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域》 第1章 生辰礼 夜。广陵城。楚家宗祠。鼻青脸肿的楚萧,气恼的跪在地上。堂内幽暗枯冷,在外人看来,甚至还有些阴森,只三两道星辉斜入,照在他身上,映出一道消瘦的背影。“萧儿,日后可不能再这般胡闹了。”楚萧身侧,还有一人被罚跪。“父亲,是楚恒先骂我杂种的,还说你是病秧子、说我奶奶是贱婢,我才揍他的。”列祖列宗的灵位都在,盖得住阴森,却遮不住楚萧脸上的愤恨。“明知你爷爷最疼爱他,为何还与之动手。”楚青山板了脸。“爷爷偏心,都是孙儿,楚恒犯错在先,却是罚我一人来祠堂跪着,还连累父亲一块受难。”“万事需忍让,为父平日怎么教导你的。”楚萧未答话,唯有一股子委屈,袭满心境。见状,楚青山欲言又止。老爷子偏心,已非头一回。谁让他们爷俩,出身不好呢?“三少爷的奶奶,真是一个婢女?”“这还有假?老爷子当年酒后失德,临幸了她,太夫人得知,恼怒不已,命人将其丢入了井中,幸得老管家路过,才捡回一条命,那年冬天,她生下楚青山便去世了,到死,老太爷都没去看一眼。”“她的命,够苦的。”堂外,有窃窃私语声。是两个看守宗祠的下人,大半夜无所事事,搁那嚼舌根子,说便说了,还不时往堂内瞅一眼,这没娘疼的一父一儿,也是命途多舛,三天两头的挨责罚。想想也对。如楚家这等大族,是最看重天赋和血统的,族内等级制度,也比普通人家森严的多,楚青山和楚萧是婢女的后代就罢了,在修炼上还少有建树,老太爷能待见他们才怪嘞!命。这都是命。两人最后看了一眼,哈着手走了。见他们走远,楚青山才揉着膝盖坐下。罚跪,家常便饭。有人盯着,就跪那。没人盯着,就坐下歇会。“他毕竟是你爷爷。”楚青山拍了拍楚萧,做父亲的,可不想孩子心中,埋下怨恨的种子,至少,楚家没有遗弃他,他跟孩子还活的好好的。“嗯。”楚萧垂眸而坐,埋头不语。爷爷,一个本该温馨的称谓,落在他心间,却甚感苦涩。他记忆中,爷爷从未抱过他,从未对他露过一丝慈祥的笑,倒是揍他时,一顿都没落下。还是父亲看得开。他这觉悟,就差点意思。“来,送你的。”眼见孩子闷闷不乐,楚青山递来了一物。不是啥贵重物件儿,就是一枚黑色的小戒指,是他花三十文钱,在小摊上买的。楚萧终是抬了头。倒忘了,今日他十五岁生辰。“愿我儿多福少难,一生安康。”楚青山笑的温和。“谢父亲。”楚萧嘿嘿一笑,忙慌接下,用衣袖擦了又擦,“我名楚萧,字少天,广陵城楚家的三少爷。”“你生的漆黑如墨,日后,便唤你墨戒。”他该是爱极了父亲送他的生辰礼,俨然已当成了自己的小伙伴,还很贴心的给人取了名。楚青山看在眼中,眸中藏着几许辛酸。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无能啊!自小便是一个无法修炼的药篓子,但凡他出息些,孩子也不用跟着他受冷落遭欺凌。“老爹,我感觉已到突破的瓶颈。”不知何时,楚萧才盘膝坐下,运功吐纳。天地灵气有波动,如得召唤,通过他全身各大穴位,流入体内,经功法运转,被淬炼成一缕缕名为‘玄气’的氤氲之力,游走于奇经八脉,最后,汇聚于丹田。这,便是玄修。顾名思义,一种极玄乎的存在,可采五行之气,洗练筋骨;可取日月精华,滋养血肉,自出生起,便超凡脱俗。可惜,他资质浅薄,乃至今日,才修到先天第二境。先天,修行之入门境界。即便是入门,要求也异常苛刻。须有灵根,与天地呼应,方能开辟丹府气海。他出生时,勉强达到了标准。父亲就没那般幸运了,先天无灵。想到此,他又不免生出怨念,听下人说,奶奶曾被丢入过井中,伤了身子,也动了胎气,才致使父亲一出生便体弱多病,若当年奶奶不遭难,父亲或许也能修炼,何至终日与药汤作伴。“不急,夯实一番根基,再突破不迟。”楚青山笑道。他无灵根,不代表就对修炼就一窍不通,非但不是一窍不通,还在这个领域,颇有见地。这都归功于他在族中的职位。一般而言,庶出且无天赋者,都会被外派出去,打理族中产业。他是个例外。缘因族中产业都涉及钱财,妥妥的肥差,他那几个兄长又怎会放过,无一不是派心腹把控,他们好从其间中饱私囊。至于他,则被安排在了族中的藏书阁,做了一名管事。近水楼台先得月。整日守着一屋子的古籍和卷宗,能不翻翻看?特别是那些有关修炼的秘卷,他最是上心,因为能帮到楚萧。久而久之。他这个没前途的废体,也学出了不少修行的知识。“那我再忍几日。”楚萧说着,偷偷背过了身,慌乱的擦拭着嘴角,生怕父亲看见。白天与楚恒干仗,胸口挨了一拳,受了内伤,此刻还在溢血。擦着擦着,便擦出了怪异之事:墨戒染了他的血,竟吸收了。“这....。”楚萧不禁一愣。未及他反应,墨戒又猛地一颤。正是这一颤,多了一种奇妙的联系,好似这枚小戒指,变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甚感亲切。“滴血认主?”楚萧喃语,神色怔怔。世间有那么些个高阶法宝,需以血为媒介,铭刻烙印,是谓滴血认主。书中之记载,与他而今之境况,貌似完全吻合。而墨戒的玄机,也在滴血认主后,被他一眼洞悉。其内,藏着一片小世界,方圆约八百丈,灰蒙蒙一片。“空间戒指。”楚萧的眸,变的锃光瓦亮,连呼吸都急促了不少。他没见过空间戒指,却从父亲口中,听过只言片语。空间,涉及大神通,玄之又玄,一般人根本就造不出。也不知哪个好心的前辈,留此遗物,让父亲买了来,又阴差阳错的让他捡了漏,虽然其内空空如也,但并不妨碍它是无价之宝。“老祖宗保佑,我发财了。” 第2章 柴房的鼎 “天亮了,回家。”清晨,楚青山伸着懒腰起身,大步出了祠堂。人逢喜事精神爽,楚萧是一个跟头翻出去的。路过的人见了,都不禁挑眉,这爷俩心态真好,在堂中罚跪一夜,还能这般精神。“楚恒,我得谢谢你。”楚青山行走在前,楚萧则攥着墨戒,在身后偷着乐呵。他是得感谢楚恒,若非那货将他打成内伤,若非嘴角溢出的血被墨戒沾染,哪走这狗屎运。造化。这就是造化。闻他偷笑,楚青山有一瞬回头,“何事如此喜悦。”“父亲,这戒指....嗯,今日天色不错。”楚萧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待他将墨戒研究透彻,再寻个合适的时机,给父亲一个惊喜。“最是清晨好时光。”楚青山温和一笑,加快了脚步,“你且先回去,为父去一趟藏书阁。”“得嘞!”楚萧脚步更轻快,直奔了住处,一路都在搞小动作。所谓小动作,是他频频抬手,将一片片飘飞的落叶,收入墨戒,心念一动,便又一瞬取出。而后,便是怀中的铜钱,路边的鹅卵石。一句话,只要他能拿得动,只要墨戒装得下,啥都能往里塞。当然。活物除外。嗯?正走时,沉寂的墨戒,蓦的颤了一下。见之,楚萧下意识定了身,自滴血认主,这小玩意儿还是第一次有异状。这让他来了兴趣。通常,高阶法宝都颇有灵性,不会无缘无故的颤。“你是觉察了什么吗?”楚萧说着,一番左瞅右看。四周无甚出奇,只一些假山碎石,外加一片花花草草。直至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柴房时,墨戒不止颤动,还多了炙热之感。“有宝贝?”楚萧未多想,一个健步飞跃,翻墙就过去了。说是柴房,其实就是个杂院,啥个破损的桌椅板凳啊!卖相不佳的瓶瓶罐罐啊!堆的哪都是。可就是这么个杂乱之地,让他的墨戒,格外活跃。定有端倪!此念头一旦有了,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他如一个考古专家,拎着一根棍,在院中转来转去,时而敲敲锅碗瓢盆,时而又掀开一堆草席,路过一片空地时,还跺了两脚。完了,继续找。良久,他才凑到墙角。这有一口生锈的青铜鼎,半掩在泥土中。他没再挪开脚步,因为他看这口鼎时,墨戒竟闪烁了一抹光泽。“就你了。”楚萧扒开泥土,刨出了青铜鼎,抱在怀中,上下左右的扫量。此物,四足两耳,色泽墨青,约莫酒坛大小,不知何等材质铸造,只知很沉重,得有五六十斤,借着晨曦之光,还能隐约瞧见鼎体,刻有斑驳的龙纹。“这是个香炉吧!”楚萧一声嘀咕。诸如此等物件,他在楚家见过好几个,祠堂里就有,形状各异,大小不一,逢年过节烧香用的。墨戒对其有感应,怕不是值钱的老古董?“丢也是丢了,归我了。”楚萧颇自觉,将龙纹鼎塞入墨戒,又翻墙出去了。也是巧了,墙外有人路过,被他砸了个正着。是个青衫中年,其身侧,还跟着一个灰衣老者。被砸的,就是身穿青衫的那位,这会儿正一脸郁闷。‘叶天峰?’楚萧心中一语,摇晃一步才站稳。他识得青衫中年,乃广陵城叶家的掌门人。昔日,爷爷过五十大寿时,四方来贺,他曾与其有过一面之缘。就是而今再相见的场面,有点小尴尬。稀里糊涂被砸了一通,对方该是很上火。也怪他,翻墙出来时,就该看看外面有人没。“叶叔叔,没伤着你吧!”楚萧讪讪一笑。“少天,有门不走,翻墙作甚。”叶天峰笑道,倒也没怪罪。“我...锻炼身体呢?”楚萧挠了挠头,听的灰衣老者嘴角一扯。“挺好。”叶天峰自来熟,先拍了拍楚萧的肩膀,又捏了捏楚萧胳膊,一番举动,颇像老师傅挑弟子,看看合不合适。楚萧干咳,浑身上下不自然。于是乎,他找了个说辞,溜了。“有趣的少年。”叶天峰微微一笑。“真要选这小子?”灰衣老者低声道。“我已多番打听数月,他秉性不差。”叶天峰说道。“可他的资质,也未免太烂。”“有天赋好的,楚家老爷子会同意?”“话虽如此,但用一颗续命丹,招一个废柴少爷,值得吗?”灰衣老者揣了揣手。“楚家出了一个书院弟子,前途不可限量,一旦成了气候,可保家族百年不衰,与这等大族结亲家,有树好乘凉。”叶天峰说着,入了一个花园。园中,有一身穿紫袍的老者,正坐在凉亭中,悠闲的喝茶。他,便是楚家老太爷、楚青山的父亲、楚家的族长:楚沧元。“老爷子,叨扰了。”还未进凉亭,叶天峰便笑着行了一礼。“叶家世侄,坐。”楚沧元一笑,举手投足间,尽显上位者的威严。“楚家,满堂好儿孙哪!”叶天峰是懂聊天的,满面堆笑,专挑中听的讲。楚沧元听得乐开怀,满心舒坦。舒坦归舒坦,他也看出叶天峰在奉承他,好话在前,必有事在后。“此番造访,不知所为何事。”楚沧元笑看叶天峰。“也无甚大事,就是想...提个亲。”叶天峰笑了笑。此话一出,楚沧元的眉毛,瞬时挑的老高,“以吾所知,你膝下只有两女,提哪门子亲。”“来楚家招个上门女婿。”“荒唐。”楚沧元一拍桌子,勃然大怒,“吾楚氏一族何等门楣,几时沦落到要送子入赘?”“老太爷息怒,是晚辈唐突了。”叶天峰故作惊吓,忙慌从袖中掏了一个小玉盒,有浓郁的药香飘溢。丹药,盒子里是丹药。而且,还是补寿元的丹。投其所好嘛!如楚沧元这等上了年纪的人,最是惜命,若能多活几年,从来都是不在乎钱的,问题是,有些个灵药,花钱也难买到。“续命丹。”楚沧元不愧是一族之长,眼光就是毒辣,未打开看,便知是何物。续命丹好啊!补个三五年寿命不在话下。不可否认,这一瞬他心动了。见楚沧元的脸色略有缓和,叶天峰当即就演上了,“晚辈知道,楚萧少爷乃您老的心头肉,实在是.....。”“萧儿?”楚沧元听了,第一时间的感觉,竟是没那般上火了。若是其他孙儿,除非楚家家道中落,否则,拆了祖坟也不舍得送出家门。但若楚萧,那就一点不心疼了。那个不争气的孽孙,要资质没资质,要天赋没天赋,十五岁的年纪,才修到先天第二境,比起他那个病秧子的父亲,强不了多少,属实让他丢颜面。“你且回去,选个良辰吉日吧!” 第3章 混沌诀 呼!楚萧一路狂奔,进了一座小院。这便是他与父亲在族中的住处了,靠近后门,布置也并不奢靡,只一棵老树,一口古井,一套石桌石椅,外加三五间瓦房。哐当!关好了房门,他迫不及待的搬出了龙纹鼎。老古董,天晓得遭了多少年的风吹日晒,锈迹斑斑,卖相着实不景气。人不可貌相。能得墨戒青睐,此鼎绝非平凡之物。奈何,他眼界低微,看不出哪里出奇。噗!有滴血认主之前例,他划破了手指,在鼎体上滴了血。然,不好使。“方法不对吗?”楚萧嘀咕,又撸起了袖子。病急乱投医,他今日就干的很专业,为撬出龙纹鼎的秘辛,用水泡、拿榔头砸、以火烧...甚至于,他还张口咬了咬,嗯,硌牙。到了,也未见此鼎有半分异样。相比之下,墨戒就活跃多了,颤起来没完没了。楚萧摸了摸下巴,看的意味深长。带空间的法宝,该是很坚硬。巧了,龙纹鼎也是一块硬骨头。它俩若碰撞一番,保不齐能擦出别样的花火。这般想着,他哈了哈拳头,戴墨戒的中指,还稍微朝外凸出了那么一分,而后瞅准龙纹鼎一处,挥拳砸了过去,以墨戒撞击。磅!铁器铿锵,洪亮震耳。稳若泰山的龙纹鼎,终是有了反应,嗡嗡作响。楚萧的眸亮了。瞎猫碰上死耗子?找对了方法?路子没毛病,卖力砸就对了。他又挥舞拳头,一击比一击生猛,越砸越来劲,每有一拳落下,必有铿锵之音响彻,知道是他在撬宝贝,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在房中打铁呢?嗡!火星四射的龙纹鼎,怕是被打急眼了,发出了轰鸣。也是这一瞬,它如化身一轮小太阳,霎时间光芒万道。楚萧猝不及防,当场被晃的俩眼昏黑,只觉一片虚幻却璀璨的小金字,宛似一道道永恒不灭的烙印,一颗接一颗的镌入他的脑海,伴着神秘而古老的天音,谱成了一部恢宏磅礴的篇章。“混、沌、诀。”他的低吟,藏着无尽的惊愕。功法,这竟是一部无上的功法,以‘混沌’为名,包罗万象。对,就是包罗万象,因为,它能进化,而进化的养料,便是秘术玄法。简言之,修混沌诀者,每学得一部秘法,混沌诀便强横一分,学的越多,便越霸道。也便是说,它没有上限。这就牛叉了。一部没有尽头的功法,若练至大成,不得霸天绝地?未知何时,龙纹鼎的光辉才散尽,嗡颤的它,也归于平寂。不平静的是楚萧,眸子熠熠生辉,真个祖坟冒青烟,又捡到宝了。这,都归功于墨戒。谁会想到,一枚空间戒指,还有感知异宝的能力。谁又会想到,一口卖相不佳的鼎,还藏有绝世功法。“小宝贝,没给你撞疼吧!”楚萧呵呵一笑,一个劲儿的抚摸墨戒。墨戒颇沉寂,没鸟他。也得亏它不是人,若它能开口说话,定有一句:he...tui...。楚萧干咳,笑的极尴尬,若非被整的没脾气,他也不会脑洞大开,用自个的空间戒指,去撞击那口油盐不进的龙纹鼎。事实证明,撞的没错,真撞出个大机缘。“待我悟透混沌诀,领你出去逛一逛。”有一个能感知异宝的空间戒指,楚萧的小心思就多了,多出去转转,兴许还能捡大运。悟。说悟就悟。他收了龙纹鼎,也平复了心绪,如个老僧,禅坐闭眸。混沌诀玄奥无穷,资质平庸如他,悟之如看天书,晦涩难懂的口诀,更是念的他头晕目眩,乃至昼夜一轮回,也未瞧出半分皮毛。越是如此。他越是亢奋。无上的功法,岂是那般容易参透的。但,若窥得三五分真谛,那就一飞冲天了。“萧儿,记得吃饭。”楚青山有早起的习惯,给孩儿做餐食,而后去藏书阁值守,今日也不例外,喊了一声,便匆匆出了家门。楚萧无回应,心神正在混沌诀中游离徜徉,直至肚皮咕噜,才跑出来一顿狼吞虎咽。随之,又窜回了屋里。其后几日,他都是这般过来的。一部混沌诀,给他整的是废寝忘食,终日都不见出小院子,通常在入定状态时,父亲几番呼唤,都不见吭声,且还不时念念叨叨。为此,楚青山没少犯嘀咕。孩子举止反常,如似着了魔。又是一个宁静的夜晚。楚萧席地而坐,宝相庄严。悟法多日,他终是默念了心法,真正意义上运转了混沌诀。这一运转不打紧,九天之上顿的轰雷一阵,太多梦中人被惊醒。他心无外物,俨然不觉。倒是楚青山,披着破棉袄,匆忙出了房门,打雷了,怕是要下雨,晾晒的衣物得收了。嗯?多看了一眼天色,楚青山愣在了院中,也不知是童心未泯,还是闲的没事儿干,他竟杵在那,数起了星星。只因今夜的星空,与往日不同,竟有那么一百零八颗星辰,如着了火,变的极为璀璨,宛似一盏盏照耀天地的明灯。“三六天罡。”“七二地煞。”诧异之声,在夜里此起彼伏。不知多少星象师,登高看天,亦不知多少占卜师,掐指演算,天罡地煞这般景象,真真怪异。唔!楚萧闷哼,额头青筋曝露。混沌诀太霸道了,淬出的玄气,如有神力加持,强悍无匹,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肆无忌惮的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奇经八脉,那种堪比铁器击打的剧痛,疼的他直欲昏厥。疼好啊!疼便是极尽的打熬。他这块锈铁,需千锤百炼。唰!天地灵气浑动,聚成了一片漩涡。他也不挑食,全身穴位大开,引灵气入体,鲸吞牛吸。啵!冥冥中,似有这么一声响。进阶,强势突破先天第三境。至此,他才吐出一口浑浊之气,当场虚脱。第一次运转如此强悍的功法,且时刻伴着撕身之痛,小身板有些扛不住,乃至瘫在床上,许久都不见动弹,只嘴角处鲜血淌溢。血,是斑驳的,有细小的污渍。看其体表,也蒙着一层粘稠的秽物,散发着腥臭之味,皆他体内炼出的杂质。“不凡的一夜。”待缓过劲,楚萧喘着气坐起,内视体魄。变化是极大的:经脉粗壮不少,筋骨也更显坚韧,最奇异的是丹府气海,整整扩张一圈,鸿蒙一片,徜徉其中的玄气,皆蒙着混沌的色彩。这还仅是肉眼能看到的。看不到的底蕴,也有颇多提升。如精神力,更加旺盛;如视力、听力和感知力,则更加细致入微。“我,是不是变聪慧了。”楚萧低语,心境颇空明,浑身上下极感通透,往昔想不通的问题,此番再琢磨,貌似也不是那般深奥难懂了。一切,都仿佛在他修炼此法后,变的简单了,按老辈的话说,一股真气冲天灵...特么开窍了。“不错。”楚萧咧嘴一笑,翻身跳下了床。许是有感而发,他还在房中舞起了拳脚,炙热的眸光,如炬火般明亮,体内充斥的力量,更是让他整个人都热血沸腾。咕噜!肚皮抗议了,驱使主人去干饭。他也的确对得起干饭二字,胃口好的没话说,且饭量也比先前大了不少,父亲留下的饭食,被他一扫而光不说,还没怎么吃饱。合理。非常合理。混沌诀自他体内炼出了不少的杂质,自需营养补充。他笃定,伴着自身体魄越发强劲,饭量必更加的惊人。“三少爷,府外有人找。”院门处,响起仆人的呼唤声。许多时日了,楚萧终是出关了,那近乎脱胎换骨的体魄,走路都带风的,就是而今的形象,不怎么美观。闭关太久。又废寝忘食。他这不是长胡子的年纪,嘴边却生了胡子茬,长发也略显蓬乱,咋一看,像极了一个逃荒的难民。有路过的楚家下人,见他都会问声好,待走过,却又颇感厌恶的捂一下鼻子,“什么味啊!”楚萧四下看了看,抬起胳膊嗅了嗅,出来的太急,未来得及洗漱,也没换一身干净的衣裳,难怪惹人嫌弃。“可有听闻,三小姐被选入太白书院了。”“太白书院是啥地方?”“那是咱大秦八大书院之一,与其他七个书院一样,皆是为守护大秦而生,从古至今,凡被其收录者,无一不是天赋绝佳之辈,三小姐便是此等奇才,整个广陵城,只她一个。”府门处,两个杂役正交谈甚欢。‘太白书院。’楚萧听的真真切切,眸中掩不住的是向往,那可是修炼的圣地,凡夫俗子根本进不去,他楚家能出一个书院弟子,真是祖上积德。说话间,他已出府门。入目,便见一红衣女子,翩然立于台阶下。她生的容颜绝美,却是神情冷若冰霜,颇那么有一种独立云端、且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傲。‘这谁啊?’楚萧一番打量,确定未见过。他在瞧,红衣女子也在侧眸看,灵澈的美眸中,闪过的是一抹轻蔑之光,尤其见楚萧一身邋遢,还不禁俏眉微颦,鄙夷之神态,展露无遗。“姑娘,你找我?”楚萧问道。“楚少天,我看不上你,你死了这条心吧!”红衣女子轻唇微启,言语清冷。一句话,整的楚萧一脸懵。诚然,他是不咋有出息,也少有人待见他,但也不用大清早的,堵在楚家门口...指着他的鼻子大骂吧!“我说.....。”“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红衣女子冷冷一声,拂袖离去,只留一抹迷人的香风,以及在风中凌乱、且憋了一肚子国粹的的楚少侠,不明所以挨了一顿骂,能不上火?“你可认得那位。”楚萧看了一眼守门的杂役。“叶柔,叶氏一族的大小姐。”杂役忙慌道。“叶天峰的女儿。”楚萧一声嘀咕。 第4章 赌战 “招你惹你了。”楚萧最后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叶柔,转身回了府邸。他是说话算话的,说带墨戒转转,绝不食言。那不,他正如一个闲散的游客,在楚家府邸中,来回晃悠,每到一处,都会瞟一眼墨戒,期望他家小宝贝能颤一颤,只要它有反应,便证明有宝物。可惜,兜兜逛逛一大圈,墨戒都沉寂如水。“我是不是太贪了。”楚萧挠了挠头,还在四下望看。铮!蓦的一声剑吟,听的他耳膜一阵刺痛。寻源头,才知来自演武场。那是楚家子弟平日练武之地。远远,便见一帮与他同辈的人,围着一白衣少女叽叽喳喳。其名楚寒月,乃楚家的掌上明珠,被选入太白书院的就是她了。楚萧好奇,躲在假山后面,偷偷观望。他看时,正见楚寒月单手掐印诀,数十道剑气,漫天飞舞,沐着晨曦之光,颇显凌厉,纵隔着很远,也倍感压抑,他有理由相信,挨一道剑气,会被当西瓜切了。“半步归元,果然不是盖的。”楚萧低语。修之五境,先天、归元、真武、通玄、天虚,一境一天地。而楚寒月,便是一只脚已跨入归元境的玄修,纵观楚家年轻一代,她也是唯一的一个。如此年纪。如此修为。难怪能被入太白书院。?“谁?”楚寒月不仅资质绝佳,感知力还异常恐怖,觉察有人窥看,一道剑气便劈了过来。楚萧忙慌侧身,剑气是贴着他的鼻尖斩过去的。得亏楚寒月准头不好,但凡偏一寸,他今日都得爬着走。他是该走了,再不走怕有麻烦。“哪个在偷看。”暴喝声响起,一道人影已冲来。定眼一瞧,正是楚恒那厮,人还未到,便觉一股炙热的火息。楚萧走慢了一步,当场被其拦下。“我当谁呢?原是你个小子。”楚恒冷冷一笑,言语间,颇多敌意。他是个记仇的主,还记得上回在楚萧手中吃亏的事,即便对方被罚跪一夜,也难他心头之恨。他火大,楚萧火气也不小。那日,若非有人拦着,他定把这货打成猪头。“鬼鬼祟祟做什么,怕不是偷学玄法?”楚恒不由分说,一个大帽子就扣楚萧头上了。楚家非一般家族,等级制度很森严的,有些秘术,庶出的子弟,是没资格学的,一旦发现,免不了一番惩戒。“你那三脚猫功夫,还用偷学?”楚萧撇了撇嘴。“小杂种,找烧啊你。”楚恒大骂,掌心多了一团火焰。“没教养的东西。”楚萧也是年轻气盛,俨然忘却了父亲的教导,当场捋袖子。“罢手。”二人剑拔弩张之际,演武台方向传来了清灵的冷叱。楚寒月发话了,她虽非楚家长孙,年纪也非最大,可她的话,却极好使,楚恒虽不情愿,终究还是停下了,一帮楚家子弟,也没再跟着起哄。“要打,上台来。”楚寒月淡淡一语。楚恒等的便是这句话,嗷嗷直叫,“楚萧,敢不敢跟我打。”“怕你不成。”楚萧半分不怂,冤家都骑他脖子上拉屎撒尿了,哪有怯场的道理。“来。”楚恒一步踏上了战台,烈焰汹涌。上回,他是没想到楚萧敢与他动手,才失了先机,才吃了个大亏,时刻都想找个场子回来,今日,貌似就格外应时衬景。嗖!楚萧也随之上台,体表有雷息萦绕。有热闹看,楚家子弟都围在了战台下。唯有楚寒月,还立在台上,很显然,她要扮演裁判的角色,当真有人下手没轻没重,是要制止的,伤了楚萧不打紧,若楚恒有个闪失,爷爷那怕是不好交代。说到楚萧,她还侧眸瞥了一眼。但,也仅仅是一眼。楚家多青年才俊,这位除外,外人说起时,她都颇觉脸上无光,楚氏一族何等传承,怎就出了这么个没出息的子弟。“可添彩头。”楚恒笑看楚萧。“少废话,赌什么。”楚萧气势不减。“不多,五十两。”楚恒戏虐一笑,随手解了腰间的钱袋。“没钱。”楚萧穷都穷的不卑不亢,他一月俸银才三两,又要买修炼资源,又要给父亲看病,怎么可能有余粮。“没钱好说。”楚恒笑的玩味,“若你输,爬着出演武场。”“赌了。”楚萧说着,便开始活动手腕,还狠狠扭了一下脖子。若打其他子弟,他兴许不够看。但若打楚恒,他还是颇有自信的。楚家孙子辈的人不少,他的修为若是排倒数第一,那这位,便是倒数第二,之所以备受宠溺,是因其降生时,天空有一道异彩,被爷爷和家族视为祥瑞,除此,其余的比他强不了多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而今的他,可不是半月前的楚少天。轰!阵仗拉开,楚恒气息一瞬暴涌。见之,楚萧眉毛微挑,“先天五重。”难怪这小子,今日如此嚣张,原是修为有精进。“看招。”楚恒嘶声暴喝,快速掐动印诀。登时,风云大作,有七八个拳头大的火球,从半空砸下。楚萧则是一声冷笑,楚恒与人干仗的路数,他可太熟悉了:看招、结印、放火,力求第一时间远攻压制,因为,后面还有更大的火球,纵是烧不死人,砸也能给对手砸个生活不能自理。知己知彼。他可不当活靶子。未多想,他一脚蹬地,如一头猛兽,径直扑了过去。诶?楚家子弟见之,都神情奇怪。平日里,他们可没少见楚萧和楚恒约架,前者属雷,后者属火,一旦开战,便是雷剑与火球的对轰。可今日,楚萧却一改昔日的打法。何止他们诧异,楚恒也不禁怔了一下,他都准备用控火术,碾压楚萧了,何成想,对方不结印不施法,如个愣头青就冲过来了,而且,速度还极快。快就对了。楚萧的混沌诀,可不是白练的,虽改不了他的血统,却激发了他的潜质,无论是体魄还是反应力,皆有极大提升,再不如先前那般,慌乱不堪。轰!砰!天降的火球,不分先后的砸在了战台上。楚萧则来回闪身,险之又险的避过,强行杀到了楚恒近前。“你.....。”楚恒一步后退,乱了阵脚,不知该继续结印,还是扭头就跑。事实上,结印与否,跑与不跑,已措手不及的他,都快不过楚萧了。“呔,想啥呢?”楚萧凶悍非常,一拳砸在了楚恒脸上。这一击,多少带点私人恩怨,他用了十分力气。闷哼声顿起,楚恒被打的身形趔趄,又蹬蹬后退,且是一脸的郁闷加惆怅,咱就说,楚家是不是属咱俩最不争气,你倒数第一,我倒数第二,难得上台干仗,你他娘的咋不按套路来呢?“走你。”不及他站稳,楚萧便已杀至,迎头便是一个大嘴巴子。啪的一声响,在偌大的演武场,还是颇显清脆的,楚恒整张脸都被打歪了,自战台横飞了出去,在半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后,才重重砸在地上,一口气没咋喘顺,差点看见他太奶。昏厥。妥妥的昏厥。“这就...完了?”台下的楚家子弟们,都俩眼圆溜。开打至今不过三五瞬,战斗结束之快,超乎想象。莫说他们,连身为裁判的楚寒月,都不禁皱下了俏眉。诚然,楚恒擅远攻不擅近战,哪怕被钻了空子,可境界摆在那,先天五重对先天三重,修为绝对优势,败的未免太干脆。“我赢了吧!”楚萧看了一眼台下,见楚恒未再起身,便很自觉的收走了其钱袋。五十两...若换算成每月的俸银,够他与父亲吃一年了。果然,还是打架来钱快。 第5章 藏书阁 楚萧再现身,已是藏书阁。 那是一座宏伟的阁楼,掩映于幽深宁静的假山之中,是个极好的修身养性之地,其内多书籍古卷,皆楚家祖辈收集来的,足十万之多,囊括天文、地理、史册、修炼心得...可谓五花八门。 楚青山是在的。 楚萧来时,他正坐于柜台一侧,翻阅书籍。 这,便是藏书阁管事的职责,平日里在此值守,谁谁造访,几时来的,何时走的,是否有借书,可有归还,他这都得记录在案,稍有差池,便会扣工钱。 “萧儿,怎跑这来了。”楚青山笑道。 “随便转转。”楚萧一笑,随眸还环看了一眼,该是天色渐晚,阁内除了父亲,不见半个人影,不止昏暗,还一片静谧。 “修行非一朝一夕之事,急不得。”见孩子一身邋遢,嘴边还长出了胡茬,楚青山告诫了一番。 “谢父亲教诲。” 楚萧笑了笑,顺着一排书架,去了深处。 今日来此,可不是闲逛的,是来借秘籍的。 往昔,他资质太浅,一个《控雷术》就练了好几年。 而今灵窍大开,且有能进化的功法,可不得多学些本事。 咳咳...! 藏书阁幽静,才显得楚青山的咳嗽声,格外刺耳。 楚萧听的心疼,拳头不觉紧攥,心中已有诸多盘算。 传闻,世间有那么一种灵丹妙药,能让先天无灵之人,生出灵根,他要找那灵药,帮父亲走上修行路,如此,才不惧病魔荼毒。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先提升自身实力。 世道凶险,外出找灵药,也是需要资本的。 少许,他停在了一个书架前。 其上,摆满了古卷,皆为秘法,种类虽然繁多,却都是入门级,高阶的秘术,楚家也不会放在此地,原因也简单,怕外人偷学。 “穿云剑诀。” 楚萧随手拿了一部,大概扫了几眼。 剑术,最基础的那种,满打满算,也不过三五个招式。 莫看它品阶低,练到登峰造极,杀伤力还是异常强悍的。 自然,秘术终究是外力,得看是谁施展,己身底蕴才是最根本。 “破空拳。” 他拿起的第二本,是一部拳谱,注重近身搏斗。 此法,他甚是喜欢。 与人干仗,拳拳到肉才热血。 喜欢归喜欢,他还是工工整整的放了回去。 “八卦奔雷掌。” 第三部秘籍,他拿起时,有零碎的灰尘散落。 此法名号响亮,品阶不算低,至少高过《破空拳》。 可惜,它是残缺的。 “御冰术。” “七星箭诀。” “混元三指功。” 楚萧如一个买客,在书架上挑挑拣拣。 经他手的秘籍,基本都原位摆回,最后,只将一部破旧的古卷,摊在手中埋头翻阅。 《惊鸿步》...身法类秘术。 这个,甚合他意。 确切说,他就是奔着此等玄法来的。 老话说的好,无坚不摧,唯快不破。 若腿脚足够麻溜,遭遇强敌时,是能保命的,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呗!如今日,与楚恒对战,但凡他速度慢一分,都避不过那一片熊熊燃烧的火球,随便挨一记,就够他喝一壶的。 “就你了。” 楚萧拿了古卷,转身离去,走出很远,还不忘回头望看。 那些个刀法啊!剑术啊!他并非瞧不上,也都想学的,技多不压身嘛! 然,人之精力有限,贪多嚼不烂。 待练好《惊鸿步》,再修其他的不迟。 “借走需爱惜,切莫损坏。”楚青山是个称职的管事,亲儿子借书,也记录在案。 “明白。” 夜幕降临,爷俩才出藏书阁。 半道,楚萧拐了个弯,去街上溜达了一圈,归来时,一手拎着三壶好酒,一手提着两只烤鹅,赢钱了,改善一下伙食。 至于比斗一事,他半字未提,若让父亲知晓,他又把楚恒揍了,少不了一番训诫。 饭后,他便化身武痴,静心修炼《惊鸿步》。 开窍了就是好,天赋大有长进,学啥都快了。 如这部秘术,放在以往,没个三五月,是琢磨不透的。 此番,前后不过小半月,便已悟出精髓,三两步踏出,脚下如有风,传说中的悟性,正在他的岁月里,一次又一次的绽放异彩。 “这孩子....。” 楚青山眼不瞎,见楚萧如一阵疾风,在园中忽东忽西的嗖嗖乱窜,他不禁神情恍惚。 不知从哪日起,他家的娃,好似变了个人,特别是那双眸,比之先前,清澈中多了几许深邃,连闪烁的目光,都蒙上了一层名为‘聪慧’的色彩。 “增强了。” 楚萧的低语,藏着诸多喜悦。 所谓增强了,是指他的混沌诀。 自习得《惊鸿步》,他能清楚觉察混沌诀的强度更甚往日,他对《惊鸿步》的参悟越深刻,混沌诀便愈强,时至今日,每有一个大周天运转下来,便觉脱胎换骨一次,感觉不要太美妙。 这,还只是一部入门级秘术。 若是高阶玄法,增幅必定更多。 “妙哉的混沌诀。”楚萧嘿嘿一笑。 尝到了甜头,便也有了盼头。 他已迫不及待想看混沌诀进化后的模样。 前提是,有足够的养料,只一个《惊鸿步》,还远远不够,他需学更多秘术玄法,去浇灌混沌诀,终有那么一日,混沌的种子,会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这次,选剑术。” “不,选那部刀法。” 清晨,楚萧出房门时,容光满面。 《惊鸿》...他已练出火候,缺的是实战磨练,是时候学新秘法了。 学,他要将藏书阁陈列的秘术玄法,一口气学完。 若爷爷见他修为精进,说不定会赏他一部高阶法门。 啪啪啪...! 距离后门较近,就这点不好,街上有人放炮仗,都清楚可闻。 “谁家娶亲。”楚萧才坐在饭桌前,便听闻街上传来敲锣打鼓声。 “吃饭。”楚青山递来了碗筷。 楚萧伸手接过,却是望向了院门方向,有嘈杂的脚步声。 果然,下一瞬门就被推开了,有一灰袍老者走入,气息隐晦。 楚萧认得他,乃爷爷的内务管事,府上人都唤其王阁老,以示对其尊敬,缘因此人,甚得老太爷信任,而且,修为还不低。 他很意外,这么一号人物,竟有闲情逸致来小门小院,平日想见其一面都难。 看过灰衣老者,他又扫了一眼门外,聚了一堆人,有丫鬟,也有杂役,不止交头接耳,还搁那指指点点,机智如他,都搞不懂这是啥个局面了。 “阁老,您怎的来了。”楚青山忙慌起身,姿态颇谦卑。 王阁老未答话,无视楚青山,只看楚萧,“三少爷,该走了。” “走?”楚萧一脸不解,“去哪?” “叶家。”王阁老一话说的不咸不淡。 闻之,楚萧和楚青山对视了一眼,方才问道,“去叶家作甚?” “自是做上门女婿。” “上门?”楚青山一怔。 “女婿?”楚萧也一愣。 第6章 赶鸭子上架 广陵城大街,一眼望去全是人。 叶家接女婿了,整的红红火火。 “楚家这等大族,竟然舍得自家孙儿做上门女婿。” “这有何舍不得的,楚萧一个庶出,无甚存在感的。” 看热闹的不少,七嘴八舌一片议论。 有明白人,特别是老一辈,捋胡须的神态都极为深沉。 楚沧元可是个好面的人,即便楚萧是庶出,那也是亲孙子,这般送出家门,私下里必有不为人知的交易,叶天峰定然下了血本,目的也昭然若揭:抱大腿。 要说街上什么最鲜亮,哪个都比不过那顶大花轿。 要说此刻谁最想口吐芬芳,哪个也比不过楚家三公子,他不是大姑娘,头回坐这玩意,多少有点受不了,而且,还是被五花大绑。 “老头儿,你绑我作甚。”楚萧一边挣扎,一边看窗外。 “怕你跑了。”说话的是个老者,一袭紫袍,紧跟着花轿。 楚萧是见过他的,乃叶天峰的贴身管家,叶家今日来接亲,就是这位把他拎上花轿的,且是不由分说,给他结结实实绑了好几圈。 他是想跑来着,可这老家伙,修为太高,也不知往他后背,贴了一道什么符,竟封他玄气出不得丹田。 “老夫姓秦名寿,日后,咱就是一家人了。”紫袍老者又补了一句,一脸笑呵呵,弦外之音便是:我是不是比你楚家的王阁老,和蔼可亲多了。 “我就不明白了,楚家那般多年轻翘楚,为何偏偏选我这个最没出息的。”楚萧还在挣扎,闹的花轿都一阵摇晃。 “那些青年才俊,你爷爷也得舍得才行。”秦寿笑道。 听这话,楚萧瞬时没了言语,一时间也未再挣扎,本是闪烁火苗的双目,也在这个刹那,失了几分光泽,他已许多年没哭过了,可今时今日此时此刻,却忍不住想掉眼泪。 爷爷! 还是那个本该温馨的称谓,落在他心间,前所未有的苦涩。 他楚萧是有多十恶不赦,竟让他老人家这般不待见,乃至被送出家门的当日,都还蒙在鼓里,都还想着如何提升修为,让爷爷另眼相看。 见他如此,秦寿意识到言语不当,忙慌笑道,“家主说了,会好好栽培你的。” 楚萧未答话,只微微侧过脸庞,埋首垂眸,喃喃的喊着父亲。 他被蒙在鼓里,父亲又何尝不是,他爷俩,走的这是什么路。 的确,楚青山不知情。 同为他人孩儿,他也在呼唤他的父亲,跪在锦绣园外,喊的声嘶力竭,不知惹了多少人围观,叹息者有,幸灾乐祸者也有。 “丢人现眼,把他给我拖到宗祠去跪着。”园中,传来楚沧元的暴喝声。 同为他人父亲,上火的可不止他一个。 如叶家家主叶天峰,此刻也正大发雷霆。 好不容易与楚氏一族结亲家,接亲的队伍都在来的路上了,满堂宾客也都就坐了,就等拜堂成亲了,关键时刻...大女儿不见了。 对,就是不见了。 方才还在房中锁着呢? 眨眼功夫,人没了。 逃婚,妥妥的逃婚,把他这个起早贪黑的爹,晾在了大庭广众之下。 “给我找,绑也得绑回来。”叶天峰骂道。 “已派人去寻了。”一个白衣美妇小声说道。 她名麻姑,也是叶府管家,与秦寿乃两口子,一个主外一个管内,若大小姐出嫁,自是她去送亲,若是接姑爷,自是相公出马。 “多半已跑出广陵城。”见叶天峰着急上火,她又补了一句。 “瑶儿呢?”叶天峰捂着胸口道。 “在府门口迎客。” “唤她过来。” “老爷的意思是...让二小姐代替大小姐拜堂成亲?”麻姑试探性问道。 “难不成我上?”叶天峰扯着嗓子嚎道。 麻姑美眸一亮,忙慌退去,口中还嘀咕着什么,她怎就没想到,两位姑娘虽只差一岁,却生的七八分像,精心打扮一番,外人基本很难认出。 “列祖列宗啊!是我不孝。” 只剩叶天峰一人在屋里,那个唉声叹气。 叶家十八代单传,传至他这一辈,膝下无儿,只有俩丫头,奈何功法怪异,再生不出子嗣,不招婿能行?百年之后,谁来继承这份家业。 庶出也好。 资质差也罢。 楚萧毕竟姓楚。 真等他叶家有危难的那一日,有这般关系,或许便是救命稻草,出了书院弟子的大族,哪家敢不给几分薄面。 一族之长。 他的良苦用心哪! “我?” “拜堂?” 叶瑶听闻时,也如那日在家门口挨骂的楚萧...一脸懵。 也不及她反应,便被麻姑拽了进去,拽的结结实实,大小姐已经跑了,二姑娘可不能再整丢了,救急啊!事关叶楚两家的颜面,可不得赶鸭子上架。 “来了。” 两人才进去未多久,便见迎亲的队伍。 看热闹者,依旧不少,特别是街头的乞丐,三五成群,一路都跟着,叶家门楣也不低,或许不管饭,但讨几枚喜钱,还是可以的。 “姑爷,出了这花轿,你可不能瞎胡闹。”秦寿趴在花轿的窗户处,嘱咐了一声,如此多的宾客,这小子若一个想不开,当街撒泼,叶楚两族可就没脸了。 楚萧低头不语,在秦寿看来,沉默便是默认。 事实上,他是个戏精,可千万别给他松绑,也千万别揭掉封他玄气的符咒,不然,他真会跑的。 既然楚家不要他,那就带着父亲走,天大地大,总有他们的容身之处,给他时间成长,往后余生,能护父亲周全。 嗖! 秦寿拂袖,解去了绳子,也拿下了符咒。 “就是现在。”楚萧眸光闪射,一步跳出花轿。 嗯? 正当他撒腿要跑时,沉寂多日的墨戒,又猛地颤了一下。 不止颤,这小玩意还好似变成了一块结痂的岩浆,异常烫手。 宝贝! 叶家有宝。 ‘晚几日再走不迟。’ 节操值几个钱,楚萧没了开遁的心思,大步入了叶家府邸。 院中皆宾客,各个满面春风,可那笑容之下,却都暗藏鄙夷。 强者为尊的世道,入赘是一件很丢人的事,若非碍于叶楚两族的面子,讥讽之言多半已是满天飞。 “这娃子,竟不怯场。” “楚家的子弟,再不济也是见过大场面的。” 嘲讽的话,少有听闻,倒是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一个上门女婿无伤大雅,期间涉及的利益都看的通透。 “真多熟人。” 今日来的宾客,楚萧大半都认得,都曾给爷爷拜过寿。 不过,他不是来认亲戚的,是来寻宝贝的。 说来也怪,自入了叶家,小墨戒就变的格外不正常,时而颤动,时而沉寂,时而温凉,又时而炙热。 这让他不禁犯嘀咕。 难不成,那件宝物并非静止不动的? 定是如此。 因为超越一定距离,墨戒是感知不到的。 “找回大小姐了?”人群中,秦寿寻到了麻姑。 麻姑不语,只附耳一言,听的叶府大管家嘴角一扯。 要不咋说叶天峰是族长呢?关键时刻就是不走寻常路。 提及叶天峰,也不知是真欣喜还是装的,笑的合不拢嘴。 得亏他有俩女儿,不然,叶氏一族会成为广陵城最大的笑柄。 他折了面子不打紧,若楚家一个不爽,往后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新娘到。” 伴着高亢的呼声,一个身穿嫁衣的女子,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莲步翩跹而来。 正是假扮叶柔的叶瑶。 楚萧第一次坐花轿,她也是第一次穿嫁衣。 都是赶鸭子上架,楚萧心境杂乱,她这小心肝也怦怦直跳。 为了不露馅,她只得尽力去演,将姐姐清冷高贵的气质,演的惟妙惟俏,任谁瞧了,这都是货真价实的叶家长女。 楚萧终是站正了,还偷摸看了一眼身侧的新娘。 那日,被叶柔堵着门大骂,他今日终是得了答案。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愿嫁一个自己不想嫁的人。 他在看,叶瑶也有侧眸,叶家娶亲,她是不用戴红盖头的,能清晰望见楚萧的面庞,倒也没外人说的那般不堪,至少生的不丑。 “吉时已到。” 第7章 洞房花烛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不管楚萧愿不愿,他这个上门女婿都被当做小媳妇,送向了洞房。 而叶瑶,则第一时间逃离了大堂。 她的戏演完了。 “莫看了,她已为人妇。” 望着叶瑶离去的背影,不少人青年才俊,都变的魂不守舍了。 叶家的大小姐,那可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他们也稀罕的很呢? 偏偏,叶楚两族结了亲家。 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不惆怅才怪。 “喝。” 宾客入席。 酒香弥漫。 场面好不热闹。 但,那貌似跟楚萧没啥关系了,此刻的他,正被下人引着,奔向那所谓的洞房,以免出乱子,秦寿是一路跟着的,就怕姑爷整丢了。 “那便是大小姐的住处。” “二小姐的院子就在隔壁。” 无需秦寿介绍,楚萧也已望见,池塘那头,有两座娟秀的小别苑,并排立于林间,其中一座铺着红毯,挂满了红绸,甚是喜庆。 对这些,他倒不怎么在意,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件宝物。 可惜,自离了大堂,墨戒便如睡着了一般,啥动静都没了。 咔嚓! 秦寿颇称职,给楚萧送入了洞房,还很贴心的上了一把锁。 来前,老爷有交代,可千万看好这小子,别一不留神跑没影了。 “咋还锁门嘞!”楚萧喊了一声。 “怕你跑了。”还是这番话,秦寿说的笑呵呵。 跑?...不不不,楚萧可没想着跑。 未寻到宝贝,他可舍不得离开叶家。 “且先喝口茶。”秦寿留下一语,便匆匆走了。 房中,楚萧一阵惆怅。 大喜之日。 上花轿被绑。 入洞房被锁。 上门女婿的待遇,果然妙的清奇。 良久,他才平复了心绪,好奇的扫量洞房,也不知哪个布置的,颇有诗情画意,加之空气中飘溢的一抹女子香,给他一种人生如梦的错觉。 傍晚。 待最后一位宾客摇摇晃晃的走出叶家,这场婚礼才落下帷幕。 喧闹一日的叶家府邸,终是堕入了平寂,只下人和杂役有条不紊的打扫庭院。 “可有柔儿的消息。”叶天峰问道。 “杳无音讯。”回话的是麻姑。 “那便继续找。”叶天峰神色昏沉。 麻姑未多言,而今这般光景,也不好触老爷霉头,俯身退去。 没走的是秦寿,往前凑了三两步,小声道,“姑爷还在房中锁着呢?是否让二小姐.....。” 他的话,没说下去,因为叶天峰已斜眼看来,虽未言语,却是无声胜有声,咋个意思,还想让我家小女儿替大女儿洞房不成? “好歹是楚家的人,总不能一直锁着。”秦寿讪讪一笑。 “那你不会给他找点事干?”叶天峰怕是喝高了,骂的脸红脖子粗。 “明白。” 呼! 楚萧早已盘膝坐下,静心运转功法,俨然不觉天色已晚。 直至门外传来脚步声,他才蓦的开眸,正见秦寿开锁进来。 “姑爷,还没睡呢?”秦寿笑道。 楚萧没吭声,就那般直勾勾的盯着这位叶府的大管家。 洞房花烛夜啊!新娘的影子都未瞧见,却来了这么个糟老头子,还一本正经的问他,‘还没睡呢?’媳妇不来我敢睡?叶柔本就看他不咋顺眼,这若睡着了,怕是有被阉了的可能。 意识到自个说了一句屁话,秦寿忙慌补了一句,“大小姐功体有恙,方才闭关了。” “修炼要紧。”楚萧说这话时,狠狠松了一口气。 “对,修炼要紧。”秦寿说着,从袖中摸出了一个小玉瓶,“此乃玄灵液,有拓脉固体之效。” “给我的?”楚萧双目熠熠生辉。 “老爷说了,既入了叶家,自当好好培养。”秦寿笑了笑。 “这...怎么好意思。”楚萧在身上擦了擦手,小心翼翼的接下。 灵液。 精粹之物。 价格极昂贵。 他只闻过味儿,还从未吃过,没想到叶家竟是这般大方。 “早些歇息。” 秦寿笑着离去,未再锁门。 按他所想,只要这小子不傻,便不会再寻思着往外跑,再说了,跑能跑哪去,回楚家?以他的资质,做了上门女婿,被撵出来可能性较大。 “好香。” 这边,楚萧已拔下瓶塞,一整瓶玄灵液,全灌入了口中。 灵液入体,便如一汪汪温和的清泉,在三两瞬间,淌满他奇经八脉,配合功法运转,奇异的药力,一点一滴的融入他四肢百骸。 确如秦寿所言,有滋养经脉骨骼的神效,只一瓶,便让他浑身通透,更是将他修为逼至瓶颈,一鼓作气,当场破入先天第四境。 “甚好。” 楚萧舔了舔舌头,咧嘴一笑。 玄灵液,真真不可多得的好东西,若每日喝上三两瓶,他的修为定突飞猛进。 美事,想想便好。 稀有之物,哪能当饭吃。 峥...! 伴着一缕星辉斜入洞房,沉寂许久的墨戒,猛地颤了一下。 ‘宝贝!’楚萧眸闪精光,豁的起身,门都不带走的,翻窗户就出去了。 入目,便见一道白影,唰的一声自他眼前掠过,一跃上了房檐。 “哪走。” 楚萧一个惊鸿追了上来。 趁着皎洁的月光,他约莫看清了那是个啥,像是一只狸猫,也或是一只兔子,生的如雪一般白,周身有灵气徜徉,小灵兽无疑。 嗖! 许是受了惊吓,小灵兽撒腿就跑。 其速极快,眨眼间便窜出了小别苑,落在了隔壁房顶。 楚萧随后便到。 该是房屋年久失修,也或他追的太紧,乃至落下时的力道重了些,竟一脚给人房顶踩了个大窟窿。 一时间。 啥个房梁。 啥个青砖瓦片。 连带他一道,都跌了下去。 “我.....。” “谁?...啊!” 房中有人,一声轻叱后,便是一道吃痛的低吟。 大眼一瞧,正是叶瑶,前一瞬,才宽衣解带;这一秒,便被砸了个七荤八素,本是恬静优雅的闺房,也在霎时间,变得狼藉一片。 唔! 楚萧灰头土脸,龇牙咧嘴。 谁建的房子,怕不是偷工减料了。 “起开。”谁家掌上明珠还没几分小脾气,被稀里糊涂砸了一通的叶瑶,一个玄气波动,将压在她身上的那位,震翻了出去。 至此,她才看清来人,不禁一怔, “姐夫?” “误...误会。” 楚萧爬起时,一步都没站稳的,鼻孔还有鲜血淌溢,知道的是他摔的太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看了些啥香.艳的剧目。 的确,房中的画面,美不胜收。 几乎一丝不挂的叶瑶,就搁那站着,脸颊绯红,美眸冒火,慌乱之下披的一件衣裳,显然遮不尽她那玲珑别致的身段,洁白柔嫩的肌肤,即便染了尘土,依旧泛着迷人的光泽,谁看了不上火。 第8章 上门女婿不好当 月下。 楚萧一手捂着老腰,一手擦着鼻血,一瘸一拐的回了别苑。 洞房花烛夜,没等来新娘,却被小姨子一顿好揍,第一天来叶家,就整的如此尴尬。 所幸,宝贝终是有了着落。 那小灵兽,定有不凡之处。 亦或者,其身上有不凡之物。 明日,找人打听一番,至少先弄清楚是谁养的。 这般想着,他寻了个凉快地,盘膝闭眸,功法随之运转。 轰! 奇异之景,第二次在星空演绎。 还是那一百零八颗星辰,时隔多日,又着了火,如一盏盏明亮的灯,将缥缈虚无,映的璀璨生辉。 “吾掐指一算,将有厄难降临。” “如此浩瀚之景,分明是大吉兆。” 天之下,话语声此起彼伏。 此番,连大秦皇族都被惊动了,不知召集来了多少星象师和占卜师,奇景不常有,是福是祸,总得讨个卦象,星辰咋就着火了呢? 一夜无话。 转眼黎明。 清晨,秦寿早早便来了。 老爷说了,给姑爷找点事儿干,可不能当耳旁风。 他得把姑爷的日后的行程,安排的满满当当,满到没空想媳妇。 楚萧是在的。 他这人..认床,初来乍到,没睡好,出房门时,哈欠一个接一个,其他没啥,就是左眼的淤青,乍一看颇影响美观。 秦寿看的神情怪异。 方才路过隔壁,一堆下人正帮二小姐修房子。 而今见姑爷,又是此等熊样,昨夜,叶家进贼人了? “阁老,早。” “姑爷,你这是....?” “起猛了,摔了一跤。”楚萧说起瞎话,半分不脸红。 “那你这摔的...还挺准的。”秦寿语重心长的捋了捋胡子,上茅房?还摔了一跤?骗鬼呢?你这张脸,分明是撞人拳头上了。 他未刨根问底,倒背着手,悠闲的迈开了脚步,“随我来,老夫带你去叶家宗祠上香,顺便,领你在府中转一转。” 楚萧腿脚倒也麻溜,快走几步追上,废话一句没有,直奔主题,“阁老,府中是否有一只白色的野猫,灵气缠绕,身如疾风。” “无甚野猫,大小姐养的白狐貂,倒是有一只。”秦寿说着,还随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小湖泊,湖中心,建有一座小凉亭,“那是凤袖亭,先夫人还在世时,常在其中刺绣。” “白狐貂。”楚萧一声低语,难怪那小灵兽瞧见他,撒腿就跑,大半夜的,一个陌生人睡在主人的房中,小家伙该是吓坏了。 “此乃藏书阁,存有诸多古籍,平日若闲来无事,可来此修身养性。”路过一座阁楼时,秦寿介绍了一番。 楚萧踮脚看了一眼,眸光闪烁。 藏书阁好啊!其内定有不少秘术。 “演武场,比不得你楚家的宽阔。” 秦寿又指了一处,顺手还掏了烟杆,塞满烟丝,便是一阵吞云吐雾。 楚萧跟在其身侧,鼻子耸动。 烟雾并不呛嗓子,反而有一股奇怪的香味,嗅的他眼前一抹黑。 待双目清明,眼前景象已大变,不再是演武场,而是一座寒风肆虐的山峰,再往前一步,便是万丈悬崖。 “这.....。”楚萧迈出去的脚,忙慌收回。 “淡定。”秦寿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楚萧只觉体魄一颤,山峰和悬崖的景象,已变回演武场。 ‘幻术。’愣过之后,他看向了秦寿,尤为关注这老头吞吐的烟雾,绝对有端倪,方才他就是嗅了这等烟气,才心神失守的。 “感觉可好。”秦寿笑看楚萧。 “这是迷魂香?”楚萧小声问道。 “修为不高,见识倒不浅。”秦寿微微一笑。 “听父亲提及过。” “此乃最低级的迷魂香,你竟都扛不住,若哪日遭遇幻术高手,不得任人拿捏?” “那...如何防幻术。”楚萧虚心求教。 “人会中幻术,无外乎几个媒介,嗅觉、听觉、视觉、触觉....防不胜防,想不在幻术领域栽跟头,最直接的法子,便是提升自身底蕴,若精神力足够强大,亦或心智坚如铁石,许可到免疫幻术。”秦寿如个博学多识的老师傅,不紧不慢的传授心得。 这,也是家主交给他的任务。 楚家三少爷根基太弱了,欲培养成才,可不得时时刻刻在其修炼路上,添砖加瓦。 “谢阁老教诲。”楚萧眸光真挚。 “你的路,还很长。”秦寿收了烟杆。 修炼非一朝一夕之事,得一步步来。 根基弱无妨,勤学苦练,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那是家主的院子,是不是很气派。” “由此向南,拐个弯,便是叶家后门。” “紫竹林,叶家禁地之一,外人不得踏入。” 秦寿真一个敬业的导游,每到一处,必有一番言语。 楚萧则如一个小跟班,老管家的交代,他都铭记于心。 各家都有各家的禁忌,他得记好了,就像那紫竹林,既为禁地,定藏有不少机关和禁制,妄自入内游逛,怕是要掉坑里。 不知何时,两人才停在一座庄严的大殿前。 这便是叶家宗祠了,供奉着叶家祖辈的牌位。 见之,楚萧五味杂谈,总不禁想起他与父亲在族中被罚跪的场景。 三叩。 九拜。 一宗礼都少不得。 他未有怠慢,因为百年之后,他这个上门女婿,是要埋进叶家祖坟的,是要与叶家列祖列宗作伴的。 “老爷有事外出,敬茶就免了。”出了祠堂,秦寿便晃晃悠悠的走了,走前还留了一语,“明日早些去演武场,老夫带你修行。” 楚萧应了一声,便直奔了藏书阁。 这一路,他可没少欣赏叶家府邸的风景,瞅瞅这看看哪,好似在找啥东西。 找啥呢?自是找白狐貂。 能让惹得墨戒巨颤,能是一般物件儿?藏有无上功法的龙纹鼎,便是极好的例子。 “没有。” 一趟走下来,他也没瞧见小灵兽的影子。 倒是行至藏书阁时,撞见一个气质清秀的小丫鬟,手中还提着一篮桃子,该是刚从集市上买的,色泽鲜艳,果香沁人心脾。 “姑爷,我就不去你院里了,烦劳你捎回去吧!”小丫鬟怕是尿急,小脸通红,把果篮塞给楚萧,便捂着肚子,急匆匆跑开了。 “寿桃吗?”楚萧掂量了一下。 藏书阁管事,叶家也有。 其名杨德,一个模样周正的老者。 楚萧进来时,他老人家正坐于树下乘凉。 眼见楚萧,他神情不怎么和善,怕也是打心底里,瞧不起这个上门女婿,叶柔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似自个的亲闺女,家主脑子进水了,千挑万选,招了这么个不入流的货色,姓楚了不起? “阁老好。”楚萧颇有家教,作揖行礼。 杨德置若未闻,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待吐出一片黏在舌尖的茶叶,才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贿赂老夫不好使。” 听这话,楚萧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提的果篮,这老头,怕不是想多了,哪就贿赂你了。 不过,人都这般说了,他哪好意思再拎回去。 “小小薄礼,不成敬意。”楚萧笑道。 杨德倒好,看都没看,也没有要接的意思,只淡淡一声,“外族人,没资格进叶家藏书阁。” “秦管家说,我可以进的。”楚萧道。 “他是管事我是管事?”遭了顶撞,杨德破口便骂。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年月,上门女婿不好当啊! “叨扰了。”楚萧转身便要走。 “想进去,也不是不可。” 身后,传来了杨德的话语。 见他大袍一挥,丢出了一把乌铁重剑,哐当一声插在了藏书阁门前,“若能拔出此剑,老夫便不拦你。” 下马威。 妥妥的下马威。 楚萧本不想多生事端,但这老头儿,非要让他下不来台,那就有必要秀一波才艺了,拔出剑就有秘术学,哪找这美事儿去。 “您老...莫耍赖才好。” 他放下了果篮,撸起了袖子,双手握住了剑柄。 舞动此剑,他指定干不了,拔出来还是不在话下的。 “不自量力。”杨德冷冷一笑。 那可是乌铁重剑,他拿着都费劲,更莫说一个先天小玄修。 然,笑着笑着他就不笑了,插在地上的重剑,正被那个不成器的少爷,一寸接一寸的拔起。 “好惊人的气力。”杨德眉宇微挑。 不过先天四境,这小子,哪来如此强悍的力道。 “给我出来。” 楚萧一声低吼,玄气轰然暴涌。 随之,便是嗡的一声响,铁剑被强势拔出。 就是他这小身板,一时间撑不住重力,乃至拔出剑的瞬间,身体便失了平衡,原地转了半圈,险些跌倒不说,手握的剑还被甩翻出去,不偏不倚,将杨德身侧的石桌石椅,砸了稀巴烂。 “你.....。”杨德吹胡子瞪眼,一身狼狈,得亏他躲的快,不然,脑袋瓜子得开瓢。 “阁老,没伤着您吧!”楚萧匆忙上前。 黑了,杨德的脸黑了,这小东西定是故意的。 “失误。”楚萧呵呵一笑,溜烟窜入了藏书阁,那一篮子桃果,也顺手捎走了,送你吃的你不吃,你不吃我吃。 第9章 分身 藏书阁。 凭实力进来观光的楚少侠,像一个巡街的大老爷,啃着鲜美的寿桃,在一排排书架间,来回逛游,上下左右的望看。 叶家之底蕴,虽远不及他楚家,可这藏书阁,却收藏极为丰富,各类卷宗五花八门,他这一路走走停停,看的那个眼花缭乱。 阁内无人,清静。 对此,他毫无诧异。 叶家人丁稀少,叶天峰膝下也只两女,一个在闭关,一个在修房子,谁都不得空。 至于旁系,压根儿没有。 这一点,也与楚家差些火候,仅是爷爷辈的,就有七八位;叔父辈的,更是有几十之多,孙子辈的如他这一代,那得用一堆来形容。 “秘术呢?” 楚萧一边挠头,一边叨叨咕咕。 偌大的一座藏书阁,愣是半部秘籍都未见。 唯一的安慰,便是一本名为《玄法语录》修炼心得,且还是摆在不起眼的小角落里。 “有总比没有强。” 楚萧放下了吃剩下的桃子,抱着《玄法语录》,埋头翻阅。 其内记载的,倒也不是啥高深的法门,多是对修炼的阐述与讲解,诸如玄气之运用,如何以最少的玄气,将秘术的杀伤力施展到最强横。 道理,不难琢磨。 往昔在家,父亲也没少对他耳濡目染,讲的更浅显易懂。 良久,他才将《玄法语录》摆回原位,顺着书架,继续找寻。 难得来一趟,可不能空手回去,这般大的藏书阁,能没几部秘法? 事实上,真没有。 兜兜转转了好几趟,找了个寂寞。 叶家这般谨慎? 秘籍不放藏书阁? 这就尴尬了,他就是奔着秘术玄法来的,到了,啥都没有。 他倒是想找杨德问问,可那个脾性火爆的怪老头,显然不咋稀罕他。 峥...! 他郁闷之际,墨戒变的极不安分。 它在颤,短短几瞬息,闪光数十次。 白狐貂? 这,是楚萧心中第一个念头。 果然,殿外疾风一阵,能隐约瞧见一道白影掠过。 小灵兽无疑,是爬窗户进来的。 它是不是宝贝,楚萧不知,但其脖子上挂着的那只小金锁,是真真的鲜亮,映着夕阳的余晖,闪烁着光泽,惹得墨戒巨颤不已。 “就是那玩意。”楚萧定眼凝看。 墨戒对其有感应,绝对是个宝贝。 说话间,白狐貂已跳下来,宛似一只哈巴狗,嗅来嗅去,嗅着嗅着,就朝角落去了。 “小宝贝,想死你了。” 楚萧屏了呼吸,蹑手蹑脚跟了上来。 待到角落,正见白狐貂蹲在地上,抱着一块馒头,大快朵颐。 哦不对,不是馒头,更确切说,是楚萧方才吃剩下的那半颗桃子,遗落在了书架,被这小家伙捡了,吃的贼香甜,俨然未察觉,身后有人偷看。 “我,是不是也想多了。”楚萧心中嘀咕道。 先前小丫鬟把果篮塞给他,貌似不是给他吃的,而是捎给白狐貂的。 这小灵兽,定是个钟爱寿桃的吃货,没等来寿桃,才外出觅食,嗅着桃子的气味,来到了藏书阁,也不管是完整的,还是别人啃剩下的,捡起来就吃。 如此算来,他还得谢谢那小丫鬟。 若非这寿桃,白狐貂也不会跑这来。 来了便好,也省的他满府邸的去找了。 “上次让你溜了。” “这回看你往哪跑?” 楚萧拽了拽衣袖,一个恶狗扑食就上去了。 可他,还是低估了白狐貂,反应贼他娘的快,他动作虽然迅捷,却架不住小灵兽腿脚更麻溜,一个不留神,当场扑空。 “跑?哪跑?” “嗷呜!” “还敢挠我。” 砰!哐当!咔嚓....! 其后的剧目,无需进来瞧,只听声儿便好,像极了入室打劫的强盗,在屋中翻箱倒柜,锅碗瓢盆,茶壶酒杯,叮铃咣当一片。 杨德不是聋子,听闻动静,三两步跨入殿中,所见所闻,满目杂乱,整齐的书架,东倒西歪,卷宗和古籍,也洒落了一地。 看楚萧,则是一身狼藉,模样还甚为滑稽,本是如瀑流淌的长发,如成鸡窝,左边脸庞上,还有三道爪子印,白狐貂的杰作。 至于小灵兽,早已跑没影了。 “楚萧。”杨德火冒三丈,好个楚家三少爷,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在他的地盘撒野。 “有...有老鼠。”楚萧讪讪一笑。 “天亮前,恢复原样。”杨德骂道,一甩衣袍走了,而后,便是咔嚓一声响,把他家姑爷,锁在了藏书阁。 “我的老腰啊!” 杨德走后,楚萧一阵龇牙咧嘴。 拔那乌铁重剑,都无甚大碍,抓白狐貂,却扭到了筋骨。 “半颗桃子,你能吃饱?”杨德走后,楚萧将放在墨戒中的一篮寿桃,全拎了出来,各个角落都摆了几颗,以此做诱饵,引小灵兽过来。 愿望,极美好。 现实,很扯淡。 他是眼巴巴的等了大半日,夕阳都落山了,也没等来他的小宝贝。 “早晚逮住你。” 夜幕降临,楚萧燃了烛火。 自个造的孽,还得自个收拾。 歪倒的书架,被他扶起一个又一个,洒落满地的古籍、秘卷,也是一摞接一摞的重新摆好。 是个体力活。 倒也不是很累。 就是各种卷宗多不胜数,规整起来忒麻烦。 诶? 整理到一处时,他一声轻咦。 不怪他如此,只因地上有个四四方方的小凹槽,凹槽中摆着一个小木匣,若非压其上的书架歪倒了,他都瞧不见的。 “谁藏的。” 楚萧放下烛灯,拿出了小匣子。 掀开一瞧,一本书皮已泛黄的古卷,赫然映入眼帘,借着微弱的烛光,能见封面上的三个大字:分身术。 哎呀? 楚萧的双眸,顿的亮了。 就说吧!藏书阁中有藏货。 对,就是藏,如此隐秘,怕是盗贼来了,也得鞠个躬再走,怕是连叶天峰,都未必知晓他家屋里,还埋着一部秘法,且还是传说中的分身术。 因祸得福。 楚萧乐的笑呵呵。 挨了一顿责罚,却换了一本秘籍...值。 这个夜, 叶家府邸万籁俱寂,唯他一人挑灯夜读。 《分身术》虽玄奥,可他悟性不差,《混沌诀》都能窥得几分真谛,更遑论这部秘法。 “妙。” 楚萧舔了舔手指,又翻开一页。 此法不难学,无非是咒语、玄气外加魂力的配合。 除此,便是印诀。 相比他所修的《控雷术》,这分身术的印式,要繁琐很多。 不过,父亲曾言,玄修若臻至一定境界,诸多印诀,都可化繁为简,化简为无,是所谓...言出法随。 他非大神通者,干不出那等壮举,唯有勤学苦练。 时至深夜,他揣起了秘卷,一心三用,念咒语、掐印诀、调动玄气。 “分。” 但闻他一声轻叱,身侧顿的青烟缭绕,化成了另一个他。 真真的分身,就是这分身的卖相,不怎么雅观,俩眼一大一小,鼻子也是歪的,最嚣张的是那张嘴,唇片厚的如被蜜蜂蛰了。 它整张脸都是扭曲的,多半还有点肾虚,前后不过一瞬,便如个醉汉,摇晃晃的倒了下去。 没倒的是楚萧,眸子熠熠生光。 第一次施展此术,便能化出分身,已是难能可贵,出些小状况也正常。 “再来。” 他干劲儿十足,印诀奇快。 第二分身,瞧着就顺眼多了,至少那张脸看起来像一张脸了。 它也不持久,三五瞬便泄了气,瘫成了一坨。 楚萧可没气馁,随印诀掐动,第三分身很快化出。 此番,提升极大,形态正常了,也不肾亏了,美中不足是,它神情颇显木讷,双目也空洞无神,举手投足的动作,也僵硬不堪,活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 “不错。” 楚萧很满意,如看一个艺术品,转着圈的瞅,时而还伸手,捏捏分身的胳膊腿,外相是人形不假,并非真的血肉,异常的脆弱。 所以说,还得勤加练习。 悟的足够深,才能造的足够真。 《分身术》讲解篇中也有些许提及,此法若修至炉火纯青,是能无限化分身的,前提是,本尊有足够的玄气。 真到那一日,分身之实力,或许会直逼有血有肉的人。 甚至于,还有生出自我意识的可能。 所谓自我意识,便是打麻将三缺一时,能化出分身搓两把。 呼! 楚萧吐出一口浊气,神色苍白不少。 施展分身术,颇耗精力的,前后化出三个分身,已将他丹田的玄气,抽了个干涸。 本尊垮台,分身也不可能站得住。 瞧,第三分身已然消散,支撑他的玄气,也溃于无形。 无妨的,他才初入《分身术》的门径,日后的路还很漫长,三成玄气化一分身,他可耗损不起,多多参悟,刻苦磨炼,将其控制在一成以内,才是最极致的开始。 “我有一头小毛驴,从来都不骑....。” 心情愉悦了,楚少侠干活都轻快不少。 待运转一番混沌诀,玄气干枯的他,又气血升腾。 新学一部秘术,不俗的养料,功法的强度长进不少。 混沌诀何时才能进化,他不知,更不知进化后,又是何等光景,只知秘术和玄法多多益善,且级别越高越好,每一部都会是一种养料,朝死堆就对了。 第10章 切磋 清晨。 忙碌一夜的楚萧,终是整理好了杂乱的藏书阁,扒窗户就出来了,口中还叼着一颗鲜艳的寿桃,饿了一夜,总得吃顿饭。 他未回住处,一路小跑去了演武场。 老管家昨日说了,要带他修行。 打老远,便瞧见秦寿,正握着烟杆、翘着二郎腿儿,坐在石头上吞云吐雾,烟雾缭绕中,如似在修仙儿。 除秦寿,还有一道翩跹的倩影。 楚萧见之,便有一种撒腿就跑的冲动。 叶家二小姐,那夜揍他时,下手可狠了。 “楚萧。” 恰逢叶瑶侧目看来,眸中火苗燃的那个鲜活。 相比之下,楚萧的干笑,比偷人东西被当场抓了还尴尬。 笑,并不妨碍叶瑶看他的眼神儿,斜出天际,大半夜的不睡觉,去小姨子房顶溜达,正常人能干出那般事? 许知理亏,楚萧忙慌错开目光,脸庞还有些发烫。 该看的不该看的,他终归是看见了。 自打记事,他还是头回见姑娘家没穿衣服的模样。 终究是女子的矜持,让叶瑶望向他方,只留一个能吃人的斜视,让楚萧自个体会:那夜之事,敢说出去,当心夜里掐死你。 ‘这俩有事啊!’ 秦寿瞟了一眼楚萧,又瞅了一眼叶瑶,一个如干了亏心事,做贼心虚;一个则美眸绽放火花,小脸颊染满红霞。 他没有八卦的毛病,一语简单明了,“上台,切磋。” 今日,天色颇佳,很适合让楚家的三公子和叶家的二小姐,去台上活动活动筋骨,叶瑶有多少斤两,他这做师傅的,早已熟知,无非想瞧瞧楚萧,有几分战力,如此,才好带其修行。 嗖! 叶瑶不做作,脚尖点地,如一只化蝶,翩然落在战台。 楚萧也知秦寿用意,随后便到,与高手切磋,求之不得。 叶瑶便是那个高手了,货真价实的先天第八境,气场非凡。 “丫头,莫太狠。”秦寿悠闲的吐了一口烟雾,话是对叶瑶说,别一不留神把你姐夫打残了,他可不想姑爷三天回门时,爬着回楚家。 “好说。” 叶瑶一笑,很是优雅的活动了一下手腕。 奉旨打人,大清早的就来这么一个好活儿,师傅他老人家真善解人意。 “来。” 楚萧眸光炙热如火,玄气随之暴涌。 台下,秦寿看楚萧的神态中,多了一丝诧异。 按说,先天四重的小玄修,因为境界浅薄的缘故,还未真正的蜕变,玄气多是斑驳的,可这位不同,异常精纯不说,还蒙着一层奇异的色彩。 “看招。” 楚萧豁的动了,振臂一挥,猛地甩出三道雷息剑气。 叶瑶则自正面袭来,轻松避过了雷剑,隔空便是一掌。 莫看她小家碧玉,显得弱不禁风,可其掌风却异常强悍。 “破。” 楚萧是条汉子,不退反进,运足了玄气,一拳轰了过去。 拳劲对掌风,竟撞出了轰鸣,气劲蔓延,荡的台下尘土飞扬。 看对战者,叶瑶巍然未动,翩然而立,倒是楚萧,蹬蹬退了三五步,才稳下身形,一声闷哼昏沉,整条手臂都被震的失了知觉。 铮! 未及他喘口气,便闻剑鸣。 哦不对,不是剑,而是一片柳叶,玄气萦绕,锋利如剑。 他避之不及,护体玄气被斩破,肩头衣衫还被划开一道口子。 还未完。 柳叶之后,便是凛冽的寒风。 仰头看,才知是一道道寒光刺目的冰刃,正凌空劈下。 “不愧先天第八境。”楚萧心中惊叹,叶瑶的冰刃,可比楚恒的火球强横多了,火球挨上一记,顶多吐口血,这玩意若挨上一两道,得半身不遂。 “悠着点。” 干仗的不急,看戏的急了。 如台下的秦寿,便已起了身。 喊过之后,他又自觉多余,因为姓楚的那小子,腿脚可麻溜了,宛如一阵疾风,在台上一通乱窜,漫天的冰刃,竟无一道命中,反倒是战台,被劈出了一道道的裂痕。 “楚家惊鸿步?”秦寿捏了捏胡子,认出了楚萧的身法。 “是一个好苗子。”秦寿嘀咕之际,身后有一声话语响起。 麻姑来了,颇有兴致的扫了一眼战台,尤为关注楚萧。 整个广陵都知,楚氏一族有一个庶出且不成器的三公子。 此番得见,真人与传闻貌似出入颇大,以楚萧而今展现出的实力,少说也强过大半楚家年轻子弟,可就是这么个娃子,怎的备受冷落,全因出身不好?不能吧!楚家老爷子这般迂腐? 砰! 轰鸣再起。 楚萧不知第几次败退。 这一退,秦寿直接喊停。 可不能再打了。 再打,怕是要见血。 叶瑶当即罢手,玄气随之收敛,下台前,她还神情怪异的瞟了一眼楚萧,能在她手中撑这么久的先天第四境,这位是头一个。 果然。 外界的谣言不可信。 她家姐夫可不是废柴。 唔! 楚萧下来时,筋骨肉都疼的厉害,皆是被叶瑶的掌力震的。 说到底,还是他修为和底蕴太薄弱,若再多些时日修炼混沌诀,再磨炼一番斗战技法,断不会这般狼狈。 “来,整两口。”秦寿抛来了一个小葫芦,有药香飘溢。 ‘这老头,人还怪好嘞!’楚萧忙慌接下,仰头一通猛灌。 “当水喝呢?”秦寿白了一眼,夺回了小葫芦。 楚萧讪笑的擦了擦嘴角,灵液滋味不错,且功效神奇,大半瓶灌下去,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连耗损的玄气,都在极速恢复。 “你小子,根骨还不错。”秦寿又掏出了他的老烟杆。 “那您老传我几部秘法呗!”楚萧搓着手,一脸笑呵呵。 “为今之修行,夯实根基最紧要,兼修秘术,会分散你之精力。”秦寿口吐烟雾,说的头头是道。 这,可不是忽悠人,皆经验之谈。 先天,乃玄修第一境界,丹田窄小,经脉闭塞,能动用之玄气,少的可怜,与人干仗,通常施展三五个秘术,便会耗损殆尽。 没了玄气,拼的可不就是体魄吗? 如此,这个阶段的小玄修们,炼己身远比修玄法实用的多。 如建房子,地基筑不牢,砖瓦造的再鲜亮,也扛不住风吹雨打。 “那我何时能修秘法。”楚萧眸光熠熠,满目希冀。 他的混沌诀,还等着养料进化呢?您老多少传一些。 秦寿指了一方,“待你不动玄气举起那磨盘,我便传你....。” 他话未说完,楚萧便一溜烟儿跑了过去。 秦寿没有阻拦,只悠闲的往烟斗里塞烟丝。 叶瑶则不予理会,麻姑更是摇头失笑,人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楚家的这位愣头青,显然也是个年轻气盛的主。 这边,楚萧已到演武台的西侧。 秦寿口中的磨盘,就稳稳放在这。 为了学秘法,他也是拼了,先抓了一把尘土,搓了搓手掌,而后身体半蹲,双臂怀抱,在一瞬猛地发力,颇有趁磨盘不注意时,偷偷将其举起来的架势。 事与愿违。 半分都未撼动。 放在以往,他定是不信邪。 可今日,尝试一番之后,他便散尽了气力,只轻轻拍了拍磨盘,此物貌似不是一般的石头打磨的,沉重的厉害,莫说不动玄气,纵是动了,也未必能举起,却是他,属实有些自不量力了。 “莫逃懒。” 不远处,传来了秦寿的喊声。 说着,他还丢来了一物,乃两个砂袋,绑腿上的那种,加起来,得有二百来斤,他家姑爷还是不累,既是不累,那就接着练。 “戴上它,绕着演武场跑。”秦寿随意道。 待抽了一口烟,他又补了一句,“莫动玄气。” “我懂。”楚萧手脚麻溜,三两下绑在了腿上。 修行嘛!怎么累怎么来,负重跑步,可锻炼筋骨肉,日子久了,才得根基夯实。 第11章 严师出高徒 “二十圈。” “三十圈。” “四十圈。” 叶府的大管家,是识数的。 楚萧绕着战台兢兢业业的跑,他则在树下孜孜不倦的数。 数着数着,他老人家就睡着了,修为不俗,鼾声也如雷震。 没睡的是麻姑,正在台上指导叶瑶修炼。 是叶家秘传的剑法,一番舞动,剑气纵横。 “这样,不对,是这样。”楚萧也真是不嫌累,跑步也不闲着,时而望看练剑的叶瑶,完事儿,便搁那叨叨咕咕,并拢的双指,还来回比划。 麻姑看在眼中,又不禁失笑。 这个姑爷真上进,竟在偷学二小姐的剑诀。 然,招式还有对应的心法。 依样画葫芦,或许能学得表象,却远使不出其该有的威力。 也正是威力不凡,消耗才异常巨大,饶是叶瑶此刻先天第八境,也生生累到了玄气枯竭,绝美的脸颊,苍白如纸。 唔! 楚萧这声低吟,颇显昏沉。 叶瑶累,他亦疲惫,整个人都热汗淋漓,憋的涨红的面庞,也早已惨白一片,沉甸的负重,更是让他的双腿,在每一步落下时,都不由得打颤,随时都可能瘫倒,至此刻,跑都跑的踉踉跄跄。 他是个执拗的娃子。 师傅不喊停,他便不会停。 “这小子.....。” 叶瑶下台歇息时,眸中多异样。 绑砂袋跑步,老管家当年也是这般训练她与姐姐的,如楚萧这般境界,她们那时,可是累趴了好几回。 “第几圈了。”秦寿终是睡醒了,打着哈欠问道。 “可巧三百圈。”如叶瑶,麻姑的神态也带着异色。 “你怕不是数错了。”秦寿没了困意,不觉坐正一分。 负重奔跑三百圈,他昔日陪家主修行时,也没这般生性的。 这小子,或许资质不佳,天赋也不见得有多上乘,可这份毅力,却远超预料。 “他已到极限了。”麻姑说道。 媳妇的话得听,秦寿当即叫停。 呼! 楚萧如释重负,玄气随之运转,撑住了即将倒下的身躯。 “你在楚家,也是这般玩命?”秦寿烟瘾不小,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话语悠悠,还是麻姑知道疼姑爷,取了小药罐。 “我若不拿出点毅力证明自己,叶家把我撵出去咋办。”楚萧也是逗乐,张口来了这么一番说辞。 成亲那天,他是想溜来着。 可住了两日,暂时不想走了。 叶家有宝,还有一个肯带他修行的老师,傻子才想不开。 “孺子可教也。” 秦寿捋胡子的姿势,颇有几分隐世高人的风范。 这徒儿瞅着顺眼,只要楚萧肯学,他是不介意倾囊相授的,那些个不能教大小姐和二小姐的看家本事,由姑爷继承,倒也不错。 “阁老,问你打听个事。”楚萧坐近了一分。 “但问无妨。”秦寿说着,自楚萧体表,拈来了一缕玄气,缠在指尖,看了又看。 此番,他未看走眼,这小子的玄气,的确与他人不同。 按他所想,该是功法的缘故,莫不是偷学了楚家只有嫡传才能修习的高阶法门? “您老可听过先天灵根丹。”楚萧问道。 “自是听过,传闻其功效神奇,食之,可让先天无灵之人,生出灵根,便是不知真假。”秦寿回的随意,还在研究楚萧的玄气。 “何处可寻那种丹。”楚萧满目希冀。 “是为你父亲?”秦寿盘腿坐下了,见楚萧郑重的点了头,他才微微一笑,“先天灵根丹,本质是篡改功体的灵药,甚是珍贵,咱这穷乡僻壤,指定是没有的,即便有,也难用钱财衡量,毕竟,炼丹师极为罕见,流入世间的丹药,亦屈指可数,无一不是视作珍宝,少有人肯卖。” 听闻这番说辞,楚萧眸子暗淡了一分。 不过,其眸中的坚定,并未散去。 与其说丹药难寻,倒不如说实力不够,只要他足够强,莫说一颗灵丹,炼丹的高人也能找来一大堆。 所以说,强者为尊的世道,拳头才是硬道理。 “歇够了?继续。”秦寿磕了磕烟灰,“俯卧撑,五百下。” “得嘞!” 楚萧不是小强的命,却有蛮牛般的干劲儿。 师傅发话,他翻身就上了演武台,撸起袖子,当场开整。 “瑶儿,站上去。”秦寿打了个哈欠。 闻言,麻姑瞟了他一眼,这老官儿,你来真的?当年带两位小姐修行时,可没见你这么狠。 “严师...出高徒。”秦寿语重心长道。 别提那俩丫头,当年训练时,家主隔三差五的来晃悠,他好意思下狠手? 楚萧就不同了,那娃子皮糙肉厚,抗虐。 “小姨子,你轻点。” “我比你大一岁,叫姐。” “唔...咱不带记仇的。” “哪那么多废话,手撑直了。” 听师傅话的,何止楚家三少爷,还有叶家二小姐,真就踩在了楚萧背上,就是这一脚下去,多少带点私人恩怨。 “拜过堂的,就是不一样。”秦寿摸了摸下巴,楚萧与叶柔站一起,般不般配他不知,这俩凑一块,是真真的有夫妻相。 要不咋说两口子,麻姑一眼望过去,也是这等奇怪的错觉。 嗖! 说话间,一道白影儿在不远处,一掠而过。 又是那小灵兽,多半又饿了,耸动着小鼻子在觅食。 眼亮的是楚萧,一眼便望见了白狐貂,墨戒颤的他心痒痒。 “那小家伙,是不是喜欢吃寿桃。”楚萧问道。 “它,只吃寿桃。”叶瑶一声轻语,自袖中摸出了一部古书,就那般站在楚萧的背上,悠闲的翻阅。 “挺好。”楚萧应着,心中已有计较。 有喜欢吃的食物,那就好办了,待得空,搬几筐寿桃摆院儿里,不信小灵兽不上钩,摘下那小金锁,他就发了。 这般想着,他不禁笑出了声,听的叶瑶黛眉微挑,寻思啥美事儿嘞!笑的如此开心。 于是乎,她挪了挪玉脚,力道一如既往的够分量。 好嘛!楚萧笑不出来了,背上那位,真是站着看书不腰疼。 嗷呜! 白狐貂来的快,去的也快,溜走时,还看了一眼楚萧,圆溜溜的大眼中,有火光闪射,就是那小子,不知发什么癫,总想抓它,还好它机智。 咕咕! 小灵兽刚走,又见一道白影。 此番,是一只信鸽,扑闪着翅膀,落在了麻姑身侧,爪子上还绑着一小卷字条。 拆下一瞧,麻姑也如方才的叶瑶,挑了俏眉。 “何事。”秦寿随口问道。 “八大书院竟放宽了收录弟子的标准。”麻姑递来了字条。 秦寿接过,只看了一眼,便拈火焚灭了,“正常。” “你似乎早有预料。”麻姑诧异道。 “三六天罡,七二地煞,前后两番着火,史无先例之异象,连我这个不晓占卜与星象的人都看得出,那是大吉之兆,皇族与书院又岂会不知。”秦寿揣了揣手,“或许,这一代的年轻小后辈中,在将来的某年某月某一日,会出一个旷世天骄、甚至是能左右大秦国运的绝代强者,预兆在前,岂有不网络人才之理。” “宁可错收一万,不放过一个。”麻姑好似开窍了。 “总好过被敌国捷足先登。”秦寿拂袖,放飞了信鸽。 当真涉及国运,皇族与书院哪个敢大意,广撒渔网,方能捞尽天下人杰,也省的不轨之徒从中作梗,坏了那千秋大业。 说至此,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望向了演武台,目光都落在了叶瑶身上。 姑爷修为忒低,今年指定是赶不上了。 二小姐资质上佳,往昔或许不够资格入书院,但有了天罡地煞这档子事,机会还是很大的,哪怕做个实习弟子也好。 “瑶儿,随我来。” 麻姑起了身,朝台上唤了一声。 书院要广收弟子,得在最短的时间内,帮二小姐提升修为。 “来了。” 叶瑶就颇有意思了,走都走的恋恋不舍。 踩人一时爽,一直踩一直爽。 她走了,楚萧压力骤减,终是能喘口气儿了,但,也仅仅是一口。 叶瑶走了不假,秦寿上来了,坐他身上修仙儿来了。 “我....。”楚萧那张脸,瞬时通红,一时间,特别想念他的小姨子。 第12章 回门 夕阳西下。 楚萧解下了腿上的砂袋。 “感觉如何?”秦寿悠哉的抿了一口茶。 “死不了。”寥寥三字,楚萧说的气息沉重。 高强度锻炼,已让他累至虚脱,若非玄气滋养体魄,多半昏厥。 “今日,到此为止。” 秦寿伸了伸懒腰,随手还取了一包草药, “此乃淬身散,拿去溶入水中,浸泡身体。” “谢阁老。”前一瞬还蔫不拉几的楚萧,这一秒,瞬时生龙活虎,临出演武场时,还翻了个跟头。 秦寿看在眼中,捋胡须的手势,又多了几许深沉。 行,这小子行,日后带其修炼,不至于被他折磨疯。 “咋瞅着像烟灰。”这边,楚萧已拆开了草药包,粉末状的东西,乌七八黑,浓烈的药香味,更是呛的他眼泪汪汪。 淬身散,他听过的。 往昔在楚家,楚恒那小子没少向他炫耀。 何止楚恒,其他楚家子弟也基本都是泡在药罐里长大的。 庶出如他,可没这好待遇,因为这玩意儿,价格异常昂贵。 “功效该是极好的。” 楚萧揣起了药包,随眸还看了一眼天色。 时辰尚早,浸泡身体之后,他貌似还能干点别的事。 譬如,把寿桃拿出来晾一晾,引白狐貂过来唠唠家常。 “姑爷。” 楚萧回别苑时,一众下人已备好泡澡的行头,特别是那俩小丫鬟,格外乖巧懂事,颇有帮他搓背、外加沐浴更衣的架势。 “我自个来。” 楚萧没有在外人面前光身子的习惯,遣散了众人。 待紧闭了房门,他取了老管家给的草药,一股脑全撒入了桶中,用木棍一通搅拌后,才噗通一声跳了进去。 他以为,忙碌一日洗个热水澡,是个很惬意的事,但入了水中,又是另一番光景。 疼,太疼了,明明是温热的水,却宛若岩浆。 “真够劲儿啊!”楚萧紧咬牙关,默念了混沌诀。 功法运转,药力如一缕缕燃火的游丝,通过他全身各大穴位,流入体内,使得他五脏六腑,都如被烈焰灼烧。 这,是一个极为痛苦的过程,在痛苦中熬练筋骨肉。 好在,剧痛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肖片刻,淬身散的药力,便被吸噬殆尽,换来的是一股股似清泉般的温凉,甚感舒爽。 呼! 楚萧紧锁的眉宇,渐渐舒缓开来。 该是药力太猛,亦或白日锻炼太疲累,他沉沉睡了过去。 他这消停了,小灵兽不安分了,夜深人静来溜达,墨戒几番颤动,都没能将其唤醒。 嗷呜! 白狐貂不是小二哈,叫却胜似小二哈。 它是个记仇的主,见楚萧沉睡,便很贴心的给人浇了点水。 童子尿嘛!...辟邪。 翌日。 不等晨光斜入房中,楚萧便已起身洗漱。 三天回门,终是能回家看父亲了。 “啥味儿啊!”出别苑时,他嗅了嗅胳膊,除了一股淡淡的药香,还有一股奇怪的异味。 为此,墨戒还特意颤了颤,似是幸灾乐祸。 那只小灵兽,忒顽皮了,若修成人形,可不好嫁人。 叶家府邸门口,停有一辆马车,楚萧来时,正见秦寿摆弄他的老烟杆。 “疼不?”秦寿笑看楚萧。 淬身散可是好东西,就是浸泡身体时,剧痛无比。 当然了,也有不疼的,药效与之一般无二,却是价格更加昂贵,他给楚萧的,是最烈最便宜的的那种,没别的,此子皮糙肉厚。 “不疼。”楚萧那脑袋瓜,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若每日都有淬身散用,他巴不得疼的嗷嗷直叫呢? “老爷说了,会好好栽培你的。”接亲那日说过的话,秦寿又叨叨一回,只要这小子不闹幺蛾子,修炼资源不成问题,最不济,也好过在楚家。 “明白。” 两人说话时,突有一阵凉风袭来,卷着一抹女子香。 叶柔来了,确切说,是假扮叶柔的叶瑶。 依如成亲那日,她将姐姐淡漠清冷的气质,演的惟妙惟俏。 秦寿冷不冷,无人知晓,楚萧是真真感觉背后凉飕飕的,也或者,是心虚,那夜看光了小姨子,叶柔若知,不得拧他耳朵? “时候不早了。” 见气氛怪异,秦寿轻咳了一声。 这才哪到哪,同坐一辆马车那两位,何止气氛怪异,还很尴尬嘞! 楚萧似坐针毡,如个尿急的娃子,抓耳挠腮。 叶瑶则像极了一具冰雕,自坐那,便纹丝不动。 无人言语,能听见的,只有微弱的呼吸声,甚至在某几个瞬间,连呼吸都听不见。 若有外人在此,若得见这等剧目,定是一脸懵。 小两口,拜过堂的,一路无半分交谈,很神奇有木有。 直至街道拐角,楚萧才不经意侧眸,偷偷看了一眼叶瑶,心神不禁恍惚,成亲了啊!旁边这位是他娘子,咋感觉像在做梦。 “看什么。” 叶瑶蓦的一声轻叱,吓得楚萧一激灵,扭头望向窗外。 同样的事,叶瑶也在做,耳根处还有红霞泛起,就不能与这货单独待在一块,总不觉忆起房梁塌的那一夜。 “咋没动静。”跟在车畔的秦寿,凑到窗前,附耳倾听。 到了,也没听出个所以然,好似,里面坐着两个陌生人。 又一次,他意味深长的捏了捏胡子。 有些人哪!天生就是属猪的,拱得一手好白菜。 可有些个人哪!生来就是一颗榆木脑袋,便如这个姓楚的,修炼时虎的一批,卿卿我我就差点意思了,与自家媳妇同坐一辆车,愣是一路没吭声。 所以说,他这个做师傅的,任重而道远。 他的徒儿,可以不八面玲珑,但绝不能老实巴交。 这年头,老实人是要挨欺负的。 不知何时,马车才停在楚府门口。 守门的杂役,第一时间便迎了上来,满面春光,这位纵再不受家族待见,也还是他家的三公子。 下了车,楚萧并未挪动脚步,就那般立在石阶下,静静仰望楚府牌匾。 三日前,他还是门里的少爷。 三日后,已是叶家的赘婿,回自个家,正门都不让走的,只能走侧门。 “故地重来,莫不是生出了一种作诗的意境。”秦寿笑道。 “阁老莫打趣我。”楚萧一声干咳。 “大丈夫不拘小节。”一个称职的师傅,是不忘时刻教导弟子的,如秦寿,此刻便揣了手,似有若无的来了这么一句。 赘婿咋了,摘星书院的第三代掌教,儿时还做过他人的小书童呢?短短一甲子,不照样名震天下? 楚萧收神,迈开了脚步。 今天的楚家,与往昔大有不同。 往日,演武场总少不了楚家子弟修炼时的呼喝声。 而今,正值清晨好时光,竟是冷清的不见半个人影。 “都闭关了?”楚萧一声嘀咕。 秦寿则心知肚明,很显然,楚家定也听闻了八大书院扩招弟子的消息,多半正用灵药,帮族中子弟提升修为,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还是那个靠近后门的小院。 “父亲。”还未进家门,楚萧便呼唤了一声。 楚青山是在的,正系着围裙在灶台忙碌,给儿子和儿媳准备家宴。 本是喜庆事,可望见楚萧时,他眼眶就红了。 楚,他孩子姓楚,可百年之后,却埋不进楚家的祖坟,楚氏一族的宗祠,也不可能有楚少天的牌位。 “回...回来了。” 千言万语,到楚青山嘴边,只剩一句温和却颇显牵强的笑。 楚萧是懂宽慰老人的,笑的毫无负累,就是再见老爹,心口猛地一阵疼,才三日,父亲鬓角已多银丝,面容也更显憔悴,连腰背都佝偻了几分。 ‘这,就是姐夫的家?’ 角色扮演的叶瑶,自进了这小院子,也难免有几瞬失神。 总听闻楚家三公子在族中备受冷落,万不成想,过的这般清苦,偌大的楚家府邸,竟有如此寒酸之地,与繁华格格不入。 嗯咳...! 秦寿清了清嗓子,似在说:姑奶奶,你跑这赏风景呢? 叶瑶这才收了目光,意识到失态,忙慌上前,欠身行礼,“见过父亲。” “好好好。” 儿媳的一声父亲,驱散了楚青山心头所有的阴霾。 他虽无能,但并不迂腐,只要叶家好生待他孩儿,埋不进祖坟又如何。 “放心,饿不着姑爷。”叶家的老管事,可比楚家的王阁老平易近人多了,惹得楚青山开怀一笑。 这一笑,面容舒展,才显得他脸上的一块淤青,格外明显。 楚萧眼不瞎,双目还不禁微眯了一下,“父亲,你脸上的淤血....。” “夜里看书忘了时辰,一头栽桌子上了。”楚青山笑道。 “您老身子弱,少熬夜才是。”楚萧口上说着,眉头皱了一下。 他不是三岁小孩了,不是父亲三两句就能糊弄了。 那块淤青,分明是五指的轮廓,哪里是撞桌子来的。 “稍等片刻,饭菜就好。”楚青山招呼一声,又走上灶台。 “如此,我先去给爷爷敬茶。”楚萧说着,转身出了小院。 叶瑶没心没肺,俨然不觉楚萧面色变换,秦寿却不傻,分明瞧见楚萧出门的瞬间,脸上的笑意,散了干净,变的冰冷吓人。 “老夫也去瞧瞧。”秦寿跟了出去,还拉走了叶瑶。 门外,已不见楚萧的影子。 再见他时,他已从走廊一角,拽住了一个路过的杂役。 “三...三少爷。”冷不丁的被抓,且迎面是楚萧那双已布满血丝的眸,杂役吓得一阵尿颤。 “谁打的我父亲。”楚萧冷冷问道。 “不清楚。”杂役唯唯诺诺道,“只知那日,青山老爷去账房领月俸,与二先生起了争执。” 第13章 账房那些事 先天第四境,走路也带风。 怒发冲冠的楚萧,一身煞气,沉默的吓人,乃至路过的杂役朝他行礼,都好似未瞧见,活像一头沉睡千年的雄狮,即将苏醒。 “三少爷这是怎么了。”有人嘀咕。 往日里,逢见他们问安,三少爷都会笑着回应,不像其他公子,从来都不正眼看人的。 “怕不是听闻青山老爷被打,跑去找潘世贵算账?”另一人小声道。 不说‘潘世贵’还好,提及这个名,几人都一脸愤恨。 楚家账房拢共有三位先生。 大先生是老太爷的人,平日基本都在外查账。 三先生体弱多病,已告假半年。 唯有二先生王潘世贵,常驻府中。 那可是个嚣张、外加心狠手辣的老混子,仗着自个是大夫人的远房亲戚,没少欺凌下人,特别是模样水灵的丫鬟,逢被他撞见,少不了一番调戏。 遂了他的意还好。 敢让他不顺心,各种理由克扣工钱。 要不咋说楚家是广陵城的大族呢?藏书阁建的如若宫殿,账房也造的非一般的阔气,仅门前的院子,都栽满了奇花异草,一眼扫过,颇有几分后花园的景致。 冷风一阵。 双目猩红的楚萧来了,怀里还揣着一把刀。 此地,未做赘婿前的他,每月都会来,来领月俸,那是他与父亲为数不多的收入来源。 三先生心善,从未为难过他。 看他不顺眼的是潘世贵,没给过他好脸色。 万万想不到,他不在家的时候,父亲会被打。 “畜生。”未等楚萧跨入前院,便见一丫鬟抹着泪跑出来,走的跌跌撞撞,裙摆上,还染着一朵嫣红的血花。 “小妮子,爷还没尽兴呢?” 淫.笑声随之响起,账房中走出一人。 潘世贵是也,松松懒懒的提着裤子,淫.邪中透着一股子阴狠,两排发黄的牙齿,映着晨曦之辉,更是泛着森然的幽光。 小妮子指定是瞧不见了,楚家少爷倒是有一个。 “哟,叶家女婿回门了。”潘世贵嘴角微翘,笑的戏谑玩味。 若是其他公子,他可不敢这般姿态。 但,楚萧例外。 大夫人说了,贱婢的后代,不用给其留面子。 笑着笑着,他就不笑了,是眼见楚萧从怀里拿出了刀。 “楚萧,你作甚。”潘世贵色变,下意识退了一步,祭了护体玄气。 可惜,他这先天二境的修为,不怎么够看。 楚萧也懒得与之废话,如猛虎般扑来,一脚踹爆了他的丹田。 啊...! 凄厉的哀嚎,登时响起,惹得三五杂役跑来。 入目,便见鲜血淋漓的潘世贵,身后还跟着提刀的三少爷。 “这.....。” 众杂役纷纷愣在当场,大清早的,这是啥个剧目。 “杀人了。”潘世贵扯着嗓子嘶喊,逃的连滚带爬。 “你个狗杂种,敢打我父亲。”楚萧怒火滔天,追上便是一刀,跑?今日纵跑到老太爷那,老子也得剁了你。 剁! 说剁就剁! 挨了一刀的潘世贵,一口气没喘顺,再没爬起身。 楚萧也没给他这机会,一刀接一刀,砍的血肉横飞。 咕咚! 身为看客的一众杂役,都在猛地吞口水。 惨叫引来了更多人,见此境况,也脸色煞白。 疯了。 三少爷疯了。 足有百八十刀,楚萧才罢手。 来时,他衣衫平整,长发也如瀑流淌。 而今再瞧,手、靴子、脸庞、发丝...能望见的地方,皆是血,无论从哪看,都像极了一尊杀人狂魔。 围观的人群,很默契的给其让开了一条路,连后到的楚家护院,也是左右看了看身边人,没敢上前。 直至楚萧走远,众人才凑到墙角下,完了,一阵干呕。 潘世贵已然没气儿了,俨然一堆碎肉烂骨,哪还有人形。 “活该。”胆大的人骂了一嗓子,脾气火爆如一护院,还吐了口唾沫,俺们讨个生计容易吗?隔三差五被你这个孬种克扣银两。 报应。 这就是报应。 三公子干的漂亮。 “这小子,下手挺狠哪!”不远处走廊,秦寿一声唏嘘。 不过想想,便也很理解楚萧当时的心境了。 父亲是孩子的逆鳞,换谁都会发疯吧! 要说这楚氏一族,也真有意思,下人都敢对主子动手了。 “楚家,怕是不会善了。”叶瑶一声轻语,她是没心没肺,直至老管家告知,才晓来龙去脉,楚少天和楚青山这些年,都是如此遭人欺凌的吗? “丫头,你且先回去。”秦寿留下一语,直奔一方。 潘世贵也好。 账房先生也罢。 楚家毕竟死了人,他不得给姑爷善后? 不久,他入了一座别苑,有一老者,正坐于池塘边钓鱼。 定眼一瞧,正是楚家老爷子的贴身管事,王阁老。 对,就是王阁老,不止修为高深,还深得楚沧元信任,潘世贵这档子事,找他比找大夫人好使。 “阁老,好兴致。”秦寿一脸笑呵呵。 “是老夫去叶家拿人,还是你把人送过来。”王阁老话语悠悠,消息倒也灵通,潘世贵前脚刚被剁了,后脚他就知道了。 至于他口中的‘拿人’,指的自是楚萧,做了叶家的上门女婿,那小子涨行市了啊!三天回门,跑娘家来杀人。 “此事,可大可小,不用惊动老太爷了吧!”秦寿笑道。 说着,他还从袖中掏出了一颗紫色的珠子,满脸堆笑的塞到了王阁老手中。 钓鱼的那位,倒也不避讳,捏着灵珠,对着太阳看了又看。 嗯,是个好玩意儿,虽非世所罕见,不过,抵潘世贵那条烂命,绰绰有余了,打谁不好,去打楚青山?这与打老爷子的脸,有何两样。 狗仗人势的东西,死不足惜。 “老夫倦了。”王阁老揣起了灵珠,又拿起了鱼竿。 “那就不打搅您老了。”秦寿拱手离去,还暗暗松了一口气。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是了解这位的,既是收了他的东西,定能把麻烦平的干干净净。 秦寿走了,一小厮凑到了王阁老身前, “大夫人那...怕是不好交代。” “那你不会把供状...写的好交代些?”王阁老淡淡道。 “明白。”小厮躬身退去,心中已有一篇美妙的文章。 所谓‘好交代些’,不就是把潘世贵这些年做的那些个肮脏事,细细罗列一番嘛!啥个收受贿赂,啥个欺男霸女,啥个草菅人命,有的没的,多多益善。 大老爷和大夫人只要脑子没进水,便不可能死揪着不放。 要知道,老太爷还没定继承人呢?真闹到他老人家那,真要把这事查个底儿朝天,谁都不好收场,毕竟,谁手里都不干净。 今日的阳光,甚是明媚,楚萧却甚感天色寒冷。 叶瑶跟在其身侧,也有这等错觉。 姐夫残存的杀意,让她有些不适应。 也或者,是因为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找不出丝毫温存,但凡爷爷稍微对他笑一笑,账房先生都不敢嚣张到去打他的父亲。 相比之下,她可太幸运了,有家族庇护,有老爹和姐姐疼爱,何曾受过半分苦。 “叶柔。”楚萧蓦的开口,“能否借我些钱。” 父亲为人太老实,遭了欺凌也是得过且过,今日是潘世贵,他年还有马世贵,杨世贵...谁知道要挨多少巴掌,留他一人在楚家,他如何安心。 “多少。”叶瑶故作清冷的话语,藏着一丝柔和。 “三...三百两。”楚萧声音略显干哑。 “记得还我。”叶瑶解下了腰间的钱袋,金票外加一些散碎银子,三百两是有的。 “多谢。”楚萧接过,大步走向小院子。 楚青山也是后知后觉,便要出门找寻,爷俩撞了个正着。 眼见孩子浑身是血,他吓得脸色一阵惨白,似明白了什么。 “宰了一条狗。”楚萧一笑,脱了血衣,进了房门。 再出来时,他怀中多了个包袱,乃一些随身衣物。 除此,便是娘亲和奶奶的牌位了。 “少天,你....。” “父亲,走了。” 人生在世十五载,楚萧第一次这般强势,抓着父亲的手,不容置疑的跨出了家门。 第14章 凤魂 出了府门,楚萧带着楚青山一路向西。 当然不是去取经,而是寻一个新的住处。 楚萧还好,自离开家族,便无半分留恋了。 倒是楚青山,总会在不经意间,回首看一眼楚家的方向。 他也曾年少轻狂,正是那个生他养他的地方,磨平了他的棱与角。 许知他心境,楚萧笑了笑,“往后余生,我养你。” 虽然,他现在还很穷,离家出走都要找媳妇借银子。 但,他不会一直穷,他会刻苦修炼,会修成一方强者,强到任何人都不敢再欺凌。 “好。” 楚青山温和一笑,再未回头看。 活明白了,只要孩子安心,荒山野岭也可以是家。 不久,爷俩在一间店铺前定下身形。 ‘丹青阁’,一个卖书籍和字画的铺子,门面不是很大,好在后边有个不小的院子,可谓商住一体。 店铺掌柜是个年过古稀的老人,写得一手好字,奈何生意惨淡,加之岁数到了,想落叶归根,才有意盘出铺子回乡养老。 涉及钱财,楚萧就活的细致了。 一番讨价还价,老人家愿意留下这一屋子的书籍和字画。 “父亲,且先住着,待孩儿挣了钱,给你换个大宅子。”楚萧放下了行囊,手脚勤快的清扫院中落叶。 此地还算清静,除了房屋破旧,其他没啥。 最主要的是,走过三条街,便是叶家的府邸。 此刻,叶家大堂正灯火通明。 叶天峰该是多吃了几杯酒,醉意朦胧,慵懒的瘫在椅子上。 秦寿也在,怕是昨日没咋睡好,杵在那里,哈欠一个接一个。 这哥俩可不是闲的,是在等楚萧,那娃子霸气啊!三天回门把账房先生剁了。 说曹操,楚萧就到了。 是他杀的人,是秦管家帮他善的后,哪有躲着不回的道理。 瞧叶天峰和秦寿,已然摆正身形,而堂中的气氛,也随之多了些许肃穆。 “见过岳父。” 楚萧微微站定,俯身行礼。 叶天峰则一拍桌子,厉声便喝,“年纪不大,本事倒不小。” 楚萧不语,轻轻低下了眸。 见状,还想故作训教的叶天峰,把准备好的说辞,都咽回了肚中,唯剩一句暗叹,换做他,敢有人打他老子,他也会宰了那个狗娘养的。 不过,楚家毕竟是死了人,他这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的。 “去宗祠跪着。”叶天峰板着脸道。 楚萧倒也听话,转身退去。 跪祠堂,这事儿他熟。 “我方才,是不是演的太过了。”叶天峰整了整衣领。 “哪能啊!恰到好处。”拍马屁,秦寿是很专业的,您老哪是演过了,分明是本色出演。 呜呜...! 夜里的寒风,像极了冤魂呜咽。 应时衬景,才显得叶家宗祠更阴森。 楚萧倒不怕。 一族先辈皆在此,还能闹鬼不成? 鬼,指定是没有的,一只调皮的小灵兽,却是不咋安分。 比它更活跃的,是楚萧的墨戒,感知到了宝物,又炙热的如一块结痂的岩浆,异常烫手。 “怎跑这来了。” 楚萧收敛了气息,蹑手蹑脚的凑到了祠堂门口。 是白狐貂无疑,正蹲在桌案上,扒拉着偷吃贡品。 若叶家先辈有灵,多半会给叶柔托个梦,小丫头啊!你养了一只好灵兽啊!大半夜抢祖宗饭碗。 “再一再二...不再三。” 楚萧一手拂过墨戒,拎出了一张渔网。 而后,便是一颗寿桃,被他摆在了门槛上,同样是桃子,他这寿桃,可比贡品上的那些,鲜艳多了,浓郁的果香,沁人心脾。 诶? 小灵兽嗅觉很灵敏,耸了下鼻子,闻着气味就来了。 待见寿桃,它那双大眼,瞬时雪亮,是它喜爱的品种。 关键时刻,就显示出吃货的缺点了,它是想都没想,抱起寿桃便啃,俨然未觉门框的另一边,还藏着一个人,这会儿已撩起渔网,朝它撒过来。 ‘不好,有骚气。’ 小灵兽只觉阴风儿一阵,浑身一激灵。 奈何,为时已晚,渔网已撒下,将它罩了个板板整整,待反应过来,一只温暖的大手,已将他悬空拎起。 “我的小祖宗,终于逮住你了。”楚萧咧嘴一笑。 见是老冤家,白狐貂双目冒火,又又又是你个王八羔子。 “别怕,我是好人。”楚萧抬手抚摸,笑的一脸人畜无害。 可它的笑,落在小灵兽眼中,就有些瘆人了,好人?见我就抓,你哪点像好人? 楚萧不客气,伸手摘下了它的小金锁。 是它,就是这小玩意,握在手中,墨戒频频闪光。 嗷呜! 白狐貂一声嚎叫,强行挣脱,嗖的一下窜没影了。 事实上,它也无需跑,因为楚萧压根儿就没打算追。 那个上进的姑爷,正攥着那小金锁,翻来覆去的研究。 “赐我一场造化吧!”楚萧说着,划破了手指,要来个滴血认主。 血,是鲜活的,可滴在小金锁上,却无半分被吸收的征兆。 对此,楚萧并无意外,不是所有的异宝,都能以血开机缘。 龙纹鼎便是极好的例子。 说到龙纹鼎,他又故技重施,以墨戒撞击小金锁。 堂内幽暗,二者碰撞出了火光,但,也仅仅是火光。 墨戒依旧在颤,可小金锁却油盐不进,半分异样都没。 楚萧不信邪,直接上口了。 然,硌的牙齿生疼,也没能在小金锁上留个牙印儿。 “缺了钥匙吗?”楚萧捂着浸血的嘴角,喃喃自语着。 此念头一旦有了,便在他的聪明才智下,不自觉的成了定论。 他搁置了金锁,随手放入了墨戒,暗想着,找谁问问钥匙的下落。 嗖! 怪异的一幕,随之演绎: 并非活物的小金锁,竟被墨戒吐了出来。 也不知有意还是巧合,飞出去的锁,撞倒了烛台,点燃了一堆纸钱。 火起,它竟泛起了光泽。 楚萧看的双目如炬,刹那间开窍了。 烧。 需用火烧。 未多想,他当即催动玄气,给火焰加了一把薪柴。 小金锁的光,更显明亮,且定眼凝看,还能得见锁体上,有细小的纹路,一条接一条的刻出,直至汇聚成一个古老的图案。 锵锵...! 图案方才定格,便闻一声嘶鸣。 继而,便是璀璨的光芒,乍然闪现。 凑上来的楚萧,一个猝不及防,被晃的双目昏黑。 视线模糊的几个瞬间,他望见了神奇的景象,熊熊烈焰中,竟有一只虚幻的蝴蝶,翩然而起,哦不对,不是蝴蝶,是一只蝴蝶大小的凤凰,在浴火展翅。 “凤...凤魂?”楚萧神色怔怔。 这小凤凰,并非实体,而是魂魄状态。 父亲曾说过,凤凰乃奇异的神兽,身陨后或有魂力残存,游荡天地间。 这狗屎运,走的有点逆天。 泼天的富贵,就这么撞上了。 他下意识伸了手,不顾火焰的灼烧,试探性的触摸凤魂。 这一摸,小凤凰也不飘了,如一道流光,飞入了他的眉心。 楚萧顿觉脑海轰鸣,疼的当场昏厥,只一片燃火的光笼暮体魄。 夜,在此一瞬,堕入了死一般的宁寂。 若有大修为者在此,见这光景必定惊异。 一个先天境的小玄修,咋就开出神海了呢? 第15章 那片海 夜的风,不知何时多了一抹女子香。 叶瑶来了,莲步翩跹的走入祠堂,手中还提着一个饭匣。 见楚萧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她那小眼神儿又斜了一分,这小子倒是会逃懒,父亲让你来祠堂跪着,却是呼呼大睡。 不过,楚萧睡的并不安详,似做了噩梦,眉宇都皱一块了。 “醒醒。”拧人,该是女子的天赋,叶瑶此刻就拧的颇为顺手。 唔! 楚萧一声闷哼,豁的开了眸,猛地坐起。 巧了,叶瑶就在身侧,两人来了个脸对脸。 四目对视,叶瑶不禁愣了一下,因为姐夫的眼中,好似有东西,啥东西嘞!一只凤凰,一只浴火展翅的凤凰。 然,定眼再瞧时,凤凰已消失于无形。 她以为看错了,放下饭匣,直接上手了,扒着楚萧的眼眶,看了又看。 “你,找啥嘞!”楚萧呆呆道,脑瓜还有些晕乎。 “我....。”话到嘴边,叶瑶蓦的停了,只顾找凤凰了,俨然不觉凑的太近,鼻尖都快蹭姐夫脸上了。 大眼瞪小眼。 气氛一度变的有些诡异。 直至清风拂来,叶瑶才忙慌退步起身,“姐姐又闭关了,遣我给你送些饭食。” “多谢。”楚萧呵呵一笑。 “慢慢吃。”叶瑶留下一语,转身走了。 临出祠堂时,她还不忘回眸看了一眼。 不知为何,今夜的姐夫,好似与往日有些不同,至于哪里异样,她也说不上来。 还有那只小凤凰,是她看眼花了吗? “脑壳疼。”叶瑶走后,楚萧一个劲的揉太阳穴。 待心境空明,他才盘膝而坐,静神凝气,闭目内视。 这一看,属实让他惊了,他脑袋中,竟多了一片大海。 对,就是大海,朦胧胧一片,有霞光飞舞,有异彩喷薄。 ‘这是啥?’见识浅薄的小玄修,一时间有些茫然。 他想到了小凤凰,正是它飞入眉心,才有了这般景象。 “我,是不是又蜕变了。”楚萧握了握拳头,倍感精力充沛。 这般想着,他单手掐了印诀,刹那间便化出了分身,速度远非先前可比,且耗损的玄气,少到出乎他意料。 更让他喜出望外的是,此番的分身已非脆皮,强度大增。 又一次,他望向脑中那片海。 如此轻松施展分身术,定与之脱不了干系。 若说修炼混沌诀,是功体的蜕变,那而今这片海,就仿佛精神的大开窍,精力异常旺盛不说,气血乃至生命力,都倍感蓬勃了。 “大造化。” 楚萧翻身跳起,狠狠伸了懒腰。 凤魂一事,以他的认知,还是难以理解。 待天亮,找个识货的问问。 还有白狐貂,他得好好答谢一番。 寿桃必须管够,还得给人打造一把更大的金锁,那是个福将啊! 人逢喜事精神爽。 叶瑶送来的吃食,被他一扫而光。 身为机缘的见证者,他也不忘给叶家先辈敬上一炷香。 清晨。 天色还未大亮,便见两个叶家杂役,跑来打扫庭院。 楚萧走出祠堂时,满地落叶已被清理大半。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眸,下一瞬,又豁的开阖,定目望看远方,脑中的那片海,真个奇异,竟让他的视力,也有了质的飞跃。 若无障碍物,他甚至能看见十米开外的小蚂蚁,是公是母。 再说他此刻的听力,也如开了挂,隔着好几个院子,都能听闻窃窃私语,有俩小丫鬟,正寻思偷跑出去,逛街买胭脂水粉。 “姑爷,老管家捎话说,许你一日假期。”一个杂役说道。 “好。” 楚萧笑着收眸,大步出了祠堂。 师傅真善解人意,给他时间安顿父亲。 今日的广陵城大街,人影比往昔少了些许,已入寒冬,到了飘雪花的季节,冷风那个肆虐,自是被窝里暖和。 当然,也有热闹的地方,便如一堵高墙下。 他路过时,正见人群聚集,七嘴八舌的议论。 看过才知,墙上贴满了新出炉的告示,确切说,是悬赏通缉令,啥个盗窃犯,啥个采花贼,没一个是好鸟。 “大爷,行行好吧!”一个怯懦的声音,蓦的响起。 楚萧闻声侧眸,正见一少年,跪在街道一侧,身前摆着一个草席,裹着一具曝露脚踝的尸体,‘卖身葬父’的字眼,格外醒目。 “你娘亲呢?”楚萧蹲下问道。 “灾...灾荒时饿死了。”少年怕是冻坏了,也或者许久未吃食物,乃至寥寥一语,说的哆哆嗦嗦。 楚萧脱下了外衣,披在了少年身上,走前,还留下了十两纹银,“安葬好你家父亲,去福寿街的丹青阁找我。” “谢谢恩人。” 少年对着楚萧离去的方向,跪了又跪。 他是个孝子,楚萧也是,发善心是真,找个小书童陪伴父亲也是真,老爹体弱多病,身边多个人照料,他也好安心修炼。 咳咳...! 丹青阁门口,楚萧已能听闻父亲的咳嗽声。 他老人家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早早便起床忙碌。 所谓忙碌,是指买了一堆笔墨纸砚。 卖字画和书籍嘛!他这个病秧子,虽在修炼上毫无建树,却也写得一手好字,画得一手好丹青,不求发家致富,谋个生计便好。 楚萧倒也未阻拦。 读书、写字、作画...他家老爹,才华不浅呢? “正是清晨好时光,不好好修炼,怎的又往这跑。”楚青山道。 “老管家允了我一天假。”楚萧笑了笑,爬上了房檐。 房屋破旧,有几处漏水,不用请木工瓦匠,这事他干的来。 楚青山心中一暖,叶家管事的确比楚家的王阁老有人情味。 “父亲,闭上双目,能望见脑子里有一片海,是何道理。”楚萧一边揭开瓦片,一边问道,父亲颇通修炼知识,想来该是知晓。 “你说的是神海吧!”楚青山温和一笑。 “神海?”楚萧停了一下,眸中闪烁着求知的目光。 “那是魂与精神涅盘蜕变后所开辟的海洋,外人不得见。”楚青山缓缓笑道,“它会随着修为的提升,逐渐变大,会滋生神识和神念,前者可看天窥地,范围远超普通感知,后者则牵扯神通,便如千里传音之法。” “修到何等境界,才能开神海。”楚萧问道。 “因人而异。”楚青山坐下了,“有些古老的种族,先天便有神海,便如传说中的魂族,当然,若有大神通者以魂力醍醐灌顶,亦或吃得不世灵药,也有可能开辟,便如天鼎书院第一代掌教,传闻,他归元境时,曾食用过一株奇异的花,不久便有了神海,诸如此类,皆属特例,一般的玄修若要开神海,需修至天虚境。” 听至此。 楚萧的眸,已是锃光瓦亮。 小小一凤魂,竟帮他涅盘出了只有天虚境才能开辟的神海。 “你也可视作其为意识空间,书中有记载,可往其内存放法宝,便是不知真假。” “神识神念皆为虚化,却有化作实质的那一日。” “待到精气神合一,即有第二生命,也便是元神。” 楚青山不是话唠,此刻却一言接一语说个不停,只要孩儿愿意聆听,做父亲的巴不得将这些年学得的修行知识,都灌输给他。 楚萧也上进,父亲所言,他都铭记在心,大长见识。 至于神海之玄奥,还需他自己个琢磨,他已迫不及待想找秦寿,借一根迷魂香,试试他还会不会被那幻术,迷了心神。 今日的楚萧,干活格外勤快,且是半分不觉累。 精力澎湃,往昔能撑半月不睡,而今,保不齐能撑半年。 夜,悄然降临。 温暖的小家,饭香四溢。 不喜饮酒的楚青山,今日也小酌了几杯。 就是他这身子骨,属实孱弱,远比不得玄修之体魄。 “得加紧修炼。”楚萧心中道,他需要一颗先天灵根丹,帮父亲走上修行路。 正说间,店铺的棉帘子,被人掀开了,有一个小脑袋探入。 是那个卖身葬父的少年,安葬了亲人,寻到了这里,夜里太寒冷,面黄肌瘦的他,身子太单薄,即便裹着楚萧的外衣,依旧冻的嘴皮发紫,破旧的草鞋,也遮不住他脚上的冻疮。 “恩人。”少年喊了一声。 “外边冷,快进来。”楚萧一笑。 见父亲一脸懵,他又补了一句,“给你找的小书童。” “这孩子....。”楚青山也心善,将棉袄披给了少年,顺手还拿了一双棉鞋。 “你,叫什么名字。”楚萧递来了一个包子。 “俺小名叫三斤。” “三...斤?” “嗯,赵三斤。”少年饿坏了,狠狠咬了一口包子,“听俺父亲说,俺出生时称过重量,不多不少,正巧三斤。” “那你还有大名?”楚青山笑着,递来一碗热汤。 “大名叫赵子龙。”少年憨厚一笑,“那是俺爹找教书先生起的名。” “挺好。”楚萧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屋子道, “日后,这里便是你的家了。” 家? 听闻这字眼,少年埋下了头,哭的热泪盈眶。 寒风凛冽的夜,没爹没娘的孩子,何曾奢望过还能有个家。 第16章 所谓衣钵 翌日,楚萧早早起身。 他出房门时,赵家少年已在院中,正提桶打水。 “少爷。”他是个憨厚的孩子,至少,人很勤快。 “咱家没这般多规矩,叫我大哥哥便好。”楚萧笑道。 见他要走,楚青山上前嘱咐了一声,“莫乱花人家的钱。” “明白。” 楚萧笑了笑,转身出了丹青阁。 再回叶家,秦寿已在演武场等待,也只他一人,未见叶瑶。 “三百圈。”老管家不是拖拉之人,楚萧前脚刚到,便见他丢来砂袋。 “得嘞!” 楚萧一手扯下了外衣,气血随之升腾。 新一日的刻苦修行,就此,拉开了帷幕。 秦寿就悠闲了,悠闲的摸出烟杆,悠闲的吞吐烟雾,就是看徒儿的眼神儿,带着一股子怪异。 老头儿眼不瞎。 连叶瑶都能瞧出楚萧的大有变化,更遑论他。 可即便是他,琢磨了大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便很本能的以为,是楚氏一族的功法,开掘了楚萧的潜质,才让这个世人眼中不咋有出息的少爷,悄咪咪的修出了不凡的根骨。 “好一个神海。” 奔跑中,楚萧缓缓闭了眸,静心内视精神世界。 按父亲所说,神海会是一片肥沃的土壤,会随着修为的提升,会伴着岁月的变迁,渐渐生出玄异之力,便如神识与神念,若运用得当,不止能看天窥地,或许还能杀人于无形。 “怎么,没睡醒?” 树下,传来了秦寿的暴喝声。 那个瓜娃子,跑着跑着就闭了眼,保不齐下一瞬就睡着了。 楚萧开眸,讪讪一笑,加快了速度。 三百圈,不是他的极限,体力虽有些虚脱,可他精神依旧旺盛,待玄气一番催动,外加小半口灵液,疲惫之意很快便被驱散。 “莫偷懒。” 一个严厉的老师,就见不得徒弟活蹦乱跳。 如秦寿,就寻了一个颇舒服的椅子,楚萧兢兢业业的做俯卧撑,他则坐在其背上,优哉游哉的喝小酒,徒儿稍有懈怠,便免不了被他用烟杆敲脑袋。 “师傅,你的迷魂香,能否借我一根。”楚萧问道。 “要它作甚。”秦寿换了个姿势,压的楚萧一声闷哼。 “好奇。” “若今日的修炼,你能达到老夫预期,便送你一根。” 此话一出,楚萧顿来精神,背上驮着人,依旧生猛如虎。 秦寿看在眼中,不禁暗自咂舌,年轻就是好,使不完的力气。 今日,没有与小姨子对战的剧目。 倒是做师傅的那位,颇来兴致,晃晃悠悠的走上了战台。 “你我,皆不动玄气,尽可攻来。”秦寿一步站定,稳若泰山。 “看招。” 楚萧挥舞拳头,三两步杀到近前。 秦寿则气态悠然,只轻拂衣袖,撒出了一片白色的粉末。 确切说,是白石灰,且还加了些佐料。 唔! 楚萧猝不及防,迎头被撒了一脸,双目沾之,火辣辣的疼,攻势霎时间荡然无存,捂着眼龇牙咧嘴,“你这老头儿,咋个不讲武德。” “武德值几个钱?比命还金贵?”秦寿悠悠道。 说着,他还扔来了一壶药水,示意楚萧清洗一下眼睛。 这玩意儿好使,轻松洗尽污秽,火辣之感,也缓缓消散。 就是楚少侠那张脸,多少有点黑。 秦寿却不以为然,“再来。” 年轻气盛,谁还没几分小脾气。 楚萧又重整旗鼓,且还长了个心眼,护住了双目。 还是一拳,他用了十二分的力道。 秦寿却只微微抬手,五指张开,不偏不倚的攥住了其拳头,将他的拳劲与气力,卸了个干干净净,顺便,还朝他裆下,踢了一脚。 “我....。” 楚萧瞬时蔫了,捂着自家小兄弟,泪眼汪汪。 他真是低估了师傅的节操,竟给他来这么一出。 “来,继续。”秦寿啜了一口烟雾,半分不知脸红。 楚萧也是勇猛,老二遭了暴击,也不妨碍他立地雄起。 然,三两步踏出,他竟扑通一声半跪在了地上,左胳膊还无力的耷拉了下来。 看过才知,左腿和左臂上,都插着一根细若牛毛的银针。 是毒针,虽非剧毒,却是毒的他左半边身子,都失了知觉。 姜是老的辣,他自认开辟出神海之后,视力、听力、嗅觉和感知力,都已细致入微,却还是不曾觉察这两根毒针,是何时插他身上的。 “不打了。” 楚萧调动了玄气,逼出了体内毒素,盘腿坐在了地上。 老师傅的绝活儿太多了,以免断子绝孙,他还是怂点好。 “这就怕了?”秦寿笑看楚萧。 “想多活几日。”楚萧倒也实在。 “若方才与你对战之人,乃一强盗,你此刻,已曝尸荒野。”秦寿在木桩上磕了磕烟灰,继续道,“并非所有人,都会对你手下留情,而所谓之武德,也并不适用于所有场合,下三滥的小招式,或许为人所不齿,但关键时刻,却能救你性命,你要永远记得,活着才是王道。” 话糙理不糙。 师傅的一番话,瞬间打通了徒儿的缺德二脉。 楚萧开窍了,这老头,不是在与他逗乐,而是在言传身教。 鲜血淋漓的世道,是很残酷的,真若遭遇歹人,真若没有长辈护佑,想活命,不得靠自己?你死我活的争斗,谁会与你要脸皮。 “谢师傅教导。”楚萧那张脸不黑了。 一时间,他还颇感庆幸。 庆幸老管家,真心实意的带他修行。 “孺子可教也。”秦寿一笑,转身下了台。 出来混的,谁还没点看家本事,今日这些个门门道道,也算是衣钵,传不得两位小姐,那便传给姑爷,别问,问就是家主带的好。 “明日莫迟到。” 秦寿走了,给楚萧留了一个包袱在树下。 其内,有一包淬身散,一根迷魂香,剩下的那些,就五花八门了,毒针哪!特制的白石灰啊!敲人闷棍的铁棒锤啊!可齐全了。 楚萧不客气,照单全收。 若早些认识秦寿,就楚恒那小子,他一天能揍八顿。 所以说,技多不压身,多些个绝活,才能苟的更长久。 提到技艺,他就颇勤奋好学了,在路过藏书阁时,又溜了进去,借了一大摞的书籍,夜里挑灯夜读,也能学得不少知识。 对此,他颇有优势的,脑子里那片海,看书虽做不到一目十行,记忆总不会差的,加之精神力澎湃,三五月不睡也无妨。 第17章 见血的修行 夜。 楚萧房中水雾缭绕,浸泡身体的他,正沉声低吟。 有人给他搓背,不是杂役,也非丫鬟,而是他的一个分身,正拿着水瓢,往他身上撩水,每浇一次,他都不禁闷哼一声。 淬身散之药力,依旧霸烈,宛若火烧的剧痛,让他额头都曝出了青筋,直至水中药力被吸尽,他才惬意的呼出一口气。 此番,他并未疲惫至昏睡。 睡不着,自是找点事干。 他取了三颗寿桃,摆在了院中。 这可不是要抓白狐貂,是真心请它吃,毕竟,那小灵兽送了他一场天大的机缘,他们这对冤家,得搞好关系才是。 映着星辉。 他坐在了窗前,迷魂香随之燃起。 还是那种怪异的香味,先前嗅之便入幻境。 而今嘛!它也仅仅是香味。 “还得是神海。”楚萧不由咧嘴一笑。 只要精神足够强大,迷魂香便乱不得他心智。 甚至于,他若学得幻术类秘法,定有不凡的加成。 嗖! 窗外清风一阵,有一道白影一闪而过。 白狐貂来了,虽未惹得墨戒颤动,却逃不过楚萧的感知。 通过窗户,能清晰望见那个小吃货,正盯着寿桃,在院中徘徊,看的他不禁哑然失笑,怕是前几回的不愉快,小灵兽长记性了,寿桃明明就放在那,愣是没敢上前,兜兜转转大半夜,才惺惺离开。 “我是好人。” 楚萧一声干咳,没在看窗外,运转了混沌诀。 期间,他曾几番开眸,环看四周,似在找东西。 找啥呢?他也不知,只知运转功法时,好似有人在窥看他,时间久了,仿佛还有一种气息,也或者是意念,在他周身来回晃悠。 “怎会如此。” 楚萧喃喃低语,仰头望向了星空。 他不通星象,但哪些星辰明亮,还是能隐约辨认的。 三六天罡,七二地煞,今夜就好似闪烁着不一样的光辉。 ‘每一颗星辰,都可能是一尊神灵,它们的光,时刻都影响着世间万物。’ 这,是父亲曾说过的话。 或许,那也只是一个传说。 翌日,阳光和煦,是寒冬少有的好天气。 楚萧精神奕奕,是一路小跑来到演武场的。 秦老管家起的比他早,已煮上了一壶好茶茶,气态颇悠闲。 “站上去,扎马步。”不及楚萧问好,秦寿便指了指不远处的木桩。 扎马步?楚萧略有诧异。 今日之修行,如此简单吗? 简单?不不不,秦寿已拎着两桶水过来了,徒儿前脚方才站好,他便将水桶挂了上去,左右手臂撑直,一边一个。 还未完。 他又在楚萧头顶,摆了一块门板,门板上,还放着一个铁球。 “不得动玄气。”秦寿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看楚萧,姿势就有些滑稽了,知道的是在修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杂耍卖艺的。 “水若洒出,或球跌落,今日不得吃饭。”秦寿悠悠道。 楚萧未答话,那俩眼珠却一个劲儿的往上翻,手臂上挂两桶水,他完全撑得住,但头上顶个球,就稍微有点儿站不住了。 就这,某个不安分的师傅,还有事没事过来溜达,一手握着小紫砂壶,一手拎着一根棍,时不时戳一戳徒儿的小胳膊小腿。 “要不,我还是负重跑步吧!”楚萧已憋红了脸。 “人不狠,站不稳。”秦寿留下一语,又跑去树下歇着了。 毅力,他在锻炼徒儿的毅力,若连这都撑不住,那修炼这条路,怕也走不长远,先天资质欠佳,可不得从后天找补回来? 静心。 凝气。 楚萧并不困,却微微闭上了双目。 扎马步的姿势,他是一摆便是一晌午。 “嗯,有点意思了。”秦寿捋了捋胡须。 想当年,他也是这般陪家主修行的,也有一个严厉的师傅。 而今的楚萧,便似他们的当年,虽差些火候,却是个可造之材。 呼! 楚萧跳下木桩时,手臂和双腿都是瘫软的。 昔日在楚家,可没这般修炼过,叶家果是不走寻常路。 “愣甚,过来。”不远处,传来了秦寿的暴喝声。 扎马步之后,便是仰卧起坐,当然不是躺着做,是悬空做。 秦寿多善解人意啊!已给徒儿备好行头,两腿勾在木架上,头朝下,且双臂上绑着一根绳子,绳子另一端,便是三百斤的秤砣。 “为师且先睡会,待那根香燃尽,喊我。”秦寿说道。 楚萧没吭声,只侧眸看了一眼香炉,炉中,插着一根香。 要说那根香啊!那个粗啊!没有三两个时辰,是焚不完的。 唔! 修行不是玩耍嬉戏,楚萧也没那个兴致。 沉重的秤砣,让他每次起身,都腰骨剧痛。 男人嘛!练得一番好腰力,还是很有必要的,那个起早贪黑的老师傅,便是一个极好的例子,即便上了年纪,也老当益壮。 “老头儿。” 夕阳西下时,楚萧呼唤了睡大觉的秦寿。 香已焚尽,他也想下来歇会,主要是...尿急。 “还得加大强度。”望着楚萧撒丫子跑向茅房的背影,秦寿语重心长的摸了摸下巴,这般抗虐的好徒儿,必须朝死了练。 一泡尿,楚萧撒的酣畅淋漓。 再回演武场,师傅已在战台上等待,手中还握着一条两米长的皮鞭。 “你,可随意挑选武器。”秦寿淡淡道。 他的话,还有后半句:你我,皆不动玄气。 嗖! 楚萧飞身上台,自兵器架上抽出了一杆长枪。 “来。”摆好了攻势,他枪出如龙,一击刺来。 “倒也有模有样。”秦寿一笑,咻的一声甩动了皮鞭。 要不咋说他是高手呢?这一鞭抽过来,空气都擦出了火光。 楚萧不敌,被甩的翻跟头,不等爬起身,鞭子便又凌空劈下来,使他不得不举起长枪格挡。 挡,指定是挡不住的。 皮鞭力道惊人,长枪被一击打断。 前后一幕,就是老师傅单方虐菜的剧目了。 而楚萧,便是那个菜。 秦寿耍的一手好鞭,快准狠一样不差,力道颇够分量。 啪啪的声音,很快响彻演武场,听的路过的下人,都不由驻足,眼见姑爷被抽的皮开肉绽,无一不扯嘴角,老管家太狠了。 狠点好。 这,会是秦寿的回答。 欲要抗揍,得先学会挨揍。 哇! 这一鞭子,抽的楚少侠头晕眼花,踉踉跄跄如醉酒。 疼,是他此刻唯一的感觉,浑身都是横七竖八的血痕。 就这,秦寿依旧暴喝声不断,“没吃饭?再来。” 他就不该刺激徒儿,此话一出,楚萧又化身小强,撂不倒的那种,一次次被甩翻出去,又一次次扑杀回来,意志力极其的顽强。 “不错。”老脸严肃一天的秦寿,终是露了笑意。 这个徒儿,他越看越欢喜,家主若在,也定是如此。 噗! 今日见血了,楚萧走下战台时,已然站不稳。 “明日,可还来?”秦寿递来一瓶灵液,一脸笑眯眯。 “来。”楚萧擦了嘴角鲜血,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他是豪言壮语,可夜里的一顿身体浸泡,疼的他龇牙咧嘴。 身上太多伤口,加之药力猛烈,没当场昏死过去,已是够坚挺了。 第18章 天外异宝亢龙锏 下雪了。 鹅毛大雪。 楚萧伸着懒腰出了房门时,正闻一声剑鸣,自隔壁院传来。 扒墙一瞧,才知是叶瑶在沐雪舞剑,曼妙的身姿,配上精妙的剑法,赏心悦目。 小灵兽也在,甚是贪玩,追着雪花来回跑。 “吃桃不。”楚萧拿了个寿桃,朝它晃了晃。 嗷呜! 小家伙奶凶奶凶的,灵澈的大眼中,还有一撮火光燃起。 就是那小子,不要脸皮,用渔网抓它,还摘走了它的小金锁。 “两个,来不来?”楚萧笑着,又拿了一颗。 白狐貂没鸟他,倒是叶瑶,有一瞬侧眸。 她可是听说了,老管家赏了某人一顿鞭子,下手极狠。 才片刻功夫,竟又生龙活虎,且还有力气跑来逗白狐貂。 “它叫什么名字。”楚萧看向了叶瑶。 “妖妖。”叶瑶一声轻语,顺势收了剑。 “好名字。”楚萧的一声赞叹,惹来的却是白狐貂的一阵斜眼,一副小表情,很好的阐释了一番话:我很记仇的,夸我不好使。 “我明日闭关,你照看它几日。”叶瑶把剑插回了剑鞘。 “放心,不会让它饿着的。”楚萧又朝白狐貂晃了晃寿桃。 小灵兽就很傲娇了,压根儿就没搭理他,紧跟着叶瑶回屋了。 呃...! 被晾在这,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 楚萧自觉没趣,留了寿桃,转身退下。 好事多磨。 终有那么一日,小灵兽会被他的诚心打动的。 雪夜。 他坐在了老树下,运功吐纳。 该是他的气血太炙热,乃至飘落的雪花,都被融成了雨雾,于他周身垂溢徜徉,氤氲缭绕之景,猛一看还颇有几分修仙的意蕴。 嗖! 吃货就是吃货,本性难移。 白狐貂又拐了回来,叼走了寿桃。 为此,它还给自己找了一个极好的理由: ‘桃子放久了,会发霉的。’ 院中,只剩楚萧一人,一坐便到便到深夜。 直至一声雷鸣,在天穹响彻,才将他从修炼中惊醒。 下雪天打雷,怕不是要来一场雨夹雪? 雨,他未看到,却见一颗流星,划过夜空。 哦不对,不是流星,是一团火焰,他是眼瞅着从叶家府邸上空,斜着飞过去的。 “天上下火?”楚萧愣了一下。 雨也好,火焰也罢,此刻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墨戒在这一瞬,剧烈一颤。 “宝贝。” 楚萧眸中精光闪射,翻墙就追了上去。 这一追,便是大半夜,已然出了广陵城。 至于那团火,则落在城外的深山中,不知其具体位置。 按说,寒风肆虐的夜,又是大雪飘飞,这鸟不拉屎的山林,不该有人的,可楚萧行至山脚时,却瞧见了一排排纵横交错的脚印。 很显然,不止他一人望见流星。 也很显然,也不止他一人追过来。 富贵险中求。 他无半分踌躇,以黑布遮面,偷摸进了山。 “老六,可寻到了?” “哪有火,你莫不是看错了?” “千真万确。” 果然,山中有人,且数量不少,话声此起彼伏。 也有低调的,不显山不露水,兢兢业业的找火焰。 楚萧便是其中之一,也属他找的最来劲。 他有法宝的。 相比他人的大海捞针,他这若到一定距离,墨戒有感知。 嗡! 说来就来。 路过一座岩壁时,墨戒泛起了光泽。 楚萧就谨慎了,先扫了一眼四周,未见脚印,才一头扎入山林。 宝物就在里面。 越靠近,墨戒颤的便越厉害。 火焰,他并未寻到,却是找到了一个烧火棍。 对,就是烧火棍,通体黝黑,斜插在一块岩石上。 以岩石为中心,方圆几十丈内,再无半分积雪,就连花草树木,都被燃成了灰烬,坚硬的地面,更是化成了一片黑色焦土。 “就是它。” 楚萧三两步上前,玄气暴涌,嗡的一声拔出。 待见其全貌,这个黑不溜秋的玩意儿,貌似也不是烧火棍。 它非木头,而且有棱有角,不知由何等材质铸造,得有百余斤。 除此,便是铭刻其上的三个古字:亢、龙、锏。 “谁的兵器。”楚萧一声嘀咕,翻来覆去的研究。 期间,他还瞟了一眼夜空。 怕不是神仙干仗,法宝跌落凡尘? 定是如此。 这是有先例的。 传闻,青锋书院的第四代掌教,就曾捡过一块天外坠下的陨铁,用其铸成了一把绝世好剑。 许多年后,他竟也撞了这么个狗屎运。 天外来的宝物,能是凡品? “此地,不宜久留。”楚萧收了亢龙锏,转身出了山林。 迎面,便撞见一莽汉,脸有刀疤,披头散发,手中还提着鬼头刀。 见他,莽汉不禁挑眉,哟呵,还有比他修为低的。 “钱财留下,饶你不死。”莽汉扛着刀,匪里匪气。 “徒儿,你怎的来了。”楚萧故作惊异的看向莽汉身后。 徒儿?你个小玄修,还有徒儿?莽汉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然,身后哪有人,莫说人,连一只鸟都没。 ‘被耍了。’莽汉忙慌回头,正见楚萧撒丫子开遁。 唬人,这也是秦寿教的看家本事,别说,还挺管用的。 “小杂种,看老子不剁了你。”莽汉暴喝,持刀杀了过来。 “半步归元境。”凭借莽汉的气势,楚萧约莫盘算了其修为。 这等级别的,不是他这先天第四境能抗衡的,灭他又何需用刀,一巴掌的事儿。 既是打不过,那便智取。 这般想着,他猛然加快速度,窜入了一座破庙。 轰! 不过三两秒,莽汉便到了,一脚踹翻了门板。 楚萧则跌跌撞撞的退到了墙脚,面庞一阵煞白。 “跑?咋个不跑了?”莽汉笑的狰狞,一身气血暴虐不堪。 “师傅,他...他要打劫我。”楚萧故技重施,看向了莽汉身后。 “吃过一次亏,你以为.....。” 噗! 莽汉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了,口中鲜血翻涌。 有人在他背后捅刀子,一刀从脊背刺入,从前胸刺出,且选的部位还颇刁钻,当场切断了他的心脉。 正是楚萧。 确切说,是楚萧的本尊。 而墙脚那位,则是他的一个分身,此刻已化作一缕幽雾。 “分...分身。”莽汉瞪大了双眼,鬼头刀也自手中脱落。 他娘的,大意了,没想到一个先天小玄修,竟通晓分身术,也正因始料未及,他才连最基本的护体玄气都未动,但凡他用玄气护一层体魄,对方都不可能如此轻松便捅穿他的身体。 世间,没有后悔药。 小看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就是这个倒霉催的,打劫不成反被灭。 呼! 楚萧抽出了刀,狠狠松了一口气,小心肝怦怦直跳。 这是他第二次杀人,却比第一次凶险万分,半步归元境的玄修,何其强悍,哪怕任何一个小疏忽,他今日都走不出这座庙。 走,是得走了,山中太多狠人。 第19章 井中乾坤 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 楚萧今夜,就干了一票大的。 那不,莽汉的刀和钱袋,此刻都在墨戒中安稳稳的躺着。 还有天外异宝亢龙锏,他回广陵城的途中,已研究了一路。 滴血认主,不好使;以烈火烧、以墨戒撞击,也无半分异样。 他知道,方法不对路,还需多加尝试,保不齐瞎猫碰上死耗子。 “手脚麻溜的,莫偷懒。” 今日的叶家演武场,可比往昔热闹多了。 多是杂役,正拿着铁锹和扫帚,清理积雪。 秦寿自也在,于树下安置了一个小火炉,哼着小调在煮茶。 见楚萧,他一句废话没有,只随手指了指树杈,砂袋就挂在那。 扎马步、俯卧撑、仰卧起坐....。 最基础的锻炼,每日必须的课程。 楚萧不墨迹,绑了砂袋,当场开整。 众杂役看的真切,这寒冬腊月的,地面已都冻的结结实实,可姑爷跑过,却踩出一个凹陷的脚印,由此可见,那砂袋有多沉重,玄修的确不凡,他们这些个凡夫俗子,自然是比不了的。 “强度还是不够。”秦寿摸了摸下巴。 见楚萧负重跑步毫无压力,他就不免心痒痒。 不突破极限,哪来潜能开掘,朝死了锻炼才是。 “哟,喝茶呢?”伴着话语声,有一人走入演武场。 定眼一瞧,正是叶家藏书阁的管事:杨德。 他来此可不是赏雪的,是特意来看楚萧挨鞭子的。 这老头记仇,还记得那日,楚萧砸他桌子那档子事。 “你不在藏书阁值守,跑这作甚。”秦寿打了个哈欠。 “稀罕你呗!”杨德说着,拿起了放在秦寿身侧的皮鞭。 一番把玩,他才补上了后半句,“莫不如,今日老夫代劳?” “别闪了老腰才好。”秦寿倒也没拒绝,甩鞭子,谁抽不是抽。 得他应允,杨德瞬时来精神。 为了过一把手瘾,他老人家是眼巴巴的等到了夕阳西下。 楚萧却不怂。 若挨揍也是一种修行,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看看看,又要打。”路过的杂役见之,三五成群的驻足,心中还不免为楚萧默哀,做叶家上门女婿,也真难为楚家三公子了。 “莫动玄气。”杨德上台时,秦寿告诫了一番。 当然了,若这老货下手没轻没重,做师傅的是要发飙的。 “吾心中有数。”杨德的笑,落在看客眼中,就有点瘆人了。 “来。” 楚萧干劲儿十足,杨德方才站稳,便见他扑来。 如秦寿,杨德也气态悠然,一把皮鞭甩的颇顺手。 啪! 空气中的声响,听着就他娘的疼。 至少,在杂役们看来,一鞭子就够他们散架了。 还得是玄修,还得是姑爷,挨了十好几鞭,依旧屹立不倒,就是他而今这个小模样,属实有些惨,泛着血色的伤痕,一道接一道。 嗯咳! 久不做声的秦寿,蓦的清了清嗓子,是咳给楚萧听。 你个瓜娃子,咋就这般老实嘞!脸皮扔了,上绝活儿。 ‘这...不好吧!’ 楚萧何许人也,又何等机智,哪能听不出师傅话中寓意。 他是一脸人畜无害,可那只不咋安分的手,却已伸入袖中。 “若扛不住,可求饶,老夫不笑话你。”杨德这话,说的颇有几分前辈的风范。 “看招。” 楚萧喝声铿锵,脚踏惊鸿步而来。 他虚晃一击,避过了皮鞭,直接贴脸开大。 嗯,也便是石灰粉,板板整整撒了杨德一脸。 “我....。”杨德一口气没喘顺,双目瞬间火辣辣。 就在这短暂的瞬间,他那个还没咋睡醒的小兄弟,也稀里糊涂挨了一顿暴击。 还未完。 楚萧已抄起铁棍,朝着杨德后脑勺,磅磅就是一顿锤。 绝活三连击,两秒完成,行云流水到没一个多余的动作。 场外的一众小伙伴,都惊呆了,他家姑爷真个多才多艺啊! ‘有此徒儿,吾心甚慰。’秦寿没说话,可他眼中却写满了话。 看吧!这娃子是个可造之材。 就方才那一套连击,要脸的人就耍不出。 看过楚萧,他又看杨德,老头儿都被打哭了。 也或者,是蛋疼的眼泪汪汪,就是不知碎没碎。 疼就对了。 让你丫的没事儿找刺激。 我徒儿岂是你说打就打的? 傍晚。 楚萧又一瘸一拐的走出演武场。 又,为什么说又,还不是因为他有个好师傅。 魔鬼般的训练,让他无一日不是扶着墙出来的。 诶? 楚萧前脚才进别苑,后脚就瞧见了白狐貂。 这小家伙,怕是掉水里了,浑身都湿淋淋的。 “来,吃吧!”楚萧拿出了寿桃,一脸笑眯眯。 怪异的是,白狐貂没吃,而是对楚萧一阵咿咿呀呀。 楚萧不明所以,听的一头雾水,不知小家伙想表达啥。 嗷呜! 白狐貂一声嚎叫,跳上了井台,朝下指了指。 楚萧看的眉宇微皱,一步走上前,“有人落水?” ‘落你妹。’若小灵兽能吐露人言,定有这么一番话。 它不再咿咿呀呀,直接付诸行动,一个纵身跳入了井中。 楚萧也觉察了不对,不顾身体伤痛,也噗通一声跳了进去。 没人落水,却是井中另有乾坤,竟然连着一条地下河。 一人一灵兽,此刻就在河里扑腾,游了半夜,才爬上岸。 眼前,是一个黑咕隆咚的世界,没有半分声响,幽冷死寂。 除此外,便是一股沧桑之意,想来是有些年头了。 “这什么地方?” 楚萧以玄气燃起篝火,提着刀,小心翼翼的迈开了脚步。 白狐貂胆子小,怯怯的跟在他脚下,这地方,是它不慎落井后,无意间发现的,自个不敢下来溜达,才找楚萧给它壮胆子。 事实上,楚少侠也怕。 此地太诡异,视力受阻。 时间久了,还总觉黑暗的深处,有一双阴冷且泛着幽光的眼睛,在盯着他看,看的他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凉风儿嗖嗖。 “有人吗?” 他举着火把,喊了一声。 无人回应,死一般的宁寂。 嗯? 走着走着,楚萧突觉脚下一软。 许是踩着挺舒服,于是乎,他忍不住的多踩了两脚。 妖妖也踩到了,不是泥土的那种松软,更像是一坨肉。 凑近一瞧,哪是一坨肉,分明是一个人,半掩在泥土中。 “死人?” 楚萧蹲下了身子,借着篝火之光,定眼凝看。 这一看不得了,埋土里的那位,竟他娘的动了。 诈尸? 不止白狐貂,连楚萧都惊的起身后退。 父亲曾言,若尸身不腐,有化僵的可能。 唔! 在两人望看下,死尸一声闷哼,缓缓爬了起来。 “小辈,你能看见老夫?”死尸竟然开口说话了。 此话一出,莫说楚萧,连白狐貂都下意识退了半步,一人一兽,都满目戒备的盯着面前这个怪异的人,他,莫不是一只鬼? 虽尿急,楚萧还是回了一声,“能...能看见。” “能看见你还踩我?”怪人破口便骂。 “呃....。”楚萧张了张嘴,才确定这不是死尸。 怪人也的确很怪,骂过后,便坐那不动了,埋首垂眸。 他头发蓬乱,衣衫褴褛,通体都乌七八黑,如一个乞丐。 说乞丐不确切,没这么胖的乞丐。 他很肥硕,不是一般的肥,乍一看,像极了一堆肥肉堆积,更像一个富得流油的土财主,掉进了泥坑,刚从坟堆里爬出来的那种。 楚萧在看,胖怪人也木讷的抬了头。 因头发披散,遮了面庞,楚萧看不清其尊容。 只知,他的眼睛很小,说是一条缝儿也不为过。 “哪个年代的人。” 楚萧心中喃语,已盯着胖怪人看了十几遍,欲找寻答案。 此人很古老,蒙满了岁月灰尘,透着一股发自灵魂的沧桑。 “混沌诀。”胖怪人又蓦的开口,寥寥三字,说的沙哑不堪。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楚萧满目惊异,此人竟能看穿他的功法。 这才哪到哪啊!更让他震惊的,随之上演: 但见胖怪人轻拂手,便从他墨戒中拿了一物。 拿了啥呢?...龙纹鼎。 楚萧看的一愣一愣的,这人啥个修为,竟无视墨戒禁制。 胖怪人就怪了,抱着龙纹鼎不撒手,就像是抱着一个孩子。 “前辈,你是何方人士。”楚萧小声问道,寻思咋把鼎讨回来。 “吾名:二帝。”胖怪人声音沙哑道。 “二...弟?”楚萧听了,鬼使神差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裤.裆。 白狐貂也在看,看时才察觉自己没那玩意儿,于是仰起小脑袋,看了看楚少侠的。 “死了,都死了,永恒、神、魔、仙、佛、都死了。” 胖怪人又变的不正常,时而哭,时而笑,时而抱着龙纹鼎念念叨叨,不知自言自语,还是在对楚萧说,整个人都疯疯癫癫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楚萧听的一头浆糊加问号。 但为了龙纹鼎,他还是拍了拍胖怪人,“前辈,我....。” “啊...,别杀我,别杀我。”胖怪人似受了惊吓,猛地起了身,跌跌撞撞的朝黑暗深处跑去。 “把鼎还我啊!”楚萧举着火把追了上去。 回应他的,则是噗通一声响。 该是胖怪人跑的急,掉河里了。 第20章 不正经的树 “别杀我,别杀我。” 惊吓般的嚎叫,还在井中世界响彻,却不见了胖怪人。 楚萧一路追到了黑暗深处,直至一条河前,才定下身形。 方才的噗通声,就是从这传来的。 “前辈?” “二帝?” 楚萧几番呼唤。 没人回应,只河涛汹涌。 无奈,他也一个猛子扎进了河里。 然,扑腾了大半夜,也未见半个活物。 至于胖怪人,就好似人间蒸发了。 “我的鼎。” 楚萧捂着胸口,颇感肉疼。 一个能看穿他功法、且无视墨戒禁制的高人,想从其手中拿回他的龙纹鼎,怕是比登天还难。 关键是,他此刻连人都找不着。 嗷呜! 不远处,响起了妖妖的叫声。 楚萧未再惆怅,循声而来,正见小家伙在泥土中扒拉。 走近一瞧,才知是一块斑驳的石碑,有半截都埋在土里。 “我来。” 楚萧双手环抱,玄气随之翻涌。 可他低估了石碑的沉重,一个腰马合一,愣没撼动。 人手不够,那就找些帮忙的,他当即掐印,化了分身。 白狐貂小眉毛微挑,看的一阵惊愣,咋又多出两个楚萧。 “给我出来。”一个本尊外加两个分身,皆憋的满脸通红。 好在,石碑终是被拔了出来,歪倒在地时,还震出砰的一声响。 楚萧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拂去了石碑上的泥土。 其上,刻有三个古字,奈何他阅历浅薄,不认得。 无妨,或许有人认得,便如秦寿和学识渊博的父亲。 他取了纸笔,将石碑上古字,丁点不差的拓印了下来。 呜呜! 黑暗中,蓦的刮起了狂风,仿佛厉鬼在哀嚎。 白狐貂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朝楚萧身边挪了挪,一双灵澈的眸,还小心翼翼的望看着四周,虽然它不是人,却也怕鬼啊! ‘咱走吧!’它咬着楚萧的衣角,往一边拽了拽。 “时辰尚早,转转。”楚萧举着火把,又拎出了刀。 妖妖虽是不愿,还是跟了上来,直接爬到了他肩膀上。 别说,这小子的肩膀,还挺温暖的,因为这片黑咕隆咚的世界,真的很冷。 楚萧再次驻足时,乃一座阁楼前。 许是岁月太过悠久,阁楼早已破败,满地都是青砖瓦片。 即便是青砖瓦片,也蒙满了灰尘,风一吹,便直接风化了。 “遗迹吗?” 这一路走来,他望见了不止一间房屋,建筑风格异常古老。 还有凉亭、拱桥、殿宇...或坍塌、或破漏,无一不透着沧桑之气。 约莫估计,至少有几千年历史。 先前的胖怪人,多半就是个活了很久的老古董。 父亲说过,修为越高,寿命越长,甚至还有长生不老的。 ‘当真如此,那就吓人了。’楚萧倒不禁倒抽了冷气,几千年,王八都活成龟了。 嗯? 正走时,突见黑暗中闪烁了一撮光亮。 光很微弱,若非这太黑,也难瞧见色彩。 啥东西? 带着些许好奇,楚萧朝那方迈开了脚步。 正是这两步,使得沉寂的墨戒,猛地一颤。 ‘宝贝。’楚萧顿来精神,一个惊鸿步就杀过去了。 妖妖则一脸黑,某人毫无征兆的提速,它险些栽下去。 待站稳,它也来了精神,黑暗的深处,好似有东西发光。 嗖! 随着距离不断拉近,米粒的光,变的如核桃大小。 继而,便如西瓜、酒缸...不止璀璨,还异彩喷薄。 半炷香后,狂奔而来的楚萧,才缓缓放慢了脚步,而他的脸庞,也伴着脚步放慢,渐渐仰了起来。 不怪他如此, 只因这有一棵树,一棵参天的大树。 确切说,是一棵长的不咋正经的参天大树。 所谓不正经,是指长歪了,很适合用来挂人。 不过,别看它卖相不佳,却颇不凡。 它的枝叶,晶莹闪亮,有氤氲气垂溢,像是瀑布。 除此,便是一股淡淡的幽香,嗅之,便觉心旷神怡。 “神...神树吗?” 楚萧和白狐貂一左一右,像极了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树,他们见过很多,但如面前这等奇异的品种,还是头一回见。 嗖! 妖妖顽皮,颠颠就爬上去了,如个小精灵,在树上玩耍。 楚萧则立在树下,转着圈的看,神奇,这棵树真太神奇了,树之幽香,嗅的他心境空明,树上垂溢的氤氲之气,更是在刹那间,便驱散了他锻炼一日后的所有疲惫。 在此修行,事半功倍啊! 修。 说修就修。 他已盘膝树下,默念了心法。 混沌诀一经运转,整棵神树都微微颤了下。 它的枝叶,如似变的鲜活,荡出了一片雨雾。 楚萧来者不拒,无论是灵气,还是朦胧的雨雾,他都鲸吞牛吸,由此淬炼出的玄气,甚是澎湃,且还多了蓬勃的生命力。 唰! 贪玩的白狐貂,也寻了一根粗壮的树干,大口的吸吮。 这一吸,它竟长大了一圈,特别是那双眸,更显灵澈了。 啵! 冥冥中,似有这么一道声响,似有什么东西破裂了。 又进阶了,先天第四境的楚萧,在此一瞬,破入了第五境。 按说,刚进阶,第一要紧便是夯实自身境界,他却猛地起了身。 不止他,连树干上的白狐貂,也皱下了小眉头。 风,黑暗中有风,且是一股冷入骨髓的小阴风儿。 “谁。”楚萧一声暴喝,手提着刀,死死盯着一方。 在他望看下,有一只怪物,缓缓走出了黑暗。 对,就是怪物,竟生的三头六臂,且身体覆满鳞片。 最吓人的是他的眼,红通通的,口中还有哈喇子滴落。 咕咚! 白狐貂猛地吞了一口口水,躲在树上不敢下来。 就说吧!这地儿邪乎,大半夜的跑出这么个怪物。 “邪祟吗?”楚萧双目微眯,护体玄气撑满了体魄。 他曾看过一本古籍,对此有提及,大意是,人死后有邪念残存,后染血成灵,专吃人之骨肉,甚是凶残暴虐。 他真幸运,书中记载之物,竟让他撞见一只活的。 难怪总觉黑暗中一双眼盯着看,八成就是面前这位。 “好精纯的气血。”邪祟开口说话了,舌头猩红不堪。 寥寥一语,带着一股惑人心神的魔力,听的楚萧心烦意乱。 他这还算好的,瞧白狐貂,已是双目迷糊,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第21章 有舍有得 “妖妖,快过来。” 楚萧持刀而立,一边对峙邪祟,一边呼唤小灵兽。 无需他喊,白狐貂也已跳下神树,藏入了他的怀中。 小家伙该是吓坏了,在家奶凶奶凶的,而今只敢露半个小脑袋,怕到直打哆嗦。 “莫怕,有我。”楚萧拽了拽衣衫,遮了妖妖的眼。 他虽未与邪祟战过,亦不知这等凶物,究竟实力如何。 但,气势是骗不了人的。 此怪物瞅着吓人,论气场,比先前那个莽汉强不了多少。 他能捅了半步归元境,自也有把握凭分身,砍了这个邪祟。 当然了,此刻撒丫子开遁最稳妥,可他不甘心哪! 那可是神树啊!若他跑了,邪祟把神树嚯嚯了咋办。 机缘不常见,更莫说天大的狗屎运,搏一搏很有必要。 吼! 邪祟不是猛兽,却发出了猛兽般的吼叫。 它张开了血盆大口,竟是吐出了一道雷电。 “破。”楚萧运足了玄气,一刀便将其劈裂。 第二道雷电随后便到,速度奇快,快到他也只能横刀格挡。 他倒是挡下来了,却被震的翻跟头,手中的刀,还横飞了出去。 “真够劲啊!” 楚萧一个翻身跳起,想都未想,扭头跑了。 邪祟自不干,追杀而来,三张面目凶狞可怖。 它不止会吐雷电,还会喷火嘞!一路追一路喷。 “我遁。”楚萧脚踏惊鸿步,凭身法躲避。 前方,已能望见一座破败的房屋,他一头就扎进去了。 邪祟也是一个愣头青,更不知啥个弯弯绕绕,来的贼快。 “别...别吃我。”楚萧分身的演技,还是颇得楚萧本尊真传的,怯怯诺诺的缩在墙角,那张略显稚嫩的脸庞,也变的煞白无比。 邪祟可不比莽汉,没那么多废话,三张嘴都在舔舌头。 多少年了,终于等来一个活物。 先前那个死胖子,肉太多,它咬不动。 这个嘛!细皮嫩肉的,味道该是不错的。 ‘不好,有杀气!’笑着笑着,它就不笑了,猛地回头。 迎面,便是一口鬼头刀,也是它这辈子,见过的最亮的刀。 噗! 黑暗中血光乍现,还伴有三声凄厉的哀嚎。 楚萧这一刀,用足了十二分力气,直接腰斩了邪祟。 以免这凶物再爬起来,他还不忘补了几刀。 