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也有潜伏期》 上架撒花ヽ(°▽°)ノ加更两天 http://.biquxs.info/

这两天我决定为了庆祝上架加更~！才不是什么因为不顾正业，特别想写番外才加更的呢，╭(╯^╰)╮ 《爱情也有潜伏期》上架撒花ヽ(°▽°)ノ加更两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爱情也有潜伏期》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一章 hiv携带者 http://.biquxs.info/

“舒先生，其实您不用太惊慌，如今医学这么发达只要您长期服药病情是可以得到控制。”张笑笑耐着性子，柔声说。“至少我知道很多携带者因为服药规律，如今和正常人一样生活。” 张笑笑的办公室在单位的走廊尽头，这里没有门牌。原木色的家具，轻松的卡通画极力营造一种温馨的氛围，可坐在这里的“客人”往往面若冰霜，少见笑容。这是z市疾控中心的一个特殊科室“性病艾滋病防治科”，能在这里久坐的顾客往往都是疑似艾滋病毒携带者或者病人。 “真的吗？”一直目如死灰的年轻男子终于在拿到结果单后眼里放出光彩。“你是说，我只要乖乖吃药，能像正常人一样……结婚生子？” 张笑笑起身为他倒了一杯水，听到他说这话时手微微一滞，很快神色如常地将水杯放下，“理论上结婚是不会有影响，生孩子我们不建议。”毕竟一般是女性患者的母婴阻断更常见，男性患者对伴侣和孩子的危险性比较大，“不过舒先生你……”张笑笑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虽然不赞同可此时并不适合刺激“客人”。 眼前的“客人”舒翎是家境殷实，条件优渥。据他所说是在出差途中的一夜情感染上hiv病毒，在得知床伴的身体状况后受过高等教育的舒翎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主动到当地疾控机构进行了艾滋病相关检测。而他手里的报告单就是结果，无情地打破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张医生……我……”舒翎声音哽咽起来，与第一次来时的意气风发判若两人，可他很快眼里闪过一丝决绝：“好，我明白了。我已经不能侍奉双亲了，只想给舒家留点血脉。” 张笑笑张口想说些什么，最终没说出话来，侧头掩盖住眼中的不赞同，再回过头来神色自若，平静地说：“舒先生的考虑也有道理。” 舒翎在张笑笑的办公室坐了很久，久到他开始回忆起他大学的时光，说他当初如何意气风发，说他和曾经的“爱人”如何相爱，说他如今的宏图大展……笑笑知道他此刻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便坐在他对面，什么也没有说，默默给他添了几次茶水。 “我无数次想过我会不会有妥协的一天，最后找一位普通女孩结婚，可没想到是因为这个。”说到最后舒翎的状态恢复到当初自傲的样子，“张医生，你说是不是很讽刺，这么多年的挣扎敌不过你给我的一张结果单。”舒翎嘴角噙笑，眼里的笑意却十分讽刺，怔怔地看着安静坐着听他说了很久的张笑笑。 “我以为很不公平，对舒先生和您的未婚妻都……”见舒翎情绪稳定，张笑笑才试着说出真话，以她的工作经验眼前的男人不会被这个现实打败。 仿佛没有料到张笑笑会说得这样直白，眼神闪了一下，“我别无选择。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辛苦张医生了。” “好的，把门给我带上吧。