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回归后天下第一了》 第一章 清风西去 余庆国,天兴四十五年,京都仙游城郊外的毒满山上,有一处不大的小院子,一个背影纤瘦的女子坐在榻前,正轻轻的啜泣着。 榻上躺着的是她的师父,名叫林清风,年六十二岁,却不见一丝白发,甚至连皱纹都看不出,如若有第三个人看到他,一定会以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男子。 “师父。”女孩轻声开口,声音如百灵鸟鸣叫一般好听,却带着些颤抖。“您还有什么话就说吧,徒儿都听着呢。” “为师已经没有什么好嘱咐你的了,你的身世为师已经跟你说过,待为师西去,你便将我和你的师娘葬在一起,之后便下山去吧。” 郑月夕顶不爱听她最敬爱的师父说什么死不死的话,可无奈这就是事实,师父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只怪她太过顽劣,没好好的跟着师父学些医术,如今什么都做不了。 一时间,小小的屋子内又陷入了沉默,气压低的让人心中憋闷,连刚刚还在唱着歌的鸟儿们都安静下来,只听的到外面有风卷起树叶沙沙作响,以及榻上的林清风时不时的叹息声。 郑月夕,这是师父给她起的名字,听师父说,自己在刚出生就被扔在了毒满山上,毒满山名副其实就是一座满是毒物的山,人们路过这里时都下意识的绕道而行,生怕被什么小虫子咬上一口,再把命交代在这里就不好了。 师父林清风捡到她时,她已经奄奄一息了,林清风不忍,将郑月夕抱回了毒满山山顶自己生活的小院子内,这一照顾便养到了十二岁。 十岁之前她是没有名字的,因为师父并不知道她的身世,也不知她究竟为何被扔在这里,于是就丫头丫头的叫着,直到她十岁那年,师父查清了她的身世,便给她起了这个名字。 仙游城有一名门望族,世世代代都是将军,郑月夕便是那护国大将军郑威的小女儿,也是将军府里的大小姐,在她上面还有三个哥哥,皆为一母所出。 按理说她出生以后应该是被捧着长大的才对,可惜天不遂人愿,不知出于何种目的,有人来了一招狸猫换太子,硬生生将刚出生的她偷出去扔掉,还找了同样刚出生的婴儿代替。 她对爹娘家人这些都很陌生,也曾经怨恨过老天的不公,她记得自己刚刚得知自己的身世时坐在院子里哭,师父便带着一脸和煦的笑轻抚她的头,对她说:“丫头,这都是命数。” 是啊,这就是命数吧,如今师父的命数已到尽头了,以后的日子自己该怎么过活呢。她又低头看向自己的师父,林清风此刻依旧是满脸的愁绪,像是有什么心愿还未完成。 “师父有什么话就说了吧,徒儿定会为您办到的,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林清风闻言偏头看向自己当女儿一样疼爱了十二年的徒儿,良久才开口,将自己此刻心中的不甘娓娓道来。 “丫头。”林清风还是习惯这样叫自己的徒儿,“我本不想将自己的仇恨传递给你,可为师没能替你的师娘及哥姐报仇也实在恨意难平,望你能理解。” “没什么好理解的,师傅的事情便是徒儿的事情,无论是天大的仇,徒儿都会竭尽所能,哪怕豁出命去都可以。” “你这丫头,师父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告诉你,便也是指望着你帮师父报仇的,但是再不要说什么拼命之类的话了,咳咳,师父这一生都怀着恨意着实痛苦,所以不希望你也是这般,智者当量力而行,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了,你明白么?” 郑月夕看着师父严肃的脸,突然就想问一句:师父既然说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又为何不愿意活下去?可到底是问不出口。 林清风的话还在继续,他发现自己虽然心里仍存着恨意,但此刻在心里最重要的却不是这件事,而是面前这个小徒儿。 “为师前几日为你卜了一卦,你这一生会有许多坎坷,但是你的命贵重,以后必定会有大的作为,只要你一心向善,结局必定是好的。” 郑月夕不是很有耐心听这些,眼看着自己的师父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她的眼泪流的越来越凶,只能赶紧向师父保证:“徒儿定会一心向善,再苦再难都不会怕,师父放心就是。” 林清风看着徒儿焦急中带着坚定的眼神,这才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开口道:“你师娘和你的哥姐,其实是被杀害的。” 再次说起当年的事,林清风眼中的恨意还是那样的浓烈,心中强烈的疼痛也丝毫未减。“林家是个百年家族,世世代代以卦为生,在京中很是有威望,一度都是为皇家办事的。” “可渐渐地,林家人丁凋零,再不像以前一样兴旺,等到我坐上家主之位时,主脉已只剩下我一个,倒是旁支还有一个弟弟,名字叫做林清远。” “我不想看到林家衰败下去,便将他们也接到了府中好生照看着,如同自己的亲兄弟一般,没想到我却引狼入室,害了你的师娘和哥姐。” “那时你的哥姐都还年幼,什么都不懂,与堂弟家的侄子玩的十分不错,你的师哥不经意间便将林家主脉拥有一本秘籍的事情说了出去,那孩子转头便告诉了林清远,这让他起了歹心。” 听到这儿郑月夕已经大致上理清楚了,虽然师父说的十分简短,但她的脑海中却早已经将因为一本秘籍而起的家宅争斗串联起来。 林清风说:“后来他几次偷盗未能得手,便联合皇家的唯一一个王爷帝隆趁着夜色潜入府上,他们杀光了府上所有的人,偷走了秘籍,又将我绑在树上,让我和你师娘亲眼看着帝隆掐死了你的哥姐,又当着我的面掐死了你的师娘。” 说到这儿时,林清风眼里的恨意浓烈的仿佛要喷发出来,连带着他的眼珠子都狠命的向外突着,仿佛随时要爆裂开一般。 郑月夕吓了一跳,她赶忙伸出小手帮师父一下一下的顺着气,心里的对那帝隆的恨意也在源源不断的繁衍着。 后来林清风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话,讲到当年自己是凭着怎样的信念活了下来,又说起自己偷回了秘籍,又亲手杀死了林清远,可到底是没能将最大的仇人杀死,也没找到儿子的尸首,心中有多么遗憾。 “不甘啊,实在是不甘!”林清风在最后一刻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说了这么一句,又留恋的看了自己这个徒儿一眼,突然间眼睛大睁,一下子没了气息。 第二章 下山 郑月夕痛心疾首,面前的师父已经渐渐地没了体温,她将自己的手附在林清风的额头,试图用自己掌心的温度给师父回暖,奈何她的手也早已冰凉。 “师父,您放心的去吧,剩下您没能报的仇,徒儿自会替您和师娘及哥姐报了。”郑月夕哽咽着说完了这一句话,湿漉漉的眼睛闭了闭,再睁开时,她终于将师父还没来得及闭上的眼睛轻轻合上,顺带抚平了师父那被仇恨锁紧的眉心。 郑月夕一个人将师娘一家的坟墓打开,因为林清风之前一直有自己给自己准备着棺木,她也无需再下山一趟,准确来说,她长这么大还从未下过山。 她在山上又住了四十九天,直到林清风的七七过去,这才收拾了简单的行囊下了山。站在山脚下,她回头向山上望去,早已不见了那座院子的影子,但是她仿佛还能感受到师父一家人在山上目送着她离开。 这座她生活了十二年的山,终于要离开了,但是这一次离开绝不会是永别,她暗暗下定决心,每年的初一十五她会回来给师父一家上香。 不得不说林清风将郑月夕培养的很好,虽然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但她并没有丝毫的惧怕或是惊奇,甚至与人相处起来也十分的从容。 从下山到走进离毒满山最近的一个镇子花了她一天的时间,毕竟她还想熟悉一下附近的路,以后还是要回来的。此刻天已经蒙蒙黑,她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决定睡一觉再继续出发。 她一向睡得很早,起的也很早,再加上今天属实有些劳累了,几乎是简单收拾了一番后立刻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可惜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就在郑月夕四仰八叉的趴在床上睡的正香时,忽然听到门外有极轻的脚步声靠近,紧接着她的门就被吱呀一声推了开,有两个人走了进来。 郑月夕几乎是一感觉到不对劲就睁开了眼睛,但是她没有动,进来的两个人并没有让她紧张,多年的习武早已能让她分辨的出哪些是有功夫在身,哪些人没有。 眼下进来的两个人明显就是没有武功在身的,听声音应该是刚刚在门口时接待她的掌柜的和他的夫人。 “这么小的丫头片子能有什么银子,倒不如将她绑了送到窑子里去,这丫头长得实在俊俏,而且一看就是个雏儿,定能卖个好价钱。” 郑月夕皱了皱眉,窑子是个什么地方她不知道,但是一定不是好地方。林清风对那些个地方十分反感,自然也不会告诉她这些。 “你懂什么?这丫头虽然是一个人,但是穿的都是上好的料子,京中那些官家小姐也就穿成这样了吧,你要是偷点银子人家也许不会计较,但你要是把人卖到窑子去,她的家人知道了咱们还不完了?你那脖子上顶着的玩意儿不想要了?” 掌柜的这话一说完,老板娘立刻不再吱声了,天子脚下,你也不知道哪个与你擦肩而过的人是谁家的少爷小姐,就是一个下人他们都是惹不起的,还是多加小心的好。 两人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她的身边,一股子呛人的胭脂气传了过来,郑月夕嫌弃的皱了皱鼻子,最终还是没忍住直直的坐了起来。 她这一坐可把那鬼鬼祟祟的二人吓了一跳,这大半夜的,郑月夕穿了一身白色的底衣,因为睡觉太不老实头发还胡乱的披散着,要不是这二人这种事情做得多了,估计怎么也得吓的嗷嗷怪叫起来。 郑月夕不懂就问:“既然猜到了我是哪家的小姐,怎么就没想过本姑娘身上肯定会带些功夫呢?”二人先是齐齐一愣,然后突然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说的好有道理啊,既然穿的如此富贵,还敢一个人出门,没点功夫底子怎么行?哎呀我可真是睡糊涂了,这是哪里呀,怎么还看到白天那个小姑娘了。” 到底是掌柜的比老板娘反应要快些,还没等怎么着呢他就已经伸直了胳膊,僵硬的转过身,摸摸索索的向门外走去,倒还真有些梦游的意思。 郑月夕勾了勾唇角,怎么可能就让这人蒙混过去,于是她就在老板娘张大了嘴巴一脸惊恐地眼神中缓缓地站起了身,突然一阵风掠过,以极快的身法站到了掌柜的面前,一把将人踹飞了出去。 掌柜的连哀嚎都还没来得及发出,就听砰的一声,他的屁股已经卡在了榻边的木头柜子里,就那么死死地卡着,人也随之昏了过去,一动也没再动。 “啊啊啊啊!”老板娘终于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就开始嚎,这一嚎直接将客栈的所有人都喊了起来,吓得郑月夕赶忙去捂她的嘴。 “她奶奶的你喊什么喊,给我闭嘴。”郑月夕咬着牙上前,直接一脚将老板娘也踹进了柜子里,听着外面骂骂咧咧的声音以及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只能快速的穿好衣裳,提着包袱翻出了窗子。 “真是晦气,怎的第一次下山就遇到了这种事情。”郑月夕一边絮叨着一边快速的往仙游城的城门口跑去。 现在不过三更天,城门还没有打开,不过已经有零零星星的人们站在门口等着排队进城了。郑月夕左右看了看,看到了不远处有一个卖早膳的摊子,正巧肚子咕咕的叫了叫,她揉了揉肚子,一步一步的向摊子走去。 睡了一觉又打了一架,虽然没有浪费多大力气,但是肚子里的那些食儿也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 “小二,给我来两个包子,再多来一碗儿饺子汤。”郑月夕在山上野惯了,一点也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她这种说话方式顿时引来了周围人们的打量。 小伙计抬起头来想看看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这一看就愣住了,眼前的女孩唇红齿白,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正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像蒲扇一样忽闪忽闪的,直接将小伙计看呆了去。 “伙计,快点呀,饿着呢。”伙计反应过来,赶忙哦了一声忙活起来。他从小生活在仙游城内,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是官家小姐还是见过不少的,眼前这位简直就可以说是京城第一美女了,他发呆也是正常。 郑月夕等的无聊,突然想起自己现在还不知道将军府在哪里,不如问问这个看起来很和善的小伙计,于是开口道:“请问,您知道护国将军府在哪里吗?” 第三章 窈窕君子,淑女好逑。 小伙计听面前这漂亮的姑娘跟自己说话赶忙抬起头,一边将手里的汤碗递过去一边说道:“将军府在西街,挨着皇宫很近,姑娘进城后顺着主街一直走就可以看到了,上面写着将军府呢。” 郑月夕点了点头,将汤碗捧了起来,轻轻吹了吹后就毫无形象的喝了起来。“姑娘是要去将军府做什么呢?”小伙计不想就这样错过了与这位姑娘交流的机会,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郑月夕本想着回答的,可突然想起来师父说了不要什么都跟陌生人说,于是就笑了笑没说话。 她掏出一块儿碎银子放在桌子上,抱着包子就走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吃了起来,她吃饭极快,不一会就将一个包子吃下了肚子。 正在她准备吃第二个的时候,突然有急促的马蹄声传了过来,紧接着城门就被打了开,有两个男子骑着高头大马冲着她的方向奔了过来,嘴里好像还在喊着什么,但是她已经听不到了。 前面的男子长得真是好看啊,说是玉树临风又不合适,英俊潇洒也不到位,仿佛像是一个征战沙场的大将军,但是周身又带着一股子邪魅之气,尤其是一双桃花眼最为迷人。 她现在就跟刚刚盯着她发呆的小伙计一样,这一看就看傻了眼,眼见着那男人的马已经到了近前,郑月夕终于反应过来,她快速的向后一躲,身体是躲过去了,可手里的包却没躲过去,啪叽一声掉在了地上。 要说郑月夕有什么爱好,除了卜卦和制毒以外,最大的爱好也就是个吃了,有一次林清风不小心将她刚刚炖好的肘子撞到了地上,气的郑月夕三天没跟他说话。 可是现在她顾不上生气了,刚刚跑过去那个男人实在好看,虽然到现在她也没见过多少男人,但是就是觉得刚刚的男人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她现在只想与他多一些交集。 于是她脑子一抽,直接就一跃而起,奔着前面那匹马就飞了过去,另外小手一翻腾,快速的给那男人算了一卦。 余庆国最信奉卦师,林清风就是十分出色的卦师,教出来的徒弟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早在她八岁时就已经不用卦子卜卦了,十岁时就已经把连林家人都学不会的秘籍学的通透。 前面那个男人自然早就感受到有人冲着他飞纵而来,他迅速向后看了一眼,知道来人是那个傻不拉几的姑娘,按道理来说他是应该拔刀相向的,可也不知怎么的,他只是赶紧收回了视线,还示意身后的侍卫不要动。 郑月夕已经坐在了那男人的马背上,开口的第一句竟是:“你得赔我的包子。”男人的唇角不由自主的勾了勾,要不是现在事态紧急,他真想停下来好好逗一逗这个胆大的姑娘。 见这男人还不说话,郑月夕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到这男人腰间挂着一个好看的玉佩,顺手就给摘了下来。 “我给你算了一卦,此次你会遇到十分凶险之事,若是觉得退无可退,不如就朝着绝路而去,自然会有一线生机在等着你。” 她将手里的玉佩颠了颠,又朝后看了看,眼见着自己离城门越来越远,赶忙对那男子说道:“至于这玉佩,就当是你赔我的包子钱以及本姑娘为你卜卦的银子吧,若是你能找到我,那我就还给你。” 说完她便要翻身下马,男人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也不像是舍不得个包子的人,为何要追上我?” 这男人说话的声音也真是好听,郑月夕有些调皮的嘻嘻笑了笑:“窈窕淑女,哦不,窈窕君子,淑女好逑呗。” 他长这么大还真没遇到过这样直白的女子,一时间愣了住,也就这一瞬间,郑月夕已经翻身下马,轻飘飘的站在了路边。 “等着我,我一定会找到你,到时候要你好看。”男人的话音随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远,郑月夕嘻嘻的笑着,又把手里的玉佩抛了抛,转身回去了。 城门已经打开,郑月夕一边往里走一边想着刚刚的男人,她算出这男人生命贵重,必定是一个她惹不起的人物,不过她并不害怕,若是自己恢复了郑家大小姐的身份,说不定还能与他常常见面,想想还有些期待呢。 只是自己冒冒失失的惹了那个男人,那男人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女登徒子吧,毕竟师父总告诉她女子要淑女来着,虽然她从来没听过。 就这么胡乱的想着,等到自己停住脚时,将军府已经近在眼前了,她四周打量了一圈,在不远处确实可以看到宫门,想来这个就是自己要找的将军府没错了。 “可真气派啊。”郑月夕一边打量着面前的府邸一边嘀咕着,林清风虽然不允许郑月夕下山,但是对她方方面面的培养却从来没有懈怠过。 虽然她性格跳脱了些,但要是学起那些高门贵府的小姐做派还是没问题的,哪怕是上朝堂谈论起政事也绝不输那些大臣。 可这不代表她不会为了自己没见过的东西而悄悄感叹,就在她还在偷偷惊叹这将军府的气派时,将军府的大门被打了开,有一个穿着不错的姑娘走了出来,应该是这府上的大丫鬟。 那丫鬟一出门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郑月夕,这一看就吓了一跳,还没等郑月夕反应过来上前说话呢,那丫鬟便像个泥鳅一样滋溜一下又钻了回去。 郑月夕十分无语,心道这高门贵府的丫鬟难不成都有这毛病吗,怎的跟泥鳅似的,不愧是将军府的丫鬟,跑的还真快。 又愣了好一会儿,她本想等着有人出来然后上前让人帮忙通报一声,眼下看来是不行了,若是一直这样等着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她可不会抓泥鳅。 于是她走上前就开始砰砰的敲起门来,不一会就有人将门打了开,一个小厮探出头来,那小厮没急着说话,本想着先看看是谁找上了门,结果这一打量就愣住了。 “这位小哥,劳烦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是来找将军府认亲的。”想了想她又补了一句,“就说我叫郑月夕。” 师父说过,郑家的女儿是月夕时生的,而捡到自己时正好是八月十七,生辰也是月夕,若是这将军府里的人听到了月夕二字,应该也会上心几分吧。 果然,当她这样说完时,那小厮立刻反应了过来,赶忙恭敬地说道:“劳烦小姐在此处等候一番,小的这就去禀报。” 第四章 真假大小姐 郑月夕点了点头向后退了几步,将军府的大门再一次关上,只留下她一个孤零零的站在那里,这原本应该是她的家,可她却只能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被隔绝在门外,心里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就在她站在门口胡思乱想的时候,之前出门的那位丫鬟也已经站在了自己主子的面前。“小姐,那个姑娘长得和夫人实在是像,单单是看上一眼奴婢就已经确定了八九分。” “住嘴!”那位小姐听到这话瞬间呵斥这丫鬟,“你确定有什么用,得母亲确定了才是,这些年来将军府乱认亲的有多少,保不齐就会有有心之人照着母亲的样子做出人皮面具来。” 那丫鬟也知道是自己失言了,她从小伺候在这位大小姐的身边,自然知道大小姐的心头大患是什么,她们这院子里的所有下人都不敢提那件事。 这个丫鬟的主子便是这将军府的大小姐,说是大小姐,但是其实并不是将军的血脉,当年夫人好不容易生下了这府上唯一一个小姐,却没想到被有心之人偷走,换成了这位。 这位叫做郑淑湘,在她五岁之前将军府并没有任何人知道眼前的大小姐是假的,每个人都尽力的疼着爱着,将军府里夫人靳霜霜是最大,她当时希望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能够文雅一些,不要向她的父亲和哥哥一样,所以起了书香的谐音。 可是郑淑湘长到五岁时,将军郑威邀请自己十分要好的卦师上门做客,那位卦师一眼就看出了郑淑湘的不对劲,郑家大小姐是假的这件事便被所有人都知道了。 郑威很是心痛,靳霜霜更是心痛欲绝,一下子病的起不来榻,他们开始疯狂的寻找起来,连皇上都惊动了,还请了宫里的大卦师上门算卦,却都算不到该去哪里找。 而在这府里原本的“大小姐”便成了个大笑话,留在这里也不是,离开也不是。所有人都开始渐渐疏远她,毕竟当年的事情也有她一份,无论换人的那位是有心还是随便找来的孩子,她的存在都让人十分的膈应。 可到底是他们都疼了五年的妹妹和女儿,将军府不差她一口饭吃,便将她留在了府里,只是不再那样亲近,除了三少爷郑烨浩。 “你突然回来可有人看到?”郑淑湘不放心的问道。“奴婢回来时小厮在门口,不过奴婢说是忘了拿钱袋子,小厮并没有怀疑。” 郑淑湘还是不放心,这事情一旦扯上她就怕有麻烦,可是这丫鬟冒冒失失的跑了回来,那位若是不多想还好,若是有心挑拨,那自己必定要被猜疑一番。 她瞪了身边的丫鬟一眼,站起身来伸出手,“走吧,咱们去看看,真正的大小姐回来了,母亲的身子也能好一些了,咱们应该高兴才是。” 那丫鬟立刻领会了自家小姐的意思,赶忙上前搀扶,二人齐齐的换上了一副笑脸,脚步有些急切的朝府门走去。 那小厮是一路小跑着去找夫人的,但是还是没有郑淑湘主仆二人快,大门重新被打开时,郑月夕便看到了两个姑娘站在那里冲着自己笑。 她认出其中一个是刚刚跑回去的丫鬟,至于另一个,应该就是这府里代替了她的身份生活着的大小姐吧。 郑淑湘此时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十分热络的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的说着话,郑月夕打量着面前这个长相清秀的女孩,面上一直笑着,心里却在合计这人到底如何。 十岁时师父告诉了她她的真正身份后便和自己分析了这将军府的一家子人,她的父亲郑威一生战功赫赫,与皇帝称兄道弟,在京中十分有威望,人也是个好的。 她的母亲靳霜霜是老武国公的女儿,与皇后是十分要好的姐妹,当年也是京中的第一美人,性子十分爽朗,为人心地善良。 另外她还有三个哥哥,人都很好,只有这个顶替了她身份在府里长大的大小姐需要提防,虽说这人不一定是个坏的,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无论是谁若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心里一定都是会不痛快的。 终于,那传话的小厮回了来,但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长相与自己有着八分相似的妇人,以及一个嬷嬷。 那就是她的母亲靳霜霜没错了,郑月夕知道自己与母亲长得极其相似,但也没想到竟然这样像,两人面对面站着,她竟感觉自己是看到了二十多年以后的自己。 靳霜霜保养的很好,四十五岁的人看起来就像三十多岁一般,只是多年的心魔困扰着她让她显得有几分憔悴,身子也有些单薄。 郑月夕不由自主的向前迎了两步,可走到母亲的面前以后却又不知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只能不尴不尬的站着,良久她才反应过来,冲着面前的夫人欠了欠身,只道了一句:“见过夫人。” 几乎是郑月夕的话音一落,靳霜霜的眼泪便落了下来,那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哗哗的,怎么都止不住。 “是我的女儿,这就是我的女儿。”靳霜霜抓着旁边嬷嬷地袖子不停地说着这句话。旁边的嬷嬷也已经老泪纵横,不过她还是存着些理智的,很快她便回过神来,赶忙劝道:“夫人,快让小姐进去说话吧。” “对对,快快进府再说话吧,你一个人大清早的站在门口,定是都没来得及休息吧,康嬷嬷,你快安排几个下人把月夕院儿收拾一下,一会让月夕过去休息。” 康嬷嬷答应着走了,所有人又开始朝着花厅走去。郑淑湘看着从一露面就没和自己说过一句话的母亲,暗地里攥了攥拳头,转头对身旁的丫鬟吩咐道:“你去,告诉三哥母亲认了亲生女儿回来,让他过来认识一下。”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她眼里的算计身边的丫鬟又怎能看不懂,当即便点了点头,左右打量了一圈儿,然后悄悄的离开了。 康嬷嬷回来时,所有人都已经在花厅落座,靳霜霜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郑月夕坐在旁边一下一下的帮她顺着气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郑淑湘一边抹眼泪一边开了口。 “母亲快快不要哭了,这是大喜事,若是您再把身子哭坏了可就不好了。”靳霜霜点了点头,又拿帕子抹了抹眼角,抬起头来却看向了郑淑湘。 “淑湘你放心,虽说如今月夕回来了,但是你依旧是这府里的大小姐,你的哥哥和父亲都不会怠慢你半分,母亲也不会。” 郑淑湘赶忙站起身,冲着靳霜霜行了个礼,语带哽咽的回道:“母亲说的是什么话,女儿本就是个假冒的,能留在府中已经是父母亲仁慈,更何况还白白受了这么多年的疼爱,如今妹妹回来了,别说是女儿不会多想,就是心里也着实高兴着呢。” 第五章 三哥 “小妹在说什么?什么妹妹回来了?”花厅外,一个男孩的声音传了进来,听这个声音,说话的应该是个十六七的男孩子,又叫郑淑湘小妹,郑月夕分析着,想来应该是她的三哥没错了。 果然,郑淑湘十分欣喜的转过头,那男孩也走了进来,他先是看了一眼站在那里一脸欣喜看着自己的郑淑湘,然后走近了几步,站在了靳霜霜的面前。 郑烨浩拱手躬身,“儿子给母亲请安,小妹安。”说完也不等靳霜霜叫起,自顾自的就站直了身子,转头看向了坐在旁边的郑月夕。 不出意外的,他也在看到了郑月夕与自己的母亲极为相像的脸后楞了住,就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原本自己是要干什么。 郑淑湘可不能让气氛就这么僵着,她的目的还没达到呢,于是她面上的笑容又灿烂了几分,快步走到郑烨浩的面前,有些激动的扯了扯他的袖子,一下子把他扯的回了神。 “三哥也觉得很吃惊是不是?妹妹和母亲长得实在是太像了,要是父亲和大哥二哥看到了一定也是这个反应,咱们应该早早告诉他们才是。” 郑烨浩一听要通知父亲和哥哥回来,这才想起了正事,刚刚郑淑湘的丫鬟玉环过来传话,说母亲一见到这个姑娘就认定了是自己的女儿,可是母亲糊涂,他却不糊涂。 “小妹可莫要着急了,若是又像前几次一样让大家失望可怎么好,这次说什么也该镇定一些,切莫过早的下结论,还望母亲也不要太过激动,万一不是妹妹回来了,那您岂不是又要失落的大病一场。” 靳霜霜一听这话立马就不高兴了,“浩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眼前这丫头与娘亲长得这般像,不是你的妹妹又是谁,你的妹妹回来了你非但不高兴,怎的还说出这样的话来?” 郑淑湘看着母亲为了维护这个她认定了的亲女儿而呵斥自己的儿子,心里说不出来的慌张,五岁时她已经有了记忆,她知道将军府的人们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以后都对自己不再像以前一样亲近,若是真正的大小姐回来了,那她的存在又算什么? 依照母亲这个态度,等确定了这丫头是她的女儿之后那必定是要弄得人尽皆知的,到时候自己可不是被将军府疏远那么简单,必定是要成为全京城的笑柄的。 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这人是假的,那么就简单了,只需要郑烨浩说动母亲滴血验亲,并请卦师上门验证,谎言自然不攻自破。 若这丫头真的是将军府的大小姐,想到这郑淑湘咬了咬牙,若是这贱人真的是将军府的大小姐,那她一定要算计到这丫头没有跟自己分享宠爱的能力,甚至被一家人都厌恨。 “母亲,若真的是小妹回来了儿子自然是高兴地,可这些年上门认亲的人您也不是不知道有多少,咱们还是应该谨慎些的,若这位真的是小妹,想来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郑烨浩说着说着就看向了郑月夕,一直没开口的郑月夕也在这时开了口:“公子说的没错,说起来,我也不是很确定这将军府是不是我的家,既然大家都存有疑惑,不如就按照公子说的来吧。” 其实她已经在刚刚发呆的功夫小小的算了一卦,这里确实就是她出生的地方没错,不过她能理解这三哥的谨慎,所以才说了不确定的话。 “月夕。”靳霜霜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搭在了她的手背上,很温暖,是郑月夕没有体会过得温暖。 “也不知道这些年你受了多少的苦,竟变得这般懂事,不过没关系,你不必委曲求全,我靳霜霜的女儿不想做什么便不做,母女连心,母亲知道你就是我的女儿。” 郑月夕闻言心中有些颤动,母女连心,怎么连着的呢?如果是连着的,那当年自己被扔在毒满山上被毒虫啃咬时,她是否也感受得到? 靳霜霜的眼睛时时刻刻都吊在这个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身上,此刻又怎么能看不出郑月夕眼中的落寞,她的心中也觉得愧疚,一时间没了言语,脸上的笑容也没了,只能匆匆别过头去,不敢再去看这个女儿。 郑烨浩到底也是希望真正的小妹能回来的,此时也觉得自己这样说话有些过分,赶忙打圆场道: “这位妹妹不要怪罪,之前有很多人都来冒充过我们的小妹,母亲因为多次的大起大落身子已经大不如前了,再经不起任何打击,所以我才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郑月夕只是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她脑子里此刻想着的都是师父林清风之前说的话。“大宅门里是非多,你的家虽然和睦,但是许多事情都避免不了,回去以后你就不能如在山上这般了,心里也时时刻刻都要警惕着些。” 她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这个将军府她刚刚进来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闻到了算计的气息,再看看还站在厅中央的郑淑湘,心里瞬间就起了厌烦。 “虽然说这件事还是应该谨慎的些好,但是大家心里也都清楚,请个卦师上门也不过就是个形式,女儿觉得还是应该先把父亲和两位哥哥请回来的好,母亲觉得呢?” 郑淑湘那轻快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打断了郑月夕烦乱的思绪。身旁靳霜霜的话音也立刻响起:“对对,淑湘说的对,康嬷嬷,你快派几个下人去传话吧。” 康嬷嬷微微躬了躬身一脸喜气的就要走,郑淑湘赶忙阻拦,“母亲,女儿心里也高兴地很,可不可以让女儿亲口告诉父亲这个好消息呀。” 郑淑湘说话时满脸带着笑意,言语间还有明显的撒娇意味在,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眨啊眨的,倒是显得可爱非常。 靳霜霜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原本她还一直担心这个女儿会因为真正的大小姐回来而心生难过,心里头也是有些许心疼的,眼见着这丫头这样懂事,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一些。 第六章 更重要的是培养 靳霜霜在经过母亲同意后便带着自己的丫鬟脚步轻快的出了花厅,直到上了马车脸上的笑容才收敛了去,原本还算清秀的小脸立刻狰狞起来,吓得身旁的丫鬟黄鹂都觉得脊背发寒。 气氛就这么压抑着也不是办法,黄鹂眼珠一转,突然压低声音开口道:“小姐,如果卦师上门真的确定了那丫头便是夫人的亲生女儿又当如何?” 郑淑湘瞪了她一眼,同样压低声音道:“是又如何,他们的亲生女儿不回来总归是母亲的一个心结,待我也永远不可能全心全意,倒不如早点让他们相认,我自有办法让他们觉得只有我才是最好的,到那时咱们的日子会更好。” 黄鹂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可还是有些愤愤不平的道:“可到底是亲生的女儿回来了,定会分享您的宠爱呀。” “你怎的这样愚笨,我要的可不只是疼爱,更重要的是培养,你想想,若是府里有一个刚认回来的废物亲生女儿,还有一个有能力的养女,他们会更看重谁一些?” 说到这郑淑湘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她一边摆弄着指甲一边道:“或许他们会觉得那丫头没有受到好的培养而偏疼她一些,但同时就也会更注重对我的培养,女儿家么,在娘家才几年,最重要的还是以后的生活,孰轻孰重我分得清。” 黄鹂其实很想问问大小姐是哪里来的自信就觉得那姑娘会是个废物,不过想到自家小姐的心机再加上自己也不敢就没问出口,毕竟她也觉得那姑娘算计不过自家小姐。 可是大小姐真的不在乎老爷夫人以及三位少爷更宠爱真正的大小姐吗?答案自然是假的,就看现在大小姐一脸的落寞就知道了。 她在心中叹气,按道理来说她是将军府的丫鬟,真正的大小姐回来了应该高兴才是,可她从小就跟着身边这位,难免更心疼她一些,若换作是她,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冒牌货还不行,如今她身份的主人回来了,心中思量自然也就多了些,以后在京城怎么生活也都是个问题。 马车上的一主一仆各有各的思量,将军府的花厅里也没有闲着,此时靳霜霜正拉着郑月夕的手,问着她从前的事情。 “月夕,你这么些年一直是在哪里生活呀?又是怎么知道将军府是你的家的?娘亲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关心一下你之前的生活。” 郑月夕轻轻勾唇笑了笑,随即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而后开口道:“说起来也不远,我就生活在郊外的毒满山上,与师父他老人家一起生活。” 说着她的眼神就望向了毒满山的方向,脑子里组织着该怎么说接下来的话才能让他们听起来轻松一些,可想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开口,倒是坐在一旁的郑烨浩忍不住开了口。 “毒满山那种地方还有人家吗?想来你的师父定不是一般人吧?”郑月夕点了点头,提起她的师父,郑月夕的心情更复杂了起来,有崇拜,有怀念,更多的却是伤心。 “师父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我们之所以能生活在毒满山上,是因为师父通医理,善解毒,对那些山上的毒虫并不惧怕。” 还没等郑烨浩再次发问她便紧接着开了口:“师傅说当年他就是在毒满山的半山腰上捡到的我,而后便抱回去抚养,还一直在打听我的身世。” “最开始师父只知道我出身不凡,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因为捡到我时我身上的料子十分名贵。” 说到这她突然把背在身后的包袱拿到身前打了开,从里边掏出了一件红色的小肚兜以及一张用蜀锦制成的小被子。 这两样东西已经很旧了,一看就是有些年头了,而身边的靳霜霜也早已泪流满面,因为这小肚兜和小被子她都认得,且是当年得知自己怀的是女胎以后跟康嬷嬷一起缝制的。 “康嬷嬷你快看,这不就是当年咱们二人亲手做的么,我就说这一定是我的女儿没错了。”康嬷嬷也早已经老泪纵横,当即就点了点头表示没错。 郑烨浩也激动地上前来查看,当年小妹出生时他不过也才三岁多一点,脑子里还没有什么记忆,不过他对自己母亲的手艺还是十分了解的。 他的母亲并不擅长女工,也从不爱碰这些东西,但是他们这几个孩子每个人在出生时都会拥有一件母亲亲手缝制的物件,这么多年他们都还留着。 一看到这些他心里已经对眼前这个来认亲的小妹肯定了九分,心里也着实高兴着,可他也实在不想让母亲就这么哭着,再把身子哭坏了。 于是他眼珠一转,指着被子上一处芙蓉花道:“确实是母亲做的没错了,看看这针脚,别别扭扭的。” 靳霜霜可康嬷嬷一听顿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郑月夕也一下子松了口气,若是这二人一直哭下去,她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就在这时,门外有急匆匆的脚步传来,别人可能都没听见,但是耳力极好的郑月夕却听得清清楚楚,心里难免多了几分紧张。 不一会的功夫便有一大堆人进了来,为首的便是穿着官服一身正气的护国大将军郑威,身后跟着郑淑湘和两个年轻男人,以及各自的下人,还有两个穿着普通的人,不像下人,应该是郑烨浩请来的卦师了。 这些人一进来就盯着已经站起身的郑月夕看,看得她十分的不自在,僵持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行礼,于是她欠着身子道:“月夕给将军请安,问两位少爷安。” 郑威终于回过神来,大步走上前将郑月夕扶起,又是好一番打量。“像,你和你母亲真是像,就像是你母亲小时候那般。” 一句话便表示郑威也相信这就是他们的女儿没错,老大郑烨彦和老二郑烨煜也上了前,眼中虽然有惊喜闪现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冲着郑月夕笑了笑便坐了下来。 郑月夕也不着痕迹的打量起这三个人来,郑威是她的父亲,仔细端详自己也是与他有一些相似之处的,比如自己的鼻子及比较像他,比母亲靳霜霜更挺翘一些。 第七章 我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大哥郑烨彦一看就是不苟言笑的人,身上也穿着官服,是位文官,长相也是不错,像郑威更多一些,五官比较硬朗,此刻虽然面上没有表情,但是是不是就朝她扫过来的眼神中却满带着欣喜和宠爱。 二哥郑烨煜坐在那里就没个样子,人显得吊儿郎当的,还穿了一身红衣,他的长相倒是更像母亲一些,显得有一些邪魅,一下子就让她想起了早晨在城门外遇到的那个邪乎乎的男人。 这二哥从坐下就一直在盯着她看,眼里同样都是满满的宠爱,只是与大哥不同,他的眼中还有几分逗弄的意味,像是调皮的哥哥想要把自己的妹妹逗哭一般,十分有趣。 郑月夕本也不是个安分的性子,郑威拉着她坐下后,她立刻趁人不注意回了个嚣张的表情去,眉毛上挑,小下巴一扬,嘴角微微上钩的,煞是可爱,引得郑老二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老父亲郑威带着不满的话音出来,吓得郑烨煜一下子噤了声,身子也端端正正的坐好,再不看她一眼。 “月夕你不要介意,你二哥就是那个性子,和你爹爹年轻时候一个样,其实他是喜欢你的。”丈夫和儿子们都回来了,靳霜霜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笑盈盈的打圆场,说的郑威都有些不好意思。 郑月夕自然不会介意,她在座位上点了点头,说了声“月夕明白。”之后再不多言。仪态端庄,看的郑威连连点头。 此时就郑烨浩浑身不自在,这一家子人明显就是已经确定这丫头是自家人,他还偏偏请了个卦师上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明明自己心里也认定了这个妹妹的呀,怎的那样冲动。 “烨浩。”还没等郑烨浩再多想些什么,父亲郑伟的话音就传了来,带着一些不满。“你请的卦师已经上门,你想做什么便做吧。” 事到如今郑烨浩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说到底他做的也没有错,于是他冲着上首的双亲和郑月夕分别行了个礼然后开口道: “父母亲莫怪,小妹莫怪,这些年母亲因为总有人冒认的事情折腾的身子实在是差了许多,我觉得还是稳妥些好。请卦师上门为你算一卦便是最稳妥的。” 郑月夕点了点头,没说什么,郑烨浩也转过身冲着那卦师微微躬了躬身子,“想必卦师路上已经了解清楚了,那我也就不再重复,您开始吧。” 卦师也微微躬身回礼,不卑不亢,由此也能看出卦师在余庆的地位确实高的很。只见他从袖袋中挑出了几颗玉石做成的卦子,就着桌子撒了下去,卦子落到桌面就形成了一个简单的卦象,看似没有规律却又有迹可循。 郑月夕只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这种方式很常见,这个卦师也并没有问题,只是对她而言,这种卜卦的方式实在有些上不去台面。 毕竟只是对她而言,其他人还是觉得很厉害的,将军府请来的卦师又哪里能差了去。师父林清风就曾说过,郑月夕的卦术整个余庆中都很难找出对手。 “将军,夫人请看,这卦象所示,姑娘诞生之地便是这将军府,且出生方位在府中偏北的地方,是十二年前月夕申时末所生,与府中少爷皆为同根同源,是您二位的女儿没错了。” 这卦师说的已经很明白了,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没有什么意外之色,而郑月夕面上也没有什么波澜,她甚至心里都没有很开心,师父教会了她如何应对各种牛鬼蛇神,却没说过该怎么与家人相处,她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 到底是为什么要来认亲呢,一个人过不是也很好?她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问自己,厅内的所有下人也早就跪地向她行礼,而家人们也都将她围了起来,个个笑意盈盈眼含热泪。 哪有什么为什么呢,她本就是希望能回到家人身边的,不会相处就慢慢相处呗,都是血脉至亲,最真实的便最亲近。 郑月夕终于回过神来,鼻子发酸,面上却带着笑,很快就有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了下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回来了就好,也不知你之前受了多少苦,爹娘和你的哥姐定会万般对你好,你放心,好夕儿,不哭了。” 靳霜霜一把将女儿拥在怀里,用手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头,嘴里说着安慰的话,可自己也是止不住的流眼泪。 郑月夕真的不是哭自己受了苦,她也从来没有受过苦,虽然没有爹娘陪伴,但是师父从未苛待过她,甚至过得很好,只是得知自己身世以后难免会对家庭心生向往,如今得偿所愿却没了师父陪在身边,这才落了泪来。 一家子人围在一起闹腾了好一阵才纷纷回归平静,康嬷嬷早已经把卦师送走,此时正对着郑月夕一脸笑意的道:“小姐快像老爷夫人敬个茶叫声爹娘吧,您刚回来,还有好多事情要安排呢。” “对对,快,我们一家终于团聚了,娘亲还等着听你亲口叫人呢。”围着她的人呼啦一下散了开,各自找了挨着的位置坐下,郑威夫妇也坐在了主位上,全都笑盈盈的看着她。 郑淑湘有些不自在,她觉得自己是一家人应该坐下的,可是又觉得自己只是个冒牌货,如今正主已经回来了,人家一家人团聚,她呆在这里算什么呢?一个笑话? “淑湘你在做什么?怎的不过来坐?”郑烨浩永远都是疼这个妹妹的,毕竟他与郑淑湘年纪差的比较少,郑淑湘就是跟着他屁股后边长大的,怎么能不在乎。 “对,淑湘,你快坐,如今妹妹回来了,她得向你请安呢。”郑威也赶忙叫她。郑淑湘回过神来,轻轻勾了勾唇角,嘴里说着:“瞧女儿这脑子,一时间太高兴了居然走了神,妹妹莫怪。” 说完她便走到了郑烨浩的身边坐下,其他人也许都因为太过开心没有注意到郑淑湘的异常,郑月夕却看得分明,这位大小姐刚刚分明透出了几分委屈,眼泪刚刚都差点掉下来,却被她瞪着眼珠子又给瞪了回去。 第八章 一定要找到你 她多多少少能明白郑淑湘的心情,她虽然对这个姐姐有些防备,但到底她没有做过陷害自己的事情,要说讨厌那是不可能的,反而觉得有些同情,她想,若是这丫头能安安分分,自己一定要多照顾着她一些。 正巧这时有丫鬟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两盏茶。郑月夕回过神来,端起一盏茶就跪在了蒲团上,有点儿像画本子上新媳妇见公婆的样子。 她就学着画本子的样子说道:“女儿见过父亲,父亲请用茶。”郑威立刻笑呵呵的将茶接了过来,咕咚咕咚就喝下了肚,“今日太过匆忙,为父没来得及准备礼物,一会直接给你送到院子里去。” 郑月夕道了谢,又端了茶朝着母亲说了一样的话,靳霜霜是一边流泪一边笑,弄得郑月夕好生无奈。 紧接着是各位哥姐,平辈之间无需行大礼,她站起身一一见过三位哥哥,在郑淑湘面前停顿了一下,小手稍微一掐便算了一卦,确定郑淑湘出生比她早后便叫了一声姐姐。 郑淑湘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至少跟她想的是不一样的,正主回来了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不都应该还给她么,为什么还叫了自己姐姐? 这一耽误郑淑湘就没来的及回话,郑烨煜立刻打圆场:“妹妹这是怎么了,当了姐姐有些不适应吗?也是,以后你就是姐姐了,照顾妹妹的压力挺大的。” 郑烨煜这么一说大家都笑了起来,郑淑湘也回过了神赶紧反驳:“二哥哥在说些什么呀,照顾妹妹是应当的,哪里会有压力,不过不太适应倒是真的。” 她说这话时脸颊红扑扑的,言语间带着娇嗔的意味,惹得大家又是一阵发笑。郑月夕也不自觉的弯了唇角,只觉得能生在这样的家里真是好,虽然十二年后才回到这里,倒也不晚。 郑淑湘也表示自己的礼物随后会送过去,紧接着康嬷嬷就叫了两个丫鬟进来,对着郑月夕说:“小姐,这两个丫鬟是原本就给您准备着的,一直在月夕院儿里,如今您回来了,他们自然就成了您的贴身丫鬟。” 郑月夕闻言打量着这两个丫头,这两丫头长得一模一样,看样应该有些功夫底子,是对长相普通的双生子。 “奴婢喜鹊,青莺,见过小姐。”郑月夕点了点头,看向青莺说:“你是姐姐吧?”又指了指喜鹊:“你是妹妹?” 两个丫鬟一脸的震惊,不知道小姐是怎么看出来的,尤其是喜鹊,郑月夕就看着她的嘴巴一张一合,好几次都要出声儿了又被姐姐青莺拦了住,好生别扭。 郑月夕也没想瞒着他们,于是说道:“我师父是个很有能力的卦师,所以我从小学的就是卜卦看像,对分辨双生子这种事情自然轻而易举。” 再次提到了她的师父,所有人都很想多打听一些,郑烨煜最先忍不住就要开口,却在马上要发出声音的时候被母亲打断。 “好了,之后的安排晌午用膳时再说,你们有什么想打听的也等着下午再问,月夕刚刚回来一定累得很,既然已经用过早膳,那就快快回去歇息一番吧。” 郑月夕确实有点困了,也没有客气,又冲着大家行了礼后便由两个丫鬟带着出了花厅,然后回到了月夕院。 她没有心情参观这个院子,原本虽说有些困意,但是刚刚团聚的喜悦一直撑着她的精神,如今看到床榻,她一下子就卸了力,匆匆洗漱后便沉沉睡了过去。 就在某人躺在榻上毫无形象的呼呼大睡时,仙游城十里之外的断崖边,有一个男子带着自己的侍卫正在步步后退,与他们争锋相对的是数百名黑衣杀手。 帝焕宸的武功是极好的,他的贴身侍卫也差不了,可是毕竟对面的人太多,他们已经被逼上了绝路,再退一步就是粉身碎骨,只能攥紧了手中宝剑等着拼死相搏。 他在算计着那里的围攻比较薄弱能够冲出去,又看了一眼悬崖,他堂堂十一皇子,死也应该是死在战场上或搏斗中,怎么也不该死在逃跑的路上。 就这一眼,他突然看见了崖边的一个很粗壮的树杈,心里也不怎的就想到了清晨在自己马背上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孩说的话,亲自走上绝路吗?好像也不是不行。 他又仔细朝下方看了一眼,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果然在树杈下边隐约看到了一个凹进去的地方,像是个山洞。 不过因为树杈和山洞的中间还有一块突起来的大石头,若不是自己用这种十分危险的姿势去看根本是看不到的。 他其实不能确定下方是不是真的有一个洞,这个洞有多深,但是他还是选择了相信。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个女孩嘻嘻的笑声,他眼神坚定的看了身边的侍卫一眼,多年的默契让侍卫立刻明白,毫无顾虑的点了头。 帝焕宸在得到回答后便率先跳了下去,抓住那树杈轻轻一荡便荡到了洞里,那些人离崖边还有些距离并没有看见,侍卫却看的清清楚楚,赶忙学着主子的样子跳了下去。 这里确实是个洞,而且将将够两个人站着,要说帝焕宸的反应也真是快,他立刻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在袖袋和袍子角装了几块石头,摊平后就扔了下去。 那侍卫当然是有样学样,很快两个袍子就一前一后的被扔了下去,那些杀手跑到崖边时,正好看到有两个人影掉了下去,这么深的悬崖回声也很大,砰砰两声,就连这些满身杀气的杀手都咧了嘴。 “快,所有人都绕路下去搜,虽说这么高的悬崖他们定是活不成了,但是尸体一定要找到,快。”有一个声音沙哑的男人吩咐完后,紧接着就是人们整齐划一又轻飘飘的脚步声。 帝焕宸勾了勾唇角,虽然他听得出上面还有人在守着,但是对他已经构不成威胁了,那个丫头还真是救了他一命。 想到这,帝焕宸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唇角也勾了起来,“死丫头,别着急,本王一定要找到你。” 第九章 暴露本性 正睡得香的郑月夕忽然就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迷迷糊糊的就想起了早上那个邪乎乎的男人,她赶忙掐指一算,嗯,化险为夷,不错。 她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守在门外的喜鹊和青莺听到动静也赶忙走了进来,两个丫鬟手里都捧着东西,青莺端着洗脸盆,喜鹊捧着一套衣裳。 郑月夕适应能力很强,她任由两个丫鬟侍候着洗漱穿衣,直到青莺帮她梳好了头发,她就那么呆呆的坐在梳妆台前,呢喃着就说了一句:“以前师父可不会梳这些花样。” 说完她的鼻子就有些发酸,喜鹊很是好奇小姐口中的师父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于是问了一句:“小姐的师父会给小姐梳头吗?” 郑月夕点了点头,不由得又想起了以前的每一个早上,那时院子里没有丫鬟,师父总会过来给她梳头,他倒是也不会什么花样,梳顺后就会给她盘成两个小疙瘩,还总是一个上一个下。 她笑着摇了摇头,“师父给我梳了这么多年的头发,可手艺一直也不见好,我还总是嘲笑他呢。”然后再不说话。 两个丫鬟也知道这是说到小姐不想说的地方了,虽然她们也不知道小姐的师父到底是去哪里了,或是还在不在世上,但是也默契的没再多问。 三个人溜溜达达的走出了月夕院儿,朝着花厅的方向走去,将军府很大,喜鹊一边走一边给她介绍,到花厅时,所有人都已经坐好了。 郑月夕有些不好意思,她快步上前赶行礼,“给父亲母亲请安,各位哥姐安,月夕属实是赶路累着了,所以才来的晚了些。” 没有人会因为这件事埋怨她,这她自己也知道,离着最近的郑淑湘甚至走上前,亲自把她领到了自己和母亲中间的空位置上。 “妹妹怎的还是这样客气呢,咱们都是一家人,没有人会在意这些的,更何况咱们府上也没有什么死板的规矩,你开心就好。” 靳霜霜也点了点头,有些小心翼翼看了郑月夕一眼。“既然月夕来了,那咱们就用膳吧。这些年也不知道月夕过得怎么样,将军府的菜式吃不吃得惯。”说罢就给她夹了一块红烧肉。 郑月夕也没客气,她笑了笑道:“母亲不必这样客气,在山上住的院子虽然不大,但是师父很是心疼我,女儿吃的穿的都很好。” 再次提到这个师父,郑威也忍不住要问了:“月夕呀,你回来为何没有带着师父一起,你的师父照顾你照顾的这么好,又教了你不少的本事,咱们怎么也该好好谢谢他才是。” 郑月夕刚准备把那块肉放进嘴里,一听到父亲问了就又把筷子放了下来,“师父他老人家已经西去了,女儿是过了师父的七七才回来的。” 一下子说到了女儿的伤心之处,郑威开始慌张,靳霜霜也十分不客气的瞪了他一眼,“吃饭就好好的吃饭,这些话你什么时候问不行,非得现在问。” “我这不是想关心一下女儿以前的生活嘛,女儿的师父照顾了她这么多年,咱们不应该关心一下吗?” “你还提,郑威,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就不能让女儿好好的吃个饭吗?”靳霜霜一听夫君还敢顶嘴立刻就瞪了眼睛。 “我说的是实话呀,真的没有别的意思。”郑威一看媳妇瞪眼睛就是一哆嗦,说话的声音也有些虚,看的郑月夕一下子就笑了起来。 “父亲母亲不必这样,对于师父来说,生命的结束也是痛苦的结束,女儿替他开心。”郑月夕都这样说了,靳霜霜自然也不会再为难郑威,大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很快郑月夕就已经吃的饱饱的。 眼见着郑月夕将筷子放下再不动筷,郑威又小心翼翼的开了口:“月夕呀。”郑月夕都无语了她这爹娘都什么毛病,说话这么小心干什么,好像怕自己吓着似的。 老二郑烨煜同样也是这么想的,他不光这么想,他还说了出来。“父亲啊,您为何要这么小心的说话,平时骂我的大嗓门哪去了?小妹她一看就不是个安静的性子,您害怕吓着她不成?” 其实郑烨煜说的没错,郑月夕性子都不能用活泼来形容,那简直就是跳脱,她这么安静只不过是因为刚刚回到家人身边不知道该怎么相处罢了。 “你懂什么?”郑威恢复了大嗓门一声大吼,吓得正在胡思乱想的郑月夕一个哆嗦。身旁的郑淑湘最先发现,她下意识的想伸出手来帮她顺顺气,可是没快过另一边的母亲。 郑淑湘心里不是个滋味,刚刚抬起来的手又默默地放了下去,只一下一下的拧着手里的帕子,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二哥说得对,父亲,女儿只不过是太累了,所以安静了些,其实性格活泼的很,咱们既然是一家人那就不要这样小心翼翼的,不然女儿都不敢暴露本性了。” “哈哈哈。”郑月夕一句暴露本性直接将在场的所有人都逗笑了,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郑威笑了好一阵才指着郑月夕对靳霜霜说道:“你看看,这丫头虽然与你长得一般无二,可性子却是像足了我呀。” 靳霜霜也跟着附和:“是是是,闺女像我你嫉妒,这下觉得公平了吧,性子像你好,不会挨欺负,好,好。” 郑淑湘看着这一屋子主子下人都笑意盈盈的说着郑月夕的性子有多好,突然就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当年他们不知道刚出生的女儿已经被换了去,自然是把自己的所有期望都加注在自己身上,她还记得小时候母亲说过,之所以给她起了淑湘这个名字,是希望郑家唯一的女儿可以文静些,让他们知道将军府不都是大老粗,也可以出个文人,哪怕是个女儿。 就是因为这个愿望,她才叫了书香的谐音,她也一直在像母亲期望的样子发展着,可看看现在,那郑月夕的性子完完全全跟母亲的期望的不一样,不还是照样被夸赞被喜欢吗? 第十章 二小姐 到底是亲生的,亲生的做什么都好,她永远的比不上。郑淑湘暗地里把手里的帕子拧成了个麻花,牙齿也紧紧地咬着,恨不得直接将牙咬碎,可面上还是要笑,看上去有些僵硬。 她何尝不想开心了就大笑生气了就大叫,她还记得自己小时候被二哥欺负,气的坐在地上直哭,那时母亲是怎么说的? 她渐渐陷入了回忆,那天,母亲把自己抱在怀里,一下一下的帮自己顺着背,虽然一直都在训斥二哥不懂事,却也跟自己说:“湘儿,母亲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是女孩子家可不能像你刚才那样哭,是会让人笑话的。” 她就这么想着,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愤恨,越想越不甘。凭什么?凭什么自己在这个家里要时刻克制着,她却做什么都好? “小妹,二哥一会带你去街上逛逛好不好?”郑淑贤一下子回过神来,下意识的看向郑烨煜,刚想说一句好呀,却发现她的二哥看着的并不是她。 脸上灿烂的笑就那么僵在了脸上,以前哥哥们都是这样叫自己的,有时候父亲逗她时还会叫她郑小妹,她曾经觉得这样很亲昵,却没想到这么亲昵的称呼在她刚刚回来就被抢了去。 郑月夕感受到郑淑湘的失落,她不想因为自己回来就让这个家里的谁心生怨气,于是佯装没听清一样看了看郑烨煜,又看了看郑淑湘,看的郑烨煜都开始发蒙。 良久,郑月夕就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呀,二哥哥是在和月夕说话呀,我知道哥哥们都叫姐姐小妹,还以为是在叫姐姐呢。” “二哥哥能带月夕出去玩自然是好,可是月夕有姐姐,出去逛也是跟姐姐更合适呀,难不成二哥哥要带月夕去逛胭脂铺子吗?” 郑月夕的本意是提醒郑烨煜不要只想着自己,出去逛也应该想着郑淑湘,她虽然回来了却没想和郑淑湘争宠,也不希望自己回来郑淑湘就失了原本的宠爱,一个称呼也不行。 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就连不苟言笑的大哥都一边点头一边笑眯眯的看向自己,可对于郑淑湘来说,郑月夕就是在向自己炫耀,炫耀自己夺得了全部的宠爱,哥哥只带着她出去玩,连个亲密称呼也不给她剩。 郑淑湘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因为起身的动作有些大,直接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咣啷一声,吓了所有人一跳,也吓醒了她自己。 她赶忙换上一张笑脸,浅浅的,脚步还踉跄了一下,因为之前一直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导致脸色一直不好,现在看起来有些憔悴。 “还是二哥哥带着小妹去吧,湘儿有些头晕,许是昨日跟姐妹们去赏花中了暑气,小妹莫怪,父亲母亲,湘儿吃饱了,先回去休息了。” 郑淑湘话必,行了个礼就被丫鬟黄鹂搀扶着走了,靳霜霜吩咐康嬷嬷去请了客卿大夫到书香苑里去看诊,却没来得及嘱咐她两句。 以往郑淑湘一说身子不舒服,那这一家子人必定是要嘘寒问暖的,可今天却没有一个人问她,她没有回头,不知道他们都在做什么,但想来也是只顾着对他们的亲生女儿笑吧。 其实他们之所以安静,是都在盯着郑淑湘的背影,虽然他们是武将世家,平时都很不拘小节,但是这不代表他们看不明白个人的心思。 郑淑湘的小心思被这一家子人看在眼里,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几人互相对视,没提这件事,转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 “月夕,咱们一家子人商量过了,决定在三日后举办一次宴会,庆祝你的回归。另外在上午母亲会带你去皇宫,这些年皇上和皇后娘娘也为找你出了力,如今你回来了怎么也该去谢个恩的。” 郑月夕点点头表示明白,见家人又陷入了沉默,她想了想,还是主动开了口:“父亲母亲,三位哥哥,月夕知道姐姐因为我的回归心里有些别扭,月夕也可以理解,所以月夕也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还望大家能听听看。” 郑月夕自己提起了这件事可比他们自己琢磨怎么开口好多了,一时间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紧着问郑月夕有什么主意。 “月夕不希望自己回来后弄得家人不睦,所以我提议,以后不如就让人们都称我为二小姐,哥哥们称我为二妹妹就好,月夕不是个别扭的性子,大家不必太过紧张我这边,一切就像从前一般便好。” 靳霜霜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她觉得自己的女儿一定是受了太多的苦,所以才变的这样懂事,她也想给这个亏欠了太多的女儿所有的爱,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养女也是疼了十二年的呀,她怎么舍得。 郑月夕也不多留,和郑烨煜商量好换了衣裳就出门后,便起身离开,留下这一家子人商量着该怎么开导郑淑湘,又该怎么补偿郑月夕。 转眼间三天过去,今天一大早郑月夕就被青莺摁在梳妆台前打扮,还换了一身水蓝色的长裙,梳了一个飞天髻,看上去就像是天上的仙女。 “老爷去上朝了,小姐和夫人先去皇后娘娘的坤宁宫,待老爷下朝以后也会陪着皇上一起过去的。”青莺一边梳头一边讲着上午的安排。 喜鹊比较活泼,她一边挑选首饰一边兴奋地说着:“小姐,奴婢好紧张呀,这也是奴婢第一次进宫呢,不知道该怎么行事。” 郑月夕笑了笑,她也没进去过,不过也不是很好奇,她告诉喜鹊:“不必紧张,想来也就是行礼过后就站着呗,皇后娘娘又不缺丫鬟,也不会要你们做什么的。” 很快郑月夕就收拾好了,带着两个丫鬟笑嘻嘻的上了马车,一路上靳霜霜和康嬷嬷都在给她讲皇宫里的事,以及宫中的规矩。 其实溜达着也没多远的,但是靳霜霜身子不太好,走着会很累,再加上现在七月末的天气,热的很,走过去难免失宜。 第十一章 送上门来了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宫门口,又走着到了坤宁宫,远远地郑月夕就看到了一身华服的皇后娘娘坐在凤椅上,下首还坐着一个十五六岁古灵精怪的女孩,应该就是嫡公主了。 两人坐在椅子上就像是屁股地下有钉子,一点都不安稳,时不时的向外张望,直到确定是靳霜霜带着女儿来了,皇后才招了招手,两又重新正襟危坐起来。 郑月夕觉得好笑,想着这皇后娘娘和嫡公主还真是有趣,也就这一笑间,人已经在坤宁宫中站定,母女两人跪地行大礼,“叩见皇后娘娘,公主殿下。” 母亲说过,她与皇后娘娘是很友好的姐妹,娘娘私下里叫她霜姐姐。可是怎么听不到皇后娘娘叫起呢。 正疑惑着,突然有一双手抓住了她的小臂,试图将她拉起来。郑月夕抬头去看,就看见了嫡公主正在笑嘻嘻的看着她。 郑月夕顺势站起身,然后又微微躬了躬身,“多谢公主殿下。”“不用客气,母后跟霜姨是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咱们两个虽然没能一起长大,但是可以一起变老呀,咱俩以后就是老姐妹了。” 郑月夕被嫡公主拉着坐了下来,心里想着老姐妹什么的也太搞笑了,这嫡公主的想法还真是跳跃。 “月夕,刚刚我受了你的礼,是因为你第一次进宫,以后就不用这样了,你母亲是我的好姐姐,你便也叫我一声柳姨吧。” 郑月夕也不矫情,皇后这么说了她便站起身,重新行了一个礼道:“月夕见过柳姨。”大大方方,礼仪得当。 皇后柳沁儿点了点头,很是满意。“过来让柳姨看看。”郑月夕走上前,皇后也站起来拉着她的手打量,眼里竟也有些晶莹。 郑月夕能看得出,皇后是真的与她的母亲好,她之所以流泪就是因为知道母亲因为找不到自己受了多少的苦,如今自己回来了,她替母亲开心。 “听闻郑威那小老头的女儿找回来了,快让朕看看。”突然一个男人的大嗓门破坏了这种温馨的气氛,皇后一下子就把眼泪收了回去,转而翻了一个白眼,又一屁股坐在了凤椅上。 皇上驾到,带着一群人,郑月夕没有抬头去看,反而是跪在地上又行了大礼。“行了不用多礼,快快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郑月夕依言站起身,面向皇帝皇后,眼观鼻鼻观心,看的皇帝也连连点头,不由的说了一句:“看着你就好像看到了你母亲小时候,真的是太像了。” “咦?”突然有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皇上的话,皇上倒也没恼,只是问了一句怎么了,郑月夕也突然感觉这声音有些熟悉,正在她琢磨的时候,一个人迈着沉稳的脚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郑月夕没忍住抬起头来,想看看走到跟前的人是谁,她顺着那人的鞋子缓缓向上看,黑色锦缎的鞋面,上面用金丝线绣着麒麟,同样颜色的袍子,用金丝线绣着花样,再向上看,脖子挺白,嗯,长得真帅。 等等,这张脸怎么这么熟悉呢?“怎么是你?”郑月夕和帝焕宸同时开口,“好巧啊。”又是异口同声。 郑月夕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坤宁宫,皇上和皇后娘娘都还在呢,怎么就吵吵了起来,想着想着,郑月夕就剜了面前的人一眼,低下头不在说话。 “怎么,你们认识?”皇上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带着几分戏谑。“父皇,儿臣前几日去郊外办差时见过这位小姐一面,这小姐还,嗯,还抢了儿臣的玉佩。” 郑威也来了兴趣,“还有这种事?宸王殿下可不要开玩笑,小女怎能从您手里抢到东西。”大家都表示不信,嫡公主走上前将郑月夕拉着又重新坐下,小声跟她说: “你不要害怕,我哥哥可能是认错人了,不过说起来,我还没见过皇兄在父皇面前告哪个女孩子的状呢,一般都是直接打回去,要么就是不搭理,这还是头一次呢。” 郑月夕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之前遇到的人居然是位皇子,关键是这男人也太欠了,居然当着皇上的面告状,真是丢死个人。 嫡公主的话还在继续,“对了,你以后就叫我灵恬吧,我比你大几岁,按理说应该你应该叫我姐姐,可我喜欢做妹妹,又不好叫你姐姐,所以我想着叫名字最合适。” “灵恬,他是哪位皇子呀,我只知道十一个皇子,但是都不太了解,你能给我讲讲吗?”郑月夕看着正在告状的那个男人,压低声音问身边的帝灵恬。 本以为自己这么小声那人也正在说话肯定是没注意这边的,可她的话还是被帝焕宸听进了耳朵里,就见他勾着唇角转过身,看着郑月夕道:“不用皇妹介绍,本王自己介绍就好。” 郑月夕白眼一翻干脆不再理他,坐直了身子一口一口的喝着茶。“本王是皇家的十一皇子,年十八,名叫帝焕宸,是宸王。” 当朝十一皇子,郑月夕听说过,当时师父是这么说的:“十一皇子帝焕宸四岁便跟着皇上上战场,十岁自己就开始带兵,战功赫赫,从无败绩。” “由于他是唯一的嫡出,所有人都宠着,使得他性子很跋扈,人们都说他是魔王,但其实他是个深明大义的人,很适合做一代君王。” 帝焕宸的话还在继续,带着一丝丝得意:“本王说过一定会找到你,可也没想到你就这么自己送上门来了,看来老天都帮着本王呢。” 他虽得意地说着这些话,却丝毫没想过跟她把自己的玉佩要回来,那玉佩很重要,是象征他身份的东西,有了那枚玉佩,可自由出入皇宫和宸王府,还可以随意调用他的暗卫。 可是他就是不想要回来,仿佛那玉佩要回来之后两人之间就没了联系,只要这么想一下帝焕宸就觉得空落落的,很不自在。 “那你说这丫头抢了你的玉佩是怎么回事?”皇后也好奇的问了一句。郑月夕猛地抬起头递给了帝焕宸一个警告的眼神,然而帝焕宸并不在意。 第十二章 打一架吧 她又看了看殿内的一群人,见每个人都眼巴巴的盯着帝焕宸等着他讲故事只觉得十分头大。郑月夕眼睛咕噜咕噜的转了几圈,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个办法,眼见着帝焕宸就要开口,她一咬牙,猛地就闭上眼睛站了起来。 “那是他给我的报酬。”郑月猛地喊了这么一句,就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可是喊都喊了,她也不好不说话,干脆轻咳一声稳了稳情绪又重新开口。 “那日是因为宸王殿下把我的包子撞掉地了,所以,所以……”她也觉得自己这个理由有点站不住脚了,用一个顶级的玉佩赔一个街边儿的包子,那不开玩笑呢么。 “所以宸王殿下就赔了你一块玉佩吗?”郑威也好奇的问道。“那倒不是,女儿给宸王算了一卦,他那次出行必要走上绝路,顺便指点了他几句,那块玉佩也算是报酬吧,赔偿加报酬。” 说到这帝焕宸也想起了当日凶险,要不是想起了郑月夕的话他当时也不可能去研究悬崖,结果必定是九死一生。 见帝焕宸也点了头,皇上和皇后也来了兴趣,刚要多问几句什么,帝焕宸就突然说道:“郑小姐第一次进宫想来也是好奇的紧,罢了,本王就勉为其难带着你到处参观一下吧。” 郑月夕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一股大力拉着走了,郑月夕生怕这人整她,转头想求助却发现他的爹娘都只是一脸笑意的看着她没有搭救的意思,无奈只能向嫡公主求助:“灵恬也跟着我们一起逛逛吧。”然后就没了影子。 帝灵恬其实是很想去的,她都已经站起来了却被皇后叫了住:“恬儿你就不要去了,你哥哥好不容易对一个女孩这么上心,还是你霜姨的女儿,你就他们培养一下感情吧。” 帝灵恬一想也是,便又重新坐了回来,几人热络的聊起了郑月夕回来的事情,靳霜霜虽然总是朝外面张望,但也并没有担心,只是隐隐有些不舍。 而另一边,郑月夕已经被帝焕宸拉到了一个小花园里,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偶尔有一两只鸟儿落在池塘边想喝口水,也会被帝焕宸邪魅的气质吓得扑腾着翅膀离开,郑月夕想着,这地方还真适合杀人抛尸呀。 “你想什么呢?”“没想什么,你要干什么?”“没想干什么……”这话也太没营养了,二人说不下去了,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郑月夕。”良久,帝焕宸轻轻地叫出她的名字。真好听啊,郑月夕觉得,长得也好,声音也好听,就是性格不咋地。 帝焕宸就看着这个丫头一会点头一会摇头的,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干脆后退一步一下子拉开了架势,“死丫头,打一架吧。” 郑月夕回过神来,勾了勾唇角,倒是与帝焕宸邪魅的样子有一些像。“既然你诚心邀请本小姐,那本小姐就勉为其难的与你过上两招。”话落,二人相视一笑,以极快的速度动起了手来。 这小花园就在坤宁宫的正殿外面,刚开始两人只是互相试探,渐渐地二人便都使出了真功夫,最后直接都抢了暗卫的长剑。 外面噼里啪啦打得热闹,里面聊天的人们怎么可能听不见,郑威身为大将军那警觉性可是一等一的,一听到这么激烈的打斗声离开就冲了出去。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本来帝灵恬都准备喊暗卫和御林军护驾呢,可还没等喊呢,就听站在外面的郑威呀了一声,不是紧张的叫,更像是惊讶的。 皇上的暗卫也在这时突然出现,“皇上,是殿下和郑小姐在花园中打起来了。”“什么,他们刚刚不是还好好地,怎么就打起来了。”靳霜霜一下子激动起来,边喊就边跑了出去。 皇上皇后和公主三人有些发蒙,三人对视着,每个人眼里都透漏着一个讯息——完了。是完了,自己儿子要把郑将军刚找回来的女儿打死了怎么办,郑威会不会造反呀。 “呀!”正在那一家三口瞎琢磨的时候,靳霜霜也喊了一声,显得他们一下子就回了魂儿,然后就是一脸纳闷的往门外跑。 此时的帝焕宸与郑月夕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两人经过几番试探之后均已拿出了真本事,他们从地上打到树上,再从树上打到空中,好不热闹。 郑威已经完完全全沉浸在欣赏二人的比试当中,时不时的就要喊一嗓子好,就连靳霜霜也连连鼓掌,时不时还夸上两句。 帝后三人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皇上和公主开始专注的看他们打斗,而皇后一出来就盯着她的小花园发呆,气得呼哧带喘。 “帝焕宸你给我过来!”皇后娘娘突然一声大吼,吓得在场所有人都是一哆嗦,下人们直接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郑月夕和帝焕宸也同时收势,一脸纳闷的看向皇后。 两人打的正起劲儿呢,皇后娘娘突然间就发了飙,郑月夕一脸不解的看向帝焕宸,帝焕宸却没有看她,只是低着头拉着自己往皇后娘娘的跟前走。 郑月夕一脸纳闷,可她也不敢看皇后娘娘的脸色呀,甚至抬一下眼睛都不敢,师父之前就说过自己早晚是要进宫的,定要收收心性,不然必会闯祸,却没想到这头一遭就惹了麻烦。 两人走到皇后面前十分默契的扑通一跪,就听皇后娘娘道:“月夕你起来,柳姨知道这打斗肯定是这臭小子提的,你不用跪,起来吧。” 郑月夕被帝灵恬拉了起来站在一边,她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帝焕宸,头上还有好几片儿树叶子,低着个头,好不可怜。 她又咬着牙嘴不动光出声儿的问:“灵恬,这怎么回事呀,柳,皇后娘娘为何突然发了这么大的火。” 帝灵恬咧了咧嘴,又朝着她们来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郑月夕偏头去看,这才看到原本很精致的小花园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第十三章 皇后的算计 “宸儿。”柳皇后的声音传了来“你们两个孩子想要切磋我管不着,可你明明知道这花园里的每一处我都十分宝贝你还敢破坏就过分了,今儿个你说什么也得把那些给本宫复原!” 皇家与郑家都一样,虽然皇上没办法给皇后一生一人的承诺,但却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连带着所有的皇子都对皇后十分宠爱,更何况是亲儿子呢。 帝焕宸觉得特别没面子,就算是现在跪在地上也不老实,一会儿咬牙切齿的看看郑月夕,一会又向自己的母后投去一个求饶的目光。 郑月夕倒真觉得有些对不住他,毕竟祸是两个人闯的,被斥责的却只有他一个人,不过看柳皇后那意思就没有真生气,所以她倒也不担心。 “那什么,皇后啊,宸儿不过是想跟夕丫头切磋一下,也不是故意的,老郑一家子还在呢,你给他留些脸面。”皇上弱弱的打着圆场。 “哼,闯祸就要受罚,他这么大了还好意思闯祸,哪里还想过要脸面。”说完又一脸慈爱的看向郑月夕,简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又轻声细语的开口道:“月夕,柳姨没有怪你的意思,我知道都是他逼你的,别怕啊。”可这笑脸怎么都有些阴森。 其实本来郑月夕还真没怕,就是亏欠都没多少,反而更多的是幸灾乐祸和对刚刚比试的意犹未尽,可一听了皇后的安慰后,也不怎的,突然就同情起还跪着的帝焕宸来。 “既然皇后娘娘有家事要处理,那我们就先出宫去了,下晌将军府还有宴会,小公主记得过来玩啊。”说完郑威又看了眼帝焕宸,想说叫他也去玩又觉得他够呛出的去,于是就没开口。 看着郑威带着夫人和女儿渐渐地没了影子,帝焕宸这才慢悠悠的站起身,还拍了拍袍子上沾染的灰尘,一丝邪魅泛上唇角,眼里透着算计。 “母后,您今天是怎么了,月夕头一次来您就当面责罚与她一起闯祸的皇兄,这不是打人家脸么,这以后还能来嘛。” “你懂什么?你霜姨可是那种会误会我的人?他们只会觉得本宫不过是太心疼花园罢了。” 皇帝也很是不解,“那你整这一出又是干什么?灵恬说的也没错,老郑两口子不计较那是人家了解你,那夕丫头可是不了解的。” “要的就是她不了解,她要是了解我这一出不就白演了么。”皇后说完看了看每个人的表情十分得意的继续说道:“咱们家宸儿一看就是对那丫头有意思,本宫怎么能放过帮儿子牵线的机会呢。” “母后您不要胡说,儿子哪有那种心思。”帝焕宸就觉得自己的母后越说越离谱,他只不过是觉得那丫头挺有意思的而已,什么有意思,根本就没那回事。 “谁胡说了,你是本宫的儿子,本宫还能不了解你?还哪有那种心思,分明哪哪都有那种心思,只不过你现在没发现而已。” “我倒是也觉得皇兄对月夕很不寻常呢,皇兄以往见到女子看都不看,今儿个不仅看了,还跟人家说了好些话,还拉手手了。” “就是嘛,所以说啊,趁现在她刚刚回来见过的男子不多,本宫得赶紧先帮你多多争取机会,先到先得嘛,虽然你相貌人品都没的说,那也得是人家喜欢的款儿不是。” 帝焕宸本想争辩两句,可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没说出口,反而还有些期盼的等着柳皇后后边要说的话。 看着自己儿子巴望的眼神,柳皇后很是不雅的翻了个大白眼。“很简单,祸是你们两个闯的,我却只责罚了你一个人,那她是不是就会觉得愧疚啊,这一愧疚是不是就会对你态度好些呀,态度好关系就近了,你懂得。” “我懂什么?我不懂。”帝焕宸一甩袖子,有些别扭的转身走了,惹得剩下的三个人哈哈大笑,笑的他头皮发麻。 另一边,郑月夕一家三口坐在回家的马车上,正如皇后所说的,郑月夕觉得自己闯了祸就跑有些不地道,正在问自己的母亲:“娘亲,柳姨该不会对帝,哦不对,宸王殿下怎么样吧?” 没等靳霜霜答话,郑威倒是哈哈笑了两声说道:“你这丫头,跟爹娘说话不必这样谨慎,你也不用担心,坤宁宫的花花草草都是皇后娘娘十分喜欢的,不过也没有儿子重要,皇后娘娘也就是吓唬吓唬他,不会责罚的。” 郑月夕点了点头不再说话,马车上又恢复了安静,终于,郑月夕忍不住又问了句:“爹爹娘亲都不问问女儿武功的事情嘛?” 靳霜霜抬起头看着她,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你的武功定是你师父教的了,爹娘都知道,也很为你能有那样好的身手而高兴,只是我们都知道你师父不在了你难过,有些事情你不说我们就不问,没有什么比你回来更好的了。” 郑月夕鼻子一下子就有些发酸,她吸吸鼻子点了点头,“其实没什么的,有时间女儿愿意将自己的事情都说一说,只要爹娘愿意听就好。” “好,只要你愿意说,爹娘就愿意听。”郑威认真的说道,说完又摸了摸她的头,大手落在她的头上,很暖心。 很快他们便回到了将军府,简单收拾一下便去了花厅,今日午膳得提前用一些,因为下午有宴会,很多人都会赶早过来,总不能因为用午膳把客人自己留在前厅吧。 “二妹妹,你嫂嫂听说你回来了已经带着越儿往回赶了,今日晚些时候就会到,她怕你觉得她不重视你,让我跟你说一声,你多担待。” “大哥说的哪里话,母亲已经跟我说过了,大嫂刚刚带着越儿回了娘家,这一听说我回来了就往回赶,大嫂要这样说,倒是我耽误了嫂嫂回娘家了。”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说客气话。“这就对嘛,不要整这些虚的,对了,湘儿,你妹妹刚回来人生地不熟的,下晌你多带着她认认人。” “女儿知道了,母亲放心吧。”郑淑湘一边答应着一边得意的瞥了郑月夕一眼,仿佛在说:看吧,关键时刻还是得靠我。郑月夕对此只是一笑了之。 第十四章 一群妖魔鬼怪 将军府很少设宴,虽然在仙游城乃至整个余庆都有很大的威望,但是却总是活得十分低调,这一次设宴可以说几乎所有在京四品以上官员及其家眷都来了,好不热闹。 如今将军府大小姐是假的的事情虽然没有大肆宣扬,但是也没有刻意隐瞒,只要人们想要打听那必定还是能得到些风声的。 现在将军府又直接传话说真正的大小姐找到了,人们都很想看看这位传说中真正的大小姐是个什么样子,有人想借此巴结,也有人想趁机看笑话,毕竟是丢了好多年的,说不准有多上不去台面儿。 无论人们是抱着何种心态来了,总之上门即是客,只要是送了帖子的,将军府一律一视同仁,面上挂着得体的笑来迎接。 这次宴会的主题是真正的大小姐回归将军府,所以前厅便留给了夫人靳霜霜带着两个女儿接待女宾,郑威则带着男人们在将军府的大花园内闲聊。 郑月夕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场面,她从小跟着师父相依为命向来都是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虽然林清风也教过她怎么隐藏情绪,但当她对着一张张或是嫌弃或是巴结的伪善的脸时,还是让她觉得很厌烦。 郑淑湘却与之相反,她顶着将军府大小姐的身份在京城生活了这么些年,与这些小姐们多多少少都是见过面的,也有许多相熟的好姐妹,此时正几人聚在一起闲聊着。 “月夕,你先在这边招待着,母亲去花园看看,一会儿这些女眷们还是要在花园里用膳的,我去看看下人们布置的怎么样了。” 靳霜霜说着站起身,给了郑月夕一个安抚的眼神,她知道母亲这是不放心自己,于是也回了一个安心的笑去,这才看着母亲离开。 “淑湘你也不用在意她们几个,她们不过是觉得如今真正的大小姐回来了,有了更好的巴结对象罢了,想来曾今也不是真心待你,跟咱们几个可不一样。” 靳霜霜一离开,有些本就不怀好意的小姐们胆子也大了,终于聊起了今天的正题,而且声音还不小,这一句话顿时引来了很多小姐的兴趣,厅内一时间陷入了安静。 这话有些挑衅的意味在,郑月夕却并不在意,那小姐说的没错,在这结骨眼上不在与郑淑湘交好,八成是想着真假两位大小姐关系一定不好,想要转而巴结自己。 更何况那位小姐说出这番话时看向的两位小姐,正是刚刚过来对自己好一番奉承的那两个,且现在脸色也十分不好看,还带了一些不屑。 那两位是想换一位巴结不假,但那些与郑淑湘站在一起的,也不一定是真心。“慧慧可不要这样说,她们兴许是想去跟妹妹打个招呼,所以才暂时冷落了咱们这边吧,你们说是不是?” 郑淑湘问的自然是那两位被嘲讽的小姐,然而那两位小姐却并没有搭这茬,反而一人回了一个大白眼,弄得她好不尴尬,转而就是委屈。 她长得不算特别漂亮,但是是属于楚楚可怜惹人疼的那种类型,眼下再配上那种憋憋屈屈的小眼神,顿时就迎来了一帮夫人小姐的同情。 “有什么好巴结的,淑湘小姐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她是真正的大小姐又怎么样,丢了那么多年,这些年是被什么乡野村夫养活的都不一定,能有什么出息。” “对呀对呀,将军跟夫人养了你这么多年,感情可深着呢,哪是她能比得了的,我还听说她是自己找上门的,或许就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抛弃了养父母,想过好日呢。” “你们那不要乱说,妹妹不是那样的人,她是因为师父去世了才回来的,不是抱着那种心思。” “哟,原来是养父死了才回来的呀,那不死怎么不回来?看来将军府对她也没有多重要,说的好听是师父,实际上还不一定是什么人呢。” 郑月夕其实并不在意她怎么说自己,毕竟自己回来时就已经做好了被人非议的打算,可是说她师父那就触了自己的底线,不给那人一个教训那是不行的。 就在那小姐说的正起劲儿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原本在位置上好好坐着的郑月夕眨眼间就到了近前,而后就是啪啪啪几声脆响,将所有人都下了一跳。 等大家都回过神来时,刚刚还在口若悬河的那位小姐脸已经肿的老高,并且满嘴是血,像个猪头。 前厅内一下子安静的针落可闻,良久,厅内终于传来了声音,是那个小姐嗷的一声尖叫,人们被震的捂住耳朵,而在她面前的郑月夕却眉头都没皱一下,只冷冰冰的盯着她。 “我本无意与你为难,清者自清,你说什么我都不在意,可你错就错在出言不逊侮辱了我的师父,今日这几巴掌不过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若还有下次,本小姐不不介意送你去见我的师父,当面赔罪。” 郑月夕的话冷冰冰的,人也冷冰冰的,她的眼中迸射出的寒光让所有人都冻得直哆嗦,直到有人报了一声嫡公主到,这才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哟,怎的这样安静,是不是谁做什么坏事了?月夕,你在做什么,眼神怎的那样吓人?”嫡公主帝灵恬一边走一边喊,直走到郑月夕的面前,所有人才回过神来,赶忙给她行礼。 郑月夕也赶忙给公主行礼,却被帝灵恬给拦住了,她只是好奇的问道:“我见这厅内气氛很是压抑,可是有人欺负你了?你跟本公主直说,本公主替你报仇。” 帝灵恬这话一出,顿时引来了一帮人一顿哆嗦,本就安静的厅内更加安静,只有一个人忍不住的啜泣声。 “是谁在哭?”帝灵恬闻声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跪坐在地上的一头猪。“这是哪里来的猪?简直丑的人神共愤,快来两个人将她拖出去,恶心死了。” 郑月夕唇角勾了勾,别说,还真挺像个猪头的。很快就有下人低着头走了进来,拽住那个小姐就往外拖,不一会就没了影子,应该是直接扔出府去了,剩下这一屋子妖魔鬼怪各怀心思。 第十五章 注定不是一路人 “行了,都起来吧。本公主知道你们这群莺莺燕燕都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但是将军府不是你们能挑拨就挑拨得了的,你们也看到了,这个刚回来的大小姐不是好惹的,说话做事还是小心的好。” 郑月夕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嫡公主的警告要比自己的警告管用得多,她只是又冷冷的扫了这些人一眼,最后在郑淑湘的脸上停了下来,吓得郑淑湘步步后退,可却什么也没说。 “灵恬,你哥哥来没有呀?”郑月夕转过身,压低声音问帝灵恬,脸上又换上了古灵精怪的笑脸,和刚刚判若两人。 “嗯?你问我哥哥做什么?哪个哥哥,我可是有十一个哥哥呢。”帝灵恬明知故问,面上带着戏谑。 “哎呀你别闹了,上午柳姨没有真的罚他吧?我这心里还真有些愧疚呢。”帝灵恬又嘻嘻的笑了笑,刚想说些什么,身后却来了一个下人。 “公主殿下,各位夫人小姐,花园的宴席已经准备好,请诸位移步到花园用膳吧。”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压抑的地方,所有人几乎是冲出的,看的帝灵恬直咧嘴。 她们走在最后,郑淑湘也跟在身边,她在外人面前一直是个温婉的性子,虽然她跟嫡公主也经常见面,但毕竟性子不和,所以关系一般。 可毕竟还有皇后和靳霜霜的关系在,再不济还有郑威和皇帝的关系撑着,两个女儿虽然不是很热络,但印象都还不错。 “淑湘,你也别太在意,本公主知道你心里肯定别扭,但是霜姨也不是偏心眼的人,无论是你还是月夕,她肯定都是一视同仁的。” “淑湘明白,也没有不舒服,只是这群人说的话太过难听,淑湘也怕妹妹心里不痛快,再伤了一家的和气。” 郑淑湘满脸写着委屈,却硬是咬牙说自己没有不舒服,按理说不管是谁这个时候都应该上去安慰一番的,可帝灵恬却觉得有些假,于是只是又扯着嘴唇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我男人也是三品官老爷,为何我的女儿要遭你们将军府这样虐待,今儿个说什么你们也得给我一个说法。” 突然有个女人凄厉的喊声传来,紧接着一个梨花带雨又怒气冲冲的女人冲了过来,直接冲到了郑月夕和郑淑湘的面前才停下。 这位是刚刚挨打那位小姐的母亲,因为她在将军府门口遇到了相熟的夫人,而那夫人一家不过是个五品官邸,并没有收到邀请,所以她就下了马车炫耀起来,并让女儿先进去。 可谁知道她正嘚瑟的起劲儿呢,后边突然传来扑通一声,紧接着就是一顿叫骂,她一转过身就看到自己的女儿被将军府的下人扔了出来,还被打的每个人样。 原本炫耀的资本转眼就变成了她的耻辱,于是她当时气冲冲的就冲进了将军府,扬言要给自己的女儿讨个公道。 “我女儿不过是说了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话罢了,至于你将她打成那般吗?”女人站在郑月夕的面前,正掐着腰对着她大喊,郑月夕不过十二岁,个子还没长高,女人要低些头看着她,让她觉得十分有底气。 “你这妇人”帝灵恬刚要骂人,郑月夕却一把拦住了她,“公主不必恼火,这位夫人说到底是来找我讨个公道的,那我就跟她理论一番。” “这位夫人。”郑月夕又重新看向那个女人,“您可知你的女儿说了什么?您口口声声说那些不过是无伤大雅的玩笑话,不知是贵府上就是这样开玩笑的,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郑月夕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就是正常聊天的音量,且语气平平静静,与那女人成了鲜明的对比,说出来的话也句句在理,顿时噎的那人没了话说。 “你休要胡说,我们怎会开那样的玩笑。”等了半天,这个女人却憋出了这么一句,说完又觉得有些打自己的脸了,她一偏头看到郑淑湘正在盯着自己,于是干脆撒起泼来。 “看什么看,你个冒牌货,如今真正的大小姐回来了,你还好意思站在这里,脸皮真是够厚的。” 再看看郑月夕,又补充道:“真货又怎么样,不过是个在外面生活了十二年的腌臜祸土包子,没什么出息,依我看啊,将军府最后怕是一个女儿也留不住。” 啪,又是一声脆响,紧接着就是连续的啪啪声,不出意外的,那个刚刚还在叫骂的泼妇挨了郑月夕的打,且比刚刚打她女儿时还要用力,只打得她牙都掉了好几颗,郑月夕手放下时,人直接就晕了过去。 “我郑家怎么样,有几位大小姐,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还轮不到外人来说三道四,我们平日里怎么相处也没必要跟外人说道,今日就是个教训,若还有别人说三道四,就不仅仅是我一个小女儿悄悄办了,想来我父亲也不会任你们挑拨。” 这话是提醒,也是威胁,在场的夫人小姐们统统都不是傻的,当时就有一部分人冒了冷汗来。 是啊,这位大小姐将说坏话的人打一顿已经是很轻的责罚了,若是换了她那位战功赫赫的父亲来,那可就是朝堂上的事情,而皇上护短的很,到时候保不齐那些说坏话小姐的父亲官位都要丢,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人们一拥而散,纷纷三三两两的朝着花园先行一步,而所有人都没有看到的是,此刻将军夫人靳霜霜和康嬷嬷正站在人们的身后,一边点头一边将这一幕幕都看在了眼里,然后转身离开。 郑月夕再次警告完了这些妖魔鬼怪就转身去安慰郑淑湘:“姐姐不要听他们胡说,我之前就说过了的,爹娘和哥哥们也都表过了态,你永远都是大小姐,我回来也只做个二小姐罢了。” 郑淑湘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再看向郑月夕嘲讽的笑了笑。“妹妹不必安慰我,那位夫人说的也没错,我的脸皮,确实是厚了些。” 郑月夕刚想再说些什么安慰一下,郑淑湘却慢慢将手放下,再次看向她的眼睛里就带了怨恨。“可是说到底,你不回来,我就不会受这些委屈。” 郑月夕一愣,身边正准备也安慰两句的帝灵恬也是一愣,等他们回过神来时,郑淑湘已经离开了原地,只留下她们二人面面相觑。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郑淑湘这样狼心狗肺,亏得你这样帮她。”帝灵恬很是为郑月夕不平,郑月夕却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没什么的,我们只是注定不是一路人罢了。” 第十六章 好哥们 帝灵恬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件事,她跟郑淑湘虽然没那么亲近,但是关系也没你那么糟糕,也算的上是个普通朋友,而郑月夕是她一眼就喜欢的朋友,在加上郑家与皇家的关系,一时间也没了话说。 郑月夕也无意再提这件事,她们已经走到了花园里,很多正在忙碌的下人看到她都会向她行礼,她也都会一一点头回应。 男女七岁不同席,但是郑家没有那样的规矩,所以宴席都会摆在一起的,只不过中间还是象征性的摆了一个半透明的纱帘,人们能看见对面的人,只是隐隐约约的,看不清楚。 她正好奇的向男席那边张望着,突然有一个男子站在了纱帘的边上,正盯着她看。郑月夕一眼就确定了那人是谁,脑子又一抽,赶忙就追了过去。 那男人也没走,就等着她走到了近前,还撩开帘子主动与她面对面的站着,只不过脸色不太好看,还带着一些傲娇。 “嘿嘿,帝焕宸,你没事吧?”“嗯?你应该叫我宸王殿下。”“好的帝焕宸。”帝焕宸一脸黑线…… 他们说话本就是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宸王殿下又是所有怀春少女的梦,这二人一番沟通虽然没有人听清楚说了什么,帝焕宸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但郑月夕还是招来了许许多多人的嫉妒。 郑月夕有些不舒服的朝身后张望,她看到很多小姐甚至夫人都正恶狠狠的盯着她,在她转过身来时匆匆躲闪,却还是被她抓住。 她不在意的切了一声,一只手自然而然的抓住了帝焕宸的胳膊,帝焕宸也没躲。他就那么任由这个小丫头抓着自己的手晃啊晃的,煞是可爱。 “你是不是生气了呀,别生气嘛,我也不是故意逃跑的呀,皇后娘娘她不怪我嘛,那我能有什么办法,再说本来就是你要打架,我是被迫的。” “哼!”帝焕宸轻轻勾了勾唇角,但很快就又换上了一副有些生气的样子,然后轻哼一声将她的手甩了开,搞得郑月夕一愣。 这男人也太小气了,再说母亲都说了柳姨是不会惩罚他的,顶多就是吓唬吓唬他,就是故意想要欺负自己。 想着想着她就不满的撅了撅嘴,但还是觉得自己也不是完全没错,当时她确实不该逃跑,怎么也该求求情,师父说过,好朋友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于是她又抬起头,用着人贩子骗小孩一样的语调说道:“好了好了,有时间咱们两个再约一架,我陪你打个痛快就是了。” 帝焕宸眼睛一亮,母后说的真对啊,这丫头还真是单纯,屁大点的事她都能放在心上,不过这样正好。“真的?”他还是板着个脸。“真的。”“成,明儿个让你二哥哥带你去找我,他知道去哪里的。”说完也没等郑月夕回答,自顾自的就撩开帘转身走了。 郑月夕看着人走远,然后才笑嘻嘻的转身离开,而嫡公主已经去找相熟的好姐妹聊天了,毕竟她可是个有眼力见儿的嫡公主,不能耽误哥哥追媳妇儿。 “小姐,您刚刚在做什么呀,也,也太不成体统了。”青莺走上前,小脸红扑扑的,时不时还要四下张望一番。 “你这是怎么了,什么不成体统?”“小姐怎么不明白呀。”喜鹊也看不下去了,“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宸王殿下手拉着手,可不就是不成体统嘛。” 郑月夕不太明白,“有什么不成体统的,咱们在皇宫时他不也是那样拉着我嘛,两边的家长不都没说什么,再说了,好哥们嘛,勾肩搭背不是很正常?” 青莺和喜鹊感觉自家小姐真的是太天真了,喜鹊没忍住问了一句:“小姐觉得您跟宸王殿下真的只是好哥们嘛?” 郑月夕想说当然了,可再仔细想想又觉得不是,那具体是什么关系呢?她不知道,于是她摇了摇头,说出来的却还是:“不是好哥们又能是什么呢?”说完自己就快步离开了。 青莺和喜鹊对视一眼,眼里都是无奈和笑意。“小姐就是太愚钝了,也许她不了解宸王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咱们还不了解么,哪听说过这位殿下跟哪个皇家之外的女子有过交情了?还好哥们。” 青莺也笑着摇了摇头,“左右小姐再过一个月就十三岁了,身为郑家大小姐,咱们小姐又长得那样漂亮,武功又好,十三岁以后来提亲的肯定少不了,到时候小姐就能明白了吧。” 喜鹊点了点头,毕竟见过的人多了,小姐心里喜欢什么样的就会愈加明朗,而且看着小姐那样抢手,依照宸王殿下的性子肯定是忍不了的。 两个丫鬟说笑着去追自家小姐了,而郑月夕此时也真是有些不明白自己与帝焕宸的关系,她起初只是觉得帝焕宸长得好看,她想要和他做朋友,可这不过两次接触下来,她好像又不只想要那样,只是自己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小姐等等我们呀,您在想什么呢,这么多人盯着您您都没注意吗?”喜鹊追上来压低声音说了这一番话,然后小心翼翼的四下看了看,又打了个哆嗦。 “什么,谁啊,注意我干什么?”郑月夕纳闷的转过身,果然又看到了很多夫人小姐都在盯着自己,还咬牙切齿的,像是要吃了自己一般。 “她们为何这样看着我?刚刚我跟帝焕宸说话的时候就看到了,真奇怪。”郑月夕挠了挠头,脑子里一下有了头绪,“哦,我知道了,她们不会都是帝焕宸的爱慕者吧?” “小姐才知道啊,现在知道奴婢为什么说不成体统了吧。咱们宸王殿下可是仙游城长得最好的一个,您跟殿下那样亲昵自然是要遭人记恨的呀。” “她们喜欢他干我什么事?”郑月夕一边说话一边坐下,宴席已经开始了,她一会要上去亮个相,所以没有和人们坐在一起。 “喜欢就去说话呗,又没人拦着,再说那些夫人都已经成婚了,搞不好孩子都有了,喜欢有什么用。” 第十七章 女人公敌 青莺刚要答话,一瞥眼就看到将军正在朝自家小姐招手,于是只能闭了嘴,扶着小姐上了台,自己则在台下站着。 身为这场宴会的主角郑月夕一定是要亮个相的,一是要让大家认个人,二是借机说明郑家对真假大小姐的态度,给所有人都提个醒。 一大堆官话说完,宴会正式开始,歌姬舞姬上台表演,郑月夕也终于落座,折腾了这么久还真是有些累。 “二妹妹,你跟宸王关系不一般呀。”说话的人是二哥郑烨煜,语气中依旧带着戏谑的意味。“听父亲说你跟宸王早上在坤宁宫打了一架?啧啧,真是稀奇。” “刚刚他还跟我说让我带着你去找他呢,说说呗,你们之间有什么事呀?”郑月夕看着这个八卦的二哥,翻翻白眼没说话。 “二哥哥小声些,要是让有心之人听了去还不是要怎么编排妹妹呢,这可是要影响妹妹清誉的。”郑淑湘压低声音劝着郑烨煜,眼睛还四处打量,怎么看都是一个怕妹妹失了清誉而紧张的好姐姐。 郑月夕对这个姐姐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她现在也不要求和姐姐相亲相爱,只要能让家里人开心,维持表面的平和就好,至于私底下的算计,她接着就是。 “咱们都知道淑湘小姐是仙游城有名的才女,可却不知道月夕小姐有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呀,今儿个是月夕小姐的回归宴,要不您表演个什么让大家开开眼吧?” 就在郑烨煜准备回到男子席间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女子带着挑衅的说话声传了来,他的脚步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又勾着唇加快脚步走了。 “是呀是呀,月夕小姐,要不您跳支舞或者弹个琴给咱们开开眼吧?咱们可都是好奇的紧呢。” 又有人附和了,郑淑湘的唇角不着痕迹的勾了勾,眼里的轻蔑一闪而过。自己是个假的又怎样,你一个在外面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土包子又能好到哪去呢? 郑月夕也明白,是个有脑子的人就应该想到,自己在外面生活了那么多年,虽然不能肯定自己一定没学过那些,但是只要不想与自己交恶,那就一定不会做这种事,眼下明显是有人想要自己丢脸了。 她真还没学过什么琴啊舞啊的,师父林清风是个男人,男人哪里会跳舞,琴倒是弹的很好,可郑月夕根本就不喜欢,林清风倒也由着她,她不想学那就不学吧,左右也不是很重要。 “好好的歌舞不看,做什么要让她给你们表演?你们想看本王可不想。”说话的是帝焕宸,他本意是想给郑月夕解围的,但他就是那么别扭,也没干过给女子解围的事情,这话说出来就不太好听,搞得郑烨煜一个劲儿朝他翻白眼。 果然,他这话一出倒还真没人再撺掇了,但是人们却私底下议论起了别的,这一议论就议论到了宴会结束,直到京城都传了开。 接下来的几天里,京城里流传出了一个关于宸王殿下与将军府刚回来的大小姐的故事,且说得有鼻子有眼。 传闻说郑家刚回来的大小姐在回归宴上看上了宸王殿下,还十分不要脸的拉着宸王殿下说话,宸王殿下那是什么人啊,那可是一点委屈都不能受的人,可看在大将军的面子上,还是生生的受了这个委屈。 又说当时有人看不惯那月夕小姐的嚣张样子,想逼着她上台表演从而丢脸,可宸王殿下却直说自己想看,言语间满满的厌恶。 还说这个亲生的也不受将军府的待见,在宴会上还宣布她为二小姐,看样子还是更喜欢从小养到大的养女一些。 最引起公愤的是,这位二小姐知道自己的二哥哥与宸王殿下很不一般,还厚着脸皮央求郑家二少爷带着她去见宸王,直接把二少爷烦的当场翻了脸,起身就走了。 京城中有五大美男,其中就有宸王和郑烨煜,那是所有老弱妇孺都喜欢的人,人们可以一起讨论自己心仪的男子多么多么好,又做了什么样的事情。 但是他们都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人就是这样,我们都喜欢一个东西,但是我们都得不到,那咱们两个就可以做朋友,可一旦有一个人触碰到了他们共同喜欢的那个物件,那那个人就会成为她们的敌人。 说的简单一点就是,菩萨人人都可以祭拜,但如果突然有人个人和菩萨拉了拉手,那就是对菩萨的玷污。 郑月夕在他们眼中就是玷污了宸王殿下和惹怒了郑二少爷的恶人,就是天下所有女人的公敌,是要被人人唾弃的。 此时的恶人郑月夕就正在自己的月夕院儿里气的直冒烟,无论郑烨煜怎么哄她,她都只是用拇指掐着自己的人中翻白眼儿。 “好妹妹,你别生气了,传闻嘛,那都是没有真凭实据的,二哥带你去吃好吃的如何?”郑月夕没理他。 “你跟宸王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你们心里清楚就好了,清者自清,没必要跟那群长舌妇解释,别把你的身子气坏了,那多不值得呀。”郑月夕依旧没理他。 郑烨煜挠了挠头,又顿了一会儿,突然义愤填膺的开口道:“那帝焕宸太不是个东西了,你都那么哄他了他还不给你好脸色,明明是给你解围的话还说的那么难听,搞得你被人误会。” 啪,郑月夕一听这话一手拍在了石桌上,直接把石桌拍出了一道裂痕,吓得郑烨煜和青莺喜鹊都是一哆嗦。 “就是嘛,都怪他,明明没多大个事他非要斤斤计较,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还甩脸子,害得我这样难堪,什么给我解围,我看他就是故意的,看我下次见到他不给他打的满地找牙。” “也,也不至于这样吧。”郑烨煜弱弱的说了这么一句,顿时引来了郑月夕的不满。“怎么不至于,二哥哥你哪伙的呀,他一个大男人还使小性子让我去哄,还害得我被人们说成那样,我打他一顿都是轻的。” 第十八章 玩大发了怎么办 “二妹妹说的对!”郑烨煜一声大喊,感觉比郑月夕还生气。“我一定要去找那帝焕宸给二妹妹报仇。”郑烨煜猛地站起身,匆匆的出了月夕院,看的郑月夕跟两个丫鬟都一愣一愣的。 郑烨煜跟帝焕宸的关系很好,今天已经不知道是自己第几次来代替帝焕宸道歉了,可每次都是无功而返,他也因此没好意思再去找他。 “该死的帝焕宸,我怎么替他道歉啊,都说了该他自己来他还不听,别别扭扭跟个娘们似的,要不是我打不过他,非得把他绑到这里来不可。” 郑烨煜嘀嘀咕咕的走了,出了将军府,又嘀嘀咕咕的去了宸王府。下了马车也不等下人进去通报,嗷嗷的就冲了进去。 书房内,帝焕宸正在认真的看着边疆传过来的奏报,余庆四周小国无数,这些年来一直觊觎这片土地,如今更是联合起来发起战乱。 突然间咣啷一声,书房的门被人踢开,他不悦的抬起头,刚要呵斥,就看到了风风火火闯进来的好兄弟郑烨煜。 “帝焕宸,我可是帮不了你了,你是不知道,我妹妹这气可是生的大了去了,这么些天我天天都去哄她,什么法子都用了,可都不管用,我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还在生气?那我能怎么哄?”“我怎么知道怎么哄,总之你去亲自道歉肯定比我要管用的多。” 郑烨煜嘀咕的有些口渴,他找了个位子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盏茶一口气喝完了才继续道:“我都跟你说了那招副作用很大你偏要试试,这下好了,玩儿大发了吧。” 帝焕宸皱着眉将折子合上,再放到桌案边,然后端起茶盏来一口一口的抿着,脑子里的思绪也是烦乱不堪。 他其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想尽办法去哄她,还用那样拙劣的借口非要跟她扯上关系,而且按原来他的性子来说,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自己就应该一剑刺过去,让她连上马的可能都没有。 可是他并没有,这就很奇怪了,可是仔细想想,他的所作所为好像又都是应该的,如果当时没有那样做反而是一剑刺出去,那自己一定会失去些什么,至于失去的是什么,他不想追究。 帝焕宸不由自主的又去想那个古灵精怪的丫头,二人初遇时,她手里捧着个包子站在路边,眼睛里竟是满足。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女子,明明身穿绫罗绸缎,该是个有些身家的小姐,可她却能因为吃上了一个包子而感到满足,且浑身都散发着灵动与纯真。 他又想起自己问她为何追上自己时,那丫头说的窈窕君子,淑女好逑。真是大胆。他笑着摇了摇头,可再仔细想想,他的笑容就渐渐的沉了下来。 “不行。”他猛的站起身,那死丫头看见自己时只是因为自己长得好看就敢追上来,那若是这段日子又遇见了其他好看的男子呢? 虽然说他有自信,想要在仙游城甚至整个余庆中找到比自己好看的男子很难,但架不住长得不错的人也不少呀。 “不行不行。”他又自顾自的嘀咕了一句,就连郑烨煜问他什么不行都没听到。他终于待不住了,就见他边往外走边吩咐:“慕青,快快备礼,咱们去将军府。” 慕青就是他的侍卫,虽然也搞不清楚郑二少爷怎么说通了殿下的,但还是为殿下能下定决心而开心。于是他笑嘻嘻的去库房了,一边跑还一边在想,看来宸王府快要有女主人了。 这边帝焕宸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去道歉了,可郑月夕却已经站在了靳霜霜的面前正请求出去。 “母亲,女儿如今已经找到了家,所以想要去毒满山上跟师父说一声,师父生前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情,女儿想让师父放心。” 靳霜霜点了点头,“你是应该去说一声,就是你不说母亲和你父亲也是要说的,那毒满山虽说毒物众多,但想来你在山上生活了那么多年定有些避毒的法子,母亲也能放心。” 郑月夕笑了笑又宽慰道:“母亲放心吧,女儿跟师父学了许多本事,避毒解毒都是没问题的,您尽管放心就是。” 再看看靳霜霜此时欲言又止的样子就又问了句:“母亲可是还有什么要嘱咐女儿的?”靳霜霜闻言摆了摆手:“不是嘱咐,母亲是想问问你,能不能让我跟你一起去呀?” “你师父将你养的这样好,那就是咱们全家的大恩人,我之前和你父亲商量过了,改天定要全家去山上给你师父上香的。” 郑月夕一愣,原来师父不是只有自己惦记着,她的爹娘哥哥们同样都惦记着,能带着自己的家人过去,想来师父一定能更加安心。 这样也好,但是她还是摇了摇头。“母亲的提议女儿会转达给师父,只是母亲如今身子还没有大好,毒满山山路崎岖,母亲怕是受不了的。” 见母亲还想争取一下,郑月夕走上前坐在她的脚边:“母亲就不要说了,女儿知道你们都是真心想要感谢师父,若母亲觉得非要去过一次才能安心,那等母亲身子大好再去如何?” 女儿都这么说了,靳霜霜也就没有了反驳的理由,自己现在的身子确实不大好,去了也是添乱,倒不如身子好了再过去,若是女儿愿意,她也可以陪着她在山上住上一阵子。 “也好,那你便过去吧,让下人给你备马,想来你武功那么好,骑马也一定不在话下。晚上你还回来吗?让喜鹊陪着你去,那丫头会些个功夫,还能陪着你一些。” 说完她也不等郑月夕回答,又自顾自的转头吩咐康嬷嬷:“你去派下人多多采买些纸钱,大物件她们两个也不好带,等咱们一起过去的时候再带着吧。” 康嬷嬷领命去了,郑月夕又跟靳霜霜聊了一会,说好了明天晚膳之前回来,然后就带着喜鹊一人一马朝着毒满山去了。 第十九章 宸王要哄的女孩你惹不起 此时慕青已经收拾好了两马车的东西候在府门外,这两辆车也不知道都是些个什么东西,总之慕青都是挑着女孩子喜欢的贵重物品拿的,看的宸王府的管家大太监赵福直咧嘴。 “慕青啊,殿下这是要去做什么,怎的拿了这么些个好东西,我看着这可都是库房里最好的东西了,什么人配的上殿下这样放血?” 慕青笑嘻嘻的凑上前,神秘兮兮的道:“赵公公还不知道呢啊,咱家殿下看中了护国将军府刚刚认回来的大小姐,偏偏他还不自知,将人家惹毛了,这不,今儿个就巴巴的准备了好些东西要过去赔礼了么。” “郑家刚认回来的大小姐?”赵福又问了一遍,随后自顾自的点了点头。“这我知道,将军府让人们只称呼她为二小姐,但我听百姓们都是直接称月夕小姐的。” “就是那位。”说到这慕青眼珠一转,然后看了看正在朝府门外走来的自家主子,故意提高了声音说道:“赵公公,京中流言四起,搞得月夕小姐十分害怕,殿下特地准备了厚礼,这就要去给月夕小姐压惊了。” 说完他就递给了赵福一个你看着办吧的眼神,赵福立刻明白,也回了一个我懂得的笑,然后一转身,都没跟迎面走过来的殿下行礼就匆匆走了。 帝焕宸已经听到了侍卫慕青说的话,虽然心里还有些别扭,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赵福一转身差点撞到他时说了一句:“你这老头儿,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可赵公公依旧是那副捡了金子的高兴样儿没理他,他能不高兴吗,殿下已经十八岁了身边还没有女人,甚至这么大了连个小侍人都没有过。 非但如此,曾经有爱慕殿下的管家小姐往上贴,轻则被送到花楼,重则直接打死,很多人都怀疑这位备受宠爱的十一殿下不喜欢女人,如今铁树发了芽,不高兴才怪呢。 帝焕宸也不计较,虽然人人都怕他,称他为魔王,但是只有宸王府中的人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位赵公公可是在他刚出生时就一直侍候着的,别说不搭理他,有时候自己做错了事情还要被这老头一通数落,他都习惯了的。 他只是又在门口站了一会,似是要等什么人,可站了老半天,府里出去采买的下人都走了好些个了他还是没动。 又过了一会儿,从府里出来了将近十个丫鬟,等到人走没了影子,他才上了马车,命令慕青用散步一样的速度向将军府出发。 慕青自小跟在自家殿下身边,哪能不明白他的心思,殿下站在那里时不时向府门里张望,看似是在等刚刚到府不久的郑二少爷,实际上却是在看今日出来采买的下人够不够多。 说是去采买,其实就是赵公公派出去散布宸王殿下要去给月夕小姐压惊的人手,他的小心思瞒不过殿下,而自己也对殿下足够了解,单看殿下刚刚的态度就知道了。 宸王府离将军府不算太远,仙游城房屋统统坐北朝南,皇宫坐落在城中心,围着皇宫建造的房屋都是历朝历代皇上最倚重的人,这是余庆开国先祖立下的规矩。 之所以这样安排,一是想要用那些重臣牢牢将皇宫保护起来,再一个就是想要看住这些大臣,尤其是手握重兵的那些,因为离得近,只要谁意图造反,皇宫都会第一时间发现且做出应对。 宸王府设立在皇宫东侧,而将军府设立在北侧,虽说皇宫很大,但是这样的距离对于乘坐的马车的人来说却算不上远,可偏偏宸王殿下的公车带着两辆装满礼物的马车却是走了一个多时辰。 等到宸王殿下的公车到达将军府门口口时,府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的百姓,人们或是通过宸王府的下人口中得知消息,或是从百姓口中得知,总之听到风声后几乎都来了这里,想要凑个热闹。 慕青将马车停稳,一边下马车一边打量四周围观的人,好么,有提着菜篮子的大婶,也有扛着扁担的伙计,还有一些不知道是谁家的姨娘庶女以及丫鬟小厮,甚至还有小贩直接摆起了摊子,卖着解暑的凉茶或甜汤。 宸王已经下了马车,就规规矩矩的站在将军府门外,慕青则砰砰砰的敲起了门,一边敲一边说:“里面的人听着,宸王殿下来给二小姐送压惊礼了,你们快快把门打开。” 帝焕宸一脸黑线,他这侍卫脑子好用的时候是真好用,轴的时候也是真轴啊,这说的是什么话,搞得他们跟来捉拿罪犯的似的。 慕青说完以后也觉得有点不劲儿,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看着将军府的下人将门打开有些害怕的看向他时,他只能嘿嘿的笑了笑,也没着急进门,转而是面对着百姓又说起话来。 “这段日子京中盛传二小姐勾引宸王殿下,还有人气不过要找二小姐理论,宸王殿下听了十分生气,而二小姐也受了不小的惊吓,所以今日咱们殿下便亲自来给二小姐送压惊礼了。” 他看了看那些人的表现才又道:“当日在将军府二小姐的回归宴上,我家殿下与二小姐不过是闹了些小别扭,本不是什么大事,哄一哄也就好了,可没想到却被有心之人传成了这般,实在是罪该万死,此事必要严查,定要给二小姐和殿下一个公道。” 这话说的很明白了,人家小两口小打小闹却被有心之人利用,本来殿下悄悄哄一哄就好了的,偏偏弄成了这个样子,这下好了,悄悄哄变成了大张旗鼓的哄,让殿下丢了面子,那些传谣言的人你们就等死吧。 听了这话,很多人都是一哆嗦,就在这时,将军府里走出来了几个人,人们定睛一看,将军夫妇带着小儿子以及大小姐都出来了,可偏偏就不见那位二小姐,真是奇怪。 难不成是因为二小姐生了宸王殿下的气,这是故意甩脸色呢?一时间人们更加生气了,可也有更聪明的人想到了另一层意思,那就是,连宸王殿下都需要大张旗鼓哄着的人,他们究竟是哪里来的胆子敢惹? 第二十章 蛇王翡翠 很快这一想法便传给了更多的人,那些没有传过绯闻的人还好,只是觉得这位刚回来的月夕小姐真是不简单,而那些做过坏事的人却是吓得一身冷汗,一个个掉头就跑,生怕跑的慢了就丢了命去。 宸王殿下被请进了府,围观的百姓也看够了热闹一个个着急回去分享八卦也散了,一眨眼将军府门外就又现了安静,而被送压惊礼的郑月夕却一无所知,此时正带着丫鬟往毒满山上爬。 爬山这种事对于习武之人并不算什么,二人已经爬到了半山腰上,就连武功不算太好的喜鹊都没有大喘一下。 可是不累不代表不害怕呀,喜鹊到底只是个小丫头,毒满山上毒物众多,要只是有毒她还不至于害怕,毕竟小姐给了祛毒的香囊,可偏偏那些虫子长得极仇,不咬人它膈应人呀。 “小姐,奴婢真是不敢想象您这十二年都是怎么过来的,毒对您以及您的师父来说肯定不算什么,可这虫子也太恶心了。” 说到这她还下意识的向四周看了看,这一看可好,就听她嗷的一声喊,不知道第几次抓住了郑月夕的胳膊。 “小,小姐,您看那里,树杈子上,那个虫子怎么长了三只眼睛,还肉乎乎软趴趴的,还,还那么大只,也太恶心了,呕。”说完她便开始干呕,一点儿不带掺假的。 郑月夕无奈的笑了笑,一下一下的帮喜鹊顺着背。“你不要害怕,这些虫子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是他们都很通人性的,就算是咱们两个没有避毒的香囊他们也不会伤害咱们的。” “真的?”喜鹊表示怀疑。郑月夕又肯定的点了点头,“真的,这山上一草一木都带毒,所以这些动物也都有剧毒,正因为如此,他们就变得更加长寿。” 看着喜鹊不再吐了,郑月夕拽了她一把示意她继续走,然后接着说道:“也因为他们长寿,有些虫子虽然没什么智慧,但是对我与师父的恐惧已经让他们形成了习惯,对我们身边的人也就会连带着惧怕了。” “那小姐为什么还要带着避毒的香囊?”郑月夕闻言啪的一巴掌打在了喜鹊的脑袋上,不重,可喜鹊还是懵懵的。 “你是不是傻,没有智慧跟没有脑子是两回事,虫子会习惯这些花草树木可不会,四周的毒障也不会,所以要带着药囊呀。” 喜鹊这才反应过来,摸了摸刚刚被自家小姐打的地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又继续向山上爬。 可是还没走多远呢,突然就有沙沙的声音传了来,且越来越近,就连喜鹊都听得出,那是一种很大的东西在急速朝她们冲过来,且这东西必是活物,而且杀伤力巨大。 喜鹊下意识的伸出手将郑月夕拦在身后,脑子里不停地想着该怎么应对,整个人神经紧张到了极点,以至于护着郑月夕的手臂都在轻轻的颤抖着。 可郑月夕却相反,她自然是比喜鹊要早就听到了动静,可她不仅不害怕,面上还掩不住的惊喜,要不是喜鹊拦住了她,恐怕她都要冲出去了。 “喜鹊,你不要害怕,是我的朋友来迎接我了。”喜鹊一怔,“小姐说什么?朋友?哪个朋友听起来这么大动静呀?” 可还没等郑月夕回答,那个所谓的朋友已经到了近前,喜鹊一转头便看到了一个翠绿色的柱子立在自己面前,吓了她一跳。 “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听到我上山来迎接我了?不过几天不见你怎么就又胖了?日子过得不错嘛。” 郑月夕一边笑嘻嘻的将那根大柱子抱住一边絮絮叨叨,就连两条腿都盘在了柱子上,一点形象都没有,看的喜鹊很想笑一笑,却笑不出来。 今天太阳很毒,虽然山上树木茂密已经将大半阳光都遮挡了去,但还是有光能照射下来的,可喜鹊此时却感觉不到一点阳光的灼烧感,不仅头顶上方又一片不大的阴影,周围好像还有一丝丝凉意。 她僵硬的抬起头,顺着面前被自家小姐熊抱着的柱子朝上看去,这一看就看到了一个大脑袋,一个蛇的大脑袋,那蛇也在盯着她,且一下一下的吐着信子。 “啊!”喜鹊一声大叫,惊飞了四周的鸟儿,自己也迅速的冲过去想将自家小姐拉走,可惜没拽动。 不过郑月夕也被喜鹊的大嗓门吓得回了神,突然想起喜鹊肯定吓坏了,于是她麻溜的从翡翠身上下来,然后开始安抚小丫鬟。 “你不要害怕,我不是说了么,她是我的好朋友。你看她到这这么半天了,不也没有伤害你吗?她叫翡翠,是这毒满山上的蛇王,且我是被她看着长大的,关系近着呢。” 说完又抓着喜鹊的手摸了摸翡翠的身子,冰冰凉凉的触感一下子让她回了魂儿,手一下子缩了回去,可许是太过炎热让她有些贪恋这清爽的感觉,也许是感觉到这条大蟒蛇没有恶意,便又将手主动放了上去。 郑月夕看喜鹊已经不再害怕便也放心下来,翡翠将头低了低,任由郑月夕抱着她的大脑袋不停地蹭啊蹭也不恼不怒。 可也没安静一会儿,翡翠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用大脑袋拱着她骑到了自己的背上,又用大眼睛盯着喜鹊,搞的喜鹊不由自主的就趴在了她的背上,然后嗖的一声,舌蛇头调转,两人一蛇瞬间离开了原地。 翡翠的速度实在太快,快的被她带起的风吹在翡翠的脸上,害的她没来得及闭起来的嘴巴被吹得鼓鼓的,牙床都露在外面,好笑的很。 很快他们就停了下来,停在了一处很大的山洞里,郑月夕率先跳了下来,自顾自的朝一处有着很多小蛇的地方走了过去。 那里有很多小蛇盘踞在一起,密密麻麻的,看的喜鹊头皮发麻,而在那些蛇堆的另一边还单独趴着一条小蛇,那小蛇一动不动,就像是死了一般。 郑月夕将小蛇拎起来仔细端详,一会捏捏一会翻个面,不一会就有了结论。“这条小蛇是最适合做下一任蛇王的了,可惜她身体实在孱弱,你放心,不是什么大问题。” 第二十一章 小宠青青 她虽然不懂医理,却对这山上每种生物都了解的很,甚至自己还研究出了一套针对动物的治疗方案,其中最成功的便是对于蛇的治疗。 林清风说,这条蛇在他第一次上山的时候便有了,且那时还没有这么大,应该刚出生十年,在毒满山的蛇群里来说,不过还是个孩子。 后来她与师父关系越来越好,这条蛇陪伴了师父三十多年,也就陪伴了自己十二年,虽然做不到像师父那般与她心意相通,但大致的意思还是能懂的。 她知道翡翠将自己带到这里来定是她的孩子出了事,果不其然,原本应该是最合适的一条继承人,不,是继承蛇,身子却是这般孱弱。 “我可以将它治好,但是知道的,虽不是什么严重的疾病却也需要少则一年多则数年的时间来调理,我如今不住在山上,你可能需要与她分别一段时间了。” 喜鹊此时灵魂已经归位,她好奇的走上前看着那条小蛇,又看向翡翠,想看看小姐怎么与这位蛇王交流。 可她也没看出来什么,翡翠不过是身子拧巴了几下,自家小姐便点了头。“好,你跟我到院子去吧,明日我就要下山,以后初一十五只要没有要紧事我都会来给师父上香,到时候还能让你们母女短暂的团聚一下。” 翡翠没再有什么动作,二人又爬上了她的背,由着她带着他们急速的上了山,喜鹊就在想,这样的速度,可真是应了那句:人在前面飞,魂儿在后面追啊。 有了翡翠这么一个既舒适又迅速的坐骑,她们很快就到了山顶,郑月夕开始打量起这座篱笆围成的小院子,几座小木屋静静的立在那里,旁边还有一座坟墓,显得有些凄凉。 从前她与师父在这里生活,说笑,打闹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看得她笑容渐起,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说不出来的身心舒畅。 她没有先去给师父师娘上香,反而是急匆匆的进了院子,又从架子上抓了几种草药,就着旁边一间小药屋就熬起药来。 喜鹊则是先将背上背着的包袱放下来打开,将里边的东西分别放在已经擦干净的桌子上,然后开始忙活着打扫。 这些房间都十分干净,虽然已经好多天没有人住了,但是还是可以看出曾经住在这里的人每天都在很用心的打扫,几乎连灰尘都没有多少落下来。 等到喜鹊收拾完了所有的房间开始坐在院子里准备靠着翡翠打盹时,郑月夕也匆匆的端了一碗药和一个漏斗走了出来。 那漏斗很小,应该是准备给小蛇灌药用的,喜鹊还没等说话呢,就见自家小姐将东西放在院子里的桌子上,又匆匆的回去了。 翡翠慢悠悠的挪了挪身子,爬到了那碗药边上闻了闻,然后就又开始趴着,似乎在看着那碗药,又好像在等着郑月夕出来。 “你在这里看着吧,等到药晾凉了以后我再喂给它,现在我要去给师父上香了,回来正好也该凉了。” 郑月夕说完便看向喜鹊,喜鹊立刻会意,她转身回屋,不一会就抱了一大摞子纸钱和一捆香出来,跟着小姐出了院子。 “小姐,您是怎么跟翡翠沟通的呀?”喜鹊没忍住好奇,在去坟前的路上还是这么问了一句。 “这是师父教我的,他老人家与翡翠相处了三十多年,渐渐地也就摸清了门道,翡翠也愿意用肢体语言来回应师父,比如刚刚在山洞里,她看似是虽便一拧巴,其实却是在向我传递一种讯息,大致意思就是同意我带走她的孩子,且可以留在我的身边。” “师祖可真是厉害,小姐也真厉害,可是那小蛇可能一直留在小姐身边吗?毕竟小姐您都说了,这小蛇是最适合做下一任蛇王的,不就相当于咱们把太子带走了么。” 郑月夕笑着看了看她,“我上山的时候不是同你说了,这山上的所有动物都长寿的很,普通的蟒蛇最多活四十载,在山上的翡翠他们这种却可以活一百四十年,还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喜鹊懂了,“人的寿命最多也不过百年,且还是少数,说句不好听的小姐别生气哈,就算是您活到了一百岁那小蛇还是有几十年可活的,你不在了她再回去就是。” 郑月夕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为了孩子的性命,离开她几十年不亏。”“都说蛇是冷血的,却没想到原来他们与人类都一样,真是令人感动。” 郑月夕没再说什么,因为师父的坟墓到了。喜鹊也不再感慨,默默地将东西放下后跟着自家小姐一起跪下,向着墓碑磕了三个头,将香点着后开始烧纸钱。 “师父,徒儿已经归家了,这丫鬟便是我的爹娘给我安排的,且他们都表示想要一家人上来给您上香,但是母亲身子不大好,我便拒绝了。” 她往火盆中又扔了些纸钱,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位姐姐不太能接受我的回归,心里有些别扭,不过师父放心,徒儿都能应对,只要她不太过分,徒儿也不会伤了一家人的和气。” “师父,徒儿认识了一个男子,那男子长得十分好看,就是您提过的宸王殿下,可是他也太小气了,那么大的一点小事便怀恨在心不给我好脸色,害的城中很多人都传我的坏话。” 她虽说的是气话,可面上却不见真的生气,反而有些嗔怪的意味在,又安静了一会儿,她看着火盆里烧的很旺的火,面上又现了坚定。 “师父放心,徒儿定会将您未报完的仇都报了,也会,也会找回师哥的遗体,哪怕是已经成了森森白骨,徒儿也会请了高僧超度,然后带他回来与您与师娘师姐团聚。” 说到这她便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伸手摸了摸缠在脖子上的小蛇,过了一会道:“师父,这是翡翠的孩子,您给起个名字吧?” 再顿了顿又自顾自的说道:“就叫青青吧?师父觉得如何?”有一阵清风拂过她的脸颊,就像是师父正在爱怜的抚摸她的脸颊,然后对她说:“我的小徒儿说什么师父都支持。” 第二十二章 帝焕宸的桃花 她吸了吸鼻子,刚刚还有眼泪在眼眶内打转,却被这一阵清风吹得干了去,就像是她的师父将自己的泪拂去一般。 “这样也好。”郑月夕说,“每当有清风拂面,我都会当成是师父来看徒儿了,这样徒儿就会很心安。” 一主一仆没有待多久,待三炷香都烧完,丁点儿火星子都看不到之后她便带着喜鹊又回到了小院子内。 翡翠依旧在那里趴着,桌上的药也早已放凉,郑月夕将挂在脖子上的小蛇青青拿下来放在坐上,又把漏斗塞进他的嘴里,小心翼翼的灌起药来。 这样的灌药方式让青青很是不舒服,她的身子剧烈的扭动着,想要挣脱开郑月夕的手臂,可她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好在她还太小,药也不多,仅仅几息也就结束了。 这种药很管用,青青喝下去后便抬起了头四处张望,比之前不知道精神了多少,翡翠看着自己的孩子终于有救了也放下心来,转身爬走了。 “你怎么走了?”喜鹊下意识的问出口。“她还有很多的孩子要照顾,也不好离开太久,不过你不用担心,明日一早她还会过来的。” 郑月夕转身回屋了,喜鹊点点头不再理会离开的翡翠,脑子里却也突然想起了别的。于是她转身追上自家小姐又问了句:“小姐怎给她起了青青这个名字,也太女气了些,小姐是怎么分雌雄的?” “你真想知道?”郑月夕停下脚问她,喜鹊不解“是呀,怎么了小姐,是不能说吗?”“也不是不能说,分辨蛇的雌雄只需要青青推一下蛇的屁股,就是拉屎用的地方。” “呕。”还没等郑月夕说完呢,喜鹊就又是一顿干呕,“小姐快别说了,拉,拉什么的这种话太不文雅了,小姐以后不要说了,还有,这样的方式也太恶心了些,小姐是还怎么下得去手的?” 这话郑月夕没回答,喜鹊也没指望她回答,两人很快就走到了一个地窖前,郑月夕勾了勾唇:“我记得走之前这下边还有一个肘子,喜鹊,今儿个本小姐就给你露一手。” 说完郑月夕就打开地窖的门跳了下去,喜鹊出于好奇也跟了上,“按理说小姐离开这么多天,就算是温度低些这里的东西也不能吃了才是。”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许多箱子前,喜鹊打了个哆嗦,“好冷啊。”“冷就对了,师父不知道从哪弄了一块百年的寒冰过来,再加山上本就凉快,地窖又比较保温,所以东西也能存的更久。” 百年寒冰是从最北边的冰川才能得来的,在高门贵府上不算什么稀罕物,所以喜鹊也没有新奇,但是平常人是不可能得到那种东西的,于是她在心里又把小姐这位师父佩服了一番。 其实郑月夕是知道这寒冰从哪来的,她记得自己七岁那年特别热,地窖里的东西放不了几日便坏了,其中就有很多自己爱吃的东西。 自己心疼那些吃的,师父便心疼自己,那时候师父在地窖里看着坏了的东西发了好一会儿呆,然后一拍大腿出去了,回来时就背了这么一大块冰。 也是直到师父临终前自己才知道,就是那日,师父去帝隆的府上偷了这一块冰,还给自己带回了很多自己没吃过的肉。 那日师父用被单裹着那块冰和那些吃的回来时,自己正在院子里坐着,师父本就纤瘦,背着那么一大坨东西虽然不吃力但却十分滑稽,她因此还笑话了师父好久。 现在太阳已经落到了半山腰上,但温度还是在的,喜鹊将那肘子挂在了晾衣服用的绳子上,不到一个时辰就晒化了去。 晚上主仆二人吃的是郑月夕炖的肘子,且吃的喷香,因为在山上也没什么事做,两人早早地睡,又早早的起,用过早膳后便开始将院子里晒干的药材收了起来。 随后二人将所有书籍都藏进了暗室里,又给青青喂了一次药,简单的收拾过后便由翡翠一路急行送她们下了山。 翡翠太过庞大,也不太好出山,所以只是将她们放在了临近山脚的地方,又深深地看了一眼缠在郑月夕脖子上已经有了精神的青青,然后不舍的离开了。 两匹马还在山脚下拴着,这里没有人敢靠近,所以也不怕马儿会丢,两人骑着马前行,将近一个半时辰后便进了城。 因为时间尚早,两人也属实是有些饿了,郑月夕便带着喜鹊到了一家酒楼,名叫醉仙楼,听说已经存在百年,里面的菜式酒水也都是顶尖的,当然这些都喜鹊告诉她的。 两人进了酒楼就要了雅间,原本这醉仙楼的雅间是很难定的,不过正巧有一个雅间的客人刚结了账准备走,她正好赶上了。 郑月夕只顾着低头往楼上走,差点和一位迎面走来的姑娘撞上,这楼梯宽的很,按理说不该撞上才是,不过兴许是人家也没有注意,她也没太在意。 她向对面冷着个脸的姑娘友善的笑了笑,然后就向左移动了脚步,可她挪那姑娘便也跟着挪,好像是有意挡着她一般。 喜鹊一直在高兴自己能来醉仙楼吃饭,刚刚没注意,等自己发现不对劲转过身来时,就看到自家小姐正在跟三个姑娘面对面站着,气氛很是凝重。 “要不你先走?”郑月夕冷冰冰的说了这么一句,言语间早已没有了一开始的好脾气。对面的女子和她的两个丫鬟被这样的语气吓住了,一时间愣在原地。 郑月夕也就是趁着对方一愣神的功夫突然一躬身,右脚后撤一步,然后脚一蹬,嗖的一下子直接从她们头顶跃了过去,拉着喜鹊继续上楼了。 “小姐,刚刚拦着您的是谁呀?你们认识吗?”郑月夕摇摇头,“不认识,回归宴上也没见过,不过看穿着应该也是个一品官家或者哪个侯爵府的小姐吧。” “那奴婢倒知道是谁了,京城中嫉妒将军府或者与将军府不是一派的府邸还是有些的,不过按照您的描述来说,那位应该是丞相府的嫡次女,叫黄丽丽。” “那她为何要与我为难?”郑月夕不解,喜鹊想了想压低声音道:“听说这位小姐是宸王殿下的头号爱慕者。”郑月夕一挑眉,“嗯?原来是帝焕宸的桃花啊。” 第二十三章 自己的桃花自己掐 帝焕宸去将军府送压惊礼的事情郑月夕和喜鹊都不知道,不过前阵子说郑月夕勾引宸王殿下的流言她可是清清楚楚,这么一想也就解释的通了。 黄丽丽这时也反应了过来,气得她转身提着裙子就去追,眼见着郑月夕主仆二人进了她刚刚出来的包厢,自己也一脚踹开包厢的门冲了进去。 “郑月夕,你个草包,你眼里到底有没有丞相府?”郑月夕刚刚坐下接过小二手里的菜单,听到动静也只是冷冰冰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开始点菜。 “本小姐跟你说话呢,你到底有没有听见,竟然敢无视本小姐,你该死。”喜鹊看不下去了:“这位小姐,我家小姐与你半分交情都没有,你又为何要追着叫骂?” “你”“你什么你,我说的不对吗?难听的话我都还没往外说呢,也就是你自报家门说自己是丞相府的小姐,要不我还以为是谁家的疯婆子呢。” “我”“我什么我,想说你不是疯婆子吗?嗯,那也行,那就叫泼妇吧。”到底是高门贵府养出来的小姐,太难听的话她实在也是说不出来,只能任由喜鹊呛白。 可是她又怎么能甘心呢,骂不过没关系,不是还能喊吗?于是人们就看到丞相府的嫡次女站在包厢门口嗷嗷大喊,喊得站在那里的小二都捂起了耳朵。 “给我掌嘴,啊啊啊,快,还愣着干什么?”黄丽丽边喊边命令自己带来的丫鬟,那两个丫鬟对视了一眼,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喜鹊也做好了等那两个丫鬟来了就反击的打算,可惜还没等动手呢,郑月夕就将小二打发了出去然后站起身,一手一个将那两个丫鬟抓了住,瞄准楼下一辆装满粮食的马车就扔了下去。 砰砰两声,两个丫鬟不偏不倚的摔在了粮食上,动静虽大,人却没什么事。“你,你居然敢杀我的丫鬟,啊啊,郑月夕,你该死。” 郑月夕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一步一步的走向黄丽丽,然后手一抬,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那么一下子,咔吧一声,黄丽丽的下巴就被卸了下来。 这还不够,一直缠在郑月夕脖子上的青青这时也抬起了头,许是被人打搅了睡眠心情不太好,所以对着黄丽丽就是一口毒液喷了出去。 “聒噪,把她扔出去吧,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不能让她影响了咱们吃饭。”“是。”喜鹊笑嘻嘻的应下,然后拎着黄丽丽的脖领子就下了楼。 郑月夕趴在窗户上向下看,就看见喜鹊将人就像是泼水那样随意的扔在了醉仙楼的门口,还十分嫌弃的呸了一声,随后蹦蹦跳跳的上楼了。 “小姐我回来啦,奴婢觉得您的脾气太好了,咱们就应该关上门把她们打一顿然后再扔出去。” 郑月夕不紧不慢的坐下,理了理衣裙后幽幽开口:“不用咱们动手,我刚刚给她算了一卦,一刻钟后她便会被人打一顿的。” 郑月夕跟着师父学算卦的事情将军府的人都知道,喜鹊自然不会奇怪这个,她倒是很奇怪另一件事:“小姐为何要给她算卦?” “没为什么。”郑月夕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习惯罢了。”喜鹊很想再多问两句,比如为什么自己没看到小姐用卦子,再比如说卜卦是不是真的那么准,可惜门外小二在敲门,所以她就闭了嘴。 其实郑月夕没这个习惯,毕竟她不可能看谁都给卜一卦,初见帝焕宸那次和这次不过都是因为看到了他们周身围绕的危险气息。 这种气息是针对他们自己的,而不是出于他们本身,也就是说,她看出这两个人都将面临危险,不同的是,给帝焕宸卜卦是出于好心,而对黄丽丽只是出于好奇罢了。 正如郑月夕所说,黄丽丽和两个丫鬟十分狼狈的被扔出醉仙楼之后,因为脸上被那条蛇吐了口水的地方开始奇痒无比,下巴掉扣也实在是疼,她得赶紧回府去找个大夫好好看看。 她们出来时并没有坐马车,现去雇一辆就代表着她们还需要在大街上逗留一阵子,那不就是明摆着让人看笑话吗?黄丽丽怎么可能那样做,所以三人是尽可能绕小路回府的。 三人七拐八拐的走了一刻钟,当她们不得不穿过一条十分热闹的大街时,有几个丫鬟打扮的人迎面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对着他们三个就开始打,顿时引来了很多人围观。 女人打架么,招牌动作肯定就要包括薅头发和用指甲挠,所以等那群丫鬟散开时,躺在地上的黄丽丽三人头发散乱,脸上全是血印子,只能不停的哼哼。 人们都不明白这是为何,因为黄丽丽是从小巷子里钻出来的,又用广袖挡住了脸,人们也不知道她们是谁,所有人都在不停的议论着。 “都安静一下。”打人的丫鬟中有一个开了口,她从袖袋中取出了一块玉牌向大家展示,人们看到玉牌上写着宸王令三个字,顿时就吓得跪在了地上。 “都起来吧。”那丫鬟又说话了,语气平稳,衣衫规整,完全没有刚刚打过架的样子,一看就是贵族家中才能培养的丫鬟。 “这位被打的是丞相府的嫡次女,名唤黄丽丽,我们殿下之所以派咱们过来打她一顿也是有原因的,你们且放下手里的活计过来听一听。” 那丫鬟顿了顿,看四周的人都聚集过来才又开口道:“这位小姐在醉仙楼找了将军府二小姐的麻烦,二小姐仁慈,只是将她们扔了出去没有理会,但是殿下的态度不能不表。” 说到这她清了清嗓子,又提高了音量:“殿下说了,谁与郑二小姐为难就是与殿下为难,无论是嘴上说说闲话还是动手都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来自宸王府的报复。” 再踢了踢躺在地上的黄丽丽,“今儿个是第一次,殿下只派了咱们几个手无寸铁的丫鬟来给二小姐出气,若有其他人效仿或再犯,哼。” 剩下的话那丫鬟没说,但是大家都明白,甚至还有人说:“宸王殿下就是看上了那月夕小姐,这位丞相府的小姐喜欢殿下又不是什么秘密,殿下这是要给月夕小姐一个态度,自己的桃花自己掐呢。” 第二十四章 小姐,殿下喜欢你 那人说话的声音虽小,但是耳朵尖的丫鬟还是听到了,当时就朝说话那人看了过去,吓得那人一哆嗦,可丫鬟也只是看了看,并没有说什么。 打也打了,殿下的意思也表达了,剩下就没她们什么事了,几个丫鬟呼呼啦啦的来,又呼呼啦啦的走了,就留下挨打的三人不停的哼哼,以及围观群众在风中凌乱。 最近这一阵子宸王与郑二小姐的事可谓是闹得沸沸扬扬,大街小巷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人敢惹的魔王十一殿下看上了将军府真正的大小姐,就连街边要饭的叫花子都能讲上几句。 郑月夕和喜鹊终于也听到了一些,于是将给她们上菜的小二留了住,想仔细打听一下什么宸王道歉宸王向郑二小姐低头之类的是怎么回事。 包厢内,二人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小二站在桌前正在绘声绘色的讲着昨天发生的事情。“二位小姐不知,前一阵子外面风言风语都在传那位月夕小姐勾引宸王殿下,搞得很多大姑娘小媳妇都说要找月夕小姐讨个说法,可是把月夕小姐吓坏了。” 说到这那小二嘿嘿的笑了笑,“小的倒是觉得就是殿下跟月夕小姐闹了别扭,结果被传成这样,那位小姐生气了,殿下这是哄她呢。” 郑月夕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你怎么就确定那位小姐是吓着了是生气了呢?”“这还用觉得吗,那位被称作二小姐,实际上就是将军府刚刚认回来的真正的大小姐,为此将军府还办了一场回归宴。” “那些事情我们知道,你且回答我家小姐的问题。”“知道啊,那你们应该也知道在回归宴上有人挑拨离间被二小姐打了一顿的事情吧,那二小姐脾气这样厉害,怎么可能被吓着。” 喜鹊和自家小姐对视一眼没再插话,就听着那小二巴拉巴拉的讲了昨天的事情,在末尾还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最后收了五两银子就被打发了出去。 见小二乐呵呵的走了,喜鹊再也压制不住心里的激动,腾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小姐,殿下这是喜欢您呀,说是送压惊礼,实际上是为您撑腰呢。” “你不要胡说,你家小姐我还有名声呢,谁稀罕被他喜欢,我看她那样做就只是为了给将军府面子而已,可不是冲着我个人。” 喜鹊不服气,于是又小声嘀咕了一句:“殿下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知道,怎么可能因为皇家与将军府关系好就巴巴的亲自上门送礼,小姐就是不想承认罢了。” 郑月夕没有理她这话,只自顾自的琢磨着什么,时不时还摸一摸缠在脖子上的青青,倒是喜鹊又嘀咕了两句小姐不开窍什么的话,然后就开始看着青青发呆。 小蛇青青已经精神多了,虽然刚刚服了两次药,但是效果还是很显着的,本来她正在郑月夕的脖子上睡觉,后来郑月夕去摸她,她便顺着郑月夕的手爬到了桌子上,小脑袋一摆一摆的,很是可爱。 “小姐,奴婢好像看到青青往那黄小姐的脸上吐口水了,有没有毒呀。”喜鹊越想越不对劲,最后猛地坐直身子大喊了一句:“她该不会死了吧。” 郑月夕被她吓了一跳,“你小声些,放心,青青现在身子虚弱着,毒性不是很强,虽然她的唾液依旧可以害人性命,但是也有不致命的不是,只是会让她的脸奇痒无比,我想除了我之外,应该没什么人有这种解药了。” “这么说,青青的体内有很多种毒喽?”郑月夕点点头,又指了指小青的嘴巴,“她的牙齿里有毒液,是最致命的毒,普通人只要接触到就会死,内力深厚的会晚点再死。” 又指了指尾巴的部分,“她的粪便也带毒,只要分量足够,闻到的人都会死,不过主要看她心情,紧张或者捕捉猎物时她的粪便就有毒,如果是平时嘛,那就是普通的屎。” 喜鹊翻翻白眼,这两天她已经习惯了小姐十分不文雅的说话方式,但刚刚吃饱的她还是不想听这些,于是赶紧问道:“那还有呢?” “还有啊,她的皮肉骨血全都是毒,吐出来的那种毒液,哦,也就是她的唾液,那原本是能让所有生灵全身溃烂的药,但是她现在太小又虚弱,就只能让人痒上一痒了。” 喜鹊咧了咧嘴不再问了,青青又被郑月夕绕在了脖子上,两人没再多留,结账之后便又骑着马回府了。 今儿个只有母亲靳霜霜一人在家,郑月夕回去以后跟母亲说了好一会话,也没有隐瞒她带了一条蛇回来的事情。 靳霜霜也是武将家的女儿,虽然上一代武国公就已经不再带兵甚至不再上朝,对后代胆识的培养还是很到位的,于是很快她就也喜欢上了这条小蛇,还把玩了好一阵子。 青青也很通人性,一通撒娇卖萌,哄得靳霜霜咯咯地笑。不过也没待一会,郑月夕的房里还有一堆压惊礼等着她整理呢,走之前靳霜霜没有对帝焕宸这种态度做出评价,只是嘱咐女儿看好青青,不要让她伤了人。 从靳霜霜的院子里出来,两人慢悠悠的走在回月夕院的路上,喜鹊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最终还是没有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 郑月夕自然发现了她的犹豫,但是她不想问,因为她知道喜鹊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母亲为何没有给她讲帝焕宸来送压惊礼都说了些什么,或者直接一些的说,那就是为什么母亲没有表达自己的看法。 其实她能理解,自己回来还不到半月,且年纪尚小,虽然再过一月就要过十三岁的生辰,从那以后就可以有人来上门向自己提亲,也要为自己及笄以后出嫁做准备。 可那些事是母亲不愿意提及的,刚刚找回来的女儿,哪里舍得那么快就许给了别家,虽然她并不觉得帝焕宸跟自己有什么。 可就算是有什么,相信母亲也是希望自己能多看一看的吧,天下男人千千万,母亲也是不想因为这一阵子的谣言稀里糊涂的就觉得自己喜欢帝焕宸吧。 第二十五章 皇家党派 她笑着摇了摇头,且不说自己对帝焕宸没有那种想法,就算是有,自己也并没有打算很早就成婚呀。 师父是个医术高明的人,他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说过,女子及笄就成婚其实很伤身体的,只不过人们都觉得及笄成婚生子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若是自己以后有了心上人,定要拖上几年再成婚,实在不行就几年以后再要孩子。 “想什么呢。”郑月夕觉得自己想的太远了,不由得一巴掌拍在自己脑袋上,然后又使劲的摇了摇头。 以后的事以后再去想吧,她现在首要的就是要把师父的仇报了,只有报了仇,自己才能安心。 帝隆,她在脑子里将这个名字念叨了好几遍,然后突然站住脚对喜鹊说:“你去把二哥哥找过来,二哥哥不在就叫三哥哥。” 喜鹊刚要应下就见自家小姐又摇了摇头:“不行不行,三哥哥太过单纯,还是找二哥哥吧,他不在就叫他回来以后来找我。” 小丫鬟没多问,应下差事急匆匆的走了,郑月夕大步迈进院子,刚到自己的会客厅就看到了一堆箱子,每个箱子都没有打开,小小的屋子被堆的都快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小姐您回来啦,喜鹊呢?”青莺乐呵呵的从箱子后面挤出来,一个劲的朝后边张望,想来也是惦记自己的妹妹吧。 “我让喜鹊去找二哥哥了,这些东西怎么不收起来呀,放在这里多碍事,快叫下人都搬到小库房去,我要同二哥哥在这里说说话。” “可是小姐,这里的东西都是殿下送过来的,说非得要您亲自过目才是。”“哎呀他又不在,这样,你挑出一些我用得上的拿出来,没用的就放到小库房,没关系的。” 说完这些话郑月夕就开始往自己的房间走,她得换身衣裳,边走还边嘱咐青莺等二哥哥来了以后让他稍等一下。 很快郑月夕就收拾好回到了自己的小书房内,而二哥郑烨煜也已经坐在那里一口一口的抿着茶,见到郑月夕走过来赶忙招呼:“妹妹可是来了,让二哥哥好等呢。” 郑月夕笑了笑,没有答话,反而是对站在郑烨煜身后的喜鹊说道:“你也奔波了一天了,去休息一下吧,留青莺在这里侍候就好,另外告诉其他人,没事不要来打扰。” 喜鹊退下了,书房的门也被关了起来,屋子里只剩下他们兄妹二人及青莺在,气氛有些压抑,郑烨煜也不再吊儿郎当,坐直了身子想听听妹妹究竟要问他些什么。 郑月夕这才走上前,在郑烨煜的对面坐下,故作轻松的道:“二哥哥紧张什么?莫不是做了什么缺德事怕妹妹我知道?” 郑烨煜白了她一眼,“有什么是事你快说吧,搞得神神秘秘的。”“其实也没什么事,今儿个我回来时遇到了丞相府的一个嫡小姐,她与我为难,我不明白怎么回事,所以想问问二哥哥知不知道。” “就这事儿啊。”郑烨煜又恢复了之前的吊儿郎当,“那个黄丽丽啊,她家与咱们家是不对付,而且这个黄丽丽心眼子小的很,觉得咱们家大小姐的丫鬟叫黄鹂是侮辱她。” 郑月夕一脸黑线,紧接着郑烨煜的话就又来了:“不过她应该不是为了这个,八成是因为她喜欢宸王,而你最近与宸王的谣言传的满天飞,就是嫉妒吧。” “那她家与咱们家不对付是因为什么呢?”郑月夕不想聊这些个八卦,更何况还是自己的,之所以问起黄丽丽也不过是想打开个话头罢了。 郑烨煜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毕竟这些事情在朝臣家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而且他也觉得说清楚了对以后郑月夕的交际比较有帮助,于是就给她讲起了皇家党派之事。 “这个事儿要说起来就要提到皇家这两年的争斗了,妹妹可有兴趣听听?”郑月夕自然是要听的,还做出了十分八卦的表情。 郑烨煜很满意妹妹的表现,于是开始说正事:“其实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只要是朝臣有心都会知道一些,就连皇上也是知道的。” “当朝有十一位皇子,其中十一皇子就是宸王,剩下的五皇子已经离世,七皇子跟当年的淑妃密谋杀害了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孩子被贬为庶民流放边疆了,剩下的基本分为三个党派。” 青莺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听下去了,这少爷小姐都说到皇家党派了,自己再听下去容易被灭口,话本子上不都是这么说的吗,有些人遭遇暗算都是因为那一句:“你知道的太多了。” 于是她弱弱的打断了郑烨煜的话,“那个,二少爷,小姐,要不奴婢还是出去吧?”郑月夕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你多听听,跟着我就注定要与这些人打交道,多了解一些也好。”说完还示意她找个位置坐下。 青莺没敢坐,但也没走,只站在那里安静的听着。“其中一派肯定就是中立的了,以往皇家都是立嫡立长,虽然咱们皇上登基以后便宣布要皇子们公平竞争,但还是有一部分不甘的,或者说是没兴趣。” “比如说大皇子帝焕奕,他今年已经四十二岁了,而皇上身子骨硬朗着,就算是他谋逆也当不了几年的皇帝,所以自然就不会惦记。” 青莺咧了咧嘴,这谋逆都出来了,太吓人了也,可也只是在心里腹诽,没敢说些什么。 “二皇子胆子小,与人接触也不多,叫什么来着?我还真想不起来了,哦对,帝焕温。三皇子帝焕丰管国库,四皇子帝焕凌有病没儿子。” 郑月夕也忍不住咧了咧嘴,“二哥哥你就不怕有人听见吗?瞎说什么大实话。”郑烨煜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还在郑月夕的头上拍了一下:“好好听二哥哥给你讲故事,不要想别的。” “剩下除了刚刚说的那两位以外就分了两个党派,一个以十皇子帝焕明及帝隆为首,外加一个小跟班八皇子帝焕方,然后就是宸王和九皇子帝焕清六皇子帝焕书,身后的官员及势力就不说了,说了你也不懂” 第二十六章 添一把柴 郑月夕翻翻白眼没搭理他,终于说到了正题,她可不能错过,于是又堆起一脸好奇问道:“这个帝隆是谁啊?王爷吗?他是因为和皇上很亲近所以才活到现在吗?” 郑烨煜又抿了口茶,瞥了一眼郑月夕,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有些人虽然没有前些年风光,但背地里的小动作还多得很,虽谈不上忌惮,但是对付起来也绝不轻松。” 二哥哥的意思她明白,但是她也有自己的坚持:“温水煮青蛙固然是好计谋,但是如今青蛙被煮的白了表面,也只是白了表面而已,该蹦跶还是要蹦跶的。” “哦?那二妹妹可有什么好法子?”郑烨煜面上少见的泛上一抹严肃,说话也更认真了几分。 郑月摸了摸脖子上的青青,这是她这两天新添的小动作。“不如再添一把柴,二哥哥觉得,肉再老的青蛙,又能挺过多久沸腾?” “妹妹说的新柴,该不会是自己吧?”郑烨煜突然将脸凑了过来,郑月夕嫌弃的推了一把:“有何不可?” “胡闹!”郑烨煜生气了,直接广袖一挥站了起来,把一直云里雾里的青莺吓了一哆嗦。“你可知这口锅支了多少年,又废了多少柴?” “我不会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我的价值也不仅仅只是一把柴,有些事情我要做,自然就有我的理由,二哥哥拦着也没有用。” “罢了。”郑烨煜突然泄了气,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有些无奈的道:“你我兄妹不过相处半月,但是我了解你的执拗,也知道你不仅武功奇高,甚至还有一些别的本事只是你没表现,若是你想,那些事也未必做不成。” “那二哥哥就将他仔细的同我讲一讲吧,这样我也能先有些打算。”郑月夕见郑烨煜松了口,赶忙又讨好似的开口。 “说起他来就更要遥远了。”郑烨煜喝了口茶,“余庆开国到先帝爷那一代,其实立储君都是立嫡立长的,先帝也是因为是嫡长子才继位。” “但是这不代表皇家争斗不在,嫡子不管是一个还是十个都有被其他兄弟陷害的可能,先帝爷不例外,他只有一个嫡子,是意外身亡的,这就让他抓了瞎。” “所以先帝便决定不管儿子们的母族是否高贵,他就想任性一次,选择自己认为更有能力的儿子,当时就看上了帝隆和当今皇上二人。” “帝隆是武将,带兵打仗虽有败绩但也都在少数,只是心术不正,他想安排一个大卦师到皇上的身边,必要的时候推他一把,结果被皇上发现了。” 郑月夕突然觉得这个安排大卦师的事情可能跟师父有关,于是紧追着问了一句:“大卦师?他从哪里找的大卦师,还能安排到皇上身边?” 果然,郑烨煜说的正是林家的那一桩:“有一败落的卜卦世家,姓林,虽说那个世家已经落败,但是卦术精妙,他府上的卦师便是出自林家,叫林清远。” 郑月夕听到这里拳头攥了攥,下意识的开口道:“他算什么出自林家,不过是个旁支而已。” “嗯?妹妹如何得知?”郑月夕又摸了摸脖子上的青青,冰凉的触感让她的怒火平息了几分,但是却没有回答郑烨煜的问话。 不是不能说,都已经表明了要对付帝隆,那这件事就瞒不住,何况二哥哥是她信任的人,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她只是摇了摇头,“等有空了,月夕再给二哥哥好好讲讲。”“那便等明天咱们到宸王府再聊吧。”郑月夕没有拒绝。 帝焕宸那家伙也不是不可靠的人,相反她还很是信任,只是不知来由,也不知为何在郑烨煜说到帝焕宸和帝隆不是一党时,自己还狠狠的松了口气。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太多,那都是前朝的事了,我也没有打听过,只知道那旁支住进了林家主宅,然后得知主宅有一本秘籍,那秘籍是林家先祖留下的,除了那位先祖,再没人能学会。” “二哥哥可知那秘籍上都有些什么?”郑月夕这话问的有些小心翼翼,要知道那本秘籍已经被她埋在了师父的棺木里。 自己的一身本事是藏不住的,身世也是藏不住的,就怕有心之人知晓了秘籍的事然后联想到毒满山上,会避毒的人又不只她一个,扰了师父一家的清净就不好了。 到时候有心之人上山,必定要做足了功课,翡翠也未必拦得住,不行,得做些什么让那座山头完完全全属于自己才行。 “妹妹在想什么?”郑烨煜见她一直发呆,便用手在她面前挥了挥,郑月夕终于回神,紧接着就又问了一遍:“二哥哥可知那秘籍上写的什么?” “不知,不仅我不知,除了当年那些人,所有人都是不知的,我所知这些也是从宸王那里知道的,宸王也只知这些。” “总之就是那旁支偷了几次没得手,然后襄王,也就是帝隆就把那林府给血洗了一番,先帝觉得他太过残忍,便选了当今圣上。” “全都杀死了吗?有没有留下活口?或者说带走什么人?”郑月夕想起至今还没有找到尸首的师哥,也不知他们有没有线索。 “那旁支一家肯定是活着的,只不过后来全死了,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估计就算先帝在世也不知吧,如果你真想知道,就需要自己调查了。” “那后来呢,他到现在还没有被除掉的资本是什么?”“小姐,二少爷。”郑月夕还想再问,青莺却轻声打断了。 “夫人已经派人来催好几次了,晚膳已经备好了,两位主子先用膳吧,有什么事明儿个再说。” 二人这才向外看去,好么,天都要黑了,两人对视一眼,起身走出了书房,关于之前聊着的事情绝口不提。 男子与女子本就不好在一个房间里待的时间过长,虽然他们是亲兄妹,但是晚上还在一起也是不太好的,于是用过晚膳约好了明日一早去宸王府后二人便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二十七章 淑湘怕蛇 今天天气真好,郑月夕站在院子里冲着初升的太阳伸了个懒腰,今天要去宸王府,搞不好就要待上一整天,青青的药得早点喂才行,所以她起的很早。 月夕院儿里倒不是没有会煎药的下人,只是今天早上她需要给青青加大药量,昨天又忘了嘱咐,只能亲自来了。 药被熬好晾凉,郑月夕依旧亲自喂了下去,最后一点药刚刚下了青青的肚就有一个下人走到了近前,通知她到花厅用膳。 她又将青青绕在脖子上,带着两个丫鬟去了花厅,刚走到门口就遇到了郑淑湘,郑淑湘像往日一样冲郑月夕打招呼,紧接着就是一声惊呼,将花厅内的人都喊了过来。 “湘儿,你怎么了?”郑威大步上前,看了看郑月夕,又看向郑淑湘问道。“哎呀,吓死我了,月夕脖子上那条小蛇刚刚朝着我吐信子,我没忍住就叫了出来。” 说完拍拍胸脯,对着所有人都欠了欠身:“让父亲母亲和哥哥们担心了。”然后又转向郑月夕:“妹妹,真是对不住,姐姐实在是太害怕蛇了,虽然早已知道你喜欢带着蛇,却还是不太适应。” 郑月夕皱了皱眉,昨天用晚膳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跟家人们说了青青的事情,且通知了下人们,让他们都不用害怕,昨天都没什么反应的人,今儿个怎的就怕成这样。 “是月夕吓到了姐姐才是,月夕不知姐姐居然怕蛇,所以才吓到了姐姐,妹妹给姐姐赔不是了。” 说完郑月夕就冲着郑淑湘欠了欠身,郑淑湘看着她把这个礼行了下去,手轻微的动了一下又缩了回去,在别人看来就是她想拦但是因为害怕所以没敢动。 实际上她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此刻的花厅门口,父亲母亲以及两位哥哥都站在自己的身边,而郑月夕又在向自己行礼,那样子让她很爽。 她好像看到不久的将来,在这座将军府里,所有家人就是这样站在自己的身后,让郑月夕都只能向自己行礼,靠巴结着自己活着。 想着想着她就笑了起来,郑月夕看着郑淑湘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心里有什么想法很容易就表现在脸上,可而后就是一愣,自己不也是小孩子吗?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她又抚了抚脖子上的青青,“我这小蛇身子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发了病,所以只能天天带着,姐姐不会介意吧?她其实很温和的。” 郑淑湘回过神来赶忙收了笑,又恢复了刚刚害怕的样子,有些结结巴巴的回道:“不,不会介意的。”说完还十分勉强的咧了咧嘴。 “好了,快快用膳吧。”靳霜霜率先走回了桌子旁,郑淑湘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只是三哥郑烨浩还是有些不满的看了郑月夕一眼,可到底没说什么。 这个二妹妹真是不懂事,一条蛇哪里有姐姐重要,姐姐都害成那样了,她把小蛇交给丫鬟不也带在身边吗,可偏偏就不提这茬,他可不信这个邪性的二妹妹不会想到这一点。 那就是故意的了,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难道淑湘的感觉是真的?她真的是气淑湘占用了她的身份这么多年还不还给她? 郑烨浩一个激灵,自己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淑湘跟自己是从小长到大的亲人,可月夕不也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妹妹吗,郑烨浩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再往坏的方面想。 她的表现被郑淑湘看在眼里,原本面上还带着得意,可后边越看越不对劲,直到郑烨浩摇了摇头,她的脸也冷了下来。 “大哥哥的府邸我还没有去过,上次在宴会上见过嫂嫂和越儿一面以后也没再见过,这样实在是太失礼了,女儿想着什么时候嫂嫂方便就过去看看,父亲母亲觉得如何?” “哈哈哈,你这丫头,你就是半夜三更突然过去你大哥哥都不会介意的,更何况是大白天的想要过去拜访。” “是啊是啊,你想去你大哥哥家什么时候去都可以,他们什么时候都方便,不用这样谨慎的。” “就是。”郑烨煜喝了一口粥,“母亲跟父亲闹别扭总会离家出走,那可真是三更半夜都要去的,若是你想去,等母亲下次跟父亲闹别扭的时候一起去就知道了。” 啪,靳霜霜在郑烨煜的头上拍了一下,这一下下手有点重,疼的郑烨煜咧着嘴去揉,靳霜霜也有些心疼,伸手想去揉一揉,顿了一下又傲娇的放了下去。 “都说将军府的二少爷长得像我,与我定是更亲厚的,可我怎么觉得你就是我生出来专门跟我作对的呢,瞧瞧你,都敢调侃你老娘了。” “哪有,儿子替二哥哥证明,这可不是调侃,因为二哥哥说的都是真的呀,小妹你说是不是。”郑烨浩也跟着起哄,说完还问郑淑湘,可郑淑湘只是敷衍的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大家都只当她是那会儿被吓得还没缓过劲儿来,也没计较,一家人又乐乐呵呵的说起了别的话题,期间郑烨浩提议要带郑淑湘出去转转,郑烨煜也说了要带郑月夕出去,将军和夫人自然不会反对。 一家人说说笑笑的用过早膳,郑月夕又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稍微捯饬了一下,第一次上宸王府定是要备些礼物的,她也不知道准备什么,干脆就趁着今天早上画了两幅阵图带着。 郑烨煜就看着郑月夕将随意扔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的几张纸卷吧卷吧,然后塞进了袖袋,没忍住问了句:“我说让你带回礼只需要做做样子,可你也太做做样子了吧?” 郑月夕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二哥哥看清楚我这里写着什么画着什么吗?这可都是宝贝,比他随随便便找的那两车东西可用心多了。” “这么邪乎吗?我看看。”说着郑烨煜的手就伸了过来,却被郑月夕毫不留情的拍了回去。“一会到了他府上再看也不迟,二哥哥急什么。” 其实郑月夕是嫌麻烦,这些阵图是她用简单的卦象布出来的,不像他们平时打仗用的那种人们用肉身布置出来的,解释起来比较麻烦,还不如一次性解释清楚。 第二十八章 丫鬟的挑拨 可这看在郑烨煜眼里就是这小妹不好意思了,或者说是想让自己的心上人第一个打开,小女儿的心思嘛,他都懂得。 郑月夕才不管他怎么想,收拾好就率先出了院子,郑烨煜紧跟其后,身后还跟着青莺喜鹊以及侍卫郑非。 郑月夕身边的两个丫鬟和郑烨煜身边的侍卫都是将军府的家生奴,所以彼此之间都比较熟悉。 再加上两边的主子关系亲近,对下人也没什么约束,三人凑在一起就跟冤家见面似的,走在后面也不安生,是不是就要互相呛白两句。 大多数时候都是郑非把青莺气的脸通红,喜鹊再替姐姐出气去呛白郑非,郑月夕转头回去看,就看到青莺可能是被气的很了,正梗着脖子骂郑非,郑非也不生气,反而笑呵呵的看着她,这一下子就让郑月夕来了兴趣。 “我这一对儿双生丫鬟啊,性格一点都不一样,妹妹喜鹊是个活泼的性子,青莺却相对温婉,可就奇了怪了,二哥哥你看看,每次她与你的侍卫一见面就会厉害起来,是不是与平日不同?” 郑烨煜挑着眉向后看去,可不么,他的侍卫这时正朝着青莺憨憨的笑,青莺也改了平日温婉的样子正十分不雅的冲他翻白眼。 “还真是不一样,你看你那神经大条的丫鬟喜鹊好像都看出些门道了呢,我看着像是在撮合。” 郑月夕笑嘻嘻的抬起头正准备说什么,没注意到前面的人,几乎是差个手臂的距离就要撞了上去,还好郑烨煜拦住了她,这关于丫鬟与侍卫的话就没在说出来。 “二哥哥这是要带妹妹去哪里呀,瞧妹妹高兴地,都没留意前边的路呢。”郑淑湘背对着府门一脸笑意的看着她,又补充道:“二哥哥要不要带着妹妹我一起?” “妹妹若是想去,那就要到宸王府递拜贴,待那边收下以后再过去,不过不知道妹妹跟宸王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谈?” 郑烨煜这话说的有点没留情面,郑淑湘面色沉了沉,正好这时三哥郑烨浩也走了过来,转眼的功夫一张冷脸就又变得楚楚可怜起来。 “原来是去宸王府啊,那想必二哥哥和妹妹过去定是有要事相商的,湘儿也不过是看哥哥妹妹很是开心随便问问罢了,湘儿那里配得上与宸王殿下攀谈,二哥哥就不要取笑我了。” “怎么了湘儿,二哥哥可是又拿你寻开心了?”