画面,略显血腥,看的妖妖那双眼都瞪直了。 这小子平日里人畜无害,动起刀来,是真虎啊! 呼! 楚萧松了一口气,蹲在地上,研究起了邪祟。 此物有血有肉,除了模样恐怖,与正常人无异。 不过,那本古书中有说,邪祟品种多样,并非都是人形。 人也好,兽也罢,可得提防着点,保不准哪天就被叼走了。 良久,楚萧才收了刀,又去了神树那边。 许是受了惊吓,白狐貂此番,就没敢出来。 “放风。”楚萧又化出了两道分身,守在了不远处。 而他,则盘膝闭眸,运转功法,吸收灵气和神树雨雾。 这氤氲之气,真真好养料,每一缕,都蕴含磅礴的生机。 他甚至有一种猜测,这就是传说中的生命之树,即便不是,也定与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除了长得有点不咋正经,其他没啥。 不知何时,他才开眸起身,伸懒腰时,体内噼里啪啦。 先天第五境了,修为已得稳固,澎湃的气血,让他亢奋。 “回家。” 楚萧抱着白狐貂,迈开了大步。 临走前,他还留了三道分身,就坐在树下运功吐纳。 自然,这也是放哨。 万一胖怪人回来,亦或又有邪祟,他也好第一时间赶过来。 说到胖怪人,他又一阵肉疼,龙纹鼎材质不凡,他还想等哪日,融了铸造兵器呢? 白狐貂则惺惺的挠了挠小脑袋。 若非它喊楚萧下来,这小子也不会丢东西。 如此尴尬之境地,就彰显出自我安慰的重要性了。 楚萧就是个看得开的好娃子,片刻功夫,已心心念千百回。 有舍有得嘛! 丢了一个龙纹鼎,却寻了一棵不凡的神树,他倒也不亏。 若是可以,他还想与胖怪人聊聊,拿他的鼎,换那棵神树。 ‘百万棵神树,你他娘的也换不了那口鼎。’若胖怪人还在此,定会正儿八经的怼他一番,小兔崽子,年纪不大,胃口倒不小。 嗷呜! 爬出井的那一瞬,怂了半夜的妖妖,小腰板终于挺直了。 还是家里好,还是家里阳光明媚,黑咕隆咚的世界太吓人。 “吃吧!”楚萧拿了桃子,还是一脸笑眯眯。 此番,白狐貂未拒绝,而且,还是蹲在他肩膀上吃的。 你小子,人还不错,看在你护我的份上,小金锁不要了。 难得他俩相处这般和睦,秦寿看见这一幕时,还意味深长的捋了捋胡须。 妖妖之脾性,他是了解的,拽凶拽凶的。 在叶家,除了两位小姐,从未见它鸟过谁。 而今,竟与他家姑爷这般亲昵,是一个好兆头。 大小姐的灵兽,楚萧已拿下,拿下大小姐还远吗? 哎! 提及叶柔,他又不免一声暗叹,那小妮子,跑哪去了。 姑爷根骨不差的,不是传闻中的废柴,快回来造小孩吧! “师傅,你可认得这三字。”楚萧已凑上前,拿出了从井中石碑上拓印的字迹。 秦寿放下了小紫砂壶,随手接下。 看过,他微微皱了皱眉,“哪来的。” “地摊上买的。”楚萧呵呵一笑,对井中世界只字不提。 正啃寿桃的妖妖,听闻这番话,看楚萧的小眼神儿有点斜。 这人,说瞎话咋不脸红嘞!秦老管家又不是外人,这还用瞒着? ‘瞒着好,瞒着安全。’楚萧未言语,却无声胜有声。 他并非信不过秦寿,而是怕师傅下去溜达。 溜达一番无妨,看见神树也无碍,就怕撞见那个胖怪人。 二帝,多扯淡的名号,疯疯癫癫就罢了,修为还深不可测。 那等强者,若一个心情不爽,大开杀戒了,不是害了他师傅吗? 所以说,此事未明了之前,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此字甚是古老,绝非这个时代的。”秦寿悠悠道。 这话,听得楚萧一阵惊异。 不是这个时代的?那岁月就太久远了,怕是几千年不止。 老管家不知,那便他日问父亲,他老人家,学识渊博着呢? 只有解开这三字的谜题,才能揭开井中世界的谜底。 第22章 礼尚往来 “快快快,没吃饭?” 今日的秦老管家,脾气多少有些火爆。 徒儿负重跑步,他这做师傅的,则是提着他那条两米长的皮鞭,立在台上咋咋呼呼,稍有松懈,免不了挨上一鞭。 楚萧倒也没吭声儿,反而干劲儿十足。 闲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若非真心实意的教他,秦寿何至这般严厉,得过且过的那种,才是真的误人子弟。 “何时入了第五境。” 秦寿表面凶神恶煞,私下却在犯嘀咕。 徒儿虽未玄气出体,可凭其气血,完全可看出他的修为。 正因看出了,他才诧异,这小子进叶家才几日,竟已连破两境。 看过楚萧,他又瞟了一眼妖妖,这小灵兽,是不是比昨日大了一圈,萦绕周身的灵气,也比先前多了一抹奇异的色彩。 ‘你瞅啥?’ 白狐貂慵懒的趴在树下,小眼神儿斜视。 秦寿则意味深长的捋了捋胡须,暗自盘算。 若他未记错的话,这小家伙已经三岁了,换成人类的话,少说十六七,已是出嫁的年纪,要不要给它找个伴。 嗷呜! 许是觉察到老头眼神不正常,妖妖一声嚎叫,转身跑了。 秦寿不以为然,扭头便去‘折磨’徒儿了。 对,就是折磨。 因楚萧进阶先天第五境,他赶脚就提升了修炼的强度,譬如扎马步,直接换成了金鸡独立,两桶水换成了四桶水,头顶的铁球,也加了一个。 总而言之一句话: 将‘严师出高徒’的宗旨,进行到底。 夕阳西下。 一师一徒都是扶着墙出的演武场。 不同的是,楚萧是挨了一顿鞭子,外加高强度锻炼,疲累加上,腿脚酸软。 而秦寿,则是传家之物挨了一顿暴击,捂着裤.裆夹着腿,走路扭扭捏捏。 好徒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都敢跟师傅动绝活儿了,那一脚啊!踢得他那个疼啊! 正所谓,难兄难弟。 杨德此刻还颇有阴影儿呢?乃至楚萧路过藏书阁时,他那俩眼珠子,瞪的跟牛蛋似的,不愧是秦老官儿带出的好弟子,断子绝孙脚,果是深得真传。 “姑爷。” 见楚萧一瘸一拐的走入别苑,两个小丫鬟忙慌上前。 “我自个来。”楚萧微微一笑,一如往日,遣散众人。 还是那个大木桶,水雾缭绕。 还是淬身散,气味依旧呛鼻子。 唔! 楚萧褪下衣衫时,脊背、前胸、手臂、双腿...都多纵横交错的血痕,皆是被皮鞭抽出来的,即便他是玄修,即便有玄气滋养体魄,依旧倍感功体疼的火辣辣。 他化了分身,拿着小药罐,一遍遍的涂抹伤口。 如这等治伤药,师傅一次给了他半个月的量。 也便是说,其后半月,他都得站着出去,瘸着腿儿回来。 明人不说暗话,他乐意。 有个好师傅言传身教,学来的本事,有时真能保命。 便如天降异宝的那夜,若无秦寿传的绝活,他会死的很惨。 说到亢龙锏,他又拎出了那个烧火棍,浸泡身体时也不忘研究。 此物材质不凡,也颇沉重,若运足玄气,竭力一击,脑袋瓜子都能给人打爆了,就是不知它有何特殊能力,多番尝试,都未撬出其秘辛。 夜幕降临。 沐浴之后的楚萧,翻窗户就出去了。 其身侧,还跟着一道白影,妖妖是也。 两人大半夜出去,可不是结伴看星星的,是去井中世界的。 特别是妖妖,自个不敢下去,才紧跟着楚萧壮胆,好去吸吮神树的生灵之气。 “前辈?” “二帝?” 黑咕隆咚的世界,又响起楚萧的呼唤。 先礼后兵,胖怪人若在,那便聊聊龙纹鼎和神树的事,若不在,那他就不客气了,坐在歪脖子树下修行,事半功倍的。 可惜,他喊了一路,也未见黑暗中有半分回应。 没人也好,清静。 他可不敢荒度光阴,盘膝树下,混沌诀强势运转。 这一坐,便是大半夜。 直至晨曦之光,洒满叶家府邸,一人一兽才爬出古井。 妖妖没有神海,比不得某人精力旺盛,回家便找地呼呼大睡了。 楚萧则换了一身衣裳,直奔演武场。 其后多日,他都是这般过来的,白天随秦寿修行,夜里,便与白狐貂去井中世界。 日积月累,他之体魄更显强劲。 秦寿看在眼中,颇多欣慰的笑容。 又是夜。 楚萧伸着懒腰出房门。 未见妖妖,小家伙正在隔壁院蹦跶。 他知道,叶瑶出关了,舞剑的铮鸣声,清晰可闻。 “先天第九境。”楚萧扒着墙观望,不难看出叶瑶的修为与气势,比之闭关前,更上一层楼。 “第五境。”叶瑶看来时,也略有诧异。 看来,她闭关的这段时日,姐夫也没偷懒。 “你可通晓分身术。”楚萧问道。 “民间早已失传之法门,我哪里学得。”叶瑶一声轻语。 寥寥一话,楚萧心中瞬间了然。 看吧!叶家后人不知藏书阁有分身术一事。 其间缘由,或许错综复杂,才让那等秘法断了传承。 “接着。”楚萧挥手,隔着墙壁抛过来一物。 乃一本古籍,确切说,是分身秘籍。 既是叶家之物,自是物归原主,他已经白嫖了此法,可不能吃独食,不然,叶家先辈的棺材板,会压不住的。 嗖! 叶瑶抬手接下,随手翻看。 待见分身术三字,她不由怔了一瞬。 “这...你哪来的?”叶瑶神情诧异看向楚萧。 “我...捡的。”楚萧呵呵一笑,说起瞎话脸不红气不喘。 叶瑶可不是胸大无脑,自是不信他的鬼话,却也没有刨根问底,只试探性的看着楚萧,“此秘籍,给我的?” “好好学。”楚萧笑了笑,转身回了院中。 他的慷慨,倒是让叶瑶颇意外,要知道,秘术乃金贵之物,若非一脉相承,哪个会外传,更遑论还是早已失传的分身法门。 惊喜,来的让她措手不及。 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 她也取了一部古卷,隔墙抛了过来,“此拳法,送你了。” 楚萧稳稳接过,待翻开一瞧,‘天罡拳’三字,格外醒目。 “这...怎么好意思。”楚萧一边埋头翻阅,一边呵呵直笑,又白嫖一部秘法。 这个夜,多了两个挑灯夜读的人。 叶瑶颇上进,抱着分身术,一瞧便是大半夜。 楚萧更是勤奋,伴着摇曳的烛火,参悟天罡拳。 此拳法,对体魄的强度,要求极高,因为属实太霸烈,若身子骨太孱弱,妄修此法,定会伤及筋骨肉。 无妨,楚萧皮糙肉厚,完全顶得住天罡内劲。 学高深法门,那就要看悟性了。 这一点,叶瑶与楚萧就差点意思了。 同样是一夜未眠,叶瑶耗的玄气枯竭,也没能化出一道像样的分身,要么是皮相不佳,要么是弱不禁风,咋看都是残次品。 反观楚萧,天未亮便已在院中舞动拳脚。 天罡拳,他已悟得精粹,一拳轰出,拳劲刚猛霸道。 有此法傍身,再与叶瑶过招,应该不会像上次那般狼狈。 第23章 学识渊博 清晨。 楚萧早早出了叶府。 师傅说了,每半月允他一日假,回家探望父亲。 他走街串巷,去了很多铺子,再出来时,手中已多了两只烧鸡、三只烤鹅,外加一坛烧刀酒。 除此,便是一包包草药了。 父亲体弱多病,药可不能断。 还有棉衣、棉鞋。 他路过裁缝铺,也顺手买了四身,父亲和子龙一人两件。 “少爷。”打老远,赵家少年便迎了上来,模样憨厚有礼。 “叫我大哥哥便好。”楚萧笑道。 大半月未见,这小家伙倒是强壮了不少,再不如卖身葬父那日,那般面黄肌瘦了。 “又乱花人家的钱。”楚青山略显不悦的神态,掩不住眸中的慈祥与温和。 “我自个挣的。”楚萧咧嘴一笑。 挣,这个字说的颇确切。 今日买衣食酒药的钱,都出自那夜的莽汉。 那厮的钱袋,此刻还在他墨戒中放着,一百多两呢? 他时常暗想着,若多几个像莽汉那样的,他年底便能还上借叶柔的钱。 为今嘛!还是慢慢攒吧! 叶家也有月俸,比楚家的还多,多攒几月,总能凑够的。 若秦寿在此,若得闻徒儿这般想法,少不了拍他脑瓜,你咋这般老实嘞!媳妇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学学那谁那谁,欠钱从来不还的。 丹青阁的生意,可不咋好。 楚萧立在柜台前,一眼看过去: 除了几个白看书的贫苦秀才,没几位客人。 唯一扎眼的,是一个身穿锦衣的青年,也不知是来买字画的,还是来闻书香气的,每拿一本书,都会放在鼻子前,狠狠的嗅一嗅,而后放回,继续拿继续嗅。 “他大清早就来了,已嗅了一晌午。”子龙小声道。 “真个怪人。”楚萧最后看了一眼,凑到了父亲身前,掏出了从井中世界拓印来的三个古字,“父亲,你可认得。” “稍等,就好。” 楚青山正提笔蘸墨,勾勒了最后一笔,顺手还题了几行字。 他虽非名人大家,却也有几分文采,卖字画,权当讨个生计。 待放下毛笔,他随手接过楚萧递来的字帖。 看过,他之神态也如先前的秦寿,微微皱下, “哪来的?” “买酒送的。”楚萧笑了笑。 “此等字,异常古老,不是这个时代的。”楚青山说道。 三两瞬后,他才补了后半句,“早年间,为父曾看过一本古书,其上字迹与其颇像,若无差错,前二字应为‘恒岳’。” “恒岳?” “这第三字嘛...应是一个‘宗’字。” “恒岳宗。”三字连起来读,楚萧摸了摸下巴。 宗,怕不是一个门派?一个不属这个时代的门派。 鬼晓得多少岁月了,光阴变迁,地势地貌也在变迁。 门派没落,只剩残破的遗迹,深埋于地底,叶家先辈在不知情的前提下,在上面建了府邸,若非妖妖带他下去,怕是此刻也不会有人知晓,井中竟还藏有一个早已消亡多年的文明。 “父亲,你可听过恒岳宗。”楚萧再次问道。 “闻所未闻。”学识渊博的楚青山,此番也摇了头。 “那可听说过二帝。”楚少侠也是话赶话,张口就来。 依如他那日初听闻,楚青山此刻也神情怪异,“二...弟?” “呃...大帝的‘帝’。”楚萧呵呵一笑,又忙慌补了一句。 楚青山又摇头,他是比别人多看了些书和古籍,却也并非万事通。 ‘叶家藏书阁,或有记载。’ 楚萧一番盘算,待回去找找。 正想时,有人蓦的抓了他一条胳膊。 侧眸一瞧,才知是那个锦衣青年,如个哈巴狗,抓着他的手臂,上下嗅来嗅去。 “老兄,作甚呢?”楚萧一脸愕然。 “你这玄气,好生奇异。”锦衣青年还在闻。 被一个大老爷们这般抱着胳膊,楚萧颇感膈应,忙慌抽回。 锦衣青年意识到有些失态,讪讪一笑,“有感而发,冒犯了。” “无妨。” 楚萧礼仪性点了头,转身进了后院。 锦衣青年却是自来熟,抬脚跟了过去, “我名姬无辰,敢问....。” “楚萧。” “楚萧?”锦衣青年眉宇微挑,“楚家的楚少天?” “你知道我?”楚萧来到了水缸前,舀水洗了一把脸。 “整个广陵城,怕是没人不知道吧!”姬无辰笑着说道。 楚萧干咳,倒忘了,楚氏一族乃广陵第一大族,却出了个上门女婿,传遍大街小巷也不奇怪。 “我乃城东姬家的。”姬无辰说着,还四下望看了一番。 是他离乡太久了?楚家子弟都出来单干了?不过这又破又小的宅院,是不是太寒酸了,卖字画?混的这般凄惨吗? 城东? 姬家? 楚萧这边,已在脑海中搜寻。 广陵城是有这么个家族,爷爷过大寿时,他还见过姬家的掌门人,论底蕴,与叶家不相上下,且官府那边,颇有关系。 “少爷,老爷,吃饭了。”子龙喊了一声。 “正巧,我也没吃呢?”姬无辰何止自来熟,简直没把自个当外人,楚青山和楚萧方才坐下,他也拎着一张椅子过来了。 “这位是....?”楚青山下意识问道。 “我名姬无辰,我父姬天雄。”姬无辰一笑。 “原是姬兄的孩儿,果是人中龙凤。”连楚萧都知姬家,楚青山哪有不知的道理。 “叫我小姬便好。”姬无辰没甚少爷架子。 说罢,他还扭头看向子龙,“小兄弟,报我名讳,去隔壁酒楼喊一桌酒菜来。” “这.....。”子龙第一时间望向楚萧和楚青山。 “莫紧张,随意吃个便饭。”不等爷俩开口,姬无辰便推走了子龙。 楚青山一脸的不解,楚萧也是一头的雾水。 他们都姓楚不假,可而今之遭遇,都流落到街头卖字画为生了,哪家小姐少爷见了,不是满目鄙夷。 唯独这位,款款而谈,热情的让他们颇感不自然。 “人呢?” “在后院。” 子龙的腿脚,还是很麻溜的,不消片刻便回。 与之一道过来的,还有一紫衫老头儿,生的肥头大耳。 见姬无辰,他颠颠就过来了,点头哈腰,“少主,何时回的广陵城。” “我何时回,还需向你报备?”姬无辰自顾自的倒酒,“莫废话,好酒好菜,上。” “姬兄,饭菜已够,再多浪费。”楚萧摆手道。 “不用给他省钱,这老抠没少贪银子。”姬无辰一语,整的紫衫老头儿一阵尴尬加干笑,少主啊!外人面前,能给我留点脸不。 “稍坐,片刻便好。”虽郁闷,紫衫老头儿还是满脸堆笑。 临出小院时,他还看了一眼楚萧和楚青山,这爷俩,他自是认得,听说被赶出了家族,流落至此,少主与之,还有交情? “有事找我帮忙?”楚萧看向了姬无辰,终是反应过来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无甚交情来这么一出,必有缘由。 “本来没有,不过你既然说了,那我就找个忙,让你帮一下呗!”要不咋说姬无辰是一族少主呢?说话就是有学问,莫说楚萧,连楚青山听了,都一阵扯嘴角。 “但说无妨。”楚萧说道。 “我有一宝盒,需以玄气开启。”姬无辰未隐瞒。 许知楚萧要说什么,他干脆摊牌了,“我玄气太普通,做不得钥匙,你之玄气,或许可以。” “我非特殊血统。”楚萧摇头道。 “可你姓楚。” “......。” 第24章 宝盒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姬无辰一桌酒菜,把楚萧拐走了。 哥俩一左一右,直奔城东,楚萧还好,一路少有言语,确切说,是在寻思其他事,譬如修炼、挣钱、去哪搞先天灵根丹。 倒是姓姬的那位,不怎么老实,两手皆双指并拢,时而比划一番,像是在琢磨一部剑法。 这事儿,楚萧平日里也常干。 逢见叶瑶在演武场练剑,他总会偷学几个招式。 可惜,叶家秘传剑诀需辅以心法,仅学表象,无异于花架子。 “等我少许。”姬无辰拍了拍楚萧,便凑到了街边一个摊位前。 是个卖书的小摊儿,无甚出奇。 怪异的是姬无辰,又做那些怪异的举动:闻书。 他去的快,回的也快。 “你对书籍,有特殊癖好?”楚萧问道。 “没有啊!”姬无辰摇了摇头。 “那你为何每拿一本书,都要嗅一嗅。”楚萧好奇道。 “我稀罕书香气。”姬无辰说的一本正经。 闻言,楚萧眼神斜了几分,似在说: 这位仁兄,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何把我当傻子。 “与你说了也无妨。”姬无辰一笑,随手还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自小便有一种天赋,鼻子异常灵敏,对辨别事物细致入微,你之玄气,就与他人不同,逃不过我的感知。” “这与你闻书有何干系,练嗅觉?”楚萧挑眉道。 “非也。”姬无辰说着,从袖中摸出了一部破旧的书卷。 楚萧目力不凡,一眼便瞧见书卷上的四个大字:风雷剑诀。 遗憾的是,书卷并不完整,是残破的。 “此剑诀得自天武城的一间字画店。”姬无辰朝楚萧晃了晃书卷,一脸神神秘秘,“它是零零散散藏在一本书中的,被我无意间察觉,耗时半月才拼凑出来的。” 听至此,楚萧终是开窍了,姬无辰哪是稀罕书香气,分明是想凭这部书卷的气味,找寻风雷剑诀的下半部。 说话间,一座阔气的府邸已映入眼帘,姬家是也。 “少主。”守门的杂役皆有礼数。 “拿去吃些好的,看你瘦的。”姬无辰如风走过,却有两块碎银子,一前一后落入两个杂役怀中。 “谢少主。”看门的笑的合不拢嘴,还是少东家敞亮。 楚萧不是游客,但进了姬府,还是下意识的环看了一眼。 姬家与叶家不相上下,这府邸布置,也是出奇的七八分像。 正看时,迎面撞见一个身着白衣的青年,手中还握着一把折扇,就是其面相,颇显阴柔,且还涂着一层淡淡的胭脂水粉,乍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娘们儿呢? 楚萧认得他,成亲那日见过,在姬家排老二,乃姬无辰的堂兄:姬无求。 “楚少天。”姬无求轻摇折扇,一双丹凤眼第一时间便瞄上楚萧了,笑的戏虐玩味。 叶家赘婿嘛!他那日还去喝过喜酒呢? 可怜叶柔一朵仙花,插在了臭粪泥土中。 “四弟,咋个啥人都往府里领。”姬无求笑看姬无辰。 “吃屎了就去漱漱口,别逼老子扇你。”少主说话就是拽,与楚萧并肩走过,看都未看姬无求,你个娘炮,瞧不出个眉眼高低?小爷我请来的人,也是你能开涮的? “你....。” 姬无求没挨大嘴巴子,可那张脸,却是霎时通红。 好歹他是堂兄,这般被说教,属实有点压不住火气。 恼归恼,他可不敢找姬无辰干仗,那小子修为高他两重呢? “那厮嘴巴臭,莫见怪。”姬无辰笑着,一步跨入了一座别苑。 “无妨,我脸皮厚。”楚萧倒也会打趣。 这是实话,昔日在楚家,同辈子弟可没少给他甩脸子,嚣张如楚恒,也不止一次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骂的他脸皮都厚了。 “稍等。”姬无辰快步入了房门,拿出了一物。 是一个玄青色的小木盒,材质不俗,且有花纹雕刻。 它仅巴掌大,却自带芳香,更有一种古朴之气,迎风扑面。 楚萧微不可查的瞟了一眼墨戒,未有颤动,盒中之物显然不是稀有宝物。 “就它了。”姬无辰将小木盒放在了石桌上,“这是我先前在黑市淘来的,研究三年多了。” “用刀剑,撬不开?” 楚萧拿着小盒子,翻来覆去的看,看着看着,还晃了晃。 其内有啥,他不知,只知这个小玩意,绝对出自能工巧匠。 “其内有机关和禁制,强开必毁。”姬无辰极为笃定的说道。 “灌入玄气便好?”楚萧又将木盒放回了原位。 姬无辰先是一声干笑,又竖起了三根手指,“还需三滴血。” 楚萧白了一眼,就说吧!这小子对他有隐瞒,借他的玄气是真,给他放血也是真。 普通血自然是不行的,还得是精元之血。 这等血,是需运功凝聚的,丢失太多,必损元气。 “我且试试,不好使别怨我。”楚萧暗自运转了功法。 “你姓楚,必须行。”姬无辰呵呵一笑。 他人或许不知,可身为一族少主的他,自知楚家秘辛。 这一族,祖上是出过特殊血统的,即便是分支中的分支,但毕竟是沾着血亲的。 凝! 但闻一声轻叱,楚萧掌心缓缓飘出了三滴血。 随之,便是一缕玄气,按姬无辰的指引,血混合玄气,灌入了宝盒的凹槽中。 两人纷纷凑上前,大眼瞪小眼,紧盯着小木盒。 别说,宝盒真有异状,微微一颤,其上纹路如似变的鲜活。 楚萧看的神色一怔,他的血和玄气,真能打开这盒子? 姬无辰的眸,可比他炙热多了,没找错,此番没找错人。 楚,这个姓氏贼好,注定要赐他一场机缘。 咔嚓! 在两人望看下,宝盒传出了一声响。 并非啥东西碎裂了,是其内机关开了。 “天灵灵地灵灵,给我开出一个大宝贝。”姬无辰先祷告了一番,这才双手捧起宝盒,小心翼翼的掀开了盖子。 铮! 未见宝物,先闻铮鸣之音。 盒中有东西飞出,乃一根黑色的飞针,细若牛毛。 “这....。” 姬无辰毫无防备,如此距离,也难躲开,双目瞬时瞪大。 危机关头,还得是楚少侠,他眼疾手快,猛地探出双指,在飞针即将刺入姬无辰眉心的那一瞬,强行将其夹住。 呼! 姬无辰一阵尿急,忙慌放下了宝盒。 楚萧也丢下了毒针,可双指却因沾染剧毒,而变的乌黑。 “莫动。”姬无辰不废话,当即催动玄气,帮楚萧逼出了毒素,而他额头,却渗出了一层冷汗。 若未看错的话,那是血蚕针,一种极阴狠的暗器,剧毒无比,小小一根,刹那间便可毒死一头壮牛,即便他是玄修,若被射穿命门,也活不过片刻,若非楚萧出手搭救,他怕已原地升天。 “你救我一命啊!”姬无辰擦了擦汗水。 “那我得找个账本记上。”楚萧撤了玄气。 两人相视一笑,又盯住了宝盒,要说造此物的那位,也真有趣,放这么个暗器,冷不丁的挨一针,干掉一个算一个吗? 前车之鉴。 姬无辰长记性了,躲在一侧,用剑挑开了盖子。 此番,再未见毒针,也无其他暗器,就见一抹光华,在盒中绽放,上前一瞧,才知是一块玉,通体墨绿,且有火息之气缭绕。 “炎灵玉?”楚萧见了,顿的一愣。 他是修为低,却也见过不少稀奇物件。 如此等玉,爷爷就有一块,视若珍宝的,戴在身上,不止可滋养体魄,还有延年益寿之神效,爷爷之所以比年纪相仿之人显得年轻许多,炎灵玉功不可没。 “你怕不是睡着了。”楚萧又看了一眼墨戒。 炎灵玉啊!世所罕见之物,你咋半分感应都没。 ‘垃圾,he...tui....。’墨戒若能言,定有一番好怼,这等货色也值得我为它颤?老子不要脸的吗? 它不稀罕,有的是人稀罕。 瞧姬无辰那双眼,已如炬火般明亮,激动的直喘粗气。 这可是好东西,钱财难以衡量其价值,他这狗屎运,走的多少有些逆天,也不枉他三年多来,兢兢业业的找钥匙和开启法门。 “来人,备酒菜。” 人逢喜事精神爽,姬无辰这一嗓子,嚎的就霸气侧漏。 今日,得好好款待一番他的贵人。 “有事在身,酒我就不吃了。”楚萧说着,便迈开了脚步。 “急甚,好歹喝两盅啊!”姬无辰腿脚麻溜,快走几步追上。 “改日。”楚萧笑着婉拒,他真有事,夜幕已降临,正是去井中世界修炼的好时辰。 “若有需要,可随时来寻我。” 姬无辰喊了一声,可楚萧已走远。 望着他之背影,姬家少主的眼神儿,多了几许疑惑,以他今日对楚萧的了解,也没传闻中那般不堪哪!仅是那一身不凡的玄气,一般的玄修就比不了。 可就是这么个根骨奇佳的子弟,咋就被送出家门了。 楚家老子眼瞎了吗? “少主,可还备酒菜?”一个小丫鬟跑了进来。 “去,给王老官儿传个话,平日多照顾一番丹青阁。”姬无辰留下一语,便直奔了爷爷的住处,多好一块炎灵玉,老爷子不得夸夸他?不得给他张罗个貌美如花的小娘子? 第25章 伤筋动骨 夜。 楚萧再回叶家。 府中静谧,不见半个人影,唯有妖妖,蔫蔫的趴在井台上,时而还打个哈欠,直至楚萧映着星辉走入别苑,它那双惺惺的睡眼,才闪烁出散碎的光泽,蹦蹦跳跳颇为欢快,就差来一句: ‘大爷,怎么才来啊!’ “有事耽搁。” 许知妖妖等急了,楚萧呵呵一笑。 随之,便是噗通两声响,两人跳井的姿势,越发娴熟了。 胖怪人没有回来,一路呼唤良久,黑暗深处都无半分回音。 修炼! 楚萧盘膝而坐,运转了混沌诀。 神树之雨雾,依旧是那般生机蓬勃,蓬勃到让他后知后觉。 他能开姬无辰的宝盒,貌似与姓氏无关,而是吸收了神树之力。 特殊血统? 他显然没有。 但这棵歪脖子神树,却是赋予了他一种奇异的力量。 或许,正是这等奇异,得了宝盒认可,认可它做钥匙。 临近天亮。 两人爬出古井。 妖妖又跑去睡大觉,楚萧则伸着懒腰奔向演武场。 他到时,叶瑶已在那了,除叶瑶,还有女管家麻姑。 并未见秦寿,该是年关将至,大小事宜缠的脱不开身。 “这娃子....。”望见楚萧的那一瞬间,麻姑有一声低语。 许多时日了,她都未来过演武场,只听相公说,姑爷脱胎换骨。 起初,她还颇有怀疑。 此番得见,她真真信了。 “上台,切磋。”麻姑无甚废话。 “来。”正是气血旺盛,楚萧这一字,吼的酣畅淋漓。 叶瑶就含蓄多了,翩然落于战台,便是优雅的活动手腕。 “下手留点神。”麻姑笑道。 这话,可不止是对叶瑶说,也是对楚萧说。 她可是听闻了,她家相公教了姑爷很多看家本事。 那些绝活,对杨德用可以,万不能用在二小姐身上。 铮! 楚萧率先开攻,起手三道雷息剑气,横空劈斩。 叶瑶则脚踏玄妙步法,轻松避过,迎面便是一掌。 “破!” 楚萧半分不怂,气血翻滚之下,一拳自正面轰了过来。 掌风对拳劲,轰鸣顿起,蔓延的余波,还震翻了兵器架。 唔! 这一声低吟,竟是出自叶瑶,被震的半步后退,满目诧异。 诚然,她这一掌未动全力,可这小子的拳劲,也未免太强悍。 “天罡拳。” 麻姑眼界不凡,认出了天罡内劲。 看来,她不在的这些时日,姑爷与二小姐相处的不错。 若非关系融洽,若非被视作自家人,楚萧哪学得此拳法。 别说,天罡拳落在那小子手中,的确耍的有模有样,至少,已初具刚猛之威,若是多加修行,待内劲大成,亦或练出天罡之气,必定会更霸道。 轰!砰! 短暂的交锋之后,整个演武场都变的热闹非凡。 先天五境对先天九境,楚萧和叶瑶战的如火如荼。 不少人闻声而来,三五成群,叽叽喳喳,有那么些个不安分的,看便看了,还时不时的来一嗓子叫好声。 “什么怪胎。”这番话,叶瑶已是第二次说。 她明明高出了四个小境界,可一番鏖战,愣是拿不下楚萧。 这小子太抗揍了,怎么都撂不倒,欲将其拿下,需动秘法大招。 大招,那是杀人的手段。 自家人切磋,可不是搏命。 呼! 九境叶瑶形态狼狈,五境楚萧自也好不到哪去。 最后一道剑气甩出去后,他的丹田,已无半分玄气可调动。 先天第九境,差一步便是归元境,他能靠偷袭,捅了半步归元境的莽汉,但论正面对战,他与叶瑶还是相差甚远。 “好了。” 见两人都气血枯败,麻姑当即叫停。 谁输谁赢,她不下定论。 胜负不重要,凭此战看两人底蕴,才是她的目的。 ‘伤筋动骨了。’楚萧下台时,手与脚都不禁发抖。 得亏他筋骨肉强劲,若换做一般的五境,怕是早已散架。 足够了,足够麻姑露出欣慰的笑,这小子还是大有前途的。 她取了灵液,一人一瓶,速度恢复玄气,今日修行方才开始。 铮! 片刻,叶瑶提剑上了战台,继续修炼秘传剑法。 楚萧这边嘛!麻姑很贴心的给其绑了好几个砂袋。 相公说了,他今日不在,好好招呼他徒儿。 所谓好好招呼,便是莫手软,特别是临了的那顿鞭子。 “嘶...!”自始至终,叶瑶都是看客,不止一次倒抽冷气。 她以为,昔日两位师傅带她与姐姐修行时,已经足够辛苦的了。 而今一瞧,真一个小巫见大巫。 抽鞭子,莫说身受,仅看着都疼。 也好,只有挨得揍多了,方能抗揍。 以她姐姐之脾性,姐夫很需要练的皮糙肉厚。 这一日,楚萧依旧是捂着腰扶着墙出的演武场。 而这个夜,他也并未去井中,累,太累了,加之伤筋动骨,浸泡身体之后,便歪在床上睡着了,赶脚还做了个梦,梦见被狗咬了。 待开眸一瞧,真被狗咬了。 哦不对,不是狗,是白狐貂。 这小家伙不知抽什么风,咬着他的手掌不松口。 “咬我作甚?”楚萧猛地坐起身,疼的龇牙咧嘴。 “嗷呜!”妖妖一阵嚎叫,小爪子还朝一方指了指。 说罢,便见它跑出房门,如一道白影,窜到了隔壁院。 不怪它如此,只因隔壁院有人,乃叶瑶,却是躺在地上。 ‘这...啥情况?’楚萧见之,翻墙就过来了,三两步上前。 待见叶瑶模样,他不禁吓了一跳,她脸颊很白,惨白的无血色,乍一看像个死人。 “去喊人。”楚萧说着,顺手扶起叶瑶。 这一扶,又让他眉头一皱,刹那间还打了个寒颤。 按说,先天九境的玄修,有玄气护体的,即便是寒冬腊月,身体也不会失温,可叶瑶的功体,却冷若寒冰,伴着一阵微风轻拂,睫毛上还结了雪霜。 更为棘手的是,她此刻气若游丝,随时都可能断了。 未多想,楚萧当即运功,一手贴在其后背,灌输玄气。 这法子好使,叶瑶煞白的脸颊,终是渐渐多了一丝血色。 “叶瑶?” “小姨子?” 楚萧呼唤一声,见对方无回应,便更多玄气灌入。 怪异的一幕,随之演绎:他之玄气,竟然被吞噬了。 对,就是吞噬,即便他不主动灌输,玄气也会被吸走。 才片刻功夫,他的丹田之气,便已几近枯竭了。 “你修了魔功吗?”这,是楚萧心中第一个念头。 传言,世间有那么一种魔修,练有可吞人玄气的功法。 不止是玄气,甚至是血肉,乃至寿命,练至大成皆可吞。 叶瑶为今之境况,与魔修何其相似,怕不是修邪法走火入魔了? 第26章 怪病 唔! 玄气耗尽时,楚萧的低吟声多了一抹痛苦之意。 主动灌输,自不会这般难受,偏偏是被强行吸走。 仅此就罢了。 他丹田明明已枯竭,可叶瑶依旧在吸噬。 此番,吸的是他的真元气血,且速度极快。 呼! 楚萧喘了一口粗气,忙慌撤回手掌。 这一撤,叶瑶脸颊上那一丝红润,又被惨白掩盖。 还有她那本就微弱的气息,此刻,也变的似有似无。 断气。 此乃断气之兆。 楚萧来不及反应,蓦的一声轻叱,“分身,散。” 旋即,便见他留在神树下的一道分身,消失不见。 确切说,它是回归本尊,且还带回了淬炼好的玄气。 “撑住。” 得玄气补充,楚萧再次抬手。 这姑娘倒也不挑食,来者不拒。 还是片刻功夫,楚萧丹田中的玄气,便已所剩无几。 至此,他的脸庞也苍白了,嘴角还有一缕鲜血淌出来。 “再来。” 楚萧心念一动,召回了第二分身。 继而便是第三分身,都带回了玄气。 即便如此,也架不住叶瑶的强力吞噬。 “你...无底洞吗?” 楚萧本不冷,可夜风,却吹的他通体冰寒。 玄气第三次耗尽,连精元之血也被吸走不少。 元气大伤,妥妥的元气大伤,伤的他神志不清,摇晃晃的歪了下去,只模糊听闻,院外有嘈杂的脚步声,该是白狐貂喊来了人。 乃叶天峰。 身后还跟着秦寿和麻姑。 见院中一幕,三人皆一怔。 大半夜的,这啥个剧目? “瑶儿。”叶天峰快步上前,扶起了叶瑶。 “少天。”秦寿随后便到,一手搀住了楚萧。 麻姑则是抓了叶瑶和楚萧的手腕,以秘法把脉。 最乖的,是白狐貂,杵在一侧,不敢吭声。 它也不知出了何种变故,只知叶瑶突的昏厥。 倒是楚萧这小子,它走时还好好的,咋也晕了。 无人言语,三人一兽都在看麻姑。 她为玄修也是郎中,修有医术秘法。 一番问脉,她那双黛眉,渐渐皱下了。 “如何?”叶天峰开口道,秦寿也侧眸看过来。 “姑爷无大碍,损了些元气,服食补药便好;二小姐....。”麻姑说到这,顿了一瞬,才继续道,“二小姐,怕是遗传了先夫人。” 闻言,叶天峰神色骤变。 秦寿之神态,也极为难看。 身为叶府大管家,陪家主一块长大,他岂会不知当年事。 先夫人走得早,并非无缘由,而是染了一种颇邪乎的怪病。 二小姐竟得遗传。 这是厄难的延续吗? 想至此,他不免一阵后怕,随眸还看了一眼楚萧。 得亏叶瑶犯病时,有人给其灌输玄气,不然命休矣。 夜。 叶瑶房中烛火摇曳。 她气息已平稳,惨白的脸颊,也渐渐多了红润之色。 可她睡并不安详,俏眉之间的一抹痛苦色,彻夜未散。 叶天峰守了女儿一夜,面容疲累也憔悴。 那年送走妻子,而今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清晨,楚萧捂着额头开眸,头脑的晕乎,外加一头撇不去的雾水,让他坐起身时,都还在揉眉心,俨然不觉,窗前还杵着个人。 “师傅。”他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声。 “醒了。”秦寿缓缓转身,温和一笑。 “叶瑶如何了。” 楚萧揉着肩膀下床,顺便还回忆了一番昨夜的事。 他那个出类拔萃的小姨子,把他的玄气吃了个干净。 “已无大碍。”秦寿饮了口茶,微微一笑。 见徒儿还盯着他看,他又补了一句,“怪病。” “怪...病?”楚萧一脸疑惑,还以为叶瑶修了啥魔功嘞! “逢月圆,修为尽失,需有人为其灌输玄气。”秦寿未隐瞒。 “分明是吸噬玄气,这是何道理。”楚萧满眸都是求知的目光。 “为师亦不知。”秦寿摇了摇头。 当年,先夫人也曾吸过家主的玄气。 那是个见血的夜晚,家主险些丧了命。 还好,二小姐是初犯病,且才只先天第九境。 若她也如先夫人那般修为,楚萧多半已被吸干。 “今日修行作罢,好生歇息。”秦寿缓缓起了身。 临走前,他还给楚萧留了一瓶灵液,外加一颗药丸。 这小子元气大伤,得好好补补了,家主还是很疼他的。 楚萧自不客气。 若药丸是一粒花生米,那灵液便是一瓶收藏多年的佳酿。 前者他吃的嘎嘣脆,后者入喉,便是整个功体都为之一震。 “好东西。”楚萧握了拳头,药力化开时,气力已恢复些许。 去演武场锻炼,指定是做不来了,悟一番秘法还是颇有精力的。 他盘膝而坐,三两瞬静气凝神。 自修得天罡拳,混沌诀已甚先前。 强度的提升,使得他每次运转功法,都如烈焰灼烧。 这等疼痛,还会伴随他很久,且会一次比一次更猛烈。 无妨。 扛得住。 体魄需熬炼,日子久了自习惯。 不知何时,他才伸着懒腰出房门。 见四下无人,他凑到了古井前,化出分身,直奔井中世界。 分身吸收神树之力,可反哺本尊,昨夜,便是一个极好的例子。 嗖! 微风轻拂,还卷着一抹女子香。 楚萧下意识回头,正见叶瑶走入。 师傅没骗他,得怪病者,只月圆之夜丧失修为。 而今的叶瑶,修为显然已回归,且气息更显强横。 “多谢你救我。”叶瑶眸光颇真挚。 老管家说了,若无她家姐夫,她已上黄泉路。 昨夜因何昏厥,父亲未有明言,只说功体有恙。 她不傻,定是得了病,得了与娘亲一模一样的病。 “咱都一家人,莫客气。”楚萧摆手笑道。 “此物,送你了。”叶瑶拂袖,递来了一物。 乃一柄剑,一柄桃木剑,比捉鬼道士背着的那种稍大些。 楚萧下意识接过,先翻来覆去扫量一番,才放在鼻子前嗅了嗅,有一股桃子的幽香。 “好剑。”楚萧笑了笑,“辟邪正合适。” “早些歇息。”叶瑶轻语一笑,转身离去。 她刚走,楚萧便跳井了。 相比在房中歇息,吸收神树之力,应该能更快恢复元气。 事实,也的确如此,神树荡出的雨雾,的确有神奇的力量。 加之他有神海,精神力异常旺盛,前后不过三日,便活蹦乱跳。 “怪胎。” 秦寿曾来过几回,麻姑也时常为其把脉。 小小五境,元气大伤,恢复的也未免太快。 还有隔壁那位,得了怪病啊!修为却不见有半分下降。 这,与当年的先夫人,颇有不同,难不成,遗传有削弱? “多放几个。” 再来井中世界时,楚萧一口气化出了八道分身,围树而坐。 未雨绸缪,若哪日与人厮杀,玄气耗尽,也好用分身来补血。 第27章 抹血开锋 翌日。 天色还未亮,楚萧便爬出了古井,一路去了演武场。 秦寿来时,正见他在台上练剑,练还是叶家秘传剑法。 但,也仅仅是剑诀的招式,无对应心法,便也无甚威力。 “哎哟喂!”秦寿本在打哈欠,待得见楚萧手中的桃木剑,他顿来精神,大步跨上战台,粗鲁的夺过,先翻来覆去的扫量了一番,才眸光炙炙的看向楚萧,“小子,此剑你哪里来的。” “那夜,叶瑶送我的。”楚萧笑着说道。 “大手笔,真个大手笔。”秦寿一阵赞叹。 “不就是一把桃木剑?”难见师傅激动,楚萧一脸的愕然。 “你懂甚,此剑是由奇山桃藤打造,莫看是木头,却硬若玄铁。” 闻言,楚萧的眸,顿然亮了。 奇山桃藤是啥玩意,他未听过。 但玄铁,他颇有耳闻,那是铸兵的好材料,世所罕见。 小小一桃木,来历这般大,竟堪比玄铁,这不发财了吗? “来,抹血开锋。”秦寿无甚废话,又将剑递回给了楚萧。 字面意思,楚萧自是懂,当即咬破手指,将血抹在了剑身上。 铮! 剑染血,嗡的一声颤。 随之,便见剑体上,刻出了一道道古老的纹路。 除此外,便是一层虚幻却不凡的剑气,包裹剑体。 “这...附魔?”楚萧惊愕道。 古书有言,有那么一种奇异之法,可铭刻印纹于兵器上。 当然不是为了观赏,而是为提升兵器之威力,是所谓附魔。 万不成想,这把模样无甚出奇的桃木剑,竟还藏有这般玄机。 “削铁如泥的。”秦寿温和一笑。 削不削,非他说了算,试一试才知。 楚萧当即挥剑,未动玄气,斩向插在兵器架上的一杆长枪。 咔嚓之音应声而来,铁质的长枪,就如豆腐一般,被轻松切断。 “好剑。” 楚萧呵呵一笑,用衣袖擦了又擦。 辟邪之物,竟此等锋利,意外之喜。 还是小姨子敞亮,难得兵器如此不凡。 “莫偷懒。” 楚萧就不该笑,他这般乐呵呵,看的秦寿当场犯了病。 所谓犯病,便是见不得徒儿活蹦乱跳,得给其找点事干。 于是乎,楚萧便被赶到了木桩上。 扎马步?不不不,来就来金鸡独立。 他老人家依旧贴心,给徒儿左右手臂皆挂两桶水。 门板自是头顶着,门板上的三个铁球,必须够分量。 姿势不难摆,难的是负重、平衡与站稳。 老头说了,水洒出或铁球落地,不让吃饭。 “心静自然神。”楚萧没打瞌睡,却缓缓闭了眸。 自远看,他便如一座雕像,任寒风肆虐,巍然不动。 “嗯,孺子可教也。”秦寿捋了捋老胡须,满意一笑。 有笑不出来的,如姬家少主,大清早的,不知啥风把他吹来了,刚入演武场,便见楚萧那般模样,嘴角猛地一扯:我曰。 要不咋说叶家门风好呢?训练姑爷的手段,都独树一帜。 那么个高难度姿势,他指定摆不好,摆的好也他娘站不稳。 “姬家少主,怎得空来此。”秦寿笑了笑,自认得这青年才俊。 “找你家姑爷唠唠家常。”姬无辰是个自来熟。 “且去聊,无妨。”秦寿摆了摆手,半分没阻拦。 心静自然神?不让你小子心静,看你还站不站得住。 这,可不是他这做师傅的诚心给徒儿添堵,而是加难度。 试想,一边说聊一边金鸡独立,若还能站得稳,才是真的牛。 磨炼嘛!怎么难怎么来。 他对徒儿...期望很高的。 要说姬无辰也实在,真就过去了,杵在了木桩下。 楚萧闻声开眸,正见姬无辰仰头看他,“你怎来了。” “几日不见,甚是想念。”姬无辰有模有样的拱了拱手。 见楚萧斜眼看来,他那副神态,又多了一抹深沉,且张口便是虎狼之词, “吾与楚兄,一见如故,公若不弃,某愿拜为义父。” 一番话,楚萧属实没忍住,一个没站稳,险些栽下木桩。 狼狈的是姬无辰,被淋了一桶水不说,还被滚落的铁球砸了。 咳咳...! 秦寿这一嗓子,咳的多少有点幸灾乐祸。 让你找我徒儿唠嗑,你小子倒是站远点啊! 看,被砸了吧! “哇。”姬无辰龇牙咧嘴,捂着脑袋一阵吃痛。 “有事找我帮忙?”楚萧摇晃了一下,方才站稳。 他可太了解这个姬家少主了,寻人帮忙,嘴都跟抹了蜂蜜似的,此番更是搬出了义父,又要给他放血? “我,看上一家姑娘。”姬无辰咧嘴一笑。 “看上便去提亲哪!寻我作甚。”楚萧问道。 “她性子烈,我怕她不愿。” “所以....?” “所以,我想在上门提亲前,加些感情戏。”姬无辰说着,还看了一眼秦寿,见那老头儿没偷听,他才凑近了一番,小声说道,“你扮个坏人去调.戏她,我再英雄救美。” 此话一出,楚萧是真站不稳了,一个扑腾摔了下来。 倒霉的还是姬无辰,被另外两个铁球,砸的头晕眼花。 但,这并不妨碍他看楚萧的眼神儿,满含真挚:义父啊!孩儿的终身大事,就指着您了。 “帮不了。”楚萧翻身跳起,直接回绝。 扮流氓吓唬人家小姑娘?叶柔若知,不得打断他的腿? 再说了,感情这等事,是讲究缘分的,哪就英雄救美了。 “不让你白帮。”姬无辰又凑上来,将一部古卷塞给楚萧。 定眼一瞧,正是那风雷剑诀。 确切说,是风雷剑诀的上半部。 “明日我来接你。”不等楚萧答话,姬无辰便捂着头跑了。 路过树下,他还瞟了一眼秦寿:别跟我装,方才是不是笑我了。 就笑。 我就笑。 秦寿那一本正经的老模样,还是颇有几分小傲娇的。 乐归乐,他看姬家少主,还是很顺眼的,这娃子不错。 ‘风雷剑诀。’楚萧那边,已摊开了古卷,正埋着头看。 看过,他眸闪精光,此法不凡哪!仅看讲解便知威力惊人。 遗憾的是,它并不完整,即便练到极致,剑威定也大打折扣。 有总比没有强。 修炼至今,他所学秘法甚少,急需提升这类底蕴。 半部剑诀也是剑诀,万一哪日走运,撞见下半部呢? 节操? 节操值几个钱? 老实巴交的楚家三公子,已在寻思干缺德事了。 当然,若能促成一桩姻缘,他还是很乐意扮坏人的。 第28章 英雄救美? 扶墙。 捂腰。 一瘸一拐。 楚萧每日出演武场时的标配。 叶家仆人已习惯。 上门女婿不好当啊! 家主膝下无子,可不得望女婿成龙吗? 这份家业,迟早都要交到小姐和姑爷手中。 提及叶天峰,那个着急上火啊! 几日来,他已跑遍广陵城的医馆。 甚至,隔壁的天武城,更远的古月城,也曾遣人去。 只愿寻个高人,为小女儿治病,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看开些。”秦寿没少宽慰,今夜里,更是手脚勤快,帮其煮了一壶压惊的茶。 “站着说话不腰疼。”叶天峰只顾揉眉心。 “二小姐已入先天第九境,或有机会入书院。” 老头儿叨叨老半天,属这句话最好使。 也是听闻此话,叶天峰眉宇才稍有舒展。 若说哪里高人最多,除了大秦皇族,便是八大书院了。 若他家女儿有幸做书院弟子,那她之怪病,定能被医好。 “喝茶。”见叶天峰散了些许愁容,秦寿才露了些许笑意。 “喝你大爷,上酒。”叶天峰直接推开,顺手还撸起了袖子。 “得嘞!” 在演武场,秦寿是严厉的老师傅。 来了家主院里,他半分脾气都没了。 噗通! 夜深人静,楚萧又跳井了。 白狐貂也跟去了,格外欢快。 不久,井中世界便响起剑鸣之音,多且刺耳。 走近一瞧,才知是楚萧在舞剑,练的风雷剑诀。 此法,不止精妙绝伦,还变幻莫测嘞!他才悟得些许皮毛,便已使得剑气纵横,加之他先天属雷,风助雷势,配合楚家惊鸿步,更是残影交错不绝,看的妖妖眼花缭乱。 呼! 楚萧收剑时,气血升腾,眸光也熠熠生辉。 风雷剑诀之玄奥,远超他预料,至少,强过叶家秘传剑法。 美中不足的是,剑诀残缺,稍有眼界之人,便可瞧出其破绽。 “楚兄。” 翌日,天还未亮,姬无辰便来了。 他精心打扮过,一袭白衣出尘,腰间还插着一把装逼神器。 小伙子生的本就俊朗,换上这身装束,更是帅的一众丫鬟犯花痴。 “如何。”姬无辰抽出折扇,一边摇一边原地转了一圈。 “义父心甚慰。”楚萧也逗乐,看姬无辰时,真像看义子。 拿人手短。 楚萧又被拐走了,被姬家少主,一路拉到了一个小巷子。 当然不是跑这唠家常,而是姬无辰,要给他好好拾掇拾掇。 完了,楚萧便被粘了一把大胡子。 “她,修为如何。”楚萧问了一声。 “先天第九境。”姬无辰又给楚萧脸上,粘了一块刀疤。 “九境。”楚萧一声嘀咕,这货昨日说了,那姑娘性子烈,若一言不合就动刀,他得跑快点,别没等到英雄救美,他先被剁了。 “演戏会吧?” “咋个嚣张咋个来。” 姬无辰扒下了楚萧的衣衫,换上了一身土匪般的行头。 而后,便是一块小黑布,很贴心的遮住了楚萧一只眼睛。 独眼龙,一瞧便知,二当家的派头。 他再往前一站,妥妥一个翩翩美公子。 要的就是同行衬托,用楚萧的锉,来衬托他的英勇神武。 “若露馅了,你可别怨我。”楚萧拿着小镜子,照了又照。 “放心,万无一失。”姬无辰咧嘴一笑,就等俘获女子芳心了。 哥俩头顶头,又是一番合计。 直至晨曦之光,洒满整个广陵城,两人才翻到另一条街巷。 干缺德事,自是偷偷摸摸,他们就躲在了拐角处,静心等待。 这一等,便是一晌午。 “再不来,太阳都落山了。”楚萧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时辰错不了。”姬无辰笑道,“我已打听清楚,她喜欢看戏,今夜会去红楼,去红楼定路过此地。” 说话间,吹拂的风中,多了一丝女子香。 姬无辰嗅之,顿来精神,忙慌整了整衣衫。 楚萧则露出半个脑袋,探头观望,也想瞧瞧是哪家的掌上明珠,竟能让姬家少主,这般的魂不守舍。 入目,便见一道倩影,衣袂飘摇,发丝披散。 她生的绝美,半分不弱叶柔,正是夕阳西下,一身青衣素裙的她,宛若一朵青莲,洁净无瑕。 “她谁啊?”楚萧看向姬无辰,确定不认得这位。 “柳家长女,柳青衣。”姬无辰刻意压低了声音。 楚萧未再接茬,柳青衣他不知,却知广陵城柳氏一族。 论底蕴,柳、姬、叶三家不分上下,唯一不同的是,柳家主比叶天峰和姬天雄出息,有十八房夫人,族中子嗣之多,更甚楚家。 “来了来了。”姬无辰催促了一声。 无需他说,楚萧也已扛着刀,大摇大摆的走入街巷。 柳青衣怕是赶着看戏,走得急,迎风与他走了个照面。 她还好,神情无甚变化。 倒是她身后的丫鬟,胆子差点意思,吓得小身子一颤。 也怪楚萧而今的扮相,太过凶神恶煞,咋看都不像好鸟。 “好俊的小娘子。”楚萧摸着下巴,横刀堵路,无视丫鬟,就盯着柳青衣,满脸都是淫.邪的笑容,将强盗的那种阴狠与凶恶,演的惟妙惟俏。 ‘还得是义父啊!’ 躲在暗处的姬无辰,暗自竖了大拇指。 就说吧!他没找错人,那谁演技杠杠的。 “这位兄台,有何贵干。”柳青衣翩然而立,笑看楚萧。 “也无甚大事。”楚萧色眯眯道,“就想请小娘子喝几杯。” “好啊!”柳青衣笑靥如花。 “呃....。”楚少侠张了张嘴,一时间没说出话来。 咋接。 这话咋接。 他准备一堆虎狼之词,实在没料到对方直接从了。 何止他,藏在拐角的姬家少主,此刻也脑瓜嗡嗡的。 英雄救美啊! 他都准备杀出去大展神威了。 甚至于,连死后与柳青衣埋哪都想好了。 可方才的一幕,显然不是他想的那个剧情。 从了? 这就从了? 说好的烈性子呢?这么个烈法? 早知道柳青衣这般好说话,他还找毛线的楚萧。 “官人,今夜良宵美景,趁早快活才是。”见楚萧愣神儿,甚至还有点蒙圈,柳青衣迈开莲步,带着女儿家几许魅惑,缓缓走上前,伸手摸向楚萧的脸庞。 这一幕,秀的出奇。 好似,强盗扮相的楚萧,才是被调.戏的那位。 “身体不佳,改...改日再聊。”楚萧呵呵一笑,下意识后退。 退着退着,便见他老人家一个转身,翻墙头跑了。 “择日不如撞日,别急着走嘛!”柳青衣嘴角浸着玩味的笑容,一个纵身追了出去。 看戏?今日不看也罢,这就有一出好戏。 广陵城出人才了,五境小玄修,都敢调戏她先天第九境了。 倒要看看,哪家的小子,这般不长眼,姑奶奶的霉头他都敢触。 走了。 楚萧和柳青衣一前一后,霎时间没影儿了。 连那个小丫鬟,也提着衣裙,匆忙追了过去。 幽暗的街巷,只剩姬无辰孤零零一个,那哥们还懵着呢? 待晃过神,他这个起早贪黑的导演,挠头都挠的一脸懵逼。 第29章 我罩的 嗖! 楚萧如一道黑影儿,穿过街巷。 “大爷,跑什么?”身后,柳青衣一路追来。 ‘姬无辰,你人呢?’ 怕是被追的有些发毛,楚萧此刻特别想念他那个义子。 虽然这场戏,出了些小状况,但,并不妨碍英雄救美啊! 而他,便是那个‘美’。 先天第九境啊!不动绝活,他指定干不过柳青衣,即便动绝活,也未必拿得下,柳家长女绝非胸大无脑,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 一旦被追上,就穿帮了。 叶柔若知,不得阉了他? “哪走?” 柳青衣脚踏墙壁,甩出了三根飞针。 楚萧则是一个闪身,险之又险的避过。 未及喘气,柳青衣已追至三米外,隔空便是一掌。 同为先天第九境,她之掌风,可比叶瑶的凶悍多了。 唔! 楚萧竭力运足玄气,也未能挡下,被震的嘴角淌溢鲜血。 就这,他依旧逃心不改,如惊鸿跃上房檐,遁的头也不回。 “跑?”柳青衣冷笑,脚下如有疾风,她之速度,骤然猛增。 一男一女,一前一后,如两道鬼魅,穿行于黑暗中。 这一追,便是几十里,愣是从广陵城中,追到了城外。 楚萧有些尿急,一头扎入了深山老林。 柳青衣也一根筋,锁定气息,死追不放。 烈,她是个烈性子,调.戏完就想走?哪有那般便宜的事。 不知何时,呼啸的风声才停歇,柳青衣也终是定下了身形。 并非不追了,而是追至这座山谷时,不见了那个五境小玄修。 呼! 躲在岩石后面的楚少侠,狠狠松了一口气。 气急败坏的是柳青衣,寻不到人,一双美眸都燃起了火苗。 人才,那小子真真是个人才,以她修为,追了大半夜竟未追上。 “别让老娘再撞见你。”柳青衣一声冷哼。 不追了,也不找了,那厮属耗子的,鬼知道藏哪个洞里了。 天色尚早,回城还能去听个曲,她是该喝杯茶好好压压惊了。 铮!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突闻剑鸣声。 随之,便见一道剑气,自黑暗劈来。 噗! 血光乍现。 猝不及防的柳青衣,当场喋血,肩头被斩出一道血壑。 “还有人?”楚萧见之,露出了半个脑袋,朝一方看去。 入目,便见两道人影,并肩走入山谷,一个蒙着黑袍一个蒙着紫袍,一手提着刀一个拎着剑,气息皆隐晦,约莫估计归元第二境。 “尔等是谁?” 柳青衣踉跄一步才站稳,顺手自腰间抽出了一柄软剑。 楚萧惊异,她又何尝不是,只顾追了,俨然不觉还有人。 “柳家长女,果是天生丽质。”黑袍人幽笑。 “既知我身份,还敢偷袭于我。”柳青衣冷冷道。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紫袍人的笑,森然可怖。 “可否让晚辈,死个明白。”柳青衣嘴角也淌溢了鲜血。 柳氏一族,家大业大,平日里没少树敌,也没少被人惦记。 被仇家截杀,她并无意外,无非想知道是哪家的,若逃出生天,那得清算一番。 “无可奉告。” 两杀手颇有职业道德,守口如瓶。 万一让柳青衣跑了,找谁说理去。 动手。 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 紫袍人和黑袍人皆煞气汹涌,一左一右攻杀而来。 柳青衣自不会站那被砍,当即运转玄气,且战且退。 战局。 不难预料。 柳青衣以一敌二,且是两归元境,自是不够看。 对战不过三五回合,她便落尽了下风,青衣染血。 “呔,干啥呢?” 危机关头,楚萧纵身跳出,一嗓子嚎的霸气侧漏。 他本不想蹚这趟浑水的,但柳青衣毕竟是因他遭难。 还有姬无辰那小子,心上人若葬在这,不得捅了义父? 嗯? 山谷中突的多出一人,大战瞬时停歇了。 紫袍人和黑袍人皆挑眉,这厮哪冒出来的。 柳青衣则一瞬侧眸,难怪寻不到那小子,竟躲岩石后面了,躲就躲了,竟还敢跳出来,难道不知,对面两个归元境?出来找死? “她,我罩的。”楚萧扛着刀,匪里匪气。 这话一出,把两个杀手都逗乐了。 这年头,倒反天罡了吗?五境玄修都能罩着先天九境了? ‘得,唬不住。’楚萧暗吸了一口气。 他这扮相,凶神恶煞的,一瞧便知,刀尖舔血的大人物。 奈何,他修为太低,忽悠傻白甜还好,显然镇不住归元境。 无妨。 还有绝活。 但闻他一声呼唤,“师傅,此刻不出,更待何时?” 闻言,两杀手皆是神色一凛,都下意识握紧了刀与剑。 莫说他二人,此刻就连柳青衣,都不禁侧眸,环看了一眼四方。 这山旮旯,还藏着高人? 人多的地方,就怕空气突然宁静。 宁静后,肃杀之气氛,就变的有些尴尬了。 高人?哪有高人,莫说人了,连一只鸟都没。 “小杂种,敢耍老子。”黑袍人暴喝,一掌拍了过来。 归元境的掌风,楚萧可不敢硬抗,一巴掌就足够他散架。 他提前一步避开,落在不远处的岩石上,而后撒丫子跑了。 “我片刻便回。”黑袍人怕是火气有点大,提着刀,追杀而来。 紫袍人倒也未阻拦他。 小玄修,灭之一刀的事。 最主要的是,那厮看见了他们真容,绝不能让其活着离开。 至于柳青长女,已负重伤,归元境对先天境,他完全拿得下。 各个击破。 这路子没毛病。 对,就是没毛病。 楚萧也是这般盘算的。 二对二,正面对战,他与柳青衣自干不过两个归元境。 如此,那就玩阴的呗!引开一个,找个破庙,捅了黑袍人,纵是杀不死,也能给柳青衣减轻压力,单打独战,打不过还不让跑? “你走得了?”黑袍人冷笑,杀气腾腾。 楚萧不语,脚踏惊鸿步,一门心思的只顾逃。 路过一片丛林时,他手中的刀,换成了桃木剑。 抹血开锋,这把硬若玄铁的兵器,削铁如泥,可比刀锋利多了,用足十二分力气,定能捅穿归元境的护体玄气。 唰! 还是那座破庙,楚萧一步窜入。 黑袍人随后便到,面目狰狞可怖。 “跑?咋个不跑了,我....。” 不好。 有杀气。 归元境就是归元境,霎时便觉察到身后有阴风儿直窜。 他反应不慢,豁的转了身,迎面便见楚萧那张大胡子脸。 “走好。”楚萧紧握着桃木剑,一剑捅穿了黑袍人的胸膛。 噗! 黑袍人这口血,喷的那个酣畅淋漓,眸中还多异色。 分身,这小子竟通晓分身术,可叹他眼拙,未曾看破。 “好,很好。”黑袍人舔了舔猩红舌头,双目布满了血丝。 楚萧则一脸惊异,他明明已捅穿黑袍人的心脉,这厮竟未倒下。 归元境...这般抗揍? “我的心脏,生在右边。”黑袍人笑的狰狞。 第30章 一路好走 ‘心脏生在右边。’ 变故来的让楚萧措手不及,筹谋大半夜,捅错了地方。 捅错不打紧,完美的避开了心脉,远要不了归元境的命。 “没想到吧!”黑袍人狞笑,玄气轰然暴涌。 楚萧当场被震翻出破庙,一路撞断三五棵大树。 此一击,让他有够痛苦,疼的筋骨肉都直欲崩裂。 反观那黑袍人,却龙行虎步带血风,煞气肆虐翻滚。 这便是归元境,只要不是命门遭重创,一时半会死不了。 “如你这般出类拔萃的小玄修,吾已多年未见。”黑袍人幽笑。 笑归笑。 他难免一阵后怕。 倘若,那小子没有捅错地方,他会死的很难看。 而今嘛!不过一个血窟窿,运转玄气,便可止血。 “失算了。” 楚萧踉跄一步才站稳,神色煞白无比。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今夜他失手了。 “伤吾至此,叫你生不如死。” 黑袍人如一头猛兽,扑杀而来,不由分说,挥起刀便砍。 “看你刀硬,还是我的剑更锋利。”楚萧双手持剑,猛地劈出。 咔嚓! 兵器碰撞,有火光迸射,更有刀片跌落。 黑袍人的刀,断了,是被桃木剑给斩断的。 “好剑。”黑袍人虽有诧异,并无太多震惊。 方才在破庙,那个小玄修就是用这把剑,捅穿他身体的。 要知道,他撑着护体玄气呢?这都能捅穿,足见此剑不凡。 “吃我一剑。”楚萧一步凌空跃起,剑举过头顶,力劈而下。 “小小一玄修,自不量力。”黑袍人暴喝,一刀自下朝上抡去。 磅! 还是兵器碰撞,铿锵之音乍起,却再无那咔嚓一声响。 桃木剑削铁如泥,却架不住黑袍人,以玄气包裹了断刀。 楚萧又喷血,横翻足数十米,桃木剑也自手中,跌飞出去。 他再爬起,已非嘴角溢血,而是满口涌血,与归元境正面硬刚,没被当场震散架,已是莫大的奇迹。 “还有何依仗?”黑袍人笑的凶残可怖。 他丢了刀,赤手而来,要生生撕了那个小玄修。 如此,方能解他被戏耍、被捅穿身体的滔天怒火。 “腰疼,不打了。”楚萧摆着手,扭头跑了。 跑?战略性以退为进罢了。 待黑袍人追至近前,他猛地杀了一个回马枪,“天罡拳。” 这好使,后面那位追的紧,没咋刹住车,险些被一拳轰翻。 正是这一拳,使得他之玄气有溃散,乃至,旧伤复发。 所谓旧伤,是指他胸膛的窟窿,血已如喷泉一般涌出来。 这,也是楚萧未罢战开逃的原因之一,归元境被捅穿身体,短时间死不了,无性命之忧,前提是不得妄自动武,一旦乱了内息,玄气耗损过大,亦或遭了重创,谁他娘的难受谁知道。 趁他病要他命。 楚萧宛如一头雄狮,扑上来便是一通天罡拳乱轰。 短短几瞬间,他愣是一口气,耗尽了丹田所有玄气。 也是这几瞬间,他留于井中世界的八道分身,一道接一道的回归本尊,不间断的给他补了八次玄气。 正是它们的持续补血,才使得本尊大展神威。 看黑袍人,一时间都被打懵了,懵到满目震惊。 这小子什么怪胎,先天五境哪来如此澎湃的玄气。 轰! 不知第几拳后,楚萧才停下,踉踉跄跄站不稳。 耗尽了,他之玄气,八道分身之玄气,都耗尽了。 而最让他难受的,还是天罡内劲的反噬。 此拳法霸烈,如此不要命的施展,疼的他功体将欲散架。 好在,黑袍人终是被打倒了,躺在乱石中,久久不见动弹。 呼! 楚萧双腿一软,无力的瘫倒在了地上,咳血不止。 “怎么,没力气了?”寒风呼啸,阴狠之声蓦的响起。 楚萧猛地抬头,正见黑袍人缓缓爬起,笑的森然如恶鬼。 ‘还没死?’ 楚萧一口气没咋喘顺,急火攻心,再次咳血。 真个低估归元境了,被一剑捅穿身体,又挨了一顿天罡拳暴击,竟然还能活着爬起来。 “你既打痛快了,那便换我。”黑袍人笑的凶残,大步而来,路过一处时,还拔出了斜插在地上的断刀。 他改主意了,要把这个小玄修,生生剁成肉酱。 “去你大爷的。” 楚萧猛地跃起身,顺手还抓了一把白石灰。 黑袍人也是无防备,一个没站稳,被甩了一脸。 脸,不疼,疼的是双目,眼前瞬间昏黑,且是一阵火辣辣。 如此好机会,楚萧岂会放过,豁的一步上前,抄起亢龙锏便砸。 百余斤的兵器,砸人脑袋瓜上,是能开瓢的。 归元境的脑袋嘛!硬的很,一棍子砸下去,半点血都未见。 就是黑袍人的哀嚎,多少凄厉的有些太过分,整个人都站不住了。 诶呀? 楚萧看了一眼亢龙锏,这兵器如此凶悍吗? 于是乎,他又磅磅给人补了三闷棍,一棍更比一棍狠。 黑袍人跪了,被砸的翻白眼,如死猪一般,趴在了地上,身体一阵阵抽搐,嘴角还吐着一串串血沫。 疼啊!疼的脑瓜子嗡嗡的,都那烧火棍砸的。 “一路好走。”这番话,第二次说就没毛病了,怕黑袍人再爬起来,楚萧很贴心的给人补了好几刀,完了还扫荡了一番。 他未停留,寻回了桃木剑,便提着烧火棍,直奔了山谷。 期间,他曾不止一次看亢龙锏,甚至还朝自个脑门敲了一下。 哇!酸爽!挨上一记,脑子便如遭了雷劈,神海更是一片轰隆。 “专打灵魂?”楚萧捂着脑门,龇牙咧嘴。 难怪黑袍人疼的哇哇直叫,被捅时都没见其那般哀嚎。 原是亢龙锏自带神威,一棍子砸下去,强盗也能变良民。 砰! 山谷的大战,还未落幕。 楚萧到时,正见两个摇摇晃晃的人影。 柳青衣伤的极重,青衣染血,脸颊惨白无比。 紫袍人也好不到哪去,披头散发,浑身皆血壑。 是他小看了柳青衣,以先天九境的修为,竟将他这归元第二境,打的如此凄惨。 战不过。 那便摇人。 “老六。” 紫袍人这一吼,带着诸多怒意,是对黑袍人的怒意。 杀一个五境小玄修,这般费劲吗?你他娘的死哪去了。 他家老六,指定来不了了; 楚家的老三,倒是有一个。 “老狗,看招。”楚萧杀回来了,上前便是一闷棍。 啊...! 紫袍人的惨叫,也如黑袍人那般凄厉。 他也跪了,跪都跪的一脸难以置信,归元第二境对先天第五境,整整高出七个小境界,他实在想不通,这小子是如何活着回来的。 同样骇然的,还有柳青衣。 如今的先天五境,都这般妖孽了吗? 噗! 楚萧是懂补刀的,头颅直接给人砍了。 待去看柳青衣,那姑娘竟吓得一步后退,这个小玄修此刻的模样,真的很吓人,脚掌、手臂、脸庞、发丝...都是血,加之强盗之扮相,活像一只吃人的修罗,刚从地狱爬出来的那种。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真的,那小子竟在对她侧头笑,对,就是笑,笑的她浑身上下,都凉飕飕的,就怕对方真如调.戏时说的那般,找她喝两杯。 她,是从还是不从呢? 未多想,她一个转身,遁了。 然,不过三五步,她就一头栽那了。 与归元境血拼,伤的太重,当场昏厥。 “你我,八字不合。” 楚萧收剑,俯身将其背起,消失在了山中。 第31章 孤男寡女 又又又是那个小破庙,黑夜里,燃起了篝火。 楚萧就坐在火旁,静心疗伤。 柳家青衣也在,那不,在旁边躺着呢? 她已无大碍,至少性命无忧,无非睡的沉了些。 呼! 楚萧开眸时,一口浊气吐的带血丝,面庞也苍白如纸。 今夜,他太疯狂,疯狂到没捅死归元境,竟还与之死磕。 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即便到此时,脊背还有冷汗在直冒。 良久,他才定下了心神,擦拭了嘴角鲜血,拂手取出了亢龙锏,翻来覆去的看。 专打灵魂的烧火棍。 这,就是一把神器啊! 他得感谢黑袍人,若非被逼至绝境,也不会知晓其能力。 有此神兵在手,再撞见黑袍人那号的,断不会那般狼狈了,捅刀子不行,咱就敲闷棍,一棍子不倒,那便两棍子,总能那么一棒槌,能砸到那厮鬼哭狼嚎。 收了亢龙锏,楚萧拎出了两杀手的钱袋。 紫袍人怕是有点穷,钱袋中银两,满打满算不过百数。 黑袍人就富有了,金票、银票外加散碎银子,五百之多。 借媳妇的钱,这不就凑够了吗? 钱财,身外之物,今夜所得战利品,可不止这些。 如楚萧,此刻就正抱着一部残破的古籍,埋头翻阅。 这是从黑袍人怀中翻出来的,乃一部秘法,幻术秘法。 “这个好。” 楚萧舔了舔手指,一页页的翻看,越看,眸光越炙热。 有关幻术,师傅也曾言传身教,一缕迷魂香,将他迷的入幻境。 虽然,迷魂香已无法祸乱他心神。 但,不代表他就不想学幻术类秘法。 而他手中这部秘籍,记载的便是如何修炼幻术,视觉幻术。 师傅有言,人会中幻术,无外乎几种媒介,视觉、嗅觉、听觉、触觉...防不胜防。 自那日起,他可没少从叶家藏书阁,借有关古籍研究。 单说视觉幻术,就颇多门门道道,有先天与后天之别。 因为世间总有那么些个异类,天生特殊眼眸,至一定境界,便可开启那瞳之天赋,其中,或许就包括幻术,是所谓:先天幻术;而后天幻术,是需修秘法的,与传承天赋有本质的区别。 “捡到宝了。”楚萧看的咧嘴一笑。 他无特殊眼瞳,自无传承天赋,那就修后天幻术呗! 对此,他颇有优势:神海以及远超普通玄修的旺盛精神力。 视觉幻术嘛!以双目施展的秘法,只要精神力足够强,仅需一眼,便可扰乱对方意识,甚至是篡改对方意志。 ‘修,我将此法修至大成。’楚萧越想越亢奋。 顺便,他还感激了一番黑袍人的十八辈祖宗,大半夜送他这么个机缘,好人哪! ‘你个小杂种。’ ‘你个杀千刀的。’ 若黑袍人还在,定有一通咒骂,多好的秘法啊!老子昨日刚捡的,还未来得及参悟,你就给爷送走了。 “这位公子,好是面生,不知家住何处,姓甚名谁?”楚萧正乐呵时,突闻柳青衣言语。 他以为这姑娘醒了,看过才知,说梦话呢?也不愧是喜欢看戏的人,梦呓都带着一股子戏腔,颇有登台唱曲儿的潜质。 梦话也好。 昏睡也罢。 后半夜的柳青衣,终究还是睡醒了。 怕是伤的太重,也或睡迷糊了,这姑娘开眸后,足愣了三五瞬,才猛地坐起,第一时间,便是查看衣物,见没有被撕扯的痕迹,才满目戒备加警惕的望向楚萧。 “醒了。”楚萧一边翻阅古籍,一边说道。 “你究竟是谁?” 柳青衣紧盯着楚萧,再无先前那般挑逗与魅惑的姿态。 事实上,那都是装的,无非是看楚萧修为低,她一时玩心大发,找个乐子罢了。 只因,一切皆在掌控中。 而今不同。 她以为的小玄修,竟有干掉归元境的实力, 如此,再想寻乐子,那就是找死了。 “莫怕,我是好人。”楚萧呵呵一笑。 这话,落在柳青衣耳中,显然不是那么个味道。 好人?好人你调.戏良家妇女? “我与你闹着玩嘞!”楚萧也是义气,到了没供出姬无辰。 这事儿,也没脸拿出来说,毕竟,他哥俩干的是缺德的勾当。 恼火归恼火,柳青衣可不敢发作,能干掉归元境,自也能干掉她,可不能给其惹毛了。 想至此,她忙慌盘膝而坐,运功疗伤。 楚萧未叨扰,心无外物看秘籍,颇那么有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派头。 正是他这般,才惹得柳青衣三番两次的开眸偷看。 这人,属实怪的很,明明年纪不大,偏偏扮强盗,调.戏了她吧!撒腿又跑,逃都逃了,又杀回来救她。 这一番番举动,究竟意欲何为,只为好玩? 提及救她,她之戒备心,不由得放松了些许。 此人若想要她命,若想夺她清白,她昏睡时便可动手,何必等到现在。 嗯,是个好人,至少比那俩杀手强。 女儿家一旦想开了,强盗看着也顺眼。 “多谢你救我。”憋了大半夜,柳青衣终是吐露了这番话。 “举手之劳。”楚萧笑着摆了摆手。 “你,是广陵人士?”柳青衣小声的问道。 “不是。”楚萧回的干脆利落,且还刻意背过了身。 “如此年纪,便有如此实力,你绝非无名之辈。”柳青衣说道,实则是套楚萧的话,咱好歹是难姐难弟,不准备报个家门? 楚萧未接茬,非但未接,还用黑袍将自个裹得严严实实。 帮姬无辰英雄救美一事,已是整的稀里哗啦,他可不能再暴露,柳家长女聪明着呢?可不能让其抓到蛛丝马迹。 ‘怪人。’柳青衣也知趣,未再刨根问底,安心疗伤。 破败的小庙,又一次堕入了宁寂,孤男寡女,相安无事。 清晨。 楚萧放下古籍。 视觉幻术并不难学,一夜的参悟,已让他初窥门径。 见他盘膝而坐,静气凝神,缓缓闭了眸,一心分二用,一边默念心法,一边调动精神力,极尽朝眼瞳汇聚。 这个过程,他足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直至一缕微风轻拂,才见他双目豁的开阖,开眼的瞬间,他眸中竟有‘凤凰浴火展翅’之景,一闪而过。 嗯? 许是觉察到异样,盘坐疗伤的柳青衣,也睁开了眼。 一番探查,庙中无甚出奇,唯见那个小玄修,在埋头揉眼。 “你,哭了?”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柳青衣竟张口来了这么一句。 “想我家义子了。”楚萧也逗乐,真揉出眼泪了。 哦不对,泪不是揉出来的,是第一次动幻术,出了些状况。 啥状况了,一个晃神儿没控住精神力,反噬了眼眸,双目昏黑。 ‘义子?’ 柳青衣显然没抓住重点,看楚萧的眼神还有点斜。 她就不该问,问就没一句实话,这谁家的义父没拴好啊! 第32章 父慈子孝 “天亮了,回家。”映着晨曦之光,楚萧窜出了破庙。 “这就走了?”柳青衣一声低语,出来时,已不见楚萧。 她自认聪慧过人,在家族也颇有手腕,却与一个调.戏她的强盗,孤男寡女共处了一夜,到了,都未弄清对方的身份。 报官? 柳家长女思路清奇,暗想着,要不要找官府贴个通缉令。 想想,还是作罢,一个能干掉归元境的先天玄修,岂是一般人,还是少触他霉头为妙。 呼! 楚萧狂奔入了广陵城,寻了一个小街巷,褪下了一身伪装。 再不用偷偷摸摸,他未回叶家,去了丹青阁,一路走走停停。 过年了,置办一些年货。 丹青阁的生意,依旧惨淡。 店中只有两位客人,一个穷苦秀才,一个麻衣老翁。 前者,楚萧上回来时便见过,是个不花钱白看书的主。 后者嘛!生面孔,正倒背着手,欣赏挂在墙上的一幅画。 “父亲。”楚萧拎着大包小包快步走入。 “面色怎如此难看。”楚青山一脸担忧道。 “熬夜,没睡好。”楚萧笑了笑,便提着年货去了后院。 他这刚走,麻衣老翁便晃晃悠悠的来到了柜台前,随后指了一方,“那幅画,你作的?” “讨个生计罢了。”楚青山笑道。 听这话,麻衣老翁的眸,多了一抹异色。 不怪他如此,只因那幅画,大气磅礴,寥寥不多的几行字,更是写的气蕴非凡,他以为,作画之人一个境界高深的玄修,至少,也是个颇有文学造诣的名人大家。 不成想,是个不见经传的普通人,且还是病秧子。 “还会下棋?”诧异过后,麻衣老翁看了一眼楚青山手中的书,那是一本棋谱,该是有些年头了,颇显陈旧。 “略懂。”楚青山谦虚道。 “老夫也略懂,来一局?”麻衣老翁悠悠一笑。 “这....。”楚青山干笑的看了一眼店铺,虽然没有什么客人,但若有来客上门,他得过去招呼不是? “不耽搁你做生意。”麻衣老翁一笑,将一锭银子放在了柜台,“那幅画,吾收了,多余的钱,权当陪老夫下棋了。” 话至此,楚青山哪有拒绝的道理,“老人家,里面请。” 后院的老树下,摆了一个棋盘,两人对坐而弈。 子龙也懂事,煮了一壶热茶,便去前面看铺子了。 至于楚萧,早已紧闭房门,坐在炕头上,静心疗伤,伤筋动骨的内伤,一时半会好不了,即便到此刻,嘴角还时而有鲜血流溢。 富贵险中求。 机缘可不是那般好拿的。 说到机缘,他又暗自调动精神力,缓缓聚于双目。 相比于昨夜,这次未遭反噬,唯觉视线,模糊不堪。 还得勤加练习,幻术法门中也有讲解,此法,对精神力的操控,要求极高,任何一个疏忽,都可能伤及自身。 “楚兄。” 窗外,响起了呼唤声。 姬无辰来了,且是风尘仆仆,方才去叶家,未寻到义父,才跑来这找,刚进后院,便见楚青山与一老头在下棋,着急忙慌的他,也未过多留意,推门就进来了。 见楚萧面容苍白,他不禁眉宇微挑,“柳青衣打的?” “出了些变故。”楚萧未隐瞒,将昨夜之事和盘托出。 自然,有关亢龙锏和视觉幻术的那些,他只字未提。 “还有这等事?”姬无辰霎时皱眉,心中还不免一阵后怕。 一个英雄救美的剧目,演的稀里哗啦,还险些折了心上人和好兄弟的性命。 他这个导演,做的真失败。 “我去柳家瞧瞧。” 心上人受伤,他得干点啥,譬如,送些疗伤的药。 柳青衣若感动了,上门提亲的事,不就十拿九稳了? 楚萧不吭声了,看他的眼神儿,多少有点斜,虽未说话,可他眼中却写满了话:某些个义子啊!是真不管义父死活啊! “你皮糙肉厚,死不了。” 姬无辰拍了拍楚萧,转身溜了。 走前,他还给楚萧留了一瓶灵液。 楚萧自不与之客气,一口气全干了。 别说,这灵药的确好使,一瓶灌下去,五脏六腑都涌出一团暖流,筋骨肉的剧痛,也瞬时消散不少。 “个把月便能复原。”楚萧伸着懒腰出房门,这才瞧见父亲正与人下棋,且还是先前杵在店中看字画的那个麻衣老翁。 许有好奇,他轻轻凑了上来。 下棋,他虽一窍不通,但规矩他懂:观棋不语。 “有伤?”拈棋落子的麻衣老翁,有意无意的开口。 此话一出,对座的楚青山,下意识的抬了头,看的是楚萧,麻衣老翁口中的‘有伤’,自不是指他,是说他孩儿,面色如此苍白,显然不是熬夜所致。 “小伤。”楚萧呵呵一笑。 “赢了老夫,吾便为你孩儿疗伤。”麻衣老翁又道。 对弈两局,他赢了两局,并非他棋艺有多无敌,而是与他博弈的这个病秧子,压根儿未动全力。 这,让他很不悦。 殊不知,下棋者全力以赴,才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 “好。”意识到被看穿,楚青山略显尴尬。 前两局,他的确未动全力,原因无他:人情世故,花了钱还让人家输棋,做人不能太不懂事。 一个‘好’字脱口,楚青山坐正了一分。 也是这一瞬,他气质大变,看的楚萧都不禁愣了一下。 他记忆中,父亲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唯唯诺诺,与世无争, 此刻再看,像换了个人,像一个隐世高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那种。 “腹有诗书气自华,这才像样。”麻衣老翁一笑。 “老人家,输了莫耍赖才好。”楚青山笑的淡定自若。 拈棋。 落子。 两人的对弈,宁静中透着一股子肃杀。 楚萧不懂下棋,自感受不到棋盘中的腥风血雨。 颇通棋艺的麻衣老翁,却倍感压抑,曾几番看楚青山。 这个非修行者的普通人,明明弱不禁风,偏偏有那么一种无形而强大的气场,单论下棋对弈,这等气场,便是对他单方面的绝对碾压。 “老人家,到你了。” 麻衣老翁晃神之际,楚青山笑了笑。 前两局,是人情世故,他故意输了棋。 此一局,是为孩儿治伤,他无半分留手。 无能的父亲,也有强硬的一面,也能为了孩子,杀对方一个片甲不留。 对,就是片甲不留。 若棋艺,也可定义为一种战力。 那而今的楚青山,便是战力全开,一度杀的麻衣老翁,近乎全军覆没。 楚萧不懂棋,此时也看出胜负了。 白棋多,黑棋少,足少了一大片呢? “老夫输了。”麻衣老者未再拿棋子,却是叹息一笑。 他是感慨,除了大秦皇族那几个老家伙,他已多年未有这般狼狈过。 偏偏,对方只是一个普通人。 广陵城...卧虎藏龙啊! 输便输了,他输得起,承诺之事,自不会不认账。 他伸了手,抓了楚萧的手腕,如郎中那般,静心把脉。 楚少侠还懵着呢?因父亲今日变化而懵,直至一股雄浑的玄气,自他手腕涌入体内,他才猛地回头,满目惊异的看麻衣老翁。 玄修。 这老头儿竟是玄修,且修为深不可测,先前竟毫无察觉。 楚萧惊异,麻衣老翁的眸,也微眯了一下,一声嘀咕只他一人听得见,“这小子,好奇异的玄气。” “如何。”楚青山小声问道。 “奇经八脉有损,伤了元气与根基,无大碍。”麻衣老翁笑着,拂袖取了一颗丹药,不及楚萧反应,便弹入了其口中。 丹,入口即化,神奇的药力,霎时间涌满楚萧全身。 而他的伤,竟在这短短几个瞬间...痊愈了。 “仙...仙丹吗?”楚萧心惊,骇然的无以复加。 同为疗伤药,这丹可比姬无辰给他的灵液,强太多了。 “走了。”麻衣老翁又倒背了手,一步踏下,如一阵清风,消失在了小院中,在柜台照看铺面的子龙,更是感觉有一道黑影儿,从他眼前,嗖的一下飞过去了。 身法玄妙到极致,是能走出这般神仙步的。 “前辈。”反应过来的楚萧,忙慌追了出来。 “何事?”麻衣老翁一边迈开脚步,一边问道。 “想问前辈,求一颗丹。”楚萧不废话,直说来意。 “先天灵根丹?”麻衣老翁眼光何其毒辣,又怎会看不出楚萧所想。 父慈子孝。 这小娃子,定是想帮他家父亲,走上修行的路,也只有这条路,才能让一个终日与药汤为伴的病秧子,真正脱离疾病的苦海。 “前辈可有那种丹药。”楚萧满目希冀。 说罢,他还不忘补了一句,“晚辈花钱买。” “买?凭你那几十两碎银子?”麻衣老翁在一个摊位前定下了身形,如个买菜的老大爷,挑挑拣拣。 “前辈说个数目,晚辈去凑。”楚萧当即道。 “老夫没那种丹药。”麻衣老翁随意摆了摆手。 “可知哪里有。” “青锋书院。” 话落,这老头儿又没影了,给人摊位主都吓了一跳。 惆怅的是楚萧,话还没说完呢?还想请那个老前辈,给叶瑶瞧瞧病呢? 可惜,找了十几条街,也未寻到其人影。 唯一颇感安慰的,是先天灵根丹,终是有了着落。 第33章 飞行坐骑 “青锋书院。” 寥寥四字,楚萧走在熙攘的大街上,喃语了无数回。 若青锋书院真有那先天灵根丹,势必要去走一遭,去?如何去?自是凭实力。 书院每年都会收录弟子。 若他有幸入选,此事可成。 所以,还得加紧时间修炼哪! 丹青阁。 楚青山已收拾好了残局,正在树下提笔作画。 楚萧见之,未有叨扰,静静立在那,看了许久。 术业有专攻。 父亲今日之举,便很好的为他阐述这番话。 若论斗战,父亲或许手无缚鸡之力;但若论学识,十个他楚萧,也比不上一个楚青山。 其后三五日,他都窝在丹青阁,静心修炼幻术。 此法,倒也不难学,难的是对精神力的极尽操控。 熟能生巧。 总能琢磨出真谛。 历经上百次的反噬,他终是能做到随意调动精神,化瞳力施展幻术。 就是苦了他那双眼睛,因多次反噬,都变成熊猫眼了。 “欲速则不达。”见他如此,楚青山都会温和的告诫一番。 “明白。”楚萧笑了笑,一阵狼吞虎咽,便匆匆出了丹青阁。 叶家演武场,秦寿已煮上一壶好酒。 多日不见宝贝徒儿,甚是想念,今日得好好折磨一番。 楚萧来的迟了些,因为半道拐了个弯,送了八道分身去井中世界。 分身补血本尊,一个极好的路子,也算他的底牌之一。 如那夜,与黑袍人死磕,少一个分身,他都撂不倒归元境。 “早,师傅。”即便顶着黑眼圈,楚萧依旧精神饱满。 倒是秦寿,望见他的那一瞬间,意味深长的捋了捋胡须。 这娃子,又变了,特别是那双眸,貌似比先前,深邃多了。 ‘择日...不如撞日,先拿您老人家试试刀。’楚萧调动精神力,汇聚于双目,对秦寿施展了视觉幻术。 “怎么,还嫌你的眼圈儿不够黑?”秦寿瞥了一眼。 “唔....。”楚萧则一声闷哼,捂了双目,眼睛一阵火辣。 “哪学的幻术?”秦寿尝了一口酒,话说的云淡风轻。 “您老知我对你动幻术?”楚萧凑近一步,双眼冒金星。 “待你修到为师这个境界,心里便也如明镜一般。”秦寿笑道,“视觉幻术虽是防不胜防,但也要看对谁用,修为若相差过大,妄自动此法,非但伤不到对方,还会遭精神反噬。” “谨遵师傅教诲。”楚萧郑重的点了点头。 而后,便是秦寿自我怀疑的时间了。 莫看他老人家,表面云淡风轻,实则,内心惊异万分。 徒儿对他动幻术时,他心神的确有一瞬恍惚,恍惚到震惊。 要知道,他修为远甚楚萧的,按说不会被扰了意识,可偏偏就扰了。 由此可见,施术者的精神力有多强悍。 才先天五重境啊!哪来如此霸道的魂力。 嗖! 清风微拂,卷着一抹女子香。 叶瑶已走入演武场。 她亦有变化,这是楚萧和秦寿都看在眼中的。 特别是秦老管家,神态颇深沉。 自那夜,二小姐修为尽失,这小妮子的气息,就变的愈发隐晦,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甚是有那么一种怪异的错觉,那便是叶瑶体内,潜藏着一股可怕的力量,强到让他心悸。 “你,是不是长本事了。”叶瑶看了一眼楚萧。 “没有啊!”楚萧一脸老实巴交。 “那你为何歪着头看我。”叶瑶眼神有点斜。 “呃...睡觉时姿势没摆好,落枕了。”楚萧呵呵一笑,咔吧一声把脑袋瓜子掰正了。 他也不知为啥,脖子不知怎的,总会不经意间歪下去。 或许,是吸多了神树之力,染上了神树歪脖子的臭毛病。 呱! 正说间,突闻空中一声飞禽嘶叫。 抬眸一瞧,正见一片黑影,在空中盘旋。 ‘好大一只鸟啊!’楚萧目力惊人,看出了那是个啥。 “好一只沙雕。”秦寿也捋了捋胡须。 “沙...雕?”楚萧和叶瑶纷纷侧目,神色还有些怪。 “那是飞禽的一类,乃云雕与苍鹰配种所生,性格温润且体型庞大,乃较为常见的一种飞行坐骑,除了饭量大,其他无甚毛病。”秦寿缓缓道。 “飞行坐骑。”楚萧听闻,又仰头看。 别说,那只沙雕背上,还真有一只‘沙雕’。 定眼一瞅,正是他那个...起早贪黑的义子。 “姬无辰。”叶瑶也瞧见了,好似也认得姬家少主。 “楚兄。”空中,传来了呼唤声,沙雕随之俯冲而下,落在了战台上。 楚萧好奇,凑上前去观看,确切说,是仰着头看。 大,这只鸟太大了,得有三米高,翅膀张开得有十米。 而姬无辰,则杵在沙雕背上,腰板还挺的贼笔直,就差来一句:爷帅不帅。 “这哪来的。”楚萧问道。 “老舅送我的。”姬无辰跳了下来。 一句老舅,楚萧和叶瑶无甚感觉,秦寿却摸了摸下巴。 姬氏一族之底蕴,与他叶家不相上下,但姬夫人的娘家人,却不简单,特别是那个老舅,在天武城可是个狠角色,沙雕这等飞行坐骑,虽是常见,却也不是谁都能养得起,更莫说送人。 “它模样憨憨的。”叶瑶童心未泯,伸手摸了摸。 如师傅所言,这只鸟很温顺,并不排斥她,眸中也无半分厉色。 “走,带你兜一圈。”姬无辰也不管楚萧愿不愿,拽起便走。 还有叶瑶,他也喊了一声,“妹子,愣啥呢?上来啊?” 楚萧和叶瑶则齐齐望向秦寿,师傅他老人家还搁那坐着呢? “去吧!早些回来。”难得小辈有兴致,做老辈的可不想扫兴。 “得嘞!”见秦寿点头,姬无辰当即拍了拍沙雕的大脑袋。 呱! 但闻一声嘶叫,沙雕猛地展翅,腾空而起。 体型壮硕,就是不一样,驮着三人也毫无压力。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上天。”楚萧朝下方俯瞰了一眼,偌大的叶府,逐渐变的渺小,随后便是广陵城,伴着沙雕逐渐飞高,也渐渐变的遥远。 叶瑶亦如此,两手还紧紧抓着沙雕的毛羽。 飞这么高,若一个摔下去,一路就到阎王殿了。 “我去过柳家了。”姬无辰挤眉弄眼。 “见到你的心上人了?”楚萧笑着问道。 “那没见着,她闭关了。”姬无辰盘腿而坐,“我家老太爷说了,待她出关了,便带我去提亲。” “莫忘请我喝喜酒。”楚萧笑了笑。 “忘谁也不能忘了义父。”姬无辰一本正经道。 “看,又一只大鸟。”两人嘀咕时,叶瑶指了指前方。 抬眸遥望,还真是个大家伙,比沙雕还大,一声声鹰鸣响彻天宵。 “血鹰。” 姬无辰见多识广,认出了那只鸟的品种。 同为飞行坐骑,血鹰之脾性,可比沙雕凶厉多了。 嗖! 两飞禽速度皆快,不过三五瞬,便打了个照面。 血鹰背上,立着一个青年,一袭白衣,黑发如瀑,空中疾风呼啸,也不妨碍他轻摇折扇。 “归元五境。”楚萧和姬无辰皆心中一语。 气势和气场骗不了人,这青年周身萦绕的玄气,很是雄浑。 再瞧他之血鹰,真真一身戾气,鹰眸中还染着血红,憨憨沙雕见了它,都不禁怂的身体一阵抖动。 “好俊俏的女子。” 白衣青年无视楚萧和姬无辰,只看叶瑶。 看便看了,他那眼神还不咋正常,带着一股子淫.邪。 果然,下一瞬他就干了缺德事,一个拂袖,数十根毒针飞射而来,无一例外,皆命中沙雕。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在天上干有辱斯文的事,自是先打坐骑。 呱! 沙雕这一声嘶叫,多了痛苦的意味。 它这没飞稳,楚萧他们一时间也没站稳,险些一头栽下去。 “你他娘的有病吧!”姬无辰的火爆脾气没压住,破口便骂。 “小小先天境,找死。”白发青年幽笑,驱使血鹰,在空中来了个优美的漂移,扭头便杀了过来。 第34章 五境归元 “当心。” 楚萧一步站稳,振臂一挥,甩出一道剑气,斩向了血鹰。 射人先射马的道理,他也懂。 懂归懂,其后一幕,让他不禁一愣: 他的雷息剑气,倒是命中了血鹰,却未料到,那只凶厉的坐骑,竟有护体玄光,剑气劈在上面,连防御都未破。 白衣青年嘴角微翘,满目轻蔑。 他之坐骑,是吃人肉长大的,是习有功法的,论修为,堪称人修之归元第一镜,岂是先天小玄修能破防的? “看招。”姬无辰暴喝,挥剑斩出了一道光。 同一瞬,叶瑶也一手持剑,单手掐诀,漫天冰刃劈下。 “不自量力。”白衣青年戏虐一笑,玄气轰然暴涌,护住了己身,也护住了血鹰。 姬无辰的剑光,被一击震碎。 叶瑶的凌天冰刃,也如斩在铁石上,只擦出一撮撮火花。 “换我了。” 白衣青年幽笑,随意挥动了折扇。 登时,刀芒乍现,迎空劈过来,快如闪电。 嗖! 沙雕虽极尽躲避,左翅膀还是被砍出一道血壑。 这下,它是真飞不稳了,它驮着的楚萧、叶瑶和姬无辰,皆是一步趔趄,从空中栽了下去。 “他娘的。” 姬无辰一声暗骂,护体玄气裹了一层又一层。 楚萧和叶瑶亦如此,即便玄修,从这般高空摔下去,也能摔成一坨碎肉烂骨,只得竭力撑起护体玄气,削弱撞击地面的伤害。 呱! 危机关头,沙雕忠心护主,俯冲下来,驮住了姬无辰。 它倒是想救楚萧和叶瑶,奈何,血鹰杀了过来,一双染血的鹰眸,竟有雷电暴射,一个避之不及,右翅膀当场被洞穿。 “灭了他们。”白衣青年淡淡一声,竟从天空一跃而下,去追杀楚萧和叶瑶,那个模样俊俏的小娘子,他可是稀罕紧呢? 唰! 白衣青年走后,血鹰便展翅高飞,扑向沙雕。 吃人肉长大的飞禽,妥妥的凶兽,俨然已将沙雕和姬无辰,当做了食物,可饱餐一顿。 “运足玄气。” 极速坠落中,叶瑶朝楚萧喊了一声。 而她,则单手掐诀。 印式定格的瞬间,下方山林中,竟多了一片翻涌的湖泊。 “你还有这绝活?”楚萧眉宇微挑,五行遁法之水遁,纵他不通晓,也该是听过的。 有水。 那就摔不残了。 顶多护体玄气破裂。 噗通! 接连两道落水声,两人终是着地了,砸出了十米高的水花。 楚萧狼狈,被震的玄气溃散,叶瑶也一步踉跄,脸颊略显苍白。 “多才多艺,吾喜欢。” 不及两人喘口气,便见一人从天而降。 正是那白衣青年,那小子更绝,坠入山林的瞬间,脚下有一片云彩似隐若现,使他平稳落地,轻摇折扇的姿态,别提有多优雅了。 “吃我一剑。”楚萧暴喝,与叶瑶一左一右,攻了过去。 “如此之修为,与我挠痒痒?”白衣青年冷笑,猛地拂动衣袖,甩出了两道血色剑气。 要不咋说他是归元第五境呢?剑气就是凌厉,一个照面,便把楚萧和叶瑶那两个大活人劈没了。 哦不对,不是劈没了,是劈成了两缕青烟。 “分身?”白衣青年一怔,顿觉背后寒风一阵。 铮! 剑鸣乍起。 藏匿暗处的楚萧和叶瑶本尊,齐齐杀出,皆是一剑贯长虹。 距离如此之近,且是搞偷袭,饶是归元五境,一时间也避不过。 瞧白衣青年,也没打算躲,只在这刹那间,又给自身命门,覆盖了一层护体玄气。 也正是这一道防御,让叶瑶的剑,在触及他身体时,偏离了剑道,让本该刺穿他脊骨的一剑,偏离到了右肩膀,也仅仅是划出一道血壑。 楚萧这边,也是同等的境况。 他是瞄准对方心脉捅过去的,抹血开锋的桃木剑,也足够锋利,奈何五境归元防御太高,他这一剑,也完美避开了要害,只在白衣青年腰间,刺出了一道剑痕。 “早知道用亢龙锏了。”楚萧一阵后悔。 头回遇见这么硬的岔子,远远低估其底蕴,特别是防御。 “速走,我来拖住他。”叶瑶一步上前,将楚萧挡在了身后。 一番举动,让楚萧心中一暖,长这么大,除了父亲,叶瑶是第一个这般护着他的人。 “你姐说了,若遭遇危难,让我死你前面。”楚萧也一步上前,与叶瑶并肩而立,做姐夫的,把小姨子一人撂在这,这事他干不出。 叶瑶未言语,只侧眸一看,这小子‘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模样,倒是脸红气不喘,我姐若有功夫与你叨叨这些,怕是连房顶都掀了好几回了。 “说完了?”白衣青年笑看两人,折扇摇的颇有气蕴。 话落,便见他微微抬手,五指张开朝叶瑶,掌心处,还有一道旋涡形状的印记显化。 霎时间,狂风呼啸。 本翩然而立的叶瑶,遭了一股可怕的吸力,被吸向白衣青年。 “隔空取物。”叶瑶俏眉紧皱,任玄气运转,也难定下半分身形。 好在,她有个靠谱的姐夫,那不,已如猛虎一般扑过来,且手中的桃木剑,已换成了一个黑不溜秋的烧火棍。 嗡! 两米开外,楚萧一个纵身跃起,双手紧握亢龙锏,运足了力道,凌空砸下。 白衣青年也是艺高人胆大,如个木桩杵在那,纹丝未动,这年月,先天五境的小玄修,都这般嚣张了吗?拿一根烧火棍都敢往前冲,能破吾之防御,老子跟你姓。 磅! 姓谁名谁,在这个节骨眼上,无所吊谓。 有所谓的是,楚萧这一棍子砸下去,稳若泰山的白衣青年,不动也动了,被砸的一阵趔趄,脑瓜子还嗡嗡的,直至他的眉心处,有一道火焰印记显化,脑海的轰鸣,才尽数散去。 “再来。”趁人病要人命,楚萧抡动亢龙锏,便要补刀。 “滚。”白衣青年轰的一步站稳,雄浑的玄气,随之暴涌。 唔! 楚萧当场被撞翻,叶瑶比他翻的更远。 大战,在此一瞬,有了短暂的停歇。 白衣青年脸上的幽笑,添了一抹狰狞,阴森的双目,则多了一股炙热。 自从天而降,他第一次颇有兴趣的望向楚萧。 确切说,是望向楚萧手中那根乌黑色的兵器,像一个烧火棍,实则,是一把铁锏,就是那个其貌不扬的物件,他挨了一记,脑海如遭雷劈。 “刻有专打灵魂的附魔吗?”白衣青年越看越稀罕。 世间之附魔,千奇百怪,流传至民间的,却少之又少,特别是涉及灵魂与精神的秘纹,更是世所罕见。 他今日气运颇佳,竟撞上一个。 机缘就是来的这般让人猝不及防。 “好凶悍的兵器。”叶瑶有一瞬侧眸,看的也是亢龙锏。 归元五境的玄修啊!被先天五境砸的一阵趔趄,足见附魔之霸道。 “什么玩意。”楚萧盯着的,则是白衣青年的眉心,那道火焰图腾,先前是没有的,那厮被他敲了一棍,才显化的。 纹身? 显然不是。 “那是神佑。”叶瑶小声道。 “神佑?”陌生的词汇,楚萧从未听过。 “简言之,一种灵魂守护之法。”叶瑶又道。 “难怪。”楚萧深吸一口气。 亢龙锏专打灵魂,神佑专护灵魂,一攻一防呗! 如此,便是他为数不多的底牌之一,就成了摆设。 于是乎,他又将亢龙锏,塞回了墨戒,拎出了桃木剑。 “神佑之法,灵魂遭攻伐,自动防御,却有时间限制,约莫半炷香。”叶瑶补了一句。 “不早说。”楚萧颇自觉,再次拿出亢龙锏,一手桃木剑,一手烧火棍,多敲几回,总有那么一次,能一发入魂,实在不行,再捅几刀,保准能让他鬼哭狼嚎。 “来了。”叶瑶一声轻叱。 话未落,便见白衣青年如鬼魅般杀至,直攻楚萧。 相比这个小娘子,他貌似更稀罕这个烧火棍,将其夺了,再快活不迟。 “去你大爷的。”楚萧一声暴喝,挥动亢龙锏便砸。 然,白衣青年身法超绝,轻松避过,一掌将他抡翻出去。 为此,他也挂了彩,被叶瑶一剑,刺穿了肩膀,鲜血喷薄。 “吾,喜欢烈性子。”白衣青年幽幽一笑,一道劲风,逼退了叶瑶。 “砸你个脑袋开花。” 楚萧杀了回来,抡的亢龙锏嗡颤。 白衣青年则气定神闲,吃过一次亏,老子还上两次当? 见他微微侧身,动作虽小,足能轻松避过亢龙锏。 偏偏,这么一瞬间,他多看了楚萧一眼。 正是这一眼,楚萧眸中,映出了凤凰展翅之景。 duang...! 闷棍,只有敲脑瓜上才酸爽。 中幻术的白衣青年,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棍,本就意识祸乱,遭此一击,脑海又是一阵轰隆隆,不止身形趔趄,双目还险些一抹黑。 叶瑶见之,整个人都愣了。 她都能躲过的一击,归元五境却躲不过,晃神儿了? 晃神儿?不不不,某个欲杀人越货加劫色的主,此刻可不止头昏,差点都忘了自个姓啥了,一声闷哼,格外昏沉,且惨叫声中,更是夹杂了一番含妈量极多的话。 第35章 放下我吧! 磅! 楚萧可不管这那,冲上去便是一顿操作猛如虎。 叶瑶也未闲着,趁对方昏聩之际,噗噗砍了好几剑。 啊...! 白衣青年一声怒吼,体内有恐怖之力爆发,成一道光晕,朝四方冲撞,林中粗壮的老树,都被一棵棵拦腰斩断。 “我....。”楚萧方才冲上前,便被撞的横翻出去。 叶瑶倒是顶住了,护体玄气却当场破灭,嘴角鲜血横流。 “尔等,当真该死。”白衣青年雷霆震怒,硬生生的站稳了身形,一双已猩红不堪的眸,死死盯着楚萧。 就是那小子,就是那个小杂种,对他施了诡异的幻术,才让他一着不慎,接连挨了几番重创。 还有那个小娘皮子,那几剑砍的他那个疼啊! 他自出道,自踏入归元境,还从未这般狼狈过。 楚萧咳血,摇晃一步才站稳,眼见白衣青年血煞汹涌,他面色不禁多了几分凝重。 同为归元境,此货可比那夜的黑袍杀手,坚挺多了。 “杀。”白衣青年咬牙切齿,杀气腾腾而来。 “怕你不成?”楚萧紧握亢龙锏,气血似火燃烧。 叶瑶则重开护体玄气,手中剑铮鸣,复苏了可怕的剑威。 砰!轰! 二打一,先天境对归元境,再次拉开血战的序幕。 战局嘛!自是你来我往,各有胜负。 白衣青年虽为归元第五境,却架不住对手绝活多,特别是那个小玄修,打着打着,还带踢裆的,属实不讲武德。 ‘命都快没了,要脸何用?’ 楚萧若开怼,定能怼的头头是道。 事实也正是如此,难得师傅放假,难得上天玩耍,却撞上你个不要脸的货,扰了兴致不说,还干缺德事,与你讲武德?去你全家姥姥的。 ‘师傅偏心哪!’ 性命忧天的大战,叶瑶还不忘腹诽秦寿。 姐夫今日这一套绝活,他老人家,是一样都没教她,难道不知,巾帼不让须眉吗? 呱! 山林中战的热火朝天,空中也打的如火如荼。 沙雕外加姬无辰,迎空鏖战血鹰。 同样是二打一,他这个义子,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沙雕状态不佳,飞都飞不稳,他又不擅空战,战力大打折扣。 反观血鹰,怕是经常与主人,在天空中拦路作恶,技法那个娴熟,愣是将一人一雕,揍的抬不起头。 “撑住。” 姬无辰看了一眼下方的山林,驱使沙雕飞向了远方。 这,可不是不义气,而是要寻个好地方,干掉那只血鹰。 坐骑毕竟是坐骑。 血鹰虽有堪比归元境的实力,却无归元境的智商,如遛狗一般,被姬无辰耍的团团转。 直至夜幕降临,它也没能拿下姬无辰,反而它那血一般的毛羽,多了斑驳的色彩,左眼的鹰眸,还被戳了个血窟窿,凄厉的悲鸣,响彻天地。 俗话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但这句话,用在白衣青年身上,却不咋合适。 一场大战干下来,他老人家竟哭了,眼泪汪汪。 为啥哭呢?还不是因为他家小兄弟,没修金钟罩,却挨了比金钟罩还多的暴击。 “你个小杂种。”白衣青年捂着裤.裆,骂的泪如雨下。 “要战那便来。”楚萧咳血不止,但并不妨碍他口吐芬芳。 至于叶瑶,一番鏖战后,已是踉踉跄跄,所剩无几的玄气,也因受重伤,而一缕缕的溃散。 越是如此,她看楚萧的眼神,越是惊异。 她乃先天第九境,都耗到玄气几近枯竭了,可她家姐夫,以五境修为,却依旧气血升腾,皮糙肉厚,也换不来那般多玄气啊! 她之疑惑,也是白衣青年迫切想知道的。 五境小玄修,何时变的如此坚挺了,每有气血溃败,都能瞬间雄起。 不过,论棋高一招,还得是他这个归元境。 瞧,那两个小玄修,站都站不稳了,挨了他的毒针,剧毒正侵入他们五脏六腑。 “小阴沟里翻船了。” 楚萧之气息,已变的紊乱不堪。 他这还算好的,尚有玄气护体。 叶瑶之状态,就糟糕多了,嘴角溢出的血,都变成了黑色,本该灵澈的一双眸,在这几个瞬间,也多了些许迷离。 “还有何依仗?”白衣青年笑的森然可怖。 虽然,他也中了毒针,也伤的极惨重,但他底蕴雄厚,总好过对面那俩。 这场大战,他才是最后的赢家。 赢,自是机缘收尽: 那柄桃木剑、那根烧火棍、那个水灵的小娘子.....。 “不打不相识,送你一物。”楚萧挥手,丢来了一颗鸡蛋,一颗黑色发亮的鸡蛋,还未落地,便轰的一声爆开了,爆出了一片迷雾,归元境都被熏得呛鼻子,视线还大大受阻。 “跑?” 白衣青年狞笑,以玄气拨开雾气,朝山林深处追去。 那方,楚萧正背着叶瑶,遁的跌跌撞撞,剧毒让他二人,都苦不堪言。 “姐夫,放下我吧!”叶瑶气息微弱,已有些发黑的玉臂,已无力的耷拉了下来。 一人走,尚有活路。 带着她,都要葬身于此。 “莫说傻话,我会带你回家。” 楚萧说着,又将一股玄气,灌入叶瑶体内,护她心脉。 “尔等,跑不了。”幽幽的笑声,宛如地狱来的魔咒,在昏暗的山林,无限响彻。 白衣青年追来了,如个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楚萧可没空搭理他,已背着叶瑶,躲入了一座山洞。 他未停留,放下叶瑶便要走。 “楚少天。”叶瑶伸手拽住了他,知道姐夫要杀出去,与那白衣青年拼命。 “莫出声,在此等我。” 楚萧一笑,转身消失在了黑夜里。 而后,便闻他一声霸气侧漏的大骂, “那个太监,过来受死。” 山中无太监,快成太监的,倒是有一个,也便是白衣青年。 鬼知道这一日,他被踢了多少回小兄弟,整个都蔫成一坨了。 “定叫你生不如死。”一个太监的称谓,瞬间给白衣青年整破防了,提着淌血的刀,直奔声音源处,狰狞的面目,凶残可怖。 呼! 山中一角,楚萧收回了留在井中世界的最后一道分身。 他的确是杀出来拼命的,要么死磕要么死。 今日在这山中,他与白衣青年,必须躺一个。 “杀。”说曹操,白衣青年就来了,披头散发如恶鬼。 “看鞭。”楚萧也是凶猛,手持亢龙锏,迎面便攻了过去。 “找死。”白衣青年血眸猩红,一掌隔空拍出。 噗! 楚萧当场被打灭,化成了一缕青烟,亢龙锏也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见之,白衣青年又觉后背,阴风儿直窜。 是他伤太重了?明明是分身,竟是未看破。 也怪那个小玄修,戏太多,把专打灵魂的兵器,交给了一道分身,任谁瞧了,都以为那是货真价实的本尊吧! 噗! 背后捅刀子这活儿,楚萧干的很专业。 白衣青年之护体玄气,因重伤,先前便已溃散了,再无绝对防御,他这十二分的力气,加上桃木剑之锋利,轻松捅穿。 “你的心脏,没长在右边吧!” 楚萧凑到了其耳边,冷冷一笑。 这话,白衣青年自听不懂,只知,他的心脉断了,小玄修这一剑,直接捅穿了他的命门,左手的刀,右手的折扇,都在这一瞬,自手里滑落,他也伴着一阵清风,无力的趴了下去。 死不瞑目,是他在这个世间,残存的最后一份倔强。 师傅说得对啊!出门在外,行事莫太嚣张,免得遭报应。 他这报应,来的就太赶趟了,白日还在杀人越货,夜里就享年二十一了。 第36章 人吓人吓死人 活腻歪的人,楚萧又捅了一个。 他未耽搁,收了桃木剑和亢龙锏,便直奔了山洞。 至于白衣青年的尸身,则被他丢入了墨戒,待缓过劲儿,再扫荡不迟。 他回来的及时,再晚片刻,叶瑶就断气儿了。 剧毒,已蔓延至她全身,没玄气护体,随时都可能丧命。 “叶瑶。”楚萧忙慌将其扶起,将一颗从白衣青年兜里翻出来的紫色药丸,塞入了其口中。 解药。 还是这玩意好使。 未多久,便见叶瑶吐了一口黑色的毒血,而后,便又陷入了昏厥,不过,她那苍白的脸颊,已多了一抹红润。 毒清了,伤还在。 楚萧未闲着,又给其灌了一瓶疗伤的药。 做完这些,他撑着重伤的体魄,盘膝而坐。 解药只一颗。 他只得运功逼毒。 夜,在此一瞬,堕入宁静。 不平静的是广陵城,确切说,是叶姬两族,一家丢了少主,一家丢了姑爷和二小姐,急的叶天峰和姬天雄,脸红脖子粗。 不怪他们着急上火,皆因世道太险恶,总有那些个恶人,专干不要脸皮的勾当,三个小辈外出,若遭遇不测,找谁说理去。 “找。” 秦老管家亲自带队,分四拨人出了城。 姬家那边,阵容更大,还请了官府的人。 呼! 不知何时,楚萧才开眸。 疗伤大半夜,他那紊乱的内息,已归于平稳,侵入体内的剧毒,也已尽数被逼出,除了筋骨肉疼的厉害,其他已无甚大碍。 缓过劲儿了。 自是清点战利品。 他拿了白衣青年的钱袋,随手扯开,往里一瞅,却只三五两碎银子和七八个铜板。 这般穷的归元境,他还是头回见。 收了钱袋,他拿了白衣青年的折扇。 装逼必备神器,却暗藏玄机。 其内,藏有毒针,比秦寿给他的那种,猛烈多了,至少针上剧毒,远非一个级别,他与叶瑶,便是在此等暗器上吃了大亏,还险些折了性命。 揣起折扇,楚萧拿来了白衣青年的兵器。 乃一把刀,先前鏖战时,他持抹血开锋桃木剑,曾与之多番碰撞,都未能将其斩断。 由此可见,材质不凡。 “带回去融了,铸一把剑。” 楚萧说着,拿起了一块铜牌。 这,是从白衣青年怀里找出来的,真真不俗,虽只巴掌大,却足十几斤重,其上刻有字迹,正面为‘吕阳’,该是那厮的名讳,反面嘛!则是‘天鼎’二字。 “怕不是哪家的少主?” 楚萧一声低语,继续清点。 除了铜牌、折扇和钱袋,白衣青年身上,就只剩一部泛黄的古籍,书皮上的‘青瓶梅’三字,映着篝火,清晰可见。 秘术吗? 楚萧眸光熠熠,满怀期待。 然,翻开一瞧,他那双略显黯淡的眸,瞬间就瞪直了。 这哪是秘术,分明是春.宫.图,半个字都没,全他娘的图案。 头回见这等稀有书籍,多看几眼,也是合情合理的。楚萧此刻,就不自觉的埋头翻阅,越翻,脸越发烫,也不知是重伤还是怎的,鼻孔还有一股暖流淌溢。 他是心无外物,俨然不觉,昏睡的叶瑶已苏醒。 这小姨子也是有意思,睡迷糊了,先四下扫了一眼,便轻轻坐起了身,不及揉眉心,便瞥见了姐夫手中的书,好嘛!瞬间不迷糊了,非但不迷糊了,还一口仙气儿没喘顺,急火攻心,咳了一口小血。 人吓人,吓死人。 楚少侠被惊得浑身一激灵,忙慌合上了书。 气氛,一度变的尴尬,一个姐夫,一个小姨子,一个慌乱的擦拭鼻血,一个则脸颊绯红,美眸火苗绽放。 “楚少天,你...唔....。” 叶瑶话未说完,楚萧便一手捂了她的嘴,一手还做了个‘莫出声’的手势。 叶瑶本想发飙,却也有所察觉:山洞外,有窸窣声。 “待在这。” 楚萧缓缓起身,很自然的揣起了青瓶梅,顺手还擦了一下鼻血,拎着刀,凑到了洞口,透过遮掩的树枝,微眸朝外看。 入目,便见一个青年,顶着一头鸡窝般的头发,一手捂着腰,一手提着剑,一瘸一拐的走来,一路都在环看,似在找啥东西。 找啥呢? 找他家义父。 见是义子,楚萧未再躲藏,扒着洞口就出来了。 姬无辰也被吓一跳,待瞧见是楚萧,才快步上前,“我以为你死了。” “与之干了一场。”楚萧擦了擦嘴角鲜血,“险些丧命。” 这话不假,今日一战,他与叶瑶皆底蕴尽出,若非那白衣青年临了大意,被他钻了空子,怕是早已曝尸荒野。 很快,山中燃起篝火。 三个难兄难弟加难妹子,围火而坐。 楚萧脸庞依旧火辣。 偷看禁书被小姨子当场逮住,稍微有点挂不住脸。 叶瑶的眼神儿,则斜成了一条直线,某个姐夫乍一看人模狗样,却净干有辱斯文的事,得亏是她,若换做她姐,这小子今日得断一条腿。 ‘这俩有事儿啊!’姬无辰一边往火里丢柴火,一边左右看二人,今夜,有啥特别剧目吗?咋个这般模样。 不明所以的他,也懒得刨根问底,唯剩一股子震惊。 那白衣青年,可是货真价实的归元第五境,而且极擅用毒,不说其他,仅一道护体玄气,普通的小玄修,就破不开,他很好奇,先天五境的楚萧和先天九境的叶瑶,是如何干掉那人的。 同样的惊骇,叶瑶也有。 今日一战,她也是主角之一,也真正见识了姐夫的手段。 那些个绝活,就不提了,单论那个烧火棍,就凶悍非常。 再就是玄气了。 她比白衣青年感知的很真切,楚萧每至玄气枯竭,下一秒,玄气便又再生,如此往复,足有七次之多,也正因玄气不竭,他二人才能将一个归元五境的玄修,生生耗的气血衰败。 许是被看的浑身不自然,楚萧取了白衣青年的铜牌,岔开了话题,“可认得此物。” 姬无辰丢了柴火,随手接下,叶瑶也往这边挪了挪。 看过,两人皆眉宇微皱,齐齐望向楚萧,“这牌子哪来的。” “从那人身上搜的。”楚萧未隐瞒,见两人神色不佳,他还试探性的问了一声,“有问题吗?” “这,是天鼎书院的身份牌。”叶瑶道。 此话一出,楚萧瞬间明了: 那白衣青年,是天鼎书院的弟子。 而他,貌似捅了一个惹不起的牲口。 叶瑶和姬无辰之神态,难看到了极点。 天鼎书院何等存在,大秦八大书院,它排第一,底蕴深不可测,若让他们得知,自家弟子被灭,岂会善了? 一时间,三人同有一种默契。 死的是书院弟子,绝不能让外人知晓,但凡被抓到半分蛛丝马迹,叶家和姬家都可能遭灭顶之灾。 找人理论?别闹了,讲道理是需要实力的。 在那等庞然大物面前,叶姬两族便是两只蝼蚁。 “他的坐骑呢?”楚萧似想到了什么。 “被我宰了。”姬无辰一声干咳,“半道上,卖给了一个小胖墩儿。” “人呢?” “山那边。” “走。”楚萧一步腾身而起,叶瑶和姬无辰也无耽搁。 书院弟子干系甚大,可不能落下把柄,哪怕是一只坐骑也不行,关乎身家性命和家族存亡,可不能大意。 第37章 讨饭 “快,再快一些。” 月下的山林,疾风呼啸。 那是楚萧、叶瑶和姬无辰,都撑着重伤,飞速穿行于山林中。 一只血鹰无关紧要,若被认出那是吕阳的坐骑,后果不堪设想。 “还书院弟子呢?狗杂碎。” 负伤狂奔,也不妨碍姬无辰骂骂咧咧。 何止他,楚萧和叶瑶心中,也没少口吐芬芳。 书院在收录弟子时,都不考核品行的吗?人家杀人越货,都趁着月黑风高,那个叫吕阳的倒好,大白天的动手,开场白都没一句,一把毒针就扔过来了,何其嚣张。 骂归骂。 恼火归恼火。 都得憋着。 书院毕竟死了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强者为尊的世道,他们这些个小虾米,无甚话语权,能做的,无非是将那些有可能指向叶姬两家的证据,一一清理干净,就譬如...那只血鹰。 “就那座山谷。”越过一条河,姬无辰遥指了一方。 “好香啊!”叶瑶怕是真的饿了,张口来了这么一句。 闻言,姬家少主那只比狗还灵敏的鼻子,也耸动了一下。 的确很香,烤肉的香味,生火的那位,定还是一个对生活有追求且对吃颇有研究的厨子,嗯,没少放孜然和辣椒。 楚萧也饿了,也嗅到了肉香,可他的墨戒,比他还激动,自跨过方才那条河,便一个劲的颤,此刻,还闪烁了亮光。 宝贝! 前方有宝! “小胖墩儿。” 姬无辰在前带路,也属他最快,才进山谷便喊了一嗓子。 叶瑶随后便到,一眼便瞧见一少年,正在一堆篝火旁忙碌,忙着在烤肉上刷油,忙着往肉上撒作料,一番举动,娴熟到那叫一个丝滑,一瞧便知,平日没少吃野味儿。 楚萧后到半步,也是第一眼就瞄上少年了,的确如姬无辰所言,个头不高,生得很敦实,皮肤还略显黝黑,乍一看,像个庄稼地里长大的娃子。 对其外貌,他未过多研究,就盯住少年腰间挂着的一块玉佩了,那绝对是个宝贝,多看一眼,墨戒便炙热一分。 “干啥?” 突的窜出三个不请自来的人,少年颇显不悦,随眸瞟了一眼姬无辰,他认得这小子,天傍黑时,他俩有过一笔交易。 “我卖你那只大鸟呢?”姬无辰无甚废话,直说来意。 “这不是吗?眼瞎?”少年说着,又给货架上的烤肉,浇了一壶酒。 “呃....。” 姬无辰嘴角一扯,楚萧和叶瑶也张了张嘴。 飞行坐骑啊!书院弟子的飞行坐骑,归元境级别的,这就给烤了? “翻山越岭来蹭饭?”少年扫了一眼三人。 咕噜! 该是真的饿了。 楚萧和姬无辰的肚皮,叫个不停,连叶瑶都尴尬一笑。 玄修长久不进食,虽无甚大碍,但也得分时候,昨日只顾干仗,后又昏迷,再重伤跑路,莫说吃食物,一滴水都没喝,怎会不饿。 “小兄弟,讨几块肉吃可好。”姬无辰一脸笑呵呵。 此话一出,少年顿的来了脾气,“老子再重申一遍,我二十岁了,再他娘的喊我小兄弟,特么踹死你。” 二十岁。 楚萧和叶瑶皆挑眉,又不禁多看了少年几眼。 这娃子个头不高,面容也颇显稚嫩,顶天也不过十岁,会有二十岁? ‘长得慢?’两人心中嘀咕。 对,定是如此。 此人多半血统怪异,亦或修了怪异的功法,才致使其生长速度,比正常人慢了半拍,乃至二十岁的年纪,看起来像一个十岁的少年。 “大哥,讨几块肉吃可好。” 姬无辰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主,当场换了称呼。 事实上,吃不吃肉无所谓,主要是与其拉近关系,以便在言谈中,套这少年的话,若当真不知飞行坐骑一事,也省的多惹事端,烤就烤了,权当毁尸灭迹。 “白吃?”少年斜了一眼姬无辰。 “哪能啊!”姬无辰呵呵一笑,当即拿了钱袋,掏了一沓银票,足有五百之多,都是卖先前卖血鹰的钱,算是物归原主。 “莫客气。” “坐,随便吃。” 有钱能使鬼推磨。 少年接了钱,那张有些发黑的脸,瞬间挂满了笑容,一分钱没花,白吃一顿烤肉。 人都这般说了,那还等啥。 姬无辰取了匕首,削了一块肉,吃的满嘴流油。 楚萧也撸起了袖子,挑了一块好的,递给了叶瑶。 “这位大哥,哪里人士。”楚萧一边吃,一边笑着问道。 “烈火城,项宇。”少年倒也不避讳,连名号都一块报了出来。 “项宇?”姬无辰抹了抹嘴,“这名字,听着耳熟呢?” “紫禁书院,好像有一个叫项宇的。”叶瑶接过了话茬。 “就是小爷我了。”少年仰头灌了一口酒。 闻言,楚萧、叶瑶和姬无辰都愣了一下。 “怎么,不像?”见三人不信,少年掏了一块铜牌,随手丢了过来。 三人接过一瞧。 诶呀?还真是紫禁书院的。 这年头是怎么了,平日里想见一个书院弟子,比登天还难,此番,一天撞见了俩,且还坐在一块吃烤肉,吃的还是另一个书院弟子的坐骑。 “眼拙了,这是个高手。”姬无辰一声嘀咕。 这话,也是楚萧和叶瑶想说的。 少年在自报家门前,半分灵力都不露,而今亮出身份,再一番感知,此人之气息,甚是隐晦,其修为,怕是还高过那白衣青年。 “同为书院弟子,能否问老哥打听个人。”楚萧笑了笑。 “报名便好,小爷我,人脉很广的。”酒太烈,少年怕是喝高了,咋咋呼呼的拍了拍胸膛。 “天鼎书院,吕阳。”楚萧说这话时,叶瑶和姬无辰也都望向了项宇,肚子饿讨肉吃是假,这才是重点。 “那个瘪犊子啊!认得认得,昨日才揍过。”少年打了一个酒嗝,顺手还指了指钱袋,“买这只鸟的钱,就是从他那抢的。” “这....。”三人都一声干笑。 特别是楚萧,白衣青年的钱袋,还在他墨戒放着呢?难怪就几两碎银子,原是撞见他们之前,被这位抢了一番。 这,就更印证了他们的猜测,这少年,比吕阳更恐怖。 “听说,他有一只血鹰坐骑,你可见过。”换叶瑶套话了。 “血鹰都长一个鸟样,没啥稀奇的。”少年摆了摆手。 至此,楚萧三人才暗暗松了一口气,确定少年不知此刻吃的是吕阳的坐骑,只要扯不到他们身上,这就够了。 “能放心吃肉了。”姬无辰一句话,听的少年一头雾水。 姬无辰自不会瞎咧咧,倒是楚萧,往少年那边凑了凑,指了指少年腰挂的玉佩,一脸笑呵呵道,“老哥,你这块玉,可卖?” “不卖。”项宇摇头道。 “价钱好商量。”楚萧忙慌道。 “这可我师姐送的,香着呢?”少年惬意的嗅了嗅。 “要不,我拿东西与你换?”楚萧说着,便将少年拽到了一边,偷偷摸摸的把青瓶梅塞了过去,还生怕被叶瑶瞧见。 “诶哟喂!”少年见了,醉意瞬间散了大半,本一双惺忪睡眼,也瞪的跟牛蛋似的。 “换不换。”楚萧小声问道。 “来,玉佩拿好。”少年接过书,玉佩就给楚萧了。 也得亏他家师姐不在这,若在,定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也得亏吕阳已无,若他也在,定是一张大黑脸,用我的钱,买我的坐骑;用我的书,换他的玉佩,好好好,我活该,我真该死。 第38章 夜谈书院 宝贝到手,楚萧面色从容,心里却乐开了花,待今日事了,好好研究一番,能让墨戒巨颤,绝不是一般物件。 他乐呵,项宇也笑的合不拢嘴。 禁书,自是偷偷看,此刻显然不合时宜。 各取所需,两人都对对方,投去了一个名为‘你真是我再生父母’的眼神儿。 人逢喜事精神爽,吃。 莫看项宇个头不高,饭量属实惊人。 楚萧也不差,敞开肚皮吃,看的叶瑶和姬无辰,俩眼都瞪直了。 嗝! 吃干抹净,四人的一个饱嗝,打的甚是惬意。 “我地图丢了,迷了路,可知广陵城朝那方走。”项宇拿了牙签,一边剔牙一边看三人。 “这你可找对人了,俺们都广陵城的。”姬无辰笑道。 “正好,一道上路。”项宇伸了个懒腰,顺便还用玄气化解了酒意。 书院弟子同行,自是求之不得。 若能结交一番,更是天大的幸事。 试想,若与之扯上交情,广陵城哪个敢不给几分薄面。 最主要的是,这小胖墩儿比吕阳那厮瞅着顺眼,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接地气。 “项兄,去广陵城走亲戚?”姬无辰笑了笑。 “看你装束,也非普通人家,真不知书院弟子去广陵城干啥?”项宇慵懒的抠了抠耳朵。 “是因书院扩招一事?”叶瑶试探性问道。 “正是。”项宇点了点头,“往年,书院收录弟子,除了资质天赋特别出众者,会破例特招,其他的,修为至少要到归元第一境,今年,不知那些老家伙抽什么风,将门槛降到了先天第九境。” “还有此等事?”楚萧挠了挠头,眸光亮了不少。 相比他,叶瑶和姬无辰都无甚意外,好似早有消息。 “你二人,皆已达到标准,若通过考核,皆可入书院。”项宇看了一眼叶瑶和姬无辰,待看楚萧时,他则摆了摆手,“你不行,修为忒低。” “我很能打的。”楚萧呵呵一笑。 “对,他很能打。”叶瑶和姬无辰纷纷帮腔。 “先天五境,他有多能打?”项宇只当听了个玩笑。 楚萧则一声干咳,难道告诉这小胖墩儿,我已经捅了好几个了。 有些事,可不能瞎胡咧咧,特别是有关吕阳的。 “如你这般,其他书院也来了不少人吧!”姬无辰又问道。 “那我不清楚。”项宇耸了耸肩,“我只知,我大师兄去了陨阳城;我二师姐去了上古城;我三师兄去了落日城....我六十七师姐,去了风月城....我一百六十九师兄,去了.....。” 小胖墩儿不是话唠,可这一番话,说的老长了。 瞧楚萧、叶瑶和姬无辰,嘴巴都已微张,越听...张的越大,就差来一句:你家香火挺旺盛啊!大秦三百八十城,还有你家没去的吗? 好一会儿,项宇才说完。 见三人惊愕的表情,他也不禁讪讪一笑,“我师傅那老头儿,精力蓬勃,没啥特别爱好,就喜欢收徒弟,想我当年,本是要去云霄书院的,半道上,被他忽悠走了。” “有那么多师兄师姐关爱,这还不好?”楚萧笑道。 “好,好得很。”项宇深吸一口气,手还不自觉的摸了摸脸,想起他那帮师兄师姐,就倍感脸疼,谁见他,都要捏一下,有那么几个不要脸皮的,下手还贼狠。 楚萧三人都不吭声儿了,都已思路大开,都在脑补...一个师傅,一大群徒儿的画面,一日三餐,定然很热闹,若与人干仗,必定更热闹。 呱! 几人正说时,突闻一声嘶叫。 仰头看,正见四片白影从空中划过。 乃四只白鹤,仙气飘飘的,每一只背上,都立着一个青年。 “诶呀?”项宇见之,俩眼瞬间瞪的圆溜,快走几步,且还朝那方喊了一声,“喂,那四位大神,我.....。” 他嗓门儿不低,奈何白鹤速如闪电,眨眼便没影了。 也或者,是那四个青年听到了,只不过不想搭理他。 “他们,也是书院弟子?”楚萧看了一眼,侧头问道。 项宇灌了一口酒,润了润嗓子,开始大喷特喷,“咱大秦四大美男子,听说过吧!东陵敖炀,西岳林逍,北境季枫,南疆穆云,方才过去的,就那哥四个。” “有那么帅?”姬无辰踮着脚看了看,奈何人已走远。 “瞧方向,也是奔着广陵城去的。”楚萧和叶瑶也在看。 “莫瞅了,一个瘸子,一个瞎子,一个哑巴。”项宇说道。 “啊?”三人齐收眸,愕然的看着项宇。 “敖炀曾上过战场,折了一条腿,至今,走路还蹩脚;林逍曾误入一个满是迷雾的怪地,再出来,眼便瞎了;穆云则是遭了暗算,一种神仙都难解的毒,虽捡回一条命,却再难发声。”项宇缓缓道。 “这....。”叶瑶一时语塞。 “瘸子,瞎子,哑巴。”楚萧和姬无辰则掰着手嘀咕,“还好,没有全军覆没,至少季枫是正常的。” “正常?”项宇撇了撇嘴,“属他不正常。” “他也有故事?”三人齐齐看来。 “除了千年前的青锋剑主,青锋书院属那小子最出名了。”话至此,项宇倒背了手,停顿片刻,斜四十五度望向了天空,且一脸深沉,直至逼格渐入佳境,才意味深长的吐露了话语,“他,是一个‘心中无女人,拔刀自然神’的狠角色。” “心中无女人?”三人都摸了摸下巴,“他喜欢男的?” “非也。”项宇憋住没笑,见三人都盯着他瞧,他才娓娓道来,“季枫起初,无甚怪癖,也不知哪个王八羔子,送了他一部秘籍,他看过后,竟挥刀自宫了。” “呃....。”自宫二字,项宇咬字特别重,听的楚萧和他家义子,都觉裆下一阵阴风儿飘过。 叶瑶嘛!没那玩意,却也愣了三五瞬。 心中无女人,原是这么个典故。 “美男一记绝情刀,万千少女泪如滔。”项宇不会作诗,说话倒是押韵,言语中不乏唏嘘与感慨。 楚萧三人亦如此,是目送白鹤渐行渐远的,那般俊朗一个人哪!有啥想不开的,咋就把小兄弟剁了呢? 还有其他三位。 好好的大秦四美男,一个瘸子,一个瞎子,一个哑巴,一个太监,这他娘的,要不要弄的这般齐整,天妒英杰吗? “你俩可留点神。”项宇指了指叶瑶和姬无辰,“若通过了考核,可千万别选青锋书院。” “这...这是为何。”两人疑惑,楚萧也不明所以。 “他家风水不好,上到掌教,下到弟子,乃至后山圈养的小灵兽,都很佛系。”项宇揣手道。 “佛...系?”三人没怎么听懂。 “说白了,就是奇葩太多,而季枫,只是其中较为扎眼的一头。”项宇未多言,但看其神态,并非玩笑,而是很正经的那种告诫。 叶瑶和姬无辰了对视一眼,暗自记于心中。 倒是楚萧,有那么一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坚定。 他可不管啥个佛系,往后多年,就奔青锋书院去了,因为他家有先天灵根丹,莫说风水不好,纵刀山火海,他也往里跳。 “瑶儿。” “少主。” 山外,人影杂乱,呼喊声不绝。 果然,楚萧他们刚出山林,便被一帮人围了。 并非拦路打劫的强盗,乃秦寿和叶家的一众护院。 姬家也有来人,也是老管家亲自带队,得见少主,那个喜出望外。 “怎跑深山老林来了。” 秦寿抹了一把冷汗,找一天一夜了,累的都快散架了。 所幸,小姐无恙,姑爷也无恙。 “迷路了。” 楚萧讪讪一笑。叶瑶和姬无辰也是这等说辞, 都提前商量好的,即便是自家人,也不得提及吕阳一事,干系太大,越少人知道越好。 “这位是....?”秦寿看向了小胖墩儿,一眼便望穿了他境界,如此年纪,便已修到归元第六境,属实让他骇然。 “紫禁书院,项宇。”回话的是姬无辰。 “又是书院弟子?”不止秦寿,连姬老管家都一声惊异。 又,为什么说又,因为这两三日,广陵城已来了好几拨书院的人,八大书院皆有,有弟子,也不乏长老。 这,还仅是他们知道的,暗中怕是还有不少。 想想往年,能来一两个就不错了。 此番之阵仗,属实大的让人吃惊。 怕不是书院和皇族那帮大神,通过占卜和星象,算出了些许天机?才扎堆儿来广陵城,寻那天命之人。 对,就是天命之人。 因天罡地煞那般预兆,此等说法,早已悄然传开了。 “莫叨叨了,走吧!”项宇打着哈欠,率先迈开脚步。 叶姬两家的人,包括秦寿他们两个老管家,都颇有眼力见,纷纷让开了一条路,书院来的弟子,莫说他们,纵是广陵城主见了,也得好生款待。 “走了。” 叶瑶和姬无辰随之跟上,都身负重伤,快些回家疗伤。 楚萧步伐比他俩更轻快,有一宝贝,还等着他撬机缘呢? “天命之人,真在广陵城?”姬老管家看了一眼秦寿。 “我听闻,古月城、天武城、九阳城、沧澜城...也去了不少书院的人。”秦寿捏了捏胡子。 “你所列之古城,有一共同点。”姬老管家意味深长道。 “嗯,都处在咱南疆地界。”秦寿之神态,也深沉了不少。 说到这,两个老油条都有一种心照不宣的猜测:大秦皇族和八大书院,定未真正算出天命之人究竟在哪,只知,在南疆。 第39章 玄武真血 深夜,一行人才到广陵城。 打老远,便见城外有战旗呼烈。 走近一瞧,才知是军队驻扎,看的楚萧三人皆一愣。 “这...有战事?”楚萧瞅了一眼,拽了拽秦寿衣角。 “广陵城距边关甚远,有毛的战事。”秦寿微微一笑。 “那为何调集军队。”姬无辰小声问道,也一头的雾水。 “还能为何,保护小爷我呗!”项宇倒背着手,大步朝前走去,面对军队压阵,竟半分不怯场。 他的话,或有瑕疵,却听的楚萧三人心中了然。 该是来广陵城的书院弟子太多,城主也怕出乱子,才调来军队,以防变故。 毕竟,每一个书院弟子,身份都不简单,有那么几个,来头还大的吓人,这若在广陵城遭遇不测,他这个城官,就不用做了。 “活了半辈子,也没见过这阵仗。”姬老管家一声唏嘘。 不过,想到天命之人那档子事,城主这一番举动,那就完全合情合理了,书院弟子遭难,他顶多被撤了城主之位,但若天命之人少一根毫毛,他的项上头颅得挪挪地。 “近日,少外出。” 入城前,秦寿告诫了一番。 涉及天命之人,那就不是小打小闹了,军队都拉来了,防的也不是啥个毛头小贼,而是敌国,真若搞暗杀,可不得全城戒备吗? “明白。” 师傅的话得听。 自进了城,楚萧和叶瑶就格外老实,因为回到府邸,还有一顿臭骂等着他俩,提前酝酿一番认错的态度,还是颇有必要的。 月下的叶家,并不平静。 尤属叶家大堂,气氛最压抑。 叶天峰正襟危坐,窝了大半夜的火气,已是有点压不住。 然,待瞧见楚萧和叶瑶的那一瞬,身为父亲,身为老丈人,他又不禁心软了,因为他家宝贝女儿和宝贝姑爷,是相互扶携,一瘸一拐的走进来的。 特别是女儿,还颇有一种扑他怀里,哇哇大哭的兆头。 “这演技,啧啧啧。”秦寿跟在后面,那个老夫心甚慰。 装惨,也是一种绝活。 这,可不是他教的,是这俩娃子,自学成才。 瞧,家主那一脸担忧的模样,哪还有半分火气。 “疗伤去吧!”叶天峰板着脸道。 不用挨骂,某两人开溜的姿势,就优美多了,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连墙都不用扶了。 苦的是秦寿,以他对老爷的了解,指定有一人要挨骂。 很显然,这个人就是他。 “怎么做师傅的?” “连个人都看不住?” 叶天峰若骂起娘来,那就是唾沫星子满天飞。 秦寿也是条汉子,愣是一声没吭,就寻思着,怎么从徒儿身上找点利息回来,家主骂我,我也得找人骂,骂完,再安排几日魔鬼训练。 噗通! 夜深人静,才显得落水声格外清晰。 楚萧又跳井了,游过地下河,来到了神树下。 清净之地。 最适合悄摸研究宝贝。 他拿出了那块玉佩,借着幽暗的烛火,翻来覆去的扫量。 此玉之材质,并非特别稀有的那种,至少,比不过姬无辰那块炎灵玉。 有凤魂之先例,他拿着玉佩,放在火上烧。 玉,倒是变了颜色,却也仅仅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乌灰。 其后滴血认主,玉佩压根就没吸收,血怎么滴上去的,就是怎么滑落的。 撬机缘嘛! 法子自是一一尝试。 楚萧就费力的捣鼓了大半夜,到了也没捣鼓出个所以然。 油盐不进,那就该比比谁更硬了。 他又撸了袖子,拳头紧握,戴墨戒的手指,还朝外凸出了一分,瞄准玉佩砸了过去。 咔嚓! 玉,远比不得龙纹鼎抗揍,只一击,便碎裂了。 碎裂的瞬间,有一道刺目的光芒,晃的楚萧俩眼一抹黑。 待双目成清明,玉佩的碎片,已裂成粉末,唯剩一滴眼泪,悬在半空。 哦不对,不是眼泪,那应该是一滴血。 此血极不凡,金灿灿的,仔细聆听,仿佛还能得闻一道嘶吼声,像是一头洪荒猛兽在咆哮。 楚萧听的心神巨颤,再去看时,血竟有异象演化。 啥异象呢?一头巍峨如山的巨兽,在刹那间惊鸿一现。 “玄...玄武?”纵楚萧见识再浅薄,也该是认得神兽的。 玄武,诸多古籍中都有记载的,其内刻画的图案,描绘的外貌,都与他方才所见的庞然大物之异象,如出一辙。 也便是说,这是一滴玄武真血。 楚萧的小心肝,已怦怦跳个不停。 还真是,能让墨戒青睐之物,无一凡品。 玄武,神话中的异兽啊!竟还有血在人间。 嗡! 说到墨戒,此刻已颤到闪烁火光,似在催促。 无需它提醒,楚萧也已运转混沌诀,吞纳灵气。 玄武似得感召,如一缕光,划过黑暗,没入他体内。 一时间,一股如烈焰煅烧般的痛感,袭满他全身,他之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奇经八脉...乃至每一寸肉、每一滴血,都仿佛被丢入了一口熔炉,澎湃的火息,让他整个人,都如似着火。 嗷呜! 妖妖不知何时来了,见此境况,不由嚎了一声。 回应它的,则是楚萧一声昏沉的闷哼。 撕身的剧痛,正渐渐吞没他之意识,狂暴的玄气,也在这几个瞬间,犹如混乱的洪荒之力,肆虐翻滚,压都压不住。 静心。 凝气。 他紧咬牙关,坚守最后一份清明,疯狂运转混沌诀。 这好使,暴虐的玄气,被功法强行运转,一次次灌溉他之丹田,直至强势冲破修为禁锢,一举杀入先天第六镜。 还未完。 玄武血还未化尽,还未真正与他融为一体。 功法之霸道,在这紧要关头,就完美的体现出来了。 伴着混沌诀不断运转,玄武血之力,一点一滴的融入,给他之血肉,蒙上了一层璀璨的光辉,汹涌的气血,更是如海洋一般翻滚,吓得凑上来的妖妖,扭头就跑,只敢躲在远处看。 越看,它那小神态便越惊异,这小子,究竟吃啥了。 没人给它答案,只知此刻的楚萧,像极了一团火,一团金色的火。 良久,楚萧痛苦的闷哼,才缓缓湮灭。 他并未醒,如一坐禅的老僧,纹丝不动。 若叶瑶在此,定会惊得无以复加,因为他的伤,在融了玄武血之后,竟然痊愈了,明明是先天六境,气息却直逼归元境。 ‘走啥狗屎运了。’妖妖终是凑了上来,虽无言语,可其眸中,却写满了这番话。 它未走,就搁那绕着楚萧转圈,小鼻子还嗅来嗅去。 不知为何,这小子的气息,让它倍感惬意,且浑身暖洋洋。 “打今儿起,我就跟你睡了。”小家伙蹦蹦跳跳的,甚是欢快。 第40章 采花 呼! 楚萧再开眸时,一口浊气吐的酣畅淋漓。 比之先前,其双目更显深邃,且定眼凝看,似还能瞧见他眸中,有凤凰浴火展翅的画面,似隐若现。 “好一滴玄武真血。” 楚萧摊开手掌,握了握拳头,掌指间力劲霸道。 待内视功体,又是另一番奇异的光景,筋骨肉好似又得以蜕变,不止变的更坚韧,且还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好。” 但闻他一声嘶喝,翻身跃起,在神树下舞起了拳脚,体内骨骼噼里啪啦的声响,不绝于耳。 一滴玄武血,让他脱胎换骨。 往昔,频繁施展天罡拳,他之体魄,会因天罡内劲的反噬,有阵阵剧痛。 而今,再无此等诟病,几十拳打出,直至玄气耗的极尽枯竭,依旧生龙活虎。 “好古老的气息。”妖妖是看客,小鼻子已耸动了十几个来回,眸中还深藏着一抹隐晦的忌惮。 它非人类,对异样之气,极为敏感。 也正因如此,它看楚萧的眼神,才充满了狐疑。 这小子,莫不是吃了祖宗级的天材异宝,譬如,传说中的神龙之血。 “先天第六境。” 楚萧已收了拳脚,咧嘴直笑。 欣喜之余,他还不忘感激了一番吕阳,若非那小子半道上拦路,他也撞不见项宇,也得不到这滴玄武真血。 冥冥定数? 注定他有这一遭? 定数也好,巧合也罢。 此番之机缘,的确大的让他受宠若惊。 修炼! 压下激动的心绪,他又一次盘膝闭眸。 歪脖子树非菩提树,可他,却像极了一个虔诚的佛徒,在树下,一坐便是一天一夜,极尽夯实先天第六镜的根基。 直至第二日,他才起身离去。 临走前,他还不忘留分身在井中世界。 此番,他足足留了十八个,有神树补血,分身无需耗损本尊玄气,也能自给自足的长久存留。 这,都是他的底牌。 玄气不竭,他便不会倒下。 诶? 爬出古井的瞬间,楚萧伸出的头,又第一时间缩了回去。 不怪他如此,只因深更半夜的,他院里有人。 探头一瞧,才知是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如个小偷儿,鬼鬼祟祟在他房门外,不知在捣鼓啥。 嘘! 楚萧对妖妖做了个‘莫出声’的手势。 而他,则悄无声息的爬出了古井,顺手还拽了拽衣袖。 完事儿,便拎出了他的烧火棍。 大半夜的,那般般偷偷摸摸,定然不是好鸟,打晕了再说。 要说那黑衣人,也是心大,一个大活人,都走上房门前的台阶了,他愣是毫无察觉,直至楚萧抡起了亢龙锏,他才猛觉脊背一凉。 砰! 楚萧这一棍子,把墙壁砸了个大窟窿。 至于黑衣人,腿脚是真麻溜,亢龙锏都快砸他后脑勺了,竟都能躲开,反应非一般的快,身法也非一般的诡谲。 “小小先天境,也敢偷袭老子。”该是计划被打乱,黑衣人多少有些上火,一声冷笑阴森狠辣。 奈何,他黑布遮面,看不清尊荣。 但,黑布之下,定是一张不怎么讨喜的凶恶之相。 “你谁啊?跑我院里作甚。”楚萧半分不怂,当场就怼了回去。 怂? 怎么可能怂。 这可是叶家府邸,身为叶家的姑爷,这也算他的半个地盘,即便干不过对方,一嗓子喊出去,会有一堆人杀过来帮忙,更莫说,对方只是一个半步归元境。 真正的归元境,他都弄死俩了,会怕这一头? “牙尖嘴利。”黑袍人幽笑,三两步踏出,如一道鬼魅,袭身近前。 “去你大爷的。”楚萧无甚花里胡哨,抄起亢龙锏便抡。 专打灵魂的神器,若不知其玄机,挨上一棍,定是酸爽的。 此刻的黑衣人,就是活脱脱的例子,牛逼哄哄的杀上前,却是跌跌撞撞的往后退,泛着幽光的眸,还颇显迷糊,脑瓜子更是嗡嗡一片。 “看招。”楚萧不给其喘息之机,扑上来便打。 ‘硬茬子,扯呼!’黑袍人摇摇晃晃,飞身便遁。 铮! 剑鸣声乍起,隔壁院有一道倩影,越墙而来。 定眼一瞧,正是小姨子叶瑶,本在房中疗伤,听闻了动静,才来查看,前脚刚到,便见一道黑影儿,身穿夜行衣,且黑布遮面,机智如她,一眼便瞧出此人不是啥个好货色。 于是乎,一剑劈了过来。 唔! 黑袍人也是悲催,方才挨了一棍,脑海轰鸣还未散去,扭头又被砍了一剑。 “哪走?”楚萧已杀至,已纵身跃起,亢龙锏不是斧头,但并不妨碍他使出‘力劈华山’的招式,十二分的力道,用的足足的。 磅! 声音悦耳。 黑衣人当场被砸的翻白眼,如个醉汉,踉跄几步,便一头杵地上了,当场昏厥,赶脚还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夜里出来扒活儿,遭了一顿雷劈。 “他是何人?”叶瑶收剑上前。 “鬼晓得。”楚萧已蹲下身,扯掉了黑衣人脸上的黑布。 随之一张口吐血沫、且略显扭曲加惆怅的面庞,映入眼帘。 见之,楚萧和叶瑶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采花贼?” 对,就是采花贼,他老人家的通缉令,早在几月前,便已贴满广陵城的大街小巷,想不瞧见都难。 “你个缺德的玩意儿。”得知对方身份,楚萧的火气,稍微有点压不住,对着黑衣人裆下,哐哐踹了好几脚。 好嘛!黑衣人的噩梦,又加了点新剧目:变成太监了。 “让你嚯嚯良家妇女。”叶瑶也有那么几分小脾气,一脚下去,便是骨头咔嚓一声响。 还有妖妖,奶凶奶凶的,特别关照黑衣人的脸,挠了好几道血痕。 其后一幕,便是楚少侠的专业了。 他上下其手,在黑衣人身上一通翻找。 结局。 不尽人意。 此人不止是个采花贼,还是一个穷光蛋,莫说一两碎银子,他浑身上下,连半个铜钱都没有,只一个细小的竹筒,喷迷烟的那种,还他娘的在先前打斗时损坏了。 没钱好说。 拿他去换钱。 通缉令上说了,捉了此人...有赏。 “我去官府领赏金,五百两,咱俩一人一半。”楚萧笑道。 “好。”叶瑶也笑了,逮住个恶人,也算为民除害,贼有成就感。 得嘞! 楚萧翻出一麻袋,给采花盗塞了进去,扛起便走。 以免这货睡着睡着就醒了,他还很贴心的给人补了好几棍,保准一觉到牢房。 第41章 殴斗 “包子,新出炉的包子。” 清晨的广陵城大街,人影熙攘,热闹非凡。 楚萧人逢喜事精神爽,扛着麻袋,匆匆走过。 大半夜的有人来送银子,哪找这好事儿去,诸如采花贼这号的,多去几个,他不止能还上媳妇的钱,还能发家致富嘞! “诶?楚家三公子?” 上门女婿不好当,到哪都有人认得。 如楚萧,这一路走来,就没少惹人侧目,加之他修炼废寝忘食,还未来得及洗漱,乃至头发蓬乱,一身的狼藉,让人不觉以为,他是被叶家扫地出门,正背着行囊,灰溜溜的往楚家赶。 楚萧浑不在意,一门心思的就是去领赏。 也正是他步伐太急,才在街道拐角处,与另一侧来人,撞了个满怀。 待站稳一瞧,还是个熟人:紫禁书院的项宇。 这小胖墩,甚接地气,放在人堆里,妥妥一个进城赶集的庄稼娃,若非早知其身份,哪个敢信他是书院来的。 “老哥,大清早逛街?”楚萧呵呵一笑。 “逛毛的街,我找人呢?”项宇说着,俩眼珠还在街上扫来扫去,看了一圈,目光才落在楚萧背着的麻袋上,随口问道,“这啥?” “钱。”楚萧笑了笑。 “钱?”项宇闻言,眉毛挑的老高。 如此穷乡僻壤,都这么壕了吗?用麻袋装钱。 然,伸手一拍麻袋,他眼神瞬时斜了,这哪是钱,分明是个人,这小子,怕不是把哪家的公子或小姐绑了?赶着收赎金? “饭庄等我片刻,请你吃酒,我去去就来。”楚萧背了背麻袋,说着便要走。 至于请吃酒,可不是客套话。 项宇,他的贵人哪!一块藏于玄武血的玉佩,赐了他一场大造化,请人搓一顿,很有必要,也算是尽一番地主之谊。 当然,若能讨得一番交情,那就最好不过了。 “哪去。”项宇伸手,又给楚萧拽了回来,他先瞅了一眼四周,才神神秘秘的小声问道,“你这,还有货没。” “货?”楚萧不明所以,“啥货?” “少装糊涂。”项宇低声道,“就是那个青瓶什么梅。” “呃....。”楚萧干笑,老实巴交的摇了摇头。 “还诓我,你定然还有。”项宇自来熟,说着已上手,在楚萧身上一通翻找。 “真没了,我....。” “哟哟哟,这谁家的小黑胖子。” 楚萧话未说完,便被斜侧一道阴阳怪气的笑声所打断。 扭头一看,乃一紫袍青年,锦衣华贵,手持装逼必备神器。 小伙子长得不赖,加之轻摇折扇的姿态,颇有几许儒雅的风范,乃至路过的大姑娘小媳妇,都会多看几眼,免不了几个犯花痴。 “小爷找你半天了。” 见来人,项宇也不找青瓶什么梅了,转身便与之怼上了。 怼就怼了,这小胖墩竟还在活动手腕,一副要大打出手的兆头。 “那夜,吾功体有恙,让你遁了;今日,看你往哪走。”紫袍青年冷笑,猛地合上了折扇,那是一言不合,抬手便是一掌。 “暗算老子,新仇旧怨一并清算。”项宇一声暴喝,一拳轰过去了。 砰! 掌风对拳劲,撞出了轰鸣之音。 余威蔓延,如狂风席卷,不知震翻了多少行人,连街道两侧的摊位,也被掀飞一片。 楚萧的站位就不咋好,被一个翻飞而来的花瓶,砸了脑门。 玄修嘛!皮糙肉厚,不疼,就是人影太多太杂乱,把他挤到了墙角。 有戏看,自少不了看客。 戏,倒也精彩,唯独有点费房子。 项宇乃归元第六境,紫袍青年也差不多。 两人的大战,动静不小,是干仗也是拆房子,不少临街的店铺,都遭了殃,本就熙攘的大街,也瞬间乱成一锅粥,哭爹喊娘的、破口大骂的、比比皆是。 也有眼光高的。 两人年纪都不大,就有此等修为与实力,绝非一般人。 既非一般人,那就不能随意口吐芬芳了,房子毁了,可以再修,骂了不该骂的人,等那俩打完,跑来算账,下场不要太凄惨。 “也是书院弟子?”楚萧看了一眼紫袍青年,项宇与之互怼时,他听的真真的,两人有私怨,不是冤家不聚头。 “竟是天鼎书院的宇文志,竟也来了广陵城,那小黑胖子,紫禁书院的项宇?”楚萧身侧,也有人看戏,是一大肚便便的胖老头,卖相虽不咋美观,却眼界毒辣。 “宇文志。” 楚萧一声低语,确定未听过这个名。 不过,同为天鼎书院的弟子,宇文志和吕阳,多半认得。 轰! 说话间,又一间店铺倒塌,不少人被砸的灰头土脸。 胆小怕事者,已跑去报官了,这俩都高手,一般人压不住。 “罢手。” 嘈杂声中,一道清冷的话语,自半空传来。 街人纷纷仰头,楚萧也循声望去。 入目,便见一只白鹤,落在一座酒楼的房檐上,而喝斥者,正是白鹤驮着的那位,乃一个白衣飘飘的仙姑,衣袍上,还绣着两个娟秀的大字:梦遣。 “天哪,梦遗大师?”还是楚萧身侧的胖老头,一声惊呼。 “梦...遗?”楚萧听了,嘴角一扯,不禁多看了仙姑一眼。 恰逢仙姑垂眸,却是略过他,盯住了那个胖老头,一双吃人的目光,很完美的阐释了一番话:梦遗你大爷,你他娘的不识字吗?老娘法号梦遣,梦遣,梦遣....。 “老了老了,眼神儿就不好使了。”胖老头被盯的浑身凉飕飕,连带身侧的楚萧,也倍感周身阴风儿直窜。 这仙姑的气场,太强了,仅瞥了一眼,他都顶不住。 同样顶不住的,还有项宇和宇文志,皆已被仙姑的气势,压的一阵趔趄。 项宇还欲再战,见她,瞬时笑脸,“梦师叔,你怎在此。” “见...见过师叔。”宇文志也忙慌行礼,再无嚣张气焰。 “身为书院弟子,当街殴斗,成何体统。”仙姑冷冷一声。 项宇讪笑,宇文志虽是不服气,却也一声干咳。 他俩都不敢吭声儿了,更莫说看戏的人,一个个噤若寒蝉,且一个劲儿犯嘀咕,今儿是怎么了,咋这么多狠人,一个比一个强。 “坍塌之房屋,你二人修。” “损坏之财物,你二人赔。” “伤者之药费,你二人出。” 仙姑就是仙姑,不来虚的,开口即重点,打完就想走?想得美,八大书院不要脸的吗? “赔,我赔。”项宇一脸笑呵呵。 “嗯。”宇文志应都应的很不情愿。 有些人,他惹得起。 有些人,他就惹不起。 如这位师叔,就不是一般的书院长老,且为人很犟。 今日他们若不把这烂摊子收拾了,想走?门儿都没有。 第42章 年轻有为 一场闹剧,来的快,落幕的也快。 项宇和宇文志偃旗息鼓了,都老老实实的赔钱修房子。 仙姑未走,还在酒楼的房檐上立着,看架势,压根就没打算走,俨然一个监工,监督那俩不安分的后辈。 看热闹的,依旧有,对仙姑这番做派,颇为赞赏。 “这女前辈,人真好。”楚萧最后看了一眼,扛着麻袋走了。 他身侧的胖老头,走的更快,且一路都在擦汗,舌头一个没捋直,喊错了人家的法号,尿急的直想去茅房。 嗯? 现场嘈杂,仙姑却有一瞬侧眸,在熙攘的人群中,瞥了一眼楚萧的背影,倒不是那小子扛着一个麻袋有多扎眼,而是他的玄气颇怪异,明明不是特殊血统,生命力却蓬勃的像着了火。 官府的衙门,建的庄严也肃穆,极有压迫感。 楚萧来时,正见两个捕快走出来,该是去巡街。 “来此作甚?”俩捕快好似昨夜没咋睡好,打着哈欠问道。 “领赏。”楚萧笑了笑,随手还拍了拍背着的麻袋,“采花贼。” 此话一出,两捕快都不困了。 采花贼可太贼了,他们抓了好几月,愣是没逮住。 “我且瞧瞧。” 两捕快接过麻袋,随手解开。 凑上前一瞧,诶呀?还真是那货,睡都睡的龇牙咧嘴,很显然,被捉之后,被好好款待了一番,瞧这一身的脚印,多养眼。 “你个狗杂种。” 其中一个捕快暴脾性,薅着采花贼的头发,是直接拉进去的。 另一捕快,火气也不小,同伴一路拖拽采花贼,他则拿着刀鞘当棍子,对其裆下,咔咔一顿捅。 就是这个不要脸皮的货,专干嚯嚯良家妇女的缺德事。 为捉这厮,他们已有好几月未睡过囫囵觉,还没少挨上司责骂,好不容逮住,不得拿他撒撒气? “雷头儿,人逮着了。”两捕快还未进大堂,便喊了一嗓子。 一时间,打杂的、整理公文的、研究案情的,人影聚来一大堆。 其后剧目,就混乱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圈踢知道吧!昏厥的采花贼,就是这么个待遇。 楚萧被晾在了一边,是忠实的看客。 打呗!反正他不疼,赏钱别少给就行。 “好了。”伴着一声厉喝,堂内走出一人,乃一个体魄英悍的中年,一双剑眉颇具威慑,鹰一般的眸,更是锐利如刀。 楚萧认得他,姓雷名天正,乃广陵卫的统领,且身兼广陵城大捕头一职,爷爷那年过大寿,他也曾去拜贺,传闻,他做过边关守军,是从战场退下来的,瞧那一身煞气,一般人就演不来。 “头儿,是那厮无疑。”一个捕快指了指采花贼。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怎还动私刑。”雷天正倒背着手,缓步走下台阶,也不知有意还是故意,是踩着采花贼过去的,那骨头的咔嚓一声响,清晰可闻。 见之,众捕快都一声干咳,而后都望向不着边际的天空。 老大就老大,做事就是这般丝滑。 楚萧则浑身一冷,特别是裤.裆,凉风儿直窜。 雷天正那一脚,可太狠了,踩的部位,也颇有讲究,采花贼这辈子,怕是再也支棱不起来了。 “楚少天?”雷天正笑看楚萧。 他记性颇佳,凡楚家弟子,庶出还好,嫡传也罢,没他不认得的,更遑论,叶家女婿为今也算‘小有名气’。 “见过雷将军。” 楚萧一步上前,颇有礼数。 一声将军,真真喊到雷天正心坎里了,曾为军人的他,已许久未听到有人这般喊他了,喊的他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暖洋洋的,‘将军’...他毕生之荣耀。 “此人,你捉的?”雷天正笑道,丝毫没有当官的架子。 “与他人合力。”楚萧笑着挠了挠头,他一个小玄修,抓半步归元,怕也没人信。 “年轻有为。” 雷天正倒也不吝啬夸赞,赏金也给的干脆利落。 五百两,不多不少。 钱,当然不是白给的,是要从别处,找补回来的。 譬如,给采花贼找点事干,南疆的矿山,正缺人手,成了太监不打紧,能干活就行,死后埋那就好。 “谢将军。”楚萧双手接下,数都没数,揣起便要走。 “小娃。”身后,雷天正喊了一声,“可有兴趣来官府当差。” 闻言,一院子的捕快,集体挑眉,老大是何人,广陵卫的统领,竟会对一个赘婿,抛出橄榄枝,此等事,先前从未有过。 楚萧也颇感意外。 来官府当差,小捕快? 这世道,有两种人不好惹: 第一,修为高深的强者; 其二,当官的。 小捕快品职虽低,吃的却是货真价实的官粮,腰挎军刀往街上一站,哪个敢不给几分薄面。 “这,我得回家问问老丈人。”楚萧讪讪一笑。 “不急。”雷霆正一笑,“若想通,可持此物来寻我。” 说着,便见他大手一挥,一把刀唰的一声飞了过去。 楚萧当即抬手,稳稳接下,能见刀鞘上‘广陵’二字。 雁翎刀,广陵卫的官配军刀。 再回叶家,楚萧是一路仰着头走的,倒不是睡觉落枕了,而是天空中,有好几只大鸟飞过,无一例外,皆飞行坐骑,每一只鸟,都驮着一人,或男或女,或站立或盘膝,皆气蕴非凡。 “都书院来的?”楚萧低语。 今年是咋了,书院的人都往广陵城跑,只为扩招一事? 但,这阵仗也未免太大了,相比往年的三两个,而今更像是盛会。 不知不觉。 他已走入叶瑶的院子。 叶瑶是在的,除她,还有一女子,两人正有说有笑。 “柳青衣?”楚萧见之,霎时便有一种撒腿就跑的冲动。 事实上,他真跑了,跑的急,将一个来送果盘和糕点的小丫鬟,撞的四仰八叉。 “楚少天。”叶瑶早已看来,神情怪异,“你跑甚?” “我,钱袋丢了。”楚萧一边说,一边扶起了小丫鬟。 “楚三公子,果是一表人才。”柳青衣轻语一笑,不止笑,还起了身,迈着莲步走来,不知为何,第一眼瞧见这小子,很熟悉,特别是他方才扭头就跑的模样,似曾相识。 “谁家的姑娘,生的真美。”楚萧不傻,知道捡好听的说。 叶瑶也有趣,真给他介绍了一番,“柳家,柳青衣。” “失敬,失敬。”楚萧张口便是客套话,完了又要撒腿跑。 