对了根据国家有关规定，如果您决定结婚，双方需要接受医学咨询。”张笑笑没有再多话，笑着点头，起身虚送了他一下，目送舒翎远去。 十一月的南方已经入冬了，阳光却还有一丝暖意，洒在张笑笑的办公桌上，她看了一眼门掩上的方向，良久没有动作。 “余姐，余……诶？笑笑姐，怎么是你在‘接客’？”小吴探头进来，看到办公室里的人楞了一下。 “她有事回去了。”张笑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不要告诉办公室，“怎么了？” 小吴心领神会，甩了甩手里的单子，“没什么，单位准备进购耗材，我问问性艾科要不要，对了笑笑姐你那儿要报么？” 张笑笑摇了摇头，“我那儿还有，这里你等雁儿回来问她吧。她下午就回来。” 小吴“哦”了一声，转身要走，突然站在门口八卦兮兮地回头，“笑笑姐，刚才那个帅哥……不会也是‘客人’吧？” 舒翎？张笑笑回想了下，确实身姿挺拔，面容姣好，担得起“帅哥”二字。“小吴。”张笑笑有些无奈，“隐私。” 小吴吐了吐舌头，心领神会：“是啦，我知道。我就看一表人才的，没想到……” 一表人才？张笑笑内心腹诽了两句，可惜不过金玉其外到头来还是做个骗婚的骗子。 z市是一座南方的小城，四季分明，没有北上广那么快的生活节奏，也不至于太过慵懒。大学毕业的张笑笑没在外闯荡几天就被家里拎了回来，考了个事业单位。看似顺风顺水，只可惜工作几年也没找对象，急坏了张妈妈。 “笑笑，周末去和你闵阿姨的儿子吃个饭。那小子我见过，阳光帅气，还是国外留学回来的，自己在做生意特别上进。”一进家门，张妈妈不遗余力地推销本周的相亲对象，“要模样有模样，要身家有身家，还上进。这回你总愿意去了吧？” 张笑笑扒拉着碗里的菜，十分不耐。“妈，你又听那些老姐妹的话，人家要真这么厉害，还能沦落到相亲的境地啊。我看肯定是有隐疾。” “嘁，你还看不起别人？”笑笑不配合的态度成功惹怒张妈妈，“你不也一把年纪沦落到相亲，来给我说说你的隐疾是什么？你年纪也不小了，看看你周围该结婚的结婚了，人家妈妈孙子都抱上了，再看看你！” “妈！”张笑笑“啪”地一下把碗放在桌上，“人家的孩子那么好，你去做别人的妈呀，我就是这么没出息，找不到对象，怎么了！” 见女儿发脾气，张妈妈的火气也上来了，“嚷嚷什么嚷嚷？我生你养你最后还落得我的不是不成？我给你说，这周末你还非去见见闵阿姨的儿子不成！” “我不……”张笑笑还要分辩，突然被张爸爸打断，“笑笑，你妈不是为你好？你就这样气她？没点规矩。” 被父母这么一唱一和地一打断，张笑笑气呼呼地起身，“好好好，你们生我养我，你们最大。不就是相亲么！我去！我就不信你们哪天还能给我按头嫁了！”重重地将筷子扣在桌上，瞪了一眼吹胡子瞪眼的父母，一甩衣服拂袖而去。 “好啦，别气了，别气了。你看女儿不是愿意去了吗？你有高血压呢，别生气啊……”饭桌上只留下张爸在那安抚生气的张妈。 z市含脂咖啡馆，坐落在z市市中心繁华的商业区，格调高雅温馨，价格当然也对得起这个地段的房租。 周末不少小情侣喜欢窝在这里，你侬我侬，或者邀三五好友在这儿聚会、看书、聊天。 “铃铃铃。”随手翻着杂志的张笑笑看了一眼手机，是个陌生的号码，“1314”结尾，如此好记除了闵阿姨的儿子恐怕没有别人了。 抱着完成任务的心态，张笑笑甚至没有认真打扮，裹了件利落的小棉袄，梳着简单的马尾就前来赴约，然后吃点东西，礼貌告辞这一周的任务就算是可以交差了。 “你好，是笑笑姑娘吧。我在门口，你到了吗？”电话那头是温润的声音，标准的普通话没有丝毫z市的口音，果然如张妈妈说的那样像个精英。 笑笑报出自己的桌号，这里是含脂的二楼，一低头就能看见大门入口。