那般，多了一丝锐利。 “所以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你想参与进来？” 一个偏远地区的小小县城搞出来的一个活动，按理来说用不着他过来，至于别人嘴里的捞功劳，镀金，别开玩笑了。 他不需要这一点小小的功劳，他来主持这个展销会有别的原因，当然不排斥他对这个事情确实好奇。 本来这事被汇报给市里，市里并不同意，是因为他恰好在场听到，这事才有了举办的可能。 第311章 当然这事都是上层的事，张兴国觉得自己并没有必要跟眼前这个女同志说清楚。 张兴国的眼神有了改变，语气中也微不可察的多了一丝别的感觉，被谭媛敏锐的发现。 谭媛心道不好，要是再继续磨叽怕是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至少在展销会举办之前不会有，她能说话的机会只有一次。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泽跟那个带张兴国过来的男同志已经离开，现场就剩下他们两人。 谭媛的个子不矮，放在蜀地甚至比很多男同志都要高，张兴国比谭媛还要高一个头，谭媛抬头看他，神情认真的说道。 “张兴国同志，我是想参与进来，不是我想要这个功劳，相信听口音你也能听出来，我并不是蜀地人，我是一名知青，想要参与这次活动，而是我想亲眼看看昌云县变化的开始，我想要参与进来，贡献我的一份力量，我做了一份计划书，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不过没见过也没有关系，我带过来了，不知道你能否赏脸看看，然后我再跟你说说我的想法。” 谭媛不卑不亢，用尽量快却不让人反感的态度说出这样一番话，同时将自己做好再次优化过的计划书给张兴国。 这样的女同志，张兴国还真是头一回遇见，他将目光放在谭媛手里的计划书上，伸手接过，翻页。 熟悉的字体，内容却跟之前的比有一些细微上的差距…… 看来她并没有说谎…… 直到张兴国认真看起自己的计划书，谭媛这才松了一口气。 槐荫大队，年琳现在两头跑，厂里正在处于高速发展时期，厂里却还是一个草台班子，副厂长没有，各个科室没有成立，甚至没有专门的办公区域，这样一个草台班子，全凭大家的一腔热血才能撑下来。 年琳的热血本来不多，但处于这样的环境慢慢的也被周围的人感染，对豆干厂慢慢的也有了感情。 一边自己任劳任怨的做着厂里的账，一边又教着大队选出来几个同志做账。 知道自己在槐荫大队的日子不会太长，越是临近过年，心里越是着急。 槐荫大队本地人的学习能力不说，学历确实是他们的短板，这点想要弥补不是那么容易，年琳只能尽自己所能，尽力将现在的账做好。 厂子里没有专门的办公场地，她一直都在大队部办公。 “年会计，我可算是找到你了，这是给你的信，好像是从京市来的。” 信是在柜子的夹层里找到的，应该是谁找信的时候将这封给落在夹层里了，这才会一直没被发现。 信上的日期都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前的，想必是早就已经寄过来的，给大队的人分派管理信件，本来就是妇女主任的职责所在，她却将知青的信丢在柜子夹层这么久。 这要是换成别人，要是敢挑错，妇女主任肯定会叉腰骂回去，而那个人要是换成年琳这张脸。她就是想想都觉得心虚。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特地帮我送来。” “没事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没有意料之中的怒火，跟平时对自己的态度一模一样，妇女主任却觉得心虚，还对着年琳小心赔笑。 等她离开，年琳这才将信拿出来看。 “呵，还真是他们。” 年琳冷笑，将信丢在柜子里并没有打开，直到将手里的工作全都做完，她这才揉动着已经僵硬的脖子，将柜子里的信拿出来，撕开，看起上面的内容，动作一气呵成。 …… “看来我还挺值钱的嘛！” 年琳冷笑一声，有些人真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榨干最后的价值。 “琳琳，我回来了，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我能进来吗？” 并不需要年琳回答，谭媛自顾自的推开门进去，一把将年琳抱住。 身上的神情还没有来得及收敛，冷气也没来得及消散，就感觉自己被一股暖流包围，直到最后蒸发消散得干干净净。 “咦？你收到信了吗？是你家里寄来的？” 谭媛感觉到年琳的不一样，将目光放在她还没来得及收起的信件上。 年家人…… 想起上辈子看见的，风光无限的那家人，那家人的风光底下不知道埋着有多少白骨，想到其中一具就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就是眼前的年琳，谭媛就想将那些人狠狠的拉下神坛。 不想让年琳看出自己的异样，谭媛放开她，让她看不见自己的脸。 年琳同样不想让谭媛看见那些腌臜的话，将信揉捏成一团:“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不是家人，她的家人从来不是那些人。 “哦，既然是无关紧要的人，那咱们就别管他了。” 谭媛笑眯眯的说道，一语双关，说完她挽着年琳的胳膊:“今天下午我去县里了，你猜猜都发生了些什么？” 本来冰冷的心被融化，慢慢的就再也没法子变回原本的样子，年琳嘴角上扬，勾起一个笑容。 “发生了什么好事，你给我讲讲呗？” 至于那等迟到的信？或许它的命运就不应该被看见，就应该在柜子的夹层里好好待着，永远不见天日…… 谭媛很高兴，她能感觉到，年琳并不是在敷衍自己，她是真真切切在改变，变得越来越有人情味，现在都会配合她了呢。 发自内心的开心，谭媛愿意跟年琳分享自己的喜悦。 经过张兴国副会长的同意，她能够参与到展销会的举办当中去。 “他觉得我的想法很好，我打算让陈轩他们帮忙，去展销会作画。” “很好，到时候画好了我也过去看看。” 谭媛说着自己的打算，年琳时不时附和着，眼神从始至终都没有从她身上移开。 那三人之前被县里酱料厂借调去画产品包装，早就已经画完回到大队，目前正在厂子里当一个普通工人。 谭媛也觉得让他们仨在大队工厂做工人有些浪费他们的才华。 不过这年头，谁在乎大队的知青有没有才华，都是下乡干活的劳动力。 第312章 经历过后世人才匮乏的年代，谭媛觉得三人身上的本事珍贵，但她也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改变现状。 不过这样的日子并不用过多久，国家很快就能意识到现在这样不行，改革开放的日子并不需要等待太长。 这些是谭媛不能对任何人说出口，好在三个人对自己的现状都十分满意，能不满意吗？现在这年头，他们能吃饱饭，不用下地劳作，这就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谭媛只要说有活干，几个人就已经欣喜若狂。 昌云县第一次办展销会，得到准许参与进去的谭媛想要将这事办好，只有让别人看到展销会的价值，她才能更好实施接下来的计划。 好在这个张兴国同志并不是个独断专行的人，还愿意给她机会，谭媛十分高兴，这样的高兴也感染了年琳。 年琳觉得这样的谭媛真好，要是能一直这样这么好就好了，谭媛如此努力，她也得加油才行啊！ 两个人各有心思，却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并没有对对方吐露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 而在京市的年家，他们却永远不知道，自己一个多月之前寄往槐荫大队的信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到现在才到年琳的手里。 年玉平对年琳这个女儿，可谓是厌恶至极，就是这个女儿的存在，时不时提醒着他自己当初的心思，以及因为心思被看破，被打压的这些年。 不光的过去永远都在，将来却一定是明亮的，这一点年家除了年琳以外都相信。 年玉平想要把不讨喜的大女儿嫁出去，却被曾经的岳父阻拦，如今就连写一封信展现自己身为父亲的威严，也都被揉成一团，不知道丢在哪个角落。 就算有了靠山，年玉平也总归不够强大，在真正的强者面前抬不起头。 那个层面的事对于谭媛来说太过遥远，谭媛并不知情，谭媛现在能做的事，就是好好将自己的生意经营好，好在板栗生意有曾二娃并不需要谭媛太过操心，她只需要每天将板栗炒好，然后带到县里就行。 知道谭媛在县里有正事，参与到策划展销会的事情上，厂里的事情全都由林国安跟周志刚接手，还有钱桂花等人帮忙，一时间也不会出任何岔子。 不知道张兴国到底是什么来头，可是越跟他共事谭媛越觉得这个人背景了不起。 县里那些厂子都是国营，厂子里的厂长们也不用讨好谁，不用跟谁做生意，每年光是国家给的任务就能养活厂子里的工人们，他们对于展销会兴趣并不大，起初教育部那边费了大力气，也没能邀请来几个人。 然而张兴国不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不过就是几句话，那些没有兴趣的厂长都纷纷点头，表示自己愿意带着厂子里的产品参加。 展销会不单单售卖食品，还有生活用品，只要平时普通群众家里需要的东西，都能拿来参展。 由张兴国副会长出面，参加展销会的摊位变成整整十一家，这几乎是县里除了钢铁厂之类，别的都来了。 十七家，就是十七个摊位，就算有张兴国的面子，县里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没钱就是没钱，县里没给多少钱，就只能勉勉强强搭上几个花架子，其余都得自己解决。 “没事，架子搭上就行，布料厂那边不是有染坏了的布吗？咱们先借来用用，到时候等展销会结束，再用盈利把布买下来，还有装饰，我这边可以出人。” 装饰当然不可能像是后世一样，想弄也没有那些材料，就只能用简单的花花，谭媛总算是得到机会在张兴国面前将陈轩他们引荐出来。 “嗯，当初说好的，这些你负责去谈。” 张兴国也想看看这个在自己面前大言不惭的女同志身上到底有几分本事，不止装饰这个他不会管，还有布料厂那边，整个场地的布置，规划，张兴国同样不会管。 这是给自己权利啊，尚方宝剑到手，她有什么不能谈的？ “行，我今天下午就让人过来弄，相信过不了几天，这里就能大变样！” “那我拭目以待。” 话说得好听，在事情真正摆在眼前的时候，张兴国才会对眼前的人下判断。 张兴国有自己负责的方面，跟县里工厂沟通是小事，他这几天真正需要搞定的是将县里要搞展销会的事情搞的人尽皆知，不止是昌云县，还有别的县城，最好能跟附近几个县城公交站商量一下，在展销会期间，开一条到展销会的线路...... 普通人家哪里看得起电视机，普通人家为了生计奔波就连看报纸的人都不是太多，报纸宣传得有，更多的还是得人力宣传，这需要张兴国亲自去跑。 这些都是谭媛提议的，张兴国觉得主意挺好，办一个只有本县知道的小展销会有什么了不起，要不是没有先例，加上这事有点踩红线的意思，他甚至想要去市里，省会去办。 不过这事也不是不能去那些地方办，总得先有个成功的案例，这才能往上报不是，不然上面的人就算心动，也会有顾虑的嘛。 两个人都没有将这打算说出口，却又都不谋而合。 陈轩三人当天下午就收拾好画具跟颜料被拖拉机拉到县里，看到一片荒凉的地方，三个人都有些发懵。 冷风将他们的热血吹得凉飕飕的。 展销会现在木头架子都已经搭好，工人也都已经撤走，就只有谭媛听到动静出来接人。 看到谭媛，三人的心又被捂热，只要没走错地方就好，不过...... “不是让咱们画画吗？画什么内容？在哪里画？” 三人都有这样的疑问，这里连人都没有几个，画什么东西？ “就在这些木头柱子上，你们画产品相关的，我就一个要求，风格统一都画国画，颜色一定要打眼，要艳丽，让人一眼觉得喜庆。” 其他风格也很好，但是这样的活动，到时候肯定有报社过来，弄别的风格哪里有国风好看。 第313章 谭媛从前并没有要求几人统一画风，甚至鼓励他们按照自己喜欢的来，他们三人也一直都完成得很好。 现在要求都用国风，几人都习惯了听话，全都没有意见。 就算喜欢的类别不同，但是画画的底子都还在，不过在木头柱子上画画，这还真是头一回，几人都跃跃欲试。 “不过画到柱子上，要是下雨怎么办？” 林伟收拾着自己带来的东西，提出疑问，想要喜庆那肯定得要颜色鲜艳的颜料，颜料遇到水可是会化的。 “这个不用你们担心，我会找人弄好的。” 蜀地的冬天一般不会下大雨，就算下也都是跟针一样的毛毛细雨，并且时间还不会太长。 展销会占地并不是特别大，考虑到到时候人可能会比较多，每个摊位都分得比较开，到时候每个摊位都搭上顶，顶上也不用瓦片，就用茅草铺一下就行，节省钱拆的时候也方便。 也是这个时候后世的那种塑料布还属于高档东西，谭媛想要在昌云县还找不到，不然她就直接用塑料布了。 不过不用塑料布也挺好，方便了她搭锅跟灶台。 侯记者得到报社的任务，要他跟踪报道展销会的事，还得发文章，侯记者觉得自己跟市里的朱记者两个人有着超乎寻常的友谊，有这样的好事，自然是要一起的。 朱记者听说昌云县要办什么展销会，只觉得这个小县城的领导脑子怕是被屎给糊住了，在局势如此紧张的时候，居然敢搞这样的小动作，怕是嫌自己活得太长。 理智上，朱记者觉得自己不能跟着侯记者鬼混，他应该给予在思想上开了小差的侯记者沉默一击，最好能将他骂醒，将他从悬崖边上拉回来。 “朱同志，话不是这样说的，我就不相信你没有感觉到，这天是要变了啊，咱们身为记者，是这个世界的参与者，同样也是记录者，有义务将这些变化都一一记录下来。” 不过就是一个小小苍云县的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小记者，职业生涯中最亮眼的一笔就是写了一篇关于槐荫大队一个小豆干厂的报道，现在也在市报记者面前说起大道理。 天要变了，这一点还用他来提醒自己吗？谁不知道近两年伟人的身体越来越差，就连下放的同志也都有人陆陆续续的回到自己曾经的工作岗位...... 变化实在太多，只要看报纸，关心时事的人都能发现，只是这些事不是他们能参与进去的，朱记者身后还有自己一家人要养，并不想掺和进这些事。 两个人在槐荫大队吃过同一桌子的饭，睡过同一张床，早已有了超乎寻常的友谊，侯记者一听朱记者这意思，他顿时有些颓败。 “小候同志，你也有一家人，有些事不是咱们这些小人物能掺合进去的，你听报社的话去报道可以，我却不行，我没有报社的命令，没有立场，私自过去性质就不一样了，就连你，到时候写报道的也得小心谨慎的来，变天不可怕，可怕的是变天前夕，你要牢记这一点，咱们都是小人物...” 朱记者语重心长，拍了拍朱记者的肩膀：“千万别过界，咱们做记者这行，当初因为摆不正自己的立场，被戴帽子下放的也不少。” “朱同志，你的意思我都了解，当初那些前辈被批判的时候，我还是个学生，但我私心里觉得他们并没有错，国家病了，他们指出来，这是他们勇敢英雄的表现，但是总有一天，国家的病会好的，他们也会重新得到认可，那些被戴上的帽子也总会被取下，我相信会有这样的一天。” 本来是满含希望的去，回来的时候情绪去有些低迷。 年轻的侯记者对自己选择的路从不后悔！ 从市里坐车回到县里，不过就是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可是从县里到槐荫大队，侯记者却用了好几天的功夫。 等他真正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下定决心去槐荫大队，准备采访谭媛的时候，却得到消息展销会并不由谭媛负责。 侯记者打从心底里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负责展销会的不是谭媛，他自然也就换了采访对象，这无关乎侯记者愿不愿意。 只不过张副会长却比谭媛更难采访，侯记者想找也找不到人...... 找不到人的侯记者有些沮丧，心底的无力感又加深几分，好在张副会长最后自己送上了门，这才让侯记者这次的任务没能夭折。 ....... 可怜的侯记者的经历谭媛一无所知，有了张副会长的支持，谭媛拿着鸡毛当令箭，在染布厂顺利的拿到了那些被染坏的布，布料或多或少有些问题，不过谭媛也只是用来装饰用，打眼一看也无关紧要。 不过短短两天的功夫，展销会的场地就已经变了样。 趁着张副会长不在的时间，谭媛还将整个会场最为显眼的那个摊位上用红砖砌了灶台，到时候将锅搬过来，就可以直接做饭炒菜了。 这是谭媛的私心，也是她这么努力的争取参与展销会策划的目得之一。 谭媛的这点小心思在张副会长的允许范围之内，他既然交权给谭媛，就已经料想到这样的结果。 不过就是摊位，本来昌云县的厂子也不多，拿了最好的那个也就拿了，没什么大不了。 张副会长上半辈子都是被人捧着，在他家族所在的领域，谁不给张家一点面子，张副会长想要办的事就没有不成过。 不过到了蜀地，加上他的特意隐瞒，知道他背景的人并不多，既然不知道，又不在同一个县城，那自然不需要给面子。 张兴国要是想要达到自己的目得，那就只能凭借自己的本事。 张副会长从前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到了这些穷乡僻壤，居然还被人灌醉，一连三天，晚上都是喝得醉醺醺的回到招待所。 第314章 蜀地地处西南，远离政治中心，就算有大人物家的孩子要镀金也没有往这来的。 昌云县或许有人将这个空降的张副会长放在眼里，顾忌着他，然而在别的县城，一听这不过就是一个工会会长，还是个副的，连多打听的心思都没有。 尤其是张副会长想要办的事，在大家伙看来实在有几分过界。 能在官场上混的那个不是浑身上下八百个心眼子，要找他们办事，酒可以喝，饭可以吃，真要办事了？那就将你灌醉，这要是醒了，那就再醉一盘不就得了。 天之骄子张兴国，离开了有鱼米之乡之称的金陵，离开了家族的庇护，头一回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原来不依靠家里，就只靠自己一个人办事，居然是这么困难，处处受阻的吗？ 张兴国岂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人，他陷入沉思，脑海中浮现出谭媛的影子。 一个没有任何背景助力的知青，完全依靠自己的能力成了青年队长，又办成了豆干厂，不到半年时间，豆干厂就已经像模像样…… 谭媛一个女同志能够办到这样的事，没道理自己却办不到。 本来有一点点挫败感的张兴国很快重拾信心，思考着自己应该怎么办，才能将这件事情办成。 蜀地的官员跟金陵的还不大一样，同样的招数不太适用，那或许可以参考参考跟自己统一战线其他人的意见...... 自己能在大队部接到来自张副会长的电话，这是谭媛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听完事情的经过，谭媛将事情在脑子里转了一圈。 “副会长，一条道走不通，咱们是不是可以换一条？” 既然走上面的路子走不通，那就直接去跟汽车站合作呗，不掺和政治因素，只是单纯的合作，相信事情一定能简单单纯很多。 张兴国顿悟，另辟蹊径直接跟汽车站的人打交道...似乎可以试试。 看上去无所不能的张副会长，居然在小小的蜀地吃了瘪，谭媛想起都觉得有意思，官方的人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地方，习惯性找同为官方的人，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不过谭媛上辈子就没有入过官场，一直都是以下位者的姿态跟上位者打交道，自然知道很多明面上不好办的事找下面的人会超乎寻常的容易。 只不过张副会长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不知道他能否顺利，谭媛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福他。 张兴国要忙着搞定自己分配到的任务，谭媛这边却已经准备得差不多，就等着展销会正式开始举办。 侯记者在张副会长那里等到了让自己不太满意的答复，张副会长对付记者实在太老练了，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个字都挖不出来，这整篇稿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发言稿味道，不太甘心的侯记者又将目光放到槐荫大队。 他暂时还不知道谭媛也参与了展销会的规划举办当中，只以为谭媛在出点子之后就被狠狠踢出局。 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少见，别多人都曾经遭遇过，就连侯记者自己也不例外，可是事情放在谭媛身上，侯记者总觉得不可思议。 侯记者觉得自己应该去一趟槐荫大队，采访采访这次展销会唯一的受害人。 再次来到槐荫大队，大队里头依旧是那么热闹，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食物的香味。 侯记者并没有多想，上次来的时候，就听说过大队豆干厂准备给豆干多加几个口味，他现在闻到这股味道，只觉得是不是这就是新口味，心里想着等这口味开始销售之后，一定要去豆干厂的专营店买一点放在家里慢慢吃。 离开的时候，新工厂就只是一个地基，再次过来竟然已经快完工了。 外表用红色的砖砌成，还有厨房食堂，一共三层楼，一楼二楼都是车间，三楼则是办公区域，这样的厂子侯记者还是头一回见。 不过槐荫大队的土地有限，房子要想足够宽敞，那就只能往上扩充，就连大队里头的社员家的房子也都是往上建的，只不过一般都是两层。 侯记者已经来过大队一次，再一次过来都不需要别人领路，自己都能找到大部队。 现在的槐荫大队大队部不像从前，大家伙手里都有自己的事，大队现在是真不养闲人，实在手里没活要是太闲也很简单，直接去新工厂帮忙，又或许去帮着民工小队去修公路，哪里有找不到事的。 大队部里头只有年琳一个人在，年琳对侯记者的态度淡淡的，跟她在一个空间待着，侯记者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别扭。 “那什么，年同志，我自己到处转转去，等会再回来。” 年琳从一堆账目里抬头看了侯记者一眼，这才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从大队部出来，感觉空气都香甜了不少，哦不对，准确的形容应该是香辣。 没错，槐荫大队的空气中就是一股香辣味，闻得让人口齿生津，胃口大开。 还没有到饭点，侯记者也不好意思去厂里讨吃的，他就只能将目光放在山上。 都是蜀地人，蜀地多山，侯记者小时候也是在山间林子里长大的，上山对他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山上有野果子，运气好还能抓到野兔什么的，到时候带回来也不算在槐荫大队吃白食了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侯记者挽起袖子往山上爬。 “哥哥，姐姐，那边有人过来了，三妮不认识那个人...” 别看赵三妮腿短，但速度可快着呢，再加上对地形熟悉的优势，她可比人生地不熟的侯记者快上不少。 赵三妮能来这山上，就是为着望风，赵家其他几个大孩子一听，忙指挥道。 “三妮，你过来。” 又让正在专心给栗子开口的赵小四停下手里的动作：“小四，背着这个背篓，去给上来的那个人引开，最好让那人下山去。” 这满地上都是他们从树上打下来的板栗，实在太多了，要是让人看见还真不好交代。 第315章 理由不好找，那就别让外人发现，赵小四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赶紧背起装了满满一背篓的柴禾往赵三妮手指的方向走。 “一会我带那个人小山，你们不用担心我。” 三妮不认识的人，那就应该不是本大队的人，赵小四觉得那人应该就是迷路了所以才会走到这里，那他就得把人带下山。 满满一背篓的柴禾，赵小四的腰都被压弯，他在前边走，赵三妮就在后面跟着，她得继续去望风。 侯记者已经许多年没有爬山了，边走边看，倒是觉得这风景也不错。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背着比自己人还高的背篓，赵小四抬着脑袋询问道，脸上还带着恰到好处对陌生人的警惕。 “我是记者，来槐荫大队做采访的，就采访大队豆干厂的厂长，你别怕。” 侯记者生怕眼前的小孩误会，赶快解释道：“你怎么背这么重的东西，来来来，我来帮你。” 压得孩子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这山上又陡峭，要是一个不小心，那后果不堪设想，侯记者当年也是帮家里干过活的，看到赵小四这样，曾经的记忆涌上心头，手比嘴巴快，已经伸出去要帮忙。 “谢谢记者叔叔。” 赵小四十分乖巧的将背上背着的背篓转移到侯记者身上。 有了这样的插曲，侯记者哪里还能记得自己上山的目得，背着背篓就跟着赵小四下山，一边下山还一边询问着槐荫大队的情况。 赵小四嘴里答着，实际上脑子已经转了好几圈，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偏移了自己原本要走的路线，走上了另一条人迹罕至的路。 侯记者对赵小四十分信任，他就没有想过，年纪不大，看着胆小的赵小四会对他用心眼。 乡下孩子哪里来的那么多心眼，他们一天天的不是干活就是在山上疯玩！ “前边就是我们大队了。” 走了许久，赵小四指着前方，果然从这边下去就是槐荫大队，侯记者就更加放心了。 “叔叔，你能不能...” 感觉自己的请求有些过分，赵小四的脸都憋红了，硬是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侯记者满脑子雾水，也不知道赵小四到底想说什么，他鼓励道：“什么事你只管说，叔叔一定帮你。” 赵小四可告诉他不少大队里的事，从小孩子的角度给了他新的思路，侯记者现在对赵小四可是充满了好感。 赵小四深呼吸一口，似是终于下定决心，手指向侯记者脖子上挂着的相机，冲侯记者说道：“叔叔，你能不能帮我拍张照，我听说城里的孩子都有自己小时候的照片，我家里穷，照不起...” “叔叔，我是不是难为你了，要是不行的话也没关系的，我以后努力攒钱去县里照相馆照...” 刚才将自己的要求说出口，却又马上被自己否认，这样窘迫却真心为了别人着想的样子，让侯记者对眼前的孩子更多了一丝好感。 胶卷很贵，报社不可能报销他们用来拍小孩照片的胶卷，不过侯记者还是摸了摸自己平时当做宝贝的相机，冲着赵小四笑道。 “行，那你就...你就站在那块石头上面去，我帮你拍一张，到时候洗出来给你！” 就在前方不远处，有一块巨大的石头，赵小四往回看了一眼，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 “谢谢叔叔，我以后攒到了钱一定会还给你的！” 赵小四高兴得不行，又看了看：“叔叔，你能把背着柴禾的背篓给我不？我想背着一起照。” 侯记者想了想，这似乎也不是不行，背上柴禾这也算是记录童年生活了，比一张单纯的照片更有意义。 背着装得满满当当的柴禾，赵小四爬上大石头，冲着侯记者的镜头笑，小孩纯真的笑容，实在太有记录意义，侯记者端起照相机就要按下快门，只见站在时候上的赵小四身子突然往后一仰，居然在侯记者的眼皮子底下倒了下去。 “啊，救命！！” 侯记者只能觉自己的心都漏了一拍，着急的往石头上爬。 “你没事吧...” 石头很大，但并不是太高，侯记者爬上石头，就能看到下面，赵小四躺在杂草堆上，小小的脸蛋上不知道是摔的还是被草划出两道血印子，而就在赵小四身下，还压着一个人，两人身侧，还有另外一个人... 谭媛忙到晚上，才回到槐荫大队，才刚到大队部的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侯记者，你怎么来了？” 边说话，边将自行车停住。 侯记者面色尴尬，他真恨不得自己今天没有来过，怎么就撞破这档子事污秽呢... “怎么了？你这是又来采访了吗？还是出什么事了？” 谭媛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对于侯记者的心思是一丁点都猜不透。 “没...没事...哎，算了，你进去看看吧！” 侯记者支支吾吾的，谭媛直觉不太妙，抬脚就往大队部里面走。 安静，实在太安静了，安静地不太像话。 大队长坐在里头，脸色不太好的一口接着一口抽烟，梁晋，赵央居然也在，梁晋的手臂被一条纱布吊在脖子上，一看就是伤到了手的样子。 难不成是今天修路的时候出意外了？就算是这样也不应该是这样的气氛吧... “这是怎么了？” 谭媛好奇的询问一句，就看到大队长抬头看她一眼，然后手指向两个当事人。 “你们自己说吧，要不是给谭厂长面子，今天的事情就应该是整个大队人尽皆知了！” 谭媛直接将目光越过梁晋，放在赵央身上。 “你来给我好好说说吧！” 赵央对谭媛的恐惧是深深刻在心里的，自从来了槐荫大队，她在谭媛身上就没有讨到过一次好。 不谭媛也有一次是站在她这边的... 冷静了许久的赵央心思活络起来，心里想着或许自己的这个表妹心里还是认自己这个表姐，或许还能帮到自己.... 第316章 心里有了算计，赵央用手捂着脸，一副羞愤欲绝的样子。 “你说不说，你要是再不说，我就问别人了。” 赵央的演技谭媛早就已经品鉴过无数次，总而言之就是有点烦了，她可没有时间在这里听赵央演。 ...果然还是那个讨人厌的谭媛！ 赵央将捂脸的手放下，支支吾吾的开始了自己的发言。 “我...我跟梁晋哥...你是知道的，我们这也是情不自禁...” 两人已经在一起一段时间了，赵央尽量将事情往好了说，却再怎么说也掩盖不了事情的本质。 她偷偷看谭媛，想要看看她到底是什么反应。 从前两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她不止一次试探过谭媛到底喜欢不喜欢梁晋，每次谭媛都被她的试探羞红了脸，那样子分明就是少女含春，就等着长大成年嫁人，怎么到了槐荫大队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呢？ ——是装的吧？是为了引起心上人的注意吧？ 可是就算装得再好，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也应该破功了呀！ 赵央这么想着，却没有在谭媛脸上找到一丝破绽，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不，谭媛脸上还多了一丝诡异，谭媛于她对视了，谭媛的嘴角好像笑了... 赵央的心砰砰跳，就跟下午被人抓个正着时一样，一颗心似乎就要从胸腔里头跳出来一般... 她飞快的低下头，不敢再看，很快又发觉自己的反应不对，赶紧做出一副羞愤哭泣的模样。 林国安听了赵央的话，翻了一个白眼，既然都好意思做出这样的事，怎么现在还哭了呢？做出来给谁看，还是从首都来的知青呢，这样的事就算是他们这些民风彪悍地方的乡下人也做不出来啊！ 而且这个赵央还不是第一次，上次的事情才过去多久，现在又来... 林国安同情的看了眼谭媛，真不知道这是好竹出了歹笋，还是歹竹出了好笋... 要不是顾忌着赵央跟谭媛是亲戚，梁晋跟谭媛也曾经有过婚约，他真不会费尽心思将事情瞒下来。 林国安的同情谭媛可不太想要，谭媛总算是将目光放在埋着头不说话的梁晋身上。 “赵央说你们两个是情不自禁，所以才在大白天做出这样的事，你怎么说？” 谭媛加重大白天三个字，赵央在心里暗骂谭媛，抓事情都抓不住重点，怪不得连男人的心都抓不住。 同时她也在暗暗期待着梁晋的回答。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梁晋低着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现在他说也是错，不说也是错，他已经百口莫辩，他是怎么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的呢？？ “说话！” 林国安已经看他这副娘们唧唧的样子看了一下午，心里的不耐烦早就已经到了顶点，真是连个女人都不如。 桌子被林国安拍了这个一下，发出一声闷哼，梁晋知道自己今天是逃不过去了，到底还是开口说了话。 “嗯，我们是两情相悦，情不自禁。” 语气中带着不甘心，他不甘心自己这辈子跟赵央锁死，更不甘心自己会娶赵央这样一个不干净的女人。 激情就像是一个五彩缤纷的泡泡，巨大而迷人，一旦被戳破之后，就只剩下一地狼藉，梁晋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扒光被人观看侮辱，还是被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人观看，一双手紧紧握成拳，手上的青筋暴起。 当初有多快乐，如今就有多悔恨，他不该的，不该沉迷其中不可自拔，梁晋紧紧的闭上双眼，不敢面对现实。 梁晋的内心活动只有他自己能够知道，赵央听到梁晋承认，心里涌现出一股狂喜，筹谋了这么久，一直没有机会，如今总算是被撞破，她怎么能不高兴？ 赵央努力将内心深处涌出来的兴奋压下，她依旧表现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低低抽泣。 “既然你们是两情相悦，干什么不直接结婚，非要在大队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还被大队的小孩撞破？还有外来的记者同志！你们难不成嫌咱们大队在外头太有脸，要将脸丢到报纸上去，让全国民众都知道都看看？” 林国安是想让槐荫大队的名字让全国都知道，但绝对不是以这样的形式，这样的臭名。 梁晋当然知道撞破的那个人是侯记者，不然他也不会纠结半晌最终还是承认了这事。 两个衣衫不整的年轻男女，在人迹罕至的草笼子里，任谁也能知道到底在干什么，他不承认也没有办法。 谭媛心里真是五味杂陈，知道两个人偷偷摸摸在一起是一回事，可当这两个人必须要结婚领证，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难道人的命运就是天注定的？怎么也不能改变？ 谭媛不由得觉得有些烦躁，上辈子赵央跟梁晋两个人在一起，快活的过了一辈子，这辈子走了她插手，两个人居然还是在一起了，难道就真的不能改变了吗？ 那她的命运，年琳的命运，都不能改变了吗？？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槐荫大队的人民跟知青们的命运都改变了，还有她自己，她家的房子已经被抵押，赵家人卖不掉，李爱娣也没了工作被送去农场改造，她的命运已经发生改变，她不会再走上上辈子的老路，还有年琳，年琳也绝不会！ 谭媛瞬间清醒，既然命运这两个人要在一起，她就要好好看着，看着这两个人到最后到底是好是差！ 心里有了主意的谭媛再看向两人的时候，情绪也已经缓和下来。 “你们两个说说吧，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赵央不说话，她是个女同志，这种时候怎么好说话，她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放在梁晋身上。 强忍着对谭媛的恐惧，赵央含情脉脉的看向梁晋语气中有让人忽视不掉的无尽情谊。 “梁晋哥哥……” 梁晋不得不面对眼前的现实，他已经辜负了许多人，眼前的人不能再辜负。 再次抬头的时候，眼里已经充满了对赵央的感情。 第317章 “我们结婚吧。” 两个有情人对望，硬是衬得谭媛跟林国安两个人像是电灯泡。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不发生今天这一出意外。 本就是一段丢人的丑事，两个人要是能结婚，就算以后传出去也能说一句是两个年轻人把持不住，大家也就笑笑过去。 林国安身为大队长自然乐见其成。 这对林国安这个大队长来说是一件难事，弄得不好整个大队都丢人，对于赵央来说却并不是。 赵央心中一喜，本来都已经不抱有希望了，想的也是以后梁晋发达了不要忘记自己，拉拔自己一把，没想到还能发生这样的事。 赵央眼含热泪：“好，我们结婚。” 在赵央的感动之下，周围就仿佛围绕着一层粉红色的泡泡一般。 “什么时候办事？” 谭媛可没什么浪漫细胞，她就是个标准的直女好不好。 果然梁晋的动作一顿，眼神回避着谭媛的目光：“这事不急，我要先写信回家，告诉家里人这个喜讯，我是家里的独子，我结婚家里人肯定是要过来的...” 想到这个理由似乎有点太过牵强，梁晋又赶紧找补到：“还有央央，她这么好，我也不想亏待她，肯定是要让她风风光光嫁给我的。” 梁晋握住赵央的手不放开，这话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别人听的。 “梁晋哥，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赵央回握住梁晋，两人深情对视。 “呵呵，哪里用得着那么麻烦，大队部就有电话，装着就是给知青们用的，梁知青现在有这么大的喜事，还不如直接打电话回去告诉家里，相信叔叔阿姨他们也会为你跟表姐高兴的，至于他们要不要过来参加婚礼的事....” 谭媛停顿，在梁晋怨恨的目光中继续说道：“叔叔阿姨要是愿意过来的话，那就延迟举办婚礼吧，不过这领证嘛，就先办了吧，相信叔叔阿姨也不会怪罪的，毕竟表姐这肚子...” 谭媛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瞟过赵央的肚子，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相信舅舅跟舅妈都不会怪罪你们的。” “你！！” 听出谭媛话外音的梁晋只觉得浑身冒火，他就是想拖延时间，不想领证，只要拖到过年，他就能请探亲假回去京市，到时候再想办法弄个工作，符合程序的事，再让他爸出点力，槐荫大队想拦也没有办法。 “我怎样？” 谭媛语气不咸不淡，给人一种欠打的感觉，反正梁晋是想要打人的。 梁晋总不能将自己心里那些见不得人的想法直说出来，他只能咽下这口气：“央央，你是我的新娘子，你来说到底怎么办。” 赵央一直都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跟她那个表妹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梁晋相信赵央一定能理解他的。 然而赵央只是摸了摸肚子，眼底全是柔情，梁晋瞳孔震惊，不可思议的看向赵央，他想到了一个不可能中的可能，梁晋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在他惊惧的目光中，赵央面色绯红，羞涩的说道：“我爸妈最心疼我了，相信他们一定会很想看到我结婚的那一天。” 眼神恰到好处的落在自己手抚摸的肚子上，意思不言而喻。 “怎么？难道我表姐嫁给你，那你还不愿意不成？” 谭媛完全不肯给梁晋留下喘息的时间，她马上追问道。 梁晋的目光同样停留在赵央的肚子上，他没有说话。 林国安看得整个人都想冒火，这一天天的到底是个什么事，这两个人一来大队，大队就没有消停过，果然就像是自己最初猜想的那般，两个脑子不好使的。 “既然这样，那你们两个就赶紧把证领了，我现在就给你们开介绍信。” 身为男人，做出这样的事，那就应该负责，叽叽歪歪个什么劲，有本事就管好自己的裤腰带。 林国安瞧不上梁晋这样瞧着人模人样，实际上不干人事的男人，只觉得谭媛的这个表姐脑子坏掉了，第一回发生这样的事不知道改正，还来个第二回，以后有她哭的日子。 他是个大男人不好将事情说透，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将介绍信开出来，让梁晋没了后悔的余地。 要么走上独木桥，要么就直接掉进泥潭，再也洗不干净，梁晋没有更多选择，他唯一能看到的路好像只有将事情答应下来，跟赵央结婚。 “既然你们都同意，正好我明天没事，明天咱们一起去县里，我陪你们俩一起把结婚证领了吧。” 这年头，乡下人结婚很少有领结婚证的，因为结婚得去县里，还要照相领证都得花钱，麻烦得很，一般都是穿一身红色的衣服，办个酒席摆上两桌，这就算是结婚了。 梁晋本来也是打的这个算盘，摆酒不领证，或者干脆拖着不摆酒，结果谭媛跟林国安插手，让他不得不领证。 赵央却求之不得，她对谭媛的恐惧都少了几分，手里握着刚刚新鲜出炉的结婚证，赵央对谭媛感激得不行：“表妹...” “打住，我这可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那还未出生的侄儿，还有，你们两口子等会回去记得把拍照的钱还我。” 谭媛笑嘻嘻的恭喜两人喜结连理，还是十分大方的从兜里掏出两块钱：“这一码归一码，拍照钱你两得还我，这个是我给你们结婚的分子钱，祝你两百年好合~” 两块钱也不算丢人，只是放在梁晋眼里实在刺眼，身上特意没带钱，结果谭媛却站出来，领证的钱帮忙出，拍照的钱还要帮忙，真是让人厌恶至极。 深受打击的梁晋不说话，赵央心里高兴，对谭媛也恢复了一些往日的姐妹情谊。 “媛媛，真是太谢谢你了，有你这样的表妹是我的福气，我爸妈要是知道我跟梁晋在一起，也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梁晋跟赵央两个人结婚领证，从县里回来还捎带了一大包喜糖，大队的孩子人手一颗，这事自然大队里头人人都知道了。 第318章 大队都知道这两个人结婚，却并不知道昨天下午发生的事，人人都在暗地里说两个人是真爱，甚至还赞叹梁晋，说他真是个男人，赵央身上发生了那样的事，他竟然一点都不嫌弃赵央，在犹豫一段时间之后居然还是娶了她。 梁晋在大家眼里成了好男人的代表，赵央也成了那个让人羡慕的好命女人，而总有人是站在大家伙之外，头脑清醒得不像话。 就好比田翠英，她听说这件事之后第一反应是：“他们两个人结婚，那房子怎么办？” 槐荫大队住宿紧张得很，知青点一个空闲的房间都没有，这两个人结婚总不能不住到一起吧。 而知青点现在，搭伙过日子的知青夫妻可不少，一间房间住两对，已经再也挤不下了，那就只能从她们这些单身知青下手。 男知青那边不可能，那就剩下女知青这边... 赵央本来跟自己还有另外一名女知青住，现在很大可能就是让自己腾房子，那自己又该跟谁挤呢。 田翠英想哭，心里又将赵央骂了十万八千遍。 “可能得去住村民家里头了。” 跟田翠英聊天的人这样说道，田翠英哀嚎一声。 她可一点都不想住到村民家里，生活习惯，卫生习惯这些都不一样，还有赵央这个例子在前面，万一被算计了她哭都哭不出来。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田翠英燃起满满斗志，中午第一个冲到厂里的食堂，在一堆人中锁定谭媛，端着餐盘坐下。 “嗯？怎么了？？” 谭媛抬头问她，田翠英无视跟自己同桌，坐在自己旁边不太自在的侯记者。 “梁晋跟赵央结婚了。” 谭媛点头：“嗯，我知道啊，还是我带他们俩去领证的。” “那他们两个是不是得住在一起，大队是不是得解决这个问题，他们是住在知青点，还是另外找个房子搬出去？” 两个人都是知青，想搬也找不到地方搬... 知青点谭媛也不是没有住过，是什么情况谭媛也都清楚，她沉默一会，诚实的摇头：“我不知道，这事不归我管，你应该去问妇女主任。” 妇女主任除了管大队里头女同志的一些事，还得负责大队的信件，还有大队的琐事，同样也是她在操心，谭媛对这方面的安排并不是很清楚。 不过依照谭媛的猜测，这事最后多半是田翠英跟那名女知青搬出去别的房间挤一挤，让赵央跟梁晋两个人住在一起。 年轻男女，又是刚刚结婚，这热乎劲儿还没过去呢，怎么能分开住呢，这样是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田翠英也想到了这个可能，垂头丧气的走了，侯记者沉默，在谭媛将最后一口饭塞进嘴里，他这才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两个人结婚了？” “嗯，结婚了，今天上午刚结的，结婚证都领到了，我连份子钱都给了。” 侯记者张大嘴巴，这槐荫大队的人行动都是这么迅速的吗？？ 想了一会，又点点头，就是因为槐荫大队有这样的行动力，所以才能把豆干厂办好吧。 侯记者自觉自己找到了真相，然而跟他一起撞破这事的赵小四听到这样的消息，咯咯直笑。 真是活该！ 新婚燕尔，在大家眼里的好男人跟幸运的女同志却并不如大家想象中的那么幸福。 两个人各怀心事，梁晋觉得自己憋屈坏了，他完全就是被赶鸭子上架，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的田地，却又无可奈何。 “你怀孕了？多久了？” 一连两个问题，打破了尴尬得气氛。 赵央的笑容停滞在脸上:“啊？我…我还不确定呢，你也知道，咱们这样……” 她露出为难的神情:“我也不好意思去看啊，只是最近老觉得难受想吐……” 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梁晋的脸色比之前好了一些:“你什么时候找个借口开介绍信去县里医院看看，这事不能拖……” 明明以往在赵央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如今却连话都不想多说。 “我去上工了，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留下这么一句干巴巴的话，梁晋转头离开，留下一个人站在原地，好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等梁晋走远，赵央却没有回知青点，而是去了大队部。 赵央手里早就没了一分钱，梁晋倒是有，却没有给赵央，她手里的钱还是谭媛给她的份子钱。 一个电话打往京市。 “您好，我要一下生产二队的赵耀祖……” 赵央跟梁晋两个人没有摆酒，没有知会家里人，没有挑选黄道吉日，连一件红色喜庆的衣服都没有，就在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日子里，在谭媛的见证下，成为了一对名正言顺的夫妻。 知青点的房子暂时腾不出来，就算有大队妇女主任也没辙，两人只能分开住着。 两个人结婚的事也没能在大队掀起多少风浪，就像是被人特意遗忘一般，很快被大家抛之脑后，连茶余饭后都很少被人提起。 唯一耿耿于怀的应该是周家人。 周梨花心情十分不好，周家老二还特意去后山砍了竹子做筷子。 周梨花心情再不好，也不敢去闹，周家还得在槐荫大队讨生活，要是大队干部真要收拾她，周家所有人就真没了活路。 张兴国一连跑了五六个县城，没能将所有县城的汽车站谈下来，但好歹也谈下来四个县城。 展销会一共举办七天，每天必须有两趟往还昌云县的汽车，到时候票价只收一半，另一半由展销会这边出。 这是明面上的，更深层的条件谭媛并没有追问，反正她只需要知道张兴国副会长将这事办成了就行。 张兴国回到昌云县，胡子拉碴的，明显是有好几天没有刮胡子了。 “怎么？变丑了？” 事情办好张兴国心情也不错，都有心思跟谭媛开玩笑了。 谭媛盯着他的脸，十分给面子肯定的说道:“变帅了，也更有男人味了。” 第319章 男人味？这样的词还是很少被用到张兴国的身上。 说他长得帅的人不少，但他知道，更多人在私下里都会用‘漂亮’来形容他。 一个长得漂亮的男人... 小时候甚至被同大院的孩子当作女孩子看待，所以眼睛并不近视的张兴国带上了眼镜。 男人味嘛.... 这个词貌似还不错，挺耐听，张兴国摸摸自己的下巴，以后可以将胡子蓄起来。 谭媛要是知道自己无心的一句话，让自己再也看不到花美男，不知道得呕成什么样子。 “这些都是你们大队的知青画的？” 闲扯两句，叙了叙并不怎么熟稔的旧，张兴国将话题往正事上引。 离开的时候，这个地方还只有几个光秃秃的摊位，看上去就跟公社赶集一样，寒掺得不像话，可这会回来一看，竟然完全变了样，光秃秃的柱子上有了各种颜色的布做点缀，还有用画笔画出来的画，颜色鲜明，跟现在灰扑扑的装扮完全不一样。 “当然，你看看这些颜色，是不是挺漂亮的？” 这年头大家都是一身灰，蓝，黑，军绿，这样穿最耐脏，彩色很少，但是张兴国却是很喜欢亮色的，觉得这样更有活力生命力，他对这些画十分满意。 “这些画画的人才放在你们大队当知青，真是屈才了。” 他只是感叹一句，能学习画画的人，家里总是有些底子的，要是放在以往，一辈子都摸不到锄头，现在却被下放下乡，一双用来画画的手怕是都起满了茧子。 “我也觉得，就是我人微言轻，没什么办法，不然真想让他们去公社挂个职，在各个大队画板报什么的也挺好的嘛。” 公社有任务，每隔一段时间，大队就必须画板报，写上主席语录，每个月都有评比，看哪个大队的做得好。 槐荫大队现在的板报就是这三个人负责，一个人画一次轮着来，每个月公社评比，第一都是槐荫大队。 谭媛似乎是无意之间说的一嘴，张兴国却一口应下：“我到时候去问问，当然你别高兴地太早，县里也不一定会同意。” 公社会有这样的任务，完全是县里下达的，县里需要画板报的时候可比公社那边多多了。 “嘿嘿，不管最后成不成，我都替他们三个谢谢张副会长了，有你帮忙，是他们的福气。” 画画三人组还在大队兢兢业业的生产产品，哪里能知道谭媛既然已经在为他们谋划出路了。 既然车子那边已经谈好，展销会的会场也都全部整理好，张兴国不想再耽搁。 “虽然离春节放假还有好几天，我的意思是要不咱们先办起来，大家都熟悉熟悉，免得到时候人太多乱七八糟忙不过来。” 要提前办展销会？这不就等于能多赚几天钱，谭媛当然求之不得。 “行，我这边随时都行，张副会长真是个为人民着想的好官，有您这样的干部，真是孩子们的福气。” 到时候赚到的营业额可都有一部分要捐给没有书读的孩子们，说是孩子们的福气也没什么毛病。 谭媛只要一逮到机会就拍马屁，还每次都拍得人神清气爽，张兴国已经学会不再纠正，而是专心享受了。 要提前举办展销会，谭媛帮不上什么忙，程序上的事都得由张兴国自己来，谭媛能做的就是让豆干厂这边做好准备。 “鱼罐头这边你们得抓点紧，还有小鱼干这边，都多准备点，到时候这个可能是大头，大家都辛苦一点，这几天大家辛苦一下加一下班，等过年厂里会给大家发红包的。” 豆干到底不是肉，而且国庆才做了抽奖活动，这次过年应该销量会有，但应该不会太夸张，至于鱼罐头这边，刚刚推出的新产品，味道好价格又不算贵，关键还是肉菜油水也多，再加上她还准备有活动，到时候不愁不卖爆。 谭媛觉得鱼罐头是大头，不遗余力的给厂里的员工画大饼。 听说有过年红包，加班？那哪里是加班，分明就是给全家挣过年钱嘛，兜里有了多年钱，走到哪里不都是风风光光的？ “不辛苦，我们一点都不辛苦。” 众人呲着大牙傻乐，谭媛又将目光放在大队长身上。 “大队长，水洼子大队那边没问题吧？” 到了年底，水洼子大队也有生产任务要交上去，就连槐荫大队的拖拉机手也被叫过去帮忙，谭媛生怕那边顾不上豆干厂这边。 林国安拍着胸脯向谭媛保证：“公社钱书记那边发过话了，咱们这边不用担心。” 生产任务要交，槐荫大队这边也不能耽搁，要多少鱼水洼子大队必须想办法满足，一个塘不够那就多打捞两个，反正水洼子大队的鱼塘够多。 得到肯定的答复，谭媛总算是放下了心：“我估摸着最迟后天，展销会就会开始，咱们得准备好。” “放心，我会跟公社那边商量，咱们大队的拖拉机就不去别的地方帮忙了，就专心干咱们大队的活就行，到时候要是实在忙不过来，还可以从别的大队调拖拉机。” 没道理别的大队忙不过来就要借他们大队的拖拉机，而轮到他们大队的时候，别的大队就袖手旁观。 周志刚想了想，觉得应该再想办法向公社申请一辆拖拉机，以他们大队现在的发展速度，再申请一辆拖拉机应该不过分，要是公社那边批不下来，那就去县里也行。 周志刚有这样的底气，主要还是因为现在军方的权力很大，县里的官员有一半都是由军方那边掌控，他自然也是军方的人。 谭媛说得一点都没有错，晚上九点过的时候，谭媛都准备脱衣服上床睡觉，大队部来人敲门。 “谭厂长，有电话找你。” 谭媛赶紧翻身下床，披上衣服，就看到年琳也穿戴整齐的站在门口，看她的样子，也是正打算睡觉，听到响动声这才出来的。 “媛媛，要不我陪你一起去？” 第320章 李秀也打开门，就看到门口已经站着一个年琳。 “不用了，你白天累了一天，还是回去睡觉吧，我跟琳琳一起去就行。” 听谭媛这样说，李秀也没有再继续坚持：“那行，那你们两个早点回来。” 谭媛跟年琳两个人往大队部走，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心里却都是暖暖的。 “谭同志，你们准备准备，后天一早，咱们的展销会正式开始。” 张兴国的行动力一点都不慢，他本来想明天就开始的，结果除了酱料厂那边，其余厂子都说明天来不及，让放春节再开始。 春节再开始？那不就是白白浪费了好几天的时间吗，张兴国当然不愿意，谈来谈去，最后才敲定成后天。 后天开始也好，能给大家一天准备时间，明明可以等天亮之后再给谭媛打这个电话，但是他觉得谭媛一定想要听到这个消息，所以才会提前打。 “大晚上的，没有打扰到你吧？” “当然没有，张同志，我很高兴你能提前告诉我这个消息，我们大队的所有人都会高兴的！后天，后天我一定会让你看看，你这段日子的功夫没有白费！” 谭媛信心满满，之前的睡意已经消失殆尽。 听出她语气中的喜悦，张兴国也被感染，觉得这样的日子实在不错，比在金陵有挑战性。 “那我拭目以待。” 挂完电话，谭媛跟年琳两个人在月色底下往回走。 “琳琳，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年琳一顿，难不成被谭媛知道了？她难道表现得那么明显？ “啊？我就是问问，琳琳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能信任我，就像我信任你一样。” 或者是被月色蛊惑，年琳有些失神：“信任？” “对啊，信任，咱们两个之间没有任何秘密，谁也不瞒着谁，这样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想不想听？” 谭媛扭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落后她两步的年琳。 “嗯。”年琳的声音轻轻的，在寂静的晚上，谭媛却能捕捉到。 “赵央是我表姐，这个事你知道的。” “嗯，知道，你们是亲戚，但是关系并不好。” 当初她见到谭媛跟赵央第一眼，就看出两个人之间关系有些微妙，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她对于有些事情的敏锐度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我告诉你一个不知道的，那天赵央是想给田翠英下药来着，她找的一个小孩买的药，那个小孩是罗琳琳介绍给赵央的，当初罗琳琳给梁晋写过信，也是让那个小孩帮忙送的。” 年琳：“哦。” “嗯？？你就不好奇我怎么知道的吗？” 这个哦字太轻，谭媛都差点错过，她意外的是年琳的态度，居然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别的什么都没有。 “不好奇，这难道不是赵央自己自讨苦吃吗？她想陷害田翠英，田翠英没能中招，她自己却被别人陷害，这是她自己的问题，跟你没有关系。” 年琳很少会说这么一长串话，谭媛愣住，随后哈哈大笑。 “哈哈，琳琳你说的对，这事是她自作自受，因缘巧合才会这样，不过你猜猜给赵央下药的人是谁？” 年琳抬眼看着谭媛，眼前的人跟在火车上给她分鸡蛋的人重合，她的眼神都柔和了许多，也愿意配合谭媛表演。 “是谁啊？” 谭媛冲着她眨巴眨巴眼睛，狡黠一笑：“嘿嘿，是周大宝她妈，就是被我送去农场的那个，她下的是兽药，那药劲儿大着呢。” 周大宝的母亲跟亲婶子想要周大宝娶个媳妇，给周家传宗接代，看上了赵央，谁知道赵央宁愿被坏了名声，也不愿意嫁给一个傻子，为傻子生儿育女，两人的算计落了空。 赵央也不是傻子，猜到事情是周家人做得，却苦于拿不出证据，最后又想办法将周大宝废了，彻底断了周家的香火，周家人要是想要有后代，那就只有靠周家两兄弟了。 只是如果他们还能生，也不会只有周大宝这么一个独苗。 这几个人，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谭媛觉得畅快，这事她早就已经调查清楚，只是谁也没有说，现在将一切都说出来，她觉得一颗心轻松得不行。 “媛媛，我可能要走了。” 谭媛还在笑，听到这句话，嘴角的笑意暂停，不可置信：“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提前了呢？难道不是还有半年时间吗？？ “我说我要走了，过完年就走。” 年琳看不懂谭媛，她不过就是要离开槐荫大队，为什么谭媛的眼里全是悲伤，就想要哭出来一样。 谭媛怎么能哭？她应该是鲜活的，是开开心心的，就跟刚才一样，笑得畅快又肆意。 “你...你走哪里去，难道是你不喜欢做会计？那咱们就不做了，你说你想干什么？咱们就干什么好不好？？你别走好不好？？” 谭媛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哭腔，明明应该还有半年的，为什么会提前，是因为她吗？因为她的到来，所以才让年琳的悲剧命运也提前了吗？难道命运真的不能被改变？？大家都会走上自己上辈子的老路。 悲伤那么明显，年琳不懂，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决眼前的难题，要是放在以前，她都是选择看不见，一走了之，又不是她招惹的，关她什么事？ 可是眼前的谭媛就是她招惹的，就是听了她的话所以才会这么悲伤难过，年琳做不到假装看不见，谭媛这是因为舍不得她离开吗？ 年琳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才能让年琳恢复笑脸，她只是上前一步，伸手抱住谭媛：“不是不喜欢，我是有必须要做的事情等待我去做，以后咱们还会见面的，你等我几年好不好，我一定会回来的。” 她有自己的责任，以前可以逃避，如今她却不想逃避了，她应该承担起自己应该承担的。 第321章 “不不不，我不相信你，这样你告诉我你要去哪里，是回去京市吗？那你能不能先回去，然后想办法帮我买个工作，我有钱的，我有好几千块呢，你帮我买工作，我也回去京市。” 本来就是一早就已经计划好的事情，现在不过就是将计划实施而已。 “不行，你得留在大队，大队里还有豆干厂，厂子需要你，大队的社员们也需要你。” “不，豆干厂现在已经步上正轨了，有大队长，有周书记，还有李秘书，他们都在，豆干厂也能一直稳定的发展下去，你回去京市帮我找工作，我就回去好不好，不是说好了的吗？咱们永远都是好姐妹。” 年琳提前了整整半年的时间离开，打乱谭媛原本的计划，她现在不得不放弃槐荫大队的一切，谭媛一直看得非常清楚，对她来说，年琳这个朋友比大队更加重要。 “媛媛，你先别难过，你先听我说，我不回去京市。” 年琳推开谭媛，直视她的眼睛，明明一双又大又圆，明亮精神的眼睛，现在却染上了一层水雾，她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 “不回京市？那你去哪里？” 谭媛愣住，眨巴着眼睛，不应该这样啊，上辈子可不是这样的，她记得清清楚楚，上辈子的年琳是直接回的京市，然后没过两年，就自杀身亡。 “我要去参军。” ？？？ 谭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参军？年琳要去军队？大队什么时候来了军队的人吗？她这个青年队长没道理不知道啊。 年琳叹息一声：“我外公就是一名军人，这事早就已经决定好了，我要去他那边，你就好好呆在槐荫大队，你有你自己的事业，等我有了假期，就回来找你。” 本来不打算说，就悄悄离开，到时候到了再给谭媛打电话写信，没想到谭媛就这么一哭，自己居然将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年琳内心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奈感。 年琳的外公？是那位... 谭媛的脑海中出现一个名字，她顿时止住了哭泣，有那位在，谁能欺负得了年琳，上辈子也是在那位过世之后的一段时间，年琳才...... 谭媛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些什么，但是她知道上辈子年琳没有去军队，而这辈子年琳去了军队，那就是在培养自己的势力，有那位的帮助，年琳怎么也不会像上辈子一样，走上上辈子的老路...... 或许她还能走出另外一条路，比自己计划中更好的路，一旦相同这一点，谭媛哪里还会想哭，她甚至还有一点跃跃欲试。 “......你这小身板，还是算了吧，你就做好你擅长的事就行，你要相信我，我肯定不会吃苦。” 在谭媛说话之前，年琳就已经将她想说的话堵回肚子里，被戳穿的谭媛只好作罢。 “谁说我想跟你去军队了， 军队那地方那么苦，我可受不了，不过到时候你到了可得给我写信，还有你得保重好自己，你答应过我的，要长命百岁。” 又是长命百岁，年琳不知道为什么，谭媛似乎对自己的命特别关心，这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外公之后另一个关心自己的人...... “会的，我有空会给你写信打电话，你也要好好的。” 两个女同志，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晚上第一次跟对方吐露自己心中的秘密，也正是这个长命百岁的承诺，在今后许多日子里，让年琳度过了许许多多的难关。 年琳走上了跟上辈子截然不同的一条路，谭媛不知道这到底是好是坏，她只能尽力做好自己眼前的事，让自己尽力积攒财富，希望将来有一天能够帮上忙。 展销会本来计划的是春节举行，报纸上宣传的也是春节前七天，结果现在临时提前，报纸那边肯定不能改，但县里的各个厂子却能通知到位。 槐荫大队的谭媛在整个展销会最显眼的位置，只要一到现场，第一个看见的准是那个摊位，摊位上还有一口大锅，实在惹人眼球。 用拖拉机从大队拉了好几箱豆干，剩下的全都鱼罐头。 本来还请了人来展销会表演蜀地的特色——变脸，不过现在提前举办，表演那边却不会提前。 包含在张兴国在内，所有人都认为展销会不会来多少人，除了豆干厂以外，其他厂子都是随便派了个人过来守着，摊位上东西也是稀稀拉拉的，看着无精打采的样子。 “谭厂长，年会计，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我看这人还没有咱们上次去集上那么多呢。” 田翠英往锅里倒了一罐鱼罐头，满面愁容，早上一大早就到了这里，结果到现在都还没来几个人。 “这不是还早吗？大家伙都得去厂里上工呢，其他人也得去供销社排队买菜，等着吧，等会会有人来的。” 谭媛心里也没底，也不知道张副会长宣传到位没有。 听了谭媛的话，田翠英就算没什么信心，也必须在脑海中为自己打气。 不打气又能怎样，总不能拖后腿吧！ 曾二娃昨天在黑市卖东西，就听说展销会要提前开的事，他早就知道展销会，也知道展销会跟谭媛有关系，也知道谭媛的大队会参加这次展销会，他特地跑了好几家。 “就是上次我给你们送的那个鱼罐头，你们不是说好吃想买吗？供销社找不到，就在城外那个展销会那里，明天就要开始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啊，我也想再买几瓶，都没吃够呢。” 曾二娃年纪小，但是他混的时间长啊，认识的人自然多，并且他认识的人还有相当多的一部分人手里都有票子，甚至比城里的双职工手里票子都多。 这些人都是做着需要冒险的勾当，平时遇到想吃的也都不会吝啬，对自己跟家人的嘴格外大方，毕竟谁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遇上严打，万一就是运气不好呢？ 第322章 一大早就开始的展销会门可罗雀，来的人确实不多，谭媛并不着急，这年头手机电视ktv统统没有，人们的娱乐活动十分有限，有展销会这样热闹的地方，人们不可能不来，现在没有来那只能说明还没有多少人知道。 县里的人不知道展销会已经开业，那自然是因为工厂还没有放假的原因，还有就是现在时间还早，大家伙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谭媛心里有数，别人可没有，田翠英早就已经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罗琳琳淡定极了。 “你先坐下歇歇吧，等会有你忙的时候。” 作为被借调过来的优秀店员，罗琳琳可谓是身经百战，接连两次的成功，让她对谭媛有一种迷之信任，谭媛策划的活动，哪里有不成功的？ 至于现在没人？那不过就是时机不到罢了，罗琳琳安抚着田翠英，田翠英干脆学着罗琳琳的样子，一屁股坐到凳子上闭目养神。 本来田翠英在这走来走去，还有一些人气，现在连她都坐了下来，摊位上也算是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锅里鱼罐头的香味在空气中扩散。 “呵呵，总算是歇了，要我说还真是倒霉，怎么就选上我来着了呢，连个苍蝇都没有。” 另外一个摊位的女员工看到豆干厂安静下来，嗤笑一声，在心里腹诽牵头的豆干厂，闲着没事蛋疼，搞出这么一个乱七八糟的活动，嘴里也忍不住跟同伴抱怨起来。 “少说两句，要是被人家听到了告状咋整。” “我呸，没人就是没有，咋还不让我说了啊？” 故意放大的音量，生怕豆干厂摊位这边听不到，身子还特意往这边偏了偏。 “诶，我这暴脾气，我非要撕烂她的嘴，让她知道灶王爷有几条腿！” 闭目养神强迫自己静下来的田翠英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挽起袖子就要干。 “坐下，咋咋呼呼像什么样子，你要是敢惹事，就在厂里给我干一辈子小组长！” 听了谭媛的话，正在挽袖子的田翠英小嘴一撅，不敢造次。 到了中午十点左右，人总算是陆陆续续多了起来，不再像是之前一样小猫两三只。 “赶紧的，把火烧起来。” 人一多，谭媛就指挥着人动起来，肉香油香辣椒香开始弥漫。 “好香啊，你们闻到没有？” 豆干厂的摊位是谭媛特意选的，只要有人来，眼里第一个注意到的就是他们的摊位，再加上这一股香味，更是没有人会选择走开。 罗琳琳早就已经有了经验，一听到这话就开始招呼起来。 田翠英同样也十分有眼色，蜀地女孩子特有的大方属性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讨巧卖乖更是不在话下，那张小嘴就跟抹了蜜一样的甜。 要不是这年头没有各种各样的培训班，谭媛真怀疑田翠英是不是瞒着他们特地去进修了呢，她要是早有这一手，哪里还用得着在豆干厂里做流水工，早就已经去专营店发光发热。 可怜的田翠英还不知道就是因为自己之前的暴脾气，这才让自己辛苦了好几个月。 可以免费品尝的肉，油水甚至比在自己家里做菜的都还要舍得，这让人怎么能控制得住。 尝了一口意犹未尽，想要再尝第二口却被告知每个人只能尝一块。 “这不是吊人胃口嘛，怎么能这样呢？” “奶奶，这里写着呢，每个人只能尝一块，咱们这油这鱼都是要成本的，都是好东西，您看看要不买一瓶回去，展销会做活动，买两瓶只要一瓶的票，划算着呢。” 对城里的职工家庭来说，票比钱更加难得，一听两瓶只要一瓶的票，尝过味道的人纷纷蠢蠢欲动，不过一听到价格，一块五毛一瓶，又都犹豫起来。 “妹子，给我来四瓶。” 一道爽朗的男声传来，开口就是四瓶然后往里头挤。 田翠英利落的给了四瓶鱼罐头给那男人：“大哥你可真有眼光，咱们这罐头只有做活动这几天有这个优惠了，以后去我们豆干厂的专营店去买可就得一瓶一张票了。” 爱贪小便宜只要是个人就逃脱不了的习性，更何况是人人都缺少油水的七五年，田翠英这话无疑就是给这些犹豫舍不得钱的人心里敲了警钟。 “哈哈，我也觉得我有眼光，就是我今天出门就只带了六块钱，否则我肯定还得多买点，这都是用油泡着呢，能放老长时间了。” 说着他喜滋滋的退出人群。 似乎是被他的话敲醒，又有人开口要起了鱼罐头。 谭媛纳闷，怎么一个个都是男同志，暗里来说应该是更会过日子的女同志心动更快吧。 不过好在不一会的功夫，就开始有女同志加入了购买罐头的行列，打消了谭媛的疑虑。 她忙着帮忙，没有注意到这带头的几个男同志都往同一个方向去。 “小儿子，那豆干厂跟你有啥关系啊，你这么帮着他们？” 小儿子，小二子，这是他们这些人对曾二娃的‘昵称’，曾二娃知道这称呼带有调笑的意味，但他习惯了也从不生气。 像他这样的人，别人愿意搭理他甚至帮他，不过就是调笑两句，又有什么关系。 “上次我去公社赶集卖板栗，他们帮了我一把，再说了，他们厂子的罐头是不是很好吃？” 曾二娃本就是个有恩必报的性子，所以他们才愿意跟他交往，在这些力所能及的地方帮他，听他这么说，众人觉得合理也不再追问，纷纷离开去逛起这次的展销会。 曾二娃远远的看着忙碌的豆干厂，并没有跟着上去购买奉献自己的一份子，而是选择深藏功与名。 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选择购买罐头的人还真不少，一块五毛钱的价格不高不低属于正常范围之内，但是两瓶只要一张票，这实在让人心动不已，在加上罐头舍得用料，辣味十足，油盐味都重，最是符合蜀地人的口味。 第323章 相比起来，价格便宜不少的豆干反而不是那么受欢迎，谭媛觉得可能是因为之前两拨活动的缘故，昌云县想要购买豆干的家庭里面都还有存货，这次购买的自然会少不少。 “瞧瞧那边，怎么这么多人？” 之前还出言挑衅的那个人，现在伸长脖子张望着，这人也太多了吧，上次看到人这么多，还是豆干厂排队抽奖的时候。 豆干厂，豆干厂，又是豆干厂，花花肠子一大堆的豆干厂！ 临时被调过来看守摊位的都女职工愤愤的想道，不过她并没有任何羡慕跟嫉妒的情绪。 这年头都是拿死工资的，也就是年年评选先进的时候会给一点点奖金，别的时候就算你干得再多在努力那也没啥用。 既然都是一样的钱，忙得团团转还是悠闲的过日子，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你们这个布怎么卖的啊？是不是也不要票？” 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就被现实的声音拉回，女职工心里不太爽，嘴里也不大和气。 “不要票？你这是打哪想的美事呢？要是不要票还轮得上你？” “诶，你这个女同志，你这态度怎么这样啊，你看看人家...” 说着她指向被人团团围住的摊位，那边就算那么忙，她去买东西的时候人家都是一团和气的冲着她笑。 “我什么态度，我就是这个态度，你爱买不买！” 被人比较，还被说不如人家，这让人更加气愤，摊位上另一个女职工赶紧上来打圆场。 “婶子，咱们这要票，平时咋卖就咋卖的，不过您看看咱们这花色，平时可都是要抢的....” “平时供销社也是这种态度，咋不见有人说不行啊，怎么到了这就不行了...” 女职员嘟嘟啷啷的说着，她一点都不觉得有问题，不只是供销社，国营饭店，卖菜卖肉的...哪里不是这种态度，都是那个什么豆干厂把风气带坏了... 自己去豆干厂买东西的时候，觉得她们这样的态度好极了，甚至还十分喜欢，但是轮到自己卖东西被人拉去跟她们比较，又在心里嘀咕豆干厂那边是软骨头，这样的心理也是没谁了。 她的想法没有人在意，豆干厂这边更不会在意，她们都听谭媛的，态度一定要好，要让别人花了钱心里还舒服。 别的地方卖得多没有奖励，她们豆干厂这边可是有的，只是这并不能拿到明面上说，每个人都守口如瓶，连自己的家里人都没有告诉。 张兴国副会长不是一个人来的展销会，他身边还有一群人，明明就是一个小小的工会副会长，可身边的一群县政府的小领导却将他围在中间，张兴国也没有一点不自在。 “兴国同志果然年轻有为，这活动搞得有声有色的嘛。” 一个人夸奖，剩下的人也跟着夸，夸张兴国能干，夸他年轻...... 张兴国都笑着回应，心里却明白，这次展销会能办下来，他绝不是功劳最大的那个。 “这展销会办得这么好，等结束之后一定要好好表彰一下，最好开个表彰大会嘛。” 人实在太多，也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众人心里各有各的心思，但没有例外，他们都附和着这人的话，明明这才是展销会的第一天，甚至还是试营业，并没有正式开始，还只看到了门口的第一个摊位，他们就已经笃定了最后的结局一定是大获成功，开始计划着表彰大会应该怎么开才合适，才盛大，能够让眼前这个背景深厚的年轻人满意。 而最先提出这个主意的小科员，曾经的吴科长却被人挤出来，他也不敢说一句不是，心里却将远在京市的梁科长骂了个狗血淋头。 当初要不是选错人，他哪里会落到如此地步，好不容易成了科长，现在又被打回原形，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晋升机会，他只能想办法抓住人生的没一个契机，偏偏京市那边，那个曾经许诺过他的梁科长，现在更是连敷衍他的心情都没有。 他哪里知道，自己需要舔着脸才能搭上的梁科长，现在可谓是春风得意，巴结对了人跟巴结错了人结果也是有天差地别的。 梁科长就是巴结对了人，上面的人看中他，曾经求之不得的晋升的机会也摆在他的面前，人生唯一的不如意就是儿子不在身边，不过这也没什么，男孩子嘛，多多历练也是好事，有他这个当老子的做后盾，儿子的大好前途在后头呢。 相隔十万八千里，又没了曾经的吴科长，现在的吴科员的作为眼线，不是儿子主动告知，想要知道他的消息还是有点困难的。 然而赵家却是从赵央嘴里知道了这样的好消息。 赵央这个女儿争气，就算下了乡还是有本事，攀上了梁晋这棵大树，甚至还跟梁晋领了结婚证。 板上钉钉的事，梁家不认也得认，要是能有个孩子就好了... 不过两个人都已经结婚，孩子也是迟早的事，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两个人能住到一起。 “爸，你想办法给我寄点钱来，这里住房实在太紧张了，我跟梁晋得去租个房子住。” 白来的房子赵央哪里还敢住，她想租房子，梁晋却一直推脱手上的钱不够，赵央心里清楚，这是因为梁晋不想跟她住在一起，梁晋这是后悔了啊。 后悔？赵央怎么可能会让梁晋后悔，都结婚了，证也领了，那就得尽快给梁家传宗接代，这才是好儿媳嘛。 别人不清楚，赵央自己还能不知道嘛，她肚子里现在什么都没有，得尽快揣一个才行。 赵德邦哪里有钱，当初谭媛下乡从他手里骗了不少钱，那些钱很大一部分是他在厂里预支的工资，他又没有到退休年龄，哪里来的退休金，儿子赵耀祖接他的班，每个月除了固定的生活开支，别的钱都被扣了。 “爸，你想想，梁家是什么人家，等有了孙子，到时候他们一定会想着拉拔咱们家的，还有我妈，不就能回来了吗？” 第324章 一个家里没了女主人，哪里还有一点点家的样子，再加上这些日子寄人篱下，天天被继母一家子阴阳怪气的数落也就算了，就连亲爹也不待见，赵德邦真是一肚子的窝囊气没处发泄。 没处发泄，更加不敢发泄，但凡他敢说一句，那些人就敢将他跟儿子赶出这个家。 被赶出去他跟赵耀祖两个人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赵德邦当然不愿意。 一听有出息的女儿说嫁了个好人家，以后还可以让妻子回到家里，这个家总算又可以恢复成曾经的样子，赵德邦心中升起希望。 “那这房子...” 赵德邦一只手拿着电话，眼睛四处看着，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这才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问到。 房子，自己一家子住了十几年的房子，本来就该是自己家的，却被那个贱丫头...要不是房子被小流氓们霸占，他也不至于寄人篱下受这些气。 房子已经成了赵德邦心中的一根刺，既然有了有权有势的亲家，那房子的事应该就能解决了吧... 赵德邦心中升起希望，而电话对面的赵央一听到她爸说起这个，就想起谭媛，她只觉得头皮发麻，可她现在真是一点都不能表现出来，努力平息自己的心情。 “爸，等我给梁家生了孩子，他们看在孩子的面子上，都不能不管咱们家，不过你也知道，咱们家现在...” 赵央声音哽咽，赵德邦顿时懂了女儿的意思，他没出息，害得女儿也不受待见，不过让他在小辈面前承认这点是不可能的，他气愤道。 “咱们家现在怎么了？咱们家好好的，再说了，现在是新社会，都说了婚姻自己做主，包办婚姻不可取，你跟小梁两情相悦互相爱慕....” 赵央一点都不想听他爸这些大道理，她赶紧打断道：“爸，你说这些都是对的，不过你女婿孝顺，不想惹家里生气，我也尊重他，所以打算慢慢来，等有了孩子一切就都会好的，就是这钱...” “没问题，爸给你想办法！” 赵德邦心里有自己的算计，赶紧接过话头，承诺会尽快将租房子安家的钱寄过去。 “爸，这事你可一定不能暴露出去，要是提前被梁家知道了...” 赵德邦懦弱归懦弱，却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再三保证一定不会让别人知道赵央跟梁晋两个人已经结婚领证的事。 “你们跟那个贱丫头是在一个大队插队是不是？她身上可有不少钱，都是咱们家的，你可是她的表姐，你结婚她怎么着都得表示表示。” 一提起谭媛，赵央只觉得头皮发麻，连牙都是疼的，她爸也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让她连继续跟她爸说两句贴心的话的兴致都没了。 赵央随便找了个借口匆匆挂了电话， 走出大队放电话的房间，门口还有人守着。 “你打了五分钟，一分钟一毛，一共五毛钱。” 明明是伸手要钱，赵央却从这人的眼神中看出了这人对自己的鄙夷。 她匆匆给了钱，这才离开大队部，跟家里要钱租房子的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而是自己悄悄谋划，大队不给房子，梁晋又老在催她去医院检查是不是有了孩子，要是不住在一起，怎么又能变出一个孩子？？ 赵央挂了电话，那头赵德邦畅快极了，就连走路都带风，也不想着去买醉，而是想法子到处借钱，在这途中还特地绕路去了一趟自己住了十多年的家。 房子依旧是那个房子，屹立在那里，只不过里头进进出出的人却不再是自己一家，都是那个不知感恩的贱丫头... 想到自己养大的那个白眼狼，再想到自己早就已经没了音讯的亲姐姐，赵德邦内心深处的阴暗处隐隐得意，姐姐从小就比他优秀，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她的女儿还不是被自己的女儿狠狠踩在脚下，不中用的东西，就连自己的未婚夫都保不住。 “老赵，你们一家这些日子都搬去哪里了，怎么也不留给口信，有你们家的信也不知道往哪里送...” ....... 对于赵家发生的事谭媛一无所知，谭媛珍惜着每一天跟年琳共处的时光。 年琳要离开槐荫大队去部队，谭媛想要一起却也有自知之明，就她这个小身板，想去部队不大可能。 去年琳所在的城市？在改革开放之前，可能性更小，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那就只有自己变得强大，等将来万一发生不好的事，她也能成为年琳背后的支柱。 抱着这样的想法，谭媛就连叫卖的时候也格外卖力。 没错，就是叫卖，谭媛带着人在展销会叫卖。 别的厂子的人从一开始的目瞪口呆，到现在已经是见怪不怪。 就算是办了厂子又怎么样？还不是农村人，咋咋呼呼的上不得台面，这样大吼大叫的像什么样子。 而谭媛这边的人可不这样想，她们卖得多可是有奖金拿的，跟实实在在的大团结比起来，别人异样的眼光算什么。 那些眼光她们统统可以自洽，变成别人对自己的羡慕嫉妒。 “试营业的最后一天结束了，明天各大厂子都要开始放假，可能会来很多人，大家都得做好准备。” 试营业的时候来的都是昌云县本地人，而且大多还都是没有工作的老人孩子，人也是一天天的往上增加，等到展销会正式开始，人肯定是成倍增加，谭媛有这样的信心，其他人同样有。 众人都点头，林国安冲着谭媛问道：“那咱们厂子放假不？” 春节假期，按理来说应该是都要放假的，就连大队里头干农活，修路的民兵大队全都要休息几天，干了一年的活，哪里有不让休息的道理。 道理都懂，只是鱼罐头的生产方面，却是有些吃紧，林国安这是怕到时候货跟不上。 谭媛想了想才说道：“自愿加班吧，要是愿意加班的，厂子都给发三倍工钱，不愿意的休息就行。” 第325章 三倍的工钱，谭媛相信这样的价码已经足够打动人心，周志刚跟林国安也没有反对，反而还在心里盘算着跟水洼子大队商量鱼的事。 所有人都相信，再三倍工钱跟几天的休息比起来，在大多数人心里还是愿意选择工钱的，尤其是在槐荫大队这样并没有什么赚钱路子的人眼里。 做鱼罐头的工人搞定，作为源头的鱼肯定不能少。 谭媛这些事情交给周志刚跟林国安来处理，谭媛一点都不操心，她只需要管好展销会的事情足以。 “马上就要过年了，这厂子的安全得格外注意，还有卫生问题，都得小心着些。” 谭媛专门说了这么一句，大队今年可不像以往，今年人人手里都是分到了钱的， 万一有人脑子抽抽想着买点炮竹庆祝一下，那也不能往厂子那边跑。 槐荫大队开着会，昌云县同样在开会。 昌云县的会议跟槐荫大队这边有一定的重合点，都提到了安全问题，同样也都提到了展销会。 侯记者尽职尽责的记录着会议经过，他是一点都不想坐在这里听着这些场面话，他想要的是去槐荫大队那边，记录所有事情发展的经过。 “小侯记者，你看看那边，那就是县委书记了...” 肉眼可见，吴科员比小侯记者更加尽责尽职，也更有积极性，小侯记者心里是十分想将手里的纸笔递给吴科员，让他来的。 就是眼前的这个人，让他从有一个有理想有志向的小记者，变成了如今这样，虽然记录这些同样重要，但跟他想要做的完全不相符好不好。 “小侯记者，你到时候可得好好写，咱们的领导们为了县里的人民真是尽心尽力......” 溜须啪马之言一大堆，将吴科员心中的急切暴露得连一丁点都不剩。 “要不这篇报道你来写？到时候属你的名？” “那感情好啊！” 激动的话脱口而出，马上又察觉到不对劲，吴科员找补一句：“这样是不是不大好？” 小侯记者简直不想再说话，只恨自己怎么当时不够谨慎，被眼前这个人给抓住了呢？ 春节假期将至，全国各地都在开会，这个时候同样也是全国最为热闹的时候。 工人们得到了工资，还有一笔不菲的奖金，大家手里有钱，也都愿意买一些平时舍不得买的好东西，这样亲戚朋友到家里来，也不算是失了面子。 关建国从鹏城一路往昌云县回，冒险买来的手表，在鹏城的时候给了贩子一批，剩下的关建国自己一边走一边销售，同时还在沿途买了不少东西。 有单位的车子作为掩护，他这一路没有被查，十分顺利，原本接成四十一块的手表，卖的时候翻了好几番，不要票，最高的时候关建国甚至卖到过一百五十块钱，再加上沿途收的那些东西，他这一趟赚到的钱比前些年总和的都多。 要不是得回单位交差，再加上过年，他是真不想回去。 到了市里，关建国特意去拜访了一趟杨老大，又拿到一张特批条子。 “小关，下次过来来家里吃饭，你嫂子前些日子还念叨你呢。” 杨老大像往常一样拍着关建国的肩膀，这人是他一手提拔的，他最信任的人。 关建国冲着杨老大笑：“老大，这是我从路上买的东西，不值钱，都是些土特产。” 从晒干的海货，到成衣布料什么都有，就跟关建国说的一样，不值钱，但能看出他在这上面是用了心的，杨老大十分满意。 “都是自家兄弟，哪里用得着这么费心，这批货赶紧出手，卖完再回家过年吧，没准还能赶得上除夕。” 这是让他尽快的意思了，关建国点头应是，对于生意上的事他一点都不敢耽搁。 过年要采购年货，要到处走亲访友，要花大把大把的钱，会过日子的主妇们满脑子都是怎么把用最少的钱用出最大的效果，展销会这样的热闹自然不会错过。 本来前几天试营业，田翠英就觉得已经很热闹了，没想到这正式的一开始，跟前几天完全就不是一回事。 人太多了，简直挤都挤不动，尝味道的环节？当然不能省！只不过谭媛被替换了下来，换成了大队其他的女同志。 谭媛负责把控全场就好，同时还能好好逛逛嘛，单自己逛不行，还得跟年琳一起逛逛，还有她的炒板栗生意，也不能松懈。 手里的钱不少，谭媛买起年货来也不手软。 “琳琳，你看看这块布，给你做身裙子怎么样？” 谭媛拿起布料都得一角在年琳身上比划着，对这块布料满意得不得了，一块淡黄色的布料，上面的花色是格子的，这样的布料已经是这一堆里面格外亮眼的了，也就年琳这样皮肤白到发光的人穿着才好看。 这个花色前几天布料厂那边都没有拿出来，前几天都是一些厂里积压卖不掉的布，也就今天看在张兴国副会长的面子上，这才摆了出来。 年琳平时从来不穿裙子，永远是青绿色的裤子加青绿色的上衣，混在人群中，不过这个时候她的眉眼格外柔和。 虽然不太想穿裙子，不过看在谭媛这么高兴的份上，好像也不是不能尝试。 年琳冲着谭媛点头：“嗯，你也做一身新衣服吧。” 谭媛根本就没有等年琳回答，早就已经又挤入人群抢料子去了，她嘴里还在嘀咕着。 “这块给王奶奶，这块给秀秀，桂花婶子的，还有盼盼......” 一番念叨下来，要买的还真不少。 只是在结账的时候，谭媛翘起的嘴角耷拉下来。 ......她的票不够啊...... 看她这样，周围的人收起羡慕的目光，就说嘛，哪里能都买下来，这么多的布得攒多久布票才能买到。 “这块你要不要啊？不要就给我了。” 旁边的人虎视眈眈，好像只要谭媛一句不要说出口，她马上就要将布料抢到手。 第326章 谭媛的眼光是超前的，选的也不是现下流行的绿灰黑三色，都是一些亮色，亮色的花布，在配上这展销会上随处可见的画，看着就让人喜欢。 本来不那么流行的花布，用来做成裙子穿在小姑娘身上，过年的时候穿着去走亲戚，想想都有面子，不少人就等着谭媛说自己不要了好下手。 而布料厂的女工人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本来就不喜欢谭媛这一行人天天在这吵吵嚷嚷的，现在对她更不喜了，心里想着既然买不起还装什么阔。 加班使人心情不舒畅，更别说是没有加班费的加班，女工人心中十分不耐。 “买不买啊，不买赶紧走。” 谭媛攒的布票不够买下这些布，想要放回去又迟迟下不了决心应该放哪一块，这些她还都挺喜欢的。 就在她犹豫下不了决心的时候，年琳从兜里掏出一堆：“买吧，这些都要。” 谭媛的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一点都不跟年琳客气，自家姐妹有啥子好客气的嘛！ 她财大气粗：“这些我都要了！” 双手叉腰，舍我其谁，等着捡漏的人十分失望，失望也没用，谁叫不是自己先拿到的呢？ 既然人家有钱买，那自己就只能再挑选其他的了。 手里提着一大堆布，谭媛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状。 “没想到我们琳琳还是个小富婆嘛。” 她语气中满是骄傲，微微昂首看着年琳。 年琳抿唇，她哪里是什么小富婆，不过就是靠外公而已。 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些年荒废了光阴，不过总有一天她会靠自己的，年琳在心中发誓，同时在谭媛再次去抢购物资的时候，默默接过谭媛手里的东西自己拿着。 不一会的功夫，年琳身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谭媛的购买欲却一点都没有消散，她颇为遗憾的叹道。 “哎，还是这展销会办得不够大，要是再多一些摊子就好了。” “再多一些？昌云县可没这么多的厂子。” 熟悉的男声传入耳中，谭媛在人群中艰难的转头一看：“咦，张副会长，你来了呀。” 人实在太多了，张兴国早就看到了在各个摊位中穿梭的谭媛，花费了大力气好不容易才挤了过来，就连穿在身上原本笔直的衣服上现在都有了皱褶。 张兴国身后还跟着侯记者，侯记者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心疼胶卷，手里的相机咔擦咔擦拍个不停，这样的场面就得通过照片的方式记录下来嘛，这才是照片存在的意义。 “你是不是又有了什么新的想法？” 谭媛的感叹张兴国听在耳中，这段时间的共事让他对谭媛有了一定的了解，既然谭媛提了出来，那一定就是有自己的想法，不可能无的放矢。 谭媛眨巴着眼睛，没想到在这么多人的地方，张副会长的耳朵还是这么灵啊。 想法不是突然冒出来的，而是一直都在她的脑子里，就等着这次大获成功才好提出来，让那些想法全都一一实现。 “张副会长，你说这次展销会举报得这么成功，有我的功劳不？” 开玩笑都得语气，说的话却是谭媛的真是意图，张兴国若有所思，随即肯定。 “当然，我会亲自跟县政府的领导们提一提这事的。” 在拥挤的人群中，张兴国的眼神就没有从谭媛身上移开过，看谭媛惊讶的表情，他突然笑了。 谭媛是真惊讶啊，她就是想卖个乖，谁知道眼前这个人这么上道，居然还主动提出来要帮她邀功了？ 不过这样也好，张副会长背后有谁不知道，但背后的人绝对是个谭媛惹不起的大人物，有张副会长提，肯定比别人更加容易。 “现在咱们可以找个安静点的地方了吗？” 谭媛无辜的眨巴着眼睛：“好呀，咱们就去散散步走走吧。” 既然答应给自己邀功，那这个关子就不必再卖了，提前说出来也没什么，要是张副会长有兴趣参与进来，那才真是事半功倍。 两人达成共识，决定去展销会外说话，年琳十分识趣，主动表示东西太多，她得回去放一放。 槐荫大队的拖拉机就在展销会前停着，随时准备回去大队拉货，年琳一点都不费劲就将东西全都放在拖拉机上。 拖拉机除了拉货，同时也要拉人，难得热闹，槐荫大队的人民群众自然是要来逛逛的。 原本想着来凑凑热闹逛逛就走，至于消费？他们可一点都消费不起。 可真来了这展销会，身处这样的环境下，哪里还能全身而退，或多或少都会挑选一些东西。 遗憾的是受到票的限制，许多东西想要都买不到，只能铩羽而归，到最后干脆逛一圈就回拖拉机上等着，在看到年琳拿着这么多好东西的时候，这些人眼睛都看直了。 “年会计，咋买这么多布啊，还有这个糖...都是好东西...” “嗯。” 年琳点头嗯了一句，不再继续跟人说话，而是偏过头看着热闹的展销会，等着拖拉机什么时候回去补货顺带将他们这些人带回槐荫大队。 年琳不再说话，其他人也是讪讪的，一句话不敢再说，只是他们看向年琳眼里的羡慕简直都要溢出来了，不过羡慕归羡慕，却没有人不识相的说酸话，更没有人用嫉妒阴狠的目光看年琳。 这可是豆干厂的会计，是知青，是读书人，这浑身的气度，就是跟他们地里刨食的人不一样。 这年头，贫农的地位并不低，走到哪里都能抬起的腰板，这是明面上的。 可是事实呢？城里吃公家粮的就是瞧不起农村种地的，他们不稀罕与那些人来往，有些知青刚来大队插队的时候，也同样看不起农民，一天天趾高气昂的，但是年会计不同。 年会计整个人都是冷冰冰的，以前下地干活的时候是这样，让人不敢轻易招惹，总觉得一言不合年会计一个眼神就能冻死他们，后来当了会计，他们就更不敢惹了。 这是下意识的行为，就比如现在，看年琳拿着这么多东西，除了最开始帮忙拿东西的时候敢对她笑笑说两句，后面更是一个字都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第327章 年琳为人冷漠，敢招惹她的人不多至少在整个槐荫大队一个人都找不出来，大家都默契的不说话，跟展销会的热闹对比起来，拖拉机上安静地不像话。 展销会是个新鲜玩意儿，热闹得不行，就连别的县城也都有直达展销会的班车，许多人都选择过来逛逛，能买着年货就买，买不着就算了。 人口都是固定的，这里热闹了，总会有地方冷清。 展销会里买东西要票，这一点局限了大多数没有票的人，而黑市买东西虽然贵一点，但胜在不要票。 关建国离开几个月的时间，原本的货早就已经见了底，手底下的人要么闲得蛋疼，要么另外找活计赚点小钱。 曾二娃就开始卖板栗，他的板栗生意还不错，每天固定几十斤从来不剩下，甚至在黑市还经营出一批固定客户。 板栗生意赚的都是辛苦钱，来钱不如别的生意快，但却让曾二娃觉得安心。 曾二娃对板栗生意改变了态度，从一开始的可有可无到现在的认真对待，对于自己的合伙人，他同样认真。 展销会试营业的几天时间，他几乎天天过去看，要是没人光顾，他就自己跟兄弟们上场，不过鱼罐头争气，并不需要曾二娃过多操心。 曾二娃胆子还没有大到敢在展销会上卖板栗的地步，就这个展销会里头就有不少民兵，他的胆子可不是铁打的。 这个时候的曾二娃被小小的板栗满足，怎么也想不到很快大生意就会上门。 谭媛倒是跟张兴国说了一遍自己的想法，既然昌云县能办展销会，这就证明展销会是可行可以操作的，能大大刺激大家伙的消费欲望，让手里的大团结在市面上流通起来。 既然小小的昌云县可以，那别的县呢？市里呢？还有省里，还有更多更富裕的地方？ 同样的一片土地，每个地方的经济可大不一样，就好比金陵那些地方，从古至今跟别的地方都不太一样，那边要是能办个展销会...... 光是想想这个场面，谭媛就想流口水，这得多热闹啊... 谭媛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中无可自拔，她觉得现在的年代简直太好了，简直就是最好的时代，等着人们大展拳脚。