此番,柳青衣快了几步,将其拦下,“这位姑爷,你我,是否在哪见过。” “未曾见过。” 楚萧说这话时,刻意避开了对方的眸。 避?显然避不开,柳家长女就瞄上他的眼了。 那夜,那个强盗易容了,唯独眼睛是原装的。 这般一看,何止似曾相识,她是越看越面熟了。 叶瑶已挑了俏眉,总觉柳青衣和她家姐夫有事。 “楚兄?” “义父?” 气氛怪异之际,院外传来了呼喊声。 姬无辰来了,前脚才路过叶瑶的院门,下一秒,便又拐了回来,以为看花眼了,这是柳青衣?何时出关了,怎跑这来了。 义父? 二女看两男的眼神儿,多少有些不正常。 楚萧还好,倒是姬无辰,望见柳青衣的一瞬间,便整了整衣领,顺势还抿了抿发梢,就是缺一把趁手的折扇,出门忘带了。 “姬家少主,多谢你的灵药。”柳青衣笑道,先前她闭关养伤,有人给她送丹药来着,后才听闻,乃姬家的老四。 “自家人,莫客气。”姬无辰也是心直口快,张口就来。 “青衣姐姐请我去看戏,要不要一块?”叶瑶看了看两人。 “我....。”楚萧话未说完,姬无辰一只手便已搭在他肩膀上,笑的那个合不拢嘴,“美女相邀,我等岂有不去之理。” 第43章 好戏开演 红楼。 广陵城看戏听曲的好来处。 楚萧四人到时,圆月已高挂。 戏楼外,人影络绎不绝,加之小商贩沿街叫卖,吆喝此起彼伏,更衬出繁华之景象,所谓人间烟火,来此观赏最合适。 “义父助我。”姬无辰扯了扯楚萧衣角,神色那个真挚。 “明白。”楚萧随即便递来了一个‘你且安心’的眼神儿。 “别愣着了,走啊?”见两人嘀嘀咕咕,叶瑶回眸喊了一声。 “来了。” 姬无辰脚步轻快,楚萧则仰头看了一眼门前牌匾。 自外看,红楼乃一座阁楼,上中下三层,古色古香。 入内再瞧,则是堂院与戏台,布置奢华,却不失古朴。 叶瑶三人还好,倒是楚萧,如个土包子,搁那左瞅右看。 这地儿,他以前没来过,并非不喜听曲儿,而是囊中羞涩。 红楼建的气派,收钱能不壕气?一来一回,三个月饭钱就没了。 二楼。 雅间儿。 四人稳稳就坐。 最忙碌的,当属姬无辰,如店小二,端茶又送水。 瞧,果品和糕点一盘挨一盘,愣是摆满了整张桌子。 “有个义子真好。”叶瑶一声偷笑。 楚萧本想来一句‘吾心甚慰’的,想想,还是作罢。 当真有这么一个义子,如此孝敬他,他做梦都能笑醒。 可惜,沾的是柳青衣的光。 说到柳青衣,这一路,已不止一次窥看他。 熟悉,越看越熟悉,特别是那只眼,极相似。 楚萧何等机智,自不会让她看出破绽,气息藏得严严实实。 对此,姬无辰没少竖大拇指,这义父能处,至少,守口如瓶。 诶? 叶瑶轻咦,扶着栏杆望向下方,来了个熟人。 楚萧和姬无辰也瞧见了,正是紫禁书院的项宇。 那小胖墩儿,也不知是被狗咬了,还是把狗咬了,头发乱蓬蓬,衣衫也被撕的破烂不堪,最鲜亮的,还是那张脸,都肿了。 他不是来看戏的,入了戏楼,便眯着眼环视在场人,待见楚萧,他还不禁愣了一下,以唇语问道,“可瞧见宇文志了?” ‘未曾见。’楚萧摇了摇头。 “他这是被谁揍了。”姬无辰也瞧见了,唏嘘不已。 “如此年纪,归元第六境?”柳青衣看时,颇为震惊。 “他,紫禁书院的,名唤项宇。”见心上人好奇,姬无辰当即打开了话茬,“莫看他少年模样,实则已二十岁年纪,且烧得一手好厨艺。” “你好似很了解那人。”柳青衣侧眸,笑看姬无辰。 “略有交情。”姬无辰说这话时,腰板还挺直了一分。 下方,项宇已离去,瞧那一脸愤恨之态,便知火气很大。 按楚萧所想,定是宇文志,又算计了他一番,才满城找人。 咚! 锣响。 好戏开场。 喧闹的堂院,瞬时没了嘈杂声,直至戏幕拉开,粉衣绣服的女子,轻携云袖,缓步走出,台下才响起一片叫好声。 好戏者,自懂曲中意。 如柳青衣,就玉臂轻抬,凭栏而坐,听的喜上眉梢。 ‘美,真美。’青衣看戏,无辰看她,各有各的情致。 难得来此一回,楚萧和叶瑶也看的津津有味,特别是叶瑶,看便看了,还轻哼起戏腔,手还学着人家比划那么几下,听父亲说,娘亲那时也喜欢来红楼听曲儿,她多半也遗传了几分。 诶? 此番,是楚萧轻咦,他也瞧见了一熟人。 乃宇文志,一瘸一拐的走进来,鼻青脸肿。 如项宇,他也无甚兴致看戏,也是来找人的。 这两个冤家,无需去问,楚萧便知宇文志跑这找小胖墩儿。 都书院来的弟子,鬼晓得有啥个恩怨,白天没打痛快又约架? “嘛呢?”姬无辰偷摸戳了戳楚萧,说好的义父助我呢? ‘把这茬忘了。’楚萧干咳,随手捂了肚皮,“我去茅房。” 说着,他便急匆匆的走了,临了还拽走了不知哪跟哪的叶瑶。 “真乃我再生父母。”有义父如此,辰感激涕零。 倒是柳青衣,看戏听曲儿入神,俨然不觉少了俩人。 这这...这机会不就来了?小姬赶脚就坐在了她身侧。 “你拽我作甚?”好兴致被扰,叶瑶这边多少有点气恼。 “我怕黑。”奇葩的理由,楚萧张口就来,且半分不脸红。 叶瑶被气乐了,怕黑?尿个尿怕黑?咋个意思,我陪你一块呗? 小姨子不好忽悠,那就解释一番。 这般一说,柳家二小姐终是开窍了。 若真能促成一段姻缘,这场戏她不看也罢。 于是乎,四人来,两人走,戏,演的正精彩。 呱! 刚出戏楼,便闻空中传来嘶叫声。 又是几只大鸟,鸟背上,都驮着人。 “天命之人,真在广陵城?”叶瑶看着天空道。 “啥天命之人。”也在仰天看的楚萧,侧头问道。 “先前天罡地煞之异景,皇族与书院皆有占卜,同有定论:将有旷世奇才出世,或能左右大秦国运,天命之人一说,由此而来。”叶瑶细心讲解,全是从父亲和师傅那听来的。 “左右国运。”楚萧摸了摸下巴,“这么神奇的吗?” “书院如此阵仗,十有八九是真的。”叶瑶又看天空。 话至此,楚萧也开窍了。 书院扩招弟子是假,广撒渔网,来寻天命之人才是真。 当真有那等人才,可不得尽早找出,免得被歹人掳了去。 峥! 不知从哪日起,楚萧特别稀罕这等声音,只他一人听得见。 颤了,他的墨戒又又又颤了,总会在毫无征兆时,给他指引。 有宝贝!他蓦的停下了脚步,第一时间扫视四方,街道的摊位,路过的行人,凡在一定范围的,皆不放过。 瞅了一圈。 他目光才落在长街西侧的一座阁楼上。 是这了,多看一眼,墨戒便会炙热一分。 若在往昔,他定已如风一般,杀进去找宝贝了。 而今嘛!明知有宝,愣没敢朝那方挪动半分脚步。 只因,那座阁楼,建的比红楼戏院还阔气,红尘气息极浓,隔着一条街,都能瞧见其内窈窕女子弹琴、倒酒、搔首弄姿的场景,最热闹的,还是门口,一个个衣衫不整的女子,摆动着小丝绢,说着一句句魅惑酥麻的话语,“大爷,怎么才来啊!” “呃....。”楚萧一声干咳,鬼使神差的看了一眼叶瑶。 巧了,叶瑶此刻也在看他,且一脸笑吟吟,“姐夫,看啥呢?” “没看啥。”楚萧那脑袋瓜,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给我过来。”叶瑶伸手拧了他的耳朵,拽起便走。 真好一个姐夫啊!那夜偷看禁书,今日更是放飞自我,盯着青.楼走不动道,得亏她跟来了,不然,这小子定跑去喝花酒。 ‘宝贝,等我。’ 即便被拽出去老远,楚萧依旧不忘回头看。 没想喝花酒,若说有宝贝,叶瑶怕也不会信。 咔嚓! 这等声响,楚萧是极不愿听到的。 回了叶家府府,叶瑶就给他锁屋里。 自做叶家女婿,他前前后后已被锁三回了。 不过,一把锁可困不住他,跳窗户就出来了。 机智如他,还特意寻了个没有人的小街巷,换了一身装束,在脸上贴了一块刀疤,粘了一把络腮胡,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匪气。 做完这些,他才大摇大摆的进了青.楼。 该是夜已深,青.楼也已到了打烊的时辰。 哦不对,应该是正戏才上演,关门好做事。 他听力超绝,总有些不堪入耳的声音,窜入耳中。 风华正茂,且气血旺盛,听的面红耳赤也合情合理。 花酒,指定没空喝。 按照墨戒指引,他绕过前楼,翻过一堵墙,跃入了后院。 小院造的宁静娟秀,一女子正在树下,抱着一把琵琶擦拭。 其长相如何,楚萧没过多留意,就盯住人家头戴的那支发簪了。 “官人,小女子卖艺不卖身。” 擦琵琶的女子,说话时甚至连头都没抬。 她无慌乱,亦无惧怕,淡定的让楚萧诧异。 也对,青.楼的地盘,真闹出动静来,他怕是走不了的。 再说这女子,绝非表象那般简单,他已隐隐嗅出了玄气。 “莫误会,只想找你做一笔交易而已。”楚萧淡淡一声。 “但不知是何交易。”女子放下琵琶缓缓起身,笑看楚萧。 “你的玉簪,可出卖。”楚萧问道。 此番,换女子诧异了,逛青.楼的,哪个不是来消遣快活的。 这位独树一帜,深夜爬墙进来,不是采花,也非偷盗,却买她玉簪。 “家传之物,不卖。”女子笑了笑。 “价钱好商量。”楚萧没有走的意思。 “不卖。”女子又一笑。 这话一出,给楚萧整郁闷了,宝宝明明就在眼前,却是拿不到,走吧!不甘心,不走吧!人不卖,总不能上手直接抢吧! 抢?这是一个极危险的念头。 但凡女子喊一声,他今日就不用走了。 这边,女子已摘下头戴的发簪,看了又看,她娘亲的遗物,真是一件宝物吗?为何此人这般上心,且一副不买走便不走的架势。 “叨扰了。” 踌躇片刻,楚萧终是转了身。 来日方长嘛!多来喝几次花酒,多找人聊聊,总会卖的。 “若允我一事,玉簪送你。”见楚萧要走,女子喊了一声。 “何事。” “帮我赎身。” 第44章 一身债 赎身? 这字眼放在青楼,稀松平常,落在楚萧身上,便如他去红楼看戏,破天荒的头一回。 赎?拿啥赎,银子呗! “赎你,需多少钱。”楚萧看着女子,试探性问道。 女子深吸一口气,轻唇微启,“前日才问过,五千两。” 咕咚! 楚萧轻易不吞口水,除非...钱不趁手。 他是发了几笔小财,却拢共不过五百两。 五千两于他而言,那就是一笔仰着头也难望见全貌的巨款。 如此数目,莫说他一赘婿,纵姬无辰那等少主,也未必能轻易拿出。 不过,墨戒青睐之物,非钱财能衡量。 莫说是五千两,五万两他也会拼命去凑。 钱没了,可以再挣,机缘却是可遇不可求。 借,借钱也得赎。 此事,宜早不宜迟。 “明日,我找你家掌柜聊。”楚萧一个纵身,翻墙头走了。 两三瞬后,又见他扒着墙壁,露了半个脑袋,“不知姑娘名讳。” “许愿。” “好名字。” 楚萧记在心间,转身消失在了黑夜里。 他走了,女子却抱着琵琶,静静立在老树下,如一具冰雕,纹丝不动,直至微风轻拂,撩动发丝,她才微微抬了眸,仰望星空,她已记不得来此多久了,只记得,八岁那年的夜晚,也如今日,寒风凛冽,爹娘、兄弟、姐妹,一个个的倒在血泊中。 那,是一个终生都难以醒来的噩梦。 “华天都,往后余生,我为杀你而活。” 女子的喃语,如似夜的魔咒,随风而不散。 噗通! 深夜里,楚萧又到井中世界。 他留于此十八道分身还在,围神树而坐,正吐纳精气。 本尊来了,自是给它们找点事干,一个个的都给撵走了。 当然不是回炉重造,而是撵去黑暗深处,多走走,多逛逛。 偌大的遗迹,保不齐还有财物残存,但凡有一个,都是老古董,挖出来,拿去当铺换钱。 想法不错,连他这本尊也扛着铁锹,干起了挖矿的勾当。 妖妖不明所以,跟了他一路,这小子,怕不是在刨人家祖坟? 有坟倒好了,还能扒拉点陪葬品。 可这片遗迹,除了残壁断垣,和那些已早被岁月风化的青砖瓦片,莫说老古董,他连半个铜钱都没挖到,还累的灰头土脸。 “继续挖。” 楚萧走出黑暗时,给分身留了这么个命令。 而他,则趁着天刚亮,跑去敲了叶瑶的房门。 “何事?”叶瑶推开窗户,露出了一张没咋睡醒的脸颊。 “能否借我些钱。”楚萧呵呵一笑,“急用,过几日便还你。” “多少。”叶瑶打着哈欠问道。 “五千两。”楚萧说罢,又忙慌改了数,“四千五百两。” 闻言,叶瑶的困意散了干净,那双惺忪睡眼,也斜的不能在斜,“你看我像小富婆?” “像。”楚萧很真挚的点了点头。 “你要这么多钱作甚?”叶瑶问道。 “我....。”楚萧挠了挠头,一时间没想好咋忽悠小姨子。 “等着。”见他一脸纠结,怕有难言之隐,叶瑶未再刨根问底。 多半是因楚青山。 看病抓药,哪样少了银子都不行。 姐姐为今不在家,姐夫的忙她得帮。 “八百两,就这么多了。” “多谢。”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自古来的道理。 楚萧就是个讲究人,当场写了一张欠条。 钱,指定不够。 他又奔向师傅的住处。 秦寿是在的,正在院里打拳,见徒儿来访,眉毛瞬时挑的老高,才几日,这小子的伤竟复原了,若未看错,竟还进阶了。 “师傅,几日不见,您老越活越年轻了。”楚萧呵呵一笑。 “大清早的来此,就为说这么一句屁话?”老油条就是老油条,一眼便瞧出徒儿无事不登三宝殿,“讲来听听,啥事。” “借钱,三千七百两。”师傅干脆,做徒儿的也开门见山。 “真当为师是开钱庄的?”秦寿白了一眼,不过还是解下了钱袋。 这老头儿敞亮,一千五百两,说给就给了。 谁让他稀罕这个徒儿呢?这般找他借钱,定遇见了难事。 “您老就不怕我揣着钱去喝花酒?”楚萧取了纸笔,一边写欠条一边笑道。 “相比这个,老夫更愿相信猪会上树。”秦寿语重心长道。 此话,伤害性不强,侮辱性极大。 徒儿忒老实,也怪他这个师傅,没调教好。 “还差两千二。” 楚萧出叶府时,细数了一番银两。 关键时刻,就彰显出有个义子的重要性了。 那不,姬无辰已来。 爷俩一个出叶家,一个进府门,走了个照面。 今日的姬家少主,怕是穿错了鞋,走起路来一高一矮,确切说,是一瘸一拐,步子迈的过大,还疼的龇牙咧嘴。 “与人干仗了?”楚萧上前搀了一下。 “昨日从身后拍了一下柳青衣,她倒好,当场给我来个过肩摔。”姬无辰一个劲的揉肩膀。 楚萧听的嘴角一扯,不难想象,昨夜他与叶瑶走后,那俩相处的不咋愉快,至少他家义子而今这般熊样,与愉快不沾边。 “你得再帮我一回。”姬无辰‘含情脉脉’的抓了楚萧的手。 “要不,你先帮帮我?”楚萧笑了笑,“借我些钱,两千二百两。” 姬无辰未言语,只解下钱袋,埋头数了数。 数完,他还瞟了一眼楚萧。 这义父,不是借的巧,是借的正正好啊!他这不多不少,正好两千二,刚从账房拿的银子,要给心上人买个好物件。 “拿走。”姬无辰一手捂了眼,一手递来了钱袋。 “看开些,我会还你的。”楚萧接过,蹲在地上把欠条给人写了。 事实上,姬无辰并不在意。 钱财,身外之物。 更遑论,面前这位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呢? “问你打听个事。”楚萧揣了钱袋,说道,“长庆街那座青楼,可知是哪家的产业。” “城北王家。”姬无辰张口就来。 ‘王家。’楚萧自是听过的,在广陵城,楚氏一族排第一,王家便排第二,底蕴极其雄厚,既是要去青楼赎人,可不得打探一番对方的底细吗? 既涉及王氏一族,那得悠着点儿了。 他非孤家寡人,可不想给叶家找乱子。 “你且先回,明日去寻你。”楚萧留下一语,转身走了。 姬无辰也是后知后觉,这小子借钱,怕不是要去逛窑.子? 这还了得?竟然不带他。 “一身债啊!”望着墨戒中的银子,楚萧深吸了一口气。 好在,钱终是凑够了。 待赎了人,待拿了宝物,不荒废修炼,也得想想咋搞钱。 还是那个鸟不拉屎的小胡同,他换了身行头,不止蒙了面,还用一件黑袍,将自己浑身上下,都裹的严严实实,就连露出的俩眼珠子,也被他用黑绸,遮上了一只。 第45章 野路子 清晨的青楼,远没夜晚生意好。 也或者,是昨夜留宿的客人,在颠鸾倒凤之后,还未睡醒,就连在门口拉客的姑娘,也没见几个,仅一些打杂的,披着抹布提着木桶,清扫残羹剩饭。 “这位大爷,好面生啊!” 老鸨起得早,人长得不咋地,却笑的花枝招展。 楚萧前脚才踏入青楼,便见她迎了上来,顺便扫量了一番。 这人,哪里是面生,压根就看不清样貌,八面玲珑如她,此刻,也拿不准是哪个道上的。 “你家掌柜可在。”以免不必要的麻烦,楚萧刻意变了变音色,来前,还在鼻孔里塞了两团棉花,不是一般的谨慎。 谨慎些好。 谨慎些安全。 青楼这般地界,可不能随便来,特别是有家室的。 如他,若被叶家知晓,不用等叶柔出关,就他那小姨子,都能给他揍个半身不遂。 “在。”老鸨应了一声,不禁又多看了一眼楚萧,这人如此装束,显然不是来喝花酒的,更像是来谈生意的,多半谈的还是见不得光的买卖。 “烦劳带路。”楚萧随手弹出了一块碎银子。 ‘这人,好生小气。’老鸨接了银子,虽满面春光,心中却一阵白眼。 不要白不要,跑个腿而已。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楼梯,上了第三楼。 期间,老鸨可没少偷瞄楚萧,甚至还催动了玄气窥看。 奈何,楚萧捂的太严实,一丝气息都不露,甚至在某几个瞬间,连呼吸都没有,瞅了一路,也没瞅出个所以然。 倒是楚萧,将她之修为,拎了个门儿清,至多先天八境,除了气血浑浊,根基略显不稳,其他无甚大毛病。 老鸨将楚萧,引到了一个雅间儿,便悻悻退去了。 也是楚萧来的巧,还不等跨过门槛,便见一个衣衫不整的姑娘,从房中走出,路过他时,还用小手绢摆了摆,魅惑的眨了眨眼。 勾引,妥妥的勾引。 楚萧何等定力,权当没瞧见。 入了雅间,才见青楼掌柜,也是衣衫不整,该是昨夜用力过度,走路还扶着腰,他之卖相,比之老鸨好不到哪去,瘦的跟干柴似的,一瞧便知,平日里没少找姑娘畅谈人生。 “哪家的。”在自家地盘,青楼掌柜倒也硬气,自顾自的坐在桌前,提壶倒茶,自始至终,都未看楚萧一眼。 “一个过客。”楚萧淡淡一声。 “但不知今日来访,有何贵干。”青楼掌柜灌了一口茶,仰头呵噜噜的漱了漱口,才随手拿了一块点心。 他这一番举止,看的楚萧极度不适,这货真个没眼力见,接客都不让座的吗?好歹请我喝口茶啊!我也没吃饭呢? 呸,吃啥饭,聊正事。 “也无甚大事,就想帮一位姑娘赎身。”对方不让座,架不住楚萧为人自觉,拉开椅子,便一屁股坐了下去,坐便坐了,坐姿还异常嚣张,如个流氓痞子,二郎腿翘的颇板正。 至此,青楼掌柜才侧眸看来,先摸了摸八字胡,才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阁下说的是哪位姑娘。” “许愿。”楚萧吐露这二字时,二郎腿都不翘了,两腿直接放人桌子上了。 演,他在演,不给对方来个下马威,下面的生意可不好谈。 别说,他这嚣张的姿态,真给青楼掌柜镇住了,多看了楚萧几眼。 可惜,他这归元第三境的修为,眼界也未练到家,啥都未看出,只知面前这人,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玄修,至于境界几何,尚不明确。 不过,对方既然敢翘腿,显然是不怕他。 ‘怕不是哪家的公子?’青楼掌柜心中道。 对,定是如此。 广陵城家族甚多,最不缺的就是二世祖,行事一个比一个猖狂,加之是来为姑娘赎身,更确定他之猜测,因为有些个花花公子,就喜欢偷腥,家里娶几房夫人,外头再养几个小娘子。 此等事,他可见的太多了。 “说个价。”楚萧不耐烦道。 青楼掌柜则嘴角一掀,竖起了一把手,“五千两。” “四千。”虽然不是买东西,但不妨碍楚萧还价。 “六千。”青楼掌柜斜躺在了座椅上,价格不降反增。 “你耍我?”楚萧的语气,冷了一分。 “七千。” “这般待客?” “八千。” 这,是一段离奇的对话。 楚萧每说一句,青楼掌柜便加一千,还加的颇随意。 他是笃定了来人,是一个二世祖,而且还是一个偷养小妾,不敢让外人知道的二世祖,不然,也不会如此藏头露尾。 那还怕啥,朝死了坑呗! 想抱得美人归,不放血那行? 这等勾当,他平日没少干,赚的盆满钵盈。 ‘跟我来这出是吧!’楚萧一声暗骂,顿的不想拿钱赎了,对方敲他竹杠,那他,只好换个野路子了。 “怎么,钱没带够?”青楼掌柜笑看楚萧。 “哪能啊!”楚萧随手将一把碎银子,丢在了桌上,满打满算,不过二三十两。 见之,青楼掌柜脸上的笑,缓缓散去了,“我看阁下不是来赎人的,是来找茬的。” “急甚。” 楚萧说着,又随手丢出一物,哐当一声落在了桌上。 乃一块牌子,确切说,是吕阳的在天鼎书院的身份牌。 牌子被他扔的颇有讲究,刻有‘吕阳’名讳的那一面,压在了下方,而刻有‘天鼎’字迹的那一面,则是朝上。 还是那句话,能不扯上吕阳,尽量不扯,不翻开牌子看,鬼知道是谁的身份牌。 别说,这玩意儿的确好使,在瞧见牌子,特别是瞧见牌子上的‘天鼎’二字时,青楼掌柜豁的一下就站了起来,额头还渗出了冷汗,八大书院排名第一的天鼎书院,他岂能不知? 猜错了,这他娘哪是二世祖? 天鼎书院来的,族谱都能单开一页了。 “你说,这二三十两碎银子,够不够买一副棺材。”楚萧笑道。 “够...够够。”青楼掌柜再不敢嚣张,说话都哆嗦了。 “那够不够赎你家姑娘。”楚萧悠闲的问道。 “够...够够。”青楼掌柜擦汗的手,颤个不停。 说罢,他才反应过来,朝着门外就是一嗓子,“快,把许愿喊来,不,请来。” 请。 说请就请。 不肖片刻,老鸨就许愿领上来了,神色还特别怪异,掌柜的今日是怎么了,竟能从他口中听到‘请’这个字,且对方还是自家青楼的姑娘。 再说许愿,淡漠的神情,也闪出一抹怪异。 她知道,这个蒙黑袍的人,就是昨夜找他的那位,来历不小吗?竟把掌柜的吓得脸色煞白。 “走了。”楚萧一甩衣袍,收走了铜牌。 许愿看了一眼老鸨和青楼掌柜,见未做声,忙慌跟上。 “今日之事,若有他人知晓,我亲自给你造一副棺材。”楚萧走了,却有话语传回,听的青楼掌柜,当场就瘫那了。 第46章 指引 楚萧走了,青楼掌柜许久都没缓过劲。 老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想他纵横青楼几十年,竟也有打眼的时候,那么个硬茬子,让他撞上了,得亏对方未追究,不然,来年的今日,便是他的忌日,至于银子,几千两而已,丢便丢了,总比他折了性命强。 呼! 出了青楼,楚萧便将吕阳的身份牌揣入了墨戒。 天地良心哪!他真是诚意来赎人的,为此还背了一身的债,无非就是坐姿嚣张了些,顺便砍了个价,想让对方便宜点,谁成想,那厮敲他竹杠,那他...只好干点缺德事了。 事实证明,书院的名头的确好使,不要五千,不要六千,只二三十两碎银子,就把人领出来了,且还不敢找他要账。 说到人,跟在他身侧的许愿,如个胆小的贼,一路都在四下张望。 怕有人跟踪。 她自由了不假,不代表不会再被捉回去。 以她对那帮人的了解,此等事完全做得出。 很多姑娘,都是被绑回去的,而后逼良为娼。 肮脏事见多了,由不得她不谨慎。 “莫看了,没人跟来。”楚萧说道。 青楼掌柜怕是早已吓破胆,方才惹了他,哪敢再触他霉头,走时,他也已说的很明白: 安分些,你我皆好。 否则,请君入棺。 “谢官人搭救。”许愿未再看,摘了玉钗,俯身奉上。 “交易而已。”楚萧自不客气,拂袖接下,转身便要走。 “恩人。”许愿追出一步,轻声细语,“若可以,留好这玉簪,他年我来赎。” “我尽量。” 楚萧留下一语,翻墙走了。 许愿晚了片刻,走出街巷时,已女扮男装,背着一个小包袱,行色匆匆的往城外赶。 “倒是谨慎。” 街道一侧,已卸下伪装的楚萧,是目送她渐行渐远的。 离开广陵城好啊!免的赎人一事扯到他身上,王氏一族不好惹,涉及书院,更得万分小心。 回家! 一桩事功德圆满,楚萧也消失在人流中。 期间,他去了一趟姬家,送还了借义子的钱。 其后便是师傅和小姨子的。 欠条还新鲜着呢?钱就给人送回去了, 叶瑶没啥,倒是秦寿,拿着一根棍儿,在他身上戳了老半天,确定徒儿伤已好。 这不就来活儿了吗? 明日,演武场见。 ‘无债一身轻。’ 楚萧也如一个贼,一路小跑回了别苑,紧闭了院门。 然,不等他窜回屋里研究玉簪,便见墨戒猛地一颤。 完事儿,玉簪便被它扔了出来,扔的还特别准,掉井里了。 卧槽!楚萧轻易不爆粗口,此时此刻,应时又衬景,刚得宝物,还没捂热乎呢?这就给老子扔了? 噗通! 他跳井的姿势,依旧娴熟。 玉簪还没有沉底,捞了回来。 “不对。” 机智如楚萧,捞回玉簪的瞬间,眸中闪烁了精光。 墨戒非一般物件,若生异状,必有端倪,不会无缘无故的扔玉簪,便如那夜在祠堂,无端将小金锁吐出来,撞翻了烛灯。 那,绝不是巧合,因为小金锁遭了火焰,真给他烧出一个机缘,也便是帮他开辟神海的小凤魂。 此番,墨戒定也是在指引他。 未多想,他顺着地下河,游到了井中世界。 若所料不差,墨戒将玉簪丢入井中,是想引他去神树那。 ‘孺子可教也。’ 若墨戒能口吐人言,定有这么一番话。 玉簪的秘辛,滴血认主不管用的,用火烧,用土埋,以水泡,以它撞击,统统不好使,还得是那棵歪脖子树。 指引一番,少走弯路。 因为这场机缘,会耗时很久。 嗡! 果然,楚萧才到神树下,他手中的玉簪便峥峥作响。 它似有灵,竟从楚萧的手中,飞了出去,直至飘到神树下,才悬在半空,当然不是飘在那乘凉,而是在吸收神树之力。 对,就是吸收。 神树的氤氲之气,被它吸了一缕又一缕。 “这.....。”楚萧缓缓凑上前,转着圈的看。 自得这玉簪,他还未仔细研究过,它之模样,与普通的朱钗一般无二,唯独这色彩,翠绿中带着一抹紫,且定眼凝看,还有一道道细微的纹路,循着某种轨迹,静静流转。 “等着就行?” 楚萧也找地坐那了,眼巴巴的看着玉簪。 按他所想,神树之力便是开启玉簪宝藏的钥匙,等它吃饱,自然会吐出个大机缘。 会是何等造化? 他一边静静等待,一边寻思美事。 再来一滴玄武真血?亦或者小凤魂? 无论哪一种,都注定不凡,凡品也入不得墨戒法眼。 “瞅啥?挖矿去。” 见一众分身也在仰头看,楚萧都给撵去黑暗深处了。 所谓挖矿,便是一人扛着一个铁锹,在这片遗迹开垦良田。 人,要有追求,万一挖出老古董了呢?哪怕损坏的,也能换钱。 穷啊!多攒些家当,省的再撞见宝贝没钱买。 正所谓,心诚则灵,有一分身,真挖出个古董。 那不,楚萧正抱在怀里,翻来覆去的看呢?越看,神色越怪异,这应该是个夜壶,俗称尿罐子,该是埋地下太久了,都生锈了。 瞧墨戒,没啥反应,显然不是宝物。 无妨,能换钱,当铺啥都要。 “继续挖。” 楚萧如一个包工头,给分身们找个体力活。 而他,则坐在树下等待,等玉簪给他吐机缘。 这一等,便是一整日。 直至夜幕降临,玉簪也无甚大变化。 楚萧曾几番凑上前,也未瞧出个所以然,只知,这支玉钗很能吃,吸了一缕又一缕,半分要停下的兆头都没有。 嗷呜! 妖妖来时,奶凶奶凶的,对着玉簪就是一阵嚎叫。 当然,这也是在对楚萧表达不满,下来时也不喊我。 “饿了吧!”楚萧呵呵一笑,把剩下的寿桃,都搬了出来。 吃货,最好哄了,小灵兽就吃的贼香甜,啃桃子时也不忘看玉簪,这小子,哪搞的稀罕之物,竟能自行吸收神树之力。 哎! 最后看了一眼玉簪,楚萧又坐回树下,盘膝吐纳。 混沌诀,霸道的功法,运转开来,动静自不会小了。 看浩瀚夜空,那一百零八颗星辰,时隔多日,又一次着火。 此次,并非在深夜,许多人都望见了,热闹的大街,更是喧哗一片,无一不在抬头看。 普通人满目新奇,多祈福祷告。 修为高深的玄修们,则眸光熠熠。 “在南疆。” 如这等话语,大秦皇族和八大书院都有响起。 三次了,天罡地煞星已三次着火,吉兆中的大吉兆。 “不惜一切代价,寻到那天命之人。” 第47章 御剑术 不凡的一夜,三六天罡,七二地煞,光辉照耀虚天。 如此奇景,楚萧无缘得见,一天一夜都猫在井中世界。 清晨,他才爬出古井。 至于玉簪,则被留在了神树下。 那小玩意,不是一般的能吃,到了也没给他吐出点啥。 也或者,是时候未到,能吃就多吃点,机缘别整没就行。 修炼! 楚萧伸了懒腰,直奔演武场。 秦寿晚来了片刻,一来便瞧见了惊人的一幕: 他那徒儿,竟扛着那个磨盘,在演武台下溜达呢? 最主要的是,那小子未动玄气,凭的完全是自身气力。 “怎么可能。”自从带楚萧修行那日起,他第一次吐露这番话,才只先天第六境啊!筋骨肉还很脆弱,哪来如此大的力道。 “师傅。” 瞧见秦寿,楚萧扛着磨盘就过来了。 那日,师傅说了,不动玄气搬起磨盘,便传他秘法。 “为师,自是说话算话。”秦寿一手接过磨盘,砰的一声扔回了原地。 随之,便见掏出了一部古卷。 ‘御剑术’古卷上的大字,甚是醒目。 “多谢师傅。”楚萧乐呵呵的接下,埋头翻阅。 御剑术,他早有耳闻的,也看过类似古籍,大致可分三类:以气御剑、以印御剑、以魂御剑,而师傅此番传他的,便是以印御剑。 印,是指烙印,以血画之,铭刻于剑中。 此法,与滴血认主有几分相似,无非多了控剑之口诀。 “这小子,近些时日吃啥了。”楚萧研究御剑术,秦寿也未闲着,棍儿都不拿了,直接上手了,对着徒儿的小身板,捏了又捏。 恰逢叶瑶走演武场,见此境况,俏眉微挑。 大清早的,这是啥个剧目,姐夫手中,拿的是《御剑术》? “师傅,昨夜你可瞧见天空异象了。”叶瑶问道。 “那般大动静,想不望见都难。”秦寿还搁那研究徒儿。 楚萧却是抬了头,“异象?啥异象。” 叶瑶则竖起一根手指,指了天空,“星星,又着火了。” 楚萧不傻,自听得懂,星星,指的是三六天罡,七二地煞。 可惜,他昨夜在井中世界等机缘,看不见天。 这,让他颇感遗憾,三次了,他一次都没赶上。 “上台,切磋。”秦寿终是研究完了,随手指了战台。 姑爷大有变化,二小姐也是,俩徒儿究竟提升了多少底蕴,战一场,一瞧便知。 嗖! 楚萧和叶瑶皆不废话,一步登临战台,皆玄气汹涌。 至此,叶瑶才看破楚萧修为,不禁愣了一下,这就先天第六境了? “看招。” 楚萧脚踏惊鸿步,已从正面攻过来。 叶瑶忙慌收神,脚尖点地,飞身后退。 这一退,她心境不觉间大有改变,确切说,是有某种觉悟,啥觉悟呢?先天九境的她,已战不过六境的楚萧,姐夫的战力如何,那夜与吕阳死磕时,她便已看的通透。 不说其他,单论那个怪异的烧火棍,她都未必扛得住。 还得是父亲眼光毒辣,从楚氏一族招了个最惊艳的子弟。 这,绝非故意夸大,即便是楚家掌上明珠楚寒月,同级别对战,也难拿下而今的楚少天吧! 此一战,依旧没有胜败。 身为看客,秦寿是心知肚明的,这俩徒儿,皆未动全力。 不过,足够他看清底蕴了,二小姐变的越发不凡了,而那个姓楚的娃子,也变的越发让他看不透了。 “这回不疼了。”楚萧下台时,揉了揉肩膀。 前两次,与小姨子切磋后,筋骨肉都疼的厉害。 今日,他也没少挨叶瑶的掌风,竟是半分不觉痛,只一阵酥麻。 定是因玄武血。 他心中下了这般定论。 若说四大神兽哪个更强,怕是众说纷纭。 若说四大神兽哪个更抗揍,必非玄武莫属。 他融了玄武的血,自是继承了玄武的些许天赋。 皮糙肉厚好啊!师傅每天抽他鞭子,不就是锻炼他抗揍的体魄吗? “怎的不动那根铁鞭。”叶瑶小声问道。 “怕给你打懵了。”楚萧咧嘴一笑。 专打灵魂的神兵,归元境挨了都异常酸爽,更莫说叶瑶。 切磋嘛!对小姨子可不能下狠手,真打坏了,老丈人不得发飙? “莫逃懒。” 身为一个称职的师傅,就见不得徒儿歇着。 秦寿此刻,就嚎的脸红脖子粗。 叶瑶倒也乖巧,灌了半瓶子灵液,便提剑回了战台。 楚萧嘛!秦寿则给其加了负重,绕战台跑,一刻不许停。 “此秘术,极好。”楚少侠何止皮糙肉厚,还颇有上进心,负重跑步,也不妨碍他看《御剑术》的古卷。 几百圈跑下来,御剑之奥义,他已得了些许皮毛。 仅是皮毛,便已让他眸子璀璨生辉。 古卷中有言,此番若练至大成,可纵剑千里。 看到这,他又瞄了一眼天空,暗想着,修了御剑术,打鸟该是很实用,若遭遇仇家,若仇家有飞行坐骑,一剑劈上去,莫说鸟,人也得脱层皮。 前提是,他有足够的底蕴。 先天境玄修,再抗揍也有个极限,再能打,攻击力也比不过归元境。 “快快快。” 不久,便见一众杂役,入了演武场,而且还搬了几十个大箩筐,箩筐中,插满了箭,约莫估计,得有三千之多。 楚萧见之,心中瞬间了然。 许多时日了,师傅怕是要给他增加修炼的课程。 他猜的一点不假。 弓与箭,秦寿都已给他备好,练的是臂力、腰力和准度。 十八般兵器,徒儿可以不样样精通,但,绝不能一窍不通。 “站好了。” “弓弦拉满。” “你没吃饭吗?” 这一日,演武场响满了秦寿的厉喝声。 路过的叶家下人,早已习惯。 老管家平日和蔼可亲,进了演武场,那就是个严厉且苛刻的老师傅,无论姑爷还是小姐,他谁的情面都不给。 “先天第六境?”麻姑来时,有一声诧异。 “吾等,都小看他了。”秦寿笑着捋了捋胡须。 麻姑眼界不俗,看姑爷,那是越看越顺眼。 还有二小姐,自那夜月圆,身上也蒙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怪病,或许不是病,只不过遗传到这一代,有了奇异之变。 “可有大小姐的消息。”秦寿摸出烟杆,很娴熟的塞满了烟丝。 “加派了人手找寻,杳无音讯。”麻姑摇了摇头。 “你说,她会不会去了东陵。”秦寿吐了一口烟圈。 “她有先夫人遗物,或许真去了。” 寥寥一语,两位管家都陷入了沉默。 他,家主的伴读书童;她,先夫人的贴身丫鬟,无一不是陪主子一块长大的。 有些个陈年旧事,老爷不愿提及,他们做下人的,可不会忘却。 大小姐若真去了东陵,若真去了先夫人的娘家,叶氏一族怕是不会安生了。 第48章 月圆之夜 啪!啪! 挨鞭子,非楚萧所愿。 奈何,他有一个好师傅。 该是多日未曾好好招呼徒儿,秦寿憋的手痒,乃至今日这顿鞭子,甩的那叫个生猛,莫说路过的下人,就连麻姑和叶瑶,都不忍直视。 扶墙。 捂腰。 一瘸一拐。 楚少侠出演武场时,又一次不负众望的这般姿态。 “疼不。”关键时刻,还得是小姨子,一路没少搀扶他。 “不疼。”寥寥两个字,自楚萧口中吐露,说的龇牙咧嘴。 疼啊! 指定疼啊! 他是皮糙肉厚不假,却也架不住师傅下手狠哪! “你对姑爷,未免太苛刻。”麻姑瞟了一眼秦寿。 “严师...出高徒。” 望着楚萧远去的背影,秦寿意味深长的捋了捋胡须。 今日,他可不是憋的手痒痒,实在他那个姓楚的徒儿,比往昔抗揍多了,不觉间,就多抽了几鞭子,且还加了几分力道。 “挨揍,也是一种修行。” 楚萧悟了,大彻大悟,浸泡身体时,愣是一声没吭。 剧痛,自是有,只不过融了玄武血的他,对痛感的承受力,早已突破了某种极限,待日积月累后,渐渐习惯,还能更上一层楼。 噗通! 精力旺盛之人,夜里是睡不着的。 洗尽一身疲惫的楚萧,第一时间便跳井了。 玉簪还悬在那,兢兢业业的吸收神树的力量。 一天一夜了,它依旧无半分异状,唯一的变化,便是其上纹路,好似变的鲜活了。 楚萧虽迫不及待,却也未强行打断。 玉簪越是能吃,便证明此番机缘越大。 人,要耐得住寂寞,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挖矿去。” 身为一个包工头,本尊来了,分身就得干活了。 楚萧也未闲着,已掏出《御剑术》的古卷,与之一并被拿出的,还有他的桃木剑。 随之,便是一滴热乎的鲜血,以血刻画印记。 此过程,并不繁琐,小小片刻,烙印便被镌刻于剑中。 “起。”但闻他一声轻叱,法诀默念,并拢的双指,指向了插在地上的桃木剑。 剑,虽有嗡动,却并未飞起。 正常。 这都正常。 御剑术若这般好学,满世界都是剑修了。 依如第一次修炼分身术,他无气馁,一边参悟,又一番番尝试,直至桃木剑铮鸣而动,自泥土中一寸寸拔地而起,他才面露喜色。 “刺。” 楚萧猛地变换手势,御剑刺向不远处的岩壁。 他是一字铿锵,可桃木剑却不听使唤,半道便跌落了下来。 这一跌,便是上百次,御剑者都累的气喘吁吁了,也没能在岩壁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还得练。 所谓熟能生巧,哪个年代都不过时。 而今夜,楚萧便将武痴之心境,演绎到了极致。 妖妖看的清楚,是眼见桃木剑一次次跌落,又一次次飞起的。 时至天亮,那座冰冷的岩壁上,终是被飞剑,刺出了一道剑痕。 “回。” 楚萧手势再变,轻松召回了桃木剑。 至此,他才吐出一口浊气,喜笑颜开。 第一日修御剑术,能做到这般,已初入门径,待勤加练习,定能用到随心所欲,古卷中也有阐述,剑便如手脚,不过隔空施展,修至大成,真能做到纵剑千里,而斩人头颅的。 你,继续吃。 尔等,继续挖。 楚萧拍拍屁股走了,留玉簪在此,吸收神树之力;留十八道分身,扛着铁锹和锄头,在黑暗中辛勤的开荒。 白天,演武场跟师傅修行。 夜里,井中世界磨炼御剑术。 其后几日,楚萧都是这般过来的,底蕴大有长进。 特别是其混沌诀,伴着他对秘术越学越多,而且越悟越深,此功法之强度,俨然已提升至一个异常恐怖的境地,他曾约莫估计,若再习得三五个高深的法门,混沌诀必能蜕变从而进化。 十五的月,很圆很皎洁。 叶瑶会昏迷,会荡尽修为。 果然,楚萧翻墙到隔壁院时,她已昏睡,如一具冰雕,静静躺在床上,脸颊苍白,气息也孱弱不堪。 “瑶儿?” 叶天峰是在的,正给其灌输玄气。 除他,还有秦寿、麻姑以及藏书阁管事杨德。 未雨绸缪,若家主玄气枯竭,他三人会陆续补上,涉及二小姐性命,无人敢大意。 “你来作甚?”杨德瞟了一眼楚萧,脸色还有点黑,犹记得那日,这小子差点给他踢成太监,至今忆起,还隐隐作痛。 “这凉快。”楚萧也逗乐,张口便是大实话。 为今这间房,何止凉快,甚至还有些冷,气血炙热如他,踏入房门的那一瞬,也不禁打了个寒颤,而寒意的最源头,便是叶瑶,月圆之夜,她之功体,是极度冰寒的。 唔! 正说间,突闻叶天峰一声闷哼。 他已耗尽玄气,脸庞苍白无血色。 “我来。”秦寿当即上前,运转了功法。 “无底洞吗?”叶天峰退下时,满目惊异。 以他修为,耗的元气大伤,竟都没止住女儿溃败的气血。 还有,灌入女儿体内的那般多玄气,都去哪了,凭空消失了? “上人。” 不久,秦寿的面色,也渐渐苍白下来。 无需他说,麻姑也已上前,杨德更是时刻准备着。 楚萧是看客,看的眉宇微皱。 上一次月圆之夜,是他为叶瑶灌输玄气,虽有三分身为他补血,可玄气的数量,也远比不过一个归元境。 而今,岳父半步真武境,师傅虽差些火候,却也是货真价实的归元第八境,两人的玄气加起来,足以撑爆两个先天境。 可叶瑶,却依旧在吸噬麻姑的玄气。 同是月圆之夜,此番,她咋这般能吃。 ‘病情恶化了?’楚萧喃喃自语。 “杨老。”麻姑的低吟,略显痛苦。 耗尽了,她之玄气也耗尽了,精元之血还被吸走不少。 “退后歇着。”杨德虽脾性不佳,却很爱护叶瑶,运足了玄气,不要命的灌输。 然,他这归元第七境的修为,也不咋够看。 前后不过半炷香,他老人家便因气竭,而瘫倒在地。 看叶瑶,没了玄气灌输,脸颊上的红润,很快便被苍白所掩盖,稳定的气息,也瞬时微弱下去,颇有当场断气的架势。 “这.....。”叶天峰一步没站稳,险些一头栽那。 他以为,准备的够充分了,到头来,三个归元境,外加他一个半步真武境,如此多的玄气,竟然不够。 “我来。”楚萧已撸起袖子,玄气汹涌翻滚。 “快,去喊人。”叶天峰急火攻心,口吐鲜血。 “该死。”杨德一声暗骂,摇摇晃晃的冲出了房门。 临走前,他还看了一眼楚萧,但愿姑爷能撑到他喊人过来。 始料不及的变故啊!鬼晓得是这等境况,早知道就该多备些人。 第49章 圣洁无暇 年轻,就是好,气血旺盛。 如楚萧,明明先天属雷,可玄气一旦暴涌开来,整个人便如着了火,不止稳住了叶瑶的气息,还驱散了房中的阴寒之意。 “撑住。”秦寿往嘴里塞了一把药丸,顺便,还灌了一瓶灵液,运功将药力,淬炼成了玄气,若徒儿倒下,他会第一时间顶上去,拼了这条老命,也得撑到杨德喊人来。 同样的事,叶天峰和麻姑也在做,皆神色凝重。 玄气不能断哪!断了玄气,便是断了叶瑶的气息。 是他们低估了此等怪病,以为四人足够,万没想到,病情恶化,恶化一个先天第九境的功体,竟如一个无底洞。 唔! 楚萧一声闷哼昏沉,面色变的煞白。 叶瑶此番吞玄气的速度,远甚上一次,半步真武如叶天峰,都顶不住吸噬,更遑论他一个先天小玄修,十几秒不到,便丹田干涸。 “换我。” 秦寿忙慌起身,便欲替下徒儿。 楚萧未动,枯竭的玄气,却瞬时充盈,看的叶天峰三人皆一愣,是他们眼花了?这小子明明已玄气耗尽,又哪来的气血。 不够。 远远不够。 楚萧的修为,还是太浅薄,一分身的玄气,很快荡尽。 好在,他留于井中世界的分身,足有十八道,能给他补十八次血。 就是他这番操作,惊呆了一侧的三个长辈。 见多识广如家主叶天峰,一时间也懵在当场。 ‘瞬间恢复玄气’这是啥个神通,逆天的功法吗? “第十八分身,散。”楚萧心中一叱,眸中还多了血丝。 最后一道分身了,若还不够,那就只能拼上精元血,为叶瑶续命了。 身为姐夫,他有这份心,倒也难能可贵。 不过,叶瑶怕是吃饱了,未再吞噬他玄气。 见状,秦寿和麻姑都狠狠松了一口气,终是稳住了。 “瑶儿?”叶天峰喊了一声。 叶瑶无回应,却是其体魄,蒙上了一层洁白的光。 怪异的一幕,随之上演:她那三千青丝,竟一缕接一缕的化成了雪白。 而后,便是一股强大的力量,自她体内,轰然爆发。 叶天峰猝不及防,当场被震翻。 方才凑到床边的秦寿和麻姑,也被其撞得一阵趔趄。 最惨的是楚少侠,属他修为低,也属他距离最近,整个人都横飞了出去,给墙壁都撞出一个大窟窿。 “这.....。”喊人回来的杨德,是眼见他卡树杈上的。 ‘我是谁?我在哪?’楚萧怕是被震懵了,脑瓜子嗡嗡的。 何止他,还身在屋里的叶天峰三人,也头晕目眩。 最懵的当属杨德,都不知房中一片狼藉,是啥个剧目,姑爷咋卡树上了?你仨咋这般熊样?还有二小姐,头发咋变成白色了。 没人与他解释,都得先缓一会儿。 特别是那个姓楚的姑爷,缓着缓着就睡过去了。 没睡的是叶天峰三人,怔怔的立在床边,久久不曾言语。 他们是难以置信,小小先天九境,哪来的那般恐怖的力量。 再瞧叶瑶,脸颊的苍白,已尽数散去,微弱之气,也逐渐平稳,可她睡的并不安详,眉宇间的一丝痛苦色,直至天亮都未褪下。 楚萧再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 疼,浑身都疼,一个懒腰伸的骨骼噼里啪啦。 房中无人,却放了十几瓶疗伤的灵液。 他灌了三两瓶,便揉着肩膀出了房门,扒着墙头,朝隔壁院瞅了瞅,并未见叶瑶,只一帮杂役,搁那修房子。 “二小姐呢?”楚萧问道。 “老爷叫去了。”有一杂役回道。 楚萧未再问,既是岳父叫去了,应已无大碍。 可他疑惑,疑惑叶瑶的头发,为何变白色,还有她体内爆发的力量,又是啥个道理,得亏他抗揍,不然一击就散架了。 “好端端的,二小姐的头发咋白了。” “我听说,女子白发,是克夫之命相。” 楚萧刚出院门,便见两个打扫庭院的杂役,搁那叨叨咕咕。 见姑爷,两人才忙慌闭口,待人走过,又凑一块,窃窃私语。 楚萧轻易不与下人动粗,此刻属实忍不了了,三两步拐了回来,一人赏了一个大嘴巴子。 “姑爷,你....。”两杂役捂着脸,被扇的眼泪汪汪。 “二小姐平日待你二人不薄,为何在背后这般诋毁她,让她日后如何嫁人。”楚萧火气不小,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人言可畏,传着传着就成真的了。 难得见他这般凶,两杂役被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平日八卦惯了,便有了嚼舌根子的臭毛病,没想到被姑爷撞见,更没想到,平日笑呵呵的赘婿,脾性竟也如此火爆。 “滚。”楚萧这一声,骂的两人撒腿就跑。 待转身,正见叶瑶立在不远处,发丝随风飘曳。 许是昨夜之事太怪异,楚萧不禁多看了她几眼,月圆之夜,荡尽的修为,已然恢复,如上次那般,气息更为内敛,有隐晦之意。 除此,便是气息,她立在那,风都是寒冷的。 或许,是怪病的缘故,冰寒之气,还在功体残留。 “我这般模样,是不是很丑。”叶瑶笑的颇不自然。 “没有啊!”楚萧笑了笑,“白衣白发,圣洁无暇。” 这,可不是故意奉承小姨子,说的皆是大实话。 叶瑶虽满头白发,可其容颜未变,且还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正如他所言,圣洁无瑕。 “姐夫,谢谢你救我。”叶瑶嫣然一笑。 “自家人,莫客气。”楚萧笑着摆了摆手。 今日,无需去演武场修行。 又半月了,歇假回去看父亲。 要说丹青阁的生意,的确不怎么好,未见几个客人。 楚青山倒看得开,没人买字画,他却依旧每日画一幅。 “父亲,上次与你下棋的老人家,可又来过。”楚萧问道。 说着,他还抓了父亲的手腕。 他虽不懂把脉,可一股玄气灌入,可看五脏六腑,顺便,帮父亲滋养一番体魄,每回来,皆如此。 “未曾来过。”楚青山温和一笑,“为父看的出,他非一般人,找我一个病秧子下棋,无非消遣时光。” 楚萧颇感遗憾,他还有很多事请教那个老前辈。 或许,那也是书院的人,修为高深,且手段不凡。 “哟呵,藏这来了。”正说间,一道不合时宜的笑声,蓦的响起。 侧眸一瞧,正见一道熟悉的人影,跨步走入。 楚恒,楚萧已好些日子,没瞧见这个老冤家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小子,修为是蹭蹭往上涨啊!竟已至先天第七境。 “杀我楚家账房先生,躲这就完事了?”楚恒戏虐一笑。 第50章 鬼啊! 账房先生? 潘世贵呗! “一个狗杂种,剁便剁了,还要给他立个牌坊不成?”冤家找茬,楚萧断无怯场的道理,当场就怼了回去,神色云淡风轻。 “做了叶家女婿,你这行市见涨啊!”楚恒不知哪来的兴致,真如一个买客,在店中悠闲的游逛,时而还拿起一两本书籍,百无聊赖的翻一翻,而后,便如丢垃圾一般,随手扔在地上。 见状,楚青山便欲开口,却被楚萧按下。 小场面,交给他便好。 来人若是楚寒月,他尚忌惮三分。 这位嘛!昔日不行,今天依旧不行。 “杀我楚家人,你需给个交代。”楚恒嘴角微翘,“不然....。” “不然,当如何?”楚萧笑看楚恒。 “卖字画的店铺,烧起来,应该很旺盛。”楚恒说着,掌心已多了一团火。 没错,他就是来找茬的。 虽然,潘世贵一事,王阁老给平了,父亲也不打算追究,但,不代表不让他追究,死了一个账房先生无关紧要,他大房丢的面子,必须找回来。 最主要的是,他看楚萧,真的很不爽,上回在战台打晕他,还没找其算账呢? 今日,天色颇佳,很适合砸场子。 一个破店铺,他烧的起。 “多日不见,你也长本事了。”楚萧悠悠一笑,可他的笑,落在楚恒眼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瘆人,且浑身上下,阴风儿直窜,窜的他掌心的那团火焰,都熄灭了。 火熄灭的瞬间,他只觉意识一瞬恍惚。 待心神清明,眼前场景已大变,哪还是字画店,分明是一片黑咕隆咚的世界,只一座关隘,似隐若现,牌匾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阴曹地府。 “这.....。”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他骤然色变,蹬蹬后退。 退着退着,便觉两双冰冷的手,一左一右搀住了他,哦不对,不是‘搀’,而是抓。 侧眸一瞧,左边是一牛头,右边是一马面。 传说中的牛头马面,就这般活生生的杵在他两侧,笑的阴森可怖,“小鬼儿,想你太奶不?” 啊...! 楚恒双目凸显,吓得一声嘶嚎,剧烈挣扎。 别说,还真被他挣脱了,连滚带爬的逃向了黑暗深处。 “这孩子怎么了。”楚青山一脸愕然,前一瞬,楚恒还悠哉的立在柜台前,一副不把丹青阁烧了,便不罢休的架势,这个瞬间,便如见了鬼一般,不要命的往外跑。 “举头三尺有神明,或许他行为太乖张,遭了报应,被厄难缠了身。”楚萧说起瞎话来,一套一套的。 哪有什么厄难,又哪来的报应,他就是那个神明。 楚恒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看他的眼,看便中幻术,阴曹地府一日游,定让那厮爽到飞起,还敢烧我家的店,反了你了。 “萧儿,他.....。”楚青山似觉察了什么,欲言又止。 “死不了。”楚萧笑了笑,随手还拆开了一个钱袋。 这,是方才楚恒中幻术时,他从对方腰间摘下来的,好歹是他楚家子弟,来一趟不容易,总得留下点什么,留啥都没银子实惠。 也不愧是爷爷最疼爱的孙子,楚恒的确富有,钱袋中足有八百多两。 如这等善人,隔三差五来一趟才好呢?此番是地狱幻境,下回给其弄个宫里的,名字他都起好了:小恒子,背朕出宫。 “鬼啊!” 楚萧这边乐呵了,楚恒那边,还在大街上鬼哭狼嚎。 他还未脱离幻境,如个疯癫的人,在街头横冲直撞,惊恐之态,活灵活现。 “没长眼?”街上本就热闹,因他,惹出一片谩骂,特别是那些个被撞翻摊位的,骂的最欢实。 “咦?”也有识货的,一眼便瞧出楚恒的身份。 正因瞧出了,他们才一头雾水,楚家老太爷最疼爱的孙儿,这是得了失心疯吗?咋个这般姿态。 噗通! 万众瞩目下,楚恒窜上了拱桥,一步没走稳,一头扎河里了。 水,是冰凉的,让堕入幻境的他,意识回归现实,好一会儿才从河里冒出头,却是一脸的懵,我是那个瘪犊子?我此番在哪?鬼呢?牛头马面呢?阴曹地府呢? “过来吧你。”楚恒懵逼之际,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拽到了岸边。 瞧施术者,竟是项宇那个小胖墩儿。 他老人家有情调,想吃点野味,大清早就来河边蹲着了,蹲那钓鱼,等了老半天,鱼好不容易咬钩,噗通一声响,全吓跑了。 “你特么谁啊?”许是嚣张惯了,也或还懵着呢?楚恒破口便骂。 诶呀?项宇何许人也,岂会惯着他,一个大嘴巴子抡了上去。 这下,楚恒不懵也懵了,直至楚家来人,他眼中的金星儿都未散去。 “可是项宇师兄?”来领人者,正是楚寒月,似认得小胖墩。 “你哪位?”项宇说话时,头都没抬,只顾埋头擦拭一块玉佩。 这块玉,品相不错,是从楚恒身上拽下来的。 除此,还有一枚翡翠戒指,外加一个墨玉扳指,都楚恒的。 所以说,楚萧还是忒老实,换做某人某人,就楚恒这号的,出丹青阁时,若身上还有一件值钱的东西,楚家祖坟都得冒青烟儿,哪还轮得到项宇捡漏。 “我乃太白书院,楚寒月。”楚寒月轻语一笑。 “人领走,下回走路长点眼。”项宇依旧未抬头。 书院弟子嘛!他是讲道理的,可不是大白天的抢劫,而是楚家这小子,惊走了他的鱼儿,不得赔? 赔。 必须赔啊! 楚恒赔财物。 楚寒月赔礼道歉。 这些,楚萧全然不知。 此刻他的,已出丹青阁,已步入一间当铺,在掌柜的怪异的眼神下,掏出了一个夜壶,井中世界挖出的尿罐子,老古董啊! “估个价。”楚萧笑道。 “这玩意儿....。”当铺掌柜还是颇有职业道德的,双手托着夜壶,翻来覆去的看,可无论怎么看,都觉有一股尿骚味。 若在往昔,他定把人轰出去。 可这个夜壶不同,有些年头了。 “哪来的?”当铺掌柜一边看一边问道。 “我家祖传的。”说瞎话,楚萧越发有心得了。 掌柜的被逗乐了,祖传的尿罐子,哪家门风这般骚气。 “三十两。” 看不出年代的老物件,他是拼了命的压价。 来当铺的,哪个不是钱不趁手的。 既是缺银子,那就别想着当高价了。 “老头儿,这可是古董,我.....。”楚萧话还未说完,便见一只洁白的玉手,自斜侧伸来,也不管当铺掌柜愿不愿,直接从其手中,拿走了夜壶。 楚萧下意识侧眸,入目,便见一个绝美的女子。 定眼一瞧,可不正是摘星书院的梦遗大师吗?啊呸,梦遣大师。 第51章 玄阴之说 夜壶。 男爷们的最爱。 但,若这玩意拿在女子手中,那画面,就有点煞风景了。 如梦遗大师,此刻就拿着那个尿罐子,正翻来覆去的研究。 她眼界多高啊!一瞧便知,此物是个老古董。 巧了,她家师傅就特别稀罕老古董,而且,他老人家肾还不咋好。 “这位娘子,抢生意不成?”当铺掌柜面色不悦。 “三百两,此物我收了。”梦遗大师随手一个钱袋,递给了楚萧,完事儿,便拿着夜壶走了,临出门时,还有一块银子飞回来,不偏不倚的落在柜台上。 这,是给当铺掌柜的:拿去喝酒。 “是个讲究人儿。”白给的,当铺掌柜自不客气。 “前辈。”楚萧这边已追了出去。 梦遗大师未停下脚步,只微微侧眸,看了一眼楚萧,似在哪见过,嗯,项宇和宇文志当街殴斗的那日,这小子也在场,玄气颇怪异,且生命力异常蓬勃。 “何事。”梦遗大师轻唇微启。 “我家有个病人,能否请前辈,给其瞧瞧病。”楚萧满目希冀的问道。 “有病找郎中。”梦遗大师淡淡道。 老实说,她是个大忙人,自来广陵城,没一日是闲着的,忙着找那天命之人,顺便收徒儿。 “她病的怪异,逢月圆,便会荡尽修为,需灌输玄气续命,且昨日,还变得一头白发。”楚萧一边追一边说,语速颇快,生怕这个女前辈,也如先前那个麻衣老翁,走着走着就没影了。 “白发?” “丧失修为?” 本欲闪身的梦遗大师,瞬时放慢了脚步。 见有戏,楚萧忙慌又道,“千真万确。” “前方带路。”梦遗大师来了与人看病的兴致。 确切说,她是对那个病人,颇感兴趣,当真如这小娃所言,病人绝非一般的玄修,至少,不是一般的血统。 “前辈,请。” 楚萧颇懂礼数,腿脚也轻快不少。 梦遗大师则莲步翩跹,一路衣不染尘。 期间,她还曾拂袖,自楚萧体内,摄出了一缕玄气,缠在指尖,看了又看。 真如她感知那般,此子之气,甚是玄异。 还有其生命力,也远非普通玄修能比,功法的缘故吗? “梦遣大师?” 摘星书院的长老来访,整个叶府都被惊动了。 楚萧他们到时,叶天峰、秦寿和麻姑早已列队恭迎。 梦遣,书院八大奇女子之一,早在多年前,其名讳便已传遍大秦,没想到今日能得见真人,也不知楚萧,用了啥法子,竟能请来这尊大神。 “无需多礼。” 梦遗大师无甚架子,也没空理会这般礼数,就想给人看病。 待瞧见叶瑶的那一瞬,她那淡若止水的眸,真就闪烁了光泽。 确认过眼神,是她要找的人。 这小姑娘,她一眼就相中了,拐回去做徒儿。 “病多久了。”梦遗大师温柔一笑,拂袖为叶瑶把脉。 “至昨日,两个月圆之夜。”叶瑶说话时有些呆,且头晕目眩,这位,真是摘星书院的梦遣大师?竟来给她瞧病,何等荣幸。 梦遗大师未再言语,只静心问脉。 她之神态,可不咋好看,俏眉一阵阵微皱。 这一皱,可把叶天峰吓坏了。 若连书院长老都束手无策,女儿命休矣。 “哪找来的。”秦寿戳了戳楚萧,小声问道。 “当铺遇见的。”楚萧憋着气,尽量压低声音。 秦寿却是嘴角一侧,徒儿说的随意,但这事儿可不随意。 书院长老啊!且非普通的长老,一个先天小玄修,说叫来就叫来了?纵是广陵城主,也未必有这般大面子吧! 嗖! 一师一徒嘀咕之际,梦遗大师也摄取了叶瑶一缕玄气。 她看了良久,才略过众人,望向叶天峰,“你是她父亲?” “在下,叶天峰。”叶天峰忙慌道。 “她娘亲呢?”梦遗大师说着,也取了叶天峰一缕玄气。 “先夫人早已故去多年。”回话的是麻姑。 “她,姓甚名谁。”梦遗大师又问道。 她没有扒人户口的臭毛病,但这小丫头,确实是一脉特殊血统,既是特殊血统,便不是凭空出现的,直系血亲必有一人血脉不凡。 叶天峰玄气平庸,很显然,不是此类人。 如此,这丫头的娘亲,就绝非普通玄修了。 “内人姓姜,姜玉仙。”此番,回话的是叶天峰。 “难怪。”梦遗大师低语,眸中还闪过了一抹意味深长的色彩。 “前辈,这怪病....?”楚萧试探性的问了一声。 “病?这可不是病,是血脉觉醒。”梦遗大师话语悠悠。 “血脉?觉醒?”包括叶天峰在内,闻之皆一愣。 “你家妻子,是东陵姜氏一族的人吧!”梦遗大师笑看叶天峰。 “正是。”叶天峰未有隐瞒。 “你女儿,觉醒的便是姜家之血统,此等体质,姜氏一族在两千五百年前,便有过一个,也便是传说中的玄阴之体。”梦遗大师道出了秘辛,看叶天峰的眼神儿,还藏着一股子怪异。 东陵姜家,何等存在,竟会将族中女子,嫁于一个连九流都算不上的小家族,老太君何时变的这般开明了,还是说,这期间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玄阴之体?”秦寿捏了捏胡子,望向了麻姑。 先夫人乃姜家人,麻姑乃先夫人的贴身侍女,是随先夫人一块嫁到叶家的,姜氏一族之秘辛,她该是知晓一些。 “我,只是一个婢女。”麻姑讪笑的摇了摇头。 “玄阴?”叶天峰喃喃一语,妻子当年,怕也是血脉所致。 谁会想到,两千五百年前的玄阴之体,隔了这么多代,还能传承下来。 倒是他,若非今日有人解惑,还蒙在鼓里。 若早些遇见梦遣大师,妻子或许还能活在人世。 “我懂了。”楚萧则一声嘀咕。 昨夜,叶瑶体内的一股可怕力量,震翻了在场所有人,他还险些散架。 而今看来,那是血脉之力,厚积薄发的血脉之力。 这就牛叉了,凡特殊血统,体内都有一座宝藏,会伴着境界提升,渐渐开掘出来,会极尽提升自身底蕴,如叶瑶,一旦彻底觉醒,无论战力,还是修炼速度,都将远甚常人。 “不是病。”叶瑶轻喃,玄阴之体,她闻所未闻, 许是看出她的疑惑,梦遗大师悠悠一笑,“年代太久远了,传至你这一代,血脉之力已极为稀薄,觉醒时,难免出差错,不过,无大碍,第三次圆月之夜,我来为你除病根。” “多谢前辈。”叶瑶忙慌起身,拱手一礼。 “你,可愿做我徒儿。”梦遗大师笑的温柔。 此话一出,众人都眸光一亮,非一般的书院长老,亲自抛出橄榄枝,莫说于一人,就连整个叶氏一族,都蓬荜生辉的。 第52章 选徒? “愿意。”叶瑶狠狠点了点头。 梦遗大师顿的喜笑颜开,寻了个俏徒儿,且还是传说中的玄阴之体,自是人逢好事精神爽。 最惊喜的,当属叶天峰,‘叶家又要崛起了。’ 又?为什么说又? 他叶氏一族,也曾辉煌过的。 奈何,家道中落,沦落至边陲小城。 好在上苍待他不薄,家族出了一个书院弟子。 这,都归功于他找了个好女婿,若非楚萧,他女儿怕是在那夜,便已丧命,若非楚萧,梦遗大师也不会驾临叶府。 贵人哪! 他从楚家招了贵人哪! “月圆之夜,为师再来。”梦遗大师温柔一笑,拂袖离去。 临出院门,她有一声轻语传回,“小娃,随我来。” 闻言,楚萧左右看了一眼,忙慌追了出去。 梦遗大师走了,但事儿没完。 不久,便有不少家族登门拜访。 他们消息倒是灵通,结伴来套近乎。 一时间,叶家门庭若市。 “多少年了,头回见府中这般热闹。”秦寿感慨万分。 同样感慨的,还有来访的宾客,唏嘘声颇多,梦遗大师咋就跑叶家收徒儿了。 早知如此,就该早些来提亲,把叶瑶娶回家。 而今嘛!可不能想那美事了,就算叶天峰同意,梦遣大师也不会点头啊!她的徒儿,一般的青年才俊可配不上,最不济,也得是书院弟子,亦或大世家的少主。 无妨,叶天峰正值壮年,保不齐再娶一房夫人,生个男娃也好,生个丫头也罢,机会不就有了?趁早定个娃娃亲,有树好乘凉。 “请,快请。” 堂院,叶天峰忙的不可开交。 来的人太多了,一波接一波的。 他嘴巴倒也严实,玄阴一事只字不提。 这,也是梦遗大师走前交代的,毕竟多事之秋,连军队都拉来驻守城门了,可不是防毛头小贼,当真有敌国密探混入,难保不会盯上玄阴之体。 话分两头。 喧闹的大街上,梦遗大师如风一般走过。 楚萧则如一个小跟班,一路跟随,至今不明所以。 两人一前一后,穿越了十几条长街,才到一片竹林。 竹林掩映的深处,有一座幽静的小院子,是一个极好的修身养性之地。 楚萧一眼环视,确定未来过。 梦遗大师倒是自来熟,拂袖推开了院门。 院中有人,乃三个老者,身份皆不凡,一为天鼎书院的玉阳真人,一为皓月书院的玄真老道,一为太白书院的孤山大师。 三人颇有兴致,正围坐在石桌前,研究一盘棋局。 除他们,还有一青年,定眼一瞧,可不正是宇文志? 楚萧偷摸瞄了一眼,尤为关注那三位老者,都书院长老? 定然是,看三人气息,一个比一个隐晦,皆修为深不可测。 他在偷看,宇文志也在上下扫量他,这个先天小修,瞅着面熟,那日在街上,项宇便是与之拉拉扯扯,不知在嘀咕啥。 “梦遣师妹,怎有空跑这来。”玉阳真人笑道。 “来给你送个徒儿。”梦遣大师轻语一笑。 此话一出,楚萧不禁一愣,才知女前辈唤他出来作甚。 “徒儿?”玉阳真人眉宇微挑,捋着老胡须,望向楚萧。 与之一道看来的,还有孤山大师和那玄真老道。 这三位没啥,倒是宇文志,看楚萧的眼神颇怪异。 冷! 被三个书院长老盯着看,楚萧浑身都凉风直窜。 还是他修为太低,而这三位,境界太高,无形中自有一种威势,压的他呼吸都倍感困难。 “若未看错,他才先天六境吧!”孤山大师微微一笑。 “嗯,未到书院选录标准。”玄真老道悠悠的抿了口茶。 “他根骨不错,莫看走眼才好。”梦遗大师笑道。 无需她说,玉阳真人也已起身走来,以玄气托起了楚萧的手腕,他不是郎中,但并不妨碍给楚萧把脉。 看过,他捋胡子的神态,多了一丝诧异,但,也仅仅是一丝。 此子之气,带着一股子玄异,生命力也极为旺盛,与常人不同。 他看得出,另外两位自也不是瞎子,却好似无甚兴趣。 根骨不错的小辈,这广陵城多了去了,如王家长女、城主之子、周家少主...皆是此类人,却入不得他们法眼。 “老夫已有吕阳和宇文志两徒儿,实无精力再收徒儿。”玉阳真人悠悠一笑,又坐回了原位。 ‘你,吕阳的师傅?’这话,楚萧是在心里说的。 那真抱歉了,你家徒儿半路干缺德事,被我送上路了。 “两位师兄的意思呢?”梦遗大师侧眸,笑看孤山大师和玄真老道。 “收徒讲究缘分,吾与之,似无缘。”孤山大师摆了摆手,就差来了一句:这小娃修为忒低,莫说老夫的标准,纵书院的最低门槛,他都够不着,领回去供着吗? “老夫,正欲归隐山林。”玄真老道找的理由,更清奇。 此番,换梦遗大师俏眉微挑了,这仨老油条,平日里猴精猴精的,今日是眼瞎了?这么个好弟子,竟不要? 最尴尬的,还是楚少侠,如一只猴,杵在那,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走吧!显得没教养,不走吧!浑身上下不自在。 “梦遣师妹座下无徒,何不收了。”玉阳真人悠悠笑道。 “吾只收女徒。”梦遗大师没了喝茶的兴致,随之起了身。 这话不假,整个大秦都知,她收女不收男,若这娃子是个丫头,她还会跑这讨没趣?早拐家去了。 她眼界不会差,这个名唤楚萧的小辈,真是个好苗子。 可惜,她这三位师兄不识货,人都领来了,愣看不上眼。 “回见。”梦遣大师轻拂衣袖,如风一般来,也如风一般离去。 “晚辈告辞。”楚萧如蒙大赦,撒丫子追了出去。 “我去送送师叔。”宇文志轻摇折扇,三两步出了小院。 送?他可没那般懂事,无非是趁着夜幕将临,想找那个小玄修,谈一桩生意。 竹林外,梦遗大师的笑,藏着一抹尴尬。 本想送楚萧一个机缘,一个入书院的机缘。 谁成想啊!来广陵城的书院长老,眼神儿都不好使。 “多谢前辈引荐。”楚萧颇多礼数,至少梦遗大师这份心,他还是很感激的。 “你,且先回。”梦遗大师真是来去如风,眨眼没影了。 她这刚走,宇文志便出了竹林,拦下了将要离去的楚萧。 “老哥,有事?”楚萧问道。 “你这戒指,吾收了。”宇文志淡淡道。 楚萧不傻,知道对方说的是他的墨戒。 开什么玩笑,就指着它混了,怎么可能卖。 第53章 我服了 “家传之物,不卖。”楚萧说着便要走。 “若我硬要买呢?”宇文志一步踏出,身形如风,第二次拦了楚萧。 “强买强卖,非书院作风吧!”楚萧皱了眉头。 “牙尖嘴利的小子。”宇文志幽笑,一手探了过来。 本来想用钱买,此刻,他改主意了,抢来的貌似更顺手。 小事一桩,师傅还能责怪他不成?至于梦遣师叔,自有他师傅顶着。 嗖! 楚萧早有预料,一个闪身,轻松避过。 他无大战的心思,避开之后,便迈开了惊鸿步。 倒也不是怕了宇文志,而是他非孤家寡人,惹书院弟子,麻烦甚多。 “走?”宇文志冷冷一笑,只微微抬手,五指张开朝楚萧。 顿时,一股可怕的吸力,袭满楚萧全身,迈开的惊鸿步,瞬时倒退。 隔空取物之法,楚萧自认得。 那夜,与吕阳鏖战时,对方也曾施展过。 同一宗秘法,宇文志用的更溜,比吕阳强多了,他虽玄气暴涌,依旧无法卸掉吸力。 既是卸不掉,那便不卸了。 刹那间,他猛地转身,运足了玄气,一拳轰了过去。 天罡拳霸道,拳劲更是刚猛,不知他底蕴的宇文志,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声闷哼,蹬的一步后退。 此一退,他那戏虐的神态,当场散了些许,更多的是诧异和郁闷,这小子,明明是先天六境,为何能使出如此强悍的拳威。 诚然,他无防备,连护体玄气都未撑开,但他归元六境的体魄,却是实打实的,挨了小玄修一拳,竟是筋骨肉一阵剧痛。 唰! 一拳逼退宇文志,楚萧未再攻,又转身跑了。 “低估你了。”挨了一拳,宇文志岂会善罢甘休,如一阵疾风袭来,废话一句没有,挥掌便拍。 我遁! 楚萧险之又险的避过,扭头窜入了一条小巷子。 宇文志速度极快,随后便到,又是五指张开,又动那隔空取物。 吃过一次亏,楚萧可不会上两回当。 未等吸力侵身,他便提前一步遁了出去,纵身跃上了房檐。 “很好。”宇文志一声冷叱,在后紧追不放。 他,改主意了,今夜不止要抢劫,还要灭了这小子。 灭我?遁走在前的楚萧,眸中也闪烁了寒光。 他,也改主意了,这个书院弟子,不惹也惹了,那就不能留后患了,父亲还在丹青阁,他能跑,父亲跑不了,宇文志若诚心报复,防不胜防。 如此,那便一劳永逸,找个没人的地儿,弄死他丫的。 广陵城外、深山老林.....。 短短几个瞬间,楚萧便给宇文志找好了坟墓。 对,还是那座破庙,配合分身,很适合捅刀子。 “难怪梦遣师叔领他来。”在后追杀的宇文志,有这么一声喃语,这小子,的确有两把刷子,至少,身法很不凡,以他之修为,前前后后追了几十里,愣没追上。 夜里的山林,幽暗也宁寂。 两人一追一逃,闹的山中野兽一阵低吼。 “留下。”宇文志纵身一跃,数十道飞针甩来。 铮! 楚萧则一个闪掠,手中多了桃木剑,一阵舞动,尽数挡下。 也是这个瞬间,可怕的吸力再现,吸的他一时间失了平衡。 “看剑。” 卸不掉的吸力,他转守为攻,一剑贯长虹,直刺对方命门。 “小小六境,汝,差远了。”宇文志嘴角微翘,只微微伸出了两根手指,便轻松夹住了桃木剑,待玄气一番波动,将剑上之威,震的一干二净。 人,有两只手,一手提剑,另一只就拎烧火棍呗! 楚萧手中已多了亢龙锏,朝着宇文志脑门,磅的就是一棍。 好嘛!上一秒还在幽笑的宇文志,这一瞬,整个人都趔趄了一下,脑海一阵轰鸣,直至其眉心,刻出一道火焰印记,他才轰的一步站稳。 ‘好兵器。’ 他来不及怒吼,第一时间便盯住了亢龙锏。 能将他一个归元六境打的脑海轰鸣,专打灵魂的神兵? “今日,注定大丰收了。”宇文志狞笑,满目都是火热的光。 小小一玄修,宝贝不少啊!就那根铁鞭,他就稀罕的紧呢? ‘又他娘的神佑。’楚萧没有补刀,再次撒腿开遁,转身的瞬间,还看了一眼宇文志的眉心,不愧是同门,吕阳通晓的,此货也有,专防灵魂打击,便是专克亢龙锏。 这号的人,待会得多捅他几刀。 ‘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宇文志越追越来劲,越追,眸中的狰狞色,便越森然。 若在广陵城中,他尚有一丝顾忌。 来了这深山老林,倒也省去不少麻烦。 来吧小宝贝! 楚萧已望见破庙,比瞧见媳妇还高兴。 富贵险中求,这一票若干成了,可比在井中世界挖矿来钱快多了,书院来的弟子,兜里能没钱?若随身再带一两部秘法,那就更美了。 嗖! 第三次来庙里,楚萧轻车熟路,一瞬化分身。 宇文志熟不熟无所谓,腿脚麻溜就好,随后便到。 “大哥,我服了。”楚萧分身缩在墙角,脸色煞白。 “戒指与那根铁鞭,交出来,吾饶你不死。”宇文志幽幽一笑。 笑着笑着,他就不笑了,因为求饶的那位,竟化成了一缕青烟儿。 “分身?”宇文志骤然色变,豁的转了身。 迎面,便是一张冰冷的面庞,以及一道刺耳的剑鸣。 噗! 血光乍现。 宇文志的护体玄气,当场被捅破,剑尖刺入了他胸膛。 然,刺入胸膛不代表就能捅穿心脉,因为这个归元第六境的体内,好似还藏着一股暗劲,竟是锁住了桃木剑,任楚萧玄气暴涌,使尽了十二分力道,也无法再刺入半分。 “好一个分身术,好一个声东击西。”宇文志笑的狰狞。 “你体内,藏了个啥。”楚萧也逗乐,这节骨眼上,还有兴趣问这些。 问归问,他紧握的桃木剑,却未松懈一丝一毫。 他得攥紧了,稍有一个晃神儿,刀子就捅不穿了。 “定叫你...生不如死。”楚萧有兴趣问,宇文志可没兴趣答。 他缓过劲儿了,护住了心脉,只需一个玄气暴涌,便能将这个小玄修,震散架。 关键时刻,眼就不能乱看,特别是楚萧的眼。 宇文志不知其手段,一个四目对视,当场晃了神,晃神的瞬间,他好似看见楚萧眼中,有一幅奇景:凤凰嘶鸣,浴火展翅。 正是这一幕,让他意识恍惚。 这正是这一恍惚,他玄气溃散了,锁着桃木剑的内劲,也散了。 “一路好走。”楚萧的话,宛若死神宣判。 这一剑,他终是刺进去了,一击,捅穿了宇文志的心脉。 绝杀,妥妥的绝杀,宇文志倒下时,神色还有些迷离,直至口中鲜血涌出,他那恍惚的眸,才凸显开来。 “不...不可能.....。”寥寥三字,他说的几乎无声音。 血,充斥了他的喉咙,一字一涌,淹没了他眸中的光明。 楚萧不废话,给其补了好几剑,直至宇文志彻底断气儿,他才气喘吁吁的坐在了地上。 得亏他有神海,能支撑强大的幻术,能祸乱归元六境的心神。 不然,这把抹血开锋的剑,也难捅穿对方的功体。 “下辈子,长点眼。”又干一票,楚萧上下其手,在宇文志身上,一通翻找,能拿走的,一样不剩。 嗯? 正当他扫荡之际,突觉背后一阵阴风儿。 待回眸,正见一道紫色人影,在黑暗中一闪而过。 “谁?”楚萧豁的转身,提剑便杀了出去。 是他灭的宇文志,此事若被外人知,诛九族的大罪啊! 第54章 做个交易可好 “谁?” 楚萧手提桃木剑,极尽目力扫视四方。 那人还在,却如一只幽灵,在黑暗中游离,忽左忽右,忽东忽西,难以捕捉其气息,可以肯定的是,其修为不是太高深,否则,也不会这般故弄玄虚。 “小郎君,找啥呢?”清灵的话语,蓦的响起,是个女子。 确切说,是个调皮的女子,上一瞬还藏于黑暗,这一秒,便如一只鬼魂,自楚萧身侧飘过,飘便飘了,还拍了拍楚萧的肩膀。 待楚萧豁的转身,又不见其踪影,如此往复,足有好几次,活像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在变着法的捉弄自己的玩伴。 “好诡谲的身法。”楚萧颇显狼狈,护体玄气裹了一层又一层,真怕对方突然给他来一刀。 良久,他才转身,盯住了破庙。 那人,终是现出了真形,的确是个女子,一袭紫衣,容颜貌美,不知是功法使然,还是今夜的月光太皎洁,其身上竟有烟霞缭绕,乍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上下凡的仙子。 “天鼎书院,宇文志。” 紫衣女子握着一盏烛灯,绕着宇文志的尸体,看了又看。 看过,她又瞟向楚萧,眼神颇多怪异,一个先天六境的小玄修,竟跨越一个大境界,干掉一个归元六境的书院弟子。 此事传出去,怕是没几人会信。 “你是谁?”楚萧提剑而来,将其堵在了破庙。 “还能是谁,一个目睹凶杀案的证人呗!”紫衣女子耸了耸肩。 她一句‘证人’不打紧,刺激了楚萧,使得他又往前逼近了一步,手中剑铮鸣,杀意顿现。 “怎么?还要把我一块收拾了?”紫衣女子笑看楚萧。 “你我本无仇,我.....。”楚萧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了,只因紫衣女子,手中多了一块牌子,夜色虽幽暗,但架不住他眼神好使,能清晰望见牌子上铭刻的‘玄幽’二字。 “玄幽书院。”楚萧的眉头,皱的都快拧一块了。 “还要不要杀我灭口?”紫衣女子对着自个的身份牌,哈了一口气,用衣袖擦了又擦,一整套动作,明明土里土气,却土的优雅。 楚萧不语,杀气却散了大半。 杀人灭口?他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能灭宇文志,完全是他计划周密,打的袭把对方阴死了。 这位不同,有前车之鉴,不可能重蹈覆辙,仅那一门诡谲的身法,他就摸不着人,但凡这女子跑到广陵城喊一嗓子,叶楚两族都得遭大难。 疏忽了。 只顾盯着宇文志了,俨然不觉暗处还藏着人。 而今倒好,骑虎难下了。 打?干不过; 不打,小命攥人手上了。 “做个交易可好。”紫衣女子揣起了身份牌,随手取了个小玉瓶,将一撮黑色的粉末,洒在了宇文志的尸体上。 而后,便见烈焰燃起。 血肉模糊的宇文志,很快便被焚成一片灰。 楚萧看的不禁挑眉毛,这...算不算毁尸灭迹? 算,指定算。 看来,八大书院之间,也并非表面那般和和气气,私下定有不为人知的故事,譬如...恩恩怨怨。 项宇和吕阳便是极好的例子,逢见面,必掐架,在广陵城还好,都知收敛,若在城外撞见,定是不死不休。 而这紫衣女子,多半也是此类人,或许与宇文志无仇,但绝对无甚交情,不然,也不会烧了他之尸身,且半句不提报仇一事。 “是何交易。” 楚萧之杀气,又散了一分。 对方已拿出诚意,他可不能不识抬举。 有的聊便好,总好过杀人之事被捅出去。 “此去八百里,有一片森林,长有一株三叶玲珑草。”紫衣女子一步走出了破庙,“帮我摘了那株草,宇文志一事,我全当没瞧见。” “这么简单?”楚萧有些意外。 “简单?”紫衣女子瞬间被逗乐了,“三叶玲珑草乃珍稀药材,整个南疆,都未必有第二株,如此天材异宝,你不会以为没人守着吧!” “那人,何等修为。”楚萧收了桃木剑。 “倒也不是人,是一只猛兽,一只凶厉的赤眸血狼,常年汲取林中灵气,颇有几分修为,约莫...半步真武境。”紫衣女子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得有这么大块头,且会喷火。” 楚萧不吭声儿了,就那般直勾勾的盯着紫衣女子,抢东西与否,暂且不论,你的心是有多大,找我一个先天境,去半步真武境的地盘撬宝贝,咱俩够人家塞牙缝吗? 许是看出了他之顾忌,紫衣女子笑了笑,“赤眸血狼交给我来牵制,你偷摸进去摘灵草,若顺利,半炷香足够。” “广陵城来了那般多书院弟子,你为何不寻他们帮忙。”楚萧问道。 “找他们,得搭人情,兴许还会瓜分战利品;找你嘛!免费劳工,不要钱。”紫衣女子也是真实在,张口便是大实话。 楚萧没了言语,沉默便是默认。 不去能行?他有的选? “事不宜迟,出发。”紫衣女子咬破了手指,一手按在了地上,印出了一道古老的法阵。 随之,便是一声嘶鸣,竟凭空出来一只大鸟,比姬无辰的沙雕,还大一圈儿,羽毛洁白,像一只仙鹤,且周身灵气徜徉。 “通灵术?” 楚萧如个土包子,看的满目新奇。 古籍有云,有那么一片奇异的世界,名为灵界,多奇珍异兽,人类可以通灵之法,与其内生灵结契约,将异兽召唤过来。 他只在书中看过记载,还是头回见真的。 “它名鹤仙子,我的通灵兽,牛不牛。”紫衣女子炫耀道。 “牛。”楚萧仰着头,看了又看,俨然忘却了小命还攥在他人手上的扯淡事。 “你瞅啥?”仙鹤用斜着眼,用爪子点了点楚萧。 “呃.....。”楚萧张了张嘴,神色更惊奇,会说话的鸟,他也是头回见。 “上来。”紫衣女子招呼了一声。 楚萧纵身一跃,落在了鸟背上,羽毛软绵绵的。 就是这只鸟,好似脾气不咋好,而且不咋待见他,不等他站稳,便唰的一声直冲云霄了。 “我.....。”楚萧一个没站稳,险些一头栽下去,幸好旁边有一双大腿,他抱得可结实了。 “香不香?”紫衣女子白了他一眼。 “误会。”楚萧讪讪一笑,忙慌松开。 紫衣女子倒也没闹气,盘膝而坐,随手还取了一支玉笛,楚萧看来时,正见她以血画符,印入了笛中。 “我名...陈词。”紫衣女子一边捣鼓玉笛,一边说道。 “好名字。”楚萧一笑,也自报家门,“广陵,楚少天。” 第55章 组队撬宝贝 呱! 仙鹤嘶鸣,如一道白影儿,划天而过。 它速度极快,即便驮着两个人,也毫无压力,不过片刻,便已飞出百里。 陈词还好,一手托着脸颊,百无聊赖的看天际。 倒是楚萧,第一次见通灵兽,极为好奇,研究了一路。 灵界来的异类,自有不凡的气息,与这片土地显得格格不入。 那,应该是本源之气,书中也有记载,界面不同,本源颇有差异。 “书院的人是不是都有通灵兽。”楚萧问道。 “你以为,通灵兽是大白菜?”陈词伸了伸懒腰,“通灵,颇像男女间的情爱,是讲究缘分的,只有双方你情我愿,才能结契约,此等人,这般兽,万中无一的,整个玄幽书院,也不过三个。” “国宝啊!” 许是听的有感而发,楚萧伸手拍了拍仙鹤。 这一拍,大鸟不乐意了,猛地抖动了一番翅膀,差点给他掀下去。 ‘脾气还不小。’楚萧坐稳,紧抓着仙鹤羽毛不撒手。 “想不想学通灵术?”陈词侧眸看来,且是一脸笑吟吟。 这话,听的楚少侠顿来精神,“你肯传我通灵法门?” “传你也并非不可,不过.....。”陈词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不过,得拿东西换。” “何物。”楚萧当即问道。 “宇文志...阿嚏....。”陈词怕是着凉了,一个喷嚏打的没了半分美女形象,待揉了揉鼻子,她才补上了后半句,“的身份牌。” “你要他身份牌作甚。”楚萧疑惑道。 “拿去坑蒙拐骗呗!”陈词回的颇随意。 听闻此言,楚萧不禁多看了她一眼,这姑娘,真是书院的弟子?生的这般美,咋净寻思干缺德事儿嘞! “你的牌子,能否给我瞧瞧。”楚萧伸了手。 “怎么,怀疑我书院弟子的身份?”陈词俏眉微挑。 “不怀疑,就想瞧瞧。”楚少侠说话,口不照心,鉴于这姑娘无甚节操,验一验她的牌子,很有必要,万一是假冒的呢?顶着书院弟子的名头,招摇撞骗呢? 这事儿,他前几日就曾干过一回。 帮许愿赎身时,青楼掌柜被他吓了个半死。 “验,朝死了验。”陈词不以为然,随手丢出了牌子。 楚萧接过,顺手还拿了宇文志的牌子,一手一个,相互敲了敲。 撞击声很清脆,悦耳动听。 除此,便是两块牌子上雕的花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玩意,并非造不了假,却是很难,因为铸造铜牌的材料,极为稀有,甚至可以说,民间没有,便如一些高深法门,基本都掌握在皇族和书院的手里,除非一脉相承,否则绝无外传。 “是假的不?”陈词的眼神又斜了,一把夺回了身份牌。 “真的。”楚萧讪讪一笑。 笑,不代表他就信了。 牌子是真的,不等于人就是真的。 他得长个心眼,别等哪日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一句话,换不换。”陈词打了个哈欠。 “换。”楚萧呵呵一笑,当即把宇文志的牌子递了过去。 至于吕阳的牌子,他藏得可严实了,真等哪天有解不开的危难,他是不介意借书院威势的。 “拿好了。”陈词倒也爽快,丢来了一部秘卷。 正是通灵之法,看的楚萧眸光熠熠,迫不及待的翻阅,心中还不忘夸了陈词一番:这姑娘,人真好,一块牌子,竟换得这法门。 殊不知,陈词心中也在夸他:这小子,傻头傻脑的。 所谓通灵之法,不过是书院最普通的秘术,人人皆可学,甚至在民间,也多有流传,说是大白菜,也毫不为过,不值钱的。 原因也简单:学了通灵术,未必能召出通灵兽。 正如她方才所言,通灵讲求缘分,无那机缘,纵是学他一千年,也召不来一只异兽。 身份牌就不同了,除非书院铸造铭刻,民间不可能有。 物以稀为贵,这便是差别,这小子还以为捡了便宜,偷着乐呢?嗯,机智如她,又忽悠了一个。 “看得懂不,要不要姐给你讲解一番?”陈词笑眯眯道。 这话,楚萧听了感激不尽,仙鹤听了嘛!却用爪子挠了挠羽毛,看陈词的眼神儿,还有点斜:这丫头啥都好,就是不咋要脸皮。 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 陈词虽不靠谱,却是认真讲解。 楚萧也是悟性极高,真就学了几分真谛,待回去,再好好琢磨一番,保不齐真能沟通灵界,从而召来一只异兽,最好是会飞的,一飞冲天的那种,他喜欢站在高处,看广阔的世界。 “起来,干活了。”不知何时,陈词才缓缓起身,收了玩笑意味,神色略显郑重的望看天边。 半步真武境的猛兽,她自认干不过的,只能牵制。 能否拿到那株三叶玲珑草,还得靠她身侧的小玄修。 楚萧收了通灵秘卷,踮脚遥望远方。 目所能及之地,乃绿油油一片,一片一望无际的森林。 “走。”仙鹤盘旋在空中,陈词则拉着楚萧,自空中一跃而下。 玄修嘛!摔不死,更遑论是多才多艺的书院弟子。 陈词便是这等人才,在即将落地时,唤出了一片云彩,托着他二人,平稳落下。 “好黑啊!” 这,是楚萧站稳后的第一句话。 外界,天已大亮了,可森林中,却是昏暗一片,多处都好似被一片黑幕遮盖,像极了傍晚的天色。 没办法,此地植被太繁茂了,入目所见,皆参天大树,少说几千年轮,还有那些个花花草草,无人施肥浇灌,却生的一人多高,若眼神不好使的,入了这森林,多半会迷失方向。 黑虽黑了些,却是个修炼的好地方。 植被繁盛,生灵气息自也蓬勃,灵气之浓郁度,是远甚外界的,也难怪一只狼,仅汲取灵气,便能修到半步真武境。 “收敛气息。”陈词辨认了方向,迈开了脚步。 无需她说,楚萧也已撤掉了护体玄气,在后跟随。 两人一前一后,如两个小偷儿,蹑手蹑脚的穿行于昏暗中,就怕动静大了,惊扰林中野兽,但凡跳出一个大家伙,他俩都得爬着走。 冷! 越往深处,楚萧越觉阴风儿乱窜。 这一路走来,没少见骸骨,有兽类的,也有人类的,前者该是弱肉强食,乃兽与兽之间的厮杀;后者,多半是进来探宝的玄修,葬在了此地,骨头半掩在泥土中,年月很久远了。 停! 行至一处,陈词躲在了一棵大树后面,蹲下了身体。 楚萧屏住了呼吸,不敢大意,多半是到了赤眸血狼的领地,空气中飘满了血腥气,仔细聆听,似还能听闻一道道沉闷的呼吸声,那头狼兴许在睡大觉。 “可瞧见那座岩壁了,三叶玲珑草就长在那。”陈词说着,遥指了一方,“它生有三片叶子,一青一蓝一紫,很好辨认,稍后,我会将赤眸血狼引出,你伺机去摘,要快。” “明白。” 楚萧偷摸退去,寻了一棵大树,爬了上去。 陈词则去了另一方,手中还提着一个小布袋,洒着一片片粉末状的东西,气味很扑鼻,纵隔着很远,依旧能嗅到。 吼! 野兽之低吼,很快响彻。 楚萧双目微眯,是眼见一个庞然大物,迈着极沉重的步伐,自林中走出的,是一头狼,生得一双赤眸和一身血色的毛发,体型足有两米多高,气息浑厚也暴虐,看的他倍感压抑。 半步真武境的猛兽,何其凶悍,一爪子拍过来,怕是归元境也得散架。 “吃啥长大的。” 楚萧不敢出声,躲在树干后面,静静观望。 赤眸血狼未察觉他,嗅着气味,从树下走过。 峥...! 蓦的,笛声响起,陈词吹响了玉笛。 楚萧清晰可闻,却是初听优美,再听,便觉心神恍惚。 瞧赤眸血狼,显然也被滋扰了意识,一边低吼,一边循笛声而去,不少大树都被撞断,林中飞鸟,更是被惊起一片又一片。 牛逼! 楚萧一声唏嘘,对陈词竖了个大拇指。 笛声,该是音波幻术,半步真武境的猛兽都中招了。 时间宝贵,他未再观望,见赤眸血狼走远,他当即化出了分身,如一道黑影,跳下了大树,而他,则共享了分身视线。 血狼的老巢,满地都是骸骨,平日该是没少往窝里叼食物。 对此,楚萧并未过多理会,就盯住那座岩壁了,一株三叶的草,格外鲜亮,缭绕其上的雨雾,更是透着一抹芳香。 “就你了。” 楚萧分身眸闪精光,踩着岩石一跃而上,手拂过,轻松摘走。 的确,很轻松,从分身偷摸进去,到分身回到本尊身边,前后,远远未到半炷香。 队友配合的好。 若无陈词引走血狼,进去便是找死。 “撤。”楚萧朝那方,弹了一缕玄气。 陈词有无看到他的信号,他不知,只知这个瞬间,背后突的多了一股呼啸的风,炙热也血腥。 待回头,正见一个大家伙,正瞪着硕大的血眸,盯着他看。 血狼,货真价实的赤眸血狼,比陈词引走的那一头,更庞大。 第56章 死局吗? 楚萧神色凛然,整个人都如堕冰窟。 真是信了陈词的邪,竟还有一头赤眸血狼,且看其气息与威势,比方才那一头更强更恐怖,俨然已越过真武境的门槛。 “撤。” 另一方,传来了陈词的呼唤。 撤? 怕是撤不走了。 她显然还未察觉,这边还有一个大块头,此刻,正死死盯着她的小队友。 吼! 回应陈词的,是赤眸血狼的咆哮。 有人类踏足领地。 摘走了三叶玲珑草。 它震怒了,一吼如轰雷,携卷狂暴的飓风和音波,将楚萧所在的那棵大树,嚎了个崩断,连带楚萧,也如一个沙包,横翻了出去,一路撞断了十几棵参天古木,才重重砸在地上。 噗! 楚萧这口老血,喷的五脏六腑皆痛。 真武境的赤眸血狼,太强大了,只一嗓子,便险些将他震散架,他所谓的护体玄气,在其面前,不过一张白纸,脆弱不堪。 聋了,他聋了,耳膜破裂,双耳溢血,乃至陈词的呼唤,半分都听不到,只见一团如若酒缸大小的火球,朝他涌来。 这点,陈词倒是没骗他,血狼真会喷火,就是这团火,强的不着边际,火球还未到,便已有烈焰般的火息,将他淹没。 我遁! 楚萧翻身跳起,疯狂施展惊鸿步,逃的头也不回。 赤眸血狼一根筋,在后死追不放,一边追一边放火。 植被繁茂的森林,因这一追一逃,变的混乱不堪,飞鸟被惊起一片又一片,兽之低吼,也是此起彼伏响彻。 “怎...怎会如此。” 陈词立在树干上,看的神色怔怔。 撬宝贝之前,她已来过好几回,调查的也很清楚,只一头血狼,另一头是哪冒出来的。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容颜惨白。 她与楚少天本无仇,也从未想过加害,可今日一行,却是把那个小玄修,带入了地狱的深渊。 吼! 陈词看时,又一声暴虐的嘶吼。 是她引走的那头血狼,因笛声停下,恢复了清醒,张着血盆大口,朝她扑来,偌大的火球,吞没了方圆百米的天地。 峥...! 陈词一步飞身后退,又吹响了玉笛。 此番,不好使了,同样是音波,她之笛声,远敌不过血狼吼声,刹那间便被震散了,挨了余威的她,也如楚萧,双耳失聪。 砰! 楚萧再一次横翻,将一块岩石,砸的碎石崩飞。 ‘我是谁?我在哪?’怕是被摔迷糊了,他爬起时,七窍流血,站都站不稳。 也不及他站稳,庞然大物就来了,赤眸猩红。 危机关头,楚萧之心神,回归清明,第一时间便闭上了眼,恰逢血狼杀至近前,他双目又猛地开阖,眸中有凤凰展翅之景闪过。 幻术。 他对血狼对了视觉幻术。 只此一眼,他便将精神力化作的瞳力,耗的一干二净。 瞧血狼,猩红的双眸,真就多了一丝的迷茫,凌空拍下的爪子,也在这一瞬,蓦的顿的一下,但,也仅仅是一下。 唔! 楚萧闷哼,趁血狼晃神之际,亡命逃遁。 他的眼,已不见丝毫光泽,而且鲜血淌流。 对真武境动视觉幻术,没能控住对方,还挨了血狼的意识冲撞,可怕的反噬,让他双目当场失明,脑海更是轰隆一片。 即便如此,他依旧逃心不改,且遁走途中,化出了数十道分身,不要命的冲向血狼,以为本尊逃命,争取宝贵的时间。 可惜,朝他扑来的,乃一尊真武境,本尊都不够看,分身能行?血狼何需喷火,只气势,便将一道道分身,碾成了一缕缕青烟。 “死局吗?” 楚萧一步踉跄,未再逃遁。 玄气枯竭,连藏于井中世界的十八道分身,也已耗尽。 他伤的太重了,眼瞎了、耳聋了,功体之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奇经八脉,也因血狼一次次冲撞,而崩出了森然的血痕。 他而今还能站在这,皆因强劲的体魄。 可这所谓的强劲,在血狼面前,无异于摆设。 吼! 庞然大物放慢了脚步,却是一步步逼近,低吼声昏沉。 楚萧则一步步后退,伤残的身体,被寒风吹的摇摇欲倒。 退着退着,他便觉脚下一空,失了平衡,整个人都仰翻了下去。 定眼那么一瞧,才知是一个坑。 确切说,是一个洞,也不知谁挖的,被眼瞎的楚萧,踩了个正着,如一个球,七拐八拐的滚了下去。 他滚了,血狼有点郁闷。 洞口有点小,它这大块头,自是钻不进去,急的它在地上,扒来扒去,活像一只猫,在扒拉耗子洞。 而楚萧,便是那只耗子,掉入洞里,便没了声响,多半是摔晕了,正在地底睡大觉。 血狼自是不干,对着洞口,玩儿命的喷火。 奈何,地道蜿蜒曲折,它的火球,远不能命中。 轰! 楚萧这边偃旗息鼓了,陈词那边,动静依旧浩大。 不愧是书院的弟子,保命手段就是多,一头半步真武境的猛兽,在林中扑腾了老半天,愣是没有逮住她。 疼! 浑身疼。 昏厥的楚萧,睡都睡的龇牙咧嘴。 地底寒冷,如一个冰窖,冻的他一阵阵蜷缩身体。 好在,上面有一头贴心的血狼,不止一次给他温暖,火球虽打不到他,可炙热的火息,却涌满了地道,帮他驱散了寒意。 不知何时,两头血狼才消停。 至此,混乱的森林,才归于平寂。 夜幕降临。 黑暗笼暮天地。 本是睡觉的好时辰,楚萧却是睡醒了。 “我,还活着吗?”他的一声低语,颇显沙哑,筋骨肉的剧痛,更是让他闷哼不止。 疼好啊!疼便证明还活着。 他竭力睁开双眸,却望不见一丝光明。 眼瞎无妨。 手能动便好。 他自墨戒拿了疗伤的灵液,灌了一瓶又一瓶。 而后,便是混沌诀极尽运转,助功体吸收药力。 良久,他才吐出一口浑浊之气,捂着胸口坐起了身。 许是有神海的缘故,他精神力恢复了些许,用以滋养双目,配合疗伤的灵液,终是化解了反噬,已能渐渐视物。 待烛火燃起,他下意识的环视四周。 入目,便是四面厚重的墙壁,乍一看像一座洞府。 对,就是洞府,有石桌、木椅、水缸、铜盆...桌上还摆着一盏烛灯和一套茶壶酒杯,只不过,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石床上,有一人盘膝而坐。 该是洞府的主人,不知坐化多少年了,只剩骷髅架。 “前辈,无意叨扰。” 楚萧一步站定,拱手一拜。 正是这一拜,他无意间瞥见一个木匣子,就摆在骷髅架的身侧,其上还贴有一张染着灰尘的符,符上有字:留于有缘人。 第57章 霸刀 有缘人? 楚萧仰头看了一眼房顶,有一个大窟窿,年久失修的那种。 而他,就是从那窟窿,滚入这洞府的,这,算不算是有缘人。 算,指定算哪! 夜深人静,他还是很自觉的。 “多谢前辈馈赠。”楚萧说着,便欲抱走那木匣子。 尴尬的是,他没抱动,里面不知放了个啥,异常沉重。 无奈,他调动玄气,强行抱起,砰的一声放在了石桌上。 有姬无辰开宝盒的前车之鉴,他是站在一侧,用剑挑开的。 毒针啥的,自是没有,只一股磅礴之气,似被尘封已久,在盖子掀开的一瞬间,一涌而出,撞的整个洞府,都一阵晃荡。 刀,木匣子中是一把刀,一把金色的刀。 楚萧看的心惊,难以置信,只一把兵器,竟然有如此威势,其主人是有多强,霸天绝地之辈?哪怕坐化了,刀上依旧有意蕴残存。 又一次,他运转了玄气,拿刀在手中,翻来覆去的扫量。 此兵器极不凡,不知何等材质铸造,只见二字镌刻:霸刀。 它也的确不负霸刀之名,自有一股霸烈之意,宛如烈焰燃烧。 “好兵器。” 楚萧眸光熠熠,鲜血倍感沸腾。 该是太亢奋,也或伤的太重,他嘴角有一缕鲜血淌流,不偏不倚,滴在了刀体上。 霎时间,霸刀一阵嗡鸣,刀上刻出了一道道古老的纹路。 “附魔?”楚萧见之一愣,而后,他便一头栽那了。 只因,他丹田中为数不多的玄气,竟被这把刀吸走了。 吸走后,霸刀便瞬间延伸出一道两米长的刀芒,得亏他拿的稳,不然,定会被这道乍现的刀芒,当场捅个透心凉。 “我懂了。”楚萧喘了一口粗气,眸光炙热。 霸刀之附魔,是极尽加持刀威,但,需灌以玄气,灌输的玄气越多,刀威便越强,延伸出的刀芒,便也越长越庞大。 这,就牛叉了。 试想,若玄气足够多,无封顶的灌输,那这把刀延伸出的刀芒,保不齐能从这片森林,一路捅到八百里外的广陵城。 那画面,想想都震撼。 “神兵啊!” 楚萧咧嘴一笑,爱不释手,用衣袖擦了又擦。 世事无常,被逼至死境,竟撞了这么个大机缘。 夜。 又一次降临。 外界可没洞府这般平静,此起彼伏的皆是凶兽之低吼。 尤属那头真武境的赤眸血狼,整个森林,属它最暴躁最不安分,能修到它这等修为,灵智自不会低了,丢了灵草能不恼火? 于是乎,它又蹲在洞口,守了楚萧好几天。 直至第四日,久等无果的它,才悻悻的离去。 为此,它还给自个找了好理由:那人已摔死了。 第五日。 楚萧缓缓开眸,一口浑浊之气,吐的那个酣畅淋漓。 融了玄武真血就是不一样,不止抗揍,恢复力还快呢? 如这等伤,往昔没个大半月,根本好不了,而今,不过三五日,便又精力充沛,澎湃之气炙热如火。 “回家。” 楚萧伸了懒腰,顺着地道爬了出去。 临走前,他还不忘用石头,削出了一个小香炉,插上了三炷香,恭敬的行了一礼,是感激这位前辈,谢他救命与赠刀之恩。 嗖! 地道一处,楚萧化出了两个分身,一前一后直奔洞口。 真武境的猛兽,灵智太高,若一个想不开,搁那守着呢? 分身探路。 小心驶得万年船。 漆黑的夜,他如一只幽灵,自地底爬出。 以免惊动猛兽,他收敛了气息,如个小偷,走都走的蹑手蹑脚。 “别等老娘缓过劲儿。” 他这偷偷摸摸,却架不住有人大呼小叫。 瞧,林中深处雾气汹涌,隐约可见有一道紫色人影,一闪而过。 “陈词?” 楚萧目力惊人,一眼便认出了是谁。 正因认出了,他才挑眉,前前后后都五天了,黄花菜都长毛了,赤眸血狼还在追她? 这般想着,他如一道鬼魅窜了过去。 走近一瞧,貌似不是血狼,而是一只蜈蚣,足三米多长。 别看它模样吓人,却只归元一重境,比之血狼,差太远了。 可就是这么一只小虾米,却在死命追杀归元第六镜的陈词。 看过才知,她受了极重的伤,脸色苍白,连护体玄气都溃散了,一手捂着淌血的玉臂,在森林中逃的跌跌撞撞。 蜈蚣也是凶厉,血盆大口每有张开,必有一片毒雾喷出。 “滚。”陈词一声冷叱,运功施展秘法,甩出了一道剑气。 身负重伤,不宜动武。 她这一剑斩出,瞬间没了气势,扶着一棵老树,大口咳血。 血,是乌黑色的,一瞧便知,没少吸蜈蚣的雾气,毒已侵入五脏六腑。 反观蜈蚣,皮糙肉厚,挨了一道剑气,屁事儿没有。 也或者,是陈词状态不佳,方才那一剑,无甚杀伤力。 沙沙! 蜈蚣爬在地上磨出的声响,听着有些瘆人。 它虽非人类,却露出了凶残的笑,狰狞可怖。 吸灵气,进阶太慢,吃玄修的血肉,才是大补。 “这般死去,属实难堪。”陈词眸光溃散,再也站不稳了,伴着一缕风,无力的倒在了树下,嘴角淌溢的黑色鲜血,止都止不住。 “看招。” 危机关头,一声暴喝响彻漆黑的夜。 楚萧霸气登场,手提的是霸刀,用的是力劈华山的招式,玄气一番灌输,五米刀芒乍现。 “你.....。” 陈词看的神色怔怔,以为将死,出了幻觉。 定眼再瞧,是那个小玄修无疑,竟然还活着。 噗! 血光迸射。 上一瞬还在狞笑的蜈蚣,这一秒,便被楚萧一刀,拦腰劈断。 它死的极郁闷,大半夜的,哪冒出个人?它甚至都没瞧见是哪个王八羔子攻击它,便被砍成两半截了,凉的透透的。 “走。”楚萧没空看它郁闷,背起陈词便走。 “为何救我。”静静趴在他背上,陈词美眸迷离,神色也朦胧不堪,一语...微弱的近乎听不见,“我若死了,这世间,便无人再知你杀宇文志一事。” “你,是我的贵人。”楚萧张口来了这么一句。 这是大实话,若非陈词带他来摘灵草,又哪来霸刀。 贵人,是能给他带来好运的,说不定哪日,又撞机缘。 他的话,陈词自听不懂,也没那份心力去琢磨了,侵入体魄的毒气,渐渐将她拽入了梦乡。 第58章 沟通灵界 夜。 山谷。 篝火旁。 楚萧盘腿而坐,抱着通灵古卷,看的心无外物。 至于陈词,那不,搁一边躺着呢?楚萧已帮其逼出了体内毒气,奈何伤重,睡的沉了些。 “妙哉的法门。” 楚萧一边看,一边赞叹。 此法,他又悟得些许精髓,至少,如何去沟通灵界,他已摸的门儿清,无非是以通灵之法架设桥梁,送一道灵魂入灵界,找寻异兽与他结契约。 “护法。” 楚萧化出了三道分身,一个去了谷口放风,两个守在身侧。 而他,则静心凝气,缓缓闭眸,待默念通灵口诀,一丝灵魂出窍。 这等事,自他踏上修行之路,还是第一次做。 感觉,自是奇妙的,有那么一种...神游太虚的意境。 对,就是游。 灵魂出窍,就在天地间飘啊飘。 可飘来飘去,就是入不得灵界,反而精神力大有损耗。 时间久了,气血旺盛如他,都变的眸光黯淡,萎靡不堪。 无奈,只得灵魂归体,又抱着通灵秘卷,兢兢业业的研究。 时至深夜,他再一次尝试。 此番,出窍的那一丝灵魂,飘的更久,如一只无头苍蝇,满天空的乱窜,未寻到灵界不说,还耗的精力枯竭。 “哪出了问题。”楚萧甩了甩脑袋,有点迷糊。 无人与他解惑,倒是沉睡的陈词,蓦的一声低吟。 她睡的并不安详,似做了噩梦,俏眉间还染着一抹痛楚。 的确,她很痛苦,在这几个瞬间,还变了模样,本是平稳的气息,渐渐虚弱;本是红润的容颜,也被苍白所掩盖,只一缕微风,便吹的她身子蜷缩,一阵阵发抖。 “喂?”楚萧凑上前,轻轻唤了一声。 陈词似未听闻,只一声声低喃般的梦呓,“草,草,草。” 草,一种颇接地气的国粹,当然,也可以是一种植物。 楚萧何等机智,瞬间便心领神会,当即拿出了三叶玲珑草,放在了其手中。 这好使。 睡梦中的陈词,似抓住了救命稻草,攥的紧紧的。 而后,便是奇异的一幕:那三叶玲珑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寸枯萎了下去,确切说,是它之精华,被陈词吸收了。 吸收之后,她未再颤抖,也未再说梦话,连眉宇间的痛苦之色,也消失不见了,沐在月光下,睡的恬静优美。 “原来如此。” 楚萧似开窍了,难怪陈词不远千里来这片森林,不惜触真武境的霉头,也要摘走三叶玲珑草,原是这株草,能治她的病。 说到病,他还抓了陈词的手腕,以一道玄气,窥其功体。 看过,真真怪异。 她明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可其鲜血,却如止水一般平寂,还有其心脉,压根儿就没跳动,若非她有呼吸,不然,换做任何一个郎中为其把脉,都会以为她是一具死尸。 “稀有体质吗?”楚萧一声嘀咕。 一番思索,他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 他见过特殊血统,如叶瑶,远甚常人。 陈词虽也是一个怪胎,却并无血脉之力。 如此,只一种可能了,她修了玄奇的功法,这一点,他颇有话语权,一部不凡的功法,练得久了,自能将体魄,化腐朽为神奇。 反之,亦然。 “睡吧!” 楚萧撤了玄气,又坐回了原位,继续神游太虚。 再一再二...不再三。 他那出窍的一丝灵魂,终是寻到了光。 他便是循光而入,飘进了一片浩瀚的大世界,一眼望过去,山岳林立,长川纵横,缭绕的云气,徜徉飘飞,朦胧的雨雾,更是倾洒整个天地,宛若人间仙境。 “这...就是灵界?” 楚萧喃语,满目新奇。 飘在那,他是眼见一只通体火红的大鸟,从眼前飞过的,体型之庞大,更甚陈词的通灵兽,只拍了拍翅膀,便风云色变。 “那个...结契约不?”初来乍到,他不懂规矩,张口来了这么一句。 “滚蛋。” 大鸟会吐露人言,且脾气不咋好,破口便骂。 这一嗓子,直接给楚萧那一丝灵魂,震的当场溃灭。 哇! 楚萧开眸时,满眼都是金星儿,神海更是轰隆一片。 这,陈词倒是为他讲解过。 妄自沟通灵界,许有造化,也或有厄难,因为灵界之异兽,凶残暴虐者占多数,一个心情不爽,灵魂都能给你吃了,哪怕是小小的一丝魂,本体也会因之遭反噬。 此刻的他,就不是一般的难受。 这感觉,无异于被人砍了一刀。 “下回,偷偷摸摸的问。”楚萧揉了揉眼,暗想着,等回了广陵城,寻个黄道吉日,再沟通灵界,脾性不佳的异兽,尽量躲的远远的,就找那些好说话的,性情温顺的,最好是会飞的。 唔! 陈词睡着睡着便醒了。 许是头脑晕乎,她躺在那,好一会儿都不见动弹,待心神清明,才猛地坐起,第一件事,便是查看自身衣物,一番举动,真与那夜的柳青衣,一样一样的。 “醒了。” 楚萧还在揉眼,乍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哭了。 “嗯。”陈词应了一声,却是如看怪物似的看楚萧。 没看错啊!这是一个先天六境的小玄修啊!可他,是如何避过真武境追杀的,就血狼那等大块头,怕是一嗓子嚎出,便能将其震散架吧! “为何救我。” 还是这番话,她又问了一遍。 说到底,他二人在此之前,无甚交情的,非凡无交情,这小子还有把柄攥在她手里,偏偏,就是这个半道搭伙的小队友,救了她的命。 “因为你长得美。”同样的问题,楚萧却换了个答案。 陈词也逗乐,真就拿了一面小镜子,正儿八经的照了照,不可否认,姐长得是挺标致的。 逗乐归逗乐,她接下来的一番话,说的还是很真挚的, “救命之恩,终生铭记。” 寥寥八字,意义重大。 若他年有需要,定赴汤蹈火。 别他年了,楚萧此刻就有事求她,“你那通灵兽,召唤过来呗!我与它聊聊。” “让它与你搭桥牵线,找个异兽结契约?”陈词笑道。 “可否?”楚萧一脸笑呵呵。 “想法不错,却是行不通。”陈词当即摇了头。 “为何?”楚萧不解,你情我愿嘛!说媒也不行? “灵界不同我们这片天地,有法则约束的。”陈词伸着懒腰起身,“你情我愿,可结通灵契约,前提得自个找,如此才算数。” 楚萧不吭声儿了,只顾挠头讪笑。 是他想多了,以为能抄近道,不成想,灵界有规矩。 也对,若都能搭桥牵线,岂不是满世界都是通灵兽了。 所以说,自个动手,丰衣足食。 第59章 书院的橄榄枝 清晨。 陈词召唤了仙鹤,与楚萧一同踏上了归途。 走出很远,两人还不忘回头看一眼森林,都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余悸之心境,他们皆有。 ‘贵人哪!’陈词收眸时,看了看楚萧。 正是有此人相助,她才捡回一条命,还得了三叶玲珑草。 说到那株灵草,真真管用。 她之功体,已有蜕变,且还有突破之兆。 厄难,伴随着机缘,这一趟,来的属实值。 楚萧收眸时,则在埋头揉眼,灵界那只大鸟,真太凶悍了,震灭了他一丝魂不打紧,反噬可难受了,直至此刻,他眼中的金星,还一闪一闪的,咋都甩不掉,头脑更是眩晕的直想yue。 “可有兴趣入玄幽书院,我帮你引荐。”陈词笑道。 她,是个惜才之人,而面前这位,就是万中无一的人才。 试问,这世间能有几个六境小玄修,能避过真武境的追杀。 还有宇文志,货真价实的归元第六境,即便被算计,也没几个先天境能将其灭了吧! 仅此两事,他就有资格做书院弟子。 “若是可以,我想去青锋书院。”楚萧道出了心中所想。 “难道没人与你说过,青锋书院的风水不好吗?”陈词斜了一眼。 “我需要一颗丹,只青锋书院才有。”楚萧笑道。 “胡扯。”陈词颇为不服,“你且道来,哪种丹药。” “先天灵根丹。” 此话一出,陈词瞬时偃旗息鼓,唯剩一声干咳。 八大书院各有底蕴,论炼丹造诣,青峰书院或许不是最强,但有一种丹药,整个大秦,的确只有青峰书院的一位炼丹师能炼制,便是先天灵根丹,倒不是说此丹品阶有多高,问题在于: 外人没有丹方。 “罢了。”陈词未再劝说,只一个劲儿的揉眉心。 她可不是危言耸听,青锋书院那个鬼地方,风水真的有坑。 楚萧多好一人才,若入了青锋,再出来,还能是一个正常人吗? 傍晚。 两人才到广陵城。 以免不必要的麻烦,入城前,陈词便撤了通灵术。 仙鹤走时,还一脸的不悦,它也想瞧瞧人间烟火呢? “城池不大,倒是繁华。”该是第一次来广陵,走在喧闹的大街上,陈词一路都在左瞅右看,时而还会停在一两个摊位前,一番挑挑拣拣。 “你也是来寻天命之人的?”楚萧问道。 “天命?我不信命。”陈词买了一串糖葫芦,咬了一口山楂糖,才无奈的耸了耸于肩,“若非师傅闭关,也不会遣我来。” ‘不信命。’楚萧一声低语,不禁多看了一眼陈词。 这姑娘,大大咧咧的,倒是活的明白,他见过的女子,少有像她这种,一眼看上去,便带着一股子放荡不羁的洒脱。 “诶哟喂!”陈词似有什么新奇的发现,糖葫芦都不吃了,扒开人群便到了长街另一侧。 楚萧顺路,也跟了过去,正见陈词自后面,拍了一人肩膀。 是个青年,生的器宇轩昂,唯一影响美观的是,他用一条黑绸蒙着眼,仔细一瞧,可不正是大秦四大美男之一的林逍吗? “好强。” 这,是楚萧望见林逍的第一感觉。 书院来的弟子,他已见了不少,尤属这位的气息最隐晦,约莫估计,至少归元第九境,一只脚已踏入了真武境也说不定。 这等级别的,他指定干不过。 视觉幻术对其而言,就是摆设。 至于亢龙锏,连吕阳那号的都有神佑护体,这位能没有? “陈词,你也来了。”林逍一笑,他虽蒙着眼,可嗅觉和感知力,却极为不俗,凭气认人,是他失明后,练就的绝技。 “才半年未见,你修为竟有如此精进。”陈词啧舌。 “眼瞎,自是心静。”林逍笑道,侧头望向了楚萧这边,他能感知到,这是一个生人,境界虽不高,却气血不凡。 “我名,楚萧。”楚萧拱手一笑。 “楚家少天,闻名不如一见。”林逍眼瞎心不瞎。 来广陵这么久,没少听奇闻异事,其中,便包括叶家招婿。 都说楚氏一族三公子,是个不成器之人,而今得见,出入颇大,气血如此澎湃,俨然已直逼太白书院的楚寒月。 “他,本事大着呢?”陈词也夸赞了一番。 “可愿入我云霄书院。”林逍抛出了橄榄枝。 “我.....。”楚萧才张口,不及回答,便被街上嘈杂的话语声所打断,“快快快,那有俩女的打架,书院的弟子。” 砰! 话音还未落,便闻一阵轰鸣声。 而后,便见一座酒楼坍塌,房顶都掀上天了。 青砖瓦片纷飞中,能见两道倩影,打的剑气纵横。 “归元六境。”楚萧遥望,凭两人气势,辨别了修为。 就是不知,那俩因何大打出手。 都生的绝美,且都是书院的弟子,不该是结伴逛街吗?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公公母母。”陈词一声唏嘘。 楚萧不明所以,听的一头雾水。 陈词多善解人意啊!一边啃糖葫芦,一边给人讲故事, “青衣的那位,名唤傅红眠,摘星书院的;白衣的,乃羽天灵,皓月书院的,她俩,皆有女扮男装的臭毛病,下山历练时曾相遇,你猜怎么着?一见钟情。” 说至此,陈词是真憋不住了,捂着嘴直笑。 楚萧则嘴角一扯,自行脑补了一些画面:两个女扮男装的女子,皆帅的掉渣,在红尘相遇,一眼便相中了对方,却都不知皆为女儿身。 而今这般干仗,传说中的因爱生恨吗? “羽天明怕不是也来了?”陈词环看了一眼四周。 “谁是羽天明。”楚萧问道。 “羽天灵的兄长,当差于大秦镇魔司。”陈词擦了擦嘴角红糖,“送季枫秘籍的,就是那小子,听说叫什么宝典。” 宝典?楚萧不脑补了,就想瞧瞧那本秘籍,究竟是什么逆天的法门,竟能让青锋书院的季枫,狠心切了小兄弟。 轰! 正说间,又一座阁楼坍塌。 女子约架,赏心悦目,惹了不少人围观,看客堵满了大街。 楚萧最后看了一眼,默默退出了人群。 他有事,急着去井中世界看玉簪,不晓得吃饱了没。 走前,他还婉拒了林逍的邀请,还是那番话,青锋书院佛系也好,风水差也罢,为了先天灵根丹,他都奔那去了。 叶家。 大堂灯火通明。 楚萧来时,叶天峰正与一人,在堂中相谈甚欢。 定眼那么一瞅,竟是楚家老太爷的贴身管家:王阁老。 见他,楚萧毫无意外。 叶氏一族今时不同往日了,出了个书院弟子,且还是梦遗大师亲自上门收徒,哪个家族敢不给几分薄面,楚家也不例外。 “老爷子说了,常回家看看。”多少年了,王阁老对楚萧说话时的姿态,第一次不是那般高高在上,且满脸笑容。 楚萧不傻,王阁老之所以如此客气,他心知肚明,爷爷之所以捎话过来,也并非良心发现,一切,皆是看叶家的面子。 “嗯。”轻轻点头,不过是礼仪性的回应。 他来的快,去的也快,出了大堂,便是一路小跑。 路过叶瑶别苑时,他还退回瞅了一眼,眼神儿怪异。 不怪他如此,只因叶瑶的发丝,已变回了原本的颜色。 “师傅给我了一颗丹,稳住了血脉之力。”叶瑶轻语一笑。 “挺好。”楚萧摸了摸下巴,几日不见,他这小姨子,貌似变的不一样了,竟入了半步归元境,且她之玄气,还多了缭绕的烟霞,趁着皎洁月光,宛如一个下凡的仙子,美的如梦似幻。 “黑发好看,还是白发好看。”叶瑶笑着问道。 “白发。”楚萧笑了笑,一溜烟儿窜回了自己院里。 夜深人静时,才闻噗通一声响。 然,到了井中世界,他却怔怔愣那了。 第60章 山中无老虎 “树...树呢?” 楚萧呆愣的立在黑暗中,愕然的看着另一片黑暗。 往昔异彩喷薄的神树,没了,连玉簪也不见了踪影。 被偷了? 有人进来? 二帝回来了? 一时间,诸多猜测在楚萧脑海中一闪而过。 无人给答案,与他一道的妖妖,也一头问的号,它胆子小,楚萧不在的这几日,它一人不敢下来,更加不知神树,为何没了。 找! 谁家丢了东西不着急,楚萧就不是一般的上火。 他化了分身,化了三十八道,以神树先前所在地为中心,朝四方找寻。 “前辈?” “二帝?” 楚萧本尊也未闲着,找时还不忘呼唤,笃定那个胖怪人回来过,搬走了神树。 良久,都不见黑暗中有回音。 倒是墨戒,在某一瞬颤个不停。 这,让楚萧眸光雪亮,直奔一方就去了。 打老远,便见一片光华流溢,朦胧的云雾,飘飞徜徉。 是歪脖子神树,孤零零的立在黑暗中,玉簪就悬在树下。 “想死你了。” 楚萧扑上来,便是一个大熊抱。 妖妖更是亲昵,对着神树就一顿乱蹭,你这大块头,忒顽皮了,黑咕隆咚的,咋还到处乱跑嘞!吓死老娘了。 楚萧也疑惑,这棵不正经的大树,莫不是长腿了? 带着这份好奇,一人一兽,头顶头的研究了大半夜。 到了,也没看出所以然,神树怕是真的有灵,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就倦了,就想去别处溜达溜达。 事实证明,它的确很不安分,其后半月,时常跑没影儿。 而玉簪,就是其忠实的追随者,走哪跟哪,就一个字:吃。 一次次得而复失。 一次次失而复得。 楚萧的小心肝,多少有些受不了。 于是乎,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夜,他干了点体力活: 筑起了一座围墙,把神树给圈里面了,就这,他还不放心,栽了十几根木桩,每一根都都缠着一条铁链,给神树捆的结结实实。 这好使。 神树没在乱跑。 “黄历上说,今日,宜出行。” 老树下,楚萧盘坐如老僧,宝相庄严。 许多时日了,一丝灵魂被震灭后的反噬,终是消散了。 不甘寂寞的他,又动了通灵法门,灵魂出窍,入了灵界。 前车之鉴,此番他可太谨慎了,在虚空中飘了半天,才窜入一片群山。 山中,有一庞然巨物,正在一片湖中觅食,抓鱼。 是一只鸟,紫色的大鸟,三分像仙鹤,七分像苍鹰。 它看起来很温顺,至少吃鱼时,不像其他的猛兽,暴虐的撕扯,也正因它模样乖乖的,楚萧才没走,飘在那打量了很久。 “大哥,结契约不?”楚萧小声问道。 “我,已有宿主。”大鸟说话都软软的。 “叨扰了。”楚萧一脸遗憾,又飘向了他方。 再现身,已是一座山谷,此地,也有一只会飞的异兽。 它很晃眼,毛羽金灿灿的,光辉笼暮,像极了金翅大鹏。 该是个好脾气,因为从这只鸟的双眸中,楚萧未瞧见暴戾之光。 “大神,结契约不?”楚萧小心翼翼的问道。 “修为不高,心倒挺野。”金鸟慵懒的瞥了一眼。 一句话,伤害性不强,侮辱性极大。 楚萧听的一声干咳,他这境界,的确低的不忍直视。 而这只大鸟,却是气血磅礴,寥寥一语,便如若雷震。 两两相比,倒是他有些自不量力了,如金色鸟这等级别的异兽,会有兴趣与一只蝼蚁结契约,怕是一个喷嚏,就能震死他。 “我去别处转转。” 楚萧讪讪一笑,又一次飘走了。 这一日,他如一只孤魂野鬼,浪荡于天地间。 灵界之风景,属实美,而灵界之生灵,也比想象中更不凡,无论是水里游的、地上撒欢的、天上翱翔的,没有最大,只有更大,他是眼见了一头大象,被一只巨鸟叼走的,而那只硕大的巨鸟,却是被一只猿猴,当苍蝇拍了,吓得他许久没缓过劲来。 蚂蚁! 他在这片浩瀚的世界,就像是一只小蚂蚁。 灵界之异兽,倒也看得起他,有不少想把他吃了。 通灵法门中的讲解,真不是夸大其词,灵界这些奇珍异兽,残暴之辈,占大多数,猛兽间的厮杀,他这一路飘来,见的太多了,宛若人间仙境的广阔天地,也染上了血色。 嗷呜! 楚萧兢兢业业的找寻时,突闻一声嘶叫。 是妖妖,又咬他的手,将他从灵界中唤醒。 它可不是调皮,而是黑暗中,跑出来一只怪物,虽是生有人形,却是浑身血淋淋的,且生有一颗獠牙,泛着森然的寒光。 诶呀? 楚萧豁的起身,玄气随之暴涌。 同为邪祟,这次的怪物,可比上次三头六臂那个,强多了。 约莫估算其修为,至少归元第五境,一双绿色的眸,极其妖异。 “好美味的血。” 邪祟舔了舔猩红舌头,如一只厉鬼,笑的森然可怖。 他很谨慎,靠近时,俩眼珠骨碌直转,似在找啥东西。 找啥呢?找所谓的二帝,那个肥硕的死胖子,虽常年沉眠,肉却不是一般的瓷实,它曾扑上去,咬过几口,一块肉没吃到不说,獠牙还被硌掉了一颗。 长久以来,他都躲在黑暗,不敢冒头,就怕二帝收拾它。 对,就是收拾,如它这号的,那厮已灭的足有十万之多了。 正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死胖子不在,它终是能愉快的玩耍了。 想吃肉的,不止它一个,黑暗深处,已刮起阵阵阴风。 而后,便是一双双泛着幽光的眸,以及形态各异的邪祟。 原来如此,楚萧好似悟了。 难怪神树到处跑,显然不是调皮,而是躲这些邪祟。 若胖怪人还在,它自是不怕,二帝人没了,可不得躲? “嗷呜....。”妖妖这一声吼,底气略显不足,怪物太多。 楚萧若眸光炙热,邪祟数量虽多,却都灵智不全,虽都有修为,但与真正的玄修相比,差之太远了,用其磨炼斗战心境,极好。 “桃木,出鞘。”他双指并拢,猛地一挥。 剑吟声顿起,桃木剑飞出了墨戒,瞬时间抹血开锋。 御剑术,他已练的小有火候,控剑在身侧,绕体飞舞。 嗡! 随后便是专打灵魂的亢龙锏,握在手中时,嗡嗡的直颤。 “呜....。”邪祟自四方八方扑来,皆发出了如野兽般的低吼。 “来。”楚萧一手御剑,另一手提着烧火棍,杀了过去。 其后一幕,就甚为血腥了,邪祟张牙舞爪,他则胡劈乱砍。 开锋的桃木剑,极其的锋利,怪物虽模样吓人,却妥妥的脆皮,如一个个的大西瓜,被斩的东倒西歪。 当然,也有抗揍的,却架不住亢龙锏招呼。 邪祟之神态,是极其郁闷的,此货这般能打? “嗷呜....。” 眼见楚萧大展神威,白狐貂也不蔫儿了,瞬间雄起了。 它是呐喊助威的,躲在歪脖子神树上,上窜下跳的吼叫。 比起它,邪祟哀嚎就甚为凄厉了,加之井中世界黑咕隆咚,使得这片遗迹,宛若地狱一般,而楚萧,就是一尊在地狱杀戮的修罗,披头散发,浴血而战。 第61章 有了 “义父?” 大清早的叶家府邸,来了一个找爹的。 多日未见楚萧的姬家少主,这声义父喊的那个亲切。 “陪我喝两杯。” 姬无辰不拿自个当外人,一脚便踹开了院门。 他是提着酒来的,且是一脸惆怅,想借酒浇愁。 啥愁嘞!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去柳家提亲...没成。 他一个想不开,与柳青衣拜了个把子。 无缘夫妻。 做了结拜姐弟。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 人嘞? 寻了一圈,也未见义父,姬无辰又提着酒,直奔演武场。 在路过古井时,他略有停留,井中似有动静,似鬼哭狼嚎。 “幻听了?”姬无辰抠了抠耳朵,悻悻的离去,俨然不知井下,还藏有一片黑暗的世界,而他家义父,此刻就在其中,疯狂的杀戮。 噗! 楚萧这一刀,霸气侧漏,将一只邪祟,劈成了两半。 一夜了,自开战,他已在这片遗迹,生生杀了一整夜。 然,邪祟似杀不完,如海潮,来了一拨又一拨,若非神树,持续为他补充玄气,不然,他早被怪物撕碎了。 说到怪物,此刻之神态,已非郁闷,而是满目惊恐了。 这个修为不高的人类,太他娘坚挺了,它们数量如此之多,愣是撂不倒他一个,非但没撂倒,还被杀的尸横遍野。 “来啊?” 楚萧提刀而立,双目赤红,一声吼的煞气汹涌。 敢跟我抢食,老子跟你玩儿命。 他怕是杀红眼了,上衣早已扯掉,光着膀子,浑身都是血,不是修罗,却胜似修罗,莫说那一众邪祟,就连藏在树上的白狐貂,都看的倒抽冷气。 楚萧杀了一夜,它也正儿八经的看了一夜。 这小子,太抗揍也太能打了。 满地的尸体,都他一人砍出来的。 怕了。 邪祟们怕了,一只接一只的退入了黑暗。 它们灵智虽不咋够数,却也知惧怕,真真被杀怕了。 呼! 怪物退走,楚萧硬撑的一口气,终是散了,半跪在地上。 神树虽能与他补血,但精力的耗损,短时间内,是补不不回来的,还有筋骨肉,即便有玄气滋养,也顶不住极限的疲惫。 嗖! 妖妖终是从树上跳下来了,凑到他身前,舔舐他伤口。 被这么多怪物围攻,没伤是假的,纵横交错的血壑,满身都是,好在,他融过玄武血,皮糙肉厚,这些个小伤,完全不是事。 “别等我缓过劲。” 楚萧吐了一口淤血,盘膝而坐,虽疲惫,却热血沸腾。 一夜大战,伤痕是小,斗战心境得以磨炼,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若是可以,他很愿意每日与邪祟干一场,搏命的那种。 实战,才是施展筋骨肉、且将秘法融会贯通的最好法子。 随他闭眸,厮杀一夜的井中世界,终是归于宁静,只一阵阵的阴风儿,一阵阵的刮,他还好,倒是妖妖,胆子小,看四周的眼神,都是怯怯的,就怕突然窜出一只怪物,把它叼了去。 “寻你时不在,死哪去了。” 找义父的那位,蔫不拉几的离开了叶府,寻了一家小酒馆,喝的烂醉如泥,醉就醉了,回家睡觉呗!他偏不,跑去柳家撒酒疯了,柳青衣可不惯着他,找了个没人的小街巷,一顿好揍。 呼! 夜幕再降临时,楚萧缓缓开眸。 融了玄武血,就是不一样,不止抗揍,恢复力还快嘞!才只一日,便又生龙活虎,取出食物,便是一顿胡吃海塞。 吃饱了撑的,自是找点事干。 他就提着他的刀,拎着他的亢龙锏,一路奔向了黑暗深处,化了诸多分身,四散找寻,找那些个邪祟,先前没打痛快,再约一架。 啊...! 不久,便闻凄厉的惨叫。 总有那么些个邪祟,藏得不严实,被他寻出,当场诛杀。 黑暗的世界,在沉寂一日后,再一次拉开血雨腥风的序幕。 哀嚎声,足持续了小半月,才渐渐湮灭下去。 并非不杀了,而是寻不到邪祟了。 楚萧知道,定还有怪物,却极擅隐藏,一时间难以找出。 不急,他不急,终有找到的那一日,见一个,剁一个。 十五的夜。 月又圆。 楚萧爬出了古井,翻墙就到了隔壁院。 梦遗大师说话算话,早已如约而至,此刻,正以自身玄气,帮叶瑶滋养功体。 叶天峰、秦寿、麻姑和杨德也都在,安安分分的立在一侧。 得见楚萧,四人不约而同的看来,连盘膝闭眸的叶瑶,乃至她师傅梦遗大师,也都有一瞬侧眸,俏眉微颦。 这小子,是上战场了吗?哪来如此浓厚之煞气。 若非砍了足够多的生灵,是磨炼不出此等气场的。 “跑哪去了。”秦寿和杨德纷纷问道。 “我去山里打野兽了。”楚萧呵呵一笑。 许是他人畜无害,无论从哪看,都像一个老实巴交的娃,乃至他这番说辞,在场的几位,还真就信了。 “那日,吾走后,你可见宇文志了。”梦遗大师蓦的一语。 这话,叶天峰等人听不懂,楚萧却门儿清,定是宇文志久久未归,玉阳真人才向梦遗大师问及。 “见了。”楚萧点头回道。 “可知去了何处。”梦遗大师话语悠悠。 “我倒是想问,他没搭理我。”楚萧一声干咳。 梦遗大师未再刨根问底,只静心为叶瑶滋养体魄。 楚萧则跟没事人似的。 俩徒儿都杳无音讯,玉阳真人该是很着急上火。 他与那老头,无冤无仇,也不想让其断传承,实在是他那两个弟子,欺人太甚。 “静心凝气,为师为你锻造血脉。”梦遗大师轻语。 闻言,叶瑶轻轻闭眸,周身却飘起了烟霞,甚是奇异。 不愧书院长老,就是神通广大,以玄气,燃起了一片虚幻的火。 烈焰熊熊,却毫无炙热之气。 反而叶瑶之体魄,有一缕缕血脉之力徜徉,冷若寒冰。 也对,玄阴之体嘛!极寒之血统,冷都小儿科,瞧飘飞的空气,都结了冰渣,好好一棵老树,也因她,蒙上了一层寒霜。 “好一个玄阴之体。”杨德三人纷纷惊叹。 叶天峰眸中虽也有光泽闪烁,更多的却是恍惚。 他两个女儿,叶瑶生的最像她娘亲,得了一样的病,走的却非一样的路,他也想念妻子啊!无数个日夜,无数个梦牵梦萦。 唰! 楚萧颇自觉,毫无征兆的撑起了护体玄气。 他是有阴影了,犹记得那夜,被叶瑶震翻的扯淡事,此刻忆起,筋骨肉还隐隐作痛,给身体裹一层玄气好啊!裹着安全。 不知何时,梦遗大师才收手。 火熄灭的瞬间,叶瑶沉沉睡了过去,睡的恬静安详。 许知叶天峰要问什么,梦遗大师直接给了答案,“她需在睡眠中,沉湎血脉,少则三五日,多则半月,便会苏醒。” 说着,她还拂袖取了一颗丹,“明日喂她服下。” “多谢大师。”叶天峰感激不尽,这是大恩人哪! 趁着月色,梦遗大师离去,走时还颇想找楚萧聊聊。 想想还是作罢,收徒弟也讲究缘分,还是顺其自然吧! 噗通! 怪病事了,功德圆满,楚萧回去就跳井了。 挖矿,找邪祟,他给一众分身,安排的明明白白。 “苍天哪!” “大地啊!” “赐我一个通灵兽吧!” 第三次入灵界,他是带着祷告去的。 依如前两次,他偷偷摸摸,瞧见凶戾之兽,便绕道走,瞧见温顺的,便凑上去套近乎。 可惜,他运气不佳,也或人品不好,没人鸟他。 时间久了,他倒也习惯了,兢兢业业的搁那游荡。 这一游,便是一天一夜。 灵界之风景,他是看了一片又一片。 通灵兽,没有,想吃他的倒是一大把。 哎! 他退出灵界时的一声叹,多少有几许惆怅。 也正是他惆怅之际,一丝金光,在虚无乍现。 光虽惊鸿一闪,可他却总觉灵魂中,多了点啥。 是契约! 灵界有异兽与他结契约,奈何走的急,没看清是啥。 无妨,他当即咬破了手指,一手按在地上,施法通灵。 轰! 通灵法阵乍现,空气还有一声闷响。 这一瞬,他已做好仰头姿势,准备瞻仰通灵兽之雄姿。 可烟云散去之后,哪有什么大家伙,低头一瞧,是个球。 确切说,是一个毛茸茸的球,毛发金灿灿的,再仔细一瞅,才知是个蜷缩身体的小动物,因为体型忒小,乍一看,以为是个球。 第62章 窜天猴 灵界。 小山谷。 一位貌若天仙的女子,怔怔坐在树下,呆愣的看着自己的下腹,就在前几个瞬间,她腹中的小生灵,还在踢她的肚皮,一个晃神儿,娃没了,嗖的一声,凭空消失了。 “哪去了。”其身侧还有一男子,神色也惊愕无比。 他二人,皆灵界之异兽,修为至一定境界,化了人形。 许是血统怪异,他们八百年才孕育出一个孩子,已在娘胎,养了足十八年,眼瞅着这几日就要出生,那小东西,却不见了踪影。 良久,女子才一声低喃,“通灵?” “哪个王八羔子。”男子朝着虚无,一声怒骂。 造个娃容易吗?还未诞生,在娘胎里就被通灵走了。 女子倒是没有骂娘的心思,只一个劲的揉眉心。 怀了十八年的娃,怕是在她腹中待久了,实在憋闷,才跑出去溜达,结契约需你情我愿,她的孩子,早已灵智成熟,有自主意识,若他不愿,也不可能被通灵走。 阿嚏! 被人问候,楚萧打个喷嚏,也合情合理。 再说那个球,此刻已不是球,它在惬意的伸懒腰,金色的毛发,光泽闪射。 ‘这,是一只猴儿?’ 妖妖叼着一颗寿桃凑了过来,上下扫量这个小不点。 对,就是小不点,蜷缩起来是个球,站起来也不过小酒坛大小,论个头,还没它高呢? “这....。”楚萧已蹲下身体,看的眼神儿奇怪。 他以为,通灵兽都是高大威猛的,最不济,也如陈词的鹤仙子,第一眼看上去,就很唬人,可他通灵出的这个小家伙,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萌,显然是一个幼崽,保不齐才出娘胎。 妖妖颇有趣,伸出一只小爪子,拍了拍其小脑袋。 “拍,拍你妹。”小不点竟能吐人言,且张口便是国粹 ‘嘿!’妖妖自是不干,奶凶奶凶的,扑上去便要教训它。 未成想,小猴子腿脚贼麻溜,唰的一声就窜上天了。 “窜...窜天猴?”楚萧脑海中,突的蹦出这么个词汇。 “唔呼,我终于出来了。”小猴子不止漫天乱窜,还咋咋呼呼,奶声奶气的。 嗷呜! 妖妖没有飞天的本领,在下方转着圈的嘶叫。 楚萧则仰着头,看的有些呆,这猴子啥个品种啊!明明没翅膀,却是会飞,明明只是一个小幼崽,却不懵懂,且有超高的灵智。 嗖! 小猴怕是耍累了,如流光从天而降,落在了楚萧肩膀上。 这一瞬,楚萧只觉心神一阵悸动,特别是这小猴子曝露气血时,他还有一种莫名的压抑。 连他都如此,更遑论妖妖,眸中多忌惮。 同为兽,有尊贵之分,这猴子血统不简单。 “你,姓甚名谁?”小猴儿声音稚嫩的问道。 “楚萧。”楚萧一边说一边打量,满目的新奇。 这小不点是何品种,他不知,只知其双目,金光闪闪的。 除此,便是其精神力,蓬勃的吓人,修为不高,魂力霸道。 他有理由相信,他赖以为傲的视觉幻术,对其无效。 “你我既结了契约,日后小爷罩着你。”小猴子拍了拍胸脯。 这话,若是出自一头庞然大物,定是霸气侧漏的。 但,从其口中说出,乍听都不像那么回事了。 萌,这小不点太萌了,俨然与霸气不沾边,身为它的契约宿主,楚萧还真怕他来一句:我想吃奶。 说到吃,小猴子怕是真饿了,自个就找食儿去了。 完了,白狐貂口中叼着的那颗寿桃,便被它抢走了。 即便是吃,它也不安分,甚至可以说调皮,溜烟儿便窜到了神树下,仰着小脑袋,看的眸光熠熠,会发光的大树,它们家也有,但眼前这棵,好似更神奇,树之精华嗅起来,颇甜美。 “我说....。”楚萧摆了摆手。 然,他话还未说完,小猴子便不见了踪迹,就那般消失了。 妖妖不明所以,也一头雾水,更加不知楚萧,哪弄来这么个逗逼。 “时限到了?”楚萧心中一语。 通灵法门中有讲解的,跨界通灵有一定的时间限制。 不过,他这时限未免短的太出奇,前后才只半炷香啊! 按他所想,问题出在那小猴子身上,许是幼崽,才不能在这个世界,存留太久,具体是否如此,改日找陈词问问便知。 唔! 灵界小山谷,那个貌若天仙的女子,有一声低吟。 回来了,她的娃回来了,从娘胎走的,又回到了娘胎。 如此惊奇的一幕,看的娃他爹,神情怪异,真个世界大了,无奇不有,孩子还未出生,都能出去溜一圈儿,通灵的是哪个人才。 轰隆! 正说时,突闻天穹一声雷鸣,天地都轰的一颤。 诸多异兽都被惊动,下意识仰头。 入目,便见虚无中异彩喷薄,有古老的异象演化,璀璨之光辉,更是普照乾坤,整个灵界都因之,蒙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 “圣猿要出世了?”说话的,是一个背着乌龟壳子的异兽。 “十八年了,也该出来了。”一只杂毛的老狗,搔了搔耳朵。 出,说出就出,当日,山谷中便多了一只小猴崽。 正是楚萧通灵走的那个,此刻,正在山中上蹿下跳。 见之,跑来看热闹的异兽们,都神情诧异,八百年才怀上的娃,十八年才孕育出的生灵,果是不同凡响的品种,太活泼了。 “走,装逼去。”娃他爹一身匪气,拎着小猴的尾巴,大步出了山谷,见人便提溜着炫耀一番,“老子的娃,刚生的。” 瞧小不点,小手小腿耷拉着,有点生无可恋。 “给我出来。”好不容易有个通灵兽,楚萧自是想多研究研究,又施法通灵。 顿时,小猴身上光晕闪烁。 “滚蛋。”娃他爹脾气不好,一吼震碎了那道光晕。 至于小猴灵魂中的契约,他却无可奈何,这玩意可不能随便动,会伤及娃子性命。 唔! 通灵失败的楚萧,有些不好受,闷哼声昏沉,头晕眼花。 他也不知为何如此,总觉冥冥中,有神秘力量,阻挡通灵。 第63章 噩梦 这个夜,楚萧比平日里犯困,俩眼皮总打架。 特别是通灵失败后,他这脑袋,就好似笼暮了一次迷雾,怎么都拨不开,直至此刻,再顶不住困意,昏昏睡去。 他这一睡,妖妖有些尿急,怕那些个邪祟,又跑来作乱。 良久,都不见黑暗中有声响,却是阴风,刮起来没完没了。 邪祟自是有的,也有那么几只,蠢蠢欲动,却没人敢跳出来找刺激,都被那个邪乎的小玄修杀怕了。 “好冷啊!”睡梦中的楚萧,不止一次打寒颤。 他已有多日,未做过梦了,而今,却梦见个巍然巨物。 啥巍然巨物呢?像是一只猴,也或者,是一只猿,擎天立地般庞大,仅那双眼眸,就如若酒缸,仿佛太阳,让人不敢直视。 “撤掉契约。”巨猿淡淡的一声,宛若轰雷。 楚萧听的神海巨震,方才睡醒,便又一头躺那了。 ‘撤掉契约。’寥寥四字,宛如魔咒,纠缠了他一夜。 直至清晨,他才捂着脑门坐起,回忆梦中事,迷迷糊糊。 呼! 从井中爬出时,他是蔫不拉几的。 平日里,他精力多旺盛啊!而今再瞧,咋看都像没睡醒。 “楚少天。”门外,传来了呼唤,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子。 不知那阵风飘忽,把陈词给刮来了,楚家三公子在广陵城可是名人,她这稍一打听,就找来了。 “咋个这般熊样。”见楚萧状态不佳,陈词俏眉微挑。 “一不留神,做噩梦了。”楚萧揉了揉眉心,顺口还问出了心中疑惑,“若是与灵界异兽结了契约,却通灵失败,是何道理。” “既有契约,便不可能通灵失败。”陈词一边说,一边四下望看,看过,她才补了后半句,“除非,灵界出了问题。” “这般不凑巧。”楚萧依旧迷糊,满眼都金星。 “你家小姨子嘞!”陈词凑了上来,一脸笑眯眯。 楚萧一手揉眉,一手指了指隔壁。 陈词腿脚多麻溜了,当场就去扒墙头了。 她可是听闻了,梦遗大师收了叶家二小姐做徒儿。 好奇,特来一观,想瞧瞧是何等人才,竟能得梦遗大师青睐。 “莫看了,在沉睡中闭关。”楚萧摆手,对玄阴一事只字不提。 陈词虽有遗憾,却也未叨扰,转身盯住了楚萧。 这小子,怕是病得不轻,意识迷糊,气血还混乱。 “静心凝气。”陈词微微站定,一手贴在了楚萧后背。 说着,她还轻拂了衣袖,袖中飞出一颗灵珠,悬在了半空。 随她法诀默念,灵珠一阵轻颤,有一缕缕光霞徜徉,落入楚萧天灵盖。 这好使,楚萧神海的迷雾,终是被拨开了。 意识得以清明,让他精神一震,气血翻涌开来。 “你修炼时,怕不是走火入魔了。”陈词收回了灵珠。 “真做了噩梦。”楚萧张口便是大实话,还将梦中之景象,说与陈词听。 陈词也只当听听,巨猿?老娘还梦见过凤凰嘞! 走火入魔,她笃定如此,于是乎,传了楚萧一宗秘术。 倒也不是什么高深法门,只一段清心咒,意识不佳时,可念之静心。 “真没白救你。”楚萧呵呵一笑,自不客气。 秘法,晚些再学不迟,他还有问题,需陈词解惑,“我通灵出一只小猴子,金色的小猴子,可知啥品种。” “才几日不见,咋还学会吹牛皮了。”陈词斜了一眼。 “千真万确。”楚萧眸光真挚,任谁看了,都不像说瞎话。 “来,叫出来瞧瞧。”陈词找地儿坐那了,且还翘起了二郎腿。 楚萧倒也实在,真就咬破了手指,施展了通灵术。 然,想象中的小猴子,并没有出来,只一阵风吹拂。 他不信邪,又几番尝试,试到最后,连风儿都没有了。 “老娘真是闲的。”陈词白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院中,只剩楚萧一个,一个人坐那惆怅。 有契约的,咋就通灵不出来呢? 还是说,灵界真出了问题? 以及那个怪异的梦,梦中的巨猿,这是哪位大神,给他托梦吗?所谓撤掉契约,是指通灵的契约? 想不通,便也不想了。 他取了清心咒法门,坐在树下,看的心无外物。 此法,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极其简单,通篇上下,不过百字,以他之天赋,很快便熟读于心,一番默念,真有奇异之效。 “不错。” 楚萧一步起身,召出了桃木剑,御剑在墙壁上写字。 好事多磨,欲极致控剑,此乃必修的课程。 铮! 他之剑鸣声,在隔壁院似有回音,极为刺耳。 扒墙一瞧,才知剑吟声传自叶瑶的房间,有一缕缕的寒气,自窗户缝中飘出,继而便是门框、房顶、青砖、瓦片...在这几瞬间,竟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寸结了寒冰。 “好个玄阴血统。”楚萧一声惊叹。 叶瑶此番还在沉睡中,便有如此光景。 她若醒来,若完美融合血脉之力,定是极尽的蜕变。 “义父?” 姬家少主又来找爹了,却是走路一瘸一拐。 楚萧见之,不禁挑眉,多日不见义子了,这是被人揍了吗? “一言难尽。”许知楚萧要问啥,姬无辰欲哭无泪,他是被人揍了,被他昔日的心上人,而今的结拜大姐,拖到一条小胡同里,收拾了老半天。 事情之原委,楚萧听的直扯嘴角。 姬家少主和柳家长女,玩的就是花里胡哨。 “有缘无分。”姬无辰洒然一笑,倒也看得开。 今日,他不是来借酒浇愁的,是给他家义父送东西的。 乃一份请柬,书面上的‘九龙阁’三字,写的苍劲有力。 “明日,九龙阁有拍卖会,这请柬,我费了好些力气才弄到的。”姬无辰也如楚萧和陈词,有扒墙头的臭毛病,话都还未说完,便已探着头往隔壁院瞅,叶家二小姐,听说变得不一样了。 “我就不去了吧!”楚萧讪讪一笑。 拍卖,也得有钱买才行,他虽发了几笔小财,却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凑热闹呗!权当长长见识了。”姬无辰笑道,“我听说,此番拍卖有几样不凡的宝物,而且,身在广陵城的书院长老和弟子,也会参加,难得一见的大场面哪!” 义子办事,很贴心,顺手还塞来一张拍卖清单。 楚萧接过,翻开一瞧,拍品属实不少,有他见过的,却也有他听都未听过的。 而最让他眼亮的,乃一颗丹药名字:先天灵根丹。 第64章 九龙阁拍卖 “先天灵根丹。” 楚萧握着拍卖清单,呼吸急促。 九龙阁真个大手笔啊!这等丹药都能弄来。 然,看过此丹之拍卖底价,他顿觉一阵头疼。 一万两,寥寥三个字,落在他眼中,有些刺目。 这还只是底价,若惹得哄抢,价格不得干到三五万? 想到这,他一脸笑呵呵的望向姬无辰,“借我点钱呗!” “多少。”姬无辰立在井边,往里瞅了瞅,犹记得上回来,里面似有鬼哭狼嚎声,回去一琢磨,越想越不对,下面莫不是藏着邪祟? “一万。”楚萧竖起了一根手指。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别提钱,提钱伤感情,姬无辰连井都不看了,扭头便要溜。 “跑甚?”楚萧忙慌将其拽住。 “大哥,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姬无辰眼神有点斜。 “多少借我点。”楚萧满目真挚,眼巴巴的看着他家义子。 “得得得。” 姬无辰倒也仗义,摘下了自个的腰牌, “身为姬家的少主,我所能动用的最大权限...五千两,持此牌,可去广陵城任何一家钱庄拿银子。” “改日请你喝酒。”楚萧揣着牌子,便窜出了别苑。 “帮我找个漂亮媳妇,比啥都强。”姬无辰一阵嘟囔。 嗖! 楚萧身如疾风,一路到了师傅的住处。 禽兽不在,倒是麻姑,正坐在树下,翻阅医学典籍。 “姑爷,何事这般行事匆匆。”麻姑放下了手中古卷。 楚萧环看了一眼,未见师傅,才讪讪一笑,“找您二老借点钱。” “怎么,要去参加拍卖会?”麻姑轻语一笑。 “相中一件宝物,钱不趁手。”楚萧尴尬的挠了挠头。 “借多少。” “一万。” 咳咳...! 麻姑喝茶的姿势,很优雅,被水呛到时,却也狼狈。 为今的年轻人,都这般壕气了吗?还是说,而今的徒儿们,都觉得师傅很有钱?一万两,都抵得上叶氏一族小半年的收入了,她指定是没有的,不过姑爷既然张口了,可不能让人空手回去。 拿钱,写欠条,楚萧办事还是很讲究的。 出了师傅的院子,他赶脚就去找老丈人了。 “少天,怎得空来我这。” 今日的叶天峰很清闲,正在院中修剪花草。 见楚萧,他笑的满面春风,这女婿可是贵人。 “借钱。”楚萧摸了摸鼻尖,无甚废话,直说来意。 叶天峰倒也不惊讶、九龙阁拍卖,已传遍广陵,有不少好宝贝,这娃子定也听闻了,想去凑凑热闹。 “三万两可够?”岳父就是岳父,出手就是阔气。 这,是他的极限了,叶家可不比楚氏一族,族中产业虽也不少,却都小本生意,能拿出这个数,已是难能可贵了。 “够。” 楚萧郑重的点头,心中感激不尽。 时辰尚早,他又直奔了钱庄,待出来,压力甚大。 又一身债,但愿筹来的银子,能拍得那先天灵根丹。 翌日,他早早便出了叶府,寻了个小街巷,一番易容。 九龙阁,广陵城唯一一家拍卖所,建的宏伟阔气,天色还未亮,门前便已聚了不少人,有来参加拍卖的,也有偷摸兜售门票的。 “阵仗不小啊!” 楚萧左右看了一眼,有不少带刀兵卫。 很显然,九龙阁也怕出乱子,这才请了官府压场子。 毕竟,今日参加拍卖的,皆不是一般人物,非富即贵。 “换个马甲,照样认识你。”某位义子,找义父一找一个准。 姬家少主来了,用那只比狗还灵敏的鼻子,在人群中寻到了楚萧。 如楚萧,他也易容了,头发蓬乱,且一身邋遢。 就这,他也忘不了他那装逼神器,摇的颇有节奏。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竞拍嘛!无非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比谁的钱更多。 越是这般场合,越容易被人盯上,若一个不凑巧,把人惹恼了,免不了遭仇家记恨,乔装打扮一番,还是很有必要的。 很快,九龙阁大门敞开,人影如潮涌入。 哥俩颇自觉,寻了个角落位置,稳稳落座。 “找我借银子,怕不是有看中的拍品?”姬无辰笑看楚萧。 “正是。”楚萧微微一笑,从桌子底下,还了姬无辰的身份牌。 “今日来的皆狠角色,备的钱少了可不够。”姬无辰笑道。 道理,楚萧自是懂,奈何家底儿薄,筹到五万,已是顶天。 说话间,两人齐齐看向门口,来了个熟人,紫禁书院的项宇。 那小胖墩,一如既往的接地气,是啃着西瓜进来的,走路很拽。 他之后,便是陈词了,拿着一串糖葫芦,大大咧咧的。 书院弟子嘛!身份高贵,两人一前一后,去了二楼雅间。 “你楚家也来人了。”姬无辰戳了戳楚萧。 无需他说,楚萧也已瞧见,两男一女,三道人影他皆认得,其一,为楚寒月;其二,为楚恒,第三人,乃一个气质不凡的青年,是他楚家少主:楚阳。 “竟入了归元境。”楚萧瞟了一眼楚寒月。 待看出样时,他眉宇不禁一瞧,修为竟还高过楚寒月。 最弱的,是楚恒那小子,也属他最嚣张,行事张狂跋扈。 “我听说,楚恒也被选入太白书院了。”姬无辰小声说道。 闻言,楚萧虽有诧异,但并无震惊,楚恒能得老爷子喜爱,凭的可不是天赋,而是出生时的异象,太白书院多半也是看中这一点。 三人刚进门,柳青衣便到了,依如往日,青衣不染尘。 楚萧一声干咳,侧眸看了看姬无辰,那小子已用手捂脸。 柳青衣,他的结拜大姐,那日在胡同里揍他时,下手可太狠了。 “好帅啊!” 不等柳青衣落座,便闻场中一片惊呼。 多是女子,都看向了入口,都在犯花痴。 能惹得她们如此,来者定是大秦四大美男子。 侧眸一瞅,还真就是,四人并排而入,联袂上了二楼。 而场中的惊呼,很快便有变成了叹息,多好的四个青年才俊哪!一个瞎子,一个瘸子,一个哑巴,外加一个太监。 说到季枫,楚萧是目送他一步步去的二楼。 青锋书院最出名的弟子,抛却长相和那啥不说,他之气息,是真的隐晦,四大美男子属他修为最高,也属他的气势,最为恐怖,明明是一个人,却像一柄剑,自带铮鸣的那种。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公公母母。”姬无辰没有看帅哥的心思,却来了作诗的意境。 楚萧回眸,看向入口时,也不由得一声干咳。 傅红眠来了,且是女扮男装,帅的掉渣的那种。 有她,自少不了羽天灵,真巧了,也是女扮男装。 两人有一瞬对视,美眸迷离,迷离之后,便是一朵火苗。 若非此刻情景不合时宜,两人定会找个地方,再约上一架。 第65章 人渣扎堆 “真热闹。” “请,快请。” 九龙阁拍卖会,像极了一场盛会,来人一拨接一拨。 拍卖还未拉开帷幕,场内便已人声嘈杂,多是相识之人在寒暄,完了,便是一番高谈阔论。 最热闹的,当属二楼,人影络绎不绝。 就这一会功夫,楚萧已瞧见不止一家的族长,跑去找书院弟子。 当然不是唠家常,而是攀关系。 若得书院弟子引荐,族中子弟便大有希望。 实在不行,用钱财贿赂呗!不稀罕银子?那也好办。 今日正巧拍卖,若瞧上哪个了,倾家荡产也得拍回来。 “这个意思啊!”楚萧悟了,瞬时开窍了。 看似是一场拍卖,实则,是为广陵城的家族,搭桥牵线。 能干出如此操作,各大家族乃至广陵城主,多半都有参与。 “来了一个专干缺德事的。”姬无辰灌了一口茶,顺手还推了推楚萧。 楚萧则望向门口,正见一个紫衣青年,摇着折扇走入。 他之修为,比林逍稍弱一分,不过他之气息,却很诡异。 怎么个诡异法呢?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隔着很远都能嗅到。 呸呸呸! 姬无辰鼻子很灵敏,嗅的更真切,却暗自吐口水。 楚萧不明所以,侧眸看了一眼,问道,“那人谁啊?” “江明,天鼎书院的。”姬无辰压低了声音,“那小子可不是好鸟,曾一度修邪功,专找处子身,不知嚯嚯了多少黄花大闺女,且与他交合后,那些个女子,就变的体弱多病。” “这么邪乎?”楚萧听后,不禁多扫量了一番江明。 那小子,长得倒是不赖,风度翩翩,嘴角却挂着一抹戏虐的笑,自走入会场,便一眼扫视,哪边漂亮妹子多,便往哪瞅。 知他秉性的女子,都刻意错开了目光。 不知者嘛!如周家次女,已是眸闪光泽。 “又来一个。”姬无辰揉了揉鼻子,颇想再吐一口唾沫。 他话音还未落,便见一个白衣青年走入,他手中,倒是无折扇,可手腕却缠着一条小青蛇,他正是把玩着青蛇,悠悠进来的。 “他又是哪位。”楚萧低声问道。 “皓月书院,魏康。”姬无辰漱了漱口,“他比江明好不到哪去,有一个极恶心人的癖好,吃婴孩的眼珠,传闻,他还曾带人,将一个家族屠了个满门,族中之孩童,都被挖去了眼。” “如此作恶,皓月书院不管?”