笑笑探头望去，只见很快两个男人并肩而行走了进来。虽然被装饰物遮挡得看不清楚，可笑笑觉得身影有几分熟悉。两个人？应该不是。 “笑笑小姐，抱歉，让你久等了。”还没容笑笑多想，电话里那道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十分有礼地致歉。 “没关……”张笑笑一回头，当场愣在原地，来人正是刚才进来的两个男人之一，不过让笑笑不可置信的是，这个人她认识……是舒翎！ “舒先生？！你……！”虽然因为他要定期领药，张笑笑知道还要见他很多次，可她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场合再见到舒翎，还是以……相亲对象的身份。 舒翎对于这样情况显然也没有准备，还要说的话被噎了进去，他没想到世界这么小。得知自己的病情后，舒翎查阅了些资料，他当即决定找一个可靠的姑娘结婚生子，给舒家留后。一直为自家儿子终身大事担忧的舒妈妈听到儿子愿意相亲后欢呼雀跃，为了把握住这不明原因的“浪子回头”，她立刻张罗开来。效率极高地促成了这一次相亲。可舒翎哪里想到，难得做一次坏事竟然相亲对象会是知道情况的医生？ “你就是许阿姨的女儿？”舒翎脑子一片空白，“可我妈不是说你学中文的……怎么会是医生……” 隐瞒病史结婚的笑笑遇过，隐瞒到自己头上的却是头一回，张笑笑强压下怒气，假笑着回答：“学中文没错，我是考的文秘岗进疾控。不过舒先生的情况，似乎和我妈说的不太一样。” 无论是外貌还是家室，舒翎都是佼佼者，加上风度翩翩，谈吐不凡的形象，如果来相亲的不是她，而是毫不知情的姑娘，恐怕很容易被他的伪装虏获芳心，不怀疑有其他的。 一想到这儿，张笑笑气不打一处来，抓起背包转身要走。看她反应，舒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张医生，你听我说……”张口就要解释。 “啪”，张笑笑挥开舒翎的手，眼睛直视着舒翎，快要喷出火来：“放手！好，舒先生，我看你还有什么好说。” 第二章 故人 http://.biquxs.info/

舒翎犹豫地收回手，嘴唇嚅动了两下，踟蹰半晌，只挤出一句话来：“对不起。你……别告诉别人……” “不告诉别人？”张笑笑欺身靠近舒翎，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舒先生怕我告诉别人什么？” 舒翎被她突然靠近吓了一跳，一步移开，语气中带着一丝恳切：“你知道的，张医生。” “是不说你有病，还是不说你根本就是为了骗个子宫繁衍后代才结婚？舒翎，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文明人，你看看你在做什么行为！” 像舒翎这样的事，张笑笑在工作中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余雁无数次告诉她要摆正心态，作为一个疾控防控人员不能过多主观干涉患者的生活。张笑笑知道余雁说得对，她没有立场去说，更何况为了患者的隐私她不能说，她已经忍了很久。 可今天她作为当事人，总该能一吐为快了，对吧？ “你说过我只要服药就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生活的。”舒翎此时的脸色十分苍白，他咬了咬嘴唇，“为什么不能来相亲。” “是。”张笑笑怒极反笑，“我倒不知道‘正常生活’包括隐瞒事实来欺骗女孩，舒翎，婚姻是一辈子的事，如果你的生命还有10年，20年，50年……你接下来的人生要怎么面对你抱着这样目的迎娶的妻子？如果过程中你遇到真正的爱人，怎么办？” 