郑烨浩云里雾里的走过来,也没顾得上跟郑烨煜和郑月夕打招呼,自顾自的问道。 “好了,既然没什么事那我们就先走了。”说完也不等他们有反应,自顾自的就拉着郑月夕离开。 马车是一早就候在门口的,车夫见二少爷二小姐都上了车便打马离开,两个丫鬟和郑非也赶紧跟上,不一会两辆马车就没了影子,只留下郑淑湘一脸伤心的站在那里,还有一脸关切的郑烨浩。 “到底怎么了,湘儿你怎么不高兴了,是不是二哥哥说你了?他那人就是那个样子的,只是逗你玩儿而已,你不要计较,咱们先上车吧。” 郑淑湘也没答话,就由丫鬟黄鹂搀扶着上了马车,眼中尽是凄哀,把郑烨浩急的不行,一个劲儿的问怎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些羡慕妹妹罢了,她性子活泼,很招人喜欢,就连以往跟我关系很好的姐妹都表达过对妹妹的欣赏,相比之下我就有些不够看了。” 郑烨浩更不明白了,“你的姐妹能欣赏她你羡慕什么,你们都是一家人,若是还能拥有一样的好朋友那岂不是更好?” “好什么呀,三少爷您怎的不明白呢,自从上次回归宴的请帖发下去之后,之前与小姐交好的那些人大部分都……”“住嘴,黄鹂你休要胡说。” “小姐您还有什么好瞒着的呀,你那就是心地太善良了才遭别人欺负,今儿个这话奴婢一定要说,小姐你就算是打死奴婢奴婢也要说。” 说完黄鹂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有两滴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在了车厢的地板上,面上尽是决绝。 “三少爷,奴婢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不好听,且有些是奴婢的猜测,也许三少爷会觉得是奴婢在挑拨,那就请三少爷责罚吧,但是奴婢恳请三少爷去查一查,大小姐实在可怜呀。” 郑烨浩更着急了,见郑淑湘又要开口阻止赶忙就道:“妹妹你不要阻止,就让她说,若是真的有人欺负你,整个将军府都不会袖手旁观的,黄鹂你也起来,我知道你是为了大小姐好,不管是真是假你都尽管说,本少爷被责罚你就是。” 郑淑湘没再说什么,面上竟是无奈,还装模作样的瞪了黄鹂一眼,黄鹂也不害怕,就直挺挺的跪着,说起了刚刚的事情,以及这段日子郑淑湘受的委屈。 “小姐就是太善良了,刚刚在门口看到二少爷和二小姐聊得正欢便打了招呼,还开玩笑说去好地方能不能带上大小姐。” “三少爷,今天早膳时您亲口说了要带大小姐出去的,当时二少爷二小姐都在,怎么会不知道大小姐说的就是一句玩笑话,可他们就是一点面子也不给。” “当时二少爷就冷了脸,说若大小姐想去宸王府就要递拜帖,还说不过宸王殿下同不同意就不知道了,这明摆着就是炫耀呀,偏生二小姐还任由二少爷那样说。” “还有,之前与大小姐交好的那些小姐大部分都已经不再和小姐往来了,说来就是在回归宴之后的事,奴婢听说是因为二小姐讨厌大小姐占了她的身份,所以一回来就放了话。” “人们都在传,说京中想要与她交往的必须把大小姐视为敌人,还说大小姐到底是个假冒的,如今真的都回来了,过不了多久大小姐就会彻底被将军府的人遗忘,甚至抛弃,呜。” “黄鹂你住嘴!”郑淑湘急了,伸出手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直打的黄鹂一个趔斜摔坐在了地上,许是自己也觉得不该打人,又或是心里实在委屈,一巴掌打完,郑淑湘又开始抱着黄鹂大哭起来。 “岂有此理!”郑烨浩生气了,砰的一下拍了桌子,桌上的茶盏都被震得飞了起来又落下,震得黄鹂一哆嗦,却震得郑淑湘偷偷的笑了起来,心道这丫鬟挑拨的功夫真是到家,回头一定重重有赏。 第二十九章 我妹妹爱吃肘子 护国将军府的三少爷是出了名的单纯好骗,偏偏他还觉得自己聪慧的很,最大的爱好就是惩恶扬善。 实际上他又怎能真的分辨出善恶呢,不过是几句莫须有的谣言,和几滴虚假的泪便让他对自己有着相同血脉的妹妹生出了不满,甚至是厌恶。 郑月夕刚刚回来时他便是这样,听了黄鹂几句从前有人假冒大小姐来认亲弄得夫人身子越来越不好的关心话语便找了卦师闹了一场,因为那件事他便一直不好意思与郑月夕亲近。 如今又看了郑淑湘主仆二人的一出戏便又开始想着怎么给郑月夕个教训,也不知道要闹出什么样的幺蛾子来,又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不过郑淑湘不在乎,黄鹂也不在乎,这正是她们想要的结果,事情成了最好,不成也不是他们来承担,毕竟她郑淑湘可没有说过郑月夕半句不好。 若是想让郑月夕在这将军府活不下去,那首当其冲就是拉拢,而第一个目标当然要是最简单的,也就是最蠢的一个。 而另一边郑月夕的马车上,二人也在讨论着这件事情。“二哥哥刚刚那样说话是不是不太好呀?” “行了你别装了,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咱们家里呀,爹从前是个勇猛的将军,根本不屑这种明争暗斗的事情,娘也许看出了什么,但是她被爹保护的太好,总觉得什么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不到撕破脸的那一步是不会吱声的。” “老大心思倒是细腻些,但是他不在府中生活,又怎么能看的到呢,老三更是个拎不清的,现在搞不好就正被你和我气的火冒三丈呢。” 说到这郑烨煜叹了一声,“老三其实很孤单的,我大他四岁,可是三岁启蒙便要到国子监去读书,与一岁的帝焕宸更近一些,很少与他玩耍。” “大哥在他出生时更是有了自己的事情做,而且大哥性子比较淡,也很少陪着他,所以在你出生后,他便带着个妹妹到处跑,久而久之与我们也就没那么亲近了。” “如果哪一天老三那小子做了什么得罪你的事情,二哥哥希望你能原谅他一次,他只是太孤单了,因为你的丢失爹娘也疏忽了对他的教养,这才让他这样散漫,也让他很相信淑湘。” “我明白,二哥哥这样说就是生分了,三哥只是还不懂事而已,我不会跟他计较,就是我那大姐姐,我也不会计较的。” “只要他们都不过分,我都可以不计较,没有什么比一家子人在一起和和美美更重要的,时间久了也许淑湘就明白了,我的存在并不会给她造成任何威胁。” 啪,郑月夕的脑袋突然被拍了一下,她捂着脑袋看向郑烨煜,郑烨煜却皱着个眉教训她:“你这丫头不过十二岁,做什么老气横秋的。” 郑月夕也不明白这是为何,于是问道:“二哥哥可有把我当成十二岁的小孩子?”这话把郑烨煜问住了,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没有。 好在这时宸王府到了,两人便都住了口,郑烨煜率先下车,回过头来又去拉自家小妹,也没叫下人通报,两人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走了进去,留下刚下车的青莺三人面面相觑。 “这府里的景致怎么样,前院儿的布局都是我设计的,从这绕到大花园你还能看到一大片人工湖,湖中间有个亭子,也是我提议的,午膳咱们可以去那里用,凉快的很。” 郑月夕一边听着二哥哥絮絮叨叨介绍着府里的景致一边往前走,脑子里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怎么的,打从进了这个院子,她的心就莫名其妙跳的急快,紧张得很。 稀里糊涂的走,稀里糊涂的进了一间屋子,稀里糊涂的坐下,稀里糊涂的喝了口茶,凉茶入喉,一个激灵就清醒了过来,她猛地站起来,正好与一脸纳闷抬起头的帝焕宸四目相对。 “你怎么来了?”帝焕宸离着老远就听着好兄弟跟人絮絮叨叨的介绍着自己的府邸,也想到了应该是那死丫头被他带过来了,心里其实是很高兴的,可说出来的话就是那么不中听。 “怎么?不欢迎我来?那我走?”果然,一句话让这丫头不高兴了,他揉揉眉心,想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可一看这丫头挑着眉毛的嚣张样子,自己就又傲娇了起来。 “本王岂是那样的人,既然来了,那就用个午膳再走吧。”说完便又打量起这个丫头来,今天这丫头穿了一条翠绿色的长裙,头上没什么繁杂的坠饰,倒是脖子上盘着的一条小蛇衬的她有几分妖媚。 他不由自主的从桌案后面绕过来走到这丫头面前,两人站的极近,他抬起手托起小蛇的下巴,被打扰睡觉的小蛇不满的冲着他吐信子,倒是有些像她的主人。 之前青青一直是搭在郑月夕的肩膀上睡着的,虽说蛇是冷血动物,可帝焕宸就是觉得自己拖着她的下巴似是感觉到了她主人的体温,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这小蛇哪来的?还不错。”听到帝焕宸的夸赞,郑月夕也得意起来。“那肯定是与普通的蛇不同的,她可是我从毒满山带回来的,是蛇王的女儿,好看吧。” “咳咳,那什么,既然要在这用午膳,那我去通知赵老头张罗备宴吧,我妹妹爱吃肘子,得早点烀上才能烂。” 郑烨煜的话打断了两人之间有些暧昧的气氛,两人都很尴尬,帝焕宸回到了桌案前装模作样看书,郑月夕直接坐回了哥哥的身边喝茶。 “不用了,慕青,你去通知那老头,叫他去买新鲜的食材。”“再叫他开两坛佳酿,设宴在湖心亭,今儿个殿下高兴,要喝两杯。”郑烨煜也跟着起哄。 可帝焕宸却没反驳,只是以询问的目光看向郑月夕,那意思就是:你能喝酒吗?郑月夕翻了个白眼:看不起谁呢。 “今儿个本小姐是来给你送谢礼的。”说完从袖子里拽出一卷皱皱巴巴的纸,一下子扔在了桌案上。 第三十章 月夕的本事 郑烨煜也来了兴致,他拖了一把椅子凑到了桌案前,迫不及待的打开就开始看,可看了一会两人就皱了眉,再看下一张,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开口。 郑烨煜问的是:“这什么玩意?”帝焕宸问的是:“这是卦象吗?”郑月夕将青青不紧不慢的取下来放在手上把玩,悠哉哉的开口道:“答对了一半。” 这话自然是回答帝焕宸的,顺带着还给自家二哥回了个白眼。她走上前,把第一张图倒过来,嘴里还不忘损白他二人,“正反都分不清,真丢人。” 俩人被她说的有点不好意思,可也没说什么,毕竟现在这卦象才是最吸引人的,两人又重新开始打量,可还是看不出的门道来。 “说是卦象倒也没错,不过这不是普通的卦象,不然给你们两个不懂卦的人看有什么用,准确来说,这是以卦象衍生出来的阵法,神奇的很。” “当然,这种东西对我来说并不稀奇,而且还是入门级的,但是对于你们这两个没见过世面的人来说肯定是神奇的。” 帝焕宸抬起头来,堂堂宸王殿下肯定是不屑翻白眼的,于是他切了一声又低头去研究,实际上是也觉得卦象研究出来的阵法听起来真的挺玄乎的,要是他这时候翻了白眼,到时候被打脸多尴尬。 郑烨煜可没那么多想法,就见他抬起头,大白眼翻的老高,“别卖关子了,说的玄乎得很,那你倒是过来讲讲清楚呀。” 郑月夕终于嘚瑟够了,她将绕在胳膊上的青青解下来放到一边,任由这条小蛇满屋子乱窜也不去理会,开始认认真真的讲解起这两个阵法图的用法及效果。 “你们都知道天机不可泄露的哈,所以怎么做到的我就不说了,我先给你们讲讲这两个阵法有什么用处吧。” “这第一个阵法名为闭眼阵,别问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我想叫什么就叫什么,你们管不着。” “闭眼阵,顾名思义就是让人闭上眼睛的阵法,这卦象原本是卜人眼睛以后有没有毛病的,我觉得没啥用,就琢磨着改了个阵。” “原本是改着玩的,后来听二哥哥说你月夕过后就要去西边平乱了,这不就画下来给你送去了么。” 再想想,这话怎么听都有点别扭呀,就好像自己担心他似的,于是别别扭扭的又补了一句:“我二哥哥说要跟你去,我这才拿出来的,你可不要多想。” 郑烨煜听了这话十分得意的看了帝焕宸一眼,眼中满是挑衅的意味,而帝焕宸却并不在意,虽然死丫头这么说,但是他这么聪明,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心里美滋滋的某人嘴巴却不肯承认,于是也同样梗着脖子回了一句:“本王才不会多想,你这解释实在多余。” 不会多想吗?小丫头心里有些不舒服,可又不知道自己心里的这种不舒服是来自哪里,于是轻哼了一声不再去想。 “有自知之明就好。两军对垒时,只要是布阵之人视线所及的敌人都会两眼突然失明,陷入黑暗之中。” “真有这么神奇吗?”“当然有了,我布阵之后便将这种阵法在我师父身上试验过,虽然对于师父来说没有什么威胁,但是绝对是管用的。” “你别告诉我你只试过那一次。”“对啊,试一次就行了呗,还要试多少次啊,都说了我当时是改着玩儿的,多了就不新鲜了。” 帝焕宸一脸黑线,郑烨煜叹了口气,“我的傻妹妹呀,你的心也忒大了,就算是你这一双大眼睛里能装得下五十万人,可没试过就是没试过,怎么能确保一个人好用,五十万人也好用呢?” 郑月夕听的一愣,不太明白郑烨煜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什么关系吗,我说能用那一定就是能用呀,不信你们就试试嘛。” 郑烨煜觉得有点不靠谱,可帝焕宸却觉得试一试也不是不行,于是点点头问道:“那这种效果能持续多久?或者说,这种阵法怎么破解?” 郑月夕笑嘻嘻的道:“其实很简单,要么将我的卦象打乱,阵自然破,要么就是等上两个时辰,到时候自然就破解了。不过两个时辰以后还可以再续的啊,但是想来是没有那个必要的。” 确实没有必要,如果两方对垒,就算人数不相当的情况下,二十万拿着武器的将士对战五十万拿着武器的瞎子,对方要么从刚瞎了就开始往回跑,要么就失去了方向原地乱转,怎么都不会好过。 就算是他们挨过去了,那己方的二十万也不是干看着的呀,两个时辰的屠杀过去,五十万瞎子还能剩几个? “好了说下一个。”她又抽出下边的那一张,“这个呢,是跟上一个合起来用的,这个是能使人耳朵出问题的。” “怎么出问题?让他们聋?”这话是郑烨煜问得,回答他的是狠狠的一个白眼。“我是那么残忍的人嘛?嘻嘻,这种只是让他们耳朵里只能听到打仗时的声音而已啦。” “就是将士们喊打喊杀的声音啊,刀剑碰撞的声音啊,还有武器破开皮肉的声音啊,马蹄飞踏的声音啊,嘶鸣声啊,哀嚎声啊。” 郑月夕一边说一边掰着手指头数,数的对面两个人都齐齐的打了一个哆嗦,这叫不残忍?这叫而已啦?这丫头是不是对残忍有什么误会。 “你们怎么这样看我?我说漏了什么吗?那个不重要的,他们从前打仗时听到过的声音都会有的。” 帝焕宸听出了关键,“那也就是说,只要他们仔细去分辨,还是可以知道这些都是幻听的对吧?” “真聪明。”郑月夕毫不吝啬的夸赞了他,还顺手捏了捏他的脸,嗯,手感真不错。被夸赞的某人耳朵根子红了红。 “这也是破解的办法,只要忍住不听那些杂乱的声音,心中默念这些都是假的,然后做深呼吸,顶多五息就可破解。” “不过你们也不要太小瞧了这个阵法哦,谁都没有办法保证心智足够坚定,而且就算是有人够坚定破了阵,那也没办法管别人呀,因为他说什么别人都听不见,哈哈,好玩吧。” “好玩儿,呵呵,好玩儿。”帝焕宸和郑烨煜都在附和着,可心里却是对郑月夕的本事佩服的五体投地,从这一刻起,两人再也不会把这个十二岁的小丫头看低了去。 第三十一章 陪她翱翔,替她遮阳 “等一下,说的这么玄乎,那这些该怎么运用啊?是应该找个卦师来学还是应该找个阵法高手来学呢?” 郑烨煜一边问一遍遍看向身边耳根子发红正在傻笑的帝焕宸,可惜帝焕宸根本没有听到好兄弟的话,脸上被小丫头捏过的地方还有些余温在,他伸出手摸了摸,又没忍住笑了起来。 “阿宸,想什么呢这么开心?”郑烨煜带着戏谑的问道,帝焕宸一下子回过神来,郑烨煜已经好多年没有这样叫过自己了,这让他好生奇怪。 小时候他跟郑烨煜的关系就好,两个小孩在一起也没那么多规矩,所以郑烨煜会叫他阿宸,可是长大后郑烨煜懂事了,便改回叫他殿下,私下里才会叫他名字。 “你想干什么?”帝焕宸觉得郑烨煜没憋什么好屁,不由得紧张兮兮的问道,问完了还不忘看看对面一脸懵逼的郑月夕。 “不就是我的小妹捏了你一下嘛,虽然我妹妹说是天姿国色也不夸张,可她到底还是个孩子呀,她才十二岁呢。” “你胡说些什么?”帝焕宸一下子有些慌了,赶忙阻止郑烨煜接下来的话,可是郑月夕就不高兴了,就见她猛的站直了身子:“什么叫胡说?” 郑烨煜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难道这个妹妹开窍了?帝焕宸一时间也有点不知所措,难不成这丫头听出来什么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帝焕宸有点期待她接下来的话。 “二哥哥说的没错呀,我确实还是个小孩子呢。”帝焕宸心里一咯噔,难不成这丫头要说什么长大了再说这些的话吗?那算不算是自己被拒绝了? 可惜还没等他们二人继续胡思乱想,就见郑月夕这个傻丫头抬起双手捧住了自己的脸,一脸嘚瑟的说道:“二哥哥没有胡说,我就是天姿国色呀。” 郑烨煜……帝焕宸……“哎呀虽然这是事实啦,但是让我自己说出来还真是有些难为情呢,不过这要感谢爹爹和娘亲呢,二哥哥你说是吧?” 郑烨煜回过神来翻了个白眼推了自家妹妹一把,“算了咱们还是说正事吧,你说说你准备怎么让我们怎么使用这个阵法吧。” 帝焕宸回过神来,突然间松了口气,紧接着就又出了神,自己这是怎么了,刚刚心里的期待和紧张又都是怎么了? 他抬起眼皮重新打量面前这个傻里傻气的女孩,今天的她相比起第一次见到时更要惊艳许多。 可那时抱着个包子正鼓着腮帮子吹气还小的一脸满足的样子却让他铭记在心,或许,也许,想到这,帝焕宸那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第一次好像认清了自己的内心。 他叹了一口气,自己这颗心,好像在那天冲出城门的那一刻,又好像是在回头看到女孩衣袂飘飘朝自己飞过来的时候就悄悄地活跃起来了吧。 “办法很简单呀,带我过去不就可以了。”“不行!”帝焕宸和郑烨煜同时开口,两人对视一眼,又齐齐看向郑月夕。 “战场凶险,你一个女孩子不应该去的。”郑月夕皱了皱挺翘的小鼻子,她在山上生活了十二年之久,从来没有听师父说过女孩子就应该怎样怎样,此时的心里也是一样的不解。 “女孩子怎么了?为什么男人可以去女孩子就不可以去?”“因为女孩子都很娇弱,上不得战场,会受伤。” 帝焕宸的解释让郑月夕更是不服了,她皱了皱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里写满了不忿,“我和你能打个平手,哪里就不如你了,再说男人上战场就不会受伤吗?” 这话让还想再说些什么的两人均是一愣,郑月夕的功夫是他们有目共睹的,尤其是跟她交过手的帝焕宸。 况且余庆没有女子不能出入战场的规矩,历史中也出过好几位女将军,若是搁在以前,他会很乐意多一位这样的助力,那自己是出于什么来阻拦的呢。 郑烨煜是出于对妹妹的保护,那自己呢?他下意识的抚了抚心口,或许就是单纯的不想她涉险吧,终于明白了自己对这丫头的心意,让他有些欣喜又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可帝焕宸这一笑却让郑月夕蒙了,“我不管,这一次我是一定要去的,我是不懂打仗,但是我懂阵法,我也很爱惜自己的性命,不会乱来的。” 眼见着郑烨煜又要阻拦,她赶忙开口:“爹娘那边我会说通的。”就在这时,门外慕青的声音传来:“殿下,可以用膳了吗?” 郑月夕心中一喜,她颠颠儿的跑过去把门打开,然后喜滋滋的说道:“可以了可以了,我们马上就过去。” 说完又跑过去拍了拍帝焕宸的肩膀,“不用谢我,好哥们儿嘛,兄弟我帮你也是应该的。”好哥们儿?帝焕宸怔了怔,心里有些不痛快,一时间也没再反驳。 两个大男人就这么各怀心思的被郑月夕拉着出了书房,一路有些踉跄的往湖心亭走去,谁也没注意到,在虚掩着的房门内,有一条青色的小蛇偷偷摸摸的爬了出来,不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等到两个人回过神来时,人已经坐在了亭子里的桌前,而坐在他们对面的小丫头已经夹了一筷子肘子放进嘴里细细的品味着。 那一脸的满足又让帝焕宸想起了那天,心里便也跟着妥协了,这丫头注定不是笼子里圈养着的金丝雀,她要的是在天空中自由的翱翔,那自己便也陪着她吧,陪她翱翔,替她遮阳。 “你听到没,我那傻妹妹把你当哥们儿呢,哈哈哈。”帝焕宸的脸黑了黑,有些警告的看了郑烨煜一眼,看的刚刚还嬉皮笑脸的郑烨煜一下子怔在了原地。 他不是怕帝焕宸突然打他一顿,也不是害怕了那一丝警告,而是看到了好兄弟眼中的坚定,更多的,是要征服的决心。 征服什么?自己的妹妹吗?原本自己就觉得阿宸对妹妹是不寻常的,可当这种感情明明白白的摆在自己面前时,他还是有些吃惊。 “你认真的?”再开口,郑烨煜的语气中便带了探究,他不想自己的妹妹受伤,他想跟自己的好兄弟要一个不用多说的承诺。 吃的正嗨的郑月夕抬起头来,还以为二哥哥在问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去战场,当即就回答道:“当然。”异口同声。 第三十二章 是当局,不是旁观 帝焕宸转过头,看着一脸坚定的小丫头,嘴巴上还泛着油光,他控制不住的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用自己的帕子一下一下的帮她擦拭嘴角。 想了想,他干脆一屁股坐在郑月夕旁边的椅子上,一边擦拭着一边问道:“明日咱们先去京郊大营里试一试,早上我去接你可好?” 郑月夕偏过头,示意帝焕宸擦一擦另一边,同时点了点头道:“好啊,那我明天会早点起来,还要收拾一些东西,咱们在大营里住几日可好,我还挺想住帐子的。” “当然可以,你不用带太多,只随身物品和衣物便好,我都会为你准备妥当。”将小丫头的脸扳回来,上上下下的打量一圈,确定没有油渍后,帕子被重新叠好,又塞回了袖袋里。 禁锢住自己的手刚一松开,郑月夕就拿起筷子又夹起了另一道菜,刚要往嘴里送,嘴巴都张开了,可再看看这菜上挂着的油,再张口时,吃东西的动作就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郑月夕有些纠结,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希望嘴巴上再挂一些油好,还是干净一些的好,不过这种纠结很快便被面前的美食抛在脑后,再不多想。 可他不多想不代表别人不多想,至少对面的郑烨煜现在脑子里就乱的很,他看到了什么? 从前在非亲近的人面前永远冷着个脸或一脸邪魅的宸王殿下,对自己的妹妹竟这般宠溺,那个只要有女子靠近眉头就会立刻拧起来的宸王殿下哪去了? 再看看自己这个笑容甜腻的妹妹,想起昨天他们二人争执时,这丫头一脸的沉着和坚定,与现在天真烂漫的样子截然相反,他好像一下子就放心下来。 也好,这样也好,月夕回来这么久了,在家人面前或许调皮可爱,但是只有在帝焕宸面前时,她才是真正的自己,而帝焕宸也因为自己的妹妹有了巨大的改变,想来,他们两个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吧。 “这些阵法不过是入门级的而已,真正强大的阵法可以让人每一处感官都处在阵法当中,比如让一个人感觉自己正处在岩浆之中,浑身都是灼烧的痛感。” “当然他们看到的听到的摸到的也都是与岩浆有关,甚至在阵法中那种被灼烧致死的感觉都是真的,利用这种刺激会导致阵法之人的死亡,只不过现实当中他们都是被抽离生机而死,跟岩浆没有关系。” “这么神奇啊,那你为何不用这些阵法?”郑烨煜没忍问了这么一句,见帝焕宸也是一脸求知欲的看着她,郑月夕心里有一丝丝得意。 她的干脆放下筷子讲起阵法:“这种阵法是由卦相演变而来的,卦那是什么?那是参透天机的本事。” “就想像我刚刚说的,一个改变人听觉的阵法要运用的是卜人听觉的卦象,不管被卜卦的人耳朵有没有问题,我都改了卦象让他们的听觉有了问题,那就是改了他们的命。” “所谓天机不可泄露,那天命也不可更改呀,这些损耗的都是我的生机,不过你们不用担心,阵法能损耗生机就能补充生机,只不过我觉得有些阴损不愿意用罢了,这种小阵法将养一段日子就能恢复了。” 帝焕宸好像明白了什么,他问身边的丫头:“你说的有些阴损的办法是不是就是刚刚你提到的那种大阵,刚刚你说那种大阵可以抽离生机的。” “嗯,不愧是宸王殿下,你可真聪明。”郑烨煜也插话道:“那有什么阴损的,战场上那些将士既然对面而立便是仇敌,怎么都是个死,抽离他们的生机来填补你的空缺也不算什么吧。” “话是这么说,可是历朝历代的君王若是有不战而胜的办法都不会想要用人头去换,而那些将士们肯定有一部分也不是真的想要侵略,只是皇命不可违罢了。” 帝焕宸揉了揉小丫头的头,不得不告诉她一个有些残酷的事实:“若你是侵略的一方,在你这方的人们看来,你是为了开疆扩土而拼杀,那你是好人,而对于被侵略的人来说,你是破坏他们家园的坏人。” “同理,若你是守护一方,对于你这边的人来说,你是守护家园的好人,而对于侵略的人来说,你是阻止他们开疆扩土的坏人。” “既然上了战场,无论是被迫还是自愿,他都注定要伤害和你站在一边的人,这时你的仁慈,便是对同伴的残忍。” 郑月夕听的有些发愣,一时间没了言语,郑烨煜也在这时补充道:“当一个人被迫与你站在了对立面,且伤害了你的伙伴,你说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郑月夕明白了,这是她离开师父以后有人给她上的第一课,也是影响她以后最重要的一课,这让她觉得自己有些幼稚。 “我明白了,就像是你对别人很坏,但对我很好,那便是我的好人,你对别人很好,偏偏对我很坏,那便是坏人,一切都要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去看,我是当局,不是旁观。” “这就对了嘛,傻妹妹,所有出现在你生命中担任一定角色的人,那就只有好人坏人,你当然是当局者,若你是旁观,那一定是与你没有任何干系的。” “你们说的对,是我太天真了,只有旁观者才会有许许多多的看法,而我身为当局者,只需要让自己的人生过得精彩而没有遗憾便可,来,我敬你们一杯。” 她心情很好,还有些庆幸,若是没有今日帝焕宸和二哥哥的一番话,也许到了一些必须要做出决断的时刻,自己的仁慈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今日的一番对话,让郑月夕的心变得更坚定了,在未来的日子里,她都会秉承着自己是当局而不是旁观的态度来过活。 她变得杀伐果断,善恶分明,每当有人提起她时,心中首先都是惧怕,然后就是敬仰,当然那些都是后话了。 第三十三章 还是偷偷的叫好 一顿午膳用的每个人都很愉悦,临走前,老管家喜滋滋的走到郑月夕面前,说什么也要给她带些礼物回去,眼中竟是欢喜,笑的郑月夕都有点招架不住。 好在帝焕宸没让这老头儿太失态,等人送走后,他才有些不满的说道:“赵福,你能不能收敛一些,看你笑的一脸老褶子,都把那丫头吓着了。” “呦,吓着王妃,额,月夕小姐了吗?是老奴失态了。”赵公公实在太激动,直接把王妃都叫出来了,实在不该。 他偷偷打量殿下的反应,原本还以为殿下会一脸别扭的说你瞎叫什么,可他却并没有看到别别扭扭的殿下,反而是听到了一句:“这称呼还是偷偷的叫好,现在还不是呢。” 赵福猛地抬起头,一脸的欣慰,帝焕宸一看这老头的样子就来了气,因为赵福的眼里写着一句话:“殿下你终于开窍了啊。” 他再不理待在原地的赵公公,有些傲娇的哼了一声便快步离去了,走了老远才听到赵公公那苍老的笑声,连带着他也一起笑了起来。 另一边,郑月夕跟郑烨煜带着丫鬟侍卫已经到了小郑府的门口,京城中真正的郑府是将军府,而小郑府则是郑家大少爷郑烨彦的府邸。 郑月夕在回归宴那天见过一次大嫂谷悠和侄子郑越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前阵子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她觉得到现在还不来拜访一下的话就实在是太失礼了。 出门前她便带了礼物,说起来现在丫鬟手里捧的还都是帝焕宸之前送给她的,把别人送给自己的东西转头又送给了别人,让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你不用觉得别扭。”郑烨煜看出了她的不好意思,于是宽慰道:“且不说大哥大嫂根本不在意你有没有带礼物,就是单单一个宸王殿下之物说出来就够很多人艳羡了。” “为什么他的东西就会被人艳羡?”郑月夕下意识的开口,可问完了就笑了笑,皇家中人都是高贵的,那些臣民仰望是正常的,可她却不太喜欢这样的仰望,人不应该都是平等的吗? 想着她便这么问了出来,“为什么人与人之间要分高低贵贱?”郑烨煜听到妹妹这么问觉得有些好笑,他很想笑一笑,可却笑不出来。 是啊,为什么呢?到底是谁将人分成了三六九等呢?可这世界不本来就是这样吗?是了,他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思想被禁锢着,所以觉得这样很正常,可妹妹不同。 郑月夕是生活在与世隔绝的毒满山里的,相信她的师父并没有固执的将自己的想法灌输给她,所以她的思想更开阔。 郑烨煜不禁去想,若是有一个国家,哪怕是一个村落,那里的百姓都是按照这丫头的思想去过活,那是不是很幸福? “开国以来都是这样的,所以有些人即使生活的很卑微也只能认命,而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甚至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郑月夕闻言低下了头,有下人将他们领进了府里,她就一步一步的往里走,脑子里想着怎样才能让人们变为平等,可她也想不通。 一阵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传来,郑月夕抬起头,正看到郑烨彦和谷悠正站在一个小院子里,下人们都在低头寻找着什么,时不时还有下人从屋子里走出来,摇摇头又去了别的屋子。 “大哥大嫂在找什么?”郑烨煜挑了挑眉,好奇的问道。“小妹来了。”谷悠回过头来,喜滋滋的往他们这边迎来,离着老远就把自己的手伸了出来,走到近前就与她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今日来的鲁莽,还望嫂嫂不要见怪,不知嫂嫂在找什么?可用帮忙?”“不用不用,你大哥不是要任吏部尚书了么,要用到私印,可是越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给藏起来了,他又不记得,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的找。” “你来了我就高兴,可莫要那样客套。”说完她终于看了一眼身边的郑烨煜,有些嫌弃的说道:“老二,你怎的还不找个媳妇回来?前天母亲来了,可是跟我抱怨了一通呢。” 郑烨煜做头疼状,揉了揉眉心道:“我去看看越儿。”然后就匆匆走了。谷悠哈哈的笑了两声,笑声很爽朗,听得郑月夕也跟着开心。 两人手拉着手往院子里走去,小侄子郑越正嘟着嘴在石椅上坐着,看样子也是知道自己犯了错,两个胖乎乎的小手来来回回的搓着,显得有些无措。 “妹妹来了,你先在那里坐一会吧,桌上有凉茶,你自己倒着喝,大哥就不跟你客气了。”郑烨彦眼里依旧带着宠溺,冷冰冰的人在跟妹妹说话时也会不由自主的放软了声调,郑月夕看在眼里,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大哥大嫂都不用管我,我跟越儿在这里坐一会就好,本来也没什么事的。”说完她便看向坐在那里一脸沮丧的小胖子,神秘兮兮的说道: “越儿,小姑姑知道你把你爹爹的印章弄到哪里去了,你信不信?”“真的吗?小姑姑怎么知道的?越儿自己都忘了。” 郑越抬起头,一双带着水雾的大眼睛闪啊闪的,笑起来的时候肉嘟嘟的小脸上两个深深的酒窝就露了出来,显得特别可爱。 郑月夕没忍住捏了捏他的小脸,有些得意的说道:“当然是真的了,但是小姑姑不能轻易告诉你,你要拿宝贝来交换才行。” “当然可以,只要是越儿有的,小姑姑想要什么都可以。但是小姑姑可不要强人所难哦,越儿只是个五岁的小孩子,能给你的也不多呢。” “你这小子,怪聪明的,放心吧,我只要你藏在榻下暗格里的点心如何?”“小姑姑怎么知道越儿藏了点心?” 郑烨煜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揉了揉郑越的头道:“你小姑姑是仙女呢,仙女当然知道了。” “那好吧,仙女姑姑快告诉越儿私印在哪吧,就当是我将功补过了。”郑越瘪了瘪嘴,明显有些舍不得,但是眼中的坚定也不是作假。 郑月夕凑到小胖子耳边如此这般的一说,郑越笑嘻嘻的就跑没影了,不一会就抱着一个还沾着草料的私印跑了回来。 东西找到了,郑月夕和郑烨煜也没有多留,青莺把礼物交给府中下人后便匆匆走了,回家还要跟爹娘说去大营的事情呢,另外去打仗的事情她也得提前知会一声。 第三十四章 撒娇的样子太辣眼睛 马车上有些无聊,郑烨煜便聊起了在郑府的事情:“我猜大哥的私印一定是被藏在了马厩里,对不对?” 郑月夕趴在马车车窗上向外张望,最近天黑的越发早了,但来往的人们还是那么多,听到问话也没有回头,只点了点头反问道:“二哥哥怎么知道的?” “哈哈,还能怎么知道的,越儿把私印捧到大哥面前的时候,离着老远我就闻到了马厩的味道,更何况上面还有干草,想来放了有些日子了。” 说到这郑烨煜好像是回想起了刚刚的味道,不由得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面上还带着一丝嫌弃,“都腌入味了。” “少爷,小姐,咱们到了。”马车渐渐停下,车夫唤了一声,紧接着马车帘子被掀起,郑烨煜率先跳下马车,转身就去搀扶自己的妹妹。 郑月夕将一只玉白的手掌伸出,纤细的手指搭在哥哥的手掌上,紧接着另一只手提着裙摆,缓缓地下了马车。 “还真有点淑女的样子。”郑烨煜没忍住一挑眉,勾起那双桃花眼调侃道,他们兄妹俩都有这么一双灵动的桃花眼。 “少废话,不是你说让我在外面一定要淑女些的吗?”二人一边说笑一边走着,很快就进了府里,等到外面的人再看不见里面的情况,郑月夕顿时一脚踹过去,可惜被郑烨煜躲了。 “月夕,煜儿,你们回来了。”靳霜霜笑盈盈的走了过来,有些嗔怪的瞪了郑烨煜一眼,“不要欺负你妹妹,有那功夫不如出去找个媳妇回来,都二十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郑月夕也突然想起,二十岁的年纪确实该成婚了,在大哥家时嫂嫂就提过了,回来后母亲又提起,想来这件事是很着急的,可二哥哥为什么不着急呢? 她抬头去看二哥哥的脸,只见郑烨煜有些闪躲的摸了摸鼻头,眼中同样也有一丝着急,更多的是无奈。 “二哥哥可是有喜欢的人了?”郑烨煜有些恼羞成怒的回过头,啪的一下打在了郑月夕的脑袋上,“你个小丫头,才十二岁,谈什么喜不喜欢的。” 还没等郑月夕反驳,又是啪的一声传来,这一下可比郑烨煜打她时疼多了。“你妹妹不也是关心你吗?谁让你打她的。” 这时郑威也走了出来,他也没听清楚前因后果,只听到自己的夫人说儿子打了他的宝贝女儿,顿时腾腾腾的走了过来,一脚就踹在了郑烨煜的屁股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还没等郑烨煜喊冤呢靳霜霜就不干了。“郑威你凭什么踹我儿子,疯了吧你?” “夫人你也太惯着他了,怎么能欺负妹妹呢,我踹他两脚怎么了?”“他怎么欺负妹妹了,郑威你就是个大老粗,玩笑话听不出来吗?” 靳霜霜越说越生气,干脆伸手去拧他的耳朵,这可是下了死手的,郑威疼的龇牙咧嘴,不停的说:“夫人夫人,你给我留些颜面,孩子们还在呢。” 郑烨煜揉着屁股站在一边看热闹,郑月夕示意他上去劝一劝他也不去,无奈她自己也不太擅长劝架这件事,要是火上浇油的话她还比较在行。 好在她正好有事要说,于是上前走了两步,轻声开口道:“爹爹,娘亲,你们不要吵了,女儿有些事情想和你们商量。” 见二老终于停了下来,郑月夕一手挽住一个就往前厅走,郑烨煜本想开溜,却被妹妹一个警告的眼神给吓得只能跟上。 所有人都落座,靳霜霜又恢复了雍容华贵的端庄姿态,“月夕啊,你有什么事情要跟爹娘说就说吧。” “也没什么的,明日二哥哥和帝焕宸要去京郊大营里练兵,女儿很感兴趣,想跟着他们过去住上两天。” “这……”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郑月夕赶忙补充道:“帝焕宸已经同意了的,但是女儿觉得爹娘的意见才最重要,毕竟女的命都是爹娘给的。” 这话说的可怜巴巴,郑烨煜看着这个妹妹那拙劣的演技翻了翻白眼,可是她的爹娘却十分吃这一套,顿时就点了头。 “好好好,为娘的乖女儿想去哪都行,娘也不要求你什么,只要你开心快乐比什么都强。”“真的吗?那爹爹呢?” 她抬起头,嘴巴紧紧的抿着,大大的眼里仿佛有水珠一样闪闪发光,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等待主人投喂的小鹿,可爱的不要不要的。 “你爹爹她听我的,你不用担心,只是月夕马上就要到了,宫里肯定会设宴,你刚回来不好不参加的,所以要在月夕之前回来啊。” “女儿谢谢娘亲,谢谢爹爹,我们一定会在月夕之前回来的,而且过去也没什么事,只不过是玩两天罢了,爹娘不用太担心。” “嗯,有宸王那小子和你二哥哥在,想来你也没什么危险,再加上我女儿武功高强,谁都不能欺负了去,说起来都是归功于我郑某的一身血脉哈哈哈。” 眼见着父亲越说越得意,郑月夕眼中精光一闪,赶忙附和道:“说的就是呢,要不是爹爹和娘亲都是武将世家出身,女儿哪里会对大营那么感兴趣。” “哎,其实女儿对战场更感兴趣一些,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去一趟,也不参与战争,就站在城墙上看看,权当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 说到这郑月夕又变的可怜巴巴起来,小脑袋低垂着走到主位后边,一会给母亲揉揉肩,一会又给父亲捶捶背,嘴里的话更是往这二老心窝子里说。 “女儿真是不孝,毕竟女儿前半生都在山上,好不容易回到了爹娘的身边,又总想着往外边跑,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果然,话音一落,靳霜率先受不了了,她转过身将女儿拉到自己面前,手一直也没有放开,“好女儿,是爹娘对不起你,只要你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你想去哪爹娘都不会拦着。” 郑烨煜真是受不了了,这丫头真能装,他撇了撇嘴,觉得妹妹撒娇的样子实在有些辣眼睛,可郑月夕全当看不见,还免费赠送给他一个灿烂的笑,笑的郑烨煜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第三十五章 挑拨 “将军,夫人,大小姐和三少爷也回来了,现在是不是可以传膳了?”门外有丫鬟的声音传来,靳霜霜吸了吸鼻子,“那边便传膳吧。” 一家四口有说有笑到花厅时,郑淑湘和郑烨浩已经等在里边了,看到郑月夕也在时,郑淑湘眼里明显闪过一丝嫉恨,而郑烨浩眼中却是不加掩饰的愤怒。 “哟,三弟这是怎么了,还有人敢欺负你郑家三少爷不成,怎的一脸不高兴?”郑烨煜当然也将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嘴上说着戏谑的话,心里却有些无奈。 “二哥说笑了,但凡知道将军府的人自然就不会给我气受,毕竟我从不会做理亏的事情,也没有人会主动与我为难。” “但是爹爹从小就教育我们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人做了理亏的事情,那我身为她的哥哥自然是要背锅的。” 这话就很明显了,郑烨浩排行老三,叫他哥哥的也不过就是郑淑湘和郑月夕,郑淑湘那一朵白莲花自然不会明着得罪人,很明显,这话说的就是郑月夕了。 郑月夕挑了挑眉,这个天真的三哥终于要对自己发难了吗?可她面上依旧挂着无辜的笑,甚至还有些关切的问道:“不知道大姐姐是做了什么理亏的事情吗?瞅把三哥气的。” 嘭,郑烨浩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显然郑月夕的话彻彻底底的激怒了他:“你还在逃避责任,今日我在外面遇到了黄丽丽的姐姐黄美美,她把什么都跟我们说了。” 郑威和靳霜霜终于回过神来,郑威气的也是一拍桌子:“你在跟谁大呼小叫?你爹你娘还在这里,轮得到你拍桌子教训你妹妹?” 郑淑湘一哆嗦,显然是被郑威吓了一跳,看着曾经无论什么时候都会保护自己的爹爹现在正在为另一个人教训自己的儿子,她恨得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很快她就将手放开,面上的狰狞也消失不见,转而换上一抹焦急。“爹爹,您错怪三哥哥了,他只是因为月夕伤了黄丽丽的事情生气而已,三哥哥你快给爹爹道歉。” “嗯?月夕什么时候伤了那黄丽丽,之前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不是她挑衅月夕反而被宸王那小子叫了几个丫鬟打了一顿吗?怎么的又变成了月夕伤的?” 郑烨浩这时也冷静了下来,他哼了一声道:“父亲母亲你们不要被她骗了,宸王教训她的事情我们也都知道,且当时我和淑湘还因为宸王的维护替她高兴。” “可是她呢,她居然用那条该死的小蛇给人家下毒,导致那黄丽丽脸上的伤口溃烂,还奇痒无比,整日里都在被那种毒折磨着。” “下毒啊,多么恶毒的人才会因为跟人发生了口角就给对方下毒,且是那么阴损的毒,面容溃烂,奇痒难耐,比直接要了人性命都恶毒。” “我恶毒?”郑月夕勾了勾唇,下意识的想去摸一摸脖子上的小蛇却摸了个空,仔细回想了一下,她又放心的将手放了下来。 “帝焕宸命人打她的时候你怎不说她恶毒?你可知道当时那黄丽丽是怎么对我的?而我只是将她们扔出去而已。” “对呀三哥哥,我就说了肯定是误会,虽然黄美美说妹妹的小蛇对着黄丽丽喷了毒液,但是那也有可能是她污蔑的呀,三哥哥不能听一面之词呀。” 郑烨煜闻言挑了挑眉,郑淑湘明着劝架实则浇油的举动他都看在眼里,他从来都知道这个妹妹不是个简单的人,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心思这般狭隘。 “姐姐高看我了,青青当时确实是给那黄丽丽下了毒,不过只是让她浑身发痒而已,毕竟我的青青还很虚弱,毒性并没有那么强烈。” “父亲,母亲,当时青青确实是向她喷射了毒液,但是也是因为她想要打我在先,若你们觉得我太过恶毒完全可以责罚我,但是若有下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 “爹娘,你们听见了吧?她亲口承认了,郑月夕,我早就觉得你心思恶毒了,只是你是我的亲妹妹,我总觉得你能被纠正过来,却没想到倒是助长了你的气焰。” “什么她要打你,她打你了吗?她都没有打你你凭什么给人家下毒,她要是动手打你你完全可以还手,为什么要这么恶毒?” 啪,郑烨浩的话语被打断,郑威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一个耳光狠狠的落在了他的脸上,打得他瞬间偏过头去,嘴角有丝丝血迹溢了出来。 “父亲,你为何要打我,她真的心机很深,不光是这件事,自从她回来,淑湘就被朋友疏远,被一些还不及咱们将军府势力大的小姐瞧不起,除了她还能有谁这么恨淑湘。” “这件事我没有错,你们都被她骗了,她挑拨那些小姐都去嘲笑淑湘是个假冒的,让她们远离淑湘,甚至在背后对淑湘恶语相向,这些你们都不知道。” “郑烨浩,你有证据吗?”郑月夕淡淡的话音传来,有些无力,她很想上去给这个三哥一巴掌把他打醒,因为这些话完全禁不起推敲,可是她不能。 这是她的哥哥,即使在他心中并没有对自己的感情,甚至连那一丝血脉都不在乎,但是她在乎。 “浩儿,你真是太让为娘失望了,我知道你和淑湘要好,也知道这些年爹娘为了寻找月夕忽略了你很多,可是你真的不该这样对月夕,她……” “娘!”靳霜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郑烨浩打断了,“你相信她?那她为什么从不提她的师父,为什么明明已经知道了家在哪里却迟迟不回来,偏要等她师父死了才回来?她真的需要我们这个家吗?” 靳霜霜被三儿子的话堵得说不出口,她曾经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只是一瞬就被喜悦抛到了脑后,她觉得只要女儿回来就比什么都强,可是如今又被提起,她也想知道答案。 郑月夕看到母亲看向自己,眼里有的只是关切的神情,郑月夕知道,母亲不过是想让自己解释清楚从而解开郑烨浩的怀疑,可她只是笑了笑,并不想多做解释。 第三十六章 决裂 可有些话她还是要说的,“你口口声声是我挑拨了京中小姐去排挤大姐姐,你可有什么证据?” “你口口声声说我恶毒,可曾想过在这之前我都不认识那个黄丽丽,为何她要与我为难?” “你说我在师父去世后才回来是另有目的,那如果师父在世我就回来了呢?你是不是又要说我忘恩负义?” “清者自清,我自认没有做过那些事情,所以也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你把自己放在了审判者的位置上,是否想过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 “好了,老三,我们权当你是一时头昏脑涨说了糊涂话不与你计较,也或者是你听了什么人的挑拨才对月夕有了这么大的怨气,但一家人终究是一家人,想来你的出发点也是为了月夕好,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郑烨煜说到挑拨时看向了郑淑湘,只那一眼便又收回,他转头拉住了郑月夕的手腕,第一次在郑淑湘面前称她为小妹,他说:“小妹,你不必在意,孰是孰非我看得清,相信爹娘也看得清,我们走吧。” 郑月夕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任由郑烨煜拉着自己往外走,靳霜霜追了两步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说出口。 眼看着二人走出了花厅,就要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内,郑烨浩不甘心的大喊了一句:“郑月夕,既然你死不悔改,我郑烨浩自此绝不承认有你这么个妹妹。” 郑月夕脚步一顿,她最不想看到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这个单纯的三哥哥,终于要与自己决裂了吗? “你让淑湘受的委屈,你回来的真正目的,还有你的恶毒心肠,总有一天我要当着一家人的面统统给你揭露出来。” 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郑月夕没有回头去看,郑烨煜也没有回头,两人渐渐的走出了院子,终于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当中。 “你这个不分青红皂白的畜生,我怎么就生了你这样的儿子,我不跟你说,淑湘,你说,你小妹是不是真的对你说了那样的话?” 郑淑湘没想到靳霜霜会直接问自己,那一句句的小妹听得她咬牙切齿,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脸上挂着有些委屈又有些牵强的笑。 “母亲,妹妹并没有说过那样的话,外面的流言我相信也不是妹妹传的,毕竟我只是个假的而已,妹妹还不至于记恨我。” “父亲母亲就不要责怪三哥哥了吧,只是今日出去时以往跟我交好的小姐都笑我是假冒的,又因为丞相府的大小姐说了几句,所以哥哥才生气的。” “不是她还能有谁,淑湘你就是太善良了,黄鹂那丫鬟都比你看的明白,你怎么就这么傻呢,她明明是把咱们一家人都骗了。” 郑烨浩这话一出,顿时让另外三人都愣住了,就连康嬷嬷都开始打量起这个相处了十二年的大小姐来。 郑淑湘心里咯噔一声,她不禁在心底暗骂郑烨浩这个蠢货,将她的丫鬟拉下水不就相当于将她也拉下水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三哥哥你在说什么,是不是黄鹂那个丫鬟跟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黄鹂,你说,你是不是在三哥哥面前挑拨了?” 丫鬟黄鹂也吓了一跳,她赶忙扑通一声跪在了郑威夫妇面前,“将军,夫人,奴婢并没有说过二小姐的坏话,奴婢只是心疼大小姐被外面的人欺负,这才跟三少爷提了几句。” 郑烨浩这时也反应了过来,自己真是笨,怎么能提淑湘呢,淑湘身份敏感,万一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让爹娘对她心中存了芥蒂可怎么办? “不是黄鹂挑拨的,是我猜的,毕竟淑湘为人和善,若是有仇怨那只有她郑月夕,更何况她本就很可疑,所以我才说的。” “你猜的?”郑威都被气的有些说不出来话了,他站在那里大喘了几口气后才开口:“就因为你自己的猜测,你就去质疑自己的妹妹,甚至与你的妹妹决裂?浩儿啊浩儿,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其实郑烨浩也对自己的冲动有些后悔,郑月夕之前的质问一句句的都问到了自己的心坎里,同样的问题他也在问自己,答案自然是与这些相反的。 但是他依旧不觉得自己有错,也许自己不该这样冲动,但是这些疑问还是存在的,至少在没有查清真相之前,郑月夕最可疑。 他不想再说些什么,转身就向外走去,此刻他觉得只有自己是清醒的,或者这些事情可以跟大哥说上一说,今日天太晚了,明日他就要去找大哥,把自己的疑虑都说上一说。 今日的大戏唱的十分精彩,虽然家人对于郑月夕的维护让郑淑湘很恼火,但是不得不说自己的目的达到了,那就是给所有人心底都种下怀疑的种子。 “父亲,母亲,抱歉因为湘儿的事情让你们伤心了,女儿相信妹妹不是那样的人,她回来也绝对不会有别的目的,还望爹娘不要多想。” “至于三哥哥,他只是因为湘儿在外受了委屈有些不平罢了,父亲母亲是了解三哥哥的,他只是一时冲动而已,还望父亲母亲不要生气了吧,女儿先退下了。” 说完她便行了个礼,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黄鹂,两人急匆匆的出了花厅,直到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她才敢露出自己狰狞的一面。 月夕院外,郑烨煜将郑月夕送到了门口后停下,一只大手轻轻的落在郑月夕的肩上,郑月夕抬起头,就看到这个比自己高出很多的二哥哥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二哥哥长得真高,不知道月夕什么时候才能长这么高呢。”郑烨煜一愣,随后便是释然的一笑。 “是我多虑了,你这个心思通透的小丫头怎么会被这些事影响呢,你的院子里有小厨房,饿了的话就吩咐那边,吃完了早些休息,明日二哥哥带你去散心。” 郑月夕眨了眨眼,随后笑着点了点头,在分别之前,她又主动提起了郑烨煜没开口的那个话题:“二哥哥放心,我不会记恨三哥哥,甚至大姐姐我也能理解,自己更是不会难过。” 郑烨煜点了点头,看着这个傻丫头蹦蹦跳跳的进了院子,自己也叹息一声转身离开了。他哪里是担心这丫头会对老三和淑湘做什么,只是单纯的不想她难过罢了。 第三十七章 心动 “小姐,奴婢去吩咐小厨房那边准备晚膳吧?”青莺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不用了,你将青青的药灌在瓷瓶里封好,我出去溜达溜达,不用担心,我去宸王府。” 青莺有些不放心,虽然她知道自家小姐的武功很好,但还是开口劝道:“小姐,要不还是派两个暗卫跟着您一起去吧,或者让喜鹊陪着您一起去。” 见郑月夕还是摇头,青莺也不再多言,看着喜鹊一溜小跑的去拿药,又一溜小跑的回来,这才叹了口气离开。 药拿到了,郑月夕便运起轻功翻墙出了将军府,途中遇到几个暗卫,但是暗卫也只是跟她打了招呼并没有多说什么,想来爹娘是跟他们打过招呼的。 其实她心里怎么会不难过,只是不想表现出来罢了,她有些迫切的想要见到那个男人,也不知为何,只是想要见到他,仿佛见到他以后心情就会好起来。 好在宸王府并不算远,以她的轻功还不至于觉得累,没过多久便到了宸王府的门口,站在紧闭的大门前,郑月夕生出了一丝恶趣味,不如就翻墙进去好了,也看看宸王府的守卫如何。 说干就干,只见她身子微微弯曲,右脚向后一蹬便跃上了墙头,将自己的气息隐去,脚步也放的极其轻缓,如果不是比她武功高强的人绝对不会发现她的存在。 宸王府她还不是很熟,但她知道书房在哪里,正向那边走着,耳朵微微一动便听到了暗卫的动静,她眼中精光一闪,眨眼间就出现在了那人的身后。 暗卫并没有察觉到一样,她干脆伸手去拍那暗卫的肩膀,暗卫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向身后的人攻去,好在想起了主子的嘱咐,虽然不能收回,但是放轻还是可以的。 郑月夕将那暗卫挥来的拳头接住,随后便是一挑眉,“宸王府的暗卫都是这般吗?为何要放水?还是你的主子知道我要来?” 那暗卫也有些吃惊,虽然前阵子就听说将军府的真千金武功高强,能跟宸王殿下打个平手,但那时还是不相信的,没想到那些传闻竟是真的。 “二小姐。”暗卫收回手,抱拳躬身,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主子在书房等您呢。” 郑月夕心中闪过一丝连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喜悦,她点了点头,等到暗卫抬起头时,她已经站在书房内了。 此时的帝焕宸正趴在桌案上,原本在桌子上的东西都被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了两边,露出很大一块空地方,除了他趴着的地方以外就是青青,以及一个小小的碗。 郑月夕好奇的凑上前,就看到青青正在吞着放在碗里被切得很小块的肉,她随手将那碗放到一旁,青青也被拎了起来挂在脖子上,自己则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 “她还小,吃不了那么多,一会还要喝药的。”说完又看向正一脸挑衅的看向自己的帝焕宸,“你个小贼,竟敢偷本小姐的宠物,拿命来吧。” 说着她便翻过桌案,直接与帝焕宸战到了一处,两人均没有用全力,更像是在切磋,帝焕宸甚至没有出手,只是不停地左躲右闪。 但是两人闹出的动静也不小了,桌案后便是一扇屏风,两人打闹间屏风被撞到,露出了里边的一张榻,想来是帝焕宸有时忙到很晚休息的地方。 踩着屏风,郑月夕觉得有些没意思了,帝焕宸今天也不是怎么的,只是在不停地后退,一点也不好玩。 就在她准备收手之时,帝焕宸突然出手,一只大掌扣上了她的后腰,猝不及防之下,郑月夕直接被转了半个圈,随后就被扑倒在了榻上。 帝焕宸面上还是挂着那一抹邪魅的笑,两只手撑在榻上,就与她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有些暧昧。 这男人长得真好看,笑起来更是好看,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唇勾起来的弧度也好看,一个男人怎么能有那么长而浓密的睫毛啊,好想摸一摸。 越看越好看,越想越眼馋,郑月夕小手不安分的动了动,似是想要伸手去摸一摸那像蒲扇一样的睫毛。 可手刚抬起来,自己就反应了过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她有些懊恼自己的花痴,脸也跟着红了红,正在云里雾里的时候,上方的男人开口了。 他的声音特别有磁性,每一个音从他的嗓子里发出来时就好像被赋予了魔力,让人不自觉的想要沦陷。 “你的口水流出来了。”“吸溜。”郑月夕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吸溜了一下,又摸了摸,这才发现自己是被骗了。 可是她一点也生不起气来,只要是脸更红了,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没底气。“你,你快点起来,流氓,这像个什么样子。” 帝焕宸也不再逗这个小丫头,他站直了身子,还好心的伸出一只手来想要拉她一把,可惜那丫头不领情,拍了自己一下之后便窜到了门外。 噗通噗通噗通,郑月夕将自己的手放在心口,感受着心跳的速度,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开始争执了起来。 一个小人说:“心跳的那么快,你一定是喜欢上那个男人了,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另一个小人说:“你别胡说,只不过是刚刚打闹累的而已。” 郑月夕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之前那个小人又开口了:“你是不是傻,从将军府到宸王府一路都没有累,怎的遇到他就累了呢,明显就是心动。” 郑月夕也有些迷茫了,自己真的喜欢上那个男人了吗?毕竟那理由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可是自己也有可能只是沉迷于美色而已啊,师父说过,爱情是很复杂的。 可是师父也说过,爱情的出现也许是因为长久的陪伴,也有可能是擦肩而过时的一次回眸呀。 想不通,太复杂,左右还不能肯定,那就先不要想吧,心动并不可怕,若是自己真的对那男人动了心,勇敢追求就是了。 她将手伸过头顶,又胡乱的挥了挥,好像这样就能将脑袋里两个叽叽喳喳的小人挥走,又深呼吸了几口气,终于平静下来,她淡定的转过身,又气呼呼的走回了书房内。 第三十八章 你喜欢他 “帝焕宸,你个臭不要脸的男人,竟敢轻薄我,你,你个登徒子。”郑月夕实在词穷,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再多骂人的话。 帝焕宸却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只见他淡定的坐在椅子上,还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咂了一口茶才幽幽开口。 “你晚上的不睡觉闯入我的府上,你才是个女登徒子吧,不,你就是个采花贼。”郑月夕被气的不轻,这才想起正事。 也不跟这人斗嘴了,她把瓷瓶掏出来,又把青青拿到手里,又开始小心翼翼的灌起药来。只是喂药的时候还是咬牙切齿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可爱。 “你这条小蛇真不错,从大营回来后就送给我玩几天怎么样?”郑月夕闻言猛地抬起头,又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帝焕宸摸了摸鼻子,刚想再说什么时,就听到某个死丫头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叫,那声音大的,恨不得整个宸王府的人都能听见。 “你没用晚膳吗?可是遇到了什么事?”郑月夕的手顿了顿,想起在花厅的一幕幕,她撇了撇嘴,一股委屈涌上心头。 不知怎么的,明明没有多大的事情,在这男人面前总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心里也有很强的倾诉的欲望。 “来人,去煮一碗面来,再来个人把这里收拾一下。”很快外面就有人应声,帝焕宸又看向郑月夕,“现在有些晚了,不适合吃的太油腻,面食好消化,你将就一下吧。” 郑月夕没说话,只乖巧的点了点头,看着宸王府的下人将书房恢复原样,帝焕宸才又开口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面被端了上来,郑月夕将这个大碗抱在怀里,不烫,反而手里暖洋洋的,心里也暖洋洋的。 挑起一筷子吹了吹放进嘴里,嚼吧嚼吧咽了下去,这才说道:“也没什么,回去被郑烨浩那个傻小子教训了一顿,就没心情吃饭了。” 帝焕宸挑眉,“傻小子?他可是比你大四岁呢。也是,郑老三是个拎不清的,还不如你心思通透。” “什么叫教训了你一顿?他怎么说你了?”郑月夕闻言吸了口气,可没想到这一吸气就没忍住,直接抽泣了两声。 她一愣,干脆不再憋着,两滴泪一下掉进了面碗里,无声无息。这下可把帝焕宸心疼坏了,他伸出手直接将这丫头的眼泪抹去,有些急切的问道:“到底是怎么了?” “其实真没什么的,只是一跟你在一起我就有些矫情。不是因为我回来了吗,自然就证实了曾经的大小姐是假的,所以她受到了排挤,老三就不高兴了呗。” 帝焕宸闻言摇头,“没有那么简单吧,我了解你,你绝对不会因为这些破事就伤心成那般的性子,肯定他说了很伤你心的话,该不会是不认你这个妹妹吧?” 不得不说帝焕宸是极其聪明的,郑月夕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心里虽然难过,但还是忍不住调侃道:“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了解我还是了解他。” “他确实是那么说了,不过我其实真的没有太放在心上的,包括他指责我的每一句,怀疑我的每一个问题,我都不是很在意的。” “我只是觉得很抱歉。”小丫头刚刚面上的笑意退去,湿漉漉的睫毛轻轻垂了下去,整个头都变得很低,低的耳边的碎发都落进了碗里。 帝焕宸将她的头发捞起来,用自己的帕子擦干,然后才别在耳后。“我很抱歉我一回来就让原本和谐的将军府开始发生矛盾,甚至家庭不睦。” “他质问我为什么在师父去世后才回来,为什么没有在得知身世的时候就回来,说我一定是有别的目的。” “呵。”郑月夕苦笑了一下“我能有什么目的呢,我只是得知师父大限将至,想要陪陪他罢了,后半生我都会有爹娘陪着,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帝焕宸。”郑月夕抬起头,眼中又有波光涌动,“师父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比爹娘都重要,你知道吗?” “可是我同样希望将军府能好,每个家人都相亲相爱。师父跟我说过,我回来后可能会引起她的不满,或是因为自己的危机意识,或是因为外人挑拨,但也有可能不会。” “刚回来的时候,我尽可能的维护她,让她觉得我并没有恶意,也没想争夺她的宠爱,可是她不相信。” “事情还是变成了这样,原本的和谐被打破,亲哥哥不认亲妹妹,爹娘一定难过极了。”眼见着小丫头越来越难过,帝焕宸刚想开口安慰,却见这丫头突然灿烂的笑了起来。 “不过我不后悔,即使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回到将军府,这里是我的家,别说爹娘一直在找我,就算是他们赶我走的,那我也是要回来报仇的。” “所以你也不用替我担心,我只是跟你抱怨一下罢了,睡一觉就会忘记,既然问题已经出现,那我就去解决,绝对不会自怨自艾的。” 帝焕宸失笑,看着这个拥有强大的自我治愈功能的傻丫头,他没忍住伸出手,在她头上揉了又揉。 “你想的开就好,你说的对,出现问题就要解决问题,绝对不能自怨自艾,你的爹娘和另外两位哥哥都是明事理的,无论你做什么他们都会支持你,相信你。” 郑月夕看着帝焕宸嘴角那抹浅笑,没有平时斗嘴时的邪魅,也没有算计敌人时的那种狡黠,就是很认真的,带着和煦的笑,心都跟着平静下来。 “走吧。”帝焕宸突然站起身,拉住了郑月夕的手腕,“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摊子,连夜开的,那里的酸汤饺子很不错,带你去尝尝。” 饺子确实很不错,两人吃了一大碗,小二好像跟帝焕宸很熟,见到他带了一个女孩子过来还特地多煮了一些,吃的郑月夕满足极了。 时间已经很晚了,帝焕宸将郑月夕送到了将军府距离月夕院最近的墙根儿底下,两人谁也没有说话,都示意对方先走。 可是谁都不愿意,无奈之下,两人数了一二三,数到三时,帝焕宸转过身往王府的方向走去,郑月夕也一跃翻过了墙头。 感觉到身后的人不在了,帝焕宸转过头,看着空空的墙边,不由得又发出了一阵低低的笑声。 而墙的另一边,郑月夕正靠在墙根,面上挂着十分灿烂的笑容,脑子里还有两个小人不停的叫嚣着说:你喜欢他。 第三十九章 二舅哥 郑月夕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因为脑子里一直换乱想着事情,她来来回回的翻身,最后干脆猛地做起来,拎着睡得正香的青青就开始问。 “青青,你说我真的喜欢帝焕宸么?”青青无奈的吐了吐信子,她只是一条小蛇,哪里知道什么情情爱爱的。 也没指望这条小蛇能回答,郑月夕重新躺下,将冰冰凉青青放在胸前,小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头,又继续问道:“那他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办?” “或者他有喜欢的人呢?毕竟他都十八岁了,仙游城喜欢他的大姑娘小媳妇那么多,他肯定有一两个看上眼的吧?” “一两个?”郑月夕又坐了起来,搞得青青啪叽一下掉到被子上,“不行,以我的身份,做帝焕宸的正妃肯定是可以的,那小妾呢?侧妃呢?” “哎呀,我可不希望以后弄一院子的莺莺燕燕整天勾心斗角,像爹娘那样一生一世一双人多好,明天我得探探帝焕宸的口风。” “若是他觉得三妻四妾很正常,且以后也有纳侧妃的打算,就算是再喜欢他我也不能嫁给他。” “嘶嘶。”青青吐信子的声音传来,郑月夕低头去看,就看见青青的小脑袋摇摇晃晃,要不是她没有别的表情,定要一个白眼翻到天上去。 郑月夕可没空去管青青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她又重新躺下翻了个身,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哎,可是万一以后他继承大统,后宫怎能无妃啊。” 絮絮叨叨的小人儿终于睡去,可惜感觉还没睡一会就被门外青莺和喜鹊的叫声吵醒,她不习惯留丫鬟守夜,所以两个丫鬟并不知道自家小姐一夜没睡。 “小姐,您起了吗?奴婢进来了?”“咦,真奇怪,往日小姐从不贪睡的,怎么今儿个还没醒?” 喜鹊嘀嘀咕咕的念叨了一阵,青莺也正觉得纳闷儿呢,就听喜鹊突然呀的一声,紧接着房门被推开,郑月夕被吓得一下子弹坐起来,顶着两个黑眼圈看向门口。 “喜鹊,你在做什么?吓死我了。”“呀,小姐,您还吓死奴婢了呢,奴婢以为您一晚上都没回来呢。” 喜鹊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显得神神秘秘的,就是像是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话毕,这才看到郑月夕的样子,不由的又是一惊。 “呀,小姐,您怎么眼圈儿这么黑呀,该不会……”说到这儿,她四下看了看,确定只有青莺在旁边后才压低声音道:“该不会真的一晚上都没回吧?” 郑月夕撩开被子下了榻,揉了揉眉心,本来就没睡好,这喜鹊一惊一乍的又把自己吓够呛,现在脑仁儿疼的很。 “没有,我只是失眠了而已。”一抬眼,看见青莺拿了一件淡蓝色的长裙进来,她赶紧摆了摆手,“我是去大营,穿成这样太啰嗦,你去成衣铺子买一套男装回来。” 青莺没有多问,小姐让怎么做就怎么做,但是小姑娘心里也在琢磨,小姐长得这样漂亮,不知道穿上男装以后是会不伦不类还是会像个翩翩公子呢。 答案自然是后者,当郑月夕穿了一身红黑的长袍出现在郑烨煜和帝焕宸的面前时,感觉两个仙游城的美男都失色了几分。 现在的郑月夕将近十三岁,面上还有些稚气未退,那如玉般白皙的脸蛋配上一双笑起来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头发扎成马尾高高的束在脑后,别说女子,就是男子都忍不住为之侧目。 脖子上盘着招牌似的青青此刻正仰着脑袋,对着对面的人们吐着信子,让面前的小公子更添几分妖媚。 就在人们都在欣赏着面前这位小公子的英姿时,丝毫没有察觉的某人突然打了个哈切,遮住脸蛋的纤纤玉手一放下,人们这才注意到他的黑眼圈。 帝焕宸挑了挑眉,心道这丫头一晚上都干什么了,怎的眼圈却黑呢?郑烨煜更是直接问了出来:“小妹,你晚上去偷别人家玉米了吗?都有黑眼圈儿了。” 郑月夕无精打采的看向自家的二哥哥,先是给同样站在门口的爹娘行了礼,然后才说道:“没做什么,就是失眠了,多谢二哥哥挂念。” “爹爹娘亲,您二位回去吧,女儿就是去玩两天,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这不还有二哥哥和帝焕宸陪着呢嘛。” 一提起帝焕宸,郑月夕就想起了未来后宫佳丽三千对着自己边翻白眼边叫姐姐的场景,气就不打一处来,猛地瞪了他一眼,搞的帝焕宸一脸雾水。 “好了,那你们就快走吧,记得月夕之前回来。”靳霜霜有些舍不得的看着郑月夕,本想好好嘱咐一番,可看自家女儿那样子便舍不得啰嗦了。 帝焕宸弯了弯身算是告别,然后率先上了马车,郑月夕紧跟其后,马车慢悠悠的开始行走,郑月夕的困意很快就再次袭来,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 眼见小丫头睡着,脑袋越来越偏向帝焕宸那边,某人正沾沾自喜呢,突然伸过来一只大手,直接将小丫头的头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帝焕宸恶狠狠的看向郑烨煜,郑烨煜却是毫不在意的挑了挑眉,还用唇语挑衅的说道:“想怎样?” 还没等帝焕宸回话,马车突然颠簸,郑月夕被颠的迷迷糊糊又坐直了身子,只是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不一会就又睡了过去。 这一次干脆直接撞在帝焕宸的肩膀上,可能是有些疼,郑月夕睁了一下眼,不过也没看见什么就又睡了过去。 郑烨煜又要伸手去搬,帝焕宸被枕着的胳膊不敢动,只能用另一只手抱住郑月夕的小脸,一副怕自己的传家宝被人偷走的样子。 小丫头的二哥哥试了几次都不敢有太大动作,无奈只能咬着牙放狠话道:“帝焕宸,你现在跟我妹妹见面还要靠我,就算是你们以后在一起了,我也是你二舅哥!” 这小子居然敢威胁自己,帝焕宸很想也同样放些狠话回去,可平日里十分毒舌的他此刻却是词穷的很。 他干脆抬起被郑月夕枕着的胳膊,从后边绕了一圈搭在小丫头另一侧的肩膀上,这样会让她睡得更舒服些,同时回话道:“二舅哥好像也不错。” 第四十章 嚣张的小公子 帝焕宸越来越不要脸了,郑烨煜此刻心里全都是这样的叫喊声,之后的一路都没有再说话,除了郑月夕偶尔醒来不舒服的在帝焕宸怀里拱一拱时,帝焕宸都会给这二舅哥回送上一个挑衅的目光。 终于到了京郊大营时已经下午了,因为郑月夕一路上都在睡觉,两个男人都怕她睡不好,车夫几乎是用赶牛车的速度来的。 “小妹,快醒醒,咱们到了。”郑烨煜终于有机会将自己妹妹从某人的怀里拽出来,帝焕宸也没有拒绝,毕竟他还不知道小丫头的心思,再吓到她就不好了。 郑月夕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什么话也没说,只示意他们两个先下车。 郑烨煜率先下车,紧接着帝焕宸便绕过公车上的小桌子也下了车,郑月夕给自己倒了一盏茶,一口气喝完后才站起来,晃晃悠悠的往外走。 两个男人站在马车边,有些幼稚的互相推挤着,看到郑月夕出来时,两人默契的站在两边,同时伸出了一只手。 守在大营外面的将士们此刻下巴都要点在地上了,他们看到了什么?将军和郑二少争抢着去搀扶一个小公子? 那个小公子呢?额,那个小公子连眼都没全睁开,谁的手都没搭,自顾自的跳下了马车,这一幕太过诡异,也不知道他们这些看到的兄弟们会不会被将军灭口呀。 山里的空气总是会比仙游城中好上太多,郑月夕站在原地猛吸了一口气,又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在那些将士看来,这样子多少有些女气。 “参见将军,见过二少爷。”众将士齐齐上前行礼,帝焕宸摆了摆手,将士们看帝焕宸没有想要介绍的意思便也不在跪着,纷纷起身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 郑月夕清了清嗓子,开口时就变成了一个有些肆意的少年:“哈哈,小爷终于来了,将军,我住哪里呀?” 帝焕宸抽了抽嘴角,这丫头还挺给自己面子的嘛,于是也豪气的一挥手,“你就住在我的帐子里吧。” 又挥手召唤过来一个小将士,对着他吩咐道:“你去叫程副将他们几个过来,我有些事情要说,就到郑二少的帐子吧。” “另外通知下去,本王的帐子现在住了,咳咳,这位小公子,让所有人不得打扰。”郑月夕这次出行换了男装,帝焕宸有些不知该怎么称呼的好,总不能说是郑四少吧。 郑月夕其实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男装更利索一些,什么男不男女不女的都无所谓,此刻她脑子里在想的是:二哥哥为何在这大营里还有独立的帐子? “少爷,京城中几乎众人皆知,护国将军府的二少爷在朝中并无官职,只是每每上战场时都会跟随宸王一起,宸王曾想将他封为军师,但是被他拒绝了。” 喜鹊也是男装的扮相,只是不太会用男声说话,所以只能在她耳边小声嘀咕着。郑月夕了然的点了点头,想来二哥哥对兵法很是有研究,只是不想被官职束缚罢了。 “我去看看将士们的操练情况啊。”郑月夕对着后边喊了一声,头也没回的就朝着呼喝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帝焕宸抬起头时,郑月夕已经跑出去了老远,郑烨煜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道:“你不派人去知会一声?要是那些糙汉子们惹恼了她,这仇还是要记到你头上的。” 帝焕宸像看傻子一样看向这个自诩自己二舅哥的人,语气中有些与有荣焉的味道:“什么人能欺负得了她?” 郑烨煜一想也是,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不在说话,两人朝着郑烨煜的帐子内走去,而另一边的郑月夕也到了操练场的门口。 不出意外的,郑月夕和喜鹊被拦在了操练场门口,有两个虎头虎脑皮肤黝黑的汉子站在那里。 两个汉子看着来人,两个白白净净的少年,前面那位应该是公子,穿了一件暗红色的底衣,外面罩着黑色的外衫,上面一点花纹都没有,却并不显得单调。 小公子的腰封中间镶着一颗鸡蛋大小的红宝石,与这一身装扮很是登对,只是这位小公子的腰身实在纤细,有盈盈一握之感,看上去就没什么力气。 “这位小公子,抱歉,操练场内都是一些武夫,没什么好看的,来往间也怕伤了您,您还是回去吧。” 这将士说话还算客气,郑月夕满意的点了点头,想着帝焕宸对将士们的培养还真不错,没有变成直来直去的莽夫。 不过这两位将士的打量以及眼中的轻视还是被她看在了眼里,她颇有兴致的挑了挑眉,“怎么,别人进去不会伤到,小爷我进去就会被伤到了?” 说话的那位将士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许是也觉得自己说话有些轻蔑的意味在,于是呵呵的笑了两声道:“不是的,只是您和您的小厮白白嫩嫩的,怕伤了二位。” “哦,就是觉得小爷我不会武功呗,单单用一双眼睛评判一个人,是不是草率了一些?”郑月夕一挑眉,一股属于强者的威压扑面而来,让那两个将士有些上不来气。 这边的对话吸引了十来个附近的将士,他们围在一起打量着郑月夕和喜鹊,虽然没说什么,但脸上却写着怀疑。 军中将士打仗主要靠力量,兵器,他们需要的是用强大的体魄与敌人近身搏斗,与江湖中人或个人及暗卫学的那种轻功之类的并不相同。 当然军中肯定也有这方面的人才存在,只不过在普通的小将士当中还是比较少见的,所以在他们看来,有武功的人哪怕不是一身的腱子肉,也该像他们将军那样是身姿挺拔之人。 面前这位小公子身材矮小不说,一看也就是十二三岁的样子,看他身上软绵绵的,怎么也不像会武功的。 郑月夕打量四周十来个小将士,小下巴突然扬起,有些嚣张又带着挑衅的话语在众人耳边炸响:“你信不信,就算是你们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对手。” 第四十一章 叫小爷 郑月夕话音一落,顿时引来围观将士的热议,为首的将士面上透着一丝挑战的意味,一挥手,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看来这位小公子是有些功夫底子在的,不知可否屈尊与小的切磋一番?小的名唤赵虎,兄弟们都称我为虎子。” 虎子都自我介绍了,按道理来说郑月夕也该报上名讳,大家眼巴巴的看着她,心里都在猜测这个嚣张的小公子是哪家的少爷。 可是郑月夕却没按套路出牌,反而点点头一副我知道了的样子。“好,虎子,既然要比试,不如就立下个赌注如何?” 虎子一愣,他可没觉得自己会输,之所以提出切磋也只是想给这个不知提高地后的小公子一点教训罢了。 但是既然人家这么说了,便也点了点头:“可以,不知小公子所谓的赌注是什么?”“很简单,你们所有人不管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上,只要能赢了我,我便离开这里。”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这小公子这样嚣张,难不成真的有几分本事吗?可要说他们十几个兄弟一起上,是不是夸张了些? 虎子也表现出一丝丝诧异,他虽然说不上是个心思通透的,但是看面前这位小公子也觉得不像是个太过没边儿的人,于是后面的话便也给自己留了三分余地。 “看来之前是虎子小看小公子了,也是,能被将军带进大营的人必定是有些本事的,不过虎子还是想先试试,若不行,虎子也不会拒绝兄弟的帮忙。” 郑月夕的点了点头:“那若是赢了的话,你们不仅要恭恭敬敬的请我进去,从今往后,只要遇到我都要称我一声小爷如何?” 虎子没意见,大家自然也没有,毕竟也不是什么很为难的条件,所有人后退十步,给了他们足够的空间,郑月夕也不谦让,右手背后,直直的冲了上去。 虎子赶忙应对,看着小小的拳头朝自己挥来,他本想用大掌接住,然另一只手给予反击,结果快到自己面前时,郑月夕却是手腕翻转,以极快的速度打中了虎子的腹部。 两人的差别在短短一招之内便已经显现出来,围观的人数越来越多,面上的表情都从之前的不屑变成了震惊,最后认认真真的观看起来。 “这位小公子还真有两下子,虎子功夫不错了,居然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连连避让。”“这算什么呀,没看人家小公子只用左手吗。” 所有人闻言都仔细看去,郑月夕依旧右手背在后边,虽然在对战中,但是却显得像是在闲庭若步一般,发丝都没有凌乱半分。 有人看不下去了,只听一声大喝:“虎子,我来助你。”这句话明显就是提醒郑月夕自己要上了,郑月夕更满意了几分,不敌就是不敌,他们不会因为打不过就心生退缩,同样也不会因为打不过就想着偷袭。 之前围观的人们上了一多半,郑月夕终于用上了右手,只不过还是之前那般悠闲。身前身后同时吹来一阵拳风,郑月夕也没了逗弄的心思。 直接一手接住前边那拳,用力的往上一抓,面前的人在空中画了半个圆,落地时正好砸身后的人身上。 其余人见状一拥而上,郑月夕勾了勾唇,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在这一刻,好像时间静止了一般,只有郑月夕一人的时间还在流逝着。 围观的将士们只看到十个人的中心有一道黑色的残影来来回回的穿梭,等到回过神时,十二个人统统倒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嚎着。 郑月夕倒是没使多大力气,她把虎子拽了起来,虎子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肚子,也知道这小公子是留情了的,于是大大方方的一抱拳:“小爷请。” 郑月夕一挑眉,所有人都捂受伤的地方站起身,恭恭敬敬的抱拳弯腰:“请小爷入练武场一观。” 郑月夕得意洋洋的走在人们让出来的一条路上,所有人围观的人都说着同样话,做着同样的动作,声音洪亮引得远处的人们也纷纷走来,还以为是将军回来了。 “不知小爷年几何?”郑月夕一挑眉,看向虎子,虎子赶忙不好意思的摆手:“小的只是问问,看小爷这般年轻,也就十二三的样子,心中有些惊骇,想要确定一番。” 喜鹊将青青递给郑月夕,因为刚刚要切磋,她怕青青不想掉下去再把自己给勒死,所以就交给了喜鹊。 此刻的青青又被郑月夕绕在了脖子上,她脑后竖着的马尾捋顺,转头看向眼巴巴的虎子,青青也偏过了头,对着虎子嘶嘶的吐着信子。 “年十三。”短短三个字,顿时引来了将士们的惊呼声,“十三岁啊,简直堪比咱们将军啊,这位小爷真是太厉害了,也不知是哪家的天才。” 郑月夕满意的笑了笑,她知道在坤宁宫与帝焕宸比试时他还是保留了几分,若是殊死相搏,自己不用毒的话,想要活下来很难。 不过那又怎么样,自己才十三岁而已,虽然在这之后自己也没想过再提升实力,但是这样天赋也比他厉害了。 郑月夕有些沾沾自喜,想到若有一天自己的名字能和帝焕宸的名字并列写在一起,心里就没由来的骄傲。 人们已经自发的将刚刚比试的事情讲给了不知道的将士们,有些将士出于不相信,有些将士出于崇拜,纷纷找郑月夕讨教。 还没等帝焕宸通知,郑月夕便已经以一个神秘的天才小爷的名声与将士们打成了一片,帝焕宸和郑烨煜身后跟着一群人呼呼啦啦到这里时,便看到郑月夕站在比试台上正和一个将士切磋,所有人都围观在四周,时不时还有叫好声传来,看的他们都一脸黑线。 “郑月夕,你在做什么?”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来,所有人都是后脖颈子一凉,人们做鸟兽散,很快就剩下郑月夕一个人站在比试台上一脸懵逼。 第四十二章 真当哥们儿怎么办? “你们来啦。”郑月夕回过神来,也不管有其他人在场,像个小鸟儿一样扑棱着翅膀就跃到了帝焕宸和郑烨煜的中间。 两只手分别挎上两个人的胳膊,身子向前探,将重力分摊给身旁的两人,两人都很无奈,但也没有制止,反而胳膊微微上抬,让她能舒服些。 “我在跟他们切磋呢,时不时还会指点一下,说起来也是在替你练兵,你应该感谢我。嗯,回头你就请我去醉仙楼喝上十坛桃花酿吧。” 再看看另一边的二哥哥,看到郑烨煜有些不可置信的挑着眉,郑月夕笑了笑:“二哥哥也要去。”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二哥哥是沾光,回头要送我谢礼哦。” 看着这丫头那古灵精怪的样子,帝焕宸渐渐的出了神,只是面上的笑容昭示出了自己的好心情。 身后跟着的一群人全都惊呆了,他们看着这奇怪的组合有些不知所措。两个男人一个肆意潇洒一个丰神俊朗,两人还拉着一个小男孩,咳咳,可真容易让人想歪。 “对了,天都快黑了,你们来这里做什么?”郑月夕可不管身后的人是怎么想的,她双脚直接离地,示意两人驾着她走。 “好好走路,谁家大姑娘像你似的。”郑烨煜板着脸头一次用兄长的口吻来教训她,可是他眼里的宠溺却毫不遮掩。 “怎么了嘛,我还是个小孩子呢,过了生辰也才十三岁,二哥哥这样严肃做什么。”说完又觉得不够劲,偏头对着满脸笑意的帝焕宸道:“我说的对不对呀,宸哥哥?” “咳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传来,伴随着还有身后将士们下巴掉在地上的声音。宸哥哥吗? 帝焕宸笑意愈发灿烂,就在郑烨煜咳的要死,还有身后盯着将军背影以为这个胆大的丫头死定了的时,他右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用着温柔至极的语气道:“好。”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原本大营四周的鸟儿好像都不再歌唱,徒留下一缕微风吹起女孩耳边的发丝,两人一个笑的满足,一个笑的宠溺,显得那样美好。 “牛羊都准备好了吗?现在天色不早了,可以先烤起来。”郑烨煜对着身后的一群人说道,他可是太了解这个小妹了,准确的知道怎么能吸引那丫头的注意力。 “什么?晚上要烤肉吃吗?”果然,小丫头一听到吃得立马就两眼放光的偏过头看向自家哥哥,郑烨煜冲着帝焕宸得意的笑了笑,换来某王爷一个写满了怨恨的眼神。 郑烨煜不在意的撇了撇嘴,身后的众将士却如蒙大赦一般,一个个皆感激的看向郑烨煜,赶忙擦了把汗离开了。 眼巴巴的看着那些人走远,郑月夕有些迫不及待,“今天晚上小爷我一定要多吃一些,还要喝大营里最好的酒,帝焕宸,你记得多准备些。” 说完也不等帝焕宸回答,就拉着身后的喜鹊蹦蹦跳跳的离开了。虽然在马车上发生的事情喜鹊并不知道,但是刚刚所有人的表情她可是看在眼里的。 郑月夕这两个丫鬟,青莺比较稳妥,是那种可以操持一切大小事情的管家形象,而喜鹊性子活泼,虽然郑月夕总觉得这丫头神经大条,但其实她是一个很细心的人。 喜鹊被拉着一步一个踉跄的往前走着,心里也在想着刚刚二少爷和宸王殿下的一番互动,她越想越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只能问自家小姐。 “小姐,你有没有觉得殿下和咱们二少爷很不对劲呀?”郑月夕停下脚步,歪了歪头看向喜鹊:“嗯?有什么不对劲的,挺正常的呀?” 喜鹊叹了口气,她怎么就忘了自家小姐神经可粗了呢。“二少爷虽然没有到怕了殿下的地步,但是奴婢见过的几次他们在一起时,只要殿下一个警告的眼神递过来,二少爷保准是要缩一缩脖子的。” 再看看一脸茫然的自家小姐,“可是,可是今天二少爷还频频向殿下挑衅,就是眼神的那种。”想着光说没办法表达清楚,喜鹊还挑着眉,斜勾着唇角,下巴微抬向她演示着。 “噗嗤。”看着小丫鬟一脸挑衅的样子,郑月夕不禁笑出了声:“你还别说,还真有些二哥哥的样子呢。”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二哥哥和帝焕宸是从小到大的好兄弟,有这种表情不是很正常吗。”喜鹊挠了挠头,觉得小姐说得对,虽然还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也没再说什么。 想起今天刚刚下马车时看到的一幕,喜鹊又偷偷瞟向自己小姐,怎么觉得二少爷和殿下像是在争什么呢? 陆陆续续有人抬着一只只串好的牛羊进来,郑月夕找了个角落坐下,偶尔有小将士看到她会亲切的叫她小爷,她也都大大咧咧的应着。 帝焕宸和郑烨煜在不远处和一名副将说着什么,郑月夕就捧着下巴看着,越看自家哥哥越喜欢,越看帝焕宸就越生气。 没错,就是生气,这个男人是皇子,又是嫡出,能力又那么出众,很有可能就会成为下一代的君王,君王怎么能没有妃子呢? 砰!想到这,郑月夕生气的一掌拍在桌子上,直接将桌子拍成两半。很多人都吓了一跳,一直在关注着这边的帝焕宸自然也注意到了。 很快就有很多小将士围了过来,大多数都是见过了郑月夕的身手,跟着虎子叫了小爷的,当然也有一些没见过想但听说了的。 “小爷,您这是怎么了呀发这么大的火。”“就是呀,不知道是谁惹您不痛快了,瞧这桌子多无辜呀,小的这就去给您搬个新的过来。”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叽叽喳喳,一下子就把想到九霄云外去的郑月夕叫回了魂儿,看着黑着脸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的帝焕宸,郑月夕有些懊恼。 自己这是在想什么呀,八字还连个墨点子都没有呢,就想到后宫去了,这人万一只把自己当个好哥们儿呢,毕竟自己不止一次在他面前这么说来着,现在想想真是后悔。 第四十三章 多生几个就是了 “你在做什么?”帝焕宸冷冰冰的话语传来,小将士们又是集体一缩脖,急匆匆的向里后便都散了。 郑月夕撇了撇嘴,“跑什么,他有那么可怕吗?切。”虽然也意识到自己想的太远了,但郑月夕还是不满的嘀咕着。 帝焕宸没听清楚,看着女孩叽里咕噜的嘟囔着什么,他饶有兴趣勾了勾唇,再次问了一遍:“你在嘀咕什么?拍桌子又是为何?” 郑月夕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眼中尽是埋怨,但也没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只是梗着脖子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没什么。” 这是今天帝焕宸第二次被这丫头瞪了,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难不成是昨天发生了什么吗?不应该呀,昨天玩的挺开心的。 他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不知为何就觉得一定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有些心虚的在旁边坐了下来,也没在说话,两人就这么沉默着直到肉香传来。 “走吧。”帝焕宸站起身,向正在发呆的郑月夕伸出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郑月夕愣了愣,看着面前的手,很没出息的将自己的手递了出去。 就这么恍恍惚惚的走着,再停下脚步时,两人已经站在了帅帐内。不等她发问,帝焕宸就主动开口:“去换一身裙子出来,你一个女孩子,应当跟将士们保持些距离的。” 其实帝焕宸没有说的是,当他一进操练场看到比试台上差点就要与自家下属勾肩搭背的小丫头时,心里属实是有些吃味。 原本他还对这丫头换了一身男装很满意来着,可也没想到这丫头到哪都那么吃得开,好在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郑月夕倒是并不觉得有什么,只不过换身衣服还是有必要的,毕竟自己今天出了一身的汗,于是乖乖的去换了。 再出来时,小丫头又换了一身青色的纱裙,与脖子上的青青放在一起,除了倾城之姿以外还多了几分妖媚。 头发被她随意的用一根簪子盘起,两鬓皆有一缕碎发自然的垂着,裙子的腰间绣了一朵荷花,裙摆上更是有很多花瓣,就像是池塘中的荷花仙子。 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帝焕宸看着面前的丫头恍恍惚惚的出了神,这丫头随意打扮都这样明艳动人,若是再过几年,人长开了,穿上凤冠霞帔又是怎样一番场景。 “怎么了,不好看吗?”郑月夕歪了歪头,面上带着疑惑。被美色迷昏了头的某人回过神来轻咳一声,声音有些沙哑的应了一声:“好,好看。” 再次回到操练场,人们看着如今换了女装,被自家将军拉着手,一边冲大家笑着打招呼的小爷,一个个都惊掉了下巴。 他们叫了一下午小爷的人居然是个女子,而且武功还那样的高,这让将士们觉得羞愧极了,不过他们也没有羞愧多久,话题很快就被取代。 “咱们从前不近女色的将军居然对小爷,咳咳,这位小姐这样的好,是不是好事将近了?”不知是谁开了头,气氛一下子高涨了起来。 帝焕宸在将士心中虽然威严不可侵犯,但是帝焕宸也将他们看做兄弟,所以他们才敢明目张胆的讨论,虽然声音并不高。 帝焕宸听到了也没有阻拦,反而勾起了唇角,拉着郑月夕的手也更用力了几分,郑月夕自然也是听到了的,她没去看帝焕宸的脸色,而是少有的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 京郊大营有兵二十万,都是帝焕宸的亲兵,除了守护仙游城以外,偶有较大的战争也会跟着他一起出征。 不过二十万实在是太多了,操练场虽然很大,但这种大型的宴会不可能所有人都挤在里面,所以此时这里只有五万,剩下的将士们都在外面,有的还在自己的岗位上烤着肉。 人们吃肉喝酒好不热闹,郑月夕也很开心,她喝了很多酒,大营中酒本就烈,此时的她已经不大清醒了。 这人一喝多了就憋不住话,她提着酒坛子晃晃悠悠的站起身,走到帝焕宸身边坐下,终于把自己想了一天一夜的事情问出了口。 “帝焕宸,你怎么看待三妻四妾?”小丫头突然这么问,帝焕宸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原本挺正常的四个字已经挂在嘴边,可看到这丫头认真的眼神又憋了回去。 “我父王有很多妾室,虽然我母后是嫡妻,但也没少受那些妃子们的算计,虽说子嗣为大,但这么多也太乱了些。” “那要是少一些呢?比如只有一两个妾室?”很显然,郑月夕对这个回答并不太满意,但是她又不愿意问出:如果是你呢?这样有明显指向性的话,于是又拐了个弯。 帝焕只觉得这丫头是喝多了找自己闲聊,但是这也是自己表态的一个好机会,他可不能错过。 “若是别人家,自然是妾室越少越好,若本王嘛……”说到这,帝焕宸顿了顿,一脸认真的看向面前眼巴巴的小丫头。 “若是我,被我看上的女孩一定是天底下最好的,所以我便要给她最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又如何,即便有一天我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地位,她也是我心间后宫独一人。” “哈哈。”郑月夕闻言没忍住笑出了声,可很快又平静下来,她收起了笑脸,有些落寞的说着:“那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本王可是那种能任人摆布的?若是得了这江山便需要委屈了本王心尖尖上的人,不要这江山又如何。” “同样的,若是做得了天下之主却做不得一家之主,那还叫什么天下之主,无非就是子嗣问题,多生几个就是了。” 郑月夕趴在桌子上看着这个一脸嚣张的男人,若是这话由别人说出来,她定会嗤笑一声然后不屑一顾的离开,可这话是从他口中吐出,他说,她便信。 “就是,大不了多生几个就是了。”一句好似下定了决心般的话从小丫头嘴里说出来,等帝焕宸回过神时,郑月夕已经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平日里的她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如今双颊微红睡在自己身边,却安静的如同一幅画,让人不忍心打扰。 良久,帝焕宸轻轻地笑出了声,将被压到的小蛇取下来,学着平日里郑月夕那样盘在脖子上,然后弯腰将女孩抱起,一步一步的离开了现场。 第四十四章 神仙阵法 第二天一大早,当郑月夕带着喜鹊来到操练场时,所有人她的眼神都从敬佩恭维变得小心翼翼,怎么说呢,还有一种贼兮兮的感觉。 不怪郑月夕这么想,自打昨天晚上帝焕宸抱着郑月夕离开后,看到的将士们心里就都已经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武功极高的小爷竟是一个女孩子,还被殿下那样宠爱,听闻郑二少爷叫她小妹,将士们猜想,这应该是就是将军府的小姐吧。 将士们常年居住在大营中消息比较闭塞,但是关于将军的事他们总会打听的多一些,自然也就听说过将军府真正的大小姐回来了。 这样的身手,这样的身世背景,殿下又如此上心,这妥妥的就是未来的宸王妃呀,他们虽然没办法明着喊,但是在私底下议论一下还是可以的嘛,不显得贼兮兮的才怪。 小美人一步一步走上前,帝焕宸刚想上前两步迎接,却被贱兮兮的准二舅哥抢先了一步,完了还送给自己一个得意的笑,搞得帝焕宸有些无奈。 他以手抵唇轻咳一声,又恢复了一国皇子该有的威严,和常年征战沙场的霸气。“都安静,今日将你们集中在一起,是为了体验一种新型的阵法。” 说完他招呼郑月夕上前,没忍住露出一抹温柔的笑,不过转瞬即逝,郑月夕都没有发现。“就由郑二小姐来布阵,胡立,你来挑出四万将士,分为两组。” 郑月夕闻言补充:“就要两万最强的,和两万最弱的哦。”胡副将看向帝焕宸,在经过帝焕宸同意后才抱拳离开。 首先挑了四万人,然后清理场地,其余将士都被安排在了四边以及外面,操练场足以容纳二十万人,但若要操练就要保证足够的空地,那有一部分人就注定需要出去。 这可是关于上阵杀敌的大事,新阵法啊,谁不想看,于是很多人都坐在了墙上,郑月夕咧了咧嘴,真怕围墙什么时候就塌了。 “小妹,在想什么呢,该你了。”郑烨煜小声的提醒让郑月夕回了神,她哦了一声,走到已经摆好的桌案前,掏出许久不用的卦子,向很强的那一方看了一眼,一把卦子洒出,看似毫无章法的挪了几颗,下面瞬时间乱了。 帝焕宸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那被誉为大营最强的两万将士先是伸出手在面前晃了晃,听到有人说了一句:“我怎么瞎了?”之后开始慌乱,自己也不禁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是该感叹这丫头阵法实在高明,还是应该失望自己手下的将士心智如此不坚,他可不会为自己开脱,想什么这奇怪的手法人们害怕也属正常之类的。 郑月夕说过,很多看似很玄乎的东西都不能保证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一个人会是世界上最独特的存在,自己会的阵法,或许在不知道的地方,也有其他人,只不过略有不同罢了。 又是一把卦子落在桌上,郑月夕随手拨弄,下面那两万强兵突然戒备,在帝焕宸的示意下,另两万将士一脸懵逼的出手,很快便战做一团。 比试时间为两炷香,郑月夕向台下扫了一眼,转头坐到了高台之上与帝焕宸和郑烨煜聊起了天儿。 “你们两个要不要下去试一试呀,我不介意再给你们二人单独布一次阵的。”可二人显然没有心情与她玩笑,郑烨煜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语带急切的问:“你有没有事?” 帝焕宸也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小丫头一脸莫名的神色便解释道:“你不是说这种阵法会抽离你的生机吗?可有不适感?会抽走多少?” 郑月夕明了,心地划过一丝暖流,她乖巧的笑了笑,语带安慰的道:“你们别担心,这种程度的阵法不会耗损多少生机,只是会让我尽近半月都有些乏累罢了。” “按道理来讲我会睡个十天八天,但是不用,我有补充精神的药丸,吃上几颗就没事了。”像是怕他们依旧不放心,她还真从袖袋里摸出了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证明似的在他们眼前晃了晃,然后一口吞了下去。 看着小丫头脸色渐渐恢复红润,两人也放心下来,只是郑烨煜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问道:“当年襄王偷走的那本秘籍,可与你这些阵法有什么关系?” 郑月夕一愣,然后苦涩的笑了笑,想起师父每次闲下来就会看着那本秘籍出神叹气的样子,她淡淡道:“哪里有什么关系,那本就是同一本。” 帝焕宸心里一咯噔:“这秘籍在他手里那么多年,虽然后来又被偷走,应该是你师父所为,但是不能代表那些年他没有抄录,或者学会。” “哎,虽说学会没那么容易的,这本秘籍也只有林家先祖以及我参悟,但是不代表别人也不行,不过他应该是不会的,要会也是懂卜卦的人会,只不过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动静,就算是学会了也应该只是皮毛,目前还行不了大事。” 郑月夕突然看向帝焕宸,两人四目相对,都看到了对方眼中对于未来的担忧。“或者说,那人已经小有所成,只是他在等待时机。” 说到这儿,郑月夕突然有些恍惚。“所以说这本秘籍亦正亦邪,用到正途上就可以征战沙场,同样也成为了杀人的一把好刀。” “这些阵法会损耗生机,也可以补充生机,同样的,若布阵之人愿意付出代价,也可以为其他人续命。” 她又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不要觉得这阵法有多玄妙,想要长生不老是不可能的,老天爷给我们这种通晓天机之人空子钻,也只是在一些他认为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面而已。” “生死都是定数,阎王让谁三更死,那谁便活不过五更,所以续命也只是在正常的范围内,若有人想长生不老,也只能失去这一身本事,然后突然暴毙。” “林家先祖便是这样,他学了这一身本事之后并没做什么大事,却在暮年生出了恐慌,这种恐慌促使他做了傻事,曾经偷偷布阵抽离人的生机。” “生机被抽离,那些人当场没了命,他也变得越来越精神,可大限之日越来越近,他的本事却无法施展,直到大限之日一到,人走在街上突然就没了命。” 第四十五章 胜负定 “当然还是有好处的,那位先祖便活了一百整寿,我怀疑应该是想用这种阵法达到长生不老的人都会在一百岁大寿时突然暴毙,不过我没有证据。” 郑月夕俏皮的摊了摊手,另外两人却没有放松下来,抽离生机这种事情一旦被人相信,那么就算只能活一百岁又如何,没有人不想多活几年的。 一旦阵法的真正好处被人泄露,等待郑月夕的,将会是无止尽的麻烦,不管是秘籍也好,还是眼前这个小丫头也罢,都将成为人们争抢的对象。 “这些事情你可有对别人提起过?”帝焕宸抢先问出口,郑月夕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她露出一个宽慰的眼神,“放心,只有你们二人知道,哦对,还有帝隆那边。” 三人眼神一阵交汇,最后都露出了十分的狠厉,看来除掉帝隆的脚步要加快了,不管是为了国家,还是眼前这个小丫头。 “三位主子,两炷香已经燃尽,还请二小姐出手吧。”胡立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三人无声的交流,郑月夕又恢复了没心没肺的样子,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此次比赛的最终结果显而易见,为了不让大家真正的受伤,他们没有用兵器,只是在拳头上绑了装满红色绿色的粉末,身体重要部位沾上粉末便算淘汰。 大营中的将士们都是同样的培养,虽然有人天资聪慧学的较快也比较熟练,但整体差距不算很大,显而易见,此次赢得是较弱的一方。 阵法已经撤去,敲锣声响起,大部分人面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还有极少数人面上有些茫然,显然那些激动的人是在阵法中回过神的。 郑月夕挑了挑眉表示满意,郑烨煜也乐呵呵的,只有帝焕宸臭着一张脸,尤其是看到那些较强一方没有回过神的极少数人时,脸便更臭了几分。 “真是好样的。”一句夸赞的话出口,听起来却毫无情感,倒更像是嘲讽。所有人都低下了头,虽然一个个都跟花猫一般,上一刻还累的气喘吁吁,这一刻却连大气都不敢出。 “天下间你们没有见过的东西多了,本王不怪你们一开始的慌乱,却不该在知道这么多人都出现了异样之后还没有回过神来,真是叫本王失望。” “试想一下,若是战场上,在厮杀中,敌方使出了这种手段,你们如此慌乱,可只是会身上挂了些彩这样简单?” 帝焕宸平时很少自称本王,在大营中,他也愿意让人们称自己为将军,因为这样会让他觉得跟将士们更亲近些,此刻自称本王,明显是发了怒。 将士们的头越来越低,惭愧的恨不得钻到土里,他们不知这阵法是两个,可却知道,仔细想来,耳中传来的声音是有破绽的。 他们都参加过三年前那场大战,可谓十分惨烈,印象自然也最深刻,所以耳中的声音自然就是那段,他们甚至听到了当年还在世的赫尔将军的喊声,可却没有在意。 而刚刚入营的那段时间,他们最开始的训练便是蒙着眼睛的,为的是更好的锻炼五感,可在刚刚真正失明的状态下,大部分人只剩下了慌乱。 除了那两万将士,剩下的人们都是一脸的懵,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将军的脸色,也知道这次的表现很不好,所有人都正经起来,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 昨日帝焕宸便将阵法的效果同胡立说过,帝焕宸再次审视了下方一眼,带着郑家兄妹离开了现场,只留胡立在台上讲解。 虽说郑月夕已经吃过了丹药,但是帝焕宸和郑烨煜还是不放心,硬是连拖带拽的将郑月夕摁到了床上,命令她睡一觉。 可是郑月夕心中有心事,再加上刚刚吃了丹药很有精神,于是便坚定的拒绝了,反而将自己的疑问给问了出来。 “当年帝隆屠了林宅时,曾留下了我师父一个活口,还有一个当着师父的面被掐死的师哥,却是到如今都没有找到尸首。” “若是想要学习那本秘籍,除了有着林家血脉的林清远一家可以试一试以外,最有可能学会的便是主脉的师哥了。” 谈到正事,两人也不再催促,郑烨煜疑惑的问出口:“你的意思是说,当年你那师哥,可能并没有死?” 小丫头点了点头,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上的青青,冰冰凉凉的触感使得她更冷静了几分。 “嗯,不然他带走师哥的尸体又藏的这样隐秘,对于帝隆这样的人来说,若只是为了折磨我的师父,是不是显得有些可笑了?” 关于帝隆,显然帝焕宸了解的更多一些,他点了点头,“他确实不是这种人,他信奉的是杀伐果断,当年为何将你师父留下都是一个谜,更别提带走一具尸体了。” “若是带走一个活人还说得过去,他可能是想要折磨,或者想要威胁,但是带走一具尸体,不是他的作风。” “关于当年的事情师父并没有说的很全面,但是我有些猜测,林清远一家毕竟只是旁支,学的也都不是最好的,所以稍显逊色。” “若是想要真正的学会那本秘籍且为自己所用,将我师父收入麾下是最好不过的选择,然而这必定不是一般的艰难,所以师哥若是活着,那应该是是他的第二重保障。” 帝焕宸点了点头:“当年的事情我们所知并不多,回去以后我会开始调查,你不要多想,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郑月夕这次没再拒绝,她躺在床上,看着两人离开,自己才长长的叹了口气,如今是时候该培养自己的势力了。 不是管是为了与那男人比肩,还是为了复仇,或是为了给将军府多一重保护,自己都应该张罗起来。 建立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呢,想着想着,郑月夕将青青举到半空,毒?若是成立一个暗杀组织呢? 明面上做暗杀的买卖,暗地里帮着余庆***湖上的糟粕,为自己四处搜罗情报,必要的时候可以一声号令,那些人就为自己所用,好像这样也不错。 可是最开始的人手去哪里找呢?若是经过家里,那必定是要惊动爹娘,这样不行,可若是自己去找,别说自己不方便奔波,就是方便,又得找到猴年马月呢? 想着想着,困意袭来,郑月夕还真就睡了过去,只是在最后一丝思绪沉睡之前,郑月夕想到了一个可以信赖又有人可调配的人,帝焕宸。 第四十六章 做他追妻路上的绊脚石 接下来几天的郑月夕就犹如打了鸡血一般,白天就到处找人打架,其实也是为了指点一二,到了晚上就开始策划培养势力的事情,整个儿就是一个愤青。 一晃眼几天时间过去,明天就是月夕了,为了参加宫宴,他们三人决定提前一天回到京城。 今日出发被安排的很早,郑月夕在大营这么久,不但没有每天早早起床,反而养成了晚上不睡早上不起的习惯,等马车都准备好时,郑月夕正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刚刚坐起来。 简单的梳洗了一番,长发被随意的拢在脑后,郑月夕一边抓着一个包子往外面走一边嘀嘀咕咕的往外边走。 “真是的,平时只要一约好时间第二天一早我保准会起来,怎么今天就忘了呢。”喜鹊以为小姐是在埋怨自己,有些委屈的小声解释道:“奴婢叫了的,只是小姐睡得太沉了。” 郑月夕咬了一口包子,头都没回的说道:“哎呀不是在说你,我是在说我自己呢。”再咬一口,“嗯,这包子味道真不错。” “哎哟!”由于走的比较快,说是小跑也不为过,手里的包子味道又很好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郑月夕一不小心被拌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栽倒,却被迎面而来的两人一起扶住。 郑月夕抬起头,看着一人架着自己一条胳膊的两个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傻笑了两声,鼓鼓囊囊的小嘴又开始工作,一下一下的嚼着包子,就像是个仓鼠。 “那什么,嘿嘿嘿,我起晚了,你们是来找我的吧,我准备好了,走吧。”说完就率先往马车那边走去,谈不上什么形象的跳上了车,一股脑钻了进去。 “好险好险,还好我反应快把包子塞嘴里了,不然摔倒了肯定就会弄脏,那可就可惜了。”小丫头坐在马车上正为自己的反应得意着,丝毫没理会外面的两人已经暗暗较起了劲。 回去坐的依旧是帝焕宸的公车,公车很宽敞,人们可以面对面的坐着,中间还摆放了一张方桌,上面满是蜜饯点心。 帝焕宸仗着武功高强率先进了车厢,一屁股坐在了她的身边,想起来时小丫头睡在自己肩膀上的感觉,某人暗暗得意。 有着一样目标的人还有郑烨煜,不过他的想法不同,秉承着刚回家的好白菜不能这么快就被拱走的信念,他决定暂时做某些人追妻路上的绊脚石。 可惜,他的武功没有帝焕宸高,甚至不如自己家的好白菜郑月夕,当他上车时,某人已经得意的坐在了好白菜的身边。 “小妹,你是不是没睡好,要不要睡一会儿?”郑烨煜试探性的问出口,郑月夕不明所以,一双还有些朦胧的大眼眨了眨,实话实说道:“不要,我吃了补充精神的丹药,一路上都不会困得。” 想法落空,帝焕宸有些失落,绊脚石郑烨煜却暗暗得意,可这还不够,他走到对面拎起妹妹的后脖领子,直接将人带到了对面。 “小妹你也太不懂规矩了,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可以和毫无关系的男人坐在一边,过来来我这边坐。” 真是小气,帝焕宸愤愤不平的想着,郑月夕坐在窗边,旁边就是那个臭小子,他挤过去也隔着个人,不如就坐在对面。 马车开始移动,这一次速度很快,没一会就已经走了老远。郑月夕撩开帘子看了看外面,刚想伸手倒些水喝茶盏就被夺走。 茶盏正在帝焕宸的手里,他不紧不慢的倒着茶,就跟刚刚快速将自己手边茶盏夺走的人不是他似的。 “哎呀,正好本少爷口渴,多谢宸王殿下了。”郑烨煜不要脸的伸手要去接,帝焕宸无奈只能先给他。 不算烫的茶壶沉甸甸的落在了自己手上,面上的得意还未来得及退去,砰的一声,因为没做好准备,郑烨煜的手被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郑月夕将水接过来喝了一口,以为自家哥哥是想跟自己抢水喝,于是得意洋洋的递过去一个挑衅的笑,气的郑烨煜直翻白眼。 郑月夕接过水杯的时候,软软的小手很自然的碰到了帝焕宸的指尖,原本再正常不过的一点摩擦,却因为某些人的心思不纯导致他红了耳根。 一盏茶下肚,帝焕宸还在沾沾自喜,郑烨煜却已经开始未雨绸缪,仗着茶壶在自己手里,很快郑月夕的茶盏就又被倒满。 没了茶壶,郑月夕又明显想着心事不想说话,帝焕宸只能跟郑烨煜大眼瞪大眼,若眼神有法力,两人已经战了八百回合了。 一路无话,好不容易到了将军府门口,本着谁先下车谁就能准备好搀扶郑月夕下车的目的,两个幼稚的男人又开始暗暗较起了劲。 郑烨煜仗着自己坐在门边,还没停稳时就已经将帘子撩了起来,假装自己在看外面,实则是准备着快速下车。 郑月夕一直想着月夕后要开始准备的事情什么都没有发现,见两人有些急匆匆的下了车,她一脸纳闷的站起身,缓缓地出了车厢。 想着爹娘一定会出来接自己,郑月夕老早的就把笑容挂在了脸上,结果一出车厢,却只看到两个有些傻里傻气的男人正一人伸出一只手眼巴巴的看向自己。 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看着两只同样修长的大手,下意识的想将自己的小手放在喜欢的人手上,却收到了自己哥哥受伤的眼神。 也是,以往都是哥哥搀扶自己的,小手一挪开,再看帝焕宸,原本邪魅张狂的人此刻面上尽是委屈。 看来二哥哥的手也不能放,怎么办呢,既不想让自己的哥哥伤心,也不想让心上人失望,郑月夕站在原地为难了起来。 不对呀,自己在为难什么?这两人今天怎么回事?郑月夕白眼一翻,对着两人的手心一人来了一下,什么淑女形象的也不要了,直接就跳了下去。 没能分出个胜负来,两人对视一眼,互相表达的都是嫌弃。郑月夕可不管那么多,此刻她的注意力已经被门口的另一辆马车吸引。 第四十七章 把胎盘养大了 对面马车边上站着的车夫此刻也在盯着郑月夕看,两男争一女啊,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才能让十多年的好兄弟争锋相对? 面前这个女孩明眸皓齿,一对好看的柳叶眉下是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眼中带着笑意,也带着打量。 怪不得京城两大美男子都会为之争锋相对,这姑娘看上去十二三的年纪,却已经出落成了这般,要是再长大一些可怎么得了,当真是沉鱼之貌,闭月之姿。 眼神下意识的开始向下,那车夫一下就看到了盘在这姑娘脖子上的一条青蛇,此刻正对自己吐着信子,浑身都透露着不悦。 车夫吓了一跳,一下子惊呼出声,这一叫倒是把自己叫的回了魂儿,他赶忙跪在地上,向宸王殿下问安。 郑月夕并未在意,她打量着车厢上面的牌子,木质的,听青莺说过,只有皇室中人才能挂玉牌,其他人不管多尊贵都只能挂木牌,看这上好的黄花梨,应该是哪位大人或其家眷了。 “黄?”郑月夕看着木牌上的黄字喃喃出声,恍恍惚惚想起朝中姓黄还能用得起这样名贵木料的,应该也就只有丞相府了。 “看来是黄丽丽受不了了,也不知道是来兴师问罪的还是来求饶的。”喜鹊也已经来到了郑月夕的身边,听她这么说便着了急:“反正不是好事,小姐咱们快进去吧。” 一主一仆急匆匆的进了府门,郑烨煜狗腿子一样率先追了上去,帝焕宸瞟了一眼丞相府的马车,也没叫车夫起来,冷着一张脸走了进去。 “郑月夕!”刚到前厅门口,郑月夕便听到了一个尖锐的女声正喊着自己的名字,她抬眼望去,正好与黄丽丽四目相对,在她身边还坐着一个穿着华贵的妇人,应该是丞相府的大夫人。 那位妇人看起来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下巴高高扬起,恨不得用鼻孔去打量门口的郑月夕,郑月夕嗤笑一声,缓缓地走了进来。 “郑月夕,你到底要害我到何种地步,我只不过是说了你几句,你至于这样对我吗?呜呜呜,母亲,你快把解药给我要出来,我要难受死了。” 室内的味道不怎么好闻,郑月夕皱着鼻子先是给自己的母亲请安,然后才开始打量起黄丽丽来。 初次见面时的嚣张已经不见,有的只是一脸溃烂的伤口和恶心的脓包,有一股腐烂的味道混着浓水的味道飘过来,虽然用了很重的香气掩盖,却还是无济于事。 这个样子属实是有些恶心,郑月夕有些不适的用帕子遮了遮鼻子,面上的嫌弃毫不掩饰。“黄丽丽,你说这话是何意?” “何意?什么何意?你给我下毒还好意思问我?赶紧将解药交出来,不然我要你好看。”“哦?不知你丞相府,是想怎么要我将军府的好看呀?” 靳霜霜发威了,她年轻时可也是能够提着刀枪上战场的人物,怎么可能被她一个小小的丫头片子威胁,浑身的威压一释放出来,吓得黄丽丽立马闭了嘴。 就连她身边的大夫人也害了怕,“哎呦,小孩子说着玩的,将军夫人可不能当真呀,我家这丫头可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平时见到长辈不管官职大小都会见礼,那可是懂事的很,今日只不过是气急了口不择言罢了。” 原本是想把这件事岔过去的,可大夫人没憋住,怎么也觉得吃亏,于是硬生生的拐着弯儿开始数落郑月夕不懂事没教养。 谁知靳霜霜根本不吃这套,她最不屑什么拐外抹角,直截了当的问道:“丞相夫人这是怪我夕儿没给你行礼,说我女儿没教养了?” 丞相夫人脸色一僵,没想到靳霜霜会这么直接,不过也没多想,很快就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姿态:“将军夫人怎么这样想,本夫人不过是说自己女儿罢了。” “呵,丞相夫人说的自然是自家那懂事的女儿,母亲不必放在心上,毕竟女儿在外生活了十二年,没受过什么良好的教养,也没胆量对一个陌生人指着鼻子骂,甚至还动手。” 听了这话,丞相夫人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靳霜霜反而被自家女儿的话逗得咯咯直笑,仿佛是听到了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听说丞相夫人带着黄大才女是来求解药的?”郑月夕一边说着,一边找了个位子坐下,这才注意到郑淑湘和郑烨浩也在。 “可不是么,若不是你给人家下毒,人家何必亲自登门还争锋相对。”郑烨浩声音不大不小的说了这么一句。 这可算是赤裸裸的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郑月夕瞥了一眼这个没眼力见儿的三哥,轻轻的笑了一声道:“倒是我愚钝了,也是,人家哪里是来求解药的,明明就是来强要的嘛。” 郑月夕最开始其实根本没想对这黄丽丽怎么样,毕竟帝焕宸都找人已经修理过她了,不过看这两人嚣张的样子,郑月夕突然有了别的主意。 这种痒症本就是几天就能好的,但是黄丽丽被挠花了脸,这才让毒素渗透从而引发了溃烂,看黄丽丽这样子,痒应该是不痒了,只是想要治这溃烂,必须要有自己的解药才行。 而那种解药,就算是自己说出来,也得看她们敢不敢接。郑月夕眼里闪过一丝为难和自责,许是被郑烨浩的话说的动摇了。 一旁安静不做声的郑淑湘眼睛一亮,郑月夕这明显就是怂了,想要把解药交出来,不过就算交出来这梁子也算结下了,倒不如让自己多一个助力。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说到底那黄丽丽也只是讨厌自己身边的丫鬟黄鹂而已,大不了以后不带她跟黄丽丽见面就是了。 于是她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对着郑月夕行了个礼,语气里带着恳求的道:“妹妹,黄小姐这样已经够可怜了,就当姐姐求你,把解药拿出来吧。” 可惜黄丽丽不领情,郑淑湘话音刚落她便反驳道:“谁稀罕你的求情,我真正的丞相府二小姐还需要你一个将军府假千金出面求情吗?” 郑淑湘额角一跳,丞相夫人也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郑月夕差点没笑出声来:“也不知是不是丞相夫人生孩子时把胎盘养大了,竟是这般没脑子。” 第四十八章 逐个击破不如一锅端 “你!”黄丽丽气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刚想破口大骂便看到了站在门口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的帝焕宸和郑烨煜。 “月夕小姐你怎么可以这样呢,之前是我不对,但是我已经受到惩罚了,你看我的脸。”说着她突然想到什么,赶忙慌慌张张的将面纱戴上,然后才又继续:“都没办法见人了,呜呜呜。” 门外的郑烨煜和帝焕宸两人本来在想着要不要一会再进去,毕竟小丫头的性子他们都了解,若是不让她过足了瘾,之后肯定是要受埋怨的。 郑烨煜道无所谓,他进去了不说话就是,可帝焕宸毕竟身份就摆在那里,有了他在,谁还敢给这小丫头送乐子呀。 “呀,宸王殿下,呜呜呜,宸王殿下您可要为臣女做主呀,臣女这张脸算是毁了,以后都无颜面对您了呀。” 帝焕宸的脸瞬间黑了下来,眼见着郑烨煜像个高傲的孔雀一样昂着脖子走了进去,还回过头来给了自己一个爱进不进的眼神,他蹙了蹙眉,还是走了进去。 现在最主要的可不是什么打搅小丫头找乐子,而是表明自己的立场,厅内众人皆站起身向他行礼,他赶忙走上前扶住了弯了身子的丈母娘,然后才叫起。 “你的脸烂了,与本王何干,什么无颜面对有颜面对的,本王又何时需要你的面对。”真是不想面对,帝焕宸说这话时就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黄丽丽咬了咬牙,感觉心中被万千蚂蚁啃食着,自己被心上人当众给了难堪,那自己也不能让郑月夕好过。 “可是殿下,臣女的脸之所以变成现在这般,都是因为这个恶毒的女人,她,她竟然给臣女下毒,殿下身为君,可定要为臣女做主啊。” 光这样力度显然不够,黄丽丽向前跪爬了几步,想要一把抓住帝焕宸的腿,帝焕宸哪能让她抓住,他广袖一挥,直接将黄丽丽扫的趴在了地上,面纱也被扫落在一边。 黄丽丽慌忙爬起来去捡,不想让心爱的人看到自己如此丑陋的一面,可帝焕宸不仅看到了,还淡淡的吐出三个字:“真恶心。” 这男人也太狠心了一些,好歹黄丽丽得罪自己都是为了他,不过,她喜欢。郑月夕在心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心意。 就在丞相夫人站起身想要为自己的女儿说些什么时,郑月夕突然开口打断了如此尴尬的气氛:“想要解药嘛,好啊。” 丞相夫人一下子平静下来,眼巴巴的看向郑月夕,就连郑淑湘都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向自己,只不过时不时瞟向黄丽丽的眼神泄露了自己的小心思。 郑淑湘的小心思,郑月夕是很愿意成全一下的,有时候逐个击破太耗费心力,不如让敌人都聚集起来,最后来个一锅端,那才痛快。 “看在我姐姐不忍心向我求情的份儿上,我愿意将治疗你痒症的解药拿出来,不过那痒症本就是暂时的,看你这样子应该是已经不痒了。” “我知道你不信,所以我愿意拿出解药来让你安心。”将脖子上已经长长了不少的青青取下来,她蹲下身,用蛇头对着黄丽丽的脸,吓得她连连后退。 “解药便是,用我的青青再咬你一口,不过这要看我这小宠的心情,她心情平静时,便是解药,要是心情不好,那便是毒药了。” “郑月夕,你,你胡说,哪里有用蛇咬来解毒的,你分明就是想要害我。母亲,不,殿下,你看到这女人有多恶毒了吧,殿下救我呀。” “啧,你怎么不信呢,既然不信,那你为何又要带着你的母亲跑到将军府来。”郑月夕站起身,一脸无辜的摸着自己的小蛇,“可我说的都是实话呀。” 郑淑湘明显也觉得郑月夕是想整她,于是带着颤音再次开口:“妹,妹妹,你就不要闹了,黄小姐已经受到教训,你就放过她吧。” 说完可能觉得还不够,又对着靳霜霜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母亲,湘儿想要替黄小姐求个情,若是湘儿做错事受了罚,最后却得不到原谅,想来母亲定也会心疼的不得了,您就看在丞相夫人与您同为母亲的份儿上,劝劝妹妹吧。” 靳霜霜看着郑淑湘的样子微微蹙了蹙眉头,可想到这也许就是因为这大女儿心地太过善良不忍心,于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向了郑月夕。 “母亲,女儿绝对没有撒谎,要是想要解那痒症,确实需要青青咬上一口,女儿敢作敢当,可当时下毒的是青青,解毒也自然要找她才是啊。” 靳霜霜点了点头,觉得小女儿说的有道理,于是又冷着脸将郑淑湘扶起来,看向丞相夫人道:“丞相夫人想必也听清楚了,且不说贵府的二小姐已经痒症全消,就是没消,想要这解药也只能如此。” “母亲!”许久没说话的郑烨浩这时忍不住了,他气愤的站起身,对自己母亲说话的语气都带着明显的指责。 “也就只有您还相信她的鬼话,就算是咬一口可以解毒,可这宠物是她的,难不成她就没有自己配置一些解药嘛?万一这小蛇伤了她自己呢?” “明明有更好的办法,她却非要选择最狠毒的一种,偏偏您还如此纵容,儿子看您是糊涂了吧。” “放肆!”郑烨煜一下子站起了身,因为太过生气,站起身时直接将身旁的桌子拍成了两半,更是连郑月夕都吓了一跳。 “郑烨浩,爹娘不忍心多约束于你,对你如此宠爱,你就是这样报答母亲的?看来你也该受些教训。” 帝焕宸也缓缓站起了身,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关于他们的家事自己无法插手,于是对着慕青道:“既然这两位不想要解药只是来闹事的,那你就把她们扔出去吧。” 慕青领命向前,一手抓住一个,不论这两人如何叫喊挣扎都不予理会,不一会就将人拖了个没影。 紧接着郑烨煜的声音响起:“我定会禀明父亲,要他清楚家法,好好的教训你一番。来人,现在就去找父亲过来。” 下人们被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动,郑非四下里看了一眼,只能自己站了起来,问了郑威所在后,急匆匆的往书房去了。 第四十九章 最后一次了 郑烨浩也明白自己是失言了,其实有时候他也会想自己之所以讨厌她到底是因为她真的恶毒还是因为她的回归对郑淑湘不利。 很明显他不会承认后者,因为他自己也觉得因为这样的理由就对自己的亲生妹妹百般厌恶实在是有些糊涂。 他跪在地上晃了晃脑袋,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他这样做只是因为这个家不被拆散,无论如何,郑月夕的回归确实给将军府造成了很多麻烦。 “是儿子失言了,还请母亲责罚。”一个头磕下去,抬起头时,充满怨恨的眼神扫过坐在那里悠哉哉喝着茶的郑月夕,一时间没忍住把自己的想法说出了口。 “可是自从这个毒女回来,我将军府总是麻烦不断,先是与殿下传出了那样的谣言,又得罪了太仆夫人和她家那位大小姐,那可是兵部的人,兵部与我们将军府不是素来交好的吗?” “住口,你胡说些什么?”靳霜霜气急,直接一巴掌打在了郑烨浩的脸上。这一下子力气可不小,毕竟是有功夫底子在的,这一下子就将这个三儿子打趴在了地上。 说自己的女儿她还可以忍一忍,毕竟她觉得这不过是一家人的误会,找个时间好好谈一谈,没什么解不开的。 可皇上最讨厌的就是官员私下里拉帮结派,将军府与皇上皇后都交好那是将军府的福气,皇上不怀疑也是承蒙皇上信任,和他将军府行得正坐得端。 但是这种与哪家交好的话从将军府的人口中说出来,哪怕是一个粗使婆子说的都会引来不小的麻烦,更何况是自家的少爷呢。 “母亲。”郑烨浩不理解自己说了什么,到底只是个被宠坏了的没什么心机的小子,此时的他觉得委屈极了。 “三公子可知,从你的口中说出将军府与哪家交好的话,若是传了出去,你将军府要面对的是什么?你那还未完全退出朝堂的父亲又会惹上多大的麻烦?” 兵部是站在帝焕宸这边的,将军府与兵部有些来往也很正常,但是兵部并不是明面上为他做事,若是传了出去,老十那边的人定是要想尽办法毁了这层关系的,帝焕宸不得不提点。 “你在朝中并无任职,听说学问也一般,不然也不会十六岁还只知道游山玩水,本王谅你只是口不择言不与你计较,但是若有下一次。” 剩下的话他没有明说,郑烨浩却是已经想到了后果,他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你当知道你自己几斤几两,除了你那盲目的自信心以外,你可还有其他过人之处?若想站在审判者的位置指责别人,前提便是已经了解了真相,你可了解过?” 帝焕宸话语间的一句句都在贬低郑烨浩,靳霜霜作为母亲听着别人这样指责自己的孩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可又无法反驳。 这个孩子终究是走偏了,他们夫妻二人虽说对他放纵了些,却也从来没有疏于教导,靳霜霜摇了摇头,眼里盛满了失望。 她脚步有些踉跄的转过身,由康嬷嬷搀扶着,头也不回的出了前厅,看到郑威急匆匆的赶过来,也什么都没有说。 事情大概郑威已经了解,对这三个儿子他向来都是很严厉的,更何况自己的妻子被气成那样离开,他只想将这个讨债鬼打的皮开肉绽。 家法鞭已经被他握在手中,刚刚走到门口便挥了起来,一道风声划过,啪的一声,跪在地上的郑烨浩后背瞬间出现了一道血痕。 这一下子可不轻,郑烨浩大叫出声,不断地求饶着,却只是说自己不该与母亲那样说话,对指责郑月夕的事情绝口不提。 他越是这样郑威越是愤怒,将军府从来都是一派和谐,原本以为是一家人足够团结,现在才明白那是没有遇到事情。 二十鞭打完,郑烨浩已经晕死在了地上,后背的伤口皮肉外翻着,鲜血一股股的往外流,染湿了大片地板,画面触目惊心。 郑月夕在这时站起了身,恭恭敬敬的朝郑威行了个礼,面上不见一丝笑意。“多谢父亲相信女儿,既然没什么事,那女儿就下去了。” 郑烨煜和帝焕宸自然是跟着的,可刚走了没两步,郑月夕便回过了头,看向跪在地上不停啜泣的郑淑湘。 “我回来不过是因为知道爹娘同样在找我,若是爹娘不需要我,那我也不会回来。我回来后也没想过争抢什么,或者是报复什么,只是想在爹娘膝下承欢。” 顿了一下,郑月夕的眼神中瞬间充满了警告,说出来的话也是冷得很:“这是最后一次了。”话毕,一行人终于离开,留下郑淑湘坐在地上不停地颤抖,以及郑威对着这个养女若有所思的打量。 郑淑湘此刻是恨极了郑月夕,她并不觉得刚刚郑月夕的一番话是在向自己解释,反而是在挑拨,然后是威胁。 可她面上还是害怕的,看向郑烨浩的目光里写满了心疼,求着郑威允许她将郑烨浩带走,又请了客卿大夫,边走边为下一步的计划打算着。 郑月夕没有回自己的院子,反倒是走出了将军府。宸王殿下的公车静静地停在那里,她打量了一眼,转身对一脸关切的帝焕宸道:“关于阵法的事情你应该还要进宫禀明皇上吧。” 帝焕宸下意识的想说自己可以先不过去,左右也不急于一时,可刚要开口便看到女孩那有些淡漠的目光,心头一紧,他点了点头。“我进宫了,明早来接你,请你吃馄饨。” 说完了话便转身上了公车,郑月夕却因为一句请你吃馄饨而有些湿了眼眶,她知道帝焕宸这是怕自己难过,又想起那天晚上的窘境,她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你这丫头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郑烨煜没好气的点了点郑月夕的脑袋,随后又叹了口气道:“最后一次便最后一次吧,总不能一直让你受着委屈。” 郑月夕吸吸鼻子,将眼泪逼了回去,偏头眨巴着大眼睛调皮的道:“其实我真的有解药,但是她那么嚣张,我怎么会让她轻易地得到,不过青青咬一口也能解毒,她不信罢了。” 第五十章 什么是青楼? 两人慢悠悠的往月夕院儿走去,到门口时,郑烨煜看着面前的妹妹难得认真的说了一句:“你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将军府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不必考虑我们太多。” 这话郑月夕就有些不明白了,是在说帮师父复仇的事情吗?可看二哥哥忧郁的眸子,仿佛又不是这般。 见妹妹不懂,郑烨煜也没有多解释,只是在他完全消失在郑月夕视野内之前,又悠悠的传来一句:“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郑月夕一愣,她很想追过去问问到底是什么意思,二哥说出来的话让她心底生出了无限的恐慌,好像是得来不易的一件珍宝马上就要被人看出是赝品,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 “喜鹊,将军府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喜鹊还处在迷迷糊糊的阶段,听小姐这样问还有些回不过神来,郑月夕见她只是看着自己发呆,于是摇了摇头率先回去了。 也许有些事情二哥哥还不想告诉自己,也或许是因为没到时候,反正二哥哥心里的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与其想那些有的没的,倒不如及时行乐,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二天一大早郑月夕就起了来,她今天要跟帝焕宸一起去早膳,正好可以看看街上的铺子,想要有自己的势力就得先有钱,单单是将军府的月例银子那肯定是负担不起的。 帝焕宸早已在门口等候,郑月夕出来时就看到他站在马车边上向府门里张望,因为不想惊动所有人出来,所以他并没有进去。 她下意识的勾了勾唇角,脚步加快了一些往帝焕宸身边走,“你都没有什么事情做的吗,看样子都已经等我很久了。” “你还知道我已经等你很久了呀,那你还不早点出来。”帝焕宸迎上前,很自然的拉住了小丫头的手腕,郑月夕也没躲,任由他拉着自己上车,面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几分。 慕青亲自赶车,青莺想了想也坐在了外面,今日是打算在外溜达一圈儿以后直接进宫的,所以只带了比较稳重的青莺。 马车缓缓向前走着,因为比较早,街上的人也不多,郑月夕干脆撅着屁股将头伸出车窗外四处瞧着。 帝焕宸看着这丫头的样子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轻轻拽了拽她的裙角,提醒她注意着些。 小丫头十分不耐烦的撇了撇嘴,但还是乖乖的坐了下来,只是还在向外张望着。“你又不是没有出来过,怎的到现在还是跟什么都没有见过一样。” “切,你懂什么,哎对了,说起这个,帝焕宸你有没有多余的人手给我一些呀,我手里实在是没人,想做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帝焕宸一下子来了兴趣,坐直了身子问道:“你想做什么事情呀?”郑月夕突然将头伸了回来看向他,面上十分严肃的道:“报仇。” 帝焕宸第一次看到郑月夕脸上写满了憎恨,心里竟然也跟着恨起了帝隆来,他偏过了头,不想对上这丫头那样的目光,只是淡淡的道:“好,我会尽快挑一些得力的人帮你。” 郑月夕也觉得自己刚刚的眼神太过犀利,因为想到师父临终前那没能安心闭上的双眼,不小心就将对帝隆的怨恨发泄了出来,就好像面前的人不是帝焕宸而是帝隆那般。 “说起来,今天就要见到帝隆了呢。”郑月夕语气重新缓和下来,面上也恢复了一派淡然的神色。 “也不知道他长成什么样,吓不吓人。”帝焕宸看着面前这个小丫头,十三岁的年纪却有着惊人的本事和沉稳的心思,定是受了不少苦的。 他有些心疼,伸出手去摸了摸郑月夕的小脑袋,不想再让她去想那些事情,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于是只说了句:“丫头,生辰快乐。” 郑月夕一愣,想起之前的每一次生辰师父都会一大早站在门口,眯着眼睛笑呵呵的看着自己,也是这样摸着自己的头,对自己说:“丫头,生辰快乐,又长大了呢。” 鼻子一酸,眼眶迅速的红了起来,郑月夕匆匆撇过头去,没好气的将帝焕宸的手打掉,语气有些傲娇的道:“不要摸本小姐的头。” “养了你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你及笄,不想嫁人还想做什么,能到大学士府当通房丫鬟都是你的福分,人家马公子多重视你呀,足足给了我五十两银子,都够咱们吃好几年的了。” “你听我的准没错,进去以后好生伺候马公子,把马公子哄开心了还能混个小妾当当,给咱们家也争争光。” 车厢内的气氛被打破,一个男人扯着嗓子的说话声传了进来,郑月夕撩开帘子去看,就看到了一个男人正拽着一个女人站在大学士府的门口,那女人十分抗拒,想躲却躲不了,只能呜呜的哭着求饶。 “哥哥你就饶了我吧,你把我卖进青楼当个清倌儿我也认了,这些年赚了的银子都送到了家里,您怎的还是不满意呀。” “你这个贱蹄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就是以因为跑不了了所以才使了爹娘给你的银子买通那老鸨子当了清倌,清倌能挣几个钱。” “花楼?”外面的争吵还在继续,郑月夕却已经不再看了,她偏头看向帝焕宸,一脸的求知欲,想要帝焕宸解释一下是什么意思。 帝焕宸喉结上下滚动了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可小丫头的目光实在太过灼热,他怎么也是不能不回答的了。 想了个比较文雅的说法,他声音有些干涩的解释道:“就是喝酒听曲儿的地方,一般只接待男客,不是什么好地方。” 郑月夕眨了眨眼,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青楼里是不是什么人都有?”帝焕宸咳了一声:“嗯,三教九流的都有去的。”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郑月夕突然问了一句:“那你会去吗?”“我不曾去过,以后也不会去。”几乎是小丫头话音一落某人就开了口,语气中带了一些急切。 小丫头察觉出了异样但是没有问,心里却对青楼这种地方生了些好奇。“慕青,回去。”郑月夕撩开车帘子吩咐了一声,马车调转方向,又回到了那对兄妹跟前。 第五十一章 迈出第一步 “你去交涉,那女子带过来。”马车停稳后,郑月夕淡淡的话音传来,慕青领命下车,几步就走到了那对兄妹面前。 “这位姑娘我买了。”慕青直截了当的开口,掏出了一个钱袋子扔给了还在拉扯自家妹妹的那个男人。 那男人下意识的接住在手里颠了颠,这种量,足足有一百两之多,他很想收下就走,可是看到大学士门口的那个小厮,许是害怕那位马公子的淫威,最终还是没走。 门口的小厮看到有人来管闲事很是不满,刚要破口大骂便看到了慕青那张冷脸,顿时哈下了腰走上前,一脸狗腿的模样。 “哟,爷,没想到你过来了,小的这就去通知老爷,你跟小的先到前厅去吧。”慕青摆了摆手,没接他的话茬。 “这女子我买了,你没有意见?”“不敢不敢。”“你可做得了主?”“小的不敢,但是想必我家老爷是不敢跟您争人的,您只管带走就是。” 小厮依旧是哈着腰的奴才相,慕青冷哼一声,又看向还在犹豫的男人,“听见了吧,那五十两你也不必退了,直接滚吧,若是小爷再看到你纠缠这位姑娘,小心你脑袋搬家。” 那男子一听也顾不上别的了,人家大学士府上的小厮都对这位爷如此恭敬,他还能说什么,于是赶紧跪下给慕青磕了个头,再没看自己的妹妹一眼,喜滋滋的就跑了。 都说宰相门前三品官儿,慕青身为仙游城大魔王宸王殿下的贴身侍卫,那是丞相见到都要给三分面子的,更别说是区区大学士府。 他将头微微昂起,派头摆的十足。“今儿个我家殿下带着贵客途经此地,贵客被吵的心烦,这才命我过来,给你家老爷带个话,今日的事我家殿下知道了,自求多福吧。” 小厮被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不断地求饶着,慕青却没有再看他一眼,只转身对呆呆站在那里的女子说道:“走吧,跟我去见你的恩人。” 慕青带着那个女子上了马车,那女子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慕青重新赶着马车前行,惯性使得她向前踉跄了一步,一个没站位直接跪在了地上,这才反应过来。 她顺势跪好,没敢抬头打量坐着的两个人,只是不停地磕着头,木质的地板被她磕得咚咚响,不一会脑门就见了血。 “行了起来吧。”郑月夕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女子闻言不再磕头,终于看了坐在窗边的郑月夕一眼,只一眼便呆呆的愣在了原地。 她长相还不错,不然也不会被卖到花楼里去,可她此刻却觉得花楼里所有的姑娘都及不上面前的姑娘万分之一,当真是我花开后百花杀。 “看够了吗?”帝焕宸冷冷的话音传来,吓得那女子瞬间又低下头,他就是不喜欢有人一脸花痴的看着自己的小丫头,哪怕是女子也不行。 “是飘飘失礼了,恩人莫怪,多谢恩人出手相救,飘飘永生不忘,来世愿做牛做马,报答恩人的大恩。” 郑月夕叹了口气,语气平淡:“你起来吧,坐下来与我好好说说话,你要知道,我将你救下就不可能白白放走,且说说你的身世,又有什么本事。” 叶飘飘一愣,然后便释然的笑了笑,恩人不是个坏人,在青楼里三年,除了弹琴唱曲儿跳舞,识人的本事也不差。 正好自己也不知道以后该去哪,跟着这姑娘总不会有错,于是她也不再扭捏,站起身坐到了二人对面的座位上,接过郑月夕给她倒的茶捧在手里,幽幽开口道。 “民女名唤叶飘飘,是东街贫民巷出身,年十五,刚过及笄不久,因为爹娘在我十二岁那年意外离世了,大哥觉得我无用,样貌还可以,便将我卖到了花楼。” “花楼里都是以色侍人的姑娘,我想逃却被抓了回来,左右也不想回家,于是便将爹娘留给我的银子给了那里的妈妈,妈妈答应我目前只做一个清倌儿。” 郑月夕大概明白清倌儿是什么意思,也很想听下去,于是没有打断。叶飘飘接着说道:“前些日子大学士府上的马公子看上了我,要带我回去做通房丫鬟。” 说到这她苦笑一下:“那马公子常年流连风月场所,家中更是有很多没名没分的姑娘,我自然是不愿意的。” “可是我不愿意又有什么用呢?卖身契都在那妈妈手里,马公子花了银子为我赎身,又给了我哥哥五十两,今日一大早便被我哥哥送到了这里。” 郑月夕气的一拍桌子:“你哥哥凭什么卖你,这种人又凭什么做你的哥哥,当真是畜生不如,你放心,这种事情在我这里绝不会发生,我也绝对不会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见小丫头愤愤不平的骂起了叶飘飘的哥哥,帝焕宸眼里闪过一丝不明之意,当年的事情若是被这丫头知道了,不知这丫头又该作何感想。 “好了,既然你现在来到了我的身边,那就专心为我做事,放心,我不会让你去做以前的事情,甚至做什么都没太想好,嘿嘿。” 郑月夕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又吩咐车厢外面的青莺:“青莺,你带这位姑娘租一个小院子先住下,再买些衣物之类的。” 说完慕青便停下了马车,郑月夕冲着帝焕宸伸了伸手,“借我点银子呗。”这语气,哪里像是借钱的,倒像是要债的。 帝焕宸嘴角抽了抽,不得不说心里对这种小丫头跟自己要钱花的事情十分的荣幸,他摸出了一万两银票递给了郑月夕,那丫头看都没看就塞给了青莺。 叶飘飘再一次给二人磕了个头后跟着青莺一起下了马车,看着两人越走越远,郑月夕呼了一口气,这也算是自己为了培养势力迈出的第一步了吧。 “青楼是个打探消息搜罗情报的好地方,但是对你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帝焕宸意有所指。 郑月夕挑了挑眉,“我自然不屑那种地方,但是可以借鉴嘛,只是现在脑子里只有一点点思绪,等我想好了再说。” 第五十二章 我是你的命中注定 郑月夕面色突然严肃下来,右手不停地掐算着,不一会儿道:“这姑娘命格不错,能有一番作为,以后是我的一大助力。” 帝焕宸看着小丫头样子也来了兴致,他将自己的脸凑过去,唇角微微勾起:“郑大卦师,可否为本王卜上一卦?” “为何要卜卦?你不觉得这样就跟作弊一样吗?而且知道的太多命数就会发生改变,你将自己的祸事一一躲掉,不代表最后就会是好的结果。” “我就那么一说嘛,如果要是什么都知道了,那往后的日子岂不是会很无聊。”郑月夕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里却也起了一些别的心思。 这世界上相伴到老的男男女女多了去了,但其实大多数人都不是最合适的一对,一般人们都是听从家里的安排才在一起的,不知道自己和帝焕宸是不是有缘呢。 但她很快就把这种念头压了下去,闻着熟悉的饺子香气,马车渐渐停下,她率先跳下了马车,朝着路边一个小摊位走了过去。 这个摊子是那天晚上帝焕宸带她来的地方,郑月夕记得这里的伙计就叫小二,因为小二的摊子地处偏僻,大多都是一些平民百姓,他们好像并不知道帝焕宸的真实身份,只称他为少爷。 那天来的时候很晚,摊子上只有小二一个人,今天摊子上忙活的却多了一个老妇人,想来是小二的母亲。 “哟,宸少爷您来了呀,我刚刚还在想这么漂亮的小姐是谁带来的呢,是您那就不奇怪了。”小二的母亲很和蔼,对帝焕宸也很熟络,说起话来也没多少顾忌。 郑月夕闻言却是咦了一声,她偏过头去,看向站在身旁的帝焕宸,眼里尽是询问。什么叫是他就不奇怪了,难不成他经常带姑娘来这里吃饺子吗? 帝焕宸无辜的看着她,仿佛没有意识到那位大娘说的话有什么奇怪的,这让郑月夕的小眉头蹙的更深了。 “小姐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这宸少爷太过没有情趣,带小姑娘来老婆子这种脏地方吃饺子的事情也就没有别人干得出来了,他可从来没有带姑娘来过这里呢。” “真的?”郑月夕喜滋滋的问出口,在得到大娘肯定的回答后便喜滋滋的坐了下来,帝焕宸这才明白刚刚她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误会了?有些吃醋? 想着他也高兴起来,从袖子里拿出十两银子放在摊子上,“今儿个我高兴,多谢大娘了,这是赏您的,照旧给我来两碗酸汤饺子吧。” 大娘也不推拒,将银子收下后便去煮饺子了,不一会两碗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了过来,大娘看着面前郎才女貌的一对,忍不住当起了红娘来。 “宸少爷可是个好孩子,在老婆子这里吃饺子又好多年了,那些贵公子看到咱们这里不嫌弃的跑开就不错了,他却愿意来这里,一看就是个心地好的。” “这位小姐。”郑月夕笑了笑:“大娘不必这样见外的,您称呼我夕儿便好。”大娘点了点头:“好好,但是你是小姐,咱们不能不懂规矩,大娘便称呼你姑娘吧。” “姑娘啊,咱们宸少爷绝对靠得住,除了在感情方面不太开窍以外什么都好,看样子你还没及笄吧,等你及笄嫁过去了就知道了。” “咳咳咳。”郑月夕被大娘的话呛得直咳嗽,小脸也不知是咳的还是害羞了,红的就像是两个苹果。 “大娘您可不要瞎说,我和他才没有关系呢。”“怎么会没有呢?”大娘认真的打量了二人一会,又笑呵呵的摆摆手道:“老婆子不可能看错的。” “你看看宸少爷,看着你的眼神就跟看着宝贝似的,一刻也离不开,再看看你,算了老婆子知道小姑娘害羞,就不多说了。” “两个人能看对眼是很不容易的,大娘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当年小二他爹和我就是互相看对了眼,他爹有些腼腆,还是我先开的口呢,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感情上的事情啊,分不出来个先后,若是你们都想等着对方先表达心意,有可能一辈子都会错过的呀,还不如趁着年轻,将自己的感情统统表达出来。” 说到这大娘看向帝焕宸,一脸恨铁不成钢:“宸少爷,你这个在感情上不开窍的,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人,若是依旧这样,好姑娘就要跟别人跑了呀。” 小丫头下意识的看向帝焕宸,小脸还是红扑扑的,帝焕宸笑着看向郑月夕,眼里盛满了宠溺,良久才不好意思的开了口:“大娘教训的是。” 大娘满意的点了点头走了,留下二人面面相觑,两人都有着一双迷惑人心的桃花眼,此时二人的倒影清晰的在彼此眼中展现,让对方一下子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一阵微风吹来,带起树叶沙沙作响,有一片干枯的叶子飘飘忽忽的落在了二人眼前的桌子上,发红的叶子仿佛泛着光,映衬着一个红了脸颊,一个红了耳根。 气氛变得有些奇怪,嘴里的饺子突然就变了味道,好像吃的不是酸酸辣辣的饺子,而是甜甜的蜜饯,直接甜到了心里。 重新上了马车后两人都没说话,慕青默默地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透明人,乖乖的做一个没有感情的赶车傀儡。 郑月夕上车之后便掏出了随身携带的一把卦子,来时的疑惑让她心痒难耐,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她与帝焕宸本就该在一起,她也没想过看卦象再决定两人要不要在一起,只是想卜出自己意料之中的卦象之后再告诉帝焕宸罢了。 帝焕宸也不想这么沉默着,都到这个份上了他要是还不主动那就是个傻子,看着小丫头盯着桌子上杂乱无章的卦子发呆,他轻咳了一声问道:“在为谁卜卦?” 卦师不会为自己卜卦,就像医者不能自医,显然帝焕宸是明白这个规矩的。“在为你。”郑月夕一边回答一边收起卦子重新撒上去,神奇的是,卦子在桌上滚动了几下,纷纷落回了刚刚所在。 帝焕宸来了兴致,身子微微前倾,也向那些卦子看去,“那这卦象上写着什么?”郑月夕闻言喃喃:“在天化作比翼鸟,在地便为连理枝。” 男人一愣,刚想说这句诗不是这样的,可也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抬起头,小丫头正好也在看着自己。 一双好看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仿佛有万千璀璨星辰闪耀一般,女孩突然笑了起来,她指着桌子上的那些卦子欣喜的说道:“卦象上说,我是你的命中注定。” 第五十三章 定情 咣啷,帝焕宸突然站了起来,带倒了桌子上的茶盏,可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重新坐在座子上,十分臭屁的说道:“切,意料之中的事情,没什么好惊讶的。” 刚想再吹嘘几句自己有多么的好,郑月夕跟自己在一起那是天大的荣幸,突然一阵清香袭来,小丫头已经扑到了自己的怀中。 “师父说过,能与心上人两情相悦是上天的恩赐,能与心上人在一起更是不易,要珍惜与心上人在一起的每一刻,老了才不会留下遗憾。” 刚想伸出手将小丫头拥入怀中,郑月夕突然抬起了头,两只胳膊还搭在她的脖子上,袖口摩擦着脖子让他觉得有些痒痒的。 “帝焕宸,我十三岁了,从今天起我就可以订下婚约,不如你准备一下,到我家中下聘如何?” “好,容我准备几日,我定要准备最好的聘礼,带着十成十的心意,去你家里求娶你。”帝焕宸说的是求娶,话音落下时,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曾经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喜欢哪个女子,即使成婚也是因为不得不娶,比如登上了那九五之位,但一定不会让自己求娶。 可如今他有了心爱的小姑娘,才明白之前的想法有多可笑,就在刚刚还在想着吹嘘跟了自己有多好,还好没说出口,不然还不知道要如何打脸呢。 很多人都说如果有人能嫁给了自己一定是那位姑娘前世修来的福分,可他却觉得,这丫头能答应自己的求娶,是自己的荣幸。 帝焕宸将女孩拥入怀中,他的力气很大,仿佛要将这姑娘揉进骨髓之中,与其融为一体,再不分开。 “我定要将你娶到手,用我的真心去求娶,而不是跟父皇求来的赐婚,我喜欢的女孩子一定是最好的,所以我就要给她最好的。” 小丫头的脸这才后知后觉的红了起来,她将自己的小脑袋埋进男人的怀中,男人身上那好闻的松香味传入鼻尖,让她感觉无比的安全。 “哈。”车厢外突然传来一声笑,是一直在偷听的慕青,宸王府就要有女主子了,回去一定要跟那赵老头好好炫耀一番,两个主子私定终身可是自己最先知道的呢。 又在大街上逛了一上午,中午在醉仙楼用过了午膳,青莺已经安排妥当找了过来,看着两个主子腻腻歪歪的样子不明所以。 慕青好心的把她拉出去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再回来时,一直稳重的大丫鬟青莺也有些高兴过了头,小脸红扑扑的,站在那里一个劲的傻笑。 用过午膳就该进宫了,此时已经有公车停在宫门口,他们基本上都是宫里主子娘娘的家眷,又或是为了巴结,总之宫里已经热闹了起来。 两人大大方方的拉着手走进了坤宁宫,皇后娘娘有睡午觉的习惯,所以这时这里并没有外人在。 柳皇后正坐在大殿里喝茶,看到二人也只是挑了挑眉,之后便露出了意料之中的表情,就连小公主帝灵恬反应都不大,只是悠悠的调侃了一句:“夕儿,我是不是该改口叫你嫂嫂了?” 郑月夕被问得一下子就不好意思起来,她有些嗔怪的看了帝灵恬一眼,帝灵恬却权当没看见,走上前对着郑月夕就道:“灵恬问嫂嫂安。” “哈哈哈,好,灵恬你就不要逗你嫂嫂了,她可是比你还小呢,再说两人八成是私定终身,我那好姐姐还不是舍不舍得将自己的女儿嫁出去呢。” 帝焕宸一听也有些担忧起来,他看向身旁的郑月夕,却见郑月夕已经不再扭捏,拉着帝灵恬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笑嘻嘻的说:“我师父说女子晚些成亲比较好,所以我觉得十八岁成婚刚好。” 某人一下子黑了脸,看向小丫头的眼中是满满的哀怨。“怎么,宸王殿下不同意吗?都说男人三十一枝花,只不过是再等五年而已呀。” “没有没有,我怎么能有意见呢,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等着就是。”刚刚还一脸哀怨的某人瞬间变得狗腿起来,柳皇后看儿子这个样子没忍住笑了笑:“跟你父皇年轻时一个样。” “哎。”柳皇后叹了口气,又开口道:“我和你父皇年岁差的较大,他大儿子都出生两年了我才出生,说起来是我吃亏了,再加上嫁过来后这一后宫的莺莺燕燕。” 说到这她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小腹,“罢了,母后是想告诉你,妻妾众多难免算计,男人又很少注意这一点,不如只有一个妻子,以后的日子才能和和美美。” 郑月夕很震惊皇后会有这样的想法,在来之前她还在想之前说的绝不纳妾之类的会不会遭到何皇后娘娘的反对呢,敢情儿是自己多想了。 “当年我毅然决然的嫁进宫,就是因为你父皇对我的真心,你可以学你父皇求娶我时的那种劲头,但一定不要学他给自己的妻子制造麻烦。” “儿子明白。”帝焕宸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郑月夕也跟着行礼,只是脑袋里懵懵的,一片空白。 “感情是相互的,这世间只允许男人纳妾,却要求女子一心一意本就是不公平的,儿子不愿让自己的妻子受这等委屈。” “好,本宫的儿子果然是好样的,本宫也相信你,月夕,柳姨给你准备了生辰礼物晚上你带回去,至于下聘,本宫亲自走一趟吧。” “儿子谢母后成全。”刚刚还站着的两个人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皇后娘娘亲自将两人扶起,又打量了好一会儿,柳皇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真是般配。” 得知两人是因为什么才表明了心意,皇后娘娘很高兴,愣是叫了身边的大宫女准备了许多金银和一个不大不小的宅子赏了下去,感谢小二的母亲撮合。 四个人又热热闹闹的说了好一会儿话,大多数都是皇后娘娘在讲帝焕宸小时候的事情,帝灵恬时不时抱怨一句哥哥都是怎样欺负她的,又怎样折磨那些试图靠近他的女人,郑月夕听得津津有味。 第五十四章 找麻烦的人来了 天色渐暗,陆陆续续有人开始进宫向皇后娘娘问安,帝焕宸与郑月夕依依不舍的告别之后就去了太和殿,帝灵恬则带着郑月夕先行往观月台去。 “这观月台是皇祖父为皇祖母建造的,因为皇祖母生前最喜好赏月,后来每年月夕的宫宴便都设在了那里,不过那里很高,需要很久才能爬上去,累得很,所以我每次都会早些去,省的累的气喘吁吁让人看笑话。”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观月台的脚下。郑月夕这才明白,所谓的观月台其实是一座小山,只不过山顶被削掉,又建造了台阶和围栏,看起来不太像山罢了。 “小嫂嫂,你能不能带着我飞上去呀?”帝灵恬皱着一张苦瓜脸看向郑月夕。“小嫂嫂是什么鬼,灵恬啊,你还是叫我月夕吧,我们两个还没有定亲呢。” “哎呀知道了,那等你和我十一哥定亲了我再叫就是,记得给我改口钱,咱们还是先说上去的问题吧,月夕啊,你能和我哥哥打平手,是不是也可以带我飞上去?” 郑月夕开始打量观月台,已经有很多人都开始往上爬,大概抱着的都是跟帝灵恬一样的想法。现在也看不到上面究竟有没有人,如果贸然上去再吓着谁可就不好了,还是老实点吧。 “灵恬啊,我觉得带着你直接飞上去也不是不行。”见小公主眼睛开始发光,郑月夕赶忙补充道:“但是上边肯定已经有人了,吓到了谁怎么办,我可不想这么出风头。” 帝灵恬也不是个喜欢强人所难的,可面上还是露出了失望的神色,郑月夕有些不忍,于是提醒道:“你不是公主吗?为何不坐软轿?” “皇祖母在世时都是自己走上去的,后来皇祖母不在了,父皇看着这座观月台伤心,于是便下令所有人都只能亲自爬上去,当是缅怀皇祖母了。” 再次听帝灵恬提起了皇祖母,郑月夕愣了愣,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听家里人提过自己的祖母呀,甚至自己回家以后都没有去祠堂上过香,认祖归宗后不是应该去祖宗面前上香的吗? “灵恬,你听说过我的祖母吗?”郑月夕下意识的问出口,然后看向帝灵恬。“啊?”帝灵恬突然抬头看向郑月夕,“没,我没听说过呀。” 帝灵恬说话有些磕磕巴巴,郑月夕一下子就蹙了眉,原本她若是直接说不知道的话自己也不会怀疑,可是她结结巴巴的样子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知道就算了。”看着小公主为难的样子,郑月夕直接岔开了话题:“我可以带着你一路用轻功跑上去,你不要动,抓紧我就好。” 看着她话头转的这么快,帝灵恬有点没反应过来,身子一轻,她的身体已经被郑月夕轻轻提起,突然有强风刮过,她终于回过神来,眼见着自己以极快的速度向山顶移动,她也不在去想别的事情。 很快就到了观月台上,现在这里大多数都是夫人小姐,偶尔有几个对官场不感兴趣的公子也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笑着。 两人走到帝灵恬的位置上坐下来,郑月夕一脸淡定,仿佛刚刚一路疾行的人并不是她,再看看帝灵恬,原本整齐的刘海已经被吹到了两边,露出了光洁的额头,还有几根呆毛竖了起来,显得有些可爱。 “见过嫡公主。”有人走过来给帝灵恬打招呼,然后开始和郑月夕套近乎,她可是被宸王殿下的看在眼里的人,不巴结才是有毛病。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郑月夕都一一的回应着,大多数人都知道她的生辰是在月夕,便以这个来打开话题。 可惜说了一大堆,郑月夕看着很热情,跟谁都很好,但是仔细想想,又好像什么实质性的内容都没有谈到。 终于来了几个与帝灵恬交好的小姐妹,郑月夕糊弄人还行,可要是真心与人相交,她还是有一些不太适应的,于是一人起身,打过招呼后就去崖边透气了。 正望着下方来来往往的人发呆,青莺终于气喘吁吁的爬了上来,“小姐您怎的突然就消失了,吓死奴婢了。” 郑月夕回过神来,刚要说些什么就被另一帮人打断:“哟,郑大小姐在这里透风呢?”郑月夕一皱眉,看向说话的人。 来人有五个,身后还跟着五个丫鬟,为首说话的人是一个小妇人,长相与黄丽丽有些相似,就连嚣张的样子都跟黄丽丽一模一样。 “黄美美?”郑月夕喃喃出声。“原来郑大小姐认识我呀?也是,你是见过我妹妹的,还下毒毁了我妹妹的容貌,自然能认得出我。” 这是来找麻烦的了,郑月夕挑了挑唇,“何出此言,你妹妹脸上的伤可是宸王殿下派人打的,与我何干?” “郑月夕,你装什么装?你敢说让我妹妹痒了好多天,脸上伤疤溃烂的人不是你吗?”黄美美有些气急败坏,郑月夕却是不疾不徐。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悠哉哉的开口道:“那确实是我做的,不过要不是宸王殿下派人抓花了她的脸,又怎么会溃烂。” “你不用一直强调宸王殿下,想用宸王殿下来要挟我吗?你也太把自己看在眼里了,殿下照顾你只不过是因为你是郑家刚回来的大小姐而已,过两天就忘了。” “赶紧把解药交出来,否则今天我一定要禀告皇上,让皇上替我妹妹做主。”“把解药交出来?呵,你母亲带着你的宝贝妹妹到将军府要过解药了,我也同意给了他们,只是他们不要而已。” “你胡说,他们怎么可能不要,明明是你故意刁难,说什么要用蛇咬一口才能解毒,还要看一条小蛇的心情。” “我哪有心情故意刁难你们?我看你才是想的太多的那个吧,我说药效已经过去了你们不信,我拿出解药来你们又不要,那我能怎么办?” “你怎么不说你那妹妹莫名其妙的堵我,还试图动手,受点教训怎么了,脸皮真够厚的,难不成你们一家子都是这个样的?还有,我是将军府的二小姐,你若是要找我的姐姐,喏,她在那。” 第五十五章 怎么会这样 郑月夕冲着郑淑湘的方向努了努下巴,黄美美下意识的望了一眼,然后不屑的说道:“一个冒牌货而已,本小姐还不至于自降身份同她讲话。” 此刻的郑淑湘也看到了被黄美美一群人围住的郑月夕,虽然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但不用想也知道那绝不是好话。 她兴冲冲的走过来,准备把黄美美的怒火再拱一拱,完全没想到人家正在说着贬低她的话。 “我的大姐姐过来了,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跟她说吧。”郑淑湘刚走过来就听到了这样一句话,她偏过头,带着淡淡的笑:“哦?黄小姐找我有事?” “本小姐找你能有什么事,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也配跟本小姐讲话?真是恶心。”看着郑淑湘的笑容僵在脸上,黄美美得意的笑了笑,再看看已经转过身的郑月夕,她咬了咬牙,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妹妹没事吧,可是那黄小姐刁难你了?姐姐说句话你别不爱听,黄丽丽确实是不该得罪你,但是她已经受过教训了,你就不能原谅她吗?” 郑月夕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她转过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郑淑湘,刚刚她说的话,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 “为了针对我,你真的连自己的颜面都不要了吗?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可你低三下四的帮她求情,人家是否看得上?” 