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一直认真倾听她说话的张兴国的脸越来越阴沉，简直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 张兴国的语气少有的严肃，跟平时说话时一点都不一样。 谭媛就算再迟钝也能听出里头的不对劲。 “怎么了？难道是你觉得不可行？到时候我可以出完整的策划书，我有信心，只要按照策划书来办，一定可以...” 一个手势打断了谭媛还没有来得及说完的话，张兴国的表情让谭媛直觉不妙。 “你知道你这些话要是被别人听见会有什么后果吗？” 简简单单一句提醒，却足以让谭媛惊醒，后背瞬间升起一阵冷汗，足以将里面穿着的一层薄薄的里衣湿透。 “我...” “我不管这些话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别人指点的，这话我听过，但也只能我一个人听过，要不然谁也保不住你。” “我...知道了...” 后怕，谭媛内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她飘了啊！ 张兴国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是怎么离开的谭媛一点都不记得，她愣在原地半晌，直到年琳叫她，她这才愣愣的转过头来。 “琳琳...” 你知道吗？我差点被自己玩儿死了。 “他干了什么？” 语气冷冷的，仔细听却能听出里头的微微杀气。 年琳这是头一回看到这样的谭媛，跟自己认识的她一点都不一样，谭媛应该是活力四射，风风火火的。 为什么自己才走开一会就会发生这样的转变，除了刚刚跟谭媛单独相处的张兴国，年琳想不到其他。 谭媛哪里还敢再陷入自己的情绪中不可自拔，她连忙摇头解释。 “张副会长没干什么，他是帮了我，是拖拉机要回去大队补货了吗？走吧，咱们一起回去大队。” 她得赶紧回去换身衣服，这年头缺医少药的，穿着湿透了的里衣不换掉，她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谭媛故作轻松，努力忘记刚刚发生的事，亲亲热热的挽着年琳往拖拉机的方向走，只是她这样的故作亲热却是最让人起疑的地方。 谭媛有事瞒着她，年琳没办法忽略这一点，然后粉饰太平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她只能将这种表现归咎于自己不够强大，不能替谭媛解决事情，所以才会让她有所顾虑不将心事说出来。 想到这段时间谭媛对自己的照顾，年琳也想转变一下，让自己成为谭媛的靠山，她再次在心里默默发誓，要努力在谭媛头上撑起一把伞。 都是京市人，年琳从来不在谭媛面前提起自己的家庭，因为她的家庭拿不出手，就算提起那些人，她都觉得脏了谭媛的耳朵。 可要是想要成长，变得更加强大，那些肮脏的人到底是自己前面的阻碍物，迟早需要被搬开。 年琳心里想着自己应该怎样做，才能变成谭媛的靠山，让谭媛可以肆意的活着。 而谭媛在拖拉机上同样也不轻松，脑子一团浆糊，却一刻都不敢停。 太顺利了，从重生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太顺利了，就连这个展销会，也出乎自己意料的那般成功，以至于她都有些得意忘形。 之前还时不时在脑子里给自己上紧钟，让自己不要忘记现在是一九七五年，不是一九八五年，更不是二零零五年。 一九七五年，是一切的开始，还没有任何成果，从今年开始，会一点点发生变化，到成立经济特区，恢复高考，知青回城，下放人员一一复职，都需要时间。 第328章 在光明到来之前总是格外黑暗，眼前都是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那种黑。 她是经历过一次的人，比别人多了优势，那就是在不久的将来，将会迎来光明。 曾经记着要谨慎，慢慢等待光明，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因为豆干厂太顺利，又或许是因为跟曾二娃一起的板栗生意，还有就是得知年琳要去部队的事，让她在得意中又多了一分急切，就因为这些，她这才将这份谨慎忘到脑后丢得干干净净。 谭媛在心里反思，回过神来又是一阵后怕，也多亏了张兴国，多亏了他的提醒，自己这才幡然醒悟，知道自己前方是一道悬崖，这才悬崖勒马不至于一头扎进去。 上辈子没有认真研究过政策，只知道即将到来的八六年是充满动荡的一年，也发生了许许多多的大事，从二月开始，多位领导人接连逝世，四人帮的粉碎..... 一些人的逝世，就代表着另一些人时代的到来。 只不过在那之前，自己应该更加谨慎才是，这样才能平安的迎接光明。 想通这一切，谭媛顿时也豁然开朗，不再纠结那些还没有来得及发生的事。 她又不是什么圣人，怎么可能不犯错，只是这个张副会长...谭媛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任他。 他现在手里握着可以致自己于死地的把柄，只要他想，那自己可就真的是死定了... 谭媛只能庆幸，那份策划书还没有来得及交出来，既然没有交出来的东西，那就应该彻底封存，最好就是化成灰，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而张副会长，以后减少接触就行了，相信他也不会特意为难自己这个小人物，就干脆把自己当个屁放了就成。 要是想为难，刚刚也不会提醒自己。 阿q精神是个好东西，谭媛觉得自己已经能够熟练应用。 谭媛跟年琳两个人都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盘算着自己未来应该怎么走，倒是难为了一拖拉机的人，硬是没有人敢于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鱼罐头实在太受欢迎了，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就将今天早上拉过去的一拖拉机货卖得差不多。 拖拉机直接停在厂子门口，林国安早就已经收到信，就带着人跟货就在厂子门口等着。 车上的人纷纷下去，谭媛跟年琳也赶紧将自己的东西往下搬，随后又开始帮着上货。 “动作都轻着点，这可不是豆干，都是用玻璃瓶装着的，容易碎。” 钱桂花真是有操不完的心，看到一个帮忙的小伙子动作大了点，发出玻璃瓶碰撞的声音，连忙出声制止。 看往拖拉机上装货的人动作轻了点，她又将目光放在谭媛身上。 “怎么买这么多布啊，是要做新衣服？” 想到谭媛的年纪，钱桂花脸上浮现出一个她懂了的笑容，女孩子嘛，有了合适的对象之后总是格外爱漂亮的。 这笑容实在太过微妙，谭媛都用不着用脑子想都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从一堆布里选出几块：“这些可不是我一个人的，还有你跟盼盼，你们都有。” “啊？还有我的？” 钱桂花惊讶，这些布可得要不少钱跟票，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感动，感动谭媛居然还能给她买布。 她一只手拉着谭媛，另一只手拉着年琳，冲着林国安说道：“你跟着去县里看着，可千万不能出岔子。” 林国安可怜兮兮不敢反驳，不就是去县里看着嘛，去就去呗！ 钱桂花看都没看一眼林国安，帮着谭媛她们两个搬东西往王奶奶家去。 同行的槐荫大队社员们这才知道，原来谭媛买了这么多的东西并不是买给自己的，还有一部分是用来送人的。 不敢当着林国安这个大队长说酸话，等走远了却难免跟别人讨论一句。 “啧啧，谭厂长人可真好，还买了那么多东西送人，那些可都是好东西都不便宜呢...” 吃的用的都是好东西，是他们这些人就算过年都舍不得花钱买的好东西，谭媛却买这么多说送人就送人，哪里有不让人羡慕的。 话从嘴边过，说说也就算了，没有人会将事情放在心里，毕竟钱票都是谭媛自己的，人家愿意怎么花那都是人家自己的事，他们可没有任何立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央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抽抽了，想着来厂里买点鱼罐头回去改善改善伙食，居然正好听到了这些人的议论。 她跟谭媛可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妹，谭媛买的东西宁愿分给别人，却不会给她占一丁点便宜，至于内情只有赵央自己知道，其他人却不大清楚。 几个背后议论人的发现自己说的话被赵央听了个正着，他们也不尴尬，反而光明正大的问道。 “赵知青啊，我记得你是谭厂长的表姐来着，谭厂长可买了不少年货，你不过去瞧瞧？” 亲表姐妹，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仇怨，过了也就过了，难不成还能不当姐妹不成？ 亲戚就是亲戚，想要断亲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众人都觉得赵央做得不对，应该趁这个机会主动去找谭媛求和，这才会说这样的一句话。 赵央强扯嘴角，这才勉强对着众人笑出来：“是吗，那我一会一定去看看。” 其中一个平时就爱管闲事的婶子还要再说，被旁边的人拉着离开。 在心里腹诽这人看不懂脸色，都没看见人家脸色有多难看吗？ 赵央脸色确实难看，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谭媛，日子过得不如人家，哪里还有脸去晃悠。 赵央别扭得不行，那边谭媛却已经到王奶奶家开始分起东西来。 “这块有碎花的，给盼盼做条裙子吧，做裙子好看，还有这块......” 买布的时候就已经分配好，现在再次分配那就是信手拈来的事，钱桂花听得心里柔软得不像话。 “这些花了多少钱票，我一会给你送过来。” 第329章 平时要干活，十指皮肤并不细腻，有些地方还起了不少茧子，手摸在布上，脸上的笑意就没有下去过。 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她是感动谭媛还能记得她家里的人，这份感情是无价的。 “哪里用得着钱，这些都是我跟琳琳送给你们的，多谢了你们平时对我们的照顾。” 生怕钱桂花不肯收下，谭媛想了想又说：“这样吧，我手艺不好，琳琳也不会做衣服，这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这是个好主意，你这孩子平时就算补个衣服都补得歪歪扭扭的，这样正好。” 王奶奶一点没有跟谭媛年琳客气的意思，拿着属于自己的那一块布就往身上比划。 “行，那就这样，我给你们俩也做两条裙子，还有婶子你，你这个也交给我，我一起做，保准你能穿着过年。” ....... 跟知青点挨着的王奶奶家里笑声不断，赵央拿着鱼罐头路过听到这样的笑声，脚步一顿，口中苦涩一片，新衣服？她都多久没有新衣服穿了？ 就连结婚，梁晋也没有说过给她做一身新衣服。 新婚生活并不像自己理想中那么美好，赵央也不知道应该怪谁，她现在脑子一片迷茫，日子真的能如她所想那般越来越好吗？ 等回城，回到京市之后，一切步入正轨，她的日子也能恢复成从前的样子了吧？ 不，她的日子会更好，比谭媛好一千倍，一万倍，以后他们会是两个世界的人，有梁家，梁晋的前途不会差，她是梁晋的妻子，是梁家未来孙子的母亲，梁家总不会看着自家儿媳妇连个体面的工作都没有吧？ 自己说服自己，赵央总算是恢复斗志，不过就是一身新衣服，她以后会有穿不完的新衣服！ 收拾好心情，赵央拿着从豆干厂买来的鱼罐头步入知青点内，梁晋所在的房间。 同屋的知青一看赵央推门进来，纷纷冲着她点头打招呼，随即结伴出去，顺便将门带上，将空间留给这对才刚刚结婚不久的新婚夫妻。 梁晋本来拿着一本闲书有一搭无一搭的看着，整个人神情恹恹的，看到门被关上，这才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去医院检查了吗？” 新婚的丈夫见到自己，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毫无感情的问自己有没有去医院检查，赵央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想。 赵央都快哭了，却还要强打起精神:“没呢，这不是过年了吗，我去买了点吃的，快起来吃点吧。” 要是放在以往感情好的时候，梁晋怕是早就已经将赵央拥进怀里安慰起来，今天他却完全没了这个心思，随手拿了件外套披上，坐到桌子旁等着赵央弄吃的。 “没去正好，等会我跟你一起去县里医院？顺道给家里打个电话。” 赵央低头不说话，认真摆弄起碗筷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明结婚之前两个人还蜜里调油似的，现在就只是领了个结婚证却变成了现在这样相顾无言的样子，任谁也不会想到。 仅仅只相隔了一道院墙，这边一片寂静，两个人各有各的心事，墙那边却是其乐融融。 “我去一趟赵家，给他们家也送点东西过去。” 赵家帮了自己不少忙，买东西怎么也不会把他们落下。 只是赵家人并不在，应该都去吴玉华娘家去了，谭媛干脆转身去了关家。 跟大队里头的热闹不同，关家冷清清的，空气中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草药味。 钱忠杵着木棍从屋里走出来，看到谭媛忙打开院门让她进屋。 “谭厂长，你怎么过来了？” “钱叔，你一个人在家呢？这不是过年了吗，我过来给你送点东西。” 吃的穿的都有，还有一份中药，这是谭媛特意给钱忠带回来的，钱忠只以为东西是关建国特意让谭媛带的，也没拒绝。 “建国还没回来呢，不过他打电话了，这两天应该就会回来，这些日子真是太麻烦你了。” 钱忠嘴里不停的道着谢，让谭媛进屋:“家里没啥好东西，我自己炒了点花生瓜子，快拿着吃。” 怕谭媛不好意思，钱忠抓了好大一把往谭媛手里塞。 关建国不在，家里又离大队远，除了谭厂长跟隔壁赵家，还真没多少人会特意来他这里串门。 人年纪大了就喜欢热闹，钱忠也不能免俗，对真心对自己的谭媛，他更多了一些喜爱。 关建国有钱，钱忠不敢花，一是心疼关建国赚钱不容易，二是怕别人看到了嫉妒，所以就算是过年，家里的零嘴也少得可怜，到他一点也不小气，一个劲儿的往谭媛手里塞。 谭媛拒绝不了，心里也觉得钱忠这样的人才是她愿意来往的，不像自己那个有着血缘关系的亲舅舅一家，真是恨不得将自己扒皮抽筋，连骨头渣子都榨得干干净净。 压榨不成反而被自己狠狠敲了一笔，谭媛一丁点都不心虚，只是为难了赵德邦，本来过着苦日子，慢慢的也就接受了现实。 不接受也没有办法，谁叫赵德邦没法子改变现状，只能被迫接受。 不过赵央的电话到底给了赵家希望，赵德邦跑遍了自己曾经那些工友的家，也没借到多少钱。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谁不知道赵家发生的那些事，赵德邦在厂里预支的工资现在都靠他儿子还，他也没个活干，天天喝个烂醉，谁敢借钱给他家？ 就连原本打算给赵耀祖介绍对象的人也都歇了心思，原本赵家最拿得出手的就是那栋房子，可是却是霸占的亲戚家的，现在更是被赶了出去，赵家两口子工作也没了，李爱娣又被送去劳改，一家子就靠赵耀祖的工资，这样的家庭谁敢嫁进去，别到时候接亲不成变成仇人。 没人敢借钱给赵德邦，赵德邦却没打算放弃自家好不容易得来的翻身机会。 既然别人不愿意借，那就借自家本家人的呗。 反正要是不肯给钱，他就带着儿子赖在这里不走了！ 第330章 死猪不怕开水烫，一家子反正也没了什么指望，好不容易找到的救命稻草，当然要紧紧抓住，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机会溜走。 还有那封信...... 想到信里写着的内容，赵德邦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有了惧怕的事，就好像身后有根鞭子在不停地抽打着自己，赵德邦更有了不能不努力抓住救命稻草的决心。 “我真是瞎了眼，当初才看上你，你看看你那个好儿子，以前发达了，这么多年对你不管不问，现在落魄了，就过来赖着不肯走，家里就这么点大，他还占着个房间不肯走，你孙子怎么娶媳妇，咱们怎么抱重孙子！” 赵德邦的继母在骂丈夫的时候一点都不避着点人，甚至还是故意这么大声的，就为了让赵德邦能够听得清楚。 被老妻指着鼻子数落，赵父硬是一声不敢吭，等她骂完，他才敢将自己赵德邦提出的条件说出口。 “什么？！他怎么不去死啊他，凭什么，我就问他凭什么，他算是什么东西，还敢开口要钱......” 从早逝的赵德邦生母，骂道赵德邦失踪多年的亲姐姐，再是李爱娣，赵德邦的两个孩子，最后上升到赵家的列祖列宗，直到最后的生殖器侮辱，真是怎么难听怎么来，就算是再懦弱的男人，听到这里话怕是都已经忍不住了，偏偏赵父并不如此。 赵父就跟一只胆小的鹌鹑似的，当然，今年已经七十多岁的他不能再用年幼的小鹌鹑来形容，他就是一只随时怕自己死了没人摔盆的老鹌鹑，任由别人侮辱一个字都不敢说。 赵家的邻居们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一个个的趴着墙头偷听，就连戏园子都没有这样的热闹，纷纷唏嘘赵老头二婚怎么找了这么个泼妇。 泼妇最大的好处就是没人敢上门欺负，自然也没人敢去管泼妇的闲事，赵老头只能自己默默承受过滤。 赵德邦的窝囊也算是找到了根儿，只不过现在的赵德邦有了改变人生的可能性，好不容易硬气了一回，任由年迈的继母发泄完毕，反正怒火有他那个不中用的父亲承担，他只需要守住自己的底线。 不给钱他就跟儿子赖在这里不走了！ 至于侄儿娶媳妇的事？？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后妈带过来的而已。 再说了，就算是同父同母，也..... 赵德邦自己借不到钱，只能将压力放在父亲身上，自己还觉得理所当然，谁叫这房子就是他爹的呢？他爹的房子做儿子的凭什么不能住。 为了自己的小家，他真是理直气也壮。 要是知道父亲如今为了自己改变，赵央怕是会感动一瞬间。 不过这要是跟收到赵德邦寄来的钱比起来，这点感动就有点微不足道了。 一家子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奋斗，只是这目标在外人看来有点一言难尽。 不过也没人会闲着没事去管赵家的闲事。 李秘书倒是发现了一件事，自己如今的顶头上司，谭媛谭厂长好像发生了改变。 跟以前的风风火火比起来，这两天的她情绪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整个人也沉稳了不少，做事更加稳妥，李秘书也不知道这样的改变是好是坏，他只能尽自己所能，将展销会上的摊子管好。 展销会是县里举办的活动，周边几个县有专门过来的班车，每天从早上开始，一直到下午收摊都是人满为患。 再加上槐荫大队豆干厂占据着整个展销会最好的摊位，还有一口大锅随时做着一份麻辣鱼罐头，这罐头散发着的香气老远都能闻到，勾起大家伙的馋虫。 销售额太好也是一种烦恼，田翠英就有这样甜蜜的烦恼，多少次想打退堂鼓，直接去跟谭媛说，她撑不下去了，让谭媛把她换下去休息一天。 可是一看看旁边明明比她瘦了一圈，却每天早上都是活力满满的罗琳琳，再想想谭媛所说的，这个月底会有额外奖金发，田翠英就算浑身没了力气，也能凭借着这个承诺，升起几分斗志。 都说女人能顶半边天，她田翠英也能顶起自己的一片天！ 田翠英能够坚持，罗琳琳比她的意志力更加强烈，每天都是活力满满，两个女同志，硬是让李秘书刮目相看。 女同志们如此厉害，果然钱书记是正确的，自己还真应该多学习学习。 李秘书看向两个女同志的眼神中多了一丝钦佩跟欣赏。 每个来逛展销会的，离开的时候手里基本上都拿了两瓶豆干厂生产的鱼罐头，甚至有外县的人特地跑到摊位前询问。 “这罐头是你们厂的新产品是吧？我们县的供销社有的卖不？” 要是只能在昌云县供销社才有的卖的话，那可就得再多买几瓶回去了，否则吃完了下次再来买就费功夫得很。 “这个罐头等过年之后就会开始在供销社售卖，至于会不会到你们县的话，那就不是我们能做主的，不过只要大家想买，多问问总会有的买的。” 罗琳琳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的微笑，就单单这个笑容，就让人如沐春风。 只要多去供销社问问，问的人一多，供销社自然会要求售卖的。 众人一听还真是这个道理，纷纷点头，想着回去之后，去供销社买东西的时候就去问问，没准多问问就有的卖了呢？ 回到家后，打开罐头吃到跟展销会时品尝到的相同味道的时候，更是坚定了这样的想法。 倒是苦了周边县城的供销社售货员们，一天之内就能听到好些打听槐荫大队豆干厂生产的麻辣鱼罐头，心里还纳闷这个豆干厂不是生产豆干的嘛，怎么就又多了个鱼罐头？ 被默默鄙夷了一番没见过世面，销售员心里窝火，自然找到了供销社的采购身上。 甚至还不止是在周边县城，有些人在年后走亲访友的时候也会拿着一罐罐头过去，这年头，能拿肉罐头送礼已经是很体面的了，罐头被这些人送到了市里，就连市里也有人去供销社想要买槐荫大队生产的鱼罐头。 第331章 这两个人去供销社想要买鱼罐头，这当然不会引起上层重视，可要是询问的人多起来，那可就不得不重视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目前来说槐荫大队生产的鱼罐头并没有那么多人知道。 每天下午都要表演蜀地的特色——变脸，这为展销会吸引了更多人气，甚至有人为了来看变脸，特地每天都跑一趟展销会。 谭媛现在想通了一些事，也不像原本那般跳脱，想要表现自己，争取更大的利益，现在的她只想低调，等展销会结束，自己再闷声发大财。 本来想要走的路目前看来是没有戏了，还是大团结比较实在。 既然要换条路，谭媛连去展销会的时间都比之前少了些，在大队又不是没有事干，就单单新厂房就足够她忙的。 有李秘书在，谭媛不去展销会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这倒是给酱料厂的安厂长造成了烦恼。 展销会提前几天举行，安厂长凑巧去外地出差，事情自然交给了副厂长来办。 副厂长对于展销会的重视程度跟别的厂子差不多，都觉得应付应付就得了，都是统购统销，他们厂子又不缺订单，就连安厂长找谭媛借来的人画的新包装，副厂长也不是很重视。 安厂长是展销会正式开始第二天才回到昌云县，一过来看就被这么多人给镇住了。 他们酱料厂的摊位不占优势，但人依旧不少，只是跟豆干厂那边比起来，逊色实在太多。 人家那里基本上是人手一瓶，自己这边…… 虽然不差但也不是太满意，要是能像豆干厂那边就好了！ 安厂长从来都是个行动派，既然这么想了，那自然是要跟谭媛请教的，只不过找了两圈没找到人，好不容易排队去问，得到的消息是谭媛不会来展销会。 ……安厂长这个心情，就跟冬天的冷风一样，拔凉拔凉的。 既然没有可以请教的人，那就跟着学呗，人家怎么干他怎么干！ 年轻漂亮充满活力的女同志，谁看了不喜欢？奈何自家摊位上是两个中年女同志，脸臭得自己都看不下去，平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跟人家一对比，那就是屎壳郎跟明珠。 当然，他们厂子是屎壳郎！ 想要重新挑人？厂子已经放假，根本没有那个可能性。 硬件不行，那就只能靠软件了，安厂长决定自己就要去做那个榜样，让自家厂子的工人好好学学。 年过半百的安厂长，在展销会上，酱料厂的摊位里，一张脸笑成了菊花。 这个小插曲谭媛一点风声都听不到，她在大年二十九那天才去了一趟展销会。 大队每年都有养猪任务，将今年的任务猪交了上去，还剩下两头猪，这两头猪是槐荫大队可以自行处置的。 按照往年的惯例，猪都是在过年前杀的，这样大队的人能用工分换肉回去做香肠腊肉。 只是今年成了例外，一直拖到年二十九才杀猪。 吃多了野猪肉，新鲜的猪肉就显得格外可贵，谭媛也打算买点大队的猪肉做年夜饭吃，要做饭自然需要其他调料。 去了一趟县城，怎么着也得去一趟展销会。 躲了张副会长好几天，谭媛去展销会同样没有碰见，只不过没有碰见张副会长，却在酱料厂看见了笑得跟菊花一样，十分具有亲和力的安厂长。 安厂长一出马，厂里选出来负责摊位的工人哪里还有不认真的，微笑服务体现得淋漓尽致，让酱料厂的生意也好了不少。 谭媛排队好一会才轮到她。 “安厂长你们这边也不错嘛。” 谭媛这是真心钦佩眼前这个厂长，再看看用油纸包装，上面画着雍容华贵的牡丹花图案，还写着酱料厂新取的名字。 牡丹牌。 牡丹牌豆瓣酱，牡丹牌辣椒酱，谭媛分明记得自己上次过来的时候酱料厂的产品还不是这样的，这才几天，就已经改了包装。 这个安厂长行动还真挺利索的。 安厂长对谭媛十分亲切加热情:“这都是受了你们厂子的启发，还有你们厂子的画师可真不错。” 改包装做品牌有什么好处安厂长暂时还没有体会到，不过他倒是觉得换了包装之后还蛮喜庆的，大红色的包装纸就跟他们厂里的产品一样红彤彤的，看着就喜人，再配上大朵大朵的牡丹花，他个人十分喜欢，而且暂时看来，买酱料的人看到这样的包装也同样十分满意。 既然满意，安厂长一点都不会吝啬自己夸奖的言语，在谭媛面前给予了画图纸的人高度肯定。 “你这是要买什么？我做主送你了！” 当然不是拿厂里的产品送人情，不过就是一点酱料，他还是送得起的。 谭媛挑了几样自己需要的:“我就不跟您客气了，说不准咱们以后还会有合作呢。” 她冲着安厂长眨眨眼，安厂长联想到豆干厂做的产品，会心一笑。 “要真有这机会，到时候我一定给你们厂子一个优惠价！” 作为厂长，这点权利还是有的，安厂长的承诺一点都不虚。 倒是队伍后面还有不少人，谭媛也不好一直站着，跟安厂长打完招呼就离开。 早就已经逛过无数次，谭媛对凑热闹的兴趣也不大，干脆就去槐荫大队拖拉机那边等着。 拖拉机上还有两个熟人，赵央跟梁晋。 看谭媛过来，赵央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发生了变化，她下意识的低头不敢直视谭媛这个亲表妹。 倒是梁晋，他的情绪跟前几天比要好上一些。 不过他同样不想跟谭媛说话，只是往赵央那边挪了挪。 这两口子倒是默契。 谭媛勾起嘴角无声的笑，一个大跨步上了拖拉机，反正尴尬的又不是她，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嘛。 眼神有意无意的打量着二人，这就和好了？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她要是没看错的话，梁晋这是在护着赵央的肚子呢！ 第332章 一个男人有意无意的护着一个女人的肚子，这意味着什么就算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出来，谭媛自然也能猜到。 这是有了呀！ 看来这两人早就已经越过最后那条红线了呀... 不过赵央这个反应，谭媛觉得这事估计不是这么简单。 不过这两个人之间的事她已经不打算再掺和，她倒想看看，命运是不是真的天注定，这两个人是不是还会走上上辈子的老路。 谭媛没有说话，闭目养神，赵央心慌得不行，躲在梁晋背后做娇羞状。 倒是梁晋，他觉得谭媛小人得志，也太欺负人了点。 不就是一个小厂子的厂长吗？至于这么高高在上。 在梁晋眼里，自己就是个被无辜欺凌的贫民，而谭媛就是那个仗势欺人的恶霸，而大队的那些人就是土地主，土皇帝，这些人统统都该被枪毙！ 要是谭媛知道梁晋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怕是会忍不住笑出声。 仗势欺人？她要是真仗势欺人，这两个人现在哪里还会有机会拥在一起给她脸色看？ 她要是真仗势欺人，这两个人现在哪里还有机会再在这拖拉机上腹诽她。 不过现在的谭媛对这两个人已经是毫不在乎的心态，这两个人心里是怎么想的跟她更是毫无关系。 在槐荫大队，一年到头难得吃上猪肉，以往就算是过年也都是省着钱不敢多买，就连灌香肠也都只舍得用淋巴肉之类的边角料。 今年因为豆干厂的缘故，家家户户都分到了钱，就连做买肉的时候也格外舍得。 以往两头猪还能剩下不少，今年却连一点都没剩。 就单单谭媛她们几个都买了整整一头猪后腿跟半扇排骨，自己不会做不是还有王奶奶吗？ 王奶奶年纪越来越大，牙口也越来越不好，以往可不爱做这些东西，如今谭媛她们几人住在自己家里，她也难得的有了兴致，愿意动手做些腊肠腊肉。 这些但也用不着谭媛操心，她只需要等王奶奶做好自己吃现成的就行。 春节是华国的最重要也是最热闹的一个节日，同样也是展销会的最后一天。 而大年三十是展销会的倒数第二天，这一天选择去展销会的人比前几天都要多，就连市里也都有人来凑这个热闹，过来采购过年需要的物资，展销会上的东西都是按照平时的价格，但是却能少用票，这已经是很大的实惠了。 这在以往是万万不可能发生的。 谭媛选择跟年琳还有王奶奶几个人一起在槐荫大队过。 “这县里的车队就是忙，关建国那小子过年都不回来。” 王奶奶一边灌着香肠，一边冲着谭媛跟年琳两个打下手的感叹，也不知道孩子到底是有出息好还是没出息更好。 这有了工作之后，一年到头连家都不着，连家里老人都抽不出时间回来看看，还不如当初在县里市里打零工的时候呢，至少时不时能回家，过年更是不会缺席。 年琳抿唇不知道说什么，默默的继续着手里的活，一但下了乡当知青，能回家过年的就是凤毛麟角，不过她倒也乐得自在，不用回家看那一家人其乐融融，父慈子孝的戏码，哪里有什么不好的。 至于那个小老头，他过年也忙着呢，很少会回家，相信今年也不会例外。 谭媛上辈子自己一个人过了好些年，每年春节都是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没想到如今重生一回，竟然还有人陪她过年，而且还是年琳跟王奶奶，她心里被装得满满当当的，哪里还有什么遗憾。 不过想到关建国，那个身材特别好的帅哥，上次去他家里送东西还听说他要回家过年的，居然没回来呢？ 谭媛纳闷，心里想着他应该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王奶奶，我去把钱忠叔接过来一起吧？” 钱家同样是槐荫大队人，家里人丁还不少，只不过早在十多年前，为了他收养关建国的事，就已经断了来往，这些年来也从没有在一起过过年。 关建国现在眼看着有出息了，钱家人同样没有上赶着来攀关系。 关建国本来打电话说要回家过年，如今到了初一却没能回家，钱忠满心满眼只有担心，哪里还有心思过年。 “钱忠叔，你就跟我一块过去吧，我们一起，这样关同志在外头也不用担心你。” 谭媛根本不顾钱忠的阻拦，自顾自的帮着钱忠热药。 “叔，你把药吃了，东西也不用收拾了，咱们直接过去就行。” 谭媛的热情让本就不善言辞的钱忠根本招架不了，被动的喝了药，然后被谭媛带着往王奶奶家去。 就算是大年三十，县里的豆干专营店也还是要正常开门营业的，李秀得在关门后才能跟着拖拉机回来槐荫大队。 而王奶奶年事已高，年琳的厨艺说实在的有些差强人意，也就能打打下手。 做饭的重任自然而然落到谭媛身上。 这年夜饭当然少不了鱼，鱼是水洼子大队的，一大早送过来，现在还是活蹦乱跳。 清蒸鱼，麻婆豆腐，麻辣鱼罐头，粉蒸肉，鸡蛋羹，再加上一个青菜豆腐汤，这样的一顿饭已经是难得的丰盛。 知青点吃的大锅饭，人又多，自然做不到像谭媛她们那般这么丰盛。 不过到底是比平时丰盛，大家一起凑了钱买了猪肉，刚杀的猪肉炖上白菜再往里面加点粉条，还有鱼也是不能少的，但在用油方面到底不如一墙之隔的谭媛。 油放得多，香味都比隔壁的浓，知青点的大家都格外默契，将房门打开，吸一吸隔壁的香味也是好的。 赵央还没收到家里汇的钱，依旧跟梁晋住在知青点，只不过现在赵央有了孩子，梁晋对她的态度到底比前几天好了不少。 被人发现丑事，半强迫着结婚领证，这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受不了的，不可能不生气。 当时赵央说的那些话，梁晋对她也有了怒意，不过现在证实赵央有了他的骨肉，那点怒意也差不多消失不见。 第333章 孩子，本来一开始不被期待，可真的有了之后，梁晋却改变了心态。 赵央的肚子里有了他的骨肉，一想到这个事实，梁晋看向赵央肚子的眼神都充满了慈爱。 “知青点人实在太多了，咱们老是这样不是办法，我看要不还是想法子租个房子搬出去吧，这样也能安全点。” 肚子还没有显怀，看上去还是平坦一片，一点赘肉都没有，可是赵央抚摸肚子的动作，神态都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梁晋心里涌过一丝热流，这会也听得进去赵央的话了:“行，等过两天我就去跟大队长说这事，总得想办法给我们腾个房子。” “房子大小不重要，我就是想要咱们能有一个家，到时候孩子生下来也能方便点。” 赵央心里高兴，手在梁晋的手掌心里面打圈圈，弄得梁晋心里痒痒的。 “我的孩子怎么能在这里生，等过段时间……” 孩子生下来总得见见爷爷奶奶，还有他自己，总在这里蹉跎时间也是不行的，联姻的事肯定没戏了，那他就得靠自己努力。 靠自己努力也没什么不好，梁晋相信自己有那个能力，他总觉得自己这辈子不可能就这么平凡的过去。 梁晋话只说了半截，剩下半截赵央却能体会到，她更加欢喜，自己这步棋没有走错，不过…… 两夫妻都在脑子里想着同样的事，赵央却比梁晋多了一点不能被别人知晓的心事。 两个人组成了一个小家，却都还有一个各自的一个家。 赵家支离破碎，两父子挤在一个房子里，受尽白眼，就连过年也不得安宁，又听了好一顿赵家人的指桑骂槐。 人都是得通过对比才能显现出来对方过得到底是好是差，跟有些人比起来，赵家两父子惨到极点，然而跟李爱娣比起来，赵家两父子过的却是神仙日子。 李爱娣早已不在京市，被送去劳动改造，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寒冷，好在她在看守所的时候，赵德邦给她送过一次衣服，否则她早就已经被冻死在这冰天雪地的农场。 过年？他们得到的也不过是休息一天，然后有一碗热乎乎的面条。 吃完面条，李爱娣窝在角落里，四肢蜷缩在一起，虽然还是冷，但好歹也能暖和一点。 “喂，赶紧去往柴禾堆里去添点牛粪。” 牛棚里一共住了七八个人，有被下放的知识分子，也有跟李爱娣一样犯了事被送来劳动改造的。 李爱娣是最后来的这个，这些事情自然落到了她的身上。 全身上下冷冰冰，要是火灭了晚上是真能冻死人的，就算再不想动弹，她也不得不起来往火堆里添牛粪。 大家也都见怪不怪，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昨年这个时候，她还穿着棉袄烤着火，嘴里吃着零嘴瓜果，今年却……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李爱娣的眼角有泪水滑落。 赵家人是精神跟肉体都不好过，而作为他们的亲家，梁家人却不是如此。 梁家人吃穿不愁，梁父甚至还升了官，仕途走上正轨，就连过年来拜年的人都比往年多了不少。 唯一要说有哪里不足，那就是自家儿子没能回家，家里的老父亲跟老母亲两人就连吃饭也不大香。 “那孩子从小就没吃什么苦，要我说就赶紧让他回来吧。” 梁伟国的老母亲一想起在乡下插队的孙子就觉得心揪着一样的疼。 同样心里不好过的还有林茵这个做母亲的，她可是亲眼看过梁晋在槐荫大队过的什么日子，枕头风也吹了不少，这会婆婆开口，她自然要跟上。 梁伟国的父亲皱眉:“就是没吃过苦，所以才让他好好锻炼锻炼，别人都能吃就他吃不得？等时机合适，伟国这个当爹的难不成不会让他回来？” 梁父发话，梁母自然不敢再说，林茵更加不敢吭声。 “爸说得对，小晋是我儿子，我心里有数。” 梁伟国本来脸色不大好，有了梁父解围，他这才好了些，男人的尊严让他不可能当众承认，自己想过办法让梁晋回城，但是蜀地那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至于梁晋已经结婚领证的事，梁家人一个也不知晓。 槐荫大队内，李秀已经从县里回到大队，一个个菜被端上桌子，看上去何止一个诱人了得，简直让人流口水。 浑身长着黄毛的小猫躲在地上啃鱼，突然吸吸鼻子朝外跑。 “估计是有小伙伴叫它呢。” 谭媛笑道，然后又转身进屋打算拿几个杯子出来。 大过年的，好菜都摆在桌子上，哪里能没有好酒呢？ “来来来，今天晚上都喝两杯，这是桂花婶子家自酿的米酒，好像还加了桂花……” “那我这不是来得正好吗？正好能讨口酒喝。” 谭媛的话音刚落地，酒还有手里本就打开着的院门处出现一个人的身影，刚刚才跑出去的黄色小猫咪正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背后背着的包，喵喵喵叫个不停，跃跃欲试的样子格外滑稽。 也不知是不是赶路的缘故，他身上的衣服都染上了灰尘，看上去灰扑扑的，跟他神采奕奕的精神形成鲜明对比。 关建国！关建国居然回来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回来了。” 就在谭媛愣神的功夫，钱忠惊讶的从凳子上站起来，语气中还有怎么也掩盖不住的激动。 “嗯，我回来了，爸。” 背后是黑漆漆一片，然后眼前却有些美酒佳肴，还有一桌子人。 本来冰冷的身体回暖，眼里也有了笑意，快走几步扶住养父，关建国冲着王奶奶点头打招呼:“王奶奶新年好。”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坐下一起吃饭吧。” 王奶奶看到关建国心里也高兴，忙让他赶紧坐下。 关建国现在原地傻笑，脑子只有一个出一个念头:真好，幸好他赶回来了…… ——————————碎碎念与正文无关———————— 最近猫咪肠胃炎高发期，家里小三花不幸中招，打针两天也不见好，真是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唉……希望天底下所有的小猫咪都健健康康的，我家宝宝也赶紧康复，重新变回那个调皮捣蛋的小可爱～ 第334章 “我这就去加碗筷！” 跟关建国接触得并不多，但到底曾经也算是一起经历过生死，没有关建国跟年琳及时赶到，没准她现在都已经重新投胎了呢，李秀看见关建国态度很是热情，欢欢喜喜的去添碗筷。 “我从县里带了点菜回来。” 县里国营饭店大厨的手艺，外带还加了不少钱，原本是打算今晚正好当年夜饭吃的，这会儿也算是赶了巧了。 “我来吧。” 年琳站起身接过关建国手里的提着的篮子往厨房走，篮子下还跟了个黄黄肥肥的影子。 倒是谭媛拿着酒壶站在原地，显得她格外没有眼色。 她只能将这场面归咎于都怪男色太过迷人，让她都没能抢到差事。 不过厚脸皮是她早就已经练就，且炉火纯青的本事，一点都不会让人看出她的尴尬。 “关同志，我把赵忠叔请过来一起过年了，你不会怪罪我吧？” 明明是疑问句，可她的态度就好像是在兴师问罪一般。 赵忠连忙摆手：“没...” “都怪我，路上遇到点事，所以才回来晚了，我应该多谢你们才是。” 关建国愧疚，实际上前天他就能赶回来的，但临时得到消息，说他有了他一直在找的那个人的线索，这才临时又跑了一趟。 当然，这些他并没有对谭媛说，谭媛也无所谓知道，她点点头，自己把台阶搭好。 “那今天你买回来的好酒好菜就我们大家一起吃了，我就厚着脸皮不给钱了哈，嗯...等会你还得自罚一杯，这个惩罚你认不认！” 不轻不重的惩罚，由谭媛嘴里说出来，关建国觉得眼前这个女同志怎么能做到这么体贴人，为人着想呢？ 谭媛要是知道关建国会这样想，怕是会觉得眼前这个男同志不仅脑子不太好，就连眼睛都不好使。 不过关建国这人比较内敛，硬是没有将内心的想法表现出来一丝一毫，他应下谭媛的承诺，将身后背着的大包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 “王奶奶，爸这是我给你们带。的新年礼物。” 两件冬天穿的棉衣，一看就是上了年纪穿的款式，谭媛用后世的眼光来看，是万万看不上这棉衣的，但是用现在的眼光来看，这两件棉衣又格外时髦。 王奶奶眉头一皱，板起脸：“你这才工作多久，能赚多少钱，这钱留着娶媳妇不行？给你爸买就行了，我这个土都埋了半截身子的老太婆，哪里穿得着这样的好东西。” “不不不，我平时又不大出门，用不着穿新衣服，不用给我，给你王奶奶买就行，你小时候王奶奶可没少给你做衣服穿。” 王奶奶家早没了人，就剩下这么一个孤老太太，手里捏着家里几个烈士的补贴没处花，娘家远亲倒是有人惦记过，都被王奶奶骂出了槐荫大队，且断了来往。 家里没人，王奶奶就格外喜爱大队里的小孩，家里会备上一些糖果，常常补贴给大队里头的孩子们吃。 关建国因为家里的情况，又是被补贴得格外多的那一个，所以关建国才会特意让货车站的同事从浙江省那边帮他带衣服。 只是作为贫农，不管是王奶奶还是钱忠，都已经习惯了过节俭日子，就算手里有钱那也是攒着的，一件衣服只要还能补，那就没有换新的道理，过年又怎么样？过年也不能打破他们的原则！ 两个人对自己收到的这份新年礼物都不太满意，又都觉得对方应该收下，关建国突然正色道。 “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我赚了钱不给你们花还能给谁？” “王奶奶，钱忠叔，建国同志都已经买了，看这样式应该不是在咱们这买的，肯定退不了，你们要是不穿多浪费啊？要我说就得多穿穿，穿回本才好！” 谭媛才不管两个老人的推辞，上下两辈子，除了早就没有踪影的亲爹妈，就王奶奶这一个长辈真心关心爱护着她，她也是将王奶奶当做亲奶奶一样的看待的。 谭媛主动接过关建国特意让人带回来的衣服:“奶奶，走进屋我去给您换上好不好？我也看看关同志的眼光怎么样？” 买都买了，就跟谭媛说的那样，又不能退，难不成还能直接丢掉？当然是不可能的。 想想自己对关建国也不错，关心都是相互的，王奶奶领了关建国的好意，顺着谭媛给的台阶麻溜的下来，任由着谭媛带她去将新棉袄换上。 没有轻薄的羽绒服，看上去比较臃肿，但没有偷工减料，穿上身之后保暖是可以得到保证的。 “呀，这是哪里来的大美女，今年有四十没？” 谭媛夸张的夸奖硬是逗的王奶奶不知道该怎么说是好，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头。 “你这孩子竟说瞎话。” “哪里是瞎话，分明就是大实话才对，您要是不信的话咱们就出去让他们几个评评理？” 俏皮话人人都爱听，尤其是王奶奶这种空巢多年的老人，平时孤单惯了不觉得怎么样，但一但热闹起来，又觉得以前过的简直就不是人应该过的日子。 谭媛愿意哄着自己，就算明知道说的是假话，王奶奶也愿意相信，任由谭媛带着自己出去献宝。 “我就说关同志的眼光好，这衣服王奶奶一穿上，瞬间年轻二十岁，你们说对不对？” 李秀跟年琳已经将饭菜热好端上桌子摆好，抬眼一看穿着喜庆的王奶奶，脸上的皱纹因为笑容都皱到一起，还真像是一对亲祖孙。 李秀在豆干店干了许久，之前的腼腆早已消失不见，说话也尽捡好听的说。 “奶奶，您还真别说，这么一看还真就年轻了好几十岁，跟媛媛站在一起就跟亲祖孙一样。” 李秀捂嘴笑，王奶奶更开心了，嘴里说出的话也多了几分遗憾。 “我可没这样的福气，有这么好的亲孙女。” “咦？奶奶，你说的可真巧，我家里也只有我一个，我从小就没见过我亲奶奶，你看这样好不好，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亲奶奶，我是你亲孙女！” 第335章 上辈子藏在心里，一直想说却没机会说出口的话，到最后王奶奶去世都不知道，这是谭媛上辈子的遗憾之一。 这辈子顺着李秀的打趣，谭媛将这些话说出口，就跟练习过无数次一样，面上故作轻松，她却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有多紧张，就连手也都握成拳，紧紧的捏成一团。 这会不管王奶奶是否同意，这个亲她是认定了，大不了就发动自己的撒娇秘诀撒。 转瞬之间，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谭媛哪里还有耐心等王奶奶拒绝，顺势挽着她的胳膊，整个身子都扭成了麻花状。 她是个正宗得不能再正宗的京市人，这会却学着南方女孩子一样，夹着嗓子撒起娇来，浑然忘记这个院子里应该还有两个男同志。 “奶奶，您说好不好嘛，以后我就是您的亲孙女，您是我的亲奶奶，以后我孝顺您～” 她这样子跟平时的她一点也不一样，就连得到美食在一边默默吃着美食的胖猫也炸毛弓起背来，看那样子分明就是被吓到了。 猫咪的感受眼下无人在意，谭媛的撒娇却有人买单，例如本就心软的王奶奶，这会一颗心软成了芝麻糊。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 私心里倒是很想认下这个干孙女，可她都这把老骨头了，还能活几年，哪里有给孩子添麻烦的道理。 王奶奶的拒绝在臆想当中，谭媛一点都不灰心，扭动得更加厉害，声音也夹得让人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年琳都怀疑她上辈子怕是一条纯白纯白的白蛇。 只不过这个撒娇的姿态似乎有些眼熟，她好像也体会过。 “噗呲……” 关建国发誓，自己不是故意笑出声的，除非他是真的忍不住，他也确实是真的忍不住，没想到平时看着正经干练的谭厂长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有点过于……乖…… 用乖，可爱这样的词来形容谭媛，关建国觉得刚刚好。 就是这一声忍不住才发出来的闷笑，将谭媛从自己的世界拉回来:遭了，忘记这里还有个电灯泡了！ 被狠狠瞪了一眼的电灯泡本人只觉得莫名其妙，还有就是难道他的眼睛中了邪？怎么觉得眼睛圆滚滚瞪着他的谭媛更乖了呢？ “王婶，您就答应了吧，我看谭厂长是真心喜欢您，想认您当奶奶的。” 同样换上新衣服的钱忠精神看着都比之前好上不少，只不过气质还是畏畏缩缩老实人的样子。 老实人说起这样的话来，总是格外让人信服，王奶奶不赞同的瞪了钱忠这个老实人一眼。 钱忠只是笑，王婶子性子刚强，一个人孤单这么多年，拒绝任何人的帮助，坚决不给别人添麻烦，这次就当他自私一回，也算是给王婶子老年生活增添一点乐趣。 再说了，谭厂长来到槐荫大队插队，以后王奶奶走了，她作为王奶奶唯一的孙女，王奶奶家的东西自然全都归她，这也算是对谭厂长好心的报答。 谭媛不知道钱忠的想法，只觉得钱忠叔实在太善解人意了，暂时收起对关建国憋不住笑的不满，忙顺着竿子往上爬:“奶奶，您不愿意认下我？难道是因为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您说出来，我肯定改。” 以往赵央总是用在她身上的手段，现在被她学着用在王奶奶身上，还觉得怪有意思嘛，怪不得赵央那么喜欢用。 “王奶奶，您看谭厂长都这样了，你就答应下来吧。” 关建国有时会装出一副忠厚老实人不会说话的样子，实际上却一点都不老实，脑子灵活得不行，他赶紧收起那些有的没的小心思，跟谭媛站在一边，一些劝说起来。 年琳一直都是无条件站在谭媛这边的，谭媛想认王奶奶当奶奶，年琳也只会帮忙劝说，只不过她可不会跟谭媛学夹着嗓子撒娇，说话的神态语气还有些生硬。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媛媛一直说您就像她的亲奶奶一样，给了她从未体会过的亲人的爱护，她是真心想认您当奶奶的。” 年琳说了话，李秀自然也跟着劝，要不是猫咪不会说人话，现在想必也已经加入了劝人的阵营。 一张嘴怎么能敌得过五张，王奶奶原本坚定的心硬是被这么一点点软化。 “奶奶，您要是真不喜欢我，那我就搬出来，不碍您得眼了。” 谭媛抹起眼泪，一副被无情老人伤了心的样子。 “你这孩子我什么时候说过你碍眼了？赶紧坐下好好吃饭，一会饭菜就凉了！” 终究是拜倒在谭媛的强烈攻势之下，王奶奶无奈妥协。 “那您这就是答应我了？真是太好了，奶奶……奶奶……” 一直在众人面前保持着沉稳大方，稳重形象的谭厂长，这会像个孩子一样奶奶奶奶叫个不停，倒有几分像是小孩子一般。 王奶奶看她这俏皮样，到底没忍住咧开嘴角，罢了罢了，她就是认下这个孙女又何妨，反正她这些年攒了不少，以后肯定不会让自家孩子吃亏。 想通这点，王奶奶释怀，不再纠结会不会给谭媛添麻烦的事。 众人都笑，只有关建国笑得最大声。 谭媛分出一抹余光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好像是在说:小样，看在你今天帮了我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 关建国抿唇，觉得好玩。 桂花米酒是钱桂花最擅长的，味道更是一绝，谭媛认了奶奶心里高兴，喝起酒来也是一杯接着一杯，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红晕。 其他人也被感染，也跟着一杯一杯的喝了起来。 院子门口，一个人站在外边许久，到底没有鼓起勇气加入几人的年夜饭中。 “咦，你没回家吗？吃饭了吗？要不要跟我一起？我跟琳琳也还没吃饭呢～” …… 重活一次，过的第一个新年，谭媛收获了一个奶奶以及一场宿醉。 到最后自己是怎么上的床，以及在酒桌上说了什么话，干了什么事，谭媛通通都不记得。 “真是不中用，怎么连喝个米酒都能喝醉！咦？这是什么东西？” 第336章 可能是因为喝的是米酒的缘故，谭媛并不觉得头疼难忍，只不过抬手一看，看到手上戴着的东西，她脑子一片空白.....宕机了...... 只见肌肤雪白的手腕上多了个东西，一块手表！还是一块女士手表！ 谭媛不由得张大双眼左右看看：“没问题啊，这就是槐荫大队，就是王奶奶家啊！” 不是后世她那个看着富丽堂皇，实际上一点人气都没有的家，更不是到处都充斥着消毒水味的病房内。 那这块表怎么来的？ 谭媛纳闷，将手表从手腕上取下，仔细看起来。 专门的女士手表，表带要比男士的小上一圈，看上去小巧精致，谭媛可以肯定，在昌云县的供销社，肯定买不到这么好的好东西。 再说了，她也不可能花大价钱去买这么一块手表，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系统？系统你出来呀，别害羞嘛，丑媳妇不也得见公婆，你也得出来见见我这个主人了嘛。” 大年初一，一个女同志，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仔细看眼角还有一小坨眼屎，正坐在床上，一脸激动的对着手腕上的手表说话，这也是幸好没人看见，要是被人看到，没准还以为谭媛过个年把自己过得精神失常了呢！ 谭媛这会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上辈子就有睡前听小说的习惯，什么穿越，空间，系统没少听，她要是也能有个系统空间... 那她哪里还用得着努力？轻轻松松走上人生巅峰好不好！ 迟到的空间，想想就让人兴奋，只是经过她的一阵呼唤，手表依旧是手表，一丁点改变都没有，脑子里也没出现莫名其妙的系统... “哎，终究还是错付了。” 生活不易，谭媛叹气，看来人生巅峰还是不能走捷径啊！ 这样想着，谭媛也没了再傻乎乎跟手表对话的心思，而是收拾收拾起床。 至于这块表怎么来的？问问不就得了。 昨天晚上统共就那么些人，她就不信还能找不出这块小小的手表的来历了？ 新年就得穿上新衣服，谭媛穿上王奶奶特意给自己做的新衣服，再简单收拾收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小小自恋一番。 “还真是个小美女啊！” 有年琳跟罗琳琳两个人在，她是不敢自称大美女的，自知之明四个字应该怎么写谭媛还是知道的。 “秀秀新年好~” “琳琳新年好~” “奶奶新年好~” 毫无意外，她就是起得最晚的那一个，轮流给三人一人一个拥抱，最后赖在新认的奶奶身旁怎么也不肯离开。 王奶奶慈爱的拍了拍谭媛抱着自己胳膊的手，心里软乎乎一片。 没想到她也有今天，在土都埋到头的年纪，居然还能得到一个孙女。 认了亲后，王奶奶看谭媛的眼神比之前更加柔软，就跟看到什么失而复得的宝物一般。 “你这丫头，就算你嘴巴再甜，我也是没有红包给你的，赶紧洗漱去，灶台上有热水，一会一起吃汤圆。” 翘起的嘴角都没有下来过，谭媛笑嘻嘻，连忙应下。 “琳琳你跟我一起来。” 谭媛拉着年琳就往院子角落的洗衣池走去。 年琳身上穿着的是跟谭媛身上一模一样的衣服，就连料子也是一起买的，两个人身高体型也差不多，看背影还真像是一个人。 王奶奶眉眼的笑意简直就收不住，看着两人的背影感叹。 “这两丫头，这手挽着手的样子，就跟亲姐妹似的。” “是啊，媛媛跟琳琳的关系最好了。” 李秀抱着猫，不停地抚摸着，猫咪发出舒服的呼噜呼噜声，她也笑意盈盈的看着年琳跟谭媛两个人说悄悄话。 然而谭媛却是在问年琳自己手上的手表是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我喝醉了之后是不是发生什么了？怎么就突然出现一块表呢？你有没有？”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年琳难得的语气中多了一丝情绪，对谭媛的遗忘她不知道该庆幸还是什么别的。 “嗯？难道真的发生什么事了？该不会是我做了什么事吧？不不不，不可能，我酒品很好的。” 自我安慰方面，满分是一百分，谭媛就敢给自己打九十五，再说了她上辈子的酒品确实不错，在一众男人领导的商界中厮杀出来，不会喝点小酒，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上辈子的时候，她可没有喝酒了就干些莫名其妙事情的习惯，什么酒壮怂人胆的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在她谭媛身上的！ 对于这点谭媛深信不疑，她坚信自己昨天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问了一句。 “昨天晚上你喝醉了没？是谁送我回房间的？” 她的外衣都脱了，总不可能是关建国送她回去的吧。 虽然说八块腹肌很迷人，但她绝对绝对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我送你回房间的，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至于这块表......是关同志送你的谢礼。” 年琳坚决不会承认，自己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对语言稍微进行了一点艺术的加工。 不承认归不承认，心虚还是有一点点的，毕竟还从没有对谭媛撒过谎，上次还跟谭媛两个人约定过，有事绝不对瞒着她。 ...也不算瞒吧，她这是善意的谎言，谭媛不记得是件好事，就这样忘了也挺好。 跟谭媛待久了，年琳也染上了一些自洽的功能，且自己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对。 年琳的不自在转瞬而过，谭媛当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细微的变化，还在嘴里嘀咕着。 “难道是因为我把钱忠叔接来过年，他这是给我的谢礼？这也未免太客气了吧？” 货车司机果然赚钱，这块手表怎么也得几百块，说不准还得上千，上千的手表说送就送，果然是财大气粗啊。 上辈子就听人说起过，货车司机在跑车途中，经常可以夹带私货，只要没人特意举报一般都不会有什么事，跟私货比起来，那点工资完全不够看。 第337章 要不等年琳走了，自己也想办法去货车站当司机？ 拖拉机她会开，小车同样不在话下，货车也没什么难的，也不知道货车站要不要她... 思维发散，很快又被自己给否决，会不会开车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年头路上抢劫的可真不少，一个不小心就是人财两空，货车站是不可能要女同志的。 终究不是自己能赚的钱，谭媛歇了心思，乖乖的将洗脸刷牙，一起吃汤圆。 花生馅的芯子，外层软软糯糯，一口一个，一口爆浆，味道没得挑。 几个人都还挺高兴，等汤圆吃完，王奶奶从荷包里拿出几个用红纸包着的红包。 “来发红包了，你们仨一人一个。” “不不不，王奶奶我有钱花的，哪里能要你的红包。” 李秀第一个摆手拒绝，王奶奶是房东，她是房客，哪里有房东给房客发红包的道理。 王奶奶板笑呵呵的：“快拿着，没多少钱，就是讨个吉利，我们这过年长辈都是要给晚辈发红包的。” “秀秀，你就拿着吧，你看看我，我就一点都不跟奶奶客气。” 谭媛主动接过红包，冲着王奶奶道谢：“谢谢奶奶，我一会就去买糖吃。” “真像个孩子。” 王奶奶被逗得哈哈大笑。 年琳也不客气，伸手将王奶奶递过来的红包接过：“谢谢王奶奶。” 这两个人都接了，李秀再也不好推辞，冲着王奶奶道谢。 “你们几个孩子玩去吧，今天中午家里可不能开火，自己在外头找点吃的。” 本来看这几个年轻女知青就挺亲切，一直相处得挺好，现在认亲之后，这种亲切就又上了一个台阶。 王奶奶有自己的交际圈，谭媛也想多跟年琳两个人呆会，也就乖乖应下。 “我去找罗琳琳她们去，我们约好了一起去县里逛逛的，媛媛你们一起去吗？” 专营店就开在昌云县，可李秀却一直也没有时间好好逛逛，难得的休假，刚好可以去逛一天。 “你们去吧，我跟琳琳就在大队玩会就行。” 县里对谭媛并没有吸引力，比起去县里过年，她更乐意在大队走走，去山上烤肉似乎也不错。 等李秀一走，谭媛还真就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肉是现成的，鱼也还有，就养在水缸里，还有赵家送过来的泥鳅黄鳝也养了一些，用火烤了正好。 “琳琳，你要吃烤红薯不？” “都行，你想吃就带上。” 对于吃这方面，年琳并不如谭媛执着，谭媛想了想不仅带上了红薯，还有土豆，板栗全都拿了点。 野炊的快乐，当然是食材越丰盛越好。 明明只有两个人，却提了整整一篮子的食材。 “咱们去后山吧，这次肯定不会遇到下雨。” 后山因为运红薯的关系，原本没有路的，硬生生被走出了一条路，现在过去那边野炊正正好。 一想到野炊的快乐，谭媛就连脸蛋都是红扑扑的，边往外走边回头跟年琳说话，小女孩的样子跟平时完全是两个极端。 “你们这是要出去？” 谭媛转过头，就看到关建国站在门口，跟昨天晚上的风尘仆仆不同，今天的他精神不少，换了身新衣服，还打了发胶？ 有点油腻，还是之前比较帅！ 用打量的眼光看肌肉型男，被看的人却有些不太自在，耳根子刷的一下就红了，谭媛明显看到，他的喉结滚动。 该死！更迷人了！！ 好端端的一个男人，这么性感干嘛？！ 脑子里可以‘欣赏’，现实生活必须保持住自己的逼格，谭媛轻咳一声:“嗯，你是来跟我奶奶拜年的吧，她出去了，不过应该在大队里，你去找找吧，我们也得出去了。” 关建国本来红得跟猪肝一样的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神情，他不知所措的摸摸头:“我…我是来找……算了，你们是要去后山？我跟你们一起吧，那山上有不少野兽。” 关建国主动拿(抢过)谭媛提在手里的篮子，自顾自的往前边带路，给谭媛留下他的背影。 谭媛:……嗯？背看着是挺宽的，倒是…肌肉帅哥猛男怎么突然改性子了？咋感觉有点别扭有点萌？难道是去了趟外地改了性子？ 谭媛觉得关建国莫名其妙，她回头看向年琳。 “他这是怎么了？中邪了？？” 以前酷酷的，帅帅的，现在…… 年琳:“……” 让她怎么回答？她怕她真如实回答之后，谭媛怕是会立马倒退回去躲在被子里不肯出门。 嗯……也不一定，或许谭媛会干脆破罐子破摔，再接再励，将昨天晚上没有做完的事继续完成。 不论哪一项都不是年琳想要的结果，她干脆什么也不说。 “可能是他没事干，所以想跟我们一起吧。” 年琳给出了解释，谭媛想还真可能是这么回事。 “他在大队好像确实没什么朋友，算了，那我们就大发慈悲带他一起玩吧，嘿嘿出发！” 谭媛心情良好，挽着年琳的胳膊就往前冲，年琳的眼神不小心碰触到谭媛手腕上戴着的女士手表，眼神逐渐幽深。 “南方的冬天就是好，连树叶子都不带掉的，不像北方，一到冬天，树上全是光秃秃一片。” “嗯。” 关建国十分捧场，谭媛说什么他都回答。 谭媛心里直发毛，这个人转性子了？？ “……我们就在这吧，关同志你去捡点柴禾回来吧。” 谭媛手指向前方，悬崖峭壁之下，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洞穴，山上的山泉水从某处倾泻而下，掉在地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又汇聚在一起，形成一条小小的溪流，往远处延生没有尽头，这里正好用来洗东西烧热水，方便得很。 关建国没有丝毫犹豫，就跟条听话的小狗似的，点头应好，就这么去捡柴禾了。 他一走，谭媛整个人都呆了，拉住年琳:“你看见了吗？他居然这么听话！他真撞邪了？” 年琳:“……我去帮忙。” 题外话:我的猫猫总算是好转了，打了好几天的针，总算是恢复食欲开始找食物了～ 有点过于活泼哈哈＼(^▽^)／！快乐?(?^o^?)?大家晚安早点睡觉觉哦(?＞?＜?） 第338章 “嗯？不就是捡个柴禾吗？怎么还要帮忙了？” 谭媛真是满脑子雾水，总觉得从今天早上起来开始年琳就有点不太对劲，她的手不自觉的摸了摸手腕上戴着的手表。 年琳快走几步，跟上关建国的步伐。 关建国十分听话，谭媛让他捡柴禾，他还真就去捡，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诡异的是他的嘴角，居然是翘着的，就算不看他的正脸，单单就是背影，都能看得出来，此时此刻他的心情相当愉悦。 人生快乐的事总是短暂的，就比如现在的关建国，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一直处于亢奋状态，将从前困扰自己的事全都忘了个干净，脑子里全是那一道身影。 到底是什么时候心动的呢？ 关建国想到在海上的时候，想到在g市，路过红灯区，看到那一条漂亮的裙子，还有他稀里糊涂，也不知道为什么掏出身上所有的钱，不够还找同行的曹金借了一大半才买下的那一块女士手表，以及今天早上看到谭媛手上依旧戴着手表的喜悦。 这就是人生的意义吧。 关建国这样想着。 “你输了，她什么都不记得。” 年琳跟上关建国的步伐，确定他能听见，这才将这残忍的话说了出来，说出之后，心里还是觉得沉甸甸的，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眼前这个男人是真心的。 真心不能当饭吃，关建国的情况年琳已经跟王奶奶打听清楚，如果没有人追究，关建国可以用现在的身份平平安安过一辈子，不过万一呢？ 梁晋赵央这一对对谭媛怀恨在心，要是关建国真跟谭媛... 梁晋家还是有点关系的，想要将关建国整死简直不要太简单。 既然有风险，别人可以冒，谭媛却不行，年琳觉得自己有点自私，可这又怎么样，她就是一个自私的人，谭媛真心对她，她自然要为了谭媛着想，至于关建国同志...那只能怪命运弄人。 年琳对关建国有怜悯，更多的是觉得这是天意，谁叫谭媛一觉一起就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都忘记了呢。 关建国手里捡起一块干掉的树枝，听完年琳的话，手微微颤抖，就连手上的树枝都差点掉下去，他紧紧抓住，手上的青筋显现出来：“我知道了。” 简简单单四个字，里面压抑着关建国所有的情绪。 “你放心，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表面上是关建国在跟年琳保证，实际上是他在警告他自己。 果然，他到底还是不配的，就他这样的人，哪里配拥有幸福，他肩膀上还有自己的责任，还有人在等着他。 年琳有些不忍心，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只得埋头跟他一起捡起干柴来。 两个人干活速度并不慢，谭媛刚将石头搭好，就看到两人回来。 “我看到石头底下有螃蟹......” “我来弄。” 谭媛话才说一半，关建国就已经将柴禾放下，挽起袖子就去小溪里头找螃蟹。 嗯？她怎么感觉关建国跟刚刚有些不太一样了？ 虽然还是言听计从，甚至都不能用言听计从了，简直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嘛，只是给她的感觉怎么都不太对劲。 谭媛凑近年琳的耳边，确定关建国没有注意到自己，用只有自己跟年琳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琳琳，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做。” 年琳斜着眼看了谭媛一眼，给了肯定的答复。 谭媛将信将疑，又很快接受了年琳的答案，嘟囔道：“我就说嘛，我的酒品一向很好。” 酒品很好的谭媛彻底将昨天晚上的事情抛在脑后，至于手表的事？那就当是昨天晚上谁送给她的新年礼物吧。 又或许是那个还没有觉醒的系统，不是有很多小说都这么写吗？系统跟着主人穿越，然后能量不够导致暂时性休眠，等到它积蓄够了能够开机的能量，自然会自己觉醒的。 系统醒不醒，怎么醒谭媛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然后快快乐乐的烤肉，享受野炊的乐趣。 关建国从小就在槐荫大队长大，小时候粮食不够吃没少在山上烧烤，现在在有调料的前提下，手艺比从前更好了一大截。 本来是自己烤的，后来渐渐的变成了自己吃。 “建国同志，你也吃。” “嗯，你多吃点。” 关建国将一串烤得火候刚刚好的猪五花放到谭媛面前，又开始新一轮的烤肉。 “琳琳，你也吃，你都瘦了我看着心疼。” 谭媛将肉放在年琳嘴边，亲眼看着年琳咬下，这才高兴的笑了。 谭媛的目光在年琳身上，年琳却用余光观察着关建国，而关建国则是呆呆的看着谭媛，随即又低头烤肉，像是在努力克制自己。 ‘哎...’年琳在心中叹气，她到底还是自私的，这事她绝不会主动跟谭媛挑破，也不会允许关建国那样做。 三个人真正将心思用在烤肉上的竟然只有谭媛一个，而就在山下，槐荫大队内，按照习俗，初一都是在大队过的，大家都会聚在一起打牌玩乐，年轻一辈的会上街游玩。 大队长林国安家里父亲前两年已经过世，一到过年就直接去钱桂花娘家一起过。 钱桂花娘家就在公社，家里人也不少，一大家子凑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林国安被钱书记叫到一个单独的房间，两个人谈起正事。 钱桂花跟嫂子两个人都不会打麻将，只是凑在一起聊天，两个人聊起孩子的未来。 两个孩子现在都在卫生院学习，读出来之后找找关系，可以直接分配到县医院当护士。 “嫂子，你也知道我一直在大队里头，哪里认识什么医院领导。” “盼盼是我看着长大的，就跟我亲女儿一样，到时候就算去工作，那也肯定得两个孩子一起互相照应，这样我跟你哥才能放心。” 第339章 当初送两个孩子一起去护理学校就是这样想的，两个孩子一起，他们这些做人父母的才能放心。 “妈，我不想当护士。” 林盼盼穿着新做的棉袄，梳着麻花辫，凑到钱桂花身边，对长辈给她规划的未来抗议。 钱桂花伸手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对着自己嫂子抱怨：“这孩子又说胡话。” “我没有说胡话，妈我想去学医，我以后想当医生！” 林盼盼看她妈心情好，这才将自己已经在脑子里转了许久的想法说出口。 钱桂花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当初学护士可是林盼盼亲口同意的，现在却又想一出是一出，要不是今天是大年初一，她非得揍她一顿不可。 “大哥，我不同意，组织上做出这样的决定那就是卸磨杀驴，公社不能同意这么干，我们大队也不会同意！” 屋子里传出一声怒吼，是林国安的声音，钱桂花跟钱家嫂子站起身来。 “这是怎么了？” 钱嫂子同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想要上去问问，房间门就被打开，林国安怒气冲冲的从屋内冲了出来。 “老钱，大过年的，你这是怎么了？你跟大哥吼什么？” 钱桂花一脸的不赞同，就算是天大的事，那也不能在大年初一闹，不吉利，也不知道一向好脾气的丈夫怎么会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 林国安还在因为刚刚发生的事情不高兴，胸口因为生气剧烈起伏，甩开钱桂花拉他的手。 “书记，这事我坚决不同意这么干，我希望公社慎重考虑。” 他又对着钱家嫂子道：“嫂子，不好意思我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我先失陪了。” “你跟盼盼在这玩吧，我有事先回趟大队。” 说完林国安根本不顾钱桂花的阻拦，自顾自的离开钱家。 钱书记的脸色同样是猪肝色，他看向林国安这个妹夫的背影，脸色阴沉并没有说话。 “大哥，你跟国安到底发生什么了？有话好好说，干什么值得发这么大的脾气。” 结婚这么多年，钱桂花还是头一回见林国安这么生气，居然连脸面都不要了。 钱书记收回目光，揉了揉眉心，耐着性子安抚自家妹子：“ 都是工作上的事，他会想明白。” “盼盼，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再跟舅舅好好说说？” ...... 钱家发生的这些事，谭媛一无所知，这个年她过得还是十分高兴的，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关建国还有一手打猎的好本事，临到下山的时候，居然还在山上打到了一只野兔。 “这兔子你带回去吧，跟钱忠叔改善改善伙食。” 三个人站到王奶奶家门口，关建国将手里的兔子递给谭媛。 “我不会做，你们带回去吃吧。” 关建国的情绪早就已经恢复过来，对谭媛的态度依旧跟从前一样。 谭媛想了想，还是将兔子接过：“那行，那明天你跟钱忠叔过来吃饭吧，我给你们做兔子吃。” 香喷喷的兔肉干锅，就单单是用想的嘴巴都忍不住分泌口水。 关建国出兔子，她出调料跟手艺，这样看来也很公平。 “好...” “谭厂长，年会计你们总算是回来了，出事了！” 谭媛刚要转身进屋，就有人急冲冲的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冲着谭媛几人说道。 “出什么事了？” 谭媛哪里还顾得上关建国，将注意力全都放在来人身上。 “厂子，有...有人在厂子里放火！” ？？！！ 谭媛瞳孔剧烈收缩，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大年初一的，居然有人在他们厂子里放火，这是看准了初一大队人少啊，这是预谋已久了呀！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赵央？ 不可能吧， 赵央现在已经嫁给梁晋，就算再傻也不可能去烧豆干厂吧。 梁晋？ 那就更不可能了，借他两个胆子他都不敢这么干！ “琳琳，你先回去放东西，我过去看看。” 谭媛交代一声，赶紧往豆干厂的方向跑。 新厂子都还没装修好，里面一点东西都没有，要烧自然是去烧老厂子。 “谭厂长，不在厂子里，人现在在大队部呢。” 前来报信的人看谭媛跑的方向，忙说道，谭媛又赶紧调转方向。 年琳跟关建国对了个眼神，看关建国跟上谭媛的步伐，她这才回去放东西，放完东西她也得去看看的。 大队部内，林国安跟周志刚两人都在，不止是他们，还有不少没有出去，就留在大队打牌玩耍的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脸色黢黑，尤其是林国安。 “到底怎么回事？人抓到没？” 谭媛匆匆跑进大队部，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火烧起来了吗？有没有什么损失？明天要送到供销社的货没问题吧？” 一连串的问题接连问出口，周志刚脸色阴沉的摇头。 “没事，火才刚点起来就被熄灭了，人被抓了个正着。” 谭媛松了口气，货没事就好，她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大队部的这些人上。 看到倚靠在门口边，在自己过来之后，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低着头不敢对上自己眼神的人。 谭媛微眯着眼：“赵央？是你放的火？” 难道是她高估了赵央的智商？ 赵央猛地抬头，脑袋摇得就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不是我，我没有！” 这样不长脑子的事怎么可能是她干的，就算她要干，也不可能干得这么糊涂吧，她就是过来给家里打电话，顺道凑个热闹。 谭媛不信，赵央急得都快哭了，这么大一口黑锅从天而降，她怎么可能背得起。 “不是她。” 周志刚冲着门口的人使了个眼神，那人赶紧出去，再次回来的时候，带回一个被五花大绑，头发乱糟糟散在头上，看不清容貌的女人。 两人从赵央身旁经过，好奇心作祟，赵央探出头来张望，她倒想看看到底是谁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干了她一直想干却不敢干的事。 乱糟糟的头发，身上还散发出一股恶臭，赵央可以确定，这人自己从来没有在槐荫大队见过。 第340章 女人此时此刻就跟个疯婆子没有什么两样，双手被绑住，嘴巴被一块布堵住发不出声音，整个人又被正值壮年的汉子辖制住，想跑根本就不可能，只能无声的挣扎。 “这是？” 谭媛看不清这人藏在乱糟糟头发后的长相，往前走了一步想要将那挡住容貌的头发拨开，却被关建国伸手拉住。 “你别去。” 关建国将谭媛牢牢护在身后，并不让她上前。 “谭厂长，你等会我这就你看看她到底是谁。” 说着他就伸手去拿疯女人嘴里的破布，却被疯女人一口咬住，发出一阵啊的声响。 “啊！给老子松开！” 十指连心，再加上女人这明显是下了狠口的，男人痛呼出声，下意识的就是一脚，将女人踢倒在地。 随着她摔倒，挡在她脸上的头发总算散开，她的脸也出现在众人面前。 “啊...”那人正好摔倒在赵央面前，赵央看到了她的长相，一条长长的刀疤顺着额头往下直到下巴，或许是没有得到好的医治，伤疤看上去狰狞可怕，吓得赵央‘啊’的一声惊呼出声，随即又赶紧捂上嘴巴不敢说话。 女人似乎也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也逃不掉，一改刚刚唯唯诺诺，一言不发的态度，居然发出一声大笑。 “哈哈哈哈，该死，你们都该死，谭媛，谭知青，谭厂长，你怎么还好好活着，你怎么不死” “把她的嘴给我堵上！” 没想到被抓住之后还不老实，林国安又赶紧吩咐众人，说完眉头皱得更深。 今天要不是他因为一些事提前回来大队，又正好去了一趟厂子里，恰巧遇到放火的周翠花，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对待这个女人，林国安实在拿不出好脸。 周翠花一听又要堵自己的嘴，赶紧翻身躲，可惜她到底是一个女人，又在农场吃尽了苦头，身上早就没了什么起立，现在不论怎么挣扎，还是躲不过几个男人，嘴巴又被一块脏兮兮的破布堵得严严实实，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谭媛这才从关建国身后走出来，向前几步走到女人的身前蹲下，仔细打量着女人的脸，这下她总算是看清了这个女人的脸，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看过。 “这是周翠花。” 关建国提醒一句，同样是槐荫大队的人，关建国自然比谭媛对周翠花更加熟悉。 一提起这个名字，谭媛恍然大悟，原来是她。 “她不是应该在农场改造吗？” 周志刚脸色铁青：“已经让人过去去问了。” 农场那边没有电话，只能让人跑一趟，只是路程不短，就算开拖拉机去问，来回也要大半天的功夫。 他现在就是后悔，当初就不应该看在都是一个大队的份上，不想将事情闹大，这才将她送到附近的农场去，没想到还被她找到机会偷跑回来。 谭媛没有再说话，周翠花听到谭媛的声音，嘴巴虽然被堵住，说不出话来，但是她因为情绪激动微微颤动的身子，还有满是红血丝充满恨意的双眼，无不证明了她对谭媛的恨意。 赵央心里纳闷极了，怎么回事？这个人难道跟谭媛认识？就她看谭媛的眼神，就好像她们有仇一样？ 心里就跟有根羽毛在挠痒痒似的，想走根本挪不开脚步，赵央倚靠在门口看着，心里的兴奋劲简直都快要压制不住。 “大队长，周家人带过来了。” 周翠花就算被送去农场改造，她依旧还是周家人，她出了事，于情于理都得让周家人过来。 听到周家人过来，周翠花眼底闪过慌乱，她赶紧垂下眼睑，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哟，今天这是怎么了？大年初一的怎么这么整齐啊。” 周梨花就好像是一个旁观者，对事情一无所知，到屋子里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国安手朝被摔在地上的周翠花一指：“你自己好好看看这是谁！” 周翠花腰一扭，低头看去，随即惊讶的捂住嘴：“大嫂，你怎么回来了？你这是怎么了？” 她愤怒的转过头，冲着林国安等人大吼：“你们怎么回事，凭什么这么对我大嫂，我告诉你们，我们家可是贫农，你要是以权谋私，我是要去县里告你的。” “告我们？你家大嫂做了什么你不知道？” 林国安简直都要被气笑了，这一家子硬是当别人是傻子不成，以为自己一家躲出去了就没事了？ “我家大嫂本本分分一个贫农，平时在大队干活从来没有偷奸耍滑过，一直都是满工分，我们家往上三代都是贫农，怎么你们以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把她送到农场，现在又要给她安个什么罪名？” 周梨花双手叉腰，指着林国安的鼻子就是一顿数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又有什么可怕的，再说了，她现在可没有把柄在林国安手上。 林国安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将目光对向周家老大：“你是周翠花的男人，你摸着良心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周家老大低着头一声不吭。 林国安又看向周家老二：“你呢？你也什么都不知道？” “你是不是欺负我家男人老实不会说话，我告诉你，别人怕你我可不怕，老娘忍你很久了，你老是偏向这个女人，你说你是不是跟她有一腿！” 周梨花直指谭媛，将肚子里的话全都吐了个干净，要不是这个女人，要不是林国安这个大队长护着她，自家说不定要就抱孙子了。 赵央真恨不得自己手上有一把瓜子，这个戏也未免太好看了些。 “你在这干嘛呢？” 梁晋在家里等了许久，还是不见给家里打电话的赵央回去，生怕她出什么事，怕自己的儿子出什么事，这才从知青点找了过来。 赵央闻言心一惊，回头看到梁晋，手往屋里指了指。 “大队好像出事了？” 出事？槐荫大队要是能没了才好呢！ 梁晋对槐荫大队的事一点都不担心，伸手拉赵央想带她回去，只是在看清屋里的情况后再也挪不开脚步。 第341章 “胡说八道，蛮不讲理，这是你媳妇，周老二你都不管管？” 什么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林国安今天可算是切身体会到这种感受。 周梨花挡在周老二身前：“怎么难道是我说中了，你就是跟这个女人有一腿？好啊你这个大队长，亏大队的人这么相信你，这是要是被你老婆大哥知道了，我看你这个大队长的位置还能不能坐下去。” 就因为钱桂花的大哥是公社书记，所以林国安才能坐稳这个大队长的位置，当初不少人都这么说过，只是随着时间流逝，这种流言早就已经消失殆尽。 林国安能当上槐荫大队的大队长，很大原因是因为他爹就是槐荫大队的大队长...... 可是这会被周梨花这么拿到明面上说，到底还是不大好看的。 林国安被气得说不出话，周家的男人又个个都是闷葫芦，一时间周梨花居然有一种一人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大队长，直接打电话让县里叫公安过来一趟吧。” 谭媛听了半天，只觉得林国安被周梨花被绕进去了，她跟林国安清清白白的，上次就被污蔑过一次，这次自然不足为惧。 一码归一码，专业的事自然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干，这查案子的事自然是归公安管的，周翠花一个本来应该在农场接受劳动改造的人，现在却出现在放火现场又被当场抓获，就算周梨花再怎么胡搅蛮缠，也不可能掩盖这样的事实。 “叫公安来干什么，这是我们大队自己的事，就该在大队解决。” 周梨花一听叫公安就慌了，怎么能叫公安呢？不应该跟前几次一样大队自己解决吗？大不了就又将她大嫂送回农场去呗。 只是周梨花在大队到底没什么分量，她说的话没有任何人会听，该叫人的自然会去叫人。 大年初一，就连公安也没几个人值班，听说有人故意纵火，还是烧厂子，这才派了一个公安同志过来槐荫大队。 时间慢慢流逝，周梨花越来越心慌，却还是强打起精神挡在她大嫂前边，两人靠得极近。 赵央总觉得心里毛毛的，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心头，她拉了拉梁晋：“也不知道公安同志什么时候过来，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孩子也饿了。” 反正都叫了公安，那个放火的疯女人肯定跑不掉，至于周家其他人，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大事，赵央觉得再看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梁晋却一点都不想走，他想再看看。 低头一看，赵央抬起头看他，一双眸子里水光莹莹的，手还在肚子上抚摸着，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梁晋这才想到自己过来是特地让赵央回去的，她的肚子里还有自己的孩子，孩子要是在这冷风里吹出什么毛病，那就不好了。 “走吧，咱们回去。” 他搀扶着赵央离开，两人倒也恢复了从前的恩爱，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有一双淬了毒一样的眸子偷偷打量他们好几回。 刚走没有几步，赵央就感觉自己背后出现一股大力，被人狠狠推了一下，重心不稳，整个人面朝地就要向地上倒去。 “孩子...我的孩子...” 赵央伸手护住肚子，这可是她未来全部的希望，不能有一点闪失。 这个时候众人才注意到，捆在周翠花身上用来束缚她行动的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她翻身爬起居然朝赵央撞去。 没有任何人料想到周翠花这个疯女人居然会攻击赵央，一时之间竟然没人阻止她的动作，就连梁晋也没有，赵央整个人倒在地上，脸色煞白，额头渗出汗珠，手却一直紧紧护住肚子，周翠花还要提脚踢她，却被人拉住。 是年琳，年琳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大队部，在周翠花抬脚踢赵央的一瞬间将她钳制住，这才让赵央有了说话的机会。 “晋哥哥，孩子，咱们的孩子，救救孩子...” 这些话简直就是从赵央的牙缝中挤出来的，疼，实在太疼了。 谭媛都惊了，刚刚周翠花起来的一瞬间，关建国将她牢牢护在身后，这会她赶紧从关建国身后出来，朝赵央那边去。 不止是她，还有其他人，纷纷上前围了过去。 “来人，叫拖拉机，快叫拖拉机。” “央央，你千万不能有事，咱们的孩子也不能有事。” “支书，拖拉机去农场那边接人了，怎么办啊！” “去卫生站，将人送去卫生站……”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现场一片嘈杂。 “血，她流血了！赵央同志流血了！” 不知道是谁吼了这么一句，梁晋眼睛瞬间充满红血丝，冲着众人大叫:“快送医院，送县里医院。” 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期待着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上，怎么能就这样没了呢，孩子必须保住，槐荫大队卫生站靠不住，必须去县里医院。 梁晋恨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带着赵央离开，不然也不会遇到这飞来横祸。 “来不及了，拖拉机不在大队，只能去大队卫生站，这是你老婆，你来抱。” 事情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谭媛也不好视而不见，不过她却比梁晋更加镇定。 梁晋脑子里的理智不多，但也知道谭媛嘴里的来不及是什么意思，他眼眶红红，就要去抱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营养没跟上的缘故，试了两次硬是没将人抱起来。 “我来！” 周志刚实在看不下去，推开梁晋自己一个用力就将赵央抱了起来，人命关天，他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耽搁，抱着人就往卫生站跑。 梁晋感觉自己手掌一片湿润，低头一看全是血，他的孩子，他的骨肉，到底是要保不住了吗？ 愤怒，悔恨，害怕等等负面情绪全都涌到一起，梁晋只想发泄，他的眸子看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被年琳辖制住的那个疯女人。 “是你，是你杀了我的孩子！” 第342章 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梁晋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冲着周翠花就是一脚，这一脚用尽了他浑身的力气，周翠花又被年琳抓住，想躲也躲不了，结结实实挨了一脚。 梁晋心中的愤恨哪里是这一脚就能了结的，他冲上去就要打，周围的人连忙上去阻拦，就连周家那两个一直一言不发装哑巴的男人此时此刻也都顾不得继续装下去，上来扒拉年琳，想将周翠花给护住。 周梨花更是用了大力气去拉梁晋，可是女人的力气到底不如男人，更别说周梨花都四十多岁了，而梁晋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 其他人见状也赶紧帮忙，他们可都还没忘记，等会公安同志可会过来，要是再出什么岔子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梁晋同志，你快住手，周翠花这次肯定跑不掉的。” 梁晋理智都没了，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话，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让周梨花给他的孩子陪葬。 谭媛没有跟着去卫生站，她也不想出来阻止梁晋打周翠花，她的脑子里全是上辈子。 上辈子，周翠花跟梁晋赵央一点牵扯都没有。 周翠花设计了大队的一名女知青，为了女知青的名声着想，她也没有受到什么惩罚，而唯一赵央的就是那一名女知青。 还有赵央跟梁晋，梁晋的前途一片光明，赵央也一点都不逊色，两个人都风光无限，还有一对龙凤胎，生活不要太滋润。 而这辈子一切都发生了转变，周翠花被她送到了农场，现在居然还偷偷摸摸的回了大队想要将豆干厂烧了，这是觉的豆干厂是她的心血，想要报复她？ 还有现在，周翠花应该不认识赵央的，为什么又会突然朝赵央去，赵央肚子的孩子能保住吗？她肚子里的是不是还是上辈子那一对双胞胎？ 谭媛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应该怎么想，到底是希望赵央肚子的孩子好好的还是干脆就这么流掉，孩子不出世，是不是命运就跟走上跟上辈子截然不同的两条路？ 谭媛迷茫，因为她经历过一世，重生回来之后，明明很多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改变，可赵央跟梁晋偏偏又走到了一起。 还以为这两个人会跟上辈子一样，没想到现在... 孩子要是没了，那赵央还能有机会进去梁家的大门吗？ 谭媛不知道，正是因为偏差太大，所以她迷茫了，而关建国没有经历过，不知道那些事，他只知道此时此刻他的想法就是保护好谭媛，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谭媛的头动了一下， 被关建国察觉，他挡在她的身前头也不回安抚着她：“别动，一会就好了。” 周家人对谭媛肯定是有意见的，他不能让他们找到机会伤害她。 关建国的想法跟年琳十分相似，年琳抓住周翠花，看似不让梁晋靠近，实则却是顺着人群，将周翠花往梁晋的脚边送。 周翠花在农场受苦，本就狼狈，现在被年琳跟梁晋两人这么一弄，更是哀嚎四起，浑身疼得不像话。 公安同志骑着自行车姗姗来迟，等他到的时候已经分不清到底谁才是受害者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梁晋却哭得伤心，而周翠花比梁晋还要惨不止一点半点。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头发被扯掉了多少，一身脏兮兮全是脚印，就连牙也都缺了两颗嘴角还有血迹，此时此刻靠在墙边连躲的力气都没有。 男公安只觉得自己倒霉，大年初一被安排值班也就算了怎么还偏偏遇上这搭子事。 槐荫大队，他就是跟这个地方有仇，上次来槐荫大队还是调查举报信跟间谍的事，这次又...... 不对，他过来是因为这边打电话报警说有人烧厂子，要是简单的打架斗殴，哪里用得着他跑这里一趟。 公安同志清清嗓子，手指了指地上脏兮兮的女同志：“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大队书记跟大队长呢。” 林国安一直在这里等的就是公安的到来，他上前一步：“我就是大队长，同志，事情是这么回事...” 周翠花放火，他就是第一见证人，讲述案件经过自然得他来，周梨花一看公安的到来更急了，强忍着刚刚被‘不小心’波及受伤的身躯站起来，努力扬起讨好的笑容。 “公安同志，不是这样的，事情不是这样的，我嫂子就是路过...没错，她就是路过，她没有放火，厂子还好好的，都是误会误会。” 她又用祈求的目光看向林国安：“大队长，你说是不是，都是误会，我嫂子她没放火。” 现在的她哪里还有跟林国安对骂时的气势，整个人都快要哭出来了。 要不是周翠花是她亲...嫂子，她也不至于如此。 公安看了一眼周梨花，最后还是将目光落在林国安身上，林国安是大队长，又没有造成实际损失，要是想要私下解决也没什么的。 林国安却没有心软，这样的祸害不能再留在槐荫大队了，不然下次说不准又会有人倒霉。 “既然这样，那这...我就带回去审查了。” 早点回去就能早点交班，大过年的他还想跟家里人一起过呢。 从腰间摸出手铐，就要去烤周翠花的手，周翠花害怕得直往墙角缩，却被年琳抓住，连缩都不动。 “同志，不行，不能带走，误会都是误会，大队长我们赔钱，多少钱我们家都赔...” 周梨花哭得眼泪鼻涕糊一脸，不顾心中对公安机关等单位的恐惧，伸手拉住公安同志不让他带走周翠花。 “把她给我拉走。” 林国安面无表情，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再说了，他已经给过这一家子许多次机会，是他们不懂珍惜。 他这么一说，马上就有人伸手来拉周梨花，周梨花手脚并用，不让人近身，嘴里冲着装鹌鹑的兄弟二人嚷嚷着。 “你们就这样让他们把我姐带走吗？我们姐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生在周家，懦夫，废物，你们还是人吗？” 第343章 姐妹？生在周家？ 谭媛猛地抬起头，她脑中灵光一现，并且被她敏锐的抓住，突然就懂了不论是王奶奶，还是大队其他人都三缄其口，不愿意提及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大家都不愿意跟周家来往，就算周家愿意给周大宝出一大笔彩礼都不愿意将家里女孩儿嫁给他，原来是因为这样。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如果事情真的跟自己想的一样，那周翠花两姐妹确实挺可怜的。 不过她们两姐妹的可怜并不是她，不是上辈子那个被骗的女知青，更不是赵央的错，这两姐妹不应该算计到她们身上。 同情的心思转瞬即逝，谭媛看向两个被骂却还是低着头不说话的男人，真心为这两姐妹不值。 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惩罚，周梨花当初没有阻止，现在就更加阻止不了。 