舒翎陷入沉默，忽然睁大眼睛，青筋暴起，像一只受困的野兽，他压低着声音，害怕被别人听见：“我管不了这么多了，张笑笑你答应我，不要说出去，不要告诉他人。答应我！” 见他冥顽不灵，张笑笑不想再浪费时间，她低声冷漠道：“放心，给患者保密这点儿职业操守我还是有的。”说完便不想和舒翎多谈，准备离开。 “不，你说清楚。”舒翎脑子正乱，一时没有转过弯来，情急之下，死死抓住张笑笑的手臂。 张笑笑气急，也顾不得什么修养、颜面，旋身抓起桌上的茶水就要往舒翎身上倒去。 可刚举起水杯手就定在原处，一只有力的手握住笑笑的手腕，“有话好好说，小姑娘何必动手……” 张笑笑想到刚才进门后便没了踪影的另一个男生，心想好你个舒翎，相亲骗婚竟然还带了同伙？这未免欺人太甚？！ “怎么相亲还组团欺负……穆朝阳？”今天的“惊喜”太多，张笑笑觉得自己一时难以招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张笑笑自然而然地问出这句话，骤然看到旁边被拦住的舒翎才猛然意识到现在不是说这个话的时候。 她眼神在舒翎和穆朝阳间来回扫视，“你们俩……” “笑笑？”穆朝阳也没料到他拦住的人是张笑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我们俩？”他看看自己再看看舒翎，用眼神询问。 舒翎点点头，此时的他已经恢复了冷静，脸上有些不自然，“张笑笑小姐就是我今天的相亲对象。” 听到这句话，穆朝阳眼神闪了一下，暗暗瞪了舒翎一眼，埋怨道：“舒少，就算笑笑不喜欢你，也不必拉拉扯扯失了风度呀。” “呵。”张笑笑对舒翎冷笑一声不打算再多说，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穆朝阳。沉默地离开了。 穆朝阳回z市了？张笑笑发现这个事实让她很快将舒翎的事抛在脑后。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是回来探亲还是回来工作了？满脑子的问号，占据了她的思维。 若说起穆朝阳和张笑笑的关系，着实也是缘分。穆朝阳和张笑笑表哥韩奇是高中前后辈，高中毕业的笑笑独自一人考到了n市的楠栖大学，不放心自家妹妹的韩奇就拜托自己哥们儿照顾笑笑。两人同在异乡也渐渐熟悉，不过个中有些曲折，日渐疏远了。两人上一次见面还是笑笑因为前男友的事叫他出来喝酒，可惜过程中出了些意外，笑笑一直躲着他，就是毕业也没有一起吃一顿散伙饭。 回家胡乱地编了个理由，张笑笑把舒翎的事瞒了过去，只是隐晦地告诉母亲不要再给舒翎介绍对象。张妈妈以为是自家女儿挑剔，埋怨了几句，却也没有办法，这事就算揭了过去。 “铃铃铃”快到年底，事业单位往往忙于应付绩效考核，张笑笑此时埋头于一大堆的材料中，分身乏术，手机铃声响起她瞥了一眼发现是个陌生的号码，迟疑了一会儿，抱着一叠文件，腾出一只手按了通话。 “喂，您好。”张笑笑把手机摆在桌上，继续清理。 “笑笑。” “哗啦”张笑笑手里的资料撒了一地。 “笑笑？嗯……我是……” 张笑笑认命地拿起手机，关了免提将手机放在耳边，蹲下身去一张一张地捡资料，状似随意地说：“穆朝阳吧？” 电话那头穆朝阳没有想到这么快被认了出来，停顿了两秒，“嗯。是我。你这两天有空吗？我回来z市之后，还没好好见面吧？”穆朝阳不知怎么，这话说得有些紧张，在他的印象中认识张笑笑以来，都是笑笑叽叽喳喳地找理由约出来，他好像只需要回答“好”，“行”，“可以”。主动约她似乎是第一次。 听到穆朝阳这样说，笑笑觉得自己的思维都停滞了一下。他约她？穆朝阳在约张笑笑？若事情放在五年前，她大概要开心得在办公室里跳舞吧！ “好。我五点下班，如果不加班的话。