楚萧愕然道。 “他背景不一般,三叔公乃皓月书院的副掌教。”姬无辰说道,“他做的那些缺德事,都被暗自压下,所谓惩戒,也不痛不痒。” 楚萧未再接茬,而是看向了魏康身后那一位。 还是个青年,修为比不过陈词,却是生的怪异,确切说,是双目生的怪异,左眼泛紫光,右眸泛青光,咋看都透着一股子邪性。 “今日,人渣扎堆啊!”姬无辰一声唏嘘。 “他,也不是个好玩意?”楚萧下意识问道。 “他名孔侯,玄幽书院来的。”姬无辰低着头说道,“他养有一头血豹坐骑,专吃人肉的那种,且他之手段,颇残忍,喜肢解人体。” “也是后台硬呗!”楚萧深吸一口气。 “他舅公,乃玄幽书院的执法长老。”姬无辰说道。 “他那双眼.....。”楚萧还在盯着孔候看,越看越不正常。 “那是紫青天眼的一脉分支。”姬无辰好似万事通,低声讲解,“若与之遭遇,可千万别看他的双目,一不留神便会中其幻术。” “还是头回见特殊眼眸。”楚萧摸了摸下巴。 视觉幻术的法门中有阐述,先天瞳术远甚后天幻术。 就是不知,已开辟出神海的他,与之对上,是否会中招。 在两人注视下,江明、魏康和孔候,一个接一个的走上了二楼。 其后登场的,才是压轴的大人物:书院长老。 楚萧望见了梦遗大师,容颜绝世的她,让在场所有的女子,都暗淡了芳华,更是看的一众男爷们,都喉咙干涩,不愧是书院八大奇女子之一,如画中走出的一位仙姑。 “见过大师。”不少人起身,拱手行礼。 “坐,无需多礼。”梦遗大师一笑,径直上了三楼。 坐?在场的人可不敢坐,因为后面又有书院长老走入,且是三人联袂,正是玉阳真人、玄真老道和孤山大师。 后两位还好,倒是玉阳真人进来后,环看了一眼会场。 这番举动,在场的怕是只有楚萧看的懂,玉阳真人显然是在找他的两个徒儿。 可惜,他注定找不到了。 三人之后,依旧有书院长老。 此番,姬无辰就有点儿脸盲了,大半都不认得。 也对,行事低调的书院长老,多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入了广陵,便如石沉大海,想找他们唠唠嗑,比登天还难。 “肃静。” 蓦的,一道高亢的呼声响起。 霎时间,会场一片宁寂,齐齐望向了高台,有一个素衣的老者,已走上去,广陵城人唤之杨老官儿,今日之拍卖,由他主持。 “感谢诸位光临,鄙阁蓬荜生辉。” 有些个场面话,该说还是要说的。 这老头儿倒是干脆,三言两语,整的明明白白。 废话不多说,上干货,第一件拍品,很快被人抬上来。 乃一把剑,一把乌黑的重剑,放下时,还有哐当一声响。 “此乃玄铁重剑,祁山大师所铸,底价五千两。”杨老官喊道。 “一万。”不及下方人喊价,二楼雅间便传出呼声。 出价之人,竟是项宇,他这一嗓子不打紧,将一楼拍客将要喊出的话,全给堵回去了。 倒不是他的价格,有多高,而是其书院弟子的身份,很唬人。 一时间,会场鸦雀无声,愣是无一个敢加价,跟书院弟子抢东西,怕不是活腻了? 咳...! 杨老官有些尴尬,第一件拍品,就没后话了? 拍卖阁倒是有托儿藏在里面,愣是没有吭声儿。 或许,上面早有交代,有点眼力见,别啥人都往上怼。 “此剑,归这位小友所有。”杨老官一笑,差人撤下了玄铁重剑。 随之,便是一个木匣子,被人捧上台。 即便密封着,依旧有光束,此缝隙中射出。 灵珠,其内有一颗灵珠,手持拍卖清单的人,早已知晓。 待匣子打开,的确是灵珠,银色的光晕,顷刻间照满高台,眼神儿不好使的,亦或修为薄弱者,都被晃了双目,眼前一抹黑。 “耀阳灵珠,取自炎岳之巅,可驱邪慑鬼。”杨老官介绍了一番。 此话,没人怀疑,因为这颗珠子,如火球一般炙热。 鬼邪属至阴,它属至阳,两个极端,哪个邪祟见了不发怵。 “三千两,起拍。”杨老官年纪不小,声音雄浑。 第66章 火热 “五千。” “八千。” 杨老官话音方落,便见下方一堆人喊价。 此番,二楼倒是无动静,特别是书院的弟子,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对那所谓的耀阳灵珠,实在提不起半分兴趣。 驱邪慑鬼?怕是鬼怪撞见他们这些,都得绕着走。 “都这般壕气?”见价格蹭蹭涨,姬无辰唏嘘不已。 “怎么,看上那颗灵珠了?”楚萧笑了笑。 “我最近,霉运不断。”姬无辰蔫不拉几的。 “此事找我便好,我能与你辟邪。”楚萧意味深长道。 这话,惹得义子一阵斜眼,知道您老人家还是一个小处.男,要不要与你喊一嗓子,再招几房小妾? “三万。”哥俩扯淡之际,一声暴喝力压全场。 出价之人,乃一体型肥硕的土财主,多半也想避避邪。 他是财大气粗啊!一嗓子吼的下方鸦雀无声,再无人加价。 ‘嗯,够数了。’杨老官捋了捋胡须,一锤定音。 灵珠撤下,第三件拍品随之登场,乃一个俏丽佳人。 莫误会,拍品不是她,而是她身上穿着的那件白色霓裳。 这件衣裳不简单,有霞光徜徉,有云雾缭绕,宛如一件仙衣。 杨老官未言语,俏丽佳人却原地转了小半圈。 完事儿,她就消失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没了。 至此,杨老官才笑着开口,“此衣画有避形符纹,配合口诀,穿之可隐身。” “极好。”不少女拍客,眸中都闪烁了光泽。 莫说她们,连一众男爷们,都不禁摸了摸下巴。 隐身哪!穿上它,能偷摸干很多事,譬如,夜里去心上人的房里转一转哪!遭遇强敌时,风紧扯呼啊!贼他娘的实用。 “此物,吾甚喜爱。”姬无辰咧嘴一笑。 说着,这厮还瞟了一眼柳青衣,暗想着,趁结拜大姐沐浴时,隐身过去捉弄她一番,该是一件极美的事。 要不咋说是好兄弟,楚萧此刻也在寻思缺德事。 只不过,他琢磨的不是男女情爱,而是偷人东西,隐身后,去楚恒院里溜达一圈,啥值钱搬啥,裤衩子都能给其撸了。 想着想着,哥俩就笑了。 笑过,两人又齐声一阵干咳,虽未说话,可脸上却写满了话,‘吾,乃正人君子。’ “八千两,起拍。”杨老官一话传遍全场。 话落,炸出一堆土豪,短短不过三两瞬,便一路飙到四万,且价格还在一路涨,颇有突破十万大关的兆头。 “来,喝茶。”那对义父义子,相互给对方倒了一杯。 寻思美事也好,琢磨缺德事也罢,这件隐身衣,貌似都跟他们没关系,价格都干到八万多两了,也得有钱买才行。 “穷乡僻壤。”望着火热的竞拍,江明戏谑一笑。 其他书院弟子,如魏康和孔候,也皆是这般神态。 隐身?他们属实看不上,皆通晓隐身术,谁穿那玩意。 况且,隐身就万事大吉了?在绝对的感知下,啥都无所遁形,只有没见过世面的,才将其当做宝贝,抢的脸红脖子粗。 良久,隐身衣的拍卖,才落下帷幕。 有人欢喜有人愁。 未得宝贝者,一脸惆怅,其中有那么几个,还满目凶光的看向一方,看拍走隐身衣的那位,是个模样怪异的老者。 所有人都知,他是易容的,一时间看不穿真相。 拍卖嘛!这都正常操作,毕竟,竞拍很易惹人记恨。 万众瞩目下,第四件拍品被送上高台。 那是一杆银枪,铭刻有纹路,嗡嗡直颤。 “断魂枪,乌金铁所铸,威力惊人。”杨老官笑道。 何需他介绍,不少的双眸,也已绽放光亮,尤属善用长枪之人,眸光最炙热,此番拍卖,就是奔着此物来的。 “五千两,起拍。”杨老官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 依如前几回,话方落,下方便掀起了一片竞拍的海潮。 稳如泰山的,还是二三楼的书院弟子和长老,对那杆破枪,实在无甚兴致。 “好枪。”书院看不上的物件儿,姬无辰却颇稀罕。 “好兵器。”与之同桌的一个紫袍老者,也一番赞叹。 “老头,不喊个价凑凑热闹?”姬无辰笑道。 “有那钱,留着拍先天灵根丹不香吗?”紫袍老者揣了手。 此话一出,抱着清单埋头看的楚萧,一瞬抬眸。 若是无差错,下一件拍品,就是那先天灵根丹了。 但此刻,他更好奇面前这老头,是玄修无疑,且气息沉敛,绝对是一个高手,奈何对方遮掩的隐秘,看不出修为。 “前辈,备了多少钱拍那灵根丹。”楚萧笑着问道。 “八十多万吧!”紫袍老者嘴没个把门的,张口就来。 “不巧,我就带了三百多万。”姬无辰顺手整了整衣领。 “那你不行,我这一千多万呢?”楚萧拍了拍肩头的灰尘。 吹牛皮嘛!又不犯法。 这一老两少,一个比一个吹的猛。 瞧隔壁桌,此刻喷的比他们还欢实。 “七万。” 这一声喊价,出自二楼的一个雅间。 楚萧闻声抬眸,因为出价之人,乃他楚家的少主。 楚阳未刻意掩饰身份,一口价打死一片,广陵城第一家族,底蕴很雄厚的,除了王家,鲜有人能与之正面硬刚。 也正因他参与,断魂枪的拍卖,才迎来尾声。 不少人一脸遗憾,书院不下场,谁拼得过楚家。 “可还有加价”虽已知答案,杨老官还是走了走过场。 “没人加了,继续下一件。”下方无人吭声,楚家雅间里,却探出一个脑袋,正是楚恒那厮,行为举止颇嚣张。 拍客们虽看的极度不爽,却没一个敢去怼他。 他们也听说了,楚恒那小子被选入太白书院了。 楚家已很不好惹了,加上书院名头,谁敢找刺激。 瞧楚恒,就有些飘飘然了,腰板挺的不是一般的直。 还是楚寒月,一手将其拽了进去,今日,是啥个场面,二楼有一众书院弟子,三楼还有书院的长老,咋个不知低调呢? “断魂枪,归楚家所有。”杨老官微微一笑。 枪,被人撤下,随之便见一侍女,捧着一个玉盒上台。 见之,楚萧坐正了一分,已能隔着空气,嗅到丹药香味。 坐正的不止他一个。 在场足有半数人,轻轻放下茶杯。 丹药不常见,更遑论极稀缺的那种。 “先天灵根丹,可助无灵之人,生出....。” 轰! 不及杨老官把话说完,便闻门口传来一声轰鸣。 随之,便是一阵嘈杂的脚步,惹得拍客齐齐侧眸。 入目,便见一个体魄英悍的中年,迈着虎步走进来。 定眼一瞧,正是广陵卫的大统领:雷天正。 上过战场的狠人,自有一种气势,煞气极浓。 加之其身后,还跟着一队带刀兵卫,更具威慑。 “雷将军,你这是....?”杨老官有些懵,不明所以。 “无意叨扰,还望海涵。”雷天正一笑,随手指了一方。 令下,带刀兵卫便杀入了会场,一个个气势汹汹。 拍客们也一头雾水,这般大阵仗,莫不是场中有贼? 对,定是如此,能让雷大统领亲至,绝不是一般的贼。 “我说,是不是奔咱俩来了。”姬无辰手心已多了冷汗。 楚萧也眉宇微皱,难不成,杀吕阳和宇文志的事情败落了? 第67章 不够塞牙缝 “去你娘的。” 楚萧和姬无辰尿急之际,与他们同桌的那个紫袍老者,豁的起了身,直接把桌子掀了,待两人反应过来时,那老头儿,已一个纵身跳了出去。 他的确是个高手,挥手一掌,便抡翻了两个兵卫。 “老狗,哪走?”雷天正一声冷哼,一刀隔空劈来。 大统领就是大统领,远非兵卫们能比,一击霸道无匹。 噗! 血光乍现。 紫袍老者当场被砍翻,还未爬起,便被一众兵卫摁下。 “老杂毛,抓你大半年了。”一个兵卫暴脾气,一步上前,从他那老脸上,撕下了一张人皮面具。 见其真容,在场人皆眉宇微挑,“申...申屠?” “是他无疑。”不少人都站起了身,多神色愤恨。 广陵的城墙下,贴了不少通缉令,而悬赏最高的那位,就是此人,足三万两,皆因他干的缺德事太多,最残忍不过吃小孩,生吃,唤其一声食人魔,也半分不为过。 未成想,这么个大恶人,竟混入了九龙阁,也难怪雷天正,不惜打断拍卖,不惜扰书院兴致,也要进来拿人,若一个不留神儿让其跑了,鬼晓得还有多少婴儿被偷走吃了。 “带走。”雷天正冷冷一声。 他办事也讲究,走时还不忘对在场人,拱手歉意。 惩奸除恶,哪有人会怪罪,来参加拍卖的,多是识大体的,少不了一番叫好。 最郁闷的人,当属紫袍老者。 鬼晓得参加个拍卖,会被抓了。 这一抓,便注定他享年六十六了。 “吓死老子了。”姬无辰擦了擦汗。 楚萧心中悬着的石头,也缓缓落下了。 哥俩对视时,都笑的很那啥。 就在前不久,他们还与那紫袍老者吹牛皮呢?还以为那人,是个老前辈呢? 到头来,却是吃人狂魔。 也怪那老杂种,演技太精湛,唬的他们团团转。 一个小插曲,来的快,去的也快。 咳...! 杨老官清了清嗓子,将在场人的目光,拉了回来。 楚萧最自觉,已扶起了桌子,正襟危坐,如临大敌。 “先天灵根丹,可助无灵之人,生出灵根。”杨老官又把方才未说完的话语,完整的过了一遍,继而便挥动了小锤子,“一万,起拍。” “两....。” “三万。” “五万。” “八万。” 楚萧两万的价还未喊出,便被如潮的人声,当场淹没。 姬无辰看他时,他已捂住胸口,无奈之神态,入目可见。 五万,他背了一身的债,筹来的银子,方才开始,便败了。 “看开些。”姬无辰拍了拍楚萧肩膀。 若早知义父,是奔着灵根丹来的,就不用借其银子了,那等级别的丹,莫说他一个家族少主,莫说义父一个上门女婿,纵他老子和叶天峰亲至,倾家荡产也未必能拿得下。 流入民间的灵根丹,本就不多。 而今,惊现拍卖会,哪个会放过。 “哎。”楚萧一声叹,倒也看得开。 看不开能行?他这五万,真不够人家塞牙缝儿的。 这话,说的极对,灵根丹之价格,已破十万大关了。 十万两,并非它之极限,还在一路暴增。 “这帮刁民,挺有钱哪!”孔候玩味一笑。 “吃屎了,嘴这么臭?”项宇吐了一口唾沫。 “小子,你最好祈祷,莫在外面撞见我。”孔候嘴角微翘,那一青一紫的双眸,还闪烁了一抹妖异的光泽。 “当老子吓大的?”项宇不以为然,看这货极度不爽。 何止他,不远处的陈词,外加羽天灵和傅红眠,也皆如此。 孔侯之秉性,民间或许不知,身为书院弟子,却门清。 这,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若非其后台硬,早被弄死了。 “十五万。” 灵根丹的拍卖,还在火热进行中。 已为玄修者,如书院弟子,自不懂普通人之心境,更不知普通人对玄修之渴望,那,已是一种刻在骨头和灵魂中的执念,执念到砸锅卖铁,也要走上那条名为‘修行’的路。 “二十万。” 这一声暴喝,宛如轰雷一般,惊颤整个会场。 出价之人,还是一位老者,前几个瞬间,还慈眉善目,这一秒,已是双目布满血丝,为拍这颗丹,他真就拼上了所有,若还拿不下,真就无能为力了。 好在,无人再与他争。 全场静寂一片,唯有一阵阵吱吱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多是竞价失败者,一肚子恼火,咬牙切齿,其中有不少,已暗自盯上那个老者,若可以,他们不介意杀人越货。 呼! 老者坐下时,整个人都如脱力一般,大口喘气。 成了,赌上所有的身家,终是搏来了先天灵根丹。 一颗丹,造就一个玄修,值了。 楚萧的眸,有些暗淡,钱哪!真是个好东西。 搞钱,此番事了,必须搞钱,一个铜板不嫌少,一座金山,自也不嫌多。 台上,杨老官已收了灵根丹,随眸还看了一眼台下。 二十万,在广陵城,已算天价了,许多人还意犹未尽。 他老人家,也是贴心,端了一杯热茶,品了起来。 让人缓缓嘛!先前争的脸红脖子粗,喝口水压压惊。 好一会,才见其后的拍品登场,乃一张生了锈的大弓。 “卖相不咋好啊!”姬无辰摸了摸下巴。 如这话,不少人都在说,瞧弓体,已锈迹斑斑。 嗡! 楚萧本蔫不拉几,此刻却颇来精神,因为墨戒在颤动。 “天殇弓。”杨老官一笑,对其介绍,却只一句老古董。 的确,它有些年头了,通体都透着古朴之意。 至于其能力,尚不明确,他家阁主也并未告知。 亦或者,连阁主自个也不知晓,只不过拿来充数。 有喜收藏古董者,或许会出高价买走。 “五千,起拍。”杨老官一语响彻全场。 想象中的热闹场景,并未上演。 有兴趣者,属实不多,打哈欠的倒是一抓一大把,就差来一句:大爷我聪明着呢?少拿破烂忽悠俺。 “梦师妹,不拍来瞧瞧?”孤山大师笑看梦遣。 “师兄应知,我不擅用弓。”梦遗大师轻语一笑。 “整个大秦都知,你喜收藏老古董,此番,咋个没兴趣了?”玄真老道捋了捋胡须。 “钱没带够呗!”梦遣大师倒也逗乐,耸了耸肩。 有些人哪!就爱造谣,也不知哪个传的,她喜收古董,实则,是她师尊稀罕老物件儿,来前还特意交代了,给其捎一件。 不凑巧,她已买了一个老古董,嗯,一个夜壶。 也是因那个夜壶,她收了好徒儿,这,就是缘分。 没人拍? 杨老官已然瞅了好几圈了,愣是无人搭理他。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身为主持,他最尴尬。 关键时刻,就彰显出托儿的重要性了,拍卖不能冷场。 然,不及托儿喊价,便见角落里传来话语,“五千一百两。” 出价者,自是楚萧,小心肝怦怦直跳。 没人抢最好,他能偷偷摸摸的捡个大漏。 “你钱多烧的?”姬无辰斜了一眼自家义父。 “我,喜欢老古董。”楚萧一笑,未过多解释。 说那是宝贝?指定没人信,但墨戒不会感知错的。 没拍到先天灵根丹,是钱不够,这个必须给其拿下。 台上,杨老官已扬起了锤子,“若无人加价,此弓便归....。” “六千两,吾收了。”二楼一雅间,有话语传出。 循声望过去,才知孔候喊价,一副神态,悠然玩味。 第68章 硬怼 不少人回头,望向二楼。 一张破弓,孔候竟出手了。 不过,既是他看上了,自无悬念,在场的,除了书院的人,但凡有些脑子,都不会傻到与之抢。 楚萧则眉宇微皱,没想到孔候突然插一脚。 书院来的,他自认惹不起。 但,他是易容的,无人知他身份。 如此,那就拼拼财力呗!宝贝可遇不可求。 “可还有加价。”杨老官笑道,并未看楚萧。 非但没看,这老头说这话时,还扬起了小锤子。 说到底,这场拍卖会,都自有一种默契,凡书院下场,他人无条件退让,先前的项宇,便是极好的例子,仅用一万两,便拍走了那把不凡的玄铁重剑,广陵城的人,是没有钱吗?当然不是,书院来的不好惹,惹了,当心遭报复啊! “七千。”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尘埃落定时,角落里又响起话语。 楚萧加价了,惹得姬无辰一阵挑眉。 义父怕不是脑子抽了,明目张胆的与孔候抢食。 “年纪大了,老朽这肾就不好了。”同桌的一个老人,捂着肚子起了身,实则,他不尿急,谁让他旁边这位与书院弟子抢东西呢?以孔侯之秉性,铁定报复,万一把他当同伙一并捎上,岂不是很冤枉。 所以说,去撒泡尿很有必要,回来正好换个桌。 瞅甚,撒尿去啊!楚萧偷偷送了义子一个小眼神。 姬无辰自懂他的意思,半分踌躇都没,直接起了身。 此举,并非不义气,一人被盯着,总比两人被盯着强。 好好一个四人桌,一个被抓走,两个去茅房,唯剩楚萧一个。 这小子,愣头青吗?看他的人属实不少。 孔候可不比其他书院弟子,那厮睚眦必报。 “有趣。” 孔候嘴角已微微翘起,紫青双眸又闪烁妖异之光。 广陵城的刁民,果是勇,他看上的东西,竟都敢抢。 “一万。”他随意抬了手,一脸玩味的看下方。 “一万五。”楚萧灌了一口茶,话语说的极平淡。 “三万。”孔候这一语,多了一丝冷意,哪怕是一丝,也足以整个拍卖会场,刮起一阵凉风儿,半数人都打了个寒颤,看楚萧的眼神,不觉间都多了几许深意。 那小子,倒是淡定从容,难不成也是书院来的? 不是没这可能,有些个书院弟子,行事很低调的。 当真如此,倒也不奇怪,难怪敢与孔候,正面硬刚。 “三万五。”楚萧的确勇,又怼了上去。 “四万。”孔侯嘴角的笑意,已散了一分。 “五万。”楚萧将筹来的银子,干到了封顶。 这个瞬间,他能清楚觉察杀意,冰冷彻骨。 除杀意,还有几十道感知,搁他这飘来飘去。 想知他身份的,定是一抓一大把,还好,他早有准备,易容之物,融有特制的药粉,且自身气息,也收敛的一丝不漏,莫说书院的弟子,纵三楼的长老们,也难看出破绽。 “能否看出,哪家的。”项宇戳了戳陈词。 “不知。”陈词一手托着脸颊,只笑看楚萧。 “你俩嘞?”项宇扭头,左右瞅了瞅羽天灵和林逍。 “这重要吗?”羽天灵不咋上心,对着镜子照了又照。 林逍则笑着摇头,他是能凭气认人,可那位,并没露气息。 其他书院弟子,也都未寻出答案。 或许,是他们道行太低,众位长老多半知晓。 事实上,三楼那几位,摸下巴的神态都很佛系。 “有意思的小家伙。”梦遗大师轻语一笑。 书院八大奇女子之一,她这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易容有用,偏偏眼瞎的人还好,到她这,不好使的。 看出归看出了,她自个知道便好,既是竞拍,价高者得之。 最主要的是,他看孔侯,也是极度的不爽。 那个心狠手辣的小辈,这些年,没少遭血劫。 良久,都不见孔候吭声儿。 他并非怕了,而是他这书院弟子,也有囊中羞涩时。 修炼颇耗资源,动辄几千上万,属实没有多少闲钱了。 “该死。”他这一声暗骂,咬牙切齿。 他可是书院来的,本以为他出手,便无人敢抢。 偏偏,就有那么个不要命的。 没拍到宝贝,无关紧要,丢面子,就很让人恼火了。 “给我查。”孔候一声冷哼,妖异的眸,还多了血色。 何需他下令,他身后的一个小厮,便已出去。 查,这得好好查,惹了小主,广陵城主说情都不好使。 楚萧未看孔候,就盯着杨老官,这老头儿,倒是说话啊! “可还有人加价。”杨老官一声干咳,顺手扬起了小锤子。 楚萧看的一阵激动,锤子落下,宝贝便是他的了。 至于孔侯,他不惹也惹了,没暴露身份便一切安好。 “六万。” 紧要关头,总有意外。 还是二楼雅间。 只不过,喊价的并非书院弟子,而是一个锦衣青年。 他可不一般,他姓王,乃王氏一族的当家少主,王翊。 他加价,让不少人都颇感意外,王家少主也看上那破弓了。 显然不是,王翊对其无半分兴趣。 之所以竞拍,无非是书院弟子看上了。 待拍下,再送与孔候,顺便还能打下方那位的脸。 这不妥妥的人情吗? 若孔侯一高兴,保不齐会引荐他入书院,连考核都省去了。 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他娘的!轮到楚萧蛋疼了。 拍先天灵根丹时,五万两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如今,一张卖相不佳的弓,以为能偷摸捡个漏。 何曾想,半道杀出一个孔候,好不容易将其干下去,又跳出一个王翊,且出的价格,远超他极限。 这节骨眼上,哪筹银子。 那宝贝,真的与他无缘吗? “老大。”他无能为力之际,突闻耳畔一声呼唤,只他一人听得见,因为呼唤他的,乃他之分身。 “挖到宝藏了。”分身乐呵呵道。 楚萧不语,已连接分身视线。 入目,便见一堆金灿灿的石头。 确切说,是金疙瘩,半掩在泥土之中,他的几个分身,正抄着铁锹和锄头,兢兢业业的往外挖,完了,装到箩筐子里,他是眼见一筐接一筐的金疙瘩,被分身搬出大坑的。 第69章 小钱,都小钱 卧槽! 楚萧轻易不爆粗口,可此时此刻,却来了一句国粹。 就说吧!古老的遗迹中有藏货,那么多金石头,提炼之后,换算成银子,不得有二三十万哪!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他这一句‘卧槽’,在场人都听的真真的。 这娃子,没拍到那大弓,怕不是恼羞成怒了? “拍卖,价高者得,骂娘就有失风度了。”王翊悠悠一笑,手中的折扇,还摇的颇有节奏。 说话时,他还不忘给孔候暗送秋波: 孔兄且安坐,看我如何收拾他,与你出气。 “很好。”对于四方怪异的眼神儿,楚萧浑不在意。 他已坐正了,上一瞬还蔫不拉几,这一秒,立地雄起。 “可还加价。”杨老官此番,终是望向了角落,笑看楚萧。 “大他一百。” 楚萧端起了茶杯,随眸还瞥了一眼二楼。 王翊是吧!王氏一族齐肩楚氏一族是吧!那咱俩就拼一拼,看你的银子,还是我的金疙瘩多。 “八万。”王翊这话,说的云淡风轻。 小钱,都小钱,他王家,底蕴雄厚着呢? 这场拍卖,除书院之长老,只要楚家不下场,其他的,都得靠边站。 楚家?那不,搁那看热闹呢? 同为少主,楚阳正悠闲的喝茶。 倒是楚恒那厮,颇来精神,这场竞拍,也是真他娘有意思,书院弟子被干倒了,却蹦出个王翊,上赶着献殷勤。 对,就是献殷勤,他这脑子有坑的,都看得出来,在场的老油条们,又岂能看不出? “十万。”楚萧提起了茶壶,自个满了一杯。 这价格,惊了不少人,至少,换桌后姬无辰,已是嘴巴半张,我了个义父啊!原是个财主啊!就这,还找他借钱。 “十一万。”王翊淡淡一声。 他报价时,他身后的贴身管事,已出了雅间。 查,得查查那人底细,哪家的人才,这般财大气粗。 对啊!哪家的人才,心中犯嘀咕的,不在少数,连身为主持的杨老官,都已上下扫量了楚萧好几回,这能是楚家的人? “十二万。”万众瞩目下,楚萧再次加价。 他依旧稳,比王翊还稳,一边报价,一边通过分身,看井中世界,就在前一秒,又一筐子金疙瘩,被搬出来。 挖,使劲挖,最好挖出一座金山来。 “十五万。”王翊这三字,说的脸上笑意,散了一分。 还是那句话,他王家有钱。 但,有钱也是有个极限的。 而今这个数目,做少主的他,已小有压力。 不过,应该足够了,对方再拼,怕是要倾家荡产了。 “他之底线,二十三万。”不及楚萧报价,便闻脑海一声话语,是一道女音,不知是谁说,亦不知从哪来。 “谁?”楚萧心中一语,下意识环视了一眼四方。 谁这般大神通,千里传音吗? “十六万。”没找着人,但并不妨碍他加价。 “还怼?”在场人都眉毛高挑,这般价格,怕是楚家也吃不消吧! “真是宝贝?” 看过楚萧,拍客们又都盯住了那张锈迹斑斑的大弓,连杨老官,也不觉多看了几眼,前有那个神秘人,后有孔侯,再是王翊,一个比一个狠,此物,有不凡之处? “看走眼了?”孤山大师捏着胡子,也盯住了大弓。 何止他,玉阳真人、玄真老道甚至是眼界极高的梦遗大师,此刻也都在隔空探查。 一番望看,结论显而易见:无甚特别之处。 硬说它哪里不同,便是年月颇久,妥妥的老古董。 即便是老古董,这价格也未免高的忒吓人,拍回去,放床头辟邪? “十八万。”王翊脸上,已无笑意了。 他盘算的挺好,花上几万银子,讨一个大人情。 可如今,貌似不是他想的那个故事,那人家里是有一座金山吗? “二十万。”楚萧家里没有金山,金疙瘩倒是有一堆。 他的分身们,足够敬业,还搁那挖呢?那一块块形状不规则的金色石头,咋看都是晃眼的。 自井中世界收眸,他又望向二楼。 瞧王翊,那张脸已颇为阴沉,他貌似撞上个硬茬子。 二十万两,他跟是不跟呢?即便拍到,也是大出血,不是他大出血,是家族大出血,这般数目,即便他父亲,也极为肉疼吧! 干了,想到孔候的人情,想到书院弟子之引荐,他一咬牙,心也猛地一横,一嗓子惊颤全场,“二十三万。” 嘶! 此价一出,全场都是倒抽冷气声。 大家族就是大家族,家底儿就是厚。 “意外。”杨老官已笑的合不拢嘴了。 一张破弓,起初最不被看好的一件拍品,此番拍出的价格,竟还高出了炙手可热的先天灵根丹。 只此一件,他就能抽不少佣金。 这,得感谢王家少主,以及那个神秘人。 “底线吗?”楚萧一声低语,方才那道女子话语,此刻还在他脑海中回荡。 真有人暗中帮他? 究竟是哪个,能有如此大本事,能避过在场所有人的感知,与他传音?梦遗大师吗?她看出我身份了? 心中这般想着,他又一次加价,“大你一百。” 这下,二楼偃旗息鼓了,先前还稳如泰山的王翊,此刻也不稳了,许久都不见出声,俊朗的面庞,还一阵青一阵紫的。 二十三万,他的底价了,无力再加了。 面色比他更难看的,是孔侯,广陵城第二家族,就这底蕴? 恼火归恼火,他未有发作。 而王翊,则老老实实坐回了原位,未敢再看孔候。 就想拿钱买个人情,到头来,人情没赚到,还折了大面子,折面子无关紧要,惹得孔候不悦,才是真的得不偿失。 论稳,还得是楚少侠,喝茶的姿势,别提多悠闲了,他此刻若来一句‘还有谁?’...多半也无甚毛病。 事实,的确如此。 全场再无加价,只啧舌声此起彼伏。 孔候都被打趴了,广陵第二家族少主王翊,也被其撂倒了,还有哪个敢与之拼财力。 “既无人加价,成交。” 杨老官这次倒是干脆,一锤定音。 楚萧松了一口气,宝贝终是到手了。 可这个瞬间,他却有极大的遗憾,若早些挖出那一堆金疙瘩,先天灵根丹也不会被人拍走。 第70章 哼曲儿 一张破弓,二十三万零一百的高价,惊颤全场。 良久,世人都意犹未尽。 钱,是一个好东西,方才那个神秘人,就是个货真价实的财主,书院弟子如孔候,世家少主如王翊,都被整的没脾气。 说到那俩,眼眶都红红的,当然不是想哭,而是怒到双目充血。 特别是孔候,俩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倒是有一双不凡的眼眸,但并非真正的紫青天眼,只是一脉分支,对他人动视觉幻术还行,却无透过遮掩看本相之能力。 正因看不出,他才恼火,颇想冲下去,撕下那人的伪装,瞧瞧究竟是哪家的莽夫,竟这般不要命,竟让他一个书院弟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丢颜面。 瞧楚萧,依旧稳,气息藏得严严实实。 这般淡定从容之姿态,更让人确信,他来头不小,只有那些知他身份者,一个劲的唏嘘啧舌,如他家义子,就在另一桌,偷摸怀疑人生。 这么个出类拔萃的上门女婿,叶天峰知道吗? 二十三万哪!都能买下他大半个姬家了。 “拍卖继续。”杨老官清了清嗓子,招呼人上拍品。 很快,一口大刀便被抬上来,通体都金辉四射,且刀体上,还镌有麒麟图腾,刻的栩栩如生,有那么几个瞬间,甚至还能听闻瑞兽的嘶吼声。 “好刀。”赞叹之声此起彼伏,眼界高者,眸中还闪烁了锐利的精光,且不说此刀材质如何,仅看那图腾,就极为不凡,也不知哪位高人铸造,杀伤力定是霸道。 “麒麟刀,炎铁所铸,出自苍岳大师。”按照惯例,杨老官自是介绍一番。 说便说了,他还往刀中,灌入了一缕玄气。 登时,刀体嗡颤,有烈焰燃起,炙热的火息,如海浪一般,汹涌翻滚,看的台下的拍客,气血澎湃,若未看错,此刀有附魔,也便是那火焰,可加持刀威。 “一万两,起拍。”杨老官敲了小锤子。 他话音方落,便闻下方喧声鼎沸,竞拍者颇多,一片压过一片,短短三五瞬间,一万之底价,便干到了五万两。 沉寂的是二三楼雅间,书院长老悠闲的喝茶,书院弟子则在打哈欠,好兵器见得多了,自瞧不见这把破刀。 附魔火焰?一阵风就刮灭了,还能烧死人不成? 竞拍太火热,俨然不觉角落里,楚萧已起身,该是喝茶太多,也有些尿急,要去茅厕放放水。 麒麟刀,他属实没兴趣,霸刀就极好使。 “跟上。”有人盯着他,前前后后,足有十几拨,有孔侯的随从,有王家的管事,剩下的,皆是生面孔,也不能说陌生,多半都易容了,以楚萧的眼界,自是看不穿。 无妨。 无所谓。 既然都尿急,那就一块呗! 只不过,他腿脚稍微麻溜些,用了个金蝉脱壳,进茅房的,乃他分身,翻墙走的,则是他的本尊。 要说他这道分身,也真是荣幸,一人在里面蹲坑,十几口子人,在外守着,知道是盯着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的保镖呢? “一涌而上,将其打晕?”有人小声道。 “你脑子进水了?此乃九龙阁,在此动武,吃不了兜着走。”有人喝斥,不敢轻举妄动。 主子们说了,偷偷摸摸的查,莫闹乱子。 毕竟,能喊出二十三万天价的主,绝非一般人,惹其不爽,怕是很难收场。 自然,也有大胆的。 如孔侯随从,就有一种要踹门进去的架势。 “我有一头小毛驴,从来都不骑....。”楚萧分身也有意思,蹲坑都管不住他的嘴,小调儿哼的颇有兴致,而在外守着的那些,就是免费听曲儿的。 至于楚萧,则如一道疾风,穿过街巷,直奔了叶家。 他再现身,已是井中世界,废话一句不多说,将分身挖出的一筐筐金疙瘩,全塞入了墨戒。 “继续挖。”他来的快,去的也快。 归途中,他还掰下一小块金疙瘩,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研究,不是纯粹的金子,说它是金矿石,更为确切,需提炼一番才行。 呼! 再回九龙阁,他又将全身气息,收敛的干干净净,坐下便自斟自酌,跟没事儿人似的。 见之,不少人都眉宇微挑,那厮上茅房,不少人都跟去了,咋一个不见回来,都被放倒了? 很显然,不是,那帮大老爷,还杵在茅厕外,听人哼曲儿呢?曲调不咋优美,且还带着一股子不和谐的气味。 “滚出来。”孔候随从忍不了了,行事颇嚣张,一脚踹开了门。 然,里面哪有人,莫说人,连一只鸟都没。 人嘞?一帮人探头进来,左瞅右看,面面相觑,前一秒还在的,咋个凭空消失了? 话分两头。 又一件拍品,被送上台,乃一面小镜子。 按说,这么个小玩意儿,不值钱的,架不住它有奇异之力,灌入玄气后,会发光,光如剑一般锋利,铮鸣作响。 “玄光镜。”杨老官一笑,并未过多介绍。 其能力,有目共睹了,闲来可照镜子,战时...可用作武器,莫看它小巧玲珑,威力不凡的,大老爷们或许拿着不趁手,却是姑娘们的最爱。 “发财了。”楚萧没看玄光镜,就盯着井中世界了。 他的三十八道分身,太敬业也太勤劳了,又给他刨出一筐金石头。 挖,下面还有,多多益善。 “一万两。”玄光镜的拍卖,已有人出价。 “诶呀?”正托着脸颊小憩的羽天灵,听闻此话,顿的来了精神,只因,喊价的是傅红眠,也便是那个女扮男装勾走她魂魄的疯娘们儿。 “两万。”羽天灵挽了袖子,困意全无。 她这价格,也不算太高,却惹得傅红眠美眸冒火,同样是被对方女扮男装勾走魂魄的她,一股郁闷之气,已燃了好几年。 “三万。” “五万。” “加,继续加。” “怕你不成?” 皆书院弟子,也皆大美女,是不是富婆,世人不知,只知这俩,一个如吃了枪药,一个如打了鸡血,为了一面小镜子,你来我往,怼的热火朝天。 身为看客,全场人包括杨老官在内,都不禁一声干咳。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公公母母。’这句话,已在大秦,流传已久,话中的两主角,自来广陵城,已干了好几仗,来参加个拍卖会,竟又杠上了。 因爱成恨,该是对这段奇葩的故事,最好的诠释了。 “意思意思得了,何苦呢?”陈词拉了拉羽天灵衣角。 “你莫管。”羽天灵火气不小,情到深处,还拆下了发簪,三千青丝披散。 “大姐,悠着点。”傅红眠那边,也有人劝,小胖墩项宇,拽都拽不住。 “你闪一边去。”傅红眠气性更大,“八万。” 全场都是看热闹的,有关她二人的大戏,他们已看了好几回,每逢干仗,不拆上几座酒楼,都对不起书院弟子的逼格。 她们倒也讲究,房屋打坏了,赔。 完事,再撞见还是打,打完继续赔。 “哎....。”梦遗大师一声叹,只顾揉眉心。 俩女娃,她瞅着颇顺眼的,这般闹,属实让人不省心。 何止她看着顺眼,江明那小子,此刻也笑的眸光熠熠。 漂亮的姑娘,他也稀罕的紧呢?羽天灵和傅红眠就极好嘛!味道该是不错的。 “老大,它又跑了。”楚萧没心情看戏,还顶着井中世界,一众分身正搁那大呼小叫。 所谓又跑了,是指神树,围墙拦不住,连锁着的铁链都挣断了,溜入黑暗,便消失不见了。 它不会无缘无故的跑。 瞧,黑暗中已爬出不少邪祟。 第71章 冷门的拍品 天晴了,雨停了,邪祟觉得自个又行了。 九龙阁竞拍火热,它们却将井中世界,闹的阴风肆虐。 楚萧的三十八道分身,自是不够看,被一道接一道的打灭,只剩一地的锄头和铁锹,以及未挖完的金疙瘩。 “他娘的。”楚萧一声暗骂。 真个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他不是虎,可那帮邪祟,是真真属猴的,猴精猴精的,专挑他不在时闹乱子。 “此番事了,再收拾尔等。”他未回叶府,一时半会也干不了那般多邪祟。 至于神树,他不担忧。 树机灵着呢?会长腿跑。 那支贪吃的玉簪,更不用担心了,它是神树忠实的小跟班,走哪跟哪。 “十一万。” 玄光镜的拍卖,终是落下了帷幕。 得主,乃羽天灵,笑的那个春风得意,砸光了自己的小金库,终是好好出了一口恶气。 有人欢喜有人愁。 傅红眠的美眸,则火苗绽放,周身还有玄气徜徉开来。 羽天灵一声冷哼,半分不示弱,洁白的玄气,随之运转。 轰! 两人之气势,隔空对抗,颇有大打出手的架势。 “咳....。”杨老官儿一声干咳,示意两人罢手。 可惜,他这拍卖主持的身份,不咋够看,没能压住。 关键时刻,还得是书院的长老,梦遗大师插手,只一字轻叱,便震散了两人的玄气。 羽天灵不敢造次,忙慌缩回了座位。 傅红眠也偃旗息鼓,只狠狠瞪了一眼羽天灵。 若是其他人,倒也罢了,偏偏是这个小妮子,属实恼火。 没完,此事没完,说啥也得找个场子回来,不然,夜里睡不着。 “女子之思维,属实捉摸不透。”不少人犯嘀。 既是误会,看不对眼就换人呗!真要干到地老天荒? 说话间,玄光镜已被撤下,下一件拍品,在万众瞩目下登场。 此番,乃一部古卷,卷面四个大字颇醒目:风雷剑诀。 见之,楚萧眉宇微挑,另一桌的姬无辰,也不禁怔了一下,拍卖清单上,只说第九件拍品,乃一部剑诀,并未写明是哪一部,实在未料到,竟是他们所学的风雷剑诀。 爷俩一眼对视,下半部? 果然,杨老官在拍客们火热的目光下,说了句颇煞风景的话,“此剑诀,并不完整,不慎丢失了上半部。” 闻言,拍客们熠熠的双目,瞬时没了光泽,有那么几个暴脾性的人,还脸色昏黑,九龙阁真他娘有意思,拿一部残缺的剑诀糊弄人,难道不知,练岔劈了是会走火入魔的? 杨老官的笑,多了几许尴尬。 这可是阁主安排的,他敢不拍?半部剑诀也是剑诀,万一在场的人,拥有上半部呢?两两一凑,诶?不就完整了? “五千两,起拍。”尴尬归尴尬,他还是敲了小锤子。 继而,便是一个极度冷场的剧目了,下方那一群大老爷啊!喝茶的喝茶,唠家常的唠家常,俨然把他这个起早贪黑的拍卖主持,晾在了台上,无人问津。 “撤下去吧!耽误工夫。”一个体魄彪悍的莽汉,大大咧咧道,“若剑诀上半部还好,小练怡情,你这下半部咋练。” “英雄所见略同。”莽汉一语,炸出一堆捋胡须的老神棍,一个个都神态深沉,猛一看,都不觉以为是隐世高人。 被当众数落,杨老官的脸,稍微有点挂不住。 于是乎,他微不可察的扫了一眼东南角。 托儿,拍卖会有托儿的,莫打瞌睡了,干活了。 “五千一百两。”楚萧是掐点来的,价格报的随意。 “又是他。”不少拍客回头,重新扫量了一眼楚萧。 这人,怕是对冷门的物件,情有独钟啊!先前是一张破弓,而今,半部剑诀也要,收破烂的? “可还有加价。”杨老官微微一笑,不忘对楚萧,投去一个名为感激的眼神,好人哪!拍卖又险些冷场。 “一万。”他老人家就不该问,真就问出一个加价的。 在场人的目光,皆从楚萧那,挪到了二楼雅间,特么又是孔候。 “此法,吾甚喜欢。”孔侯幽幽一笑。 说着,他还不忘挑衅的看了一眼下方的楚萧。 楚萧未看他,倒是姬家少主,憋了一肚子国粹,好你个孔侯,真搅屎棍哪!拍天殇弓时,没人要,义父出了价,这小子便跳出来抢,如今,同样的剧目,又要来一遍? “一万一。”楚萧抬了抬手。 在场人的目光,又齐刷刷的挪到他这。 第二次了,这个神秘人,第二次与书院弟子抢东西了。 “这般喜欢,归你了。”孔候笑的玩味。 他直接弃拍,让拍客们始料未及,书院弟子啊!被同一人干翻过一次,不寻思扳回一城,这就撤了?这不是您老人家的风格啊! “两万。”孔候虽撤了,另一人顶了上来。 乃王家少主王翊,恼火了老半天,又出来找存在感。 这个意思啊!在场的老油条们,瞬时明了,孔候弃拍是假,给王翊传达消息才是真:老子看上那部剑诀了,给吾拍回来,拿不下也无所谓,让那人大出血,坑的越狠越好。 王翊多聪明啊!当场心领神会,这不就怼上来了?孔侯窝着火,他又何尝不是?丢失的面子,今日必须找回来。 “莫着了他的道,他欲坑你。”楚萧脑海中,又响起了那道女音。 善意的提醒,让他下意识抬眸,环看全场。姬无辰对他摇头,让他量力而行;王翊则自姿态悠闲,一脸戏虐;孔侯嘛!虽是在笑,可笑中却带着一股子阴森的意味....。 直至他的目光,掠过陈词时,那姑娘竟对他眨了下眼。 是她?楚萧心中一愣,一时间颇感意外。 他与陈词,也算是一块经历过生死的难姐难弟,竟都不知对方,还有传音这门绝活,不止能传音,好似还能读人心语,王翊先前二十三万的底价,陈词给他报的准确无误。 还有,那姑娘仿佛早知他身份。 姬无辰能认出他,凭的是极致的嗅觉。 这位,凭的是什么,读心语? ‘他此次之底价,是多少。’一瞬的对视,楚萧眸中似有话语,明知被坑也得上啊!只有拍得下半部,风雷剑诀才算完整的,此乃机缘,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好事了。 “八万。”陈词端起了茶杯,可楚萧脑海中,却有其话语响彻。 “多谢。”楚萧心中一语,不晓得对方听不听得见。 八万,他出得起,下半部的风雷剑诀,也远远超乎这个价。 被坑,他心甘情愿。 但,来而不往非礼也。 王翊是吧!有你丫的大出血的时候。 有陈词暗中帮他,他死皮赖脸也得坑回来。 第72章 小意思 “三万。” 楚萧抿了一口茶,再次加价。 有对方之底价,他倒也不急了,风雷剑诀的下半部,他要定了,无非是多了个极限拉扯的过程,想玩?小爷陪你玩。 “五万。” 王翊幽幽一笑,寥寥二字,喊的云淡风轻。 啥个剑诀,他全无兴趣,拍得来,便送与孔候,赚个人情;拍不得也无所谓,能让对方大出血,他心情也愉悦。 “六万。” “七万。” 一上一下,两人怼上了,俨然已成这场拍卖的主角。 全场皆看客,一些个老油条,还叫来了一盘西瓜,妥妥的吃瓜群众。 “八万。”楚萧微微抬手,直接干到了对方底价。 果然,王翊未再往上加,只一道玩味的笑,自二楼雅间传出,“君子不夺人所爱,你既喜欢,便让与你了。” 这话说的,听的下方拍客,都一阵干咳,坑的人多出了几万两,还得对你感恩戴德呗!杀人诛心,妥妥的杀人诛心。 “如此,谢过王家少主了。”楚萧淡淡一声。 王翊未再接茬,只与孔候对视了一眼,两人戏虐的笑,别提有多畅快了,尤属孔候,笑容中还藏着一股子阴森与狠辣,坑了对方几万两,远不能让他消气,待拍卖落幕,定叫那个不长眼的刁民,生不如死。 八万,也算小天价了,无人再抢。 杨老官一锤定音,笑都笑的合不拢嘴。 自拍卖以来,他最不看好的两个冷门拍品,一个价格高过灵根丹,一个则超越断魂枪,皆收获颇丰,意外之喜啊! 呼! 不远处,姬无辰暗暗松了一口气 《风雷剑诀》终是凑齐了,但这钱,可不能让义父一人出,他得分担一半,待此番事了,软磨硬泡也得找父亲拿来四万两。 “多谢。”楚萧心中说道,自认陈词听得见。 “小意思。”陈词悠然而坐,话却在楚萧脑海中响彻。 书院来的弟子,谁还没几个绝活啊! 心灵传音,便是她之天赋。 至于读心语,这得感谢那株三叶玲珑草,食之,功体涅盘,心灵蜕变,才觉醒了这个奇异的能力,虽窥不得他人秘辛,但探得拍客们心中的底价,还是能轻松做到的。 说到底价,她看楚萧的眼神,藏着几许怪异,拍天殇弓时,其底价明明是五万,可就在那一瞬间,那小子竟底气大增,底价更是成倍的往上翻,翻到她都不免为之震惊。 哪来的钱? 叶天峰给的? 显然不可能,叶家之底蕴,不过广陵城一个末流家族,纵所有产业都卖了,也难凑出三十万,一把天殇弓,外加风雷剑诀下半部,某人就干出去三十一万两了。 如此财力,可不仅仅是一个上门女婿那般简单了。 她这个贵人,必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很吓人的那种。 嗡! 两人交流之际,另一件拍品已在台上亮相。 乃一把战斧,拍卖清单上写有其名:劈山斧。 凶悍且沉重之兵器,女子用自不趁手,男爷们却稀罕的紧,特别是力量型的玄修,最是青睐,不及杨老官介绍其来历,便已蠢蠢欲动。 楚萧看了一眼,便闭眸假寐了。 实则,他是找陈词聊天儿,问出了一个他颇为关心的问题,“除了你,在场的可还有人知我身份。” “上面还有一位。”陈词笑道。 此话一出,假寐的楚萧,猛地开眸,眉头拧在了一块。 陈词说的上面,自是指三楼,指那群书院长老,若给他捅出去,若让孔候得知,少不了一场祸劫。 “莫紧张,那人是梦遣师叔。”陈词又传音。 闻言,楚萧紧绷的身体,终是舒缓了下来。 是梦遗大师还好,叶瑶的师傅嘛!看在自家徒儿的面子上,多半也不会给他到处宣扬。 “你,莫不是抢了一家钱庄?”换陈词发问了。 “一家哪够?至少三四家。”楚萧又满嘴胡咧咧。 陈词心思缜密,他这脑袋瓜子,也灵光的很,读心语?怕是有些秘密,读不出来,真若那般邪乎,他能通灵异兽的事,陈词岂会不信? “当我没问。”陈词翻了个白眼。 说话间,劈山斧的竞拍,已落下帷幕。 下一件拍品,很快被送上台,乃一方小玉盒,虽是密封着,却遮不住药香气,坐于前排的拍客,正惬意的吸允。 “来了。” 太多人都坐正了,清一色的大老爷们。 不怪他们如此,只因这次的拍品,乃一颗十全大补丹,壮阳的,肾虚之人的最爱,今日来的这些,大半都是性情中人,哪家没有三五房俏媳妇,日子久了,难免力不从心。 “好东西哦!”陈词的笑声,又在楚萧脑海响起。 换楚少侠翻白眼儿了,我这皮糙肉厚的,还用吃药? 当然,若银子足够,他不介意买一颗尝尝的。 关键是,他留于井中世界挖矿的一众分身,都被灭了,谁晓得那个坑里,还有多少金疙瘩,没挖出来的,都不算钱的。 所以说,省着点花。 “壮阳的,不与家师尊买一颗?”玄真老道笑看梦遣。 梦遗大师倒有趣,从袖中摸出了一个小本本,优雅的写下了这么一句话,“某年某月某日,玄真师兄说您肾虚。” 见之,玄真老道的嘴角不禁一扯。 这小师妹,何时学了这么个臭毛病。 “底价五千两,起拍。”杨老官一声高亢。 好嘛!他这锤子方才落下,便闻嗷嗷直叫声。 竞拍者,可不止男子,还有不少大姑娘小媳妇。 “家中必备良药啊!”姬无辰揣着手,左瞅右看。 壮阳丹,谁不稀罕呢?若他娶得柳青衣,砸锅卖铁也买一颗。 他没买,柳青衣却微微抬了手,“八万。” 诶呀?不止姬无辰,连楚萧都侧眸看了过来。 堂堂柳家长女,还未嫁人,买大补丹?给谁吃。 ‘喂猪。’柳青衣若有话语,定是这么一句,她对这玩意,毫无兴趣,架不住她有一个起早贪黑的好爹爹,指名道姓的要这颗丹药,十八房夫人,咋不累死您老人家啊! 八,是一个吉利的数字。 柳青衣便凭得八万两,拿下了十全大补丹。 每有人拍了宝贝,少不了被人瞩目,她也不例外,姑娘家家的,被这么多人盯着,属实有些不自然。 好在,下一件拍品已被呈上来,引走了拍客们的目光。 还是一颗丹,封条都遮不住其药香,比壮阳丹更加浓郁。 “筑骨丹。”杨老官一笑,掀开了宝盒。 霎时间,丹香之气飘满会场,在场人无一不心旷神怡。 此丹之药效,杨老官未过多介绍,皆玄修,但凡有些常识,都知它的能力,乃筑基塑骨不可多得的灵丹,民间极少见。 “好丹。”楚萧嗅了一口丹香,神清气爽。 “来活了。”陈词的话语,在他脑海中响彻。 所谓来活了,是指二楼的一位人才,看筑骨丹的神色,藏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激动,激动到差点喊一嗓子:此丹是我的。 没错,王家少主王翊,此刻之欲望,颇强烈。 “小子,换我了。”楚萧瞥了一眼,冷冷一笑。 第73章 来而不往非礼 “他之底价,三十万。”陈词传音道。 “王家,挺有钱哪!”楚萧灌了一口茶,随手还拽了拽衣袖,一个天殇弓,一部风雷剑诀,两股火气,他已憋了老半天了,而今就应时衬景,很适合坑人。 “一万两,起拍。”杨老官的小锤子,敲的磅磅响。 “两万。”当即,便有人加价,一嗓子嚎的霸气侧漏。 然,他所谓的霸气,也只在这一瞬,一瞬之后,他两万的字眼,便被此起彼伏的喊价声,当场淹没。 筑骨丹哪!紧俏货,可遇不可求的,哪个肯放过。 或者说,众家族今日参加拍卖,九成九就是奔它来的。 书院考核在即,各家子弟都在竭力提升底蕴,若有筑骨丹,事半功倍。 “此丹,吾志在必得。”一中年喝声雄浑,“五万。” 吓唬人不好使,五万很多?后面还有六七八嘞! 就这,价格还在往上涨,直至九万,才稍有松缓。 并非所有家族,都如楚家和王家,财大气粗,二三流的家族,都是变卖资产来的。 “这般好丹药,书院弟子不下场?”有人看了一眼二楼。 “你懂甚?书院弟子入门时,都有筑骨丹吃。”懂行的解释道。 “十万。”二楼方向,传来了话语。 王家少主登场了,一个价格压死一片。 良久,都不见有人加价,叹气声倒是一抓一大把。 以王家之财力,加之王翊又志在必得,哪家拼得过。 “拍卖,价高者得,凑个热闹而已。”王翊摇着折扇笑道。 说着,他还瞥了一眼角落里的楚萧。 亦如先前,他之眼神,依旧颇具挑衅。 确切说,他是颇有底气,对方拍了一把弓和一部剑诀,已干出去三十一万,哪怕是楚家,也伤筋动骨了,还能有多少钱。 看我?看我就怼你。 楚萧也实在,当场加价,“十五万。” 噗! 姬无辰一口气没喘顺,被茶水呛着了。 义父真挖到金山了?都不一百一百的加了,一口气干五万了。 “哪家的啊!”楚萧一口价,又成全场瞩目。 小门小户可没这般壕,他的家底,是有多雄厚? 这问题,王翊也同样想问,且脸上之笑意,已散去了大半,方才挑衅的眼神,也多了一股子冷意。 “可还加价。”杨老官无视下方,瞟了一眼王翊。 “十六万。”王翊扇子都不摇了,语气还冷了一分。 杨老官也懂事儿,扭头望向了楚萧,笑都笑的很和善,这位,可是一个大好人哪!逢他参与的拍卖,价格都不会低了。 瞧楚少侠,则灌了一口茶水,搁那漱嘴。 漱完,他才一边擦着嘴角水渍,一边微微抬手,“二十万。” 看到这,全场拍客都不由摸了下巴。 这个神秘人,怕不是在坑王翊。 对,定是这般,老冤家嘛!一言不合就想练一练。 如此,那就太有趣了,拍不得筑那骨丹,看个热闹也挺好,最主要的是,他们看王翊那小子,是真的很不爽,平日没少恃强凌弱,见他吃瘪,自是畅快的。 “二十一万。”王翊脸上的笑,已被阴沉所取代。 楚萧悠悠一笑,又把价格干了上去,“二十五万。” 嘶! 此价一出,莫说下方拍客,连书院的弟子,都有不少人侧眸,低估广陵城了,一个偏远小镇,真有大财主啊! 论稳,还得是陈词。 王翊之底价,她已读的清楚,亏不了。 “好小子,挺有钱哪!”同样能看出楚萧身份的梦遗大师,单手托着脸颊,自三楼俯瞰,叶家这个上门女婿,属实不简单。 “二十六万。”王翊一声暴喝,语气阴冷不堪。 这一幕好看,下方拍客见之,都喝了口茶,顺了顺气,老油条们更是捋着胡须,憋着没笑,那个神秘人,就是在坑王翊。 来而不往非礼也。 先前你坑人家,这次反过来了。 无妨,你王家有钱,多出二三十万,无伤大雅。 “火大伤身。”楚萧话语悠悠,出价含蓄了不少,“二十七万。” 除了陈词和梦遣大师,没人知他身份,那就浪呗! “你确定有那么多钱?”王翊没加价,却来了这么一番说辞。 怀疑,也是合情合理的。 不止他,在场半数以上的人,也都有这等想法。 “怎么,要查查我钱袋?”楚萧笑看王翊,稳得一批。 “身为拍卖主持,杨阁老多半不会反对。”王翊看向了杨老官。 杨老官一声干咳,王翊看他,他则看楚萧。 “查可以,我有一个条件。”楚萧微微一笑。 “但说无妨。”杨老官笑的温和。 “只要他弃拍,便可随意查我钱财。”楚萧拍了拍肩头的灰尘,又把皮球踢了回去,我的钱袋,你说查就查,想得美。 “你....。”王翊那张脸,瞬时不是脸了。 虽然,他笃定对方没有雄厚的财力,却是不敢赌。 筑骨丹哪!他需要这么一颗丹,来极尽夯实自身根基,日后书院之考核,便十拿九稳。 “赌不赌?给个痛快话。”楚萧说着,还解下了腰间的钱袋,随手丢在了桌上,实则,其内只有几两碎银子,以及几张小票子。 没人敢拿,就连邻桌的那位,也只是偷偷看。 敢与王家少主硬怼,先前还撂倒了孔候,身份定是不简单了,拆他钱袋,找刺激吗? 不敢赌,那就喊价呗! “二十八万。”王翊咬牙切齿道,双目还多了血丝。 “这就对了嘛!”楚萧收回了小钱袋,又给王翊的价格上,添了点彩头,“二十九万。” 咕咚! 姬无辰的口中,吞的那个板板整整。 这,还是他家义父吗?坑人,还是真有那个财力,万一王翊弃拍了,拿不出钱,不得被打死? “有意思。”孔候的笑,藏着阴森与狠辣。 广陵城,他真低估了,得好好查一番,那么多钱,放他兜里最好,至于人,自是找个风水宝地,埋了。 “王家少主?”杨老官侧眸,试探性的看向二楼。 “三十万。”王翊如一头凶兽,这话是吼着出来的。 他之杀意,已是压抑不住,波动的灵气,也已荡出雅间。 还得是杨老官,一声冷叱,将其压了回去,九龙阁惹不起书院,也不是你王家能放肆的。 “归你了,拿回家炖汤吧!”楚萧随意摆了手。 第74章 单开一桌 炖汤? 楚萧一语,把全场人都逗乐了。 王家少主指定乐不起来,已动杀意了,鬼知道他憋了多少怒火。 无人同情他,幸灾乐祸者,倒是不少。 两人斗了三轮,若说第一轮,他是向孔候献殷勤,才去抢的天殇弓,无可厚非;第二轮的风雷剑诀,纯坑人去的,属实有些不地道了; 如今第三轮,被人坑回来,也是实至名归的活该。 “干的漂亮。”姬无辰心中一声叫好,也不寻思义父哪来的钱了,就瞧王翊那张臭脸了,昔日里,王家可没少打压叶姬两族,此番可算扬眉吐气一番了。 “王家少主,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自拍卖至此刻,杨老官脸上,第一次未带笑意,且满目阴沉,排名第一的楚氏一族,来了九龙阁,都不敢这般造次,你算哪根葱,也敢在此曝露杀意,真当老夫这个拍卖主持,是纸糊的? 王翊未答话,只一阵阵闷哼,杨老官的气势冲撞,多少让他有些难受,好一阵才缓过劲儿,可他那充血的双目,却无半分收敛,“查,给吾查。” “少主,那人怕是来头不小。”王家管事小声道。 “来头不小的在二三楼。”王翊冷冷道,透过窗户死死盯着楚萧,当真背景深厚,何必藏头露尾,易容就罢了,气息还掩的半丝不漏,这等人,要么是发了横财,要么是变卖了家当,何惧哉。 楚萧若知他所想,定是欣慰的。 至少,身为一族少主,最基本的智商是有的,两个猜测中,起码有一个是对的,他是发了横财,宝藏还没挖完呢? “拍卖继续。”杨老官收眸,脸上又散开笑意。 话落,便见两人一物上来。 那是一面盾牌,极为厚重的那种,放下时,整个台子都轰的一声颤,将全场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 盾,绝对是好盾。 杨老官还当众试验了一番,以刀剑劈之。 刀断剑裂,盾牌却完好无损,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它太沉重,姑娘家用不了,身子孱弱的公子哥,定也使着费劲,还得是五大三粗的力量类玄修,持盾牌搁那一站,看着都唬人。 “五千,起拍。”杨老官不废话,当场敲了锤子。 火热的竞拍,随之拉开阵势,凡喊价者,无一不是声音粗犷的壮汉,皆生的虎背熊腰。 楚萧是听客,也是看客,并无竞拍的意思。 直至一抹淡淡的腥风,自斜侧吹来,他才下意识扭头。 入目,便见魏康,不知为何,从二楼下来了,微摇着折扇,如风一般,自他身后走过,嘴角还挂着一抹幽幽的笑。 他倒也未多在意,人有三急,这位怕是要去茅房。 “当心那小子,阴着呢?”陈词的传音,蓦的响起。 “明白。” 楚萧端起了茶杯,却又放下,总觉脊背一处,有些痒。 伸手一挠,不痒了,却变成了刺痛,且头脑还一阵的眩晕,乃至一个晃神儿,遮掩依旧的气息,险些外露。 唔! 他这一声闷哼,略显昏沉,脊背之刺痛,此时也愈发浓烈,时间久了,半个肩膀都僵硬了,渐渐没了知觉。 很显然,中毒了。 ‘谁的毒?’他双目微眯,一眼环视。 “莫找了,冰魄针。”脑海中传来陈词的话语。 “冰...魄针?”楚萧眉宇微皱。 “魏康的独门暗器,由寒冰所造,细若牛毛,针入体,会化为毒液。”陈词解释了一番。 楚萧一声暗骂,已足够谨慎了,还是遭了暗算,与那厮无冤无仇,偷摸朝他放毒针,果然够阴的。 “莫运功解毒,越解越毒。”陈词提醒道。 无需她说,楚萧也不敢妄自动玄气,动便会暴露气息。 在场的有那么几位,巴不得他露破绽呢?魏康此举,保不齐就是那几人,盘算好的,目的也明显,逼出他的身份。 “吃一颗乌龙丸,按住少商穴。”陈词不是郎中,却对冰魄针,颇有几分研究。 楚萧不废话,俯身趴在了桌子上,偷偷从墨戒中,取了一颗黑色的药丸,也便是陈词口中的乌龙丸,他本没有这玩意,皆是那夜击杀宇文志,得来的战利品。 药丸入体,瞬时化开,再摁住少商穴,僵硬的肩膀,很快便恢复知觉,头脑的眩晕,也渐渐散去,待魏康撒尿回来,他已悠闲的坐正,提壶倒茶,俨然跟没事人似的。 “什么怪胎。”魏康路过时,眉宇微挑,这厮,明明中了冰魄针,咋个没发作,没运功逼毒? “小子,这个仇我记下了。”楚萧心中骂道,无甚恩怨算计他,这事没完。 魏康又如风走过,皱着眉,径直上了二楼。 “你那冰魄针,莫不是放的太久,失了毒之药效。”江明斜躺在座椅上,笑语幽幽,言语间,颇有几分挖苦之意。 “你行你上。”魏康冷冷一声。 江明不以为然,自桌上拿了折扇,悠然的出了雅间。 阴人嘛!他也有几分心得,且看老夫神通,让那人原形毕露。 眼见他下楼,陈词给楚萧传了一话,“换桌吧!” 要不咋说他俩是队友呢?想一块去了。 不及江明走下来,楚萧便扛着一把椅子起了身,直奔前排就去了,他得找个显眼的地方,最好是在杨老官的眼皮底下,省的那些不要脸皮的人,又在角落里对他偷施暗算。 诶? 拍卖正热火,因楚萧突的来到第一排,且是扛着椅子来的,惹得一众瞩目。 “这暖和。”楚萧也是真实在,真坐到杨老官眼皮底下了,一番举动,很好的阐释了一句话:拍卖以来,我出的钱最多,给我单开一桌,不过分吧! 不过分,杨老官的笑,无声胜有声。 很快,台子下便加了一张桌子,茶水果品一应俱全,楚萧就揣着手,稳稳坐在那,如一个审犯人的大老爷,全场属他最扎眼。 “呃....。”坐第一排的拍客,皆一声干笑,他们本是第一排,而今嘛!愣是变成了第二排。 倒也没人争理儿,人有钱,魄力还不小,怼完王翊怼孔候,莫说坐第一排,你特么骑杨老官脖子上,多半也无人反对。 最尴尬的,当属江明,他都亲自出马了,就准备大展神威了,到下面,人没了,抬眼一瞅,那小子单开了一桌。 这,就干不了了,杨老官可不是瞎子。 第75章 赤尾雄狮 盾的竞拍,告一段落。 另一件拍品,很快上台。 是个铁笼子,关着一只小动物,它个头不高,约莫酒坛大小,明明是个幼崽,却生有浓密的鬃毛,且尾巴是赤红色的。 赤尾雄狮,拍卖单上有其名,乃坐骑灵兽的一种。 “嗷呜。”说它是雄师吧!可这一声嚎叫,让不少人挑眉,这头小狮子,莫不是吃狗奶长大的,咋像个小二哈。 楚萧坐在第一排,看的最真切,别看这赤尾雄狮体型不大,却双目炯炯有神,扒拉笼子时的低吼,透着一股子桀骜不驯的烈性。 “还是头回见此等灵兽。”有人嘀咕,满目好奇。 “听说,这玩意长到成年,能有一人多高。”见多识广的老油条,捋着胡须道。 一人多高? 闻之者,都翻着眼珠,想象那画面,那么个大家伙,一个恶狗扑食压过来,莫说普通人,纵是玄修,也会被撕成碎片吧!幼崽时都这么凶,若长大了,那得多暴虐。 想到这,不少人都打了个寒颤。 楚萧还好,还算淡定,他是见过大场面的,先前的赤眸血狼,真武境的那头,三四米高呢?强的不着边际。 当然,若能将其驯服,骑着还是很拉风的。 “一万两,起拍。”杨老官未多介绍,随手敲了锤子。 尴尬的剧目,又一次上演,出价的,一个没有,更多的是在看赤尾小雄狮。 它,是好品种吗?是。 它,是个宝贝吗?是。 之所以没人拍,并非买不起,而是养不起。 能长成一人多高的灵兽,吃饲料指定不好使的,它得吃肉,一顿饭,百八十斤不在话下,若想它体魄更强劲,还需用钱狠砸灵药,如此算来,花费就大了去了。 玄修颇耗修炼资源,自个都不够用,再养一头胃口更大的坐骑?倾家荡产也供不起啊! “拍拍拍,快拍。”下方人有心无力,楚恒那厮却一阵猴急,老太爷说了,他入了太白书院,便赏他一件宝物,拍卖会上的这些,随他挑。 巧了,他就相中这头赤尾小雄狮了。 待它成年,骑在其身上,该有多神气。 “淡定些,毛毛糙糙的。”楚寒月瞥了一眼楚恒。 “两万。”楚家还未出手,另一个雅间,先传出了话语。 吴家,广陵城排名第四的家族,喊价之人,便是吴家少主,自来拍卖会,他可是从头到尾都在打盹,未参与任何一场竞拍,等的便是这头小灵兽。 一般的家族,养不起赤尾雄狮,他吴家可以。 “三万。”又有人加价,声音依旧传自二楼雅间。 此番乃曹氏一族,论底蕴,在广陵城排第三,也是少主喊价。 拍客们多回头,看了看两位少主,顺便,还瞄了一眼王翊和楚阳,排名第二第三的都参与竞拍了,你俩不凑个热闹? 王翊神色阴沉,未有言语,还在盯着楚萧。 倒是楚阳,微微抬了手,“八万。” 大族就是大族,一口气便加了五万两。 吴家少主笑着摇头,当场弃拍,与楚家拼财力,他还差一个段位。 “楚兄,此物吾甚喜欢,让与我可好。”曹家少主笑了笑,当众打起了感情牌,实在不想与楚家正面硬刚。 “让你?你够资格吗?”楚阳未答话,楚恒却是大呼小叫,平日嚣张惯了,除了书院弟子,他小子是见谁怼谁。 不过,他而今的确有这个底气。 入了太白书院,他也算书院的人了。 “你....。”曹少主一阵恼火,脸上笑意散了个干净。 恼归恼,他也偃旗息鼓了,拼财力,他显然干不过楚氏一族;拼后台?楚家两个书院弟子,头再硬也干不动啊! 他弃拍,无人再与楚阳争。 楚恒最乐呵,颇有下去抱走小雄狮的架势。 “嗷呜!”小家伙还是那般凶厉,好似瞅谁都不顺眼,这点,它倒是与楚恒颇相像,领回家养,他们定是臭味相投的。 其后一件拍品,乃一稀罕物件。 羊皮,一块破旧的羊皮,其上画有模糊的纹路。 “这...藏宝图?”不少人试探性问道,拍卖清单上只说是一张羊皮,并未介绍其来历。 “此物,得自一个遗迹。”杨老官微微一笑,“如众位所言,的确是藏宝图,确切说,是藏宝图其中的一块。” 此话一出,大半人都失了兴趣。 藏宝图是真是假,且先不论,哪找剩下的几块,人生苦短,宝藏这等美事,想想便好。 又是冷门的拍品,老油条们捋胡子时,都鬼使神差的看向了楚萧,这个神秘人,多半又要出手。 楚萧看了一眼,便收了眸。 藏宝图?世间哪那么多宝藏。 “嗯咳!”久不曾言语的陈词,传音来了。 “怎么,你想要?”楚萧在心中问道。 “两万。”陈词未回应,却是魏康那厮,喊了价。 书院弟子下场,自惹全场关注。 本就是冷门拍品,多半无人与之抢。 ‘这个意思啊!’楚萧已然坐正了,正寻思咋收拾那厮呢?机会这不就来了?敢暗算老子,你得出点血。 “他之底价,二十万。”陈词传音道。 闻之,楚萧眉毛挑的老高,底线如此之高,魏康那个瘪犊子,手中莫不是也有几块这等藏宝图。 有,肯定有,至少陈词是这般认为的,因为在藏宝图登场的那一瞬,魏康之心境,大有波动,对其欲望,不是一般的强烈,至此刻,无需读心语,看其神态,都望眼欲穿了。 “竟能在这穷乡僻壤,得见此物,真让吾意外。”魏康心道,眸光炙热如火,直至江明侧眸看来,他才稍稍收敛。 “可有加价?”杨老官环看一周,扬起了小锤子。 “三万。”楚萧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价喊的随意。 又又又一次,全场人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就说吧!此人是个怪脾性,对冷门拍品,格外青睐,乃至书院弟子出价,他也半分不给面子。 知楚萧身份的姬无辰,则狠狠挠了挠头,义父今日抽什么风,咋个专挑硬茬子干,前有王翊,后有孔候,而今又是魏康,两人有仇怨?还是说,他本就想要那张藏宝图? “四万。”魏康之语气,多了一丝阴沉。 “十万。”楚萧颇壕气,也极不客气,对方惹他在先,他可不会手软,想要这藏宝图,干不到你丫的最底价,想都别想。 第76章 古书 十万,不是楚萧之极限,却惹得全场人瞩目。 魏康也是其中之一,坐在二楼雅间,恨的牙痒痒,刁民哪!狗杂种,他相中的宝物竟都敢抢,吾堂堂书院弟子,不要脸的吗? “他,好似已知你暗算。”江明话语幽幽,神态颇为悠闲,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干呗!朝死了干,反正挨不着他。 看热闹的,不止他一个,如羽天灵和傅红眠,这俩老冤家,就贼有趣,乐便乐了,还都探出了头,瞅了瞅魏康那张臭脸,见其双目阴沉,别提有多舒坦了。 陈词倒没啥,俨然已与楚萧同一战线,坑人嘛!坑谁不是坑,魏康那小子,不止后台硬,还很有钱嘞!难得来一趟广陵城,不放点血哪行。 “十一万。”魏康起了身,立在了窗户前,自上而下俯瞰,却不是看藏宝图,而是死盯着楚萧,若眼神能杀人,楚少侠多半已原地升天。 “十五万。”楚萧顶风就上,不给其喘息的机会。 话落,坐于前排的拍客,都不禁打了个哆嗦。 冷啊!这个神秘人,已被魏康盯上了,乃至他方圆十几米,都阴风儿直窜,窜的他们浑身上下,透心凉。 杨老官已皱眉,缘因魏康动了杀意。 这,让他很难办。 身为拍卖主持,他敢当众喝斥王翊,却不敢对这位怎么着,书院来的都不好惹,这个节骨眼上,他也极不想触魏康的霉头,就怕那厮事后报复对手时,连带他一并捎上。 毕竟,不是哪个书院弟子,都有良好的品德。 “呔,干啥呢?”杨老官怕的人,项宇却不怕,一声暴喝霸气侧漏,惊得不少胆小的拍客,尿意顿现。 “滚。”魏康一声冷哼,但还是收了杀意,并非怕了项宇和杨老官,而是三楼有一位长老,在前一瞬,曝露了气息,欲朝他压来。 还敢骂我,项宇是个烈脾性,茶都不喝了,扭头出了雅间,拽开了魏康的房门,而后便是一句:he...tui.....。 小胖墩办事讲究的很,吐了口水,走时还不忘把门给人关上。 江明还好,只拍了拍袖间灰尘,一脸嫌弃。 倒是魏康,眼眶泛红,没有哭的兴致,想杀人的怒火,却是有一股。 “拍不拍了?不拍滚蛋。”回了座位,项宇也依旧不安分,在众目睽睽之下,趴在窗户处,对着隔壁雅间就是一顿瞅骂。 若在往日,魏康少不了对其大打出手。 而今嘛!他的执着,还是那张藏宝图。 “二十万。”他又加价,寥寥三字,冷彻入骨。 ‘嗯,够数了。’稳如泰山的楚萧,伸手抓了一块茶点,吃了颇舒心,直至杨老官微笑的看向他,他才故作遗憾的摆了摆手,“不加了,没钱了。” 他这一句没钱,差点给人老头儿逗乐了,一众拍客也是憋着未笑出声,怕是没钱是假,坑人是真吧! 不过,这一票坑的确实漂亮,他们可是听闻了,魏康那厮不是啥个好玩意儿,缺德事干多了,总会遭报应,今日被人大放血,就是妥妥的现世报。 藏宝图有主了。 可杨老官敲锤子的声音,却听的魏康一阵胃疼。 “好,很好。”他咬牙切齿的面目,比厉鬼更森然,自出道,从来都是他算计别人,还是头回吃这么大的亏。 “火大伤身。”孔候幽幽一笑,比惨的世界,终是有人作伴,有魏康这个倒霉鬼,与他做陪衬,他心里好受多了。 “十万两,我帮你二人...做掉他。”江明笑的玩味。 魏康不曾言语,孔候也未给回应,哥俩都一同瞥了一眼江明,无声胜有声:这个王八羔子,咋没人坑他嘞! “多谢。”楚萧喝茶时,心中有话语。 “谢就不必了,稍后帮我坑个人呗!”陈词一笑。 “你既能读人心语,何不自己上?”楚萧揣了揣手。 “我在明你在暗,偷偷摸摸把事干。”陈词语重心长道。 “坑谁?” “江明。” “你与他还有仇?”楚萧微微挑了挑眉。 “那厮欲与我双修,我未应,扭头便给我下药,害我功体大损。”陈词娓娓道来,语气中满是憋闷之意。 说话间,拍品已被送上台。 乃一本古籍,不是秘术,亦非功法,却是有些年头了。 “老古董。”杨老官对其介绍,简单明了,说着,他还摊开书,双手举着,左半圈右半圈的展示了一番。 来参加拍卖的,皆玄修,眼神都好使,即便隔着很远,也能清晰可见。 看得见,不代表就认得书上的字。 “写的啥?”不少人问道,总觉自己是个文盲。 杨老官则讪讪一笑,老实说,这些个字,他也不认得。 何止他,在场的拍客,包括书院弟子,以及三楼的众长老,也都神色茫然。 老古董,货真价实的老古董。 杨老官没骗他们,看书上字迹,显然不属这个时代。 ‘恒岳。’楚萧虽也茫然,可眸中却有一道精光闪射。 这本书上的字,他同样不认得,但这样的字,他是见过的,曾在井中世界的石碑上,拓印过三个,还是找父亲做的讲解,没成想,拍卖会上还有这等老物件儿。 拍回去,父亲定是感兴趣。 当然,他也好奇,书中究竟记载了什么。 “五千两,起拍。”杨老官合上了书,随手敲了锤子。 足有三五瞬,拍卖一度冷场,看不懂的书,买回家供着吗?出价者的没有,看楚萧的人,却比比皆是,冷门的拍品哪!您老人家的最爱。 都看我,那我就买呗! 楚萧放下了茶杯,微微抬了手,“六....。” “六千。”他未说完的话,被三楼的一道女音接上了。 瞧出价之人,竟是梦遗大师,同坐的几位长老,对她这般举动,毫无诧异,她家的师尊,是个怪人,稀罕老古董。 不买了,楚萧缩回了手,梦遗大师出价,那还抢啥,待拍卖结束,找其借来瞧一瞧。 借?他自然没这般大面子。 此事,还得小姨子叶瑶出马,徒儿找师傅借书看,梦遗大师能不给?无需太久,给他一刻钟,他便能将书籍上的古字,全部拓印下来,而后,拿给父亲看。 书院长老出手,自是手到擒来。 六千两,古书成交。 颇感遗憾的是杨老官,他都瞧见神秘人抬手了,价都喊出一半了,却被梦遗大师截了胡,若书院长老不插手,就王翊那几人的脾性,必会上赶着坑一波。 这一来二去,价格不就上来了? 这一来二去,他的佣金不就多拿一些? ‘人,不能太贪。’想着想着,他又一声干咳。 书院长老可不比书院弟子,梦遗大师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少挣一些也无妨。 第77章 火灵芝 “来了。” 古书方才被撤下,拍客们便坐正了,翘首以待。 很显然,下一件拍品,他们都很中意,有那么几位,还志在必得。 气氛,这不就起来了? 拍品还未上,现场便已暗潮汹涌。 “火灵芝。”楚萧看了一眼拍卖清单。 这,可是天材异宝,且是特别稀有的那种。 传闻,此物生在炎山之巅,吸得三百年日月精粹,才渐渐成熟,自然,三百年非其极限,年数越久,其精华便越浓郁,便也越值钱,玄修食之,或可助功体蜕变。 万众瞩目下,火灵芝被送上台。 货如其名,它的确不凡,通体呈墨色,且烈焰熊熊,炙热之火息,宛若海潮,朝着台下,一次又一次汹涌。 坐于第一排的楚萧,感知最真切,灵芝之气,自带一股药香,吸入体内,精神大振,若咬一口,定是味道极佳。 不可否认,这一瞬他有一丝心动,但,也仅仅是一丝。 三百年岁的火灵芝,属最年轻一列,论精华,远不及三叶玲珑草,吃它就想蜕变功体,怕是还差一些火候。 “底价一万,起拍。”杨老官一嗓子喊遍全场。 “一万一。”下方拍客急切,二楼有一位,貌似更急,杨老官话方落,便闻喊价声,瞧那股猴急的劲儿,生怕被别人抢了风头。 楚萧自火灵芝上收眸,扭头看向二楼,目光落在了江明身上,没错,就是那厮喊价。 看过江明,他又瞟了一眼陈词。 陈词未言语,只对他眨了下美眸。 四目对视,来活儿了呗! “这....。”刚欲竞拍的人,大半偃旗息鼓,剩下的一小半,踌躇片刻后,也无奈一声叹,书院弟子掐点来的,自是不敢与之争。 良久,都不见第二人加价。 杨老官有些无奈,这么个好东西,才拍出一万一,属实有点说不过去,这与他预期的价,差了整整十万呢? 许是太惆怅,他竟下意识看了一眼楚萧。 楚萧也是极逗乐,对他摆了个ok的手势。 爷俩眉目传情之际,身在二楼的江明,已是飘飘然的将欲飞升,特别是摇着扇的姿态,颇有那么几分...逼格渐入佳境的神气。 “无聊,凑个热闹而已。”这厮是个场面人,笑的那个和煦。 笑便笑了,他还用余光,斜了斜眼孔候和魏康,那个小眼神儿,就差明说了:瞅瞅,一个抢的都没有,这就是人品。 ‘傻逼。’孔候和魏康发黑的脸色,很好的阐释了何为国粹。 “咋个,没人怼他?”项宇左右看了看。 羽天灵照镜子,隔壁那位在嗑瓜子,四大美男则在唠家常,唯一一个略显正常的陈词,则单手托着脸颊,搁那发呆。 “两万。”咋没人怼他,楚萧这不就上了。 他这一上,蔫不拉几的杨老官,顿的来精神,托儿?他九龙阁有托儿的,十好几个呢?但哪个都没这个敬业。 拍客们也精神奕奕,已摆好看大戏的姿势,这位,轻易不出手,出手就是怼硬茬子,王翊、孔候和魏康,已盯了他老半天了。 怼,拍死那货。 这般话,很多人心中都在说。 江明之秉性,实在没人敢恭维,缺德事干的不比孔候和魏康少,被他嚯嚯的女子,大半都在床上躺着呢?就这,还有脸吃火灵芝?还道貌岸然的说‘凑凑热闹?’...去你大爷的。 ‘钱不够,我借你。’情到深处,自有勇者,只不过,现场这一大堆老油条,只敢在心中咋咋呼呼,借钱可以,让他们当众与江明抢宝贝,还得再练几十年的胆量。 瞧江明,脸上之笑意,已散了几许。 “这人品,啧啧啧....。”孔候和魏康一左一右,一个唏嘘感慨,一个唉声叹气,某些人哪!方才还飘飘然呢?此番,咋个不笑了? 就说嘛!他仨都不是啥好玩意儿,凭啥他俩被怼,凭啥这个逍遥法外,要怼一块怼,下面那位仁兄,得一视同仁。 “三万。”江明怕是演正人君子演上头了,装逼神器在手,笑的颇有儒雅之姿。 楚萧一瞧,还笑的出来,显然是怼的还不够狠。 如此,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 “十万。”他一拍桌子,当场把价格干上去了。 别说,他的逼格也渐入佳境了,至少在杨老官和拍客看来,他这拍桌子的小模样,比江明的笑,瞅着顺眼多了。 笑?江明笑不出来了,也演不下去了,去他娘的正人君子,还是本色出演,显得更唬人。 “十一万。” 此一语,江明脸上没了笑容,冷意掩都掩不住。 见他吃瘪,孔候和魏康都来了几分看热闹的兴致,这就对了,人渣就是人渣,装啥大尾巴狼。 “二十万。”楚萧灌了一口茶,气态悠哉。 一如既往的大魄力,听的拍客们,小心肝直跳,倒是遭了连番惊吓的姬家少主,此刻颇为淡定,义父那个神人,他回去得好好拜拜,沾沾喜气,顺便再蹭点儿王八之气。 二十万,书院弟子还是有的。 江明有钱,就是那张脸,已不是脸了,对方一口气加了九万,不是真想要火灵芝,就是在坑他,你他娘的,我俩有仇? ‘他没有,咱俩有。’陈词心中一声冷笑。 那夜被下药的事,她可是记了大半年了,今日终是寻到机会出气了。 “可还加价。”杨老官望向了二楼。 “加,大他五万。”江明双目充斥了血光。 “那我也大他五万。”楚萧这话说的,有几分小调皮。 调皮,盖不住他的霸气,拍客们是惊颤的,五万再加五万,算上前面的,就是三十万,这人来参加拍卖,怕不是把祖宗十八代积攒的钱财,都捎过来了? 杨老官想笑,想笑的合不拢嘴,可他是拍卖主持,另一位正着急上火呢?多少得注意点影响,实在忍不住,那便喝杯茶,顺顺气儿。 “三十一万。”江明这一声暴喝,夹杂修为之力,吼的空气都一片轰鸣,境界低者,被震的脑瓜嗡嗡的。 见此境况,项宇撸了袖子,那厮敢露杀意,说啥也得骂他一嗓子。 楚萧没声儿了,在全场望看下,闭目养神了。 这个坑,够数了,江明之底线,便是三十一万两了,再加,火灵芝就得被他捎回家炖汤喝了。 “恭喜江兄,喜得火灵芝一株。”项宇没开喷,羽天灵先调侃了一番。 “恭喜江兄,功体即将蜕变。”傅红眠也悠悠一笑。 这一幕,倒是让看客们,一阵唏嘘,两个老冤家,何时统一战线了,不掐架了,一致对江明? 陈词知内情,那夜中招的,可不止她一个,还有这俩妹子,怪只怪,江明惹得人太多,后台硬又如何,架不住姐妹们起早贪黑的惦记,纵是没有楚萧在场,她仨也会凑钱,让江明大出血。 第78章 愿者上钩 三百年份的火灵芝,三十万一株,自大秦开创,该是独一份,江明这个钱,花的多少有点心疼。 就这,还有人组队嘲讽他。 正人君子?他指定是演不下去了,唯剩一腔怒火,以及一张狰狞可怖的面目。 “吾,欲送他上路。”孔候森然一笑。 “英雄所见略同。”魏康眸中,也泛满了阴谲之光。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仨人凑一块,便在寻思缺德事。 “三十万,书院来的弟子,果然是大魄力。”火灵芝的拍卖,虽已落幕,可现场唏嘘声不绝。 身为竞拍主角之一的楚萧,自是最万众瞩目的那一个,所有人都想知,其神秘外衣下,究竟是怎样一张脸,大族少主?书院弟子?亦或...隐世高人? 瞧楚萧,坑了人三十万,却跟没事人似的。 杨老官看他时,他老人家,正在做一件极无聊的事,剥了瓜子也不吃,瓜子皮摞一堆,瓜子摞一堆,泾渭分明。 ‘怪人。’杨老官心中一声嘀咕,可就是这么个怪人,让他几场拍卖下来,赚的盆满钵盈,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嗓门都高亢不少: “来人,上货。” 话落,便见一女子,端着一个托盘上台。 其上,放着一把折扇,做工精巧,且有异光闪射。 火云扇,是它的名,至于其来历,杨老官对其介绍颇简练:内藏暗器,硬若精钢,进可偷袭攻伐,退可持扇防守。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句:装逼必备神器。 “底价五千,起拍。” “一万。” 楚萧距离最近,也是第一个最先出价。 拍客们齐齐侧眸,虽无言语,眼中却写满了话:这位大神,您老已头顶光圈儿,还需配备这装逼神器? “此物,吾甚喜欢,给个面子。”楚萧还在悠闲的剥瓜子,说话时,头都没抬。 火云扇,他无甚兴趣,坑人的兴致,倒是有一点。 某些个人,如魏康、孔候、江明、王翊,他不惹也惹了,难得今日应时衬景,有陈词那个外援读人心语,那得一坑到底。 没错,他就是在钓鱼,愿者上钩。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吾给面子?”有人咬钩,那不,二楼一个雅间,孔候已立在了窗户前,居高俯瞰,戏虐的幽笑,藏着一股子阴狠,“两万。” “三万。”楚萧说着,又剥了一枚瓜子。 得,又杠上了。 全场拍客,包括杨老官,都放下了茶杯,都很自觉的揣了手,一副看大戏的姿态,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人定是要分个高低的,瞧上面那位的神态,铁了心的要扳回一城。 “五万。”孔候唰的一声挥开了折扇,摇的气定神闲。 “八万。”楚萧依旧未抬头,但在场人都听得出,他这句话的语气,多了一丝阴沉,保不齐下一瞬,便会大发雷霆。 此一幕,是孔候极想看到的。 想要,不放血那行? “十万。”见他大手一挥,将价格推了上去。 他囊中羞涩,自是没这么多钱。 无妨,那不还有俩队友嘛!凑一凑,十万还是有的。 凑钱坑人。 书院弟子不走寻常路的。 “他若再加,就莫再跟了。”魏康和江明纷纷提醒道。 “尔等,当我第一天出来混?”孔候幽幽一笑,他耳朵很好使,对方先前加价时,语气已有阴沉,显然是极不服气的,对那火云扇,也多半是志在必得,远未到底价。 不过,他这人不贪,保险起见,见好就收,多坑那么几回,效果是一样的,顺便,还能享受几番坑人的乐趣。 许久,都不见楚萧吭声儿,却是瓜子和瓜子皮,剥了一堆又一堆,陈词已言明,十万已到顶了,可不能再往上干了。 咳...! 杨老官清了清嗓子,试探性的看了一眼楚萧。 “他既是想要,让与他了。”楚萧随意摆了手。 “呃....。”拍客们皆一时语塞,这他娘不是你的作风啊!又坑人? “怎么,这就怕了?”孔候一语,颇具挑衅意味。 他虽在笑,却笑的颇不自然,没想到对手此时弃拍,来啊!接着干哪!我不坑你多,就坑你十万。 坑你大爷!楚萧稳如泰山,任孔候如何引诱,就是不上钩。 “可有加价?” 杨老官环视一周,见无人言语,便敲下了小锤子。 磅的声响,落在楚萧耳中,甚至在拍客听来,都是极为悦耳的。 但,这般声响,让孔候听了,却比吃了秤砣还难受。 身为他的两个队友,江明和魏康的脸色,也极其难看。 凑钱坑人,他们都有份的,到头来,却是坑人不成反被坑,亏了钱是小,折了书院弟子的名头与面子,才是最丢人的。 “恭喜孔兄,喜得火云扇一把。”项宇乐呵呵道。 这话,把不少都逗乐了,这个节骨眼上,怕是只有书院弟子,敢明目张胆的道喜了,哦不对,不是道喜,而是挖苦。 此事没完,孔候未理会项宇,就盯着楚萧看了。 对,此事没完,魏康和江明心中的怒火,一时间也压不住了。 三人头顶头,又搁那寻思。 寻思啥嘞!凑钱呗!坑人也需要本钱的。 ‘凑,慢慢凑。’陈词的笑,颇有几许玩味。 读心语,是个好天赋,三人心中想的啥,她不知,但它仨之底价,她却窥的门儿清,二五八万的,凑着凑着就上去了。 拍卖继续。 下一件拍品,如时登场。 此番,乃一对玉镯,玲珑剔透,镯身光霞流溢。 “冰玉镯,寒山古玉所造,有滋养体魄之效。”杨老官颇称职,一手拿着一只,一边展示,一边笑着介绍。 说罢,他还不忘提醒了一句,“先天属阳者,慎拍。” 拍客客可不管这那,特别是极具阳刚之气的大老爷们,瞧这小巧玲珑之物,甚是喜爱,买下来送给心上人,保不齐促成一桩姻缘。 “底价五千,起....。” “一万。” 杨老官那个‘拍’字,还未说出口,便闻二楼喊价。 羽天灵出手了,她乃冰属性玄修,对寒冰之物,最是喜爱。 没人加价,却是都鬼使神差的望向了傅红眠。 傅家姑娘倒也不负众望,已挽起袖子,“两万。” “又来。”项宇一声干咳,陈词则低头揉了揉眉。 第79章 演的真切 一个坑货。 两个冤家。 三个人渣。 四个美男。 九龙阁拍卖会,人才是不少的,坑货在剥瓜子,姿态悠闲;人渣在凑钱,寻思坑人;美男则推杯换盏,交流修炼心得,唯有那俩妹子,为了一对玉镯,争的美眸冒火。 全看皆看客,一左一右的看,动作出奇的一致。 逢此时,都会有人不经意间想起那番话:两情若是长久时....。 “曾经明明相爱,咋个成这般境地。”久不曾言语的姬无辰,一阵唏嘘加感慨。 说着,他还剥了个橘子,放在了柳青衣的盘里。 他已换到了这桌,挨着结拜大姐好,挨着她暖和。 柳青衣显然也已认出他,此刻倒也不排斥,结拜了嘛!时常凑在一块,畅谈一番人生理想,还是很有必要的,混熟了,看你小子还好意思脱我裤子不。 “那人,你可认得。”柳青衣低声道,口中的那人,自是指楚萧,先前,姬无辰与之可是坐一桌的。 “亲我一下,便与你说。”姬无辰一本正经道。 啪! 柳家长女这一巴掌,把结拜小弟的脸都打歪了。 拍卖会喧闹,一记耳光声,倒也无伤大雅,也鲜有人关注他俩,大多都在看羽天灵和傅红眠斗法呢?斗至此刻,价格已上十万大关。 战局嘛!自是羽天灵略显力不从心。 先前拍玄光镜,她已花去十一万,而今再与傅红眠斗,自是不敌。 她输了,输的颇不服气。 反观傅红眠,却是春风得意,终是扬眉吐气一回了。 有前车之鉴,两人此番未有气势对抗,直至杨老官敲下锤子,一个坐那窝火抓狂,一个则乐的喜笑颜开。 “得给她俩,找个相公。”项宇语重心长道。 “分开找。”陈词意味深长的补了一句。 小胖墩郑重的点头,还是陈姐有先见之明,可不得分开找,万一她俩又看上同一个人,不得闹的天下大乱? 冷门不常见,今日拍卖特别多。 不等拍品送上台,拍客们便已集体摆烂。 都有清单,扫一眼便知是何物,乃一根玉箫,喜音律的人,该是感兴趣,问题是,玉箫的是断裂的,并不完整。 它唯一出奇之处,便是年代久远,又又又是老古董。 而杨老官对其介绍,也正是这般说辞,惹得全场人一阵鄙夷。 唯有一人,眸光炙热,看的是目不转睛。 楚少侠是也,坐在最前排,也看的最真切。 “一万,我收了。”不及杨老官敲锤子,便闻他喊价。 事实又一次证明,他稀罕冷门拍品,全场人都已奉为真理。 “这位道友出一万两,可还有加价的。”杨老官拿着小锤子,一眼扫过全场,目光落在了二楼雅间。 此人,喜不喜冷门拍品他不知,这根玉箫是否是宝贝,他同样不知,只知此番竞拍,他既参与了,定会惹出一场热闹。 “这般急切的出价,此玉箫,莫不是有不凡之处?”果然,在杨老官希冀的目光下,二楼有一雅间,传出了悠悠的话语。 乃王翊,沉寂良久,又跳出来找存在感。 或者说,他已等了老半天了,就等那人竞拍,方才被孔候抢了先,自是没机会大展拳脚,为今,终是来活儿了。 “两万。”王翊玩味一笑,微微抬了手。 拍客们又放下了茶杯,拍卖会上,总有几出大戏,而他们,便是看戏之人,王家少主先前吃了亏,多半是要找个场子回来。 找?怎么找,坑人呗! 这事,那小子不是没干过。 “五万。”楚萧往嘴里塞了一块点心,继续剥瓜子。 愿者上钩,他是钓鱼钓上瘾了,以为还是孔候那厮凑上来,不成想是王翊,无所谓,坑谁不是坑,有钱就多坑点。 “八万两。”王翊起了身,语气中的阴沉,不加掩饰,任谁瞧了,都不觉以为,他对那玉箫有必得之意,因有人与他抢,才一阵窝火。 ‘还是个戏精。’陈词瞥了一眼他,心中不禁冷笑,演?演有用?你之底价,老娘早已窥的清清楚楚,还想引楚萧上钩,也不瞧瞧他的队友是谁。 “怎么,这就急了?”楚萧悠悠一笑。 演戏,跟谁不会似的,这都是先前他玩剩下的。 万众瞩目下,他伸了个懒腰,随之加价,“十万。” “十五万。”王翊也是勇,顶风就上,且阴沉之语气,也变成了冰冷,如此姿态,倒真忽悠了不少人,连孔候那三人,都不觉侧眸,这小子行啊!怕是真能坑那人一番。 ‘加,再加我便弃拍。’ 王翊心中的戏码,还是不少的。 只要演的真切,对方总能上钩,十五万,不是小钱了,纵是他王家,也吃不消,那人定也如此,他也不贪,坑完就收手。 他这美事,想的着实妙。 可惜,接下来的剧目,与他所预料,不咋一样,与他竞拍的那位,竟偃旗息鼓了,一人孤零零的坐在那,也不喝茶,也不吃点心,连瓜子都不剥了,竟搁那发呆。 “道友?”杨老官微微一笑,小声喊了一句。 楚萧这才故作回神,笑的有些尴尬,“我不加了。” “我....。”王翊一口气没喘顺,憋成了一肚子火。 “好一把玉箫,拿回家吹去吧!”楚萧这一语,莫说杨老官,就连二楼的陈词,听之都不由扑哧一笑,那小子太损了,杀人诛心,还带点典故。 连她都如此,更遑论在场拍客。 他们后知后觉,不代表就傻,合着还是坑人呢?可叹王家少主,演的真真切切,演到最后,人不要了。 “该死。”王翊清静不过多久的心神,又着火了。 是他演的不够真?咋就不多不少,正正好吗?他刚要撤,对方却先闪了,一个坑人没整好,岔劈了,十五万两,买了一只破箫。 “好小子。”梦遗大师美眸深邃,已多番看楚萧。 坑人都坑的这么准,怕不是能读人心语? 磅! 杨老官敲锤子的姿势,颇有几分优雅。 他老人家,已是乐的合不拢嘴,这几场拍卖,他又赚了一座小院子,加把劲,天黑前还能赚出一座酒楼。 第80章 一窝端了 “查,给吾查。”王家少主,歇菜了,暴跳如雷。 王家管事颇贴心,关上了雅间的窗户,以免被人看笑话。 自然,此举还有另一层寓意: 王家至此,退出拍卖,不再参与竞拍。 没钱了啊!少主太英明神武,坑人不成,反把自个活埋了,四十五万两,已严重透支了他身为少主的最大权限,哪里还有闲钱凑热闹。 ‘干倒一家。’陈词自王家那方收眸,瞥向了孔候他们所在的雅间,哥仨已凑好钱,已重整旗鼓再战。 小意思,一把给其干成穷光蛋。 “他,坑人上瘾吗?”看楚萧的人依旧不少,一双双眼神儿,不知是敬畏还是崇拜。 坑人,分很多种,专挑硬茬子干的,这位该是头一个。 好在,他们小门小户,入不得其法眼。 “还未完。”楚萧坑的兴起,自不会就此罢手,已干挺了一个王家,还有三个书院的弟子,今日,一窝端了。 全场意犹未尽之际,拍品已登场。 乃一串佛珠,每一颗珠子,都佛光闪耀。 对其,杨老官未过多讲解,佛门的物件儿,信佛之人的最爱,非佛家信徒,纵他喷的再天花乱坠,人也不会花钱买。 “底价五千,起拍。”杨老官说罢,便放下了小锤子,随手端了茶杯,先悠闲的吹了吹漂浮的茶叶,才惬意的抿了一口,赚了几笔不菲的佣金,他老人家心情极好。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贫僧出六千。”有光头的,不知是真佛陀,还是假和尚,但其脑门儿,是真的锃光瓦亮。 “此佛珠,与老子...嗯,与老衲甚有缘,八千。”还有光头,该是出门忘穿了袈裟了,一句老子,带偏了一众拍客。 “一万。” “一万五。” “出家人,不打诳语,两万。”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三万。” 一个贫僧,一个老衲,互不相让,轻便抢了,还飙起了佛家禅语,颇有一言不合,便撸袖子骂娘的势头。 “为今的僧人,都这般富有了吗?”看客,满场都是,连杨老官,都放下了茶杯,又拿起那串佛珠,翻来覆去的扫量,俩和尚抢的脸红脖子粗,这,真是个宝贝? 老衲不是真的老,贫僧怕是真的贫,一番比斗,终究是他钱不趁手,败下阵来,一个没想开,气急败坏的走了,回家,回家拿禅杖去。 他走了,另一位还搁那坐着,颇得四方瞩目,今日这场拍卖,卧虎藏龙啊!谁能想到,这是一个有钱的主,也不知是哪个庙里的,也不知他们庙里,还收人不。 一串佛珠,就此成交。 下一件拍品,很快被送上台。 那是一把拂尘,道家之物,也如方才的佛珠,通体都染着光,不同的是,此物刻有道家秘纹,乃一种秘阵,通俗点讲,便是附魔,灌入玄气,挥之有狂风,可席天卷地。 “一万,吾收了。” 书院来的弟子,就是嚣张。 如魏康那厮,就不怎么守规矩,杨老官还未报价,他便放话了,字里行间之寓意,就差向全场宣告:此物,我的。 没人与你抢,拍客们都揣了手,且都不约而同的望向了楚萧,大神,咬他。 众望所归的坑货,自是不负众望,楚萧随即抬了手,“三万。” ‘上钩了。’雅间中,魏康三人相视一笑。 同样的一番话,陈词心中也在说。 愿者上钩,方才是楚萧钓鱼,此番,换这仨了,被坑了一回,演技都上来了,瞧魏康那一脸急切的模样,俨然已给全场人造了个假象:道家拂尘,吾要定了。 “五万。”戏演的好了,或许有时就成真的了,魏康这一语,就极度阴沉,对楚萧怒,乍一看,也不像是演的。 “他底价多少。”楚萧心中问道。 “二十一万...零八两四文。”读心语,陈词是专业的,报数都报的有零有整。 楚萧听的眉宇微挑,真低估那仨人才了,不愧是书院来的,底蕴就是雄厚,几番放血,竟还能凑出这么多钱。 也好,一把坑完,省的唧唧歪歪。 “二十万。”他大手一挥,开出了天价。 语不惊人死不休,被茶水呛到的声音,此起彼伏,莫说拍客,连杨老官,乃至被坑三人组,都惊了一下。 “莫再跟了。”江明和孔候纷纷道。 可他们的提醒,还是晚了一瞬,坑上头的魏康,嘴也没个把门的,二十一万的价格,当场脱口而出。 大一万,在全场听来,自是如雷贯耳的,杨老官更是乐的满脸笑容,先前还想着赚一座酒楼嘞!这不就来了? “可还有加价的?”本是杨老官儿的台词,楚萧替他说了,听的在场人,都没反应过来。 待晃过神,楚萧已起身,已拿起了台子上的小锤子,随手敲下。 磅的的一声响,是悦耳动听的。 可这般悦耳,落在魏康耳中,却极为闹心,身为队友的江明和孔候,神色也瞬时难看到极点。 很显然,拂尘归他们了。 哥仨凑的钱,买了一件破烂。 “恭喜魏兄,喜提拂尘一把。” 人多的地方,就怕空气突然宁静。 小胖墩项宇又怎会允许此等事发生,第一时间便送上了道贺,完事儿,还特意跑到隔壁,帮人把窗户关上了,钱被坑没了吧!就剩路费了吧! “滚。” “得嘞。” 小胖墩来的快,去的也快,走时还不忘关门。 关门好啊!哥仨相互埋怨也好,怒到要杀人也罢,眼见不见心不烦。 “又撂倒一家。”陈词喜笑颜开。 拍客们就有些纠结了,想笑,却不敢笑,憋的属实有点难受,如此境况,很适合去上个茅房,撒泡尿,笑完了再回来。 “那人,属实有些怪。”悠坐三楼的孤山大师,意味深长的捏了捏胡子,他口中的那人,自是指楚萧,掐点掐的未免太准,三番两次的坑人,无一失手。 如他,玄真大师和玉阳真人之神态,也极为深沉,坑的这般恰到好处,莫不是有高人,暗中相助? 想至此,三人都齐齐侧眸,望向了梦遗大师,书院八大奇女子之一,便是个高人,至少,比他三人高。 “吾,是要脸的。”梦遗大师话语悠悠,也在看楚萧。 读心语,是一门极邪乎的神通,下面那位,或许便有这天赋,亦或者,今日参加拍卖的人,有一个能读心语的大神。 第81章 拍卖落幕 “杀、杀、杀。” 书院弟子关起门来低吼的面目,是狰狞可怖的。 雅间中的魏康、江明和孔候,就已怒到直欲发狂。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坑,三人皆已破大防,千里迢迢来这穷乡僻壤,好处一点没捞到,却先被干成了穷光蛋,奇耻大辱。 怒过,三人的智商,又都占领了脑残的高地。 太怪异了,那人太怪异了,总能在节骨眼上,及时的抽身,他是未卜先知吗?还是说,有窥人心语的天赋。 当真如此,那就太冤了,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与一个能读心语的人,在拍卖上斗法,能赢了才怪。 哥仨倒也看得开,技不如人,他们认栽。 但,此事没完,待拍卖落幕了,一并清算。 好冷! 不止前排的拍客,连楚萧也倍感周身阴风儿直窜了。 有人窥看他,感知力极具压迫,若所料不差,是三楼那几位长老,今日闹的动静,属实有点大,往后,还得低调些。 “来。” 杨老官润了润嗓子,招呼人上货。 很快,便见四个壮汉登台,皆是玄修,也皆玄气汹涌,用尽了气力,才将一个大家伙搬上台,那是一个墨青色的丹炉,异常的沉重,放下时,承重墙都被震的一阵晃荡。 “看着都唬人。” 拍客们动作一致,纷纷仰了头,眼界高者还眸光闪射。 此炉材质不凡,若买回去熔了,定能铸出几把好兵器。 ‘熔你大爷’若杨老官知他们所想,定一番口吐芬芳。 丹炉虽非稀罕物件,却也分品阶,如台上这个,就非同一般。 瞧这色泽。 瞧这花纹儿。 能是三流货色? “五万两,起拍。”杨老官拽了拽衣袖,敲了锤子。 一口价,打死一大片,揣手观望者,占大多数。 丹炉是好东西,却不是什么人都能用,还得炼丹师,那等稀有品种,民间几乎没有。 “没人坑了?” 想看热闹的人,都等着看热闹。 瞅了瞅楚萧,未有参与的兆头。 再去瞧王家雅间,早已关上窗户,若挂个横幅,定会写上:闭门谢客。 另一方,魏康三人的雅间,窗户关的更严实。 世人一番脑补:书院弟子没钱了。 这,都是拜坑神所致,坑货已配不上其逼格,神人才对得起其头顶的光圈儿,都给人坑自闭了。 倒也好。 硬茬子不下场,他们也少一份顾忌。 “六万。”许久,才见有人举牌加价。 是一个蒙着黑袍的拍客,听音色,该是一个老者。 他之后,加价者一波接一波,却都小打小闹,一口气狂怼十几万的,压根没有。 杨老官略显失望,拍卖嘛!惊心动魄才刺激。 可惜,坑神在打盹,被坑的那几位,已高挂免战牌。 不过,丹炉最后的成交价,却也不低,越了十万大关。 其后一件拍品,无甚大风浪,刚被送上台,便被拍走了。 出价之人,乃四大美男之一的季枫,青锋书院最火的就是他,有关其传闻,总少不了一句: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 “你家兄长....。”陈词看了一眼羽天灵,深吸一口气之后,才补了下半句,“真牛。” 羽天灵则讪讪一笑,至今都不知老哥送了季枫一部什么宝典,竟让那么俊朗一个男子,挥刀自宫了。 为此事,北境季氏一族和她羽氏一族,那年还险些干起来,若非大秦皇族强势调停,定是一场血雨腥风。 季枫之后,穆云也拍走了一物。 他口不能言,是敖炀帮他喊的价。 对这二人,特别是敖炀,全场人包括楚萧在内,都是心生敬畏的,一个明明可以靠脸吃饭的书院弟子,却敢杀阵杀敌,铁骨铮铮的汉子,他在战场折的一条腿,该是无数女子心中的意难平。 四大美男出其三,自少不了林逍。 他眼不能视物,却偏偏买了一幅意蕴不凡的山水画。 有传闻,他在修一门古老的秘术,是谓心灵之眼,若练成,可看世间万物。 “三万两。” “大你一千。” “非要与老子抢?” “拍卖,价高者得。” 偌大的九龙阁,没人打群架,却太多人争得着急上火,好宝贝太多,都想买来一两件,请回家供起来,奈何土豪扎堆,争抢不过,少不了飙几句国粹。 正是伴着此等火热气氛,夜,悄然降临。 九龙阁拍卖,历时一日,终是迎来了尾声。 “拍得宝物者,请移驾后台。”杨老官笑呵呵道。 无需他说,也已有人争先恐后过去了,生怕宝物长翅膀飞了,楚萧也是其中之一,只不过,他是在半道上截人,截那个拍走先天灵根丹的神秘人。 “道友,灵根丹可卖,我出双倍价钱。”楚萧问道。 “不卖。”那人想都未想,回的干脆,不等楚萧加价,便没入了人流,消失在黑暗的街巷,有不少人跟着他,颇有杀人越货的派头,至于能否得偿所愿,全看自身道行了。 哎! 楚萧一声叹。 整场拍卖下来,除了风雷剑诀和天殇弓,也有他心仪之物,却未敢出手,就想留着钱,找人换一颗先天灵根丹。 可惜,人不卖。 “速走,明日去寻我。” 路过姬无辰时,楚萧低声说了一句。 义子倒也是听话,为今这光景,显然不是唠家常的好时机,太多人盯着义父,三十六计,早走为上策。 “悠着点。”陈词如风走过,给楚萧传了一话。 “明白。”所谓悠着点,便是腿脚麻溜点,出九龙阁,能跑多快跑多快,千万别被人逮住,特别是王翊和人渣三人组,一个个都眼眶猩红,盯着他的眸,都快冒火星子了。 “小妮子,给我等着。”傅红眠拿了拍品,不忘对老冤家恐吓一番。 “嘿...!” 羽天灵自是不干,揣着玄光镜就追了出去。 身后,还跟着个项宇,可不是去劝架的,是赶去看热闹的。 走时,小胖墩还故意撞了下楚萧,偷偷塞给了他一物。 是一张符,一张贴在身上、灌入玄气后便能嘎嘎乱窜的符,可极尽提升自身速度。 这,可不是大发善心,就冲这个神秘人,今日把那仨人渣一顿收拾,他心情就极好,帮个小忙,权当看这几出戏的观影费。 人,处在风口浪尖,周围三五米,基本是看不到人的。 此刻的楚萧,便是这般处境。 少有人敢与他凑太近,就怕被认作是其同伙,连平日里耀武扬威的楚恒,从他身侧走过时,都刻意避开了距离。 连他都如此,更遑论楚阳和楚寒月,唯恐避之不及,倒不是怕王翊,而是怕孔候、魏康和江明,当真盯上他们,楚家怕是很难安生。 微风轻拂,卷着一抹女子香。 又一人走过。 乃柳家长女柳青衣。 女子的第六感,很邪乎的,她仅用一丝余光,扫了一眼楚萧,便颇感熟悉,似在哪见过。 “当心身后人。”四大美男联袂而来,皆如风走过。 善意的提醒,楚萧自是记在心中,人美心善,用这四字形容这四人,最恰当不过了。 梦遗大师也有拍品,拿走了那本古书。 她早认出了是楚萧,并未明言,卷着一片香风,翩然而过,今日时辰晚了,有些个事,明日再聊不迟,譬如,读心语的天赋。 孤山大师、玄真老道和玉阳真人也走了。 前两位还好,倒是玉阳真人,一路都在嘀咕,嘀咕啥呢?他家那俩宝贝徒儿,至今都不见现身,跑哪去了? 回老家了呗!身为凶手,楚萧自知那二人去处。 还是那番话,他与玉阳真人无冤无仇,也不想让其断传承,实在是吕阳和宇文志,非要上赶着找死。 待人影走尽,楚萧才上前。 杨老官满脸笑容,这是个好人哪!一场拍卖,坑完这个坑那个,让身为拍卖主持的他,平白无故多赚了好几座酒楼。 既是财神爷,可不得好好招呼,天殇弓和风雷剑诀早已备好,交了钱,便可拿走。 “九龙阁可还有灵根丹。”楚萧无废话,直说重点。 “只此一颗。”杨老官笑道。 “能否再搞来一枚,我出高价买。”楚萧当即道。 这话,听的杨老官一脸懵,您老人家既是有钱,拍卖灵根丹时,为何不出手拿下,等到丹药被人抢走,又跑来买,哪给你找第二颗啊! 他未刨根问底,只讪讪一笑,“此丹,可遇不可求。” 这,算是一个含蓄的回答,流入民间之丹药,本就少之又少,更别说世所罕见的灵根丹了。 楚萧心中又一叹,满目的遗憾,真是有缘无分哪!没钱时,拍不到;有钱时,人已拍走,这他娘的,完美的错过。 “道友?” 见楚萧一脸惆怅,杨老官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楚萧这才回神,先瞅了瞅四周,见无他人,才搬出了一筐筐金疙瘩,看的杨老官,当场怔在了那,这位大神,真有矿啊!难怪那般壕气,怼完一个又一个。 还有,这一筐筐的金矿石,都是从哪搬出来的,他,莫不是有传说中的储物袋,内有空间的那种。 天哪!这是何方神圣。 “自行提炼,应该够数了。”杨老官发呆时,楚萧已拿走了天殇弓和风雷剑诀,一步步渐行渐远。 第82章 机智如我 月下的广陵城,景象繁华。 今夜,尤为热闹。 持续一日的拍卖会,终是落幕了,自九龙阁走出的人,都涌入了长街,给街坊邻里们,带来了一件件新鲜事,如那可造就玄修的灵根丹、因爱成恨的老冤家、自闭门户的王翊、频繁被坑的人渣三人组....。 而最让人喜闻乐道的,还是那个单开一桌的坑货。 “哪家的人?书院弟子都敢怼。” “鬼晓得,他捂的太严实,一丝气息都不露。” “你是未瞧见,天鼎书院的江明、皓月书院的魏康、玄幽书院的孔候,都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还有王家少主,也被坑的高挂免战牌。” 人影聚集地,如茶摊酒肆,皆多议论,总有那么三两个话唠,踩着板凳,喷的唾沫星子满天飞,惹来一众满怀遗憾的听客,那般多的好戏,愣是一个没看到。 楚萧走出九龙阁时,已是星辰漫天,且微风拂面。 风,皆阴风儿,确切说,是一股股感知,自四面八方袭来,肆无忌惮的在他身上游走,欲撕开一道破绽,好窥他庐山真面目。 “想看?偏不给你看。”楚萧深吸一口气,完事儿,撒丫子跑了。 “追。”暗处,呼啦跳出一片人,有蒙着面的,也有以真容示人的,如魏康、江明和孔候,就极其嚣张,明明要干杀人越货之事,却半分不知遮掩,狰狞的面庞,皆森然可怖。 这,还仅是肉眼可见的,楚萧笃定,暗中必还藏着不少。 无妨。 无所谓。 都追过来才好呢? 他如一道鬼魅,穿行于熙攘的人群中,直至窜入一条狭窄的街巷。 黑暗中,狂风肆虐,足有十几道人影闪掠而来,将小胡同堵的严严实实。 然,待杀入,却不见了楚萧的踪影,好似凭空消失了,一丝痕迹都未留下。 “人呢?”‘ 几伙人聚集,你瞅瞅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场面,一度尴尬,双目猩红的人渣三人组,更是怒的咬牙切齿,憋了一天的恨意,就等这场杀戮来泄火了,到头来,人没了,堵了大半夜,堵了个寂寞。 “找,给仔仔细细的吾找。”书院弟子震怒,对身后人,下了个死命令。 做他们的手下,属实难,几个黑衣人都一阵头疼,都不知对方是谁,哪找人去,总不能找几个替死鬼,糊弄主子们吧! “机智如我。”楚萧再现身,已是喧闹的大街,已撤去伪装。 这,才是他的本尊。 至于江明等人围追堵截的那个,只是他的一个分身,吸引火力罢了。 “慢慢找。”他未停留,一路到了叶府,直奔井中世界。 路过岳父和师傅的院子时,他还拐了一趟,把借的钱还了。 他来的巧,叶瑶也在,不知何时出关了,只知她的玄阴血脉,比之先前更恐怖了,还有其修为,也更上一层楼,立在其身前,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没有拍个宝物回来?”叶瑶轻语一笑。 “我,就是去凑热闹的。”楚萧说着,伸手摄取了小姨子一缕玄气,缠在指尖,看了又看,不愧特殊体质,叶瑶之玄气,已极尽蜕变,可怕的玄阴之力,染之冷彻入骨。 看过,他才呵呵一笑,“帮我个忙呗!” “借钱?”叶瑶不知想啥嘞!张口来了这么一句。 “不借钱。”楚萧先看了一眼四周,见没人,才小声说道,“梦遗大师在拍卖会上买了一部古书,能否借来瞧瞧,无需太久,半个时辰便好。” “我尽量。” “多谢。” 楚萧咧嘴一笑,转身跑没影了。 不久,便闻噗通一声响,他又跳井了,是拎着霸道进去的。 邪祟倒是鸡贼,他不在时,一个个蹦跶的欢实,而今嘛!都缩回了黑暗,任他如何大骂,就是不冒头。 还是神树乖巧,竟自个跑回来了,身后,还有个玉簪小跟班,至今都没吃饱。 “早晚收拾你们。”楚萧骂了一声,未再理会邪祟,盘腿坐在树下,取出了天殇弓。 这把弓,卖相属实不咋好,至少在他看来,锈迹斑斑的兵器,除了是个老古董,无甚出奇。 但,墨戒颇稀罕它,颤个不停。 有龙纹鼎之先例,楚萧当即划破手指,挤了一滴热乎的血,滴在了弓体上。 许久,都不见天殇弓有异状,也并未吸收他的血,死一般的沉寂。 很显然,路子不对。 “看你的了。”楚萧对着墨戒,哈了一口仙气儿,朝天殇弓砸了过去。 其后一幕,只听声儿便好,楚少侠一旦开打,磅磅的声响,便是一道接一道,不绝于耳。 妖妖看的眉毛微挑,不知这货在干啥,打铁吗? 打铁倒好了,至少有火星子,可楚萧砸了老半天,天殇弓依旧死寂沉沉。 “法子不对路吗?”他不信邪,以玄气燃起了一团火,对着大弓就是一顿烧。 这一烧,又是大半夜,莫说机缘造化了,他连天殇弓上的一块铁锈,都没烧下来。 其后,便是用水泡、以土埋、用亢龙锏砸,咬指定咬不动,这玩意也硌牙,连挂在神树上,也无一丝反应。 病急乱投医。 瞎猫这回没碰上死耗子了。 无奈,他又将天殇弓,安安稳稳的放回了魔戒,随之化出了分身。 “挖矿去。”主人一声令下,三十八分身,浩浩荡荡的奔向了矿坑。 楚萧自也有事做,拿了《风雷剑诀》的下半部,坐于树下,埋头翻看。 是真品无疑,与上半部,无缝隙衔接,剑招啥的,可自个琢磨,难的是剑之心法,其精髓,就在这下半部,一番参悟,他眸中闪烁出了顿悟之光,运转一周天,风雷二脉瞬时被打通。 铮! 剑吟声很快响起。 他一心二用,默念心法,提剑舞动。 完整的《风雷剑诀》,的确非残破的能比,自有雷助风势,风助雷威,荡出的一道道剑气,如疾风呼啸,似雷电撕裂,凌厉无匹,杀伤力之霸道,连他这个施展者,都倍感心惊。 心惊之余,他还不免有些后怕,得亏此法凑齐了,若顺着残破的剑诀练下去,定走火入魔,压得住风雷剑气还好,若压不住,任其在体内乱窜,轻则遭反噬,重则裂体而亡。 不知何时,他才收了剑招,眸中有惊喜,也颇显深邃。 此剑诀,他已练出些许真谛,也正因这份明悟,混沌诀的强度,才大有提升。 照此情形,若再修得一两部高深秘术,混沌之功法,必能强势进化。 “老大,没了。”黑暗深处,传来了分身的呼唤。 所谓没了,是指矿坑,挖出三五筐金疙瘩后,便再无半块矿石。 楚萧自是不信,没有就再找找嘛!这么大的遗迹,必定还有藏货。 挖,本尊的命令,分身自是无条件执行,三五成群,在黑暗中辛勤的开垦,谁会嫌钱多,加把劲儿,挖出一座金山才好嘞! 苦力活,分身干便好。 楚萧则寻了一块风水宝地,“就这了。” 他咬破了手指,一手按在地上,施展了通灵术。 第83章 放血 轰! 伴着空气一声闷响,通灵法阵中,多了一个毛茸茸的小生灵。 是那只小猴子,金灿灿的,自带光辉,幼崽嘛!顽皮些也合情合理,前脚才被通灵过来,下一秒便窜上天了,窜便窜了,还咋咋呼呼,“哇哈哈,小爷我又来了。” “吃桃不?”楚萧取了一颗寿桃,朝空中晃了晃。 小猴子貌似也是个吃货,溜烟窜了下来,落在了楚萧肩头,接过寿桃便啃。 “你灵界,可是出了什么变故。”楚萧一边问,一边上下扫量小猴子,前后才不过三日,这只小猴子,就变的越发不凡了,特别是那双猴眼,仿佛藏了一团火焰,咋看都是熠熠生辉的。 “没有啊!”小猴儿则在看歪脖子神树,以及树下悬着的那支玉簪。 “既无变故,那为何先前通灵你,似有屏障阻隔。”楚萧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老爹说了,不让我跟你玩。”小猴子啃了一口寿桃,说的奶声奶气,“他在我身上,刻了一道古老的封印,禁止外界通灵。” 这特么也行?楚萧听的眉宇微挑,看小猴子的眼神都变了,它家老爹是有多强,竟能对抗规则,乃至你情我愿的契约,都能给封了。 “子时。”小猴子又道,“每日子时,规则会削弱封印,可通灵我。” 说罢,它便嗖的一声没影了,看的楚萧一脸尴尬,幼崽的通灵兽,显然不咋持久,三两句话才唠完,便被扯回了灵界。 好在,终是知道问题出在哪了,掐好时间,每日喊过来聊聊天,倒也不错。 他又凑到了神树下,对着那支玉簪,看了好一阵。 这小玩意儿,胃口是有多大,见天这么吃,还没吃饱? 看过,他又研究起神树,对其根系,尤为好奇,没人给其施肥,却有源源不断的精粹流溢,它吸收的莫不是大地之力? “义父?” 天色方才大亮,便有人来叶府找爹。 姬家少主起得早,怕腿脚不灵便,是骑着沙雕过来的,惹得不少没见过世面的丫鬟和杂役,扎堆儿围观,这么大一只鸟,若是炖了,能吃好几天呢? 得亏沙雕脾性好,憨憨的蹲在那,若换做血鹰,高低得挠他们几爪子。 “一边去。”姬无辰摆手,驱散了叶家下人,大步跨入别苑。 楚萧早已爬出古井,正在院中御剑刻字,见义子,他随手便抛来一部秘卷,正是他抄录好的《风雷剑诀》下半部。 姬无辰稳稳接下,却未急翻阅,而是盯着楚萧,转着圈的看。 他这义父,昨日在拍卖会上,可太牛了,莫说王翊,书院弟子都被怼的没脾气。 “你,是不是挖到金矿了。”姬无辰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 “楚少侠,起床没?” 楚萧方才张口,话都未说完,便闻院外呼唤声。 又有人来,乃陈词,依旧是一袭紫衣,不染纤尘。 人是拎着酒来的,昨日合作的不错,特来庆祝一番,顺便瞧瞧梦遗师叔的小弟子出关没,听说那小丫头,血统不凡哪!要不要趁着年轻,与之结拜一番。 姬无辰似认得陈词,忙慌揣起了《风雷剑诀》,此物,越少人知道越好。 “莫藏了,我都瞧见了。”陈词扫了一眼,便去扒墙头了,探着头往隔壁院瞅,正见叶瑶出房门。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这姑娘,翻墙就过去了。 “你与之还有交情?”姬无辰看楚萧的眼神,满是诧异。 “缺钱,找她借了几十万。”楚萧说起瞎话来,毫不脸红。 姬无辰出门带脑子了,自是不信,笃定义父有事瞒着他,他倒也懂事,未打破沙锅问到底。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陈词办事,要的就是一个效率。 待楚萧和姬无辰扒墙看时,她与叶瑶已举起了酒碗,正结拜呢? 如此大场面,哪能缺了梦遗大师,院门虽关着,但并不妨碍她穿墙而过,得见院中一幕,饶是她的定力,都不由扯了一下嘴角,陈词这小妮子,竟敢给她宝贝徒儿放血。 “师叔,要不要一块?”陈词一本正经道。 “没大没小。”梦遗大师不知该气还是笑。 姐俩一场结拜,还是在她见证下,圆满的落下帷幕。 叶瑶没啥,倒是陈词,喝了结拜的酒,整个人都愣那了,显然已看出,叶瑶是什么血脉,难怪梦遗师叔亲自上门收徒,原是传说中的玄阴之体,一脉逆天级的血统啊! “下不为例。”梦遗大师板着脸道。 陈词则吐了吐舌头,给师叔的徒儿放血,这事她不是第一次干了,被逮个正着,还是头一回。 梦遗大师倒也没怪罪,侧眸望向了楚萧,“你,过来。” 楚萧哪敢不听话,翻墙就来了,颇有礼数,“见过前辈。” “昨日,风光的很哪!”梦遗大师笑看楚萧,说着还祭出了感知力。 楚萧讪讪一笑,并未狡辩,狡辩有用?书院八大奇女子之一,自有非同一般的道行。 “你,是否有读人心语的天赋。”梦遗大师又发问,目不转睛的神态,让楚萧颇有压力。 此话一出,姬家少主竖起了耳朵。 昨日,他在场的,是眼见义父坑人的,且是一坑一个准,仔细一想,此事有端倪。 读心语?未曾参加拍卖的叶瑶,则一头雾水,昨夜才出关,她是错过了一出大戏吗? “晚辈没那天赋。”楚萧呵呵一笑,这个答案,显然不是梦遗大师想听到的,于是乎嘛!他又赶脚补了半句,“我家师尊,有此能力。” 听此话,梦遗大师俏眉微挑,叶瑶和姬无辰也不禁一怔,哪来的师尊。 知内情的陈词,却是一阵侧目,颇是欣赏的看了一眼楚萧,这小子,说瞎话不脸红啊! 也好,搬出个师尊来,总比把她捅出来强,读心语一事,他俩心里知道便好,不宜外传。 “你家师尊,是哪位。”梦遗大师又盯住了楚萧,以免这小子忽悠他。 关键时刻,就彰显出演技的重要性了,楚萧一脸人畜无害,说的也很郑重,“他老人家,不让与外人说。” 第84章 好地方 不让与外人说? 修为高深如梦遗大师,看着楚萧那张人畜无害、且神色郑重的脸,一时间也分不清是真是假了。 两两参半吧! 这小子在拍卖会上的坑人的小模样,她可是记得真真的,编瞎话忽悠她,极有可能。 但,若是真的,那此事就颇有考究了,当真有那么一个行事低调的隐世高人,倒也不奇怪。 对方不愿说,她自也不强求。 “瑶儿,随我来。” 梦遗大师拂袖起身,又穿墙出了小院。 叶瑶颇乖巧,忙慌跟了出去,走前还瞟了一眼楚萧,她这姐夫,定有事瞒着她,何时又拜了个师尊,连梦遗大师亲口盘问,竟都未问出对方之来历。 呼! 楚萧暗自松了一口气。 梦遗大师太强了,强到那几个瞬间,他都怀疑自己是个透明人,一身秘辛能被轻松看穿的那种,还好,经历过几场生死,他定力足够稳,未有想象中那般慌乱,否则,定被看出破绽。 这,还是我家义父吗? 姬无辰没吭声儿,可满眼都是话。 不知从哪日起,好兄弟身上蒙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让他有些看不透了。 “来,给为师捏捏肩。”梦遗大师走了,结拜妹妹也走了,陈词悠然而坐,楚三公子方才说了,他有个能读心语的师傅,说的可不就是她?平白无故多出个徒儿,可不得好好使唤一番。 “要不要再给您老捶捶腿?”楚萧斜了一眼。 “明人不说暗话,为师也想与你拜个把子。”陈词语重心长道。 “..........。”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脑瓜不咋灵光的姬家少主,此刻终是转过弯了,闹了半天,义父口中的师尊,指的是这位,书院弟子真个不凡,竟能读心语,难怪某人能在拍卖会上大展神威,原是有高人指点。 “我,先走一步。”意识到自己在这有点多余,姬无辰一声干咳,翻墙走了,今日天色颇佳,很适合闭关参悟《风雷剑诀》。 临走时,他塞给楚萧留了一个钱袋,金银二票加起来,足有四万两。 “这么客气吗?”楚萧一声干咳,义子突然这般孝敬他,稍微有点不习惯。 “走,姐带你去个好地方。”陈词跃身而起,也不管楚萧愿不愿,拉起便走。 “哪里?” “去了便知。” 陈词卖起了关子,只神秘一笑。 很快,便闻一声鸟鸣,仙鹤又被通灵出来,驮着二人,展翅高飞。 楚萧俯身,朝下看了一眼,清晨的广陵,热闹非凡,却比往日多了一队队带刀兵卫,几乎每条街道上都有,看架势,好似是在抓通缉要犯。 也或许,是因昨日的拍卖。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那么多人拍到宝物,事后不被盯上才怪,多半有不少被杀人越货。 随着仙鹤飞的越高越远,广陵的事物,渐渐变得模糊。 楚萧这才收眸,拍了拍仙鹤,笑着问道,“灵界,是不是有一只小猴子。” “小猴崽子多了,你说的哪一只。”鹤仙子抖了抖翅膀,猛地加快了速度。 “金色的毛发,双目中还有烈焰燃烧,嗯,血统不凡。”楚萧说着,还比划了一番。 “猴崽子、金发、火眼、血统不凡...小圣猿?”鹤仙子心中一阵嘀咕。 见它久久不语,楚萧试探性的问了一声,“你在灵界可见过它。” “圣猿一脉的小太子,未来的圣猿皇,岂是谁想见就能见的?”仙鹤破口便骂。 闻之,楚萧的眸瞬时亮了,就说吧!那个金灿灿的小猴,身份不简单。 “待得空,让你见见。”楚萧说话时的腰板,挺的贼笔直,“它是我的通灵兽。” 鹤仙子不接茬了,只回眸瞅了瞅他,顺便,还扫了一眼陈词。 真个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俩小玄修,一个喜欢吹牛皮,一个不怎么要脸皮,这般凑在一块,不是没有道理,圣猿哪!且还是皇族圣猿,你说通灵就通灵?牛皮吹大也不怕闪了舌头。 “你这吹牛的臭毛病,得改改了。”陈词打了个哈欠。 “我说真的。”楚萧说瞎话时脸不红,讲真话时,也是一本正经。 “真真真,比媳妇都真。”陈词懒得掰扯,又埋头摆弄她的小玉笛。 楚萧深吸一口气,也没了话语,只仰头看了看天色,暗想着,夜里子时莫不如把小猴叫来,让这一人一鸟开开眼? 其后一路,三位皆无言语。 直至越过一条长河,陈词才遥指了一方。 楚萧随眸望去,目所能及之地,能见一片植被繁茂的森林,这,让他不禁侧眸,上下扫量了一眼陈词, “又摘灵草?” “哪来那么多灵草。”陈词伸了懒腰,不紧不慢的说道,“此乃妖兽森林,地处广陵、天武和古月三城交界,书院考核的最后一项,便在此,其内多机关和禁制,届时,书院还会放入诸多妖兽,凡参加考核者,自入口进,在一定时辰内,活着走出来,即为通过。” “也便是说,有葬身其中的可能?”楚萧问道。 “正是。”陈词轻语一笑,看楚萧时,却无半分玩笑意味,“我昔日之话,而今依旧作数,若你应我邀请,便可略过所有考核,直接入我玄幽书院。” “我,想去青锋书院。”楚萧是个执拗人,心心念念的还是先天灵根丹。 一颗丹,可造就一个玄修,亦可助他父亲脱离病苦,这是孝心,也是执念。 哎! 陈词心中一声叹,颇为惋惜。 还是那番话,她是个惜才之人,楚萧便是个人才,给其足够的时间,定有不凡之成就。 偏偏,他执着于青锋。 想至此,她还揉了揉眉。 昨日拍卖,她想拿下灵根丹来着,奈何拍走灵根丹的那个神秘人,志在必得,以她书院弟子的身份威迫对方,显然不好使,以财力光明正大的硬抢,钱又不够。 她错过了,楚萧又何尝不是,阴差阳错,这小子或许真与玄幽书院无缘。 呱! 仙鹤一声嘶鸣,划天而过。 不久,它停在了一片群山上空,来回盘旋。 陈词已起身,如一个寻金定穴的术士,握着一个小罗盘,环望周天,以辨认方向。 楚萧不明所以,左瞅右看,这姑娘今日神秘兮兮的,难不成,这片天地藏有啥宝贝? “就这了。”不知何时,陈词才收了罗盘,对着天空正上方指了指。 令下,鹤仙子猛地扇动翅膀,如一把锋利的剑,直插云霄。 “我.....。”楚萧一步没咋站稳,险些一头栽下去,紧抓着仙鹤羽毛不撒手。 鸟,也并非能一直朝上飞,有那么一个极限。 如仙鹤,牟足劲往天空冲刺了一番,至此刻也飞不动了,如一片白云,漂浮在高空。 “飞这么高作甚。”楚萧探头,朝下看了一眼,莫说花草树木了,连巍峨的大山都模糊一片。 “站得高,看得远。”陈词颇逗乐,张口来了这么一句。 她已收了罗盘,催动玄气,卷来了两片云彩,又施以符咒,将云彩定在了身前。 完事儿,楚萧便被扔了上去,而她,则一步踏在了另一片云彩上。 “你究竟要干啥。”楚萧踩了踩云彩,软绵绵的,宛如一团棉花。 “等。”陈词的手放在了眉梢,看了一眼四周,才极尽目力,望向更高空。 “等什么。”楚萧一脸不解,自出广陵城,他已蒙了一路。 “这片天空很怪异,夜里有异彩喷薄,且此地灵气,蕴含星辰之力,甚是不凡。”陈词终是道出了秘辛。 “这么神奇吗?”楚萧眉宇微挑,也来了那么几分兴趣,当真有奇景,那得见识一番。 第85章 天宵宝地 “这云彩,结实不。” “放心,摔不死你。” “脱衣服作甚。” “凉快。” 一男一女,在万丈高空上聊天,也挺有意思的。 如楚萧和陈词,就一左一右坐在云彩上,一边赏风景,一边唠家常。 楚萧还好,倒是陈词,也不知是真热,还是脑子有坑,聊着聊着,便把鞋子脱了,而后便是袜子、外衣....至此刻,脱的只剩一件薄如蝉翼的贴身小霓裳,玲珑的身段,展露无遗。 这风景,可比山山水水美丽多了,至少在楚萧看来,美不胜收。 “为师好看不?”陈词许是大大咧咧惯了,这般穿着,俨然无半分脸红。 这才哪到哪,仙鹤斜了一眼,上次来,这姑娘脱的一丝不挂,而今已很矜持了。 “好看。”楚萧扭头望向了他处,非礼勿视。 “你也脱了吧!如此,才能更好的吸收蕴含星辰之力的灵气。”陈词说着,还看了一眼天色。 “我不脱,我冷!”楚萧裹了裹衣服,老实巴交的模样,看的陈词想笑。 嗖! 某一瞬,仙鹤凭空消失了。 它走的很不情愿,还想瞧瞧奇妙的风景呢?奈何通灵有时限,不走不行啊! 时辰,一分一秒的流逝,晴朗的天空,也因之,渐渐蒙上了一层暗色。 直至一道异光,在虚无乍现,坐在云彩上打盹的楚萧,才下意识抬了眸。 也正是在他望看下,第二道光霞显化,随之,便是第三道、第四道....一道接一道的勾勒,宛若烟花,给这片浩瀚的夜空,染的五彩斑斓,宛如梦境一般。 “看,没骗你吧!”陈词轻语一笑。 “为何会有此等景象。”楚萧看的满目新奇。 “若所料不差,该是天势所致。”陈词话语悠悠。 这般说辞,楚萧似懂非懂,但并非一点不开窍,地有地势,天也一样,无非前者肉眼可见,后者嘛!若无超脱世外的眼界,怕是只能瞧见云彩。 “莫看了,快些运功,吸纳灵气,如今这般异景,只持续一炷香。”陈词提醒道。 “明白。”楚萧当即盘膝,一瞬静心凝气,混沌诀随之运转。 霎时间,灵气波动,聚成了一片漩涡,随功法运转,通过全身各大穴位,涌入两人体内。 灵气入体,楚萧顿觉精神一振。 待内视体魄,才见此番吸纳的灵气,有多不凡,一丝丝一缕缕,皆熠熠生辉。 陈词并未骗他,真蕴含星辰之力,炼化出的玄气,似若一条星河,在丹田徜徉,点点滴滴,皆璀璨夺目的星光。 仅如此就罢了。 灵气很奇异,对滋养功体,也有神效,体魄之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奇经八脉...乃至每一滴鲜血,染之都有蜕变,自外看体表,更是蒙上了一层熠熠之辉,宛似星辰。 “热。” 尝到了甜头,某人就很自觉了,三下五除二,脱的只剩一条大裤衩。 若非陈词在旁边,裤衩子他都不会穿的,脱光了好,脱光了更易吸收。 难得机缘,就彰显出混沌诀的霸道了,极尽运转,大小周天全开,他身体如成一个无底洞,半分不挑食,鲸吞牛吸。 “这功法.....。”陈词曾有一瞬开眸,满目惊异。 她以为,她所修之法就够奇异了,此番一瞧,这位的貌似更邪乎。 有多邪乎呢?他不止吸收灵气,就连垂落的星光,竟也能扯入体内三两道。 “怪胎。”陈词一声低语,再次闭眸,心中还有那么一番赞叹:这小子,身材还怪好嘞! 唔! 一炷香的时间,是异常短暂的。 可就是这片刻功夫,楚萧不止一次闷哼,该是吸的灵气太多,将丹田填的满满的,乃至于,功体稍微有点受不了,柔韧的皮肤,都被撑得鼓了起来,颇有爆体之兆。 “破。” 但闻他心中一叱,强势冲破瓶颈,一举杀入了先天第七境。 进阶了,丹田当场变大了一圈,更多的灵气,涌入他的体内。 看奇景异象,已然不见,唯有一声雷鸣,响彻九天,怕是要下雨了,漫天闪电撕裂。 楚萧心无外物,架不住它家小宝贝,大半夜闹腾。 没错,墨戒有异状,先是一阵颤,后又闪烁了一抹光泽。 “有宝贝?”本在夯实境界的楚萧,第一时间开眸。 宝贝,自是有的,那不,墨戒已给其扔出来了,正是那张锈迹斑斑的天殇弓。 “嘛呢?”楚萧怔了一下,忙慌跳出云彩,追着天殇弓下去了,二十多万买的,这就给我扔了? 聊天二人组,只剩陈词一个,还安稳的坐在云朵上。 她亦心无外物,俨然不知她的小队友,正奔向温暖的大地。 呜呜....! 万丈的高空,飞上去很费劲,掉下来就是分分钟的事了。 虽是玄修,楚萧却也难稳住身形,只觉狂风在他耳畔呼啸。 他咬破了手指,一掌按在了虚空,恰逢子时,把小猴子叫过来,凉快凉快。 空气闷响,通灵阵中金光闪现,圣猿小太子来也。 “唔呼,小爷我...我去.....。”小猴子本想上天窜一圈的,低头一瞧,特么就在天上呢? “小猴子,想我没。”楚萧一脸笑眯眯。 “难怪俺老爹不让我跟你玩。”小猴子气鼓鼓的,瞬时稳住了身形,在天上召唤通灵兽,得亏它先天便有御空天赋,不然,不得摔成一坨毛茸茸的肉饼? 气恼归气恼,它还是如一道金光俯冲了下去,两手抓住了楚萧一条胳膊。 幼崽的通灵兽,有一点颇不好,不持久,它这眨眼功夫,便又消失不见了。 足够了,至此距离地面,已不过百米,只要楚萧不是一头杵地上,基本死不了。 砰! 天殇弓先落地,将一块巨石,砸了个崩碎,惊得山林中,飞鸟一片。 “天罡拳。”即将落地时,楚萧对着地面轰了一拳。 可怕的天罡拳劲,助他缓冲,不至于摔成肉泥,即便如此,他那护体玄气,还是被震散了。 呼! 楚萧摇晃一步才站稳,如一阵疾风,直奔一方而去。 不久,他才在山林深处的一堆碎石中,寻到了他的天殇弓。 轰! 雷声未停,还在一阵阵响彻。 这,让他眸光一闪。 墨戒不会无缘无故的扔出天殇弓,如此怪异之举,自有它的道理。 这般想着,他望向了天空,眼见一道道纵横交错的雷霆,他瞬间开窍,滴血不认主的天殇弓,怕是要用闪电击之,才能开光,所谓光,便是那机缘造化,墨戒显然是在指引他。 “小辈,瞅啥呢?”只顾仰头看天了,黑暗中走出一人,楚萧都毫无察觉。 那,是一个老道士,穿着画有八卦图案的道袍,两撮胡子,一撇一捺颇板正。 月黑风高夜嘛!很适合干缺德事,他就趁着暗黑夜色,在山林中刨人祖坟,刨着刨着,便见天上有东西掉下来,像一张弓,外加一个人,好似还有一只金灿灿的猴,而后便是轰的一声响,可不得过来瞧瞧? 楚萧收眸,上下打量起老道士,是玄修无疑,约莫估计,归元五境。 “手里那张大弓,交出来,饶你不死。”老道士伸手,说的理所当然。 第86章 养尸人 “祖传的,不给。”楚萧拂袖将天殇弓收了墨戒,顺手拎出了亢龙锏。 “空间戒指?”老道士眼界不浅,一眼便瞧出了魔戒的不凡,那可是好物件,世所罕见的,能有此等秘宝,这个小玄修的身份,定也不简单。 无妨。 荒山野岭的,杀人越货的好地方,只要他不说,谁人知晓,今夜,注定大丰收了。 “贫道,改主意了。”老道士森然一笑,豁的动了,三两步踏出,如一道鬼魅,袭身而至,抬手便是一掌。 “破。” 楚萧自不会站着被打,五指紧握,一记天罡拳轰了出去。 正面硬撼,拳劲对掌风,竟是欲杀人越货的那位,被一击轰翻。 老头儿当场就懵了。 是他在深山老林中待太久了吗?如今的先天小玄修,都这般能打了? 要知道,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归元第五境,修为远超对方,竟一招完败。 “呔,想啥呢?”楚萧提鞭杀来,身如疾风。 “小看你了。”老道士冷哼,翻身跳起,自腰间拽下了一个铃铛,施法摇动。 清脆的铃铛声,瞬时响起,自带一股惑人心神的魔力,听的楚萧一阵浑噩,攻势也随之一滞。 见之,老道士手握铃铛,摇的更欢实,狰狞的面目,森然可怖。 “摄魂铃。”楚萧一声闷哼,忙慌默念清心咒,心神瞬间恢复清明。 摄魂,一种极邪乎的法门,可归于音波幻术一类,心志不坚、亦或精神脆弱者,一旦被其控了心神,便无异于一具行尸走肉。 好在,他有神海,精神力异常旺盛,加之陈词传的清心咒,才不至于被拿捏。 “怎么可能?”见楚萧双目如炬,老道士不禁怔了。 摄魂铃,他的家传法宝,纵同阶的归元境,听了铃声,都可能意识混乱,而今,竟控不住一个先天境。 “还有何依仗?”楚萧手持铁鞭,迎面攻来。 “好个小子,真让老夫意外。”老道士一声狞笑,再次摇响铃铛。 霎时间,林中阴风肆虐,沙沙声响不绝于耳,定眼一瞧,才知是几具尸体,蹦蹦跳跳而来,皆双臂平抬,也皆青面獠牙,胆小者见之,怕是会尿裤子,诈尸了。 “僵尸。” 楚萧眉宇微挑,长这么大,还是头回见这等品种。 没见过,不代表他没听说过,至少僵尸之级别,他有所耳闻: 白僵、黑僵、跳僵、飞僵、魃僵....瞧这几具尸体,跳的这般齐整,显然属第三类。 “原是个养尸人。”楚萧自僵尸身上收眸,盯住了老道士,这老杂毛,怕是没少扒人祖坟。 “攻。”老道士一声冷哼,猛地摇动了摄魂铃。 他之敕令极好使,几具僵尸皆调转矛头,朝楚萧袭来。 群殴。 妥妥的群殴。 但,几只跳僵可奈何不了楚萧,有灵智的邪祟,他都砍一堆了,会怕这玩意? 再说了,蹦蹦跳跳的尸体,可跟不上他那超绝的身法,一阵闪掠,可轻松避过。 “摇,让你摇。”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他掠过了僵尸,直奔控尸的老道士杀了过去,只要把这老东西剁了,跳僵自然安生。 “找死。”老道士不慌不忙,单手掐诀,有三个小纸人,自他袖中飞出。 莫看小纸人单薄,被他一番施法,竟有一道道的篆纹刻画,而后,轰的一声爆开了。 唔! 楚萧猝不及防,当场被炸翻。 挨了一刀,岂有不还回去的道理,倒飞途中,他双指并拢,叱声铿锵, “桃木,出鞘。” 铮! 剑铮鸣,被他御动,如一道寒芒划过黑暗。 此番,换老道士措手不及了,慌忙提剑格挡。 那,是一把黑木剑,同样是木头,桃木剑可比它锋利多了,一击轻松斩断,连带老道士,也被一并劈翻。 “汝该死。”老道士震怒,丢了断剑,猛挥衣袖,甩出了数十根钢钉。 钉,锲棺材的那种,映着星辉,泛满了幽光,一瞧便知,是泡过剧毒的兵器。 “回。” 楚萧一手持亢龙锏,一手御动桃木剑,将射来的钢钉,尽数打落。 而他,则如一头猛虎,扑至老道士身前,废话一句没有,抡棍便砸。 磅! 老道的脑门,虽是坚硬,却也被打的头破血流,脑海更是轰隆隆一片。 “好怪异的兵器。”他老人家也是真抗揍,挨了一闷棍,愣是屹立不倒,且反应还极快,不及楚萧第二鞭落下,他便转身遁了,一边遁还一边摇动摄魂铃,操控僵尸,攻伐楚萧。 “哪跑?” 趁他病要他命,楚萧紧追不放。 他之后,便是一众僵尸,楚萧追老道士,它们则追楚萧,口中还有阴气喷吐。 一逃两追,将这片幽暗的山林,闹的嘈杂不堪,林中凶兽与飞鸟,又被惊出一片。 “小辈,莫逼老夫。”老道士逃的连滚带爬,怒声不断。 回应他的,则是飞射而来的桃木剑,破开了他的护体玄气,在其脊背,斩出了一道血壑。 “好,很好。” 老道士咬牙切齿,不摇铃铛了鹅,又单手掐印。 旋即,便见两口棺材,自地面拔地而起,挡了楚萧的去路。 “沉棺术?”楚萧似认得这法门,棺材中定也是僵尸。 既然是僵尸,那就不能放其出来溜达了,他是手起棍落,哐哐便是两鞭,将还未完全升出地面的两口棺材,打了个稀巴烂。 噗! 沉棺术被破,老道士似遭了反噬,老血狂喷,气血萎靡不少。 就这,他依旧逃心不改,且布满血丝的眸,还多了一股子疯狂之意。 他拐歪了,越过一条河流,便窜入了一座山谷,玩命的摇动他的摄魂铃。 嗖! 楚萧随后便到,桃木剑更快,被他御动,一剑贯长虹。 血光乍现。 还在跌跌撞撞逃遁的老道,被一剑刺穿脊骨,剑尖自他前胸刺出时,他老人家还低头看了看,虽想说些什么,奈何口中涌血不断,半字未出,便一头栽那了。 他走的极惆怅,抢劫不成反被灭,偏偏,对方还只是一个先天境的小玄修。 若重来一回,他定不招惹,老老实实的挖坟,兢兢业业的养尸,总好过曝尸荒野。 他死了,他所操控的一众僵尸也停了,至今都未跳入山谷,整整齐齐一排,杵那一动不动。 呼! 楚萧收了桃木剑,大步而来。 他不客气,拿走了老道的摄魂铃,还在其身上,一通翻找。 这个养尸人,道行不浅的,但这道行,却仅限于摆弄死人尸体,论斗战,差宇文志太远。 不过,其手段与法门,他还是挺稀罕的,譬如那小纸人,用来炸人,很实用。 “下辈子,干点儿人事。”楚萧吃饭不挑食,扫荡也一样。 老道士身上的东西,暗器也好,钱银也罢,能拿走的,一样不落。 嗯? 他翻的正兴起时,突觉一阵阴风儿,刮的他浑身上下透心凉。 待抬眸一瞧,正见一座老坟,泥土脱落,下面似有什么东西正朝上拱。 “诈尸?”楚萧皱眉,忙慌起身。 想啥来啥。 下一瞬,便见坟头炸开,有一块棺材板,自坟中横翻了出来。 继而,便见一具早已腐烂的尸体,自内飘出。 对,就是飘,它会飞,如一只幽灵一般,悬在半空,可怕的阴煞之气,使得山谷中的花草、树木,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下去 第87章 飞僵 “飞僵?” 楚萧仰头,边看边后退。 跳僵他不怕,就那蹦蹦跳跳的速度,累死也追不上他。 但,比跳僵高一等级的飞僵,那就另当别论了,瞧这气场,堪称玄修真武境了。 好端端的,怎会诈尸? 难不成,是因那摄魂铃? 先前,老道士可是拼了命的往这座山谷跑,多半早知这山谷中,藏有一只飞僵。 保不齐,这飞僵就是那老杂毛养的,平日埋在坟中,夜深人静再放出来吸人精魄。 “硬茬子,撤。”楚萧退着退着,转身跑了。 他这一撤不打紧,悬于半空的那只飞僵也动了,携卷着阴气,朝他飞来。 这,便是飞僵,虽无灵智,却嗅不得活人的气息,一旦有,便是死追不放。 “大哥,我不好吃。”楚萧如一阵疾风,窜出了山谷。 飞僵更快,唰的一声便追了上来,口中喷吐阴气,腐烂的身体,却极具吸噬力。 楚萧便被吸的身体一滞,再欲开遁时,飞僵已从半空扑下来,人还未到,它所携卷的阴煞,便压碎了楚萧的护体玄气,且周身气血,还被成片的吸走,成了飞僵之养料。 “破。” 楚萧暴喝,运足了玄气,强行挣脱了吸力,溜烟儿窜入了山林。 这一瞬,他手中还多了桃木剑,可开锋的兵器,也能辟邪的,专克阴祟。 然,飞僵却半分不惧,御剑斩在其身上,也只擦出一小撮的火星。 不好使? 那便换。 他召回了桃木剑,换成了亢龙锏,专打灵魂的神兵,朝人脑门一敲,别提有多酸爽了。 可惜,飞僵乃一具死尸,挨了一闷棍,却啥事儿没有,反倒是他,又被吸走了大片气血。 “逼我开大。”楚萧又换霸刀,玄气一番灌输,五米刀芒乍现。 嗡! 刀在手,力劈华山的招式,怎么看都是霸气侧漏的。 飞僵无甚灵智,自不知躲闪,楚萧凌天的一刀,结结实实劈在了其天灵盖上。 磅! 铁器碰撞的铿锵之音,随之响彻。 硬,飞僵腐烂不堪的躯体,太硬了,楚萧一刀如劈在了铁石上,刀芒崩坏,他也被震的横翻出去,嗡颤的金刀,也他自手中跌落,斜插在一块岩石上。 “金刚不坏吗?”楚萧爬起时,喉咙一甜,大口咳血。 飞僵可不管这那,又如恶鬼般扑来,猩红的双目,泛满了绿油油的森光。 林中草木,因它而遭殃,凡它所过之处,植被无一不被阴煞腐蚀,渐渐枯萎。 “尝尝这个。”楚萧手中多了摄魂铃,学着先前的老道士,极尽摇动。 他这一番骚操作,成功激怒了飞僵,非但没能将它控住,还让它多了一股子暴虐。 很显然,摇铃铛的姿势不对,确切说,他没有摄魂铃的咒语,无咒法配合,能控住僵尸才怪。 呜...! 飞僵杀过来了,还卷来了一片狂风,阴煞肆虐。 楚萧就颇显孱弱了,顶不住阴气冲撞,再次横翻出去,未及落地,便又遭了可怕的吸力,任他玄气如何汹涌翻滚,都无法挣脱飞僵的吸噬,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气血,被成片吞走。 “该死。” 楚萧紧咬牙关,留于井中的分身,一道道消散,疯狂给他补血。 奈何,杯水车薪。 飞僵很贪吃,吸起来没完没了,一副不将它吸成一具干尸,便不罢休的架势。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诛邪。”危急关头,一道清灵的女音,自林中响起。 登时,便见一座符篆大阵,轰的一声从天砸下。 强大如飞僵,也被砸的一阵趔趄,被困在了阵中。 唔! 悬于半空的楚萧,终是落地了,气息消沉,却在大口咳血。 鬼门关前,他又走了一遭,若无这符篆大阵,至多三五个瞬息,他就成干尸了。 “好一只飞僵。”施法之人现身了,正是陈词,正拽着一只鞋子搁那穿呢?找小队友大半夜了。 “多谢。”楚萧擦了嘴角鲜血,往口中塞了一把丹药,元气大伤了。 “你怎会惹了僵尸。”陈词如风而至,一手放在其肩头,灌输了玄气。 “一言难尽。”楚萧讪讪一笑,墨戒扔了天殇弓,他可不得追嘛!遭人抢劫,可不得打嘛!万没料到,打完了狗道士,惹出一只更凶的。 “这等级别的僵尸,可不能硬干。”陈词话语悠悠,“待得空,传你些道家秘法。” 说着,她还打了个响指,随之便见符篆大阵中,燃起了熊熊烈焰,要把那飞僵焚灭。 火,烧的还是很旺的,可烧着烧着,火焰便熄灭了,是被飞僵的阴煞之气,强行扑灭的。 “这.....。”楚萧下意识起身。 “今夜,月色颇佳。”陈词却来了这么一句。 “啊?” “啊你大爷,快跑。” 陈词一声咋呼,拉起楚萧便遁。 成精了,这只飞僵成精了,竟被她的符篆大阵,逼出了一丝灵智。 莫小看这一丝灵智,差别大了去了,至少其战力,会强到一个极为恐怖的境地。 果然,两人前脚刚走,便闻飞僵一声低吼,竟强行撑破了符篆大阵,那双血淋淋的尸眸,还多了一抹诡谲的幽光。 “追来了。”楚萧拔出了遗落的霸刀,朝后看了一眼。 很难望见飞僵,就见一片阴气,如海潮一般,朝他们翻滚而来。 “需寻帮手,我俩拿不下它。”陈词自袖中摸出了一道符,咬破手指,在其上一阵乱画。 而后,符纸便燃成了一团火焰,冲天而去。 做完这些,她才拎出一个小布袋,自内抓了一把白色的粉末,撒在了楚萧身上。 “这是何物。”楚萧嗅了嗅,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尸骨所磨制,由大师开过光的,可隔绝活人之气。”陈词又抓了一把,也给自个撒了一片。 完事儿,她便拉着楚萧,躲到了一座岩石后面。 别说,尸骨粉的确很好使,飞僵飘过,愣未察觉二人。 “你,可还是童子身。”望着飞僵远去,陈词小声问道。 “嗯。”楚萧干咳的点了点头。 陈词未言语,只递来一个小水壶,寓意也明显:来一壶。 “那可是一只飞僵,你确定童子尿对其管用?”楚萧眉宇微挑。 “加点佐料,就好使。”陈词在兜里一阵翻找,翻出了一颗黑色的药丸。 见楚萧愣那不动,她还催促了一番,“愣甚,尿啊!” “你在这,我尿不出来。” “来,姐帮你。” 第88章 吹,接着吹 “还不好意思。” “你,背过身去。” 月黑风高,有杀人越货的剧目,也有尿尿的景致。 今夜的楚少侠,就很腼腆,当着一个女子的面放水,稍微有点不习惯。 不过,他还是整了一壶热乎的童子尿。 陈词接过时,是一手捏着鼻子的,待将药丸放入壶中、把壶口塞的紧紧的,她才抱着水壶,哦不对,应该是尿壶了,用力的摇晃,以便药丸重逢溶解。 “那可是一只飞僵,童子尿真管用?”同样的问题,楚萧又问了一遍。 “牵制一番,还是不在话下的。”陈词收了水壶,招呼了一声,缓缓起身,“跟上。” “去哪?” “自是把飞僵引回来。” “纵你我合力,也未必战的过它吧!”楚萧小声说道。 “飞僵寻不到我俩,自会去别处找寻生灵,附近有太多村子,它若过去,不知多少人惨死。”陈词辨认一眼方向,率先迈开脚步,“一旦让它吸了足够多的精魄,很可能蜕变成魔僵,届时,即便梦遗师叔亲至,也未必压得住它。” 楚萧未再多言,紧跟陈词步伐,既是他惹的祸,便不能给无辜人留祸端。 月下,姐弟俩一前一后,如两个盗贼,偷偷摸摸。 飞僵不难寻,奔着阴气汹涌之地找就对了。 那只僵尸,也真是不挑食,他们一路追过来,听多了凶兽哀嚎,太多植被枯萎,也太多猛兽,被吸成干尸,死相极其惨烈。 兽之血肉,哪有人的鲜美。 陈词料想的不差,飞僵真就奔着山外去了。 “快。”陈词当即通灵仙鹤,与楚萧一跃而上。 “你个小妮子,大半夜的也不让安生。”仙鹤睡眼朦胧,一脸的不悦。 说罢,它又眉毛微挑,似也察觉了那个异类,“会飞的僵尸?” “硬茬子,太凶了,不然也不会这个时辰通灵你。”陈词讪讪一笑。 “那谁,这呢?”楚萧催动玄气,震散了身上的尸骨灰,对着飞僵喊了一声。 没了尸骨灰的遮掩,他之活人气顿现,飞僵嗅之,当即调转矛头,朝这方扑来。 呱! 仙鹤有点怂,忙慌抖动羽毛,展翅高飞。 论飞,还得是鸟,飞僵虽也能悬空,但也只能在半空飘,高度远不及鹤仙子。 说到底,它的级别还是太低,真若蜕变成魔僵,那就是飞天遁地,无所不能了。 “往山林引。”陈词遥指了一方。 仙鹤倒也听话,指哪飞哪。 不听话的是那只飞僵,怕是真的成精了,追了一阵,竟不追了。 “我来。”楚萧翻手取了摄魂铃,对着下方,一阵晃动。 “有这好东西,你不早拿出来。”陈词眼界不凡,似认得这物件。 不及楚萧讲明来历,她便接过了摄魂铃,一番咒语念诵,摇的颇优雅。 铃铛声,在她手中多了一股惑人心神的魔力,至少在楚萧听来,心烦意乱。 还有鹤仙子,此刻也一个劲儿的晃脑袋,有那么几个瞬间,连飞都飞不稳了。 “多才多艺啊!”楚萧稳下了心神,瞟了一眼陈词,感觉这姑娘,好似啥都会。 呜...! 听了摄魂的铃铛声,将欲远去的飞僵,真就拐了回来。 不止拐了回来,它眸中的那一丝成精的灵智,竟还缓缓散去了。 确切说,它是被手持摄魂铃的陈词,强行控住了。 “这东西,不是你的吧!”陈词一边摇铃铛一边问道。 “瞎说,祖传的。”楚萧一脸义正严辞。 “吹,接着吹。”陈词斜了一眼,祖传的你不通咒语? “从一个养尸人手中...捡的。”楚萧一声干笑,未再隐瞒。 闻之,陈词微皱眉,再看飞僵时,一时间仿佛顿悟了。 就说嘛!无缘无故的,怎会跑出一只飞僵,原是有人圈养。 如此,那就好办了。 “那个养尸人呢?”陈词再次发问。 “欲打劫我,被我灭了。”楚萧说道。 “可知飞僵的坟穴在何处。”陈词又咬破了手指,在摄魂铃上画了一个符篆。 “就在山中。”楚萧指了山谷的方向。 “带路。”陈词拽着楚萧,从仙鹤背上,跳入了山林。 鹤仙子未走,如一片洁白的云彩,在空中盘旋,那小妮子说了,让它搁这凉快会,顺便,等个人。 再来山谷,楚萧轻车熟路。 倒是陈词,一步三回头,自不是回头看风景,而是盯着飞僵。 不是自家之物,用着自是不顺手。 如摄魂铃,其内便刻有烙印,她使不出最大的威力,即便她通晓咒语,也难控住这只僵尸,稍有不留神儿,飞僵便要发狂,乃至足耗费半个时辰,才将其引入这座山谷。 “快,把它的棺材搬出来。”陈词神色略显苍白,催动这摄魂铃,颇耗精神力的。 