郑淑湘闻言面色开始发白,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实说心里话郑月夕并没有跟自己争抢过什么,可也就是她这种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态度,才让自己更加愤怒。 她摇了摇头,背影看起来就像是在极力辩解什么,可嘴里说的却是:“是因为你的回来我才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笑话,你若是不想让我这样,不如你离开如何?” “哈,郑淑湘,你在想什么?那是我的家。罢了,你想不开我也无所谓,只要不伤害家人就好,其他的随你吧。” 郑月夕挥了挥手,“你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我同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你走吧,你要演戏我陪着就是。” 她说完便转过了身,不再去看郑淑湘一眼,郑淑湘咬了咬唇,心里有些复杂,明明就是郑月夕害的自己变成这样,她凭什么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小姐,咱们回去坐吧,陈小姐来找您了。”身后的玉环开口提醒,郑淑湘一脸凄哀的回过头,就看到陈慧正在朝自己走来。 她强装着笑脸向前迎了两步,与郑月夕拉开了一段距离。“淑湘你这是怎么了?她是不是欺负你了?这种人你为什么要搭理她?” “没有没有,妹妹没有欺负我。是我主动去找她的,黄丽丽昨天和丞相夫人去我家里求解药了,结果没有得到,所以我便想着求求情。” “然后呢?”“然后?”郑淑湘苦涩一笑,转过头一脸失望的看着郑月夕朝下面挥手的背影,“可能妹妹觉得还不够吧。” 就在这时,原本趴在栏杆上的人突然大头朝下栽了出去,郑淑湘原本就在看着郑月夕,这一变故自然是被她第一时间看在眼里。 这时也顾不得什么算计之类的了,她惊呼一声,猛地冲上前,鼓足了勇气将大半个身子探出了围栏外面,谈不上什么形象,只想将掉下去的人抓住,却抓了个空。 不仅是抓了个空,她甚至连一片衣角都没有摸到,“怎么会这样?”郑淑湘眼前一花,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郑月夕确实是栽下去的,刚刚和郑淑湘说完话以后她便看到皇上皇后带着一群人呼呼啦啦的到了山脚下,帝焕宸正在冲着自己招手。 那么多人都看着呢,却没想到皇后娘娘也朝自己招手,那意思好像是要自己下去,她的眼力极好,虽然这么高的距离没办法看清楚每个人的五官,但是他们的笑自己还是看得见的。 她向帝焕宸确认,确定是让自己直接从这里跳下去之后,便自然而然的栽了下去。这种高度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更何况刚落了一半某人便等不及了,直接一跃而上将自己接住。 两人稳稳落地,郑月夕红着小脸从帝焕宸的怀里退出来,匆忙向皇上皇后行礼,显然皇上已经知道了两人的事,看向郑月夕的眼中竟是满意。 “你这丫头本事真是不小,刚刚看着你跳下来朕都捏了把汗,不愧是郑爱卿的女儿,果然非同一般。” 郑威闻言缓缓走上前,冲着皇上躬了躬身:“多谢皇上夸奖。”又转头看向站在一起的两人,同样满意的点了点头。 原本有些心虚的郑月夕面上突然闪过一丝错愕,她下意识的寻找自己的母亲,很快便在皇后娘娘后边的找到了目标,可靳霜霜也是一脸的笑意。 按理说她和帝焕宸的关系被爹娘认可应该是很高兴的事情,但是她总觉得的哪里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还没来得及深思,帝焕宸的声音突然传来,“父皇,母后,既然没有什么事,那儿臣和二小姐就先上去了。” 皇上笑着挥了挥手,帝焕宸闻言就想把小丫头抱起来,却被郑月夕红着脸躲过去了,见帝焕宸一脸哀怨,她悄悄的翻了个白眼,冲众人行礼后率先朝山上掠去。 帝焕宸轻笑一声,看着小丫头仓皇而逃的背影,也迅速追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到达山顶,郑淑湘被吓了一跳,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原来她没事,只是下去找人了,呵呵,我可真是多此一举。”她轻声的喃喃着,缓缓坐起身,脸上的苍白还未退去,再次看了一眼正在与帝灵恬帝焕宸说话的郑月夕,摇了摇头走了。 “什么嘛,淑湘你都吓成了那个样子,她都不说过来安慰你一下。”陈慧替郑淑湘打抱不平的开口。 “可能是没看到吧,大小姐扑过去时二小姐已经跳下去了,上来后也没注意这边,要是她注意到了应该会过来看一眼的。” 第五十六章 自己才是牺牲品 丫鬟玉环柔声细语的道,她是郑淑湘身边的另一位大丫鬟,因为郑淑湘嫌她没有黄鹂那么懂自己的心思所以一般都留在院子里。 今天郑淑湘不过是想到会遇到黄美美,为了不让她想起黄鹂的名字影响了自己的计划,所以才带了她出来。 听到玉环这么说,她暗地里皱了皱眉,抓着玉环胳膊的手使劲的掐着,仿佛要将自己的指甲狠狠插进玉环的肉里,玉环被疼的咧了咧嘴,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一声不吭。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下去的时候还可以说是没看到,可当时淑湘就站在她的背后,为了避免淑湘担心,她就不能说一声吗?” “亏的淑湘这样担心她,搞了半天人家眼里只有宸王殿下,真是可笑。再说了,她上来以后就没看到原本她站着的位置围了很多人吗?” 郑月夕还真没看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帝焕宸抱着,脑子里又胡乱想着父亲母亲的态度,哪里还有心思注意旁的。 此时看见郑淑湘被玉环和陈慧搀着往座位上走,她也只当是三人在聊天没有多想,就算是她知道了也不可能摁着他们的头解释说自己没看见吧。 玉环被堵得哑口无言,可没看到就是没看到啊,这能怎么办,难不成要走过去说你看看大小姐为你担心的都摔倒了吗?未免显得有些假了吧。 几人落座,玉环站在了郑淑湘的身后,看着远处与七公主和十一殿下聊得正欢的二小姐,再看看面前的大小姐,她没忍住叹了口气。 又有人陆陆续续的到达山顶,与郑淑湘交好的姐妹很快都聚集在了一起,她们一坐下便发现了郑淑湘的异样,纷纷开始问候。 郑淑湘刚刚真的是被吓坏了,现在回过神心里却全是怨恨,有人问她怎么了时她也只是委屈的笑一笑不说话,把所有人都急得不行。 “哎呀我跟你们说。”陈慧是个急性子,她看郑淑湘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解释道:“我上来时就看到淑湘在和那位说话,是想替黄丽丽求求情,那人像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然后就转过身去了。” 她一边说一边比划着,面上还带着十分嫌弃的表情,一下子就让人们联想到郑月夕那高高在上一副看不起郑淑湘的样子。 “淑湘当时伤心坏了,就那么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我想着也不能让她这样受委屈啊,于是就走过去想要帮她解围。” 看着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向自己,陈慧得意极了,她的表演更加卖力,将刚刚的事情好好的添油加醋了一番。 “当时你们应该在半山腰上,那位看见宸王殿下来了,居然头一栽就跳了下去,真是一点脸都不要,可是把淑湘吓惨了。” “淑湘急坏了,自己恨不得跳下去去救,可惜没抓到,她一下子就瘫在了地上,结果那位勾搭了殿下上来以后看都没看一眼这边,淑湘能不寒心吗。” “怎么会有这样的妹妹啊。”“是啊是啊,淑湘你就是太善良了,要是我,肯定要把这样的妹妹掐死。” “我也是,一个小肚鸡肠给别人下毒,把人家女孩子容貌都毁了还不给解药的人,心理肯定扭曲极了,怎么配有你这样善良的姐姐。” 听着小姐妹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赞着自己骂着郑月夕,郑淑湘心里不知道有多痛快,她捏着帕子挡住嘴巴掩去了笑意,眼里却还是满满的委屈。 “好了你们就不要怪她了,说到底是我占了她的身份,害着她在山上长大,讨厌我也没什么的,只要她开心就好。” 人们又开始说她善良,郑淑湘面上划过一丝得意,悠悠的偏头看向背对自己站着的郑月夕,怎么会怪自己呢,说到底自己才是一个牺牲品,要恨,也是自己恨这一家子人。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有太监那独特的嗓音响起在人们的耳畔,这一句话好像转了十八道弯,所有人赶忙跪地相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平身。”皇上落座,挥一挥手,所有人又呼呼啦啦的站起来,各自回到了自家的席位上。 郑月夕也回到了郑淑湘的身边坐着,只是两人没有交流,都在想着自己的事情。皇上随便说了几句官话,宴席正式开始,歌姬舞姬上场,人们重新恢复了热闹。 酒过三巡,人们陆陆续续开始向皇上和皇后娘娘献礼,其实这不过是人们互相攀比巴结的一个流程而已。 贿赂皇上皇后的事情没办法暗地里进行,那明面上的机会可要抓住,所有人包括在京的皇子公主也不例外,当然还有郑月夕这场宫宴最关注的人,帝隆。 刚刚在下边没有注意,这时郑月夕抬头去看,一眼就看到了挨着皇上最近的一个男人。观月台本就是为了赏月的,所以并没有顶,皇家人坐的要比她们这些高一些,所以很明显就能找到他。 帝隆跟郑月夕想象的很不一样,本来她以为这人会长得很壮实,不是满脸刀疤也该是一脸凶相,可是帝隆长得却是眉清目秀,身材偏瘦,一身白衣穿在身上,就像是一个文弱书生。 若不是他长得与皇上帝骁很像,又坐在帝骁的身边,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就是那个屠了师父一家的人。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四周突然安静下来,郑月夕回过神,就看到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眼神稍微一扫,便看到皇上皇后正在笑呵呵的看着自己。 她下意识的站起身,然后跪在地上,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皇上您刚刚说了什么,臣女刚刚有些走神,失礼了。” 嘶,郑月夕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当然也有等着看笑话的,敢说自己没听清皇上的话,她是不想活了么。 靳霜霜刚要提醒,皇上却挥了挥手不在意的道:“你这丫头快起来,朕不过是知道你今日生辰,想问问你有没有想要的生日礼物。” 第五十七章 你还不如个破山头 又是集体倒吸冷气的声音,皇上刚刚叫原来是想说生辰礼物的事情吗,也不奇怪,皇上和护国大将军那可是过命的交情,照顾一下他刚回来的女儿也不算什么。 “生辰礼物么?”郑月夕闻言下意识的看向帝焕宸,想到帝焕宸说要去将军府求娶自己的事情,她下意识的娇羞一笑,红着脸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什么都可以吗?” 在其他人看来,这就是郑月夕看上了宸王殿下,想要向皇上提出嫁给宸王来充当生辰礼物的请求。 人们纷纷看向皇上,每个人眼中都带着紧张,甚至有些爱慕帝焕宸的人都开始发抖,恨不得冲上去将郑月夕暴打一顿。 “当然了。”噼里啪啦。皇上话音一落,在场许多大姑娘小媳妇纷纷听到了心碎的声音,有人已经急的哭了出来。 “那臣女就不客气了。”郑月夕面上立刻堆满了笑容,她正好有一样东西想要,还必须要皇上同意才行,这不机会就来了吗。 “不行,宸王殿下不是你能肖想的,你以为你提了皇上就会同意吗,你别痴心妄想了,你这个腌臜货。” 郑月夕刚要接着开口就被后方一名女子打断,她一脸问号的转过头,就看到一个长相并不出众的女孩站在那里,哭的梨花带雨。 她身边的妇人已经跪在了地上,身体忍不住的颤抖着,连给自己女儿求饶的话都不敢说一句,男子席中也有两位跪在了地上,应该是那女孩的父亲和哥哥,同样大气不敢出。 帝骁皱了皱眉,皇后立刻开口:“放肆,皇上问话,岂有你插嘴的道理。来人,掌嘴五十,以儆效尤。” 有两个太监走过去将那女孩拖走,那女孩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许是知道皇后金口玉言,自己这一劫是躲不过去了,她干脆破罐子破摔,又开始咒骂起来。 可她的第一句话还没说完,两个太监就把她摁在了地上,啪的一声传来,到嘴边的话一下子就变成了惨叫。 一个嬷嬷手里拿着一块木板,一下一下的打着那女孩的嘴,这样的力道别说是五十个了,就是十个她都挺不过去。 果然,打到第五个时,那女孩已经流了满嘴的血,嘴巴肿的老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要不是嘴角的鲜血还在流动,就跟死了差不多。 “禀皇上,皇后娘娘,刚打了五个那位小姐就晕死过去了。”皇上十分厌恶的挥了挥手,“抬下去吧,但是皇后金口玉言,说出来的话也不能收回,剩下的就分九天打完吧。” 皇上说完重新看向郑月夕,面上又挂上了慈祥的笑,仿佛刚刚下令打一个女孩子的人不是他一般。 “夕丫头,你继续,想要什么礼物朕都满足你。”帝骁这话就像是蛊惑一般,仿佛是人贩子在用一颗糖来哄骗小孩跟他走,关键是一边说还一边看向帝焕宸,搞得郑月夕脸又红了。 “咳咳。”郑月夕干咳一声,缓了缓情绪才道:“实不相瞒,臣女自小被师父养在毒满山上,与毒满山已经有了深厚的感情。” 说到这,帝骁大致明白了郑月夕想要什么,有些失望的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就好像在说:看吧,你的魅力还比不上一个破山头。 郑月夕没有注意到帝骁的眼神,自顾自的说道:“如今师父已经不在了,臣女没什么能报答师父的,只希望他不在被人打扰,所以,臣女想将那座山头要下来。” 郑月夕的话说完,又等了一会,见皇上并没有表态就悄悄抬头去看,这一抬头间目光稍微偏移,直直的与帝隆那充满打量与算计的眼神撞在一起。 帝隆眯着个眼,脑子也在不停的运转,当年发现林清风不能为自己所用的时候,他曾命十个暗卫去追杀他,那时林清风便逃到了毒满山上。 他们没有能避毒的东西,所以并不敢贸然前往,于是只是留在山脚下守着,只守了三天而已,十个人便有七个人中了毒,且每个人的毒都不相同。 当时他便下令让那三人撤退,林清风要么就是已经死在了山里,要么就是有万能的解药,可惜他们没有那么高明的毒师,真相只能不得而知。 后来秘籍丢失,林清远一家惨死,林清风还活着的事实就摆在了明面上,若她的师父真的是林清风,那么她是不是知道当年的什么,活着就是来找自己报仇的。 “皇兄,这样不妥吧。”想到这,他赶忙开口建议,林清风死了最好,但是这个女孩子却不得不防,毒满山上毒物众多,若是随便哪一样咬了自己一口,想要活着就太难了。 “为何不妥?不过是一座山头而已。”帝骁看向身边的帝隆,面上的笑意不达眼底,这个皇弟绝不会为无关紧要的事情多嘴,这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她只是一个小姑娘,要一座全是毒物的山头做什么?既然她能生活在山上那么多年,肯定也可以让别人上去,万一她想做些什么,我们该如何应对?” 郑月夕一听这暴脾气就上来了,“襄王这话说的实在奇怪,您也知道我只是一个小姑娘,要过来山头也不过是只想保证我师父的安宁罢了,不然还能做什么?” 帝隆没想到这丫头居然敢公然和自己叫板,他冷哼一声:“在一座外人无法到达的山头上,自然是什么不好的事情都可以做了。” “不好的事情指什么?难不成我还能培养一批人做山大王,然后每天到仙游城中抢劫吗?” “哈哈,郑二小姐说话也太好笑了些。”“是啊,这话也就她敢说吧,看把襄王爷堵得,都没话说了。” 人们憋不住开始小声的议论,帝隆也被这话噎住了,他可不就是这个意思么,但是抢劫京城这种蠢事他可没想过。 “本王何时这么说过,你一个小丫头要那么多人有什么用,本王不过是担心山上的那些毒物,听说毒满山上万物都带毒,且各有各的不同,万一流落民间怎么办?” “呵呵。”郑月夕没忍住冷笑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直接给帝隆送过去一个嘲笑的目光。 第五十八章 初次交锋告捷 “你笑什么?”“没笑什么,我只是觉得襄王年过半百还能有这般年轻的想法着实不容易。”帝隆闻言面色一变,“你在说本王幼稚?” “臣女不敢。”郑月夕嘴上这么说着,可面上分明写着你觉得呢的四个大字,气的帝隆坐在位置上不停的喘着粗气。 “不知襄王要如何辨别哪些毒物是毒满山上的?或者说,我在山上从小长到大,若是要倒卖那些毒物,那早就开始了,为何要等到毒满山变成我的然后明目张胆的做?”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同本王这样说话。”帝隆气急败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看向郑月夕的目光仿佛要将她吞噬殆尽。 可郑月夕从始至终都只是淡淡的笑着,丝毫不把帝隆的威压放在眼里。“臣女只是用事实说话而已,并没有冒犯的意思,但是如果襄王非要那么想,臣女也没有办法。” 突然,咔嚓一声,一个茶杯碎在了帝隆的脚边,而将茶杯扔过来的罪魁祸首便是斜靠在椅子上的帝焕宸。 “皇叔这么激动做什么?不过是一座山而已,我父皇还没说什么呢。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所以心虚了呀?挺大个人了还跟个小姑娘吵架,丢不丢人。” 帝焕宸的性子所有人了解,别说他这样跟帝隆说话,就是有时候上早朝时与帝骁意见不和都会呛白两句,大家都是习惯了的。 这些年帝隆的势力越来越弱,自己培养的私兵也只能往余庆外围转移,他与皇家撕破脸不过是早晚的事,可是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还不能,所以只能忍住了。 “十一弟此言差矣,一座本就无法有人到达的山,如今却是成了个人的物品,而且山上都是很危险的东西,皇叔出于我仙游城安危考虑说话也没错吧。” 郑月夕看向说话的皇子,按照座位来看他应该是十皇子帝焕明,虽然今日并不是所有皇子都在场,但是十皇子的母亲是丰耘的三公主,自然也继承了几分异族的样貌。 这人长相不错,高鼻梁大眼睛,皮肤微微有些黑,更多了几分阳刚之气,只不过身体有些瘦削,黑眼圈也很明显,一看就是被人吸干了阳气的那种。 “什么叫你仙游城?父皇在你眼里算什么?我们这么多兄弟在你眼里又算什么?这种话也是你能说的出口的?老十,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家造孩子吧,这里没你什么事。” “行了。”帝骁揉了揉眉心打断了帝焕宸的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什么都往外说也太丢人了些,虽然这些话确实是事实。 想到这他就来气,对着老十冷哼了一声,缓了一会才道:“毒满山可是仙游城脚下,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若是还能出事,那朕要你们有什么用?堂堂皇家儿郎,居然连这点胆量都没有,真是让朕失望。” “不就是一个破山头吗,没主的时候谁都可以上去也没见你们上去,怎么有了主不让你们上了你们反而来了劲?赏,夕丫头,朕就将这毒满山赏你做生辰礼物,你谢恩吧。” 郑月夕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喜滋滋的道:“臣女多谢皇上,皇上放心,臣女绝不会利用毒满山做害人之事,只是单纯的不想有人上去打扰,毒满山依旧是余庆的土地,皇上的山。” “哈哈哈,好,既如此,宸儿。”帝焕宸上前一抱拳:“父皇。”“朕就命你调配出一批人手,帮助夕丫头守好那座山,想必夕丫头定有办法让他们可以平安。” “多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毒满山终于到手,郑月夕知道起来后坐在位子上都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 郑淑湘看了看高台上的皇上,咬了咬唇低声道:“妹妹真是好福气,真的就是不一样,我在京城生活这么多年,每年月夕都进宫,可没收到过什么礼物。” 郑月夕皱了皱眉,真是不知道这郑淑湘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她十分无奈的笑了笑,偏过头同样小声道:“姐姐不会要连这个都算我的错吧?” “你说什么?”郑淑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问出口,郑月夕也没再重复一遍,只是盯着她看,看得她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脸渐渐红了起来,极不自然的偏过头去。 “月夕呀,你这是说了什么居然把你姐姐说害羞了?你姐姐性格可不像你那般,小心把她逗哭了你还要哄呢。” 看着靳霜霜一脸慈爱的笑,郑月夕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母亲究竟是真看不明白还是装看不明白呢? 许是郑月夕探究的目光太过明显,靳霜霜突然有些心虚,她轻咳了一声避开视线,不一会就站起身与相熟的夫人打招呼去了。 郑淑湘也不想坐在这里,皇上明明知道她做了十二年的将军府大小姐,却在真的大小姐回来后送生日礼物来嘲讽自己,这让她觉得十分的恶心。 女宾席这边将军府的席位上已经只剩下郑月夕一个人,毕竟她现在还没什么朋友,要说有也只是帝灵恬一个而已,没什么好交际的。 她看向斜上方坐着的帝焕宸,见帝焕宸正在和皇上说着什么,不一会就溜达到了崖边看风景,帝灵恬也忙着和小姐妹说话没空理她,她刚要继续喝酒,突然有一个男子说话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 “郑二小姐,你好,我是大学士府的嫡次子马寻欢,很高兴认识你。”突然被人打扰,郑月夕抬起头,就看到一个瘦的像麻杆子一样的男人站在自己的面前。 如今都已经是秋天,晚上已经有些凉了,他还拿着个破扇子时不时的挥两下,郑月夕皱了皱鼻子,这男人身上的脂粉气比女子还重,呛得人头发晕。 “不知郑二小姐是否听说过我?”郑月夕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怎么可能没听说过,叶飘飘还是自己今天早上从他家门口抢过来的呢,想来这个就是看上叶飘飘的本尊了。 第五十九章 空有其表的假男人 见郑月夕一直不说话,马寻欢也不在意,他自顾自的找了个位置坐下,语重心长的说道:“哎,听闻郑二小姐喜欢宸王殿下,我好心劝你,虽然你长得不错,但是宸王不是你能肖想的。” “不如。”马寻欢顿了一下,“不如郑二小姐考虑一下我如何,我长相也不错,你嫁到大学士府来还算下嫁,没人敢给你脸色看,我也绝对会把你当祖宗一样供着,你看如何?” “马寻欢?”听郑月夕终于和自己说话了,马寻欢高傲的扬了扬头,“这个名字还真适合你,虽然女气了些,但是与你喜欢寻欢作乐的性格十分匹配。” “你是不是总觉得浑身发软,头晕眼花,甚至有些听不清楚,记忆力也减退了很多,还有,那方面是不是也不行?” 马寻欢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听郑月夕这样说下意识的开始联想到自己的情况,脸色也越来越黑,因为郑月夕说的都是真的。 “你怎么知道?”他下意识的问出口,可一说完便有些后悔,郑月夕冷哼一声,“马公子还是老老实实的去找个大夫瞧瞧吧,本小姐的事情还不需要你插手。” “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很快你就会变成一个空有其表的假男人,还有,本小姐不是你能肖想的人,再让本小姐看见你,打死你。” 马寻欢猛地站起身,因为起的有些快了脚步还踉跄了一下,郑月夕当即笑出了声,气得他脸憋得通红。 他很想指着郑月夕的鼻子狠狠的骂她一顿,甚至伸出手来给他一巴掌,可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不能那么做,于是只能咽下这口气,一甩袖子走了。 “我还以为有了黄丽丽那次的事情以后没人敢招惹你了呢,没想到还有这样不把我放在眼里的存在。” 帝焕宸这时缓缓地走了过来,看来他已经把刚刚的话都听进了耳朵里,可惜那马寻欢跑得快,要不然他不介意直接了结了他。 郑月夕笑了笑,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帝焕宸坐下,“这大学士府教育出来的儿子也太差劲了些,也不知道是依仗着什么才能这样嚣张。” 帝焕宸很不屑的切了一声:“他能有什么后台,只不过是那大学士倒是真的很有学问,目前又没有合适的人选顶替,所以老头子才让他再蹦跶蹦跶。”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从前我不搭理是不在乎,但是今天他敢来招惹你,那就是彻底将大学士府给葬送了,等着瞧吧,明天我就让他们一家滚出仙游城。” 郑月夕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换了个话题道:“帝隆应该是知道我师父是谁的,看来他已经决定针对我了,接下来的日子一定很精彩吧。” “嗯,我猜他要开始调查你了,毒满山最近可能会有很多苍蝇,不过目前他应该还无法上山,你要抓紧了。” “我抓紧做什么?”“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抓紧制作避毒的东西了,毒满山虽然不大,可要想将山都围住怎么也得有个千八百吧,还得有换班的,我算着,怎么也得有五千人,这样比较保险。” “啊。”郑月夕哀嚎一声:“用不了那么多吧,只要把山脚下围住就好,山上不用管的,翡翠她们在山上守着的,即使是一百个你捆在一起都未必上的了山。” “这么夸张吗?翡翠是谁,山上还有其他人吗?”帝焕宸表示深深地质疑。“翡翠是毒满山的蛇王,也是毒王,就是青青的母亲。” 说着她还比划了一下,“有这么粗,那么长,且不止一条,这么多年不是没有人制作出避毒的解药,只是到半山腰就被他们处理了而已。” “那你什么时候带我上去看看呀,青青那个小东西怎么也不像是你说的那样,我还挺好奇的。” 郑月夕闻言突然正色起来,搞得帝焕宸都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怎,怎么了吗?”“没什么。”郑月夕收回目光,“等咱们两个定亲以后吧,我带你去见师父他老人家。” 说起带帝焕宸见师父,郑月夕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小脸上又悄悄的浮上了两坨红晕,看的帝焕宸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干燥。 他赶忙喝了一口凉茶,这才觉得舒服了些,该死的,这丫头还这么小,自己怎么能有那种奇奇怪怪的想法,真是作孽。 又冷静了好一会,帝焕宸轻咳一声开口:“咳,那什么,宴会结束以后老头子想要见见你,阵法的事情我都跟他说过了,想来他是想知道你师父与帝隆的关系,以及你的态度。” 见郑月夕有些不明白,他解释道:“从我的口中说出来总没有你说来的详细,而且我总觉得老头子知道的更多,也许会对你有帮助。” “我知道了,那我先跟母亲说一声,结束后你来找我吧。”帝焕宸没再多留,这些话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郑月夕一人坐在那里开始发呆。 宴会终于结束,人们开始陆续散场,郑月夕与靳霜霜打过招呼后便走到了崖边,跟帝焕宸一起等着所有人都离开,好偷懒从这里跳下去。 观月台上的人们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了三三两两几个人,突然有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走了过来,向帝焕宸点了点头:“宸王殿下。” 帝焕宸挑了挑眉,也微微点头回礼道:“大卦师。”不得不说卦师的地位真的很高,这位大卦师见到帝焕宸也只是点头示意而已,而帝焕宸也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就在郑月夕打量面前的老人时,大卦师突然迎上了郑月夕的目光。“这位小姐,不知你是否可以为老朽卜上一卦?” 郑月夕威严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自己曾经给帝焕宸卜过一卦的事情想来皇上是对这位大卦师提起过,于是只淡淡道:“不知大卦师想要卜什么?” 看到郑月夕这种淡淡的态度,大卦师笑了笑:“老朽觉得自己大限之日将近,想要小姐帮我卜一下准确的日子。” 第六十章 连初遇都是天定 “好。”答应下来郑月夕便开始掐指开算,两息的功夫便停下来看向大卦师道:“明年七月二十,亥时一刻。” 听到自己准确的死期,大卦师并没有什么表情,反而是提起了另一个话题:“老朽还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 郑月夕欠了欠身:“大卦师不必如此客气,您有什么问题只管问便是。”“听闻之前小姐曾为宸王卜卦,帮助宸王化解了一次危机,可老朽曾经也卜过,卦象并未显示有什么异常,小姐可知这是为何?” “大卦师没有卜出吗?不知大卦师觉得,您与我比来谁的卦术更高一筹?”郑月夕这样问完全没有挑衅的意味,只是卦师中也有压制,比较低级的卦师是无法卜到比自己厉害的卦师的所有事情的。 大卦师笑了笑:“怪就怪在此处,在殿下出行之前,老朽并未卜算的出,可在殿下平安返回之后,老朽还是卜出了的。” “只不过卦象中只显示是殿下自己化解了危机,并未提到有贵人相助,想来是因为小姐的卦术要比老朽高明所致。” “那这就很奇怪了,大卦师卜不出与我有关的事情当属正常,但既然事发后可以卜帝焕宸化险为夷,事发之前为何……” 话还没有说完,郑月夕突然愣在原地,脑海里开始出现小时候翻阅那本秘籍时,秘籍第一页就写着的一句话。 前不知而后知者,乃天定,天定之事不可知,不可改,唯有机缘至,方可天机现。她抬起头,看了看身边也在等回答的帝焕宸笑出了声,笑的另外两个人都是一脸不解。 “不知大卦师可参透了天机的奥秘?”也不等大卦师回答,她便自顾自的说道:“像我们这种可卜算未来的人,俗称卦师,文雅些说就是通天机者。” “因为卦师的水平参差不齐,每个卦师能卜算到的事情详细程度也就有所不同,有些重要的事情还有可能无法得知,也就无从化解。” “无论是什么层次的卦师,能卜的出的事情便是那人的天机,而卜不出的,除了这人水平不到家以外,还有一种,便是这种前不知而后知的,叫天定。” 大卦师不太明白,“老朽愚钝,不太明白小姐的意思,天下之人生的每一步,难道都不是天定的吗?” 郑月夕还没说什么呢,倒是帝焕宸先撇了撇嘴:“老天爷哪有心思把每个人都安排的明明白白,我怎么就不信呢?” “信就有,不信就没有。”郑月夕拍了拍帝焕宸的肩膀继续道:“可化解的,是上天给普通人的机会,是他们的天机,而不可化解的,便是上天给卦师的天机,让他们知道。” “你遇到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困难是否化解对普通人而言都是天定,之所以说信就有不信就没有,是因为这件事人们并没有办法评断。” “比如说你初遇我那次,我告诉你怎样化解后即使你并没有相信,但是你还是会进那山崖边上的洞,这便是天定,不然为何没有后悔药可吃?” “说了这么多,其实我的意思就是,无论是哪种天机,只要是能被一些人得知,或是能让一些人做出改变的,那都是上天给的机会。” “之所以有一些事情发生前没人知道,而发生后却又可以知道,那便是上天决定的,无论是多么高明的卦师都无法改变。” “当然了,还有一种情况,是根据一个人的本身,若是一个懒散的人突然勤奋起来,她的生活也会发生转变,这种只要普通人愿意做出牺牲就可以做出改变的,是最低级的天机。” “只有愿意接受最低级的天机,才有可能遇到更高级的天机,上天才能看到,赏下天定的机缘,当然也有本身命贵重的哈,不过那在少数。” “天机是可以选择的,所以人们可以变好也可以变坏,那当老天看到时,好人得到的天定那叫赏赐,坏人得到的天定就叫惩罚。” “老朽明白了。”大卦师冲着郑月夕抱拳行礼,一脸受教了的表情,郑月夕赶忙回礼,看着大卦师那苍老的背影缓缓离去,郑月夕看了帝焕宸一眼,突然就笑出了声。 “怎么了?你笑什么?”帝焕宸不解的问出声,脑袋稍微微向右侧歪了一些,显得有些可爱。 郑月夕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仿佛冬灾来临后的第一缕阳光,在这有些清冷的秋夜里,让帝焕宸感觉到了由内而外的温暖。 “上天恩赐有机缘,不期而遇非偶然。”郑月夕突然说出了一句诗,不等帝焕宸回答便又接着道:“都说了我是你的命中注定,你看,就连你我第一次相遇都是天定的呢。” 听小丫头有些臭屁的话,帝焕宸大笑出声,一把将小丫头抱在了怀里,空旷的观月台上,两个十分登对的人儿相拥在一起,皎洁的圆月挂在当空,变成了他们的背景板,远远看去,就像是牛郎织女在鹊桥上相会。 等两人溜溜达达的走到太和殿时,帝骁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刚刚在一起的小两口黏糊一会倒也没什么,他能理解的。 接下来倒是也没有什么具体的内容,帝骁确实是知道一些自己和师父都不知道的事情,但是他并没有说,想来是不知道该不该说,又或者是,想要自己拿足够的筹码来交换。 回到将军府时已经很晚,郑威和靳霜霜都已经休息,郑月夕派青莺过去与康嬷嬷打了个招呼,自己则回到了月夕院儿里。 她其实有些不想与父亲母亲见面,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觉得关于之前帝焕宸来送礼物时母亲没提的想法是自己想多了,那让心里有些落差。 原本以为母亲不提是因为舍不得自己早早的订亲,可原来是自己想多了,不过很快她就想通了,这又有什么呢,也许母亲只是想要自己随心吧。 想到自己刚刚有些没头没脑的想法,郑月夕觉得自己很幼稚,心里也觉得十分愧疚,就在这种十分复杂的心情下,郑月夕终于渐渐睡去。 第六十一章 誓死追随 跟父亲母亲告了假,郑月夕带着两个丫鬟天还没亮就出了将军府,昨天在大学士门口捡到的那个叶飘飘她还没忘呢,而且今天事情还很多,手里的事早解决一件是一件。 青莺为叶飘飘找的小院子处在比较偏僻的西街尽头,是一座有些破旧的两进院儿,四周邻居也比较少,且大多数都是是早出晚归的平民,就算是大白天来了一群人也没有人会注意。 推开小院子的大门,郑月夕率先往里面走去,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院中石桌旁的叶飘飘。“飘飘见过恩人。”叶飘飘看到郑月夕赶忙走过来就要下跪,被郑月夕一把抓住。 “不用这么客气,昨日你已经谢过了的,今日再谢我就该不好意思了。”她拉着叶飘飘坐到石桌旁,也不问她为何起的这样早,直接步入正题道:“我今日来是有事找你。” “恩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飘飘被您救下的那一刻便已经决定这辈子都为您效劳,哪怕是豁出命去都可以。” “没有那么夸张。”郑月夕笑了笑;“我先问问你,你在青楼里那么多年,可了解青楼是如何运作的?” 叶飘飘闻言面色有些不太好,想起在青楼里时不时就要被各种恶心的男人骚扰,她一下子就泛起了恶心,不过很快就被她压制了下去。 “我确实了解青楼是怎么运作的,恩人是想开一间青楼吗?”郑月夕自然看到了叶飘飘的不自然,于是她接下来开口语气便带了一丝安慰。 “不是你想的那种青楼,也不知道算不算青楼,我只是想开一家只卖艺不卖身的酒楼,而且也不全是女子。” 郑月夕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她能不能懂,于是补充道:“其实就是可以听曲子看跳舞的地方,我不太懂这些,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 叶飘飘看着郑月夕眼中流露出来的干净轻轻笑了笑,“飘飘明白的。”郑月夕松了口气:“我也不是想要你去接待客人,只是想让你做明面上的东家,那里的一切都由你来打理,我不会出面。” “我需要一家可以快速向外扩散消息的地方,当然能收集到什么重要的消息更好,你放心,在我这里绝对不允许有那些肮脏的交易,我也会保证好所有人的安全。” “你要做的首先就是找到一些长相不错的男男女女,会弹琴唱曲儿跳舞最好,不会就需要你的培养,另外场地也需要你来选,青莺会跟着你一起。” “好的,飘飘愿意,另外飘飘还有一个建议,关于这些孩子,我们是不是可以把目标率先放在无家可归的那些孩子身上?” “这是自然,但是你找到的每一个人都必须要调查清楚,这个我会另外派人去做,你只要找到人以后将他们的信息告诉青莺即可。” 郑月夕喝了口茶,想了想又道:“在咱们的酒楼里,一旦发现有客人动手动脚首先是警告,再犯便赶出去,同样的,如果有谁主动去勾搭别人,那这人也必须逐出去,永不录用。” 看着这位小恩人一脸的正色,叶飘飘突然就觉得自己其实很幸运,被卖到花楼以后也没有失身,后边还遇到了这么好的主子。 她突然站起身来,没有下跪,只是欠了欠身,眼中也是十分坚定:“飘飘虽未做过奴仆,但也知道只有死契奴才才可放心使用,飘飘愿意签下死契,誓死追随恩人。” 说到这个话题,郑月夕也变得严肃起来,周身上下属于上位者的气息自然而然的散发出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生敬意。 “我不是个会苛待下人的主子,但我也不是谁都会凭白相信,你放心,在我看来,丫鬟小厮的命也是命,我不会随意责罚谁,也不会要谁的性命,我需要的只是忠诚。” “如果你哪一天有了看上的男子,我也会为你备足了嫁妆,风风光光的将你嫁出去,或者你没有心上人,到了合适的年纪我也会为你操心。” “但是死契要签,即使你不这么说,我也会这样要求,不仅是死契。”说到这,郑月夕从袖袋里拿出一个瓷瓶,倒了一个小小的药丸出来。 “我还要你吃下这枚药丸,实话告诉你,这是毒药,且是那种能让人浑身溃烂直至死亡的很恶毒的药。” “一旦你服下这枚药丸,如果做了背叛我的事情,我会毫不犹豫的催动这枚毒药,到时候你会开始浑身溃烂,先是皮肉,再是五脏,每天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却不会死去。” 看着那枚泛着光泽的小药丸,听着郑月夕的话,所有人都是齐齐一哆嗦,叶飘飘也不例外。 “当然也有好处,若是你受了伤,只要我不催动你身体里的毒性,那这种毒药就会变成世界上顶好的伤药,可以让你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你可愿意?” 叶飘飘吞了口口水,可她没有像喜鹊那样颤抖,也没有青莺那样恐惧,她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我愿意,有这样好的伤药,我怎会不愿意。” 她说完便想去拿那枚药丸,可郑月夕却躲了过去,她的面上挂上了与帝焕宸有些相似的邪魅笑意,不紧不慢的说道: “别急哈,也不是什么伤都能愈合的,若是脑袋搬家这种还是要死的哈,又或者是伤口太大太深,那愈合也会比较缓慢。” “我知道了,恩人给我吧,我愿意,只是这种药也有一种弊端,如果那人先背叛了恩人然后自裁呢?还是有很多种办法可以不受这种折磨的吧。” 听叶飘飘这么说,青莺走上前笑道:“若是背叛之后自裁,那就代表那人只是憎恨小姐,不是因为利益,而小姐绝对不会让手下的人恨自己。” “是啊,恩人是个赏罚分明的人,相信恩人会对手下的人很好,是我多虑了。”说完再不犹豫,接过郑月夕手里的药丸就吞了下去。 郑月夕又掏出了十万两的银票递给叶飘飘,“我也不知道需要多少钱,这些你们先拿着,不够再找我要。” 看着手里的十万两银票,叶飘飘鼻子突然发酸,她快速的在眼角抹了一把,心里却更加坚定了要誓死追随的决心。 第六十二章 赵公公的求生欲 从小院子里出来只剩下了喜鹊和郑月夕二人,马车缓缓向前行驶,喜鹊挠了挠头一脸不解的道:“小姐都已经让飘飘吃下那枚毒药了,为什么还要签死契呀?” 啪,郑月夕一巴掌拍在了喜鹊的脑袋上:“我是先让她签的死契后给的毒药好不好?”“那这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就在于,死契要签,那毒药却不是必须要吃,只看她的选择,若是她吃了,我便可以放心去用,可若是她不吃,我也会放心去用,但是不会让她接触到核心罢了。” 喜鹊点了点头,又咕哝着问道:“可是小姐怎么能判断是否被背叛,又是谁背叛的呢?”“嗯,你这小脑袋瓜还有点用嘛。” “这便是我给他们留下的空子,谁都不想遭受背叛,但是如果有想要背叛的人一直存在在我们当中,那可是比背叛还要严重的事情。” “所有的困难都有解决的办法,我希望忠诚,但也无惧背叛,给他们留一个小小的口子,让他们觉得有空子可以钻才有意思,至于我怎么知道,嘿嘿。” 郑月夕说到这里眼中突然精光一闪,小心翼翼的招了招手让喜鹊将耳朵凑过来些,等把喜鹊的好奇心完全勾起来后,她附在喜鹊耳边大声道:“不告诉你!” “哈哈哈哈哈。”少女银铃般的笑声从车厢中传出来,听得周围来往的行人都不自觉的勾起了唇角,伴随着初升的朝阳,两人缓缓到达了宸王府门口。 今天的宸王府格外热闹,府门少有的大开着,刚从车厢中探出头来的喜鹊便看到宸王府内所有人忙碌的身影。 “咦,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吗?宸王府怎的这样热闹。”喜鹊一边嘀咕一边往车下边走,郑月夕这才想起喜鹊还不知道自己和帝焕宸事情,下意识的笑出了声,少有的露出了十三岁女孩该有的笑容。 两人刚下了车,守在门口的小厮突然像见了鬼一样呲溜一下跑了个没影,一边跑还一边喊:“赵管家,王,王妃来啦。” “王妃?谁是王妃?”喜鹊下意识的往身后打量,这一眼就看到了还在傻笑的自家小姐,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心里突然咯噔一声:“完了,小姐,您不会是傻了吧。” “啊?”郑月夕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一脸懵逼的看向喜鹊,眼见着喜鹊露出了心痛万分的表情,她刚想问问怎么了,就见赵公公跑了过来,还没到近前就要扑着跪下来。 她也顾不上问喜鹊了,赶忙上前两步将赵公公扶住:“赵管家您这是怎么了?”“哎呀王妃您来了呀,真是太好了。” 赵福突然抹了一把眼泪,又笑的堆了一脸的褶子:“您是不知道,殿下从小到大都不喜欢和女孩子在一起,这都十八了还连个小侍人都没有,老奴都以为殿下就要单身一辈子呢。” 郑月夕被赵公公的话说的小脸通红,她轻咳一声刚准备打断,慕青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老头你怎么什么都说呀,万一王妃以为咱们家殿下不行呢?” “没有没有,好了快进去吧,不知道你家殿下在做什么呢?还有啊,不要叫我王妃,现在还不是呢,就算要叫也得成亲以后再叫吧,那都是还说不准的事呢。” “哟,王妃您可不能有这种想法啊,殿下是什么人老奴我可清楚的很,他绝对是一心都扑在了您身上,您可不能不要他呀。” 看着三个人的身影越来越远,喜鹊终于回过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张开的嘴巴此时都有些干涩了,她使劲的吞了口口水,赶忙追了上去。 “殿下正在整理聘礼呢,皇后娘娘在国库里挑够一马车就往宸王府送,这不刚搬下来的还没来得及整理呢。” “这也太多了吧。”郑月夕没忍住感叹了一句,如惊弓之鸟一般的赵公公赶忙替自己殿下表达求生欲:“不多不多,殿下说了,给您下聘就算是倾家荡产也不够呀。” 郑月夕扶了扶额,这位赵公公的求生欲也太强了些,她就是感叹一句又没说什么,好不容易从一大堆箱子里到了帝焕宸的跟前,慕青像个喜欢八卦的妇人一般,又将喜鹊拉到一边开始嘀嘀咕咕起来。 “我来跟你借几个人,将军府也有下人,但毕竟又不是一条心的,我觉得还是跟你这要人来的靠谱些。” 帝焕宸抬起头,眼里的宠溺怎么都掩饰不住:“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五男五女另外还有两个暗卫随行护送,怎么样,我够贴心吧。” 看着帝焕宸得意的样子,郑月夕先是没忍住笑了笑,然后又昂起头道:“嗯,小宸子的表现本小姐十分满意,值得表扬。” 就在周围所有下人惊恐的表情下,号称魔王的宸王殿下迅速的弯了腰,一副小奴才的样子:“多谢宸王妃夸奖。” “好了不跟你贫了。”小丫头也没想到帝焕宸这么配合,看着周围下人从惊恐变为崇拜的神色,有些别扭的偏过了头。 “你忙你的吧,我带着人先走了,估计今天晚上就能完工,你忙完了就带人过来吧。不要太多人,刚刚好就好,我只准备做一千个,多了可没有。” 也不等帝焕宸回答,郑月夕几乎是像逃一般的带着一帮人离开了宸王府,她先是去了好几个铺子终于凑够了一千个香囊,又带着人开始往毒满山的方向进发。 “有两个小贼在跟着呢。”郑月夕放下帘子,对着喜鹊饶有兴趣的勾了勾唇,“啊,小姐,要不要让那两个暗卫先给处理了呀?” “真是的,宸王府的暗卫就这种水平吗,居然没发现有人跟着,又或者说,他们是不想管?”“啧,我突然发现你这丫头脑子也挺好用的。” 郑月夕摸了摸肩膀上的青青,如今青青已经长长了很多,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缠在脖子上,只能像个围巾似的随意搭在两边的肩膀上。 第六十三章 女魔头,林无忧 “宸王府的暗卫我交过手,以身后那两个跟屁虫的跟踪水平,他们还不至于发现不了,许是想看看这能被他家殿下看上的我究竟有几分本事吧,不用理会,到了人少地方解决了就是。” 马车缓缓的出了城,距离毒满山越近的地方行人也就越稀少,终于到了一个除了他们和那两个跟屁虫以外一个人都没有的地方,郑月夕撩开车帘,马车还向前行驶时突然冲下了马车。 郑月夕速度太快,就连一直坐在她身边的喜鹊都没反应过来,郑月夕已经窜出去了老远,那两个跟踪的人同样没反应过来,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跟着,下一刻就被一道残影劈晕了过去。 郑月夕都已经出手,两名暗卫再不现身就有些说不过去了,郑月夕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两个黑衣人,眼中丝毫没有一点波澜,直接将手里拖着的两人扔到了他们的脚下。 “看来你们也不是很想跟着我,既然如此,你们就把这两个人从哪来送哪去吧,另外去找帝焕宸,换两个愿意把我放在眼里的过来。” 心思被面前的小丫头戳穿,两个暗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开口道:“二小姐,我们并不是不把您放在眼里,只是,只是。” “呵,只是想试试我什么时候能发现这两个人,只是想知道我究竟有何过人之处能被你们家殿下看上,对吧。” 看看面前两个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半头的暗卫,郑月夕摸了摸青青:“我觉得,你们可能不太知道自己但到底是做什么的,难道帝焕宸没有教过你们在其位谋其政?” 看着女孩眼中的轻蔑,两个暗卫眼中顿时浮现一抹厉色,二人突然一起出手,朝着郑月夕攻击而去。 “你虽然是殿下看上的人,但也不该质疑我们殿下的水平。”两道劲风袭来,郑月夕神色淡定,缓缓伸出两只手掌,同时开口道:“不是他没教过,那就是你们没懂,你们说,是哪一种?” 话音落,两人的手同时被郑月夕打偏,还没等到二人下一招打出,郑月夕便已经率先掐住了两个人的脖子将人提起,因为个子不够,她还踮起了脚尖。 此刻,一片静谧的树林中,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站在那里,身边躺了两个人,手里还提着两个人,原本如谪仙一般的小脸配上她此刻意味不明的笑,仿佛是从地狱而来的死神。 两个暗卫下意识用双手紧紧抓住郑月夕的胳膊,试图借着她的胳膊能让自己松一口气,可女孩儿手如同铁钳一般,任他们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不仅是被掐住的二人,就连不知何时从车厢内走出来的众人都被这个小丫头周身散发出的威压吓得的大气不敢出,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 “你们要明白,帝焕宸即使是向皇上赐婚要求娶我,我不同意的话,他也不能奈我何,如果你们一直抱着他到将军府下聘是我的荣幸这种想法,别怪我整治你们。” “他帝焕宸的不是我说了又如何,他都不敢怎么样,你们居然想对我动手,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眼见着两人已经憋得青筋暴起,郑月夕冷哼一声,直接将那二人摔在了地上。“我不是你们能试探的人,同样也不是你们惹得起的,如果有人不服,大可说出来,我倒要看看帝焕宸手下不知自己身居何处的人有多少。” 话落,郑月夕一眼扫过全场众人,除了喜鹊和自己的车夫以外,这里全部都是帝焕宸的手下,她眼中的寒霜如同冰锥一般,刺进了所有人的心里。 “将这两人给我扔到该在的地方,在哪就不用我说了吧,至于你们玩忽职守又想要对我出手的事情,想来会有惩罚的标准,等我的药囊做好,你们两个便带着那些东西回去领罚吧。” 没有人敢反驳,两个暗卫也只是跪在地上一声不吭,等到车队又开始行驶,两人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句话:这就是个女魔头。 由于香囊只有五个,郑月夕先叫了那五个侍卫跟着自己和喜鹊一起上了山,山顶小院里有所有制作药囊的药材,这也省了很多的麻烦。 最开始都是一些体力活,因为药量比较大,熬制过程中又需要不停的搅拌,直至将所有药品熬成块状,之后研磨成粉,即使是这些身手不错的侍卫也都累了个够呛。 稍微休息了一下之后,其中两人带着香囊下了山,又将那五个丫鬟带了上来,要缝制一千个香囊可不是一时片刻就能完成的,等到香囊全部缝制完成,太阳都已经要落山了。 派发香囊的事情有喜鹊跟着,郑月夕一人留在山上独自坐了好一会儿,等到感觉屁股都有些麻了才站起身,缓缓地朝师父的坟墓走去。 昨日是十五,原本就应该来给师父师娘上香,但是无奈有宫宴走不开,之前又在大营没办法提前,只能延后到今天。 女孩拿出火折子,点燃了三柱清香插在香炉内,这才缓缓地跪坐在了蒲团上,看着墓碑上写着:爱徒林无忧立。 她笑了笑,伸出手轻轻摩挲着这几个字,思绪渐渐飘远,回到了一年多前的某一天,那天山上下了大雪,很冷,师父坐在院子内,就抱着这块墓碑正在刻字。 师父的手冻得通红,可这并没有影响师父的力道,郑月夕走上前看着林无忧三个字,歪着头问他:“师父,林无忧是谁?” 那时候师父是怎么说的来着?师父说:“人们都说外姓之人不可以立碑,可师父想要你来做这个立碑的人,所以就给你取了个林姓的名字。” “你是师父的乖徒儿,师父早已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可是你有自己的爹娘,你姓郑,不姓林,师父望你永生无忧,便以无忧为名,就当是留个纪念吧。” 想到这,郑月夕终于回过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流了眼泪,她随便的用袖子抹了一把,又恢复了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第六十四章 守护你的骄傲与自尊 “师父,徒儿昨天见到帝隆了,他反对我将毒满山要下来,但是皇上还是同意了,如今这毒满山便是徒儿的了,再也没有人能打扰您和师娘一家的清净。” “还有上次徒儿说的那个男人,就是帝焕宸,他已经在准备聘礼了,过两天就会到将军府去提亲。” “原本徒儿是想定亲以后再带上来给您看看的,但是左右想了想,徒儿觉得还是应该先让您满意才行,正好今天他带了人马过来安排守山,想来一会就到了。” 远处有沙沙的声响传来,郑月夕转过头,正好看到了急匆匆爬过来的翡翠。“翡翠你来啦,是不是今儿个人太多将你吓着了?不用担心,那些都是我带来的,派他们来保护你们。” 紧接着,有一个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因为翡翠并不熟悉,所以下意识的戒备,将自己庞大的身躯挡在了郑月夕与坟墓的前方,还绕了郑月夕一个圈。 帝焕宸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出手将郑月夕救出来,可看小丫头那笑盈盈的模样,突然就想起了她跟自己提到过的翡翠,向前冲的脚步也缓慢下来。 “帝焕宸你来啦,翡翠你别怕,他现在也算是我的准未婚夫了呢。”郑月夕摸了摸翡翠的身子,又对帝焕宸说道:“翡翠可也是看着我长大的呢,你也来跟翡翠打个招呼吧。” 帝焕宸轻咳一声,面色有些尴尬,跟蛇打招呼?这蛇听得懂听不懂不说,自己要怎么说?难不成要说:“嗨,你好,我是帝焕宸。”也太奇怪了吧。 见帝焕宸迟迟不动,翡翠十分不满的扭了扭身子,对着帝焕宸不停地吐着信子,头也高高的昂起,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郑月夕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十分自觉的退到一旁,好在还有一丝良心在,她轻声对翡翠道:“比划两下就可以了啊,不要把帝焕宸伤到了。” 原本还在想着怎么开口的帝焕宸一听顿时炸毛了,“你这死丫头瞧不起谁呢,这么笨重的一条蛇还想伤了我?” 可下面的话还没说出口,翡翠却已经率先冲了过去。好快。这是帝焕宸此刻内心最强烈的想法,原本还以为这条蛇这么巨大应该很缓慢才是,可这条蛇好像丝毫未受体型的影响。 此刻想要格挡已经来不及,帝焕宸只能快速的向边上躲去,还没等自己还手,翡翠的大尾巴已经甩了过来,帝焕宸这才发现自己根本连还手的可能都没有。 又是几招下来,都是翡翠在进攻,帝焕宸在闪躲,渐渐地,翡翠觉得没了意思,在帝焕宸刚刚躲过一击重新落地时,缓缓地朝郑月夕的方向爬去。 郑月夕笑了笑,将青青放到地上,母女两蛇很快就离开了这里,只留下发丝微乱的帝焕宸一脸震惊的看着坟前站着的小丫头。 “翡翠这是考验未来的女婿是不是合格呢,怎么样,宸王殿下,你觉得自己是否过关?”帝焕宸摸了摸鼻子,想起刚刚自己还大言不惭的说怎么可能,耳根子不自觉有些发烫。 “这就是你说的蛇王翡翠啊,确实是够强,如果咱们两个联手使出全力,也许可以把她重伤吧。” 郑月夕撇了撇嘴,“打不过就打不过呗,人本身就无法与兽类相比,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这是我师父师娘和师姐的墓,你过来打个招呼吧。” 说到小丫头最在乎的师父,帝焕宸也严肃下来,他拿过三炷香点燃,自然而然的跪在了蒲团上,“小婿见过师父师娘,见过师姐。” 郑月夕没想到帝焕宸会这么做,想起每次见面这男人都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嚣张模样,怎么也没办法与现在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的样子重合。 她鼻子又开始发酸,仔细想来,自己与这男人从认识到现在也不过半个多月而已,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自己在这男人心中已经有了如此高的份量。 “月夕说过,师父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人,那自然也就是我帝焕宸最重要的人,虽然我们还没有定亲,但我早已认定了他,希望师父可以成全。” 话毕,男人虔诚的用双手捧着那三炷香,深深的弯下腰,以额头点地,对着那块墓碑磕了个头。 起身后,帝焕宸将三炷香并至一处想要插到香炉内,一阵清风四起,紧挨着的三炷香突然升起一簇火苗,火苗伴着微风飘飘荡荡,丝毫没有要灭下去的意思。 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风,郑月夕歪了歪头,就像是从前师父抚摸自己的脸时,自己也会这样枕在师父的掌心撒娇。 眼见着帝焕宸就要再次下拜,郑月夕走上前,一把将帝焕宸拉住,见男人不解的看向自己,她温柔的笑了笑。 “身为我的男人,你向师父师娘下跪磕头是应该,但你还是宸王殿下,你有自己的骄傲与自尊,我愿意守护你的骄傲与自尊。” 看着女孩认真且泛着雾气的眸子,挂着水珠的睫毛一下一下煽动着,帝焕宸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他愿意为了她付出所有,她也会珍惜他的所有,这才是最好的感情,若从来都是单方面的付出,那便不是感情,是执念。 终于下山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两人手拉着手出现在众人面前,看的出来心情很好,可郑月夕这副天真烂漫的样子看在之前一起来的十个人眼里,简直就是披着羊皮的狼。 “我给你准备了好多庄子铺子还有人手,想着你应该不想让家里人知道,我也没告诉你二哥,明天你到宸王府来,要怎么安排都随你。” “哎呀呀,你还给我准备了好多生意呀,我怎么好意思要呢?”还没等帝焕宸接话,她便眨了眨眼道:“都怎么样啊,挣钱多不多?” 帝焕宸扶额,早该知道这丫头不会不好意思的才对。“生意都很红火,这些生意遍布大江南北,比较好的我都已经私下里给你了,剩下的放在聘礼中,若是你爹娘不打算让你自己打理也不要紧。” 第六十五章 林清风的用心 “还有给你安排的人手,那些都是从小培养的,十分可靠,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以后都只会听你说的话,哪怕是回过头来杀了我或者造反都没问题。” 听帝焕宸这样保证,郑月夕并没有表示怀疑,一是她很信任帝焕宸,二是,她有不怕人背叛的依仗,反倒是问起了别事情。 “你就不问问我要这么多人究竟要做什么吗?”帝焕宸闻言是一愣,随后轻轻一笑道:“你非池中之物,要做的也绝对不是小事,我只需要知道你是要培养自己的势力,你想说时,那就必然会说的。” 两人相视一笑,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情感,他们都不是一个矫情的人,既然是自己看上的人,那就没什么好扭扭捏捏。 “咳。”帝焕宸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红了耳根,好半晌才呢喃了一句:“你和小时候一样,一点儿都没有变。” “你说什么?”“没什么。”帝焕宸下意识的回道,可再想一想,好像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于是又转过头神秘兮兮的道:“我刚才说你和小时候一样。” 这下郑月夕更听不懂了,愣在那里好半天,她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把外面赶车的慕青和喜鹊都吓了一跳。 “好啊你帝焕宸,我还纳闷传闻中不近女色的宸王殿下怎的和我相处不到一月就愿意以身相许,搞了半天你是把我当成了曾经见过的小女孩了呀。” “不是不是,你听我狡辩,不是,你听我解释,不是那样的,你先坐下来听我说好吗?我也是今天才想起来这件事的。” 郑月夕气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屁股坐下,没好气的道:“我倒要听听你怎么狡辩,帝焕宸,本小姐可从来都没有下过山,若是你和我在一起是因为错认,那我,那我。” “那你就怎么?”帝焕宸眯着眼问道。郑月夕那我了半天,可到了嘴边的话就是说不出口,虽然他将自己当成了别人让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可要是这样就让自己放弃自己是不愿意的。 “好了,你听我说,那年你应该是七岁,我晚上睡不着,突然想起仙游城有个禁地就是毒满山,于是一个人悄悄溜出皇宫,去了那里。” “当时夜已深,我一个人站在毒满山下犹豫要不要上去,就看到你鬼鬼祟祟的从山上跑了下来,我躲在一棵树上看着,没过一会突然冲出来几个侍卫,将你抓住就走。” 说到这帝焕宸有些心虚,他瞥了认真听故事的小丫头一眼,弱弱的说道:“我本来没想管,以为是谁家孩子跑出来了被自家侍卫抓了回去,可却发现那些人是襄王府的侍卫。” “我这才来了兴趣,于是跳下树准备将你救下,结果还没等动手呢那些人就突然倒地抽搐起来,没一会就没了气息。” “你被人抓住本就吓坏了,又亲眼看着人死了就更是害怕,直接僵在原地哇哇大哭,我问你叫什么,然后把你送回家,结果你说你叫丫头,说你师父是这么叫的。” “还说你不知道姓什么,只说目前姓林,以后可能姓别的,总之就是吓坏了,说话也断断续续的,我还以为你脑子不清楚呢。” “你脑子才不清楚。”听到帝焕宸这么说自己,郑月夕下意识的反驳,随后一时到什么就又闭了嘴。 “是是是。”此刻的帝焕宸怂的不行,生怕小丫头一个不高兴就要跟自己分开,于是接着说道: “后来你哭着哭着看着我突然就说:小哥哥你长的真好看,我长大以后就要嫁给你。当时看着我的眼神就跟刚刚一样,所以我才说你和小时候一样。” “从那次到现在已经五年过去了,但是你长相也没怎么变过,只不过那时候有些肉嘟嘟的,我也是今天到了山脚下闻到了毒障的味道才想起来。” “后来师父下来找到你,还跟我说这里有毒以后不允许再来,走之前给了我一枚药丸让我服下,我没听,不过也没扔,直到回宫路上突然腹痛难忍才相信,这才保住一命。” 话说到这郑月夕基本已经信了,虽然她并不记得自己小时候下过山,但是能制作出毒满山解药的应该也只有师父才是,不然她也不可能一个上山的人都没见过。 那么问题来了,“可是我并没有这段记忆呀,师父也从来没有提起过。”帝焕宸想了想道:“要么就是你忘了,要么就是师父让你忘了。” 这话收到了一个大白眼,但郑月夕也在思索,自己的记忆力好的很,两三岁的事情都还记得些,更别提在七岁时发生的应该记忆很深刻的事情。 可若是师父让自己忘掉的,那又是为什么呢?难不成当时受的刺激太大了?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这倒不是没有可能,那师父又是怎么让自己忘掉的呢? 第一时间她想到了改卦,通过改卦来使人脑海中指定的一部分记忆消失,可很快就她就否定了这个可能,因为师父并不会秘籍中记载的改卦。 那就只剩下用毒了,她知道有一种毒可以使人忘记此刻脑海里翻腾最强烈的事情,如果自己是受很大的惊吓,那师父用这种手段让自己忘记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回到将军府后,青莺命小厨房煮了一碗面条,吃完过后,她翻出师父留给她的解毒箱,找到了恢复记忆的药,毫不犹豫的吃了下去。 这个解毒箱是林清风生前为郑月夕准备的,郑月夕虽然没有告诉他他的大限将至,但是他这种级别的卦师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这里边各种解毒的药丸都有很多,里边各种药丸加起来足够郑月夕中一万次毒都不死,但是到今天郑月夕才发现,恢复记忆的药丸只有一枚。 药效很快就显现了出来,郑月夕先是觉得隐隐有些头痛,脑子里开始浮现出一些零散的画面,紧接着她开始从心底生出恐惧,过了好一阵,就在郑月夕底衣都被汗水浸湿之后,她终于恢复了清明。 第六十六章 重拾废子 原来她与帝焕宸真正的初见并不是那天,她猜的没错,自己的记忆确实是被师父以下毒的方式去除了一部分,原因是自己自从那天回来以后总是会做噩梦,入眠也变得越来越困难,师父心疼自己,便只能这么做。 很巧的是,发生这件事的当天正好是师父去襄王府偷了一块冰回来的那日,自己因为很好奇外面的世界,就悄悄溜了出去,正好撞上了从襄王府追过来的侍卫。 那些侍卫可能是看到了自己从山上下来,想着自己跟师父一定有些关系,所以才要抓自己,至于为什么是侍卫而不是暗卫也很好解释。 师父曾经去过两次襄王府,第一次便是从襄王府偷回了那本秘籍,也是在那一次,师父废了一条腿,可能那时师父也被追杀,只不过那些没能上山,或是死在了山上,这才心生忌惮吧。 只不过失去的记忆不止帝焕宸说的那些,她仔细回想,在师父给自己喂药之前,还跟自己说过一些话。 回到记忆中的那天,她看见师父拿了一枚药丸出来,面上挂着和煦的笑意,对着七岁的自己道:“丫头乖,为师给你制作了一枚药丸,吃下去以后就不会害怕了。” 自己当然是对师父百分百的信任,加上梦中不断出现的那几个不停抽搐表情狰狞的人实在是让她害怕至极,她几乎是抢过来就要往嘴里塞,却被师父制止。 正在自己不解的看向师父时,林清风叹了口气道:“林家的宅子内有一间密室,里面放着林家的宝贝,不过肯定已经不在了。” “但是在密室正中心的地下,还存有一个暗格,即使是有人把宅子拆了也不会发现,那里已经被泥土浇灌,里面是一个盒子。” “盒子需要钥匙才能打开,里面装着的是一位得道祖先骨灰化成的舍利子,必要时可以保人一命。” “另外,里边还装着八十一枚陨星制成的卦子,秘籍中记载的改命卦便需要用到那些卦子,平时亦可使用,无论是布阵还是卜卦都会有更好的小效果。” 说到这,师父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向还有些懵懂的自己:“但是反噬也会加重,师父并不希望你使用。” “师父为你卜过一卦,你在十七岁那年会有一场大劫,为师能力有限,并不知道你能不能挺过去,但师父相信你一定可以。” “呵。”林清风摇了摇头,“为师原本并不想告诉你这些,因为里面的东西有好也有坏,所以师父便以这种方式告诉你,但愿你永远都用不到吧。” 话毕,师父扶着自己的手缓缓地放下,小时候的自己也将手里的药丸送进了口中,紧接着就是一天一夜的沉睡,醒来时,便将这些都忘了个干净。 从记忆中回过神来,郑月夕鼻子又有些发酸,她吸了吸鼻子坐在椅子上,将那解药箱小心翼翼的收起来,开始发呆。 她怎么会不明白师父的用心良苦,这些东西对她来说绝对是好东西,但也预示着要用到这些东西时,就代表着有十分不好的事情发生,师父是不希望自己用到这些东西。 身为一名卦师,她深知这天下的一切都有机缘,从认识帝焕宸到恢复这一段记忆,都是上天的安排,躲不掉,也逃不开。 至于师父说的那场大劫,郑月夕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既然是未知的事情,那就应该保持未知的态度,这世界上最亏本的事情,就是为尚未发生的事情而焦虑。 襄王府内,今天大白天的时候襄王府突然被人从墙外扔进来两个人,正是被帝隆派出去跟踪郑月夕的那两位。 这让刚刚发现郑月夕身份的帝隆更加愤怒,直接抽出随身佩剑砍下了这两人的头颅,可这怎么能解气,于是在深夜,他便与十皇子睿王悄悄的见了面。 “明儿你来了。”帝隆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帝焕明听出了不寻常,面上的笑容收起,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皇叔,是发生了什么吗?”他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哼,今日我派了两个暗卫跟踪那郑月夕,想要拿到去毒满山的避毒配方,结果这两个蠢货居然被人发现,从墙外扔了过来。”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过也没关系,该得到的我都得到了,毒满山没不去也没关系,只是那丫头的身手让我有些吃惊。” “今晚找你是有事想要说,当年换掉将军府亲生女儿的事虽然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那枚棋子还没等到可以用便已经废掉,但是如今想来还是可以用的。” 帝焕明自然明白帝隆口中的棋子是谁,当年换掉将军府刚出生的大小姐的事情帝隆并没有对他隐瞒。 原本是计划着等郑淑湘长大之后以身份的事要挟她为他们办事,从内部瓦解护国将军府,从而得到郑威手中的兵权。 可惜郑淑湘五岁那年便被发现是个假的,虽然郑威确实受到了打击,将兵权几乎全交出去,只专心找自己的女儿,可他们也半分好处没捞着。 “侄儿不明白,假身份的事情已经不能作为要挟,那还有什么能使唤的动她?又要用她来做些什么呢?” 帝隆闻言瞥了帝焕明一眼,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嫌弃之意。“如今正主回来了,你觉得那郑淑湘能甘心被她压着?” “宫宴上我已经观察过了,那郑淑湘是个有些心机的,与郑月夕也是水火不容,她不过是想要比郑月夕强,我们若以此为条件,她绝对不会拒绝。” 看帝焕明还是似懂非懂的样子,帝隆冷哼一声,“哼,郑月夕与帝焕宸的关系明显是非同寻常,若想与郑月夕平等,要么去抢,要么就要找一位实力差不多的皇子,你觉得谁最合适?” 这下子帝焕明就明白了,如今可能得到储君之位的人一个是帝焕宸,另一个便是自己,若想让郑淑湘与郑月夕持平,甚至因为自己哥哥的身份略胜一筹,明显嫁给自己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他并不愿意这样做,郑淑湘不过是一个假的,将军府又偏向帝焕宸那边,郑淑湘嫁给自己以后搞不好就是一个被放弃的人而已,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呀。 第六十七章 要变天了 这么想着他便这么说了出来:“且不说那女人一点价值都没有,就是将军府现在也已经没有多少兵权了呀,将这么重要的位置给了她,岂不是白白浪费掉了?” “我要教你多少次,这么多年了你的脑子还是这么愚钝,什么时候才能担当大任?你觉得还有几年来等你成长?” 帝隆真的是火了,一点面子也没给帝焕明这个皇子留,直接将桌上的茶盏扫了一地,要不是不宜声张,他一定会吼的全京城都知道。 帝焕明皱了皱眉,他很想反驳帝隆的话,虽然帝隆是他的皇叔,但是按照品阶来说,帝隆不过只是个普通的亲王,和自己也没什么区别。 他好歹也是前皇后的儿子,也是这余庆的嫡出皇子,若是放在两代以前那自己一出生就是太子,哪里有他训斥自己的份儿。 许是看出了帝焕明的不忿,帝隆从鼻子中发出一声冷哼,若不是他的母族背景是整个丰耘,自己又怎么会扶持这个蠢货。 “好了,是我太心急了,我也是恨铁不成钢,你不要太放在心上。这些日子治你那隐疾的药终于有了些眉目,若你治好了还是这般,我又怎能放心助你一臂之力。” 一听这话帝焕明也顾不上不满了,赶忙凑上前道:“真的吗,在哪里,需不需要我做什么?” “你别急,只是有了一些眉目而已,如果找到了办法我自会告诉你,咱们还是先说正事。”帝隆扶了扶额,有气无力的说道。 “我不是真的让你娶了那个女人,我自然知道她没什么长久的用处,只是要你暂时笼络住她的心,等到那郑月夕被一家子人厌弃,我们才好出手将他们一家拉拢或除掉。” “可是她毕竟是一个假的,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让将军府的人因为郑淑湘而厌弃郑月夕呢?” 帝隆朕觉得这人是没救了,什么都要问自己,于是没好气的说道:“不能用她本人说服,用些辅助不也是可以的嘛?行了,附耳过来。” 帝焕明乖巧的俯身上前,帝隆在他耳边如此这般的一说,听得帝焕明连连点头,心中也莫名多了一股自信。 与此同时,太和殿内,皇上帝骁坐在龙椅之上,正下方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正在向他汇报着什么。 听完黑衣人的汇报,帝骁冷哼一声:“当年的事情他以为就这么过去了,可又怎么可能,父皇当年就说过,他所做的一切,都会得到报应。对了,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回陛下,那位已经被送走了,目标是丰耘,宸王殿下近日正准备提亲的事,但听说有往西边去的打算,要不要让殿下改变方向去南边?” “不必,西边那些以乌甘桑为首的小国作乱不是一两天了,让他过去震慑一下也好,丰耘那边目前还不会有动作。” “可是睿王殿下那边。”还没等黑衣人说完,帝骁便挥手打断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夕丫头若是尽得她师父真传,老十那所谓的隐疾就很可能被看出端倪,再等等吧。” 大殿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良久,黑衣人开口道:“皇上,宸王殿下和睿王殿下,真的有机会像您所期望的那般发展吗?” “朕也不知,但愿吧,如果不能那样也没关系,皇家争斗本就是残酷的,朕已经给足了他们机会,其他的就看造化吧。” 黑衣人再也没有说话,帝骁也没再言语,他揉了揉眉心,闭上双眼,眼角的细纹昭示着主人的疲惫。 他缓缓地从龙椅上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了大殿门口,看着依旧完整的圆月叹了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在和黑衣人说话。 “朕总觉得那丫头的出现会让如今的局势变得更加紧张,这仙游城里臣服着的各路牛鬼蛇神也该探出头来了。” “只有将余庆的事情解决,朕才能考虑扩大版图,若是这样论起来,朕都有些等不及了。”狠狠的吐出一口浊气,老皇帝转过身笑着说道:“终于要变天了。” 已是秋日的清晨有些凉,郑月夕今日早晨多加了一件衣裳,青青因为天气越来越冷也变得十分困倦,为了保证青青能安全度过这个冬天,她干脆将青青缠在了手臂上,塞进宽大得袖子里,这样也能更温暖一些。 用过早膳,她拎起自己师父一早就为她准备好的药箱,带着喜鹊去了宸王府,昨日帝焕宸说过为她挑选的人手已经准备好,她得过去看看。 到了宸王府的门口,守门的小厮一看到她就又想像昨天那样往府门里冲,吓得她运起轻功就将人抓了住。 眼见着跑去通传不成,小厮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了两圈,在郑月夕还没从感叹这小厮逃跑的速度里回神,嗷的一嗓子就喊了出来。 “王妃来啦,来人呀,王妃到宸王府来啦,快呜呜呜”郑月夕终于被吓得回了魂儿,一把将小厮的嘴给捂住,小厮不能说话,却还在扯着嗓子呜呜的乱喊着什么。 “小,小姐,这宸王府的人会不会都有什么毛病呀,奴婢有些害怕,这要是,这要是以后您嫁了过来,万一也变得不正常了怎么办。” 喜鹊在昨天被慕青拉出去嘀嘀咕咕了一阵以后也知道了两人的事情,原本她还挺高兴来着,此刻看着自家小姐的眼神却带着怜悯和心疼。 “这守门的小厮都不正常,俗话说,这一座府邸的门面就代表着这家主人的排场,看门的人都不正常,主人又能。” 说到这喜鹊把接下来的话又咽了下去,她可不敢议论宸王殿下,虽然她觉得自己想表达的意思并没有错。 犹豫再三,她还是鼓足勇气开了口,“小姐,要不您还是再考虑考虑吧,虽说您可能已经习惯了,但是这还会影响后代的呀。” 郑月夕满脸的黑线,她也不明白这宸王府是怎么了,以前来的时候这些下人见到自己就跟看着数不尽的金子似的,如今更是夸张。 第六十八章 宸王府的人都有毛病 她刚想说些什么来安慰自家受惊了的小丫鬟,门内突然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人还未到近前,声音便已经传了过来。 “使不得呀,可使不得,王妃,您可千万不要再考虑了呀,我家殿下绝对是这世上顶好的夫婿人选呀。” 紧接着便是噗通一声,郑月夕回过头时,管家赵福已经跪趴在了地上,扬起了阵阵尘土飞扬,吓得喜鹊又往郑月夕的身后缩了缩。 “确实是不用考虑了。”喜鹊忧心忡忡的说道:“小姐,您都看见了吧,原本奴婢只是猜测,可现在看来,这宸王府绝对不简单,听奴婢的准没错,咱不嫁了,不嫁了。” “喜鹊姑娘可不能乱说呀。”赵公公猛地抬起了头,一脸委屈的看向喜鹊,配着有些灰白的头发和一脸的褶子,说不出来的可怜。 “老奴伺候殿下这么多年,说句大不敬的,殿下也算是老奴看着长大的人,我家殿下绝对什么问题都没有。” 说到这老太监顿了顿,有些心虚的补充道:“殿下这么多年不近女色绝对只是因为洁身自好,不可能,不太可能是有问题~吧。” 郑月夕咧了咧嘴,又悄悄向四处张望了一番,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以后才忍住了转身上马车回将军府的冲动。 “赵管家您先起来,怎好受您的大礼。”赵福闻言一颤,赶忙又俯下身:“您是宸王妃,自然受得起老奴的大礼,王妃为何要这样说啊,您不要吓奴才啊。” “老奴以性命担保,宸王殿下绝对是好好的,一点儿毛病都没有,您可不能不要他啊,王妃可莫要说这种话了。” 郑月夕都无奈了,这老太监也太多戏了,她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将人拉起来,只能看向身后的喜鹊求助。 “赵管家您这样子哪里像是宸王殿下没毛病,您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若刚刚只是玩笑,那现在看您的态度,我还真得劝劝我家小姐。” “没有。”听了喜鹊的话,老太监突然就窜了起来,那速度快的,就跟十八岁的大小伙子似的。还好郑月夕躲得快,不然以刚才的姿势弯着腰,保准得被这老太监撞的眼冒金星。 “绝对没有,老奴刚刚就是太激动了,绝对没有别的意思,都是他。”老太监突然指向早已被松开的守门小厮,一把抓住了他的耳朵,“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惹王妃生气了?” “哎哟哎哟,赵管家明鉴,小的没有做什么呀,小的只是想按照您的吩咐,看到王妃来了第一时间通知您,可是被王妃抓住了,就只能喊了呀。” 一片死寂,气氛有些尴尬,小厮和赵公公用眼神互相交流了半晌,终于确定给了这个事实,原来让王妃觉得殿下有毛病的人竟然是自己。 抓住小厮的手一松开,小厮就像泥鳅一样滑走,赵公公尴尬的笑看着郑月夕,面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最后干脆低下了头,一副小孩子做错了事的模样。 “你们在做什么?站在门口这么半天了都不进去。”帝焕宸的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就看到帝焕宸从门后走了出来,在看到赵公公以及抬着软轿的四个人时,嘴角抽了抽。 “赵福。”隐忍着怒气的声音传来,赵公公有些心虚的转过身,头也没敢抬,带过来的四个抬软轿的也不管了,直接闭着眼就从慕青的身边窜进了府里,不一会就没了影子。 “那什么,呵呵,赵管家还挺可爱的哈。”看着气氛有些尴尬,郑月夕呵呵笑了两声,试图打破这份沉默。 “哈哈,是挺可爱的,王妃,那老头脑子不太正常,您别介意,回头属下就跟他说,您来了没必要那么紧张,回自己家而已,搞得那么隆重做什么,您说是吧。” 狗腿子慕青赶忙接话,顺带还巴结了自己的主子,见帝焕宸看的神色中带着夸奖的意味,慕青的尾巴都摇成了一道虚影。 “走吧。”帝焕宸伸出一只手,郑月夕十分自然的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两人手拉着手进了府,其他人也都跟着,只留下喜鹊面露纠结的留在原地。 她觉得小姐一定是被宸王用什么不入流的手段给蛊惑住了,虽然到目前看来并没有看出宸王殿下有哪里不正常,但是她也不能看着小姐步入危险的境地。 喜鹊越想越害怕,越看越着急,脚步下意识的向后退着,可还没等退回马车跟前,慕青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后,一把抓住她的衣领,拎小鸡一般就将人拎了进去。 此时的郑月夕已经站在了帝焕宸送给自己的人面前,帝焕宸摇着尾巴正在介绍着:“我给你准备了十名暗卫,从左往右一次叫做暗一到暗十,怎么样,很好记吧。” 郑月夕抽了抽嘴角,打量着面前的十个身高一样,身材一样,穿着打扮一样,就连呼吸的频率都差不多的十个暗卫,若将面遮起来,这是个人几乎是一点区别都没有。 “他们十个从来都没有在人前露过面,带在身边或者派出去办事都可以,绝对不会暴露。他们前五个特长是身手,后五个的特长是隐匿和收集情报。” “还有这两位,男的叫郭禄,女的叫季兰,她们都是做生意的好手,也很适合做管家,除了武功不行,做你的狗头军师足够了。” 这话让帝焕宸成功的收获了一个大白眼,他没脸没皮的笑了笑,走到郑月夕的跟前,“你要安排一下吗?用不用我回避什么的,哦对了,这些是给你的地契,都已经记在了你的名下。” 帝焕宸说着就从袖袋里掏出了厚厚一沓子的地契,因为被放在袖子里揉了很久,都已经有些皱皱巴巴。 郑月夕接过来捏了捏,对着一旁的郭禄说道:“你过来,这些地契都交给你,就辛苦你每一个庄子铺子都跑一趟,除了通知他们换了东家以外,也将我的命令传达下去。” 听下丫头要说正事了,帝焕宸很自觉的就要回避,郑月夕白了他一眼,一把将人抓住,“你给我回来,有什么是不能让你知道的,别告诉我你不想听。” 第六十九章 恩威并施 帝焕宸当然想听了,虽然嘴上不能这么承认:“好吧,既然你想让我留下来,那我就勉强留下来听一听吧。” 郑月夕没理他,不过拉着他的手也没放开。“说这些之前,我还是先说最主要的一件事,若是你们这一件接受不了,那也就没有后边的事情了。” 见所有人都面无表情,郑月夕满意的点了点头,下意识的向后伸手,想要喜鹊将自己带来的药箱交给自己,完全没发现那小丫头此刻根本不在自己的身后。 站在身后的帝焕宸也是一脸的不明所以,见郑月夕一直向后伸着手,他歪头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下巴搭了上去。 感觉到手里的异样,郑月夕一偏头,这样近的距离正好让两个人的鼻尖撞在了一起,力气不大,但两人都愣住了,足足愣了有三息的时间。 郑月夕一直盯着帝焕宸的鼻尖,直到帝焕宸突然说了一句:“你对眼了。”这么近的距离让帝焕宸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了郑月夕的脸上,她猛地后退了好几步,脸几乎是瞬间就红了个彻底。 除了当事人以外,站在对面的十二个人也是十分的不好意思,没想到这两位主子这么的,咳,不拘小节,瞧瞧季兰,脸都红了。 “咳咳,喜鹊呢,把药箱给我拿过来。”郑月夕将视线移开,不敢再去看那个没羞没臊的男人。 喜鹊不情不愿的走上前,将手里提着的小药箱打开,里面是满满的瓷瓶。郑月夕随便打开了一个,顺便平复了一下情绪,将这药丸的好处与坏处都讲了一遍。 当问到他们愿不愿意吃时,所有人异口同声的回答:“属下愿意。”在足够忠诚的人面前,这些药丸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所以又有什么好拒绝的呢。 “好,那我开始部署一下,暗一暗四,你们两个盯着襄王府那边,他与什么人来往都尽可能的告诉我,主要的任务是查一下他身边有没有三十五岁上下的男子,是什么来头。” “暗二留在我的身边,季兰,你带着暗五和暗六去查一下我师父原本的住宅现在是什么人在住着,务必要买下来,但不要暴露身份。” “郭禄,辛苦你和暗九暗三去巡一下铺子,确保每家铺子都是可信任的人,如果有可以重用的,给她吃下这枚药丸,然后你随意使唤。” “必要的话相信你们可以给那些人做些集训,我想要的是一个能收集各地情报且可以快速散播消息的组织,之后的事情等准备好了再说。” “记住,这都是你们暂时的任务,以后我还有别的事情安排,尤其郭禄你,不要什么事都想着自己来做,我把任务交给你,你也可以分给别人。” “剩下的三人,我会把你们安排到叶飘飘现在所在的院子里,你们的目的就是跟着青莺和飘飘一起四处搜集在武学造诣上比较有天赋的孩子,脑子好的也行,身世背景一定要干净,最好是孤儿或者乞丐。” “年纪大的会些武功的更好,你们可以互相帮忙,反正你们寻找的人群是一样的,但一定注意,不要暴露身份,尤其是与我或者是与帝焕宸有瓜葛的时候。” 看着小丫头条理清晰的安排着事情,帝焕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了神,都说专注做一件事的男人很迷人,但是其实女人也是一样的。 “我要的只是你们的忠诚,关于你们的生活我都不会干预,想来帝焕宸把你们派到我这边时就应该也了解了我的背景,所以我就不多介绍了。” “我也是刚知道暗卫的一生都要奉献给主子,哪怕是性命也是如此,但是我并不敢苟同,我的命是命,你们的命也是命,所以,你们对我足够忠诚,我也希望你们平安。” “跟了我,不管是以后想要嫁人还是娶妻,我都不会阻拦,还有,无论是什么样的任务,你们最重要的是保证自己的安全,其他的都不重要,我不会因为你们为了保命没能完成任务而责罚。” “但是这些都建立在你们对我足够忠诚的基础上,那药效我已经说过了,若是你们背叛,我会第一时间知晓,想来下场也不是你们想要的。” 一段恩威并施的对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他们以后要跟着的主子,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人,同时也是一个狠厉的角色。 交代了师父和叶飘飘的住址,帝焕宸便带着郑月夕回到了书房,刚刚十分严肃的小人儿一旦和帝焕宸单独相处,就会变成十三岁少女该有的模样。 “哎呀。”郑月夕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脸上的笑容如同漫天花海同时绽放,又似满天星辰熠熠生辉。 “手下有人可以用的感觉真好。”郑月夕一屁股坐在了桌案后的椅子上,帝焕宸很自觉地过去给她揉着肩膀,舒服的她都眯起了眼睛。 “你找那么多孤儿做什么?培养暗卫吗?若是你想要,我完全可以将我这边的人统统调给你用,你不是还戴着我的玉牌吗?” “培养暗卫时间太久,我也知道这种组织我能想到你们也能想到,我要做的可不是这些,我想要的,是一个强大的信息网。” 说起自己的打算,郑月夕眼中又开始发光。“我想要建造一个可以交易信息的场所,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不得不说帝焕宸的脑子真的很好用,几乎是脱口而出的道:“一个可以买卖任何人的信息,还可以收集信息的地方。” “没错,但是若要做到这些绝对不是说建造就能建造的,我需要大量的人手,而这些人必须非常适合藏匿在人群中,所以那些孩子们最合适。” “找到有天赋的孩子,再配合师父留给我的药方,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提高人的学习能力,甚至是体力,相信一年的时间,我的第一批人手就可以使用了。” “不仅是街上的流言我需要第一时间掌握和控制,还有一些重要的官员家中,也必须要有我的人手在,这样我才能轻易得知我想要的消息。” 第七十章 想要与你并肩 看着小丫头神采奕奕的样子,帝焕宸面上显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感动,好像除了父皇母后,她还是头一个愿意为自己筹划的人。 这丫头其实并不需要做这么多的,她原本的目的不过是查出师哥的下落,然后杀了帝隆给师父一家报仇,可她偏偏这么做了,还参与到皇家的权谋之中,无非就是为了他帝焕宸。 这么想着他便也这么问了出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其实没必要这么辛苦,除了手刃仇人的事情还需要等上一等,剩下的一切我都可以替你解决。” “那不一样。”郑月夕回过头,十分认真的说道。“我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你若是平头百姓,我愿意同你一起讨生活,可你是个皇子,且是优秀的皇子,那我就该为你筹谋。” “这些事不是你一个皇子可以做的,但是我不一样,虽然你也可以隐藏自己的身份去做这些,但是一旦查出,那便是等同谋反的大罪。” “而我,即使人们查出我是这幕后的主人,人们也只会觉得我神通广大,因为我是女孩子,即使联系到与你有关,他们也没有任何证据。” “帝焕宸。”她突然很认真的叫了帝焕宸的名字,帝焕宸笑着应了一声,仿佛陶醉其中似的,因为真的很少有人叫这个名字,这能让他很新奇,也觉得很亲密。 “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站在你的身后被保护,我想要的,是与你并肩。”时间仿佛在女孩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便已经静止,而这一句话,却如同一块巨石掉进了深潭,在帝焕宸心中荡起阵阵涟漪,一生不散。 然而时间还是在流淌的,虽然两人谁都不愿意先开口打破此刻温情的气氛,但是这么互相注视着对方,时间一久,温情就会变得有些尴尬。 两人同时转移视线,一个红了脸颊,一个红了耳根。“咳,那什么。”终是帝焕宸忍不住打破了沉默,“明日我去将军府提亲,然后直接下聘。” 提起这件事,小丫头的脸更红了一些,“谁给你的自信我一定会同意,真不要脸。”言语间带着她自己都没发现的撒娇意味。 “呵呵。”某人发出一阵带着宠溺的低哑笑声:“还是你主动要求我去提亲的呢,你说我哪里来的自信。” 见小丫头投来一个嗔怪的眼神,帝焕宸秒怂道:“好好好,是我主动提的,自信就来源于,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孩,所以除了最好的我,再没人能配得上。” 郑月夕被帝焕宸的话逗得笑出了声:“也不知你这些话究竟是在夸我还是在夸你自己,不过嘛,本小姐还算满意。” 两人笑作一团,闹了好一阵,两人才又说起正事儿,郑月夕讲起那段消失的记忆都有着什么内容,可惜帝焕宸对从前林家的事情并没有过多关注,所以也没有什么线索。 中午在宸王府用了午膳,又在院子里看着帝焕宸和下人们一起忙活着聘礼的事情,就在快到晚膳时间时,绊脚石郑烨煜终于找了过来。 “都说女大不中留,你这不过这才十三岁而已就留不住了?不光是留不住,你这简直就是拴不住,嗷嗷的往男人家跑,还有没有羞耻心了。” 看着郑烨煜这个二舅哥冲进来拉着自己的媳妇儿就要走,帝焕宸下意识的走上前,将小丫头的另一只手拉住,一副小奶狗护食凶残又可爱的样子。 这次郑烨煜的底气可更足了,他干脆松开了自家不省心的大白菜的手,双手抱胸昂着头道:“怎么,还没嫁给你呢娘家人就都不放在眼里了?” 帝焕宸眯了眯眼,这家伙哪里是担心自家妹妹被拐跑,分明就是借着小丫头势来自己这里耀武扬威了。 “狐假虎威。”帝焕宸不屑的切了一声,顺便还嘲讽了他一句。可郑烨煜根本不以为意,反而挑了挑眉毛,十分嘚瑟的道: “哈哈,狐假虎威又怎样,别说你说我狐假虎威我不在意,就算是你说我狗仗人势,算了,狗仗人势不行。” 看看自己哥哥欠揍的模样,又看了看帝焕宸铁青的样子,郑月夕挑了挑眉,饶有兴趣的向旁边退了两步,让这两人直接面对面。 帝焕宸看小丫头走到一旁有些无奈,再看看依旧在挑衅自己的郑烨煜,他很想直接冲上去将这讨厌的绊脚石打一顿,可还是没敢动。 毕竟这可是他的二舅哥,若是自己太强硬了小丫头说不准真的会生气,但是吓唬一下还是可以的。 于是他突然迅速向前走了两步,在郑烨煜逐渐紧张还带着戒备的眼神中,猛的抬了抬脚,吓得某绊脚石以最快的速度窜到了自家大白菜的身后。 “哈哈。”帝焕宸毫不掩饰的嘲笑出声,借机赶忙转移话题道:“行了别闹了,正好你来了,我有事情要说。” 两人丝毫没有怀疑的正色起来,三人到书房坐下,帝焕宸这才开口:“西边目前只是有一些比较小的战乱,但是乌甘桑确实已经联合了几个小破国准备对边界发起进攻,所以我们很有必要过去一趟。” “我决定在月夕将师父的宅子买过来以后就出发,想来也就是五六天的事情吧。你们回去准备一下。” “这一次去的时间会比较长,除了教训一下那些苍蝇以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搅一搅乌甘桑的浑水。” “你要去乌甘桑?”郑烨煜有些嫌弃的问了一句。帝焕宸点了点头:“没办法,闻人泉太不听话,得换一个听话的。” 郑月夕不解:“既然不听话那就打下来好了啊,为什么还要费劲巴拉的帮他们换一个君王,那不是闲的么。” 帝焕宸闻言宠溺的摸了摸小丫头的头解释道:“乌甘桑虽然面积很大,但是土地贫瘠,整个国家都处在沙漠中,人口也不及余庆的一半。” “那里不管是喝水还是种粮食都很困难,基本上都是从丰耘那边买,当然余庆也会有,但是这些年他们频频挑衅,老头子已经禁止了对他们的粮食供应。” “那里天气燥热干旱,如果要打仗,将士们受罪不说,吃喝也是问题,最主要是打来也没有用,所以从开国起余庆就从来不管那边。” 第七十一章 定亲 “原来是看不上啊,那这样也好,不然打过来就要用这边的粮食养着他们一个国家的人,确实是很不划算。” “小妹说的对,那到时候我跟着你一起去吧,正好我还没有去过,就当游玩了。”郑烨煜兴致冲冲。 “我也要去。”郑月夕同样很有兴趣。看着两张像足了七成的脸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帝焕宸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既然要一起去西边,那一起去乌甘桑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毕竟是很危险的事情,你们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耶。”兄妹二人完全没把危不危险的事情放在心上,两人隔着桌子在帝焕宸面前击了个掌,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这一天是轰动京城的一天,今日一大早,先是皇后娘娘打着皇后仪仗大张旗鼓的到了将军府做客。 紧接着,宸王府的门口开始出现一辆一辆的马车,每辆马车都装着用红色绸带绑着的箱子,同样是前往护国将军府。 只不过与皇后娘娘的仪仗队不同的是,好歹西街还能放得下仪仗队,但是宸王殿下的马车队伍却是头在将军府门口,尾巴在宸王府门口。 更夸张的是,因为西街被皇后娘娘的仪仗队占了大半,宸王殿下的马车队伍便只能停在主街道的两边,像一条蛇一样打了个来回,引来了许多百姓的围观。 虽然这样的阵仗实在骇人,但是对于宸王殿下向将军府提亲,求娶将军府真千金的事情,百姓们却是没有多少意外。 毕竟宸王殿下不管是亲自往将军府送礼只为了哄月夕小姐开心的事情,又还是当街毒打丞相千金为月夕小姐出气的事情都闹得人尽皆知了,两人在一起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仙游城今天热闹的不行,将军府也是一样,皇后娘娘大驾光临,就连已经单独立府郑烨彦一家都早早的赶到了。 一家人齐齐站在门口迎接,见柳沁儿走上前立刻跪地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柳沁儿仪态端庄,轻轻抬了手,跟着的大太监便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平身。” 一群人呼呼啦啦的到了前厅,规矩就没有那么多了,靳霜霜陪着柳沁儿坐在了主坐上,帝焕宸和郑威为首的一群人坐在了两边。 “姐姐,年轻的时候咱们便说要是能成为亲家就好了,时隔这么多年,这不,终于成真了。”柳沁儿笑着道。 靳霜霜看了看坐在一起的帝焕宸和郑月夕,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今天我将军府真的是好大的脸面,居然让皇后娘娘亲自来提亲,这足够将军府吹嘘至少百年了。” “哈哈,是这两个孩子太登对了。”闻言所有人跟随着柳沁儿的话音看向了坐在一起的两位主角。 今日的帝焕宸显得十分老实,这么久了一句话也没说不说,几乎连茶都没喝两口,郑月夕也是一脸的乖巧,只有手里被不挺拧着的帕子显示出了主人的紧张。 又聊了一会儿,柳沁儿从宫女手中拿出庚帖,靳霜霜也将郑月夕的庚帖拿了出来,两人同时放在了一个托盘里,众人这才注意到,余庆的大卦师居然来了。 大卦师乐呵呵的走上前,冲着靳霜霜和郑威点了点头算做打招呼,这让二人觉得宠辱若惊。 合八字对于郑月夕和帝焕宸来说不过是走个形式,两人都没太在意,之后交换了庚帖,这亲事便算是定下了。 “好了,这头一件事办完了,那我们就办第二件事。”柳沁儿由大宫女搀扶着站起身,率先往院子内走去。 所有人都一同前往,大部分人的面上都洋溢着笑容,只有走在最后的郑烨浩一脸纠结,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又不知该不该说的模样。 郑淑湘也是暗暗攥紧了拳头,虽然她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甚至还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可只有她自己和身边的丫鬟黄鹂才知道,她到底是有多恨。 她好歹也顶着郑家大小姐的名头在京城生活了十二年,为什么郑月夕一回来就得了这么好的亲事,而自己却这么多年无人问津? 自己绝对不想比郑月夕要差上分毫,好歹自己受了这么多年的良好教育,比她一个乡野丫头要强的太多了,得到的自然应该更好。 可是宸王殿下已经这么优秀了,还有谁能比他还要优秀呢?郑淑湘第一时间想到了帝焕明,虽然一直有传闻说十皇子有隐疾无法生育,但是她觉得那不过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正妃而已。 还没来得及多想,太监那独特的声音就已经响起,接下来是唱礼的时间,伴随着的是一箱一箱的东西往里边抬。 一刻钟过去,两刻钟过去了,半个时辰过去了,人们从最开始喜气洋洋变得表情有些麻木,最后只剩下呆呆的站在那里。 什么藩国贡品什么稀世珍宝的他们已经听倦了,不仅表情已经麻木,心也已经麻木,不过这也代表了皇家对于这门亲事的重视。 好不容易熬到了唱礼结束,又客气了一阵子,终于送走了全程坐着的皇后娘娘和有些紧张的宸王殿下,所有人几乎都是踉跄着走回去的。 这一忙活就直接到了用午膳的时间,所有人直接去了花厅,将军府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大家聊的都很热闹。 “妹妹。”眼看人们吃的差不多了,郑淑湘终于开口说了这么久的第一句话。“明日陈慧生辰,因为是十四岁的生辰所以也没有打算大办,只叫了相熟的姐妹到府上一聚,妹妹跟我一起去可好?” 郑月夕挑了挑眉,她知道郑淑湘邀请自己绝对没好事,若是平常她也就去了,可是最近事情太多,她还真没那个空。 “我并没有收到陈慧的邀请,贸然前去不太好吧。”“没事的,陈慧说了我可以带人过去,我想着妹妹回来这么久了也没个朋友,所以想带你去结交一番。” “湘儿说的对,月夕,你确实也该交些朋友,如果能和你姐姐玩到一起去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你就去吧。”靳霜霜也跟着劝道。 看爹娘都一脸期待的表情,郑月夕想了想,去一趟应该也没耽误不了什么,他们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于是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第七十二章 装可怜谁不会 郑家两位小姐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一起出去玩,更是在皇后娘娘亲自去将军府为宸王殿下提亲的热度还在时,两人几乎刚一出现在陈府门口便吸足了眼球。 若是在平常,郑淑湘会很高兴这么受人关注,但是今天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毕竟大多数的目光都放在了她最厌恶的人身上。 陈慧的父亲是太子太保,从一品的官职,按理说应该很受重视,但是因为这些年并没有立太子,她的父亲陈汉文也不过就是空顶名头的闲职而已。 他不但没有教过太子,甚至连皇子们都没有教过,不过到底是有这么一个名头,万一今后有了储君,巴结太子太保也好在太子面前刷刷存在感。 所以虽说只是一个私宴,但是借着这个名头来走动的人还真是不少,尤其是品阶在在三品以下的,更是挤破了头的想要进去套近乎。 陈慧一走过来便看到了郑月夕,本来她是听说了好姐妹郑淑湘已经到了门口这才出来迎接的,如今看见了讨厌的人,她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谁让你来的?我记得我并没有给你递过帖子吧?”站在陈府的门口,来来往往这么多人,陈慧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就这么扯着嗓子质问了出来。 还没等郑月夕开口,郑淑湘突然上前一步抓住了陈慧的手臂,面露为难的道:“好慧慧,是我带来的,毕竟妹妹刚回来,连个朋友都没有,母亲也是怕她孤单。” 简单的一句话,虽然说了是自己带来的,但是却说是因为母亲的担心,加上面上有些为难的表情,一下就让围观的人认为是将军夫人强迫的,她也没有办法。 “哦,原来是将军夫人让你带来的啊,那就进来吧,夫人是好心,我也不是不懂事的人,但是记住你的目的,虽然没人愿意跟你交朋友,但是最好也别闯祸。” 陈慧一副施舍的语气开口道,又上下打量了郑月夕一番,看着她那张倾国倾城的小脸,心里的嫉妒毫不掩饰。 “太好了,慧慧你放心,妹妹绝对不会闯祸的,我保证,多谢你了,妹妹咱们快进去吧。”说着郑淑湘就自然而然的拉上了郑月夕的手腕。 见郑月夕没躲,郑淑湘面上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很快就被一脸的欣喜所取代,可她向前迈了两步,郑月夕却文思未动,郑淑湘一愣,只能佯装不解的又退了回去。 “妹妹不要闹,慧慧都已经亲自来迎接了,你怎么还不进去了呢?”陈慧闻言也转过身,双手抱胸一脸不耐烦的看向她。 郑月夕勾了勾唇,做出一副十分天真的模样开口道:“原来姐姐说要带我过来结交并没有通过陈小姐的允许呀,那为什么说是陈小姐允许了的呢?” 郑淑湘面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小声道:“我从前也会带人过来的,慧慧都不会说什么,而且这次母亲和父亲都很想让你过来。” 陈慧也说道:“是啊,我和淑湘是好姐妹,她要想带个人过来我自然不会说什么,只不过没想到是你罢了,若是早知道,就算是亲自去跟将军夫人说我也不会让你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家小姐好歹也是将军府的人,你这是瞧不起她了?”喜鹊没忍住愤怒的开口道。 “喜鹊,不得无礼,原来是我不招人待见了,我就说过,我不过是一个山野丫头而已,根本不可能被你们这些金枝玉叶看上,既然这样我也就不讨人嫌了,喜鹊我们走。”装可怜谁不会呀。 见郑月夕真的要走,郑淑湘赶忙上前阻拦,可不能这个时候就让她走了,原本把她带过来就是想要羞辱她一番,让她明白自己根本不可能融入上流的圈子。 可是如今她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如果要是让她走了,就变成她和陈慧都瞧不起郑月夕,自己为了母亲的命令带她来的理由也就站不住脚了。 该死的陈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么难听的话做什么,进去了以后怎么整治她不行。心里这么想着,郑淑湘面上却是挂着无奈。 “好了,没有那么严重,慧慧不过就是跟你开玩笑罢了,这不都已经同意让你进去了吗,好妹妹,母亲若是知道了会责罚我的,你就不要为难姐姐了好不好。” 说完了话,也不管其他人是觉得自己可怜还是郑月夕更委屈,直接上前两步挽住了郑月夕的胳膊,咬着牙拉进了陈府中。 陈府并没有其他一品家气派,但许是因为她的父亲是文人,这府虽不大却被修建的一步一个景儿,很是不错。 此次设宴是在后院最大的花园内,虽然秋天并没有什么花花草草,但是却有很多火红的枫叶将整个院子铺满,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郑月夕随意找了一个角落坐下,被陈慧邀请来的人要么就是品阶相差较大可以让她嘚瑟的,要么就是和她交好的,不过无论是什么人,她们都不会得罪陈慧来跟郑月夕交好,即使郑月夕是护国将军府正牌的大小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郑月夕都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陈慧带着一众小姐妹像个开屏的孔雀一般梗着脖子来到了她的面前。 “怎么样,这场宴会郑二小姐可交到朋友了?”也不等郑月夕回答,她轻哼了一声:“告诉你,别以为你与宸王殿下定了亲就高人一等,距离你及笄还有两年呢,说不准那天殿下就把你厌弃了。” “哦?”郑月夕挑了挑眉,一副很有求知欲的表情问道:“此话怎讲,我既然已经定了亲,难不成殿下还会退了我?” “当然了,你以为宸王殿下不去向皇上请求赐婚而是劳驾皇后娘娘去提亲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日后好脱身。” “你也不想想,皇上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怎么好收回,但是皇上不参与这件事就好办多了,什么时候殿下玩儿腻了收回婚约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郑月夕歪了歪头,“你的意思是说,皇上亲口赐下婚约是金口玉言,而皇后娘娘亲自提亲就可以当一场笑话?” 第七十三章 吓死你们 所有人都被郑月夕的话吓了一跳,人们齐齐看向陈慧,面上都是你不想活了吗几个大字,以及一个巨大的问号。 陈慧闻言自然也是一样的反应,她没想到郑月夕居然这般伶牙俐齿,哪里有个在山里住了十二年的土包子该有的样子。 “郑月夕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那样的话,你不要挑拨,这话可是从你口里说出来的,信不信我禀告皇后娘娘。” “哦,那你就去呗。”郑月夕耸了耸肩,一脸不在意的说道:“你就把刚刚你说的我说的都告诉皇后娘娘,看看娘娘怎么想。” “你。”陈慧一时间被堵得没了话,可又不甘心就这样下不来台,于是口不择言道:“不能退婚又怎样,不是还能和离吗?毕竟你将军府都要落魄了。” 这话说出来就是郑淑湘都脸色一变,不管她与郑月夕怎么样,可将军府被人贬低就相当于是在贬低她,怎么可能高兴的起来。 陈慧也发现郑淑湘的脸色变了,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话都说的这么死了,想要改口实在有些难。 郑淑湘此时也觉得该说些什么才是,可是她又不想和陈慧翻脸,毕竟如果以后想要嫁给储君,还是要靠着太子太保来接近才更方便。 好在郑月夕也没指望郑淑湘说话,或者陈慧改口,直接冷着脸说道:“将军府会不会落魄我不知道,但是你陈府,呵,是已经落魄了。” 闻言所有人都是一愣,许多人面上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有人是想等着看陈慧的脸色变化,有人是想看郑月夕被赶出去,毕竟不管她家势力多大,现在可是在人家的家里呀。 太子太保是闲职自然是不争的事实,但是这也就成了陈慧心里的禁忌,此时的她也管不了别的了,直接扬起巴掌对着郑月夕那张让她嫉妒的要死的脸就扇了下去。 许多人都已经闭上了眼睛,陈慧这一巴掌打下去那这件事就闹大了,搞不好就会波及到她们,她们虽然爱看热闹,但是命更要紧。 可是等了半天,原本应该发出的巴掌声并没有出现,所有人都睁开眼睛去看,一下子就看到了陈慧的手扬在半空,而郑月夕的手正如铁钳一般抓着她的手臂。 两人谁都没有动,其他人也都跟着不敢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郑月夕那修长白皙的手腕上,就在这时,郑月夕的袖口突然自己动了。 天气越来越冷,青青现在几乎是一睡就好几天,要不是今天陈慧太吵,又被郑月夕接她巴掌的动作震到,她也不会探出头来看。 被吓得最惨的就是陈慧了,原本郑月夕的手就在自己的面前,她可是亲眼看着一个青色的三角蛇头缓缓地伸了出来,还对着自己吐着信子。 陈慧很想大叫出声,可是她实在是怕自己一张开嘴那蛇就钻进自己的肚子里,只能站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 “啊啊啊啊啊。”其他人可不管那些,这些大家闺秀几乎就没有不怕蛇的,一时间花园里的尖叫声几乎要震塌房顶。 蛇的听觉其实是很迟钝的,可是那也顶不住这些人一起尖叫呀,青青顿时又转开了头,看向了那些站在原地不停尖叫的人,一边吐着信子一边发出嘶嘶的警告声,一副要吓死你们的架势。 这些刚刚还扯着嗓子嚎的欢的千金们,下一刻就集体闭上了嘴。郑月夕也受够了这群人,终于将手放了下来,顺带将青青塞回了袖子里。 还是郑淑湘率先反应了过来,她也做出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但是更多的却是为了因为妹妹闯了祸而急着维护的紧张。 “对不起对不起,这是我妹妹的小宠物,我之前和她说了不要带着这条蛇的,可能是这条小蛇自己缠上了妹妹的手臂,妹妹没发现吧。” “淑湘你还有什么好替她说话的,这么粗一条蛇,它是会轻功啊还是会飞,怎么可能偷偷爬上了她的手臂还能让人不发现。” 陈慧本就被吓坏了,一听郑淑湘到了这种时候还想要为郑月夕这个贱人擦屁股,顿时就恨铁不成钢的喊出了声。 郑淑湘被吓得一哆嗦,可怜的小人儿委屈的低下了头,长长的睫毛也低垂了下来,一颤一颤的,显得整个人都楚楚可怜。 “真是对不起,我之前提醒过妹妹的,可能是妹妹觉得没什么吧。”说到这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抬起头道。 “其实,其实这条蛇也,也没那么可怕的,我之前也很害怕,被青青吓到了好几次,不过后来就,就习惯了。” 嘴上说着没那么可怕,可她说话时结结巴巴的样子却暴露了本人的真实想法,哪里是不害怕,这明明就是被吓习惯了。 这下子是又惹了众怒,所有人都看向了郑月夕,陈慧更是直接开口道:“郑月夕,我是看在淑湘的面子上才让你来的,你不但不感激,还故意带蛇来吓我的客人,这事就是闹到皇上面前你也是没理的。” 还有人想起了至今脸伤还没有恢复的黄丽丽,人们顿时指责了起来。“之前你就是用这条蛇给黄丽丽下的毒吧,今天又带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啊,我们也没有得罪过你,你却报了这样的心思,难不成是想用这条蛇让淑湘为难吗?早就听说你总是欺负淑湘,还想把她赶出将军府,我看你就是这个目的。” “不是的,大家听我解释。”郑淑湘突然变得十分慌乱,几乎是带着喊的一边挥手一边解释,让人们更加同情。 “郑月夕,你看看你的姐姐,要忍受着你的欺负,还要到处替你善后,你为什么这么歹毒,今天你说什么都得跟淑湘道歉。” “不光是淑湘,还有慧慧,还有咱们,大家可都是被吓坏了的,今天说什么都不能让她轻易的揭过去。” 看着所有人都将自己看作十恶不赦的坏人一人一句的指责着,郑月夕只是淡淡的勾着唇没有说话。 第七十四章 我道歉了啊 “大小姐你不要污蔑二小姐,我全程都跟在小姐的身边,怎么我就没有听到你说不可以带着青青。”喜鹊实在是不理解郑淑湘为什么要这么做,一时间没忍住辩解出声。 “看看,姐妹们快看,这一个小丫鬟都敢跟大小姐这样说话,若不是主子授意,她哪里敢这么说话,这要是在我家,这种奴才就应该直接打死。” 郑淑湘听到喜鹊的辩驳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明明眼里都蓄满了泪水,却紧抿着双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有谁规定过参加宴会不能带宠物吗?”郑月夕不以为然的说道。这话听在大部分人耳朵里明显就是挑衅了,人们顿时就炸了锅。 “淑湘都说过了让你不要带蛇的,明明就是你想陷害淑湘,故意带过来吓唬大家,现在又装什么无知。” 郑月夕也真是觉得没了意思,于是挥了挥手,一副终于知道错了的样子道:“想让我道歉吗?可以啊。” 大家都没想到郑月夕会突然改口,院子里瞬间变得安静起来,直到郑淑湘抽抽噎噎的说了一句:“妹,妹妹不用道歉的,都是我的错,不该占用了你的身份。” “淑湘你怎么这么傻,要是你一直这样还不得被她欺负死,道歉,必须道歉,不仅要跟淑湘道歉,在场的所有人你都必须道歉。” “好,那我现在就跟大家道歉。”郑月夕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然后走到了郑淑湘的面前,看着郑淑湘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她勾了勾唇没说什么。 人们都在等着郑月夕开口,所以大家还保持着安静,可郑月夕站在郑淑湘面前半天也只是呆呆的站着,然后突然转身又站在了陈慧的面前,也只是呆呆的站了一会什么都没说。 所有人都露出了不解的神情,直到郑月夕又转身面向了所有人站着发呆,大家终于忍不住,纷纷蹙着眉头开了口:“郑月夕,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啊,要道歉你就道歉,站在那里发呆是什么意思,就算是你在山上生活了那么多年,可基本的一句对不起还是会说的吧?” 郑月夕看着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着自己歪了歪头不解的道:“你们在说什么啊,我都已经道歉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哈哈哈哈。”人群的后方,突然传来了一个女孩银铃般的愉悦笑声,人们顿时被吸引了目光,互相打量着想找出发出笑声的人。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那个发笑的人,原本拥挤的一群人纷纷向后退了一步,直接就将罪魁祸首露了出来。 郑月夕也好奇的看了过去,就看到一个长相十分可爱的女孩,她的穿着不像其他人那样华贵,身上的饰品在这个圈子里也显得很普通。 “怎么,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人家郑二小姐在那里坐着你们非得找茬,如今被吓了个半死却让人家道歉,凭什么呀。” “她郑淑湘不是说自己说了不能带蛇,是郑二小姐没听见吗,人家郑月夕也道歉了啊,你们没听见而已啊哈哈哈哈。” “噗嗤。”听着这个女孩这么说,郑月夕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吗,但是事实从这个女孩的口中说出来,她怎么就觉得那么好笑呢。 “谷翩若你胡说什么?她明明就站在那里什么都没说啊,嘴巴都没张一下的,你怎么能昧着良心说话。” “我怎么昧着良心说话了,你们没听见关我什么事?我听见了啊,真是的,本来就是你们欺负人家在先,还好意思让人家道歉,我还不能帮着人家说句话了?” “你还不是胡说,耳朵不好你眼睛也不好吗?她嘴巴都没动过呀,难不成你瞎吗?”陈慧气的直接破口大骂。 “我是聋,我是瞎。”被叫做谷翩若的女孩丝毫没有生气的缓缓走上前,直至站在郑月夕的面前才转过身继续说道: “你们都是神人,你们都是千里眼顺风耳,她郑淑湘说自己说过了你们就信,那郑月夕说道歉了我就信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吗?” “她郑月夕就站在大家的面前,说没说我们还能不知道吗?”谷翩若耸了耸肩,对着刚刚说话的那位小姐道: “可能你们的眼和耳朵都放在将军府了吧,毕竟郑淑湘在将军府说的话你们都能听见,那站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说话的人你们却没听见也很正常啊。”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舌战群雄的谷翩若,郑月夕轻笑了一下,这还是第一个让她有想要交朋友的冲动的人。 她伸出一只手拉了拉谷翩若的衣摆,却被谷翩若一下子拽了开:“别拽我,今天我不骂死他们我都不叫谷翩若,一群眼瞎心瘸的狗腿子。” “你骂谁呢你,她要是不腆着脸来慧慧的私人宴会,又怎么会发生这些事情。明明就是她自找的。” 谷翩若撇了撇嘴:“人是郑淑湘带过来的,也是你陈慧允许的,人家郑月夕听说不欢迎要走你们又不让,还好意思说她自找的?怕不是某人故意想关门放狗吧?” 她说这话时先看了看郑淑湘,又看了看脸色铁青的陈慧,谁是放狗的,谁是那条狗暗示的十分明显。 人们一时间都没了话说,好在没能沉默多久,远处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是发生了什么吗,需不需要本王的帮忙?” 所有人闻言转过身,一下子就看到了独自站在那里的帝焕明,此时他一脸的迷茫,姣好的相貌加上这温和的气势,足以让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为之心动。 行礼过后,陈慧迫不及待的拉着郑淑湘走到了帝焕明的身边,“睿王殿下,您怎么来这边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郑淑湘也抬起头看了帝焕明一眼,但也仅仅是一眼就赶忙低下了头,小脸渐渐红了起来,完全是情窦初开的纯真模样。 “本王本是来贵府上借两本书,可是太子太保突然有事需要离开一下,让本王随意逛逛,这不就不小心走到这里了,实在是有些失礼。” 第七十五章 上不去台面 说到这帝焕明还抱拳微微躬了躬身,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只是在抬起头时,他突然看向了低着头一脸娇羞的郑淑湘,不由得怔在了当场。 感觉到男人的视线一直停在自己的身上,郑淑湘缓缓抬起头来,小脸还是红扑扑的,说话也有些结巴:“殿,殿下。” 女孩的声音千回百转,帝焕明一下子回了神,用拳头抵住了唇轻咳一声道:“失礼了,你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吧,本王只是觉得小姐实在是国色天姿,一时间看的出了神。” 看郑淑湘的脸更红了,帝焕明的笑容更加温柔:“淑湘小姐是这仙游城的大才女,又有如此倾城之貌,若是谁能成功迎娶佳人,定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这话引来了所有小姐的羡慕和猜想,睿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看上郑淑湘了?人们一时间都悄悄的议论了起来。 “睿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是看上淑湘了?”“没什么奇怪的吧,淑湘可是仙游城有名的大才女呢。” “就是啊,更何况那个土包子都那个被宸王殿下看上,淑湘这么优秀的人被睿王殿下看上也很正常啊。” 当然这些恭维声中也夹杂着一些其他的声音,十皇子好歹也是仙游城有名的美男,爱慕他的人同样不在少数。 就听有一个女子在人群后方小声的嘀咕道:“也没那么夸张吧,十殿下说的话明显就是客气一下而已啊,说她是才女我没得反驳,但是她的长相怎么也够不上国色天姿四个字吧。” 这话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还是得到了很多人的附和:“我觉得也是啊,可能是十殿下是个读书人,所以对她这个才女也比较欣赏一些而已吧。” “哎,你们别那么说,她虽然是个顶替人家身份生活的冒充者,但到底是护国将军府从小养到大的,如果要是许给殿下做个侧妃还是可以的。” 当然这些不和谐的声音并不大,只是在后方一些人才能听得到,其他人就算是听到了也不会在这种时候站出来说话,毕竟想要巴结是真的,嫉妒也是真的。 郑月夕和谷翩若此刻就在最后方,因为之前本身就是在围着她说话,所以此刻郑月夕和谷翩若便坐在了这个席位上,一边喝茶一边聊着天。 “听到了吧,这个圈子就是这样,踩高捧低,哦还有一点,就是见不得别人比她们好,我就很讨厌和这群人在一块,可是我母亲非让我来,说我没个女孩子的样子让我多学学。” 谷翩若一边抱怨一边喝了口茶,瞥了一眼一直在笑着打量自己的郑月夕道:“你总看我做什么,该不会是傻了吧,不应该啊。” “哈哈,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很有意思,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小姐?”“不是吧。”谷翩若放下茶杯一脸哀怨的道:“将军府的回归宴我还参加了呢,还介绍过自己,你怎么都忘了?” 郑月夕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那个,可能是那天被气到了没太注意吧。”“得了吧你。”谷翩若撇了撇嘴:“我明明是在那些事情发生之前跟你打招呼的。” “罢了罢了,看在你这个人很合我的胃口,又,咳,长的那么好看的份儿上,我就再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父亲是四品官儿,在吏部担任侍郎,说起来还是你家大哥的下属。”说到这她突然摆了摆手:“我可不是因为我爹是你大哥的下属才帮你说话的啊,主要是你太吸引人了。” “咳咳咳,谷小姐,你这话怎么说的别别扭扭的,奴婢都听不下去了,冒昧的问一句,您是不是那个什么?” “哪个什么?”谷翩若不解。“就是那个什么。”喜鹊在自己的袖子上比划了一个割一刀的动作。 “你这死丫头胡说什么,我就是很欣赏你家小姐而已,哪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癖好,本小姐正常的很。” 见谷翩若这么信誓旦旦,喜鹊投过去一个怀疑的目光,下意识的把手搭在了自家小姐的肩膀上,时刻准备着情况不对拎起小姐就开溜。 “不好意思啊,我的丫鬟比较跳脱,其实她没有别的意思的。”见郑月夕也是这么好说话,谷翩若的小丫鬟也忍不住了。 “二小姐您不用解释的,我家小姐总是这样说话,奴婢都劝了好多次了她都不听,之前还因为说话太过奇怪被人警告过呢。” 郑月夕闻言一挑眉,一下子也来了兴趣,可还没等问出是怎么回事呢,那群人就突然呼呼啦啦的转过了身,又开始用看好戏的目光看向自己。 主仆四人同时闭嘴抬头,一眼便看到了气冲冲的陈慧带着一脸愠怒的帝焕明和一脸委屈的郑淑湘走到了这里。 “十殿下可是有事?”郑月夕站起身行礼后问道。“二小姐,本王听说你与淑湘小姐闹了一些不愉快,淑湘小姐为此受了很大的委屈,想要与你讨一个公道。” “哦,好啊,不知十殿下是要以什么身份来插手这件事呢?是以我姐夫的身份来教训小姨子了吗?还是就是单纯的想掺和到姑娘家家的拌嘴当中?” 没想到郑月夕说话这么直接,帝焕明一时间没了言语,陈慧气不过直接道:“郑月夕你怎么说话呢,殿下不过是看不过你欺负姐姐来主持公道而已,怎么,连殿下都没资格说你吗?” “我可没这么说,我言语间没有对十殿下有一点不敬之处吧?我不过是想问问殿下是以什么身份来管这件事,怎么,我连问个问题的权利都没有吗?” 一样的神态,一样的语气,陈慧被怼了个哑口无言,帝焕明皱了皱眉,面上带了一些不悦的道:“本王以什么身份参与到这件事当中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殿下若是以姐夫的身份教训小姨子,那就要先经过我父亲母亲的允许,或者皇上赐婚,不然就是玷污我姐姐的清白。” “若是只以睿王殿下的身份参与进来嘛。”郑月夕笑了笑:“那便是一个皇子亲自下场与女孩子吵架,是上不去台面。” 第七十六章 感觉她要上门提亲 郑月夕说的并没有错,帝焕明身为一个大男人,掺和一群小姑娘吵架就是上不去台面,不管他是皇子还普通百姓,这话就是放到皇上面前去说也是一样,皇上搞不好还会训斥他一番。 见大家都没话说了,郑月夕耸了耸肩,“既然你们没什么话说了,那我也就不打扰了,今天的热闹很好看,谢谢陈府的招待。” 说完她便往外走,谷翩若见状也带着小丫鬟赶忙跟上,可郑月夕却突然站在了原地,转过身看向还站在原地的帝焕明,意味不明的说道: “十殿下,有跟女孩子斗嘴的功夫,不如去找找解药,你这毒中了这么多年,再不解可就来不及了。” 帝焕明一下子懵了,“你胡说什么,竟敢诅咒本王中了毒,来人……”原本还想直接叫人来将郑月夕抓住,可却被郑月夕的一个眼神给吓住了。 此时的郑月夕正在看着帝焕明脐下三寸的地方,眼里的同情丝毫不加掩饰,许是感受到了帝焕明的目光,郑月夕抬起头,看着帝焕明一边摇头一边啧啧了两声,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一挥衣袖走了。 她的意思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帝焕明不是个傻的,此时他的脑海里也在翻腾着,郑月夕说自己没有子嗣是因为中了毒,怎么可能。 皇叔明明说是自己有隐疾,这些年也一直在寻访名医,若是真的是中了毒,那些所谓的名医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她是骗自己的,对,她一定是骗自己的,想要通过这件事让自己变得惶恐,没错,就是这样。 “殿下,淑湘替妹妹跟您道歉,我的妹妹性子就是如此,我们家里人也都是习惯了的,希望您能见谅。” 郑淑湘的说话声打断了帝焕明心中的猜测,他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任务在身,于是忙回头笑道:“淑湘小姐说笑了,二小姐说的没错,是本王做的太过欠考虑。” “主要也是因为本王实在不忍心让淑湘小姐这样好的人被欺负,这才一时没忍住出了头,今日是本王失礼了,还望诸位小姐多担待。” 堂堂十殿下如此客气的和她们说话,这些小姐们哪里会有什么不满,她们纷纷行礼表示殿下做的并没有错,这件事也就这么掀了过去。 “淑湘小姐。”看着人渐渐散去,帝焕明柔声开口,“今日没能帮上你的忙,本王十分惭愧,改日定当请你到醉仙楼一叙以表歉意,不知小姐是否有时间。” 郑淑湘面上露出一抹娇羞,手里的帕子也拧啊拧的,可是心里却乐开了花,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啊。“殿下不必致歉,您能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与臣女一叙,臣女倍感荣幸。” 目的达到,帝焕明以不好多留为借口离开了这里,而郑淑湘已经被一大群人围了起来,恭维声此起彼伏,让她心里不知有多痛快。 她很想站在这里多享受一刻大家艳羡的目光,可是那该死的郑月夕就这么走了,若是闹到母亲那里恐会引人怀疑,所以她必须要现在赶回去先开口,绝不能让那贱人抢到先机。 郑月夕是坐着谷翩若的马车回的将军府,因为她和郑淑湘是一起来的,坐的是同一辆马车,她要是坐了回去郑淑湘就没得坐了,所以她便给郑淑湘留了下来。 此刻的马车上,谷翩若愤愤不平的说道:“那马车你给她留下做什么,她在陈府这么为难你,你还想着她,是不是傻。” 郑月夕笑了笑,她对这些事情都不是很在意的,而且自己也没吃亏呀,干嘛还要做那些没什么实质性意义的事情。 她只是问面前这个可爱的女孩道:“你得罪了那么多人,就不害怕吗?”谷翩若闻言不可置信的看向郑月夕,“不是吧,这你就怕了?” “我怕什么,只是觉得你得罪了很多人以后会没有朋友而已。”“嗨,你说这个啊。”谷翩若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我可不是那种随便找个人就能当朋友的,朋友对我而言是很重要的存在,就是宁缺毋滥的那种,只有你这种性格洒脱又倾国倾城的才能住进我的心里,那才值得我交朋友。” 郑月夕抽了抽嘴角,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可是又说不出来。“我爹娘总说我一根筋不懂变通,可是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呀。” 她突然抬起头看向郑月夕,两只大眼睛里仿佛放着光。“为了融入圈子或巴结而交的那种都只是暂时的,只有真正的两情相悦才能长长久久。” “咳,行了你别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我跟你可说不上两情相悦,只能说是互相欣赏,别瞎说引人误会。” 谷翩若歪了歪头,并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说错了话,但是那也不是很重要,只要郑月夕同意跟自己做朋友就行。 马车渐渐停下,在谷翩若依依不舍的目光下,郑月夕拉着喜鹊逃似的冲进了府里,再跟这丫头多呆一会感觉她就要上门提亲了,太吓人实在。 两人刚进院子,郑淑湘坐着的马车也缓缓的停下,谷翩若为了跟自己多说一会话故意让车夫走的很慢,而郑淑湘又是一路佯装着急赶回来的,两人几乎同时到也很正常。 看到郑月夕正在往里面走,郑淑湘提着裙子赶忙去追,到了身后一把抓住了郑月夕的袖口,直接将郑月夕拽的一个趔斜。 郑月夕自然是听到了马车的声音和郑淑湘的脚步声,她想到了郑淑湘会跑过来拦住自己,但万万没想到她的反应居然会这么大。 “姐姐你做什么?”看郑月夕停下了脚步,郑淑湘赶忙开口道:“妹妹你别生气,慧慧她们只是误会你了,解释清楚了就好,姐姐替他们向你赔罪好不好。” “啧,郑淑湘你行了吧,这里就咱们俩跟各自的丫鬟,确实是人家误会了我,但是让人误会我的罪魁祸首不就是你吗?” “妹妹你在说什么,不是的,我只是想要帮你解围,可是她们都被吓坏了,而且对你的误会比较深,所以才变成这样的。” 第七十七章 林宅的去向 郑月夕揉了揉眉心,将自己的袖子从郑淑湘的手里抽了出来,淡淡的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要是想去母亲那里就去吧,我正好有事,顺便帮我告诉母亲一声,至于说什么,随你。” 郑淑湘闻言一下子愣在了原地,这种想要做什么都能被敌人察觉的感觉让她觉得很不爽,而且敌人不仅知道,还不去阻止,任由自己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一般表演。 回过神来时,郑月夕已经不见了踪影,郑淑湘咬了咬牙,看着月夕院的方向就好像在看着生死仇人,她不在意更好,那就让她因为自己的不在意后悔去吧。 郑淑湘委屈巴巴的到靳霜霜那里告状去了,郑月夕则直接回了月夕院,刚刚没人的时候她便吩咐了暗二去把暗六叫回来,她得回去等着暗六回来汇报情况。 大概等了两刻钟,暗六终于出现在了郑月夕的面前,只是没了暗二的影子。“主子,您找我。” 郑月夕抬起头来瞥了暗六一眼,又喝了一口茶才道:“进展的怎么样了,那宅子现在住着的是谁。” “回主子,根据调查,目前林宅里住着的是襄王曾经卦师唯一的儿子,姓林,叫林忠房,她的父亲就是您师父的堂弟。” 一听师父的堂弟几个字郑月夕就觉得恶心,于是皱眉打断道:“直接说林清远就行,什么堂弟不堂弟的。” 暗六连忙低下头:“是,当年那件事发生以后这房子自然而然就成了林清远的,但是林清远一家并没有住进去,而是不知怎的被林清远拿来养了外室。” “后来林清远一家在二十二年前被屠了满门,这房子也就到了外室的手里,而那外室在二十三年以前生下了林忠房,这房子便成了他的。” “这个房子里应该是有什么秘密被他们知道了,前年那位外室去世以后,这个林忠房就染上了赌博的爱好。” “这两年他已经把家产输了个精光,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打过这个房子的主意,甚至为了这个房子连赌都戒了,他的牌友说他至少已经半年没有去过赌场了。” 郑月夕挑了挑眉:“能让一个赌徒这么坚决的戒掉赌博,是不是这房子里还有他想要的东西,但是一直没找到呢?” 她并没有告诉暗六他们买下这个房子的原因,所以暗六并不知晓为什么,但是他却也听说了一些事情。 “这个属下不知,但是属下也听说了一些。您有所不知,虽然他已经戒赌,但是家里穷的叮当响也是是事实,所以他将所有下人都遣散了,只留下一个厨娘和一个丫鬟。” “她那些妻妾一看这日子没法过了就纷纷带着孩子和家当跑了,但是还有一个小妾没跑,那个小妾是林忠房从青楼带回来的,即将临盆又没有娘家可以依靠,所以只能挺着。” “不过她也在找房契,听说是想把这里的房子卖掉以后带着孩子去外地生活,可是这府里上上下下都被她和她的丫鬟翻遍了也没有找到。” “今早林忠房出门以后属下过去看,就发现她带着丫鬟在翻找书房,只是她嘴里说着什么她才不信在这里住着有神明保佑之类的话,想来就是跟林忠房不卖这个房子有关了。” 听暗六这么说郑月夕就明白了,他们应该也是知道这林宅中有一颗舍利子,也知道林清远并没有带走,但是不知道放在哪里,所以干脆将整个房子都留了下来。 可是林清远一家得到房子以后都没有住进来,足以说明林清远不知道这里有这么个东西,那这林忠房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想不通她便暂时放下不去想,扬了扬下巴示意暗六继续说下去,暗六想了想说道:“之前秀兰装作是从外地来的小姐,在遇到林忠房的时候故意问他卖不卖,他很坚决的说不卖以后我们也就没有在问了。” “毕竟那个宅子比较特别,暗五已经发现周围有人在盯着,可能就是襄王那边的人,属下等若是太过激进很容易被人怀疑。” “但是我们已经有了新的计策,既然那小妾很想卖掉房子,我们不如就帮她找到房契,只是两天了也没有找到,只能先买下了他们隔壁的房子暂时住着。” “嗯,做的对,住在他们隔壁除了好探查以外,也能更好的掩人耳目,帝隆那边算是看到了也只会当成你们只想买个那里的房子,不会太放在心上。” “最主要的是,这个林忠房没有亲戚,那根据余庆的律法,那个小妾想要卖掉房子就必须要问过邻居,我说的没错吧?” “主子英明。”暗六抱了抱拳,“当时季兰也是这么说的,属下还说要不要先请示您一下,季兰说就算是您知道了也会赞同的。” 郑月夕勾了勾唇,别说,虽然她和季兰只见过一面,但是这季兰还算了解自己,不用想也知道都是帝焕宸给他们分析的。 说起来,自从前天帝焕宸来提亲以后两人就没有见过面,也不知道那家伙最近在忙些什么,有没有想自己。 看着自家小姐笑的越来越傻气,小丫鬟喜鹊瞬间就明白了郑月夕在想什么,见暗六一张脸上画满了问号,喜鹊轻咳一声,试图把小姐拉回神来。 “啊,怎么了?”郑月夕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在唇角抹了一把,该死的,怎么都想到成亲以后的事情了,罪过啊罪过。 “咳,小姐,暗六在跟您说话呢。”“哦哦对,那什么,哈哈,季兰真聪明哈哈,行,那今天晚上咱们一起去找一下,你先回去让暗五在季兰的家门口守着,等我晚上过去就行。” 暗六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小主子卦术高超,于是也没有质疑,躬了躬身子以后就退下了,徒留下自家主子继续思春。 “哈哈,呵呵呵,你说帝焕宸是不是害羞了?我俩私定终身那会儿也没见他不好意思呀,这怎么都两天了也不来找我。” 喜鹊偷偷翻了翻白眼,忍了半天没忍住还是开口吐槽道:“小姐您想殿下了就直说呗,奴婢又不会笑话您。” 第七十八章 都与郑月夕无关 “嗯?你现在不就是在取笑我吗?”郑月夕挑了挑眉,伸手就要去挠喜鹊的痒痒,喜鹊忙着躲闪,就在这时,屋里黑影一闪,是暗二回来了。 “主子,属下有事禀报。”郑月夕偏过头,面上的笑容还在,她喝了口茶,看向暗二道:“刚才你是不是去我母亲那边了?” 暗二一愣,突然就笑了:“主子怎么知道的?”郑月夕身份臭屁的切了一声:“我是什么人,还猜不到你在做什么。” 暗二的性子比较活泼,所以郑月夕在与他说话时也会下意识的轻松许多,可看着暗二少有的纠结神色,她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是发生了什么吗?”她的声音也不自觉的变得小心翼翼,暗二吞了吞口水,在心里组织了一番语言,终于还是开了口。 “属下回来后便去了夫人那边,那个大小姐和三少爷都在,之前说了什么属下不知,但是绝对也不是什么好话。” “属下到时,大小姐正哭着说陈慧跟您发生了一些冲突,然后您就把蛇放了出来,将一院子的人都吓坏了。” “还,还有。”暗二突然支支吾吾,郑月夕猛地闭了闭眼睛,露出了一丝丝疲惫。“你就直说吧,没什么的。” 暗二攥了攥拳头,干脆直接闭上眼睛,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一股脑说了出来:“大小姐还说了您得罪了睿王,被陈慧给赶了出来。” “当时三少爷便说您是丧门星,说自从您回来以后将军府先是得罪了丞相府,又在宫宴上与襄王争执,后来又得罪了睿王和陈府,就应该赶出去。” 郑月夕挥了挥手,“他们说的这些我都猜到了,直接说重点。”“重,重点,就是夫人并没有反驳,看那样子,也是,也是认同的。” “怎么可能。”喜鹊比郑月夕还先做出了反应,“夫人是最通透的人了,怎么可能会认同,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而已吧。” “好了。”郑月夕挥手打断,“不管是猜测还是真的都无所谓,母亲若是想要知道真正发生了什么就不会只听一面之词,你们不用担心。” 嘴上说着宽慰他们的话,其实郑月夕心里却是不太好受的,最开始的时候母亲对自己热情又疼爱,可自从郑烨浩说了不认自己这个妹妹的话,她几乎都是自己在小厨房里用膳的。 自己在小厨房用膳听起来不算什么,可让她心里不舒服的就是,刚刚吵架的那几天母亲总会派人来告诉自己让自己多睡一会,醒来以后直接在小厨房用膳就好,这用意不够明显吗。 让自己留在月夕院里用膳,他们一家却在花厅里相谈甚欢,昨天若不是因为皇后娘娘来提亲直接忙到了午膳时间,自己可能还是要回到月夕院去。 母亲总是在自己和郑淑湘的面前打着哈哈,每当自己用试探的眼神看过去时她就会逃避,这些日子都不怎么叫自己过去说话,连每天早晨的请安都省了,这还不明显吗。 虽然母亲不说,但是她的所作所为却已经表明了立场,终究是养了十二年的女儿,感情基础在那里,更何况还有一个亲生儿子摆在那,怎么也比自己这个刚认识一个月的亲生女儿强。 都说亲情的定义便是血缘亲近且有深厚感情的人之间的感情,又或者是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超越了友情又不是爱情的感情,可无论是哪种,都与郑月夕没有关系。 她生活在这府里,与这府里的主人有着相同的血脉,却还够不上与他们有亲情,就算是郑烨煜,她也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可以照顾自己的朋友而已,亲情二字,说起来容易,想要得到却太难。 她虽然不知道别人家怎么样,但是也不是没有听说过亲爹亲娘虐待孩子的,也不是没有见过哥哥将妹妹送进深渊,在一起生活的人都能如此,那从未一起生活过的又能好到哪去呢。 “就这样吧,时间长了就好了。”郑月夕这样安慰着一脸担忧的暗六和喜鹊,也是在安慰着自己。 深夜,将军府的人都陷入了沉睡,郑月夕带着暗二悄悄的离开了这里,前往曾经的林宅,如今林忠房的家。 说起来这是她第一次来师父曾经的家,但是却一点也感受不到家的温暖。林宅是个风景优美的三进院子,至少以前是风景优美的。 如今的林宅已经将近一年无人打理,显得十分的荒凉,一片不大的人工湖已经被落叶覆盖,而院子中也是杂草丛生。 此时的郑月夕正坐在房顶上闭着眼睛卜算房契的位置,暗二和暗六则在一边好奇的打量,没过一会,郑月夕睁开眼睛看着暗六问道:“那个小妾知道你们要买这个院子吗?” “嗯,那个小妾当时在门口,我们可以说是被林忠房骂走的,当时那个小妾还十分不好意思的向我们道了歉,人看起来挺和善的。” “那就好办了。”暗六不解,“可是主子,她也知道我们已经买下了隔壁的院子,就算是她找到了房契也不会浪费时间时间在我们身上了吧。” “切,她肯定很着急卖房子啊,还要在林忠房没发现的时候跑路,这种时候不就应该秉着试一试又不会掉肉之类的想法吗。”暗二反驳道。 郑月夕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道:“走吧,去拿房契。”说完便率先跳了下去,暗六暗二紧跟其后,不一会就来到了他们的卧房前。 小心翼翼的将门推开,屋里没有点灯,光线十分昏暗,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的行动,只是从屋内隐隐传来的酸臭味,让他们很不适应。 “我去,什么味儿啊。”暗二伸出一只手在面前扇了扇,脸上的嫌弃不言而喻。“主子还没怎么样呢,你矫情个什么劲儿,赶紧进去。” 两个暗卫嘟嘟囔囔的进了屋子,而榻上睡着的两个人却丝毫没有察觉。走到近前,暗二打开了一个火折子,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第七十九章 房契所在 “这林忠房有病吧,睡觉还穿着袜子。”“穿袜子怎么了,那个小妾不也穿着么,可能是天气冷了又舍不得烧炭吧。” 郑月夕从两个暗卫中间挤到了前面,指着林忠房那撒发着恶臭的脚饶有兴趣的道:“房契应该就在那里面,你们两个谁去脱?” 两个暗卫同时身体一僵,然后又看向了对方,不得不说帝焕宸培养暗卫真的很有一套,能让这几个毫无关系的暗卫连临时做出的反应都一样。 “既然你们都不想,那我来指定好了。”郑月夕眯了眯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指着那两只脚道:“既然你们都不愿意,那我也不为难你们,一人一只吧,谁也别跟谁抢。” 两个暗卫一头的黑线,谁想抢着干这种事啊喂!可惜主子的命令不可违背,两人又互相谦让了一番,最终在自家主子的淫威下决定一起动手。 就在两人的手触刚碰到袜子时,原本睡得跟个死猪一样的林忠房突然弹坐了起来,吓的三人赶忙上了房顶。 林忠房迷迷糊糊的四下望了望,确定没有人动他的宝贝袜子以后又像突然没了魂儿一样咚的一声栽倒在了榻上,不一会就传来了鼾声。 为了保险起见,郑月夕给林忠房吸食了一些迷药,药效很快发挥,郑月夕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可以出手了。 这次袜子被成功脱了下来,暗六率先往袜子里看去,里面并没有可疑的东西,只是因为这双袜子被穿的太久,有一个很明显的发黄的脚印。 暗六打了个激灵,直接将那袜子向后扔了出去,袜子落地时居然发出啪叽一声响,三人下意识的回头去看,袜子居然奇迹般的立在了那里。 而暗二就惨了,这个袜子的底部被人用很蹩脚的针法缝了一块牛皮进去,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在里边,看起来鼓鼓囊囊的, 从林忠房的身上撕下一大块布料将整个手掌包裹起来,暗二下手了。被脱下来的袜子依旧保持着直立的状态,长痛不如短痛,暗二以自己生平最快的速度将那牛皮袋撕了下来,将袜子扔了出去。 牛皮袋倒是缝的很结实,针脚很密,打开后里面赫然放着一张房契,正是她们要找的那张。 在郑月夕一番嘀嘀咕咕后,暗二一脸生无可恋的将那袜子捡了回来,并把刚刚找到的房契卷了进去,然后报复似的放在了那小妾的嘴边。 “呕。”小妾在睡梦中便干呕了一下,睁开眼后便想坐起身,可惜马上就要临盆的大肚子让她没能第一时间起来,只能躺在那里又干呕了两次。 在她再一次翻身坐起来的同时,枕边的袜子也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的脸色一黑,拎起那只袜子便想扔到林忠房大张着的嘴上,却意外的看到了自己找了许久的东西。 是房契,小妾高兴的差点跳起来,她小心翼翼的将那房契拿起来,借着月光仔细的看了看,确定是这个宅子的房契没错以后,起身就下了地。 从衣柜的一堆被褥之中翻出了一个包袱,又随意的塞了两件衣裳,小妾连鞋都没穿就这么匆匆的出了房门。 三人立刻跟上,只见那小妾没有往门的方向去,而是走到了隔壁的房间,将睡的正香的一个婆子和一个丫鬟叫醒,三人又收拾了一阵,这才出了门。 “七婆,小圆,我找到房契了,也把你们的卖身契偷了回来,你们可以放心的离开,去哪里都行,就是不要再回来了。” “姨娘,小圆不想走,小圆没有家,若是不能跟着您,小圆真是不知道该去哪了。”那个小丫鬟可怜巴巴道。 是啊,而且姨娘您眼看就要临盆了,老婆子好歹也是生过孩子的,不能接生但是也可以帮姨娘照看孩子,您身边不能没有人啊。” “您身娇体贵的,缺了人时候怎么行,您放心,我老婆子还能挣钱,也不用您养活,再加上这些年也偷偷攒了点儿银子,咱们都能熬过去的。” “我哪里算得上身娇体贵,在青楼里做清倌的日子也不是没有伺候过人的,罢了,你们想要跟着便跟着吧,大不了以后咱们仨带着孩子讨生活,总能活下去的。” 说着三人就来到了大门前,因为实在是穷,林忠房深知就算是小偷也不会光顾这里,所以连大门都没有关。 三人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有人后,丫鬟小圆率先走了出来,转过身去又去搀扶走在后面的姨娘和七婆。 可以看得出这个姨娘平日里对下人应该是很好的,可能也是像叶飘飘一样有不得已的原因才到了青楼做了红姑娘。 直到出了这扇大门,小妾才将堵住鼻子的两团棉花取了出来,怪不得之前听她说话声音怪怪的,藏在暗处的三人不约而同的咧了咧嘴,被堵住了鼻子都能熏到干呕,可见那林忠房到底有多臭。 “你们也不要再叫我姨娘了,既然你们要跟着我,那以后七婆我便只叫你婆婆,你称呼我为殷桔。小圆你若是不介意,叫我一声姐姐可好?” 两人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三人往前走了一段路,正好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暗五。他们之前是见过的,也知道季兰买了隔壁的宅子。 此时看到暗六守在门口昏昏欲睡的模样,殷桔犹豫了一下,从小圆手中将包袱接了过来,扶着肚子缓缓的走了过去。 “这位小哥,请问您家小姐还要买院子吗?”暗五被人吵醒有些不爽,他懒懒的睁开眼睛将殷桔上下打量了一圈,面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这位夫人,我家小姐已经买了这里的院子,怎么还会买你家的呢。”“可是我家院子更大不是吗?而且就贵府的隔壁,可以打通了呀,这样就更大了。” 暗五犹豫了一下,“可是你们这么晚出来要卖院子,我们怎么知道你们这房契是怎么得来的,上次就是你男人把我们骂走的,我可还没忘呢。” 第八十章 这苏沟邪门的很 “上次真的很抱歉,您放心,这房契绝对没有问题,而且买过去以后也不会有什么麻烦,我家中已经没有亲戚了,不然我也不会先来问您不是。” “您行行好,虽然这么晚来叨扰是我们的不是,但是还是希望您能通禀一声,万一您家主子想要呢,但时候我要是卖给了别人主子还得埋怨您不是。” 一听可能会被主子责罚,暗五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去通禀一声,实际上就是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了一会,然后又走了出来道:“我家小姐请你们进去说话。” 来到前厅,季兰扮作的小姐已经坐在了那里,郑月夕也已经坐在了房梁之上,两条腿晃啊晃的,等着听他们接下来的谈话。 “听说你们的宅子又要卖了?这大半夜的突然要卖宅子,我是不是可以怀疑这房契的来路不是很干净呀?” 哪里是来路不干净,根本就是脏透了好吗。暗二和暗六想到这房契是怎么来的,心里顿时就是一阵恶寒。 殷桔将房契拿出来递到了季兰的面前,可季兰却皱着眉头不肯去接,她抬头去看,正好就对上了季兰一脸的嫌弃。 想起这东西是从哪找到的,殷桔的脸一下子红了,赶忙用袖子就去擦那房契,“真是对不住,这房契放了太长时间有些发霉了,我这就给您擦干净。” “不必了,放着吧,你家的宅子我确实有买的打算,但是关于这房契的来路,我必须要弄清楚才能够放心。” 殷桔也没打算隐瞒,在季兰的示意下落座后说道:“实不相瞒,这房契是我偷来的,但是您接手后并不会有什么麻烦,因为那宅子里只有一个人。” “您可以将他赶出去,这宅子换来的银子也希望您能给他一些,我不会都拿着,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待我还算不错,若不是被逼到了这种地步,我也不会用这种办法。” 季兰向房梁上的郑月夕看了一眼,在得到指示后才道:“好,这宅子我收下了,就按照市面上的价格给你分成三份,你拿两份,剩下的我给那男人。” “另外,你们三个也可以先住在这里,毕竟你肚子都这么大了,总不能看你还四处奔波,至于以后你们是留在我这里还是离开都可以。” 三人闻言一脸感激的站起身就要下跪,季兰赶忙走上前将殷桔抓住。“我这宅子买的突然还没有准备下人,收拾院子的事情就要靠你们自己了,天色很晚了,你们快去休息吧。”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第二天一大早季兰便带人将死活不走的林忠房扔了出去,倒也确实给了他银子,林忠房闹了一阵子见没有用也就离开了。 藏在密室地下的东西被挖了出来,郑月夕用师父留给她的一颗吊坠打开盒子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至于林忠房,虽然都说上一辈的仇怨不能留给下一代,但是他不是很好人也是真的,这样的结果并不会让郑月夕有心理负担。 季兰和暗五暗六分别接到了新的任务,舍利子也被郑月夕放进了随身防蚊虫的香囊里,而陨星制成的卦子郑月夕并没有带着,而是留在了毒满上的密室当中。 距离月夕已经过去了十天之久,在一条偏僻的小道上,三个长相普通的小公子骑着马走在前面,身后跟着的是各自的侍卫。 “前面有一个小村庄,不如咱们今天晚膳就在那里休息一下吧,无忧,你觉得呢。”说话的人看向身边看起来年纪不大的一个小公子。 “我没什么问题的。”小公子点了点头,朝身后招了招手,六个人驾着马朝那个看起来有些荒凉的村落走去。 这一行人便是乔装过后的郑月夕六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几人一路上走的都是小路。 他们已经五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倒也不是着急赶路,只是走的路太过偏僻,实在是没有合适的歇脚点。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村子,几人自然都是很高兴的,只是越走越近,就感觉越来越不对劲。这个村子只是个长条形的,一眼就可以望到头,可大好的日头,街道上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几人已经下了马,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着。这个村子里的房屋都很破旧,且挤挤挨挨的,只有最里边那个门口放着四个石像的人家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这个人家倒更像是个宅子,虽然跟京城里稍微有些家底的人家都比不了,但是应该也是唯一可以让他们这么多人落脚的地方了。 “见过家门前摆石狮子的,石麒麟的,还没见过摆石孩子的,而且还摆了四个。”郑烨煜看着面前四个栩栩如生的石孩子,有些奇怪的嘟囔了一句。 “没什么奇怪的吧,可能这个村子里有什么传说之类的,或者是这户人家的个爱好呢。”帝焕宸不在意的挥了挥手,示意慕青去敲门。 慕青上前叩门,很久之后才有一个女子探出了头,这女子长相很温和,但是周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一双眼睛也是犀利的很,仿佛能够看透人心。 见到门外站了六个陌生人,女人似乎很意外,她挑了挑眉道:“来借宿的?”慕青乖巧的点了点头。 女人闻言毫不犹豫的将大门推开,整个人直接靠在了门边上,郑月夕这才看清了这个女人的全貌。 面前的女人挽着妇人的发髻,一身纯白的长衫披在身上,身体有些瘦削却并没有显得很虚弱,反而有一种病态的美。 “还在看什么?进来啊。”女人说完这句便转过了身,走了一段路还不忘对身后还没反应过来的几人嘱咐道:“记得把门关上,这苏沟可邪门的很。” “哦哦哦。”六人木讷的齐齐点头,走在最后的郑非又趴在门口观望了好半天,确定没有看到人以后才轻轻将门关好追了上去。 “我叫苏桦,叫我名字也好叫我苏夫人也可以都随你们,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房间你们自己挑自己打扫,吃饭也自己做,正好我也懒得动弹,就当是住宿费了。” 第八十一章 奇怪的苏桦 “哦对了。”女人站住脚,回头严肃的说道:“来我家里住就要守我家的规矩,过了酉时就不可以再出门,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能住的留下,不能住就走人。” “苏夫人放心,我等既然是借住,自然是听从苏夫人的安排。”“那就好。”苏桦点点头,看着郑烨煜似是有话要说便直接道:“这位公子有话便说。” 郑烨煜抱拳躬了躬身,“也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苏夫人一个女子住在这里还敢留宿我们这几个大男人,难道就不害怕吗?” 苏桦闻言笑出了声,咯咯咯的显得十分娇媚,好一阵才停下。看着几人都一脸的莫名其妙,苏桦突然冷下脸来:“魔鬼我都不怕,又何惧你们几个。” 面上的冷意只是一瞬,她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孤傲,上下将这些人打量了一番,才又补充道:“你们不是普通人,但也是好人,我不会看走眼的。” 说完便再也没有回头的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当中,徒留下几人面面相觑,对这个清冷的女人升起了丝丝兴趣。 这一下晌苏桦都没有再出现过,他们几人也就真的随意挑了一个小院子,将路上打来的野鸡野兔拿了出来,找到厨房做起饭来。 这一顿饭本来是想交给这里的唯一一个丫鬟喜鹊,奈何喜鹊根本不会,最后只能由郑月夕出手,做了满满一桌子菜。 郑月夕自己很贪吃,以前在山上的时候师父林清风的手艺也不是很好,她吃的腻了便自己试着做,没想到还真让她练出了一身好厨艺。 还没等派人去找苏桦,她自己便闻着味儿赶了过来,也不管其他人怎么看,拿起碗就开始往嘴里送。 就当所有人都准备落座时,苏桦猛的站了起来,嘴里塞着满满的饭菜,甚至嘴边还沾着米粒,她却哭的梨花带雨,丝毫不显滑稽。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愣,毕竟都是大老爷们,郑月夕和喜鹊还在忙活着没过来,没有人知道此时应该做些什么,当然也并不想做些什么。 眼看着这个看似清冷的女人使劲的将满满的饭菜咽下,连口水也没喝,又用袖子随意的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匆匆离开,不知怎的,所有人都有些不舒服。 倒不是因为她这一连串不雅的动作,只是苏桦的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能将自己的情绪传染给身边的人,若是眼窝子浅的,说不定会跟着她一起落泪。 郑月夕和端着最后一道辣炒白菜的喜鹊走过来时,就看到苏桦仓皇的背影,显得有些凄凉。 她们虽然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没有问出口,得知苏桦只是扒拉了两口饭菜,郑月夕又将每样菜都挑了一些出来,留着等她晚上饿了的时候吃。 许是今晚的菜肴太过美味,又或者是有段时间没有吃到热腾腾的饭菜,六个人几乎将桌上的食物一扫而空。 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几人早早的回了各自的房间,原本打算早些休息明天继续赶路,院子里却突然传来了女人尖着嗓子唱戏的声音。 六个人几乎是同时打开了门,因为这院子确实也算不上很大,他们是一主一仆住在一起的。 六人对视一眼,纷纷上了房往声音的方向悄无声息的掠去,刚刚在前厅的房顶上落了脚,人们就看到一个穿着一身红衣的苏桦正披头撒发的站在院子中央。 苏桦的脸被涂上了厚厚的胭脂,在这有些凉爽的夜空下显得有些阴森,再配上她时不时挥舞的水袖以及咿咿呀呀的唱腔,说不出来的凄凉。 这曲子大概唱的是一个女子一家原本和和美美,突然被邻里乡亲看做魔鬼,硬生生将她们逼的家破人亡,只留下女子一人四处漂泊。 后来女子因为出众的样貌被人买走做了丫鬟,小小年纪就被老爷看了上,还未及笄便收做通房,生活好不凄惨。 有两行泪从女子煞白的脸上滚落到地面,留下两道深深的白色印子,仿佛这人唱的就是自己凄惨的一生。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另一个女子的尖叫,唱戏的女子顿了顿,却又唱的更加阴森起来。 趴在房顶的几人瞬间站起身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然后就想要朝着声源奔去,站在最前方的郑月夕和帝焕宸却突然伸出了手,将身后的四人拦住。 “你们待在这里吧,看着点这个女人,这女人邪门的很,别出了什么事,再说你们武功都不怎么样,去了也是添乱。” 郑月夕说完这话看向说众人,郑非和喜鹊没的说,他们的武功确实不好,可郑烨煜和慕青可就不干了,脸上就差写着宝宝委屈四个大字。 看了看慕青又看了看自家好事的二哥,郑月夕揉了揉眉心,最终妥协道:“二哥哥跟我们一起去吧,慕青你留在这里保护他们。”说完便率先使出轻功离开了原地。 他们这次出行不是没有带暗卫,只是暗卫也需要休息,他们好歹还骑着马,可暗卫却一直是在暗中用轻功跟着,留下慕青保护这两个是菜鸟还是有必要的。 这个村子本就不大,没一会三人便来到了声源处,只见一个小妇人坐在地上看着大门,而门口的梁子上赫然挂着三个人头。 人头是刚刚被砍下来不久的,挂在那里还在轻微的晃悠着,三个人的舌头都被割了下来扔在地上,这样的场面让经常出入战场的帝焕宸和郑烨煜都皱了眉。 郑月夕赶忙现身,那个小妇人已经两眼一翻晕死在了地上,从腰间取出自己用来准备补充精神力的药丸给小妇人喂下一颗,没过一会她便醒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我家里?”说话间,小妇人的面色已经肉眼可见的红润了不少。 “不,不对。”无意间又看到了门上挂着的三个人头,小妇人迅速站起身,死死抓住郑月夕的肩膀道:“是石孩子来了,石孩子杀人了,你们是生面孔,你们快跑,对,我也得跑。” 第八十二章 石孩子作怪 看着女人松开自己后有些疯癫的四处乱转,郑月夕一把将人抓住,柔声细语的开口:“你不要着急,跟我们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我们可以帮得上忙。” 郑月夕的声音仿佛有着安抚人心的魔力,小妇人闻言便在这小公子安抚的表情与话语中渐渐平静下来,最后直接脱力一般的坐在了地上。 “是石孩子来了,是那个女人,她在家中供养了石孩子,一定是她指使那些石孩子来杀人的,一定是这样的。” “什么石孩子?你说清楚一些,我们也好帮你。”郑烨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上了前来,小妇人这才注意到还有两个人存在。 她的面上闪过一丝迷茫,却很快就恢复了清明。“石孩子是这村子里的传说,我也是来到这里以后才知道的。” “我是孤儿,被人伢子抓住调教成了奴隶,后来被他们一家人看上,买回来做了媳妇。这些事原本我都是不知道的,也是这两天那女人回来才听说了一些。” “这个村子叫苏沟村,因为村子太过偏僻所以穷的很,有些人们陆陆续续的都搬走了,只留下这二十几户还生活在这里。” “苏沟有个传说,说这里有四个石孩子,他们会选择适合的身体出生,长得就如同石头做成的一般,要靠吃小孩子才能变成真人。” “那个女人一家十年前便生了一个石孩子出来,在那之后每当有小孩子出生就会莫名其妙的消失,直到那女人一家离开才好了些。” 郑月夕从这小妇人的口中得到两个关键信息,她问出自己的怀疑:“你说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就是住在村子最里边的苏桦?” 见小妇人点了点头,郑月夕又问:“你说的好了些是什么意思?”