想要回家过年的心情越来越重，公安同志看林国安这个大队长没有心软，准备内部处理的心思，他用手铐将周梨花拷住。 “同志，这个女人还害死了我的孩子，一定不能轻易放过她！” 梁晋在公安准备带着周梨花离开的时候站了出来，在周梨花原本的罪责上又加了一条。 还弄出了人命？公安同志表情更加严肃了，让梁晋跟他回县里做笔录。 梁晋当然不会拒绝，他非要将这个疯女人的罪责坐实不可。 至于赵央那边，孩子到底保没保住，梁晋心中没有太大的期望，都出了那么多的血了，槐荫大队这么落后的地方，就一个赤脚医生，感冒发烧都不一定治得好，怎么可能保得住，他可怜的孩子，还没来得及长大见到这个世界…… 林济民是被下放到槐荫牛棚劳动改造的，因为大队缺医生这才获得自由，梁晋对这些一无所知，他来到大队后就没有想过要了解融入这里，他始终觉得自己很快会离开，自然用不着了解，对林济民大夫的医术一无所知，自然不信任。 而谭媛上辈子就已经见识过，她对林大夫还是很敬重的。 “她这次是运气好，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得好好养着。” 运气好他前几天刚采了点保胎的药，否则这次可真就悬了。 林济民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真不稳重，都怀了孩子了居然还能出这样的事。 梁晋没有来卫生站，而是跟着公安去了昌云县，周志刚一个大男人哪里方便在卫生站守着一个女同志，还是个已婚怀孕，孩子差点没保住的女同志。 这要是被那些嘴碎的人知道，没准还得在背后议论他跟赵央…… 周志刚一走，卫生站就剩下还在沉睡的赵央跟林济民大夫两个人。 就算是表姐妹，谭媛也没打算去卫生站看赵央，她早就已经决定，跟赵央断绝关系再不来往，赵央怎么样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们这一对表姐妹，面跟心没一样是合的，而周家两姐妹却不一样，两个人感情好着呢，周梨花被带走，周翠花也赶紧跟上，没有自行车不要紧，她还有两条腿…… 而周家这两兄弟，谭媛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就算出了这样的事，两个人居然还是那个态度，周梨花跟着跑，两个人也不在大队部继续逗留，问过林国安说没有自己的事两个人就走了。 谭媛十分无语，真心对周家两姐妹不值。 “大队长，你没事吧？” 谭媛分明记得林国安一家子昨天晚上就去了公社，怎么就突然回来了呢？ 林国安不敢直视谭媛的眼睛，含糊道:“没什么事，就是突然想起有点事没干完就提前回来了。” 也幸好他提前回来了，厂子里可堆着不少柴禾煤炭，要真是烧起来那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想到大舅哥说的那些话，林国安不知道怎么面对谭媛。 一想到过几天要发生的事，他就觉得心里闷得慌，事情能拖一天是一天，万一有转圜的余地呢？ 林国安后悔自己太过冲动，应该好好说的，大不了再往县里多跑一趟，总是有希望的。 林国安的反常谭媛没有察觉，她现在乱的很，说了两句就跟年琳关建国一起离开。 关建国默默走在谭媛身后，眼神时不时偷看谭媛的背影又不敢让她发现。 他的动作足够小心，能瞒得过谭媛，却瞒不过年琳。 不过只要他没有违反两人的约定，将昨天晚上的事情告诉谭媛，年琳并不会管，更加不会提醒谭媛。 “建国同志，我们到了，谢谢你送我们回来，你可以回去了。” 从大队部走到王奶奶家的距离并不算多长，就算速度再慢也有到的时候。 昨天晚上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的满心期待，到昨天晚上离开这里的时候的欢喜，跟今天早上的忐忑都才过去不久，那些滋味他都还记在心里，现在面对谭媛疏离的态度，关建国只觉得心跟针扎一样难受。 打开门一看，就看到院子里被背篓盖住，因为失血过多早就已经没了声息的兔子，还有躺在兔子旁边，眼睛微眯连动一下都舍不得的肥猫，谭媛想到了什么，回过头就看到关建国呆滞的眼神。 她一愣，这人这是怎么了？ 关建国同样也没想到谭媛会突然回头，瞬间调整表情:“怎么了？” 快得谭媛都以为自己刚刚看到的全是错觉，她眼睛微眯，笑着摇头:“没事，就是提醒你明天别忘了过来吃饭。” 果然长得帅身材好就是好，就连发呆的时候也是诱人的，如果要是能摸一把…… 不不不，不行，谭媛你这是单身太久魔怔了，怎么能生出这样的想法，人家要是知道了，以后看到你都会绕道走的！ 谭媛在心里否定自己的想法，上下两辈子，加起来单身几十年，现在看到脸蛋好，身材更好的男同志，就算偶尔有点出格的想法，也不是不可原谅的嘛…… 第344章 上辈子的谭媛忙着自己的事业并不追星，但做服装行业的她身边也有不少年轻人。 犹记得追星女孩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颜值即正义，哥哥(姐姐)长得那么好看，怎么能让人没有非分之想，这些都是可以原谅的嘛。 现在的她同样也想说这么一句话，关建国同志你长得这么好看，不多看看岂不是很吃亏？ 谭媛现在早就已经忘记最开始见到关同志的时候，并没有对他有别样的想法，只能说眼前这个同志是那种耐看型。 关建国被谭媛叫住，又看到了昨天晚上的谭媛看他的那种眼神。 一颗心剧烈跳动，还以为谭媛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没想到她却只说明天过来吃饭的事，内心深处有些失落，却没有将这种失落表现出来，他点头:“嗯，我从鹏城那边带了点干货回来，明天给你带过来？” 谭媛惊喜:“咦？有八爪鱼吗？” 关建国愣住：“没有，不过有别的，都是些鱼干。” 没有八爪鱼啊，一丢丢失望，不过别的也不错，她点头应道：“好啊，明天你顺道给我带过来吧，咱们熬鱼汤喝。” 关建国点头，同时在心中暗暗想到，原来谭媛喜欢吃那种身上全是触角的鱼？那下次再去鹏城可以带点回来，也不用自己亲自去带，可以让在那边的兄弟给他邮点嘛。 嗯...可以多邮一点，明天再找机会问问，看谭媛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喜欢吃的，都可以一块嘛。 周翠花这次做的事情情节恶劣，绝不可能轻轻揭过，就算是周梨花求遍了大队的长辈都不管用。 厂子是大队的希望，以后过什么样的日子，有没有肉吃就指望着这个厂子了，周翠花想要断了所有人的指望，那无疑是犯了众怒，这样的前提下没有人敢，也没有人会松口去劝周志刚跟林国安，让周翠花继续去农场改造。 至于公安那边怎么判，那就是公安的事了，他们不把周家赶出槐荫大队，已经仁至义尽。 周梨花没法，只能又跑去公安那边下跪求情。 从大年初二开始，公安就有一个女同志跪在那里，这影响实在算不上好，局长在外地开会，副局长气得嘴角全是燎泡，一个电话打到槐荫大队。 “你们大队的人赶紧带回去看好了，要是有什么病就赶紧治。” 无中生病的周梨花：....... 不过她的道德绑架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加速了公安那边对周翠花的处理。 能不赶紧的吗？这次是个女同志，那下次呢？听说这个周翠花还有个傻子儿子，要是下次带着傻子过来跪，那他们这里成什么了。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周翠花被送去农场改造，农场距离槐荫大队的距离并不近，想要偷跑出来还不被察觉，这就不是一件简单事。 周翠花这个女人不可能做到，一查才知道，她居然买通了农场那边一个看管人员，这才从农场偷溜回来的。 而且这还不是第一回，周翠花之前就偷摸着回了一次槐荫大队，只是没有被人察觉。 周翠花从小就在槐荫大队长大，胆子不小，敢偷摸跑回槐荫大队放火，可在面对公安同志的审讯下，心里破防不过就是一天不到的功夫，她将自己做过的所有事情都交代了一遍。 她居然从农场偷了给动物催情的药物，回来用到了一个女同志身上。 “......那她这次......” 谭媛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催情药，还是用在动物身上的，这药量有多大谭媛都不用想。 这药被用到谁身上更是想都不用想，答案呼之欲出，谭媛只是感叹周翠花真是胆子大，为了那个傻子儿子居然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还有赵央也真是倒霉，自己送上门给人算计，最后吃了大亏。 赵央吃了这样的大亏，谭媛心里并没有多少高兴的情绪，她只是唏嘘，周翠花一个农村妇女，没想到居然能有这么大的本事，真是让人防不胜防，这里头不知道周梨花又起了什么样的作用。 “已经判了，下个月十号枪毙。” 年琳说起这事脸上表情没有一点变化，就好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没有一点情绪起伏，说完之后又低头看起账目。 说起来也是周翠花倒霉，这年头女同志的清白是十分重要的，就算是言语调戏都有可能被枪毙，更别说她做了那样的事，为了不连累儿子妹妹，她更是将所有事都抗了过去。 还有从贿赂农场那边也同样不是一件小事，她会有现在的结果是可以预见的。 不仅周翠花下个月要被枪毙，永远告别这个世界，她下个月也得离开槐荫大队。 想到这个，年琳心里涌起一股难受的情绪，她私心里是不太想离开的，离不离开是早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后悔不是年琳的性格，她能做的只有在离开前将自己的工作做好。 展销会已经结束，鱼罐头的名声也已经打了出去，但是捐钱的账目却需要她来做。 谭媛给年琳剥了一块板栗递给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果然认真的年琳就是最帅气的！ 周翠花要被枪毙，这个消息自然传回了槐荫大队，被看住不让离开大队的周梨花自然也能听到这个消息。 周梨花就算是软掉的皮球，整个人瘫软在地。 “你嫂...姐姐这是罪有应得，以后...你好好过日子吧，大队不会赶你们走的。” 钱桂花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来看周梨花的，还记得当年她还没有嫁给林国安的时候，过来槐荫大队见到的周家两姐妹，那个时候的她们还不是这个样子的，腼腆，害羞是周翠花留给钱桂花的印象，而周梨花同样也不是现在这样歇斯底里。 周梨花木楞的瘫在原地不说话。 她现在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还能说什么。 她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事情，可是没有人搭理她，她就像个笑话，她是笑话，她的姐姐也是，还有她的父母，全都是…… 钱桂花叹气，一步错步步错，这么执着于后代有什么用，难道女儿就不是人了？ 她自己就是只生了一个女儿，林家人不也照样像是宝贝眼珠子一样的护着，也没说非要个儿子，不然就跟她离婚？ 当年要是…… 第345章 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做主干那些事的长辈也早就已经深埋地下，现在怕是已经化成灰成了一捧黄土。 可是那些人做出的决定，造成的后果却要让后人来承担。 周翠花两姐妹是受害者，她们现在却想干跟当年差不多的事，钱桂花想要同情却怎么也同情不起来。 “桂花，你能帮帮我吗，我想带大宝去看看她，她最疼的就是大宝了。” 周家两兄弟是指望的不上的，周梨花已经看明白这一点，她现在只想让姐姐临走之前能看一眼周大宝，这个她疼了一辈子的孩子，要不是为了周大宝，她们哪里能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提到周大宝，同为母亲的钱桂花怎么也拒绝不了这样的请求：“我会去帮你问问的，不过也不一定会让见，你姐做的事...你知道的。” “谢谢，桂花，不管能不能成，我都谢谢你。” 周梨花想去见周翠花的事，谭媛当天就听钱桂花提起过，她倒是没什么想法，就是不知道走到这一步，这两姐妹有没有后悔。 她们有没有后悔无从得知，但是赵央跟梁晋是真后悔。 孩子保住，没有人比梁晋更高兴。 槐荫大队不是个好地方，这种地方不利于养胎还是得回去京市才行。 到了这个时候，为了自己的孩子，梁晋也不得不面对现实，将自己已经跟赵央结婚的事情告诉家里面，让家里想办法让赵央回城，至于他自己...总会有办法的。 这消息对于梁家来说就好比往一片平静的水面上扔了一块大石头一般，将整个梁家都炸开了花。 电话对面的沉默，让梁晋头皮发麻，就算这样他也是硬着头皮将话说完：“妈......她现在有了我的孩子，我们已经扯了结婚证。” 林茵脑子里就像是有一万只苍蝇在嗡嗡嗡的响个不停，让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梁伟国眉头紧皱，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从已经呆滞说不出话的老婆手里拿过电话听筒：“这事我会想办法，你媳妇肚子里的是我们梁家的骨肉，肯定不能亏待了她，你让你媳妇安心，等你们回来肯定给你们补办一场婚礼。” 本以为会是一场严厉的训斥，没想到居然就这么轻飘飘揭过，这是梁晋没有想到的，不过他爸没有反对，他妈最后肯定也会同意。 “谢谢爸爸。” “嗯，爸爸等着你们回来。” 没有过多的言语，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对话，挂了电话，林茵却低声严肃的问道。 “你怎么回事，怎么还让那个女人回来，跟年家联姻的事呢？儿子以后的前途呢？” 对从未见过的年家闺女，林茵满意得不行，但是对这个从小自己看到大的赵央，林茵怎么也喜欢不起来，让她以后天天对着那一张脸，比让她死还难受。 想到那张脸，林茵不由得又有了别的猜想，该不会... 质疑的眼神毫不掩饰，梁伟国觉得有点刺眼，却又不得不静下心来安抚自己老婆。 上面的决定瞬息万变，谁也猜不透，以前觉得是大树，能遮风避雨，现在看来好像又要变天了，树大招风... 不要牵扯那么深也不一定是坏事，梁伟国相信命运，命运让他坐到了现在这个位置，儿子在这个节骨眼上娶了媳妇也一定是天意。 至于女方的条件，梁伟国确实不太满意，但结婚证都领了，他还能怎么办？赵家又不是蜀地的人家，赵家同样在京城，要真是闹他也不一定压得住。 梁伟国能一直好好的，跟他的小心谨慎分不开，此时此刻，在这种时候，机遇跟风险并存的时候，他更需要谨慎。 “孩子是咱们家的，你准备准备，好好给那孩子养胎吧。” 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孙子，还是在自己不喜欢的人的肚子里，林茵怎么想怎么难受，可是丈夫都已经决定的事，她想要反对也不可能，总不能让儿子离婚吧？ 要真是离婚，以后在圈子里，就连她也抬不起头。 娶个上不得台面的儿媳妇可以调教，离婚的污点却是怎么也抹不掉的，尤其是离婚之后想要找个同阶层的好人家不太可能，林茵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想到自己之前给赵央放的狠话，她只觉得憋屈。 “那林梦明天还约我去打麻将呢，我还去吗？” 太太交际还是十分有用的，为了巴结林梦，林茵没有少花心思，好不容易才打入了那个圈子，成了那群人的跟班，让她就这样放弃，林茵觉得自己这么久的心思都白费了。 “当然去，你们都是私人交情。” 不能交往太密切，至少不能成为姻亲，别的跟这比起来显得不是那么重要。 梁伟国要将自己新鲜出炉的儿媳妇接回京市，就以生病就医的理由，这一点就连槐荫大队的人也没法子反驳，总不能人家生了病不让看医生不是？ 想到这里，梁伟国又对自己老婆嘱咐一句:“既然两个孩子已经结婚，那你联系联系，改天跟赵家人一起吃顿饭，商量商量后面的事情怎么办。”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还需要时间慢慢操作，而槐荫大队同样也有一件大事，正在悄无声息的酝酿着，就等着随时爆发出来。 就是困扰林国安整整一个春节假期的大事，就算他跑断了腿，求遍了人，到底还是没有转圜的余地，急得林国安嘴里全是燎泡，就连周家的事，周翠花要被枪毙，林国安也一点都不想管。 等春节假期结束，林国安依旧没有找到解决办法，他每天的心都是提起来的，就担心公社来人叫他去开会。 谭媛还以为林国安是因为周家的事着急上火，这事她也没办法，自作孽不可活，周翠花都已经判了，已经无法改变。 而槐荫大队的一把手，周志刚却对这事有不同的看法，他并不觉得林国安会为了周翠花的事情着急上火。 第346章 林国安当然不会为了周翠花的事情着急上火，周家罪有应得，他有什么可着急的，最多也就是生气周家这一颗老鼠屎，弄脏了整个槐荫大队的名声。 周翠花可恶，但周家那两个窝囊废男人更加可恶，可这些都不足以让林国安着急上火。 他着急是有另外的事，跟槐荫大队的以后有莫大的关系。 他找不到办法，只能趁着夜深人静找到周志刚，周志刚是从部队退下来的。 “你认识的人多，人脉广，这事你想办法打听打听。” 林国安将钱书记在书房跟他说的事又跟周志刚复述了一遍，再次说起，他脸色依旧不好看。 周志刚同样也是一脸严肃，眼里蕴含着薄怒，这个世界有它自己的一套规则，他们这些底层人员，就算不高兴那又能怎么样，他们能做的只有尽自己所能。 然而现在，周志刚想要试试，他沉思片刻：“我明天出去一趟，大队这段日子交给你了，稳住，上面还没下文件过来就还有商量的余地。” “那谭媛那边...要不要告诉她？” 林国安支支吾吾，他是真不好意思跟谭媛说起这个事，就连开口都做不到。 周志刚想了想，否定道：“先别告诉她，等我的消息。” 刚才过完年没两天，槐荫大队的一把手就要出差，谭媛问了两句，周志刚也没有说到底去哪，只说有事情。 “大队的事情就交给你跟林队长了，供销社那边已经打好招呼，还有水洼子大队那边，一切照计划进行。” 就算发生天大的事，日子还是得继续过下去，大豆干厂鱼罐头的事也不能推辞，该生产生产，该上架上架。 对林国安周志刚烦恼一无所知的谭媛自然应道：“行，大队的事你不用操心，我跟大队长没问题的。” 周志刚一离开大队，谭媛手里的事情明显多了起来，除了要忙大队跟厂子的事，还有她自己的小生意。 为了安全起见，过年期间跟曾二娃两人的小生意停了好几天，现在也是时候恢复了。 只不过板栗是季节性食材，树上的板栗早就已经掉光，想找也找不到，赵家几个小孩子的额外收入也就这么断了。 就连收购方谭媛这边剩的也不是特别多，估计也卖不了太久，谭媛时不时也会在脑子里思索要不要做点别的试试。 只不过开年之后曾二娃明显忙了起来，好几天谭媛都没有在约定地方找到他的人影。 曾二娃家住在什么地方谭媛还真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就是曾二娃跟关建国熟悉。 关建国回到大队过年，原本忙得大年三十晚上才回到大队，现在却过完年好几天也不见他回货车站报到，谭媛总是能在大队看见他的身影。 不过看他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事的样子，谭媛也能稍稍放心，曾二娃应该也没什么事，至少没有因为投机倒把的事情被抓起来。 人没事当然好，不过人还是得找找的，板栗生意谭媛可不打算就这样放手，这是她现在除了每个月的补贴以外最大的经济来源。 想到以往每个月都会按时寄过来的补贴，谭媛这才惊觉，自己这段时候老是觉得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好像忘了，却一直想不起到底是什么事，这会可算是想了起来。 她的补贴！她上个月的补贴居然没有送来。 前几个月都是大队负责信件的妇女主任亲自给她送过来的，上个月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补贴可不是小事，好几十块钱呢，当然不可能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过去，谭媛特意跑了一趟大队部。 “林主任，有我的信吗？” “昨天刚送来一批信，我这就给你找找。” 说着林主任就打开抽屉，一大堆信用一个包布装着，应该是昨天晚上刚送过来的，都还没来得及整理。 “谭厂子，好像没你的信，是不是还没送到？过几天还有一批会送过来。” 过几天？谭媛愣住，她的补贴这都多少年了，据她所知从来都没有断过，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不过偶尔有延迟应该也很正常，谭媛没有说什么，冲着林主任笑道：“那我过几天再过来。” 刚走出几步，连门都还没出，背后就响起林主任叫住她的声音。 “谭厂长，刚好你过来了，你帮我把王奶奶的信带过去吧，对了还有赵央同志的。” 槐荫大队的妇女主任，主要的工作就是调节家庭矛盾，说白了就是劝架，林主任这会也难免犯了职业病。 “你别怪我嘴巴多，只有这世的姐妹，没有二世的，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谭厂长你家里又没什么人了，以后总得有人给你撑腰才是，你表姐也怪可怜的，” 周翠花下药的事别人不知道，她这个大队的干部还能听不到风声？ 赵央同志这是占了小便宜倒了大霉，好不容易事情过去结了婚，怀了孩子，说知道又被周翠花那个疯女人...... 这个女同志简直就是跟周家八字犯冲，不过她都这么可怜了，谭媛这个亲表妹总不能说不认就真不认表姐了撒，还是得缓和缓和关系。 林主任不知道事情全貌，只凭借自己看到的，还有脑中的想象，就下了定论，觉得谭媛太过绝情。 不过这话她不敢当着谭媛的面说出来，也只敢背着她说，当着谭媛她也都是好言相劝。 奈何谭媛并不太吃这套，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重生一回身边许许多多的人都或多或少有了改变，就唯独这个林主任，真是跟上辈子一模一样，看不清形势，还什么都爱插一脚。 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眼神向下，看像两封信。 王奶奶的是来自国家的补贴，上面还戳着红色的公章，而赵央的，则是从京市送过来的，看署名是她那个舅舅寄过来的。 果然是亲生女儿，自己过得都不咋样，还是会时时刻刻惦记着。 “林主任，这个我拿走了，至于这个嘛...”她手朝赵央的信上一指：“就得麻烦您跑一趟了，我不太顺路。” 第347章 嘴角依旧挂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语气中也全是疏离。 林主任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嘴角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唉……” “没事，我知道的，我先走了厂子里还有事呢。” 谭媛头也不回的离开，剩下林主任一个人手里还拿着赵德邦给赵央寄的信。 等谭媛走远，她才撇撇嘴:“真是不识好人心，娘家这这么几个人还不知道打好关系，到底是年轻，以后有的你苦头吃。” 林主任的嘟囔谭媛没有听到，她也不好奇赵德邦给赵央的信里写的是什么。 从林主任办公室出来，谭媛转身进去给之前街道办打去了电话。 父母用生命给她换的补贴，十多年来从来没有断过，总不可能等她来了槐荫大队几个月就突然断了吧，世上没有那么巧的事。 相比起巧合，谭媛更愿意这事有人故意为之，难道是因为她来了槐荫大队插队，就有人想法子将钱跟票都眛掉了？ 最大的可能就是赵德邦，身为谭媛的舅舅，又做主领了多年的补贴，他要是找关系说不定真能办到。 街道办办事员李秀芳的儿子还是买的谭媛的工作，当初该补贴地址也是她办的，谭媛偶尔也会跟她联系，现在一个电话打过去也不算突兀。 “补贴？没有吧，我都多久没见到赵家人，听说搬回老宅子住去了，天天吵架，没听说这事啊。” 李秀芳可以确定，赵德邦一次街道办都没有来过，至于会不会想别的办法她就不知道了。 “你那边还好吧，需不需要我想法子给你打听打听？” 李秀芳的儿子林帅进去烟草厂工作，福利好工资高，一个月明里暗里都不少拿，上个月还定亲，连头回都走了，女方家的条件李秀芳特别满意，所以对于将工作卖给她的谭媛，李秀芳也愿意帮点小忙。 她在街道办工作，她的爱人同样也是有单位的，公婆也还没有退休，一家子的人脉关系也不少。 “那会不会太麻烦李姨你了？”谭媛迟疑。 “不会不会，就是打听打听，算不得多大的事。” 就算谭媛看不见李秀芳的手也摆个不停，这点麻烦是她乐意受的。 “那行，谢谢李姨了，我在蜀地这边插队，这里有个厂子，我给你寄了点东西回去，估摸着过几天就能到了，你记得去邮局取。” 东西年前就寄了，谭媛人脉关系并不复杂，认识的除了学校里的同学，也就一个李秀芳了，学校里的那些同学，经过上辈子的一些事，谭媛都已经看清，除了两个特别要好的，其他都断了联系。 而李秀芳谭媛却并不打算跟她断了联系，毕竟是街道办的人，她以后还是要回去住的，房子也是要赎回来的。 李秀芳一听谭媛居然还给自己寄了东西，脸上的笑意又真诚了几分，给谭媛打听事情也更加用心。 不过两天功夫，她就给了谭媛肯定的答复。 “没有，赵家人没有找人办过这事。” 李秀芳说得肯定，赵家人肯定没有找人办过侵占谭媛补贴的事情，毕竟李爱娣被送去农场改造也有这事的原因，赵家要是再干一回，赵德邦自己也得被送去农场。 就算给赵德邦两个胆子，他都不敢干这事，谭媛对这个舅舅还是了解的。 到过谢后，谭媛再次陷入沉思。 不是赵家人，那她的补贴怎么可能会突然断了呢？ 难道是因为她今年已经年满十八？国家又给她安排了工作？虽然工作不是她自己在做，但是到底还是安排了不是。 至于上辈子她的补贴断没断，谭媛还真不知道，上辈子她就没拿到过一次这个补贴，后来回城之后，赵家有梁家这个姻亲，梁家又攀上高枝，仕途上飞黄腾达，她就更加惹不起了。 后来做生意赚了钱，这个补贴有没有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不过这辈子……目前最大的经济来源突然腰斩，谭媛觉得心肝脾肺肾都有那么一丢丢痛。 本来每个月能领两份钱的，现在只剩下自己的工资，哪里能不心疼。 不对，她还有跟曾二娃的小生意！生意虽小，赚得还真不少。 本来浑身失去所有力气，陷入颓废的她瞬间燃起斗志。 曾二娃这个小天使不见人，那她就主动一点去找撒。 关建国被谭媛问到曾二娃的下落，本来窃喜的心情平复，甚至还有些复杂。 “你找他干什么？” 他难道就不如一个小屁孩？曾二娃能干的事难道他不能干？？ 关建国在心中疯狂呐喊:找我帮忙，找我帮忙，我什么都能干！ 脸上却一点都不露，长时间的伪装让他已经能熟练控制自己的情绪。 谭媛反正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关建国不值钱，不过她倒是从关建国的眼里看出一丝幽怨，不对，关建国有什么可幽怨的，明明这个男同志现在可是大队热衷做媒的大娘们眼里的香饽饽。 收住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谭媛答到:“哦，上次展销会他帮了我忙，我想当面谢谢他，他最近有空吗？” 总不能直接给关建国说她跟曾二娃两个人干的投机倒把的小生意吧，谭媛只能随便找个借口。 至于关建国信不信？这就不是谭媛该担心的事了，反正关建国自己也干投机倒把的事，就算知道了，那就大家互相当不知道嘛，这也不是一件多为难的事，谭媛相信他们两应该能达成共识。 她只是后悔当初没有让曾二娃留下联系方式，她又怎么能知道曾二娃会突然消失不见呢。 曾二娃在忙些什么，没有人比关建国更清楚，他迟疑一秒点头:“嗯，他怎么找你？” “他知道应该怎么找我。” 谭媛以为两人已经达成默契，还冲着关建国眨眼睛。 关建国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然后再也合不上拍数，他觉得喉咙痒痒的干咳一声:“那些鱼好吃吗？你喜欢哪些？还有虾皮你喜欢吗……” 第348章 鱼很好吃，虾皮也很好吃，只不过在关建国问出口的一瞬间，谭媛显然没有跟上他的思维，整个人被硬控两秒才反应过来。 这好端端的怎么就问起这个了？难道是关建国同志打算在昌云县的黑市做海鲜生意。 新鲜的肯定不行，没有高速公路，没有冰块泡沫箱保冷，就算是货车队运输，运过来也臭了，那就只能是干货了。 蜀地是个内陆城市，多少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海，更别说吃海鲜了，不过经过后世验证，蜀地人也是十分喜欢吃海鲜的，没有新鲜的干货也能凑合。 没想到关建国同志居然这么有商业头脑，想将干货海鲜提前搬上蜀地人的餐桌。 拿人的手短，吃人嘴软，谭媛吃得可真不少，她自认自己现在腿都软得站不起来。 “嗯...这样，你让我回去想想明天我再告诉你。” 谭媛觉得自己必须要郑重对待这件事，这样才能对得起关建国，要不是他自己还真不能认识曾二娃，更何况她还吃了关建国同志这么多的东西。 这下子换成关建国懵逼了，他就是问问谭媛喜欢吃什么，他好叫那边多邮寄一点过来，怎么这事还需要等明天了？ ——难道是谭媛同志明天还想再见到我？ 关建国脑中闪过这样一个猜测，又被他敏锐的抓住，心中美滋滋，就好像是吃到了刚从树上摘下来的蜂蜜，甜丝丝的。 脸上不动声色，依旧冷酷：“好的，最多也没有关系的。” 谭媛眨巴眨巴眼睛，这么不客气的吗？还再多也没有关系... 为了对得起自己吃得那些海货，谭媛觉得亚历山大。 “奶奶，这次关建国带回来的那些海鲜，你喜欢吃什么啊？” 王奶奶看到谭媛就高兴，“都喜欢，什么都喜欢...” 只要是她孙女做的，她都喜欢。 “你写东西呢？我去给你煮个鸡蛋水喝，女孩子就得多补补。” 王奶奶年纪虽大，腿脚却麻利，烧火做饭烧水煮鸡蛋的动作一气呵成，自从认了亲，对谭媛的态度比之前更好了，至少现在是十分乐意为了谭媛下厨的。 蜀地的鸡蛋水就是红糖醪糟鸡蛋，王奶奶家里喂了两只鸡，专门用来下蛋，以往王奶奶自己是舍不得吃的，一般都是换给大队的知青，现在有了孙女，倒也不攒了，每天一个红糖醪糟鸡蛋水这是必不可少的。 只要她老人家乐呵，谭媛就不拒绝乖乖的将甜丝丝的鸡蛋水吞吃入肚，只要她现在占了足够多的‘便宜’，以后才能义正言辞的拒绝王奶奶不让自己给她养老的话，才能将她带离槐荫大队。 两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也全都在一步一步的按照自己的想法走。 不过现下谭媛还是十分苦恼的，奶奶给的答案太笼统，还得再多问两个人。 谭媛拿起纸笔就走，到处打听吃到来自关建国‘馈赠’的槐荫大队人。 “我都喜欢，煮汤吃我也喜欢，蒸着吃也好吃。” 赵家也分到了好几条，赵小六想到那个海鱼的滋味还不自觉的舔了舔嘴角，只不过让他说出每种鱼叫什么名字，他的眉毛都皱成了一团，都吃到了肚子里，他哪里还分得清。 跟赵家的几个小孩的建议没什么参考性，在他们看来只要有肉吃，那都是再好不过的了。 谭媛又去了一趟林国安家，许久没有见到人的林盼盼居然在家里。 “谭媛姐，你看好看吗？” 林盼盼身上穿着一件新裙子，谭媛一眼就认出来，这布料正好是她在展销会上买的。 “好看，盼盼穿什么都好看。” 林盼盼遗传了钱桂花的皮肤，白里透红的，五官长得也不差，穿着这条裙子再好不过。 得到肯定的林盼盼眉眼都要飞起来了，手摸着裙子表情全是不舍：“可惜现在天气不行，不然真想穿出去。” “还是小孩子心性，你快进去把衣服换上。” 钱桂花笑着拍了下林盼盼的头，责怪的语气中寓含着浓浓的母爱，林盼盼噘着嘴：“知道了。” 林盼盼一进屋，钱桂花就朝谭媛招手：“你来得正好，给你们几个做的衣服好了，我刚想给你送过去呢，你快来试试。” 料子是谭媛自己买的，款式却是钱桂花挑的，做的就是现在在昌云县最时髦的款式，钱桂花特地在她嫂子那要的版，在别的地方不算什么，但在昌云县这样的小地方，穿出去绝对是引人注目的。 谭媛接过衣服看了又看，眼里的喜爱简直都快要溢出来，这衣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私人订制。 她喜欢，钱桂花自然高兴，谭媛还没有忘记自己过来的主要目得，问钱桂花一家觉得哪种海鱼最好吃。 话一出口，钱桂花的眼神中透露出古怪，她不知道关建国在县里黑市做生意的事，谭媛来问这事她能不奇怪吗，就算要问那也应该是关建国自己来问啊。 奇怪很快就转变为别的情绪，她情绪明显高涨，跟谭媛仔细攀谈起来。 钱桂花说得头头是道，一个小小的干鱼硬是让她垮出了一朵花，谭媛汗颜，知道的这是在垮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夸送鱼的人呢。 不过她还是认真将钱桂花说的话都记录了下来，就等着回去的时候好好整理出来，这也算是对得起自己吃那么多的鱼嘛。 这个小范围的市场调研谭媛干得认真，年琳回来就看到她坐在靠窗户的桌子旁边写写画画，年琳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写什么呢？” 谭媛惊喜：“你回来了！我总结大家对关建国同志送来的海鱼喜爱程度呢，对了咱们的衣服做好了，你快去试试。” 衣服一共三件，她跟年琳李秀三个人都有，李秀还在县里专营店上班，鱼罐头已经开始销售，再加上过完年白天的时间慢慢加长，她又回来得晚一些。 年琳看了一眼放在床上摊着的衣服，又看了看谭媛，欲言又止。 第349章 她迟迟没有动作，谭媛回头看她：“怎么了？是不喜欢吗？” 年琳没由得觉得有一丝心虚，她摇头：“没。” 说着拿起衣服回房间。 “琳琳，你一会也过来给我提提意见。” 谭媛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她觉得自己是敬业，而放在年琳耳朵里却完全变了样，年琳的手一顿，很快又收敛情绪：“嗯。” 为了关建国的小生意，谭媛自认自己十分尽力，这样的举动在别人眼里却变了样子。 夜里，林国安结束一天的工作，只觉得身心俱疲，他泡着脚才刚刚放松的嘘了一声，就听到老婆说了一句。 “诶老林，你觉不觉得谭媛最近怪怪的。” 钱桂花本来无心的一句话，却让林国安本来放松的心情瞬间警惕：“你说什么？” “你这是怎么了？咋这么大的反应，我就是问你觉不觉得谭媛最近怪怪的。” 说着她朝林国安的位置凑近了些：“她今天过来跟我打听关建国，你说他们两会不会...” 她朝着林国安挤眉弄眼，林国安本来汗毛都已经竖起，还以为事情已经被谭媛知道，脑细胞都死了好些，都在想这事的解决方法，是该大家伙一起联合起来抗议还是怎么，结果却听到这样的话，紧张的神经一下子就放松下来。 “应该就是工作上的事，你别尽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还有些后怕，对于钱桂花的话也没有放在心上，钱桂花撇撇嘴，她完全不赞同林国安的想法。 “两个年轻人热血方刚的，看对眼是多正常的事，要我说这样还好嘛，关建国家里的事都过去多少年了，以后肯定也没事，跟谭媛站在一起，多好的一对人，要是真能在一起才好呢。” 这样就能将谭媛同志留在槐荫大队，永远变成槐荫大队的人。 不知为何，钱桂花总觉得槐荫大队是留不住谭媛的，就算是她的户口现在就在槐荫大队也不行。 林国安却没法将注意力放在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上，他总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他能从大舅哥那里得到风声，别人也能从别的地方得到... 第二天一大早，院子门才刚打开，关建国就站在门口等着，背后还背着一捆柴，早起上工的知青们都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这一大早的干什么呢？ 不过再看看他背后背着的柴禾，又觉得挺正常的了。 王奶奶家天天炖好东西，用的柴禾多，经常会有人送上门，一捆柴两毛钱呢。 李秀看到关建国，赶紧让他进去。 “你怎么不敲门啊。” 她得赶紧去村口集合上班去，跟屋里的人打声招呼就跑了。 年琳看向关建国的眼神则要复杂许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王奶奶打断。 “琳丫头，走你陪我去菜地看看，也不知道前些天种的菜发芽了没。” 身体健朗，平时能走两里地的王奶奶这回居然显现出老态，看样子还准备让年琳扶她。 年琳一秒看穿王奶奶的用意，没有拆穿，反而十分配合。 经过昨天晚上的事，年琳真不知道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对是错，她有点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谭媛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最后还是决定不说，不过后面的事她也不会插手，如果谭媛喜欢，她会祝福的。 年琳冲着关建国点点头，搀扶着王奶奶往菜地的方向去。 偌大个院子里，就剩下谭媛跟关建国两个人，本来零度左右的天气，他却觉得有点热烘烘的。 “你今天早上去砍的柴吗？对了，我昨天答应你的东西，已经全都弄好了。” 谭媛只以为关建国的脸红只是因为早起砍柴热的，她将本子递给关建国，坦然得不像话，倒衬得关建国有些小家子气了。 一个本子？ 他在谭媛鼓励的眼神下翻开，映入眼帘的先是谭媛工整的字迹，然后才是上面写着的内容。 “每种鱼我都找大队的人问过了，满意度最高的五颗星，低的一颗星，不过我觉得如果弄点海带紫菜什么的也不错，肯定有很多人喜欢，你觉得呢？？” 关建国：......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原来谭媛这是误会了呀，她这是以为自己要从海边弄鱼回来卖？ ...额，这好像也不是不行，因为是海味，价格可以高一点，但是在海边，这些东西还真能说是白菜价，想卖出去换钱都不容易。 跟走私比起来肯定不行，但要是跟别的比，那可真是赚大了。 但是做这个是有风险的，得打通关系，不过这对于自己来说好像也是现成的，唯一的难点就是运输，走邮寄的话肯定不能大规模，货车...... 关建国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居然跟着谭媛的思路在走，且越走越远。 两个人就这么顺着这个事情聊起来，林国安还没有走到院子，就已经听到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只是听不真切。 他不由得想起昨天晚上老婆跟他说的那些话，昨天晚上还觉得不可能，现在看来，两个人挨得还挺近的嘛，看着还挺像那回事的嘛...... “咳咳。” 他假咳打断两个人的讨论，谭媛跟关建国同时转头。 “哎哟。” 撞到了一起，谭媛意识到这不太对，赶紧退后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她不心虚，只觉得自己太不谨慎，怎么能在这里讨论这些事，就算声音小也不行！ 关建国的脸却迅速红温，像是被人撞破某些事不好意思一般，林国安一看更觉得自己的猜测有几分道理，莫非真...... “大队长，你怎么过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谭媛率先打破尴尬的气氛，一般来说林国安是不会直接来王奶奶家里找她的，除非有什么事。 林国安被谭媛这么一提醒，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这次过来要干的正事。 “是这样的，你之前不是提议说要将咱们厂子的专营店在市里也开一家吗？我觉得是时候去看看了。” 第350章 林国安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可他到底还是掩饰不住内心深处的心虚，说完话之后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不敢去看谭媛。 这点小动作没有逃过关建国的眼睛，他心中有些警惕，疑惑林国安为何会是这样的表情，难道是大队发生了什么事，谭媛还不能在大队，他并没有将自己的疑惑表露出来，而是不动声色的继续观察，心里盘算着闲下来到处打听打听。 谭媛却没有注意到林国安的小动作，要开分店，将分店开到市里的事情之前就已经讨论过，现在林国安提起也并不突兀。 “这次展销会很成功，厂里经济也松快了店，去市里开店也行，现在过去把店面找好，等装修好差不多也是时候了...” 谭媛想了想，觉得现在正是去市里的时候。 “那行，那我问问，再定个时间去市里考察考察。” 林国安直接从怀里掏出介绍信：“别明天了，今天就去吧，你看看要带谁一起。” 他转头一看，正好看到谭媛身边一直沉默没说话的关建国，手朝着他就是一指：“建国，就你了，你陪咱们谭厂长去市里怎么样？...你货车站那边不忙吧？” 想起关建国不再是从前那样的大队青年，可以任由自己安排，林国安又赶紧问了一句。 要是关建国不行的话，他就打算让民兵队那边挑一个人。 “不忙，我可以的。” 关建国给出肯定的答复：“我这个月放假，可以陪谭厂长去市里。” 外头可不比槐荫大队，让谭媛一个女同志去市里出差，关建国哪里放心，至于别人？哪里还有人是比他更安全的！ 谭媛都还没来得及说话，眼前的两个人就已经将行程定下，将自己安排好，谭媛语塞，都这么迅速的吗？ “...大队长，你之前不是说咱们应该一步一步来吗？步子不要迈得太大。” 她就是觉得大队长今天有点反常，有这么着急的吗？搞得就好像要把她赶出槐荫大队一样，还有关建国，干嘛这么积极，她都还没说话呢，关建国居然就同意了？ 谭媛直觉不对劲，一时半会却又挑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她斜睨了关建国一眼，示意他闭嘴。 无声的交流，心有灵犀或许会发生，但绝对不会是现在，现在的关建接收到这样的眼神，只觉得浑身一颤，整个背都弓直了些，随即偏过头，再也不去看谭媛一眼。 这是逃避啊... 谭媛没好气的转过头不看他，就连她自己也都不知道自己的气什么，林国安眼看着两人将自己视为无物，眉眼官司飞起，只觉得牙疼。 这一点点疼放在眼下无关紧要，他现在只想让谭媛赶紧离开槐荫大队，至少在周志刚这个大队书记将事情解决之前不要回来，到时候就算万一政府过来人，他也有理由搪塞过去。 天知道昨天晚上他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里都是谭媛一脸失望的看着自己，内疚的心情就算醒过来也迟迟散不掉，睁眼到天明是什么感受他也算是真切的体会到了。 林国安坚决不愿意让这一幕真实发生在现实当中！ 介绍信已经准备好，陪同人员都也已经安排完毕，谭媛无语。 “奶奶这边...” 话还没说完，才刚起了个头，林国安就已经接了过去：“这事交给我，我会给王婶子说清楚。” ....这做贼心虚的样子，谭媛更加觉得不对劲了，做贼心虚简直不要太明显，这明显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嘛。 “关建国到底是个男同志……” “那就让年琳同志跟你一起去吧。” 今年部队过来选人，年琳就要跟着离开槐荫大队，这事周志刚已经跟林国安打过预防针，林国安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这是好事。 厂子里的事年琳也安排得很好，接班人都已经选好了，陪着谭媛去市里正好，有个女同志也方便许多。 “建国，你赶紧去大队找人，再顺便收拾收拾东西，一会就在厂子外集合，我让拖拉机送你们去县里。” 连拖拉机都准备好了？早知道平时这个点，拖拉机送完人去县里得到中午才会返回来的，这是铁了心啊，谭媛还想再试探一下。。 “那厂子里的事……” “有李秘书在呢。” 不知不觉之间，林国安已经将自己的急切摆在明面上，谭媛不再说话，而是用一双眼睛看着他。 林国安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回避着谭媛的目光:“我是说李秘书能力还不错嘛，你完全可以放心，再说了，大队不是还有我盯着嘛。” 谭媛:…… 沉默许久，就在林国安都快要坚持不下去，想要逃跑的时候，谭媛总算是开口说话。 “建国同志，麻烦你去找一下琳琳了。” 谭媛选择妥协，林国安总算是松了口气，发出尴尬的笑声:“你们去市里别省着，该花就得花嘛，建国你还不快去。” 他朝关建国使眼色，关建国看了眼谭媛，见她点头，这才拔腿去找年琳。 本来还有三个人，关建国一走，现在就只剩下谭媛跟自己，林国安脸上挂着笑容，实际上尴尬得不行。 “大队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没事……” 林国安脸上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下去了，很想将话说出口，话都到了嘴边生生的咽了下去，要是被谭媛知道，真闹起来事情就更麻烦。 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当初追问大舅哥是对是错，不过应该是对的吧。 谭媛诺有所思:“没事就好，我还以为是大队遇到什么难事了呢，当初说好了的，要真有什么事可不能瞒着我。” 除了笑，林国安不知道自己还能用什么样的表情对待谭媛，只希望周支书能找对人，快点将事情解决，将坏事变成好事。 年琳被找回来，更是一脸懵，怎么突然就要去市里了找什么店面了，之前可从未提过。 她可不比谭媛，一个眼风扫过去，林缩了缩脖子，埋头不去看她。 第351章 关建国本来是要来告诉谭媛曾二娃的事，结果却被林国安给临时抓了壮丁。 匆匆忙忙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坐着拖拉机往县里走。 谭媛倒是有点好奇林国安到底在瞒着她什么，林国安不肯说，她也突然不想问了？反正该被她知道的总会知道。 坐上拖拉机，关建国从兜里摸出一颗圆滚滚的东西放到摊开手:“来吃点东西吧。” …… 直到看到拖拉机的影子消失在视线中，林国安才摸了摸额头，竟然早已被冷汗湿透。 他小跑几步往大队部冲，拿起电话熟练的拨通一个号码。 路过的张会计摇头:“这个月不知道又得交多少通信费……” 林国安瞒着谭媛，自认为这是对谭媛最好的方式，而梁家却从没有瞒过梁晋。 梁晋自然知道家里人在想办法疏通关系让自己的新婚妻子回城。 上次已经失败过一次，这次做事自然会更加慎重。 努力是有成果的，来自京市的梁科长总是有一定的能量，让怀孕，且身体不好随时会流产的赵央同志回城文件还是被放到了钱书记的办公桌上。 这些事根本就惊动不了钱书记，奈何槐荫大队的大队长在有些人眼里就是个混不吝，不讲道理的。 既然他不讲道理，不听指挥，那总得有个能压住他的人才行。 而在大多数人眼里，钱书记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钱书记只觉得脑壳痛，自从大年初一那天开始，林国安这个妹夫就没给过他好脸色看，甚至没少因为那件事挤兑他。 他只觉得自己冤得不行，事情是上头决定的，还是那边有人跟他关系好，这才提前给他透露了风声，他告诉林国安也是想一起想办法，谁知道这个妹夫年纪一大把，却始终不长进。 钱书记不大想跟林国安交流，直接让李秘书过来公社一趟，将让赵央回城的文件给带回槐荫大队。 李秘书跑了这么一趟，将东西带回去，林国安看了一眼冷哼一声:“他这就是心虚！” 李秘书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就是个聋子什么都听不见，听不见自然也不会附和。 林国安只觉没趣，挥挥手让李秘书离开，等李秘书关上门，他觉得自己腿有点软。 该来的还是来了？ 手哆哆嗦嗦的，不知道自己该看不该看，庆幸自己想办法将谭媛忽悠走了，只是人不在也改变不了事实，迟早都得面对。 林国安视死如归，一脸沉重，哆哆嗦嗦的将文件打开，闭着眼压根不敢看。 不看也不行，他经过激烈的思想挣扎，到底看起了内容。 第一反应是庆幸，不是自己想的那样，随即马上眉毛又皱成了八字。 怀孕回城保胎？这是个什么理由，这完全不符合政策嘛，要是人人都这样那可不就乱套了？ 不行，这坚决不行！ 像是找到了正当理由，林国安亲自跑了一趟公社。 赵央要回城，这事谭媛暂时还一无所知。 昌云县是个小县城，跟市里比起来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谭媛不是蜀地本地人，对番市更加不了解，就连上辈子也没来过这里几次，人生地不熟的，要找适合的门面自然得慢慢来。 大队现在有钱但不多，为了省钱就跟年琳两个人住一个房间，不过这样也挺好，谭媛还挺满足的。 在吃的方面她也一点不委屈自己，上辈子就是因为胃部方面的疾病所以才会……这辈子她可一点都不想重蹈覆辙。 她在大队不需要粮票，一直都攒着呢，这会用在国营饭店正好，市里的国营饭店跟县里比起来不论是菜色跟味道都更上一个台阶。 谭媛吃得满足，找门面的同时也在思考关建国的提议。 跟他合作，将自己的小零嘴生意扩大规模。 感性上当然是同意的，但理智上却告诉她不行，不能这么做。 现在小打小闹还好，真扩大规模之后无疑是增加了风险，还有她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做那些东西。 关建国并不忙于从谭媛嘴里得到答案，他时间还多着呢，也愿意给谭媛时间。 既然来了番市，杨老大那里要是不去一趟怎么也说不过去，而且他也还有事要跟杨老大商量。 这些他都是瞒着谭媛进行的，他可以将自己在黑市做生意的事跟谭媛挑明，却绝不会告诉她自己还参与走私。 夜幕降临，年琳站在窗边，看着一道身影消失在黑暗里。 “琳琳，你看什么呢？” 谭媛将白天看到的门面全都筛选了一遍，将合适的记在笔记本上，等全部看完之后再从里面挑选最合适的。 才刚记录完成，就看到靠在窗边发呆的年琳，她扭了扭僵硬的脖子问道。 年琳回身摇头:“没事，就是看看月亮。” 月亮？今天晚上有月亮吗？ 谭媛抬头看天，黑漆漆一片，明天应该是个大雾天…… 没有拆穿这个假得不能在假的谎言，她夹着嗓子:“琳琳，你是不是在想某些人呀～” 至于某些人是谁？谭媛不知道，就是随口一说。 年琳没有脸红，只是心惊，难道谭媛知道了？她这是在试探自己？ 都说酒后吐真言，年琳的目光变得复杂，从窗边移开，坐到谭媛身边，神情严肃，直视她的眼睛。 “媛媛，你看着我，我问你话，你认真告诉我。” “不……不是吧，我猜对了？” 难道琳琳真的有心上人？上辈子不知道也就算了，这辈子居然还不知道，看来自己这个朋友做得一点都不称职啊！ 谭媛懊恼，同时也对那个不知名的心上人产生了好奇，肯定不是槐荫大队的，琳琳在槐荫大队也就跟自己走的近，别的人……不可能，他们都不配！ 在谭媛眼里，没有人能配得上年琳，至少她认识的人没有，琳琳值得最好的！ 那就是插队之前认识的，京市的人？ 那上辈子琳琳的悲剧命运跟那个人有关吗？还是说那个人也参与了进去？ 一想到这样的可能性，谭媛就牙痒痒得不行！ 第352章 琳琳有自己喜欢的人，或许上辈子那人还参与了伤害她，谭媛觉得自己的心闷闷的。 那个男人，就应该被孙猴子的一棍子打死才对。 谭媛误会了年琳的话，整个人的表情都变得咬牙切齿，年琳却并不清楚谭媛脑子里的想法。 她面色复杂的否认了谭媛的问话，同时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媛媛，你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 如果谭媛说自己喜欢关建国，或者表现出来一丁点这样的意思，年琳就会将自己隐瞒的事全部说出来，至于后面怎么办，那就全由谭媛自己做主，而她将全力支持。 打定主意，年琳认真观察谭媛的表情，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丁点的细节。 谭媛的脸都憋红了，喜欢的人，琳琳果然有了喜欢的人…… 不，不对，琳琳在说什么？她在问自己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她喜欢谁？她问的是自己吗？自己没有听错？ 谭媛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马上又否定掉，拜托，她怎么可能喜欢那个人，她最多就是喜欢他的肌肉，以及想看看他强壮的身材，至于那种喜欢，根本就不沾边嘛。 “我没有……” “那天晚上……” 两个人异口同声，基本上同时说出了这句话。 年琳愣住，没有？ 谭媛好奇:“那天晚上？” 哪天晚上？ 两个人都看着对方，年琳假咳，转移视线，既然不喜欢，那就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了嘛，徒增烦恼。 而当事人表示:喂喂喂，我也有知情的权利好不好。 既然开了口，谭媛当然要追问到底。 年琳又岂是一般人，嘴巴严就是她的代名词，只是在谭媛的撒娇攻势之下，年琳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翘起。 谭媛想要以这样的方式达成自己的目地，杨老大却正视着关建国。 他突然笑了:“上次你送来的东西，你嫂子很喜欢，建国啊，咱们认识的时间不短，你哥我是什么样的人应该最清楚不过。” “老大……” “还叫什么老大，叫大哥，对了，晓梅前几天还念叨你呢，明儿来家里吃饭？” 杨老大家里兄弟姐妹不少，大多数都已经成家，杨晓梅则是杨家最小的那个，今年刚满二十。 “您一天是我老大，永远都是我老大，您交代的事情我肯定得好好办，不过我这次过来是跟大队干部一起来的，就是为了保护她们，都是女同志，走不开，这不麻烦嫂子了，那些东西都不是什么之前玩意，就是出车看到顺道买的，嫂子要是喜欢，我回去就让去海边的同时再给多带点回来。” 关建国腰微微弯曲，比以往还要更低了些。 “那倒不用费心，下次过去再给带点就行了，至于之前你求我的事，那女人跟你有什么关系？听说那女人好像得罪就不少人，还欺负过一个女同志？你看上那个女同志了？” 似是不经意间说出的话，听在关建国的耳里，里面却好像又蕴含着不一样的意味。 该来的还是来了，关建国露出一个苦笑:“您说的那个女同志是我们大队的知青，今年刚下乡的，都已经结婚有孩子了，我哪能跟人家扯上关系，我的事情老大您也知道，那女人以前欺负过我，说我是有娘生没娘管的野种，这才……唉，真是让老大您看笑话了，我就是气不过。” 跟自己派人打听到的别无二致，杨老大对关建国的回答十分满意，笑着说道。 “哈哈哈，你这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气性不要这么大嘛。” 他站起身，绕桌子一圈走到关建国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小子爱憎分明，我喜欢！” 关建国苦着脸，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老大，您就别取笑我了，我就是生气，那女人也是活该，咎由自取。” “行吧，你有分寸就行，这次你不方便，就不为难你了，不过下次嘛，还是得给我这个当老大的面子的。” “老大……” “诶，别说了，到此为止。” 杨老大做了个林盛的手势，转身回到刚刚坐着的座位上，拉开抽屉拿出夹在一堆文件里的纸条。 “好好干，你的福气在后头。” 比前几次多了一倍的量，关建国转悲为喜，情绪都要压制不住，这些反应通通落在杨老大的眼里。 从杨老大这离开，关建国总觉得有一道眼神顶着他，直到彻底走远，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才消失不见。 他依旧不敢回头，里衣却早已经被冷汗浸透，不过还好，杨老大注意到的只有赵央…… 对这一点，关建国是十分庆幸的，同时又在心里暗暗盘算着，这次回去之后就得跟谭媛拉开距离，之前明面上得拉开距离。 而在槐荫大队，赵央的回城介绍信同样也被送到了她的手里。 惊喜来的太快，情绪起伏太大，赵央的肚子都隐隐作痛。 这也都是一刹那的事情，她赶紧收敛住自己的表情，拉住梁晋的手：“我不走，咱们一家人在一起。” 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自己，让梁晋一瞬间恍惚，难道刚刚自己看到的应该都是错觉，心里最后一点不舒服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感动。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伸手揽过半坐在床上的赵央的肩膀，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肉里永远不分开一样。 “你先回去，好好养胎，平平安安的把咱们的孩子生下来，在家里等我。” 只要赵央的户口迁回去，他是家属，再想办法让他回城事情可以操作的空间就能大上很多。 梁晋心里有自己的算计，既然联姻的事情再也不可能实现，那大学名额的事就不能放弃，赵央跟孩子离开，他再也没了后顾之忧。 至于谭媛的特意为难？想到自己得到的消息，他相信以后谭媛再也没了为难他的能力。 这些事梁晋没有对赵央直说，央央天性善良性子软，要是被她知道说不准就会可怜谭媛，再去将事情告诉她，这是梁晋决不允许的。 第353章 想到谭媛将会倒霉，梁晋心中的郁结都少了许多，抱着赵央的手更紧了。 “明天一早我就去开介绍信，我送你到车站。” “嗯，好，晋哥哥，你一定要早点回家，我跟孩子都在家里等你。” 赵央露出一个幸福充满母性的微笑，拉着梁晋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让他感受孩子的心跳。 实际上肚子都还只是微微凸起，根本就感觉不到任何跳动，但两人的心却都是火热的，里头有一个小生命，有他们的骨血，是他们共同的孩子。 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萦绕在两人的心尖上。 屋外传出推门走路的声音，是豆干厂下工了。 到底是女同志的屋子，梁晋一个男同志在这里不方便的地方太多了，他将放在赵央肚子上的手收回。 田翠英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本来还不错的心情瞬间变得不太美好。 “我寻思着这天也还没黑啊！”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大笑一声:“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要不是这样怎么能搞出一条新生命呢。” 她这话一出，屋里两个人的脸色都涨红了，赵央反应过来她这话的意思，居然委屈得掉眼泪。 “别别别，你可千万别哭，不然没准还有人说我欺负你呢，到时候要是动了胎气，又说是被我害的，我可担当不起。” 这样一番夹枪带棒的话，让赵央已经到眼眶的眼泪都没法子继续掉下来，要真哭了放在别人眼里，不就坐实了田翠英的话。 田翠英这个女人，当初怎么就没被周大宝那个傻子…… 赵央恨得牙痒痒，当着梁晋的面不敢表露分毫，只是埋着头委屈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们都是知青，都是同志，你不能这样说我。” 梁晋涨红的脸总算是恢复正常，他却没有插话，好男不跟女斗，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跟女同志在这里争论，太掉价了。 田翠英这样的女同志，不应该说是女同志，应该用泼妇来形容这个女人才对，放在以前他都不会看一眼，现在他同样瞧不起。 梁晋起身，田翠英斜着眼看了他的一眼，勾唇轻轻一笑:“不想让我说简单啊，你们两口子找个房子搬出去啊，这里不是你一个人的，你不嫌脏我可嫌弃得很。” 脏？她哪里脏？她一点都不脏！ 赵央这回是真的要被气哭了，她脑子里全是自己当初受到的耻辱，田翠英的笑容放在她的眼里，也成了嘲笑。 梁晋同样被戳中痛点，自诩好脾气的他也生起气来，觉得田翠英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好男不跟女斗，他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越过田翠英走出房门，将空间留给赵央跟田翠英两个人。 两个本来就不和的人，现在在同一个房间，没有第三者，气氛陡然有些微妙起来。 赵央心里不舒服极了，梁晋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丢下她一个人。 “别装了，人都走了哭什么哭，一天天的就知道掉猫尿！” “你……” 赵央词穷，身子坐直指着田翠英，动作太大，下一秒就觉得肚子一抽一抽的，孩子是自己目前最大的筹码，一定不能出事。 她深呼吸平复好自己的心情，眼泪也不掉了，眼睛直盯盯的盯着田翠英，弄得田翠英毛骨悚然。 “哼，你现在倒是威风，你还不知道吧？我马上就要回城了，以后我是皇城底下吃商品粮的人，你就不一样了，你以后就只能嫁个庄稼汉，一辈子也就这样在地里刨食了。” 说着说着，她竟然笑了起来，一副她们从今以后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的样子，看向田翠英的眼神中全是怜悯跟高傲。 回城？赵央要回城了？田翠英疑惑，这事没听说过啊！ 她的表情取悦了赵央，她心情阴转晴，竟然还哼起歌来。 这样子不像是说假话，说假话对赵央又有什么好处，被拆穿之后只会更加难堪。 田翠英心道不妙，转身出了知青大院往豆干厂的方向去。 她在大队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知青，到大队总有比她厉害的吧，她就不信其他人也不知道。 连着走了好几天的路，谭媛的脚底都磨出好几个水泡，好在辛苦总是有回报的，她已经初步决定应该在哪个位置开豆干厂的第一个分店。 分店的事谭媛可以自己做主，她打算明天就去跟那边谈租房子的事，然后就可以准备装修的事。 了了一件事，她的心情还是不错的，心情好胃口自然也好，今天晚上吃得也格外多。 一行人刚回到接待所，接待所前台的大姨叫住她:“同志，有找你的电话。” 找她的电话？难道是大队那边打来的？应该就是了，毕竟接待所这边的号码也就大队那边知道。 谭媛点头，对年琳跟关建国说道:“我给大队打个电话，你们俩先上去吧，明天早上见。” 最后一句话当然是对关建国说的，年琳跟谭媛就在同一个房间住着，哪里用得着明天早上见。 关建国一颗心就像是在放鞭炮一样，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脸上的表情还是一副死鱼脸，点头转身，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年琳紧随其后:“热水瓶我一会去打。” 关建国：…… 好吧，他得确准备去给谭媛她们房间打两瓶热水的。 活被抢，关建国觉得整个人被抽空。 年琳就像个无情冰冷的机器，一点都感受不到他内敛的情绪。 谭媛一看前台留的电话，还真是大队打来的，顺着号码拨回去，响了才一声，就被那边接起。 ……这是一直在电话旁边守着呢？ 谭媛被这举动弄得也跟着担心起来，不会大队真的出了什么大事了吧，还特意将她支开，这会出事才通知她。 电话听筒那边传来一道咋咋呼呼的声音。 “媛媛，你知道吗？赵央要回城了！！！她要回城治病！！” 十只蚊子都不一定能有这样的威力，是她熟悉的田翠英无疑…… 第354章 田翠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迫不及待的跟谭媛分享着自己刚刚打听到的最新消息。 赵央要回城治病，她哪里来的病，一天天的生龙活虎，都能徒手杀死一头牛，也就是在那个瞎眼的梁晋面前才有病，在田翠英看来，这一对都有病，还都病得不轻。 不过这病是天生的吗，哪里还能治好？既然治不好，干嘛又要回城，要是人人都这么搞那还了得，田翠英说起这事，就算隔着电话听筒，谭媛也能听出她话里话外的忿忿不平。 “她回城治病，这是符合政策的。” “你也这么说，我就是心里不舒坦，就她金贵？怀个孩子就能回城了？她跟梁晋可都是知青，凭什么？难道你都不生气吗？” 谭媛不喜欢赵央，否则当初也不会... 田翠英气得不行，站在一旁的李秘书眼里全是无奈，这事已经定了下来，不是田翠英心里不舒服就能阻止的。 这个道理田翠英不知道，谭媛却是知道的，她甚至早有猜测，赵央跟梁晋都不会在槐荫大队呆太久，槐荫大队困不住他们。 凭什么？当然是凭梁晋有个好父亲，能替他谋划，而赵央怀了梁晋的孩子，这事毋庸置疑。 就算现在的赵央不回城，等到改革开放，迎来知青回城热，她依旧是能回去的。 只要有心，槐荫大队困不住自己，也同样困不住赵央。 早晚都会发生，谭媛没有震惊：“有什么好生气的，与其把注意力放在不相关的人身上，我觉得你还不如自己好好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平时要是闲着没事，就多看几本书。” 田翠英撇嘴：“看书有什么用，我妈说了，学习没有用的，我才不喜欢看书，我不爱学习的，我们一家子都不爱学习的。” 谭媛无语：“多看书没坏处，总比你老是关注不相干的人，被气强吧，就比如你以前的课本，都可以多看看嘛。” 人生能改变命运的机会不少，但能被明显看见的却不多，几年后的高考就是其中的一个。 不能明着告诉田翠英说高考会恢复的事，只能旁敲侧击，反正她该提醒的都已经说了，至于田翠英选择不听，那她就没有办法了。 谭媛点到为止，田翠英被读书的话题带歪思路，她对书本的痛恨可比对赵央要强烈多了。 让她读书比让她干活都难受，田翠英哪里还顾得上跟谭媛吐槽赵央回城的事，找了个理由挂断电话。 财大气粗的从兜里掏出电话钱，田翠英心有余悸，脸色并不好看。 “你怎么了？” 李秘书关心的问了一句，明明刚刚还兴冲冲的，一脸气愤的样子，这才多久，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了，被霜打了的茄子，这话用来形容现在的田翠英正正好，女同志的心情都是这么善变的吗？ 李秘书的关心完全变了样，她一脸戒备：“你不会也要劝我读书吧？我告诉你，你离我远点，我最讨厌别人劝我看书了。” 田翠英的脸成了皱巴巴的苦瓜，她放下这么一句话，逃也似的离开大队部，留下李秘书风中凌乱。 他什么时候劝田翠英看书了？他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吧。 不过看书？刚刚谭媛在劝田翠英多看书吗？ 李秘书若有所思，而谭媛被挂了电话，无奈的摇头。 田翠英人还是挺好的，至于能不能将她说的话听进去，那就得看田翠英自己的造化了。 刚刚恢复高考的第一年，考试题目难度并不深，这对于知青们来说是改变命运的机会，却又不是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改革开放之后，只要肯想肯干，真是条条大路通罗马，也不一定是考大学。 田翠英跟罗琳琳两个人的性格，就算不考大学，以后也不愁没有出路，这一点谭媛完全都不用怀疑。 至于她自己，她同样也对考大学没有多大的兴趣，上辈子没有考是因为条件不允许，这辈子依旧不打算考，则是因为她太急切也太功利了。 谭媛自己不想考大学，对年琳说话的时候却不是这样的。 “琳琳，你以后去了部队，要是有进修机会的话一定要去。” 她拉着年琳的手，语气无比认真，多读书不是坏事，就算在部队，读书多文化高就连晋升的机会也比别人多。 只要自己站得够高，那别人就算想算计，那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以后遇到危机，说的话也不会是轻飘飘没有分量的。 谭媛这么说，年琳觉得心里暖暖的，媛媛真是随时随地都替她着想呢。 被人关心的滋味总是格外让人沉醉，年琳也享受着此时此刻的温暖。 “嗯，我会的。” 她一定会抓住一切机会努力向上爬，这样才能保护谭媛，让她做一切自己想要做的事，没有后顾之忧。 在两个人心里，对方都是自己的好朋友，无可代替的那种。 同样的番市，同一个招待所，不同的楼层，周志刚手里的烟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烧尽，直到手上感觉到一股滚烫的热流，他才反应过来，赶紧将烟头熄灭。 这几天为了那件事奔波，得到的消息却不如人意。 部队在政府是有自己的人的，话语权不低，不过近几年来，上面却释放出一个信号，平衡需要打破。 不止是蜀地，别的地方同样如此。 为了掌握足够多的话语权，大家都在推己方的人，己方博弈下来，自然是有牺牲品的，就看那个倒霉蛋到底是谁了。 别人做那个倒霉蛋，周志刚不在意，但如果倒霉蛋变成谭媛，他就不能不在意，没有谭媛就没有豆干厂，卸磨杀驴的事周志刚不会做，也不屑得做。 一个小小的豆干厂，上面哪里会放在心上，这里头是有人在捣鬼，周志刚意识到这一点，也能理解自己上面的人为什么选择冷眼旁观。 理解归理解，到底还是心寒，为了这点小事，他当然不能麻烦老领导，他能做的只有将烟抽了一根又一根。 第355章 努力就能得到回报，这种鸡汤在成年人的世界并不适用，周志刚一夜未眠，脑子里具体在想些什么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世界上所有人的情绪并不互通，忿忿不平是，高兴兴奋同样是。 赵央田翠英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同一个屋子，相隔不过一两米，两人同样一夜未眠，情绪也是天差地别。 田翠英真是越想越气，怎么能回城呢？赵央怎么就能回城了呢？她凭什么啊，干什么什么不行，一天天的就知道偷奸耍滑，怎么就能回城呢？ 只是心里再怎么不舒服，再怎么想不开，田翠英也没有想过任何伤害赵央的事，她能做会做的只有自己暗暗的生闷气，然后拉着罗琳琳吐槽了。 罗琳琳听到这事，反应比谭媛要大上一些，她早就知道梁晋家里有办法让他回城，没有想到的是赵央居然会比梁晋更快，梁家人就那么喜欢赵央吗？ 没有嫉妒，只是羡慕，就连羡慕也是一瞬间的事，很快她就已经释怀，能回城是很好，但是要让她嫁给梁晋这样的男人，她是不愿意的，她更不想过上跟自己母亲一样的日子。 罗琳琳能想开，跟赵央睡在同一屋檐下的田翠英想不开，尤其是再面对赵央得意的表情的时候，她心里就更加难受了。 明天就能坐上回城的火车，今天晚上就是自己呆在这里的最后一个晚上，一想到这里赵央就高兴得不行，兴奋冲淡了睡意。 至于梁晋还在槐荫大队受苦？她现在才懒得想这些，她只要顾好她自己就行，就算要装，那也只有在姓梁的人面前才会装。 赵央回城，她恨不得宣传得人尽皆知，受了这么多的苦，走的时候当然得风风光光的。 梁晋去开介绍信的功夫，知青点的人就都知道了。 公社有任务，拖拉机早上送了人去县里就没有再回来，赵央提着行李，没有赶上拖拉机，要是不想走路，那就只能坐赵老汉的牛车。 赵老汉砸吧砸吧嘴：“我手里还有活呢，今天可得磨不少豆子。” 赵央：...... 能有多少活，难不成这个豆干厂缺了他一个赵老汉就不转了？ 别人要让他送的时候怎么就不推三阻四了？怎么轮到自己就有干不完的活了？ “大爷，把我们送到县里车站就行，耽误不了您多少时间，要多少钱您直说。” 赵家寄过来让她租房子的钱赵央都揣在兜里，一分都没有用，这些都是她自己的私房钱，至于租牛车的钱，那自然应该梁家人出，她可是梁家的媳妇，她肚子的是梁家的后代，梁家的一切都是她的孩子的。 赵央语气跟脸色无一不温柔，偏偏赵老汉就是觉得的瘆得慌。 “跑一趟多麻烦啊，这山上没准还能遇到山匪多危险啊，赵叔年纪也大了，怎么着也得一张大团结吧。” 田翠英看到赵央就从厂子里出来，正好听见她问赵老汉多少钱的话，这才插了一句嘴，挑衅的看着赵央。 “大团结？你是疯了吗？” 赵央拔高声音不可置信，田翠英果然是她的克星，就连临走时还想敲她竹杠。 赵老汉也没有想到，田翠英张嘴就是一张大团结，在豆干厂没有成立之前，他们一家一年都攒不下一张大团结... 不过现在嘛... “田同志都这么说了，那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就跑一趟吧，要是遇到山匪，那就当我倒霉...” 山匪？哪里来的山匪，都这么久的时间了，就没听说过有山匪，这两个人分明就是狮子大张口敲她竹杠！ “怎么？赵央同志你不愿意？不愿意就算了嘛，咱们又不能强迫你，是吧赵叔？” 田翠英说话夹枪带棒，又将话抛回给赵老汉，赵老汉几十岁的人了，就跟个人精似的，哪里能听不懂她的意思，也跟着点头。 两个一唱一和，赵央的脸色红白交替，直到梁晋拿着从大队部开回来的介绍信都还没有商量好。 赵央能回城，梁晋打从心底里是高兴的:“商量好了吗？” 他的目光从头到尾都在赵央身上，至于其他人，他是看也不想看一眼。 赵央眼睛雾蒙蒙的:“赵大爷说要一张大团结才肯送我们去县里。” 梁晋听到这话，眉头都皱成了一团，一张大团结才肯送？这不是敲诈勒索嘛，梁晋有些犹豫。 “诶诶诶，你可不要乱传话，分明是赵叔年纪大了，路上又危险得很，他不愿意去县里，你们要去，他这才勉为其难送送你们，这点辛苦费你们都不愿意给吗？没钱就算了，要不这样，你们再等等，等拖拉机回来再去也不迟嘛。” 田翠英说着正气凛然的话，实际上都快要憋不住笑出声了，梁晋一点都不想听见她声音，看见这个胡搅蛮缠的女人。 “一张大团结是吧，我给，麻烦赵大爷快点，我们赶时间。” “好咧，我现在就回去套车。” 赵老汉答应得干脆，实际上对这两个人都是十分不喜欢的。 跟个木头桩子似的，还赵大爷？看看人家小姑娘多讨喜，开口闭口都是叔，叫得让人听了心里高兴。 赵央来槐荫的时候没带多少东西，走的时候自然也不多，甚至比来时还少了些。 大队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了赵央要离开槐荫大队回城，一个个的很是羡慕，这就是要回去吃商品粮了呀。 大家羡慕的眼神不加掩饰，赵央心中得意得不行，现在村头等着赵老汉的牛车，只希望时间能过得更慢一点。 “媳妇儿，媳妇儿，他们都说你要走了，你是要去哪里，要带大宝一起吗？大宝把鸡蛋都给你吃。” 赵央正春风得意，享受着众人羡慕的目光呢，周大宝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嘴里还喊着她媳妇儿。 她赶紧后退，退到梁晋的身后，躲开周大宝的怀抱。 周大宝肥硕的身子扑了个空，他不满的冲挡在赵央身前的梁晋道:“你让开，我想我媳妇儿了。” 第356章 自从出了事，周大宝再也没有在槐荫大队出现过，再次出现的他引起了大家伙的注意，原本看向赵央羡慕的目光在周大宝到来之后也变了个眼神。 亮晶晶，扑闪闪，恨不得将眼睛张得最大，更大，是吃瓜的眼神。 年年都有瓜，今年的瓜格外的大，至于甜不甜嘛，反正吃瓜的人当时觉得挺甜的。 众人看向三个当事人的眼神太热烈，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落到梁晋身上：啧啧啧，真可怜。 梁晋的脑袋上似乎有一片绿油油的东西，好像是一顶巨大的帽子吧。 梁晋想要的是别人羡慕的眼光，他能挺起胸膛来享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同情怜悯，他不需要。 愤怒，羞愤，要不是现在是在室外，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梁晋早就已经离开消失得不见人影。 他堆了一把周大宝，奈何这个男人的伙食是集合了周家几个老黄牛供养出来的，体重不说三百也有两百，而他自己...来了槐荫大队之后哪里还能保证什么营养均衡，能吃饱肚子就已经了。 两个人悬殊太大，后果就是梁晋推人不成，自己反而一个趔趄往后退了好几步，还是赵央扶住他，这才堪堪停下后退的脚步，以至于让自己不在众人面前丢脸。 可就算如此，梁晋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的恨意换个人或许能够感受到，但是周大宝一个因为近亲结合，智力有缺陷的傻子，怎么可能感觉到，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媳妇儿’。 “媳妇儿，他们都说你要走了，你带我一起走嘛，你说过的，你最喜欢我了。” 从前赵央住在周家的时候，为了忽悠周大宝，将每天一个的鸡蛋给自己，自己又拿去转送给梁晋，可没给周大宝说好话，但是什么媳妇儿之类的话肯定是没有的，赵央可以确定这一点。 她不想看周大宝，脑袋又往梁晋身后躲了躲。 “住口，谁是你的媳妇儿，你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梁晋还想保持体面，对周大宝也是训斥，主要是打他也不一定能打过周大宝，梁晋有这样的觉悟。 周大宝是听不出梁晋语气中的愤怒的，胖乎乎的手往梁晋身后一指，还露出一个傻乎乎憨厚的笑容：“就是她，她就是我的媳妇儿。” 他咧着嘴笑，牙齿黄黄的，就连牙齿缝隙中还有今天早上吃的蔬菜，这在以前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以往周大宝吃完饭，周梨花都会细心的帮他整理，让他洗脸刷牙。 赵央只觉得恶心，在梁晋的身后扯了扯他的衣服，小声道：“晋哥哥，你快让他走吧，我觉得肚子有点疼，肯定是咱们的孩子不喜欢他。” 梁晋心情是复杂的，他现在对赵央的感情说不上多少，只是跟以往比起来淡了许多，不过孩子是自己的孩子，是他的责任，他总得好好保护。 他将赵央牢牢护在身后，扳着个脸冲着周大宝说道：“她不是你媳妇儿，她是我老婆，我们已经结婚领证了，你赶紧离开吧，不然我会让人来抓你的。” 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动了周大宝的神经，他哇的一声大声哭起来：“你是坏人，那就是我媳妇儿，赵央是我媳妇儿，我们都说好了的，好孩子不能说话不算话.......” 哭声中气十足，听得让人耳朵疼，周围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冲着三个主角喊道。 “周大傻子，哪里有什么媳妇，快让人家走吧，人家要回城享福去了。” “是啊周大傻子，快让开吧，让你婶子姨再去给你物色个媳妇儿...” 众人七嘴八舌的劝说着，说到最后给周大宝娶老婆的事，全都哄堂大笑，谁又能不知道呢，周大宝现在哪里还有本钱娶媳妇，给周家传宗接代，这媳妇娶进门，到底是谁的还真不一定，至于以后的孩子嘛，儿子还是兄弟，傻傻分不清楚。 周大宝还是大哭：“央央就是我媳妇儿，她不能走，要走也得带上我一起...” 他迈着步子就要去抓赵央，吓得女主角花容失色，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余光看到赵老汉驾着牛车慢悠悠的往这边过来，她心中一喜，忙冲着赵老汉招手。 “赵爷爷，这里，快点过来。” 要不是周大宝挡住了路，她非得朝赵老汉那边狂奔。 现在的赵央要是还能分出一点点精力放在自己的新婚丈夫身上，怕是都不会如此乐观。 赵老汉心中大骂一声晦气，牛儿走路的速度更慢了。 周大宝哭得不停，挨得最近的梁晋耳朵都被震得有些难受，看了一眼慢悠悠的赵老汉，无名之火从胸腔喷涌而出。 “老家伙，还不赶快点。” 哭声打扰了理智，教养礼貌什么的统统消失不见，梁晋没有好脸色，一句老家伙脱口而出。 要不是有一张大团结作为报酬，赵老汉真想掉头回去大队，送人？送个屁的人，有本事自己走路去县里。 只敢在心里想想，现实中早已经被大团结压垮了腰。 “后生，不是你大爷太慢，是这牛儿饿了好几天了，实在走不动道啊，你看，你看看，它现在腿软啊，你大爷我也没办法啊。” 你大爷你大爷，你个鬼的大爷，那牛膘肥体壮的，哪里像是被饿了一顿的样子！ 梁晋太阳穴都突突的跳：“一...五毛钱，能吃饱了吧！” 一块钱脱口而出，想了想又换成五毛。 赵老汉心中狂喜，面上愁苦：“不是钱的事，这牛就是走不动道啊，我也没办法...” 梁晋咬牙：“一块！” “你这后生怎么回事，都说了不是钱的事儿了。” ...穷山恶水出刁民，梁晋觉得自己现在总算是体会到了。 眼看着越来越近的周大宝，自己快要避无可避，马上就要被抓到，赵央都快要哭出来了：“晋哥哥，呜呜呜呜，我肚子好疼...” “你说多少...”话真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出来的，这老不死的，最好这辈子别犯到他手里！ 第357章 跟赵央梁晋两个人比起来，现在的赵老汉明显就要淡定许多，他慢悠悠的举起五根手指。 五元钱，要是换成以前没有吃过苦受过累的梁晋，他还真不会在乎这五块钱，可是现在可不一样了，梁晋要是还能像从前一样不在乎钱，就不会跟赵央在一起结婚领证，连孩子都有了，再加上赵央再三暗示缺钱依旧视而不见。 现在的梁晋在乎钱，在这个世界上，没钱没票连个饭都吃不上，更别说是吃肉了。 一共十五块钱，就让这个臭烘烘的牛车送他跟赵央去一趟县里，真的值得吗？ 也难为梁晋，在这样危机的时刻还能分神想这些事，赵央却早已经等不及，扒拉着梁晋的袖子，眼泪已经在眼圈里打转，她是真不想不愿意被那个肥腻腻的胖子碰一下，想到那肥腻腻的触感她就恶心得不行。 “晋哥哥，你快答应他呀，死胖子...你快滚远一点，我不是你媳妇，你就是个废物，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媳妇。” 周大宝也不知道被什么话刺激到，哭得更大声了，周围的人看热闹也不上来拉人，开年大戏可不能唱一半就不了了之，不然来年会没戏看的。 此时此刻，梁晋的脑海里有两个小人在不停地打架，一个让他给钱了事，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毕竟赵央就一去这辈子可能就不会再回来槐荫大队，而他一会却还是得回来的。 另一个小人却拦住梁晋想要直接答应下来的嘴，张口就是十五元钱，他又不是银行，哪里能说给就给。 周大宝的身影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冲到眼前，梁晋心里一慌，总算是下定决心。 “好，我同意！” “好嘞，马上就来。” 赵老汉回答得干脆，现在自己也不老了，老什么老，他分明就是老当益壮，牛儿也不饿了，浑身上下就连牛蹄子全都充满了牛劲。 牛车跑得飞快，几息之间就冲到了梁晋赵央的眼前，梁晋刚要拦住周大宝，让赵央先上，时间却已经来不及了，受到刺激的周大宝已经抓住赵央的胳膊，看架势就是要去抱赵央的样子。 默默吃瓜的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真就给抓住了啊。 一个傻子都拦不住，这梁知青到底是什么做的，这么不中用。 赵央拼命挣扎，眼泪珠子跟不要钱一样的往下掉，梁晋反应过来，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 他要是还能保持理智，哪里还能算是男人。 男人的尊严让梁晋浑身上下充满力气，眼睛四处乱看，看到旁边挡着的锄头，居然快跑几步，将锄头拿到手。 一直在暗处观察的人总算是呆不住了，一个箭步上前拉住梁晋。 “你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傻子计较，你是不是有病，快把东西放下，我这就让人带他走。” 周梨花唾沫星子乱飞，又冲着自己刚刚跑来的方向喊到:“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大宝带回去！” 周家老二这才走出来，拉长着一张脸，他觉得丢人极了:“大宝，跟二叔回家去！” 周大宝恐惧的缩了缩脖子:“媳妇儿……我媳妇儿……带大宝一起走……” 眼看着梁晋又要发怒，自己可真不一定拉得住，周梨花柔声安抚:“大宝听话，把手放开快跟二叔回家去，婶子给你找媳妇儿，把媳妇带回家。” 跟二叔比起来，思想简单的周大宝明显更信任周梨花这个二婶，居然真的听话的将手放开，被周老二拉着离开。 周梨花就跟脚底抹了油似的跑了，反正她就是来让梁晋赵央心里不痛快的，目地已经达到，干嘛还留在这里，就连那个人都没本事让赵央留在槐荫大队，她就更没有本事能让赵央回不了城。 因为愤怒，梁晋的耳朵根子都是红的，他冷哼一声，充满恨意的眼神环顾一圈，有人抬头还给他一个挑衅的眼神，一个连自己女人都护不住的男人，横什么横。 更多人是低头假装忙碌，瓜都吃完了，他们又不想被当成偷瓜贼，当然得低调。 不过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做，这些都跟赵老汉无关，赵老汉这十五元钱拿得一点都不亏心。 “赵叔还想给我五元钱，我哪里能要，我当然不能要，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哪里像是赵叔一样家里压力那么大。” 田翠英提起自己没有要赵老汉钱的事，就连脖子都是昂起来的，看得出来她对此非常骄傲。 谭媛才刚刚从市里回到大队，就连大队部都还没来得及去，就被田翠英逮了个正着，绘声绘色的说起赵央离开槐荫大队那天发生事，说到兴奋处，她还手舞足蹈起来。 ‘被迫’听了一出好戏的谭媛:“……” “就是可惜了，我没能亲眼看见，听说那梁晋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中间还夹杂着黑，就跟变脸一样的精彩，还有赵央，听说赵央哭哭啼啼就跟朵花儿似的，明明挺漂亮的一个人，去拉梁晋的时候却被躲开了，我是真想亲眼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表情，到底有多好看。” “你很遗憾嘛。” 谭媛悠悠的说了一句，田翠英点头。 “我让你看书你看了吗？” 话音刚落，田翠英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似的炸毛。 “看书？看什么书？我才不爱看书，我先走了，你没事别找我！” 就好像屁股后面有脏东西追自己一样，田翠英就像一股烟一样的溜走了。 田翠英遗憾自己没有看到现场，谭媛失笑，上辈子怎么没发现田翠英还有这样可爱的一面。 就在赵央离开的那天晚上，天彻底黑透之后，周梨花总算等到了她想要等的人。 “你让我办的事我都已经办好了，你答应我的事什么时候能办好。” “放心吧，答应你的事自然会办到，不过这件事你给我烂到肚子里，谁也不能告诉！” 隐在黑暗中的那个人语气淡淡，却能让人感受到她语气中的威胁意味。 …………………… 题外话：祝大家元旦快乐，二零二五发大财，财源滚滚来～ 第358章 如今的周梨花跟从前已经不太一样，家里两个男人不中用，亲姐姐在不久之后就得去跟列祖列宗作伴，就算再不想承认这件事，周翠花也不得不承认。 她现在活着的唯一指望就是这个侄子，一无所有的人是最可怕，也是别人最不愿意招惹的，而像周梨花这样弱点就摆在明面上的人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不敢再冒险，也不会再冒险，再加上她也不是傻子，她对眼前这个人背后的人同样也有猜测，猜测那人到底是大队里的谁，人选就那么一两个，并不难猜。 猜测归猜测，她是一点都不想去证实，反正给赵央这个女人添堵是她自己也愿意做的事情。 想到赵央跟梁晋以后心里总会有一个解不开的疙瘩，周梨花就觉得畅快极了，心中的郁气也消散了些，当然那些人答应她的事情也必须做到。 这点隐藏在黑暗之下的小插曲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大队其他人都是一无所知的，大队的社员们吃瓜吃到饱，少吃一个也无关紧要。 谭媛将字据拍在林国安的面前，林国安嘴巴微张：“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打电话让拖拉机去接。” 说话结巴，眼神飘忽，这一点也不像上辈子大队最厉害最威严的大队长嘛，当然这辈子事情发生了改变，大队来了个周志刚周书记，不论从哪方面来看，大队长都不是那个唯一。 不过他这心虚的样子，谭媛在心里奇怪，自己就这么吓人吗？ 刚刚是因为太惊讶所以才会说话结巴，试问谁大早上一起来就看到一个本该在市里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不惊讶，林国安调整自己的情绪，再次开口已经不像之前那般了。 “咳咳，房子找好了？” 说着他拿起谭媛摊在自己面前的字据，房租每年一千两百元，十年不涨价，如果自己这边还要继续租，对方也不能反悔... “租十年？” 再次惊讶，怎么租这么长时间吗？难道是写错了，还是那些人看谭媛一个女同志好忽悠，故意这么做的，谭媛是女同志不错，这关建国难道也是？真是太不中用了！ 林国安腹诽，在心里将关建国好一番鄙视，谭媛还不知道自己的特意为之让关建国同志遭受了这样的无妄之灾。 “没错，就是十年，房租每年一千两百元，十年都不允许涨价，后面要是继续租的话，也只能按照每年百分之五的价格涨，如果要出售的话，咱们豆干厂有优先购买权。” 国家现在是不允许买卖，但是再过几年就会出台一系列的政策，这些现在看着不起眼的房子，以后就会变成香饽饽。 房子不错，是市里棉纺厂的房子，已经空置多年，这个价格按照现在的行情来说已经算是很高了，签字据的时候，对方觉得谭媛是个傻子，居然一年一千两百元租这么个地方，这价格一年比周边可都要贵三百多元，而知道后世国家发展到底有多迅速的谭媛同样也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于是，双方都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对方是个傻子，在双方都积极促成的条件下，迅速签订了字据，明晃晃的棉纺厂的公章就在上面盖着呢。 对方只想赶紧将事情白纸黑字订下来，至于谭媛在上面写的这些附加条款，他们根本就没有在意，开什么玩笑，堂堂的市棉纺厂，怎么可能会卖房子，至于什么以后继续租的话，那就更没关系了，这房子本来就已经空置，用来当仓库许多年，能租出去有份收入他们还不愿意让房子空着呢。 有上辈子经验的谭媛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就连在林国安面前也是得意洋洋的，林国安却没有经历过，他只是觉得这时间会不会太长了，市里的房子价格这么高的吗？昌云县现在租房子一年才多少，这都多少倍了... 不过他早已经坚定决定，自己要站在谭媛这边，跟谭媛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当然不会提出质疑。 谭媛却在林国安没有问的条件下做出了解释：“十年我觉得一点都不长，难道咱们大队的豆干厂连十年都撑不下去？那还谈什么全国连锁？这房子不错，上面还有个小阁楼，到时候刷一下墙，再弄点床跟桌子板凳，人就不用每天往大队跑了。” 蜀地多山，市里到大队的直线距离是不远，但是这盘山路上一走，那每天来回跑，柴油钱不说，就是人也是受不了的。 有阁楼能让人住，还能开店那这个价格瞬间就合理了不少，林国安心里最后那一点子疑问都没有了。 谭媛往院子里一张望：“周支书呢？怎么还没回来？” 她去市里都快一个星期了，周支书可比她更早离开槐荫大队，办什么事需要这么长时间，事情这么棘手的吗？ 谭媛在脑海中回忆了下上辈子槐荫大队在这个时间段有没有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结果当然是没有的，上辈子的槐荫大队，在这个时间段，一个个的都愁得不行，粮食不够吃，一个个的省吃俭用，天天下工后就往山上跑，就期盼着能弄点吃的攒着。 这辈子没有再出现上辈子的那种情况，山上也不会被薅秃，有豆干厂在，大家伙更不会饿肚子。 既然不是大队的事，那就应该是别的事，高升了？ 就算周志刚上面有人，就是来大队历练混资历，那也不应该这么快吧，怎么得也得过个一年半载吧。 谭媛在心中猜测，知道事情真相的林国安心里咯噔一下，他刚刚怎么就把这事给忘了。 心里皱巴巴成了一根苦瓜，脸上却不能露出丝毫异样。 “没事，他就是在外头有点私事，过几天就回来了。” 周志刚出去这么一段时间居然连一点结果都没有，林国安心里愁啊，他们这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大队工厂，事情居然这么难办吗？ 难道真的就没了回旋的余地了？ 第359章 这下子不止是心里就连脸上，也同样出现了苦瓜状。 好在谭媛心里头还装着另外一件事，并没有注意到林国安的表情变化。 番市，周志刚一早起床，洗漱完毕啃了个杂面馒头，决定去拜访最后一个人，这个人要是再不成功，那这事背后的含义，让他不寒而栗。 