楚萧不废话,三两步跳入坟穴,扛着棺材就出来了,连先前横翻的棺材板,也找了回来。 至此,他才察觉这棺材非同一般,里里外外都刻满了符文。 定是养尸人的杰作,目的昭然若揭,困住飞僵,以免它乱跑。 “给我下来。”陈词一声冷叱,剧烈摇动摄魂铃,欲控制飞僵躺入棺中。 可惜,飞僵不听她使唤,就那般悬在半空,被控制时,会下降那么三两寸;脱离控制时,便欲暴走升天。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一个施法控制,一个则在极尽对抗。 这一上一下,整的陈词颇难受,低吟声不绝,容颜更显煞白。 “把它拉下来。”陈词又一声闷哼。 这活,楚萧在行,他取了铁链,捆住了飞僵的双腿,玩命往下拽。 有他帮忙,飞僵终是下来了,被强行摁到了棺中,棺材板随之盖上。 可它,还是不安分,在里面闹腾,闹的棺材一阵晃动,颇有破棺而出的架势。 “老实点。”楚萧跳了上去,玄气暴涌,死死压着棺材。 陈词则一手摇摄魂铃,一手隔空取物,将养尸人的尸身吸了过来,用其血,在棺上画符。 这好使,三两个符篆画出,棺材堕入了沉寂。 楚萧看的满目新奇,虽不知玄机,可道理不难懂。 说到底,飞僵是这老杂毛养的,养尸人的血,配合符文,对其自有禁锢之力。 呼! 陈词终是撑不住了,将那壶童子尿摆在棺材上后,便瘫软了下去。 楚萧忙慌跳下,一手放在其肩头,灌输玄气。 “无碍。”陈词拂袖,将那壶童子尿,摆在了棺材上。 尿壶虽小,却能力非凡,宛如一道封印,镇住了棺椁阴气。 楚萧看的尿意顿现,颇想掀开棺材板,再给里面那位浇点水。 “这就完了?”楚萧看向了陈词。 “等。”陈词灌了一口灵液,满身疲惫,“以你我之道行,远烧不死它,等人过来火化。” “你哪学的道门秘术。”楚萧也坐下了。 陈词一笑,“皮毛而已,我.....。” 嗡! 她话未说完,沉寂不过片刻的棺材,便又轰的一声颤。 继而,棺材板便一阵晃动,阴煞之气通过缝隙,疯狂涌出来。 “快快快,压住。” “摄魂铃嘞!控它。” 大半夜的,飞僵不想在棺材里睡觉,就想出来溜达。 难姐难弟自是不干,一左一右,死压着棺材板不撒手。 压,指定是压不住的,成精的飞僵,已然暴虐,震碎了尿壶,也将棺上符文,震灭了一个又一个。 “闪开。” 棺材即将破裂之际,天空传来了一声冷叱。 闪,说闪就闪,陈词对楚萧使了眼色,两人第一时间远离了棺材。 他二人刚撤,便见一个身穿道衣的女子,从天而降,落在了小山头上。 见她单手掐诀,一座符篆大阵轰然砸下来,定眼一瞧,正是道家的九字秘阵。 相同的法门,她施展开来,可比陈词强太多了,陈词还得蓄势念咒语,而这位,却是瞬发,嗡颤躁动的棺材,当场被其封的纹丝不动,连汹涌的阴煞,也被符篆磨灭了个干净。 第89章 道家人才 忙碌大半夜,飞僵终是消停了,不想睡?不想睡也得在棺材里躺着。 “呼!”楚萧和陈词都松了一口气,就在前一瞬,好似已瞧见鬼门关。 “可有被它咬了?”道衣女子如风而至,翩然落在棺前。 同样是穿道袍,她可比老道士瞅着顺眼多了,一眼望过去,便有一股仙风道骨之气蕴。 再说其容颜,真个美不胜收,堪与梦遗大师比姿色,沐浴在烟霞中,宛如一个下凡的仙子。 “未咬到。”陈词和楚萧都摆了摆手。 见两人无大碍,道衣女子的目光,才落在棺材上,随眸还瞥了一眼老道士。 养尸的符文,她自是认得,损阴德的事干多了,总会遭报应,看,躺那了吧! 躺地上多凉啊! 给其找个好归处。 于是乎,她掀开了棺材板,把老道士扔了进去,这般喜欢养尸,睡一块多暖和。 “她谁啊?”楚萧好奇的问道。 “钟意,摘星书院的,我的结拜第...第....。”陈词说着,还掰着手算了算,“第三十八姐。” “第三十八...姐?”楚萧听了,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究竟与多少人结拜过。” “算上你家小姨子,不多不少,正巧一百零八个。”陈词拿了小镜子,打理了一番秀发。 “一桌子好汉哪!”楚萧深吸了一口气。 不愧书院弟子,就是尿性,项宇那个小胖墩,有三百八十多个师兄弟,这位虽是一根独苗,架不住人家结拜的多,这若哪日凑一块,场面该有多热闹。 轰! 说话间,符篆大阵中已燃起烈焰。 钟意烧的火好使,把棺材、连带飞僵和养尸人,都一并焚成了飞灰。 她心肠好,火化之后,还带给人超度的,两道符纸一阴一阳,麝香一长一短,随之念诵的咒语,听的楚萧头晕目眩,邪乎的超度法门,多半也能把活人送走。 “这位是....?”钟意撤了符篆大阵,望向了楚萧。 “我收的弟子,姓楚名萧”不及楚少侠拱手,陈词便来了这么一句。 “师傅,徒儿没钱了,给点钱花。”楚萧也有趣,顺着杆就往上爬了。 “待哪日,给为师生个小徒孙,定与你封个大红包。”陈词一本正经道。 钟意看在眼中,不禁失笑,陈词之秉性,她可太了解了,相比徒儿,她更愿相信这个小子,是被陈词忽悠来放血的。 说到结拜,陈词也不再与楚萧逗乐了,拉起钟意便走,“带你见个人。” 楚萧迈开脚步时,则看了一眼天空。 说好的下雨,雷声却停了,还想着用闪电给天殇弓开光嘞! 还有那天宵奇景,不知多久才有那么一回,下次来得多吃点。 呱! 不久,仙鹤展翅腾空,驮着三人直奔广陵城。 结拜姐妹相见,自有说不完的话。 楚萧就很老实了,与飞僵一战元气大伤,一路都盘膝吐纳,只时而开眸,看一眼钟意。 强,这个书院弟子很强,不弱林逍,且颇通道家法门,陈词口中的那些皮毛,多半就是学自这位。 “可见过这物件。”陈词拿出了摄魂铃。 “那个老道士的控尸法宝?”钟意拂袖接过。 “材质不凡。”陈词语重心长道。 “何止材质不凡,其内烙印还很不俗呢?”钟意一笑,将摄魂铃悬在了掌心。 她这结拜妹妹,可不是在向她炫耀宝贝,而是请她帮忙,帮忙炼化此物之烙印。 未多想,她当即默念口诀,掌心随之燃起了一团紫色烈焰,对着摄魂铃便是一顿烧。 火,并非真的火,是一种秘术,陈词许是早见过,无甚诧异,倒是楚萧,看的满目新奇。 不知何时,才见摄魂铃上,有一滴鲜血滑落。 血,自是养尸人的,以血刻烙印,为今不过是把他的血,炼了出来。 如此,摄魂铃才算无主之物。 “滴血画印便好。”钟意吐出一口浑浊之气,交还了摄魂铃。 “累了吧姐。”陈词颇懂事,笑呵呵的递来一瓶灵液,“来,润润嗓子。” 待接过摄魂铃,她则偷摸塞给了楚萧,一并被她塞过去的,还有一个卷轴。 卷轴中所记载的,乃摄魂之咒语,好好学才是,别拿着这个铃铛搁那瞎摇了。 “多谢。”楚萧喜出望外,埋头看的颇认真。 清晨,三人到广陵。 钟意是第一次来,此番下山找天命之人,她去的乃天武城。 提及天命,姐俩这一路,可没少聊,当真有那么一个人,可左右大秦的国运? 对此,她二人之见解,略有出入,甚至可以说两极端,陈词不信命,而道家传承的钟意,却深信不疑。 “去你家,管饭不。”陈词拍了拍楚萧。 “吃,随便吃。”楚萧心情极好,荣光满面。 事实上,陈词此番就是奔着叶家去的,她要带钟意见的那个人,便是叶瑶。 叶瑶是在的,最是清晨好时光,她正盘膝于树下,静心打坐。 时隔一日,再见她,不止是楚萧,连陈词都惊了一下,这丫头周身,竟然有奇妙之景演化,若非血脉之力极尽开掘,是不会有如此景象的。 “这...玄阴之体?”钟意神色一怔。 “意外吧!”陈词轻语一笑。 钟意未答话,惊愕之神情,便是最好的答案,这个时代当真不凡,竟还有玄阴血统。 觉察到有人来,叶瑶缓缓开了眸,见陈词和楚萧,她笑着起身,倒是钟意,未曾见过。 三个女子,且还是结拜姐妹,一番介绍,便是有说有笑,愣是把楚少侠晾那了。 楚萧倒也知趣,很自觉的退场了,临出小院,身后有叶瑶一语传来,“东西放你屋里了。” 东西? 啥东西? 自是梦遗大师的那本古书,叶瑶借来了,抄录了一份。 小姨子真个好人哪!楚萧未耽搁,揣着古书便出了叶府。 街上,他一路走街串巷,药材、衣物、吃食...买了一大堆,有钱了,金疙瘩还有十几筐,待寻个空闲,给父亲买个大宅子。 丹青阁,看店的是赵子龙。 至于楚青山,则在后院下棋,与他对弈者,竟是那个已消失多日的麻衣老翁。 他老人家,颇有几分执拗,那日输了,研究了几月棋谱,又跑这字画店找刺激。 对,就是找刺激。 自棋盘摆下,他已连败十几局。 楚青山倒是想放水来着,可这老头儿有言在先:你放水我就放火,烧了你的店铺。 “怕是又要输。”楚萧来时,麻衣老翁正举棋不定,瞧那两撇眉毛,都快拧一块了。 见他,麻衣老翁的眉毛,不禁挑了一下,这娃子,莫不是吃了灵丹妙药?进阶竟如此之快,还有他之气血,也比先前蓬勃不少,生命力之旺盛,更是远超一般的同龄玄修。 好苗子。 是个好苗子。 很适合领回家传衣钵。 “见过前辈。”楚萧拱手一礼。 “可有兴趣做老夫的弟子。”麻衣老翁捏着的棋子,终是落下了。 此话一出,楚萧一愣,楚青山则一阵激动,这个老人家,一瞧便是个隐世高人,保不齐,还是书院的长老,做他的徒儿,无异于鲤鱼跃龙门。 “前辈可是书院长老。”楚萧小声问道。 “老夫乃青锋书....。” “晚辈愿意。” 麻衣老翁话都未说完,楚萧便郑重的点了头。 来得早不如赶得巧,终是撞见一个青锋书院的老前辈。 “做吾之徒儿,有一前提。”麻衣老翁说着,又落下一子,“需通过书院考核。” “好。” 第90章 光明珠 收徒儿,不妨碍麻衣老翁输棋。 连败十几局,他老人家稍微有点儿挂不住脸,骂骂咧咧的走了。 楚青山一声干笑,今日莫不是下手太狠了,人老头儿都输急眼了。 人情世故啊!可不能丢,下一回,高低得让人赢几局,毕竟,那是他孩儿的师傅。 想到师傅,他连棋盘都没收,便跑去房中拜祖先了,列祖列宗保佑,孩子有出息了。 拜。 楚萧也去拜了。 老前辈走时说了,书院考核那日会再来,若通过考验,便带他回青锋。 如此,灵根丹便有着落了,父亲若走上修行路,他日成就定然不会低了。 “少天,这些时日莫荒废修炼。”楚青山笑的温和,脸上的病态都少了一丝。 “孩儿明白。”楚萧说着,掏出了那本古书,笑的很尴尬,书上的字,他是一个都不认得。 楚青山嗜书如命,对古老的典籍,更是青睐有加,抱着书便回屋研究了。 孩子的忙,做父亲的很乐意帮,万一书中所记载的,乃一部高深的法门呢? 楚萧也有事做:滴血画印。 他拿出了摄魂铃,而后咬破了手指,在其上画了一道血印,它,也会是一道烙印。 无主之物,随着血印渐渐刻入,他便成了新主人,待口诀一番念诵,他轻轻摇了摇。 铃铛声,还是那般清脆,却不似先前那般,有惑人心神的魔力,在他听来,音律还很优美。 正常。 这都正常。 他已是其主人,岂会被自己的秘宝祸乱意识,至于其他人嘛!那就不好说了。 瞧,一只刚落在枝头的飞鸟,听了铃铛声,便如喝醉酒了一般,变的摇摇晃晃。 “极好。”楚萧咧嘴一笑,收了摄魂铃,又一一清点其他战利品。 老道士的收藏,不可谓不丰富,啥个符咒、毒针、纸人...五花八门。 可惜,他道行忒低,有些个物件,他根本就不会用,如那一沓小纸人,明知其威力不凡,却不知如何催动,还有那几道怪异的符咒,他见都未见过,多半也需配合咒语施展。 “老大。”蓦的,一道带着几许惊喜的呼唤声,在他脑海中响起。 是分身在喊,一番辛勤的开垦,又挖到矿了,只不过,此番不是金矿,而是银矿。 楚萧连接视线看来时,一众分身正握着铁锹和锄头,在黑暗深处刨土,已然挖出一个大坑,一块染着泥土的银疙瘩,清晰可见。 “干的漂亮。”楚萧的眸,瞬时锃光瓦亮,钱是好东西,多多益善。 心情极好,却架不住有人添乱,那不,黑暗中已多一道道森然的幽光。 又又又是邪祟,怕是见不得某人好,总想秀一番存在感,呼啦啦窜出一片。 完事儿,挖矿的分身们,便被一个接一个的干掉,只剩一地锄头和铁锹,以及未挖完的矿。 “嘿....!” 耽搁他挣钱,楚萧的火气,自是压不住,如风一般窜出了丹青阁。 也是巧了,有客人来,他一时间没能刹住车,与之迎面撞了个满怀。 定眼那么一瞧,竟是项宇那个小胖墩儿,捂着小脑门,一阵龇牙咧嘴。 “老哥,没摔着吧!”楚萧呵呵一笑,得亏是项宇,换做普通人,这一撞得散架。 “走路不看道?”项宇跳起身,对着楚萧胸口捶了一拳,第二次了,你小子第二次撞我了。 “突有急事,步子快了些,改日请你喝酒。”楚萧说着便要走。 “哪去。”项宇伸手,又给其拽了回来,“你,可还是童子之身。” 楚萧一声干咳,还是点了头。 “就你了,与我来。” “我还有事。” “耽搁不了你多久。”项宇也不管楚萧愿不愿,拉起便走,手段还颇粗鲁。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三条长街,入了一座小院子,该是许久未住人,已然荒废。 院中有人,且还是熟人: 羽天灵。 她该是刚与人干过架,三千青丝蓬乱不堪,且一身的狼藉。 楚萧望来时,她正对着小镜子,照她那张青一块紫一块的小脸颊,越看越疼。 无需去问,便知与她掐架的那位是傅红眠,她这形象不佳,对方定也好不到哪去。 老冤家,同在一座城,保不齐哪日就撞见了,一言不合,可不就想算算当年的那笔烂账? “等累了吧!”项宇笑道。 羽天灵没搭理他,只侧眸看了一眼楚萧,楚家三公子,她没见过,也该是听过的。 但这不对啊!叶家上门女婿,成亲都许多时日了,还能是个童子身,怕不是肾不行? “都是大忙人,来,开整。”项宇终是放开了楚萧,自怀中,摸出了一颗金色的灵珠。 “好东西。”楚萧第一眼望见,便给这么个定论,灵珠能自行悬空,且光泽异常耀眼。 “此乃光明珠,奈何,染了污浊之力,需以阴阳童子血开光。”项宇缓缓道。 羽天灵似早知晓,依旧搁那照镜子,倒是楚萧,眼神奇怪,“阴阳童子血,你俩不就够了?” “我,不是童子身。”项宇干咳。 此话一出,楚少侠的眉毛,瞬时挑的老高,第一次颇为郑重的扫量了一番小胖墩。 看便看了,他还自行脑补了一番,这么个小个头,上炕都费劲,咋能不是童子身嘞! “大姐,别照了。”项宇看了一眼羽天灵,而他,则取了匕首,很自觉的在楚萧手指上,划了一刀。 血,热乎的童子血,滴在光明珠上,便如沾了海绵,当场融了进去。 羽天灵也放下了小镜子,以银针扎破了小拇指,鲜血滴下,随之融入。 嗡! 悬空的光明珠,猛地一颤,继而便是一道璀璨的光辉,自小院直冲云霄。 这下,不止是楚萧,连羽天灵的眸,都多了异彩,好似早知这玩意的不凡。 “多谢。”项宇乐的合不拢嘴,一人一瓶灵液,分别塞给了二人,当是报酬。 “常闻光明珠,能力非凡,不打算让我等见识一番。”羽天灵垂眸,看了又看。 连她都好奇,更莫说楚萧了,来都来了,他也颇想长长见识,这颗珠子很神奇吗? “看好了,莫眨眼。”小胖墩先是神秘一笑,后才念诵了口诀,牵引光明珠融入了身体。 楚萧很实在,真就没眨眼,羽天灵更实在,竟还动了秘法,窥看项宇的体魄。 这一看,属实不简单,这厮之气蕴,竟有蜕变,徜徉体内的玄气,更是如火燃烧。 “神说,要有光。”小胖墩乍然一声,单手掐诀的模样,颇有那么几分神棍的潜质。 光,自是有的,项宇之功体,在这一瞬间,如化身一轮炙热的太阳,有万道光芒闪射。 “唔!” 盯着看的楚萧,一声闷哼昏沉,被晃的俩眼一抹黑,剧烈的刺痛,直冲天灵盖。 羽天灵更惨,开秘法窥看,被晃的更狠,不止双眼昏黑,眼角还有一丝鲜血淌溢。 第91章 龙之异象 “你个死胖子,站住。” 女子骂娘,别有一番风味,漂亮女子骂娘,景致更是非同凡响。 如羽家天灵,此刻就骂的颇欢实,被小胖墩晃了眼,火气压都压不住。 这,也不能怪人项宇,是她非要看,且还是开着秘法窥看,不晃她晃谁。 “真个好法宝。” 楚萧揉眼时,惊叹不已。 也不知小胖墩,哪搞来这么个好物件,太霸道了,若用于实战,特别是被群殴时,在人堆里来一下,不得晃瞎一片?即便不瞎,短时间内也定战力大跌,看不见,不得任人宰割?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 高手过招,有时候一瞬便能分胜负,他之光明,即对手之黑暗。 所以说,那颗灵珠堪称神器,若无防备,猛地挨一记,谁难受谁知道。 “别让老娘再看见你。”羽天灵捂着眼走了,眼角溢血,都不妨碍她问候项宇。 楚萧也走了,双目一阵昏暗一阵模糊,直至到叶府,还有些眼花,看人都重影的。 恰逢陈词、叶瑶和钟意出门,相约去逛街,见他如此,都不禁俏眉微挑,“咋个这般模样。” “掉坑里了。” 楚萧给的说辞,显然驴唇不对马嘴,不过叶家真有坑,三人刚走,他就跳井了。 依如上次,邪祟见了他便跑,一个个都鬼机灵,躲在黑暗深处,且都藏得很隐秘。 怪物们撤退,神树就跑回来了,玉簪依旧是它的小跟班,悬在树下,就一个劲的吃。 “稍后再收拾尔等。”楚萧一阵暗骂,拎着刀寻到了那个矿坑,一眼看去,银疙瘩还不少。 嗖! 他无废话,又化出三十八道分身,抄起锄头和铁锹就挖,一筐接一筐的往外搬。 身为包工头,楚萧是喜笑颜开的,再多几个矿坑,他一人财力,就顶一个家族了。 “挖,使劲挖。”最后看了一眼分身,楚萧提着刀走了,另一只手中还多了摄魂铃。 邪祟浪完了,今夜换他浪。 很快,摄魂铃声便在黑暗中响起,不少低级邪祟,被祸乱心神,一阵阵低吼。 它们这一叫不打紧,楚萧循着声就杀过去了,没啥花里胡哨,手起刀落朝死剁。 嘶! 妖妖是看客,不止一次倒抽冷气,那个小铃铛,太邪性了,它听了都一阵头脑晕乎。 也好,把邪祟都送回老家,省的隔三差五的出来闹腾,届时,神树也无需整日东躲西藏。 子时,是个好时辰。 杀戮半夜的楚萧,坐下歇息时,抽空通灵了小猴子,一日不见,甚是想念。 不同前几次,小猴崽子此番蔫不拉几,没有窜天的剧目,哈欠却是打个不停。 “打搅你歇息了?”楚萧讪讪一笑,递来一个寿桃,顺手还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你这眼界,得练练了。”小猴子啃了一口桃子,“我这可不是困,是血统觉醒。” 闻之,楚萧不禁凑近了一分,捏了捏猴崽的小胳膊,能觉察一股磅礴之力,在其体内翻涌。 他知道,那是血脉之力。 这点,与他家小姨子有些相像,体内皆有一座无形的宝藏,需常年累月的去开掘。 不同的是,圣猿之血统先天便有显化,而今觉醒,倒不如说是一种自我蜕变与涅盘。 嗖! 小猴子还是那般不持久,桃子都没吃完,便回归了灵界,只一声饱嗝传回。 楚萧也懂事,往后多日都不会再通灵,血脉觉醒非同小可,莫打扰小猴才是。 吼! 蓦的,一声龙吟响彻,惊得他心神一颤,一侧的白狐貂,也打了个哆嗦。 一人一兽,齐齐仰了头,突如其来的龙吟声,是从上方传来的,甚是亢浑。 “哪里来的龙。”楚萧未多想,收了霸刀与摄魂铃,顺着地下河就爬了上去。 他出来时,叶瑶已在房檐了,正极尽目力看天空,更确切说,是看北方的天空。 她看得入迷,俨然不觉井中爬出一个人,直至楚萧一跃登上房檐,她才一瞬回眸。 如她,楚萧也穷尽了目力,遥望北方,许是距离太远,看太不清,只隐约瞧见一片光辉,有瑞彩飞舞,有一头虚幻的巨龙,于内盘旋,雄浑无匹的龙吟,响彻了黑暗的夜。 “那是啥?”楚萧愣道。 “该是异象。”叶瑶给了猜测,而后还补了一句,“或许是那天命之人。” “义父。”呼唤声响起,姬无辰来了,是骑着沙雕来的,显然也听到了龙吟。 “走。” 楚萧知姬无辰用意,与叶瑶一左一右跳到了沙雕背上,站得高看得远嘛! 大雕展翅,如一片云彩划过天空,朝下看,几乎每一座房屋上,都立着人影,有普通人,也有修为不凡的玄修,龙吟声闹的动静太大了,想不听见都难哪!可不得出来瞧瞧? 站房顶瞧,自是看不清。 有飞行坐骑者,已出广陵。 没有会飞的,地上跑的也行,如孔候那厮,已骑上他的血豹,正一路奔腾。 还有江明和魏康,也都施了疾行符咒,气血全开,飙起速度也不比那血豹慢。 “快快快。” 出城的远不止这些,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一片接一片,目标皆是北方。 如此动静,自少不了书院的长老,出广陵时,楚萧望见了梦遗大师,还是她老人家坐骑快,嗖的一声便没影了,身后的玄真老道、孤山大师和玉阳真人,那个牟足老劲儿追啊! “真是天命?”姬无辰踮脚望看。 没人给他答案,楚萧不知,叶瑶亦不知,一众书院长老和弟子,也暂无定论。 不过,既能惹出如此异象,定不简单,即便不是天命之人,其气运也不会弱了。 距离,是真的太遥远了,以沙雕之速度,望尘莫及,飞行不过百里,异象就散了。 未散的是龙吟,足足响彻了大半夜,直至东方映出第一抹朝霞,才渐渐消弭天地间。 异象没了,龙吟声也湮灭了,但事儿没完,干系太大了,一整夜都有人往异象的源头赶,即便天明了,天上地下依旧人影不断,诸多城池,甚至还调动了军队,阵仗极浩大。 “他,可是天命之人?” 各大书院,皆有缥缈声。 连大秦皇族,也聚满了星象师与占卜师,皆是一夜未睡,都搁那默默等待。 等谁呢?自是等那个惹出异彩和神龙异象的人,皇族已派出强者,前往接引。 他,或许真的是天命之人。 第92章 冤家路窄 呱! 月夜,沙雕驮着楚萧、叶瑶和姬无辰,划过天际,落入了一片山林。 看热闹,也是需要实力的,憨憨沙雕属实飞不动了,这才在半道停下歇息。 “这般大体格,你这耐力不行啊!”姬无辰拍了拍自己的坐骑,指着这只大鸟带他们过去,怕是不等赶到龙吟源头,黄花菜就凉透了。 沙雕虽脾性温顺,但听了这番话,也不禁斜了一眼自己的小主人。 某些人哪!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驮着你们仨,还指望我能飞多快。 瞧它幽渊的小眼神,姬无辰当即一脸笑呵呵,“累了吧!蹲下歇会儿。” 歇?沙雕此时可没这兴致,牟足劲飞了一天一夜,片刻都未停,莫说进食,连口水都没喝,先吃饭要紧。 它倒也不挑食,草、树叶...啥都吃。 “且先生火,我去打点野味。”楚萧留下一语,便拎着刀窜入了山林。 叶瑶和姬无辰也未闲着,一个清理杂草,一个则拾柴点火,谨慎如叶瑶,还化出了两分身,一东一西,藏在暗处放哨。 “分身术?” 姬无辰看的眉毛微挑,这可是好法门,多年前便已失传民间,叶家二小姐竟是通晓。 想想,便也没那般诧异了,她师傅可是书院八大奇女子之一,传她一宗秘法,倒也不奇怪。 “你可准备好了。”叶瑶问道。 姬无辰只一声干咳,算是回应了,知道叶瑶说的是不久之后的书院考核。 他自然是达到了考核标准,就是这个修为嘛!卡在半步归元,愣是上不去。 为此,父亲可没少着急上火,也没少为他找寻灵药,这些时日,更是顶着家族诸多压力,东奔西走,大耗钱财,只为托个关系,找人引荐他入书院,好光宗耀祖。 可惜,他资质浅薄,修为也太低,鲜有人看好,上门收徒的事,压根儿没有。 如此,欲入书院,便只剩考核一条路,若入不得归元,他十有八九会被刷下来。 吼! 两人谈话间,林中深处传来了一声野兽哀嚎,无需去看,便知楚萧打到野味了。 果然,血腥气弥漫,他扛着一头大家伙回来了,乃一头野猪,生的那个膀大腰圆。 “还得是义父。”姬无辰撸了袖子,拔了一把匕首,三下五除二,烤猪便上了火架。 身为它的飞行坐骑,沙雕是很自觉的,挪动着笨拙身躯,凑了上来,有肉吃,谁还吃草。 “嗯,又一筐。”楚萧往烤肉上撒作料时,还不忘连接分身视线,看他们挖矿。 他不嫌钱多,挖出一座银山才好嘞!那每一块银疙瘩,都是一份宝贵的修炼资源。 “想啥美事儿呢?笑这般开心。”叶瑶瞟了一眼,顺手还往篝火里丢了三五根干柴。 “你姐说了,打明儿起,每月多给我一百两零花钱。”楚萧说瞎话,越来越有心得了。 扑哧! 叶瑶听了,忍不住笑出了声,某人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模样,瞅着真逗乐。 就冲姐夫这番话,待回家,她高低得再扮一回姐姐,而后,赏他一百两银子。 “有媳妇真好。”姬无辰唉声叹气,又不禁想起他那个结拜大姐,咋就不稀罕他嘞! 楚萧未再接茬儿,而是皱了一下眉宇,望向了一方,他听力贼好的,这片山林还有人。 觉醒血脉之后的叶瑶,感知力也极为不凡,似也有察觉,就连姬家少主,都耸了耸鼻子。 “真个好兴致。”有客来,人还未到,先闻幽笑声,林中的风都因之冷了一分。 话未落,便见一道人影,自黑暗缓缓走出,一袭紫袍,手中还握着一把装逼神器。 定眼一瞧,竟是魏康,叶瑶自不认得他,楚萧和姬无辰可太熟了,拍卖会上见过的。 除这厮,还有一个白衣青年,生的孱弱不堪,像一个书生,一双丹凤眼,长的颇标致。 姬无辰也皱下了眉头,大半夜的,这两位可不像是跑来蹭饭的,那个凤眼书生,他不认识,但魏康之秉性,世人皆知,仅一个喜食婴儿眼珠的嗜好,他就无愧人渣之名。 冤家路窄啊! 这都能撞得见。 也对,龙之异象惹得动静太大,跑去探查的人,比比皆是,半道折回的,也一抓一大把,这俩多半也如他们仨,一路长途跋涉,身子疲倦,才进山来歇息。 要不咋说他是一族的少主呢?猜的就是准,魏康和凤眼书生真就是这么来的。 没白来,撞见三只小虾米,其中一个,还是个妹子,而且,生的如仙女一般美。 “去,天上凉快。”楚萧则拍了拍沙雕,魏康来者不善,稍后,怕是有一场恶战。 呱! 沙雕虽是憨,却不傻,自瞧出了气氛不对,一个展翅飞出了山林,直奔云霄。 它刚走,便闻一道暴虐的低吼,乃一头血狼,得有一米多高,浑身毛发如血淋。 坐骑,它是个坐骑,凤眼书生的坐骑,威武不凡,凭气势不难看出,归元境修为。 相比沙雕,这货就凶虐多了,火架上明明有香喷喷的烤肉,它却紧盯着楚萧他三个。 很显然,它貌似对人肉更感兴趣,如孔候之坐骑血豹,传闻,就是吃人肉长大的猛禽。 “叶家二姑娘,果是天生丽质。”某人不是啥正人君子,偏偏有演正人君子的臭毛病。 如魏康,手中折扇就摇的颇有节奏,脸上的笑容,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错觉,且说话时,直接无视了楚萧和姬无辰,就盯着叶瑶看。 他可是听闻了,梦遗大师在广陵收了一个徒儿,姓叶名瑶,生的颇貌美。 而今得见,世人诚不欺他。 “好俊的美人儿。”凤眼书生的笑,就颇多淫邪之意了,总想干点缺德事。 事实上,他真就干了,一声邪笑颇魔性,“今夜良宵美景,可否赏脸喝几杯。” “出家人,不饮酒。”叶瑶也逗乐,张口来了这么一句,这俩,一瞧便知不是好人。 “这般不给面子,莫怪我动粗了。”凤眼青年幽笑,周身多了徜徉的玄气,甚是阴寒。 如他,魏康之玄气,也在瞬间汹涌开来,蹭饭的兴致他没有,找个小娘子消遣一番的情调,倒是有那么几分。 巧了,面前就有一个极品。 梦遗大师的弟子?无妨。 荒山野岭,纵是干了某些勾当,也不会有人知道,这等事儿,他平日里可没少做。 “梦遗大师,您怎的来了。”楚萧蓦的一语,朝天空看了一眼,一副神态还颇恭敬。 闻言,魏康和凤眼书生皆尿颤,慌忙回头,梦遗师叔也在这?方才未曾瞧见哪! 然,天上哪有人,莫说人,连只鸟都没,哦不对,有鸟,憨憨沙雕还搁那飘着呢? 意识到被耍,两人第一时间回眸,正见烤肉的那仨,宛如疾风一般,朝山林深处跑。 “小杂种,看老子不剁了你。”凤眼书生暴喝,魏康之怒气,也如火山一般,轰然爆发。 第93章 五人一兽 嗖! 楚萧如一道鬼魅,于林中穿行,惊得野兽低吼,所到之处,无一不是丛鸟乱飞。 叶瑶和姬无辰亦不慢,开遁时还不忘对视了一眼,他仨凑一块,是不是准没好事。 上次出来,撞见的是吕阳,险折了性命,此番,又是魏康和凤眼书生,八字不合吗? “你个小杂种,看老子不剁了你。”凤眼书生和魏康追了上来,身侧还有那头暴虐的血狼。 “魏康那厮交给我。”楚萧说着,已御剑出鞘,手中还多了专打灵魂的亢龙锏。 “凤眼的那小子,我来收拾。”叶瑶轻语,若在往昔,她断不是书院弟子的对手。 而今嘛!已觉醒了血脉,远非昔日可比,以归元第二境收拾一个第六境,不在话下。 “血狼归我呗!”姬无辰一声干咳,总觉自己是个拖后腿的,这俩都敢找书院弟子单挑了。 “魏康,滚过来受死。”楚萧越过一条河时,有一瞬回头,一嗓子骂的霸气侧漏。 有仇,他与魏康有仇的,犹记得那日拍卖,那厮用冰魄针暗算他,好一阵才缓过来。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今夜月黑风高,很适合算旧账,他已捅了两个书院子,不介意再多一个。 “找死。”魏康一声冷笑,直奔楚萧就去了,敢耍老子,不弄死你丫的不算完。 相比楚萧,叶瑶就颇为含蓄了,只有回眸一笑,对着那个凤眼书生,眨了一下眼。 这好使,凤眼书生当场沦陷,一股莫名的邪火儿,蹭蹭往上窜,今夜,要爽翻天哪! 他也走了,一路追着叶瑶,奔向山林深处,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些个少儿不宜的画面。 “你,单挑。”没了魏康与凤眼青年,姬家少主瞬时雄起了,干不过那俩,我还撂不倒你? 吼! 血狼是个暴虐的主,就见不得有人在他面前蹦跶,第一时间便扑了上来,吼声如雷。 叫的响亮没吊用,姬无辰可不是软柿子,半步归元对归元一境,何需阴招,硬干就行。 这,可不是说大话,一番缠斗,那个大块头,真就被揍的抬不起头,浑身上下,皆是血壑。 呱! 见主人大展神威,憨憨沙雕嘶叫不停,似是在呐喊助威,打死那头狼,便有肉吃。 话分两头。 楚萧一路闪掠,窜入了一座山谷,此地,风景优美,很适合捅人,也适合埋人。 “哪里走?”魏康速如惊鸿,随后便杀了进来,废话一句不多说,振臂便是一掌。 楚萧半分不怂,不退反进,迎面便怼了上去,一瞬间运足玄气,天罡一拳强势出击。 砰! 掌风与拳劲对轰,震的空气都一阵闷响,可怕的气劲,撞的巨石都崩开了裂纹。 瞧二人,楚萧巍然未动,倒是魏康,蹬蹬的后退,每退一步,眸中便多一丝震惊。 没看错啊!这是先天境无疑,顶天不过第八境,为何有如此强悍的力量,归元六境如他,与之正面硬憾,竟是一击完败,而今的先天小玄修,都这般能打了? “看招。”趁人病要人命,一击轰退对手,楚萧三两步欺身近前,抄起亢龙锏便砸。 魏康方才站稳身形,避之不及,结结实实挨了一棍,被砸的翻白眼,满脑子都是金星。 好在,他有神佑护体,顷刻间便恢复清明,来不及惊异,滚滚玄气暴涌,一击震翻了楚萧。 “斩!” 倒飞中,楚萧御动了桃木剑,劈的魏康一阵趔趄,护体的玄气,都漏风了。 “好兵器。”虽是吃了瘪,魏康却眸光炙热,这小东西,稀罕物件儿不少啊! 他的,都是他的,待将其拿下,剑、铁鞭...都会是他的战利品,今夜注定大丰收。 想至此,他战力全开,一步踏出,脚下如生了一股疾风,不过一个瞬息,便杀至楚萧身前,萦绕寒光的手指,如利剑一般,直戳楚萧眉心,杀人的秘法,命中...即是绝杀。 可惜,他还是低估了对手,这节骨眼上,他的眼对上楚萧的眸,擦出了一撮小火苗。 视觉幻术,楚萧已用的极为精湛,双目中凤凰展翅之异景,在这一瞬,演绎到了极致。 唔! 魏康一声闷哼昏沉,意识变的混乱不堪,绝杀的一指,也因之,散尽了威力。 如此好机会,楚萧岂会放过,亢龙锏已抡起,对着其脑门,哐哐就是一顿爆锤。 “啊...!” 书院弟子的头,是真的硬,接连挨了几番暴击,竟然还屹立不倒,一吼如轰雷。 此番,换楚萧闷哼了,魏康这一嗓子,可不止是惨叫与怒嚎,还是一宗恐怖的音波秘法,只一吼,便震散了他的护体玄气,可怕的气劲,更是撞得他迎空翻跟头。 “汝,当真该死。”得以喘息的魏康,已是披头散发,头破血流,面目狰狞如恶鬼。 话落,他便消失不见了,确切说,是隐身了,宛似一只无形的幽灵,要收割楚萧性命。 铮! 楚萧手臂一划,召回了桃木剑,握在手中,极尽舞动,舞的疾风呼啸,电闪雷鸣。 他,可不是搁那瞎比划,而是一招一式,都恰到好处的防御与攻伐,不止一次逼退魏康。 隐身,他指定看不见。 看不见,不代表感知不到。 他有神海的,对事物感知细致入微的,抹不掉自身痕迹,于他而言,便是无所遁形。 怎么可能,魏康有些难以置信,这小子什么怪胎,他都隐身了,还能看见?还有其剑法,哪个高人教的,霸道非常,才片刻功夫,他之体魄,便多了数十道剑痕。 “滚出来。”楚萧没兴趣与之捉迷藏,又动了一宗秘宝,惑人心神的摄魂铃。 这玩意,一如既往的好使,辅以咒语一番摇动,诡谲的铃铛声,瞬时响彻山谷。 魏康无防备,一瞬迷糊,瞬间破法,连护体玄气,都变的零零散散,满身都是血。 “好,很好。”魏康怒极反笑,自他踏上这条修行路,还是第一次被先天境打的这般凄惨。 他怒了,怒到变了形态,徜徉周身的玄气,竟化成了黑色,气血也变得狂暴不堪。 除此,便是一道古老的秘纹,在其眉心铭刻,形似一个骷髅头,与之面目一般森然。 “禁法吗?”楚萧上下扫了一眼,这厮比吕阳那货有出息,手段不浅,而且异常抗揍。 “吾之怒火,需以汝之鲜血来浇灭。”开了禁术,魏康说话时的语气,都变的牛逼哄哄了。 第94章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吼! 幽暗的山林,满是凶兽的惨叫。 走近一瞧,才知是凤眼书生的血狼,欲吃姬无辰,却远不敌这个人类玄修,一番鏖战,被打的嗷嗷直叫,时至此刻,偌大的身躯已是血骨淋漓,正瘸着腿的逃遁,不知撞断了多少大树。 “还想跑?”姬无辰气血升腾,狂奔几步追上,双手拽住了血狼的尾巴。 而后,那个大家伙,便被他抡飞了起来,轰的一声砸在了岩石上,碎石崩飞。 血狼的哀嚎更显凄厉,口中喷薄的血,如若涌泉,一身狼骨更是噼里啪啦一片。 “叫,我让你叫。” 姬无辰可不管这那,运足了玄气,又一次将其抡起,朝着地面,便是咔咔一顿爆摔。 许是杀红眼了,他气劲全开,筋骨肉得以极尽施展,竟在刹那间,稀里糊涂的进阶了。 “你,真是我的贵人哪!” 惊喜,来的让他措手不及。 为表答谢,他决定把狼兄送回老家。 送。 说送就送。 他腰马合一,使出了更为霸道的力劲,汹涌的气血,如烈焰一般燃烧。 凄惨的是血狼,自被抓住尾巴,便未站稳过身形,一上一下,被摔的是肝胆俱裂。 身残志坚,它是一个理想的坐骑,哪怕只剩一口气,依旧在嘶声嚎叫,也或者,是求救,期望主人杀回来,它还能抢救一下。 “救我。” 凤眼书生倒是有回应,却是惨叫的哀嚎,嚎的声嘶力竭。 他战败了,正如一条丧家之犬,一路逃的连滚带爬,满目都是惊恐,哪还见半分嚣张。 选错了对手,也低估了梦遣大师的徒儿,以为只是生的貌美,不成想,竟是一脉特殊血统,且还是传说中的玄阴之体,即便他高出四个小境界,依旧远远不敌,功体被打的近乎散架。 “小哥哥,跑什么。”叶瑶提剑在后追杀,雪白的秀发,染着一抹嫣红的血。 “救我。”凤眼书生之呼救,似有回音,传自一座幽暗的山谷,嚎的比他还凄惨。 魏康也败了,正拖着残废之躯,不要命的往山谷外逃,面色与凤眼书生,一般无二。 他也选错了对手,以为一个先天小玄修,他抬手便可镇压,可战过才知,踢到钢板了,这哪是小虾米,分明是一个怪胎,一个邪乎且可怕的妖孽,他连禁法都动了,依旧压不住对方,非凡压不住,还被伤的体无完肤。 至此,几近身灭。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楚萧携卷滚滚煞气,追出山谷,御剑攻伐,一剑劈翻了魏康。 良久,才见这厮爬起,披头散发,口中涌血不断,如个疯癫之人,一步一步跌撞撞的后退,咆声不断,“我乃书院弟子,吾师,灵智上人;吾叔公,乃玄幽书院的副掌教。” “怎么?吓唬我?” “当真要不死不休?” “拍卖会上暗算我时,就该想到有今日。”楚萧提霸刀而来,话声冰冷,杀意滔天。 这话一出,魏康瞬时瞪大了双目,也终是开窍了,苦苦找寻的坑货,不在天边,就在眼前,可惜他猪油蒙心,至此才见庐山真面目,好一个楚萧,好一个楚少天,骗的世人好苦。 “一路好走。” 楚萧一语冰冷枯寂,微微抬起了霸刀,一番玄气灌输,五米刀芒乍现。 魏康无比坚信,这是他平生所见过的最亮的一把刀,一击便捅穿了他的胸膛。 刀芒散去,他那摇摇欲坠的血淋之躯,终是一头杵地上了,走都走的无比的惆怅。 若重来一回,他定不入这片山林,定不干缺德事,杀人越货不成,反折了自家性命。 “啊...!” 魏康走的不孤单,凤眼书生也紧跟他的脚步,踏上了那条名为‘黄泉’的路。 他亦后悔,老老实实赶路呗!偏要进来找刺激,月黑风高夜,他成了那个被杀人越货的,所谓的后台,所谓的高贵身份,在这片鸟不拉屎的山林,就是一个可笑的摆设。 “你俩真猛啊!” 眼见楚萧和叶瑶带回的两具尸身,姬家少主那个唏嘘咂舌。 烤肉三人组,他修为虽非最低,却是属他最弱,打一只坐骑,都废了半天劲,这俩倒好,一对一,单打独战,硬干书院弟子,到了都不用他帮忙的,就给人送走了。 换做是他,绝然做不到。 “走。” 三人不废话,第一时间消失在黑暗的夜,临走之前,还不忘给人来了一个毁尸灭迹。 他们刚走未多久,便见一人一鸟,落入这片山林,鸟,乃一种稀有的飞行坐骑:云鹤。 人嘛!则是一女子,一袭红衣,容颜绝美,若叶瑶在此,定然认得,可不正是她姐姐叶柔? 除叶柔,还有一个英姿不凡的白衣青年,眸若星辰,黑发如瀑,生的那个器宇轩昂。 两人来此,可不是游山玩水的,而是听到了有人呼救,才下来一观,却不见半个人影。 呱! 另一方,憨憨沙雕的嘶叫声,多了几许欢快,扑闪大翅膀时,都显得格外的卖力。 主人干了一票大的,还赏了它一块烤肉,吃饱了有力气,算算路程,能一路飞回家。 到家,还有一顿肉吃,那只坐骑血狼,就在楚萧的墨戒中放着,这玩意,可是大补的。 书院弟子,战利品自是不少。 那不,那一个义父,一个义子,外加一个小姨子,正头顶头的清点呢?魏康参加过拍卖会,早已是穷光蛋,但凤眼书生,却是个财主,金银二票外加散碎银子,足有八万两之多。 “还是打劫来钱快。” 姬无辰抱着钱袋,咧嘴一笑。 富贵险中求,果是不假。 “好奇异的灵珠。”叶瑶则捏着一颗小珠子,对着皎洁星辉月光,照了又照。 楚萧也未闲着,正抱着一部古卷,搁那埋头翻阅,此物,是从魏康兜里翻出来的。 秘法,这是一宗秘法,隐身术三字甚是醒目,与魏康那厮鏖战时,他就见识过此法之玄奥,若非他有神海,感知力异于常人,不然,仅此一法,就够他喝一壶了。 见者有份。 他取了纸笔,趴在沙雕背上便是一番龙飞凤舞,抄录了两份,分给了叶瑶和姬无辰。 总的来说,各有各的机缘,姬无辰进阶了修为,叶瑶通过一场大战,适应了玄阴血脉。 至于楚少侠,自是磨炼了斗战心境,此番,可不是凭分身打奇袭,亦非在背后偷摸捅刀子,是光明正大的干掉了一个归元第六境的书院弟子,如此骇人之战绩,说出去定无人信。 轰隆! 正走时,突闻天空一声雷鸣,有乌云密布,天色不佳,看架势要下雨了。 “大宝贝,飞快些。”人逢喜事精神爽,姬无辰那张嘴,跟抹了蜂蜜似的。 “你俩且先回。”楚萧留下一语,便跳了下去,打雷了,正巧给天殇弓开光。 第95章 天雷开光 “早些回家。” 叶瑶朝下喊了一声,姬无辰则拍了拍沙雕,一路直奔广陵城。 至于楚萧,他丝毫不担心,义父本事大着呢?能坑又能打,一般人就降不住他。 两人渐行渐远,楚萧则窜入了一片丛林,顺着一条幽暗小道,爬上了一座小山头。 完事儿,一棵参天大树便被他砍了,用桃木剑一顿削,造成了一根柱子,屹立在了山巅,而天殇大弓,就绑在顶端,有铁链缠绕,另一边则一路悬挂至地面。 做完这些,他才闪到了一边。 此刻,雷声正盛,漫天都是撕裂的闪电,无需太多,有一道朝这劈过来就够了。 来,说来它就来了,伴着一声雷鸣,有一道闪电降下,不偏不倚,击中了天殇弓。 楚萧未上前,就那般目不斜视的盯着,在他望看下,油盐不进的天殇弓,终是有了异状,它在发光,亦在嗡颤,且弓体上的铁锈,成片的褪落,露出了一道道极古老的秘纹。 “好使。”楚萧双目炙热,小心肝扑腾扑腾直跳,开光,还得用天降的雷电。 轰! 第二道闪电,随之劈来,而后便是第三道、第四道...每一击都劈的天殇弓嗡嗡直颤。 雷如锤子,似在对它千锤百炼,一次次雷击,让它变得光芒闪射,就仿佛一轮小太阳。 “差不多了。” 楚萧振臂一挥,甩出了一道剑气,斩断了柱子,天殇弓跌落,被他稳稳接下。 开光之后,此弓变的极为不凡,更显沉重了,浑身上下,再望不见一丝的铁锈。 除此,便是一股霸烈之意。 抱它在怀中,楚萧顿感热血沸腾,徜徉周身的玄气,也因之,多了一股股炙热的雷息。 气氛都烘托到这等地步了,不射一箭,属实有点说不过去,他拉动了弓弦,玄气随之灌入。 嗡! 待挽弓如满月,灌入的玄气,竟化成了一道雷箭,霸道非常。 “不知威力如何。”楚萧瞄准了对面的山头,轻轻松开了弓弦。 咔嚓声,随即便传了回来,坚硬的岩壁,竟脆弱如豆腐,被一箭射出一个窟窿。 如此杀伤力,看的他那个亢奋哪!亢奋到又弯弓拉开第二箭,对着虚空射了过去。 箭,如一道惊芒,在天空中划出了一抹璀璨也刺目的痕路,直插云霄,与雷鸣共舞。 “好兵器。”楚萧咧嘴一笑,溜烟窜下了山头,一路都抱着天殇弓,用衣袖擦了又擦。 “嘛呢?”他虽走了,但事儿没完,天空传来了一声大骂,仔细那么一听,竟还有点耳熟。 定眼一瞧,竟是小胖度项宇,正与一只黑色的大鸟,一左一右,从天上栽下来。 他老人家还好,并无伤痕,倒是那只大鸟,下腹处有一个血窟窿,有鲜血在喷薄。 “哪个王八羔子?”虽然还未落地,但并不妨碍项宇骂娘,小脸上还满是乱窜的黑线。 搞一只飞行坐骑容易吗?难得上天溜一圈,不知哪个放冷箭,险些把他与大鸟当串儿撸了。 阿嚏! 下雨了,有些着凉,楚萧前脚刚找到山洞躲雨,便是一个喷嚏打的酣畅淋漓。 天殇弓开光了,他乐的合不拢嘴,给大弓擦的是锃光瓦亮,他买了一个神器啊! 这,都归功于他的墨戒,认宝贝一认一个准,没一个是凡品,且各个都是大造化。 不知何时,他才沉敛了心境,将天殇弓安稳的放回了魔戒,随手拿了隐身术的秘卷。 此法,与分身法门,有异曲同工之妙,无非就是咒语、印诀和魂力配合,隐藏自己的身形。 “魏康,我得谢谢你。” 楚萧一边埋头翻阅,一边感激他的老冤家,千里迢迢跑来,给他送了一宗好秘法。 关键时刻,就彰显出天赋的重要性了,他的悟性就不低,不过一日,便悟得了精髓。 自然,参悟与施展,是两码事,道理类似眼高手低,他这第一次施展,就整的很尴尬。 隐身嘛!全隐逼格满满,若是隐一半,画面就有点儿瘆人了,如他,脖子以下倒是隐去了,唯独哪个脑袋瓜子,还搁那晃,知道是他在练隐身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闹鬼呢? 第一次,出点小状况很正常。 他换了个姿势,旋即单手掐诀。 “隐。” 随他一声冷叱,山洞中多了一只无头的鬼,脑袋虽隐去了,下半身却还杵在那。 他,是个不信邪的主。 第三次施展,终是掩了身形,美中不足的是,并不持久,才只片刻,便又现出身来。 不过,他终究是修成了,缺的是常年累月的磨炼,魏康就是极好的例子,隐身用的贼溜。 又是夜,他将兵器摆了一地。 当然不是显摆,而是滴血画印。 谁说御剑术,就只能御剑,霸刀啊!亢龙锏哪!天殇弓啊!只要有烙印,皆可控。 未雨绸缪,日后若遭遇强敌,以此法,是能打对方措手不及的,如亢龙锏,御动它砸人,一旦命中了,便可重创敌手灵魂,远伐近攻皆可。 “回家。” 收拾了一众兵器,他拍拍屁股起了身,趁着皎洁的月色,窜出了山洞。 刚下过雨,空气是清新的,嗅一口全身舒爽,就是山里的风,冷飕飕的。 “谁?”刚入山林,楚萧便一声暴喝,豁的转了身,哪里是风冷,他是被人盯上了。 “小家伙,一个人哪?”黑暗中,有阴笑声响起,一道模糊不堪的人影,缓缓走出来。 看不清其尊容,因为他浑身都笼罩在黑袍之下,只露了一双幽深的眸,还闪烁着森然之光。 “师尊,您来了。”楚萧故技重施,对着黑袍人身后看了一眼,演的贼逼真。 他演的再好,架不住对方是一个老油条,压根没看身后,一个眨眼便到他近前。 “真武境?” 楚萧一步飞身后退,却不等站稳,便觉一股可怕的吸力,又将他扯了回去。 他倒是想跑,奈何这老杂毛,修为太高,无力挣脱,一张符咒便呼他身上了。 一时间,他之玄气,皆被封回丹田,其后,便是一条邪乎的绳子,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来,爷爷带你回家。” 黑袍人拎起楚萧,消失不见。 两人再现身,乃一座幽暗的地宫,建于山林深处,藏得不是一般的隐秘。 楚萧挣扎了一路,至此,才稍有缓和,下意识的环看四周,倒也无甚出奇,只一座祭坛,其上海摆着一口巨大的炼丹炉,除此外,便是丹药香气,这老家伙,是一个炼丹师? 看过,他又一番挣扎,黑袍人抓他,显然不是请客吃饭的,必是干缺德事。 瞧,地宫中角落处,堆满了死人的骸骨,鬼晓得这厮,杀了多少无辜的生灵。 “进去吧!里面暖和。”黑袍人掀开了丹炉的盖子,随手便将楚萧给丢了进去。 “我.....。”楚萧刚要破口大骂,下来一瞧,才见丹炉中还有一个人,且还是一个熟人:羽天灵。 四目对视,两人都不禁一愣,这他娘的真有缘哪!大半夜的,在这还能撞见。 “他,为何抓你。”楚萧凑了过来,小声问道,难姐难弟,他俩真是倒霉催的。 第96章 坦诚相见 “还能为何,炼丹呗!” 羽天灵轻唇微启,嘴角却有一丝鲜血淌溢,气息萎靡不堪,一张脸颊更是煞白无比。 她受伤了,且伤的还不轻,定是黑袍人抓她时,两人有过一场恶战,奈何,修为境界不济,才败下阵来。 炼丹? 楚萧听之皱眉,他虽非炼丹师,但对炼丹一事,多少还是知晓一些的。 并非所有的炼丹师,都是人好心善的,总有那么些个邪恶之辈,就专干见不得人的勾当,以活人为引,炼制血丹,而他和羽天灵,显然就是被抓来做丹引的,会被活活炼死。 “不能坐以待毙。”楚萧又一番挣扎,欲调动玄气,冲破符咒的封印。 奈何,他底蕴太浅薄,任功法运转,玄气都被堵在丹田出不来,连手与脚都麻木了。 同样的事,羽天灵也在做,已在这丹炉中,扑腾大半夜了,到了,也调不动一丝玄气。 “莫白费力气了。”黑袍人看了一眼,幽幽一笑,哐当一声盖上了炉顶。 而后,便是石门嗡动声,随之,便没了动静,整个地宫,都堕入了死一般的宁寂。 楚萧贴在炉壁,附耳一听,确信黑袍人又出去了,保不齐,又跑去抓丹引了。 好机会,这是个好机会,他第一时间望向了羽天灵,“可知如何破这符纸封印?” “此乃禁玄符咒,真武级别的,以你我之修为,远破不开。”羽天灵唉声叹气道。 虽是这般说,她可没闲着,无时无刻不在运转功法,万一冲破了呢?人,要想点儿好的。 “失算了。”楚萧一声暗骂。 所谓的失算,是指他留于井中世界的分身,先前与魏康那厮鏖战,耗了个干干净净。 此时,但凡有一个分身在外面,都不至于这般尴尬,随便找几个帮手,便能弄死黑袍人。 嗡! 不知何时,石门轰动之音,再一次响起,黑袍人回来了,真就抓了一个丹引。 巧了,还是个熟人,楚萧不熟,但羽天灵熟,逢见面必掐架,没人比她更熟了。 没错了,摘星书院的傅红眠,今夜出门怕是也没看黄历,走着走着,便遭了暗算。 “老东西,趁早放了我,待我师尊杀来,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傅红眠冷冷一声。 黑袍人权当没听见。 书院弟子又如何?照炼不误,只要他不出去瞎咧咧,便无第二个人知晓。 缺德事干多了,自有心得,偷偷摸摸的搞,管你书院还是皇族,逮住就炼。 而今夜,他运气就不错,抓了三个气血不凡的玄修,特别是这俩女娃,生的真个容颜绝美,若在往日,他定会先享用一番,而今嘛!这炉丹需童子身,他可不想因此,坏了丹药品阶。 傅红眠,也被丢入了丹炉。 待见楚萧和羽天灵,她也不禁一愣,敢情倒霉的不止她一个,还有两个倒霉蛋。 “来了?”羽天灵斜了一眼,能在这撞见她的老冤家,这特么哪辈子修炼的福分。 “呵,你也在呢?”傅红眠的小眼神儿更斜,没了骂黑袍人的兴致,就盯着羽天灵。 四目对视,总有那些个火花擦出来,若非此刻都被封了,这俩保不齐会在炼丹炉里干上一架。 好冷! 丹炉里很热,可楚萧却倍感阴风直窜,两个姑奶奶,咱能不能先一致对外。 对,说对就对,羽天灵收了眸,破口便骂,“老杂毛,放我出去,知道我是谁吗?” “炼血丹,我呸!你终有一日会遭报应。”傅红眠骂起娘来,也是拽凶拽凶的。 挨骂的可不止黑袍人一个,两个大美女在心中,还都问候了一番惹出龙之异象的那位。 闹那般大动静,她们都是跑去看热闹的,路途遥远,半道折回,才撞上而今这档子扯淡事。 骂,不过顺顺气罢了。 要怪,还得怪她们自个。 有些个热闹,能不凑最好别凑,硬凑就出事,天晓得这山旮旯里,还藏着一个炼丹师。 民间少见这等品种,偏偏还是个狠辣的主,血丹,活人为引,这老东西害了多少人的性命。 “开,给我开。”楚萧紧咬牙关,双目中已布满了血丝,可不能死在这啊! 轰! 伴着丹炉一阵晃动,熊熊烈焰随之燃起,再阴的风儿,也能给你烧没了。 炉中的一幕,瞬时尴尬到了极点,三人的衣服可不防火,都被烧成了灰烬,一个体魄强健,两个则是身材窈窕,洁白柔嫩的肌肤,还染着点点迷人的光泽,女子香更是肆意飘飞。 一丝不挂。 坦诚相见。 局面就是这么个局面。 心智坚定如楚少侠,见了这香艳的剧目,一时间也顶不住鼻血横流了。 对面那两位,倒是没流鼻血,可那两张绝美的容颜,却瞬间染满了红霞。 “闭上你的眼。” “我...我没看。” 刺耳的尖叫,很快响起,羽天灵和傅红眠那一双玉手,显然遮不尽一丝不挂的身子。 楚萧倒也听话,真就闭了眼,啥叫‘我没看’,他是没怎么看清,就见白花花的一片。 如此脸皮,就与某些个人差点意思了,人恨不得拿着放大镜看,都快嗝屁了,还要啥脸哪! “你也闭眼。” “你为何不闭。” “哟,偷看人小哥哥呢?” “还有脸说老娘,你没看?” 不是冤家不聚头啊!楚萧这消停了,对面那两位嘛!被封的动不了,也不妨碍掐架。 楚萧的脸,也有些发烫了,只顾埋头擦鼻血,这事儿若让媳妇知道了,不得打断他的腿? “你我,一同闭眼。”都这般尴尬了,总得达成一个共识,两女一拍即合。 偏偏,有那么个不讲武德的,如羽天灵,见付红艳闭眸,便又偷偷睁开了眼。 这,可不止她与傅红眠,还有一个嘞!万一那小子不要脸,岂不是被他看光了? 事实上,楚少侠还是要脸的,真就没看,倒是羽天灵,这一会功夫,多瞧了几眼。 待侧眸,好嘛!傅红眠竟也在看,后知后觉啊!她之想法,与羽天灵真个一般无二。 炉内烈火熊熊,也堵不住她们鼻孔淌溢的暖流,嫣红之色,更是一瞬间蔓延到了脖颈。 一人闭眼两人看,羞人之景,就是这般完美演绎的,某些个女子,俨然已忘了节操为何物。 嗖! 炉外,有东西丢进来,乃一株紫色的灵草,蕴含诸多精粹,被火焰燃成了雨雾。 雨雾凌空倾洒,沾染三人功体,便融了进去,羽天灵和傅红眠感觉如何,楚萧无从得知,他吸了灵草之精粹,是真真的舒坦,好似一汪汪温凉的清泉,在奇经八脉中流淌。 莫急。 还有呢? 紫色灵草之后,便是一棵青色的灵果,随之,还有一株血淋莲花,甚是妖异。 它们,同样化成了精粹,一丝丝一缕缕,在炉中徜徉,最后,融入到三人体内。 这,便是炼制血丹的手法,身为丹引的他们,会是一个容器,存放炼丹材料精华的容器,待精粹被他三人吸尽,黑袍人会将他们,生生炼成血水,直至融为一颗血丹。 “多多益善。”楚萧不挑食,来多少吃多少,以此积攒力量,以求破开禁玄符。 第97章 猛料子 有些个馒头,能吃;有些个馒头,它就不能吃,除了手感极好,还颇具观赏性。 如羽天灵,也如傅红眠,一只脚都跨入鬼门关了,还不忘欣赏对方一番,顺便比比尺寸。 嗯,半斤八两。 现场,唯一一个老实巴交的孩子,还闭着眼,搁那兢兢业业的吞噬精华呢? 待混沌诀一番运转,融入体内的精粹,皆被他炼入骨肉,而后用来冲击封印。 别说,真就被他破开一角,也或者,是黑袍人见他修为忒低,用的是低阶的符。 “很好。”楚萧豁的开了眸,双目炙热之火,一角虽小,于他而言,完全足够了。 “你,闭眼。”羽天灵和傅红眠的动作,出奇的一致,双手抱胸,而且都美眸冒火。 嘘! 楚萧做了个‘莫出声’的手势,而后,便见他单手掐诀,御剑出鞘。 见之,两女的眸,瞬时雪亮,这小子行啊!禁玄符咒竟都能冲的破角。 活的希望,让她们都忘却了一些事,譬如此刻,浑身上下,都一丝不挂,都紧盯着楚萧,这个先天小玄修,手段不浅哪!再多瞧那么一眼,貌似还比原先,好看多了。 两人看时,楚萧已攥紧了桃木剑,剑尖抵在了靠近胸膛的部位,符咒便印在那。 他咬破了手指,滴在了剑体上。 霎时间,桃木剑开锋,凌厉的剑光,一击刺破了他的皮肉,一同被刺穿的,还有符咒。 封禁解了,他第一时间便是从墨戒拿裤子,这般在两个女子面前光身子,属实有点不习惯。 “咳...!” 羽天灵一声干咳,傅红眠也红着脸颊,望向了他处,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两人侧眸之际,一只温暖的大手,拂过了她们的身子,嗖的一声撕下了符咒。 待回眸,两件衣裳已丢过来,自是楚萧的,大是大了点,总比光着身子强,以免再被烧坏,三人都以玄气,隔绝了熊熊烈焰。 “莫鲁莽。”眼见羽天灵和傅红眠要拎家伙开干,楚萧忙慌将其拦下了。 那,可是一尊货真价实的真武境,这般杀出去,即便三人合力,也一样战不过。 当然可以跑,但他们三人,至少有两个要折在这里,第三个,还未必能活着出去。 所以说,要么不打,要么一击重创黑袍人,对方还不知他们已破封,这,便是优势。 “引他过来。” 楚萧手中的桃木剑,换成了霸刀。 此兵器凶悍,灌入的玄气越多,便越霸道,五米长的刀芒,若一瞬乍现,定能打黑袍人一个措手不及,纵他真武境,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前提是,能命中,且对方未撑起护体玄气。 “喂,你这封印不好使啊!”羽天灵喊了一声,指尖有一道幽芒萦绕,锋利如剑。 打奇袭嘛!自是人越多越好。 另一方,傅红眠也选好了方位,掌指间,运足了玄气,时刻准备祭出雷霆一击。 然,良久都不见黑袍人吭声,或许,是懒得搭理,真武级的符咒,归元境破不开。 “单挑,有种单挑,吾...一掌镇压你。”楚萧也开骂了,骂的还颇嚣张。 “诶?这是何等宝物,莫不是传说中的轩辕剑?”傅红眠也化身成大忽悠。 骂也好,忽悠也罢,只要黑袍人过来,无需太多,露出半个脑袋就好,足够他们祭杀招。 尴尬的是,对方不鸟他们。 闹个大动静吧!又怕那厮起疑,一个搞不好,前功尽弃。 “不上钩啊!”羽天灵深吸一口气,随眸瞟了一眼傅红眠。 姐俩四目这一对视,一切皆在不言中,非常时期,得上猛料。 啊...哦嗯...啊....! 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两女子这般一张口,便是一篇优美的旋律。 楚萧听之,下意识侧眸,瞅了瞅这个,又瞧了瞧那个,书院来的弟子,果是多才多艺啊!才只这么三两声,就听的他浑身上下燥热不堪,一股莫名的邪火,还有点压不住了。 “啊,小哥哥,你轻...轻点儿...唔....。”羽天灵这一声娇喘,演的那个入木三分。 “小哥哥,人家也要。”傅红眠也不差,一句话娇柔魅惑,把饥渴难耐演绎的淋漓尽致。 两人的脸颊,已是红的透透的,若非为了活命,她们都不知自个还能这么浪。 浪过,两人齐齐看了一眼楚少侠,大哥,你别不吭声儿啊!好歹来那么点剧情。 “牡...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楚萧会意,真就演上了,只不过,第一次演这般戏目,没啥个经验,乃至一句说的有点结巴,直至羽天灵和傅红眠瞪了他一眼,他才故作喘粗气,一嗓子嚎的霸气侧漏,“小娘子,莫急,一个一个来。” 好嘛!他这话一出,外面那位真坐不住了,撸了一把袖子,真就颠颠凑了上来。 他,绝对是个性情中人,对男女之事,颇有几分兴趣,现场直播,瞄几眼解解闷。 “来了。” 楚萧握紧了霸刀,精神力极尽汇聚,化成了瞳力,对方无防备,必定中幻术。 无需太久,控他一瞬便好,足够他仨出击,同时挨三个绝杀,看你丫的死不死。 如他,羽天灵和傅红眠也蓄势待发,力求在第一时间,把那个老东西,打成脑残。 嗡! 在三人注视下,丹炉的盖子被掀开了,一颗锃光瓦亮的脑门,自外探了进来。 大眼一瞧,黑袍人有点懵,这是啥个情况,咋都穿着衣服,应该一丝不挂才对。 想不通,就不用想了,楚萧已施展幻术,懵逼状态下的真武境,真就被他硬控了。 “老狗,拿命来。”羽天灵一声冷叱,一指如惊芒,洞穿了其眉心。 与之不分先后,傅红眠的一掌,也拍了上去,黑袍人那颗脑袋,险些被打爆。 同一瞬,楚萧的霸刀,嗡的一颤,五米刀芒崩现,一刀捅破了丹炉,连带黑袍人的胸膛,也一并捅穿。 “啊....!” 三个雷霆一击,在电光火石间完成,黑袍人何止被打的猝不及防,直接原地升天了。 待三人跳出炼丹炉,他老人家已经躺那了,一张老脸血肉模糊,胸膛、天灵盖、眉心无,一不是鲜血喷薄,死相之凄惨,怕是厉鬼见了,也得先鞠个躬才走,造啥孽了,死的这般调皮捣蛋。 呼! 劫后余生,让三人都不禁松了一口气,俨然忘却了先前的糗事。 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啊!就在那几个瞬间,好似已瞧见死神在对他们挥手。 人,一旦放松警惕,总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而今,就来了这么一个剧目。 没死,黑袍人竟还没死,确切说,是他肚子里,窜出了一个怪物,血淋淋的。 “这.....。”楚萧惊的一怔,被怪物一掌抡翻了出去,体内骨骼,噼里啪啦一片。 羽天灵和傅红眠也好不到哪去,一左一右,一人挨了一拳,一人中了一掌,飞的比楚萧还远。 第98章 血胎 砰! 倒飞的楚萧,撞翻了炼丹炉,重重砸在地上,喉咙一甜,便是大口咳血。 另一方,羽天灵和傅红眠也好不到哪去,特别是羽家天灵,本就身负重伤,而今又怪物一拳,气血瞬时溃败,煞白的脸颊,再不见一丝红润。 待爬起,三人都一步摇晃才站稳,皆神色凝重的盯着那个怪物。 方才,变故来的太突兀,都没怎么看清,此番再瞧,终是看仔细了。 是怪物无疑,通体猩红,且额头处,还生有鳞片,两只獠牙,更是泛满了森然之光。 最吓人的,还是它的双目,有眼珠不假,却如鹅蛋那般大,极尽的凸显,布满了血丝。 “这是个啥?”许是头回见此等品种,还是从黑袍人肚子里爬出来的,楚萧看的满目茫然。 “血胎?” 相比楚萧,羽天灵和傅红眠就颇有眼界了,一眼便认出了。 血胎,一种极邪恶的秘法,无非就是在体内养灵,灵一旦成胎,即为第二生命。 之所以说它邪恶,是因养灵颇伤天和,需以婴儿精肉为养料,吃的越多,血胎级别越高,瞧这只怪物之气势,便知品阶不低,鬼晓得黑袍人这些年,残害了多少幼小的生灵。 失算。 严重失算。 他们自认计划的很周密,也的确绝杀了一尊真武境,万万没想到,对方体内竟有血胎。 这就恶心了,先前是打奇袭,黑袍人猝不及防,才被干掉,为今这般境地,优势荡然无存。 “汝等,当真该死。” 血胎咬牙切齿,说话时,嘴角和牙缝间,还有一缕缕斑驳的液体淌流,不知是口水还是血水,反正那个模样,要多瘆人有多瘆人,活像一只厉鬼,刚从地狱爬出来的那种。 它应该怒。 筹谋多年哪!血胎还未真正完成蜕变呢?便不得不破体而出,半生心血,付之东流。 这,都是拜这三人所赐,不止毁了它的血丹,还杀了它的第一命。 说到第一命,死的属实冤枉,但凡他祭出一道护体玄气,都不至于被三只小虾米绝杀。 噗! 许是急火攻心,他老人家一口心气儿没喘顺,咳了一口老血。 三人见之,皆双目微眯。 有伤。 这老东西有伤。 多半是因第一命暴毙,血胎遭了反噬,亦或者,养灵过程中出了某种差错。 无论是哪种,于他们而言,都是好兆头,瞧,血胎气息已乱,时强时弱,面色痛苦之余,修为还在一路暴跌,至此刻,俨然已跌出真武境。 “咱,是不是来活了。”羽天灵挽了挽袖子,施了秘法,强行催动了玄气。 “姑奶奶我,火气很大。”傅红眠也撸了袖子,徜徉周身的玄气,如海潮一般汹涌。 两女如此,楚萧自也不会怂了,一口气灌了三五瓶灵液,混沌诀极尽运转,炼化成了玄气,若对方还是真武境,纵他三人两手,也毫无胜算。 而今嘛!血胎境界大跌,且状态颇糟糕,那还怕个鸟,三打一的阵容,他们没理由输。 “唔...!”血胎一声闷哼昏沉,终是稳住了气息,至于修为,则勉强维持在了半步真武境。 “合力击杀。” 羽天灵一声冷叱,第一个开攻,玉臂那般一挥,便是数十道剑气,迎空劈来。 同一瞬间,傅红眠也运足了玄气,掌心处,还刻出了一道古老的符篆,形似莲花。 “纵老夫修为暴跌,一样诛杀尔等。”血胎狞笑,只随意一掌,便扫了羽天灵的剑气。 待傅红眠一掌拍来时,他已单手掐诀,在身前,聚出了一面虚幻的盾牌,轻松顶住了掌风。 “看刀。” 楚萧的攻伐也到了,依旧是凌天而下的力劈华山,玄气一番灌输,五米刀芒乍现。 这好使,血胎那股子牛逼哄哄的气势,被一刀破灭,连带它,也一阵趔趄,肩头还多了一道森然的刀痕,鲜血喷薄。 “好兵器。” 羽天灵和傅红眠皆一声惊叹,惊叹那把金色的刀,也同样惊叹楚家三公子。 这个先天小玄修,非但不是传闻中的废柴,貌似还比她们想象中,更加不凡。 连她们都冲不开的禁玄符,他破了,先前绝杀黑袍人时,那小子的一刀,更是一发入魂,如此战力,纵同阶的书院弟子,都望尘莫及吧! “滚。” 血胎一声怒嚎,气血轰然暴涌。 此番,换楚萧闷哼了,顶不住强大的气势,当场被撞翻出去,扑通一声,掉坑里了。 哦不对,不是坑,应该是一个洞,也或许是一口井,洞口足有十几米方圆。 他便如沙包,从上到下,一路砸到了底,也是下来才知,井中,竟另有乾坤。 啥乾坤嘞!还是一个地宫,比上面的更宽敞,墙上插着火把,因他跌进来,火把一个接一个燃起。 他第一时间翻身跳起,下意识环望四周,入目所见,便是一口口被毁坏的棺材。 除此,便是骸骨,不是一两具,而是一块块骨头,生生铺满了地面,铺了厚厚的一层。 饶是他之定力,见此画面,也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真狠哪!那个老东西究竟杀了多少人。 还有,这是一座古墓吧! 对,就是古墓。 黑袍人定是鸠占鹊巢,掘了人家的祖坟,而后一番改造,在此偷摸干缺德事。 “老狗,拿命来。”他看时,上面传来了羽天灵和傅红眠的大骂,随之便是轰鸣声。 楚萧未多想,便要杀出去助战。 然,他这一脚才踏出,便闻一声低吼,一尊庞然大物,从黑暗中杀了出来。 侧眸一瞧,才知是一条巨蟒,更确切说,是血蟒,也如血胎那般,通体猩红。 大,它很大,足有水缸那般粗,一双蛇眸,宛若酒坛,血盆大口张开,一头牛都能吞下。 “那老杂毛养的吗?”楚萧微微抬眸,血蟒梗起脖子来,他得仰着头看。 这一看,血蟒扑了下来,动作不是一般的娴熟,这些年来,它可没少生吞活人。 主人疼它呗!餐餐都有人肉吃,它这般硕大的体型,都是用人之血肉,堆起来的。 嗖! 楚萧可不会傻站着被吃,一个闪身避过,而后腾空而起,废话一句没有,抡刀便砍。 铁器撞击的铿锵之音,随之响起,他用尽气力斩出的一刀,如劈在一块坚硬如比的铁石上,没能劈开血莽的防御不说,还被震的臂骨生疼,护体的玄气,也在顷刻间,崩散大半。 并非他的刀,不够锋利,而是玄气所剩无几,未曾灌输,使不出至强的刀威。 再就是,此血蟒竟有护体玄气,且不是一般的硬,一瞧便知,平日没少吃玄修。 也对,真武境圈养的凶兽,岂是一般货色?仅战力,就甩凤眼书生那头血狼一条街。 霸刀劈不开,那就换家伙呗!他一步飞身后退,动了御剑术,亢龙锏如一道流光飞出墨戒。 吼! 恰逢血莽扑来,迎面挨了个板正。 专打灵魂的兵器,敲在人的脑门上,很爽很惬意,它挨了,自也飘飘欲仙,吼都吼的痛苦,眸中还多了几许迷糊之色,庞大的蛇头,更是左右摇晃了一下,险些一头杵地上。 不晕? 不晕好说。 楚萧缓缓闭了双眸,下一瞬,又豁然开阖,血蟒方才清醒,便与他来个四目对视。 此一瞬,这条长虫是满目迷茫的,面前的人类真奇怪,眸中竟有凤凰浴火展翅之景。 第99章 生吞活人 轰!砰! 幽暗的地宫,满是嘈杂之音。 楚萧虽掉坑里了,但并不妨碍羽天灵和傅红眠联手对敌,二打一,硬战黑袍血胎。 这姐俩,约架时很猛,而今同仇敌忾,自也巾帼不让须眉,曾一度打的血胎站不稳。 为此,两人也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尤属羽天灵,负伤鏖战,嘴角淌溢的一缕缕鲜血,止都止不住,俨然已元气大伤。 傅红眠也好不到哪去,该是动了禁法,强行提升战力,每一次攻伐,都免不了咳一口小血。 “杀。” 血胎个头不高,面色却狰狞。 它动了杀生大术,双手一番结印,整个地宫,都燃起了熊熊烈焰,宛如一片火海。 大招,不能轻易动,容易闪了腰子,他老人家就一步没站稳,体内有咔嚓之音响彻。 很显然,有骨头断裂。 合理。 非常合理。 它毕竟是血胎,未蜕变完整,无论是修为、底蕴、筋骨肉的强度,都远不如第一命。 这般状态,妄自动武已是大忌,妄自动大招,更是雪上加霜,爽是爽了,谁难受谁知道。 不过,它这一片火海,的确把姐俩打的狼狈不堪,烈焰在极尽焚灭她们的玄气。 火不熄灭,玄气迟早被其烧干净,才只三五个瞬息,她们的气血,便已大片枯败。 “逼老娘开大。”羽天灵咬破了手指,一掌按在了地上,看其印诀,用的该是通灵术。 果然,通灵法阵显化,随之,便是空气一声闷响,只不过,她通灵过来的,并非灵界异兽,而是冰天雪地。 ‘我曰。’血胎虽然没有说话,可它那森然的眸中,却写满了这句国粹。 通灵术嘛!皆是通灵飞禽走兽的,把一片天地整个搬过来,他还是头回见。 嗡! 地宫一声轰颤,霎时变了模样,前一瞬还是烈焰火海,这一秒,已是冰天雪地。 五行遁法,水克火,血胎拼了老命使出的大招,烧了也不过片刻功夫,便熄灭了。 噗! 羽天灵喷血,气息变的萎靡不堪,她通灵之物邪乎,一不留神便遭了反噬。 而那冰天雪地,也因她,缓缓散去,存留时间之短暂,还不如圣猿家的小猴。 足够了。 火已扑灭。 “可还能战?”傅红眠侧眸问道。 “自那年女扮男装,这还是第一次关心我。”羽天灵擦了嘴角鲜血,翩然起了身。 “少自作多情。”老冤家就是老冤家,一言不合就能炝上,傅红眠的眼神儿就很斜。 拌嘴归拌嘴,还得同仇敌忾,她俩伤的不轻,对面那位,貌似更糟糕,加把劲,弄死他。 弄。 说弄就弄。 姐妹俩一左一右,迎面杀了过去,无甚开场白,秘术无封顶的施展。 母老虎,特别是发了狂的母老虎,一般人是摁不住的,更遑论是两头。 而今的羽天灵和傅红眠,便是这等品种,牟足劲要干掉血胎,战力皆超常规爆发。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想活着出去,不拼命那行,至于身上的伤痕,回家慢慢修养。 “啊....!” 血胎被打急眼了,嚎声不绝,一路都在溃败,每每欲反攻,都被强势压制。 屋漏...还偏逢连夜雨。 该是它受伤太重,加之蜕变不完整,反噬又一次作乱,且来的比先前任何一次都凶猛,不止气血紊乱,连勉强维持的修为,也再次下跌,气势一落千丈,血淋的胎体,在这一两瞬间,竟还有裂开的征兆。 “快,与吾助战。”血胎一声咆哮,一边且战且败退,一边呼唤它圈养的灵兽。 它话方落,便闻一声嘶吼,血蟒自井中杀了出来,偌大的身躯,碾的地面嗡嗡直颤。 见它,羽天灵和傅红眠皆皱下了俏眉,没想到下面,还藏着这么个大家伙,它杀出来了,楚萧呢?不会被吃了吧! 吼! 血莽速度极快,直奔了血胎。 在外人看来,它这是忠心护主,连血胎,也很本能的这般认为,还是小宝贝疼我。 护?指定没那回事,血莽杀过去,一口便把主人吞了,看的羽天灵和傅红眠皆一愣。 好灵兽啊!知道她们干仗累,赶脚就给来了一个‘生吞活人’的特别节目。 比她俩更懵的,是血胎,让你出来帮忙,不是让你丫的出来干饭的,纵要吃,也吃那俩啊! 呼! 三人惊愕时,楚萧爬出了古井,其他没啥,倒是双目,鲜血淌流,视觉幻术的反噬。 没错,是他以幻术,控制了那条血蟒,将精神力化作的瞳力,耗了个干干净净。 事实证明,此法的确好使,无甚防备的血胎,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被自家灵兽给吞了。 “此子,真个多才多艺。”羽天灵和傅红眠看出了端倪,心中又一番惊叹。 幻术硬控血莽,生吞血胎,敢情她们战了大半夜,还不如他的一双眼玩得溜。 “破!” 血胎的命,是真的硬,都被吞了,竟然还没死,剖开了血蟒肚皮,又跳了出来。 它是出来了,血蟒死的就有点郁闷了,一阵哀嚎后,轰然倒地,鲜血流了一大片。 “他日,吾必斩尔等。”血胎没了大战的心思,唯剩逃遁的念头,走前,还不忘放狠话。 砰! 它一掌轰开了石门,如一条丧家之犬,遁的头也不回,可不能再打了,再战,必死。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待他寻个隐秘之处缓缓劲儿,再杀回来一一清算。 “打不过就想走?”羽天灵和傅红眠一前一后,追着杀了出去。 比她俩追的更凶的是楚萧,不能任其活着,不然,会有很多无辜人惨死。 而这些无辜人中,也包括父亲、叶瑶、姬无辰...血胎若是诚心报复,所有与他有关的人,都将落至危险之境地。 所以说,今日仇今日了。 嗖!唰! 昏暗的山林,疾风一阵接一阵。 血胎开遁在前,楚萧三人追杀在后,夜的宁静被扰乱,飞鸟惊起,凶兽低吼亦此起彼伏。 “该死。”寥寥二字,血胎已在心中骂了千百回,森然之面目,一如既往的狰狞。 “我让你跑。”楚萧追来时,踩着一块岩石,凌空跃起。 同一瞬,他取了天殇弓,玄气灌输,弯弓如满月,雷电嘶鸣声乍起。 羽天灵侧眸一瞧,傅红眠也是俏眉微挑,这把大弓,瞅着咋这般面熟。 九龙阁拍卖的天殇弓? 这小子,就是那个坑货? 嗡! 楚萧已松开了弓弦,雷霆箭宛如一道惊芒,划过了漆黑的夜。 噗! 血光乍现。 还在亡命遁逃的血胎,被一击命中,箭从后背刺入,自前胸刺出,威力霸道无匹。 凄厉的哀嚎,随之响满山林,血胎站不住了,三两步摇晃,一口老血喷的酣畅淋漓。 “灭。”羽天灵追至,还是一指幽芒,给其眉心,戳了个血窟窿。 傅红眠随后便到,以仅存的玄气,施展了一宗秘法,一掌打在了其胸膛。 “滚。”血胎嚎声凄惨,也是拼了老命,以本命玄气,撑开了一道护体光罩,而后爆裂。 这一爆不打紧,震翻了羽天灵。 傅红眠亦被撞飞,跌入了黑暗中。 “风雷诀。”两队友躺了,楚萧还在,手持开锋的桃木剑,一剑贯长虹。 血胎生机溃散,自避不过这一剑,不等站稳身形,便被楚萧一剑捅穿身体。 此番,是真真的绝杀,他再无半分心力反击,只满目怨毒的盯着面前的小玄修。 就是此人,一次次坏他好事,本是一桩大造化,到头来,成了享年六十七的命数。 “汝,该死。” 这,是它的遗言,拼尽最后一分力嚎出的。 一同从它口中出来的,还有一滩血,一滩乌黑色的鲜血,满是剧毒,迎面喷了楚萧一脸。 第100章 失明 “唔!” 楚萧一声痛吟,捂住了双目。 血胎临死前喷出的那口血,似有剧毒,浸入他眸中,如烈焰燃烧,顷刻间便烧灭了光明,再看不见事物,眼前一片黑暗。 他瞎了,头脑一阵眩晕,加之重伤和力竭,摇摇晃晃的倒在了地上。 昏厥的不止他一个,羽天灵和傅红眠也已强弩之末,玄气散尽时,便堕入了梦乡。 夜,在此一瞬,陷入宁静。 直至一缕清风拂来,才闻山林深处,传出沙沙声响,继而,便是一双双泛着幽光的眸。 那是一头头猛兽,夜里本该在巢穴沉眠,却嗅着血腥气而来,尤属一头花豹,腿脚最麻溜,已寻到此地,正舔着它那猩红舌头,虎视眈眈。 “呔,干啥呢?” 危机关头,一声咋呼蓦的响起。 话未落,便见一道剑气,自斜侧横劈而来,一击便将其斩了。 看出手之人,竟是项宇那个小胖墩,也是听着声儿过来的,见此境况,不禁一愣,这,是楚萧?那俩,是羽天灵和傅红眠?这只血淋淋的怪物,传说中的血胎?机智如他,都搞不懂这是啥个场面了,月黑风高?杀人越货? 未多想。 他当即取了灵液,一人灌了一瓶。 羽天灵和傅红眠还好,气息虽消沉,性命无忧,倒是楚萧,喝了灵液,生机却在溃散。 把脉一瞧,项宇小眉毛微挑,这小子,貌似中毒了,看其眼眶,已乌黑一片,而这等乌黑,还不怎么安分,正从他的脸庞,朝脖颈蔓延,用不了多久,便会遍布全身,一旦侵入心脉,怕是神仙都难救。 “幸亏来了。”他当即运功,两手贴在楚萧后背,以玄气帮其逼毒。 然,一番施法,他那挑起的小眉头,又渐渐皱了下来,“他娘的,血毒?” “小黑,快快快,下来。”项宇朝天空喊了一嗓子,呼唤自个的坐骑,语气还颇急促。 不怪他如此,只因楚萧中的毒,他束手无策,至少以他如今的修为,难以逼毒,他能做的,只能强行压制,不至于让剧毒蔓延。 唰! 嘶鸣响彻,一只黑色的大鸟,从天而降,它体型硕大,却状态不佳,下腹有伤。 楚萧的杰作,先前一道雷霆箭,险把它秒了,若非它机智,避了要害,否则必死。 也得亏它受伤了,项宇才带着它,在山中养伤,不然,楚萧他们定被那花豹叼了去。 “走。” 项宇将三人,拖到到了鸟背上,一路直奔广陵城。 期间,他的手掌,从未离开过楚萧的脊背,玄气灌入了一片又一片,勉强压制血毒。 即便如此,楚萧之状态,依旧糟糕,特别是双目,一缕缕黑色鲜血淌流,擦都擦不完。 “你仨,什么情况。”看过楚萧,项宇又瞟了一眼羽天灵和傅红眠,神色那叫个意味深长。 这俩,穿的是楚萧的衣裳吧! 脑洞大开,便是一部史诗级大剧。 如他,想着想着,就想到了一张床。 呱! 黑色大鸟虽是有伤,速度却不慢,不过一日,便到广陵城。 一日,已是它之极限,落入叶家府邸时,腿脚一软,站都站不稳。 一日,也是项宇之极限,源源不断的给楚萧灌输玄气,已累的气血枯竭,仅补玄气的丹药,都吃了十几颗。 “人呢?”项宇嚎了一嗓子。 闻声,叶天峰、秦寿和麻姑皆急匆匆赶来,未见叶瑶,昨日便被梦遗大师带走了。 “这......。”得见此情形,叶天峰三人神色骤变。 “莫看了,快,帮他运功逼毒。”项宇留下一语,便带着羽天灵和傅红眠走了。 这姐俩,伤的也极其惨重,已睡了一路,得尽快救治,再耽搁下去,必大损根基。 “少天。”叶天峰和秦寿来不及多想,一前一后盘膝而坐,纷纷催动了浑厚的玄气。 麻姑则抓了楚萧手腕,静心把脉。 “如何。” “血毒。” 此话一出,叶天峰和秦寿之神态,刷的一下惨白。 此毒,他们即便未见过,也该是听过的,极其狠辣。 “好在未伤及心脉。”麻姑说着,已掰开楚萧的双眼,若未看错,毒之源头在这。 她,是个手段不凡的医师,自袖中摸出了一个药瓶,倒出灵液,对着楚萧的眼就是一顿洗。 除此,便是一颗紫色的丹药,价格不菲的那种,此番,也一并给姑爷用了。 毒,终是被彻底压住,在三人合力下,强行逼出。 “姑爷他.....。”叶天峰和秦寿松了一口气,麻姑紧皱的黛眉,却无半分舒展。 直至两人看来,她才脸色苍白的补上了后半句,“姑爷的眼...毁了。” “毁了?”叶天峰一怔,秦寿也愣在了当场,“毒不是已被逼出来了?” “中毒太久,根源又在双目,能保住命已是万幸,但这双眼,再难复明。”麻姑叹息。 “好生照看他,我去寻梦遗大师。”叶天峰火急火燎的起了身,如疾风一般消失不见。 他这一走,便是三五日。 然,寻遍了广陵,也未见梦遗大师的影子,还有二女儿叶瑶,也不见回来。 两人多半不在城中,天晓得跑哪去了,关键时刻找不着人,叶天峰一阵头大。 夜。 再次降临。 楚萧终是醒了。 伤,还在,不过已无大碍,却是睁开眼,不见一丝的光明,满世界都是黑咕隆咚的。 “醒了。”秦寿就守在床边,许知徒儿迷糊,他还不忘解释了一句,“项宇给你送来的。” “我的眼。”楚萧伸手抚摸眼眶,记忆渐渐复苏:被抓去炼丹、鏖战血胎、中毒.....。 “暂时失明,几日便可复原。”善意的谎言,秦寿虽说的顺口,可眸中却满是不忍与悲痛,难得一个好徒儿,根骨、天赋、秉性...皆不差,而今却变成了瞎子。 往后余生,这个孩子该如何度过。 “让您老担心了。”楚萧呵呵一笑。 “你就逃懒吧!待伤好,为师得多抽你几鞭子,近日越发手痒。”秦寿信誓旦旦道。 他未久留,安抚好徒儿便匆匆走了,不是赶着上茅房,而是去寻高人,能给楚萧治病的高人。 钱不是问题。 散尽家财他也愿。 只希望这个娃,莫受太多苦。 他走了,楚萧脸上的笑,却散了,师傅在安慰他,他又何尝不是在宽慰师傅。 病号是他,便没人比他更清楚自己此刻的状况,他的眼,怕是毁了。 他并不怕黑暗,唯有遗憾,不能在有生之年,以光明之眼,去看那更广阔的大千世界。 第101章 人树合一 夜空深邃,碎星如尘。 楚萧扶着门框,数着台阶,一步步走出了房门,眼瞎了,他得渐渐适应黑暗。 还好,嗅觉和听觉并未丧失,感知力也还在,不至于从房中到院里,都要被人引着走。 待得空,他得找陈词搭桥牵线,请林逍吃顿酒,那位师兄早已失明多年,却依旧活的洒脱,他这初入黑暗门径,找其唠唠家常,顺便,再请教一番心得。 嗖! 疾风一阵。 白狐貂窜了过来,扒着他的腿,爬到了他肩膀上,对着他的脸,蹭了又蹭。 “没寿桃了,明日与你买。”楚萧一笑,摸索着到了井台,而后,翻身跳了进去。 去井中世界的路,他几乎每日都走,熟得很,纵眼不能视物,也不妨碍他顺着地下河爬上岸。 “前辈?” “二帝?” 一如往常那般,每次到这来,他都会先呼唤几声,万一那个胖怪人回来了呢? 黑暗中,无甚回应,只一股股的阴森的寒风,肆意吹刮,声音像极了厉鬼呜嚎。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他不在的这几日,邪祟又搁那蹦跶,有那么几只不安分的,见天追着神树跑。 神树多机智啊!带着小跟班玉簪,整日躲躲藏藏,直至楚萧来,它们才敢冒头。 唰唰唰! 楚萧单手掐诀,又一口气化出了三十八道分身,继续挖矿的伟业。 本尊眼瞎,分身自也不能视物,一路都在相互扶携,像是一伙难民。 无妨,日子久了,都会习惯,可不能耽误刨银子,身残志坚,人要有理想啊! “多日不见,甚是想念。” 楚萧又摸出了摄魂铃,一步步走向了深处,一手摇铃铛,一手御动桃木剑。 他这,可不是闲的,而是在锻炼听觉、嗅觉和感知力,拿邪祟练手,最合适不过。 ‘兄弟们,那小子眼瞎了,杀呀!’邪祟无言,可一番举动,很好的阐释了这句话。 瞧,四面八方,皆有模糊的黑影爬出来,有人形,也不缺兽类,如潮水般,朝楚萧涌来。 “来。” 楚萧闭上了失明的眸,耳听四路,鼻嗅八方,感知力更是在一瞬间,横铺黑暗。 邪祟低吼,桃木剑铮鸣,血光一道接一道,一场惨烈的厮杀,就此在遗迹中上演。 “嗷呜!” 妖妖无甚战力,却是躲在树杈上,嚎声不断,上蹿下跳的为楚萧呐喊助威。 一人一兽,如一对好搭档,一个负责咋呼,一个负责干仗,配合越来越默契。 默契,可不能当饭吃。 今夜的楚萧,显然状态不咋好,被邪祟围攻,频频败退,身上的血壑,纵横交错。 眼瞎,战力大跌啊!特别是反应力,比之先前,简直差了一个等级,不受伤才怪嘞! 还得练哪!嗅觉、听觉、感知力...但凡有一个跟不上对手的节拍,都可能被人剁了头颅。 不过,此一战,他还是赢了。 邪祟,终究是灵智不足,说是一堆乌合之众,也丝毫不为过,打着打着,队形便乱套了,没有坐镇指挥的,只知傻不拉几的往前冲,被干倒一片,便有另一片四散逃遁。 ‘兄弟们,干不过,撤呼!’一旦有邪祟开溜,场面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从上到下俯瞰,那依旧是海潮,只不过,是退潮之景象,俨然一场大溃败。 邪祟消停了,但事儿没完,那不,一身伤痕的楚萧,正扶着神树咳血呢? 虽是伤重,他却在笑,这么好的磨刀石,哪找去,待缓过劲儿,再干一场。 他非好战之主,可今时不同往日了,他得对自个更加严苛,才能在黑暗中活出一番风采。 以战磨炼。 战中蜕变。 这路子就不错。 “吖吖!”白狐貂凑了上来,帮他舔舐伤口,你丫的是不是疯了,眼瞎了还打。 “小意思。”楚萧一脸笑呵呵,却是一口气儿没喘顺,急火攻心,又咳了一口血。 怪异事,随之上演: 神树染了他的血,竟然吸收了,他是个睁眼瞎,啥都看不见,白狐貂却看的真真的。 也正是在它望看下,神树一阵抖动,完事,楚萧便被拽入了树干,整个人都被包裹了。 啥情况? 妖妖看的惊愣。 楚萧更是一脸懵逼。 不及他们反应,神树又一颤,竟在一寸寸缩小,确切说,是一寸寸融入楚萧体内。 “唔!”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楚萧一声闷哼,待内视体魄,所见乃一幅吓人的画面。 神树之叶片,与他五脏六腑同化; 神树之枝干,塑入了他奇经八脉。 其后,便是树之根系,与四肢百骸合二为一;树之汁液,则与他的鲜血,归为一体。 此过程,并不漫长,却伴有撕身的剧痛,痛到他脑海轰鸣,一个心神不稳,当场昏厥。 他飘了起来,悬在了半空,体内噼里啪啦的声音,一阵接一阵的响起。 那,是骨骼的碰撞声,他之功体在蜕变,筋骨肉都得神树之力滋养,生出了蓬勃的生命力。 不止如此,他浑身的伤痕,也在妖妖的见证下,一道接一道的愈合了。 小灵兽此刻,倒是聪明睿智。 它很顽皮,每次来吸收神树之力,都少不了在树上一阵扒拉,留了不少爪印。 可这棵大树,竟有极强的自愈能力,它所抓出的痕迹,不过三两瞬,便愈合了。 而今,人树合一,楚萧自也继承了神树的些许能力,就譬如自愈,自行修复伤痕。 “滴血认主吗?”楚萧在蜕变,妖妖则在蹲在那,仰着小脑袋,静静望看。 方才,神树就是吸了他的血,才与之融合的,如此剧目,像极了滴血认主的情形。 无论哪种可能,都是一场造化,劫难夺了他的眼,此番的机缘,或许是上苍对他的补偿。 这挺好。 日后,它再想吸收神树之力,也不用来回跑了,晚上抱着这小子睡便好。 瞧那支玉簪,就很自觉嘛!神树没了,它就悬在楚萧身侧,继续搁那干饭。 至今,它都不知这玩意究竟藏着啥玄机,只知很能吃,且吃起来还没完没了。 第102章 一劫一造化 不知何时,楚萧才醒来。 许是睡的太久,他有些迷糊,坐起后好一阵都不见言语,直至妖妖用爪子拍了拍他的手,他才晃过神,第一时间内视体魄。 神树已消失不见,已与他彻底融为一体。 因何如此,他不知。 只知,人树合一后的他,如似脱胎换骨,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奇经八脉、每一寸筋骨肉、乃至体内淌流的每一滴血,都潜藏神秘之力。 那,该是神树的精华,都在他们相融后,成了他之养料。 除此,便是蓬勃的生命力,以及旺盛的精神力。 他有一种错觉,即便他终生止步先天七境,一样能长命百岁。 一场劫难。 一场造化? 他的一声低语,不知是顿悟,还是茫然,劫难夺了他的眼,却在黑暗中得来了机缘。 “嗷呜!”他愣神时,妖妖不知发什么颠,对着他就是一顿撕咬,咬的他手掌鲜血横流。 “你作甚。”楚萧疼的龇牙咧嘴。 疼过,他又眉宇微挑。 虽然他看不见,却能清楚觉察到,伤痕在愈合。 说到伤,他还下意识在身上,摸来摸去,先前与邪祟干仗,被揍的满目疮痍,而今一瞧,哪还有一丝血壑? 融了神树,恢复力如此霸道吗? 这何止是起飞了,简直一飞冲天。 日后,再与人鏖战,除非被对手一击绝杀,否则,他就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 “好。”他这一嗓子嚎的酣畅淋漓,翻身跳起,便是一阵舞动拳脚,极尽舒展蜕变后的功体。 妖妖也欢快,围着他跳来跳去。 比它更敬业的,是那支吃不饱的玉簪,神树没了,它成了楚萧的小跟班,走哪跟哪。 “诶?”楚萧耍着耍着就停了,下意识低眸,看向了自己的双脚。 看,指定是看不见的,但脚掌下的一股股炙热之力,还是能清晰察觉的。 一番探查,他缓缓蹲下了身体,所谓炙热之力,并非凭空出现的,它,来自大地。 对,就是大地,无论站着,还是蹲着,只要脚掌与地面接触,便有炙热之力,徜徉不绝,且光着脚,感觉更甚。 “大地之力?”他心中有猜测。 这般想着,他默默催动了混沌诀。 功法一经运转,便觉一片片磅礴之力,自地底,朝他汇聚,通过脚掌涌入他体内。 它,雄浑也澎湃,源源不息,可用来滋养筋骨肉,亦可炼化成玄气,好似取之不尽。 “我懂了。”楚萧的眸虽昏暗一片,却有锐利的精光闪射。 神树活了这么多年,没人施肥,非但不枯不败,还越长越繁茂,汲取的便是大地之力。 而今,与树相融的他,显然也继承了神树这般能力,运转功法,便可从大地中,掘取养料。 惊喜。 意外之喜。 他这个瞎眼的小强,貌似又加了一道逆天的属性:力量不竭。 只要大地还在,他便可吸取大地之力为己用。 这,可比用分身攒玄气为本尊续命,快太多了。 有此加成,他本身就是一个移动的血库,与队友配合作战,进可攻伐抗伤害,退可补血奶全场,特么全能啊! “前...前辈?”亢奋之心境,让他呼唤二帝时,都有些秃噜嘴了。 千言万语,他只想找到那个胖怪人,与之好好聊聊,龙纹鼎我不要了,神树归我呗! 得亏二帝已走,若是听闻此话,必定杀回来口吐芬芳:一棵小树苗,看给你能的,he...tui....。 唰唰唰! 没喊来二帝,不妨碍楚萧秀技能。 他又动分身术,一口气化出了七十个分身,加上先前的三十八个,正巧一桌子好汉。 白狐貂看的俩眼都直了,这小子,是先天境吗?哪里来的这般多玄气,一百零八道分身哪!玄气量磅礴如真武境,也会被瞬间耗成一具干尸吧! 嗡! 这边,楚萧已拎出霸刀,一边灌输玄气,又一边汲取大地之力。 ‘只要灌输的力量足够多,一刀便能捅到八百里外。’ 理论上来讲,此想法是能实现的,前提是,自身底蕴足够。 如他,先天境修为,即便气血全开,开出的刀芒,极限也不过十几米。 当然了,硬要造个三十米,也不是不行,得做好解体的准备,三十米的刀芒啊!何其霸烈,怕是不等他一刀劈出去,就先撑不住强大的刀威,而功体散架。 无妨。 长度不够,次数来凑。 有大地之力做后盾,一刀砍不死,那就多砍几刀嘛!总有那么一刀,能让对手看见他太奶。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 他走时的脚步,都轻快不少。 趁着清晨好时光,他得给叶楚两家的先辈,敬上一炷香。 祖宗保佑,他又发财了。 美中不足的是,眼不能视物。 不过,他这个瞎子,心态贼好,待修为提升,待感知力修至化境,一样能当眼用。 “义父。”楚萧前脚刚爬到井口,便撞见一个找爹的。 姬家少主来了,才听闻好兄弟失明一事,火急火燎,门都不带敲的,踹门就进来了。 见院中一幕,他想都未想,一个恶狗扑食的就冲了上来,紧紧抓了楚萧手,一番生拉硬拽,把楚少侠拖出了古井,“大哥,别想不开啊!” “我...钱掉井里了。”楚萧一声干咳。 “吓我一跳。”姬无辰这才放开,扒着楚萧的眼,看了又看,“该死的血毒。” 说这话时,他还一阵自责,若那夜,他与叶瑶未先走,义父也不会落得这般境地。 “过几日便好。”楚萧懂得宽慰师傅,自也懂得宽慰好兄弟,一番话,笑的很洒然。 姬无辰未走,还张罗了一桌酒菜,往日,爷俩都是大忙人,难得推杯换盏。 楚萧眼瞎,心却不瞎,有兄弟如此,即便身处冰冷的黑暗中,依旧暖意洋洋。 “龙之异象,有结果了。”姬无辰给楚萧斟了酒,还很贴心的给人送到了手中。 “天命?”楚萧问道。 “对,是天命之人,皇族与书院皆已下定论,消息已然传遍大秦,皇族派了诸多强者,那夜便把人接走了。”姬无辰灌了口酒,才继续道,“听说,是一个叫华天都的,出自龙骨城。” “干系国运之人才,若是可以,真想见一见。”楚萧笑了笑。 “咱这小虾米,就别想那美事儿了,我可是听闻了,皇族那帮老家伙,把他藏的可严实了,对其护卫,仅次于大秦皇帝,就怕一个疏忽,被敌国钻了空子。”姬无辰又提壶倒酒。 “既是天命已寻到,那书院广收弟子一事,会不会中途作罢。”楚萧问道。 “这倒没有。”姬无辰打了个酒嗝,“城内已贴告示,书院考核,如期进行。” 第103章 解除婚约 夜幕降临,姬无辰醉醺醺的走了。 他刚走,叶府门口便多了一道倩影,定眼一瞧,正是叶家长女叶柔。 与之一道的,还有一个白衣女子和一个白衣青年,以及八个体魄英悍的黑衣护卫。 许是他们气质太出尘,惹了不少路人侧眸,叶家长女嘛!他们自是认得,至于其他几位,皆是生面孔。 “终是到家了。”叶柔翩然而立,静静仰望府门牌匾,似在缅怀离家出走的岁月。 “这,就是叶家?”说话的乃白衣女子,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叶府。 她,乃东陵姜氏一族的人。 姜嫣然,是她的名,而叶柔的娘亲姜玉仙,便是她的姑姑,那时年少,不知长辈间的恩恩怨怨,只知姑姑走的那年,哭的泪眼婆娑,姜家无一人送她。 一切,皆因一个名为叶天峰的人。 听父亲说,他花言巧语,浪荡不羁,不知给姑姑灌了啥迷魂汤,非他不嫁。 爷爷一怒之下,废了姑姑的修为,还将她的名,清出的族谱,老死不相往来。 很多年了,叶姜两家真就断了联系。 直至叶柔拿着姑姑的信物,来到东陵,才知那个为爱痴狂的姜玉仙,早已不在人世。 她来了,是代表姜氏一族来的,一为拜祭姑姑,其二,便是帮叶柔解除与楚萧的婚约。 “叶师妹?” 见叶柔立在那久久不语,白衣青年握着折扇,在其眼前晃了晃。 他名卫鸿,之所以喊师妹,是因叶柔已得姜家引荐,拜在了他师尊门下。 此番来广陵,他可不是游山玩水的,目的与姜嫣然一样,解除叶柔之婚约。 师傅她老人家说了,不用给叶楚两族留面子,此事,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 “晃神儿了。”叶柔轻语一笑,终是迈开了莲步。 恰逢藏书阁管事杨德出府门,见她,忙慌迎了出来,“我的姑奶奶,你可回来了。” “父亲可在。”叶柔问道。 “与两位管家去天武城寻医师了。” “寻医师?” “姑爷双目失明,需找人医治。”杨德说着,还下意识看了一眼姜嫣然和卫鸿。 这俩,皆气蕴不凡,都是书院的弟子?还有那些个护卫,天哪!竟然都是真武境。 大小姐离家出走的这些时日,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今之阵仗,未免大的有点太吓人。 姑爷? 听闻这俩字眼,上一瞬还谈笑风生的叶柔,这一秒,笑意散了个干净,满目冷漠。 “唤他来。”叶柔淡淡一声,径直入了大堂,父亲不在也好,今夜,来个先斩后奏。 意识她语气不对,杨德皱了下眉头,但还是找人去了。 楚萧是在的,正光着脚,坐在井台发呆。 妖妖是他小跟班,就蹲在他肩头,惬意的吸吮他之气血,与神树之力一般精纯。 “喂?”杨德伸手,在楚萧眼前晃了晃。 “阁老,怎有空来这。”楚萧耳不聋,一听便知是哪位。 “与我走,大小姐在大堂等你。”杨德不废话,直说来意。 主人回来了?妖妖听了,大眼一阵雪亮,嗖的一声窜出了小院。 身后,楚萧穿好鞋子,慢了几步。 杨德虽脾性不佳,但心肠不差,是一路扶着他走的,就怕姑爷一步没走稳,掉坑里了。 “有一事,老夫不瞒你了。”走过池塘,杨德深吸了一口气。 “何事?”楚萧下意识侧眸,这老头,今夜这般客客气气,让他属实有点儿不习惯。 “大小姐并非闭关,是离家出走了,成亲那日便走了,今夜才归。”杨德道出了实情。 见楚萧一脸懵,也好似知道姑爷要问啥,他才补了后半句,“与你拜堂的人,乃二小姐。” 看楚萧,已愣那了。 他是该懵,从头到尾,都天真的以为,媳妇的功体真出了啥毛病,才闭关修行。 到头来,叶柔压根就不在家,拜堂是小姨子顶替,三天回门,也是叶瑶与他去的。 “当心门槛。” 说话间,两人已到大堂。 门口,有两个黑护卫守着,把楚萧放了进去,却是把杨德拦在了门外。 老头儿有些恼火,却也不敢发作,只往屋里瞅了一眼: 叶柔居中,怀中还抱着白狐貂; 白衣青年和白衣女子则一左一右,悠然而坐,剩下的六个护卫,则分列两侧。 这剧目,咋看都像三堂会审。 楚萧也觉察了气氛不对,自入大堂,便觉有好几双眼睛盯着他。 奈何,他睁眼瞎,啥都看不见,只默默数了数人头,七男、两女。 “就是这小子?”姜嫣然瞥了一眼,见楚萧一身邋遢,且头发蓬乱,嘴边还生满了胡茬,她不禁捂了捂鼻子,叶天峰是眼瞎了吗?招这么个女婿,在广陵,随便找一个都比这强吧! 如她,卫鸿亦在上下扫量,鄙夷轻蔑之色,难以掩饰,这特么是个乞丐吧! 乞丐就罢了,还他娘的是个瞎子,就这副熊样,还想娶师妹?滑天下之大稽。 连他二人都如此,更莫说叶柔,淡漠冰冷之神态,与那日在楚家门口大骂楚萧时,如出一辙,且还多了一股子厌恶,父亲哪!这就是你给我选的相公?哪点配得上我? 现场,唯一一个比较兴奋的,是白狐貂,虽被叶柔抱在怀中,小爪子却一阵比划。 它好似想说些什么,可惜口不能言,但必定是夸楚萧的:主人,主人,他可厉害了。 厉害与否,都不妨碍气氛压抑。 姜嫣然在看,卫鸿也在看,还有黑衣护卫,也都盯住了楚萧。 这小子,若乖乖的听话还好,若不配合,他们是不介意动强的。 “楚少天,又见面了。”终究是叶柔轻唇微启,打破了堂内宁寂。 “别来无恙。”楚萧微微一笑,自成亲至今,这还是他一次见娘子。 所以说,叶瑶演技高啊!扮的是真像,若非杨德告知,他还蒙在鼓里。 还有岳父、两位师傅,说起瞎话也是脸不红气不喘,这点,得好好学学。 简单的开场白后,叶柔才再次开口,“叶楚两族结亲,无非政治联姻,我......。” “叶大小姐,有话不妨直说,我虽眼瞎,但人不傻。”楚萧笑了笑。 话被打断,叶柔颇显不悦,也懒得啰嗦了,“我,要与你解除婚约。” “好。” 楚萧一笑,回的干脆利落。 人,贵有自知之明。 在真相大白的那一瞬,他便已有觉悟。 “算你识相。” 得见楚萧点头,姜嫣然随眸瞥向了不着边际的他处,这瞎子瞅着碍眼。 卫鸿则鄙夷一笑,悠然拆开了折扇,举手投足间,尽是高高在上之姿态。 两人如此,并无意外。 倒是叶柔,愣了下神。 这就同意了? 楚萧的毫不迟疑,让她略感不适,而且,还有一丝说不上来的情感,一时间来的很莫名。 或许,这个瞎子当场撒泼打滚,然后狮子大张口,再对她勒索一番钱财,她貌似更容易接受些。 第104章 走了 “眼瞎,走路不看道?” 街上人影熙攘,磕磕碰碰也正常。 如楚萧,走在黑灯瞎火中,就没少撞人摊位。 他是个大名人,到哪都有人识得,今夜,尤为侧目,这小子,莫不是失明了? “抱歉。” 楚萧微微一笑,走的小心谨慎。 好在,还有嗅觉、听觉和感知力,不至于跌跌撞撞,连丹青阁的门都寻不到。 楚青山还未睡,正在店中收拾礼盒,足有十几个,都王阁老送来的。 他知道,楚家这般关照,隔几日便来嘘寒问暖,看的皆是叶家的面子。 礼盒,他一个都没拆,都安稳稳的放在了柜子里,保不齐哪日,人就想要回去了。 这等事,那老头不是没干过,楚萧和楚恒是同一天出生,老太爷派人送了三株山参,说是给儿媳养身子补气血的。 到头来,却是小丫鬟手忙脚乱,送错了地方,他都感激涕零的准备拿山参熬药了,愣是被人从灶台上,强行夺了去。 往事不堪回首。 前车之鉴哪! 夜风轻拂,门帘子被掀开了,楚萧提着两坛好酒,大步走入,走的倒也四平八稳。 他瞎,楚青山可不瞎,岂能看不出他双目无神?伸手在孩子面前晃了又晃,“少天,你的眼....?” “不碍事,小几日便好。”楚萧笑道,拉着父亲便上了饭桌,酒是药酒,爷俩又许久未见,不得喝两盅? 难得娃子得空,楚青山当即拽了拽衣袖,赵子龙更是手脚勤快,切了几盘下酒菜。 就是这顿酒,喝的不咋安生。 有客造访。 不速之客。 王阁老又来了,身后还跟着俩下人,与先前不同的是,此番,他老人家脸上无一丝笑意,冷冰冰的,跟谁欠他八百两银子似的。 楚家在叶府有眼线的,三公子与叶家长女方才解除婚约,便有人来通风报信。 这不,奉了老太爷的命,他正往叶家赶呢? 路过丹青阁,自是进来瞧一瞧,瞧瞧楚少天是否真的瞎了,顺便,再取些落在这里的东西。 看过,失明了无疑,难怪会被赶出家门。 哪还留啥情面? 没叶氏一族做靠山,楚萧也只是楚萧,一个庶出且不成器的小少爷。 “子龙,去,把柜子打开。”楚青山虽醉了,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王阁老也真不客气,放于柜中礼盒,让人搬的一个不剩,只留一声冷哼,便扬长而去。 身后,一父一儿,倒也看得开,心态也一如既往的好,该吃该喝喝。 不过两条街,便到叶家府邸。 打老远,便见两个杂役,正扶着梯子挂大红灯笼,说是大小姐吩咐的。 叶柔如今,可谓春风得意,解了婚约,又入了书院,妹妹还觉醒了玄阴血脉,且还做了梦遗大师的弟子,四喜临门哪! 欣喜的不止她一个,当听闻玄阴之体时,姜嫣然也喜出望外,那,可是她姜氏一族的血统。 至于卫鸿,小心思就更多了,本还想着让师傅做媒,娶叶柔当娘子,而今一瞧,叶瑶貌似更香。 想至此,他摇折扇的姿态,就有些飘飘然了,这趟广陵城一行,属实没白来,他,才是叶家甚至姜氏一族,最合适的女婿。 “大小姐,楚家来人了。” “消息真是灵通。” 叶柔淡淡一声,倒也不意外。 楚萧好糊弄,楚家老爷子却非省油的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她早有计较,也早已备下一份大礼,大到楚沧元无话可说。 王阁老来的快,走的更快,为了一个瞎子,与叶氏一族撕破脸皮?远不至于,无非打着颜面的幌子,多讨些利益罢了。 心照不宣。 此事,就此揭过。 这一夜,楚青山喝的是酩酊大醉。 楚萧也是孝顺,守了他大半夜,不忘以玄气,帮父亲滋养了一番体魄。 说到孝顺,他可不止是嘴上说说,真就买了一处宅子,是以父亲的名讳挂的牌匾:青山府。 府院倒也不是很大,就在隔壁街道,走两步路,便到丹青阁,这桩生意,做与不做都无所谓了,权当消遣了。 有钱,他而今是个妥妥的财主,几十筐金疙瘩呢?只要父亲不败家,他留的银两,足够他老人家,安享晚年了。 噗通! 井,一种带水的坑。 天一黑,楚萧就想跳。 今夜,也不例外。 换新家了,不得去井里扑腾一番? 地底的那片名为‘恒岳’的古老遗迹,很大的,比整个广陵城还要大好几倍。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黑咕隆咚的遗迹虽然只一个,可它的入口,却多不胜数。 可以这么说: 在城中随便找一口井,哪怕是城外的井,只要是连着地下河的,都能寻到井中世界。 眼瞎,加之第一次从这下来,不怎么熟路,他不免多游了几圈儿,直至深夜才爬上岸。 “二帝?” 呼唤,是他来井中世界的标配。 依如往常,黑暗中无回应。 他早已习惯。 “莫逃懒,挖矿。” 楚萧又化身包工头,且是一口气化出了一百零八道分身,在黑暗中辛勤的开垦。 他这边干的热火朝天,妖妖那边却抓耳挠腮,在井台转来转去,就是不敢往下跳。 又是夜。 楚萧如一老僧,静静盘坐,一边吐纳灵气,一边研究他的神海。 父亲说过,有神海之人,能炼出神识,那玩意可比眼睛好使多了。 人要有理想,修为低不要紧,万一他哪日人品大爆发,炼出来了呢? 嗡! 蓦的,他的墨戒抖了一下。 有宝贝,那不,就在他身侧悬着呢?那支咋也吃不饱的玉簪,在这个夜,貌似吃饱了。 墨戒在颤,它颤的更欢实,绽放了光芒,铭刻其上的秘纹,也是一道接一道的变的鲜活。 嗖! 楚萧豁的开眸,伸手抓了来。 眼不能视物,他只能在黑暗中翻来覆去的摸索,吃饱了的小玉簪,通体都是炙热的。 除此,便是澎湃的灵力,它明明是一个发饰,可握在手中,却好似是一片浩瀚的大海。 ‘看可以,千万别晃。’ 墨戒还在颤,无时无刻不在提醒。 身为主人,楚萧很自觉的以为,墨戒是在指引他撬机缘,便如天殇弓,雷电开光。 奈何,小宝贝的一顿颤,他一时半会没咋搞懂,真就握着玉簪,来回晃了那么几下。 这一晃不打紧,竟凭空划出了一道大口子,确切说,是裂缝,空间裂缝,极具吞噬力。 “唔!” 楚萧一个不留神儿,当场被吞了进去,再现身,已不知在何处。 待感知力铺开,才知是一片奇异的世界,方圆不过十里,却有山有水有树林。 风景不错,唯一不好的一点是,此地风很猛,猛到他如一片树叶,被吹来吹去。 这是哪? 他迫切想知道答案,也迫切想站稳,被风刮的满天飞,头晕的直想yue。 没人给答案,这十里天地,貌似只他一个活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第105章 十里天地 翌日。 姗姗来迟的叶天峰,终是回来了。 到家一瞧,诶呀?大女儿,再一瞧,他那个起早贪黑招回来的宝贝姑爷呢? “父亲。”离家多日,叶柔没给叶天峰捎回点啥特产,唯有一封解除婚约的文书。 叶天峰看了一眼,其上的血印,甚是刺目,该是楚萧的,不知是自愿,还是被逼迫。 在他看来,该是两两参半,那夜,他不在广陵城,那个双目失明的娃,应该很无助吧! 文书,他并未接,只侧眸望向了卫鸿和那八个威武英悍的黑衣护卫。 前者,他自认未见过,但后者,他却记忆犹新:东陵姜氏一族的侍卫。 早该想到,女儿跑去了东陵,而今这般阵仗,何止是威迫楚萧,同样是在向他施压。 叶天峰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姜嫣然的上,乍一看有些眼熟,与他妻子,甚至是叶柔和叶瑶,都生的有那么几分相像。 很显然,姜家的人。 “我名姜嫣然,我父姜天穹。”姜嫣然一声轻语,语气颇为淡漠。 “嫣然,都长这么大了。”叶天峰喃语,看的心神恍惚。 姜天穹,妻子的兄长,他的大舅哥,一个早已忘却多年的名讳,这一瞬,又重新回到脑海,还勾出了一段,让他直欲嚎啕大哭的记忆。 那年那月那一夜,就是那个人,毁了他的根骨,废了妻子的修为。 他在看,姜嫣然也在看,越看神色越清冷。 她以为,姑姑相中的人,是英姿不凡的,至少,有万中无一的天赋,而今一瞧,失望至极,这么多年了,才修到半步真武境,比之护卫还不如,姑姑是眼瞎了吗? “姜玉仙,眼不瞎。” 这话,是秦寿和麻姑颇想说的。 有些个人,有些个事,后辈不晓得,他们却心知肚明。 叶家,也曾辉煌过,巅峰时期不弱姜氏一族,奈何家道中落,才流落到边陲小城。 叶天峰拐走了姜玉仙?纯属胡扯,他二人有婚约的,不过是姜家见叶家衰败,才有悔婚一事,若姜玉仙不愿,谁人能从姜家把她带走?是她认定了叶天峰,却是姜家百般阻挠。 “家主,不是废柴。” 这话,也是秦寿和麻姑想说的。 若非根骨被毁,若非那些年不要命的为先夫人灌输玄气,根基大损,他何至这般孱弱。 “柔儿,随我来。”良久,叶天峰才开口,音色沙哑。 叶柔深吸了一口气,跟了上去,解婚约的文书,还在手中死死攥着。 内堂,摆着一块灵位,姜玉仙的名,就刻在上面。 叶柔进来时,叶天峰正点燃麝香,背对着问了一声,“当真要与楚萧解除婚约?” “我与他本无情,是父亲非要乱点鸳鸯谱。”叶柔这一语,带着几许幽怨。 “此事,是为父考虑不周,未顾及你之感受,但楚萧,绝非你想的那般不堪。” “他是瞎子也好,盖世天骄也罢,都与我无关,女儿不过凭心所愿,便如我娘亲当年,整个姜氏一族都反对那门亲事,她还是遵循自己意愿,不远万里与你来了广陵,你可曾问过她,后不后悔?你又可曾问过我,愿是不愿?” 话至此,一父一女,都沉默了。 叶柔眸中有泪,满心祈求,祈求父亲莫再逼她,逼她嫁一个不愿嫁的人。 叶天峰则满目愧疚,他当然不会再逼女儿,政治联姻,这门婚事,貌似自一开始便是错的,一步错,便是步步错,他唯一没看错的,是楚少天,偏偏,要对不起那个娃子了。 “多谢父亲成全。”叶柔如释重负,露出了一抹开怀的笑,转身退出了内堂。 她走了,秦寿进来了,倒也会安慰人,“大小姐入了皓月书院,也算光耀门楣。” “备一份厚礼,与我去丹青阁。” 楚萧,他们指定是见不到了,他家前姑爷,还在那十里天地飘呢? 飘着好啊!飘着能锻炼他的毅力,满天地飞了大半夜,他愣是没吐。 瞧那支玉簪,还在他手中紧紧攥着,就是这小玩意,把他带到了这里。 至今,他都不知玉簪中,藏着什么机缘,只知,想离开这鬼地方,没它不行。 尴尬的是,他不知何如使用,墨戒倒是颤个不停,可他,到了都没读懂其寓意。 “救命。”该是被一阵阵狂风刮急眼了,他这一嗓子,嚎的多少有点...惨绝人寰。 诶? 有人好似听见了,不是别人,正是叶家二小姐。 今日,是个好日子,该回来的都回来了,她这前脚刚到府邸门口,便听到了一声呼救声,不知从哪传来的,似隐若现。 一眼环视,没人求救啊!倒是府中,自外看,有狼烟冲天。 “这...着火了?”叶瑶未停留,如一阵疾风,直奔烟雾源头。 寻到一瞧,才知是几个下人,在池塘边烧东西,啥个桌椅、板凳、被褥、床榻...乱七八糟。 “嗷呜!”白狐貂也在,死咬着一个枕头不松口,奶凶奶凶的。 “这是作甚。”叶瑶一头雾水,这些东西,瞅着眼熟,都姐姐的。 “大小姐说了,凡是姑爷用过的,一律烧光。”一个小丫鬟,一边回话,一边与妖妖极限拉扯那个枕头,这小灵兽,今天抽什么风,大小姐让烧,它却不干,净搁这捣乱。 叶瑶已如一阵风,入了小别苑。 入目,又是一堆杂役,正从屋里往外搬东西,朝哪搬呢?搬出去烧了。 “瑶儿。”叶柔是在的,正坐在树下翻阅古籍,见妹妹来,才翩然起身。 “你,把姐夫撵走了?”叶柔目不斜视。 闻言,叶柔皱了一丝俏眉,神色还添了几许不悦,多日不见姐姐,咋个上来就问那个瞎子,“我与他,已解了婚约。” “姐,他人挺好的,天赋极佳,修炼亦刻苦,他.....。” “那又如何,他是个瞎子。”叶瑶话未说完,便被叶柔一语打断。 “瞎...瞎子?”叶瑶怔了一下。 “莫说他了,你我久别重逢,我.....。” 嗖! 叶瑶是属风的,一言不合就开飘,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话分两头。 十里天地。 飘了不知多久的楚萧,终是落地了,正扶着一棵树,大吐特吐。 良久,才见他缓过劲儿,化出了诸多分身,三三两两朝四方游走探寻。 “这究竟是哪?”身为本尊,他自也没闲着,已脱了鞋子,欲凭大地之力感知。 诡异的是,此地竟没有大地之力,混沌诀一番运转,连灵气也不见一丝。 可见的是星辰,漫天都是,他明明是个瞎子,却仿佛能瞧见星星,一颗一颗皆明亮。 第106章 频频来客 “有人吗?” 呼喊声,响满十里天地。 皆楚萧的分身,足三十之多,有扛着锄头挖坑的、有提着斧头砍树的、有挽着裤腿抓鱼的...干啥的都有。 楚萧本尊也未闲着,正在小山旮旯里打铁,确切说,是用墨戒撞击玉簪,空间戒指很硬,玉簪材质亦不凡,二者碰撞,火光四射。 然,他这一顿操作猛如虎,还是没能撬出玉簪之玄机。 病急乱投医,他今日干的依旧很专业,滴血认主、水泡玉簪、以火烧、张嘴咬.....。 可惜,统统不好使。 “你牛逼。”忙碌大半夜,也没忙出个所以然,楚少侠多少有点气急败坏。 他收了玉簪,摸索着探寻天地,顺便,还用步伐丈量了一番。 方圆十里,只多不少的,每每走到最尽头,都会有那么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阻隔。 他欲凿个大窟窿,从洞里钻出去,却低估了屏障的硬度,用刀剑劈砍,半分都撼不动。 着急上火的,可不止他一个。 如叶天峰,去了丹青阁,未寻到前姑爷,已眉头紧皱,那孩子,不会想不开,寻短见吧! 要说最淡定的,还是叶家大小姐,该烧的东西,都烧光了,小小别苑,又重新布置了一番。 “义父?”最是清晨好时光,姬家少主又跑来找爹。 敲门,是个好习惯,他显然没有,要么翻墙,要么踹门,他今日这一脚,就霸气侧漏,门板都给人踹飞了。 楚萧自不在,唯有两个女子,坐于树下悠闲的下棋,正是叶柔和姜氏一族的姜嫣然。 卫鸿也在,手握装逼神器,摇的风姿翩然,明面是看人博弈,实则,是欣赏风景,棋子哪有美人儿好看。 三人的好兴致,皆因姬无辰的到来,被嚯嚯了个干净。 姬家少主已愣了,没想到院中是这等剧目,叶柔嘛!他自是认得,另外两位,属实没见过,都书院的弟子? 许是被盯的有些发毛,他忙慌呵呵一笑,“嫂子,我是来寻楚萧的,他......。” “我已与他,解除婚约。”叶柔神色清冷,话都没让人说完。 闻言,姬无辰瞬时皱了眉头,他没来的这几日,叶家是出了什么变故?瞧叶柔神态,显然不是在说笑,怕不是嫌弃义父是个瞎子,才将其撵出了家门。 “告辞。” 姬无辰来的快,走的也快。 来都来了,再多一个也无妨。 他刚走未多久,便见一道倩影,翩然而至,人还未进院子,便隔墙喊了一声,“那谁,出来接客了。” 定眼一瞧,正是陈词,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她可好些日子没来了,皆因龙之异象一事,出了趟远门,今日才归。 见她,叶柔没啥,倒是姜嫣然和卫鸿,眼神有点斜,这小娘们儿,可不是啥正经人哪!啥都不多,就拜把子的兄弟姐妹多。 “哟呵!” 瞧见他俩,陈词也稍感诧异。 待看叶柔时,她多了几许兴趣。 来广陵这么久,他还是头回见楚萧的妻子,瞧这小模样,长得真俊俏,乍一看,与姜嫣然,还有几分相像。 怎么个意思,广陵叶家和东陵姜氏一族,还有渊源? “陈师妹,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卫鸿轻摇折扇,微微一笑。 “还能啥风,阴风儿呗!”陈词说着,还环视了一眼,“楚萧嘞!” “他,已不在叶家。”叶柔轻语,同样的说辞,也随之又来了一遍。 此话一出,陈词不禁俏眉微挑,倒也没问什么缘由,就那般盯着叶柔看,上上下下扫量了好几次呢? 叶柔也黛眉微颦,陈词这个小眼神儿,属实看得她,浑身上下不自在,为什么这般看我,我脸上有花? “回见。” 陈词收眸,如风一般离去。 她走了,不代表院中那盘棋,还能接着下,因为后面还有来客。 此番,是小胖墩项宇,他来此,可不是蹭饭的,皆因羽天灵和傅红眠说了,姓楚的那小子,很能打,他却不信,想找人练练。 说到那俩冤家,也是真他娘的有缘,怕是出门都看了黄历,来叶家找人,都能撞一块。 没错,也是来寻楚萧的,得好好警告那货一番,炼丹炉里的事,最好别出去瞎咧咧,否则,本就很火的她俩,会更火。 楚家三公子,此地指定没有。 倒是三人走时,看叶柔的表情有些怪,特别是那俩冤家,都快趴人脸上去研究了,那么个妖孽,你都给撵出去了,你的眼光是有多高。 院中,还有三人,却是面面相觑。 真奇了怪了,一个瞎子,人缘咋这么好嘞!好几个书院弟子登门来找,欠了一屁股债? “一颗,两颗,三颗.....。” 楚萧没有数星星的臭毛病,奈何他只能看到星星,坐在小山坡上,一数便是大半夜。 这方圆不过十里的天地,太奇异了,有山有水有树林,却无灵气和大地之力,天上有星辰,瞎子却能看到。 机智如他,也想不通头绪。 “空间世界吗?” 良久,他才下了这么个定论。 有关空间,他一窍不通,但他的墨戒,却是一个空间法宝。 玄之又玄的存在,通常涉及大神通,而这十里天地,多半便是一个大修为者,以不世伟力,开辟出来的。 它自成一界,与世隔绝,因为自来到这里,他便与在井中挖矿的分身,彻底断了联系。 他被困在此地了,无法沟通外界,空有钥匙,却不知如何施展。 所谓钥匙,自是指玉簪,先前,无非是拿它晃了几下,就被带到了这个鬼地方,如今,他已晃了老半天,也没见出去的路。 无奈,他又看向墨戒,都快颤到冒火星了,整的他,颇想给其安一张嘴,好好与之唠唠家常,我的小祖宗啊!你到底想与我说什么,看不懂啊! 看不懂没事,会闹腾就行。 他怕是真被整的没脾气儿了,直想干点啥,撒撒郁闷之气。 于是乎,翻手取了天殇弓,拉之如满月,对着星空就是一箭。 雷霆箭冲霄,没把星星射下来,却射的天穹一阵晃荡,晃便晃了,点缀虚无的星辰,还变了模样。 它们在动,好似循着某种奇异的轨迹,一颗接一颗的变换方位,使得整个星空,都好似化成了一个棋盘,每一颗星辰,都如一颗棋子。 “这.....。” 楚萧看的满目茫然,以他之阅历,真真看不出其中玄机。 墨戒也着急,真就颤到着火了,玉簪你研究不透,想出去,那就使劲射吧! 事实上,楚萧真就这么做了,又拉满大弓,第二道雷霆之箭,宛如一道惊芒,直插天宇。 如第一次,星空又震荡,方才稳下的漫天星辰,再一次变换方位,而且,还有璀璨的星辉洒落。 诶? 沐浴在星辉下,楚萧有一声轻咦,因为运转混沌诀,星辉竟被吸入了体内,虽然很少,却力量奇异。 尝到了甜头,他干劲十足了,当即撸了袖子,嘎嘎就是一顿乱射,开弓便有星辰之力吃,哪找这好事去。 第107章 终是出来了 轰! 轰隆! 打雷了,怕是要下雨。 夜里的广陵,本是繁华热闹,却因天空一阵阵雷鸣,而渐渐变得人影稀疏。 雷?那不是雷,是某人在十里天地闹腾,震颤了外界,才有那一道道的轰鸣。 普通人,自看不出玄机,但身在广陵的书院长老,看天的神态,却充满了深意。 如梦遗大师,已立在城楼之顶,看了许久,不是打雷下雨,倒更像是大神通者在虚无干仗,乃至动静太大,轰声漫天。 “破,给我破。” 十里天地,楚萧低吼声不绝。 破啥呢?自不是破天穹,而是他在冲击先天第八境。 弯弓射天,不知多少星辉垂落,运转混沌诀的他,吸了一片又一片,硬生生的将修为,逼到了瓶颈。 既如此,那便择日不如撞日,趁着热乎劲儿,一鼓作气,杀穿那座无形的关隘。 ‘悠着点。’若墨戒能开口说话,定有这么一番言语。 星辰,不止瞅着闪亮,还是十里天地的阵脚,若把阵脚毁了,这片自成一界的天地,必定破损。 届时,啥扯淡事都可能发生,譬如,混乱的空间裂缝,就你这点修为,顷刻间便会被搅碎成一滩血泥。 墨戒的颤,楚萧依旧不知寓意,还搁那射,还搁那玩命的吞那星辰之力,一次又一次的冲击先天第八境。 别说,还真被他冲破了,如愿进阶。 嗡! 也是他进阶的瞬间,星空震动,该是被射急眼了,漫天星辰都着了火,整个十里天地,都一阵轰颤。 完事儿,他就消失不见了,确切说,是被扔出去了,如一个沙包,砸进了广陵城,随之,便是叮铃咣当一片响。 他瞄的准哪!还特么皮糙肉厚,愣是将一座三层的酒楼,从上到下砸穿了。 “嘛呢?”酒楼生意贼好,几乎是满座,且都推杯换盏喝的正惬意,被他这一顿砸,闹的鸡飞狗跳。 最上火的,还是酒楼的老板,正在柜台打算盘,都不知哪跟哪,稀里糊涂就被砸了场子。 唔! 楚萧吃痛的闷哼,伴着的是头脑晕乎,浑身上下都疼的厉害,直欲散架。 就这,还有倒霉事,二楼有一张桌子掉下来了,不偏不倚,砸在了他后脑勺,不及喘口气,又一根房梁断裂,砸的更板正。 好一阵,都不见他起来。 “这,是个人吧!” 不少酒客围了上来,其中有一半,都狼狈不堪,捂着老腰龇牙咧嘴时,还朝上看了一眼。 好端端的,天上咋掉下个人嘞!这么大一座酒楼,都被砸穿了,得飞的有多高。 “死了?” “还喘气。” 客人没了喝酒的兴致,倒是多了看猴儿的情调,而楚萧,就是那只猴儿,里三层外三层,被围了个顶透。 也正是在众人注视之下,他甩了甩脑袋,推开了压在身上的房梁,摇晃晃的爬了起来,一身狼藉,灰头土脸。 “楚少天?” 有眼神儿好使的,即便楚萧脸庞乌七八黑,还是一眼认出了。 也怪他太火,楚家不成器的三公子,外加上门女婿那档子事儿,怕是没几个不认得他。 “这,可是广陵城。”楚萧一边咳血一边问道,被摔的太狠,俨然已内伤,若非体魄强韧,多半已成一坨。 “广陵,风月楼。”说话者,乃一个体型肥硕之人,酒楼老板是也,脸色奇黑无比,被砸了生意,不窝火才怪。 “终是出来了。”楚萧松了一口气,说着便要走。 “哪去。”酒楼老板一步上前,死拽着不撒手,“砸了我的酒楼,你得赔,五千两,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无意叨扰。”楚萧笑的很尴尬,当即取了钱袋,扶着门框,一瘸一拐的走出了酒楼。 不少人跟出来看,窃窃私语,“他的眼,是不是瞎了?” “何止瞎了眼,我还听说,他被叶家撵出来了。”知情者小声道。 哎! 有人暗自叹息。 命,这都是命。 楚氏一族何等存在,咋就出了这么个倒霉娃子。 议论声中,楚萧一步步渐行渐远,一路走一路嘀咕。 玉簪,是个宝贝,毋庸置疑,拿着它瞎晃,能入十里天地。 而十里天地,是一方宝地,这个也毋庸置疑,不说其他,单说那星辰之力,就造化不浅。 可他想不通的是,他明明是从青山府进去的,为何出来时,到了风月楼,这期间,隔了大半个广陵城啊!传说中的空间错位? 当真如此,那就不能随便进了,此番是掉进了酒楼,下一回,不知会砸到哪,万一落到仇人窝里,不得被大卸八块? 所以说,还得先把玉簪研究透了,必有可随意出入十里天地的法门。 对,就是随意出入,若撬出此等玄机,他就发了。 试想,日后再与人干仗,特别是撞见想血胎那等怪物,打不过就躲入十里天地,歇几日,再出来接着干。 当然了,若能透过十里天地看外界,那就更好了,悄咪咪的溜出来,敲闷棍捅刀子,嘿嘿嘿! 想着想着,他就笑了,惹得路人一阵侧目,这个瞎子,寻思啥美事儿嘞!笑这般开心。 楚萧不以为然,已加快脚步。 趁天色还早,疗伤,研究玉簪。 唔! 也许是走的急,走上拱桥石阶时,他少数了一层,险些一头栽那。 好在,桥上有人,扶了他一下。 “多谢。”楚萧一笑,说着便欲走,但感知到此人气息熟悉,便又停了,“叶瑶?” “姐夫。”叶瑶这一语,带着些许哭腔,特别瞧见楚萧光着脚,且头发蓬乱、衣衫褴褛、双目无神时,她眼眶还泛红了。 心疼了,她是心疼了,被赶出叶家后,姐夫竟过的这么惨,怕不是被谁欺负了? ‘瞎说,他撞机缘去了,好得很,不用心疼他,方才还偷着乐呢?’墨戒若有话语,定是义正严辞的。 “我已不是你姐夫,我已与你姐解.....。” “她不要你,我要。”叶瑶微微抬手,拨开了楚萧凌乱的长发,轻轻抚摸他的眼眶,“楚少天,你娶我吧!” “啥?” “往后余生,我做你的眼。” 第108章 施针 “我是个瞎子。” “拜堂成亲那夜,你可不瞎。” “那...那是个误会。” “那我不管,看光了我的身子,就得娶我。” 夜。 广陵城大街。 楚萧走路,再不磕磕绊绊了,因为他那黑暗的世界,终是有光了。 叶瑶便是他的光,一路都挽着他的胳膊,活像个温柔贤惠的小媳妇。 “这......。” 街上虽是人影稀疏,行人却也不少,看两人的眼神,都甚为奇怪。 他们可是听闻了,楚三公子得了怪病,双目失明,被人赶出了叶家。 而今这一幕,是几个意思?举止这般亲密,无论从哪看都像一对恋人。 不解。 路人极其不解,一张张懵逼的面孔,似都写满了一句话:好白菜,都特么让猪拱了。 那可是叶家二小姐啊!梦遗大师的弟子,容颜貌美,宛若九天下凡的仙子,圣洁无暇。 再瞧另一位,若蹲在路边摆个碗,再喊上一声‘大爷,行行好吧!’,定是特别形象的。 偏偏,就是这么个仙女,与之凑成了一对,叶天峰知道吗?叶柔晓不晓得?这他娘的洞房时,瞄的准不? “哪去,拐弯了。” “你要带我去哪?” “找个山旮旯,把你卖了。” 你看你的,我聊我的,在街人目送下,叶瑶和楚萧一步步渐行渐远,一路都在说说笑笑。 身后,怀疑人生者,一抓一大把,楚萧是个瞎子,叶瑶怕不是也眼瞎了?在街上随便拽一个,都比那小子强吧! 两人再现身,乃一座小别苑。 梦遗大师便在此,正坐于树下,悠闲的看书,美人嘛!翻书的姿势很优雅,就是看书的神态,不怎么和悦。 书,正是在拍卖会上买的那一本,阅历丰富如她,研究多日,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上面的字,一个都不认得。 见两人,特别是瞧见楚萧时,她俏眉挑了一下,几日不见,这娃子,怎变成这熊样了,双目无神,失明了? 虽是这般,她眸中还是藏着一抹诧异,每回见楚萧,其修为都有精进,此番,也不例外,竟入了先天第八境。 想想,便也释然了。 此子不简单,有一个高深莫测的师傅,平日里,该是没少帮他滋养体魄,多半也没少喂他吃灵丹妙药。 就是不知,对方是哪家神圣,能读人心语的高人,属实不多见。 “见过师傅。” “见过前辈。” 她看时,楚萧和叶瑶已拱手俯身。 “自家人,不必多礼。”梦遗大师轻语一笑。 “师尊,能否与他瞧瞧病。”叶瑶满目希冀。 无需她说,梦遗大师也已放下古书,如似一阵风,翩然而至,盯着楚萧的双目,看了好一阵。 “他,可与你瞧过病了。”良久,才见她轻唇微启,问的是楚萧,所谓他,自是指楚萧的师尊。 “他老人家,束手无策。”即便瞎了眼,楚萧说起瞎话来,还是半分不脸红。 哪里来的师尊,拍卖会上坑人,是陈词打的助攻。 梦遗大师不废话,只挥了一下衣袖。 楚萧只觉清风拂面,意识则变得迷离,随之便堕入了梦乡,摇摇晃晃的躺在了一片云团上,睡的安详。 梦遗大师则双指并拢,轻轻放在了其眉心,指尖有一缕玄气萦绕,她非医师,但对治病,却是颇有心得。 “血毒。”大师就是大师,一番探查,便寻出了病因。 “他,能否复明。”叶瑶小声问道。 “我且试试。”梦遗大师说着,便取了九根银针,每一根都有玄气包裹,一根接一根的刺入了楚萧眼部穴位。 叶瑶不知玄机,更不敢打扰,就静静立在一侧,满目担忧,也是满含柔情。 楚萧眼瞎,梦遗大师却是不瞎,见徒儿这般姿态,悠悠一笑,“怎么,爱上你家姐夫了?” 被自家师尊当场点破,叶瑶脸颊上不禁多了一抹红霞。 脸红归脸红,还是要解释一番的,解婚约一事,师尊至今都不知。 “相公变成了妹夫,小姨子变成了小娘子,有趣。”梦遗大师又一笑。 许是知道叶瑶要问什么,她直接给了答案,“后辈间的情情爱爱,我不插手,哪怕我家弟子嫁的是一头猪,为师也会随份子的。” “呃....!” 许是没想到师尊也如此逗乐,叶瑶稍微有点猝不及防。 愣过,她又嫣然一笑。 能得师尊祝福,三生有幸,若摊上姐姐家的师傅,不得闹翻天? “觉醒天赋神通前,切莫行房事。”梦遗大师话语悠悠,是提醒也是告诫。 她也不想搅合徒儿的春宵美事,实在是特殊血统,太多条条框框,处子身的玄阴之体,才更易开出天赋。 叶瑶的脸颊,又红了,总不觉忆起成亲那夜,一丝不挂的站在楚萧面前,羞死个人。 唔! 说话间,沉睡的楚萧蓦的一声闷哼,眼角处,还有一缕鲜血淌流。 血,是黑色的,若叶天峰和秦寿在此,必定惊异,毒,没清干净啊! 也正因血毒还有残留,此事才变得颇为棘手,饶是梦遗大师,都皱下了黛眉。 血毒不可怕,怕的是耽搁。 而这小子的病,貌似就已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他得这双眼,已被荼毒太久了。 见师尊皱眉,叶瑶的玉手,攥的有些泛白。 峥! 梦遗大师还在施针,且银针还多了一丝细微的铮鸣声。 除此,便是一颗青色的丹药,塞入楚萧口中,被她强势化开,药力皆被逼向其双目。 楚萧又闷哼,似做了噩梦,眉宇间还多了些许痛苦色,眼角淌溢的鲜血,止都止不住。 “脉络全毁了。” 梦遗大师的一声低语,只她一人听得见。 许是不想看徒儿失望的眼神,她又接连施法,又以玄气化出了十几根银针。 睡梦中的楚萧,被扎的低吟声不绝,有那几个瞬间,都要苏醒了,却又被送入梦乡。 呼! 不知何时,梦遗大师才收回银针,拨开楚萧的眼皮,看了又看,越看,黛眉皱的越深。 废了,这小子废了,若早些带他过来看病,兴许还有救,而今嘛!黄花菜已凉透了。 她实在不想打击小徒儿,只微微一笑,“容为师查查典籍。” 叶瑶不傻,自听得出师尊话中寓意,含蓄的说辞,几乎宣判了楚少天的命运。 她走了,是背着楚萧走的,一路都在喃喃自语,瘸子也好,瞎子也罢,这个曾经死都不愿丢下她的人,她会守到地老天荒。 第109章 小两口 “老大,又挖到矿了。” 清晨,沉睡的楚萧,惊坐而起,是被井中世界的分身们,呜呜喳喳的喊醒的。 人多力量大,它们在黑暗中辛勤的开垦,大坑刨了一个又一个,终是挖到矿石了,正一筐一筐的往外搬。 提到钱,瞎子也精神,如楚少侠,迷迷糊糊的,翻窗户就出去了,双目失明,丝毫不妨碍他跳井。 只不过,此番没有落水的那等噗通声,只因他前脚才跳进去,下一秒,就被人拎了出来。 “作甚呢?”说话的是叶瑶,一手端着一盘点心,一手提着她家小相公,她正准备早餐嘞!也不知楚萧抽什么风,趴窗户就出来了,以为是尿急,谁成想,大清早的跳井。 “叶瑶?”楚萧狼狈的爬起,“你怎在此。” “我住我夫君家,有问题?”叶瑶斜了一眼。 “睡迷糊了。”楚萧拍了拍脑门。 觉察到叶瑶还在盯着他看,他才呵呵一笑,给跳井找了个扯淡的理由,“天热,想洗个澡。” “急甚,吃完饭再洗。”叶瑶也不管楚萧愿不愿,拉起便走,一番洗漱,直接摁在了饭桌前。 早餐,还算丰盛,就是色香味嘛!一样都不占,实在是叶家二小姐,第一次下厨房,稍微有点手忙脚乱。 媳妇做的,那得吃,楚少侠不挑食的,狼吞虎咽,看的小娘子心里乐开了花。 饭后,叶瑶就给他拽进屋了,当然不是洞房,相公方才说了,天热,想洗个澡。 “我...我自己来。” “我又不会把你吃了。” 沐浴,本是个清爽之事,可楚萧这个澡,却是越洗越热,媳妇亲自上手了,洗的他浑身上下,都血脉喷张。 脸红的不止他一个,叶瑶的小脸颊,也染满了红霞,可惜,这般娇羞且别有一番韵味的小模样,楚萧注定看不见。 要不咋说梦遗大师是奇女子呢?就是有先见之明,风华正茂,干柴烈火啊!在一块待久了,但凡有一个忍不住,都少不了一场血雨腥风。 如这小两口,情到深处,想着想着,就想一块去了,且脑海中,都不觉浮现出一本禁书,其上的画面,何其香艳。 好在,叶瑶足够听师傅的话,而楚萧的定力,也足够坚韧,除了某些个部位,不怎么听使唤,其他没啥。 梳妆台前,楚萧稳稳就坐。 身后,叶瑶则拿着木梳,轻轻为他梳理着长发。 镜中人,他望不见,她却看的清晰如画,她家少天,不是脏兮兮的乞丐,长得可俊了。 “那日拜堂成亲,不作数。”楚萧蓦的一语,他可不想妻子进家门,蹭的是他人的婚礼。 “那,如何才作数。”叶瑶轻语一笑,解下了束发的一条白丝带,轻轻蒙了楚萧的眼,在后系了一个娟秀的蝴蝶结,埋在了发丝间。 “待我名震天下,风风光光的娶你回家。” “好。” 清晨的广陵城,热闹繁华。 楚萧和叶瑶再上街时,路人怪异的神态,就比昨夜少很多了,因为打老远一瞅,他俩是真的有夫妻相。 而楚家三公子,也的确生的不丑,哪怕与叶柔成亲那日,都没好好打扮过,如今一番拾掇,也是个翩翩美公子。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双目失明,若他不是个瞎子,与叶家二小姐站一块,会更般配。 逛街。 总得买点啥。 小两口就进了一间卖衣裳的店铺。 华丽的服饰,楚萧一概看不见,是叶瑶给他挑,拿了一件又一件,清一水的紫色,“紫衣,你穿紫衣好看。” 对此,楚萧往日从未在意过,怕是一身邋遢,才符合广陵城人对他的认知,即便他穿一条大裤衩子跑街上溜达,多半也不会有人挑眉毛。 “二小姐,你眼光真好。” 开门做生意的,哪个没一张好嘴,店铺老板的夸赞,从头到尾就没停过。 也不知是夸叶瑶选的人,还是夸她选的衣裳,或许都有,因为楚家这位三公子,的确颇配紫衣。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小子,手中就缺一把装逼神器了。 巧了,他店里就有。 这玩意,楚萧并未买,他这双手,更适合拿刀剑和烧火棍,捅刀子、敲闷棍,他颇有心得。 “可有发钗?”这句话,是楚萧偷偷跟店铺老板说的,叶瑶给他买衣裳,他也得送媳妇点啥。 “自是有,不知楚少爷要何材质的,金、银、玉....?”店铺老板小声问道。 这些,楚萧自是不懂,只一句,挑最贵的、材质最好的拿。 挖到矿了,妥妥的土财主,给媳妇花钱,自是不心疼。 店铺老板也敞亮,拿的是镇店之宝,乃一支玉钗,楚萧虽看不见,但一番抚摸,丝滑柔和,且材质极其不凡。 “就它了。”一手交钱一手拿货,一笔生意,就这般愉快的成交了。 叶瑶还搁那挑衣服,未曾察觉,楚萧已摸索着到了身后,将玉钗,轻轻插在了她发髻上。 “你可真会挑。”叶瑶摘下,一瞧便知价格不菲。 “你不会真以为,你家相公是个穷光蛋吧!”楚萧笑了笑。 “谢夫君打赏。”叶瑶嫣然一笑。 出店铺时,楚少侠已换了一身装束,一袭紫衣,白纱蒙目,真就让街人眼光一亮。 人靠衣裳马靠鞍,有媳妇疼,就是不一样。 “诶哟喂!”本是浪漫好光景,偏偏有不合时宜的阴阳怪调。 楚恒,楚萧已多日未见这个老冤家,迎面便撞上了。 楚老太爷最疼爱的孙儿,可不是来逛街的,是来遛狗的,哦不对,不是狗,是赤尾雄狮,拍卖会上买的那只。 那个小家伙,而今可不小,也不知楚恒给它吃了啥好东西,个头已到成人膝盖那般高,且脾性与他主人一样一样的,异常的嚣张,不管男女老少,它瞅谁都会‘嗷呜’一嗓子。 “这不是我三哥吗?眼睛咋还瞎了呢?莫不是缺德事干了太多,遭了报应?”楚恒摸着下巴,翘着嘴角,上下左右的扫量。 看过楚萧,他又扭头望向叶瑶,“叶家二小姐,他是瞎子,你也瞎了?莫跟他了,跟我吧!咱都是书院弟子,这才门当户对。” “几日不见,皮又痒痒了?”楚萧笑看楚恒。 “谁揍谁还不一定呢?”楚恒不以为然,却也没发作,不是怕楚萧,而是怕叶瑶,他可打不过这位。 说罢,他便大摇大摆的走了,他牵着的赤尾雄狮,也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 “想吃桂花糕了,去买一些呗!”楚萧笑道。 “你站这别动。”叶瑶温柔一笑,转身走开了。 别动?不动能是楚少天?叶瑶前脚刚走,他就撸起了袖子,快走几步追上了楚恒。 “干啥?你干啥?” “来,咱哥俩聊聊。” 楚萧一脸笑眯眯,一手薅着楚恒的头发,直接拽进了小胡同。 他是个瞎子,骂便骂了,还敢拿叶瑶寻开心,那得让此货长长记性。 ‘啊...!’ 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很快响起。 楚萧一顿操作猛如虎,当场给楚恒揍成了猪头。 就这,赤尾雄狮都没敢吭声儿,方才很嚣张,此刻也不敢嚣张了,如一只温柔的小绵羊,趴那一动不敢动。 呼! 楚萧出来时,吐了一口气,顺手还整了整衣领,不可否认,今日的火气,是有点大了。 他老人家揍完了,不代表就完了。 那不,叶瑶拐了个弯就回来了,楚恒刚扶着墙出来,又被她拽了进去,骂我可以,敢骂我相公,反了你了。 这小娘子,可比楚萧凶多了,把楚恒一顿好揍,连赤尾雄狮,也一块捎上了,好好一只坐骑,愣被揍成了杂毛狗。 “师傅说,女子要矜持。”叶瑶出胡同时,是照着小镜子出来的,前几个瞬间,还如一只母老虎,这一秒,又变成温柔贤惠的小媳妇。 “叶瑶,楚萧,你俩给我等着。”好一阵儿,都不见楚恒冒头,被小两口打哭了。 不过,他身残志坚,都被揍这熊样儿了,还不忘骂骂咧咧。 相比他,赤尾雄狮就有点儿怂了,早知道,就不跟主人上街瞎晃悠了,这顿给它揍的。 “人嘞!”街道上,楚萧真如一个听话的孩子,媳妇让站那,真就搁那等。 “这位小哥哥,找啥呢?”叶瑶回来了,从身后拍了拍楚少侠,婉约中透着几许俏皮。 “找我家娘子,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她不要,我要,跟姐走吧!” “好。” 第110章 火眼金睛 夜,悄然降临。 叶瑶给楚萧送到青山府,便恋恋不舍的走了,有些个事,是该与父亲讲清楚了。 叶天峰是在的,正于大堂饮茶,身侧,还杵着直打哈欠的秦寿。 叶家,今夕不同往日了,出了两个书院子,且都师出名门,自少不了有人拜访,一波接一波。 来人便是客嘛!得接待啊!老哥俩都累的够呛,明日,必定还有。 微风轻拂,卷着一抹女子香,叶瑶沐着皎洁月光,如一只翩然的蝴蝶,飘入了大堂。 “瑶儿,何事这般喜悦。”叶天峰笑的温和。 “父亲,我想嫁人了。”叶瑶轻语一笑。 “哪家小子,这般幸运,竟得我家女儿青睐。”叶天峰笑道。 “他,姓楚名萧,字少天。” 咳咳...! 叶瑶语不惊人死不休,给老父亲呛的不轻,莫说叶天峰,连秦寿的眉毛,一时间都挑的老高。 “少天?”叶天峰顺了一口气,才一脸愕然的看向小女儿。 “我的前姐夫,你的前姑爷。”叶瑶换了说辞,这次说明白了。 “呃...!”叶天峰和秦寿对视了一眼,眼神儿皆奇怪,转了一大圈,楚萧还是叶家女婿呗! “我不同意。”气氛怪异之际,一道清冷的话语,自堂外传来,话未落,便见一道倩影,翩然走入。 正是叶柔,身侧还有姜氏一族的姜嫣然,他俩都来了,自不缺卫鸿,手中的折扇哪!摇的那个逼格满满哪! “为何不同意。”叶柔一瞬侧眸。 “他,配不上你。”叶柔神情淡漠,一个‘他’字,自口中吐露时,还带着一抹厌恶。 “情缘这等事,没有配与不配,只有爱与不爱。”叶瑶浅浅一笑,“正如娘亲当年,认定父亲那般。” “此事,我姜氏一族,不会答应。”姜嫣然淡淡道。 “我尊你一声表姐,莫拿姜家来压我。”叶瑶拂袖转身,却有话语传回,“楚少天,我嫁定了,大秦皇帝都拦不住。” 她走了,堂内的气氛,却压抑到了极点。 姜嫣然神色难看,看向叶天峰的神色,更难看,一双眼神,无声胜有声,这么做人父亲的?堂堂玄阴之体,嫁一个瞎子,也不管管? 同样望来的,还有叶柔,我叶家究竟造了什么孽,一个‘楚萧’的坎儿,过不去了是吧! 最有趣的,是卫鸿,不是他家的事,他之脸色,却是阴沉的吓人。 叶瑶,他也稀罕的紧呢?还想着让师尊做媒,娶回家做媳妇呢?今夜这一出,属实让他始料未及,一个臭瞎子,他凭什么? “茶喝多了,不胜酒力。”众人注视下,叶天峰摆了摆手,锤着肩膀走了,都看我作甚,瑶儿不是说了?皇帝都拦不住,他能拦住? “老爷,慢点。”秦寿一如既往的懂事儿,是搀着叶天峰走的。 气恼的是堂内那三位,好你个楚少天,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没完,此事没完。 阿...嚏! 大半夜的,就怕人问候,楚萧这个喷嚏,就打的稀里糊涂。 “好香。”他揉了揉鼻子,顺手还摸了摸额头,上面有一抹红唇,是叶瑶走时送他的,至今还有余香。 明日,坚决不洗脸,当然了,若媳妇再给他多印几个,洗一洗也无妨。 不知何时,他才偷摸翻窗户出来,趁着夜深人静跳井了。 矿石,分身们还在挖,已装了十几筐,因双目不能视物,分不清是金矿还是银矿。 挖。 朝死了挖。 身为包工头,楚萧是不嫌钱多的。 分身们倒也敬业,抡动锄头和铁锹的姿势,是越发的标准了,攒钱,攒钱给老大娶媳妇。 楚萧也未闲着,已寻了个凉快地,盘膝而坐,而后,才小心翼翼的拿出了那支玉簪,得轻拿轻放啊!犹记得上次,就晃了那么几下,险些回不来。 “你,究竟藏着何等玄机。”这般低语,他叨咕了大半夜。 而墨戒,也颤了大半夜。 一个主人,一个空间小戒指,他眼瞎,一头雾水;它口不能言,则急的直冒烟,前者的智商,愣是对不准后者的提醒。 哎! 又是大半夜,楚萧一声叹。 参不透,还是参不透,怎么把小玉簪拿出来的,便是怎么放回去的。 至于那十里天地,没悟出乾坤之前,还是不进为妙,前车之鉴哪!想多活几日,还是安分些的好。 收了玉簪,他咬破了手指,一手按在了地上,施了通灵术,多日不见小猴儿,甚是想念。 轰! 还是一声闷响,通灵法阵乍现。 随之,便是一道金光,圣猿现身。 相比上一次的蔫不拉几,它此番可活泼多了,嗖的一声便冲上了天宵,“唔呼!小爷我又来了。” 转悠了一圈,它才从天而降,悬在了楚萧身前,伸手便要桃子。 “血脉觉醒的如何?”楚萧一笑,翻手便是一筐寿桃,难得来一趟,吃饱了再走。 “挺好。”小猴没拿桃子,却是凑了上来,一手扯下了楚萧蒙目的白纱,扒着他的眼就是一顿瞅。 瞅完,它才小眉毛微挑,“眼瞎了?” “一言难尽。”楚萧一声干笑。 “来,说两句好听的,我教你复明。”小圣猿悬在半空中,抿了抿猴儿毛。 此话一出,楚萧顿的来精神,失明的眸,死死盯着小猴,“你,能治好我的眼?” “必须能。” “这谁家的小猴,长得真霸气,怕不是猴神转世,来人间造福苍生?我.....。” “嗯,孺子可教也。”小猴儿听着舒坦,随手打了个响指,当场传法。 它是卡点传的,法门方才传完,便消失不见了,又一次回归灵界。 不过,它的法门绝对好使,开什么玩笑,它堂堂圣猿小太子的通灵宿主,若是个瞎子,传出去,多影响它的逼格。 唔! 小圣猿走了,楚萧却一声闷哼。 就在前一瞬间,有一片金色的光,撒入了他神海,化成了一颗颗金字,自行排列,组成了一片恢宏的篇章。 ‘火眼金睛’ 这,便是小猴传他的法门,并不能治好他的眼,却能走另一条路,让他的眸,重见光明。 啥路嘞!以精神力凝化瞳力,以瞳力铸造火眼金睛,不止能看世间万物,还能堪破遮掩与虚妄。 但,它并非永久的,是需消耗精神力的,确切说,是消耗瞳力,一旦精神力耗尽,便是瞳力枯竭,便暂时使不出火眼金睛。 “足够了。” 楚萧咧嘴一笑,当即盘膝闭眸。 此法,并不难参悟。 或者说,是修炼混沌诀后的他,资质稳步提升,悟性也随之愈发恐怖,不过小半日,便已窥得真谛。 他精神力澎湃,如潮如海的化为瞳力,极尽汇聚于双目。 这个过程,他足用了半个时辰。 待运转火眼金睛法门,配合口诀一番念诵,他紧闭的一双眸,才豁的开阖。 这一瞬,他眸中有锐利的精光射出,且瞳孔金灿灿的,有烈焰燃烧,火息都溢出了眼眶。 也是这一瞬,瞎眼多日的他,在黑暗的井中世界,重现光明。 第111章 执掌空间世界 “好个火眼金睛。” 楚萧没有大半夜照镜子的臭毛病,此时此刻,却拿着一面小镜子,对着自己的面孔,照了又照。 主要是看双目,如有一团火在其内燃烧,血肉的眼眶,都遮不住外溢的火息。 又能视物了,且视力远非先前可比,即便井中世界黑暗一片,可在他眼中,宛若白日。 眼是好眼,弊端也明显,瞳力流失极快,有神海如他,怕也难长久维持。 有总比没有强,待他修为精进,精神力必定会暴增,开眼的时限,自也能随之延长。 “老大,又一筐。” 远处,传来了分身的呼唤。 无需他们咋呼,楚萧也已望见,先前眼瞎,看不清是啥矿石,而今一瞧,妥妥的金矿啊!且精纯度颇高。 这不就发财了嘛! 嗡! 主人乐的开怀。 墨戒也变的不安分。 它又往外扔东西,还是那支玉簪,被它丢了出来。 楚萧眼疾手快,拂袖抓来,他知道,墨戒是在指引他,多半是因他开出火眼金睛的缘故。 果然,一番凝看,便见端倪,玉簪上竟然有字。 对,就是字,先前竟是毫无察觉,若非火眼金睛,还真就瞧不见。 亦或者,玉簪吃饱之前,字迹未有显化,待到显化时,他已眼瞎了。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已参破玄机,所谓的法门,就刻在玉簪上。 未多想,他当即静神凝气,一手握玉簪,一心默念口诀。 奇异的一幕,随之演绎: 玉簪微颤,有璀璨的光泽绽放,铭刻其上的秘纹,则一道接一道的变的鲜活,也是一道接一道的,印入他掌指间。 那,会是一道烙印,会如滴血认主般,死死刻入他的灵魂。 还未完,窥得了法门,不代表就功德圆满了,玉簪只是一把钥匙,十里天地那边,也需留下他之印记。 这就简单了。 但见他单手掐诀,一声轻叱,“开。” 话落,便见他凭空消失,遁入了十里天地。 第二次来,他是平缓的落地,站的那个稳稳当当,也再无那呼啸的狂风,将他吹的满天乱飞。 一切,都显得那般祥和。 “不错。” 楚萧咧嘴一笑,开着火眼金睛,环看整个天地,有山有水有树林的空间大世界,被他一览无余。 他之目光,最后落在了虚无,漫天星辰点缀,每一颗都光晕闪烁,但,它们不是真正的星星,而是十里天地之阵脚。 看至此,他不禁一声干咳。 犹记得上次来,被困的抓狂,手持天殇弓,对着星空就是一顿乱射,得亏他境界低微,杀伤力不够,否则,真可能毁了阵脚。 自星空收眸,他登上了小山峰,凝了三滴精元血,以其凭空画印,刻在了天地间。 这一瞬间,乾坤因之震颤,而他楚少天,也如愿成为这片世界的新一代主人。 只不过,他这个主人,是光杆司令,是十里天地唯一的活物,水中无鱼,花草树木也不过是点缀。 至于大地之力,压根没有,而且,与世隔绝,纵他主宰了这片天地,还是无法沟通外界,连火眼金睛都无法看穿空间屏障。 正常。 这都正常。 火眼金睛虽夺天造化,却也与底蕴挂钩,他这先天境的修为,的确不够看,距离登峰造极,还差十万八千里。 当然,若是境界有突破,火眼金睛得以升华,未必不能看穿空间屏障。 说到这双眼,此刻已有些模糊,光明在渐渐褪去,黑暗则再次笼罩,瞳力的消耗,属实太大了,无时无刻不在耗损精神力。 于是乎,在瞳力枯竭之前,他敛去了火眼金睛,得留一些瞳力,留待见叶瑶时再开眼,有媳妇了,不得正儿八经的多看几眼? 回家! 他一步踏出,凭空消失。 “啊...!”随之,便是一声惨叫。 定眼一瞧,竟是项宇,怕是夜里睡不着,正骑着他的大鸟,在天空翱翔,稀里糊涂就被一个不明物体给砸了。 而楚萧,就是那个不明物体,他也不知哪跟哪,出了十里天地,便遭了一股不可抗拒的神秘力量,完事儿,就到这了。 此等境况,与第一次如出一辙,明明是从青山府进的那空间世界,出来却是另一片天地。 他有点儿懵,一头雾水,难不成,十里天地的入口固定,出口随机? “哪个王八羔子。”小胖墩一声大骂,待爬起一瞧,不禁一愣,“楚萧?” “老哥,真巧啊!”楚萧呵呵一笑。 “巧你大爷,你特么哪冒出来的。” “我.....。” “当心。”楚萧话未说完,项宇便将他拽开了,而后一个大摔碑手,抡灭了一道横劈而来的剑气。 楚萧这才后知后觉,这片天地,貌似还有其他人。 待开眼一瞧,还真是,东边一个白衣青年,西边一个黑衣青年,一个提刀,一个持剑,坐骑皆是血鹰。 很显然,小胖墩在与人干仗,打的还是空战,且是一挑二。 “他们谁啊?”楚萧问道,火眼金睛又一次散去,瞳力撑不住了。 “我六十八师兄的仇家,半道撞上的,要杀我越货。”