小妇人楞了一下,好像并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过了良久才木讷的开口:“苏沟的人们都受到了诅咒,自从那个女人出生以后,人们生下来的大多数孩子都是死婴,能活下来的孩子少之又少。” 小妇人又开始变得有些癫狂起来,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刚刚看见了石孩子,是苏桦带着石孩子回来了之类的话。 三人没有再继续问些什么,郑月夕的医术不怎么样,解毒可以,看病却是不行的,她只是缓缓站起了身,朝着站在不远处的两人望去。 帝焕宸走上前,手臂一甩,有三道银光飞出,刹那间那三个人头便落在了地面。又看着小妇人将三个人头一个个放在了尸身的边上便回了房间,几人也回了苏桦的家。 苏桦早已经回了自己的院子,只是听各自的手下说,他们三人走后苏桦便抱着酒坛子一会哭一会笑,最后将酒坛子摔在地上便回了屋子,再没有发出半点动静。 他们都知道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和苏桦脱不了干系,可又不能确定是否是苏桦派人动的手,更何况那四个石孩子,实在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翌日一早六个人便一起出了门,本来打算今天就离开的,可这里发生的事情却让几人不得不留了下来,只要是余庆境内,他们就无法做到冷眼旁观。 再次看到门口这四个姿态各异的小孩子的石像,郑月夕好奇的上前打量,这些小孩子脚下都有一个能容的下一个六七岁小孩通过的底座,郑月夕踩了踩,有些疑问就明朗了起来。 她不动声色的与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无声的用口型告诉他们这下面是空的,五人都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心中却已起了惊涛骇浪,只觉得迷雾重重,却也在渐渐消散。 苏桦依旧是昨日刚见面时的清冷孤傲,见几人要出门,她挑了挑眉毫不见外的道:“山上有很多野味,昨日我吃的不错,你们多打一些,走的时候给我留点儿。” 郑月夕点了点头,故作不解的问道:“苏夫人,为何我等来时到现在都没有见有村民出入呢?可是村子里有什么事情发生?” 苏桦闻言不以为然的弹了弹指甲:“能有什么事情发生,他们不过是心虚罢了,也不是不出门,等你们上山应该就能看到人了。” 几人点了点头,顺着村子一直往里走,不一会儿就上了一座大山,如苏桦所说,刚刚走到半山腰,便看到有十来个男子聚在一起,身后背着自制的弓箭以及一些猎物站在那里说着什么。 那些男人也看到了郑月夕一行人,因为是生面孔,他们并没有动,只是眼中的神色有些复杂,不知到底是戒备还是担忧。 终是有个人人高马大的汉子忍不住开了口,对着不远处的六人瓮声瓮气的喊道:“喂,前面那几个,你们是什么人,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见有人主动跟自己这边搭讪,好事儿的郑烨煜第一时间就走了过去,隔着老远便与那些人寒暄起来。 “老乡们你们好啊,我们是路过这里,在这里借宿的,今个上山也是想打些猎物路上带着吃,放心,我们并不是坏人。” 虽然郑烨煜现在样子很普通,甚至面上还有一颗黑黑的痦子,但他周身上下仿佛都写着我是好人四个大字,让这些汉子们也都放松了几分。 “借宿?”那个大汉上下将郑烨煜为首的几人打量了一番,只觉得这几人器宇不凡,来头肯定不小,但也不像是坏人,于是多问了一句:“你们借宿在了哪里?” 可郑烨煜的回话却让这些大汉就像是见到了鬼一般,先是齐齐面色一变,后来干脆直接后退了好几步与他们几个拉开距离,气氛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怎,怎么了嘛?”见郑烨煜是真的不明白,其中有一位年纪在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好心开口道:“我劝你们还是离那女人远一些,最好现在回去收拾东西就走,我真是为你们好。” 郑月夕做出不解的神情:“几位大哥这是何意?我们自然知道你们是好心,但是总得有个理由吧,不然我们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太不知礼数了些?” 第八十三章 人情冷暖 “算了吧柱子哥,他们不愿意走就不走吧,咱们也不能确定他们到底是来借宿的还是跟那女人一伙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吧走吧。” 所有人都点头附和着,一群人簇拥着往前走去,被叫做柱子哥的汉子有些纠结的看了他们一眼,最终还跟着走了。 山上的猎物还真不少,许是因为这里的人少,虽然大家都是靠自家种地和打猎为生,但是这些猎物还是个个长得膘肥体壮。 六人很快就收获满满的回到了村子内,此时的村子里出奇的热闹,几人抬头一看,便看到了一群人拿着各种武器站在苏桦的家门口,一个个叫嚣着让苏桦给个说法。 从村民的口中得知,苏桦回来了三天,每天村子里都会有人被杀,并且每次都有人看到了石孩子出没。 而且她家门口还摆着四个石孩子,定是因为苏桦家里奉养了石孩子,专门派那些石孩子来报仇的,可具体是报什么仇人们却默契的绝口不提。 有人说苏桦一家都是丧门星,自从苏桦出生以后村子里就受了诅咒,刚出生的孩子都开始莫名其妙的夭折,就应该被活活烧死。 还有人跪在地上哭着求苏桦放过他们,说着自己有多么可怜,那些受到诅咒的孩子有多么可怜,总之是乱的很。 相比于那些人的叫骂或指责或哭诉,站在大门口的苏桦却只是靠在门边上淡淡的笑着,只是笑容不达眼底,眼中也写满了恨意和不屑。 好像是看到了远处站着的六个人,苏桦终于站直了身子,声音很轻,却直接让那些人都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 “你们说是我杀了人,可是我每晚都在院子里唱戏,昨天晚上更是有六个住客在我家中,他们也能为我证明。” “至于你们说我供养了石孩子,你们有证据吗?仅凭着这门口的四个石像就想定我的罪?那也太无耻了些吧。” “哦,对了。”苏桦突然弯下了腰,让自己的视线与那些人持平,见人们纷纷害怕的向后退去,她站直了身子笑了笑:“你们本就是这世上最无耻的人。” “你胡说什么,我们虽然只是猜测,但是自从你回来以后苏梅刚生出的孩子就消失了也是事实,你若是不心虚,敢不敢让我们进去搜?” “对,敢不敢让我们进去搜。”“不让我们进去搜就是你心虚。”“没错,不让我们进去搜你就滚出这个村子,永远不要回来。” “好!”苏桦突然大喊一声,让所有人都闭了嘴:“这可是你们说的,那我便敞开大门让你们去搜!” 哐啷一声,大门被苏桦完全推开,自己则站到了一边。见苏桦这么痛快便答应了下来,人们面面相觑,不知有谁大喊了一声,人们像是受到鼓励一般,纷纷冲了进去。 郑月夕六人也走了过来,和苏桦一起站在门口看着人们在各个房间里进进出出,伴随着叮叮咣咣的声响,也伴随着苏桦一脸的冷笑。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人终于浩浩荡荡的走了出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满满的不可置信,还有一些人夹杂着心虚,以及掩饰不住的兴奋。 “怎么样,找到什么与石孩子有关系的东西了吗?”苏桦满脸嘲讽的看向那些人,终于把一些本觉得亏心的人逼得也急了眼。 有一年过花甲的老人伸出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指向苏桦:“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别欺人太甚,谁知道你这屋子里是不是有什么密室之类的。” “哈哈哈哈哈,你说什么?我欺人太甚?好,随你们怎么说,反正你们早晚会为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话音一落,那些人就像是突然被鬼附身一般齐齐打了个哆嗦,恐惧和后怕渐渐升起,人们这才意识到自己今天是冲动了,如今的苏桦可是与当年大不相同,他们这不就是送死吗? 一群人叫嚣着来,又灰溜溜的离开,不一会儿就在这长条儿的街道上没了影子,苏桦用帕子掩着口鼻又笑了一阵,这才走回了院内。 郑月夕几人没有离开,反而是跟着苏桦回到了她的房间,此时房门大敞着,屋内的东西散落一地,苏桦突然就又笑了起来。 她伸出白的近乎透明的手指指向梳妆台下面那个空空的盒子道:“你们看,他们打着为民除害的旗号,却干着强盗不如的事情,一个个在我面前哭着求我离开时那可怜的模样,到了钱财面前就像饿虎扑食。” 郑月夕自然也看到了那个掉在地上的盒子,那是首饰盒,里面有一层一层的小抽屉,可以放置任何样式任何种类的饰品。 如今盒子被摔得散了架,每一个小抽屉都被摔了出来单独躺在地上,可却见不到一点首饰的影子。 在场的所有人心情都很是复杂,他们自认为见惯了这世间人情冷暖,可当这些事情摆在自己面前时,却又那么的无法接受。 最淡定的反而是郑月夕这个可以说是一张白纸的人,虽然林清风也给她讲过世间有好有坏,好能好成什么样,坏又能坏成什么样。 可是她心里依旧是干净的,就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她在母亲的肚子里或许听到了各种声音,心里已经有了些了解,但是她的接受能力却还是无底线的。 没有什么是她现在接受不了的,这也是林清风的功劳,他给郑月夕讲了很多,教了她很多,却也并没有给她灌输自己的观点,让她在以后遇到任何事情都能平淡的接受。 “石孩子杀人的事情,是你做的吧?”话是疑问句,却用着肯定的语气。苏桦淡淡的看了郑月夕一眼,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 “十年前,我八岁,我和爹娘生活在这个村子里,虽然日子没有城里那些人多姿多彩,却也不愁吃喝。” “我爹爹隔几天就会上山打猎,院子里有娘亲种的蔬菜,粮食也是爹爹在地里种着的,我每天就到处调皮捣蛋,无忧无虑。” 第八十四章 苏桦的过往 “那时我的娘亲已经有了身孕马上就要生产,因为村里刚出生的孩子总会有各种原因突然夭折,或是生下来就是死的,我娘很担心,我爹还请了接生婆子日日来看着。” “可是就是因为那个婆子,我娘才会被气死,我刚出生的弟弟才会夭折,我爹也没熬过去,徒留我一人在这世上苟延残喘。” 苏桦闭了闭眼,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悲剧发生的那一天,颤抖着声音道:“他们都是魔鬼,包括那个接生婆,他们都是魔鬼。” “苏沟村的孩子本就不好养活,人们拼了命的多生孩子,就为了万一哪个孩子摆脱了诅咒活了下来,他们也算是对祖宗有个交代。” “于是他们对谁家生孩子的事情都格外的关注,在我娘亲生产那日,所有人都得知了消息,一个个坐在家中却伸长了脖子等着看结果。”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弟弟,长得像娘亲,只是他的浑身上下的皮肤都是灰色,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一块婴儿形状的石头。” 郑月夕心里咯噔一下,她虽不能医,但是对于苏桦口中说出来的那种病症却是了解的,那其实就是一种黄疸病,只是那孩子太过严重了一些,可若是好好治疗也是可消散的。 苏桦的话还在继续:“我爹娘都吓坏了,但是接生婆却并不害怕,她是外乡人,一直也不相信什么石孩子的诅咒,于是说要先照顾这个孩子一段时间,她本人就留在我家。” “我们自然是相信我的弟弟并没有受到诅咒,只不过是刚出生时有些小毛病,过段日子就会好起来的,于是央求那婆子不要说出去,那婆子同意了。” “就在我们一家三口以为这件事天知地知之时,这件事已经传到了每家每户的耳朵里,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家人先是被邻居有意躲避,直到村子里丢了三个刚出生不就的孩子,他们坐不住了。” “接生婆因为要接生别家的原因没几天就回到了她的家中,我们对她也没有怀疑过,直到那些村民拿着各种武器像今天一般站在我们的家门口,我们都是相信她的。” “那天她说来看看弟弟有没有好一些,还带了很多的新鲜药材以及补品,那接生婆家中本就有钱,所以我们也没有多想。” “就在她刚刚把孩子从母亲的怀里接过来时,门口乱了起来,母亲认为是弟弟的事情传了出去一时间不知所措,那婆子却抱着孩子直直的出了院子。” 故事讲到了这里才算是到了关键之处,一直没说话的帝焕宸这时也没忍住看向呆坐在那里的苏桦,轻声问了一句:“后来呢?” “后来?”苏桦回头看向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帝焕宸一行人,然后缓缓地坐在地上,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半坛子酒喝了一口。 “后来啊,他们便说村子里突然开始丢孩子是因为我娘生了一个石孩子,石孩子是要吃孩子才能长大成人的,并且说是我的出生才引起了新生儿总是夭折的诅咒。” “他们从接生婆的手中将我弟弟抢了过来,大冷的天气将我弟弟扒光,灰扑扑的身子就那么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人们本是想要我们离开这里,可在看到这个孩子之后却改了主意,说什么都要将我弟弟弄死,我们一家想抢还被那群人摁住。” “最后是村长做主,他一把将我弟弟的脚抓住,照着地上狠狠的砸了下去。”说到这苏桦站起了身,一下子把酒坛子扔在地上,就像是村长当年对自己的弟弟那样。 “就是这样。”苏桦突然发了疯的大喊起来,“我弟弟被他们扔在了地上,发出了咔嚓一声响,像是瓷器碎裂,也像是石头被摔成两半,可那哪里是石头,那是头骨碎裂的声音啊。” “我娘吓死了,真的吓死了,当时就两眼一翻倒在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过,我爹也晕死了过去,只有我呆呆的站在原地,连哭都忘记了。” “我看着爹娘一个个倒下,看着弟弟惨死在我面前,看着那些人对着我弟弟的尸体手舞足蹈的庆祝着,也看见了接生婆有些意外却又得意的笑。” 苏桦开始模仿那些人的动作对着一地的碎瓷片蹦蹦跳跳,面上是仿佛得到了上天恩赐一般的幸福表情,即使脚下已经被瓷片扎的鲜血淋漓也浑然不觉。 喜鹊和郑非已经哭成了泪人,其他人也都是眼眶通红拳头紧握,看着苏桦疯疯癫癫的样子,终是帝焕宸先回过神,走上前一个手刀将人劈晕,然后扶到了床上。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自己的亲人以及郑月夕以外的女人,可他却生不出厌恶,即使知道她手上沾染着不该沾染的鲜血,却也没办法把她定义为一个坏人。 郑月夕帮苏桦上了药,走出来时,一群人都在房顶上眼巴巴的看着她。她也越到墙头,看着越来越昏暗的天色,心中有很多话要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一定是那个接生婆做的手脚,小姐您不知,刚刚您在房间上药的时候有暗卫出去调查,回来便打听到了不少关于那接生婆的事情。” 喜鹊咬了咬牙,看没有人接话于是气呼呼的自己说道:“那接生婆来这里也有十七八年了,人们都叫她生婆。” “她说她是因为许多年前救了一个贵人,那个贵人给了她很多的财产,所以她便带着一家子搬到了这个地方。” “很可疑的是,那个人来了以后隔了一段时间便接手了村子里接生的工作,也是在她开始做接生工作以后,村子里的孩子才开始莫名其妙的死亡。” 慕青也忍不住接话道:“而且那些孩子死后因为他们村子的人有忌讳,葬礼都是生婆一家办的,她的儿子儿媳也会在有人孩子去世前后就离开这里。” “也不一定是真的离开了这里,也可能是没离开,但是假装自己离开了,之前不是没有人怀疑过这个生婆,但是孩子死了也落葬了是他们亲眼看到的,而且生婆的口碑也很好,这么多年看病接生都没有收过一个铜板。” 第八十五章 到底谁是真凶 “小,少爷,你说如果真的是那个生婆的话,她要这些死婴做什么呢?”喜鹊挠了挠头,怎么也想不通这是为何。 郑月夕勾了勾唇,看着天空喃喃:“她要死婴当然没用,但是活婴有用啊。”“什么意思?难道那些孩子并没有死吗?” 郑月夕点了点头,一把将睡得正香的青青从袖口中拽了出来,一下一下的摸着她的脑袋。“这世上有一种假死丹你没听说过吗?” “那种药并不难得到,只要把假死丹在孩子一出生时喂下,孩子就会像死了一般,可以保持十二个时辰。”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那些埋葬小孩子的棺材里,应该都是空的。”说到这郑月夕看向了帝焕宸,帝焕宸点点头,立刻吩咐暗卫去查一查那个接生婆的家。 暗卫在酉时末才回来,除了带回接生婆的消息以外,还带回了四个浑身都是被灰泥包裹的小孩子。 这四个小孩子应当就是所谓的石孩子没错了,远远看上去他们确实与门口那几个石孩子差不多,只是身手很灵活,有着不浅的武功底子。 暗卫说这四个是在门口发现的,当时他正要回来,却看到门口的石像突然塌了下去,紧接着四个小孩子便爬了上来。 他们四个出来以后便冲着一户人家而去,暗卫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现身,然后才将这四个人都带了回来。 郑非看的啧啧咂舌,怎么也想不通这几个小孩子怎么会有比自己还高出一些的身手,郑月夕却只是淡定的看了一眼便继续喝茶,语气十分肯定的道:“不是小孩子,是侏儒。” 侏儒便是只能长到六七岁便不能再长大的人,他们一辈子都会保持小孩子的样貌身材以及声音,但是能习武的侏儒所有人都是头一次听说。 他们也没打算问这些侏儒什么,事情已经很明朗了,没什么需要了解的,只是将这几人绑了起来,留下一个暗卫看着便没再理会。 “主子,那个生婆家中有一间密室,属下亲眼看到她打开密室的门走了进去,只是因为不想打草惊蛇所以没有跟着。” “她家中除了儿子儿媳以及一个三岁的小孙子以外,还有六个侍卫,他们的武功不怎么样,也就跟郑非差不多。” 莫名其妙被点名的郑非一脸假笑。“谢谢,有被侮辱到。”暗卫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又低下头等着帝焕宸吩咐。 帝焕宸看了看郑月夕,在郑月夕那里得到答案以后才看向暗卫开口道:“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吧。”这清晰的家庭地位。 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苏桦的话音也传了来,听上去有些慵懒:“做饭了吗,我快要饿死了。”好像之前疯疯癫癫的人并不是她。 “厨房的锅里给你温着呢,你快去吃点吧。另外,那四个石孩子我们抓住了,但是我们什么也没问。”郑月夕笑嘻嘻的看向苏桦,仿佛在说着今天天气真好那样简单的话。 苏桦揉着脖子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满不在乎的道:“抓住便抓住吧,你们也可以把我抓起来,但是必须要在我揭露那婆子的真面目以后。” “好,我们会帮你,去吃饭吧。”听着郑月夕如此痛快的便答应了下来,苏桦淡淡的笑了笑,不似之前的冷淡疏离,也没有带着嘲讽,真真就是一个感激的微笑。 第二天正午,赶着去地里的人们都回来的时候,郑月夕和帝焕宸以及郑烨煜站在那生婆的家门口,看着喜鹊和郑非敲锣打鼓的在大街上溜达,招惹了越来越多的人聚在这里。 很快村里的人就都忍不住的走了出来,因为苏桦回来他们已经在家闷了三天,现在听到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一个个都像刚出土的嫩芽一般探出了头。 生婆一家以及那六个侍卫已经被绑了起来随意的扔在一边,那个小孙子正被郑月夕拉着,小孩子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一脸茫然的站在那里。 人们都在互相打听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没有人敢先开口去问这几个陌生面孔,算计着这些人应该就是村子里的全部了,郑月夕看向郑烨煜,后者立刻开了口。 “诸位乡亲,我们本是来这村子里暂住的,但是因为听说了关于石孩子的传闻,所以便留了下来,想着替大家找出让孩子频频夭折的真正原因。” “今日之所以将大家都吸引过来,正是因为我等已经找到了真凶。”郑烨煜指了指被捆着的一群人,“这便些人便是真凶了。” 众哗然,之前他们就怀疑过这个生婆,可是生婆的人品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再加上村子里本就又有的传说,人们便不再怀疑。 如今又有人这样说,大部分的人还是不信的,但是也有一部分人已经将生婆来到这里的时间以及所谓的诅咒联系到了一起。 “要说村子里的诅咒真正开始,那要从十七年前开始,这个婆子来到了苏沟村,又过了半年,村子里才开始有孩子夭折。” “而也就是在这婆子来了以后,村子里原本会接生的婆子就突然暴毙家中,这婆子就顺理成章的接手了接生的活计。” 郑烨煜说的话句句在理,所有村民都在听到他的话后下意识的看向了坐在地上的接生婆,眼里是怀疑与探究。 “不仅是这些,你们看看这六个人,可有人曾见过他们?”见人们纷纷摇头表示没见过,郑烨煜点了点头:“那是因为,这些人是这婆子用来偷孩子的。” “村子里关于石孩子诅咒的真相就是,这婆子本身就是一个人伢子,她偷偷养了六个会武功的帮手,私下里帮她做事。” “你们认为已经死掉的那些孩子其实并没有死,他们有些是这婆子趁着没人注意给孩子喂了假死丹,有的是让这些会武功的偷偷潜进你们的家中给孩子下毒。” “我知道你们的规矩,不到一周岁的孩子若是死了那就不能被埋进祖坟,甚至血脉亲人都不能参与,所以这些事情都是交给这婆子一家。” 第八十六章 这世间没有真相 “这样就更方便了这婆子做手脚,她在接生时或是以后给那些孩子喂了假死丹,人们发现孩死了以后就会联系她来帮忙下葬。” “假死丹可以维持一个孩子十二个时辰保持死去的状态,只要在十二个时辰之内把孩子挖出来,那就可以悄无声息的带出村子。” “你胡说什么,那假死丹之类的我们都没有听说过,说的这么邪乎,我们怎么就不信呢。”有一个村民突然大喊出声替这一家子人辩解着。 “你们不知道的东西不代表没有。”帝焕宸冷着脸开了口,吓得那些还想说些什么的人顿时都闭了嘴。 “我们既然这样说了自然就是有证据在的,这个婆子家里有一间密室,里面便放着大量的蒙汗药和假死丹,当然,还有许多小孩子的陪葬品。” 话说到这份上了,大部分人还是不信,有个大汉忍不住开口:“磨叽什么,有没有的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人们又像是昨冲进苏桦家里一般冲进了生婆的家,在郑非的带领下到了那间密室,人们亲眼看着郑非扭了扭一边的花瓶,墙面便打了开,顿时都信了一半。 密室不大,放不下这么多的人,所以人们一批一批的进去,又一批一批的出来,只是出来的人每一个脸上都是满满的震惊。 密室里挂了半面墙的小孩子的东西,大多数都是这些穷苦老百姓给自己夭折的孩子坟墓里放的一些玩具,又或者是襁褓上的一块布。 另一边的架子上则放的都是一瓶瓶的药粉和丹药,人们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联想起郑烨煜之前说的假死丹和蒙汗药,心里也就这样认定了。 人们又回到门口已经是两炷香之后,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愤怒,生婆也知道自己暴露了,但是为了他们所有人的命,自己绝不能承认。 “不是我,我根本不知道有什么密室,一定是苏桦,对,这些人就是住在苏桦家里的,他们一定是商量好了来陷害我的。” “至于突然出现的密室和那些什么陪葬品什么假死丹之类的,我见都没有见过,怎么可能会放那些,一定是石孩子作祟。” 见人们开始动摇了,生婆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更加卖力的喊道:“我老婆子是什么人品你们都是知道的,那苏桦的人品你们也清楚,谁更容易做出这样的事情你们还看不明白吗?” 看着这一群人又开始交头接耳,郑月夕摇了摇头,她拉了拉身边眉头紧皱一言不发的帝焕宸,同样皱着眉头道: “虽说卜卦也算在玄学当中,但到底是有迹可循的,可这种又是石孩子又是凭空变出一间密室来什么的也太玄乎了些,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帝焕宸偏头看向身边的小人儿,摇摇头道:“我也不信,可是有人愿意信,所以便有了这些神乎其神的东西。” “就像是做父母的总会说小孩子玩火会尿床,实际上只是怕孩子伤到自己,或者是不小心点燃了什么东西而撒下的谎言。” “而关于石孩子的传说我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但是关于石孩子的诅咒,我却知道是因什么而发生。” 说到这帝焕宸看向还在大声辩驳的生婆,眼里闪过一丝杀意,为了一己之私破坏了这么多的家庭,简直罪该万死。 再看看下方那些或是迷惑或是赞同的百姓,帝焕宸浑身都如同泄了气一般,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心中却藏着无穷的愤怒。 郑月夕感觉到了身边之人的情绪,伸出一只手在他肩上拍了拍,正好这时候苏桦从远处悠悠的走了过来,她便没有多说,等着看人们的反应。 人们的反应果然不出她所料,在短暂的静默之后,不知道是谁突然小声嘟囔了一句:“依我看就是苏桦做的,生婆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这一句话仿佛是在平静的水面上丢下一块巨石,激起了阵阵涟漪,也引发了所有人的共鸣。 “就是就是,肯定就是那女人,生婆是好人,绝对不会做出那些事情的。”“没错,我就说有哪里不对劲么,这六个男人可能就是生婆的客人而已,我不可能看错的。” “呵呵呵。”苏桦闻言笑了笑,看着站在台阶上的三人道:“听见了吧,看见了吧,这世界上哪里有真相可言。” “人们口中所谓的真相不过是多数人说出来的而已,跟真相两个字的意义大相径庭,可就是因为少数服从多数的定律,很多真相都是被掩盖的。” “你们自以为找到了真相曝光在所有人面前就算结束了吗?并不是,其实这才是真正的开始,开始显露出人到底有多自私” “他们因为一个破传说就害的别人家破人亡,这是他们的罪证,有谁能轻易承认自己得罪行吗?没有,所以人们会选择欺骗自己,欺骗大家。” “这时候的他们找出真正的仇人已经不是目的了,现在的目的是要洗脱自己的罪行,就算是为此帮助那个真正伤害了自己的人也可以。” “家人的命算什么,孩子的去向又算什么?如果能让自己的错误被掩盖,是非颠倒又如何,反正只有大家都认同的才是真理。” 人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安静了下来,听着苏桦语带嘲讽的道出他们的心声,有的人羞的红了脸,有的人却气急败坏。 不知道从哪里突然飞过来一个锄头,狠狠的朝着苏桦的额头飞去,苏桦看到了却像没看到一般,依旧是淡笑着站在原地。 郑月夕一个闪身到了苏桦的面前,一把接住了锄头扔在了地上,可是这样的身手并没有让人们觉得害怕,反而让他们更加暴躁。 “杀了他们,他们是想要让咱们整个村子都给苏桦一家陪葬,只要杀了他们咱们就可以回归以前的生活,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郑月夕闻声望过去,便看到一个还没来的及收回的手,可却看不到说话的人到底是谁,那些撺掇别人去做坏事从而达到自己目的的人总是这样龟缩在人群背后,不敢见光,也见不得光。 第八十七章 不是只有身体伤害才叫伤害 此刻的村民分为了三个阵营,一部分是不想掺和到这件事情里冷眼旁观的,一部分是被苏桦说的羞愧不知所措的,但是大部分的,还是奔着郑月夕一行人去的。 就在人们拿着手中的武器马上要冲到目标面前时,突然有整齐的跑步声传来,紧接着一队官兵便冲了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慕青拎着县令走了过来,走到帝焕宸面前就将县令噗通一下扔在地上,县令被摔了个狗吃屎,下巴当时就流了血,可是却一声没吭,只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帝焕宸冷冷的扫了那县令一眼,什么也没说,县令却领会了帝焕宸的意图,直接大手一挥道:“将这些人统统押走。” 人们开始叫喊,有的人说自己什么都没做,只不过是跟着大家一起喊一喊口号而已,还有的人说自己根本就没有参与过。 更多的声音是人们在意识到危机来临时下意识的背叛,他们互相指责着,互相出卖着,还有人到现在依旧不知悔改的骂着苏桦,要她去死。 可他们这些普通百姓哪里会是训练有素的官兵的对手,不论怎么挣扎,还是逃不过被绑起来的命运。 这个村子的人都被官兵用极长的绳子穿成了一个串,帝焕宸听到有人喊着:“明明我们家什么都没有做,这么多年也都没有参与进来,我们只是受害者,为何要将我们抓起来?” 拳头紧紧的握了起来,关节因为太过用力都已经发了白,帝焕宸的眉头深深蹙起,声音也冷冽万分:“旁观无罪,但隐瞒等同于包庇,包庇有罪。” 这一群人终究是被带走了,帝焕宸自认为自己看人的眼光还可以,这个不大的村子也有着三十户左右,真正没有参与进来的却不超四家。 “殿,额,公子,敢问这位要如何处理?”县令指向依旧站在郑月夕身边的苏桦,一脸讨好的看向帝焕宸。 “她以前是受害者,现在是罪人,该给她的公道要给,该给的惩罚也不该少,你尽管带走便是,这件事我会一直盯着,你不要让我失望。” 县令诚惶诚恐的躬身应下,转头便指挥身后剩下的官差去抓人,郑月夕抓着苏桦的手紧了紧,心里五味杂陈。 此时的苏桦已经完全不复之前的样子,她的笑容真诚,带着安慰,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尘埃落定之后的淡然。 她将郑月夕的手抬起来,用两只手紧紧的握住,声音温柔至极:“好妹妹,别紧张,我早都想到了的,只是那些人,真的会得到应有的报应吗?” 郑月夕不知苏桦是怎么看出自己是女儿身的,可是她也不想问,她的脑子里此刻都是苏桦的问题,他们真的会得到应有的报应吗? 她很想痛快的回一句当然,可是试着张了几次口,可却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一般,怎么都说不出来。 这些人按照余庆的律法来看,只是对苏桦一家进行了语言攻击,其实没有多大的罪的,苏桦的爹娘又不是他们杀的,杀死她弟弟的村长都已经死去,他们又能得到什么惩罚呢。 顶多就是关上几天,官府把他们教育一番,告诉他们这样做是不对的,也没有什么石孩子,然后便放回来,生活依旧继续,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这世间之所以有那么多人重复的犯着同一种罪行,真的是因为他们无知吗?不是的,那是他们明知道这样不好,但还是愿意为了某种目的去做。 看着两个官兵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郑月夕下意识的将苏桦护在了身后,想要替苏桦辩解,却又不知如何辩解。 有些人会觉得苏桦就因为这件事回来杀人实在是太残忍了一些,说到底除了村长以外,其他人都只是动了动口,她却要了人家的命。 可是这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器从来都不是刀枪棍棒,而是那些打着正义的大旗对着所谓的坏人满口指责的嘴。 不是身体上的伤害才叫做伤害,从人们私下里开始说苏桦一家生了一个石孩子开始,无形的伤害便已经开始。 没有什么是可以感同身受的,即使有人经历了如同苏桦一般无二的伤害,那在心里的感受都是不同的。 郑月夕也没有办法感同身受,她只是下意识的想保护这个女人,即使苏桦杀人是事实,即使自己的理智也告诉自己苏桦应该受到惩罚,但是她还是默默站在了苏桦这一边。 就在郑月夕站在原地一脸戒备之时,有一只温暖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苏桦淡笑着看着她,眼里都是感激与安慰。 “谢谢你,不过,不必了。”苏桦主动走到郑月夕的面前,有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无声无息的掉在地上,留下淡淡的痕迹,不一会就消失全无。 “我好像已经替爹娘和弟弟报仇了,可是我心里并没有大仇得报的痛快,想起曾经的一幕幕我的心还是会疼,没有缓解半分。” “我刚刚才明白,报仇不会让我自己忘了之前的所有,也不会让那些罪人得到报应,无论是杀了他们还是用律法来惩罚他们,家人不在了,就是不在了,可若是重来一次,我还要这么做。” 苏桦很痛苦的皱了皱眉,突然有一股发黑的血液从嘴角流出,郑月夕吓坏了,一把将马上就要摔倒的人扶住,顺势坐在地上,将苏桦抱进怀里。 苏桦中的毒很常见,郑月夕随身带着的解药就能应付,她一手扶着苏桦一手去摸药丸,好不容易拿出来一颗想要往苏桦的嘴里送,苏桦却咬紧牙关不肯张嘴。 “为什么呀?你听我的,吃下解药,剩下的我都替你解决,我可以让你活下来,我亦可让你忘了所有重新开始,你快张嘴啊。” 苏桦拼命的摇着头,此时的她已经没了什么力气,可依旧是将嘴巴抿的紧紧地,脸上尽是对这世间的绝望,以及赴死的决心。 第八十八章 替她报仇 郑月夕气急,她拼了命的去掐苏桦的下颚,想要逼她张开嘴,帝焕宸和郑烨煜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边一把她制住。 “为什么不让我救,快松开我,再不救就来不及了呀,呜。”郑月夕终于崩溃,坐在地上啜泣起来,心里说不出的委屈。 苏桦看着面前长相平平的小公子,伸出手贴在了她的脸颊上,在她的耳边不停地摸索,直到摸索到人皮面具的边缘,她笑了。 “你一定,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听话,我不想再活着,活着太痛苦,太煎熬,如果可以,把我埋在,院子里的枣树下,如果有时间,就回来看看我,我会,很高兴。” 郑月夕拼命的摇着头,明明可以活下去的,可以让她忘了这一切重新开始,可是她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呢,苏桦如此,师父也是如此。 一大口血从苏桦的嘴角涌出,流在了郑月夕的袍子上,苏桦却像突然好了一般,说话也变得顺畅起来。 “府里还有些值钱的物件儿便留给你吧。”说完又皱了皱眉:“这毒药也没有那人说的那么无声无息,还是挺折磨人的,果然,做什么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苏桦死了,眼睛大大的睁着,就像是师父去世时那般,那般的不甘,却又那般的决绝,郑月夕将苏桦抱了起来,脸埋在她的肩头,嚎啕大哭。 有权力的人把伤害分成了三六九等,制定了一条条相应的惩罚方式,可是却没人能保证犯错就一定会受到惩罚,也没人保证惩罚与伤害的绝对公平。 她为人们的无知而悲哀,也为这世道的不公而愤恨,更为苏桦一家只因为一个莫须有的传说就付出惨痛的代价而憋屈。 也不知过了多久,郑月夕的哭声渐渐止住,她抬起头,一双通红的大眼看向郑烨煜和帝焕宸,声音沙哑:“你们觉得,公平吗?” 二人明白郑月夕说的什么意思,可却没有办法回答,身为余庆的皇子,帝焕宸很想说一句公平,就像刚刚吩咐那县令去捉拿苏桦时说的那样。 可是他说不出口,这三日不到的相处已经让他对苏桦有了基本的了解,若不是当时求助无门,相信她不会走到这一步。 而那些口口声声没有做过伤人的事情的那些村民,他们对于苏桦一家的伤害却是最大化的,相比于他们将要受到的惩罚,帝焕宸不得不承认,是不公平的。 郑烨煜也在想,是不公平的吧,也许表面上看来村民没有直接杀了他们一家,不应该受到很重的惩罚,可骆驼被压倒从来都不是因为最后一根稻草,没有一根稻草是无辜的。 苏桦杀了村长一家和那小妇人一家,可他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小妇人一家是因为最开始鼓动村民去闹事的,村长更是直接害死了苏桦的弟弟。 他们都说村长摔死苏桦弟弟是不假,可也不应该将他们一家都杀光,可是苏桦一家因为村长的罪行家破人亡,又凭什么让他们一家好好活着呢。 见两人都没有说话,郑月夕笑了笑,将怀里苏桦的眼睛合上,又把她嘴角的血迹擦掉,这才招呼慕青过来将人背起来,一起回了苏桦的家。 一进门便看到了靠墙处的一棵大枣树,现在正是枣子成熟的时候,可这棵树的主人却从来没有摘过,任由枣子落在地面也没有去管。 平日里他们都没有去注意这棵树,但是今日的不同还是一眼便看了出,因为土地被人挖出了一个大坑,许是之前便挖好了,一直虚掩着他们没有发现。 郑月夕走上前,便看到坑中赫然放着一口棺,棺盖被打开放在一旁,里面空无一物,是苏桦给自己准备的。她的心颤了颤,想起师父一心求死的决绝,也想起师父为自己准备的棺木。 将苏桦放在了她自己的床上,郑月夕一偏头,便看到梳妆台前放着一张信纸,郑月夕拿起来,便道上面写着一段话。 “自我决心复仇之日起,便有了必死的决心,是你们的到来打乱了我的计划,但也是对我的救赎,我不恨你们,但也不会感激。” “复仇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是我主动寻来的,便也不会后悔,若重来一次,我依旧会这么做,虽然痛苦不会减轻,但没道理他们还好好活着。” 就这么两句话,所有人都看到了,却没有人说话,他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也都不是个滋味。 郑月夕想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何如此激动,到底是因为苏桦死前的种种与师父太过相似,还是因为这个村子里的一幕幕实在让人心凉,苏桦又着实让人心疼。 将苏桦掩埋后,留了两个暗卫将这个院子的东西归拢送回林宅,一群人决定即刻动身,继续往西边行进。 在临走之际,郑月夕挨家挨户的逛了一个遍,她在每家每户的井水里都下了毒,无色无味,只是让人失去生育的能力。 若是已经有孕之人喝了也不会有事,母体以后不会再有孕,而腹中胎儿长大之后却不会有任何影响,这是郑月夕给他们的一次机会。 他们因一个莫须有的传说害的别人家破人亡,说到底都是因为孩子引起,原本他们都是受害者,可却做了罪大恶极之事,那便只有让他们断子绝孙,才是最好的惩罚。 而那些还没有出生的孩子,便是郑月夕留给他们的警告,让他们终日惶惶不安,也让他们明白,他们的爹娘做了恶事,得到了报应,以后万万不能如此。 这件事没有瞒着帝焕宸等人,他们也没有阻拦,没有人觉得这些村民需要同情,也没有人觉得郑月夕做的有多过分。 站在这个村子的门口,郑月夕最后向后看了一眼,视线顺着这条不算长的街道看向了苏桦的家,那座院子与其他家都隔着不远的距离,却像是与世隔绝。 枣树的枝丫冒出了头,被风一吹就一晃一晃的,像是苏桦正穿着一身红衣笑意盈盈的向自己挥手,郑月夕想,自己这么做,苏桦应该是满意的吧。 第八十九章 再惹祸事 仙游城,镇国将军府内,郑淑湘坐在前厅内不停地啜泣着,郑烨浩气的大口喘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而母亲靳霜霜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 “我就说那郑月夕是个丧门星。”郑烨浩终究是没忍住先开了口,大声的数落着郑月夕的不是。 “她回来以后得罪了多少人家,又让多少人等着看咱们将军府的笑话,母亲,不是儿子不心疼这个妹妹,可她回来后做的哪件事能让儿子说一声好?” “也许她和宸王定了亲,又有皇后娘娘亲自上门下聘算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好事,可是就她这性子,搞不好宸王殿下什么时候就厌烦了她,左右还有两年她才及笄,婚期也没有定下。” “毁了黄丽丽的容貌可以说她是咎由自取,那把陈慧吓得起不来榻又算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也是因为陈慧活该请她去府里做客吗?” 郑淑湘的啜泣声还在继续,郑烨浩叹了一声,帮身边的妹妹顺了顺气,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说道: “母亲您可得仔细想想,淑湘虽说不是您与父亲的血脉,可到底也是一起生活了十三年的,不比她郑月夕知根知底吗?” “如今因为她,淑湘先是被许多官家小姐厌弃,如今直接连她身边最好的姐妹都被那郑月夕吓得和淑湘疏远了去,母亲难道不心疼吗?” 靳霜霜哪里会不心疼,就像郑烨浩说的那般,郑淑湘可是自己养了十三年的女儿,血不血脉的早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感情。 可是郑月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虽然没有什么感情,可这些年的思念做不得假,这十三年的亏欠也是真实存在,她又怎么能做的出偏向其中哪一个呢。 郑淑湘似是看出了靳霜霜的想法,于是又啜泣了两声才哽咽着开口道:“没有三哥哥说的那样严重,陈府的下人只是说慧慧还没回过神来,怕看到我又想到那条蛇,再受刺激而已。” “我相信我与慧慧的姐妹情谊绝对不会因为这个就淡了去的,她只是身子不舒服不能见客而已,虽然,虽然我从没见过陈府的人这样待我,但许是下人心中有些怨气吧。” “我的傻妹妹,你怎么就这么天真呢,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我到底要替你操多少心?那郑月夕明显就是故意的,看你与京中贵女交好不爽,故意让你被排挤呢。” “妹妹才不是那样的人呢,都是哥哥对她的偏见而已,她性子直爽,是最好相处的人了。”郑淑湘红着眼圈替郑月夕争辩着,眼里尽是天真。 郑烨浩看的更生气了,心道这妹妹怎么天真的都有些傻气呢,可该劝还是要劝的,于是他广袖一挥:“行了,你就是太天真,什么她性子直爽,你倒不如说她嚣张跋扈更贴切些。” “母亲,您看这件事该怎么办呀,淑湘总不能因为占了她的身份就一直这样被她欺负吧,儿子知道您心软,可如今都已经不是简单的姐妹矛盾了,她都得罪睿王和襄王了,还不知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父亲为了找她卸去了兵权,咱们将军府如今不过就是顶着个虚名而已,若是等到她把京中权贵都得罪光了,那咱们将军府也就算是到头了,到时候宸王肯定得退婚。” 靳霜霜依旧坐在那里什么都没说,可郑烨浩却看出母亲已经在跟着他的思路走了,于是更加卖力的劝说道。 “她不过刚与宸王有了婚约而已,就巴巴的跟着人家去了西边,就算是宸王以后不退婚,在她及笄之后将人迎娶过门儿,母亲觉得她可会还记得咱们将军府?” “她从她师父死后自己找回来到现在往多里算才两个月,不想着多陪陪为了她这么些年担惊受怕的爹娘,倒是转头就跟男人跑了,依儿子看,她及不上淑湘万分之一。” 靳霜霜终于说话了,却不是对郑烨浩和郑淑湘说,她偏头看向身后的康嬷嬷吩咐道:“你去月夕院儿里挑两件好物件儿带着,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是月夕不对,咱们得去赔礼才是。” 见康嬷嬷有些诧异的眼神,想起当时皇后娘娘来下聘时是自己说的那些聘礼全都搬进月夕院,自己绝不过问,脸上觉得有些挂不住。 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叹了口气道:“如今月夕不在府上,咱们不好透露她的行踪,就只能说是她去了庄子上养病,但是东西至少要是宸王送来的,方能显出她的诚意来。” 康嬷嬷觉得也有道理,于是急匆匆的去办了,很快便挑了两件便是丞相府也不见得有的物件拿了出来,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陈府。 这次陈府倒是没有拦着,毕竟将军夫人都亲自来了,别说人家地位要比太子太保高上一节,就凭着他们一家被皇上的看中也不得不给足了面子。 人被请到了前厅吃茶,陈慧的母亲亲自接待,只是面色一直不怎么好。靳霜霜有些不快,但是又没办法,谁让自己的女儿做错了事呢。 “陈夫人,此次冒昧拜访主要是因为月夕在贵府的宴会上做错了事,将慧慧那丫头吓的生了病,我们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这不,今日听说慧慧身子依旧不见好,便带了一根百年的老参,以及一些小小礼物到府上致歉,还望慧慧能早点好起来。” 见陈夫人一直盯着丫鬟手里捧着的东西,靳霜霜心里闪过一丝不屑,但面上还是带着笑的道:“这些都是皇后娘娘到府上下聘时带来的,月夕那丫头病了,去了郊外的庄子上不能亲自到访,但是这诚意还是有的。” 一听这东西是皇宫里拿来的,陈夫人面上终于露出几分真心的笑:“呵呵,将军夫人太客气了,都是小姐妹间的玩笑,我家慧慧也没有那样严重,不过是染了风寒而已,都是下人们瞎说的,将军夫人可不要放在心上。” 说完朝身后的嬷嬷使了个眼色,那些东西便被陈府的丫鬟端走,不一会就连人带物的不见了影子。 第九十章 谁是凶手 礼物已收下,这件事就算是结束了,靳霜霜松了口气,同时心里也生出了一丝怨气,但很快便被她压了下去。 “府上二小姐生病了?可是很严重?”陈夫人简单的客气了一句,可还没等靳霜霜回答,郑烨浩便带着怨气的嘟囔了一句:“她哪里是病了,明明是跟着男人跑去了西边躲着。” 这句话说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此刻陈府的前厅内十分寂静,在场的所有人还是听到了的,陈夫人一听这话心里便是一惊,但是却装作没听到,郑淑湘却悄悄松了口气。 一行人来时陈夫人是冷着脸的,这会儿却笑着把人送到了府门口,还招呼郑淑湘待陈慧好些再过来玩儿,只是马车走了老远她还在张望,直到没了影子才匆匆回府。 他们陈府明面上由女儿与将军府交好,想着将军府是中立,但是却能在皇上面前说的上话,实际上却是看好睿王帝焕明这一边的,如今得知帝焕宸和郑月夕都去了西边,她得赶紧和老爷说一声。 若是让睿王或者襄王那边的探子知道了今日谈话的内容先说了出去事小,就怕他们怀疑自己家这边已经与宸王勾结,这可就坏了大事了。 五天后,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郑月夕等人找了一片林子停下,准备在这里歇息一晚再继续赶路,可还没等篝火升起,四周却突然出现了二十个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些人像是老早就在不远处埋伏着的,见他们在这里停了下来便冲了上来,二话不说拔出长剑便开始动手。 虽然这些人来势汹汹,但武功却算不上上乘,帝焕宸告诉她:“杀手分为低级中级高级和顶级四种,就这些人的身手来说,顶多算是个中级。” 郑烨煜嘲讽的笑了笑,一边迎战一边道:“也不知这些人是瞧不上咱们这些人之中的哪一位。”说着突然看向淡定蹲在后面拢火的喜鹊,一脸惊讶的道:“该不会是冲着你来的吧?” 喜鹊翻了个白眼,这要是在以前她绝对不敢这样对二少爷,但是通过自家小姐回来后他们的频繁相处,喜鹊也摸清了这二少爷的脾性,翻翻白眼都不算什么,有时候还可以开开玩笑呢。 郑月夕也笑道:“我看他们的雇主不是看不上咱们这些人中的哪个人,是哪个都没看在眼里吧,你说是不是,宸王殿下?” 话音落下,二十个人已有十九个躺在了地上再无声息,剩下一个还在帝焕宸的手里提着,那人被捏着脖子却不挣扎,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样子。 “要照你这么说,这样瞧不上本王的人倒是少,不如让这人给讲一讲,咱们听个乐呵如何?”所有都笑了笑,一脸求知欲的看向那个活口。 那个杀手倒还是个有脾气的,见帝焕宸的手放了下来,换成钳制住自己的肩膀,他挣扎无果,一咬牙便将药囊咬破,想着服毒自杀。 郑月夕对毒药最为敏锐,察觉到异样一把便将那人拽了过来,二话不说在他喉间几处穴道点了点,这才道:“想死?问过我了吗?” 说完又从袖带里拿出了一枚药丸,给这人服下。“性子还挺烈,杀人不成就要服毒,且还是入腹瞬间死亡的剧毒,可惜,在本小姐面前都是笑话。” 杀手也被震惊到了,没想到他们要刺杀的人竟然还精通毒术,不是说只是武功很不错吗?见杀手震惊,帝焕宸笑了笑,十分骄傲的道:“你家主子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郑烨煜也嘚瑟着开口:“就是,我妹妹可厉害着呢。”说完还不忘问正事,于是又笑嘻嘻的道:“说吧,瞧不起宸王殿下的人到底是谁?” 帝焕宸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这些日子这家伙仗着郑月夕频频挑衅自己,可是嚣张的紧,关键是那丫头明智怎么回事还要故意板着脸问自己想怎样,弄得他都无奈了。 可那杀手就是一言不发,帝焕宸只能把这些天被媳妇和二舅哥欺负的怨气都撒在了这人身上,可怜的杀手没挺过半个时辰便招了供。 杀手知道的也不多,他只知道花钱雇佣他们来的是一个女子,带着面纱看不清容貌,身后跟着一个丫鬟,但是听那女子曾称呼身边的丫鬟为黄鹂。 看出这人没撒谎,帝焕宸将人摸了脖子,几人围着喜鹊和郑非刚刚点燃的篝火便讨论了开。帝焕宸挑了挑眉看向郑烨煜,不怀好意的说了句:“你妹。” 郑烨煜特别想大喊一声你妹,但想起那个总是喜笑颜颜的嫡公主,这句话就没舍得说出口,于是便道:“也不一定。” “确实不一定。”郑月夕也插话道:“虽然我和郑淑湘的关系并不好,但是这么久了她还没有过要杀了我的心思,在我看来,就算是以后她也是不会的。” “倒不是说她舍不得我什么的,我只是觉得郑淑湘虽然讨厌我,但是人不是个坏透了的,她也许会做出坏我名声或是干脆下毒让我生病之类的事情,但是要命她还是下不去手的。” 郑烨煜也点了点头:“那丫头心思是重了些,也有些小心机,但大都上不去台面,都是小打小闹罢了,但若说女子,不还有黄丽丽和陈慧么。” 帝焕宸对这些女子间的关系不太了解,之所以认识这些人还是因为郑月夕和她们有些交集,所以此时并没有搭话。 “陈慧也不太可能,她与郑淑湘那可是真心交好的,怎么也做不出陷害自己好姐妹的事情来。”说完又瞪了郑烨煜一眼,“二哥哥倒是相信你那妹妹。” 郑烨煜知道郑月夕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而已,并没有放在心上,又接着听她分析道:“黄丽丽嘛,且不说她不知我行程,就算是知道,她讨厌将军府不就是因为黄鹂那丫鬟吗,想来也不会亲口叫出那个名字。” “而且她本来就毁了容,我估摸着现在应该快好了,不过还不到能露脸的程度,要是戴着面纱不就有些此地无银了么。” 第九十一章 及时行乐最重要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只有篝火在噼里啪啦的响着,郑月夕得罪的女子能花钱买这么多杀手的也就这三人了,一时间也想不出还有谁。 “帝焕明,或者说,是帝隆。”沉默了许久的帝焕宸突然开了口,一下子点醒了正在疑惑着的二人。 “对呀!”郑月夕恍然大悟,懊恼的在自己的脑袋上拍了一下,帝焕宸赶忙黑着脸去揉,动作却十分轻缓,惹得郑月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应该就是他们没错了,那天在陈府我不是说帝焕明的对郑淑湘很是不寻常吗,估计就是他们了。” “可是这次行踪虽算不上隐秘,但咱们也是隐瞒了的,除了宫里和咱们府上亲近的人以外,也没其他人知道了吧?除非……” 郑烨煜说到这就没再往下说了,只是偏头看向郑月夕,郑月夕的脸也黑了黑,就跟帝焕宸刚刚似的。“除非是郑淑湘告诉了他们我们的行踪。” 他们的脚程并不快,若是杀手知道路线一路从仙游城快马赶来,最晚五天也就到了,可是他们是刻意绕路走的,除非在他们出发前就知道这件事,否则想要找到他们怎么也得费一番周折。 郑月夕之所以脸色不好看,是没想到自己对郑淑湘的了解错了,郑淑湘居然真的有胆子将这件事说出去,可她还是无法相信郑淑湘敢要了她的命。 “若是郑淑湘告诉了帝焕明,那这件事十有八九是他们做的,只是他们对我们不说十分了解也得有个八分,怎么会派这么些个垃圾货色呢?” 郑烨煜这个军师也不是白当的,想着想便想到了关键,还没等其他人回答就两手一拍,啪的一声,然后大声道:“我知道了。” “郑淑湘之前就与帝焕明有了联系,应该是在两人私会时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的将这件事说了出去,帝焕明转头便将此事告知了襄王,他们才能够提前在路上做出部署。” “而之所以让人冒充郑淑湘和黄鹂去雇佣杀手,肯定不是为了谁的命,而是想要借此挑拨郑淑湘与小妹的关系。” “这些不入流的杀手嘴巴本就不怎么严,再加上审人的手段帝焕宸有的是,他们明明知道,若是为了栽赃陷害,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这样说确实说得通,但是郑月夕就更糊涂了,她问二人:“我与郑淑湘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身份的事情有些矛盾,且是她单方面的,就算我信了他们的挑拨回去找郑淑湘算账,那他们又能得到什么呢?” 见帝焕宸和郑烨煜面上的表情有些复杂,郑月夕摸了摸鼻子,一脸懵懂的道:“怎么了吗?我问的问题很傻吗?” 郑烨煜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说出什么,反倒是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帝焕宸,这要是搁别的时候,帝焕宸会很高兴郑烨煜的表现,还会鄙视他一番,可这会他却连笑都笑不出来。 自家哥哥去看帝焕宸,郑月夕就也跟着看,大眼睛时不时的眨一下,搞得帝焕宸很是无奈,最终还是拐着弯儿的开了口。 “夕儿你觉得,是一个从小养在身边的养女亲,还是一个空有一身血脉,但却没有感情的亲生女儿亲?” 郑月夕一愣,不明白帝焕宸为什么这样问,虽然答案她曾经也告诉过自己,但是还是不明白这和帝焕明挑拨她与郑淑湘有什么关系。 于是她烦躁的撇过头去,“我自然知道是养女更亲,但是这和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呢?亲生的女儿就算没感情,但如今也回到身边了,以后不就有了么。” 不得不说郑月夕在这件事上有些糊涂了,都说当局者迷,郑月夕此刻就是当局者,也或许是太贪恋亲情的美好,所以即使漏洞百出,她也不愿多想。 他们想的并没有错,回到家后从来没有去过的祠堂,提起过两次却都被帝灵恬和喜鹊回避的祖母,以及母亲父亲对自己越来越冷淡的态度,都是破绽。 可郑月夕明明以前也想过,郑烨煜也说过模棱两可的话提醒过自己,甚至自己还准备调查过,但最终都被她放弃。 不是因为她心大,也不是因为她不在乎,反而就是因为在乎,没有到了最后一步,郑月夕不愿意让自己提前陷入失望甚至悲伤的气氛中去。 帝焕宸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准备做这个恶人,将将军府的一些过往,以及这些年了解的郑威与靳霜霜都与她说上一说,甚至话都说了一半:“夕儿,其实将军府……” “好了。”话刚说了个开头,郑月夕便挥了挥手打断,面上是招牌般的天真笑容,让人看不清她藏在深处的真实情绪。 “没有什么是比及时行乐更重要的,其他的我都不想提早知道,我知道你们是怕我提前知道后接受不了,放心,我远没有你们想的那样脆弱,况且感情是相互的,不是吗?” 她看向郑烨煜,发现这个总是吊儿郎当的二哥哥也在看着自己,兄妹二人相视一笑,郑烨煜伸出手在郑月夕的头顶上揉了两下,被帝焕宸给打了开。 这件事没有人再提起,所有人都像没有发生过一般,暗卫们打了很多猎物回来烤着吃,吃过之后,一行人靠着树干休息了两个时辰,又匆匆上路。 虽说不再提起这件事,但郑月夕还是给留在仙游城的青莺传了一封信,让她多多打听将军府的事情,但却又矛盾的说不用告诉自己。 暗一那边也传了信过来,证实了郑月夕对郑淑湘的了解并没有错,他一直盯着襄王那边,因为最近没有什么事便让暗四回了一趟将军府。 暗四溜达到书香院儿的时候听到了郑淑湘和黄鹂的谈话,起因是靳霜霜带着他们去陈府道歉,郑烨浩将郑月夕跟帝焕宸去了西边的事情说了出去。 黄鹂因此提起郑淑湘曾在与帝焕明私会时将这件事说了出去,如今也算是有了替罪羊,当时郑淑湘便说没关系,反正自己也不是故意的,只是说漏了嘴而已。 第九十二章 到达西沙城 一行人不知不觉已经走了一个月之久,期间又遇到过两波高级杀手的袭击,不过好在都有惊无险。 进入西边最后一座城池西沙城之前,所有人都恢复了原本的身份,且已经通知了那边的城主花长春,目的就是让城里的探子知道宸王殿下到了。 此时几人正坐在一辆宽敞的大马车内,除去三位主子之外,还有第一次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喜鹊。 帝焕宸正在讲着这西沙城的一些基本信息:“余庆的地域划分是按照州府县镇村来的,但是另外还有五座城池,除了仙游城以外便是东西南北四座边境城池。” “最西边的叫做西沙城,余庆的最西边是一片大沙漠,这西沙城是这片沙漠地下水最为丰富的城池,所以常年被邻国骚扰。” “虽然周边那些小国包括乌甘桑最觊觎的还是余庆中心的地带,但是也因为太过遥远,反而是攻打这西沙城比较容易,当然,这些不过是他们的臆想罢了。” “这里的天气炎热,冬天会相对好上一些,到处都是风沙,雨水也少的可怜,好在这里有很多地下河流,而且也有可以种植的瓜果蔬菜及粮食,所以人们过得都还不错。” “西沙城的城主叫花长春,是宫里花妃的亲弟弟,说起来他也算是对父皇有恩,在父皇还是皇子时游历到这里曾被人追杀,就是他救了父皇一命。” “上一任城主便是花长春的父亲,原本城主之位是不能被继承的,但是这花长春虽然狗腿了些,但能力还是有的,再加上对父皇的救命之恩,这城主之位便给了他。” 话说到这里,郑月夕也算是对西沙城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正巧也到了城门口,此时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多,但却听不到人们说话的声音。 马车缓缓停下,郑月夕撩开帘子便看到等待进城的人们都站成了两排,分别被穿着铠甲的士兵拦着,而另外还有一行人站在马车的对面,为首的人一脸笑意,年过半百,想来就是城主花长春了。 “参见宸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郑月夕刚将帘子放下,便听到一群人呼呼啦啦跪地请安,紧接着帝焕宸便站起了身出了车厢,等到他们所有人都站定,帝焕宸才淡淡的叫起。 宸王殿下能下马车来受礼,让花长春觉得倍儿有面子,他朝着四周炫耀似的看了一眼,这才乐呵呵的道:“还请殿下移驾城主府,微臣已经备好了宴席,为殿下接风。” “有劳花城主了。”帝焕宸面无表情的说完这句便又重新上了马车,只是在上马车后没有先进车厢,反而转身去搀扶穿着长裙的郑月夕。 最开始郑月夕戴着面纱站在帝焕宸和郑烨煜的后方并没有被人们注意,倒是现在宸王的举动吓了他们一跳。 宸王殿下已经定下婚约的事情已经传到了西沙城,但也仅限城主府的亲近之人知晓,百姓们是不知的,在他们心中,宸王殿下还是那个不近女色的冷面魔王。 就连花长春都吓了一跳,毕竟他虽听说了但没有真的见过宸王与王妃相处的场面,只以为是到了成婚的年纪不得不定亲而已。 没想到宸王竟然性情大变,不知这位女子就是那位准王妃,还是因为尝过禁果滋味美妙的殿下临时找来以解寂寞的? 若只是红颜,那对于他来说不仅不是坏事,反而是天大的好事,但若是准王妃亲自到了,那就不太好办了。 在花长春身后还站着一女子,此时同样跟花长春是一样的想法,在上马车之后,女子没忍住问道:“阿爹,那之后的事情,还要不要办?” 花长春看了看身旁端庄大气五官精致的女儿,伸出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两下示意她安心,“做还是要做的,按照计划来便可,成败都不会祸及你,放心。” 西沙城很大,但人口不多,也就是因为人口不多,每家每户的房子就可以建的很大,邻居间相隔也较远,看起来有些空旷。 城主府坐落在西沙城的正中心,那里同样也是这城中最繁华的路段,街道两侧商铺众多,但因为花长春提前做好了准备,此时道路上并没有人来往,伴着沙子的风一吹,更显荒凉。 到了城主府已经是两个多时辰之后,马儿在这里跑的并不快,郑月夕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点心都已经吃下了一整盘,到了宴席上反而没那么饿了。 城主府的宴席还真是宴席,硕大的花厅内摆了几张小桌,谦让一番后还是花长春坐在了上首,帝焕宸和郑烨煜分坐在左侧,而郑月夕和之前那位花家嫡女则坐在右侧。 城主夫人的身子不大好,出来迎接了他们之后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只留了自己的女儿代替自己,美其名曰陪着郑月夕说话。 大厅中央有两个女子正翩翩起舞,跳的是他们西边特有的舞蹈,这里的人们皮肤都偏黑,但是五官更加深邃,高鼻梁大眼睛的,倒也好看。 “这两位是我的庶妹,左边叫姹紫,右边叫嫣红,庶女是没有资格上这种席面的,我阿爹便让这两个妹妹上来表演,之后留在场中伺候,也算是开开眼界。” 见郑月夕好像对跳舞的两人很感兴趣,城主的女儿主动搭起了话:“我是城主府的嫡出小姐,排行老大,小姐唤我似锦便好,不知小姐如何称呼?” 郑月夕将目光转移看向花似锦,也回了一个清浅的笑:“我是镇国将军府的二小姐,此次也是跟着殿下和哥哥来长长见识,叫我月夕便好。”说完一仰脖,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感觉到有灼热的视线盯着自己,郑月夕回看过去,便看到帝焕宸有些埋怨的目光,嘴里还无声的说着什么,郑月夕仔细去看,便明白他说的是:“少喝些,会难受的。” 小丫头的脸红了红,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的花似锦已经呆在了那里,只是俏皮的眨了眨眼,又看了看还在跳舞的二人,无声的回了句:“好看吗?” 第九十三章 你眼珠子有毛病? 帝焕宸自然知道这小丫头指得是谁,但是他并没有去看,只把一双眼睛笑的弯弯,“没人比你好看。” “咳咳。”郑烨煜的干咳声传来,打断了这二人大庭广众之下的打情骂俏,帝焕宸又恢复了一张冷脸,郑月夕却依旧笑的像个小傻子。 郑月夕看向依旧在扭着腰肢的二人,心里也偷偷在比较,没办法嘛,女人的直觉都是很准的,嫉妒心也都是很强的,虽然她还算不上是个女人。 但是哪有人能受得了有两个穿着暴露的女子对自己的未婚夫暗送秋波,她可都是看见了的,这两个女孩每一个完美的笑脸都是冲着帝焕宸的,虽然帝焕宸不看,但是她心里也膈应。 仙游小醋王诞生,她暗暗打量这两个人,再看看自己,心里就不平衡起来。西边儿的民风更加开放一些,女子穿着也更大胆,再加上天气炎热,料子就更轻薄。 花似锦穿的是一个短衫,下面是一条及脚踝的裙子,露出了纤瘦的腰肢,也露出了性感的锁骨,外面用一层几乎透明的纱从头包到脚,若隐若现的好身材更显的娇媚。 而站在中央翩翩起舞的两人更是连长纱都没有披一件,明晃晃的肉就那么露在外面,随着舞姿的变化,偶有丰腴半露,看的郑月夕十分懊恼。 虽然姹紫嫣红二人比自己大上一岁左右,再多不过两岁,凭什么人家身材就那么好,再低头看看自己,一马平川。 再抬起头时便看到自己哥哥正用一种鄙视加嗔怪的眼神看着自己,郑月夕撅了撅嘴,又问自家哥哥道:“我好不好看?” 郑烨煜都快气死了,这妹妹忒不矜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那小子打情骂俏也就算了,连两个舞姬的醋也要吃。 但是看着小丫头可怜巴巴看过来的小眼神,到底是没抵得过自家妹妹的撒娇攻势,翻了个白眼快速的说了一句:“你好看。”然后再也不看她。 当然这些都是无声的,并没有被其他人听见,花似锦也还在帝焕宸夸身边这位月夕小姐漂亮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并没有注意到。 得到了心上人与哥哥的双重肯定,郑月夕又喜滋滋了起来,什么一马平川的也都被她抛在脑后,只认真的品尝杯中美酒。 一舞结束,厅内安静下来,姹紫嫣红二人站在中央款款下拜:“臣女姹紫,臣女嫣红,见过宸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帝焕宸皱了皱眉,偏过头说了一句起来吧,但是眼神却从未落到这二人身上片刻,这让二人十分懊恼。 “哈哈哈,殿下,不瞒您说,这两位也是微臣的女儿,虽是庶女,但也很是知礼数,殿下大驾光临,微臣便让她二人上前伺候,总要比那些丫鬟时候的更好些。” 见帝焕宸还是没有说话,他也不觉尴尬,又示意花似锦站起身介绍道:“这位是微臣唯一的嫡女,名唤花似锦……” “不是介绍过了么,本王知道了,坐下吧。”花似锦的笑容还未来得及绽放便僵在了脸上,为此还收获了两个庶妹毫不掩饰的嘲笑。 她不尴不尬的坐下,花长春却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般笑呵呵道:“对对,是微臣糊涂了,这位郑公子微臣见过,只是不知这位是?” 这位自然指的就是郑月夕了,也没等帝焕宸回答,郑月夕便站起身屈了屈膝道:“我乃镇国将军府的二小姐,名月夕,此次冒昧打扰,还望城主莫怪。” 花长春一愣,镇国将军府的二小姐,那不就是与宸王殿下定下婚约的女子么,想来这女子也是个不简单的,不然也不能跟殿下到这里来。 “哎呦可受不起二小姐大礼,您能来做客本官自然是欢迎的,呵呵。”花长春干笑两声,对着郑月夕抱了抱拳算是回礼,看着郑月夕坐下以后才坐了回去。 只是这一双眼睛一直在偷偷打量郑月夕,也不怪他打量,城主府的所有人都想知道能让宸王殿下动心的女子究竟长着何等倾城之貌,可惜郑月夕一直带着面纱,看不真切。 两位庶女已经拿到了酒壶,开始挨桌倒酒,先是男子这边,然后才是帝焕宸那边,郑烨煜和帝焕宸可都是顶级的美男,两姐妹倒酒时没少抛媚眼,可惜人家并没有看过来。 两人觉得很是挫败,相互对视一眼之后便站到了帝焕宸和郑烨煜两人的身后,心里琢磨着下一次倒酒时得做些什么让这二人主要是宸王看上一眼。 “西边不比中原,天气炎热风沙又大,殿下能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平定一场小战乱,可见殿下心中挂念西沙百姓,下官替百姓敬殿下一杯。” 花长春话落,直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帝焕宸也面无表情的将酒喝下,刚要说些什么就闻到有一股刺鼻的香味,是花嫣红过来倒酒了。 他皱了皱眉,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就连呼吸都放的缓慢,生怕多吸一口气就要呛死在当场。 可香味的来源并未察觉,还以为是帝焕宸太过害羞,于是笑意更浓了几分,倒酒的手一抖,酒洒了出来,直接落在了帝焕宸的手背上。 帝焕宸当时就站起了身,手臂一甩直接将花嫣红甩在地上,花嫣红吓得当时就尖叫出声,可在对上帝焕宸那冷若寒冰的目光时,嘴巴又紧紧的闭了起来。 花姹紫一看机会来了赶忙一步三扭胯的上前,看都没看摔在地上的妹妹一眼,“哎呀妹妹真是太不小心了,殿下您没事吧,臣女替您擦擦。” “滚。”一个冷冰冰的字传来,花姹紫吓得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却对上了郑月夕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心下有了答案。 她觉得一定是因为准王妃在场,到底是将军府的二小姐,怎么也应该给些颜面,所以殿下才会如此冷淡,她都明白的。 “都是妹妹不懂事,惊扰了殿下,姹紫这里向殿下求个情,还望殿下就不要怪罪了吧。”说话时声音千娇百媚,说完不忘赠送一个超级大媚眼。 这狠狠的一记大媚眼正好被帝焕宸看了个正着,帝焕宸不解,转头看向已经走了过来的花长春。 “花长春,就这样的你也敢叫来给本王倒酒?”说完又看向花姹紫:“你眼珠子是不是有毛病?有病就去看病,冲着本王翻什么白眼。” 第九十四章 两男争一肉 “噗嗤。”郑烨煜憋了半天没憋住,到底是笑了出来,郑月夕也是很辛苦才忍住,只有花家这父女四人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了,殿下对这两个美人也不说温柔些。”郑烨煜站起身,走到两姐妹面前,面上的笑容温和,说出来的却是:“行了,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看病要紧。” 花似锦终于回过神来,让她们刚刚还嘲笑自己,这不自己反攻的机会就来了么,于是她由丫鬟搀扶着站起身,走到帝焕宸面前欠了欠身,做起了和事佬。 “还不快快下去,像什么样子,父亲让你们上前伺候是为了让你们沾沾殿下的神气,可不是让你们来触殿下霉头的。” 说完又看向帝焕宸:“两位妹妹不懂事,殿下看在父亲和似锦的面子上就不要计较了吧,似锦给您赔不是了。” 帝焕宸当时就想说你有个什么面子看你的面子,可余光看到郑月夕也走了过来,到嘴的话就没说出去。 一偏头,刚刚还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就变成了委屈:“夕儿,还好这酒是凉的,若是温过的酒,本王还不知会被伤成什么样子。” 郑月夕抽了抽嘴角,有些嗔怪的瞪了帝焕宸一眼,但还是把自己的帕子掏了出来,抓住帝焕宸的手,一下一下的帮他擦着,若是不看她咬牙切齿的表情,还真以为就是温柔的擦拭。 姹紫嫣红两姐妹红着一张脸退了出去,直走了老远确定四周没人才又说起话来,嫣红说的是:“姐姐,我看还是算了吧,殿下那样子太吓人了。” “看你那点出息,这就怕了?”姹紫甩了甩帕子,一脸恨铁不成钢道:“罢了,你怕你就不要再上前,我是说什么也要跟花似锦那贱蹄子争上一争的。” 屋里的人并不知道刚刚出去的两姐妹心里都如何打算,只是各自落座之后,帝焕宸说什么也要让郑月夕跟自己坐在一处,郑月夕对此深感无奈,但也没舍得走。 郑烨煜看着妹妹跟自己好哥们腻腻歪歪心里这叫一个不痛快,忍了半天没忍住,到底是叫了下人过来道:“将本少爷的桌子与殿下并置一处吧,不然他们二人也坐不开。” 下人以为郑烨煜就是单纯的好心,于是躬了躬身道:“那奴才把二小姐的桌子挪过来吧,二少爷您就不用动了。” 郑烨煜气的翻白眼又没办法直说,于是在桌子摆好,郑月夕坐在了另一张桌子边上时,他干脆拿着酒盏,一屁股坐在了两人中间。 “二妹妹快尝尝这道菜。”郑烨煜随便夹了一筷子菜放到郑月夕的碟子里,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尝着很是不错,妹妹快尝尝看。” 帝焕宸也不甘示弱,从自己的桌上夹了一筷子水晶肘子就要放到郑月夕的碟子内,却被郑烨煜假意倒酒给挡了回去。 因为没想着郑烨煜会捣乱,所以筷子捏的也不是很紧,这一挡就直接将那筷子肉挡到了地上。 郑烨煜欠揍的笑,郑月夕无语扶额,帝焕宸气的暗暗咬牙,又不甘心的拿过下人递过来的新筷子去夹其他的菜往郑月夕碟子里送。 郑烨煜故技重施却没能如愿以偿,因为帝焕宸这次有了防备,手里筷子捏的及紧不说,躲得也是飞快。 暗斗变成了明争,花家父女以及一屋子下人就看着宸王殿下与将军府二少爷因为一筷子肉打了起来,个个表情复杂极了。 战斗最后以郑月夕一句累了告终,花长春也借此机会找到机会表现,带着几人去了客院儿,许是考虑到郑月夕是女孩子,所以把她安排在了与帝焕宸二人较远的房间。 城主府极大,虽说都是在客院,但要真的走起来,从帝焕宸的房间再到郑月夕的房间怎么也得走上半盏茶的功夫,其用心就很值得琢磨。 在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花似锦给郑月夕倒了一盏茶,顺带着自己也坐了下来,叹了一口气道:“月夕的哥哥待你真的很好,似锦很是羡慕。” 郑月夕对这花似锦的印象说实话不是很好,也没发生什么,只是觉得花似锦这个人目的性太强,于是只是抿了口茶没有说话。 见郑月夕不说话她也没气馁,只是自顾自的说道:“我也有个哥哥,且是这城主府唯一的嫡子,只是前些年突然生了病,至今都不能下床。” 郑月夕皱了皱眉,她自己虽然不是庶女,但是也极不喜欢什么正妻妾室嫡子庶子的鄙视链,没什么理由,就是觉得这种称呼本就是个错误,就不该存在。 要是男人们不想着三妻四妾,女人们不想着到大户人家做妾,又哪里会有什么嫡子庶子这种奇怪的区别,同样都是人,还非得分个高低贵贱。 “哦,那还真是可惜了。”郑月夕不走心的回了这么一句,之后便不再说话,室内又陷入了沉默。 花似锦也不是个死缠烂打的性子,郑月夕明显没有和她交谈的欲望,于是将茶盏放下道:“既然月夕小姐累了,那便早些休息吧,似锦先走了,明日再来找你说话。” “行,喜鹊送送花小姐。”答应的倒是痛快,花似锦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只是一瞬便恢复了笑脸,喜鹊没注意,但却被郑月夕看了个正着。 喜鹊也只是站在门口看着人走远,之后便转身回了来:“小姐说什么送送人家,这可是在人家府上,还有,这西沙城的女子穿的可真,真。” “真性感,是吧。”见喜鹊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形容,郑月夕替她说道:“水都备好了,我先去沐浴,你也赶紧沐浴,快点啊,完了我带你去看戏。” “看戏?看什么戏?小姐,都已经这么晚了又人生地不熟的,不要早点休息吗?明日不是还要去大营?”喜鹊不明白,追着郑月夕一直在问,可郑月夕没有回答。 看戏自然就是看戏了,坐在浴桶中的郑月夕翘了翘唇角,帝焕宸说的还真是对,那花长春真是够狗腿的,且狗腿的有些不把她放在眼里。 今天她就是要亲眼看看他花长春还准备让自己的女儿闹出什么幺蛾子来,顺便看看传闻中不近女色的帝焕宸到底是怎么个不近法。 第九十五章 好戏开场 沐浴过后,郑月夕拉着一脸不明所以的喜鹊急吼吼得到了帝焕宸所在的房顶上,刚要找找有没有破瓦什么的能方便偷窥,就遇到了同样准备偷窥的二哥郑烨煜。 “你怎么在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里来干嘛?”郑烨煜同样无声的回:“你来这里干什么我就来这里干什么,不行吗?” 郑月夕撇了撇嘴,确定房顶上没有可以偷窥的地方之后干脆跳下了房子,找了个自认为很隐蔽实则哪哪都能被人发现的窗根儿底下猫了起来。 西边人家里的窗纸要比中原的窗纸更厚实也更结实,想要用手指捅破势必要用一些力气,那样就会发出声响,这可不是郑月夕想要的。 想了想,她干脆拿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找了一个方便自己观看的位置就捅了下去,烧出了一个正好够一只眼睛观看的小洞。 也不怎么就那么巧,郑月夕的大眼睛刚刚凑上去就看到了一幅相当香艳的画面,搞得她就连身后又多了几个人都没发现。 “在看什么?让我也看看。”郑烨煜压低声音说道,郑月夕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用身体将那个洞挡住,小脸红扑扑的,说话也有些磕巴:“看,看什么看,去去,离我远点。” 说完也不看几人的反应,又急急忙忙的趴在窗户上去看那里面的画面,嘴角的口水都快流到脚底下了还不自知。 此时的帝焕宸正靠坐在浴桶内闭目养神,如瀑般的长发湿哒哒的贴在背上,偶有几滴水珠调皮的顺着发丝滑落下来,再顺着修长的脖子流到性感的锁骨。 郑月夕的眼神也追随者那泛着晶莹的水珠一起下移,慢慢的,看着那水珠在锁骨的上窝中越攒越多,最终溢了出来,顺着那结实的胸膛又融入水中,自己的心也跟着一紧。 怎么就感觉嗓子这么干涩了呢?小丫头使劲的吞了吞口水,看着男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身子一点一点露出水面,结实的胸膛,拥有八块肌肉的腹部,纤瘦却有力的腰身。 “唰。”郑月夕猛地转过了身,心脏剧烈的跳动着,胸膛都跟着大幅度的起伏,原本白皙娇嫩的脸蛋此刻红的就像是夕阳西下时那火红的晚霞,写满了少女春心萌动时的羞涩。 “看到什么了一副这样难以形容的表情?”郑烨煜一脸的鄙视,还有点恨铁不成钢的问道。 郑月夕下意识的又是一哆嗦,好半天才平复了一些,“没,没什么。”因为画面太过香艳,她此刻觉得自己有些上火,声音都变得沙哑起来。 郑烨煜白了自家妹妹一眼,刚想重新到房顶上去坐着,脚都已经离地了却又被一把拉了回来,差点一个踉跄坐到地上去。 这还没完,郑月夕抓住郑烨煜的胳膊就开始闻,小鼻子跟着一抽一抽的,直到闻的自己都有些缺氧了才停下。 这一停下就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几乎是提着自己的哥哥上了房顶。“你在闻什么?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吗?不可能啊,我连香料都没熏呢。” “嘘,不是二哥哥,有人来了,我刚以为是你身上的味道,现在确定了不是。”“那是谁啊,什么味道?”“合欢香的味道。” 郑老二脸一黑:“哦,合着你是觉得我用那种玩意儿了?你这脑瓜子里天天都在想些什么,小小年纪不学好。” 刚想再说两句,郑月夕却已经无心与他玩闹,眼睛眯起了危险的弧度,正在盯着自己身后的位置。 他同样转过身,便看到了手里端着一个托盘,小心翼翼往里边走的花姹紫。这女人穿的比初见时还要露骨,好歹也是冬天了,虽然这里不冷,但是夜里还是有些凉的,也不知这女人怎么想的。 郑月夕替她打了个寒颤,眼见着人款款走到了帝焕宸的房间门口,心里还在想着到底是美重要还是身体重要。 啪,脑袋突然被人拍了一下,郑月夕捂着脑袋回过头,便对上了自家二哥看傻子一样的目光。“你这丫头是不是傻,合欢香哎,你就不怕那臭小子真的与她发生些什么?” “切。”郑月夕翻了翻白眼:“你妹妹我是做什么的?真当我送你们的药囊就只能避蚊虫啊,那可是大部分普通毒药的解药,厉害着呢。” “别说她只是在衣物上熏了合欢香,就算是给帝焕宸喝了合欢水都没有关系的好吗?二哥哥你真是太小瞧我了。” “宸王殿下。”花姹紫娇媚的声音传来,两人也不再说话,专心致志开始听墙角。“父亲担心殿下不适应西沙炎热,特让臣女送了醒酒汤来,臣女可以进去吗?” 此时的帝焕宸已经换好了衣裳坐在外间,听到花姹紫的声音,闻着那令人作呕的香气,他狠狠的皱了皱眉,冷冰冰的回道:“不需要,退下。” 哐啷一声,门已经被花姹紫从外面推开,紧接着本人也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不顾帝焕宸的冷言冷语,也不看他冰冷的眼色,自顾自的将房门关上,又把端着的托盘放在离他不近不远的桌子边,这才笑意盈盈的停下。 此时的话姹紫其实是很难受的,她也是个黄花大姑娘,身上抹了这么重的合欢香,自己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但是为了不影响她的计划,她自己事先偷偷服用了一点点的解药,既能确定自己在到宸王面前时还能保持清醒,也能让宸王在闻到这香味不过三息便可以中招。 “殿下,臣女有话要说。”“本王不想听,出去。”花姹紫笑了笑,假装没听到一般继续说道:“臣女知道殿下是因为那郑二小姐在场所以才给臣女难堪,臣女不怪您。” “或许那郑二小姐天姿国色,但是殿下尊贵之躯,哪里能不喜欢多种多样的姑娘呢,小女子或许不及她漂亮,但是自认为要比那位更能让殿下快活。” 花姹紫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完全没注意到帝焕宸越来越冷的脸色,以及暗暗摸向腰间的手。 “殿下放心,姹紫不是不懂事的人,也自知自己根本配不上您身边的位置,姹紫只是仰慕殿下,今后就算做个丫鬟也是甘之如饴。” 第九十六章 宸王赐婚 话音一落,花姹紫就像是没了骨头一般朝着帝焕宸扑了上去,可还没等到近前,就听啪的一声,几乎是与女子的尖叫一同响起,紧接着就是哐啷一声,刚刚还千娇百媚的花姹紫已经出现在了门外,且是以一种狗吃屎的姿势趴在门板上。 帝焕宸这一鞭子,竟是直接将花姹紫连人带门都抽飞了出去,动静大的即使站在这偌大的城主府的另一边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花姹紫已经疼得晕了过去,原本穿的就很轻薄,如今胸口被帝焕宸抽了一个大口子,衣裳早就破成了两半,可惜春光乍现却无人欣赏,因为那刺目的鞭痕和鲜红的血液已经掩盖了一切。 他还是不解气,这么些年了,想往自己身上扑的女子数不胜数,没有一个有了好下场,这些年刚消停一些,没想到一听说自己定下了正妃,有些人的心思就又活跃了起来。 啪啪啪的鞭响又起,花姹紫被抽的疼醒了又晕,疼晕了再醒,终于,城主花长春赶到了,郑月夕几人也现了身,慕青从门口探出个头来,犹豫了一会也走了出来。 “殿下,手下留情呀,这是发生了什么?姹紫,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花长春几乎是扑着跪在了地上,面上竟是惶恐。 “殿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呀,小女一定是无心的,叨扰了殿下,还望殿下看在微臣的面子上饶她一命吧殿下。” “面子?你也配同本王提面子?”帝焕宸看向花长春,面上勾着笑,嘴里的话却是丝毫没有留情面。 “花长春,你来给本王解释一下,你的好女儿半夜不睡觉端着你让送过来的凉茶跑到本王这里献媚,究竟是想做什么?” 花长春后背发凉,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说道:“殿,殿下在说什么,微臣,微臣怎的听不懂,微臣并没有让小女来送过什么凉茶呀。” 一旁的郑月夕轻嗤出声,心里满满的都是鄙夷,这花长春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明显的很,原以为替女儿求情是真心实意,没想到被人揭穿后居然果断与自己的女儿撇清关系。 郑烨煜看着郑月夕眼中的冰冷,心底也没由来的跟着发寒,若有一天她也被自己的亲人撇清关系,又该有多失望与难过。 她发出来的动静被花长春听到,人瞬间就抬起头来,看着郑月夕就像是看着自己的救命稻草,赶忙跪爬了两步就要去抓郑月夕的脚踝,却被帝焕宸直接一鞭子抽的缩回了手。 “郑二小姐,不,宸王妃,求王妃向殿下求个情吧,到底是微臣的女儿,微臣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丫头命丧于此呀。” 郑月夕眯了眯眼睛,没说答应也没说不应,帝焕宸拿着鞭子的手腕又重新抬起,眼见着就要落下,花长春看了看一脸冰冷的郑月夕,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儿,最后妥协一般的趴在地上,紧紧地闭着眼睛。 啪的一声响,花长春没有半点反应,郑月夕摇了摇头,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原地。她不是菩萨,没有道理为了一个勾引自己男人的人求情。 更何况,花长春跪在地上鼻涕一把泪一把看似真诚,实则却并不是真的心疼自己的女儿,倒不是想看他在帝焕宸的鞭子落在自己的女儿身上时用身体去挡,可就是开口阻拦都没有勇气,又凭什么求别人帮他呢。 见郑月夕走了,帝焕宸也没了继续抽人的兴趣,将鞭子扔在花长春的脚边,语气冰冷的道: “花长春,当年你误打误撞救下父皇,父皇作为回报给了你城主之位,还提了你妹妹的位份,当年的事情便已经结束。” “如今你与皇家之间,便只有君臣,没有私情,别以为你的心思本王不知,若是还想坐在这城主之位,便只做你分内之事,本王相信你的能力。” 说着指了指已经昏死过去的花姹紫,“若是总想着一些歪门邪道,你们一家的下场都不会是这般简单。” “你这女儿也大了,本王看在你曾对皇家有恩的份儿上,便给你个恩典。”又在四周扫了一圈,此时已经聚集了很多的下人,他随便指了一个小厮道:“你过来。” 那小厮没想到会被宸王殿下注意到,哆哆嗦嗦的跪爬到距离他还有五步远的距离,头都要埋在土里了。 “既然你女儿如此耐不住寂寞,那本王便替你的女儿择一佳婿。你叫什么名字?”小厮哆哆嗦嗦的答:“奴才吴德。” “吴德?”帝焕宸勾了勾唇,“好,吴德,今日本王便将花姹紫赐婚与你,你可愿意?”吴德面上闪过一丝兴奋,可很快就压了下来,转而看向花长春。 花长春又能怎么办呢,宸王殿下赐婚,这可是天上地下独一份,虽然是嫁给了一个小厮,可那他也不敢说什么呀。 “奴才,奴才愿意,谢宸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花长春也跟着一起磕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给本王换一个房间,离这里远些,另外将本王的鞭子洗刷干净,明日本王走时还要带上的。” 帝焕宸走了,自己挑选房间去了,就在花长春庆幸宸王殿下并没有提什么日子成婚,自己可以找个理由将这小厮做掉的时候,帝焕宸又说话了。 “哦对了,本王第一次指婚,希望这对新人能白头偕老,不如三日后便成亲吧,左右只是个妾室,没有什么好准备的,本王对这件事可是上心的很。” 妾室,嫁给一个小厮不说,居然还是做妾,宸王殿下这是要把自己的面子踩在脚底下啊,什么白头偕老,不就是不让动这小厮吗? 终于,嘎的一声,花长春终究是没能化解心中憋闷,倒抽了一口气晕了过去,意识消散之前还听到郑烨煜欠儿欠儿的对吴德说着恭喜恭喜。 走了老远的帝焕宸突然叹了口气,今天的表现也不知道小丫头满不满意,是不是应该最开始就将人关在外面?可没了这一出戏,小丫头万一觉得没意思呢?不行,还是得亲自去问问。 第九十七章 本王需要王妃保护 此时的郑月夕正在外间内喝着茶,这里的天气干燥,她有些不太适应,门被小心翼翼的推开,郑月夕一抬头,正好对上了帝焕宸向屋内打量的视线。 “你怎么来了?”郑月夕站起身,面上没什么表情,帝焕宸也没搭理她,自顾自的将门关上,这才走上前。 郑月夕抽了抽嘴角,总觉得帝焕宸这个样子就跟刚才的花姹紫似的。刚想开口问问他在搞什么,帝焕宸就一把将小丫头拉进了怀里,面上挂着邪魅的笑,嘴里说的是:“我好看吗?” “啊?”郑月夕的小脸瞬间就浮上了红晕,“你,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切,装傻是吧,好,那我再说明白一些。” “你你你闭嘴,仙游城出了名的大美男,自然是好看的。”见某人还在装糊涂,帝焕宸笑容愈加灿烂。“你说你都看到了什么呀?是我的上半身?还是全身?” “上半身,只有上半身。”郑月夕赶忙改口,“我,可不是登徒子啊,我是不小心看的,而而而且,就看了一眼,嗯,就瞥了一眼。” “呵呵,是吗?”帝焕宸轻笑两声,刚要再说些什么就被郑月夕打断,且是恶人先告状的那种。“好啊你,原来你都知道,那你整治花姹紫不过就是在我面前装的喽?” “这可不能拿来开玩笑啊,天地可鉴,我本来都没打算让她进来的,但是想着你这么爱看热闹,要是不让你满意肯定会败兴而归的,所以才……” “行了行了,本小姐知道了。”她本来也不是真的这样想,不过是想找个理由岔开话题罢了。 “你退下吧,本小姐要休息了。”说完也不等帝焕宸回答,几乎是一溜烟儿就回到了里间,一骨碌爬到榻的最里侧,盖上被子就假装睡着。 房间内突然安静下来,好半天都没了动静,郑月夕不明所以,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正准备看看,就对上了帝焕宸那近在咫尺的脸。 “呀,你干什么?跟个鬼魂儿似的,吓我一跳。赶紧出去,这里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男女授受不亲呢。” “有什么授受不亲的,你都是我的王妃了。”某人毫不在意的挑了挑眉,转身一屁股坐在榻沿,自顾自的脱了鞋袜,就那么大咧咧的躺在了外侧。 “你干什么?”“不干什么啊,本王今日受到了惊吓,需要王妃保护,为了让那样的事情不再发生,王妃必须时时刻刻守在身边。” 郑月夕撇了撇嘴,小脸已经红扑扑的。“是啊,想爬宸王殿下床的人可太多了,确实是需要保护呢。”说完便躺了下来,用被子蒙住头不再出声儿。 突然一股大力袭来,郑月夕就觉得自己连人带被子都被一只大手挪了一段距离,她下意识的露出头来去看,还没等看清,只觉面前一花,帝焕宸已经一条腿跨过自己,整个人都趴在了自己的上方,那么近。 “你是吃醋了嘛?”“没,没啊。”“那你为什么这样酸溜溜的话?”男人视线下移,看了看小丫头那樱桃般可口的唇。 郑月夕紧张的不得了,也不知是因为裹着被子还是怎么的,总之就是浑身都热的要冒烟,一颗心也是砰砰砰的跳个不停,简直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你你你要干嘛,小孩子是不可以做那种事情的,很很伤昂,身体的,而而且而且我还没嫁给你,不不不行的。” “嗤,你在想什么呀,我只不过想确定你不是吃醋而已,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男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脸上,痒痒的,心也痒痒的。 “你是我的未婚夫,我我吃个醋都不行吗?你可不要太欺负人了呜。”话还没说完,男人的脸突然靠近,直接将女孩喋喋不休的小嘴彻底封住。 两人都没有什么经验,也不过只是唇挨着唇简单的碰撞,可两个人却都沉醉其中,连呼吸都舍弃,只享受这一刻的甜蜜。 也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千年已过,又好像眨眼之间,理智告诉二人不能再继续下去,这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总之两人都红了脸颊,是那种自己都能感觉到的发烫。“真甜。”帝焕宸躺回去抿了抿唇,说了这么一句。 唰,被子重新蒙在头上,小丫头像蚕蛹一般往里侧拱了拱,变成背对着他,只是黑暗中的人怎么也止不住上扬的唇角。 “你放心。”男人好听的声音再起,“就算是所有女人都站在我的面前求我与她们欢好,本王也只会想和你一人圆房。” “你在说什么?流氓!”小丫头裹着被子说了这么一句,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些恼羞成怒的成分在,却让帝焕宸觉得有趣极了。 “怎么了?我说的是实话啊,难不成你想让本王和别人……”“胡说!我才没有。”“哦。”一个哦字拐了十八道弯,听得郑月夕心都跟着忽忽悠悠。 “那就是了,本王这么说一点儿错的没有呀。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快把被子拉下来,会闷坏的。” 被子是被拉下来了,可背对着自己的小人儿还是没有偏过半分,帝焕宸低笑两声,自己贴了过去,隔着被子将人拥进了怀中,山不过来我过去嘛,他懂得。 虽然看不到这丫头的表情,但是红红的耳朵还是说明了主人此刻的情绪,帝焕宸没忍住伸手捏了捏,郑月夕下意识的动了动耳朵,就像是一只猫儿。 帝焕宸在笑,郑月夕也在笑,一个是光明正大的低笑,一个是偷偷摸摸的娇笑,郑月夕缩了缩脖子,只觉得心上人能这样陪在自己的身边真好。 被子被她主动撩开,分了一半盖在帝焕宸的身上,人也突然转过身,在帝焕宸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便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 听着男人有力的心跳,郑月夕又满足的笑了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眼皮就发了沉,帝焕宸反应过来受宠若惊的将手搭在女孩腰间时,平稳的呼吸声传来,女孩已经沉沉睡去。 第九十八章 安神香 这一晚睡得实在香甜,郑月夕醒来时第一时间伸手去摸身边,发现另一侧早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温度,想来帝焕宸已经走了有些时候了。 相比于郑月夕的神采奕奕,帝焕宸就显得有些不太精神,没办法,怀里柔软的小人儿对于帝焕宸来说简直就是个世间最珍贵又易碎的瓷器,他是一晚上都没敢动,怎么可能睡得好。 郑烨煜十分敏锐的感觉到了这两人的不同寻常,于是凑过头去问:“你们两个是不是背着我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哪有?”“你别胡说。” 两人同时反驳,这就更奇怪了。“没有吗?可是你们两个就是奇奇怪怪,倒是也说不上来哪奇怪,反正就是奇怪。” “二哥哥就别瞎猜了,我们能有什么事情啊,天天都在你眼皮子底下生活着能背着你干什么?”郑烨煜摸了摸下巴,下意识说道:“可是晚上咱们都不在一起啊。” “二哥哥你在胡说什么?”“哦哦哦抱歉,我这嘴,胡说呢哈哈哈,我妹妹这么懂事,怎么会大半夜的跟一个男人混在一起,有婚约了也不行!” 帝焕宸看着懂事的郑月夕内心呵呵呵。“行了,上车吧,西界大营离这里还远着呢。”某人摸摸鼻子底气不足的岔开话题。 “宸王殿下,请稍等。”花似锦匆匆跑过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这是臣女带给月夕小姐的礼物,还望月夕小姐能收下。” “你这丫头,怎么来的这样晚,实在有失体统。”“没关系的。”郑月夕摆了摆手,重新站定看向花似锦,笑了笑道:“似锦小姐给我带了礼物?” “嗯。”花似锦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西沙不比仙游,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似锦想着,不如就送一些实用的。” “这是西沙这边最好用的冰肤膏,西沙日晒时间长,月夕小姐身为一个女孩子皮肤最是娇嫩,可不能晒伤了去。” “每日晨起洗漱过后将这冰肤膏薄薄的抹一层在脸上,可以有效的防止晒伤,虽说不能保证一点都不变黑,但是皮肤娇嫩还是能保证的了的,月夕小姐就收下吧。” 郑月夕笑着接下,两人交接的空档,一股清风拂过,有香味被吹了过来,她仔细的闻了闻,眉头不禁深深皱起。 “还有这个。”花似锦将食盒提上前,“这里是西沙特有的一些果子和点心,这路途遥远,大营中的饭食也不比城里,你拿着吃,如果可以的话吃完我会派人送去。” “好啊,多谢似锦小姐了。冒昧问一下,你身上是用什么制成的香料?挺好闻的。”“啊?”花似锦抬起袖子闻了闻,果然是有一点香味在上面。 “其实这不是熏衣服的香料,只是一种安神香,因为我早上去看过哥哥,所以才沾染了些吧,月夕小姐喜欢吗?我叫下人拿一些给你。” 郑月夕没有拒绝,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府上大少爷得的是什么病?”说到这花长春和花似锦的脸色都不太好,最后还是花似锦叹了口气开口道:“大夫只说是伤寒。” “伤寒?你哥哥不是病了好些年了吗?”“也没有好些年,之前是似锦夸大了,不过哥哥确实病了已经有将近两年,如今病情越来越重,阿爹为此寻访名医也只得了个伤寒的结论。” 跑去拿香的小丫鬟回来了,胡似锦也不想再提哥哥的事情,于是接过这香道:“这种香主要是安神的,以前城主府的人不管睡眠如何夜晚都会燃这种香,何来因为哥哥需要,我们也就不再用了。” “这种香很难买到吗?”“其实也不是很难买,说起来这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原先没有战事的时候,西边的商贩会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到这里,便宜的很。” “似锦也是在路上遇到的,当时那小贩说这种香安身效果极佳,那时哥哥整日咳嗽整晚睡不好,我便抱着试试的心态买了一些,没想到真的有奇效。” “这样啊。”郑月夕点了点头,像是来了兴趣一般突然抓住花似锦的手道:“那你知道那小贩在哪吗?我也想买来些试试,最近总是睡不好呢。” 花似锦看着郑月夕抓着自己的手眼里闪过一丝欣喜,没想到去了一趟哥哥的院子还能带来这样的效果,但还是很遗憾的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那香是一个别国的小贩卖的,这香在三四个月以前被卖的断了货,因为西沙城的百姓突然都知道了这种香所以火了起来,那小贩因为和我比较熟悉了所以将最后一批都卖给了我,之后就没有再来过了。” 郑月夕突然觉得事情可能有些严重了,于是紧接着就问了一句:“西沙城的百姓现在都在用这种香吗?” 帝焕宸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下意识的站在了郑月夕的身侧,距离花似锦很近很近。这让花似锦很高兴,话也变得更多了些。 “对啊,西沙城的百姓虽然早就适应了这里的天气,但是每天晚上都会觉得太过干燥而渴醒好几次,很影响第二天的精神,用了这种香以后整晚都会睡得很沉,第二天就会更精神一些。” 见花似锦的丫鬟将装着这种安神香的盒子递了过来,喜鹊伸手去接却被郑月夕阻拦,反而亲自接了过来,还放在鼻子下仔细的嗅了嗅,在别人看来就是她真的很喜欢这种香。 “月夕小姐回京的时候我可以送一些给你带回去。”郑月夕摇了摇头,“不必了,既然是给府上大少爷用的安神香,那我就不好多拿,这一些已经够多了,谢谢。” 见郑月夕也没什么要问的了,郑烨煜掏了掏耳朵道:“行了,赶紧走吧,在此刻耽误的时间越久到的就越晚,咱们还有事情要做呢。” 一行人终于都上了马车,花长春和女儿花似锦站在府门外看着马车渐渐走远,这才各怀心思的回到了府内。 马车上,帝焕宸看着自从上了马车就一直对着那装着安神香的盒子发呆的郑月夕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这种香有问题?” 第九十九章 长眠花的阴谋 “是有问题,且问题大了去了。”郑月夕夸张的点了点头,将盒子打开后又问他们:“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叫长眠的花?” 见二人都是一脸茫然,郑月夕叹了口气道:“长眠花,一种只能生活在沙漠里的白色花朵,将这种花制成香,可以有很好的安神效果,但同时也是一种慢性的毒。” “偶尔闻一闻只会让人睡得很香,身体也能得到很好的放松,但也只是针对于个把个月燃一次的人。” “可若是隔几天就燃一次,或者是天天燃着,那对于整晚闻着这种香的人来说,就是百害而无一利,不过是死的早和晚的区别罢了。” “还有就是,这种香对有咳疾或者是喘鸣这种呼吸困难的人来说,那就是更加催命的药,不管之前病的有多普通,不管之前的人多久才熏一次,都会使病患更加难以痊愈。” “那些大夫诊断出来的都没有问题,花家的大少爷起初应该就是得了风寒,而花似锦也是在那种时候得到的这种香,说起来是不是有些太过巧合了?” “可是要按你这么说,花长春他儿子都已经熏了这么久的香,不还是活得好好的吗?而且那城主夫人光打了个照面就咳的昏天黑地,不也活得好好的?” 郑烨煜提出的问题也是帝焕宸想问的,二人齐齐看向郑月夕,可郑月夕又能说什么呢,她自己都不是很想得通,但是她也自信自己的鼻子不会出错。 “这种香确实就是长眠花制成的,我的鼻子不会有错,当时我师父教我制毒的时候曾经给我看过一本书,书中就有关于长眠花的记载。” “当时书里还夹着好多标本,其中就有长眠花的花骨朵儿,虽然已经放了很多年,但是味道还是有的,我能分辨的出。” “这种花生长在沙漠内,说起来,应该就是在乌甘桑境内或者周边的小国有生长,而且这种花经常被制成能让人在睡梦中就死去的毒,后被禁止养殖,野生的也很少见。” 帝焕宸想了想:“你这么说我好像有一些印象,不知是不是这种花,只是听说乌甘桑曾经还没有现在这么大的时候有一种花,据说有奇毒,被列为禁花,但功效不知。” “每种药材都会有相克的药物,也许那花长春搞来了什么止咳的药正好与这长眠花相克也说不定,妹妹怎的对这件事这么在意?” “就算是毒药,那害的也是花长春的儿子,再算上个正室夫人,有可能就是家宅内斗而已,你不会连这个也要管吧,他们可是想着法儿的要跟你抢夫婿呢。” “我又不是菩萨。”郑月夕翻了个大白眼,“可是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最开始我也以为不过是哪个小妾想要上位的手段,可那花似锦不也说了么,百姓之间也很流行。” “要真是这样这件事就不简单了,帝焕宸,你赶忙叫人回去调查一下百姓家中用的到底是不是这种香。” “每样尽量都带一些回来给我,另外查一查城主府内是不是有什么内鬼之类的,总之花似锦应该不是偶然间买到的那些香。” “好,来人。”极速行驶着的马车中,突然走进来一个黑衣人,就像一直站在门口等候吩咐一般。 “除了查城主府和百姓家中以外,把那花家大公子的药渣也带回来一份,小夕你应该能用得上的。多带几个兄弟,去吧。” 郑月夕点了点头,她倒是忘了还有这一茬,眼见着暗卫跳下马车带着其他几个人不见了影子,马车上的三人都有些忧心忡忡。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调查的清楚,如果已经有好几个月了,那距离全城百姓都一睡不起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小妹,你有这种香的解药吗?”“没有。”郑月夕揉了揉额角继续道:“当时书中也只是有些记载,因为这种花实在难得,而且书中便写了没有解药。” “其实我觉得要配置出相克的药应该不是太难,毕竟距离那花盛行的时候已经过去几十年了,那时候的毒术自然不会比现在更高明,我试试吧。” 见郑烨煜面上带着些不在意,她有些不高兴的敲了敲桌子道:“二哥哥可不要不在意,你觉得能让一个人闻上几个月才能长眠的香不怎么高明,却不知这一盒子香只用了多少长眠花。” “西沙城百姓有多少?”帝焕宸答:“四十万。”郑月夕伸出四个手指头,“四十万啊,你知道毒死这四十万人需要多少长眠花吗?顶多四百。” “将四百株长眠花晒干再研磨成粉,混合着大量其他的安神药物,便可以在短短半年的时间内毒死四十万人,你觉得还不恐怖吗?” “或者我换个说法,如果有一个普通百姓家里长出了一株长眠花且开了花,哪怕他家占地十亩,一个在东一个在西,那也只需要五六天的时间,就可以让一家人都睡到阎王爷面前。” “哦我明白了,可重要的不是这个,是那个卖香的人,或者说是他的主子,如果他卖给所有百姓的香都是这种,那他们的企图……” “那还能有什么企图,给一城的人下毒,到时候城里所有人都睡得不省人事,那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便可以大摇大摆的搬迁进城,无声无息的将这里据为己有。” “将士们本就都住在大营,最近气氛紧张可能来往的人会比较少,但是一旦传出要打仗的风声,百姓们或是回家或是出城避祸就会让整个城都热闹起来,那将士们更是不会在意。” “那背后之人应该就是这么想的,将士只管打仗,不可能管百姓们进进出出,他们只要稍作乔装,一批一批偷偷的混进来,如果城主府里还有接应能帮他们安排假身份,那就更是容易了。” 三人对视一眼都没再说话,郑月夕叫停了马车,从喜鹊所在的马车上将几本医书拿了出来,开始安安静静的研究着。 第一百章 以毒攻毒 从前她是不喜欢医术的,虽说医毒不分家,有时候医可以害人,毒也可以救人,但是郑月夕就是只喜欢毒不喜欢医,如今看来是不行了。 她现在的水平顶多就在看看风寒头痛把把脉这种简单的事情上,若要是想精通医术,郑月夕想,那还不如直接让自己做个毒医。 做个毒医,以毒杀人以毒医人,对于她来说就没有那么讨厌了,而现在她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想办法帮那些整日熏香的人戒掉这种香,没错,就是戒。 郑月夕说:“这种香熏得时间长是会上瘾的,不过因为制成香料所用的花并不多,所以成瘾也不会太快,但是按照这一城人这样的熏法,大部分人应该是上瘾了的。” “上瘾会怎么样?”帝焕宸问道。“上瘾之后的人一天不闻这种香会觉得浑身难受,身体发软四肢无力,做什么都没有精神,哪怕是吃饭喝水这种事都懒得做。” “最后结果,要么就是渴死饿死,要么就是精神崩溃自杀而亡。不管是哪一种结果,对投毒的人来说都是好事,而对我们来说,已经没有多长时间来挽救了。” “西边的小国联合起来发动战争,看来也是被乌甘桑给利用了。”郑烨煜揉了揉眉心,“乌甘桑应该是不会参与这场战争的了,他们只需要坐收渔翁便好。” “他们不参与不是还有那些小国联合起来的二十万人吗,不管怎么样,想让我们被动挨打是不可能的,既如此,不如咱们主动出击。” 帝焕宸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小夕你在大营安心配置解药,我留下十名暗卫供你差遣,阿煜你跟我今晚部署一下,明天就准备开战。” 兄妹俩同时点了点头,“只是,你们怎么就确定是乌甘桑不是别的小国呢?”郑月夕对这些周边的小国实在是不太了解。 “乌甘桑那种禁花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就是曾经在乌甘桑,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我也是在小时候听皇祖母当故事讲的。” “当时皇祖母只说是在沙漠里有一个国家叫乌甘桑,那里有一个村子里曾经一夜之间所有村民都死了,说起来和苏桦那件事很像,都是说有什么诅咒作怪。” “当时阿煜也在,我们两个都还很小。”说着突然干咳了两声看向郑烨煜,示意该他说话了。 郑烨煜与郑月夕同款的大白眼一翻,无所谓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就是因为我们两个看十皇子的伴读不顺眼把他打了一顿,太后娘娘为了吓唬我们说的么。” “总之就是说那个村子因为每一家的兄弟都不是很和睦,因此触发了诅咒,一村子人都在睡梦中突然死去了么。” “当时太后娘娘说的半真半假,现在想来应该是真的,只不过原因被改了一个而已。”郑月夕无语扶额:“现在还说不准呢,不过若是真有这样的传闻,乌甘桑的人效仿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明日开战实在草率了一些,不如改在明天晚上,我跟你们一起去,咱们去偷袭,你们只需要保证我站的足够高看的足够远,我可以布下阵法让他们自相残杀。” “可是你不是还要研制解药吗?”郑月夕摆了摆手:“研制解药太过麻烦,我是想要研制一种毒药。” “这种让人上瘾的毒药有很多种,但是至今都没有人能研制出立竿见影的解药,所以我准备以毒攻毒,让他们一闻到长眠香的味道就恶心,就想吐,最好浑身奇痒无比,总之就是怎么难受怎么来。” “这么看我干什么?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总不能把所有人都关起来吧,不让他们闻他们同样会死啊。” “你也知道不闻同样会死啊。”二人异口同声。“原来你们在担心这个啊。”郑月夕很傲娇的扬了扬下巴:“小爷怎么会想不到这些。” “那花大少的药里应该有与长眠花相克的药物,我只要找出来,然后加进去不就行了,至于他们因为太过难受放弃闻那种香之后的事情,只要保持他们精力充沛就可以了啊。” 说到这又是一个大白眼翻了过去:“能让中这种毒的人保持精力充沛的解药我没有,不过让人兴奋的大喊大叫原地蹦跳的毒我还是有的,只要控制好剂量就行了。” 最后一句她说的明显底气不足,见二人也同样用质疑的目光看着自己,她赶忙低下头对手指,一边嘟囔道:“只是我需要用百姓们做实验,剂量太小没什么用,太大可能就会变成疯子。” “哈哈哈不要那么紧张嘛,虽然将这么多效果都融为一处有些困难,但是可以分开嘛,产生排斥的药是难了一些,但是疯癫散把握好剂量还是可以的。” “疯癫散?”二人又是异口同声,两人对视一眼,郑烨煜撇了撇嘴道:“小妹你是不是疯了,给百姓下疯癫散,我看你快疯癫了。” 郑月夕也不高兴了,突然两手叉腰用鼻孔对着郑烨煜道:“到底我懂还是你懂,我说可以就可以,又不用二哥哥你来配置解药。” 说完猛地看向帝焕宸,妻管严帝焕宸立马一拍桌子看向郑烨煜,“就是啊,到底是我家小夕懂还是你懂,搞清楚好不好!” “我。”郑烨煜指着子鼻子看看郑月夕又看看帝焕宸,简直就是哑巴吃黄连,想狡辩没法辩。 “嘿嘿小夕说什么都对,我相信小夕一定可以的,我家夕儿最棒了,只是又要跟着我们去偷袭又要研制解药实在太辛苦,回头我一定向父皇替你多要些封赏。” 帝焕宸往郑月夕那边挪了挪,十分狗腿的开始为她揉肩膀,时不时还要问问舒不舒服,若是有条尾巴的话一定都要摇上天了,气的郑烨煜狠命掐自己的人中才没气死。 马车还在全速向前行驶着,因为一直聊着长眠花的事情没注意时间,如今一安静下来郑月夕真是觉得有些困了,于是靠着郑烨煜的肩膀就睡了过去,终于让郑烨煜气顺了一些。 第一百零一章 最婉转的指责 西界大营要比京郊大营大上数倍,余庆各地都有驻军,但是五大城的将士永远是最多的,不然他国来犯时还需要带兵远行,很是耽误时间。 郑月夕这次倒没有第一次进大营时那么好奇,虽然她也很想去这里的训练场看一看,但是长眠花的事情迫在眉睫,已经没有时间让她用来玩儿了。 于是就在大营里所有将军副将都出来迎接他们的时候,郑月夕提着裙子无视所有人下跪行礼,直勾勾的奔着帅帐去了。 来时这一路上她都是带着面纱的,没有人知道郑月夕到底长什么样子,只知道宸王殿下带着宸王妃来到了大营,但是两口子闹了别扭,气的王妃直接独霸了帅帐,足以看出以后宸王府谁最大。 不过这些郑月夕都不知道,帝焕宸和郑烨煜直接去了郑烨煜的帐子内商讨之后要偷袭的事情,事后还要去点兵,而她只是一门心思的研究克制长眠花的药物。 大营中的药物多是一些伤药,对于长眠花并没有什么作用,她根据自己初步的想法写下了一张单子,怕引人怀疑,便安排了喜鹊和暗二扮成了夫妻去附近的镇子上采买。 郑烨煜的帐子内,一名副将刚刚摊开一张地图,郑烨煜还没来得及去看便被郑非叫住,“少爷,将军府的飞鹰到了,属下给您放在里间桌子上了。” “放桌子上干嘛?”郑烨煜挥了挥手:“先去拿给妹妹看吧,等我闲下来过去找她看便是,以后有家书都可以先给妹妹。” 郑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还真是把二小姐都给忘了,傻笑两声之后悄悄退下去了帅帐,将信交给她后又回到了郑烨煜的帐子内。 郑月夕拿到这小小的一卷时心里还是挺期待的,毕竟这是她收到的第一封家书。纸被卷的很结实,看样子是写这封信的人想要尽可能的多写一些。 信是父亲郑威写的,里面的字很小,倒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大多数都是在问郑烨煜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西沙的局势紧不紧张之类的。 可越看到最后就越是心凉,嘘寒问暖过后写着的是说郑淑湘很想他,让他注意安全,尽早回来,而在信的最后,就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补充了一段话: “煜儿,夕儿这一路上没有给你和殿下惹什么麻烦吧,她到底是你的妹妹,劳烦殿下多担待一些。” “呵。”一声冷笑在空空荡荡的帐子内响起,郑月夕坐直了身子,拿着那一张被写的密密麻麻信纸一遍一遍的看着,视线只停留在最后那行字上面。 她也不知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心情,就是感觉这信上一切嘘寒问暖的字眼都与自己无关,而最后那一句,像是父亲深思熟虑之后最婉转的指责。京中应该发生了不少事情吧,她想。 郑烨煜来时就看到自家妹妹正趴在桌子上发着呆,捏着信纸的手一直搓啊搓的,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郑月夕被吓了一跳,回过神后不禁有些懊恼,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有人来了都没有发现。 “二哥哥你来啦,父亲写的信我看了,都是在问你好不好呢,还打听了西边如今的局势,还是你回信比较好。” “是吗?看样子你的心情还不错。”从郑月夕手中接过那封因为握得太久已经温热的信,刚要看就被郑月夕又抢了回去。 其实郑月夕也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在抢过去的那一刻她便后悔了,见郑烨煜正不解的看向她,她赶忙附上了一派天真的笑脸。 “二哥哥看可以,但是回信时一定要向父亲替我证明一件事。”郑烨煜勾了勾唇,面上流露出无尽的宠溺,“哦?证明什么?” “当然是证明我很听话啦,父亲怕我给你们添乱呢,所以你得告诉父亲,我不但没有添乱,还在为西沙城的老百姓做一件大事,虽然还没成功,不然父亲总是小瞧我。” 难得郑月夕这样孩子气,郑烨煜也喜欢妹妹这个样子,因为这样才像是一个正常的十三岁小女孩。 “好好好,那我就勉强替你说两句,不过你必须要表达一下感激,先说好,我只要新鲜玩意儿,普通的物件我看不上,也不缺银子。” 信重新回到他的手中,说话的功夫就已经把信看完,之后便是良久的沉默,郑烨煜脸色逐渐变得复杂,抬起头时,见妹妹还在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自己,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替她难受。 “二哥哥你这样看我……”话还没说完,一只大手落在了她的头顶,郑烨煜用力的揉着,让她整个脑袋都跟着摇晃。 鼻子有些发酸,被郑月夕忍了回去,有些无力的抬起手将这个总是陪着自己向着自己的哥哥的手拍开,声音还是那么悦耳:“不要摸我的头,哦,该不会是你又后悔了吧?” “没有后悔。”郑烨煜扯了扯唇角,有些不知所措的转过身:“我先走了,帝焕宸在点兵,我去看看。”离开的脚步显得有些仓皇。 看着人消失自己的面前,郑月夕面上天真的笑随之退去,她不知道自己的演技是否过关,总之是骗过了自己。 喜鹊和暗二回来了,动作挺快,派去偷药渣的暗卫也快马赶了回来,还很贴心的抄录了一份药方,直接抓一份药回来可能会引人怀疑,所以暗卫干脆偷了照着方子偷了一些自己没见过的,不过不多。 郑月夕也不再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身心投入到药物的研制之中,说到底她之前在马车上说的那种药不过是辅助药品,最主要的还是保持精神的药。 将疯癫散和克制长眠花的药物融合是她的初步想法,此刻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出花大少的药物中克制长眠花那一种或几种。 这一忙就忙到了丑时,好在没有白忙一场,根据林清风留下记录药材的书籍中,成功找出了两种可以缓解长眠花毒性的药物,只不过用量较大。 她也不知道到底应该用个什么剂量,所以每都少少的放了一些,重新研磨成粉之后交给了一名暗卫,让他找一户人少的人家先试一试。 第一百零二章 能骗过你自己就好 之前留在西沙城内调查百姓的暗卫都回了来,正如他们想的那般,不光是城主府,就是城中的普通百姓都在用那种安神香。 “属下从城中百姓得知,城中只要不是穷困潦倒的家庭均在用那种香,因为穷苦百姓家中根本也不会想着花钱去买熏香,所以无从下手。” “至于其他人,也不是每个家庭都会去买香,只不过他们之前的香都会被莫名调换,虽然味道和之前的不同,但是安神效果好,人们只当是占了便宜,都偷偷地用从不外传。” 郑月夕无奈苦笑,也不知究竟是百姓们被人算计,还是他们自愿往套儿里钻,毕竟这种巧合若是说出去,人们一下子都知道自己家中的香被换过,怎么也不会没有怀疑的吧。 可惜都是如果,为了一些自认为占了便宜的香,他们终究是亲自害了自己,差点一睡到阎王殿的大门外。 去调查城主府的暗卫还没回来,想来也是有些麻烦,毕竟花长春算是这西沙城的土皇帝,那些隐在暗处保护的人也不会少了去。 郑月夕也不急,看情况还没有到必须强制介入的地步,她还有一些时间,刚准备沐浴休息,喜鹊犹犹豫豫的上前,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有什么话就说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犹豫了?”喜鹊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家小姐开口道:“小姐,咱们之前并不知穷苦人家没用那种香,万一暗卫试药找的是穷人家呢,毕竟您也说了是找人少的人家。” 郑月夕闻言愣在当场,见自己小姐也明白了其中关键,喜鹊刚要说些什么,郑月夕突然就动了,啪的一声,喜鹊只觉得脑袋一痛,不明所以的问道:“小姐,怎么了嘛?”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郑月夕无语扶额:“喜鹊啊喜鹊,你这么聪明个丫头,可是从来都不动脑子,就不怕你脑袋生锈吗?” “我们既然试的是不用香之后调理身体的药,那肯定得先保证这家人从前用香,现在又无香可用啊。行了行了,赶紧备水,我要沐浴休息了。” 喜鹊小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捂着脸跑出去备水,又侍候着郑月夕沐浴,看着小姐上了床,这才抱着行李在一侧的小榻上睡下。 一阵好闻的檀香飘了过来,喜鹊使劲的吸了吸,只觉原本混沌的脑子更加困倦,终于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个黑影小心翼翼的坐到了郑月夕的床前,轻轻将鞋袜退去躺在窗边,一只手刚刚搭在女孩的腰间,郑月夕便突然转身,将头埋在来人的怀里。 “你还没睡?”怀里的小脑袋轻轻撞了撞自己的胸膛,帝焕宸轻笑一声,语气变得无比柔软:“是不是有些难过?” 软绵绵的小脑袋又撞了撞,顿了顿,又蹭了蹭。“好像难过,但是又没有想象当中那么难过,很奇怪。” 郑月夕突然抬起头,一只手搭在帝焕宸的腰上,明明是一片黑暗,小丫头的一双大眼却像发着光。“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了你二哥哥拿回去的家书。”小丫头眼睛眨了眨,突然就露出一抹灿烂非常的笑:“你也小题大做了,我没太在意的。” “真的是我小题大做了吗?”帝焕宸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看得她有些心虚的撇过了头:“不过是一句问候的话,有什么好多想的,说起来也是我小题大做了。” 帐子内很久都没有人说话,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终是叹了一口气道:“阿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了解你。” 见郑月夕有些不太明白,帝焕宸抽了抽唇角道:“今日他从你这里回来后便同我说,她的妹妹太过要强,可越是在意就越要装作不在意。” “他还说,你愿意装就装吧,只要是能骗过你自己,他就愿意陪你演上一演。”帝焕宸没说的是,郑烨煜还说:“终究自己不是那个能让她敞开心扉的人,说是亲人,还不如说是朋友。” 似是能猜到郑烨煜后面还说了什么一般,郑月夕又往帝焕宸的怀里拱了拱,声音有些发虚:“其实我也不是骗他,只是觉得那毕竟是他的爹娘,不想让他为难罢了。” 说了这一句以后便没了声音,就在帝焕宸都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突闻小丫头吸了吸鼻子又道:“皇家为什么与将军府交好?” “你想听实话?”“当然了,我这么问便是想知道真正的原因。”“那好,那我便给你讲讲。”帝焕宸平躺下来,伸出一只胳膊让小丫头枕着,这才幽幽开口。 “我父皇与你父亲说不上是从小就交好的,毕竟你祖父之前不过四品将军,而我父皇是皇子,少时都在宫中,你祖父又常年征战,父皇与你父亲的来往便更少。” “要说皇家与将军府关系密切还是在你祖父过世之后,总之就是你父亲屡屡打胜仗,老头子也觉得你父亲忠于余庆,且是愚忠的那种,这才备受重用。” “老头子跟我说,你父亲野心不是很大,但是想要提升自家在京中地位也是真的,为此他愿意做出一些牺牲,包括自己的亲人。” “但与此同时,他若是发现自己可能会给余庆带来麻烦时,也会选择抛弃地位权势来保全家族,以一国之君的角度看来,这种人值得信任。” “那我的母亲与皇后娘娘呢?”帝焕宸想了想,觉得直说好像有些无情,但看着郑月夕眼里流露出的坚定,还是直接开了口。 “我母后是继后,待嫁之前都是在京中生活的,与老武国公的女儿也就是你的母亲自然也就熟络了许多。” “她们两个是真的两小无猜,至于母后进宫这么多年还能保持一如既往的关系,还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将军府。” “你的母亲是个耳根子极软的人,很容易被人利用,母后与她一直未断了联系也是为了保护,还有就是为了提点。” 第一百零三章 陪媳妇最重要 郑月夕听到帝焕宸说自己的母亲容易被人利用的时候心里莫名就是一咯噔,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扬了扬下巴示意帝焕宸继续。 “母后说你母亲在很多事上面都有些糊涂,且有些冷情,你应该也怀疑过,为什么你回来这么大的事情却没见过武国公的人来看你,便是跟你的母亲有关。” “我知道这些事情你现在不想听,我也就不多说了,等到有一日你做好了准备,可以找我或者你二哥哥,我们都可以讲给你听。” 郑月夕没有回应,帝焕宸也没指望她回应,又过了一会,男人翻身将女孩重新揽入怀中,轻轻地说了一句:“睡吧。” 男人或睡吧,她便真的闭上了眼睛,帝焕宸说的没错,自己可能真的是没有做好准备,又或者是一直都有准备,只不过实在贪恋亲情不愿接受,故而一直逃避。 总之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也没有在脑子里晃悠多久,闻着男人身上好闻的檀香,女孩终于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郑月夕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但是她却一点贪睡的念头都没有,只觉得浑身清爽极了,比吃了提神丹后还要神清气爽。 帝焕宸不知在什么时候走的,不过摸摸床的外侧,帝焕宸应该是还没有走多久,被窝里里还是温热的。 喜鹊还睡得香甜,郑月夕没有叫醒她,喜鹊身上有自己给的避毒香囊,想要让这丫头昏睡过去,帝焕宸定是用了极好的药,让这小丫鬟多睡一会儿也好,她一直在赶路,也该好好歇歇。 自顾叫了守门的将士送了水过来,简单洗漱一番之后就开始挑选药材,为自己那个辅助百姓戒香的毒做着准备。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其实若是时间没有那么紧张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到乌甘桑去找到种植长眠花的那个人,想来那人一定会有解药。 没错,就是种植,这种花虽然是野生的,但是数量稀少,且不说寻找至少四百株有多困难,就算是能找到,那寻花之人也必定有避长眠花之毒的药。 可是时间上偏偏就是来不及的,那郑月夕只能想别的办法,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好招数,只是制作真正意义上的解药无异于等水滴石穿,百姓们等不起。 让人上瘾的毒药向来只能靠上瘾之人的意志力去戒掉,若是其他毒,郑月夕完全可以让帝焕宸带着官兵直接将百姓家中的香统统强制带走,可这种不行。 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帮助百姓们戒掉这种香,还要保证离开那种香之后能暂时正常生活,之后肯定还是要到乌甘桑去找到解药的。 而那种解药,郑月夕捣药的动作顿了顿,其实也不难找,能下命令让的人祸害一座城从而达到占为己有目的的,只能是一国之君。 帝焕宸此次打着平定战乱的幌子来到这里,实际上真正的目的们都心知肚明,也正是为了让那乌甘桑的一国之君换一换,正好。 喜鹊不知在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见郑月夕一人在忙活着不由得有些懊恼:“小姐起来怎的不叫奴婢,哪有主子醒了奴婢还在睡着的道理。” 郑月夕勾了勾唇,总不能说帝焕宸把她迷晕了吧,于是只淡淡说道:“这些日子你也累着了,多睡一会又没什么。” 水是在郑月夕起来时就备好了的,之前刚烧开的水此时还温着,喜鹊简单的洗漱了下赶忙走过来帮忙。 “小姐,真的要做那种折磨人的药吗?会不会太残忍了些?”“没办法,没经过训练的普通百姓意志力很难做到十分的坚定,而戒毒最重要的就是坚定。” “想要让他们快速的戒了长眠花的毒,光靠他们熬着是不靠谱的,更何况咱们也不能真的派兵把每个人都控制起来,那样很容易会引起骚乱。”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那些人觉得戒毒没那么难熬,而最好的办法恰好就是让他们觉得闻着那种安神香比戒了那种香更要难受。” 喜鹊听的连连点头:“小姐说的对,怪不得您是主子奴婢是丫鬟呢,不光是出身问题,这脑子也是至关重要啊。” 主仆二人笑闹了一阵开始配置毒药,想要让人们闻到长眠花的味道就浑身瘙痒,那必定就要有长眠花作为药引,这就又是一件难事。 四十万百姓贫苦百姓占一半,其他人是必须要用到的,郑月夕并没有打算只让那些中毒的百姓服用,那从哪里找来那么多长眠花便又成为了难事。 中午的时候帝焕宸和郑烨煜来了,其他的药物都已经准备好,见小丫头正在为此事犯难,郑烨煜想了想道:“不如去把城主府的香都拿来,那些香不都是有长眠花的吗。” “这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怀疑城主府家有乌甘桑的人,且有些地位,贸然将城主府的香都带走会打草惊蛇,除非将人都控制起来。” “那就控制起来。”帝焕宸一挥衣袖坐下,不在意的道:“早晚都是要打草惊蛇的,百姓们不可能无声无息的戒毒,直接把他们控制起来是最好的结果。” “这件事情交给我吧。”郑烨煜想了想,“偷袭我就不去了,给我些人手,我去亲自盯着,放心,我到了以后会先和城主府的暗卫打个照面,之后再做打算。” 郑月夕觉得可以,见帝焕宸也点了点头后道:“那二哥哥千万小心,每个人都不能放过,内奸的暗卫也不会少,若有疏漏必定会惊动乌甘桑,咱们还是需要真正的解药的,这些事必须在那边不知的情况下进行。” 郑烨煜点点头表示明白,拿着帝焕宸的腰牌出去挑人手了,虽然这二哥哥平时总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认真做事的时候还是很靠谱的,郑月夕很放心。 见某人坐在那里半天只是喝茶,不说话也不走,郑月夕笑了笑走上前,“来我这里喝什么茶,你都没有正事要做的吗?” “本王自然是军务繁忙的。”手中茶盏放下,某人傲娇的扬了扬下巴,突然一把将面前的小人拉入怀中。“但是陪媳妇儿最重要。” 第一百零四章 准备偷袭 喜鹊捂着脸跑出去了,表示自家小姐和殿下越来越腻歪自己实在没眼看,守门的将士自然也听到了这句话,一个个面上都憋着笑,想着换班后去和兄弟们八卦一下。 郑月夕小脸红的不得了,想要从帝焕宸怀里挣脱出来又觉得有些舍不得,干脆直接转头将帝焕宸脖子勾住,梗着脖子道:“小宸子上道儿得很嘛。” 可还没等两人多腻歪一会儿,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男声:“王妃,属下有事禀报。”郑月夕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叫她王妃的都是帝焕宸的人,想来是西沙调查的暗卫回来了。 “进来吧。”郑月夕坐到帝焕宸的另一边,拿起茶盏装模作样的抿了一口,完全没注意到帝焕宸那闪闪发光的眼睛。 帝焕宸看着女孩十分自然的拿起自己的茶盏喝了一口又放回他这边,只感觉浑身一震,回过神来后将那茶盏拿起转了转,送到嘴里的时候正好是女孩刚刚喝过的位置。 这一幕没有被郑月夕看见,却是被刚进来的暗卫看了个正着,纵使自小便被教导冷心冷情的暗卫看到主子有些无耻的做法也没忍住干咳了两声,这才道:“王妃,那药的效果好似并不理想。” “是吗。”郑月夕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究竟是怎么个不理想,你且仔细说说。”帝焕宸也抬起头表示想听。 “属下挑选的是一个光棍,早些年积攒了些钱财也算富裕,属下将他的香全部偷走后便给他饭食中下了药,六个时辰后他就开始异常。” “最开始还没什么的,就是不太有精神,人躺在床上要睡觉又睡不着,后来就开始找香,最后就变成了砸东西,暴躁的很,但也不像是王妃说的那样浑身无力,属下不知这是药猛了还是弱了。” “那人闹得实在厉害,属下察觉邻居都有了想要过来看看的心思,所以只能先把香还给了他,怕的是打草惊蛇。” “你做的对,看来是药量小了。”帝焕宸不解:“不是暴躁的很吗?怎的会是药量小了?”郑月夕下意识的看过去,正好看到他正一口一口的啜着茶,小脸又红了红。 瞪了他一眼后撇过头去,没好气的道:“不能让瘾君子得偿所愿的后果先是让他暴躁不安,之后便是无力,如此反复是常态。” “若是药量重了。”说到这没忍住又瞪了某人一眼,“疯癫散的药效你还能不知?那自然应该是坐在屋里傻笑,或者满院子乱跑才对。” “你先下去休息吧,我会增加药量叫别人再去试一试,你去找个妥帖的兄弟,把这个交给他,记得把你试药的地址也告诉他。” 暗卫接过瓷瓶躬身后退下了,走之前又瞟了自家主子一眼,把郑月夕闹了个大红脸。帝焕宸没忍住哈哈大笑,气的郑月夕伸脚就去踹他,被他躲了。 “好了好了不闹了。”两人打闹了一阵,帝焕宸求饶道:“其实我是有正事的,你说要保证你站的足够高看的足够远,可到底是危险的,我觉得不妥,有没有别的办法?” 说道正事郑月夕也不在玩闹,坐在那里喘了几口气才道:“没别的办法,或者咱们的人到了敌方的大营之后先闹出些动静将大部分人都引出来,那样我只需要给一半人布阵便可以。” “为一半的人布阵,我虽也需要站的尽可能高些,但站在树上足以,不至于暴露出来当活靶子,且我看一眼只需一瞬,也不会太危险,你放心就是。” 帝焕宸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可是也没有别的办法,于是只能点了点头,走之前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你多睡一会儿,留些精力省的太过虚弱。” 郑月夕知道帝焕宸是怕自己布阵之后耗费精力过多,可是那么些精力哪里是提前多睡一会便能抵消了的,但是为了不让他担心还是点了点头,用过午膳后乖乖睡觉去了。 这一觉还真就让她睡着了,许是自己也想多存些精力,毕竟后面还有长眠花的事情要解决,竟然直接就睡到了戌时末。 此时天已经黑了,帝焕宸只带了十名暗卫和五十兵将便悄悄前往第一处敌营,虽然那些人是联合起来的,但是因为相互之间并不信任所以没有聚在一起,倒是正好方便了郑月夕。 这次与乌甘桑联合准备攻打西沙的共五十万大军,而西沙城常驻将士不过三十万,另从京城帝焕宸管辖的京郊大营中调了十五万,共四十五。 若说真的打起来,帝焕宸有自信即使比敌方少五万也能取胜,再加上郑月夕,那他就能保证以三十万战胜五十万也只是挥手般容易。 只不过皇上到底是有些不放心,毕竟也只是小范围的试过一次,如此便只能带着,也算让兄弟们出来耍一耍。 此次敌营总共分为五个大营,其中三个小国因人口本就少遂只出兵五万,另还有一个小国出兵十万,其余便是乌甘桑派来的二十五万。 以余庆对乌甘桑的掌握,对于乌甘散来说二十五万大军虽然已经算是全部兵力的三分之一,但他们没想真的出兵,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这些阴谋诡计的也不难猜,乌甘桑想要将西沙吞入腹中不是易事,毕竟余庆与乌甘桑之间还隔着几个小国,直接跨过他们不好管辖,可小国再小也怕联合,到时也是徒增烦恼。 不如就将所有小国联合至一处,一旦西沙所谋成功,便可直接将其余小国一网打尽,五万十万对于乌甘桑不算什么,可对于那些小国却是根本。 帝焕宸一行人在距离第一处敌营两里处停了下来,营中敌军不过五万,但依旧不可掉以轻心,除了防止乌甘桑动手以外,自然也要防着帝焕宸,所以营外部署还算严密。 这次带来的都是有着深厚内力之人,两里对于常人已经算是遥远,但对于这些人来说,只要运气全身内力,话音亦可让两里之外的目标清晰可闻。 第一百零五章 王妃是殿下心尖尖上的人 帝焕宸挥了挥手,命所有人各自隐于暗中,只留他与郑月夕站在一棵高高的树下,待帝焕宸高高抬起的手猛然落下,所有人立即运起内力大喝一声杀。 一个杀字拖了长长的尾音,声音大的顿时让敌营中的将士大乱,其实这声音中还是有很多破绽的,声音再大不过也只是六十人在喊,若仔细分辨还是分辨得出。 可他们原本就有着诸多防备,哪还顾得上多想,出来的人越来越多,郑月夕轻功运气飞身树上,虽距离较远,但人头还是能入目三分,而只这三分,便够了。 只一眼便落于地面,随后席地而坐,两手卦子分别洒落在地,同出同落却各不相同,极少人能做到一心二用,郑月夕却做到了。 两手分别摆弄两边卦子,郑月夕手法奇快,眨眼间阵便布成,紧接着敌营内的撕打声便传了过来,郑月夕站起身,头有些发晕,脚步踉跄了两下被帝焕宸扶住,还未来得及多言便先匆匆上了马,前往下一处。 这些敌国虽互相忌惮,但相距并不算太远,他们全部驻扎在距离西沙城十五里处,保持一条直线,互相之间也不过相距五里。 虽然他们自己发出的喊声不会被第二处听到,但是这敌营内部的打杀声极有可能被另一处听到他们必须要在另一处做出应对之前赶到。 一路快马疾驰,郑月夕被颠的头更晕了,只能靠在帝焕宸的怀中闭目休息。帝焕宸一看到这丫头的样子便后悔了,连声问她有没有事。 “我没事的,阵中将士还不到两万,等我将三个五万小国都解决,再吃丹药补充精神,便又成了一条好汉。” 帝焕宸感觉到郑月夕确实是没了大事,便也只能咬咬牙继续往前,如此又是两个敌营被拿下,郑月夕身体消耗过大,早已经疲惫不堪。 她终于将早就准备好的丹药掏出来服下,缓了一会便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模样,第四处戒备更为森严,毕竟有着十万将士,又听到了一些动静,此时已是做好了迎敌的打算。 这次不需要帝焕宸带来的人造声势了,只由他二人悄悄靠近寻了棵高耸的大树落脚,郑月夕仔细的端详了好一阵才布阵。 将阵改好后几乎是瞬间,郑月夕便头一栽歪晕死过去,帝焕宸面色铁青,抱着郑月夕匆匆离开原地,与终于会合后冷冷道:“回营。” “可是将军,乌甘桑的大军近在眼前了,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再想这么做便难了,难道我们不应该……” 砰的一声,帝焕宸直接皱着眉将说话的将军踹了出去,那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已飞出,落地时砰的一声响,随后便是一口鲜血吐出。 帝焕宸看也没看大步离开,慕青则留下断后,他走到那位受伤的小将军面前,用着同样冷冰冰的话语道:“若没有今日种种,我余庆也不会输,你说这话,是否太过自私?” 那小将军捂着胸口坐起来,下巴上满是鲜血,闻言却愣了住,是啊,他怎的如此自私,明明自己待将士们都如亲兄弟般,为何对将军的未婚妻却如此冷血? 他承认自己是看到了王妃服下丹药后便恢复了精神,因此断定即使是王妃晕倒,服下那丹药之后也会立刻清醒过来,可他也明白,能布下如此诡异的阵法,代价定也是极大的。 且不说她是未来的王妃,探将军未来的妻子,单单是这一晚上做的事情,他就应该把这看似娇弱的女子看做战友,可以安心托付性命的那种,刚刚的一番话,终究是太让人寒心了。 看出这小将军已经十分自责,慕青蹲下来,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宽慰道:“放心吧,殿下了解你的为人,不会怪你,而且就算是王妃知道了,也不会怪你的。” “她一介女流能为了余庆做此牺牲,心胸必是不会狭隘,而且你想,这五国联盟,只有一国没有被波及,你觉得,他们会最先怀疑谁?” 又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慕青自顾站起身吩咐道:“留下八人待两个时辰后将王妃的卦子收起来带回帅帐,一个不能落下。” “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切不可对外泄露,否则便是全家遭殃,王妃是殿下心尖尖上的人,你们该知轻重。” 十名暗卫留下了八个,剩下的人匆匆上马去追帝焕宸了,此时太阳已经升起,再不赶紧回去很有可能会遇到麻烦。 郑月夕自从晕倒后就没有醒来过,喜鹊没跟着去,回来时看到自家小姐这样心里难受的不行,看帝焕宸的眼神中也大胆的挂着埋怨。 没有什么是比小姐的身体更重要的,殿下竟然把小姐害成了这般,次却脑子里此刻都是这样的想法,早就把郑月夕走前交代的,在自己回来后喂下一颗丹药的事情抛诸脑后。 帝焕宸也是心疼的不行,感觉到喜鹊埋怨的目光也没说什么,亲自将小丫头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叮嘱了一句:“让你家小姐好好睡一觉。”便转身出去了。 敌方已经大乱,再如何看不上沙漠上的那片地也不能让别的国家接手了去,帝焕宸回去后便召集了所有将军,以最快的速度点兵,命他们尽快接手那些国家。 乌甘桑在得知昨晚发生的事情后已经太晚,帝焕宸手下的将军早已带着将士离开了西沙,此时不怕他们趁人之危,毕竟未知才最恐惧,他们此刻想着的都是怎么摆脱这几个麻烦,然后回到京都,将此事告知陛下。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四个小国在损兵折将之后气冲冲的去了乌甘桑的大营,反正是没脸活着回去了,干脆将剩下的兵联合起来,在余庆境外便打了起来。 帝焕宸坐在临时的帅帐中,听着前去打探的将士一波一波的汇报情况,有一种坐山观虎斗的感觉,他却高兴不起来。 郑月夕现在需要的是可能长达半月甚至一月的沉睡,可是西沙的百姓还在等着她的解药,郑烨煜的书信已经传了回来,这让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么的无能。 第一百零六章 返回城主府 又拖延了好一阵,帝焕宸终于还是去了帅帐,看着即使在睡梦中也依旧蹙着眉头的小丫头,就算再不忍也只能掏出丹药喂下。 此回元丹入口即化,没一会儿郑月夕便醒了过来,先是睫毛颤了颤,之后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头有些疼,揉了揉太阳穴才觉好些。 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郑月夕瞬间明白此时已经是傍晚,“我怎么睡了这么久?”刚说了一句话,她发现自己嗓子哑的厉害。 帝焕宸递给她一杯清水,郑月夕一口气喝下才感觉好些,“二哥哥那边怎么样了?”清醒过来便是关心长眠花的事,帝焕宸更加自责了。 “抱歉,本想让你多睡一会,可是你二哥传来了信,我只能把你叫起。”郑月夕一愣,这才注意到帝焕宸眼中尽是心疼与亏欠。 “你在胡说什么,我不是心怀大义之人,只知道这些事原本是与我无关的,可有了你,便是与我有关。” 帝焕宸笑了笑,他明白郑月夕的意思,就是说自己的事便是她的事,可就是这样,才让自己更加自责。 “行了,矫情个什么劲儿,一切都是定数,你不想我因你搅合进这些事里,难道要让我因为别人吗?反正这些事总归是要发生的。” “我才没有,你只能有我,不能有别人。”看着男人孩子气的一面,郑月夕笑着摸了摸他的脸:“那就快去给本王妃准备吃食吧,饿死了。” 晚饭很快端了上来,今日的有些太过丰盛了些,看的郑月夕长大了嘴巴,睡了这么久也确实是饿了,帝焕宸陪她用过饭之后才说起正事。 “你二哥传回的信中说已经控制了城主府,内鬼也已经找到,与你所想差不多,将这种香带过来的是府中小妾。” “准确来说又不是小妾。那个花嫣红的姨娘在一次外出中受了伤,回来以后便性情大变,不过花长春本就不怎么去她那里所以没有发现自己的小妾早已换了人。” “花嫣红是个胆子小又没心眼的,所以这么久了也没有发现,反而对现在的姨娘更加顺从,而她真实的身份,便是乌甘桑的长公主,闻人泉唯一活下来的妹妹闻人娇。” “闻人娇?”郑月夕喃喃出声:“这闻人娇是什么人?可知如何克制长眠花之毒?或者说,长眠花种在哪里?” “别急,闻人娇是闻人泉很疼爱的妹妹,因为年龄差的较大,所以无论做什么闻人泉都顺着她,我们也只知道闻人娇十分风流,府中养了许多男宠却没有成婚,膝下也无子嗣。” “风流这个词,用在一个女人身上,我总觉得很别扭哈哈。”帝焕宸摊了摊手,“那我该怎么形容他,请王妃指教。” 郑月夕靠在椅背上,一只脚踩在帝焕宸椅子的边缘,一只手随意的搭在曲起来的腿上,大咧咧的说道:“说她风流不如直接说她好色呢,你快接着说。” “此次应该是闻人泉秘密派她来的,应该是想先爬上主母之位,然后再对百姓动手,但是将近两年过去那两位都没死成,不知她为什么没有直接动手,总之是任由他们活了下来。” “其实也不难猜吧,我估计她之所以没有下杀手可能是那花大少手中有不利于她的把柄,没有找到之前不好动手,在一个就是爬上主母之位也不是很重要。” “只要将西沙百姓都毒倒了,城主府的人即使都没事也不会是她的对手,届时再动手也不迟。” 帝焕宸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又继续说道:“阿煜的意思是左右都已经控制了起来,咱们这边也已经结束,不如咱们就回到城主府,亲自审问。” “他自己审了半日,可那闻人娇嘴硬的很,除了撕下一张人皮面具认出她以外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得到,他猜测闻人娇应该也不知道长眠花的解药到底是什么,或者说有没有解药,但是她一定知道长眠花种在哪里。” “好,那咱们这就启程,你命人把我所有的药材都装着,咱们两个快马先行,一个能不看世俗眼光整天沉迷于美色的女子,我倒是有些期待呢。” 帝焕宸面色一黑:“你可不能学她。”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便红了耳根,虽然这便是肺腑之言,但是说出来还挺难为情的。 “哈哈哈,怎么,你堂堂十一皇子,还怕自己的王妃养男宠不成,我就是觉得这女人应该很有意思而已,男人嘛,要你一个就够了。” 刚刚还黑着一张脸的男人瞬间又活了过来,一双桃花眼笑的弯弯,“我自然信你,就是信你才明白你魅力之大,你不仅不能养男宠,与其他男人也得保持距离才行。” “好好好,我知道了,赶紧吩咐下去,准备两匹快马,咱们即刻便动身吧。”听着男人有些幼稚却又认真的一张脸,郑月夕红了脸颊,赶忙寻了个由头将人打发了出去。 到达城主府已是深夜,但是到底是快马,比坐马车要快一倍不止,这次她没有带面纱,城主府一家出来迎接时,便对上了郑月夕那张俏生生的小脸。 如今她不过十三周岁,五官还没有完全长开便已经有了倾城之貌,不知长大了又会是何等风姿。 自以为与她有些交情的花似锦刚要上前说话,在看到那张脸时便顿住了脚,脸颊不知何时浮上红晕,想起自己之前的小心思,只觉自愧不如。 郑月夕自然不知不过是露了下脸便解决了一个情敌,下了马之后稍作寒暄便去了关押闻人娇的地牢,准备亲自审一审。 城主府的地牢内并没有关押过任何人,不过也因为没有犯人所以无人打理,这里算不上潮湿,但是也阴冷的很。 闻人娇被困在刑房的架子上,浑身布满了鞭痕,脑袋也耸耷着,若不是胸口还有起伏,简直就是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由此可以看出这闻人娇绝不一般,在如此折磨之下都没有妥协,郑月夕啧了啧舌,悠哉哉的拉着帝焕宸的手走了过来。 第一百零七章 郑月夕的手段 “啧啧啧,堂堂乌甘桑的长公主殿下,居然沦落到今下场,敢问长公主做何感想啊?”郑月夕靠着帝焕宸悠哉哉的嘲讽。 “小妹你来了。”郑烨煜从椅子上站起身,一把抓住郑月夕的手臂,面上的表情如临大敌一般,搀着她小心翼翼的往椅子处引。 “身子可有好些了?还以为回元丹多神奇呢,也不过如此,以后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做了,余庆不会因为没有你就衰败的。” 说着还瞪了帝焕宸一眼,阴阳怪气的道:“我妹妹真是可怜,以后要托付终身的男人就在身边还能累成这般,也不知那人是怎么舍得干看着的。” “好了好了,二哥哥你差不多得了啊,明知道怎么回事还要这样说,再说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哪里让你看出不精神了?” “哪里都不精神。”又嘟囔了一句,看着好兄弟如他所愿露出了愧疚的表情,郑烨煜也不能真让帝焕宸自责,又别扭的说了句:“我知道不怪他,但我不是没人可以怪嘛。” “呵呵,又来了一位美男啊,让本宫瞧瞧是谁?”兄妹两人的话早已传入闻人娇的耳朵中,她悠悠转醒,视线便紧紧黏在帝焕宸的身上。 “余庆十一皇子,听说是仙游城长得最为俊俏的一位,本宫曾有幸见过你的画像,原以为画像都是夸大过得,如今看来,倒是本宫眼界窄了。” 帝焕宸听着像是一个花花公子调戏良家女子的话如今落到了自己的头上,心里说不出来的厌恶,下意识的摸向腰间的鞭子就要抽人,却被一个软绵绵的小手摁住。 “长公主好雅兴,都已经成为了阶下囚还有心思调戏别人的未婚夫,月夕实在佩服。”郑月夕看向闻人娇,人是笑着的,周身却散发着森森寒意。 闻人娇这才注意到两个美男之间站着的女子,不得不说郑月夕是她见过最美的女子,虽然面上仍有稚气未脱,但也不难看出以后倾城之貌。 “哟,本宫倒是没注意到,这里还有一位小美人儿,可惜了,本宫对女色并无兴趣,不然带回府上整日欣赏,定会日日心情愉悦。” “那还真是可惜了。”郑月夕松开自家哥哥的手一步一步的走上前,看着闻人娇的脸佯装十分遗憾的摇了摇头。 “可惜本小姐对年老色衰之人并无兴趣,不然必定向殿下求个情,带你回去做个贴身丫鬟,到时你便可整日欣赏,不仅可以欣赏,还可以为本小姐洗脚换衣,心情定然是愉悦的。” 伸出一根手指抬起闻人泉的下巴,看着她面目狰狞样子笑了笑,不紧不慢的说道:“怎的这鞭子只往身上打,这脸上却不见丝毫伤口呢?” “可是这脸上即使没有伤口,也是如此的恐怖。”“放肆!”闻人泉忍不了了,没有一个女人能忍受别人说她年老色衰,更何况是一生流连男色的她。 “怎么?”郑月夕做惊吓状,“我不过是说了句实话,长公主竟如此在意?既然这样。”郑月夕看着时不时大胆的从脚边跑过的老鼠,阴森森的道。 “二哥哥,拿一盏茶来。”香醇的热茶拿在手中,郑月夕轻吹了吹,闻人娇直觉喉咙更加干涩,下意识的就要张嘴去喝。 “别急,既然长公主什么都不肯说,我也无意与你为难,看在你也岁数大了的份上,我便赏你一盏茶,之后便随你去吧。” 说完从袖带里摸索了老半天摸出一个小瓷瓶,这是郑月夕听到内鬼是个好色的女人后便准备好了的,里面是无色无味的药水。 当着闻人娇的面把药水混合在茶水当中,眼见着她嘴巴从之前的微张又变成了紧闭也不疾不徐,反而是将茶水从头到脚倒了下去,顺着头顶流到脸颊,再流到身体上。 “长公主知道这是什么吗?就如同那种让人们上瘾的长眠花差不多,这种东西是能让老鼠拼了命的想要喝上以后的神仙水,而解药,只有我有。” “你若是不把你所知道的都交代清楚,那么不一会儿引来的老鼠便会顺着你的鞋面,爬满你的全身,哦对了,尤其是你的脸,必然会成为被老鼠争相啃食的对象。” 郑月夕说这话时便已经退到了审讯室的门外,且招手命令在此处的所有人都出来,紧接着铁门被关上,闻人泉一下子惊慌失措,听到老鼠吱吱的叫声后更是吓得吱哇乱叫。 “小妹,你怎么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这也太残忍了些。”“二哥哥可是怪我太过阴毒了?”郑月夕认真的看向郑烨煜。 “你二哥哥只是觉得你不该亲自去做这些事,或者说是不该在此看着。”帝焕宸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慰。 郑月夕垂了垂眸子:“我只是觉得她是别国探子,你们不是说对敌人的宽容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吗,她知道的事情可是关乎一城百姓的命运。” 郑烨煜深知自己说错了话,但他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让自己干干净净的妹妹去做这种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而已。 “小妹可莫要多心了,为兄并没有觉得你做的有什么不对,更何况你刚刚说的话也是为兄想说的,为兄只是觉得,觉得……” “好啦。”郑月夕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面上的笑容干净纯粹:“夕儿明白二哥哥的意思,只是这些是我早晚都要经历的,于公于私都是,二哥哥不必有心里压力。” 兄妹二人相视而笑,这样温馨的场面还没有持续多久便被闻人娇的尖叫声打破,三人回神便看到现场已经引来了十来只老鼠,均挂在了闻人娇的裙摆上,试图向上爬。 “闻人娇,你现在还有机会,若是等到引来了更多的老鼠,且全部趴在你的脸上啃食时,你说什么都没有机会了,可若是你说,我们便可将你遣送回乌甘桑,之后要杀要剐都是你皇家的事。” 闻人娇闻言稍稍冷静了一番,是啊,无论多大的仇怨他国都没有处置本国皇室中人的道理,若是悄悄摸摸也就罢了,如今他们大张旗鼓的将自己抓起来,若是自己死在这里,皇帝哥哥定是不干的。 第一百零八章 招供 那个小丫头这么做不过也就是吓唬自己,不会让自己丢了命去,可坏就坏在,这张脸毁了,还不如让自己去死。 胡思乱想之际,老鼠已经爬到了自己的腰间,闻人娇此刻慌乱的很,听了郑月夕的话后心中就更是慌乱。 “闻人娇,长公主啊,实不相瞒,我们余庆虽然人口众多,可毕竟到你乌甘桑去打仗将士们也是受不了的,所以不可能会把你杀了惹怒你的皇兄。” “而且你乌甘桑好歹也是这大陆上第二大的国家,若真是要与我们拼一拼,谁赢谁输都说不准,可只要我们留你一条命回去,想来你皇兄同样出于对余庆的忌惮也不会如何。” “但是活着有很多种方式,一种是健健康康的活,一种是病病歪歪的活,当然也包括浑身被老鼠撕咬,肌肤尽毁的活。” 郑月夕话说的不紧不慢,可句句都说到了闻人娇的心坎里去,她想要的可不就是健健康康的活着么,之前她不招就是觉得余庆也忌惮自己的国家,定会留她一命,可若是向那丫头说的那般活,仿佛自己知道的那些事也没那么重要了。 脖子根突然痒痒的,闻人娇偏头去看,下巴正好挨到了一个黑乎乎毛绒绒的东西,那东西还在疯了一般的在自己脖子上嗅来嗅去,眼见着两只前爪就要抱住自己的下巴,她赶忙拼命甩头躲避。 一只被摔了下去就会有其他的挤上来,自己身上穿的纱料正好方便了老鼠紧紧抓住不被摔下去,终于,她崩溃大喊:“我说,我全说。” 所有人都是眼睛一亮,郑烨煜挑了挑眉道:“小妹的办法着实有效,只是之前我们那样打她,怎的也不见她松口?” 郑月夕嘻嘻一笑,两只手同时挽上心上人和二哥哥的手臂得意的道:“那是你不懂,只有女人才最了解女人。” 郑烨煜撇撇嘴:“你算哪门子的女人。”“我虽然不是女人,但也知道女人大多怕什么,什么软趴趴的虫子啊,脏兮兮的老鼠啊,浑身都是腿的蜈蚣啊,十个有八个都怕,剩下两个还得有一个是装的。” “在一个呢,就是在意自己这张脸,你看你们行刑的时候,不管是用烙铁烧她还是鞭子抽她都没有动过她的脸,这对她来说就不算什么。” “虽然我刚才说什么余庆忌惮乌甘桑的话都是扯的,但架不住人家就是有这个自信啊,想到自己不会死她自然就不怕了。” “可是用她害怕的东西去毁了她最珍惜的脸,那她肯定就会害怕了呀,不过她还算有骨气,要是我,那老鼠爬到裙摆我就该崩溃了。” 说完看向帝焕宸,一副我厉害吧求表扬的表情,帝焕宸也没让她失望,温柔的笑了笑,又在她发顶揉了两下夸赞了句:“我的王妃真厉害。” 郑月夕得意的扬了扬下巴,小模样要多俏皮就有多俏皮,好在还没忘记那备受煎熬的闻人娇,于是走上前笑呵呵的道:“你先说,我再救你。” 闻人娇哪里还顾得了想别的,一开口直接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长眠花没有解药,但是有避免香味入鼻的药方,其中有好几味都可以缓解戒香时的症状。” “我没有药方,但是有现成的药,就在我房间床榻里侧的枕头内,至于长眠花的种植,都是我皇帝哥哥的亲信种的,就在江河城北面的无人区中心。” 这一长串几乎是没有停顿的说完的,说完后她先自顾自的大喘了几口气,缓过来后看郑月夕依旧没有动手的意思,赶忙大喊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别的真不知道了。” 帝焕宸走上前与郑月夕交换了个眼神,确定她的确只知道这些之后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抽出佩剑,剑光一闪而过,闻人娇也没了气息。 鲜血喷洒而出,两人却丝毫未被沾染,帝焕宸站在远处指了指那些老鼠:“那些能弄死的吧,实在恶心。” 郑月夕挑了挑眉,有些轻佻的用指腹划过帝焕宸的下颌幽幽道:“小样。”说完又摸出一个瓷瓶,洒在闻人娇身上,不一会那些老鼠就纷纷断了气。 “真奇怪。”郑烨煜嫌弃的走上前,还夸张的咧了咧嘴:“这些老鼠在她身上时间也不短,怎的没有咬她?难不成小妹你的药不灵了?” “怎么会不灵。”郑月夕翻了个白眼:“是我压根儿就没有准备那种乱七八糟的毒药,这种药水确实会吸引老鼠,但仅限让老鼠觉得好闻而已,当然不会去咬人,顶多舔一舔。” “行行行别说了。”郑烨煜打了个哆嗦,大步流星的走了。帝焕宸拽了拽她的袖口:“你今天已经很累了,去休息一晚吧。” “不行。”小丫头摇了摇头,见帝焕宸面色沉了下来赶忙解释:“我吃了回元丹根本不困,而且若是睡了,我恐怕要过上十天半月的才能醒来,到时候就都晚了。” 帝焕宸张了张嘴,想要再劝却终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需要解救的都是他的子民,可他却只能在一边看着自己未来的妻子操劳,心里说不出的窝囊。 看出男人心中别扭,郑月夕走上前一把将人抱住,小脸埋在他的怀里娇娇软软的说道:“哎呀没关系的,等我研制除了解药再睡个天荒地老也不迟呀。” “胡说什么,你固然要休息,但十天半个月已经够久了,天荒地老我会疯的。”听着男人认真且带着些委屈的话语,郑月夕轻笑了笑,两人手牵着手出了地牢。 郑烨煜已经将闻人娇的枕头拿了过来,郑月夕沐浴过后开始研究里面的药材,帝焕宸说什么都不睡就是要陪着她,她无奈只能给他吃下了回元丹,两人一起熬着。 倒是郑烨煜翻了翻白眼去睡觉了,不是他不担心自己的妹妹,反而担心的很,只是妹妹身边有阿宸在,自己没什么好担心的,更何况也该给他们一些单独的相处空间。 第一百零九章 夕儿满足极了 一颗回元丹入喉,帝焕宸只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儿,陪着媳妇儿熬到第二天晚上才又觉得疲累,可郑月夕却已经吃了三颗,依旧是神色恹恹的模样。 这让帝焕宸心疼不已,因为他体验过这回元丹的厉害,就越明白媳妇儿布阵究竟耗费了多少精力。 这倒是让郑月夕生省事了不少,大多数时间都是帝焕宸和喜鹊在忙活,自己只需要坐在一旁指点,直到第一次试药成功,按照郑月夕新开的方子开始制药。 药材源源不断的运送到城主府,成品源源不断的送到城中各处百姓家中,郑烨煜调兵回来将每家每户都看管起来,将所有长眠香的害处道出,且全部收缴,盯着百姓们戒毒。 光是成功研制出成品郑月夕和帝焕宸就不眠不休的研究了两天三夜,成品出来的那一刻郑月夕直接就昏睡了过去,之后的事情一概不知。 帝焕宸稍作休息后也加入了监管百姓戒毒的事情中,还飞鹰传书回皇宫要求帝骁下旨,就近大量征集有关药材来西沙,毕竟郑月夕说了,这种药要每人两天吃一次,连续吃三个月方能恢复到从前。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郑月夕除了偶尔会醒来吃喝拉撒以外都在睡着,就是醒也很短暂,多数都是事情刚刚做完了还没等走到床边就昏睡了过去。 郑烨煜和帝焕宸找了大量的补品药丸放郑月夕嘴里塞,生怕她这么久没好好吃东西会饿出个好歹来,可惜补品再好也跟正常三餐比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郑月夕一天天瘦下去。 郑月夕清醒过来时已经是冬月初,西沙的天气已经比刚来时冷了不少,只是也比不上仙游冬天寒冷。 帝焕宸每天都会在这边陪着她,郑月夕醒来时理所当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胡子拉碴的宸王殿下。 帝焕宸正坐在床边在专注的看着折子,像是早已经习惯了每天如此,郑月夕睁开眼后并没有发出任何动静,打量着面前胡子拉碴黑眼圈明显的男人,除了心疼之外还有感动。 一只小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脸颊,帝焕宸猛地一顿,浑身僵硬着一动不动,只有眼睛缓缓地转了过来,正对上郑月夕湿润的眸子。 “喜鹊,快,吃食准备好了吗?”猛然间回过神来,帝焕宸先是朝着门外大喊了一句,然后赶忙转过身拉住小丫头的手:“怎么样,好些了吗?我先给你倒水,要不要出宫?” “出什么宫出宫。”小丫头面上带着笑,说话却带着浓重的鼻音:“让你担心了,我已经醒了,只是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 这些日子她虽然每天都会短暂的醒来,但是脑子里一点记忆都没有,所以并不知道帝焕宸一直都在陪着她。 帝焕宸愣了愣,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得知小丫头不会再睡过去了狠狠松了口气,一把将人捞起来抱进怀里,下巴搭在她的肩头,青色的胡茬弄得她痒痒的。 “好痒,哈哈,我这不是醒来了吗,不是跟你说了我只是会睡着,不会有什么事的,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哐当一声,门被大力推开,郑烨煜同样胡子拉碴的站在门口,因为着急头发显得十分凌乱。 “小妹醒了?这次是彻底醒了还是……”话还没说完,人已经看到了坐在那里笑看着自己的妹妹,顿时心下大定,看来这次是真的醒了。 室内很安静,三人都没有开口,只有郑月夕眼里不停落下的泪证明时间没有静止。喜鹊匆匆赶来,手里提着食盒,见郑烨煜站在门口不动有些着急。 “二少爷快让开,一会儿小姐又睡着了。”郑烨煜没有回应,反倒是大步走到了郑月夕的面前,见郑月夕张开双手看向自己,小心翼翼的将妹妹抱在怀里。 这是第一次他们兄妹二人拥抱,在这个对礼节格外严苛的时代,即使是已经弱冠的哥哥抱一抱还未及笄的妹妹都有可能会被说闲话,可喜鹊和相拥的二人都觉得十分温馨,某人除外。 “有你们真好,有哥哥心疼,有心上人爱护,夕儿满足极了。”帝焕宸刚要厚臭着脸将两人分开便听到这么一句,手顿时停在了半空。 罢了,毕竟他们二人是兄妹,兄妹而已,抱一下也没什么。脑子里这么想着,可手还是不听话的将两人拆开。 “差不多得了,有失体统,小夕,就算是你哥哥也不行,你只能抱我。”温馨的气氛被打破,兄妹二人齐齐翻了个白眼,就连喜鹊都没忍住偷偷的笑。 “这次是真的醒了吧?不会再睡了吧?”“睡还是要睡的。”见郑烨煜马上就垮了脸,郑月夕赶忙补充:“人哪有不睡觉的,以后的每天晚上都要睡。” “二哥哥这样一点都不帅,帝焕宸你也是,我不喜欢,快收拾一下,一会陪我用晚膳,我要吃好多好吃的。” 郑烨煜听话的傻笑着走了,帝焕宸却坐在那里一动没动,脸还是臭臭的。“本王就在这里收拾,喜鹊你去备水。” 小丫鬟识趣的走了,临走时还贴心的把门带上,郑月夕好笑的摇了摇头,又轻轻扯了扯帝焕宸的袖子:“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真的?”“真的。用不用我立下字据签字画押?”“可以,喜鹊,准备……”“哎呀好了好了,我腿脚发软的很,你先扶着我下地走走。” 见男人终于作罢,两人在屋子里又溜达了一会儿,喜鹊端了水回来后便从帝焕宸手中接过自家小姐,由着他自己去收拾。 “小姐您这样也太吓人了,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奴婢胸无大志,只知道天塌下来了我的小姐也得好好的。” “你呀你,明明比我还大一岁,怎的说起话来倒像是我的妹妹?”郑月夕摸了摸她的头:“让你担心了,以后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出手的,你放心吧。” 所有人都收拾妥当后直接就在郑月夕的屋子内摆了一桌,郑月夕嚷着要吃大餐,可桌子上却几乎全是素的,在西沙还能找到这么多的素菜也真是为难了他们。 第一百一十章 闻人云硕 余庆西边距离最近的一个小国名为潮沙,如今已经被西界大军拿下,只是因为之前并没有攻打这些小国的打算,所以打下来之后无人接手,只能等皇上临时调人过来。 