周志刚跟林国安有同一个烦恼，世上的烦恼不共同，却又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关建国的烦恼倒跟他们不同，一连休息这么些天，货车站那边还是得去报道的，明面上的工作不能丢，杨老大这次给的货物数量有点大，他也得尽快发放下去，还有曾二娃那边，也得去看看进展，邮局那边也得去看看。 他从鹏城以及沿途带回来的那些货，也不知道底下这些人卖得怎么样了。 不过东西都是好东西，应当是不愁卖的，关建国并不担心，他手下的人早就已经干惯了这些活... 邮局开门，关建国早就已经排队在外头等着，果然鹏城那边给他寄的东西都已经到了，几个大大的麻袋被拿出来，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鱼腥味。 这股味道在鹏城那段时间早就已经习惯，关建国甚至还觉得很熟悉，而对于一辈子没有见过海的内陆人来说，这股味道简直让人作呕，其他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关建国。 关建国从容的从众人身边路过，他这可是光明正大的，又不是走私，他有什么好心虚躲避别人目光的。 曾二娃早就已经在外头等着，看到他出来，连忙去接东西。 “哥，这里头都是些啥啊，臭死人了。” 小小的脸上五官皱成一团，嫌弃简直都快要溢出来了。 “都是好东西，一会你也带点回去尝尝。” “这么臭我才不要。” 嫌弃归嫌弃，手却是连忙将东西往自己手上抢，小小的背上扛了好几包东西，忍着想要呕吐的心情，对着关建国却热情得不行。 “哥，嫂子也回来了吧？我一会去找她吗...” “嫂子？” 哪来的嫂子，还是说曾二娃那个早就已经入了土的哥哥又复活了？当然复活是不可能的，应该是堂哥表哥之类的吧，不过他倒从来没听曾二娃提起过。 曾二娃只觉得关建国跟谭媛一样害羞了，这么关心嫂子，从外地回来见到自己第一件事就是问嫂子的情况，还想帮嫂子扩大生意规模，这要不是嫂子还能是什么。 果然成年人就是容易害羞。 “不是不是，是谭姐姐，我今天要不要去找谭姐姐？” 原来是谭媛，曾二娃叫他叫哥，管谭媛叫嫂子... 就算是口误，关建国也觉得脸烫的不行，心里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他赶紧打断自己的想入非非：“嗯，一会你跟我一起回去，在后山等我们。” 上次跟谭媛提过的事，现在她应该已经想清楚了吧，自己既然有这个能力，帮她一把也是应该的。 当然不可能是现在回去，关建国身上还有别的事，杨老大给的条子... 数量越来越大，东西也变了，利润也越来越多，关建国却总觉得心里不得劲，不想将事情办得那么无可挑剔，他有种直觉，后面会... “你家里怎么样了？” 强制打断自己的思考，关建国觉得那事自己还得好好想想，杨老大是老大，更是恩人。 “挺好的，我奶现在都能下床走路了，等夏天我打算送小妹去学校上学。” 提起家里，曾二娃每一根毛发都写满了兴奋快乐，日子越过越好，手里攒着的钱越来越多，他哪里有不高兴的。 曾二娃兴奋的说着家里的情况，走着走着却发现本来跟自己并列前行的关建国却不见了踪影，回头一看，他居然在看什么看得出神没有动。 “哥，怎么了？” 他往回走了好几步，再次跟关建国平行。 关建国还在往刚刚那人消失的方向张望：“没事，就是看到一个熟人，咱们走吧。” 自己要是没看错的话，那人不是应该在大队干活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原本应该在大队干活的人出现在县里，自然是奇怪的，倒也不算特别奇怪，关建国打算回大队之后再打听。 谭媛在大队，大队有林国安，有李秘书，倒也没什么事需要她做，她自己也乐得自在，陪着奶奶跟年琳一起晒太阳不香吗？ 年琳手里拿着豆干厂的账本，一笔一笔看着，很好，没有出错，看来张会计还是很负责的在教新同志嘛，她这半个师傅是时候功成身退了。 几天没有见到孙女跟年琳，王奶奶心里高兴，就连每天固定的出门活动也都取消，陪着一起晒太阳，用烘笼烤肉吃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年琳随时可能离开，谭媛格外珍惜现在跟她相处的时光。 她们几个人倒是格外轻松惬意，林国安倒是真的愁白了头，给市里的招待所打了好几个电话，得到的消息都是对方还没有回来。 没有回招待所，也没有退房，那肯定还在外面跑正事，那就是事情还没有搞定，想到这一层，林国安就感觉自己头上悬了一把大大的弯刀，还是随时都要掉下来的那种。 心理素质的好坏就体现在现在这种时候，林国安受着心理折磨，无数次想要跑去王奶奶家，将事情告诉谭媛，大家一起想办法。 叮铃铃.... 座机的声音总算响起，就差站在电话旁边的林国安飞快的拿起电话：“喂，你找谁？” “是我...” 熟悉的声音传来，林国安朝同一个屋子的电话接线员挥手：“你先出去，有人来大声叫我一声。” 明明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偏偏被他搞得像是特工一样，接线员不由得在心里嘀咕，难道是大队出了什么大事。 门被关上的一瞬间，林国安迅速接起电话，跟电话对面的人说起这段时间自己一直牵肠挂肚，吃不着睡不好的正事。 第360章 大队专门负责接电话的男同志，在被大队长赶出去之后，再次看到林大队长，只觉得这人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跟前几天的焦虑比起来，他身上透露出一股颓废。 “大队长，您没事吧？是大队出了什么事了吗？” 看他这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事，男同志心脏都快要从胸腔跳出来了，可千万别出事，大家伙这才过几天好日子啊。 林国安心不在焉的摆手：“没事，你好好工作。” 只是在看到他跨出门槛的时候，脚步趔趄那一下，怎么能不担心呢。 男同志的担心林国安并没有感知到，就算感知到也是不会在意的。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只乌龟王八，伸头一刀缩头同样也逃不掉这一刀。 干脆一咬牙，趁着胸口的那一口劲儿，他冲到了王奶奶家，猛地推开门，倒是将屋内还在嘻嘻哈哈晒太阳的几个人跟一只猫吓了一跳，黄黄的虎皮蛋卷甚至还弓起身子，尾巴毛都炸成了一朵狗尾巴草。 几个人中，嘻嘻哈哈的当然是谭媛，她正抱着王奶奶的胳膊撒娇呢，年琳就在旁边看着，就是这勾起的嘴角透露出她现在的心情十分不错。 林国安这突然的动作，谭媛吓了一跳，就连动作都僵硬了，赶紧放开王奶奶的胳膊正色道：“大队长，你怎么来了？” 早上想去上班，还被大队长以她辛苦好几天为理由让她再休息休息，这才过多久，怎么就突然推门闯进来了呢？ “咳咳，谭同志，我有点事找你，你出来一下。” 从谭厂长到谭同志，一个称呼的变化而已，如果不仔细听压根就注意不到，可偏偏年琳注意到这个变化，她似是不经意间往两人这边看了一眼，漆黑的眼珠子让人看不到底。 谭媛笑笑，真的就跟林国安往屋子外头走，隔壁就是知青点，林国安觉得不安全，带着她往藏不住人的田埂上走去。 这大队里头是最藏不住秘密的地方，没有人比林国安更清楚这一点。 年琳伸长脖子往外看，王奶奶抚摸着黄黄的大胖猫：“你想知道？这么远哪里能看得见，放心吧，林家小子要是敢欺负我孙女，我非把他皮剥了不可。” 林家小子是她看着长大的，这孩子没什么坏心眼，对大队也是尽职尽责，王奶奶完全相信他不会欺负谭媛，不仅不会欺负，还会想尽办法护着她。 林国安就如同王奶奶一样，是真心想要护着谭媛，可是他能在大队护住谭媛，甚至因为自己老婆娘家大哥的关系，在公社同样能护住谭媛，可再往外，他就有心无力了。 “所以您的意思是说，县里打算派个人来接管豆干厂，当豆干厂的厂长？您跟周书记这段时间都在为这事奔波？” 原来人在极度无语的情况下，是真的说不出话来，甚至还会打从心底里的想要发笑啊。 就比如现在的谭媛，她现在算是将所有一切的不对劲都给串联了起来，原来如此，竟然是因为这样，就是因为上面打算卸磨杀驴，所以林国安才会如此表现，看到她才会心虚得想要躲开。 谭媛无语得笑出声，林国安却极度不安，三十多岁马上就要四十，就连女儿马上都要满十六岁的人了，现在却紧张的看着谭媛，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那您是因为发现实在瞒不住我了，所以才告诉我吗？” 林国安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手足无措，这事怎么就没解决呢！ “我们原来是打算找找关系，让上面打消这个念头，这样不就皆大欢喜嘛，可谁知道...哎，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 他懊恼得不行，嘴里也充斥着一股苦味：“那些人真是一群王八蛋，蛀虫！这厂子是你辛苦办起来的，他们怎么说...” “大队长！” 谭媛打断林国安还没有来得及从嘴里说出来的话，她看到就在不远处，大队的电话接线员正朝这边跑过来，看到谭媛跟林国安，冲着这边连连挥手：“大队长，谭厂长，县里来人了，正在大部队等着呢。” 县里来人了？不会这么巧吧... 林国安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很想冲着那边大喊一句：不见！ 谭媛看出林国安的气愤，抢在他前面回话：“我们马上就来。” “大队长，走吧，咱们也去好好看看。” 谭媛冷笑一声，整理好身上穿着的衣服，确定没有什么纰漏，这才带头往大队部走去。 该来的总会来，就算再不愿意，再怎么拖延也没有用，谭媛当然知道这个道理，林国安也没有理由不知道，林国安没办法，只能跟上谭媛的步伐。 那头年琳见两人离开，她赶紧跟上：“王奶奶，我们一会就回来，天气冷，你就别出去了。” 嘴角含笑的等谭媛跟林国安一离开，王奶奶动作利落的放下怀里的猫：“就是因为天气冷，所以我老婆子才得多走走暖暖身子，来丫头，你等着我，我去屋里拿点东西，咱们两也一起去看看这县里是来了哪尊大佛。” 县里来人到大队，这本来就不是一件常见的事，至少对山多路远的槐荫大队来说，这并不常见。 “哟，这来得还不少呢，大队长要不咱们猜一猜，这些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猜什么猜，他一点都不想猜！ 林国安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抗拒，就差明着说自己不想看到这些人了。 他想走，就当现在就是在做梦！ “大队长！人来了，那就是咱们槐荫大队的大队长，还有他旁边那位，就是咱们槐荫大队的大恩人——谭厂长了！” 谭媛跟林国安还没来得及走近，那边就已经响起了介绍他们两个人的声音。 “大队长，谭厂长，这是咱们县里的领导，特地过来视察工作的，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啊。” 谭媛懊恼自己今天出门竟然忘记看黄历，晦气！ 没想到居然还是让他翻了身，而且还是如此迅速，瞧瞧那小人得志的嘴脸，真是让人恶心。 第361章 谭媛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对方怕是筹谋已久，别人这是有备而来，怎么可能让林国安这个小小的大队队长，跟周志刚这个小书记破局。 他们在怎么努力到最后都是一场空，这就是专门在针对自己，既然如此，她今天还真要看看对方演的戏码合不合她的胃口了。 在心中冷哼一声，谭媛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马上又变得无比真诚，就好像那个嘲讽的笑容就是一个错觉，她从头到尾对这一伙人都是十分欢迎的。 然而梁晋知道那个嘲讽的笑容是存在的，就算一闪而逝，那也依旧存在，放在从前他会窝火，会觉得谭媛无可救药，现在嘛，他只有得意。 就算再努力又怎么用，一个孤儿，又是个女人，就应该好好相夫教子才是...... 对于梁晋给自己上眼药的行为，谭媛就当自己没看见没听见。 林国安也不是吃素的，既然对方已经出招，他哪里有不接的道理：“这位就是县里派来视察工作的吧，梁知青，真是辛苦你了，这里就交给我们，你赶紧回去做你的工作的。” 梁晋是有自己的本职工作的，这几天正是农忙的时候，大家都在地里忙着呢，梁晋这个知青怎么能例外。 林国安现在还以为梁晋是在大队外遇到了县里派过来的人，所以才会在这里，他才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可谭媛却并不这样认为。 “诶，这位同志我觉得很不错嘛，听说好像还读了高中，你们槐荫大队还真是人才济济，就连高中生都不稀罕，让他在地里干活，要我说就应该安排在你们大队的豆干厂里头参加工作嘛，这才是咱们政府组织知青下乡的意义所在，让文化分子下地干活是怎么回事。” 看似建议，实则指责，梁晋是高中生是事实，林国安总不能说是他怀疑梁晋这个高中生智商不太正常吧。 千里马跟伯乐的故事他听过，可当初槐荫大队豆干厂连个影子都没有，还有个贫困得连饭都吃不饱的大队，梁晋非要从水洼子大队调过来，那就是脑子不正常。 这种不正常平时不要紧，到了关键时刻是真要命，还有梁晋同志这混乱的男女关系，他林国安反正是看不惯的。 林国安的讪笑放在对方眼里成了心虚，梁晋一脸虚心：“领导，这应该是我的问题，大队长跟谭厂长觉得我不能胜任豆干厂的工作，想要将我放在更适合的位置上，所以才让我去修路的。” 夹枪带棒上眼药的行为，尤其还是上自己的眼药，谭媛觉得梁晋难道是因为跟赵央结婚之后，基因被赵央入侵了？茶艺突飞猛进，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明明她从头到尾都还没有说话，怎么每次都恨不得想要将她拖进去？ “为保公平，豆干厂招人都是通过考试考进去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豆干厂一共招工五次，梁同志你从头到尾就参加过一次考试对不对？我记得好像是卫生不合格，这要入口的东西，卫生可是其中最为重要的。” 说着谭媛的眼神有意无意的往梁晋身上瞟，明明眼神清澈，没有任何讽刺的意味，梁晋却觉得羞愤极了，同样也后悔极了。 要下地干活，穿再干净的衣服都会被弄脏，梁晋自己关于洗衣服的技能可还没有彻底点亮，如今还是灰扑扑的，自然不舍得将干净衣服穿去下地。 今天早上一看到谭媛，他激动坏了，赶紧去县里找人，哪里还能记得换衣服这样的小事。 可梁晋知道自己不仅仅是衣服脏，他上次洗澡还是过年的时候... 被羞辱的感觉的梁晋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浑身的汗毛炸起，梁晋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就好像赵央临走那天，被那个傻子一把抱住，大家看他的眼神一样，嘲笑，看不起..... 他恨不得原地挖个地缝钻进去，而他带来给他撑腰的人同样脸色步好看。 林国安憋笑憋得快要忍不住，在心里给谭媛竖起大拇指，能说话会说话你就多说话！ “咳咳，下地衣服有点脏也是难免的嘛，所以说你们大队就不应该让这样有文化的同志去下地嘛。” 事情虽然被圆了过去，可梁晋到底还是面上无光，脸也是一阵红一阵黑难看极了。 “领导说的是，那到时候豆干厂要是发展起来，需要人巡逻的时候，就让梁晋同志来豆干厂上工，就是不知道梁晋同志愿不愿意了。” 林国安也不甘示弱，憋着笑反驳回去。 需要巡逻的时候？那意思不就是让梁晋去保卫科嘛，不，不对，一个大队的小豆干厂，哪里用得着保卫科，那说白了就是个看厂子的。 这明晃晃的不给面子，让过来给梁晋撑腰的领导十分不爽，果然梁晋同志说的没有错，这槐荫大队仗着天高皇帝远，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搞起了阶级主义。 “你是豆干厂的厂长？” 林国安是大队名正言顺的大队长，又有公社的钱书记护着，本身也没有犯过错，相反还弄出个豆干厂，这个人是没法动的，但要是这个‘谭厂长’那可就不一样了。 在别人的眼里，谭媛浑身上下除了空子就是空子。 谭媛笑容和蔼，对眼前的人没有一丝不尊敬的意思，对方问话，她自然没有不回答的道理。 “你怕是听错了，不是厂长，是临时厂长。” 谭媛笑眯眯的，看上去就是一个天真的小姑娘，没有一丝攻击性，就连刚刚说出来的关于梁晋的那些话，也像是无意为之，根本不是主观上的让梁晋难堪。 向北方都有些不忍心说出后面的话，这小姑娘要是听到后面的话，怕是会忍不住哭鼻子吧。 就算再怎么不忍心，他还是没有忘记自己这次过来槐荫大队的主要目得。 第362章 此时的梁晋还不知道，自己今天最大的靠山如今已经在心里对谭媛产生了同情。 而谭媛同样不知，她居然眼前这个县里来的领导划到了单纯无害的那一栏。 向北方有许多男人的通病，自负同样也有，他见到谭媛真人之后，怎么也跟梁晋口中那个咄咄逼人，目中无人的女同志划不上等号。 同情是一瞬间的事，跟自己以后的前途比起来微不足道。 “临时厂长？那我这次过来可真是带来一个好消息，槐荫大队豆干厂的厂长定下来了。” 除了梁晋以外，好几道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向北方。 张会计原本在旁边听着，这会也坐不住了，将手一拍高兴的道:“这可真是个好消息，谭厂长这会也算是名正言顺了，咱们县里的领导们真是为民着想的好领导。” 提拔谭媛成为正式的豆干厂厂长，这事早就已经上报，公社的钱书记也承诺过，在张会计跟槐荫大队所有人看来，都是名正言顺的事，张会计自然以为这人这次过来就是宣布这件事。 “同志真是太麻烦你了，还亲自跑一趟，让公社那边打个电话，我们自己跑一趟就行，林…大队长，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招呼人杀鸡啊，还有谭厂长，你也是平时看着挺机灵的，现在怎么呆了呢？同志你千万别生气，年轻孩子不懂事……” 张会计一张脸都笑成了一朵花，可惜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知道内情的几个人全都陷入了无声的沉默。 倒是旁边同样不知道内情的小年轻凑上前来:“那这鸡得从我家抓，我奶上回就说了，让把鸡给谭厂长，谭厂长死活不要，这次你们谁都不准跟我抢。” 两个人被巨大的好消息淹没，完全没有注意到谭媛几个人的反应。 向北方半眯着眼，看不出来嘛，这个年轻的女同志还挺受槐荫大队社员爱戴的，可惜了，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住接下来的打击。 作为知情者之一，梁晋到底是唯一一个真实年龄跟内里灵魂相符的年轻人，他率先沉不住气。 “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这厂长的位置到底是谁还不一定呢。” 当着向北方这个县里派来的人的面，张会计还真不好呵斥梁晋，真觉得这个男知青脑子坏掉了，豆干厂厂长不是谭媛还能是谁。 这么想的不是张会计一个人，可偏偏事实就是跟大家的想法不一样，张会计在大队长跟谭媛几人的反应中，从兴奋劲中回过神来，琢磨出一丝不对劲。 “什……什么意思？不是谭媛丫头还能是谁？咱们大队谁还有这个资格？” 下意识的一句话，让向北方的脸瞬间阴沉，看来梁晋同志有一点没有骗他，槐荫大队这些人已经忘了现在到底是谁在当家做主。 谭媛心道不好，赶紧接话:“张会计，你病糊涂了？厂子是国营厂子，是集体财产，这厂长是谁自然是国家做主。” 林国安的政治敏感度虽然不高，但也还是有的，他也赶紧朝张会计使眼色:“张叔，你身体不舒服我不是让你在家里歇几天吗？大柱子，快送你张叔回家去。” 大柱子刚刚还在喜气洋洋说杀鸡的事，这会儿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摸不着头脑，在林国安严肃的表情下，只能答应下来，去搀扶张会计。 张会计再怎么也回过味来，自己是说错话了，在大队呆久了都已经失去了警惕心。 他背后冒起一阵薄汗，顺着谭媛林国安的话，不断的咳嗽起来，也打断了向北方跟梁晋接下来的话。 大柱子扶着张会计，出大队部的门走了几米远，咳嗽奇迹般的好了。 “叔，还杀鸡不？” “傻子，杀什么杀，快去叫人！” 厂长不是谭媛，更不可能是大队的其他人，那就是要派个厂长下来接手豆干厂，谁都比不上谭媛，这就是张会计的想法。 上面总不能不听人民的意见吧，张会计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搬救兵，让县里来的领导看看，听听大家伙的想法。 他的想法不能说不对，只是放在现在来说有点不太适用，否则也不会在钱书记跟周志刚找了那么多人的情况下依旧是这样的结果。 张会计一走，没了插科打诨的人，向北方冷哼一声:“你们大队好样的嘛。” 一个大队小小的会计，都能指桑骂槐的说不让谭媛当厂长就是不为民着想的坏领导，对领导的决定指手画脚，质疑领导的决定。 是个人就会双标，而向北方又格外的熟练，他压根就没有想过，以前槐荫大队穷得叮当响，肚子里一半水一半粗粮的时候，怎么不派领导下来，而现在办了厂子，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起来的时候，就派领导下来接手厂子了。 他心里不爽，感觉自己的威严被挑衅，也不再同情谭媛一个小姑娘，而是直接将自己此行的目的宣布出来。 “县政府决定让我当槐荫大队豆干厂的厂长，谭媛同志做我的副手正式成为豆干厂的副厂长，再好好锻炼几年，年轻人以后的机会多的是嘛。” 到底还是不忍心看到谭媛红眼睛哭鼻子，向北方善意的在后面加了一句，让谭媛不要太失望。 可惜他的善意谭媛感受不到，上辈子自己没少给人画饼，这辈子也同样给大队的干部，给钱书记，给大队所有的社员画过饼。 作为画饼人，她表示自己拒绝吃别人画的大饼。 她拦住气得都已经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说什么话的林国安，自己一脸天真，笑盈盈的问道。 “副厂长？有正式的任命书吗？” 既然是公事，那自然就得公事公办，不仅是副厂长的正式任命书，还有厂长的任命书，要是这两样东西都没有，还说什么说有什么好说的。 总不能来个人说自己是上面派下来当豆干厂的厂长他们就得认吧，那这不就乱套了？ 第363章 没有向北方臆想中的震惊，失望，亦或者是高兴兴奋，什么都没有，谭媛冷静极了，甚至还有理有据的，要求自己拿出证据，这是向北方意料之外的。 不是刚刚出社会的愣头青，好歹也在昌云县混了好些年，向北方并不会被谭媛这两句话搞得失了神。 沉不住气的梁晋心底忍不住的得意，谭媛在槐荫大队耍威风的日子到今天为止，他冷笑：“谭队长这是当厂长的日子久了呀，你这是觉得厂长是你的囊中之物，现在这是对县政府的决定不满吗？” 巨大的深坑就挖在眼皮子底下，谭媛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看不见，她脑瓜子转得极快反驳：“梁同志你怎么能这样想，我临时厂长的位置是经过大队，经过公社同意的，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我自然要尽心尽力做好自己的分内事，现在作为上级的公社没有通知我们有新厂长过来，没有文件我们怎么能认，怎么敢认？这要是出了岔子我一个小小的知青可担当不起。” 谭媛嘴巴微张，对梁晋的话十分惊讶的样子。 向北方在心里骂了一声梁晋蠢货，不是说是京市大人物的公子吗？怎么就这副德行，看来就算是再大的人物，也不一定懂得怎么教孩子。 他是不知道，他们眼里的大人物其实就是扯着虎皮的羊，至少在京市，梁父并不算什么大人物，被拉上贼船的向北方只能怪自己的运气不好。 “都怪我来得太急，没有让你们公社通知一声，不过这些都没有关系的嘛，既然我人已经到这里了，那这些东西都是有的。” 也幸好他早有准备，特地将上任的文件随身带着，不然这会还真要被弄个没脸。 同时向北方也对谭媛多了一份戒备，口齿伶俐的小姑娘，似乎也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嘛。 林国安跟谭媛都没有伸手接，梁晋自己伸手拿过文件，递给谭媛：“好好看看吧。” 谭媛的眼帘垂下，好几秒都没有动，竟然是出神的样子，向北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一只手，手上黑黢黢的，也不知道沾到了什么，还有指甲里面，竟然全是泥土。 有种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的感觉，就这人还是京市来的公子哥？说是大队不讲卫生的小孩子才对吧，年纪稍大的年轻人绝不会如此，就算脏那也应该是新鲜泥土，而不是眼前这样。 这样子怎么可能进去食品厂工作，就算是他选人也绝不会要这样的。 可现在的他不是来给食品厂选工人的，他是来接管食品厂。 两人的目光太灼热，林国安跟梁晋想要不注意都难，两人也低头看去，一刹那间，梁晋的脸就跟猴子屁股一样的红，将脏兮兮的手缩回去？那拿在手里的东西到底给不给。 谭媛这是存心让自己难堪，梁晋又气又恼，偏偏无可奈何。 还是向北方硬着头皮给梁晋解了围，他咳嗽一声提醒谭媛。 目得已经达到，谭媛也不是要跟向北方闹掰的：“哎呀，真是不好意思，突然想起一点事出了会神，辛苦梁知青拿这么久了。” 她施施然的将东西拿过，打开，认真的跟林国安一起看了起来，是认真工作的态度。 上面写得清清楚楚，由向北方同志担当槐荫大队豆干厂的厂长，红色的公章刺眼得很，让人想挑毛病都不行。 林国安脑子嗡的一声，张会计怎么还不带人过来，实在不行要不直接带人去县政府外头守着抗议，也不知道能不能让上面改变想法？ 从一开始就是意料之中的事，谭媛倒显得比林国安镇定许多，让向北方看不清情绪。 羞愧的梁晋同样也看不到自己这段时间幻想许久的表情，心中的失落甚至比谭媛更甚。 “我看这上面写的日期好像不是今天，是下个月吧？而且您好像也没带行李，是打算每天在大队跟县里往返吗？也不知道向厂长您什么时候正式上任？” 谭媛歪着头，向北方竟然从她的表情里头读出了一丝高兴，眼前的女同志是真心在为他当上豆干厂的厂长高兴？ 向北方被自己 的想法吓了一跳，理智告诉自己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但实际上就是如此，谭媛不管是从表情还是语气，都足以表现出自己对向北方的欢迎。 向北方心里发毛，刚要说话，就被外面的嘈杂声打断。 “怎么回事？什么新厂长......” “听都没有听过，怎么可能......” “王姐姐\/婶子，你可得为.....” “你们总算是过来了，我跟大队长等你们好久了。”后面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谭媛就已经出声打断。 谭媛猛地将木门拉开，露出外面正要推门而入的大队社员，粗粗一看竟然也有好几十人，一个个的一看就是放下手里的活赶过来的，脸上的表情各异，无一例外全都有愤怒，谭媛只有庆幸，他们手里没有拿武器。 年琳扶着王奶奶走在最前边，身上穿着整齐但破旧的衣服，竟然是一身老军装，上面还别着好几个徽章。 梁晋一看这架势，心中一喜：“向厂长，看看吧，这些人一得到消息，就带人上门堵人来了，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吗？” 这分明就是把厂子当做大队的私有物，藐视国家政策嘛，法不责众是一回事，但是领头人必须好好惩罚才对，还有谭媛跟林国安，这两个人一个都跑不掉。 梁晋得意谭媛这次怕是要倒大霉了，他在向北方面前上眼药也上得起劲。 向北方的脸也黑了，恨不得直接让这个不懂事的公子哥闭嘴，没看到最前边的那个人穿着的是什么吗？身上带着的又是什么，这样的人没什么实权，但却让人尊敬，就连梁晋他爹来了，也不能把人家怎么样。 向北方挤出一个笑脸，尽量让自己真诚些，那头谭媛却抢在他前头做出反应。 第364章 “咦，奶奶，您老人家怎么来了，张会计，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惊动奶奶她老人家呢？” 话里虽是责备，在背对向北方跟梁晋的时候，谭媛冲着张会计眨眨眼睛，希望张会计不要因为自己今天的礼貌生气。 张会计才是被谭媛的开朗大方搞蒙了，这里怎么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剑拔弩张，还不等他做出反应，谭媛又将门打开了些，冲着刚刚还怒气冲冲，想要将不知名的人赶出槐荫大队的社员们道。 “大家都来了呀，快快快，快来见见咱们大队的新厂长，咦，李秘书你也来了？” 谭媛笑容动作落落大方，将李秘书拉上前：“向厂长，这是李秘书，现在厂里的大多数事情都归他管。” 向北方本来想上去搀扶王奶奶的，硬是让谭媛弄得插不上话，只能将打量的目光放在李秘书上。 这个人他听过，还见过，跟在公社的钱书记身后，钱书记身边的秘书，却被送到了豆干厂。 果然就如同他所想的那样，谭媛这个小姑娘就是一个幌子，豆干厂真正当家做主的还是钱书记。 比起谭媛是那个真正做主的人，向北方更愿意相信钱书记跟李秘书才是，小姑娘是真天真，不是城府深。 也怪不得钱书记会为了这事四处走动，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向北方本来对谭媛升起的提防又消散几分。 “向厂长？你好你好。” 李秘书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过年后谭媛当厂长不是早就已经定了吗？怎么突然又来了个向厂长。 任由心里全是问号，表面上的功夫一点都没有缺，李秘书神色如常，向北方更觉得他城府深。 王奶奶担心刚认不久的孙女，不然也不会赶紧换上亡夫曾经的军装，带上亡夫跟孩子们用生命奋斗来的勋章过来给谭媛撑场子。 可是谭媛如今的表现，倒让她看出点不一样的意味，既然如此，那她再等等看看又何妨？ 自己的孙女，当然要给予全方位，无条件的信任。 同样的信任年琳也能给予谭媛，年琳用眼神询问谭媛，谭媛回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同时给林伟他们几个使眼色。 林伟他们给谭媛画画，合作过不止一次，自然是能读懂她的暗示的，虽然不懂用意，但还是按照她的指示干。 “欢迎新厂长......” 林伟他们几个一开口，再加上谭媛本人的暗示，本来雄赳赳气昂昂打算大干一场的槐荫大队社员们全都筹措起来。 见状王奶奶没有迟疑的开口:“这就是咱们大队豆干厂的新厂长？你们都哑巴了？这要是被外人瞧见不得挑错，说咱们大队的人没有规矩？” 一步落于人后，步步落后于人，向北方此刻全是体会深刻了。 王奶奶在大队说话从某些意义上来说比林国安这个大队长还要管用，这是用她家男丁的性命换来的威严，大队的老古董们可能不会听林国安的话，甚至还会给林国安一个暴栗，但绝对会听王奶奶的话。 自家老头子都得听，后辈们当然不会忤逆，一个个的暂时放下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竟然出奇的一致，对着向北方喊厂长。 没有人闹事，更抓不到谭媛林国安的错处，向北方就连想发火找茬也办不到，他要是无缘无故的找茬，天高皇帝远，梁晋的父亲可不一定能保得住他。 向北方不过一愣神的功夫，就被林国安抢了先。 “向厂长你突然过来，我们大队也没来得及准备，我看这样吧，我们大队好好准备准备，等你正式过来上任那天，我们再搞个热热闹闹的欢迎仪式，到时候锣鼓队什么的都安排上。” “不……” 谭媛哪里能让向北方将拒绝的话说出口，才刚刚吐出一个字，自己就将话头接了过去。 “怎么能不用呢？向厂长来了我们槐荫大队，我们不好好表示表示哪里能过意得去，正式上任差不多还有半个月吧？到时候我们大队排演个表演节目怎么样？” “不……” “不什么不，这是必须要的，这是我们槐荫大队的传统，要是没有，那就是破坏咱们的传统，到时候你正式上任，肯定不能让你失望。” 上次跟谭媛打配合，还是在钱书记面前，林国安此时此刻竟然还有一秒怀念那个时候的时光。 被两人这么一打岔，又有王奶奶跟大队这么多双眼睛在旁边看着，被高高架起向北方就算想说自己是个热爱岗位的人，可以提前开始工作的话也都说不出口。 被一个人捧感觉或许还不是那么强烈，但要是被一群人捧，那无疑是让人飘飘然脚落不到实地的。 一直到被送出槐荫大队， 向北方依旧没有将要提前上任的话说出口，出了大队，到了林子里，一直保持沉默梁晋才开口说话。 “咱们之前说好的，你刚刚为什么没有提。” 提前上任当厂长，再让梁晋进去厂里上工的事，他倒不想去做那些女人做鱼罐头，豆腐干的活，去会计室就很好，以他的学历，学会计肯定不是什么难事。 做好了再找机会找个错处将谭媛从副厂长的职务上扯下来，自己上位，这是早就已经计划好的事，今天却一件都没有做到，还让他丢了大脸。 梁晋决定自己什么时候一定要弄个介绍信去县里招待所好好洗个热水澡。 向北方听了梁晋的责备，本来被槐荫大队捧得暗爽的他心里也是冒起一股无名之火，是他没有提吗？分明就是这位大少爷不讲卫生，让他被狠狠打脸，他都没说话对方倒是先怪罪起来了。 到底是大少爷，自己还得巴结他父亲，心里有意见嘴里也不敢提，反而还要赔笑。 “这事急不得，来日方长嘛，这个副厂长的位置不是迟早的事嘛。” 不过就是一个小姑娘，想要找点错处应当是轻而易举的事。 第365章 至于应该用什么样的办法让谭媛犯错，具体又是犯什么样的错误，那自然是要好好计划一番的。 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用要不生怕别人听不见大声嚷嚷，也不用担心隔墙有耳，梁晋跟向北方两个人商量起来一点也不忌讳。 等两个人商量完毕各自离开之后，两道身影才从斜坡处出来。 槐荫大队内，此时此刻同样闹翻了天。 “好端端的怎么又出来个什么向厂长，这人我们可不认。” 不知道是谁起头说了这句话，人群中马上就响起了附和的声音。 “对，我们都不认，豆干厂有厂长，不要这个劳什子姓向的。” 田翠英从人群中挤出来:“谭厂长，除了你一个人其他人我都是不认的，我只认你。” 胡搅蛮缠田翠英在行，撒娇卖乖她同样是一把好手，表忠心也一点都不含糊。 “是啊，谭丫头，你要是不方便出面没事，我带人去公社让公社给咱们做主。” 张会计表示自己这个年纪没什么可怕的，大不了就撸了他这个会计的职务嘛，他怕什么？反正大队找不到第二个有资历的老会计。 换了衣服，带上勋章却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王奶奶不像其他人这么激动，不过只要谭媛一句话，她还是可以带这个头的。 穿上这么一身别说去县政府，就是去中央她也是敢走上一走的。 “你是我的孙女，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别怕！” 有我在后头为你撑腰，你什么都不用怕！ 王奶奶中气十足，谭媛心底感动，这就是她的亲奶奶！ “大家伙先别急，这事我会跟大队长跟周支书商量的，大家伙先回去办自己的事，反正最后都不会影响大家的。” 谭媛这么一说，众人就算担心也不好再说什么，再说在他们心中谭媛就是万能的，就连厂子都能牵头做起来，更别说现在这件事情了。 槐荫大队的大多数人对谭媛有一种迷之自信，谭媛跟林国安却知道这事不是那么简单。 等众人离去，关上门，谭媛收起嬉皮笑脸，一脸正色道:“支书还在市里对不对？能联系得到他吗？” 周志刚是说过的，今天他要去拜访最后一位领导，要是那一位再不行，那这事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如今向北方已经来了槐荫大队，任命书都已经摊在两人的面前，这事的结果也已经见分晓，周志刚注定失败。 不过还能不能联系到林国安也不知道:“我马上打电话联系。” 平时觉得电话费贵舍不得用，现在用起来只觉得电话方便极了，幸好有这个玩意。 电话顺利接通，好消息周志刚还没有退房，坏消息，周志刚在外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你到底怎么打算的，是不是还有什么法子？能不能好好跟我说说咱们一起好好想想办法。” 林国安问得小心翼翼，到底是自己心虚，要是早点告诉谭媛就好了。 谭媛没有对自己被隐瞒的事情感到介怀，她摇摇头:“这个厂长向北方当定了，咱们谁也改变不了。” 一个大队小厂子的厂长，这哪里入得了大人物们的眼睛，这次摆明了是梁晋想搞自己，不不应该说是梁晋，而应该是说是梁晋的父亲。 他只要一句话，自然能将这个位置给别人，谭媛毫不怀疑。要不是因为梁晋的资历不够，又不在豆干厂工作，否则这个厂长的位置肯定是梁晋的。 现在给了别人，将来或许会给梁晋，又或许这根本就是梁晋的一个跳板，这事谭媛觉得八九不离十。 而其他人不会为了这么一个小厂长位置去得罪梁晋的父亲，厂长的位置一定不会是自己的。 “那咱们怎么办？真就把这个位置拱手让给别人？！” 林国安握紧拳头，心底掩饰不住的失落，早知道他就应该早点催钱书记将谭媛厂长的位置定下来，不然怎么会轮到如此境地。 “嗯，厂长让给他，厂子是大家伙的厂子，又不是厂长的厂子，厂长可没有一票否决权，事情都是大家伙商量着办的。” 谭媛点到为止，又拨通了公社钱书记的电话。 她的目标从来不是槐荫大队的厂长，甚至从来不是槐荫大队。之前想当厂长也是因为厂长工资更高的缘故，现在嘛…… 反正年琳都要走了，她或许也应该换个地方发展？ 户口是个难题，这事暂时不用着急，自己一手建立的厂子总不能拱手送人，尤其是新厂子才刚建好，眼看着就能搬进去，市里的门面也已经租好，眼看着就要迈入正轨，现在拱手送给梁晋做嫁衣，不可能。 “你确定这样办？” 钱书记惊讶，怎么也料想不到谭媛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是的书记，我确定，这事拿到您尽快办理，最好不要惊动新厂长那边。” “小谭同志，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愿意，公社随时都有你的位置。” 谭媛觉得钱书记要是不放书记了，去做个hr应该也是十分优秀的那种。 挂了电话，林国安已经呆了:“你…你怎么都不跟我商量商量…” “您不也没跟我商量嘛？”谭媛嘴快反驳，马上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说话，又找补一句:“放心吧，我肯定不能让自己吃亏的。” 被噎住的林国安：…… “不不不，不行，不能这么干，公社哪里有我们大队好，大队你干什么我们都支持你，公社那边人多眼杂，干点啥都有人反对。” 对于大舅子随时随地挖墙脚的行为，林国安深以为耻，谭媛同志是槐荫大队的知青，就应该留在槐荫大队嘛。 “放心吧大队长，我肯定不去公社，这事我心里有数，我能解决。” 等了没多久，周志刚那边就回了电话，谭媛依旧是一样的说辞，周志刚的反应跟林国安比起来沉稳许多，且没用多久就答应了谭媛的要求。 “就不能再想想别的办法？或者到时候咱们想法子把他赶走？” 第366章 林国安灵光一现，然后迅速抓住那道灵光并没有让它随风飘散。 豆干厂的好只有他们大队的人知道，那个什么向厂长肯定是别有目得的，只要让那个什么向厂长自己主动离开，那一切不就能完美解决。 想到这样一个好主意，林国安兴致勃勃：“咱们跟下面的人商量好，只要咱们都一条心，他敢来咱们就让他待不下去，你放心，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一力承担。” 这幼稚的言语，就跟小孩子打架没什么差别嘛，谭媛都被林国安给逗笑了。 “笑什么，我这主意好，肯定能行。” “大队长，你仔细想想我干的事，不跟你一样的嘛。” 本来就是关心则乱，再有就是谭媛在电话里说自己不做这个副厂长，要推李秘书上去做这个位置，林国安这才慌了，还以为谭媛是对大队失望，不想在管豆干厂，这才会有这一番言论。 现在经过她一提醒......林国安依旧没想通。 “那你也没必要让李秘书当副厂长啊，当然李秘书是有能力的我们都有目共睹，就是...就是...反正不行，我不同意。” 刚刚打电话听到这个消息林国安都没有说过不同意，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没有副厂长这个职务作为牵绊，谭媛要是不管豆干厂，他们还真没什么办法，至于什么向北方，他是一点都不相信的。 没有相处，何谈信任，谭媛叹一口气，她是有离开槐荫大队的想法，但绝不会是撒手不管，将自己的想法进一步告诉跟林国安说清楚。 林国安智商绝对是够用的，只是窝在槐荫大队太久，又有钱书记作为靠山，许多事或许一时半会想不到，但只要有人轻轻一点，他就能想通。 “这样真的能行？” “能不能行只有做了才知道。” 就在两人商量细节的时候，大队内部同样闹翻了天，众人都在讨论今天发生的事。 大家心目中早就认定了谭媛就是豆干厂的厂长，怎么突然就来了个什么向北方，还要他们排演节目。 众人心里没由得的一阵慌乱，发生这么大的事，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干活。 没心思干活也不行，大队又不是没人管，不过对于田翠英来说，她不想干活还真能偷懒，她压根就没有回豆干厂，而是直接去了王奶奶家。 “年同志，咱们真的要认那个什么向北方啊？” 田翠英越想越觉得不服，谭媛给她画了不少饼，她可还没吃到嘴里呢，怎么就突然要换厂长了呢？ 再说，换成别人哪里有谭媛好，她反正是绝对不想换厂长的。 “要不咱们组织组织去县里闹吧，到时候我能打头阵！” 她拍着胸脯保证，还做了个打人的姿势。 “我不知道，一会她就回来了，我都听她的。” 谭媛说要闹她就陪着闹，反正她永远跟谭媛站在同一边，绝不会让谭媛受欺负。 看出年琳不想跟自己继续聊下去，田翠英又凑到王奶奶身边。 “奶奶，您老人家见识广，知道的也多，您说说应该怎么办？” 王奶奶笑呵呵的：“奶奶也不知道呀，反正这个节目奶奶肯定不上。” 说着她朝年琳招手：“丫头，走陪我进去换身衣服去。” 节目？哼反正她也不会上！ 想到要排演节目欢迎那个不受欢迎的人，田翠英就想朝地上吐痰。 不行不行，这种不文明的行为坚决不能发生在她身上。 王奶奶跟年琳进屋换衣服，两个人的态度很明显嘛，谭媛怎么说她们怎么干，但田翠英觉得自己绝不能如此。 她才不要做一只听话的应声虫，既然这边商量不通，那就可以换个人选嘛，那个傻乎乎的傻子就是个不错的人选。 田翠英心里有了主意，也不在王奶奶家逗留，本来没有心思工作的她竟然又跑去了豆干厂。 她的行为是自己私人的，谭媛并不知情，不过今天发生的事仅限于槐荫大队跟少数几个人知道，其他人就无从得知了。 就比如刚刚回到京市的赵央。 做了梁家的媳妇，还是领了证的那种，肚子里又踹了梁家人的血脉，赵央自然不会回娘家，肯定得回婆家住着。 前不久去槐荫大队探亲的时候，林茵还特地警告过赵央不要有非分之想，他们家瞧不上赵央，谁知道这才过去几个月，赵央就已经大了肚子进去梁家的门。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梁父最近深得上司信任，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不少想要通过梁父的关系往上爬，或者想要拉梁父下马的人眼睛都死死盯着梁家，突然冒出这么大一个活人，一住进来没两天就进去妇产科，怎么可能没有人注意到。 梁晋下乡之后娶了媳妇，媳妇还怀孕的消息不胫而走。 “那丫头一身小家子气，我都不好意思带她出门，自从她来了之后，我的那些好友都不愿意找我出门了。” 梁父出差还几天没有回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林茵一边给躺在自己腿上的梁伟国按着太阳穴，一边将自己的抱怨全都说了出口：“我看要不这样吧，咱们家想个法子在外头租个房子，让那丫头搬出去单独住，她爸不是在京市吗，让她爸也住进去照顾她。” 反正她是不愿意伺候那个丫头的，就连多看一眼都是一肚子的气。 在外忙碌好几天，精神一直高度集中不敢出一点错，现在总算是放松下来，又听到妻子抱怨的话，他更觉头疼，推开妻子的手坐起身严肃道：“胡闹，你嫌她上不得台面就好好的教，儿子不在，让怀着身子的儿媳出去住，这叫什么话，让人知道不得笑话死，你在外头就能抬得起头了？” “那她在家里住着，我难受得很，你这么愿意她在家里住着，是不是因为她那张脸，让你觉得回到了从前，这要是被别人知道我都不好意思活着，恨不得一根绳子吊死在这房梁上！” 第167章 “你这又是怎么了，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能不能不要再胡思乱想，你要怪就怪你教的那个好儿子，你这儿媳是他选的！” 本来就浑身疲惫的他这会算是被彻底激怒，对着林茵就是一顿数落，好在他还有理智，知道隔墙有耳的道理，就连说话也都是压低了声音。 “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父子俩的，当爹的这样，当儿子的还这样，那张脸就那么吸引你们？！” 林茵也不知道是被哪句话刺激到，竟然抹起了眼泪。 没本事的男人才会让跟了自己多年的媳妇哭。 梁伟国在眼泪攻势下，心一下子就软了，压制住心中的无名之火，重新坐回林茵旁。 “都过去这么多年，我早就已经忘记那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子了，不让她出去住，那是为了不让别人看笑话，再说了，她肚子的怀的可是你孙子，你就不想抱孙子？再说她现在户口可还在那乡下呢，你要想儿子能顺利回来，也不能让她出岔子。” 对于陪自己一路走来的妻子，梁伟国并不吝于跟她分享自己的想法，分享事情的利弊，并细细跟她讨论一番。 只要梁伟国愿意说，林茵就愿意听，同时也能做好这个贤内助，听话就是林茵最大的优点，梁伟国从来不质疑这一点，果然林茵很快从酸溜溜的情绪中走出来，道理都懂，就是有这样一个儿媳妇，她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那咱们这还必须吃了这哑巴亏不成？” 在林茵眼里，赵央嫁给他们家就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他们家跟梁晋就是吃了大亏。 “领了证就是一家人，她要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在别人眼里都是咱们的问题，这事你可一定得放在心上，既然上不得台面，那就好好教，这丫头不是对外都说是跟着咱们儿子才去插队的吗，既然她对咱们儿子一片真心，可不得好好宣传宣传。” 梁伟国有自己的考虑，林茵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也得为了大局着想。 从前的她出去交际，压根就摸不到现在这个圈子的边，现在比之前好点，攀上了年太太，她也能上牌桌子给几位太太输钱。 对她们做小伏低，从前圈子里的人，就连从前单位上跟她不太对付的人现在也得向她低头讨好，单位有啥好东西也都会优先让她选，也能听得到她说的话。 权力是个好东西，尝到过权力滋味的林茵怎么也舍不得丢开，如果能更上一层楼就好了…… 他们家现在住着的房子是丈夫单位分配的，房子不够大，一共就三个房间，但好在公婆不跟自己住在一起，房间也勉强够用，但孙子一出生，这房子就显得有点小了。 想要大房子，丈夫的职位不够高，哪里会有大房子分配。 至于从不光彩的地方得来……不行不行，林茵打断自己的想法，这个想法太危险了，她绝对不能有。 那谭家的房子呢？大大的院子还有书房，房间绝对够用，这房子以前可是赵家住着的…… 到底是上辈子就命定的婆媳，就连想法也是出奇的相似，赵央从槐荫大队回到京市，梁父跟梁母亲自去火车站接的她，又送去医院仔细检查一番。 孩子没事，母体营养不良，再加上受到过惊吓，必须好好养着，赵央已经在梁家躺了好些天。 跟在赵家老房子还有槐荫大队的知青点比起来，梁家给她收拾出来的房间简直太好太宽敞了。 单独的房间，却不是梁晋在家时的房间，也远远不如在谭家时那么宽敞，房子隔音还不好，就比如现在她都能听到隔壁梁父梁母的争执。 不过点困难是她早就预料到的，她一点都不担心，跟这点困难比起来，嫁到梁家的风光更让她高兴，就算她现在走出门，见到曾经的那些同学，也能高抬起头，对于这点赵央还是十分满意的。 至于林茵到底喜不喜欢自己，对于赵央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反正她肚子里有梁晋的种，不管怎么样梁家都不能将自己赶出去。 赵央唯一不如意的地方，也就是自己娘家上不得台面了，不过日子还长着呢，只要肚子里的孩子出来，梁家还能眼看着亲孙子的外祖家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工作房子 不都得想办法安排？ “孩子孩子，你一定得是个儿子啊。” 赵央摸着还没怎么显怀的肚子喃喃自语，浑身上下散发着母性的光辉以及对未来的期许。 她的未来一定是一片光明的，至于谭媛，将永远被自己踩在脚下翻不了身。 既然去了槐荫大队，那就永远不要回来吧，至于房子，谭家的那房子就很不错嘛，本来就住惯了的地方，以后要是能再搬回去就好了。 “阿嚏！” “没事吧？冷了吗？” 关建国动作迅速，脱下自己身上的棉衣就往谭媛身上披，才刚将衣服披上她的肩膀，手不小心触摸到谭媛裸露在外，脖子上洁白的肌肤，他想到了那天晚上，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耳根子都变得彤红，只觉得口干舌燥。 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打喷嚏的是他而不是谭媛呢。 谭媛只觉得鼻子痒痒的，她都没来得及阻止，就被披上这个一件衣服，衣服上没有汗渍的臭味，是淡淡的皂角的味道还有海鱼的咸香夹杂在一起但也不难闻，甚至还带着关建国的体温。 这是从关建国身上脱下来的，就在几秒前他还穿着呢，意识到这一点，谭媛不由得想入非非，脑子里浮现出当初关建国脱了上衣干活时的场景。 ——不行不行，谭媛你真的好像是个痴汉你知道吗？？！ 就算外表比关建国还要小上几岁，但是实际却不是如此，上下两辈子的心理年龄加起来，关建国都得喊她一声姨。 ——老牛吃嫩草好像也不是不行，年轻力壮的不喜欢，难道还要喜欢那种年老色衰，一天三顿吃枸杞的？ 第368章 是个人就喜欢年轻力壮的身体，对满身褶子没什么好感，男女都一样，谭媛觉得自己这个老牛都已经干了一辈子了，这辈子绝不能重蹈覆辙，该给自己吃口好的了。 想法得到自我肯定，心虚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脸红心跳再加上想入非非。 行动比脑子快，关建国反应过来自己的行动不妥的时候，衣服已经到了谭媛的身上，现在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收回手心中忐忑的等待着。 许久谭媛都没有回应，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依旧往前走，关建国心中生起微妙的变化其中夹杂着期望。 ——媛媛对他应该还是有好感的吧... 这样亲昵的称呼只能出现在心里跟脑海中，当然还有那夜深人静的时候，当着谭媛的别人的面还是得叫一声同志，关建国口中冒出一丝苦涩。 “我家里有感冒药，一会我给你送过去。” 还有衣服，也得往里头再加点棉花了，这样才暖和... 谭媛不知道关建国已经在往她身上的衣服打主意了，甚至嫌她的衣服棉花不够多不够暖和。 “不用不用，我刚刚就是鼻子有点痒，对了你找我来到底是什么事。” 鱼已经送到家里，有自己最喜欢的八爪鱼，还有许许多多其余的品类，上次自己给他做的表格他是有认真看的嘛。 也不知道他弄了多少鱼回来，要是拿到黑市卖会不会好卖，不过就冲他这份用心，相信也一定不会差。 自己的劳动成果被对方尊重，谭媛心情十分愉悦，就连说话也温柔了许多。 软乎乎的声音，关建国只觉得身子一紧，喉咙发痒，喉结滚动：“豆干厂的事情我听说了，有没有什么需要我能帮上忙的吗？” 要是谭媛想当厂长，那他就想办法去求求人，年前去港市那一次，他手里还剩下不少，总也是能帮上忙的。 “不用，豆干厂这边我自有打算，对了曾二娃呢？我都好久没见到他了。” 谭媛随意的挥手，没有一点勉强，豆干厂那边要是可以改变，就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而让李秘书当副厂长的事，钱书记那边已经给了承诺，再加上周支书那边再推把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能接受豆干厂的厂长是别人，甚至她很早以前就已经计划离开槐荫大队，豆干厂的厂长是别人也挺好，但要是自己一手创办的豆干厂是拿来给梁晋做嫁衣的，谭媛一千个一万个不同意。 谭媛有自己的考虑，关建国是县里货车站的司机，在黑市做生意，或许还有不少钱，但绝对帮不了自己，就算要帮，也一定会很勉强，谭媛绝对不想看到这件事的发生。 对关建国有好感，谭媛更希望自己是那个主导者，而不是让他处处帮忙，最后自己变成那朵菟丝花。 看她并没有任何异样，没有一点难过的意思，相反身上还散发着势在必得的气势，关建国有点想喝冰水。 “我上次跟你提议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谭媛眨巴眨巴眼睛，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关建国指的是什么。 “就是咱们合作的事。” 一看就知道她早就已经将事情忘在脑后，也是，她这几天这么忙，会忘记也是正常的。 关建国这么跟自己说道，随后深吸一口气，平复心底的躁动，将自己提议的事情再次说了一遍。 “哦！这件事啊，可以是可以，但是这生意我并不打算长做，或许一个月，或许一个星期，半年都有可能，你可以接受吗？” 等大队的事情解决，谭媛还是决定回城，不跟年琳走，而是直接回去京市。 在京市她才有机会接触到那些人，将来才有机会帮到琳琳，留在槐荫大队只是白白浪费时间，就算自己做得再好，上面的人想要摘果子，那都是一句话的事。 到了京市，自己的努力才能被看见，到时候再多拜访拜访那些叔叔伯伯，总会有办法的。 至于眼前这个八块腹肌的肌肉帅哥，谭媛只能说对不起了，跟一时的色心相比，当然还是琳琳更加重要，琳琳才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上下两辈子都是。 帅哥可以欣赏，别的想做却不能做，想到这里，心中到底还是有点遗憾的。 这点情绪没能逃过将全部注意力一直放在谭媛身上的关建国的眼，他就连呼吸都停顿了一秒。 一个月，一个星期，半年？这些期限从何而来？ “你是担心卖不出去？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有销售渠道的，一定没问题，只要你想，咱们可以一直合作。” 说得太急，生怕谭媛会误会自己，他又赶紧在后面补充道：“难道是因为分钱的问题？我这里需要给卖货的人分......” “不是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当然不是因为钱，是我自己的问题......哎呀，我就说不行嘛，这是我就当你没有提过，咱们都忘了吧。” 家里的板栗也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可以送给大队的人吃，也可以自己卖，没有多少本钱，谭媛也不心痛。 倒是自己的计划，在事情没有成定局之前，她肯定不会告诉别人的。 谭媛有事情在隐瞒自己，还不是小事，关建国有点难过，心里原本的燥热瞬间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凉。 一个月，半年。 这里头的潜台词关建国觉得自己好像懂一点，又不能全懂，想到一个可能性，他飞快的摇头，觉得这不可能。 “我很缺钱，非常缺，你应该听说过我家里的事情吧？” 谭媛眨眼，关建国家里的事情，她找奶奶打听过，不过现在关建国主动提起，她当然不会自爆，控制着五官做出一个无辜迷茫的表情。 关建国：......好可爱...... 被她的举动硬控三秒，周边的空气都变得暧昧，谭媛是个不太解风情的，她咳嗽一声打断关建国胡思乱想：“你缺钱吗？缺多少，我可以借点给你的。” 第369章 借钱？关建国当然不缺钱，他甚至还想给谭媛花钱，只要谭媛需要多少钱都行，反正他又不是不能挣。 港市是个好地方，只要有胆子敢拼敢闯，多少钱都能弄来，可是关建国觉得实在太危险，他心里有许许多多牵挂的人，不到非不得已的地步，他是不想再用偷渡的方式去港市。 不去港市同样可以赚钱，从偷渡客手里接货来卖，风险就能低很多，人脉可以慢慢积累，关建国有信心自己能赚到足够的钱。 只不过他愿意给谭媛花钱，谭媛却一定不会要，关建国有这样的自信，他就只能想法子曲线救国了，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可以合作，他怎么会轻易放开。 从小摸爬滚打练就出来的演技绝对可以骗过绝大多数人，关建国张口就来。 “我缺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我姐姐姐夫是被冤枉的，我父母也是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事，事情都不是真的，我想救他们，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想办法打听，可是都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想要替他们翻案，就又.....还有我养父的病，所以我需要钱，很多很多钱，所以我才会冒险去黑市，你能懂吗？” 关建国苦笑。 假话很容易就会拆穿，真假参半才更具有可信度，关建国这番话，任由谭媛找谁去打听，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一个男人一般是不会在不相干的人面前透露自己的短板的，更别提是自己家庭的短板，现在关建国说出这番话，那就是把自己剖出来让她观看，谭媛心中复杂。 看来关建国确实很缺很缺钱啊， 不然怎么会跟自己说这些，她抬头一看，入眼的就是关建国挺翘的鼻梁跟深邃的眼睛。 眼睛里头似乎还有泪花，谭媛的心忽的一下就软了。 “行，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合作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肯定是做不长的，不过我要退出会提前告诉你，到时候你可以找人来学手艺。” 关建国在蜀地，她会回京市，相隔十万八千里，就算把手艺传给关建国的人也没什么，再说了这手艺也不是她家祖传的，就算传给别人也不会怎么样。 谭媛觉得这事无所谓，放在关建国眼里却是十分震撼的，谭媛居然要将手艺传给他？ 这年头谁手里有点手艺不是藏着揣着的，谭媛为了自己，居然..... 脑补不致命，补起来是真要命，就比如现在，关建国就觉得热血沸腾，他好像又行了，以至于其他的话，他都只有后面才有心思慢慢琢磨。 至于谭媛说的做不长，反正到时候会提前通知自己，既然如此，那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行了。 这样一谈两人还都挺满意，谭媛上辈子生意做起来之后到底还是接触年轻人的时候太少，又或者是公司的人在她面前不敢太过放肆，以至于她都没有听说过年轻人常说的一句话。 心疼男人是会倒霉的。 虽然她没有倒霉，但是在许多年后，每每想起今天，自己因为那一瞬间心疼关建国，后来才会发生一系列的事，她就觉得后悔得不行。 这个狗男人就是装可怜！ 当然，这是在许久以后谭媛才体会到真的真理，现在的她还一无所知，在短短时间之内敲定了跟关建国合作事宜。 “不止是板栗，还有松子，花生，瓜子......很多坚果我都会做，对了还有糯米糕，板栗糕什么的都行，只不过这些东西比较麻烦，需要的食材也比较多，这些都要你来想办法。” 上辈子无聊时候学的这些技能，没想到到了现在居然还能派上用场，也算是不白学一回。 关建国十分认真，将谭媛说的所需材料都一一记在心里：“食材我来想办法，不过王奶奶家离知青点太近了，要不这样，每次需要做的时候，你过来我家怎么样？” 知青点人多眼杂，冬天还能用炖汤来搪塞过去，天气渐渐转暖，这个借口就很容易被人拆穿了。 人性这个东西，关建国从来都不敢赌，从前不敢，以后更不敢，谭媛从前在大队风光，暗地里记恨她的人绝对不会少，损人不利己的事有些人很爱做，就单单他知道的就有好几个，亲眼看见的也不少。 谭媛本就打算天气暖和之后就将自己的小生意断掉，现在关建国一说也是正中她下怀。 在她思考的功夫，关建国却以为谭媛有顾虑。 “我平时忙，白天一般都不在家，家里只有我爸，你要是不放心的话...” “没有，我没有不放心，那事情就这么定了吧，只不过这柴禾方面...” “这个你不用操心，我会让曾二娃送煤球过来的，烧柴禾太引人注目了。” 烟太大，要是被有心人注意到怕是不安全，这点不安全关建国要灭杀在萌芽里，煤球贵点但耐烧，麻烦就麻烦点没什么大不了。 本来就是快要结束的生意，现在却有要扩大的迹象，谭媛都不得不感叹一声世事变化太快，实在把握不住啊。 自己不用卖，不用出材料钱，需要做的就是一个食物加工，对于分成方面谭媛就不大好意思狮子大开口，最后决定她一个人占三成。 做点小生意都需要偷偷摸摸担风险，开厂子还要被人截胡，谭媛真有些怀念上辈子了，改革开放之后，只要肯想肯干，赚钱还真就像是吃饭睡觉一样简单，就连收废品都能收成万元户。 更别说江湖上还时常流传着某某某捡废品，捡到一个蛇皮口袋，拿出来里面装着几千几万块钱的事。 这些事听着玄妙，实际上却是真实发生过的。 只不过这些都是改革开放许多年后的事了，头几年十里八乡的就算出个万元户，都是让人十分羡慕眼红的存在。 好在现在都已经是九六年，按照上辈子的记忆来看，改革开放的日子很快就会到来。 第370章 重生的好处现在就能体现出来，先知先觉的她能快别人一步，提前准备好资本，等待时机的到来，一旦开始，她就能精准抓住机会，上辈子的悲剧也不会再次重现。 想象实在太美好，以至于谭媛都有些飘飘然，跟关建国都已经快走到家门口，整个人都还飘在半空中。 “媛媛。” 年琳就站在门口，见两人回来，她往前迎了两步，眼睛从谭媛的脸上移开，最后放在她身上披着的衣服上。 谭媛还在半空中没有回过神来，小跑拉住年琳的手，入手一片冰凉，她赶紧拉过她的手用自己的体温暖起来。 “你怎么站在外头，这多冷啊，快进去烤烤火。” 过了春节之后天气渐渐回暖，偶尔也会极速下降，就比如这两天气温就出奇的低。 年琳的目光从谭媛身上移开，又落到落后她几步的关建国身上。 谭媛总算是感觉到了不对劲，手飞快的将披着的男性棉衣脱下递还给关建国。 都不需要仔细看就能看见谭媛那红扑扑的脸蛋。 莫名的，谭媛居然觉得有点心虚，至于在心虚什么？那自然只有她自己知道。 “咱们回去吧。” 逃也似的将年琳拉着回去烧了烘笼的屋子，剩下关建国跟他手里拿着的衣服。 衣服上还有谭媛残留下的体温，暖暖的，比任何时候都要暖，鬼使神差的，关建国将衣服拿起，凑近鼻尖，热血沸腾…… 半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让钱书记跟周志刚将谭媛想办的事情办好，不止是谭媛的事，还有另外的。 周志刚将事情办完，马不停蹄的赶回槐荫大队。 跟在大队当了十多年的林国安比起来，周志刚的威信一点也不逊色，甚至还有超过林国安的趋势。 毕竟林国安总是笑眯眯的，对大队的社员们不差，自己家人在大队也没什么特权，久而久之大队社员自然不会太怕他。 而周志刚不同，周志刚平时冷着一张脸，说话办事雷厉风行，又是参过军打过仗在大领导身边放过差的，在槐荫大队的人眼里，周志刚就是万能的。 万能的周志刚回到槐荫大队，张会计第一个找上门来。 说了不管豆干厂跟专营店的事，但是现在豆干厂的厂长要换成一个连人都不认识的陌生人，他可一点都不放心。。 “刚子，你也是在大队长大的，咱们以前过的什么日子，现在过的又是什么日子？实不相瞒，今年过年我家吃了五回肉，还练了不少猪油！” 张会计伸出巴掌，语气夸张，语重心长。 往年过年就只有年三十才舍得买一回肉，今年却大不相同，他可不信别人能比谭媛更好。 “这好日子才过多久，就有人想要搅和进来，这些人没良心！看不得咱们大队的人过好日子！谭丫头面皮薄，林国安那小子也是，什么都听她的，你可不能这么干，你是咱们大队的主心骨，你得拿个主意出来。” 要是林国安在这里，一定会提出质疑，就在前不久，张会计还跑到他家里说他是大队的主心骨呢。 “谭媛同志给我打过电话，我支持她的决定。” 槐荫大队太小太偏，外头有大好的花花世界，张会计他们不知道，周志刚却是见识过的。 以谭媛的能力，她不可能一直在槐荫大队，就连赵央都能因病回城，谭媛只能有更多更好的方式。 强留肯定不行，周志刚决定放谭媛去飞，如果豆干厂一定要成为别人的跳板，他希望是谭媛的，将来如果有机会，谭媛也会念着槐荫大队的好。 周志刚已经开始默默准备这一切，他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自己的打算，现在对着张会计同样也不会提。 “周大哥，我的老大哥，老支书，你倒是也跟着劝劝啊。” 周老支书就坐在旁边抽着水烟袋，竹筒里发出轰隆轰隆的水声，他听着两人的谈话并未出声，直到张会计点名他才停止卷烟的动作。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里能管得住他。” 让这个儿子回大队的时候就已经约法三章，他绝不会插手周志刚做的任何决定。 周老支书不插手，周志刚也绝不是自己能够劝明白的，张会计失望摇头。 “算了算了，你们不争取，到时候可别怪我们不给新厂长面子。” 反正他又不是豆干厂的会计，他是大队的会计，他怕什么。 “张叔，那个向北方是豆干厂的厂长。” 周志刚的语气没有之前那么生硬，张会计感觉他好像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太过火。 “知道了！” 这个知道了回答得敷衍极了，张会计失望的转身往家的方向走。 “哼，还给那个姓向的面子！还厂长！！不对……” 走着走着，脑中突然灵光一现，想起刚刚周志刚那小子的话。 “厂长，豆干厂的厂长……对啊，他不过就是一个豆干厂的厂长！” 原本蒙在眼前的迷雾散开，前路也豁然开朗，不过就是一个厂长，又不是县里的领导，他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 大队还是大队长跟支书做主嘛。 想通这一点，张会计也不生气了，反而美滋滋的。 “果然年轻人脑瓜就是转的快。” 一道想通事情的节点，就一点都不可怕，张会计需要周志刚的提示才能想通而脑子转得快的人早就已经想通。 周梨花绝不是在那个行列，她这段时间眼皮老是跳个不停，本来对方让她别再联系，这一连忍了许多天，到底还是忍不住。 “罗知青，你承诺我的事到底什么时候能兑现。” 让她做的事情都做了，周大宝还被梁晋打了一顿，一直到现在都没让他出门，结果罗琳琳答应的事却迟迟没有兑现，再加上现在大队里头又出了这样的事，说不准谭媛就得失势，这让周梨花怎么能不担心。 罗琳琳将周梨花拉到隐蔽处，左看右看，确定没有人不是周梨花故意设的陷阱，这才放心跟她说话。 第371章 “你急什么，答应你的事情肯定能兑现。” 被现实教做人的周梨花到底有所改变，从前的泼妇行为没有用在罗琳琳身上，她搓搓手指:“不是我着急，实在是因为等不了了，你知道的，我姐…嫂子她没多少时间了。” 她以前是最疼大宝这个儿子的，想必现在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他，作为亲人，她得让自己这个亲姐姐能闭上眼睛。 周梨花内心痛苦万分，就像是有一百把尖刀轮流向自己刺来一样，为了能够见周翠花最后一面，却还是对着罗琳琳强颜欢笑。 罗琳琳并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看到她这个表情，加上自己半是打听，半是猜测得出的答案，对眼前这个女人还是忍不住同情。 同情周梨花两姐妹，但她们犯了法就应该接受惩罚，罗琳琳算了算时间给出答案。 “这样吧，后天，后天你拿着介绍信，带着周大宝去一趟吧。” 后天，后天就能见到姐姐，周梨花高兴地眼泪都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一大早，周梨花就将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还将周大宝也好好打扮了一番。 “走，咱们就去见你妈。” “太好了...那我妈跟我们一块回来吗？她说过的，要回家...” 周大宝不知道这应该是最后一面，肉眼可见的高兴，周梨花垂下眼帘，声音哽咽：“现在还不行，等过几天，过几天婶婶就去接你妈回家...” “回什么回，这要是被别人瞧见，丢死人了，不是有人处理嘛，你还带回来干什么。” 周家老大刚准备出门去上工，就听见周梨花说这话，在外人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的他对周梨花的时候倒是威风。 周梨花不想搭理他，早就应该看透这个人的，要是早点看明白，她们姐妹俩怎么会落到如此下场。 要不是自己一个人照顾周大宝太过吃力，她真想将院子中间的墙重新砌回去，自己带着周大宝生活。 打从心底已经将这两兄弟当成工具人，自然没有回答他的必要。 周老大已经受了好些日子的冷落，家里天天冷冰冰的，就连过年也都是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跟周梨花说话她也不搭理，就当自己是工具人，这会脑袋充血，也不想再继续忍耐。 “老子跟你说话呢，你耳朵聋了，一天天的要死不活，老二，你还不管管你家媳妇！” 周老二打定了主意装死，怎么可能理他。 周老大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好啊你们，一个两个的都看不起我是吧，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吃白饭的！” 说着他眼睛四处看，打算找一个趁手的武器，很快眼神定格在摆放在墙角的锄头上。 “我让你不说话，我让你要死不活，怎么着，现在还学会怪你男人了？天天跟着钱桂花那婆娘混脑子混坏掉了，我告诉你，你们两姐妹没给我们家生出一个健康的儿子，你们就是这个家的罪人，就算死了你们爹妈也会怪罪你们的。” 周老大嘴里骂骂咧咧，就算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在控制着自己的音量，尽量不让别人听见。 周梨花眼神冰冷，不带有一丝情感，自顾自的整理着周大宝身上的衣服。 “婶婶，爸爸是不是生气了，他是不是在说你...” “大宝不怕，咱们不管他，咱们去见妈妈去好不好。” 对待周大宝，周梨花跟全天下大部分的母亲一样温柔，只是脸一转看向周老大的时候，却完全不同。 “还要打死我吗？要是不敢，我就带着大宝出去了。” 尖利的锄头没能威慑到周梨花，周老大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作何反应，总不能真打死吧，到时候还不得自己家吃亏，左想右想都是亏本买卖。 周老大筹措不前，周梨花勾起嘴角嘲讽一笑，眼睛一点温度都没有。 “走吧大宝，咱们去县里去，等会就能见到妈妈了。” 周梨花拉着周大宝出门，周老大气得直跺脚，冲着她的背影喊道：“老子告诉你，这个家还是老子做主，你别想那个晦气东西带回来！” 多年夫妻，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周梨花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不知道她那对死去的爹妈会不会后悔。 不过应该不会吧，毕竟在他们眼里自己是周家的贵人，连带着她们姐妹两也是，还有那些夭折的姐姐妹妹，全都是... 王奶奶手里拿着黑色的包袱，就在出大队的必经之路上等着，远远的看见两道人影，她握着谭媛的手更紧了。 周梨花假装自己看不见，想要直接走过，却被谭媛出声叫住。 “周梨花，我奶奶等你很久了。” 天气冷，谭媛多少次让王奶奶回去自己在这里等就行，王奶奶坚持不同意，这才会一直站在这风口。 被叫住的周梨花不得不停住脚步：“婶子，我有事要去县里一趟，您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我都听说了，这东西是我为自己准备的，你带着一起吧，这人最后还是得穿得干干净净的，不然到了底下会被人家欺负的。 王奶奶将手上的黑色包袱递给周梨花，在槐荫大队，老人一旦上了七十那都是要为自己准备寿材的，这就是她为自己准备的，结果自己还没用上，倒是大队的年轻人先用上。 “婶子...” 周梨花失神的看着被递过来的包袱，只觉得眼睛湿湿的，有什么东西要掉下来。 “去吧，去吧，多跟你姐说说话。” 王奶奶于心不忍，她是看不惯周翠花做下的事，犯下的错误，可是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却... “大宝，给奶奶鞠躬谢谢奶奶。” 周大宝扭动着肥硕的身子，周梨花怎么说他就怎么做，谭媛扭过头不想再看。 周大宝被赵央想法子给废掉了，杜绝了周家想要作恶的理由，可周大宝还是懵懵懂懂，什么都不懂，这件事里最大的受益者是他，受害者何尝不是他。 第372章 周翠花什么时候被枪毙，甚至会不会被枪毙，这些对于大队的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甚至还有些人会拍手叫好。 就比如梁晋，梁晋真恨不得去打二两酒来喝喝，不然怎么能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呢。 情绪是需要跟人分享的，不论是好的情绪还是不好的情绪。 梁晋同样想将自己的高兴昭告天下，只不过在槐荫大队，他找不到这样的人选，自从他站到了向北方那边，槐荫大队社员对他的不待见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不过这事梁晋也不在乎，内心强大的人怎么可能会在乎蝼蚁的想法，他们现在不待见自己有什么，就在不久的将来，他们羡慕自己还来不及。 梁晋有这个自信，不过高兴的事还是需要跟人分享，有家人供给不缺钱的梁晋一个电话打回京市。 整个梁家，就赵央一个人在家，如今的梁母既要上班，又要交际，实在是没法子照顾身为孕妇的赵央。 “咱妈决定让乡下的远方亲戚过来就负责给家里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 赵央神色柔和，语气温柔，就算隔着十万八千里，梁晋都能想象出她现在的样子。 “这样就最好了，你在家就负责照顾好自己还有咱们的孩子...” 两人对着电话温存一番，倒是守在门口的大队电话接线员有些受不了。 虽说是给了电话费的，但是隔几天就在这腻腻歪歪，他一个单身汉听了受不了好吧！ 很明显，两个当事人是没有这样的自觉的，有外人在，梁晋也不好表现得太幸灾乐祸，这个打电话打得好不尽兴。 从小就在一起，赵央对梁晋的情绪把握把梁晋的父母都要胜上几分，她摸着自己的肚子柔声道：“孩子现在一天天的长大了，这段时间我老是孕吐，他虽然不会说话但是我这个当妈的知道，他是想你这个爸爸了，真不知道我们一家人什么时候才能团聚。” 听了这话，慈父心肠的梁晋真恨不得现在就飞回京市，搂着妻儿不放开。 “你放心吧，等孩子落地的时候，我一定在你身边。” 梁晋有这个自信，半年，还有半年，他一定能拿到推荐信去京市。 话说得隐秘，接线员听在耳里嘲讽的笑笑，既然这么舍不得，干嘛要回去京市养胎呢，不就是一个娃娃嘛，难道他们槐荫大队不能生了？ 接线员是不清楚情况，还以为等生完孩子之后赵央还会回来槐荫大队，实际上却不是这样，赵央永远不会再回来这个地方，就连梁晋也同样计划着离开槐荫大队。 这两人的计划是摆在明面上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梁晋在等着向北方正式上任提拔他，有了靠山的他这段日子以来，就连上工也不是那么尽心。 谭媛要的材料对别人来说很难，但是对于专门干黑市的关建国来说还真不难，煤球材料全准备好了，趁着天黑用小板车拉到槐荫大队，就在关建国家里放着呢。 他家远离大队，隔壁就一个赵家，跟王奶奶就比起来不要安全太多。 谭媛这阵子倒是乐得轻松，青年队长并没有什么具体职务，她也就偶尔管管厂里李秘书不能做主的事情罢了，也算是好好耍了好些天，天天陪着年琳跟王奶奶，觉得自己骨头都耍懒了。 她倒是一点都不急，大队的其他人开始是急的，后面看见她不急，大队长周支书都不急，后面连带着张会计也都不急了，众人虽不知道怎么回事，慢慢的也放平了心态。 来了新厂长又怎么样，反正他们就听谭厂长的就行了嘛。 年琳脸上不急，但实际上心里却一直装着一桩心事，眼看着时间越来越近，年琳不得不将事情摊牌。 这天晚上，几个人都吃完饭收拾完在院子里聊天嗑瓜子的时候，年琳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将一直想说却没有找到机会的话说出口。 “这个月二十五号我就要走了。” 三月二十五号，而今天就已经到了三月二十二号，也就是只有三天的时间... 谭媛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早就知道年琳要走，一直都有心理准备，但这也太突然了吧... 李秀吃瓜子的动作都停在半空中，就好像被人按了暂停键，走？年琳走哪里去？难道是市里的专营店？ 听说市里的专营店有专门的住处，不用每天来回跑，那边正好也缺会计呢，年琳过去应该正好... 还是王奶奶第一个反应过来：“年丫头这是要去哪里？” 这里三个女孩儿，年琳是话最少那个，也是最不讨人喜欢的那个，但是相处久了，王奶奶却能知道，这孩子不是不想，就是不会，久而久之也就无所谓了，什么样的环境才能长成这个性子，养了好些孩子，见过大队养大这么多的孩子，王奶奶自然知道。 越是清楚就越是心疼，王奶奶心疼年琳，同样也关心着她。 年琳内心很是愧疚，说出的话却还是跟平时没什么区别：“去边境。” 边境？不应该是在冀省吗？ 谭媛都懵了，她明明记得上辈子查到的资料，年琳的外公在最后几年时间就是在冀省，后来回去京市，没听说过在边境啊。 实际上谭媛的记忆力并没有出现问题，是年琳主动要求去边境的，机会跟危机并存，她可不想一辈子做被人护在翅膀下的雏鸟，她也想保护她所在乎的那些人。 “不...不对，咱们豆干厂都去边境开分店了吗？” 李秀才真是惊讶得说不出来，什么时候大队豆干厂都已经这么厉害了，不过边境那边这么危险，听说还要打仗呢，豆干厂开过去能赚钱吗？ 很明显，李秀跟其他人不同屏，住在一起这么久，李秀从来都是最会照顾人，最贴心细心的那一个，年琳同样将她当朋友，她深呼吸一口，跟李秀解释起来。 她去边境不是因为豆干厂脑子抽风去边境开分店，而是她要去边境的部队。 第373章 就在年琳解释的功夫，谭媛的思绪已经飞走。 边境不太平，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尤其是滇省那边，更是毒品横行，着名的湄公河就是那边，多少人的鲜血都撒在那条河里，里面如果包括年琳的话.... 无名英雄很伟大，但是重生一回的谭媛绝不愿意看到年琳就是那英雄中的一员，说她自私也罢，她本来就是一个自私的人，这个世界上又有谁不自私呢？ 光是想想就觉得心脏受不了，谭媛情绪剧烈起伏：“不，不行，琳琳你不能去那，你去冀省，去粤省，去....全国那么多地方可以去，实在不行你去北大荒，对对对，就是那，你去那边种树...” 去哪里都好，就是别去滇省啊... 谭媛真的是快哭了，李秀也被她的反应弄得愣住半天说不出话，她从小就忙着生计，自己跟家人活着都不容易了，哪里还能分出时间对报纸局势做出分析，既然不知道这些地方有什么区别。 一股陌生的情绪涌上年琳的胸腔，她觉得胸腔闷闷的，知道谭媛这反应是怎么回事，可是她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危险越大，机会越大，她承认自己就是一个赌徒。 不赌点大的，拿什么护住谭媛，拿什么保护外公。 年琳是个主意极强的人，鲜少被人左右想法，更别说是她早已经下定决心的事。 “好孩子，好孩子...” 谭媛是害怕，王奶奶看着这个情景，看着年琳，就好像回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回到了曾经她男人执意要离开槐荫大队，后面是她的孩子，他们都离开了，她阻止不了，最后他们也都再也没能回来，回来的也只有那身染满鲜血的衣服。 那时候的记忆太过痛苦，王奶奶多年来都不愿意回想，如今年琳这个倔强的样子，就跟曾经一模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还是能说什么，她知道，她什么也阻止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给孩子拖后腿。 王奶奶想哭，却不想在这群孩子面前哭出来：“年纪大了精神差，我先回屋了。” 王奶奶站起身往屋子里走，只要有人注意到就能发现本来身子健朗的她背影居然有些微微颤抖。 年琳有些担心，直到透过窗户纸看到王奶奶躺下，才放下心来继续攻克眼前的难关。 谭媛早已经被自己上辈子所了解的那些事吓得哭了出来，眼泪糊了一脸，怕王奶奶担心这才一直低着头，这会王奶奶离开，她再也忍不住。 “琳琳，咱们就不能换个地方吗？” 她面带祈求，跟她比起来，年琳就要铁石心肠得多。 “不行，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我家里人也已经同意了。” 家里人已经同意，年琳所说的家里人自然不可能是年家那些没良心的，那就只有可能是年琳的亲外公。 那个老人...他要是同意的话，以他的能力，想要护住年琳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吧... 谭媛脑子从来没有转的如此快过，很快就理清了其中的关系，既然没有致命危险，那她又无法改变... 那她自己要不也去滇南？ 滇南有什么？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滇南最有名的那就是山珍嘛，至于毒品还有人口交易，肯定是碰都不能碰。 在几十年后，人民的生活水平上来了，山珍的价格也是水涨船高，但是现在嘛...滇南比蜀地还要穷... 还有语言也是个大问题，谭媛要是没有记错的话，滇南的少数民族多，寨子多，说不定这个寨子的话，换另一个寨子就完全听不懂了，更别说他们的普通话并不普及，一个寨子说不定都找不到一个能用普通话沟通的... 这样恶劣的条件下去做生意，也太不明智吧。 完了，谭媛觉得自己又想哭了，短时间内她压根就找不到适合在滇南做的生意。 要不...驱虫药？花露水？？ 天啦，为什么不赐予她一个系统，眼睛恶狠狠的看了手腕上的手表一眼。 天知道她为了不错过系统觉醒有多努力，就连洗澡也都是将这块手表放在肉眼可及的地方，至于为什么不是戴在手上？ 她怕系统是电脑做的，不防水... 思绪已经飘散，年琳一边解答着李秀的疑惑，一边分心观察着谭媛。 谭媛恨恨的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难道是她知道了手表的主人是谁？还是说关建国欺负她了？ 浪费了这么多年的时间，现在努力也为时不晚，就是得赶紧抓紧时间了，不能让关建国欺负谭媛，两个人要真是成了，还得想法子让关建国同志上进。 一心二用的年琳已经在为谭媛想以后的事，关建国同志可以上进，但是她自己必须得压关建国同志一头，男人强可以，不能让男人强过自己。 这就是年琳从自己的原生家庭中总结出来的真理。 这两人的想法差了十万八千里，可都是想为对方的以后保驾护航。 而正在忙碌着的关建国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一个女同志纳入了以后要提拔的范畴，甚至还将他纳入了羽翼之下。 误会没有人察觉就没有人能够及时解开，谭媛从自己的情绪中走出来，早没了之前的那种伤心难过的情绪。 “琳琳，你的意思是你要去军队打仗？这会不会有危险啊，在大队难道不好吗？大队现在发展得那么好，咱们也不愁没有饭吃，以后也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李秀依旧不太懂，她觉得现在的日子就是顶好的日子了，有工钱拿，还能给家里寄点，衣食无忧的，以前在家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好的日子。 “秀秀，每个人有每个人必须要去做的事，你给自己的指定的目标是过好日子，让家里吃饱饭让弟弟妹妹有书念，但是我们的情况不一样，我们的目标也不一样，所以我必须要走你知道吗？” 第374章 李秀依旧懵懵懂懂，目标不同，感悟自然不同，但是思想觉悟李秀还是有的。 年琳的目标原来这么伟大啊，保家卫国啊，多么荣耀。 在李秀眼里，现在的年琳浑身上下散发着金光，金光散散，让人崇拜。 三个人中间，自己是最没有主见也最不聪明的那一个，就连去豆干厂上班，去专营店上班也都是谭媛让她争取，一步一步教她的，李秀同样知道，谭媛跟年琳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比自己更加亲密。 她心底还是有些难受，却并不嫉妒，这个时候，谭媛一定有很多话要跟年琳说吧。 李秀这么想着，默默的退出院子回屋，将空间留给年琳跟谭媛两人。 谭媛早已经想通了事情的节点，眼泪没了，伤心也消散大半，事情既然无法改变，那就要尽力保全自己跟自己关心的人嘛。 “琳琳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对吧？” 刚刚还哭过一场的谭媛眼睛湿漉漉的，就好像一头受惊的小鹿，她认真的注视着自己，年琳一时有些失神，下意识的点头:“嗯。” 当然是朋友，是最最要好的朋友，没有之一。 年琳可以确定，谭媛以后或许会有很多很多好友，但是她不会，谭媛就是她的独一无二的那个好友。 “那作为我最好的朋友，琳琳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被这样一双水灵灵，可怜巴巴的眼睛盯着，年琳哪里能说一个不字，却也怕自己答应的事无法做到，她只能答道:“你说，只要我能做到肯定会做。” “你能不能答应我，就算去了滇省，也不要急功急利，一定要稳扎稳打，太危险的事情能不做就不要做，一切以你的安全为重好不好？” 谭媛死死的抓住年琳的衣袖，像是在抓住一根能够用来救她命的稻草:“你知道的，我的父母下落不明，大家都说他们没了，剩下的那些亲人有还不如没有，我把你当做亲姐妹，我只有你跟奶奶了，我求求你，你一定要平平安安，长命百岁好不好。” 带着祈求的话语，谭媛从来没有露出过如此脆弱的一面。 当初在火车上第一次见面，谭媛都是笑眯眯的，当时自己见她第一面在想什么呢？ 哦，对了，她在想眼前这个女孩子家庭一定很幸福，家里人一定对她很好，不然也不会那么爱笑，就连对陌生人也是那么大方明媚。 只有家庭幸福的小孩才能养得如此天真，不知人间疾苦，乐意分享，就跟她那个妹妹一样。 可是后来越了解谭媛，年琳就知道不是那么回事，谭媛的日子过的跟自己没什么两样，甚至比自己还要差一些，自己至少还有外公真心爱护。 谭媛是真心的，把自己当做亲姐妹，自己对她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自己也要拼尽全力保护她才行，这样才能对得起谭媛对自己的爱护。 如果自己足够强大，就不会发生今天这个局面，谭媛辛苦创办的豆干厂就不会被别人夺去。 少跟她说什么国家大义，所有人都知道，豆干厂最难的时候，公社没有给一分钱的支持，账上一共只有几百块。 她好多次半夜醒来，都看到谭媛点着煤油灯坐在窗边思考，想法子想配方，还有专营店的事，多少人反对，谭媛自己去县里找适合的门脸，自己去谈价压价，嘴角都起了多少燎泡。 还有新厂房，也是谭媛力排众议，这些年琳都一一记在心里，可是现在呢？ 年琳只想呵呵两句，表达自己无语的心情。 大队其他人或许不知，年琳从小在勾心斗角的环境下长大，见识了不少。 许多时候并不看你有没有能力，世上人那么多，有能力肯干的人也不少，不是人人都能出头的。 那些人更多的看你有没有关系背景，能不能为他们所用。 谭媛是没有能力吗？是不够圆滑吗？年琳觉得都不是，会出现现在这个局面，无非就是梁晋的后台比谭媛更强。 谭媛成了牺牲品，这是第一次，年琳也希望是最后一次，所以对于谭媛提出来的请求，年琳没法子违心答应下来。 “媛媛，你知道的，我不能坐以待毙。我也没有太多时间，我做不到的。” 谭媛当然知道时间多了，现在年琳上辈子的死亡时间只剩下一年。 一年的时间，本来想让年琳留在槐荫大队，那就不会有危险，或者跟她一起回去京市，亦或者是去别的地方参军入伍，有上辈子的记忆自己总会拼尽全力的护住她，这次不争厂长的位置，甚至可以说是主动让出这个位置，就是想着自己也能顺理成章从槐荫大队脱身。 事情永远都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左右不了别人的思想，更不能拦住琳琳上进。 谭媛心中涌起无力的情绪，眼眸里是掩饰的难过，年琳心里就好像堵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我可以答应你，一定会尽全力保护好自己。” 到底不忍心让谭媛难受，年琳做出了承诺，这是她唯一能给谭媛保证的事。 有了琳琳的保证，再有琳琳外公的保护，琳琳一定能好好的吧。 谭媛这样想着，心中的难受又消散许多。 “我可以答应你好好保护自己，但是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这下子换成谭媛懵逼了，她答应琳琳，她能答应琳琳什么，她这小胳膊小腿的，就算想入伍参军，人家也不一定会要她好不好！ 既然不可能有危险，谭媛答应起来就轻松了许多。 “好啊，你说你要我答应什么。” “你不能跟我去滇省。” 谭媛惊讶得瞳孔都放大了许多，不可置信，她可以确定，自己这个打算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年琳怎么可能知道！ 她都已经想好了，想法子去滇省买个轻松的工作，暗地里就做做黑市买卖，如果能想法子弄几个苗药秘方那就更好了。 自己的小心思被年琳毫不留情的拆穿，谭媛眼神飘忽，衣角都被打了好几个结。 第375章 如此心虚的表现，年琳到底是有多瞎才能看不出来，这分明就是自己说中了嘛。 在心底长长叹了口气，同时又觉得暖洋洋的，谭媛是脑子有病才会想着去滇省啊，分明就是因为自己要去她才起了这样的心思。 有人一心为了自己着急，这样的感受陌生又幸福，既然是因为这样，年琳就更不可能让谭媛去滇省了。 谭媛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年琳的表情，并没有多少异样，也没有生气，她试探性的开口:“我觉得滇省很不错嘛，你看看京市，冬天冷飕飕的，蜀地也是夏天热得不行，恨不得一天洗三回澡，滇省就不一样了，那里四季如春……” 谭媛将自己脑中那些容易适宜人生活的词汇全都用了个遍，果然书到用时方恨少，她现在就嫌自己脑容量不太够用。 “浙省天气也挺好的，江南水乡说的就是那里。” 谭媛:……浙省是很好，可是浙省没有你！ 谭媛在心中呐喊，要不是两人都是女同志，自己确定自己喜欢男人，有腹肌，鼻梁高挺的男人，否则她还真会问问自己的内心，是不是走偏了啊！ 年琳的眼睛似乎能洞察一切，谭媛的一举一动压根逃不过年琳的眼睛，许久，年琳到底不忍心，摸了摸谭媛的头发。 “滇省不太平，你去我会担心的，到时候要是在关键时候分了心……” “行行行，我不是滇省，我回京市，我会回去京市等你回来！” 一听年琳说会分心，谭媛哪里还敢去滇省，去京市也好，去了京市她能更方便发展自己的势力积蓄能量。 “需要我帮忙吗？” 以外公的能量，让谭媛回去京市并不难，谭媛一个小人物，只要做得稍微隐蔽点，那边也不会注意到她。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搞定。” 街道办李秀芳那边可没有断了联系，手里有大团结，总能买到合适的工作，她要回城，相信大队长跟周支书并不会多加阻拦，谭媛觉得自己已经够对得起槐荫大队了。 就是奶奶这边，还得好好想个法子…… 谭媛说自己能解决，年琳也不插手，只让她有事情一定不要瞒着自己。 这件事情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就连知道的人也少之又少，关建国过来的时候正好碰见谭媛无声的流眼泪。 谭媛哭了，谭媛居然会哭？ 