项宇一手握剑,一手蹭去了嘴角鲜血,一番鏖战,已受了内伤。 “哪冒出个人?”两人谈话之际,黑白两青年皆皱了眉宇。 方才,他们可是看的真真的,一个活生生的人,嗖的一声就出来了,把项宇和项宇的坐骑大黑鸟,砸的一阵趔趄。 这可是在天空,先天境又无御空能力,那小子是怎么飞上天的,且在此之前,悄无声息,说是凭空来的,也不为过。 既是来了,便无放过的可能。 今夜,他二人必斩项宇,此事可不能让第三人知晓,不然,紫禁书院不会善了。 “速战速决。”两人皆眼露凶光,一东一西扑杀而来,人还未到,刀光剑影便已迎空斩至。 “抓稳了。”项宇一喝铿锵,驾驭坐骑,从天俯冲了下去,一头扎进了群山了,“我且拖住他二人,你速跑。” 说着,他便将楚萧,推入了山林,而他,则又冲天而上,鏖战黑白两青年。 他倒是想一挑二,白衣青年却不鸟他,直奔楚少侠就来了,这打法,没毛病,一个牵制项宇,一个杀灭那个小玄修,而后,二打一。 “就怕你不来。” 楚萧就机智了,扭头窜入了山谷。 眼瞎?不妨碍他捅人,项宇拖住黑衣青年便好,这位嘛!他会安排的明明白白。 第112章 哥俩好 “哪走?” 眼见楚萧开遁,白衣青年纵身跳入了山林,如一阵疾风,追入了山谷。 他可是瞧的真真,那小子不止是个先天小玄修,还是一个瞎子,瞧,逃都逃的跌跌撞撞,不止一次撞树。 优势在他,妥妥的碾压局。 然,追着追着,便不见了楚萧的人影。 “小小隐身,也敢在吾面前卖弄?”白衣青年冷笑,一道剑气横劈,逼出了楚萧。 就是这个楚少天,不咋抗揍,挨了剑气,便化成了一缕青烟,看的白衣青年不由一愣,分身? 霎时间,他突觉背后,一阵阴风直窜,窜的他浑身上下透心凉。 噗! 血光乍现。 手持桃木剑的楚萧,一剑捅穿了他的身体。 捅刀子这活儿,他干的是越发娴熟了,就是这个白衣青年,并未倒下,竟也化成了一缕青烟。 此番,换他惊愕了,从来都是他以分身为诱饵,本尊在后打奇袭,不成想,今日撞上一个行家。 嗖! 短暂的一瞬,他一步飞遁了出去。 他刚走,便见一道锐利无匹的剑光,斩中了他方才站的位置,但凡晚一个刹那,他都得被当西瓜切了。 “倒是低估你了。”幽笑声响起,白衣青年的本尊,自黑暗中缓缓走出,笑中带着几许玩味。 没错,他对捅刀子,也颇有几分心得,乃至于,每次与人干仗,皆是分身打头阵,本尊在暗处伺机突袭。 这,是一个看家本事,也是借着此等打法,他没少送人上路,其中,就包括同阶或修为高过他的书院弟子。 万没想到,今夜撞上同行了。 “哪学的分身术。”白衣青年笑看楚萧。 “自学成才。”楚萧一本正经道。 皆是分身法门,这位的分身术,貌似比他的高级,确切说,是修的比他炉火纯青,因为其分身,有血。 可惜,他瞳力不够,开不得火眼金睛,未看出那是一道分身,还险些被对方捅了刀子,果然,书院来的人才,都有几把刷子。 “你之隐身,吾能感知;吾之分身,汝又能瞧见几分。”白衣青年幽幽一笑,笑着笑着,人便没了踪迹,隐身法门,他也玩的贼溜。 楚萧未动,手中的剑,却换成了烧火棍。 直至白衣青年隐身杀至近前,他才豁的转身,险之又险的避过了绝杀。 “怎么可能?”白衣青年难以置信,一个瞎子,且是先天境,感知力如此恐怖吗?躲都躲的这般恰到好处。 “看招。”楚萧已抡动亢龙锏,朝着白衣青年的脑门就是一棍。 哇!酸爽! 此一击,打的白衣青年措手不及,脑海的一阵轰鸣,更是让他一阵趔趄。 不过,身负神佑之法,让他很快便恢复清醒,反应还极快,第一时间便飞身后遁。 趁人病,要人命。 如此好机会,楚萧自不会放过,如一头雄狮扑杀而至,咔咔便是一顿天罡拳。 霸道的天罡内劲,直打的白衣青年一脸懵逼,这他娘的是先天境?哪来如此强悍的力量? “破。”楚萧喝声如雷,一记天罡拳,轰穿了白衣青年的护体玄气,拳劲之余威,还撞的人蹬蹬后退。 退?那就不用站稳了,楚萧如一张狗皮膏药,顶风便贴了上去,无甚花里胡哨,天罡拳无封顶的往上砸。 懵了。 白衣青年彻底懵了。 先天八境的小玄修,力量强大就罢了,怎还有如此磅礴的玄气,饶是他,这般施展秘法,也早已气血枯竭,这位,却依旧生龙活虎。 “真抗揍。” 白衣青年懵逼之际,楚萧也不禁啧舌。 天罡拳哪!此货少说挨了几十拳,竟还屹立不倒,若是吕阳那号的,怕是早跪了。 “滚。” 白衣青年终是稳定了心境,一声暴喝,玄气随之翻涌,一击震翻了楚萧。 至此,他才一步踉跄,强行站稳,面庞之神态,再无半分笑意,反而披头散发,神色狰狞。 好好好,如今这个世道,真是卧虎藏龙啊!一个小玄修,都能把他打的这般凄惨了,他很怒,非常愤怒。 “呔,想啥呢?”楚萧真是个小强,贼他娘的抗揍,再一次杀来,汹涌澎湃的气血,宛若烈焰燃烧。 “今夜,定叫你生不如死。”白衣青年狞笑,一掌拍在了地上。 登时,大地动颤。 随便,便见剑光乍现,自地底劈出,并非一道,而是一大片,方圆十几米,无差别攻伐。 “给我破。”楚萧也是生猛,硬顶着剑斩,一拳轰在了大地上,震灭了剑光,也震的白衣青年闷哼后退,每退一步,眸中便多一股子惊异。 不怪他无此,只因他瞧见了可怕的一幕:那个浑身皆是剑痕的小玄修,伤口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复原。 如此霸道的恢复力,如此强悍的自愈能力,从他修行至今,还是头一回见,特殊血脉吗?不是啊!咋这般妖孽了? “换我了。” 楚萧已拎出了霸刀,三两步踏出,凌空跃起,力劈华山的招式,自带霸道的气场。 白衣青年一瞬晃过神,忙慌掐动印诀,在天灵盖上方,聚出了一面盾牌,以此做防御。 可他,还是小看了楚萧的手段,刀在落下时,竟多了金色的刀芒,足有五米多长,霸烈无匹。 嗡! 咔嚓! 噗! 霸刀落,盾牌崩裂,继而,便是一道刺目的血光。 白衣青年喋血,一条胳膊被当场劈下,这还是盾牌削弱了刀威,致使轨道偏离,若正中面门,他已被劈成两半。 “什么怪胎。”他怕了,来不及喘口气,也不管被劈掉的那条胳膊了,转身便遁,逃至谷口时,还对着天空嚎了一嗓子,“救我。” 黑衣青年耳朵贼好使,即便隔着很远,还是听见了,啥玩意儿?救我?你他娘的归元第六境,还干不过一个小玄修? 同样挑眉的,还有项宇,也听闻了呼救,楚萧这般能打吗?归元境都压不住?揍的人家直喊救命? 看来,羽天灵和傅红眠真没骗他,那小子,的确不是一般的玄修,的确有正面硬干归元境的强大底蕴。 却是他,以为那货是个软柿子,到头来,强有力的队友啊!那还怕啥,干!!! 第113章 探宝二人组 “来都来了,莫走了。” 楚萧一语冰冷枯寂,宛若上苍宣判。 他都这般说了,白衣青年自是走不了,逃着逃着,便被金色的刀芒,自脊背捅穿到了前胸。 这哥们还不信,临死前,还低头看了看。 亮啊!这把刀真他娘的晃眼,那个先天境的小杂种,是咋从十几米开外捅他刀子的。 捅都捅了,也不差那几米的事儿,就是踏上黄泉路前,他稍微有点郁闷加惆怅,本以为一个小玄修,他可轻松拿捏,可一番鏖战,却是个硬茬子,比项宇那个小胖墩硬多了。 若事先知晓,他或许能免于一死,至少开战时,会谨慎很多,不至于诸多秘法还未来得及施展,便被送回老家了。 “又一个。” 若有熟人在此,定有这么一句话。 某些个人哪!还未入书院,就已干掉好几个玄修了,其中,就包括四个书院弟子,外加一个半步真武境的血胎,捅刀子这等技术活,他干的是越发专业了。 当然了,他扫荡战利品的手法,也不是一般的娴熟,眼瞎无妨,会摸索就行,衣服给人留着,剩下的,一撸到底。 呱! 山林中的大战,落下了帷幕,天上的战火,却愈演愈烈,漫天都是鸟兽嘶鸣声。 莫看项宇个头不高,干起仗来,却猛的一批,先前一挑二,被揍的浑身是伤,而今一对一,已是打的敌手站不稳。 就这,黑衣青年还开小差,总想下来瞧瞧,瞧瞧他那个坑爹的队友,还活着没,也想瞧瞧那个先天境小玄修,是不是真有三头六臂,竟能干的归元境喊救命。 队友,他指定是瞧不见了,楚萧扫荡的干脆利落,临了,还给人来了个毁尸灭迹。 “哪里跑?” 挨了一剑的黑衣青年,终是怂了,他的坐骑与之心意相通,扑闪着翅膀便要逃。 项宇自是不干,骑着他的大鸟,在后面紧追不放,绝不能让其逃了,因为这俩小子,身份皆不简单,但凡走脱一个,都后患无穷。 对,不能让他跑了。 楚少侠也是这等想法,项宇都怕遭报复,更遑论是他,难得月黑风高夜,也难得荒山小旮旯,要么不干,要么都送走。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黑衣青年怕是被杀急眼了,嚎声震天,一边嚎,一边狰狞着面目开遁。 “见你姥姥,今夜,不死不休。”项宇当场怼了回去,而他的坐骑,也足够争气,牟足劲追到近前,主人振臂一挥,便是数十道剑气。 噗! 咔嚓! 血光伴着骨骼断裂声,映射天宵。 黑衣青年遭了重创,胸膛挨了一剑,鲜血喷薄,他之坐骑血鹰,则被削了半边翅膀,一番挣扎,却怎么也飞不稳了。 飞不稳,就不用飞了,项宇在天上追的凶,山林中的楚萧,也爬上了一个小山头,已是挽弓如满月,一瞬开火眼金睛,瞄准黑衣青年便是一箭。 ‘啊...!’ 凄厉的惨叫,应时响彻。 黑衣青年跪了,其坐骑也喋血虚空,皆是被一箭射穿,一人一鸟,如两个染血的沙包,从天上栽了下来。 “雷箭。”小胖墩摸了摸下巴,他的黑鸟,也搔了搔羽毛,某人方才那一箭,瞅着咋那么眼熟呢? 唔! 楚萧闷哼声昏沉,捂着双目,一阵低吟,瞳力之耗损,超了极限,遭了火眼金睛的反噬,眼角淌血不止。 好在,他底蕴足够的雄厚,硬生生的扛住了,日后,再动火眼金睛,需得留些余地,省的难受时嗷嗷直叫。 另一方,项宇已从天上下来,收拾了黑衣青年的尸身,凑到了楚萧身前,如研究老古董,转着圈的看,时而还伸出小手,在楚萧的眼前晃一晃。 这小子很能打,毋庸置疑。 但他,真是瞎子吗? 不说其他,就说方才那一箭,瞄的那叫一个准哪!连人带坐骑,一箭绝杀。 “不在广陵城待着,深更半夜跑这作甚。”楚萧揉了揉眼,眼角淌溢的鲜血,终是止住了。 “我三师姐,在天古城,我是跑去寻她的,半道撞上那俩杂碎。”小胖墩说着,还拎着一根棍,戳了戳楚萧。 人,不可貌相,是他眼拙了,这小子,妥妥的妖孽啊!如此年纪,如此修为,如此战力,怕是整个大秦,都难寻出第二个。 惊叹归惊叹,他也有疑惑,急需楚萧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先前,你凭空出现,是何道理?” “不知。”楚少侠摇头时的那股子茫然,不像是演的,他还想找人问问呢?好好的一个空间世界,入口固定,出口随机,这是哪位大神搞出的骚操作。 这事,他得好好研究一番,每回出来,都满天地的乱砸,他可受不了。 夜。 山林中燃起了两堆篝火,一堆支起了烤架,另一堆嘛!则架起了一口大铁锅。 黑白两青年的坐骑,一只被烤了,一只则被炖了,小胖墩最喜吃野味,楚少侠对大补的品种,也稀罕的紧呢? “你,可愿入我紫禁书院。”两块肉下肚,项宇终是问出了这句憋了大半夜的话。 如陈词,他也是个惜才之人,而面前这位,就是个万中无一的人才,瞎着眼都能干死一个归元境,若双目复明,不得一飞冲天? “我已答应一个前辈,入青锋书院。”楚萧微微一笑。 “诶哟我去!”项宇下意识捂了胸口,听到‘青峰’二字时,神态与先前的陈词,真一样一样的。 很显然,青锋书院的风评,不怎么景气,风水有坑之地,上到掌门,下到弟子,全他娘的奇葩,这小子若入内修行,出来还能是正常人吗? 下手晚了啊! 若初见楚萧那夜,便抛出橄榄枝,便也没青锋书院啥事儿了,一个奇才,就这般失之交臂了,他心甚痛。 “姬无辰,姬家的少主,你能否引荐他一番。”楚萧笑呵呵道。 “那小子资质忒差。”项宇撇了撇嘴。 “他,有异于常人的天赋。”楚萧坐近了一分,随手还指了指鼻子,“他嗅觉极其灵敏,凭气认人,林逍师兄都望尘莫及。” “当真如此,倒也算个可造之材。”小胖墩灌了一口酒,“他若通过书院考核,我便代师收徒,领他入紫禁书院。” “多谢。”楚萧笑着提酒,敬了项宇半壶。 饭后,哥俩踏上归途。 小胖墩一路都在清点战利品,乐的合不拢嘴,干了两个书院弟子,都是妥妥的土豪。 楚萧则盘膝而坐,静心恢复瞳力,只在闭眸之前,给项宇留了一句话:路过诛杀血胎的那片群山时,停一下。 血胎已死,但事儿没完,那个邪恶且修为不凡的的炼丹师,干了不少缺德事,定有不俗的家底。 奈何,那夜他昏厥,醒来又瞎眼,之后便是十里天地那档子事,一直未得空来查看。 今夜嘛!就应时衬景,很适合抄那厮的老家。 抄。 说抄就抄。 不久后,项宇将他唤醒,黑色大鸟也是指哪飞哪,落入一片幽暗的山林。 此地,两人皆来过,不同的是,小胖墩不知这群山之底,还藏着一座地宫。 “这边。”楚萧虽眼瞎,却轻车熟路,顺着一条小道,便寻到了地宫的入口。 依如那夜,地宫昏暗枯冷,因那场大战,满目皆狼藉景象,蒙满了灰尘,很显然,这期间没人来过。 炼丹炉还在,却早已歪倒崩坏; 黑衣人和血蟒的尸身也还在,只不过,皆已成骸骨,多半是大战后,有野兽嗅着血腥味而来,将它们啃食的只剩一堆骨头。 “小小山旮旯,竟还藏有此等乾坤。”项宇唏嘘,那夜走得急,谁想到山下还有一座地宫,羽天灵和傅红眠也是,咋问都不说。 “找。” 哥俩不废话,兵分两路。 楚萧跳进了那口巨井,拎着他的桃木剑,戳戳这敲敲那,地宫中必藏有密室,密室中,定有不少财宝。 项宇则如个小二哈,趴在地上,走到哪嗅到哪,那是一寸接一寸,地毯式的搜查。 宝贝,他未寻到,却是瞧见了一堆堆骸骨,鬼晓得那只凶残的血胎,究竟残害了多少生灵。 “没有?” 找了一大圈,楚萧挠了挠头。 不应该啊!以黑袍人心狠手辣之秉性,绝对有藏货,不过藏的太隐秘,一时半会寻不到。 另一边,小胖墩也无甚收获,只在角落里,捡了几枚破旧的铜板,除此外,再无其他。 “逼我开大。” 楚少侠一发狠,强开火眼金睛,对着地宫就是一顿扫视。 别说,还真被他堪破了玄机,地宫的深处,真有一座小密室,入口与墙壁契合,寻不到机关,还真就看不出。 “这呢?”楚萧朝上呼唤了一声。 待项宇来时,他已散去了火眼金睛,已凑到了墙脚下,耳朵贴着墙壁,以感知力窥听,其内是空的。 小胖墩一番探查,看楚萧的眼神儿有些怪,这小子,真是一个盲人?密室藏的如此严实,竟都寻得到。 “机关嘞!”楚萧颇敬业,黑灯瞎火的,在墙面上摸来摸去。 “我来。”项宇拽开了楚萧,哈了哈自个的小拳头,寻都寻到了,还找啥钥匙?一拳头的事儿。 第114章 五行大遁 砰! 小胖墩出手,一拳便给墙壁,轰出了一个大窟窿。 登时,光泽自内闪射,全是金银珠宝,堆成了一座小山。 楚萧眼不能视物,倒也没啥,却是项宇,被晃的俩眼冒金星。 财主,那个炼丹师,真真一个土财主,如此财富,顶得上一个家族了,天晓得那厮干了多少杀人越货的勾当。 钱算啥,真正让小胖墩眼亮的,是密室中的两排书架,一本本的古籍和画卷,摆的是整整齐齐,清一色的禁书。 “性情中人哪!”项宇一声唏嘘,却是在心中,把黑袍人的十八辈祖宗,都感谢了一遍,好人哪!这么多珍藏版。 “啥东西。”楚萧问道。 “没啥,都是破烂。”小胖墩说着,已拎出一个大麻袋,玩儿命的往里塞。 塞便塞了,他还为此等不要脸的行径,寻了一个极好的理由:小队友双目失明,总拿回去也看不见,他只好勉为其难,照单全收了。 楚萧自是不信,开了一瞬火眼金睛,大眼一瞧,诶呀? 于是乎,他也撸起了袖子。 “你丫的又瞧不见,要它作甚。” “我媳妇爱看。” 哥俩嘴上这般说着,手上却没闲着,最霸气不过楚少侠,书架都给人搬走了。 也得亏此地没有其他人,若见此境况,少不了竖一个大拇指,那般多金银财宝不拿,却搁这倒腾青瓶梅? 诶? 扫荡的正开心,突闻项宇一声轻咦,将一部古卷,拿在了手中。 书架上,也不全是禁书,如他手中这本,就是个货真价实的秘法。 “五行大遁。” 卷面上的四个大字,清晰可见。 待翻阅一瞧,饶是小胖墩之定力,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此法,虽挂五行二字,却与五行遁法,毫不沾边,因为,它是一个禁术,运转开来,可在短时间内,极尽提升战力。 既是禁术,代价自是惨烈,耗损的是本命寿元,且对施术者的底蕴,要求极高,若是筋骨肉不够强劲,动之便是自裁。 “第一苍龙道、第二凤凰道、第三玄武道、第四白虎道、第五麒麟道....哪个疯子开创的秘法。”项宇抱着秘卷,越看越心惊。 他之底蕴,已不算浅薄,但看此法讲解,却远达不到施展的资格,硬要施展,也不是不行,怕是要筋脉尽断,五脏俱碎。 秘法? 还在扒拉禁书的楚萧,听闻此二字,耳朵瞬间竖的直棱棱的,秘法好啊!可做混沌诀的养料。 小胖墩倒也没藏着掖着,当即提了笔,给其抄录了一份,不忘告诫,“此法看看便好,切莫动用。” “明白。”楚萧拂袖收下,心中颇有几分好奇,究竟啥个秘法,竟把一个书院弟子都吓得大惊失色。 “这一堆,我的。” “那一堆,你的。” 收拾了禁书和《五行大遁》,金银财宝也被哥俩瓜分了,修炼颇耗资源,钱财便是资源哪!果然,还是撬宝贝来钱快。 黑袍炼丹师的宝藏,就这般被扫荡一空,他老人家若在天有灵,定是一肚子国粹,辛苦了大半辈子,全给他人做了嫁衣。 “回家。” 人逢喜事精神爽。 两人走时,皆是喜笑颜开。 特别是项宇,越发稀罕楚萧了。 此子,真是个福将啊!不止解了他被二打一的困局,还带他发了一笔不小的横财,那夜,真没白救这小子。 呱! 黑鸟腾空,驮着兄弟俩,一路展翅高飞,赶在东方映出第一抹红霞时,落在了广陵城。 “他日,再来寻你。”将楚萧送到青山府,项宇便乐呵呵的走了,往后多日,他都会时常来蹭饭的。 蹭饭是假,交换资源才是真,那般多珍藏版,看完了,不得换着看? 呼! 小胖墩走了,楚萧没闲着,摸索的洗漱了一番,换了一件洁净的紫衣,便坐在树下,极尽恢复瞳力。 不久,便闻一缕女子香,吹入青山府。 叶瑶来了,踏进府门的一瞬间,三千青丝褪去了原本的颜色,变的如雪一般洁白。 她乃玄阴之体,非战斗状态,她基本不露白发,可楚少天说过,她白发好看,即便他望不见,她也乐得如此。 “脸色怎这般难看。”见楚萧面庞苍白如纸,叶瑶如风而至,抓了其手腕,为其把脉。 “没睡好。”楚萧一笑,说起瞎话来,依旧不脸红。 不过,他心有余力,即便瞳力耗损严重,精神近乎匮乏,他还是开了火眼金睛,捧着叶瑶的脸颊,看了又看。 自那日双目失明,他还是第一次见这张容颜,自是看的温情也真切,白发的娘子,依如他记忆里那般,美的如诗如画。 “你...你的眼?”叶瑶怔了一下,这是怎样一双眸,金色的瞳孔,燃烧的烈焰,眼眶都遮不住那一股股炙热的火息。 楚萧未答话,只俯身垂首,伴着眼角鲜血横流,轻轻吻在了她的红唇上。 叶瑶身子一软,容颜染了片片红霞,美眸的迷离,似水波荡漾,如梦似幻的光景,更是让她心神陶醉。 “楚萧。” 本是浪漫好情致,偏偏有那么一声冷叱,打破了树下的温馨。 乃叶柔,不请自来,也是来得巧,正见小两口,立在老树下接吻,这还了得?火气蹭蹭蹭就上来了。 楚萧置若未闻,确切说,是第一次亲吻女子的唇,也让他有些心神徜徉,乃至一时间,有些情不能自已。 火眼金睛,不咋持久,在叶柔进来时,便已散去了,他撑到极限了,眸中的光明,光明中的那张容颜,都被可恶的黑暗,掩去了。 叶瑶看的清晰,也极其聪慧。 这,是一种秘法吗?瞳力化眼,用时可视物,瞳力耗尽时,则又失明。 对,定是如此,他眼角淌溢的一缕缕鲜血,或许便是瞳力枯竭后的反噬。 “无妨的。”许知叶瑶担忧,楚萧微微一笑,神色却更显惨白。 “瑶儿,与我回家。”叶柔已到,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清冷,看楚萧的眸,也满含厌恶,甚至蒙满了寒霜。 “我不走,少天说了,要带我去听戏。”叶瑶说了,轻轻拭去了楚萧眼角的血,又以白丝带,蒙住了他的眼,一个蝴蝶结,系的甚是娟秀。 “你.....。”叶柔一时气急,转眸望向了楚萧,“人贵有自知之明,你,配得上瑶儿吗?” 第115章 七星大阵 “包子,新出炉的包子。” 青山府地处闹市 ,出门便闻叫卖声。 小两口走出府邸时,便惹了不少人侧目,配与不配,某些人说了不算,站一块瞧瞧便知。 叶瑶白衣白发,如下凡的仙女,楚萧虽双目失明,可一番拾掇,妥妥的翩翩美公子,两人朝这一凑,何止般配,还颇有夫妻相。 “来,送你个小玩意。”楚萧一笑,递来了一个小铃铛,正是从养尸人那,扫荡来的摄魂铃。 “老古董吗?”许是嗅到了一抹古朴之意,叶瑶伸手接下时,还上下扫量了一番,顺手还晃了晃。 这一晃不打紧,路过的行人,乃至街道两侧的小货商,皆是头脑一阵眩晕,如喝高了的醉汉,摇摇晃晃。 待站稳,小两口已逃似的离开了。 叶柔是目送他们渐行渐远的,神色难看无比,也不知那个混小子,给妹妹灌了什么迷魂汤,竟那般死心塌地。 正因如此,她才恼怒不已,对方是个天才,倒也罢了,偏偏是个瞎子,要天赋没天赋,要资质没资质,哪点配得上。 “师妹无需忧虑,此事,交予我便好。”卫鸿怕是属鬼的,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立在了叶柔身侧,虽是笑的让人如沐春风,可眸中,却多阴狠毒辣之光。 叶柔不语,沉默便是默认。 楚萧和叶瑶再现身,已是另一条喧闹的街道,当然不是去听曲儿的,而是梦遗大师,有事请他们帮忙。 还是那个幽静的小院子,两人来时,已有人在此,且还是熟人:玄幽书院的陈词,正坐在树下,悠闲的嗑瓜子。 “诶哟喂!”见两人,陈词连瓜子都不嗑了,一步起了身,如风而至,绕着小两口,转着圈的看。 她可是听闻了,楚家三公子和叶家二小姐凑一对了,起初她还不信,而今一瞧,真好一个金童玉女。 倒是叶柔,也不知是真瞎还是眼光太高,如此一个妖孽,说撵走就撵走了,有些个人才啊!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 “多日不见,近来可好。”楚萧微微一笑。 “没你好,竟拐了个媳妇。”陈词说着,还抓了叶瑶的手腕,一番把脉,才松了一口气,“嗯,还是处子身。” “师姐。”叶瑶闻之,脸颊一红,楚少侠也一阵干咳,这姑娘,还是那般大大咧咧,所谓女子矜持,压根没有。 陈词不以为然,且言辞无甚玩笑意味,“你乃玄阴之体,开出天赋神通前,最好莫行房事。” 说罢,她还瞟了一眼楚萧,依旧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位公子,若实在忍不住,可用手解决。” “我.....。” “怎的哪都有你。” “想打,老娘随时奉陪。” 楚萧话未说完,便被一语打断。 又有人来,还未进小院,便闻吵吵闹闹声,正是傅红眠和羽天灵那俩老冤家,真是有缘,走哪都能撞见。 然,进了院子,俩妹子就不吵了,陈词和叶瑶在此,她们不意外,咋个楚萧也在,多日不见,怎还是个瞎子,眼没治好? “咳...!” 楚萧那张脸,不觉有些发烫了,虽是素纱蒙目,但丝毫不妨碍他望向不着边际的天空。 那夜,被捉去炼丹的事,他可是记得真真,坦诚相见的剧目,好似刻在脑海中了,时不时就跳出来了。 他记得,那俩冤家又岂能忘了?皆已脸颊绯红,一个瞟向了院中池塘,一个则拿着一颗灵珠,埋头擦了又擦。 除此,两人还有一个近乎一致的动作,都用外衣裹了裹身子,就这,还颇感凉风儿直窜,干脆祭出了护体玄气。 ‘这仨,有事啊!’陈词眼不瞎。 往昔,逢这俩见面,不是呜呜渣渣,就是大打出手,今日,怎都这般含蓄嘞! 叶瑶也不傻,却是一头雾水,她闭关的那些天,是有啥特别的剧目吗? 有句话咋说的,只要自个不尴尬,谁爱尴尬谁尴尬。 如楚萧,就稳得一批,失明自有失明的好处,反正看不见。 倒是那俩妹子,脸上的红霞,一片接一片,那夜何止一丝不挂,她俩还叫的很浪,得亏某人眼瞎了,不然,她俩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走那么快作甚,我又不脱你裤子。” “再胡咧咧,撕烂你的嘴。” 气氛怪异之际,又有客登门,也是未见其人,先闻拌嘴声。 此番,乃姬无辰和柳青衣,一前一后入了小院,也如羽天灵和傅红眠,进来便不吵了,咋这么多人?都是梦遗大师找来帮忙的? “见过众位大神。” 姬无辰呵呵一笑,便颠颠凑到了楚萧这,真不愧义子,就是孝顺,虚寒又温暖,顺便,还有一番唏嘘加啧舌。 许久不见,义父是不是变帅了,啊呸!长得本来就不丑,无非平日修炼,邋遢惯了,没好好打扮过。 所以说,有媳妇就是好啊! 说到媳妇,他还瞅了一眼柳青衣,却是遭了对方一个吃人的眼神儿。 嗖! 正说间,一道倩影自院外走入。 正是梦遗大师,该是昨夜没咋睡好,气色不佳,确切说,是有伤势在身,绝世的容颜,染着一抹苍白。 “师尊。”叶瑶忙慌上前,楚萧等人也纷纷行礼,神色还颇感诧异,以梦遗大师高深的修为,谁能伤她? “无大碍。” 梦遗大师轻语一笑,拂手甩出了一道符咒。 符中,封着一座阵法,轰的一声印在了大地上,有一道道繁琐的秘纹,流转其中,磅礴之气势,撞的七人都未站稳。 “七星阵。”陈词眼界不低,羽天灵和傅红眠则是俏眉微挑,此等阵法,她们自是见过,乃摘星书院少有的封印秘阵。 “凭自身属性,各自坐守阵脚。”梦遗大师话语悠悠。 话落,便见羽天灵一步上前,坐在了东南角,傅红眠则与之对称,落在了西北角,一水一火。 随后便是叶瑶,先把楚萧引到了雷之阵脚,她则落在了西位的阴之阵脚,与之对应的,乃陈词。 柳青衣和姬无辰虽不明所以,还是一左一右,坐入了阵中,梦遗大师如此大阵仗,定是非同小可。 “好奇异的阵法。”楚萧眼瞎心不瞎,感知力已铺开,极尽窥看七星阵,密密麻麻的阵纹,看的他一阵头大。 看,陈词等人也在看,盯着的是梦遗大师,七星阵都请出来了,师叔他老人家,是要封印什么东西吗? 铮! 众人注视下,梦遗大师再次拂袖,丢出了一柄剑,铿锵一声插在了阵中心。 剑,通体乌黑,却染着鲜血,它极不安分,纵是被符纸封着,依旧嗡嗡直颤。 咕咚! 姬无辰猛吞了一口口水,这是哪位高人的兵器,未免强的太不着边际,仅淌溢的一股股煞气,就让他如堕冰窟。 “这...焚天剑?”羽天灵一声惊异。 “怎么,来历不小?”楚萧小声问道,见识浅薄如叶瑶、姬无辰和柳青衣,都一同看了过来。 “它,乃焚天剑魔的兵器。 ”傅红眠深吸了一口气。 “焚天剑魔?”楚萧挠了挠头,也随之摇了摇头,“没听过。” “那是自大秦开创以来,唯一一个在剑之领域,不弱青锋剑主的绝代强者。”陈词接过了话茬,“他痴于剑道,却是以剑入魔,如个疯子,满天下的找人约架,那个时代的八大书院掌门,有七个败于他手,皇族九个大祭司,更是有六位,被他打残,直至天鼎书院的第三代掌教,登临天虚,才将他镇压。” “这么强。”饶是楚萧之定力,都不免惊了。 “静神凝气。”梦遗大师淡淡道,复苏了七星大阵。 众人都无废话,皆盘膝而坐,坐着便好,其他的,交给梦遗大师。 他老人家也是心累,找遍广陵城,才凑够这七个人,七种属性不难寻,难的是童子身,这年头,太稀有了。 嗡! 随她单手掐诀,七星阵轰颤,诸多秘纹流转开来,一道接一道的聚向焚天剑,烧起了一团虚幻的烈焰。 其后一幕,就甚为吓人了,剑在嗡颤,却有一张鬼脸显化,五官扭曲不堪,嘶嚎声惨厉,宛如一只恶鬼。 “这....这是啥?”姬无辰惊愕道。 “邪念,剑之邪念。”羽天灵轻语。 此话一出,楚萧瞬间明了,他可没少与邪祟打交道,邪念与邪祟,颇有几分相似。 他震惊的是,一把剑竟能生出邪念,主人意念的残存?亦或者,此剑早在那个时代,便养出了剑魂,剑魂诡变出了邪念。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得将其封印,省的它控剑杀戮,连梦遗大师都被伤了,它之道行显然不浅。 封! 说封就封。 但闻梦遗大师一声轻叱,再次变动印诀。 令下,便见七人体内,皆有一股精气飞出,融入了七星阵,彻底开掘了此阵的封印之力。 “啊....!” 焚天剑上的鬼脸,哀嚎声不绝,欲挣脱束缚,奈何阵法压制,当场被火化。 至此,嗡颤的剑体,才归于平静,染在其上的鲜血,也渐渐化作飞灰,只剩一道七星封印,铭刻其上。 呼! 梦遗大师收了印诀,却是一步踉跄。 几人纷纷上前,将其搀住,才见其下腹处,有一道森然的血壑。 众人看不见的是,即将消散的七星阵中,有一丝细若牛毛的黑雾,飘了出来,飘入了楚萧体内。 第116章 刺杀 焚天魔剑被封,梦遗大师闭关养伤,七星阵一事,终是告一段落。 众人未久留,纷纷离去。 没走的是叶瑶,师尊受伤,她这做徒儿的,自是留下照料,至于她家小相公,只能烦劳姬无辰送回去了。 “嫂子放心,义父交给我了。”姬无辰一语,惹得几人一阵侧目,这仨的辈分,有点乱哪!唯有叶瑶,脸颊一红,嫂子这个称谓,她爱听。 “这就凑一对了?”陈词和柳青衣没啥,倒是羽天灵和傅红眠,神色有些怪。 于是乎,姐俩把楚少侠,拖到了一个小胡同,正儿八经的警告了一番:炼丹炉一事,若敢出去乱说,便送你进宫当差。 难得楚三公子怂一回,活像一个老实巴交的小学生,被两个女混混,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待两女走后,他又立地雄起,看的姬无辰,一脸意味深长。 楚萧再回青山府,夜幕已降临,许是精神力匮乏的缘故,他是倒床便睡。 这一觉,他睡的并不安生,似做了噩梦,沉重的眉宇,频频微皱,时而还有一声闷哼。 剑,他梦到了一把剑,通体乌黑,染有血迹,已在他梦中,晃了大半夜,怎么都赶不走。 心烦意乱,让他豁的开眸,坐起身,一个劲的揉眉心,陈词传他的清心咒,也随之默念开来。 嗯? 蓦的一阵窸窣声,自房外传来,惹得他双耳微动。 有人,窗外貌似有人,不是父亲,也非子龙,对方有玄气波动,如一个鸡鸣狗盗的小偷,鬼鬼祟祟。 “盗贼?”他默默开了一只火眼金睛,正见一个小竹筒,捅破窗户纸伸进来,朝房内喷着一股股紫色的烟雾。 迷烟! 楚萧单目微眯,当即屏住了呼吸,偷摸下了床,随手还拎出了亢龙锏。 房门吱呀声,很快响起,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影,蹑手蹑脚走入,以黑布蒙着面,看不清面容。 该是夜太黑了,也或他眼神儿不好使,进是进来了,愣未察觉门后面,还藏着一个人。 楚萧也够沉得住气,躲那一动不动,就那般静静盯着黑衣人。 这厮,好像不是来偷盗的,而是来杀人的,握着一口刀,凑到床边,掀开被子就是一阵乱砍。 血,指定没有,敲闷棍的人,身后却是有一个。 “啊...!” 黑暗中的惨叫声,多少有点凄厉。 黑衣人跪了,挨了一棍暴击,一头杵地上了,撞的头破血流,身体一阵阵抽搐,口中还有一串串血沫。 他之修为,不算低了,已至归元第二境,奈何无防备,连护体玄气都撑开,稀里糊涂被砸,才躺的这般干脆。 待醒来,他已被五花大绑。 房中,并未燃灯,依旧黑咕隆咚,看不清事物,只一团指甲大小的火焰,悬空燃烧。 那,是楚萧的火眼金睛,为减少瞳力耗损,他只开了左眼,黑暗掩了他身形,却遮不住燃烧的眸,乍一看,以为是一团火。 一只眼便够了,足够看清对方真容,确定未见过。 “哪家的。”楚萧淡淡一声,桃木剑横在了其肩头。 黑袍人吓坏了,脸色煞白,入室杀人这等勾当,他干的太多了,今夜,还是第一次失手。 雇主说了,对方只是一个先天境,且还是一个瞎子,很简单的任务,谁成想,是个硬茬子。 “谁派你来杀我的。”楚萧再次发问,一语冰冷枯寂。 “卫...卫鸿。”黑袍人显然不是正经刺客,无半分职业道德,当场就把雇主卖了。 噗! 楚萧无甚怜悯,一剑将其送走了,有微弱的星辉斜入,映出的是他那张冰冷不堪的面庞。 卫鸿,他自认与之无仇,竟下此狠手,既如此,那就莫怪他心狠手辣了,千万别让他逮住机会,定多捅几刀。 深夜被刺杀,他属实睡不着了,收了黑衣人尸身,便跑去跳井了。 分身们还干的热火朝天,一筐筐金疙瘩,摆的整整齐齐,他这包工头倒自觉,全给搬走了。 有钱了,小念头儿自也多了,他就寻思着,要不要花重金,也请几个实力强悍的杀手,招呼一番卫鸿,来而不往非礼嘛! 想想。 还是作罢。 那厮可是皓月书院的弟子,做的干净还好,若一不留神整岔劈了,便是诛九族的大罪。 所以说,自个动手,丰衣足食,等一个机会便好,他会稳稳当当的把那货,送上黄泉路。 清晨。 不及天亮,他便爬出了古井,一番洗漱,子龙已准备好饭食。 楚青山起的也早,正坐在树下,研究那本古书,每有一处标记,他脸上便多一抹笑意。 “父亲,何事这般喜悦。”楚萧凑了上来。 “你,捡到宝了。”楚青山开怀一笑,说着,他还指了指桌上的古书,“这上面所记载的,乃一部秘法。” “秘法?”逢听见这二字,楚萧都格外的精神,父亲这般激动,显然还不是一般的秘术。 “才解开一半,剩下的,还需些时日,我.....。” “有人吗?” 楚青山话未讲完,便被一道话语所打断。 侧眸一瞧,正见一个蹩脚之人,跨过府门而来,走路一瘸一拐的,且左边袖子,空落落的。 他衣衫褴褛,胡子拉碴,头发也颇显蓬乱,像个叫花子,背着一口断刀,肩上还扛着一头被砍杀的野猪。 “兄台,你这是....?”楚青山放下书,上下扫量,楚萧也一番感知,这是个玄修,境界并不高,只先天九境。 “姐夫。”蹩脚之人一语沙哑,热泪盈眶。 姐夫? 楚萧听之一愣,喊父亲姐夫,不就是娘亲的弟弟、他的舅舅? 但这不对啊!父亲早说过,娘亲家里早没人了,还有亲人在世? 楚青山已冲上前,慌乱的拨开了蹩脚之人散落的长发,即便那张脸饱经风霜,他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小...小六?” “是我。”蹩脚之人泪流满面。 “你还活着啊!”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此刻的楚青山,便抱着面前之人,哭的老泪纵横。 “小六。”楚萧一声低语,姥姥姥爷膝下六个儿女,有四人都早年夭折,唯娘亲和最小的舅舅,活了下来。 萧雄,舅舅的名。 娘亲姓萧,父亲才给他取名为楚萧。 “听人说,你死在了战场,多番打听,都杳无音讯。”楚青山已是泣不成声,“那年,你才十五岁啊!” “当年没死透,又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萧雄爽朗一笑。 寥寥一语,听的楚青山一阵泪目,记忆中那个风华正茂的少年,究竟遭了多少罪,才落得这一身伤痕,妻子若还在世,见弟弟如此,不知该有多心疼。 只顾哭了,他俨然忘却了什么,忙慌望向了楚萧,“少天,快快快,跪下磕头。” “见过舅舅。”楚萧砰的一声就跪那了,这是亲人,也是保家卫国的好男儿,敢上战场的,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萧雄的泪才擦干,又热泪满面,姐姐的孩子,他那年走时,还抱过呢?如今已长大成人。 跪,他也跪下了,跪在姐姐的灵位前,嚎啕大哭,一路的心酸与苦楚,都化成了浑浊的眼泪,落叶归根,他走了多少年才到故乡。 “娃,去拿酒。”楚青山抹着眼泪,拍了拍赵子龙。 这顿饭,桌上多了一人,从不饮酒的楚青山,一口酒一把泪。 当萧雄起身告别时,病弱如他,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强势,死拽着不让走。 走哪去啊!家早就没了,这世上仅剩的亲人,都在这了,这青山府,便是家。 第117章 有钱好使 “舅舅,战场是什么样的。” “金戈铁马,黄沙飞荡,人命如草芥.....。” 楚青山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楚萧则坐在树下,听萧雄讲故事。 说着说着,他便睡着了,睡觉都抱着他的断刀,很多年了,他该是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娘亲,舅舅回来了。”安顿好萧雄,楚萧有一声喃语,娘已不在了,他会给舅舅养老送终。 收拾了心绪,他才走出青山府,顺着长街,去寻姬无辰了。 当然不是找义子唠家常,而是想借姬氏一族的人脉,找一些靠谱、且修为不是太低的玄修,请回家做护院。 对,就是护院,说白了就是保镖。 昨夜被刺杀,前车之鉴哪! 得亏黑衣人盯上的是他,若是盯上父亲和子龙,必是两场血劫。 “这你可找对人了。”姬无辰拍了拍胸膛,揣着爷爷的信物,便领着楚萧找人去了。 按他所说,有那么一个仗义之辈,修为不凡,且受过姬家的恩惠,莫大的人情,送与义父最合适。 义子打包票,楚萧自是心安。 爷俩左拐右拐,到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铁匠铺,打铁的那位糙汉子,便是他们此番要找的人,生的那个虎背熊腰。 “半步真武。”楚萧一番感知,眉毛不禁挑的老高,还真是,人不可貌相,谁会想到一个打铁的手艺人,修为如此高深。 “他名杨三刀,人都唤他铁豹子。”姬无辰小声介绍一番,便笑呵呵的凑了上去,“老叔,打铁呢?” “辰娃子,怎有空来我这。”杨三刀声音粗犷,笑的很是豪爽,说话时,也不忘手上的活儿,哐哐就是一顿砸。 “想你了呗!”姬无辰笑了笑,随手还指了指楚萧,“我家兄弟,想请你做护院。” “晚辈楚少天,见过前辈。”楚萧拱手俯身,颇懂礼数。 “楚家三公子,闻名不如一见。”杨三刀瞟了一眼,便又继续打铁,三五瞬后,才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没空。” “呃....。”当场被回绝,楚萧多少有点尴尬。 “有空,你必须有空。”关键时刻,还得是义子,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佩,啪的一声拍那了。 杨三刀见之,自是认得,这是他的玉佩,也是一个信物,姬家老爷子救过他的命,当年他便说过,若有需要,持此物寻他。 “不晓得这玩意儿,还好使不。”姬无辰语重心长道。 “咳...!”杨三刀一声干咳,呵呵一笑,“那个,给工钱不。” “三万两。”楚萧当即接过了话茬。 好嘛!此话一出,杨三刀哐当一声扔了锤子,连身上的破布衫子,也一把扯了下来。 这一番举动,看的楚萧和姬无辰一阵尿急,咋个意思,这是要干他俩吗? “愣甚?走呗!”杨三刀已扛起了他的大刀,三万两银子,姬家小半年的收入了,有这钱,他还打毛线的铁啊! “吓我一跳。”姬无辰翻了个白眼,这大块头,平日就喜欢咋咋呼呼,与他那个上蹿下跳的老爹,真一样一样的。 楚萧则一声干笑,这老叔,瞅着顺眼,干起仗来,定是猛的一批。 猛归猛,一个指定不够,难不成,请人回去当光杆司令?怎么着也得配些个小弟。 而他,出手也阔绰,当场豪掷十万两,交予杨三刀,让其自行挑选人手,昼夜两班倒,明日便可入府当差。 “得嘞!”有钱能使鬼推磨,杨三刀不做作,揣着钱走了,靠谱且修为不低的玄修,他可认得太多了,虽远不及他,做护院足够了。 走时,他还意味深长的瞟了一眼楚萧,这娃子,貌似不是传闻中废柴,瞧这一身气蕴,一般的玄修就没有。 这么个好苗子,咋就被送出家门了,再说这财力,十万两说拿就拿,怕是楚家的少主楚阳,都没这般壕气吧! “多谢。”楚萧拍了拍姬无辰,微微一笑。 “该我谢你才对。”姬无辰乐呵呵道,“项宇可是说了,若我通过考核,便领我入紫禁书院。” “必过。” 两人说说笑笑,直奔酒楼就去了,大喜事啊!不得整两杯?考核在即,喝了这一场,各自闭关,加紧修炼,做最后一番冲刺。 有人欢喜,自也有人愁。 如卫鸿,已在一片幽暗的小树林,等老半天了,等谁呢?自是等他派去的刺客,都一夜了,人呢?归元境还收拾不了一个瞎子? 早知如此,他就该亲自出马,广陵城请的半吊子杀手,办事效率忒低。 无妨,有效率高的。 那不,姜氏一族的姜嫣然,已领着四个黑衣护卫,入了一座酒楼,自带定位的寻到了一个雅间,一脚踹开了房门。 而楚萧和姬无辰,便在其内,菜都没上齐,酒都没喝上呢?便被堵那了。 “我说.....。”姬无辰一头雾水,却是话都未说完,便被一个黑衣护卫拎了出去,随手还不忘把门关上了。 房中,只剩楚萧一个,却动弹不得,三个真武境的护卫,气势何其强悍,压的他连一丝玄气都出不得丹田。 “你我,好似在哪见过。”楚萧未动火眼金睛,只凭感知,对方气息颇感熟悉。 “吾名姜嫣然。”姜嫣然轻唇微启,怕楚萧不知,她还补了一句,“你与叶柔解除婚约那夜,我亦在场。” 这么说,楚萧就想起来了,“但不知姜大小姐,寻我何事。” “离叶瑶远一些,玄阴之体岂是你一个瞎子能染指的?”姜嫣然冷冷道。 “我与她,两情相悦。” “楚萧,我不是在与你商量,此事,你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 “若不应,该当如何?”楚萧淡淡一声。 “自是送你回家。”姜嫣然话语悠悠。 话落,黑衣护卫之气势,皆在一瞬间暴增,其中有那么一个,手已按在刀柄上,颇有当场拔刀的架势。 小姐说了,要送这小子回家,家?可不是指青山府,而是阴曹地府。 唔! 楚萧一声闷哼,嘴角还淌溢了一缕鲜血,他底蕴是不差,却也顶不住三个真武境的联合威压。 威压之外,便是冰冷的杀意,如三柄锐利的剑,将他锁定,只需一个念头,便能让他人头落地。 阿嚏! 生死的瞬间,隔壁屋蓦的响起一个喷嚏声。 这一声可不简单,隔着一堵墙,便震散了三个黑衣护卫的气势,不止震散了,三人还被撞得蹬蹬后退。 很显然,有高人插手,至于有多高,那得看过才知。 “晚辈乃姜氏一族...姜嫣然,不知哪位前辈,可否现身一见。”姜嫣然俏眉微颦,隔墙喊话。 见,必须见哪! 她话方落,打喷嚏的那位,便穿墙过来了,定眼一瞧,可不正是找楚青山下棋的那个麻衣老翁吗? 第118章 高人 说高人,麻衣老翁就来了。 见他,三个黑衣护卫皆偃旗息鼓了,再无嚣张姿态,强,此人很强,深不可测。 连他们都如此,更遑论姜嫣然,俏眉皱的更深,这人,好似在哪见过。 “喝酒呢?”麻衣老翁无视四人,也全然不拿自个当外人,一屁股坐在了楚萧身侧。 “前辈,可好些日子没见你了。”楚萧一笑,摸索着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老人家斟茶。 “好端端的,眼怎瞎了。”麻衣老翁说着,一手扯掉了楚萧蒙目的素纱,掰开眼便是一顿瞅。 看过,饶是他之修为与底蕴,都不禁皱了眉头,这双眼,废了啊!至少以他的手段,束手无策。 当然了,也并非没有复明的可能,皇族那些个老家伙,多才多艺的,保不齐就有那么一个,能治好这小子的眼。 “一言难尽。”楚萧讪讪一笑。 他笑,某些人就笑不出来了,如姜嫣然,也如那三个黑衣护卫,神色都不咋好看,这个瞎子,貌似与这高人,关系匪浅。 这,就不能乱来了。 “恕晚辈眼拙,但不知老前辈,是何方神圣。”姜嫣然拱手问道。 “名讳,只是一个记号,不提也罢。”麻衣老翁摆手,倒也无甚架子。 “您老不愿说,晚辈自也不多问,但今日之事,乃我姜氏一族与楚萧之恩怨,还望前辈莫插手。”姜嫣然淡淡道。 “怎么,吓唬老夫?”麻衣老翁悠悠一笑,“姜天穹未教过你,出门在外,有些人惹得,有些人惹不得?” 此话一出,姜嫣然的容颜,瞬间变得煞白无比,倒不是被麻衣老翁这番话唬住了,而是这老头而今的眼神,颇具威慑。 她这还算好的,麻衣老翁未下狠手,瞧那仨黑衣护卫,就惨了,已被一股无形的气势,压弯了腰,且嘴角还淌出了鲜血。 “这么强?”楚萧亦心中骇然,他身侧,明明坐着的是一个老人,却好似一座山,一座足有八千丈巍峨的巨岳。 “叨...叨扰了。”姜嫣然再不敢久留,踉跄的起身,逃似的离开了,三个黑衣侍卫也是扶着门框,跌跌撞撞,没有最狼狈,只有更狼狈。 “这.....。”最懵的,是守在门口的那个黑衣护卫,小姐和哥仨进去还好好的,出来时,咋都这般熊样。 “走走走,速走。”来不及解释,撒丫子跑就对了,今夜有硬茬子,不宜装逼。 “什么情况。”姬无辰也不知哪跟哪,看了一眼,才转身进屋,入目便见麻衣老翁,这老头,哪冒出来的。 高人,绝对是个高人,拜就对了。 “多谢前辈解围。”楚萧也颇懂事,拱手一礼。 “听说,你买了一处宅子。”麻衣老翁伸着懒腰起了身,“方不方便借住几日。” 这嗑让他唠的,能不方便吗?太他娘的方便了,有这么一尊大神住在府中,哪个来了敢嚣张。 酒,楚萧和姬无辰到了是没喝上,不喝也罢,没瞧见老家人已打哈欠了?早早领回去歇息才是。 回家。 姬无辰出了酒楼,便拜别了义父。 “前辈,你那日说过的话,可还作数。”楚萧小声问道,先前,他不是瞎子,而今双目失明,不晓得老前辈嫌不嫌弃。 “自是作数。”麻衣老翁一笑,后半句他未说,前提是通过考核,入了他门下,做师傅的,可不得给徒儿找几个好郎中? 说话间,已到青山府。 楚萧没啥,倒是麻衣老翁,踏上石阶时,一口气没喘顺,咳了小半口老血,气息也随之消沉。 “有伤?”楚萧忙慌将其搀住,才察觉这个老前辈,功体冰冷彻骨。 “该死的焚天剑。”麻衣老翁一声咒骂,强行稳住了气息,却是面庞依旧苍白如纸。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楚萧颇震惊,焚天剑究竟伤了多少人,梦遗大师在闭关养伤,这位修为高深,竟也伤的这般惨。 那,还只是一把生出邪念的剑,难以想象,它的主人焚天剑魔,有多恐怖。 “近些时日,莫叨扰老夫。”麻衣老翁如风一般入了青山府,选了一座小院子,疗伤去了。 “方才,是不是有个人过去了。”正坐于树下唠家常的楚青山和萧雄,皆面面相觑,子龙左瞅右看,也在挠头。 “一个老前辈。”楚萧一笑,坐在了父亲和舅舅的中间,一手抓了一个,雄浑的玄气随之灌入。 对此,楚青山早已习惯,孩子常以玄气滋养他体魄,虽除不得病根,身子骨却有好转。 “好磅礴的气血。”萧雄满目诧异,真是远远低估了他这小外甥,才先天八境,竟能淬炼出如此不凡的玄气。 “舅舅,再与我讲讲战场吧!”楚萧笑道,一边吸收大地之力,一边帮这两个长辈温养功体。 小外甥想听,萧雄自是乐意说,便如姐姐当年,给他讲故事那般,满含柔和与慈爱。 夜,渐渐深了。 也直到夜深人静,楚萧才跑去跳井,趁着子时好光景,通灵了小猴子。 “唔呼!”小家伙还是那般活泼,出了通灵阵,便如一只窜天猴,满天地的撒欢。 “多谢你的火眼金睛。”楚萧笑了笑,已摘下蒙目素纱,眸中已燃起了金色的烈焰。 “你这不行啊!还得练。”小圣猿瞥了一眼,目光便落在了墨戒上,搔着猴毛看了又看,这玩意儿,瞅着面熟啊! ‘看,看你大爷,让你老子来,不给小爷我磕仨响头,都对不起你家老祖宗。’若墨戒能言语,定是一番呜呜渣渣。 嗖! 小猴来的快,走的也快。 楚萧则没闲着,开着他的火眼金睛,抱着《五行大遁》的秘法,埋头翻阅。 嘶! 看罢,他也如那日的小胖墩,倒抽了一口冷气,霸道的禁术,仅看着都心惊肉跳。 世间多高人,也不知哪位大神,创了此秘法,凡夫俗子怕是动不得,与自杀无异啊! 至于他,融了玄武血和神树,不晓得够不够资格,皮糙肉厚外加自愈能力,不知能不能顶住施展禁术后的反噬。 这事,可不能妄自尝试,且先学得法门,以备不时之需,在此期间,极尽夯实自身底蕴,才是王道。 不知何许时,他才撤了火眼金睛,盘坐于黑暗,静心的参悟。 悟着悟着,他便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困意,渐渐将他拖入了梦乡。 “小小先天境,竟有神海,天助我也。”黑暗中,似有人在窃窃私语。 无人听得见,唯有一丝黑雾,在楚萧体魄内外,来回的飘,飘的他是眉宇微皱,噩梦更是一阵接一阵。 第119章 误会 “楚少侠?” 清晨,天色方才大亮,便见一堆人,在青山府外喊门。 为首的一人,正是杨三刀,他打铁是一绝,集合人马的速度,也不是一般的快。 才只一夜,他便寻来一帮好兄弟,修为虽参差不齐,却都是靠谱的良民,护院这活最轻松,聊着天就把钱挣了。 当然,他们可不是跑这打马虎眼的,若有事儿,是真上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嘛!敢有人来青山府闹腾,一律打断腿。 “你们这是....?”楚萧不在,楚青山和萧雄就有点懵了,砸场子吗? 问过才知,都是被请来做护院的。 就是这个数量,稍微多的有点太吓人,青山府不大的,来这么多,去打劫钱庄都绰绰有余了。 “都莫闲着,手脚麻利点。”第一天当差,一窝子护院,可勤快了,且还分工明确,打扫庭院的有,四处做标记的也有。 “咱家娃,是不是挖到金矿了。”萧雄看了又看,这些个人,其中有一大半,修为都高过他,请这么多,不得十好几万哪! 楚青山讪讪一笑,对杨三刀等人,倒也没抵触。 他的孩子,他最了解,涉及到钱财,从来都是精打细算的,既是搞出了如此大阵仗,必有能与之对应的底蕴。 此事,抽空得问问。 “滚蛋。” 人一旦多了,总少不了嘈杂声,也免不了惊动一些不该惊动的。 如杨三刀,嗓门太洪亮,吵的麻衣老翁耳朵嗡嗡的,于是乎,出门便赏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这一日,老杨那个怀疑人生,楚萧啊楚萧,你小子钱多烧的吧!家里住着这么一尊大神,还用请护院,谁护谁? 说到楚萧,还在井中世界睡大觉呢?直至一阵阴风袭来,他才猛地坐起。 也是起猛了,头脑一阵眩晕,且还心烦意乱,念诵一番清心咒,才缓过来。 “火眼金睛的反噬吗?”他揉着眉心,回忆昨夜事,参悟秘法来着,咋个睡着了,好似还做了噩梦。 嗖! 他收了《五行大遁》的秘卷,一步入了十里天地,坐在小山头上,一坐便是大半日。 星星,他在正儿八经的看星星,入口固定,出口随机,莫不是阵脚出了问题。 看了良久,他也未看出个所以然,阵法,他一窍不通的,所谓的星象,更是从未涉及过。 他取了纸笔,将星空之景象,乃至星辰布列之方位,都一一描绘了下来,麻衣老翁或许能看懂,梦遗大师多半也知一二。 这般想着,他走出了十里天地。 砰! 哐当! “啊....!” 随之而来的动静,就颇显嘈乱了,房梁塌的轰鸣声、酒杯落地的碎裂声、桌椅跌落的咔嚓声、女子的惊叫声....乱七八糟。 没错,他又把人房子砸了,第一次砸的是酒楼,此番,砸的是青楼,偌大的六层阁楼,他是从上到下,直接给人砸穿了。 “哪个闹事?” “我的老腰啊!” “老子的裤衩呢?” 楚萧落地了,但事儿没完,整个青楼都炸开了锅,骂声此起彼伏,乌泱泱的人影,聚来一片。 又一次,他如成一只猴,里三层外三层,都是跑来看猴的,天上咋掉下个人,怎瞧着像楚家三公子。 凑近一瞧,诶呀?还真是。 这,让某人的眸光,顿的一亮。 如卫鸿,恰巧就路过青楼,一眼看的真真的,心中瞬间有了计较。 刺杀,索然无趣,让楚萧身败名裂,貌似更有好戏看。 “快去,喊叶瑶来赎人,跟她说,楚萧喝花酒,撒酒疯与人抢姑娘,被人扣了。”卫鸿幽幽一笑,摇着折扇入了青楼。 他多神通广大啊!亮了身份牌,让掌柜的把青楼所有护院,都喊了过来,给人楚少侠,围了个顶透,不能让这小子跑了。 事实上,楚萧也没想着跑,好好生意让他砸了,可不得赔钱? 好在,此番没砸太远,还在广陵城,还真是,入口固定,出口随机,而且还他娘的可近可远。 “无意叨扰。”楚萧捂着老腰,歉意一笑。 “两万,一个子都不能少。”青楼老板一声暴喝。 给,楚萧自是给,还不免有些心疼,进一次十里天地,便赔人一座房子,日子久了,他可受不了。 拿了钱,青楼老板可没放人,书院弟子说了,拖住这人,至于怎么拖,那就看他随意发挥了。 此事好办,房子毁了,赔钱了事,砸了我的客人,那也得赔,不急,咱一个一个的来,钱不够?那就找人来赎呗! “好戏,即将上演。”卫鸿嘴角微翘,已寻了个好位置,点了一壶好酒,喝的优哉游哉,待叶瑶过来,不得一剑砍了楚萧? 没了那个小杂种搅局,他的机会不就来了?师傅已在来广陵的路上,多给些彩礼,这事儿就成了。 “我这胳膊断了,五百两。”另一边,一帮人还围着楚萧,搁那聊医药费呢?钱多钱少,无所吊谓,人别走就行。 楚少侠就有点上火了,火的当场就想开火眼金睛了。 他是瞎子不假,可他不傻啊!有伤的赔钱,无可厚非,大街挤进来一个人,也跑来找他要钱,我特么开钱庄的? 既是书院弟子导演的戏,自是书院弟子来破局。 叶瑶已到,乌泱泱的人影,很自觉的给她让开了一条路。 见之,卫鸿当场就凑了上来,一脸义愤填膺,“师妹,可看见了,他竟是这等人,若非我恰巧路过拦下他,房子都给人拆了。” “卫鸿。”楚萧后知后觉,才感知到这个瘪犊子,竟也在场,那而今这一幕,就一点不奇怪了,这么多人纠缠他,明摆着做局。 “师妹一句话,我帮你废了他。”卫鸿义正严辞道。 瞧叶瑶,压根就没搭理他,只上前挽住了楚萧的胳膊,故作嗔怒道,“相公,喝花酒怎么不带我。” “呃.....。”卫鸿愣了,围观的一众小伙伴,也都张了张嘴,这剧情不对啊! “私房钱不够。”楚萧一本正经道,“下回,下回带你来。” “好。”叶瑶嫣然一笑,在一众怪异的眼神儿,挽着小相公走了。 这就...完了? 直至小两口出门,看客们还未反应过来,如今的小媳妇,都这般开明了?都想着与夫君一块逛窑子了? 脸色最难看的,当属卫鸿,敢情他忙活大半夜,却是一出打情骂俏的好戏目,从头到尾,他就是个小丑呗! “楚萧。”人一旦记恨,那就一发不可收了,他此刻,满脑子就是杀戮,不将那人送上黄泉路,他是难以抱得美人归了。 喧闹的大街上,楚萧笑的很尴尬,“今夜之事,是个误会。” “我信你。”叶瑶轻语一笑,两三瞬后,她才补上了后半句,“要不,先与你纳个小妾吧!” “我攒的银子,只够娶你一个。” 第120章 九境 “五魁首啊!...六六六啊!....。” 楚萧再回青山府,府中正酒香弥漫,划酒拳的大呼小叫声,清晰可闻。 定眼一瞧,竟是小胖墩项宇和铁豹子杨三刀,他来时,这一大一小,已是脸红脖子粗。 “倒也像那么回事。”楚萧左瞅右看,能见一个个护院,皆提着长棍,两两一组在巡逻。 “我的小祖宗诶,你可回来了。”见他,项宇连酒都不喝了,颠颠就过来了,废话一句没有,拖起便走。 今夜,月黑风高,很适合杀人越货,也很适合交换资源。 所谓资源,便是从血胎地宫扫荡来的那些个禁书,某人两天就看完了,不得换着瞧瞧? 换,楚萧是个敞亮人,若非开火眼金睛,太耗瞳力,他多半也会挑灯夜读,学学经验嘛! “往后,我就住你家了。”项宇何止自来熟,还很自觉嘞!扭头便寻了一间客房,屋门锁的结结实实。 他前脚刚走,杨三刀便凑了上来,指了指一个小院子,小声问道,“那个麻衣老翁,可是书院长老?” “他老人家喜清静,平日莫叨扰他。”楚萧一笑。 杨三刀未接茬,却是摸了摸脸庞,白天挨了一个大嘴巴子,此刻脑瓜还嗡嗡的,这楚三少爷也是,府中有这么一尊大神,不早说。 “夜里,都精神点。”楚萧这句话,说的颇有深意。 卫鸿那厮,两番吃瘪,绝不会善罢甘休,定还会派刺客,保不齐,亲自动手。 要不咋说他聪明机智呢?算的就是准,夜深人静时,真有一道黑影,潜入青山府。 是卫鸿无疑,身穿夜行衣,且黑布蒙面,宛如一只幽灵,在黑暗中飘来飘去,仅露的一双眸,满含阴狠毒辣之光。 楚萧不死,美人难娶。 他,是一个有追求的书院弟子,且报复心极强,不将情敌扒皮抽筋,实难解心头之恨。 铃铃...! 干缺德事,走位很重要。 卫鸿就是个愣头青,方才踏足楚萧的院子,便触了机关,确切说,是藏于暗处的一条条红线,每一条都挂着小铃铛,纵横交错。 这,都是护院们做的标记,哪有动静,一听便知,也是巧了,第一天当差,便来活了。 “谁?”喝声顿起,四面八方皆有疾风呼啸,火把通明,脚步声嘈杂。 “该死。”卫鸿一声暗骂,转身便走。 迎面,便见一道雄壮的人影,堵了他的路。 杨三刀是也,手中还拎着一口大刀,炯炯有神的双目,颇具威慑力,书院弟子如卫鸿,见他气场,都不觉怂了半分。 “半步真武境。”卫鸿心道,心情郁闷至极,先前查的清楚,青山府并无护院,哪冒出这么个狠角色,难怪那个刺客失手。 “哪家的。”杨三刀冷冷一声,滚滚煞气汹涌翻滚。 嗖! 卫鸿无甚废话,夺路便逃,身法诡谲至极,饶是杨三刀之修为,都难捉住其真形。 待楚萧走出房门,待项宇翻墙过来,已不见卫鸿踪影,只墙壁上,留有一滩血迹。 “人呢?”项宇该是看多了禁书,气血正盛,嗷嗷直叫。 杨三刀讪讪一笑,那小子跑的忒快,愣没追上,到了也没看清是哪个道上的。 他不知,楚萧却心知肚明,墙上有血,自有气息残存,他嗅觉虽不比姬无辰那般灵敏,却也能闻出。 出来晚了啊!让那厮给逃了。 想至此,他还揉了揉眉,之所以慢了半拍,是因睡的太沉,他也不知为何如此,打坐吐纳都能睡过去,还净做噩梦。 “小爷在此,竟还敢来作乱,反了天了。”小胖墩一声大骂,转身便爬上了房顶,坐那看书了,浑身都燥热,这凉快。 噗! 比他火气更大的,是卫鸿,已捂着手臂遁入了一个小胡同,鲜血狂喷。 低估青山府的护卫了,一个大意不要紧,挂彩了,若非他身法超绝躲的及时,那人一刀便能将他生劈了。 “楚萧,你给老子等着。”卫鸿消失在黑暗时,面目是狰狞可怖的,没完,此事没完,待师尊驾临,定让其吃不了兜着走。 有这念头的,何止他一个,还有姜氏一族的姜嫣然。 早在昨夜,她便已用符纸传书,从家族摇人,麻衣老翁太强大,她自是不够看,还得族中长辈镇场子。 事实上,无需她呼唤,东陵的强者,也早已动身,那可是玄阴之体,流着的是姜氏一族的血脉,绑也得绑回来。 “青山老爷、少天公子,让你们受惊了,早些歇息。”青山府,在嘈杂之后,又堕入平寂。 歇息?楚萧可睡不着,许是因火眼金睛的反噬,精神不佳,清心咒默念了十几遍,依旧心烦意乱。 趁着夜黑,他又偷摸的跳井了,哦不对,不是跳,噗通声会惹人前来,他是顺着一根绳提溜下去的。 项宇看书也是认真,半分无察觉,直至不远处的一座小院子,传出玄气波动,他惊得他一瞬侧眸,那股气息,极强极雄浑。 “小小青山府,卧虎藏龙啊!”他没了看书的心思,蹑手蹑脚就过去了,趴在人房檐上,轻轻解开了一块瓦片,眯着眼往里瞅。 麻衣老翁自是在的,如一老僧盘坐,宝相庄严,周身多气血徜徉,且天灵盖处,有一团隐晦不定的光辉集聚,一闪一闪的。 除此,便是一颗颗虚幻的古字,围绕他体魄悬空排列,该是一种古老的秘法。 “瞅着面熟啊!”项宇嘀咕,颇想下去瞧瞧,应该是书院长老,跑青山府收徒儿的。 踌躇片刻,他还是压下了好奇心,那老头,显然是在疗伤,扰了其清静,怕是要挨揍。 这边,楚萧已在黑暗中,寻了一块风水宝地, 书院考核将近,他也得做最后一番冲刺了,冲击先天第九境。 冲,怎么冲?用丹药砸呗! 这些天,他可没少捅人,发财之余,也没少扫荡修炼资源,如灵液和丹药,就攒了不少。 他也不怕撑爆功体,灵液一瓶接一瓶的灌,丹药也是一粒接一粒的吞,伴着混沌诀疯狂运转,淬炼成磅礴的精气。 此间,他还脱了鞋子,扯去了外衣,脚掌贴合地面,疯狂吸收灵气和大地之力。 唔! 未到瓶颈,却强行冲击境界,使得他一声声闷哼皆昏沉,时间久了,嘴角还淌了一缕鲜血。 得亏他底蕴雄厚,换做其他的同阶玄修,这般举动,多半已大损根基。 “给我破。” 风吹拂,他一声暴喝,通体的气血,都燃成了炙热的烈焰,失明的双目,竟还绽出一道锐利的精光。 破。 说破就破。 他真就冲过去了,进阶第八境未多久,强势破入了先天第九境。 丹药吃完了,灵液也耗了个精光,稀薄的灵气,显然喂不饱他这个大胃王。 无妨,大地之力源源不息,为他夯实根基,供给了充足的养料。 这一瞬,墨戒嗡的颤了一下,并非感知到了宝贝,而是这小玩意,随主人突破,竟有异变。 它变大了,确切说,是戒中空间变大了,比之先前,宽敞了一倍还多。 “滴血认主的缘故吗?”楚萧摘下了墨戒,看了又看,往昔,可没这等神奇之事。 空间戒指都能进化?还是说,只他的墨戒有此能力,主人修为提升,它也跟着沾光? 当真如此,那就太妙了,因为他有一种猜测,甚至是定论,墨戒空间变大,感知宝贝的范围,多半也会拓宽。 “不错。” 楚萧嘿嘿一笑,对着戒指哈了一口气,用衣袖擦了又擦,这可是福将啊! 墨戒就有点小傲娇了,光泽一闪一闪的,似在说:戴着我,保你吃香喝辣。 第121章 说媒 “这,就这,挖。” 黑咕隆咚的井中世界,包工头楚萧,给分身们圈了一块地。 当然不是建房子,而是挖矿。 他非考古专家,也不通啥个分金定穴之法,但他融有神树,可吸收大地之力,亦可凭大地之力窥看地底。 特别是进阶第九境后,此等感知就愈发精确,哪哪有矿,一找一个准。 本尊找矿。 分身刨坑。 分工很明确。 清晨。 他爬出了古井,荣光满面。 巧了,项宇就在他院里,看了一夜禁书,才从房顶下来。 当然,看书之余,他也没少盯着麻衣老翁,那老头儿,太怪了,修为之高,竟更甚梦遗大师。 好奇心作祟,可不得找人问问?正见楚萧从井里爬出来,得亏是白天,若是夜里,多半会被人当鬼捉了。 “眼瞎就这点不好,走着走着便掉坑里了。”楚萧多机智啊!不等人问,理由都想好了。 对此,项宇倒不怎么关心,指了指不远处的小院子,问道,“那老人是谁?” “他.....。”楚萧话到嘴边,却是尴尬一笑,相识这么久,都不知那个老前辈的名讳,或许,未通过考核前,没资格知晓。 “青锋书院的。”笑过,他才补了这么一句。 “他们家的长老,我都见过啊!”小胖墩摸着下巴,嘀嘀咕咕的走了。 楚萧也未闲着,洗漱一番,换了一件洁净的紫衣,便揣着图纸,匆匆出了青山府。 所谓图纸,皆是他在十里天地,描绘的星位图,梦遗大师多半已出关,请教需趁早。 他到时,叶瑶正在树下盘膝打坐,霸道的玄阴之气,使得树之枝干与叶片,都结了寒霜。 除此,便是一幅幅奇异之景,似隐若现,乍一看,颇有那么几分如梦似幻的意境。 微风拂来,叶瑶一瞬开眸,宛似一只翩然的蝴蝶,如风而至,“少天,你怎的来了。” “一夜不见,甚是想念。”楚萧嘿嘿一笑。 这话,叶瑶爱听,踮起脚尖,赏他了一个红唇。 恰逢梦遗大师出房门,见此一幕,不觉清了清嗓子,大清早的便吃一嘴狗粮,多少有点水土不服。 又被师尊撞见,叶瑶的脸颊,染了一抹红霞。 楚萧眼瞎,加之脸皮厚,只呵呵一笑。 梦遗非迂腐之人,吻便吻了,无伤大雅,别颠鸾倒凤就行,年轻人得把持住啊!为今的童子身,可太稀缺了。 “前辈,你可识得星象图。”楚萧行了一礼,便掏出了图纸,叶瑶好奇,也凑上前看,奈何,看不懂。 梦遗大师的举止,就颇为优雅了,如阅卷的先生,翻了一张又一张。 越看,她神情便越深沉,最后,还不禁坐正了一分,“此图,哪来的?” “小摊上买的。”说瞎话,楚少侠已颇有心得,张口就来。 “这,好似不是星象图,更像阵法图。”梦遗大师话语悠悠,随手还指了几处星位。 楚萧似懂非懂,试探性的问了一声,“可知是何阵法。” “以吾阅历,未曾见过。”梦遗大师轻摇头,图纸却未归还楚萧,寓意明显:借我研究几日。 楚萧自是乐意,星位图他已熟记,回头再多画几份,待麻衣老翁出关,也给其瞧瞧,若是其他前辈有兴趣,他也不介意分享的。 但凡有一个能看出玄机,十里天地的困局,或许便能解了,他可不想进去一次,便砸人一座房子,家里有矿,也禁不住见天赔钱哪! 呱! 今日,天色颇佳,很适合上天游逛,小两口便是骑着一只大鸟出去的。 鸟,是叶瑶之坐骑,师傅赏的,每一片毛羽,都嫣红如嫁衣,颇衬它的名:红雀。 两人刚走未多久,便见一道倩影,走入小院子,论姿色、论修为,皆不弱梦遗大师。 她名玄凤,世称玄凤大师,也为书院八大奇女子之一,卫鸿与叶柔,便是她座下弟子。 “师姐,什么风儿把你吹来广陵了。”梦遗大师轻语一笑。 “听闻你寻了一个好徒儿,特来瞧瞧。”玄凤环看了一眼四周,未见叶瑶。 “莫找了,小两口方才离去。”梦遗大师笑道,拂袖收了桌上的图纸,煮了一壶好茶。 闻之,玄凤黛眉微颦,“那可是玄阴之体,身为师尊,你这般放任她与一个瞎子结伴侣?” “楚萧,远没你想的那般不堪。”梦遗大师一笑,为玄凤斟了一杯茶。 “同是双目失明,纵他再惊艳,还能越过林逍不成?”玄凤一语不咸不淡。 话至此,她也不藏着掖着了,“吾此番到访,是来说媒的,为我家徒儿卫鸿。” 说着,她还拂手取了一方宝盒,其内,放有一块墨色的玉佩,竟是染着金色的烈焰,甚是不凡。 “此物,竟在你手中。”梦遗大师一声唏嘘,好似认得这小玩意,整个大秦,都寻不出第二块的。 “以它提亲,可够?”玄凤笑看梦遣。 “小辈之情缘,吾不插手。”梦遗大师微微一笑,回的也算委婉了。 卫鸿?她见过的。 相比之下,她看楚萧更顺眼。 事实上,她瞧谁顺眼无关紧要,得徒儿相中了才行,强扭的瓜能甜了? 玄凤脸上的笑意,已然散了个干净,先礼后兵,梦遣若点头,皆大欢喜,若这般搪塞,那就换野路子了。 所谓野路子,无非见不得光,一个瞎子,若是走着走着掉坑里淹死了,应该没人会怀疑,他死的有多蹊跷。 嗖! 红雀如一片赤色的云彩,驮着楚萧和叶瑶,划天而过,眨眼间,已飞出广陵城。 叶家二小姐还好,倒是楚家三公子,许是双目失明,胆子也变小了,就怕掉下去,抓着一个东西就死不放手。 瞎子嘛!慌乱之下抓到啥,都是合情合理的,他就瞄的特别准,很好的为叶瑶的坐骑,上演了一出何为抱大腿。 得亏秦寿未在此,若见这剧目,定是吾心甚慰的。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某些个徒儿,貌似不用教,都能自学成才,自家娘子,抱抱大腿咋了?摸摸也不犯法吧! 要不咋说楚萧是他带出的弟子呢?此刻所想,真与他一样一样的,抱都抱了,能不捏一捏?手感那叫一个柔软加丝滑。 “唔...!”叶瑶一声低吟,俏脸已红透了,娇羞的小模样,无论从哪看,都是迷人的,都别有一番风味。 如此景致,开火眼金睛看最合适,楚萧眸中便已燃起了烈焰,自后抱住了叶瑶,满目温情。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他上辈子,究竟积了多少功德,这一世,才能讨得这么个好媳妇。 第122章 暖场 呱! 红雀展翅高飞,速如疾风,时不时的,还嘶鸣一阵,叫声带着那么一股子火气。 你个杀千刀的梦遗啊!老娘在云山睡的好好的,非要给我捉出来,你不喜吃狗粮,我就喜欢吃了?特么吃一路了。 这小两口,秀起恩爱没完没了。 单身鸟,它也想找个伴,沙雕也行啊!品种啥的它不挑,是公的便好。 不知何时,它才放缓速度,掠过一座大山,盘旋在一片繁茂的森林上空。 楚萧还开着火眼金睛,一眼俯瞰,便知是何地:妖兽森林。 “考核最后一项,便在此。”怕相公不知,叶瑶介绍了一番。 虽然,她对楚萧的底蕴,极为自信,但双目失明,战力定是大打折扣,提前来暖场,很有必要。 只可惜,仅能从空中俯瞰,妖兽森林早在许多日前,便已戒严。 于楚萧而言,足够了,他不是真的瞎,考核之前,攒足瞳力便好,有火眼金睛,啥个机关,啥个陷阱,都无所遁形。 再不济,还有大地之力做感知。 “来了不少熟人呢?” 自下方收眸,楚萧扫了一眼天空,颇多飞行坐骑,基本都驮着两个人。 很显然,都是来暖场的。 他望见了傅红眠,带着的竟是柳家长女柳青衣,必是得了引荐,只需通过考核便好。 老冤家,自是有的。 那不,楚恒已朝他这边看来,即便隔着很远,依旧能瞧见那厮嘴唇在动,吐露的净是些国粹。 他已入了太白书院,无需参加考核,他是陪楚家少主楚阳来暖场的。 与之一道的,还有楚寒月和四大美男之一的穆云,引荐楚阳的便是他。 唰! 正看时,又一只硕大的飞禽,划天而至,在妖兽森林上空盘旋。 还是熟人,王氏一族的少主王翊,自九龙阁拍卖后,楚萧已多日未见他,修为精进不少,早已越过归元境。 为他做引荐的,乃孔侯那厮。 对此,无人意外,拍卖会那日,这哥俩可没少眉目传情,到头来嘛!难兄难弟,一块被坑。 “叶瑶?”孔侯之目力,惊人的很,打老远便瞧见了红雀,立在其上的女子,美的如画中走出的仙。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他亦不例外,玄阴的血统啊!早已不是秘密,偏偏,看上了一个瞎子,且那个瞎子,还曾是她的姐夫。 不爽,他极度不爽,若早些下手,还有那小杂种什么事儿。 “考核那日,给我做了他。”孔侯幽幽一笑,眸中泛满了阴狠之光。 人,要有理想,要多想些美事,若没了那楚少天,他的机会不就来了? “好说。”王翊嘴角微翘,也是胸有成竹,在外界,他或许动不了楚萧,但入了妖兽森林,那就是一刀子的事。 人渣三人组,指定没有魏康了。 孔候已至,自不缺江明,带来的是一个锦衣青年,生的倒是玉树临风。 楚萧认得他,乃广陵城齐家的少主齐昊,论家族排行,齐家仅次于吴家。 “好一个美人。”江明的目力,也贼他娘好使,漫天一瞧,便望见了叶瑶。 如孔侯,他眸中的淫邪之光,也遮都遮不住。 叶瑶扫了他一眼,连带齐昊少主也一并捎上了。 她可是听闻了,为得引荐,齐昊把一个亲姐姐和两个亲妹妹,都献给了江明了,且还奉上了半数家产。 “考核后,吾不想再瞧见那个瞎子。”江明之想法,也与孔候如出一辙。 难得来一趟广陵城,说啥也得尝尝鲜,玄阴之体的滋味,该是极其美妙的。 “明白。”齐昊玩味一笑,目中已凶光毕露,杀一个先天境的瞎子,还是手到擒来的。 皆是三城交界,皆在一处考核,自少不了天武城和古月城的人,或多或少,还是有旧相识的。 “妹妹。”呼唤很快响起,一只仙鹤驮着两个人,腾空而来,定眼一瞧,正是道家传承的钟意。 她,与陈词乃结拜姐妹,陈词则与叶瑶干过一碗血酒,如此算来,拜把子一家人。 钟意也有引荐,带着的是一个紫衣少女。 天武城的,楚萧并未见过,能得钟意看上,必是天资绝佳,小小年纪,便已杀到归元第三境。 他在看,紫衣少女也在上下扫量,尤为关注他的眼,这双目,好生奇异,竟燃着一团金色烈焰。 “瞳力化眼,好法门。”钟意轻语一笑,随后还扯了扯叶瑶的衣角,“叶妹妹,找了个好相公哦!” 叶瑶则嫣然一笑,她已得师尊祝福,结拜姐姐也这般赞叹,心情自是不错。 “小妹妹,你的玉镯可卖。”楚萧自来熟,一脸笑呵呵的看着那个紫衣少女。 此人不简单,她身上也有不简单之物,如手腕上那只玉镯,就不是一般的物件,墨戒已有感知,颤个不停。 “呃....!”紫衣少女玉口微张,未想到这个小玄修,来这么一出。 钟意也俏眉微挑,叶瑶则是一阵干笑,狠狠戳了戳楚萧,“你作甚。” “瞅着好看,想买。”楚萧笑了笑,而且神色颇真挚,“价钱好商量。” “这是我兄长送我的,不卖。”紫衣女子摇头,眼神还特别怪,因为这小子,本就很怪。 不卖?无妨,楚萧也有野路子,当即取了一部古卷,正是分身法门,“此秘法送你,你的玉镯,可否借我看几日。” 此话一出,不止钟意,连叶瑶都挑了眉,这青天白日的,咋这般多骚操作,以分身换玉镯看,莫不是瞧上人家了? “这行。”紫衣少女嘻嘻一笑,也不管是谁送的了,当场摘了下来。 一手交货,一手交钱,这买卖值,即便这小子拿走不还了,她也不亏。 还?必须还哪!楚少侠是说话算话的,但若期间出点啥岔子,譬如给人摔碎了,那就只能折合银两赔钱了。 能让墨戒看上的宝物,岂是钱财能衡量的? “就是那小子,生死不论。”四人交谈甚欢,俨然不觉下方的山林,有人暗藏,正盯着他们看。 哪家的人,暂时不知,只知楚萧被瞄上了,惦记他的,多不胜数,想弄死他的,更是一抓一大把。 第123章 光明 “杨师兄,你也来了?” “袁淼,怎的哪都有你。” “玉心师妹,生的越发水灵了。” 今日的妖兽森林,热闹非凡。 一眼望去,漫天皆飞禽,每一只大鸟背上,都立着三两道人影,有书院弟子,亦有三城各大家族的年轻才俊。 人一旦多了,免不了撞见几个旧相识和老冤家,前者,谈笑寒暄。 后者嘛!一言不合,就想找地约一架,连他们身下的坐骑,都在暗自较劲,嘶叫声此起彼伏,好不闹腾。 “都是人才。” 下方,有人仰头唏嘘。 定眼一瞧,正是广陵卫的大统领,雷天正。 他来此,可不是游山玩水的,是奉了城主的命令,戒严妖兽森林的,省的不轨之人,混入其中。 有无敌国奸细,他不知,只知,为今是一个大场面。 难得书院弟子扎堆,也难得三城人杰齐聚此地,随便拎出一个,都是好苗子。 最亮眼的,当属梦遗大师的弟子,玄阴血统何等存在,若给其足够的时间上修行,他年,少说也得是个副掌教。 看过叶瑶,他又瞄上了楚萧。 那娃子,瞅着挺顺眼的,咋就失明了呢?若无眼疾一事,与叶家二小姐站一块,必定更般配。 并非所有人都如他,看那小两口有夫妻相,现场至少有一半的人才,看楚萧的神态,满含鄙夷。 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嫉妒,是一种很奇怪的情感。 爱而不得,就想干点儿见不得人的勾当,若眼神能杀猪,那某人的小坟头,多半已长草。 有寻思缺德事的,自也不缺犯花痴的,那个双目失明的人,虽不如林逍师兄那般,帅的无法无天,却也是翩翩美公子。 叶瑶的举动,就颇有意思了,下意识挽了楚萧的胳膊,一番小模样,活像一只护食儿的小老虎,就差来一句:他,我的。 楚少侠也有趣,刚用分身法门换来的玉镯,扭头就戴媳妇手上了,娘子的玉手,可比这个小玩意儿,摸着丝滑多了。 秀恩爱?或许有这嫌疑,却也是墨戒的指引。 果然,怪异之事很快上演: 玉镯先是微微一颤,完事儿,便开始吸收叶瑶的玄阴之力,每吸一缕,便绽放一抹光泽。 小两口对视一眼,便蹲在了红雀的背上,头顶头的研究,叶瑶不明所以,楚萧则眸闪精光。 这是一个宝贝,毋庸置疑,墨戒既是有感应,他自心知肚明,他还知,此物需玄阴之力开光。 开。 说开就开。 在两人望看下,镯子上刻出了一道道古老的秘纹,似隐若现。 除此,便是一行行小字,一颗接一颗的流转。 字,是虚幻的,且是惊鸿一现,叶瑶眼界不济,一时间没咋看清。 关键时刻,还得是楚少侠,双目烈焰燃烧,极尽捕捉,玉镯上显化的每一个字,都被他当做烙印,镌入了脑海。 秘法,字组合在一起,便是一部秘法,名曰光明身,施展此术,可使得自身体魄,在刹那间,变的如骄阳般刺目。 这一点,与项宇的光明珠,颇有几分相似。 不同的是,一个是借助秘宝,用一分则少一分;一个则是货真价实的法门,堪称永久。 “真个好机缘。”楚萧咧嘴一笑。 小胖墩的光明珠,在开光那日,他可是见识过威力的,强如羽天灵,都被晃的双目淌溢鲜血,且有短暂性失明。 所以说,此法极实用,用于实战,特别是被群殴时,在人堆里来那么一下,若无防备,猛地挨一记,能晃瞎一片。 “好奇异的玉镯。”叶瑶还不知哪跟哪,极尽了目力,还是看不清虚幻的字,模糊一片。 她看清与否,都无关紧要了,旁边这位已窥破玄机,这便够了。 “走。”楚萧大手一挥,拍了拍红雀。 这只鸟,不咋听使唤,还梗着毛茸茸的脖子,斜了楚萧一眼,直至叶瑶轻语一笑,它才扑闪了大翅膀,走的恋恋不舍。 单身鸟啊!谁不想找个伴,今日的天空,就很热闹嘛!啥个苍鹰,啥个云鹤,品种多样,其中有那么几只,瞅着贼顺眼。 奈何,主人发话,指哪飞哪。 嗖! 楚萧已拂袖,已取了一张白纸,舔了舔毛笔,便是一阵龙飞凤舞,写的正是那光明身的法门。 叶瑶见之,不禁俏眉微挑,好似知道楚萧此刻所写的秘法,是得自哪里,正因知道,她才诧异。 初见紫衣少女,便能看出其玉镯的不凡,相公之眼界,貌似比她想象中还要高。 “分身术换得光明身,这买卖不亏。”楚萧说着,将抄录好的法门,递给了叶瑶。 “谢夫君打赏。”叶瑶嫣然一笑,又给相公印了一抹红唇。 楚少侠自也没闲着,捧着媳妇的脸颊,狠狠亲了上去,柔柔的软软的,感觉不要太美妙。 呱! 按说,卿卿我我好光景,身为坐骑,是不该打搅的,但红雀,却是一阵嘶鸣。 不怪它如此,只因为今这片天空,很不正常,不知哪来的一片迷雾,遮天蔽日。 “这.....。”叶瑶下意识起身,环看四周,先前路过时,可没这般风景。 楚萧则眉宇微皱,火眼金睛微眯,这哪是迷雾,分明是暗中,有人施法。 无需去看,便知对方修为境界不低,饶是他瞳力化眸,所见也只模糊一片。 叶瑶后知后觉,也看出了端倪,当即单手掐诀,一声轻叱,“破。” 话落,便见一阵狂风,妥妥的风遁之法,席天卷地,将朦胧的迷雾,吹散了大半。 可惜啊!她道行太浅薄,迷雾散了不过三两瞬,便又聚成一片,且比先前更加浓厚。 铮! 剑吟突起,一道冰冷的剑气,自迷雾深处,斜劈而来,剑威极霸道,刺的空气都绽出了火光。 “当心。”楚萧豁的一步迈出,挡在了叶瑶身前,第一时间祭了桃木剑,双手紧握,横剑格挡。 磅! 剑气速如闪电,不偏不倚,劈在了桃木剑上。 桃木剑足够坚硬,并未断裂,倒是楚萧,被震的大口咳血,如一个染血的沙包,横翻了出去。 身后,叶瑶亦未幸免,亦挨了冲撞,两人一前一后,都自天空跌了下去,唯有红雀,安然无恙。 “杀。” 冰冷的话语,随之响起,数十只血鹰,自四面八方袭来,每一只血鹰背上,都伫立着一个黑衣人。 一番感知,竟是清一色的真武境,不止叶瑶,连楚萧都骤然色变。 这是哪家的,如此大手笔,截杀他们一个先天境和归元境,竟派出这般多强者,敌国的奸细? 麻烦了,怕是个死局,他俩打一个真武境都费劲,更遑论十几尊。 倒是有十里天地可避难,却是他进得去,叶瑶进不去,空间世界如墨戒,死物入得,却不容活物。 唰! 危机关头,红雀忠心护主,一个俯冲,飞向了叶瑶。 然,不等它救下主人,便见一道朦胧模糊的人影,于虚空凭空显化,接下了叶瑶。 那是个女子,一袭白衣不染尘,容颜绝代,乍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仙子下凡。 还在下坠的楚萧,也望见了,却是神色怪异,因为那女子,生的与叶瑶和叶柔,都有几分相像。 很显然,东陵姜家的人,若非沾着血亲,又怎会有那般相似的容颜。 “你.....?”叶瑶也怔了一下,看的有些晃神,这个女前辈,与她早已过世的娘亲,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吾名,姜玉娆。”白衣女子温柔一笑,似知叶瑶接下来要问什么,她直接给了答案,“你娘亲,是我的姐姐。” 杀! 冰冷的话语,再次响起,数十只血鹰已俯冲而下,直攻楚萧,人还未到,便已祭了一道道刀光剑芒。 “亢龙、霸刀,出鞘。”楚萧还身在半空,还在极速下跌,自稳不住身形,只得御剑格挡。 挡?以他之修为,指定是挡不住的,挨了一道剑光,护体玄气便破了,其后的刀芒,更是险些将他生劈。 “少天。”叶瑶见之,便要杀下天来,三千青丝皆成白发。 奈何,姜玉娆轻拂衣袖,瞬间便将她送入了梦乡,转身消失在天际,连带扑扇翅膀的红雀,也被她一并卷走了。 楚萧虽凄惨,却是松了一口气,有人把叶瑶救走了便好,他便无后顾之忧了,干不过真武境,那就去十里天地凉快会呗! 第124章 专业砸队友 砰! 楚萧如一块石头,砸入了幽暗的山林。 没死,落地的前一瞬,他朝地面轰了一拳,有天罡气劲做缓冲,不至于被摔成一坨。 隐! 未多想,他当即施了隐身术。 不是秀技能,而是他很想知道,对方究竟是哪家的。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嘛!弄清了身份,日后才好清算。 嗖! 唰! 十几个黑衣人,随后便到,强大的气势,撞的参天古木,都成片的崩断。 楚萧杵在那,敛了气息,一动不动,只开了火眼金睛,一个接一个的窥看。 可惜,一个都不认得,只知,他们同出一门,多半还修了同样的功法,无论气息,还是气蕴,都出奇的相似。 “小小隐身术,也敢在老夫面前卖弄?”第一黑衣人冷哼,只扫了一眼,目光便落在了楚萧身上,找的极精准。 话落,便见他振臂一挥,雄浑之气汹涌翻滚,震碎了一块巨石,也逼出了楚萧的真身。 同一瞬,还有一座虚幻的大阵,从天轰然砸下,楚萧前脚方才站稳,便被阵法强行禁锢。 “藏?怎的不藏了?”第二黑衣人幽幽一笑,煞气极阴寒,一瞧便知,是个刀尖舔血的主。 “能否让我,死个明白。”楚萧嘴角溢血,却稳的一逼,压根也没想着反抗,若是一个真武境,他死皮赖脸也会干一场。 而今这阵仗嘛!一人一道剑气,便能将他大卸八块,他所谓的底蕴,在修为的绝对压制下,全都是摆设。 “死便死了,问那么多作甚。”第三黑衣人淡淡一声。 这,就是专业。 相比卫鸿派去的那个半吊子杀手,这伙人颇有职业道德,人之将死了,却依旧不松口。 “小娃,一路好走。”第四黑衣人嘴角微翘,单手掐了印诀。 话落,便见一道道虚幻的符咒,在阵中幻化出来,每一道,都极具毁灭之力,能将人炸的粉身碎骨。 轰鸣声,随之响彻,符咒真就炸开了,威力也的确霸道,坚硬的地面,都被炸出一个深坑,碎石崩飞。 除此,便是鲜血。 确切说,是一片血雾。 当然不是楚萧的血,他多机智啊!为把戏演的真,在遁入十里天地的瞬间,留了一具尸体在阵中。 谁的尸身呢?那个半吊子刺客,自那夜被灭,便一直放在墨戒中,今日,应时衬景,借他金蝉脱壳。 众黑衣人看了一眼深坑,那小玄修,已粉身碎骨,死的不能再死了。 主人也是,这么个小虾米,而且还是一个瞎子,用得着派这么多人来? “撤。”功德圆满,众人也未久留,纷纷消失在黑夜里。 他们再现身,已是一座小院。 院中有人,仔细一瞧,可不正是姜玉娆吗?正坐于一棵树下,悠闲的喝茶,叶瑶就躺在她身侧的云团上。 瞎子,可配不上她的小侄女,既是对方不识时务,那就送其上路呗!玄阴之体,可不是凡夫俗子能染指的。 唔! 十里天地,楚萧一声闷哼昏沉,浑身都在淌血。 他是恢复力霸道不假,但真武境砍出的伤,可不是归元境能比,因为,有杀意残存。 正是这般杀意,拖慢了伤痕愈合的速度,其中还有那么几道血壑,非但不愈合,还有朝外扩张的势头。 “别等我缓过劲儿。”楚萧一声暗骂,吞了疗伤的灵药,疯狂运转混沌诀。 这好使,药力极尽散开,加之功体自愈能力,大半杀意被祛灭,伤痕一道接一道的愈合。 不知何时,他才腾身而起,一步走出了十里天地。 噗通! “啊....!” 落水的声音,随之响彻,且还伴有一声女子的尖叫。 入口固定,出口随机,此番,楚少侠没砸人房子,而是一头扎河里了。 巧了,河里有人。 更巧的是,还是个熟人。 陈词,一个大大咧咧的俏姑娘,啥都不多,就结拜兄弟姐妹多,哪都好,就是脸皮忒厚。 今夜良宵美景,她也不知去哪探宝了,搞了一身泥泞,在此沐浴,才撩起一片水花,便被一个不明物体砸了。 哗哗! 好一阵,才见水波荡漾,两个湿漉漉的脑袋,一同从水里钻出。 楚萧愣了,这他娘的,专业砸队友吗?上回是项宇,这回是陈词。 陈词也一脸懵逼,这是楚少天吗?哪冒出来的,嗖的一声就出来了。 怔过,楚少侠忙慌散去了火眼金睛,摸摸索索的爬上了岸,来的不是时候,这姑娘貌似在洗澡。 看陈词,容颜已是一片红霞,美眸还燃起了火苗,她是脸皮厚,但这般一丝不挂,还是稍微有点...不习惯。 “你给我站住。” “误会。” 山林本宁静,却因他二人,多了一片嘈杂,楚萧在前跑,陈词则在后面追。 自家人嘛!还是经历过生死的难姐难弟,有误会,说开了便好。 不久,山谷中便烧起了一堆篝火。 陈词对着小镜子,悠闲的打理秀发,楚萧则捂着脸,在脑海中数星星,这姑娘的一巴掌,脸都给他打歪了。 “凭空出现,啥个道理。”陈词心思缜密,想了大半夜,也没想明白咋回事。 “我也不知道。”同样的说辞,楚萧又拎了一遍,十里天地啊!他倒是掌控了,出口却不确定。 他该庆幸,庆幸此番是掉河里了,若是一个不留神儿,又栽到那十几尊真武境堆里了,真就死局了。 “这,是何地。”良久,楚萧才小声问道。 “阳泉山。”陈词回的随意。 陌生的地名,楚萧自是没听过,“距离广陵有多远。” “不多,八千多里。”陈词收了小镜子,上下左右的扫量楚萧,多日不见,这货又进阶了。 楚萧则在揉眉心,这次出十里天地,砸的有点远哪!路途如此之遥远,怕是赶不上书院考核。 想至此,他忙慌起了身,开了火眼金睛,简单辨认了一眼方向,便要飚速度。 “哪去。”陈词伸手,将其拽了回来,一脸笑吟吟,“来都来了,帮我一个忙。” “考核将近,我会误了时辰。” “有我在,怕甚,事了我送你。” 第125章 三更天 时隔多日,楚萧又上了陈词的贼船,干起了撬人宝贝的勾当。 那不,篝火前,已摊开一卷两米长的地图,而陈大美女,就蹲在上面,手中还拿着一个小册子,一边翻阅,一边做标记。 楚萧曾凑上前一观,这地图,做的贼他娘细致,啥个村落城镇,啥个山岳长川,一笔一划,皆描绘清晰。 相比这个,他更好奇陈词手中的小册子。 偷摸瞄一眼,并非日记,而是一个个天材异宝的名字,外加一处处地域坐标,哪哪有不凡的灵草,哪个山头的异花将要成熟,其上,皆有记载。 “你,是万事通吗?”楚萧一声唏嘘。 这么多好东西,其中有不少,都是世间绝迹的,找一个都难,这位倒好,早已摸的门儿清,算好日子,去采摘便好。 如血狼森林的那株三叶玲珑草,世人哪晓得,偏偏陈词就知道,且是一找一个准。 “我非万事通,无非是祖辈们勤快了些,常去灵秀之地游转,才为后辈的我,积攒了这些财富。”陈词轻语一笑。 所谓财富,便是她手中的小册子,乃先辈遗留。 说着,她还翻开了几页,介绍了一番, “可认得此物,灵参果树,再有三十二年,便可摘来吃,前提是,它没有被人刨走。” “凤凰花,早在我爷爷那一辈,便已发现了,至今都还未成熟。” “还有这株七彩散叶草,年代更久远,乃我曾祖年少时,无意间察觉,我若能活三百岁,便可去采摘。” 陈词如个博学多识的老先生,说的兴致勃勃,在外人看来,或许有几分炫耀的意味。 于楚萧而言,那就是人生难得一知己,小小一册子,记载的全都是宝物,若非陈词将他当做自家人,岂会与他看。 “血灵芝。”陈词又翻开一页,且还坐正了一分,“此番找你帮忙,便是摘这个,昨日我已去过,出了一些小状况。” “有强大的猛禽守护?”楚萧揣了揣手。 “一只血蜘蛛,险些给老娘毒死。”陈词揉了揉玉肩,“有你相助便好了,我引它离开,你伺机摘来,片刻功夫足矣。” “确定仅有一只?”楚萧这话,说的意味深长。 犹记得,摘三叶玲珑草时,某人说的也是这般信誓旦旦,可结果嘞!他差点被第二头血狼撕成碎片。 “那是个意外。”陈词说的一本正经,“这次,我已多番探查,血蜘蛛之习性,我也早已摸的透透的。” “那还等啥?走呗!”楚萧撸起了袖子,早干完早回家,叶瑶不知如何了,还有书院考核,可不能错过。 “那厮颇嗜睡,三更天去。”陈词悠悠一笑,见楚萧猴儿急,她还补了一句,“放心,误不得时辰,定与你送到。” 楚萧未再说,当即散了火眼金睛,开眼太耗瞳力,留些余力才好。 这边,陈词也收了地图和那小册子,掏出了不少奇怪的物件,有符纸也有药粉,无一例外,皆是针对血蜘蛛的。 话分两头。 身在八千里外的叶瑶,已然苏醒,已冲入那片深山老林,跌跌撞撞,喊的声嘶力竭。 姜玉娆也在,身姿曼妙,莲步翩跹,不紧不慢的跟在其身后。 她未阻拦,亦未劝说。 或许,待小丫头接受了现实,便会渐渐忘却那个瞎子。 为今,只需静静等待便好。 不久的他日,她会给姐姐的女儿,寻一个如意郎君,那会是个绝代天骄,胜他楚萧千百倍。 “少天。”叶瑶还在找,已寻到那个大坑。 姜玉娆来时,她正趴在坑中,不要命的扒泥土,哭的泪眼婆娑。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挖穿阴曹地府,她也要找到楚少天。 挖,指定挖不到。 楚萧压根就不在这。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山里的三更天,没有打更声,只有一个伸懒腰的俏姑娘,外加一个先天境的小瞎子。 时辰到了,难姐难弟要干活了,一前一后,如两个鸡鸣狗盗的小偷,奔向了山林深处。 “那片山谷,布有毒雾,将此丹,含在口中,切记屏住呼吸。”陈词塞给楚萧一颗药丸。 “明白。”楚萧拂袖接过,随眸还看了一眼四方。 不知为何,他总觉暗中有一双泛着幽光的眸,在盯着他看,自入了山林,背后的阴风,便一阵接一阵。 看陈词,也皱下了俏眉,楚萧有此感觉,她岂能没有?可一番感知,并无玄修气息。 “当心些。”她提醒了一声,随之加快脚步。 楚萧就很谨慎了,沿途留了不少分身,分身虽然不能视物,本尊却是能通过它们做感知。 他这番举动,惹得陈词不止一次的侧眸,她可是数着呢?这小子一路走来,已化出了不下八十分身。 八十个啊!归元第七境如她,都远远做不到,因为没那般多玄气,此货倒好,脸不苍白气不喘,气血磅礴的让她震惊。 嗖! 说话间,楚萧又化出一道分身,顺着一棵大树就爬上去了,是谓放哨。 而他,则脱了鞋子,光着脚走路,吸收大地之力时,还不忘凭此做感知。 “就那。” 不知何时,两人才定身,一左一右,躲在了一块巨石后面。 有此朝远处看,能见一座山谷,却是黑雾弥漫,妥妥的毒雾。 “瞅准,莫摘错了。”陈词塞给楚萧一张纸,画有血灵芝的图案。 楚萧扫了一眼,便揣怀里了,灵芝,他即便没吃过,也该是见过的,血灵芝,就是红色的呗! 陈词未多言,如一只幽灵,消失在黑暗中,手中还拎着一根玉笛。 峥! 很快,笛声响起,一如既往的魔性,能祸乱心神。 兽之低吼,随之响彻,此起彼伏,尤属山谷中的吼声,最为暴虐和凶厉,庞然大物的雏形,已伴着汹涌的毒雾,渐渐显现。 血蜘蛛出来了,楚萧是仰着头看的,大,这玩意太大了,竟比先前的赤眸血狼,还要高半头,一只只爪子,皆如钢刀般锋利。 真武境,货真价实的真武境,一口毒雾喷过来,怕是归元境嗅了,也得当场丧命。 然,就是这么个大家伙,听了陈词的笛声,竟被硬控了,耷拉着一双大眼,晕晕乎乎的被引走了。 遭殃的是林中的大树,参天古木啊!树干足有成人腰板那般粗,却被血蜘蛛,压折撞断一片又一片。 “就是现在。”眼见血蜘蛛走远,楚萧当即跳了出来,如一阵疾风,窜入了山谷。 毒雾,极其浓厚,一般的玄修,根本就撑不开视线,得亏他有一双着火的眼,不至于迷了方向。 谷中多骸骨,有人类的,也有兽类的,恶臭气味更甚毒雾。 除此,便是蜘蛛网,布满了巢穴,特别是深处,更是纵横交错。 血灵芝便在那,生长在岩石缝儿里,有月光斜入,能见它熠熠生辉,一缕缕精纯的血气,萦绕徜徉。 “走你。”楚萧踩着蜘蛛网,腾身而起,拂袖收入囊中,半分不耽搁,第一时间撤退。 吼! 刚到谷口,便闻一声咆哮。 是那血蜘蛛,好似挣脱了笛声束缚,雷霆震怒,成片的毒雾,在山林中蔓延。 “撤。”楚萧朝那方喊了一嗓子,便遁入了林中,早商量好的,摘了那血灵芝,各自退走,在湖边汇合。 “徒儿,速走。”陈词那方有回应,却是语气急促,神色也难看无比。 血蜘蛛能挣脱控制,并非无缘由,是因有不轨之人暗中捣乱,唤醒了这个大块头。 既是醒了,一时半会自控不住,血蜘蛛已有防备,也已然暴怒,正满山林的追杀她。 “什么情况。”楚萧猛地定了身,便要杀过去瞧瞧。 迎面,便见一道剑气,当然不是砍树,是奔着他来的。 剑速如闪电,加之毫无征兆的偷袭,饶是他,都反应不及,被一剑斩破护体玄气,整个人都横翻了出去。 其后,便是嘈杂的咔嚓声,他这小身板,足足撞断了十几棵大树,才重重砸在地上,喉咙一甜,当场喷血。 “交出血灵芝,让你死的舒坦些。”幽笑声响起,一道佝偻的人影,自黑暗中缓缓走出。 第126章 血灵芝 噗! 楚萧这口小血,咳的多少有点难受,乃至爬起身,都还踉踉跄跄,一身筋骨肉,都疼的厉害。 待站稳,那道佝偻的人影,已完全走出黑暗,是个独眼老人,头发凌乱,瘦骨嶙嶙,有些驼背,还拄着一根拐杖。 “先天九境。”楚萧一步站稳,约莫估计了其修为。 此人战力如何,他不得而知,但藏匿的手段,却是一绝。 这一路走来,他与陈词可没少窥看四方,愣是没捉到他一丝气息,留了那么多分身沿途放哨,却也无半分觉察。 由此可见,这人是属幽灵的,神出鬼没的那种,保不齐啥时就出来显个灵,血蜘蛛挣脱控制,定与之脱不了干系。 “交出血灵芝。”独眼老人幽幽一笑,谁说老人家的嘴巴臭,这位,就颇爱干净,至少牙齿很白,森柏森白的那种。 “看,流星。”楚萧一声咋呼,转身便跑。 独眼老人嘴角微翘,如一阵疾风,自后追来,小小瓜娃子,还想唬我?这都是老夫玩剩下的把戏。 既是把戏,自是越花里胡哨越好看。 楚萧就没按常理出牌,前一瞬,才扭头开遁,下一秒,便杀了个回马枪。 恰逢独眼老人追至身前,没怎么刹住车,爷俩当场来了个脸对脸。 脸对脸好啊!很适合贴脸开大,楚少侠手中的亢龙锏,便已泛起寒光,朝人脑门就是一棒槌。 哇!酸爽。 措手不及的一记大闷棍,砸的独眼老人,一阵龇牙咧嘴,书院弟子有神佑护法,他老人家貌似没有。 也正因没有,他才头破血流,眼前一抹黑,脑瓜子嗡嗡的。 但,他毕竟是九境归元,不过一瞬,便稳住了心神,不等楚萧第二棍砸来,玄气便已轰然暴涌。 这好使,当场震翻了楚萧。 楚少侠是何许人也,震翻就完了?他是属狗皮膏药的,扭头便杀了回来,未踏足真武境,还敢跟我横? 的确,入了九境后的他,完全有正面硬干归元境的资本,哪怕对方归元最巅峰,依旧不妨碍他越阶干仗。 “天罡拳。” 媳妇传的拳法,他已练的炉火纯青,天罡之内劲,霸道无匹。 这等攻伐,挨一击没啥,若是几十上百拳的狂轰乱炸,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如此刻,眨眼功夫,便是十几拳暴击,一拳更比一拳刚猛,归元第九境如独眼老人,都被轰破了护体玄气,一脸懵逼加震惊。 是他阴人阴习惯了吗?很少与人正面鏖战,乃至对上一个先天境,都被干的站不稳身形,还是说,如今的小玄修,都这般能打? “滚!” 他这一嗓子,嚎的霸气侧漏,玄气再一次翻滚,第二次震翻了楚萧。 同一瞬,他猛地将拐杖插在了地上,单手掐动了印诀,面目狰狞可怖。 登时,大地动颤,一条条粗壮如酒缸的树藤,从地底拱出,自四面八方,朝楚萧缠绕而去。 仅此就罢了?显然配不上归元九境的逼格,树藤不止粗,还长刺儿嘞!每一根都锋利如刀剑。 “来。” 楚萧轰的一步定身,翻手取了霸刀,玄气一番灌输,五米刀芒乍现。 树藤粗?他的刀还长呢?持刀一顿乱砍,缠绕而来的树藤,一根接一根的被拦腰斩断。 “怎么可能。”独眼老人又惊了,这是个什么怪胎,是先天境吗?哪来如此雄浑的玄气。 “老狗,看刀。”楚萧踩着一根树藤,跃身而起,力劈华山的招式,配合五米长的金色刀芒,绝对配得上‘霸气’二字。 嗖! 独眼老人也是硬气,竟未躲避,只伸手拿来了拐杖,双手紧握,举过头顶格挡。 短暂的刹那,拐杖多了秘纹流转,很显然,这是一把有附魔的兵器,至于何等能力的附魔,不得而知。 知与不知,都无关紧要,都不及接下来的声响,听着悦耳。 磅! 咔嚓! “噗...!” 论硬度,还得是楚少侠的刀,五米刀芒劈下,一击便砍断了独眼老人的拐杖。 他本就瞎了一只眼睛,这一刀,使得他的胳膊,也不是成双成对了,右臂当场被斩落,鲜血喷薄。 “汝,该死。”独眼老人嘶声怒嚎,一掌抡翻了楚萧。 完事儿,他老人家便转身遁了,可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怕是还要被卸一条腿。 是他低估了对手,鬼晓得一个先天境,如此凶悍,他之拐杖,何其坚硬,竟都被砍断了。 出门,还是要看看黄历,今夜就不宜出行,更不宜装逼,他就不信邪,出门便撞了硬茬子。 “哪里走?”楚萧喝声如雷,提着刀,在后死追不放。 吼! 本就热闹的山林,因这一追一逃,变的更喧腾,不知多少有猛兽被惊醒,吼声此起彼伏的响彻。 嚎的最凶的,当属血蜘蛛,它是一根筋,就盯住陈词了,楚萧死追独眼老人,它则追着陈词不放。 皆是一追加一逃,双方撞上,也是合情合理的。 “该死。”独眼老人一阵暗骂,忙慌调转了方向。 骂,陈词也在骂,就是这个老东西,半道给她捣乱,唤醒了血蜘蛛,才让这件本该顺利的机缘,闹的这般尴尬。 好在,她的队友足够靠谱,没有被其灭杀。 打不过就想走,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滚回来。”陈词一声冷叱,袖中飞出了一缕紫色光。 定眼那么一瞧,才知是一根绳子,如游蛇一般,窜向了遁走的独眼老人,缠住了他一条腿,将其拽了回来。 补刀,楚萧是专业的,扑上去便是一刀,劈的独眼老人,横翻山林数十米。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方向。 那不,血蜘蛛已到,刚要嚎一嗓子抖抖威风,迎面便飞来一个人。 免费的夜宵,这怎么好意思。 “不...不不不。”独眼老人满目惊惧,欲定下身形,却架不住身后有人添乱。 此番是陈词,已收回紫色绳子,将其当成了一条长鞭,隔空甩出了一道劲风。 啪! 抽人鞭子的声响,听着也是悦耳的。 独眼老人这顿鞭子,就挨的恰到好处,不偏不倚,砸向了血蜘蛛。 血蜘蛛也是自觉,已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吞了。 第127章 新手上路 夜。 山林。 血色深坑。 青丝凌乱的叶瑶,如个没了灵魂的人,瘫坐在泥泞中,久久不语。 微风不解意,一次次撩动她的发丝,拍打在脸颊上,却怎么也风不干那两行凄美的泪。 良久,才见姜玉娆翩然落下,俯身蹲在了她身前,话语声温柔,“逝者已矣,莫再作践自己。” “姨娘。”叶瑶音色嘶哑,轻轻抬了眸,目不斜视的看着姜玉娆,“那些杀手,你可认得?” 如此一问,姜玉娆早有预判,也早有准备,自认不会在一个后辈面前,露出半分破绽。 然,望见叶瑶的眸,她心神有一瞬恍惚,这丫头的泪,不是晶莹的水滴,而是嫣红的血。 古老传闻,人若悲痛至极,泪会成血,而此等光景,她平生已是第二次见。 第一次,是姐姐姜玉仙,也如此刻的叶瑶,这般盯着她,问的也是同样的一句话。 不同的是,当年是叶天峰,而今,是楚少天。 一母,一女,境况是何其相似,相似到以她之定力,面对小侄女的发问,都有了那么一丝迟疑。 足够了,这一丝迟疑,落在叶瑶的眼中,便是答案了。 她的发丝,随清风变了颜色,变的如雪一般白,宛若死灰的眸与容颜,饶是姜玉娆见了,都不禁露了几许怯意。 吼! 同样是山林,同样是月黑风高夜,阳泉山就热闹多了。 独眼老人被吃了,但事儿没完,暴怒的血蜘蛛,正喷吐着毒雾,疯狂追杀楚萧和陈词。 打?两人还不够血蜘蛛塞牙缝的,可不得玩命跑?一个逃的连滚带爬,一个则狼狈到无半分女子形象。 不知何时,吼声才渐渐湮灭。 并非不追了,而是那两个人类,跑的忒快,已遁出阳泉山。 血蜘蛛灵智不低,不敢轻易越界,追至山脚,便气恼的走了。 “大姐,我是不是中毒了,咋个满脑子都是星星。” “你说啥?” “星星。” “完了完了,耳朵被震聋了,啥都听不见了。” 血蜘蛛回巢穴了,山旮旯里多了一对难姐难弟,一个瞎子,一个聋子,皆是手扶老腰,走的一瘸一拐。 摘一株血灵芝容易吗?去时好好的,回来都残了。 所幸,他们逃出了生天。 至于那个独眼老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以为他是那只鸟,到头来,却是血蜘蛛口中的大餐。 不久,湖边燃起了篝火,两人一左一右,皆围火而坐,运功疗伤。 说到伤,就彰显出恢复力霸道的重要性了。 如楚少侠,逼出了体内毒雾,身上的一道道伤痕,便在极速的愈合,看的陈词满目惊异。 自愈的能力,她也有,却远不及楚萧这般变态,还好,摘得了血灵芝,融入体内亦可疗伤。 此番,换楚萧看她了。 吃了血灵芝后,这姑娘之功体,竟有蜕变,周身烟霞缭绕,还有奇异之力徜徉。 如此画面,让他不觉以为,陈词也是特殊血统,看过,显然不是,若修了神奇的功法,也能造出这般景象。 对此,他早有猜测。 这姑娘整日东奔西跑的找天材异宝,定是在为功法拾砖添瓦,如他的混沌诀,秘术做养料,二者,必有异曲同工之妙。 提及秘术,楚萧当即收眸,静神凝气之后,一边疗伤,一边参悟光明身。 此法,倒也不是那般高深莫测,也或许,是修炼混沌诀后,资质天赋大有提升,看啥都简单易懂了。 呼! 清晨,陈词率先醒来,一口浑浊之气,吐的酣畅淋漓。 伤,依旧有,不过已无甚大碍,且融了血灵芝,得精粹滋养功体,颇有脱胎换骨之兆。 一场厄难一场造化。 果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不枉她长途跋涉八千里,来此撬宝贝。 当然,队友的协助,也是功不可没的,哦不对,不是队友,而是贵人。 又一次,她凑到了楚萧身前,如个考古专家,上下左右的扫量。 昨夜,她可是看的真真的,这个先天九境的小玄修,拎着一把刀,满山林的追杀归元第九境。 难以想象,差了一个大境界,此货是如何干败那个老杂毛的,同时期的她,多半只有逃跑的份。 “什么怪胎。”许是太好奇了,她不觉伸出手指,戳了戳楚萧的胸膛。 这一戳不打紧,楚萧着火了,在刹那的一瞬间,如化身一轮炙热的太阳,万道光芒迸射。 “唔...!”陈词猝不及防,加之距离太近,当场晃的俩眼一抹黑,眼角处还有一缕鲜血淌溢。 这,便是楚少侠,一个已在某条路上,越浪越远的大好青年,初得秘法之精髓,便拿队友试刀。 可怜陈词,研究人才不成,被某人的逼格,晃瞎了美眸,虽然只是暂时性的,却也疼的呜呜渣渣。 “还挺好使。”楚萧心中嘿嘿一笑,忙慌起了身,搀住了迷糊的陈词,演的还挺像,“咋地了大姐。” “你个小兔崽子,还敢阴老娘。”陈词可不是傻白甜,揪住某人的一只耳朵,正儿八经的拧了好几圈。 恼火归恼火,方才的光,是真真的刺目,比小胖墩的光明珠还霸道,得亏她底子厚,不然,得瞎好几天。 呱! ‘事了我送你。’ 人陈大美女是说话算话的,缓过劲儿,便通灵了鹤仙子,一路朝东行。 难姐难弟,各有事做,楚萧捂着耳朵龇牙咧嘴,陈词则在仰头滴眼药水。 光明身,极好的一宗秘法,暂时性失明后,依旧双目昏花,看啥都像银子。 鹤仙子曾回眸一瞧,尤为关注楚萧,这小子的眼睛,咋个无神采,双目失明? “仙子姐姐,能否飞快一些。”楚萧呵呵一笑。 意识到鹤仙子斜了眼,他还一本正经的补了一句,“不让你白费力,待夜里子时,让你见见小圣猿。” 鹤仙子没接茬,只瞟了一眼陈词,一番小眼神,很好的阐述了一句话:这货吹牛皮的臭毛病,还没改? 嗖! 同为通灵兽,鹤仙子可比小圣猿持久多了,不过却也有时限,大半日便散去了。 “疾行符,贴于腿上,灌以玄气。”陈词塞给楚萧一道符,没了坐骑,可不得凭脚力,待到时限,再通灵鹤仙子。 楚萧自不客气,如这等符咒,他墨戒中还有一道,是那日九龙阁拍卖时,小胖墩送他的,一直以来,他都没舍得用。 今日,就应时衬景,听说,此等符咒若开足了马力,可日行千里,前提是,有足够的玄气做支撑,且中途,不出意外。 “好符。” 楚萧大手一挥,将符纸拍在了大腿上,小心翼翼的灌入了一缕玄气。 登时,疾风乍现,环绕双腿呼啸,再送入一缕玄气,便可嗖的一声窜出去。 “悠着点,别撞墙了。”陈词打了个哈欠。 别撞?不撞能是楚少侠?玄气一番灌输,他老人家都不带拐弯儿的,一头就杵石头上了。 杵一次就完了?显然不是他的作风,他已竭力的掌控方向,但其后的一路,还是咔咔乱撞。 这,便是所谓的‘中途不出意外’...真照他这般撞下去,怕是还未到广陵城,自个就先嗝屁了。 新手上路,这都正常,至少在陈词看来,无甚毛病,她当年第一次施展疾行符,撞的比这位还狠。 “小样,我还拿不住你?”撞的多了,楚萧总能寻到窍门,不过半日,便可随心变道,还带漂移的。 撞墙。 消耗玄气。 这都小意思。 真正让他难受的,是火眼金睛,无时无刻不在耗损瞳力,还不得不维持在开启状态,瞎眼可用不得疾行符咒。 相比他,陈词就云淡风轻了,一路疾行,也不妨碍她翻小册子,楚萧看时,血灵芝那一页,已被她画上一个叉。 就是不知,她的下一个目标是哪,祖辈们给她留的财富,怕是终生都享用不尽,就是天南地北的跑,太费力气了。 第128章 子夜提神 疾行符,跑路开遁必备手段,除了颇耗玄气,其他没啥。 可正是这一点,让陈大美女累的够呛,疾行一日,玄气耗的极尽干涸。 反观楚萧,也好不到哪去,他虽玄气不竭,奈何火眼金睛,瞳力撑不住。 呼! 夜幕降临时,难姐难弟一前一后,窜入了一片山林,实在跑不动了,停下歇息,以待通灵鹤仙子,接力赶路。 “再有七八日,便可到广陵。”楚萧燃起了篝火,陈词则摊开了地图,算算时间上,赶上书院考核,完全足够。 实在不行,楚萧还有一个笨方法:多去十里天地走几趟。 入口固定出口随机嘛!多砸那么几次,保不齐就砸回广陵城了。 但,此法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尝试的,砸回家还好,若砸到仇人堆里,回的可就是老家了。 “人比人,累死人哪!”陈词捂着老腰坐下时,看楚萧的神态,那个唏嘘啧舌。 同是疾行符,她这玄气都耗尽了,这位倒好,气血依旧澎湃,若非瞳力撑不住火眼,这小子能一路杀到帝都。 难怪,难怪连一尊归元九境的玄修,都压不住他,有如此磅礴的玄气量,只要不是被绝杀,耗也能耗死对方啊! 路得赶。 饭也得吃。 这等体力活,楚萧干的最专业,光着脚去林中转了一圈,便扛着一头野猪回来了。 很快,烤肉的香味,便弥漫了黑暗的夜,惹得林中野兽一阵低吼。 “如你这般能吃的娃,姐还是头回见。”硕大的一只野猪,楚少侠一人便干了大半,又给陈词惊了一番。 “家里穷,吃不饱。”某人的说辞,是一本正经的。 陈大美女可不听他胡扯,只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瑶儿妹子,找个好相公啊!” 新手上路,楚萧自听不出她话中寓意,若鹤仙子在这,定是一点就通。 能吃的人才,气力都不凡,这若入了洞房,不得三天三夜?若情到深处,不得换一张大铁床? 呱! 大半夜的,把通灵兽从睡梦中拽过来,多少得闹点儿小脾气。 便如鹤仙子,耷拉着一双睡眼,吐露的净是些含妈量极高的话。 真个倒了八辈子血霉,找了陈词做宿主,他娘的,三天两头的做苦力,睡觉都不得安生。 没睡醒? 这好办哪! 子夜,一个极好的时辰,很适合装逼,也很适合给鸟提神。 “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楚萧已咬破手指,已一手按在地上,施了通灵术。 轰! 空气一声闷响,通灵法阵乍现,随之,便是一道璀璨的金光,化成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猴。 “我艹。”情到深处换铁床,惊到深处,那就得上国粹了,鹤仙子这一嗓子,就嚎的惊天地泣鬼神。 圣猿。 货真价实的圣猿。 楚萧没骗它,其通灵兽,真是圣猿一脉的小太子,为今的灵界,属这只小猴最火了。 “真...真是圣猿?”陈词未见过小猿皇,但瞧鹤仙子此刻之神态,答案已是板上钉钉。 “唔呼!小爷我又来了。”窜天猴,一天不窜就难受,唰的一声就上天了,满天空的乱飞。 鹤仙子是仰着头看的,看着看着,那修长的鸟腿,还想弯下去,跪下磕个响头。 事实上,它真就跪那了,上辈子究竟积了多少功德,才能得见圣猿一族未来的皇。 陈词也在看,望了一眼天空,目光便落在了楚萧的身上。 虽然,他此刻未动光明身,可他头顶的光圈,是真真的晃眼哪! 通灵兽不常见,整个大秦都不见得有几个。 偏偏,这小子就成了。 而且,通灵的还是一个连鹤仙子,都要俯身跪拜的存在。 “低调。” 楚萧虽是一个瞎子,但整衣领的动作,却出奇的优雅,且是一不留神,逼格还渐入佳境了。 陈词视他为福将,他又何尝不将其当做贵人,若非陈词传通灵法门,他也召不来这只小猴子。 嗖! 小猴下来了,悬在了半空,先瞅了瞅楚萧,又瞟了一眼陈词,“这小妞,长得真水灵,你媳妇?” “呃...!”陈词听了,玉口微张,她是被调戏了吗?这猴崽子,灵智不低啊! “她名陈词,我家娘子的结拜大姐。”楚萧笑着介绍道。 “父皇说,人类可三妻四妾。”小猴搔了搔猴毛,“你俩也挺般配,造个娃呗!” “越说越荒唐。”陈词非矫情的主,口上说着,已然上手,摸了摸猴崽的小脑袋,这小家伙,血脉霸道至极。 “生一个,我指定给他养的白白胖胖。” “别闹,我.....。” “咳!” 楚萧话未说完,便被鹤仙子一声咳嗽打断了,就差来一句:大哥,你是不是忘了点啥,介绍介绍我啊! 哦对对对,楚萧当即拍了拍鹤仙子,“它名鹤仙子,陈词的通灵兽,也是你们灵界来的。” 他这话一出,鹤仙子当即就凑了上去,虽是生了一张鸟脸,却是点头哈腰笑眯眯,“我乃苍鹤一脉,与你圣猿一族颇有渊源。” “渊源?”小猴儿挑了小眉毛,“我咋没听过。” “你母后,揍过我太奶。” “........。” 聊天,就怕冷场。 这一猴一鸟一番话,听的楚少侠和陈大美女,嘴角都一阵抽搐。 特别是陈词,看鹤仙子的神态,那个意味深长,这只鸟,套近乎已是无所不用其极了,这他娘的都能扯上渊源? 鹤仙子却不以为然,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嘛!虽然是被打,但也荣幸之至,在灵界,被猿后揍过的,属实没几个。 确切说,是圣猿皇后不揍无名之辈,太奶能挨她一顿打,难道不是祖坟冒青烟? “鹤仙子是吧!回头找你玩,我.....。”小猿皇的话,也没说完,便嗖的一声没了。 楚萧不意外,鹤仙子也不意外,小幼崽通灵兽,不持久的,通灵的时限,远不及它。 走! 鸟逢喜事精神爽。 鹤仙子当即扑闪了翅膀,驮着楚萧和陈词,一飞冲天,且飞的比先前任何一次都卖力。 圣猿小太子说了,要找它玩,这是何等的荣耀,它苍鹤一脉,会因此一事,而名震灵界。 这,都归功于主人,归功于主人这个小队友,太他娘的吊炸天了,小小先天境,竟有圣猿通灵兽。 有这层关系,在灵界,看谁还敢欺负它。 “大哥,这速度可还行?” “大爷,骑我脖子上,这坐着舒服。” “爷爷,可累了?我与捶捶腿啊?” 这一路这一夜,鹤仙子可懂事儿了,俨然一个话唠,叨叨起来没完没了。 楚萧的干咳,稍微有点不自然,老实说,他还是习惯鹤仙子,高冷的尿性。 再瞧陈大美女,那个小眼神,斜的不能再斜了,先是大哥后是爷,你直接喊人祖宗多好。 “小祖宗,遇见你,真是三生有幸。” 陈词心想事成。 楚少侠超级加辈。 鹤仙子安排的明明白白。 第129章 玄阴之草 我飞! 鹤仙子若卖起力来,那便是一片白色的云彩,在夜空下,惊鸿一现。 楚萧或许无感觉,但身为其主人的陈词,眼神儿却斜了一夜。 若非亲眼得见,她都不知她的通灵兽,还能飞这么快。 想想往日,某鸟扑腾不了几里路,就叽叽喳喳的喊疲累,有那么几次,还干脆撂挑子不干了。 而今嘛!何其的勤快。 果然,兽类还得兽类来收拾,见了圣猿小太子,这厮可太飘了。 “小祖宗,回见。”鹤仙子走时,嘴巴那个甜哪!反而主人陈词,被晾到了一边。 习惯了,陈大美女已习惯了,暗想着,他年与世长辞时,要不要找一口大锅,把这只鸟炖了。 “愣甚?”楚萧喊了一声,已将一道疾行符,贴在了腿上。 “大爷,您先请。”陈词俯身请手,语气酥麻入骨,那小模样,颇有几分青楼女子的派头,若手中再多一条摇摆的小丝绢,那就更应时衬景了。 “有劲没劲?”楚萧听的浑身起鸡皮疙瘩,当即给疾行符灌输了玄气,嗖的窜了出去。 “嘁!”陈词不以为然,唰唰便是两道符纸,第一时间追上了楚萧。 正值清晨好时光,很适合研究怪胎,打从初次相识那夜起,她就瞧出这货很不凡。 可一番相处,她对这位的定论,貌似还是太保守了。 这何止是不凡哪!简直是一个妖孽,能扛又能打,即便眼瞎了,眸中还能烧出火焰,连找的通灵兽,都是逆天级的。 庆幸啊!他俩不是仇家,这大腿得抱紧了,贵人是能与她带来好运的。 呱! 回归灵界的鹤仙子,这一声嘶鸣,那叫一个春风得意,惹得一众鸟兽,一阵斜视。 然,待一只金色的小猴,降临这片天地时,没有哪个敢斜了。 圣猿一族的小太子,竟来了它们这个穷乡僻壤,且是来寻鹤仙子的。 火了。 苍鹤一脉火了。 为迎接圣猿小猴,太奶级的鸟,都跳出来好几只。 “你家宿主,长得真漂亮。”小猿皇蹲在鹤仙子背上,一个劲儿的摸下巴。 “大哥,有事您吩咐。”鹤仙子呵呵一笑,尖尖的嘴巴,依旧跟抹了蜜似的。 “嘿嘿嘿!忽悠她与楚萧,造个小娃娃。” 阿...嚏! 陈词这个喷嚏,打的险些一头撞墙上,这年头,谁这般惦记她。 “这,有一颗痣来着。”楚萧也是天赋异禀,昨日才第一次用疾行符,今日就随心所欲了,狂奔时,还能提笔作画。 老话说的好,虎父无犬子,楚青山的娃嘛!老子满腹经纶,他自也不会差到哪去,至少,画工不算烂。 他这,可不是闲的,也不是大清早的卖弄文墨,而是找仇家,所画之人,正是那夜截杀他与叶瑶的杀手之一。 “这厮,你可曾见过。”待画好,楚萧将画卷递给了陈词。 陈大美女扫了一眼,轻轻摇头,看楚少侠的神态,却多了一抹怪异。 这小子,真个多才多艺,竟还会作画,而且,还是在狂奔状态下画的,此等技术活,她可干不来。 楚萧收了画像,又取了一张纸,第一个不认得,无妨,继续画,那几人的相貌,他可都记得清楚呢? 待回广陵城,多找些人辨认,总能寻出一个识货的,敢半道截杀他,这事儿,不死不休不算完。 “当心。” 疾行的陈词,蓦的一语。 她之提醒,还是晚了那么半拍,前一瞬还在舔毛笔的楚少侠,这一秒,便掉坑里了。 说是坑,并不确切,那应该是一道蜿蜒曲折的大裂缝,足有十米宽,东西纵横,少说也有几百丈。 只顾画画了,一个不留神,便栽了进去。 身后,陈词速度太快,一时间也没刹住车,也跟着跌入了深坑。 砰! “啊...!” 落地的声响,好一阵才响起。 楚萧才爬起身,连口气儿都没来得及喘,便被从天而降的陈词,砸了个七荤八素。 这一砸,多少带点私人恩怨,犹记得前日,某人还用光明身晃她的眼呢?扬眉吐气一回,心情好多了。 “哪来的裂缝。” 陈词一步翻身跳起,仰头看天。 此处,她去阳泉山时,曾路过的,没见有坑啊! “并非人为。”楚萧则一眼环看四周。 岩壁上,没有细小的杂草,土壤也并不陈旧,很显然,这里的地势,不久前才变动过。 这都正常。 大地并非静止不动的,到了一定年月,抖一抖也合情合理,所谓沧海桑田,就是这般变迁的。 只不过,恰巧被他们撞见了,裂缝虽大,但于广阔的大地而下,不过是一道小缝隙。 嗖! 两人看时,突有一缕风,自裂缝深处袭来,卷着一股子冰冷刺骨的寒意。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层稀薄的冰霜,以肉眼可见之速度,蔓延至他们脚下。 “这.....。”陈词垂眸,随之抬眸,是眼见着冰霜,顺着两侧的岩壁,一寸接一寸的爬上去的。 楚萧看的更真切,冰霜都爬到裂缝口了,遭了阳光普照,竟然没融化,非但没融,还在持续蔓延。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望向了深处,好端端的,因何结冰啊!其内,是有什么阴寒之物吗? 铮! 嗡! 陈词抽出了长剑,楚萧则拎出了霸刀,姐弟俩一前一后,循着冰霜的来处,找了过去。 这道大裂缝,比他们想象中更深更幽暗,越往下走,越不见光明,且脚下的冰霜,也越来越厚。 玄修如他二人,都不禁打了寒颤。 太冷了! “好生怪异。” 行至一处,楚萧穿上了鞋子,未敢再吸收大地之力。 只因,此处的大地之力,也是冰寒的,吸的多了,连吐出的气息,都成了寒气。 凭大地之力探查,还是可以的。 一番感知,源头在更深处。 “以我多年经验,此地有天材异宝。”陈词取了小罗盘,指针却是嘎嘎乱转。 她之经验,指定是没错的,而楚萧凭大地之力得来的感知,也同样没错。 两人联袂而行,在地底深处,寻到了一片方圆约千丈的湖泊,冰霜的源头便在此。 正因是源头,此地才阴寒的吓人,湖泊已然结冰,被朦胧的雨雾所笼罩,模糊一片。 “开。”陈词振臂一挥,施了风遁之法,欲吹散雨雾。 可惜啊!不好使。 风入湖泊地界,便被可怕的寒意,吞噬于无形。 “啥东西。”她极尽了目力,却还是看不清,可以确定的是,湖中有宝贝。 “一株灵草,晶莹剔透。”楚萧的眼神,比她的锐利,透过雨雾,隐约看见了是何物。 “草?”陈词闻之,俏眉微挑,一株草这般大威力?风遁无效,入目之处,还尽数冰冻。 “摘来,一瞧便知了。”楚萧玄气暴涌,一步踏上了冰面,如一头雄狮,一头扎入了雨雾。 “莫妄动,回来。”陈词喊了一声。 大姐都发话了,楚萧敢不回来?不回来就被冻死了。 走出湖泊时,他浑身上下,都是冰疙瘩,连炙热的玄气,都被冻成了冰渣。 这一幕,看的陈词倒抽冷气,踏足湖泊不过十几米,就成这般模样,若再深入,不得被塑成一具冰雕? 冷,楚萧浑身打哆嗦,面庞煞白无匹,燃火的一双眸,更是写满了震惊。 “玄阴之草吗?”陈词沉吟,眸光明暗不定。 世间之天材异宝,她大半都听过。 小小一株草,就阴寒的这般无法无天,她能想到的,只有传说中的极阴之品种。 “玄阴?”楚萧震散了冰渣,又撑起了护体玄气,下意识问了一声,“此物,与玄阴之体,莫不是有关联?” “太有关联了。”陈词话语悠悠,“古老传闻,玄阴之体便是因玄阴之草而得名,初代玄阴体,便是一株草。” “啥?”机智如楚萧,听了这番话,一时间,也有些难以置信。 “万物皆有灵。”陈词又道,“灵草若汲取了足够的精粹,再得岁月沉淀,或许能滋生灵智,是可化为人形的。” 说至此,她又补了一番邪乎的传说,“玄阴草化身成人,才有那玄阴血统一事,至于真假,尚无从考证。” “也便是说,姜氏一族的祖先,是一株草?”楚萧试探性道。 “姜家的玄阴血统,不过是分支而已,真正的第一代,或许在几万年,甚至几十万年前。”陈词蹲下身体,摸了一下冰面。 “这传承,够久远的。”楚萧深吸了一口气,几十万年前,何等岁月啊,那个年代的楚家祖先,多半还是一只未曾开化的猴。 “走了。”陈词拂袖起身,“凭你我而今的修为,根本拿不到它。” 楚萧未动,还杵在湖泊边缘,死死盯着那株草。 叶瑶之玄阴,乃分支中的分支,虽觉醒了,可血脉之力却异常稀薄。 她若融了玄阴之草,必能涅盘己身,保不齐,还能复古初代血统。 机缘不常有,更遑论是逆天的大造化,绝不能放过,且是宜早不宜迟。 此地之异样,很快便会被人察觉,若有大神通者降临,可就没这好事了。 “富贵,险中求。” 第130章 疯 砰! 楚萧一步踏出,第二次冲入湖泊。 “回来。”陈词骤然色变,也跟着追了进去。 不过十几米,她之护体玄气,便结成了一层寒冰,再踏出那么几步,寒意直接侵入了五脏六腑。 无奈,她只得退回,守在湖畔,厉声呼唤,“楚少天,滚回来。” 湖中无回应,楚萧已消失在雨雾之中,只脚掌落在冰面的砰砰声,一阵阵传回。 “开。”陈词双指并拢,甩出了一缕缕剑气,欲将这结冰的湖泊劈开。 她攻伐不凡,剑气也足够凌厉,冰面被劈出了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沟壑。 然,不过一瞬,沟壑便又愈合了,方才驱散些许雨雾,也又一次笼罩湖泊,穷尽目力,也看不穿其内景象。 “唔...!” 楚萧这一声闷哼,昏沉无比。 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口冲了上百米,护体玄气都被冻崩三五回了。 不够。 远远不够。 距离玄阴草,少说还有八百米。 “燃。”危急关头,就彰显出玄气磅礴的重要性了。 但闻他一声暴喝,滚滚玄气暴涌而出,烧成了熊熊烈火,以此来抵御寒意侵袭。 别说,这法子的确好使,他如一团烈焰,硬是在朦胧的雨雾中,冲出一道带光的惊虹。 这就够了? 显然还差些火候。 冲至七百米时,燃于体魄的火焰,便熄灭了,并非不烧了,而是玄气耗尽了。 他,是极尽疯狂的,明知此地的大地之力吸不得,他还是吸了。 饮鸩止渴! 用这四字来形容他此刻举动,再合适不过,吸收大地之力的同时,寒意也随之灌入他体内。 火,再一次被他燃起,只不过,再不如先前那般炙热,说是一团冰火,也毫不为过。 “疯子,你他娘就是个疯子。”墨戒吐不得人言,却在嗡嗡直颤。 玄阴之草,极阴之物,它先前是有感知的,之所以未提醒,是它知道以主人为今的底蕴,根本就不可能拿到。 硬要拿也不是不行,得把命丢这,涉及初代玄阴,那已不仅仅是简单的一株草,逆天的机缘,也得有命拿才行。 “疯子,你他娘就是个疯子。”不止墨戒在骂,藏于楚萧神海的那一缕黑气,此刻也骂的贼欢实。 它,乃焚天剑魂,确切说,是焚天剑魂的一丝残念,早已缠上楚萧,在其神海猥琐发育,以待他年夺舍。 多好的事儿,只要不被人察觉,只要这小子不浪,它终有一日能吃的饱饱的,一切将功德圆满。 偏偏,此货今日浪到飞起,小小先天境,都敢染指玄阴之草了,那玩意是你能拿的?自个想不开,别把老夫也捎上啊! “三十米。” 楚萧的火眼金睛,已然黯淡不少,眼角还有鲜血淌溢,不及滑落,便结成了冰渣。 三十米,宛如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将他挡下了。 距离玄阴之草越近,那阴寒之力便越强,杀至此地,他半边功体都冰冻了,哪怕是冰火,此刻也湮灭了。 瞳力不济,玄气耗尽,连吸收的大地之力,都顶不住无法无天的寒意了。 “燃。” 他这一声低吼,连那金色的火眼金睛,都刻出了一条条猩红的血丝。 第三次,他之体魄烧起了烈焰。 与先前不同的是,此番的火是血淋淋的,是他以精血做柴薪,燃出的血火。 还是饮鸩止渴,无异于以命硬抗寒意,待精血烧尽,这片湖泊便是他之归宿。 嗡! 墨戒还在颤,并非提醒主人这里有宝贝,而是催促楚萧,快去十里天地暖和会吧!再这么整,真就整到阎王殿了。 相比它,焚天剑魂就老实多了,它可不敢闹腾,它这一闹,这小子就容易犯困,在这睡?与在阴曹地府,无甚差别。 十米,还是一道天堑。 纵是血火,都被冰冻了。 楚萧之体魄,也在这刹那间,真真正正被塑成了一具冰雕,踏出的脚,都定在了半空,唯有火眼金睛,还闪烁微弱的光亮。 “第一苍龙道,开。” 死一般的沉寂后,一道发自灵魂的嘶吼,响满了湖泊。 五行大遁,一宗霸道至极的禁法,被他用在了这冰天雪地。 吼! 亢浑的龙吟,随之响彻。 覆满楚萧全身的寒冰,被一股磅礴的气血,强行震碎了,一同被震碎的,还有他的衣衫。 冰天雪地,他成了光膀子,却有一片苍龙的图腾,刻满了他半个前胸后背。 这,便是五行大遁之苍龙道,一种以耗损寿命为代价的禁术,在短短一息间,将他这个先天境,推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境地。 也正是这可怕的爆发力,硬生生的顶住了强大的寒意,让他在火眼金睛闭合的前一瞬,摘到了那株玄阴之草。 “封。” 他取了曾尘封霸刀的那个木匣子,将玄阴之草丢了进去,以数十道符纸,强势禁封。 至此,恐怖无比的寒意,才渐渐散去,笼罩湖泊的朦胧雨雾,也瞬时化成了一片微若尘埃的冰渣,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嗖! 没了冰雾的阻隔,陈词如一阵疾风,三五个瞬息便到,抡起巴掌便扇楚萧,“你他妈疯了?” 不过,待瞧见楚少侠而今的模样,她又蓦的心软了。 这个瞎子,浑身都是冰霜,前不久还如瀑的黑发,而今,已多了一缕缕银丝。 他没死,却也只剩弥留之际的一口气,无力的瘫在石台下,抱着一个破旧的木匣,傻傻发笑。 “快快快,源头在这。”嘈杂的话语声,不经意间响起,是从上面传来的。 很显然,有人发现了异状,循着蔓延的冰霜,一路找到了这。 “走。”陈词未多想,当即背起了楚萧,跳出湖泊,遁向了更深处,寻了一条小地缝儿,躲了进去。 他刚走未多久,便见十几道人影,陆续下来,气息皆雄浑,不乏强大的真武境。 遗憾的是,他们来晚了,玄阴草已被摘走,雨雾与寒意已散去,满地的冰霜,也在渐渐融化。 “找。” 来都来了,不得转转? 十几人分成几拨,如探宝的专家,搁那地毯式的搜索。 陈词不敢作声,屏了呼吸,也敛了气息,就是地缝狭窄,稍微有点挤,她是紧抱着昏厥的楚萧,一动不敢动。 脸对脸,她不禁多看了几眼。 她从未爱过人,自不知情到深处,是何心境。 今日,面前这位就很好的为她演绎了一回,为了一株玄阴草,为了媳妇的一场机缘,这个傻小子,真能做到连命都不要的。 第131章 心魔 找! 仔细的找。 幽暗的湖泊世界,十几个探宝的玄修,真真的敬业,一找便是老半天,丝毫没有要走的架势。 苦了楚少侠和陈大美女,一个昏厥,一个醒着;一个在做噩梦,一个则精神紧绷,半分都不敢动。 直至夜幕降临,众人才骂骂咧咧的离去,本以为是一场机缘,到头来,毛都没寻到一根。 “呼!” 陈词暗自松了一口气,如个鸡鸣狗盗的小偷,背着楚萧,蹑手蹑脚的窜出了大裂缝。 时辰正好,她通灵了鹤仙子,半刻不停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这.....。”鹤仙子心情本愉悦,见楚萧如此,眉毛高挑,昨日还好好的,咋伤成这般熊样了。 陈词之神态,才是真的难看至极。 这小子,伤的太重了,体魄之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奇经八脉...皆已被寒意侵袭,赶都赶不走。 除此,便是气血,真个萎靡到了极点,若是所料不差,他燃烧了精元血,元气大伤,也根基大损。 还未完,还有一股可怕的力量,在他体内作乱,怕不是动了啥个禁术,遭了强大的反噬。 对,定是如此。 先前在湖泊寻到这货时,他半个脊背与前胸,都刻着一片龙形图腾,图腾早已消散,反噬犹存。 “献祭寿元为代价?”陈词喃喃低语,约莫估算,这小子少说丢了三十年寿命。 玄修,虽比普通人活的长久些,但也架不住这般嚯嚯啊! 她有些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给楚萧疗伤,特么浑身上下,里里外外,全都是伤,且还不是一种伤。 废了,她这个小队友,怕是要废了,根基与元气,且先不论,仅这极寒之毒,往后余生就够他难受的。 “瑶儿妹子,你寻了个好相公。”还是这番话,陈词又说了一遍。 他,太惊艳了,先天境能拿到玄阴之草而不死者,纵观整个大秦史,怕是都寻不到第二个。 但愿,他能慢慢恢复过来,即便希望渺茫,也还是有机会的,难得一妖孽,可不能半道陨落。 广陵城的夜,还是那般繁华。 万家灯火通明,叶府也不例外。 说到叶家,今夜,可谓蓬荜生辉,因为又迎来了两位贵客。 其一,乃姜玉仙的兄长、叶天峰的大舅哥...姜天穹。 他也来了广陵,是与姜玉娆一道来的,只不过,一直都未曾现身罢了。 再瞧另一位贵客,乃一白衣青年,眸若星辰,黑发如瀑,生的那个玉树临风,器宇轩昂。 他之身份,可不简单,乃皓月书院之圣子,年纪轻轻,便已破入真武境,绝对是千年难遇的旷世奇才。 东陵距广陵,路途可不短,他大老远的跑这来,可不是游山玩水的,是得了姜氏一族说媒,来此提亲的。 当然不是娶叶柔,而是娶叶瑶。 皓月圣子配玄阴之体,倒也门当户对,书院无异议,家中也举族赞成,可谓众望所归。 “这,才般配。”姜玉娆也在,看皓月圣子,是咋看咋顺眼,不比那个瞎子强上千百倍? “妹妹见了,定是欢喜。”叶柔轻语一笑,她也入了皓月书院,见了圣子,还得行大礼呢? 当然,若是皓月圣子做了她妹夫,某些个礼数,便是可有可无了。 “楚萧,真想你还活在世上,也让你瞧瞧,何为差距。”姜嫣然这番话,是在心中说的。 堂堂玄阴之体,岂是臭鱼烂虾能染指的?对方既是不知进退,自是送其上路,也省的碍眼。 嗖! 众人相谈甚欢时,堂外有风拂入,卷着一抹女子香。 叶瑶来了,却是未曾梳妆,青丝略有凌乱,容颜颇显憔悴,眼底还有一抹未风干的泪痕。 见之,姜玉娆俏眉微颦,姜天穹之神态,也多了不悦,女儿家这般不顾形象,属实有碍姜家颜面。 他们皱眉,皓月圣子的眸中,也闪烁了漫天星辰。 形象重要吗?即便她一身邋遢,也掩不住那倾世的风姿。 只一眼,他便相中了,一见钟情,叶瑶之凄美,惹人爱怜,让他沉醉,沉醉到当场就想来一番豪言壮语:天荒地老,矢志不渝。 “瑶儿,愣甚呢?还不见过皓月圣子?”姜玉娆笑着招呼了一声。 “叶家女儿,果是美若仙子,风华绝代。”皓月圣子微微一笑,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叶瑶不语,只静静望看姜天穹,舅舅如今坐的位置,平日都是父亲坐的。 娘亲的兄长,的确气度不凡,一双剑眉不怒之威,高高在上之姿态,怕是只有仰望,才能得见其尊容。 良久,她才轻唇微启,话是对皓月圣子说,“应我一事,我便与你走。” “但说无妨。”皓月圣子一笑,顿的来精神。 “杀了姜嫣然。” “呃....!” 叶瑶一语,听的皓月圣子不禁一愣,也惊的在场几人,笑容集体凝固。 一时间,大堂之气氛,变的有些怪异,连站列两边的黑衣护卫,都面面相觑。 “咳...!”终究,还是皓月圣子一声轻咳,打破了沉寂,“叶师妹,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叶瑶侧眸,浅浅一笑,“杀了姜嫣然。” 好嘛!皓月圣子这次听清了,不止听清了,还看见了叶瑶在对他笑,就是这种笑,咋瞅着有点瘆人嘞! “怎么,不敢?”叶瑶从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埋头擦了又擦,“不杀她,那我可不跟你走,我还想着,你我成亲了,待他年,你继任皓月掌教,帮我灭了姜家呢?” 皓月圣子听了,嘴角一扯,脑瓜子嗡嗡的,这这这...什么剧目。 “叶瑶,你发什么颠。”姜嫣然豁的起了身,厉声呵斥。 她话方落,便见叶瑶抬手,将她横空吸了过来,不及站稳,叶瑶的手便绕过了她的玉肩,勾腕掐住了她的脖颈。 挟持。 妥妥的挟持。 皓月圣子猝不及防,叶柔,姜玉娆和姜天穹也始料未及。 “姐姐,说话莫太大声,吓到妹妹了。”叶瑶凑到了姜嫣然耳畔,低声细语,幽笑声却多了几许魔性。 仅此就罢了,她说话时,还不忘用匕首的刀面,在姜嫣然的脸颊上,滑来滑去,活像个歹徒,在吓唬肉票。 看姜嫣然,已是容颜煞白。 杀意,她真切感知到了叶瑶的杀意,她有理由相信,胆敢妄动,这个表妹真会把她捅了。 “瑶儿,莫乱来。”姜玉娆一声轻叱,俏眉已拧成一块。 自打叶瑶进来,她便觉察这丫头,变的有些不正常,也万万没想到,她竟会当着兄长的面,劫持姜嫣然。 还有她的笑,咋看都是邪性的,就像一尊刀尖舔血的女魔头。 “玉娆姨娘,天穹舅舅,正巧你二人皆在,能否与我解个疑惑。”叶瑶抬眸,目不斜视,“楚少天,可是你们派人杀的。” “是我又如何,要与他报仇雪恨吗?”姜天穹一声暴喝,一掌拍碎了身侧的桌子,可怕的气场,轰然呈现,怒火熊熊燃烧。 “撕心裂肺的感觉,我已尝过。”叶瑶说着,又用匕首刀面,在姜嫣然脸上滑来滑去,“今日,我便送你女儿下去,也让您老晓得,失去至亲至爱,是何等肝肠寸断。” 话至此,她猛地扬起了匕首,狠狠刺向了姜嫣然的心脉。 “我.....。”皓月圣子忙慌上前,这妹子疯了啊!真来动刀子的? 唰! 论身手之快,还得是姜玉娆,拂袖两道劲风,一道击飞了叶瑶手中的匕首,一道则将姜嫣然推向了别处。 随之,便是姜天穹,一步踏出,如鬼魅般杀至,一手掐住了叶瑶的脖颈,将其举在了半空。 “兄长。” “舅舅。” “前辈。” 姜玉娆急了,可太了解她这位兄长了,震怒之下,真可能灭了叶瑶。 叶柔也急了,实在未想到,好好一桩亲事,一言不合,会闹到如此境地。 最急的,当属皓月圣子,他是起早贪黑来提亲的,可不想闹出人命,正所谓,姻缘不成仁义在嘛!莫见血才好。 “当年,你是否也这般掐着我娘的脖子,害我父亲性命。”叶瑶并无反抗,浑身玄气都被压的出不得丹田,唯有一双宛若死灰的眸,死死盯着姜天穹。 “丫头,你魔障了。”姜天穹一语冰冷枯寂。 这话不假,叶瑶何止魔障了,俨然已生出了心魔,看她那三千青丝,已是白发胜雪。 白发,不是她的极限,一缕缕发丝,竟以肉眼可见之速度,变的嫣红如血。 铮! 剑吟突起,一道锐利的剑气,自堂外斩了进来,锁定的正是那个心狠手辣的舅舅。 姜天穹眉宇微皱,却避之不及,被一剑逼退,他掐着的外甥女,也在这一瞬,自手中跌落。 疾风一阵,一道倩影,如惊鸿而至,稳稳接下了叶瑶。 定眼那么一瞧,竟是梦遗大师。 “梦遣师妹,此乃吾等家事,汝最好莫插手。”姜天穹淡淡道。 “她乃我徒儿,动她,可曾问过本尊?”梦遗大师一语冰冷枯骨。 “你.....。” “瑶儿,回家了。” 梦遗大师温柔一笑,也不管叶瑶愿不愿,拉起便走。 魔障的弟子,此刻可不怎么好拉,出大堂时,她干脆是一手揽着叶瑶的腰,强行抱着走的。 就这,都压不住叶瑶的魔性,一边挣扎,一边喊的声嘶力竭,“姜嫣然...姜玉娆...姜天穹....有我叶瑶活一日,定叫你姜氏一族,永世不得安宁。” 第132章 清风观 “长夜漫漫,干点啥嘞!” “造娃,对,造娃。” “胖嘟嘟小宝宝。” 啪! 某些个鸟啊!自打见了小圣猿,它就飘了,多了个大半夜说胡话的臭毛病。 如鹤仙子,驮着两个人,也不妨碍它叨叨咕咕。 对待这号的,陈词从来都是特别关怀的,一巴掌呼上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最安静的,还是楚家三公子,已昏睡一天一夜了,至今都无醒来的征兆。 他是伤的太重了,即便陈词为其疗伤一路,状态依旧糟糕。 也得亏有这个大美女照料,不然,就不是糟糕的事儿了,那得去阎王殿报个到。 “救命之恩,不得以身相许?”鹤仙子挠了挠羽毛,它是个忠实的小迷妹,始终不忘大哥的交代。 陈词就颇有意思了,找了一根绳子,把某鸟那张尖尖的长嘴巴,绑了好几圈,让你丫的再唧唧歪歪。 若在往日,鹤仙子指定发火,说啥也得挠陈词几爪子。 而今嘛!它可不敢闹腾,某人若打小报告,圣猿小太子不得锤死它? 唰! 任务没完成,通灵时限却已到。 鹤仙子走的恋恋不舍,回了灵界,赶脚便去找小猴了,这也是它第一次去圣猿的祖地。 要不咋说圣猿一族牛逼呢?八百万里山河,全是它家地盘,天地灵力之浓郁,远非穷乡僻壤可比。 “上了没?”谁说猴崽子懵懵懂懂,小圣猿就不是一般品种,年纪不大,个头不高,却张口便是虎狼之词。 “那小子受伤了,有点肾虚。”鹤仙子何等机智,来前,就把理由想好了。 它这,说的也是大实话,某人何止受伤了,伤的还不轻嘞!莫说上床了,勃起都费劲。 当然了,它家宿主若主动点,也不是不行,就是那飘飘欲仙的画面,稍微有点少儿不宜。 “肾虚好办,下次通灵,给他捎些特产,我.....。” 轰! 小圣猿话未说完,便闻九天雷鸣,震的整个灵界都一阵晃荡。 仰头一瞧,哪里是雷霆,分明是一只手,一只遮天蔽日的大手,正携卷毁天灭地之力,自虚无拍下。 “那...那是什么?”鹤仙子嘴巴微张,看的神色怔怔。 小圣猿亦满目茫然,不知那只大手从何而来,只知灵界的天,已被其覆盖,光明,正被黑暗渐渐吞噬。 阿...嚏! 陈词怕是着凉了,一个喷嚏打的寒气直冒,揉鼻尖时,还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冷,她此刻的确很冷,谁让她背着一个宛若冰疙瘩的楚萧呢?鹤仙子走后,她已背着这货,跑了几百里。 极寒之毒,她难以压制,只得不断为楚萧,灌输玄气,以护其心脉,久而久之,归元境如她,也撑不住消耗了。 至此,玄气已耗的几近枯竭。 “真是欠你的。”陈词揉了揉玉肩。 一株三叶玲珑草,一株血灵芝,两番机缘皆是楚萧帮她拿的,可不得还点利息回去? 对对对,还有血狼森林的一个救命之恩,死也得把人背回广陵城啊! 不久,她在山中寻了一座房屋,更确切说,是一个小道观,早已破败多年,门框上满是蜘蛛网。 “清风观。”陈词瞟了一眼牌匾,都裂成两截了,微风一吹,还有跌落的架势。 观中没有人,有的只是一座老君神像,以及散落满地的青砖瓦片,皆蒙着岁月尘埃。 她倒是懂礼数,给人摆了个香炉,敬了一炷香,完事儿,才生起了一堆篝火,疲累的坐在了石柱下。 楚萧就躺在其身侧,还在昏睡,却是睡的不怎么安生,该是做了噩梦,苍白的面庞上,满是痛苦之色。 “冷。”风拂来,他蜷缩了一下身体,嘴角还有一丝鲜血淌溢,只不过,血在下一瞬间,便化成了冰渣。 冷?听闻这个小字眼,陈词蓦的生出了一个奇葩的想法:这有火,要不要把这小子,放在火架上,烧一烧。 这念头,来的快去的也快,烧是指定不能烧的,烧坏了咋办。 抱一抱还是可以的。 她取了披风,蒙住了楚萧身体,将其抱在了怀中,仅存的玄气,都一并灌输了。 报团取暖。 这好使。 楚少侠也不哆嗦了,痛苦色也散了大半,连噩梦都变美梦了。 “你小子别乱摸。”明知楚萧听不见,陈大美女还是警告了一番,便静静的睡了过去。 夜,在此一瞬,堕入了平静,唯有一缕缕清风微拂。 哦不对,不是清风,是阴风儿。 山中不平静,似有那么一只幽灵,在黑暗中飘来飘去,时而发笑,又时而哭泣,甚是诡异。 身为玄修,按说陈词该是有感知的,奈何一路疾行,加之玄气超极限耗损,她已累的疲惫不堪,睡的自也沉了些。 吱呀! 破旧的木门,很快便被一阵阴风吹开,一道模糊的人影,飘了进来。 那,是一个女鬼,一袭红衣,长发披散,模样倒是生的貌美,却是指甲奇长,且美眸中泛着绿油油的光。 “哟,还是小两口。”看着相偎相依的楚萧和陈词,女鬼幽幽一笑,尤为关注楚少侠。 采阳补阴嘛!她是个母的,自是看公的更顺眼,更遑论,这么个小郎君,长得还颇俊朗。 至于那个小妹子,她也喜爱的紧呢?可比她生的水灵多了,换上其皮相去勾引男人,定是手到擒来。 这般想着,她缓缓伸了手。 然,不等她触及二人,便见一道金光乍现,险些将她震的魂飞魄散。 金光出自一道符,就挂在陈词腰间,叠成了娟秀的三角,妥妥的道家护身符,乃钟意送她的,专克邪祟。 “该死。”女鬼疼的龇牙咧嘴,摇晃一步才飘稳,面目狰狞可怖。 恼火归恼火,她可不敢再往前凑,那道符凶悍着呢?真能把她震灭。 风紧! 撤呼! 鬼一旦从了心,那跑的可就太快了,眨眼便没了踪影。 她消停了,沉睡的楚少侠,就变的有点不老实了,做美梦了,梦见他家小娘子了,多日不见,就想摸一摸。 他那个手啊!瞄的那叫一个准哪!在陈大美女的身上,哪软朝哪摸,摸就摸呗!还揉了好几下,还揉越来劲。 “唔...!” 陈词睡的正香,护身符金光都没把她惊醒,却被旁边这位弄醒了,一声低吟之后,豁的开眸。 入目,便见某人耍流氓,美眸瞬时冒火,隔着衣服摸就罢了,还特么伸进来抓,我....啪! 哇! 酸爽! 楚三公子的美梦,当场就变回了噩梦,啥噩梦嘞!亲都亲上去了,睁眼一瞧,竟是他家义子姬无辰。 “给我起来。”陈词脸颊绯红,一边裹衣服一边踢了楚萧一脚,好你个楚少天哪!真敢吃老娘豆腐的。 鹤仙子啊!没赶上好时候,它若在,定少不了一番唏嘘,自打结契约,它就没见这姑娘脸红过,还得是老大的宿主。 看楚萧,本就身负重伤,而今又挨了一巴掌加一脚,睡的更迷糊了,噩梦中的义子,还一不留神儿变成了小胖墩项宇。 “摸,我让你摸。” 重病号诶!谁好意思上手打? 于是乎,楚萧那张脸,被拧的青一块紫一块。 嗯? 拧的正起劲,陈词突闻一声嘶鸣。 鸟叫声,是从天空传来的,透过房顶的大洞,能隐约瞧见一只苍鹰,在空中盘旋。 除苍鹰之外,还有一只云鹤和一只大雕,皆飞行坐骑,背上皆立着一道人影。 凝眸一瞧,竟是季枫、敖炀和林逍。 四大美男来其三,大半夜的在天空中,可不是唠家常的,而是在干仗,是敖炀和林逍,联手对战季枫。 第133章 天助我也 “抽什么风?” 陈词俏眉微颦,纵身一跃,顺着房顶的大洞,踏上了房檐,仰天望看。 站得高,自也看得清了,那三位大神,不是在切磋,而是来真的,至少,季枫没有丝毫留手,招招皆狠辣。 说到季枫,陈词美眸微眯了一下,其状态怪异,竟是一头血发,且周身气血,魔煞肆虐,咋看都像个大魔头。 修了那啥宝典,走火入魔? 这,是陈词心中的第一个念头,顺便还脑补了一番: 季枫修邪功,乃至意识混乱,身为好友的敖炀和林逍,欲联手将其镇压。 要不咋说她是书院弟子呢?要不咋说她结拜兄弟姐妹多呢?料想的就是准。 没错,季枫的确修炼出了问题。 这一点,林逍和敖炀都是见证者。 哥仨为何会出现在这,不是没有缘由,昔日龙之异象,很多人都去了,他们也不例外,同行的,还有穆云。 只不过,穆云半道归回,他三人晚了些时日,如今才踏上归途,路过这片地界时,季枫不知怎的,就发了狂。 狂便狂了,还强的不着边际,两人联手,都压不住他一个,黑化强三分?貌似不是没有道理。 噗! 天空血光乍现。 是敖炀和林逍喋血,一个挨了一掌,一个中了一剑,一前一后跌落了虚空,也是一前一后,栽入了山林。 这就完了?显然不是。 那不,六亲不认的季枫,已席卷血色煞气,从天杀了下来,一副不将两位好友送回老家,便不算完的架势。 轰! 夜本宁静,却因三人的大战,闹的鸟兽乱窜,连先前那只女鬼,都被吸引了过来,躲在犄角旮旯,偷偷望看。 “分。”陈词心中一叱,化出了一道分身,留在小道观守着楚萧,而她,则奔向了战场。 二打一压不住季枫,那就三打一呗!她也很想瞧瞧,那所谓的宝典,究竟有什么魔力,竟会让季枫,狠心自宫。 她到时,三人大战正酣,也正见林逍和敖炀喋血,特别是林逍,胸膛一道剑痕,森然可怖,有诡谲的幽光,在伤口萦绕。 敖炀也好不到哪去,本就瘸腿,右臂鲜血淌流,肩头还有一个血窟窿,像是被一剑戳出来的。 “你怎在此。” 见陈词,敖炀不禁一愣。 林逍虽双目失明,却可凭气息辨识,没想到会在这鸟不拉屎的山旮旯,撞见熟人。 “一言难尽”陈词一声干笑,目光已落在季枫身上,两个好友浑身都是血,这位倒好,不见一丝伤,且气息凶戾暴虐。 “好美妙的气血。”季枫幽幽一笑,盯住了陈词,就像一头凶残的恶狼,盯着一只温顺的小绵羊,双目充血,猩红不堪。 “玉笛可带了。”