大皇子帝焕奕本是到沙漠游玩,今年给帝骁传信说会回家过年,就这么在半路上被抓了壮丁,只能暂时留在潮沙整顿。 郑月夕一行人想要尽快前往乌甘桑,就一定要路过此地,按照郑烨煜的话说就是:“你自己留下的烂摊子却让你大哥收拾,这么也该去拜访一下吧。” 于是几人就这么绕道前往了潮沙的小皇宫,郑月夕一路上都趴在车窗边上向外打量,心里不禁起了疑虑。 “按理来说他们这也算是改朝换代了,这不过一月多的时间,应该正是乱的时候,怎的百姓们就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你以为的打仗应该是什么样子?非得兵荒马乱百姓人心惶惶藏在家里的灶坑中不敢出门才行啊。” 郑月夕歪了歪头,“也许不至于,但是也应该差不多吧。”“你这脑袋里整日都在想些什么?”脑袋被自家二哥用折扇敲了一下,紧接着就听帝焕宸道: “之前说要将这些小国打下来本就是突然决定的,别说他们的将士都留在西沙外自相残杀,就是都在也只会把我们恭恭敬敬的迎进去。” “余庆对于这些频频骚扰西界的小国算得上是苛刻,因为这些地方接手下来太过耗费精力,且也没什么利益可图,不爱搭理他们他们偏偏喜欢往上撞,久而久之他们就觉得余庆是怕他们。” “皇家心里烦了,便下令以后断了与西边诸国的生意,尤其是粮食和水的买卖,他们的日子越来越艰难,要么就指望余庆把他们收了,要么就只能拼死搏一搏。” “拼死搏一搏这不是试过了么,这也算是如了他们的愿,以后成了余庆这泱泱大国的一份子,吃喝自然会更好一些,没放炮仗已经是极力压抑后的结果了。” “干嘛要给自己找麻烦啊,那次结束以后直接让他们自相残杀不去管他们不就好了,怎么突发奇想没事找事啊。” “不算是突发奇想吧。”帝焕宸突然很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小丫头:“要不是他们联合起来捣乱,你又怎么会去布阵,要不是你去布阵,又怎么会累成那样。” 郑烨煜撇了撇嘴很想说些什么,可是帝焕宸说的也没错呀,他和帝焕宸是从小到大的好兄弟,怎么能不了解他。 郑月夕心头一颤,有些感动,却又有些好笑。“所以你就把这几个小国都打了?”帝焕宸眨眨眼,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 正巧这时马车停下,暗卫扮成的车夫撩开帘子道:“主子,到了,大殿下正在不远处等着呢。” 几人接连下车,还没等打招呼呢便听大皇子帝焕奕笑着说道:“十一弟,你可真会给我找麻烦啊,这是不是就叫冲冠一怒为红颜?” 这是郑月夕第一次看到这位大皇子奕王殿下,郑烨煜曾经跟她说过,这位大皇子自知无缘储君所以喜欢四处游历吃喝玩乐,原本以为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没想到竟是这般。 只见面前笑呵呵走来的男人身着一身白袍,整个人跟大腹便便一点都不挨边儿,反而是身形消瘦,并且一点都不像是已经四十二岁的男人,倒像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文弱书生。 “月夕见过奕王殿下。”人已至近前,郑月夕款款下拜,帝焕奕虚扶一把,笑呵呵的道:“这位便是弟妹吧,与十一弟真是郎才女貌,登对得很啊。” 小丫头小脸一红,帝焕宸看的欢喜,没忍住揉了揉她的头:“大哥真有眼光,小夕你说对吧。” “劳烦大殿下了,咱们快进去吧。”郑烨煜适时出来泼冷水,帝焕奕面上笑容更深,点点头带着人进了这所谓的皇宫。 这个国家也就比西沙城大一点,但是为了面子,还是分成了三座小城,这皇宫也就跟城主府差不多,一点皇宫的样子都没有,倒像是一个大户人家的院子。 简单的摆了一桌席,几人围桌而坐,奕王妃陪着郑月夕说话,虽然年纪差的有些多,但是奕王妃见识极广,两人也算聊得来。 “我在乌甘桑待了几个月,对那里也有些了解。”帝焕奕突然说道:“那闻人云硕是个有能耐的,闻人泉也很看重他,但是他应该与闻人泉不是一条心。” “哦?大哥对他了解多少?”“不多,但是打听到了一些关于他的陈年旧事,十一弟这次的目的父皇也同我说了些,或许对你有些帮助。” “而且。”帝焕宸放下筷子,郑月夕也被这一句而且吸引了注意力,见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帝焕奕得意的勾了勾唇角。 “而且咱们那位皇叔与他暗中也有联系,我手下的人曾截下过一封信件,是闻人云硕回给帝隆的,目前看来还在考虑阶段。” “这个闻人云硕是大皇子,今年及冠,他是一个宫女所生,乌甘桑的储君继承规则与余庆之前差不多,都是立嫡立长。” “当时那位宫女被宠幸之后便被封为婕妤,生下大皇子以后也没有被晋升,据说是在闻人云硕五岁那年偶然间被闻人泉发现,不知发生了什么,总之闻人泉打那以后便亲自教导他。” “但与其同时他母亲出身低贱的事情就又被人们拿出来说,闻人泉便直接将他的母亲关了起来不允许与他见面,导致他的母亲郁郁而终。” “所以那闻人云硕便恨上了他的父皇?”“对,按照闻人云硕的算计,五岁的初遇有可能都是算计,但是他究竟只是个孩子,没算到闻人泉会对他的母亲下手。” “乌甘桑皇室对妃子的家室有很严苛的标准,听说是要保证皇家血脉各个出身尊贵,一个既有能力母家却普普通通的皇子,舍弃母家是最直接的办法。” “与其母家低微,不如没有母家,这是什么逻辑?”郑月夕真是理解不了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就算是母家普普通通,那儿子不还是他的儿子吗?这有什么好介意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谁大谁小? “他的想法跟别人不同呗。”郑烨煜歪靠在椅子上,手中折扇哗啦一下展开,扇了两下才又道:“他如此在意出身,那就把那宫女一家抬抬身价就是了,可他偏选择了除之,难怪闻人云硕恨他。” “他确实是一个很偏激的人,若说那宫女家中实在低微抬无可抬,那给那宫女的位份升一升,再扶持一下就好了,可他偏不。” “这都是轻的,还有一些孩子根本等不到出生,只要他宠幸的宫女怀了孕都会被灌下一碗红花,避子汤不是没有,他却选择了最残忍的方式。” “这么说,这闻人泉是不是一个嗜杀成性的人?”“确实。”奕王妃也没忍住接话道:“我与王爷曾拜访过他,当时有一个小太监上茶时可能因为温度不适,他便举起那太监直接摔死了。” 说到这奕王妃还拍了拍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当时那小太监就在我的面前被摔死,现在想想的后怕,可当时他却笑的十分畅快,像是做了什么大快人心之事。” “那闻人云硕跟襄王又是怎么回事?”这次帝焕宸开了口:“这事我也曾派人调查过,帝隆想要联合丰耘与乌甘桑一起对付余庆,但是闻人泉安于现状,多疑他便把主意打到了闻人云硕的身上。” “所以说你们若是想要整治乌甘桑,闻人云硕是个不错的人选,这些年他一直都在培养私兵,就是等着有朝一日为母报仇。” “而且此人胸有大志,在百姓心中分量极重,做事谨慎认真,脑子也比闻人泉聪明太多,是一个可靠的人。” 其实帝焕宸原本的目标便是闻人云硕,在打定主意之后便调查过此人,只不过一直都没有来往,也知道帝隆拉拢失败的事情。 要说闻人云硕绝对是不二人选,只是能不能成还要看他到底值不值得,总之时间有的是,若他不行,换一个傀儡也无可厚非。 在此休息了一晚,几人准备继续往西边去,帝焕奕派了十个暗卫拿着自己的令牌暗中保护,帝焕奕一片好心也不好推脱,便也由他去了。 潮沙最西边的小城名为满井,谈到这个名字郑月夕觉得十分好笑:“如今听到的地名无一不是与水有关,可见人们越缺什么就越想得到什么,就差把想喝水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几人慢慢悠悠的进了一间茶楼歇脚,说书先生正在讲余庆的好,并且发表了了自己的看法,向百姓们灌输归属余庆的诸多好处。 二人上了二楼,二楼虽然不是雅间,但每桌之间相隔也很远,只有两圈,一圈靠着窗边,一圈在里侧,可以看到说书先生。 几人坐在了靠窗的位置,都是没什么讲究的人,所以喜鹊,郑非,慕青三人也都坐了下来,也没什么正事可言,只是自顾自的喝着茶。 “这里真是太热了,快把窗户敞开些。”郑月夕一边拿着郑烨煜的扇子扇风一边抱怨着。帝焕宸和郑烨煜二人最靠窗,便由他们两个一边一个将窗户敞开。 这二楼并不高,人们可以站在外面清清楚楚看到二楼的人,也就是因为如此,刚刚打开窗户的二人几乎是刚坐下,暗器便随之而来。 两人都是武功不俗之人怎能察觉不到,只是这暗器并没有什么杀伤力,所以并没有在意,也不知是为了耍帅还是怎的,两人竟是默契的同时将那所谓暗器接住,又齐齐看向郑月夕邀功。 郑月夕忍俊不禁,原以为是暗器,搞了半天是两朵纸做的大红牡丹花,沙漠少见花草,所以纸做的花草便深受人们喜爱,见到这种东西也没什么稀奇的。 只是两个俊朗非常的男人,一个桀骜不驯,一个邪魅非常,一人拿着一朵大红花,还满脸的嘚瑟,怎么看怎么好笑。 “笑什么?”异口同声,紧接着两人皆看向手里所谓暗器,又一脸嫌弃的同时顺着窗户丢了下去。 “两位公子,怎的扔了我的花,难不成是不喜欢吗?”一个女子略显嚣张的话音出来,几人齐齐回过头,便看到一个身姿婀娜长相一般的女子站在那里,一脸的娇笑。 帝焕宸没搭理他,郑烨煜也没搭理他,女子有些恼火,自顾自的走上前对着郑月夕和喜鹊说道:“你们两个都给本小姐滚开,本小姐要与这两位公子说说话。” “本小姐说话你是没有听见吗?行,本小姐见到两位美男心情好不与你计较,两位公子,可愿与沐儿回府一叙?” 还是没有人搭理她。女子皱了皱眉,将几近透明的外衫往下拉了拉,露出肤色较黑但细嫩光滑的肩膀,声音更加娇媚:“两位公子,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噗咳咳咳。”郑月夕刚刚进嘴的茶水便被喷了出来,喷了对面郑非一脸,小可怜郑非赶忙擦拭,帝焕宸则帮小媳妇儿顺气。 自己看上的男人居然在帮别的女人顺气,女子一下子来了脾气,“你给本小姐滚开,听不懂吗?”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抓郑月夕,可惜人没抓到,自己倒是飞了出去。 帝焕宸淡淡的收回腿,若不是坐在里边不方便,他一定直接将这女人踹到二里地以外,见郑月夕不在咳嗽,干嘛欧到了一盏茶递上前。 女子带来的一众小厮不干了,冲上来就要打人,还没等动手,那女子便大喊了一声:“住手,不许动他们。” 捂着胸口站起身,女子的嘴角还挂着丝丝鲜血,可她却像感觉不到一般冲上前,两手撑着桌子大声道:“有脾气,本小姐喜欢!” 茶楼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没了人,可见这女子也算是个恶霸级的人物了,郑月夕挑了挑眉,一声不吭准备看好戏。 “我可是满井城主的女儿邹沐,你们两个今日乖乖跟我走便什么事都没有,若是不跟我走,哼,那就休怪本小姐用强了。” “哦,邹沐小姐莫生气,是我的荣幸,只是很想知道,小姐同时迎我二人进门,谁做大,谁做小呢?”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什么都要跟我比 郑烨煜站起身,扇着扇子走到邹沐的面前,一脸娇羞的补充道:“若是做小,那我可要考虑一番了,虽然邹小姐家世不凡,可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的道理我还是懂得。” 郑月夕哈哈大笑,其余所有人也都憋得一脸通红,只有帝焕宸黑着一张脸十分无语的看向郑烨煜,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一句话:“这你也要争?” 可这邹沐却完全没有听出不妥,反倒是觉得理所应当,竟就那么站在那里犹豫起来,一会儿看看帝焕宸,一会儿看看郑烨煜,面露纠结。 “没关系,我等有的是时间,不如邹小姐先告诉在下,知不知道这潮沙国已经变成了潮沙城?”“我自然是知道的。” “那邹小姐知不知道这所谓满井城已经变成了一个县?你的父亲现在就是个县令?”“知道啊,那又如何?天高皇帝远的,以后这潮沙不还是会像以前一般?” 想不通干脆先不想,邹沐看着郑烨煜认真道:“你真好看,你放心,虽然我爹爹以后不过是个县令,但是余庆大皇子接手这里以后并没有罢免我的父亲,那就说明他心有忌惮,你不用怕。” “嗤。”郑月夕冷嗤一声,“没有罢免只是还没来得及而已,再说你一个小小县令之女,哪里来的底气这样嚣张。” “你个贱人,简直放肆,我倒要让你看看本小姐究竟有没有这个底气。”邹沐说着就要去抓郑月夕的脸,没办法,郑月夕长得实在好看,她早就嫉妒的发狂了。 “等一下。”眼看着手就要落到实处,郑烨煜突然用扇子将二人隔开,邹沐不满的道:“你要护着她?” “没有,在下只是想知道,邹小姐有没有决定好,究竟谁做大谁做小呢?”问题重新被提起,这一次邹沐没有犹豫:“你做小,他做大。” 郑烨煜闻言对着帝焕宸愤愤咬牙,后者则嫌弃的翻了一个白眼,郑月夕看在眼里暗暗偷笑,只觉自己这个哥哥不仅吊儿郎当,还有幼稚的很。 “为何?”郑烨煜做出受伤的表情。“你不要伤心,我还是要你的,大不了抬你为平夫。”“平夫,哈哈,头一次听说。” 喜鹊的嘲讽邹沐并没有在意,现在没什么比哄美男开心更重要的:“你们两个长得都好,但是还是他更胜一筹啊,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而且他的脾气更对我的胃口啊啊啊!”话还没说完便传来了尖叫,郑烨煜早就忍耐不住,狠狠一脚,直接将邹沐踹到了楼下,发出嘭的一声,尘土飞扬。 几人也没了喝茶的兴致,下楼走到邹沐旁边时她还醒着,楼不高,木质的地板下又都是松软的沙子,所以伤的并不严重。 “现在,本少爷和他,谁的脾气更对你的胃口啊?”邹沐缓缓伸出一只手指向郑烨煜,想说什么可张开嘴却是一口血涌出,随即便昏死了过去。 郑烨煜满意的打开扇子扇了扇,对着帝焕宸摇头晃脑的说道:“我赢了。”后者翻了翻白眼看向他回了两个字:“幼稚。” 想到小媳妇还在身边又补了句:“小爷又没跟你比。”讨好的拉住郑月夕的手:“小夕,你这二哥什么都要给我比,我才不跟他比这些呢,我的心里只有你。” 小丫头脸一红:“谁问你这些了。”将头撇过去不再看他,帝焕宸却笑的像个傻子,笑了一会突然一怔,人突然安静下来。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成了这样呢?从前自己虽然偶尔会不正经一下,但是从来不会像此时这般笑的开怀,这丫头改变自己的,实在太多了。 晃了晃脑袋,帝焕宸拉着郑月夕上了马,几人在大街上溜达着,帝焕宸看着郑月夕又笑了笑,变了又怎样,甘之如饴。 茶楼内,慕青站在邹沐等人的面前,身后站着的是帝焕奕派来保护他们的人,大皇子接手潮沙人尽皆知,他的玉牌就相当于是皇帝的圣旨。 慕青将玉牌亮出,邹沐还在晕着,可跟着她来的小厮却是个个清醒,一群人呼呼啦啦的跪在地上,身子抖如筛糠。 “殿下有令,满井县令之女邹沐丢暗器刺杀宸王殿下在先,出言不逊辱骂宸王妃在后,罪无可恕,邹县令教女无方,难以担当大任。” “遂卸下官职,其女张嘴五十,即刻起抄家,诛九族。”话音一落,慕青走上前,撸起袖子对着被架起来的邹沐就开抽。 围观百姓都聚在门口,听着房内传来啪啪啪的掌嘴声,一个个痛快极了,叫好声此起彼伏,这个祸害了满井诸多男子的一家人终于受到报应了。 五十个巴掌打完,慕青的手臂都有些麻了,邹沐的牙几乎全掉了下来,此时满嘴满身的血,不知是死是活。 做完这些,慕青又带着这些人及一队将士将原来的城主府团团围住,所有人都被抓了起来,下人无罪者归还卖身契遣散,有罪者统统论罪。 许多百姓都是后赶来的,围在城主府看着,一个个大喊着好,还有人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嘴里说着儿子的仇终于报了之类的话。 “慕大人,您说这邹沐到底祸害了多少男子呀,怎的百姓们高兴成这般?”“你想知道?”木清抬起头,斜着眼看向跟自己说话的将领。 那将领吞了吞口水又摇了摇头,慕青笑笑,抬头看看天色:“这里交给你们了,我还要去追我家主子,没空陪你们耽搁。” 好在几人刻意等他走的并不快,很快几人便会合,郑月夕受不了这里炎热的天气带着喜鹊钻进了马车内,抱着冰盆子舒服的叹了口气。 “啊,好凉快,可惜这里冰块实在稀缺,不然定要多准备一些,喜鹊你说是不是?”建喜鹊没有搭理她,郑月夕歪了歪头,又叫了一遍:“喜鹊?” “啊?小姐,你叫我,怎么了嘛?”“喜鹊你怎么了?怎的心不在焉的?”喜鹊一愣摇了摇头道:“没,没什么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要过年了 喜鹊是个藏不住事儿的丫头,有没有心事郑月夕怎能看不出来,可自己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便又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这次喜鹊没有支支吾吾,反而是叹了一口气道:“奴婢刚刚听到街边有人说快过年了要置办些年货呢。” 郑月夕一愣,一下子明白了喜鹊的意思,心里不由得有些愧疚,她因为自己跟将军府别扭着让青莺打听到消息不必和自己说,却忽略了喜鹊和青莺也要靠自己联系着。 “离开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京中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喜鹊你下马车买些生肉,再叫两只飞鹰过来,喂饱了好让它们传信回去问问。” “哎,说起来我也太不称职了,把那么多事都留给了青莺打理,自己却不闻不问实在是不该,正好快过年了,你有什么话想说的一并传回去。” 青莺和喜鹊可是孪生姐妹,从前又是一直作为自己的丫鬟被留在月夕院儿里,肯定没有离开过这样久,互相思念也是正常。 “小姐,您不是。”“我不是什么?”郑月夕摸了摸喜鹊的头,也不知怎的,自己总是把这个大自己一岁的丫鬟当成妹妹。 “是我的错,自已想要逃避却疏忽了你的感受,可是你这丫头也太能忍了,想青莺了就写信呗,我还能不让你写信不成?” “可是奴婢不知该如何传信回京,毕竟……”“毕竟什么毕竟。”话再次被打断,喜鹊吓了一跳,郑月夕赶忙给她顺了顺毛道:“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你是我的丫鬟,也是我的姐妹。” 喜鹊怔在原地,眼里的水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溢了出来,吧嗒一声落在地上。“好了,你写一封信,我也写一封信,先写,写完了去买肉。” 郑月夕拿出一张纸,想了想写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帝隆那边可有动静?郭禄他们叫回去过年吧,你们一起。将军府如何?” 写完后看了一会儿,待墨汁晾干,这才卷了卷放进信筒内。事情问的是季兰和叶飘飘的事情,将军府则单纯的就是将军府。 从前她不知自己有家所以不想,后来知道有家却不能回,心中没有急切却有憧憬,如今她回过了家,却又觉得不像是家。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眼见着到了腊月二十三,郑月夕一行人乔装打扮,根据闻人娇的叙述,几人悄悄地去了乌甘桑京城江河北界的无人区。 无人区就是没有人的区域,是因为这里很容易迷路,若没有能指引方向的工具,十个进去的能有一个出来就不错,所以京城靠着这无人区,倒不如说是他们的安全区。 闻人娇养了一只鸟,那只鸟是乌甘桑特有的,叫长眠鸟,对长眠花十分敏感,经过训练可以在两点之间往返。 郑烨煜将小鸟放出来,灵巧的小鸟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儿,随后缓缓朝着无人区的中心飞去,它的速度并不快,一直保持着能让人们看见它的距离内。 这里的把守并不是很森严,毕竟长眠花的香味本就有着剧毒,若是没有防护措施贸然前往,那一定就会是一条死路。 郑月夕在之后单独做出了一份可以避长眠花之毒的药粉,将药粉装在面巾内,可以有效的避免毒侵入体内。 几人几乎就是大大咧咧的溜达到闻人泉种植长眠花的地方的,偶尔遇到几个肩头站着一只鸟的黑衣人也轻松解决。 这里有一处院落,很大,门口并没有人进出,甚至都无人把守,也正是因为闻人泉的轻敌,几人几乎是以压倒性的武力将这院子里的所有人控制住。 院子里有十名暗卫已经被全部杀死,另外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以及两个太监及丫鬟,老者看到有人来了二话不说就杀人并没有惊慌,反倒是坐在院子中央一口一口的喝着茶。 “你们终于来了。”老者幽幽开口。“老先生在等我们?可知我们是何人?”“老朽并不知晓,但想来,你们应该是余庆的人。” 做了一个示意他们坐下的手势,老者叹了口气道:“长眠花虽然至毒,却也极美,老朽从未见过那样美丽的花。” “长眠花就像是地狱中盛开的曼珠沙华,虽美却也致命,可我的夫人却极爱那种花。说起来,我对毒并不精通。” “我的夫人是这江河曾经有名的毒医,她制作出了一种可以防止长眠花毒入侵体内的药物,于是摘下了一朵带回家中栽培。” “老朽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花匠,别的不会,就是会养花。我们认识后她便央求我帮她养活那朵花,我虽知是禁花,但还是同意了。” 没有人出声去打断这位老先生的话,老先生便自顾自的回忆着从前。“没办法,她太美了,和长眠花一样,美的不可方物。” “我几乎是一眼就爱上了她,从小心谨慎的帮她养活了第一株长眠花,到四处游历为她寻来更多,最后自己种植,她终于答应嫁给我。” 环顾四周,像是看到了那一片长眠花海,老人布满褶皱的嘴角扬了扬。“就在这不大的院落内,我们在长眠花海和长眠鸟的见证下成婚,生下两女。” “原本以为只要在这无人区内生活便可以高枕无忧,但终究是我们想差了。五六年前,一个武功高强的太监意外迷失在无人区内来到了这里。” “那时我的夫人已经去了,两个女儿也都已经不在人世,我许是太过寂寞便留了那人一日,可我忘了这里有长眠花。” “我没多想便将避毒的香囊给了他,可他到底是吸了一些入体,我并不知情,直到他偷走了我的一只长眠鸟去而复返。” “他带来的是一道圣旨,要我帮他种植长眠花。”说到这里老先生站起身,手里拄着拐杖,身形佝偻,一步一步朝着后院走去。 跟着他走了不大一会儿,穿过一个拱门,一片只有花根没有花身的长眠花海映入眼帘,绿油油的一片,生在这松软的沙土里却像长在石头上,任由风怎么吹都稳稳扎根。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交易 “这就是长眠花?”话是疑问,却是肯定的语气。老人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郑月夕,笑着点了点头。 “我知道这种花有多阴毒,所以并不同意,自以为自己孤身一人了无牵挂,大不了就是一死,可是我的女儿是嫁了人的,她们时候不在了,可她们还有子孙。” 后面的事情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闻人泉派人找到了这位老先生的曾外孙用以要挟,逼迫老先生为他做事,之后便是西沙的事情了。 “这些花都被他们摘了去,但是还有几株我留在了卧房内,你们给我留下一株,剩下的便都带走吧。” “我晓得你们既然能来到这里必然就有避毒的法子,想来这些花会对你们有用。”“老先生,您可知道这长眠花的破解之法?” “实不相瞒,西沙城的老百姓皆中了长眠花的毒,我们虽然想了办法帮助百姓戒毒,但那种药物必须要隔天吃上一次,并不算彻底的解除。” “这些长眠花梗,怕不是就是解药吧。”还没等老人回话,郑月夕便开口道。“没错,但也不能算是解药。” “人们只知道长眠花是真正让人长眠的毒,但是却不知它的花梗其实就是解药,或者说是另一种与之完完全全相反的毒。” “你们只需要将这些花梗晒干研墨,然后根据那些百姓所中的剂量调配出熏香使之上瘾,长眠花毒便可以抵消了,只是因为花梗并没有味道,所以毒性也并没有被人发现。” 暗卫开始忙着将所有花梗收起来包好,又将尸体全部用化尸水处理掉,郑月夕则在老人的要求下,跟着他去了卧房。 没有人担心郑月夕会有危险,且不说郑月夕武功高强,就说那位老人,习武的人都能看的出,他并没有武功,更何况已经年过花甲。 将整株的花从花盆中挖出来包好,郑月夕拿在手里,看着窗台上仅剩的那一朵圣洁的白花,心里有一点难以言喻的悲伤。 “老先生,这件事。”“这件事老朽本就是罪魁祸首,若没有之前私自种植长眠花一事,你们余庆百姓也不会受到这种伤害,无论出于哪种原因,错了便是错了。” 看着老人佝偻却尽显倔强的背影,郑月夕后半段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就像这位老人说的,不管怎样他都做错了,更何况自己并没有立场同情与他。 “有善心是必要的,但若过于善,那便是不明是非,终会酿成大错。我夫人生前留下了一本自传,大多记录的都是她毕生研究过的毒药及其解法,你拿着吧。” 老人将一本发黄的册子拿了出来,递到了郑月夕的面前。“老朽已然时日无多,也没什么好补偿的,夫人生前最想找人继承衣钵,既然没做到,这本便赠与你吧。” 郑月夕捏着手里厚厚的册子不知道说些什么,老人却已经摆了摆手抱着那朵长眠花进了里间,撵人的意味明显。 一行人空手而来满载而归,原本打算改头换面之后混进江河城内,如今带着这些花却不行了,只能换个办法。 不仅要解决进城的问题,最主要的,是要解决的落脚的问题。闻人云硕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江河城中并不是铁板一块,这些年帝焕宸都瞧不上这个地方所以并没有过多关注是事实,但是也不会任由这个国家自由发展下去。 发射信号弹后,没过一个时辰便有人来了,因为这些探子身份都比较普通,若是用他们带这么多人进去一定会引人怀疑,所以此次叫他们来的目的仅仅是帮忙带话。 包了个离江河并不起眼的小客栈,用过晚膳所有人便纷纷歇下,夜色渐浓,外面传来了更夫打更的声音,三更天了。 “终于来了,大皇子。”“宸王殿下,好久不见。”闻人云硕说着一口流利的中原话,帝焕宸勾了勾唇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便上了楼。 “大皇子的胆量本王甚是钦佩,就不怕本王在这里了无生息的做些什么吗?”“宸王殿下这可不像是求人的态度。” “大皇子这就错了。”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郑月夕和郑烨煜兄妹二人映入闻人云硕的眼帘。 “想必这位便是宸王殿下的好兄弟兼军师,镇国将军府的二少爷郑公子了吧。”郑烨煜抱了抱拳表示打招呼。 视线落在郑烨煜身边的郑月夕身上,闻人云硕眉毛一挑,“这位姑娘与郑二少爷长得真是相像,只是比郑二少爷好看不止数倍。” “多谢大皇子夸赞。”郑月夕欠了欠身,丝毫不谦虚的收下了他的赞美之言。几人重新落座,闻人云硕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拿在手中:“宸王所说的错了,是怎么个错法?” “大皇子为何要装糊涂,本王无意与你闲聊,想来那些小国的事情你也都听说了,咱们都别卖关子,本王且问你,可有站的更高的打算?” “宸王殿下说话还真是直白。”终于将头上戴着的兜帽摘了下来,露出闻人云硕那张英挺的俊脸,不得不说长得还真是不错。 虽说这里的人都偏黑,但是并不影响他们的五官,这位大皇子便是如此,铜色的肌肤配着硬朗的五官,倒是更显男人本色。 “想必宸王既然选上本王必定是做足了功课的,实不相瞒,本王是有这个打算,且一直在为此谋划着,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帮手,宸王该明白的,一人总是会难一些。” 郑月夕从袖中拿出一个锦盒放到桌上,又推至闻人云硕的面前,后者不解的看向她,但她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没说什么。 帝焕宸很不喜欢闻人云硕看着自己媳妇的目光,于是一把将郑月夕的手抓住捏了捏:“忘了介绍,这位是我镇国将军府的二小姐,本王的王妃。” “哦,是吗,那还真是可惜了。”打开锦盒,一股熟悉的香味传来,闻人云硕皱了皱眉:“龙涎香?”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夫人有喜了 郑月夕勾了勾唇:“长眠香。”“哦。”盒子被重新合上,闻人云硕喝了口茶:“郑二小姐可知,我乌甘桑的禁花便是这长眠花?” “那又如何。”“难不成,大皇子对长眠花有所研究?”“没有,但是本王曾暗中调查过,他对长眠花似是有些研究。” 这个他值得是谁所有人都心照不宣,郑月夕却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不知大皇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洗耳恭听。”“淹死的大都是会水的。”“这点事想来对于大皇子来说并不难,毕竟他可是十分信赖你的。” 这话说的有些讽刺,闻人云硕却丝毫不在意,将锦盒收进袖袋,遂又抬眸问道:“宸王殿下想要什么?” “也没什么,这地方太破本王瞧不上,只是想换个听话些的君王,归顺余庆,安分守己便可。” “宸王可真是有善心,成了你余庆的属国,我国百姓就不怕无米下锅了。那就这么定了,待一切事情结束,本王必定以属国的身份亲自到余庆拜访。” 闻人云硕站起身,一步一步的朝门口走去,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他突然回过头看了看郑月夕,随后说道: “有宸王的帮忙,本王相信这件事很快便能结束,过后若有需要本王帮忙的地方,义不容辞。”话落人影一闪,再去看时,原地已然没了他的影子。 又过了几日,郑月夕收到了青莺的回信,一封是由飞鹰传来,而另一封,却是由信使直接送到了她的手上。 飞鹰传来的信件是给喜鹊的,郑月夕并没有看,而另一封,捏着手里厚厚的一沓子纸,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很不舒服。 叶飘飘的人已经找齐,现在正在学习阶段,按照这个进度,叶飘飘保证说郑月夕回来之后便可以开张,这段时间则在寻找合适的铺面。 郭禄已然回京,一直在外面巡铺子倒是也找到了一些可用之人,大多铺子都因为是宸王殿下的产业所以并没有什么问题,偶有几个动了歪心思的也已经解决。 季兰按照郑月夕的方法找到了几个不错的年轻卦师,目前安排在林宅隔壁的院子居住,正在安排他们家人搬迁的事宜,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 暗一也写了一封信混在里边,话语简洁明了,只有两句话:“郑淑湘与帝焕明来往很是频繁,大多只是在闲话家常,谈诗作赋。” 郑月夕勾了勾唇看向另一行,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上面写的是:“襄王口中最近多次提到一个人,话语间只提是那个人,已知那人到了丰耘,但不知道具体是谁。” 是谁呢,郑月夕也在想,能让帝隆如此谨慎,哪怕是在自己的老巢也只说那个人不说名字,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丰耘与帝隆之间的关系很是明了,郑月夕自然很清楚,只是帝隆口中提得到的那个人,她隐隐觉得,一定与自己有关。 可为什么会与自己有关呢?自己甚至都不知道那个人是男是女,多大年岁,是做什么的,这样的感觉是否有些莫名? 将许久不用的卦子掏出来,小心翼翼的洒在桌上,可显现出来的卦象却让她皱了眉,似敌非友,似友非敌。 这两个词单拿出来一个她都看得懂,可这两个自相矛盾的词放在一起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那个人与她既是朋友又是敌人,或者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 一时想不通便不再去想,郑月夕摇了摇头,将脑中的疑问尽数抛之脑后,随后拿出了最后一张,这一张才是青莺写给他的。 青莺写的这一封信前面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大多数都是在问她吃的好不好有没有受累之类的,话语真诚,看的郑月夕心里暖洋洋的。 “小姐,这件事奴婢想了很久,决定还是告诉您,夫人有喜了,卦师上门说是个女胎,夫人和将军都很高兴。” “但是卦师也说了这个孩子保不住,夫人为此整日小心翼翼,为此对府上封锁了消息,目前还没有外人知晓,府上也只有两位少爷及大小姐知道,再有就是各自贴身的丫鬟小厮。” “奴婢开始并不知晓,但有一天夫人突然晕倒,请了大夫还请了卦师,暗七回月夕院取地契看见觉得蹊跷,留下来便听到卦师说夫人有喜已经足月。” “后面奴婢派暗七回去了几次都没有打探到什么消息,按理说这件事应该是让人高兴的事情,但奴婢却高兴不起来。” “小姐,奴婢只是奴婢,不好评说太多,奴婢只愿小姐不要多想,安心将您的事情办完早些回来,总觉得将军府要出事。” 信到这里就结束了,郑月夕却盯着夫人有喜了几个字发着呆,按照信使传信的速度来判断,从仙游一路快马加鞭赶到这里需要五十天左右,那么母亲怀孕的日子,应该就在自己离开不久。 “这么算下来,现在已经有三个月了。”“什么三个月了?”郑烨煜推开房门便听到这么一句,不由得问出了声。 郑月夕下意识的将手里的信攥紧,理智没有让她露出马脚,一边慢悠悠的收拾信件放在烛火上点燃一边说道:“二哥哥可是有事?进来也不敲门,吓我一跳。” “切,大白天的有什么好避讳的。”郑烨煜并没有觉得郑月夕烧信有什么不妥,郑月夕看他的样子偷偷松了口气。 “二哥哥近日可有收到家书?”提到这个,郑烨煜开始心虚了起来:“没,没有。妹妹你这话问的,若是有,为兄怎的会不把信拿给你看。” 郑月夕眯了眯眼,她到底还是在意这件事的,母亲有孕本就是大喜事,虽然母亲年事已高恐会难产,可只要调理得当还是可以顺利生产,但为何要瞒着自己呢。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瞒着的是只有自己,还是连二哥哥也一并瞒着?“二哥为何这样心虚,我不过是挂念家中近况随意一问而已。”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可惜了 “心虚,为兄哪有心虚?”“二哥哥脸上都写着心虚两个大字呢。”郑月夕抿了一口茶,瞥了郑烨煜一眼。 “行了,二哥哥不用这样,我不过是问问而已,你不说就算了。”手中茶盏放在桌子,发出一声脆响,郑烨煜打了个激灵,赶忙转移话题。 “今日是大年三十,咱们该进宫了,之前给你送来的衣裳呢?怎的没有穿上?”“这就要换上了。”“哦哦那我先走了。” 几乎是一阵风似的跑没了影,郑月夕摇了摇头,心里也有了计较,想来二哥是不知道那件事的,有家书是真,但绝对没有关于母亲怀孕的事情。 郑月夕这样想完全是出于自己对二哥哥的了解,郑烨煜绝不是一个不会撒谎的人,相反的,他聪明的很,也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但是郑烨煜性子使然,有些事情他觉得有必要隐瞒但是不是很重要,就会显得有些心虚,若是对他来说必须隐瞒或不知如何开口的,那就会表现的十分平常。 她心里有些矛盾,有时候觉得是自己想的太多,有时候又觉得这就是事实,比如现在她就在想,母亲如今已经四十五岁,时隔十四年,为何又要生一个孩子? 她绝对不会认为就是母亲单纯的想要一个孩子,当年母亲生自己的时候就已经属于是高龄产子,那时候是因为想要一个女儿才冒险怀孕,如今亦是如此。 想要一个女儿,与之前的想法相同却又有所不同,之前怀郑月夕的时候,只是觉得家里都是儿子,应该有个贴心小棉袄。 现在想要一个女儿,是觉得亲女儿不省心,养女儿不放心,既然如此不如重新生一个女儿,想要什么样的都自己培养。 郑月夕摇了摇头,走到里间把帝焕宸送来的纱裙拿起来看了又看,脸上重新染上了笑意,且带着些戏谑。 今日是大年三十,帝焕宸大大方方的向宫内递了帖子,用的是邻国使臣的身份,且放出风去,余庆十一皇子光临江河,被皇上置之城外,目前还未派人接待。 这话一传了开百姓们就开始乱了起来,乌甘桑与余庆不合不是什么秘密,毕竟这两个大国才算邻居,可却只能绕远高价去买丰耘的粮食,说起来实在可疑。 如今他们的皇帝竟然直接把余庆的十一殿下拒之门外,莫不是两国已经正式翻了脸,不日后就要打仗了吗? 百姓们的想法没有那么多,只要能让他们吃得上饭喝的上水,生活顺遂平安就是最好的,最不愿的自然就是开战。 两国交战不只是将士们之间的事情,也会伤及无辜百姓,更何况那些将士本就是他们这些老百姓家中或唯一或重要的顶梁柱。 百姓们的忌惮自然是传到了闻人泉的耳中,气得他砸了好些东西,闻人云硕站在一旁低着头闷不吭声,心里却是冷笑连连。 “父皇,那余庆的宸王殿下实在过分,如今京中谣言四起,百姓终日惶惶不安,若是咱们此时让他们进来岂不是显得心虚,不如就装作不知情好了。” “到底您才是这九五之尊,难不成那些大臣还能翻了天去,听说吧宸王也是个急性子,若是等了几日不见召见自然就走了。” “胡说。硕儿,你怎的这样糊涂?将他们放进来是显得朕心虚,可你认为,平头百姓都知道他来了,朕会不知?” 其实他还真是不知道,帝焕宸除了偷偷见过闻人云硕一面并没有在人前出现过,更没有向宫内递帖子一事,可他总不能一个一个的去解释吧,且不说能不能成,人家信不信也不一定啊。 “朕将你从小养在身边就把你培养成了这般吗?罢了,朕知道你也是一时气急说了胡话,但是你要记住,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必要做到不被感情所左右,感情用事会让你吃大亏。” 好一个不被感情所左右,闻人云硕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周身却是刺骨的寒意,他握了握拳,愤愤道:“父皇说的是,儿臣受教了。” 闻人泉将自己这个大儿子搀扶起来,又叹了口气,虽知帝焕宸这一趟是不能阻拦了,但是他也清楚,他们悄悄地来却不会悄悄的走,西沙的事情明显是暴露了。 又看了一眼立于身侧安安静静的大儿子,闻人泉叹了口气,这个儿子颇受百姓爱戴,说实话自己也是嫉妒的,但是西沙那件事情没告诉他却不是因为忌惮,只是觉得不舍。 这个儿子是他一手带大,他自认为十分了解于他,若是让他知道了,恐会心生不满,届时闹得个父子不睦,势必要出个结果,而结果,绝对不会是以这个儿子妥协告终。 “父皇放心,那宸王既然敢来,那就做好了迎接多方危险的准备,虽然目前我国与余庆开战尚且不妥,但是让他吃些苦头儿臣还有可以做到的,这件事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你也莫要太紧张了,今日还有宫宴,你且下去准备一番,等到他们到了宫门口,就由你去接待一下吧。” “儿臣遵旨,只是父皇。”闻人云硕面露担忧:“儿臣看您精神不大好,不如儿臣扶您歇息一下如何?” 闻人泉没有拒绝,任由大儿子搀着自己到了后殿躺下,随后将龙涎香点燃,闻着好闻的香味,渐渐闭上了眼睛。 只是心里却很不是个滋味,这个儿子无疑是能干的,又民心在握,可惜他母亲的出身实在卑微,出生又过早,若是这几年刚出生,经过一番培养,必定回事很好的储君人选。 “可惜了。”闻人泉喃喃,若是由皇后近几年所出那便是储君,可偏偏是那个卑贱的宫女所出,如今已然及冠,那他只能是成为自己的威胁。 闻人云硕点了香正准备退下便提到了这一生感叹,原本心里的最后一丝不忍也浅淡了去,都说知子莫若父,其实他对这个父亲也是了解的很。 第一百一十七章 打他们的脸 那种香已经燃了好几日,闻人泉如今一旦睡着便如死猪一般,且越发贪睡,但因为郑月夕在香炉内添加了其他的成分,闻人泉本人并没有察觉到异样。 殿内并没有其他人,之前他便遣退了所有宫人,只说父皇需要休息不想被人打扰,闻人泉也是同意了的。 在闻人泉眼中,闻人云硕是一个有能力,心怀天下,却太过软弱之人,善良对于他来说就是软弱,而这样软弱的人,绝对不可能会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做些什么。 谁能想到,就连一国之君都这样评价的威胁,世上却有着极深的心机,五岁那年,他听自己的母妃说起父皇薄情,导致他们母子二人生活凄苦,当时便下定决心要得到皇上的主意。 从最开始不成熟的算计到如今,除了小时没想到他竟然会狠心杀了自己的母妃以外,其余之事不过都是算计而来,是假象。 闻人泉和一众皇弟认为他心地善良到软弱是假,但视为威胁却没有错,他闻人云硕,就是要谋得这江山,还要为母报仇。 提起气行走在大殿内,他小心翼翼的搜寻着每一个角落,直到摸到一个暗格,将里面的东西一一记在脑海,又将所有摆设回归原位,这才缓缓离开。 “大皇兄这是要去哪儿?”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在空空荡荡的殿前广场,闻人云硕偏头去瞧,便看到了拿着折扇一下一下扇着的二弟闻人顺安。 “父皇命我去接待余庆使臣,怎么,二弟有事?”“余庆使臣?呵呵,不就是宸王殿下么,既然是接待,皇兄可介意多我一个?” 闻人云硕没说话,转身继续向宫门走去,闻人顺安啪的一下将折扇收起,紧走两步追了上去,笑呵呵的与他并肩走着。 “大皇兄可知京中流言是怎么一回事?”“自认是那宸王胡扯的。”“我看不尽然吧,说不准是确有其事呢。” “二弟莫要胡说,他宸王想要进这京城,你觉得就凭一座城墙能拦得住他,你需要知道自己的身份,惹恼了父皇可不会有你的好果子吃。” 宫门外,帝焕宸扶着郑月夕缓缓下车,正巧与迎来的二人看个正着,相互打过招呼,闻人顺安便开口道:“宸王殿下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殿下见谅。” “哼,二弟说远道而来本王看不太合适,倒是不请自来更合适一些。”“大皇兄怎能这么说,即来则是客,我们身为东道主,只管招待便是。” 帝焕宸看了看闻人云硕又看了看闻人顺安,对着后者点了点头道:“二皇子说的是,本王既然来了,你们只管招待便是,不然还能赶走不成。” 说完便带着郑烨煜和郑月夕率先往宫门内走去,闻人云硕脸色铁青,闻人云硕却笑的像朵花儿,拍了拍大皇兄的肩膀,悠悠的道:“大皇兄得知变通,余庆可还不是你我惹得起的。” 看着自己这个自以为一切都近在掌握的二弟渐渐走远,闻人云硕勾起唇角淡淡笑了笑,抬起步子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宸王这次来可是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闻人顺安扯了扯唇角,什么没什么事,他又不是傻子。 “既然如此,明日本王做东,带着殿下在这京中好好玩一玩如何?”帝焕宸闻言缓缓的转过头,挑衅的看了看闻人云硕,轻启唇角淡淡道:“好啊。” 闻人泉在休息无法接待,闻人顺安便带着他们在御花园四处溜达,闻人云硕看着二皇弟如此殷勤便佯装有事走了。 勤政殿后殿,闻人泉还在睡着,闻人云硕踌躇半晌,还是把他叫了起来。“父皇,父皇,宫宴快开始了,您得起来了。” 闻人泉揉了揉眉心坐起身,只觉这一觉没有睡够特别不爽,看向这个大儿子时眼神便也带了不悦:“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让你去接待那个十一皇子吗?” “儿臣确实是去了的。”说到这个闻人云硕面上就带了不悦:“不过二皇弟看起来与宸王聊得很好,既如此,儿子也没必要惹人厌。” “老二现在和他们在一起?”“是。”嘭,枕头狠狠的摔在地上,闻人泉已然怒不可遏,闻人云硕噗通一声跪下,头深深地埋着,一句话不说。 “你起来吧,朕不是怪你。”伸手拍了拍闻人云硕的肩膀,他感觉自己心情好像平复了些:“那个逆子的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 “你也是,朕自你小的时候便告诉你,要懂得喜怒不形于色,若是你真的做到了默契能让老二钻了空子?” “是儿臣无能,只是儿臣实在气不过,那宸王如此算计于您,与我们乌甘桑,我们却只能笑脸相迎,儿臣做不到。” 闻人泉心底划过一丝暖流,这个儿子永远这样为自己着想,倒是让他心里有了些父子间该有的情绪。 可这情绪不过只是一瞬间,他深深地明白先君臣后父子的道理,这个儿子注定不可能是一个好的储君,反而还会成为威胁,那就没有了父子一说。 宴会设在永生湖中央的小岛上,说是永生湖,其实就是一处死水湖,这里的水既不能喝,也没有雨,就是绿油油带着腥味的水。 看这种湖在这里已然难得,就连那种呛人的腥味在这些人看来都只当是水应当有的味道,煞是好闻。 朝臣及其家眷均已就绪,皇上皇后也已然落座,太后多年不问世事一心向佛并没有出席,唯一有些奇怪的就是,听说宸王已经进了宫,此时为何不见? 正在人们都忍不住要互相讨论之际,太监的唱报声响起:“余庆国使臣到。”最后一个字转了十八道弯,听得在场所有人心都跟着一颤一颤。 乌甘桑有一个规制,就是在宫宴之上,越往后到的人地位越是高,所以每年都是朝臣家眷按品阶入内,之后是朝臣,宗亲,后妃,最后才是皇帝。 若是有使臣前来,就要按照前来使臣在其国家中的地位决定何时进殿,而帝焕宸此举明明白白的就是在说,自己要比你乌甘桑任何人都高出一头,实在打他们的脸。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受邀而来 闻人泉脸色本就不好,如今更不好了,看着帝焕宸像个大爷一样带着一男一女走上了高台,脸上五颜六色的。 “怎么,皇上不欢迎本王吗?”“哈哈哈宸王说笑了,朕自然是欢迎的,来人,看座。”帝焕宸邪笑了一下,跟着领路的太监坐在了闻人泉侧下方。 “宸王怎的会想起来朕这里做客。”“皇上此言差矣,不是我们要到你这里来,应该算是你邀请我们来的。” 看着斜靠在椅背上没个正形的郑烨煜,闻人泉皱了皱眉道:“哦,此话怎讲,还有,不知这位公子是?” 公子二字一出郑烨煜就有些后悔,他堂堂一国之君,直接说你不就好了,居然还对着一个没个正型的小子尊称公子。 殿内的所有人都觉得有些丢人,可是没有办法呀,那宸王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太吓人了,再说低声下气一点又不会少块肉,他们乌甘桑打不过余庆也是事实。 “这位是宸王殿下的军师,仙游城振国将军府的二公子郑烨煜,我呢,是振国将军府的二小姐郑月夕。” 郑月夕倒是站起来欠了欠身,不过说完就又坐下了,还没等闻人泉反应过来就悠悠的补充了一句:“也就是宸王定下婚约的准宸王妃。” 很明显,前面一句站着说是出于礼貌,后一句坐着说是出于底气。你闻人泉就是受不起我余庆人的礼,不管是官眷还是皇子。 “哦哈哈,振国大将军威名远扬,朕也有所耳闻,欢迎二位。”“皇上客气了,至于你问得那个问题,还是本少爷来回答吧。” “之所以说是你邀请我们来的,是因为西沙近半年突然生出了一种花,据说这种花原本只有乌甘桑才有,这不我们就过来看看。” 闻人泉没反应过来:“就算是花出自我国,也不算是朕邀请的你们吧?”这是他第二次因为说完了话后悔,可惜话一说出口,想收回是不可能了。 “花是乌甘桑的禁花,被人授意送到了我西沙,本王想着不是有着至高无上地位的也做不了这个主,所以就来这里看看。” “呵呵呵。”郑月夕发出一阵银铃般好听的笑声,好像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话,头上插着的步摇都因为笑的前仰后合叮叮当当的响着。 女孩好听的笑声伴着步摇上面的坠饰碰撞发出的脆响让这个大殿内的所有人都被影响,就好像看到了大雨倾盆后的花草盛开。 可是闻人泉不这么觉得,他就觉得郑月夕笑的像地狱里的彼岸花,充满着阴森和诅咒,仿佛下一刻就会要了自己的命。 “你,你笑什么。”“笑什么?”郑月夕坐直了身子,眼神中似是有寒冰迸射而出:“你国的禁花被人授意送到西沙,不就是你在邀请我们来报复吗?你说好笑不好笑?” “你休要胡说!”闻人泉还没说话呢,底下有一个大臣却坐不住了,指着郑月夕的手指都在不停的颤抖。 郑月夕冷着脸看过去,那人吓了一哆嗦,闻人泉坐在龙椅上也看着他,因为不好大张旗鼓的使眼色只能狠狠的咳嗽。 “我国禁花只有一种,如今早已不多见,而且野外若有长眠花都会被烧死,这件事一直都是由本官负责,怎的会出现在你西沙。” “那可说不准,野外有的你不一定能顾全不说,若是出现个能人异士可以种植呢,就比如住在江河城北无人区中心的那个老先生。” “什么老……”“住口,跟客人大吵大嚷像什么样子,快快给朕坐回去。”说完又朝着郑月夕举了举杯:“郑二小姐远道而来,不如尝尝我江河特有的酒。” 郑月夕倒是也很给面子的不再继续,同样扬了扬杯中酒一饮而尽,紧接着就露出了十分痛苦的表情,还在不停的干呕着。 这下子所有人都慌了,难不成真的是皇上在他们的酒中下了毒吗?宸王殿下可是余庆皇帝最宠爱的嫡子,这要是折在这里,他们岂不是要玩儿完了? “小夕你怎么了?”“小妹你没事吧?”二人齐齐出口,就连闻人泉都慌了神,都准备好招呼暗卫拼命了,却听郑月夕幽幽说道:“这酒真难喝,就像是长眠花压成了汁,可惜对我没用。” 闻人泉心里咯噔一声,这话别人听不懂他却听懂了,难不成是说西沙的毒被解了?可是长眠花不是没有解药吗?怎么会解?还有,那自己的妹妹闻人娇呢? 许是听到了闻人泉心底的声音,郑月夕幽幽道:“嗯,难喝,死了。”帝焕宸也跟着笑道:“哈哈,确实,死了。” 死了两个字都被咬的很重,闻人泉闭了闭眼,他是生性残暴,但是这不代表自己没有感情,而那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妹妹,与自己就有着很深厚的感情。 “宸王殿下是否太放肆了?不要忘了,这里都是我们的人。”闻人云硕站起身愤怒开口。“那又如何?又敢如何?” “够了,硕儿你不得无礼,既来则是客,坐下!”闻人云硕不甘心的看向闻人泉,后者摇摇头示意他忍耐,他也只能作罢。 “这是干嘛,为了父亲的颜面发飙本王可以理解,皇上不必如此。”闻人泉闻言看向枕边这个稳重善良的大儿子,心里说不出来的暖意,若是他安分守己,享享天伦之乐也不是不可以。 越往下想就越是那个想到这个儿子的好,闻人泉发现自己还是舍不得这个儿子的,这个儿子也确实是有能力,想着想着就没忍住,冲着闻人云硕笑着点了点头。 闻人云硕心里膈应的很,面上却是受宠若惊的笑,仔细看来,眼中还有泪光在闪烁,看的闻人泉更是心疼。 殿内许久都没有人开口,帝焕宸那边也不再闹幺蛾子,站在殿内的大太监一扬手,歌姬舞姬上场,气氛终于热闹起来。 帝焕宸偷偷捏了郑月夕一把,后者委屈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告状,不疼,可她就是想撒娇了,眼里有泪要落不落,不知是疼的还是怎的。 可是这一次这个处处想着他的哥哥并没有帮着他,反而也轻轻地在她胳膊上拧了一把,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这死丫头,活该,刚刚真是吓死我们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中毒或者操劳过度 郑月夕也意识到这两个人是真的被吓到了,心里生出一抹亏欠,更多的却是暖意,下山来到这里,她到底还是赚了的,有了两个心疼自己的人在身边,她该知足。 “我不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怂道什么地步嘛,下载算见识到了,说起来也是你们不相信我的缘故,若是有毒,我怎会发现不了。哎还是不够了解我呀。” 看着小丫头摇头晃脑一脸失望的模样,两个男人同时笑了起来,轻轻浅浅的,却俘获了这殿内众多女眷的心。 闻人泉自然是没心思坐在这里,起初还能假装专心致志的看歌舞,这会儿却已经忍不住脑袋一点一点的,仿佛下一瞬就要睡过去。 “父皇,儿臣扶您下去休息吧,您这些日子实在是太累了。”闻人泉点了点头,任由闻人云硕搀着自己站起身,连个招呼都没打就离开了原地。 看着人们面上或嘲讽或疑惑的目光,皇后清了清嗓子道:“皇上近日操劳过度有些累了,众爱卿自便即可,或留下,或自行离开,本宫去看看。” 说是去看看,可是皇后也只是带人到了门口问了一声,然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宫里,自己的男人这样怂,自己还有心情去看他,不骂他已经够可以了。 皇后和皇上都走了,宫妃和皇子便也都准备离开,除了二皇子闻人顺安还在喝酒,不管谁问他走不走都只是摇头。 大殿上方没了人,大臣们便也坐不住了,若是不早点走,搞不好会被扣上一个想要巴结宸王的名头。 可是女眷们都不愿意,都想留下来多欣赏一会儿那两个俊美无双的男子,那些公子也不愿离开,可到底是懂一些官场的弯弯绕绕,只能趁着母亲那边劝不动多看看郑月夕。 人们的视线太过热烈,相比于帝焕宸和郑烨煜这两个从小被瞩目到大的人来说,郑月夕就显得十分不自在。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郑月夕猛地偏头对上一个人的视线,“再看,本王妃就戳瞎你的双眼。” 帝焕宸这时也站起了身,很配合的拿起了筷子,一副随时随地甩出去的架势,不过不一样的是,郑月夕是对着女宾那边,帝焕宸是对着男宾。 郑烨煜想了想,干脆谁也没看,直接一个茶盏摔在地上,这一声脆响就像是警钟一般在众人心里敲响,人们顿时一拥而散,被郑月夕和帝焕宸视线扫过的人有的都吓得哭了起来。 看着人们挤挤挨挨的上船离开,帝焕宸满意的点了点头,面上的表情像是翻书一样一下子就变了,变得狗腿,变得谄媚。 “真好听,你再说一遍。”郑月夕不解:“什么再说一遍?”“就是你刚刚用的自称,再说一遍。” 郑月夕一愣,小脸突然爆红,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没说话,又一屁股坐了回去。“你就再说一遍嘛,好不好?” “宸王和郑二小姐的感情真好,本王都有些羡慕了。”闻人顺安端着酒盏浅笑着走了过来,眼睛里写满了讨好两个字。 可还没等走到近前,郑月夕和帝焕宸一偏头甩给他一个冷冰冰的眼神,闻人顺安吓得待在原地,最后缩着脖子走了。 大殿内的人看似已经没有人了,郑月夕却看着房梁上一片黑色阴森森的笑了笑:“回去告诉闻人泉,我虽然不精通药理,但却对毒很是了解。” “你就问他,是不是最近总是觉得疲累,一天要歇息个好几次,之前一直没感觉,只是现在才有了一点点怀疑,不过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他若说有呢,你就说他可能是中了一种花毒,他要是说没有呢,你就说他是因为整日操劳有些疲累好了,嗯,就这么说吧。” 房梁上仿佛是有个人影晃动了一下,许是在犹豫,不过没过一会就见那里人影一闪,眨眼间就没了影子。 除了这话以外,闻人顺安的小动作也被传到了闻人泉的耳朵里,刚刚睡醒就被叫起来的人喜庆本就不好,如今更是差了。 宫里乱作一团,奴才们疯狂的搜寻每一个角落,太医也已经全部被叫来像狗一样东闻闻西嗅嗅,一国之君却在龙榻上疯狂的叫骂。 “帝焕宸你这个王八蛋,还有他带来的那个贱人,一定是他们给朕下了毒,还有老二,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来人,现在去传朕旨意,二皇子意图勾结宸王图谋不轨,贬为庶人,永不得回京。” “父皇三思啊,二弟不过是,不过是。”“不过是什么?这还不够明显吗?朕让你去接待使臣却被他截胡,如今又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不是图谋不轨是什么?” 明明此刻自己十分的愤怒,可就是困得睁不开眼睛,闻人泉心里越来越慌乱,只能不停的大喊大叫意图保持清醒。 “快去找那老头给朕拿解药,长眠花呢,找到了没有?赶紧给朕扔出去,快!你们这群太医都是废物吗?朕要你们有何用。” 闻人云硕也跟着喊,一边喊一边注意香炉,眼见着太医院院首将燃净的香灰捏起来闻了闻又拍掉,心里狠狠的松了口气。 看着终是没忍住睡了过去的闻人泉,闻人云硕也陷入了深思,说起来也不知是为何,当初郑月夕不过是拿出了一盒子香让她点着,自己稀里糊涂的就接过了。 甚至在把香点上之后都没有想过事情会不会暴露,或者假手于人去点,就是一门心思的相信这件事一定会被隐瞒的很好,定是天衣无缝。 经过这一刺激,闻人泉越来越嗜睡,整个人醒着的时候也愈发暴躁,能种植长眠花的那个老头居然闻着长眠花自杀了,甚至还烧掉了整个院子,除了一片废墟以外,什么都没剩。 他后悔之前因为太过自大没有留一个避毒药囊在身边属实失策,闻人云硕一头雾水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四处寻访名医,可惜都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进宫替皇上看诊的人进去就没有再出来过,事情传出来后,那些比较有名望的老大夫都不愿再到皇宫去,更大一部分直接拖家带口的逃跑。 皇上得了怪病的事情突然被传开,起初只是在宫里,而后就变成了宫外,闻人泉做出妥协不再杀人,大夫这才又开始进宫,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即使是那老先生的夫人在,也不能完全解了这毒。 第一百二十章 三叔的第三任妻子的前公爹 进出皇宫的大夫越来越多,京中的流言在不知不觉间变了味道,起因是一个从东边来的商人在自家铺子门口每天对着东方磕头,嘴里还念念有词。 “神明在上,信徒张强在此请求,西沙一时与别人无关,与其他百姓亦无关系,若要怪罪,请不要迁怒与旁人,在此给您磕头了。” 每天反反复复都是这些话,偶尔还会说什么余庆有神明庇佑之类让人听不懂的话,最开始人们以为他疯了,可后来他却说皇上是遭了报应,这人们就好奇了起来。 “张掌柜,你说的到底是什么呀,你居然敢当街议论皇上,就不怕被拉出去砍头吗?”“哎呀,他哪里还有闲心管咱们,估计现在都起不来了吧。” “这话可不好说,你怎么就知道皇上起不来了,万一是宫里哪位受宠的主子娘娘生了病呢?” 张强啧了一声左右瞅瞅,这才凑到那人耳边小声道:“我可不就是知道么,你别忘了,我三叔他第三任媳妇的前公爹可是个有名望的老大夫。” 问话那人哪里知道什么劳什子的前公爹老大夫的,但是看张强怕他不信还跟他挤眉弄眼的,心里也就信了几分。 “这件事说来话长,要说我知道是皇上得了病也是巧合,那天我去我三叔家看望他老人家,我那三三婶子亲口跟我说的。” “她知道的也不多,只说是有天夜里她那前公爹的家门突然被人敲响,然后就被一群宫里的侍卫带走去了皇宫。” “听说当时还是大皇子亲自带人来请的人,哎哟,咱们是没亲眼见到,但是听我三三婶子说那皇子长得可是俊俏了,态度也特别好,一点儿都没有皇子的架子。” “后来她前公爹跟着就进宫了,跟他一起的还有几位大夫,都是去替皇上看诊,皇上那脸色吓人的哟,白的跟纸扎人一样。” “总之把脉那一套咱们也不懂,反正就是说皇上并没有病,但是就是嗜睡,皇上特别生气,当场杀了那个说没病的大夫,听说血溅三尺呢。” “后来他那个公爹就留了个心眼儿,哆哆嗦嗦的说皇上是中了毒,皇上信了,就问她能不能解。” “那她前公爹怎么说的?”张强两手一拍,整张脸都皱到一起道:“还能怎么说,总不能说治不了,他就说制作解药还需要一阵子,拖着呗,多活一天是一天。”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地把他围在了中心,张强这下子更不怕了,把自己知道的不知道的变成一套故事都说了出来。 “你们是不知道,当时宫里死了好多人,后来是大皇子跪地求情皇上才答应不再杀人,只让他们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你们说说,这事儿能瞒得住吗?”右手手背放在左右手心又连着拍了好几下,见大家都点头认同,他喝了口小厮递过来的茶又道: “本来我也没多想,可是前两个月我不是去了趟余庆西沙么,我在那里有个铺子,你们不是都知道么,这就赶巧了,我正好听到一个秘密。” “西沙的老百姓都得了一种怪病,最开始没有人知道,后来还是那里的宸王殿下带着王妃来这边才发现的,好悬呐,差点一城的人都没了命。” “就说是老百姓白天都无精打采的,晚上睡觉还必须要燃着一种安神香,说是从咱们这里卖过去的,便宜又好用,普通百姓都用的起。” “人们起初没觉得什么,后来就发现这香啊,一宿闻不着心里就跟有虫子咬似的,难受的厉害,就要发疯。”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该不会是中了毒吧。”“啧。”张强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嘴一撇接着道:“你们怎么还没想明白。” “确实是中毒了不假,但是因为剂量比较小,百姓们都没有意识到,而且这症状我给你们讲讲啊,嗜睡,脾气暴躁,不闻香就睡不好。” “明白了吗?”百姓摇头,“哎呀,这不就跟咱们皇上一样的症状嘛。”“奥对呀对呀,就说是听着那里奇怪呢,原来奇怪在这里。” “知道西沙的人中的什么毒吗?长眠花的毒,啧啧,长眠花可是咱们这里特有的花,还是禁花,那可是发现个嫩芽都得赶紧刨出来烧死的。” “这不就明摆着是从咱们这里送过去的吗。”“可这跟咱们皇上有什么关系,该不会是那个人跟西沙和皇上都有仇吧?” “你是不是傻,刘屠夫,你这杀猪杀得都让猪油烀住脑子了吧。”“要说是跟皇上有仇那还有可能,你说跟西沙的某些个百姓都有仇,那也可以,可是跟一城的百姓有仇,你说,谁?” 见那刘屠夫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张强哼哼两声,摇头晃脑的道:“余庆的十一皇子,那个宸王,来江河了,这事你们都知道吧。” “他来了以后向皇宫里递帖子,起初不就被拒了吗,那是因为什么,很明显,皇上他心虚呀,他霍霍了人家一城的百姓呀。” “这话可不好说,你有什么证据呀,咱们皇上虽然没什么特别大的优点,但是也没有什么缺点不是,这话不好说,不好说。” “有什么不好说的,我告诉你们,宸王去参加了那大年三十的宫宴之后,皇上立马就病了,也嗜睡,也脾气暴躁,还杀人,你们说说。” “这就是遭了报应,而且我也不是空口瞎白话,我是认真分析过得,你们想想啊,毒一城的百姓可不是说二两药粉就能解决的事情,那可是一城的百姓。” “我给你们算算,西沙人口怎么也得四五十万吧,这说的还是南边儿的西沙,靠北边儿的跟咱们不挨着咱们也够不着,听说那边也没事。” “四十万人就算是有二十万中毒,且中的是长眠花的毒,哪有什么人能偷偷种成百上千的长眠花还不被人发现的。” “你这话说的就夸张了吧,长眠花之所以成为禁花是因为毒性特别强大,毒个二十万人怎么也用不了上千。”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还好你没有 大家都齐齐看向说话的年轻人,那人挎着一个药箱,显然就是这附近的大夫。张倩也瞥了他一眼,东边儿的胡大夫,开了个小医馆,也没太大的本事,心里不屑的哼了一声,又继续说他自己的。 “是夸张了,可二三百还是用的上的吧,那也不是个小数目吧,你们就说,普通人,谁能种二三百长眠花不被毒死又不被发现的,别的地方咱不知道,起码这江河是经常被宫里时侍卫监视的。” “就算是一株一株的去捡,他怎么就能不被毒死呢,我告诉你们,这奇人异士肯定是有,但是他们脾气古怪的很,想要请得动他们,要么就满足他们的条件,要么就是什么?” 疑问的眼神抛给身边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那个小孩想了想道:“除非他全是通天,只要是咱们乌甘的人就不得不听他的话。” “哎,这不就是了。”张强又抿了一口茶,冲着围观的人是不是的挑一挑眉再扬一扬下巴,你们自己想几个大字都写在了脸上。 这件事说的已经很明白了,百姓们是善良是淳朴,但是又不是傻,于是有一个人一拍脑袋大声说道:“我知道了。” 人们吓了一跳,有一个妇人抱着孩子上去就给了他一脚:“显你嗓门高了,给老娘小声点,给你儿子吓出个好歹来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那人呵呵一笑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放低声音说道:“我知道了,能找到奇人避开这长眠花毒的也许有别人,但是皇上肯定算一个。” “再说那养花的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要人不知,除非咱们这皇帝他监守自盗,谁敢说他呀你们说是不是。” “破案了呀。”另一个人也道:“这就是破案了,这么多线索都联合起来,除了他咱们也想不出来别人,哎可惜了西沙的百姓,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没事了的,咱们那皇帝还偷偷联合了周边的小国,说是要攻打下西沙,但是一直都没动静,我怕回不来,就提前跑回来了。” “不过你们跑商的应该都知道,东边那些跟他联合的小国啊,都被余庆给打下来了,啧啧啧,咱说也不知道他们是因祸得福了还是怎的。” “国毒灭了还因祸得福,张掌柜你可怎能开玩笑。”“我开玩笑?我开什么玩笑了,咱们乌甘也算是大国,你说,就你说,你几天舍得吃一顿大米,过年吃上了不?” “余庆那才是真的大国,听说一个国家气候却是一个地方一个样,那吃的果子,粮食,肉类,穿的料子,喝的水,那都是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哪里像咱们。” “还有你,之前说咱们皇上不好不坏,怎么不好不坏了,至少他上位以后,余庆就渐渐地不跟咱们来往了,那边跑商额都不往咱们这边来,粮食本就少,如今更少了。” “可不是嘛,你这么一说也对,我边城的远亲也说呢,说这几年西那边总是打仗,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的,还听到好多将士都是乌甘的口音。” “这就是了,就算人家余庆泱泱大国不愿跟咱们计较,可总不能一点苦头不让咱们吃就这么置之不理吧。” 冲着皇宫的方向努了努嘴:“还用再明显吗,那位总是捣乱不让人家安生,人家就断了咱们百姓的粮呗,本事不大,野心倒不小。” “那些小国如今被余庆收了,那那些百姓就成了人家的,自己家人吃不上饭那不就得管吗?你们说是不是因祸得福。” 百姓们开始三三两两的讨论起来,最开始过来问张强在说什么的那个人突然咦了一声道:“不对呀!” 张强白眼儿一翻:“怎么不对了?”“你说你是听你三叔的第三任媳妇说的,她又是听他前公爹说的,那她嫁人了怎么还跟前公爹联系呀?” “这有什么奇怪的,丈夫要是死了,拦不住媳妇嫁人,时不时的去看望一下不也是人之常理吗,好歹是叫了这些年爹的。” “不对!”张强突然嗷一嗓子跳了起来:“这事儿不对,我那三三婶子可是和离再嫁的,没道理跟前公爹还有联系呀,这是怎么听说的。” 人们一下子都蒙了,合着这家人还有点儿不可告人的秘密被发现了,还没等人们回过神来,张强已经离开人群,在路边随便找了一节树枝,提起来就走了。 那家伙,风风火火的,走路都带着风,一边走还一边嚷嚷着:“妈的老子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呢,今天一定要替我三叔清理门户!” 看着他走远,人们只是摇了摇头当做一个笑话心照不宣之后便又聊起了之前的话题,也没有注意到最开始问张强的那个人什么时候就不见了影子。 不远处的酒楼二层,郑月夕蒙着面纱站在窗口,看着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闻人泉的阴险,以及对余庆的憧憬,唇角一直淡淡的勾着。 大约两刻钟后,又两个人的家不生由远及近,渐渐停在了他们的包厢门外,紧接着门被打开,两个身形修长的男人站在了帝焕宸的面前,齐齐下跪道了一声主子。 帝焕宸淡淡的叫了起,郑月夕将窗子关上,看着那两个人道:“你们演的很好,都可以去说书了,你是张掌柜吧,跟刚才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 “回王妃,属下在这江河就是一个掌柜,至于刚刚那个大肚子,只不是用羊皮装上了浆糊,就算是真摸起来也是跟大肚子无异。” 郑月夕点了点头,又看向另外一个:“你打得岔也很及时,什么事情啊,就是要留给人们足够的想像空间,若是说的太满,那就该引人怀疑了。” “还有你,张掌柜,什么三叔的第三任妻子的前公爹也太扯了些,怎么想起来的,还就这么给你三叔扣了个绿帽子。” “回王妃,属下没有三叔。”郑月夕抽了抽唇角:“还好你没有三叔,你要是真有三叔,即使是不在人世了也能气的从坟里跳出来打你。” 第一百二十二章 宫中热闹 帝焕宸挥了挥手示意二人可以退下,郑月夕也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再次打开窗户,人群已经散去,但是隐约还能听到人们还在谈论刚刚的话题。 “这种无厘头的故事作为结尾,定是二哥哥想出来的吧。”郑烨煜挑了挑眉,眼中的得意表示妾室就是他做的。 “你不觉得这样才合理吗?有人说起一件有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时,听者很难会相信,但是这时候只要说出一个跟讲述人有关的糗事时,那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就会变得容易接受很多。” “你看那些人,对于他们来说什么最重要,关于生活,所以他们都在讨论长眠花一事,可若是没有那张强的三三婶子一事,人们就不敢这样想了。” “找这么一个能让人们都一乐的事情来打岔,他们在更相信前面那件事的同时,气氛也会变得轻松下来。” “人只要一放松,就会减少戒备,说出他们平时不敢说却又想说的话,比如说议论一国之君,这时候的他们就会觉得也没什么,毕竟大家都在说。” 见郑月夕捧着脸满眼崇拜的看着自己,郑烨煜坐直了身子,认真又带着些嘚瑟的道:“不要小看人言的力量,那是这世上最杀人无形的武器,在苏沟村你不是体会过了吗?” 帝焕宸看着这一对兄妹一个说一个听,突然就觉得心里很是舒坦,自己的好兄弟和自己的媳妇是兄妹不说,就连看人看事的态度都如出一辙。 想起郑月夕之前一直在神神秘秘捣鼓的那个什么组织,帝焕宸拽了拽正义的袖子道:“天机阁你觉得怎么样?” 郑月夕回过头,看着帝焕宸那璀璨如星般耀眼的眸子,即使他并没有说的明白,她还是懂了,于是只点了点头道:“好。” “什么天机阁,哪里有这种地方?你们是不是在瞒着我做什么?”“没什么,也不是不想告诉你,是我懒得说。” 帝焕宸直接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搭在郑月夕的椅背上,十分臭屁的说道:“没什么,也不是懒得说,就是不想告诉你。” 郑烨煜表示委屈,撇了撇嘴看向窗外,倒是主动岔开了话题:“你们说,现在的皇宫里是不是特别热闹?” 确实很热闹,此时的皇宫里,闻人云硕胡子拉碴一脸憔悴的坐在龙榻边的脚蹬上,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睛无神的看向榻上熟睡的人,瞧这真是一副大孝子的模样。 面前来来回回的有人经过,有人一身素袍,有人身着官服,可不管是什么人走过来,最终都会摇摇头叹口气离开。 直到大殿内的人们都退了出去,闻人云硕叹了口气站起身,拿起浸湿的帕子一下一下的帮闻人泉擦着脸,擦着手。 “硕儿。”闻人泉的声音传来,闻人云硕下意识的抖了一下,回过神后赶忙去看自己的父皇,果然,他醒了。 “父皇,您终于醒了,太好了,儿臣这就叫人传膳,来人,备膳,父皇口渴了吧,而趁着酒去给你倒水。”说罢将手帕丢在盆内,转身就去倒水。 端着茶盏回来时闻人泉已经坐起了身,连着喝了两盏以后才有开口,抓着闻人泉的手哆哆嗦嗦个不停。 “硕儿,一定是他们用了妖法在诅咒朕,不然不会这么多人都看不好,你去,去把他们给朕赶出,江河,不,赶回西沙,让他们离开朕的乌甘。” 闻人云硕这一次并没有犹豫,只见他狠狠的点了点头,“儿臣马上就去办,但是儿臣想看着您将粥喝完。” 端着膳食的宫女走了进来,简单的清粥和小菜,很清淡,但是闻人泉却吃的很香,看着面前这个总是温顺又乖巧的大儿子,心里也舒坦的紧。 “那些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朕给他们吃好的穿好的,找最好的夫子教授他们课业,结果换来的就是他们如此的对待。” “父皇您不要这样说,几位弟弟妹妹都是过来过的,只是您当时都在睡着,并不知道而已。” “你不用替他们辩解,朕太了解他们,即使是过来看过朕又如何,每当朕醒来时看到的不都只有你这一个儿子,若是他们,怎么会甘心来看朕又不让朕知道。” “他们就是怕自己也沾染上了长眠花的毒,对了,硕儿,你最近可有感觉到不适?那些宫人呢,是否有不适?” “回父皇,儿臣并没有,之前那些宫人也没有,只是他们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伤了您的龙体是犯了大错,儿臣已经把他们都打发到了罪奴司。” “还打发到罪奴厮做什么,就应该直接拖出去杖毙,应该扔到那死湖里去喂鱼,你呀,就是太心软了些,若是朕,罢了。” 那些太过的丧气的话他始终是没有说出口,闻人云硕知道,他是病急乱投医,想着将宸王一行人赶出去就能高枕无忧,之后还能坐在龙椅上指点江山。 “朕不吃了,撤下去吧,”闻人泉又开始昏昏欲睡,推着闻人云硕站起身后说了句:“快去将他们赶出去,一定要派最可靠的人,去吧。”之后便又睡了过去。 闻人云硕站起身,有些凄哀的叫了一声父皇,面上却不见一丝悲伤或是心疼,反倒是唇角带笑,即使前来收拾膳食的小宫女看见了也无所谓。 走到殿前广场中央,闻人云硕的手随意的一挥,立即有一个身着黑衣的人闪身出现在他的面前,因为速度太快带起的一阵风吹开了他脸上的碎发,勾着的唇角一览无余。 “那些人有没有来闹过?”“回主子,有的,不过都被拦了下来,理由是皇上疑似中了长眠花之毒,目前并未找到根源,他们便也不再来了,只偶尔派些下人过来问问。” “后宫的那些人呢?”“回主子,有皇子的都在忙着找母家帮衬,忙着拉拢大臣,膝下无子女的都在忙着站队,也是只偶尔派个宫人过来老远的看一眼。” 第一百二十三章 赶出乌甘桑 闻人云硕点了点头,唇角挂着的笑意更添几分嘲讽,“他倒真是了解这些个儿子,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了解本王。” “你去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若不出本王所料,他下一次清醒一定会问起本王,并且派人盯着,你看着安排便好,本王相信你。” 伸出手在暗卫的肩膀上拍了两下,不重,但是暗卫的头却低的更甚了,看着自己真正的主子越走越远,暗卫也一闪身消失不见。 晚上,这里的年并没有余庆那边热闹,但是街道上的人也不少,“郑月夕”带着“喜鹊”偷偷的溜出了驿馆,两个女孩子还是在挤挤挨挨的人群中穿梭玩闹。 “这里的小玩意很有特色,带回去给爹娘和哥哥姐姐们,还有小越儿,他们一定会喜欢,喜鹊,你说几个要哪个比较好呢?” “小姐,依奴婢看,既然选不出来,不然就全要了吧。”“嗯,你说的对,掌柜的,把这些都包起来吧,包的好看一些,啊!” 就在掌柜的正乐呵呵的准备打包时,突然有两个骑着快马的黑衣人不顾人群冲了过来,在路过面前这两位姑娘时直接弯腰捞起来带走,吓得他忘了反映。 “本小姐可是余庆宸王的宸王妃,你们为何抓我,难不成是不想活了?别忘了,本小姐一旦出事,你们乌……” 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听不到了,掌柜的才反应过来,原本挤挤挨挨站在一起的人们摔倒的摔倒,受伤的受伤,还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总之除了哀嚎声以外,别人都没有动静。 “她说什么?她就是那魔王宸王的王妃?”这一句话像是一颗石子激起千层浪,人群顿时沸腾。 “我也听到了,可是哪有怎么样,虽然在江河当街抢人的事情并不多见,可跟咱们也没有什么关系吧,还是先把这些人都送去医馆吧。” “对对,走走走,不关咱们的事,都散了吧散了吧。”眼见着人们开始动手去抬伤员,不知是谁突然说了句:“不对啊。” “嗯?有什么不对的。”“哎呀,你们没听到她后半句吗?”“听到了啊,她说若是她出了事,你们乌,然后就听不见了。” “乌什么乌,乌甘呗,我猜她说的肯定是,若是我出了事,你们乌甘也得跟着玩儿完,要不然就是倒霉,总之不是什么好话。” “哎呀那这可怎么得了,咱们还去驿馆说一声吧,就算是不倒霉那也得以防万一,万一宸王发了怒要打乌甘,咱们也能混个好人缘,让他网开一面不是。” 于是街道就分成了两派,大的一拨选择放弃手头的事情去驿馆找帝焕宸报信儿,还有一小部分人留下来,准备送伤员去医馆,这一小部分一些是比较理智的,还有一些是这些伤人的家属。 可是还是晚了,那些人到达驿馆自以为可以的都一张护身符的时候,守着驿馆的侍卫却告诉他们,宸王带着军师出去找偷跑出去玩儿的宸王妃了,目前不在驿馆。 于是那群人又开始在大街上寻找帝焕宸和郑烨煜,可是这两个人他们又没见过,只能在大街上大喊大叫,场面十分混乱。 有很多人都中途放弃,还有一些一心想着保命的人拼命的寻找,终于找“帝焕宸”和“郑烨煜”二人时,天都已经有些蒙蒙亮了。 人们七嘴八舌的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通,其中还夹杂着夸大以及求饶的声音,那位宸王和军师的脸色一直紧绷着,直至听完整个全过程,整个人就像是疯了一般骑着马跑远。 翌日,闻人泉再次醒来,并没有看到闻人云硕,只有几个宫人在忙活着打扫,如闻人云硕所料,他屏退了所有下人,叫来了一名暗卫。 “这些日子朕昏睡着,可有发生什么事情?”“回皇上,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大皇子一直在照顾您,只是昨天出去后便出了城,至今未归。” “出城?出城做什么?”“昨日皇上命大皇子将那几位赶出乌甘,大皇子不放心,听说那女子有些功夫又颇受重视,于是亲自掳了人出城。” “咱们的人回来报,说大皇子带着那女子以及一个丫鬟趁夜将人劫走,直接就出了城,估计是想要送远一些再赶回来,宸王和他的军师已经带着他们的人去追了。” 闻人泉点了点头,对于闻人云硕认真的态度还算满意,于是又问道:“那这些时日宫里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说到这个,暗卫显得有些犹豫,闻人泉怎么可能看不出,当即便大喝一声道:“说!”暗卫一个哆嗦,似是下定决心一般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这段日子娘娘们都在忙着给皇子们铺路,又或者是互相巴结,皇子们也在忙着结交大臣,并没有像大皇子说的那般来看过您。” 说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大皇子此举虽然犯了欺君之罪,但他也是一片孝心,不希望皇上因此伤心,还望皇上保重龙体,切莫动气。” “你且起来,朕又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怎的会不懂他的良苦用心,罢了,朕这一生也就生出这一个懂事又有能力的儿子来,哎。” “你去,盯着些,硕儿回来后叫他不必先来看朕,好好休息一番。”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摇了摇头喃喃道:“可惜就是低贱了些。” 暗卫依言退下,闻人泉脑子里却不停的翻腾着闻人云硕的样子,有五岁时的初见,那孩子瘦瘦小小双眼却格外有神的,也有这些年的一点一滴。 他做出过的功绩,得过的赏赐,有读书时的认真,也有处理政事时的严谨,还有每一次从外面给他带回小玩意儿时,献宝一样交给自己时的那种期待。 这个儿子能力出众,懂事,严谨,又一直保持着一颗善良的心,赏罚分明,杀伐果断,这么多年了,仔细想想,好像他从来没有让自己挑出过错处,或者是因他动怒。 第一百二十四章 糊涂的君王 从前他觉得自己不过中年,以后还会有许许多多的儿子,将闻人云硕带到身边教养确实是想浪费了这一个好苗子,可也是想看看自己亲自教出来的人会怎么样。 早在十五年以前他便想过了,若是这个大儿子太过有能力,那么日后就不是他们兄弟的威胁,而是自己的威胁。 所以在把他带到身边后便一直给他灌输着皇权争斗损人不利己,会伤害一家人的和气,新皇的登基就代表先皇驾崩之类的话,从而让他对那九五之位产生排斥。 事实证明,经过这么多年的洗脑,这个大儿子确实像自己说的那般对那把龙椅很是排斥,甚至一度提出想要做个闲散王爷,像余庆大皇子那样四处游玩。 只是他没有允许,在没有生出嫡子之前,这个大儿子还是有可用之处的,而且嫡子也需要从小教导,还有的时间要熬,可惜皇后不争气,到现在都没有一儿半女。 若不是因为皇后娘家手握重兵又在军中极其有威望,他怎么可能不废后,他也曾想过将皇后悄悄做掉,没想到她的娘家倒是找上来明里暗里的警告了一番。 如今想想,虽然不愿意承认,可这个大儿子无疑就是最好的储君人选,之前虽然一直对他有所警惕,可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也许是真的时日无多了。 想着想着人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闻人云硕正趴在自己的榻边浅睡着,虽然经过了修整,人没有前几日那样邋里邋遢,但眉宇间依旧尽显憔悴。 闻人泉觉得自己这次醒来后身体更加虚弱了,他迫切的想要知道那群瘟神走了没有,有没有交代出究竟是怎么给他下的毒。 可是这个大儿子这些日子太过乏累,看样子就知道他将人送出城后并没有回去休息,而是收拾了一下便来了这里,第一次,这个算得上暴君的男人心软了。 犹豫之际,闻人云硕却像是有所察觉般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正好与他四目相对:“父皇您醒了,可有觉得好些?” 说着便起身亲自去给他倒水,“之前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可有问出什么?”闻人云硕倒水的背影顿了一下,转过身时已经恢复了之前的表情。 “人已经送走了,儿臣以那女人做威胁想要宸王交出解药,可那宸王咬死了说没有解药,您知道的,余庆咱们惹不起,儿臣也只能将人放了。” “父皇,都是儿臣不好,居然没有胆量替自己的父皇搏上一搏,您要打要杀儿臣都绝无二话,只求父皇开恩,让儿臣替您找到解药。” “你没有错,我乌甘国土虽辽阔,可内里却差了不知一星半点,虽然朕并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依我们的实力,根本无法与余庆抗衡。” “硕儿,朕这一生都为了这个江山而活,即使是到了这种地步,也没有办法做到为了自己与余庆撕破脸,真是有些累了。” “你继续派人去寻访名医,也或许是那瘟神还没出乌甘,一旦他们走了,朕也许就好起来了。” 上一刻还在说着累了,这一刻又表达了自己想要活着,闻人云硕唇角溢出丝丝嘲讽,转瞬即逝,并未有人发现。 终于,内跟随闻人泉曾去过无人区那个院子的一名太医,按照原本避毒的方子研制出了一份解药,在经过药人试用后,端到了闻人泉的面前。 距离上一次醒来已经过去了两天两夜,闻人泉睡得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短,这也让他更明确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权利,地位,活着。 他的身体没什么力气,但是还是抢着将闻人云硕手里的药碗抢了过来,几乎是以后就喝了个干净。 口腔中竟是苦涩的味道,不知是谁递来了一碟子蜜饯,每一颗上面都裹满了糖霜,看上去就很甜,他却没有吃一颗。 因为他不甘,他怕吃下去这一碗汤药的药效便会减去大半,并且舌头在口腔中不停的搅动着,不想浪费一点点。 就是这样也没有用,也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就是一会儿的功夫,总之他是睡了过去,眼皮合上的最后一刻,他再次开了杀戒指着那个研制解药的太医道:“杀了他。” 那太医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嘴里一直在求饶,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可皇上要他死又能给什么理由呢,只能试图挽回。 他不懂,闻人云硕确实明白的很,很明显的,闻人泉因为太想活着有些急功近利,以为汤药下肚立刻便会好起来,可那怎么可能呢。 但是他的脑子现在本就不清醒,再加上心里的弦一直紧绷着,让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思考,只知道自己并没有好起来,那个太医偏骗了他。 看着这个太医哆哆嗦嗦的样子,闻人云硕挥了挥手,是两名侍卫立马上前,拖着他就走了出去,不一会外面就传来了血液喷洒落地的声音。 想着那太医刚刚被拖下去时一脸的震惊与不解,隐隐带着些突然明白了什么的不可置信,闻人云硕笑了笑,坐在那里一口一口的开始抿茶。 那太医以为皇上不清醒但是他是清醒的,在闻人泉睡下以后自己为了父皇的安康定会爆头一命,可那怎么可能呢。 别说郑月夕说过这种香是真的没有解药,就算是有,就算是被他制作出来了,那自己就更要除掉他,更何况,长眠花那件事,就够他死一万次。 天越来越暗沉,闻人泉这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他从小厨房内提了药渣,带着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这是一个太医研制出来的方子,可会对那香有什么影响?”药渣被放在桌上,一个小公子随便抓起来在鼻子下面嗅了嗅,继而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没有影响,但是你们乌甘桑皇宫里的太医还真是不错,能跟着闻人泉那老东西去搞什么长眠花一事那就更是有本事。” 第一百二十五章 想回去了 “那就好,还需要多久。”“那就要看大皇子你的意思了,我们都只是推波助澜的而已,你应该清楚,你在犹豫。” 他确实是在犹豫,闻人泉是杀了自己母亲的凶手不假,可同时也是养自己到大的父亲,虽然中间隔着母亲的事,但这么多年的教导也是真实存在,原本坚定不移的心,在这时也开始动摇了。 面前的小公子看出了他的心思,这种事情不好多说什么,但是他也有自己的目的,修长的手指在桌案上敲了两下,这才幽幽开口。 “这件事你不做,自然有人会做,而且你知道的,我们不动手是不想接下这么一个烫手山芋,是嫌弃,不是怕。” “他养你到大不假,但是你要明白,若不是你想要巴结他从而和母亲过上好日子,若是你甘与我在角落里苟且,你的母亲不会是当初的下场。” “你将自己心中的愧疚都变成了对闻人泉的恨,现在你动摇了,那你告诉我,这一切的根源你又要找谁清算?” 看闻人云硕听进去了,小公子抿了一口茶又道:“且不说现在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是还有转还的余地,带他恢复,依旧要想办法防着你,直到嫡子出生,长大。” 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闻人云硕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终是扮作小公子的郑月夕开了口,只说了一句:“机会只此一次,当初皆是阴天而起,便该因他结束。” 闻人云硕走了,临走时很认真的看了她好久,什么都没说,但面上已经恢复了初见时的一脸坚定。 郑月夕心情有些复杂,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撺掇一个儿子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是不道德的,该受到谴责。 可是他不得不这么做,就是曾经在宸王府时二哥哥和帝焕宸劝她时说的,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世间对错,谁说的清呢。 若不是因为他先用长眠花祸害一城百姓,又怎会有今日自己撺掇他的儿子杀了他一事,说到底,都是立场不同罢了。 若单说自己今日行径确实不妥,可若说是自己为了一城百姓报仇只要他一人性命,已经算的上是仁慈了。 也多亏了闻人泉眼里这宝贝一样的江山对于余庆来说不过是个填不平的无底洞,若要是个好地方,她也不能保证还要牺牲多少人,这世间又要因为他增加多少亡魂。 这样便是最好的结果了吧,一边想着一边往前走,不知不觉得,自己竟然走到了二哥哥的房门前。 从小习武让她养成了一个好习惯,就是在自己越是心不在焉时,走路便会不由自主的提起气来,防止敌人发现,也为了方便危险来临时以最快的速度躲闪。 二哥哥的房间烛火通明,不知为什么这么晚了他还没有睡下,耳聪目明的她站在门前不远处,可以清晰听到里边说话的动静。 “他们都以为我人在外面对京城的事情知之甚少,更别提是在将军府特意隐瞒之下的事情,更是无从得知,事实又是如何呢?就是这样瞒着,我不还是知道了吗。” “前些日子月夕突然问起我有没有收到家书,那时我还以为她就是单纯的想问问,现在想想,那丫头定是比我还早知道。” “少爷,这都只是您的猜测而已,而且就算是二小姐知道了,那又能怎么样呢,二小姐到现在不还是很正常的吗?” “你不懂。”郑烨煜有些低沉的声音传来:“那丫头心思极重,她不是不会瞎想,若是母亲没有刻意瞒着也就罢了,可是她这明摆着就是此地无银,月夕怎会想不到是为何。” “估计因为我上一次传回的家书中替月夕说了话,他们怕我将这件事说出去,所以才连我一起瞒着了吧,真是可笑,有什么好瞒着的呢、” 门口的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屋子里说的什么也没有再仔细去听,直到感觉自己的脚都已经没了知觉,这才转身离开。 “刚刚我去找你你怎的不在?去哪里了?可是有心事?”帝焕宸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郑月夕的面前。 小丫头抽了抽鼻子,一把抱住男人精瘦却有力的腰身,在他怀里蹭了又蹭道:“咱们现在去皇宫看看好不好,早点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咱们回吧。” “好。”就这么一个字,帝焕宸突然搂住了郑月夕腰身,身形晃动,竟是带着她直接奔着皇宫而去。 过了一会儿,熟睡着的闻人泉突然闻到了一股好闻的香味,味道并不重,但是却让他觉得身体很舒服,人也跟着清醒了过来。 刚刚睁开眼睛便看到了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的两个人,郑月夕一身男装,靠在帝焕宸的怀里手里拿着什么,正在自己的面前晃着。 他很想大叫,叫人来救自己,也叫人来将他们抓住,可惜,他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甚至身体都不能动弹。 “呀,今天他怎么醒来了?”“也不奇怪,他的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现在就属于是,嗯,回光返照吧。” “不过你放心,他现在跟个睁着眼的死人没什么区别,不能说话不能动的,没什么好担心的。” “嗯,本王爱妃的实力本王是相信的。”帝焕宸笑了笑,还伸出食指在郑月夕挺翘的鼻子上刮了刮,眸中尽是宠溺。 虽然此时只有他们两个和闻人泉在场,但是毕竟是被人看着,郑月夕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没好气的将他的手拍开,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说起来,咱们已经好久没有好好待在一起过了,整日里不是在忙这就是在忙那,托这老头的福,如今还要换个身份生活,难受死了。” 闻人泉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原来这两个人居然并没有被带走,那到底是闻人云硕骗了自己,还是他也被骗了? 暗卫都是自己的人,怎么也没可能会骗自己,那他是也被骗了?总不可能是被收买,暗卫可都是一生只认一主的存在。 第一百二十六章 跟余庆勾结的人 “你是不是在想我们怎的会出现在这里?”一阵咯咯咯的笑声响起在空荡荡的房间内,闻人泉不解,难道就不怕他的人发现赶来吗? “我们来这里啊,早就跟出入自己后院一样简单了,至于这里你的人都在哪?很简单,他们跟你一样,都中了毒,只不过我给他们下的药量较轻,只是会睡着并且无发觉罢了。” 郑月夕将手中提着的香炉放到闻人泉的枕边,闻人泉想躲,奈何身体动弹不得,让他是又气愤又害怕。 “这世上能做出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的人并不多,不过我们的好朋友恰好就喜欢结交江湖中人,想要弄来几张并不难。” “夕儿,不要什么都说。”“没事啦,即使他过两天还是会醒来又怎么样,到时候他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而且我猜,他也不一定相信咱们说的话,只会拼了命的找大夫来看诊,哦对了,闻人泉,不如咱们做个交易,你写一封立下储君的诏书,我给你解药如何?” 闻人泉愤愤的看着面前笑得无害的郑月夕,眼里闪过一丝光亮,立下太子又怎么样,到时候要作废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答案是想都不用想的,他要活着,只要自己还活着,没有什么事是不能答应的,除了让他让出这个位置。 可紧接着,帝焕宸的话便悠悠传来:“傻丫头,他又不傻,立下储君还可以废除,不如让他死了一了百了。” “哎。”郑月夕叹了口气,一脚将闻人泉踹到了龙榻的最里侧,自己则一屁股坐在了榻边,耸耷着肩膀:“可我还是不忍心。” “我知道他心肠歹毒,可他终究没有对西沙的百姓造成伤害,只是受了些罪,如今他也受到了同样的惩罚,为何就不能放他一马呢?” “你!”“你听我说嘛,我知道我有些心软了,他野心太大,搞不好以后还会出幺蛾子,可咱们只要保证他不会这么做就好了呀。” “不如这样吧!”郑月夕眼睛一亮:“让他让位,自己做太上皇,之后送去远远地地方去颐养天年,咱们派人盯着他如何?” 闻人泉一听不干了,之前听到郑月夕说自己心软时还笑她妇人之仁,可若是让自己活着手中又没了权利,自己真的就甘心吗? 与其这样,倒不如再搏一搏,只要自己下次醒来时能杀了帝焕宸他们处心积虑想要扶上位的那个人,再把他们抓住严刑拷打,就不信一个女人还能不拿出解药来。 这么一想闻人泉就好受了很多,自己又不傻,怎么能想不清楚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可要让他后半生被人监视着屈辱的活,他倒宁愿殊死一搏。 那么他们想要扶上位的人到底是谁呢?老大可能吗,将他们赶走的事情本就是老大做的,且没有假人之手,那么老大很有可能会撒谎。 可是自己就在他眼前,如今没有嫡子,要是想要自己上位再容易不过,何必要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呢? 老二吗?老二倒是有可能,可是老二已经被贬为庶民,就算是自己驾崩,想要扶一个已经成为普通人的老二做新帝,文武百官会答应吗? 会的吧,闻人泉在心中叹了口气,文武百官对自己的成见自己是知道的,当初有一位文官提出应当与余庆交好,最好能成为属国,并送公主和亲,这样就可以让乌甘百姓过的更好一些。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什么也没说,当时自己很生气,直接在朝堂上挥剑将那位文官斩杀,人头落地,血溅了自己一脸。 后来再也没有人提过此事,但是在自己提出要攻打西沙来试探的时候还是有人站出来反对,说完便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架势跪在那里。 那次自己并没有杀人,只是没有同意,派了一个五品将军带兵试探,并悄悄的布下了长眠花这一场大阴谋。 如果自己不在了,余庆干涉到乌甘内政,提出一系列好处要求老二上位,并且成为属国,那些大臣一定会同意的。 而且喜好结交江湖中人的,自己知道也就只有老二,虽然是这么想着,但是闻人泉还是对自己所掌握的信息十分自信,坚信那个跟余庆勾结在一起的人,就是老二。 “你在想什么?”思绪被女孩清脆的声音打断,闻人泉眨了眨眼睛看向郑月夕,正巧与歪着头的郑月夕四目相对。 “我猜,你在想我们想要扶持的人是谁对吧?别想了,我想了想,还是让你直接死了的好,毕竟你到现在还没有立下诏书,等你死了,自然是谁有能力谁上位。” “你想啊,你们乌甘桑现在没有储君,那那些皇子就是公平竞争的,即使你们这里川味有什么立嫡立长的规矩也不要紧,有我余庆在背后支持,扶持哪一位不可以呢。” “阿宸,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帝焕宸看向正在冲着自己俏皮的眨着眼睛的小丫头,心里突然就涌上一股喜悦。 阿宸这个称呼他很喜欢,准确的说,不管是这丫头叫自己什么自己都很喜欢,但是阿宸这两个字却更显亲密。 帝焕宸没忍住唇角的笑意,伸出两只大手在郑月夕没反应过来之时直接捧住了她的脸,对着她嘟起来的小嘴吧唧就是一口:“王妃说什么都对。” 郑月夕脊背一僵,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之前在脑袋里组织好的话一下子忘了个干净,只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像个瓷娃娃。 “好了,跟他说这么多干什么,反正他都要死了,咱们等着便是。”帝焕宸像没事人一样道:“不如现在就让他死如何?” “不行。”郑月夕感觉自己嘴巴比脑子的反应快的太多了,脑子里还想着刚刚帝焕宸亲自己的画面呢,嘴巴就已经说起了别的。 “我不管,反正就是不行,他让西沙百姓受了那么多罪,要不是想回家了,我定要让他睡上半年,是不是就断他的腰,让他受尽折磨。” “既然这样咱们就走吧。”帝焕宸伸出一只手,郑月夕没好气的搭上去,由他拉着一边哼哼唧唧一边往外走,再没有看榻上的人一眼。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口谕 闻人泉终于不再挣扎了,不是肉体的挣扎,是心理的挣扎,如今已经认清了现实,自己是真的没救了。 可是这怎么能甘心,无论如何,自己绝对不能让他们余庆如愿,想要扶持老二吗?那自己拼了最后一口气也要反对。 其实闻人泉是一个很精明的皇帝,只是长时间的睡眠已经让他的脑子变得十分混乱,到了如今这种地步还能想这么多已经不易。 在他看来,为今之计只有尽快立下储君,老大在以前虽然是个威胁,但是在现在无疑就是最好的人选。 可是自己现在不能动,据他们所说,自己下次醒来也会是这种情况,那要怎么做才能立下储君呢,若是借别人只手,余庆卡出不是自己的字迹,一次来做文章怎么办? 看着枕边还在燃烧的香炉,闻人泉想,怪不得将皇宫查了个底儿掉都没有查到有问题的地方,原来他们根本没有留在这里。 原来他们每一次都是偷偷潜进皇宫,一次一次的对自己下毒,帝焕宸武功高强是不假,可他是怎么避过宫中众多耳目带着个女人来到这里的呢? 终究是没有扛得住长眠花的药效,闻人泉想到这里眼皮子便重重的合在了一起,终于还是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之前抓住的一点点关键也被忘在了脑后。 闻人云硕依旧坐在自己的身边,只是这次不同的是,闻人云硕没了以前为了宽慰自己的时的淡定,反而泪流满面。 “你,唔。”闻人泉本想问他哭什么,他忘记了郑月夕那天晚上说的话,声音也并没有阻碍的发了出来,只是含糊不清。 “父皇,是儿臣不好,儿臣无能,这么久了一直都没有找到解药,让你一直受罪,如今更是直接变成了这副模样。” 那副模样?闻人泉想着便要坐起来,可发现自己真的能动,这时才想起在自己睡着之前那两个瘟神说的话,心下慌乱起来。 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自己不过站了二十余载,难道就要到头了吗?他不甘心,之前想的好好的醒来后想尽办法立储君,可真到了这一步又是如此的难受。 “父皇放心,儿臣已经派了五万精兵去追帝焕宸他们,什么国家大义,什么百姓安危在如今都不重要了,国总不会亡,儿臣只想要父皇活着。” “之前绑走那女人时走的太匆忙,并没有有足够的人手跟随,如今只能绕着圈子原路返回,父皇再坚持一下,他们马上就能到京了。” “糊,唔,涂。”闻人泉看着面前憔悴的儿子,心里顿时就想通了,自己虽然很想亲自带着这个看似庞大实则贫瘠的国家走上更高的地方,可若是换成面前的儿子,自己也是放心的呀。 自己还没有到为了一己私欲不顾国家兴旺的地步,这样想着,立储君的事情就又变得急迫起来。 他试着抬手,可也只是手指动了动而已,无奈正喊着道:“宣,德,额,子。”“父皇是要叫德公公吗?儿臣这就去。” 德公公是闻人泉身边的大太监,早些年因为突然摔倒直接摔断了一条腿,闻人泉不忍他岁数大了还要遭罪,直接在京城赐下一座宅子给他住着。 后来他身边的大太监换了人,是德公公的徒弟,他用起来很顺手,可怎么也不能与看着自己长大的德公公相比,也并不受信任。 想要立储君还能不被篡改,德公公是最可靠的一个人,很快坐在轮椅上的人就被推了过来,闻人云硕解释道: “父皇身子不好,德公公身为父皇最信任的人屡遭暗算,为了他的安全,也是为了跟父皇做个伴,儿臣在几日前便将他接了过来。” 闻人泉没有怀疑,只是眼巴巴的看着德公公被推到了跟前,对着闻人云硕艰难的说了一个字:“退。” 闻人云硕立刻领会,带着殿内的下人退了下去,只留下德公公和闻人泉在内。“皇上,您不是只是嗜睡吗,怎的又中风了?” 中风?闻人泉心里咯噔一声,怪不得自己说话一直都不利索,原来是中风了,这样也好,这样,自己的字迹就不会拿来被做文章,直接口谕就好。 “德,子,传,朕可,口谕。”“皇上说什么?口谕?可是皇上,真的到了这一步了吗?”闻人泉叹了口气,感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终于认命的说了一句:“报应。” 第二天一早,百官上朝,原本监国的大皇子却迟迟没有到场,倒是闻人泉的老太监总管德公公坐在轮椅上处于龙椅下方,面上十分严肃。 “传,皇上口谕!”最后一个字拉的老长,一众大臣呼呼啦啦的跪在地上,德公公眼含热泪的开始宣召。 “朕今日病重,恐时日无多家国动荡,特派前太监总管赵全德传朕旨意,若有质疑,待朕下次清醒,众爱卿皆可亲自来问朕。” “皇长子闻人云硕,为宗室首嗣,天意所属,兹恪遵初昭,载稽典礼,抚顺舆情谨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臣们虽有些震惊,但仿佛又在意料之中,大皇子的能力有目共睹,虽然很多人并不是大皇子一党,但也不会在此时出言反驳。 就像闻人泉说的,如果有质疑可以直接去问他,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大多数人怕更是不敢问了,问就相当于质疑,质疑皇帝就要死,他们都很清楚。 原本朝堂中还没有早早的立下党派,闻人云硕为了报仇并不适合在此时拉帮结派,大臣们看好他主要还是因为他能力出众又的民心。 另一党派主要是二皇子,二皇子今年十六,比闻人云硕小了四岁,若是让他们再筹谋几年,造个反都没什么问题,毕竟老二还小。 可是如今二皇子还未及冠,皇帝又已经病重,且不说此时口谕已经到了,太子也立了,就算是没立,二皇子已经成了庶民,也没有用了呀。 第一百一十八章 该结束了 终于,闻人云硕白着脸红着眼圈儿,穿着太子朝服走了进来,从德公公手中接过太子册宝,大臣们纷纷行礼过后,简单的仪式就算结束。 他如今是太子了,可面上却不见一丝喜悦,大臣们都是老油条了,是隐忍着不让自己笑还是真的笑不出来一眼便能看得出,倒是让他们有些心疼这个太子。 闻人云硕笑不出是真,却不是因为自己登上了太子之位是在这样的气氛下,而是因为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是母亲,不是母妃。 就因为自己的母亲是个出身卑微的宫女,就算是生了自己以后也只是被升为婕妤,所以自己就连叫她一声母妃的资格都没有。 五岁之前自己都叫她娘亲,那些年娘亲总会提起自己的父亲,说自己长大了一定要做一个富贵闲人,如今自己坐上了太子,马上就会是皇帝,不会母亲会作何想法。 她会不会怪自己?应当是会的吧,可是自己并不后悔,若说后悔,那也是子?在五年前的那个晴天有了让自己的父皇去看一看娘亲的想法。 也就是因为自己有了那样的想法,处心积虑的得知了闻人泉的行程,提前等在那里,所以才会害了自己的娘亲。 早朝结束,闻人云硕换下了这一身略显沉重的太子朝服回到了自己的王府,如今他已经是太子,就要准备搬到东宫去住了,这里还有一些人是不能不安排下的。 前厅内,郑月夕和帝焕宸正在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从西沙加急送过来的一种果子,两人吃的开心,时不时会因为吃到酸的眯眼睛,然后相视一笑。 再看另一边,郑烨煜独自坐在那里,同样是西沙送来的果子,他却没有心思去吃,眼睛一会儿看看自家不知羞的妹妹,一会儿看看自己不要脸的兄弟,手里的果子都被捏成了几块。 “郑兄这表现,不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妹妹和妹夫在吃果子,倒像是看见了自己的宝贝被坏人偷了去,还在自己的面前炫耀。” 见郑烨煜微微眯起眼睛看向自己,眼里透着危险的寒光,闻人云硕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继续补刀:“关键是你还无可奈何。” 郑月夕眨眨眼,帝焕宸微笑着将果子递到她的嘴边,她下意识的咬了一口,很脆,发出咔嚓一声,气的郑烨煜冲着她狠狠的剜了一眼。 “有些人啊,本王劝你一句,对自己的妹妹再怎么上心都没用,嫁人是迟早的事情,倒不如把自己的心上人搞到手。” “嗯?”郑月夕猛地回过头看向帝焕宸,脑袋因为听到八卦太过激动都晃出了一道虚影。“心上人?二哥哥真的有心上人了?” 闻人云硕坐到主位上,眼里有透着感兴趣的光,郑烨煜再也没有置气的心思,肩膀也耸耷了下来,就像是被妖怪抽干了精气,一滩烂泥一般摊在椅子里。 “你说说嘛,你要是不方便说。”郑月夕抓起一个果子站起身,屁颠屁颠的走到郑烨煜的跟前:“二哥哥你跟我说说呗?二哥哥吃果子。” 郑烨煜一把抢过妹妹递到嘴边的果子,没好气的咬了一口,“不想说,不要问,问了也不说。”见郑月夕屁股后边隐形的小尾巴马上就要摇起来又补充了一句:“拍马屁也没用。” “切,不说就不说,不说我也有办法知道。”郑月夕丝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又坐回了帝焕宸的身边。 “大皇子,哦不是,太子殿下,怎么这会儿回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闻人云硕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如今目的已经达到,想和你们商量一下,尽早结束吧。” “那还不简单。”郑月夕从袖子里摸摸索索,终于摸出了一个盒子,打开盖子后露出的还是盒子,一层又一层,看的闻人云硕满脸黑线。 “嘿嘿嘿,这是我用一整株长眠花做的药丸,这样浓缩过后药效会加倍,闻人泉吃了以后不一会就下地狱了,无色无味,入口即化哦。” “那什么,因为这药效太强烈,问得久了也会中毒,所以我就包裹的严实了些,现在就不打开了,你送过去给他吃的时候再打开吧。” “不必了。”“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说,我不想让他这样痛快的死去,他在死之前,必须意识到他曾经对我母亲做下的事情有多么错误。” 郑烨煜来了兴趣,身子往前探了探问道:“那你想要我们怎么做?该不会是想要我们出面气死他吧。” 闻人云硕抽了抽嘴角,虽然有些不太恰当,但还是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我知道这样做有些风险,在你们看来可能还有些可笑,但是对我而言,这十五年等的就是这一刻。” “这有什么可笑的。”郑月夕站起身,胡乱拍了拍神神兵并不存在的灰尘:“那还在等什么,走吧,这就去。”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闻人云硕深知这三个人中到底是谁说了算,于是也跟着站起身,带着他们率先走了出去。 这三人都带着人皮面具,虽然郑月夕和帝焕宸这个样子是被闻人泉见过的,但是并没有什么影响,几人很顺利的就进了宫,来到了闻人泉的龙榻前。 老太监赵全德正守在榻边,见闻人云硕带了三个陌生人走了进来立刻紧张起来:“太子殿下,可是又带来了大夫?” 闻人云硕点了点头,德公公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说什么,只是自己推着轮椅让开了位置,郑月夕扮作的大夫走上前,头也没抬的吩咐道:“不要留这么多人在这里,除了太子和我带来的人以外,其他人都退下去吧。” “这位公子,老奴是陛下神身边的大太监,很受陛下信任,难道老奴也不可以留下来吗?” “信任又怎么样,人都在睡着你还想他跟你说什么秘密不成,你无非就会觉得小爷年纪轻轻可能只是糊弄人的想盯着罢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皇上驾崩了 德公公心思被拆穿,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但是是没有挪动半分,闻人云硕见状就要说什么,帝焕宸却摇了摇头阻止了。 郑月夕自顾自的把了一下脉,随后示意帝焕宸将药箱拿出来,里面有许许多多的药丸,她挑了一颗给闻人泉喂下去,没过一会儿闻人泉便睁开了眼睛。 德公公看的眼睛都直了,一时间高兴地忘了反应,闻人泉却因为醒来后就对上郑月夕那张易容后的脸而害怕不已,整个人都开始颤抖,嘴里还不停的吱哇乱叫着。 “老头儿,你现在看到了吧,不要打扰我们治疗。”郑烨煜转身抱着胳膊道,虽然他也不明白闻人泉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但是不要让德公公发现准是没错的。 “看到了看到了,老奴这就走。”德公公推着轮椅往前移动了一段距离又突然停下:“这位公子,你们真的能治好陛下吗?” 郑烨煜十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一副脾气古怪的江湖游医模样:“这怎么说得准,对我们来说治好,只是时间问题,但是也得陛下他有时间不是?” “行了行了,你就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了,我们可是在和阎王爷赛跑呢,你赶紧出去吧,记得把门关起来。” 德公公虽然还有些不甘心,可就像这位公子说的,如今最要紧的就是时间,可陛下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大殿的门被宫人从外面关上,闻人云硕直接叫了暗卫出来去外面守着,看到这一切的闻人泉直接傻了眼,只觉得一股腥甜卡在喉间,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还好吗闻人泉?这段日子有没有挂念我们呀?长眠花的滋味不好受吧,你说你,干什么不非要害我余庆百姓,死一百次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说到这郑月夕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脑袋十分懊恼的道:“瞧我这脑子,把正事给忘了,说起恨来,这位好像跟你更有话说呢。” 闻人泉看着自己一直很信任的大儿子冷着脸走上前来,下意识的想要伸出手指着他,可却发现自己依旧动不了,只能含糊不清的说道:“是,你。” “是我,父皇,可有意外?”闻人云硕扯了扯唇角,“其实你完全不必意外的,只不过应当让你有防备的事情你却没有放在心上,这才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其余三人对视一眼,齐齐退出了殿外,找了偏殿休息,美其名曰商量药方,在那里不方便,德公公没有怀疑,亲自带人去了御书房提点心。 大殿内的话还在继续:“五岁那年,我忍不住问起我的母亲,就是那个被你宠幸后抛诸脑后的宫女,后来的安婕妤。” “我说为什么明明我们与父皇生活在同一个地方,这么些年他却没有来看过我们一眼,母亲说我的父皇有很多妃子,估计早已把我们忘了。” “那时候我便知道母亲是挂念你的,虽然她说让我以后做个富贵闲人,但是我还是决定接近你,倒是不求别的,只求你能多来看看我的母亲。” “没想到的是,你看到了我的聪慧很是高兴,却没有因为我的聪慧去看看我的母亲,而是带走了我,并杀了我的母亲,打那时候开始,我便决定为母亲报仇。” “你。”“你想说什么?让我猜猜。”闻人云硕歪了歪头,“你应该是想说,这么点事情,也至于你放在心上?还是说不过一个宫女,死了就死了?” “我从六岁开始了解皇家,十岁拿着你给的随时出入皇宫的令牌开始培养势力,虽然十年以来我因为十分小心并没有培养多少人马,但是我选对了伙伴。” “要是非要说个起因,还得是父皇你心狠手辣,偷偷种植长眠花去害西沙的百姓,想要以这种方式让西沙变为一座空城,你好趁虚而入。” “可惜并没有成功,还搭上了你的妹妹闻人娇的一条命,不仅如此,你还惹怒了宸王,让宸王带着他的王妃和军师来到这里,并且找上了我。” “说实话,帝隆想要与我合作的消息是我放给你的,为的就是让你知道我没有反心,一心都想着我的好父皇你。” “但其实是因为我明白,也了解,帝隆在目前并不能给我带来什么利益,毕竟他所筹谋的事情未必能实现,而且我也等不到他成功的那一天了,我现在就想要你的命。” “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没在这大殿内找到长眠花的影子吗?”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香炉:“那里就是。” “宸王的王妃说过,淹死的基本都是会水的,你用长眠花制成安神香祸害余庆,余庆国就可以用长眠花制成的龙涎香来害你。” 闻人泉终于忍不住,仿佛有一股大力挤压着他的胸口,猩红的血液从口腔中涌出,只是涌出,如今他已经连喷血都没有力气了。 “你后悔了吗?”闻人泉瞪着眼睛不说话,闻人云硕也不着急,只是用袖子一下一下的帮他擦着不断涌出来的血。 “后,悔。”闻人泉大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的说道:“后悔,当初,留下你,朕,就,就应该,杀了你,和你的,母亲,一起。” “后悔就好,不管后悔什么。”有眼泪从闻人云硕的眼里流出来,像是为母亲报仇后的怅然,又像是对面前将死之人的最后一丝怀念。 闻人泉死了,眼睛大睁着,头一歪,没了气息。闻人云硕试了试他的鼻息,确定人死了之后不紧不慢的将他的眼睛合上,这才突然大喊着道:“来人,来人,父皇别吓儿臣父皇。” 守在外面的太医以及郑月夕几人鱼贯而入,最后由太医院的院首上前,一番检查后普通高医生跪在地上苦着脸喊道:“皇上驾崩了!” 所有人齐齐跪在地上,只有郑月夕三人还站着,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人管那么多了,每个人都将头深深地埋在地上,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的呜咽着。 直到去提点心的德公公回来伤心的摔在了地上,直到丧钟敲响,钟响九声,皇上驾崩,闻人泉这个一生冷血冷情的皇帝,终于是死在了自己最信任的儿子手里。 第一百三十章 不介意当你奶奶 皇上驾崩,举国皆哀,可同样的,国不可一日无君,闻人云硕作为太子顺理成章的就成了新皇。 自然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甘心,比如说唯一一个养在皇后膝下也算得上是嫡皇子的五皇子闻人穿杨。 他倒是也没激起多大的浪花,只是新皇还未登基,许多权力都不听使唤,这就让闻人云硕犯了难。 当五皇子带着皇后娘家手下的兵冲到殿前广场的时候,闻人云硕身后站着一个女孩子,两人正冷眼瞧着。 老五这些年的动作他不是不知道,还有皇后暗中的算计都尽在掌握,至于为什么置之不理,很简单,一是这老五早就被皇后养成了个废物,再一个,他还有更大的后台。 “啧啧啧,这是哪个皇子呀,有十五了么就提着长剑穿着铠甲逼宫?”闻人云硕身后的女孩子说话了,她很显眼,脸上挂着邪魅的笑,身上穿了一身大红的纱裙,与这挂满白帆的皇宫格格不入,却又显得那样耀眼。 “让二小姐见笑了,这位是皇后娘娘收养的五皇子,皇后娘娘为人宽厚,将他养的有些单纯,什么事情都喜欢说做就做,考虑的不是很周全。” “闻人云硕,你可是在说朕没有脑子?”“哈哈哈,朕?你是哪里的朕?要你这么说,那你倒是给哀家说说,谁让你这么做的?” “你是谁,区区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在朕面前自称哀家,你算是哪门子的哀家。”“你哪门子的朕我就是哪门子的哀家,怎么你不服?” “放肆,你以为你是谁,竟敢口出狂言,看朕不撕烂了你的嘴,来人,给朕上,有不服从者,斩立决!” “慢着。”还没等对面的将士往前冲,郑月夕便赶忙大喊制止。闻人穿杨以为他是怂了,面上得意的笑怎么都压制不住。 “怎么?怕了?若是你现在后悔,朕倒是不介意封你个妃子当当,如何?”“呵呵,妃子本小姐可看不上,若你现在后悔,本小姐倒是不介意当一当你奶奶。” 说到这郑月夕的耳朵动了动,一抹欣喜浮上心头,今日的重头戏就要开场了。“行了,本小姐也不跟你废话,你想当皇帝,我想当太皇太后,那就各凭本事吧。” 话音刚落,闻人穿杨只觉得四面突然传来了嗖嗖嗖的破空声,紧接着哀嚎声四起,回头看时,已经有众多将士倒地不起。 “孙贼,知道你奶奶我这招叫什么吗?这叫瓮中捉鳖,哦不对,这叫关上宫门射死王八,哈哈哈,造反也不想清楚,他闻人云硕是没登基,可不代表着没有实力。” “爱妃说的对。”大军的后方,有个男人磁性好听的声音响起,郑月夕眼睛亮了亮,也不管现在的气氛有多么剑拔弩张,直接腾空跃起,踩着那些将士的脑袋便扑进了帝焕宸的怀里。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主要是没想到郑月夕一个看上去十三四岁的女孩子会有这么高强的轻功,也是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闻人云硕也一样,但是又与对面那些人不同的是,他明显的感觉到了郑月夕听到帝焕宸声音后的激动,原本想拉住她劝她等一下,没想到自己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伸出去的手还停在半空,心中也是说不上来的空荡,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早就不见影子的小人儿,终究还是将手放了下来,僵硬的扯了扯唇角。 就这么短短的会儿,闻人穿杨带来的三万兵马已经被团团围住,那些围住他们的士兵个个穿的都是余庆的铠甲,长相除了黑以外也都是与中原人无异,不用想都知道,这些是帝焕宸带来的。 宸王来了江河是百姓都知道的事情,他自然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前段时间闻人云硕一个人死守着皇宫,他当时满脑子都是争权夺位,却没想到他们既然这么久了都没离开。 “你怎么就这么一会都等不了,一点女孩子该有的矜持都没有。”“这有什么好端着的,你们都离开三天了,我还不能想了,放心,我不光想了未来夫君,也想了二哥哥的。” “切,我才不信,也不需要。”郑月夕撅了撅嘴,不理会哥哥的口是心非,将自己的小脸都埋在帝焕宸的胸前,狠狠的吸了一口。 “还是那股熟悉的檀香味道,你可真行,这么紧张的时刻还回去换了身衣裳,看你这白白净净的样子,该不会是还洗了个澡吧?” “有何不可,只要是见你,我都要保持最好的状态。”听着帝焕宸话,郑月夕觉得心里甜滋滋的,可还是要挑事儿道:“那你就不怕你来晚了我有威胁?” “你武功那么高,更何况我把一多半暗卫都留给了你,不论他们打成什么样子你都能安全,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郑烨煜听不下去了,双手抱胸夸张的打了一个寒颤道:“你别忘了你来干什么的,就你会说就你有理,烦死了。”说完便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身后的帝焕宸点了点郑月夕挺翘的小鼻子,学着郑烨煜的样子摇头晃脑的道:“烦死了。”翻了个白眼又道:“你二哥哥就是嫉妒。” “怎么,本王说的可有错?在本王心里,就是什么事情都没有爱妃重要,难不成你不是这么想的?”郑烨煜没理他他也不在意,拉着小媳妇就追了上去。 “哟,这位是五皇子吧?五皇子好雅兴啊。你说你在他在外面的时候你不动手,却偏偏带着兵闯进宫,这样意义可就不同咯。” “宸王你休要挑拨离间,如今新皇尚未登基,先帝又并未留下传位遗诏,那这皇位便是我们这些皇子都能争上一争的,不对吗?” “自然是争得的,可是五弟,宸王说的也没有错,你若是在外面动手,那便算是你我兄弟私下的争斗,可你如今带兵闯入了皇宫,性质可就不一样了呀。” 第一百三十一章 成为附属国 “有何不同。”“自然不同。”郑烨煜没心思在这里演戏,冷着个脸没好气的道:“你带着兵闯进皇宫,虽然你们皇家没有立下新帝,但是还有太子,你这依然叫逼宫夺权。” 说完投给闻人云硕一个眼神,后者立刻领会,整个人一下子恢复了正经的模样:“五皇子带兵逼宫意图夺位,且冥顽不化,与之一同者,杀无赦,就当是告诫父皇在天之灵。” 语毕,破空声哀嚎声和兵器碰撞声再起,原本素白的殿前广场逐渐被染红,变成了地狱的修罗场,血流成河。 帝焕宸带来了两万兵马,其余的都是闻人云硕这些年培养的私兵,只不过是因为不暴露闻人泉圈养私兵的事情所以都穿了余庆的盔甲,他的人还站在了最前面。 说起来这些兵带的也是不容易,两万将士不多,但是要都装扮成两万进城的普通百姓就难了一些。 从闻人泉驾崩到现在整整三天三夜,这些兵马都是在皇宫后面的无人区里藏着,将士们也真是憋了一口怨气,又将这股怨气都撒在了老五这里,不过半个时辰战争便压倒性的胜利。 闻人穿杨被压着跪在闻人云硕脚边不远的位置,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不一会又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闻人穿杨抬起头,便看到了穿着华服的皇后以及一些大臣被压了过来。 随着那些人的出现,闻人云硕身后的大殿也被打开,自里边走出了更多的官员,官位更高,人数更多,有的面露惶恐,更多的是不屑。 被押着的一群人都是互相打了个照面便被带走,他也不例外,造反本就是一条绝路,后果只有两个,要么成功,要么死。 很显然他是后者,闻人穿杨倒也是想得开,嘴巴虽然没有被堵上,他却一声没吭,跟皇后他们被堵着嘴拼命呜咽挣扎的样子截然相反。 “行了,你这边的事情也结束了,本王将这些兵马留在这里,等你坐稳了这个位置再回去,你且安心。” “你们这么快就要走了?不再多呆几天,我还没有正式的招待你们。”“不用了,左右顶多半年咱们还会见面,现在我家夕儿想家了,要回去。” “不是想家了。”郑月夕晃了晃脑袋:“我是想青青了。”郑烨煜闻言轻轻叹了口气没说话,帝焕宸点了点头附和:“是,你是想那条小蛇了,所以我们要回去。” “宸王殿下请留步,恕老臣斗胆问一句,今日之举,是代表余庆要接管我们乌甘了吗?”说话的是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臣,帝焕宸见过他,他是乌甘桑的老丞相,如今虽然已经告老,但是在朝堂中还是十分有地位。 看着老人弓着身子双手颤抖,眼里又是期待又是担忧的模样,帝焕宸少有的好脾气的笑了笑:“接管算不上,算是合作吧,互惠互利。” 老丞相不太明白的皱了皱眉看向闻人云硕,帝焕宸则没有停留的离开了这里,徒留下闻人云硕站在原地,冲着帝焕宸的背影躬了躬身。 “诸位大人,接下来的事情,还是到殿内讲吧。”闻人云硕说完便率先走进了大殿,所有朝臣紧跟着走到各自的位置,与早朝差不多,但是人少了一些。 “诸位大人。”闻人云硕只是站在了龙椅的下方并没有坐上去,这个举动让大臣们更满意了一些。 “宸王殿下这几天与孤商量了一下,虽然孤直接应下没有经过诸位大人的允许有些擅作主张,但是孤相信大人们也是能够愿意的。” “太子殿下一直都是最有分寸的,臣等自然无话可说,只是太子与那宸王究竟达成了什么协议,老臣属实好奇的紧啊。” 气氛一下子被老丞相的话带的活跃了起来,也没有像早朝那般的紧张了,闻人要说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宸王殿下要求乌甘成为余庆属国。”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顿时大殿内站着的大臣们分为了两派,一派在说着成为余庆属国的种种好处,还有的是在说成为余庆属国以后他们乌甘会有多么的抬不起头来。 反对的声音大多来自武将,当然也有一部分爱面子的文官,人们争论不休,乱哄哄的像在马蜂窝内,闻人云硕却只在那里站着什么都没说。 “太子殿下,臣有一问。”“讲。”“敢问成为属国,能保我乌甘多少年太平?”闻人云硕轻抬眼皮看了说话那人一眼:“宋将军。” “臣在。”“你问得这个问题,孤不知如何回答,不如让黎大人帮孤回答如何?”黎大人走上前对着宋将军毫不客气的甩了甩袖子冷哼一声。 “那臣便斗胆替殿下回答,一直作为属国,我乌甘便一直不会受到余庆的攻打或骚扰,但若是换成我乌甘主动挑衅,那自然是另当别论。” 宋将军一噎,不知道说什么好,闻人泉在世时,很多时候都是派他带着兵去余庆边境骚扰,虽只是小股作乱,但是也因此让余庆与乌甘桑的关系更加紧张。 “宋将军说这话有些不妥,本官认为,成为余庆属国是他与我乌甘两国之间的事情,若是我们频繁挑衅他国还打不过,人家反击回来,就是余庆不管,我等也无话可说。” 这话明显就是在讽刺宋将军自不量力去招惹余庆,闻人泉是怎么死的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若是他不知死活的主动招惹,余庆膈应还来不及呢。 见宋将军气的脸红脖子粗,眼看就要吵起来,另一位大臣赶忙出来打圆场:“殿下,说来惭愧,乌甘生在沙漠,对于地下水的挖掘和蒸馏技术却不及一个西沙,成为属国后……” “余庆自然是会帮忙。”“那关于粮食作物,从前咱们这里的粮食都是从余庆那边买来秧苗栽种,现在会恢复之前那般吗?” “当然,不仅恢复往来,西沙也会派务农高手来,不仅要实施水利工程,还要教咱们这里的百姓种植合适的粮食,以及瓜果。” “这就够了。”老丞相点了点头热泪盈眶的道,其余不管是反对还是统一的人都没了话说,这件事就算是这样定了下来。 “诸位大人既然没有异议,那孤就没什么好解释的,今日大家都受惊了,回去好生休息一番,明日还要商讨上供一事。” 第一百三十二章 谢二小姐救命之恩 两个多月之后,前往西边儿平乱的人已经进了京,西边战乱已经平息的事情传到了仙游,百姓们自发的带着礼物夹道相迎。 可原本跳脱的郑月夕进了京城以后却是愈发沉默,只是时不时的撩起车窗帘子,又会匆匆放下,马车上的人都明白她在想什么,但是也装作什么都不明白。 马车渐渐在闹市停下,听着外面百姓们嗡嗡说话的声音,郑月夕一愣,撩开帘子便看到了几名皇子站在路中央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这边。 几人对视一眼下了马车,互相寒暄之后,帝焕宸看向一个长相跟自己差不多但是更显温柔的男子笑了笑:“九哥,好久不见了。” 郑月夕随着帝焕宸打招呼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了一身月白长袍面上挂着和煦笑容长身玉立的男子,此时此刻,郑月夕只想到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一句话来形容他。 直到对面的人也看向自己,郑月夕才缓缓回神,对着对面的人欠了欠身:“臣女参见九殿下。”“弟妹不必多礼,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无需如此客气。” 郑月夕被一句弟妹叫的笑弯了眼睛,她本就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如今更是没了初次见面的紧张,直接就开口说道:“帝焕宸,九殿下比你长得好看多了。” “哦,是吗?”某人黑了脸,紧皱着眉看向她,郑月夕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只能很辛苦的忍着,说了声嗯。 其实帝焕宸和帝焕清之间还很不好分出个高低来,两人都继承了皇上帝骁的优点,起码能有五成的相似,但是又有所不同。 帝焕宸的五官更为英挺,再加上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质,就更让整个人都显得肆意洒脱,给人一种张扬霸道的感觉。 但是帝焕清的五官却更加柔和,气质也与帝焕宸截然相反,更像是一个翩翩公子,如玉书生,但是看一眼都能让人平静下来,正如此刻的郑月夕自己。 “好了有什么事等见了父皇以后再说,你们快快上车吧。”郑月夕回过神,对着自家二哥哥和帝焕宸道:“也没我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二小姐还是跟着一起进宫吧。”还没等郑月夕转身,帝焕清便开口道:“西沙的事情父皇已然知晓,百姓们又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你还是应该进宫一趟的,也好该让父皇安心。” “是啊是啊。”有一个大嗓门的婶子突然插话,因为他们距离这些皇子并不算远,此时又保持着安静,所以离得近的人都能听到他们的交谈。 刚刚附和的大婶子突然往前走了两步,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给郑月夕磕头,吓得郑月夕好久都忘了反应。 “我的老家就是西沙的,后来生意做的大了就想着来仙游发展,但是西沙还会有很多我们的生意,我男人就是在多半年以前去了西沙。” “四五个月前我男人给我传来书信,说,说他中了毒。”大婶子声音有些哽咽,忍了半天没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郑月夕将人扶起来,大婶子这才收了声道:“之前他写信说自己可能活不长了,越来越嗜睡,脾气也很暴躁,我和孩子们都担心的很,直到二小姐您发现了蹊跷救了他们,不然” “好了好了,婶子不必伤心,不是已经好起来了吗。”“哎,婶子我不是担心他,是感谢二小姐大恩,说什么也该给您磕个头的。” 说着就又跪了下来,与此同时跪下的还有许许多多的百姓,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感激的笑或者泪水,一句一句的喊着:“谢二小姐救命之恩。” 郑月夕被这样的场面震撼,鼻子也开始有些发酸,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做了一件大好事,也不知师父若是看到这样的场面会怎么评价她。 百姓们带了很多礼物过来,有的是攒了好久的鸡蛋,有的是自己铺子里的点心,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但每一份都代表他们的诚意。 郑月夕一个都没接,连连摆手示意大家不用这么客气,帝焕宸看不下去对着官兵使了个眼色,现场的秩序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二妹妹,你终于回来了。”熟悉又有些久远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郑月夕转过身,便看到了提着裙摆面上挂着笑眼角却带着泪的郑淑湘。 “你这一去就是半年多,一直也不往家里来个信,母亲像你想的茶饭不思,身形也日渐消瘦,你快回去看看吧。” 郑月夕蹙了蹙眉,心里不担心是假的,但是对于感性而言,她更偏向理性,若是真的想她想到茶饭不思,又怎么会这半年内的家书都没有提到过自己。 她一时间没有说话,在郑淑湘和一众不知名的百姓看来就是郑月夕不想回去,又或者是着急进宫去领赏,人群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 “怪不得近半年都见不到将军府的人多出来走动,原来是将军夫人病了啊,哎,都是做娘的人,这孩子出门在外也没个消息,是我我也得病了。” “就是就是,这二小姐也是,出去这么久了也不说写个信,真是,哎。”说话那人摇了摇头没再说,但是人们都明白他的意思。 他们自以为说的很小声,但是这些根本就没办法逃过耳聪目明的郑月夕的耳朵,可她还是没有说话,准备看郑淑湘还能说些什么。 许是觉得这样还不够,帝焕明也站了出来道:“哎,没有什么比生自己养自己的父母更重要的,二小姐就回去看看吧,看一眼再进宫领赏也不迟。” 这话说的怎么都带着一股劝解的意味,在郑月夕看来就好像是夫妻吵架,邻居大姐来劝架的那种语气。 什么叫看一眼再进宫领赏也不迟,这话明面上没什么毛病,可在这些本就喜欢看热闹还不嫌事大的百姓们来说,这话就代表郑月夕是真的想要去领赏。 “是姐姐我思虑不周了。”郑淑湘像是突然被点醒了一般道:“进宫复命可是大事,虽然西沙的的事情皇上和百姓们都已经知晓,但是还是有必要自己亲口说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再见郑淑湘 这话在帝焕清口中说出来就是单纯的建议他进宫一趟,而从郑淑湘口中说出来就明显变了味道。 郑淑湘的用意是不难理解,若是选择去皇宫复命而不选择回家看望母亲,百姓们就会觉得郑月夕是个不孝女。 若是绕道回将军府而没有第一时间去往宫中复命,即使皇上因着两家的关系不好说什么,但是积少成多,久而久之皇上就会开始讨厌她,母亲亦是如此。 不管她选择哪一种,今天她郑淑湘都是赚了的,她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看着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郑月夕就像在看着一个做了错事想着补救却做不到的可怜虫。 “要我说还是先去进宫复命比较重要,将军夫人左右是因为太过思念女儿,如今女儿也回来了,那她的心情也该好起来,皇上可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谁敢让皇上等。” “不敢让皇上等是不假,可你这话多少说的也有些冷血,自己的亲都病了,难不成做儿女的连跟皇上争取一下的勇气都没有吗?又耽误不了多久。” 还有人哑着嗓子阴阳怪气的道:“哎,你们是不是没听见郑大小姐是怎么说的?她可是说了是因为二小姐走了多半年都没给家里写信呢。” “这样的女儿,就算是立下了再大的功劳也不会想着家里吧,毕竟母亲病了都是因为她,她却还在想值不值得先去看一看母亲。” 这话说得就有些恶意了,郑烨煜蹙了蹙眉,想上前理论却被郑月夕拦住,只见自家小妹冲着自己俏皮的眨了眨眼道:“还没到时候。” 确实是没到时候,这些人虽然很大一部分都在说着郑月夕的不好,但是并没有说出很过分的话,无非就是在讨论她她应该想去哪里而已。 终于,时机到了,有一个人用着正常说话的声音道:“这位二小姐说到底也就是个丢了十多年的小丫头,心性不知多凉薄呢。” “他肯定是想着母亲不过是想自己想的病了而已,很明显就是进宫笑呵呵的去领皇上的赏赐重要,什么怕皇上怪罪,这么明显还有什么不懂的。” 有人觉得认同,有人觉得这话有些过分,更多的是在为说话这人的大胆悄悄捏了一把汗,毕竟在这种时候,正常说话的音量就跟大声嚷嚷没什么区别。 那人的话还在继续:“咱们皇上怎么会因为她母亲病了回去探望耽误了时间而怪罪,明显就是她给自己找的理由。” “来人。”帝焕宸的声音响起,慕青立马上前,缩在人群中说话那人以为自己并没有被发现就准备悄悄离开,谁知帝焕宸却准确的看了眼他的方向。 慕青立刻领会,走上前直接把那男人抓了过来:“殿下,就是这个人。”帝焕宸点了点头直接命令道:“掌嘴二十。” 那人都还没来的及辩解慕青的巴掌就已经落在了他的脸上,郑淑湘看着这男人一下一下的挨着耳光,就像是打在了他们的脸上,脸色也跟着难看了下来。 “是谁给你的权利揣测圣意,不管你说的对与不对,单单是在挑拨我余庆英雄的同时把皇上搬了出来就该杀头。” “本王的王妃可是你能议论的?今日本王只是命人打了你二十巴掌,你应该感到高兴,若是让本王知道还有下次,那本王便把教唆你出来挑事的主子一起砍了。” 郑烨煜也不再忍着,只见他缓缓上前两步走到那人面前,先是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了看刚刚说话的那几个人,吓得他们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露出了惶恐的表情。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幽幽开口,还是那般懒散:“既然本少爷和小妹是一起出去的,那你们怎么不问问本少爷可有写过家书?别忘了你们今日来是做什么的,若是受了人的挑拨做了糊涂事,别怪本少爷第一个饶不了你们。” 郑月夕一直没有说话,帝焕清看了看这个即使千夫所指也依旧淡定从容的姑娘,对自己的侍从吩咐道:“既然郑大小姐说将军夫人得了相思病,那咱们应该去看看,你拿着本王的腰牌去请太医吧。” 侍从领命走了,郑淑湘心里就是一个咯噔,要是帝焕清说去看看母亲是不是病了自己还好说,毕竟是真的病了,可如今点名了是自己说母亲得了相思病,若诊断出不是,那就不好了。 “臣女代母亲在这里谢过九殿下,不过就像刚刚百姓们说的,母亲如今听到妹妹回来了心情就会好上许多,相思病自然就不存在了,所以也不用劳烦太医了。” 帝焕清看上去好像很好说话,但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在他的心中,自己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就没有别人可以改变的,自己都不可以。 郑淑湘没有得到回答也没办法在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众人都上了马叉改道将军府,还有大片想要知道真相的百姓跟着,自己也只能上了马车跟着。 由于周围有许多百姓簇拥着,所以马车走的并不快,等到郑月夕终于到了将军府门口时,从宫里请来的太医也刚刚赶到了。 其他几位皇子都无心凑热闹,只有帝焕宸带着和帝焕清跟着下了马车,将军府门口静悄悄的,不知道是没想到郑月夕会现在回来还是怎的,除了守门的侍卫一个人也没有。 郑月夕不是个木头,她在所有事情上都可以保持镇定,让人看不出表情,可这是自己期盼了十二年之久的家,怎么可能会做到理智。 可能是将军府里的人真的不希望自己回来吧,她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犯了什么样的错误,竟然会遭受到这等冷遇,心里着实委屈。 见小丫头这一路上情绪本就不高,看到将军府的样子又变得更加低落,作为哥哥的郑烨煜在她头上揉了揉,以作安慰。 郑淑湘的丫鬟已经提前回去报信了,百姓们的拥堵倒是方便了黄鹂用两条腿跑回去,郑月夕几人到时,靳霜霜正躺在榻上休息。 帝焕宸和帝焕清并没有进去,就等在门外,太医简单的诊脉过后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精光,又意味不明的看了郑淑湘一眼,这才退出屋内。 第一百三十四章 讨伐 “太医,我母亲怎么样了?”太医看了看郑烨煜,又看了看屋内,想了想只是说道:“将军夫人没什么大碍,二少爷,两位殿下,咱们还是边走边说吧。” 郑月夕蹙了蹙眉跟了上去,虽然她没有高明的医术,但是这不代表自己连一个人到底有没有病都看不出来。 母亲虽然躺在那里时不时的咳嗽两声,看上去状态不太好,但是她气色红润呼吸均匀,并不像是生了病的样子。 她那样子别说是病了,根本就是连睡着都是装的,终于走远了,太医这才开口道:“将军夫人之前是因为天气原因得了风寒,不过已经大好,并如今身体康健的很。” “那心情如何?可诊的出?”帝焕宸只关心与自己媳妇儿有关的事情。“回殿下,将军夫人脉象平和,心中并无大的郁结,至于此时夫人心情如何,还请殿下恕臣医术不精。” “不怪李太医,本王虽然不懂医术,但也明白只有在病人心中郁结之时才可以诊的出脉象,十一弟就不要为难李太医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将军府门外,围观的百姓们有靠前的听了个只言片语,但都没有听到全部,看着那些百姓眼中的八卦之光,帝焕宸挥了挥手:“你再跟他们说一遍。”自己则带着一行人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听到太医的诊断结果和保证之后,百姓们就像是突然开了窍一般,一个个都化身神探,没一会儿就下明白了里边的弯弯绕绕。 太医已经离开,但是将军府门外却依旧热闹,郑淑湘躲在门后听着那些百姓议论的话,气的指甲陷进肉里都不自知。 “这将军府自从真千金回来以后好心真是一出接着一出啊,关于这两位真假大小姐的各种留言几乎都没有停过。” “可不是嘛,先是说二小姐嚣张跋扈,又传大小姐被诸多官家小姐嫌弃,又说二小姐勾引宸王殿下,后来宸王殿下真的上门提亲下聘了,两人还离开了大半年,终于消停一阵子,这二小姐一回来,又开始了。” “哎哎哎你这么说可不对,哪里消停了,前段日子不是还传十皇子看上了这将军府的大小姐呢么,还有那大小姐在城外乞丐街施粥的事情。” “对对,反正啊,传出大小姐的消息基本上都是好的,关于二小姐的基本都是坏的,我说基本啊,可不是全部。” 之前在闹市给郑月夕磕头的那个大婶子现在也不流眼泪的,不知道从哪抓出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大声嚷嚷,生怕里边的人听不到似的。 “嗨,依我看呀,这就是黑白颠倒,真假不分,某些人是想骗咱们老百姓博取名声呢呗。如今正主立了大功回来了,不狗急跳墙才怪。” 其实百姓们也就是在茶余饭后喜欢凑凑热闹,若是这件事与他们无关,哪怕是谁家房子烧着了他们也都是说一说就罢了,好的会帮一帮忙,坏的就笑一笑,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 但是郑淑湘得动明显就是想利用这次许多百姓在场的时候毁了郑月夕,从而让人们都忘了郑月夕所做的好事,哪怕不是过大于功,也可以让她功绩全消。 大婶子的话还在继续:“人家真千金回来了,对于将军府那是好事,但是对于那个假的来说可不就是天大的坏事嘛,搁我我虽然不会算计人家,起码也会怕被扫地出门。” “对对,不过大将军和将军夫人都是好人,要不然也不会在知道自己的亲生女儿被眼前这个假的替代以后还养着她不是。” “谁说不是呢,这点事都想不明白,心眼儿小的跟针尖儿似的,还好意思说什么京城第一才女,简直可笑至极。” 郑淑湘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事情,可她也没有想要赶走郑月夕啊,这本来就是她的家,自己有什么资格赶走她,她只是想保住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而已。 黄鹂看着面前这个自己从小侍候到大的大小姐,想法却与郑淑湘完全不同,做丫鬟的,谁不想有个好前程,以后风风光光的嫁人,可只有主子好了她才能好呀。 “大小姐不要听他们胡说,您也是一出生就到了这将军府,还比她多在这府里生活了十二年,与亲生的又有什么区别呢?他们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郑淑湘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本小姐才不会放在心里去,不过就是将事实夸大了一些,说到底只是关心则乱,由他们说去吧。” 她不再站在门后听着,转身就往自己的院子走,黄鹂开口想说什么,想了想还是闭了嘴,小跑着追了上去。 可她的脑子里还是在算计着,这位大小姐的算计太过低级,心也不够狠,这样可不行,威胁还是只有完全除去才能安心。 “我看这大小姐就是故意说的这番话,什么没写信什么母亲茶饭不思的,就算是关心则乱,面色是否红润都看不出吗?你看看我脸红不红,精神不精神。” 那人一边说一边推了下身边的大汉,那大汉也真是配合,端详那人好一阵后学着大夫的样子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道:“我看你面色红润,呼吸均匀,说起话来底气十足,精神的很啊。” 百姓们顿时被逗得哈哈大笑,人们也觉得再待下去没了意义,纷纷就准备离开,就在这时,那大婶子突然大喊了一声,吓得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那假冒的,我们月夕小姐救了一城百姓的性命却被你故意挑拨,差点就沦落到不忠不孝的境地,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走到一半的郑淑湘猛地站在原地,心里对郑月夕的嫉妒在这一刻变为了恨意,她要了谣言,听着外面原来越多要讨要说法的声音,终于还是换了一副表情,一步一步朝着大门走去。 在百姓们的叫喊声中,将军府的大门重新被打开,郑淑湘红着眼圈儿一脸委屈的走了出来,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一下子就让百姓们安静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皇帝的赏赐 有人甚至开始觉得自己真是过分,怎么可以对一个女孩子这样咄咄逼人,郑淑湘看着百姓们或是懊恼或是愧疚的样子,心里得意的很。 “诸位叔伯婶娘,真是对不住,湘儿在这里给大家赔罪了。”说完便是一礼行了下去,头深深的低下去,更让人们觉得不好意思。 “之前是湘儿太着急了,所以才夸大了母亲的病情,但是母亲前段日子确实是病了,我又总听母亲说想念妹妹,这才没了规矩,在妹妹准备进宫复命时企图拦下来。” “湘儿在这里向大家道歉,湘儿真的没有想要利用谁陷害妹妹的意思,只是太冲动忘记了考虑妹妹会为难,只是一心想着妹妹回来母亲才会高兴。” “小妹你在做什么?”郑烨浩突然走了出来,之前他以为郑月夕回来以后会到母亲那里,自己不想见到她所以并没有出来,对刚刚发生的事情现在才知道,也只是一知半解。 不过不管怎么说,淑湘是自己的妹妹,他最了解,他绝对不能看着妹妹被人欺负。“赶紧跟我回来,有什么好道歉的,难不成你为了母亲好也是错的?” 这话还真说进了百姓们的心坎里,他们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心太坏了,因为想看热闹遂才想的这样复杂,这么温柔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又那么多花花肠子。 人们开始渐渐散去,郑淑湘又道了好几次歉,直到最开始替郑月夕讨要说法的大婶子也被拉走了这才作罢。 郑淑湘明白,这件事她算是圆了回去,即使想要毁掉郑月夕在百姓心中地位的目的并没有实现,但是也没有让自己背上骂名,这就够了,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她与黄鹂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终于被郑烨浩拉着进了府内,只是眼角还带着泪,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屈辱。 另一边,帝焕宸和郑月夕一行人已经站在大殿内,龙椅上帝骁正襟危坐,在接受了几人的大礼之后才终于见了笑模样。 “夕丫头你可回来了,朕自从得知了西沙的事情以后这心里可是十分挂念你呀。”郑月夕受宠若惊,赶忙说着:“多谢皇上挂念。”鼻子却是忍不住发酸,差哭了出来。 “解救西沙一事你功不可没,你说说看,想要什么赏,朕都满足你。”“皇上赏的就都是最好的,臣女都高兴。” 她才不会说什么应该的之类的话,且不说自己真的需要积累财富,单单是这句话一说出口,接下来要领赏的人不就尴尬了么。 帝骁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站着的郑威:“大将军真是生了一个好女儿啊,不卑不亢,宠辱不惊,不错,真是不错。” 郑威笑呵呵的上前冲着帝骁躬了躬身:“皇上过誉了,这丫头性子跳脱,想来也惹了不少麻烦,还得多加磨炼才是。” 突然想起自己自从去西沙以后收到的第一封家书,也是最后一封家书,郑月夕勾了勾唇角,又行了个礼不冷不淡的道:“父亲说的是。” “罢了,既然你不知道想要些什么,朕就礼部看着准备吧,总有一件是你欢喜的。”帝骁说道总有一件时突然看了看帝焕清,后者立刻领会,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父皇。”帝焕宸上前一步道:“至于小夕其他的事情。”“这个朕都明白,你放心就是,难不成朕还会害了你的媳妇?” 帝焕宸看了上首的老父亲一眼,给了个你说呢的眼神,气的帝骁偷偷翻了翻白眼。帝焕宸所说的其他的事情,帝骁自然明白,无非就是说郑月夕那诡异的阵法。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可不是白当的,既然那阵法如此玄妙,布阵之人又是自己这边的,那便是自己这边的底牌,哪有把底牌亮出来昭告天下的道理,不仅如此,还要保护起来才是。 “小夕现在也是功臣,为了以防有人报复,儿臣已经派了暗卫跟在她的身边,父皇不必担心,也望大将军知晓,莫要引起恐慌。” 郑威自然是点头的,只有帝骁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也不怪自己最宠这个小儿子,实在是这儿子太过了解自己,这是在让自己断了派人明里保护暗里监视的念头呢。 想到这他心里就更不平衡了,看这个未来儿媳也没有最开始那样喜欢,这还没嫁过门呢帝焕宸就如此维护,以后还了得。 不过到底也就是随便想想,只要儿子喜欢的人是个好的,宠就宠一些呗,于是他挥了挥手赶人道:“你的母后也在坤宁宫等着呢,快过去看看吧。” 几人又相继出了大殿,帝焕清一直都没有离开,郑月夕回头看了看,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也没说什么,万一人家就是单纯的想要去给皇后请安呢。 “二小姐。”帝焕清在距离坤宁宫还有一段路的时候突然停住脚叫住了她,面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容。 所有人都停住脚有些不解的看向他,帝焕清这才道:“我一直驻守北边,原本对南边的事情并不知道多少,只是这些年北边无战事,所以就去南边游玩了一阵子。” 郑月夕不明白帝焕清跟她说这些做什么,但是也没有打断,只眨了眨眼睛准备听下文。“父皇之前说总有礼物是你喜欢的,其中就包括我要说的这件事。” “是什么?”帝焕宸也凑了过来,帝焕清道:“是一则消息。”郑月夕突然心里咯噔了一下,好几种情绪涌上心头,有些紧张,还有一些期待。 “南边最大的国家是丰耘,我也就是在准备去丰耘的路上意外截获了这个消息,是一只飞鹰,信是皇叔写的,是给丰耘国君的信。” “信上的意思就是说,他要送一个制胜法宝到丰耘去,要求他派人多加保护,明里暗里也说了这法宝只供自己一人使唤,让他不要想着动手脚。” “经过我的人一番调查,查出要送去的法宝是一个男人,大概三十岁上下,身高近八尺,长相不知,身份也不知。” 第一百三十六章 帝隆的法宝是个男人 “身高近八尺?”郑月夕下意识的重复出声,身高近八尺在中原不算少见,帝焕宸和自家二哥以及大哥都是这么高的个子,但是与帝隆联系起来那就很耐人寻味了。 帝隆虽然也不矮,但也就是七尺多一点,完全够不上八尺,而且他的孩子不可能瞒得住,而且他也不会舍得把自己的儿子送到别的国家。 那么既然不是他的孩子,又是三十岁上下,她心里隐隐闪过一个念头,由于太过激动下意识的想去抓帝焕清的手,却被对方躲了。 郑月夕不是很在意,收回手后继续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九殿下,你可知那人是不是襄王的孩子?还是别人的?” 帝焕清不知怎的心里有些愧疚,感觉刚刚的躲避像是多么对不起别人的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就是觉得这样做很残忍。 “抱歉,我刚刚不是有意去躲你的,我只是习惯了。”郑月夕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解释,这不是很正常吗?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没事啊,是我太鲁莽了,九殿下可有别的消息?”她又问了一遍,帝焕清还是觉得有些抱歉,但也没再解释什么。 “确实还有一些消息,是父皇告诉我的,这些年一直都没有断了对皇叔的监视,所以也多少知道一些。” “那个人是皇叔曾经身边的卦师留下来的孩子,听说后来那一家子被仇家灭门,还有这个孩子被留了下来。” “这么多年他也没有别的举动,所以监视了一段时间柳不在监视,只知道这些年他一直生活在长生巷的一个小院子里,很少出门,皇叔经常会去看他。” 郑月夕没在说话,与帝焕宸对视一眼之后走进了坤宁宫,帝焕清没有在跟进去,想来是觉得他们太久没见肯定有很多话说,自己不便打扰。 三人带着各自的丫鬟随从刚刚踏进正殿柳皇后便由小公主帝灵恬搀扶着迎了上来,径直绕过一脸带笑的亲儿子,直接走到郑月夕的面前,拉着手就开始打量。 “瘦了。”柳沁儿摇了摇头,紧接着帝灵恬也摇摇头学着母后的样子道:“还黑了。”“哎,肯定吃了不少苦吧,男人就是不懂得疼人,把媳妇带去那种破地方去不说还不给吃喝。” “母后您太夸张了,我哪有不给她吃喝,小夕你自己说,我可有虐待你?”又瞥了一眼身边的二舅哥,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可敢虐待你。” “柳姨,没有人虐待我,我倒是没觉得瘦了,不过西边的条件确实是不如仙游,吃的也不合口味。” “还有啊母后,您儿子离开你半年多这才刚回来就来看您,您怎么就不先心疼心疼我瘦了没有黑了没有,就不想我?” 柳皇后闻言头也不抬的道:“你这不是好好的吗?有什么好看的,而且你以前别说半年,两年见不着都有过,本宫都习惯了,有什么好想的。” 帝焕宸表示很受伤,甩了甩袖子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可看着自己的母后对着郑月夕嘘寒问暖的样子,心里又着实是高兴的。 帝灵恬看着母后问的起劲儿也插不上话,于是抬起头去看一边的郑烨煜,因为身高的关系,帝灵恬又一直低着头,并不知道郑烨煜正在做什么,结果这一抬头,正好就与男人的视线对上。 她好像被吓了一跳,小脸也开始微微泛红,不过两息后便调整好了状态,面上的笑容真诚却带着些苦涩:“煜哥哥这大半年可好?” 郑烨煜扯了扯唇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轻声回答着面前女孩的问题:“不好,心有顽疾,除不去,解不开。” 帝灵恬心脏突然像是被人狠狠的捏了一下,疼得她蹙起了眉,鼻子发酸,视线开始模糊,有眼泪想要流出来,硬是被她憋了回去。 柳皇后已经拉着郑月夕坐在了一边,帝灵恬没再跟郑烨煜说话自顾自的坐在了郑月夕的身边,拉着她问着西边的事情。 小姑娘自以为伪装的很好,可那微红的眼圈却暴露了她此刻的真实情绪,郑月夕不动声色的看了自己的二哥哥一眼,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 在宫里也没待多久几人便离开了,有宫人传话说郑威还在门口等着他们一起回家,郑月夕想着这次怕是不能问出什么了,帝焕宸却突然开口道:“将军,本王想送送小夕,可否让她做本王的公车?” 郑威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他乐不得看着自己的女儿与宸王殿下关系好,就连以绊脚石为座右铭的这次与这次都没有捣乱。 上了马车郑月夕十分八卦的抓着帝焕宸的手问:“二哥哥的心上人是不是就是灵恬?两人为什么怪怪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帝焕宸挑了挑眉不说话,郑月夕晃了晃他的胳膊,他还是不开口,小丫头有些恼了,皱着眉头鼓着腮帮子哀怨的看着他。 某人指了指自己的脸,提出了自己的条件:“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郑月夕彻底不理他了,双手环抱别过头去不在理他。 帝焕宸等了一会没等到想要的报酬自己就先忍不住了:“好了好了我说,其实我也不大清楚,你也知道,我之前对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并不感兴趣。” 郑月夕瞥了他一眼又别过头:“我不知道。”帝焕宸脸色一黑,干脆说起正事:“你二哥是我的伴读,与我又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与灵恬走的自然也就很近。” “毕竟我就这么一个亲妹妹,而且她小时候很黏我,但是后来就更粘着你二哥,两人一直都是很要好的。” “说起来也就是在你回来之前,就是灵恬及笄礼过后,灵恬突然就开始躲着你二哥,你二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去问,两人私底下说了一番话之后便不再像从前了。” “那你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帝焕宸摇了摇头表示不知,又继续说道:“两个人不在像以前一样,灵恬甚至都不怎么出宫去府上找我了,我自然是不知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打算瞒她多久? “况且他们两个当事人都互相疏离了,我就算是问也不能问出来什么,所以就没管,不过后来灵恬就不在躲着他了,只不过你二哥也不在像以前那样总是找她。” 郑月夕蹙了蹙眉,在灵恬及笄前后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该不会是我二哥哥跟灵恬表白了,然后灵恬拒绝了吧?” 想着她便问了出来,帝焕宸点了点头:“不是没有那个可能,但是你二哥的性子你也了解,他是那种轻言放弃的人吗?” 小姑娘眉头蹙的更深了,二哥哥确实不是那样的人,可是不知因为这个又是能因为什么呢?想了一会儿想不通她也就不在纠结,想知道直接去问就好了,没什么的。 回到府上时天已经有些暗了,郑月夕和郑烨煜随着父亲郑威一起去探望母亲靳霜霜,郑威的神色很是焦急,似是没想到夫人又病了。 几人进到里间时看到的便是郑淑湘坐在榻边,榻上躺着靳霜霜,她的眉头紧紧地皱着,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也像是睡梦中身体也很不舒服。 郑月夕抿了抿唇站在原地没有动,郑威压低声音道:“怎么回事?夫人不是已经好多了吗?怎的又病了?” 康嬷嬷下意识的看了郑月夕一眼,在心里重重的叹息一声道:“将军莫着急,夫人只是有些嗜睡,您知道的。” “哦哦哦对,那就让她睡吧,这种时候嗜睡是应该的。”郑烨煜听出了父亲话里的不对劲,皱着眉问道:“父亲,什么叫这种时候嗜睡是应该的?” 郑威转身的脚步顿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又重新向外走去,只是没有看他们兄妹二人的眼睛,“没什么,你们快回去休息一下,该用晚膳了。”说完人便匆匆的走了出去。 郑月夕也跟着离开了,在走之前看了看母亲肚子的位置,虽然此刻母亲侧躺着,还有被子挡着看不清是否隆起,但她就是知道,父亲和康嬷嬷说的这个时候,是因为母亲有了身孕。 倒是她把这件事情给忘了,母亲现在至少应该有五个多月的身孕了,那她现在做的这一出究竟是不想让自己知道她有了身孕且是女孩儿,还是因为单纯的不想见到自己? 她苦笑了一下,不管是哪一种,好像都不是什么好事呢。可是奇怪的是,今天太医过来诊脉为什么没有诊出喜脉?不应该呀。 “二哥,今天来替母亲诊脉的太医与将军府可有什么关系?”郑烨煜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问但还是如实回答道:“但凡将军府哪位主子生了病都是这位李太医来看诊的。” 