她一点都不适合哭，她就应该笑的，她站起来的时候最好看，关建国没有进去破坏气氛，想要离开换个时间再来，可是却怎么也移不开脚步。 好吧，他承认就是想听听看到底是谁欺负了谭媛，只要让他知道，他…… 好吧，原来是因为年琳要离开槐荫大队所以谭媛才哭的，还哭得那么伤心。 原来谭媛也在计划着离开槐荫大队，难怪他们的小生意不会长久，难怪有一个星期，这个月，半年这样的期限。 谭媛要回去京市，京市啊，天子脚下…… 关建国仿佛是失了魂魄，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又是怎么洗漱完毕躺回自己的床上的。 打开用纸糊的窗户，夜晚的冷风吹屋子，他一点都不觉得冷，再冷能有他的心冷吗？ 月亮真是无情，关建国这样想着。 谭媛也真是无情，明明自己一开始只是有好感，却一直恪守本分，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感。 明明是她先招惹的，可是一觉醒来，她却什么都忘记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自己却记得那么清楚，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谭媛红扑扑的脸蛋，摸自己胸口时的触感，说喜欢自己时的神态。 一颦一笑，每一个举动，都刻在自己的脑子里，心里，想忘不能忘同样也忘不掉。 “呵，无情的女人！” 冷冰冰的床上，关建国抬手掩面，只感觉手掌一片湿润。 京市啊，那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一夜未眠，当然在这一天夜里，睡不着的不止关建国一个人。 谭媛年琳同样睡不着，就连同一屋檐下不同的屋子里的李秀也睡不着。 年琳要去参军入伍，这是好事喜事，在她老家，有人要是能被选中，这是一家人，乃至于整个街道都觉得荣耀的事。 可是换成年琳，李秀还是有点难过，她们三个一开始住在临时安置点，后来一起住在知青点，现在又在王奶奶家，每天都是能见面的。 年琳看着都不好惹，连带着她也从来没有被人欺负过，一想到以后年琳就不住在这里了，自己或许一辈子都见不到她，李秀难过极了，一晚上的时间，眼睛睁开又闭上，闭上又睁开，第二天早上起来眼睛挂着大大的黑眼圈。 幸好今天轮到她休假，否则以这个状态去店里，肯定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的。 李秀一直都是老老实实的按照谭媛说的做，谭媛说要给客人留下好印象，面对客人要用自己最好的那一面，李秀就一直坚持着。 这样憔悴的样子当然不能去店里上班。 她将红薯稀饭煮进锅里，点燃柴禾，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去大队跑步。 冷风能让她平静，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年琳要奔向更好的未来，她觉得自己应该祝福才对。 李秀这样想着，一边跑脑子一边放空。 “同志，同志。” ？？李秀看到一个穿着干净军装，站得笔直的男人，她停住脚步:“你是叫我吗？” 天才微微亮，左右看看并没有其他人，应该是叫的自己没有错。 付茂林走了好几个小时的山路，身上的精气神却一点都不差，跟他比起来，李秀才像是赶了几个小时山路的那个人。 “同志，请问这里是哪里，距离槐荫大队还有多远？” 找槐荫大队的，看样子还是现役军人，李秀不由得联系到了年琳，这人难道是来接年琳的？ “前面不远处就是槐荫大队，你是部队的吗？你来大队干什么？”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李秀却依旧要将事情问清楚，这人万一是伪装的特务怎么办？ 第376章 荒郊野岭，虽然这里也不算荒郊野岭，但是一个年轻女同志跟一个陌生男同志相遇，不论男同志穿的什么样的衣服，那都不一定是百分百安全的。 有戒心当然是好事，付茂林一点都不觉得李秀这么问有问题，他反而觉得李秀的做法很好。 从兜里掏出自己的证件双手递上自己的证件:“同志这是我的证件，这上面有我正在服役的军队番号，有我的编号，我找槐荫大队是有正事在身的。” 没有飘忽不定，没有让人不舒服的上下打量，眼神坚定得让人十分安心，李秀笑道:“这还真是巧了，我就是槐荫大队的知青，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带你过去吧。” “当然不介意，那就麻烦同志了。” “我姓李，单名一个秀字，你叫我李秀就好，付同志。” 李秀十分拘谨，却强做轻松，她还没有单独跟一个男同志相处过，尤其是一个看着就十分优秀的男同志。 付茂林没有拆穿李秀的强装镇定，跟着她往前走，只要李秀提问，能说的全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滇省是不是很危险？” 李秀问出了自己昨天晚上就想问，但一直没有问出口的问题，她不敢问谭媛跟年琳，怕谭媛听见了难过。 “嗯，滇南那边有我国最长的边境带，与好几个国家相邻，平时是不大太平，不过这些都是暂时的，我们国家会越来越强大，我们这些人入伍参军就是为了保卫祖国，保护人民。” 这是他们这些人的信仰，付茂林说起这些来整个人浑身上下充满了自信，神采飞扬，就跟谭媛说起豆干厂的事情时是一样的神情。 李秀不自觉的看呆了:“付同志你一定很热爱你的职业。” 谭媛也一定很爱豆干厂，可是豆干厂却没能给谭媛她应得的。 本来崇拜闪闪发光的眼神中多了一丝迷茫，付茂林察觉到这一丝迷茫。 “我很热爱我现在从事的职业，想必李同志你也是，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如果真遇到了什么事，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能在这里遇到到底也是缘分。 “我……我有一个朋友，她最近遇到点事……” 李秀将豆干厂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最后总结到:“她帮了我很多很多，我能有现在的好日子都是因为她，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想安慰她，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想帮她可我又什么都做不了。” 善良但迷茫的女同志，这是李秀给付茂林留下的印象。 “你的那个好朋友一定很好吧，所以你才会这么担心她，不过她这么厉害，让你安心，那你也应该相信她才是。” 小人物左右不了大事的发生，李秀嘴里的朋友比她厉害太多，她朋友都解决不了，李秀这样只是给自己增加烦恼，而付茂林觉得自己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这句安慰。 而恰恰好李秀也需要这一句安慰，在大队她不能将这事说出口，毕竟大家都有同样的烦恼，也不能写信回家倾诉，家里会担心的。 如今将心里话说出口，她轻松了许多。 “好了，这里就是槐荫大队了，你要去大队部是吧，那座房子就是，对了你吃早饭了没？要不跟我回去吃了早饭歇歇脚再来吧，现在太早了，大队部没有人的。” 去李秀同志那里吃早饭，这未免也太不方便了，付茂林从包里拿出白面馒头。 “我吃这个就行。” “这哪行啊，都要噎死个人了，这样吧，你跟我回去，我给你弄点水。” 至于吃不吃她做的早饭，等到了再说嘛？现在先把人弄回去歇歇才是真的。 走了许久山路，水壶里的水早就已经一滴不剩，口渴得嘴巴都起了皮，付茂林点头应下。 谭媛跟年琳在李秀一出门就已经起床，年琳要去部队，谭媛总有种她要去受苦的感觉，一大早的居然就已经开始做青椒炒肉丝，炖红烧肉。 她如此忙碌，年琳能明白她的心理，也没有阻止，而是在旁边帮着烧火递东西。 等李秀带着付茂林回来，屋子里散发着肉香，橘黄色的猫咪也在角落里啃着泥鳅，吃得不亦乐乎。 感觉到陌生人的气息，猫咪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跟泥鳅作斗争。 “秀秀回来得正好，快来吃饭了……咦，有客人？” 谭媛听见推门声探出半个身子张望，就看到跟随李秀进来穿着军装的付茂林。 军装？在这个节骨眼上谭媛一看到这身衣服，敏感极了，转头看了一眼年琳。 年琳也察觉到不对劲，走了两步往外看，看清楚人的一瞬间，也是一愣。 当然，人她是不认识的，但她认识那身衣服跟上面的五角星。 她不认识来人能通过衣服辨认，对方却不能通过衣服辨认年琳的身份，他看到两个女同志，心想这两个不知道哪个才是李秀同志嘴里说的那个朋友了。 没有让他再辨认两人身上浪费太多时间，谭媛已经回过神来，热情的招呼道:“看来我今天早上突发奇想的做菜还做对了嘛，快快快，来大家一起吃。” 她赶紧招呼付茂林进来坐:“琳琳，秀秀你们盛一下饭，我去叫奶奶。” 王奶奶早就已经起床，正在家门口附近溜达，人要想长寿那就得多运动运动，这话还是谭媛提出来的。 运动有没有用王奶奶不知道，她就知道多走动对身体好，好不容易有个孙女，她可不想成为孙女的拖累，身体当然也是越硬朗越好。 付茂林想要推迟也晚了，年琳直接盛了五碗饭:“你要是不吃就浪费了，主席说过，不能浪费粮食。” 主席还说过不能拿人民的一针一线…… 付茂林很想反驳，可一道接触到年琳的目光，马上又败下阵来，这神态有点熟悉啊，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现在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既然推辞不了，那等会离开的时候就留下点今天自己吃饭的费用就好了。 第378章 就是现在蜀地人民群众的生活已经这么好了吗？一大早的两个肉菜两个素菜，还有一个小咸菜？ 难道是他太孤陋寡闻了？人民群众的日子过得好是件好事，但现在这个情况，付茂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难道是一夜没睡产生幻觉了？ 不可能吧，以前两三天没睡的时候也都是有的，可从来没有产生过这么离谱的幻觉。 不过还真别说，这幻境还挺真实，就连这肉做得也是如此美味，可比炊事班的味道强多了。 直到见到周志刚，付茂林才能确定自己并没有产生幻觉。 “你总算来了，事情都办好了吧？” “当然办好了，没办好就不会由我亲自跑一趟。” 他过来跑这一趟不止是为了那件事，还有就是送老领导的亲外孙女到滇省的事，为了不引起那些人的注意，并没有用老领导身边的人，也是毫无关系的他，用探亲当借口才来到槐荫大队。 两人关上门讨论事情，却有一个人心都碎成了渣渣。 关建国一大早兴冲冲的想要去找谭媛，跟她表明自己的心意，如果被接受，他就会拼尽全力跟谭媛去京市，如果被拒绝……关建国自己也不知道如果被拒绝他应该怎么办。 可是还没等他表明心意，就碰到了跟付茂林一起去大队部的谭媛，两人有说有笑，看上去是那么般配。 而自己呢？他扪心自问，自己除了一张脸，别的地方比不上付茂林，有钱有什么用，这年头有钱都不敢放肆花，生怕别人起疑举办，社会地位就更别说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别人嘴里说的臭地沟里的老鼠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 谭媛应该有更美好风光的未来。 心碎成渣渣，怎么都缝合不了，别说表明心意了，关建国连走出去都不敢，身子缩回角落，靠着墙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年琳要离开，除了一大早去大队部将自己该办的事情办好，谭媛当了整整一天的跟屁虫，一步都不肯离开她的身边。 李秀看着两人如此亲密，心中苦涩极了。 可她却没有办法插进两人中间。 这一幕同样被别人看在眼里。 “琳琳，你要是饿了就吃这个肉干，可以直接吃的，还有酸菜用来下饭，还有这个罐头，豆腐干……” 谭媛往年琳的行李箱里放了不知道多少做好烤干的肉干，鱼罐头豆腐干，行李箱来的时候没多少东西，就简简单单的衣服，现在临走却被塞得满满当当。 “嗯嗯，我知道了，你快别放了，都放不下了。” 年琳抚额，她觉得经过这次，这个箱子的寿命得缩短一大截。 谭媛停下手上拉拉链的动作，默默从里面拿出几样东西，这才顺利将拉链拉上。 付茂林贴心的伸手接过箱子，退到一旁默默等待。 女同志总是格外腻乎的，他表示理解。 眼神四处看着，不经意间看到现在一旁羡慕的看着谭媛跟年琳告别的李秀。 “李秀同志，你那个朋友有很多很多好朋友，你也一定是其中一个。” 王奶奶就在旁边没有听懂付茂林这话的意思，不过她还是悄咪咪的往旁边移了几步。 年轻同志嘛，是需要自己的私人空间的，老太婆就应该有眼色。 李秀没想到付茂林同志居然会过来跟自己说话，还是说这句话，意识到自己内心的想法被看出来，她的小脸一红。 “谢谢付同志，我也相信她们一定是真心把我当朋友的。” 要不是真心当朋友，谭媛又为什么会处处为她着想，记得她家庭情况不好，会给她规划工作规划未来。 年琳又怎么会在大队处处护着她，当初因为自己乱跑在山上遇到危险，要不是这两个朋友，她早就已经成了一抔白骨。 这样好的两个人，是她的好朋友，她真是太幸运了。 果然是个单纯又美好的女同志。 付茂林这样想着，原本习惯性严肃的脸上也多了一些柔和。 年琳一直挺低调，来时没有惊动太多人，离开时同样静悄悄，特地选在一大早大家都没起床上工的时候离开。 “要不我送你到县里吧。” 别人可以不惊动，但是送他们离开的拖拉机却必须要的，总不能靠着两条腿走到县里吧。 谭媛依依不舍，想要跟年琳多待一段时间。 “不用，你要是再送，怕是得送到目的地了。” 滇省？也不是不行！ 谭媛倒是愿意，年琳却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 突然，谭媛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是年琳，年琳居然主动抱她了？ 从来都是自己主动的谭媛不敢相信，随后缓慢的伸出手回抱住年琳。 年琳眼神放在李秀身上，李秀看看她，又对上付茂林鼓励的目光。 她再也忍不住，小跑两步伸出双臂抱住两人。 “琳琳，我舍不得你，你一定要给我们写信啊。” 一直忍住没有掉落的泪水像是决堤一样往外涌，李秀觉得一点都不好看。 年琳拍拍她的背:“会的，我会写信的，以后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嗯嗯，一定，以后我们一定会再见面。” “媛媛，秀秀你们保重，媛媛别忘了你的承诺。” 在两人的耳边，年琳说着这样的话，李秀早已泣不成声，年琳也重重点头。 “我会的，你也是，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两人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默契的不再提起，承诺不是放在嘴上，而是放到心里。 “丫头，你要好好的，没事别逞强，小命要紧，没什么比活着更严重。” 王奶奶语重心长，她希望年琳能将她的话放在心里。 “奶奶，你也要保重身体，等我回来看您。” “诶，好好好，奶奶就等着那一天，你可一定要来看奶奶。” 纵然已经活了这么大岁数，经历过许多次离别，再次经历王奶奶还是会忍不住落泪，就连平时一直喜欢被年琳抱在怀里的大肥猫也好像明白了此时此刻意味着什么，一直围在几人脚边不愿意离开。 第379章 离别就是离别，就算再怎么不舍依旧要分开，就好像时间一样，不论任何人做任何事，总是会流逝，最后消失不见。 年琳悄无声息的离开槐荫大队，没有惊动大队的人，不过一个活生生的人消失不见，总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年琳离开去部队，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自然不会被特意隐瞒，而需要隐瞒的只有她的具体去向而已。 本就低调的她离开大队去部队，在大多数人眼里这都是好事，几个由她带出来的小徒弟心里不舍，自己都还没有来得及报答呢，怎么年老师就走了呢，甚至都没有知会她们一声。 而梁晋却对于年琳的离开喜闻乐见，谁叫年琳总是冷着一张脸跟在谭媛旁边，基本上有谭媛的地方就有一个年琳，冷冰冰的扑克脸谁想看谁敢多看？连带着谭媛都不敢多看了好不好！ 走了好，走了好，这样谭媛身边就没有人了，孤立无援的她更好对付。 等过几天向北方一上任，到时候谭媛还不是任由人戳圆捏扁？ 想到谭媛用心对待的豆干厂，到最后会成为自己的踏脚石，梁晋就觉得胸口出了一口恶气，就应该这样才好，谭媛这种无父无母的孤儿，就应该追随父母而去。 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实在太过恶毒，梁晋回过神来都觉得吃惊，自己怎么会这么想，自己分明不是这种人的。 一定是因为谭媛太过分，婚约又如何，他们之间没有感情，退婚才是对大家都好，自己跟赵央是真心相爱的，自己是个好人，否则也不会赵央就算遭遇了那些事，依旧选择跟她在一起。 都是谭媛的错，她为什么要记仇，让自己进豆干厂不好吗？让自己有地方施展自己的抱负不行吗？ 都怪她，自己是个好人，是个有情有义的好人... 乱哄哄的脑袋像是终于得到了安抚，梁晋总算是能稍微静下心来。 不够还是不够，梁晋想要听到一个人的声音，既然想那就要去做，不然他总觉得浑身上下像是被虫子咬一般难受。 专营店的人总算是回来了，等了好一会，听着外头的动静小了些，梁晋总算是翻身下床，走到一道门外，叩门。 “罗琳琳同志在吗？” 他跟罗琳琳两个人清清白白，他这是有事才来找她，没有一点不干净的心思，他自然用不着心虚。 自洽是一件非常简单，且已经习以为常的事，梁晋理直气壮，一点都不顾忌别人的目光。 这年头的人对上班还是十分热情的，尤其是在工钱给够的情况下。 罗琳琳并不是一个只会存钱不会花的人，就好比从前在田翠英那里拿到好处，罗琳琳也会自己吃，从来不会带回家跟任何人分享。 赚钱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给自己花，难不成还要攒着给那些自己不认识的陌生人，或者说给以后当嫁妆，为了两个人的小家庭？ 不可能，当然不可能，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连媳妇都养不起的男人，还要自己补贴的男人，有什么必要嫁吗？ 反正罗琳琳绝不会选择那样的男人，心疼男人就是为难自己，这个道理罗琳琳早在许多年前就已经想通。 手里有钱就得好好规划，自己现在能用的，以后要用的，应急的分成几份，但都得用在自己身上，她也深刻贯穿实践着这一点。 每个月领了工资，吃得得买，雪花膏蛤蜊油必须跟上，衣服鞋子也不能少，罗琳琳将自己养得很好。 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的她光鲜靓丽，脸蛋本就出色的她在几个灰头土脸的女知青面前衬得更加好好看亮眼，梁晋都看呆了。 “梁知青，你有什么事吗？” 心中疯狂吐槽呐喊：这个混账玩意又来找我干嘛！！！ 世上要是有后悔药，罗琳琳多少得买一粒回去给当初的自己几巴掌！ 一点都不想见到眼前这个人，脸上却还是带着礼貌的笑意。 梁晋不知道罗琳琳心中所想，还觉得她含情脉脉，对自己还有感情。 本就慢慢重拾自信的他自信心也越加浓烈。 “我有事想找你，我们能单独聊聊吗？” “嗯？有什么事需要单独说吗？没关系的梁知青，你有事直接说就好。” 本来是拒绝的话，听到梁晋的耳中却将他心中的烦躁一扫而空，舒服，实在太舒服了。 她要是能多说一点就好了....... 梁晋为难看看屋内，知青们各自忙碌，可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分明就是假忙嘛，都在看着自己这边的动静，梁晋窘迫极了：“这...咱们还是单独说说吧。” 跟窘迫比起来，还是抚平心中的浮躁更加要紧。 几个女知青这么明显的动作，梁晋能看出来，罗琳琳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眼前这个男人可是结了婚的，结了婚的男人，还想跟她一个漂亮女同志单独相处，传出去像什么话，那不得说一句她不守妇道想要勾搭已婚男同志。 世人对男人普遍比较宽容，对女同志可就不是这样了，她可不能行差踏错，就算她真对梁晋有好感也坚决不行！ “单独说说，这怕是不太方便吧，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罗琳琳做出一副梁晋再不说她就要直接关门的样子，她想来觉得自己十分有礼貌，从来不会做没有礼貌的事，除非对方实在太不是人。 没错，现在的梁晋在罗琳琳的眼里都算不上人，妻子怀孕，男人还跑来想勾搭她，那一双满目含情的眼神不是勾搭是什么？真是恶心太恶心了，罗琳琳简直想吐。 梁晋哪里有什么正事，就是随口胡诌的一个借口而已，眼看着罗琳琳要关门，那股难受的感觉又上来了。 “罗琳琳，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现在的工作有关系，你跟我来一趟好不好？” 明明是想要威胁的，说出口却成了乞求，梁晋真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果然槐荫大队跟他八字相克！ 第380章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戳中了罗琳琳的神经，她竟然真的松开放在门上的手。 “我先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你们可别动我东西啊。” 就算要听也绝不能耽误时间太久，梁晋这个臭男人神经病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她罗琳琳的名声很宝贵，她在乎得很。 两个人一离开，几个女知青全都一个箭步跑到窗边往外看。 “你说他们俩会不会...” “我看不会，罗琳琳这丫头可不比以前了，我估摸着就是那个姓梁的剃头担子一头热。” “我不这么看 ，你看上次那个什么向厂长过来，跟姓梁的多亲热，还点名要他送，我看这姓梁的怕是要发达了，他要是发达了，赵央又不在大队，万一......” “我才不姓姓梁的能发达，姓向的来了又怎么样，反正我就认谭厂长，罗琳琳可是谭厂长的人，用得着去攀附姓梁的，再说了我要是有罗琳琳那张脸，要攀附人，干嘛不去攀附周支书，他一个梁晋算怎么回事。” 说着女知青露出不屑的表情，虽然谭媛不知道，但她可是坚决的谭媛这派，可不是那些摇摆不定的狗腿子。 “诶，你们说这姓梁的是不是因为媳妇不在，寂寞，看上了姓向的，然后...嘿嘿嘿，现在又觉得罗琳琳好，所以才......” 被压在最下面的女知青发出嘿嘿嘿的笑声，说着自己的猜测，明明就是一个笑，可众人却不约而同的想到某个小儿不宜的画面，全都觉得恶心得不行，也没了继续讨论下去的兴致。 众人散开，独留下嘿嘿嘿扒在窗边傻笑。 那头罗琳琳跟梁晋两人往外走，梁晋却老是顾左右而言它，罗琳琳都已经快不耐烦了。 “梁同志，你要是真没什么要紧的那我可就回去了，这忙了一天我还想早点休息呢。” 果然自己就不应该相信啊。 就算是生气也那么可爱，梁晋一点都不愿意罗琳琳离开，他很迷茫，自己很爱孩子，但又放不下罗琳琳怎么办。 无数次午夜梦回，都是她的身影，她的一颦一笑，可是醒来之后却没有她，她对自己视而不见，对自己越来越冷淡..... “是谭媛跟你说我什么坏话了吗？” “啊？”罗琳琳真是目瞪口呆，不是说有要紧事吗？怎么又扯到谭媛了？？ 这个反应放在梁晋眼里，成了谭媛在罗琳琳面前说自己坏话的证据，他对谭媛的恨又多了一分，果然是处处跟自己作对看不得自己好。 “不，不是，跟谭厂长有什么关系，你都已经结婚了，以前的事都是我年少无知，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怎么不是，就是谭媛在你面前说我的坏话了，你也别说什么谭厂长了，就连这个副厂长她也当不了几天了，我告诉你，谭媛迟早会被我赶出豆干厂，以后她就是一个普通的知青，罗琳琳我喜欢你，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子里只有你，你不是说过吗？你喜欢我，你想跟我在一起...” 眼眶都已经染上了红色，看着那么吓人，双手也有了动作，罗琳琳躲闪不及，竟然被梁晋死死抓住胳膊，手臂上传来疼痛的感觉。 疯了，他疯了！ 罗琳琳脑海中闪过这一个念头，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差生，抓重点的能力一点都不差，自然能听清楚梁晋现在说的话。 “梁晋，你冷静点，你冷静点，你刚刚说什么？谭媛要被赶出豆干厂？怎么回事？” 她不再像刚刚一样不耐烦，反而还很激动，总算是说到重点了啊，不枉她跟着出来一趟。 罗琳琳放柔了声音引诱道，梁晋也慢慢从刚刚激动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梁晋，这话是什么意思？” 罗琳琳声音柔得简直都要滴出水一般，梁晋却怎么也不愿意细说。 “琳琳，你叫我什么？你叫我名字了？果然你还是喜欢我的，你还是爱我的，都是谭媛的错，不过没关系了，谭媛很快就会被赶下台，以后我会护着你的，我一定会护着你的，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伤害。” .....怎么办，好像吐，为什么会有人觉得自己很痴情很迷人...... 想要套得更多信息，只能将这股不适强压下去，罗琳琳还在继续尝试。 “这些都以后再谈，你说谭媛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的失败往往都是因为透露得太多，罗琳琳可是谭媛的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自己上位当厂长之后可以不计前嫌，但绝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透露太多信息。 梁晋怎么也不肯再说，只说两人之间感情的事。 “我以前觉得我很爱她，但是爱情是相互的，她背叛我，可是我们之间有了孩子，我不能对不起她，但是我忘不了你，你懂这样的心情吗？” 梁晋像是被自己感动，同时也想感动他要感动的对象，做出一副痴情人的样子，就好像自己曾经受到了多大的委屈。 别人或许不知道，罗琳琳还能不知道？ 当初赵央在大队的时候，那可真是给梁晋当牛做马，就连吃饭都恨不得送到梁晋嘴里，现在人离开大队，梁晋却..... 自己是不可能有错的，她可从来没有给过梁晋一个多余的眼神，那有错的肯定就是梁晋了撒。 想当初，赵央在周家，得到的好处自己一份，同样也分给了梁晋一份，拿好处的时候不说话，后来出了事就是背叛他，好一个双标狗。 还有孩子，那孩子分明就是这两个人在结婚前就搞上的，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自己当初到底是哪只眼睛瞎了？ 罗琳琳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好在自己早已醒悟，罗琳琳赶紧摇头，再多的情报套不出来，可不能把自己赔进去。 要是被有心人看到，添油加醋的，自己可一点都不想背着牌子游街。 想到那个场面，罗琳琳害怕得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第381章 梁晋还在等着罗琳琳的回答，可罗琳琳却已经下定决心。 “梁同志，你现在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你有老婆有孩子有一个幸福的家，你们一家迟早会团聚的。” 没有刚刚刻意的轻柔，决绝的话语让梁晋心疼。 趁着他愣神的功夫，罗琳琳挣脱开他的手飞快的跑开。 “他就跟我说了这些，你看看有用不？” 罗琳琳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上面还有两个手印，什么人啊，还是京市来的呢，怎么手上还有灰。 “你觉得他能当上豆干厂的厂长？”谭媛反问道。 罗琳琳想了想，从心的摇头。 “我这不是怕他使阴招吗？实不相瞒，我觉得梁晋怕是精神出了点问题。”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她觉得梁晋是个变态，还是个疯子。 谭媛笑：“放心吧，不管最后谁当上豆干厂的厂长，都不会影响你的，对了你想不想去市里？” “市里？”罗琳琳惊讶。 “嗯，市里的店现在正在装修，到时候是要一批人去市里的，你要是愿意的话就赶紧定下来。” 也算是对于这次罗琳琳牺牲自己得到情报，然后告诉自己的报酬吧。 谭媛一向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对于罗琳琳的示好自然毫不吝啬。 “实不相瞒，你这话要是放在一天之前，我肯定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多好的机会啊，可是现在...我想问你一件事，你诚实的告诉我。” 罗琳琳也是难得认真，怕谭媛撒谎，盯着她的眼睛不愿意离开。 谭媛微微昂首。 罗琳琳清清嗓子，将自己想问的话问出口：“这次的事对你是有影响的吧，我要是留下来，会不会对你有帮助，你会不会需要我？” “怎么，如果我需要你，你就不去市里要留下来帮我了？那要是我告诉你，我让你去市里是让你当店长的呢？市里的店长可跟县里不一样，你可得考虑清楚。” 跟上辈子完全不同的罗琳琳，有点意思，太有意思了。 罗琳琳深呼吸一口，语气无比笃定：“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自己猜猜，你是需要我的咯？既然这样，那我能不能将这个机会让给翠英，她很想要这个机会的。” “那你呢？” “我？我当然是留下来咯，我那么漂亮，性格又好，还讨人喜欢，你以前不是说过还要在省里开店吗？还有全国？既然这样，那我就再等下一个机会吧。” 她故作轻松，却又认真分析着谭媛的面目表情，没有分析出有用的信息，只能赌。 “在大家眼里，我可是你的人，你可不能亏待我。” 在大家眼里，在所有人眼里，甚至是在她自己眼里，她都是谭媛这边的人，可偏偏不确定在谭媛眼里是不是，罗琳琳生怕谭媛会否认。 重生一回改变可真大，上辈子让人不喜，唯利是图的罗琳琳，竟然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既然长得这么漂亮又如此可爱，那当她的人又怎么样？ 谭媛笑了，罗琳琳心中更加忐忑。 “既然你都是我的人了，那我怎么可能会亏待你，不过罗琳琳，做我的人可是很累的，你要考虑清楚。” 肉眼可见，罗琳琳松了口气。 “有什么好考虑的，我做的决定肯定不会错，你有什么要让我做的尽管开口，我肯定能给你办好，但有一点，献身的事情我可不做！” 挂牌子游街坐牢可千万别挨边。 “你这想象力未免也太好了吧，既然这样，那你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读书，我可不希望我的人是个不学无术的人。” 说到读书，谭媛就想起田翠英，那个丫头，说什么她不爱学习，不求上进... 真是让人头疼，谭媛真想抚额苦笑，怎么会有人不爱学习，不求上进这么理直气壮的，可她做的事偏偏又挺求上进的。 在罗琳琳面前，谭媛到底还是憋住没让自己苦笑出声，得到第一个任务的罗琳琳也呆了。 什么万一，没让她去套话，没让她去干活，让她读书？ 读书？读个什么书，读得再好难道还能考大学不成？ 考大学估计不行，工农兵大学可是靠推荐的，考是不可能考进去的，难道是想让她读大专？ 罗琳琳感觉自己好像抓住点什么，但是信息转瞬即逝，从指缝溜走，她并没有抓牢就已经消失不见。 不就是多读书嘛，那就读呗，没准将来考了大专还能去京市当豆干店的店长呢。 只是现在的罗琳琳还不知道，就在不久之后，她将会捶胸顿足，自己怎么就脑子抽相信了谭媛的鬼话，谭媛都不在豆干厂了，还怎么到京市开店，她还干个鬼的店长啊！ 不过这都是后话，现在的罗琳琳还处于喜悦的当中，同时沉浸在学习的海洋中不可自拔。 作为田翠英最好的朋友，罗琳琳如此爱学习，田翠英真是被闪瞎了眼，这书就这么好看的吗？ 谭媛让自己多看书，罗琳琳干脆做出了行动，自己一旦下班就看个不停，这样显得田翠英很不合群好不好。 不求上进的田翠英决定自己要去找另一个人寻求共鸣，可是一找才发现，对方并不站在自己这边，对书的热爱是刻进骨子里的。 好吧，就她一个人不爱学习是吧？ 那行，那她就让这些人好好看看，她田翠英也是可以改变的！ 谭媛的一句话，改变了两个人的人生，只不过目前还没有显现出来，谭媛自己也同样不知道罢了。 读书是好事，更何况恢复高考之后，读完大学跟没有读大学的那批人，命运简直是天差地别，这是一次改变人生的机会，这样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谭媛不止让田翠英跟罗琳琳读书，就连李秀同样也不例外，就是可怜的小橘猫，如今能撸它的人就更少了。 猫生....没有指望.... 作为小橘猫的一生，吃饱喝好同时还拥有自由，这就是猫生最大最好的追求。 而作为人的一生，却总是有许许多多的烦恼，更多的还是欲望，就是因为有欲望，所以才会有各种各样的烦恼。 第382章 人活在世上，没有人能逃过欲望二字，重生过一次的谭媛做不到，梁晋做不到，梁父梁母，年父等人更加做不到。 只不过每个人的境遇的不同，追求欲望的方式同样也不同。 年父年轻的时候遇上了现在的妻子，但是两人并没有在一起，反而跟大领导的女儿相遇。 那个时候，国家局势并不稳定，大领导忙着打仗，妻子早亡，就剩下一个女儿，女儿也不能带在身边，就送到亲戚家养着。 少女遇到了长着一张好脸皮的年玉平，被外表迷惑的她很快就被俘虏芳心，后来国家局势慢慢稳定，少女也被父亲接到身边，本来已经没了交集，谁知道又会相遇。 平时没什么爱好，就喜欢看书的少女将这归咎于天意，天意让他们分开，天意又让他们相遇。 郎有情妾有意，大领导又自觉自己缺席女儿的教育多年，亏待了唯一的闺女，自然不会眼看着女儿伤心。 调查准女婿的背景成为重中之重，一查并没有什么大问题，是个上进的好青年。 想要女儿过上好日子，自然是要提拔女婿的，提拔女婿那也得看女婿到底有没有能力，女婿的能力不差，只是心性不大成熟，需要再好好锻炼锻炼，不能操之过急。 ......锻炼锻炼，老头子总是说他的能力不足，他的能力哪里不足，分明就是看不上他，不想让他再上一层楼罢了。 跟林梦的重逢是一个意外，是喝醉了酒之后的情不自禁，是脑子不清醒时的意乱情迷..... 为什么她就是不相信呢，明明自己那么爱她，对她那么好，因为她跟自己母亲合不来，就让母亲呆在老家，因为她的反对，也发誓再也不跟林梦来往。 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谁让她生孩子难产呢？谁让她就这么没了呢？ 谁知道明明就只有一次，林梦就怀上了呢？ 都是命，全都是命，要怪就怪她命不好，林梦怀上了自己的孩子，总不能不要吧，那林梦一个弱女子应该怎么生存。 老头子真是的，一点都不通情达理，他女儿已经死了，又不是自己造成的，凭什么要算在自己头上，这么多年，一直打压着自己，让自己没法出头。 “死，都给我死，怎么不早点死！！！” “玉平，玉平，你怎么了？” 林梦被动静吵醒，赶紧打开床头灯，担忧的将年玉平摇醒。 本来躺着说梦话的男人突然睁开眼睛，死死的望着天花板的灯，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你刚刚又做噩梦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要不明天我去医院给你拿点药回来吧。” 林梦体贴的询问道。 年玉平摆手：“不用了，就是一个梦，睡吧，明天你们不是有个聚会吗？你也早点休息，小歆也大了，你多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年歆深得年玉平的宠爱，对于自己的一对儿女，林梦同样也十分重视。 “我知道的，对了，听说明天梁家那个儿媳妇也会来，到时候咱们...” 本来两家都已经私下商量好结亲，谁知道怎么回事，梁家又突然冒出一个儿媳妇，听说连孩子都怀上了。 “哼，那丫头没这福气，你不用管了，既然不想回这个家，那就永远别回来。” 年玉平冷哼一声，在林梦欲言又止的表情中重新躺下闭眼睡觉。 林梦默默叹气，后妈不好当，果然是千古以来的真理。 熄灯后的房间再次变得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本来已经闭眼的年玉平缓缓睁开双眼看向漆黑的天花板。 刚刚在梦里，那个逆女被一把火烧死了，干干净净...... 年玉平被噩梦惊醒，年琳却在火车上摇摇晃晃睡不着，这还没有到目得地呢，她就已经开始在想谭媛，想槐荫大队的一切了，也不知道谭媛现在怎么样了，算算日子，没两天向北方就要到槐荫大队上任，不知道谭媛能不能应付得过来。 不过应该没问题的吧，周志刚在大队，还有林国安这个大队长，钱书记那边应该也会护着，谭媛总是会没事的。 再不济还有个关建国呢。 就是希望关建国能对谭媛好一点，不过他也不敢不好，要真的不好的话，她总会收拾他的。 关建国还不知道，自己连表白都还没有，手都没有摸到 ，就已经被年琳惦记上，要是敢欺负谭媛的话，就要收拾自己了。 不过就算有机会，他也是万万不会欺负谭媛的，谭媛不欺负他就好了，当然谭媛要是愿意的话，欺负他他也是可以接受的。 做梦都想要被欺负的关建国现在已经不在槐荫大队，被付茂林狠狠刺激过一回的关建国早已经回去货车队报到，同时还接了一个长途任务。 这才刚接了任务，人跟车还没有来得及出发，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豆干厂要换新厂长，他不在谭媛要是被欺负了咋办？ 那个穿军装的肯定不会在槐荫大队多待，他肯定护不住谭媛的，关建国突然又后悔了，自己不应该离开的，他应该再问问清楚的。 不对，那个人来槐荫大队到底是来干嘛的？！ 关建国本来在车上的后座上睡觉，被脑子的突然冒出的问题吓了一跳。 前几天刚听说年琳要离开大队，谭媛也要离开去京市，就突然冒出一个陌生男人跟谭媛有说有笑，再联合谭媛说的话。 “京市...男人...难道是通过结婚！” 要是通过结婚将户口调动到男方的户口上，那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难道谭媛真的要跟那个男人结婚？？ 本来已经碎成渣渣的心，现在被这个想法弄成了灰烬，痛的连呼吸都难受。 怎么可能，谭媛怎么可能会结婚，她年纪那么小... 其实也不小了，许多女同志在谭媛这个年纪，连孩子都有了，谭媛那个表姐不就是怀孕了吗？ 谭媛这么好，有个对象也是很正常的嘛。 第383章 非常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 关建国被吓出一身冷汗，谭媛怎么能跟那个男人结婚？怎么能跟那个男人生孩子。 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谁也不甘心认输，关建国纠结急了。 关建国属于没有将事情搞清楚，生怕事情如同自己猜测的那般想要装鸵鸟，只要自己看不见就可以当没有发生过。 可是他又忍不住胡思乱想，从来没有如现在这般患得患失过，他觉得自己好像完了。 离开槐荫大队没有跟谭媛打招呼，年琳走了，李秀每天要去店里，就连关建国也不在大队，谭媛觉得明明很多人的大队怎么就这么安静呢？ 忙碌能让人感到充实快乐，短暂的忘记那些烦恼，厂子里不用谭媛也能正常运转，她也乐得轻松，每天到关建国家里去做两个人合作的小生意。 关建国家确实偏僻，做起东西来也不用束手束脚，钱忠腿脚不利索，但手上功夫还是麻利的，帮谭媛弄了不少装东西用的竹制品。 不过只要谭媛开始做东西，他就会直接出门并不愿意多看。 这是不想偷学手艺？ 本就不打算靠这门手艺吃饭，被学了去谭媛还真就无所谓，不过钱忠摆出这样的态度，谭媛心里对他的评价又高了些。 曾二娃每天要去骑着车过来拿东西送食材，也不知道到底是几点过来的，竟然从没被人碰见过，就连谭媛自己也没有碰见，反正每天做完放在麻利，第二天准能消失不见，然后又变出一堆没用过的食材。 这可比之前炒板栗的生意轻松多了，只需要做出来，别的什么都不需要自己操心。 日子就这样有条不紊的过着，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在这风平浪静底下却全是浪花。 时间流逝，很快就要到向北方正式上任的日子，这一天梁晋已经盼了许久。 他已经看明白自己的内心，赵央跟孩子不能舍弃，罗琳琳作为他真心喜欢的女人，同样不能。 只要藏得好，应该就不会有问题吧，至于罗琳琳自己愿不愿意。 她肯定是愿意的吧，不然也不会对自己那么温柔，也不会细心安慰自己，只不过迫于世俗，所以才不得不远离，等他成功之后，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梁晋比谁都想要成功，比谁都希望向北方赶紧上任。 跟梁晋成为对比的是槐荫大队豆干厂许许多多的工人，都习惯了谭媛当厂长，换一个又会是什么样的光景，这谁也不能保证。 可是再怎么排斥不想要这个新厂长，上面文件都已经签发，不可能作废，这是铁板钉钉的事，改变不了。 真到了向北方上任这天，张会计居然还真找来了不少工具。 谭媛看到那一排排唢呐，真是忍不住开朗的笑了:“张叔，你真是这个！” 大拇指竖起，谭媛毫不吝啬夸奖之词。 小年轻的就是嘴甜，既然这么会说话，那就多说点！ 张会计挺起胸膛，脑袋高高昂起:“这可是我跑了好几个大队借过来，你们吹的时候可得给我攒足了劲儿知道吗？可不能让向厂长说咱们大队不热情！” 热情，简直都快要热情死了好不好！ 众人全都憋笑，以前怎么没发现张会计这么损。 谭媛:张叔，这种事以后还是少做一点，不然她怕这山上的熊猫都饿死…… “来啦，来啦，新厂长过来啦！” 一听人过来了，张会计连忙正色道:“都别笑了，赶紧准备着起范儿了，不能让新厂长看低了咱们！” 说着张会计竟然开始指挥起来。 整个昌云县，有小车的厂子不多，但都是公车，反正以向北方的资历是远远够不上的。 他坐着槐荫大队的拖拉机，车上还有几个人，等近了谭媛才看清楚居然是钱书记。 钱书记居然也跟着过来了？还几个脸熟的，应该都是公社的人。 不过想想好像也挺正常，毕竟现在豆干厂是整个公社发展得最好的一个厂子，新厂长上任钱书记跟公社领导过来也是情理之中。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向北方厂长来到槐荫大队……” 在张会计的领导下，分为两列的大队社员中气十足的喊出这段话，随后就是一阵唢呐音乐声。 唢呐一出黄金万两，不是升天就是拜堂…… 这话一点都不做假，只不过眼前演奏得整齐划一的明显就是前者嘛。 刚刚停稳的拖拉机上，某人脸黑得比锅底差不多。 “停停停，你们怎么回事，不是这一首，赶紧换了！” 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的音乐都吹了过半了，眼看着人都快被送走，张会计总算是察觉到不对，赶紧出声制止，让大家伙换一首。 随即拜堂的喜乐响起，只不过大家被打断后好像找不到节奏，都是各吹各的，听着难受极了。 向北方:……这就是你们准备半个月排演的节目？！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一群人…… 向北方真是气得都快无语了，这群人是在欢迎他？这是想送他走吧？！ “钱书记，槐荫大队这是不欢迎我呢？” 皮笑肉不笑，看着还挺瘆人。 钱书记一般不会笑，除非实在憋不住。 “咳咳，怎么可能？他们都是最质朴的劳动人民，怎么可能不欢迎你，都是好心，难道你也会怪罪？” 向北方:……当然会，一定会，绝对会！！ 当着钱书记跟公社这么多人的面，心里话只能放在心里，面子功夫还是得做到位，他是来增加功绩的，不是来结仇的。 几乎是咬着牙回道:“当然不会！” 钱书记忍着笑，给谭媛使了个眼色，谭媛又看了看张会计。 张会计秒懂，停下指挥的手势:“停停停，你们都是怎么回事，平时练的时候好好的，怎么一到正式场合就掉链子！全都扣五十工分！” 张会计气呼呼的十分失望。 众人停下吹唢呐的动作，面面相觑，最后视线定格在向北方身上。 向北方:……你nnd，老不死的刚来就给我使绊子是吧？ 第384章 张会计腆着一张看脸，在向北方眼里，这完全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向厂长，平时排演得好好的，谁知道他们到了关键时候怎么就这么不中用，我罚也罚了，您消消气。” 向北方:……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还想将罚工分的锅甩在我头上？ 突然从天而降的锅实在太重，向北方拒绝背在自己背上。 “没关系，大家伙都不是有意的，这事就这么算了，大家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言不由心的话，听着却让人十分悦耳。 “大家伙都听见了吧？还不快谢谢向厂长？” 张会计人老成了精，见好就收的本事用得炉火纯青。 “谢谢向厂长。” 众人齐吼吼的说着，这默契样跟刚刚吹唢呐时完全不一样。 这样一群不服管教的村民，能对谭媛这个小姑娘言听计从？ 看了眼站在旁边懵懵懂懂，对事情发展还云里雾里的年轻女同志，向北方在心里摇摇头。 梁晋那个愚蠢的二代，居然会把这样一个小姑娘当成假想敌，真正的敌人就应该是眼前这个干巴老不死的样子。 当然也有可能是藏在背后，还没有出现的林国安跟周志刚。 自认为找准敌人的向北方没有将谭媛放在眼里。 连人带着唢呐全都走了，原本闹哄哄的地方瞬间安静下来，谭媛这才跟钱书记几人打招呼。 “书记，你们怎么过来了。” 钱书记这一行人都是见过谭媛的，都知道钱书记对谭媛的信任，他们也不傻，自然都会跟谭媛表示友好。 “你们大队的新工厂不是好了吗？我带着人过来看看，学习学习。” 公社也打算弄个食品厂，做什么暂时还没决定好，不过不管做什么，厂子都是需要建的嘛。 过来学习取经是表面上的说法，实际上钱书记的内心想法是过来给谭媛撑腰的。 他又不认识什么向北方，向北方要是发达了，也不见得会念他一声好，更不会想着拉他一把，干嘛要给向北方撑腰。 向北方傻了，怎么回事，钱书记难道不是来给他撑腰的？还是说就是单纯跟谭媛说说话。 应该是后者吧，毕竟谭媛也就是一个摆在明面上的傀儡。 傀儡.媛:原来我还有吃年纪小的福利的这一天。 “钱书记，陈主任……向厂长，新厂子还没正式搬过去呢，不过也就是这几天了，我带你们过去吧。” 张会计早已不是豆干厂的一员，这会也腆着一张脸跟着，在钱书记身边说话汇报工作，倒是今天真正的主角向北方被冷落在一旁。 “向厂长，真是不好意思，豆干厂才刚起步不久，大家伙都忙着赶工呢，也没法子过来接你。” 傀儡.媛十分善解人意，并没有将向厂长丢在一旁不搭理，也算给了向北方面子。 有人搭理的向北方对谭媛的‘小心讨好’十分受用，在心里给予了谭媛肯定。 心里决定给谭媛一个面子，副厂长的位子可以给她多坐几天。 “你们大队这个新厂子建得不错，三层的省地方挺好，就是你们这个设施……” 机器还是太少了，显得整个厂子里空荡荡的。 跟在钱书记身后的众人纷纷点头。 “向北方同志？”钱书记回头看了眼向北方，冲着他招手。 一直被冷落的向北方:？？突然叫他做什么？ 他向前走了几步，跟钱书记并肩:“书记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张会计:瓜娃子，走那么前干什么？！ 钱书记并不介意向北方走在自己旁边，还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你是豆干厂的厂长，这里以后就是你的责任了，你的肩膀上可是整个大队的饭碗啊！” 向北方:……什么意思？ 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应该是自己感觉错了吧，怎么可能呢，他正式上任还没有十二个小时，他现在还什么都不了解好不好，怎么身上就有整个大队的饭碗了？他的肩膀暂时还没有这么宽！ 谭媛懵懵懂懂，什么都听不懂。 “豆干厂不容易，不过困难都是用来克服的嘛，你说对不对？” “……对……” 除了对他还能有别的回答吗？ 向北方反正想不到…… “你有担当，县里挑的人果然没错！买机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放心！” 铿锵有力的一句话从钱书记嘴里说出来，他要不是这个当事人，他怕是马上就会鼓起掌来，可惜他就是这个当事人。 掌声也用不着他鼓，张会计自会带头，其他人也会跟上。 “好，向厂长好样的，有了这批机器我们厂子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 谭媛兴奋，看向向北方的表情里头居然还有崇拜。 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并且是生活在小县城，多年升迁无望，好不容易才攀上高枝，眼看着后半辈子有了希望，来到槐荫大队为领导公子铺路。 这就是向北方，一辈子没被人用这样崇拜的眼神盯过，头一回享受到，竟然还有点飘飘然。 果然年轻人就是有活力。 不过傻姑娘，能不能先别戴高帽子，我现在下不来台了好不好！ 下不来台？要的就是下不来台！ 张会计趁热打铁，老泪纵横:“向厂长真是咱们槐荫大队的恩人，咱们豆干厂这么多工人的衣食父母，有了向厂长的这批机器，以后我们豆干厂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这会哪里还有刚刚挖坑的样子，活脱脱就是把向北方当恩人了嘛。 “实不相瞒，我们豆干厂的新厂品鱼罐头味道好，不止供销社那边，就连别的厂子也都下了不少订单，可是没有封口机器，我们也都做不过来，只能忍痛推了，现在好了，有了向厂长帮忙买的机器，以后就不愁供不上订单了。” 张会计捂着胸口，一脸心疼得不得了的样子总算得到缓解，他的一番话说出口，就好像向北方已经答应了买机器一样。 向北方:……机器，封口机器，他一个才刚刚上任，连机器长什么样都还不知道的，上哪里去买什么封口机器。 第385章 “这......” “真是太好了，有了向厂长这句话，我们大队以后再也不用将订单往外推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要是被大家伙知道了也都会感激向厂长的！” 向北方喉咙才刚发出声音，就又被谭媛将话接了过去。 谭媛声音脆生生的，就跟其他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一样听着十分悦耳，这十分符合她留给向北方的印象。 都说男人是最长情的，喜好永远不会改变，就比如对于女同志，年轻的时候喜欢十八九岁的女同志，到了三十多岁依旧喜欢十八九岁的女同志，这点在向北方身上依旧适用。 向北方虽说不至于看上谭媛，但是被一个十八九岁正值青春年少长得还不丑的女同志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只要是个男人就很难不飘飘然。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油然而生，向北方觉得自己快要失智。 理智告诉他决不能迷失在糖衣炮弹中，向北方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我......” “向同志可千万别谦虚，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找公社，公社这边一定尽全力支持你的工作！” 钱书记挥手，作为公社的书记，在支持向北方工作方面，他可是当仁不让的。 想拒绝的话接二连三的被打断，不断的吹捧当中，哪里容得下他过多思考，一个个的一句接着一句，好听话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抛。 “向厂长，你真是我们大队的福星，能在您手下工作，只要能学到一点皮毛，那我就真是太幸运了。” 在众人的夸赞中，在谭媛亮晶晶的眼神攻势之下，向北方终于还是迷失了自我。 晕晕乎乎的向北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点的头，反正最后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 向北方在享受着众人的夸赞，而在大队的梁晋却等得很是心急。 说好了在那个什么欢迎仪式之后就提他的事，怎么迟迟也没有动静。 “别又是个不靠谱的！” 上次那个什么科长的事可给梁晋留下深刻的印象，就连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蜀地的人就是这么不靠谱。 梁晋一心想着自己的前途，想着自己掌权之后让罗琳琳臣服在自己大长腿下，心急自然是在所难免的。 他的心急跟谭媛等人完全不同频。 在向北方点头的一瞬间，张会计跟谭媛，甚至是钱书记跟公社一起过来的干部都是心中一喜，这机器从过年前就已经在打听，可迟迟没有着落，现在好不容易来个冤大头，答应帮他们弄机器，这能不高兴嘛。 只是高兴之余又有点怀疑，怀疑向北方是不是真有那个能力能搞来封口机。 对于这点谭媛跟大家有不同的看法，主意是她出的，她觉得向北方搞不到，他背后的人也一定可以，就算真弄不来，槐荫大队这边也没什么损失嘛。 众人的情绪都挺高，向北方就算被吹捧得有些飘飘然，到底还是记得自己身上怀揣着的任务。 他清了清嗓子：“书记，听说豆干厂之前的会计是不是已经走了，现在都是大队选出来的新人，我琢磨着还是得挑个人......” “豆干厂的会计？不是张会计兼任的吗？” 钱书记装起傻来还真挺像那么回事，谭媛觉得他跟大队长神似，真就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书记您有所不知，我这年纪大了经历不济，早就已经不管豆干厂的事情，不过我觉得向厂长说得很对，现在都是小年轻，难免会出纰漏还是得找个人好好管管账目才行。” 张会计不当豆干厂的会计，再也没了秃顶危机，有头发的男人是如此的快乐，这份快乐张会计一点都不想失去。 本来还觉得张会计这人不行，要想办法踢掉的向北方现在换了一个想法。 小老头看着刻薄，实际上还挺上道的嘛，可以适当的提拔，要是槐荫大队的大队长不听话，也是可以换换人选的嘛。 向北方觉得张会计十分上道，他很满意。 “书记，实不相瞒，我已经来过大队两次，这槐荫大队人杰地灵，年轻知青里也不缺有文化有志向的好青年，既然这样，那咱们也应该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嘛，主席都说了，国家以后还是得靠年轻人的。” “向厂长说得对，这会计的活不是普通的活，是得找个有经验，有知识的年轻人。” 跟在钱书记身后本来一直安安静静听着的几个公社领导也纷纷点头劝说。 向北方心中更加满意，看来公社那边的人也很识时务嘛。 “书记，我虽然没来过大队两次，但是也认识了一个还不错的青年，名字叫梁晋，我觉得他就很合适嘛。” 本来打算缓一缓，等一个合适的机会，现在看来，眼下就是最合适的机会，向北方直接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口，等待着钱书记的反应。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就在他说出梁晋的名字的时候，张会计飞快的看了谭媛一眼。 谭媛更是在心中冷笑，怪不得梁伟国这么多年还在那个位置始终上不去，就他这个挑人的眼光，能上得去才真是让人意外。 向北方这个才刚刚上任的豆干厂厂长，当着大家伙的面提了梁晋的名字，别人想要含糊过去都不容易，当然钱书记也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含糊过去。 梁晋今天穿戴整齐，也没有下地干活，而是选了最轻松的伙计，跟大队小孩们一起去割猪草，等的就是这一刻，等这一刻到来，他当然欣喜若狂，毫不迟疑的就去了。 众人从还没有正式开始使用的豆干厂转移到大队部，就等着梁晋的到来。 上次丢的脸梁晋还记在心里，吃过一次的亏怎么也不可能再吃第二次，他身上干干净净，不仅没有沾上植物的汁水，就连指甲缝里也没有一点泥土。 站在众人面前背也挺得笔直，虽然没有新衣新鞋，但身形挺拔，看上去还真挺像是个有志青年。 第386章 卖相不错，看上去斯斯文文还挺有文化的样子，让他进去豆干厂当个会计也没什么嘛。 跟在钱书记身后的众人都十分满意，觉得这个新来的还挺有眼光。 而钱书记知道更多内情，更是认真的上下打量起梁晋。 被众人注视，梁晋微微蹙眉，就在这一瞬间，他想到了赵央离开那天众人看他的眼神，那是看绿头龟的眼神。 同样都是被众人注视，现在跟那时是不一样的，梁晋在脑海中不停的告诫自己，好一会才总是将心态转变过来。 好不容易才等来的机会，为了这一天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一切都历历在目，机会绝不能错过。 双手紧紧握成拳头，随后又松开，又再次捏紧，动作往复几次，全都被众人收入眼底。 小伙子有些紧张嘛，不过这也是正常的，现在不就好多了嘛。 梁晋的卖相不错，看着也挺靠谱，又是向北方推出来的人，豆干厂指着向北方弄机器呢，自然没有人会反对。 不过嘛，他们反对跟不反对都是无关紧要的，主要还是得看谭媛的态度。 众人可还没有忘记，自己过来这边的主要目得还是安抚住谭媛，最好是能趁着这次的机会将谭媛挖到公社去工作。 众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谭媛身上，向北方不知所以，顺着众人的目光看了谭媛一眼，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不知人心险恶，也不知道梁晋迟早是要取代自己的位置的，现在居然还是笑嘻嘻的模样。 小姑娘太可怜了，向北方这一颗中年男人的心升起一丝怜悯，只是跟这抹怜悯比起来，自己的前途更加重要。 谭媛笑嘻嘻一言不发，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众人心下稍安，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遗憾，不过挖人嘛，总不能急于一时。 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算计，想要共通基本上不可能。 梁晋的思维方式明显跟大家不太一样，他内心中只有得意，在心里不屑的冷哼一句：‘果然就是靠男人，林国安不在，不就安静地像头鸵鸟，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林国安这个大队长不也得看上面的人脸色做事，以后怕是护不住谭媛了，谭媛也该尝尝自己曾经受过的苦日子。 心中得意，梁晋到底还年轻，不如上辈子经历的多整个人略显稚嫩，现在的他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掩饰不住，得意就这样表露了出来。 他的想法谭媛觉得自己就算猜不中十成十，五成也应该是有的，既然如此，那就走着瞧撒，谁怕谁？ 钱书记可以说是在场最为清醒的人之一，将所有人的表现收入眼底，却一点都没有将自己的真是想法表露出来。 笑意慢慢浮现在他的脸上，上下打量梁晋，最后满意的点头，冲着梁晋和善的笑道：“年轻人还是不错的嘛。” 梁晋心中一喜，也没忘了礼貌回应，冲着钱书记道谢，看着还怪斯文的，一点都不像是在农村家庭长大，普通的职工家庭同样也不大像，他的父母绝对是知识分子。 钱书记不知道梁晋的具体身份，就凭借谭媛透露的一点点信息，再加上梁晋的说话谈吐竟也猜中了一些。 梁晋的表现可比上次自己过来槐荫大队的时候好上太多，这也算是给自己长脸了，向北方十分满意。 “这小伙子是从京市来下乡的知青，还是高中生，有文化有理想有抱负，我看就让他来管咱们豆干厂的这些会计最合适不过。” 是管不是当，简简单单两个字差距可太大了，本来可以私下处理任命的事，却又当着这么多人，当着钱书记的面说出来，意义又不大一样了。 钱书记眼睛微眯，果然是被谭媛说中了呀。 张会计呼吸都比之前快了不少，眼睛死死的盯着钱书记，只要钱书记说出一个好字，他老人家立马就能拼上自己头发全都掉光的风险将这个活全都揽到自己身上。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给梁晋管理豆干厂的总账目，那以后公报私仇的地方可就多了。 再说了，这梁晋以前可没当过会计，到底行不行可没人知道，外表人模人样，实际上内里什么样谁也不知道，尤其还是一个脑子本就不灵光的同志。 已经做好牺牲自己所剩不多头发的心理准备，张会计整个人雄赳赳气昂昂，总算是等到了钱书记开口说话。 “这不大合适吧，小伙子看着不错，就是这经验可能不太够，我看不如这样，让他先跟着学习学习，等积累经验之后再管理豆干厂的账目也不迟，就是咱们大队这个机器，向厂长你看......” 至于什么时候经验才算是积累够，那就得看豆干厂的封口机器什么时候到位，得看梁晋的学习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嘛。 话说得隐蔽，但是话里的暗示向北方还是能听出来的，附加条件就摆在这里，向北方沉思一会，用机器换机会...... 向北方哪里懂什么机器，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弄来，他跟梁晋两人交换眼神。 豆干厂缺机器的事大队的人都知道，梁晋同样也早就知晓，只是没想到这个什么钱书记还挺奸诈，将主意打到他的身上。 梁晋又看了一眼钱书记，他依旧坐在那里，整个人都是笑着的，察觉到梁晋的眼神，还冲着他满意的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 想到那个可能性，越想越觉得就是那么回事，梁晋的心紧张得砰砰跳，如果真如同自己猜想的那样，那将那什么机器弄过来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梁晋沉思一会，想直接问又顾忌这么多人在现场，到底没有将话问出口，只能凭借自己的猜测做事。 梁晋的微不可察的动了动，向北方马上点头应道。 “既然大家都看中你，那你以后就来豆干厂工作吧，慢慢学习积累经验，咱们大队肯定是不能亏待有才之人的。” 第387章 梁晋早就想要进却一直没能进去的豆干厂，现在总算是得偿所愿，只不过要付出一点点代价作为交换。 当然这点代价对于梁晋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梁晋得意的看了谭媛一眼。 谭媛嘴角翘起，并没有梁晋臆想中的难过情绪，也没有因为钱书记等人没有帮自己说话而伤心。 就连张会计这个疯狗也没有乱叫，这一步棋是目前为止梁晋走得最对的一步，梁晋这样想着。 京市，已经到了下午的下班时间，在一处巷子内，一群男男女女往同一处院子走去，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穿着体面，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人的社会地位不会低。 “一会你少说多看，拿不准的就别插话。” 林茵到底还是觉得自己这个儿媳妇上不得台面，在进去院子之前还是忍不住再三叮嘱道。 赵央唯唯诺诺的低头应是，就算肚子里有梁家的种，她依旧不敢忤逆林茵这个婆婆半句。 就是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让林茵更加不喜，但是这副样子却长了这么一张脸，再用这一张脸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林茵内心最深处却又忍不住的畅快。 两种相互矛盾的心理在互相交叉，林茵的感觉十分复杂。 今天的聚会是年家人都需要小心讨好的那位的夫人主持的，以往林茵是绝对没有收到邀请的资格，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同样也能在这里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总是有一名贤内助帮忙交际，林茵就是这样的贤内助。 要是能跟里面的这些人打好关系，丈夫的事业能更上一层楼，儿子梁晋同样也是前途一片大好。 林茵内心充满了斗志，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屋内走，身后还跟了个鹌鹑似的赵央。 身上带着使命前来，进来之后自然尽心尽力，林茵以往的朋友圈还入不了这里的人的眼，她唯一能攀上的也就是一个林梦。 习惯了讨好林梦，林茵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任何问题，进去之后就开始寻找，直到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 林梦是年玉平的妻子，年玉平现在是那位身边的红人，想通过关系接近那位的人阶层不够，自然会讨好林梦，梁家就是一个例子。 有了活生生的例子，其他人更加趋之若鹜，林梦在这样的聚会也算是一个小焦点。 林茵挤开人群好不容易才挤进林梦的身边。 前段时间两个人关系还十分密切，可是这几天林梦的态度明显淡了不少，就连看林茵这个昔日的牌友也都是斜着眼的。 ——狗眼看人低！ 林茵这么想着，却不敢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表露出来，谁叫现在是自己上赶着巴结呢。 “这就是小歆吧，果然跟别人都不一样，看着就让人十分喜欢。” 说着话林茵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用红纸包着的红包就要往年歆怀里塞。 这个动作要是放在关系亲近的人家，也不会怎么样，别人也不会多想，但是放在这里却不太合适。 林茵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蠢货，就连恭维人都不会，林梦心中的不耐继续上升，既然不能再用这家人羞辱继女，那自然没了继续跟她交好的心思。 林茵手里拿着红包，期待年歆能够收下，只是对方迟迟没有动作，林茵开始尴尬起来。 年歆，年玉平跟林梦两人育有一子一女，对女儿十分疼爱，简直就是要什么有什么，自然让年歆养成了目中无人的性子，平时哪里会缺钱花。 年歆斜着眼看林茵，鄙夷写在脸上，就差明着说出来的。 能出入这个宴会的人，全都是些人精，一个个的哪里看不出来这位年小姐在想些什么，全都捂着嘴笑。 别人是取笑，林茵是尴笑，从脖子到耳朵全都红成了猴子屁股，恨不得在原地抠出一个三室一厅出来，要是脑子里的想法能杀人的话，相信此时此刻年歆现在怕是已经被利刃插成筛子。 赵央也想笑，目中无人的林茵这下子总算是遇到了克星，真是活该，看着就让人心里畅快极了！ 只不过她早已尝到了生活的苦，知道自己应该讨好谁，谁又是绝对不能得罪的。 赵央主动伸手拉住牵住自己的婆母，让她不再是一个人干巴巴的站着，也算是给予她力量，赵央脸上绽放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这位就是年歆同志吧，真是太漂亮了，就跟妈你说的一样漂亮，贵气，你这身衣服真是时髦，是新出的款式吗？我都没见过......” 从头发丝到脚后跟全方位就是一顿夸，好听话谁都爱听，再加上赵央真诚的表情，就算年歆对她不屑，对这些话却也是十分受用的。 “我这女儿平时被我惯坏了，你们可千万别介意，这位就是你那个儿媳妇吧？这小嘴就跟抹了蜜似的，真是讨人喜欢。” 林梦总算是站了出来，伸手轻拍了一下年歆的肩膀：“林阿姨给你的过年红包，还不快收下。” 红包没多厚，这才过完年没多久，定义为过年红包也没什么不对，年歆就算骄纵，对自己母亲的话还是要听的。 林茵小心赔笑讨好，跟平时的她截然不同，赵央觉得有趣，却不能从头看到尾。 大人有大人的事情要聊，赵央这个才刚刚进门，从前还是普通群众的她自然是没有资格听的。 赵央不认识人，连该讨好谁都不知道，不过没关系，以后这种场合她能来的多了去了，不急于这一时，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将这些人的背景都摸清楚。 粮食金贵，城里人都是街道定时定量的发粮票，凭着粮票购买，普通人家根本不够吃，然而在这里却完全没有这些顾虑。 平时看不到的糕点，舍不得买的蛋糕就跟不要票不要钱似的放在那里随便人拿，大厅里还放着自己从来没有听过的歌曲，好像是英文的，赵央也听不懂，只觉得好听极了。 “你就是抢走我姐姐对象的那个女人？” 第388章 槐荫大队没有有钱有权人的聚会，不过却有几个大队干部聚在一起说话。 一大早就特意躲出去的林国安周志刚也在其中，听完今天上午发生的事。 “姓向的说明天就搬厂子，还是市里的店也尽快开起来，我看他的意思是让那个姓梁的去市里。” 急于将梁晋推出来的心思就差昭告天下，张会计就连说起来都觉得胸口憋了一口气。 “你去市里？” 周志刚将目光定格在谭媛的脸上，谭媛缓缓点头：“市里的铺子大，二楼有三间屋子，到时候隔一下，不仅是我还有店里的营业员也住在那边。” 当然还得加一个梁晋，不就是想学习嘛，她就陪着去又怎么样。 “大队的事有李秘书，还有我们在，你不用担心。” “机器的事得抓紧了，你们催着点那个什么向北方。” 主动送上门的机器，不要白不要。 被忽悠着买机器的向北方同样也跟自己的同伙聚在一起，两人商量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被别人合伙忽悠。 “等到了市里好好干，这功劳就都是你的了。” 在人前，梁晋是向北方看中的人才，在人后却不是这样，向北方对梁晋说话时还带着一丝小心讨好。 梁晋微微点头，内心松了口气，就好像命运本就应该如此发展，之前不过就是偏离轨道，现在一切才终于恢复正常。 “市里我一个人去肯定不行，县里专营店有个女同志，你让她跟我一起去。” 罗琳琳，罗琳琳长着一张漂亮脸蛋，当初豆干厂被采访上报，报纸上面就有罗琳琳的照片。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男人更甚，向北方十分能理解梁晋的想法，但是梁晋到底是有家室的人，万一要是.... 向北方犹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将内心的话说出口，说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让人家有个好爹呢？ 犹豫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大少爷肯定是惹不得的，只要不强迫，不闹大，隐秘一点就没什么大问题。 向北方说服自己，没有再在这事上纠缠。 梁晋想要的是自己去市里管理那家店铺，再带上罗琳琳跟几个女同志，自己是那个主导的人，至于谭媛？ 就在这槐荫大队好好待着吧，就好好跟这个向北方抢这个小小的厂长位置吧。 梁晋这么想，向北方同样这么想，只是向北方想的人不是谭媛，而是谭媛背后的林国安。 不过都没什么嘛，大不了就拉到同一条船上，到时候好处大家一起分，反正只要他自己能分到最大的那一块就好。 各有各的算计，各有各的想法，最后却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 关建国在大队部等了许久，总算是看到谭媛从里头出来。 “媛...谭媛同志。” 差一点就将自己内心中的称呼叫出口，察觉之后马上又改了称呼，生怕被人察觉自己的小心思，关建国紧张得手握成拳，小心打量着谭媛的脸色。 “关建国？你不是回去货车队上班了吗？是有什么事又回来了？” 谭媛十分诧异，明明才走没多久，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难道是有什么急事？ 知道自己的内心没有被暴露，一时之间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庆幸，收敛住内心的悸动，关建国正色道：“你跟我来。” 大队部人来人往的，说不准就会被人听到，隔墙有耳的道理关建国还是懂的。 两人往关建国家的方向走去，四下无人，谭媛真有一种两人在约会甚至是偷情的错觉。 想起上辈子听人吵架，就说什么钻小树林，钻玉米地草垛子之类的话，谭媛只觉得有趣好笑。 “咳咳，你回来得正好，我正好有事找你呢。” 笑已经快要憋不住了，谭媛率先打破沉默。 关建国也没想到谭媛有事情找自己，他愣了一秒才接话：“什么事？” 呆愣愣的样子跟平时冷酷不说话的严肃模样完全是两个极端，可爱两个字浮现到脑中，谭媛更想笑了。 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又忍住了，好一会才正色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的生意我得退出了。” 虽然早就已经说清楚这个生意肯定做不了多久，但这么快就要退出，谭媛还是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关建国站在原地，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这...这么快？你要去哪里？” 这么快就要回城了吗？是那个男人的结婚申请办下来了吗？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还是说大家都知道了，只不过没有人告诉他？ 关建国想起自己因为那个男人的事，不想听到那个男人的消息，躲到县里的事，就想狠狠扇自己两巴掌。 有些一直想说，却没有找到机会，曾经一度决定再也不会说出口的话，一直牢牢藏在心底的话现在却很想很想告诉眼前的人。 “我...” “关建国，我按要不这样吧，我把方子写下来，你找个人照着方子做就行，实在不会的话你也可以打电话问我，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瞧瞧关建国，因为自己的退出整个人都呆得说不出话了，本来不觉得自己过分的谭媛这会儿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 当初要是没同意关建国的提议就好了...... 不过自己都愿意写出方子，也没有要钱，他也应该满意了吧。 男女的思维方式天生就是不同的，关建国跟谭媛两个人在这件事情上完全不能共情。 关建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能自拔，想说的话萦绕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半晌，总算是鼓起勇气。 “我...” “哎，你也不要不满意了，就这样吧，我是实在做不了了，不然也不会食言的，对了，你刚刚找我有什么事？” 许是关建国沉默太久，又或许是谭媛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关建国要说的话，她打断了关建国刚刚吐出来的心里话，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关建国，等待他接下来的反应。 第389章 一个人怎么能长得那么对自己的胃口，就连每一寸皮肤，每一根头发丝，每一根眼睫毛都让自己心动。 关建国的心随着谭媛的睫毛颤动，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气现在更是到达了极点，他深呼吸一口气。 “谭媛，不我想换个称呼可以吗？” 两只眼睛死死盯着谭媛，不愿意错过她一点点表情变化，只要谭媛有一点点不满意，他就会将自己心里话藏起来，再也不表露分毫。 也许再也不会相见，想到这个可能性，就连心尖尖都是疼的。 表情实在太认真，从未有过的认真，谭媛都被吓了一跳，也调整起自己的心态，看来真的是发生大事了呀。 谭媛以同样郑重的态度点头，关建国心中闪过欣喜。 “媛媛，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实际上我在心里已经这样叫过你无数次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你，注意到你的一举一动，只要有你的场合，注意力也不由自主的放在你身上，每次只要你看我一眼，我的心都狂跳不止……” 谭媛懵了，关建国这一张嘴一张一合的，怎么说出来的话她有点听不懂。 果然实际出真理，小树林，草垛子，玉米地常常出现在大家的嘴里，绝佳的偷情，呸呸呸，应该说是绝佳的约会圣地，看看眼下她所在的位置，可不就是一处小树林…… 不对，她既不是偷情也不是约会，她这是什么？专门跑到小树林听人表白？ 关建国跟她表白？？为什么啊！怎么可能呀！ 谭媛拼命回想自己跟关建国的相处细节，她有什么地方特别吸引关建国的地方吗？ 不过关建国还真有地方吸引了自己，想想着一身腱子肉，再看看这张帅气的脸，还有脸上那高挺的鼻梁…… 上辈子听八卦的妇女说荤话，鼻梁高的男同志那方面也格外的惊人，嘿嘿嘿…… 再加上这一身腱子肉，嘿嘿嘿…… 绯红不知什么时候悄悄蔓延，直到整张脸都染上了红色，热烫非常。 谭媛都能感受到自己鼻子里呼出来的热气，上辈子没能享受到，这辈子，嘿嘿嘿，她可真有福气，老天爷就是她的亲爹吧…… 不对不对，她还没有答应关建国呢，也还没有决定要跟他在一起，怎么脑子里就开始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呢？ 不行不行，谭媛制止住脑海中那些羞人的想法，耳朵里继续钻进关建国的话。 “总而言之，我想说，我喜欢你，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只是想告诉你，希望不会对你造成负担，如果你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你直接告诉我就好，以后我们依旧还是朋友。” 谭媛的脸红得像一颗红彤彤的苹果，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咬一口，最好是吞吃入腹。 邪恶的思想侵入脑海，下身一紧，反应过来的关建国只觉得自己龌蹉，同时内心十分忐忑的等待着谭媛的回答。 既期盼又害怕，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他迷茫。 被人这么直勾勾盯着，让人怎么好意思嘛！ 好在谭媛表面上是个小姑娘，实际上这小姑娘的壳子里装了一个成熟的灵魂。 她上辈子就吃亏在没有时间谈恋爱，这辈子这个亏是万万不能再吃的，更何况还是一个帅哥，就算是谈谈恋爱也绝不会亏嘛。 “你的意思是说你喜欢我，想要跟我在一起吗？” 这种问题必须问清楚，不然等以后说不准就变成自己追的他了，别的亏可以吃，这种亏是万万不能吃的。 关建国拳头紧握，紧张得都快不知道怎么说话了，手忙脚乱嘴抽筋，好在脑袋还受自己控制，努力的点头。 谭媛觉得好笑，这人平时看着是个没有感情的酷帅哥，怎么现在谈到感情连话都不会说了呢？ 算了算了，欺负老实人算什么好汉，尤其这还是棵嫩得能掐出水的嫩草，嫩草当然是需要好好呵护的嘛。 “你想知道我的真实想法吗？” “当然！” 好不容易找到声带，回想起应该怎么发声的关建国迫不及待的回答，声音大得吓了谭媛一跳，他当然想知道谭媛的真实想法，如果这个想法是她对自己也有好感，自己的表白还来得及那就更好了，要是与之相反…… 关建国连一个字都不想听！ 就连呼吸好像都已经忘却，紧张得一动都不敢动，就好像只要自己不动，就不会被对方拒绝一样。 “哈哈……” 这副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谭媛一个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其实觉得你挺好的，我对你还挺有好感的，你看咱们也算是共同经历过生死的，这段时间内，你救过我我也帮过你，也算是对彼此有所了解的吧，虽然这了解并不算多深刻，但是……” 希望升起，眼睛都闪闪发光，就像夜晚的星一样照亮黑漆漆的大地，关建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谭媛等待接下来的话，等待接下来的但是的具体内容。 “但是，我不想瞒你。” ……眼里闪亮的星快速陨落，关建国感觉到了心痛的感觉，难道自己的猜想真的没有错吗？自己的行动到底还是晚了一步，谭媛真的已经有了结婚对象？ 他的神情逃不过谭媛的眼睛，谭媛觉得更好玩了，果然是个小年轻，还真挺好玩的。 “我肯定不会一直呆在槐荫大队，我这个人对感情是很认真的，不喜欢跟对象分隔两地的。” 关建国上次跟自己说的他家里的事，谭媛可一直还记在心里呢，他要是不愿意离开槐荫大队，那他们之间注定不可能。 不过谈一段简单的恋爱的话，谭媛也是能接受的嘛，就是怕眼前的人接受不了。 关建国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什么意思？谭媛的意思是跟自己说她不接受跟对象分隔两地，意思是她没有拒绝自己？难道她也喜欢自己？难道她并没有对象？ 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关建国嘴比脑子快:“所以呢？” 第390章 所以呢？所以只要能解决这些困难，谭媛就愿意跟自己在一起？ 生怕眼前发生的一切，耳朵里听见的所有都是幻觉，关建国就连动都不敢动一下，总觉得只要自己一旦有了动作，眼前的幻觉就会跟飞灰一样消失殆尽，这里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安静得都能听到自己胸腔心脏跳动的声音，关建国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激动。 “所以？”谭媛歪着头想了想：“选择权在你手里啊，我难道说得不够明白，我不能接受异地恋的。” “哦，对哦，我都忘了你还不知道。” 谭媛想到这几天关建国一直都在县里，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应该还不知道她要离开槐荫大队的事吧，也是，这事目前也就她跟大队长几个人知道。 “明天，应该就是明天，我要去市里了，去市里的专营店，所以你懂的。” 对方这个样子，谭媛说出这样的话自己都有些于心不忍，没想到关建国完全跟自己预料中的不一样，他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 原来真的没有对象啊，那个穿着军装的男同志原来真的不是谭媛的对象啊，真是太好了！ 激动的情绪让关建国恨不得原地蹦蹦跳跳，这样才能将自己内心的感受全都宣泄出来。 他伸手想要去拉谭媛的手，居然还真让他拉了个正着，柔软的触感让人陶醉，心神激荡，舍不得放开。 “媛媛，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我跟你一起去市里，你就愿意跟我在一起吗？你是也对我有好感是吗？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一连好几个疑问句，激动的语气神态就好像要将谭媛原地融化一样。 看他这样子，谭媛只觉得有趣，没想到高冷帅哥的皮囊之下，居然葬着一个如此可爱的灵魂。 “嗯，我说了我不喜欢异地恋的，不过我现在是去市里，以后可能还会去别的地方，你得好好考虑清楚，这样吧，你考虑一晚上，明天给我答复。” 不能明着告诉眼前的男人，以后会改革开放，会有身份证，出门不需要介绍信，大家都可以光明正大的做生意，自己也会回去京市，甚至是在这一切发生之前，自己就会离开槐荫大队。 重生是自己最大的秘密，谭媛永远不会告诉任何人。 此时此刻，关建国已经被巨大的喜悦所淹没，他要是没有听错的，没有理解错的话，谭媛真的喜欢自己，自己并不是单相思，许多天晚上做的那个梦浮现在脑海中，关建国耳朵尖尖都红了。 “不用明天，我现在就...” 谭媛想将手从关建国手里抽出来，奈何关建国的手实在握得太紧，试了试根本就抽不出来！ 无奈她只能放弃，脑子一个充血，冲动的踮起脚尖，用嘴制止住关建国接下来要说的话。 小树林格外的寂静，只能听到风吹动树叶，鸟儿鸣叫以及两个人如同打鼓一般的心跳声。 关建国：谭媛亲我了！！！！ 谭媛：我亲关建国了！！！！ 我...某个中华民族特有的词汇浮现在两人的脑海中，一下子如同烟花一样在脑海中绽开，炸出巨大的火花。 明明是自己主动，这会却跟一只小松鼠一般，朝后面倒退一步，然后跳开。 她哪里还能记得自己的手还被关建国紧紧的握住，就是这么往后一撤一跳，站立不稳的她往前倒去。 而关建国完全还没有回过神来，居然也随着谭媛的动作往后倒，甚至还下意识的松开拉着谭媛的手，用胳膊护住她。 似曾相识的场景，谭媛一点都不记得，关建国却忍不住时不时的拿出来回味。 一声闷哼声，后背着地，惊动了一群飞鸟，发出悉悉索索的响动，谭媛回过神来，就已经被人牢牢护进怀里。 ——不会有人看见吧！ 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一个念头，上次赵央跟梁晋就是被赵小四带着人这么发现的，当然赵央他们更露骨一点，不过不会这么巧吧，自己也被发现？ 下一刻谭媛才反应过来，红着一张脸从关建国身上起来：“对...对不起，我刚刚...刚刚太...太...” 太了半天，硬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怎么就把他给亲了呢！ 关建国也跟着站起身，到底不忍心谭媛浪费脑细胞，自己将话头接了过来。 “我会回去好好想想你说的话的，明天一早我去找你。” 明明是对方表白，怎么看现在这个状态反而是自己比较害羞呢？ 难道男人天生就比女同志脸皮厚。 活了两辈子的谭媛坚决不愿意承认这一点，总有一天，她要找回自己失去的场子！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很骨感，至少现在，此时此刻，谭媛想要找回场子比登天还难。 谭媛气呼呼的，关建国只觉得眼前人腮帮子鼓鼓好像自己在海上看到的河豚。 “鱼好吃吗？” 没有头尾，由来的一句话，让谭媛脑子一片空白，停顿好几秒，她才呆愣愣的点头。 “好吃就好，吃完了跟我说，下次我再弄点过来，如果什么时候有机会，我们一起去海上吃，海上新鲜的更好吃。” “如果加上奶奶泡的酸辣椒炒的话，肯定更好吃。” 一提到吃方面，谭媛暂时忘却刚刚的羞恼。 关建国的脑子也逐渐回神，从兜里掏出一张纸片：“这是向北方的资料，不知道你需不需要。” 当初跟曹二娃两人在回大队的小树林里遇到正在谈话的向北方跟梁晋，听了两人谈话的关建国将这事放在心里，这才找人查了查，今天一早才将查到的东西拿到手，又才找到合适的借口回大队。 关建国庆幸自己今天回来了，不然说不定就见不到眼前的人，他眼里全是柔情，谭媛一下子就回想起了刚刚的那个吻，她怎么就那么冲动，那么主动呢！！ 不过味道好像还不错，清清凉凉薄荷味儿的。 “咳咳咳咳咳！” 第391章 “怎么了？” 关建国伸手轻拍谭媛背部，谭媛咳得更凶了，摆手让关建国停手，自己用手轻轻拍打胸口，好一会才停住咳嗽。 她能说是自己想入非非然后一个不小心被自己口水给呛住了吗？ 当然不能！ 谭媛停住咳嗽，关建国本来是担心的，眼神瞟过谭媛的手以及她手所放的位置，只觉得下身一紧，赶紧将手放置身前，不敢再看。 直到晚上夜深人静，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复盘白天发生的所有事情的时候，谭媛还在一脸羞愤的捶着床板，咬着被子，红着小脸：“啊啊啊，我输得好惨啊！” 怎么就这么冲动呢！！冲动是魔鬼，下次一定不能再犯，重生人士失了什么都不能失去面子，损失的场子必须找机会找回，节奏必须牢牢把控在自己手里！ 谭媛在不停的复盘，同时想着下次再出现这样的情况自己应该怎么办。 上辈子追了不少剧，这辈子怎么也得派上用场了吧。 人年纪大了觉就少，每天晚上睡着之后总是能醒很多次，仅仅跟谭媛就在一墙之隔的王奶奶能听到拳头捶打木板的动静。 “这孩子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想琳琳了？” 估摸着时间，年琳应该已经到了目得地了吧，也不知道怎么样。 王奶奶心中记挂着年琳，年琳同样也记挂着自己在槐荫大队的朋友们，不止是谭媛，还有王奶奶跟李秀，还有钱婶子，大队长，周志刚等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原本什么都不在乎的少女，原本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值得留念，得过且过的少女，居然也有了牵绊。 年琳将这些思念牢牢埋在心里，写在纸上，随着邮递员寄到远方，寄到自己所思念的人的身旁。 年琳带着思念入睡，梦里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而谭媛跟年琳比起来，显得有些没心没肺了。 她梦里的东西完全不能为外人所道也，第二天早上醒来想起晚上做梦梦到的内容脸蛋上都还是红扑扑的。 “谭媛啊，你这是饿了呀！” “饿了？赶紧起来吃饭啊，今天我做的红薯稀饭！” 习惯早起做饭烧水的李秀本来已经站到了谭媛的门前，一听这话本来还犹豫要不要叫醒她的，现在落拳毫不留情。 这突然起来的巨响声确实吓了人一跳，谭媛猛地转过头，就看到李秀的脸出现在门边，她什么都不知道，看到谭媛红扑扑的脸蛋，洁白的脸上全是疑惑。 “怎么了？你脸这么红是发烧了吗？” 脸上染上担忧，就要进来摸谭媛的额头。 发烧？明明是一个很正常的词，却莫名的让人感觉到了心虚。 心虚的谭媛别过脑袋，瓮声瓮气的道：“没事没事，我就是刚刚睡醒所以才会这样的，一会就好了，我马上起来。” 心虚道无以复加，李秀将信将疑，却也没有追问，转身离开谭媛的房间。 听到远去的脚步声，谭媛这才呼出一口气，拍打着自己的脸蛋：“谭媛谭媛，你这么做贼心虚干什么，你又不是贼！” 男欢女爱这不是很正常的嘛，这是大自然的法则，任何生物都逃脱不了。 这么一想，内心的心虚减少大半，不过这个时候，谭媛突然想起，自己似乎是忘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到底是什么事呢？ 视线接触到昨天穿着的衣服，想起关建国递给自己的纸条，里头写的向北方的资料，都忘记看了呢。 向北方的背景很普通，就是一个普通人，在县里县政府林业局坐着冷板凳，一坐就是好几年，突然就被调到了豆干厂当厂长，这是要高升的预兆。 看资料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只能说他是突然交了好运，遇到了梁家这事。 谭媛也只能怪自己之前没有催公社赶紧将事情办下来，这才让人钻了空子。 难道这就是自己忘记的大事？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谭媛甩甩脑袋，将这念头甩出去。 既然能忘记，那肯定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这样一想，整个人都舒畅了不少。 槐荫大队的地都是沙土地，里面种出来的红薯吃起来味道格外的甜，又或许是昨天消耗了太多精力，谭媛吃得津津有味。 吃了一碗红薯稀饭，谭媛刚想添第二碗，脑中灵光一现，突然想起自己忘记的事到底是什么了！ “奶奶，秀秀，我跟你们说一件重要的事。” 谭媛突然开口，王奶奶跟李秀都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她。 “我今天要去趟市里，市里的店准备开业了，我得过去看着，估计得去一段时间吧。” 李秀都惊了，手里的碗差点没拿稳掉到地上。 “不是说那个什么梁晋带人去市里吗？你也要一起去？” 昨天下班回来大队，新厂长还特地叫她们几个去了趟厂里宣布这件事，问她们有没有自愿去市里的，自己当时想着跟谭媛在一起，谭媛不去，她自然也不会去，谁知道今天早上起来就听到这么一个消息。 李秀觉得自己都想哭出来给谭媛看了，早知道她当时就申请去市里了！ 