林逍问道,好似知晓陈词的手段。 “忘谁也不能忘了它。”陈词轻拂衣袖,手中已多了一支清脆的玉笛,凭此物,她可是硬控过真武境的血蜘蛛。 峥! 笛声很快响起。 林逍和敖炀听了,皆心旷神怡,倒是季枫,眉宇间多了几许痛苦,捂着头颅,嘶声低吼。 如此好机会,三人岂会放过,陈词专注吹曲子,林逍和敖炀则纷纷掐动了印诀。 瞬时间,便见一座大阵,从天空轰的一声砸了下来,将身形踉跄的季枫,困在了其中,被封的动弹不得。 “呼...!”见之,敖炀松了一口气,林逍则扶着一棵树,弯腰咳血,终于消停了。 消停?不不不,自宫的狠人,可没这般容易被镇压,三人方才喘口气,便见他魔煞暴涌,一击便撑破了大阵。 一并被破的,还有陈词的曲子,再控不住那个走火入魔的人,非但没控住,还挨了季枫一道剑气,险些被生劈。 她这喋血不打紧,留于小道观的分身,遭了反噬,当场化成了一缕青烟。 噗! 陈词之后,便是林逍与敖炀,不及站稳,便被季枫一个大摔碑手,一左一右横翻了出去。 “合力镇压。”书院弟子都是抗揍,这两兄一妹,第一时间便杀了回来,控不住?那就只能硬干了。 磅! 铿锵! 刀剑撞击声,瞬时响起,沉寂不过三两瞬的山林,再次变的热闹非凡。 许是动静太大,也或楚萧睡到了时候,从梦中惊醒,迷迷糊糊的开了眸。 “这是哪?” 砰! “陈词?” 哐当! 他老人家就不该说话,方才起身,门外便因大战的余波,崩进来一块碎石头,不偏不倚,将他撞翻倒地,不等痛叫,房梁还塌了一根,朝着他那个脑门,砸的duangduang响。 好嘛!不迷糊了,继续睡吧! “天助我也。”阴风儿一阵吹,女鬼飘了进来。 她多心善哪!睡这多冷,扛起来就走了,姐姐给你暖暖小被窝,然后,嘿嘿嘿....! 她也的确是个好鬼,因为她前脚方才离去,破败的清风观,便因顶不住大战余威的一阵阵冲撞,轰然坍塌了。 所幸,楚少侠没被砸里面,否则,噩梦都没得做了,伤的太惨重的病号,可经不住啥大风大浪了。 嗖! 女鬼再现身,已是山林深处。 被窝是没有的,小坟头倒是有一堆。 女鬼推开了一块墓碑,扛着楚萧就进了墓道,其内另有乾坤的,有一座不小的墓室,放着一张由棺材堆砌的大床。 床下,则是一具具的骸骨,无需去问,便知女鬼平日里,没少往这带人,公的母的且先不论,没一个是活着出去的。 “小哥哥,良宵美景,怎还昏睡呢?多多快活才是。”女鬼将楚萧放在了床上,便拂袖褪去了外衣,在楚萧耳畔,吹了一口阴风儿。 她,是一个有极高追求的鬼,睡着多没意思,醒着才有情调,一边采阳补阴,一边颠鸾倒凤。 可惜,一番呼唤,却未唤醒楚萧,反而其体魄,结了一层稀薄的冰霜,冰到女鬼,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极寒之毒。”女鬼低语,未再呼唤,这小玄修,怕是一时半会儿喊不醒了。 罢了,就这么着吧! 她轻拂玉手,扯了楚萧的衣衫。 “呔,干啥呢?”蓦的一声咋呼,吓的她一阵激灵,翻身就跳下了床,死死盯着楚萧,“谁?” “你大爷。” 别问,问就是你大爷。 但,说话的可不是楚萧,而是藏于其神海的焚天剑魂,楚萧睡着了,它可没睡。 虽然,它也很想看一集现场直播,可为今之光景,它若不出来显个灵,就得跟这小兔崽子,干一碗孟婆汤了。 “滚出来。”女鬼厉声喝斥,指甲还变了模样,变成了一根根锋利的尖刺。 “老夫不杀无名之辈,滚。”焚天剑魂则一声冷哼。 ‘等会儿,跳个脱衣舞再走。’墨戒若能言语,定是乐呵呵的。 “故弄玄虚。”女鬼露了狰狞之态,笃定楚萧身上,是有啥脏东西,还想唬我?老娘聪明着呢? “得,唬不住。”焚天剑魂深吸了一口气。 既是唬不住,那就只能秀技能。 它虽状态不佳,但拼力一击,还是能把这只漂亮的小鬼,送回她姥姥家的。 “小桃木,出鞘。”焚天剑魂的手段就是不一般,楚萧的剑,它竟都能御动。 自然,墨戒是为它开了后门的,它若不愿,莫说一个残念,纵是焚天剑魔亲至,也别想从空间世界拿走一样东西。 这就挺好的,为了保住楚萧的命,一个戒指一个剑魂,配合的贼默契,还想采阳补阴?想美事儿吧你。 第134章 怎会如此 铮! 桃木剑一阵嗡动,迎面便斩了出去,自带一抹古老的剑意。 有无剑意,都无所吊谓。 桃木,本来就是驱邪的物件儿,即便它未开锋,一般的鬼怪也扛不住。 “啊...!” 女鬼也是头硬,方才扑上来,便挨了绝杀,一声凄厉的惨叫后,化成了一滩血水,死的极其郁闷。 老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她今夜就很不长眼,走都走了,偏要杀回来,采阳补阴不成,还折了自家性命。 “小戒指,看我牛逼不?”焚天剑魂若有人形,定是一番捋胡须的高深姿态。 ‘不看。’墨戒若有一张能说话的嘴,必是义正严词的。 “莫跟他混了,没啥出息,待老夫将其夺舍,带你装逼带飞你。” “好。” 黑暗的墓室,两个不是人的玩意儿,一个唧唧歪歪,一个颤动不止,聊的贼投机。 还是楚少侠安分,静静躺在棺材床上,睡的死寂沉沉,只时而蜷缩一下身体,有那么三两声梦呓,“冷。” 冷就对了,瞧他浑身上下,都已结了寒霜,可怕的极寒之毒,正一次又一次的将他丢入冰窟。 封! 另一边,四个书院弟子的大战,终是伴着一声冷叱,落下了帷幕。 季枫被拿下了,被死死禁锢在一座法阵中,周身的魔煞被极尽磨灭。 前车之鉴。 陈词三人没给其喘息的机会,符纸一道接一道的往他身上贴,彻底封禁。 至今,混乱的山林,才真正恢复平寂,两兄一妹,无不扶着大树剧烈咳血。 强,走火入魔的季枫,太恐怖了,鬼知道那部宝典,是啥个逆天法门,三人合力,都险些压不住。 “糟糕。”剧烈喘气的陈词,似想到了什么,跌跌撞撞的奔向了清风观,只顾收拾季枫了,俨然忘却了还有个病号。 林逍和敖炀不明所以,也纷纷跟了上来,打老远,便见陈词在一堆废墟中,扒来扒去,一边扒还一边呼唤,“楚少天?” 楚少天? 两人皆一愣,怎么个意思,楚家三公子也在这? 道观,指定没有了,楚萧也并不在此,有的只是坍塌的房屋。 “人呢?”陈词俏眉微颦,一眼环视四方,那小子醒了?自个跑出去溜达了? 这也没道理啊! 先前那般大动静,楚萧既是睡醒了,不可能听不见,咋个一声不吭就走了。 “两位师兄且先回,留一只坐骑给我。”陈词交代了一声,便循着一方找了过去。 身后,林逍和敖炀面面相觑,却也不敢久留,需得尽快将季枫,送回广陵城,免得半道上又发狂。 鸟鸣声随之响起,两人踏上了归途,临走之前,敖炀还将自个的坐骑苍鹰,留给了陈词。 “楚萧。” 黑暗的山林,陈词走走停停,一路找一路喊,越找...神色越难看。 怕不是他们鏖战时,有什么脏东西,偷入了道观,把昏睡的楚萧叼走了。 当真如此,那就扯淡了,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却在小阴沟里翻了船。 “唔!”寻至一处,她蓦的一声低吟,本就皱着的黛眉,瞬间拧成了一块。 不怪她如此,只因前一瞬间,灵魂中好似少了点什么。 少了啥呢?...通灵契约的烙印,不知为何,竟是凭空消失了。 怪异。 极其的怪异。 结契约需你情我愿;解除契,也是同样的道理,她这都没点头,契约怎就解了呢? 未多想,她当即咬破手指,一手按在地上,施了通灵之术。 然,通灵法阵并未显化,也未见鹤仙子身影,没了契约,它能出来才怪嘞! “怎会如此。”陈词喃喃低语,眸光明暗不定。 契约消失,无外乎两种可能:其一,通灵兽葬灭了;其二,灵界那边出了变故。 她不知是哪一种,才迫切想要找到楚萧,那小子也有通灵兽,寻到他,一问便知。 荒山野岭的,找活人容易,听到呼唤至少有个回音,但找一个没睡醒的,那就费劲了。 如陈词,在山中兜兜转转大半夜,累的够呛,也未瞧见她的小队友。 无奈,她只得骑着苍鹰,朝远方搜寻,心中不忘祷告,你小子可千万别出啥闪失啊!只要还活着,姐让你再摸一回。 摸是不赶趟了,热乎的梦,倒是有一个。 时隔多日,楚萧又梦见了那只擎天立地的巨猿,与先前不同的是,它浑身都是血,半边身躯都崩坏了。 巨猿在看他,宛若酒缸大小的一双眸,满含血泪与希冀,“小娃子,吾之孩儿交给你了,莫让它受欺负.....。” 它的话,并未说完,楚萧便从梦中惊醒了,一口气儿没怎么喘顺,当场咳了一口老血,血随之便结成了冰渣。 “这是哪?” “陈词?” 醒是醒来了,他有点迷糊。 好在,此番没有房梁坍塌的倒霉事,他第一时间便开启了火眼金睛,茫然的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这,应该是一座坟,身下的床,都是用棺材板堆砌的,机智如他,都搞不懂这是啥个剧目了。 待心神沉敛,他才回忆起先前事:血灵芝、独眼老杂毛、地底裂缝、玄阴之草.....。 玄阴之草? 想至此,他四下望看了一眼,并未见木匣子,便翻身下了床,顺着墓道爬了出去。 先前,是陈词找他,而今反过来了,一声声呼唤,在宁静的山林中响彻,却是许久都不见回应。 清风观废墟,略有驻足。 对此地,他有些许模糊的记忆,期间醒过一次来着,又被房梁砸晕了,只隐约听闻有大战。 果然,山林多处都狼藉一片,是混战的痕迹,陈词必定参与了,至于对方是何人,不得而知。 “遭遇了不测?” 一种极不好的预感,涌上了楚萧心头,乃至一个急火攻心,鲜血狂喷,踉跄一步才站稳。 睡醒了不假,伤还在,禁术的反噬、寿元的流失、外加极寒之毒,随便拎出一个,都让他难受至极。 重伤,不代表他就脑残了,寻不到陈词,那就换个路子找呗!通灵小圣猿,让小猴找鹤仙子。 轰! 空气一声闷响,通灵阵乍现。 小圣猿被召唤了出来,可这只小猴,却是昏厥的,且毛茸茸的小躯体上,满是纵横交错的伤痕。 “这.....。”楚萧怔了一下,忙慌抱起小圣猿,轻声呼唤,“猴哥?” 喊一声没事,但手上沾了小猴子的血,就出现了诡异的一幕:竟有一道金色印记,刻入了他的灵魂中。 这道印记,可太霸道了,竟在刹那之间,强势替代了他与小圣猿的通灵烙印。 继而,小猴便消失了,哦不对,不是消失了,而是化成了一道金光,窜入了他体内。 “什么情况。”楚萧看的一脸懵逼,待内视体魄,小圣猿已在他丹田中,睡的平静安详。 ‘哎哟喂,共生契约。’ 楚少侠阅历浅薄,不知玄机,但焚天剑魂,却是老油条,一眼便瞧出了端倪。 所谓共生契约,无非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死,小猴陪葬,反之,亦然。 好事儿啊!至少于它而言,是一桩大造化。 待他年,将这小子夺舍,这只血脉不凡的小猴子,也会成为它之养料。 峥! 墨戒一瞬闪光,完事儿便一个劲的颤,仿佛是在说:主人,主人,你神海中,藏着一丝残念。 “我.....。”焚天剑魂瞬时火大,好你个小东西,咱商量好的,回头就把老夫卖了,去你大爷的。 第135章 打劫? “老杂毛,老实点。” “你个小崽子,给我等着。” “he...tui.....。” 还是那两个不是人的玩意儿,友谊的小船翻了,大半夜的在隔空骂架。 当然了,墨戒不能言语,焚天剑魂不敢冒头,它俩的唇枪舌战,不过无声胜有声。 这些,楚萧自不知。 他还在盯着丹田,盯着昏迷不醒的小圣猿,自将其召唤过来,已有一个时辰,至今也不见它回去。 某一瞬,他缓缓闭了眸,竭力回忆先前做的一个梦,仿佛梦见了一头巨猿,对方似对他说了些什么。 至于具体说了啥,属实想不起了,只记得一句:“吾儿交给你了。” 嘶! 想到这,楚萧倒抽了一口冷气。 灵界有变故? 猿皇以梦托孤? 此猜测,虽然有点邪乎,但配合支离破碎的梦境,以及小圣猿而今之境况,貌似也说得通。 真假与否,他此刻暂无定论,需尽快寻到陈词,当真如他所想,鹤仙子多半也有同等的遭遇。 “陈词。”楚萧擦了嘴角鲜血,一路爬上了一座山峰,登高呼唤。 人不在此,自无人回应。 不过,他运气不算差,虽未寻到陈大美女,却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寻到了一行字。 看字迹,该是陈词之手笔:我在星月古城等你。 呼! 楚萧松了一口气,人无妨便好。 星月古城?他未曾去过,但陈词那卷两米多长的地图,他却是看过的,有各大古城的标记。 夜,本是一个歇息的好时辰,他这个病号,披星戴月的踏上了路途。 睡不着的,可不止他一个。 如梦遗大师,就坐在院中的老树下,久久未动,彻夜未眠。 叶瑶自是在的,就躺在她身侧的云团上,宛如一具冰雕,睡的纹丝不动。 噩梦,她似也在做,眼角的点点泪光,从未风干过,苍白的容颜上,还写满了苦楚,痛的一声声低吟。 最诡异的,是她的发丝,时而雪白,时而嫣红,每有一次换色,她之气血,都变的异常阴寒,乃至小院的花草,都因之结了冰霜。 嗖! 风轻拂,卷着一抹女子香,一道曼妙的倩影,似一只神出鬼没的幽灵,自院外穿墙而入。 定眼一瞧,正是姜玉娆。 “拆人姻缘,可是你姜家之传统?”梦遗大师淡淡一声。 “你该是知道,玄阴之体于我姜氏一族,意味着什么。”姜玉娆未看梦遣,只满目温柔的抚摸了一下叶瑶的脸颊。 两三瞬后,她才补了后半句,“诛杀楚少天,也是为了这丫头好。” “那她而今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可是你想看到的?”梦遗大师话语悠悠。 “所以,今夜我来了。”姜玉娆轻拂手,袖中飞出了一个玉瓶,轻轻落在了石桌上。 见之,梦遗大师俏眉微颦,好似知道瓶中是何物。 噗! 楚萧这口血,咳的身形一阵摇晃,险些一头撞在石头上。 伤,极重的伤,使得他踏出的每一步,都筋骨肉一阵剧痛,时至此刻,气血澎湃如他,都面色煞白了。 好在,他修的是混沌诀,底蕴非一般玄修能比,加之融有玄武血和神树,才让他硬抗了诸多伤病。 说到混沌诀,他不止一次内视体魄,自学得五行大遁和光明身,此功法之强度,俨然已至一个极限。 这感觉,便如修为到了瓶颈,只差一步即可突破,也便是说,混沌诀将要进化了,缺的只是一个小契机。 吼! 蓦的,一声兽吼响彻,惊断了他之思绪。 侧眸一瞧,才知是一只凶厉的血豹,正在河边干饭,吃的是一只小羊羔子。 血豹的身侧,还立着个白衣青年,该是其主人,正轻摇着折扇,悠闲的看它进食,“慢一些,又没人与你抢。” 的确,没人与血豹抢食,但架不住他体型太巨大,一只小羊压根吃不饱。 这不巧了嘛?楚萧恰巧路过,一人一兽,当场就瞄上他了,特别是白衣青年,眉宇还微挑了一下。 他可是看的真切,方才窜过去的那个小玄修,双目皆燃着一团烈焰,甚是奇异,怕不是一双特殊眼瞳? “莫吃了,追。”白衣青年瞬时合了折扇,翻身跳到了血豹背上,正值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的好时机。 唰! 血豹很听话,骨头都不啃了,如一阵疾风就追了上去,羊羔虽是鲜嫩,却远不及玄修的血肉有养分。 豹子,以速着称,而它之腿脚,就不是一般的麻溜,比疾行符快太多了,不过十几息,便追上了楚萧。 “小子,停下。”白衣青年厉声喝斥,并非商量,是命令之语气。 楚萧不语,也懒得搭理,玄气一番灌输,疾行符光华闪烁,速度猛地提升。 诶呀? 白衣青年来了火气,废话一句没有,当即振臂一挥,掐了印诀。 登时,楚萧前方十米处,有一堵厚重的高墙,在刹那间拔地而起。 妥妥的土遁之法,虽谈不上有多玄妙,却将疾行的楚萧,强行拦了下来。 不让走? 就不走了呗! 楚萧下意识定了身,是眼见血豹驮着白衣青年朝他扑来的,显然不是找他唠家常,是干缺德事。 尤属那只血豹,暴虐非常,气血自带一股煞气,一瞧便知,平日里没少吃人肉喝人血。 装逼是吧? 楚萧无甚言语,当场与那只血豹,来了个四目对视,以幻术,将其硬控了。 好嘛!血豹跑的正欢实,猛地就刹车了,白衣青年那个猝不及防,一个狗啃泥就栽了下来。 还没完。 不及他站稳,血豹便扑了上来,扑上来便撕咬。 白衣青年这才察觉,坐骑中招了,被那小玄修控了,这让他颇为稀奇,这小子,道行不浅嘛! “滚。”他随意挥了手,将血豹推开了,顺便还解了其幻术。 待看楚萧时,他笑的就凶残了,先前没看清,此番一眼洞穿玄机,那双燃火的眸,是以瞳力化的。 这秘法好,他甚喜欢。 “打劫?”楚萧淡淡道,说着已拎出了桃木剑,顺势抹血开锋。 “你倒是有觉悟。”白衣青年幽幽一笑,三两步踏出,便欺身至近前,拈着一道符,朝楚萧脑门拍来。 那是封禁符,贴人身上可禁锢玄气,这可是他的拿手绝活儿,先天境挨了,一封一个准。 “封我?”楚萧一声冷笑,瞬开光明身,整个人都如成一轮炙热的太阳,霎时间光芒万道。 “唔!”白衣青年又是一个猝不及防,被晃的俩眼一抹黑,连他的坐骑血豹,也是一阵头晕眼花。 “下辈子,干点儿人事。”楚萧一剑贯长虹,一击刺穿了白衣青年的胸膛。 绝杀。 货真价实的绝杀。 白衣青年昏黑的眼,终是恢复了清明,看着胸口的血窟窿,满目难以置信。 他是归元境啊!诸多秘法和底牌都未施展呢?一个照面,就被先天境干掉了。 同样难以置信的,还有那只血豹,满目惊恐的看了楚萧一眼,也正是这么一眼,它又中了幻术。 自个跑路多累,楚萧也想坐下歇会,这血豹坐骑,就挺合适的,控着它一路狂奔,比疾行符快多了。 第136章 赶尸 抢来的坐骑也是坐骑。 楚少侠骑着两米多高的血豹,在大地上狂奔的模样,还是很霸气的。 “挺有钱哪!” 赶路之余,他也不忘清点战利品,皆是从白衣青年身上搜来的,金银足有数万,还有几颗药丸,外加三五瓶子灵液。 剩下的,便是十几道符。 这玩意儿,他见过。 昔日,被绑上花轿时,秦寿便是用这等符,将他禁锢的,对高阶的玄修或许无用,但对修为薄弱者,贼他娘好使,一道符呼脸上,强盗也变良民,主打的就是一个贴心。 除这些,便是一块铜牌。 并非书院弟子,牌子上刻着一个“杨”字,保不齐是哪家的少主。 哪家的都无所谓,他已将那厮毁尸灭迹,但愿下辈子,出门多看看黄历,归元三境就学人家杀人越货,真以为自个天下无敌? “唔!” 他这一声闷哼,嘴角淌血不断。 重伤在身,又妄自动武,灭了白衣青年不假,他也极难受,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奇经八脉,都疼的厉害。 疼,并不妨碍他修理血豹,一路都在薅人毛发,好好一头坐骑,愣被他薅的跟二秃子似的。 这可不是闲的,而是怕有人认出这血豹,出门在外,还是谨慎些好。 吼! 血豹不愧是吃人肉长大的,体魄就是雄壮,不止速如疾风,还颇有耐力,驮着一个人,狂奔几百里,都不带喘气的。 它撑得住,楚萧却撑不住了,以幻术硬控猛禽,是需耗损瞳力的,加之火眼金睛的消耗,他眼中的光明,正渐渐散去。 夜。 他窜入了一片山林。 完事儿,血豹就挨了一记闷棍,口吐着血沫,坠入了梦乡。 就这,他还不放心,用一条狗链子,将其锁了,顺手还贴了几道封禁玄气的符纸。 “再有三两日,便可到星月古城。”楚萧约莫估算了一番距离,便歪在山洞中睡着了。 夜深人静,很适合做美梦,他就梦见了媳妇,沐着月光,对他回眸浅笑,美的如梦似幻。 某些人,好似就见不得他好,如焚天剑魂,看他睡觉都乐呵呵的,便在其神海中,一番闹腾。 它这一闹不打紧,梦中之良宵佳景,瞬时变了味道,嫣然而笑的媳妇没了,换成了一堆张牙舞爪的邪祟。 楚萧不乐呵了,眉宇间多了痛苦之色,噩梦啊!正被邪祟们围着啃食,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老杂毛,傻逼吧你。’墨戒闪了一抹光泽,依旧是无声胜有声的国粹,某些个残念,就得骂,不骂不安分。 “闹,我就闹。”焚天剑魂如个调皮的小屁孩儿,蹦跶的更欢实。 沙沙沙! 俩逗逼扯淡之际,洞外传来了一阵阵窸窣声,像是有人蹦蹦跳跳,且动作很齐整。 沉睡的楚萧,被惊醒了,豁的开了眸,先看了一眼血豹,才蹑手蹑脚的凑到了洞口,透过杂草树枝的缝隙,朝外望看。 入目,便见一个身穿紫袍的道士,手握一拂尘,打着哈欠,缓缓走过。 其身后,还跟着不少人,整整齐齐一排,皆身躯笔挺,双臂平伸,并非一步步的走路,而是一蹦一跳。 “赶尸?”楚萧喃喃一语,那些人,貌似都是一具具尸体,全无活人气,且额头都贴着一道符。 许是太好奇,他不禁多看了几眼,养尸人他已遇过一个,赶尸人还是头回见。 看着看着,他就怔那了,因为走在最后的一具尸体,瞅着有点面熟,定眼那么一瞧,竟是羽天灵。 “她,死了?”始料未及的一幕,让他整个人都愣了,颇想跳出去好好瞅一瞅,究竟是不是那姑娘。 然,不等他有所举动,羽天灵便朝他这方偏了头,闭着的眸,也随之睁开。 四目对视,楚萧一脸懵,咋个意思,装死啊? 羽天灵也满目诧异,实在未想到,竟会在这年不拉屎的山旮旯里,撞见熟人。 ‘你什么情况?’楚萧未吭声,用的是不咋熟练的唇语。 嗯? 许是听闻了异状,走在最前的紫衣道士,下意识回头看来。 羽天灵动作倒是快,一瞬闭眸,脸颊上的诧异之色,也瞬间回归了木讷,这才骗过了起疑的道士。 不过,她蹦蹦跳跳走过时,却微微摇了摇头,是摇给楚萧看,仿佛是在说:老实待着,莫轻举妄动。 毕竟是一同经历过生死的难姐难弟,楚萧与之,自有默契,瞬间便读懂了其寓意。 直至紫衣道士和一众尸体,渐行渐远后,他才偷摸窜出了山洞,隐了身,也敛去了气息,悄悄跟在身后。 若所料不差,羽天灵是在装死,她装的也的确很像,即便此刻去感知,也没从她身上,寻到一丝的活人气。 如此举动,是何目的,体验生活?与那赶尸人逗乐子? 很显然,羽天灵没这般无聊,多半发现了什么,亦或者,执行秘密任务? 没人与他解惑,他也不敢造出半分动静,就如一只看不见的幽灵,一路跟着。 紫衣道士也是眼瞎,感知力也不见得有多好,空有半步真武境的修为,愣是无半分觉察。 不久,他在一片乱坟岗,停下了身形,先看了一眼四周,才叨叨咕咕念诵了咒语。 随之,便见一座坟头敞开,露出了一条宽敞的墓道,直通地底。 在楚萧望看下,他一步踏入,身后的一具具尸身,则蹦蹦跳跳的跟了进去。 ‘微微摇头’ 这个细微的动作,羽天灵在跳入墓道时,又对楚萧做了一遍。 无需她说,楚萧也未妄动,见小坟头闭合,他才凑上前来查看,明知这里是入口,却寻不到开门的机关。 确切说,他是不通开门的咒语,硬要进去也不是不行,轰出个大洞便好,但这般做,定会惊动那紫衣道士。 无奈,他只得在外静静等,期间,还脱了鞋子,光着的脚掌,紧紧贴合地面,以大地之力做探查。 一番感知后,大有乾坤,地底之下数百米,藏着一片空旷的世界,多半是一座地宫,亦或是一座庞大的坟塚。 不知何时,才见小坟头的泥土有松动,继而门户大开,一道倩影自内跳了出来,正是羽天灵。 她也是个谨慎的主,将一切,归回原位,还扫去了自身可能留下的痕迹,才招呼了楚萧,“走。” “你在作甚?”憋了大半夜了,楚萧终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查案。”羽天灵轻语一笑。 “查...案?” “镇魔司早在三年前,便查到了大秦境内,有一伙神秘人,专干挖坟刨尸的勾当。” “盗墓贼?” “起初,我也这般认为。”羽天灵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继续道,“此番一查,才知是一群摆弄亡灵的巫师。” 见楚萧皱眉,她又补了一句,“他们非一般的巫师,皆敌国之奸细,到处挖掘尸体,是为下咒造尸傀。” “敌国?”楚萧眉宇微挑,“阴月王朝?” “正是。”羽天灵说着,还焚了一道符纸,符火直冲天宵而去。 “那还等什么,尽快抓人哪!”楚萧当即道。 “晓不晓得,何为放长线钓大鱼?”羽天灵斜了一眼,便找地坐那了,“今日的小坟墓,只是一个小据点,便有数百尸傀,鬼知道暗中还藏了多少,若聚在一起,便是一支强大的军队,一旦哪日,边关起战火,他们必定作乱,要么不打,要么一窝端了。” 第137章 羽家兄长 巫师。 奸细。 羽天灵一番话,听的楚萧久久不语。 玩阴的,还得是阴月王朝,真有那么一支尸傀大军,边关真若起了战火,大秦岂不是腹背受敌? 说到尸傀,他还不觉忆起了先前那个养尸人,那老杂毛,也是个操控尸体的行家,不会也是敌国奸细吧! 是与不是,他看羽天灵的神态,都多了一股子钦佩。 书院的弟子,果是艺高人胆大,装死,以身犯险,期间但凡出一丝差错,都性命难保。 巾帼不让须眉。 他今夜,在这姑娘的身上,看到了几许不一样的风姿。 以示敬佩,他决定干点什么,犒劳一番这位漂亮的女侠。 于是乎,他把白衣青年的血豹,剁吧剁吧烤了,已撞见羽天灵,还要这货作甚,这姑娘有飞行坐骑的,不比血豹快? “你怎在此。”此番,换羽天灵发问了,老实说,她已盯了楚萧大半夜了,多日未见,这小子头上怎添了白发。 “我...游山玩水。”楚萧呵呵一笑。 羽天灵何等聪慧,自是不信,抓了楚萧的手腕,便是一番把脉。 看过,饶是她之定力,都不禁俏眉紧皱,此货有伤啊!浑身上下都是伤,这是遭了多少厄难,才伤的如此之惨烈。 “冷不?”羽天灵瞟了一眼楚萧。 “是有点儿冷。”某人再胡编乱造,可嘴角淌溢的鲜血,却骗不了人,血不等滴落,便结成了冰霜。 “伤好前,莫妄自动武,切记。”羽天灵告诫了一番,说着,她还取了一颗丹药,也不管楚萧愿不愿,掰开嘴便塞了进去。 此丹极为不凡,入口即化,且药力自带火息,在顷刻间,便涌满了全身,极大驱散了楚萧体内的冰冷之气。 但,也仅仅是驱散,小小一颗丹药,还远压不住极寒之毒,一句话,治标不治本,欲要根除,还得是大修为者出手。 “多谢。”楚萧也懂事,切了一块上好的烤肉,递给了羽天灵。 别说,装了几天死人,这姑娘的确饿坏了,就是吃饭的气氛,稍微有点诡异。 难姐难弟啊!傅红眠虽然没在此,但丝毫不妨碍两人,忆起炼丹炉里的扯淡事。 逢此时,羽天灵的容颜,都会染出一抹红霞,大美人嘛!红脸的小模样,还是别有一番韵味的。 可惜,楚萧已散了火眼金睛,这般美妙的景致,他注定瞧不见了。 嗖! 时至深夜,山林中多了一阵疾风。 楚萧和羽天灵看去时,黑暗中已走出一个器宇轩昂的青年,生的眸若星辰,黑发如瀑,自有一股逼人的英气。 “真武境。”楚萧有感知,约莫估计了对方修为,且还开了一瞬间的火眼金睛,才发现这青年,与羽天灵生的颇像。 羽天明? 这个名讳,很快跳入他脑海。 陈词说过的,羽天灵有一兄长,在大秦镇魔司任职,此番看来,应该就是这位了。 相比这个,他更想问问这位老哥,究竟送了季枫一部啥样的宝典,才让其挥刀自宫了。 “是不是得给我记一功。”羽天灵拂袖,将一卷文书,丢给了羽天明。 其上,清晰记载了赶尸人的身家背景,以及小坟头的准确位置,除此外,便是坟中墓道的地形图。 “此事,交给镇魔司便好,莫再以身犯险。”羽天明板着脸,颇有兄长之气势。 “恰巧遇见而已。”羽天灵不以为然,若非上头不让轻举妄动,否则,她今夜就把那厮剁了。 “出门在外,保命为上。”羽天明揣了文书,目光落在了楚萧身上,先摸着下巴,上下左右扫量了几眼,才又看向妹妹,“这谁啊?你相公?” “再敢胡咧咧,撕烂你的嘴。”羽天灵拽凶拽凶的,狠狠瞪了一眼,美眸还有火苗绽放。 “在下楚萧,字少天,广陵人士。”楚萧笑着自报了家门。 “挺好。”羽天明一笑,摆手走了,走出三两步,又折返回来,“那个,要宝典不?” “我.....。” “滚。” 不及楚少侠回应,羽天灵便如一只发怒的小母老虎,抄起一块石头砸了过去。 兄长啥都好,就是有时忒不着调,季枫何等人才,愣被其嚯嚯成一个太监,不知让多少女子泪流满面啊! “没打着。”羽天明一个闪身避过,又消失在黑夜里,走前,还颇有深意的瞟了一眼妹妹,这小妮子,咋还脸红了呢? “何时想要宝典,便来寻我。” 某人走了,却有一句缥缈的话语传回。 闻之,楚萧此刻就想追上前去,讨一部瞧瞧,他没有自宫的觉悟,拿回家供起来,搞不好能辟邪。 “走了。”羽天灵憋了一肚子火,率先迈开了莲步。 楚萧略感遗憾,还是颠颠跟了上去,没有坐骑了,疾行符也用完了,瞳力也还没恢复,得紧跟这位,蹭个顺风车。 唰唰唰! 两人刚走未多久,便见一道道黑衣人影,窜入这片山林。 皆是高手,镇魔司的高手,其后多日,他们都会守在此地,守着那个赶尸人。 放长线钓大鱼,不将其一窝端了,谁都别想睡好觉,阴月王朝是吧!来了别想走了。 呱! 羽天灵的坐骑飞鸟,可比姬无辰的沙雕,大多了,不止生的漂亮,飞的还快嘞! 这一飞,便是一天一夜。 楚萧美美睡了一觉,耗损的瞳力,极尽复苏,就是体内的伤,不见好转。 特别是极寒之毒,羽天灵给的丹药,也仅压制了一夜,寒意便又死灰复燃,闹的他苦不堪言。 “在此,歇息一夜。” 两人再现身,已是一个小村落。 村子并不大,满打满算,不过百十户人家,正值夕阳西下,村民下晌,见他二人,都不禁侧目。 楚萧没啥,倒是瞧见羽天灵,如个仙女一般,村里的老光棍们,都看的挪不开眼了。 民风淳朴之地,借住一宿,自是没说的,两间茅草屋,足够睡觉了。 呼! 关上房门时,楚萧狠狠吐了一口浊气,气是寒气,飘在空中还能结冰了。 “猴哥?”夜深人静时,他不止一次呼唤圣猿小太子。 可惜,小猴蜷缩着小身体,丝毫没有要醒来的半分征兆,只一声声的闷哼,眼角还挂满了泪痕。 见此画面,楚萧就更坚信自个的猜测了,灵界必定遭难了,猿皇大神通,给他托梦,照料小猴崽。 第138章 老巫婆 夜。 万籁俱寂。 呼唤小圣猿未果的楚萧,已盘膝而坐,静心运转混沌诀。 此法,将要进化了,他有预感,提前摸索一番,或许能寻到一丝契机。 他刻苦勤奋,却架不住某人捣乱。 焚天剑魂又不安分了,细若牛毛的一丝黑气,在楚萧神海之中,飘来飘去。 当然不是玩耍,它在偷东西吃,吃楚萧的精神之力,残念嘛!需以魂力做养料,以壮大己身,不然,他年凭何夺舍? 若在往日,楚萧定会察觉。 然,自修了火眼金睛,他无一日不在遭反噬,乃至精神力流失这等事,他已习以为常,判断完全被误导。 墨戒倒是想提醒他,却是口不能言,也不敢妄自颤动,它这一颤,主人读懂了寓意还好,若是误会了,不得大半夜跑出去找宝贝? 无妨。 以焚天剑魂而今的衰样,偷吃的魂力,极其有限,短时间内无甚大碍的,无非是主人,多一个嗜睡的臭毛病。 睡。 说睡就睡。 本在研究混沌诀的楚少侠,一个不留神儿,就犯困了,伴着一缕星辉斜入,沉沉的睡入了梦乡。 他之后,便是羽天灵。 那姑娘也犯困,倒不是有人吞她魂力,而是先前服用灵丹装死,药力有残存,致使她精神萎靡不堪,可不得睡一觉? 汪汪! 夜深人静,才显得狗吠声,异常的洪亮。 今晚,村子里的几条大黄狗,就格外的精神,嘶叫声此起彼伏的响彻,好似察觉了小偷。 贼,指定是没有的,神出鬼没的幽灵,倒是有一只,那不,一道似隐若现的黑影,已卷着一阵阴风儿,潜入村落。 定眼一瞧,竟是一个老婆子,更确切说,是一个满脸褶皱的老巫婆,蒙着一件黑袍,鬼鬼祟祟的搁那游荡。 凡她走过之处,嚎叫的大黄狗,那是一瞧一个不吱声,要么被毒哑了,要么被打晕了,整个村子,都堕入了死一般的平寂。 嗯? 楚萧睡着睡着便醒了。 隔壁屋的羽天灵,也在俏眉一阵微颦后,缓缓睁开了眸。 血,他们都嗅到了血腥气。 趴在窗户一瞅,才见一道黑乎的人影,正趴在不远处的老树下,啃食着什么东西。 哦不对,不是东西,而是一个人,一个看起来还未满月的小婴儿,即便是黑夜,依旧能瞧见他的小脑袋瓜。 是村里的小娃娃,他们先前来此借住时,还曾见过。 “你他娘的。”楚萧轻易不爆粗口,此时此刻,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翻窗户就出去了。 “该死。”比他更快的是羽天灵,身如疾风。 老巫婆一瞬回眸,见二人,不禁老眉高挑,实在未料到,这么个小村子,竟还有玄修。 如此,她手中还未吃完的小婴儿,瞬间就不香了,玄修的血肉,貌似更美味。 铮! 羽天灵已杀至,废话一句没有,起手便是一道剑气。 “好俊的小丫头。”老巫婆幽笑,口中还淌着淅沥沥的鲜血,只轻松一掌,便拍灭了剑气。 “看招。”楚萧随后便到,手持的是专打灵魂的亢龙锏。 “小小玄修,也敢攻吾?”老巫婆嘴角微翘,随手拈了一道剑气,便欲斩出。 偏偏,这刹那的一瞬,她多看了楚萧一眼,一个猝不及防,中了幻术。 磅! “唔...!” 噗! 高手过招,一息便可定成败。 老巫婆结结实实挨了楚萧一棍,不等恢复清醒,便被羽天灵,一剑洞穿了眉心。 让两人震惊的是,挨了如此绝杀,她竟没死,非凡没死,还爆出了一股雄浑的玄气。 此番,换楚萧和羽天灵喋血了,一左一右,被震翻了出去,连带身后的房屋,都因撑不住冲撞,轰然倒塌。 轰鸣声,惊醒了村民,不少人拽开房门,披着大棉袄,出门查看,见树下一幕,皆一头雾水。 “好,很好。”老巫婆咬牙切齿,踉跄一步才站稳。 真是低估这二人了,特别是那个手提铁鞭的,她堂堂半步真武,竟被一个先天境,以幻术硬控了一瞬。 也正是这一瞬,险些要了她的老命,眉心的血洞,此刻还有鲜血喷薄。 “什么怪胎。”楚萧砰的一声站稳了身形,眉头紧皱的盯着老巫婆,命门都被洞穿了,竟还有命在。 羽天灵也同样难以置信,即便是通玄境,挨此一剑绝杀,也绝无活命的可能,这厮竟屹立不倒。 “他日,必斩尔等。”老巫婆满目狰狞的放了狠话,转身便遁了,保住了性命不假,她也受了极重的伤。 “哪里走。”今日事今日了,楚萧和羽天灵岂会放任他离开,一前一后追了上去。 见他们离去,胆小的村民,才小心翼翼的凑到了大树下,见血腥的画面,都不禁脸色煞白。 “娃啊!”一个村妇扑了上来,该是小婴儿的娘亲,抱着孩子血淋的残躯,嚎啕大哭。 唰! 嗖! 幽暗无光的山林,疾风一阵接一阵,老巫婆在前遁逃,楚萧和羽天灵则在身后,死命的追杀。 也真不愧半步归元境,腿脚就是麻溜,纵身负重伤,依旧身法超绝,两人追了大半夜,愣没逮住。 “跑,我让你跑?”女子若是发起狠来,是猛的不着边际的。 如羽天灵,追着追着,便豁的定了身,咬破了手指,一手按在了地上。 霎时间,寒风呼啸,半个山林都变了模样,本是花草树木,瞬间化成了冰天雪地。 这等奇异之景,虽只持续了不过三分之一瞬,却足够让老巫婆难受,一口气没怎么喘顺,当场咳血。 “吃我一刀。”楚萧如一头雄狮扑来,手中的亢龙锏,也已换成霸刀,一步凌天而起,力劈华山。 嗡! 待玄气一番灌输,五米刀芒乍现。 此一招,羽天灵早见识过,并无半分惊异。 老巫婆就不一样了,瞳孔瞬时紧缩,也如先前的羽天灵,满目难以置信,这特么是先天境,这么凶悍吗? 震惊归震惊,可不能站那被打,她当即施了秘法,在护体玄气外,又开出了一面虚幻的盾牌。 咔嚓! 噗! 刀落,盾牌碎裂,继而便是一道刺目的血光。 老巫婆之防御,显然顶不住霸刀之威,护体玄气被破,还被卸了一条胳膊。 “封。”羽天灵杀至,单手掐诀,一道封禁大阵,自上而下,轰然砸了下来。 第139章 死磕 唔! 老巫婆这一声闷哼,伴着的是嘴角鲜血横流。 她也是倒霉催的,撞上俩妖孽,前后才过了两招,眉心一个血窟窿,成双成对的手臂,还被砍了一条。 至此刻,还被封在了阵法中,任玄气暴涌,也撞不开流转的阵纹。 “当真要不死不休?”老巫婆双目充血,神色狰狞如恶鬼,多少年了,还是头回被干的这般凄惨。 “留你祸害生灵?”羽天灵冷哼,挥动了手中的剑,楚萧也抡动了霸刀,颇有将其大卸八块的架势。 “这,是尔等逼老身的。”老巫婆满目疯狂,动了禁法。 其形态,登时大变,口中竟生出了獠牙,满是褶皱的面庞,还刻出了一道道诡谲的秘纹,连眉心的血洞,竟都复原了。 最吓人的,是她的气势,竟是冲破了半步瓶颈,入了真武境,只一击,便撑破了羽天灵的阵法。 噗! 楚萧这口老血,喷的那个酣畅淋漓,方才杀上前,刀都还未落下,便被撞翻了出去。 同样挨冲击的羽天灵,比他飞的更远,一路撞断了三棵大树,才重重摔在地上,也是一口鲜血狂吐。 “杀。”如成怪物的老巫婆,携卷血煞之气,直奔楚萧就来了。 既是鏖战,选对手很重要,她就是一个头硬的主,这就俩人,专挑硬茬子干,迎面便挨了一记光明身。 开了强大的禁法,也不妨碍她眼瞎,被刺目的光芒,晃的短暂性失明。 如此好机会,楚萧和羽天灵岂会放过,一个抡刀,一个持剑,皆是绝杀的一击。 “滚。”老巫婆怒嚎,翻手一掌,震断了五米刀芒,待羽天灵杀至,她已如一道鬼魅,飞身遁到了一块岩石上。 吃了大亏,她可学聪明了,以玄气护住了双目,以隔绝幻术和那刺目的光。 “限制她行动。”楚萧擦了嘴角鲜血,顺脚还踢掉了鞋子,极尽吸收大地之力。 老巫婆之所以被打的这般狼狈,皆是始料未及下,挨了几番重击。 而今,她已然有防备,且已稳住了阵脚,这般境况,那就只能死磕了。 禁! 身为一同经历过生死的难姐难弟,羽天灵与之,颇有默契。 见她一手掐诀,一束白光从天而降,径直落在了老巫婆身上,光很皎洁,却也极具封禁之力。 同一瞬,楚萧也抡动了霸刀,滚滚玄气暴涌,五米长的金色刀芒,轰然乍现。 “开。”老巫婆冷哼,破了白光封禁,也施了防御之法。 此番,乃一口虚幻的棺材,竖立的那种,将她护在了其中。 这玩意好使,刀芒劈在上面,愣是未撼动,反倒是楚萧,被震的翻跟头,双臂鲜血淌流。 “还有何依仗。”老巫婆狞笑。 话落,那只打不死的小强,便又提刀杀了回来,气血不降反增,五米的刀芒,已延伸至六米。 见此剧目,老巫婆的笑,当场散了个干净,这个小杂种,哪来如此雄厚的玄气。 相比她,羽天灵就颇为淡定了,楚家三公子很能打的,莫看先天境,战力杠杠的。 “看你的棺材硬,还是我的刀硬。”楚萧紧咬牙关,力劈华山的招式,那叫一个霸气侧漏。 哐当! 刀芒劈在棺材身上,撞出一片雪亮的火光,随之,便是一道细微的咔嚓声。 没碎?没碎好说,玄气不竭的那位,已将刀芒,开出至七米长,越长越晃眼,也是越长...刀威越霸道。 事不过三,此一刀劈下,再坚挺的棺材,也架不住三番重击,当场裂成了两半,刀之余威,还险些生劈了老巫婆。 禁术很牛叉?不过唬人罢了。 这一点,楚萧和羽天灵皆看的真切,若老巫婆在全盛状态动禁法,兴许还能持久些,但只剩半条老命,那就谁难受谁知道了。 的确,老巫婆之状态,异常糟糕,棺材碎裂的瞬间,她之气势,便一落千丈了,禁术的反噬,还让其老躯,崩出了一道道裂痕。 “给我封。”羽天灵一声冷叱,挥剑指天。 还是那白色的光束,唰唰唰下来三五道,且比之先前,多了奇异的秘纹,将老巫婆,封了顶透。 她这辅助打得好,楚萧的刀,自也锃光瓦亮,不是五六七米了,他一口气,直接干到了八米长。 招数不在多,好用就行。 老巫婆就是这号人,对手动刀芒,她就搬棺材呗! 只不过,她此番开出的棺材,并非防御,而是破局,前一瞬才成形,下一秒,便爆开了。 可怕的力量,强行撑开了羽天灵的光束封禁,连凌天而下的刀芒,都被震碎了。 一击硬憾,三人皆喋血。 伤的最重的那位,当属老巫婆,差点儿当场被炸没了,体魄血骨淋漓,披头散发,站都站不稳了。 “结束了。”羽天灵速如疾风,一剑贯长虹,一击刺穿了她之心脉。 “啊....!”老巫婆嘶嚎,以仅剩的余力,集聚于掌指间,一手将羽天灵,拍飞至十米远。 “一路走好。”补刀,楚萧是专业的,也无需八米刀芒了,三米就足够了。 噗! 血光乍现。 还未站稳的老巫婆,真真正正被生劈了,死都死的双目凸显,登上黄泉路的瞬间,还带着一股子惆怅。 她半步真武境啊!竟被两个小玄修,送入了阴曹地府。 纵再不甘,她那被劈成两半的老骨头,也不可能在粘到一块了,正一滩鲜血,在地上横流。 呼! 楚萧松了一口气,便扶着一棵大树,大吐特吐。 不得妄自动武,他今夜动的可不少了,筋骨肉之剧痛,让他有一种错觉,将要散架了。 玄武血,好东西;神树,更是能力奇异,只要他不是被绝杀,歇一歇,总能缓过劲儿来。 看羽天灵,好一阵都不见她爬起来,挨了老巫婆临死一击,她伤的也极惨重,并非所有人,都如楚萧那般抗揍。 “走。”楚萧简单打扫了战场,便背着羽天灵,踉踉跄跄的朝山外走去,一边走,一边朝天呼唤,“孤雁?” 孤雁,羽天灵之坐骑,不知跑哪去了,喊了几嗓子,也不见那只大鸟飞来。 没喊来孤雁,羽天灵却是被喊醒了,却是凑到他耳边,吴侬软语的来了一句,“小郎君,软不软?” “啥?”楚萧挑了眉毛,这姑娘也是心大,都伤成这熊样了,还有心情搁这逗乐。 然,下一瞬,便见羽天灵手中,多了一把锃光瓦亮的匕首,并非擦拭,而是奔着他的胸膛,刺了过来。 第140章 巫咒 “嘛呢?” 楚萧忙慌抬手,攥住了其手腕,完事儿,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羽天灵甩翻了出去。 那姑娘倒好,在五米开外,平稳落地,除了模样怪了些,其他没啥。 至此,楚萧才察觉不对: 羽天灵身上蒙了一层魔性之光,神色也颇邪异,与先前,简直判若两人,若非气息对得上,他甚至怀疑,对方不是羽天灵。 “小哥哥,怎这般粗鲁。”羽天灵幽怨一笑,笑声酥麻入骨,一番姿态更是魅惑妖娆。 “你,究竟是谁?”楚萧微眯了火眼金睛,极尽目力窥看,笃定羽天灵中邪了,亦或者,被啥个妖祟迷了心神。 “我是你娘子。”羽天灵这一笑,不止邪魅,还多了一股惑人心魄的魔力。 四目对视,楚萧未再接茬,眼中却多了凤凰展翅之景,欲以幻术,将其硬控。 可惜,从来都无往不利的视觉幻术,对羽天灵,却不咋好使,一番施法,愣是没控住。 “啥玩意儿。”楚萧眉宇微皱,死死盯着羽天灵的美眸,他动幻术的瞬间,其眸中有异光闪射,直接破了他的幻术。 嗖! 此番,换羽天灵了,三两步踏出,如鬼魅般袭身近前,萦有幽光的一根玉指,直奔他眉心戳了过来。 楚萧的腿脚就麻溜了,一个闪身避过,手中还多了亢龙锏,某人不老实,那就只能打蒙,好好研究研究了。 磅的声响,咋听都是悦耳的。 “夫君,你把奴家弄疼了。”羽天灵虽中了邪,可书院独有的神佑之法还在,挨了一记亢龙锏,啥事儿没有。 没有好说啊! 多补几棍,看你还浪不浪。 楚少侠发起狠来,是不知怜香惜玉的,逮住机会,嘎嘎就是好几棍。 这下,羽天灵终是站不稳了,伴着一缕微风,摇摇晃晃的倒在了树下。 鉴于她太出类拔萃,楚萧取了几道符纸,这贴一张那来一道,将其封的死死的。 做完这些,他才抓了其手腕,以玄气把脉,探查其体魄。 看过,他揣起了烧火棍,直接上手了,一把便扒开了羽天灵的衣衫,这姑娘不是中邪了,是中咒了。 瞧,其胸前有一道乌黑的咒印,婴儿巴掌大小,形似一个骷髅头,该是先前老巫婆的临死一击,给她种下的。 许是第一次见这等巫法,有些好奇,他不禁多瞅了几眼。 瞅着瞅着,羽天灵就醒了。 “楚少天,你.....。” “我.....。” 啪! 酸爽! 楚公子这个大嘴巴子,挨的属实板正,双目中的那两团小火焰,都险些被扇出眼眶。 羽天灵则躲在树下,拽着衣服裹了又裹,苍白的脸颊上,染满了红霞,美眸中燃烧的火苗,比某人的火眼金睛还旺盛。 “你中咒了。”楚萧捂着脸,只顾埋头擦鼻血。 羽天灵未言语,先看了一眼身上贴着的符纸,才微微侧过身,扯开衣衫,垂眸看了一眼。 咒,真是一道咒印,就在她胸前,疼倒不是很疼,就是看它时,意识有些模糊。 这不就误会了嘛!以为那谁要那啥呢?脸都给人打歪了。 “可知是何咒法?”某个钢铁直男,总会在关键时刻,问些个没情调的问题。 “不...不知。”羽天灵又裹了裹了衣服,伤重的苍白之色,都压不住她那容颜上的一片片绯红。 呱! 外出觅食的孤雁,扑闪着翅膀,姗姗来迟,打破了两人尴尬的气氛。 鸟,是有超高灵智的,见此一幕,不由挠了挠脑袋,什么情况,咋都这般熊样。 没人与它解惑。 羽天灵踉跄着身子,狼狈的爬上了鸟背,顺手还揭下了封禁玄气的符咒。 楚萧就自觉了,跳上来时,又拎出了亢龙锏,这姑娘若半道上再发癫,他不介意再将其打晕。 临走前,他还化出了两道分身,揣着一个钱袋,摸摸索索的去了那个小山村。 唰! 孤雁展翅,一飞冲天。 它是吃的饱饱的,一路都飞的格外卖力,时不时的还有一阵嘶叫。 默不作声的,是楚萧和羽大美女,一路上都静的吓人。 “方才,误会你了。”良久,才见羽天灵垂眸低语,耳垂都有些泛红了。 “无大碍。”楚萧摆了摆手,有点迷糊,也不知是伤的太重,还是被扇的太狠,撤去火眼金睛时,满脑子都是金星儿。 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但,他先前的举动,还是颇有先见之明的。 孤雁飞行不过上百里,它家主人就变的有些不咋正常了,一声低吟后,身上又显出魔性之光。 楚萧虽眼瞎,可敲人闷棍时,瞄的还是很准的,不等羽天灵发浪,他就给人送入梦乡了。 “呱...!”孤雁自是不干,抖动着大翅膀,就要把他丢下去,还敢打我家主人,反了你了。 磅! 楚萧懒得与它解释,一棍子下去,指哪飞哪。 又一次,他取了符纸,封了羽天灵,顺便还瞧了瞧她的巫咒,比先前多了一抹血光,很显然,咒印在蔓延。 对此,他束手无策,欲救羽天灵,还得找高人才行,譬如...钟意。 术业有专攻。 论战力,钟意或许不如他,但对付这些歪门邪道的巫法,道家人定是比他在行。 最不济,也能认出是哪家咒印。 “撑住了,不日便到星月城。”楚萧说着,往羽天灵体内,灌入了一缕玄气,护住了其心脉。 撑是指定撑不住的。 这姑娘,睡着睡着便醒了,亢龙锏给她造成的意识眩晕,已被那神佑之法驱散了。 未被驱散的,是巫咒潜藏的魔力。 她没能恢复本来的自我意智,乃至醒来,便搁那发癫,自后搂住了楚萧脖子,整个身子都贴了上来,凑到他耳畔,先吹了一缕香气,才媚笑低语,“小哥哥,我不美吗?” 听这话,孤雁一时间没咋飞稳,且还扭头,看了一眼羽天灵,主人这是怎么了,咋个这般浪嘞! 也正是在它望看下,楚少侠又抄起了他的烧火棍,一路给人打回了梦乡。 这还不算完,他还拿了镣铐和狗链子,将其手与脚都锁了。 其后,便是一块抹布了,揉成一团,把羽天灵的嘴,塞了个结结实实,就这,他还想用绳子捆几圈呢? “我日。”夜里睡不着觉的焚天剑魂,唏嘘啧舌,这小子,他日若是打了光棍,他绝不意外,送上门的都不要? ‘他身子虚。’难得墨戒与其看法一致,那个恨铁不成钢啊! 第141章 身怀异宝 “唔唔唔...!” 夜的天空,除了鸟之嘶叫,还有一阵阵不合时宜的声音。 某位大美女,纵被锁了,却依旧很不安分,口不能言,就搁那扭动着身子,剧烈的挣扎,眸中满含幽怨。 神器在手,楚少侠稳的一逼,醒了?醒了就再睡会,他也不怕把羽天灵的身子打坏了,这姑娘,抗揍着呢? 他不知怜香惜玉,可孤雁,却看不下去了,颇想来那么一句:这位大哥,主人想要,你就给她呗!咋还越打越来劲嘞! “猴哥?” 楚萧没搭理这只大鸟,已盯着丹田,喊了大半夜,颇想唤醒小圣猿,好好给他解一番疑惑。 小猴儿未醒,可其毛茸茸的身体,却闪烁了金色的光芒,一股股霸烈之气,在楚萧丹田中汹涌翻滚。 它在蜕变,确切说,是在沉眠中开掘血脉之力,诸多古老的异象,在其周身演化。 楚萧没敢再呼喊,生怕惊扰了这个小家伙,性命无忧便好,当真是猿皇托孤,他得照顾好圣猿一脉的小太子。 呱! 蓦的,身后天空传来一阵嘶鸣,听的楚萧下意识回眸。 入目,便见一只黑色的大鸟,驮着一个手提长剑的锦衣青年,划天而来。 乃一只苍鹰,体型硕大,且身如疾风,速度还远甚孤雁,唰的一声就从他身侧飞了过去。 路过的一瞬间,锦衣青年曾侧眸,看了一眼孤雁,瞅了一眼楚萧,又瞟了一眼被铁链锁着的羽天灵,神色略显奇怪,绑票? “哪跑?” 苍鹰之后,便是暴喝声。 锦衣青年似在被追杀,楚萧回头看时,正见五只巨大的飞禽,卷着一阵狂风,疾飞而来。 哦不对,不是飞禽,而是五只通体血红的蝙蝠,比孤雁的个头,还要大那么一圈,背上皆立着一道人影。 如此庞大的蝙蝠,楚萧还是头回见,瞧那一双双染血的眸,便知脾性凶残。 嗖! 他看时,血蝙蝠已到了,同为在天上飞的,它们还瞥了一眼孤雁。 孤雁就有点怂了,它是鸟,被嗜血之物盯上,多少有点儿尿急,就怕把被叼走吃了。 如锦衣青年,血蝙蝠背上立着的人影,在路过时,也都扫了一番楚萧。 以免不必要的麻烦,楚萧已散去火眼金睛,已望向不着边际的天空。 不看,却能凭感知探查对方阵容,那该是一个青年,一个莽汉,三个老者,其中两位还是真武境。 峥! 多日不曾颤动的墨戒,在此一瞬,竟闪烁了一抹光泽,惹得楚萧心神一阵躁动,宝贝,这伙人身上有宝贝。 不过,他未妄动,宝物虽可遇不可求,但也得有命拿才行,为今正是月黑风高夜,不被杀人越货就烧高香了,还敢想美事? 他不想,不代表对方没这念头,其中就有那么一个,眼神颇好使,恰巧瞟见了闪光的墨戒。 血蝙蝠速度不弱苍鹰,眨眼功夫便飞出几百米。 “那小子身上,有异宝。”说话的,乃一个侏儒老者,眸中有贪婪色。 “速速取来,莫耽搁太久。”青年轻摇折扇,举手投足间,皆有真武境之威势。 得了命令,侏儒老者当即调转矛头,杀向了楚萧,小小一个先天境,不过一巴掌的事。 诶? 颇感遗憾的楚少侠,还在为错过宝物而惆怅,不成想,墨戒又闪烁了光泽。 待开启火眼金睛一瞧,其中一只血蝙蝠,正朝他这边扑来,立在其上的侏儒老者,已是弯弓搭箭。 “跑跑,快跑。”楚萧催促了一声,倒不是怕了那个侏儒老者,而是对方还有四人,万一都杀回来,他可干不过。 既是对方找刺激,他不介意趁着夜黑风高,干点杀人越货的勾当,前提是,找一个人迹罕至的地界动手。 唰! 无需他说,孤雁也已扑扇了翅膀,一个绚丽的漂移,奔向了一片昏暗的山林。 见之,侏儒老者一声冷笑,当即松开了弓弦,一道泛着幽光的冷箭,如惊虹刺破云霄。 要说这支箭,真真怪异,不是直来直去的,它会拐弯,孤雁来了个漂移,它也在天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度。 “桃木,出鞘。”楚萧双指并拢,一喝铿锵。 伴着一道刺耳的剑吟,桃木剑飞出墨戒,被楚萧挥手御动,劈断了射来的箭。 老话说的好,来而不往非礼也,对方秀了一番箭术,他得还回去不是? 天殇弓已在手,玄气灌输,挽弓如满月,雷霆箭乍现,如一道惊芒,射向那只硕大的血蝙蝠。 好弓! 好箭! 侏儒老者先是一愣,老眸随之绽出了火热的精光。 他以为,只那枚小戒指是宝物,不成想,那个小玄修,还身怀其他异宝。 那把大弓,就很不凡,也不知哪位大师铸造,其上定刻有附魔,能以玄气化雷霆之箭。 如此好兵器,落在先天境的手中,属实埋没了,放在他这里,貌似更能发光发亮。 “归我了。”侏儒老者幽笑,再次挽弓,且是一弓搭三箭,其中一箭,正中迎面射来的雷箭,一击射灭。 “来。”楚萧半分不怂,手拉弓弦,祭了八道雷霆箭,能否命中且先不论,他那般模样,瞅着还是很唬人的。 嗖! 嗡! 一老一少,在幽暗的天际,你一箭我一箭,拼起了箭术,射的有来有往。 楚萧且战且退,侏儒老者则在后,穷追猛打,箭矢用完了,便是一道道锐利剑气,刺的虚空,火光四射。 “就这了。”楚萧环看了一眼四方,遥指了下方。 孤雁颇听话,宛似一道利剑,自天空俯冲而下,一头扎入了山林。 落地的前一瞬,楚萧便跳了下去,招呼孤雁,带着羽天灵躲入了一座山谷。 而他,则化出了一道分身,本尊则隐身,藏在了暗处,已有多日不捅人刀子了,不晓得一刀下去,能否干掉一尊半步真武境。 说话间,狂风一阵,侏儒老者来了,血蝙蝠则落在了一块岩石上,看样子,不准备插手,只舔着猩红舌头,等着吃人肉。 “玄气耗尽了?”眼见楚萧分身蔫不拉几,侏儒老者笑的阴森可怖。 玄气化雷箭。 他可是看的清楚呢? 小小一先天境,前前后后,射了不下上百箭,丹田的气血,怕是早已干涸了,连燃火的眸都撑不住了,原是个小瞎子。 “我与前辈无冤无仇,为何攻我。”楚萧之演技,还是很精湛的,一边说,一边跌跌撞撞的后退。 “吾血蝠门杀人,不需理由。”侏儒老者嘴角微翘。 话音未落,便见他如一道鬼魅,杀至近前,且是双脚不着地,掐着楚萧的脖子,将其举了起来。 然,不及他下杀手,分身便化成了一缕青烟,继而,便是脊背阴风直窜,一把木剑,自后刺穿了他的身体。 第142章 兵对兵将对将 噗! 乍现的血光,是黑暗中一道刺目的色彩,猩红也森然。 按说,干掉一尊半步真武境,楚萧该松一口气来着,可他的眉宇,却微微皱了下来。 为啥嘞? 感觉不对。 该是捅的人多了,捅出了些许心得,乃至这一刀,丝毫没有一发入魂的快感。 果然,被他捅的这位,化成了一滩血水,瘫在了地上,而他背后,则刮起了一阵凉风儿。 “小崽子,手段不浅嘛!”说话的,竟是蹲在岩石上的那只血蝙蝠。 楚萧豁的转身,正见一道凌厉的剑气,迎面斩来,将他劈的横翻数十米。 再看血蝙蝠,已变了模样,前一瞬,还是一只兽类,这一秒,已变成了侏儒老者。 “变身术?”楚萧踉跄站稳,姜是老的辣,他的小心思,好似早被对方看穿了,才有了而今这般剧目。 得亏他反应够麻溜,不然,方才那一剑,就把他劈成两半截了。 “交出宝物,让你死的痛快些。”侏儒老者幽幽一笑,面目阴森可怖。 铮! 回应他的,则是一道刺耳的剑吟。 不死不休之境地,楚萧懒得与之废话,风雷一剑,划出了一道惊虹。 “不自量力。”侏儒老者冷笑,稳若泰山,只微微抬手,伸出了两根手指,两根就够了,足够夹住对方的剑尖。 “小看我,是要付出代价的。”楚萧气血升腾,瞬开光明身,如化身一轮炙热的太阳,璀璨而耀眼的光芒,轰然迸射。 唔! 侏儒老者不笑了,当场被晃的俩眼昏黑,伸出去的剪刀手,也在这一瞬收回,下意识捂了双目。 电光火石间,楚萧的攻伐已到,抹血开锋的桃木剑,锋利无比,一击破开了其护体玄气,刺穿了其胸膛。 绝杀? 换做一般的半步真武,挨此一击,或许真就倒了,可这位却坚挺,非但没倒下,还一掌抡飞了出去。 “怎么可能。”楚萧难以置信,命门都被他一剑洞穿了,这都不死?难不成,这老杂毛的心脏,也长在右侧? “好,极好的秘法。”侏儒老者狞笑,失明的双目,已恢复清明,且眸中,还多了一层玄气,吃了大亏,可不得护住眼? 许知楚萧疑惑,他老人家还解释了一番,指的是自个的下腹,“老夫之命门,在这。” 楚萧自不听他瞎咧咧,已用火眼金睛看了个透彻,侏儒老者的命门,在那个瞬间,的确在胸膛处。 之所以没死,是因这老东西,竟然能转移心脉要害,如此诡异之玄修,他还是头回撞见。 定! 侏儒老者冷哼,施了诡谲之法。 楚萧顿觉一股神秘之力,笼罩了体魄,像极了一个枷锁,将他锁的动弹不得。 “定身术?”楚萧一阵皱眉,玄气随之汹涌,欲冲破束缚。 “修为不高,见识倒不浅。”侏儒老者已如一道鬼魅,欺身近前,笑的狰狞凶残。 挣不脱,楚萧所幸就不挣扎了。 四目对视下,他眸中,燃出了熊熊的烈焰,有一只凤凰,于内展翅嘶鸣。 许是第一次见这等奇景,侏儒老者不禁多看了一眼,也正是这一眼,他心神一瞬恍惚。 这一恍惚不打紧,定身术瞬间失效,楚萧也是瞬间恢复行动能力,第一时间便挥动了桃木剑。 “啊...!” 凄厉的惨叫,应时而起。 侏儒老者的一条手臂,被砍落了,碗口大的伤疤,鲜血如涌泉般喷涌。 “汝该死。”他这一声嘶嚎,卷着的是滔天的怒火,半步真武境的气势,轰然爆发,强行撞翻了楚萧。 “第一苍龙道,开。”楚萧砰的一声落地,又一次动五行大遁,半个前胸后背,都刻出了龙之图腾。 “杀。” 震怒的侏儒老者,咬牙切齿,手持一把圆月弯刀,扑杀而来。 刀,或许不是一把好刀,材质也算不得太上乘,可就是这把兵器,惹得墨戒巨颤。 “来。”开了禁法的楚萧,战力暴增,正面对上半步真武,半分不怂,源源不竭的玄气,便是他强有力的底蕴。 干不过无妨,能耗死对方也行,虽然他状态不佳,可这老杂毛,挨了一剑,丢了一臂,貌似也好不到哪去。 皆是重伤动武。 那就看谁更坚挺了。 砰! 哐当! 山林本该幽静,因他二人鏖战,掀起阵阵轰鸣,铁器撞击的铿锵之音,不绝于耳。 孰弱孰强暂无定论,只知血色的光,一道接一道,惹得山中沉眠的野兽,一阵躁动。 唰! 干仗的,可不止楚萧和侏儒老者,山林深处的一座山谷,动静也不小。 那是侏儒老者的坐骑血蝙蝠,鼻子贼灵敏,找着找着,便到了孤雁的藏身之地。 兵对兵将对将嘛!主人打主人,坐骑打坐骑呗! “呱....!”孤雁虽底蕴不济,却是忠心护主,扑扇着翅膀,与之玩命厮杀。 虽悠闲的那位,当属羽大美女了,该是楚萧敲她闷棍时,下手太狠,乃至山里这般热闹,她愣是没被惊醒。 话分两头。 侏儒老者那四个队友,此刻已在一片天空停下,并非不追了,而是追着追着,不见了锦衣青年的踪影。 “人呢?”四人之神态,怎一个郁闷了得,前几个瞬间,还见那厮在亡命逃窜,眨眼功夫,特么人没了。 更让他们郁闷的,还在后面呢? 瞧,本就昏暗的天空,不知因何多了一片朦胧的云雾,遮了星辉月光,目所能及之地,皆成黑暗。 “开。”血蝠青年冷叱,猛地挥了折扇,席卷出了一阵狂风,欲吹散迷雾。 诡异的是,迷雾散去一片,便又有一片补上来,且比先前更浓厚。 “迷踪大阵?”血蝠莽汉双目微眯,当即便瞧出端倪,既是瞧出了,那可就不能硬来了,风是吹不散迷雾的。 “慢慢玩,老娘...咳咳,小爷先回家了。”缥缈的话语,在虚空响彻,忽东忽西,忽南忽北,寻不出确定方位。 正是那个锦衣青年,逃了一路,终是挖了个坑,虽然困不住这些人太久,但足够他撒丫子开遁了。 轰! 山林中,又一块岩石崩碎,是被楚萧砸碎的,好一阵儿,都不见他爬起身。 他伤的惨重,与之鏖战的侏儒老者,更是没了人样,披头散发,踉踉跄跄站不稳。 “不愧半步真武境。”楚萧爬起来时,咳血不止,看的侏儒老者,满目震惊。 先天境啊!按说一掌便可镇压,可这小子,真真一个怪胎,战力极强,也贼他娘的抗揍。 抗揍就罢了,他之玄气好似还用之不竭,连他这尊半步真武境,都耗的气血几近干枯,这崽子竟还血气翻腾。 惊归惊,他却笑的狰狞如鬼,嘴角还掀起了一抹狡黠的弧度。 见之,楚萧顿觉浑身上下阴风儿直窜,侧眸一瞧,才知右肩处,不知何时被贴了一道符,刻有古老的秘纹。 如这等符咒,他周身十几米内,还有七八道,其上的秘纹,皆已流转开来,封于其中的力量,已然解禁。 爆! 侏儒老者阴笑,单手掐了印。 话落,符纸便一张接一张的爆开了,炸的碎石崩飞,可怕的余威成气劲,撞的一众大树,皆拦腰折断。 “还不死?”侏儒老者踉踉跄跄,笑的张狂,小小先天境,气血不竭又如何?伤了老夫又怎样?还不是吾赢了? 嗡! 笑吧!稍后就没得笑了。 伴着一声嗡鸣,还未散去的烟雾中,有一道金色刀芒,插了出来,一击捅穿了他的功体。 此番是绝杀,杀的透透的,直至仰天倒下,侏儒老者都满目难以置信,伤的那般惨,这他娘的都炸不死? 第143章 熟人 侏儒老者走了,奔向黄泉的路,他走的极惆怅,也走的极不甘心。 若世间有后悔药,他定是先干为敬,老实追杀锦衣青年呗!偏要折回来找刺激,杀人越货不成,反倒进了阎王殿。 噗! 烟雾散去,楚萧的身影,终是显露了出来,一步一摇晃,站都站不稳了。 惨,伤的太惨了,满身血壑纵横,遍体鳞伤,右臂还耷拉了下去,鲜血横流。 是他低估了半步真武,没人打配合,硬干就是玩命,不说其他,就说最后的符纸爆炸,但凡少一分底蕴,他都扛不住。 好在,赢了。 他未停留,收了侏儒老者的财物,顺便毁尸灭迹,便摇摇晃晃的奔向了那座山谷。 他到时,孤雁已倒下了,硕大的身躯,全是血,就这,它还踉跄着身子,将羽天灵死死护在身后。 反观血蝙蝠,也狼狈不堪,半边翅膀都被啄出一个个血窟窿,充血的眸子,闪满了凶残暴虐的幽光。 坐骑对坐骑的一战,它赢了,正准备享用饕餮盛宴,楚萧杀入了山谷。 见之,它也如侏儒老者死时那般,满目难以置信,这小玄修来了,那主人呢?被灭了? 嗖! 它未多想,扇动翅膀便要跑。 “哪走?”楚萧冷哼,拂袖取了天殇弓,一条手废了,但他还有脚,脚蹬大弓,手拉弓弦,一箭穿云霄。 噗! 方才飞上天空的血蝙蝠,被一击射穿了脑袋,一头栽了下来,毫无悬念的被绝杀。 主人死的郁闷,它走的也惆怅,从来都是它跟着主人装逼,今夜,却是撞了个硬茬子。 呼! 见血蝙蝠咽气儿,楚萧再也撑不住了,一步瘫倒在地,鲜血一口接一口的咳。 孤雁则俩眼圆溜的盯着他看,这个小玄修,吃啥长大的,单打独战,竟干掉了一尊半步真武境。 人才,这是一个人才。 巧了,它家主人也是一个人才。 一公一母,他俩是不是很般配来着? 好一阵,楚萧才缓过劲,朝孤雁丢了几瓶灵液,他也抓了一把疗伤的药,吞了一颗又一颗。 “走。” 难姐难弟加难鸟,第一时间便离开了这是非之地,走之前,还不忘捎走了那只血蝙蝠。 这玩意大补啊!楚萧没有吃蝙蝠的习惯,但孤雁不挑食,伤的这般重,飞都飞不起来了,它得好好补补身子。 两人再现身,乃是一座鸟不拉屎的山旮旯,走不动了,得歇息疗伤。 呱! 孤雁不是一般的自觉,叼走了血蝙蝠,嘎嘎都是一顿啄,跟着主人这么久,难得开荤。 树下,楚萧已盘膝而坐,疯狂运转了混沌诀,祛灭了因大战而残存在体内的杀意,至此,体魄上的伤痕,才缓慢愈合。 都小伤,至少比起禁术反噬、极寒之毒和寿元流失,这都不算啥的。 说到禁法反噬,他整个人都快散架了,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奇经八脉...都好似在被尖刀割裂一般,痛的肝肠寸断。 好躯体。 真一副好躯体。 大半夜的,焚天剑魂又睡不着了,如一条泥鳅,在楚萧神海之中,窜来窜去,盯着楚萧的体魄,看了又看。 这小子,定是吃过逆天的灵药,不然,哪来如此强劲之躯,符咒炸不死,连霸道的禁法反噬,都硬生生的扛住了。 如此好肉身,若将其夺舍了,他这剑魂残念,不得原地起飞? 嗯? 某一瞬,楚萧豁的开眸,有人踏足了这片地界,虽敛去了气息,却逃不过大地之力的感知。 “我说瞅着面熟呢?羽天灵。”悠悠的话语,很快响起,黑暗中,缓缓走出了一道模糊的人影。 定眼一瞧,竟是先前那个锦衣青年,手中虽没有装逼神器,却丝毫不妨碍他玉树临风,特别是那双眸,真一个清澈。 楚萧已握紧桃木剑,一步起身,却也是一步踉跄,不及站稳,便吐了一口血,苍白的面庞,瞬时没了血色。 “小子,胆量不小嘛!竟然敢绑书院的弟子。”锦衣青年笑看楚萧。 绑?对对对,这可不是冤枉人。 瞧羽天灵,身上贴着封禁符,手脚皆被锁了,嘴还被塞住了,任谁看了,都是妥妥的肉票啊!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楚萧强行站稳了身形,满目戒备的盯着对方。 “以你而今之状态,能接我几招?”锦衣青年一笑,三两步踏出,便绕过了楚萧,来到了羽天灵的身前。 铮! 楚萧不废话,硬撑了一口气,一剑刺了过去,就是这一剑之威,弱的可忽略不计。 伤太重了,坐那不动,都难受至极,更莫说妄自动武,一阵反噬,便是头晕加目眩。 “为今这年月,如你这般敬业的贼人,已属实不多见了。”锦衣青年淡淡一声,也伸了个剪刀手。 她可比侏儒老者有出息多了,轻松便夹住了桃木剑尖,任楚萧如何施力,都无法刺进半分,轻轻一弹,便将他震的蹬蹬后退。 危急关头,孤雁嗖的一声跳了过来,挡在了两人的中间,对着那锦衣青年,便是一通呱呱乱叫。 “诶呀?”锦衣青年眉宇微挑,似认出了这只坐骑,“孤雁?” 孤雁则点了点大脑袋,随之还蹭了蹭锦衣青年,先前没怎么看清,此番一瞅,这不熟人嘛! 楚萧也看的挑眉毛,咋个意思,认识?不是杀人越货的? 误会,不得解释一番? 孤雁倒是聪明,蹭过了锦衣青年,又挪动身体,蹭了蹭楚萧,仿佛在说:这小子,可不是绑票的盗贼,他是好人。 “我名楚萧,广陵人士。”楚萧笑了笑,随手收了剑,熟人便好,他而今这副熊样,真真打不动了,来一个先天境,都能把他撂倒。 “陶醉。”锦衣青年笑了笑,也自报了名讳。 说着,她又看向羽天灵,“这妹子,什么情况。” “半道上,撞见一个吃小孩的老巫婆,我俩....别揭她符咒.....。” 楚萧话未说完,陶醉便轻拂了衣袖,摘去了封禁羽天灵的符咒,连带镣铐、狗链子和口中的抹布,都一并卸了。 也是巧了,羽天灵睡醒了,身上蒙着魔性之光,姿态也妖娆魅惑,一把便搂住了陶醉,笑的勾人心魄,“这位小哥哥,奴家....。” “发什么浪。”陶醉当即将她推开了,且还拍了拍衣衫,一脸的嫌弃。 “原是个小姑娘。”中咒的羽天灵,是属狗皮膏药的,都被推开了,又贴了上来,伸出一根玉指,挑了挑陶醉的下巴。 小姑娘? 女的? 楚萧愣了一下,再看时,陶醉已上手了,符咒怎么揭下来的,就是怎么贴回去的,还有镣铐、狗链子、抹布.....。 第144章 九姐 “浪,我让你浪。”陶醉下手颇粗鲁,又给羽天灵绑了个结结实实,还很贴心的给人送回了梦乡。 做完这些,她才抓了羽天灵手腕,以玄气把脉,好好一姑娘,这般轻佻,若非中邪了,鬼都不信。 她不是郎中,但瞧病颇专业,看过便知问题所在,随手便扒开了羽天灵的衣裳,一眼便瞧见了那道乌黑的咒印。 “老巫婆临死前,给她种下的。”楚少侠可没偷看,瞳力早已耗尽,又成失明状态。 “日月禁咒。”陶醉轻语,好似认得这是哪家的手段。 “日月...禁咒?”终于来了一个懂行的,楚萧捂着腰凑了上来,虚心求教。 “一种极邪恶的巫法,中咒之人会被祸乱心神,举动怪异。”陶醉话语悠悠。 说至此,她还饶有兴趣的瞟了一眼楚少侠,“你,可曾看过她的咒印。” “自是看过,我.....。” “白不白?” “你与玄幽书院的陈词,可认得?”楚萧问的意味深长。 “她,乃我结拜姐妹。”陶醉说着,还掰着手数了数,“我排老九,她排六十六。” “难怪。”楚萧这二字,吐的那个语重心长,不愧是拜过把子的好姐妹,这姑娘之秉性,与陈词真一样一样的,张口就问白不白,我正人君子好吧! “这小妮子犯病时,可勾引你了?”陶醉是真八卦,笑吟吟的戳了戳楚萧。 “有劲没劲?”楚萧虽眼瞎,但丝毫不妨碍他斜视陶醉,若非瞳力不济,高低得开个火眼金睛,狠狠斜一眼。 陶醉却不以为然,也抓了楚萧的手腕,一本正经的把起了脉,“你怕不是肾不好?” “大姐,我有媳妇的。”楚萧抽回了手掌,“论起来,她与你也算是结拜姐妹,排名第一百零八。” “一百零八?玄阴之体叶瑶?”陶醉一声嘀咕,这事儿,钟意先前与她说过,只不过,至今都无缘得见那个小妹子。 相比这个,他更好奇面前这位,若未看错,这小子双目失明了吧!这都能撩到她家瑶儿妹,道行不浅哪! “可有法子解她咒印。”逗乐归逗乐,正经事还是要干的。 “她一时半会无甚大碍,倒是你,再不治治伤病,怕是要终生止步先天境。”陶醉取了一颗丹药,掰开楚萧的嘴,便塞了进去。 丹是好丹,入口即化开了,药力如一汪清泉,流过奇经八脉,竟驱散了不少因禁术反噬而造成的伤痛,而且,还滋养了他一番体魄。 “多谢九姐。”楚萧呵呵一笑,嘴巴跟抹了蜜似的,媳妇虽只一个,但架不住媳妇的结拜姐妹多啊! 嘘! 陶醉做了个手势,拂袖还甩出了几道符纸,悬在了半空中,将此地之气息,掩了个干净。 不怪他如此,只因来了几个不好惹的,那不,正在天空飘呢?正是先前追杀她的那几个王八羔子。 “听说,他们是血蝠门的。”楚萧虽眼不能视物,但可不是聋子,血蝙蝠的嘶叫声,他是能听到的。 “确切说,是血煞殿,血蝠门只不过其诸多分支之一。”陶醉小声道。 怕楚萧不知,她还不忘解释了一番,“血煞殿,乃黑龙王朝境内的一大门派,如大秦八大书院,也是为守护皇族而生。” “敌国的强者,来我大秦,都这般嚣张吗?”楚萧看了看天空。 “荒山野岭之地,他们自是有恃无恐。”陶醉祭了一缕玄气,点在了羽天灵胸前的巫咒上,虽不能祛除,却能压制。 砰! 两人正说间,突闻天空一声轰鸣。 仰头一瞧,才知打起来了,四只血蝙蝠正围攻一只苍鹰,并非无缘无故的开战,而是苍鹰背上,立着一道倩影。 “陈词。”陶醉一怔,楚萧开了一只火眼金睛,朝天一瞅,诶呀?还真是陈大美女,兜兜转转好几日,终是瞧见活的了。 “快,带她躲起来。”陶醉留下一语,便如一道鬼魅,消失在黑暗中。 楚萧未耽搁,带着羽天灵和孤雁,藏入了一座山洞,以树枝掩盖了洞口。 噗! 空中惊现血光,有鸟之哀鸣。 是那只苍鹰,挨了血蝠青年一剑,右翅膀被劈出一道血壑,一个没咋飞稳,险些栽落虚空。 身在其上的陈词,则一步踉跄,姿态狼狈,神色也难看无比。 她大半夜来此,可不是游山玩水的,是来寻楚萧的,人没找到,却撞见了这四个不要脸皮的人,不由分说,冲上来便打。 若未看错,这伙人该是来自黑龙王朝的血煞殿,真他娘的嚣张啊!在大秦境内,竟是这般肆无忌惮。 “陈词?”其中一个血蝠老者,拿着一本小书册,随意翻了下,每一页,都有一人的画像,包括修为和身家来历,皆有记录。 这些,都是他们多年来搜集来的情报,有书院弟子,也有书院长老。 跑了一个云霄书院的陶醉,却来了一个玄幽书院的陈词,那得捉回去,不然,咋向上面交差。 “抓活的。”另一个血蝠老者,阴森一笑,眸中还颇多淫邪之光,他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巧了,这小妮子就很水灵。 长得水灵的,可不止陈词,还有陶醉呢? 那姑娘身法超绝,已如一道惊虹,爬上了山巅,见结拜姐妹被围攻,气不打一处来,当即结印施法。 登时,便见一道刺目的极光,宛若利剑一般,自虚空径直劈下。 还在阴笑的血蝠老者,当场便挨了一顿猝不及防的暴击,连人带坐骑,一并跌落天空。 他之后,便是那血蝠莽汉,虽避过了剑光,但其坐骑,却挨了个板板整整,也如断了线的风筝,砸入了山林。 一切,皆在电光火石间,五个会飞的,被击落两个,使得天空中的大战,瞬时停歇,目光无一不聚向那座山峰。 见是陶醉,陈词不禁怔了一下,实在没想到,竟会在此撞见好姐妹。 相比她,血蝠青年和第一血蝠老者的面目,就异常狰狞了,先前追丢的一个人,竟跑这来了。 杀! 很快,山林中便传出怒吼声,被击落的血蝠莽汉和第二血蝠老者,已拎着刀,杀向了陶醉。 陶醉自不会站那被打,转身便跳下了悬崖,走前还曾回头,对陈词眨了下眼睛,似在说:妹儿,分开发育,别浪。 “哪里走。”血蝠莽汉一声暴喝,提着大刀,与第二血蝠老者一左一右,追杀了下去。 “看她作甚,人家不美吗?”陈大美女撒娇加幽怨的一笑,倒也有几分魅惑妖娆。 完事儿,她就跑了,骑着敖炀的苍鹰,唰的一声窜向了天际,九姐姐说了,分开发育,各个击破。 “追。”第一血蝠老者冷哼,调转矛头杀了过去,血蝠青年更快,他也是个稀罕俏美人的主。 砰! 三人刚走,便闻山林中一阵轰隆。 开战了,陶醉一挑二,与血蝠莽汉和第二血蝠老者,战的如火如荼。 自不是硬干,她且战且退,鏖战时,也不忘给这两位挖坑,无非捣鼓些个阵法,顺手再往里面塞几道威力不俗的符咒。 不久,遥远的天际,也传来了阵阵轰鸣声,陈词与追杀她者,也拉开了阵仗,战的那个热火朝天。 “撑住。”幽暗无光的山洞中,楚萧又吞了几瓶灵液,混沌诀极尽运转。 他体魄的伤痕,在极速愈合,禁法之反噬,也稍有松缓,再给他些许时间,定能恢复几成战力。 小强一般的顽强生命力,他极适合做前锋肉盾,即便状态不佳,打辅助也绰绰有余。 第145章 整活儿 “贱人,滚出来。” 道上混的,哪个还不通几句国粹啊!正值月黑风高,恰在荒山野岭,心情不爽,可扯着嗓子,尽情的开嚎。 如血蝠莽汉,此刻就骂的贼欢实,就是他走路的姿势,瞅着不咋雅观,是捂着裤裆骂娘的,痛到深处,还眼泪汪汪。 第二血蝠老者也好不到哪去,不知被谁洒了一脸的石灰粉,且还加了佐料,一路都在揉眼睛,越揉越疼,至此刻,眼角还淌出了血。 某个小娘皮子,忒他娘不讲武德了,用的尽是些下三滥的招式。 大老爷们嘛!吃点亏无甚大碍,恶心的是,打着打着,找不着人了,一身的火气,无处发泄。 “我有一头小毛驴,从来都不骑.....。”有人骂娘,也有人唱小曲,陶醉就颇有闲情逸致,一边埋符咒,一边哼哼呀呀。 一打二,且对方还有一尊货真价实的真武境,她指定干不过,可不得趁着良辰美景,多挖几个坑? 符咒,便是她的底牌之一,一旦炸开,不死也得脱层皮,阴人,她可太有心得了,师傅这些年,教给她的,全是看家本事。 “那个太监,人呢?滚过来受死。”待一切布置妥当,她也不偷偷摸摸了,朝着山林便是一嗓子。 这好使,那一对难兄难弟,第一时间便杀了过来,特别是血蝠莽汉,怒的都快烧着了,方才那句太监,说的就是他。 坑,已挖好,就等往里跳了,而这爷俩,也的确不负众望,前脚才踏入一座山谷,后脚便踩了地雷。 哦不对,不是地雷,而是符咒,触之便轰然爆裂了,封禁其中的一道道剑气,在顷刻间,一阵胡劈乱砍。 噗! “啊....!” 伴着血光乍现,惨叫声响彻天地。 鬼知道血蝠莽汉和血蝠老者挨了多少刀,护体玄气破裂,身上之血壑伤痕,纵横交错。 莫急。 还有。 符咒之后,便是一根根银针,皆细若发丝,每一根都涂有剧毒,当场给他二人,插成了刺猬,一时间,皆踉踉跄跄站不稳。 也不及他们站稳,藏于暗处的陶醉,便了杀出来,且出手便是绝杀,一剑斩了血蝠莽汉的头颅。 这厮,走都走的死不瞑目,西瓜大小的脑袋,都滚到树底下了,嘴唇依旧在抖动,似在问候谁家的十八辈祖宗。 “汝该死。”第二血蝠老者嘶声怒嚎,振臂一挥,便是数十道血色刀芒。 铮! 陶醉一步飞身后退,又猛地定身,持剑舞动,极尽格挡。 她倒是挡下了,奈何刀威强横,挨了一道可怕的余威,玉肩被劈出一道血壑。 血蝠老者比她惨,一身毒针,毒的他双目昏花,一个急火攻心,老血喷的酣畅淋漓。 不过,他毕竟是真武境,玄气一番运转,便强行压下了剧毒,狰狞着面目,扑向了陶醉,即便重伤,杀一个归元境,不在话下。 “今夜,月色颇佳。”陶醉颇机智,又扭头跑了,阴人她很在行,正面斗战嘛!差的可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小贱人,定叫你生不如....。” 噗! 血蝠老者这一声粗口,都没骂完,便戛然而止了,因为追着陶醉杀出山谷时,才发现谷口的石头下,竟蹲着一个人。 对,就是一个人,手中还攥着一把金刀,雪亮雪亮的那种,他这一个猝不及防,当场被卸掉了一条腿。 这人,自是楚少侠了,早在那俩掉坑里时,他就偷摸过来了,屏了呼吸,也敛了气息,且还用了隐身术。 事实证明,他阴起人来,也极有心得,血蝠老者只顾追杀陶醉,俨然未察觉暗处还藏着人,冷不丁的挨一刀,谁特么受得了。 诶哟喂! 本在遁走的陶醉,又折返了回来,血蝠老者未察觉,她也同样不知,瑶儿妹的小相公,还有这绝活? 哪还跑甚哪!丢一只手不打紧,被砍掉一条腿,真武境也站不稳。 的确,血蝠老者已躺那了,只玄气暴涌,震翻了楚萧。 这一瞬,他压制的剧毒,再一次发作,本一张苍白的老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的昏黑无比。 若是在往日,这等小伤都不算啥,但遭了几番重创,特别是丢了一条腿,那就另当别论了,护体玄气都撑不动了。 “小杂种,敢偷袭老夫。” “骂,我让你骂。” “追杀老娘,我让你追。” 其后一幕,就稍显血腥了,楚萧拎着刀,陶醉提着剑,姐俩都撸起了袖子,一左一右,搁那剁起了肉馅儿。 而血蝠老者,就是那个肉了,自打躺地上,就没站起来,被这俩人才,一刀接一剑,生生剁成了一堆碎肉烂骨。 “走。” 毁尸灭迹外加扫荡一番后,两人又转身窜没影了,临走时,陶醉还取了血蝠老者的一缕血,抹在了脸上。 继而,她就变了模样,变成了第二血蝠老者,且还模仿了气息,看的楚少侠,眉宇微挑。 不愧是书院弟子,果是手段不凡,他明明就站在其身侧,也明知这姑娘动了变身术,却辨认不出。 “挖个坑,埋点土,数个一二三四五...砰!”陶醉又掏出了一沓符咒,选了一块风水宝地,埋了一道又一道。 变身术,是个好法门,她可不是秀技能,是等着阴人。 她与陈词,自有默契的,用不了多久,她家小六六,就会把那俩王八羔子引过来,若计划周全,可一并送回老家。 果然,不久便闻血蝙蝠的嘶叫。 陈词杀了回来,形态颇狼狈,血蝠青年和第一血蝠老者则狰狞着面目,在后死追不放。 这爷俩,也憋了一肚子想骂娘的话,整整一夜了,先是陶醉,后是陈词,一个比一个跑得快,他们不是狗,却被溜来溜去。 最可气的,是队友,侏儒老者去追杀先天境,至今都不见回来,那两位也不靠谱,二打一,还干不过一个归元境的陶醉? “大姐,救我。”陈词妥妥的戏精,落入山林时,来了这么一嗓子。 当然不是真的喊救命,是给陶醉传递信息,可得瞄准了,可别打歪了。 “你个小娘们儿,哪里跑?”陶大美女的演技,也精湛的很,变成了血蝠老者,还真有大爷们的几分脾性,嚎的霸气侧漏。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楚少侠则抱着刀,看的语重心长,这姐俩凑一块时,多半没少坑人,这默契,三两回是练不出来的。 绝活。 这都绝活。 他得好好学学。 嗖! 说话间,陈词已窜入山林。 血蝠青年和第一血蝠老者随后便到,憋了大半夜的火气,都加持在速度上了,所过之处,皆狂风呼啸。 追的太急,可不是啥个好事,陶醉事先挖的坑,他们是一个不拉,踩的板板整整。 还是符咒与毒针,毫无防备时被一番招呼,真就不死也半残。 “一路好走。”陈词一声冷叱,杀了个回马枪,一剑刺穿了第一血蝠老者眉心,当场绝杀。 “该死。”血蝠青年震怒,一掌将其抡翻了出去,真武之气势,雄浑磅礴。 噗! 陈词这口小血,是硬生生憋出来的,自爬起身,便跌跌撞撞的后退,将惊恐之神态,演绎的淋漓尽致。 “跑?怎个不跑了?”血蝠青年狞笑,一步步紧逼,凶残之面目,宛若厉鬼。 也是这一瞬,陶醉自一方冲了出来,气喘吁吁,愣是给人造出了一种狂奔而来的错觉。 至少,盯着陈词的血蝠青年,未察觉异样,只淡淡问了一声,“陶醉呢?” “已活捉。” “很好,我...不对.....。” 血蝠青年猛地一阵惊觉,话都未说完,便豁的转了身。 迎面,便是一把染血的剑,不捅他心脉,是直奔他脖颈斩来的,如此距离,如此快速之偷袭,纵他真武境,也反应不及。 反应不及就对了,陶醉的剑已到,破开了护体玄气,如切西瓜一般,斩下了其首级,完美绝杀。 “干的漂亮。”陈词也不装了,笑着拭去了嘴角鲜血。 “低调。”陶醉一笑,拂袖收剑,又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结拜姐妹多日不见,来个拥抱,也合情合理,却是这久别重逢的光景,在下一瞬,添了一抹血腥。 血蝠青年竟没死,确切说,是他的残躯中,有一只怪物破肚而出,血淋一片。 此番,换两姐妹措手不及了,一人挨了一拳,一人中了一掌,横翻足有数十米,重重砸在了岩壁上。 “血胎?”陶醉一步踉跄,容颜煞白,陈词也摇摇晃晃,口吐鲜血,补刀的重要性啊!一高兴给忘了。 “云霄陶醉,玄幽陈词,好,很好。”血胎狞笑,说话时,牙缝间与嘴角处还有鲜血淌流,森然如恶鬼。 “小妹夫,瞅啥呢?快捅他啊!”陶醉摆着手,朝血胎的身后喊了一声。 “如此把戏,还想骗.....。” 嗡! 没说完的话,就不用说了,五米刀芒已乍现,自黑暗中插来,一击捅穿了血胎的身体。 补刀这等技术活,还得是楚家三公子,瞅瞅这一刀,很霸气很晃眼有木有? 楚萧? 陈词不禁一愣。 “这......。”血胎僵硬的低头,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洞穿他前胸后背的刀芒,绝对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亮的刀。 死不瞑目,是他对这世间,最后一股子倔强,他们何等阵容,咋败的这般凄惨,到死,他都未瞧见是谁背后捅刀子。 第146章 妙音 血蝠五人组,尽被杀上黄泉路,连仅剩的两只蝙蝠坐骑,也难逃被送回老家的厄运。 一窝端,收获颇丰。 不久,山林中燃起了篝火。 两姐一弟,各有事做。 陶醉和陈词围住了羽天灵,偷摸扯开了其衣衫,楚萧则蹲在那烤火,寒意上来了,冻的瑟瑟发抖。 就这,还浑身疼的厉害,禁术的反噬,后劲儿太大了。 “日月禁咒?” 陈词亦见识不凡,一眼瞧出了羽天灵所中的是何等咒法,难怪被五花大绑。 此咒印,邪乎着呢?中咒之人,会干些让人意想不到的扯淡事。 奈何,她境界太低微,即便多才多艺,也无法破咒,能做的只是压制。 “歇息片刻,带她去星月古城,妙音师叔在城中。”陶醉说着,便捂着腰坐下了,眉宇间还染着一抹痛苦色。 受伤了,方才挨了血胎一记重拳,可把她打的有够呛,阴人是她专长,却是与抗揍不沾边。 闭眸疗伤之前,她颇有深意的看了楚萧一眼,瑶妹的小相公,貌似比她想象中更不凡,今夜若无他辅助,免不了一番苦战。 “那夜,跑哪去了?”陈词坐下时,交还了封禁玄阴之草的木匣子,顺势还抓了楚萧的手腕,以玄气为其把脉。 看过,她神色难看至极。 这小子,怕不是又妄动了禁法?怎比先前伤的更惨重,看其鬓角的发丝,都泛白了。 元气大伤,根基也几近崩离,若无意外,此货终生都难入归元了。 “一言难尽。”楚萧则一声干咳,并未细说,说啥?连他自个都不知,为何会出现在一个墓穴中。 这番说辞,陈词半信半疑,却未刨根问底,就是看楚萧的小眼神儿,多了几许怪异。 不知从哪日起,这厮身上蒙了一层神秘的外衣,不说其他,就说阳泉山那夜,毫无征兆,凭空出现,鬼都没这般显灵的。 “方不方便召唤鹤仙子,我问它些事。”楚萧裹了一下衣裳,即便烤着火,可身上依旧结了淡淡的冰霜。 “召不来了,我与它的通灵契约,不知为何,消失了。” “怎么,你的也没了?” 寥寥一语,姐弟俩皆眉宇微挑。 无需再印证了,灵界必定出了变故,才致使通灵烙印消失。 哦不对,楚萧的并非消失,而是被一种古老的印记,强行替代了。 对此,陈词颇疑惑,同样是通灵兽,一个烙印直接散去,一个却是被替代,啥个道理? 更诡异的是,她与鹤仙子彻底断了联系,而圣猿一族的小太子,却活在楚萧丹田中,圣猿皇的神通吗? 对,定是如此,圣猿皇有通天彻地之伟力,定是在灵界遭变故时,以不世手段,将孩子送到了这个世界。 至于她家鹤仙子,族中多半没有修为高深之辈,才无法穿越两界屏障,是死是活,未数可知。 想至此,她不禁提心吊胆。 那只大鸟,虽是不怎么老实,还时常撂挑子不干,但她早已将其视作亲人,而今生死未卜,岂能不担忧? 她倒想找小圣猿问问,可惜眼界不济,看得见楚萧丹田,却看不出其内有生灵。 很显然,小猴子自带遮掩,除了楚少天,怕是没有第二个人能看见它,这,多半也是圣猿皇提前布下的禁制。 呱! 天色方亮,几人便踏上了归途。 “此地距广陵城,还有多远。”楚萧踮着脚尖,极尽眺望东方。 “就你这一身的伤,还想参加书院的考核?”陈词斜了一眼。 “听姐一句劝,以你而今之状态,可不能再妄动武力,真会残废的。”陶醉一脸正色道。 “死不了。”楚萧笑了笑。 “你就犟吧!”陈词懒得与之絮絮叨叨,当务之急,得先找人给其瞧瞧病,这若带个病秧子回去,瑶儿妹不得心疼死。 自然,她说话算话的,书院考核之前,定把这小子安全送到广陵城,时间完全来得及。 夜幕在降临时,一座巍峨的城池,渐渐映入眼帘,古老沧桑之气,隔着老远,便迎面扑来。 那,便是星月城,是一个颇有传奇色彩的重镇,传闻,摘星书院第一代掌教,当年便是在此大彻大悟,一朝入了天墟境。 星月之名,便是由她而来。 城中,有一片桃花林,林中掩映的深处,有一座小院子。 楚萧他们来时,正见一女子,在院中老树下,悠闲的翻阅古籍。 她生的容颜绝代,论姿色,丝毫不弱梦遗大师,即便内敛了气息,依旧有一缕缕烟霞,于周身徜徉,如梦似幻。 她,便是妙音大师了,云霄书院的长老,与玄凤和梦遣齐名,皆属书院八大奇女子。 “大美女,看书呢?”陶醉自来熟,陈词嘛!也丝毫不拿自个当外人,姐妹俩一左一右,笑嘻嘻的凑了上去。 “没大没小。”妙音大师一笑,倒也无甚架子,对这两个小妮子的大大咧咧,貌似早已习惯。 笑过,她才看向楚萧,只一眼便黛眉微颦,这个瞎眼的小娃子,是遭了啥磨难,怎伤的这般惨烈。 “晚辈楚少天,见过大师。”楚萧一如既往的懂礼数,就是行礼时,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极寒之毒? 大师就是大师啊!都不用把脉的,定眼那么一瞧,便知伤在何处。 “来,还有一个嘞!”陶醉轻拂袖,把羽天灵请了出来,这妹子已昏睡一路了。 确切说,是她们不想让其醒着,睡着好,睡着不发浪。 “这......。”妙音大师的俏眉,又皱下了,若未看错,这是皓月书院的羽天灵吧!咋还被镣铐锁了呢? “她中了咒印。” 妙音大师未言语,只轻拂衣袖,拨开了羽天灵的衣衫,乌黑的咒印,清晰可见,传说中的日月禁咒? 这咒法,可不是一般的邪乎,不止惑人心神,还能吸噬精气,极难祛除。 好在,中咒并不深,且来前有人帮忙压制,短时间无性命之忧,无非多费一番手脚。 “你二人,与我进来。”妙音大师祭了一片云彩,托着羽天灵进了一间竹屋。 两姐妹忙慌跟上,陶醉没啥,倒是陈词,拽着妙音大师衣角,呵呵一笑,“师叔,待治好天灵,也给他瞧瞧病呗!” 他,指的自是楚萧,正如一个游客,杵在树下左瞅右看,看着看着,就想搬个火炉出来,特么冷啊! “这般担心,你家相公?”妙音大师笑看陈词。 “师叔莫打趣,他乃我妹夫。”陈词先是神秘一笑,而后,才补上了后半句,“他娘子,乃玄阴之体叶瑶。” 玄阴? 妙音大师也是有意思,都走进竹房了,又拐回来,扒着门框看了一眼。 广陵城出了个玄阴血统,且还做了梦遣的徒儿,她早有听闻,万不成想,那小丫头的相公,是个双目失明之人。 失明就罢了,还浑身是伤,饶是她,一时间都无从着手,那小子伤的属实太重了。 不过,既是来了,瞧瞧也无妨。 第147章 天雷咒 星月城。 桃花小园。 楚萧孤零零一个,被晾在了院中,倒也老实安分,除了有点冷,其他没啥。 他可没闲着,正抱着侏儒老者的圆月弯刀,翻来覆去的查看。 墨戒对其有感应,定是暗藏玄机。 奈何啊!他眼界浅薄,研究了大半夜,还试了诸多法子,也没撬出机缘。 或许,是时机未到,便如天殇弓,需一种特殊的力量,才能开光,譬如雷电。 “到时候了,莫忘提醒我。”楚萧敲了敲墨戒,这小宝贝,聪明着呢?定会想着法的指引他。 ‘瞧好吧!’墨戒颤了一下,这玩意儿,的确需要开光,待到打雷下雨时,它会第一时间给其扔出去。 ‘嗯,又多一宗宝物。’焚天剑魂最乐呵,扒拉,好东西使劲儿往家里扒拉,待将其夺舍,都是它囊中之物。 楚萧已收了刀,取了一部古卷。 这,也是战利品之一,是从侏儒老者怀里翻出来的,卷面上的‘天雷咒’三字,瞅着颇醒目。 拆开一瞧,竟是符咒法门。 其上,记载了画符之法,每一道纹路,都有详细讲解,包括威力几何,有甚弊端,皆阐释明确。 “不错。” 楚萧嘿嘿一笑,眸子锃光瓦亮。 天雷咒之杀伤力,昨夜他与侏儒老者鏖战时,是见识不过,最后那几道符咒,炸的他脑瓜子嗡嗡的。 得亏他融了玄武血和神树,功体有蜕变,筋骨肉也足够强劲,不然,定被炸成一堆碎肉烂骨。 而今,得了此等法门,那得正儿八经的学一学,日后再与人干仗,干不过就炸。 用符耗损玄气? 无妨的。 他最不缺的就是玄气了,只要大地之力源源不竭,他能一口气炸到地老天荒。 嗖! 微风轻拂,卷着一抹女子香。 有人来,是一个白衣女子,如一只化蝶,翩然而入。 她也生的绝美,与陈词和陶醉有一拼,就是那张容颜,清冷了些,这点,倒是与叶柔有几分相似。 “你是何人?”白衣女子方才走入,便瞧见了树下的楚萧,说这话时,她还用手指,轻轻掩了鼻子。 怪只怪,楚少侠而今之模样,太邋遢了,头发乱蓬蓬就罢了,衣衫还染着泥土,无论从哪看,都像个乞丐。 也对,媳妇没在这,打扮那么俊朗给谁看?这一路走来,净干仗了,这熊样儿就挺好。 “我名楚萧,出自广陵城。”楚萧微微一笑。 “你为何在此。”白衣女子轻唇微启,“妙音师叔呢?” “我一好友中了咒,妙音前辈正与其治病。”楚萧指了指竹房。 白衣女子未再接茬儿,只轻拂衣袖,随身而坐,沐着月光,静心等待。 期间,她微不可察的扫了一眼楚萧的眼,眸中燃火焰,一种瞳力秘法吗? 楚萧也不自讨没趣,背过身,抱着天雷咒的秘卷,埋头翻阅。 此法,也不是太晦涩难懂,无甚窍门,勤学多练便好,因为这是一个技术活儿,刻画的每一道秘纹,都不得出差错。 他没有空白符纸,便拿着一根棍,在地上描绘,不过依样画葫芦,学的只是表象,真正画时,需给秘纹赋予玄气才行。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小阵法,主攻杀的那种,与人斗战时,甩出去一道,以玄气解禁,释放杀伐之力,还带响的。 “你既广陵人士,问你打听一个人。”白衣女子许是等的有些无聊,想找人聊聊天。 “哪家的,姓甚名谁。”楚萧一边画一遍笑道。 “叶氏一族的叶瑶,你可见过?”白衣女子轻语。 “自是见过,我是她相公。”说到媳妇,楚少侠连符都不画了,笑的满面春风。 “荒唐。”白衣女子这二字,已非语气淡漠,而是货真价实的冷哼,笃定楚萧在拿她寻开心。 “千真万确。”楚萧说瞎话时,脸不红气不喘,说真话,自也是一本正经。 铮! 让他意外的是,上一瞬还悠然而坐的白衣女子,豁的起了身,手中还多了一把剑,横在了他肩头。 “这是作甚?”楚萧愣了一下,唠嗑就唠嗑,咋还动家伙了呢?星月城的姑娘,脾性都这般火爆吗? “常言道,丑人多作怪,果是不假。”白衣女子冷冷一声,“玄阴之体何等存在,岂是你个宵小之辈能亵渎的?” “真是我媳妇......。” “再敢满口胡言,我斩了你。” 白衣女子一语冰冷彻骨,手中的长剑,也与之铮鸣,且已有剑锋乍现。 这能忍?楚萧当即挥了手,挡开了她的剑,神色也不由冷了三两分,“我说的皆实话,再与我动刀子,莫怪我不客气。” “小小先天境,好大的口气。”白衣女子一声冷叱,归元之气势,轰然乍现。 “仙儿。”不及她动手,便闻一道缥缈的话语,自院外传进来。 话未落,便见一道惊虹般的人影,如风而至,身形与步法,皆诡幻莫测。 是一个青年,一袭紫衣飘摇,器宇轩昂,宛若星辰的一双眸,闪满了隐晦之光,如他之气息,深藏不露。 “真武境。”楚萧心道,约莫顾忌了对方修为,很强,至少比林逍强,书院的弟子吗? “兄长,他猥亵大嫂。”白衣女子义正严词,剑指楚萧。 大嫂? 楚萧有点懵,这是哪年的事,谁家的大嫂,饭可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我与玄阴之体一事,八字还未一撇,喊大嫂,还为时过早。”紫衣青年悠悠一笑。 “你乃紫禁书院的圣子,与叶瑶,门当户对,此番去提亲,定是万众期望的一桩好姻缘。”白衣女子笑了笑,“嫂子,板上钉钉的。” 此话一出,紫衣青年瞬间飘飘然了,连摇着扇的姿势,都多了那么一种...不可言喻的逼格。 他可是听闻了,玄阴之体生的貌若天仙,巧了,他玉树临风,要天赋有天赋,要背景有背景,哪个敢说不般配? 看楚萧,则揣了手,瞅了瞅白衣女子,又侧眸瞟了一眼紫衣青年,敢情这兄妹俩,说的是叶瑶啊! 还没提亲呢?哪就嫂子了。 “趁我还未改变主意,速速离去,免得受皮肉之苦。”见楚萧还搁那杵着,白衣女子斜来了冰冷的眼神。 楚萧没吭声儿,也懒得搭理,又扭头画符。 这番举动,不止白衣女子,就连紫衣青年的脸上,都多了一丝不悦。 他是谁?紫禁书院圣子,未来的紫禁掌教,哪个见了他,不是点头哈腰,这个叫花子倒是硬气,敢触他威严。 “敬酒不吃吃罚酒。”白衣女子冷哼,眸中寒芒乍现,挥剑便要斩来。 “干啥呢?”房门开了,陈词一步走出,拂袖一道玄气,挡下了白衣女子的剑。 “陈词,你怎在此?”白衣女子俏眉微挑,没想到在星月城,得见玄幽书院的人。 “这凉快。”陈词伸了个懒腰,一手搭在了楚萧的肩上,“他,我罩的,莫乱来哦!” “他亵渎我大嫂。” “大嫂?” “玄阴之体,叶瑶。” “他俩本就是两口子,何来亵渎一说。” 第148章 治伤 “两口子?” 白衣女子冷冷一笑,好似听闻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笑过,她那绝美的容颜,便阴沉了下来,方才,她已被那个小玄修耍了一番,陈词竟也拿她逗乐子。 心情不爽,她之言语,自也阴阳怪调了些,“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古人诚不欺我。” “姐姐我掐指一算,你在骂我。”陈词不是神棍,可她拈动手指的小模样,还真有几分算命先生的高深莫测。 “这野小子,心术不正倒也罢了,你堂堂书院弟子,竟也这般满口胡言,如此堕落,妹妹心甚痛。”白衣女子一声叹息。 “带结婚证没?”陈词戳了戳楚萧。 “谁出门带那玩意。”楚萧揣了揣手。 “下回记得捎上。” “我.....。” “够了。” 白衣女子怕是见不得楚少侠和陈大美女勾肩搭背的嘀咕,一声冷叱颇刺耳,“叶瑶乃我慕容家钦定的儿媳,尔等再这般信口雌黄,我与兄长定不轻饶。” 此话一出,面色本就很不悦的紫衣青年,当即曝露了气势。 吵架这等技术活,他不擅长,太有损圣子威严,但若有人油盐不进,他是不介意抖抖威风的。 最主要的是,他看这二人真的很不爽,特别是这个一身邋遢的先天境,什么阿猫阿狗,也敢亵渎他未来的娘子,找死。 轰! 陈词可不是纸糊的,楚萧虽眼瞎,却不是病猫,遭了气势压迫,两人皆气血翻涌。 气场的对抗,使得小院子,顿的狂风呼啸,花草树木都被荡的簌簌作响。 “不愧是圣子。”楚萧心中一语。 抛却立场和秉性不谈,这紫衣青年,的确强的离谱,他与陈词联手,才勉强顶住了其威压。 就是不知,这厮实战能力如何,八成不是侏儒老者那等半吊子真武境,否则,也做不得紫禁书院的圣子。 “好一把乾坤扇。”陈词则一声惊叹,看的是紫衣青年手中的装逼神器,真个眼拙了,竟是紫禁书院的镇山法宝。 此物,可不是一般的物件儿,凶悍着呢?曾染过天虚境的血,大秦十大凶器之一,它就榜上有名。 “嘛呢?” 房门又开,陶醉一步走出。 同为书院弟子,她这个归元境,显然是压不住场面的,一声呵斥后,无人搭理。 但,妙音就另当别论了。 见她,正欲大打出手的四人,包括紫衣青年在内,都乖乖的收了气势。 书院之长老,也分级别的,面前这位,就不是一般的存在,八大奇女子之一,掌教见了都得客客气气。 “怎的不打了?”妙音大师一笑,拂袖而坐,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几个风华正茂的小娃,尤为关注紫衣青年。 论年轻一代,此子当属佼佼者,若无变故,他年定是紫禁书院的下任掌教。 此番来看,多半已无甚意外,乾坤扇都拿在手中了,无异于紫禁书院的尚方宝剑。 “我等,闹着玩儿嘞!”陈词呵呵一笑,楚萧也是一脸人畜无害。 白衣女子和紫衣青年虽憋着火,却也不敢造词,纷纷行礼,“见过师叔。” “以我所知,你二人该在风古城,怎跑我这来了。”妙音轻语一笑,笑的让人如沐春风。 “我与妹妹要去广陵提亲,路过此地,得闻师叔在此,特来拜会。”圣子嘛!是个场面人,紫衣青年的话,说的就是漂亮。 “有心了。”妙音大师又一笑,“代我向紫阳师兄问好。” 至于提亲一事,她并未过问,她又不是聋子,四人因何争执,她在房中便已听的真切。 玄阴之体干系甚大,欲与其联姻者,自不在少数,绝非紫禁圣子一个。 小辈之姻缘,她没有插手的习惯,楚少天也好,书院圣子也罢,随缘即可。 “如此,就不叨扰师叔静修了。”紫衣青年微微一笑,拱手拜退。 转身的瞬间,他还瞥了一眼楚萧和陈词,脸上的笑,瞬时散了个干净,阴沉中藏着一抹冷厉。 他这,已算含蓄了。 白衣女子比他嚣张跋扈,走时狠狠瞪了楚萧,一番言辞,丝毫不加掩饰,“也不看看自个什么德行,你配吗?” 楚少侠脸皮厚,不以为然,同样的台词,叶柔和姜嫣然已与他叨叨好几遍了,再听一回也无妨。 不过,他可不是啥个好脾气,在妙音大师的地盘,听听就罢了,若在城外,若四下无人,他可不惯着这小娘们儿。 “强有力的情敌啊!”陈词拍了拍楚萧肩膀,深吸了一口气。 许知楚萧要问啥,她直接给了答案,“白衣的名唤姚仙儿,紫衣的乃她兄长慕容泽。” “不是亲兄妹?” “姚仙随她娘的姓。” 嗖! 正说间,楚萧突觉一抹香风,迎面袭来,而后便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 出手的自是妙音大师,并拢的双指,已放在楚萧的手腕。 别人睡觉没啥,他却是个异类,沉睡不过三两瞬,身体便结了一层冰霜。 正常。 都正常。 醒着可运转功法,抵御寒意侵袭,睡着了可就没意识了,无玄气护体,极寒之毒会肆意作乱。 “怎会染上这等伤病。”陶醉见之,皱下了俏眉,随眸还瞟了一眼陈词,她家小六六多半知晓。 “玄阴之草。”陈词并未隐瞒,寥寥四字,她说的寒气直冒,倒也不是真的寒气,而是心有余悸的后怕。 那日,她可是在场的,亲眼见识了玄阴之可怕,连她归元境都顶不住的寒冰,先天境的楚少天竟是扛住了。 所以说,这货是一个疯子,也正是他这一股子疯狂,她才打心底里认可了这个小妹夫,他不配?他可太配了,为了一株玄阴之草,为了媳妇一场机缘,真能做到连命都不要的,换做慕容泽,他敢吗? 嘶! 陶醉虽非见证者,却也倒抽了一口冷气,好似也听过玄阴之草是何等存在,涉及一脉血统,那已不是简单的一株草了。 相比她们,妙音妙音就稍显淡定了,纵陈词不说,她也看得出,能造出如此之极寒,怕也只有玄阴了。 见她轻拂袖,洒了一片玄气,拂去了楚萧体表的冰与霜。 随之,便是一枚丹药,通体青翠,药香极为浓郁,被她炼入楚萧体内。 这好使。 楚萧苍白的面庞,很快便多了几许红润,眉宇间的痛苦之色,也散去了不少。 可惜,此状态持续未多久,便又被打回原形,驱散的冰霜,又一次爬满其体魄。 这,还只是肉眼所见的,窥看其功体,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奇经八脉...甚至每一滴血,都裹着一层寒气。 妙音大师皱了眉,施法化出了一尊丹炉,将楚萧丢了进去,不是拿他炼丹,而是烧。 炉中燃起了一片熊熊烈火,她之法子倒也简单粗暴,要用火焰,烧灭楚萧体内的极寒之毒。 咳...! 陶醉和陈词本在看,瞅着瞅着,便都背过身,一个埋头擦剑,一个则望向了不着边际的天空。 火啊!有无烧灭极寒之毒,两人不知晓,只知某人的衣服被烧没了,一丝不挂,看多了会脸红的。 要不咋说她俩年轻呢?瞧妙音大师,就脸不红气不喘,奇女子嘛!啥个大场面没见过?这都小意思。 定力好,不代表就能治好病。 妙音是牟足劲一顿烧,却怎么也祛不灭那极寒之毒,倒是把这个小娃,烧的浑身上下,乌漆八黑。 某一瞬,她散去了火焰,可不能再烧了,再烧就给人烧死了,寒毒已与其归为一体,硬烧无异于杀人。 第149章 小猴蜕变 夜里的风,是凉飕飕的。 至少,睡梦中的楚萧,颇感凉快,本就中了极寒之毒,还光着身子,不冷才怪嘞! 还是妙音贴心,拂袖一件披风,盖在了其身上,完事儿,她老人家就杵在那,久久不语。 当然不是欣赏风景,而是在想解毒之法,倒是有那么一个法子:换血。 换?找谁换?一般人指定不行,需至刚至阳之血气,最好是玄修。 此等想法,很快便被她摒弃,换血能治病,却也是要人命,说换血倒不如说是换命,哪去找这等人。 良久,她才伸手,一掌按在楚萧的下腹,她解不了这极寒之毒,但其体内的反噬,还是能强行祛除的。 嗯? 风轻拂,撩动了她的发丝,也吹的她黛眉,微微挑起。 不怪她如此,只因触及楚萧丹田,察觉了异样,这小娃体内,竟藏着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似隐若现的那种。 诡异的是,一番窥看,啥也没找着,只能凭感知,隐隐约约的捕捉那么三两分,也正是那几个瞬间,她颇感心悸。 “什么东西。” 她这一声低语,有好奇之意味。 于是乎,她自楚萧丹田,摄出了一缕玄气,缠在玉指间,瞧了又瞧。 看过,此子气血精纯之极,潜藏着蓬勃的生命力,纵极寒之毒,也无法掩盖。 也正因如此,她才极度不解,明明不是特殊的血统,因何有如此磅礴的生命力。 先天就有? 吃了天材异宝? 以她多年之阅历,后者较为靠谱。 “体魄不凡。” “筋骨肉竟如此强劲。” “难怪能扛住极寒之毒。” 治伤,并不妨碍研究人体。 妙音大师就很敬业,如一个考古专家,绕着楚萧看了又看,时而还伸手,捏捏他的小胳膊小腿。 好苗子啊!若祛灭了体内寒毒,若再养那么三五年,再悉心教导一番,他年之成就,定然不俗的。 “他,可有入哪家书院。”妙音大师蓦的一语,就差来那么一句:我与此子,甚有缘,欲拐回家做徒儿。 陶醉多聪慧,一眼便瞧出师叔所想,所以才诧异,八大书院皆知,妙音大师只收女弟子,为今这是想开了? 陈词则摸着鼻尖,一声干笑,“这小子,是奔着青锋书院去的,且已得了引荐,只差考核。” 青锋? 听这二字,妙音大师颇有一种捂胸口的冲动,已能预见这小娃子,被嚯嚯成一个奇葩的扯淡画面。 缘分哪!她显然迟了一步,也不知是青锋书院的哪位长老,有此好运,早知如此,她就去广陵城了。 连妙音师叔也看不见? 陈词一声嘀咕,所谓看不见,是指圣猿小太子,明明就藏在楚萧丹田中,但瞧师叔之神态,显然未察觉。 如此,倒也不错,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让歹人得知楚萧体内有一只小圣猿,不杀人越货才怪。 论先见之明,还得是圣猿一族的皇,他布下的遮掩,不止能护孩子,也能护楚少天。 呼! 不知何时,妙音大师才收手,一口郁闷之气,吐的酣畅淋漓。 她是该郁闷。 难得一个好苗子,让青锋书院拐了去,保不齐下回见她,这小子会张口来一句:这妞,长得真水灵。 “师叔,他的极寒之毒?”陈词小声问道。 “中毒太久,我无能为力,待回广陵,带他去寻梦遣。”妙音大师话语悠悠。 说罢,她便飘回了房中,羽天灵怕是要醒了,可不能让其醒,多睡些几日才好。 她该庆幸,庆幸那不是正宗的日月禁咒,不然,莫说她,大秦皇帝来了也束手无策。 “这是哪里?我.....。”羽天灵真就睡醒了,可下一瞬,便又被妙音大师,送回了梦乡。 前辈就是前辈,比某人温柔多了,鬼知道羽大美女这一路,究竟挨了多少记闷棍。 没了巫咒,她睡的可恬静了,还做了个美梦,梦见找了个小相公,正洞房花烛夜呢? 同样是做梦,楚萧的梦,就有点邪乎了。 此番,他没梦见那只擎天的巨猿,梦见的是一把染血的剑,像是一个狗皮膏药,赶都赶不走。 “我是你大爷,我是你大爷......。”焚天剑魂又作妖,趁着楚少侠做噩梦,兢兢业业的给人洗脑。 ‘我是你爷爷,我是你爷爷......。’楚萧睡着了,墨戒可没睡,一颤一闪光,无声胜有声的吐露国粹。 诶? 陈词和陶醉还在,瞧这发光的小戒指,满目好奇,头顶头的搁那看。 此刻,她们眼界不低了,瞧出了这小玩意儿的不凡,有古老意蕴徜徉。 姐妹俩看不见的是,楚萧丹田中的小圣猿,在这一瞬,微微抖动了一下。 这一抖不打紧,楚萧这一身玄气,被它吞了一片又一片,宛若一个无底洞。 唔! 该是小猴吞的太凶猛,楚萧一声闷哼,豁的开了眸,猛地坐起。 陶醉和陈词皆猝不及防,再无心看小戒指,又背过了身,某人还光着身子呢? 楚萧不自知,第一时间便内视自己丹田,澎湃的玄气,已被小猴吞的所剩无几。 血脉觉醒? 亦或,涅盘? 这是他心中所想,因为此刻的小圣猿,与先前月圆之夜的叶瑶,如出一辙,一旦开吞,便是鲸吞牛吸。 这忙得帮。 玄气不够吞? 无妨,还有大地之力。 这般想着,他翻身便跳下了云团,好嘛!一阵微风袭来,吹的他浑身一激灵。 “你,快穿上衣服。”陈词在赏月,陶醉在擦剑,一句话,姐俩说的异口同声。 何需她们提醒,楚萧也已拽了一条裤子,顺便还扫了一眼自身,他这是被丢在火架上烤了吗?怎个这鸟样儿。 衣服得穿,鞋子不用穿,他就那般光着脚掌,紧紧贴合地面,极尽吸收大地之力,而后,源源不断的送入丹田。 小圣猿虽在沉睡,却来之不拒,且胃口不是一般的大,来多少吞多少,越吞,它越显金灿灿,还有诸多异象伴生。 吃。 使劲吃。 楚萧紧紧盯着,笃定小猴在涅盘蜕变,急需养料。 一句话,大地之力管够。 “喂?”见他杵在那不动,陈词下意识伸手,在其眼前晃了一下。 “迷糊了。”楚萧讪讪一笑,一心分二用,一边回话一边内视丹田。 在他望看下,小圣猿发光发热了,光是金光,热嘛!则是一团金色的烈焰,将他之丹田,烧成了一片火海。 那,该是小猴的本源火,是否是真火,尚无定论,只知它很炙热,热到一瞬间,便强势驱散了他体内的寒霜。 就这,还有一股股炙热的火息,通过他全身各大穴位,朝外蔓延淌溢。 陈词距离较近,能清晰感知,神色颇怪异,就在前几个瞬息,其体魄还冷冰冰的,而今却有火息汹涌。 陶醉也挑起了俏眉,一步凑上前,这小子什么情况,咋个一阵冷一阵热,极寒之毒诡变了? “真暖和。”最惬意的当属楚少侠,寒毒让他浑身起霜,而小圣猿的火焰,则让他通体冒汗。 冰火两重天? 对对对,貌似就是这感觉。 第150章 烈火战奴 烧。 烧灭它。 楚三公子没有唧唧歪歪的臭毛病,可今夜,却如一个发癫的老神棍,一人蹲在树下,神神叨叨。 皆因小猴蜕变,燃出了本源火,烧的寒毒没脾气,他能不来精神?照这般烧下去,何需明日,他今夜便能告别冰霜。 “我说,叨咕啥呢?”陈词不明所以,陶醉也一头雾水,姐俩一边一个,都如看怪胎似的盯着楚萧。 “练咒语。”说瞎话,楚萧终是脸红一回了,也或者,是被烧的脸红,浑身上下里里外外,皆通红一片。 两姐妹自是不信,也如妙音大师,拈了他一缕玄气,看了又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会是中了寒毒之人的气血?炙热如火啊! 寒毒诡变? 还是师叔方才的一顿烧,后劲儿太大? 如此之怪异,以她们归元境的阅历,实难想通,便朝房中喊了一声,师叔,快来瞧瞧吧!这货快烧着了。 良久,都不见房中有回应。 妙音大师是在的,却无暇他顾,正以秘法,帮羽天灵固守心神,这小妮子,太出类拔萃了,竟在沉睡中涅盘己身。 一场厄难一场造化,一个半吊子的日月禁咒,误打误撞,竟助其开掘了体魄潜能,稀里糊涂的迎来了一番机缘。 她得守着,还得守好了,涅盘好了是一场造化,若出了岔子,那就是灾祸了。 小圣猿的蜕变,来的快去的也快,燃于其体魄的烈焰,也在不久后,缓缓熄灭。 火散了,楚萧那一身的热汗,则伴着一阵阵凉风儿,渐渐被吹干,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刺骨的寒意。 寒毒还在,没了小猴本源火的压制,它竟又死灰复燃了。 “猴哥?” 楚萧呼唤了小圣猿一声,颇想让其再烧一阵,也无需太久,半个时辰足矣,足够寒毒灰飞烟灭。 可惜,喊了半天,也不见小猴苏醒,倒是极寒之毒,格外的欢实,在肆无忌惮的反扑,颇有几分扬眉吐气的小尿性。 “你神气不了多久了。”楚萧裹了裹衣裳。 寒毒并非灭不了,小猴的烈焰,貌似就天克它,此番不持久,没能从将其根除,下回多撑些时辰,看你丫的还牛不牛。 小圣猿消停了,但事儿没完,那不,陈陶两个大美女,正伸着手指,在他身上戳来戳去呢?怪,这小子太怪了。 这才哪到哪,更诡异的画面随之上演:院中之花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零,树上的叶子,更是成片成片的飘落。 恰逢妙音大师出房门,见此一幕,也不禁一愣,按说,正是春暖花开好时节,怎的一幅深秋萧瑟之景。 楚萧则一声干咳,为助小猴子蜕变,他不知吸了多少大地之力,植物既生在土里,定也没少被吸走养分,可不就生机溃散了。 机智如他,忙慌岔开了话题,一步上前,拱手俯身,“多谢前辈医治。” “谢就不必了,人情记得便好。” 妙音大师翩然走下石阶,拂袖捡了一片树叶,拈在手中细细打量,好端端的,因何枯萎。 看过花草与树木,她目光才落在楚萧身上,才片刻功夫,此子身上,似添了几许异样之气。 待听闻冰火两重天,她眸中多了一抹不可言喻的深意,哪有什么冰火诡变,若所料不差,是其体内那股神秘力量,在对抗寒毒。 看来,她抽空得去一趟广陵城了,得瞧瞧是哪一位长老,拐走了这小子,若可以,她不介意挖个墙角,多好的人才啊!可遇不可求。 子夜是个好时辰,很适合赶路。 楚萧和陈词一番拜别,便结伴走了,至于羽天灵,并未同行,方才得了造化,还需睡一些时日。 “跟上。”许是他们走得太急,俨然不觉身后,还两道人影似隐若现,乃一胖一瘦两老者,气息皆隐晦。 被人惦记上了,至于哪家的,不得而知,只知月黑风高,颇衬杀人越货之光景。 “一个归元八境,一个先天小玄修,圣子也免太小题大做了,竟派通玄境来截杀。” “陈词身份不一般,保命手段亦不少,派吾等来,才能万无一失。” 黑暗中,俩老头窃窃私语。 然,追着追着,两人便停了,并非不追了,而是那个叫陈词和楚萧的,前脚才出城,下一秒便化成了一缕青烟。 分身。 特么分身。 两老头儿那张脸哪!瞬间阴沉无比,大半夜的,眼神咋还不好使了,堂堂通玄境,竟被两个小娃耍的团团转。 “机智如姐,阿...嚏....!”另一方天地,陈词一个喷嚏,打的形象全无,也不知哪些个老杂毛,大半夜的问候她。 无需拐回去看,便知是慕容泽的护卫,那小子之秉性,她可太了解了,阴人是一绝,而且专干背后捅刀子的缺德事。 “通玄境,真看得起我俩。”楚萧深吸了一口气。 呱! 正说间,一只大鸟从天而降,正是敖炀的坐骑,驮着他二人,一路朝东飞去。 至此,楚萧才散去了火眼金睛,如一个老僧盘坐,静心运转混沌诀,一边抵御寒意,一边恢复瞳力。 陈词也有事儿做,单手托着脸颊,盯着某人,一看就是老半天。 “即便长得帅,也不能一直盯着看哪!”楚萧虽眼瞎,话却说的意味深长。 “还未入青锋书院,你这脸皮,咋就先练出来了呢?”陈词斜了一眼。 终究,是楚少侠先招架不住,终是给了陈词想要的答案,完美解释了何为冰火两重天。 陈词听的新奇,倒也没想象中那般震惊,丹田住着一只小圣猿,隔三差五的显个灵,也合情合理。 此乃好事,若那小猴,真能祛灭寒毒,便也不算太晚,再重铸一番根基,某人又会是一条好汉。 唰! 吃饱的苍鹰,气力非凡,耐力也足够持久,一口气飞了一天一夜,半分都未停。 一天一夜,不是它的极限,再飞八百里,也不在话下。 不过,此鸟之脾性,甚是怪异,才百里有余,便撂挑子不干了。 也不能说撂挑子,而是飞过一条长川,这大块头,便来了一个绚丽的漂移,又拐了回来,而后便在那片天空,盘旋不走。 “嘛呢?”陈词轻轻拍了拍。 “怕不是饿了。”楚萧拂过墨戒,拎出了一块烤肉,都是先前储存好的。 苍鹰倒好,没叼肉吃,也没搭理陈词,而是猛扇翅膀,宛如一道利剑,直奔南方飞了过去。 楚萧一步没坐稳,险些一头栽下去,大哥,我赶时间哪!往南飞可到不了广陵城。 “不对。” 还得是女子心细。 陈词已起身,极尽目力俯瞰大地,眺望远方,苍鹰这般的躁动,莫不是察觉了什么? 果然,南方有火光冲霄,仔细聆听,还能得闻一阵阵轰鸣,似有人在干仗。 楚萧后知后觉,顿开火眼金睛。 燃火的眸,可比陈词的目力好使多了,他望见了一道蹩脚的人影,定眼一瞧,竟是敖炀。 对,是敖炀,大秦四大美男之一,他们而今驾驭的这只苍鹰,便是其坐骑,是陈词借来的。 难怪苍鹰举止怪异,原是感知到了主人在附近,这才不听使唤,不要命的往这边飞。 “还没回广陵城?”陈词也望见了敖炀,却是俏眉微皱。 那夜,季枫走火入魔而发狂,好不容易才将其拿下,林逍和敖炀带其先走,她则留下找楚萧。 算算时间,已有多日。 不成想,又在半道撞见。 期间,又出了变故? 季枫呢? 林逍呢? 一眼环视,并未瞧见那两位师兄。 此地除了敖炀,便只剩一个黑袍人和两个火人,前者看不清尊容,后者,浑身上下都燃着烈焰。 “烈火战奴?”陈词双目微眯。 “战...奴?”楚萧满目疑惑。 “那是傀儡的一种,乃烈火宗独有。” 这话一出,楚萧也皱了眉。 战奴,他是头回听说,但烈火宗,他却早有耳闻,乃曜日皇朝境内的一大宗门。 这年头是怎么了,先是阴月皇朝的巫师,后为黑龙王朝的血蝙蝠,而今,又来曜日皇朝的烈火战奴。 三个敌国。 要作甚? 第151章 擒贼擒王 “敖炀,你能逃到哪?” 月下的一片苍原,本该祥和宁静,却因黑袍人幽幽的笑,多了一股子阴森。 敖炀逃遁在前,他则控制着两尊战奴,在后死追不放。 要说这战奴,也真个奇异,虽无人之情感,却有气血翻涌,且速度极快。 此等阵仗,若在往日,敖炀自不惧,再不济,也能全身而退。 奈何,方才经历一场惨烈的恶战,状态属实不佳,加之一挑三,自是干不过,可不得逃?身后是一道道血色的脚印。 他伤的极重,一条手臂已耷拉下去,鲜血横流,浑身上下更是血痕纵横,最森然的当属胸膛,有一道被剑戳出的血洞,再偏一两寸,便是心脉命门。 “死吧!” 黑袍人狞笑,甩出了一柄飞刀。 敖炀猛地定身,挥剑格挡,倒也是挡下了,可飞刀上,却挂着一道黑色的符咒,轰的一声就炸开了,炸的他横翻数十米。 还未完,不及他落下,便见一条粗壮的树藤,破土而出,将他缠了结结实实,任他如何运转玄气,都无法挣脱。 嗡! 危急关头,一道人影从天而下,手中还拎着一把刀,刀芒足有五米长。 救场,楚少侠是卡点来了,一击便劈断了树藤,将敖炀稳稳接下。 陈词与之不分先后,如一道惊虹,凌天而落,挡下了攻杀而来的两战奴。 “楚少天?”敖炀踉跄一步才站稳,一口黑血吐的气息萎靡,显然是中了剧毒。 “是我。”楚萧一笑,祭了一道玄气,灌入了其体内,护住了其心脉。 唔! 陈词一招败退,退到了两人身侧。 黑袍人与两战奴,随之便追到近前。 三对三,这下对称了。 “季枫与林逍呢?”陈词拭去了嘴角鲜血,递来一粒药丸。 “一言难尽。”敖炀吞了丹药,便要运转玄气,却是一口气没咋喘顺,再次咳血。 “来,让老夫瞧瞧,是哪家的弟子,生的这般俊美。”黑袍人嘴角微翘,翻出了一个小册子。 其上所记载的,皆是书院弟子,也不乏长老,啥个修为,身家背景,都写的清清楚楚。 他老人家也是嚣张至极,竟旁若无人的搁那翻阅,一页接一页的找寻,姿态不要太悠闲。 他,也的确有嚣张的资本,本身就是一尊真武境玄修,少说第三境,且还有两尊归元九境的战奴。 如此阵容,撞上书院的长老,或许不够看,但对上两个归元境和一个先天小娃,绰绰有余。 “我当谁呢?玄幽陈词。”翻至一页,黑袍人露了一抹玩味的笑。 至于楚萧,小册子上并无记录,烈火宗的情报中,压根也没这个小玄修。 不过,人不可貌相,别看此子修为低,却身怀异宝,手中的那柄刀就很不俗,以玄气化刀芒,定有附魔铭刻。 “你曜日皇朝,越发肆无忌惮了。”陈词对着自个的剑,哈了一口仙气儿,还不忘用衣袖擦了又擦。 若今夜,只她与重伤的敖炀,自战不过黑袍人和那两战奴。 但,加上楚少天,那就另当别论了,她这小妹夫,干仗很猛的,即便根基大损,却是一个神级辅助。 “本座行事,还轮不到你来说教。”黑袍人戏谑一笑,真武境的气场,已如海潮一般铺开。 “带他走。”陈词招呼了一声。 话落,苍鹰便驮起了敖炀,第一时间飞离了战场。 “留下。”黑袍人振臂一挥,一道锐利的剑光,朝天砍了上去。 “破。”敖炀即便伤重,拍出一掌的力气,还是有的,一记手印,抡灭了剑光。 铮! 陈词已开攻,一剑贯长虹。 “如此之攻伐,伤的了老夫?”黑袍人一声冷哼,一手攥住了其剑尖,轻松卸掉了剑威。 “呔,还有我呢?”楚萧随后便到,手中的刀,已换成了专打灵魂的神器,扑上来便是一棍。 磅! 真武境的脑门,是真的硬,一棍子抡上去,如砸铁石。 硬归硬,感觉可不咋好,强如黑袍人,脑海也一阵嗡颤。 “好个小杂种。”黑袍人面目狰狞,不过一瞬,便恢复清明,一个玄气暴涌,震翻了楚萧,不忘对战奴下令,“灭了他。” 嗖! 唰! 战奴无自我意识,对主人之命令,自是无条件执行,一左一右朝楚萧杀了过去。 该是头回见这等傀儡,楚萧有几分好奇,不禁多看了几眼这俩火人,一个燃紫焰,一个燃赤焰,怕是能力不同。 短暂的一瞬,紫焰战奴已杀至,无甚花里胡哨,一掌横推。 “来。”楚萧岂会怂了?运足了玄气,天罡拳强势出击,要试试这位的道行。 砰! 拳劲硬撼掌风,震出了轰鸣。 而后,便见紫焰战奴蹬蹬后退,将地面踩出一道道凹陷的脚印。 楚萧则手臂生疼,五脏六腑巨震,才站稳脚跟,赤焰战奴便杀到了,抡动的是一把大刀。 恰逢楚萧持亢龙锏格挡,它一刀劈的板正,虽未破开烧火棍,可兵器撞击,却震的楚少侠龇牙咧嘴。 不愧是烈火宗独有的傀儡,就是不凡,仅力道就不是盖的,仅此一掌和一刀,一般的先天境就顶不住。 所以说,与这等存在打群架,可不能傻不拉几的硬干。 他已用火眼金睛,看了个透彻,战奴头颅中,皆刻有一道烙印,黑袍人便是凭此控制傀儡。 如此,收拾战奴很简单,要么破其烙印,要么干掉控制它们的人。 他选后者。 擒贼擒王嘛! 黑袍人若跪了,这俩也就老实了。 这可不是怕了战奴,而是不想毁掉这两尊傀儡,待打完,他还想带回家去,好好研究一番嘞! 隐! 他一声轻叱,施了隐身术。 好嘛!两战奴瞬间没了目标。 这,便是傀儡,没有自我灵智,虽攻守兼备,却先天无感知,稍用一番小伎俩,便成无头苍蝇。 当然,也有那么些个傀儡,炼制时被赋予特殊能力,可做感知,可那等级别的战奴,一般人怕是造不出。 噗! 楚萧偷摸杀到时,正见陈词喋血,挨了黑袍人一指,肩头被戳出一个血窟窿。 “小小隐身,也敢偷袭老夫?”黑袍人一声冷笑,一脚猛跺地面,震出了楚萧。 小意思,纵他不施法,楚萧自个也会出来,抄起亢龙锏便砸。 已吃过一次亏,黑袍人此番就机智多了,手掌裹了玄气,在烧火棍落下的一瞬间,死死将其攥住了。 专打灵魂的铁鞭,他也稀罕的紧呢?就是夺兵器时,他多看了楚萧一眼。 四目对视,能没点神奇之事发生?他就从楚萧的眼中,看到了一幅凤凰浴火展翅的奇景,当场晃了他心神。 幻术,有神海者施展的幻术,可不是谁都能顶得住的,哪怕是真武境,毫无防备下挨了,也会被硬控一刹那。 足够了,足够陈词祭出绝杀一击,她已到,一剑从其后背刺入,自其前胸刺出,而且瞄的极准,正中心脉命门。 “你.....。”疼痛,让黑衣人的意识,从幻术中回归,却是口中涌血不断,懵逼的有点儿不知所措。 他之心脏,没长右边,体内也无血胎,更没有侏儒老者那般能转移命门要害的绝活,一剑即丧命。 第152章 半步归元 黑袍人走了,死不瞑目。 直至踏上黄泉路的那一瞬,他才真正明白一个真理:高手过招,只在一念间。 而这个小玄修,就是个货真价实的高手,才只先天境,竟能以幻术硬控真武境。 可叹他底蕴雄厚,手段亦颇多,却都不及施展,便被一剑绝杀了。 这就...完了? 身为看客,敖炀神色最精彩,他这被追杀了一路,狼狈不堪,还险些丧命,陈词和楚萧倒好,一上场便干掉了黑袍人。 说到那姐弟俩,此刻手脚可麻溜儿了,人家的钱袋啊!随身物品哪!只要能拿走的,一样都不拉,手法贼他娘娴熟。 待敖炀和苍鹰从天而下,某位那啥不成反被那啥的真武境,已被扒的只剩一条花裤衩,若非陈大美女还在,某人怕是连裤衩都不会给人留。 出师了! 秦寿若得见这一幕,定是老夫心甚慰的,他家老实巴交的小徒儿,终是有家主当年几分尿性了。 黑袍人身死,两战奴也杵那不动了,只烈焰在体魄汹汹燃烧,楚萧和陈词正搁那转着圈的研究呢? 特别是楚少侠,最有上进心,已用火眼金睛,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窥看了好几遍。 此等战奴,不同于尸傀,筋骨肉皆是用特殊材料熔造,与活人血骨一般无二,至于丹田,则是用一道符咒代替。 楚萧和陈词研究战奴,敖炀则在上下扫量他二人,这俩方才配合那般默契,显然不是第一次联手袭杀真武境。 “这个,归我了。”楚萧呵呵一笑,将赤焰战奴搬入了墨戒,一时半会捉摸不透,带回家,拆开了看。 “姐与之,甚有缘。”陈词的戏也不少,一话语重心长,取出了一道符,将紫焰战奴封了其中,而后揣入了怀里。 他俩如此自觉,倒显得敖炀有些格格不入。 于是乎,他四下瞅了瞅,将黑衣人的尸身拖走了。 敌国的奸细,且是一尊真武境,能说不值钱?带回书院去,掌教不得给他记一功? “走。” 苍鹰嘶鸣,展翅远去。 各有各的事做。 敖炀一路都在运功疗伤。 陈词则捏着一枚扳指,照着月光看了又看,这玩意,是从黑衣人手上掰下来的,材质不凡,保不齐还是祖传之物。 楚萧也好学,已抱着黑衣人的小册子,埋头看了老半天。 要说烈火宗的情报,干的就是专业,每一页,都是一个书院弟子或长老,有画像,有身家背景,记录的颇详细。 “来,姐让你瞧瞧自家人。”陈词已收了扳指,自楚萧手中拿来了小册子,舔了舔毛笔,便开始在上面做小标注。 所谓标注,便是她那些个结拜的好姐妹,除了叶瑶,剩下的,包括她在内,册子上全都有,不多不少,一百零七个。 楚少侠看的唏嘘啧舌,已能预见一幅画面,这一百零八个美女,若是凑一块,该是一道多么亮丽的风景。 美不美且先不论,陈词这番操作,就值得学习,人脉啊!走哪都有熟人,若这也算一种修行,那可太行了。 “呼!” 敖炀开眸时,天色已大亮。 伤势,已无大碍,至少无性命之忧,想要痊愈,还需一段时日的休养,并非所有人,都如楚萧那般,有霸道的恢复力。 “可有空,帮我一个忙。”敖炀开口问道。 “帮忙可以,是、要记人情的哦!”陈词一边对着镜子打理秀发,一边轻语一笑。 敖炀未多废话,从袖中掏了一面令牌,楚萧曾侧眸一瞧,牌子漆黑,正面一个‘令’字,反面则是一个骷髅头图腾。 见之,陈词微眯了美眸,俏眉也随之皱下,好似认得这物件,看了好一阵,她才轻唇微启,“何时动身?” “越快越好。”敖炀说着,已起了身。 陈词则望向楚萧,“至多两日,可到广陵,我便不送你了。” 这姑娘,不止大大咧咧,貌似还是一个急性子,不及楚萧回话,便从苍鹰背上跳了下去。 敖炀亦如此,临走前还不忘交代自个的坐骑,务必把你背上这位,安全送到家。 不明所以的是楚萧,两队友如此火急火燎,那块刻有骷髅头的令牌,怕是来历不浅。 呱! 少了俩人,苍鹰压力骤减,速度猛增,两日到广陵?看不起谁呢?加把劲儿,明日便能到。 它是干劲十足,架不住半道上,楚萧让其拐了个弯,当然不是拐弯买年货,而是去天宵宝地。 对,就是天宵宝地,昔日,陈词曾带他去过一回,那里的星辉灵气,甚是不凡。 时辰正正好。 而且距离不远。 可不得去吃一顿? “就这了,朝上飞。” 辨认了方位,楚萧遥指了天穹。 苍鹰虽一头雾水,但还是如一道锋利的剑,直插天霄,至于能飞多高,它也没试过。 试与不试,它都比不过昔日的鹤仙子,牟足劲一阵冲刺,愣是没飞上去。 “来,我助你。”楚萧气血翻腾,澎湃之玄气,疯狂灌入其体内。 这好使。 苍鹰一声嘶鸣刺耳,来了第二次冲锋,一口气便冲到了地方,却也累的够呛,如一片云彩,飘在虚无,大口喘粗气。 “多谢。”楚萧微微一笑,便开始脱衣服,鞋子、裤子、外衣...直至一丝不挂,这没人,脱光才更容易吸收星辉灵气。 嘛呢? 苍鹰挑了眉毛,小眼神儿也有够斜,大半夜的,非要整这么凉快?自个不尴尬?谁爱尴尬谁尴尬? 楚萧未解释,已极尽目力,望向天际,晴朗的天空,已渐渐蒙上了一层晦暗之色,奇景来临之前兆。 果然,不久便有一道异光乍现。 诶? 苍鹰满目新奇。 也正是在它望看下,第二道光霞显化,随之,便是第三道、第四道.....。 宛若烟花的光辉,给夜空染的五彩斑斓,乍一看,宛如一片梦境,鸟兽如它,都不禁看的心神恍惚。 “诶哟喂!”沉寂许久的焚天剑魂,来了精神,语气颇诧异,这鸟不拉屎之地,竟然还暗藏此等乾坤。 奈何,它只是一道剑魂残念,眼界所限,看不出玄机,但,必定是不凡的,待他日夺舍,定来探查一番。 唰! 星辉灵气已显化,氤氲朦胧。 楚萧来者不拒,全身穴位大开,鲸吞牛吸,不凡的灵气,如一汪汪清泉,淌满他全身各大经脉。 也是这几个瞬间,他那久未突破的修为,又朝前迈了一步,哦不对,不是一步,而是半步。 因寒毒作祟,加之根基大损,没能如愿踏入归元境,硬要给他定一个境界,那便是半步归元。 “这也行?”苍鹰是看客,看的鹰眸熠熠生辉,也吞了那么几口,别说,味道不错,浑身都暖洋洋的。 异象,不久便归于无形。 星辉灵气也渐渐散去。 楚萧意犹未尽,也颇感遗憾,就差一丢丢,若体魄无伤,若星星辉灵气再持久些,定能杀入归元境。 嗖! 一人一鸟儿,又踏上归途。 楚萧还好,苍鹰却蔫不拉几。 计划赶不上变化。 去了一趟虚空,耗损太多了气力,天亮前指定飞不回广陵城了。 不久,它便落在了一座山峰,抖动着大翅膀,呱呱直叫。 楚少侠多善解人意啊!搬出了一大堆烤肉,吃,多吃点儿,吃饱了才有力气。 哥俩大快朵颐之际,突闻一阵鸟鸣,抬头眺望天空,正见一只大鸟,划天而过。 乃一只血雕,体型比苍鹰还大。 其背上,坐着一个长髯男子,气息隐晦,体魄极英悍。 “是他。”楚萧双目微眯,送到嘴边的肉,都忘记啃了。 那夜,截杀他与叶瑶的那伙人中,就有这位,其面庞早已如烙印,刻入了他灵魂,化成灰他都认得。 择日不如撞日,他丢了烤肉,翻手取出了天殇弓,真武境是吧!那夜你们人多,干不过,今夜换我了。 “小祖宗,救我。”蓦的一声嚎叫,响彻黑暗的夜。 楚萧一阵惊觉。 只顾看长髯男子了,俨然忽略了那只血雕的爪子中,还抓着一只杂毛鸟,确切说,是一只杂毛鹤,开嚎的就是那货。 “鹤...鹤仙子?”楚萧一愣。 如他,血雕也怔了一下。 闭目养神的长髯男子,更是一瞬开眸,眉毛高挑,神色也奇怪,会说话?这只杂毛鹤竟能吐露人言。 这,是他事先不曾知晓的,突的来这么一嗓子,还以为闹鬼了呢? 没闹鬼,真是鹤仙子,只不过,被捉后一直闭口不言,直至路过这座山峰,恰巧望见圣猿小太子的宿主,才张口呼救。 “真是你?” 楚萧喜出望外,若非鹤仙子呼唤,他都没认出来。 谁会想到,记忆中那只洁白的仙鹤,会变成这熊样,一身乌漆八黑,通体上下已没剩几只毛了,且伤痕颇多。 “救我。”鹤仙子剧烈的挣扎,声嘶力竭的呼唤,还带着一股子哭腔,浑浊的一双鸟眸,更是满含着辛酸的泪。 它这一喊不打紧,盘坐血雕背上的长髯男子,不禁回眸看了一眼。 正是这一眼,让他豁的起了身,满目难以置信,“楚少天?” 第153章 谁派你截杀我的 良辰美景,很适合怀疑人生。 如长髯男子,此刻便如见了鬼。 没错。 是楚萧。 确过了眼神,是他曾经杀过的人。 但这怎么可能,他们分明将这小子炸的连骨头都不剩了,死的不能再死,怎还活着? “前辈,又见面了。”楚萧收了天殇弓,拂袖取了桃木剑,双指划过剑体,抹血开锋。 一语,听的长髯男子眉宇微皱。 低估此子了,没死就罢了,竟然还认出了他,要知道,那夜他可是蒙着面的。 相比这个,他此番更好奇另一事,“小辈,能否与吾解个疑惑,你,是如何活下来的。” “我有两条命,也可能是三条,四条,五条.....。”楚萧一脸人畜无害,回的也一本正经。 废话,可不是白说的。 片刻功夫,他已用火眼金睛,将长髯男子窥了个门儿清。 真武境无疑,约莫第二境,却穿着一件不凡的内甲,将命门之心脉与丹田处,护的很周全,以他而今之底蕴,显然捅不穿。 无妨,多卸其几个零件,也是一样的效果,只有将其打残了,才能问出他想要的答案,譬如其来历,如此,日后才好去清算。 “真个牙尖嘴利。” 长髯男子冷笑,三两步踏出,便如一道鬼魅杀至近前,探手抓向楚萧脖子,真武对先天,在他看来一招足矣。 可惜,他对上的小玄修不一般,底牌多着呢?那不,人已烧着了,如化身一轮炙热的太阳,霎时间,光芒万道。 唔! 长髯男子一个猝不及防,当场被晃了眼,双目一瞬昏黑,探出去的手,也因之大失准头。 他瞎了,楚萧的眸却锃光瓦亮,趁人病要人命,他已豁的出剑,干脆利落的砍下了其右臂。 噗! “啊...!” 血光与惨叫,是极配搭的。 不过,真武境毕竟是真武境,长髯男子反应还是极快的,不及双眼恢复清明,便暴涌了玄气。 他之气场凶悍无匹,楚萧自是顶不住,一击便被震翻出去,将一棵粗壮的大树,撞的拦腰崩断。 小意思,皮糙肉厚如他,无非咳一口小血,对面那位,才是真的惨,碗口大的伤疤,正鲜血喷薄。 “干的漂亮。” 鹤仙子贼亢奋,嗷嗷直叫,真不愧是圣猿之宿主,就是尿性,只一照面,便给人卸了个零件。 同为看客,盘旋半空的血雕,就颇为躁动了,主人的底蕴,何其强横,却是在小阴沟里翻了船。 呱! 最自觉的当属苍鹰,趁血雕晃神之际,嗖的一声便冲上天来了,张口一道雷电,给血雕的爪子来了一刀。 血雕一阵吃痛,当即松开了鹤仙子,扇动着翅膀,满目凶厉的扑向了苍鹰,眸中竟有一道剑气,迎空劈出。 苍鹰自不会站那被打,闪身避过,而后便如一道惊虹,直冲天宵。 ‘哪里走?’血雕吐不得人言,但这三字,定是它想说的,斩我一刀就想开溜,哪有那般便宜的事儿。 “老娘火气很大。”鹤仙子一阵踉跄,才稳住身形,抖动着满是伤痕的翅膀,冲天而上,要与苍鹰助战。 “封。” 下方,长髯男子已一指点在肩膀,强行止了血,血止住了,可他脸上的狰狞,却怎么也驱不散。 大意了,太小看他的对手了,也属实没想到,一个先天境的小玄修,竟还通晓传说中的光明之法。 冷不丁的挨一下不打紧;双目短暂性失明,也无甚大碍,但手臂被砍,那就很疼了。 吃了一次亏,可不得长点记性? 他以玄气护了眼,第二次冲杀而来,咬牙切齿的面目,森然如恶鬼,“小杂种,今夜定叫你生不如死。” “前辈,火大伤身。”楚萧话语悠悠,也稳如泰山,立于树下,纹丝未动,只燃火的眸,多了凤凰展翅之景。 见之,长髯男子心神恍惚,意识也一片混乱,乃至人都杀到楚萧身前了,气场却散了大半,整个人都如没了魂。 视觉幻术,楚少侠用的越发炉火纯青了,将开辟神海的优势,施展到了最极致,哪怕真武境,也难逃他一眼硬控。 铮! “啊...!” 还是铮鸣的剑吟,也还是一道刺目的血光,外加一道凄厉的哀嚎。 长髯男子又喋血了,此番是双目,被楚萧一剑划过,废了俩眼珠子。 好嘛!对称了。 都是瞎子了。 不同的是,楚家公子还有一双金灿灿的火眼金睛,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雪亮。 “汝当真该死。”眼不能视物,半分不妨碍长髯男子怒嚎,玄气一瞬汹涌翻滚。 他都伤成这鸟样了,楚萧见点血也合情合理,第二次被震飞,飞的比上回远多了。 噗! 该是头回做瞎子,无甚经验,长髯男子稍微有点不习惯,一口老血喷出后,踉踉跄跄站不稳。 黑暗,没有光明的黑暗,阴森死寂,让他蓦的生出了一种恐惧,与恐惧作伴的,便是滔天的怒。 先天境啊!凭何以幻术控真武境,先是胳膊后是双目,自踏上修行路,他还是第一次伤的这般惨。 “那夜,是谁派你截杀我的。”楚萧一步步走来,一语冰冷枯寂。 “杀、杀、杀,吾今夜再杀你一回。”震怒的长髯男子,哪有心情听他胡扯,一声嘶嚎,甩出了数十道烈焰刀气。 然,无甚吊用,眼瞎了,准头就不好了,还未适应双目失明的感知力,显然也跟不上楚萧的速度,刀气被轻松避过。 还好,他不算太傻,第一时间便动了群攻之法,一脚猛跺地面,有一道道锐利如剑的骨刺,拔地而出,无差别的攻伐。 破! 楚萧运足了气劲,一记霸烈刚猛的天罡拳,砸的大地崩裂,将满地的骨之剑,震的尽数崩碎。 “还未完。”长髯男子单手掐了印诀,身后竟开出了一扇门,有一只血淋淋的大手,自内抓出。 这玩意,瞅着还是很吓人的,至少很唬人,而且威力不凡,一旦被抓住,怕是要被捏成一滩血泥。 嗡! 楚萧霸刀在手,玄气一番灌输,抡出了五米刀芒,劈裂了大手,连带那扇门,也一并崩坏。 秘法被破,长髯男子该是遭反噬,一步步蹬蹬后退,每退出一步,脸上便多一抹震惊。 又又又一次,他低估了这个小玄修,以为只通幻术和光明之法,不成想,攻伐竟也这般凶悍。 退,非他所愿。 但这一退,就注定他站不稳了。 楚萧已如疾风杀至,一刀用了十二分的力道,噗的一声砍断了其左腿。 凄厉的哀嚎,再次响彻。 长髯男子跪了,伤的只剩一条腿,自是撑不住体魄,轰然倒在了血泊中。 身残志坚,一种优良的心境,他是具备的,都已伤至这般境地,还欲爬起。 楚萧自不给他机会,一脚踩着其胸膛,一刀压着其肩膀,一语冰冷,“谁派你杀我的。” “无可奉告。”长髯男子也是硬气,许知自个的下场,他还不怒反笑了,且越笑越张狂。 笑着笑着,便见一道接一道的诡谲秘纹,爬上他的脸庞,如烙印铭刻。 随之,便见他的身体,极速膨胀,狂暴的力量,如潮水一般,肆意翻滚。 楚萧看的骤然色变,这厮是要自爆啊! 第154章 死不了 轰! 月下的山峰,血光冲天。 长髯男子真个烈性子,说自爆就自爆了,真武力量化成的伤害,恐怖无比,好好一座小山头,愣被炸的轰然崩塌。 山都塌了,楚萧能不见血?如一个染血的沙包,横翻了出去,将一座坚硬的岩壁,撞出一个大窟窿,险些当场散架。 没死。 昏厥了。 “啧啧啧!” 逢他不正常入睡,某些个不是人的玩意儿,就格外不安分。 如焚天剑魂的残念,就蹦跶的贼欢实,昏了好啊!它就能大快朵颐了,楚萧之精神魂力,它吞了一片又一片。 墨戒醒着呢?虽有心阻止,奈何它也不是人,有心无力,只能在道德层面,对那王八羔子,致以最亲切的问候。 唰! 兵对兵将对将。 楚萧和长髯男子这边消停了,空中的大战,还未落幕,不过,距落幕也不远了。 方才那一道冲天的血光,只要眼不瞎,都能瞧见,有人自爆了,威力非一般的大。 小祖宗赢了! 鹤仙子眸光熠熠。 苍鹰也倍儿来精神。 血雕嘛!则满目难以置信,看着那座崩坏的小山峰,一时间愣了神儿。 主人可是一尊货真价实的真武境啊!竟被一个先天小玄修,逼的自爆了。 “呔,想啥呢?” 鹤仙子一声大骂,扑杀了过来,一番抖动翅膀,仅剩的几片羽毛,如成利剑般劈来。 鸟也上火,它被捉的这几日,就憋了一肚子火,此番,都发泄在了血雕身上,老猛了。 噗! 还在惊吓状态的血雕,一个避之不及,被斩中了翅膀,飞的一阵踉跄。 也不及它飞稳,苍鹰便到了,依旧是一道雷电,自口中吐出,一击命中。 呱! 血雕这一声嘶鸣,带着哀嚎的意味,再不敢大战,夺路便要逃,主人都自爆了,那还打个毛。 “哪跑?”鹤仙子卷着一片狂风杀来,拦了其去路,废话一句没有,冲上来便是一阵挠。 挠是指定挠不死血雕的,论绝杀,还得是苍鹰,雷电如刀,一击便捅穿了血雕躯体。 此鸟,也是个身残志坚的主,走都要拉个垫背的,死前吐出了一道惊芒,击穿了鹤仙子的翅膀,让你丫的再挠我。 “他娘的。”鹤仙子也飞不稳了,也跟着血雕栽落了虚空,噗通一声,砸入了一片湖泊,杂毛鹤瞬间变成了落汤鸡。 还好,苍鹰还在,顺手将它叼了出来,完事儿,寻了一棵长得不咋正经的树,将其挂了上去,湿淋淋的,挂这干的快。 至于楚萧,苍鹰寻到他时,他正无力的躺在碎石中,睡都睡的一阵阵闷哼,伤的太惨重了,就这,还有个焚天剑魂在他神海捣乱。 ‘牛逼!’苍鹰蹲在他身侧,转着圈的看了良久,虽无言语,却是无声胜有声。 方才,它可是看的真真的,一尊真武境自爆,竟都没把这货炸死,他是有多抗揍。 死不了。 这小子能耐着呢?瞧,他身上的伤痕,正一道接一道的愈合。 “小祖宗。”率先醒来的是鹤仙子,一蹦一跳,也是一瘸一拐。 它是一只忠心的鸟,爪子放在了楚萧胸膛,硬生生的憋出了一股奇异的玄气。 莫小看这玄气,可邪乎了,不止护了楚萧的心脉,还加快了其伤痕愈合的速度。 小祖宗? 苍鹰不看楚萧了,梗着毛茸茸的大脑袋,盯住了鹤仙子,颇好奇它与某人的关系。 还有,这究竟是啥个品种,不止能吐露人言,而且还能随意调动玄气,修成精了吗? 没人与它解惑,鹤仙子本想找它唠一番家常的,奈何伤病作祟,又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昏入了梦乡。 它,睡得并不安详,好似还做了一个漫长也悲伤的梦,眼角有血泪横流,时而还有一两声带哭腔的梦呓。 ‘我站岗呗?’ 苍鹰可不敢睡,蹲在一块岩石上,一脸警惕的盯着四周。 可别再闹乱子了,哪怕来个先天境,都能把他们一窝端了。 “唔!” 不知何时,楚萧才开眸,怕是被炸迷糊了,乃至躺在那,久久都不见动弹。 待坐起,他体内一阵噼里啪啦,也不知是睡的太久,骨骼僵硬;还是伤的太重,有筋骨断裂。 在苍鹰看来,多半两种都有,真武境的自爆,可不是闹着玩儿嘞!而今还有命在,已是万幸了。 “真够劲儿啊!”楚萧一阵龇牙咧嘴,浑身上下都疼的厉害,连喘出的粗气,都带着一丝丝血沫。 强,真武境的自爆,太强太霸道了,他祭出的一层又一层的护体玄气,都脆弱如纸,得亏筋骨肉足够强劲,不然真会散架的。 他取了灵液,抛给了苍鹰几瓶,也给鹤仙子灌下不少,陈词的这只通灵兽,怕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它的伤很怪异,有幽光萦绕。 按他所想,定是横穿两界时,遭了空间割裂,这点,与小圣猿如出一辙。 说到小猴崽子,他还内视了一番丹田,小家伙还在沉睡,眼角也挂着泪光。 他走了,拄着一根拐杖,去了先前的战场,开着火眼金睛,搁那地毯式的找寻。 找啥呢?找那长髯男子的遗物,最好是那种能证明其身份的东西,譬如,身份牌。 别说,还真就被他找着了,只不过,令牌已损坏,只剩半块,隐约能见牌子上的字迹,应该是一个‘姜’字。 “东陵姜氏一族?”他喃喃一语。 当然,这只是一个猜测,待回广陵城,找个识货的问问,牌子上不止有字,还有秘纹和图腾,该是有不少人认得。 除了这半块身份牌,他没在寻到其他遗物,真武境的自爆,杀伤力太强,连内甲都被炸了个粉碎,更遑论其他东西。 再回乱石堆,鹤仙子已醒。 见楚萧,它哇的一声就哭了。 “你灵界,究竟出了何事。”楚萧一边为其灌输玄气,一边问道。 “我也不知,就见一只黑色大手,遮天般庞大,一击便打崩了乾坤。” “若非圣猿皇护着小圣猿时,也把我一道捎上了,我多半已灰飞烟灭。” “再醒来,便到你们这了。” 鹤仙子一言一语,皆说的声泪俱下,语气有些颤抖,且眸中还有一股难以掩饰的惊恐。 楚萧听的眉宇微皱,果如他所料,灵界遭遇了大变故,除了小圣猿和鹤仙子,那个世界多半没有活物了。 想至此,他还下意识仰头,看了一眼天穹,遮天庞大的一只手,他能想象那画面,出手之人,是一尊神吗? “我没家了。”鹤仙子趴在了楚萧身侧,即便楚萧身上结有冰霜,它还是颇感温暖,异国他乡,楚萧让它颇感亲切。 “你还有陈词,还有我,这里,便是你的家。”楚萧笑了笑,随手还指了指自个丹田,“小圣猿也在,在沉睡中蜕变。” 鹤仙子又一次哭了,看的一侧的苍鹰,一脸的懵逼,啥玩意儿?灵界?圣猿皇?小圣猿?遮天大手?这是我能听的秘辛? 依旧没人与它解疑惑,做苦力倒是有它的份儿,驮着楚萧,抓着鹤仙子,兢兢业业的往东飞,耽搁了时辰,它得加把劲了。 话分两头。 新一日的广陵城,与往昔有些不一样,天色还未大亮,街上便已人影攒动,一条条人流,皆在朝一个校场聚集。 校场,广陵卫平日练兵之地,今日却被书院征用,是用来选拔弟子的,考核的第一项和第二项,皆是在此地进行。 “娃,莫紧张。” “上点心,莫给老子丢脸。” “尽力便好,祖宗自会保佑。” 映着东方第一抹红霞,一道道的人影,鱼贯走入校场,多为各大家族的少主和小姐。 皆是长辈陪同,考核还未开始,便已在嘱咐,鲤鱼跃龙门的大事,由不得他们不看重。 “义父呢?” 姬家少主揣着手进来时,一番左瞅右看,已有多日未见好兄弟,甚是想念哪!都书院考核了,也不见那厮冒头。 所以说,姜家的保密功课,做的还是不赖的,偷偷摸摸干掉了楚萧,至今,除了有限的那么几位,外界无人知晓。 可惜,捂的再严实,也架不住楚少侠命大,某些个人乐呵了多日,都还不知他们诛杀的那个小玄修,还活在人世呢? 此刻,正马不停蹄的往广陵赶,时辰或许有些紧迫,但敖炀的坐骑,却格外的卖力,主人说了,按时按点把楚萧送到。 第155章 书院考核 校场人影如潮,却井然有序。 没人敢在此闹事,有带刀的广陵卫在场,哪个不老实,会被当场架出去。 当然,也不是谁都能进来的,除书院之人与考核者,剩下的需有门票才行。 这都正常,校场虽大,却架不住广陵城人多,若都跑来凑热闹,不得乱套了? 场内,分三个席位: 第一考核席,考生专属座位; 第二观众席,那些个陪考的啊!看戏和凑热闹的啊!坐那就对了; 第三书院席,顾名思义,书院弟子和长老的圈子,挤是挤不进去的。 “姐夫,坐这。”说话的乃楚萧的舅舅的萧雄,是与楚青山一道来的。 他们的门票,皆是项宇送的,凡书院弟子,手中都有三张票,送人也好,拿去贩卖也罢,随意。 如姬无辰,萧雄和楚青山落座后,也在四下张望,他们家的娃,已许久未回家,今日咋也不见人。 说话间,又一人走入校场。 乃楚家少主楚阳。 陪同他的,是楚寒月和楚恒,前者还好,神态一如既往的清冷,后者嘛!却是记吃不记打,走哪都带着一股子嚣张跋扈的尿性。 他也的确有嚣张的资本,论修为战力,远不如楚阳,但他命好啊!出生时有祥瑞之兆,被书院看中,都不用参加考核的,一步登天。 楚阳方才落座,便见柳家长女。 按说,这般大场面,柳家主是该来陪考的,奈何,他老人家昨夜用力太猛,不慎闪了老腰,还在床上躺着呢? 他没来,无妨的,媳妇代劳呗!十八房夫人,一个不落,全部到场,走入会场的那一瞬,全场人的眸,都亮了。 好风景啊! 亮丽的好风景。 “做人当如柳家主。”望着那十八位俏丽美妇,不少老爷们都深吸了一口气,都不觉忆起了九龙阁拍卖的那颗十全大补丹。 “人生苦短。”姬家主顿悟了,暗想着,若姬无辰有幸入书院,他也纳几房小妾,家族飞黄腾达,他操劳大半辈子,放荡一回不过分吧! 嗯,不过分。 有此等想法的,一抓一大把,尤属一众家主,捋胡须的动作,都清一色的深沉,柳家主是个妥妥的好榜样。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王家少主王翊也来了,与齐家少主齐昊联袂而行。 哥俩的腰板,挺的不是一般的笔直,那个春风得意。 今日,无非走个过场罢了,至于妖兽森林的第三项考核,有人已打过包票,稳过。 同样是哥俩,孔候和江明进来时,却一个劲的打哈欠,王家和齐家太懂事了,昨夜送来了不少水灵的小娘们儿。 一夜未睡,玄修也吃不消啊! 人渣三人组,指定没有魏康了。 小胖墩倒是有一个。 “别挡道。”莫看项宇个头不高,走路却带风,孔候和江明一个懒腰没伸完呢?便被他一手一个,扒拉到一边了。 他身后,还有个脾性火爆的。 