郑月夕懂了,因为是自己用惯了且信任的人,所以该隐瞒的事情一定是隐瞒了的,而且当时他们只要求让李太医看看母亲有没有病,又没有说要看她是不是有了身孕,就算是问起来也有的说不是。 更何况李太医应该是以为母亲怀孕的事情所有主子都知道,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说的必要吧,毕竟母亲有孕五个多月,哪有儿女还蒙在鼓里的道理。 可惜就是有这种道理,郑月夕攥了攥拳头,只觉得双手无力的很,她倒是很好奇,母亲打算瞒着自己多久。 “你肯定也累了吧,赶紧回去洗漱一下,舒舒服服的泡个澡,再过一个时辰该出来用晚膳了,今天的菜一定会特别丰盛。” 丰盛吗?丰盛跟自己也没关系吧。郑月夕心里这样想着,果然不出她所料,在郑月夕还在浴桶里舒服的泡着的时候,郑淑湘和康嬷嬷带着一众丫鬟来了。 不过有一点郑月夕想错了,那就是今天晚上的丰盛晚膳,还真的跟自己有关系。“妹妹定是累坏了吧,没关系,让她休息吧。” 郑淑湘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声音不算很大,但是足够她完完整整的听进去:“母亲也是想着妹妹肯定累坏了,所以便命我和嬷嬷来给妹妹送晚饭。” 郑月夕在这时从屋内走了出来,两姐妹四目相对,前者一脸的淡漠,后者却是一脸的笑意,还带着一丝丝挑衅的意味。 “妹妹你沐浴完了吗?怎的不擦干了头发再出来,这样是很容易受凉的,如今天气虽然已经回暖,但到底还是冷的,快快进屋去吧。” 郑月夕没有动,笑了笑回道:“多谢姐姐关心,我没事的,倒是辛苦姐姐和嬷嬷,还要亲自给我送晚膳,其实直接派个人来说一声,我让小厨房做也是一样的。” 康嬷嬷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唇角,假装听不懂郑月夕的意思道:“夫人是怕您累坏了,想让您早些休息,之前就准备好了接风宴,您怎么能在小厨房将就。” “这么说母亲是醒了?”郑月夕突然招呼刚回来的青莺道:“青莺你过来帮我擦干头发,咱们过去看看母亲。” “不用了!”康嬷嬷突然很激动的阻拦,许是觉得自己这样太过奇怪,缓了缓情绪又道:“夫人身子好着,若是您累了这么久还不赶紧歇息,夫人定会埋怨老奴没传达好她的意思的,您就安心的用完膳之后休息吧,明日见也是可以的。” 郑月夕没再多说什么,看着康嬷嬷和郑淑湘带着一群人离开后也转身去了小厅,小厅的桌子上已经摆了琳琅满目的菜肴,分量都很足,明显就是之前准备好的。 一桌子人吃都绰绰有余的菜,大厨房那边却做了两份,这明显就是老早打算好了定要分两桌吃,只不过一桌坐着一群人,一桌坐着一个罢了。 “去叫喜鹊过来,再把咱们院子里的小丫鬟都叫过来,今儿个都来陪本小姐用晚膳。”青莺有些心疼,“小姐……” “去吧,多搬些椅子来,咱们挤一挤,吃完晚饭还有赏钱,怎么说你们小姐也是出了趟远门,应该给你们带些礼物,但是我没带,那便送红包吧。” 青莺最终还是走了,叫了月夕院的部分小丫鬟过来,虽然主子与丫鬟同桌用膳不成体统,但是这个时候,有人陪着小姐才最重要。 第一百三十八章 比如那个卦象 前院内,郑烨煜一个人坐在自己的院子中,看着康嬷嬷和郑淑湘带了一群丫鬟来给自己送晚膳,终于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妹妹,母亲醒了吗?”“二哥哥,母亲醒了有一会儿了。”“哦,那我去看看母亲,晚膳就让下人放着就好,我一会就回来。” “二哥哥。”“二少爷。”郑烨煜不解,回头看着他们两个道:“叫的这么大声做什么?我不过是去看看母亲而已,不可以吗?” “不是这样的。”郑淑湘连连摆手,两个眼珠子四处转着,是不是的安详一旁的康嬷嬷,示意她想想办法阻止。 康嬷嬷心头闪过一丝疑惑,为什么在二小姐那里时大小姐还能淡定自若,到了二少爷这里就不能了。 不过一看二少爷的表情她的疑惑便也打消了,毕竟大小姐从小就总被二少爷欺负,可能是现在一看到这个表情还是习惯性的害怕吧,虽然一起二少爷也只是逗她而已。 “怎么不说话?”康嬷嬷回过神来:“哦是这样的二少爷,夫人起来以后还有一些虚弱,也没有好好梳妆,您毕竟是男子,所以……” 郑烨煜的眉头皱的更深了,郑淑湘也赶紧开口道:“对对,母亲说了,二哥哥和妹妹一直赶路肯定都很累了,今天还是早些休息的好。” “什么意思?你们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郑淑湘赶忙解释,眼神躲闪,“母亲是这么说的,所以我们就这样告诉你了。” 郑烨煜开始打量二人,康嬷嬷还算淡定,但是郑月夕就没有那么淡定了,这样子明显就是在撒谎,他眯了眯眼睛,干脆坐回了位置上。 “行了,那就明天再说吧,我确实也已经很累了,替我谢谢母亲挂念。”郑淑贤根烟很夸张的松了一口气,郑烨煜在心里冷哼一声,什么也没说。 郑淑湘最终还是面带失望的走了,没想到自己都表现都这么明显了郑烨煜还是不上当,什么军师,在她看来就是空有虚名而已。 然而郑烨煜怎么能看不出郑淑湘那点小伎俩,他知道她们两个一定是说了谎,不知是因为郑淑湘的表现,还因为,这么多年他随着帝焕宸出战场无数次,母亲从来没有不为他接风洗尘过。 记得有一年也是和现在差不多的情况,母亲因为得了风寒咳的走两步都要喘,可自己出去不过也就半年,母亲还是亲自操持了接风宴。 当时自己说起不必这么麻烦的,当时母亲怎么说的?对,母亲说:“你每离开一次为娘的心都会狠狠的提起来,只有开始给你操办接风宴的那一刻心里才能安定下来。” “暗卫。”一个黑影瞬间出现在他的面前,郑烨煜瞥了他一眼道:“我叫的是留在院子里的那个。” 这个暗卫闪身离去,下一刻另一个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正是之前离开时被他留在院子里的那个人。 “你瞒着我了一些事情,我不想问了,今日你便卸去本少爷这边的职责,回到父亲那里去吧,听他重新给你安排。” 暗卫抬头看了他一眼,因为从小就被培养成了暗卫,所以心里即使有再多的情绪此刻都被他隐藏了起来,只冲着郑烨煜磕了个头便转身离去。 用过晚膳,郑烨煜直接去了月夕院,郑月夕还没睡,正坐在这院子里一直都有的秋千上发着呆,秋千荡起的风将女孩两颊的发丝吹开,露出一张倾国倾城却写满落寞的脸。 “小妹在想什么?”郑月夕被吓了一跳,转过身就看到了自家二哥那张小脸,她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没什么,二哥哥怎么来了,在花厅用过膳了?” 郑烨煜挑了挑眉,看来二妹妹确实也没有到花厅去用膳,他在郑月夕身后站定,一下一下的推着秋千,郑月夕荡的越来越高,心里却越来越难受。 “母亲说让我早些休息,所以并没有在花厅用膳,是在自己的院子里用的。”郑月夕闻言一定能都没有意外,毕竟二哥哥站在自己这边,肯定是会告诉自己的。 “二哥哥离开时就没有留暗卫在身边吗?”“留了。”郑烨煜又推了一把:“但是那是父亲安排的,不算我的人。” “哦,那二哥哥这么晚来了是想说什么?”“也没什么,今天淑湘和康嬷嬷来给我送晚膳,菜品特别的丰盛,来跟你炫耀一下。” 郑月夕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那二哥哥可能要白跑一趟了,我今天的晚膳也特别丰盛,应该跟二哥哥是一样的。” “哦。”郑烨煜哦了一声认真道:“淑湘过来的时候明显是有事情瞒着我,但是不是她不会说谎暴露了,而是故意让我知道她在说谎。” “她故意想让你知道?”郑月夕脚踩地面让秋千停下,回过头看着郑烨煜道:“那二哥哥可知道了?” 郑烨煜摇了摇头:“还不知,她越是想让我知道,我便越是不想知道。”“那就一直不知道吧,也不要去接近母亲,看看她下一步会怎么做。” “二妹妹的意思是你已经知道了?”郑月夕诚实的点了点头:“我不仅知道了,还早就知道了,嗯,应该有三个月了吧。” 郑烨煜没再说话,郑月夕也没有再回头,两脚向后走了几步突然抬起,秋千重新开始荡了起来。 “母亲给咱们怀了一个小妹妹,但是因为卦师说这一胎保不住,所以连府里的下人都很少知道,咱们自然也就不知。” “我也是因为暗卫留在这里才知道的,想着二哥哥回来以后亲眼见到会更惊喜,所以就没有提及。” 郑烨煜一直没说话,郑月夕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着:“郑淑湘之所以那样做,想来是想让你亲眼看到,发现被隐瞒以后气冲冲的告诉我。” “至于在这之后,或许只是想让我难过,知道这家我融不进去,一直被防备着,也或许是,想利用我做些什么,比如那个卦象。”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我想吃饺子了 郑烨煜心里咯噔一声:“那卦象可有化解的办法?”看着妹妹的后脑勺晃了晃,郑烨煜的心凉了一大截,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件事若是误会还好,若是与她有关,这一次说什么都要将她赶出去。”郑烨煜急急忙忙的走了,转身时感觉有一滴水落在了自己的脸上,他的脚步就更快了。 书香院儿内,郑淑湘正在屋内坐着发呆,黄鹂一下一下的按揉的她的肩膀,舒服的她时不时就会眯一眯眼睛。 “二哥哥怎的连我这么明显的状态都看不出来?还是他根本就不好奇?”黄鹂想了想道:“应该不是不在意的,只是现在还在自己想吧。” 郑淑湘冷哼一声:“他自己想能想出个什么来,不过也没关系,明早请安时他还是会知道的。”黄鹂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前的吊坠,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那二小姐知道以后呢?要怎么做?” 郑淑湘睁开眼睛,许久都没有说话。“夫人怀的可是女胎,小姐就没有什么想法么?”“我能有什么想法,不想让她生就可以不生吗?” 这话说完她自己都愣住了,也不是不可以呀。她摇了摇头想把这种想法甩出去,黄鹂见状说道:“十殿下不是给了小姐一枚惑心丸吗?” “你什么意思?”“小姐,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替小姐觉得不公平,这眼看着二小姐不再是威胁了,这又将有个三小姐。” “有了又如何?不过是刚出生的而已。”“小姐呀。”黄鹂恨铁不成钢道:“老爷夫人老来得女,到时候哪里还顾得上您。” “不是奴婢危言耸听,也不是奴婢心狠,如果夫人再晚个几年怀上或是早个三五年怀上奴婢都不会说什么,可现在是关键时期呀。” “现在怀上怎么了?”黄鹂见小姐不开窍干脆停下手中的动作走上前,跪在地上一边帮她捏腿一边道:“小姐眼看还有不到两年就及笄了,现在就是择婿的时候呀。” 郑淑湘明白了,“你说的对,若是母亲把那老三生下来,那他们的心思这几年都会放在她的身上,我的婚事就不会有那么重要了,就算是十殿下来提亲,可我还没有学过管家,若是母亲不开口,出嫁了也只能抓瞎。” “更何况这个孩子是老来女,本就惹人心疼不说,如今大女儿是养女,二女儿又不招待见,仔细培养只要有了三女儿,那其他两个就一点也不重要了。” “就是这个理,二小姐讨人厌没关系,可大小姐您不行啊。”郑淑湘点了点头,可很快又蔫儿了下来:“那我又能怎么办?” 黄鹂一听眼睛顿时一亮,趴在郑淑湘如此这般一讲,郑淑湘最开始还很抗拒,不过听到最后突然就笑了起来,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夜越来越深,郑月夕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干脆拎起已经长长了很多的青青开始摇晃,现在天已经回暖,青青差不多已经要结束冬眠,但是此时还是懵懵的。 郑月夕换了一身衣裳,头发随便挽起,习惯性的将青青绕在脖子上,可是青青现在太长了,怎么感觉都有些诡异。 又把青青绕在腰间比划,最后摇了摇头道:“现在还能把你缠在腰间,要是到了夏天,估计就不好带出去了。” 说着人便偷偷出了房间,因为她不习惯有人守夜所以并没有发现,以她的身手,就算是将军府的暗卫也很难发现。 郑月夕出了将军府就直奔宸王府,路上遇到了更夫正敲着梆子才知道现在已经三更了,就在她想自己是不要回去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了宸王府门前。 守门的侍卫看到他不但没有惊讶,反而是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但是郑月夕此时心里很乱所以并没有发现。 眼见着侍卫要上前行礼,她赶忙食指竖在唇边嘘了一声示意他们安静,之后脚一蹬便翻过了墙头,两个侍卫互相对视一眼,又开始守着自己的岗位。 她悄悄地摸到了帝焕宸的房间,路上遇到了几个暗卫看到她都像是见怪不怪一般没理她,就让她算得上光明正大的走到了帝焕宸的门口。 她是最开始没太在意,但是遇到这么多暗卫还没发现什么的话那就是傻了,想来应该是帝焕宸一早就交代过的,她撇了撇嘴,干脆也不偷偷摸摸了,打开门就走了进去,还不忘把门重新关上。 也没有刻意放轻脚步,屋内漆黑一片,郑月夕摸摸索索的来到里间,隐约看到帝焕宸正平躺在榻上,眼睛时不时的睁开一条缝偷看,她翻了个白眼就坐在了榻边,还用屁股拱了拱躺着的人,示意那人往里一些。 帝焕宸不明白这丫头想要干什么,心里是满满的期待,于是乖乖往里挪了好大一截,郑月夕满意的笑了笑,熟练地脱下鞋子,转身就趴在了帝焕宸的身上。 两人之间虽然隔着被子,但是郑月夕将脸埋在了帝焕宸的怀里,他的胸膛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小丫头的呼吸,有些烫。 帝焕宸有些不自在,身体突然就变得十分燥热,但他知道不是因为郑月夕隔着被子抱住自己的缘故,那是自己自从认识这丫头以来经常会有的反应。 可是现在他还不能做些什么,只能靠泡冷水澡来降热,每每到了这种时候他都是在极力的克制自己,可是他也不想躲开。 艰难的从被窝里将两只手伸了出来,帝焕宸抱住郑月夕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背,郑月夕心里更难受了。 “帝焕宸,我想吃饺子了。”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些沙哑,帝焕宸拍着她后背的手顿了顿,良久才应了一声:“好。” 郑月夕这才爬起来,看到被子上有两小滩水渍,她赶忙将被子撩开,装作是想要拉帝焕宸起身,也好在此时的被子还很厚,帝焕宸并没有发现。 主要是帝焕宸没想到郑月夕会一把撩开被子,自己身体的反应被这丫头看到了那还得了,于是他匆匆忙忙坐起来,眼睛都不敢看她。 “咳咳,那什么,你先等一下我换身衣裳。”郑月夕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站起身朝外间走去:“那我去外边等你。” 第一百四十章 杀了郑淑湘,和我 腰间传来什么东西在动的感觉,郑月夕这才想起青青还在腰间,自己趴在被子上那么久,也不知道这小蛇有没有被压坏。 小二一个人正坐在摊子前发着呆,现在晚上的天气还是很冷,但是锅里的水一直在烧着,棚子里倒是还比较暖和。 “小二,来一大碗酸汤饺子。”郑月夕大咧咧的坐下,故意捏着嗓子说话,小二没注意来的是谁哦了一声就去煮饺子了。 “怎么?你心情不好?”帝焕宸挑眉问小二。“也没有,就是有一位客人很久没有来了,听闻是出了一趟远门……” “宸少爷?”小二反应过来,直接将一大盘饺子都扔进了锅里,摔着腿就跑到了二人面前,下意识的像坐在一边的凳子上,屁股都快挨着凳子了却又抬了起来。 “那个什么,呵呵呵,现在不能叫宸少爷了,应该叫殿下,哦对我是应该行礼的。”说完人就要往下跪,被帝焕宸拦住。 “母后不是赏了你们好些东西吗?怎的还在这里摆饺子摊?”小二挠了挠头,也不在像之前那样别扭,乐呵呵的说道:“这不是怕少爷找不到嘛。” “他可是王爷,怎么可能找不到你家。”小二想想也是,于是认真道:“我娘说了,有钱了也不能把自己的本事丢了。” “不管有没有银子,人总要有自己的本事,在关键时刻或许还能发挥出一定的价值,不过我除了包饺子也不会别的,嘿嘿。” “那你怎么想的。”小二看了看郑月夕又傻笑了两声:“我觉得我娘说得对,虽然危急时刻我也不可能包饺子把敌人包死,反正我娘说的准没错就是了。” 郑月夕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帝焕宸也是忍俊不禁,小二站起身走回灶台前一边搅和锅里的饺子一边说: “我娘说了,皇后娘娘送了好些铺子过来,趁着她现在还能干就多学学经营,以后等我娶了媳妇就交给我媳妇打理,我就一直在这里包饺子。” “为什么呀?”郑月夕歪着头眨了眨眼不解的问。小二依旧是那句开头:“我娘说了,就是因为我们的饺子好吃且能让殿下入眼所以才会有了后边的赏赐,不能得到好处就把自己一直在做的事情抛在脑后。” 郑月夕觉得这位大娘真是一个通透的人,想着过段时间要去拜访一下的时候,帝焕宸的声音突然传来:“你心里难过。” 她楞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有些事情也许可以瞒住二哥,但是绝对瞒不住帝焕宸,她点了点头,诚实地说道:“是有一点。” 她说一点就真的只有一点,虽然师父在世时跟自己提起将军府的时候总是说这家人都很好,但是她没有真正见过,也不会尽早做下决断,更何况师父也只是说听别人说的。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是师父教给她的道理。其实说起来,她与这一家人除了血脉相连以外,跟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自己早就知道的。 不过心里之所以还是会难过,那是因为自己对家庭的期望太高,又或许,是委屈。小二端着饺子过来,放下后直接坐下,郑月夕也没在意,撇撇嘴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母亲有了身孕还瞒着我,往好听里说是怕我误会,但是我清楚,她是在防着我下黑手,可是我不明白的是,我究竟做了什么让她觉得我会那样做。” “没什么好奇怪的,不只是你家会这样。”帝焕宸的话还没说完郑月夕就摇摇头打断道:“那里算不上我的家,我感觉不到一丝家的感觉,虽然我也不知道家应该是什么感觉。” 帝焕宸揉了揉她的头,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不过这丫头好像也不需要他的安慰,很快就又恢复了笑脸。 “既然这个家不需要我甚至防着我,那我就躲远一些,最近这段时间我准备将将军府的事情解决,然后就搬出来,我那些盘算该开始了。” 帝焕宸点了点头:“你想做什么便去做,有我呢,而且也不是没有家,不还有宸王府吗?那么大一个家还不够你潇洒的。” 郑月夕鼻子微微发酸,两人四目相对,对方的情意都写在脸上,小二捧着脸看的心生羡慕,突然就叹了口气道:“哎,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成立个小家。” 暧昧的气氛被打破,帝焕宸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吓得小二一缩脖就跑了开,惹的郑月夕又是一阵低笑。 两人也不在说话,开始分食碗里的饺子,不一会就吃了个精光,最后两人是抢着把碗里的饺子汤喝光的。 放了一锭银子在桌上,两人手牵着手离开了这里,回到将军府以后天都已经蒙蒙亮了,郑月夕难得的睡了一个懒觉。 本来她还能睡得更久,可是郑烨煜的到来让她被不起身,收拾好见到自家面露复杂的二哥时,太阳已经高高挂起。 “妹妹,你可为母亲卜过卦?”郑月夕淡淡的坐下抿了口茶,拿出老早准备好的卦子洒在桌上,待所有卦子落定后点了点头:“破解办法便是,杀了郑淑湘,和我。” 郑烨煜面色变了变,心如死灰,其实不用卜卦也能猜到这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这样,可是怎么可能呢,说句不好听的,他绝不可能为了一个胎儿就杀了自己的妹妹。 又是一把卦子洒出,郑月夕又摇了摇头:“即使我和郑淑湘都死了,这孩子生了下来,也活不过五岁。” “我知道了。”郑烨煜站起身就往外走,郑月夕没有拦着,只是对身后的喜鹊说道:“喜鹊,去送送二少爷。”说完还给喜鹊了一个眼神,喜鹊表示明白。 让人没想到的是,郑烨煜前脚刚离开,康嬷嬷便带着一个老嬷嬷和宫女走了进来,见到郑月夕以后就行了大礼,搞得郑月夕一头雾水。 “这位嬷嬷快快请起,我怎好受您大礼。”嬷嬷看着郑月夕满意的笑了笑说道:“二小姐以后就是宸王妃,老奴的礼自然受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学习 紧接着康嬷嬷就介绍道:“二小姐,这位嬷嬷姓邢,是宫里专门教授礼仪的嬷嬷,是夫人请来教您的,以后您就是宸王妃了,宫里的礼节怎么也该学会的。” 郑月夕眯了眯眼睛,心里了然,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道:“见过邢嬷嬷,康嬷嬷替我谢谢母亲为我费心,还请让她多多休息。” 康嬷嬷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以后邢嬷嬷便会住在月夕院儿内,二小姐命下人安排便好,除了上午跟着邢嬷嬷学礼仪以外,下午还要到文国公府上学习琴棋书画。” 这是将自己每一天都安排的满满当当,生怕自己有时间去琢磨母亲的肚子呢,郑月夕对这一家又失望了一些,点点头没说什么。 真是笑话,若是自己不想,谁又能拦得住她,更何况他们的目的不就是让自己不出现在他们面前吗,既然这样,如他们所愿就好了。 由于今天邢嬷嬷到了快晌午才过来,所以今日的礼仪课便免了,但是其实对郑月夕来说,想要学习礼仪并没有什么难的,毕竟师父都教过了,即使有差别也不会很大。 简单的用过午膳又稍作休息后,郑月夕带着喜鹊来到了文国公府的小学堂,之所以在文国公府上会有专门教女子琴棋书画的先生,是因为文国公府的女儿相当多。 郑月夕这个人可以说京中权贵就没有不知道的,除了她是宸王未来正妃和西沙的大恩人以外,人更在意的是她将军府真千金的身份。 说在意这个身份,倒不如说是在意将军府真千金与假千金之间互撕的故事,而在这个早就划分为明确小团体的大团体内,随着郑月夕这个新人的到来,又划分成了两个阵营。 一方自然是站在郑淑湘那边,另一方则是站在郑月夕这边,当然虚情假意还有待考证,总之很热闹就是了。 “你就是将军府的真千金郑月夕吧?你好,我叫夏瑛瑛,京兆府尹的独女,说起来咱们还算有亲戚,我的姨母是武国公的夫人,也就是你的舅母,论起来你应该叫我一声表姐。” 京兆府尹是从四品,在这权贵遍地走的仙游算不上多大的官,但是其地位也是相当的重要,不过这个夏瑛瑛说的真千金三个字让郑月夕听着很是别扭,于是只笑了笑道:“你好。” “切,某些人想着套亲戚巴结人家可不认,更何况还是个媳妇娘家的亲戚,人家母亲连娘家都不认,还能认你个娘家嫂嫂的亲戚不成?” 郑月夕蹙了蹙眉,母亲的事情她都不是很了解,对于这个自己的外祖家更是没听人提起过,如今突然听到,心里不由得起了些好奇。 既然决定了要把将军府的事情解决,那这些事情就不可逃避。她没说话,自顾自的走到了丫鬟带领的位置上坐下,喜鹊也跟着坐在了一边的矮脚凳上。 “就是啊,别说你这个说是亲戚实则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的人了,就是生她的人她还不定认呢,没听说么,某人离开半年多将军府都没收到过一封信。” 喜鹊如今跟着郑月夕出去了一圈儿这性子更是收不住了,不过说话的水平倒是比以前强了一些,就听她学着那人说话的语气酸酸的道: “有些人就是喜欢听话听一半儿,我们二少爷也说了,若有谁想知道将军府的家事,大可以直接去问他,可惜,某些人怕是不敢呢。” 之前说话的女子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喜鹊也不甘示弱,就在两人马上就要打起来时,女孩身边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拉了拉她开口劝道:“算了吧玉婵,一会还有测试呢。” 这一说测试倒是提醒了周玉婵,她坐下梗着脖子幽幽道:“瞧我,差点把正事忘了,今儿个下晌先生还要考我们琴呢,不抓紧联系,怎的还跟个土包子的丫鬟吵起来了。” 说完她便很夸张的将琴弦拨动,发出有些刺耳的声音,见郑月夕和喜鹊都没接话,整个人更加得意起来,琴声也更大了。 “你别太在意了,这个周玉婵向来都是这个样子,跟谁都能呛个两句,我们都习惯了的。”坐在郑月夕身边的一个女孩开口安慰。 郑月夕偏过头去看,就看到了一张清秀的脸,不同于谷翩若的可爱俏皮,不同于郑月夕的完美和大气,是那种一看就让人想要保护的美。 面前的女孩一对柳叶眉,杏眼上挑,樱桃小嘴,是那种真正的小家碧玉,只是她面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好像身体不大好。 见郑月夕一直看着自己,尤子馨有些局促不安,伸出手朝着自己的脸上胡乱的摸着,嘴里轻声说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只是你很漂亮,我一时间看呆住了。”这话让尤子馨更不好意思了,脸颊跟着泛了红,整个人更显柔美。 “你才是真的漂亮呢。”郑月夕笑了笑没接这茬儿,转而问起了自己比较关心的问题:“你的身体不大好?” 尤子馨愣了一下,点点头刚准备说些什么就见先生已经走了进来,想要说的话就只能憋回去,且示意郑月夕下课再说。 “昨日给大家布置的作业不知大家完成的如何了,不过不管怎么样,周玉婵,从你开始每个人都弹奏一小段,不许偷看曲谱。” 周玉婵点点头坐直了身子,两只手放在琴弦之上,在弹奏之前还不忘狠狠剜了郑月夕一眼,护国大将军的亲生女儿又怎么样,还不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土包子。 每个人占用的时间都不长,不过在文国公府学习的人也不光是他们内部的女儿,别人家的也有很多,加起来的时间就会很长。 轮到郑月夕时,她已经一只手支着下巴睡着了,脑袋时不时的点一下,在先生叫到她的名字时还吓了一跳。 “下一个,郑月夕。”“啊,在。”“噗嗤。”四周传来嘲笑的声音,郑月夕皱了皱眉,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一百四十二章 学堂被刁难 先生是一位年近五十的男人,留着长长的胡须,眼睛小小的,颧骨很是凸出,下巴尖尖,看起来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 “你在做什么?”郑月夕眨眨眼,不明白这个先生为什么要这么问,这还不明显吗,自己在睡觉啊。 见郑月夕迟迟不回答,乔先生本就小的眼睛眯的简直都看不到缝隙了,“说话!别人都在学习,为什么你在睡觉?” 夏瑛瑛终于找到机会说话,于是站起身假惺惺的说道:“乔先生,月夕是学生的表妹,也就是将军府刚找回来不久的小姐。” “那又怎样?”乔先生没明白夏瑛瑛的意思,“难不成你是想用护国大将军的声望威胁我不成?” 夏瑛瑛赶忙抚了抚身解释道:“先生误会了,学生的意思是,表妹前十二年都在山上隐居,人都没有见过几个,自然也没学过这些。” 说到这她还自责的抿了抿唇,整个人看起来别提多为难了:“学生之所以没有直接说出来,是怕表妹难堪,希望先生不要见怪。” 这两句话就像是烟花一般在人群中炸响,在这个阴盛阳衰的小学堂内,女孩子们最喜欢讨论的就是别人的事情,尤其是在她们看来的丑事。 “对呀,之前怎么把这件事忘了,这个郑月夕虽然已经与宸王定亲,但是这也抹不掉他是一个土包子的事实呀。” “哎呀还提什么与宸王定亲的事情,之前她不是跟着殿下在西沙待了半年多吗,在这半年多里还不是都发生了一些什么,说不定殿下都已经玩腻了呢。” 她们自认为说话的声音已经很小了,但其实郑月夕都已经听在耳朵里,对于这些污言秽语,郑月夕只是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她与帝焕宸治之间的事情,没必要与别人解释什么。 周玉婵笑了两声道:“还什么隐居,说的好听,不就是让人偷走了么,野丫头一个。”夏瑛瑛赶忙摆手解释:“不是这样的,表妹虽然生活在山上,但是也学习了别的东西的。” “行了。”夏瑛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乔先生不耐烦的甩了甩袖子,走到自己的桌案前拿了一本初级琴谱扔在郑月夕的桌子上,啪的一声,若不是郑月夕躲的快,这本子就会砸在她的头上。 郑月夕眯了眯眼睛,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乔先生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说话也有些不利索。 “怎,怎么?你要打我不成?别忘了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在学堂上,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必须把学习放在第一位,更要尊重你的先生。” 见郑月夕撇过头没再看他,他说话也更加有底气:“行了,这个琴谱里面详细的写了琴的弹奏方法。” 说完又拿了一本,这次没再像之前那样摔在桌上,而是弯了弯腰,小心翼翼地将那本书放在郑月夕面前。 “这本书里面记载了怎么认识曲谱,当然还有一些简单的谱子在里面,我不可能因为你一个人耽误大家的课程,所以这节课你就不用听了,坐在这里认认真真地将这两本书看完。” “一个时辰后,也就是下课之后我要考察你,考试的曲目就是这本书最后面的那首曲子,当然我也不要求你全部会弹,只需要把高潮部分流畅的弹出来即可。” 听到这里大部分人都开始幸灾乐祸,这本书里面附带的琴谱确实是简单些没错,但是越往后的琴谱就越难,对于一个之前连琴都没有摸过的人来说,已经算是地狱级的难度了。 乔先生的话还在继续:“如果你不能流畅的把这一段高潮部分弹奏完成,那么你就不用再来了,在我这里不管你的身份是什么,只要是影响了别人学习带坏了这里的风气,那就都得出去。” 郑月夕拿起那本琴谱翻到最后一页扫了一眼,她是真的不会弹琴,就连上面鬼画符一样的琴谱都看不懂,但还是记了个大概。 她虽然不喜欢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但这不代表她不能快速地学会,师父林清风在评价她的时候就说过,她就是性子太过跳脱了一些,但是记忆力特别得好,什么东西都能做到过目不忘,学得很快。 见郑月夕盯着最后一页发呆,尤子馨看不过去了,她说话声音很小:“先,先生,这是不是太为难了些,我们学这些都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月夕不过是刚来的,连琴都没有摸过,怎么可能学会?” 说完后尤子馨还打了个哆嗦,看起来很怕这位先生的样子,由此也可以看出她的胆子并不是很大,也是真的想替郑月夕说话。 郑月夕感激地看了尤子馨一眼,不过还是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说下去。她这一举动被所有人看在眼里,人们只当她是怕了乔先生不敢再说话,准备忍气吞声,于是纷纷开始嘲笑。 “真是可笑,现在知道害怕了,之前怎么就那么嚣张呢,居然敢在乔先生的课堂上睡觉,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土包子,如今有了学习的机会还不知道把握,真是没救了,烂泥扶不上墙。” 这话是周玉婵说的,尤子馨皱了皱眉就想要继续说话,但是她的手腕被郑月夕轻轻的捏了一下,再加上她本身胆子就小,这一下子就蔫儿了下去。 乔先生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大家安静后开始上课,而郑月夕这一节课上都在认真地看着这两本书,人们只觉得她是垂死挣扎都没有打扰,等着下课后看她的笑话。 一个时辰说快也真的很快,眼见着就到了下课的时间,每一节课的时长都是一个时辰,但是休息时间只有一刻钟,这要是放在平时大家肯定都聚在一起说说笑笑了,可现在并没有,因为人们都在等着看郑月夕的笑话。 乔先生放下课本走到郑月夕的面前,双手抱胸,用鼻孔对着她道:“怎么样了郑二小姐,学会了吗?” “如果你不能让我满意的话,所有人都要陪着你在这里学习,一个课间不够那就两个课间,总之你学不会所有人都不能离开。” 第一百四十三章 内讧 这话音一落其他人就不干了,周玉婵第一个站起来没好气地说道:“凭什么啊,她一个土包子还想连累大家不成,我看她就是个拖油瓶扫把星,这刚来就连累了所有人,干脆直接赶她出去好了。” 郑月夕一直都没有说话,修长的手指时不时地在琴弦上拨弄两下,好像根本没有把她们的话听在耳中。 这时坐在最前排的一个女子突然站了起来,看起来十四五岁的模样,她先是冲着大家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安静,然后走到先生的桌案前站定道: “既然先生这样说了,那我们做学生的也不好反驳。郑二小姐,如果今天不能弹奏出让先生满意的曲子,那你就不要再来这里了。” “你已经严重的影响到了大家学习的氛围,总不可能连大家休息的时间都要占据,毕竟其他人都是被你连累的。” 郑月夕听到这句话终于停止了拨动琴弦的手,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说话那女孩道:“哦?你做得了这个主?” 站在最前方的女子扬了扬下巴道:“郑二小姐可能不知道我是谁,在此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文国公府的大小姐丁莉佳,对于刚刚我说的事情自然是可以做的了主的。” 还没等郑月夕接话,一个长相与她有几分相似,看起来十一二岁模样的女孩就气冲冲地走到了她的面前,背对着所有人大声指责道: “丁莉佳,你哪里来的资本这么说,你不过就是个庶女,我这个嫡女都不敢说这种话,你哪里来的底气敢做文国公府的主?” 丁莉佳朝着丁雯静身后看了一眼,一改之前底气十足的样子委屈巴巴的说道:“妹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自然做不了文国公府的主,但是父亲最重视女儿们的学业,一定会替大家主持公道的。” “就算是在别的学堂,父亲也不会让别人污染了咱们的学习氛围,更何况这是在自己家。妹妹为什么总是要这样误会我呢?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丁雯静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脑袋上插着一个叮当作响的步摇,随着她说话时脑袋小小的幅度也发出好听的脆响。 “你又是这副样子,装可怜,现在父亲又不在,你有什么好装的?”丁雯静说着伸手就想去指丁莉佳的鼻子,可手不过是刚刚伸出去,姿势还没摆好丁莉佳就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看起来摔得挺狠的,直接将乔先生的桌案都撞翻在地,桌上的东西散得到处都是。 丁莉佳躺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眼睛毫无聚焦地看着地面,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说出的话也是万般委屈惹人心疼。 “妹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都是为了各位姐妹好,妹妹就算不想上学,也不用这样吧,为什么总是欺负我,呜呜。” 这一变故吓的所有人都忘了反应,郑月夕也只是眯着眼睛看戏,突然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下一刻,文国公便站在了丁雯静的身后,看起来气得不清。 他伸出大手直接将自己这个小女儿抓住猛的向后一甩,丁雯静毫无防备之下直接被甩的倒在地上,同样撞翻了身后桌子,疼的尖叫出声。 文国公却只是用自己颤抖的手指着她斥责道:“混账东西,你为什么总是欺负自己的姐姐。” 丁雯静疼得说不出话,其他人也不敢吱声,只有丁莉佳的啜泣声连绵不断。“父亲,不是这样的,妹妹只是有些任性,她刚刚只是轻轻碰了我一下,是我没站稳,所以才摔在了地上的,父亲不要怪妹妹。” 丁雯静听到自己的父亲这样指责自己还把自己摔在地上心里委屈极了,她不顾后背的疼痛大声喊道:“父亲为什么总是偏向姐姐,她联合那些人欺负郑月夕还说要赶走她,我说她两句怎么了?我根本就没有碰她,她之所以摔倒都是装的!” 一提到郑月夕这个三个字,文国公下意识地朝着淡定坐在自己位置上那个娇俏的小姑娘看了一眼,没再吱声。 丁莉佳赶忙解释说:“我只是不想影响了大家的学习环境,并没有别的意思,妹妹不要冤枉我,郑二小姐在课堂上睡觉,本就是她的不对。” 丁雯静闻言轻哼一声:“什么她的不对,她什么都不会,就算是她不该睡觉,你们把她叫醒不就是了,可是你们却故意刁难她。还有乔先生……” “够了!”文国公广袖一挥,袖角抽到了丁雯静的脸上,立马留下了一道红痕,可他却看都没有看一眼。 此时的他只想着脱身,刚刚是自己太冲动了,实在是心疼自己这个大女儿,将军府和宸王府他都不想得罪,更何况小姑娘的事情他也不好掺和。 于是他转过身面向大众笑呵呵地说道:“郑二小姐是新来的,之前又没有学过这些,你们作为同僚应该多包容一些,互相帮助,也请乔先生多多关照。” 文国公像模像样的抱拳躬了躬身,乔先生受宠若惊赶忙回礼,眼见着文国公离开这里,乔先生和丁莉佳都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丁雯静此刻是又委屈又疼,根本就没办法站起来,她的丫鬟走上前搀扶她的胳膊可是力气根本不够。 丁莉佳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想要搀扶她却被她甩开,也不知怎的,丁莉佳再一次慢悠悠的倒在了地上,这次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委屈地用帕子不停地擦拭眼角,嘴里还发出哽咽的声音。 这一幕被所有人看在眼里,有些人终于看不过去,开始指责丁雯静,郑月夕不忍心一直看着丁雯静受委屈,于是懒懒地走上前,将丁雯静扶起来,并且站在她的身前,开始与另一方对峙。 周玉婵看到郑月夕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双手抱胸梗着脖子道:“丁雯静,你不要太过分了,推了一次还不够,还要再推第二次。” 郑月夕掏了掏耳朵,“谁看见丁雯静推丁莉佳了?”人群的后方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我们都看见了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我是搅屎棍? 郑月夕又弹了弹手指甲,“你们是看见丁雯静的手碰到她了,还是看到丁莉佳究竟是被推了哪里才倒下的?” 这两个问题一下子问蒙了所有人,因为当时丁雯静是背对着所有人,丁莉佳虽然比她高出一些,但是跟被丁雯静完完全全挡住没什么区别,而且事发突然,他们也不知道丁雯静到底是怎么推得她。 见所有人都沉默着不说话,郑月夕直接拎住周玉婵的后脖领子,像拎小鸡一样,将它转了半个圈儿,使得她背对着乔先生的桌案,自己则像丁雯静最开始站着那样与她面对面。 周玉婵被吓得惊声尖叫,所有人都被吓得够呛,以为郑月夕要出手打人,毕竟她现在依旧是宸王定下婚约的正妃,若是她要动起手来,她们这群人也只能打掉牙齿混血吞。 “当时你看在哪里?”郑月夕突然冷着脸看向丁莉佳问道,丁莉佳被郑月夕浑身骇人的气场吓住了。她的脑子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嘴巴便下意识地回答道:“就在这里。” 顺着领李家手指的方向,郑月夕将周玉婵又往后拎了一段距离,然后又问道:“丁文进站在哪儿?” 丁莉佳愣了一下,又指了指郑月夕后边小半步的地方。郑月夕向后退了一步,在丁莉佳所说的位置站好问其他人:“你们说看到丁雯静推了丁莉佳,那是不是现在这个距离?” 人们当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距离,毕竟她们当时都是站在丁文静的身后,且还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郑月夕的身上。 有些想要巴结郑月夕的人主动回到事发之前自己所在的位置,然后表示确实就是这里,其他人还想要反驳,却被郑月夕一个眼神吓得纷纷闭上了嘴。 “既然没有意见,那我就给你们演示一下当时的场景。”说着郑月夕伸出右胳膊猛地抬起,吓的周玉婵就要向后躲,可是郑月夕的手指伸直都没有碰到周玉婵分毫,人们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可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明白了吗?丁雯静比我矮一些,胳膊自然也要比我稍短些,既然丁莉佳自己都承认她们当时是站在这个距离的,那么请问,丁雯静是怎么推倒你的呢?” 丁莉佳终于回过神,她攥了攥拳头有些结巴的说道:“可,可能是我刚才记错了,我们站的应该比你们还要近一些。” 郑月夕点了点头,把周玉婵又往前拽了拽,这时,郑月夕抬起手,手掌正好可以碰到周玉婵的肩膀,可也是将将碰到。 “想要推动一个人,在够不着的情况下,动手的人通常都要向前挪动一段距离,而在够得着的情况下,人的身体也会下意识地向前倾,当时你们可看到丁雯静的身体向前倾了?” 也不知是郑月夕此时的样子太过骇人,还是大家都已经心知肚明,总之是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沉默了许久,尤子馨小声喃喃道:“反正我确实是没有看到丁雯静向前走或者向前探。” 这句话声音虽小,可在这针落可闻的室内,足够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有些人不管看到没看到都开始附和,站在丁莉佳一边的人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反驳。 丁莉佳将手里的帕子拧成了个麻花,好半天才开口道:“可,可能是是我当时太害怕了,所以躲的时候没站稳,这这才摔倒在地,地上,当时我和父亲也是这么说的。” 说到这儿她好像突然有了底气,于是又补充道:“当时我跟父亲说的也是自己没站稳,所以才摔倒在地,只是父亲不相信罢了。” 郑月夕扯了扯唇角,其实她真不愿意掺和到这件事里来,但是丁雯静这个小姑娘看起来刁蛮却没什么心眼,更何况她是在替自己说话,她自然不好坐视不理。 于是她冷笑着说道:“你确实是在文国公面前说你是没站稳,所以才摔倒,但是你也说了,是因为丁雯静轻轻的碰了你一下。” 她故意加重轻轻两个字,丁莉佳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了一句:“反正我当时确实是感觉到了,可能是看到妹妹抬手太过害怕,脑子一时间太乱,这才产生了错觉。” 眼见的事情越来越脱离了她的掌控,丁莉佳赶忙看向面前的周玉婵求助,周玉婵心领神会,立刻抱着膀子说道:“”郑月夕,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别忘了之所以有这些事情都是因为你耽误了我们的休息时间。 乔先生闻言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事情没做,于是挥了挥袖子道:“行了,现在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之前发生的事情就此作罢,既然郑二小姐还没有弹奏出让我满意的曲子,那这节课就还没有下。” “五小姐可以先回去找个大夫,看看有没有受伤,今天下午的课你就不用来了,好生休息一番。” 郑月夕像个没事人一样溜溜答答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刚刚坐下就看到丁雯静那个小姑娘撅着嘴又是委屈又是感激地看着自己。 她觉得自己是有些明白丁雯静此刻的情绪的,就好像是一个被世间厌弃的人突然感受到被保护的感觉,起码郑月夕看到她的表现是这样的。 她冲着小丫头安抚的笑了笑,刚刚被父亲推倒在地都没有哭的女孩,此时眼泪滴滴答答的往下掉。又深深地看了郑月夕一眼之后,终于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室内安静了片刻没有人再提起刚刚发生的事情,也没有再提让郑月夕离开的事情,但是还是要求她按照乔先生的要求完整且流畅的弹奏那首曲子的高潮部分。 乔先生也表示拖堂照旧,在乔先生话音一落的瞬间,人们又开始活跃了起来。也不知是谁嗤笑了一声说道:“呵呵,她就是一个土鳖,别说是弹琴了,怕是连字还没有认全吧。” 另一个人赶忙跟着附和:“什么土鳖,我看她就是个搅屎棍。”郑月夕闻言挑了挑眉,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道:“我是搅屎棍?那你们不就是一群屎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 打脸 说出搅屎棍的那位小姐撇撇嘴,这里都是官家小姐,能说出搅屎棍这样的词已经是极限了,猛地听到郑月夕直接说什么屎啊屎的,所有人都觉得很倒胃口,可是又没有办法反驳。 乔先生冷哼一声道:“你还真是粗俗,一点儿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郑月夕耸了耸肩表示不在意,只是就那个那本曲谱打开放在面前。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将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琴弦上,真的弹奏起了那首曲子的高潮部分,只是一个时辰时间太短,她还没能做到完全脱离曲谱,时不时的就要看上一眼。 可这也够打脸所有人了,这悠扬的琴声似乎是带着弹奏者自己对这首曲子的见解,又好像是创作这首曲子的人在现场演绎。 这让人们脑海中都出现了自己在花丛中追着蝴蝶的画面,心情都跟着愉悦起来,空气仿佛都清新了许多。 高潮部分并不长,郑月夕很快就停止了弹奏,可直到曲子结束良久人还迟迟没能回过神来,还是她突然调皮地用力拨弄琴弦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这才把他们都吓回了神。 “乔先生,学生弹奏的可还算合格?”乔先生撇了撇嘴,其实郑月夕弹奏的隐隐有比他还要好的趋势,可毕竟之前自己把她贬的一文不值,若是此时太过夸赞,难免会让自己下不来台。 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厚着脸皮说道:“还凑合吧。行了,现在开始休息一刻钟。”这句话说完他就像被狼撵了一般,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这里。 见乔先生离开,郑月夕开始让喜鹊把那两本书收起来,人们都很好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接下来不是还有课吗? 夏瑛瑛想着便问了出来:“表妹要去哪儿,等下还要上课呢。”郑月夕站起身,喜鹊一言不发地跟在身后,只听她幽幽地说的:“出去玩。” 也不知是谁,突然提高音量说了句:“你就不怕乔先生以后都不让你来上课吗?”郑月夕不屑的眨了眨眼冷冰冰地吐出了四个字:“正合我意。”然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尤子馨看着郑月夕如此潇洒的背影忍不住偷偷地羡慕。 离开文国公府之后郑月夕便去了林宅,因为没有提前通知,所以人们都不知道。青莺白天就会到这里来,叶飘飘也已经搬了过来,季兰每天有很多事情要做,此时天还没黑,三人自然都不在。 如今林宅和隔壁的院子已经打通,只是开了几扇月亮门,对布局并没有做改动,郑月夕一进门便看到殷桔正抱着孩子在院子里哄着,她同样看到了郑月夕,走过来后就要下跪,被她一把拦住。 “小姐是来找季兰她们的吧,她们这个时候都在忙,留仙楼的地址已经找好,听说今日竣工,她过去看了。” “飘飘和青莺应该去看那群姑娘们了,您要是有事,不妨等上一等,我,不是,属下派人去找找他们。” 郑月夕挥了挥手,丝毫不意外殷桔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她们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开张?”“这等大事自然是要等小姐回来之后再说的,季兰说现在万事俱备就等小姐一声令下就可以开张了。” 郑月夕点了点头,看着殷桔怀里那个张牙舞爪嘴里还不停咿咿呀呀叫喊着的小孩子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殷桔愣了一下缓缓地摇了摇头:“还没想好,不如小姐给他取一个如何?”“为什么要我取,既是你自己的孩子,你应该更希望自己给他起名字吧。” “小姐是贵人,贵人能给他起名字是他的福气,属下更愿意让小姐取。”郑月夕闻言皱了皱眉不太理解殷桔的想法,不过好像人们都这么觉得,只有自己的想法不同。 她坐到旁边的石凳上,示意殷桔也坐下,殷桔也没客气,毕竟怀里还抱着孩子,一直站着实在是太累了。 “他是男孩?姓什么?”殷桔呆愣了一会儿喃喃道:“姓殷吧,既然我已经与他父亲没有关系,那就没必要姓林,更何况。”说到这儿她苦笑了一下:“更何况我也不想让他跟他的父亲一样。” 郑月夕没多说什么,坐在那里认真地想了起来,殷桔也没有再打扰,良久,她突然抬起头道:“不如就叫升恩如何?” “升起的升,恩情的恩,谐音生恩,就是让他记住你把他生下来有拉扯大是很不容易的,要让他心怀感恩。” 殷桔很满意这个名字,抱着孩子当即就跪了下来,想要磕头却弯不下腰,只能不尴不尬的说道:“多谢小姐赐名”。 既然人都不在,郑月夕也没必要留在这里,她站起身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告诉季兰,让她挑个好日子尽快把留仙楼张罗起来,飘飘这段日子辛苦了,让她休息一段时间,不是还有你么。” 殷桔紧跟在身后,笑呵呵的说道:“属下想到小姐回来应该就要张罗开张了,所以已经找了卦师卜出了最近的好日子,就在三天后。” 郑月夕闻言手指来回点了点:“行,那就三天后。”眼看着就要走到院子门口,她回头看了殷桔一眼,只觉得甚是满意。 刚刚出了院门正好与急匆匆回来的季兰撞在了一起,“呀,小姐来了。”“季大掌柜这么着急做什么?性子这么急怎么嫁得出去。” 既然被郑月夕调侃的不好意思,抿了抿唇道:“小姐要不要跟属下去看看那些孩子们?飘飘她们应该也在那边的。” 想着今日没有什么事情做,将军府那边只要自己不提早回去,就算是半夜回去也没有关系,于是点了点头,季兰就这么在家门口站了一会儿又跟着郑月夕去了郊外的庄子上。 “按照小姐的吩咐,我们将所有的乞丐都带了回来,年龄大的就留在庄子上做个厨娘给孩子们做饭,或是洗衣,或是打扫,剩下的都在培养着。” “暗一他们也会时不时地过来看看,他们给孩子们安排了每月一次的考试,每次考试都会分出等级,等级低的就会被安排在比较简单的目标家中,任务自然也不会很重。” 第一百四十六章 您以后就是我娘 到了庄子门口,守门的侍卫看到季兰来了十分热情,季兰看了看身边的郑月夕说道:“这位就是咱们的主子,你进去通报一声,说主子来了。” 侍卫愣了一下,可能是没想到他们的主子竟然这样年轻,虽然郑月夕戴着面纱看不清容貌,但还是能看出这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子。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前走,喜鹊好奇地不停张望着四周,有人路过这里看到郑月夕后纷纷跑开,这让他们很是不解,“跑什么?我们又不吃人,他们的胆子都这么小吗?” 季兰笑了笑道:“不是他们胆子小,可能是听到刚刚我说主子来了,所以想着互相通传一声吧。” 喜鹊挠了挠头表示不能理解,不过也没再接话,终于所有人呼呼啦啦的到了郑月夕的面前,且二话不说就齐齐跪在了地上。 看到这样的阵仗,郑月夕心里不禁也有些动容,所有人齐声高呼:“多谢主子救命之恩。”声音整齐而洪亮,带着满满的感激之情。 郑月夕红着眼睛示意他们起来,等所有人都站起身后,突然听到一个老婆子说道:“主子,老婆子原本以为再这么乞讨下去也活不了几天了,结果您突然派人出现将咱们这群苦命的人都救了下来,还安排了好的环境,有吃有喝,老婆子实在是不知怎么报答……” “好了,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你们也看到了,我收留你们也是有自己的目的的。咱们不过互惠互利而已。” 老婆婆闻言摇了摇头没再说话,但是心里的感激丝毫没有减少,若是那些孩子与主子互惠互利还说得过去,可她不过是一个半截身子入土了的老婆子,并不能带来什么价值,主子不也没有赶走吗? 就在这时,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孩突然跑上前,一把抱住了郑月夕的腿,仰着头叫她:“娘。”郑月夕被惊得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那小孩儿却丝毫没有察觉。 “老乞丐爷爷说过,若是有人能救了我们,让我们过上吃穿不愁的好日子,即使这些都需要用劳动来换,那收留我们的人也是我们的再生爹娘,所以您以后就是我娘啦。” 喜鹊没憋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可郑月夕却觉得心疼不已,她的鼻头有些发酸,只觉得虽然曾经自己和师父孤零零的在山上生活,可吃穿不愁,曾经那些抱怨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接下来季兰又带着她去看了孩子们生活的宿舍,以及伙房,还有平时操练的地方。季兰告诉她:“这些孩子最主要的技能还是隐匿方面,而这方面基本上就在这个庄子里进行。” “这里他们都很熟悉,便于隐藏和伪装,暗一说他们不仅要懂得隐藏,还要能在第一时间看破别人的伪装,所以基本上都是让他们分成两组,互相练习。” “暗一在这方面定是比我强的,这些听他们的就好,哎?怎么没见飘飘他们出来?”季兰也纳闷为什么见到,于是抓了一个从身边跑过来的小孩子问道:“你见到飘飘姐姐她们了吗?” 小孩儿冲着郑月夕很有礼貌地躬了躬身,然后才认认真真地说道:“飘飘姐姐和青莺姐姐在主子到来之前就离开了。” 季兰噢了一声,松开小孩子示意他可以去玩了,喜鹊嘟嘟囔囔地道:“合着这是错开了啊,小姐你说咱们是不是没有缘分,今天就不应该见面?之前去林宅找她们她们就不在,现在跑到这里她们还不在。” 季兰看见喜鹊那副样子轻声笑了下,对着郑月夕道:“主子,要不咱们去另一个庄子上看看吧,那个庄子离这里不远,坐马车不一会儿就到了,那里还有属下找到的几位卦师。” 郑月夕这才想起天机阁的事情,留仙楼就算没有她也可以运转,但是她之前想的那个天机阁若是不等到自己回来亲手操持就没办法开张的。 说起来还是这件事比较要紧一些,看来以后除了上课还要抽出时间来指点一下那群人了。郑月夕苦哈哈的叹了口气,但还是说道:“那就走吧。” 出了院门上马车后,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地方,这个庄子确实比刚刚那个要小很多,不过这里面大多是种了一些菜,还养了些鸡鸭,估计就是方便供应那些孩子们吃喝才买下来的。 她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因为她完完全全的相信帝焕宸,自然也就会完全相信季兰,而季兰这半年多做的事情也没有让她失望过。 走进面前的院子,郑月夕一眼就看到了五个男人,其中最亮眼的是一个穿着一身红袍大大咧咧的躺在椅子上睡觉的男子。 他的头上扣了一本书,郑月夕看一眼便认出那是自己离开之前,留给季兰的,都是一些比较简单入门的卦术。 另外在距离他们稍远些的地方还有一个穿着一身白袍的翩翩公子,那人同样拿着一本书在看着,时不时的还要抿一口茶,看起来不像是个卦师,更像是个书生。 突然一阵大笑声传来,郑月夕被吸引的扭过了头,那三个人盘腿坐在一张小桌前,其中有两个已经喝得面红耳赤。 郑月夕皱皱眉,不过走之前自己交代过季兰,这些找来的卦师允许他们自由活动,所以也没说什么。 “小姐,这五个人就是属下目前找到的全部了,按照您之前的要求,要三十岁以下,还要天资聪慧挂术精湛的,实在是,实在是太难了些,除非到别的国家去找,毕竟咱们这里卦师,只要是有些本事就可以找到很好的差事了。” 郑月夕点了点头:“没关系,这些就够了。”“啪啪。”季兰拍了拍手示意他们安静一下,等所有人都看过来之后她才介绍道:“诸位,我身边这位便是我的主子,也就是命我招揽你们的人。” 五人闻言瞬间安静了下来,其中一个正在倒酒的人都忘记把酒坛放下,直到酒水顺着酒盏溢出,又流在了他的腿上才察觉。 第一百四十七章 比试三项 “不是吧,就是她扬言要收徒?还要让我们帮她做事?”说话那人上下扫了郑月夕一眼,“不过是个黄毛丫头,我还以为是什么高人呢,真是耽误时间。” “那可能是要让你们失望了,我确实就是一个小姑娘,但是我是个小姑娘,不代表我不可以还是一个挂数精湛的高人。” “开什么玩笑。”另一个喝得醉醺醺的黑袍男子站起身,一边眯着眼睛看着郑月夕一边道:“就你,呵呵,且不说会不会,我先问问你,你可懂什么叫卦术?” 郑月夕依旧淡定的笑着回答:“那些书你们看过了吧,那都是我在三五岁时看的书,若是我不懂又怎么可能拿出这些书来让你们看?” 那些书确实是让他们这群人受益匪浅,但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最开始说话的那人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盏酒一边说道: “三五岁?你认字了吗?还说看书,而且就算你看过了,那么小的年纪也就当是画本子瞧的吧,到底会不会谁说的准呢?” “敢问这位姑娘,你说要收我们为徒方便做事,到底是想做些什么?”郑月夕也没有隐瞒,看着那位翩翩公子说道:“自然是挣钱了。” 她说的隐晦,那位公子也没有刨根问底,只是点点头将手背在身后继续问道:“那姑娘怎么就相信我们可以做到帮你赚钱呢,毕竟我们还这么年轻,卦术定不如那些前辈老道。” “公子此言差矣,我就不认为人的能力是跟着岁数长进的,至于我怎么就认为你们可以,怎么说呢?或许现在你们不行,但是我相信经过我的培养很快就可以了。” “哈哈哈,这简直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我们不行你就行了?就算是你真的会卜卦,看你样子也不过十三四岁,怎么好意思大言不惭地说来教我们?还培养,你先培养你自己吧。” “哈哈,说的好像你很厉害似的,怎么?现在像你这么大的小丫头都是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吗?” 郑月夕做出一种十分无奈的表情,低着头叹了口气道:“哎,你们怎么就不信呢,不如咱们比一比,双向考试,你们考核我有没有资格培养你们,我来考核你们值不值得被我培养如何?” 这句话顿时引来了几人的兴趣,其中一人拎着酒坛子走到郑月夕面前再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了她一番。 “左右现在也没什么事儿,虽然结果毫无悬念,但是陪你一个小姑娘做做游戏也不是不可以,那你说吧,怎么比?” “很简单。”郑月夕伸出三根手指,“就比三项,第一项我们来比寻物,就是随便找个人,将特定的东西藏在随便一个地方,当然要藏的东西不止一个,也不止一处,我们各自通过卜卦来准确地说出那些东西的所在地,找到的最多者赢。” “第二嘛,不如我们就来卜人,找一个人流量比较大的酒馆或者是茶楼,算出不如在第七个出现的人是男是女,年岁几何,是做什么的,有无婚配,总之就是卜一切,卜的最详细准确者就赢。” “第三嘛,嗯……郑月夕摸了摸下巴想了想,“”这个简单,我们就来卜最近的天气阴晴,若天气有变,何时改变,同样也是越准确者赢,如何?” 五人互相眼神交流了一番,觉得都没有什么问题,于是那位最开始就一直在睡觉,一动不动的红袍男子猛地站起身说道:“可以,我们都没有意见,今天太晚了,第一二项都不方便,不如咱们就来见比第三项,就比明天的天气如何?” 其余几人肯定是没有意见的,五人同时撒出一把卦子各自观察起来,郑月夕却一直都没有动,直到所有人都心中有了答案。 其中喝酒的三人给出的答案都是明天是个大晴天,而红袍和白袍男子都说明天是晴天不假,但还掺杂着别的天气,比如刮风又或是下雨,但具体的卜不出。 说完这些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落在了郑月夕的身上,因为她从一开始别说掏出褂子了,就是手都没有抬一下。 “小丫头,到你了,如果你不会卜卦的话就说出来,哥哥们也不会怪你,毕竟你也算是养了我们这么久,若是以后遇到了什么难事,我们能帮上忙的也都会帮,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郑月夕点了点头,就在人们以为她终于要说出自己不会卜卦时,她突然抬起了手,自顾自地掐算了一会儿道:“明天确实是个大晴天……” 话还没说完就被其中一人打断道:“切,我还以为你要说自己不会卜卦呢,我们大家都说是晴天,你也是晴天,这也不能代表你就会卜卦呀。” 郑月夕眯眯眼睛看向说话那人,这人太过自大,总觉得自己没有见过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她不太喜欢这种性格的人。 这种人要么好好调教,直到改变他的想法,要么就不要搭理,然而她现在耐心有的是,反正也要比试了,就用这一次机会来给他们长个教训吧。 “急什么?我不是还没有说完吗?明日虽然是个大晴天,但在正午会下一场雨,不大,持续时间也不长,大概一刻钟。” 她说出这话来,人们自然不信,毕竟他们五个人卜出都只是大晴天,就算,另外两人说出的是可能会有变化,但也只是可能,不是定数。 “我看这场比赛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吧,毕竟我们五个你的前辈都卜出明天是大晴天,就算说是可能会有改变,那也不是定数,而你却说的与我们大相径庭,只能说明是你错了。” “呵。”郑月夕轻笑一声,伸出一根手指在那说话的人面前晃了晃,“有时候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少数服从多数,也不是所有的真相都掌握在多数人的手中。” 她说完扫了众人一眼,指着刚刚走过来的一个小厮对季兰说道:“就他了,让他明天什么也不要做,搬把椅子坐在日晷边,就给我盯着看,看到了正午会不会下雨。” 第一百四十八章 被人掳劫了? “既然你们都不相信,与其说卜明天的天气,不如说卜明天有没有雨,若是在明日正午有一场持续不到一刻钟的雨,那便是我赢,诸位没有意见吧?” 这次没有人再怼她,毕竟郑月夕说的还挺认真的,而且说的也都没什么毛病,虽然他们都觉得郑月夕不可能会赢。 郑月夕才不管他们的想法,顿了一会儿又自顾自地说道:“我知道你们肯定会担心我作弊,天气这件事确实做不了,但是前一二项却是可以做假的,所以剩下的两场,明天我派人来接你们,到时候每人选一家心仪的酒楼或茶馆,咱们抽签决定。” “至于具体要卜哪个人,也抽签决定。哦对,还有藏宝的人和藏宝的地点,我们都由抽签和随机指定的顺序来。” 人们都没什么意见,点点头后各自忙各自的去了,只有那位穿白袍地站在原地认认真真地打量了郑月夕一番,最后摇摇头离开。 他的眼中没有轻蔑,有的只是迷茫,好像在说或许面前这个女孩能力真的比他们要强,可他却一点都看不出来。 定下了比试的时间,郑月夕的心情好像很好,拉着喜鹊一步三晃得出了院子。季兰小跑了两步追上来,一脸崇拜的道:“属下只知道主子会卜卦,可却没想到您的古湖如此高深,居然连卦子都不用。” 郑月夕轻笑了一声答道:“其实很多人都能做到脱离卦子卜卦,但是大多数人都会在自认为需要严谨的时候用上卦子,还有一些人是不知道该怎么用手卜卦。江湖中不是有很多卦师都用手掐算吗?只不过那种卦师通常被百姓称为算命的。” “可是属下明明觉得用手来卜卦比用卦子看上去还要高明许多,为什么事实却是相反的呢?” “因为用手卜卦对于一般卦师来说,并没有用卦子来的准确。“那为什么主子还要用手来比试?” 喜鹊闻言撇了撇嘴,挺着小胸脯十分傲娇的说道:“咱家小姐卦术那么厉害,用手肯定比他们用褂子还强,而且这样才能更好地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呀,小姐奴婢说的对不对?” 郑月夕没有回答喜鹊,反而冲着季兰挑了挑眉:“喜鹊说的没错,我之所以用手卜卦有三个点,一是卦子太麻烦。” “二是这些卦术对我来说并不难,如果遇到了我认为需要严谨对待的事情时,我也是会用到卦子的。” “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因为这样显得我很厉害。”季兰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只能伸出大拇指冲着自家主子道:“主子说得对,主子确实更厉害。” 三人已经站在马车边好一会儿了,季兰看时候不早赶忙收住了笑道:“主子,属下还有事儿没办完,所以就不跟你一起回去了。天色不早了,您还是早些回去为妙。” 郑月夕点点头又冲着季兰挥了挥手,二话没说跳上了马车,直到喜鹊掀开车帘冲着窗外的季兰挥手,马车才开始缓缓向将军府驶去。 当马车停到将军府门口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郑月夕刚刚下了马车便看到了将军府门外的一群人,以及站在将军府门口来回踱步的郑淑湘和她的丫鬟黄鹂。 郑淑湘在此时同样也看到了她,脸上的焦急更加明显,一边说着:“妹妹你终于回来了,大家都很担心你呢。”一边朝着她这边急步走来。 郑月夕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郑淑湘这是闹的哪一出,还没等她说话郑淑湘就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并且拉起她的手皱着眉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门口此时的人很多,想也不用想一定是郑淑湘用了什么手段找来的,她扫了一眼眼巴巴盯着她的众人故意做出一副懵懂的表情,嘴巴微微张开,像是要说话。 郑淑湘看她这个样子赶忙打断道:“今日是你第一天去文国公府学习,可那边的人却传话回来说你上了一堂课便离开了,而且很多学生都听到你说是要出去玩。” “可是你在京城又没有什么朋友,能去哪儿玩儿呢?我想着你这么晚了都不回来,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她一边说着这话一边仔细的打量着郑月夕,好像真的很关心她一样。“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 百姓们也开始议论,她听到有一个人说:“这二小姐看起来很是疲惫,下马车这么久了一句话也不说,该不会是真遇到了什么危险吧?难不成是被歹人打劫了?” 另一个人突然呀了一声,十分夸张得道:“这二小姐该不会是被人掳劫了去吧,这样子倒像是想了什么法子刚逃出来的。” “你胡说什么?一个女孩子家家被掳劫可是会坏了名声的,依我看呀,二小姐就是和宸王殿下出去玩了,毕竟他们两个有婚约的,小两口经常在一块儿也没什么奇怪的,回来晚一些也没什么的。” “你这话说的,若真是和宸王殿下出去玩了,那大小姐至于急的派人满大街的找吗?”百姓们议论的声音不小,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晰地听到了耳里,黄鹂闻言马上就指着那人道: “你胡说什么,我们二小姐可是个未出阁的女孩子,怎么可能这么晚了还和男子在一起,即使是未婚夫那也是不成的。” 说到这儿她突然故意停顿了一下,抬高了下巴得意洋洋地说道:“我们大小姐也会经常和十殿下讨论诗词歌赋,或是在一起奏琴作画。” “可但凡天色一暗,都不用我们小姐自己说,十殿下就会主动送她回来。十殿下亲口说的,女孩子的名节很重要,皇家从小就是这样告诉他们的。” “黄鹂你住口,怎的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小姐您就是太注重名节了。”说完她还撇了郑月夕一眼,对比的意思很明显。 “大街上女子与男子单独相处的有的是,都是在大白天,又是众目睽睽之下,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好事也要瞒着你 人们自然是不敢讨论皇家家教是否严格,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就只能猜测郑月夕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郑月夕瞥了喜鹊一眼,意思是该她表演了,毕竟现在是郑淑湘的丫鬟在说话,自己身为主子没必要和一个丫鬟争辩,此时让自己的丫鬟来才更合适。 喜鹊跟着郑月夕出去了半年,如今说话也是有一套,于是她对着黄鹂一派天真地问道:“黄鹂姐姐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是在说十殿下知礼数,而宸王殿下不知礼数吗?” “而且大小姐跟十殿下并没有婚约都能整日呆在一起,那我们二小姐和宸王殿下在一起玩儿的晚些回来又有什么关系呢?” 黄鹂没想到喜鹊这丫头如今如此能说会道,一时间口不择言道:“谁知道你们在一起是不是做了什么龌龊的事情。” 这话一说出来郑淑湘立刻转头对着黄鹂甩了一个白眼,黄鹂自知失言,可话已经说出去了又没办法收回来,只能听着喜鹊反驳。 “大小姐跟十殿下在一起,那就是讨论诗词歌赋弹琴作画,那我们二小姐和宸王殿下在一起比试斧钺钩叉切磋武艺就不行吗?” “都是上嘴唇碰下嘴唇一句话的事儿,凭什么你说出来的大家就信,我说出来的大家就不信了?” “要不然你们就直接去问宸王殿下,看看他说的跟我说的是不是一样的,能不能证明我们二小姐的清白。” 其实说到现在喜鹊一直都在避重就轻,毕竟她们最开始讨论的是郑月夕到底去了哪儿,而喜鹊也很聪明抓住了百姓们认为自家小姐和陈王殿下在一起这一点,半推半就地也就算是承认了。 郑淑湘哪里敢去问帝焕宸,而那些平头百姓更是不敢,于是将军府门外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一直没有人开口。 正月秀终于在这时开了口,她先是冲着围观人群浅浅的施了一礼之后才道:“让大家担心了,是我野惯了比较贪玩,在外边儿多玩儿了一会儿,之前已经跟家里人说过了,可能是姐姐不知道,所以才着急忙慌得派了人来找我。是我不懂事给大家添麻烦了。” 人们一听郑月夕身为护国大将军正儿八经的嫡出小姐能如此客气地和他们说话,自然是笑着连连摆手说客气了。关于郑月夕到底去做了什么,心中即使有疑虑也都抛在了脑后。 郑月夕见此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便朝院子里走去。郑淑湘看着郑月夕备受百姓爱戴的样子嫉妒极了,可是此刻她已经顾不上装模作样,只冲着百姓们匆匆行了一礼后便小跑着追了上去。 直到将军府的大门咣当一声被关上,她才小声说道:“妹妹就不好奇母亲为什么给你安排了这么重的课业吗?” 郑月夕勾了勾唇:“那姐姐是希望我知道呢,还是希望我不知道?”郑淑湘没想到郑月夕会这么问,吞了吞口水想了想才道:“都是一家人,姐姐自然是希望你知道的。” “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可是就是因为这是件好事,我才更不能理解为什么母亲和父亲一致决定要瞒着你,但是母亲不让说,我就不能说,妹妹理解一下。” 她说完这话立刻的去看郑月夕的反应,郑月夕也没让她失望,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忧伤,然后强装镇定地干笑了两声。 “我也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要瞒着我,可能是没有把我当成一家人吧,可是我们才是真正的血脉至亲,不行!” 郑月夕右手握拳在左手掌心重重地捶了一下,“我一定要去问个清楚。”郑淑湘一看郑月夕这样子立马慌了,若是郑月夕现在去问母亲一定会怀疑自己,那可不是她的本意。 于是她不顾形象地迈开大步,一把抓住了正往前走的人,力气大的拽的郑月夕都是一个趔斜,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妹妹,今天已经很晚了,母亲已经睡下,还是等到明天一早再问也不迟。”郑月夕想想也是,于是点点头,红着眼圈说了声:“那好吧。”然后就一步一步看似无精打采地回到了月夕院。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郑月夕立马换上了一副饿死鬼的表情,赶忙命令小厨房炒了两个简单的小菜,跟喜鹊一起用过后便吩咐她道:“喜鹊,你去四处溜达溜达,打听打听咱们府上最近这半年有没有发生什么喜事。” 喜鹊顿时就明白了小姐的意思,用袖子抹了抹嘴笑嘻嘻地就离开了。喜鹊先是装模作样地在月夕院里溜达了一圈,然后才出了院门开始往其他地方溜达。 首当其冲就是大厨房,厨房每天会做好多的点心,有时候蒸馒头需要先把面发起来,所以并不是晚膳过后他们就没了事情做,此时的大厨房依旧人来人往。 喜鹊像做贼一样走到了一个老婆子跟前,她记得这老婆子曾经受过郑淑湘的打赏,她捅了捅那老婆子道:“大婶子,跟你打听点事儿。” “哟,喜鹊姑娘来啦,有什么话你就说,老婆子我只要知道定会告诉你。”喜鹊嘿嘿傻笑了两声,又左右张望了一番,这才偷偷地问道:“咱们将军府近半年可有发生什么喜事吗?” 老婆子愣了一下,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喜鹊心想自己真是问对人了,这人要么就是郑淑湘的人,要么就是夫人那边的人,总之一定知道什么。 只不过他们的区别就在于一个会告诉自己,另一个不会。“呵呵,没有事发生什么大事,也没什么大喜事,要说大喜事也是二小姐立功回来那次,其他的老婆子还真不知道。” 喜鹊闻言很失望的啊了一声垂头丧气地走了,又在将军府溜达看了开,每次遇到在郑淑湘院子里干活的丫鬟就会问上一句府中有没有发生什么喜事。 当然她的目的并不是从她们口中得到答案,而且这些丫鬟也不知道,在绕了一大圈儿之后,喜鹊终于到了书香院的门外。 站在月亮门后面,喜鹊看到玉环站在拱门的边上,里面好像还有一个人,只是不知道是谁。 第一百五十章 可能要背锅 玉环好像有些不耐烦了,皱了皱眉说道:“黄鹂你拉着我到这里站半天了,也没说出个正事来,到底有没有事儿,没有事儿我就走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黄鹂叹了口气:“哎,实际上我是不知该怎么开口,玉环姐姐你不知道,虽说做下人的不该议论主子,可是如今府里又有了喜事,大小姐只知道高兴,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处境会更加艰难,我这也是心疼小姐。” 玉环一听也叹了口气,拍了拍黄鹂的肩膀道:“哎,不要紧的,夫人怀了三小姐那是好事,而且二小姐回来以后不也没有影响大小姐吗?” “你跟大小姐比较亲近,这种想法可不能带给大小姐,不然她若是有了这种想法,心里该难过了,咱们都是做奴才的,自然是要主子怎么开心怎么来,你可不能给大小姐添堵呀。” 黄鹂又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喜鹊听到这段话已经足够,她转身装作急匆匆地就要跑,看到墙根底下有个没来得及收拾的枯枝还专门用力地踩了上去,发出咔嚓一声响。 这动静可把玉环吓了一跳,黄鹂也是高兴的不得了,听着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远,玉环心道不好赶忙去追,可却只看到了喜鹊急匆匆的背影。 她慌得不得了,转头抓住黄鹂问道:“这可怎么办,咱们说的话都被二小姐身边的丫鬟喜鹊听到了,她肯定会告诉二小姐的,这样夫人那边也就瞒不住了,我倒不是担心二小姐会做什么,只是觉得咱们是犯了大错,肯定会被处罚吧。” 黄鹂却突然改了之前一脸忧愁的样子,十分厌烦的剜了玉环一眼,甩开她抓住自己的手道:“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如果夫人有了闪失,脱不了干系的也只是你,因为是你说了不该说的话,跟我可没有半点关系。”就在玉环呆愣间,她转身进了郑淑湘的房间,喜气洋洋的汇报情况去了。 喜鹊一口气跑回了月夕院,郑月夕正在院子里等她,见到喜鹊笑嘻嘻地回来便明白她应该是听到了郑淑湘想让自己听到的消息。 喜鹊跟着郑月夕回到她的房间,又将自己打听的全过程都讲了一遍,郑月夕没说什么,只是暗暗在心里合计着。 这件事是通过玉环的口中说出来的,很有可能玉环到最后会是那个背锅侠,她将暗二叫出来吩咐道:“你去找到玉环,问她愿不愿意离开将军府,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帮她把身契要过来,并且派人保护她。” 暗二领命去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又回了来,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郑月夕也没再多问,将屋内二人屏退后便躺了下来。 左右该做的她都做了,玉环既然不愿意,那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尽可能在事发时帮她一把,反正自己不可能让自己吃亏就是了。 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第二天一大早,郑月夕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房里睡的香,突然一阵柔和的声音传来将她吵醒。 “二小姐,该醒醒了,天色已经不早了,这若是嫁给了殿下,您还要起来去给皇后娘娘问安呢。” 郑月夕皱了皱眉,有些没反应过来,翻身刚要睡时,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屁股上敲了一下,不重,但是却吓了她一跳。 她猛地坐了起来,便看到邢嬷嬷那张笑得慈祥的脸。她这才想起母亲不光安排了下午的课,上午还有邢嬷嬷的礼仪训练,只能起来穿衣打扮。 平日里她其实都是懒懒散散的,但是邢嬷嬷来了,她总得让邢嬷嬷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都不会,这样就能早些结束,也能腾出更多的时间去做自己的事情。 邢嬷嬷倒也没有一上来就教她什么,只是盯着她洗漱穿衣梳妆打扮用早膳,越看越满意,越看笑得越和蔼。 本想着先看看这丫头功底如何,若是哪里有错再帮她纠正,结果郑月夕每一个动作都做得恰到好处,根本没得挑。 “老奴也不耽误二小姐的时间了,二小姐做得都很好,只是将军夫人免了您的请安,所以老奴也没办法看到小姐行礼,不如小姐在此将各种礼都行上一遍,让老奴看看如何?” 郑月夕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她将见到不同人要行的不同的礼都行了一遍,包括跪礼。邢嬷嬷都觉得很是满意,于是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出去玩了。 郑月夕很是开心,她知道邢嬷嬷定是皇后娘娘的人,而皇后绝对不会在这上面刁难自己,于是笑嘻嘻地跟邢嬷嬷说道:“嬷嬷多住几天吧,就当休牧了,好不容易出了宫,要多放松放松才好,您也可以出去走一走,不要总是窝在将军府里。” 邢嬷嬷真是很喜欢郑月夕这个丫头,于是抓住她的手拍了拍道:“那老奴就在此多叨扰二小姐几日,二小姐不要嫌弃就好。” 离开将军府,郑月夕就去了醉仙楼那个帝焕宸常年的包厢,并且叫了个小厮过来陪着,只是没点什么东西。 季兰带着几位卦师也在不久后来到了这里,他们走的是仙游城的主街道,主街道是最繁华的一条街,人最多,茶楼酒馆也最密集。眼见着就要到午膳的时间,各个酒楼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郑月夕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纸条,让每个人写下了自己比较中意的馆子,但是没有抽签。她先是扫视五人一眼,随后将自己手上的一个镯子撸了下来,还递给了身旁的伙计一袋银子。 小厮不明白郑月夕要做什么,但也知道那袋子银子是赏他的,于是这面上的喜色怎么也掩不住。 “你去找一个自己比较熟悉的地方,最好是比较大,地形也比较复杂的,然后将这镯子藏起来。” “藏到什么地方不用告诉我,也不要告诉别人,只将藏匿的地点写在纸上就好。我会跟你们掌柜给你告假,这袋银子便是你的酬劳。” 其余人也纷纷效仿,从身上拿出了一样东西递给小伙计,喜鹊和季兰也参与了进来,这也代表所有人都没有意见。 第一百五十二章 再见黄丽丽 伙计笑呵呵地拿着东西退下了,而郑月夕也将手伸向了桌子上的五个纸条,打乱顺序后随便拿了一张摊开,上面赫然写着飘香茶楼四个大字。 飘香茶楼是仙游城最大的茶楼,里面的茶叶都是最好的,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从这家茶楼里飘出的茶香。 虽然郑月夕是第一次来,但其实她对这里并不陌生,因为这家茶楼是帝焕宸送给自己的聘礼铺子之一。 这里的掌柜和伙计都知道她郑月夕如今才是这飘香楼真正的主子,不过此时她戴着面纱,若不是熟悉之人,万不可能认出她来。 不过他们认识季兰,见到季兰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掌柜的立刻亲自来迎接,虽然他大致猜出那个蒙着面纱的姑娘应该就是他们茶楼的新主子,但也很识相的没有点破,只是冲着,季兰点点头。 “季姑娘来了,二楼最大的包厢还空着,小的这就带您几位上去。”季兰很疏离的点头笑了笑道:“掌柜的不必这样客气,我是认得路的,你去忙你的就好。” 掌柜的闻言下意识的看了郑月夕一眼,见郑玉玺并没有看他便心中明了,又笑呵呵地道:“那季姑娘几位请自便。”然后便侧了身给他们让路,当然也招呼了小二跟在后面。 这个包厢不光是飘香楼里最大的,也是最豪华的,专门留给帝焕宸指定的人使用,当然现在也包括郑月夕,以及她指定的人。 在小二走后,季兰便将一张纸分成了十份,分别写上了一到十十个数字然后打乱顺序,为了保证公平,参加这次比试的六个人都没有上手。 喜鹊伸出手来随便拿了一个拆开,上面赫然写了一个六字。“既然喜鹊抽到的是六,那也就代表第六个进入这家茶楼的人便是我们要卜算的对象,诸位没有意见吧。” 几人自然是没有意见的,毕竟从选择地点到抽数字都不可能作弊,喜鹊自告奋勇地爬到了窗户边盯着。 他们的窗户的下边正好是这间茶楼的大门口,观察起行人来最是方便,很快便有五个人走了进去。 “小姐,这次一共进来了五个人,那下一次若是再来五个人,到底谁算第六个进门的?”“你傻呀,自然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人,也是第一个迈进门槛的人咯。” 季兰笑呵呵的调侃喜鹊,喜鹊也觉得自己问的问题有些傻,于是十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没再说话。 可左等右等这第六个人就是没有来,包厢内的其他几人等得都有些无聊,于是那位穿着红衣的男子翘着二郎腿开口道: “我们也不知你叫什么,暂时便称你姑娘吧,我叫柏宗明,今天十七,其实我是有师父的,只不过师父前两年过世了,临终前告诉我说我天资聪颖,定要找到一个可以教我更多的人做师父,不能埋没了我的才华,所以我听说了有个卦术高深的人要找徒弟才来看看。” 郑月夕点了点头笑笑没说话,又安静了一会儿,那位穿着白衣的男子也开了口:“我叫应润泽,今年二十有三,我家祖祖辈辈便是以卜卦为生。” “我父亲想让我读书,日后做个官,而我却对卜挂更感兴趣,家父便由了我出来闯荡,和宗明一样,都是听说了这件事才跟着季姑娘来的。” 这时另外一位年长些的男子突然往前凑了凑,郑月夕以为他要说话,出于礼貌,她转头看向了那人,结果这一看倒是把那男子看楞了。 呆了好一会儿才道:“怎么?我也要介绍一下自己吗?我看还是没那个必要了吧,毕竟咱们以后不过就是过客,不会有什么交集,所以还是不留下念想得好。” 郑月夕在心里大大的翻了个白眼,还念想,也不想想自己对他一个大叔能有什么念想,只不过这话到底是只在心里想了想,面上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没有言语,心里却悄悄打定了个主意。 “来了来了。”喜鹊的声音欢快的在众人耳边响起,几人闻言纷纷起身走出包厢,趴在二楼的围栏上面等着第六个人走进来。 这次进来的只有一个人,是位四十上下的男子,人比较清瘦,穿着也很普通,让人觉得有些印象的就是在这还有些冷的春末,他竟然拿着一把折扇不停地扇啊扇。 对于卜卦的人而言,不光要靠算,有些人还需要看面相,所以他们趴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只是被盯着的那位并没有发现。 再次回到包厢时,几人便坐在五张单独的小桌上开始卜卦,一时间包厢内都是他们收撒卦子的声音,然后便是摊开纸张开始书写。 为了防止作弊,每个人都会将自己算出来的所有信息写在纸上,当然这也是为了防止他们忘记。 因为这些信息最后都需要得到本人的证实,所以有些比较敏感的话,比如被卜之人的死期,或者他以后会得什么样的病,有什么样的灾都没写在上面,而且这些也没办法得到本人的证实。 郑月夕写得很快,这次依旧没有用卦子,看似很不着调,实际上她却洋洋洒洒写了很多,很快她便第一个放下笔,趴在窗边开始看风景。 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飘香楼门前,郑月夕下意识地低头去看,便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影,是夏瑛瑛。 紧接着又从马车上下来另一个穿着青衣的女子,郑月夕觉得很眼熟,但一时没想起来,于是便没再关注,干脆坐直了身子开始一口一口地喝茶。 “呀,表妹原来也在这里呀。”有个略显尖酸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郑月夕一抬头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夏瑛瑛和黄丽丽。 黄丽丽脸上的伤已经恢复好了,不知是请到了什么高人给她用了什么好药,不过毕竟是一国丞相,想要弄些祛疤的药来并不是很难,何况是过了半年之久。 她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人好像变了很多,更瘦了,也冷了,没了从前的刁蛮劲儿,也没了第一次见时那一头的珠宝首饰。 第一百五十二章 女孩子间的勾心斗角 她的头发只用一根簪子简简单单的盘在脑后,腰间还挂着一条软鞭,看着郑月夕的时候,也只是眉眼轻轻抬着,有几分慵懒。 这种慵懒不是那种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慵懒,仿佛是故意这样做的,不过看她这一身派头,要不是郑月夕知道她不会武功,还真会把她当成江湖中的某个女侠客。 “呀,黄小姐,表妹跟你还真是有缘呢,她竟然穿了跟你差不多的裙子。”郑月夕只觉得这话十分怪异,她扯了扯嘴角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黄丽丽嗤笑一声道:“不要什么人都拿来跟我比。”说完这话她还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坐在另一边的五个男子。 夏瑛瑛接收到了黄丽丽传递过来的信息立马大声地说道:“哎呀呀,怎么这么多男子?表妹,为什么这么多男子跟你在一个包厢?虽然你还有丫鬟在身边,可还是,还是有些不好的影响的吧。” 喜鹊闻言挑衅的扬着下巴往前走了一步掐着腰道:“你是谁呀,一口一个表妹的叫我们家小姐,好像你们很熟的样子,可是实际上你不过是就想攀关系。” “而且我们包厢的门是大敞开着的,外面随便一个人过来都能看见里边的人在做什么,你居然还说影响不好。” “我们家小姐带着我这个丫鬟跟五个男子坐在一个包厢里,敞开着大门,你觉得能做什么?有什么影响不好的?哦!”喜鹊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下巴,“或者我不该这么说,我应该问,你看到了这一幕都在想些什么?” “你,你你……”夏瑛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伸出手指指着喜鹊你了半天后干脆转了方向伸手就要去郑月夕的胳膊,结果被郑月夕一侧身便躲了过去。 她有些尴尬地愣了一下,不过也就是一瞬就又立马变换上了笑脸说道:“表妹,表姐是真的为了你好,人们都是爱看热闹的,虽然大家都明白敞开着门并不能发生什么。” “但到底你还未出阁,与你有婚约的还是宸王殿下,所以表姐觉得你还是注意些得好,不然保不齐会被别人传成什么样子。” 她说最后一句话时明显带了挑衅的意味,郑月夕却突然学着喜鹊的语气扬了扬下巴道:“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带着丫鬟和五个男子坐在一个敞开的包厢内,能做什么呢?” 他故意加重了五个两个字,一再提醒她们以及其他竖着耳朵等看热闹的人们,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什么的。 夏瑛瑛一再被堵一时间有些气急败坏,嘴里的话也就没过脑子直接说了出来:“我又没说你是跟这五个都有关系,万一是其中某一个呢?” 郑月夕闻言笑得都直不起腰来,楼下也有人跟着悄悄地笑,毕竟夏瑛瑛刚刚说话的声音实在太大,他们想听不到都难。 “唉,现在的小姑娘都怎么了,随随便便就说别人私会,这要私会还敞开了门不说,还要找这么多不相干的男子在场围观,反正我不信。但凡她是个正常人也就做不出来这种事儿。” 另一个人笑着接话道:“哈哈,这你就不懂了吧,这还是自己的表妹呢,扯着嗓子喊表妹跟别人有一腿,我看就是故意的。” 见这两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其他人也就憋不住了,有个女子的声音突然传来:“嗨,小姑娘家家的勾心斗角嘛,我们都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有什么不懂的。” “八成就是因为她这个表妹有什么比她优秀的地方让他心生嫉恨,所以呀,就想抹黑她,这不就跟去年刚回来的月夕小姐和大小姐似的么。” “那时候是老传出月夕小姐的不好,还有大小姐的好,现在大家都明白怎么回事了,这不前阵子我听我家男人说那大小姐满大街的派人找月夕小姐,还当着百姓的面说月夕小姐是被掳劫了。” “那后来呢?”有人没听说过这简直,于是十分八卦的问道。说话那女人扬了扬眉道:“结果人家月夕小姐早就跟将军夫人说过她是去跟宸王殿下玩儿了,只不过是回去的晚了些。” “都是订了婚约的人了,贪玩儿一些也没什么。我只是想说呀,这女孩子勾心斗角起来,这招数也是层出不穷。” 这些话自然被楼上的几位当事人听到了耳朵里,夏瑛瑛气得说不出来话,而黄丽丽却十分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一甩袖就进了最拐角处的包厢。 夏瑛瑛也顾不上置气了,只能摇着尾巴跑去追她。郑月夕无趣的捋了捋头发,转身问包厢内的五位卦师:“你们准备好了吗?” 五人纷纷点头,个个胸有成竹的样子,将手中的宣纸往前递了递,季兰叫了个伙计将那人请上来,并且塞给了他两袋银子,很显然一个是给那小伙计的,另一个是给那第六个人的。 那第六个人听到以后自然是高高兴兴的就上了楼,季兰微笑着说道:“这位大哥,我们没有恶意,在您面前的这五位公子都是初出茅庐的卦师,他们在这里约了比试,邀请我们做个见证,而您便是我们抽中的被卜之人。” 那人一听有人给他钱还能算命高兴得差点蹦起来,他马上走到了那位稍微年长些的卦师前面乐呵呵地问道:“敢问这位卦师,可卜算出我何时才可以飞黄腾达?” 毕竟都是男子,季兰也不好上前阻拦,被拉住的卦师很不悦的皱皱眉,甩开那人拉着自己的手道:“我们只卜你的过去,不卜你的将来,就算是卜了,也不会免费告诉你。” 那人上一刻还在笑着的脸立马就垮了下来,见这人态度如此不好,心情也跟着不美丽起来。 好在他捏了捏手里的钱袋子,于是呵呵干笑了两声向后退了几步,接过季兰手里的纸张,一个个地看了起来。 这人是识字的,倒是少了季兰还要读出来的麻烦。这人道也很会躲清闲,跟自己过去相符的他便打个勾,不符的便打个叉。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不会说有的没的 看在这一袋子重量很足的银子的份上,他并没有撒谎,该承认的不该承认的都承认了。只是看到最下面一张时他呆住了。 季兰不解,于是轻声问道:“这位大哥,可是有什么问题?”“有,这问题可大了去了。”这位大哥下意识地提高了音量,几位卦师全都齐刷刷地看向郑月夕,因为她写完的最早自然她的就放在了最下面。 而这位大哥手里拿着的,正是郑月夕的那一张。“敢问这张是谁写的?”“是我写的,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哦,没想到这位姑娘竟也是一位卦师,呵呵,你在上面写到,我有一个儿子,可是真的?” 郑月夕淡定的点了点头没说话。其余五人又感兴趣地看向了那位大哥手里的纸,很好奇她到底都写了些什么,因为他们并不是所有人都卜出这位大哥有个儿子。 她喝了口茶站起来,一边溜达一边讲着自己卜出来的一切:“你的名字中有个立字,我暂且叫你立大哥吧。” “你今年三十七岁,父亲是个屠夫,母亲是个秀娘,你是个书生,二十七岁中了举人,不过在那之后你整个人便开始飘飘然。” “你觉得自己哪里都好,开始借着结交文人雅士的名义把家里的钱财都拿出去花天酒地,家中的糟糠之妻也开始被你嫌弃。” “当时你有一个不到一岁的儿子,只不过出于某种原因,你怀疑那个孩子并不是你的妻子与你所生,所以便将他们母子二人一起赶了出去。” “这十年来,你从来没有去看过他们,就算是偶尔在街上遇到也装作没看到。你对外面自诩怀才不遇又遭妻子背叛,实际上到底是怎样只有你最清楚。” “如今你生活清贫,穷的叮当响,你想翻身,可惜你这辈子都翻不了身,那个孩子确实是你的儿子,他以后会有很大的出息,只不过都跟你没有关系。” 那人已经激动得双手颤抖了,听郑月夕说与自己没有关系还有些生气。“为什么跟我没有关系,怎么可能跟我没有关系,不行,我一定要去找那个贱人把我的儿子要回来!” 说完他便啪的一下将几张纸拍在了桌子上转身就走,人们也都没有阻拦他,毕竟六张纸他都已经看完,最重要的是,他们也都还没反应过来,也没有资格阻拦。 等到屋内的众人反应过来时,那位大哥早已经下了楼,应润泽往前走了两步轻声开口道:“这位大哥明显很激动,若是任由他这样气冲冲地去找那对母子很有可能会出事的。” 那位稍年长些的卦师不在意的切了一声道:“你多管什么闲事,反正她说的都是以后的事情,并不能算在考核标准内,是不是真的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柏宗明闻言皱了皱眉,指着说话那人道:“你还算个人吗?若是那对母子出了问题,那也是因为咱们选中了他,并且告诉了他这件事。”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人打断,“那是她说的。”他的手指着郑月夕的方向,语气里都是不满。 “是她非要说些有的没的,跟我们可没关系,那对母子就算是死了也是去找她,你就放心吧,肯定找不到你的头上。” “我是怕他们找到我的头上吗?我是说你们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简直丧良心。”几人争吵的激烈,郑月夕却一句话都没说。 她淡淡地走上前,拿起被那人拍在桌上的一摞纸一张一张地看了起来。她阅读的速度很快,每看完一张便将那张纸放在桌上。 柏宗明余光扫到郑月夕居然在淡定的看着那几张纸就更来气了,指着郑月夕喊道:“你这小姑娘到底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还能如此淡定,还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哦,你该不会也是觉得你之后说的那些话跟这场比试无关,所以并不关心吧?” 郑月夕冷冷的看了柏宗明一眼,虽然他说话的语气很冲,但其实郑月夕并没有生气,反而觉得这小子还算有良心。 这冷冰冰的眼神也只是在他的身上停了一瞬便看向了坐在最里面三张桌上的那三个一脸无所谓的人。 她轻轻的将手中所有的纸都放下,说话的声音像是裹了寒冰般让人遍体生寒,“既然说了卜卦只卜从前发生或是即将发生的,那我就不会说些有的没的,只是你们的觉悟还不够高,并不明白这其中道理。” “呵呵,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道理,我就问你现在到底还要不要继续比了,我们三人留在这里本就是想着陪你玩玩,顺便教育你一下,让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年纪轻轻不要太猖狂,若现在你们想要去多管闲事,那我们就不比了,我们在你身上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比,当然要比。”这话一出柏宗明和应润泽看向她的眼神也不对劲了,一开始这俩人从来没有露出过瞧不起郑月夕的眼神,也很认真对待这一场比试,但在他们看来,即使面前的姑娘有着强于所有人的卦术,人品若是这般,那他们也没必要跟她浪费时间了。 郑月夕自然看到了二人眼中的神情,有震惊,有愤怒,也有失望,可她并没有解释。“那就赶紧比。” “急什么。”郑月夕不急不缓的勾勾唇道:“比是要比的,但是之后的比试跟你们并没有关系,你们已经被淘汰了,现在就请你们离开我的视线。” 柏宗明张开的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便僵在了那里,郑月夕看着这位一身红衣的少年翻了个白眼道:“看什么看,不是想去看看那对母子会不会有危险吗?还不走。” “哦哦哦,走走,当然要走。”柏宗明一边傻楞楞地回答一边抓住应润泽的手腕跟着郑月夕就出了包厢,后面三人反应过来当即就拍了桌子。 第一百五十四章 意外发生 “你个小贱人什么意思,我们是你说留就留说赶走就赶走的?也不看看你几斤几两。”其中一个人说着话就要去抓郑月夕的手臂,都不用郑月夕回头,喜鹊便一个高抬腿将那人的手踢开。 那人疼得一身大喊,缓过来后冲上去就和喜鹊打了起来,可还没碰到喜鹊一片衣角整个人就倒飞了出去,撞翻了桌子后躺在那里便一动不动。 另外两人一看也急了,干脆一起上,可这三人对喜鹊来说简直就连塞牙缝都不够,她的武功虽比不上自家小姐,但是对这三个只会胡乱挥拳伸腿的人来说,已经是绰绰有余。 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三人便齐齐倒在地上,一边翻滚一边哀嚎。应润泽和柏宗明亲眼看着喜鹊一个小丫头将三个大男人不费吹灰之力的打倒在地都有些怔愣,两人对视一眼,心里对郑月夕的身份更加好奇。 喜鹊笑嘻嘻地追了上来跟在郑月夕的后面,“小姐我的武功有没有进步很多?”郑月夕终于停下脚,丝毫不给喜鹊面子的说道:“踩死了三只蚂蚁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喜鹊当即便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泼到了脚,低下头不再得瑟。柏宗明也不再关注身后那三人,催促着说道:“咱们还是快走吧,万一那人跑得太快跟不上那母子可就遭殃了。” 郑月夕十分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我都说了那对母子不会有事儿,你们不过就是瞎操心,可还非要去看一看,有这点时间做什么不好。” 现在外面的太阳是最烈的时候,季兰留在茶楼收拾残局,郑月夕则带着三人上了马车,可都还没坐稳,突然就听到一声闷雷,紧接着天空中便下起了雨。 雨并不大,也不急,就像郑月夕说的那般。柏宗明等人这才想起他们昨天晚上就立下了第一场比试,柏宗明有些不敢置信地撩开车帘去看,还伸出手去接了几滴雨。 缩回来后就对着郑月夕竖起了大拇指道:“你真的太厉害了,可是明明太阳这么大,怎么会突然下雨呢?该不会是你怕输所以施了什么妖法吧?” “你胡说什么,就不许是我家小姐卦术比你强上太多吗?”柏宗明撇撇嘴,有些委屈地嘟囔道:“我不过就是随口一说,你这丫头这么凶做什么,再说了,这种想法肯定不止我一个人有。” 他说这话时看了看身边的应润泽,可应润泽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是自顾自地喝着茶,眼中淡定非常。 就因为他没有表情又一派淡定,反而证明了自己并没有和柏宗明一样的想法,喜鹊也注意到了应润泽的表情,于是又狠狠剜了柏宗明一眼。 马车走了一段距离后便追上了之前从茶楼跑出去的那位立大哥,他其实走的也很快,只不过他在途中去了一家铁匠铺,出来的时候就拎了一把匕首。 几人跟着他来到了西街的平民巷,因为这里的路比较窄,四人便弃马车改成走路。又因为是在跟踪别人,几人走路的声音都很轻,也不敢大声说话。 可看着那位立大哥反手握着匕首急匆匆的背影,柏宗明还是没忍住说道:“他想要干什么?该不会是想把他的前妻子杀了吧?” 郑月夕闻言很淡定地点了点头,继续大大咧咧地向前走着。柏宗明皱了皱眉,好像对郑月夕这样的表现很不满:“那你为什么还说他们没事儿?” 郑月夕停住脚,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柏宗明道:“我说没事儿,那就是他没杀成呗。”她的语气太过无所谓,让本就性子火爆的柏宗明一下子更加生气。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冷血?”郑月夕闻言却只是翻了个白眼继续走路不理他,柏宗明冲上去就想抓住郑月夕理论,却被应润泽一把拉住。 “宗明,这位姑娘不像是那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别忘了我们都是会卜卦的,或许这位姑娘已经卜出母子两人没事,所以才这么说的。” 喜鹊得意洋洋地回头看了应润泽一眼,还十分臭屁的点了点头,仿佛在说小子我欣赏你之类的话。 就在这时,那位立大哥的脚步缓缓停在了一个敞开大门的小院子门口,几人的脚步跟着停下,顺着敞开的大门往院子里望去。 只见到一位穿着极为朴素的妇人坐在院子内的桌旁缝着衣服,还有一位十岁左右的少年坐在另一边,认认真真地写着字。 那男人抬起匕首就往院子里冲,在这同时,那位妇人也看到了冲她冲过来,杀气腾腾的男人。 妇人吓了一跳,手里的衣服直接扔在了地上,她冲到门前伸手就将门摔上,可能是因为害怕又或是什么其他原因,她关门的力气很大。 而那立大哥也因为跑得太急,再加上天还在下雨,一个没站稳就向大门扑去。人在要摔倒的时候下意识地就会用手去撑地面以免摔个狗吃屎,他也不例外。 可是他忘记了自己还握着匕首,再加上门被大力的推过来,他这一摔倒就直接撞在门上,而门因为惯例还在向前拍,直直的就将他紧握着匕首拍进了他的心口。 这一幕说起来时间长,其实也就发生在一瞬间,等人们都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停止抽搐,身下流出了大片的血迹,俨然已经没了气息。 一声惊叫划破天际,母子两人都吓坏了,有百姓扯着嗓子喊着:“杀人啦,杀人啦!”那妇女却像是没听到一般,只是呆呆愣愣的看着门口的尸体。 少年也被母亲一系列动作吓到了,听到百姓们这么喊赶忙解释:“不是我们杀的,是他自己杀了自己。” 百姓们哪管那些,也不知是谁突然说了一句:“要不是你娘突然使劲地摔门,怎么会害死这个人?” 少年一听更慌了,他一边摆手一边大喊着解释道:“是他突然拿着刀闯进来,母亲害怕才关门了,不是你们说的那样,我们没有杀人,母亲没有杀人。” 第一百五十五章 请收下我的膝盖 可是不管他怎么说,不管他怎么解释都没有人听,围观的人们嘴里说着的依旧是他们杀了人。 少年一边摇着头一边后退,直至撞翻了身后的凳子才停住,两只眼睛无助的看着那群胡乱说着的百姓,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 “你认为你说的那些他们都不懂吗?”突然有个极其好听却冷冰冰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男孩下意识地回过头便看到了郑月夕那张戴着面纱模糊的脸。“难道他们知道吗?若是知道又为什么还要这样说?” 看向比自己稍矮了些的少年语气平静的说道:“他们心里清楚得很,但是因为这件事与他们无关,所以事情越大越好,这样才能看个热闹。” 见男孩儿不解地皱着眉好像在思索,她又接着说道:“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你不够强大,因为你太过弱小,所以才会成为这些人的乐子,也是因为他们知道即使他们污蔑了你,你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男孩儿没再看她,也没再说话,等了一会儿郑月夕才问道:“你知道该怎么做吗?”男孩摇了摇头,顿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他带着些颤音地回答道:“这件事本就与我们无关,若是再任由他们这么说下去,我和母亲很可能会被抓起来。” “所以我现在应该去找到一个可以震慑他们,不让他们乱说的靠山,还要证明自己和母亲的清白,对吗?” 见郑月夕眼里似乎带着赞赏,少年一把抓住郑月夕的胳膊问道:“姐姐,你可不可以帮我报官?” 郑月夕看着少年求助的眼神很平静地摇了摇头,说出来的话依旧冷冰冰:“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就应该你自己来做,但是你要明白,找一个靠山永远没有自己变得强大来得安稳。” 少年并没有因为郑月夕的拒绝而感到伤心,反而坚定地点了点头,走上前扶着自己的母亲坐在凳子上后安抚了几句,之后便匆匆地跑出了人群。 他一个人急匆匆地跑出去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即使有人看到了也只当他是因为太害怕所以离家逃走了,而等到他回来时,却带了一整队的官兵。 京城里出了杀人的命案,不管死者是达官权贵还是普通百姓,只要报了官京兆尹府就会十分重视。 那群官兵将所有的百姓都围了起来逐个盘查,百姓们在一个孩子面前还敢胡说八道,可到了这些个个腰间挂着长剑的士兵面前就不敢再乱说,纷纷把自己看到的都实话实说了出来。 了解情况过后,一名带头的官差警告了他们不许胡乱说话,然后就拖着尸体离开了,少年这才想起感谢那个提醒他的姐姐,结果在跑回院子是却只看到了惊魂未定的母亲一个人坐在那里,连郑月夕半个影子都没看到。 “娘,你有没有看到刚刚跟我说话的那位姐姐?”那妇人哪里还顾得上注意别的,从出事到现在一直都是受惊吓的状态。 少年问了两句见没有得到回应便也不再问了,只在脑海里又回想了几遍郑月夕的身影,希望自己下次见到他时能第一眼就将她认出,并且好好感谢他一番。 而此时在马车里,柏宗明正停不下来的絮絮叨叨:“小姑娘,你也太厉害了,我简直对你崇拜的不要不要的,在这儿我得先为我之前对你的不敬和质疑道歉,请收下我的膝盖。” 柏宗明说着便抱了抱拳,郑月夕瞥了他一眼,“什么收下你的膝盖,一点诚意都没有。”柏宗明嘿嘿笑了两声,看向身边一直一言不发地应润泽。 “润泽,你怎么这样淡定,她把这件事的前前后后都算到了,你就不觉得很震惊吗?毕竟咱们五个人都没能算得出来还有这档子事。” 柏宗明看了看他,心里越发奇怪,忍不住又嘟囔了一句:“为什么你看起来好像心里有数的样子?难不成你们之前认识吗?” 应润泽看了看郑月夕一眼淡淡的摇了摇头道:“不认识,但是在比试之前我曾为这位姑娘卜过一卦。” 郑月夕闻言头都没有回,视线依旧望着窗外,因为结果显而易见。应润泽见郑月夕如此淡定轻轻勾起唇角笑了笑,“当时我想的是算一下这位姑娘是否真的会卜卦,没想到连她一点信息都没有算出来。” “怎么可能?”柏宗明猛地站起来,但他忘了自己在车厢内,虽然没有磕到头,但身体却正好撞上了车厢内摆放着的小桌,疼得她直咧嘴,缓了好一会才重新坐下。 他倒也不再多问,干脆直接拿出自己的卦子撒在桌上一遍又一遍,脸上的震惊也是越来越重,直到过了一刻钟,他就像泄了气一样靠在应润泽的身边,仿佛像受了天大的打击一般,满脸的生无可恋。 “我自认为我的卦术在同龄人中算是佼佼者,怎么会连她一点信息都算不到,她该不会是凭空变出来的吧?” “你胡说什么!”喜鹊当即反驳,说完这句她又高傲的仰着头,仿佛在炫耀自己有多厉害一般:“别说你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傻小子,就是宫里的大卦师,他也只能算到我家小姐的过去,不能算到将来呢。” 应润泽闻言表情终于有了丝丝的变化,他的眼中闪过震惊之后便是深深的崇拜。“没想到姑娘的卦术竟高深至如此地步。” 柏宗明也跟着感叹道:“那比试就不用了吧,直接拜师算了。”郑月夕终于回过头看了二人一眼道:“既然你们心里都有数,那我也就懒得跟你们比了,不过你们两个还是要比一下的,我也好根据笔试结果来安排你们两人的学习进度。” 就在这时,郑月夕听到自己肚子唱起了空城计,于是笑嘻嘻地说道:“咱们去吃午饭吧,我有些饿了,顺便跟你们讲一讲我找你们的目的。” 到了醉仙楼,郑月夕终于摘下了面纱,一张惊世容颜就这么暴露在二人眼前,应润泽眼底闪过一丝惊艳没有多说什么,柏宗明却直接吃惊地跳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除非我有封地 “哇塞,你这姑娘长着一张这么好看的脸为什么还要遮起来,女孩子不都很爱美的吗?”“这还看不明白吗?就是因为长得太好看,所以才要遮起来。” 喜鹊傲娇的说道:“我们小姐虽然很出名,但是很多百姓还是没有见过她真容的,遮起来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而且也能跟你们卖个关子不是?” “好了说正事儿吧,在这之前我要先问你们,是不是真的决定好了要跟着我,我不想瞒着你们,虽然我身边不说危机四伏,但也绝不安全。” “你们跟着我就要时刻做好危险来临的准备,或许起初你们会觉得我是大题小做,但一旦我的事情做大,你们每天要面临的是数不尽的危机和试探。” 说起正事就是柏宗明都正经了起来,听她这么说二人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点了头,郑月夕接着说道:“我打算成立一家天机阁,顾名思义就是卖消息。” “当然卖消息不只是卜卦,还有人们想知道的一切信息,具体的我懒得跟你们解释,等季兰回来以后他会慢慢给你们讲。” “你们主要负责的就是卜卦,每个月你们两人只需坐镇五天,其余时间没有我的安排都可以自由活动。” “你们需要做到的就是安安心心替我办事,以及保守关于天机阁以及背后主人,也就是我的一切秘密。” 说到这儿她抬起头认真地盯着两个人道:“我再问最后一遍,你二人是否愿意?”两人都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气氛莫名其妙的严肃。 可还没等严肃多一会儿,柏宗明突然就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简直太刺激了,但是你是不是要保证我们的安全?” “这是自然,我会给你们安排新的院子,也会派人保护你们,你们的私生活我都不会干涉,但是一旦你们有了心上人决定成家,天机阁的事情便不会再让你们插手,我会另寻他人,也会给你们一枚毒药,让你们忘记遇到我之后的所有事情。” “还有这种毒药啊,那我们吃了这枚毒药还找媳妇儿有什么用,现在我二人都没有找到,就算有肯定也是认识你之后的事儿,哦结果媳妇儿找到了工作也没了,一枚毒药下肚连媳妇儿也忘了,图什么呢?” 郑月夕觉得这个柏宗明真是有意思,于是笑着解释道:“你们只会忘记与我有关的事情,不会忘记其他人,只是会觉得有什么事情忘了可又想不起来而已。” “为什么成家以后便不可以在天机阁做事?”“很简单,你们在孤身一人时会把全部的重心都放在我这里,但一旦有了妻子甚至以后有了孩子,或许你们不会告诉他们你在做的事,但是生活中也有可能会透露出来,这不仅会给我造成麻烦,也会给你们造成麻烦。” “有那么严重?”“你的话怎么那么多?我家小姐怎么说你就怎么听,除非你娶的媳妇是我家小姐身边的人,那自然就没这么多事儿了对吧小姐。” 见郑月夕点了点头,柏宗明的表情开始变得微妙,盯的喜鹊有些发毛,“你看什么看?”柏宗明撩了撩头发,摆了一个自认为很帅气的姿势。 “你这么说的意思是不是就想让我娶你?我们刚见了两面而已,不至于吧,难道小爷的魅力真的这么大?” “有病吧你,想什么呢?”喜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逗得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郑月夕才继续说道:“你们的安全很重要,既然决定了要替我做事,那么你们就要隐藏自己的姓名和容貌。” “润泽,从今往后你的代号便叫白泽,宗明,你的代号为玄武,你们两个在天机阁做事期间也要互相这样称呼并且时刻带着面具,在外也尽可能不要暴露自己的真实姓名。” “若是天机阁做大很可能会有人调查你们,若是你们说出了自己的真名,宗明你现在无牵无挂倒是无所谓,润泽很有可能会给家里人带来祸端。” “另外我给你们安排一个月的时间学习,在这期间我会不定时的去看你们,也会亲自教你们一些东西,但是不会经常去。” 说到这儿季兰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几人的话题也到了尾声便没再提这件事,几人轮番点菜之后便坐下开始用膳,喜鹊时不时会因为够不到哪个菜站起来去夹,郑月夕也是一样。 应润泽看着这一主一仆毫无规矩却十分和谐的样子没忍住开口道:“我虽不是什么富家公子,但也知道主仆有别,没想到姑娘却如此随和。” 喜鹊很骄傲地点了点头,将嘴里的菜咽下之后才说道:“我家小姐对我们院子里的下人都是这般的。” 郑月夕也跟着发表自己的意见:“每个人都只有一条命,那人们之间就是一样的,是平等的。” 应润泽从来没听有人说过这样的话不禁挑了挑眉,“姑娘的想法很特别。”郑月夕却摇摇头道:“不是我的想法特别,是世人的想法都有问题。” 柏宗明觉得自己有点听不懂,但还是含糊不清的问道:“那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人们心里的想法吗?” “不能,或许可以小范围的先试一试,不过也没有地方去给我试啊,除非我有自己的封地。” 柏宗明差点被自己刚刚咽下去的菜呛到,他赶忙喝了一口茶水,又神秘兮兮地四下张望了一番:“你小声一点,这种话是能乱说的?” 郑月夕笑着怂了耸肩表示不在意,但也没在说话,几人安安静静地用过午膳后,季兰便带着他们两个跟着那个小厮去了藏宝的地点,而郑月夕则带着喜鹊去了宸王府。 也不知怎么的,她现在突然很想见见帝焕宸,可惜到了宸王府门口却被侍卫告知帝焕宸和自家二哥进宫了。 “王妃要不要进去等一等?殿下也许很快就回来了。”郑月夕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不必了,他若是回来你便跟他说我来过,我也没什么正事,就先走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有人耍你 上课是不可能去上课了,郑月夕这么想着,突然又想起明天留仙楼就要开张,干脆转道去了林宅。 这次青莺倒是在林宅里,毕竟她是郑月夕身边的丫鬟,若是她总出入未开张的留仙楼被有心人看到,肯定会联想到自家小姐。 几人在林宅里陪着殷桔哄了一个多时辰的小孩,青莺突然想到明天便是十五于是说道:“小姐,明日便是十五了,您如今已经回来,要不要去给师祖上柱香?” “嗯,我正有这个打算,时间也不早了,那我就先走了。”说完她便站起身,拉着喜鹊溜溜达达地出了院子。 她曾经说过每月初一十五都要给师父上香,没想到刚刚许下这个承诺就半年没有来过,郑月夕带着喜鹊买了一堆的纸钱元宝之类的就准备打道回府,没想到却在文国公府的门口遇到了谷翩若。 此时谷翩若正靠在马车边四下张望着,看到郑月夕的马车缓缓驶来后她先是下意识地笑了笑,后又转为了一脸的纳闷。 “月夕,你怎么在这儿?不是应该在里面吗?”郑月夕皱皱眉,顺着谷翩若手指的方向往文国公府里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后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说话好奇怪哎,什么叫我怎么知道,你回来以后也没有去找我,我就去将军府找你了,结果门房说这个时间你应该在文国公府学习,然后我就来啦。” “你什么时候来的?来了为什么不通传一声说找我,怎么一直在这儿傻站着?”“我又不傻,怎么可能干等着,只不过我来了以后正好碰到了国公府里的几个小姐,然后就问了一下。” “她们说现在是上课时间,先生十分严格,让我最好不要给你添麻烦,反正也快下课了让我在这里等一下,结果一等就等了将近一个时辰。” 郑月夕眯了眯眼,语气也不自觉得冷了下来:“谁这么告诉你的?”谷翩若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是老大吧。” 说完她又摇了摇头,“我对长得不漂亮的人不是很敏感,但是我依稀记得她应该有十七八岁了,身边的丫鬟叫她小姐,那肯定不是文国公府的小妾。” 郑月夕一下子就明白了谷翩若说的是谁,十七八岁被称一声小姐的,别说是在国公府,就是整个仙游城都不多。 一般姑娘们都会在及笄之后便成婚,十七八岁还未出阁的实在是少,而在文国公府中学习的人,这么大年纪的也就只有丁莉佳了。 现在也快到下课的时辰了,郑月夕想了想,干脆下了马车跟谷翩若站在一起等。“既然你都出来了还在这里等什么,咱们找个地方去逛一逛呀。” “逛什么逛。”郑月夕恨铁不成钢道:“什么叫我出来了,我是压根就没有进去。”“嗯?”谷翩若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我根本就没有去上课,可却有人告诉你我在里面让你在这儿傻等,很明显就是在耍你,咱们自然要等耍你的人出来好好教育她一番了。” 谷翩若闻言气得嘴巴都快撅上了天,有些婴儿肥的小脸上两个深深的酒窝若隐若现显得十分可爱。 丁莉佳也没有让她们二人等太久,很快便有姑娘们说话的声音以及脚步声由远及近。郑月夕拉着谷翩若钻进了车厢,并且示意喜鹊赶忙将自己的马车赶远一些。 谷翩若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地听从郑月夕的安排,在那些人出来之前坐到了自己的车厢内。 几乎是二人刚刚坐好,车厢外就传来了夏瑛瑛冷嘲热讽的说话声:“有些人啊,就是想攀高枝想疯了,也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 “反正依我看呀,如果人家高枝能看得上,又怎么会让她在这儿等这么久。”谷翩若一听到这阴阳怪气的语调就想撩帘子开骂。 郑月夕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示意她先不要说自己在。谷翩若这倒是聪明了一回,立刻点了点头气呼呼地跳下了马车。 “不是你们说月夕在上课吗?怎的你们都出来了她还没有出来?”“郑月夕是在上课呀,我也跟她说过门外有人在等着,但是她说不是什么破烂自己都要见的。” 说到这儿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咦了一声:“咦,我刚才还看见她这儿呢,怎么?她连个话都没跟你说就走了?” 丁莉佳不屑地笑了笑,转身跟门口的侍卫说道:“这个马车在这里停了这么久为什么还不敢走?我们国公府的门口什么时候成了阿猫阿狗都可以歇脚的地方了。” 侍卫早就习惯了丁莉佳在国公爷面前装乖乖女,在他们面前阴阳怪气的模样,于是只是抱了抱拳就要去赶人,可还没等走到马车边,车厢内就突然传来了郑月夕冷冰冰的声音。 “我怎么不知道这大街上都成了你们国公府的地盘儿?是不是只要有人从你国公府周围经过都要接受盘查?” “还是说,不止这周围,整个仙游城只要是你觉得可疑就都可以抓起来?那皇宫门口那些马车为什么没有事儿?哦,我明白了,是不是文国公府是文国公府,皇宫是皇宫呀?” 这话说的就有些严重了,丁莉佳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接,夏瑛瑛也没想到郑月夕会出现在这里,心里有些发虚。 谷翩若一拍大腿十分夸张的哎呀了一声说道:“我才知道,原来余庆还有你丁家一份儿啊。” 说着她就开始来回踱步,手里不停地整理衣衫,“是不是要下跪呀?是该叫你女王还是该叫你公主,看你说话底气这么足,那就叫你女王吧。” 丁莉佳身边的另一个女孩听不下去了,指了指谷翩若又指了指马车大喊道:“你们两个不要胡说八道,文国公府门口自然应该由国公府的人来管,谁家不是这样的。” 谷翩若一听更来劲了,“哎呦还说不是这个意思,谁家门口就归谁管,那不都成了封地了?还是说你家自成一国?” 第一百五十八章 叫你女王吧 她说到这儿转回头对着车厢内的郑月夕说道:“月夕呀,回头你可要跟宸王殿下问问,到底是不是余庆的百姓家在哪里就是哪里的王呀,那我们在家的时候到底是应该听爹娘的,还是应该听皇家的呀?” 话越说越离谱,这已经上升到了国与国之间的高度了,丁莉佳赶忙打圆场:“我不是那个意思,是你们误会了。” “哦?那你说阿猫阿狗指的是谁?”丁莉佳抿了抿唇,不甘不愿地说道:“是我自己看错了,毕竟这辆马车跟姐妹们带来的马车比,实在是太寒酸了一些。” 谷翩若被说的眉头一皱,“马车寒酸就是阿猫阿狗,那那些坐不起马车的百姓在你眼里算什么?” 郑月夕也淡笑着说道:“在丁女王面前自然就要尊丁国的规矩,既然是要靠马车来断定是人是狗,喜鹊。” 她突然扬高了声调,喜鹊从远处匆匆跑了过来,“小姐。”“去把宸王殿下送我的马车赶过来。” 喜鹊一听乐了,“小姐,马车在宸王府,可能会慢一些,诸位小姐稍等。”说完运着轻功就走了。 夏瑛瑛这下也着了急,宸王殿下可不是个会让着女孩子的主,只要是惹他不高兴,管他是女子还是小孩儿都照打不误,她还不想变成黄丽丽。 “郑月夕你不要太过分,莉佳不过是不小心说错了话,你却一直咄咄逼人,心眼儿也太小了,更何况她说的又不是你。” “我乐意,我就想管,你管的着吗?”谁都没想到郑月夕会这么理直气壮,一时间大家都没了话,气氛慢慢变得很微妙。 而闻讯赶来凑热闹的丁雯静正好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郑月夕一听到这小丫头的声音就撩开车帘下了马车。 “你来的正好,我正巧有个问题想问你。”丁雯静并不完全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很喜欢郑月夕这个人,也很乐意配合。 “你说,只要是我知道的定会告诉你。”“是这样的,丁大小姐说文国公府四周停着的马车都要经过你们国公府的同意,可有此事?” 丁雯静故作惊讶的张了张嘴巴,还看了丁莉佳一眼,没有吧,三个字被她拖得老长。“那就是她自己这样规定的了?那大家还是跟着翩若一起叫她女王吧。” 丁雯静一听女王吧三个字噗哧一下就笑了出来,丁莉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想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反驳,干脆拿着帕子抽噎起来。 “郑二小姐言重了,我一个小姑娘家哪里承受得起。”“你可不是小姑娘,十七八岁还没嫁出去已经算老姑娘了。” 谷翩若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惹的有些人没憋住直接笑了出来。丁莉佳气得半死可也只能忍着在心里暗骂。 她一边哭一边道歉:“二小姐就不要再跟我计较了吧,我不过是一时失言说错了话,今日要是闹得太难看传了出去,以后在朝堂上父亲和大将军还怎么共事呀?” 这话听着像是在调和,实则就是在警告郑月夕别闹得太难看。郑月夕也明白她是在提醒自己,文国公的身份要比一个大将军的身份高上许多。 就在这时尤子馨也被丫鬟搀扶着走了出来,她的脸色很不好,比昨天还要差一些,郑月夕蹙着眉打量着她,只觉得她怎么看都像是中了毒。 昨天也没来得及了解尤子馨到底是什么人家的小姐,可是不管怎么说,能在这里学习的要么就是高门贵府的小姐,要么就是与高门贵府沾亲带故颇受重视的,怎么会这么明显的中毒呢? 丁莉佳看郑月夕一直不说话还以为她是怕了,于是给夏瑛瑛使了个眼色,狗腿子夏瑛瑛立刻明白。 她将下巴高高扬起,恨不得用鼻孔看着郑月夕,“这回知道怕了吧。就是丞相大人见了国公爷也得矮三分,更何况是一个区区一品的将军。” 郑月夕终于回过神,半眯着眼睛问夏瑛瑛,“哦?区区一品?那敢问夏小姐的父亲官居几品?” 夏瑛瑛的父亲是个无品无阶的老百姓,她来这里上学说到底还是沾了武国公的光,而武国公论血缘来说还是郑月夕的亲舅舅,虽然没有接触过,但这也阻止了夏瑛瑛那武国公说事。 对于夏瑛瑛来说,她的身份就是她的硬伤,身边这么多身份高贵的小姐,只有她是普通人,心里别提多恨了。 她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怪自己的父亲无能,不管丁莉佳怎么给她使眼色她都没有回答,气氛就这么重新诡异了起来。 双方僵持了没多一会儿,远处突然传来了马蹄嗒嗒的声音,所有人转头去看,便看到慕青和喜鹊坐在一辆宽敞的大马车外驾着马车。 而这辆马车仙游城中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算是没见过也能认出车厢外挂着的玉牌,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宸字,毫无疑问,这是宸王殿下的公车。 “不是说要把殿下送给她的马车驾过来吗?怎么变成了宸王殿下的公车?”没有人回答这位小姐说的话,因为人们都回过神来跪在了地上请安,只有郑月夕一人站在那里,眼里冒着期待的光。 帝焕宸的公车被赶到近前,慕青自顾自地跳下了马车并没有放置脚蹬,这让人们更疑惑了,按理说这辆公车的出现就代表着他的主人也在里边,可宸王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不打算管这档子事儿? 慕青板着一张脸走到郑月夕的面前,给了所有人答案,“二小姐,喜鹊姑娘去牵马的时候正巧遇到了我们殿下,殿下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有几句话让属下原封不动地带给您。” 郑月夕挑了挑眉,以眼神询问慕青又要作什么妖,慕青却只是回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而后便清了清嗓子派头十足的开始传话。 “郑二小姐今日闹得这一出实在是不得体,国公爷的女儿岂是你一个将军府的二小姐可以管束的?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身份。” 第一百五十九章 趁她病要她命 这段话一出所有人都呆住了,不是前段日子宸王殿下才和郑月夕一起从西沙回来吗?难不成短短两天时间两人感情就破裂了? 再看郑月夕也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对着慕青就像是对着宸王殿下本人一般,头都不敢抬。 丁莉佳面上闪过一丝喜色,抽泣的声音更大了。慕青接着说道:“大小姐看谁的马车寒酸,那谁就是阿猫阿狗,别说是在文国公府附近歇脚的人文国公可以派人肆意盘查,就是这方圆五百里他文国公的人说要管一管本王也不敢说半个不是。” 只是究竟应该称呼丁大小姐女王还是公主这个还需和父皇及国公爷商量一下,还请国公爷和大小姐等上一等。 穆青说完也不管呆在原地的丁莉佳有没有听明白,双手抱拳冲着她就深深地鞠了一躬,这下人们更懵了。 “什么情况啊这是,先是把二小姐数落了一顿,又说丁大小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话听上去好像在帮着文国公府,可怎么就觉得这么不对劲呢。” 慕青才不管她们怎么想,他只是继续板着个脸对郑月夕说着:“二小姐,赶紧随属下离开这里吧,以后还是不要再来了,不然你还是会给殿下惹麻烦。” “二小姐任性也要有个度,属下说这话虽是逾越了,但还是忍不住要说,殿下虽然是王爷,但也不是什么事都能替你做主的。” 谷翩若看看板着脸的慕青,再看看点头哈腰的郑月夕,只觉得脑袋里好像被团了一团乱七八糟的线,乱得很。 “我和翩若还有话要说,你自己先回去吧,代我谢谢宸王殿下指点,改日必定登门道谢。” 慕青一听郑月夕的话就感觉后背发凉,他讨好的冲着郑月夕眨了眨眼。 可惜郑月夕偏过头并不搭理他,慕青小可怜,就只能挺胸抬头地来灰溜溜地离开,只不过其他人并没有看出来罢了。 直到再见不到帝焕宸公车的影子,人们才陆陆续续站了起来。丁莉佳到现在都没回过神,只是傻愣愣地在那里站着。 丁雯静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她走到郑月夕面前悄悄地问道:“我父亲该不会有事吧?”郑月夕也学着她的样子悄悄地回: “国公爷肯定不会有事儿,但是丁莉佳肯定会有,这件事已经到了这一步,我能帮的也就都帮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郑月夕并不清楚国公府的情况,但是她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文国公八成就是个宠妾灭妻得主,连带着看自己的嫡女也是百般不待见。她绝不相信一个国公爷能看不穿小姑娘家家那些伎俩,只是愿意和不愿意看而已。 丁雯静皱了皱眉一脸的不解:“为什么要看我的?还有我什么事吗?”“你就跟你母亲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说一遍,你母亲应该知道怎么做。” 再看看丁雯静还是一脸天真的样子,郑月夕想了想还是多说了几句:“若是你母亲也不懂,那你就说,女儿知道母亲受了很多委屈。” “但是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到底都是您的孩子,都是要叫您一声母亲的,这种时候只有您能保住他了。你就把我说的这段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你母亲,他肯定就明白了。” 丁雯静真的被她的母亲保护得很好,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一点也不懂,不然丁莉佳这样一个手段低级的人也不可能把她耍得团团转。 “为什么要保护她呀,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趁她病要他命吗?当然我不可能真的要她命,但怎么也该把她送到姑子庙里去清修吧。” 郑月夕想了想:“这样吧,换个说法,假如此时此刻你口渴得很,你会怎么做?”“当然是让小兰去给我倒盏茶来了。” 郑月夕点了点头,转而对着喜鹊干咳了两声道:“最近的天气也太干燥了,咳咳。”丁雯静好像明白了郑月夕的意思,只见喜鹊一边转身一边说道:“小姐,我去给您倒盏茶润润喉吧。” 没过一会儿喜鹊便端了一个盘子走了过来,上面放了几个茶盏和一个茶壶,她将盘子放在谷翩若的马车上挨个倒了茶,三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品起茶来。 直到一盏茶下肚,郑月夕才又问道:“这下你明白了吗?”丁雯静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面上也是似懂非懂的表情。 郑月夕实在不想再多说,便告诉她:“回去问问国公夫人,顺便告诉她人不可能永远天真无邪,因为你的单纯吃了多少亏只有你自己清楚。” “翩若,是谁告诉你我在这里面上课的?”谷翩若指了指夏瑛瑛和丁莉佳一脸无所谓的道:“就是她们两个说的呀。” 丁莉佳依旧傻在原地,根本没有听到,而夏瑛瑛却心里咯噔一声。郑月夕闻言故意提高音量说道:“都说国公府的大小姐心地善良,难不成菩萨心肠的人也会撒谎?” 丁莉佳终于回过了神,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当时,当时并不知道你不在。” “行了。”还没等她狡辩完郑月夕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打断,“你们赶紧跟翩若道个歉,这件事就算结束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们好耗。” 夏瑛瑛再一次炸了,她指着郑月夕整个人都要蹦起来,“你不要太得寸进尺。”“我得寸进尺?到底是我得寸进尺还是你欺人太甚?” “就算是你和翩若说话时没有别人能作证,那刚刚你说的话,大家可是都听到了,这明摆着就是故意撒谎来耍她,还想离间我和翩若之间的关系,让你道歉不是应该的吗?” 夏瑛瑛眼神躲闪,毕竟刚刚她没想到郑月夕在车厢内,可要让她道歉,她心里也是不甘的。 “我不想跟你浪费时间,快点儿。”她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每一个字吐出来都像是裹着尖锐的寒冰,强大的威压让周围的人们都觉得十分不舒服,更别提是被针对的丁莉佳和夏瑛瑛。 第一百六十章 中了蛇毒 丁莉佳现在心里乱得很,终是最先受不了冲着谷偏弱欠了欠身:“谷小姐,是我当时糊涂了,还请你原谅。” 说完也不等谷翩若回应,转身急匆匆地就进了国公府,郑月夕又看了看咬牙切齿的夏瑛瑛,夏瑛瑛也学着丁莉佳的样子说了同样的话。 可是她没办法像她一样转身就能回家,只能走远了些,等着自己家的马车过来接。此时此刻夏瑛瑛狼狈的样子落在众人眼中,不管是跟她关系好的还是不好的,只觉得十分痛快。 郑月夕才没心思关心别人是怎么想的,她只是又看了尤子馨一眼便上了谷翩若的马车离开了原地。 回到将军府,郑月夕将自己准备好的礼物拿给了谷翩若,“这里面装的是什么?”郑月夕笑了笑:“是一套衣服。” 谷翩若皱了皱鼻子,不明白郑月夕怎么想的居然大老远给自己带了一套衣裳回来,但是她还是很开心的收了下来。 可小丫头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郑月夕又怎么可能看不到,她笑了笑说道:“拆开来看看,里面的离我可是我几年挑选了好久的。” 谷翩若还以的看了郑月夕一眼:“一件衣服在好又能好到哪去,不过你出一趟们哈记得给我带礼物我还是很开心的。” 她一边说话一边就将盒子上的丝带解了开,打开盒子一看,果然,是一件丝质的衣服,红色的,因为乌甘桑那边的染色比较单一又落后随意并没有那样艳丽。 她将衣服拎了起来,发现里边还有一件小衣裳和半截的裙子,小丫头脸红了红,“你还真够的贴心的,连小衣裳的都有了。” 将那件看起来像肚兜又像裹胸的衣服拿起来看了看,她竟然发现上面挂上了好多小铃铛,手稍微一晃动铃铛就跟着响,声音很是悦耳。 “这可不是什么小衣裳,那边的人都是这样直接穿在外面的。”“什么?这,这怎么穿。”“你穿上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我才不要,不过你这衣服是什么材质的呀,摸起来冰冰凉凉的,夏天穿起来一定很舒服。” “这个是乌甘桑的特产,不知道你听过没有,叫清凉丝。”“清凉丝!”谷翩若真把张得大大的,简直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提溜。哈哈哈,口水流出来了。你从哪里弄来的这种料子呀,我爹说清凉丝在乌甘桑很是珍贵,只有他们皇室中人才可以穿呢,这也太……” “要不要,不要就还给我。”“要要要。”谷翩若赶忙极力的衣服攥紧了一些,脸贴在光滑的料子上,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他们那里都是这样的衣服,我有心给做一件,但是他们那里都是裁剪好的料子,所以我就想着你的尺寸做了一件。” 说道这郑月夕还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道:“只有你一个人有哦,别人我有没有带礼物呢,作为感谢,你是不是应该穿上给我看看样子,嘿嘿。” 谷翩若刚刚平静下来的小脸立马也变得滚烫起来,她匆忙将衣服和小玩意放回了箱子里,大喊了一声流氓就匆匆跑远了。 看着谷翩若抱着一个大盒子仓皇逃跑的背影,郑月夕只觉得十分好笑,可笑了一会心里就闪过一丝落寞,丁雯静和谷翩若都被他们的家人保护的很好,她有些羡慕。 师父教自己的东西杂七杂八,除了卜卦武功这些以外,最重要的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三分真七分假和权谋算计。 她不是埋怨师父教会了自己这些让自己没办法像谷翩若一样无忧无虑,只是觉得自己没能从小在家人身边没有感受过被爹娘保护的感觉有些遗憾,也为自己回来没几天就被厌弃的命运落寞。 可要是让她重新选一次,她还是会选择在那布满毒虫的山腰上,被虫子咬的浑身都是毒,然后被那个有些瘸腿的男人捡回去,一声一声的叫自己丫头。 她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最近的事情太多,家里的事情要有个了断,二哥哥和灵恬的事情她也想掺和一下,她的天机阁留仙楼,最重要的,是除掉帝隆。 郑月夕揉了揉眉心只觉得累极了,她坐下来抿了口茶,茶盏刚刚发现就见喜鹊匆匆跑了进来,将门关上后才悄悄说道:“小姐,大小姐听说咱们回来之后就去了夫人那里,听说是去认罪的。” “认罪?”郑月夕下意识的重复了一下,然后就勾了勾唇笑了起来,“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你去小厨房传膳,今晚早些用膳早些睡,估计晚上还有的忙。” 喜鹊点点头去了,看着门打开又关上郑月夕的唇角才慢慢落下,以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也像是失了神采一般黯淡无光。 郑月夕猜的没错,子时刚过前院那边就传来一声尖叫,郑月夕猛地坐起身,她听出这声音是母亲靳霜霜的,郑淑湘若想让孩子没了,最好的办法就会下毒,可难保这种毒不会伤害到母亲。 郑月夕带着提灯的喜鹊来到靳霜霜房门口时,除了分府另过的大哥一家其他人都已经在场了,她倒是成了来的最晚的。 “二哥哥,怎么回事,母亲出事了吗?”“你怎么知道是母亲出了事?”还没等郑烨煜说话郑淑湘便大声打断,“难不成你知道会出事?” 郑月夕和郑烨煜兄妹俩两张气氛相似的脸几乎同时冷了下来,吓得郑淑湘一下子禁了声,连自己此时应该挂在脸上的悲痛都消失了。 “你瞪什么瞪,淑湘说的有错吗?都没有人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你就问是不是母亲出了事,难不成不是早就知道?” 郑烨浩大步挡在郑淑湘面前,隔绝了郑月夕的视线,郑月夕懒得理他,收回视线后再次看向郑烨煜,希望他能给自己答案。 郑烨煜揉了揉眉心,看向郑月夕的眼神很是复杂,“母亲被蛇咬了,据守夜的下人说,是一条青色的小蛇,剧毒,母亲已经见了红,怕是要早产。” 郑月夕迎上郑烨煜看过来的眼神,心里没来由的就是咯噔一声,紧接着就是紧张,声音都不由自主的变得小心翼翼:“二哥哥是怀疑青青,还是怀疑我?” 第一百六十一章 将军夫人 “不是的……”“怀疑你怎么了,难道你不应该被怀疑吗?郑月夕,自从你回来以后将军府就一件好事都没有发生过,你个扫把星。” “若不是你上个坟还要带回来条毒蛇,母亲怎么可能会中毒,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听说了母亲怀了妹妹你就紧张了是吧,怕有人抢走你的宠爱是吧。” 郑月夕真心觉得这个三哥像是个傻子,她一点也不想搭理他,只是面露焦急的看着紧闭的大门,原本想好了母亲若是中毒了自己就赶紧解,为此药箱都带了过来,可是此刻她却犹豫了。 她犹豫自己要不要进去,原因无他,若是这一家子人都不信任自己,不是想陷害自己就是嫌弃自己,那自己又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呢。 本来自己就是被所有人怀疑的那一个,若是自己再冲进去说自己会解毒,成功了就说是陷害后后悔了,失败了就说自己是来补刀的怎么办,虽然她并不认为自己会失败。 这个想法说起来时间长,其实在郑月夕的脑中也不过一瞬就被压了下来,里面的人到底是她的母亲,不管以后如何,此时活下来才是要紧。 恰在这时屋里又传来了靳霜霜咬牙切齿的惨叫声,郑月夕再不多想,提着药箱就要往屋子里冲,可是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了下来,紧接着就是啪的一声脆响,等她回过神来时,只觉得脑袋嗡嗡响,脸也是火辣辣的疼。 她捂着脸缓缓地看向打自己的人,虽然此时自己脑袋晕晕乎乎的看不真切,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面前人,不是郑烨浩还能有谁。 啪,又是一声响,这次换郑烨浩晕晕乎乎,而郑月夕的身侧,不知什么时候就多了一个人,郑烨煜缓缓地收回手:“郑烨浩,你疯了?她是你妹妹。” “她不是我妹妹,我没有这样恶毒的妹妹,整天给家里惹事不说,如今居然害了母亲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就该死,我不过是打了她一巴掌而已,算的了什么。” “算什么?”郑月夕回过神冷笑着说道:“我给家里惹事?我害了母亲?你哪只眼睛看见的?”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我还听到了,你一上来就问是不是母亲出了事,难不成你不是事先就知道?结果想要装却说漏了嘴?” “呵呵。”“你笑什么?”“我笑你蠢,笑你没有脑子,听到什么就是什么,你那脑子是用来填充你的脑壳的吗?还是你脑袋里根本就没有脑子?” “你告诉我,你是因为什么过来的。”“我。”“真是可笑,你是因为母亲的叫声赶过来的,那我为什么不能也是?” “是只有你们长了耳朵,就我没有长吗?郑烨浩,我懒得跟你计较,今天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告诉你,多动动脑子,不然你早晚被人算计的体无完肤。” 郑烨浩一时间不知怎么反驳,郑月夕也没再理他,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收回得意笑容的郑淑湘,便急匆匆的踹开门走了进去。 这么晚了不知道父亲郑威为什么不在,可能是自己亲自去请大夫了吧,郑月夕也没多想,在屋内众人惊愕的眼神中来到了靳霜霜的身边。 她一句也没说,抓起靳霜霜的手就开始把脉,等了一会又扒开她的眼皮看了看,最后收回手,看着康嬷嬷道:“母亲中了毒,腹中的孩子已经没了,但是还是要生下来。” 康嬷嬷皱着眉,也不知道这二小姐的话能不能信,一时间忘了反应。“我先给母亲解毒,嬷嬷你派人赶快烧水,孩子必须要生下来才是,快去。” 最后两个字郑月夕几乎是喊出来的,康嬷嬷一个激灵回过神立马就去了,可她这一声不仅叫醒了康嬷嬷,还叫醒了原本昏昏沉沉的靳霜霜。 靳霜霜也不知是因为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还是因为这声音太大吓到了,总之一睁开眼睛就看向了郑月夕。 郑月夕从药箱内取出几枚银针回过头来时,正好就对上了靳霜霜看过来的双眼,一双充满了失望与憎恨的双眼。 她的心猛地一颤,捏着针的手顿在了半空,许是刚刚喊得声音太大,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小心翼翼:“母,母亲。” “为什么?”“什,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她是你的妹妹呀,即使她现在不过是一个,是一个胎儿。” 靳霜霜说完便涌出了一口血,郑月夕吓了一跳,心里就算有再多的委屈都只能暂时压下,以极快的速度一针扎了下去。 “郑月夕你做什么?”郑烨浩的声音传来,郑月夕却理都没理,她必须要保证自己的手足够稳,这样才能不扎偏穴道。 可是此时她的手在颤抖,视线也被蒙了一层水雾,郑月夕轻轻吸了吸鼻子又眨了眨眼,感觉到一只温热的大手落在自己的肩头。 她偏过头去看,就看到了郑烨煜写满安慰的脸,她终是没忍住,两滴眼泪吧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别难过,二哥永远都相信你。”郑月夕点了点头,用袖子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泪,终于能稳稳地下针。 屋内的人都很专注的看着郑月夕操作,最后一针落下时,靳霜霜突然呕出来一口黑血,郑威带着大夫进来时,看到的刚好是这一幕。 因为所有人都太过紧张,并没有发现郑威回来了,郑烨煜和郑月夕也一样,郑威眼见着自己的妻子被郑月夕扎的吐了血也没来的及多想,只是快步上前一把将郑月夕拽倒在了地上。 郑月夕摔在地上时发出碰的一声响,手里攥着的银针也因为摔倒时下意识想要撑地的动作狠狠的贯穿了她的整个手背。 “嘶。”郑月夕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除了郑烨煜回过神将她扶起以外,没有一个人关心她是否安好。 大夫也没来得及寒暄,急急给靳霜霜把了脉后说了与郑月夕一样的话:“将军,夫人是中了毒,不过毒刚刚已经被解了,只是孩子还是要生下来,叫稳婆过来吧。”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不是青青 郑威松了口气,这才想起自己因为误会机上着急拽倒在地的亲女儿,“月夕,为父不是故意的,只是太过着急……” 他的话说了一半儿便没再继续,因为郑月夕此刻的样子实在是有些骇人,从她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场,居然让他这个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军都感到恐惧。 此时的郑月夕正站在郑烨煜的身边,头靠在郑烨煜胸膛,面上没有任何反应,她的右手向上摊开,左手正一根一根的拔着银针,就想没听到郑月夕的话一般。 已经解了毒的靳霜霜在郑月夕拔完针准备出去的时候再一次清醒过来,恢复了一丝力气的她竟是直接失控的大喊:“孽障!” 郑月夕转身的动作一顿,终究还是没有离开,她转过头,似笑非笑的说道:“将军夫人是在叫我吗?” 靳霜霜楞了一下,又大喘了几口气才说道:“不是你还有谁?我虽没有养过你,可好歹是我给了你这条命,你,你不感激也就算了,为何还要害我?” “夫人这话说的实在奇怪,说我害了你是吧,那证据呢?还是说你因为被蛇咬了所以就怪到了我的头上,那我要说是有人陷害我呢?” “谁会陷害你?你没回来之前这个家一直都好好的,是因为你的出现,将军府才会频频得罪人,我也才会小产,呜呜,难道不是你?” “夫人不觉得你说这话有些胡搅蛮缠吗?若是说因为我的到来使得将军府乱了起来,那我在刚出生时又为什么会丢,究根到底是怪谁?” 郑月夕这话说得很无力,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嘲讽,靳霜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到底是她的女儿,她也意识到自己这话是有些太重了。 “可我确实是被一条青色的小蛇咬的,我没记错的话,就是你那条。”“你没记错?你总共见过我的青青几次?那么那条咬人的蛇呢?”“跑了。” “跑了?哈哈。”郑月夕着此次是真的笑了,笑的猖狂,笑的冷漠,笑的郑烨煜眉头皱的越来越紧,最后没忍住叫了一声:“月夕。” “暗卫。”郑月夕笑了一会才吩咐到:“去把这将军府给我翻个底朝天,必须要把那条蛇找出来。喜鹊,你去把青青带过来。” “既然你们都怀疑我,那我就证明给你们看,将军夫人可否说说,那条咬你的蛇究竟是个什么样子?身长几何?” 靳霜霜也冷静了下来,她被郑威扶着躺在了床沿,一边比划一边说道:“通体青色,大约这么长。” 郑月夕看着靳霜霜比划的尺寸又笑了,她没说话,只静静的等着喜鹊回来,同时心里也在想,这个家已经这个样子,证明自己的清白以后,她也该离开了吧。 可她这幅若有所思的样子落在其他人眼里就是她在想青青是不是真的溜出来过,又或者是在为自己找借口开脱。 “妹妹,是不是青青自己跑出来了你不知情?如果是的话你就说出来,你也不是故意的,相信母亲也不会太怪你。” “小妹就是太善良,你看她的样子,母亲都成了这样她还能笑出来,放蛇出阿里咬母亲又有什么不可能。” “三哥不要这么说,妹妹绝对不会做那样的事情,我相信她和我一样,都很期待妹妹的出生,等着听一声姐姐呢。” 郑淑湘这话一出口,靳霜霜哭的更凶了,同样的,郑烨浩也愈加的愤怒。“你不要再替她辩解,她指不定是想着多了个妹妹会抢了所有人对她的宠爱呢。” “抢了你们对我的宠爱?”郑月夕终于开口:“除了我刚回来的那几天,后来你们对我有过哪门子的宠爱?” “那你就更会有那种想法,本来对你的关注就不多,有了妹妹更是不会关注你了,你心生嫉恨,又养毒蛇又会解蛇毒,所以就害了母亲的孩子。” “呵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是有人知道我衍射,妾室一条毒舌,所以才陷害我?” “你简直就是在狡辩,除了你,谁还会想要害母亲肚子里的孩子!”“那我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郑月夕耸了耸肩,突然看向站在郑烨浩身后一言不发的郑淑湘:“既然咱们各执一词,不如报官吧,姐姐,你说如何?” 郑淑湘眯了眯眼睛,感受到郑烨浩的母蛊后立马就变得纠结起来:“还是不要报官了吧,三哥哥,这毕竟是咱们的家事,事关妹妹的名声……” “姐姐这么说的意思,也是怀疑我咯?”“没有没有。”郑淑湘赶忙摆手,眉眼间全是慌乱与害怕,“毕竟现在你有嫌疑,我自然相信,相信不是你做的,可传出去终归是会坏了名声的。” “淑湘你就是太善良了。郑月夕,你当真要你的如此难看吗?”郑月夕懒得搭理他,看向了躺在床上气色铭心红润了些的靳霜霜:“母亲觉得呢?” “不能报官,这件事为父亲自调查。”郑威看靳霜霜马上就要答应下来赶忙打断道:“淑湘说的是,这件事是家事,不能闹到官府让人看了笑话。” “父亲,这件事本来就是她的错,您看看她的样子,母亲都这样了居然还能笑的出来,这种人留着她到底有什么用。” “小姐。”喜鹊的声音突然响起,人们纷纷回头,就看到了她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个用粗麻绳编成的花篮,里边铺了厚厚的垫子,中间正盘踞着一条青色的蛇。 青青似是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太对,缓缓地将头抬了起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央手正淌着血的郑月夕。 郑月夕走过去,伸出胳膊让青青爬上来,青青比刚带回来时不知粗了多少倍长了多少倍的身子从她右手直直爬到了左手,郑月夕什么都不用说,就证明了咬人的那条蛇不是青青。 “母亲看看,青青和咬您的那条蛇可相似?”靳霜霜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可很快眉头便重新皱起来,看着郑月夕的眼中满是怀疑。 第一百六十三章 要让她受万人唾弃 郑月夕看着靳霜霜的样子心凉了又凉,她终于没办法再继续保持脸上的笑容,几乎是眨眼间嘴角便没有了弧度,表情也变得冷凝。 “我真是不知道,我究竟是做了设呢罪大恶极的事情,让你们都如此怀疑我,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郑月夕转过身,一步一步的走向门口,直到这时人们才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了。“天色不早了,将军夫人的毒以全解,还是赶紧吃些东西恢复一下体力吧,毕竟一会儿还要生产的。” 春末的凌晨已经没有之前那样冷,郑月夕紧紧地抱着青青,伴着是不是吹过来的风,只觉得从里到晚都冷的彻底。 喜鹊好几次想要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低着头一脸的委屈,直到越想越憋屈,竟是低声啜泣起来。 她的小声啜泣对于郑月夕来说就像是惊雷一般,每一声啜泣传到她耳边都会让她觉得身心一颤,可她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只自顾自的往前走着。 回到自己的房间没多久,门外突然传来的脚步声,郑月夕闭了闭眼躺在床上一动没动:“二小姐,主子下令让咱们看着二小姐,这件事没有找到真凶之前,您不能踏出院门半步。” 许是怕郑月夕发火收拾他们,外面婆子的声音顿了顿又道:“二小姐,咱们都是些个奴才,没有自己的想法,一切都是听主子的,还望您谅解。” 郑月夕眨了眨眼,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叹了口气,翻个身摸了摸身边的青青,直接瞪着大眼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郑月夕便在暗卫众目睽睽之下出了将军府,因为今天是十五,她要去给师父上香,之后便在那里住下,一连几天都没有出现。 她的做法在郑烨煜看来就是不想待在这里,是真的伤了心,而在其他人看来,就是郑月夕心虚了,跑到毒满山上躲了起来。 郑威不是个糊涂人,所有事情在没有真正损害到她的利益时他都会看的很是清晰,可是靳霜霜毕竟刚刚经过一场小产,此时说些忤逆她的话会刺激到她,于是在靳霜霜的威胁下,他还是派了十名侍卫守在毒满山外远处,要确定郑月夕一直没有下过山。 只不过靳霜霜说的是监视,而郑威却说是保护。守山的将士们并不知道将军府发生的事情,只当是他们的主子和家里热闹了别扭离家出走,对那些侍卫也是十分的友好。 她这一住便住了半个月之久,对仙游城内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虽然帝焕宸经常上山去陪她,但是也不下让她伤心,所以并没有提起过什么。 这件事还要从郑淑湘知道郑月夕“逃走”以后的第二天说起,郑淑湘这次倒是没有亲自去寻找,而是说通了靳霜霜派了一群下人,带头的则是讨厌郑月夕至极的郑烨浩。 “为什么?母亲,妹妹,你们是不是疯了,她是一个杀人犯,她根本就没有把你们当成家人,你们为什么还要找她?”“当然要找。”“我说的是监视!” 两道声音同时想起,郑烨浩愣了一下,看看郑淑湘又看看靳霜霜,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母亲,不要这样说,月夕是我们的小妹,是您的亲女儿,怎么能这样说呢。” “这件事还没有结果,说不定就是咱们冤枉了妹妹,若是最后事情真相大白,真的不是妹妹做的,我们现在做的有多决绝,那以后妹妹就会有多伤心呀。” “不是她还能有谁?”这是靳霜霜下意识吐出来的一句话,可她说出来就后悔了,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就是觉得自己现在在做的事说的话都是做梦一般。 可是这种感觉在看到郑淑湘那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时就消失殆尽。郑淑湘的话还在继续:“母亲,女儿知道您现在是在气头上,可这些毕竟都只是您的猜测而已。” “虽然妹妹平日里有些嚣张跋扈,回来以后就得罪了丞相府和太子太保府,襄王对妹妹也有些意见,听说今天还在文国公府闹了一场,国公爷都被皇上召进宫训斥了,可我还是不相信妹妹会害了自己未出生的亲妹妹。” “母亲,三哥哥,妹妹和你们才是真正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我不过是一个假冒的尚且连杀死一个小动物都不敢,可见将军府的血脉以及教养的好,虽然妹妹从小在山里长大,但心底一定是随了咱们家人一样好的。” 这一字一句哪里是在劝其余二人对郑月夕好一些,这明明就是在往他二人身上插刀子,先是说郑月夕给家里惹了多少祸,又说郑月夕在山里长大没有受到良好的教养,只能让二人越听越心声厌恶。 靳霜霜越想越气,直到再也忍不住,用狠狠的敲击床榻来表达自己的愤怒,床板被捶的砰一声响,把郑烨浩和郑淑湘都吓了一大跳,只不过后者惊吓过后是得意,而前者却是震惊。 郑烨浩没想到母亲居然会发这么大的火,虽然母亲出身武将家族,性子本就比那些官家小姐豪爽一些,可到底也是名门淑女,能气到捶的床板都颤悠,他还是从小到大头一回见到。 震惊过后便是愤怒,能把母亲气成这样只能代表自己想的没有错,那郑月夕确确实实就是个不知好歹只懂得给家里招惹是非的扫把星。“监视,必须监视,要我说,就应该报官。” “不能报官!”又是异口同声,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靳霜霜抢着说道:“她不感念我生她一场,那我也没必要对丢了她感到亏欠,就当我是瞎了心,白白收留她一场。” “既然她害我没了孩子,那她也不可能就是做个十几年牢这样简单,在这之前,我必须要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我要让她身败名裂,我要让她受万人唾弃。” “母亲说的对,您之前就是太过软弱,才会让她得寸进尺到如此地步。”“三哥哥不要再说了,妹妹看你是有些气昏了头,你快跟我出来吹一吹风,冷静一下。” 第一百六十四章 二小姐畏罪潜逃 郑烨浩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郑淑湘拉着出了屋子,将门关上后又走远了些,这才轻声开口:“三哥哥,你这是气昏了头了,这件事还没有定论,就像我刚刚说的,闹的太大以后怎么收场?” “刚才母亲不是说了么,那就让她将这件事做实。我觉得母亲说的没有错,她给家里惹了那么多祸,就算昨天晚上的事情真的不是她做的又怎么样,就当是为咱们家除去这个祸患。” 郑烨浩说完这话眼里突然闪过一丝迷茫,正好被一直盯着他看的郑淑湘尽收眼底,她的眼角闪过一丝得意,紧接着就叹了口气,又开始苦口婆心的劝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最伤人的武器不是敌人手中的长剑,而是人们那一张张不明真相却义正严辞的嘴,这时候若是传出妹妹下毒害了母亲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即使证实了不是妹妹做的,妹妹也会被万人唾弃,和宸王殿下的婚约搞不好都会告吹的。” “那不正好。”郑淑湘假装不懂:“什么正好?”“没什么,我觉得妹妹你说的对,没有到真相大白的时候绝不能做的太绝,毕竟她也是我的妹妹,我还是赶紧把她找回来吧,省的出了什么危险。” 郑烨浩说完这话就匆匆走了,看他的方向应该是去调人手了。他自以为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不愿让自己的妹妹知道太多人心险恶,也给自己冠上了惩恶扬善的好名头,殊不知郑淑湘菜是这一切的幕后操纵者,此时正看着他的背影阴测测的笑。 