谭媛心虚，她昨天就想着告诉秀秀的，谁知道又出了关建国那档子事，让自己脑子都宕机了好几回，回来之后只想自己躲着，不愿意被人看出自己的心虚。 李秀想问问自己能不能一起去，余光触碰到王奶奶，又将快到嘴边的话咽回去，王奶奶还在大队呢，琳琳走了，媛媛又要去市里，总不能留下王奶奶一个人，到时候多孤单啊。 李秀的眼眸垂下，没有再说话，可怜兮兮的模样看得谭媛鼻子一酸。 上次年琳离开的时候，明明就已经察觉到李秀心思敏感，发誓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次发生，结果这才多久，居然又犯了这个毛病。 男人是祸水，追根究底还是自己的问题…… “秀……” “没事的媛媛，我留在县里挺好的，每天能回来一趟，好不容易适应了，要是去市里我才会不喜欢呢。” 第392章 去市里还得重新适应环境，还不能回大队，还.... 反正坏处那么多，她才不想去市里呢！ 李秀这么想着，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带笑，还露出嘴角的小酒窝。 可就算她笑得再灿烂，谭媛也都忽视不了她眼睛里含着的泪水。 内疚感更加浓郁，这会的她哪里还记得昨日的种种，全都抛在脑后。 李秀似乎真的已经不在意，不停的给谭媛夹菜，陪着王奶奶聊天。 可就是这份跟平时相差迥异的热情，出卖了她的真实想法。 谭媛看在眼里，心里闷闷的，王奶奶更是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次的事是自家孙女不对，可她却并不打算出言调和，她相信孙女能够解决，更相信李秀是个好孩子，两个人不会因为这事产生隔阂。 等吃完饭李秀收拾东西要去县里上班，谭媛小跑两步跟上：“秀秀，今天的事是我不对，昨天就想告诉你的，但是发生了一些事，我这才忘了，我向你道歉，你要是想去市里的话咱们就一起去，市里也是要人的。” 县里的店生意已经做起来了，大家伙要买罐头豆干也都会自发的去，让老人带带新人也可以。 李秀脚步一顿：“不，不是这样的，媛媛你不用道歉，我刚刚就是没转过弯来，我不去市里，我就留在县里，这样每天还能回来一趟，王奶奶在家也能有个人陪着，你在市里也放心，再说了，在县里我还能有时间看书呢，去市里的话哪里来的时间。” 媛媛愿意跟自己解释，李秀只觉得窝心，这会的李秀已经没了刚才的勉强，就连笑容也真心了不少，媛媛早就说过让她多看书，那她就听话多看书就好，去市里哪里有时间看书。 “秀秀。”谭媛伸手拉住李秀的手，手心冰凉：“我这人不太细心，很多时候考虑事情不够全面，有时候可能无意间会伤害到你，我跟你道歉，但是你相信我，我是真心把你当好朋友的，我希望你也是如此，心里有什么你可以直接了当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千万不要闷在心里好吗？” 谭媛表情认真，态度真诚，尤其是朋友两个字，李秀听到之后更是豁然开朗，咧开嘴笑了，眼眶里依旧是湿润的，但这次确是因为高兴。 她重重点头：“嗯，媛媛，我们是好朋友，我不会将事情闷在心里的，我说的也是真心话，我真的不想去市里了，家里有王奶奶，奶奶年纪大了一个人在家我们都不放心，所以我决定留在家里，你在市里也别担心我们，我们会好好的。” 对，就是家，李秀已经将槐荫大队，已经将这座房子当成了自己的家，既然是家，那住在这里的人自然也都是她的家人，她呆在家里照顾家人是应该的，而且在县里的店工作也挺好，每个月能往家里寄钱，家里弟弟也送去厂职工学校上学，李秀对自己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 李秀的开心不像是装的，谭媛刚刚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她揉搓着李秀的手指尖：“还坐拖拉机呢，你早上穿多点，早晚温差大，又坐拖拉机，四处漏风的，穿这么少容易感冒。” 被人关心的感觉是那么的好，就连在家里，自个儿爸妈都不一定注意得到这点小细节，感觉到了谭媛对自己的心意，李秀笑得更灿烂了，露出唇边的小酒窝，看着可爱极了，谭媛都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捏一把这小脸蛋。 既然这么想，谭媛也就按照自己的心意这样做了，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被轻轻捏住，李秀懵逼，满含笑意的眼里多了一丝迷茫。 就好像是山间迷路的小鹿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谭媛也忍不住笑出了声，一个用力抱住李秀：“秀秀，谢谢你。” 谢谢你没有生气，谢谢你愿意理解我，谢谢你在家帮我照顾奶奶...... 王奶奶透过窗户缝隙看着院子里头笑声爽朗的两人，就知道两人的心结都已经解开，满是褶皱的手抚摸着躺在腿上添毛的猫咪：“瞧瞧姐姐笑得多开心啊。” “喵喵喵~~” 轻柔的触感，猫咪喵喵喵的叫着，像是在赞同主人的话。 “媛媛，我走了啊，你啥时候回来记得给我带好吃的。” 往身上添了一件衣服的李秀冲着谭媛招手，笑盈盈的拉开紧闭的大门，这动静惊动了靠在门边的人，他赶紧站起身，整理衣服，被冻得有些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咦，关建国同志，这么早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关建国旁边放着的柴禾，李秀理解的点头：“你这么早就上山打柴禾了呀。” ——没想到关建国同志家里的经济情况这么吃紧，都已经去货车站上班有工钱了，居然还要打柴禾赚钱，真是太辛苦了，应该是因为钱叔的药钱太贵了吧。 也不需要关建国回答，李秀自顾自的说道：“我要去上班了，你进去吧。”她冲着在屋内的谭媛叫到：“媛媛，关建国同志来送柴禾了。” 说完她赶紧往外走，早上耽误这点时间，怕是拖拉机已经等着了。 “秀秀，你让罗琳琳别去县里，我带她去市里。” “晓得了。” 李秀背对着谭媛挥手，就连背影都透露着轻快。 她如此高兴，谭媛自然也开心，没有心事，自然一身轻松，她脸上挂着笑容，将目光放在关建国身上。 已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就连头发上都有透明的露珠，还有身后的柴禾...... “你这是几点过来的？” 关建国挠头，那生涩模样表情就跟大队里头十六七岁的孩子似的：“媛媛，你叫我早上过来找你，我昨天晚上睡不着，就去了趟山上，天亮就过来了。” 他叫媛媛的时候，音特别轻，挠的人心里痒痒的，几句话轻描淡写，但是关建国自己知道，他昨天晚上到底有多忐忑。 回到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谭媛跟自己说的那些话。 第393章 房子不够大，就一个睡觉的房间，用一块板子隔着放了两张床，跟养父只有一块板子隔着。 生平第一次，关建国觉得家里的房子太小了，干点什么都不方便。 既然干点什么都不方便，那就干脆什么都不干，被子外面套着的被套早已经灰扑扑不成样子 ，里面装着的被芯却是白花花上好的棉花，棉被虽然已经用了好几年，但保暖效果依旧那么好，热得关建国浑身都是汗。 原本上床的时候床上是两床被子，后面渐渐变成一床，到最后连一床也都没了。 睡不着，根本睡不着，平时睡眠质量良好的关建国可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失眠。 嘴角勾起，脑子里全是谭媛突然凑上前亲自己的样子，那双眼睛，水灵灵的就那么看着自己，柔软的嘴唇，她身上也不知道是用的什么，不像是大家都用的雪花膏的味道，香香甜甜的，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 柔软的触感，光是用想的就觉得鼻子热热的，浑身僵硬得不行，像是要爆炸一般，睡不着，根本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眼前全是她的影子，呼吸更加沉重。 根本等不到天亮，关建国需要将这副身躯平复下去，干脆上了山，大早上的来人家门口等着，总得寻个由头。 自己不怕被人议论，反正从小到大没少被人议论过，但是谭媛不一样。 阻止自己想要翻墙进去看看她的冲动，关建国就靠在门口等着，不知道等了多久，才听到门里头的动静。 她在道歉，她在说话，她在笑...... 每一个动静，都能牵动自己的心，好像过了许久许久，门才终于打开，看到门里头的人，她就站在自己眼前，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是活生生的人，她在对着自己笑，对着自己说话，关建国本来因为穿着太过单薄觉得有些冷的身体，顿时又火热起来。 压抑着内心的悸动，生怕自己太过热情会吓到她，就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堂堂七尺男儿，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天，谭媛觉得更好玩了，情不自禁的就想逗逗他。 “昨天我说的事，你想得怎么样了？” 重生人士必须要有自己的牌面，主动表白必须得是对方，而主动权又必须牢牢握在自己手里，节奏也必须由自己把握，昨天那么丢人的事，这辈子只允许有这么一次！ 谭媛默默发誓，同时也努力践行着自己的誓言，只见眼前的人脸刷的一下又红了，这让谭媛有一种自己在调戏良家男的感觉，这种感觉实在太过美妙，让人沉醉不已，怪不得男人那么喜欢沉迷调戏良家妇女呢，就冲这脸红的窘迫，那都是值了。 不过现在年代不同，也就只能私下体会体会这种快乐，要是在大街上调戏不认识的妇女，轻则关上几天，重则是真会被枪毙的。 谭媛这样想到，心里暗爽，看到隔壁知青点进进出出的，不少人往他们这边看来，虽然没说什么，只是对着自己笑跟打招呼，可是谭媛深知，八卦是每个人的天性，尤其是蜀地，八卦更是盛行！ “你先进来吧，这么多人看着呢。” 明明就是再正常不过的话，可是听在关建国耳里，却又有些不太一样的感觉，就像是对着自己撒娇一样，那么娇俏可人。 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再次波澜不断，顺着谭媛的话往里走。 谭媛愣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门边的一大捆柴禾，咋得？这是要让她一个弱女子搬了？？ 男人果然需要调教，没有经过调教的男人到底不符合心意。 关建国后知后觉，进去之后转身看到谭媛手指着的地方，再加上那不可思议的眼神，他更加窘迫。 “哦哦哦，我来我来。” 赶紧又退出去搬柴禾。 外头路过的人只有同情：关建国同志真可怜，家里有个生病的老父亲，将所有的工钱填进去给他看病吃药，还得抽时间回大队帮着砍柴赚外快，真是太可怜了，这么大的人了，连个亲事都没有。 众人纷纷摇头，他们都是知青，自然不知道关建国没有订亲事是因为自己的成分问题，大队的人觉得他随时都有被清算的可能性，自然不舍得让自家闺女跟着他吃苦，到时候要真被清算了，作为亲家自然也是会被牵连的。 他们只知道，别说在槐荫大队，就算在整个蜀地，再将范围放宽到全国，农村除了吃不上饭，或者男孩子本身有问题的人家，都没有上了二十还没定亲的，更别说关建国还不止二十了。 众人的同情只有自己或者自己的同伴知道，反正关键安跟谭媛两个人都是一无所知的。 关上门，从很多人过路变成只剩下两个人独处，不用被别人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谭媛只觉得松了一口气，她可没有喜欢被人窥视的怪癖。 而关建国却恰恰相反，他更加紧张了，搬柴禾的时候，手里有点事干还显现不出来，这会柴禾一搬完，这紧张就展现了出来，他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块站得笔直的木头。 谭媛噗嗤一声笑了：“怎么？这一捆柴禾多少钱？一毛？” 她就是觉得有趣，存心逗他呢，现在的关建国跟当初第一次见的时候真的是判若两人，可就是这样的反差感，让谭媛觉得眼前人更加有趣。 “没...不...不要钱，我...我就是...” “你说话不是挺利索的嘛，今天怎么结巴了？我告诉你，我可一点都不喜欢结巴，不太好交流。” 谭媛觉得自己现在就是旧社会的浪荡子，关建国就是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可怜啊。 她笑得实在太开心，本来欲出来缓和气氛的王奶奶放在门上的手一顿，这两个小年轻哟，好像还有点意思嘛..... 好久没觉得这么有趣，一个是自己的孙女，一个是自己还挺喜欢的年轻人，看着长大的后辈，自然没什么不放心的。 挪步继续坐回窗边，透过窗户的小缝看着外头的两人，睿智的眼神中里的笑意怎么也下不去。 第394章 王奶奶带着猫咪在屋内观察窗外的动静，就连空气中都充满了愉悦，而窗外却跟屋内的愉悦截然不同。 听到谭媛说不喜欢结巴，关建国立马闭嘴不敢说话，他说话是不结巴，但是他现在压根就控制不了自己，天，谁能来救救他。 从来不信神佛的关建国，现在居然也开始求助起上天来。 谭媛觉得好玩极了，逗关建国简直比自己谈好一大笔合作都更让人开心。 看对方脸都红得不成样子，偏偏又因为自己一句话牢牢闭上嘴巴的可爱模样，恶趣味的谭媛深知，做事不能太过火，不然下次可就没这么好玩了。 人家不陪自玩？想想都觉得亏，做人亏什么都行，就是不能亏本！ 这么一想，也不再继续逗下去，谭媛噗呲一笑，在关建国略带幽怨的眼神中正色道：“你也不能不说话呀，不然怎么回答我昨天的问题，我看要不这样吧，我来说，你来回答，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就行，你说好不好？” 谭媛歪着头看他，关建国脸红得就跟猴子屁股没有任何区别，他顿了一秒才点头。 对此谭媛非常满意，她想了想问道：“经过昨天一晚上，你有没有慎重的考虑好？” 点头。 “你现在是不是真的喜欢我？跟我在一起的话，以后我去哪里你也得去。”想了想这样说似乎不太准确，两个人总不能一直在一起，大家都有自己的事业的嘛，她又赶紧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以后如果我要回去京市定居的话，你也要跟我去吗？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城市。” 关建国眨眼，他觉得对于这一点，自己需要说话，单单是用点头或者摇头根本就表达不清楚。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示意要说话。 “我没有不让你说话，你这不是结巴吗？好了，现在你有什么话都可以说了。” 谭媛嘟囔道，关建国得到允许，第一件事居然是大口呼吸。 ......这人是傻子吗？她说不说话，没说不让呼吸啊...... 突然有点质疑自己的决定，上辈子是不是单身太久，这辈子居然看上一个傻子，都怪对方身材太好，迷了自己的眼。 小孩子看脸，大人更加成熟，当然是看身材的，至于脸嘛，不难看就行，不过眼前的人太过极品，不论是脸还是身上，都长得恰到好处，都十分符合自己的审美。 唉，美色误人，谭媛都已经数不清自己都是第几次这么想了。 关建国不是谭媛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不清楚谭媛此时此刻的想法，还以为谭媛这个表情是等得不耐烦了，他抓紧时间阐述自己的观点。 “你现在是知青，我是大队社员，咱们的户口都在槐荫大队，不能去别的地方，更不能去别的地方定居 。” 理想归理想，现实归现实，他觉得自己有责任告诉谭媛，按照目前这个情况，他们是不可能去京市定居的。 别说去京市定居了，就算是出趟门，那也是需要大队开介绍信然后在介绍信上盖章的。 谭媛：....... 她应该怎么解释？再过几年就会开放户口，所有人都可以去城市里定居，只要买房子就能送户口了？知青的户口那就更简单了，直接将户口迁回去自己在城里的房子就可以返回原籍。 这根本就没有办法解释嘛，果然现在谈感情还是为时尚早啊！ 不够后悔是来不及的，既然都已经踏出了第一步，谭媛也没有后悔的想法，她想了想换了个说法。 “这样，你想象一下，如果将来国家开放了，允许大家进城务工，可以去城里定居，可以买房工作，你愿意跟我去京市吗？你认真想，我也是认真的，如果你要是敷衍我，那咱们的事就算了，全当我没说过！” 算了？怎么能算？ 之前误会谭媛有了对象，自己的心就像是缺了一块，魂不守舍，就连货车队派的活也推给别人，跟别人换班，还给了不少好处出去，没拥有也就算了，可是明明就已经触到了边，怎么能算，怎么可以算？ 光是用想的就觉得整个人难以呼吸，以后怕是会后悔一辈子，关建国可一点都不想后悔，他选择听从谭媛的话，十分认真的想了想。 如果将来真的如同谭媛说的那样，他愿意吗？ 当然愿意！只要有谭媛的地方，那就是他心之所向！ 关建国从来都是一个从心的人，只要心里想那就一定要去做，如果有困难，那当然是解决困难障碍，世上的事，总是有法子能做到的，以前是，以后也是，现在更是！ 感觉到谭媛的认真，关建国同样认真:“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我愿意，不过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也肯定是要带着我爸的，还有我其他的家人，我也会继续努力。” 说到家里人，关建国觉得自己不大厚道，明明自己一身拖累，却又将谭媛也拖进来。 “我家里情况特殊，如果你反悔，那我就当昨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昨天的事情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但是自己的心动却是实打实的，他会一直默默的喜欢她，守护她。 关建国这么想，本来火热的心像是被泼了一瓢冰水，冷得让人难受。 “既然如此，我也得跟你说清楚，我家里也有点不太省心的亲戚，还有王奶奶，王奶奶就是我自己的亲奶奶，以后要是咱们在一起的话，奶奶肯定是得一起的。” “当然，奶奶当然跟我们一起！” 关建国根本就不需要多想，毫不犹豫的点头答道，不止是谭媛，就连他自己也是把王奶奶当做自己亲奶奶对待的。 “还有你的亲戚，如果喜欢对你好咱们就来往，当亲戚处，如果不喜欢，那咱们就不搭理就行了，以后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从小耳濡目染，大队里可有不少耙耳朵，听媳妇的话从来不丢人，没有媳妇才最丢人！ 第395章 明明两个人连关系都还没有真正确认，话题却已经聊到了很久以后。 关建国或许有所察觉，但是他没有感觉到这有什么不对劲，这简直太对了嘛，既然决定在一起，那肯定是要有以后的，以后他们会在一起生活，融合，成为夫妻，将来就算死了那也是要葬在一个坑里。 从小生活的环境，长辈给予的教育让关建国这样想，并且发誓要从这方面努力，如果真的就像媛媛所说的那样，以后可以去城里安家，户口可以迁到城里，那还需要一个大房子。 不论是买房还是盖房子，都需要很多很多钱，他得继续努力赚钱，让媛媛过上好日子。 房子得盖大一点，房子不够大哪里能装得下这么多人，还有以后的孩子…… 想到孩子，以及孩子的由来，关建国感觉这天气怎么热得这么快呢？头顶好像都出汗了呢！ 汗水的味道一点也不好闻，媛媛这么爱干净，一定不会喜欢的，或许还不止不喜欢 ，甚至是讨厌呢。 媛媛，媛媛，媛媛…… 在心里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越念越觉得顺口，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听的名字呢，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这么优秀的人呢？偏偏这样的一个人被他发现，被他喜欢，好像还有一点点喜欢他。 自己怎么会这么幸运，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念着念着，就不小心念出了声，谭媛只觉得明明是从小被人叫大的名字，别人叫都感觉普普通通，怎么到了关建国的嘴里，就这么缠绵悱恻了呢？还有那眼神，好像会拉丝。 狐狸精，还是个男狐狸精！ 这一只男狐狸精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感觉自己被扒光，无所遁形，谭媛脑中突然升起一个念头。 既然这么想了，那就做吧，说不上是冲动还是理智，今天的谭媛跟昨天的谭媛做了一件相同的事，或许这还不是第二次做，反正谭媛是相对比较熟练的。 她微微踮起脚尖，靠近靠近再靠近，终于眼前的人近在咫尺，两人的眼神相对，她似乎能感觉到关建国鼻子里呼出来的气，暖暖的...... 她伸手攀上关建国的肩膀，很好，很宽，甚至能感觉到衣服里面藏着的肌肉，很好，触感非常好，就跟她想象中的一样好。 长得这么好，不多摸摸多亏啊，谭媛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手，做了自己许多次想做却一直没有做的事，肩膀的轮廓，嗯...想摸腹肌...算了算了，以后再说吧，万一把人吓跑可怎么办，嘻嘻嘻...... 手从肩膀慢慢上移，勾住他的脖子，脸向前凑，勾下他的脑袋，熟悉的薄荷香气冲入鼻腔，熟悉的触感…… 关建国连呼吸都停滞了，那张自己曾经无数次魂牵梦萦的脸，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眼前，越来越大，越靠越近，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现在的关建国哪里还有平时冷静的样子，亦或者是在杨老大面前的谄媚，在王兴等人面前的杀伐果断，统统都没了，现在的他就是一个毛头小伙子，站在原地就连动都不敢动，手足无措的样子，让人打从心底想发笑。 “把眼睛闭上！” 强硬命令的语气，从谭媛的嘴里吐出来，听到关建国的耳中却是那么的娇俏，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悦耳的，他听话的闭眼，下一瞬，再次感觉到了熟悉的触感，熟悉的香味，昨天晚上一夜未眠的根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耳根都染上了绯红，红得快要滴血，关建国下意识的想伸手，这是男人的本能，却怕把谭媛吓到，他克制住自己的本能没有动，任由谭媛对自己做任何事，灵魂轻飘飘的像是已经升天。 ——呆子！ 谭媛腹诽，心中却觉得好笑极了，一股从未有过的甜丝丝的感觉在心中蔓延。 透过一扇薄薄的窗户，王奶奶看到听到事情发展所有进程，好家伙，不愧是她的孙女！有她当年的风范！ 不过钱忠也不知道是怎么教的孩子，怎么就跟根木头似的呢？平时看着倒是机灵，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就掉链子，啧啧啧，还是自个儿孙女好，怎么看怎么好，无论是从哪方面。 瞧着瞧着，手上撸猫的动作不自觉的也加重了几分，胖嘟嘟的橘猫有些不太耐烦，想要嘀咕两句，毛茸茸的嘴巴才刚刚张开，就被王奶奶发现捏住。 “嘘，你乖点，不然不给你肉吃。” 别的或许会听不懂，但是肉却不可能听不懂，不耐烦的猫儿屈服在王奶奶的大掌之下！ 王奶奶一张嘴都快咧到了耳后根，不想打断院子里的这对小情侣，刚想关上窗户，自个儿再回床上继续躺会，就当今天发生的事除了两个当事人就没有任何人知道。 院子门口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罗琳琳温柔的嗓音响起：“媛媛，你在吗？” 有了向厂长哪里还能叫谭厂长，就算向北方愿意，谭媛也是不愿意的，特地纠正了大家的叫法，有叫她同志的，也有直接叫她全名的，或者叫青年队长也可以，媛媛这个名字太过亲昵叫的人很少，罗琳琳就是其中一个。 田翠英这么叫，罗琳琳也跟着叫，谭媛也没有阻止，毕竟对方都表明要站到自己这边，是自己的人，自己要是拒绝，那对方多没面子啊！ 罗琳琳浑然不觉一墙之隔的院子里正在发生些什么，她敲门，里面没人应答，反而外头有人答话。 “应该是有事吧，我刚刚好像没看到谭队长出门。” 声音不大不小，墙里面的谭媛跟关建国却能听清楚，本来凑在一起的两人像是有弹簧一般飞快分开。 关建国耳朵红得能滴血，谭媛同样也不遑多让，她指了指厨房：“你快进去！” 指挥起来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人发现。 关建国心中不满，努嘴：“媛媛~” 第396章 拉长的尾音，委屈的神情。 卧槽！壮汉撒娇！！ 奈何现在的谭媛注定是一个无情的女人，她一点心软都没有，眼神中全是不容置疑，眼睛余光继续看向厨房。 人在陌生人面前总是十分有礼貌的，熟悉之后那种生疏的礼貌就会慢慢减少，一旦拥有了某种亲密关系，那这种礼貌就会消失殆尽，不自觉的表露出来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 谭媛是，关建国亦是。 现在的谭媛还没有到礼貌消失殆尽的时候，只不过现在情况不同，她在关建国面前展示出了自己强势的一面。 关建国的撒娇是下意识的，自己还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在谭媛的眼神示意下，他不满却听话的往厨房走，脚步加快，不让谭媛为难。 来日方长，他一点都不急，只要确定谭媛同样喜欢自己就好，谭媛喜欢自己啊，谭媛再次亲了自己，这次是清醒的，是主动的，是不容自己拒绝的，嘻嘻嘻...... 心里甜得比山上的野蜂蜜都要甜上百倍，嘴角不由自主的翘起，比枪都难压。 王奶奶觉得自己似乎重新回到了年轻的时候，这一幕幕的简直让人心潮澎湃嘛，就是这个小罗知青，有点来得不是时候。 不过现在也已经够了，再发展下去对老年人的心脏不太好，这么想着，王奶奶悄悄退出窗边，朝床边挪步。 谭媛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自己脸肯定红得不成样子，使劲拍了拍让自己清醒过来，又赶紧去用冷水洗洗，嘴里嚷嚷着：“马上就来。” 得到谭媛的回复，浑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罗琳琳停住手上的动作，在外头耐心的等着。 别的知青都赶着去干活，也没有想过等着看，这倒也避免了谭媛尴尬。 不过谭媛也不会太过尴尬就是了，做就做了嘛，反正别人也没看到，没看到就不会知道撒，反正问起来就是天气太热了。 天气太热了？ 罗琳琳看看谭媛绯红的脸，再看看她身上穿着的衣服，很正常啊，刚刚好怎么会热呢？ 在她探究的目光中，谭媛虚张声势的挺起胸膛，热！就是热！她就是觉得热！！ “你跟我去市里，还有田翠英，你们俩都去市里，现在回去收拾东西，一会拖拉机从县里回来就送咱们过去。” 还有两名从大队选出来的店员，四个人，再加上她自己跟梁晋两个，一共六个人。 昨天向北方跟梁晋就问过自己要不要去市里，梁晋还使了不少眼色，罗琳琳都浑然未觉，意思就是拒绝了，向北方还依旧点名要自己过去，罗琳琳没有应答，也没有拒绝，不过今天她照常去县里上班就是最好的拒绝。 结果谭媛也说让她去市里，有一瞬间的错愕，罗琳琳马上又恢复成正常的样子，冲着谭媛微微一笑：“好的，我现在就去叫翠英。” 罗琳琳没有像她说的话一样马上离开，而是往前几步，走进王奶奶家的院子，拉着谭媛往里走，靠在厨房边，用力一推，没有开，罗琳琳只得放弃进去说话，就靠在门边跟谭媛说起话来。 不一会，罗琳琳离开，院门再次被关上，谭媛的声音响起：“出来吧，我马上去市里了，你也回货车站吧。” 开货车是关建国的工作，年假才刚刚休完，哪里就有又放假的道理，他这次回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谭媛怎么可能猜不到。 心里暖暖的，这就是被人关心，爱护，惦记的滋味啊。 关建国没有动，他表情认真，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媛媛，咱们现在是在处对象吗？你放心，以后你想去哪里定居都行，我都能想办法，还有房子你也不用担心，我有钱。” 他有钱，他能赚钱，能赚很多很多钱，只要谭媛想要，什么样的房子都可以，只要她想，他什么都能做。 关建国摸了摸衣兜，有点窘迫，什么都没有...... 迫切想将自己的所有都摆在谭媛的眼前，以此表明自己的心意，兜里却分毛没有，关建国自己都想打自己一拳。 谭媛觉得这一幕好笑，也听从自己的内心笑了出来，关建国本来已经恢复本色的脸上又红了一圈，眼神至始至终没有离开谭媛的脸上。 自己的媳妇真好看。 关建国在内心深处对谭媛的称呼一换再换，谭媛却丝毫未查，她笑着道：“我又不是什么菟丝花，我自己能赚钱的，难不成还要你养？” 上辈子独立了一辈子，从来都是自己赚钱自己花，花别人的钱？做什么春秋大梦，别人只会将自己的荷包看得牢牢的，绝不让人沾染分毫。 甚至就连夫妻之间，也有许多丈夫不让妻子出远门赚钱，觉得妻子出门赚钱自己没面子，一不小心还会给自己戴一顶，甚至几顶绿帽子。 至于让自己的妻子戴绿帽子？？开什么玩笑，那叫什么绿帽子，那明明就是自己有本事。 有本事的男人会养着妻子，让妻子做家庭主妇，一天天的只管带孩子洗衣做饭就行，这叫享福，上辈子在酒桌上，在各种各样的场合，谭媛见过太多男人高谈阔论，只觉得恶心极了，同时也深深明白，男人是不靠谱的，这个世界上，真正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想到上辈子听到的那些高谈阔论，谭媛只觉得心累，同时还有些讥讽，这些放在关建眼里，还觉得谭媛是不相信自己。 初尝情滋味的他主动伸手拉住谭媛，生怕谭媛误会自己的意思：“我真有钱，你等我，等我回去拿了都给你，以后家里我负责赚钱你花钱，你也不是什么菟丝花，就是我自己愿意给你花钱，你花钱我心里高兴！” 关建国急于表现自己的真心，恨不得将自己的真心剖出来放在谭媛的眼前，让她好好瞧瞧，让她放心。 谭媛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出来，并没有对关建国的话表示任何异议，还是跟之前一样的态度。 第397章 “行行行，我都相信你，不过不是现在，现在我得收拾东西准备去市里了，而你也得准备回县里。” 谭媛对关建国可谓是十分的耐心，安抚着关建国，手拍在他的肩膀上，甚至还用力捏了一把。 很好，她很满意。 跟花关建国的钱，靠关建国养比起来，谭媛还是觉得眼前这副实实在在的身躯更能打动他。 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对，还真得多摸几把。 在占别人便宜这件事上，不止男人喜欢，女人同样喜欢，谭媛是个凡人，哪里能免俗。 谭媛的想法关建国猜不到，更不可能猜到，就算猜到也会毫不犹豫的否定掉，谭媛哪里是那么肤浅的人？ 就算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猜到了，他怕是也只会默默的接受，然后努力保持好身材吧。 这些都是题外话，此时的关建国还陷入在自己的给自己划的圈中无法自拔。 媛媛相信自己，自己有钱，没票，却也能从别的途径搞来大多数人想要的东西，不过媛媛想要什么呢？关建国不知道。 不过嘛，再继续努力总没有错，他身上的担子重着呢，大房子，王奶奶，养父，还有自己的亲生父母，姐姐姐夫，那么多人都是自己身上的担子，自己需要保护，解救的人。 这些担子自己一个人扛就好，不能转嫁到媛媛身上，媛媛只要快快乐乐做她自己的事情就好。 谭媛说两人的关系需要暂时保密，不要告诉其他人，关建国内心伤心了一瞬，却也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他不能让杨老大知道媛媛的存在。 杨老大那边的生意不能再继续做了呀。 关建国这样想到，那边的胃口越来越大，从原来的批条子拿货，到现在的…… 总之做得越来越过火，杨老大也跟从前不太一样了，关建国觉得自己需要劝一劝，如果杨老大听不进去，那就只能想法子脱离。 有了在乎的人，再也不像从前一样，如今的关建国心软软也知道惜命了。 不仅杨老大那边，就连港市的活也发誓绝不能在碰分毫，石头变成了鸡蛋，不想也不愿在跟人硬碰硬。 去市里的人不少，向北方才刚来大队，连人都人不全，这些人自然是大队的人挑的，谭媛带着田翠英跟罗琳琳出现在大队的打谷场，还带着换洗的衣服。 向北方跟梁晋还有林国安跟另外两名被选出来的女同志早早的就在这等着，看到谭媛跟田翠英罗琳琳姗姗来迟，林国安不觉得有什么，向北方眉头皱成一团。 他感觉到了不尊重，这个谭媛，不过就是被人推出来的靶子，现在在豆干厂当着副厂长，是他抬举她，小姑娘应当惜福懂得感恩，怎么这么不识抬举，来得这么迟。 “谭副厂长平时也起得这么晚吗？” 这是准备拿自己立威了？看来是自己在他面前表现得太好欺负了嘛。 谭媛眉眼弯弯，笑道:“我迟到了吗？哎呀都怪我，忙着收拾东西呢，这才来迟了，拖拉机回来了吗？” 拖拉机当然还没回来，谭媛也当然没有来迟，就算来迟了，林国安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明明是姓向的，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 “哪里就迟了，拖拉机还没到呢。” 大队长可比豆干厂厂长的职位高，向北方初来乍到，自然不会也不能跟林国安明着对着干，将继续刁难的话语吞进肚子里。 心里更是笃定自己的想法，谭媛就是林国安推出来的靶子，根本不足为惧。 至于林国安，以前还好，现在自己来了，他总不能还将手伸进豆干厂吧，只要他敢，自己就能把他的爪子全都剁了。 刚刚上任的向厂长对自己十分自信。 梁晋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谭媛身上，而是分出心来瞟了一眼跟着谭媛一起过来的罗琳琳身上。 她还是来了，果然她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好的。 有所图有什么，反正只要自己能给她她想要的，她就能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如今的梁晋找回了自信，感觉一切事情都慢慢步入正轨，他就应该去市里，做会计，做经理，做副厂长，做厂长，上大学，回京市，一步一步走上自己父亲都从未登上的高峰。 有妻子孩子，有罗琳琳，他的一生就应该如此。 冥冥之中，梁晋觉得事情就该这样发展。 梁晋勾起嘴角，挺起胸膛:“你们都过来吧，以后大家就得互相关照了。” 本来想叫罗琳琳过来现在他的身边，可当着这么多人到底影响不好，他只能将所有人都叫过来，这样就不突兀了嘛。 梁晋耸然就是把自己当成几个人领头的那一个了，去市里的所有人都应该听他的。 钟慧跟林勤是新被选上来的，谭媛亲自挑得人，亲自培训的，带着到县里的专营上过几天班，跟在罗琳琳身后学习过，她们两本来跟大队长站在一起，现在听了梁晋的话，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罗琳琳。 大队的人都说梁晋知青现在是向厂长身边的红人，以后在豆干厂的权利可大着呢，让谁干谁就能干，不让谁就得滚蛋。 私心里她们都站在谭队长这边，是谭队长让豆干厂从无到有的，更是谭队长选了她们，谭队长肯定不能去市里，那她们就只能看罗琳琳怎么做，罗琳琳怎么做她们就怎么学。 久久没人有动作，梁晋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你们怎么回事？大家以后都在同一个店里工作，这个时候都不团结想搞内讧了嘛。” 他冷哼一声，话语语气中全是不赞同。 “说什么内讧不内讧，你扣什么高帽子呢，怎么我们还不能随便站了？就必须站到你身边去了？你这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不过就是个会计，装什么大尾巴狼？” 狐假虎威的玩意儿！！ 要不是谭媛跟罗琳琳特意嘱咐过现在不要惹事，否则田翠英真会将最后一句话说出口！ 第398章 田翠英在所有人眼里的形象都差不多，就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一点气都受不了。 这辈子还好点，有所改变，上辈子才真是无所顾忌，所以才能成为罗琳琳用得最顺手的一把刀。 不过这辈子的罗琳琳也同样有所改变，这辈子的罗琳琳将田翠英当成自己的真朋友，好朋友，不再把她当成一把锋利的尖刀。 罗琳琳不这样干，可是奈何不了田翠英自己时不时要尖刀出鞘，这回不就狠狠地扎向了梁晋这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 梁晋被她这毫不客气的一怼，脸色就像是七色盘一样，赤橙黄绿青蓝紫通通来了一遍。 “你是个什么东西，在这里大放厥词，还不回去厂里上班。” 等他当了副厂长，当上厂长，第一件事就是将这个女人开除！ 梁晋的恼羞成怒放在田翠英耳中，真是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她不怒反笑:“我算什么东西？你管我算什么，但是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压根就不是东西！我告诉你姑奶奶也是要去市里上班的，大家都是平等的，你凭什么说我！” 田翠英双手叉腰，说出这个让在场大多数人瞠目结舌的消息，她身后可是有人撑腰的，哪里像是这个梁晋，脚都还没有站稳呢，就想跑想飞了？真不是个东西！ 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中华语言博大精深，同样一句话用不同的语气说出来，听在别人耳中完全就是两种感受。 除了梁晋向北方以外的所有人都在努力憋笑，好一个不是东西！ 作为当事人，梁晋被怼得说不出话来，从小经历良好教育的他哪里见识过田翠英这般的女子，这简直就是泼妇骂街嘛。 他一时之间说不出来，没了面子，向北方作为给他撑腰的人，自然也没了面子，他不跟田翠英掰扯，而是直接问向林国安这个大队长。 “怎么回事？这个女同志也去市里的专营店？虽然我才刚上任，可也是花了心思了解过咱们豆干厂的，咱们厂的店选人好像不是这个标准吧？” “哦？在我看来田翠英同志很好很合适嘛，市里可不比县里，市里人多离大队也远，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突发状况得有个能镇的住厂子的同志在才行，一味都是软绵绵的，别人看到怕是会欺负，再说了那国营饭店，供销社……那些地方的女同志不都这样的嘛。” 像田翠英这样嘴皮子利索的在别的地方可不少见，哪里有什么不合适的。 林国安也不恼，和声和气的说事实讲道理，硬是让向北方挑不出任何不对，相反还觉得挺有道理，是需要一个能镇的住厂子的。 向北方不觉得不对，作为当事人的梁晋可觉得太不对了！他认为市里的店他是主导，是负责人，是大家都要听从的人，怎么听林国安这个意思，田翠英才是？ 怎么可能！他是绝不会让田翠英上位的！这颗钉子迟早得拔除。 梁晋眯着眼，身边的空气都让谭媛觉得不舒服。 拖拉机的声音由远及近，停到众人面前。 “快快快，都快去吧，过去了还得好好收拾收拾呢。” 林国安催促，梁晋带头第一个爬上了拖拉机的后车斗，其他人纷纷上去，看到谭媛上车，向北方愣住问道。 “谭副厂长怎么也要去？” 都不需要别人回答，他又自说自话:“也是，送送也好，地方谭副厂长选的，谭副厂长也有开店的经验，梁店长你可得跟着好好学习学习。” 总不可能就呆在市里当营业员吧？ 这个念头都还没有壮大，就被向北方掐灭在脑子里，怎么可能嘛，谭媛是不可能去市里当营业员的，谭媛要是走了，谁留在厂子里当林国安的那把刀？ 这么钝的一把刀，向北方可不想她换掉。 他心中的想法他嘴里说的话，林国安恍然未觉，冲着谭媛几人挥手交代事，嘴巴都没有停过。 “等等，捎我一段。” 关建国拿着东西，小跑着跑到拖拉机旁，手里提着的东西往后车斗一放，自己一个翻身爬了上去。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国安问出大家的疑惑，大家都知道关建国已经回货车站了，怎么就突然回来了。 “哦，昨天下午回来的，给我爸送了点药回来。” 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不需要过多的解释，别人也能听懂，没人再去问他，关建国坐在谭媛身边。 “哥，你来前边坐呀……” 别挤着谭厂长，前边工具箱还是空着的呢！ 张二娃边说话边转头，就看到关建国的眼神，得，他就多余说那些话！他哥愿意坐后头就坐呗，谭厂长都没说挤，他反对个什么劲儿。 蜀地的男人从来都是会看人眼色的，从心两个字就是刻在骨子里的基因，张二娃是个地地道道的蜀地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片土地。 拖拉机来了又走，带走的是一后车斗的人。 林国安现在原地挥手，直到彻底看不见拖拉机的影子，这才收起手回过头看向北方。 “你刚问什么？谭媛同志怎么去市里？她是市里专营店的会计兼店长，当然也得跟着过去。” 林国安才是一脸惊讶，这是对向北方的问题感到不解，向北方就更加疑惑了，他听到了什么？？ 在向北方全是问号的脸上，林国安恍然大悟，拍拍脑袋:“哎呀，都怪我，这几天太忙了，都把这事给忘了，这是大队早就已经决定好的事，咱们豆干厂眼看着越来越正规，也不能像以前一样，草台班子像什么话，就学着城里的厂子弄了个什么会计部，谭媛同志就是会计部的主管会计了。” “？？？” 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不知道？？梁晋怎么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冒出个会计部？一个大队的小厂子用得着会计部？？！ “这不是店越来越多嘛，以后还得继续开呢，那肯定得认真搞，这都是大队投票通过了的，公社也都同意了，就连文书都下来了，怎么？向厂长你没看到？？” 第399章 看到？ 他看到个铲铲！ 他分明什么都没有看到，这群人就是故意瞒着他的是不是！！ 一股无名之火从向北方的丹田升起，直冲脑门，眼看着就要爆发出来，忍了又忍，才来哪里就有跟人家地头蛇撕破脸的，厂子里头上上下下全都是林国安的人，他一声令下谁难道还能不听不成。 自己就是个孤立无援的光杆司令，光杆司令感觉天气有些凉，尤其是头顶，总觉得光秃秃的。 林国安完全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还在自言自语：“哎呀，都是我平时太忙了，工作没有做到位，没有将事情给向厂长你讲明白，都是我的错，这样，向厂长啥时候有空来我家，咱们两喝一杯，就当我给向厂长赔罪了。” 林国安憋笑憋得很辛苦，尤其是看到向北方就跟便秘一样的表情的时候，觉得心中畅快极了，这些天的阴霾全都消失殆尽，叫这个向北方想来当厂长，现在知道这个厂长不是那么好当的了吧，他们槐荫大队的人可不是软柿子，可以任由向北方揉圆捏扁。 两个加起来都快七十岁的人了，站在大队口说着话，主要还是林国安在说，向北方在听，向北方真是窝了一肚子的气，想找回场子一时半伙还不知道该怎么着。 好一会他才张嘴：“这么说谭副厂长现在去管理会计部了？” “啊，对，谭媛同志是个很优秀的同志，管起账目来也是井井有条，这次去市里不止是账目的事，还有店铺也需要她。” 对于夸奖谭媛，林国安毫不吝啬表达出自己对她的好感。 向北方在心中冷笑，既然这群人要这么干，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嘛，本来想推梁晋当会计主管，这下子直接省了这一步，可以直接当副厂长了嘛。 对方可真是帮了自己大忙了嘛，想到这一点，向北方心情瞬间通畅：“谭媛同志很好，梁晋同志能在她的手下学习，一定进步神速。” 两个人各怀心思，都觉得对方出了昏招，同时想着自己下一步怎么办。 林国安一门心思想着自己身上的任务，寻找合适的时机催促向北方去弄机器，这才是重中之重。 那头，拖拉机行驶中声音绝对不小，就坐在后车斗的几个人听得尤其清楚。 新来的向厂长对梁晋同志的欣赏毫不掩饰，想让梁晋同志上位，这是毋庸置疑的事，都当着大家伙的面叫他店长了，难不成这个梁晋真的要当她们的店长了？ 两个女店员面面相觑，都对对方露出一个苦笑，梁晋这个人她们虽然不熟悉，但是在大队，在知青点的名声着实不太好，谁也不想跟他走得近，更不想让他当店长，只要不是他，哪怕是罗琳琳也行啊，实在不行田翠英也是可以的。 田翠英就是嘴巴毒，但是只要没人惹她，她还是一个正常人的。 绝望在两个人心中弥漫，眼前一片黑暗看不到前路，除了苦笑别无他法。 田翠英死死的拉着罗琳琳的手，都不知道瞪了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梁晋几眼了。 ——死男人，想要勾搭她的好朋友，好闺蜜，真是白日做梦，癞蛤蟆就应该跟癞蛤蟆在一起，肖想什么白天鹅！ 田翠英的眼神太具有杀伤力，梁晋看了两眼就不再想看，连带着罗琳琳，都没有继续看的兴致，来日方长，他一点都不急！且让这个小人再得意一段时间。 梁晋移开目光，无形的斗争宣告田翠英取得全面胜利，田翠英心情甚好，拉着罗琳琳说东说西，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天知道她被通知选上市里专营店的店员的时候有多高兴，在知道罗琳琳同样要去的时候更是高兴得不行，全身上下就连头发丝都透露出愉悦。 可爱，太可爱了，真是一个大大的开心果，让人单单就是看着就十分高兴，尤其是那一对长长的麻花辫，甩来甩去的，以前怎么没发现田翠英这么可爱呢？ 谭媛不由得反思自己，果然还是上辈子的固有印象害了自己啊，不然怎么以前会对田翠英同志产生偏见呢？ 谭媛嘴角含笑，耳朵里全是田翠英愉悦快乐的笑声，还有呼呼的风声。 她在关注田翠英，关建国也同样在关注着她。 刚刚确认关系，连小手都还来不及牵，一句贴心话都来不及说，这一段路程就是他们最后的相处时间，马上就又要分开，这辈子第一次觉得，时间简直过得太快了，就应该慢一点，再慢一点。 谭媛的话还回响在脑海中，在众人面前不能表露出来两人在处对象，关建国拼命克制着，更加急切的想要跟那些不太光明的事划清界限。 靠在谭媛身边坐着，想牵她的手，想细细摩挲她的手指，指腹，指尖，想....... 脑中涌入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念头，只觉得喉头发痒，喉结上下滚动。 坐在对面的两个女同志更是瑟瑟发抖，关建国同志简直太恐怖了，怎么能这么严肃，她们没有惹到他吧，他会不会打自己啊。 身心都处在恐惧当中，两个女同志只想抱头痛哭。 从大队到县里的路程不近，但是拖拉机的速度也不慢，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到了货车站的大门口。 “哥，到了。” 一路上只有田翠英同志的叽叽喳喳声，偶尔会有罗琳琳同志温柔的回应，别的除了冷风什么都没有，哦不，除了冷风以外，还有他关哥释放出来的得冷空气，简直让人遍体生寒，张二娃狠踩了好几脚油门，加快速度才总算到了货车站，赶紧把这个冰坨坨送走！ 张二娃当然不敢说，只敢默默的做，果然就看到关建国眉头一皱，张二娃觉得自己的脚好像在打摆子。 “关建国同志再见。”谭媛微眯着眼，冲着关建国笑，谭媛自己知道，这笑里头有威胁的意味。 关建国浑身的 冰块瞬间融化。 ——媳妇对我笑了，她肯定很舍不得我.... 第400章 扬眉吐气 脑补不是病，脑补起来真要命！ 谭媛要是能知道关建国内心深处的想法，多少就得说上这么一句。 关建国瞪了一眼自作聪明，加快车速的张二娃，不识时务的玩意儿！ 张二娃打着哆嗦挠头傻笑，怎么回事？怎么感觉身上更冷了，看来这个天还是必须把秋裤穿上啊。 “谭媛同志再见。” 在谭媛威胁的眼神下，联想到以后，关建国还是忍住自己想要告别的想法，冲着谭媛挥手道别，拿上自己的行李下了拖拉机，目送一拖拉机的人远去。 等彻底看不到拖拉机的影子，关建国双手插兜，此时此刻，想抽烟的想法达到顶点。 手下意识的往兜里摸去，咦，兜里怎么有东西，一张纸条。 将纸条拿出来一看里面的内容，关建国嘴边勾起一个笑容，转瞬又消失不见，就跟刚刚的一切并没有发生过一样。 将纸条凑近鼻子一闻，是熟悉的味道。 关建国一从拖拉机上离开，就连空气也暖和了不少，田翠英长吁一口气：“我刚刚都不敢大声说话，他是不是生气了呀？” 具体生谁的气，谁也不知道。 张二娃开着拖拉机一心二用，听到田翠英说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田翠英同志，你这还叫不敢说话呀？” 不敢说话还说了一路，这要是敢说话了，那不得把拖拉机给翻了呀。 田翠英对张二娃说的话十分不服，张牙舞爪的要去跟张二娃理论，被罗琳琳拉住。 “你可消停点吧，要是这拖拉机真被你翻了，咱们这六条命全都得玩完。” 罗琳琳语气中有无奈，有宠溺，是自己梦想中妻子教育孩子时的语气，如果能跟她有孩子，生儿育女该有多好。 梁晋脑中不由得开始描绘这样的场景，跟罗琳琳有个家，有孩子..... 上辈子对赵央痴心一片的梁晋，是一个公认的好丈夫，好父亲，好儿子，这辈子也偏离了自己的人生轨道，对上辈子压根就不认识，没有机会认识，也不可能认识的罗琳琳产生了好感，甚至但方面的想要与她生儿育女，而罗琳琳丝毫未觉。 罗琳琳笑得温柔可人，别说男人喜欢，就连谭媛自己都十分喜欢，谭媛看着两人打闹，就连心情也好了不少，屁股往旁边挪动，想要坐得宽松一点，突然碰触到一个东西。 ——嗯？这好像不是我的。 再仔细一看，好像今天早上在关建国身上看见过，是关建国忘记拿走的？还是他故意留下的？ 谭媛十分自然的将东西拿到自己的脚边，顺手还摸了摸到底是什么。 好像是吃的？有点像是鱼之类的东西。 ——难道又是海鱼？ 上次自己说喜欢吃八爪鱼，他就弄了一大堆，这次又特意送来，被人惦记的感觉真好...... 谭媛展颜一笑，眉眼就舒展开来，看得对面的两个女同志都呆了，至于梁晋？梁晋的心思全都在罗琳琳身上，完全不加掩饰。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还是以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压根就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更不害怕被制裁？ 亦或者是情不自禁，压根就控制不住自己？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谭媛摩挲着关建国给自己留下的包裹，眼神扫过梁晋身上，最终留在正在打闹的田翠英跟罗琳琳身上，若有所思。 梁晋的这副德行，别人知道不知道谭媛不清楚，但是她那个好表姐应当是不知道的。 从小一起长大，知道许多梁晋的特质，赵央在男女关系上面对梁晋还是非常放心的。 毕竟都已经结婚领证有了孩子，他怎么可能还有二心，更何况在槐荫大队那个穷乡僻壤，有必要有二心吗？就算有，那离开的时候也必须断了，梁晋依旧属于自己。 梁晋身后所代表的一切，赚到的每一分每一毫依旧是自己的，赵央有这个自信。 赵央的自信在回到京市之后越来越强烈，谭媛在槐荫大队处处压她一头又怎么样，还不是得在槐荫大队那个穷乡僻壤呆一辈子，就算死了骨头架子也得埋在那里。 管她是神是鬼，永远也威胁不到她赵央的地位。 带着这样的想法，赵央最近可是春风得意得很。 被林茵带着去了不少圈内人才能去的场合，结识了年歆，年玉平跟林梦最为疼爱的小女儿。 年歆正在过着的日子是赵央从前做梦都不敢那么做的，那么多人捧着她，不敢惹她生气，拼命讨好她，真是惬意啊。 就连自己，就连林梦，也都要一个劲儿的讨好她，好在年歆是喜欢自己的，喜欢跟自己玩，对自己肚子里的宝宝更加好奇，时不时还会送不少补品给自己。 好东西不少，都是自己听过没见过的东西，她随手就给了，没有一点不舍得的意思。 权力，真是好东西啊，可惜自己没能投到一个好胎。 不过没有关系，女人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第一次投胎没投好有什么关系，第二次投好就行了。 夫妻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梁晋能越来越好，自己同样也是水涨船高。 年歆喜欢自己，就连公婆也得讨好自己，赵央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惬意极了。 “家里以前住着的屋子现在还被那伙流氓霸占着呢，爸，哥你们别急，等过段时间，我会想办法把那伙流氓赶出去的，到时候咱们家再搬回去。” 赵耀祖手里不停的收拾着从赵家老宅屋子里搬出来的东西，一边冲着自己妹妹比大拇指。 “还是我妹子能干，你是不知道这半年时间我跟咱爸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那家人压根就没把咱们当一家人看待，天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你今天看见了吧，他们看到你一个个羡慕得都说不出话。” 半年的寄人篱下，赵耀祖真是憋屈坏了，那家的小崽子，居然说他是什么寄生虫。 这下子好了吧，他妹妹回来了，还找到了一个好婆家，如今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第401章 妹妹嫁了个好婆家，对赵耀祖来说比自己找了个好对象都更加让他高兴。 一想到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今天看他时羡慕的眼神，他的腰杆都挺得笔直。 “哥，他们欺负你了？” 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哥哥，是自己的娘家人，以后靠他的地方还多着呢，赵央哪里有不心疼的。 “我的好妹妹，都过去了，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我，有你跟妹夫在，以后他们只有巴结我的份。” 赵耀祖冲着赵央傻笑，有这样一个有能干的妹妹是他的福气：“对了，我的好妹夫什么时候回来，你们也得摆酒办几桌吧，还有咱妈，你也想想法子，她都那么大年纪了，哪里受得了那些苦。” 自家哥哥居然能说出这一番话，实在是出乎赵央的意料，不过自己都怀孕了，哥哥也这么大的人，马上要当舅舅了，变成熟好像也是情理当中的事。 赵央这样一想，又不觉得赵耀祖的态度有什么不对，哥哥孝顺，总比是个混不吝的让她长脸。 赵央抚摸着肚子，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放心吧，我已经求过公公婆婆了，咱妈肯定能回来，咱们家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两兄妹都畅想着未来的日子，丝毫没有注意到一直一言不发，默默收拾屋子的父亲。 赵德邦心里装着事，哪里有心思听这一对儿女到底在说些什么，直到天色渐暗，赵央要离开回家的时候，赵德邦才站了出来。 “耀祖，我去送你妹妹吧，你在家做饭。” “做啥饭啊，今天都多晚了，咱们下馆子去...”话刚说完，抬头看到父亲警告的眼神，赵耀祖赶紧闭嘴。 爹是亲爹，是妹妹尊敬的人，不能得罪。 赵耀祖不再说话，退后两步回去房间，让赵父送赵央离开。 院子并不大，好几家人合住在一起，说话也不方便，走了许久直到周围没什么人之后，赵央停住脚步。 “爸，你不用担心，我都跟我公婆说了，我妈会回来的。” 赵央还以为是因为她妈的事，她爸还要嘱咐两句，耐着性子再次跟她爸保证道。 现在年歆喜欢她，还将她介绍给那位大人物的女儿，平时在她面前趾高气扬的婆婆也对她转变了态度，公公更是和颜悦色。 果然权力是个好东西，如果以后梁晋也能身居高位，那她的日子一定能过得很好。 赵央已经决定，自己要做个贤内助，帮助丈夫早日登上高位。 赵德邦并未因为女儿的话也展开眉头，依旧一副心事重重，愁眉苦脸的样子。 “央央，不是你妈的事，是你姑姑姑父。” “姑姑姑父？他们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尸体找到了？？” 赵央惊讶得嘴巴微微张开，不可置信的看向她爸，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找到尸体，怕是早就已经变成灰了吧。 不过就算找到尸体也没什么要紧的，不过就是两具尸体，大不了埋了就行。 不不不，如果真找到了尸体，那.... 赵央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爸，我想着你也没个正经工作，到时候我妈回来就又是一口人，家里哪里有那么多闲钱，我要是老补贴娘家，婆家那边怕是会有意见，还有我哥也得娶媳妇，你看这样好不好，姑姑姑父死都死了，可也不能白死，我叫我公婆想个法子，用这事做筏子给你们弄两个工作，还有那个补贴，也重新弄到咱们家头上。” 至于谭媛嘛，在槐荫大队好好的当着什么豆干厂厂长，手里又不是没有工钱，大队连个供销社都没有，有钱都没处花，要那个补贴有什么用，一个月好几十块钱呢，还是给自家人好。 再说了，她爸可是姑姑的亲弟弟，怎么就不能领这个补贴了。 “对了，还有以前咱们家住的那个房子，实在收不回来我看要不就把它卖了吧，就卖给那伙混混，应该也能卖不少钱，爸你是不知道，梁家看着风光，实际上也就那么回事，却钱着呢，你女婿没回来，外孙生下来花钱的地方太多了，还有你女婿回来之后，还得打点上下，哪里不要钱...” 赵央诉说着自己的难处，根本没有注意到赵德邦古怪的表情。 “爸你也别担心，到时候房子卖了咱们再买个小的，以后他们梁家一家子都得记得咱们家的好。” 赵央喜气洋洋，赵德邦长叹一口气，瞒是不可能瞒下去的，该说的迟早要说，女儿这么有出息，亲家也不是简单的人家，或许他们能想到办法吧。 “什么？我姑姑姑父没死！！他们要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 眼睛瞪得像铜铃，赵央不可置信，明明都已经死了十几年的人，一点消息都没有，国家都发了补贴，还给谭媛安排了工作，怎么可能又回来了。 “不可能不可能，爸你是不是看错了，是不是有人故意恶作剧吓唬你的，怎么可能呢？是谭媛那个死丫头吧，一定是她在装神弄鬼，对对对一定是她，爸你不知道，在槐荫大队的时候，她就是这个样子，装神弄鬼的，她肯定是在吓你呢，想让咱们家心虚给她钱。” 给钱，给什么钱？养她这么多年，吃的用的哪一样不要钱，她凭什么还要钱！ 越想越觉得自己说得对，赵央长出了一口气，安抚的摸了摸肚子，刚刚情绪太过激动，肚子都有些隐隐作痛。 孩子是她现在最大的筹码，可千万不能出事。 “行了爸，你别自己吓唬自己了，姑姑姑父早就已经死了，你要是实在想他们，改天我陪着你去买点纸钱，找个地方偷偷给他们烧过去。” 赵央的安抚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赵德邦依旧愁眉不解。 “央央，你不知道，我从小就在你姑姑跟前长大的，她的笔记我再清楚不过，她每次写字都不喜欢用句号，都是直接打一个点，写口字都是直接画圆圈，这些习惯都跟那个死丫头不一样。” 第402章 一封信被赵德邦掏了出来，明明才收到没有多久，却已经翘起了毛边，可见这封信的所有者反反复复看了多少遍。 赵央一把夺过，迅速将信掏出来，看起赵德邦都已经能背下的内容来。 德邦吾弟，见信如晤，多年未见..... 用点代替的句号，每次写到口字都是用一个小小的圆圈代替..... 不一样，跟谭媛的笔记真的完全不一样，不是谭媛写的，真的不是谭媛写的。 小学读的同一个学校，初中，高中同样是同一个学校，赵央对谭媛的笔迹再熟悉不过，眼前这封信不论是谁写的，都不可能是谭媛。 “姑姑，姑父他们真的还活着？！” 怎么可能呢？要是真的活着，怎么可能这十多年来一点音信都没有，就这么任由自己一家人欺负他们的女儿？？ 欺负，赵央当然知道，自己跟父母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就是欺负，就是吃绝户，可是那又怎么样，谭媛一个孤女，没有靠山，没有后盾，欺负也就欺负了，现在在槐荫大队当知青，一辈子出不了头，这些都是活该，活该如此！ 可是要是那对夫妻没有死，那一切可都不一样了，赵央一想到小时候自己见到的那对夫妻，穿着或许都差不多，但是精神面貌方面，跟自己一家人比起来完全不一样，他们是那么的体面，就算就只是在那里站着，一句话不说，都让人打从心底里畏惧，想要尊敬他们。 这样的一对夫妻，是自己的姑姑姑父，他们有且只有一个女儿，那个女儿因为自己，被送到了槐荫大队插队。 自己一家人这么多年来收到的钱，东西，没多少是用到他们的女儿身上的。 自己刚刚还想霸占他们的房子，这些要是被他们知道......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赵央的手就忍不住发抖。 “爸，不行，绝对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 “可是信上都说了，他们快要回来了，这纸包不住火啊...” “谁说纸包不住火！纸包不住，那就用水泼，总能把这火给灭了！！那死丫头在槐荫大队那个山沟沟里呆着，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 赵央眼里有恐惧，更多的是疯狂，越是害怕越是冷静，她眼神凌厉，看向自己的父亲：“爸，这封信除了你我，还有谁知道谁看见过？” 赵德邦被赵央的眼神唬住，这样的眼神，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的女儿身上，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还有人知道吗？！” 久久没有得到答案，赵央再次提问，赵德邦回过神来，不停地摇头：“没有，没有人知道，这信就咱们两个人看过。”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事给忘了，别告诉任何事，我会让我家公婆想办法的！” 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绳子要是断了，谁也别想好过。 “你公婆？他们会帮忙吗？” “怎么不会？这谭媛可是跟梁晋定过亲的，还是姑姑亲自跟我那个好婆婆定的，又是我婆婆亲自去槐荫大队解的，他们不想管？我姑姑可不是个脾气好的。” 赵央眼里闪过狠戾，就算公婆不想管，她也有让他们不得不管的理由。 赵德邦一辈子没什么出息，要不是有个好姐姐，可能连媳妇都娶不上，梁伟国可不一样，梁伟国是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虽然职位并不高，但是在整个梁家，甚至梁家的祖宗十八代里头，都算是烧了高香的。 梁伟国一听那一对夫妻居然没死，平白无故消失十多年，谁也不知道去了那里，就算写了信，也没有表明这些年到底去了哪里，敏锐的他立马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 “都是亲家，你肚子里还有我梁家的种，我自然会护着你们，这事我会处理。” 不过一瞬，梁伟国就已经想到了解决方法，同时也做出决定。 “爸，那我应该怎么跟我爸交代？”赵央试探道。 “养大一个孩子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随便一点小事情就能要了孩子的命，你们作为亲戚，尽力了就行。” 梁伟国留下这么一句话，不肯再多说。 已经算是清楚明白，赵央又不笨，自然知道公公话里的意思，她吓了一跳：“爸，这...” 梁伟国斜着眼看了赵央一眼，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脸部肌肉却没有动：“好好养胎，争取给我们梁家生个大胖小子，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赵央不敢在说话，低眉顺眼的答了声是，也不在梁伟国身边晃悠，自个儿回了屋。 她公公这是动了杀心啊，她公公想杀了谭媛，要是杀了她，那....... 赵央是从小就不喜欢谭媛，嫉妒谭媛，但是谭媛可是她的亲表妹，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她死，还有在槐荫大队，谭媛也算是帮过自己，护着自己...... 她也曾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叫姐姐，也曾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也曾剩下本就不多的零花钱，给自己买糖果。 一时之间，赵央想起了谭媛的种种好处，心不由得就软了几分。 她是想要谭媛永远呆在槐荫大队，嫁给一个庄稼汉子，吃苦受累一辈子，可也从来没有想过让她死。 救还是不救...... 赵央纠结极了。 “打个电话，就打一个，要是谭媛能接到，那就告诉她，要是不行，那这一切都是命了。” 赵央这么想着，最终感性还是战胜了理智，手颤颤巍巍的拿起电话。 “赵央，这么晚了你干嘛呢？” 是婆婆林茵的声音，赵央手忙脚乱的放下电话，赶紧调整心情，冲着门外喊道：“我想着给晋哥哥打个电话，孩子都想他了。” 林茵一听没有再问，哦了一声转身回房。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打断，赵央不知道这个电话还要不要打，许久许久，久得赵央的脚都有了麻意，她又才拿起电话，拨通了槐荫大队豆干厂的号码。 “嘟...嘟...嘟...” 第403章 父母长什么样子？ 两辈子过去，他们的模样早就已经模糊，上辈子自己长到四十多岁，他们也从未出现过。 谭媛早就已经默认他们已经去世，也从未想过他们还会有回来的一天。 赵央的电话打到槐荫大队，有人接谭媛却不在槐荫大队，去了市里。 这就是命吗？谭媛就是这样的命，旁人想要插手都不可能。 赵央这样想着，是老天爷做的决定，她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会发生什么事也怪不得自己。 既然都是命中注定，那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何必在意其他。 自己安慰好自己，赵央心安理得的睡下，一夜的时间，做了许许多多的梦。 梦里有她，有谭媛，有梁晋，谭媛下了乡，她没有，梁晋娶了她，他们有了一对龙凤胎，孩子很可爱。 房子卖了，谭媛死了，一切都结束了，她有自己的人生…… 赵央的梦，赵央的想法，赵央的纠结，赵央的自洽，这些谭媛通通一无所知，对梁伟国的决定同样也是一无所知。 市里的店是谭媛亲自选的，装修也是谭媛让人画的图纸，让李秘书亲自过来监工，自然哪哪都十分满意。 “上头都按照谭队长的嘱咐，弄了几个房间，一个房间两张床，还有一个书房，还隔出一个房间专门用来存放货物。” 李秘书从前跟在钱书记身边，做起事来面面俱到，虽然是在跟谭媛说话，却并没有让梁晋感觉到难堪。 “真的？那我得上去看看，琳琳这次咱们将住一个房间吧！” 田翠英精力旺盛就好像不会累一样，拉着罗琳琳就往楼上跑，看完房间十分满意。 “李木头，看不出来嘛，你还挺厉害的。” 对于她的称呼，李秘书见怪不怪，还冲着她点头:“平时看的杂书多，自然都懂一些。” 田翠英不满的努嘴，感情这人是在嘲讽自己不爱看书呢。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告诉你，今天的我已经不是昨天的我了，我现在空闲的时候也会看书了好嘛！” 为了表达自己说话的真实性，田翠英说话的时候特意咬文嚼字。 罗琳琳笑着拉她:“李秘书可千万别不信，这次我们过来，翠英的行李里可有不少书。” “哦？你们都在看书？” 总算找到了插话的机会，梁晋也凑了上来好奇的问道。 “管你屁事，你要是喜欢看就看你自己的去，少来纠缠我们琳琳就行！” 有妇之夫被人当着众人的面说纠缠未婚女同志，放在别人身上怕是会暴起让田翠英还他一个清白，可梁晋真有这个心思，真的想纠缠罗琳琳，做贼心虚的他不敢反驳。 田翠英这个女人，他敢反驳一句，田翠英就能说十句，还是个嘴上不把门的，到时候要被人误会，他才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怎么就让这个一个搅屎棍来市里了呢！！？ 吃了一个闷亏的梁晋不再搭话，悻悻然的上去安置自己的行李了。 就是他这么一走，错过了谭媛跟李秘书的谈话。 “大队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这里交给我。” 早就已经商量决定好的事，李秘书自然没有异议，谭媛有开店的经验，这个店交给她当然是最好不过的，李秘书甚至还有一种杀鸡焉用牛刀的感觉。 “？谭厂……谭队长你要留下来？不走了吗？” 林勤跟钟慧不了解详情，也以为谭媛就是送她们来市里，没想到就留在这里不走了。 谭队长不走了，那她们这些人肯定听谭队长的呀，至于什么梁晋，什么梁店长？ 通通都滚一边去，算个什么东西，整个大队，整个豆干厂都挺谭厂长的好不好！ 两个人一天的忧郁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全都一扫而光，欣喜若狂，觉得日子都有盼头了呢。 都说专营店的工人比在厂子里干活待遇都要好一些，就是不知道到底有多好了。 不管怎么样，反正在谭厂长的手下工作，待遇肯定差不了。 两个人一想到这一点，喜滋滋的，也有力气上去收拾屋子了。 “走走走，咱们一起，这屋子里可有不少灰，还得好好打扫一下。” 田翠英也拉着罗琳琳跟上，楼梯爬到一半，又回过头谄媚讨好的对谭媛道:“我看有间房阳光特别好，以后媛媛你就住那间吧，我们闲着也是闲着，就一块帮你打扫了。” 果然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那么奇妙，居然连田翠英都会有小心讨好一个人的一天，简直太神奇了嘛。 不止谭媛，就连李秘书也抬头看她，不可思议。 田翠英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甚至还在沾沾自喜，两条乌黑的大辫子晃啊晃。 李秘书觉得阳光有些刺眼，眼睛微微眯起，抬手挡住阳光。 果然就跟田翠英同志说的那样，这房子选的确实好，阳光好，也很暖和。 等人都走了，谭媛跟李秘书往前边的门面走去，用两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商量事情。 “机器的事你得上点心，那个向北方不行，他背后的人肯定能弄来，必须尽快，要在那事之前办好。” 李秘书点头:“嗯，知道了，这事交给我您放心，店里这边……” “我能搞定。” 不过就是一个梁晋，活了两辈子，占了先知先觉的便宜，要是还搞不定这个年轻时候的梁晋，她真的是白活两辈子了。 托了过年时展销会的福，豆干店的招牌早已经打出去，就连市里也有不少人坐车去过昌云县，逛过展销会。 豆干味道不错，下酒给孩子当零食都是个不错的选择，包装精美，就算拿去跟亲戚走动也一点都不丢人。 鱼罐头的味道更是无可挑剔，在重油重麻重辣的蜀地人看来，鱼罐头完完全全就是长在他们的味蕾上。 价格不贵，跟别的罐头差不多的价钱，鱼炸得酥脆，就连骨头也能嚼着吃下去，吃完鱼肉鱼骨头，剩下的油用来拌面别提多香。 对于蜀地人来说，剩下的边角料用来拌面，就已经是最高评价了。 第404章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个罐头数量太少，想买都不好买，供销社十天半个月才到一次货，想要还得用抢的。 没想到市里居然也开了专营店，价格跟供销社的一模一样，但是这里不缺货啊！ 谭媛还出了活动，依旧是老一套，每在豆干专营店花出去多少钱，这其中就会有一部分是捐出去的。 蜀地山多路少，许多地方还是土泥巴路，孩子们别说上学了，就连饭都吃不饱。 这个时候的人都是极其富有正义感跟同情心的，一听说自己按照原价卖的东西，居然还能做善事，宁愿多走些路，多骑一会自行车，也愿意去豆干店买自己需要的东西。 实在不需要怎么办？那就买些送人呗，看病号也挺合适！ 至于说什么不能吃辣？不能吃花椒辣椒？？开什么玩笑，蜀地人有不能吃辣的？ 不就是生了点病吗？吃点辣椒就好了，不就是嘴里没味吗？吃点辣椒就好了？ 至于真的是什么不能吃辣椒的病？那没关系嘛，等病好了再吃嘛。 豆干店的生意一经开张，就出乎意料的好，罗琳琳等人忙得团团转。 就算忙得不行，几个人也时刻记着谭媛对自己的嘱托，笑脸迎人，不能让顾客感觉到自己被怠慢，他们是来花钱的，自己是赚钱的，就要给别人提供服务。 这一点所有人都记得很好，罗琳琳本来在县里就是‘销冠’，到了市里同样也讨人喜欢。 让谭媛意外的是，田翠英的性子居然也讨了不少年长人士的喜欢，来到店里就喜欢找她服务。 店里的生意好，每隔上一两天都需要补货，有时李秘书会跟着拖拉机过来给谭媛带来大队的消息。 生意好，每个人都很高兴，当然，这每个人当中梁晋是排除在外的。 梁晋是来当店长的，是来扬眉吐气的，是来给自己平步青云铺路的，不是来当谭媛的员工，处处听谭媛的吩咐。 “很好，今天的账目没有错。” 谭媛将梁晋算过一遍的账再次检查了一遍，十分满意。 梁晋这么多年的书到底不是白读的，账算得还不错嘛。 将账本收起来锁进柜子里，钥匙只有谭媛自己有，谭媛抬腿往外走，梁晋移步拦住谭媛。 “我想跟你谈谈。” 总算是忍不住了呀？还以为还能再忍两天呢，没想到还是高看了呀！ 谭媛勾唇讥笑:“当然。” 坐回原位，梁晋依旧是站着的，这给他一种错觉，自己低谭媛一等。 梁晋深呼吸一口，现在的他终究不是从前的他，脾气收敛了不少。 “你什么时候回去大队。” “回去？我该回去的时候自然会回去，这事不用你操心，你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 她要办的事情还没有办好，回去干嘛？ 谭媛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合适的时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当中，自然不会心急气躁。 她这悠然自得的样子实在刺眼，梁晋冷哼一声转身出去。 他就不信谭媛能一直呆在这里，喜欢呆是吧，喜欢跟他作对是吧，大队豆干厂那就干脆让给他吧。 梁晋同样有自己的打算，等向北方彻底控制了豆干厂，谭媛再回去就晚了，他有耐心，等着她哭着求自己那一天的到来。 梁晋觉得没了谭媛，向北方要在豆干厂掌权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不过就是一群泥腿子，有什么本事？ 向北方同样认为，谭媛就是个女人，就是个傀儡，梁晋只要不是草包，就不会被这么一个女人拿捏住。 两人对对方都不是十分了解，却对对方都有着惊人的信任。 槐荫大队的泥腿子们没见过世面，但相对的，非常不好对付且固执，跟梁晋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槐荫大队有林国安这个大队长，又有周志刚，谭媛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相比起来，她倒是有点想年琳了，也不知道年琳到底怎么样了，也没有给自己写一封信，没有地址，她连写信都不知道寄到哪里。 “哼，小没良心的。” 谭媛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竟然有一点点委屈。 “媛媛。” “你…你…你……” 谭媛手指着突然冒出来的人，眼睛瞪的浑圆，不可置信的看向来人。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进来的？？！” 没有人敲门，更没有人去开门，这一点谭媛十分确定！！ 大变活人也没这么夸张的！！ 关建国伸手捏住谭媛的手指:“我翻墙进来的，你刚刚是在说我吗？” 小没良心的，那幽怨的语气，却透露出关心的神色，不是说的自己还能是谁？ 她肯定是想自己了，关建国这么想着，整颗心都快要被融化，果然有媛媛的地方。就是他的心之所向。 关建国的表情实在太过柔和，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许久未见的对象，特地来市里找自己，还翻了墙，正好听到自己说年琳，甚至误会成自己在说他。 真是一个美好的误会啊！ 心虚是两个字，笔画还真不少，谭媛现在就在努力掩饰自己的心虚，努力让自己表现得自然。 上辈子看过的电视剧电影可不少，电视剧里那些女同志娇羞是怎么表现来着？ 谭媛努力回想，学着电视剧四大名着里红楼梦里林妹妹做出了一个娇羞的表情，手轻轻往前一推:“谁在想你了。” 关建国简直都要幸福得冒泡泡了，她在想自己，她真的在想自己，世界上还有比此时此刻的自己更幸福快乐的人吗？ 没有，肯定没有，绝对没有！ 明明没有喝酒的他简直都要醉了好不好，顺着谭媛推自己的动作，他往后退了两步，上半身往后仰倒，嘴角还带着一个傻里傻气的傻笑。 “诶，小心！” 谭媛赶紧伸手拉住他，一不小心音量就稍稍大了些，她赶紧闭嘴左右看看，并没有动静，也不知道其他人是睡着了还是没听见。 不论是哪一样，就这样说话都是不安全的，谭媛放开拉住关建国衣领的手，推开窗户:“你先进来吧。” 第405章 此时此景，关建国脑海中想起了某个特别有名的故事，一扇窗户，一根木棍，一对男女…… 呸呸呸，他的媛媛才不是那样的人，他们两个是男才女貌，是天作之合，是佳偶天成，是…… 是值得这个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词汇来形容的关系。 蜀地的男人，媳妇说东绝不往西，媳妇说抓鸡绝不会去逮鸭，关建国同样如此，他嘴角挂着傻笑，翻窗进去了谭媛的屋子。 屋子里还有淡淡的香气，跟媛媛身上的一模一样，让他沉醉，情不自禁。 “媛媛，我好想你。” “说吧，你来找我什么事。” 异口同声，两个人同时说出这样一句话，可不论是语气，神态，亦或者是说出来的话都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极端。 谭媛惊了，完了她怎么这么着急！ 关建国惊了，天啦，他的媛媛真有魅力！ 认真工作的女人最有魅力，媛媛就是这样，时时刻刻不忘工作，他更喜欢了怎么办。 关建国的痴迷毫不掩饰，也更加掩饰不住也不想掩饰，他就是想把自己对媛媛所有的爱都完完整整展示在她的面前。 对方的感情如此浓烈，是自己没有的，谭媛脑子里想起许多，或许是上辈子经历太多，在私生活方面，自己一直都是孤家寡人一个，对于感情方面好像确实比较冷淡。 这辈子对年琳，对王奶奶，她能当家人一般，对李秀更能当好朋友，至于关建国，谭媛真不会谈恋爱。 不过，他应该是喜欢自己对他撒娇的吧？ 好在林妹妹提供的素材足够多，谭媛暂时还能借用一下。 她转变表情的速度十分迅速:“你过来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货车队那边没任务了吗？你自己的生意呢？还好吗？那个方子你找人做出来没有？” 关心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全都是跟自己有关的，关建国眼里只有眼前人，媛媛这么关心自己，句句不离自己，这样的她，自己怎么能不喜欢吗？ 心软成一团，手随心而动，想要去拉谭媛的手。 总算是拉到了，就跟自己想象中一样软，哦不，比想象中更软一些。 “任务都做完了，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哪怕一眼也好，你给我的方子也找人做出来了，都是能相信的人，一定不会传出去的，媛媛我好想你，你想我了吗？” 他就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满是柔情的眼睛盯着谭媛，就想多看一眼，再看一眼，将她刻在心里，一刻也不愿意移开。 反差实在太大，谭媛觉得自己有点招架不住，努力告诉自己，这是自己对象，要适应他，适应跟他相处。 想起小时候父亲哄自己，虽然已经记不清模样，但声音以及嘴里说的话，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想了。” 也没有说谎嘛，好几次晚上做梦都梦到他了。 谭媛点头，眼前的人更加高兴，一个激动，将谭媛抱在怀里，双臂收紧，似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面。 只要有时间，他都有想她的好不好，生平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异性，感觉真的太奇妙了，跟没有确定关系时的时而难受，时而快乐不同，确认谭媛对自己同样有不同的感情之后，关建国在想起她的时候，只剩下甜蜜。 抱了好一会，根本就舍不得松开，还是谭媛怕动静太大，主动让关建国放开：“你这样我们还怎么说话，还是说你大半夜的爬墙进来就是为了抱我？” 当然不是！他连夜赶到番市，爬墙进来这个院子，才不是只是为了抱住媛媛，他是想见她，跟发了疯一下的想，想跟她说说话，想看看她有没有被欺负...... 一颗心就像被千万只蚂蚁咬噬一般，痒痒的，酥酥麻麻的，那种感觉真是奇妙。 更加奇妙的是，在听到谭媛声音，看到她的那一瞬间，这些感觉全都消失不见，眼里心里只有她，情不自禁的想对她用莫名其妙的语气说话，情不自禁的想要抱住 她。 真是太奇妙了，完全跟自己不一样，别人见到一定会觉得自己见鬼了吧。 这些关建国都觉得不必告诉谭媛，他将谭媛放开，细细打量，就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愿意错过：“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本来就不胖的一个人，现在更瘦了，就连下巴都尖了，关建国看着都觉得心疼。 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摸出一兜东西，放在桌子上，月光照进窗户里，谭媛能看见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票跟钱？？ “这么多？你哪来的？别说是货车站发的。” 本来想来的理由被堵住，关建国嘿嘿笑：“换的，都是全国粮票，你去国营饭店多买点好吃的。” 他养得起..... 一想到谭媛花的是自己赚来的钱，用的是自己想法子换来的粮票，他就心里高兴。 关建国就是搞黑市的，能换来粮票也不稀奇，谭媛不再多想，而是坐下来认真数了起来。 “一百多斤的粮票，你是想把我吃成猪不成？还有肉票呢，花了不少心思吧？” 城里一个成年人一个月也才二十来斤粮票，关建国这出手就是一百多斤，不是想把她喂成猪是想干什么，还有这肉票，比粮票可难弄多了，想到对方为自己花的那些心思，谭媛就算再怎么坚硬的心也得被捂热一丢丢。 整个人神态都软和不少，关建国看得更加入迷，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谭媛，不愿意移开分毫。 谭媛也跟着笑，这个笑容明显比平时真诚不少，是发自内心的笑：“傻子！” 还真像是村头的二傻子，这人酷哥的形象真是一去不复返。 都说恋爱能让女人失去理智，看来就算是男人，也同样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 恋爱啊，她现在在跟关建国谈恋爱啊。 分开的时候不觉得，一旦两个人在一起，单独相处，那种甜蜜的感觉越来越浓烈，就连空气中都多了一丝丝的甜。 第406章 原来自己不是不喜欢关建国，也不是单纯的贪图美貌跟身材，就是需要对方在自己身边，才能感觉到恋爱的甜蜜啊。 谭媛觉得自己悟了，看清自己的内心，谭媛反客为主，主动牵起关建国的手：“我给你看看手相怎么样？” 情侣之间的玩闹，如今出现在两个初尝情事的小年轻身上，两个人都甘之如饴，气氛是那么的融洽。 为了来看谭媛一面，关建国连夜开车，奇怪的是现在一点困倦都没有，反而精神还十分的兴奋，任由着谭媛做任何事，他连一点反抗都没有，宠溺的看着她。 两个人都没了困意，时间不知道是过得快还是慢，远处竟然传来了公鸡打鸣的声音。 “啊，天居然都要亮了啊？” 墙上没有挂钟表，谭媛抬起手腕，露出小巧漂亮的腕表：“居然五点半了，你今天是不是回去县里，还是要去别的地方？要不你抓紧时间休息一会，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驾驶安全从来不是一件小事，这年头的车虽少，但是路却远远没有几十年后那么平展，更别说什么高速路了，再加上蜀地山多，盘山公路更不少，就算车少，路上也同样不安全，疲劳驾驶是万万不可行的。 谭媛懊恼，自己怎么就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呢？ 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谭媛自认自己都不是一个爱聊天善于聊天的人，她一个人的时候更喜欢独处，甚至不太爱说话，跟别人交流也是因为工作不得不这么做。 没想到跟关建国居然有这么多能聊的，但是现在一回想起来，好像两个人并没有聊什么，全程都在说些废话嘛。 说废话都能说好几个小时，真是让人无语，谭媛有点自责。 看见谭媛手腕上的腕表，关建国的表情更加柔和。 “不用，我今天就在市里休息一天，你才是要休息会，我去买早餐，一会你醒了我就回来了。” 虽然很想在媛媛的床上休息，但是他今天有一天的时间，媛媛却得工作，他不急，一点都不急，还是媛媛的身体更加重要。 番市比昌云县大上好几倍，人口也比昌云县多，就连国营饭店大师傅的手艺也不是昌云县那边能比的。 关建国也没有来吃过，但是货车站的司机师傅们平时走南闯北，哪里没有去过，蜀地人又是那种天大地大，老子的嘴巴最大那种性子。 去任何地方，都不能亏待了自己的嘴，知道哪里的美食最多，哪家国营饭店大师傅最擅长什么，关建国一打听就能打听出来一大堆。 包子，油条，豆浆，豆花饭...这些都是蜀地人的早餐，关建国也不知道谭媛喜欢吃什么，就都买了一份。 等谭媛一觉睡醒，桌子上就压着这些东西，还冒着微微热气，旁边还用水杯压着一张纸条。 ——我先去办事了，等晚上再过来找你，记得留窗。 “我呸，谁要给你留窗户！” 谭媛轻轻呸了一声，就是嘴边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这个关建国，是真把她当猪了呀，买这么多东西，她哪里能吃完。 东西不能浪费，自己一个人吃不完那就大家伙一起吃。 店里可不止自己一个人，谭媛提着东西下楼，今天早上轮到田翠英做早饭，她已经起来了，正在忙活着熬粥烧热水，看到谭媛下来，手里还提着东西，她微微一愣。 “媛媛，你早上出去过了？” 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是她耳朵不好使了吗？ “啊...哦，对，昨天晚上没怎么睡好，早上鸡叫就醒了出去买了点东西，回来看你们都没醒，我就又睡了一觉，快把东西热热吧，大家一起吃。” 说起谎来目光坚定，一点异样也没有，田翠英也压根没有想过谭媛会说谎，拿过谭媛递过来的东西就探头往里看。 “哇，居然还有豆花饭，媛媛你这买的品种也太多了吧！这得花多少粮票啊，怎么还有蒸格？你发财了？？” 大早上的吃肉，可不就是发财了嘛！ 关建国发没发财谭媛还真不知道，更不知道这蒸格花了他多少钱，多少票。 谭媛没有回答，径直走向厨房，打水洗漱。 年琳窝在草丛里一动不动，她已经保持这个姿势超过七个小时，不止是她，还有她们这整个小分队，全都如此。 得到线报，有一个走私团伙今天要在这个林子里交易，据说数额还不小，上面下了死命令，必须抓活的。 线报不一定准确，甚至有可能是对面设下的陷阱，但是他们却有不得不来的理由，是生是死没人知道。 别说洗脸了，就连吃饭也都是一个早已冻得梆硬的馒头，就连水都没有一口。 从未吃过的苦，却从来不觉得苦，相反还出奇的冷静，就连骨子里，血管里的血液都在沸腾，仿佛灵魂都在叫嚣。 这就是她选的路，只要闯出去，就能保护自己所有想要保护的人。 那个小老头，媛媛...... 没有时间思念，没有时间写信，年琳就连眼睛都不愿意眨一下，生怕自己错过什么。 许久许久，久到她已经算不清楚到底有多长时间，对面的草丛动了一下，一声清脆的鸟叫声。 年琳的手死死扣住扳机，她知道，这个线报是正确的，那伙人总算是出现了。 ........ “这个人，让他消失。” 一间昏暗的屋子内，传出这样一段话，却不会被第三个人听到。 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人笑得灿烂，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照片被接过，细细端详，随即被揣进裤兜里，转身开门，再将门合上，一切恢复寂静，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 人生处处充满了巧合，就好像是每个人，每天发生的每件事，每一个特定的节点，每次遇到的人，每交到的新朋友，都是由一个又一个巧合组成的。 上辈子谭媛在生病之后，就总是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思考人生，回想起自己的一生。 第407章 她的一生好像还挺简单的，上半生就是个糊涂蛋，任由赵家人摆布，读书上学，被算计下乡，被吞没所有补贴，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卖掉房产，回城却发现自己一无所有，自以为关心爱护自己的舅舅一家居然不顾自己的死活。 表姐赵央抢了自己的未婚夫，未婚夫一家表面对自己客客气气，实际上却恨不得自己死在乡下。 遇到的每个人，年琳，王奶奶，林国安等等等等，都是人生的过客，或多或少帮助过她，这些巧合串联起她整个人生。 就是这一个又一个的巧合让她一步一步走完自己的一生。 上辈子到最后觉得世界上巧合太多，不可改变，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轨迹，就是这些一个又一个的巧合，成就了无数人的人生。 可是重生之后，谭媛才发觉，原来并不是不可改变的呀，自己可以改变自己的人生，同样也可以改变别人的。 谭媛想要改变王奶奶，想要改变年琳，也想要改变自己的人生。 如今她们的人生都已经改变，暂时也不知道是好是差，但是谭媛能确认的是，槐荫大队无数社员的人生已经出现偏差，还有上辈子被设计嫁给周大宝的那个女知青，这辈子应该不会再有上辈子那般的遭遇。 谭媛不知道的是，就是因为自己做的这些事，让上辈子没有发生的事这辈子也发生了，她自己的人生同样不在自己的掌握当中。 她不知道有人已经视她如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让她早点死。 不过就算知道也不要紧，总不能别人想要她去死她就真的去了吧？ 上天让她重来一次，可不是为了遂了某些人的意的。 谭媛没有等到年琳的来信，也没有等到京市街道办李秀芳帮自己打听的消息，却等到了张兴国张副会长。 张兴国风尘仆仆，没有在昌云县时的前呼后拥，就这么出现在谭媛的面前。 “怎么？看呆了？” 长着一张国字脸，看着就正义感十足的张兴国说起这样的话来割裂感不是一点半点。 反正现在要是换成关建国这样跟自己说话，谭媛是肯定不会吃惊的，至少不会这么吃惊。 “是啊，真没想到张副会长居然会出现在这里，真是让我这里蓬荜生辉了呀。” 自从上次被张兴国点破自己的心思，同时隐晦的警告自己一番之后，谭媛就躲着没有再去管展销会的事，自然也没有见过张兴国。 展销会的事情就这么过去，没有再继续在其他地方举报，之后就连报纸上也没报道，没有掀起任何水花，谭媛也以为事情完了，不会在见到眼前的人，结果现在居然会在专营店见到他，真是让人意外极了。 看出她的意外，意外中还有着戒备，张兴国摸摸脸，这两天忙着赶路，好像确实是忘记刮胡子了。 男人嘛，粗犷一点也不是什么大事，又不是女同志，需要时刻保持精致，保持形象。 “我已经不是张副会长了，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我现在就以你朋友的身份来拜访你，怎么难道你不欢迎？” 张兴国挑眉，谭媛心里毛毛的。 “欢迎，怎么能不欢迎呢？” 对方有权有势，绝不是自己这种平民老百姓能惹的，自己看着风风火火，实际上拿到这些手握权力的人面前，就跟一只小蚂蚁没什么区别。 谭媛露出一个笑容，标准的八颗牙齿。 张兴国被她的反应逗笑，这小丫头看着在笑，实际上皮笑肉不笑，说不准这会就在心里骂自己呢。 自己千里迢迢亲自赶过来，可不是为了挨骂的：“聊聊？” 聊什么？有什么好聊的？！ 要是她有背景，肯定不跟眼前的人聊，一个不小心又要被敲打一番，跟他聊天必须打出十二分的精神。 可偏偏自己是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能做的也就剩下被迫接受一条路。 好在这里最初设计的时候就留了书房，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你这里怎么这么多高中时的书啊。” 跟着谭媛进去书房的张兴国并不急于说出自己此次过来的目得，而是转了一圈，将摆在书架上的书都看了一遍。 谭媛总不能说自己打算让罗琳琳等人多看看书，只要她们自己愿意，等高考来临的那一天就能让她们去考大学了吧？ 她就算说了眼前的人怕也只会是笑笑，甚至还会再敲打她一番，又或许这个人家里势力再强大一点，能知道国家已经在计划恢复高考了？ 然后对她更加戒备，说不准还会发现她的秘密，将她送到实验室。 在冰冷的实验室里度过后半生？想想都要打哆嗦，谭媛坚决不愿意去。 “这些啊，就是以前的书本，平时看着玩儿的，怎么张兴国同志喜欢？喜欢就送你点？” “大可不必，我还不至于穷到千里迢迢过来就为了你这几本破书。” 书当然不破，也不知道破的到底是指什么！ “张兴国同志千里迢迢过来，不会就是为了嘲讽我这两句吧？” 自认为当初相处得还挺融洽，但绝对不到让他千里迢迢来找自己的地步。 要说是因为爱情？ 别开玩笑了，谭媛知道自己可没有那么大的魅力。 果然，张兴国一听谭媛的话笑了：“我还没有那么闲，据说谭厂长现在已经不当厂长了？” “没想到这么小的事居然还能惊动你，是，我现在已经不是豆干厂的厂长了，我就是......” 话没说完，被张兴国抬手打断：“既然你不是豆干厂的厂长了，那跟我离开槐荫大队，离开蜀地，去浙省如何？” 眼前的人从谭媛口中确认这个消息，整个人都开心了不少，就连说话的语气中都全是轻快。 反而是谭媛被他说的话镇住：“你...你...你说什么？你让我跟你去浙省？” 难道是她年纪轻轻的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张兴国说的话，让她去浙省，怎么可能嘛！ 第408章 不可能是因为爱情，那就只有可能是另有所图。 没有背景，甚至连家人都没有的自己能有什么让张兴国这个二代所图的？ 难道是自己不小心暴露了？ 想想自己平时的所作所为，并没有什么太出格的地方，不就是带领槐荫大队开了个厂子？ 说实话，虽然这事在槐荫大队，在整个公社看起来挺厉害，但是将范围放大，这事就又不罕见了嘛。 就单单谭媛自己知道的就不少，知青下乡，好几百万甚至上千万受到过知识教育的年轻人，其中有抱着混日子心态的，也有因为家庭原因不得不下的，但不可否认，这些知识青年中还是有不少有志之士，抱着一腔热血下乡想要报效祖国母亲。 这些知识青年中有些去了北大荒种粮食，有些去了边境帮助抵御外敌，还有些去沙漠种树，简直不要太多。 谭媛自认自己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应该不至于被视作什么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张兴国并没有给予谭媛太多思考的时间，他出声打断谭媛的思路。 “你跟我去浙省，户口什么的你都不用担心，去那里我能护住你，你想要做的事，你的理想你的抱负我通通可以帮你。” 理想抱负？谭媛更觉得莫名其妙。 “你拿什么护我？” 没有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暴露在眼前人的面前，谭媛只想从他口中打探出更多的消息。 浙省啊，真是个好地方…… 张兴国胸有成竹，一点都不含糊的跟谭媛拍胸脯保证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说我能护住你，那就一定可以，你的功劳，你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被算在你的身上，旁人抢不走。” 张兴国这是在指向北方呢，向北方夺了她厂长的位置，甚至想用她的努力给梁晋铺路，谭媛当然不愿意，否则也不会来到番市，不过去浙省…… 那不就更遂了他们的意，自己努力半年的成果白白送给梁晋？做梦！想都不要想！！ 谭媛对这一点是万万不愿意的，她可以不要这个功劳，便宜谁都可以但绝不能便宜梁晋。 “张副会长，你这不够诚意啊，至少我没有看到你的诚意。” 谭媛心动了，张兴国意识到这一点，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所有事，只要能让对方心动，那这件事基本上就已经成了百分之九十九，剩下那百分之零点一就得看自己的诚意了。 张兴国从来都不缺诚意，他相信自己的诚意绝对会打动谭媛。 两个人再楼上聊了许久，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除了梁晋以外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谭媛不在。 梁晋没参与过展销会，更加没见过，也不认识张兴国，不过那个男人表现出来的气度，言谈举止都不像是一般人。 谭媛在来到槐荫大队之前的生活，交往的人群，从来没瞒过赵央，梁晋同样也了如指掌，他的记忆力一点都不差，却想不起京市有这样一号人物，还是谭媛所认识的。 既然不是京市认识的，那就应该是来了槐荫大队之后。 梁晋后悔，自己当初不应该申请来槐荫大队，又或者最开始的时候就不应该去水洼子大队，不然也不会失了先机。 一步落后，步步落后，以前落后也就罢了，以后可不能重蹈覆辙。 人还在柜台收着钱，心却已经飘到了楼上。 难道那个男人是谭媛新勾搭的对象？要是真被她得逞，嫁到城里，总是有办法摆脱农村户口的。 梁晋想着一时失了神，田翠英连敲了好几下桌子，才将早已经神游九天的他拉了回来。 “你到底行不行？实在不行就换琳琳来好吧？” 会计说出去多体面，多好的活计给了梁晋这个没用的男人，想想都觉得气得慌。 “别说了翠英，让人看到多不好。”罗琳琳陪着自己的顾客来买单，看到气呼呼的田翠英，看样子又打算发飙了，她赶紧拉住，冲着等待的众人笑着道歉。 “真是不好意思，他是新来的还不熟练，我来就好，我来给大家算。” 罗琳琳看书可比田翠英认真得多，再有当初年琳教人做账的时候，她就十分感兴趣，现在接手梁晋的活也算是麻利。 回过神的梁晋也知道自己出神是自己的不对，但是这个田翠英也太不给他留面子了吧，拿着鸡毛当令箭就是这样的人，等他当了厂长，田翠英绝对不能在豆干厂继续待下去。 认真工作的女同志是最迷人的，本就俊俏的罗琳琳认真工作起来，又在她身上叠加了一层魅力。 梁晋根本忍不住不去看她，悄悄瞟了许多眼。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哪个男同志路过要是不多看两眼罗琳琳，那才真的是稀奇。 顾客是她们店能生存下去的根本，没了这些顾客，她们全都得回去大队种地，想要回去豆干厂继续干回以前的活？ 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嘛，田翠英把谭媛说的话放在心里，每次忍不住想要嘲讽梁晋几句的时候，就会拿出来在心里默念一番。 她在豆干厂上班，可给家里人长了不少脸，经济方面也不用家里人继续接济了，自己也有面子，还不用下地干活，这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田翠英还想长长久久的过下去，可一点都不想因为梁晋这坨臭狗屎失去这份工作。 无名之火被硬生生压下去，眼神化成刀子，将梁晋戳了十万八千刀！ 关建国跟谭媛说自己来番市有事，他确实没有骗谭媛，他得确有事。 杨老大那边一直在向边缘试探，货量也越来越大，整个昌云县早已经吃不下，他这段时间已经让手下往周边县城扩张。 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地头蛇，扩张的过程并不轻松，可一但成功，那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有钱不赚是傻蛋，尤其是现在这个年头，要是有体面的工作，哪怕是下地挣工分，能养活一家人，都不会有人愿意去黑市讨生活的。 第409章 既然会选择去黑市冒险，那肯定是有难言之隐的，大家都靠着黑市赚钱，外来人想要分一杯羹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喊打喊杀的事关建国不想干，那就合作共赢嘛，想要合作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关建国没少花心思。 刚出两批货，越来越大的货量，越来越丰厚的利润，就算大头被上面的人拿去，他们这些人依旧能分到不少。 从前觉得自己日子过得还行，去了一趟港市，又觉得自己赚到了这辈子最大的一笔钱，可真是过年了之后这几笔生意，关建国才知道什么叫做拿着麻袋装钱。 一捆又一捆麻袋，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以前觉得烂命一条，赚了钱才能帮助家人洗脱冤屈，如今有了软肋，关建国想要换个干净点的营生，至少不会越过自己心里的那条线。 关建国心思沉重，将车停在固定的地方，自己扛着麻袋往一条小巷走去。 人越来越少，直到后来除了自己再也没了任何一个人，他轻叩门环，好一会里面才传出人声。 “有尾巴吗？” “没有。” 确定没有尾巴，这才让他赶紧进去。 简陋的青砖瓦房，跟整条巷子别的房子没有任何区别，就连里头的摆设也都是普普通通。 “来了。” 跟约定的时间一分不差，这让前来接头的人十分满意。 “这是上次的货款。” 先卖货后给钱，这是杨老大给关建国独有的优待。 “不愧是老大最看重的人，果然靠谱。” 那人冲着手下使个眼色，立马就有人上前将麻袋带走。 “他们都说你用个麻袋装票子太不安全，我说你是个有分寸的，这麻袋多好，就算拿出去放到大街上，都不见得有人会瞟上一眼，就算看了没准还以为这是一麻袋红薯呢！” 那人自顾自的笑着，关建国也跟着咧开嘴笑，看着就是个憨厚的老实人。 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表情，那人觉得眼前的人属实无趣，杨老大怎么就那么器重他呢？ 没有继续逗闷的心思，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 “这事分给你的货，比别人都多，你可得记着咱老大的好。” 关建国接过纸条看了一眼，又是香烟，还好不是别的。 不过这个量……又比上次多了两成…… “老大呢？我想见他。” 早已经在电话里说过这件事，只不过被糊弄过去，没有想到再次被提起。 “老大说他现在不方便，等以后，以后有空再聚。” 在过年前，还是想见随时都能见，一点都不避讳，可自从过了年之后，准确的是自从一个半月前，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出货量多得让关建国害怕。 不想见还是不能见，关建国自己也摸不准，他的好好想想，再好好打听打听。 不动声色的将东西收进兜里，不再继续磨蹭，关建国离开院子，回去自己停车的地方，开车离开。 “哥，人走了，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刚刚还在跟关建国说话的人，听说人已经离开，撇撇嘴无所谓道:“有什么问题，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狗腿子，老大现在是信任他才给他脸，等以后，哼！” 冷哼一声，转身提着一个大箱子离开。 手下办事的人可以有无数个，但是最信任的人只能有一个，要是被别人占了自己可不就挤不进去了嘛。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嘛，他相信世界上所有的关系都是由一根线来平衡的，一但线断了，平衡被打破，任何关系都会变得脆弱不堪。 ……… 张兴国早已离开豆干店，豆干店也是雷打不动的天黑就关门，天天吃国营饭店哪里吃得消，谁的粮票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不过好在豆干店这边的院子足够宽敞，还垒了个灶台，能烧煤做饭。 “怎么还有鱼？我记得不是已经吃完了吗？” 田翠英看着谭媛泡在盆里的干八爪鱼，疑惑的问道，她明明记得清清楚楚，谭媛从大队带来的八爪鱼早就已经吃完了，怎么现在又变出一条。 “哦，这个啊，可能是之前漏掉了，我今天从柜子夹缝里找到的，就给泡上了。” 无论是干的，还是新鲜的，只要是八爪鱼，谭媛还都挺爱吃的，不仅谭媛，田翠英她们也都挺喜欢吃。 上次关建国故意遗留在拖拉机上，谭媛就干脆拿出来让大家伙一块吃，也算是改善伙食，东西没多少，很快就吃完了，没想到今天早上睡醒，墙角又放了一些。 除了关建国还能有谁，任何人的喜欢，爱吃的东西被自己喜欢的人记在心里，时时刻刻记得给自己带，心里都是欢喜的，就连现在的谭媛也不例外。 被人时刻惦记着，关心着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啊！ 谭媛心里甜丝丝，随口找了个理由敷衍田翠英。 田翠英挠头，是这样吗？还能不小心遗留在柜子夹缝处？ 不过应该是这样的吧，难不成谭媛还能骗她！？？ 当然不可能！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想太多，田翠英美滋滋的开始切鱼准备炒菜。 “今天那个人是谁？” 梁晋看谭媛总算是落了单，那个炮仗也没有在旁边，而是在忙别的事，这才上来跟谭媛打听 他倒也不是非要找谭媛，而是其他人他也问过，可压根就没人知道呀！不问谭媛还能问谁？！ “你说谁？今天来店里的人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你问谁？” 谭媛佯装自己不懂，越过梁晋就要离开，梁晋哪里肯放她走，那个人分明就跟她关系不简单，他必须打听清楚。 “就是跟你去楼上那个男的，那是不是你对象，你消停点吧，为了回城就能随便找个人嫁了？你对得起你自己吗？对得起谭家的列祖列宗吗？” 梁晋真是恨铁不成钢，谭媛纳闷，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 “你要是有病就去治，我给你假，但你要是不去，那就别在我这发病，我怕被你咬伤。” 这年头可没有狂犬疫苗，要真被咬伤了她可不就是倒大霉了？ 第410章 今时不同往日，梁晋也是在槐荫大队生活过一段时间的人，也听到了许多骂人的话，他好一会才总算反应过来谭媛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拉着谭媛的手臂不肯放开:“你说我是狗？！” “好狗不挡道！” 说就说了，他难不成还能把自己怎么样？上辈子让他，因为他有权有势，自己不过就是个刚回城的知青，鸡蛋跟石头硬碰硬，她又不是脑子有病。 风水轮流转，这辈子也算是转到自己脑袋上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声音绝对不小，罗琳琳几人注意到两人的争执，都偏过头来看他们，梁晋哪里敢跟谭媛碰。 “真是唯小人跟女子难养也！” 吃瘪的他放下这么一句话，拉着谭媛胳膊的手总算是松开。 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他能爬到谭媛头上，且这一天绝不会太久，梁晋有这个信心！ “呵呵，你读书都不读全的吗？这句话前一句是什么？不过这也没关系啦，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唯小人跟女子难养也。” 女人天生爱记仇，而谭媛记忆力又十分不错，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跟梁晋之间可都有不少旧账等着翻呢。 别的可以慢慢来，至于现在嘛，她就有办法让梁晋吃瘪。 冷暴力跟集体针对都是不人道，让人十分不喜并且不合适的，谭媛觉得用在梁晋身上倒也十分合适。 于是在当天晚上的饭桌上，谭媛就将那唯一一道肉菜——泡椒炒八爪鱼放到自己身前。 “你干什么？” 梁晋的筷子停到半空中，而正下方的肉菜刚被谭媛端走。 “你职务是比我高？可你也不能这么干！” 女人就是这样，小家子气，是想用这样的招数让他难堪吗？简直就是幼稚。 田翠英罗琳琳等人一动都不敢动，嘴里咀嚼着饭粒，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话。 这……虽然不喜欢梁晋，但也不能不让人家吃饭吧。 众人都小心翼翼的偷看谭媛，谭媛一点都不自觉，依旧护着那唯一一盘子肉菜。 “这八爪鱼是别人送给我，我带来这里的，追根究底东西就是我的，我愿意给你那是我大方，乐于跟人分享，可你今天骂我了，我不太开心，所以也不愿意跟你分享，懂？” 谭媛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可以用小人得志来形容，呸呸呸，她可不是什么小人，她是在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不被别人侵占！ 她是正义的一方，正义的一方怎么能用小人来形容呢？ 众人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东西是谭媛的，她还真有权力给谁不给谁，这跟职务高低没有任何区别。 “你……这怎么就成你的了，明明就是……就是大队的！” 他鱼已经吃过好几回了，怎么就突然变成谭媛的了，这不就是打胡乱说嘛。 “这…这真是谭队长的，是她无偿拿出来，炒了大家一起吃的。” 钟慧一直顾忌着新来的向北方，向来不太愿意跟梁晋作对，两人也从来没有起过任何争执，这个时候她站出来说话，无非就是因为第一个开始用这个八爪鱼炒菜的那个人就是她。 钟慧站了出来，田翠英虽迟但到，绝不会让别人孤零零的一个人战斗。 “我说你真是没事找事，这可是好东西，是海里的好东西，大队里头见过的人都少，怎么可能给咱们，这就是谭队长的，你吃了人家的东西还骂人家，真是白眼狼！” 她冲着梁晋翻了个白眼，说起话来也毫不客气。 ——这姑娘能处！ 果然带她来市里带对了，谭媛欣赏的看了田翠英一眼。 “翠英，别说了，梁会计也是不知道，所以才会这样的，咱们都快吃饭吧，忙了一天大家伙都想早点休息，明天还得上班呢。” 罗琳琳主动站出来打了圆场，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缓和不少，钟慧跟林勤两个人提着的心放下大半。 田翠英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自己最好的朋友居然帮着梁晋说话。 难道……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打消自己脑中那可怕的念头，田翠英飞快的拿起筷子夹菜，她一定不会让罗琳琳重蹈覆辙的！ 白花花的米饭换了样，咬下去的时候也是下了狠劲的。 谭媛也没有再说什么，将盘子放回原位，只是这下子就算梁晋再怎么喜欢吃，爱吃，也舍不下这个脸面。 不就是不吃肉吗？明天他去国营饭店吃个够。 他又不是一穷二白的泥腿子，去国营饭店下馆子的钱跟票还是有的。 只是今天这事还是多亏了罗琳琳，要不是她自己还不知道会被谭媛怎么羞辱呢。 果然她还是对自己有好感的，果然权力是个好东西，只要自己拥有权力，无论是女人还是钱财全都措手可得。 罗琳琳是爱自己的人，还是更爱自己的权？梁晋觉得都无所谓，反正只要自己能够拥有她这就是足够了。 美人配英雄，自古以来从来都是如此。 关上房间的门，田翠英迫不及待的拉着罗琳琳:“怎么回事，你干嘛帮那个人说话，他是不是又纠缠你了？我跟你说，他不是个好东西，他都有老婆了，赵央都给他生孩子了！” 虽然孩子还在肚子里，但是都已经怀上了不是吗？罗琳琳可不能犯这个糊涂，作为最好的朋友，她必须及时叫醒罗琳琳。 “媛媛对咱们可不薄，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吗，坚决站在她这边，你可不能被那个贱人迷惑。” 刚刚还不是个东西，这会儿就又变成贱人了，面对梁晋，田翠英还真是一点都不吝啬自己的用词。 罗琳琳依旧那么温柔，耐心的安抚着田翠英:“你说的我都知道，我心里都有数的，你就放心吧，哎呀，别说我了，说说你吧，你跟那个李泽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李泽的名字一出，一向大大咧咧的田翠英居然脸红了，眼神闪躲，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小了许多。 “哪有，我跟他能有什么事，你别开玩笑了。” 第411章 面红耳赤，不敢看人，这心虚的神情只要不是瞎子就不可能看不出来。更何况还是从小一起长大，处于各种目得，仔细研究过田翠英脾气的罗琳琳。 用一句不太好听的话来形容就是，田翠英一撅屁股，罗琳琳就能知道她要放什么样的屁。 既然都已经这么了解了，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田翠英的口是心非。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罗琳琳就这么看着田翠英表演，一言不发，田翠英自己都卸了气。 “对不起，我不应该喜欢他的，但是你放心，这都是我单方面对他有好感，以后再也不会了！” 说不上这份好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却要从这一秒结束，田翠英一颗心闷闷的。 跟最好的朋友比起来，男人算个屁！ 田翠英脾气不好，却一向是个拎得清的。 罗琳琳整个人也不再绷着，伸手挽起田翠英鬓边的发丝，神情柔和:“你跟我道歉干什么，李泽是个好同志，你对他好感，如果他对你也有，你们就可以在一起。” “不不不，不会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喜欢他了！” 田翠英脑袋摇得就跟拨浪鼓似的:“他是李姨给你看中的人，我才不会喜欢他。” 以前是不受控制，以后绝对不会再犯，田翠英竖起手指就要发誓，被罗琳琳拦下。 “你还记得你当初给我说的话吗？不要靠男人要靠自己，她是她，我是我，她看中谁跟我没有关系，再说了，我又不喜欢李秘书那种类型，他也不喜欢我这样的，我看他对你还挺有好感的嘛。” 罗琳琳的视线停留在田翠英放在枕头边上的那本书，书已经卷边起毛，一看就是别人用旧，甚至还经常翻阅的。 可就是这样的一本旧书，一向不爱看书的田翠英却十分珍惜，还不是因为书是李秘书送过来的。 田翠英难得露出娇羞的姿态，不好意思抬头看人，只是闷声闷气的道:“他才没有喜欢我。” “那我怎么就没收到他送的书呢？我觉得我好像比你爱学习多了……” 两个女孩子聊着私密的心事，田翠英的思路完全被罗琳琳牵着走，哪里还记得什么梁晋李晋的，满心满眼就是自己的心上人。 以前隔着窗户纸一直没有察觉，一但察觉之后，整个人的想法都发生了转变，就连眼神都柔和了不少。 …… 谭媛洗漱完成，等着人都进去屋内，这才端了饭菜进去自己的屋子。 屋子还是那个屋子，跟自己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里头多了一个人，一个男人。 关建国就站在屋内冲着她傻笑:“媛媛，你来了。” 傻乎乎的，却又让人觉得那么可爱。 谭媛无声的笑了，将饭菜转移到关建国手里，把门关上才说话。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吃东西了没？” 都不需要用嘴回答，肚子已经给了谭媛自己想要的答案。 肠鸣声在安静的时候格外引人注意。 关建国尴尬，他今天一天就吃了个早饭，办事的时候不觉得，等人的时候也不觉得，可一但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就怎么也忍不住了。 人是自己丢的，想捡也捡不回来，好在谭媛有时候也挺善解人意。 “你吃，这就是特意给你弄的，我在这看着你吃。” 自己的心上人双手撑在桌子上，脑袋放在手上，眼睛大大的，就这么看着自己吃饭，任由关建国再怎么脸皮厚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夹了一筷子肉举起就放在谭媛嘴边不远的地方，她微微探头就能够到:“你也吃点？” 话一说完，两个人都愣住，谭媛活了两辈子，从有记忆开始还是第一回被护工以外的人喂过东西。 关建国也挺懊恼，自己怎么就做出这样的举动了呢？会不会太突兀了，媛媛会不会不喜欢…… 这么想着，就想收回手，却被谭媛一把抓住，头微微一探，将肉吃进嘴里:“很好吃，比我刚刚吃的更好吃。” 明明是一锅炒出来的，怎么可能会有两个味道，唯一的区别就是…… 就是这个是自己喂的，筷子上面或许还有自己的口水。 ！！！ 震惊，除了震惊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是不合你胃口？” 自己干了什么事自己最清楚，可谭媛却没有一点自己才是始作俑者的自觉，还将脑袋凑到关建国的眼前，两个人，四只眼，对视，升温，涨红…… 这些都是在极短时间内发生的。 关建国觉得自己现在就是那个被调戏的良家妇女，谭媛反而成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浪荡子。 怎么能不沾身呢，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他都不会放过她…… 还吃什么东西，食物哪里有她的嘴好吃。 几乎就在下一秒，谭媛的脑袋就这么凑了过去。 “嗯……不错，清清凉凉的。” 就在关建国想要加深这个突如其来的吻的时候，谭媛已经及时撤离，甚至还回味点评了一下。 粉粉嫩嫩的小舌头舔着自己日思夜想的嘴唇，怎么能没有一点情绪，怎么能不激动呢？！ 关建国简直都要激动坏了，吃什么饭？他已经饱了。 对方早已经看清了他的所有意图，就在关建国想要有所行动的时候，谭媛手指点了点桌面，语气中还带有一丝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坐下，继续吃饭。” 无奈中又带有一丝宠溺的眼神，关建国顺从着谭媛的命令，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眼前这个人了。 喜欢越来越深，有些到最后就会转变为爱情，关建国不太明白什么是爱情，但是他能肯定，自己这辈子除了谭媛，不会再多看别的女同志一眼。 他的眼神放在自己身上像是有一把火在烧，谭媛也不由得被感染，竟然陪着关建国看起了星星。 “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既然决定要在一起谈恋爱，谭媛就不吝于了解对方，刚刚推门进来的时候，她明明感觉到，眼前的人是有心事的。 第412章 早上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那这事就只有可能是今天发生的。 上一秒还在看星星，讨论哪颗是牛郎哪颗是织女，下一秒就突然转换了内容，并且天差地别，关建国一时都不知道谭媛说的是什么。 不过好在他还年轻，反应力也是极快的。 ——媛媛实在是太敏锐了…… 关建国无奈揉了揉眉心，眼神闪躲，不去看谭媛的眼睛:“没什么，就是生意上的事，对了你给了我配方，那这生意就应该有你的一份。” 这钱是从黑市来的，他可不敢存银行，一叠大团结就这么放在谭媛眼前。 ？？？怎么又转到钱上面了？ 不过大团结放在桌子上还怪好看的嘛，跟她的桌子很配。 谭媛的思维也跟着短暂发散，可她不是田翠英，更不会被关建国牵着鼻子走。 不再看桌子上的大团结，谭媛表情中多了严肃:“我最不喜欢别人骗我，尤其是我在乎的人，你要么现在跟我说实话，要么咱们就分手，以后也再无可能。” 规矩是一定要立的，不论早晚都一定会到来。 谭媛说话的声音轻飘飘，可落在关建国的心中一点也不轻飘，像是有千斤重。 他不得不承认，媛媛跟他以往认识的那些女同志都不一样，媛媛既能干又果断，就是这份果断，他从前喜欢得要命，可偏偏也是这份果断，让他不敢轻易质疑她的话。 分手？关建国一点都不想分手，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表白，好不容易在一起，为什么要分手。 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吗？和盘托出？？ 关建国知道，许多从城里来的知青是有自己的理想跟抱负的，对道德底线也要求极高，他们吃着商品粮，就算吃不饱起码也是有吃食的，不像他.... 从前的他不仅吃不饱，身上还有一大堆责任，那么多人等着他，他的过去并不像别人那般单纯跟光鲜... 要告诉媛媛吗？真的要说吗？ 脑中正在进行天人交战，关建国眉头紧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谭媛面前，在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关建国会忘记伪装自己。 谭媛一直静静的等待着，等待关建国最后的选择答案，她就是一个强势的人，如果现在他就对自己有所隐瞒，那以后隐瞒的就会越来越多。 秘密越来越多，两个人迟早会分道扬镳。 耐心是她现在唯一能给予的，只要关建国愿意说，她同样也会给出自己的诚意。 许久许久，久到仿佛已经过去一个世纪，关建国紧皱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来，他想通了。 谭媛眉头轻挑，眼神再次对上他的眼睛，无形的鼓励。 “呼~”长出一口气，转换了神色，一脸无奈又宠溺的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我这次来市里不单单是来看你，同时还有别的事，生意上的事。” “等一下。” 就在关建国准备和盘托出的时候，谭媛打断他的话，开窗探头，左右查看，什么都没有，同样也没有听到别的地方的关门声，她这才再次关门坐回原位。 “我想你瞒着我的肯定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既然很重要，那就肯定不能让别人知道，凡事还是谨慎点好。” 谭媛示意让他继续，关建国心中升起一股名为骄傲的情绪，这就是他的媛媛。 关建国有自己的生意，黑市的，从前是卖一些小东西，收取前去摆摊小贩的保护管理费，现在也在做小吃生意，卖的就是用谭媛给的秘方做的东西，这些谭媛都早已猜到，关建国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瞒她。 “这些我都知道，我想知道的是另外的。”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谭媛，既然已经决定要说，关建国就没有打算隐瞒。 “我一个大队来的泥腿子，当初的年纪还不大，能掌管昌云县最大最稳定的黑市，是因为有人在帮我。” 更准确的说，那个黑市以前就是那个人的，只不过现在他高升调来了番市。 蜀地很大并且并不富裕，所有人都有一个特性，那就是想要自己的日子越过越好，至于什么叫更好，那每个人的定义都不一样，但是绝大部分都有重合的一点，那就是兜里有钱，一家人吃喝不愁。 杨老大家里早就摆脱了为吃喝发愁的阶段，他有更高的追求，只是想要达到他的追求，就需要更多更多。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们现在做的生意不是那么干净，但是来钱会很快？” 就算惊讶，谭媛也是特意控制着自己的音量，最大化保证两人的谈话不会被任何人听见。 钱是个好东西，但是权更让人着迷，在权不是那么高的时候，那就需要钱来铺路，这个世界上谁都有欲望，只是有些人的欲望不在钱财上面，在更高的层次，那些人的思想已经跟普通人不再是同一层面上。 而这个世界上更多的则是普通人是俗人，谭媛觉得自己是个俗人，关建国嘴里的杨老大同样也是个俗人。 媛媛果然是一点就透，都不需要自己说得太明白，她就已经猜出个大概，看来以后有事是真不能瞒着她了。 他又不像别人家的孩子，家里有父母操持担心，他父母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家里就一个养父，养父身体还不好，他可舍不得让养父为自己操心。 没有人帮着操心终身大事的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媳妇，得好好把握住，哪里能轻易丢了呢？ 媳妇必须看牢，不让她找到任何离开自己的理由，一想到这一点，关建国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看到他点头，肯定自己的猜想，谭媛整个人都严肃了不少，说话语气也更加认真。 “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生意？走私？还是......” 生活在这个年代，许多人都是靠走私积累的第一桶金，后面改革开放之后再放开手脚干其他行业，有了第一桶金的他们在积累财富的时候比其他人更快。 第413章 理想是理想，现实是现实，一个家族第一个发家致富的人有道德洁癖的人在生意场上往往走不远。 上辈子谭媛就见过不少，从一代人中厮杀出来，成为某一个行业的佼佼者，能遵从自己的底线已经很好了，大部分人则是底线放低一次又一次，直到最后...... 谭媛同样有自己的底线，只不过她的底线还不是不能走私，如果只是走私... 及时停掉就好，如果是后者..... 那她就得好好想想了，要真是后者的话，眼前这个男人不要也罢。 谭媛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关建国就知道她肯定想到了什么，不能再任由她再想下去。 手比脑子快，关建国行动十分迅速，伸手一把将谭媛的手捏在手心，上下摩挲解释。 “不是，绝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我没有做任何违背自己底线的事。” 他绝对没有说谎，就是因为杨老大有在底线上蹦跶的苗头，所以他会想要从这个生意里撤出来。 至于黑市那边，原本就是属于杨老大的，他还回去也就罢了，出去一趟才知道原来世界上那么大，各地有那么多的好东西，在本地卖不出去，在别的地方别人想买却又买不到。 他干什么不能赚钱，只是会比现在的活累很多，却又心里踏实。 跟钱比起来，底线跟媳妇占了绝对的上风。 一双手被他牢牢握在手心，谭媛的心似乎也跟着手暖和了起来，刚刚还想抛弃他，这会儿又觉得自己实在太过分了。 难道谈个恋爱对人的影响真的就这么大？ 上辈子还不相信恋爱能影响一个人的判断决策，现在还真有点信了。 啧啧啧，果然是男色误人啊！ “我猜你想退出来，你的老大不愿意是不是？” 要真那么容易，关建国也就不会被自己看出来他有心事了。 果然关建国冲着谭媛沉重的点点头：“是，杨老大现在不愿意见我，不过没关系，真到了那个时候，我肯定不能违背自己的原则，要是我真的做了什么违背底线的事，你打我骂我都可以。” “分手也可以？” 突如其来的恶趣味，谭媛就是想逗逗眼前这个男人，果然就看到他的瞳孔剧烈收缩，整个人表情都快绷不住了。 谭媛想笑，嘴才刚刚咧开，就被人抱了个满怀，耳畔传来闷闷的男声。 “不行，这两个字以后不能说，就算是想你都不能想，别的都可以，打我骂我都可以。” 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谭媛发现自己竟然非常喜欢，看得到摸得着的真人，可以抱可以亲，可以为所欲为，甜蜜感从心底冒起，慢慢上升直冲天灵盖，就连周围的空气都是甜的。 谭媛顺着关建国的动作，同样也伸手反抱他，感觉到对方身子一僵，下一刻就感觉自己的身子被对方抱得越来越近。 “好啦好啦，以后不说了，想都不想，既然你都这么诚实，那么我也告诉你一件事好不好？” 关建国将脑袋埋在谭媛的脖颈处，有温热的热气散出，发出一声闷闷的嗯声。 本来紧紧抱着的两人再次分开。 “今天有个人来找过我，跟我说了一件事，我觉得你应该也有权利知道。” 双标人人都有，但是对于自己对象，谭媛还是愿意暂时放下自己的双标，将事情告诉他，这也算是他对自己诚实的一种奖励吧。 更何况这件事跟关建国自身也是息息相关的，他现在知道以后自己也能少不少麻烦。 坦诚相待是上下两辈子都没有做过的事，这辈子还是愿意尝试的。 李秘书最开始是公社钱书记的秘书，后来又去了槐荫大队豆干厂，也说不上到底是什么职务。 不论是什么职务，在别人眼里都不如当初在公社给一把手当秘书。 这怕是做了什么事被钱书记厌倦发配了吧。 猜测的人不少，李秘书都听在耳里，入耳不入心，他都是笑笑了事。 到槐荫大队到底是为了什么，别人不知道李泽自己还是清楚得很。 只是现在局势发生了变化，向北方空降成了豆干厂厂长，谭媛却成了会计主管。 谭媛的失势被大家看在眼里，她一步一步把豆干厂做到现在这个规模，槐荫大队大部分人是服她，感激她的。 换了新厂长，他们做不了主也无能无力，但是却可以做到阳奉阴违。 在市里，梁晋压不住谭媛，因为有一个炮仗似的田翠英在，而在大队，情况却要复杂很多。 林国安跟向北方两个人在豆干厂上谁也不服谁，保持着面上的平静，私底下斗得天翻地覆。 按理来说不应该这样的，林国安是大队长，对豆干厂的掌控远远在向北方这个新来的之上，按理来说都应该听他的话。 可事情的发展往往出人意料，李泽李秘书竟然背叛林国安转投向向北方。 李泽深得谭媛信任，一来到大队就接手了豆干厂不少事务，不论是水洼子大队，还是玻璃厂，慢慢的都交到了李泽手里，他的转投对林国安来说打击是致命的。 这也导致在对厂里许多决策上，林国安根本就插不上手，他是大队长，在豆干厂又没有什么职务，谭媛才离开短短一个月，林国安就隐隐有点不敌的架势，现在不过就是强弩之末罢了。 向北方对李泽十分满意，这也证明他的眼光没有错。 “隔…李老弟，这林大队长跟他的大舅哥不做人事，这才耽误了你，不过你放心，以后跟着我，好日子在后头呢。” 二两白酒下肚，向北方脸红耳赤，拉着李秘书就是一通承诺加保证。 李秘书同样也陪着喝了不少白酒，整个人也晕乎乎的，酒壮怂人胆，此时此刻就能充分证明这句话的准确性。 “谁说不是呢，我毕业就被分配到公社，一直跟在书记身边，他平时对我呼来唤去的，什么脏的累的都是我去办，哪件事没有办好？他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不就是想提拔他小舅子嘛，我呸，想的美！” 第414章 酒壮怂人胆，同样也是酒后吐真言。 平时畏畏缩缩按照自己说话办事，一点异议都不敢提出来的胆小鬼，在喝醉了酒也会骂曾经的上司了啊。 看来真是积怨已久，想想也对，如果是自己，在公社好好的当着公社一把手的秘书，在多历练个几年，完全可以下放到大队当支书，在慢慢往上升，怎么着也比被弄到一个小小的大队厂子当秘书来得强嘛。 想到自己打听来的，再加上自己的那些猜测，原来都是真的呀，豆干厂就是钱书记的钱袋子...... 向北方想发笑，也是真的笑了，拿起酒杯再次跟李秘书碰杯：“小李啊，你好好跟着哥，好好干，以后有哥一口饭吃就有你的一口汤喝！” 自己以后要是高升，李秘书这样有眼色的人也是可以带在身边的嘛，做点小事都是可以的。 向北方对自己的安排十分满意，看向醉醺醺的李秘书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丝欣赏。 再等等，要不了多少时间，豆干厂就尽在自己的掌握中。 喝酒吃鱼，这日子过得简直比在城里的时候还要畅快，要不是自己还有更高的理想，他真不愿意离开，既然迟早要离开，那在这里的时候可不得好好享受。 向北方倒是享受得紧，就是这个李秘书现在在大队的落差有点大，以前在大队走动，不论走到哪里，别人对他都是尊敬的，现在却不一样了，从尊敬到不搭理，甚至在他走过的地方不屑的吐上一口唾沫，原来转变只需要很短的一段时间。 “狗腿子！” 刚刚还跟自己点头打招呼的村民，在自己走过之后却骂了这么一句话，任何人听到怕都是会生气的。 “说什么呢，赶紧跟李秘道歉。” 李秘书都还没有生气，向北方却已经帮他打抱不平起来，拉着那个骂人的不让他走。 “你干什么，我可没有说话，刚刚说话的不是我。” 老头才不会承认自己说过的话，反正这里的人不少，凭什么说是他说的。 “对呀，刚刚不是我爹说的，是别人说的。” 老汉的儿子也帮着自个儿爹说话，他们一家子都在豆干厂上班，现在的厂长可不是谭媛，没人会护着他们。 向北方冷笑：“天天听你爹喊口号，我都记着他的声音呢，你狡辩没用。” 他转头看向李秘书：“李泽同志，这事你怎么看？” 向北方眼睛微眯，注视着李秘书的神态变化。 昨晚的宿醉让李秘书头疼不已，他揉了揉太阳穴，不耐的摆动着手。 “算了算了，就这样吧。” 这就不追究了？老汉的儿子听到这话，感动得都想要流眼泪，激动的要去抓李秘书的手。 向北方冷哼一声:“李泽同志心软，我可不看不惯你们这般行径，李泽同志平时尽心尽力为大队，为豆干厂做事，你们竟然这样对他，今天我在这里你们都这样搞，我要是不在这里，你们怕是更加过分，今天我一定要为他主持公道。” 向北方手背在身后，好一副派头十足的样子。 “李泽同志，咱们做人做事可不能这样，人善被人欺的道理你应该懂得吧？” 尾音拔高听上去甚至有些尖锐，本能的让人觉得不太舒服，李秘书的酒顿时醒了大半。 “既然这样，就罚这个月的奖金吧。” “诶，哪里能这么便宜了他，要我说应该更重一些，比如让他离开豆干厂，这样也好让其他人都长长记性。” 向北方反驳李秘书的话，不赞同他的仁慈，老汉的儿子懵了，就连老汉自己也懵了。 他不过就是说了一句话，这话也不是他一个人说过，怎么就要被赶出豆干厂那么严重。 “不，不要啊向厂长，我家…我家孩子多，我爹要是不去厂子里工作，家里孩子们可怎么读书上学，我家还有个小的生病没治好呢，可不能这么干，爹你快求求向厂长，跟李秘书道个歉。” 看好儿子顿时急了，拉着他爹就让给李秘书道歉。 李秘书的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算了吧，这人是谭队长的心腹，她要是回来发现……” “发现什么？做得不对那就要付出代价，不能因为他是谁谁谁的心腹就不了了之，这样以后谁还认真干事？还是说，李秘书你……” 向北方眼神就没从李秘书身上移开过，现在的表情更是多了一丝威胁的意味。 李秘书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做出选择，不然下次被赶出豆干厂的就会是自己。 “赵叔，我会跟大队长打声招呼，给你安排个轻松点的活的。” 李秘书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选择就跟赵老汉说的话一般，做向北方的狗腿子。 选择一到做出，整个人都比之前轻松了不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这也是为了自己的将来。 赵老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豆干厂还没正式办起来，我就在厂子里工作了，一路走到现在，要是没我，没我家儿媳，这厂子根本不可能办起来，你们这是卸磨杀驴，你们这么干谭厂长知道吗？” 赵老汉气得手都在发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遭遇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居然真的让他离开豆干厂。 “呵呵，什么谭厂长，厂子里面哪里有姓谭的厂长，老赵头，你这么大的年纪真是白活了。” 向北方啧啧两声，满脸笑意的带着李秘书离开，就连一眼都没有去看还在忿忿不平的赵老汉，以及旁边指指点点的人群。 只要有人敢站出来，他都能让这些人全都滚回去大队干农活，这空出来的位置有的是人愿意填上去。 “爹，你没事吧，咱们回家去吧。” 家里少了一个人在豆干厂做工，就少了一份收入，去大队干农活能挣多少？家里开销又这么大，小儿子还要花钱治病，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心里苦得不行，嘴上却还得安慰自己还没从打击中回过神的老父亲。 —————————— 大家新年快乐，天天暴富～ 第415章 “砰！” 是茶缸子落地的声音。 “岂有此理，他这是乱来，谁给他的权利在大队这么乱来！” 林国安已经摔了一个茶缸子，又想再摔另一个，被张会计伸手将茶缸护住，这才没让他得手。 虽说这茶缸子摔不坏，但好歹也是用嘴巴喝的， 把他自己的摔了也就罢了，可不能对别人的下手。 正处于暴怒之中的林国安并没有在意张会计的这点举动，他生气得直用拳头捶桌子。 在场的大队干部没有人敢说话，这种时候，谁只要敢开口，那就是主动出来堵枪口。 众人都开始回味当初谭媛在大队的日子，只有她能压得住林国安，不对，能压得住林国安的还有一位。 众人小心翼翼的去看坐在林国安旁边一言不发的周志刚，他们的意思不言而喻，许久，等林国安的火都发得差不多，周志刚才拍了拍桌子。 “行了，他是厂子的厂长，他当然能做这个主。” 不就是让赵老汉不在豆干厂上工而已，就算是开出一个小组长，甚至是更多的人，就连赵老汉的儿媳，豆干厂最最开始的员工，厂里的大师傅，他们也只能劝劝，做主的还是他向北方。 “当初就不应该让他当上这个厂长！” 林国安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后悔也没有用，当初他们又不是没有努力过，那又有什么用呢。 “要不，咱们让谭队长回来大队吧？” 妇女主任林梅大着胆子插话，众人的目光都放在她的身上，她缩了缩脖子，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心里话吐了出来。 “他向北方能在厂里作威作福，还不是因为有个李秘书帮他，要是谭队长回来大队，大家伙都服她，都愿意听她的，到时候不就能好起来了吗？” 生怕自己说错话，林梅左右看看寻找认同感，果然只要她主动一提，其他人也陷入沉思当中，不过一会的时间，就有人跟着附和。 “林主任说得对，就让谭队长回来吧，有谭队长在，谅他向北方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谭队长不在，厂里有人会听从李秘书的话，可只要谭厂长在大队，豆干厂的人都是她亲自提拔的，哪里能不记恩。 附和的人一多起来，就连林国安也开始有了动摇，等会议室的人一散，他就跟周志刚商量起来。 “我觉得大家伙说得有道理，只要谭媛同志一回来，那个向北方不就能消停了嘛，市里那边有罗琳琳同志在呢，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再说了那个什么梁晋不过就是个会计，户口都在大队这边呢，只要咱们坚持不妨人，难不成还能强抢？以后怎么样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周志刚并不搭话，他还记得谭媛临走时的嘱托。 “你就别犹豫了，实话告诉你，我就不是管厂子这块料，到时候要是厂子真成那个什么姓向的天下， 以后就算谭媛同志回来也法子了。” 听到这话，就连周志刚这种心性坚定的人也因为这段时间豆干厂的事情发生了动摇：“你让我想想，让我再好好想想......” 向北方处置赵老汉的事没想着瞒任何人，同样也瞒不住任何人，杀鸡儆猴是老套，但耐不住好用啊。 这两天厂里反对他的人明显少了不少，就算有人不服，也不敢明着跟自己顶嘴。 “小李啊，看到了吧，这做人还是得强硬一点，人就是太善良才会被人欺负。” 向北方语重心长的拍了拍李秘书的肩膀，像是在针对赵老汉的事，又像是在借赵老汉的事点李秘书。 李秘书依旧是那副老面孔，不住的冲着向北方点头，看样子是明白了他的话。 这就对了嘛，就应该是这样的嘛，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跟着他才是正确的选择。 向北方对李秘书的投诚十分满意，对于豆干厂其他人的表现同样满意。 厂子是大队的厂子，里头上工的工人每家每户基本上都有，大家都害怕向北方，都怕他一个不顺心将自家人赶出厂子，自家可缺这份收入得很。 所有人都害怕向北方，向北方对别人的害怕恐惧十分满意受用，至于什么跟群众打成一片？融入群众中去？简直都是笑话。 要真是跟群众打成一片了，那他这些年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对于这些说法，向北方打从心底里不认可，甚至更多的还是不屑，只不过他的这些想法都是心底里的，并不敢也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表露分毫。 如今的向北方的槐荫大队风头正盛，可谓是春风得意，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大队，有什么可怕难对付的？ 还是梁家那个小子社会阅历太深，才会连个小丫头片子都对付不了。 “当真？他们当真恼羞成怒要让那个小丫头片子回来了？” 向北方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人跟自己通风报信，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实际上整个人的表情神态却是十分惬意的。 这可比在县里混日子要舒服多了。 “是，今天他们都说了，要让那丫头回来大队，你跟我承诺的事......” “明天就让你家大小子来厂子里报道吧，正好老赵头走了，他的位置空了下来，就让你家大小子顶上吧。” 向北方轻描淡写，对方却露出为难的神色。 “这孩子还小呢，怎么能干那样的活...” “这活多少人抢着要，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再说了，只要你们这对当妈老汉儿的有用，你儿子做办公室不都是迟早的事儿？” 一切尽在不言中，对方想想自从向北方上任以来大队发生的事，觉得自己也应该为自己为儿子拼一把了，咬咬牙点头：“行，希望向厂长你说话算话！” …… 大队发生的这些事市里目前没有任何人知道，跟大队向北方的春风得意比起来，梁晋所过的日子才真是一种折磨。 来时一腔雄心壮志，却被谭媛这个女人死死压着出不了头，真是憋屈得不行。 第416章 “没关系的，她总不能一直在吧，要是她不走，那你就回大队去，我就不信她还能有分身不成？我跟孩子都会在家等着你的....咱妈叫我了，一会有个聚会，我时间快来不及。” 远在千里之外的赵央接收了梁晋所有的负面情绪，直到外头想起林茵叫她的声音，这才斜眼看墙上的钟表，再不准备就要来不及了。 肚子越来越大，甚至比一般人怀孕都要大，明明身体不是很方便，却还要忙于应酬。 要换做别人家肯定不会再让赵央干这些事，可是梁家不是别人家，叫赵央一定要去的也不是他们能够拒绝，想要拒绝的人。 赵央同样也无法拒绝，相反还乐在其中，哪里会有一点不乐意。 梁晋一听心底深处有一丝不快，但那点不快并不多，甚至连一句关心的话都不足以让他说出来。 赵央匆匆挂了电话，应了一声婆婆，却没有立即开始动作，她怔怔的看着刚刚才挂断的话筒，神色怅然若失，良久才恢复正常，抬手抚摸着肚子：“宝宝，你们才是妈妈最亲的亲人，妈妈一定会好好保护好你们的。” 至于其他的亲人？那都得往后排了...... 怀孕的人难免多愁善感，梁晋没有怀孕，也不能怀孕，甚至两个人分居两地，他连对孩子的思念都少了许多。 花钱再次打了一个电话，挂断后才回去豆干店。 店里人还是那么多，什么微笑服务？花里胡哨！ 梁晋也只敢在心里吐槽，已经将负面情绪发泄大半的他表面上维持着和煦的笑容。 “你可算是回来了，快进去吧。” 送客人出门，余光看到梁晋，罗琳琳微笑的冲着他道，同时冲他使了个眼色。 “小心点，别触了霉头。” 本来不大舒畅的心情，在看到罗琳琳笑容的一刹那瞬间转好，阳光明媚，无力的身躯都充满了干劲。 在外人面前，当然不能做出什么多余的举动，梁晋勾起嘴角冲着罗琳琳点头：“多谢。” 两个人对视，眼神就像是在拉丝，里面有诉说不完的情谊，看着罗琳琳的背影，真是哪哪都符合自己的心意。 ——要是自己的结婚对象是她就好了。 如果是她的肚子里有自己的孩子...... 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把梁晋都吓了一跳，怎么可能，不可能的，这是永远都不可能的事，既然已经结婚，那他这辈子的妻子就只能有一个。 至于离婚？梁晋从来都没有想过，以前不会以后同样也不会。 前者是万万不能的，至于后者嘛...... 早已在脑海中出现过无数次的想法，从最开始的后怕，到现在的习以为常，梁晋甚至都不会再有更多的罪恶感。 谁叫当初结婚自己是被迫的呢？赵央都能有其他男人，自己为何不能有另外的女人？？ 等了好一会，梁晋这才进去豆干店的大门，谭媛站在柜台后算账记账，微皱的眉头代表她现在的心情并不好。 想到自己后来打的那个电话，得知的消息，梁晋真想笑。 心情更加愉悦，梁晋脸上挂着笑。 “上班时间你去哪里鬼混了？难道不知道你自己是有工作的人，还是说你压根就不在乎这份工作？要是这样，那这个位置你也不用做了，回大队去吧！” 他酝酿好一会，张嘴刚要说话，就被对方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臭骂，自己没来得及说的话也全都卡在嗓子眼里。 回大队？到底是谁要回去槐荫大队呢？这是恼羞成怒了吧？没想到那个什么向北方还是挺有本事的嘛。 谭媛的恼羞成怒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想，梁晋更加高兴，眼神挑衅的与谭媛对视。 “厂长让我给厂里打电话汇报情况，怎么会计主管连厂长的话都不听了？” 两人的争执引起店里其他人的注意，梁晋的和气跟谭媛怒气冲冲的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在别人的感观中，自然是谭媛的错。 “小同志，人家男同志是有正事，你就别说他了。” 别人的劝说都是这样轻声轻语的，谭媛自然不好在找茬，勉强自己冲着向他们这边看过来的人笑笑：“我就是一时没控制得住，下次不会了，大家继续挑选吧。” 众人一听谭媛这么说，也没有再揪着这事不放，继续低头挑选自己想要的东西，这豆干又推出了好几种新口味，真是太难选了..... 谭媛吃瘪，这还真是头一回，田翠英担心的看过来，用眼神询问谭媛是否需要帮忙。 反正只要谭媛一声令下，她肯定能说得梁晋抬不起头的，田翠英对自己的战斗力十分有信心。 谭媛却冲着她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深呼吸一口，这才将手头的东西放下：“你来吧。” 让出柜台的位置，不论是从表情还是神态动作，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爽。 谭媛不舒服，谭媛心情不好，谭媛因为大队的事情心情不好，谭媛回去大队之后怕是心情会更加不好！ 想到这一点，想到自己从前受到的冷遇，在不久的将来全都会在谭媛的身上再来一遍，梁晋都想哈哈大笑。 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对，他真想拉着谭媛仔细讨论一番，好好刺激刺激她。 她的心情不好，自己的心情就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不过这一点还不够，这只是利息罢了。 梁晋走进柜台，冲着排队的人微笑致歉：“真是不好意思耽误大家时间了，我现在就来给大家结账。” 谭媛不想看到梁晋的这副嘴脸，在店里几个女营业员担忧的目光中，自顾自的上了二楼，关上房门。 “怎么了？是谁惹你生气了？是那个梁晋？” 习惯了这人的神出鬼没，谭媛早已经没了最开始的惊讶，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再去窗边看看四周，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这才好奇的问道：“大白天的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第417章 前边这条街人来人往的，总不可能是光明正大，大大方方的进来的吧，反正谭媛是没有看到，至于后面…… 看看小楼后面，一条小沟渠，跟别的房子背靠着背，十分狭窄。 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对象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身上，关建国对此并不是十分满意，他熟练的伸手，拉住谭媛的小手。 柔软纤细的手指，随着自己的动作产生变化，明明没有喝酒，却已经十分醉人。 “别看了，我就是从后头翻墙进来的，我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你只要看我就行了，你看外头干什么。” 好不容易过来？谭媛要不是亲身经历，怕是都会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几天你可没少来。” 不过对于关建国吃醋的表现，谭媛还是十分受用的，果然移开目光将目光放在关建国身上。 在世人眼里，要求男同志们沉稳，撒娇是女同志跟小孩子们的特例，就是因为如此，男同志撒起娇来才格外具有杀伤力。 不论别人喜欢不喜欢，反正谭媛是喜欢得不行，听到这样嗔怪的语气，谭媛整颗心都快化了，光是用看的怎么能行，还是得动手摸摸，用心感受才是。 明明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亲过不少次，还大多数都是自己主动的，牵手什么的更不在话下，谭媛对于这样的肢体接触，还是十分喜欢的。 没吃过猪肉，哪里还能没见过猪跑，后面改革开放，见过的可真不少，谭媛的思想也跟着一起开放了许多，对于某些事看得也比较开。 有时候人馋起来总是会失去理智，偶尔谭媛也想更近一步，情侣嘛，做些情侣之间应该做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 尤其是现在自己的心情十分不错，谭媛被拉着的手不太老实，变换动作竟然在关建国的掌心中画起了圆圈，趁机想要更近一步，摸摸这男人强壮的腹肌。 酥酥麻麻的，痒意直冲心底，关建国只想开窗冷静冷静。 变换姿势，手微微用力，将谭媛还想继续妄为的手抓住，嗓子也带了一股微微的哑意:“别动。” 又被拒绝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无名之火窜上心头，谭媛用力想要将手抽回，却被对方死死捏住:“你干什么，放开。” “等等，一会就好。” 喑哑的音调，压抑的话语，再配合他的表情，谭媛心底里的火气消散大半，竟然听了他的话真的没有在动，静静的等待着。 缓和了好一会，看他已经恢复原样，谭媛任由对方牵着自己的手：“今天见到人了？” 一连七天，关建国每天都会去固定的地方找杨老大，等到的回复都是一模一样，但他都是晚上才会过来，今天格外早一些，所以谭媛才会这么问。 自己对象对于自己的事情如此在意，怎么能让自己不喜欢呢？ 关建国的表情柔和，声音甜得就好像要把谭媛融化一样：“没有见到本人，见到了晓梅。” 晓梅？女同志的名字，谭媛的警觉性还是不错的，立马就察觉到，抬头看向他。 “是杨老大的亲妹子，见过很多次。” 亲妹妹？警报顺利解除。 “她给你带话了？” 关建国点头，对谭媛他还真是一点隐瞒都没有，老老实实的将杨晓梅跟自己说的话复述一遍。 “也就是说让你晚上去他家？” 谭媛的尾音微微拔高，关建国心中窃喜：“恩，就是去吃个饭，晚上我过来陪你，我不喝酒的！” 狗男人，还知道自己不喜欢酒味。 很想笑，但又不能被对方看出来，谭媛憋得有点辛苦：“谁让你晚上过来陪我了，我自己一个人睡得着，再说了，就算你来也只能打地铺！” “不是我陪你，是你陪我，没有你我睡不着，我喜欢打地铺！” 在表忠心方面，关建国从不拉稀摆带，十分果决，就差举手发誓了。 “到时候要是拒绝不了喝点也没事，还有要是太晚了不过来也行，你也别操之过急慢慢来，别惹急了他......” 对于这个男人嘴里的杨老大到底是谁，什么性格，长相，这些谭媛通通不知道，但是有一点肯定不会错，这人绝对不简单。 在昌云县能掌管黑市，高升到了市里，批条子，敛财，看样子还想走私敛财，这人绝不是善类。 谭媛可不想自己才刚确认不久，连便宜都还没有占够的对象没了，所以才嘤嘤叮嘱。 这些真心为了自己着想的话，听得关建国一颗心都恨不得掏出来送给谭媛：“我知道，我会好好处理的，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有事。” 有这么好的对象，他怎么可能舍得让自己出事...... 他如此乖顺，谭媛难免用动了心思，眼波流转间，还不等她有什么过分的动作，就被对方抓住一双手，眼睛里好像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 “媛媛，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同志，你值得最美好的一切，而不是像现在，你懂吗？” 直勾勾的看着她，大海一般的深情就好像要将自己淹没，不知道为什么，谭媛觉得自己好像有些龌蹉。 怎么能这么干！她简直太禽兽了！ 腾出手抚摸着她的头发，黑黑软软的：“你不是赵央，我也不会是梁晋，等我解决了这些麻烦事，等我们都安定下来，在京市安了家，咱们举行一场最盛大的婚礼......” 他畅想着未来，一字一句都是真心话，充满了深深的情谊，听得谭媛都入了迷，按照他说的一切幻想起来。 等回去京市，她就将房子赎回来，到时候王奶奶，钱忠叔，年琳秀秀，或许还有关建国的亲人，还有大队长他们..... 谭媛脑海中浮现出两个模糊的身影，或许他们也会在天堂注视着她，看着她找到自己的幸福的吧... 这一幕实在太过诱人，谭媛吸了吸鼻子：“那你要努力，我等你。” 第418章 夜晚很长，谭媛到底没能等到自己的对象翻窗而入。 不过谭媛并没有将这点小插曲放在心上，她又不是小孩子，不喜欢异地恋是不错，但是也不至于要求跟对方时时黏在一起，离开一会就觉得浑身难受。 大家各自都有自己要做的事，分开也没什么大不了。 关建国违背了自己对谭媛的承诺，他喝酒了，喝得还不少，浑身酒气久久不能散去，直到第二天晚上谭媛都快睡着了，他才找到店里翻窗而入。 “你这样就很好，有事告诉我一声，不无缘无故的消失，我很喜欢。” 行动暴力跟精神冷暴力到底哪一点更严重？ 谭媛打从心底里觉得两者都十分严重，在她看来，突然无缘无故消失就是一种精神冷暴力，关建国要是有这方面的倾向，她不会有一丁点心软。 还不知道自己又差点踩到对象的雷区，关建国对谭媛嘴里的喜欢二字沾沾自喜，同时还有一点忧愁。 “是那个人不同意你退出吗？” 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关建国从不会掩饰自己，自然会被谭媛察觉他此时心中藏着事。 他摆动着谭媛的手指，根本舍不得放开:“没有，他让我去办一件事。” “很难办？” 谭媛问，关建国点头:“很难，我估计很长一段时间不会过来找你了。” 事情不好办，但关建国同样也十分庆幸，庆幸被要求办这件事的是自己。 “没事，咱们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时间。” 对呀，以后还会有许多许多时间，有一辈子那么多那么长。 想到这里，关建国带着愁容的眉眼都舒展了不少。 …… 槐荫大队。 林国安的忧愁已经到了大队社员人人皆知的秘密，就连林盼盼放假从学校回大队，路上都听人说起过无数次。 众人或许是在好奇，或许是看热闹，又或许是真的关心，林盼盼一脸懵逼，她都三个多月没回家了，怎么可能知道她爸在愁什么，她妈来公社看她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啊。 好在大队的人知道林国安在愁什么，还热心将事情告诉林盼盼，想着自己不方便问林盼盼总是方便的。 林盼盼听得一肚子火气，要是放在以前，她就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表露出来了，可是现在的她成熟了不少，至少学会了不让别人看笑话，强颜欢笑。 只是一推开家里的大门，这种成熟就荡然无存。 “妈，大队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谭姐姐怎么了？你们怎么都不护着她，让外人欺负她？” 谭姐姐对她这么好，要没有她大队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样子呢，不过大概率应该跟公社其他大队差不多，饭都吃不饱吧。 一场蝗灾，公社所有大队都受到影响，许多人吃不上饭，都已经有大队组织上山挖树皮了，哪有像她们大队这样的过着这样好日子的？ 就为了这事，大舅舅头发都愁白了许多，经常去各个大队视察，有时七八天才能回一趟家，表姐也愁得不行，林盼盼都看在眼里，心里更是庆幸槐荫大队出了个谭媛。 “妈，那人现在在哪？我现在就去把他打一顿！” 在母亲面前，李盼盼身上的孩子气被释放出来，放下东西就要挽袖子，看这架势明显就是打算去打向北方一顿。 钱桂花连忙拉住自己这个独生女:“我的小祖宗，你在这添什么乱，大队的事你爸会处理，你在家好好待着。” 钱桂花哪里拉得住这个从小被宠着长大的林盼盼，到底被她甩开，只能大门口看着林盼盼的背影捶胸顿足。 “盼盼，我的祖宗，你快给我回来！” 她越是这样，林盼盼跑得越快。 在被粉刷得雪白，由谭媛牵头，众人最开始反对，最后被迫同意，花了豆干厂好几个月盈利，消耗大队众多壮劳力，寄托了许多人希望的工厂内，林盼盼抬头看，门上的牌子上写着厂长办公室几个大字。 厂长办公室，里头坐着的应该是谭姐姐才对！ 然而现在，谭姐姐却被赶到市里管什么分店。 管分店哪里能比得上在厂子里当厂长，这是连副厂长的位子都不是谭姐姐的呀！ 一股无名之火冒出，有些人管这叫年轻气盛，有些人则说这是真性情，林盼盼才不管自己这样的行为叫做什么，她就只知道自己现在快要憋坏了，就需要一个发泄途径，就比如将这间办公室内的人揍一顿。 反正她又不在豆干厂里头上班，这个姓向的怎么也不能像是开除赵爷爷一样开除她撒。 天不怕地不怕的林盼盼一脚踢开并没有上锁的办公室门，直冲办公桌后面的人而去。 向北方茫然的抬头，看清楚来人之后愤怒开口训斥:“给我滚出去！” “滚出去？依姑奶奶看，应该是你这个鸠占鹊巢的滚出去才对！” 林盼盼毫无顾忌，挽袖子，绕办公桌，挥动巴掌，一气呵成。 向北方压根就想不到，在这个豆干厂，这个槐荫大队还有人如此大胆，他没有反应，就被林盼盼近了身。 李秘书人年轻，反应力本就要快些，他连忙伸手将林盼盼挥动的手掌钳制住:“盼盼，别闹，你快回家去！” 他从前跟在钱书记身边，对钱书记最疼爱的外甥女自然熟悉，他不停的冲着林盼盼使眼色，林盼盼更气了。 “谭姐姐对你这么好，你居然不向着她向着一个外人，李泽哥，哦不，李秘书，你简直不是人，你就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林盼盼说话都带了哭腔，简直太过分了，做人怎么能这个样子？ “盼盼别闹，快回去，我是书记送到豆干厂的。给厂长当秘书，谁是厂长我自然是谁的秘书。” 是送不是派，一字之差，里头的含义却大不一样，而这点不一样在盛怒又失望的林盼盼眼里，却没有什么差别，她甚至都没有听出来。 林盼盼只觉得自己被背叛，谭姐姐，她爸爸，她大舅都被李秘书背叛，她失望极了。 第419章 失望跟愤怒同时上涌，通常能取代大部分人的理智，林盼盼另一只手可没被钳制住，她扬起巴掌，动作飞快。 “啪”的一声，在空旷的办公室内响起，三个人都愣住了。 “你……你怎么不躲？” 打人不打脸，没想到自己真能打到对方脸的林盼盼无措，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有何反应。 看看李秘书，又看看躲在李秘书身后的姓向的，她现在还要继续打吗？ “盼盼，快回家去吧。” 跟林盼盼比起来，李秘书的反应何止一个镇定能形容透彻，等林盼盼稍微冷静下来之后，他的语气中带着无奈妥协，背对着向北方，正视林盼盼的眼里却带着命令。 林盼盼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有点害怕，害怕这个曾经无比熟悉，如今却感觉到了陌生的男人，脑子也想要听从李秘书的命令，她咬着唇，跺跺脚，居然真的跑了。 跑到门口回头恶狠狠的看向向北方:“姓向的，你给我等着！” 就连放狠话都是软乎乎全无威慑力，虚张声势的模样让人看了就觉得好笑，可就是这样，向北方却气得不行，他就连手指尖都在发抖，指向林盼盼离去的方向:“她…她……她……岂有此理！！！” “开除，必须开除！” 向北方大声嚷嚷着，他转过头去看李秘书，语气神态中满是担心。 “小李，你没事吧，这小丫头片子实在太不懂事了，一会就让她滚出豆干厂去，对了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不？” 一个大男人被打了脸，还是因为帮自己才被打的，而这一巴掌原本应该落在自己的脸上，一想到这一点向北方就更加气愤，这跟打他的脸有什么区别。 李秘书脸上的巴掌印红红的，十分显眼，他苦笑着摇头：“这女同志不是豆干厂的工人，还是个学生呢，她就是心里有气，发泄出来就好了，我没事。” 学生？槐荫大队还有这个年纪还在念书的女学生，这个年纪不都应该在家帮着干活或者准备着嫁人嘛？ 向北方这么想着，心里又有了别的想法。 为了证实自己的那些想法，向北方对李秘书更加和蔼关心。 李秘书被林盼盼打了一巴掌，心里有没有什么想法不知道，但是林盼盼却被自己的行为，还有李秘书的眼神吓到。 他变了，跟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以前她跟青青表姐说什么李秘书都是笑眯眯的听着，会帮她们办所有的事，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盼盼，你没事吧？” 钱桂花紧赶慢赶，总算赶到了新厂子，看到失魂落魄的独生女，一颗心就像是被刀绞了一般难受。 “是不是那个姓向的欺负你了？你别哭啊，妈这就帮你报仇去！” 一看到亲妈，林盼盼的情绪瞬间崩塌得不成样子，嘴一咧抱着她妈就哭了起来。 厂里人多眼杂，想要瞒都瞒不过去，一时间大队里头所有人都知道了，向北方向厂长欺负了林盼盼，大队长家的独生女儿。 本来双方都不和，为了厂子的决策权，明里暗里争斗个不停，现在出了这个事，形势怕是会更加严峻。 赵老头的事就是前车之鉴，这是大队，可不是县里，没有铁饭碗之说，向北方这个厂长说要开除，那是真的要开除的，大队里头的干部班子可没有人会管。 没人管他们这些工人的死活，他们自己可不能不管自己一家子的死活，得罪大队长，最多就是家里人被分到张乱差的地方干活，扣工分，这工分以前觉得了不起，可跟豆干厂的工钱比起来，又不算什么。 大家心里头都有一杆秤，孰轻孰重都能分得清，一时间厂里的众人心中都有了算计。 “大队长，真不是我不讲情面，你家闺女无缘无故的闯进厂子，嘴里喊打喊杀的，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是教不好闺女，那就应该教给能教好的人不是？” 向北方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主位上还是林国安跟大队的一把手周志刚，林国安的脸色十分难看，正值壮年的他头上居然生出好几根白发，两只眼睛下面更是挂着大大的眼袋，看着就是好几天都没睡好的样子。 周志刚脸色严肃一言不发，看上去十分能震慑人，但是向北方知道，周志刚这个大队支书实际上谁都不会偏帮，他会这么严肃，单纯的只是因为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应该是习惯了面无表情。 只要不偏帮，那就是偏向自己的嘛，看来这个上任没有多久的大队支书对在大队横行霸道惯了，不愿意放权的大队长也很不满嘛。 一切都有利于自己，那自己要办的事可不就简单了。 想到这里，向北方的心情更好了些，都险些要憋不住笑，他脸上挤出难看的愁容：“大队长这闺女怕是把大队长也给愁坏了吧，这都多大年纪了，娘家人不好好教，以后婆家人教起来大队长怕是会心疼的吧？” 林国安还没有说话，头上没剩几根头发的张会计拍着桌子怒道：“我们大队的闺女还用不着你这个外人说三道四！” “哪里是我想说什么，这又不是我闺女不是，这就你们好好看看，小李这张脸，真是...啧啧...” 这啧啧几声，硬是将讽刺拉满，让人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放在站在向北方身后李秘书的脸上。 “这都一个星期了吧？怎么脸上还没好？小李同志，卫生所那边有要，你可不能仗着自己是个男同志就不重视，这男同志的脸也是很重要的，你可还没说亲呢。” 才华很重要，脸同样也十分重要，妇女主任是个女同志，对这事自然是有发言权的。 李秘书的脸上红红的，巴掌印依旧清晰可见，也不知道是他的体质问题还是林盼盼的手劲太大才会这样。 众人听了这话，纷纷扭头看李秘书，李秘书微微偏头，躲过众人的视线，不想让大家看到他脸上的巴掌印。 第420章 “哼。” 林国安鼻子出气，整个人都充满了抗拒：“我的闺女我自己会教，就不劳烦向厂长你了。” “这怎么能说是麻烦呢？我这都是为了大家好，总不能让大队传出去教不好闺女的名声吧？” 向北方将目光转向其他人，询问道：“大家伙说是吧？” 跟他一样，林国安同样将目光看向众人，眼神中全是威胁，相信只要有人敢附和，接下来他一家子在大队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众人不敢看林国安的目光，也不敢附和向北方说的话，这大队干部是真不好当啊！ 他们纷纷低着头，向北方却笑了：“林大队长可真是威风啊，支书您怎么看？这大队里头可还有不少没订下来的闺女呢。” 这下子周志刚想要装听不见都没得法，他咳嗽一声照例和稀泥，只是在最后，他还是看向林国安。 “盼盼这丫头不小了吧？这要是放在别人家可都是早就订了亲事的，你跟桂花就这么一个女儿想多留留也能理解，但她这丫头经常在公社县里走动，这脾气要是被外人看到，别人会怎么想？” “对嘛，这要是被外人看到会怎么想，怎么看咱们大队的闺女？” 这是非要把林盼盼送到县里让人教了？至于到底是送去哪里？林国安用脚后跟想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怎么就被他抓到把柄了呢？这小丫头早不回来晚不回来，怎么偏偏就现在回来了，还一回来就给他惹一身的麻烦事！ 私下里怎么生气，怎么打骂闺女都行，可要真被送到那些地方，再给闺女传出一个恶劣的名声，别说真送，就是想想林国安都觉得心肝疼。 到时候别说钱家人交代不过去，就连自己家的人也通通交代不过去。 要保住闺女就得牺牲自己的利益…… 林国安眼神就像是淬了毒，李秘书挺起胸膛不去看他，只是站着的位置离向北方更近了些。 向北方一点都不急，这次连周支书都站在他这边，林国安可别想就这么糊弄过去。 “这里头我怎么总觉得不太对劲，那周志刚跟林国安的关系好着呢，怎么可能会站在咱们这边。” 等向北方说完他拿到豆干厂所有权力的过程中，梁晋总觉得这里头有什么不太对劲，怎么可能呢？ 周志刚这个书记就是林国安的倚仗，以前可没有这样的事，现在怎么就发生了？ 还有林国安也是，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孩儿做到这一步，不就是打了李泽一巴掌，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大不了就是被拘留两天，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梁晋按照自己的经验以及对槐荫大队这些人的了解，做出了自己的判断，然而向北方并没有觉得梁晋的话有道理。 “梁同志，你不知道为人父母的这辈子就都是为了孩子，这林盼盼可是林国安的独生女，又是个女同志，去看守所关两天，已经是很严重的事了。” 乡下地方，屁大点事就能传得到处都是，更何况是这么大的事，要真送进去，就算没出事传出去的话也不好听。 林大队长的闺女进了看守所，成了劳改犯，以后哪个大队的人敢跟槐荫大队的女孩子结亲？ 这零零总总的都是门道，心情甚好的向北方将这事掰开揉碎给梁晋讲，一点都没有不耐烦，竭尽自己所能在梁晋面前讨好自己。 这梁晋就是会投胎，连这点事都看不透，这样的人却有人替他全心全意的谋划，真是让人羡慕啊。 想到前不久又向前挪了一小步的梁晋父亲，向北方的语气又更真诚了两分。 梁晋将信将疑，他总觉得事情太过顺利了点，有一种自己缺什么对手就送什么的感觉。 难道真的是自己从前太没用？ 不不不，不是他太没用，都是谭媛，是谭媛在方方面面针对他，挡住了他出头的路，所以才会这样。 想通这一点，梁晋可算是心里好受了一些。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他顺着向北方的话问道，像向北方说的那样，抓到了林国安的大把柄，总不可能什么都不要吧，就要一个豆干厂？他可不在乎什么豆干厂，这厂子再好再差那也是集体的。 需要交换的事情总不好直接拿到台面上讲，都是需要私下里慢慢掰扯的，向北方已经准备好跟林国安掰扯，这通电话只是他得意之下的产物。 跟梁晋再三保证他们所谋划的事在不久之后就会有结果，听到梁晋满意的回答之后，向北方这才依依不舍的挂断电话。 打这一通电话花了不少钱，换作平时向北方肯定舍不得，今天却很爽快，刚要掏钱付账，李秘书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厂长，钱我这边已经给了，记在厂子账上，那边大队长还在等着您呢。” 讨好却不谄媚，尺度把握得刚刚好，向北方递给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又朝还亮着煤油灯的屋子看去。 电贵，槐荫大队的电灯除了豆干厂以外，就没有地方亮过，不过这也是常态了，早知道为了省钱，大队一般晚上都是不办公的，煤油可一点都不便宜。 不过这林国安今天居然舍得点煤油灯了，看来是着急上火了呀。 丫头片子一个，没想到还挺有用的嘛。 “你什么时候有空还是去卫生所看看，老是顶着这么一张脸算怎么回事啊。” 李秘书下意识的想要摸脸上的巴掌印，手刚抬起来又放下，最后只是轻轻的点点头。 脑中回想起林盼盼这小丫头骂他的话，有些不是滋味。 他又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他就是一个小角色，跟了个好主子他就是好人，跟个小人他自然也只能当个走狗。 世上千万事，总不能事事都顺心吧。 …… 槐荫大队的形势严峻，京市却是一片欣欣向荣之景，所有人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 不论是工人还是农民，亦或者是其他人，他们都坚定的相信凭借自己的双手能让自己跟家人越来越好。 第421章 有工作能吃饱饭养活孩子，甚至一年到头还能攒下点小钱，这就是普通人民群众最高兴快乐的事。 在京市的一处不起眼的院子内，一群混社会的二流子窃窃私语。 说他们是二流子也不太准确，他们大多数人虽说表面上没什么正式工作，实际上赚到手的，还有物质生活都比大部分人都要好。 他们常年混迹在黑市内，什么生意都做，私底下买一处院子也不算稀奇。 只是在今天，一向对老大言听计从的小弟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老大，我觉得那个女同志要回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她在这都没什么可靠的亲戚了，哪里有人替她谋划，这院子迟早都是咱们的，你看这价格这么合适，以后还不一定遇得到，要不咱们就卖了吧。” 价格何止是合适，简直就是让曹德旺这个黑市混迹多年的老油条都忍不住心动的地步，要是换成他手里别的院子，他都会毫不犹豫拱手相让，甚至还会在收到钱之后从一堆大团结里面抽出一张给那个买院子的人看看脑子。 那人给的实在太多，曹德旺心动得不行，奈何这个院子并不是卖而是抵押，在道上混的，道义二字就是他的命。 曹德旺心动却不行动，小弟惋惜啧舌，苦口婆心。 “老大……” 他还要再说，被曹德旺抬手堵了回去:“我已经决定了？不卖就是不卖，再说这房子的地契可都不在咱们手里。” 只有房契没有地契，那人居然也敢买，很难说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曹德旺想起那个找自己抵押房子的女同志，都已经答应的事，君子一诺重千金，算她有眼光吧。 只是想到那么大一笔钱，曹德旺难免觉得肉疼。 院子很大，风一吹就冷飕飕的，身体冷心更冷。 房子大就是这样，但房子小的话虽然不冷，但却又有别的缺点，例如赵央给家里租的小房子。 虽然够住不冷，甚至每天还热闹得不行？但对于想住大房子的赵家人来说还是远远不够的。 赵耀祖有一个出息的妹妹，就连自己在厂里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从前对他不屑一顾，想尽办法扣亏他工资的人现在还得反转过来巴结他。 赵耀祖对这样的变化十分受用，好不容易翻身的他可算是扬眉吐气了，要不是有亲妹子的约束，赵耀祖早就已经腾到半空中。 不过就算他足够低调，身上的精气神到底不一样了，本来每天愁得不行，下班就跟人喝酒打牌不修边幅的他发生改变，每天好好打扮，竟然还真有几分帅气，一副好皮囊也难免被人发现。 赵耀祖跟副厂长的闺女谈起了恋爱，这年头恋爱自由，没有人会明面上说谁配不上谁，大家只说赵德邦好运气，副厂长闺女可是厂子里的一朵金花，能看上他，他以后可都不用愁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身为妹妹的赵央都结婚有了孩子，哥哥赵耀祖却还没结婚，传出去本就不好听，现在赵耀祖也谈起了恋爱，所有人都乐见其成。 副厂长家十分开明，没有因为赵耀祖家里条件不好就让他入赘，还是打算正常嫁娶的，只不过这女方家怎么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嫁娶怎么也得按照习俗来。 什么三转一响四大件一个都不能少，还有三十二条腿也得有，彩礼不说多少，五百块得有吧…… 这些东西放在普通人家全是很体面的了，放在副厂长家娶他家姑娘又不算什么了。 本来李爱娣都准备的有，就在谭家那栋房子里放着呢，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就连房子都是租的，两个大老爷们住在一起，没有个女人房子还都是乱糟糟的。 副厂长闺女哪里能嫁过来，只要两人结了婚，以后分房的事肯定有赵耀祖一个，可现在不是没结吗？再加上这房子也不是说有就能有的，总不能嫁到现在租的这个房子里吧？ 太小太挤了，说出去副厂长一家都得没了面子，怎么着也得弄个大点的房子，事情可不就卡在这里。 赵耀祖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就等着她拿个主意了。 赵央一顿沉默，曾几何时，她也是这么打算的，彩礼嫁妆一样都不能少，还有风风光光的婚礼，和和气气的两家人，恩恩爱爱的一对新人，可是如今…… 自己一样都还没有拥有，凭什么那个还没过门的嫂子就能拥有？！ 心里头不痛快，在自家人面前掩饰得也不是那么完美:“哥，我哪里有什么钱，我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连工作都没有，哪里有钱置办这些东西” 赵央一脸苦相，要不是那不经意间露出的新手表，牌子还真不小，一看就得要好几百块钱，赵耀祖说不定还真就信了妹妹的话。 似乎是察觉到哥哥幽怨的目光，赵央顺着他的眼神看到自己的手腕。 这块表是年歆送给她的，用送字形容不够贴切，应该说是随手丢给她的，在看到她羡慕的眼神的时候，年歆随手一丢，将这块跟新的没什么区别的手表丢给了她，换上了一块更加华丽漂亮的，赵央还能清楚的记得年歆当时恩赐一般的表情，还能记得那块在年歆纤细手腕上闪闪发光的手表。 就算这样，赵央也没舍得将这块被随意丢弃的手表放下，而是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被婆婆林茵看到，婆家对自己的态度又和煦了几分。 手表值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背后象征着的意义，赵央轻轻垂下眼眸:“这表不能给你，别的你也不要急，你是我的哥哥，再好好等等，过段时间等你妹夫回来了，那些人巴结你还来不及。” 到时候别说什么彩礼房子，怕是什么都不要倒贴都要嫁进他们赵家。 只是这个房子，还真是得换换了，她的娘家也算是她的脸面了，跟这么多市井小民租住在一起，她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第422章 每个人都需要脸面，这个脸面可能是工作给予的，可能是能力，也有可能是家庭…… 偏偏这些东西赵央都没有，她所拥有的这一对爹妈，让她在所有人面前都抬不起头，赵央从不在外人面前提起自己的娘家，婆家倒是经常提起。 不过总是有人没有眼色，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娘家人要是能有个体面点的住处倒也能含糊过去，可是现在…… 房子必须得换，不管为了谁都得换，赵央这么想着，同胞哥哥赵耀祖体会不到妹妹的苦心，却也知道不能得罪妹妹。 他将求救的目光放在他爸赵德邦身上。 他可是老赵家的独苗，传宗接代这样的事他爸不急谁急？ 赵德邦心里装着事，压根没有注意到儿子的目光。 不过在赵耀祖希冀的目光中，赵德邦还是开了口:“女儿，上次我跟你提过的事……怎么样了？” 上次提过的事，每次回娘家她爸必须问一嘴的事，除了她那个便宜姑姑一家还能有谁。 赵央太阳穴突突的跳，压低声音厉声道:“这事我已经跟我公公那边提过了，他会解决，你不用管，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 “好好好，不问不问，就是你妈什么时候能回来？这以后要是别人打听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家里没个女人不像话，有什么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赵央不想搭理这些烦心事，自己亲妈却又不得不搭理，好在这事已经有了眉目，她的表情这才舒展开来。 等赵央离开乱糟糟，到处闹哄哄的娘家，赵耀祖这才拉着他爸说话:“你们说的什么事？怎么还瞒着我？” 明明他才是家里的男丁，怎么家里有事还需要瞒着他不成？ 赵耀祖不忿极了，更是气他爸都不帮他说话，连他这个当儿子的终身大事都不放在心上。 父子俩一起经历过一段落魄的时光，赵耀祖或许还没有什么大的变化，然而赵德邦这个当老子的却对赵耀祖这个儿子生出来许多不满。 儿子还是被自己跟妻子惯坏了…… …… 京市有人经历着诱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扛得住，也有人在想办法让自己在农场受苦的妻子回家，暗地里还在担惊受怕，更有人攀上了高枝，进入了自己从未进入过的圈子。 这些都是京市的事，却跟远在蜀地的谭媛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谭媛却对此毫不知情。 “你这个星期已经算错第五笔账了，你这样我有理由质疑你还能不能做好现在这个岗位。” 关门之后的例行会议中，梁晋毫无征兆的冲着谭媛发起难来，不过这也不算是毫无征兆了，毕竟他们的针锋相对是从梁晋来到槐荫大队就开始的，或许还能追溯到更早。 只不过从前梁晋都是下风，而如今梁晋总算是打了一盘翻身仗。 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落了面子，谭媛的脸色发青，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一时间，气压低得不像话。 听着的众人纷纷不敢说话，她们都是来上班赚钱的，在槐荫大队选人的时候可没说过要面对现在这样的情景啊！ 感觉自己都快不能呼吸了，田翠英不是不能呼吸，她是想让梁晋尝尝她的拳头，要不是罗琳琳使劲捏着她的手，相信拳头已经落到了梁晋的脸上。 对现在这个场面，梁晋很得意，很想将账本甩到谭媛的脸上，让她也体会体会到自己曾经受到过的屈辱。 “我还用不着你来教训我，做好你自己的事！” 谭媛梗着脖子，看样子是想直接糊弄过去了。 “呵呵，我当然没有权利教训你，不过这事我会如实报告给向厂长，至于你还能不能，要不要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就看向厂长怎么看待这件事了。” “你别得寸进尺，得……”田翠英就差指着梁晋的鼻子骂了，用她本就不多的知识储备想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得将没说完的话补齐:“得理不饶人！” 想想也不对，梁晋哪里来的理，梁晋分明就是没有理才对嘛！ 田翠英气鼓鼓的，罗琳琳想拉她都拉不住，只能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另外两个女同志埋着头不敢发生一点声音，内心肯定是偏向谭媛这边的，可是谭媛最近出错太多，在梁晋手里更是节节败退，她们在行动上可不敢站在谭媛这边，毕竟厂里的厂长可不是谭媛。 两个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只能违背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同时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心里更加钦佩田翠英，觉得她就是大家嘴里的勇士，勇士只需要一个就足够了，她们两个人还是好好当自己的普通人吧。 罗琳琳拥有比常人出色许多的长相，就算想要低调也比旁人困难许多，现在更是如此，她才真是左右为难。 好在谭媛是个体贴的，并没有强迫罗琳琳必须站在自己这一边声援自己，她只是对罗琳琳有些失望罢了。 一而再，再而三，失望逐步累积，就连无条件站在罗琳琳这边的田翠英都有些不太理解。 “你别拉着我，你为什么老帮着他！” 田翠英不忿极了，肯定就是因为梁晋这个不要脸的，所以谭媛才会出错，不对，甚至有可能就是这个梁晋设计谭媛的！ 越想越觉得自己所想的就是真理，田翠英对罗琳琳的行为更加不解。 她这么无所顾忌的当着所有人面前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嚷嚷出来，真是谁的面子都不给，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尤其是梁晋，他一张脸都成了猪肝色。 “别说了。”罗琳琳努力想要按下田翠英，奈何对方根本理解不了她的苦心。 “琳琳，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当初要不是谭厂长，你怎么会进厂子里工作，你现在还在围着这个不要脸的男人打转呢！” 一但争执起来，田翠英真是毫无顾忌，将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罗琳琳的脸刷的一下白了个透彻。 第423章 这种话怎么能说出口呢，梁晋可是结了婚的男人，这里可还有外人呢！ 这要是传出去可怎么得了…… 罗琳琳对田翠英简直失望透了，整个人脆弱极了，身子也是摇摇欲坠，她咬着唇辩解:“你别胡说八道，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我早就…早就不喜欢他了，我们从来都没有关系！” 