傅红眠是也,这姑娘有趣,进场便一眼环视,似在找什么人,多日不见她的老冤家,甚是想念。 可惜,没有羽天灵。 “师妹,找甚呢?”悠悠笑声响起,卫鸿那个瘪犊子,帅气登场,惹得不少女子犯花痴。 说到帅,他与接下来这位,就差点儿火候了,穆云到了,大秦四大美男,也只来了他一个。 穆云之后,便是一道曼妙的倩影,一袭红衣出尘,周身还有烟霞缭绕,宛若画中走出的仙子。 叶柔,一来便惹得全场瞩目。 这些时日,若说广陵城哪个家族最火,非她叶氏一族莫属,叶天峰膝下只有两女儿,却皆有大运,都入了书院。 特别是小女儿叶瑶,不止做了梦遗大师的弟子,竟还是传说中的玄阴血统,他年之成就,少说也是书院的副掌教。 此局面,叶家想不火都难。 “听说,那日与楚萧拜堂成亲的,是叶瑶?” “叶柔逃婚了,妹妹救场而已。” “救的好啊!真救成一对了。” 叶柔何止万众瞩目,还自带话题,此起彼伏的,皆是窃窃私语声,扯着扯着,就扯到楚少侠身上了。 听闻这个名,叶柔本就淡漠的神色,又添了一抹清冷,楚萧,楚萧,又是楚萧,这个坎是过不去了吗? 人都死了,耳根还不得清净。 叶瑶嘞! 楚家三公子呢? 叶柔坐下了,不代表事儿就完了,不少人都盯着入口看,保不齐,那小两口会牵手进来。 前些天,他们可没少在街上撒狗粮,许多时日未见他们成双成对的出现,多少有点不习惯。 没有叶瑶。 也没有楚萧。 自入口进来的,皆重量级人物。 书院长老登场了,却只来了三位:孤山大师、玉阳真人和玄真老道,今日考核由他三人主持。 孤山大师和玉阳真人还好,皆无甚架子,仙风道骨,姿态悠然,对在场人的问好,都笑着回应。 倒是玄真老道,怕是昨夜没怎么睡好,精神不佳,入了校场便搁那找人,找吕阳和宇文志,他那两个宝贝徒儿,都跑哪去了。 书院长老就是不一般,还未入座,喧闹的校场,便堕入了平静,一个个的,都坐的板板整整,等待许久的书院考核,即将拉开帷幕。 “开始吧!”孤山大师笑道。 “等等,还有人未到。”项宇个头低,嗓门儿却不小。 半数以上的人,都知他说的是哪个,小角色就罢了,可那位姓楚,是个货真价实的名人,却是至今都不见现身。 ‘他,来不了了。’叶柔这一句冰冷的话语,是在心里说的,整个校场,也只她一人知晓,楚少天早已不在人世。 “未到便未到,还要全场人等他不成?”孔候嘴角微翘,话说的阴阳怪气。 “胡扯,还有半炷香,才到考核开启的时辰。”小胖墩怼人,是自带道具的,说着还晃了晃手中的小罗盘, “如此大事,他都不上心,可见其秉性。”江明握着酒杯幽幽一笑,“让这么多人等他一个,他好大的架子。” “总好过某些人,嚯嚯良家妇女。”阴阳怪调谁不会,傅红眠就在唏嘘,帮楚萧是真,单纯看江明不爽也是真。 一番话,使得江明脸上的笑容,瞬间散了个干净。 诚然,他不是啥个好玩意儿,背后也没少被人议论,但大庭广众之下揭他短,就稍微有点挂不住脸了。 得亏陈词和羽天灵不在,不然,会骂的更欢实,女儿家很记仇的,都被某人下过药,怼他丫的都是轻的。 “师伯都都发话了,尔等要忤逆长老不成?” “忤逆你大爷,少给老子扣屎盆子。” “张口便是污言秽语,没教养的东西。” “各位父老乡亲,可千万认准此人,他有强抢民女的前科。” 大戏,在没上演之前,通常会有些小戏目,是所谓活跃气氛。 如此刻,四个书院弟子,就骂的贼欢实,尤属小胖墩和傅红眠,怼的最来劲,一个负责骂娘,一个负责揭短,配合的极默契。 全场皆观众,不少人手中,还握着一块西瓜,袖子里还揣着一把瓜子,难得书院弟子骂架,这可比红楼看戏听曲儿,有意思多了。 呼! 瞧孤山大师,则悠闲的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吹了吹水面上的小茶叶片,吵,使劲儿吵,都打起来才好嘞! 看戏,玉阳真人比他专业,已揣起手,看的有滋有味,要说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有活力,一言不合就开怼。 最敬业的,是玄真老道,还搁那找徒儿,走丢了? “人呢?”姬无辰和柳青衣已盯着校场入口,看了好一阵,对面的萧雄和楚青山,也同样如此,且满目担忧。 “时辰已到。”吵架吵不过,某些人还专挑他们的丑事肆意宣扬,脸红脖子粗的孔候和江明,直接搬出了王炸。 这好使,纵项宇和傅红眠憋了一肚子国粹,也不顶用了,到时间了啊!人不来,便是弃权。 广陵卫最自觉,已推动大门,上头说了,关门之后,莫说人了,一只苍蝇都不能让它飞进来。 “等等我。”大门即将关闭时,有一阵狂风呼啸而来,继而,便见一只手伸入,又把门扒开了。 第156章 卡点来的 考核,楚少侠是卡点来的,就差一丢丢,门便关上了,关门不打紧,此番考核便与他无缘了。 好在,赶上了,且还是最万众瞩目的那一个,就在方才,四个书院弟子还险些因他,大打出手。 难得大场面,可他而今之形态,却让他逼格尽失,头发蓬乱,一身邋遢,咋看都像是一个逃荒的。 还没完。 自入校场大门,他便扶着一根柱子剧烈喘气,喘就喘了,还喘出了一口小血,任谁瞧了,都知重伤在身。 这,都归功于长髯男子,一个自爆,给他整的老惨了,加之极寒之毒,他而今还能屹立不倒,已难能可贵。 怎这般模样? 项宇眉宇微皱。 傅红眠俏眉微颦。 两人眼不瞎,岂会瞧不见楚萧长发中的一缕缕银丝,连鬓角都泛白了,明明风华正茂,却有一抹遮都遮不住的老态。 相比他俩,江明和孔候之神态,就阴沉无比了,吵架没吵赢,还让楚萧赶上了,若这也算一场仗,他们便是连败两阵。 “好,很好。”卫鸿表面没啥,心中却一阵冷笑,赶上了是吧?莫急,后面还有一个妖兽森林考核,找人送你上黄泉路。 “这...怎么可能?”叶柔玉口微张,整个人都愣那了,满目的难以置信,玉娆姨娘亲口所言,楚少天已葬身,怎的还活着。 嗖! 姬无辰已如风而至,搀住了一步一摇晃的楚萧,萧雄和楚青山也想过来的,却被广陵卫拦下。 “小意思。”路过观众席时,楚萧对着舅舅和父亲笑了笑,强行憋住了即将淌出嘴角的一缕血。 “我的小祖宗啊!这些时日你跑哪去了。”姬无辰塞来了一瓶灵液。 “一言难尽。”楚萧一笑,望向了书院席,叶柔是在的,却不见叶瑶。 许知他在找谁,善解人意的姬家少主,当即给了答案,“莫看了,听傅红眠说,瑶妹子已闭关多日。” “无事便好。”楚萧擦了嘴角鲜血,一瓶子灵液全干了,他得尽快疗伤,今日之考核,可不能出岔子。 好冷啊! 坐于其身侧,姬无辰打了个寒颤,柳青衣也倍感周身凉风直窜,源头便在楚萧。 姐弟俩面面相觑,纷纷盯住了中间这位,这究竟是什么伤,体魄咋还结冰霜了呢? 那双眼。 瞳力化眸? 并非所有人都见过火眼金睛,楚萧燃火之双目,看的不少人都一脸新奇,有识货的,认出了是何等秘法。 秘法是不错,但那小子之状态,糟糕的有些难以直视,头发早白,是被阎王爷扣了寿元?想让他早点儿死? 你他娘的是吃了多少灵药?身为老冤家,楚恒的关注点,就与他人不咋一样 。 修为,楚萧的修为,入赘叶家时,也不过先天四境,而今一瞧,少说第九境了。 九境啊!比他还高一重,这他忍不了,他还想着,等哪日,再找那小子干一仗呢? “唔!” 楚萧这一声闷哼,昏沉无比,埋头捂眼,指缝间却有鲜血在淌流,精神还变的萎靡不堪了。 此番,是焚天剑魂的杰作,趁他重伤昏迷,不知偷摸吞了多少精神魂力,他能好受了才怪嘞! “喝下它。”柳青衣也递来了灵液,自相识的那一日起,她还是头回见这小子,如此蔫不拉几。 “多谢。” 楚萧笑着接过,脑瓜却一阵晕乎,自挨了长髯男子的自爆,脑海中便是一片金星,怎么都挥不掉。 时至此刻,瞳力耗损殆尽,所剩无几的精神力,恢复的也极其缓慢,是因寿元的流失,有了后遗症? ‘你个王八羔子。’墨戒又搁那开骂了,自认焚天残念听得懂,不是不让你吞,含蓄点不行?专挑节骨眼上捣乱? “吞,我就吞。”焚天剑魂不以为然,不可否认,它吞的是有点狠了,但这玩意大补啊!死不了,无非多养几日呗! 咳! 喧闹的校场,因孤山大师一声轻咳,又一次回归于平寂。 这次没人闹场了,万众期待的书院考核,终是拉开帷幕了。 唰! 玉阳真人轻拂手,丢出了一道符。 符落下,便印入了大地,有阵纹流转,随之便见两座厚重的石碑,一左一右,拔地而出。 当然不是墓碑,而是查底蕴的秘宝,一为境界碑,一为力量碑,前者测修为,后者测气劲。 双九境,这便是考核的第一项,修为与力量皆过关,才有资格参与接下来的考核。 自然,若有一个不达标,也有可能通过,全看书院评断,破格录取的事,不是没有。 “小胖墩说了,第一项考核,只是走个过场罢了。”姬无辰抓了楚萧手腕,悄悄输送了一股玄气。 “看出来了。”楚萧瞅了一眼石碑,此物楚家也有,只不过,书院的貌似更高级,测的应该更准确。 说话间,第一位考生已登场了。 乃吴氏一族的少主,一手贴在境界碑上,一道玄气灌输,石碑显出了一个紫色的“一”字。 归元一境,是他之修为,就是颜色暗了些,也便是说,才突破归元境未多久,修为还不稳固。 待到力量碑,他运足了玄气,一拳轰的石碑嗡颤,显出的是一个醒目的“二”字,同样是紫色。 足够了。 完美通过。 既是走走过场,速度自是快的很,吴家少主之后,考生一个接一个,片刻便回,神色无不淡定从容。 也有面色苍白的,如郑家少主,怕是吃药了,看气息,明明是归元境,可一番测试,好嘛!先天七境。 修为不够数,他还想在力量上扳回一城,可全力的一掌,也不过先天八境的力道,距门槛还差一重境呢? “真有滥竽充数的。”孤山大师随意提笔,划掉了此人之名讳。 此一笔,便宣判了郑家少主的命运,底蕴不到家,就不要往上凑了,这也是为他好,因为,后面还有两项考核。 特别是妖兽森林那一关,真刀真枪来的,修为境界不济,气劲力量也不够,进去找死?一个不留神便会埋在里面。 “到我了。”姬无辰一步起身,溜烟窜到了两石碑下。 他之修为可没有造假,根基也极其牢固,测力量时,归元一境的他,愣是轰出了第三境的力道。 身为结拜大姐,柳青衣比他更秀,境界高过他一重不说,且还打出了归元五境的气劲,惊艳全场。 还有更猛的。 楚阳,归元三境之修为,一掌在力量碑上,打出一个紫色的‘八’字,还有变‘九’之势头。 “不愧是广陵第一家族的少主。”惊叹声此起彼伏的响彻,就连三位书院长老,都有一瞬侧目。 力量碑,要的是爆发力,或有几成水分掺杂,但此子属实底蕴不凡,就是不知,其斗战心境如何。 楚,是个好姓氏,楚家少主都上去了,也不差另一个姓楚的。 楚萧已上场,惹得全场瞩目,怀疑其修为造假的,可不在少数。 特别是叶家大小姐,已盯他老半天了,是楚少天无疑,可他明明已死了才对。 那夜,是出了什么变故吗?她已迫不及待回家,迫不及待想找舅舅和姨娘问问。 呼! 为减少耗损,楚萧仅开了一只火眼金睛,一手放在了境界碑上。 九,是他测出的修为,只不过,代表先天境的白色,染着一半紫。 半步归元。 修为没造假。 事实胜于雄辩,那些等着看他出丑的人才们,一时间都偃旗息鼓了。 力量碑,楚萧无需运足玄气,一拳便打出了个紫色且鲜亮的‘一’字。 “还藏着掖着。”项宇撇了撇嘴,傅红眠也瞟了一眼。 某人之战力,他们先前可是亲眼见识过的,才归元一境的力量,完全不是那人的极限。 藏与不藏,第一项考核,楚萧都是稳过,就是妄自动武,筋骨肉疼的让他有点龇牙咧嘴。 第157章 第二项 疼。 浑身疼。 短短几十步路,楚萧走的极难受。 的确,归元一境的力量,不是他之极限,当真牟足了,他至少能打出七境之力,若是开苍龙道,干到九境也不在话下。 但,那是玩儿命,小小一拳都让他筋骨肉疼的厉害,若全力出击,不得当场散架,长髯男子的自爆,给他整的太乐呵了。 “才半年时间,连过六境,他这进阶速度,莫不是开了挂?” “半步归元,在楚家年轻子弟中,仅次于了楚阳和楚寒月了。” “如此一个人才,竟被送做上门女婿,楚家老爷子是怎么想的。” 楚氏一族有个不成器的三少爷,此传闻,由来已久,在世人心中也早已根深蒂固。 今日,谣言不攻自破,能在境界碑与力量碑上打出白色九与紫色一的人,能是废柴? “低估你了。”楚寒月喃语,楚阳看楚萧时,眸中也多了几许异样。 楚恒则一脸不服,被老冤家压一头,属实忍不了,“他,只是运气好。”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投来的斜视的眼神,在场的考生,哪个都能谈运气,唯独这小子没资格。 战力不如楚阳,修为不及楚萧,仅凭出生时的异彩,便被选入书院,试问,谁有他这般富贵命。 “考核之后,将他接回家吧!”说话者,乃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坐在观众席的角落里。 他可不是一般的老头,货真价实的楚家老太爷,只不过,来前易容了,偷摸来看孙儿考核。 这个孙儿,指的是楚阳,家族未来的掌门人,自出世那日起,便被他寄予了厚望,已重点培养了很多年。 事实也证明,他楚家少主的确很惊艳,无论是修为,还是力量,都是迄今为止,考生中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唯一让他未料到的是,从不看好的另一个孙儿,竟然也天资非凡,今日所展现出的底蕴,属实让他惊的不轻。 “明白。”回话的是王阁老,也易容了,接人这事他在行,楚青山好说话,多陪几个笑脸,就领着娃回楚家了。 这边。 楚萧已散了火眼金睛。 第一项考核只是走过场,第二项可就不是上去逛一圈那般容易了,不得妄自动武也得动。 “大哥,你行不行啊?”姬无辰一脸的担忧,瞧义父这般蔫不拉几的模样,他真真没底气。 “男人哪能说不行。”楚萧说着,从怀中摸出了长髯男子的身份牌,“瞧瞧,可认得这玩意。” 姬无辰接过,先敲了敲,才翻来覆去一阵扫量,说道,“这秘纹,瞅着像东陵姜氏一族的图腾。” “哪是像,本来就是。”柳青衣眼界不低,只瞧了一眼,便给了确定答案,“此一族的秘纹,我早些年见过的。” 虽然早有猜测,可听了这番话,楚萧还是不禁皱下了眉头,果然,那夜的截杀非空穴来风,是针对他一个人的局。 一朝觉悟,他失明的眸,有寒光乍现,姜家,好,很好,别等我缓过劲,不给你丫的闹个天翻地覆,老子就不姓楚。 轰! 砰! 考核并未停歇,人影一个也接一个的登场,将力量碑打的嗡嗡作响。 无一人高过楚阳,就连排名第二的家族少主王翊,也与之差距甚大。 “这小丫头,昨个还是先天九境,今日就入了归元境?” “那小子,定吃了提升战力的丹药,不然哪来如此力道。” “杨兄,你有个好孙儿啊!年纪轻轻,便修出了这般境界。” 台上轰鸣不绝,台下则话语声此起彼伏,每有一人测过修为与力量,都免不了几番评断,场面,好不热闹。 第一项考核,便是伴着此等气氛,缓缓落下帷幕的,有人欢喜有人愁,除三个滥竽充数者,其余皆完美过关。 “第二项。” 孤山老道不废话,弹指一道灵光,收了境界碑和力量碑。 同一瞬,玉阳真人又丢出了一道符,悬在了校场的战台上,砰的一声爆裂,炸的台下一片尘土飞扬。 待烟雾散去,台上已多了一道笔挺的人影,蒙着黑衣,也遮着面庞,只留一双眸曝露,却是木讷空洞。 傀儡。 是傀儡。 考核的第二项,便是与之对决,倒也不是生死搏斗,只需撑过十回合,便算通过。 此一关,考验的是斗战,旨在刷下去那些空有修为和力量,却不知如何运用的考生。 不会打架?那就不要去妖兽森林凑热闹了,那处处是坑,但凡撞见一个,都可能殒命。 那就是傀儡? 穷乡僻壤之地,没见过傀儡的比比皆是,莫说考生,连一众家主,都看的满目新奇,颇想上去研究一番。 更有甚者,还寻思着找书院长老聊聊,买一尊做护卫,无条件执行主人的命令,谁能比这玩意儿更忠心哪! “真一群土包子。”卫鸿在笑,江明和孔候也满目戏虐,不过一个小物件,没见过世面的人,瞅啥都像宝贝。 “义父,瞧,傀儡。”姬无辰也在梗着脖子看,顺手还拍了拍楚萧。 “嗯。”楚萧则闭目疗伤,大秦的傀儡他没见过,烈火战奴他这倒是有一个,二者的构造该是大同小异。 “他,男的女的。”姬家少主的关注点,就是清奇,惹得柳青衣一阵白眼,“女的如何,你还想摸摸不成? “若我有幸入了书院,定学学那造傀儡之法,按照你的模样造,不穿衣服搂着睡,我....疼疼疼。” “不要脸。” 嗖! 还是吴家少主,第一个登台,手中还握着一把雪亮的银枪,如临大敌。 “若不敌,任何时间都可下台,它自会停止攻伐。”孤山大师话语悠悠。 此话,还有后半句:若中途下来,视作弃权,便没资格再参加第三项考核。 说话间,他已单手掐诀。 傀儡的禁制一经解开,便开出了一股极强大的气场,且周身煞气汹涌,一瞧便知,其手上沾过不少人血。 “这么强?”不少家主都皱了眉,此傀儡少说归元第三境,战力定不俗,他们家的娃,怕是撑不过十回合。 唰! 万众瞩目下,傀儡豁的动了,盯着台上目标便杀了过去,出手无甚花里胡哨,只拳头紧握,迎面轰击。 吴家少主则运足了玄气,横枪在前,极尽格挡,却被一击打的蹬蹬后退,颤抖的手,都险些握不住长枪。 “好霸道的力劲。”姬无辰一阵惊异,柳青衣也俏眉微颦,这尊傀儡非表面那般简单。 “他无灵智,与之斗战莫硬干。”楚萧提醒了一声,他与战奴约过架,有几分话语权的。 “好说。”姬无辰眸光炙热,柳青衣也来了战意,都见过大场面的,对战傀儡,绰绰有余。 砰! 台上,傀儡已定下身形,未再攻伐,他身上有禁制的,十个回合便是点到为止。 看吴家少主,形态就有些狼狈了,方才手忙脚乱,不慎挨了一掌,胸口那个疼啊! 疼归疼,他笑的开怀,第二项的考核,他已过关了,入书院的那条路,已走完一半。 第158章 斗战 “袁淼,上台。” 吴家少主方才下场,玄真老道便吐露了一声,语气不咸不淡,神色也不怎么和悦,而且,还有些心不在焉。 孤山大师和玉阳真人一左一右,纷纷瞧了一眼,这老头,近日可太心浮气躁了,不就徒儿丢了嘛!事儿不大。 嗖! 袁家少主已登台,是拎着一把大刀上去的,其战力强不强,且先不论,仅这派头,瞅着还是很唬人的。 他是个好战者,一经开打,便正面攻伐,呜呜吖吖便是一顿乱砍,却是一通操作猛如虎,被揍的站不稳。 傀儡很强,不知何等材质铸造,躯体非一般的坚硬,看客瞧的真切,挨了好几刀,他身上连一丝伤痕都没。 反倒是袁淼,挨了其一掌,大口咳血,其后的一记重拳,更是刚猛霸烈,险些将他打落战台。 不过,他还是撑过来了,就是下台时没走稳,一头栽那了,看的孤山大师和玉阳真人一阵摇头。 此子,虽然勇气可嘉,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莽夫,对战傀儡,没有强大的底蕴,哪能与之硬干哪! 相比他,周家少主就很鸡贼了。 莫看他生的身材瘦小,却颇懂斗战之道,自上去,便是满台的乱窜,大多时候,都是躲避攻伐,一旦瞅准机会,便是一顿暴击。 “尚可。”孤山大师一笑,这才是干仗嘛!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这等人入了妖兽森林,通过考验的可能性,会远高于袁家少主。 呼! 台下,楚萧又吐出一口浊气。 稳住了,他的伤势终是稳住了。 “你家大姨子,怕不是看上你了。”身侧座位,静心观战的柳青衣,蓦的一声轻语。 女子心细,她就观察入微,在场那么多书院弟子,唯有叶柔,时不时的朝这边扫一眼。 当然不是看她与姬无辰,而是盯着楚萧,一瞅便是好一阵,瞅便瞅了,眼神还颇不正常。 “她哪是看上我了,而是大半天的见鬼了。”楚萧一边埋头揉眼,一边话语悠悠。 或许,姜家派人半道截杀他,叶柔是知情的,所以才极度疑惑,疑惑他为何还活着。 这般想让我死,小爷我偏不死,活着多好,活着能捅刀子,姜家的人,他会多捅几个。 又一次,叶柔侧眸看来。 此番,楚萧没惯着她,以失明的眸,与其隔空对视,看的叶柔莫名的一阵心颤。 那人明明是瞎子,可她好似望见一道道的寒光,乃至这青天白日,周身冷风直窜。 “义父,孩儿去了。”姬无辰起身时,来了这么一句,颇有那么一股子,大义凛然的决绝。 “去,死台上。”楚萧也逗乐,顺手还推了姬无辰一把,参加个考核,整的跟生离死别似的, “看我斩了那厮。”姬无辰整了整衣领,而后一个纵身飞跃,帅气的踏上了战台。 完事,他就给全场的观众,秀了一番技能,前脚才跳上去,下一秒,便凭空消失了。 哦不对,不是消失了,是隐身了,义父方才说了,对战傀儡可不能硬上,得讲究技巧。 “隐身术?”先愣神儿的是姬天雄,都不知自家的娃,竟还通晓此等法门,若非亲眼得见,至今还蒙在鼓里。 做爹的都不知,更遑论其他人,隐身术,真真的好秘法啊!除了书院和皇族,民间该是少有人能使出这般绝活。 砰! 姬无辰自信满满,却是架不住傀儡多才多艺,没了攻击目标,便轰的一拳砸在了战台上,恐怖的震动,当场便破了隐身。 “这也行?”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施展隐身术,便被破的这般干脆,姬无辰多少有点儿郁闷,当即掐印,动了攻伐秘术。 登时,便见数十道剑气,迎空劈斩,在傀儡的身上,砍出了一道道雪亮的光火。 硬,傀儡很硬,凌厉的剑气,没能破其防御,倒是他之掌风,自带一种雄浑之意。 姬无辰未与之硬战,闪身遁走,傀儡则如影随形,诸多暗器频频使出,一路追着打。 “跑甚,揍他啊!”身为引荐人,项宇如吃了枪药,嗷嗷直叫,一个没有灵智的傀儡,看给你怂的。 “站着说话不腰疼。”傅红眠斜了一眼,一手还将其按回了座位,咋咋呼呼的,嚎的她俩耳朵嗡嗡的。 她的话不假,并非哪个人,都如书院弟子,战力非凡,楚少天或许可以,姬家少主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过关。 姬无辰是不负众望的,怂是怂了些,但下台时,身上并无伤痕,仅此一点,就远强于前几位。 其后上去的柳青衣,也有绝活儿,竟会捣鼓符咒,多半是傅红眠传的,一道符加持,快如惊虹。 傀儡之速度,虽也不慢,愣捉不到其身形,诸多攻伐皆未命中,直至第十回合,两人才真正对轰一掌。 “不错。”玉阳真人悠悠一笑,红眠那小妮,倒是会挑人,柳家长女的确是个可造之材,至少天赋不俗。 噗! 既是干仗,见点血很正常。 柳青衣是个分水岭,她之后数十人,败的一个比一个惨,要么是修为低,要么是无实战经验,被傀儡揍的站不稳。 直至楚阳登场,这等败势才终结,第一家族的少主,就是非同凡响,自上台,便是一路打过去的,十回合全胜而归。 “好。”楚恒这一嗓子,嚎的那个霸气侧漏,嚣张跋扈的臭毛病,一时间也没压住,一个迷人的小眼神儿,扫过考生席,就差来一句:垃圾,都是垃圾。 没人搭理这货,看客的目光,都不觉落在了楚萧身上,考生中唯一的一个瞎子,已然登场了。 都知这小子半步归元境,打出了一境归元的力量,就是不知,在斗战方面,是否也有几分建树。 “少天,尽力便好。”萧雄喊了一声,楚青山也露了温和的笑。 “小意思。”楚萧笑了笑,开了火眼金睛,砰的一声落在了台上。 待他玄气汹涌,整个校场都好似刮起了一阵阴风儿,战台更是结了一层冰霜,看的在场人都一阵挑眉毛。 论眼界,还得是书院的长老,孤山大师和玉阳真人已微眯双目,这特么的极寒之毒吧!此子怎染了这等病。 “不简单哪!”两长老的眸中,都闪出了一抹深意之光,先天境领域,能扛住极寒之毒的,属实找不出几个。 “难怪伤的这般重。”傅红眠喃喃一语,她记忆中的楚少天,气血是炙热如火的,而今再瞧,就像一块冰疙瘩。 “你真动了五行大遁?”小胖墩也在嘀咕。 耗损寿元为代价的那种禁法,他与楚萧皆通晓,某人生出了那般多白发,定是妄动了禁术。 而这极寒之毒,保不齐就与其有莫大的关联,因为寿元流失时,功体极度虚弱,最容易染病。 “好,极好,赏心悦目。”有人皱眉,自也有人幸灾乐祸,曾在青山府吃过瘪的卫鸿,此刻就笑的贼开心。 寒毒可不是一般的伤,连战台都结了一层冰霜,楚萧已是中毒颇深的,冰冷彻骨的感觉,能说不是美妙至极? 嗖! 台上,傀儡已开攻,携卷狂风杀至,一掌刚猛霸道。 若在以往,遭遇此等攻伐,楚萧定以天罡拳强势硬刚。 而今嘛!身子骨有点弱,实在经不起风浪,多一丝震荡,筋骨肉便多一分疼痛,根基便越濒临崩溃边缘,自是避其锋芒。 他脚踏惊鸿步,提前一步避过,双指并拢一划,桃木剑随之出窍,一番抹血开锋,劈的傀儡躯体铿锵作响,火光肆意迸射。 傀儡。 无灵智。 或许也算一种优势。 他能凭幻术和光明身打奇袭,阴死一尊反应不及的真武境,但他这两宗赖以为傲的秘法,在而今的对手面前,就是一个摆设。 至于亢龙锏,单纯就是砸人了,对其根本造不成半分灵魂伤害,小打小闹,也无需烧火棍,至于霸刀,打这玩意,属实大材小用。 铮! 剑鸣声,响彻战台。 比剑吟更刺耳的,是第六回合的刺啦一声响,当然不是谁的裤衩子烂了,而是傀儡,竟然破防了。 对,就是破防,隐于黑袍的护体玄气,竟裂开了口子,虽无鲜血淌流,可其躯体上却多了一道剑痕。 自第二项考核拉开帷幕,这是唯一的一道,强如楚阳都未做到的事,一个身负重伤的人,竟然做到了。 “有意思的一把木剑。”孤山大师捏了捏胡子,傀儡被破防,并非无缘由,那小子手中的剑,刻有附魔的,甚是锋利。 “剑不凡,御剑之人的道行亦不浅。”玉阳真人微微一笑,他真就是看走眼了,梦遣那日送来的小玄修,真有几把刷子。 “那小子可以啊!” 眼见楚萧进退有度,而且,无半分慌乱,甚至还破防了傀儡,不少家主都露出了异样的神色。 谣言,再一次不攻自破,楚家三公子不是废柴,非但不是,他的战斗经验,貌似还强过了楚阳。 不说其他,就说那一门御剑术,用的就贼溜,八回合了,傀儡挨了一剑又一剑,他却啥事儿没有。 “低估三少爷了。”王阁老一声干咳。 “好剑。”楚沧元盯着的却是楚萧手中的桃木剑,真真一把好兵器啊!待哪日要过来,留给楚恒用。 得亏楚萧不知他所想,不然,真可能把桃木剑撅折了,都是孙儿,您老人家,能不能把我当人看一回。 撅指定是不能撅的。 媳妇送的,哪舍得弄断了。 唰! 第十回合,傀儡振臂一挥,甩出了一片飞针,皆细若发丝,肉眼极难望见。 楚萧看的真真的,火眼金睛下,一切皆无所遁形,御剑那么一挥,尽数挡下。 而傀儡,也在此一击后,蓦的定了身,又如一尊石刻的雕像,杵在那一动不动。 通过! 第159章 想媳妇了 楚萧下台,万众瞩目。 说瞩目也不确切,盯着他的人虽不少,但盯着桃木剑的,貌似更多,能破防傀儡,此剑功不可没,绝对是一把锋利的兵器。 既是好物件,看客们的心思就多了,想找楚萧聊聊价钱的有,想找他借来瞧瞧的也有,其中有那么几位,眸中还闪过了贪婪。 如孔候和江明,就瞟了一眼王翊和齐昊,虽未言语,可眼中却写满了话:此剑,吾要了,待妖兽森林考核那日,给老子夺过来。 “好说。”王翊和齐昊皆幽笑,他们有秘宝的,乃孔候和江明赏赐的,做掉一个瞎子不难。 呼! 楚萧并未回座位,而是故作尿急的捂着下腹,顺着一个小门出去了。 上茅房是假,想媳妇了是真,两项考核他皆已通过,无非等一个结果。 他,可没这闲工夫。 叶柔怕也尿急,跟着他出去了,且一路追到了茅房前,快走几步将其拦下。 “叶小姐,这是作甚?”楚萧没有开火眼金睛,说话时,人家的脸都没对准。 “明知故问。”叶柔一语冰冷彻骨,说着,便直接伸了手,“桃木剑,还回来。” “我的凭啥给你。” “那,是瑶儿的剑。” “让她找我要,我便给。”楚萧懒得与之废话,一手将其扒开了。 “你.....。”叶柔追出一步,便不由停了,因为某人已钻进了茅房。 钻进去就没事了? 太小看叶大小姐了。 她未走,就堵在门口,面色冷若冰霜,桃木剑何等兵器,不是谁都能染指的,必须讨回来。 好! 校场的考核,并未因他们而停歇,有一个高手登台,与傀儡战的热火朝天,叫好声一阵压过一阵。 过来一瞧,才知是王翊那厮,该是得了孔候真传,一宗剑法耍的那个精妙绝伦,满台皆纵横的剑气。 人渣二人组嘛!江明也不吝啬,也传了齐昊一部刀法,杀伤力极强横,上台鏖战时,曾一度逼退傀儡。 此战,也成了分水岭。 其后登台的十几人,战力一个比一个拉胯,被傀儡揍的浑身是伤,偌大的战台,染满了血迹。 台下没了叫好声,却多了此起彼伏的唉声叹气,自家的娃没能通过考验,心情能舒坦了才怪嘞! 瞧孤山大师,怕是困了,已不止一次打哈欠,只时而提笔,在书册上划去一道,抹去考生的名讳。 那些,皆是未通过考核的,才只第二项,便已刷下去大半了,就这,真真正正的考验,还没开始呢? 以他多年之经验,而今这帮考生,能完美通关三项考核的,绝不超十人,甚至更少。 这,还是在放低门槛的前提下,若是在往年,广陵城出三个书院弟子,就算烧高香了。 当然了,玄阴之体和楚恒那等异类除外,特殊血统和出生自带异象的人才,是破格录取。 “我有一头小毛驴儿,从来都不骑.....。”上茅房是一个体力活,哼个小曲儿愉悦心态,也合情合理。 今日的楚少侠,就颇有情调,自蹲那,嘴就没消停过,除了鼻子塞着两团棉花有点儿鼻音,其他没啥。 比他更有情调的,是叶大小姐,她也不嫌累,还在门外堵着呢?越堵,那张淡漠绝美的脸颊,便越冰冷。 “楚少天,滚出来。” “我有一头小毛驴儿....。” “有种在里面待一辈子。” “从来都不骑.....。” 一个蹲坑,一个堵门;一个在里面哼小调,一个在门外听小曲儿,局面就是这么个局面。 也得亏看客们都在校场,此地鲜有人来,若见此画面,定眉毛高挑,拉屎撒尿还有护驾的? 人,一旦忍不住了,那就不忍了。 不久,茅房门便被踹开了,叶柔踹的,进去了,她真进去了,手中还拎着一把寒气逼人的剑。 “非礼啊!” 楚萧这一嗓子,嚎的那叫一个惊天泣鬼神,连校场那边的叫好声,都被压下去了。 总有听力好使的,如巡逻的广陵卫,便杀过来了三五个,谁这般大胆,在此搞事情。 非礼的流氓,他们没逮住,一身狼狈的叶大小姐,倒是有一枚,是从男茅房跑出来的。 一个。 就她一个。 至于方才骑小毛驴儿的那位,早在喊非礼的那一瞬间,便化成了一缕青烟,此刻还在茅房飘着呢? “楚少天。”叶柔逃似的离开时,是咬牙切齿的,她堂堂书院弟子,竟然被一道分身,耍的团团转。 “机智如我。”楚萧此刻已穿过大街小巷,入了一片小竹林,梦遗大师的小院子就在竹叶掩映的深处。 梦遗大师是在的,正坐于树下摆弄图纸,那是楚萧先前给她的星位图,她已研揣摩多日,至今都无头绪。 叶瑶也在,在院中舞剑,发丝早已褪去了嫣红色,而今白衣白发,如一个不染凡尘的仙子,美的如梦似幻。 “师尊,我总觉忘了些什么。”叶瑶一声轻语。 “前尘往事太苦,忘便忘了吧!”梦遗大师一笑。 然,她的笑藏着几许心疼,忘却一个死都不愿放下的人,那该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她从未爱过,自不知情到深处是何心境,真如戏文唱的那般,天荒地老,矢志不渝? 嗯? 某一瞬,叶瑶蓦的停了,迎着一缕春暖花开的风,望向了小院门,那里似有光,仿佛梦见过一般。 梦遗大师也不禁抬了眸,一脸难以置信,有客造访,无需看其尊容,便知是一个早已死去多日的人。 果然,在她望看下,楚萧一步踏入,一身邋遢,头发也蓬乱,嘴边还满是胡子茬,像一个逃荒的难民。 “怎么可能。”梦遗大师喃语,以为看错了,可定眼再瞧,是楚少天无疑,那个小玄修,竟然还活在世间。 某些人,见了媳妇,就选择性忽略一切了,一个前辈立在树下,他愣没瞧见,满眼都是那个白衣白发的女子。 叶瑶翩然而立,心却在刹那的一瞬,猛地疼了一下,不知为何,这个双目燃火的人,似曾相识,似在哪里见过。 “你.....。” “我回来了。” 楚萧温情一笑,如一道惊虹而至,不及叶瑶开口,便狠狠将她抱入了怀中,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欲将她融入身体才算完。 突如其来的一抱,使得叶瑶晃了神,这人寒气直冒,却让她倍感温暖,乃至一时间忘了挣脱,就那般呆呆的、傻傻的让他抱。 时光,似在这一瞬定格,可惜,没有雪,不然会更衬良宵美景。 小别胜新婚,更遑论,生离死别。 楚萧抱得久了些,久到梦遗大师都没忍心叨扰,只静静看那对命苦的小恋人。 多好的一桩姻缘哪!非要让它染血才算完?这不正是另一个叶天峰和姜玉仙吗? 许久,才见楚萧恋恋不舍的松开,淌着血的火眼金睛,对上的却是一双茫然的眸,叶瑶在茫然的看他。 对,就是茫然,就像一个红尘过客,看另一个红尘过客,没有欣喜,没有温柔,没有久别重逢的情与泪。 楚萧怔了,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叶瑶?” “你.....。”叶瑶玉口微张,却被梦遗大师一语打断,“徒儿,为师想喝酒了,去,买几坛桂花酿。” 她这一说话不打紧,叶瑶才晃过神儿,忙慌从楚萧怀里挣脱了,绝美的容颜上,还染出了一抹红霞。 “我...我这便去。”叶瑶也如方才的叶柔,红着脸,逃似得离开了。 “叶瑶。”楚萧抬脚便要追,也被梦遗大师一语打断,“楚少侠,坐。” 前辈的话,楚萧自是听,却满目迷茫,叶瑶显然不认得他了,因何如此。 “你,如何活下来的。”梦遗大师拂袖而坐,随手还提了茶壶,优雅的为楚萧斟了一杯茶。 “一个前辈救了我。”瞎话,楚萧张口就来,依旧死死盯着面前的美女前辈,欲求一个答案。 “你死后,她惹了心魔,失忆了。” 第160章 洗干净 心魔? 失忆? 这个答案,让楚萧愣在了当场。 “人若是悲痛至极,总有奇怪之事发生,譬如心魔。”梦遗大师话语悠悠,但仔细聆听,她底气却略显不足,只得以垂眸饮茶,稍做掩饰,尽量将某个谎言,编织的让人好接受些,“心魔让她灵智失守,加之玄阴血脉之力太过强大,反噬了她心神,乃至意识混乱,才有这所谓的失忆。” 一本正经的胡扯。 书院八大奇女子之一的梦遣,修为不凡,在忽悠人这块,也是颇有心得。 关键是,楚萧真信了,满目希冀的望着这个女前辈,“如何才能恢复记忆。” “这,要看她自身之造化了。”梦遗大师回的颇含蓄,神色也是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测。 楚萧沉默了,本就憔悴的面庞,又多一抹苍白,袖中的拳头,更是握的指缝间鲜血淌流。 回来晚了。 若能早到几日,叶瑶定不会成这般模样。 “你也莫太悲观,兴许几日便好了。”梦遗大师微微一笑,说着,她还弹了一缕玄气,缠了楚萧的手腕,悬丝诊脉。 看过,她脸上的笑意,瞬时散了个干干净净,有伤,这娃子一身的伤啊!元气大损、根基破裂、极寒之毒、寿元流失。 “怎会伤的这般重。” “说来话长。” 楚萧牵强一笑,翻手取出了木匣子,其上,贴满了封禁的符纸。 梦遗大师并未看,还在为其诊脉,只随意问了一声,“这是何物。” “玄阴之草。” 此话一出,淡定如梦遣,都不禁怔了一下,拂袖掀开了木匣。 登时,便有一片刺骨的狂风,自匣中翻涌而出,随之便是洁白的寒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外蔓延,凡染之者,无论是石桌石椅,还是花草树木,都在短短几个瞬间,一一结成了冰雕。 砰! 梦遗大师未多想,当即合上了木匣子,随手还拍了一道封禁秘纹,再看楚萧时,她是满目惊异的,“此物,哪里来的。” “在一个地底裂缝无意间撞见的,便顺手摘了来。”楚萧未有隐瞒,说话时还打了个寒颤,体表也因寒气蒙了一层冰霜。 “你疯了?”梦遣这番话,说的颇有几分长辈威严,传说中的玄阴之草,连真武境见了都得退避三舍,更遑论一个先天境。 “命大,死不了。”楚萧微微一笑。 此番,换梦遣沉默了,无需再问,便知此子体内的寒毒,出自何处了。 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为了叶瑶一个机缘,他真能做到连命都不要的。 那丫头若还有记忆,若还记得楚少天,若得知此一事,不知该有多心疼啊! 又一次,她拂了衣袖,将望看小院门的楚萧,送入了梦乡,摆在了一片云团上。 有病得治啊!极寒之毒非一般的伤,治得好便罢,倘若治不好,这小子必成废人。 她取了九根细若发丝的银针,分别插入了楚萧九个穴位中,以其为媒介,一根接一根的灌输玄气。 此法,的确好使,真就驱散了极寒之气,但,也仅仅是驱散,一旦她收手,极寒之毒便又死灰复燃。 几番尝试,皆是如此,寒毒便如烙印,刻在其灵魂中,强如她,耗的玄气几近枯竭,都无法真正祛灭。 于是乎,她也如妙音大师,干了一件简单粗暴的事:烧。 嗡! 一尊虚幻的丹炉被化出,其内燃着熊熊烈火,楚萧被丢了进去。 恰逢叶瑶买酒归来,见此一幕,不明所以,师尊这是要拿人炼丹? “他名楚萧,字少天,楚家的三公子。”梦遗大师似在为她做介绍,蓦的一语。 “楚萧。”叶瑶喃喃一语,名如人,人如名,乍一看,乍一听,皆那般似曾相识。 丹,指定炼不得。 烧一烧还是可以的。 那不,楚少侠那一身破烂不堪的衣裳,一件都不剩,都被焚了干净。 见之,叶瑶脸颊一红,忙慌背了身,只在不经意间回眸,偷偷看一眼。 论定力,还得是她家师尊,跟没事儿人似的,书院长老嘛!啥场面没见过,这都小意思。 就是苦了楚少侠,先被妙音大师一顿烧,回了广陵,梦遗大师也这般招呼他,疼,浑身疼。 不知何时,梦遗大师才收手,可她紧皱的黛眉,却是久久不曾舒展,此法,行不通。 这小子中毒太深也太久了,凡火是烧不灭其寒毒的,硬要烧也不是不行,与杀之无异。 “为师去一趟天武城。”梦遣留下一语,便迈开了莲步,只一话传回,“与他清洗一番。” “我...我洗?” “洗干净哦!” 梦遗大师轻语一笑,便如一阵清风,消失不见,她治不得极寒之毒,也束手无策,那便找个人帮忙呗! 也不能说找人,而是求一颗至阳的丹药,专克极寒的那种,巧了,身在天武城的一位长老,便有那种丹。 她走了,把小两口晾那了。 楚萧还好,虽一身乌漆八黑,睡的还算安详,倒是叶瑶,蹑手蹑脚如小偷,长这么大,还是头回见男子未穿衣服的模样。 她是一个乖巧的徒儿,师尊的话哪敢不听,拖着楚萧便进屋了,许是太好奇,她还不禁多看了几眼,越看,越觉脸颊发烫。 不久,便闻撩动水花的美妙声,该是头回干这事,无神经验,稍微有些手忙脚乱。 也怪楚萧,睡觉也不安生,特别是他家小少天,就摸了一下,不得了了,可精神了。 ‘这具肉身,吾甚喜欢。’小少天给了焚天剑魂,极大的自信,暗想着哪日夺舍成功,它得多找几个媳妇。 “he...tui.....。”主人睡着了,墨戒可没睡,逢见焚天剑魂想美事儿,它都会在第一时间,致以最亲切的问候。 叶家的二小姐,何止是个听话的徒儿,还是贤惠的娘子,给某人洗了一番,连他的衣裳,也一并洗的整整洁洁。 好! 考核,还未落幕,叫好声不绝。 许是太热闹,也或考生与傀儡的大战太精彩,俨然无一人察觉,上茅房的那位考生,至今都不见回来,怕是掉坑里了。 同样没回来的,还有叶家大小姐,堵了半天茅房,也正儿八经的听了半天小曲儿,憋了一肚子火,哪里还有心情看热闹。 夜。 悄然降临。 楚萧安静的躺在床上,怕是做了个美梦,脸上总挂着一丝温情的笑意,星辉斜入时,还有那么一两声梦呓,“叶瑶。” 在,她在的,就坐在床边,如个温柔的妻子,默默守着,时而还会伸手,拨开他那一两缕散乱的白发,静静看他脸庞。 看的久了,会有那么一两瞬失神,待指尖触摸眼角,竟是湿润的,心还蓦的一阵阵的疼。 第161章 信 清晨。 楚萧缓缓开眸,一番望看,梦遗大师的住处。 想起来了,昨日来此看媳妇的。 媳妇? 他如遭了雷电击打,翻身便下了床,门都不带走的,翻窗户就出去了。 入目,便见一道翩跹的倩影,正端着一碟小菜,从灶台下来。 “醒了。”叶瑶轻语一笑,却不敢直视楚萧,耳根还有些泛红霞。 昨日,她洗的可认真了,该看的不该看的,一样不拉,师尊曾与她说过,女子要矜持,但,看的多了,也会脸红的。 “你真不记得我了?”楚萧一语沙哑,一路追到了灶台,满目希冀的看着叶瑶,颇想面前这个女子,再喊他一声少天。 可惜,没有。 早餐是温馨的,除了气氛有几许些怪异,其他没啥。 一顿饭,她全程埋头,他则坐在对面,静静的看她吃。 得亏秦寿没在此,不然,定赏他一记脑瓜,又不上道了吧!二小姐最心善,卖惨哪! 事实上,他不用卖,已经够惨了,知道院中吹拂的风,为啥这么冷吗?皆寒毒惹的祸。 许是被看的浑身上下不自然,叶瑶又垂低了眸,蓦的开口问道,“你的头发,因何白了。” “想媳妇想的。”楚少侠也逗乐,张口来了这么一句,逗的叶瑶掩嘴偷笑,这小子,真有趣。 楚萧也笑了,提起了筷子,夹了一块竹笋,放在了叶瑶碗里,“若我说咱俩曾为夫妻,你可信。” “信。” “不怕我骗你的?” “昨夜,你说梦话了。”叶瑶浅浅一笑,“我的名,你喊了八百多回,还说待你名震天下,娶我回家。” “那今夜,换我守着你,看你说不说梦话,喊不喊我的名,那么多人都记得,为何偏偏忘了我。”楚萧笑中有泪。 叶瑶终是抬了眸,一话说的柔情似水,“你,可愿等我记起你。” “愿。”楚萧一字铿锵,笑中满含男子温情,“地老天荒我也等。” 嗖! 难得小两口,浪漫的诗情画意,偏偏一缕清风不解意,且还卷着一抹女子香。 有客人来,一道曼妙如仙的倩影,无论身姿,还是容貌,都半分不弱梦遗大师。 “是她。” 楚萧双目微眯,暖场那夜遭遇截杀时,救走叶瑶的,正是这女子,生的与叶柔和叶瑶都有几分相像。 没错,是姜氏一族的姜玉娆,昨日未在广陵,今日才回,听闻楚萧还活着,难以置信,可不得来瞧瞧。 看过,是楚萧无疑。 但这怎么可能。 十几尊真武境啊!何等的阵容,他一个先天境小玄修,是如何逃出生天的。 楚萧很平静,眸若止水,虽怒的想杀人,但还不至于傻到与一尊通玄境动武。 “姨娘,你怎的来了。”叶瑶忙慌起了身,失忆真是一个奇怪的病,病到昔日疼的肝肠寸断,也还能对姜家人,露出微微的笑。 “想你了,顺道来看看。”姜玉娆温柔一笑,这倒不是装的,姐姐的孩子,她是发自灵魂的亲切与溺爱,哪怕先前有诸多的不愉快。 “见过前辈。” “无需多礼。” 虽知那夜的阴谋,楚萧还是颇懂礼数,走了个过场,同样的过场,姜玉娆也似笑非笑的走了一番。 两人心照不宣,唯有叶瑶,还蒙在鼓里,如一个不谙世事的傻丫头,挽着姜玉娆的胳膊,嘘寒问暖。 这,正是姜玉娆颇想看到的好侄女,亲人和睦相处多好,不像叶家大堂那日,如疯了一般,对自己的表姐动刀子。 所以说,忘情水是个好东西,既是染了血与泪,那便从头再来,她与姜家都会不计前嫌,忘掉那段不堪的前尘往事。 自然,有些个污点,哪怕是重头来过,也还是要彻底抹去的。 她看向了楚萧,眸中闪烁的是冰冷的光,“瑶儿,他配不上你。” “姨娘,你......。”叶瑶才要开口,姜玉娆便出手了,袖中飞出了一把剑,稳稳握在了手中,剑尖抵在了楚萧胸膛。 “演都懒得演了吗?”楚萧淡淡一声,被一股强大的气场,压的半分都动不了,就连体内的玄气,也都被堵回了丹田。 “吾也不想杀人,是你,太不知进退了。”姜玉娆这一话,不止冰冷枯寂,还带着一股不可忤逆的威严,宛若上苍宣判。 噗! 血刺目。 一剑绝杀。 楚萧甚至都来不及遁入十里天地,眸中的光明便散去了,清明的心神与意识,也被黑暗与冰冷,渐渐吞噬。 生死弥留之际,他看到了叶瑶,喊的声嘶力竭,也哭的撕心裂肺,他不在的那些天,她也是这般悲痛欲绝吧! 唰! 蓦的,一股柔和之力飘入了他体内,使他心境一颤。 再开眸,胸膛处并无血洞,叶瑶没哭、姜玉娆手中也无剑...一切,都好似未发生过一般。 唯一不同的是,院中多了一人,乃梦遗大师,正如一个如梦似幻的仙子,翩然立于他身侧。 “幻术?” 楚萧皱了一下眉宇,看向姜玉娆的神色,充满了无尽的疑惑与忌惮。 秦寿说过,人会中幻术,无外乎几种媒介,视觉、听觉、嗅觉、触觉。 他是一个瞎子,不会中视觉幻术;姜玉娆自踏入这座小院,并未触摸他。 嗅觉? 听觉? 无论哪一种,都足证明这人很恐怖,强的远超乎他想象,连何时中的幻术,都不自知。 若非梦遗大师出现,将他唤醒,他多半还在幻境中,苦苦挣扎,直至被黑暗,彻底吞噬。 “以你身份,这般欺凌小辈,也不怕后人耻笑?”梦遗大师未言语,是以一种秘法在传音。 “此乃我姜家之事,你莫要管。”同样的传音之法,姜玉娆自也通晓,却是言语清冷,并非商量,是告知。 “你怕不是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梦遗大师拂袖而坐,“再敢插手叶瑶的姻缘,本座不介意去东陵走一趟。” “你.....。” “不送。” 梦遗大师未给其留面子,直接下了逐客令,不走?不走咱姐俩就干一仗呗!在此闹事,反了你了。 走,必须走啊!姜玉娆虽憋了一肚子火,但还是对叶柔温柔一笑,“姨娘还有要事,改日再来看你。” 别说,她这一走,小院子的气氛,瞬间祥和多了,瞧,小两口正围着饭桌子,有说有笑的收拾碗筷呢? 梦遣看的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还是那个情啊!纵失忆了,也挡不住,才一夜,这就夫妻双双把活干了? 感慨归感慨,她还是有一种负罪感,徒儿失忆,她这做师傅的,难辞其咎。 真个信了姜玉娆的邪,若早知楚少天还活在世间,鬼才愿意给叶瑶喝下忘情之水,造孽啊! 良久,她才收思绪,唤来了楚萧,自袖中取了一方宝盒,“此乃至阳丹,或能祛灭你之寒毒。” “多谢前辈。” 第162章 送客 拿了至阳丹,楚萧便拜别了,一路都在抚摸自个的脸,其上,印着一抹红唇,媳妇送的,余香经久不散。 “少看一眼丢不了。”见叶瑶扶着门框,望着某人离去的背影,久久未动,梦遗大师有意无意的唤了一声。 她也不想拆散这小两口,实在是,各有事做,徒儿急需一场闭关,融那玄阴之草。 至于楚萧,还需参加书院的第三项考核,得在最短的时间内,祛灭体内的极寒之毒。 被师尊这般一说,叶瑶忙慌收了眸,脸颊又红了,失忆前,不晓得自己是不是个淑女,反正今日很不矜持。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梦遗大师已轻拂手,袖中飞出了一道道虚幻的符咒,都印入了虚无。 随之,便见一座大阵显化,整个小院子都因之朦胧,自院外望看,那就是一片云雾,修为不到家,看不穿虚实。 闭关最忌被扰。 她这是未雨绸缪。 特别是姓姜的那帮人,一个比一个不安分,想进来溜达,门都没有。 “何时中的幻术。”回家的路上,楚萧喃语声不断,眸光也明暗不定。 受打击了,一个姜玉娆,将他打击的抬不起头,仅一个幻术,就险些让他丧命,且到了都不知如何中的招。 时间,他缺的是时间成长,不然再对上那娘们儿,除了十里天地遁身,他实在想不出,如何对抗一尊通玄境。 许是双目失明,也或想的太入迷,乃至踏上一座拱桥时,他一不留神数错了台阶,一步没走稳,险些一头栽那。 还好,有人扶了他一把。 “多谢。”楚萧微微一笑,当即收了思绪,加快了脚步。 扶他的那位,并未走,就那般立在桥头,目送他渐行渐远。 定眼一瞅,竟是皓月圣子,还未离开广陵,今日本是要走的,得闻楚萧还活着,特来一瞧。 他是太好奇了,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能让玄阴之体爱的死去活来,为此,不惜对上整个姜家。 “楚萧,闻名不如一见。”皓月圣子一笑,如一个过客,消失在了熙攘的人群中。 他没有拆人姻缘的臭毛病,叶瑶与楚少天既是有情,他便不会横插一脚,一切随缘。 并非所有人,都如他这般看得开,那不,数十只飞鸟,已落在叶家府邸,为首的一人,正是紫禁圣子慕容泽。 与之同行的,还有随娘姓的姚仙儿,以及不少强大的黑衣护卫,那夜追丢楚萧和陈词的胖瘦两通玄,也在其中。 莫急。 还有呢? 紫禁圣子之后,天空中的飞禽嘶鸣,一阵接一阵,人影也是一拨接一拨,清一色的书院圣子。 可以这么说,除了已走的皓月圣子和没来的青锋圣子,其他六大书院,无一例外,全部到场了。 他们来此,可不是游山玩水的,是来提亲的,传说中的玄阴之体,哪个不想娶回家。 按说,六大圣子驾临,身为叶家掌门人的叶天峰,是该出门相迎的,却是未见他现身。 他倒想出来遛遛弯,奈何,住处有不少姜家护卫把守,说好听点是保护他,说难听些,他是被幽禁了。 如此壮举,自是姜天穹之杰作,他不姓叶,却在以叶家族长的身份,接待列位圣子,笑的那个满面春光。 都是书院圣子,随便叶瑶挑,哪个都行,哪个都无所谓。 至于楚萧,活着又如何?有梦遣护着又怎样?此番,已无需他姜氏一族出手,这一众英姿勃发的圣子,都不可能容了他。 “一个瞎子,也敢染指玄阴之体?”慕容泽冷冷一笑,身侧的姚仙儿,眸中也颇多寒光,她决不允许她未来的大嫂,有半分污点。 而楚萧,便是那个污点。 不自量力,自是送其上路。 时下,便有一个极好的机会。 三日后,妖兽森林的第三项考核,多找几个考生,送其一些杀人的秘宝,神不知鬼不觉的做掉楚萧。 有此想法的,可不止他兄妹俩,其他五大圣子,也都笑的戏谑玩味,眸中也都闪出了冰冷锐利的寒芒。 杀鸡焉用牛刀。 灭一个先天小玄修,与捏死一只蚂蚁无异。 阿...嚏! 寒毒可比风寒狠多了 楚萧这个喷嚏,就打的寒浑身气直冒,也或者,私下有太多人问候他。 时隔多日,再回青山府,倍感亲切,就是院中的人,让他瞅着有点来气。 有客人造访,楚氏一族的王阁老,正在院中与楚青山和萧雄寒暄。 他可不是空手来的,带了不少礼品,虽非稀有物件,却也价值不菲。 “三少爷。”见楚萧,王阁老忙慌起了身,相比往昔的一张臭脸,而今,他是一脸的笑意,还有几分奉承意味。 今夕不同往日了,三公子出息了,已通过两项考核,若再通过第三项,便是妥妥的鲤鱼跃龙门,可不得笑脸相迎? “阁老,今日怎有空来此。”楚萧淡淡一声,即便是笑,也是皮笑肉不笑。 “老太爷已命人腾出一座府院,让你爷俩搬回楚家住。”王阁老笑呵呵道。 这话,听的楚萧一阵唏嘘。 多少年了,爷爷都没对他这么好过,而今这般好,也是看在他修为的面子上吧! 若他还是一介废柴,还是那个不成器的三少爷,他老人家怕是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回去告诉他,我与父亲在此就挺好,就不回楚家了。”楚萧平淡的话语,是毫无质疑的回绝。 “三少爷,你这......。”王阁老则讪讪一笑,扭头看向了楚青山,相比楚萧,这位貌似更好说话。 “阁老,少天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请回吧!”楚青山温和一笑, “送客。”楚萧下了逐客令,言辞已算含蓄,若是在以往,早上手了。 主子都发话了,护院们自不会干看着,三下五除二,便将王阁老一行人,连轰带赶的送出了青山府。 随他们一道出去的,还有他们带来的礼品,是楚萧隔着府门,直接扔出去的,免得某些人改日再来要。 “诶....!”王阁老走了,走的灰头土脸,真个风水轮流转,他竟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第163章 至阳vs极寒 噗通! 井,还是自家的跳着舒服。 时隔多日,楚萧又到井中世界,黑咕隆咚的遗迹,让他倍感亲切。 挖矿的劳工,已然没有,早在他被截杀的那个夜晚,分身便因本尊遭重创而消失。 就这了。 他寻了一块风水宝地,盘腿而坐,取出了梦遗大师给他的宝盒,虽被一道符纸封着,却掩不住外泄的丹药香。 即便是药香,也炙热如火,身中寒毒如他,嗅一口倍感惬意。 丹,是银色的,有丹纹铭刻,拈在手中,便如拈着一朵小火苗,一股股热浪,汹涌澎湃。 “真不愧至阳之名。”楚萧一声赞叹,先放在鼻前嗅了嗅,才一口吞下。 丹一经入体,便仿佛化成烈火,瞬时燃遍他全身,嘴角和鼻孔溢出的,皆染血的污浊之气。 至阳药力太猛了,猛到他如堕身火炉,被烧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奇经八脉,都直欲融化。 “不够。” 焚天剑魂并未睡,下了这般定论。 要不咋说它眼界高深呢?算的就是准。 至阳丹虽霸道,但寒毒也不是闹着玩儿的,欲将其祛灭,还差些火候。 果然,不等药力耗尽,极寒之毒便卷土重来了,与至阳火息,极尽对抗。 “他娘的。”楚萧一声暗骂,疼的龇牙咧嘴。 又一次。 冰火两重天。 他的身体,好似成了一个战场,极寒与至阳约架的战场,一边冰霜凝结,一边火气汹涌。 战局嘛!不容乐观,至阳渐渐落了下风,被极寒压制,炙热的火息,也被寒气一片片吞没。 轰! 关键时刻,还得是小圣猿,虽未苏醒,可其体魄却在绽放金辉,本源火随之燃起,与至阳合成一处。 这好使。 牛逼哄哄的极寒之气,当场就蔫了,单打独战,它无惧两者任何一个,谁都无法将它彻底祛灭,但若二打一,那就另当别论了。 瞧,楚萧结冰霜的那半边体魄,寒气正一片接一片的溃灭,而至阳火息与小猴本源火,则烧的异常旺盛,一度打的极寒,无力翻身。 “好。” 楚萧眸光炙热,疯狂运转了混沌诀,将自身玄气也烧成了烈焰。 三管齐下,那便是秋风扫落叶了,顽强的极寒之毒,被强势扫灭。 此番,它未再死灰复燃,纵有那么一两道的寒霜,也再掀不起大浪。 呼! 楚萧这口浊气,吐的酣畅淋漓。 灭了,折磨他多日的寒毒,终是被焚灭了,发自灵魂的暖意,已涌满他体魄各个角落。 “暖和。”焚天剑魂跳动了一下,墨戒也随之闪了光,两个不是人的玩意,难得这般默契。 极寒之毒被干掉,但事没完。 圣猿小太子怕是又饿了,又在沉睡中吞噬玄气,而且比上一次,吞的更凶更猛。 楚萧未多想,当即踢掉了鞋子,光着脚贴合地面,一边运转功法,一边吸收大地之力。 小猴来者不拒,鲸吞牛吸,它又在蜕变,小躯体上褪下了不少杂毛,毛发金色的更纯粹。 除此,便是古老的异象,一幅接一幅的演化,仔细聆听,好似还有雷鸣声,听的楚萧心神恍惚。 不知何时,小猴才沉寂下去。 未沉寂的是楚萧,还在吸收大地之力,一次又一次的浇灌丹田,直至啵的一声响,他才狠狠舒展了身体。 突破了,他终是踏出了那半步,真正杀入了归元境,一个极寒之毒,压制他太久了,此番,也算厚积薄发。 伤,依旧有,不过已无大碍,最难搞的寒毒,已被祛灭,剩下的都小事,多养些时日,都能恢复过来。 “挖矿去。”黑心的包工头啊!一朝雄起,就重操了旧业,一百零八道分身,全他娘的好汉。 最主要的是,修为进阶,凭大地之力得来的感知,更显真切,在黑暗中一番溜达,一不留神儿就寻到了矿石。 挖。 说挖就挖。 分身们皆抡动了锄头和铁锹,干的热火朝天。 楚萧自也没闲着,静坐黑暗深处,极尽夯实自身境界,还有两日,便是书院第三项考核,可得抓紧了。 同样的事,通过前两项考核的考生,也都在做,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都在做最后一波冲刺。 不同的是,夜深人静时,有那么几个家族,迎来了不少贵客,给他们家的考生,送了不少好物件。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黑夜下的广陵城,几笔生意,就这么愉快的成交了。 清晨。 楚萧爬出了古井,一夜的休养,他不再显得那般蔫不拉几,至少,祛灭寒毒之后,他这病秧子,能经起大风大浪了。 “小祖宗,突破了。”鹤仙子凑了上来,一脸笑呵呵,它这只杂毛鸟,经历一番调养,也逐渐有了些精气神。 “侥幸。”楚萧一笑,扭头就进屋了,要尝试画天雷咒。 画符的行头,他昨日回家的途中,便置办齐全了,无非是笔墨纸砚,特别是符纸,挑的皆是上好的。 这,是个技术活,没人教他,需自个摸索,万事开头难,待画出心得,其后就好办了。 一番静心凝气,他才提笔蘸墨,一笔接一笔的勾勒,每一笔,或多或少,都有玄气灌输,至于灌输多少,是有严格要求的。 符就这般大,符纹就那般多,每一处都马虎不得,任何一个小纰漏,符咒都可能炸不响。 第一道符,他足用了半个多时辰,累的满头大汗,才勉强画出。 “试试。”楚萧推开了窗户,随手将天雷咒丢了出去,而后,便是一声轻叱,“爆。” 想象中的轰鸣声,并没有,符咒倒是炸开了,却只是一缕带硝烟的气,莫说伤人,挠痒痒都不够。 无妨,第一次画嘛!出点状况很正常,便如分身术,第一个分身,站都站不稳,而今,不照样用的很溜? 第二道符,他耗时更久。 这个,像那么回事了,至少炸响了,但,也仅限于响,无甚杀伤力。 其后的第三道,才真正有一丝天雷咒的逼格,不止有轰鸣,还将墙壁炸了一个大窟窿。 “有戏。”楚萧嘿嘿一笑,再次提笔,那小模样,颇有几分奋笔疾书的派头。 第164章 功法进化 轰!砰! 这一日,楚萧的小院子,格外的不平静,每隔一阵,便有一声轰鸣,像有人闲着没事干,搁那放炮仗。 护院们耳不聋,前后已聚来好几拨,所见,是一片狼藉,大树拦腰折断、花草一团糟、墙壁也塌了半边、满地都是青砖瓦片。 进来一瞧,才知小少爷在画符,画一张便丢出来一张,多是些残次品,但架不住他丢的多啊!好好一座小院,就差把房子掀了。 房子哪能掀。 不久,楚萧便消停了。 并非不画了,是瞳力耗尽了,加之画符颇耗精神力,双重的耗损,即便他有神海,也顶不住了。 技术活,瞎着眼可画不了,但闭眸参悟一番,还是可以的,为何炸的响却威力不足,画的不对呗! 也不能说不对,是细节没把控好,这便如作画,一笔下墨重了,便会影响整体的美观。 他在脑海中复盘,也是在黑暗中琢磨,一笔一划,都如烙印,一道又一道的刻在灵魂中。 刻着刻着,便刻出了神奇之事:卡在瓶颈多日的混沌诀,竟是在悄无声息中,蓦的进化了。 这,让他喜出望外,该是他对天雷咒的领悟愈发深刻,才使得此秘法养料更显精粹,也正是这一抹精粹,让混沌诀超了界限。 “很好。”楚萧未多想,忙慌盘膝,默念了混沌诀。 功法一经运转,他便觉一股暖流,流遍全身,而暖流之源头,便是他之根基。 先前,因寒毒外加一身伤,元气大损,而今再瞧,他破裂的根基,竟然复原了。 这个惊喜,来的让他措手不及。 要知道,根基破损乃是大伤,除非逆天之灵药,否则,基本很难痊愈。 如他,没个三五年时间,是无法痊愈的,此番倒好,三五个瞬息,好了。 这才哪到哪。 更让他惊异的还在后面。 根基愈合的同时,他双目多了一股灼热之感,还有一缕黑色鲜血,顺着眼角淌流。 而后,他那失明的眸,便渐渐散去了黑暗,视线也因模糊,一寸接一寸的变的清明。 “这.....。”瞎子复明时,通常都不习惯,他就怔怔看着自己的双手,许久都未晃过神。 自愈? 再生? 混沌诀进化后的能力? 这般想着,他拿了小匕首,在胳膊上划出了一道伤口,待运转功法,特么瞬间愈合。 人,一旦狠起来,是真敢给自己卸零件的,他就噗的一刀,将自个的小拇指剁了下来。 神奇的一幕,随之上演: 运转混沌诀后,他那断指,竟以肉眼可见之速度,又重新生长了出来。 “卧槽!”他轻易不爆粗口,可此时此刻,却一嗓子嚎的惊天地泣鬼神。 “卧槽!”他之粗口,在神海似有一刀回音,焚天剑魂那厮也在嗷嗷直叫。 霸道,混沌诀太他娘的霸道了,断指都能复原,世间竟还有如此逆天之功法。 有此法撑着,与人干仗,堪称不灭金身,除非被绝杀,否则,不会真正被干掉。 “好好好。”一连三声好,楚萧已翻身跳下了床,满屋子的蹦跶。 “好好好。”焚天剑魂比他更激动,我的,他年夺舍后,这都我的。 此一瞬,它正儿八经的感激了一番梦遗大师和那麻衣老翁。 若非那两人,把焚天剑捉了,它也撞不上这个姓楚的小崽子。 他之想法,楚萧自不知,还搁那乐呵呢?自愈加再生,除了耗损玄气,其他没啥。 玄气? 他最不缺的就是玄气。 混沌诀第一次进化,就这般吊炸天,他已迫不及待,想看二次进化的模样,定还有意想不到的造化。 当然,进化不是说来就来的,是需养料的。 对此,他早有盘算,通过考核,入青锋书院。 连他楚家都有藏书阁,青锋书院会没有?其内,必有很多秘术玄法。 学。 都学了。 堆也得堆出二次进化。 “小祖宗?”窗户开了,探进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是鹤仙子,听闻楚萧嚎叫,甚是好奇,才来瞧瞧。 看过,它不禁一愣,先前是瞎子的吧!眼咋还复明了呢?若未看错,寒毒也没了,才一日,发生了什么。 楚萧只呵呵一笑,转着圈的看自身,眼,还是原装的好啊!感觉太美妙了。 至于火眼金睛,他自不会荒废,瞳力化眸,可堪破虚妄,日后,大有用途的。 良久,他才压下亢奋之心绪,又一次提笔画符。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连番之造化,让他心境有蜕变,一时间竟还开窍了,乃至一道符,片刻便好。 “来,闪远点。”楚萧推开了鹤仙子的脑袋,将天雷咒撇了出去,其后的一个‘爆’字,他喊的铿锵有力。 轰! 这次不是放炮仗了,如哪个倒霉蛋,踩了一颗地雷,青石板的地面,都被炸出来一个深坑。 如此杀伤力,看的鹤仙子不禁一阵尿急,得亏这道符撇地上了,若扔它身上,不得被炸上天? “不错。” 楚萧咧嘴一笑,此威力勉强够看,画了老半天,终是稍有成果了。 还得继续练,天雷咒嘛!他没瞧见雷,也便是说,画法还有些欠缺。 嘛呢? 不远处的小院子,传出了一声大骂,听音色,是麻衣老翁。 闻之,楚萧一声干咳,听护院说,那老头儿已闭关多日,期间并未出来过,他这放了一炮又一炮,定是扰他老人家静修了。 于是乎,他收拾了画符的行头,扭头便跳井了,试验天雷咒,还得找个没人的地方,井中世界就挺合适,还能拿邪祟练练手。 鹤仙子不明所以,蹲在井前瞅了又瞅,小祖宗啥个臭毛病,咋一言不合就想不开,它倒想下去看看,奈何体型庞大,压根进不去。 砰! 入井未多久,楚萧便开炸了,真拿邪祟试刀的,一道天雷咒甩出去,再凶的鬼,也能变良民。 某人一旦开炸,那就炸的太欢实了,而天雷咒之杀伤力,也伴着他一次次的尝试,稳步的提升。 雷,他终是望见了,有那么一道符咒,轰然炸开时,雷光四射,虽比不得光明身刺目,却也极为晃眼。 这也归功于他的先天属性,他是一个属雷的玄修,他画出的天雷符咒,自有几分属性加成。 “不晓得,真武境挨了,会不会见血。”楚萧一边画,一边嘀咕。 无妨。 威力不够,数量能凑,一道不好使,那就两道,两道不行,那就一沓,无非多耗些玄气。 有大地之力做支撑,玄气完全不是事,只要他想炸,莫说人,整个广陵城,都能夷为平地。 第165章 第三项考核 “明日,便是妖兽森林考核,切莫大意。” “此符收好,若遇凶残的妖兽,可助隐身。” “小孙儿,此番尽力便好,万事,保命为先。” 考核的前一夜,太多家族都篝火通明,多是家主在嘱咐自家的娃。 说再多,都不及多备些保命的手段,底蕴雄厚的家族,不吝啬钱财。 如楚家老爷子,为了自家少主,那叫个财大气粗,不知从书院弟子手中,买了多少护身的秘宝。 当提及另一个孙儿,他那张老脸就异常阴沉了,多少年了,楚家子弟还没哪个,敢忤逆他之威严。 “tui.....。” 而今的楚少侠,可是个妥妥的大财主,正蹲在黑暗中数钱呢? 哦不对,不是钱,而是一沓沓的天雷咒,皆是他这两日的成果。 日后,他还会画更多,与人约架,干不过就炸,反正玄气不要钱。 呱! 天色还未大亮,姬无辰便来了,骑着沙雕来的,来接义父一道去妖兽森林。 诶?瞧见楚萧的第一眼,他眉毛挑的老高,才三日未见,这是进阶归元境了? 还有,其眸中有光,并非火眼金睛,复明了?先前的病秧子,而今荣光满面哪! 人瞅人。 鸟瞅鸟呗! 姬无辰上下扫量楚萧,憨憨沙雕则盯住了鹤仙子,这只身上没剩几根毛的鸟,个头竟然比它还大。 你瞅啥?鹤仙子就很傲娇了,梗着修长的脖子,眼神有点儿斜,没毛咋了?没毛也比你个憨憨聪明。 沙雕一如既往的怂,耸拉着脑袋,不敢吭声,倒是姬无辰,神色怪异,这鸟啥个品种,竟能吐露人言。 “送你的。”楚萧颇敞亮,一沓天雷咒塞了过来,还很贴心的给人介绍了一番,省的一不留神炸了自个。 “这怎么好意思。”姬无辰咧嘴一笑,手上却半分不客气,当真如义父所说,那这玩意儿,可就太好使了。 唰! 沙雕展翅高飞,驮着爷俩飞出了广陵城,一路直奔妖兽森林。 如他们,空中飞禽不绝,或多或少,都驮着几个人,大地上也颇多坐骑,肆意奔腾。 同样的剧目,也在天武城和古月城上演着,三城考生会齐聚妖兽森林,一同参加考核。 “我听说,天武城前两项考核时,出了一个妖孽。”姬无辰一边研究天雷咒,一边说道,“是一少女,天生神力。” “天生...神力?”以免不必要的麻烦,楚萧取了叶瑶送他的那条白丝带,蒙住了已复明的双目,蒙着眼,也能视物。 “尚无定论,只知她归元一境,竟是越了八境,打出了九境力量。”姬无辰回道,“就这,书院长老还说她未动全力。” 嘶! 饶是楚萧之定力,也不禁倒抽了冷气,未动全力,都能干出九境气劲,其肉身是有多强悍。 九境之力,他自认也能打出来,前提是得开苍龙道,两两相比,对方的力量,是远高过他的。 “哟,进阶了。”正说间,有大鸟划天而来,乃傅红眠和柳青衣,一眼便瞧出,某货入了归元。 “侥幸而已。”楚萧笑了笑。 侥幸?在两女子看来,显然没那般简单,连姬无辰都能瞧出的端倪,更遑论她们。 才三日,他似脱胎换骨了,一身的伤已不见,气血还异常蓬勃,吃了逆天的灵药吗? “杨少主,可愿与我等结伴,入内也算有个照应。” “古月城来的,可还有入伙的,天武和广陵的也行。” “疾行符咒,便宜甩卖了,贴在身上,速度嘎嘎的快。” 楚萧四人赶到时,妖兽森林外已如一个集市,人影攒动,有参加考核的、有陪考的、有拉帮结派的,还有兜售宝贝的。 那不,项宇老早就来了,正攥着一把符纸,在台上吆喝呢?真有人买,且数量还不少,加持速度的符,关键时刻能保命。 “真多漂亮的妹子。”这小胖墩,可不咋老实,卖符就卖符,还带给人看手相的,且只看女的,不看男的,手是约摸越丝滑。 怕是平日里,禁书看多了,瞅谁都是眉清目秀的,就是他这小个头,低的属实太感人,真有春宵一刻值千金,也不知该干点儿啥。 “真热闹。” 楚萧环看了一眼,诸多考生,他在暖场时都曾见过,也有没见过的,其中有那么几个,气息极其隐晦,皆是修为不凡之辈。 那等人,是格外受欢迎的,都想与之结同盟,毕竟妖兽森林凶险万分,有高手罩着,通过考验和活命的几率,会大大的提升。 相比之下,那些个底蕴薄弱的考生,就很不招人待见了,转着圈的找人入伙,即便鲜有人搭理他们,还是一脸笑呵呵的往前凑。 涉及身家性命,也干系日后前途,由不得他们不上心,哪怕,付出一些代价也在所不惜。 “姬家少主、柳家小姐,可有意结盟。”说话者,乃一体魄雄壮的青年,身后还领着数十个考生,看的是姬无辰和柳青衣。 这人,楚萧未见过,姬无辰和柳青衣却认得,乃天武城霍家的少主,颇有几分实力,这么多人跟随他,显然是有几把刷子的。 “我三人是一队。”姬无辰指了楚萧和柳青衣,寓意也明显,既是要结盟,也得把我家义父也捎上,把他一人晾这算怎么回事。 “叨扰了。”霍家少脸主来的快,去的也快,领着一众小弟奔向了别处,走出很远,还不忘一番讥讽:带着个瞎子,确定不是累赘? “我,不瞎。”楚萧不以为然,顺手还紧了一下蒙目的白丝带。 “我三人搭伙便好,人多了,也未必是好事。”柳青衣轻语一笑。 “莫怕,小爷会罩着你的。”姬无辰拍了拍胸膛,颇有大哥的风范。 他仨心态贼好,架不住现场的考生多,跑来结盟的,那是一茬接一茬,且言辞明确,你俩入伙可以,瞎眼的这位不要。 爱要不要,姬无辰和柳青衣的神色,很好的阐释了这番话,特别是姬无辰,莫狗眼看人低,他家的义父,可是很能打的。 “他就是楚少天?” 广陵来的考生,火出圈的可没有几个,而楚萧,便是其中之一,天武城和古月城的考生,可没少对他指指点点。 说他太火,也不确切,最火的是玄阴之体,逢提起叶瑶,总绕不过楚家三公子,那是一头猪和一棵小白菜的故事。 并非所有人,看他的眼神儿都是和善的,大半都充满敌意,玄阴配瞎子,月老是咋牵的姻缘,随便哪个都比他强吧! 嫉妒嘛! 人之常情。 “考核开始前,任何人不得入内。” 如这等大喝,此起彼伏,多是带刀的护卫,不乏广陵卫,天上地下皆有,在维持秩序。 今日之事非同一般,可不能出乱子,更不能让不轨之人混入,特别是敌国那群王八羔子。 嗖! 疾风一阵,又一只大鸟从天而降,将在场人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又来了一个很火的考生。 定眼那么一瞧,正是楚萧和叶瑶来暖场时见过的紫衣少女,光明身的秘法,就是出自其玉镯。 身为她的引荐人,钟意自也陪着来了,道家传承人,钟意自有一种仙风道骨之气蕴,甚是不俗。 “她,就她。”姬无辰指了指紫衣少女,“天生神力。” “真是眼拙了。”楚萧一声嘀咕,“也是一脉特殊血统?” 钟意之后,便是江明和孔候,依如考核那日,哥俩一个劲儿的打哈欠,多半又是一夜的颠鸾倒凤。 相比他二人,王翊和齐昊就很精神了,不止精神,还很敬业,下来便找人,第一时间便盯住了楚萧。 有人花了大价钱,要买他的命,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待入了妖兽森林,他们可不会手软。 另一方,四大美男之一的穆云也到了,却未见敖炀、林逍和季枫,这让不少女子,颇感遗憾。 与穆云同行的,是楚阳,自不缺楚寒月和楚恒,前者还是神色淡漠,后者嘛!一如既往的嚣张。 诶哟喂! 正与人看手相的项宇,朝天望了一眼,又来美女了,且是三书院的大美女。 那是姜嫣然、叶柔和姚仙儿,皆容颜貌美,凑在一块,便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楚萧。” 叶家大小姐出门溜达,是自带定位的,第一眼便瞄上了楚少侠,还记得考核那日被分身戏耍之事。 瞧姜嫣然和姚仙,一番神色就显冰冷了,若非想第一时间,得知某人之死讯,她们才懒得跑这游逛。 楚萧虽蒙着眼,却也瞥了一眼三人,少吓唬我,有种进妖兽森林,你三人若能活着出来,老子跟你姓。 肃静! 压轴的终是登场了,皆三城的书院长老,广陵的孤山大师、玉阳真人和玄真老道皆在其中,立身高台,颇有几分威严。 第三项的考核,不比前两项,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有殒命的可能,长老如他们,都满脸肃穆,看的一众考生都一阵紧张。 “此番考验并非强制,全凭自愿。”孤山大师话语悠悠,话也说的直白:若有退出者,此时便可自行离去,免得折了性命。 无人后退,哪怕境界低微者,也都硬着头皮立在那。 总要试一试,万一人品大爆发通过了呢?鲤鱼跃龙门的好机会,千载难逢。 “此乃知行符,若中途弃权,可贴于身上,以玄气解禁,待考核落幕,自有人接引尔等出来。”玉阳真人大手一挥,甩出一片符纸,在场考生人手一道。 “为期三日。”说话的,乃天武城的一个长老,“三日内活着走出妖兽森林者,便算过关。” “明白。” 第166章 铁三角 “开始。” 孤山大师一声令下,三城考生如潮水般涌入妖兽森林。 与前两项不同,这个辽阔的考场,进来便觉一股肃杀之气,耳朵灵便之人,已能听闻妖兽之低吼,在深处此起彼伏的响彻。 心智坚定者还好。 那些个未见过大场面的考生,方才踏足这片地界,脸色便已有微变,一个个的都紧握手中兵器,且紧跟大哥步伐。 “走。” 率先迈开脚步的,是天武城的霍家少主,领着一众小弟,瞅准一方,开启了探险之旅。 对,就是探险,妖兽森林很大,不知藏了多少陷阱,更有妖兽和傀儡,一步走不好,便会掉坑里,轻则受伤,重则殒命。 不过,这伙人配合颇默契,分工亦明确,感知力不凡者,走在最前,能打又能抗的,守在其身侧,其他队友之站位,也颇有讲究。 他们之后,便是楚阳,队友亦不少,其中便有广陵的吴家少主和曹家少主。 王翊则与齐昊一队,也仅他二人,莫看就他俩,却都自信满满。 自信,源自实力,来前,都得了不少保命的手段,若他们愿意,一日便能杀到终点。 “后面的速速跟上,保持队形。” 古月城来的考生,也知抱团取暖,呼啦一片,足有二十人之多。 领队的,乃一膀大腰圆的青年,拎着一个狼牙棒,乍一瞅,颇有几分匪气。 “那是古月城黄家少主。”许知楚萧不认得,姬无辰介绍了一番。 楚萧未答话,只微不可察的扫了一眼不远处的一个青衫少年,人都拉帮结派,只他一人,孤零零的。 人,不可貌相,那个少年就很不简单。 不动如山岳,难知其阴阳。 这,是楚萧对他的评断,不显山不露水,便是锋芒内敛,此等人,通常都是高手,不动则已,动的一鸣惊人。 他在看,青衫少年也有一瞬侧眸,看他的同时,顺便还瞄了一眼天武城那个天生神力的紫衣少女。 同为高手,或许各自都有某种感应,感觉骗不了人,那,该是一种相互的忌惮。 “还不知姑娘名讳。”楚萧微微一笑。 “洛秧。”紫衣少女说着,便迈开了脚步,如一抹清风,消失在林中,只一话传回,“终点见。” 如她,青衫少年也是独自上路,身法诡谲非常,饶是楚萧之目力,都跟不上他那如惊虹般的速度。 “这边。”楚萧也动了,一步踏出,化出了六道分身,两个在前开路,两个断后,剩下的则一边一个,分列两侧。 三人亦有队形,妥妥的铁三角,手中都拎着剑,每踏出一步,都小心谨慎,鬼知道这片森林里,究竟藏了多少陷阱。 坑,指定是不少的,三人深处未多久,走在最前的楚萧,便蓦的定了身。 前方,是一片桃花林,花瓣纷飞,可就是这么一个景色宜人的好地方,却藏了不少坑,不知埋了多少符咒。 姬无辰和柳青衣自看不出,但开了火眼金睛的楚萧,却一眼洞悉,啥个符咒他不知,定是杀伤力强悍。 “绕过去。”楚萧提剑在前,当即换了路子。 柳青衣紧随其后,倒是姬无辰,是个不信邪的主,走过时,随手往里面扔了一块石头。 好嘛!石头方才落地,便闻轰鸣,埋于地下的符咒,炸开了,并非一道,是一大片,好好一片桃花林,瞬间被夷为平地。 “咕咚!”姬无辰猛吞口水,也倒抽了一口凉气,得亏避开了,不然,他仨得被炸成碎肉烂骨。 “你有毛病吧!”柳青衣上前便是一巴掌,美眸还燃满了小火苗,“此乃考核,随时都可能丢命,不是儿戏。” “懂懂懂。”姬无辰捂着脸庞,那个点头哈腰。 柳青衣瞪了一眼,未再搭理,待看楚萧时,则是满目诧异。 这小子,果然不是一般人,符埋于地下,这都看得见?透视眼吗? 咳...! 楚萧一声轻咳。 透视,那可是技术活,他哪会。 当然了,若是牟足劲以瞳力化眸,还是能看穿他家义子穿了啥色的裤衩。 他是正人君子来着,没那般不要脸,只看男不看女,看也是看叶瑶,自家媳妇,多瞅几眼应该不犯法。 吼! 正走时,蓦的一声兽吼,响彻妖兽森林,惊起飞鸟一片。 随之,便是近乎哀嚎的求救声,一阵接一阵,“救命啊!” “哪个倒霉蛋。”姬无辰跃上了一棵大树,登高望远,柳青衣也微眯了美眸。 很显然,有考生撞见妖兽了,听那吼声,便知是一个大块头,隔着老远,都能听闻大地震动。 论看的真切,还得是楚萧。 哦不对,他不是看,而是凭大地之力感知,的确有那么个大家伙,在肆意奔腾,满森林的追杀考生。 总有跑的慢的,连知行符都来不及用,便被妖兽撕成碎片,死相极惨。 血腥气,一旦蔓延开来,那就不得了了,蛰伏林中的妖兽们,都如打了鸡血,一头接一头的窜了出来。 噗! “啊....!” 妖兽作乱,也不是闹着玩的,更多考生遭殃。 有队友的还好,联手作战,若配合默契,能合力干掉妖兽。 惨的是那些修为不济、且还落单者,要么亡命逃窜,要么中途弃权,躲在一处,半分不敢冒头,只等三日后被接走。 妖兽是六亲不认的,可不管你是哪家的青年才俊,但凡被它们盯上,便是朝死了嚯嚯。 不凑巧,楚萧三人在越过一座山谷时,便撞上了一头,乃一只体型硕大的蜥蜴,仅眼珠就有酒坛那般大,看的姬无辰一阵尿急。 妖兽也分强弱,这只蜥蜴,就非同一般,按玄修的境界来算,起码归元第五境了,书院来真的,整这般强大的妖兽做考验? “老实点。”楚萧一声冷叱。 别说,他的话贼好使,正欲扑来的蜥蜴,真就趴那不动了,确切说,它是被楚萧的幻术,硬控了。 姬无辰和柳青衣颇自觉,第一时间杀上前,一人一剑,将其送回了老家,且还从其体内,挖出了一颗发光的石头。 那,是兽元,妖兽一身精华所在,可用作炼丹材料,亦可自行吸收,以滋养体魄。 但,并非哪只妖兽,都有这玩意儿,只有修至一定境界,才能凝结出来。 蜥蜴走了,走的稍微有点郁闷,考生这么多,偏偏让它撞上了硬茬子,一个幻术硬控,就没它啥事儿了。 “义父霸气。”姬无辰竖了一个大拇指。 “想学不?教你。”楚萧拂袖,收走了蜥蜴的尸身,带回去能卖钱的。 “学,必须学。”姬无辰咧嘴一笑,笑便笑了,还瞟了一眼柳青衣。 幻术好啊!待他练出火候,先找结拜大姐试试刀,譬如,给他捏捏肩哪!捶捶腿啊! “要不要再给你跳个脱衣舞?”许知这货所想,柳青衣的小眼神儿,就很斜了。 视觉幻术若那般好学,还要修为作甚,精神魂力不够,还想控老娘,想美事吧你。 说到精神魂力,她看楚萧的神色,又多了几许诧异,归元五境的妖兽,说控就控了,这道行可不浅哪! 第167章 处处是坑 吼!吼! 幽暗的妖兽森林,兽吼声一片压过一片,听的在林外等候的人,小心肝怦怦直跳。 特别是陪考的一众家主,最是揪心,他们的娃可是在里面呢?不知如何了,是否撞上了妖兽,可还安好。 书院长老就很淡定了,下棋的下棋,看书的看书,一个个都气态悠然。 考核全凭自愿,早已提醒过,硬要进去,那就生死各安天命了,欲入书院,不经历磨难哪行。 等待,是极熬人的,找点事儿干,也是合情合理的。 如小胖墩项宇,就很不安分,颠颠凑到了一棵大树下,钟意在那,正静静翻阅古籍。 美人儿,现场有很多,但哪个都没这个好说话,道家传承人,心境自然,最好套近乎。 “大姐,给我看看手相呗!”项宇撸了袖子,伸出了胖嘟嘟的小手,神色认真,配合稚嫩的小脸,咋看咋有趣。 钟意一笑,真就放下了古籍,真就给他看起了手相,话语声空灵,“你这掌心纹,乱了些,怕是命途多舛。” “嗯,丝滑。”钟意的话,某人一句没听,一脸的惬意,禁书害人哪!个头不高,心倒挺野,撩妹子撂到道家来了。 咔嚓! 手指断裂的声音,猛一听很疼,再一听,就很悦耳了。 钟意虽好说话,不代表脾气也温顺,看完手相,就把那谁的手指撅折了。 话分两头。 妖兽森林中,铁三角一路深入,已行至一条小溪前。 相比其他考生,他仨身上并无伤,甚至连一丝狼狈相都没有,如游山玩水,稳步前行。 这,都归功于楚少侠,所过之处,哪哪有陷阱,总能提前堪破,不至于走着走着就掉坑里了。 打酱油的是姬无辰和柳青衣,那姐弟俩,倒也有觉悟,若非楚萧开路,他俩多半已半身不遂了。 “蹚水走。” 楚萧看了看横在小河上的木桥,直接就下水了,桥上有禁制,乃一座隐秘的杀阵,他已看的清楚。 对此,姬无辰和柳青衣毫不怀疑,也无条件的相信队友,他那双燃火的眸,可太邪乎了。 “有人。”走过小河,三人便听闻了抽泣声。 乃一女子,正躲在一块岩石下,蜷缩着身体打哆嗦,时不时的还抹眼泪,一张容颜煞白无血色。 是参加考核的考生,姬无辰和柳青衣还都认得,无需去问,便知遭遇了妖兽,被追杀之下,动了知行符。 瞧,其身下有一个光圈,光圈里便是安全区,妖兽和傀儡都不会攻击她,只要不出来溜达,便不会有危险。 “没受伤吧!”柳青衣俯身问道。 女子似受了惊吓,许久才摇了摇头,眼泪又夺眶而出,不知是害怕,还是自责,动了知行符,她已没机会入书院。 为了这次考核,家族可是近乎倾尽家财,此番回去,该如何向父亲交代。 “留在光圈里,莫乱走。”姬无辰交代了一声,便与柳青衣一道,跟上了楚萧的脚步。 这一走,便是大半夜。 按说,黑夜笼暮下的妖兽森林,该是万籁俱寂的。 可今夜不同,轰鸣、惨叫、兽吼....那是此起彼伏的响彻,比白日还热闹,显尽了混乱之景。 楚萧再定身,乃一片湖泊前,只不过,湖水已成血色,岸边还躺着一具死尸,鬼知道挨了多少刀,浑身上下皆血壑。 姬无辰上前一瞧,又与柳青衣对视了一眼,“郑家的少主。” 楚萧未看,他盯着的是黑暗处,有阴风吹拂,有一道模糊的人影,正缓缓走出。 傀儡,那是一具傀儡,披头散发,手中还提着一把染血的剑,周身煞气汹涌。 见之,姬无辰和柳青衣忙慌起了身,约莫估计了其实力,比第二项考核的那尊傀儡,强太多了。 所以说,书院是真的狠,妖兽底蕴远超考生,连傀儡也一样,就这,还处处有坑,能通过考验的,怕是寥寥无几。 铮! 傀儡已动,一剑贯长虹,刺向了柳青衣,剑威极强,速度极快。 “哪去。”姬无辰反应不慢,甩出了一条铁链,捆住了傀儡的腰,死死将其拽住了。 同一瞬,楚萧也已出剑,抹血开锋的桃木,锋利无比,一击便刺穿了傀儡的眉心。 这好使,一剑之后,傀儡便轰然倒地了,也怪楚萧瞄的太准,不止刺穿了傀儡的眉心,将其头颅内的符咒烙印,也一并毁了。 那,是傀儡之罩门,在火眼金睛下,无所遁形,没了符咒烙印的控制,它可不就老实了。 三人未停留,趁着夜色,又继续往深处走,至于傀儡,自是带回去研究,若能造得符咒烙印,修修还能用,做贴身侍卫。 “我这右眼皮,咋个总跳嘞!”姬无辰揉了揉眼,柳青衣亦如此。 左眼跳吉。 右眼跳凶。 姐弟俩有些迷信,总觉这黑暗的夜,要发生点啥灾祸。 果然,行至一棵参天大树下,三人就挨刀了,是一道极其隐秘的符咒,藏于树干中,斩出了数十道剑气。 好在,都撑着护体玄气,虽被剑气伤了,但都无甚大碍。 “好手段。”楚萧也揉了揉双目,是他境界太低了?明明开着火眼金睛,愣是没看出此地有坑。 便如那道符,先前愣是无丝毫察觉,若深处还有这等陷阱,怕是还要多挨几刀。 他还好,有自愈再生的混沌诀,姬无辰和柳青衣就不好说了,若是正中命门,会当场丧命。 “歇息一下。”楚萧先瞅了一眼天空,才环看四方,不知是自然景象,还是故意为之,森林中起雾了。 “恢复力好霸道。”姬无辰和柳青衣皆唏嘘,说的是姓楚的那位,同样是挨刀,某人身上的伤痕已愈合,他俩却还在流血。 待服了疗伤药,两人才后知后觉。 雾。 起雾了。 目所能及之地,都以肉眼可见之速度,变的朦胧一片,视线大大受阻。 看至此,两人已不想说啥了,书院搞出的考场,就是花里胡哨,这般大的迷雾,走在其中,不迷路才怪嘞! 如他们,扎堆腹诽的考生亦不少,真是远远低估了第三项考核的难度,这等级别的考验,确定能有人在三日内活着走出去? 嗯? 还在环看的楚萧,蓦的侧了眸,黑暗中有声响,还带着一股强大的气场。 在他望看下,一个黑衣人缓缓走了出来,并非活人,而是一尊货真价实的傀儡。 “真武境?”姬无辰和柳青衣皆一愣,考核有说,森林中的傀儡,四成先天,六成归元,这个是哪冒出来的。 第168章 好兴致 真武级傀儡! 不止姬无辰和柳青衣,底蕴强横如楚萧,也皱了下眉宇。 三项考核早有文书,写的明明白白,妖兽森林中安置的傀儡,最高不过归元八境,怎会有真武境? 放错了? 显然不是。 既非书院之杰作,那便是人为操纵的,也便是说,这尊傀儡的操纵者,乃考生中的一个。 这就牛叉了,带着真武傀儡来参加考核,谁这般壕气,有此护卫守在身边,何需三日,一日便可杀通关了。 楚萧智商在线,姬无辰和柳青衣也不是傻子,很快便猜出端倪,当即便一声发问,“不知哪位老哥,能否现身一见。” 黑暗中,没有回音,倒是纹丝不动的真武傀儡,僵硬的扭动了脖子,无视姬无辰和柳青衣,盯住了楚萧。 盯便盯了,他那空洞的眸中,竟还闪烁了一道寒光。 “目标是我吗?”楚萧心中一语。 果然,下一瞬便见真武傀儡朝他扑来,无甚花里胡哨,隔空便是一掌。 不愧真武境,气劲就是刚猛,掌风还未袭身近前,楚萧身后的那棵参天古树,便因撑不住气场,轰然崩断了。 “来。”楚萧一喝铿锵,竟是迎面怼了上去,天罡拳强势出击。 砰! “噗...!” 拳劲对掌风,震的空气一声轰鸣。 继而,便是吐血声,楚萧一招完败,如一个沙包,横翻了出去,撞断了数十棵大树,才重重砸在地上。 这,便是真武境,即便是一尊没有灵魂的傀儡,其力量,也不是归元境能比的。 “少天。” “义父。” 姬无辰和柳青衣一左一右,杀了上来,两道剑光凌厉无匹。 然,不好使,此傀儡非同一般,远比归元境傀儡高级,自有护体玄气,两人之攻伐,连其防御都未破开。 好在,傀儡的目标不是他们,对于他俩的攻伐,也压根没搭理,直奔楚萧就去了。 唔! 乱石堆中,楚萧已踉跄的爬起身,前脚方才站稳,真武傀儡便到了,一剑刺穿了其胸膛。 血腥的一幕,看的姬无辰和柳青衣的神色,都一阵煞白,眨眼的功夫,这就被绝杀了? 至此,暗中操控者才现身,是个熟人,广陵城齐家的少主。 “齐昊。”姬无辰和柳青衣见之,皆杀意顿现。 “是我。”齐昊的笑,戏虐也玩味,摇着扇的姿态,更是嚣张无比,真武傀儡做护卫,现实也不允许他低调啊! “狗杂种,还我兄弟命来。”姬无辰怒吼,如一头发了狂的雄狮,攻杀而来。 柳青衣亦不慢,手中剑铮鸣,一道剑光宛若惊虹,刺的空气都火光四射。 “自不量力。”齐昊嘴角微翘,稳如老狗。 他是未动,真武傀儡却如一道鬼魅,眨眼便挡在其身前,倒也未攻伐,只气场汹涌。 哪怕是气场,也不是姬无辰能抗衡的,当场被撞翻,柳青衣也同样被震退,如惊虹般的剑光,也一并被震灭。 一切,皆在三五瞬间,铁三角一人身死,两人败退。 “跪下求我,便让你死的安生些。”齐昊笑看姬无辰。 待看柳青衣时,他笑中便颇多淫邪之意了,“伺候好本少主,留你一命。” “走。”姬无辰也是条汉子,一手推开了柳青衣,他则不要命的冲向了齐昊。 冲至半途,他便猛地停了,并非怂了,而是他身前,蓦的多出了一个人,谁呢?他那起早贪黑的义父。 “这.....。”姬无辰一愣,柳青衣也怔在了当场,连幽笑的齐昊,也不禁合上了折扇,这厮不是被绝杀了,怎还活着? 绝杀? 没有的事? 瞧,乱石堆中的躺着的那个楚少侠,已化成了一缕青烟,妥妥的分身。 至于其本尊,早早便隐身了,无非想瞧瞧是哪个王八羔子,想要他的命。 “齐少主,真个好兴致。”楚萧悠悠一笑,可他的笑,却使得这朦胧也昏暗的天地,阴风肆虐。 也正是这一缕阴风儿,刮得齐昊浑身上下透心凉,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这节骨眼儿上,就很适合来一声大吼了,他其后的一嗓子,就嚎的霸气侧漏,“杀,给吾杀了他。” 令下,真武傀儡便动了,但并非攻杀楚萧三人,而是一个转身,甩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一记耳光,打的他一脸懵逼,他是操控者啊!傀儡咋就不听使唤了? 嗖! 风拂过,他心神一颤,再开眸,却是一切如初,傀儡还搁那安稳稳的站着,也并未打他的脸。 倒是一柄桃木剑,已架在他肩头,迎面,还有一张笑吟吟的脸,“醒了?” “幻...幻术?”齐昊难以置信的看着楚萧,比先前任何一瞬,都看的清晰,这厮不是瞎子。 瞎与不瞎,都无关紧要了,要紧的是,他已被拿下了,自始至终,都不知何时中了幻术。 姬无辰和柳青衣虽未中幻术,却也脑袋晕乎,某人真是多才多艺啊!分身、隐身、视觉幻术...用的属实溜。 齐昊被骗的团团转,他们又何尝不是,在生死边缘走一遭的感觉,真真不咋好,直至此刻,泪还在眼中打转嘞! “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因何要我性命。”楚萧死死盯着齐昊,“还是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江明,是江明。”齐昊先前有多嚣张,此刻便有多惊恐,半分骨气都没,不等用刑便招了,身子哆嗦的站都站不稳了,连说话都结巴了,“还...还有慕容泽,傀儡就...就是他给我的。” 慕容泽? 姬无辰和柳青衣对视一眼,皆皱了眉头,好似知道那厮是何等人物,紫禁书院的圣子,与楚萧有仇? 有,太有了,楚萧虽有意外,但并无想象中那般震惊,昔日在星月城,便与之结下了梁子,竟他娘的追到了广陵。 “饶命啊!”齐昊噗通一声跪地上了,磕头如捣蒜,寥寥三字,还带着哭腔,满是惊恐的面庞,再瞧不见一丝血色。 噗! 楚萧神色冰冷,手拂过,一剑封喉,饶命?留你给我添堵? 姬无辰和柳青衣也无怜悯,这厮可不是啥个好玩意,为了巴结江明,献出了一个亲姐姐和两个亲妹妹,到最后,一死两疯。 替天行道?或许算不上,但有今夜这档子事,便注定了不死不休。 第169章 畜生 齐昊走了,趁着热乎劲儿,踏上了那条名为‘黄泉’的路。 死,非他所愿,实在是低估了对手,也远远小看了楚萧之手段,都说他没出息,胡扯,哪个造的谣? 谣言,止于智者,但亲身经历,貌似来的更真切,他就是那个倒霉蛋,空有真武境傀儡,却被反杀了。 “来,瞅这。”姬无辰指了指自个的眼,里面的水,像不像是泪,亮晶晶的有木有?那一瞬,他还真以为义父死了。 “有义子如你,为父心甚慰。”楚少侠这话,说的一本正经,当然,欣慰也是发自肺腑的,至少,这俩队友没有丢下彼此。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欲杀你者,或许不止齐昊一个。”柳青衣沉吟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楚萧的笑,让人如沐春风,可他眸中的寒光,却恍若实质。 当真如柳青衣所言,还有不少考生想不开,他不介意在妖兽森林,大开杀戒。 还有江明。 还有慕容泽。 买凶杀人是吧!待考核事了,咱再一一清算。 齐昊葬身,他的傀儡还在,如一尊石刻的雕像,杵那一动不动,神色木讷,双目也空洞。 该是头回见这等级别的傀儡,姬无辰和柳青衣颇好奇,用剑在傀儡的身上戳了几下,当当响。 不愧是真武级,铸造它的材料,属实坚硬,也难怪他俩全力出剑,都无法破防。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果是不假。 今夜,楚萧就很好的为他们展现了一番,打不过傀儡没事,干掉操控者便好,齐昊丧命,它就老实了。 森林中的兽吼,不知何时,渐渐消弭了下去,连惨叫与求救,也湮灭不少。 起雾了,朦胧的雾气,笼罩了整个森林,身在其中的考生,都不敢轻易动身了,都寻了安全之地,停下歇脚。 也有艺高人胆大的,趁着夜色,在黑暗中摸索,可摸着摸着,便迷了路,在森林中兜兜转转,就是找不对方向。 “咋个没声儿了。” 静,让林外等候的人,越发揪心,有那么几个家主,如在房外等媳妇生产,心烦气躁的转来转去。 说到底,他们还是对自家的娃没信心,万一掉陷阱里了,亦或被傀儡和妖兽盯上,怕是要丢了性命。 并非所有人,都度日如年。 如齐家和王家的家主,就煮了一壶好茶,焚上了一根麝香,正坐在树下,悠闲的下棋,无半分担忧之色。 此番考核,他们的娃是包过的,都有一尊真武傀儡守护,莫说考验了,在其内咔咔乱杀,也丝毫不在话下。 气定神闲的,可不止这俩爹,现场还有不少呢?大多都收了书院圣子的宝贝,若这都过不了,真就没天理了。 “畜生。” “性子还挺烈,老子喜欢。” 森林中万籁俱寂,才显得一阵痛苦的嘶吟声,更为清晰。 走近一瞧,才知是王家少主王翊,正在干缺德事,正摁着一个衣衫凌乱的女子,肆意的发泄着他的兽欲。 除他,还有一尊傀儡,就立在他身侧,妥妥的真武级,也是书院圣子送的,目的嘛!干掉楚少天。 可惜啊!他找了大半夜,也未寻到楚萧,火气不免大了些,才找了个俏美人,消遣一番。 “唔唔唔...!” 王家少主颇有情调,颠鸾倒凤,还找了个看客。 那不,小娘子的相公,还在树杈上吊着呢? 是个青年,也不知哪一族的少主,被傀儡打的浑身是血,正剧烈的挣扎,却无法挣脱,嘴巴还被塞的严严实实。 没人救他们,唯有一头牲口,笑的肆无忌惮,狰狞可怖的面目,像极了一头厉鬼,刚从地狱爬出来的那种。 同样是两男一女,铁三角这边,画面就很和谐了。 有迷雾,三人也停了,寻了一座山谷,燃了一堆火,一人画符,一人看美女。 而柳青衣,就是那个美女,姬家少主已盯着她,看了大半夜,怎么看都看不够。 “义父,你能不能帮我摁住她,孩儿想干点有辱斯文的事。”姬无辰一本正经道。 啪! 对待这号的,柳青衣从来都是干脆利落的,那夜,就该把这货阉了,便也不想着脱她裤子了。 挨了大嘴巴子,某人也是乐呵呵的,摸摸自个的脸庞,再嗅一嗅自个的手,嗯....真香。 “不要脸。” “要脸有吊用。” “我.....。” 卧槽! 两人斗嘴之际,画符的楚萧,蓦的爆了一声粗口。 姬无辰没啥,倒是柳青衣,上下斜了他一眼,不自觉的往边上挪了挪。 事实上,她想多了,楚少侠是正经人,起码比小姬正经,之所以吐露国粹,是因脑海一阵轰鸣。 因何轰鸣呢?十里天地出了问题,他虽看不见,却有清楚觉察:有个不明物体,砸入了十里天地。 至于是啥,尚不明确,若非情景不合时宜,他定会进去一探究竟,究竟谁这般牛叉,随意进他空间。 “有人。”姬无辰耸了耸鼻子,柳青衣则握住了兵器。 楚萧收了思绪,以大地之力探查,姬无辰嗅的没错,山谷外真有人,鬼鬼祟祟如小偷。 三五瞬后,爷俩才相互侧眸,看了一眼对方,说了同样一句话,“不是考生。” “不是考生?”柳青衣挑了一下俏眉。 “进妖兽森林的人,气息我都记得,没有这位。”姬无辰极为笃定道。 “会不会是书院的人。” “不好说。” “待在此地,切莫乱走。”楚萧留下一语,便提着桃木剑出去了,走出山谷时,还隐了身。 他来迟了一步,前脚才到,还不及定眼凝看,便见一道黑影,刷的一下窜入了黑暗。 是活人无疑,身法极其诡谲,饶是他火眼金睛和大地之力,都跟不上其速度,一丝痕迹都未捉到。 这,让他不禁信了柳青衣的猜测,或许,真是书院之人,修为还不低,至于进来干啥的,暂不明确。 清晨。 和煦的阳光,倾洒大地,不止给森林蒙了一层祥和的外衣,还将笼暮一夜的迷雾,缓缓驱散了。 考生们都冒了头,各自踏上了征途,考核有时限,再有艰难险阻,也得往前冲,欲入书院,没有退路。 “跟上。”铁三角也启程了,依旧是分身开道,楚少侠在前,姬无辰和柳青衣在后,三角的阵型,格外板正。 小心翼翼就没事了?架不住有人捣乱。 三人才出山谷未多久,便闻一片兽吼声,伴随而来的,还有一两声惨叫,以及血腥气。 有考生踩坑,被妖兽追杀,而逃来的方向,正是他们这边,极尽目力去看,能见一道壮硕的人影。 乃霍家的少主,捂着淌血的胳膊,逃的连滚带爬。 也只他一人,至于其队友,多半被打散了,定有丧命的,亦或者,动了知行符。 追他的,乃一条粗如酒缸的血蟒,一边追一边喷毒雾,纵隔着老远,嗅之也呛鼻子。 嗖! 霍家少主速度不算慢,片刻功夫便逃到了这片天地,一眼便瞧见了铁三角。 他有些意外,这三人小队,倒是坚挺,竟能走到此地,竟还没被淘汰。 若在先前,他定是眸光雪亮的,因为有人能分散血蟒的注意力,他可趁机逃走。 而今嘛!属实没那份心力了,玄气耗尽了,也中毒颇深,需尽快停下,运功逼毒。 纵是再不愿,他还是动了知行符,有光圈乍现,将其护在了其中。 “你丫的搅屎棍吧!”姬无辰斜了一眼,这么一个大家伙,就撂给我们了? “奉劝尔等,早动知行符,免得受皮肉之苦。”霍家少主一声冷笑。 比惨的世道嘛!他也想找些人作伴,他已无缘书院,我进不去,你们也别想进。 血蟒随后便杀到,并未攻击霍家少主,而是梗着粗壮的脖子,盯住了楚萧三人。 然后...然后.....就没然后了。 看谁都行,千万别看姓楚的那位,他眸中有火,一眼便是硬控。 补刀,小姬和柳大美女都是很专业的,一人一剑,直接送回老家。 “这.....。”本欲看好戏的霍家少主,整个人都愣那了。 血蟒啊!少说也有归元八境,他们十几人联手都未能拿下,这仨倒好,手起剑落,当场干掉了。 许久,他才晃过神,望向的是楚萧,血蟒虽是姬无辰和柳青衣斩的,但他俩只是打酱油的。 真正的主力,是楚家三公子,若未看错,血蟒是被其幻术控了,这小子,精神魂力是有多强。 ‘狗眼看人低。’ 不知为何,他脑海中不由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狗?谁是狗,他呗!以为一个瞎子,是个累赘,何成想,人不瞎,非但不瞎,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若先前,也拉楚萧入队,他们定是一路势如破竹的,也定能一路杀通关,何至落得而今这般凄惨的境地。 人生能有几回造化。 偏偏,入书院最近一个大机缘,让他错过了,狗眼看人低,代价是何等的惨痛。 “命该如此吗?”霍家少主终是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笑的无比苦涩,世间没有后悔药啊! 第170章 变异 “又一个。” 林外。 大树下。 孤山大师打了个哈欠,慵懒的瞟了一眼身侧,那悬着一颗灵珠,在前一瞬,闪出了一抹异光。 每有人动知行符,它便会闪烁一下,自开考至今,已闪了三百多次。 也便是说,已有三百多个考生被淘汰,就这,还不算那些身死的,全加起来,数量必定是惊人的。 对此,他毫无意外,这批考生,底蕴良莠不齐,真正有实力的,也就那么几个,至于剩下的,都是打酱油的。 当然了,运气逆天者除外。 “好冷啊!” 妖兽森林一处,姬无辰打了个寒颤,柳青衣也裹了裹衣裳,一路左瞅右看。 此地很怪异,吹拂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茂密的植被,还蒙着淡淡的冰霜。 “停。”走在最前的楚萧,蓦的定了身,紧紧盯着前方的丛林,其内有无陷阱他不知,但绝对有个大家伙。 有。 必须有。 伴着一片汹涌的寒气,一尊庞然大物,迈着矫健的步伐,缓缓走了出来,许是体型太沉重,踩的地面都微颤。 是一头狼,一头通体雪白的狼,犬牙曝露在外,宛如两柄钢刀,泛满了刺目的寒芒。 “冰狼?”姬无辰上下扫量了一番。 “归元六境。”柳青衣估计了其修为。 若在以往,撞见这等级别的妖兽,两人定扭头就跑。 而今嘛!有高人在场,一个幻术便可将其硬控,可轻松解决战斗。 楚萧便是那个高人,已微闭了双目,下一瞬,又豁然开阖,眸中有凤凰展翅之景显化。 四目一番对视,暴虐的冰狼,当场就蔫了,硕大的眸,多了迷茫之色,如傀儡那般呆滞。 “速战速决。”姬无辰和柳青衣皆是玄气暴涌,一左一右杀了上去,无甚废话,挥剑便斩。 唔! 危急关头,楚萧却一声闷哼,且还蹬的一步后退,双目一阵刺痛。 不怪他如此,只因他的幻术被破了,不止被破了,他这施术者,还遭了反噬。 看冰狼,已变了形态,白色毛发倒竖,如成一根根冰针,每一根都染着晶莹的冰霜。 最诡异的是它的眸,竟在刹那间,化成了银色,有一道诡谲的幽光,于内闪射。 “回来。” 吼! 楚萧的呼唤,颇显急促。 回应他的,是一道暴虐的嘶吼。 冰狼这一嗓子,宛若轰雷,携卷的是一股轰然爆发的气场,当场撞翻了姬无辰和柳青衣。 难姐难弟那个懵啊!一前一后横飞了出去,一个撞断了参天大树,一个砸碎坚硬巨石,狼狈不堪。 不及他们爬起身,便见冰狼两只前爪猛拍地面,拍的大地动颤,更有一层寒冰,极速蔓延。 仅寒冰就罢了,还有一道道锋利的冰锥,自地底刺出,堪称群攻大招,方圆百米,无差别攻伐。 破! 楚萧冷哼,运足了玄气,一记天罡拳砸在了地上,将满地冰锥,震了个崩碎。 至此,姬无辰和柳青衣才站稳,一阵后怕,得亏楚萧第一时间破了寒冰,不然,他俩必被冰锥洞穿体魄。 “怎会是银色的眸。”姬无辰擦了嘴角鲜血,眉宇微皱的盯着冰狼,尤为关注其双目,银璨璨的一双狼眸,颇具威慑。 “很显然,它变异了。”柳青衣也皱下了俏眉。 “变异?” “妖文录有言,妖兽若吃了天材异宝,或吞了不凡之精气,皆有异变的可能。” “书院那帮前辈闲的吧!整一头变异的妖兽,要把我等朝死逼吗?”姬无辰握紧了兵器,死死盯着对面。 “怕是书院长老,也不知冰狼变异。”柳青衣沉吟道,“若所料不差,这只妖兽定是吃了一个血脉不俗的考生,才有此诡变。” “好品种。”楚萧也盯住了冰狼的银眸,那双眼很邪乎,视觉无法穿透,说白了,免疫视觉幻术。 这,让他颇为惊异,连真武境的人类玄修,他都能硬控那么一两瞬,归元六境的一头妖兽,他竟然控不住。 所以说,这只冰狼是个怪胎,也不知吃了啥好东西,才有此异变,变出了一个免疫幻术的能力。 如此,那便不用幻术了,他双指并拢,手臂猛地一划,“亢龙,出鞘。” 嗡! 烧火棍一阵嗡鸣,飞出了魔戒,被楚萧以御剑术操控。 恰逢冰狼扑来,迎面便挨了一棍子,敲的它脑袋磅磅响。 这一敲,可不得了了。 冰狼痛吼,变的异常狂暴,狂到啥地步呢?竟是在刹那间,从归元六境越到了七境。 莫急。 还未完。 第二棍砸下去,它又从七境,干到了八境,待到第三棍,便直接上了九境。 “我艹。”姬无辰看的一阵惊愣,柳青衣也被惊得玉口微张,这是啥个道理,战力不祥,越揍越强? “厚积薄发?”楚萧双目微眯,以火眼金睛窥看,看出了些端倪。 这头冰狼体内,竟藏着一股神秘之力,灵魂挨了三次重击,阴差阳错的帮其解封了那等力量。 一棍一重境,可把冰狼打欢实了,发出了震天的怒吼,可怕的音波冲击,震退了亢龙锏。 被一并震退的,还有楚萧,纵撑着护体玄气,耳中还是被震出了鲜血,其身后的姬无辰和柳青衣,也脑海一阵轰鸣。 “闭眼。” 楚萧轰的一步站稳,瞬开光明身,整个人都如化身一轮炙热的太阳,万道光芒暴射。 然,不好使,冰狼那双银眸,似万法不侵,视觉幻术无效,光明术竟也无法伤其分毫。 它怒了,周身有寒气汹涌,化成了一道道冰刃,如狂风暴雨般,劈斩而来。 “少吓唬老子。”姬无辰双手合十,快速结了印,有一堵厚重的墙壁,拔地而出,妥妥的土遁之法。 奈何,墙壁再厚重,也架不住冰刃太多,不过三两瞬息,便被劈的轰然崩塌。 收拾这玩意,还得用火。 巧了,柳家大小姐就颇通五行火遁,一个单手掐诀,飓风般的烈焰,席天卷地,烧灭了冰刃。 吃我一刀! 楚萧已收亢龙锏了,抡动了霸刀,一步腾空而起,力劈华山,十米刀芒乍现,惊得两队友猛吞口水。 十米的刀芒啊!何等的霸道,纵他们防御全开,多半也会被当成西瓜切了。 磅! 妖兽不比人,皮糙肉厚的很呢?冰狼便是这等品种,刀落下的瞬间,它身上便覆上了一层寒冰铠甲。 硬,铠甲无比坚硬,楚萧一刀劈上去,便如砍在了一块铁石上,非但未能破其防御,还被震的翻跟头。 “助战。”身为队友,姬无辰和柳青衣自不会干看着,纷纷取了铁链,一左一右,拴住了冰狼的一条腿。 拴指定拴不住,冰狼体型太庞大,一番撕扯,便将两人甩飞了出去。 它是一根筋,全然不顾姬无辰和柳青衣,就盯住楚萧了。 “看你铠甲硬,还是我的刀更锋利。” 吼! 某人一旦来了火气,那便是无封顶的往上砸了,一刀不够?那便两刀、三刀....。 冰狼火气亦不小,卷着寒气扑来扑去,一副不将其撕碎,便不罢休的架势。 一人一兽,就那般杠上了,杠出了一幅吓人的画面,至少在姬无辰和柳青衣看来,战斗场景不是一般的浩大。 好好一片树林,因之变的混乱,仅气劲余威,便撞碎了一块块巨石,周围之参天古木,更是一棵接一棵的崩断。 铁三角。 一人鏖战。 两人辅助。 干仗的那位,猛地不着边际,正面硬干九境血狼,丝毫不落下风。 打辅助的那俩嘛!就颇显狼狈了,余威太强,保不齐啥时就挨一拨,几番冲上前,都被震退。 最狼狈的,当属那头雪白的大家伙,已不知挨了多少刀,虽然未被破防,但他娘的疼啊! 咔嚓! 不知第几刀,冰狼之铠甲,终是被劈出一道裂痕,有鲜血淌流。 楚萧多机智啊!一个飞跃便骑人身上了,一刀接一刀,砍的冰狼嗷嗷直叫。 疼,让它发了狂,一边奔腾,一边甩动身体,时而还跳跃那么几下,直想把身上这位甩下去。 某人可没下来的觉悟,薅着冰狼一撮毛发,抓的可结实了。 二者僵持在了一块,一个肆意狂奔,怒吼声不断;一个则牟足劲劈砍,刀刀皆见血。 尴尬的是姬家少主和柳家大小姐,真就成了打酱油的,在后面紧追不放。 追着追着,姐弟俩便踩了陷阱,乃三道隐于岩石中的符,触之便轰然炸开了,一道剑火光四射,一道毒雾汹涌。 第三道符最凶,有数十道剑气纵横劈斩,一道比一道凌厉,猝不及防如他二人,险些被当场生劈了。 毒雾,可呛嗓子了,两人一不留神,就多吸了几口,被毒的那个头晕目眩。 屋漏偏逢连夜雨。 挨了符咒,还有一尊傀儡,不是从林中杀出来的,是从地底爬出的,活像坟头诈尸。 但,它可不是尸体,是货真价实的杀人武器,一经现身,便开了攻伐,一双利剑使的凌厉无匹。 “该死。”姬无辰一声暗骂,半分不恋战,与柳青衣且战且退,都中毒了,战力大跌,可不得跑? 第171章 咱没仇吧! 吼! 没人在考场骑马,骑狼的倒是有一个,正满森林的撒欢。 楚少侠是也,自骑狼身上,就没下来过,已正儿八经的砍了一路,砍的冰狼血骨淋漓,哀嚎声一阵接一阵。 前方,又到一座岩壁,这个大家伙,一头就杵上去了,撞得头破血流,也撞得碎石崩飞。 可怕的冲击力,也撞翻了楚萧,如染血的沙包,横飞了出去,噗通一声,跌入了不远处的湖泊。 唔! 冰狼怕是撞迷糊了,直至楚萧自水中爬出,它都还摇摇晃晃站不稳呢?破碎的铠甲,如一块块冰疙瘩,自身上脱落。 站不稳,就不用站了,楚萧已出霸刀,玄气一番灌输,十米刀芒只长不短,一击便捅穿了其躯体,鲜血如涌泉般喷薄。 至此,这片地界才堕入平寂。 楚萧收了刀,如风而至,拂袖收了冰狼尸身,变异的妖兽,那得带回家好好研究一番。 “人嘞?”他是打红眼了,扭头一瞧,两个队友不见了,以大地之力感知后,方圆几里内,无二人气息。 坏了! 他未多想,顺着原路便找了回去,期间,还化出了诸多分身,一边找一边呼唤。 然,许久都不见回音。 阿...嚏! 鬼知道被多少人问候了,身在林外的书院长老们,净打喷嚏了。 是该问候他们,挖了那么多坑,安置了那般多傀儡和妖兽,乃至考生们每一次喋血,都少不了一番口吐芬芳。 “又一个。”孤山大师擦了擦鼻涕,那颗灵珠又闪烁了光泽,又给淘汰者的数量,加了浓重的一笔。 “吾等,是不是太狠了些。”玉阳真人捏了捏胡子,这么多人被淘汰,属实惨不忍睹。 “书院不收废物。”说话者,乃古月城的长老,言辞丝毫不加掩饰,话虽难听,但规矩如此,相比往年,此番之考核已很宽松了。 呱! 伴着一声嘶鸣,一只大鸟划天而来,背上还驮着一道倩影。 是陈词,不知去哪浪了一圈,终是回来了,广陵都没去,直奔妖兽森林就来了。 她之状态不咋好,容颜颇显苍白,气息也萎靡不堪,一瞧便知,受了极重的内伤。 见之,钟意忙慌取了灵药,“怎的这般模样。” “一言难尽。”陈词讪讪一笑,望向了妖兽森林,“楚少天可进去了。” “进了。” “那便好。” 陈词揉着玉肩,随身而坐,许是太疲惫,不久便歪在树下睡着了。 她之后,还有人来,乃林逍、敖炀和季枫,大秦四大美男,这次凑齐了。 “竟入了真武境。”不少弟子低语,看的是季枫,满目忌惮。 书院长老也多有侧目,神色意味深长,青锋书院最火的一个人,变的比往昔,更不凡了。 越是如此,他们越好奇,好奇羽天明究竟送了他一部什么样的宝典,才让其进阶如此之快。 “无辰?” “青衣?” 铁三角只剩一个,楚萧是有点儿着急上火,考场处处是坑,凶险万分,时刻都有丢性命的可能,可不得尽快找。 队友他未寻到,却是在路过一座山谷时,撞见俩考生,一公一母,男的一袭紫袍,玉树临风;女的白衣出尘,气质妖娆。 哪家的人,他不清楚,只知一个来自天武城,一个来自古月城,修为皆在归元第一境。 这,让他颇感诧异,两人皆没伤,甚至无一丝狼狈,一个坑都没踩?一头妖兽一尊傀儡都没撞见? 同样的诧异,紫袍青年和白衣女子也有,原来,这厮不是瞎子啊!听说还一身的伤,净他娘的造谣。 无所谓了,他俩可是找这位很久了,真个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搁这呢? “老哥,可见过姬家少主和柳家长女。”楚萧上前问道。 “未曾见过。”紫袍青年的笑,带着几许玩味。 “叨扰了。”楚萧一个抱拳,转身便要离去,却被快走一步的白衣女子,伸手拦下。 “有事?”楚萧瞟了一眼白衣女子,又侧眸瞅了瞅紫袍青年,这俩站的位置,颇有讲究,已将他堵在中间。 “也无甚大事。”白衣女子笑语幽幽,“就想问问小哥哥,方不方便把命留下。” “咱没仇吧!”楚萧笑看二人,真太有意思了,参加个书院考核,竟还有杀人越货的剧目。 “你我,自是无仇。”紫袍青年轻摇折扇,戏谑一笑,“怪只怪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此话一出,楚萧眉宇微挑,误会这俩了,哪是杀人越货,分明与齐昊一样,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啊! 果然,一言不合就抄家伙了,紫袍青年和白衣女子的身侧,都多了一人,哦不对,不是人,是傀儡。 “两尊真武傀儡,还真看得起我。”楚萧一声唏嘘,颇为真挚的问道,“能否让我死个明白。” “下了地狱,自会知,我.....。”紫袍青年本在笑,可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了,目光一瞬呆滞,神色也随之木讷。 “这.....。”白衣女子不禁一愣,待看楚萧时,正见楚萧眸中,燃起了烈焰,且有一只虚幻的小凤凰,于内浴火展翅。 四目对视,她的眸也变的空洞无神,伴着一缕清风吹拂,玉臂无力的耷拉了下去,如那两尊傀儡,立在那,纹丝不动。 幻术连控两人,楚萧的手脚就很麻溜了,第一时间便毁了两傀儡的烙印符咒,大手那么一挥,丢入墨戒。 待紫袍青年和白衣女子恢复清醒,已被禁了一身玄气,皆满目难以置信的看着楚萧,一眼硬控,这小子的精神魂力,是有多强大。 “说说吧!雇主是谁?”楚萧一剑划过半空,摆在了紫袍青年的肩膀上。 “要杀便杀,老子......。” 噗! 紫袍青年硬气,楚少侠也是干脆利落,当场斩了他一条手臂,一语冰冷枯寂,“谁派你来的。” “南宫宇,是南宫宇。”紫袍青年一阵哀嚎,当场便招了,脸色煞白,整个人都哆嗦成一坨了。 南宫宇? 这名字听着耳熟。 楚萧翻手取了一个小册子,是昔日解救敖炀时,从黑袍人手中缴获来的。 其上,记录的皆是书院弟子与长老,修为、背景、来历...都列的一清二楚。 一阵翻阅,还真就找到了南宫宇,“你说的,可是太白书院的圣子。” “是他。”紫袍青年捂着断裂的臂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既是不敢出气,那就不用出了,楚萧手起剑落,直接将其送回了老家。 紫袍青年那个郁闷哪!这货不按套路来啊!好歹等我求个饶再捅刀子啊! 瞧白衣女子,已是吓得容颜失色,不及楚萧发问,便直接交代了,“殷阳。” 楚萧还在翻那小册子,倒也不难找,三两页便寻到了,“天鼎书院的圣子呗!” “是...是他。”相比紫袍青年,白衣女子是多一门才艺的,已解开衣扣,已褪下外衣。 欲杀人越货时,她笑的魅惑妖娆,而今,却低声软语,“小哥哥,饶了我,我便是你的。” “抱歉,我有媳妇。”楚萧收了书院小册子,却未收桃木剑,何需抹血开锋,也能一剑封喉。 第172章 进货 “紫禁慕容泽、太白南宫宇、天鼎殷阳、江明、姜嫣然....。” 收拾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者,楚萧手中多了一个小本本,此刻,正舔着毛笔,在上面记仇呢? 都仇家,是要清算的,他不惹事,不代表就怕事,千万别让他逮住机会,有一个算一个,都送去见太奶。 “一路走好。”楚萧收了小本本,又踏上了找人的征程。 至于紫袍青年和白衣女子,则与他们的傀儡,一并躺入了墨戒。 他俩也是倒霉催的,接了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杀人不成反被灭。 身为他们的雇主,南宫宇和殷阳定是料不到这等剧目的,还在悠闲的等喜讯呢? 造谣害人哪!皆言楚家三公子不成器,谁会想到,他是个身怀绝技的高手,若早知他底蕴,便也没谁千里送人头了。 吼! “啊...!” 此一日,妖兽森林虽依旧热闹,但相比昨日,动静已没那般大了。 正常。 这都正常。 先前,是因考生太多,总有那么些个实力不济者,走着走着就掉坑里了,此起彼伏的,不是哀嚎就是兽吼。 而今嘛!已有近八成的考生被淘汰,在林中溜达的人少了,遭遇傀儡和妖兽的人,自也不会多了。 唯一不变的,是书院长老的喷嚏,打起来没完没了,下手太狠,在考场中挖了那么多坑,不被问候哪行。 “他,也该出来了。”姚仙儿看了一眼天色,皱了下俏眉。 口中的他,指的自是齐家少主齐昊,兄长送了他一尊真武级傀儡,灭楚萧不难,在两日内通过考验,也手拿把掐。 然,天眼瞅着就黑了,却不见齐昊冒头,办事效率也忒低了。 “废物。”江明之言辞,就丝毫不加掩饰了,若非收了齐氏一族的好处,又临幸了齐家三位小姐,他才懒得引荐齐昊。 事实证明,那小子的确烂泥扶不上墙,有真武傀儡护卫,更兼诸多保命手段,莫说干掉一个楚少天,纵杀穿考场也不在话下。 偏偏,磨磨唧唧,换做是他,第一日就走通关了。 “废物。” 口吐芬芳的,可不止江明一个,那不,孔候也是满目的不悦。 王翊是他引荐的,论装备之精良,半分不弱齐昊,咋个办事这般拖拖拉拉。 “吾这右眼皮,怎的总跳。”夕阳西下,王家家主没了下棋的兴致,一个劲的埋头揉眼。 揉,不少家主都在揉,越揉...跳的越厉害,不祥的预感便越浓烈。 还是齐家家主下手快,已经揉完了,除了有些心神不宁,其他无甚大碍。 轰! 蓦的一声轰鸣,在森林响彻。 太多考生被惊动,多登高望远。 奈何,林中植被繁茂,加之天色逐渐昏暗,视线大大受阻,看不清虚实。 也无需看清,便知有倒霉蛋踩了陷阱,瞧这动静,杀伤力还不小,不死也得丢了半条命。 咳咳...! 姬无辰和柳青衣这一阵咳,眼泪都快呛出来了。 难姐难弟,一个捂着老腰,龇牙咧嘴;一个扶着老树,弯腰呕吐,皆灰头土脸。 没错,他俩就是那些倒霉蛋,没了楚萧在前开路,走着走着就掉坑里了,踩了一块岩石,炸出一片符咒。 提及那个姓楚的好队友,真个半日未见,甚是想念。 想归想。 路还得走。 此番,两人心境皆有蜕变。 楚萧护得了他们一时,却护不得一世,剩下的路,需靠他们自己。 若这也算一个修行,那便披荆斩棘,不历经一番磨难,哪里入得书院。 “快快快,拽住。” 有人是来参加考核的,可有些人,却是来妖兽森林进货的。 如楚少侠和他们的分身们,此刻就又逮住一尊傀儡。 又?为什么说又。 因为这一路走来,他已抓了十好几个傀儡,先天境到归元境皆有。 按说,见者有份的,但某个看客没出力,指定没得分。 而广陵城排名第四的吴家少主,便是那个看客。 他也想帮忙来着,奈何,已动知行符,正坐在树下疗伤,是眼见着楚萧,将那尊傀儡拿下的。 说到伤,他伤的可不是一般的惨重,浑身皆血壑,且还丢了一条手臂,是被妖兽撕下来的,伤口处的染血白骨,森然可见。 “你不是与楚阳等人组队了,怎就你一个。”楚萧散去了分身,左瞅右看的凑到了树下。 “昨夜迷雾太浓,半道又遭遇妖兽,我等走散了。”吴家少主一声叹,笑都笑的苦涩无比。 鲤鱼跃龙门的书院考核,他已止步在此了,非但没光宗耀祖,还伤成了残废,属实愧对家族。 想至此,他又一声叹,叹息之余,还不免有些后悔,不是后悔参加考核,而是后悔没选好队伍。 若此前与楚萧组队,断不会这般狼狈,楚家的三公子,哪是废柴,分明是一个妖孽。 可惜,他目光太短浅,选错了队伍,便注定他往后余生,一路坎坷。 命? 这就是命? “可见过姬无辰和柳青衣。” “未曾见过。”吴家少主轻摇头。 “回见。”楚萧摆着手,转身离去。 “前方有一只毒蝎,毒性极猛,甚是凶悍,当心。”吴家少主喊了一声。 善意的提醒?或许是,总得为家族做点什么,他已无缘书院,但楚少天,很可能通过考验。 为日后铺路啊!但愿楚萧他年飞黄腾达时,再见他,能念一些旧情。 毒蝎? 吴家少主不说还好,这般一提醒,楚萧顿的来了精神。 他是来进货的,啊呸,参加考核的,总得捎些特产回去,啥个傀儡啊!妖兽啊!多多益善。 吼! 不久,深处便响起妖兽嘶吼。 真如吴家少主所言,有一只蝎子,一身黝黑,体型硕大,口中还喷吐着一股股毒雾。 最晃眼的,是其蝎尾,如一把锃光瓦亮的钢刀,泛满了幽光,楚萧有理由相信,被那玩意戳一下,会被毒的飘飘欲仙。 毒蝎也仅吼了一声,便偃旗息鼓了,个头庞大又如何,一身剧毒又怎样,还是顶不住楚萧视觉幻术的一眼硬控。 “又一只。” 楚萧收了毒蝎,便迈开了脚步,一路走一路呼唤,呼唤铁三角的另两位。 找人,并不妨碍他在进货的路上,越浪越远,其他考生见了妖兽,基本都是绕道走。 他倒好,转着圈的寻妖兽。 猛禽,特别是有修为、且已凝出兽元的那种的猛禽,最是值钱,浑身上下都是宝。 他这一番骚操作不打紧,变相的为考生们,扫除了不少障碍,妖兽的嘶吼声越来越少,他是功不可没的。 第173章 所谓信义 夜,悄然降临。 妖兽森林又飘起朦胧的迷雾,将整个考场,都遮的黑暗一片。 考生都停了,各自寻了安全之所,或是疗伤,或恢复玄气,或暗自祷告,没一个敢在外游逛的。 自然,艺高人胆大的除外。 楚萧便是这等人才,夜里万籁俱寂,连妖兽都回巢穴了,唯他一人,光着脚在林中溜达。 迷雾太浓,即便是他,不开火眼金睛也难看清前路,相比之下,大地之力就颇实用了,至少,不耗损瞳力。 “无辰?” “青衣?” 宁静,才使得他之呼唤,比白日更清晰,自起雾,他已孜孜不倦的喊了大半夜。 遗憾的是,没人回应,也怪妖兽森林太辽阔,鬼知道那俩队友,猫在哪个山旮旯。 人,他未寻到,却是进了不少货,墨戒中躺着的傀儡,已有三十尊之多,妖兽也已越五十之数。 后者,可拿去卖钱; 至于傀儡,若寻得操控之法,那就发了,杀人工具,各个都是无条件执行命令的死士。 行至一片瀑布,他缓缓定了身。 此地没有坑,却有一具死尸,就飘在水里,是一个女子,浑身上下一丝不挂,死前该是被凌辱过。 当然不是傀儡的杰作,定是考生干的缺德事,杀了人,抛尸水中。 瞅着有些面熟,该是肖家长女,曾去寻过叶瑶,与之有过一面之缘。 他化了一道分身,闭着眼给人穿了件衣裳,寻出一处隐秘之地,以符禁封。 唰! 蓦的,有一道流光,自林中一闪而过。 定眼那么一瞧,才知是一道符,哦不对,不是符,而是个小纸人,其背面,画有奇异的纹路。 此等符,那夜鏖战赶尸人时,他曾见过一回,只不过,赶尸人的符,是会炸的,而这个小纸人,显然是探路或追踪用的。 这般想着,他追了过去,谁施的法不重要,重要的是跟着此符,能找到活人,保不齐见过姬无辰和柳青衣。 嗖! 小纸人怕是见不得他追,竟是一个绚丽的漂移,又拐了回来,如一片树叶,悬在半空。 更诡异的是,它明明是一个纸人,却好似有灵魂,在对楚萧笑,笑中还带着一股子阴森。 见之,楚萧眉宇微挑,不禁多看了几眼,是探路符无疑,之所以发笑,多半是施法者的缘故。 若是所料不差,施法者定能通过这小纸人,看到此地之景象。 果然,不消片刻,便有一阵疾风,呼啸而来,且还是一个熟人:王家少主王翊。 这厮,不知撞见啥美事了,来了便笑,如那小纸人,笑的阴森可怖。 与之一道来的,还有一尊黑衣傀儡,气场极强大,货真价实的真武级。 楚少侠摸了摸下巴,这年头,真武傀儡已成大白菜了吗?人手一尊,咋没人送他一个嘞! 没人送,那就自个进货呗!这等级别的傀儡,多往家扒拉几个,看谁还好意思揍他。 “楚少天,让我好找啊!”王翊幽幽一笑,说话时,还啪的一声打开了折扇,摇的那个逼格满满。 “我又不是你媳妇,找我作甚。”楚萧也是逗乐,张口来了这么一句。 “自是送你归西。”王翊笑着笑着,便见眸中寒芒乍现,猛地退了一步。 他退,他之傀儡却一步上前,手中剑铮鸣,映着微弱的星辉,闪满了寒芒。 “说的啥,我没听清。”楚萧指了身前一处,“过来,站这说。” 他的话贼好使。 方才退后的王翊,真就过来了,也不笑了,扇子也不摇了,如个行尸走肉,双目空洞,神色也木讷。 幻术,要的就是一个贴心,主打的就是一个安逸,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人给控了,瞧,此刻多老实。 不过三两瞬,王翊便睡醒了,却脸色煞白,看楚萧之神态,也难以置信,中了幻术他已知,但何时中的,浑然不觉。 不可能。 这不可能。 一招都没出,便败的一塌糊涂,他多少有点儿接受不了。 这,还是楚少天吗?还是楚家那个没出息的三少爷吗?竟是一个照面,便把他拿下了,速度之快,他至今都反应不及。 “孔候。”某人颇自觉,已拎出记仇的小本本,先写下了孔候的名,他乃王翊的引荐人,此事若与之无关,鬼都不信的。 “还有谁?”楚萧舔了舔毛笔,笑吟吟的看向王翊,似在说:小宝贝,别哭,别怕,速速招了,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奈何桥。 “无人指使。” 啪! “我...我若招了,能否放...放过我。”王翊不是口吃,可这寥寥一语,却说的结结巴巴。 “那是自然。”楚萧一本正经道,“我这人,很讲信义的。” “夜冥、易戎、厉寒天。”王翊这回不结巴了,一口气吐露了三个人名。 “玄幽圣子、云霄圣子、摘星圣子,好好好。”楚萧都不用翻书院小册子的,便将这三人之来历,数了个门儿清。 他也难以置信哪!他楚少天是有多该死,大秦八大书院,除了皓月和青锋,其余六大圣子,都想除他而后快。 人,一旦心情不爽了,就想干点见血的事,他老人家就手起剑落,给王翊的丹田,戳了一个血窟窿,直接废了其修为。 “楚萧,你.....。”王翊哀嚎声凄厉,捂着涌满鲜血的下腹,扑通一声就跪那了。 “我说放过你,可没说不废了你。”楚萧淡淡一声。 说着,他还一手拂过王翊,收走了他的知行符,书院考核嘛!时限还未到,可不能半途而废啊! “我杀了你。”王翊披头散发,也面目狰狞,如一只厉鬼扑了上来。 楚萧闪身,轻松避过。 也正是这一个闪身,让他瞥见黑暗深处,有一道如幽灵般的鬼影,一掠而过。 “谁?”他未再理会王翊,提着剑便杀了过去。 吼! 他刚走未多久,便闻林中一声兽吼,一尊体型庞大的蜈蚣,嗅着某人的血腥味儿过来了。 王翊见之,脸色煞白,跌跌撞撞的后退,退着退着,便扭头跑了,尿湿了裤子,也全然不顾,逃的连滚带爬。 逃?若是在以往,或许逃得掉,而今,一身修为被废了个干干净净,纵是跑的再快,还能快过速如疾风的妖兽? “不....不不....。”被蜈蚣扑在地上的那一瞬,他双目是凸显的,瞳孔也是紧缩的,凄厉的惨叫,是发自灵魂的哀嚎。 没人救他,有的只是一头凶残暴虐的妖兽,将他生生撕成了碎肉烂骨。 走吧!黄泉路上没有痛,喝孟婆汤前,还能怀疑一番人生,万万要记得,下辈子莫惹姓楚的。 嗖! 唰! 王翊这边消停了,楚萧那边还在追鬼影,一路追入了一座幽暗的山谷。 至此,他才看清对方真容,是一个长须老者,多半常年纵欲过度,乃至形销骨立,眼窝凹陷极深,宛似一骷髅。 “你是谁?”楚萧持剑而立,火眼金睛极尽微眯,确定未见过此人,绝非考生,也非书院长老,咋个混进的考场。 铮! 长须老者未言语,只振臂一挥,甩出了一道血色剑气。 楚萧自不会站着被砍,一个侧身避过,翻手便是一柄飞刀,飞刀上还挂着一张天雷咒。 轰鸣声,随之响彻,当场炸翻了长须老者,将其炸成了一缕青烟。 第174章 好人哪! “分身?”楚萧皱了眉头。 那么问题来了,谁的分身,本尊又在何处,对方不是考生,也非书院长老,哪来的。 还是说,这也是考核的一项,只不过,书院并未明言。 没人给答案,全凭猜测。 “找个人问问。”他一声嘀咕,转身出了山谷。 至于王翊,他并未去查看。 那厮已无修为,还被他夺了知行符,加之有伤在身,不可能在妖兽森林活下去。 他走了,俨然不觉山谷中刮起了一阵阴风,那个被他炸灭的分身,竟又原地复活了。 与先前不同的是,此番它不再是一副木讷的神态,它在笑,笑的阴森谲然。 “探路符。” 另一边,楚萧手中已多了个小纸人,是从王翊身上翻出来的。 此符,倒也不难操纵,抹上一滴血,再灌输一缕玄气,唰的一声就飞走了,如一道流光,在林间窜来窜去。 正如他先前所想,施法者可通过小纸人看事物,美中不足的是,这道符级别忒低了,看啥都模糊,远不如分身看的真切。 有利有弊,分身目标太大,耗损的玄气也多,纸人恰巧相反,小巧玲珑,且速度极快,眼神儿不好使的,还真就捕捉不到。 吼! 正走时,突闻一声兽吼,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片浓郁的血腥气。 “来活儿了。”楚萧没了研究探路符的心思,倒多了进货的念头。 打老远,便见一个大家伙,在林中撒欢,当然不是吃饱了撑得,而是有考生踏足它的领地,正满山林的追杀。 那是一头风火狼,体型巨大,浑身都燃着烈焰,既是挂一个‘风’字,它之速度自是极快的,至少远超它的猎物。 瞧被追杀者,是个熟人。 巧了,也姓楚。 楚阳是也,也只他一个人,多半与队友们走散了,亦或者,他的队友皆已被淘汰。 风火狼凶悍的很,远非他一人能抗衡,被伤的一身血壑,逃都逃的踉踉跄跄。 砰! 底蕴不济,若是连运气也差,那真就是倒霉催的了。 而今的楚阳,便是这号人,逃的太狼狈,乃至一步没咋走稳,踩了陷阱。 是一道黑色的符咒,隐于一根树干中,触之便轰然炸开了,连人带树一并炸翻。 啥叫屋漏偏逢连夜雨,他此刻就演绎的淋漓尽致,本就一身的伤,挨此一击,连护体玄气都被炸没了。 风火狼随后便到,携卷的是一片血色的烈焰。 风助火势,仅是汹涌的气劲,便将方才站稳的楚阳,撞翻了出去,一路横飞数十米,将一块坚硬的岩石,砸的轰然崩塌。 “该死。”他未再逃,伤的太重,已摇摇晃晃站不稳,口中鲜血横流,面庞也煞白无血色。 ‘跑?怎的不跑了?’若风火狼能吐人言,定是这么一番话,它杀过来了,将它的猎物,堵在了乱石堆中。 哎! 纵是再不愿,楚阳还是拿了知行符,淘汰总比被这头妖兽吃了强。 “呔,干啥呢?”未及他解符,便闻一声咋呼,有一道雷霆箭,自黑暗中射来。 噗! 血光乍现。 风火狼那颗硕大的脑袋,被一箭射穿了,一声凄厉的哀嚎后,轰然倒地。 ‘哪个王八羔子。’狼非人类,但生死弥留之际,却极其郁闷,到死都不知被谁射杀的。 它不知,楚阳亦惊魂未定,攥着知行符,感激的看着箭射来的方向,好人哪!救他于危难。 然,待看清来人时,他一步都没站稳的,满目难以置信。 楚萧,竟是楚萧,竟还未被淘汰,非但没有,还一箭射杀了一头至少归元六境的风火狼。 如此战力,他望尘莫及,这还是他那个不成器的三弟吗?究竟经历了什么,怎变的这么强。 “哟,真巧啊!”见是楚阳,楚萧随意打了声招呼,便奔向了自己的战利品。 “为何救我。”楚阳已记不得上次与楚萧说话,是哪年哪月,只知这寥寥四字,他说的颇没底气。 “楚少主,你想多了。”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楚萧拂袖收了风火狼,便消失在了黑暗的夜。 身后,是怔怔发愣的楚阳,许久都未晃过神,直至一缕微风轻拂来,他才蓦的自嘲一笑。 楚家少主?此前他或许实至名归,可今夜,他所谓的天赋与资质,在那人面前,貌似一文不值。 轰隆! 夜里不止有大雾,还有大雨嘞!一声雷鸣响彻九天,闪电随之炸裂开来。 骂娘者不少,如在林外等候的小胖墩项宇,此刻就骂的很欢实,多好的良辰美景,下你妹的雨啊! 相比他,楚萧却眸光雪亮,因为要得造化了,瞧,沉寂许久的墨戒,已闪烁了光泽,完事儿,便扔出了一把刀。 刀,是圆月弯刀,也便是楚萧从侏儒老者手中抢来的那把,得知已有多日,至今都未撬出机缘。 今夜,就很应时衬景,墨戒已给指引,定是需雷电开光。 “瞧好吧!”楚萧咧嘴一笑,一路爬上了一座小山头,砍了一棵大树做柱子,挂了铁链,将圆月弯刀绑在了上面。 而他,则守在一侧,目不转睛的盯着看,抽空还望了一眼天空,雷电怕是要来了。 来。 说来就来。 一道炙热的闪电,宛如神明乍现,降临在柱子上,劈的圆月弯刀,嗡嗡直颤。 继而,便是第二道、第三道....仿佛一把把锤子,要将这把刀,千锤百炼。 这画面,在外等候的人,自无缘得见,他们能望见的,是一道接一道的雷与电,劈入妖兽森林。 “哪个倒霉孩子遭了雷劈。” 孤山大师掀了一下惺忪睡眼,便又坐那打盹。 下雨了,就别出来溜达了,特别是铁器,都揣好了,省的被雷电招呼。 磅! 哐当! 千锤百炼的刀,已是火光四射。 尴尬的是,刀的材质不咋好,扛不住雷电击打,锤着锤着,便咔嚓一声碎了。 “呃....。”楚少侠看的嘴角一扯,怕不是雷电太强,把他的刀连带机缘,都一并劈没了? 急甚。 刀断了。 但事没完。 碎片纷飞中,有一片浩然之气,汹涌开来,伴着雷霆与闪电,聚成了一头气态的猛兽。 哦不对,不是猛兽,而是一只瑞兽,集狮头、鹿角,虎眼、麋身、龙鳞,牛尾就于一体。 “麒...麒麟?”楚萧一怔。 对,那形态就是麒麟,诸多的古籍中,都有其外形和图案记载,与之如出一辙。 这,让他不禁诧异,本以为雷电击打圆月弯刀,能铸出一把不凡的兵器,便如天殇弓那般。 不成想,刀碎了,却跑出一头麒麟,虽只是气态外相,但绝对与传说中的麒麟圣兽,脱不了干系。 吼! 麒麟一声吼,震颤九霄。 太多人都听见了,躲起来的考生,一个接一个的冒出头,在外等待的人,也齐齐望向妖兽森林。 最怂的,是林中的妖兽们,麒麟一嗓子不打紧,惊得它们一阵尿颤,阵阵低吼,此起彼伏的响彻。 “啥东西在叫。” “还能是啥,妖兽呗!” “老夫听着不像啊!” 一声麒麟吼,听得林外的家主,三五成群的聚在了一块,七嘴八舌一片议论。 不止家主,连一众书院长老,都在捏着胡子看,再想仔细聆听,却已没了声响。 没了,麒麟没了,嚎了一声后,便散了外相,唯剩一缕发光的紫色气,飘飞而下。 眸光熠熠的楚萧,已上前,已伸手去接,能造出麒麟之象,这玩意儿绝非一般之物。 嗖! 正在此时,一道幽灵般的鬼影,自黑暗中窜出,在半空一闪而过,夺走了那缕紫色气,转身便跳下了山头。 “卧槽!”楚萧轻易不骂娘,可此时此刻,却酝酿了一肚子的国粹,忙活大半夜,这就给我掳走了?哪里跑。 第175章 麒麟本源气 嗖! 幽灵鬼影身法诡谲,如一阵疾风,穿行于满是迷雾的林中。 那缕紫色气,就在其手中紧紧攥着,开遁时,他还不忘低头瞧了一眼,眸光璀璨生辉,好似认得这是何物。 先前的麒麟之象,他可是看的真真的,造化啊!若非夜里出来游逛,若非恰巧路过那座山头,也撞不见这好事。 “还回来。”谁家丢了东西不着急上火,而今的楚萧,就飙出了修行以来,最快的速度,在后死追不放。 一边追,他还一边开火眼金睛,极尽窥看,此人之背影,瞅着很面熟。 多看那么几眼,他双目不禁微眯,若未看错,还是先前那个长须的老者,确切说,是长须老者的一道分身。 正因是分身,战力不咋强,才被他追的满地跑,而今不要命的开遁,显然是要回到他本尊那里。 想至此,他运足了玄气,猛地提速,一道分身都跑这么快,其本尊绝非一般的玄修,可不得尽快夺回来。 “真个自不量力。”幽灵鬼影一声冷笑,身法变的更加诡谲,一连串的残影,看的楚萧眼花缭乱。 人哪!就不能太嚣张,嚣张过头了,保不齐厄难就来了。 如幽灵鬼影,上一瞬还笑的戏虐玩味,这一秒,便已骤然色变。 书院的考场啊!处处是坑的,他老人家就一不留神儿,掉坑里了。 坑,是指一座阵法,布于茂林深处,一脚踩进去,便是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剑光,一道更比一道凌厉。 他乃分身,腿脚麻溜不假,却是不咋抗揍,挨了一道剑光,便被劈成了一缕青烟,当场消散。 噗! “唔...!” 楚萧也是追的急,没怎么刹住车,一头就撞进来了,在刹那间挨了十几刀。 待剑光散尽,他才一步站稳,护体玄气已破裂,十几道血壑,皆有鲜血淌流。 也得亏他皮糙肉厚,命门并未挨重创,加之混沌诀的自愈与再生,才没有当场丧命。 他未停留,拿了紫色气,第一时间便遁离了此地,长须老者的本尊,很快便会杀过来。 果然,他刚走未多久,便见一道鬼影闪掠而来,蒙着一件黑袍,浑身上下只双目曝露在外,泛满了森谲的幽光。 来晚了,黄花菜都凉透了。 “让吾瞧瞧,谁家子弟这般出类拔萃。”长须老者幽幽一笑,翻手取了一本文册。 其上,皆是考生的画像,包括修为和背景,有一个算一个,皆罗列的清清楚楚。 翻至一页,他眸中闪射出了冰冷的寒芒,“楚氏一族,楚少天,好,很好。” 阿嚏! 下雨了,着凉了,也或被人问候了,乃至窜进一座山洞前,楚少侠接连打了个好几个喷嚏。 他身上已无伤痕了,因剑阵被劈出的血壑,早已愈合,除了有点儿疼,其他没啥。 “放哨。”他化了两分身,守在洞口,便迫不及待的请出了那缕紫色气。 事出突然,先前没怎么看清,而今攥在手中,才知这一缕气,比想象中更不凡。 它,很古老,沧桑之意一阵接一阵,静心聆听,仿佛还能得闻一道道嘶吼,麒麟的嘶吼。 “这,是个啥?”关键时刻,就彰显出眼界的重要性了,一番研究,看不出是何物。 无妨,有识货的,那不,圣猿小太子已睡醒,正搁那伸懒腰。 这个懒腰,动静属实不小,楚萧丹田中的玄气,因它,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 “唔!”楚萧一声闷哼,忙慌内视丹田,见小猴子苏醒,喜出望外,“你醒了。” “再不醒就睡死了。”小猴搔着猴毛,上下左右的打量着楚萧的丹田,这不是娘胎,却是个牢笼,暂时出不去。 “你灵界,究竟出了什么变故。”同样的问题,楚萧又问了一遍。 闻言,小猴子当即垂下了小脑袋,金灿灿的一双猴眸,瞬间盈满了热泪,“有一只手,袭击了灵界,父皇死了,母后也死了.....。” 楚萧是个忠实的听客,小圣猿所说,与鹤仙子一般无二。 一只手,谁的?竟能一掌击穿整个灵界,强如猿皇都身毁神灭。 小猴子的情绪,颇显低落,埋着个小脑袋,一个劲的抹眼泪,哽咽声清晰可闻。 它没家了,也没爹娘了,一夜之间,好似失去了一切,孤零零的心境,让它忍不住蜷缩了小身体。 “逝者已矣,节哀。”楚萧话声轻和,“你还有我,我的家便是你的家。” 见小猴久久不语,他又补了一句,“你父皇,功参造化,兴许还活在世间。” 这话好使,埋头不语的小猴,终是抬了头,一把抹去了眼泪,“对,我父举世无敌,定有活命之法。” 猴儿,一旦有了坚定之念,那就精神焕发了,小圣猿的眸,就绽放了璀璨的光辉,再不如方才那般蔫不拉几。 见他如此,楚萧一笑,随之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我之通灵烙印,被一道金色印记替代了,你可知是什么。” “契约,那是共生契约,是我父皇临走前改的。”小猴子盘腿而坐,给了确定答案。 怕楚萧不懂,它还解释了一番,“共生,顾名思义,性命相连,我殒你灭,你亡我死。” “这.....。”以楚萧浅薄之阅历,是有些难以理解,怪只怪猿皇大神通,契约竟然都能改。 一时间,他是颇感荣幸的,一尊通天的皇,真太看得起他了,跨界托孤,还让圣猿小太子,与他共生一命,受宠若惊啊! “你再不炼化它,这玩意儿可就废了。”小猴子提醒道,口中的它,指的正是那缕紫色的气,光泽已暗淡了一分。 “你认得此物?” “麒麟本源气。” “真与圣兽有关哪!”楚萧拎着紫色气,看了又看,本源嘛!这个不难理解,凡生灵皆有本源,强弱之分罢了。 他不废话,当即运转了玄气,燃成了烈焰,包裹了紫色气,竭力的煅烧。 小猴子也跳起来帮忙,小手那么一挥,送出了一团金色的火,与玄气烈焰相融,烧的紫色气光芒闪射。 许是年代太久远,麒麟气之精粹,已荡灭殆尽,炼化起来才没那般的艰难,不消片刻,一人一猴便收手了。 “血,染血。”小猴子又一次提醒。 无需它说,楚萧也已咬破手指,在麒麟本源气上,挤了一滴精元血,这与滴血认主,有异曲同工之妙。 至此,这缕麒麟本源气,才真正归他所有,心念一动,便缠在了手腕,宛如一个镯子,似隐若现。 “不知威力如何。”楚萧一步翻身跳起,双指随之并拢,猛地挥向一方。 铮! 剑鸣乍起。 麒麟本源气如一道剑气,斩了出去,坚硬的岩壁,似一块豆腐,被轻松劈开。 “麒麟剑气,不错。”楚萧嘿嘿一笑,咔咔又斩了好几剑,差点儿把山洞拆了。 “你修为忒低了,远使不出本源之力量。”小猴抱着后脑勺,躺在了楚萧丹田中。 “慢慢来。”楚萧笑着,又召回了麒麟本源气,再次缠在手腕上,那是越看越欣喜。 第176章 考场的同行 人逢喜事精神爽。 楚少侠走出山洞时,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特别瞧一眼缠在手腕上的麒麟剑气,心情美滋滋。 偷乐之余,他又不禁忆起先前的长须老者,那厮非考生,也非书院长老,来历颇神秘,这般混入考场,啥个目的。 他谨慎了不少,一口气化出了一百零八道分身,以己身为中心,朝外分散开来,是放哨,也是找人,更是蹚雷。 对,就是雷,这一路走来,那种会炸的符咒,他见的最多,纵他皮糙肉厚,挨多了也是浑身上下透心疼。 “猴哥,你可识得星象。”楚萧问道。 “略知一二。”小猴子说这话时,小腰板还不由挺直了一分。 它虽是个幼崽,但在娘胎里待的时间长啊!多少听父皇和母后提过一些。 “来,瞧瞧这个。”楚萧拿出了一堆纸,皆是从十里天地描绘来的星象图案。 “你这,哪是星象图,分明是阵法图。”小猴只瞥了一眼,便给出了确定答案。 “对对对,是阵法。”楚萧咧嘴一笑,梦遗大师也是这般说的。 “瞅着面熟啊!”小猴搔了搔猴毛,一阵嘀咕。 奈何,它年纪尚浅,圣猿一脉的记忆传承,还未完全的觉醒,一时间看不出玄机。 “不急,慢慢想,我.....。” 吼! 楚萧话未说完,便闻丛林深处,传来一声妖兽的嘶吼。 进货人的职业操守,让他一如既往的自觉,拎着桃木剑就过去了。 是个大家伙,货真价实的烈焰雄狮,比先前的冰狼,还要大上一圈,且通体都燃着烈火,甚是凶悍。 可惜,他来晚了,杀到时已有一人捷足先登,正与雄师干仗,且锤的那个大块头,嗷嗷直叫。 定眼一瞧,正是古月城的那个青衫少年,不显山不露水,却是一个底蕴不凡的高手。 事实也证明,他先前并未看走眼,这少年锋芒内敛时,看上去普普通通,一旦战力全开了,猛的一批。 瞧,那头足有归元八境的烈焰雄师,已被其揍得抬不起头。 “好剑。”看过青衫少年,楚萧的目光,又落在了其兵器上。 是一把剑,一把石剑,泛着青色的光,且剑体上,还有一道道奇异的秘纹铭刻,该是一种附魔。 噗! 伴着血光绽射,青衫少年一剑刺穿了烈焰雄狮的头颅。 诡异的一幕,随之上演:烈焰雄狮的大脑袋,竟以肉眼可见之速度,一寸寸的石化了。 而后,便是脖颈、四肢和躯体,都在这三五瞬间,化成了石头,乍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一尊雄师的雕像呢? “有意思。”楚萧喃喃一语,雄狮并非真的变成了一块石头,那该是一种秘法,只不过,是以石头的形态,暂时封禁。 嗖! 青衫少年拂手,甩出了一道黑色的符,一番念诵咒语,将雄狮之躯体,封在了里面,随手便揣兜里了。 这一瞬,楚萧分明瞧见其兜里,还有一沓那样的黑色符,无需拆开查看,便知其内封着一头头妖兽,也或者,是一尊尊傀儡。 “同行啊!”楚萧一声干咳,这位,怕也是来妖兽森林进货的,顺便参加了这个考核。 青衫少年也瞧见了楚萧,露了一抹礼仪性的笑,笑中还藏着一丝忌惮,都是高手,自有那么一种惺惺相惜的默契。 “还不知你名讳。”楚萧自来熟,上前打了声招呼。 “孟子川。”青衫少年一笑,随眸还瞟了一眼楚萧手中的桃木剑,似见过这把兵器,也自带附魔。 “楚萧。”楚萧也自报了家门,顺手还递来了一壶酒,问道,“你在考场,可见过一个长须的老者。” “未曾得见。” “姬无辰和柳青衣呢?” “没见过。” 青衫少年是一个场面人,接了楚萧的酒,反手便递来一颗果子,香气扑鼻,且有灵力徜徉。 礼尚往来嘛! 两人皆非做作之辈。 而后,便分道扬镳了,一个拎着桃木,一个拎着石剑,各自踏上了进货的旅程。 好人哪!若考生得知,对他二人定是感激涕零的,无论是收拾傀儡,还是灭杀妖兽,都是间接为他们扫除了障碍。 嗯? 行至一处,楚萧蓦的定了身,光着脚掌,在一片桃花林,转悠了好一阵。 当然不是闲的,而是凭大地之力感知,地底深处另有乾坤。 啥乾坤嘞!下面好似藏着一座地宫,也或是一座大坟,因为很空旷,土地不是实心的。 这,让他来了几分兴趣,如一尊傀儡,杵那一动不动了,以大地之力,极尽往地底查探。 看过,他约莫探出了轮廓,是一座地宫无异,且通道七拐八绕,像极了坟之墓道。 唰! 正看时,突见一棵桃树微颤,成片的树叶簌簌落下。 楚萧看的眉宇微挑,当即散了分身,他则动了隐身之法,躲在了一块岩石后面,双目微眯的盯着看。 在他望看下,几棵桃树竟然动了起来,似若活物,竟变动了一下位置,继而,便见一扇门户,自地底敞开。 其内,走出了一人,蒙着一件黑色大袍,虽遮掩了尊容,但楚萧还是一眼便认出了是谁。 又又又是那个长须老者,依旧不是本尊,是一道分身,鬼鬼祟祟的走出后,便如一道鬼影,消失在了黑暗中。 它走了,楚萧蹑手蹑脚的冒出了头,溜烟儿窜到了那几棵桃树下,转着圈的扫量。 真个眼拙了,竟未看出此地布有一座阵法,极其隐秘,饶是他火眼金睛和大地之力,都被骗过了,可见布阵者,手段有多高。 那么问题又来了,长须老者在考场的地底干啥呢?不会是扒人祖坟吧! 他倒想下去瞧一瞧,奈何,不知其开门之法,瞅了老半天,也不知从哪钻进去。 “找我啊!我懂。”许是看出了楚萧所想,小圣猿拍了拍小胸脯。 “你知法门?”楚萧有些意外。 “略懂。”寥寥二字,小猴说的逼格渐入佳境。 它倒也不是说大话,真就传了楚萧开门之法,虽非正宗,但开此阵之门,完全足够了。 地底之门户,又一次敞开了,楚萧四下瞅了一眼,便偷摸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