感觉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郑淑湘这才收敛了笑容,转身一看居然是黄鹂走了过来,她眨了眨眼,面上全是凄哀,嘴上却再说:“你说的对,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心就要狠,我们之间,注定要决出个胜负来。” 黄鹂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这才笑着问道:“小姐做了什么?”“自然是什么都没做。”话音一落主仆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算计和一抹得逞的光。 另一边出了将军府的郑烨浩带着人开始逢人就问:“见到我家二小姐了吗?”这样问的多了,有一个被问了第二遍的人就不耐烦的说道:“找找找,前阵子刚出来找了一次这次又来找,是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骑着高头大马的郑烨浩听到了就一转头看向那人,那人看到郑烨浩皱着眉就有些害怕,郑烨浩也很不爽有人这么跟他说话,到底是将军府的小少爷,周身威压散发出来也不是他一个平头百姓受的了的。 那人越看越害怕,脚步也不自觉的开始后退,就在他马上就要转身跑开的时候,郑烨浩像是翻页一样快速的变了一副笑模样,甚至还翻身下了马,走到了那人面前。 那人被郑烨浩突然的转变弄的懵了又懵,直到郑烨浩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让她回过神来。“这位大叔,真是抱歉打扰到了你,这次妹妹突然离家出走,我们这是没了别的办法,只能四处问问。” “离,离家出走?”“是呀,说起来都是我们对不起妹妹,她才会,哎,还是不说了吧。”听故事听一半儿大多数人都受不了,这位也不例外,一听郑烨浩刚开始就结束了赶忙啧了一声道:“说呗,放心吧我不会乱说的。” “真的?”“真的,三少爷快说吧。”“那,那好吧,那我就说了。”郑烨浩说完这话四下张望了一番,那神神秘秘的样子搞得那位大哥都紧张起来,下意识的往前走了几步,竖起耳朵等听八卦。 郑烨浩也不卖关子,戏差不多了就道:“我母亲怀了一个妹妹,之前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公开,谁知道二妹妹知道以后就放毒蛇咬了我的母亲,导致母亲小产。” “不可能,二小姐不是那样的人!”那位大哥一听这话立马就大声反驳,引的周围很多人纷纷侧目,还有些人停下脚步,悄悄竖起耳朵希望能听的更仔细一些。 “哎,起初我们也不信,可是二妹妹之前那条总是缠在脖子上的蛇你们都见过吧,母亲说了,就是那条蛇咬的,而且当时母亲中毒很深,孩子没了不说,自己也差点没了命,还是二妹妹解的毒呢。” “我二妹妹不会医术大家都知道,虽说之前西沙的毒也是她解的,不排除她恰好也会解这种蛇毒,可是我二妹妹有个特别玄乎的本事,那就是跟蛇说话。” 说道人们无法理解的事情,大家都更好奇了,有些人自以为小心的往前挪了几步,却不知郑烨浩都看在眼里,只是装作没看到而已。“二小姐那条蛇确实挺通人性的。” “可不就是嘛,这不我们也有些怀疑,都是一家人,有怀疑直接说出来不是很正常的嘛,若是拐弯抹角的套话那还算什么一家人,结果我们就问了问她是不是她的蛇跑了,她就生气了,半夜偷偷的跑没影子。” “哎,我们也不相信是二妹妹做的,可是她这表现明显就是,哎。”他没有在说下去的两个字大家都懂,有些人闻言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到底是一家人,母亲担心二妹妹出事,这才让我出来找找。” “三少爷您放心吧,我会帮您留意的,若是看见了二小姐定会去将军府告知。”“那就谢谢您了。不说了,我得赶紧去城东看看。”郑烨浩说完翻身上马急匆匆的就走了,百姓们也按耐不住开始议论起来。 “你们说这是不是真的呀。”“我看没准。”“我觉得是假的,不然你们说二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还能怎么做,自己在山里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好不容易回来,有人顶替她的位置不说,还要生个小的跟她争宠,心里不痛快呗。” “不可能吧,二小姐可是救了西沙一城百姓的大好人。”“没什么不可能的,有本事的人不一定人品就好,而且她都跑了,说不准就是害怕官府把她抓起来。” 这话一出之前有质疑的人也都没了话说,人们又自认为有道理的分析了一通,然后各自急匆匆的走了,他们现在急需找到熟悉的人分享这份八卦,就这样,这件事以飞快的速度在仙游城传来,从一开始的怀疑到现在的肯定,也不过几天时间。 第一百六十五章 陈山毒 毒满山小屋内,郑月夕盘腿坐在自己睡了十二年的床上,抱着青青正在发着呆,右手还不停地抚着青青的头,舒服的青青不停的吐着信子。 “在想什么?”帝焕宸的声音传来,郑月夕笑了笑:“我在想,那天我是出于什么原因才跑到了这里,是不甘,愤怒?还是,怄气?” “是不甘,是心寒,也是怄气。”“是么。”帝焕宸笑了笑没说话,只是一屁股坐在了郑月夕的身边,两人一起发呆。 好一会帝焕宸才先忍不住打破了这一份沉默:“京中发生了一些事情,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也不算什么大事。” “我知道,虽然暗一他们都不会跟我说,但是我能猜出来,要说之前我还很在乎,可又在这山上住了半月之久,说实话,我想通了,将军府里的人,除了二哥哥,其他人我都不在乎。” “更何况,这些事顶多就是坏一坏我的名声,而名声对我而言,并不重要。我是毒女,从古至今,跟毒沾边的就没有名声好的。” “你想通了就好,反正老二不会不要你,我更不会。”两人相视而笑,郑月夕又低下头重新开始摆弄手里的青青,“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什么事都瞒不过本王绝顶聪明的王妃。”“少拍马屁了,快说。”帝焕宸也不再卖关子,直接了当的说道:“陈山县的大多百姓都得了一种奇怪的病,像是瘟疫,但并不会相互传染。” “中毒了?”“不知是不是毒,只是这三天老头子派了大量的大夫到那边,包括太医院院首,都没能拿出个定论。” “得病的那些人先是会觉得四肢无力,紧接着人就会跟着快速消瘦下去,眼窝深陷,整个人变得瘦骨嶙峋,浑身皮肤呈现黑青色,就像是一句干尸,正常人半月便死亡。” “这么快?”帝焕宸点了点头,郑月夕起身穿鞋,一步一步的走出院子,帝焕宸赶忙起身跟上,像极了一个狗腿子。 “怎么样,爱妃可知这是什么病?可有解决的办法?”“你倒是瞧得起我,我连病人都没见过呢,而起我懂毒,却并不精通医术。” “我媳妇能有什么不会的,只不过是不愿意学罢了,要是我媳妇开始学,顶多一,不,半年,医术就能超过院首了。”“行了行了,既然你如此看重本王妃,那就再讲的详细些,本王妃好好想想。” “好勒。”帝焕宸做了一个太监礼,当然不是真的跪在地上,然后巴拉巴拉开始说起那里的真实情况。 “陈山县到京城快马顶多一日,倒是也不远,但是因为这病来的突然又没有征兆,而且听说他们那里每年都会有人的这种病,所以大家都没有在意,只不过没想到这得病人数如此之多。” “经过我的调查,人们吃的都是平常之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今年他们那里喜事特别多,流水宴三天一小办五天一大办,并不能确定是不是在那里传出来的。” “而在他们那里有个习俗,就是办喜宴时,每桌都必须要吃整只的牛羊猪,我说的整只不是咱们吃的那种,就是连五脏六腑都要吃的那种,那样一整只。” 郑月夕蹙了蹙眉,将青青放在地上看着她往翡翠的方向爬没了影子才说道:“不处理?”“自然是要处理的,你想什么呢。” 帝焕宸说完还很夸张的打了个激灵,逗得郑月夕咯咯直笑。“但是说起来我有些接受不了,就是把那些都处理干净之后再摔塞会肚子里,再填充调料,然后缝合,最后放在特制的大锅内炖煮。” “吃的时候把肚子剖开?”“额,是的。”郑月夕咧了咧嘴,脑子里顿时就有了那个画面,只觉得自己实在是接受不了。 “哦对了,最重要的一点。”郑月夕满脸写着我不想听,但还是看向了帝焕宸等他继续说下去。 “他们会用一种,一种,咳咳。”“说。”“就是,咳咳,用他们胃里还没来得及消化的那些草料和汤汁来做主要的调味料,听说那些草料也是配菜的一种。” 郑月夕眯了眯眼睛,心中好像有了一丝丝头绪,她赶忙问道:“那些草料可有调查过?”“他们已经在调查了,我们也找了当地的务农高手,由于时间尚短,目前还没有定论。” 郑月夕没在问话,只是溜溜达达的往山的深处走,帝焕宸依旧老老实实跟着不去打扰,他了解郑月夕,这丫头绝对不是漫无目的的闲逛。 “你看。”郑月夕在一株草面前蹲了下来,用手翻过一片叶子示意帝焕宸看过来,帝焕宸乖乖蹲下一看顿时就皱了眉,想要伸手去摸却被郑月夕打开。 “不要乱碰,都是有毒的,你只要看就好。”帝焕宸乖乖点头,指着那些道:“这是什么?”“是虫卵。” “毒满山上要么是毒,要么是很好的解药,总之都比其他地方的药强上百倍,但是这些生物在最初也都是山下那些生物的模样,所以虽然他们现在发生了异变,但还是可以看出从前的影子。” “这种草在百年千年以前也是最普通的草,不具有毒性,甚至可以作为一些食草动物的食物,应该跟陈山县用来喂食的差不多。” “你的意思是说,那些病很有可能是来源于这些草?”“是这个道理。”郑月夕将那些虫卵挂了一些在地上,想了想,又刮了一些装在一个小瓶子里,这才站起身往回走。 回到院子内,郑月夕将瓶子里的虫卵倒在了一个碟子上,这才继续说道:“准确来说,不是因为那些草料,而是因为那些草料里的卵。” “这种草人可以吃,牲畜可以吃,那虫子为什么不可以吃呢。有些虫子就会把虫卵排在这叶子的背面,等到天气越来越暖和,他们的孩子就会孵出来,并且第一时间吃到食物。” 第一百六十六章 你们捆起来都不及我 “在有这种习惯的虫子内,有一种排卵最频繁,也最多的,始终叫做内蚂蟥。蚂蟥你知道吧,是一种水蛭。” 见帝焕宸点头她才继续说道:“蚂蟥是一种可以吸人血液的生物,但是它们不会进入人的体内,只会在皮肤表面停留,处理起来也比较简单,而内蚂蟥却相反。” “他们生活在山里,林间,长相也完全不同,他们长得很小,人们肉眼很难看到蚂蟥卵,更别提这种比蚂蟥卵还要小的。” “只不过内蚂蟥喜欢将自己的卵都排在叶子上,看起来密密麻麻的,比较好分辨。他们也不是靠吸血来生存的,而是靠吸食动物身体里的营养,也包括人,当然也吃草。” “你的意思是,那些人是因为肚子里有类似这种虫子的卵,然后卵在肚子里孵出来,之后吸食他们的营养,才导致人们变成那般?” 帝焕宸满脸都写着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骗我,郑月夕看的噗嗤一笑:“一般的虫卵在人体内根本不可能活下来,但是这种不同,虽然在人肚子里存活的几率不大,但还有活下来的可能的。” “蚂蟥是一种很好的药材,但是内蚂蟥却是十足十的毒,虽然经过高温炖煮后可以消灭一部分,但是若到了他们本就要破壳的时候,那就会弄巧成拙。” “咱们去陈山看看吧,总要让我亲眼看看才知道结果,毕竟这一切都还只是猜测。”“那好,我现在就去准备。” 说走就走,两人简单的收拾了一番,郑月夕也带上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青青则留在山上好好和翡翠团聚,两人快马加鞭到了陈山县的县令府时,天已经蒙蒙黑了。 简单的用过晚膳,郑月夕便在帝焕宸的带领下来到了太医院院首等一行人的院子内,此时人们都在各自研究着什么,时不时还会交流一番,见到帝焕宸也只是行过礼后便继续去忙了。 百姓们都说帝焕宸像是个大魔王,征战商场百战百胜不说,谁要是得罪了他,那绝对会被整的很惨,一张嘴也很是不饶人,平日里还冷冰冰的。 可在郑月夕看来,只要是能稍微和他接触一下,只要是那人并没有恶意,那就会发现,帝焕宸其实是一个很随和的人,还很,咳咳,很流氓,当然最后一条只针对自己。 “怎么了,在想什么?”“啊,咳咳,没什么,有那种草料吗,拿过来给我看一眼先。”郑月夕不自在的干咳两声,赶忙说起正事。 帝焕宸虽然很好奇,但是也知道此时不是玩笑的时候,于是只能压下刨根问底的冲动,对着被一群人围着的太医院院首田大人道:“田大人,那些草料拿过来一些。” 正在讨论的大夫们安静了一瞬,纷纷看向桌子上的草料,田大人虽然有些疑惑不解,但还是每一样都拿了一些给帝焕宸。 “走吧,咱们去那边的桌子上看看,你再去多点几盏灯来。”郑月夕话音一落人们才好像刚刚注意到她一般,心里对这个敢使唤宸王殿下的姑娘都好奇起来。 然而当事人帝焕宸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又点了几盏灯后就乖乖坐在郑月夕的身边等着她给一个结论。 “怎么样?你可你看出了什么?”郑月夕眯着眼睛继续看着,并没有回应帝焕宸的话,可有些人却忍不住了,这中间就以田大人不满情绪最甚。 “呵呵,本官没猜错的话,这位应该是殿下的未婚妻,护国大将军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郑二小姐吧?” 郑月夕头也没抬,只是蹙了蹙眉,本不想回答这些有的没的,但是出于礼貌还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正是。” 他的态度让田大人更为不满,田大人如今已七十有三,为人也比较古板,听说对自己家的子孙都十分严格,如今看到个能当他重孙女的小丫头如此不懂礼数,心中的火气腾的一下就窜了起来。 “不知二小姐来此可有何事?可是对这里的情况有所见解?”“见解谈不上,只是有些猜测想要证实一下。” “呵呵,本官听闻二小姐会些解毒之术,没想到对医术也有些涉及,还真是多才多艺呀。”“我不懂医,只会一些皮毛。” 一直旁听的有一个人都气笑了:“只懂一些皮毛?呵呵,懂一些皮毛也敢来这里装?”帝焕宸闻言不悦的蹙了蹙眉,刚想说什么却接收到自家媳妇一个来了兴致的目光,想要替媳妇出气的念头顿时压了下去。 “装?不知这位大人说的装,是指什么?”郑月夕放下手里捏着的一片有些蔫儿的叶子,饶有兴趣的问道。 可是郑月夕周身威压太过强横,那人居然一时间没有答上来。“李大人说装是有些过了,不过,说是添乱应该不过分吧?” “添乱?本小姐出于帮忙的目的来到这里,除了跟你们要了些草料算是打扰了一下,又有什么时候是添乱了的?” 田大人被噎了一下,好一会才回答道:“二小姐年龄尚小,有些道理不明白也实属正常,有时候好心好意并不能帮上忙,反而还会添乱,毕竟术业有专攻。” “哦,那你们这些专攻医学的人,目前有什么结论了?”“我们。”“你们什么?三天时间都没有一个结论,可知这三天内还有多少人会死,研制药品期间又会死多少人?” “那二小姐这意思是,你有结论了?还是说,你研制出药品了?但是刚刚二小姐不是说,对于医术,只懂皮毛吗?也敢夸下海口?” “我自然不会夸下海口。”几位大夫轻蔑的眼神还没来得及挂在脸上,就听郑月夕悠悠继续道:“但是在解毒方面,你们一群人捆起来,也比不过我一个。” “你什么意思?”“本王的王妃说的不够明白吗?她说,这是一种毒,并不是疫病。”帝焕宸站起身,乐呵呵的说道,面上都是骄傲,因为她知道,月夕这样说,一定是已经有了把握。 人们这才想起来宸王殿下还在这里,他们居然就这样与宸王宠在心尖尖上的未婚妻针锋相对了起来,顿时都觉得背后发凉。 第一百六十七章 呸,垃圾 他们不知道的是,因为自己知道媳妇比较喜欢打脸别人的感觉,所以为了让她玩的尽兴,帝焕宸是故意隐藏了自己周身威压的。 郑月夕看着帝焕宸得意洋洋的臭屁模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可鄙视过后又觉得心里甜蜜极了,不由得又笑了起来。 “呵呵,殿下,您可能对这方面不太懂,疫病虽然都是传播性极强的,但是到现在还是有很多无法治好的绝症,这种病说不准就是新的一种,只是来源未可知。” “来源?你们一直在研究着的东西,不就是来源么?这些草料背后的片片白色,难道你们就没有怀疑过?” “二小姐此话何意,这我们当然是注意过的,但是也问过这里的百姓,百姓们都说是正常的,都是直接喂给牲畜吃,并没有什么问题。” “到底你们是大夫还是百姓们是大夫?他们说什么你们便信什么?那还要你们做什么,谁生了病随便说两味药熬了喝不就行了。” 郑月夕说得太过不客气,还带了浓浓的指责,顿时就让田大人为首的老大夫们不悦起来:“二小姐是在教训老夫?” “当然。”郑月夕如此直白,气的田大人吹胡子瞪眼,顿时就忘记了帝焕宸还在,指着郑月夕就训斥道:“你简直放肆!” 郑月夕挑了挑眉没有接话,“你,你。我知你生活在上中没有京中名门千金的良好教养,却也没想到一个乡野丫头竟然还可以如此嚣张。” “嚣张又怎样,本就是你们没那个本事,因为百姓的话忽略到根本病因不说,还在浪费救治百姓的宝贵时间来跟我一个小姑娘斗嘴,怎么着,岁数大犯了错就不能被说了?” 人们被气的说不出来话,郑月夕却饶有兴趣的拿起一片叶子在手里摆弄,一边好心好意的开始给他们讲解。 “这叶子背后白花花的一片其实都是一种虫卵,叫做内蚂蟥,这种东西耐得住高温,有一百的几率可以存活在人体内,并且成功孵化,开始吸食人体内的营养。”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陈山县百姓的使用的那种整治炖煮的牲畜应该是出于同一个人或几人之手,只不过今年换了手法比较生疏的厨子,所以才会出现大批这种病症。” “你没有猜错的话?呵呵,你不也是靠猜?”“那你们可猜出来什么了?”郑月夕看着这几个老头气的涨红的脸只觉得有趣极了,她故意露出一抹天真无害的笑:“至于我猜的是不是真的,去查一下不就好了。” 许久没说话的帝焕宸应了一声立马屁颠屁颠的吩咐人去请厨子,之后又悄无声息的回到了郑月夕身后,一副小狗腿的模样。 不一会慕青便带了一个看着不到三十岁的男子走了过来,那人显然之前已经经过了审问,如今又被带到了这里害怕的不得了。 “你就是掌勺的厨子?”“是,是我,不是,是小的。”郑月夕悠哉哉的坐在椅子上,帝焕宸立马上前一步开始给自家媳妇揉肩膀,别提多殷勤了。 郑月夕拍了他一巴掌又有些娇嗔的剜了他一眼才道:“这门手艺只有你会?”“是,是的,不,之前还有师父,但是师父在前两个月去世了,所以就剩下小的。” 郑月夕了然,翘着二郎腿又问道:“你师父可说过,炖煮的时间一定要长?”那厨子一脸惊愕的抬起头,直直的对上郑月夕那双璀璨的眸子,一时间忘了害怕。 “小姐怎么知道?难不成您也会?”“我可不会。”想起帝焕宸形容的那个画面,郑月夕心生恶寒,赶忙拉回正题:“你为什么没有照着你师父说的去做?” 厨子浑身一僵,赶忙低下头支支吾吾的解释:“我,我只是觉得,炖煮的时间太长,肉会变得很柴,并没有短时间炖煮来的口感更嫩,更,更好吃。” “而,而且,本来炖煮两个时辰就熟了的,也是最好吃的时候,师父却非要再多炖一个时辰,我,小的不明白。” “所以你就缩减了时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还控制了火候吧?”“小姐,英明。”“二小姐,你问这些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田大人还不明白么?呵呵,还太医院院首呢,啧啧,真心不怎么样。”正夜袭自顾自的嘲讽两句,也不管田大人气的胡子都要飞起来继续道: “人吃菜时虽不能保证洗的特别干净,但是也会清洗,可给牲畜吃就不一样了,牲畜也并不会在意一些草背后的虫卵,自然就会吃进肚子里。” “而在吃进肚子里之后,那些卵并没有被杀死,反而在牲畜腹中继续孵化,在没有孵化出来的时候又被人们取出来作为调料,这个过程肯定也是不会洗的。” “又因为这位新上任的厨子有自己的想法,使得温度不够高又炖煮时间短,那些本就耐高温的虫卵并没有完全死去,到了人的肚子里,自然就有孵化出来的可能。” “后面还用我说吗?”郑月夕看了看对面的几位大夫,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哎算了我还是说吧。”言语间嘲讽意味明显。 “有些内蚂蟥成功孵化,就开始吸食人们的营养,由于它们的胃就像是无底洞,被吸食的人自然就会越来越没有精神,直到死去,就像是被吸走了灵魂一般。” 说完也不等别人做出反应,郑月夕从自己随身带着的小药箱里拿出纸笔,刷刷刷的就开始写了起来,没过一会便写了一大张纸。 她将那张纸递给慕青:“按照我写的药方去抓药,正常煎煮,每人一大碗,一天一碗,三天便能恢复如初。”“好的王妃,属下这就去办。” 慕青此刻心里也骄傲的不行,走之前还不忘了剜对面的那些老头一眼,眼中传递出了一句话:看吧,你们这群老头三天没个结论的病,我家王妃片刻便开出了药方,呸,垃圾。 第一百六十八章 图个乐呵 一群大夫被起了半死,心里愈发的不服,此时他们的想法与慕青有些相似却又不完全相同,他们想的是,他们这一群老大夫研究了三天都没有个结果,这黄毛丫头以来便开了药方,一定都是胡编乱造的。 “二小姐就不怕病人喝了你的药又什么不良反应吗?”“不良反应?那你们的意思是,你们有更好的办法了?” 几人又是一噎,田大夫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直接一派桌子道:“小丫头,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百姓们身患恶疾生命垂危,你却拿个莫须有的破毒虫胡乱开方,除了是你担的起吗?” “我为什么要担?”郑月夕一脸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所有人,田大人更是气的颤抖:“好啊,好,你,你简直不是人,你简直心如蛇蝎。” “田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我怎的听不明白,好好聊天怎么还骂人呢?”“为什么骂你你心里有数,你不顾百姓死活乱下药方,就连承担责任的勇气都没有,难道不是心如蛇蝎?” “哦,原来是因为这个啊。”郑月夕点了点头,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将自己的胳膊搭在帝焕宸的肩膀上,身体也跟着放松下来,看上去就像是挂在了那里。 “宸王殿下,你来说说,本王妃到底是什么意思。”帝焕宸闻言十分大声的假咳了两下,一点百战百胜威猛大将军的样子都没有。 “你们王妃的意思是说,她有十成的把握能够治好那些病人,所以并不需要承担什么莫须有的责任。”“猖狂,太猖狂了!”“嗯?” 田大人一时气愤居然忘了此刻跟他说话的人是谁,回过神来后一下子就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不得不赶忙讨好:“微臣是说她,不是说您,呵呵呵呵。”刚刚提起来的气势瞬间没了个踪影。 “那她又是谁?”帝焕宸很显然并不想这么简单的放过他,田大人不明白为什么一直不吭声的宸王突然开始像他发难,但也只能乐呵呵的回答:“回殿下,这位,姑娘,是将军府的二小姐。” “还有呢?”“还有?”田大人自然知道帝焕宸想听到的回答是什么,但是他不想那么说,若是以郑二小姐的身份自己尚且可以跟她辩驳,若说她是王妃,那性质就不一样了,人家是主子,自己不过就是奴才而已。 “恕微臣无知,敢问二小姐还有什么身份?”郑月夕嗤笑一声,顿时没了跟他们玩下去的性质,她搭在帝焕宸肩膀上的手毫不客气的拽了拽他的头发,之后才漫不经心的开口:“田大人既然说没了,那就是没了。” 这话听着好像是在捧他,可这里没有一个是傻的,怎么听不出郑月夕话里真正的含义,田大人更是夸张的后退了一步,一边摆手一边道:“二小姐折煞老臣了,只是老,本官实在不太清楚你还有什么身份。” 郑月夕呵呵干笑两声没在扯这些有的没的,房间内就这么安静了下来,好一会才重新开口:“既然诸位大人不相信我的能力,那我们立个赌约如何?” “二小姐好雅兴,我等确实没时间奉陪的,毕竟现在还有诸多病患在等着,就像二小姐之前说的,耽误一天就有可能让那些病患更加痛苦,甚至死去。” “咳咳。”郑月夕干咳了两声,帝焕宸立马倒了一盏茶,顺便还放在嘴边吹了吹,这才递到了自家媳妇儿的面前,成功获得了郑月夕一个表扬的眼神,美的尾巴都要翘上天。 从他们进来到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被其余几人看在眼里,有些人觉得郑月夕背后的靠山就是宸王殿下,所以绝不能惹,而有些人却觉得郑月夕是红颜祸水有失皇家威严,从而对郑月夕意见颇多。 “田大人这样说,可是已经有了更好的治疗方案?”就在人们心思各异的时候,郑月夕说话了,润过喉够她说的声音更加清脆悦耳,也更让对立面的那些人没由来的恐惧。 “这,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我等自然会小心对待,哪里是突发奇想就能下结论的,诸位大人,本官说的可有道理?”然而并没人搭理他。房间内仿佛有一群乌鸦飞过,尴尬的田大人胡子都要拧成麻花了。 “呵呵,不说话我就当诸位大人是默认了。”“咳咳,田大人,我觉得不如先听听二小姐赌些什么,万一并不影响我们的进度呢,若是这样,赌一赌也无妨,就当是苦中作乐了。” “苦中作乐?”田大人气的面色铁青,终于忍不住爆发:“刚刚要你们说话一个个都不说,一说当你们默认了又立马出言反驳,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性命有关的大事岂能拿来做乐?” “田大人这话说的未免太小题大做了,我也说了是在不影响的情况下赌一下也没什么不是吗,还是说,田大人是心里没底气,根本不敢跟二小姐和殿下打赌?” 田大人也不是小孩子了,不可能被人随便说两句就能上当的,他只是轻哼了一声撇开了头,一副不想搭理说话那位大人的模样。然而郑月夕已经玩儿腻了,不可能再给他拒绝的机会。 “行了,就这样吧。”帝焕宸广袖一挥下了定论。“可是殿下。”“没什么可是的,本王做担保,立下三天赌约,若是三日之后病患不见好或者更加严重,那本王的王妃听凭皇上处置。” “若是三日之后病患好转。”帝焕宸突然看向身边的郑月夕,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媳妇儿,你说你想怎么办? ”郑月夕认真的想了想说道:“我也没什么好图的,那位大人说的对,不如就图个乐呵。”“怎么乐呵?”“自然是,若是我赢了,与我打赌的人都得穿着写着技不如人四个字的底衣绕着县衙走三圈。” 这种简直是侮辱人的赌约,终于激起了田大人那仅剩一丢丢的好胜心,他不屑的哼了一声,“好啊,既然二小姐有如此雅兴,那本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场赌约我们所有人都参加。” 第一百六十九章 赌约 “别呀!”之前跟田大人唱反调的那个人闻言赶紧反驳,“田大人不相信二小姐的医术……”“是毒术。”郑月夕强调。 “对对,是毒术,田大人不相信二小姐的毒术我却是信的,我不敢大言不惭的代表所有人,所以我就替我自己表个态,这场赌注我不参加。” “怂货,马屁精。”“何大人这是干什么,我不参加是我看的明白,可不是什么事都能靠着一股热血往上冲的。” “哼,我参加。”何大人没再理他,扯着嗓子中气十足的喊道。另外有两个也跟着报名参加,郑月夕等了一会见没人再吱声点了点头,二话没说就转身离开。 “不就是个会耍些低俗手段的乡野丫头,看看你们没出息的样子,说不定西沙城那次都是殿下为了讨她欢心给她安的名声呢。” “哼,我看也是,有些人只看到了殿下现在正现在她背后撑腰就就怕了,也不想想仙游城中如今传的沸沸扬扬的是谁的事。” “现在她还是殿下的未婚妻没错,搞不好回去以后直接就住进大牢了,即使殿下用了些手段保下了她,一个品德败坏敢给亲生母亲下毒的蛇蝎美人,你觉得殿下还能娶她不成。” “还有这一档子事?我怎的不知道?”“你自然是不知,毕竟你都将近一个月没有出过宫了。”“呵呵,我一个月的当职都是拜谁所赐。”那人看了一眼田大人,眼中尽是怨恨。 “哎还是说将军夫人那件事吧,你们不知道,将军夫人老蚌怀珠,都已经六个多月了,可惜呀,有人嫉妒心强,楞是用一条蛇害得将军夫人一尸两命。” “谁啊?”有人下意识的接话道。说话那人很高兴大家都很认真的听他说话,忍不住翘了翘唇角才说道:“还能有谁,咱们未来的宸王妃呗。” “你们想想,除了她还有谁会做这种事,一个在山里生活到大从来没享受过母爱的人,刚刚回来还没享受几天母亲就又怀了个女儿,这心里能不嫉妒吗?” “听说她跟着山上养她的师父学了不少邪门歪道,这又是在遍布毒虫的毒满山上生活,自己又养了蛇,这还能不懂得怎么放蛇咬人吗?要我说呀,这将军夫人也是够不要脸的,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想着生孩子……” “砰!”突然一声巨响,刚刚还在口若悬河的人突然就感到一股冷风刮过,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喉咙就已经被一只冰凉的小手掐住,双脚离地,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人们听故事听的正投入,突然的巨响让他们跟着吓了一跳,有人甚至没忍住直接大叫一声向后退了老远。 “你胡说够了吗?”郑月夕冷冰冰的吐出这句话,眼神中像是有刀子一般,盯的那人根本不敢与她对视。他只是拼命的抓着郑月夕的手,试图将她的手与自己的脖子分开。 一个还在长个的小女孩单手拎起了一个壮年男人,且那男人还丝毫没有还手之力,郑月夕因为个子不够还专门踮起了脚尖,这一幕怎么看都觉得诡异,而帝焕宸的眼里却只有自己媳妇手腕上那双胡乱摸索的手。 又是一阵劲风刮过,又有冷芒一闪而事,就听一声闷哼传来,紧接着血花四溅,最后扑通一声,终于传来了惨叫夹杂着咳嗽的声音。 眼前的场面让人看的脊背发寒,一地的鲜血正像四周扩散着,刚刚还在说话的人如今躺在血泊中间来来回回的打着滚,有站的近的人身上都被喷洒了血迹,他的手臂被甩在了一边,而郑月夕周身却依旧干干净净。 帝焕宸手中的剑上沾了血迹,看的他眉头一皱,干脆在还在挣扎的人身上擦拭,那人如今理智全无,被剑划伤的痛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一会的功夫身上就又多了好些口子。 室内诡异的压抑,除了不停哀嚎的人以外,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音,就连呼吸都是小口小口的,谁都怕出声会惹恼了这两尊煞神。 “你不过区区一个太医,也敢给本王的王妃安罪名,还辱骂将军夫人,看来你的舌头是不想要了,慕青,过来把他的舌头拔了。” 慕青领命上前,抽出一把匕首手起刀落就将那人舌头拔了出来,那人这次终于没忍住疼晕了过去。 “行了都散了吧。”帝焕宸随意的摆了摆手,拉着郑月夕头也不回的离开,两人许久都没说话,直到离开了这个院子回到自己的房间郑月夕才别别扭扭的开口:“你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难道不是?”“当然不是。”“你在门外听了那么久,不论他说你什么你都没有反应,偏偏最后一句动了怒,你说你是怎么想的。” 帝焕宸说的再明白不过,郑月夕烦躁的揉了揉头发,她很讨厌自己现在当断不断的样子,之前不是说好和她们没什么感情,以后这些事就和自己无关的吗?现在这举动又算什么? “我们家小夕就是心软。”帝焕宸看出小丫头的纠结,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郑月夕感受着头顶传来的力量和温度,鼻子突然就有些发酸。 “心软不是坏事,只要有底线就好。”见郑月夕要说话,帝焕宸赶忙打断:“我知道你有底线,终归是血脉相连,你无法做到置之不理乃人之常情,不正常的是她们。” 郑月夕想了想还是沉默着点了点头,帝焕宸将小丫头的头揉的乱七八糟才满意的收了手:“不管怎么样,我永远都会跟你在一起,有我在,你可以不必做一个处处谨慎的人,随心所欲便好。” 说到随心所欲,郑月夕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这段时间我一直没有关注外界,外面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这个外面指的什么帝焕宸明白,他眼中暗芒一闪而逝,许久之后才开口:“你那边刚开业就生意火爆,天机阁还在做准备,等着你回去说开再开。那边,有动静了。” 第一百七十章 神医是仙女 郑月夕挑了挑眉,自从自己展露头角之后一直没有动静的帝隆他们终于要有大动作了吗,虽然之前遇到的追杀也跟他们有关,但是那不过就是试探而已。 “听说是找到了大夫来医治老十的命根子,另外他们的人正在大批量的往外面运送财物,走的是丰耘方向,你怎么看?” “我有什么怎么看的。”郑月夕笑着抿了口茶:“运送财物肯定就是为了储蓄粮草,另外,想从丰耘直接杀进皇宫定然不现实,我若是他们,就会让自己的私兵乔装打扮,分批次的混进来。” “他们如今要做的事,首先是解开老十身上的毒,然后让所有人都知道十殿下并不是传闻中那样不能人道,但是帝隆肯定不会让他四处播种,毕竟以后还要做傀儡的,所以应该也就一胎。” “媳妇儿,你就那么肯定老十是中了毒?”“怎么?不相信我?”“嘿嘿没有没有,我媳妇儿毒术那么精湛,怎么可能连是不是中毒都看不出来。” 郑月夕轻哼一声:“那你问我做什么?”帝焕宸扯了扯嘴角,想了半天憋出来了一句:“我就是觉得我媳妇儿太厉害了,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不敢相信罢了。” “其实也不是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他身上有一种毒药的味道,那种毒药可以让人不孕,男女都一样,说了你也不懂。” “我想你们明里暗里的肯定也查过很多次,只不过都没查出什么来吧?”帝焕宸老十的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所以起初我们都以为他是真的有病。” “原本宫里的皇子们十二三岁就可以被安排小侍人,到了父皇这里就被取消了,只要不是喜欢花天酒地的个性,基本上都要等到成年以后才知道。” “老十在四年前看上了一个女子,纳回王府做了妾后日日抱夜夜抱,可就是没能有个孩子,他就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有病,疯狂的找女子证实,我们也是那时候才知道的。” “一个正常男子是很难怀疑自己那方面不行的,所以他基本上就是被人引导着往这个方向去想了,所以才会像后来那样,如今想想,不正是合了某人的心意么。” “所以说嘛。”郑月夕突然语气很臭屁的开口:“要是你们早知道我的存在,或让我见他一眼,哪里还能让帝隆谋划到这种地步。” “是是是王妃说的对。”狗腿子帝焕宸赶忙捧场:“那您说说他们现在会怎么做呀。”郑月夕一边享受着小宸子的捏肩一边说道:“当然是给足他信心,把他忽悠成个大傻子了。” “我猜帝隆应该会让他有一个孩子,在这段期间呢,就分批次的将人往京城或周边输送,另外购买粮草等军需,一旦十殿下不能人道的谣言一破,同样他的死期也就到了。” “届时只需要说是诸位皇子内斗,比如十殿下和十一殿下二位,谋权夺位之下双双毙命,为了不被人怀疑还可以留几个不中用的皇子,帝隆在这个时候抱着所谓十殿下的孩子出现主持大局,自封一个摄政王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 “这些不过都是猜测,反正本王也觉得他们会分批将人送到京城附近,我已经派了人去严查,将他们的阴谋扼杀在摇篮之中。” “别呀。”郑月夕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巴掌拍在了帝焕宸的头上,“你是不是傻,这可是好事。”她在帝焕宸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两人坏笑着击了个掌,这才结束了这个话题。 三天后,经过治疗的百姓们如今大部分已经面色恢复如常,个个精神饱满,除了身形还有些消瘦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恢复过来的以外,就是还有一些病入膏肓的人还在接受治疗。 以田大人为首的一堆这边也是跟三天前没什么区别,因为不想承认郑月夕的判断是正确的,他们甚至走了许多的弯路,其他人就是想说什么也不敢抱怨,毕竟田大人能做到院首的位置,给他们穿个小鞋还是轻而易举的。 当然也有看的比较明白所以不惧怕,又或只是不在乎田大人淫威的,当他们发现田大人已经钻进牛角尖之后就果断不再跟在他屁股后面研究反而是每天帮那些病患诊脉,记录他们的变化去了。 百姓们到现在也不知道救他们的到底是谁,原本以为是这些他们都见过的大夫,可是这些大夫一半见不着一半不敢居功拼命拒绝,慢慢的,百姓们就称治疗他们的人为神医了。 “你们听说了吗?我可是听一个在县衙做事的小厮说,不仅治好咱们的不是那群太医,还不是个老头,说是个水灵灵小丫头。” “你就忽悠人吧老张头,人家小厮怎么可能跟你一个糟老头子说这种话,八成就是拿你寻开心呢。” “我可没有,那小厮说的可认真了,而且形容的有鼻子有眼,我老头子光是想想也能知道定是个仙女一样的人儿。” “那你倒是说说,那小厮是怎么跟你形容的?”老张头想了想,摸着胡子一边笑一边说道:“那位神医长得像仙女一般,眉若柳叶,桃花眼,挺翘的小鼻子下是一张樱桃小嘴,一举一动间仿佛都有仙气环绕。” 郑月夕走到这里时,正好听到了老张头的这一番话,一时间忘了反应,“咦,你别说,我现在就仿佛看到了那个仙女,正是你说的那样,一点都不差。” “我也看见了,一个穿着鹅黄色长裙,梳着飞天髻,周身有仙气环绕的那个仙女,此时就站在我的面前,真的好真啊。” “什么真的好真啊?做么梦呢吧你们。”讲故事的老张头都觉得他们演的太假了,可当他跟着他们的视线转过头时,正好就看到郑月夕那张有些微红的脸。 人们在想想美好的人或事物的时候,即使是想的再完美可也总有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儿如今看到郑月夕本人,就像是自己所有的想像都化为了实质,哪有能不惊呆了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怕被穿小鞋 “仙,仙女出现了,仙女长得好漂亮啊,身边还有位仙子,只是这仙子看上去脸色不太好呀。” 老张头喃喃着,郑月夕这才反应过来,面对几个老爷爷老奶奶炙热的目光,她几乎是用了生平最高的轻功带着帝焕宸离开了这里。 “呼,这种听着别人夸奖自己的感觉,还真,还真奇妙。”帝焕宸的脸色依旧不太好:“哦,那你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郑月夕察觉到不对劲,正在拍胸脯的手也停了下来,一偏头便看到帝焕宸脸色黑沉,眉头也紧皱着,满脸都写着我生气了四个大字。 “噗嗤。”郑月夕一下子就懂了,刚刚的不好意思和尴尬也全部消失,整个人笑的像初雪后的第一缕阳光,如此谎言。 帝焕宸爱极了郑月夕这幅模样,紧绷的面色再也坚持不下去,他抿着唇倔强的不让自己已经被小丫头感染的唇角勾起,只是眼睛依旧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脸不愿意移开半分。 郑月夕被他看的发毛,眼珠一转刚要开口就听帝焕宸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小夕,我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娶你?我已经等不及了。” 郑月夕想起师父说的话笑容一僵,越是和帝焕宸相处的久了,她的心里便越是想及笄就成婚,只要十八岁之前不行这周公之礼,也没什么伤害身体的。 可是,师父说过自己在十七岁那年会有一劫,万一自己扛不过去呢?万一自己扛下来了却变成一个废人呢?若到时已经是他的王妃,折磨的可就不是她自己了。 “那你只能想想了。”郑月夕扯出一抹臭屁的笑道。刚刚的想法说起来长,其实在她脑海中也不过一闪而逝,快的帝焕宸只觉得有些不对劲,想要抓住却只是徒劳。 “本小姐可不是那么好娶到手的,怎么也得等到我十八岁。”十八岁成婚的原因帝焕宸知道为什么,可他还是想争取一下,于是脱口而出道:“我们可以先成婚,只要你住到王府来,我不碰你就是。” “我才不信你。”帝焕宸一噎,下意识有些心虚的吞了口口水,其实他自己也不太相信自己,在心爱的人面前还能淡定如斯,那他都会看不起自己,不过为了小丫头的身体,忍个十天半个月还是没问题的。 郑月夕怎么能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不由得小脸一红,嗔怪的说道:“别想了,不可能,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帝焕宸摸了摸鼻子赶忙转移话题道:“咳咳,那什么,不是还有赌约在身嘛,这下她们总没话说了,咱们过去找那几个老头兑现赌注吧。” “你说的对,走吧,既然立下赌约,那就该愿赌服输才是。”郑月夕被成功吸引了注意力,拍了拍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自然而然的拉起帝焕宸的手便朝着那群太医所在的院子跑去。 这三天田大人一行人看似在为百姓们忙碌着,其实心早就飞到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去了,毕竟患者一天天康复的消息就算是他们可以不听也有人会说给他听。 郑月夕和帝焕宸二人到时,那间飘满药香的屋子正紧闭着,若不仔细听的话,几乎连他们小声的嘀嘀咕咕都听不到。 “田大人,这下怎么是好,我们好歹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总不能真的像那死丫头说的那样,绕着……”“你闭嘴!” 许是田大人一时生气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有些大,赶忙压低声音又道:“胡说什么,本官怎么可能做那等有伤大雅的事情。” “这时候觉得有伤大雅了?哼,当初信誓旦旦要和王妃赌的人不也是你吗?”说话的是何大人,他同样不想做这么丢脸的事情,为今之计只有尽可能的说一些好话,以图那小丫头被哄开心了放过自己。 “怎么?当初可是我逼你这么做的?还不是你也不相信她说的话自愿现在我这边的。”“现在你这么说了,谁不知道如果当时不站在你那边你后面会给我们穿多少小鞋。” “你胡说什么!”田大人终于不再压低声音说话,他有些气急败坏的指着何大人,你了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只能对着身后的人大喊:“你们说,本官可是那样的人?” 被田大人眼神扫到的人一个个都眼神躲闪,脖子恨不得像王八那样缩进壳里,总之没有人接他的话,可就因为这样,大家的回答也就更明显。 “看来田大人经常一个不如意就给其他太医穿小鞋了?”门咣啷一声被推开,帝焕宸带着双手抱胸看好戏的郑月夕走了进来,一个面寒如霜,一个吊儿郎当,无法形容的登对。 “殿殿殿殿……”“殿什么殿,怎么本王说的有错?”“没,没有。”田大人下意识的不敢反驳,话说出去才发现不妥,可是想要改口却也没有那么容易,毕竟现在跟他说话的是宸王殿下,他的脾气时好时坏,自己这时直接反驳,就相当于是自己把头放在了铡刀下。 “既然你说没有,那就是你确实有给其他太医穿小鞋了?既然如此……”“是呀是呀殿下。”何大人可不想错过这个既能让田大人倒台,又能让自己不出去丢人现眼的机会,赶忙插话。 “殿下您有所不知,微尘等在太医院里处处受桎梏,一切都要看与院守的关系来决定,比如说有主子娘娘来请太医,和他关系好的就去受宠的那里看着,不好的出入冷宫都是家常便饭。” “哦,怎么算关系好?”何大人看了一眼面色铁青的田大人,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脸上却是一副紧张害怕到浑身颤抖的样子。 “没关系,不要害怕,殿下一定会为你们做主的。”郑月夕突然插了一句嘴,他现在很有心情陪着这位何大人演戏,自己那点小事一下就不着急了。 “多,多谢王妃。”何大人擦了擦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缓了缓才说道:“与其说关系好不好,不如说是给田大人的好处够不够足,好处越多,那人看的主子地位就越高,出手也就更阔绰。” 第一百七十二章 罪无可恕 “臣也不瞒殿下,在宫里活着本就要看主子地位如何,咱们这些太医也是一样。皇上仁慈,即使是冷宫妃也会得到很好的救治,可是他们都是没钱没势的,说的直白些就是没有油水可捞,偶尔一次没什么,可谁愿意一直去呢。” “虽然现在皇上独宠皇后娘娘一人,但是其他贵人娘娘的日子也并不难过,毕竟皇上的赏赐源源不断,可是就因为他是院守,我们底下的人都要听他分配,没有主子们指定的话,可不就是他想怎样就怎样。” 帝焕宸点了点头,郑月夕听的津津有味,倒不至于大开眼界,可那也算是涨了些见识,人们总说皇权至上,可这些皇上面前做手脚的不还是一抓一大把么。 “本王明白了,那你话都说到这了,是想要本王怎么替你等做主呀?”“这……”一听帝焕宸没直接处决,这些本来期期艾艾的人面上都是为难的神色。 郑月夕嘲讽的勾了勾唇,心道这些人都是被欺压惯了,一时间可以翻身做主却不知该怎么是好,话都说出来了,人也得罪了,有什么好害怕犹豫的。 帝焕宸就直接多了,他先是冷笑一声,继而开口道:“一群废物,他是胆子太大,你们是一群怂包!罢了,那就本王来说吧。” “田福康,你是叫这个名字吧?”田大人没有回应,只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紧接着传来的还有膝盖骨碎裂时咔嚓一声响,毕竟都这么大岁数了,猛的一跪肯定是要受不住的。 所有人听的都咧了咧嘴,田福康却一声都不敢吭,即使面上早已冷汗涔涔。帝焕宸这时周身的气场才终于恢复了一国皇子该有的强度,室内的温度也骤然冷了下来。 “天子脚下竟也能做出这等收受贿赂肆意妄为的事情来,本王看你也是要银子不要命的主儿。”已经疼得快要栽歪着倒在地上的田大人听到这话顿时又跪直了些,刚要开口解释就被打断。 “可你如今年事已高,在太医院任职也没有出过任何差错,照顾父皇也算尽心,本王也不好因为你贪些小钱就要了你的命去,不如这样吧。” 帝焕宸摸了摸下巴,故意磨人似的缓缓开口道:“看在你在太医院没什么用但也好歹做了这么些年的份上……”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只要殿下从轻发落,老臣愿改过自新,且卸去院首一职。”帝焕宸话还没说完,田大人便像知道最后不会有什么坏的惩罚一般,一边磕头一边谢恩。 郑月夕只觉得十分有趣,心道他怎么这么就有自信,觉得从来不讲道理的十殿下会因为他在太医院值守半生就饶过他呢。 何大人明显也是误会了帝焕宸,刚要开口争取一下就被眼尖的田大人看到了,他现在是觉得自己性命无忧,顶多将收到的那些好处还给他们就是,想要找机会弄死这个何大人还是轻而易举的,于是毫不掩饰的给了他一个再敢多说一句我就弄死你的眼神警告。 郑月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起右手把玩着自己落在肩上的一缕发丝,啧啧两声说道:“宸王殿下的威望树立的也不怎么样嘛,有人不把你放在眼里喽。” 帝焕宸是真的很生气,他就没见过这么没脑子的人,这种人是怎么在太医院混到院首位置的?他想不通,干脆衣袖一甩,直接将田福康甩趴在了地上。 “田福康!本王可是做了什么让你觉得即使在本王面前也可以如此肆无忌惮?”“殿下,老臣没有那个意思,老臣已经在悔过了,老……” “不必再狡辩了,本来本王确实想看在你年事已高的份上饶你一命,看来是本王太过心慈手软了,既然这样,那就按照我余庆律法办事好了。” “慕青,你即刻传信回京,给本王彻查田福康收售贿赂一事,数额庞大直接抄家,至于那些明知故犯行贿者,全部清出皇宫,没收全部财产,并张贴告示,以儆效尤!” “是!”慕青抱拳领命离开,留下一屋子人或瘫坐在地或高兴的拍手叫好,只有田福康紧闭双眼,他知道阎王动怒定要带人下地狱的道理,可说什么也是于事无补,只能听天由命。 “至于田福康。”田大人心头一颤,只听帝焕宸接着说道:“造谣宸王妃在先,辱骂将军夫人在后,天子脚下受贿更是罪不可恕,死罪!家中子女全部贬为奴籍流放北境,即刻启程。” 扑通一声,田福康终究还是没忍住,两眼一黑躺在了地上,再也没能起来,竟是一下子就没了呼吸,倒是省去了上刑场被人围观的命运,也不知算不算是保住了他仅能剩下的一丝尊严。 郑月夕一点都不同情这个人,虽说她心里是不认同人要分三六九等,有什么主子奴才的说法,可罪恶之人总该有所处罚,只有真正意识到了错误,才能彻底改过自新,脱去奴籍也不是没有机会。 “呜呜呜,儿子,夫人!爹爹总算是为你们报了仇,你们在九泉之下终于可以安息了,呜呜呜。”看到田福康没了气息,一个年轻的太医终于大哭出声,跪在地上不住的颤抖起来。 在他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得知,一年前他的小儿子重病,他空有一身医术却买不起其中几味药材,无奈之下只能拿着全家最值钱的宝物去找田福康想办法。 之前他就见过田福康将太医院的百年人参偷偷拿出去卖掉,想来同在意见屋檐下做事,给他便宜些应该也是可以拿到的。 没想到的是田福康拿着那宝物说去当铺问价后定夺给他多少药材,回来时却两手空空,不仅指责他给他的是假货,当他想将东西要回去时,还理直气壮地说他已经把那假货摔了。 自家传了几代的东西怎么可能是假货,他自然是不信的,可几次想要回去都无果,直到田福康不耐烦了,让他的小儿子叫了几个家仆将他打到半死,等他失魂落魄的走回家时,儿子早已凉透了,而夫人就在卧寝吊了脖子,尸体还在微微摇晃着。 第一百七十三章 再次挑拨 “可我明明就看到东街那家当铺里摆着我的宝贝,它就摆在那里,就摆在我面前,可是我拿不回来,抢不回来……” 咚的一声,男子倒了下去,所有人惊呼着向前去扶,有人把脉有人试探鼻息,确定他只是陡然放松下身体支撑不住晕过去了才放心下来。 郑月夕又是愤怒又是心疼,都说祸不及妻儿,可受害者的家人都在煎熬着,甚至丢了命去,凭什么伤人者的家人却还能心安理得的生活着。 帝焕宸其实不想让郑月夕看到这些腌臜事,在他心里郑月夕干净的像是一张白纸,又涉世未深,看多了太多世界的灰暗面,会不会让她对未来的遇到的人和事没有任何期待呢。 其实他真是多虑了,郑月夕涉世未深不假,可她的接受能力并不比任何经历了很多事的人差,林清风每天都会给他讲述很多民间的事情,有好有坏,却并不做评价,全靠郑月夕自己理解。 而郑月夕在下山时心里就清清楚楚,世间一切人和事有好有坏,但说到底都与她无关,她要做的只有自己的事情,让自己开心,筹划自己的复仇。 这点从她对待家人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也许她起初会因为家人的冷漠指责甚至不理解所难过心痛,但是很快她就会平复好情绪,回到自己生活的正轨上去。 她看出了帝焕宸的心意,也是感激的,于是捏了捏对方的手,看着人们将那年轻太医抬走去安排后走了出去,就在院子里转悠着。 “不必担心我,我没有那么脆弱。”她踢了踢脚边的石子,把头靠在了帝焕宸的肩膀上,“我做我的事,别人的事我只做看客,或许戏中会随着剧情或悲或愤,但戏结束了,我就还是我。” 今天晚上郑月夕睡得并不是很好,将军府下毒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她不明白自己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冲动的跑到山上住了这么久,但是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还是有些难度的。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以及各自丫鬟护卫一同回京,路过毒满山时将青青带了上,到了京城时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虽然很冷,但是善良的百姓们还是自发的出来迎接。 皇上在昨天收到了百姓们都已无恙的飞鹰传书,第二天一大早就将这件事昭告百姓,嘱咐大家在吃野味时定要注意卫生,并表扬了两位大功臣以及太医院诸位。 至于田福康的事情,帝焕宸的意思是抻一抻,不要将这两件事放在一起公布,皇上觉得也是,于是大家还不知道,也不关心。 因为告示中写的很清楚,说郑月夕已一己之力解了陈山县全城之毒,所以百姓们今天来迎接就分了两派,一派觉得郑月夕已经证实了毒术精湛,所以派蛇给将军夫人下毒之事就更顺理成章了些。 而另一派人则觉得能已一己之力解了全城之毒的人定不会像外边传的那样给自己的母亲下毒,郑月夕定是有慈悲之心的大善人,在大部队还没有进城时,两派吵得不可开交,不知道是冻得还是激动的,各个满脸通红。 其中由那位丈夫经历过西沙长眠花之毒的大婶子最为激动,她自然是相信郑月夕的,借着嗓门大的优势,一人就把对面骂的没了言语。 “我呸你个瞎了心的蠢屠夫,还有你们这帮搅浑水的,月夕小姐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会干那毒自家亲娘的阴损事?我看你是自家媳妇跟人跑了,看谁也不是好人吧?” “月夕小姐回来后经历多少次陷害了,哪次是真的?啊?我问问你们哪次是真的?这么大的帽子说扣就扣下来了,你有证据吗?还是你亲眼看见了?” “他婶子,不是我们胡说,咱们也不想相信这件事是月夕小姐做的,可你看看,西沙的毒是她解的,陈山的毒又是她解的,这不就证明了她可以轻而易举的下毒吗。” “就是啊,再说了,淑湘小姐比她优秀是是事实吧,咱们都知道的,家里本来就有一个比她优秀的,将军夫人又怀了一个小小姐,她一个跟家里一点感情没有的小姐能不嫉妒吗?做些手脚也不是没可能。” “胡说八道,也不怕宸王殿下听见了撕烂你的嘴,前阵子丞相府的小姐挑衅月夕小姐都被殿下派人打了,就你个小老百姓,弄死你也不是不可能。” 一听提到了宸王殿下,大家就都不敢吱声了,只有刚刚那位屠夫又嘀嘀咕咕的说了一句:“这次算公出,搞不好两人的婚约都已经告吹了,就算是殿下还喜欢,皇家又怎么可能允许这样心思毒辣的人做儿媳。” “你……”“睿王殿下到!将军府大小姐到!”还没等大家再说什么,一声太监的唱奏传来,大家下意识的跪在地上齐声请安,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郑淑湘很享受这种众人跪拜的感觉,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头微微昂起,颇有一些高高在上的意味,心中也是得意万分。 “大家快起来吧,今日主要是来迎接本王的十一弟,感谢他又一次救了黎民百姓,我们一起等等就好。”话语间完全没有提过最大的功臣郑月夕,这让大家疑惑不已。 有胆子大的小声问了一句:“睿王殿下,这次难道不是月夕小姐救了陈山百姓吗?”帝焕明面色一黑,他确实故意不提郑月夕的,等的就是有人问他,虽然心里很满意,但样子还是要做的。 于是他故意沉声说道:“哦,本王倒是差点忘了,那位二小姐才是最大的功臣,不过嘛,有功有过,未来怎样还未可知,本王先不做评价。” 这话是证实了将军夫人中毒一事是真的了?百姓们瞬间炸了开,郑淑湘一副听不懂的样子乖巧的站在一旁,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 直到有人激动的说道:“我就说吧,合着那二小姐做这些就是为了个好名声,在家中就暴露了本性,要不然人命关天的大事,他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解释,分明就是无理可辩!” 第一百七十四章 首次发声 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郑淑湘再不说话也不像话,于是站出来面色为难的说道:“诸位叔伯婶婶们,这件事不是大家想的那样,说到底只是家务事,母亲已不再追究,大家也就不要再说了吧。” 这话好像是在维护郑月夕,可是个人就能听明白,这就是在说这件事是真的,只不过将军夫人看在她是自己亲生女儿的份上才不再追究,顿时大家就更激动了。 “我们余庆能人多得是,我们不需要这样一个心思歹毒的人假惺惺,难不成她杀个人就要靠我们老百姓来洗白吗,她这是不盼着我们好。” “就是,现在想想,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一城百姓都中毒的事情历朝历代发生过几次?怎么她一回来就出了两次,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来人,将这两人给本王抓起来,先拔了他们的舌头,再送去午门斩首!”由于大家吵得太激烈,根本没有听到马车的声音,殊不知帝焕宸一行人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 “造谣本王王妃,甚至用两城百姓来污蔑,我余庆国威何在?”“十一弟是否太凶残了些?这些百姓不过都是一时激动口不择言,教育一番或赏下二十大板不就可以了?” “一时激动口不择言?帝焕明,本王看你是糊涂了,这件事说小了只是污蔑本王的王妃,说大了可是余庆的大事,若是两城中毒皆是有人蓄意安排,那我皇家还有何颜面护这一国百姓?” “更何况。”他说到这看了一眼缩在后边跪着心虚的郑淑湘,“这件事确实是将军府的家事不假,但这件事影响甚广,天子脚下,皇家早已在暗中调查,皇上也很是关心,具体如何,相信大家很快就会知晓。” 马车帘子突然被掀开,一身素衣的郑月夕从里边走了出来,帝焕宸赶紧下马,伸手来扶着自家小媳妇下马车,嘴里还嘀咕着:“你下来干什么,本王自己就能撕了他们。” 郑月夕瞥了他一眼,对他的前一刻气势碾压全场后一刻嬉皮笑脸小狗一般的变化早已见怪不怪,“你说是你的事,这件事我不能不表态。” “母亲确实是被毒蛇所咬不假,如今深秋的天气,说是蛇误入母亲房内确实太过牵强,但咬人的蛇不是我的,也不是我放的蛇,我只有青青一条蛇。” 她将睡得像死了一样的青青从袖袋里拽了出来,吓得大家都后退了好几步。“大家不必害怕,我确实养了一条蛇,这无法作假,我今日将这条蛇给大家看个清楚,若是以后她惹了什么祸事,大家尽管来找我。” “可若是有人用蛇来污蔑我,我也希望大家能帮我做个证,青青全身没有花纹,但是她舌头也是青色,是母蛇,天上地下仅此一条,无法作假。” “舌头是青色怎么就无法作假了,若是有人把蛇的舌头染成绿色呢?”“很简单,青青周身带毒,唾液也有毒,除我之外任何人触碰都会中毒,而其他的蛇却不会,抓住蛇之后给我,我来摸一摸舌头便知。” 有些百姓不知道是脑子转不过弯来还是怎么的,只听人群中间有人嘀咕了句:“都说了你不会中毒,摸了又能证明什么,还不是骗我们。” “啧,你是不是有毛病?”帝焕宸这个暴脾气,直接发了飙,“跟你们说这么多真是浪费时间,摸自然是摸舌头是不是颜料了,若你不相信本王的王妃,自己摸就是了。” 那人没了言语,窝在人群中不再说话,郑月夕的话已经说完,冲大家点了点头又看了郑淑湘一眼之后回了车厢内。 帝焕宸挥了挥手,“将军府的事三天内本王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真是烦得很,没事多想想怎么赚银子,别跟墙头草一样别人说点什么你们就来回倒,再让本王听到你们胡说八道,打死你们。” 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大家都是习惯了的,也是在骨子里怕的,这件事也就只能到此为止,大家心里即使有多少想法也不得不压在心里,谁也不敢多说一句,很快就散了个干净,只留下帝焕明和郑淑湘等人阴沉着脸色看着车队原来越远的背影。 将军府内,靳霜霜的身子还是不见好,精神也越来越萎靡,按理说她心里应该想的都是郑月夕即将回府的事情,可偏偏不是。 她时不时看看门外,一会儿又催着郑烨浩去看看郑淑湘回来了没有,听闻郑淑湘还没回来就愈发烦躁,搞得郑烨浩都觉得很是奇怪,可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直到丫鬟进来禀报说郑淑湘已经被帝焕明送到了府门口,她激动的一下子就坐了起来,说什么都要亲自去迎接。 下人自然是不敢阻拦的,只能呼啦啦的跟着出了门。郑淑湘正在和帝焕明说着话,眼看着母亲带着一大帮人只觉得是来迎接睿王殿下的,也没有太惊讶。 “母亲,殿下只是送女儿回府,妹妹和十一殿下回来了,他还要去宫里迎接的,就不进府了。”话音刚落,靳霜霜已经走到了近前,自然而然的握住了她的手。 靳霜霜就像没有看到面前的帝焕明,拉着她的手就要往府里走,嘴里还不停地说着我的湘儿终于回来了之类的话。 郑淑湘是真的吃惊,她回头看了一眼帝焕明想要道歉,却只看到帝焕明笑着点了点还挥了挥手,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她忽然反应过来,回了一个看似带着歉意实则感激的笑,转头走了。“湘儿真是善良,还去迎接她做什么,反正她心里也没有我们这一家子人,管她作甚。” “母亲这说的哪里话,她到底是我们的家人,又是母亲的亲生女儿,我们总归是要在同一屋檐下生活的,而且那件事情……” “好了不要提了,母亲心里有数,你离家这么久定是受了不少的苦,母亲命厨房为你炖了你爱的蹄花汤,最是滋补,一会你定要多喝些。” 第一百七十五章 无法代替 就成为她 郑淑湘挂在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了住,她爱喝的蹄花汤?她根本就不喜欢油腻的东西,喜欢这些的应该是郑月夕那贱人吧? 还有离家这么久,她出府门满打满算才过了半个时辰,怎的就离家很久了?这话怎么听着都很像是在说给郑月夕听啊。 这是把她当成了郑月夕还是什么别的意思?越想越心慌,越想越着急,郑淑湘也没了应付靳霜霜的心思,简单的用过膳后便以累了为借口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临走时还在听靳霜霜说着:“对对,瞧瞧母亲这脑子,你一路奔波定是极累的,母亲还拉着你一直说话,真是的,好湘儿别生母亲的气,快快去休息吧。” “母亲说的哪里的话。”郑淑湘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又冲着二哥哥三哥哥欠了欠身后带着黄鹂急匆匆的走了。 直到走的看不到人影之后才露出了阴沉的面色,与黄鹂极快的对视一眼,黄鹂点点头离开了,只留郑淑湘自己气冲冲的回了房。 “大小姐可需要奴婢进来侍候?”门外大丫鬟玉环的声音有些颤抖的想起,郑淑湘此时正在气头上,哪需要什么伺候,刚想呵斥她滚开,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扯出一抹阴森的笑,捋了捋头发轻声说了句:“进来吧。” 玉环心一颤,可又没有办法逃避,只能咬牙推门进了郑淑湘的卧房,将门轻声带上后走进了里间儿,随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身体轻微的颤抖着。 郑淑湘坐在床上,床上都放着一个做女工的篮子,里面装着各种布料丝线及绣花针。郑淑湘随手抓起一把绣花针,两眼通红的扑了上去。 屋外的丫鬟只当里面玉环在伺候大小姐休息,毕竟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可只有屋内咬着牙的玉环知道,二小姐回来后这个善良的大小姐变了多少,又有多凶残。 “行了,你们也都去歇歇吧,小姐累了,不要吵到小姐休息。”黄鹂的声音传来,各自的小丫鬟们领命都退了下去,她得意的哼了声,走到郑淑湘门前:“小姐,奴婢进来了?” 已经疼得快晕死过去的玉环终于松了口气,黄鹂来了就是有话要说,肯定是不会再被扎了,没想到郑淑湘一脚把她踹在地上还狠狠的骂了句:“没用的东西,滚。” 玉环很想再说些什么,可她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定会让这位大小姐更加生气,于是赶忙磕头爬了出去,在门口遇到刚打开门的黄鹂还差点被撞倒,可她不敢吭声,甚至不敢抬头,道歉后便离开了。 黄鹂是很想狠狠的羞辱玉环一通的,但小姐要的人已经带来,容不得她耽误,只能暂时先放了她一马,看着一个人影闪到了屋内后左右观望了一下将门关上去了里间。 进来的是一个女子,一袭黑衣带着面纱,看不清容貌,只能从她仅露出的两只眼睛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冷漠且狠辣的人,郑淑湘也不敢和她对视。 “布谷,怎么回事,为何今日母亲说的话都像是说给郑月夕那贱人听的?明明她叫的是我的名字,一直在惦记的也是我这个人。” “很正常。”布谷不卑不亢也不行礼,甚至严重还带着鄙视的意味,“惑心丸的作用就是让下药之人变成自己心里最惦记的人,大小姐在夫人心里自然就变成了二小姐。” 郑淑湘脸色黑了黑,她真是不爱听这个傲慢至极的死奴才说话,现在眼高如顶的样子更是让她讨厌,等她嫁给了睿王殿下,第一个弄死的就是这个死奴才,当然现在不行。 布谷看着她面色千回百转之后换上了带着讨好的笑,心里很是不屑,冷哼了一声道:“大小姐,属下忙的很,以后没有大事不必非得见到我本人,只传话便好。” “大小姐想开些,既然代替不了那位,那就成为她也不错。没什么事属下就先走了,大小姐还是抓紧去做主子安排的事为好。” 还没等郑淑湘说话,布谷便一闪身不见了,只留下大开的门证明她来过。“小姐,看来是没事了,我们还是按计划行事吧。” “没事?你管这叫没事?我都已经做到了这种地步,母亲心里竟然还是只有那个贱人,她到底哪里好?难道就因为这一身血脉吗?” 黄鹂是了解自己的主子的,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中很是不屑,但还是轻声劝道:“小姐是糊涂了,您要做的可不是只有代替那位那么简单……” 书香苑内主仆二人谈论着未来的大计划,郑烨煜也是心里迷惑的很,他很迫切的想要见到自己的妹妹,可回京进皇宫述职是大事,他又没办法阻拦,只能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自己琢磨。 门口的事情他不知道,但是用晚膳时母亲说的一句句他都记在心里,他不像郑烨浩是个愚钝又自作聪明的人,不然也坐不上军师的位置,此刻琢磨的自然和郑淑湘担心的是一桩。 不过他心里虽然担心但也是高兴地,有漏洞才有突破,而这很明显就是突破口,若不是母亲说了这样的话,他也不会想到母亲是被人下了药或者勾了魂,而无论是哪一种,妹妹定会有办法识破。 “暗卫!暗卫!”郑烨煜一骨碌爬了起来,对着外面大喊,很快就有一个暗卫闪身进来,正准备单膝下跪行礼却被阻止,“免了,你往皇宫门口迎一迎,等二小姐出来马上让她来找我。” 暗卫领命转身,正要走又被叫住。“等等,还是去宸王府吧,不要在咱们府中,我现在就去,直接让她去宸王府见我,快。” 郑非进来伺候他更衣,两人急匆匆的出了将军府。门口的小厮见怪不怪,这件事也没有任何人知道,除了一直隐匿在将军府周围的布谷。 她眯了眯眼睛,心里意识到了什么,刚要去书香苑问问,可想到那位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急躁的愚蠢样子轻蔑的一笑,转身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母亲变化的原因 进宫一趟无非就是跟皇上汇报一下情况,然后论功行赏,郑月夕和帝焕宸没有在宫里耽误多久,去看了皇后之后便出了宫。 二人正商量着去小二的摊子上吃碗热乎乎的饺子,一抬眼便看到郑烨煜正在向着他们挥手,三人会面后改道去了宸王府。 “二哥哥没有就在家里用膳吗?怎么刚分开一会就又跑了出来。”郑烨煜闻言叹了口气,嘴巴张了又合上,不知从何说起。 二人对视一眼,看出他正在组织语言也没有催,帝焕宸给二人倒了茶,三人就这么一言不发的坐在马车上,各自想着心事。 直到坐在了帝焕宸的书房,郑烨煜才幽幽地说道:“今日我回府,发现母亲很是不对劲。”郑月夕心里一咯噔,想起母亲这段时间突然对她很是冷淡,心里不太好受。 “母亲拉着淑湘很是热络,这说起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可是她直说淑湘好久不在家她很是想念,还说命下人做了她最爱喝的蹄花汤。” 说到这三人对视一眼,很默契的都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郑淑湘自诩大家闺秀,对吃食上很是注意,我虽不知道她私底下到底喜不喜欢肉食,可绝不该让别人知道她喜欢那种油腥才对。” 帝焕宸不了解郑淑湘,可也知道京中闺秀很注重身材管理,曾也听慕青说过谁家的小姐为了控制体重一口肉都不吃,好像查出来得了什么病,正在四处求医,还跟自己吐槽现在的姑娘真是不爱惜自己。 “蹄花汤,本王倒是知道将军府里谁喜欢。”说完宠溺的看向郑月夕,想起这丫头看到肉那个两眼冒光的样子,忍不住伸手使劲的揉了揉月夕的头。 郑月夕心思翻涌,任由帝焕宸的大手把自己的头揉的左右乱逛。她在想如果母亲把郑淑湘当成了自己,不可能是脑袋受了刺激,毕竟她本尊就活在母亲的身边,不知是什么手段。 正巧这时郑烨煜也再次开口,“小妹可知有什么药物或其他手段能让一个人把人认错且坚定不移的?”郑月夕点了点头,“这种手段自然是有,还不只这一种。”说完又自顾自的思量起来。 “什么手段?”郑烨煜伸手就要去捏小妹的脸,嘴里还在说着:“你快说呀,你这丫头发什么呆呢?”帝焕宸下意识的将郑烨煜的手扒拉开,然后接话道:“我知道。” “丰耘那边有一个小村子,据说人人都会养虫子,那种虫子可以通过触碰或者放在食物里过到别人身体里,以此来实现控制对方的目的。” “那个我也是知道的,可是连丰耘本地人都没有真的见识过,到现在也只是当传说在民间流传。就算是真的,这种人物连我们都调查不到,我母亲说到底只是深宅妇人,真的值得用到这种手段吗?” “还有一种毒。”郑月夕终于从自己脑子里各种毒方中想到了一种效果差不多的,于是点点头讲起了这种毒。 “我曾在师父的毒籍中看到一种,我没有尝试研制过,但是配方和功效还是知道的。那种毒叫做离魂散,可以让人思维混乱,将甲认成乙,将扁看成圆,但是效果短暂,最多三天。” “那也就是说,如果想让人一直保持这种状态,必须三天内下一次毒?”“所以,下毒之人必须跟母亲特别亲近,要随时接触母亲食物甚至为母亲准备食物而不被防备怀疑。” “难不成是膳坊的人?”帝焕宸摇了摇头,“膳坊每天准备食物不错,但是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三天一次下毒却不容易,毕竟一个人单独在膳坊的事情几乎不可能出现,高门贵府也会防备之。” 说到这里三人都想到了同一个人,那就是靳霜霜糊涂的直接受益者,郑淑湘。可是若是她,她又是从哪里来的这种并不常见甚至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毒呢。 “哥哥,今日看到大姐姐和睿王殿下很是熟络的样子,你可有打探二人为何搞到了一起?”郑烨煜一脸黑线,“什么叫搞到了一起,小姑娘家家不要说这样直白的话,被外人听了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 “我倒是真没关心这些,这件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下定论的,之后回去再慢慢调查吧,她们如为何熟络我不在乎,可母亲的事情有没有那帝焕明的暗中相助,还是要好好查查的。” 三人对调查郑淑湘和帝焕明的事情都表示赞同,因为两种可能性都不太大,就算是猜中了,郑淑湘背后一定有实力强大的人帮忙。 这实力强大的人他们心中自然有数,但是为何他们会搅和在一起,以及这中间还有没有更大的阴谋,这阴谋最后又指向了谁,还有待考证,在没有定论之前,也不过是胡乱猜测罢了。 直到慕青敲了敲门说膳已摆在花厅,三人才停止各自的猜想,有说有笑的准备用膳。郑月夕的心里好像突然间就松了一口气,她不想承认是因为得知母亲生病所以才疏远她的原因,可也想不出别的。 母亲生病了她却心里开心,听起来好像很是不孝,可是身边两个男人都能理解,虽然在外的日子月夕从未提起过府中的事情,可她的不开心,就算是转瞬即逝,他们也能很轻易的捕捉到。 可是谁都没有刻意提起这件事来安慰月夕,她是个要强的丫头,不管是她的哥哥还是她未来的夫君,只要是疼爱她的,都会自然而然的想要守护她的自尊,看着她越来越强,不论是地位还是心理。 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很多,眼下最要紧的就有一桩,那就是关于城中盛传的月夕放毒咬伤了自己的母亲,致使母亲流产,而自己却先因心虚躲回了山上,后又通过解陈山之毒想要在百姓中博取好感的事。 可是郑月夕此时正心绪烦乱,谁也没想着在此时还要拿出来给她增添烦忧,起码要等到这丫头轻松的用完这一顿膳。 第一百七十七章 当下最要紧的事 轻松是不可能轻松的,可郑月夕这丫头也不会因为哪怕天大的事就亏了自己的肚子,这是师父讲给她的道理,人若是不吃饱,脑子就不灵活,身体也不灵活,所以在再大的事情面前,吃饱了才能好好解决。 再次回到书房天色已是下晌,几人都不想主动提起蛇毒的事情破坏此刻宁静的气氛,到底还是帝焕宸先开了口,“想要解决这件事,首先要找到这条蛇,夕儿可能算出方位?” 郑月夕点点头,水葱般的手指快速的来回掐算着,眨眼结束,她很意外的挑了挑眉。“好奇怪。”两个男人听到她这样说也紧张起来,坐着的身体微微前倾,生怕听漏了月夕说的每一个字。 “果然是因为死了所以找不到吗?”“死了也是能找到的,如果要是死了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毕竟在下毒之后把蛇处理掉才是常规操作啊,哟是没想到这蛇居然还好好的活着。” 帝焕宸闻言食指有节奏的敲着桌面,几乎是都没想多久就想到了一个人,想到那人做事顾头不顾尾的风格,生了满头满脸的黑线。 “能在下毒后还能把蛇好好养起来不处理掉的,要么就是心中有数知道这蛇不可能被找到,要么就是被找到了也有底气不怕别人查,或者就算找到了位置也不敢去查,谁会有这么大的自信和胆子呢。” 月夕还在自顾自的分析着,“我们余庆百姓没有人不知道我国卦术的精妙所在,不管是多厉害的能人将蛇藏了起来,也不敢断言没有比他强的人破了他的阵,所以不是有信心别人找不到,那就是有信心别人不敢查了?” “别猜了,依我看,八成是那个等着别人好声好气把他扶上君位的好皇兄了。”“帝焕明?为何是他?”郑月夕虽然回来也有段日子了,大方向了解的差不多,可对这些敌人的了解还不够透彻,有这么一问也在所难免。 郑烨煜替她解惑,“别看他封号睿王,可实际上没脑子实在也配不上这个睿字,平日里有些什么大的决断都是要靠他那位皇叔拿主意,就这样自己还没少闯祸,是他的话也不奇怪。” “估计就是最近淑湘与十皇子走的近,有意无意的说了咱们家中的事情,他为了在淑湘面前表现自己所以才出了这个主意吧,只是这中间有没有淑湘的参与就不知道了。” 郑月夕其实很想说这里边一定有她那大姐姐的手笔,可看自家二哥哥眉头紧皱的样子就说不出口了。 也许二哥哥对郑淑湘种种表现已经失望了,但是毕竟是一起生活了十三年,郑淑湘也没有真的坏到人神共愤的地步,只是耍耍女儿家的小手段而已,不相信她能伤害母亲也是情理之中。 她是因为第一次与郑淑湘接触,那丫头就是满腹算计的样子,所以在她心里郑淑湘做出多坏的事情或多好的事情都是可以理解的,而二哥哥与她一起生活的十三年里,她多数时候都是好的。 “现在要紧的不是跟她有没有关系,解决外边的流言才是正经。”说到这帝焕宸朝着慕青招了招手,“你进宫去见老头子,让他派大卦师去将军府,带着他们去找那条蛇,只说是皇上的意思,不要提及我们。” “殿下,属下有些不明白,为何不直接让大卦师算出放蛇的人,还要绕这么大弯子去找蛇呢?”帝焕宸一愣,心想有道理哦为什么呢,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于是看向郑月夕。 郑月夕清了清嗓子,“咳咳,卜卦若是真的神奇到什么都可以算出来,那余庆早就统一大陆了,也不用信奉什么大卦师了,直接我去当皇帝好不好?” “天机不可泄露不是所谓隐士高人用来拿乔装神秘才发明出来的,任何一件事都不可能直接去卜算出结果,只能绕着弯子去想办法,这也是为什么大卦师在哪里都是辅助作用的原因。” “对对,本王就是这个意思,你小子懂什么。”帝焕宸狗仗夕势的点点头,朝着慕青甩了一个你懂什么的眼神,郑月夕白了他一眼,也没拆穿,看着天真的小慕青一脸崇拜的出去办事了。 “做戏做到底,我们也先不要回府了,等着将军府的人来请才显得更与我们没有关系。”郑月夕点点头表示赞同,想着等着也是等着,一路上回来这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干脆熟门熟路的走到书房里间,再自然而然的脱鞋上榻,被窝里一钻,头一蒙,睡起大觉来。 郑烨煜看着妹妹这一套操作简直惊呆了,月夕回来这半年他们兄妹二人在一起的时候居多,每次也都是一起来宸王府一起回去,什么时候对帝焕宸书房里间这么熟悉了? 各种设想在自己脑袋里转了又转,最后一个也是最不好的一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帅气二哥一甩脑袋眯着眼睛看向好兄弟帝焕宸,帝焕宸脊背一凉,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解释道:“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 话还没说完,昔日的好兄弟便怒吼着冲了过来,双手照着帝焕宸的脖子就掐了去,帝焕宸到底心虚,反应慢了些,眼看手指都够着自己脖子了才阚阚躲过,二人就这么在书房里过起招来。 慕青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二少爷和自家主子满脸满身的墨水,两个人正拿着毛笔对着对方疯狂的甩着,时不时还要去砚台上蘸一下,一边还要绕着桌案左躲右闪。 而自家未来的女主子则鞋也没穿,头发散乱的蹲坐在离他们很远的椅子上,那条已经长大的很多的蛇脑袋放在她的头顶,时不时睁开眼睛瞥一眼,不耐烦的吐吐信子。 这种事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自家主子只有和二少爷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有这样孩子般的行为,平时他和郑非也会跟着一起闹,可是这会也不是时候呀,于是慕青闭着眼睛就大喊了开:“主子们呀!” 第一百七十八章 阴阳怪气大卦师 这一声可是慕青用上了吃奶的劲喊出来的,激动之下还用了几成内力,不仅把屋内的三人一蛇都吓了一跳,连附近的鸟儿都吓得飞远了去。 慕青意识到动静有些太大了,心虚的一缩脖,赶忙趁三人没反应过来笑嘻嘻的说:“主子们,那个什么,属下回来了,皇上派了宫里的人跟属下一起回来的,请二少爷和王妃回将军府去,大卦师已经先过去了。” 说起正事儿三人都恢复了正经模样,互相打量一番后都无语的满脸黑线,都不用说慕青就吩咐了外套赶紧去备水备衣。 帝焕宸是准备跟着一起去的,可就在走到府门口时被郑月夕拦了住。“你就不要跟着去了。”“为什么,我去了万一有什么人不开眼想欺负你,还能保护你,帮你出气呀。” “不会的,没有人能欺负的了我,而且还有二哥哥在呢,你可以放心。”帝焕宸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好兄弟这个哥哥做的很是称职,他足够应付将军府中的牛鬼蛇神。 可到底他还是不放心,于是抓着小丫头的袖子一晃一晃的努力争取。“就算是这样,可若你们找蛇真的找到了那里,身为臣子是不能进去搜查的,我去了也可以帮到忙。” “殿下是不是傻了,只要找到了那里,进不进去又有没有关系呢,而且你要是去了不就成了兄弟相争,皇上会不高兴的,你就别添乱了啊。” 郑烨煜是看不下去帝焕宸这个死出,于是出言阻止,话说的虽然不客气,但是这中的好意帝焕宸还是明白的,眼看着郑月夕也点了点头,也只能松开手看着二人上了马车离去。 如今已是春天,再过一阵子就会入夏,外面的空气新鲜的很,帝焕宸狠狠的吸了几口气,头一次对自己生在帝王家,有着天生的一些责任而感到厌烦,若所有事情都摆平,他希望可以带着小丫头游山玩水,远离这权利的漩涡。 将军府内,大卦师已经站在了前厅,除了老二郑烨煜和郑月夕以外全员到齐,就连大哥郑烨彦的妻子谷悠都带着孩子来了。 大卦师已经将此次突然造访的原因说明,郑淑湘一直拧着帕子想着怎么才能把这人劝回去,时不时的瞥一眼坐在上首的父亲和母亲,可是谁都没有说话。 在去陈山之前郑月夕就已经证明过不是自己放的蛇,虽然当时并没有人说相信她,可青青的大小或者模样跟咬母亲的蛇不一致是事实,当时母亲的样子明显就是承认了的。 原以为那样就算是郑月夕证明了清白,她只要还想在这府里生活下去就不会一直追究闹的大家难堪,而在一部分百姓心中就还是会觉得是将军府为了郑月夕的颜面而选择退让不再追究,两全其美的事情,可皇上竟掺合了进来,这就麻烦了。 “咳,月夕回来估摸着还要有一会儿,大卦师快快请上座,来人,看茶。”身为一家之主的郑威这时才反应过来不能一家人坐着大卦师站着,他们还是很尊敬这位大卦师的。 既然有人先开了口,郑淑湘也不再憋着,稍稍整理语言之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小辈斗胆,敢问大卦师来时可有遇到我的二妹妹,她这次又立大功,之前就进宫复命去了,不知是不是被皇上或皇后娘娘留在了宫中。” 大卦师闻言啜了口茶,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仿佛能直接看穿对面这小丫头的内心,把她心中所有的算计都一一看透,仅这一眼就让郑淑湘低垂下头,再不敢与之对视。 “哼,大小姐可是想问老夫是否是二小姐指使的?”这老头一点也没给郑淑湘面子,直接点破她的心思冷笑着接着说:“皇上吩咐老夫时并未提起府上二小姐,不过在这之前二小姐有没有跟皇上串通一气老夫就不知道了,大小姐可以去问问皇上。” “没有,我不是……”郑淑湘没想到这老头这么不给面子,于是将委屈与求助的眼神投给了靳霜霜,可把靳霜霜心疼坏了,赶忙替他辩解。 “大卦师误会了,我这两个女儿关系好得很,问一句不过是心里惦记着而已,没有别的意思。”“府上两位小姐关系很好吗?”大卦师满脸嘲讽的问了一句,好在没有接着往下说,让场面太过难堪。 气氛降了下来,没有人再愿意主动和大卦师说话,生怕他说出些更让人下不来台的话。几人各怀心思的喝着茶,等着主角回来后进行下一步。 兄妹二人回来时就看到小侄子在嬷嬷的陪伴下跑跑跳跳,与院子里气氛截然不同的则是前厅里,在看到郑月夕出现在视线内,所有人竟是立刻就站了起来。 “你还知道回来,让这一大家子人等你不算,连累着大卦师也在这等着你,真是好大的谱儿啊。”“三少爷不想等不要扯上老夫,二小姐做的是救国救民的大事,别说让老夫等这一刻,就是等上一天也是配的。” 郑烨浩气了个半死,他就不明白了,这么一个恶毒的丫头为何总有人护着。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要对大卦师不敬,赶忙甩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郑烨浩缩了缩脖子没敢再说话。 “多谢大卦师体恤,不过三公子说的对,是小辈有些不知礼数了,望大卦师莫怪才好。”“哎。”大卦师笑着挥了挥手,“老夫说不在意就是不在意,二小姐莫要再说了。” “二小姐一路奔波,进宫复命之后本就该好好休息的,或是和谐的人家正聚在一起吃上为你接风的宴席了。”说到这大卦师忍不住嘲讽了一句:“不过老夫来时见这将军府阴森森的没有一丝活气,想来是没准备的,不算老夫打扰吧。” 赤裸裸的指责,郑月夕笑的发苦,郑淑湘暗暗咬牙,郑烨浩满不在乎,其他人眼中都是愧疚,而靳霜霜则心里一疼,下意识的往前走了几步,却是离郑淑湘更近了一些。 第一百七十九章 还大功臣一个清白 郑月夕不是一只矫情的性子,更何况她已经知道母亲的种种行为是因为有人做了手脚,她思考着之前三人在宸王府推测的两种情况,觉得还是蛊虫的原因比较大一些。 靳霜霜对郑淑湘的依赖已经不是简单的药物能做到的了,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在今天晚上偷偷的去母亲的卧房仔细把脉确定一下,她自顾自的点了点头,然后提起大卦师来此的目的。 “还未曾好好向大卦师见礼。”郑月夕再次向大卦师行了一个晚辈礼,“去接我和哥哥的内官大人已经说过了您此次前来的目的,月夕很是感念皇上惦记,也感谢大卦师亲自来一趟。” “都说了二小姐不必客气,说起来皇上也只是传话说让老夫派个有威望的卦师来跑这一趟,老夫知道是皇上体恤老臣年迈,但此次是老夫最后一班岗,能为二小姐做些什么,是老夫的荣幸。” 去年月夕宫宴的时候这位大卦师曾请郑月夕卜算过自己的具体死期,所以她并没有问为何。为了余庆这位老先生已经耗费了一生的心血,如今不到半年的寿命,也该为自己活一活。 “大卦师抬爱了,是月夕的荣幸才是。”说完她看向郑威:“父亲,想来大卦师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宫中的事情要紧,咱们就不要耽误时间了,此时就走可好?” 郑威笑着点了点头,他对这个女儿有些愧疚,自己妻子的变化他不是看不到,在他看来,夫人这个样子八成就是中了毒,要说解毒,现在仙游城人人称赞的也就是这个女儿了。 他是听夫人的时间久了,在最开始没有发现夫人有异样的时候,就那么冷漠的任由自己忽略在西沙的女儿,如今回过神来,真是不知如何面对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只盼望说出自己的猜疑后这孩子会看在之前的好来帮忙看看。 “父亲?”郑月夕又叫了一声,郑威回过神来,随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这才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哦,对,夕儿说的是,大卦师,那就劳烦了。” 府里早就备好了两辆大马车,加上郑月夕回来坐的那一辆,早就引起了从将军府门外路过的老百姓们的关注。 自从郑月夕回来之后,将军府就一直处在风口浪尖,好事也好坏事也罢,现在只要是将军府有什么风吹草动都有的是人关注。 皇上派去宸王府接郑月夕和郑烨煜的内官并没有跟着一起进府,此时正站在府门外跟驻足的百姓掐着嗓子聊天。 余庆百姓的生活幸福指数还是很高的,只要人人抱着善意,大多数官员遇见了之后都会打个招呼,官员们也会乐呵呵的聊上几句,所以有人发现这个内官后便直接问了出来。 “这位内官大人,将军府这是要出远门吗?该不会是要打仗了吧?”旁边有个婶子用胳膊肘捅了捅这个说话的大叔,大叔嘿嘿笑了两声:“哎呀没事儿,咱们也就是打听一嘴,又没有恶意,若是不能说,这内官大人不理就是了,不会为难咱们的。” 而这位内官也非常给面子,直接尖声尖气的回道:“莫要胡说,咱们余庆兵强马壮国富民强,哪有小国敢轻易招惹,再这么说咱家可不答应。” “也不是什么大事,之前将军府二小姐被污蔑放蛇伤害自己母亲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皇上怕有些人不知其中缘由,心里还记恨着咱们的大功臣,所以特派大卦师出宫,一定要将那放蛇的人找出来,还二小姐一个清白。” 说到这正好一行人到了门口,他便翘着兰花指甩了甩手中浮尘,看似轰人实则邀请的说道:“咱们这就要走了,你们若没什么事做就去马车的后面站着,把咱们前面的路给让出来。” 正是春日里日头最好的半下晌,人们也没什么事做,就跟着马车一起往前走,每走一段路就会加入更多的人,有的是想知道真凶是谁,有的人则是无所谓真凶,只是想看看大卦师到底是怎么找的,跟府衙帮忙寻物的卦师手段是否不一样。 然而大卦师坐在马车上,想看是不可能看见的,很快就有人发现了这一点,跟着马车队伍的人就减少了一些。 头辆最大的马车里坐着郑威、郑烨浩、大卦师和一直拉着郑淑湘不放手的靳霜霜五个人,原本郑威是想要将二女儿也让到这辆马车里来的,可靳霜霜排斥的很,也只能作罢。 大哥郑烨彦一家坐在中间那辆马车,郑月夕则和郑烨煜跟在后面,此时谈论着郑月夕刚刚看到母亲那太过夸张的依赖表现。 “刚刚母亲看到我的时候是有明显的情绪波动的,虽不知是何种心情,可她下意识的就是靠郑淑湘更近一些,这种依赖已经太过夸张,我想应该不是药物能做到的。” “药物只能做到让人神志不清,是绝对没有办法让服下药的人对指定的人越来越依赖的,二哥哥,我想今晚去母亲的卧寝瞧瞧,只是去的话就一定要知会父亲,不知父亲会如何……” “母亲糊涂父亲可不糊涂,你这丫头想的太多,也是回来的时间虽有大半年,可在家时间太少的缘故。刚刚我看父亲的样子,明显就是有话要跟你说,可心中有愧不知从何开口,干脆先放在一边的样子。” “是这样吗?”郑月夕歪头想了想,人心还真是复杂,她在山上听得太多也不亲眼去看,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多观察。 “那就等一会回来,我们单独去找父亲谈一谈吧,想来父亲想跟我说的事情也就是给母亲看一看这一桩,正好我还需要做些准备。” 马车每走一会儿就需要停下来,几息之后再继续前进,郑月夕知道这是因为对大多数卦术不是顶尖的卦师来说,卜算具体方位是有距离限制的,一走一停是为了方位位置精准。 然而到了大卦师这个阶段的卦师,不过是卜算一条蛇的方位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估摸是为了让同坐马车的几人亲眼看着,不再怀疑自己是和大卦师串通好的吧,想到这她笑了笑,心里领了这一份情。 第一百八十章 再不会被轻易蒙蔽 出了城之后马车就可以撒了欢的跑起来,可是为了后边那些没有坐着马车或牛车的百姓们不会太累,一直都是慢悠悠的,郑月夕时不时的撩开帘子看看后面,觉得也甚是有趣。 马车又一次停了下来,趁着这会功夫有坐在牛车上的百姓跟郑月夕聊起了天。“前阵子真是委屈了二小姐了,咱们刚才在那位内官大人口中得知了您是被冤枉的,好些人都羞愧的不好意思跟上来呢。” 郑月夕笑摇了摇头一脸的温柔:“大家都是好心,我能理解的,只是有些人专利用咱们老百姓的善良,不要被当成刀子使了才好。” 那位说话的汉子摸着头嘿嘿笑了笑,刚想说二小姐说得对,就听前边车夫大喊一声:“大家可要坐稳了,咱们得加速了。”闻言郑月夕和郑烨煜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数,冲着说话的汉子点了点头后放下了车窗帘子,面色也凝重起来。 他们如此大张旗鼓,对方发现转移位置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说起来帝焕宸往宫里传话时并没有要求这样到处宣扬,直接找到蛇及他的主人,皇家一出告示,这事就算解决了。 偏偏皇上有自己的小心思,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他知道十儿子是个冲动没脑子的也知道小儿子的杀伐果决绝不留情,为了给帝焕明留条后路,只能以这样的方式。 现在那边一定是得到了现在在处理那条蛇了,大卦师不再藏拙,马车一路飞奔,马蹄子都要冒出火星子来,可到底比不上对方用轻功跑得快,眼看着就要追不上了,大卦师颤颤巍巍地将头伸出了窗外,也顾不上身份了,直接扯着嗓子就喊了一句二小姐。 听到这声喊,最先跃出车厢的竟然是大哥郑烨彦,把只露一个脑袋在外边的郑月夕都看呆了,郑烨煜慢悠悠的掀开车帘,“可没人说大哥不会武功啊,将军府的男孩子武功都是不错的,老三除外。” “看来我还是跟大哥接触的太少了,之后得多去串门子才行,这大哥的武功虽与我还有段距离,但是要对付二哥哥是够了。”说完看了看郑烨彦消失的背影又要摇摇头补了一句:“不对,是够够了。” 郑烨煜翻了个白眼没说话,马车又缓缓向前移动起来,走了一段路后最终停在了一处庄子外。“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咱们那个睿王殿下的庄子了吧。” “这老头子真是精明,不知道是不是老十以前做了什么事得罪了他,竟能做到这种地步。”“二哥哥是何意?”见郑月夕不明白,郑烨煜又补充道: “这确实是老十的庄子没错,不过蛇都不在这了,他还停在这,虽然没有明说,但百姓回头一打听,只说哦,那条蛇啊,是从睿王殿下名下的庄子上找到的,剩下的我也不知道,你们就猜去吧。” 郑月夕点点头,“百姓们口口相传,恐怕最后直接就会传成是睿王殿下放蛇咬了将军府的夫人什么的吧。”“你太小看百姓以讹传讹的力量了。” 郑烨煜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郑月夕也没再问,又等了小半个时辰,见大哥还没回来,二人坐不住了,刚下车往前追了一小段路,就看到郑烨彦一手提着一个笼子一手拎着个人回了来,除了头发有些凌乱以外什么事都没有。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人们都纷纷下了车,想看看这个人是怎么回事。郑烨彦将人随意的扔在地上,冲着几位长辈拱了拱手才说道:“儿子刚刚去找那条蛇,就见有个像是庄头管事的人手里提着笼子正往庄子外面跑,原以为是遇到了什么事,没想到这人见了儿子竟跑的更快了。” 谷悠从马车上亲自端了一盏茶下来递给自家夫君,郑烨彦接过来笑了笑轻轻抿了一口说了句失礼了,又缓了口气才接着说:“这人看起来像个庄稼汉,没想到还颇有些身手在身上,让大卦师和父亲母亲久等了。” 说完将遮着手里笼子的布掀了开,翠绿的蛇正好也正瞪着三角眼吐着信子,一副随时准备咬谁一口的架势。人们不防被吓了一大跳,传出了一阵一阵的惊呼声,靳霜霜更是吓得喊了起来:“就是它,老爷,就是它害了我们的孩子啊老爷。” 百姓们有胆子大的走上前来想仔细看看,郑烨彦索性将笼子放在了一块大石头上,还嘱咐大家不要靠的太近这条蛇会喷毒液。 郑月夕将青青挂在脖子上站在了笼子旁边,那条蛇刚想吐信子,可青青一抬头,直吓得那条蛇盘踞在一起再没敢立起来。 她轻轻的掰开青青的嘴,露出它那标志性的绿舌头,缓缓跟大家说道:“如今城中天天把一条青蛇带在身上的女子想来也就只有我自己了,所以当游人被差不多样子的蛇咬了时,第一时间想到是我,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不怪谁。” 靳霜霜下意识的又开始难过,可这时郑淑湘走过来挽住了她的手臂,让她一下子就觉得有了主心骨,心情也好了起来,什么伤心难过愧疚统统忘在了一边,甚至不去想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情绪。 “之前我刚回来时曾跟大家说过,青青是一条很特殊的蛇,有着独一无二的绿色舌头,现在大家也看到了,还请诸位叔伯婶婶们做个见证,以后再有谁想要用蛇来陷害我,大家也不至于一下子就被蒙蔽。” 百姓们听了心里都有愧疚,或许是因为郑月夕两次做下的大功劳都与他们没有关系,所以在他们心中,将军府的二小姐只是一个性格还不错,长得很漂亮,被吹得神乎其神的人,真实情况不一定是怎么样的,所以心中并没有多少信任,但凡有点事与她有关就跟着猜忌,但想来这之后不会了。 郑威是最愧疚的那一个,这是他找了十二年的孩子,如今却因为妻子可能被人陷害成了这般后也跟着刻意疏远自己的女儿,属实是最糊涂的一个了,他攥了攥拳头,只想着要尽快治好妻子的病,然后夫妻二人好好补偿这个女儿。 第一百八十一章 亲人就是要时常觉得亏欠 “你能养一条蛇就不能养更多蛇吗?不是你养的那一条蛇也不是能洗脱你嫌疑的借口。”说出这话的是脑子一向不好使的郑烨浩,郑月夕只觉得他蠢,可到底是自己血脉上的哥哥,只能撇过头不去理他。 啪的一声脆响,只听郑烨浩哀嚎一声,紧接着更多的鞭声响起,直到郑烨浩已经没什么力气再叫喊,只哼哼唧唧的说着母亲救我时众人才反应过来。 靳霜霜在正常的时候是个很理智的人,说到底郑淑湘给靳霜霜吃的惑心丸也只是能让她更亲近自己,也更听她的话,即使现在不再亲近郑月夕,也清楚这是自己的女儿,所以当那条蛇被找到,也间接证明了自己是误会了这个女儿之后,小儿子说出这种话让她也觉得该教训一番。 可到底这是自己的儿子,在郑淑湘大喊一声:“父亲快快不要再打了,三哥哥要被打死了!”之后,她也在忍不下去,扑上去就将这个儿子护在了怀里。 郑威在郑淑湘话喊出口时就已经放慢了速度,所以当靳霜霜扑上前时并没有被伤到。“二妹妹,是我不好误会了你,三哥哥他只是有些冲动,实则没有恶意的,姐姐求求你,向父亲求求情,就不要再打他了吧。”说完还掉了几滴眼泪,也不去抹,任由其挂在脸上,好一个梨花带雨的善良美人儿。 “父亲。”郑月夕也就着郑淑湘的求情开了口,她不想去琢磨自己此时开口是不是也对这个和自己有着同样血脉的人有着不忍,只皱着眉说道:“父亲不要再打了,母亲会伤心的。” 郑烨煜下意识的揽了揽妹妹的肩膀,心疼都写在了脸上,他明白若不是因为这二人是一母同胞,在老三说出那些话时,郑月夕自己就已经出了手,又或者,因为这丫头心里已经对这个三哥哥不再抱有任何期待,所以连争辩两句都懒得。 “诸位也都看到了听到了,母亲亲口说了这条蛇就是咬她的那条蛇,之前传言说我们府上二小姐的蛇咬了母亲都是一场误会,而真正的凶手是谁目前还不能确定,我们或许会因为一些原因不会再追查下去,可我们都相信不是二妹妹所为,请诸位以后也不要再污蔑她,否则无论是将军府还是吏部尚书府上,都不会轻饶了污蔑之人。” 这话说的很有水平,郑月夕对这个大哥哥又多了几分敬佩。这些话不仅替自己证明了清白,也威胁了想要继续用这件事针对她的人,还暗里表示凶手的背景强大到他们这么大的官儿都不敢再追究,人们都站在帝焕清的庄子外面,很难不往这上面联想吧。 即使人们现在不知道这是哪里,想来回去一打听,总有人会或主动或被动的将这件事告诉他们,到了此时此刻,用蛇陷害自己的冤案算是平了反。 郑淑湘心里怕的很,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她是清楚的,毕竟上个月帝焕清还带她来这个庄子上游玩过。 除了带她看过这庄子上的风景,体验过这庄子上独特的药池温泉以外,也听说了睿王殿下在这里养了很多奇珍异兽,只不过她很是怕这些动物,所以没去参观罢了。 她确实很想让母亲的孩子生不下来,毕竟郑月夕她都还没有完全打垮,之后若是再有一个三妹妹,那她在府中的地位就更是危已。 可到底是养了她十三年的母亲,他还没有失去理智到要弃母亲性命于不顾,于是心里也不由得愧疚起来,可比起愧疚更多的,是愤怒。 “母亲快起来,您的身体还没有大好,不能这样伤心,父亲也是气急了才打了三哥哥,如今气也出了,二妹妹的冤屈也平了,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快快回去吧。” 靳霜霜抽噎着点了点头,郑威自然还是听媳妇的话,所以看着这个蠢出升天的三儿子也只得冷哼一声上了马车。 郑烨彦再次向大卦师行了个礼,渔鸥冲着百姓的方向拱了拱手,随后亲自搀扶着大卦师上了来时的马车,自己才抽出空跟二妹妹说几句话。 “这段时间是委屈了你了,二妹妹。”郑月夕真心的笑了笑,刚想说不委屈,却被郑烨彦曲起手指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略微有一些重,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留下一个淡淡的红印子。 “可你也真是的,你回来时爹娘还有哥哥们是怎么和你说的,受了委屈就要说出来,无论是谁都会替你做主,你倒好,自己跑山上躲了那么久,回来还不说来找你大哥,真是白白疼你。” 郑月夕鼻子一下子就酸了,她只当是疼的,可心里的暖意不是一点点,眼里虽然带着泪,可嘴角却带着笑。 郑烨彦有些后悔,只以为是自己下手重了,赶忙用自己温热的大手去揉妹妹的额头,可嘴上还是不饶人的。 “本来是想等你回来我就想办法帮你证明清白,这段时间也一直在暗暗寻找真凶,可就是没有下落。这次就是给你个教训,若还有这种受委屈的事发生你不来找你大哥或者大嫂,看我知道了怎么收拾你。” “我知道错了大哥哥,以后再不会这样了。”“就是这样才对嘛!”大嫂谷悠此时也笑着走上前来,“你要知道一家人就是互相帮助互相亏欠的,若是什么都不指望家里人,那亲人二字也就没有了任何分量。” 看着这个已经回来大半年却没见过几次的二妹妹,谷悠是真生出了几分心疼阿里,受委屈不说,小小的姑娘做的都是男人们该做的事情,一回来就将乌甘桑收入囊中,真真是好样的。 她将郑月夕抱在怀里拍了拍,转头对郑烨彦说道:“三弟属实被打的不轻,我刚刚命下人简单的给他处理了一下,抬到咱们那辆马车去了,你也上去照看这些,我就坐二妹妹和二弟这辆回去吧。” 都说长嫂如母,更何况谷悠这个嫂子也真是当的没话说,郑烨煜对她十分敬重,于是干脆开口道:“那我也去看看那臭小子吧,嫂嫂和二妹妹坐一辆,你们也好说说话。” 第一百八十二章 惑心丸 终于折返时天色已经全部暗了下来,虽然是春日里,可倒春寒也不是白来的,郑月夕开始觉得有些冷,而更怕冷的青青则钻进了郑月夕的袖袋里盘着,让她左胳膊怎么也暖不起来。 “你这丫头回来也快一年了,一直在外奔波没好好养着,我这会儿看着你不仅没胖倒又清瘦了些,这可不成,回头你来你大哥府上住几天,嫂嫂亲自给你调理调理。” “那就先谢过大嫂嫂了,我刚还在跟二哥哥说,没想到大哥哥是文也成,武也就,属实是我了解太少,应该多去府上多多了解哥哥嫂嫂呢。” “哈哈哈!”谷悠笑声爽朗又清脆,让旁人听了去都不自觉的跟着上扬嘴角,外面的鸟儿好像不服气般也跟着叫了起来,竟像是某种乐器在演奏般,让人心情愉悦。 她自顾自的笑了一会儿停下来,脸色一变叹了口气,说到了正题上:“母亲的情况你大哥也同我讲了,我们心中有些疑虑,想必你也是一样,正好有这机会,我与你说来你听听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郑月夕没有先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而是安静的听着,心里也琢磨着这个大嫂该是个有些学识本事的人。 “母亲不是个糊涂的人,虽然平时就心软了些,也有些帮亲不帮理,但是这种明显偏向某一个孩子的事情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你大哥哥分析,八成是着了人家的道儿了。” “你不在京这段日子我们寻访了各路名医或是毒医,在一个毒医曾记载的册子上看到了一种药,名为惑心丸,丸分子母,分而食之,子为母之命适从也。” 郑月夕心里一咯噔,分子母的药丸几乎没有,若非说是药,不如说是蛊,只有蛊虫才能做到有指向性的控制。 她手里就有毒蛊,其实与二哥哥口中说的蛊虫差不多,只是不知若有朝一日两种蛊斗起来,是谁更胜一筹。 谷悠的话还在继续,“曾有传闻说丰耘有个村落,女子若嫁人,便会将一种名为情蛊的东西下在丈夫的身上,若丈夫有朝一日移情别恋,那蛊就会发作,令其身死魂销。” “我们不知蛊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传闻说是虫子,不过本身蛊这种事在我们看来就是玄幻的,所以到底是什么也就无从考究。” “那大嫂嫂可知那位毒医可解了这蛊?这记载的又是是什么时候事情?”谷悠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郑月夕陷入沉思,她也没再出言打扰。 郑月夕本身就怀疑是蛊虫作祟,况且自己在这里空想还不如直接去把一把脉来的实在,所以没在纠结病因。 可如果是蛊虫,解蛊就不是吃一副药就能好的,要先找到母蛊,将母蛊杀死后子蛊才会死亡,最直接也是最快速的方式就是杀死身怀母蛊的人。 而目前看来母蛊就在郑淑湘的身上,想要把郑淑湘杀死来救靳霜霜,那一定是行不通的,在真相公布之后,要原谅还是要怎样那都是母亲的事情,她不能替她做主。 所以这件事还是要徐徐图之,必须要找出引出子蛊的办法,且必须保证子蛊是活着被引出来的,剩下的事等母亲清醒了再说。 回到府中郑月夕即使在大哥哥一家都在的情况下,晚上也还是没有在花厅跟大家一起用膳,之前是以为母亲讨厌这个爱闯祸的自己,后来是怕母亲看到自己受刺激,那样攻宠只会控制的越来越深。 大家都各怀心事,无论是好意还是恶意都觉得郑月夕此时不在这里是一件好事,倒是二哥哥郑烨煜,因为坚持不在花厅用膳被靳霜霜臭骂了一顿。 今天她心里积压了太多的情绪,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此时都借着二儿子的叛逆发泄了出来。 而郑烨煜现在才不想跟糊涂的母亲说话,靳霜霜在花厅骂她的,郑烨煜走自己的,一次也没有回头,心里说不出的烦乱。 他去了月夕院,听郑月夕说了大哥一家对母亲这些行为的怀疑,两人商量着等用过晚上将父亲请过来,商量一下晚上去给母亲把脉的事情,没想到郑烨煜前脚刚走,郑威后脚就跟了过来。 三人坐在郑月夕自己的小书房里,青莺上了茶识相的退了出去,留他们父子三人好好说说话。 可郑威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几次张口又闭上,看的郑烨煜气不打一处来。“父亲要这样纠结到什么时候,别怪儿子没提醒您,这件事小妹可是最委屈的那个,您要是不说话,儿子就是被打死也不会让月夕出这个院门。” 左边是可能生病的母亲,右边是受了大委屈的妹妹,郑烨煜谁也不想偏向,干脆把这个大难题抛给了父亲。 虽然他们早在宸王府就说了会想办法去看看母亲,但是父亲是清醒的人,这段时间二妹妹的委屈有父亲的一半功劳,没道理现在还要坐在那里做做为难的样子就要让月夕自己主动提。 郑威啧了一声,终于有了机会开口,赶忙啧了一声说道:“你这小子把你父亲想成什么人了,为父这不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想着月夕是个懂事的丫头……” “父亲的意思是小妹懂事所以活该受委屈吗?有些话儿子不说的太明白您也应该心里清楚,您既然人都已经在这里了,有什么话还是快说的好,小夕刚风尘仆仆赶回来,今日应该早些休息,可没什么时间一直在这耗。您儿女多不在乎这一个,我可还就这一个妹妹,疼得很。” 郑威听了这话就不高兴,想说自己怎么就不心疼了,也想说怎么你就是一个妹妹了,不还有湘儿吗,可看着坐在那里冷着脸,一口一口啜着茶的女儿就没能说的出口。 他还是不想让自己太难看,所以打着哈哈说道:“为父怎么会不疼女儿,月夕好歹是我的情深骨肉,都说骨肉连心,哪有不疼的道理。” “咳咳,小夕啊,为父知道这段时间你母亲的冷淡让你受了大委屈,可你是个聪明的丫头,应该已经看出来了才是。” 第一百八十三章 偶尔退让,是为了所谓的和平 “你母亲她不是可以这个样子的,从你刚回来时你母亲对你的态度就能看出来,她这个样子,八成是着了别人的道儿了。” 郑月夕听着这话只觉得心凉的很,没听到一丝丝的亏欠,都是逃避。她不是软弱的性子,或许现在对母亲还有一丝丝的期待,但是对父亲,起码她现在是不想原谅的。 “父亲的意思是说,这段时间只有母亲冷落了女儿,和父亲没有关系吗?还是说因为女儿是个聪明的丫头,所以能看出来父亲也和母亲一样,着了别人的道儿了?” 郑威被堵得没了话说,没想到这丫头这样犀利,突然又想起自己真的没有了解过这个女儿,只当她是个在山上被养的天真单纯的小孩子,可哪个单纯的小孩子能解决了西沙和陈山两次毒灾,还参与到收付乌甘桑这么一件大事来? “是为父的错。”郑威终于低下了头,说了句此时该说的话,“如今说再多都是借口,为父,我确实是委屈了你,孩子,但是为父还是想求你,去看看你的母亲。” 郑月夕从小被师父教导人不该有三六九等之分,虽然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但是要在我们能做到的时候尽力去争取,争取对自己的公平,也在力所能及时,帮别人得到公平。 在她眼里没有谁是绝对权威的,皇上也不行,更何况是父亲,她能做到的,也只是在不触犯自己底线的情况下,偶尔的退让,为了所谓的和平。 “父亲说的事情女儿知道了,今天晚上父亲准备好后过来说一声就是了,父亲累了一天快回去花厅用膳吧,不然母亲该不高兴了。” “那你能原谅父亲这一次吗?为父保证之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你,再也不让你受到委屈。” 郑月夕很敷衍的扯了扯唇角,父亲简直比被下蛊的母亲还糊涂,她才不相信这些话,于是只说:“父亲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女儿没有资格去怨恨父亲,自然也谈不上什么原不原谅。” 郑威知道这是女儿心里有了隔阂,父女两人都还没有怎么靠近彼此就要疏远了去,如今说什么都不如闭嘴去做,只希望日久见人心,他相信只要他们一家人做的好,月夕早晚会真的把自己当成将军府的女儿,也真的做到心连心, 看着这个只能说不算陌生的父亲走远,郑月夕才回到位置上坐下来,“二哥哥刚刚说的话有些太重了,不应该是儿子对父亲说的,让别人听去了会觉得二哥哥不尊父亲,以后会找不到媳妇的。” “说出去了又如何,就像你之前说的,人不应该被分为三六九等,每一份退让的背后都应该是自己的善念,而若不退,那就是有不能退让的理由,你就是二哥哥的理由,即使是皇上面前,这些话为兄也是敢理论一番的。” 郑月夕刚刚寒了的心听了这话立马就暖了起来,也不想跟这个总是守在自己身边的二哥哥斗嘴了,一边问晚膳怎么还没好一边往外走,实际上是害羞的逃了。 只有这个时候的郑月夕才像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郑烨煜笑着摇了摇头,觉得气氛也轻松了一些,背着手跟在后面,还不忘时不时的调侃她。 用过晚上之后郑烨浩本想让郑月夕去休息一会,等夜深了人们都睡了再行动,可郑月夕只说自己还需要做些准备,用过膳后就钻进了自己的小药房,那里是除了青莺和喜鹊,谁都不能去的地方。 郑烨煜也跟着去了,看着四面架子上摆放的小瓶子,本想好奇的打开仔细瞧瞧,刚摸到一个瓶子要打开,就听郑月夕很激动的说道:“别动!” 郑烨煜吓了一跳,险些将手里的瓶子脱手扔在地上,还好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强,也只是手松开了一下就立马攥紧,什么事都没有。 “这里都是我养的毒蛊,是在毒满山上抓来的,配合着自己想要的毒药来喂养,时间久了就可以达到自己的效果,且比毒药来的好用的多,就像大嫂嫂说的那种情蛊,对我来说想培养两只也就是时间问题,而效果一定更好。” “二哥哥手里拿的那个只是在山上抓来还没有具体培养过的虫子,毒性很高,攻击力也很是强悍,我给你的香囊戴着没有?” 郑烨煜小心翼翼的将那瓶子放在了架子上,还嫌弃的搓了搓手指,看起来有些女气,郑月夕看着二哥哥那个样子就想笑,低头掩饰笑意的时候治好看到了那只挂在腰间的香囊,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只香囊看起来已经有些发旧了,看得出无论是刮风下雨它陪在主人的腰间,不过也能看出香囊的主人很珍惜,即使很旧了也是干干净净完完整整。 “戴着就好,回头我再给二哥哥配一个新的,药材放久了也是会失效的。这可不是一般的香囊,只要你戴着它,一般的毒物都是会必然的,即使是我这瓶子里的虫子,也会因为讨厌的味道不想轻易去招惹。” “我记得你当时给父亲母亲以及大家都准备了的,为何母亲还是会着了道?”“这又不是仙方!”郑月夕翻了个白眼,“若是将子蛊放在母亲的身上,这虫子还会想着逃,可那是做成药丸直接吃进嘴里的,它倒是想逃,怎么逃。” 郑烨煜点点头表示明白,二人不再说话,郑月夕来回在这些虫子里挑选,郑烨煜就趴在桌子上看着这个小妹妹,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郑月夕确定了用什么虫子之后,青莺也在门外敲响了门:“小姐,二少爷,将军那边派了人来传话,说小姐可以过去了。” 两人对视一眼,郑烨煜推开了门,为了不打草惊蛇,二人即使在自己府中,还是用了自己最好的隐匿功夫,悄悄的潜入母亲的卧寝。 房间内只有郑威一个人,因为有些焦灼正在外间来回踱着步,看得出来为了不吵醒里间的夫人,即使来回走动着脚步也很轻,甚至用了一分轻功,烛火都跟着摇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淑湘露出马脚 房门被轻轻推开,郑威也停了下来,三人互相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郑月夕便朝着里间的床榻去了。 两人看着郑月夕拿出一个琉璃瓶子,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动,郑月夕摊开手掌,郑烨煜刚刚知道了这些虫子的威力,赶忙轻声提醒她小心些。 郑月夕轻笑了一下表示没事,只见一只通体暗红色的虫子从瓶子里爬了出来,乖乖的待在郑月夕的手心。 “去吧。”她轻轻地将虫子放在了靳霜霜的心口,虫子很有灵性的回头看了看郑月夕,在听到命令后才转头钻进了靳霜霜的底衣。 郑威看的心惊,眼见着那虫子不见了踪影就想上前去阻止,被站在一侧的郑烨煜伸手拦了一下,他还手指着自己的夫人想说话,看到郑月夕冰冷的脸后彻底闭了嘴。 不一会的功夫靳霜霜就有了反应,先是有些痛苦的哼哼,待那只毒虫出来,在她心口的位置摆开进宫的架势后,就变成了尖叫和挣扎。 看着靳霜霜痛苦的样子,三人都吓了一跳,郑月夕安抚了一下虫子之后又将它抓在了手心,直到这小虫子不再摆出进攻的架势后靳霜霜才安静下来。 “这下子可以确定靳霜霜就是被人下了蛊,刚刚我的毒蛊想将那虫子逼出来,没想到那虫子居然怕到往更深处钻。” “这蛊虫在接近母亲心脏的皮肤里,如果用这种方式将蛊虫引出来,被这虫子伤了母亲的心脏,那可就无力回天了。” “那这该怎么办?你这虫子能不能进到母亲身体里把那条虫子给杀了?”郑烨煜也是没了法子,干脆死马当活马医随口说了一句,也没指望郑月夕能回答。 郑月夕看了一眼眼里充满希望的郑威,只能看似跟二哥哥斗嘴,实则解释道:“二哥哥难道忘记我说的话了,所谓毒蛊,那是实实在在有毒的,难不成我们费这么大周章,就是为了让母亲从中蛊变成中毒加中蛊吗?” 郑威听明白了,他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刚想问问那现在该怎么办时,就听门外传来了郑淑湘的声音。 “父亲母亲可睡下了?女儿不放心母亲,深夜打扰,若父亲母亲方便,可否让女儿进去看看?”三人对视一眼,郑月夕兄妹二人瞬间隐匿起来,郑威才去开门。 “还没睡,进来吧,湘儿怎么这么晚来了?”郑淑湘冲着父亲行礼,被扶起来之后才回答:“女儿深夜睡不着,就想着出来去我们湖边放盏花灯,为父亲母亲祈福,远远就听见母亲的叫声,怕是出了什么事,所以过来看看。” 哪里是在湖边听到的,分明就是子蛊有异,母蛊跟着躁动不安,怕是郑淑湘察觉到了,这才想方设法过来探查。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你母亲无大碍,刚是你母亲被梦魇住了,又叫又折腾,还好现在安静了下来,不然为父正准备派人去请你小妹呢。” “请二妹妹?”郑淑湘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就脱口问出了一句“那二妹妹可曾来过了?”看着郑淑湘这个样子,郑威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原本心里就已经很怀疑这个女儿了,可心里到底还存着一丝希冀,希望自己只是误会了她,说去请小女儿不过就是试探,没想到这个女儿还是露出了马脚。 “刚刚不是说了正准备去请,湘儿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好像很怕你二妹妹来?”郑威进一步的试探郑淑湘再察觉不到就是傻子了,她面色慌张了一下赶紧就调整了回来。 “父亲这话是从何说起,女儿只是担心母亲的身体,想着二妹妹有些本事,若是她来看看,或许母亲就没事了。啊不过……” 说到这她赶紧改变话头,“不过母亲现在已经没事了自然是不用了的,不如先不去打扰二妹妹,明日喊了府医来再给母亲请个平安脉。” “好孩子,还是你想的周全。”郑威又换上了一副笑脸,“你说的对,你妹妹这段时间都太累了,好不容易能好好歇歇,没有大事还是不去请她的好。” 见郑淑湘轻轻的松了口气,郑威接着说道:“看见你这么心疼你妹妹为父就放心了,之前你妹妹刚回来时,为父和你母亲还真是担心你会想不开,做了傻事。” “父亲多虑了,女儿不是糊涂的人,更何况妹妹才是父亲母亲的亲生女儿,湘儿是偏得了,怎么会想不开,父亲实在多虑了。” 她生怕父亲再说出什么话让自己露出马脚,现在心里慌的很,得赶紧回去和布谷商量一下,最好能让她和睿王殿下见上一面。 “既然母亲无恙,那女儿也就回去不,打扰父亲母亲休息,父亲您也累了一天,早些歇着吧,明日女儿再来给母亲请安。”说完也不等郑威回答,自顾自的行礼后便急匆匆的走了。 确认郑淑湘真的走远之后,兄妹二人才从房梁上跳下来,郑烨煜冷哼了一声,看看了自己已然苍老的父亲,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郑威倒是比较关心郑月夕的态度,眼看这丫头什么表情都没有,他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应该松一口气。 “看来还是要借机会去大姐姐那里看看了,她应该是感觉到了子蛊的异常,特意过来看看的,若是我们强行把母亲的子蛊取出来,大姐姐会没命的。” 两人都没说话,是这个女儿害了靳霜霜没错,可靳霜霜除了听她的话,人也变得糊涂以外并未伤及性命,若这丫头在真相大白那天还不知悔改,顶多赶出去就是了,要让他们直接杀了她,就是受害者本人也是不会接受的。 “今日太晚了,夕儿你奔波了好些日子,还是先好好休息吧,你母亲这小半年都这个样子也没有什么事,想来一时半会不会伤及性命的。” “父亲放心,只要母蛊不死,母亲就不会有事,冰晶这不是要人性命的蛊,女儿也确实是累了,这就先回房休息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去办重要的事 同样也没等郑威点头,郑月夕自顾自的走了出去,郑烨煜紧跟着出来,摸了摸小丫头的头送她回了院子后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郑月夕真的是累狠了,回去之后舒舒服服泡了个澡后,一觉睡到了午膳时间,还是青莺怕她饿坏了才叫醒的。 郑月夕其实也睡饱了,毕竟从小到大也没怎么睡过懒觉,身体已经习惯了。用膳时康嬷嬷过来传了话,大意是说课还是继续上的,但是考虑到郑月夕这段时间累狠了,所以三天之后再恢复。 “康嬷嬷的意思就是夫人的意思吧,她们都知道小姐去上了几天课都是前脚进去后脚就逃,我看是怕小姐在院子里晃看着心烦吧。” 喜鹊看着康嬷嬷走出视线之后愤愤不平的说道,青莺使劲儿的掐了她一把,这才让她意识到自己是说错了话,下意识的闭上了嘴之后又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可以只说出了一句:“小姐,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郑月夕现在是一点也不在意了,她只是快速的扒了几口饭,然后很不雅的用帕子擦了擦嘴,看的青莺都面目狰狞了。 “依奴婢看,小姐不光应该去学堂,邢嬷嬷也是该请回来好好教导一下。小姐,您以后可是做王妃的人,这吃相是要叫人笑话的。” “我只是着急而已,再说邢嬷嬷在的时候可有说过我礼仪方面不合格?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在自己家里还要这样岂不是累死人?” “小姐总是有理。”青莺还想说些什么,郑月夕赶紧站起来,招呼了外边候着的小丫鬟过来收拾碗筷。“好了我的管家婆,操心太多会变老的。” 她挽起青莺和喜鹊的胳膊,笑呵呵的看着她们,“好了,你们快回去收拾一下,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下去,咱们还有一件大事要做呢。” “什么事情呀小姐?”喜鹊耐不住性子,也没有什么主子的命令不能质疑的原则,更何况郑月夕也不在乎。 可这次郑月夕却卖了个关子,伸出食指在喜鹊面前晃了晃,只说了两个字:“秘密!” 喜鹊切了一声佯装自己才不想知道,青莺看着不成体统,于是在喜鹊脑袋上拍了一下,见小姐还去给喜鹊揉,心里说不出的暖意。 她们被养在这院子里十几年,为的就是等这将军府的真千金回来之后能贴身伺候着。前十几年过得几乎是小姐一样的日子,没想到小姐回来之后待她们还像姐妹一般,属实是她们的命够好了。 “好了,你们去准备一身男子的装扮,再去帮我准备一身,本小姐就偷个懒去院子里等你们啦。”说完就自顾自的跑到院子的秋千上坐着。 春日的正午阳光暖洋洋的撒在身上,像是被毛绒绒的大熊拥抱在怀里,属实又温暖,郑月夕闭着眼睛摇摇晃晃,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睡着了。 “我已经许久没有过这样惬意的日子了。”郑月夕感叹了一句,身体越来越放松,就在快要睡着的时候,青莺和喜鹊收拾好来叫她,她也只能跟自己短暂的放松时间告别。 三人坐了马车出门,在醉仙楼要了一个包间,三人换了衣服后就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去了曾经的林宅,如今的季府。 季府就是季兰的家,曾经季兰为了买下林宅扮作有钱人家的小姐买下了这里,如今干脆就将两座府邸并成了一个院子,不过原来的林宅只是打扫,并没有人住。 三人倒是季兰去查铺子了并不在,只有七婆带着孩子在铺着软垫的院子里玩耍,升恩现在已经可以爬了,一老一小在阳光下笑的开心,看的几人心情都好了起来。 “主子来了。”七婆看到郑月夕男装的扮相,先是愣了一下才认出人来,眼看着她要扶着膝盖站起身,郑月夕赶忙上去按住,怕七婆拒绝,干脆也坐在了垫子上,一边逗着小孩一边同她说话。 七婆不必叫我主子的,咱们只是长辈和晚辈的关系而已,这里安全的很,您直接叫我小夕就好了,或者夕丫头,我师父会这样叫我,听着亲近。 “老婆子可没有那么大的福分哟,您是我们的大恩人,哪有对大恩人直接叫名字的,也太没规矩了些,小少爷会学坏的。” 郑月夕知道山下的人规矩颇多,干脆想了想道:“那您叫我姑娘吧。”说完想起自己这一身男子扮相,又补充了一句,“或者公子。” 七婆也不再纠结,她知道这个恩人是大善人,也是真的没有把他们这种做奴才的人不当人,于是点了点头。 “公子可是来找叶姑娘的?她也出去看铺子了,说是准备了半年多的地方终于要开张了,今日带人去打扫了。” “临走之前姑娘留了话,说公子来的应该不会太早,若是晌午来就让您在府中等一等,她不到下晌也就该回来了。” 郑月夕点头表示知道了,只专心逗着小升恩玩儿,这孩子是在这个院子里出生的,她也只是在这孩子刚出生时见了一面,却没想到这小子一点都不怕生,跟她玩的很好。 “小少爷也知道公子是大恩人呢,别看他现在跟您玩的好,实际上咱们府上那几个大小伙子可是想抱一下都不成呢。” 大小伙子指的就是暗三他们,郑月夕很贴心的给十个暗卫都安排了轮休,所以他们休息时干脆就来这里待着,也方便突然有事的话郑月夕能找到人。 “是吗?”郑月夕摇了摇手里的拨浪鼓一边逗弄一边说:“我还以为这小子是个不怕生的呢。” “对了七婆,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咱们府上可还好?城中可有发生什么趣事?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您给我讲讲,就当打发时间了。” 七婆是个很聪明的老人,她也知道情报对一个想要有大作为的人是多么重要,加上她就是一个老妇人,很有欺骗性,每次出门打听些什么,人们也只当她是哪个还算富裕的平民家的老太太,从来都不曾怀疑,也很愿意跟她说上两句。 这一来二去的,倒还真是让她打听来不少消息。不过百姓也不可能知道什么机密,顶多就是谁家的老爷养外室被夫人发现,外室被卖到了花楼,或者是谁家的小少爷去花楼不付银子,被老鸨子找到府上去要钱之类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 尤子馨的亲事 不过这么一想,倒是还真让她想起一件事,那位小姐与自己的恩人曾在一个学堂读书,想来是认识的人,也许小姐会感兴趣。 郑月夕坐直了身子准备听故事,就听七婆说道:“这件事情几乎人尽皆知了,就是咱们余庆唯一一个异姓王,尤家的事。” 郑月夕对仙游城的势力已经了解的差不多,知道尤这么一位异姓王,是开国的时候尤家立了头功才得来这时代世袭的王位,只不过现在已经没什么实权了。 尤家很识时务,怕现任皇帝猜忌,已经连着几代科考都不参加,因此帝骁对尤家很好,总说他们帝尤一家亲,世代好兄弟,很是搞笑。 提起尤家,郑月夕就想起了那个跟她一起在文国公府上学,还帮自己解过围的那个病美人,她好像就是姓尤,只不过叫什么已经不记得了。 “起因是尤家的唯一一位嫡小姐前阵子满了十三岁,到了可以提亲的年纪,尤家的夫人便开始为那位小姐张罗亲事。” 七婆说到这还连说带比划,“当时上门的人并不多,据说是因为那位叫尤子馨的小姐身子不好,天生体弱多病,怕不好生养,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尤家的门槛都被踏破了,老奴曾去亲眼瞧过,那人多的呦~” 对,叫尤子馨,郑月夕想起来了,她记得当时自己在那位小姐身上闻到了一种毒药的味道,本来想提醒她一下作为她帮自己解围的回报的,后来有别的事情打了茬,就给抛在脑后了。 可如果说是从小就体弱多病,那也许就不是她中了毒,自己就不用管了,以后有机会遇到的话再从别的地方找补吧,虽然自己当时并不需要她的解围,可人家一片好心,有恩就必须要报答的。 她看着七婆伸直了手臂夸张的划了半个圆,笑了笑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事呀?”,于是七婆就迫不及待的接着讲了起来。 “是尤家大夫人放出来话,说不挑门第,只看人品,后来就开始有官员家为自己的孩子求亲,大多数都是庶子,尤家都收下了名帖,说去合了八字再给回复。” “那那位小姐就没有要求吗?即使异姓王府什么都不要,那位小姐的心思还是要看几分的呀,如果那位小姐不喜欢呢。” “哎呦公子,别说那位小姐是个体弱多病的,就算是个正常人家的大姑娘,那说亲不还是爹娘说了算吗?” 七婆咯咯笑了两声又叹了口气:“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咱们百年来的规矩,也是悲哀,像公子这样能跟心上人在一起的实在少之又少。” 郑月夕无话可说,她又忘记了自己身处在什么样的世界,她曾经跟师父讨论过自己嫁人的事情,当时她说如果认回亲人后亲事就由不得自己做主,那她宁可离开这个家,当时师父还笑她天真,可笑完又赞同了她说的话,她还很是不理解来着。 “后来有很多富户也打起了主意,士农工商,商人是地位最末的。大多数当官的人家都以自己家的女儿嫁给了商人为耻,可偏偏那大夫人也接了一个富户的名帖,说是为自己的儿子求娶,将异姓王气了个半死。” “听那位富商说那夫妻二人当着他的面就吵了起来,异姓王说嫁给商人之子就是在羞辱自己的女儿,夫人就说女儿身体不好,嫁给官家嫡子会受欺负,最后还是那富商觉得自己被瞧不起实在气愤,自己将儿子的名帖拿回来。” “出府门时还在骂骂咧咧,说异姓王都只剩个破名头了还这么高高在上,自己还看不上呢,就这么的,婚事也没谈成,这阵子异姓王府也消停了。” “商人到底是不是最末位这个先不谈,我虽说人人平等,可也不能左右别人的思想,可是七婆,为何您说起尤家时,称异姓王的夫人叫夫人而不叫王妃?” “嗨,这事啊,说起来也是十三年前了,当时老奴还在隔壁做事,据说王妃在生下女儿就大出血去世了,现在这位是继室,也就是那位嫡小姐的继母,依老婆子说,这继母就是没安好心想赶紧把这个继女打发了而已。” 郑月夕点点头,天下母亲没有不希望女儿嫁得好的,这种随便抓几个人矮子里拔高个儿给女儿找夫婿的事情,确实不像亲生母亲能做出来的。 “消停的理由老奴也知道,这阵子异姓王府往外放了话,说这段时间嫡小姐病重,暂时不能谈及婚事,要迁去城外的庄子上养着,亲事待养好了再议,也就这几天就要走了。” “离开这里去庄子上不知是福还是祸呢。”“公子说什么?”“没什么。”郑月夕站了起来,她已经听到有脚步声在向她们这边靠近,八成是叶飘飘或者季兰她们回来了。 “见过公子。”叶飘飘回来看到郑月夕也没多意外,只是有段日子不见,面上挂着欣喜。 “好了在家里不用这些虚礼,说了你们也不听,算了不管了,天机阁那边可准备好了?明日能开张吗?” “知道公子着急,咱们都已经连明日揭牌仪式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虽说咱们天机阁地处偏僻,但是仪式也不光是给别人看的,挂匾要挑好日子,兆头好。” 郑月夕不懂做生意也不管这些,干脆放手让他们去做,只在大事上自己出出主意就好,轻轻松松就有银子进口袋,岂不美哉快哉。 “你用过午膳没有?没用的话赶紧去用吧,升恩这小子是不是也得午睡了,正好你用过午膳睡一会,我也去休息一下,一个时辰后你带我去看看,我这幕后老板还没见过呢。” 叶飘飘知道今天小姐要来,怕她等的久了所以没有用午膳,想着接上小姐之后再大街上买两个包子吃垫吧一下的,没想到小姐都替她安排好了,她笑了笑也没推辞,抱着孩子去了后院,七婆则带着郑月夕去了她的房间。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天机阁 这一觉郑月夕睡得特别舒服,她觉得这比她在将军府睡的踏实多了,毕竟这里都是自己信得过的伙伴,而将军府里只有阴谋算计,虽有亲情掺杂在里面,可说到底还是不够让人安心。 她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推开门去了前院,叶飘飘不知等了多久,正在和喜鹊和青莺笑着说话。 “怎的不叫醒我,等久了吧。”“等一会没什么的,属下也没有等多久的。”叶飘飘拿了一件薄披风给郑月夕披上,“眼看天要黑了,咱们骑马走快去快回,路上会冷,公子披上吧。” 郑月夕没拒绝,自己将带子系好,带着同样男装的青莺和喜鹊骑马往城外的方向走了去。 天机阁坐落在仙游城的最西边,是一栋三层的建筑,四周是竹林,竹子很高,不从远处抬头仔细看几乎看不到这里还有个楼在。 这是郑月夕的意思,本来他们做的就是情报的生意,想来买情报的大多数还是不希望自己被人发现的,这样比较隐秘。 她今天来除了了解一下格局以外也是为了这里的安全,她准备在竹林四周布下与毒满上差不多的毒障,只不过毒性更烈一些,若是有内力的人靠近这里必会内力全失武功尽废,而普通人靠近的话两天内必死亡。 这还是她给那些误入的人留了时间的,一旦发现自己身体不适可以有时间来这里求解药,若扛不到走出林子也会被她安排在这附近值守的暗卫发现喂下解药再远远送走。 这里本就暗卫重重把守,普通人或武功一般的想闯进来很难,除非是会隐身,或者轻功超过她这里的所有暗卫还不怕毒,那才能行。 郑月夕很满意天机阁这个样子,若隐若现的,透着一股子神秘。每个来这里的人都会通过酒仙楼乔装打扮后被蒙着眼睛到这里,其实蒙着眼并没有必要,因为这里并不是完全隐藏起来的,之所以要这样做,是因为曾经郑月夕在山上看江湖画本子看多了,算是个恶趣味吧,吓唬吓唬人而已。 天机阁不大,一楼只有一个堂厅,整体走的是黑不溜秋风,只用不是很亮的蜡烛照明,如果不是贴的很近,连对面人的五官都看不清楚。 左右两边是通往二楼的楼梯,上了二楼之后有两个房间,是给应润泽和柏宗明准备的,三楼则是郑月夕的房间,是这个小楼最豪华的房间。 按照郑月夕的习惯,桌案后面是一整面墙的架子,放着各种书卷,里面记载的是他们目前知道的一些各个官家府里的大事小情。 不过这些东西就是摆出来唬人的而已,能来到天机阁见卦师的人,消息必须是非常难得到的,一般都需要时间去调查的,那些书卷里不可能记载着。 郑月夕越看越满意,叶飘飘看着自家主子的表情心里也跟着高兴,毕竟这天机阁都是她设计的,每一处都用的恰到好处,她自己也很是满意。 “真不错,就像是异域的女子那般,蒙着面纱,看不真切,却能让人下意识觉得她神秘而又危险,定是个美人。” “这只是一栋冷冰冰的建筑而已,公子这比喻太夸张了。”“我可没有夸张。”郑月夕不知从哪摸出一把折扇在手上敲着。 “这天机阁隐在竹林深处,又有毒瘴环绕,就像是带着面纱,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郑月夕下了马,手背后像个小老头一样,在自己的房间转了个圈。 “就咱这地方,咱这天机阁,看着听着怎么的挺神秘挺唬人的,所以我说的一点都没错,嘿嘿。” 她坐在那把金丝楠木的椅子上,将师父留给她的卦子放在挂盘上摆在桌面。“公子,卦子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吗,放在这里万一被人拿走了怎么办?” 叶飘飘不知道这卦子的来历,但是知道对于卦师来说,就像是将士的长枪,是怎么都不能离开自己身边的。 她倒不是担心自己的人来这里顺走卦子,可毕竟以后还会有很多客人来,万一有人趁她不注意偷走了,那这一整套就废了。 “没事,我淬了毒的,放在这里一是充门面,二是贵重的东西放在这里比较安全,我带着反而容易丢,毕竟我不常用,有时会忘了身上还有这个东西。” 叶飘飘知道自家主子的实力,于是没再阻止,跟着郑月夕出了门,将天机阁大门锁好后准备返程。 “揭牌仪式安排在什么时辰?若是太早我就不回将军府了,住在季府了,不然起来再乔装会很麻烦。” 叶飘飘想了一下说:“那主子还是不要回去了,正好咱们好多生意的帐您也该查一查了,属下回头叫了郭禄和季兰,还有一些大掌柜过来,晚上给您讲讲。” 郑月夕还真是没在乎过自己这些铺子,除了天机阁,就连留仙楼都很少过问,想想自己如今也是好多好多铺子的大东家了,眼睛里就都是金元宝的模样。 不回将军府总要派人回去传个话,青莺半路改道回了留仙楼,再回府时已经是将军府二小姐的丫鬟模样。 郑威现在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按理说未出阁的姑娘家在外留宿是不行的,除非是在自己家,或者被留在宫中,其他时候都尽量要回府过夜。 青莺来传话时虽然嘴里说着请求将军允许之类的话,面上却是一副我就是来通知一下,你答不答应都不回来的冷漠表情。 “二妹妹虽然已经定了亲,可到底未出阁,就这么在外留宿有损名节,就算是要留在外面过夜,好歹也得知道去了哪跟谁在一起吧?” 青莺冲着郑淑湘敷衍的行了个礼,瞅都没瞅她直接就怼了回去:“大小姐这话问的未免才是有损我家小姐的名节吧。” “问去哪里还有的说,不过问了奴婢也不会说就是了。”郑淑湘闻言还没来得及翻白眼就听青莺接着道: “可是大小姐问跟谁,是认定了我家小姐在外面一定是和别人过夜吗?就没有可能是自己?还是大小姐觉得我家小姐就是这样放荡不堪?” 第一百八十八章 郑淑湘的试探 “我不是这个意思。”郑淑湘心里气的恨不得将这贱婢给杀了,可嘴上也只能委委屈屈的解释:“父亲,女儿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好了,为父知道你只是关心妹妹,可你妹妹是个懂事的,又有大本事,天子脚下,咱们无需过多操心。” 郑威如今已经对这个女儿出现了不耐的情绪,皱着眉挥了挥手打断郑淑湘的话,让青莺退下去忙自己的之后就想打发这个大女儿。 “府上有下人,不必你亲自煲了汤送过来,女儿家的手要好好养着才行。但是你这份心意为父心领了,等放温了就会喝,天色不早,你且回去吧。” 郑淑湘今日本是来试探的,昨天她怎么都觉得邪门的很,睿王殿下说惑心丸能让母子做到真正的连心,有些痛苦也是能一并感受的。 她昨夜那种心脏仿佛就要被钻个洞出来的感觉很真实,今早她亲自去请府医时也说自己昨天不舒服顺便把了脉,什么事都没有,那就是母亲传给她的,她怕是有人正试图解开这惑心丸。 从前自己三天五天的就做些东西给父亲母亲送来,可这段时间自己只顾着让母亲和自己的关心更亲近已经忽略父亲好久了,做过几次点心过来父亲也都说放着不知吃没吃。 今日她做了汤来,目的就是看看父亲还敢不敢喝自己煲的汤,从而可以进一步确定父亲是不是已经开始疑心和防备自己了,毕竟若是对垒,这位父亲可是将军,不是什么人都能跟他过招的,自己需要慎之又慎才行。 “现在放了就有一会儿了,再放就凉了,父亲还快喝吧,现在晚上还冷着,喝些汤身子暖和好入眠。” 郑威也不想跟她纠缠,看着郑淑湘打开罐子盛了一碗递过来,正直勾勾的看着他,他接过来,一口喝了,还点点头,说了句:“味道不错。” 郑淑湘在心里松了口气,看来父亲还没有怀疑自己,是自己太多疑了。脸上的笑又多了几分真诚。“那淑湘就先走了,罐子里还有好多,父亲觉得味道好可以多喝些。” 多喝是不能多的,郑威心里明白,看着郑淑湘走了之后赶忙抠了嗓子眼吐了个昏天黑地,哪还有将军的样子。 也不知道已经入腹的东西这样吐出来管不管用,毕竟是蛊,跟毒不一样,需要吸收掉才能中毒。 不过他也不是很怕,之所以不喝是因为怕自己中招了给孩子们添乱,更何况自己在皇上面前有几分薄面,若是在朝堂上做了什么那问题可就大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许这个女儿是被利用了,但她背后有人支招儿是一定的,防着她就是防着背后之人,小心一些准没错。 这次郑威还真是想多了,且不说背后之人想不想让郑威也变的听话,蛊虫那么邪门儿的玩意儿,郑淑湘背后之人还真没有多的,仅此一个对儿了。 转眼到了第二天早上,郑月夕和帝焕宸以及手下比较重要的人都去了天机阁,为了保持神秘没有放鞭炮,但红花还是挂了的。 揭牌仪式就是所有人亮相,郑月夕作为东家讲两句话,然后把挂在匾额上的红布掀开就算完事。 帝焕宸站在台阶下方看着这个小丫头像模像样的讲话,心里说不出来的骄傲,下巴都不自觉的抬高,嘴角也是带着笑的。 虽然说天机阁要保持神秘,但是酒香也怕巷子深,该宣传还是要宣传的,而宣传的地方就在自己名下如今仙游城最热门的地方,留仙楼。 今日留仙楼一切菜品酒水五折,还有乌甘桑那边的舞娘来表演,还没开张时门口就已经停了一辆辆马车,都是京中权贵。 也有普通百姓在门口张望,她们虽然订不到位置,但是今天留仙楼门大开,在外面看几眼也是好的。 人们讨论着乌甘桑的舞娘,也有人讨论着今日是什么日子,留仙楼就然搞得这么隆重,一边讨论还一边张望,等着门从里边被推开。 叶飘飘昨日连夜派人将留仙楼重新布置,变换成了乌甘桑那边的风格,挂了很多纱幔,纱幔下坠着铃铛,有人走过带起一阵风就会叮叮当当响,又新鲜又神秘。 郑月夕已经回季宅换装,今日的重头戏可是在留仙楼,她不能不去,可是以什么身份去比较合适呢,这让她犯了难。 想起今日见到许久不见的应润泽和柏宗明,一个是纯净的白一个是热烈的红,若是谁家女儿选夫婿那他们两个定是绝色,可若说是卦师,就太反差了一些。 虽然卦师在人们心中越老越厉害对于郑月夕来说是固有印象,是没有依据的,对她这种年纪轻轻卦术顶尖的人来说很不公平,但是有时候还是要迎合百姓的才行。 所以她想了又想,干脆将自己的头发用特殊的药水染成白色,穿了一身黑衣,带着一个黑漆漆的面具,从头到脚都裹严实,只从外表看就是一个精神矍铄的神秘老人。 郑月夕对着铜镜转了圈儿,越看越是满意,转头去问两眼冒光的喜鹊:“怎么样?”很多种声音同时说着这三个字,可把喜鹊给惊的不轻。 “小姐小姐,奴婢也想要这样说话,一张口又有女声又有男声,还有老有少,可太帅了。” 郑月夕晃了晃手指,“可惜了,只此一个,不过现在可以给你戴着玩玩。”喜鹊此时也换了一身黑衣纱裙,从头包裹起来,只能看出是个女子。 喜鹊把自己脸上的面具摘下来,带上郑月夕的,试探着啊了一声,就如她所说,同时响起了男声和女声,且从幼到长都有,光是听声音就让人觉得很厉害。 叶飘飘已经在留仙楼招呼着客人热场子了,季兰和郭禄是自己所有铺子的联合掌柜不适合出面,此时正在外面等候。 “主子,时间差不多了,如果您准备好了就得出发了,属下并不能送您出去,只将您送到后门。” “马车都备好了吗?”说话的是喜鹊,她学着郑月夕的口吻说的,加上有这个改变声音的面具,门外的二人没有发现,喜鹊摘下面具调皮的吐吐舌头,两人对视一眼嘻嘻的笑。 第一百八十九章 宣传天机阁 二人各自装扮好出了门,在后门上了马车,青莺已经换了和喜鹊一样的装扮在马车上等着,看郑月夕上来赶紧站起来行礼。 “小姐莫怪,为了不让人发现奴婢只能先上了马车。”“哎这种事情无所谓的,你学学喜鹊,不要这样死板,咱们在外人看来是主仆,可在我看来就是姐妹,所以不必如此,你放松些。” 青莺现在已经是习惯性的感动一下了,每日感动过后马车缓缓行驶,很快就到了留仙楼的后门,几人不算偷偷摸摸的进去,引来一些想凑热闹找不到地方想去后门碰碰运气的人围观。 “这是什么人呀,打扮成这样还有些吓人呢。”“估计也是留仙楼请来表演的吧,听说乌甘桑那边歪门邪道特别多,也许跟舞娘是一起来的,只不过表演的不一样而已。” “各位贵客们,今日咱们从西边儿请来了绝美的舞娘们表演,想必大家都已经等着急了,咱们不要着急,表演很快就开始了。” 叶飘飘在这里很有威望,许多人想要定上好的位置都要仰仗她,于是人们出于客气叫她一声叶老板,有关系比较好的人也会称呼她为叶娘子。 此时很多人都在下面起哄,只听一个身穿紫色长袍的公子拿着折扇一边扇一边说着:“叶娘子请放心,不管新来的舞娘们多么漂亮,咱们心里的第一都是你,所以快快开始吧。” 人们哈哈一阵大笑,叶飘飘也爽朗的笑着,早就没有了以前被哥哥嫂子搓磨的可怜样子,举止优雅大方不拘小节,心情好的时候也会跟客人们喝上几杯,但是若想闹事耍酒疯占姑娘便宜,那脸是说翻就翻的。 扔出去都是轻的,之前还发生过有人喝多了酒,闯到舞台上乱摸姑娘们,被她亲自砍了手扔出去的事,那人不服直接告上了衙门,最后却是不了了之,从那开始人们都传她叶飘飘有朝廷的背景,没人敢轻易招惹,说话也愈发尊重。 “哈哈哈哈,即使你们这样说,飘飘也还是会伤心的,不过飘飘现在为客人们准备了另一个福利,先来热热场子吧。” 她说完拍了两下手掌,有小二搬了两套桌椅上来,人们都静静的看着,讨论着是表演什么,虽然有议论声也只是小声嗡嗡,并没有大声的喧哗。 随着两个带着面具的男子上台,台下一片嘘声,开始有人嚷着要看美娇娘,对俏郎君不感兴趣,叶飘飘笑着挥手示意大家安静,终于开始了今天的正题。 “诸位,今日还有一件喜事,天机阁开张,阁主看得起咱们留仙楼,选在这里宣传,是飘飘的荣幸。”这是她和郑月夕商量好的话,这样既能告诉人们留仙楼和天机阁有关系,又能证明不是一个老板,将来天机阁若得罪了人,不会太牵连留仙楼。 “所谓天机阁,字面意思,天机阁通天机,有可语之必语之。只要你们想要知道的事情,小到自家的狗子跑去了哪,大到自家的男人去了哪鬼混,只要你们想知道,不触犯天机的情况下都可以得到回答。” 人们觉得不可思议,有人脑子一抽问了一句:“是免费的吗?”叶飘飘咯咯咯的笑了一阵,“这位公子属实幽默,天上可没有掉馅儿饼的好事自然是要付银子的。” 门口有凑热闹的老汉揣着手,犹犹豫豫的问了一句:“那要是没钱呢?”说完这话他有些不好意思,刚刚说了天上不会掉馅饼,这自己就问了没银子怎么办,岂不是等着被这里的有钱人家笑话? 他有些后悔,见有人看过来就想走,确实也有人笑了起来,听得他老脸都觉得丢光了。 “没银子?那就拿别的东西来换,只要是你认为很重要的东西,天机阁都收。”老汉顿住脚步,眼睛里有了些光亮,重新靠在门框上等着叶飘飘接着说。 “天上掉馅饼不可能,但是天机阁今日开张,借了咱们留仙楼的场地,能免费为大家送些消息,所以大家看到了,我们准备了两套桌椅,一会儿会有天机阁的左右大卦师为大家占卜。” “如果大家有想知道的,不管是合八字还是找东西找人问事情,今日咱们两位大卦师都能指点一二,仅此一天,大家可以先准备着,一会儿歌舞结束,咱们就开始。” 话毕叶飘飘退场,舞娘们迈着轻盈的步伐上场,为在场的客官们献上乌甘桑特有的乐曲及舞蹈,腰肢一扭一扭很是妩媚,可是大多数人都已经没了心思。 大户人家家里都有卦师,因为余庆信仰卦术,所以卦师是和府医一样紧要的人,平时大事小情的都喜欢和卦师聊一聊,也有幕僚的意思。 好的卦师要么在宫里,要么在江湖,你可能会在大街上遇见所谓卦师摆摊算卦,挂着半仙的幡子,多数都是骗人的,但一少部分是高手中的高手,是真正来找有缘人的。 可是卦师因为知道的多,多数会因为天机透露的多了遭到反噬,要么是瞎了要么是缺胳膊断腿,所以没有人愿意真的以卜卦来做生意,会短命的。 人们琢磨着这种直接开个店面来做这行的,要么就是有大本事,要么就是骗人的,府中有卦师的只当是个乐子并不感兴趣,而另一部分人则想着一会逗个闷子,让这所谓大卦师下不来台。 一曲结束,柏宗明和应润泽跟着叶飘飘上了台来,两人落座,叶飘飘站在前面开始鼓励大家上来试一试。 “来吧,客官们,飘飘知道大家心里存疑,但今日这两位卦师是咱们天机阁阁主的入室弟子,机会难得,可能以后你们想掏银子求都求不来的,至于两位卦师的能力,只有试过了才知道。” 最先按捺不住的是那位一开始对叶飘飘开玩笑的紫袍男子,他在仙游城中是有名的顽固,为人风流,若说谁最了解仙游城的花楼,那一准儿是他。 “本少爷倒是有个很珍惜的东西,可是已经许久没有找到了,不知哪位卦师能帮本公子解惑呀?” 柏宗明是个耐不住性子的,率先开口说道:“你只管形容,若是有相关的物件儿也可以拿来让我,咳,本卦师瞧瞧,区区寻物而已,只要你寻的不是国玺兵符,本卦师定然告诉你。” 第一百九十章 寻找肚兜 “这件东西啊。”紫袍男子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头,慢悠悠的说着,“本少爷不告诉你叫什么,只能告诉你那东西是布做的,香得很,是个很重要的人送给本少爷的,可不知怎么的就不见了,本少爷很是伤心。” 他说到这还像模像样的摇了摇头,捂着心口一副心痛至极的样子,惹得和他同桌的狐朋狗友们哈哈大笑。 “怎么样?这位卦师,可有眉目了?”他说的这些根本不够卜卦所用,更像是让人们猜谜,柏宗明一时没有答话。 “是不是被难住了呀?这就卜不出来了?这也算是卦师?切!”紫袍公子一甩袖子坐了下去,一句“不过如此!”甩出,和四周的人哈哈大笑着喝起酒来。 “是不是香囊呀?”有人自信自己猜对了大声问出来,却见那紫袍公子伸出手掌,冲着问话的人得意的摆了摆,不对。 人们又开始琢磨起来是什么,也有人看柏宗明的笑话,都在小声的窃窃私语,还没说几句呢,就听台上的柏宗明嘚瑟的说了句:“花魁的肚兜而已,真当本卦师不知?” “你怎么知道?”紫袍公子惊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看人们都看着他,想着自己刚刚还洋洋得意,这会儿就被打了脸,心中不甘,又补充了一句:“是不是偷听到了我们说话?” 然而没有人会信他的偷听一说,且不说这楼里几乎没有安静的时候,那卦师上来之前可是歌舞表演,声音大得很,他们这些离得近的都听不到,更何况当时不知在哪就是不可能在紫袍身边的两位卦师。 “何须偷听?”柏宗明站起身,在台上溜达起来。“本卦师没有那么些个花花肠子,自是不知你问的是什么物件儿,于是本卦师只算你想如何刁难与我,卦术所示,为流落风尘之女子的贴身衣物,再结合你那打摆子的双腿,略改卦象,便知是何物。” 紫袍男子被说双腿打摆子也不恼,哈哈一笑接着刁难:“说的没错,确实是花魁玫瑰仙子的肚兜,那是玫瑰仙子赠与本公子的礼物,天上地下仅此一份,就在本公子手里。” “可是现在确不知去向,敢问这位卦师,可否能卜得出此物现如今身在何处?”柏宗明摇摇头,人们以为他算不出,面上的嘲笑掩都掩不住。 紫袍公子正要开口嘲讽,就听柏宗明说道:“公子怎会不知?那物件是在你眼前被损毁的,先剪成碎片,后一把火烧了干净。”柏宗明右手抬起像模像样的掐了一下接着说道:“行凶之人,该是府上的夫人,公子的家母吧。” 有人想起这位公子之前流连烟花之地不假,课业也不曾落下,直到有一次在花满楼与姑娘们把酒言欢时,府上来了几个侍卫,直接将他架了回去。 后传出他迷上了花满楼叫玫瑰的花魁,从此夫子连他的面儿都见不着,一气之下告到了老爷那里,府中这才知晓,平日里看似乖巧的儿子,私下竟这般放荡形骸。 那天从他们府上扔出好多东西,有穷苦百姓在外面等着,扔出什么就去抢,府中扔出去的东西再差也比他们自己的好,就算是一件旧衣裳,他们拿回去洗洗,也许以后就是能充门面的装扮。 谁知这扔出来的东西竟是些不堪入目的,有女子的肚兜鞋袜,还有各种春宫册子,随便翻开一页那画面都不堪入目,老少爷们都红了耳根,最后什么也没捡回来,还在府门口好一阵叫骂。 所谓家母行凶,应该就是那时他的母亲搜了他的院子,将最宝贝,有可能天天放在枕边的玫瑰仙子的小衣裳剪了烧了,其他的因为太多才想扔出去在街上烧吧。 “本卦师说的可对?”柏宗明透过面具看着紫袍公子,让他不由自主的说了实话:“对,确实,就像亲眼看见了一般,因为那件事我还被打了板子,小一个月没下的来榻。” “你不是说你宝贝被毁心痛难当,带着玫瑰仙子出去游玩散心了一阵子吗?当时我们都知道玫瑰仙子被赎了身和东家出去游山玩水了,不是你那会是谁?” 紫袍公子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就开始装糊涂,说什么都不承认自己之前说过这话,有看不惯的人出言嘲讽,说他就是为了面子撒谎,实际上根本没银子赎下玫瑰,不然早就带出来显摆了。 柏宗明回到位置上不再理他,人们看他确实有几分本事,仅凭模糊的口述就能找到已经不存在的东西,还如此详细,于是一时间人们蜂拥而至,渐渐将他围了起来。 有的人拿着纸条,上面写着八字求问如今定亲之人是不是自己的良配,有的连说带比划,跟他形容着自己想找的人或物件,有维护秩序的小厮帮着他们排起了大长队,与应润泽那里比起来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柏宗明还不忘抽时间冲着应润泽嘚瑟的眨眨眼,这小子什么都想和应润泽比,偏偏多数时候比不过,这次算是赢了他,怎能不嘚瑟。 应润泽笑着摇了摇头也不计较,他生性爱安静,也不喜欢这么多人围着,正想着趁现在把师父教给他的阵法研究一下,就听到一个老人的声音传了来,是在对他说:“那个……这位卦师大人,老头子有事想求卦师帮忙算上一卦,不知可否有这个资格。” 他抬起头看向说话之人,正是那位之前在门口问没有银子怎么办的老者,他温和的笑了笑,虽然戴着面具看不到,却让人从气质上就感觉如沐春风。 “老伯有问题直接问便好,没什么有没有资格一说,既然说了今日免费,那您问的问题晚辈都会尽力解答,您不必有负担。” 老伯紧张的搓了搓手,踌躇了一会才开口:“老头子今日是想寻人,就算是要报酬也无妨,老头子愿倾尽所有,只要卦师开口,统统奉上。”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与卦同心 “是这样的,我膝下曾有一孙儿,是我唯一的儿子所出,儿子前些年上了战场,将命丢在了那里,儿媳妇耐不住寂寞跟人跑了,只留下这一个刚会说话的孙儿与我相依为命,可半年前,这孩子丢了。” 老人说到这里忍不住的落下泪来,应润泽站起身,一边帮老人顺背一边招呼小厮搬一把椅子过来让老人家坐下说。 老人坐下心中感动,加上压抑了半年的情绪终于得以释放,干脆嚎啕起来,哭的那叫个惊天动地,终于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一时间除了老人的哭声楼内安静的针落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老人才缓过来些,期间只有人小声讨论发生了什么,没有去刻意打扰他。又喝了一口小厮端上来的热茶,老人终于开始说起了自己的请求。 “原本我今天来这里是想着前两天就传出这里要敞开大门迎客,有盛大的表演请能到的百姓都来看,想着这时候我厚着脸皮来讨要些饭菜回去给老婆子吃的。” “刚刚才知道原来今天这里免费卜卦,心里实在是激动,赶紧去取了孩子玩的拨浪鼓回来,就是这个。” 因为留仙楼这里虽然是富贵人家的销金窟,可是冬日里外面都备着暖茶,夏天还备着甜汤,就为了给穷人们喝上一口,若是有乞丐求到这里也会给准备一份营养均衡的饭菜。 时间长了京城的穷人乞丐都知道了这里的老板好心肠,逢年过节就厚着脸皮来求一份饭菜,或许对留仙楼来说不算什么,却可能是他们一年吃的最好的一餐。 应润泽拿起拨浪鼓摇了两下放在一边,边听老爷子说话边收拾卦盘,他其实是每次卜卦后的习惯,在下一次卜卦之前打扫一下,没什么特殊的原因,单纯的就是洁癖。 可是这个举动在别人眼里看来就是他要收拾东西走了,老爷子眼泪吧嗒吧嗒的掉,看着他收拾东西,想再求一求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以前他有在街上遇见过所谓的半仙,当时自己也是找了几个月实在没了办法,那位半仙说不收银子,只需要去他家看一看,沾上了孙儿的气息才能算出来。 老两口心地善良,从来没有把这所谓半仙想成坏人,眼看着这人摸遍了这三间房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却是只得到了一句无能为力。 两人再怎么失望也只能先将半仙送出去,关上门都没来得及回屋子,在院子里就哭了一场,直到哭够了也累了,才想起来回屋子里去拿银子,请更高明的卦师来。 就是那时候才发现,老两口屋子里宝贝一样藏着的一对儿银镯子和二两银子竟不翼而飞,连装东西的盒子都没留下。 他想着也许这天机阁或许只是比那半仙有真本事,虽然确实可以摆卦寻物,但是要找个人还是太难了吧。 “你这是……连骗一骗我这个老头子都不肯吗?”老爷子声音哽咽,嘴唇子颤抖着问了这么一句,两只浑浊的眼睛看着应润泽收拾的手不知所措。 “老爷子您误会了,我只是收拾一下好为您的孙儿摆卦,并非想要逃。晚辈虽不敢说像师父那样晓通天机,但是寻人寻物还是十拿九稳的。” 话落,不光是老爷子本人,就连附近安静看热闹的人们都跟着松了一口气,应润泽说话的声音不大,甚至除了温和以外听不出什么语气来,可就是莫名的让人相信。 桌面已经收拾好了,应润泽拿起卦子,那是师父在西沙时专门为他们这两个徒弟找来的极其难得的卦子,平日里都宝贝得很,今日是因为叶娘子说要充门面才拿了出来。 郑月夕和帝焕宸坐在二楼最豪华也是视野最好的房间里,看着他们二人各自施展自己的卦术,郑月夕心里尤其骄傲。 卦子散落在挂盘上,错落有致,应润泽盯着这个卦象,凝神静气,渐渐地听不见人们嗡嗡的说话声,好像眼前的景象也变了样子,只是很模糊看不清楚。 郑月夕意外的挑了挑眉,这种卜卦的方式叫做与卦同心,想要做到这种地步很难,这半年郑月夕多数不在京中,只给他们留了一些入门的书籍让他们先看着,没想到这个徒弟竟自己感悟了出来。 虽然还是入门阶段,但是郑月夕已经很满意了,笑的桃花眼弯弯,还不住的点着头。 帝焕宸看了心里就不开心,两人本来是面对面坐着的,他伸出手在小丫头面前晃了晃,死丫头没反应,又轻轻推了推,还是没反应。 “嘿我就不信了。”帝焕宸站起身,直接俯身将自己俊美无双的脸凑到了小丫头面前,若不是隔着一层面具,两人就要鼻尖儿对着鼻尖儿了。 郑月夕正琢磨着以后自己出门,带着两个又有能力又帅气的徒弟,身后是无数的徒子徒孙,心里正飘飘然呢,视线被一张帅气的大脸挡住,美好的憧憬被打断,气得她伸出小手一把把面前的人推开,气鼓鼓的问他干嘛。 “你这死丫头,你面前就有一个帅的惊天动地的男人,还是你的未婚夫,你居然还能被别的男人吸引,看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太过分了!” 帝焕宸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胸,嘴巴撅的老高,那个撒娇卖萌的样子让慕青都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实际上是怕自己笑的太明显被罚。 郑月夕倒是觉得挺可爱的,也很吃这一套,她捏了捏帝焕宸的脸,还别说,虽然这人常年打仗,也不见怎么保养,可这皮肤真是好的没话说,真是老天爷都不舍得伤了他这张帅脸。 “哎呀好啦别吃醋嘛,我只是在想以后这两个徒弟出了名,我出门带着这两个徒弟得多有面子呀,一时间想的有点远,所以才嘿嘿,笑的荡漾了些。” 两人虽然真正意义上只认识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可这小一年二人在一起的时候比任何人都多,相互已经非常了解,彼此绝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乱吃飞醋,只是偶尔这样,调情而已。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天机阁好人做到底 帝焕宸还想再矫情两句,楼下的应润泽却已经有了动作,只见他将卦子收起又撒下,桌面上的卦象就又变了一个模样。 终于有人等不及开始询问,“到底怎么样了啊,怎么又卜一卦,可是算不出来了?”有懂行的人赶紧嘘了一声示意他安静,然后在他耳边小声的解释。 “我府上有卦师,曾见过几次卦师卜卦,寻人的卦就是要两次的,一是卜他生死,二是卜此人身在何处,看这样子,那老爷子的孙儿就是还活着了。” 人们到底大多数都是心善的,有离得近的人听见了就跟着松口气,后面的人听不见心里着急,前边的人便把话往后传,终于传到老爷子耳边时,应润泽第二卦也结束了。 其实卦术特别高超的卦师寻人也是不需要两卦的,应润泽不敢说特别高超,可在这半年多的学习过后也早已能做到一卦卜生死又卜何处。 但是他这次是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为别人卜卦,用的是与卦同心的顶级术法,手法不熟练不说,心里也有些紧张怕搞砸了,所以分两次来最稳妥。 “如他们所述,我为您的孙儿卜了两卦,一卜生死,为生,二卜身在何处……”还没说完老爷子就忽悠一下差点摔在地上,还好身边有人扶了一把,也把他吓了一跳。 “您莫要着急,为生是喜事,而晚辈这里还有另一件好事,您定一定心,晚辈才敢跟您说。” 有人帮老人顺着气,有人帮他倒了水喂他喝下,折腾了好一会儿才能坐直身子,却也是泪流不止。 “我没事了,卦师快说吧,只要孩子还活着,我跟老婆子就还能再活几年。这段日子老婆子的病越来越不好,我们商量过了,若是他被卖到了好人家,我们就不去认了,比跟着我们强,可若是过得不好,我们就算是把命搭上也要把他抢回来。” 郑月夕看着这个老人激动的样子,就想起那在苏沟丢失孩子的人们,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之前在苏沟丢的那些孩子找的怎么样了?可都回了家?”“有一部分找到了,还有一些年头比较长的,就连那生婆都不太记得了,所以找起来不太容易。” 帝焕宸摇了摇头,看一眼小丫头蹙着眉的样子,想说什么又没说。“你说那些被卖到有钱人家做儿子女儿的孩子们,会愿意回来吗?”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从小家少爷变成农户的穷苦孩子,大多数都是不愿意的,更何况亲生爹娘没有什么感情,除了血脉以外也没什么牵连。” 两人都没再说话,因为应润泽开了口,声音如泉水流淌般让人浑身放松,老爷子的情绪渐渐地平稳下来。 “您的孙儿就在这仙游城内,想来是被人贩子偷走后辗转几手又被卖了回来。”他皱了皱眉,想到这孩子这样小就被不同的人带着到处游走,想来是吃了不少苦头。 “那卦师大人可知道这孩子现在具体在哪里?过得好不好,是被卖到了好人家当儿子吗?还是,还是到了穷苦人家里?” 仙游城其实再穷的人家也穷不到哪里去,怎么说一个小院子还是有的,京城脚下遍地权贵,随便做些生意,再不济去府里帮工,都能吃饱穿暖。 就像这老爷子,虽然仅剩的一些银子都被那烂了心肠的所谓半仙偷了个一干二净,可他并没有像街边的乞丐一样狼狈,衣服虽然已经很破旧,还有补丁,却还是干干净净的,说明他曾经起码温饱不是问题。 “孩子若是在穷苦人家,那我就还是要把孩子抢回来,我们老两口节衣缩食一辈子了,有些积蓄怕人偷走就都藏在了外边,那半仙也偷不着,只是我们不敢花,怕孩子回来,万一要用,我们却抓了瞎。” “我能告诉您的就是这些,天机不可泄露,卦就无法全盘脱出,剩下的还要靠您自己。”应润泽知道自己说这些话对一个两鬓斑白身形佝偻的老者来说特别残忍,可事实就是这样,谁也没法改变。 师父说过,做好事的前提是不伤害自己,否则就是做蠢事,卦术不能说的地方就是不能说,否则会损了自己的寿元,遭到反噬就不是闹着玩的了,只有我们自己是最重要的。 老爷子又捂着脸哭了起来,知道孙儿安全让他松了口气,可不见到人这心里的石头就没办法完全放下,偏偏自己没能力在这权贵遍地走的仙游城找出自己的孙子,一时间没了主意,只管先哭个痛快。 “你们天机阁开张,今日本就是打着做好事的名义,干脆好人做到底,帮这老爷爷一把,若说人手或许我们出于各种原因不太方便,但是银子的话,本小姐愿捐出一百两,用在这两位老人和寻找他们孙儿的事情上来。” 郑月夕朝着说话的方向去瞧,想着谁家的小姐这样善良又不拘小节,却一眼看到了有阵子不见的谷翩若。 那是自己下山后遇到的第一个,也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好朋友,面具下的人儿嘴角上翘了几分,只觉得自己真是交了个对脾气的朋友,为此很是开心。 应润泽为人谨慎,不敢随便答应,柏宗明也是关键时刻从不添乱的主儿,一时间人们叫喊着让天机阁帮忙的人数不胜数,喊着认捐的人也不计数,他们却齐齐将目投向了三楼正对着他们的雅间儿。 帝焕宸看着面前的小丫头扬了扬下巴,示意到你该出场的时候了,郑月夕本就有些急不可耐,刚坐在这里就已经琢磨了好几种惊艳亮相的办法,此时正好用上。 “好。”一声应答响起,人们听不出是男是女甚至辨不出声音的方向,只让人觉得遍体生寒,下意识的四下寻找,倒是将舞台中心让了出来。 只见三楼那个最神秘的雅间儿窗户突然被两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推开,紧接着一个满头白发同样带着面具的黑衣人一跃而下,轻飘飘的落在了舞台的最中心,开窗的两个黑衣人紧跟其后,人们这才看出,身后的二人竟是这老者的侍女,好奇特的打扮。 