美人落泪总是格外容易引人怜惜，尤其是另外一个当事人还在场的时候。 梁晋眼看着罗琳琳甩开田翠英的手，脆弱的模样让他心疼，想要将她揽入怀中好生安慰一番。 手紧握成拳，压抑着自己的内心，不让自己表露出分毫。 同时梁晋也总算是明白了罗琳琳为何会突然对他的态度大变，原来是因为谭媛啊！ 要不是因为罗琳琳对自己的态度产生变化，自己又怎么可能会再次跟赵央在一起，又怎么会跟赵央有了孩子，又怎么会跟赵央扯结婚证？ 他现在一定会跟罗琳琳处对象…… 这么想着，心中对谭媛的怨恨更多了几分。 既然这样，谭媛既然早就对他不留情面，他又何必对谭媛手下留情！ 转瞬之间想了许多，梁晋更加坚定自己的做法。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田翠英却拉不下面子道歉，干脆偏过头不去看罗琳琳，反正今天这事是罗琳琳不对，凭什么要她道歉。 另外两个人真恨不得自己不存在，在市里工作工钱是比在县里大队更高，但是这工作真不是那么好做的呀！ 两人对此都有了深刻的理解，装鹌鹑装得无比娴熟。 好好的一场会议闹到现在这个场面，也没了继续开下去的必要，众人不欢而散，只是这场会议将本来十分要好的田翠英跟罗琳琳两人的关系拉开了不少。 “我承认我说错话了，但是这事本来就是她不对，她干嘛要帮着梁晋，梁晋就不是个好东西！” 田翠英坚决不愿意因为那件事情去跟罗琳琳道歉，罗琳琳失望透了，同样也不想再哄着田翠英。 这么多年，她早就已经厌倦了时时刻刻哄着她的日子。 世界上所有的感情都需要双方一起维护，当其中任意一方感觉到疲累，不想要继续的时候，这段感情就会摇摇欲坠，随时有消散的危险。 田翠英拉不下面子哄罗琳琳，自然会有其他人代劳。 谭媛没有接到来自槐荫大队的电话，是林国安亲自来番市接的她。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单从外表看，林国安肉眼可见的苍老了许多。 这个人的精气神都垮了不少，梁晋心中得意，面上也不想装，假惺惺的关心着。 给梁晋面子？这从来不在林国安的选择范围内，他看都没有去看梁晋，只将目光投向谭媛。 “市里的店如今也已经步上正轨，你在这也没什么用，跟我回去大队吧。” 林国安竟然是来接谭媛的，这是怕谭媛不愿意跟他回去大队吧。 她在市里能犯下最大的错不过也就是算错几笔账目，这要是换成在大队…… 能换掉一个赵老汉，那在换掉一个谭媛应该也不难吧，就算实在换不掉，那也能换到别的岗位去嘛。 林国安的到来，谭媛的离开让梁晋彻底相信了向北方的说法，看来槐荫大队的形势一片大好嘛！ 不过就是一群泥腿子，难不成还真以为自己翻身了？ 梁晋高兴，叫住就差将不服气写在脸上的田翠英:“你去把货搬下来。” 平时都是大家一起干的活，现在却让她一个女同志自己干，这不是针对是什么？ 想欺负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田翠英可忍不下这口气，从小她的生存原则就是自己不能生闷气，生闷气对自己的身体不好，有仇不报是傻子！ 田翠英当场翻脸，压根没有想过要给梁晋这个店长留面子。 没法子靠自己惩治谭媛，可对付一个小小的田翠英根本没有一点难度，梁晋毫不客气。 “你要是不愿意干活那就回大队去吧，这豆干厂怕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走了一个不听话的，就能来更多更听话的人，梁晋从不觉得没了田翠英是一件多不好的事。 不仅仅是田翠英，还有另外两个女同志，也得再好好观察观察，要是不好用的话那干脆也一起换了吧。 梁晋如今春风得意，底气也足得很，田翠英气得像是一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她拍着桌子:“走就走，我怕你了？！” 她转头走到罗琳琳身边:“我要回去大队，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不就是回去大队嘛，谭媛肯定得护着她的，那日子怎么也比在小人得志的梁晋手下干活来得强吧。 田翠英就想不通了，明明都是在厂子里干活，怎么她家爸妈在厂子里都快半辈子了，咋就没遇上像梁晋这样的小人。 罗琳琳抽出自己被田翠英拉住的手，她没有说话，可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她的动作还有沉默已经足以说明所有的问题。 田翠英急得直跺脚，琳琳怎么这样啊！ 不行，她不能眼看着罗琳琳被这个死男人骗，她得在这里好好守着！ 为了不让罗琳琳踏上不归路，田翠英硬是将这口气咽下:“我凭什么听你的，我不走，我就是不走，你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我凭什么听你的，再说了我可不是傻子，我家一家人都在厂子里工作呢，我懂的可多了，你没有权利赶我走！” 厂子是集体的，是国家的，别说梁晋，就是向北方也不能随随便便开了她！ 田翠英死猪不怕开水烫，吃定了梁晋，梁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真是个阴魂不散的东西。 田翠英觉得自己不是傻子，不会任由梁晋欺负，也不会随便回去大队，而在槐荫大队，他们没有经验，在豆干厂成立之前，更很少有人家里有亲戚是工人，自然也不懂这些。 赵老汉就是田翠英嘴里的大傻子，被向北方三言两语唬住，还真就丢了一份干的好好的工作。 第424章 得知林国安要去市里接谭媛回大队，赵老汉一大早就在大队口转悠，就连上工挣工分都没心思去。 原本一家子在厂里工作，家里最小的那个看病也有了指望，眼看着生活越过越好，谁知现在却…… 家里人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赵老汉心中却自责得很，他的这一份工钱对家里很重要，真要是丢了，家里原本计划好的许多事都不能办了。 赵老汉不可能去求向北方，就只能守在大队口等着谭媛。 谭媛还记得上下两辈子，第一回来槐荫大队的时候，都是赵老汉架着牛车去接的她，这辈子又再次发生了变化，大队有了速度更快的拖拉机，接她的人也发生了转变。 只是在满脸皱纹的赵老汉面前，谭媛却不能保证什么。 “豆干厂已经不是以前的厂子了，赵叔我只能想想办法。” 谭媛是真没法跟赵老汉保证些什么，现在看来，当初真是走了错棋，要是呆在大队现在也不会是这个局面。 赵老汉强迫自己咧开嘴角笑出来，不想让谭媛太为难，他拿起手上的农具:“没事没事，要实在不行也没事，我在大队干农活也挺好，都干了一辈子了，我习惯着呢。” 失望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就连背影也都透露出落寞。 谭媛看着他这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可是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呢。 林国安心中同样五味杂陈，当初说好了大队厂子这边由他负责，可是现在厂子却成了如今这个局面，都是他的错。 不知是自己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还是低估了向北方的能力…… 两个人沉默无言，情绪都不高。 “这么快就到大队了？” 向北方听说大队口发生的事，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满面笑容的叫来了李秘书。 “走，咱们也看看去。” 这样的热闹要是都不去看看，他怕是会抱憾终生的。 向北方带头要走，李秘书为难的站在原地没有动，整个人也是支支吾吾的没有说话。 “怎么了？” 见没人搭话，又看李秘书一脸为难的样子，向北方拍了下自己脑袋，恍然大悟的道:“哎呀，瞧瞧我这记性，不过这也没啥，你这就是个做秘书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咱们豆干厂嘛。” 他这么说着，脸上的恶趣味可不要太明显，李秘书是钱书记送给林国安的一员大将，深得林国安重用，在厂子里的权利可不小，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才，还是对方阵营的人才，如今却被自己收服，李秘书不愿意去面对林国安这是很正常的嘛。 为了表示自己对手下人的和善，向北方十分理解的拍了拍李秘书的肩膀，语重心长:“唉，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去也没关系，我去看看，可得为咱们的副厂长，哦不，是会计主管好好接接风。” 嘲讽跟幸灾乐祸简直没有任何掩饰，心中对谭媛更是不屑，好好的副厂长不当，非要当个会计主管，还要去市里，就为了看着一个梁晋。 果然还是太年轻，把梁晋当成了假想敌，而并不了解自己才是她真正需要重视的人。 不过这也是能理解的嘛，一个年轻女同志，就算有点能力那也不多，抓住芝麻丢西瓜的事多做几次也就不会再做了。 向北方将事情看得透彻，也不勉强李秘书去面对曾经对他非常重视的林国安跟谭媛。 李秘书对向北方十分感激，想了想还是提醒到:“厂长，机器的事情……” 林国安已经妥协，让谭媛从市里回到大队就是他妥协的一种方式，既然已经达成共识，那就不要再拖泥带水了嘛，赶紧将事情定下来才是真的。 向北方看出李秘书的担忧，哈哈大笑:“这事不急，再等等。” 都是口头承诺，等事情铁板钉钉之后再实现自己的承诺也不迟嘛。 向北方并未再看李秘书，而是笑呵呵的离开往大队部的方向去。 李秘书不愿意去看这出好戏，他还是十分感兴趣的嘛。 谭媛回大队，感兴趣的可不止一个向北方。 赵老汉能知道这个消息，别人自然也都能知道。 谁能让大家伙过上好日子，大家伙就拥护谁，至于情理这些都得靠后。 心里虽然偏向谭媛，到现在家家户户基本上都有人在豆干厂工作，他们可不想落到赵老汉那样的下场。 谭媛主动冲着过路的人笑，对方却不敢回应，低下头加快脚步离开。 谭媛心中一凉: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她转头看林国安，林国安一脸沉重的点头。 向北方不知怎么的收买了李秘书，他现在真是无能为力。 谭媛更觉沉重:“盼盼怎么样了？” “唉，送到孩子大舅那边了……” 要不是盼盼冲动之下打李秘书那一巴掌，他也不至于这么急冲冲的把谭媛叫回来，还有自己跟向北方达成的约定，真是连提都没脸提！ 林国安躲避着谭媛的目光，早就已经约定过，不能在大队的事上对谭媛有所隐瞒，这事现在要是不说，那以后可真是没脸见她了。 “唉，当初我就不该阻止你去公社，盼盼……” “谭姐姐，你可算回来了！！” 林国安思考许久，总算下定决心要说的话，被突如其来的童声打断，只能将话咽回肚子里，等以后再找时机跟谭媛讲清楚。 赵小四背上背着背篓，一脸喜气洋洋的往谭媛这边跑，动作太急脚上的鞋都跑掉了一只。 谭媛的注意力被他吸引，连忙笑着回应:“你慢点，注意点鞋子。” 可能是这两天下过雨的缘故，地上有不少积水，跟泥巴混合在一起，有人走过就会溅起一堆泥点子，更别说是用跑的。 赵小四傻笑的挠头，看了看谭媛，又低头看了看陷在泥地里的鞋子。 乡下人无所谓，从小到大在泥地里打混都习惯了，可是谭姐姐不一样，谭姐姐是城里来的知青，爱干净。 他将赤着的一只脚又套回鞋子里，这才扬起笑脸走过来。 “谭姐姐，你可算回来了，我好想你。” 第425章 赵小四眼睛跟两颗水灵灵的大葡萄似的转动着，看上去好看极了，浑身上下都透露出机灵劲儿，让人十分喜欢。 谭媛脑中不由得浮现出有一道爬墙的身影，那个人笑起来也是很讨喜的，不过他傻乎乎的哪里有赵小四这股机灵劲儿。 “你怎么不在学校上学？” “今天学校下午不上学！” 大队的学校考虑到现实问题，大点的孩子下午都是不上学的，可以在家里帮忙或者在大队打打猪草捡捡狗粪什么的，这些都可以补贴家用。 不止是大队，就连镇上也都是下午两点左右就会放学，到了农忙时节还会放农忙假。 这些情况谭媛了解得并不多，赵小四一说她才想起来，了然的点点头，从兜里掏出糖果给赵小四。 如今赵家的情况比谭媛刚来槐荫大队的时候好了不止一点半点，但家里的钱票都是有正规用途的，没有给孩子们买糖吃的道理。 赵小四许久没有吃过糖果，却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咽了咽口水拒绝:“不，不吃了，我就是听说姐姐回来过来看看姐姐，我家里有蜂蜜，我等会给姐姐送过去！” 他好像就是专门跑过来看谭媛一眼，说完话又赶紧背着背篓跑了，有了经验的他压根不给谭媛强塞的时间。 “这孩子的蜂蜜还留着呢？” 林国安惊讶，谭媛听到又特意问了一句:“怎么回事？这蜂蜜还有什么故事不成？” “没什么故事，就是几个孩子上山捅了个马蜂窝，这都两个来月了，没想到他自己拿份还留着。” 乡下孩子，上山捅马蜂窝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林国安也没留意，带着谭媛继续往大队部走，他们得好好商量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谭媛也没有再问，反正等会她得过去赵家一趟，还有关建国家，虽然暂时没打算公开两个人的关系，但是她回大队，关建国在外头，钱忠叔一个人在家，总是得过去看看的。 还有王奶奶，也都好几个月没见过她老人家了，就算有通过电话，心里到底还是想的，谭媛都迫不及待的想见见她了。 想到这些人，谭媛嘴边都有了笑意，这完全跟向北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都这样了，怎么还能笑得出来？看来小同志到底是小同志，连事情的严峻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她听说自己以后都当不成厂长，副厂长之后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哭鼻子呢？ 想到谭媛看向自己是眼里发光，一脸崇拜的样子，向北方觉得自己可以勉为其难的接受谭媛转向倒回自己这一边的，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谭媛自己得愿意，她要是愿意的话，等事情办完之后，但也不是不能给小同志一个体面的工作。 “咳咳，大队长，谭同志，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这一听说你们回大队，就立马赶过来，可算是见到人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向北方现在红光满面的，看上去倒有几分风光得意的样子，林国安皮笑肉不笑的跟向北方寒暄着，要不是闺女的事，让自己有了把柄落在向北方的手上，林国安哪里会给这个小人好脸色。 谭媛倒跟林国安不太一样，她好像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两只眼睛笑眯眯的，就像是夜空中的玄月一样，毫无攻击力。 “向厂长，我还打算一会去厂子里见你呢？听说我们大队搬新厂子了是吗？也不知道机器到了没有？” “诶，这事不急不急，就是不知道市里的分店情况怎么样了？老是听你跟大队长打电话汇报，也没见你跟我这个厂长汇报汇报工作，这次回来可得好好给我说说了。” 跟林国安的皮笑肉不笑相比起来，向北方明显要真诚许多，对着谭媛就是一摊问话。 “哦？梁同志没有跟向厂长汇报吗？我看梁同志隔三差五都要去打电话，还以为是给向厂长您汇报工作的呢？他当初一去市里，就说是您让他当的店长，原来难道不是吗？亏我那么信任他，连问都没问一句，原来竟然不是您任命的？那这样可不行，我得给市里那边去个电话。” 听这话里的意思，谭媛似乎还有几分不忿，不忿自己受到了梁晋的欺骗:“做人做事怎么能这样，梁晋同志这样做是不对的，必须得到惩罚！” 她这么说着，看样子还是在跟林国安告状了，林国安身为大队长，好像确实有处理犯错大队知青的权利。 “竟然是这样？向厂长这事是我不对了，我马上通知下去，让梁晋同志回来大队接受教育！” 林国安板起个脸，手一把拍在门框上，力道之大，就连手掌都红了。 “别别别，没有的事，这店长的事是我说的，梁晋同志还是很负责任的，店里的事都有跟我汇报。” 向北方在心里暗骂梁晋，只听说过谭媛在市里专营店作威作福，还以为梁晋被压得死死的，没想到谭媛居然认梁晋是店长，这么重要的事他居然没告诉自己，真是蠢货。 想要将谭媛跟林国安一军，结果却因为情报问题，让自己落了下风，向北方顿觉脸上无光，现在身边又没有其他人，想要转移话题都不容易。 “哦哦哦，既然梁晋同志有给向厂长汇报，那就用不着我再汇报一次了嘛，不过我这次回来还是得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厂里的账目也得好好对对，厂长你是不知道，这过了年之后，这建新厂子，招工人，买原材料……哪哪都要用钱，还有建厂子那边还欠着钱呢，我得赶紧把账理出来，还有买新设备，这也得花一大笔钱，以前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现在可算是体会到了，向厂长您说是不是？对了，机器要多少钱，我可得提前准备着了。” 谭媛天真的脸上染上愁容，换成一个局外人说不准还会心疼她几分。 向北方却只觉得牙疼，这姑娘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怎么能用这么天真的语气说出这些话…… 第426章 机器，说来说去又绕回了机器这边，看来林国安这是急了呀。 自己才是处于上风的人，被谭媛这个愣头青噎上几句也没什么，反正到最后还是得在他手上干活。 看到这崇拜的眼神，很多不快都是可以被抵消的嘛。 “机器的事不急，慢慢来……” “慢慢来？怎么能慢慢来？这事都拖了多久了，好几个月了是吧？” 谭媛举着手，伸出好几根手指头，一件正色严肃道:“向厂长，咱们都是想要豆干厂越来越好的，这机器一天不到，咱们就得损失多少，您算过吗？损失的这些咱们又能让大队多少人多吃多少饭，这些您都知道吗？您要是抱着慢慢来的态度，那我可是不认的。” 这就差明着说向北方占着茅坑不拉屎了，好不容易说服用谭媛对自己的崇拜抵消心中阴郁，这会儿差点破了防。 谭媛还是一脸正气指责着向北方，内涵向北方要是不干实事，她就要写信去举办，完全就是从小没有受过苦的样子嘛。 向北方单方面收回自己要在谭媛落魄之后给予一份体面工作的想法，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勉强。 他将目光转到林国安身上，谭媛是个小丫头片子不懂事，总不能林国安这个大队长也不知道轻重吧。 林国安接收到向大厂长的眼神攻击，憋住不笑的他差点憋不住。 果然谭媛同志是好样的，就没有她应付不来的情况。 要不是还有把柄在向北方手里，林国安还真懒得管今天这个嫌事。 有了林国安在这里打圆场，愣头青谭媛到底还是没能揪着些事不放。 看笑话没看成，自己险些成了笑话，举办是不可能成功的，但是却会给上头留下自己压不住场子的印象，向北方哪里还敢多挑刺看笑话，找了个借口急冲冲的走了。 就这战斗力，差的简直不是一星半点，谭媛不觉得有多难搞，跟林国安说了会正事，带着自己的行李回去王奶奶家。 这会上工的上工，在厂子里上班的上班，回去的路上还真没几个人。 就那么少少几个人，看到谭媛都低下头，恨不得绕着她走，搭话的人一个都没有，他们还都会在谭媛离开之后默契的回头看她，眼里夹杂着愧疚。 谭媛感受到这些目光，也知道这些人的难处，只是自顾自的笑笑，各家有各家的难处，他们这样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人性如此，总不能要求太高，谭媛摇头继续往王奶奶家走着。 本来就不算远的路程，现在谭媛归心似箭，也就更加短了。 王奶奶一大早就收到消息，说是谭媛要回来大队，连平时的散步都没有去就在大队口等着，最后还是被人劝回来的，可就算回来也都是在大门口等着。 平时就爱疯玩的小猫此时也乖乖在王奶奶脚边趴着懒洋洋的睡觉，一起等待着谭媛的归来。 远远的就看到一人一猫，这分明就是梦里才会有的场景，谭媛心中一暖，一瞬间所有的烦恼全都消失不见，原来这就是有家人的感觉啊。 眼底含笑，这笑容明显比刚刚真诚不少，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不少，几乎是飞奔过去，小跑到王奶奶身边停住脚步。 “奶奶，我回来了……” 看着这张笑意盈盈的脸庞，王奶奶慈爱的眼神放在谭媛身上，伸手将她耳边的头发挽到耳后:“瘦了，在外头没好好吃饭吧？家里还有香肠腊肉，一会给你炒个腊肉白菜吃。” 孙女是自己亲的，这么久不见人，哪里有不高兴的道理。 谭媛只会更高兴，先是把王奶奶抱了个满怀，深呼吸几口她身上的味道，满足之后才放开挽起她的胳膊:“奶奶，我好想你啊，也想你做的香肠腊肉，还想你身上的味道。” “哦，我也想我可爱的小猫咪了，一会姐姐给你肉肉吃！” 橘黄色的猫跟在两人脚边，时不时嗅嗅谭媛身上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听到熟悉的肉肉二字，尾巴高高翘起，表明它此刻愉悦的心情。 “你呀，一回来就给它喂肉吃，你看看它都多胖了。” 虽是责备的话，王奶奶却是笑着说的，谭媛抱着她的胳膊撒娇，小猫咪像是抗议一般喵喵喵的叫着。 两人一猫许久没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赵小四跑回家拿出自己攒了好久的蜂蜜跟晒干的野味，看了看脚上全是泥巴的鞋子，没有丝毫犹豫的又返回去换了一双干净的，两只手上拿着不少东西，沉甸甸的。 “哥，你拿着东西去哪里？” 赵三妮在家带着最小的弟弟，听到动静出来，就看见她哥一脸喜色的拿着东西往外走，这才开口问了一句，她身边还跟着一个牙牙学语的赵小六。 赵小六流着口水伸手让哥哥抱，赵小四躲开他的手对着妹妹说道:“谭姐姐回来了，我把东西给她送过去，你在家好好看着弟弟，我一会就回来。” 三妮惊喜，她也想跟着一起去看看谭姐姐，但看看走路都还走不稳的弟弟乖巧的点头:“我会在家看好弟弟的。” 虽然没有比赵小六大多少，可让她在家照顾弟弟她也一点意见都没有，能有什么意见，大队里都是这样的，家里大人要干活小的肯定得由大的看着这一点毛病都没有。 赵小四一点都不低调，一路上只要有人问他就大大方方的答了，完全没有因为自家爷爷的事对谭媛产生一点隔阂。 谭媛刚才坐下不久，还在跟王奶奶说城里的趣事，赵小六就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过来了，他是用跑的，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湿透，脑门上还挂着几滴。 “快进来吧，我们刚刚还说起你呢。” 谭媛站起身来帮赵小四拿东西，动作熟练得不像话:“快进来，一会我做午饭你带回去一份给三妮小六一起吃。” 赵小四咧开的嘴角就没有放下来过，他看着院子内干净的地面，再看看自己又被泥巴糊满的鞋，不好意思的挠头。 第427章 刚刚才换上的干净鞋子经过一段路途又变得脏兮兮，粘满了泥巴，赵小四当然会不好意思。 谭媛不会在意这个，王奶奶更加不会在意，泥巴怕什么，用水冲冲不就干净了，乡下地方想要没有泥土？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没有人会觉得脚上粘满泥土会有什么奇怪，但要是换成京市，换成别的地方，脸上穿着一双粘满泥土的鞋子是会被人看不起耻笑的。 不过如今赵央在京市，想要买一双鞋子并没有任何困难，她甚至想要多少就能拥有多少，只不过赵央依旧会因为一些别的东西被别人耻笑。 出身低并不算什么，就算是他们的这个圈子，也有不少人家的媳妇出身都不怎么好，比出身更加重要的是人品。 不单单是自己的人品，还有父母长辈的。 任何一个人家里出了个被送去劳动改造的亲戚都会觉得丢脸，更别提这个人还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赵央一直小心隐瞒此事，对外她的父母虽然没多了不起，但好歹也是双职工，并没有做过任何不堪的事。 梁家也知道家里有个正在劳改的亲家母是件并不光彩的事，好在李爱娣做的事情并不是什么敏感的政治错误，稍微疏通一下关系就能让人回来。 北方的冬季总是格外寒冷，农场医疗条件不好，许多人冻死也就死了，本就是犯了错误被送过去的，他们这些人的生命并不珍贵。 牛棚里住着好些人。这些人许多曾经都体面风光过，一朝犯错，甚至有些人就是说错一句话，就被送到这里，生病了完全就靠自己熬。 看赤脚医生，没有钱当然也不会有药，全靠自己熬着，跟李爱娣同一个牛棚里就有好几个人没能熬过这个冬天。 第一次亲眼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慢慢失去生命，尸体慢慢变得冰冷，李爱娣最开始害怕极了，慢慢的也变得麻木，到最后甚至变得能平静接受。 病毒具有传染性，李爱娣也被传染上疾病，她开始恐惧害怕，心中更是被仇恨灌满，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有时候咳嗽起来感觉五脏六腑都快要咳出来了。 就在她最痛苦，即将绝望的时候，事情发生了转机。 再次看到京市的天空，李爱娣头次感觉到原来京市是这样的美。 她活过来了，真的活过来了啊！ “瘦了，怎么瘦成这样子了！” 赵德邦一开始都不敢认，眼前这个干巴巴的老太婆居然真的是李爱娣，是他相守多年的妻子。 李爱娣虽然算不上顶顶漂亮但也绝对不丑，要不然年轻时有姐姐姐夫撑腰的赵德邦绝对不会看上她甚至娶了她。 可是现在的李爱娣，明明才分开不到一年的时间，竟然好像老了二十岁的样子。 赵德邦先是不敢相信，后面就是心疼，他的爱人，孩子们的母亲，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都是那个死丫头，要不是她，他一家子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赵德邦心疼的看着自己的爱人，小心的伸手去搀扶。 李爱娣半眯着眼看他，发自内心的笑了，真好，能活着看到他真好…………活着真是太好了…… 两人互相搀扶着，赵德邦没有解释一对儿女为什么没有来接她，也没有告诉她自己姐姐姐夫并没有过世的消息，李爱娣也没有问，只是半个身子倚靠在赵德邦的身上，两个人会心一笑，享受着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半刻相守。 李爱娣会被抓，会被送去农场改造，会遭遇这一切，都是不可预料的，谭媛不是神仙，做不到算无遗策，她只是收回了自家的房子，只是卖了自己的工作，这些都对李爱娣有影响，却又不至于让她被抓。 她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她的性格使然，然而被生活打磨过的李爱娣，也不知道在性格上会不会有所转变。 不过有没有转变都不重要了，至少对于目前的谭媛并不重要。 谭媛在槐荫大队给林国安当枪使，从市里回来就是为了夺权，有林国安的支持，再加上她从前积累的声望，总是有那么一些人站在她这边。 甚至那些人比谭媛，比其他人想象中的还要多，就从谭媛回来大队第一天的时候，傍晚送赵小四离开，门口放着的各种蔬菜就能看得出来。 大队还是有许多人支持，念着她的，只是不敢明着跟向北方作对。 谭媛默默的将东西都收了，她从市里回到大队，最高兴的莫过于王奶奶跟李秀。 不过在高兴之余还有浓浓的担忧。 尤其是李秀，她就在豆干厂上班，比王奶奶更知道现在形势的严峻。 “媛媛，店里的会计我都帮你看着呢，她肯定没有记假！对了还有每天的流水，大概的我都记在心里呢！” 店里每天送来多少货，能卖出多少货，她都看着呢，晚上的时候也都会默默的算一次然后用本子记下来，谭媛临走时交给她的任务，她可一点都没消极对待。 李秀说得认真，就好像在汇报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一样，谭媛翻看着她交给自己的项目，果然每天都按照种类记录了下来，内容甚至还十分详细。 “秀秀，真是辛苦你了。” 自己的认真并没有被辜负，简简单单的辛苦两字就是对她的肯定。 李秀就好像是受到表扬一样，她被媛媛表扬了呀，意识到这一点，李秀的俏脸微红。 “咦，这是什么？” 感觉到笔记本里面好像夹着什么东西，谭媛疑惑的翻到最后一页，里头夹着一个信封，上面还用钢笔字写着李秀同志亲启几个大字。 谭媛好奇的问了一句，那头李秀本来微红的脸一下子变了个颜色，她急切的将信抢了过去:“没…没什么，就是别人给我寄的信！” 别人？ 家里人？ 这是谭媛脑中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随即马上又被自己否认。 李秀家的情况她还是知道的，李秀的父母都没有什么文化，只是上过扫盲班。 第428章 文化不高的李家父母，加上现在的大环境，许多人认为读书并没有什么用，家庭差点的就觉得上个扫盲班，小学能识字就行。 家庭好点的就让家里孩子上个初中，再上个中专，这已经很够用了，只要上了中专就能分配到厂子里。 李家父母同样也有这样的想法，李秀就是一个例子，上过学，初中之后没考上中专干脆就不读了。 她这样，家里弟妹同样是这样，李秀还是因为谭媛老是喜欢让她读书，让大家伙读书，重视大队孩子的学习，这才会将书本捡起来。 她现在回来大队就会抽时间看书练字，字写得比以前好多了，往家里写信的时候也会告诫家里弟妹认真学习，可就算如此，李秀跟家里弟妹的字迹也远远比这封信上的字迹差很多。 谭媛疑惑的目光让李秀心虚极了，她害怕只要谭媛问，她就会将事情和盘托出，谭媛会觉得她是在痴心妄想吗？ 李秀没法子无视谭媛的看法，要是她真的这么觉得，那自己是不是应该放弃？ 短短一瞬间的时间，李秀想了许多许多，眼泪都快要出来了，都不需要等谭媛问，她自己都快绷不住。 绷不住的李秀张了张嘴，那头却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天还没黑，天黑之前农场是没有关院门的习惯的，那头大队的妇女主任满面笑容的出现在院门前。 “林主任？快进来快进来。” 谭媛转过头一看是林梅林主任，赶紧热情的招呼起来，也顾不得正在天人交战，即将将自己所有秘密都说出来的李秀。 李秀却是松了口气，赶紧将信揉进衣服袖子里，再拿过谭媛递过来的笔记本回屋去，甚至连一个招呼都没来得及跟林主任打。 林梅愣了:“李秀同志这是怎么了？” 她就是大队妇女主任，是大队这么多人选出来的，对别人的情绪向来敏感。自然没有错过刚刚李秀的一系列反应。 “没事，我刚刚跟她说故事呢。” 谭媛随口胡诌一个理由。 好在林梅对谭媛所说的故事并没有多好奇，没有让谭媛再给她说一遍，也就免了谭媛随口再胡诌一个故事，随口客气两句，她从兜里掏出一等黄色的信。 “这是你的，今天才刚到听说你回来，我特地给你送过来的。” 信？谭媛赶紧接过，一看上边的署名，是琳琳寄过来的信。 算一算日子，从琳琳离开到现在，已经三个多月的时间，当初离开说好了到了给她写信，结果一等就是三个月，就连她自己想给琳琳寄信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寄。 本来早就想好了知道地址后要好好写信说说她，结果现在一收到她的信，一颗心出奇的柔软，原本那些不太好的情绪全都烟消云散。 谭媛觉得自己有一堆话要跟年琳说，信肯定能写很厚很厚，将整个信封都装满。 心中充满了喜悦的情绪，就连对林梅都顺眼了不少，说话语气也更加温和。 林梅看谭媛打从心底里高兴，也大着胆子打听:“听说是大队长你回来的，想要你继续当咱们豆干厂的厂长呢……你别误会，我肯定是支持你的，没有你就没有咱们这个厂子，依我看这个向厂长真不是个东西，他来了豆干厂这么久，什么成绩都没做出来，就光顾着夺权了。” 这话一出，林梅还真觉得自己说得一点都没错，可不就是这样嘛？向北方这都来好几个月了，想当初谭媛来大队几个月的时间就办了个厂子，这一对比起来，向北方可不就是没用嘛。 林梅自说自话，还越说越起劲，将向北方好一顿批判，说了一大通之后才发现谭媛压根没有附和自己，她有些尴尬:“那什么…我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你要是寄信送来大队部就行…” 厚脸皮的林梅也是能看懂眼色的，知道谭媛不愿意跟自己说太多她也不好意思再留在这里碍眼。 只是在出去大门之后，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她才收起刚刚的表情换上一脸不屑:“我呸，清高什么，还不是被人压得死死的。” 有人看好谭媛，有人不看好，谭媛通通不在意，她手上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手上的写一封信，这封来自滇南的信。 仔细的将封口撕开，抽出里面的信纸，熟悉的笔迹，熟悉的口吻，是琳琳的信…… 看了一遍又一遍，都快能将信里的内容刻在心里之后，谭媛这才将里面一些不能被别人知道的信息收起，整理出报平安的那些拿出来往屋子里叫:“奶奶秀秀，你们快出来，琳琳来信了。” …… 滇南跟蜀地一点都不一样，这里有许许多多的蚊虫，这里的冬天也不太冷，这里的许多虫子在蜀地都没有见过，这里还有好多好多香蕉树…… 滇南的少数民族众多，就比如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生活着好几个少数民族，这里山比蜀地的还要多也更陡峭，少数民族的人们都生活在山里，好多时候换一座山就又换成了一种完全陌生的语言…… 语言不通是最大的难题，其次就是各种蚊虫，瘴气…… 生活很艰苦，到处都是山林，不是生活在这里的群众，没有人指路，很容易就会迷失方向。 不是故意不给谭媛写信，是真的太难了，就算才来的时间并不算久，年琳已经经历了好几次危机，有来自山林迷障的，也有来自敌人的。 身手好，脑子灵活，肯吃苦有韧劲就是年琳留给自己战友们的印象。 所以年琳才来不久就升成班长，也没有人会对比有任何意见，毕竟有一个脑瓜子灵活的班长可比死脑筋的更让人感到安心。 “报告班长，敌人已经出现，正在朝咱们这边过来。” 年琳点头，手掌做了个向下的手势，下一次身着迷彩服，头上戴着树叶子编的头环的众人纷纷卧倒隐蔽，不仔细观察绝对看分辨不出这里跟其他地方有什么不同。 第429章 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没妈又得不到父亲宠爱，甚至还被仇视的孩子只能靠自己，甚至还需要越过来自亲生父亲的攻击。 好在年琳还有一个外公能护着她，让她那个心都偏到了胳肢窝的父亲暂时找不到年琳人在哪里。 被偏爱的人总是格外任性，年歆可以随手将别人一年甚至好几年的生活费都换不来的一块手表丢给别人，作为姐姐的年琳却为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为了将来在枪林弹雨中奋斗。 年歆根本无法想象，甚至她这一辈子吃过最大的苦可能就是生病时候喝的药。 不过年歆的身体健康，就连药都没喝过几碗，如今年玉平职务越来越好，年歆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被所有人都捧着的小公主，人生没有烦恼，每天就负责吃吃喝喝玩玩。 赵央真是羡慕极了，也正是这样毫不掩饰的羡慕，让年歆更喜欢跟她玩在一处。 跟在年小姐身边，赵央面上同样有光，都顾不得自己的大肚子了，偏偏年歆似乎对赵央的肚子很感兴趣。 “这里头就是小婴儿？居然才这么小吗？我看人家那些婴儿都长得白白胖胖的。” 这哪里像是能装得下那么大婴儿的肚子啊？ 年歆好奇极了，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看看这肚子里的孩子到底长什么样子。 她青葱一般的手指滑过赵央的大肚子。 “诶，他动了？！他是不是就要出来了？” 被撑得大大的肚皮上下起伏，年歆惊呼出声，在她旁边站着的好几个女同志都凑了上来，好奇的用手摸着赵央的肚子。 “真的诶，真的动了，好神奇啊！” 都是还没有出嫁的小姑娘，平时跟结了婚的妇女也没什么可聊的，更不会摸人家怀孕女同志的肚子，这会摸到可不就觉得神奇吗。 赵央感觉肚子有些微微的不适，不过她却并未放在心上，肚子不舒服算什么，这段时间都不舒服习惯了，过会儿就好了，现在要紧的是巴结好眼前这些大小姐。 大小姐们觉得她的肚子有意思，那她的肚子就必须有意思，没有制止，反而还向前挺了挺腰，让众人摸着更方便些。 “医生说我这肚子里是一对双生子呢，所以这肚子就格外大了些，不过现在还没足月，等足月了就更大了。” 她一脸慈爱，对未来的日子充满向往。 …… 槐荫大队，谭媛天天照常去豆干厂上班，做好自己的事，算总账，出入库，安排送货，这些琐事都得她来操心。 以前这些都是由李秘书负责的，现在谭媛这样，放在有心人眼里那就是夺权嘛。 “女同志还是眼皮子浅，她做这些有什么用？还不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向北方不屑的低笑，他站在窗边往外看，田埂上有人在辛勤的劳作着，在他眼里，谭媛跟这些人没什么区别，只会埋头干苦力有什么用？做决策的从来都不是他们。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传来，李秘书在被允许后才进屋。 “厂长，那批机器都已经到县里了，咱们是现在让拖拉机去拉回来还是……” 从向北方还没有正式坐上豆干厂厂长位置就已经说好了的机器，花了小半年时间，现在终于运到了昌云县。 向北方冲着李秘书挥手:“你先去让谭主管把钱准备好，咱们一会在村口集合。” 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李秘书并没有问为什么要去村口集合，做人秘书的，最重要的就是认清谁是自己的领导，要听领导的话，领导让怎么做就怎么做，至于为什么？领导愿意说他就得听着，不愿意的话，那就得自己琢磨了。 琢磨领导的心思，这是李秘书所擅长的事，就比如现在，李秘书直接去了会计部。 说是会计部，其实也就是新厂子里其中的一个房间，谭媛靠在椅背上喝茶，听说让准备钱接机器，她一动不动。 “钱钱钱，大队哪里来的钱，你们这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大队之前就有不少外账……” 建厂房可欠了不少钱，还有别的开销，哪里还有钱，谭媛一句一句数落着，就是不愿意动。 李秘书将原话带回给向北方，向北方正拿着什么东西要出去，一听说谭媛那边又起了幺蛾子，顿时火冒三丈。 “她是厂长还是我是厂长，让她现在就把钱给我拿出来，不然我看她怎么向林队长交代。” “厂长，她的意思是担心你…担心咱们把这笔钱给吞了，她想自己跟着去一趟县里。” 闻言向北方看了看谭媛所在的方向，又看看李秘书，他点头应道:“行，就让她一块去。” 果然是女人，价格早就已经谈好了，文件就在桌子上摆着呢，哪里还有什么可能去私吞这笔钱。 就算想吞一部分，那也只能想想，不可能付出行动。 向北方急冲冲的往外走，李秘书则是去给谭媛传话。 槐荫大队想要封口机，主要是用来封塑料包装袋，罐头可以用玻璃罐子，豆干却不行，不止是豆干，谭媛甚至还想开一条辣条生产线。 豆干厂的定位就是做零食零嘴，上辈子在小学生之间风靡了好几十年各式各样的辣条怎么能不生产出来。 反正都是豆制品，这里头也算是有一些相似，就是条件不同罢了。 而且跟豆干比起来，辣条显然会被更多的人群喜爱，尤其是小孩子们。 做辣条封口机可万万不能少，他们大队凭自己想要买还比较困难，就算有钱也没有人脉，根本不知道在哪里能买到，这向北方也算是帮了大忙了呀。 谭媛亲自检查放在招待所院子里的几台机器，这机器可比她之前在市里淘来的封口机看上去好太多了，一点都不像是被人家厂子用淘汰掉的东西。 对方连一个正眼都没有放在谭媛身上，而是直接将目光放在向北方身上。 “想必这就是向厂长了吧，我们厂长让我跟向厂长问好呢。” 第430章 听口音并不像是蜀地人，反而有点像是北方的口音。 向北方伸手与对方相握，两人说了些什么以谭媛所在的位置根本听不见。 李秘书主动提出:“我也一块去看看。” 李秘书离开后，两人才正式开启对话。 机器是好机器，真不知道这向北方是怎么弄来的，居然还是二手机器的价格，对方这怕是脑子里面长了碗大的瘤子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种吐槽也仅仅是能在脑子里面想想，说出口是万万不可能的。 谭媛在确定机器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爽快的汇钱，整个人心情都好了不少，就连看向北方都顺眼了许多。 居然没有起幺蛾子，这让向北方都震惊了，他都已经做好了谭媛还挑毛病的心理准备，谁知竟然如此爽快。 自然不可能是现金，都是要去银行汇款的，一大笔钱就这么没了，换成冷冰冰的机器，想到这机器以后带来的巨大利益，谭媛心里没有一丝不舍。 钱汇到公家账户，对方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反正对谭媛的态度并不是多好:“你们这厂子不大，里头的能人还是不少嘛，女同志就是谨慎。” 谭媛就跟一个听不出好赖话的愣头青似的，用笑容应对一切，对方被她真诚的笑弄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完了，这个厂子肯定长久不了，他们厂里头的同志听不懂人话。 脑袋一转又看见站在一旁规规矩矩的李秘书，心里念叨着这也不是所有人都听不懂人话，这个男同志就蛮机灵的嘛。 这人越是谈不上谭媛，向北方就越是高兴，自己这是遇到跟自己有共鸣的人了呀，也就只有槐荫大队那些蠢货，才会觉得谭媛是个好的，能带领他们过上好日子。 不过这些都跟他向北方没什么关系了，今天亲眼看到林国安在自己写的推荐信上盖章，再由自己信任的人交到公社，想必很快就会交上去。 相信再过不久，自己就会完成自己的使命。 至于槐荫大队这个烂摊子，谁稀罕谁就接去，反正不关他向北方什么事。 货银两讫，向北方就在昌云县里头应酬，谭媛是没有那个心思，自己跟着拖拉机直接回大队，她都已经迫不及待了。 …… 在昌云县某处门窗紧闭的屋子内，谭媛许久未见，甚至连电话都没有通过一次的亲对象，关建国就站在这个屋子里面。 他手里还拿着一张纸条，面色凝重，跟谭媛认识熟悉的那个关建国简直就是两个样子。 双眼眯起，许久，久到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般，门总算被从里面打开。 “你去一趟槐荫大队……” 他更想做的是自己亲自回去，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行，他不能暴露自己，一但暴露，那后果不是他能接受得起的，不论是他还是她…… 他有自己的战场。 有些恩情，本就是利益纠葛，甚至都说不上是恩情，这些年他替那人做的那些事早就已经扯平，既然劝不了，那接下来就只能凭借本心了。 做下一个决定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就比如现在的关建国，他的心情就十分沉重。 …… 时代在发展在进步，机器同样也是，机器发展到现在，比人的速度可快太多了。 有了这三台新机器，厂里的生产速度比之前更快。 张会计摸着铁壳子都舍不得放手:“这下子总算是不用再往外推订单了。” 他老人家现在不管豆干厂的事，可是这大队唯一的电话可就安在大队部里，他还是大队的会计，还得管大队的账。 基本上每隔几天就能听到装电话的房间里传来推订单的声音，这哪里是推订单，分明就是将白花花的银子往外推。 到头来，张会计还是一根头发没留住，头上也带上了狗皮毡帽。 在机器面前，头发不头发的已经无所谓了，想到以后的好日子，就算头发掉光光他也心甘情愿。 不止张会计，大家伙也都十分高兴，向北方的能力也算是得到了大家伙的认可。 不过这个认可向北方并不在意就是了。 谭媛心情舒畅了，对待所有人都有好脸色，就连向北方提议让梁晋回大队，换一名会计到市里她都没有提出质疑。 自从谭媛回到槐荫大队，林国安全是彻底退出豆干厂，什么事都不管了，全是对谭媛寄以厚望，然而谭媛却是个不靠谱的，梁晋回大队这不是又往自己身上加了筹码了嘛。 向北方真觉得谭媛是个没用的草包，最大的用处就是用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自己时的样子。 梁晋还不知道向北方这么快就将事情搞定，甚至准备让他回槐荫大队。 他现在的生活可真是惬意极了。 娇妻美妾……哦不，现在只有妻不能有妾，但这也赖不住思想开小差。 更何况罗琳琳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做才对自己最有利，再加上谭媛的离开，罗琳琳更加没了顾虑。 果然，有了事业的男人才是最帅最有魅力的，罗琳琳仿佛看到了那天在大队，第一次看到梁晋时的样子。 眉来眼去或许有，但却不能做得太过，毕竟这里还有个田翠英，还有大队的两个女同志，这些人可都知道梁晋是结了婚领证过的。 男女问题从来都不是小问题，而他以后是有大前途的，私生活方面更不能有污点，至少明面上不可以。 不过太明显的不行，还得想法子表明自己的心意…… 番市小小的豆干店里，就能发生这样的事，更别说别的地方，只不过同样是男女之间互生好感，别人可不像梁晋一样，一门心思想着自己能享齐人之福。 世上大多数人都有羞耻心，都有自己的道德底线。 有对象，有妻子的男人不能产生好感，而没有这些的人当然可以，有些感情一但生根发芽，只要有一点点水份，阳光，就能飞快向上生长，直到最后变成一棵参天大树。 第431章 有些人对自己的感情懵懵懂懂，知道自己对对方有好感，双方却又始终没有捅破这层薄薄的窗户纸，用一些莫须有的理由联系着。 这种纯纯的好感最为致命，让身在其中的人欲罢不能，而有些人却是完全不同的情况。 就比如谭媛，期待已久的机器总算是被送到了槐荫大队，就在豆干厂里头放着，随时都可以开始投入正产当中。 总算是了结了一桩心事，有始有终，厂子步入正轨，又有辣条这个杀器，只要接下来的豆干厂领路人脑子不是坏掉了，豆干厂肯定都能继续辉煌好些年。 这样一看，她也算是对得起槐荫大队这片土地了。 心事了结，一身轻松，就连一个月就只休息两天的李秀都能看出来。 在谭媛心里，李秀从来都是个内敛的人，有话从来不会直说，而是埋在心底。 李秀都直接问谭媛为什么这么高兴，是不是想到办法能将向北方给赶走了？ “是比赶走他更让我高兴的事，对了秀秀，昨天我从大队部给你带回来的信，我就放在你房间桌子上了，你看见了吗？” 谭媛现在就驻扎在大队里，没事就往大部队跑，主要是在某些人眼里，她就是林大队长这边的人，她要是不跑勤快点，那些人会怀疑自己的判断的。 既然去了，那拿封信也都是顺便的事，当然谭媛更加希望这封信是寄给自己的，希望是来自琳琳的信。 纵使知道她平安，但也希望能时常收到她的来信，希望她时常平安。 不只是琳琳还有她拜托街道办李阿姨办的事情，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信。 也不知道这补贴为什么停了。 谭媛猜测是不是因为赵央会去京市，距离不但能产生美，还能让人忘记恐惧，赵央忘记了对自己的恐惧，怕是又对自己的补贴产生了贪念。 有了梁父做后盾，说不准赵央就又想办法将补贴弄到她头上去了，毕竟赵家现在的日子可不好过，有了这份补贴，日子也能好上不少。 谭媛一想到这个可能，就觉得自己对待赵央还是太仁慈，不过这些都不要紧，她很快就能离开槐荫大队，到时候让他们怎么吃的，就怎么原封不动的吐出来。 她就权当是自己在存钱的，不过人家往银行存钱都是有利息的，她存钱也不能亏了不是？ 思维发展，谭媛想得出了身，盘算着应该怎么做才能让赵家将这笔属于她的钱吐出来，那头李秀心里却慌慌的。 ——难道媛媛已经察觉了？ ——她在想什么？眉毛怎么皱起来了？难道她是在生气吗？ 媛媛在生气，想到这个可能，李秀都想要哭了，说好了是好朋友，怎么能瞒着好朋友这么重要的事呢。 脑补不要命，脑补起来非常致命，就好比现在的李秀，她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媛媛，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瞒着的你的。” 李秀羞愧的低下头，两只手不停的搅动着衣服下摆，心里紧张地不行，就算已经暗暗下定决心要告诉媛媛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但她终究是个女同志，女同志就是会不好意思的好不好。 谭媛：......啥，她都听到了啥？秀秀有什么秘密瞒着她，现在又决定告诉她了？？ 脑子里一团浆糊，迷迷糊糊总觉得有什么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东西总算是要浮出水面。 当然不能表现出来自己的不解，谭媛佯装自己已经猜到事情大概，就这么看着李秀，温柔的道：“没事，秀秀我们是好朋友，有什么事你直接告诉我就行，我都可以帮你的。” 只要能帮，她肯定都是不遗余力的。 想想秀秀这段时间的表现，时常出神，别是她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吧，要真是这样，那还真得让秀秀赶紧将事情说出来了，本来简单的事拖久了也麻烦。 两人都觉得自己察觉了对方内心的想法，李秀羞得根本不敢抬头看谭媛，支支吾吾的将自己这段时间纠结的事情说出口。 从一开口，谭媛就发觉这怎么跟自己的想象中的不一样。 ......秀秀，秀秀她现在是有对象的意思了？？ 同在一个屋檐下，她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到，难道是她对朋友不够关心的缘故？？ 不不不，她们也没有同在一个屋檐下，她不是还在市里呆过几个月嘛。 难道就是她在市里的这几个月，这两个才发展出感情的？ 这么一想，又觉得合理，只不过到底是有点心虚。 这年头的女同志是十分单纯的，就比如几年后，知青大批大批回乡，有良心的会将在大队插队时娶的妻子生的孩子带回城里。 而那些杀千刀的却不这样选择，他们只顾自己，直接抛弃妻子，这样的事一点都不少见。 再加上这年头多少人都没有结婚领证的习惯，都是几桌酒席定下名分，让父老乡亲以及天上的月老作为见证。 月老只管牵线搭桥，哪里会管陈世美，负心汉。 陈世美们回到城里吃香喝辣，再娶上一名门当户对的妻子，而留在大队的王宝钏哭瞎了眼，孩子更是成了没爹的娃。 这种事情简直不要太常见，谭媛可一点都不想自己的朋友也成为王宝钏们中的一员。 “那个付茂林家里是什么情况，家在哪里，家里有几口人，他一个月能赚多少钱，是自己攒着还是给家里父母了，他有没有弟弟妹妹，都多大了？你都知道些什么？？” 皇帝不急太监急，谭媛现在可算是能深刻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了，她拉着李秀问个不停，李秀都懵了。 什么？这些东西她怎么好意思去问，她跟付同志还没有处对象呢，他们只是写了几封信，他们目前还是很单纯的朋友关系，就连信里的内容也大多都是付同志教她应该怎么跟朋友相处，要自信。 “是我好像喜欢他，我也不能确定，反正我对他挺有好感的，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一样对我有好感，他可能就是把我当朋友。” 第432章 或许他只是将自己当成朋友，一说出这句话，李秀的心底里涩涩的，有一点点难受的感觉。 谭媛一拍大腿：“什么朋友写信这么频繁，你别跟我说什么朋友不朋友的了，信拿出来给我看看。” 秀秀这么支支吾吾的，她都分不清这里头到底有多少真如秀秀所说，是她的一厢情愿，还是两个人都对对方有好感。 ——秀秀真是太不自信了！ 谭媛可是那种一旦确定自己对那人有好感，都敢直接下嘴亲的人，重活一世，她最大的感悟就是及时行乐，窗户纸什么的，在她这里压根都不存在。 上辈子秀秀嫁给了谁？谭媛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她跟秀秀两个人上辈子压根都不熟，连话都没说过几句，至于这辈子嘛，她可得好好给秀秀把把关，至少那些不靠谱的可不能来沾边。 谭媛就好像是在问户口，这焦急的样子也感染了李秀，想了想信里好像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内容，两个人也没有说过见不得人的话，李秀只迟疑了一秒，就拉着谭媛回屋看信。 短短几个月，竟然就已经有七封信了，这未免也太频繁了些吧。 谭媛不语，只是默默在心里回忆着这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现在想来，这两个人在一起说的话好像确实比旁的人多了些。 难道是一见钟情？？ 在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情节就这么出现在自己身边，是个人都会感叹。 李秀紧张的看着谭媛，不愿意错过她任何一个表情，谭媛同样对这事十分慎重，仔仔细细的将信看了一遍。 没有暧昧的话，也没有提到双方的家庭，两个人就是聊天，天南海北的聊着，聊双方的朋友，喜好，并没有掺杂任何世俗。 谭媛看完还有一丢丢内疚，秀秀真的有将她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相反是她自己，是她对秀秀不够关心。 她向来是个行动派，扭过身子，李秀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内心十分紧张，整个人正襟危坐。 下一秒，自己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耳边传来谭媛的声音：“秀秀，对不起，以前是我一直疏忽你了，我不知道你会这么在乎，以后我也会学着更关心你，咱们都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心里的话藏在心里别人怎么会知道，想要说那就大声说出口，尤其是对待自己亲近的人。 李秀被谭媛的话怔住，下一秒反应过来。 完了，她忘记信里付茂林同志告诉她跟朋友的相处之道了..... 不过被媛媛这么抱着的感觉真好。 李秀还来不及回抱回去，那头谭媛却已经将她放开，一脸正色的道：“不过秀秀，你们两打算就这么多久？” 作为一个女人，她敢用自己女人的直觉保证，这个付茂林一定是喜欢秀秀的，秀秀这么好，他当然会对秀秀有好感。 这种好感也不是他这么黏黏糊糊不表白的借口，小白兔秀秀也是有好朋友的人好不好！ 好朋友好闺蜜就是应该要出谋划策的，谭媛现在自动带入李秀的好闺蜜范畴。 “我看这样，你是不是应该给他写回信？” 李秀不好意思点头，昨天收到付茂林同志的信，她已经将回信写好，还没来得及寄出去，现在被谭媛点破，到底还是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如此迫不及待。 谭媛可不管李秀有没有写好回信，她这个军师必须尽好自己的职责。 “这样，回信你就隐晦的提一提你的家庭，提提你的弟妹，看看他怎么回。” 有诚意的男同志看到这封信，就应该立马将自己家里的情况说得清清楚楚才对，要是有什么不好的隐患，秀秀要是觉得不合适，也能及时制止自己不停输入的感情。 李秀直觉这样做是不是太直白了，万一付茂林同志不喜欢她，那这样人家不是会笑话吗？ “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要是他也对你有好感，你们不就能顺理成章的开启下一步，要是没有，或者他的家庭哪里不合适，那大家以后也不会再见，就这样忘记挺好。” 听了这样一番话，李秀突然觉得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她的家庭也是一种拖累，要是付茂林同志不愿意，恐惧退缩了，她也不必再继续在这段感情中投入。 这么一想，整个人豁然开朗。 谭媛只会出主意，她才不会帮李秀将这封回信写完，将空间默默的留给李秀一个人，自己出去散步，在大队到处走走，顺道也可以去看看赵小六以及赵家的邻居嘛。 真是甜甜的恋爱啊..... 想想还有点小羡慕，秀秀可以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她的感情，自己却不能，只能将对方放在心里，有事没事就默默的拿出来想想。 平时还不觉得有啥，今天看到秀秀跟付茂林同志来往的信件，对关建国的思恋又多了些。 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不过以他的性子，怕是就算半夜回来，也会爬墙来找自己。 想到他那么个大个子爬墙走窗户的样子，谭媛觉得好笑又甜蜜，这个人惯会给人惊喜的。 只不过今天再次去到关建国只有一个养父在家的家里，谭媛看到的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眼睛眨了又眨，眼前看到的人居然不是幻觉，这是能发生在现实中的事？ 不对，难道是...... 有种不祥的预感，她靠在门边，随时准备逃跑，一双眼睛四处搜索，希望能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没有，还是没有。 “你把里头的人怎么样了，我劝你赶紧将人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头一次觉得这里距离大队其他人家户太远是一件不好的事。 “别别别，误会，都是误会。” 王兴也怕谭媛大叫啊，赶紧伸手想要解释，就连脸上讨好的笑也没有停止过。 手一伸出来，一把还透露着寒光的菜刀就横在两人中间，上面还有一丝鲜红的血迹。 第433章 靠！ 两个人都愣了，这刀上怎么会有血？！ 没有想象中的大喊大叫，谭媛拔腿就要跑，不过不是逃跑，而是飞快跑到墙角处，拿起地上的铁锹毫不客气就朝着王兴的脑袋上敲去。 “别别别，我不是...这都是误会…...” 这位女同志还是跟从前一样彪悍，能动手就绝不动口。 王兴是真不敢跟谭媛硬碰硬，谭媛这摆明了就是冲着他的脑袋来的，要是被谭媛得逞他怕是都看不见明天的太阳，而要是他不小心伤到了谭媛，同样是吃不完兜着走。 两种选择都不是王兴想要的，他现在能做的就是逃跑。 一边跑一边解释着，还得顾虑自己的声音不能太大，要是被别人听见就不妙了。 王兴现在真是后悔，悔不当初，自己就不应该接这个苦差，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想的。 “误会？哪里来的误会！” 谭媛手起铁锹落，在她眼里，这会她要是不够狠，等会死的那个人就是她了。 一个跑一个追，赵三妮在家哄弟弟睡觉呢，才刚哄睡着，就听到外头一阵吵吵嚷嚷。 哄小孩子睡觉从来都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计，赵三妮顿时火冒三丈，双手叉腰气鼓鼓的推门:“是哪个在外头嚷嚷，要嚷嚷老娘骂死你！” 小小年纪的人儿都已经自称老娘了，在配合那稚嫩的声音，还真有几分神话故事里小哪吒的感觉。 这跟谭媛印象软软糯糯，糯米团子一样的赵三妮完全不同，她转头一看，就看到双手叉腰的小女孩。 赵三妮同样看到了她，一瞬间石化，一动不动:完了，她的形象全没了，谭姐姐会不会讨厌她…… 赶紧转换表情，又是那个被谭媛所熟知的赵三妮，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谭姐姐，你怎么来了？隔壁是有什么事情吗？” 她伸长脖子张望，并没有看到什么，只看到谭姐姐高举着铁锹，难道是遇到耗子了？ 城里来的女知青是这样的，看到一只耗子就吓得要死，想当初他们家可是吃过耗子肉的。 想到耗子肉的味道，赵三妮有点馋，她舔了舔嘴唇，在谭媛点头之后，她更加兴奋:“谭姐姐，我这就过来帮你抓耗子！” 小小的人儿挽起袖子就想干，一墙之隔的关建国家，王兴蹲在地上，双手合十，对着谭媛就是一个祈求的眼神，张嘴无声的求饶，请求谭媛千万别让自己被发现，那把带了血迹的菜刀被随意的丢在地上。 鬼使神差的，谭媛居然没有拆穿他:“没事三妮，姐姐自己能应付，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弄完就走了。” “那好吧，那谭姐姐你要是应付不过来一定要喊我哦……” 赵三妮失望的转头往回走，一步是从回头，硬是没有等到谭媛的求救。 等隔壁的门关上，那头王兴才松了口气，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同志，我真不是坏人，是关建国同志让我过来的。” 关建国？ 人果然不能念叨，一但在心里念叨，那就准会出现，谭媛一听关建国的名字，对躲在地上的王兴也愿意给予他一点信任。 “你这菜刀是怎么回事？这房子的主人又去哪里了？” 男同志天生就比女同志力气大，就算这个人提到了关建国谭媛也没有掉以轻心，而是先问清楚他的来意。 “我来的时候这房子里头就没有人，老大…关建国同志说让我不能被旁人发现，我这才翻墙进去的，至于菜刀上的血迹是因为我刚刚在杀鱼。” 听说老大关建国的养父身体不咋样，王兴特地带了条鱼过来想着讨好讨好，谁知道这鱼还没杀完，更别说入锅熬汤了，就碰见这个姑奶奶。 王兴也不知道自己运气是好还是不好。 谭媛又问了一些细节，并没有什么漏洞，她这才放下手上的铁锹。 这姑奶奶可算是愿意相信自己说的话了，王兴松了口气:“谭媛同志，我们老大让我给你送点东西。” 说着王兴从兜里掏出一封信，信是用浆糊封的口，谭媛仔仔细细的看了，并没有被打开的痕迹。 里面也正是关建国的笔迹，就算这里距离大队远也不能保证不会有人过来，其他人可不像赵三妮那个小丫头片子似的那么好忽悠，谭媛让王兴跟上，两人一块进去屋内。 果然就在屋门口当着一块大大的木头砧板，上面还有一条鱼，鱼的血流得到处都是。 还真跟他说的一模一样，谭媛没去管王兴，认真看起信上的内容。 王兴悻悻然，他一点都不好奇信上写的具体内容，而是继续拿起菜刀杀鱼。 老大的养父必须讨好，不然自己今天这担惊受怕的可不就是白费了嘛。 秉着绝不能吃亏的想法，王兴手上不熟练的动作又加快了几分。 看完信上的内容，谭媛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平静:“关建国去哪里了？” 冷静的语气，没有威胁，王兴却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理智告诉他，现在必须实话实说。 “我不知道，他就是让我过来把信交给你，别的话什么都没有说。” “为什么是你，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她跟关建国共同认识的，首选应该让曾二娃来送信才对，怎么可能让一个她不熟悉的人来，除非曾二娃出事了？ 这么一想，谭媛惊觉，自己好像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曾二娃了。 王兴嬉皮笑脸中还有些紧张跟小心试探，他观察着谭媛的表情变化，小心的解释着:“咱们两是见过面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就在大队外山上的小树林里……就是那个，我兄弟……被你跟老大合伙砍了条手臂那个！对了，那天还有一个怂货，女的……” 他努力帮谭媛回忆那天的事情，企图让谭媛回忆起自己的长相。 女怂货，莫不是就是指的田翠英？ 砍手臂……但也不用说得那么详细…… 第434章 她又没得罪人，更不会经常遇到截道的，反正这辈子重生以来，就遇到过那么一次。 谭媛仔细打量着眼前人的长相，回忆起那天遇到的人。 时间过去实在太久，再加上早就得到消息，这群人被绳之以法，就将这事抛在脑后，现在回忆起来还有一点吃力。 “我……就是那天带头的那个……” 感觉到谭媛的记忆似乎已经对那天的事情模糊，王兴又特地提醒了一句。 果然，一说起那天带头的，有了回忆的目标，谭媛豁然开朗:“原来是你啊！” 惊讶，意外，难道这些人居然是关建国的人？ 那那天他安排这些人来截道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是考验，还是故意为之，要真是这样，那他的心机也太深沉了吧。 自己的对象要真的是一个心机如此深沉的人，那这段感情是不是也是他算计过来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谭媛心中就是一阵后怕，这个人未免也太可怕了吧，会不会自己被他吃干抹净卖了都还在帮他数钱？ 谭媛思维发散，王兴看她的眼神幽深，越来越可怕的样子，这肯定是想差了啊！ 要是因为自己的话，让谭媛同志想差了，到时候老大怪罪下来... 想到老大的手段，王兴就想打哆嗦，他是来立功讨好老大的养父的，不是来给老大添堵的。 王兴赶紧解释：“不是不是，我以前不是老大这边的，我是后来投诚，弃暗投明的！” 想要将这事解释清楚并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的事，恐惧却让王兴嘴条出奇的好。 ...... 关建国最近老觉得自己的鼻子痒痒的，他再次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本来集中精力的脑子有一秒的走神。 难道是媛媛在想自己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现在的关建国就有这种想法，要是可以的话，他真想一辈子跟媛媛在一起，一分一刻都不分开。 年轻人谈恋爱就是这样，初尝情滋味，总是格外舍不得对方，跟谭媛比起来，关建国更加黏人。 “同志，你的手在流血，我让人帮你处理一下吧。” 上身穿着的却良衬衫，下身一条笔直的西装裤，一看就是社会精英人士的男青年几步走到关建国的身旁，他的手一招，就有一个穿着纯白色护士服的女护士上前。 关建国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臂，居然还真的在往下淌血，本来没有感觉，现在被人一提醒，疼觉瞬间回归，他忍着疼，顺从的抬起手，任由女护士把他的衣袖剪开，露出里面的皮肉。 皮肉血肉模糊跟衣服都粘在了一起，女护士皱着眉责备：“这么重的伤，你怎么也不说一声。” 刚刚情况那么复杂，关键时刻，他脑子里真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救人，将人送到医院来之后更是感觉不到疼，要不是这个男青年发现，关建国怕是这会还没有察觉自己受了伤。 关建国傻愣愣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忍着疼让女护士给他包扎。 等包扎完毕，的确良青年让护士离开，才坐到关建国身边，跟他攀谈起来。 说是两个人聊天，感谢关建国救人，实际上却另有目的。 一听他在打听，关建国瞬间警惕起来，却并没有将自己的警惕拿到台面上让对方察觉。 “我是昌云县货车队的，这次完成任务回县里，凑巧遇到今天这事，也用不着感谢我，这要是换作其他人也会选择救人的。” 换作别人也会选择救人？ 的确良男青年一点都不赞同关建国同志说的话，别人要是遇到今天这样的情况，怕是只恨自己的车开得不够快，哪里还会停下来救人，自己还受了伤。 每个人的人生都有自己的机遇，他只能感叹眼前这个关建国同志的好运怕是来了。 “你不要走，你单位那边我会去接洽的。” 关建国转过头去看他，用眼神询问，只见他冲着关建国点头，一副十分肯定的样子。 关建国并不是空车回昌云县，车上还有不少的货物，必须拉回县里去，现在耽误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哪里还有再继续耽误下去的道理。 他想离开，至少得将车上的货送回县里，的确良男青年并没有过多为难。 “你的手也不方便，这样吧，我安排个人跟你一块开车回去。” 这是对工作负责，这样就更让人对他满意了。 反正已经知道工作单位，还愁找不到人不成？ 再说了，他现在也还有事要处理，这次他跟领导来番市是保密的，知道的人并不多，却还是引来了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他得好好调查一下这件事了。 作为领导的身边人，必须学会为领导排忧解难，不论领导所处位置是大是小，都应该如此。 的确良男青年是这样，就连槐荫大队的李秘书也同样如此。 机器已经到了大队，钱货两讫，过了明路，这机器就成了豆干厂的东西，谁来了也夺不走。 多日来压在心中巨大的石头被搬开，李秘书只觉得浑身轻松。 向北方说的话依旧好使，他想让梁晋回大队，梁晋就能回大队。 只不过临到了这种时候，梁晋反而不是那么想要离开了。 白月光跟朱砂痣，罗琳琳即是白月光也是朱砂痣，是他的求而不得，眼看着罗琳琳对自己的态度逐渐软化，却又要离开，从小多情的他自然会有不舍。 越是需要克制，就越是深爱，梁晋觉得自己爱上了罗琳琳，这种爱已经超越了对赵央的感情。 只不过他是痛苦的，纵使爱，却不能再众人面前表露分毫，想要跟罗琳琳单独相处，却又有个田翠英形影不离，盯他就跟盯劳改犯似的。 梁晋憋屈极了，却又无可奈何，谁叫他如今是已婚人士呢，他有爱人，甚至马上就会拥有自己的孩子。 因为感情的事心里痛苦，事业却越来越好，只要拥有事业，那感情的事自然有法子得偿所愿。 第435章 为了自己的前途，为了两人的未来，他需要短暂的离开罗琳琳，不过他相信，重逢的日子并不会遥远，很快就会到来。 梁晋暗示罗琳琳自己会给她写信，让罗琳琳不要忘记，也不要找别人。 罗琳琳羞红了脸，不敢看梁晋，田翠英的鉴渣雷达爆表，恨不得将梁晋大卸十八块。 梁晋离开番市重新回到槐荫大队，准备迎接自己光明的未来，豆干店店主的位置又空了下来。 谭媛是不可能再回来店里的，新来的会计不过就是大队里的小透明，更不可能担得起这样的责任。 梁晋这一走，罗琳琳就成了资历最深的那一个，她不当这个店主谁来当？ 权利不在乎大小，只要人拥有了权利，总会有所改变。 不过对于店里的其他人而言，罗琳琳当上这个店长简直太好了，总算不用再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她们也不用担心什么站队，随时失去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机会。 这对她们来说都是一件好事，罗琳琳说的话自然都会认真听讲。 初尝权利的滋味，罗琳琳觉得这种感觉好极了，简直就是前所未有的好，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男人？ 男人算个屁，还是自己手里有钱有权更加让自己快乐。 至于男人嘛，能带给自己好处还能多看几眼，要是不能，那就哪里凉快滚哪里去吧。 她向来都是如此现实的人。 梁晋一离开，熟悉的琳琳再次回来，田翠英觉得自己闷在心口的那口气终于散了，现在总算不用时时刻刻盯着自己的好友，提心吊胆害怕她犯错误。 田翠英也是纳闷，这个梁晋到底有哪里好，不过就是小人得志，怎么琳琳会三番五次对他心软产生好感，反正这样放在自己身上，她是绝对不会对梁晋产生好感的，甚至逃跑都嫌弃自己腿短跑得不够快！ 难不成琳琳是中邪了？？ 不不不，不可能，世上哪里有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都是假的。 否认自己心中的想法，但到底还是觉得邪门。 田翠英拿起许久没有认真看过的书本，打算认真学习，当看了不到五页，就觉得脑袋昏沉沉想要睡觉。 “算了算了，还是写信吧。” 自己为难自己多没意思，还是给家里写信来得实在，让家里人也好好高兴高兴，她现在也是有出息，拿的出手的孩子了。 嗯...不止家里人，还有槐荫大队，也得写信说说自己这里的情况嘛。 田翠英一想起某些人，脑子里想说的话就一大堆，迫不及待的拿起纸笔开始写写画画。 从小幸福的人看待事情的角度跟不幸的人是不同的，田翠英这般开朗的个性，一般家里还真养不出来，不止罗琳琳羡慕，就连谭媛也羡慕得不行。 不过羡慕归羡慕，她上辈子没有享受过家里父母对自己的爱，这辈子同样也没有享受过。 得到关建国传回来的消息，谭媛压根就没有往自己‘已逝’的父母身上想，她想到了赵家，想到了赵央。 赵家就是一家子小人，明明两个人都是双职工，却从没有想过要好好工作，以此达到升职加薪的目得，更没有想过好好培养自己的孩子，让孩子以后成材，他们的路偏了，只想走捷径。 不巧，谭媛自己就是那个捷径，谁让自己是赵德邦的外甥女，谁让自己年纪小小，每个月却有一大笔补贴，谁叫自己的祖先努力，给自己留下那一处院子呢。 谭媛上辈子就已经看穿赵家人的为人，这辈子更是早已经对这一家人死心，从来没有想过要从他们身上得到亲情。 不过就算这样，他们设计让她不得不卖掉工作，不得不抵押房子，不得不下乡，谭媛也从没有想过要置他们于死地。 怎么可能呢，最多不过就是拿回自己的钱，还只是拿回一小部分罢了，还有房子，也只是收回不让他们继续霸占，以免等自己下乡回城的时候，发现房子早已易主。 她觉得自己还是顾念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的，就连去厂里举报那夫妻俩都没有，也算是给他们留了一条生路。 还有赵央，谭媛自然自己也算是全了两辈子的姐妹情谊，要不是她，赵央现在怕是早就已经嫁给周大宝那个傻子了，现在说不准肚子里的孩子都是周家人的种，她也算是对得起赵央了吧。 要不是她，梁晋也绝不会娶赵央，更别说什么办结婚证，可是呢，赵央居然如此对她，还有赵家人，她那个舅舅，应该也参与其中吧。 手掌紧紧握成拳，简直就是要将手心里的信纸捏碎的程度，谭媛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到底如何，她只觉得讽刺，怎么会这样呢。 亲人啊，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她这个受害者都没有想着去报复，那些所谓的亲人，真正的加害者，却想着让她死。 脑子飞速运转，拿起纸笔开始梳理这些人的人际关系。 赵央，赵家，关建国那个老大，还有梁家，梁晋..... 这件事赵家肯定没有能力做成，他们没钱没权的，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找得到人对付自己，那就只有可能是梁家。 脑海中回忆起梁晋的父亲，那个面容严肃的男人，小时候每次看到自己，都会抱自己，给自己递糖吃，嘴里说着要是有人欺负自己就告诉他，他还帮自己报仇的男人。 不过那个男人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只不过是伪善罢了，这一点上辈子都已经看明白。 谭媛应该感谢上辈子的经历，不然现在绝对不会联想到他。 就是不知道这件事梁晋知不知道了，里面有没有他的手笔，不过有没有都不重要了，就算他知道，他也不会反对，反而还拍手叫好吧，谭媛对梁晋这点了解还是有的。 “哈哈哈...真是有意思，这简直太有意思了嘛。” 原来人无语到了极致是真的会想笑的呀。 第436章 这两家人合伙想要弄死她，置她于死地，这一层一层下来，居然找到了关建国那个老大。 而那个老大居然把这事交给了关建国，可这关建国偏偏又是她的对象，这一环扣一环的，简直不要太有意思。 只是没想到这些人居然会有联系，这简直太让人意外了嘛。 不过这是不是也能说明一点，就连上天都是站在她这边的，不然也不能安排这一出。 看来是自己上辈子实在太惨，上天对自己还是很同情的嘛。 谭媛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上天都看不下去了，那些人这辈子可算是要遭报应了。 这样的想法明显是有用的，谭媛顿时觉得心情舒畅，就连看到这封信也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还觉得这是自己的福气。 “想要杀我？那也得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谭媛喃喃自语，将信丢进灶台，亲眼看着这封信变成灰烬，再也消失不见。 至于对方到底打算怎么做？只要她不触犯法律，总不可能随便给她安排个罪名吧，谭媛觉得自己似乎并不属于软柿子那一行列。 至于光明正大的杀人，那就看看是谁道高一筹了。 反正自己在对面还有个‘卧底’呢。 想到关建国，谭媛居然还有几分思念，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是在跟那个什么老大筹划怎么‘杀死’自己？ 果然不公开男朋友，当一对地下恋人还是有好处的，至少他们要是公开了，现在自己可不会得到这样一个重磅消息。 在她有所准备的时候，这种预谋不过就是一场笑话，但是要是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呢？ 谭媛在心里将自己那个见不得光的对象夸了一遍又一遍，这人要是要身边，怕都早就已经上嘴了。 那个见不得光的对象是必须得夸的，不过这都得等到见到他的真人才行，见不得光必须继续维持，没准还能得到更多敌人的消息嘛。 谭媛对现状很满意，同时也在心里想着应该采用什么样的方式保护好自己身边的人。 王奶奶年纪大了，这种事可千万不能牵扯到她，她可是想好好给奶奶养老的。 还有李秀，秀秀胆子小，这事也不能告诉她。 至于林国安这个大队长，还有周志刚这个大队支书，好像都不能说嘛.... 所有人都不能说，干脆还是离开槐荫大队？ 这样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一直待在大队算怎么回事，总不能为了这些人连自己的正事都不做了吧，还是将他们全都揪出来才是正事。 看来事情得加快脚步了，在这么拖拖沓沓下去不是办法。 心里有了想法，就要按照想法去做，不过就算要离开，也得避免上辈子发生过的悲剧再发生一遍。 谭媛想着应该带王奶奶去检查一下身体了。 上辈子在她离开槐荫大队之后，不过短短几年时间，王奶奶就已经去世，从现在算起，满打满算也不过五六年左右的时间。 王奶奶怎么能只活五六年呢，还是得多活几年才行。 林济民大夫的医术谭媛当然信得过，不过有些病还是得去医院用仪器查一查嘛。 谭媛想要将王奶奶带去医院一趟，县里医院还不行，怎么着也得去市里一趟。 其实不止是市里，谭媛甚至想要带王奶奶去京市检查身体，不过这是行不通的，现在对流动人口管理太严格了，大家又没有体检的概念，没病没灾的往京市里跑，这算怎么回事。 就算能从大队这边拿到介绍信，王奶奶也肯定不会同意，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现在有市里医院跟林大夫这边双重把关，等以后她到了京市，安定下来之后接王奶奶过去，再让她老人家好好做个全身检查不迟。 谭媛打算得很好，奈何王奶奶死活就是不同意。 “我这身体好着呢，哪里用得着去检查，净浪费些钱。” 她现在腿脚利索，每天还能养养鸡，没事就在大队到处溜达，就连吃喝也都比大队其他人高上好几个台阶，现在还有了个像谭媛这般贴心的孙女，她这身体心理都畅快得不像话，身体哪里还会有什么病，她一点病都没有。 相比起到处麻烦去检查自己的身体，王奶奶还更想问问谭媛跟关建国两个人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那天她可是亲眼看着两个人...... 一个是她的孙女，一个是她看着长大的小伙子，她自然乐见其成，不过从那天之后就没了信，也不知道两个人到底处上了没有，要是处上了，那就赶紧把婚结了，老是拖拖拉拉干什么。 要是没处上...她孙女这么好，那肯定能找到更好的。 王奶奶对自己的身体并不上心，对孙女的终身大事比较上心。 “奶奶，就是检查一下，用不了什么钱，我就是想要您将身体养好一点，多陪我几年，不然留下我一个人在世上多孤单。” “呸呸呸，赶紧呸，净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我身体好着呢，哪里用得着检查，我跟你说，以后你要是有了孩子，我还能给你抱孩子呢。” 为了表明自己身体硬朗，王奶奶弯腰将跟在自己脚边的胖猫一把抱起，想要展示给谭媛看看她这硬朗的身体。 同时也是隐晦的告诉谭媛，赶紧结婚生子，这岁数已经不小了，以后生了也不用担心，她能帮着带。 只是动作实在太过突兀，橘黄色的胖猫被吓到挣扎，王奶奶一个没拿住，还真让它跑了，连带着王奶奶的腰也扭了一下。 不愿意让谭媛发觉，大张旗鼓的送自己去医院检查，王奶奶强忍着疼往躺椅那边挪动，嘴角还扯出一个笑。 “我就说我没事嘛，你看我还能抱十多斤的东西。” 十多斤的东西肯定难不倒自己，就是猫太爱动弹，所以才让她不小心扭伤了腰，跟其他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谭媛无语，她这个奶奶演技未免有点太差了:“奶奶，你可别在动了，我去屋里拿点红花油给你抹抹。” 第437章 老人家的腰闪了从来都不是小事，有了这个借口，谭媛要带王奶奶去市里检查可真是名正言顺。 王奶奶想要反驳，才开了个话头就被谭媛给堵了回去。 要怪只能怪自己强行抱猫被闪了腰。 王奶奶的眼神锐利好像一把尖刀，胖嘟嘟的橙黄色小猫无辜舔爪，谭媛更觉好笑。 老小孩老小孩，果然人越老越像是小孩。 一颗心柔软得不像话，真希望这样美好的日子可以过久一点，再久一点，希望奶奶的身体健康，能长长久久陪伴她左右。 在王奶奶等人身上，谭媛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亲情，这样的情感不需要血缘作为纽带，却比血缘更加可靠。 血缘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有些人会因为血缘关系，对其他的个体更加包容。 就比如李爱娣，就算在农场受了苦，身体跟从前不能比，别说从前了，她现在真是连走两步路都是喘的，别说再次进去职场开始工作，就算是简单的买菜做饭都累得不行。 不过就算如此，她能回来，赵家人都是高兴的，赵央对于李爱娣这个母亲的感情十分复杂，一方面是这个被送到农场改造过半年的母亲会给自己丢人，另一方面又是这人把自己养这么大，为了不让自己下乡辛苦筹划。 不止这些，还有曾经那些感情，一点都不掺假，感情是复杂的，亲妈就是亲妈，总不可能不认吧。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不过就是多弄点补品给她妈补补。 之前租住的家里只有父亲跟哥哥，赵央老是回家会被传闲话，再加上她自己也不想回来收拾，自然很少过来，现在却不同了，她只要有空也会往赵家租住的小院子去。 “妈，这些东西都是别人送的，我婆婆那边叫我送过来给你补补身子。” 不到一年的时间，李爱娣的头上已经长满白发，脸上也有了皱纹，跟从前是判若两人，跟她婆婆站在一起，活生生的就是两辈人。 她婆婆天天养尊处优，在单位也是被人恭维着，怎么换成她妈就...... 农场真不是人待的地方，谭媛会落得那个下场，也真是她活该。 赵央心情复杂，看到李爱娣干活也心酸得不行，要不是她现在挺着个大肚子，真恨不得自己上去将事情都帮她妈做了。 做些重活肯定不行，但是简单的却没有问题，赵央上去给李爱娣搭把手，被李爱娣躲开。 “你这肚子里两个孩子呢，自己去旁边坐着，我自己能行。” 这哪里是两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分明就是他们赵家，她宝贝儿子未来的希望。 李爱娣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不方便上赵家，她就识相的不上门，只有将身体慢慢养好，以后想法子弄个体面轻松的活，这样也算是给儿女撑腰了。 被送去劳改对李爱娣也不全是坏处，至少她现在有了改变，知道谁才是她的靠山，她跟儿子以后需要靠谁。 就连脾气也比以前好了不少，要是换做现在的她，绝对不会因为谭媛瞒着她将工作卖掉的事就去街道办大吵大闹，甚至将自己干的那些事全都抖落出来。 李爱娣的改变是赵央喜闻乐见的，这样的改变简直太好了，她顺从的坐下，有一搭无一搭的跟她妈聊着天。 女儿总是更容易跟母亲共情，就比如现在的李爱娣母女两，许久未见，之前甚至还有隔阂，现在却好像都将那些事抛在脑后，又成了亲热的一家人。 感情到位，李爱娣也展现出来自己忧愁的一面，赵央顺着她妈的话问了一句。 李爱娣叹了口气：“你姑姑姑父要回来了，这本来是件好事，不过这房子.....” 她欲言又止。 并不需要她说得太明白，赵央能听懂她妈话里的意思：“这房子肯定能要回来的。” 那伙混混要讲义气说道理，可是这世上许多事情并不是义气跟道理能说明白，能办到的。 赵央只担心她公公会反悔，不帮她将房子要回来，到那时才是真不知道怎么办。 “你当年还小不知道，其实你公公跟姑姑两个人...哎，都是孽缘，不说了不说了，都过去了。” 如果真不想说，李爱娣可以一个字不提，偏偏她就是要欲言又止，赵央被她这话勾起了好奇心，怎么可能不去问。 她的姑姑，就跟她妈说的那样，她当年还小，哪里还记得姑姑跟姑父是什么样子，更不可能知道当年发生的事。 不过大家都说她跟姑姑长得像，就比如她的婆婆，好几次都听到公婆起争执，她婆婆都拿她姑姑来说话，想必这几个人之间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牵扯吧。 不过也不对啊，他们关系应该很好吧，不然也不会给还是孩子的谭媛跟梁晋两人定下娃娃亲。 上一辈的秘辛要是放在从前，赵央或许无所谓，现在情况不一样，当然是想要知道来龙去脉的。 赵央的一颗心就好像有蚂蚁在上面爬一样，她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姑姑跟我公公两个人以前还有关系？不是说我婆婆跟姑姑是好朋友吗？” 本来就是引她去追问，现在当真问起来，李爱娣吞吞吐吐到底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人与人之间的牵扯，自然都跟感情脱不了关系，可以是爱情，也可以是友情，当然也可以是求而不得，迫于无奈只能转变成友情。 李爱娣一双带着慈爱的眼睛看着赵央，好像是在看自己的女儿，又好像是在透过她的女儿看其他人。 “都说你长得像你姑姑，其实仔细看也不是那么像，你们两的脸跟五官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却又完全不同...” 赵央真是听得云里雾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却又完全不同，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年喜欢你姑姑的人太多太多了，就算赵家早就已经没落，她早早的丧母，也一点都掩盖不了她的魅力。” 第438章 单纯用漂亮，美丽之类的词来形容她，那就是一种侮辱。 她的魅力，就算是女同志也完全无法否定。 那样的人，就算是穿着随意的站在那里，哪怕是一身破衣烂衫也完全掩饰不住她浑身的气质。 要李爱娣来形容，那就是一只腊梅，就算外表不是那么美丽，可是浑身散发出的那种味道，就足以让所有人为之感叹着迷。 当初被她迷倒的人太多太多，而闺女的那个公公，梁伟国不过就是其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毫无意外，她并没有看上梁伟国，她看上了谭媛的父亲。 那个男人在年轻的时候也是风光霁月的，两个人站在一起是那样的亮眼，让人移不开的目光，跟长相什么的都毫无关系。 李爱娣一想起这两个人，就忍不住摇头：“差太多了，你要是有她一半的气质......” 到底是自己的闺女，李爱娣说到一半就停住，不再将那些伤人的话说出口。 “什么好朋友，都是在往自己脸上贴金呢，当初你那个婆婆就是个小跟班，还是个没有经过你姑姑允许的小跟班。” 李爱娣打从心底里对林茵就是不屑的，现在老了老了看这样子倒是威风，实际上呢？ 当年真是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这也怪不得李爱娣，谁叫她亲眼见过那两个人当年的嘴脸。 当年她跟赵德邦在一起之后，梁伟国两口子可没少在她面前露脸，一个想要通过她的关系，跟那个人当朋友，另一个呢，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后来那个人跟谭媛父亲结婚，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也凑到了一起。 李爱娣一直都想不通，事情后来怎么会发展成那样，那个人怎么突然就跟林茵成了朋友，怎么就跟梁伟国跟林茵的孩子定了娃娃亲，还帮着梁伟国介绍人脉。 有那样的人脉为什么要便宜了外人，引荐给亲弟弟难道不好吗？ 这么多年，李爱娣对大姑姐跟她的丈夫一直都是有怨气的，每次看到谭媛，她都忍不住想起那两个人，要是他们当初愿意拉赵德邦这个亲弟弟一把，他们家的日子何尝会过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们也不会为了生活算计谭媛这个外甥女。 这两个人要死也不死干净，为什么又要回来。 被劳改过的李爱娣现在对大姑姐两口子的恨意更深，怀孕之后的赵央对别人的情绪感觉总是格外的敏锐，她感觉到了母亲对姑姑姑父强烈的恨意。 恨就恨了，这有什么稀奇，她不是早就应该想到，感觉到的吗？ 赵央并没有将这事放在心里，她从她妈的话里听出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看样子她公公年轻的时候是喜欢她姑姑的，她婆婆对此很不满，也难怪她这个婆婆从以前就不待见她，任哪个女人有个长得跟年轻时候的情敌差不多的儿媳妇，心里都会不高兴的。 她婆婆这也算是好的了，并没有做出什么偏激的事，现在光是看表面上，甚至对她还很不错。 只不过她那个公公，梁伟国现在对她姑姑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感情吗？ 他会不会因为这点感情对谭媛手下留情。 想到已经过了快一个月的时间，他公公那边还一点消息都没有，通过丈夫梁晋知道，谭媛现在在槐荫大队好得很，前段时间甚至还带着那个姓王的老太婆去市里治疗过腰伤。 赵央心里七上八下的，她那个公公不会真的心软了吧...... 要是她那个姑姑回来，发现她们一家那样对谭媛，也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要知道这些年谭媛可一直领着国家的补贴，被国家照顾的，这肯定跟姑姑姑父有关系..... 赵央心中一阵后怕，早知道当年就对谭媛好点了。 “妈，你跟我爸知道姑姑姑父什么时候回来吗？” 李爱娣摇头：“她寄回来的信你也都看了，里头没有写这个，说不准他们什么时候就突然回来了。” 李爱娣自己也愁啊，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能加恐惧，生怕那两个人回来发现她这些年做过的事。 她当初被抓进去，可是将自己给报名谭媛下乡的事情都给吐露出来了的，这要是被那两个人知道..... 一想起那两个人，李爱娣打了个哆嗦，他们可从来都不是一对善良的夫妇。 赵央心里也有了算计，不止她爸妈怕，她同样也害怕自己的老底被揭穿，这让她以后怎么在圈子里立足。 公公是不能信了，她还是得自己想办法。 杀人她肯定是做不到的，就算想做，她也没有那个能力，赵央想的是先将房子的事情解决，最好是收回来，实在不行就卖掉，反正不能继续留在那伙混混手里。 至于谭媛那边，她会想办法抹去谭媛下乡的痕迹的，再让她永远留在乡下，留在槐荫大队不回来就好。 或许是短时间内情绪起伏实在太大，赵央感觉自己的肚子隐隐作疼，赶紧打住，不再动用脑子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伸手摸肚子，安抚肚子里的两个孩子。 “没事的，没事的，妈妈会保护好你们的.。” 李爱娣也紧张的跟着一起安抚赵央肚子里的孩子，看到赵央的动作，她皱眉：“你这月份越来越大了，还是得注意着点，别老是这么摸肚子。” 以前老人总是说月份大了别摸肚子，尤其是不能让外人摸，至于到底为什么，李爱娣从来没有深究过，不过她当初生孩子倒是按照这个标准严格执行过。 赵央对她妈的话毫不在意，现在都是新时代了，那些该丢弃的旧思想就应该丢弃才对，不就是摸摸肚子吗？就是因为喜欢，爱才会去摸的嘛。 不过她也没有闲到反驳李爱娣的话，她妈的话她听着就是了，赵央张口迎合着，两母女在一起相处得更加温馨。 ...... 昌云县城，槐荫大队豆干厂在县里的专营店内，迎来了一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