第一百九十三章 本王吃醋了 应润泽和柏宗明二人见师父来了赶忙站起身上前行礼,嘴里说的是:“徒儿见过师父。” “这两位卦师的师父,那不就是叶娘子说的那个天机阁的阁主吗?没想到他本尊今天也在。”“自己家的生意开张一般都会亲自来吧。” “这出场方式也太特别了,看着就厉害,就是不知道卦术能不能比得过宫里的大卦师。”人们嘀嘀咕咕的小声议论,郑月夕装没听见,偏头与谷翩若对视着。 谷翩若不知郑月夕在看她,还以为是在看后面的谁,顺着郑月夕的视线转过身,发现自己在雅间儿里,这才回过神来。“这位阁主大人,你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本座只是想看看谁家的小姐这么大胆子,竟敢将这样一件麻烦事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推给我天机阁,若是我天机阁不接下这件事,岂不是得罪了百姓?” 谷翩若其实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天机阁既然能算出孩子在哪里就能找得到,顺手的事儿而已,不知道为什么天机阁阁主要说是麻烦事。 她偏着头皱着眉,一副理解不了郑月夕在说什么的样子把郑月夕逗得笑了两声。“罢了,看来这位小姐并不知道其中内情,是本座高看你的心机了。” 谷翩若感觉受到了侮辱,转头问身边的丫鬟这件事有什么门道,丫鬟也只能无奈的解释。 “小姐,孩子丢了一般就是被人贩子偷走了,有很多人家生不出孩子,专门会买还没有记忆的孩子。一般在哪里偷的孩子就不会卖在哪里,如今孩子在仙游城,就说明孩子要么逃出来了,要么就是被卖到了权势地位很强的府上不怕查。” “原来如此。”谷翩若懵懵懂懂的点点头,下意识的拿着茶盏往嘴里送,还没等咽下去就反应了过来,噗的一下将茶水喷了出来。 “那我带头说让天机阁接下这件事,岂不是得罪了两方势力?”她急的来回踱步,“若是找到了孩子就得罪了那有权势的人家,若是找不到孩子,这件事闹得天机阁难堪,生意做不下去,那天机阁还不得恨死我呀?” “小姐你终于反应过来了。”“不是那你怎么不拦着我点啊?”丫鬟委委屈屈小声嘀咕,“您的嘴也太快了,奴婢也不是您肚子里的蛔虫,总不能从一开始就捂着您的嘴不让说话吧。” 谷翩若无奈叹气,伸手在小丫鬟头顶轻轻拍了一下,这事确实也怪不着人家。 “姑娘可是怕了?”郑月夕特殊的声音响起,谷翩若每次听都觉得瘆人,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感觉头皮都紧了。 可是她还是坚定地摇摇头,“不怕,该害怕的是偷孩子的人和卖孩子的人,是他们做错了事,被揭穿就算府衙也不会饶了他们,我相信朝廷。” “好。”郑月夕真心夸赞,原以为这丫头是被家里人宠惯着长大的,整天傻兮兮的只知道吃喝玩乐,没想到还知道搬出朝廷来给自己当挡箭牌,这么多人都听着看着,她若是出了事府衙可就丢了大脸了。 “诸位,如这位小姐所愿,本座接下这幢案子了,但是开门做生意,天机阁只负责将孩子找出来,还给老人家,至于偷孩子的罪魁祸首和卖孩子的帮凶,不在天机阁的责任范围内。” 人们也都能理解,谁都怕得罪人,更何况这件事很有可能牵扯到朝廷命官,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 于是人们都说着理解的话,帝焕宸从上方扫视着下面的众人,发现没有不开眼的想找事刁难自家丫头才坐下来继续喝茶。 郑月夕转身吩咐青莺,“你去城里找最好的大夫,跟着这位老者回家,给他的夫人看看病,留足了银子,再留两个暗卫看护着,不要被人听到风声出手给害了。” “是,阁主。”青莺上前准备将老爷子搀扶着下台去医馆,老爷子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哽咽的也说不出感激的话,只不住的磕头。 郑月夕偏了偏身子没有受他的礼,虽然她现在同样是一头白发,可到底还是个小孩子,举手之劳的事情,在她看来还不值得老人家行这般大礼。 终于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人们想算卦的就去排队,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有歌舞上场,也是郑月夕给这两个徒弟的休息时间。 “师父师父小~师~父~”人未到声先至,柏宗明趁着歌舞时间跑上三楼,连喊带唱的喊着郑月夕,准备求夸夸。 可是刚推开雅间儿的门,正准备挂着两条瓢泼大泪扑上前,来个师徒分别多年终于团聚的苦情戏码呢,就被一个人拿着剑鞘给拦住了。 “谁啊这么不长眼,没见小爷正要跟师父一诉相思之苦呢嘛?气氛都被你破坏了。” 慕青也不说话,柏宗明看这人不理他更来气了,最讨厌吵架的时候对面的人装高冷不说话,要不是这是在自家小师父这里,早就一拳招呼上去了。 “你说话呀,谁啊你?我……”还没说完肩膀一重,只感觉膝盖窝被谁踹了一脚,他没防备直接就单腿跪了下去。 “草民见过宸王殿下,问殿下安。”后赶上来的应润泽一下子就看到了坐在里边的帝焕宸,只觉得柏宗明这小子要完,希望还能来得及。 柏宗明终于反应了过来,自己居然当着师父未婚夫的面儿说诉相思之苦,这宸王殿下听说可是混世大魔王,不会把自己给杀了吧。 “你这徒弟平时就是这样跟你说话的?一点规矩都没有。”帝焕宸满脸写着“本王吃醋了”五个大字,他知道小丫头和他们只是单纯的师徒关系而已,但是听着他叫的这么亲密自己还是控制不住的吃醋。 “还叫的这么亲密。”“以后只能叫师父,不能叫小师父,成什么样子。”柏宗明隐形的狗狗耳朵瞬间耷拉下来,尾巴也不摇晃了,只剩下撇着的嘴表示自己很委屈。 第一百九十四章 去把二哥哥的脑子拿来 “叫小师父很亲密吗?我本来就很小啊,难不成你觉得我老?”郑月夕佯装生气,帝焕宸马上换上笑脸,“哪有你就算是八十三岁在我眼里也是小姑娘呢。” “那你就是单纯的吃飞醋喽。”郑月夕调侃他,帝焕宸也不扭捏,点点头理直气壮的表示我就是吃飞醋了怎么滴吧。 “简单,既然你觉得这个称呼亲密,那以后你叫我小师父不就得了,本座做主,以后只允许你叫。” “本王才不要叫什么小师父,你是我的未婚妻,叫小师父算什么事儿啊。”“那不就得了。”郑月夕喝了口茶,“行了快起来吧,坐下喝口茶,今日辛苦你们了。” 听见师父叫自己起来,两人连看都没看帝焕宸一眼就站起了身,自顾的找了位子规规矩矩的坐着喝茶。 帝焕宸正琢磨小丫头若是真的变成了自己的小师父,他是如何如何羞耻的叫出这个称呼,小丫头是如何拿着戒尺嚣张的哈哈大笑。 然后一转头两人成了婚,酱酱酿酿的时候脱口唤出这个称呼,小丫头会不会羞的不敢看他呢。 想着想着自己就有些发热,他吓得赶紧回过神来,这都想到哪里去了,赶紧喝口茶冷静一下。 还没等拿起茶壶呢,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伸了过来,主动帮他倒了茶,帝焕宸就纳闷了,“不是,本王叫你们起了吗你们就起?” 两人同时摇头,“没有。”“那你们怎么敢的?”两人同时偏头看向郑月夕,“师父让我们去的。”帝焕宸无语,是不是现在小丫头身边的人都知道自家的主子师父才是当家做主的那个,都光明正大的不听自己的话了。 他倒也不是真的不高兴,听媳妇的话不丢人,无非就是装装委屈,让郑月夕多心疼自己而已。 郑月夕才懒得理他的小心思,自顾的问起来今天有没有什么收获,有没有什么潜在的大客户之类的,三人聊得起劲,把帝焕宸忽略个彻底。 忙忙碌碌的一天终于过去,郑月夕请所有参与到这件事的人在留仙楼狠狠吃了一顿,当然是以天机阁阁主的身份坐在雅间里跟帝焕宸单独吃的,就连厨子都炒完最后一道菜后留在了席面上,一群人吃得开心。 连着折腾了一天,虽然大多数时间都是坐在雅间儿里看着,可坐一天也累人啊。 郑月夕回了自己的院子就赶忙泡澡睡觉,临睡前还不忘吩咐暗三今天晚上去书香苑里试探一下,郑淑湘能拿出惑心丸就说明背后一定有人,身边肯定也会有那边的暗卫护着,不是那么好偷偷摸进去的。 果然不出她所料,第二天一大早暗三就来回报说书香苑里有个女暗卫,是个生面孔,不是将军府的人,那就是背后之人安排的了。 背后之人是谁几乎不用猜,脚指甲盖儿也知道就是帝焕明无疑了,想来帝焕明也搞不来这么珍贵的东西,八成还是帝隆在搞鬼。 郑月夕拿出随身带着的卦子洒在桌面,看了一下皱皱眉再撒,再皱眉,连续三次之后面沉如水,赶忙让青莺去把二哥哥叫来。 今天郑烨煜本来是想跟好兄弟们去留仙楼吃酒的,昨天军中有事,帝焕宸又跑去陪自家妹妹了不理那些小事,倒是害得他没凑上热闹。 今日说不定还能知道些天机阁的事情,他正要出门,迎面撞上了走的飞快的青莺。 “你这丫头,走这么快做什么,出什么事儿了?小妹呢?”郑烨煜看青莺急急忙忙的样子,本来还想开两句玩笑也没心情了,赶紧正色起来。 “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小姐今早起来算了三次卦,脸色突然就不好了,奴婢怕是出了什么大事,就赶紧来请您了,冒犯了二少爷,是奴婢的错。” 青莺道歉的话还没说完,郑烨煜已经迈着大步改道去了月夕院,倒是郑非落后一步将她扶了起来,也没多客套赶忙跟了上去。 郑烨煜到时就看见自家小妹毫无形象的摊在小院儿里的秋千上,腿耷拉在地上一晃一晃,双眼盯着天发呆,也不像有什么紧急的事啊。 “你的丫头来找我,说你面色不好着急见我,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你别告诉我你闹着玩儿的,不然我非要教训你不可。” “我是真的有事。”郑月夕依旧看着天空,双手交叉着踮着胳膊,晃晃悠悠的也不给哥哥腾个地方坐下,怎么也不像有大事的样子。 “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呀,今日我可是约了人去听曲儿吃酒呢。”郑烨煜走上前将她拉起来一屁股坐下,兄妹俩坐在椅子上一起晃荡着。 “二哥哥,刚才我想着直接找到那个惑心丸的真正主人,所以开了卦,卜算三次,一次都没成。” “连你都找不到?”“是啊,连我都找不到。”郑月夕脑袋耷拉下来,说出来的话听起来蔫儿蔫儿的,有些挫败。 郑烨煜自然知道郑月夕都算不出来的话意味着什么,卦术相当之人只能模糊的卜出对方过去,可若是一点都算不出,那就说明对方卦术远在自己之上。 “你可卜算过那人的过去?”郑月夕闻言白了二哥哥一眼,“我连是谁都卜算不出,又如何卜算出他的过去?” 郑烨煜也回过神来,“这么说,这人的卦术竟高出你这么多?”他比划了一个高度,超过郑月夕一个头,气的郑月夕去锤他。 “那也不能说明有惑心丸的人就是卦术高超的人,我曾在师父珍藏起来的书籍残卷中看到过,技艺高超者,不仅可以做到改卦,还能将一个人的命格隐藏起来,只要是不会这种卦术,那就不可能解开这种卦术。” “那你可会?”“郑非。”郑月夕没理他,把已经站在院子外的郑非叫了进来,小厮是不能进后院的,所以青莺陪他在院外站着。 听见自家小姐喊自己,两人就一起走了进来,倒是把郑月夕看的挑了挑眉。 “小姐您吩咐。”郑非笑嘻嘻的,十分夸张的把头低到裤腰边儿。“你去回你们院子,把二哥哥的脑子带来,出门不带脑子怎么行。” 第一百九十五章 柿子要捡软的捏 郑烨煜这才明白死丫头这是在阴阳自己没脑子,气的伸手就要打他,郑月夕站起身就跑,两人笑着在院子里闹了一气。 停下来时两人面不红气不喘,喝了口茶之后郑月夕才又接着说:“当时我看到这残卷觉得新奇想要学,师父没让,说会让人失了心智。” “而且我都把二哥哥叫来了,肯定是我解决不了需要跟你商量啊,我要是都找到了直接派人去打探了。” “好好好你总有理,我不跟你争,那你说吧,想怎么办?”郑烨煜一口喝完一盏茶,跟这丫头斗嘴可真累。 “与郑淑湘走的近的不过就是睿王,睿王背后站着襄王,估摸着老十没那本事有这样顶尖的人才和药品,所以还是襄王。” “这些我都想过了,我曾派暗卫去盯着襄王府,可是那里戒备森严,也只能知道一些外院儿的事,谁说重要的事也不能在院子里说呀,所以什么都没打探到。” “我记得九殿下曾跟我透露过,说帝隆把一个人送到了丰耘,信上说这人是制胜的关键,想来就是与我旗鼓相当甚至更胜一筹的卦师了。” “你会去丰耘寻那个人吗?”郑烨煜一脸担忧的看着这个二妹妹,她的事情总是这样多,一直都在奔波,他有些心疼。 “我是一定要去的。”郑月夕十分坚定。“不管他是不是师父的孩子,先派人去试探一下还是有必要的,如果是就想办法带回来,如果不是,那就除掉,绝不能养虎为患。” 郑烨煜点点头表示赞同,“帝隆近段时间应该不会有大动作,我和阿宸都会时刻注意他的动向,你就好好做准备,想要除掉他可不是易事。” 想除掉帝隆就必须先要折断他的臂膀,如今他们已经知道帝隆身边有一个卦术可能在郑月夕之上的卦师,可能还有一个蛊师或毒医,而最大的靠山就是丰耘整个皇族。 “柿子先捡软的捏,从目前我们知道的人看来,那位拥有惑心丸的蛊师或者毒医目前是最软的,正好母亲需要,二哥哥,你去宸王府,让帝焕宸帮着找找吧。” 反正天色还早,也没谁大上午的就去喝酒,郑烨煜便改道去了宸王府,和他说今天发生的事了。郑月夕又晒了会太阳,决定亲自去郑淑湘的院子拜访一下。 郑淑湘每天有很多事要做,她也是满了十三岁可以定亲的年纪了,靳霜霜同样请了宫里的嬷嬷来教规矩,琴棋书画看账本女工女红那是一样都不能少,忙得不可开交。 郑月夕到时嬷嬷正在帮郑淑湘巩固皇家礼仪,见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场合要行不同的礼,这点师父教过她,邢嬷嬷也教过她。 “臣女郑淑湘,见过皇后娘娘。”郑淑湘跪在地上,以额点地,即使现在趴伏在地上脊背也挺的笔直,既不失礼数,也不失官家小姐的气度。 “抬起来了我瞧瞧。”嬷嬷学着皇后娘娘的样子讲话,郑淑湘抬起头,面对着嬷嬷,眼睛低垂看着地面,不敢越了半分规律。 她盯着地面,看着嬷嬷的脚,琢磨着宫里的嬷嬷果然不一般,穿的鞋子都是普通人家穿不起,甚至连也没见过的样子。 紧接着一双更华丽的鞋落入眼帘,站在了嬷嬷身后一步的位置,嬷嬷似乎看见了想起身行礼,被那位华丽鞋子的主人给拦了一住。 是谁能穿这样一双鞋子呢,蜀锦料的鞋子她也有,可用金丝绣花那可是宫里的主子娘娘才能用的,看这淡粉的颜色不是年长的人,难不成是哪位公主出来找自己玩? 她正胡乱寻思着,心里还有一丝得意,正好嬷嬷在这时开了口:“不错,若是姑娘在宫中遇到了哪位公主,又该如何?” 郑淑湘由丫鬟黄鹂扶着慢慢站起身,趁着整理衣裙的空档瞄了一眼,这一眼害的她差点没站起来又坐回地上。 “大姐姐可慢些,我瞧着也没跪多一会儿,怎的就站不住了。到底大姐姐是养尊处优长大的,身娇肉贵了些。” “回二小姐的话。”见郑月夕开口说话,嬷嬷也不能再端端坐着,站起来浅浅行了个礼说道:“老奴曾为很多小姐们讲过规律,深知在宫里一个小小的错误会惹来多大的麻烦,还请二小姐不要干涉,您今日心疼姐姐一次,明日就可能让大小姐在宫里受罚,宫中的刑罚可不是闹着玩的。” 郑月夕心想老嬷嬷您可误会死我了,她累不累关我什么事,虽然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放两挂鞭炮庆祝一下吧,但是乐上一阵子还是可以的。 可面上她却是一副受教了的表情,无辜的小表情摆上来,对着嬷嬷也行了一个礼:“嬷嬷说的是,夕儿受教了,那夕儿就在这里看着姐姐上完这一课,也跟着学上一学。” 嬷嬷看着郑月夕这幅乖巧的样子,和善的笑挂上脸来,没再多寒暄,但是也没坐下,只说让郑淑湘把刚才说的礼行完。 刚才嬷嬷坐着,郑淑湘还在心里嘲笑郑月夕没有个将军府小姐的样子,站在嬷嬷身后跟个穿得不错的丫鬟似的。 站在两个人并排站着,郑月夕又穿的好,气质出众,谁是主子一下子就展现了出来,她现在再行礼就像是在向那个死丫头行礼,她是心里万般不甘愿的。 可是没办法,这个嬷嬷可是很严厉的,做错了虽然会给将军府几分面子,不打她手板,可罚抄女则女讯也是很累人的。 “臣女见过公主殿下。”郑淑湘膝盖弯曲,背挺得笔直却头低的深深的,嬷嬷看她这体态很是满意,殊不知郑淑湘是怕嬷嬷看见她咬牙切齿的表情。 郑月夕倒是没想那么多,可就怕歪打正着,嬷嬷放了姐妹二人去说话,她第一句说的就是:“大姐姐行礼可真漂亮,我看了都觉得好,即使面对比自己地位高的人也优雅从容呢。” “你是想说你比我地位高吗?”郑淑湘再也忍不下去,甩了甩袖子站在了那里,看着郑月夕的样子好像是要把她吃掉。 第一百九十六章 布谷 “不,我没这个意思啊。”郑月夕歪着头一脸无辜,气的郑淑湘更觉得自己像是台上的戏子,只是为了逗人一乐。 她眼圈都红了,“虽然你才是父亲母亲的亲生女儿,这将军府的大小姐,可是我也是父亲母亲真心疼爱着长大的,可不会因为你回来耍些小手段就能让父亲母亲疏远我甚至赶走我。” “且不说我有没有耍手段,单说你既然知道这番道理,为何还有做一些可有可无却伤害至亲之人的意思?” 郑淑湘下意识的后退两步,紧张到手不知该放在哪里,只能死死地抓着喜鹊,手臂不住地哆嗦。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做了什么事情了?你又知道了什么?”最后一句问出了口她就知道自己有些暴露了,赶忙转过身背对着她。 “不管是谁跟你说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就是没做,你这样污蔑我,我倒是要去父亲母亲那里要个说法。” 她赌的是郑月夕今日就是来炸他的,毕竟十殿下说了那种药很是难得,几乎没有几个人知道世上有这种东西,他们不可能会查出来的。 她说完这话就佯装要往外走,赌的就是郑月夕不会让她去见母亲,从而让母亲更讨厌她,那样她在府中就更没有地位了。 郑月夕确实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步伐,可却不是郑淑湘想的那样怕自己更加失宠。 郑月夕压低声音,面色也沉了下来,郑淑湘回头看见她这个样子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你说你没有做这些事情,可知道母亲吃的那个东西本身就是有风险的?而且现在浑浑噩噩的母亲,你一点都不心疼吗?你不也说母亲将你宠爱着长大吗?” “我怎么不心疼?”郑淑湘一把甩开郑月夕,声音不由得放的很大,以此显得自己不心虚。 “那你还要让母亲承担那么大的风险?”“母亲承受的风险我不是也在承受吗?再说那种药根本就……”“见过大小姐,二小姐。” 郑淑湘刚要说的话被一个匆匆走来的丫鬟打断,她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冷的心脏都感觉不会跳动了,自己这是都说了些什么啊。 郑月夕也没再逼问郑淑湘什么,反而看向了那个走来的丫鬟。“你是大姐姐院儿里的丫鬟?没见过呀。” “二小姐没来过大姐姐的院子,自然是没见过奴婢的。”虽然说话不卑不亢,头却是越来越低。 “大姐姐,我瞧着你这丫鬟不错,不如让我带回我的院子吧,在你这院子里只做洒扫也太可惜了。” 郑淑湘还没回过神来一时间没有说话,那丫鬟看她不说话心里暗骂,不该说话的时候你瞎说,该说话的时候你反倒不说了,真是个废物。 她只能自己开口:“奴婢谢二小姐赏识,但是奴婢虽是大小姐院子里的丫头,卖身契却是在夫人那里的,如果二小姐想要奴婢过去伺候,还请经了夫人同意,拿了卖身契来吧。” 将军府的丫鬟奴才,卖身契一般都是在各院儿主子的手里,这是靳霜霜定下的规矩,为了防止府里孩子们有怨言,觉得被父母监视着不自由,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想,府中没有知道。 “哟,倒是个有脾气的丫头。”郑月夕冷笑一声不再看她,“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野丫鬟而已,母亲知不知道这号人还不一定呢,既然是大姐姐的人,本小姐就没有抢的道理,省的有人觉得我是故意欺负她。” 今儿个她算是把能说的话都说了,郑淑湘院子里的情况以及她的心理连试探带猜测的也摸了个七七八八,今日就当是给她提个醒,之后怎么做是她自己的事情。 “行了,大姐姐,我去西沙时忘了给你带礼物,今日想起来,从我在西沙买的小玩意儿里挑了一些给你拿来,放心,这些东西我都买得是一份儿,你有我就没有了,算是你独有的东西,不用跟我比了。” 说完她就往外走,走到拱门时回头一看,那个丫鬟正跟黄鹂一起一边一个,看似扶着实则架着走了。 郑月夕皱了皱眉,觉得这两个丫鬟跟她一样心里都是小心思小算计,看的让人厌烦,也不知郑淑湘之后会不会被这两个丫鬟给害了。 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郑淑湘才回过神来,吓得她一把抓住了布谷的胳膊,“布谷,怎么办,我是不是说的太多了?” 那个丫鬟正是被帝焕明派来保护郑淑湘顺便传话的暗卫布谷,平日都藏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是保护也是监视。 今日是看着郑淑湘说的话越来越多,她怕郑月夕再刺激一下,这个没脑子的就把自己的主子抖搂出来,只能冒险扮成丫鬟出来提醒。 她面带厌恶的将自己的袖子从郑淑湘手里拽出来,真不知道主子怎么就看上了这个蠢女人,满脑子都是教训她的话。 “大小姐知道就好,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你又没有当众说出来,就算是她告诉了将军,你不承认就是了。” 说到这她到底没忍住,冷哼了一声才接着说:“再说了,就算是信了,请了太医来,又有谁能诊出问题呢?大小姐这胆量,要帮着主子做大事,还是嫩了些。” 郑淑湘也没心思去计较这丫头对她的不尊重,反正她一直都没有好脸色,自己也习惯了的。 “哎呀布谷姑娘,小姐这是被那个二小姐算计了,这不是也没有说出什么关键的事情嘛,咱们都是姐妹,还请姑娘在那位面前美言几句,千万别与小姐生分了呀。” 黄鹂带着明显的讨好,本想抓着布谷的胳膊摇晃着撒娇祈求,可被布谷冰冷的眼神给吓的缩了回来。 布谷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黄鹂藏在衣裳里边的吊坠儿,很是不屑的说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想跟我攀交情,我可不是男人,你那套狐媚的手段对我没用。” 黄鹂吓了一跳,也不知道这人哪来的这么大的火气,可是又不敢得罪她,十殿下可是说了,这布谷功夫很是厉害,是专门保护她们主仆二人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 另一只子蛊 她讪讪的不再说话只赔笑,布谷再次轻蔑的看了他们二人一眼,一闪身就不见了影子,只留她主仆二人面面相觑,心里都同时松了口气。 郑淑湘自以为黄鹂这一切讨好的举动都是为了自己,但是却注意到这丫头新添的习惯,喜欢摸自己胸前的吊坠儿。 “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吊坠儿?看你总是去摸,想来是珍贵的。”黄鹂心里一咯噔,看大小姐只是随便问问的样子才松了口气,随便扯了一个谎。 “是妇人前些日子赏下的,说奴婢伺候的好,让奴婢要一直这样照顾小姐,夫人会放心很多,奴婢看是上好的玉料,都说玉养人,所以戴在了身上。” 郑淑湘本就是为了打破布谷走后留下的尴尬气氛,才不在乎她脖子上的一个吊坠儿,以前母亲也会经常赏她身边的丫鬟,这她是知道的。 月夕院儿内,郑月夕一口一口的抿着茶,琢磨着今天在书香院儿看见的那个丫鬟,有功夫底子是一定的,而且还不浅。 她倒不是怕,只是在琢磨着这丫鬟该怎么处理,比较直接的方式就是把这丫鬟除掉,但是那样会打草惊蛇,不如顺着这丫鬟,反过来打探睿王府的消息。 “就是这样!”郑月夕右手握拳击于左掌,吓得正在靠着青莺打瞌睡的喜鹊一个激灵,赶忙站直了身子,眼睛瞪的老大,还用袖子往嘴角抹了一把。 青莺对这个妹妹真是没招没招的,有些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双手一边扶着她一边问:“怎么了小姐?怎么这样?” “这样就是那样。”郑月夕站起身往外走,喊了暗三进来说话,眨眼间人影闪出,抱拳行礼后跟在后面往郑月夕的药室走。 打开门,一间普普通通的药室映入眼帘,除了里面随意摆放着的药材珍贵了一点以外,跟外面的医馆没什么区别。 绕过一排一排的架子走到后面,郑月夕将一个烛台左转又右转,没没看出什么规律,一面墙就轰隆隆的打开了。 前天刚刚来过这里,上次来是为了救人,这次来却是为了害人,郑月夕看着四面墙的瓶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拿了一个瓶子下来,递给了暗三,跟他交代一番之后看着他出去,才缓缓关上门,准备睡个午觉。 目前可以知道的就是母亲靳霜霜只要子蛊不死,除了脑子糊涂一点以外没有别的事,所以目前可以不用担心。 今天她抓郑淑湘手腕的时候,青青的反应很不对,差一点就顺着自己的胳膊爬出来,八成是要去郑淑湘的身上。 青青本就是毒蛇,喜欢的就是各种毒物,虽说蛊虫不是毒虫,但是想必与她喜欢的味道有关系,所以格外激动了些。 可是前天晚上自己去母亲房间时,青青虽然动了动却没太大的动作,让她有些想不通,她想着,今天晚上等暗三的手之后,自己还是得悄悄再去一趟。 好不容易的休闲时光,郑月夕吃了睡睡了玩儿,很快一天就过去了,直到月亮透过窗纸照亮房间,郑月夕才爬起来,偷偷去了书香院儿。 府中的暗卫在孩子们十岁以前都是郑威给准备的,在孩子们十岁之后就会收回来,让他们自己去专门培养暗卫的机构自己挑,是完全属于他们自己的人。 郑月夕边走边下毒,只让人五感尽失,暂时没有记忆的毒,这样不会让他们察觉到自己在某段时间有异常,甚至不会记得晚上自己有一段时间五感尽失,她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悄无声息。 守夜的丫鬟睡的正沉,郑月夕看了一眼没去理会,自顾自的走到郑淑湘床榻前,没有像之前一样拿出自己的毒蛊,反而是放出了青青。 青青能感应到蛊虫的存在,并且不会像毒蛊那样让她体内的蛊虫察觉到异样,更为稳妥。 只见青青从袖口探出脑袋,在郑淑湘身上爬了一圈儿之后,停在了她的胸前,盘起来后冲着郑月夕一下一下的吐着信子。 “母蛊在这?”青青很认性的点了点头,可是还没等郑月夕再说些什么,青青又忽然动了起来,最后停留在郑淑湘露在外面的手腕边上。 “什么意思,到底在哪?”郑月夕没明白,刚想将青青拿起来重新放下,忽然明白了什么,“你的意思是,这里还有?” 也不等青青做出回应,她轻轻地拿起郑淑湘的手腕,翻转过来一看,白嫩的细腕上一个不起眼的黑色斑点,像是伤疤恢复后留下的淡淡痕迹。 她伸出中指轻轻触碰那个地方,发现里边好像有什么在动,不是脉搏的跳动,而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想来这里就是有另一只蛊虫的地方了,她的特长是卦,还有一个毒,对蛊虫这方面也只是懂毒蛊,虽说道理有些相似,但根本来说不是一回事,真正的蛊还是太神秘了,她不是很会判断。 但是推测一下很容易就能想到其中关键,或许帝焕明能用感情之事困住她一时,但未必能控住一世,一旦她反了悔不想害母亲了将他说出来,那岂不是完了。 所以除了母蛊以外,再下一个控制郑淑湘的子蛊很有必要,可是具体是什么样的蛊,郑月夕就不知道了,或许回去翻一翻师父留下来的古籍,能有一些收获。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郑淑湘身上如果也有子蛊的话,想要救母亲,将母蛊从她身上取出来之前,就必须要取出子蛊,若不想打草惊蛇,取出郑淑湘体内的子蛊还要几经波折。 明天她得问问父亲,若是不怕也不在乎这个女儿了,那直接取出母蛊就是,任由她体内的另一个子蛊发作,有一半的可能会要了她的性命。 这件事她不能做主,也无所谓怎样,还是让他们去头疼吧。回去的路上暗三问怎么样了郑月夕也不说,只顾着思考这些事情,以及那位蛊师藏匿在襄王府或睿王府的可能性。 第一百九十八章 区区两个丫头片子 郑月夕一觉睡到了天光大亮,让喜鹊去将二哥哥叫来,把昨天她发现两只蛊虫的事以及自己的猜测一说,留下一句你们考虑好了告诉我之后就出了府。 “小姐,反正今天没什么事情,要不咱们到处逛逛?您好歹也是这京城官宦人家中顶顶尊贵的小姐,连仙游城最好玩的地方都没去过怎么行。” 喜鹊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面上刻意摆出一副“我就只是单纯的给你点建议,并不是我想去”的样子,在郑月夕看向她时马上就看向别处,心虚的样子不能再明显。 “那你说这仙游城最好玩的地方在哪啊?”喜鹊瞬间坐直了身子,巴拉巴拉的说起好吃好玩的铺子。 郑月夕原本是想直接去季府的,天机阁开张两天了,想去问问这两天有没有人生意,也想看看那位老爷子的孙儿找的怎么样了。 车夫听喜鹊的正在往一家点心铺子走,街道越来越繁华,人流也越来越密集,郑月夕撩开车窗帘子,本想好好感受一下市井繁华,却看到了一个与这热闹繁华的街道格格不入的场景。 喜鹊的小嘴巴还在不停地说着,郑月夕嘘了一声,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不知道是不是吵到了小姐。 “小姐,奴婢是不是话太多了。”“没有,你看那。”顺着自家小姐指的地方看过去,喜鹊正好看到三个人的背影。 一个乞丐一般的女子被两个男人架着走进了一条小巷,右边的男子手里捏着帕子还捂在那女子口鼻处,想来那帕子是浸了蒙汗药的, 看那两个男人的穿着打扮,应该是农户出身,身上粗布麻衣,脚下踩着草鞋,鞋子上全是泥土,就像是上一刻还在干着农活,下一刻就急匆匆跑了出来。 到了人多的地方,马车行的还不如走着来的快速,郑月夕喊了车夫将马车停下,给了他二两银子到附近的茶馆等着, 这车夫是将军府的,自然知道这位二小姐的脾气,反正不给银子也是要等着,倒不如拿了银子去茶馆等,还能给自家妻子带些好吃的点心回去。 两人下了马车,七拐八拐之后趁着没人注意就窜上了房顶,几跃之下便回到了刚刚看到那三个人的地方,坐在房顶上看起了热闹。 这是一个死胡同,胡同内有七八个壮年的汉子,都是农户打扮,正围着两辆牛车商量着事情。 “小姐,那位被带过来的女子怎么不见了?”郑月夕朝下面扫视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牛车上众多鼓鼓囊囊的麻袋子上面,有一个袋子有好几个凸起,像是一个人蜷缩在里边一样。 “八成就是那个了。”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喜鹊去看,正好下面的人又说起话来。 “他娘的,这个臭娘们真能跑,居然跑到了京城,差点就让她坏了事,大哥,你说这贱人该怎么处理?” 被叫大哥的人想了想,随后发出很淫邪的笑声,“反正咱们庄中头儿是不要了,不如咱们带出城区,哥几个好生放松一下,待咱们舒坦够了,将她埋了就是。” 几个人一起笑了起来,开始商量出城之后去哪办事儿比较好,还争起了谁先谁后。 “大哥自然是要第一个上的,剩下咱们来排一排,我跟大哥关系最亲近应该排第二。” “凭什么好处都让你们李家的占了,我们王家大哥虽然不在,二哥还是在的,虽然不能跟你们李家大哥比,怎么也应该第二才对。” 趁着几人争论不休,郑月夕和喜鹊二人已经摸到了胡同边上,找了视线最好的一面墙,就在墙头上晃着腿看着他们。 见几人争得面红耳赤,就连她们两个坐的这么近都没有发现,郑月夕有些不乐意了,干脆摸了小石子儿去打他们的脑袋。 “哎哟,谁打老子?”被打的人捂着后脑勺猛地一转头,就看见两个小丫头坐在墙头,笑嘻嘻的看着他们,其中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还捏着一颗小石子,正瞄着自己的脑门儿。 “哪家出来的小贱蹄子,竟敢打老子,知道老子是谁吗?”喜鹊歪歪头,“你是谁啊?”问得那叫一个痛快。 这个人一噎,刚要骂上几句,手臂突然被扯了住,“李家大哥,可不能随意招惹,这里是京城,咱们还是莫要惹事的好。” “区区两个丫头片子,我还怕她们?你们王家怂别拉上我们李家。”“哎,李家大哥,听我一句劝,这京城随便抓一个人都有可能有朝廷背景,这两个女子穿的料子一看就贵重的很,想来家境很是不一般。” 还没说完,那位李家大哥一把甩开了劝他的人,还往前走了几步,边走边说道:“不过两个小丫头,这可是死胡同,咱们要是将她们抓住了,不管是带回去好好玩还是卖个好价钱,那都是一身手的事儿,你个怂货,怕个球。” 说着人已经走到了喜鹊的脚下,喜鹊没有带着面纱,虽然她的长相来说不算是顶尖的漂亮,可大眼睛小嘴巴也着实招人喜欢。 “小妹妹,怎么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玩啊,快下来吧,哥哥带你回家去,哥哥家里有大炕,正适合咱们两个滚着玩儿呢。” 一双黑漆漆的大手抬起就要去抓喜鹊的脚腕,喜鹊恶心的不行,直接抬起右脚踹在了那人脑袋上,瞬间就让他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这一变故来的太快,其余七人刚刚面上还挂着淫笑,这一刻却都被吓到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娘们竟晕死了他们的大哥。 “还看什么,两个小贱蹄子而已,咱们这么多人还抓不住她们?都给我上,抓住了一家一个带回去当母猪养着。”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一跃而下,那位王家二哥还没来得及笑她们是自己找死,眼睛一花就栽倒在地,瞬间没了意识。 随着不断地哀嚎,噗通噗通几声过后,这个小小的胡同又恢复了安静,喜鹊走到牛车前,将那个装着人的麻袋子解开,一双穿着粗布鞋的女子的脚就露了出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 物是人非 两人合力将麻袋取了下来,果然就是那个被拐走的女子没错,郑月夕取下自己的香囊放在女子鼻尖闻了闻,女子很快清醒过来。 “这位……”喜鹊本想叫她这位姑娘,可看她凌乱的发髻好像是妇人髻,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 “你们是谁?”女子很害怕,下意识的偏头去寻找那几个汉子,一转头就看到几个人纷纷躺在地上,有的人面上还挂着两道鼻血。 她眼珠几次向上翻白,要不是郑月夕还举着香囊放在她面前,差点就又晕了过去。 “这位姑娘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你仔细看看,我们只是出来玩的两姐妹而已,只不过有些身手,也是用来自保的罢了。” 女子看确实是只有两个打扮不俗的小姑娘,这才冷静下来,想着这是被哪家的小姐救下了,人还在牛车上就要下跪磕头。 “姑娘不必如此,实不相瞒,我们是看到你被两个壮汉架着带到了这里,想着肯定是要对你不利,于是才跟了上来。” 女子点点头,几欲开口却都只发出了像鸭子一样沙哑的叫声,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知多久没喝过水了,嘴巴都因为太干而裂了好几道口子,正隐隐的疼着。 喜鹊将她扶下马车,女子因为陡然放松两条腿像没了知觉一般站都站不住,一屁股又坐在了牛车上。 “姑娘别急,我知道你定是受了很多的苦,我家小姐是个很好的人,遇到我们也算有缘分,不如我们带你先去个安全的地方,一边休息一边说吧。” 女子点点头,待头再次抬起,眼泪已经挂了满脸,终于放心的昏睡了过去。 “哎,这姑娘不知是经历了什么,看样子已经在外逃了至少半月有余了,还好遇到了咱们,不然又要被抓回去。小姐,你说她该不会是从花楼里逃出来的吧?” 郑月夕摇摇头,“不像,花楼女子不会穿着这样的粗布麻衣,你看她的衣裳,破旧不堪不说,也不合身,样子也像是老人穿的,应该不是她的。” “你再看她的两腿之间,那里是已经干涸了很久的血迹,在这姑娘应该刚经历小产不久,能活下来实属不易。” 喜鹊这才发现这姑娘破旧的裙子上都是血迹,她也没多想,直接撩开裙子去看,却是倒吸一口凉气。 “小,小姐,这姑娘竟,竟没有穿底衣。”郑月夕不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姑娘光着脚,因为在外面逃了很久,脚上又是泥又是血,离远了看跟穿了鞋子一样,可这会儿离近了才知道,这姑娘脚和腿都是露在外面的。 “暂时还是先把她装在麻袋里吧,咱们换上那两个汉子的衣裳,先将她送到留仙楼的后门去。” 两人赶着牛车在胡同内穿梭,郑月夕亲自驾车,速度快却稳当,很快就到了留仙楼。 喜鹊下去敲门,一个守门的小厮探出头来,她将自己手里的玉牌交给小厮,不一会儿叶飘飘就带着几个小厮走了出来。 “主子,这是怎么回事,您怎么这副打扮?”叶飘飘一边示意小厮将躺在牛车上的人连麻袋一起扛了回去,一边问着,三人边说边走,为了不让从后门经过的路人怀疑,还顺便将牛车上的其他东西也搬了进来。 喜鹊主动将所有事情和叶飘飘说了,叶飘飘找了一间厢房,让小厮将那女子放在榻上后关上房门,亲自去脱那女子的衣服。 “还不知道她身上有没有别的伤,暂时就不要洗澡了,属下叫人送热水上来,喜鹊姑娘和我一起帮她擦一擦吧。” 喜鹊卷了卷袖子去帮忙,待女子一丝不挂后给她盖上了被子,郑月夕坐在床边帮她把脉。 “半个月前刚刚小产过,身子虚弱着,又连着半个月没好好吃喝休息,怕是再过两天就一命呜呼了。” 郑月夕摇摇头,将她的手臂放回被窝里,看着喜鹊端了热水来帮她擦身子,自己则坐在桌旁写起了药方。 她写好时叶飘飘和喜鹊还在忙,那女子奔波多日身上除了泥泞之外还有很多伤口,擦拭起来不免小心翼翼,叶飘飘怕她疼醒折腾,干脆给她吃了安神的丹药,让她睡得更沉一些。 郑月夕自己出去叫了小厮去买药,拿回来之后又吩咐了人去熬好,等药端上来的时候,那女子终于被换好了衣裳,而喜鹊和叶飘飘二人已经一头的细汗。 “你们也快去收拾一下吧,我在这里看着,一会药温了得赶紧喂给她喝,吩咐人去熬些白粥,她醒了要吃的。” 两人转身出去了,派了两个小厮在门口守着,郑月夕武功高强她们知道,叫这两个小厮上来守着也只是为了主子有人可以吩咐而已。 郑月夕小小的抿了一口药,感觉不烫了之后才喂给了那个女子,苦药汤子偶尔有一滴滴到了嘴唇裂开的口子上,疼的她皱着眉。 这药是给这个女子补充精神的,她现在已经是虚不受补的状态,要养好身子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精神好起来身体才能好得快。 等这女子睁开眼睛时,郑月夕正趴在桌子上逗青青玩儿,天气越来越暖和,青青也有了精神,正一左一右的晃着脑袋,很是可爱。 “我这是在哪?”女子伸出手,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一身崭新的底衣,躺在柔软的床上,盖着温暖的被子,身上的伤口好像也都上了药,她支撑着自己想要坐起身,郑月夕赶忙过来扶她,还给她背后塞了一个枕头。 “谢谢你。”女子笑着抬头,这一抬头就看到一张犹如仙女般漂亮的脸蛋,一双眼睛澄澈明亮,美的晃眼。 她不由得想起自己从前的样子,穿的虽不是上好的蜀锦,但也都是绫罗绸缎,长得虽不说有多冒昧,却也是明眸皓齿,皮肤也光滑细嫩,可不过一年而已,仿佛已经老了二十岁,一切物是人非。 她捂着脸呜呜的哭,不知为何老天如此不公,竟让自己变成这般模样,郑月夕只轻拍着她的背,等着她自己冷静下来。 第二百章 蓝儿的过去 等她哭够了,喜鹊和叶飘飘也洗漱好回了来,两人一人端着热水一人端着衣裳,是给郑月夕准备的。 “姑娘醒了,身子好些了吗,想不想喝水或者吃点东西?“叶飘飘一边把东西放下一边问她,还没等她回答就已经端了一杯温水到她面前。 女子这一哭嗓子就更哑了,即使哭的满脸的泪,眼睛也是肿的桃儿一般,却还是挤出了一个不太好看的笑,无声的说了谢谢才接过喝下。 连着喝了两盏以后才觉得嗓子舒服了些,人也算彻底活了过来,她立即就想给这几位姑娘磕头,动了一下发现浑身疼的厉害,只能说了声谢谢。 “我已经不是姑娘了,几位恩人叫我蓝儿便好。”她说这话时是带着笑的,可屋内三人都能看出她眼底深深的恨意。 “蓝儿姑娘能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吗?”喜鹊坐在床边帮她拽了拽被子,“你看着也不过十二三岁不管经历了什么,在我们眼里都还是姑娘。” 听到喜鹊这样说,蓝儿又哭了起来,却不再像刚醒来那样撕心裂肺,只是眼泪不停的流,看起来楚楚动人。 “若不是这一年多发生了变故,我确实是姑娘,还能被称一声小姐的,今年满了十三岁,也该有好人家上门提亲了。” “那你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好妹妹,虽说受了委屈哭一哭才能好些,但是你如今身子弱,可别哭出好歹来,等身体大好了再哭也不迟。” 叶飘飘接过门口小厮送来的清粥递给喜鹊,喜鹊自然而然的就要喂她,蓝儿却摇了摇头,坚持自己接了过来,倒是眼泪不再流了。 三人一直等着她将粥喝完,这才将自己的经历徐徐道来。“我本是南淮县一个商户的庶女女儿,府上在县里财力也说得上数一数二。” “姨娘虽不得宠,尽管我长这么大每年见父亲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但是也没有受过苛待,吃穿用度还算宽裕。” “奈何府中唯一的嫡子不争气,欺压良民的事情没少做,父亲跟在后面四处打点平事,终于在新上任的知府巡查时,被曾被欺压过的百姓联名状书告到了跟前,连着县老爷加我们府上一起遭了报应。” “受贿金额巨大确实会被罢官和流放,那你又是怎么被放出来的?”这话是叶飘飘问的,自从她做了这留仙楼明面上的老板之后就熟读了余庆律法,为的是不做错了事给恩人添麻烦。 “新上任的知府大人是个心怀大善的好人,原本我们一家子都是应该被判流放的,可是知府大人说祸本不该及妻儿,所以只按所犯罪行来降罚。” “父亲和嫡母被判流放北境,我和姨娘因没有参与过这些事,只是未做劝阻也没有报官,所以仅被充为奴籍,也没有在额头刻字,算是很轻的处罚了。” 在这个法不容情的时代,能有这样的官员实属百姓之幸了,人们总说作恶之人应该遭到报应,却很少有人考虑到那些被家人连累之人,所谓的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就是这个道理。 “可是你们也只是因为还要在这府上讨生活,所以才只能选择旁观啊,说到底在这个祸连家族的制度下生活着依旧是我们的悲哀。” 喜鹊不明白,她心思单纯,只觉得没有做错事的人受到处罚就是不应该,可是她们看着百姓受苦是事实,所以自己说出这话之后也没有再发表意见。 “律法若总要考虑人情理短,那也就没有了约束性,怎么做都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郑月夕摸了摸喜鹊的头,明明自己比她小两岁,却像姐姐一样跟她说话。 “换个角度去想,百姓被欺压,若是家中有儿女因此不能全须全尾的活着,活着干脆活不下来,那剩下的家人又怎么能算好好的活着?” “被欺负的一方家人还在受着苦难,欺负人的家人又怎么能说与己无关?”蓝儿摇摇头,“我自己都是做不到的,若有人欺负了我的姨娘,即使施暴者已经死亡,我也会想要杀了他的家人泄愤。” 喜鹊不说话了,她好像也明白了什么,眼神有些迷茫,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才能做到人人都满意。“所以说,那位知府大人这样做,不仅安抚了被害人及其家人,也保护了没有做过坏事的蓝儿与姨娘。” 几人不再讨论这个话题,叶飘飘又将原本的话题拉了回来,“所以你又是为什么被一群庄稼汉子追杀的?” “我在一年前被充入奴籍,跟着人伢子学了近两个月怎么做丫鬟,姨娘年纪大了不好卖,好在她有一手的刺绣手艺,被一个富商夫人买了去,做了嬷嬷教府上小姐女红。” “那位夫人人很好,但是一家子奴才不侍候一家人是规矩,怕的是奴才联合起来祸害主人家,所以人伢子并没有提起我,姨娘想求夫人买下我,但是那位富商不允许,夫人也只能作罢。” “我和姨娘商量好了,无论我被卖到哪里,都会在落脚后第一时间给她写信,那位富商夫人也答应之后会允许我们自由联系,可没想到的是,我竟被卖进了山里,年纪轻轻就做了人家的媳妇儿。” “嘶。”叶飘飘倒吸一口凉气,今年这姑娘才十三岁,也就是说十二岁就经了人事,加上救下她时她刚刚经历了小产,不用想也知道她一定被卖到了很不好的地方去受苦。 确实是受苦,可是她只以为是被卖到穷乡僻壤去,顶多就是嫁给个傻子,白天要下田干活,晚上还要受欺负什么的,万万没想到,人的坏从来都没有下限。 “我被卖到了一个很大的庄子上,那庄子有近百亩地及三个山头,庄子中有三个村子,因为地被人买下后一并都成了佃户,靠着佃银活着。” “听说之前是因为老百姓虽然懂得开荒却没法将这大面积的肥沃土地都开垦出来,只能守着村子附近的地活着,日子过的很是艰难。” 第二百零一章 一村子都不是人 “后来是因为这里被有钱人家看上买了下来,派了大量的人力以及务农高手来才开垦出如今这般规模,所以日子倒是比以前好了很多,人们也有了银子买媳妇儿。” “我被卖到了其中一个村子最有钱的人家当儿媳妇,我虽然曾经也是娇养在府中的小姐,可如今已成为奴籍,想着只要嫁做人妇便能脱了奴籍,若夫家心善,我便能将母亲赎出接到身边养着,即使夫君是庄稼汉也会尽心伺候。” “可是没想到,我所嫁之人非匪非盗,却是这人间恶鬼。”她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不,不仅是他,他们一家,他们整个村子都是魔鬼。” 喜鹊帮她顺着背,看她情绪激动有些不想让她再回忆那些痛苦的记忆,可是蓝儿还是坚持说了下去:“我每天要洗衣做饭下地干活,因为嫁的是最有钱的一家,说实话也没有多苦。” “直到大半年我的肚子都没有动静,那天那个恶鬼叫了村里的大夫来给我把脉,大夫说我年纪不大,又因为心中郁结不好受孕,可能要等个两年才能行,他当时就变了脸色。” 蓝儿用力的扯着自己的头发,身体忍不住的颤抖着,眼睛一直在左右晃动,明显就是回想起了不好的事情,人已经快要被刺激疯了。 郑月夕赶忙拿出银针在她头上的某个穴道扎了一下,人这才平静下来,只是身体还在不停的战栗。 “谢谢你,我好多了,不用担心我,我若是连回想都没有勇气,就更没有办法报仇了。”她又喝了一口水,使劲的深呼吸了一下,人彻底平静下来。 “他甚至没忍到将大夫送出门去,直接就掀了桌子,揪住我的头发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我疼的向大夫求救,可那大夫就只是看着,面上还带着期待的笑。” “他在期待什么?难不成在期待着你被打死?医者仁心啊。”“他自然不是期待我死,我最开始也不明白,直到那个魔鬼开始疯狂的撕扯我的衣服,我明白了。” 三人心里都明白了什么,可蓝儿接下来说的话还是惊的她们冒出了冷汗。“两个人将我折腾到昏厥,可是大夫却扎针让我清醒过来,等我再醒来时,门口已经站了许多人。” “那些人……他们都是李家的,有长辈,有小辈,一个个,一群群,一次又一次,一天又一天……我被套上了锁链,吃着猪食,苟延残喘,直到半个多月前,我被折腾的流了产。” 她满眼都是恨意,满是伤痕的手死死的抓着被子,“那个不知道是谁的野种被他们杀死了,可他们却哈哈大笑,说看来不是我不能怀孕,而是那个男人不行。” “有人去叫了大夫来,说要给我清肚囊,既然是个能生的,那只要是李家人,是谁的孩子都无所谓。” “大夫说我身上的锁链太过碍事,加上我当时已经晕死过去,所以被解开了锁链,殊不知我其实还有一丝意识,我知道这是我唯一一次机会,如果晕死过去了,就又会过回之前的日子。” “于是我摸到了那大夫准备用来剪开我衣服的剪刀,狠狠的插进了那个恶魔的心脏。”她眼神凶狠,双手比划着拿着剑子插入人心脏的动作,仿佛此时她就在做那件事一般。 “他甚至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那么倒在了我的身上。”她呵呵的笑着,让喜鹊看着都觉得有些瘆人。 “因为当时是半夜,也没有人觉得一个昏迷的人会跑掉,所以无人看守,我就那么跑了出来。我知道不能直直的下山,山脚下有一个村子,经常帮他们抓逃跑的女子,所以我翻了两座山,还在不同的山洞里住了好几天,饿了就吃些果子,倒真的逃了出来。” “那个庄子是被一个大人物买下的,听说跟皇家有很深的关系,所以我不能去衙门告状,我要去皇宫,敲登闻鼓,告御状,哪怕滚钉板,下油锅也在所不辞,就这样,我逃到了京城,剩下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 “若不是遇到了我家主子,你也就又被抓回去了,或许不会被抓回去,而是直接死了。”“我们听到那些人说要将你先……之后活埋掉。” 蓝儿点了点头并没有意外,“他们一定是会那样做的,我知道被抓了就没有活路,所以在被你们救走之前,我逃跑不成曾想着撞柱而亡,再不想被他们祸害。” “你想怎么报仇?蓝儿姑娘,你或许没有听说过我,但是我可以明着告诉你,既然被我救了下来,这件事我就可以帮你解决。” “真的可以吗?”蓝儿眼中的希望一闪而逝,很快就萎靡下来,“不用了,你们救下我已经是大恩,我不能给你们惹麻烦,那庄子的主人很有可能是皇家的,即使你们来头再大,都不可能逗得过皇家。” “那个人代表不了皇家,我们的皇帝是一个很公正的人,每一个百姓都是他的子民,他不会包庇自己的孩子或兄弟,你可以相信他。” 其实郑月夕也没有接触过皇帝几次,可或许是因为帝焕宸的缘故,她就是相信这个皇帝绝对可信,是个好父亲,也是个好皇帝。 “糟了!”郑月夕一拍大腿,“喜鹊你快去,让帝焕宸找几个人将那几个汉子抓住,暂时关在他府中的地牢,绝对不能让他们回去报信。” 喜鹊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赶忙站起身,替蓝儿擦了擦眼泪后什么也没说就冲了出去。她们当时急着救人,还真把那些人忽略了。 “你且好好休息,放心,这里很安全,没有人能从这里将你带走,既然要报仇,那你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才能有机会去滚钉板不是?” 蓝儿说了这么多的话也确实是累了,郑月夕的话像有魔力一般,竟真的让她眼皮子睁不开,缓缓的合上,睡了她一年多以来最安稳的一觉。 第二百零二章 准备与帝隆正式宣战 “叶老板,宸王殿下派了慕侍卫来传话说让主子到宸王府去呢。”守门的小厮稍稍打开了一个门缝,只把嘴的位置凑到门缝里,声音小小的,有些滑稽。 郑月夕笑了一声站起身,随手掏了两个银疙瘩赏给门口的小厮,什么话都没留下,叶飘飘也只是微微行礼,目送着她出了门。 喜鹊没回来,郑月夕一出留仙楼就看到慕青呲着牙冲她挥手,她不由得想到慕青的主子,每次见到自己时,也是这样灿烂的笑,让人看了就觉得心情大好。 “你家主子呢?”郑月夕问完这话就有些后悔,都叫慕青来接她了那肯定是在府里等着的,自己这样问好像是在怪帝焕宸没来亲自接她似的。 果然,慕青嘿嘿一笑,“王妃这是想殿下了,王妃放心,因为抓回了那几个人要审,殿下正亲自盯着呢,王妃交代的事情殿下可是半点都不敢怠慢呢。” “不过殿下也真是的,什么事能有接王妃重要呀,等王妃回了府,定要好好教训他。”郑月夕被调侃了个大红脸也不甘示弱:“好啊你,等我见了你家殿下,一定把你的话一五一十的带到!” “别呀王妃~”“快走!”郑月夕放下车帘子不再跟他斗嘴,上一刻还是佯装生气的河豚模样,帘子一放下却又笑的如骄阳一般。 宸王府门口依旧是管家带头迎接的隆重样子,郑月夕打了声招呼,跳下马车就往里走,不想这么大阵势让别人看到了说闲话。 可这在慕青看来就是王妃还记得上车前那碴儿,准备去和殿下告状了,于是赶紧追着就进了府,郑月夕发现他再追跑的就更快了。 “王妃,王妃欸~饶了属下吧~”这是慕青难听无比的哀嚎求饶声,“王妃,殿下已经去了书房等您喽!”这是太监特有的嗓音拐了十八道弯在吆喝。 “殿下,宸王殿下,我有状要告!”这是郑月夕欢快的声音。帝焕宸老远就听到了外面的喊声,慕青的求饶在他耳朵里只剩下了王妃二字。 这死丫头终于来了,帝焕宸心想着,赶忙站起身大步往外走,书房的门刚一拉开,小丫头就如蝴蝶般飞扑进了他的怀里,撞的他险些没站稳,好在只是向后踉跄了一步就将怀里的小人儿死死拥住。 “这是怎么了?”帝焕宸突然被幸福撞了个满怀,到现在还晕乎乎的,眼睛看着小丫头的后脑勺,问出口的话不自觉的温柔,听得慕青都觉得诡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郑月夕脸埋在帝焕宸的怀里,还在咯咯的笑着,再抬起头时白嫩的脸颊已经浮上两团红云,很是娇俏可爱。 帝焕宸下意识的伸手捧住这丫头的小脸,不让她回头去看慕青,防的是慕青看到她如此可爱的一面,这个样子只能属于他自己,别人看一眼也不行。 郑月夕不明所以,不过这个温暖的怀抱她也不想离开,干脆又将脸埋了起来,声音闷闷的,“小慕青,这次本王妃就饶了你,记得以后你家殿下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第一时间来跟我汇报,明白了吗?” 慕青连犹豫一下都没有,站直身子马上抱拳行礼,说了一声是之后就跑了开,反正殿下也不会背叛王妃,他应了也没有这个机会,总比被殿下知道自己说的话发难好。 帝焕宸根本没心思琢磨他们两个说的事是什么,也没心思想慕青当着自己的面就背叛自己,他已经被小丫头的一句本王妃给迷的神魂颠倒了,只觉得热血上涌,想也不想的将小丫头的小脸捧起,在额头上吧唧就是一口,然后将门关起,哈哈大笑。 郑月夕倒是被他突如其来的大笑搞得满脑袋的问号,歪着头看他从哈哈大笑到像傻子一样小声的嘿嘿,简直觉得这人是不是疯了。 “你在笑什么?怎的比我还开心?”帝焕宸又傻笑了两声,摆摆手没说为什么,反倒是拉着她在桌案前坐了下来,说起了正事。 “那几个人都被抓了回来,我直接在地牢就审了,原以为敢跑到京城来抓人定是有些胆子的,没想到几鞭子下去再泼了一盆辣椒水,一个个的就都招了,你看,这是他们的供词,已经签字画押了。” 郑月夕也不再想帝焕宸是不是傻了的事,拿起一份一份的供词翻看起来。“哼,即使招供也不过是避重就轻而已。” 供词上只写着蓝儿是他们买来的媳妇,也写了她是如何被折辱,那个李家大哥还招了他们所在的庄子就是襄王帝隆的,这件事只有三个村子的分庄头知道,可就是没有提起村子里的事情。 她绝不相信那个村子只有蓝儿一个女子遭到了这样的对待,见帝焕宸不明所以,只能拉着他坐下,如此这般的将蓝儿的事详细的说了一遍,还带上了自己对那个村子的分析。 帝焕宸觉得自己已经是见过各种大风大浪的人了,战场上杀了多少敌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可在详细的了解了那个蓝儿的事情之后,还是觉得恶魔在人间,隐隐都有些反胃。 “人心还真是难测,善和恶都没有上限。”帝焕宸说了这么一句,眼神也变得凛冽起来,“这次是个很好的机会,你府中的事情也能趁这个机会好好查一查了,你准备好了吗?” 郑月夕也正色起来,“自从知道师父一切苦难的根源都是他造成的,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哪怕付出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她的手攥的紧紧的,想起师父夜夜因仇恨难以入眠,在院子里望着月亮默默流泪的样子,她随没有一次出去揭穿师父的脆弱,却也是心疼不已。 突然一双温热的大手将她紧握的拳头包裹住,她这才没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看着帝焕宸担忧的眼神,她反手将大手握住,反过来安慰着他: “你放心,现在我有了你,有了疼我的哥哥,还有,还有家人,会努力的活着。借着这次机会,或许可以剥夺他一部分权利,我们也算是正式像帝隆宣战了,我很期待。” 第二百零三章 襄王被软禁 两人没有耽搁,趁着天还没黑带着那些供词进了宫,将事情原原本本转述给皇帝之后,帝骁大怒,当即派了太监去传帝隆进宫回话。 帝隆本在襄阳府中琢磨着帝焕明的事,晌午刚用过午膳准备小睡一会儿,帝焕明就来了,见面第一句就是问能治他隐疾的名医找的怎么样了,语气中满带着埋怨与高高在上。 这会儿刚将人连哄带骗的劝走,心里正窝着火呢,宫里的太监就来了,说什么皇上动了大怒,叫他去宫里回话。 他心里呕火呕的要死,可现在又不是翻脸的时候,只能陪着笑脸希望能从传旨公公那里知道些什么好做准备,可这没根儿的东西就是一路板着脸摇头,害得他现在心里慌的要死。 他能确定的就是今天叫他进宫绝对不是好事,可自己做的坏事太多了,就从坐在马车到宫里这一路时间,根本不够自己想清楚的,脑子里每想到一件事都是够砍头的,心里属实惴惴难安。 “襄王殿下到!”随着太监的唱报,帝隆低着头走进了大殿,心里却乱七八糟的想着太监的称呼。殿下,那个皇帝的兄弟还被称一声殿下,怎么也该是被称王爷才对,只有他,这么大岁数居然还和小辈是一个品阶。 “皇弟来的倒是快。”帝骁皇帝之威尽显,气势全开,尽管帝隆觉得自己才是那个真龙天子也还是在这威压之下下意识的跪了下去。 “朕今日可是气的狠了,你倒是悠闲,看看这些你是否熟悉。”站在一旁的太监弓着身子双手高举走上前,正想着将那些供词递过去,却见皇上直接将那些纸张扔了下去,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帝隆心想莫不是自己哪处私兵的窝点暴露了,也顾不上帝骁的羞辱,赶忙跪爬几步捡起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张纸,心不由得一沉,再捡一张,仔仔细细的看完,却是又松了一口气。 不过是自己名下的庄子中的佃户出了事,他大可甩给那庄子的庄头,比起自己谋的大事根本不值一提。 他在心里冷哼,这帝骁就是虚伪,不过一村子的贱民而已,也值得他这样大的架势。可那是心里想的,嘴上可不敢这么说。 只见他一头磕在地上,说话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惶恐,“皇兄息怒,臣弟虽然不知此事,但这庄子在臣弟名下是事实,不如皇兄将此事交由臣弟去办,臣弟定会秉公处理,还请皇兄能给臣弟这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你倒是撇的干净。”帝骁冷哼一声,却没再给他难堪,“你起来吧,这件事确实还没查清,虽说民间有句话说帮理不帮亲,但目前也没有证据证明的是你的原因,朕也不好冤枉了你。” 帝隆这才站起身,以为自己这就算是躲过了一关,只要帝骁允许自己去查,大不了将那一村子的人都杀了就是了。 当他从进入这大殿第一次抬起头,看到了帝焕宸和郑月夕两张欠揍的脸时才明白,这件事怕是没那么容易翻过去了。 果然,就听皇上坐在上首接着说道:“不过这件事与你有关,你应当避嫌,朕不能将这件事交给你,不然百姓会觉得我们皇家是为了包庇,还是交由别人的好。” 他看向站在一边的郑月夕,心里有些担忧,在嘴边的话怎么都觉得不应该说出口,可看到那丫头坚定的眼神,还是硬着头皮说了。 “夕丫头,这件事既然是你发现的,朕就将这件事交由你处理可好?”郑月夕走到大殿中央款款下拜,只说了一句:“臣女领命。” “宸儿,夕丫头是你未来的王妃,这件事便由你从旁协助吧,不要让她被人欺负了去,你可不要让朕失望。”“是,儿臣定会护好小夕。” 如果这件事交给他们两个,就算是与自己无关也会让他们变成有关,那自己跟现在就定了罪有什么区别。 “皇兄……”“至于皇弟你……”帝隆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打断,他恨的咬牙,却也只能忍着,将头埋的很低,遮掩自己的狰狞面目。 “你自己也说了是你名下的庄子没错,那你就应该避嫌,在查清之前,你就不要出门,也不要见客了,以防百姓们看见了,说你为自己左右打点。” 这是将自己软禁起来了,帝隆恨的想直接冲上前去砍下帝骁的头颅,再将边上那两人杀了,尸体挂在城门示众,奈何如今不失时机,再不甘愿也只能忍了。 “臣弟遵旨。”他再次跪下磕头,心里却没有了刚刚的愤懑,反正自己只要想出去,没有人能拦得住,所以这个软禁也没什么的,忍一时才能成大事,且再等几年。 三人一起出宫,帝隆被传旨太监像赶一样的走在前面,到了宫门口时,郑月夕却主动把她叫了住,走上前与他说话。 “襄王殿下不会再想着,我这次给你找了麻烦,定要找机会将我除去吧?”“你在说什么,皇叔怎么会呢?”帝焕宸笑呵呵的将郑月夕揽在怀里,看向他时虽嘴角带笑,眼神却十分冰冷,“他不敢的,你说是吧,皇叔。” 帝隆看着这两人就来气,可也不想在这个地方讨论那些事情,他虽看不起那些贱民,却也知道民心的重要性,于是只是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自顾自的上了马车。 郑月夕和帝焕宸二人也没指望他真能回答,两人只是毫不顾忌的又笑了一阵,看着襄王府的马车缓缓驶离才也上了宸王府的马车。 帝焕宸将郑月夕送回了将军府,路上自然又是拉着小丫头的手好一顿腻歪,郑月夕从不是个规律刻板的人,也很愿意与自己喜欢的人亲近,这一路上也算轻松甜蜜。 帝焕宸看着郑月夕被郑烨煜接入府中,嘴角的笑就带了几分苦涩,这丫头从认识自己到现在,几乎都是在为他的国家子民而奔波忙碌着,虽然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变得很多,可还是会心疼她,不想让她这样劳累。 第二百零四章 我有一个狐朋狗友 他真的很希望这样的日子快快结束,他也不想接什么皇位,当什么万万人之上的皇帝,只想带着自己心爱的人,山间田园,自在一生。 将军府内,郑烨煜跟着小妹回了她的院子,关于书香院儿的事,他还需要跟这丫头好好商量一番才行。 “接下来的话仅代表父亲观点,与我无关,你听完之后可别对我有什么别的想法,本少爷可是爱憎分明的人。” 郑月夕一边喝茶一边斜眼看自家二哥哥夸张的样子,心里一点对他将要说出的话的期待都没有,猜也能猜出来父亲对郑淑湘的态度,毕竟是自己养了将近十四年的日子。 “父亲的意思是,毕竟是从小养在身边的,而且她也没有做出什么伤害母亲的事情,或许只是怕失去了爹娘的宠爱和将军府的庇护,还有引导回正途的价值。” “给母亲的心口种了一个虫子,让她变得糊里糊涂,这都不算伤害?非得是在谁的心口扎了一刀才算伤害吗?” 她真的觉得自己的这个生身父亲脑子不太聪明,为什么一个战功赫赫的大将军能说出那种只有对着画本子挥帕子哭嚎,心软的像面条一样的人才能说得出来的话? 不过她的心里并没有多大波澜,说到底与这将军府说是一家人,倒不如说是亲戚,就是那种爹娘不在无奈只能被送到亲戚家养着,不要在外边风餐露宿的那种亲戚而已。 “我也不赞成这种说法,起码得把她送到庄子上去,可是父亲觉得这事应该母亲做主,那我也就无话可说了。” 郑烨煜摊了摊手表示无能为力,学着郑月夕的样子端起茶盏小口小口的抿着,还没抿几下就觉得这样实在不解劲儿,还是一仰脖都倒进了嘴里。 “二哥哥还不知道吧。”郑月夕的话音接着传来,“我和帝焕宸今天把帝隆坑到他府里软禁起来了。”“噗咳咳咳,你说什么?” 郑烨煜咳了个惊天动地,刚倒进嘴里的一口水马上就喷了出来,不光袍子遭了殃,俊脸上也满是水渍,正滴答滴答的往下淌着。 “二哥哥至于反应这么大吗,又不是抓住了他什么要命的把柄,只是关他一阵子而已。”郑月夕满脸不明所以,好像刚刚的话是在说:“二哥哥,我把这碗大米饭都吃完了”一样轻松。 “嗯,不错,做得好,这下子可以给我们机会去找那个神秘的蛊师了。”郑烨煜可不想丢了面子,赶忙挺直了脊背,兄长的派头十足,还伸手拍了拍郑月夕的头,搞得郑月夕一愣又一愣。 “二哥哥说错了,不是我们,是你自己。”“我自己?你们这是又要去哪里?”郑烨煜委委屈屈。 于是郑月夕今天第三次讲起了蓝儿的事情,听得郑烨煜也是怒火中烧,恨不得现在就将那个村子里的男人都杀个干净。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目前紧要的事情是什么,所以并没有闹着要一起去,反正他们三个一起出去办差也有几次了,阿宸那家伙除了总是惦记自己的妹妹以外还是挺会照顾人的,他放心。 可是有件事还是要嘱咐清楚,但是身为哥哥跟妹妹说这些仿佛不太好,于是他换了个说法。 “对了,小妹我跟你说,我有一个狐朋狗友,是谁就不跟你说了哈,反正你也不认识。” 郑月夕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也认真坐好,开始做个合格的听众。 “他呢,平时看着人模狗样的,家里在仙游也有些地位,一般人都要给几分薄面,去年你妹回来之前定了亲,女子也是个官家的嫡小姐,地位算得上与他旗鼓相当。” “两个人也算是情投意合,经常一起出去逛街,我这个狗友还会经常给她送好东西,城里待嫁的姑娘都很羡慕这个小姐。” “许是因为女子觉得定了亲两人就跟成了婚没什么区别,差的也就是一个仪式而已,终于在一次去外地游玩的时候啊,两人一起过了夜,做了没成婚绝对不能做的那件事。” “你猜怎么着?”郑月夕嘎巴嘎巴的嗑着瓜子,心里有了点数,但还是问了一句:“怎么着?” “还能怎么着!”郑烨煜一拍大腿,跟市井中坐在巷子口讲闲话的那些阿婆一样。 “刚开始两人蜜里调油,结果回了京之后,两人分开了,我那狗友就觉得这女子能在还没成婚的时候就坏了身子,就算是跟她的未婚夫,那也是婚前失节,是不检点呀。” “哎!”他夸张的叹了口气接着说:“这不,没过几天就由他的母亲出面,上人家府里把婚事给退了,女子失了身子又被退了婚,一下子没了活路,只能缴了头发去了庙里当姑子。” 他看着还在没心没肺嗑瓜子的自家小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郑月夕不明所以,眨巴着大眼睛一边吐瓜子皮一边看着他。 “你明白了吗?”郑月夕眨眨眼,“明白什么?”“哎呀你这,你你,算了我再给你讲一个前几年的事情吧。” 眼见着二哥哥眼珠一转开始酝酿着编第二个故事,郑月夕哈哈大笑,“哈哈好了二哥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他不会的,我也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一连三次的否定,郑烨煜终于放了心,自己的好兄弟他其实是放心的,但是有时候情到深处难自已,还是要提醒着些。 “好了,既然你都明白,那为兄也就不多说了。”毕竟是哥哥和妹妹说这些事,他有些不自在,站起身就要走。 “我明天一早就派人去盯着帝隆的府邸,来我手里的暗卫都是阿宸那边帮着培养的,探查的功夫绝对可靠,你们放心。” “倒是你,虽然回来这大半年你也看过了人间冷暖,但是穷乡恶水出刁民有时候不是偏见,如果他们要跟你们闹,就把什么不伤平民百姓的狗屁到底丢一边去,自己的安全最重要,知道了吗?” 第二百零五章 融入与否都没关系了 郑月夕点点头表示明白,站起来准备送二哥哥回自己的院子,可是郑烨煜怎么都不放心,郑月夕看他还想说什么,赶忙推着他的后背将他推了出去。 “二哥哥尽管放心,帝隆的那个庄子又不远,坐马车慢慢悠悠两天不走夜路也该到了,更何况我们快马加鞭。” “你若是有事就用飞鹰传信呗,我也会经常给你写信的。”“经常是多长啊?谁知道你要去多久。” “一天一次,一天一次行不行,我每天都给你写信,放心放心你快走吧,我都要困死了。” 门咣当一声被关上,郑烨煜摇了摇头正要走,门又被打了开,小丫头站在门口,收起了嬉皮笑脸。 “对了二哥哥,我还没来得及跟父亲说,你帮我说一下吧,就说是皇上的意思,天色晚了我不好过去,就这样说吧。” 说完门再次咣当一声,郑月夕站在门里靠着门,想着自己这算不算是在逃避。 “你这丫头,罢了,我先替你说去,若是父亲要送你,就随他的意思吧。”脚步声渐行渐远,郑烨煜终于是出了院子。 郑月夕想着二哥哥啰里啰嗦的嘱咐,心里暖洋洋的,脸上也带着和煦的笑容,“喜鹊,去备水,本小姐要好好泡个澡。” 她就是这样的别扭,师父曾经就说她,每次遇到烦心的事情就选择逃避,学不会就放下不学,做不到就放下不做。 听起来是让自己随心所欲的做法,可有些事不是逃避就行的,只能说喜忧参半,希望自己可以做到去判断,不自寻烦恼,但也不能一切都无所谓。 她这算是逃避吗,郑月夕一边往自己脖颈间浇着热水一边琢磨,水流顺着修长的脖颈流向锁骨,又毫无阻碍的回到浴桶中,声音悦耳让人放松。 不算吧,她想,不管是母亲身上的蛊虫还是郑淑湘身后的秘密她都在留意着,也在想办法解决着,只是和爹娘亲近不起来,所以顺应自然,不想见就不见罢了。 本就是没有相处过的一家人,自己甚至在毒满山时都没有怎么想过下山的日子,只听说过夫妻慢慢培养感情,谁听说过父女母女慢慢培养感情的? 所以都无所谓吧,自己能做到的就是不因自己的回归让这个家四分五裂,至于自己是否融入,她摇摇头,真的不是很在意了。 每次出门时因为喜鹊功夫比较好,性格也活泼些,所以郑月夕每次都很喜欢带着她,这次不出远门,又是光明正大的去查访,他决定要带着青莺出去玩一玩。 “奴婢跟着去?可是奴婢功夫不好,关键时刻会拖后腿的。”“谁说的,我就觉得做这种事很适合带着你,喜鹊那丫头心眼子没几个,反倒是容易被那吃人的魔窟给骗进去,你就能放心?” “奴婢……”“好了好了,我回来这么久也没有好好带你出去玩过,你就当是玩,不能都便宜了喜鹊那丫头啊。” 喜鹊皱了皱鼻子,冲着自家小姐撒娇的一哼,捏起一块点心没心没肺的囫囵塞进了嘴里,跟着一起劝。 “姐姐你就去吗,这边的生意还有飘飘姐姐呢,再说我也不能一直被你和小姐保护着呀,我也得历练呢,不然小姐嫁人的时候只带着你不带着我怎么办,毕竟我不会管家。” “好啊你喜鹊,都敢编排你家小姐了!看我不打你的屁股。”郑月夕转身去和喜鹊打闹,青青也吐着信子跟着凑热闹,留青莺自己琢磨。 这次郑月夕没有打算暗访,是要以寻访的名义光明正大的去,就说帝隆的庄子送给了宸王,她作为未来的宸王妃跟着过来看看。 既然是要走文路子,那么即使对面是一群刁民,也得有个会查账的在,小姐肯定是指望不上,那就不能让小姐身边一个得用的都没有,万一被宸王殿下带来的人看轻了去……“好吧,我去。” 两人停下打闹,相视一笑,喜鹊笑着去帮自家姐姐收拾东西,又留下郑月夕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她很享受这种一个人放松的时光,在毒满山多少个日日夜夜她都是这样的,虽然在这里是四四方方的院子,而在山上,睁开眼就能看到师父劳作的身影。 郑月夕笑着,仿佛看到师父站在地里,手里攥着一把青菜,说她肉吃的太多了,防止变成小胖妞,所以今天晚上吃素。 “也该去看看师父了。”她真的是想师父了,嘀咕了一句之后闭上眼睛,双腿支撑着秋千轻微的晃悠起来。 郑月夕和青莺到了前院儿时已经聚集了一众人,郑威夫妻都在,郑淑湘扶着母亲,就连郑烨浩都在,只是看向她时全是厌恶。 他就是不喜欢这个刚回来的妹妹,以前是觉得她回来之后将军府就得罪了不少的人,现在就是连原因都说不上了,仿佛就是一种习惯。 可是郑月夕却不在意,只向父亲母亲微微欠身行礼后就开始往外走,靳霜霜看不出什么别的表情,只是迷迷糊糊的跟着走。 帝焕宸已经站在门口的马边上等着了,见她出来就露出灿烂的笑容冲她挥手,让她也不由自主的挂上了笑容。 “父亲母亲就送到这里吧,这次也不会去几天,很快就能回来,还请父亲母亲放心。” 郑威还没说话,郑烨浩就冷哼了一声:“哼,你本事那么大,只要不惹祸就好,没什么不放心的。” “三哥哥不要这样说。”郑淑湘白莲属性大爆发,“妹妹出远门哪有不担心的道理,三哥哥就是嘴硬,二妹妹别放在心上,实际上他也担心的很呢。” 郑烨浩刚想说我还真是一点都不担心,却被郑威的眼神给吓得憋了回去。“你大姐姐说得对,你那次出门为父和你母亲都担心的很,但是也相信你会平安,府中你不用担心,尽快办好皇上交代的事情,早日回来复命才是正经。” 郑月夕再次欠身说了声是,态度冷淡,郑威心中有些酸涩,却不知自己做什么才能让这个女儿再与早自己亲近起来。 第二百零六章 嫉妒使人变老 “好了别磨蹭了,快快出发吧,注意安全,记得每天都给你二哥哥传信,若有哪天忘记了,小心回来我不饶了你。” 郑月夕灿烂的笑了开:“知道了二哥哥,放心吧,我一定把我每天吃了什么都写到信里,绝不让二哥哥担心。” 郑威心中恍然,原来不是这个女儿突然不与自己亲近,是自己不够关心让孩子感觉不到温暖,可这时再说写信的事也晚了,只能看了看这个二儿子,决定每天都让他把女儿传的信先给自己看看。 几人上了马,直到再看不见马的影子,将军府众人才转身往回走,郑淑湘扶着母亲想着瘟神不在了,自己可以带着布谷去秘密见一下睿王殿下,前几天自己说错了话,也不知布谷告状没有。 郑烨煜心里美滋滋,妹妹和自己这个二哥哥关系最好了,想来大哥知道心里会酸死,哈哈,想想他就高兴,不由得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笑?最近武功练的如何了?一会去花园与为父过上几招。”“别呀爹,我武功怎样您是知道的,再伤着您这老胳膊老腿儿怎么办。” “我老胳膊老腿儿?好好好,没想到你是这样想的。”郑威更来气了,本来女儿跟他亲近就让自己酸的要死,这下更不能放过他了。“嫉妒使人变老啊,爹……” 郑威拧着二儿子的耳朵走了,郑烨煜的声音越来越远,靳霜霜看着就笑,转头拍着郑淑湘的手道:“看看你父亲,哪有个父亲的样子,简直就像孩子一样。” “父亲这是人老心不老,不是有人说只要心不老人就长寿吗,好事呢。”“就你这丫头会说话,你不介意就好,时间长了就习惯了,其实父亲没有架子,一家子过的才轻松愉快呢。” 我不介意就好?时间长就习惯了?郑淑湘笑容有些僵硬,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这哪里是对她郑淑湘说的话,分明就是对那该死的郑月夕说的。 “母亲说的是。”她在靳霜霜的房门口站下,“女儿想起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出府一趟,母亲自己进去可好。”见靳霜霜点头,她又嘱咐了一番,这才给黄鹂使了个眼色,气冲冲的走了。 书香苑内,郑淑湘气的又把玉环叫到屋子里一阵发泄,直到玉环趴在地上紧闭双眼只知道哆嗦才停下。 “贱人,都是贱人,就连那个永远不跟我亲近的二哥哥都是贱种。”哗啦一声,郑淑湘直接将桌案上的茶盏水壶扫到地上,任由茶水顺着自己的袖子往下流也不管,只面目狰狞的站着大喘气。 看着郑淑湘终于冷静下来,黄鹂才上前,“哎哟我的大小姐,这茶水虽然是冷的烫不着,可若是这碎片划伤了您可怎么办,咱们明天还要去见睿王殿下,您要是伤着了他得多心疼呀。” 郑淑湘下意识的看了看地上的碎片,想到帝焕明对自己的好,下巴又不自觉的高高抬起。 她伸出右手捋了捋耳边的碎发,坐在椅子上挥挥手,“收拾了吧。”说完看向躺在地上抽搐的玉环,“把她也给我弄出去,别让别人看见了。” 黄鹂笑着走上前,狠狠的踢了踢玉环的肩膀,“快起来,没用的东西,连给小姐撒撒气这么点事都做不好,还不快滚。” 玉环狼狈的站起身,身上还扎着郑淑湘绣帕子所用的细长的针,她也不敢拔下来,踉踉跄跄的往外走,走到门口时还不忘咬牙挺直了脊背,带着勉强的笑,生怕外面的人看出来。 府中小姐身边的大丫鬟是有属于自己的房间的,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插上门栓才敢把针拔下来,瘫在地上捂着脸呜呜的哭。 窗户吱呀一声响,有人在外面喊她:“玉环姐姐,玉环姐姐,你没事吧,我进来啦?” 玉环没有理会只顾着哭,外面的人四下张望了一下,快速地跳进房间里,无声无息的落在地面,回手将窗户关了起来。 “玉环姐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小姐这次出门没有带我,我这才想着无聊来找你玩,你这是被谁给打了?我给你报仇去。” “别去。”一只手抓住了来人的袖袍,因为她是坐在地上的,袖子就顺着胳膊滑了下来,露出胳膊上一片一片的青紫。 喜鹊吓了一跳,想抓住她的手仔细的看看可是又怕弄疼了她,只能手足无措的站着。 “是大小姐,她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从二小姐回来开始她就像被恶魔蒙住了眼睛,只想着将二小姐赶出去。” 玉环抽泣一声,站起身主动拉着喜鹊坐到床上,以前喜鹊也是这样偷偷来找她玩,两人就会坐在床上悄悄的说话。 “我只是觉得府中两位小姐是好事,将军和夫人一直盼望女儿,这一下子有了两个,怎么会抛弃她,于是我劝她跟二小姐好好相处,因此惹怒了大小姐,从那以后大小姐只要被二小姐气到就会拿我出气,呜呜……” “这是第几次了,你身上新伤叠旧伤,难道就没想过把这件事说出去吗?或者告诉我呀,二小姐人很好的,只要她知道就一定会帮你的呀。” “以前的大小姐不是那样的,我们小时候也像姐妹一样在一起玩过,你可见过大小姐发脾气伤人了?哪怕是蚂蚁,那也是没有过的。” 其实郑淑湘介意的不光是玉环的劝阻,最主要的是玉环是最开始被选中给府中唯一的小姐培养的丫鬟,所以在郑月夕出生之后,不知情的靳霜霜就将玉环安排给了郑淑湘,就当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 喜鹊和青莺姐妹二人之前并没有在府中做事,是郑淑湘是假的被发现之后才被接到了月夕院儿养着,也是对真正的女儿回来的一种寄托。 郑淑湘小的时候经常去月夕院儿玩耍,那时候没有什么心机,只知道那里将来会住进自己的妹妹,可又不知道妹妹什么时候来,所以经常去看看,一来二去的,玉环和喜鹊青莺便如姐妹一般。 第二百零七章 从前的大小姐 青莺是个沉稳的性子,二小姐没回来之前,大小姐性格还好着,三个人不管是谁休幕都会去对方的院子们找他们玩儿,郑淑湘也由着。 她们不知道的是,从前的郑淑湘是觉得三个丫鬟算是一起长大,又都是府中的丫鬟,不在一起玩又能去和谁玩呢,所以由着了。 可随着冒充将军府真正的大小姐的人越来越多,他就起了别的心思,开始未雨绸缪,那时候就是想让玉环去和青莺喜鹊搞好关系,如果真的大小姐回来了,她们两个就能通过玉环来给她传话。 可惜,郑淑湘低估了喜鹊青莺的觉悟,也高估了自己在玉环心中的位置,玉环对大小姐百般体贴小心伺候不假,可她也是母亲靳霜霜身边过世的嬷嬷所出的女儿。 她的娘亲随着靳霜霜嫁到将军府里,又在府中生出了她,受娘亲的影响,她心里更多的也是想着让曾经的小姐如今的夫人能家庭幸福,一生无忧。 多种因素导致了郑淑湘对玉环越来越不满,以前只是不如黄鹂得宠,如今则直接沦为了大小姐泄愤的沙袋。 “玉环姐姐,你跟我走吧,去月夕院,二小姐会请大夫为你看伤,以后你跟我们在一起,大小姐就不敢再打你了。” “我不能走。”玉环坚决的摇头,“这个时候我要是去了二小姐那边,大小姐只会更疯狂,我得看着她。” “你看着她能做什么,难不成她做什么都会经过你的允许?还是会通知你一声?” 喜鹊简直恨铁不成钢,“你只知道一次一次的去劝,然后一次一次的被打,你就不怕大小姐哪次气得狠了直接把你扔到井里?” “大小姐不会的,她现在只是被蒙住了双眼,等她发现二小姐没有跟她争的心思,夫人也待她一如既往,她就会恢复成从前的样子了。” 喜鹊气的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玉环姐姐天真的样子就恨不得甩手给她两个巴掌把她打醒。 还什么大小姐不会的,她连自己的母亲都敢暗害,更何况你不过是一个伺候人的丫鬟,她又怎么会在乎。 对了,喜鹊突然想到小姐跟她说起的夫人被下蛊的事情,如果将这件事说了出来,玉环姐姐会不会醒悟呢? 看着玉环还在说着大小姐以前的好,她们一起玩的时候有多么快乐,喜鹊很想说出来,却又不知该不该说,毕竟这件事太过隐秘,或许自己将玉环姐姐如今的处境告诉给二小姐,二小姐会有办法。 习武之人随身带着伤药实属正常,二小姐回来之后她的身上就又带了很多种类的金疮药,这时候正好给玉环用上。 看着玉环姐姐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喜鹊一边上药一边红了眼圈,直到眼泪吧嗒一声落在自己的手背,她轻轻拭去,对大小姐的憎恶就更多了几分。 仙游城外,郑月夕和帝焕宸一行人骑着马,正悠哉哉的遛着弯儿,并没有想急着赶路的意思。 这次是去查案的,所以除去两人的随从丫鬟青莺慕青以及各自的暗卫以外,还带了一队护卫,两个仵作。 青莺按照小姐的吩咐买了一堆冥纸钱金元宝之类的,眼看就要到毒满山脚下了,郑月夕正想着怎么说才能让这些人在山脚老实等着,他们上山一趟。 帝焕宸看她琢磨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以他们两个人的地位,对这些人命令什么那不都是理所应当,可这丫头从来没有过这种高高在上,这肯定是一大优点没错,但是在必要的时候,将自己的下巴扬起来,就会很快的解决问题。 于是他给郑月夕使了个眼色,意思是看我的,然后勒马转头,直接就下了命令。 “走了也有段路了,想来你们也乏了,一会到了毒满山附近的林子里休息一下吧,本王和王妃上山一趟。” 郑月夕挑了挑眉,想来自己想的一堆商量的话都是白费心思了,这些人根本就不会有意见,说耽误办差什么的,果然在这个世界上,有权有势说话就是硬气。 待他们选好了歇脚的地方,郑月夕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现在没走多远的路大家也都不饿,没必要进山的情况就不要乱晃,方便也要最少两人同行,啰里啰嗦一大堆之后才放心的离开。 马儿被留在了毒满山下,郑月夕拿出一个看起来很古老的哨子吹了一声,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也没有人问为什么。 四个人开始往上爬,还没走小一半的路,就听上方传来沙沙的声响,听起来像是有什么很大的东西正以极快的速度朝下冲来。 郑月夕和帝焕宸都没有动,青莺和慕青二人却同时上前,挡在两位主子前面,准备拔出佩剑了。 “不要动,没事的,是翡翠。”青莺是知道翡翠的,那是一条他现在想起来还头皮发麻的巨大无比的蛇,喜鹊陪小姐上山给师爷上香回来后就兴奋的跟自己讲过,她有些害怕,但是还是跟慕青一样收回了拔剑的手,又退回了主子身后。 翡翠看到郑月夕很是开心,郑月夕也是,师父不在了,这毒满山上与自己最亲近的活物就是翡翠了。 “下山之前我还说初一十五都会来给师父上香,可真的下了山才发现有那么多事要做,以前说的事根本做不到,希望师父不会怪罪。” 四人说着话骑在了翡翠身上,翡翠晃了晃脑袋示意自己要出发了,还没等青莺和慕青做好准备就飞窜了出去,差点把两人甩下去。 到了山顶的小院,四个人都默契的放下东西开始打扫这个不大的院子,青莺这才知道小姐为什么说不急着赶路却还是骑了马,山上估计要耽误最少一个时辰,要想在天黑前到庄子上,下山之后还真是就得骑马才行。 郑月夕到了师父的坟前,先动手将师父师娘的坟墓打扫干净,然后才跪了下来,一边烧纸一边说起了话。 帝焕宸没有上前,看着小丫头嘴巴一动一动的说着什么,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只想着多给她一些时间,把发生的事情都与师父说上一说。 第二百零八章 被仵作教训了 因为时间有限,几人上香之后就赶忙收拾东西,又被翡翠送下了山,领走时郑月夕把青青留了下来,看着青青绕着自己的母亲转圈圈,她笑了笑,这才上马离开。 一行人很快会合,侍卫都是帝焕宸培养的,绝对相信也服从主子的命令,所以没人去问,倒是两个仵作急得够呛,生怕两人出了什么事,直到看见四人的影子才安心,即刻便启程出发。 其中一个仵作纠结了很久,还是驾马上前,说话语气虽唯唯诺诺十分恭敬的样子,话语间却带着教训的意味。 “敢问殿下可知如今已经是什么时辰了?”帝焕宸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你区区一个仵作,问时辰都问到本王跟前了?” “微臣不敢。”那仵作拱了拱手,“微臣只是想提醒殿下,这个时辰虽不算晚,但是若要到庄子上也得晚上了,想直接上山是不可能了。” “那又如何?”帝焕宸不想理她,但是郑月夕玩着指甲头也没抬的问了这么一句,语气中带着戏谑。 这仵作算是第一次做皇上下令的差事,心里想的都是怎么做好,回头让皇上给好些个赏赐,自己的职位或许也能得到些许提升。 所以他是真的着急,恨不得现在就上山去将那些罪犯都抓起来带回京中,每每想到这个场景,自己就兴奋地想站起来嗷嗷的跑。 他的下巴不由自主的高高扬起,仿佛是已经受了皇上的赏赐,已经站在衙门里,同僚们都对自己恭敬地说着恭喜恭喜。 “微臣可以认为二小姐是什么都不懂所以才问出了这样的话,微臣也愿意给二小姐解释一番,这样同样的事情二小姐也不会再犯,省的回去之后被皇上责罚。” “你怎么知道本小姐在办差途中上了一趟山,皇上就一定会责罚我了?是这位大人你提前知道,还是,你猜的?” 本是一句劝告的话,这仵作说出来时也真是觉得她可能不懂,乡野长大的丫头不懂为皇权办事是要提着脑袋的也可以理解,这才好心劝告,没想到她却给自己挖坑。 有这种小聪明的人又怎么会不懂皇权至上的道理,他迅速的扫了一眼宸王殿下心想,那就是因为殿下的宠爱在恃宠而骄了。 那他可就更有义务教育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二小姐了,于是他坐直了身子,因为马走的不快,身体跟着一晃一晃,脑袋左右微微摇摆,显得十分神气。 “微臣不敢揣测圣意,是二小姐言重了,想来二小姐知道此次办差在皇上的心中有多重要,那又是怎么敢耽搁的?” 郑月夕听出了他的画外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在他们二人中间骑着马想事情好像没在听的帝焕宸,想着果然还是给这人惹了事,虽还不够格算得上麻烦,但是羽毛扫过鼻子不也要打个喷嚏不是。 那仵作看这位二小姐看着宸王殿下,面上带着不知是讨好还是戏谑的笑,下意识的就觉得她真是在求殿下帮她说话,于是更是觉得自己已经将这位二小姐的心思尽数掌握。 “这世上没有谁的权利能大的过当今圣上去,咱们不过都是在替皇上办事罢了,虽二小姐地位要比微臣尊贵的多,可在皇上面前,咱们不过都是臣子而已。” 郑月夕叹了口气,一脸受到教训的惶恐模样,低着头,扣着手,“大人说的是,皇上定然是这余庆最大的。” “嗯,二小姐聪慧,领悟的很快。”仵作得意极了,下意识就像是在教育自家孩子一般,摆着长辈的派头口头夸赞起来。 “所以说,在办差的时候,不论自己有多高贵的身份,能做的事情也就是用自己的全身本事去为皇上服务,是绝对不敢也不能耽搁半分的,二小姐说是不是?” 郑月夕继续乖乖听训,“是,大人说的是。”仵作更加飘飘然,看宸王殿下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好像在反省自己是不是也不该陪着未婚妻胡闹,于是下意识的就问了一句:“殿下说是不是啊?” 帝焕宸都惊呆了,除了儿时夫子在教他时用过这种问题,谁敢这样跟他说话,就连父皇母后都极少用到这种语气。 他转头看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仵作,嘴巴微微张着,歪着头,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哪来的胆子敢跟本王这样说话?”许久才挤出来这么一句,看着仵作脸唰的一下红了,不知所措的样子,郑月夕哈哈哈的笑出了声。 “你这仵作可真有意思,稍微给你点颜色就要开起染坊来,若是本小姐再恭敬几分,你就要背着手仰着头高呼孺子可教了?” 帝焕宸真是觉得自己这一年在京时候少,好不容易在京城的时候也都是笑呵呵的,难不成让有些人觉得自己是变得软和谁都可以教育了? 他真想抬起马鞭将这蠢货抽到地上去爬不起来,可看小丫头貌似还想逗逗他,于是看着自己的未婚妻嘿嘿一笑,纯纯小狗模样。 仵作有些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了,刚刚殿下还是一副要发怒的样子,如今却又傻笑起来,是不是觉得自己说的有些道理了? “微,微臣是为了殿下和二小姐好,毕,毕竟办差重要不是?呵呵,呵呵。”心情的大起大落已经让他面上不知摆什么表情合适,只能学着殿下的样子也跟着笑。 啪的一声,帝焕宸终于没忍住一鞭子将这人抽的掉下了马,自己吁了一声也勒马停下。 突然停下马儿有些不习惯,于是还在原地踏着步子,鼻子里也不停地喷着气,一副只要帝焕宸一下令,自己就不管不顾的冲出去的架势。 仵作“啊”的一声摔了下去,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好不容易坐起来却发现脚崴了,只能双腿伸直坐在地上,捂着被抽的胳膊,不可置信的看着帝焕宸,一副小媳妇被打的模样。 郑月夕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看的某个话本子,说是夫君为了外室打了正室夫人一巴掌,正室夫人大概就是这样摔坐在地,捂着脸问了一句:“你居然为了那个贱人打我?” 第二百零九章 把自己比作外室 帝焕宸自然是不知道这个傻了吧唧的小丫头居然把自己想做了养外室的夫君,更没想到她居然把自己想成了外室,只是听着小丫头捂着嘴嘻嘻的笑,怒火也跟着消了一些。 他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本王做什么事情自有本王的道理,没必要和你讲,更没有道理被你一个区区仵作教训,莫不是你以为自己身份还能高的过本王不成?” “微臣不敢啊殿下!”仵作终于回了魂,回想一下自己确实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别说是皇子王爷,就是将军府的二小姐他也是没资格教训的呀。 忍着痛爬起身又跪下,他吓得浑身瑟瑟发抖,想到从前的宸王殿下,因为在大街被世家公子仗着父亲侯爵的地位要求让路,把那公子的牙打的一颗不剩,自己就怕的眼都不敢睁开。 “若说只是想要做好皇上吩咐的差事,那是好事,可大人如此急功,却让本小姐不得不想,大人是否是近利之人了。” 郑月夕摸着马儿头上的鬃毛,看着仵作,“你此次说出这番话来,在本小姐看来没什么错,大家都是臣子不错,所以本小姐不跟你计较,可殿下是皇上的孩子,你怎敢教训?” 看着仵作跪趴在那里闭着眼睛瑟瑟发抖不敢说话,郑月夕又笑了笑:“挨了一鞭子不算冤,或许你出发点是好的,但不知计划上来就责问殿下那就是你的不对。” “供词已经拿到,皇上也只是下令说将所有的涉案人员全部押回来,庄子那边已经派人控制起来,我们大可以坐着马车舒舒服服的去,大人可知为何还要骑马?” 仵作明白了,也就是说上山是殿下计划之中的事情,只不过怕天黑之前到不了庄子才选择骑马。 可那也不行啊,毒满山是什么地方如今无人不知,去年月夕宫宴他虽然没资格参加,但是也知道将军府丢失多年的真千金曾就住在那里,去毒满山自然也就是二小姐想上去看看啊,这可是私事啊,她又怎么敢。 “骑马自然是为了赶路,微臣不知殿下计划,本以为是为了,是为了能在天黑之前直接到庄中村的,没想到确是为了这样一件小事耽搁,自然,自然想提醒一句。” “你倒真是不怕死,这样本王都不知道,你如此大胆,是不是真的就只为了做好这件差事了。” “让你们等着是我的不是,确实是我想去山上祭拜耽搁了。”郑月夕大方承认,“上马来吧,咱们还要赶路,到了地方我给大人准备一些伤药,大人只管好好养着便是。” “那,微臣不用到庄中村去了?”郑月夕挑了挑眉,“大人这样问,是想去还是不想去?” “皇上吩咐的差事微臣本该是尽心竭力的。”“本该?”郑月夕重复,“那现如今呢?可还尽心?” “自然是尽心的,但是微臣受了伤,虽然微臣是仵作不是大夫,但两者本是同宗同源,微臣自知这胳膊怕是十天半月抬不起来了,怕,怕耽误了皇上的事。” 帝焕宸面色一冷,说到底他就是听说了那庄中村上的汉子都是匪徒一般的人,这是怕被那群刁民为难了。 郑月夕本来心中还有一丝愧疚,这仵作心里有什么小九九不难猜,可因为她个人的原因让这些人等了这么久是事实。 再加上她本就不喜欢谈论高低贵贱的事情,也没觉得被仵作教训几句怎么样,帝焕宸出生就身居高位,他的心思自己也管不了。 间接因为自己挨了鞭子,她能做的也只是多给他些好药好好养着,可若是原本还想着早早办好差事的人突然就打了退堂鼓,那之前的急功便值得推敲了。 “既然如此,那大人便回去吧,本小姐会派两个侍卫将你安全护送回去,之后快马追上我们,大人可以放心,绝对不会耽误为皇上办差,大人觉得如何?” 仵作闻言眼珠一转,如果现在回去了,那自己只会被同僚嘲笑,皇上吩咐的差事还没办就得罪了宸王殿下被打了回来,他怎能甘心。 “回去就不必了,微臣能坚持的,只要到了庄子,微臣虽然只能在山下养伤,但是尚仵作若有拿不定的主意,微臣还可以帮着参详参详。” “你倒不如直说是此时回去就没了功劳,留在庄子上轻轻松松就能拿到赏赐,既不用冒险还能捞好处,简直美哉快哉。” 被他提到的尚仵作驾马上前,直接就将他的心思拆穿了,他气的不行,也顾不上宸王殿下还没让他起来,直接噌的就站了起来,指着尚仵作的手一直哆嗦,哪还有崴了脚的样子。 “你不要血口喷人,若是我怕冒险,怎么会急的去跟殿下说了犯上的话?如此恶意揣测同僚,我回去定要告诉大人,让大人好好罚你。” “罚我?”尚仵作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得知殿下说要骑马赶路时就提前服了泻药,那种泻药三个时辰发作,正好是你预计我们到了庄子要上山的时候。” 他骑在马上居高临下扫视那个被打的仵作,“若是不趁着这一时辰抓紧赶路,你就要坚持不住了吧?” “哦?还有这种事?”帝焕宸眼神变得凌厉,原本只想小小教训一下他的,现在却想杀了他。 他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殿下,微臣冒着被殿下杀头的风险说出犯上的话去劝诫,怎会是他说的那等小人,殿下不要被蒙蔽啊。” “殿下。”尚仵作上前,下了马,直接跪在了帝焕宸马前。“微臣不敢胡说,我二人本是同僚,若不是亲耳听见,又怎能编造出这等事情来,只要紧紧盯着他,不给他吃下解药的机会,是不是有此事便会见分晓。” 帝焕宸可不想费心派人盯着他,于是给慕青使了个眼色,慕青心领神会,翻身下马,直接就将那仵作的衣裳扒了个精光。 郑月夕歪着小脑袋想看看热闹,帝焕宸脸一黑,直接将她的眼睛捂住,任由她怎么抠自己的手都不松开。 第二百一十章 仵作求生记 下次得和慕青说一声,王妃在的时候,搜身不能直接上去先将衣裳都扒光了,被自己的王妃看到了可不行。 帝焕宸自顾自的琢磨着,直到慕青捧着一个小瓷瓶上前才回过神来,捂着郑月夕的手却没松开。 多年的默契已经让慕青很懂殿下的心思,于是直接将瓷瓶的瓶塞打开,放在了殿下伸出的另一只手上。 郑月夕正嘀嘀咕咕的一边骂他一边去抠她的手,刚感觉托着后脑勺的手一松,还没来得及动就闻到了一股药味,也知道帝焕宸想干嘛,便老实的保持被捂着的样子闻了起来。 帝焕宸自然是不敢直接给她闻的,万一是毒怎么办,于是他是先将瓶子放在自己鼻子下面闻了闻,没感觉什么不适也没觉得有特殊气味,这才放心的递了过去。 “是治疗痢疾的药没错了,且是不错的药,想来价钱不低。”郑月夕医术虽然不精,可不过区区泻药的解药,她还是分辨的出的。 被扒了衣服的仵作瑟瑟发抖,胳膊还在鼓鼓的冒着血,可解药已经搜了出来,他就算是有再多狡辩的话,一时也不知怎么说出口了。 他确实是打着到了庄子上就开始闹肚子,这样可以说是春日风凉受了寒,即使不做事皇上也不好意思不封赏他的主意,如今戏做的过了头,他反倒是连命都要搭上了。 正巧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不是饿了那就是闹肚子的前兆,骑在马上的人都听见了。 “既如此,慕青。”郑月夕终于把帝焕宸的手拽了下来,她也没心思去看一个四十多岁的人光着的身子,只是命令慕青道:“人既然不能去,衣裳去也是一样的,不是有衣冠冢一说吗,让他的马儿驮着他的衣裳,咱们走了。” 慕青嘿嘿一笑,想着这人光溜溜的徒步从林子里往京城走,是不是还要找地方解决,能不能有力气走回去都不一定,肯定很有意思。 于是他赶忙捡起衣裳扔在马背,翻身上马,一行人直接疾驰起来,留下那位仵作在寒风中吃了一嘴的尘土。 帝焕宸一行人刚走没多久,这个仵作就开始肚子痛,他捂着肚子四处转圈圈,就想着万一那解药被慕青不小心撒出来一颗,那就不至于太难过。 可惜他没有这样的好运,药是一颗没找到,他只能先解决内急,也顾不上什么斯文了,他找了一颗树叶宽大的树做遮挡,解决完才发现没有厕纸,只能抓着亵裤随便拽了两片叶子。 天色越来越暗,春日里夜晚的寒冷不容小觑,几次下来他已经不知道是因为泻药的原因还是着凉了,总之就是肚子疼得要死。 他捂着肚子想干脆跑到附近的客栈先舒舒服服泡个澡再叫个大夫,至于没有银子的事,让客栈的伙计去城里自己府中拿就行了,还能派马车来接自己。 然而他根本就跑不起来,只要动作幅度变大就控制不住的噗噗噗,很是有节奏,仿佛是在威胁他说:你若是再跑,我也不知道下一个出来的是屁还是什么。 可这样光溜溜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人,无论是谁看见了都会躲的远远地,生怕这个人突然跳起来咬伤自己,再将疯病传给他们。 一路走一路哆嗦一路拉,终于到了一家客栈门口时,他已经脱水到浑身惨白满头的冷汗,见小二出来要赶他走,干脆身子一栽,再听见噗的一声响之后,终于面如死灰的晕了过去。 小二惊呆了,曾经也幻想过一个纤细女子被歹人追杀,终于在这家客栈门口晕死了过去,自己上前搭救,女子醒来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当以身相许。 再然后这个女子告诉自己,其实她是哪家哪家的大小姐,于是自己便迎娶官家大小姐,说不定还能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走上人生巅峰什么的。 可这是个男的呀,还是个光着身子的男子,这怎么以身相许,他打了一个机灵,想到这男人万一是什么府上的老爷遇到了打劫呢,救了他不能以身相许给一大笔银子也是好的呀。 于是他走上前,就想将这人扛起来找个屋子先安置下来,别在春天还被冻死了,那得多冤呀。 越走近就越想着这人醒来会给自己一大笔银子,还把自己奉为座上宾,说不定还会将自己女儿嫁给自己的美好生活。 越想脚步就越快,走到近前时十分夸张的就扑在了仵作的身上,差点一声岳父就脱口而出。 这嘴都张了一半了,刚准备猛吸一口气高喊岳父大人,却突然闻到了一股臭味,眼睛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看向了仵作的身后,有什么东西还在流着。 他突然想到自己还张着嘴保持吸气的动作,呕的一下就吐了出来,还正好不偏不倚的吐在了仵作的脸上头上。 越看越恶心,他跑出去蹲在树下吐了好一气,这才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然后赶紧憋住,越过仵作跑回了客栈。 先拿了抹布给他擦了擦脸,又找了一个破棉被将他裹起来,像拖死猪一样拖到了后堂,又跑出去收拾门口的狼藉,几次都想放弃,可想到自己的猜测便生生忍了下来,边流泪边心道想当恩人可真难。 仵作的命算是保了住,小伙计以为的被奉为座上宾却没有发生,不过银子还是得了的,而且很丰厚,给他银子的人十分凶狠的警告他不能将这件事说出去,吓得他银子都花的不安生,连夜带着老爹老娘往南方逃了。 襄王府内,帝隆从昨天回到家就气的好一气砸东西,到现在睡都没怎么睡,眼圈儿泛着青,发冠也歪了,正坐在书房内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虽然不能出去,但是不妨碍他在府内的行动,只不过院子里已经有皇上派来的御林军将每个房间都死死守住,防的是他通过别人向外传话。 可是外面御林军已经将整个襄王府都围了个圈儿,他自己养着一群传信的鸽子都无济于事,别人就能了? 这分明就是皇上故意在给他找不痛快,让他连个与府中幕僚商量对策都不能,只能自己在屋子里煎熬着。 第二百一十一章 通向睿王府的密道 他气冲冲的走到门口,哐啷一声把门大力推开,真想喊一声你们都给老子滚远一点,可一看到门口守着的两个御林军板着脸冲他行礼,气焰就又低迷了下来。 门又咣啷一声被关上,两名御林军眼神探讨了一下襄王是不是有病,得到对方肯定的答案后齐齐叹了口气,又站直了身子做好自己的本分。 帝隆猛地朝后看去,想着今晚一定要跟帝焕明见上一面,就在这时,守门的御林军却推开了门,嘴上还说着:“殿下,晚膳已经好了,请问您是在书房用还是让他们摆在花厅?” 他马上收回视线,也顾不上这个该死的御林军连敲门都没有就直接闯了进来,他定了定心神,“咳,就放在这里吧,放好了赶紧出去。” 一道一道的菜被摆上了桌案,待所有丫鬟都退下,帝隆正准备先吃饱了再说,一偏头却发现那个御林军还没出去。 “你杵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本王用膳你也得盯着不成?”“属下不敢,但是皇上吩咐,殿下休幕期间绝对不能出一点事,所以属下来为殿下试菜。” 这人也不管帝隆难看的脸色,每个菜都盛了一勺,先用银针戳了戳,没反应,又送进嘴里嚼吧嚼吧咽了下去,没有不适的感觉,这才向后退了一步,“属下告退,殿下慢用。” 帝隆气了个半死,等他大权在握,御林军绝对是要全部刺死一个不留的,竟敢对着他变脸色,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殿下殿下!”他咬着牙重复着这个自己讨厌的要死的称呼,狠狠的一筷子戳进了米饭里,也没有注意到御林军在出去之前,快速的扫了一眼他刚刚视线所在。 终于熬到了深夜,御林军一天十二个时辰轮班值守着也是累了,于是有个人在外面喊他:“殿下,天色不早,是否要回卧寝休息了?” 帝隆眼睛一亮,“不必了,今日本王就在这里休息,你去叫人备水吧,本王要沐浴。” 以前帝隆在书房睡的时候也很多,所以专门让人在书房后面又开辟了一个小间儿,一是怕自己在书房沐浴,水汽落在了这些书上,让书发了霉,二则是为了隐秘性,而最大的秘密,则是在这小小的里间内,有个十分隐秘的密道。 帝隆装模作样的脱掉外袍看着下人一桶一桶的倒水,一副水准备好我一个猛子就扎进去的架势,催的下人们腿脚都快了些。 下人们都要走了,御林军却还是没走,帝隆气不打一处来,“怎么?莫不是本王沐浴的水也要让你先泡一泡试试有没有毒?” “自然不是。”那人抱拳行礼,拿起木桶内的水舀子,“属下留下来,为殿下搓背。” “谁用你搓背,给本王滚出去。”帝隆终是没忍住骂了出来,那位御林军也不恼,直接将水舀子扔在了浴桶里就往外走,临走前还瞥了他一眼,好像在说:“当谁愿意伺候你似的。” 他坐在椅子上又喘了一阵子,等平静下来了,他干脆外袍也不穿了,就这么走到一幅挂画后面,按下一个开关,旁边的墙立刻露出一个小门,他谨慎的四下扫了扫,身形麻利的钻了进去, 这条密道通向的是睿王府,到现在为止从来没有开启过,因为两人虽然是合作关系却相互不信任,再加上也没有机会,若不是这次两天一夜被逼急了,他都忘了还有这么个密道。 就是因为之前两人互相不放心,所以这条密道并不能真的直接到睿王府,而是走到两府中间的位置有个小房间,房间有两道门。 两人想见面时会以摇铃为信号,对方同意之后才会打开自己那边的门,两人在这个小房间见面。 从这里出发,很快就有三个分叉口,其中一个是瑞王府的方向,剩下的都是布满机关的死胡同,若有人擅闯,必死无疑。 但是如果走到了正确的路也不要紧,这条正确的路机关只会更多,威力也更大,当初建造这里的人已经被他全杀了,所以躲过机关的办法如今只掌握在他一人手里。 大概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帝隆终于看到了那个小房间的铃铛,他带着怨气的使劲摇了摇,然后就一屁股坐在房间的石凳上,等着对面摇铃回应。 帝焕明也不是特别蠢,更何况他手下也有几个顶用的幕僚,所以自从昨天得知皇叔被父皇软禁后就想到了密道可能会被启用,于是一整天都在书房待着,心情忐忑的等着铃铛响起。 叮铃叮铃,铃铛的响声把正在发呆的帝焕明吓了一跳,他赶忙走到铃铛前,等了一会才摇铃回应,之后便吩咐了侍卫守好房门,自己则去赴约了。 他也有很多事情要问,比如前两天十七回来禀报说郑淑湘当着郑月夕的面说错了话该怎么办,事情还要不要继续。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如今老十一都定下了王妃,自己的隐疾却还看不到至于的希望,连生育能力都没有的皇子,怎么可能继承大统。 然而在仙游城发生的事情帝焕宸和郑月夕二人自然是不知的,此时的两人已经到了庄子上,庄头给他们安排了上好的房间,两人正商量着明天上山之后的事情。 “虽说那个村子已经被咱们的人暗中看守起来,再加上他们不知道那几个人已经被人抓住,肯定跑不了,但是咱们也不能不多加防范。” “他们已经在法外逍遥太久,可能就算是知道了咱们的身份也不会怕的,过于激进可能还会让他们狗急跳墙,将那些被买或被骗来的女子都抓起来做人质也说不定。” 郑月夕乖巧点头表示赞同,“所以我们明日上山就先不要带着侍卫大张旗鼓了吧,最好还是先暗访,手里握着的证据更多,抓起人来才更名正言顺。” “那就先让他们留在村子外吧,没有信号不要妄动,咱们两个直接进去,先观察一下他们平日的生活,最好是抓了个现行之后再将他们控制起来,那样他们做贼心虚,一时半会儿会不知所措,反抗也不会太激烈。” 第二百一十二章 别扭的关心 “小姐,殿下,夜色深了,既然决定明天要单独行动,那更该早早休息才是。” 青莺是觉得两位主子这样强大,对付一群刁民哪怕是只防守不进攻也够了,所以才没有拦着,反而只是圈两人养足精神。 慕青也是这种想法,二人得到各自主子首肯后便去备水了,折腾了一天怎么也得沐浴之后再睡才能疲惫全消。 临睡前郑月夕突然想起自己还有每天一封家书的任务,于是趴在桌子上开始琢磨写些什么,不大一会儿,脑子里灵光一闪,拿起笔笑嘻嘻的开始写: “二哥哥大人,小妹今日到了庄子上还没上山,汇报完毕!”写完之后将纸卷了起来准备放进飞鹰腿上绑着的信筒里,看着飞鹰懒洋洋的样子有些不忍心,于是又拿起笔写道: “小鹰鹰每日传信很是辛苦,还请二哥哥多喂一些上等的牛肉,否则如果某日收不到信,定是来自小鹰大人的报复。”写完之后拿起来欣赏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之后才终于送了出去。 飞鹰是被专门训练过的,快马需要半日的路程,飞鹰直线飞行多半个时辰也就到了,郑烨煜正沐浴完准备着就寝,没想到父亲却来了。 “父亲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可是母亲有事?”他一下子紧张起来。郑威摆了摆手,自顾自的坐下,郑非给他倒茶之后他就一口一口的抿,也不说话,搞得郑烨煜后背毛毛的。 就在郑烨煜要忍不住开口再问一次老父亲大人有何贵干时,外面一声鹰鸣,他有些意外,本以为今日刚到庄子上,以小妹那个懒散的性子,今日绝对是没有信传回的,“真是稀奇了,刚到就传了信来?” 郑烨煜将飞鹰腿上的信筒拿下来,那只鹰也不离开,就站在打开的窗户边上站着。 他坐在了父亲的身边,两人隔着一张小桌,郑威突然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只是长长伸出的脖子出卖了他的心思。 郑烨煜打开信纸,见就寥寥几行也没觉得有多意外,还自顾自的说了一声:“是那丫头的性子。”这才看了起来。 刚看了第一句,就感觉父亲的气息贴的很近,他故意转身背对着郑威不让他看见,终于看完,摇着头无奈的笑。 “哎,这丫头,真是机灵可爱。”“怎么了?”郑威恢复正襟危坐的样子,好像根本不在乎,只是随口一问。 郑烨煜狐狸眼微微一转,想起白天老爹如何如何拧自己的耳朵,又如何如何的说是比试实则暴揍,一下子就起了报复的心思。 “这丫头说啊。诶?”他好像才注意到郑威一样,“父亲怎么还在这里,天色不早了,你不睡也不怕回去晚了打扰母亲吗?” “你母亲服了安神的药睡得沉,我晚些回去她不会发现的。”“哦,那父亲来找我有什么事?” 郑威暗暗咬牙,却不好意思说是想看看女儿的信,于是轻咳一声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想着你我父子二人许久没有谈心,来找你聊聊,对了你刚才说小夕那丫头说什么?” “哦,谈心啊,那父亲想谈什么呢,儿子也很愿意跟父亲聊聊。”郑烨煜不接话,反而将信收了起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郑威有些急了,他意识到这个儿子是在耍自己,猛地就站起身来指着他,可看着他手里攥着的信纸,又一下子颓了下来。 “为父就是,咳咳,就是来打听一下,小夕到了没有啊,可有给你传信保平安啊,为父也很是挂心。” “直说就好了嘛,儿子收到了又不会不给您看。”郑威继续装糊涂,“那你收到没有呀,可否拿来给为父看看,不方便的话,跟为父说说也行。” 这个父亲就是太端架子了,人也爱说反话,越是需要自己说软话才能达到目的的事他就偏是要装糊涂想蒙混,郑烨煜心想,今天我这个儿子就好好给爹改改这个毛病。 于是他特别认真的摇了摇头,两个字:“没有。”“你放屁!”郑威怒了,人直接趴在桌子上伸着手就去抢,被郑烨煜灵巧的躲过了。 他还要站起来去躲,郑烨煜认真且严肃的话音却传了来:“父亲如果一直是这样别扭的态度,小夕是不会想要跟您亲近的。” “她与我们的情分本就淡的很,没道理在受了诸多委屈之后还要迁就,您要是惦记最好大大方方的表达出来,别怪儿子说的难听,否则小夕只会越来越远。” 郑威挫败,脊背也一下子佝偻了,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我是惦记,可现在那丫头明显是要与我们生分,我能看出她虽一口一个父亲母亲,实则却是半分亲近也没有的,我只是不知该怎么做。” 看着父亲原本一头乌黑的发丝也掺了白,郑烨煜心一揪,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的软了下来。 “平心说,小夕回来之后发生了太多事,看似是她得罪人为将军府惹祸,实则都是因为她将军府真千金的身份,包括和宸王的亲事,父亲想想,若她还住在毒满山上,可会有机会与宸王相遇?” “若是没有这些事,她也就不用为了国家操劳,被别人刁难,就因为她是个不肯受气的性子,反倒是被说成给将军府惹祸,父亲觉得外面的人说的对否?” 见郑威垂着的头轻轻地摇了摇,他叹了口气,“可是我们府上的人怪她的,疏远她的,应病厌恶她的,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她可有被疼爱关注过?” 一连几次追问,郑威的头已经垂的不能再低了,看着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如今像是做错了事一般,郑烨煜心中五味杂陈。 “这丫头本就不了解她的亲人,当然我们也不了解她,所以我们若还清醒的人不能直接表达关心,这丫头自然是会越走越远的。” “父亲好好想想吧,明日傍晚我会给这丫头回信,父亲有什么想说的话,就也写下来,儿子一并派了飞鹰送过去。” 眼见着父亲垂头丧气的走了,郑烨煜摇了摇头,又看着自家小妹的信笑了一阵,这才放心的睡去。 第二百一十三章 初访庄中村 次日天还没亮,郑月夕便和帝焕宸换了一身低调的打扮上了山,为了不引人注目,二人没有骑马,靠着轻功倒也爬的飞快。 之所以这里叫庄中村,是因为在这个村子中有三个村子,曾经这里没有主人的时候叫什么他们也不清楚,只知道按顺序这里是中间的村子,所以最后就改名庄中。 这个村子不过百户人口,李家和王家算是大户,占庄中村人口数量三分之一,剩下的便是一些散户,有的是曾从各地逃荒到这落脚的难民,也有成为庄子后被招揽来的佃户,总之杂乱的很。 整个山就像是一个大阶梯,每一层都被分出了无数块田地,山顶有一眼泉水,不大,所以为了灌溉的水足够,现在已经有人按照排好的顺序开始在水渠前忙活起来。 远远看去这里和别的村子没什么不同,都是人们在辛勤劳作的样子,伴着初升的太阳,也算得上是一幅景致。 可是当郑月夕二人仔细去瞧就看出了不对,男人们都是典型的庄稼汉打扮,可那些女人却衣衫单薄甚至称得上是褴褛,有的还鼻青脸肿,也有人一边提水一边抹泪。 “咱们去村子里先转一圈吧,粗略估算一下有多少人后,受害人数又是多少。”二人不再停留,继续往更高的地方掠去。 长条儿形的村子,中间一条宽敞的大道,两边是挤挤挨挨的院子,一排一排的坐落在那里,从高处往下看像是一张大网。 一般村里的房子也不讲究什么牌匾,也是没心思和没那个闲钱,只有王家和李家院子门外挂上了家和万事兴的字样,算是这村子里大户的象征。 二人首选李家,毕竟是蓝儿苦难的最根本原因,这里也算不上是府,只能说是一个大院子,祖孙三代住在一起,挤挤挨挨也算热闹。 妻妾更是住在一个小院,若是夫君有需要,就像皇上翻牌子一样,那个妾室就要自己打扮好到夫君房间里。 “你有没有发现,这里几乎没有像祖母辈的妇人,甚至连女童都很少见?”郑月夕坐在李家最高的一处房顶上看着帝焕宸。 帝焕宸干脆伴着朝阳将郑月夕揽进怀里,郑月夕顺势枕上她的肩膀,两人不像是在探查,倒像是在约会。 “确实,我也发现了,但是也不难猜,在这里女子就是生育工具,老了不能生了的,小的不能传宗接代的,被卖掉都是好的,但估摸着应该都是被扔掉或者干脆杀掉了。” “扔掉不也是个死,你就干脆说都杀掉了不得了。”郑月夕面色沉重,刚想再说些什么,就看有个小厮模样的人拿了一大盆猪食走到猪圈。 养的白白胖胖的猪看到他都哼哼着冲了过来,小厮左右张望了一下骂了一句,十分不耐的敲了敲盆子,猪圈便又传来了铁链子哗啦哗啦的声音。 郑月夕唰的一下抬起头,她突然想起蓝儿说的被栓在猪圈的事,身体不禁打了个寒战。 “怎么了?”帝焕宸也听到了声音,心里正琢磨着那里还拴着什么东西,就感觉到了小丫头身上传来的丝丝寒意,自己也跟着紧张起来。 郑月夕站起身,拉着帝焕宸就往猪圈那边跑,还不忘提着内力,虽然跑的很快却没有声响。 眨眼间两人就到了跟前,只见从棚子里爬出来一个衣不蔽体的女人,也不知在这里关了多久,脸上的泥泞都结了痂,他们站在有些距离的地方都能闻到很浓的臭味,想来那女子身上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哟,贱人还活着呢?”那小厮看见这个女人爬了出来,一边给猪水槽倒水一边嘲讽。 “说实话,能让我家少爷做到这种地步的,你还真是头一份儿,不过听说十来年前也有过一个,后来坚持不住咬了舌头。” 也不知他是感慨还是怎么的,只见他突然看向那个女子,好一会才啧啧两声,“我要是你啊,就也死了算了。” 他一边说一边走,很快就没了影子,郑月夕二人眉头紧紧地皱着眉头,生生忍到那小厮拐了一道弯儿再看不见才现身。 女子正用自己脏兮兮的手跟猪抢食,即使那些猪大嘴一边吧唧一边拱着她不让她抢到,却还是被她抓到了一把,坐在地上就往嘴里送。 两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面前她都没有发现,直到吃完了手里的食物准备去喝水时,才看到了一大一小两双干净的鞋面。 顺着两双脚往上看,不难看出两人穿的衣裳低调却不失华贵,她想着自己曾也穿着这样的衣裳,甚至连活着的猪都没有见过,更别说是住在猪圈,眼圈儿就有些红。 “你能说话吗?”郑月夕问得小心翼翼,她往前走了两步,很想将这个可怜的女子扶起来。 可这女子却猛地抬起头,狠狠的擦了擦嘴后满是恨意的眼睛扫视着他们,即使身处肮脏的环境,浑身狼狈不堪,却还是带着一丝不服输的骄傲。 看得出她在没来到这里时也是个有些家底的人家培养出来的,搞不好就是哪家的小姐,且骨子里的傲气仿若天生,绝不是一般的人家。 郑月夕此时也没心思想这些,她看了帝焕宸一眼,帝焕宸会意,抽出佩剑唰唰两声,只用剑气就将这链条砍断。 女子看见陌生人突然拔刀,心中嘲讽自己终究还是要死了,可眼睛却瞪得老大,怎么都不愿露出半分惬意,让这群魔鬼看轻了去。 “你不怕死吗?”帝焕宸都没忍住眉毛一挑问了这么一句,之所以现在还能说出这种话来,是因为这个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仿佛能让他们下意识忽略掉她弱者的身份。 看见禁锢自己半月的铁链被砍断,女子愣了愣,这么久以来筑起的坚强堡垒差点就土崩瓦解,崩为一重重的委屈,解为一行行的泪。 “怕。”她说话的声音沙哑夹杂着颤抖,“我不想死,我想活。我能忍受在屈辱中谋生,却不能忍受死后还要被人嘲笑羞辱。” 第二百一十四章 我的男人我了解 她试着自己爬起来,腿上一阵钻心的疼让她不得不坐了回去,“你们是来救我的还是杀我的?” 还没等回答,她便又自己回答了问话:“是来救我的,我不会看错人。来扶我一把吧,我腿断了,起不来。” 郑月夕闻言就要上前,却被帝焕宸一把拦住,留了一句:“里面脏,我来。”然后才翻过围栏,将自己的披风解下包裹住女子,最后才将她抱起来,找了附近一间看起来就长年没人进出的破房子将人放下。 女子躺在了铺着干草的地上,许是知道自己安全了,竟有了力气逗弄这个看起来还不大的小姑娘。 “你的男人这样体贴的将我抱了回来,你就不吃醋?”郑月夕一边蹲下去看她腿上的伤势,一边回答他。 “我的男人能不嫌弃脏兮兮臭烘烘的猪圈,亲自去将伤者救出来,难道不是很帅吗?” 帝焕宸在郑月夕去撩那女子残破不堪的裙子时就转过了身,正想着自己去门口守着,听到我的男人,很帅,这几个关键的字眼后就控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可是我是女子,且衣不蔽体,他将我抱出来就像是你们中原人说的有了肌肤之亲,难道不怕我让他负责?” “中原之人?”郑月夕抬头看她,离近了才发现这女子长相并不像中原人,鼻子高挺眼窝深邃,是异族人的样貌。 她没说话,从自己随身带着的药包里拿出一壶药酒,打开盖子毫不犹豫的就倒了下去,冲洗着女子的右小腿。 这伤口看起来也就几天的功夫,但是因为环境恶劣,伤口已经化脓腐烂,隐约可以看见一些虫卵,怕是再晚两三天就会孵出蛆虫来。 这样的伤口直接用药酒冲洗是会很疼的,甚至可以超过腿被打断后的持续疼痛,可女子竟是一声不吭,面上还带着戏谑的笑。 见郑月夕不说话,她以为这姑娘心思是被自己说中了,于是继续开口,仿佛必须挑拨到两人决裂一般。 “没有一个女人能忍受自己的夫君对别的女子好,你也不例外吧,现下就我们两个人,你不如直说自己介意,我又不会笑你。” 郑月夕摇摇头,“我是真的不介意,我也知道大多女子都希望自己的夫君对自己温柔似水,对其他女子冷若冰霜,可那怎么可能呢。” 她掏出棉布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伤口,期间抽出空来瞟了她一眼,面上是想到心爱之人发自肺腑的笑。 “我是一个喜欢把人往坏处想的人,试想一个男人对别人都冷冰冰的,偏偏对你千依百顺,那你会不会想这男人有所图谋?反正我是会的。” “今天的事换个角度来想,他去救你说明他善良,他拦着我不让我去,一是怕我累着,二是怕我弄脏了裙摆,将你抱出来也隔着披风,你难不成是觉得他怕你冷?” “我的男人我了解,我们相处近一年时间算不得长,却经历了太多次惊心动魄,心早已经紧紧的连在一起,可不是你几句话就能挑拨的开的。” 女子被说的哑口无言,她也没真想着挑拨,那男子即使将她抱出来也没有半分越距,甚至手都是攥着拳头的,生怕自己碰到了她被误会一般。 她只是觉得自己没有遇到这样好的男人,心里稍稍嫉妒罢了,还有一些自卑的情绪在里面,具体是为什么她也不愿去想。 “你们看起来是暗访,怎么随身还带着这么大个药包?”她主动转移了话题,也是防止自己去想没有经历这些事之前的曾经。 “听说了这里的事,想到定会有人受伤,所以就带着了。”手里的药粉一股脑的洒在患处,直到整整一瓶都用完郑月夕才说话。 “我并不擅长医,所以不会接骨,能做的就是将你的伤口处理了,让它不再恶化,再把断掉的腿固定起来,你且忍着吧,等咱们到了安全的地方,再给你找大夫。” 她将这位狼狈却不失高贵的女子扶起来,又将帝焕宸的披风给她系好,动作轻轻的,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 带着一个重伤员,再去别的地方也不太可能了,两人只能往来时路赶,看着帝焕宸背着这个女子双手却没有扶着而是攥着拳,郑月夕眯着眼睛,忍不住甜蜜的笑。 “这位姐姐说你跟她有了肌肤之亲,问我会不会拈酸吃醋呢。”“肌肤之亲?”帝焕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若是不想被我背着,那我就把你扔在这,反正不能让我的媳妇儿受累。” 郑月夕闻言十分嘚瑟的看了一眼他背上的女子,女子轻轻勾了勾唇角不再吱声,只是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两人之间的甜蜜,仿佛自己就是其中一人,冷了半月的心都暖了起来。 将这女子送到了村口,慕青和青莺也带着人马上了山来,只是躲在附近的林子里各自隐秘,目前还没有人发现。 派了两个侍卫将女子送到山下的庄子上,两人正要再去探,那位姓尚的仵作却将他们叫了住。 “殿下,王妃,微臣发现了一处不太寻常的地方,不如咱们直接去那里,或许就不用再去村子里冒险抓现行了。” 不用抓现行,那就代表着尚仵作说的地方可能有大量的证据。“你的意思是,那处地方可能有大量受迫害的女子?” 尚仵作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没等两位主子自己去猜便解释道:“微臣猜测是部分受害的女子,但,但应该都是尸体了。” 郑月夕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还是先去看看再说吧,没看到之前不过都是猜测而已。” 仵作开路,一边走着一边解释:“微臣等上山人数太多,为避免村民怀疑,所以绕到了后山,走了无人的小路上来的。” “在快要到达山顶时,微臣闻到了不太好的气味,我们这一行鼻子都灵得很,所以微臣便去看了一眼,发现了一道颇深的山谷,黑漆漆的看不见底。” 第二百一十五章 神秘山谷 “因不能确定,所以属下没有声张,只想等殿下到了之后派人亲自下去看看再决定。” 现在是在村子的正门,要去后山就要绕这村子半圈,几人一边说话一边警戒,反倒是将这村子的地形围了个七七八八。 到达山谷时天色已经大亮,郑月夕从小研究各种药材,鼻子也是很灵敏的,她与尚仵作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反倒是其他人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帝焕宸武功再高强鼻子也就是比普通人的灵敏一点儿而已,所以只是怀疑着,不能肯定。 他捡起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头朝着山谷底部扔下去,随后屏息凝神,听落地声辩深度,这是总要跋山涉水的人都会些的手段。 很快砰的一声传来,帝焕宸点了点头,示意身后两个拿着绳子的人上前来,准备从这里下去。 “等一下。”郑月夕走上前,拿出一瓶药水倒在了自己的帕子上,还没等递出去呢,帝焕宸便一把夺走,攥在了手心。 “把你们的汗巾拿出来。”二人听话照做,因为这下面不知有些什么,丰富经验的人都会在下去后用帕子捂住口鼻,防的是有刺鼻的气味,或是毒气。 他知道自家丫头对下毒和预防中毒都有一套,往帕子上倒的液体绝对不是普通的水,一定是有防毒功效的,所以才叫那两人拿出汗巾来。 只是这丫头也太心大了,自己的贴身物品怎么能给这两个汉子,别说是他们,就是女子自己都会吃醋的。 见郑月夕嗔怪的瞪了自己一眼,他笑嘻嘻的挥了挥帕子,“反正本王一会儿也要下去,你的帕子还是留给我吧。” “那我呢?我怎么办?”郑月夕没好气,其实她身上有两块帕子,曾经青莺跟她说过,小姐们怕帕子掉了一时没得用,很多事情都不方便,所以都会在袖袋里多放一块以备不时之需。 她已经从邢嬷嬷那里学了太多男女大防之事,只是自己一时着急便给忘了,如今这样说也不过就是故意给帝焕宸脸色,实则心里受用的很。 “你当然是用本王的了。”帝焕宸将自己的拿了出来递给她,没好气的嘀咕了一句:“这会想起来了,刚刚怎么没想着,难不成把你的给了他们,你反而用他们的不成?” 郑月夕听见了笑着就要去踢他,帝焕宸灵活的躲开了,她气的跺脚:“那不是还有你吗?”脱口而出,耳朵悄悄得红了起来,在场其他人都在偷偷地笑,算是在这压抑环境中的一点调剂。 两人的汗巾被浸湿,郑月夕拿在手里搓了搓,等那两个侍卫拿到手时竟发现已经干了,瞬间就意识到这位王妃的内功绝对不俗。 经常在野外环境生存的人,衣服意外被打湿时都会用内里烘干,但是这需要极强的内力才能做到外放,王妃虽然只是烘干了两个帕子,但就从他们都没有发现这一举动,已经足以说明此事。 二人将帕子捂住口鼻系在脑后,互相点了点头后就拽着绳子慢慢往下。底下什么情况也不清楚,岩壁上凸起也少得可怜,二人都下的很慢,上边的人也屏息凝神的盯着绳子,半分不敢懈怠。 “殿下,属下到底了,正好跟绳子的长度差不多,不算太深,这里很黑,需要火把。”良久,就在郑月夕感觉自己就要按耐不住问问情况时,两个其中一个侍卫的声音凑巧传来。 “下面可有什么可疑之处?”“回殿下,现在看不见,属下也不好说,只是隐隐能闻到一股臭味,应该附近就有动物或者人的少量尸体。” 郑月夕不再朝下看,她命青莺将药包内的所有药水拿出来,自己则亲自去收集帕子或随便什么布料,为下去做着准备。 “绝不是少量尸体。”她踮起脚尖帮帝焕宸把帕子系在脑后,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男人的耳畔,帝焕宸感觉半个身子都起了鸡皮疙瘩。 “我那药水主要是防毒,但是也有麻痹嗅觉的作用,怕的就是味道太冲引起人们生理不适,所以正常来说他们应该闻不到才对。” 郑月夕将帕子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走到帝焕宸面前才发现他根本没在听自己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脸的呆滞。 她气的伸手就去拧他,帝焕宸没防备,哎呦一声叫了出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想入非非了,下意识的轻咳一声,摸摸鼻子掩饰,耳朵却已经红的能滴出血来。 “哦你说的话我听到了,也就是说,是味道重到你的药水都失去了作用,所以才能闻到一些对吗?” 见郑月夕点头,他转身看所有人都捂好了口鼻,这才一挥手示意所有人下去,自己则带着小媳妇直接跳了下去。 其他人已经见怪不怪,只觉得抱着王妃跳下去的殿下也太帅了,可郑月夕却不这么觉得,她一直在折腾,嘴里还叫嚷着放我下去,脚丫子扑腾扑腾,却是怎么都没用。 “别闹。”帝焕宸使出千斤坠的功夫很快就到了底,就在脚要着地时速度才放慢下来,最后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脚下的路有些不平整,像是有很多枯枝一样,落地的时候即使提起了轻功却还是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响。 恰巧先下来的两个侍卫已经点亮了所有的火把,原本漆黑的周遭一下子亮堂起来,两人打量四周,这才发现自己竟是站在了尸骨中央。 只从肉眼粗略去估算也有三十多人的尸骨,这还是表面一层,底下究竟掩埋着多少谁也不知道,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尚仵作没有武功,虽然查案也是经常跋山涉水,但是遇到这种情况的机会少之又少,所以他下来的比较慢,两个侍卫一个在下一个在旁护送着,等到脚落地时,帝焕宸和郑月夕已经查看了一圈。 要说这位仵作真的是尽职尽责,即使因为恐高,落地后双腿还打着晃,还是第一时间开始分配侍卫帮他搬运尸体,自己则查看起四周的环境。 第二百一十六章 全都是女子的尸骨 他捡起一根长长的棍子从尸骨中间使劲插了下去,直到感觉触碰到真正的地面才拔起来,因为太用力还差点摔了一个屁股蹲儿。 “根据这些尸骨到泥土地面的深度来判断,这里的尸骨大概有一百四五十人左右。”他又走到已经被侍卫摆成一排的尸体挨个翻看起来。 “死者按照头骨来看,大概都是十岁到三十岁之间,少部分三十岁到五十岁左右,目前未发现男性。” “呵。”郑月夕冷哼一声,想到见到蓝儿时她浑身的伤以及满腿的血,这些女子是怎么死的就也不难猜了。 表面一层都是比较新的尸体,被放在了另一边,尚仵作走过去又一一翻看起来。 因为都是尸体,自然就不在乎什么男女大防,尚仵作将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瘦瘦巴巴的女孩从里到外翻看了一遍,即使见惯了尸体都觉得震撼无比。 “这个女孩看牙齿已经十岁了,应是严重的营养不良导致的发育较慢,看着只有七岁模样。” “她在生前遭遇了非人的折磨,是活活被祸害死的。”所有人都攥紧了拳头,本就阴森的山谷里更是静的可怕。 尚仵作又到了一个看起来有六十岁,满头白发的妇人面前,一边翻看一边说着话。 “这位妇人该是四十岁上下,同样是因为营养跟不上而导致的过分衰老,再加上多次生产,腹部皮肤妊娠纹密集,皮肤极度松弛。” 所有人都等着尚仵作的话继续,可他却没了声音,只是面色沉重的翻看着这个妇人的头和四肢。 “尚大人,那这位夫人又是因何死去呢?”有人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打断了尚仵作的思绪。 他将妇人的头扶正,破旧的衣衫整理的齐齐整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穷妇人安详的睡着了一样,若是不看狰狞的面目的话。 “哎。”尚仵作摇了摇头,四十多岁的男人眼眶红红,“她不是被祸害死的,也不是被打死的,是活生生被扔下来的。” “这里有些人被扔下来时都没有死,是因为摔断了骨头,得不到治疗也吃不上东西,活生生的熬死的。” “所以说,这里的女子们,要么就是被祸害到死,要么就是因为年纪过小受孕难产而死,还有的,就是因为多次受孕之后没了孕育的能力,被,被杀死的。” 郑月夕紧紧地攥着拳头,瞪着的眼睛通红,她一直以为女子要学习三从四德,要接受夫君三妻四妾就已经是天大的不公平,没想到在这里,女子连人都算不上。 一只温热的大手包裹住了她的拳头,她的手下意识一松,这才发现自己还在人间,世上也不都是炼狱一般,自己是何其幸运。 她很想将这些女子的尸骨都带出去,离这个村子远远地,这样才能让她们安息,可是数量之庞大,根本容不得做此事。 “劳烦各位侍卫大哥,将我们准备好的火油撒在这里,这些尸体既然不能带走,那就全烧了,将灰带出去,多少都好,总要让她们离开这片肮脏的土地。” 侍卫们齐齐抱拳应是,有人顺着绳子往上爬准备去拿火油,有人则将山谷上吹下来的藤蔓砍断,以防火势太大烧到上面引发火灾。 可还没等大家都行动起来,忽就听见山谷上方有一片脚步声,听得出来他们已经刻意的放轻了脚步,但是在这些习武之人听来还是如同雷鸣。 所有人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将火把熄灭,靠在山谷两侧防止被发现,可上方没能收起的绳子还是昭示着有人在下面。 “二哥,这里有绳子。”有个瘸着一条腿的瘦弱男子走到山谷边,指着两条绑在大树上的绳子十分狗腿的邀功。 被称为二哥的汉子闻言快步走到跟前,顺着绳子往下看,却只看到了一片漆黑。 “下面的人听着,到了我庄中村不是你们的错,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爷们儿养的牲畜偷走了。” “牲畜?”郑月夕怒不可遏,当时就想运了轻功窜上去,将那些人杀个干净,可即使帝焕宸知道她的武功奇高,在不知上面人数及能力的情况下,也绝对不能让心爱之人冒险。 郑月夕也不是个冲动的,也许是愤怒过了头,可对她来说,恶人最好是当场就死,如果当场不太方便,那晚一会儿也行。 唰唰两声,是有人拿着长剑将绳子斩断,绳子顺着山谷向下滑,在底部盘成了两个圆盘。 “哈哈哈,这下你们没办法上来了吧。虽不知你们到底几人,但是就算你们每人都长着三头六臂也休想爬上来了。” 忽然有什么液体哗啦哗啦被倒了下来,好在下面的人都站在山谷一侧贴着崖壁,液体是朝着中间泼的,所以没有人被淋到。 “殿下,这好像是我们带来的火油。”之所以说话的人用了好像一词,是因为他们被郑月夕的药水封住了嗅觉,所以只能靠眼睛去看。 帝焕宸赞同的点了点头,顺手将郑月夕揽进了怀里,不让一滴火油溅到小丫头身上。 火把伴随着上面那个被称为二哥的人一声“去死吧”扔了下来,满地的尸体瞬间被点亮,火势快速蔓延,照亮的还有一张张眉头紧蹙的脸。 之前即使点着火把可到底还是看不清的,除非将火把贴的极近,可也与成片的大火比不了,如此一看,满地的尸体,有的已经是森森白骨,有的却还能看出生前的绝望与恐惧。 再躲在下面是不可能了,可是这里非常高,运用轻功跃上去是不可能的,除了帝焕宸和郑月夕。 帝焕宸和侍卫队长交换了一个眼神,很快就敲定了一系列计划,郑月夕自然也明白了其中意思,两人点了点头,一人拿了一条绳子,一个飞纵就向上跃去。 那个二哥看着火势变大只顾着哈哈大笑,还是那个瘸子发现了不对劲,他先是不可置信的喊了一声二哥,在揉了揉眼睛之后,下面那一男一女已经近在咫尺。 “二哥二哥二哥二哥!”“你他娘的叫魂呢?遇见鬼了不成?”那二哥终于停下笑声,正要再骂几句,只听唰一声,咧着的嘴还没来得及收回就惨叫一声,胳膊伴着鲜血就飞了出去。 第二百一十七章 好想嫁 两人还没有落地就开始挥剑,郑月夕窝了一肚子的火,离得还远只用剑气就割掉了那个被叫二哥的人的一只胳膊,只觉还不够。 直到脚落地二人才看清,上面不过十几人,各个身强体壮皮肤黝黑,看着就是有把子力气的,其中几个看起来有些功夫,但也是浅显得很,吓唬吓唬普通人罢了。 剑刃划破皮肤的声音伴随着惨叫重重叠叠却一瞬即逝,眨眼之间这里的人就被杀了个干净。 原本他们觉得这里会像苏沟时一样有些人只是旁观,可来这尸横遍野的山谷走一遭之后才明白,没有谁是能独善其身的,有这么多生命被践踏,他们所谓的独善其身与杀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绳子再次被系好扔了下去,虽然短了一截但还够用,帝焕宸从看着杀红了眼的郑月夕满脸的血,没觉得可怕,反倒是觉得心疼。 他伸手进袖口猛地一撕就扯下一片衣袖,他抖了抖尘土,叠成方巾模样开始帮小丫头擦脸。 郑月夕刚才是有些出神了,因为杀了这些人根本不够发泄她心中的愤怒,她恨不得现在就冲到村子里杀个痛快,直到熟悉的气味靠近才眨眨眼清醒过来。 看着帝焕宸心疼的样子,她有些别扭,她知道帝焕宸肯定是在想又让自己看到了如此泯灭人心的场面如何如何,可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 于是为了打破这种微妙的气氛,她扯出了一抹牵强的笑,“宸王殿下就是讲究,是怕外袍缺了一块不好看吗,宁可去撕中衣服。” 帝焕宸也乐意岔开这个话题,他轻轻地笑了一下,手上的动作没停,说话的声音沉稳却让人浑身酥麻,“傻瓜,中衣更柔软,不会擦伤你的小脸。” 小丫头一愣,突然觉得自己这样调侃他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意思,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心里咆哮着说好想嫁。 帝焕宸不知她的心里活动,只看着小丫头红扑扑的小脸儿觉得喜欢,待擦干净之后都不带停顿的就捏了捏,红红的脸蛋上留下浅浅的白色印记,郑月夕嘟了嘟嘴白了他一眼,小女儿姿态尽显。 “殿下,这几具尸体可要一并扔下去烧了?”“不要。”郑月夕几乎是话音未落就大声的回答,“都已经死了还要和这些恶心的人纠缠,对他们来说是玷污,是羞辱。” “将这些尸体绑起来,我们直接去村子里。”“是!”侍卫大声回答,很快就将这几人挨个绑住了脚脖子,一人提着一具尸体,像是猎人进山打猎后拖着猎到的路回家,好不壮观。 帝焕宸拿出一个信号弹冲着天空发射,一个红色的烟花陡然升空,惊飞了四周的鸟儿,也吸引了庄中村一众百姓的注意。 离家关在猪圈的女人跑了,听说铁链是被砍断的,估摸着是有人来救了,李家二哥叫了几个平时就爱混在一起琢磨从哪里搞来新货的人一起去追了,这事儿现在已经传开了。 本该村子里好多人分散去找的,但是这里因为女子逃跑的事情经常发生,所以他们已经知道人在逃跑时大概会去哪个方向,所以李家老二以看好村子为由没让别人去,实则是想表现一下,让村子里的人不再张口闭口都是大哥。 庄中村的人都不屑于去外面谋生,在这个村子里自由自在还有换不完的媳妇儿,大多都觉得还是村子里好。 再加上村子里见不得人的事太多,就算有人想出去也会在被村民真心祝福之后死于非命,所以他们的见识很狭隘,不知道天上红色的是信号弹,只以为是亮的比较久的烟花。 但不管是什么,在村里刚刚有人逃跑的后山亮起了烟花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他们也没有找到人放烟花庆祝的癖好,所以这烟花只能是别人放的。 有反应比较快的人突然喊了起来,“糟了,那烟花的方向像是死人谷,要遭。”“那可不行,李老二还不知道能不能抓到呢,咱们也得去帮忙,弟兄们,抄家伙!” 一呼百应,所有壮年的汉子都回家去拿武器,人群散开,能看到的就是一些老汉和几个早已认命,靠着巴结讨好活着的可怜女人。 老汉面上是气愤和担忧,女子的脸上则十分复杂,有对那逃跑女人的羡慕与担心,有对自己获救可能的期盼与渴望,可最后都变成了一声叹息,满眼含泪的准备回去,那个关了自己几年甚至十几年的院子里,还有干不完的活等着她们。 很快就陆陆续续有人拿着斧子锄头甚至砍刀跑了出来,他们都大喊着往后山冲,若不是知道他们的肮脏龌龊,还以为是扞卫家园的英雄好汉。 整齐划一的跑步声传来,声音带出的压迫感让刚刚还胡乱叫嚷着奔跑的人们渐渐停下,直到脚步完全停下,人群中一声大喊:“你们是什么人?”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说话的人被忽视觉得有损颜面,于是抬起自己的砍刀开始叫嚣:“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赶紧让开,否则爷爷手中的大刀可不长眼睛,砍了谁的脑袋都别后悔。” 依旧没有人回答,只听唰的一声,所有将士整齐划一的抽出长剑,伸出长枪,吓得那群无谓却愚蠢的人缓步后退,他们这才意识到对面的人是兵,也就是说衙门派人来管了,他们可能真的要完了。 有人开始一边后退一边往后看,看着对面那些兵没有动作转身就跑,有一个跑就能带的一片人都跟着跑,可刚跑到村口就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整个村子已经被将士包围了。 在村子里背靠大人物潇洒惯了,警惕心低到这么多人上山甚至包围了村子都没人发现,可如今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只能赌一把看能不能杀出一条血路来。 好在那些兵没有连话都不让他们说,于是这群人当即就交头接耳起来,说话的声音又低又杂乱,听起来就像是一群苍蝇蚊子在耳边嗡嗡。 第二百一十八章 对峙 在他们商量的热火朝天时,不断有将士从大路两侧的房子中出来,无一都是手持长剑,有的架在男人的脖子上,有的五指紧握,朝向村民,身后跟着或抬着瑟瑟发抖的女人。 等他们发现时村中央已经分成了两派,半大小子与村中的成年男子一起被包围起来,女子和婴幼儿则在另一边,同样是被包围起来,为的却是保护。 但是将士们并没有将女子们都视为完全的受害者,其中也不乏为了活命帮助这里的人出去拐其他女子回来的人,这不是什么特殊的事情,在这个能用银子衡量性命的世界上,用女子来拐骗女子的手段屡见不鲜。 这是帝焕宸在出发之前就下的命令,男女分开是必须的,但是对哪一方的警惕心都不可少,就像现在,即使将士们想到了包围所有人防止逃跑,却没防住有人拿身边的人做人质。 一声女子的惊叫声传来,打断了之前那些人计划攻出去的讨论声,也让将士们措手不及。原本站在一起的女子们四下散开,虽跑不出包围圈,可离远一点也是好的,起码将士们不会伤害自己。 一个四十岁往上的妇人拿着菜刀,架在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脖子上,因为太过激动没控制好力道,将女孩过于细瘦的脖子上划出一道伤痕,有血珠大颗大颗的冒出来。 “都别过来,我告诉你们,这个女子也是被拐来的,说不好就是哪家大小姐,你们若是敢上前,就别怪我刀下不留人了。” “你别冲动,都是女子,她受的苦难到你没有体会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一个将士头领开了口,一边示意手下的兵扩大包围圈,一边后退。 那个妇人眼泪止不住的流,她狠狠的抹了一把,“我体会过!可我只是想活着,为什么十年前你们不来?为什么偏偏在我做了那些事,已经麻木到习惯的时候才来?” 所有听到的将士心中都是一痛,可也有村民只是看到了生的希望,于是起初被李家二哥要寻人引出来的三个女人就遭了殃。 她们本是想回去干活的,可将士们来的太快,吓得她们又退了回去,这一退便退到了男人堆儿里,导致将士们并没有发现。 现在三人被三个不同的男人勒住了脖子,有的用自己的胳膊,有的则是用自己的腰带,反正就是学着那位妇人的样子,倒真是让他们走出了人堆儿,离着村口越来越近。 “大姐,你冷静些,如今我们来了也就说明受苦的人不用再受苦,马上就能离开这里了,即使你不这样做我们也是会放你离开的,你又何必……” “不会的!”妇人大喊着,“你们不会放了我的,现在不会,查清楚这个村子的污秽之后更不会,因为我也参与其中,这村子里有十好几个都是我骗来的,只不过有些人命好,早早的就死了。” “那你难道不想赎罪吗,你听我说,放了这个姑娘,就当是赎罪了,你是被逼迫的,是无奈,可如果你不放人,反而伤了这个姑娘,那可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呀。” 其实这位头领说的都是假话,这个妇人手上人命不少,可以理解她想要活着被逼做了伤害别人的事对她来说是无可奈何,可那不能成为被原谅的理由。 妇人显然也心知肚明,于是她手上的刀又贴近了那姑娘脖子几分,伤口从往外冒血珠变成了一鼓鼓血的往外流,姑娘吓得大哭,嘴上一直说着:“快让开啊,我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绝不能死在这种时候。” 就在带着人质的几人终于到了门口时,后山方向的将士们纷纷向两侧让开,帝焕宸和郑月夕手拉着手,带着一队拖着尸体的侍卫进入了人们的视野。 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所有的尸体都被扔在了路中央,因为回程耽搁了一些时间,此时血已经流干,看起来苍白的吓人。 “是之前出去的李老二一伙人!”“我的儿啊,你们这群该天杀的,你们是魔鬼,你们会遭报应的。”“呵。”郑月夕冷笑一声,“杀了这几个就是魔鬼,那杀了那么多女子的你们是什么?” “不过是些个生孩子用的玩意儿,不能生孩子为何还要留着吃干饭?”这话一出百人附和,“就是,若是男人能生孩子,还要你们女人做什么?” “你个臭娘们贱蹄子,敢杀男人,简直无法无天,老天爷都不会放过你,即使不死也会生不出孩子,被夫家厌弃,关在猪圈里……” 辱骂的声音戛然而止,制止他再出声的是帝焕宸手里不知何时出现的弓,而箭已经飞驰而出,从出言之人的嘴巴进入,又从颈后穿出,最后定在了他身后的树上,发出当的一声,箭身震颤良久。 郑月夕毫不在意的转头,看向那个用身边之人做要挟的妇人。此时的她像是明白了什么,正仰着头四处看着,眼中先是惊惧,后是担忧,最后眼神坚定,不再张望。 “被拉入深渊从来都不是你的错,你可以豁出命去与伤害你的人大刀阔斧的战一场,可以忍辱等待时机逃出生天,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做了这群恶魔中间的一份子。” 郑月夕说话的声音不大,可就是像有人在耳边敲锣一般,震的这个妇人以及和她一样的人们心中一颤又一颤。 “女子生下来就是为了传宗接代,无论过程如何,她们的使命已经达成,帮着我们说明她识时务,何来不该一说?” 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十二三岁的男孩,身上虽不是多名贵的料子但是胜在干净整洁,看得出在这个村子算得上养尊处优。 见这两个像是领头的一男一女都没有说话,男孩很是得意,觉得是自己说的话很有道理,让这两人开始反省,于是乘胜追击。 “清官也难断家务事,这本身就是我们自家的事,你们来闹一场算什么?”他指了指身边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识相地就赶紧让我和我爹也跟着离开,大不了这些女人们都还给你们就是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恶魔的孩子只能是恶魔 “绑架人质的是她,为何要将你二人一起放了?”郑月夕心中有了些猜测,却还是试探性的问出来这样一句话。 “因为她是我们的娘。”回答她话的是另一个方向,所有人循声望去,正好看到一个大概四五岁的小丫头,穿的很破旧,面上是不该出现在孩子脸上的冷漠。 女孩缓缓走上前,可以看得出她还是很害怕,瘦弱的小身子都有些颤抖,但是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她还是可以按照自己认为对的方向去筹谋。 “哥哥刚刚说错了,不是把他们两个人一起送走,而是我们三个,我们一家人应该在一起。”郑月夕不明白:“既然说她是你娘,那你可清楚她这些年受的苦?” “她吃过什么苦头?”女孩想了想,最后摇摇头,“村里的人都说我娘是最享福的了,而且爹爹说过,女人家吃些苦是应该的,否则就会被夫家不喜,是会被打死的。” 拿着刀的妇人又抬头往处看了看,心中的猜测更加肯定了一些,今日已入穷巷,出口被堵死了,也不过就是死在这里和死在牢里的区别,她们做这行的,最清楚拍花子有什么样的下场。 在余庆,虽然有人伢子会贩卖奴仆,但那也都是拿着奴籍的正经买卖,甚至会有人穷的没有办法,主动去办了奴籍将自己卖了。 与之相反的就是这种把好人家的姑娘甚至小媳妇骗来村中凌辱虐待的,但凡被抓到,轻则十年牢狱之灾,重则凌迟之后挫骨扬灰。 “我可以理解为你还小,没见过也不知道你娘经历过什么苦难,那你呢?”她看向起初说话的半大少年,“想来你是见过的,凭什么还觉得她逃走之后还会想跟你们在一起?” “哪家不是这样过来的?”少年手一背,有几分高傲,“男人若是连个女人都降不住又怎么做的了大事,再说我娘都没说什么,你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好矫情的,真是可笑。” 妇人眼里唯一一点光芒也消失了,或许让她做下助纣为虐之事的起初就有这个孩子的原因,女人就是这样,母性光辉会让她们即使对着自己和魔鬼生下来的孩子也怀有感情,若只是没有得到回报也没什么,可连一分理解都没有,她就崩溃了。 于是她挥起了刀,大喊着就扔了出去,人们措手不及,埋伏在各处房顶的弓箭手虽然看到她有动作时就松开了弓弦,可箭中目标时,那刀子也扑哧一声扎到了那个半大少年胸前,直接就让他喷出一大口血来。 妇人也中了不知多少支箭,有血从嘴角溢出,她疼的坐在了地上,面上全是恨意,不是对破坏了宁静生活的郑月夕和帝焕宸一行人,而是对自己的孩子。 “啊!好疼啊!”少年声音虚弱却带着无尽的愤怒,“爹,那个贱人居然敢砍我,快打死她替我报仇,爹!”声音越来越微弱,有将士下意识的想上前去扶,却被帝焕宸一个眼神吓得退了回去。 “果然,恶魔的孩子也只能是恶魔,改不回来的。”女人笑着说完这一句,带着无尽的仇恨与痛苦,终是闭上了眼睛,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哥哥,哥哥!”小女孩明显吓坏了,不管不顾的冲到男孩面前,自己主动趴到地上给哥哥做肉垫,没有一点屈辱的情绪,甚至表情带着讨好。 “你的娘被箭射成了那样,现在已经不动了,你就不想去看一眼嘛?”郑月夕做最后的挣扎,可女孩却头也没抬,“我爹说了,留着她还有用,不会杀了她的,你们放心吧,再过一会她受不住就会求饶的,不用管她。” 郑月夕不再问了,人退后了一步,那样子就好像劝别人那道菜难吃得很,可那人不信邪非要尝尝一样,没有气愤与无奈,有的只是看戏的疏离与淡漠。 帝焕宸抓住了她的小手冲她一笑,所有人就这么看着男孩也咽了气,当爹的气愤不已直接拔下刀子捅到女孩的勾心让她陪葬,女孩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不住的求饶,求饶声,哭声,骂声连成一片,吵得人心烦意乱。 终于女孩也死了,死不瞑目,她不明白为何已经听爹的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照顾家里的男人,即使摔倒了都会主动去做垫背却还是落到了这样一个下场。 或许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她也好好琢磨过那个漂亮姐姐说的受苦到底是什么,可这里的女人都是这样,习以为常的事情,又如何能说是在受苦呢。 她想不明白,到死也弄不明白,郑月夕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惋惜,反正她知道这两个已经被带歪的孩子若是就这么长大,只会有更多的人被迫害,也会有更多的人被迫害着却不懂反抗。 闹剧终于结束,被绑架的女孩子已经有人扶到一边替她包扎,那两个孩子的父亲在只剩孤身一人后还两眼通红,一副没有解气的样子。 “将所有人都抓起来分别关押,一个一个的给本王审,受害者好生对待,加害者一律押解回京,无论罪责大小一律问斩。” “至于你。”帝焕宸指着那个男人,“将他单独关押起来,押回京后等待凌迟。”人群开始躁动起来,有人喊着得救了,有人喊着冤枉,可是都没有人理会,即使这件事算是解决了也没有人觉得轻松。 二人手拉着手率先离开,后山的死人谷还燃着大火,此时火烧的正旺,就像是逝去之人在回应,他们总得去看一眼。 “凌迟是什么意思?”郑月夕虽在山上时学的很杂,可师父林清风并不是什么都教,即使自己很希望这个徒儿能无所不知,可还是下意识的回避了一些残忍的事情,比如余庆的各类刑罚。 “凌迟已经好多年没有用过了,是一种很残酷的刑罚,就是把犯人的肉在活着的时候一片一片割下来,据说从生到死能割下来三千多刀,只是不知现在还有没有这种手艺人存在。” 第二百三十章 没有什么两全其美 郑月夕闻言只是点头没有说话,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脚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帝焕宸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的太直接了,不知会不会吓到这个姑娘。 “在想什么?可是被我说的话吓到了?”郑月夕抬起头冲着他笑了笑,眼睛继续呆滞。 “怎么会,你能不能不要把我想象的这么柔弱。”她顺手抓了路边的一株植物的叶子在手里把玩着。 “我只是在想,在错误的家庭环境长大的孩子,怎么才能让他们走上正途,或者说,他们还有没有可能有正常人的思想。” “不太可能。”帝焕宸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正常人的思想是什么样子,毕竟在他们生存的环境看来,他们的思想就是正常的。” “所谓的正常,不过是少数服用多数而已,就像我也一直很不清楚正义与邪恶的界限。”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就像我们之前说的,这个世界的准则其实就是少数服从多数。” “在余庆的大多数人看来,庄中村的做法是非常残忍且恶毒的,而在庄中村的人看来,这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就像村子外的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样简单。” 帝焕宸觉得她的想法有些危险,赶忙往回拉:“可他们做的事就是错的不是吗,你可不能觉得正邪界限模糊就……” “哎呀你真是的,啰里啰嗦,世界的规则是一回事,我自己的原则又是一回事,我就是想说,也许有些时候我们都会做什么别人不理解或觉得邪恶的事情,但是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帝焕宸从她的眼睛里看见了杀意,知道她是想到了自己那些越来越多的仇人心中下决心,他想也许是时候抓紧解决这些烂摊子了,那样他也能尽早的娶这丫头回家。 而郑月夕心里想的却是将军府里的郑淑湘,她也不是一棒子就将人打死的人,更何况知道以郑淑湘目前的脑子来说还没有心狠到去伤害养育自己长大的母亲,只是想坚持两年之后嫁个好人家而已。 或许在她的认知中这蛊虫的作用也就仅仅是让母亲更亲近她而已,如果背后之人告诉她这种虫子潜伏的时间越久就会让人越来越糊涂甚至傻掉,她不会同意的。 当然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就是她知道这虫子的厉害,但是同样没有想伤害自己的母亲,只是想要在蛊虫影响并不深远的时候将自己除掉,之后再找背后之人取出来就行了,但是她真的有那么蠢,会相信背后之人说的话吗。 如果是前者,那她便听从府中的安排就好,往自私里说就是她并没有伤害到自己,但如果是后者,她不会对那种想伤害自己的人留半分机会,自己亲生父母在意的人也不行。 到了死人谷,火势已经渐渐消退,从下面向上冒着浓浓的黑烟,味道有些不太好闻。 一路上郑月夕已经摘了很多小野花,马上进入盛夏,很多小花都开的正娇艳,此时被她用藤条捆成了一束,五颜六色的也很是好看。 她将花扔下山谷,蹲下来对着山谷说起话来:“怪我们来的太晚,不能在你们活着的时候把你们救下,但是坏人已经伏法,你们尽可安息了。” “那些被救下来的夫人小姐们,你准备怎么处理?”帝焕宸不想让气氛这样凝重下去。 郑月夕还真没来的及想这些,听他问了眼神现出几分迷茫,帝焕宸笑了笑,摸摸她的头给她出了个主意。 “你不是有个庄子养了很多孩子吗,我记得也有很多成年人,这些女子不如就送到那里,还要这之后让他们自己决定是留下来为你所用还是自己找出路就好了。” “她们都已经被救出来了,应当是都想要回家的吧,怎么会想着留在这里?” “你可以下山之后去问问他们,我打算将所有人都关起来挨个审问,你有的是时间。” 郑月夕起初不明白,但是现在也有了一些眉目,无非就是这些女孩子们都失了清白,就算是还没来得及家人也知道是被掳了去,回去之后也许不会被家人接纳吧。 何止不会接纳,帝焕宸看她自己纳过闷儿来了,干脆跟她说明白,“家人不接纳赶出来是好的,起码还可以自己谋些出路,大部分情况是送到庙里当姑子,若是这女子不受家人重视,也会将她们浸猪笼已是清白。” “我入市一年了,却还是不能理解大多数人的想法,我也不想去理解,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试着一点一点改变人们这种想法,比如三妻四妾,奴隶死契,我都不喜欢。” “会有这个机会的。”帝焕宸笑着,若是想完成这丫头的愿望,只有自己坐上那个位置,老头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曾经觉得自己做不做那个位置都无所谓,但是放在现在就变成了这丫头想的话,那他就坐。 可是紧接着这丫头的话就又传了来,“但是我并不想让自己窝在那万万人之上的四方天地里。” “人就是很矛盾,什么都想要,偏偏知道没有什么两全其美,却还是要为之折磨自己。” “总会有办法的。”帝焕宸安慰着她,自己却并不知道该怎么做,或许将这片大陆统一,余庆没了内忧再失去了外患,才能给他时间去细细琢磨。 “我所做的事情不能轻易的曝于人前,所以不能下山就问,起码等审问过后,再将她们的伤治好,期间慢慢试探着吧。” “都听小夕的。”帝焕宸站起身,向郑月夕伸出了手,夕阳正好照在帝焕宸的侧脸上,像是救赎人间的神祗。 火已经灭了,有侍卫下去开始清扫骨灰,郑月夕说过了这些骨灰要被收起来,虽没办法将她们送回故土,但是想来只要带她们离开这深渊,也是好的。 “等出了这个庄子,我选一个风水不错的地方再将她们安葬吧,去附近买个棺材,直接将她们葬在一起,银钱上不要吝啬,你家王爷王妃都不缺银子。” 第二百三十一章 孙子找到了 慕青领命离开,刚安排好将士们送人下山赶过来,郑月夕就下了命令,现在能下命令的人不多,慕青不会离开,所以只是转身吩咐了可靠的人去买。 帝焕宸听着郑月夕一口一个你家王妃,心里高兴,没控制住就笑了出来,郑月夕瞥她一眼,眼神中带着询问,他却别扭的偏过头,没有要说的意思。 “切,不说我还不问呢。”郑月夕的小性子也上来了,自顾自的往前走,“慕青,吩咐下去没有,吩咐下去了就赶紧随本王妃下山,把你家殿下扔在这里好了。” “来了王妃。”慕青笑呵呵的小跑过来,弓着身子对郑月夕做了个请的手势,郑月夕走过之后还冲着自家殿下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帝焕宸只觉得这小子真是会给自己找靠山,搞得他连一丝丝生气的情绪都没有。 下山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二人各自回房,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之后,又美滋滋的用了个晚膳,准备今天先就这样,明天再开始干正事儿。 两人正要出去散散步,这庄子极大,风景也很是不错,加上今晚月朗星稀,很适合小两口约约会,说说知心话什么的。 一只飞鹰鸣叫一声落了下来,不偏不倚的站在了郑月夕的肩上,郑月夕认出是昨天自己派去给二哥哥送信的那只,“是二哥哥的回信。”说完就拉着帝焕宸又回了房。 帝焕宸撇了撇嘴,心里暗骂这二舅哥真是会扰人好事,本来这段时间各自都在忙,好不容易两人有时间了,还要被他打扰,回头一定要派他去军中多研究几个阵法,好好折腾他一番。 某人在小心眼得到时候郑月夕已经将信展了开,“咦?”听见小丫头声音,他回过神也凑过去看。 小小的纸筒里竟然卷了两封信,郑月夕一手展开一个,决定先看字比较少的那一封,因为那一封一看就不是啰里啰嗦的二哥哥写的。 “小夕,庄中村百姓或许彪悍,若与解决不了之事莫勉强,只管送信回家中,为父会带人支援,照顾好自己为重。” “父亲给我写的信,这还是我这一年多第一次收到父亲写的信呢。”郑月夕虽是感慨,面上却没有太多表情。 帝焕宸知道这丫头已经不再将自己局限在这区区将军府,甚至在她看来将军府只是一个容身之所,所以情绪已经不会被轻易带动,却不知这是好是坏。 他其实很希望这丫头能与将军府的人都像与郑二那般好,倒不是有什么从将军府出嫁撑场面的心思,只是觉得这样能让这丫头被更多人宠着,否则总是处理这些让人寒心的事,时间久了会让她没了柔软。 郑月夕已经将郑烨煜的信看完,光是骂她的话就占了大半篇幅,最后寥寥几句才是问候,看的出来二哥哥对昨天的敷衍很是不满。 她指着最后一行字,扯了扯发呆的帝焕宸,“你看我二哥哥,是不是还挺可爱的?” “可爱?”帝焕宸一个激灵,鸡皮疙瘩掉一地,回过神来后也起了兴趣,接过信纸顺着小丫头的指引去看,就看到了一句:“听二妹妹的话,这只肥鹰已经喂过了,不过二哥还是要劝一句,它够肥了,还是少吃为妙。” 帝焕宸看了看郑月夕肩上的鹰,只觉得郑二说的也没错,也不怕自己这么肥将自己的王妃肩膀压坏了。 他伸出双手将那只肥鹰抱了下来,没好气的往窗外一扔,那只鹰被迫飞了一圈,却又回到了屋内的脸盆架子上站着,逗的郑月夕咯咯地笑。 郑月夕正式的写了回信,将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和发现的死人谷都都说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请父亲放心。 想去赏月已经晚了,两人干脆早早睡觉,帝焕宸死皮赖脸的赖在了郑月夕的屋子,青莺倒是为此得了一夜好眠。 连续三天,白天帝焕宸负责审问,郑月夕负责带着大夫给伤患治疗,她虽然医术不精,可到底医毒不分家,有些大夫们一时没有办法的事,反倒是她能以毒攻毒很快解决。 到底只是一些恶向胆边生的平头百姓,审问根本废不了多大功夫,只不过人多,耽误的时间也就长了一些。 在第四天时,帝焕宸终于听腻了那些人的招供,准备随着郑月夕去看看新到的药材时,郭禄来了。 郭禄是帝焕宸给郑月夕的人,是比季兰还要厉害的大掌柜,这一年多都被郑月夕派到了各处去查账,也是在她从西沙回来前后才回京的。 这段时间正赶上天机阁开张,很自然的就将天机阁照顾起来,只是戴着面具,也没有人会认识他。 “见过主子,见过殿下。”郭禄下马,单膝下跪行了个礼,先见过郑月夕,之后才是帝焕宸,谁主谁次没说也表现的分明。 “王妃,你家手下简直比你还冷漠呢,你看他。”话没说完郑月夕和郭禄却都明白,两人对视一眼,都无奈的笑了。 以前的殿下不是这样的,他虽不是真的只有冷漠的一面,对他们也和颜悦色,但是这样撒娇的样子还真是头一次,郭禄龇着牙觉得头皮有些紧。 郑月夕觉得这人真是越来越没个正型,赶忙捂住了帝焕宸的嘴巴,“本来就是你说的跟了我之后就完完全全是我的人,怎么你现在是吃醋了吗?” 帝焕宸哪敢,此时的她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于是赶忙摇了摇头还眨了眨眼,两只手举起来以示清白。 “快起来吧,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我们明天也打算回去的,是遇到什么急事儿了吗?” 郭禄道谢之后站起身,没忍住又瞥了一眼自己原来的主子,这才摸摸鼻子说道:“是遇到了点麻烦,之前在留仙楼寻求帮助的那位老爷子的孙子,找到了。” “可是那孩子到了不得了的人家?”郑月夕拉着帝焕宸一边往回走一边问。 “王妃猜得没错,其实找到那孩子有几日了,我们派了人去盯着,老爷子的意思是如果过得好就不要打扰,但是孩子过得,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我们想将人救出来,但是不敢冒动,只能先问过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