你哪天有空。”没出息的，张笑笑自己在内心鄙视自己，竟然没有推脱，脱口而出的答应。 听到答应，穆朝阳也暗自松了口气，“周四晚上？你单位在哪儿，我开车来接你吧。” “不用了。”张笑笑下意识不想麻烦穆朝阳，“在新世纪广场见，我大概五点半到。嗯，我这儿有点忙，先挂了。”急忙挂断了电话，有点儿落荒而逃。 你慌什么！挂了电话，张笑笑开始埋怨自己，如今是在z市，你不再是那个举目无亲的累赘了，可以大大方方的面对穆朝阳……蹲在地上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直到小吴进来疑惑地看着散落一地的资料和蹲着发呆的张笑笑才打破奇怪的气氛。 z市一中是当地最好的公立中学，这里学生学风优良，基础设施完备，师资力量雄厚，让z市达官贵人的子女都趋之若鹜。人怕出名猪怕壮，自然这样优秀的学校凡事争先，各种示范创建也不甘人后。 “易主任，你们看这个健康角这样设计符合标准吗？”一中的教导主任尽职地介绍着未来的合作设想，疾控中心主任易白山侧头看了看身边的年轻人，“笑笑，业务这块你是专家，你说了算。” 昨夜睡前张笑笑特地准备了一番，温柔青春的浅灰色呢子大衣配上英式毛呢裙，毛茸茸的滚边增添一丝柔美，再梳一个公主盘发，一切都恰到好处——如果没有接到单位boss的电话，告诉她今天要来一中谈业务的话。 结果她张笑笑此时只能穿着一身老气的黑色工作服，盘了个老实持重的中年妇女盘发，挂着职业的微笑应付着boss和校方。 “没关系。”张笑笑给自己加油打气，“按理一会儿可以提前下班，赶回去换身衣服还来得及。”安慰自己。 “好，那我们的规划暂时就这样，今后由笑笑和贵校联络，有什么需要你直接找她。”万幸事情洽谈得十分顺利，如笑笑所愿在五点之前有收工的趋势。她乖巧地站在易主任身边，维持着自己专业而靠谱的形象。 等到客气的教导主任回了学校，易白山一挥手，“我还要回趟单位，你搭我便车回去吧。” “谢了，头儿。”张笑笑连忙摆手，“不过我今天有饭局，嘿嘿，可以提前下班吧？” 易白山眼里透出一丝好奇，不过到底是个官儿不至于太过八卦，“这样，有约会了？行，你去忙吧。” 得了特赦的张笑笑连声说谢谢，开始琢磨着怎样最快回家换衣服，“铃铃铃”此时手机响了起来。 瞥了眼手机尾数，张笑笑紧张起来，她虽然想表现自己的不在意，特地没有存穆朝阳的号码，可一看尾数她立刻就认了出来。 “喂。”深吸一口气，张笑笑接起电话。 “笑笑，你该下班了吧？如果不用回单位的话，等我一下。”穆朝阳电话那头有些嘈杂，似乎在穿过人流。 等他？张笑笑低头看了看这身难看的工作装，“不用了吧，我们……嗯，不顺路。”坚定地拒绝。 “不顺路？”穆朝阳那边传来学生打招呼叫“穆老师”的声音，“你不刚才还在一中吗？不会走了吧。” “没……”张笑笑刚要回答，脑子了灵光一闪，“穆朝阳你在z市一中？” 穆朝阳才到一中供职不久，这位温文尔雅，面容姣好的男教师很快受到了不少同学的欢迎，此时见他一边夹着手机打电话，还一边行色匆匆的样子引来了不少关心。穆朝阳笑着点头，从人群中穿梭而过，看见了那个站在门口一身黑衣捏着电话的姑娘。 “嗯。”穆朝阳坦然承认，一步一步靠近张笑笑，看着小姑娘突然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就是，相比那天在含旨的盛气凌人，这样毛毛躁躁的性子才像他记忆中的张笑笑。 “别……嗯……我还有点事儿，你看要不……”张笑笑十分懊恼，为什么偏偏是这身打扮出来工作，还撞到穆朝阳的学校。 穆朝阳站在几米外看着张笑笑有些焦躁地踱步，“你要做什么？我送你去。回头。” 这话从穆朝阳口中说来，笃定而从容。在n市他反正已经习惯了陪张笑笑做各种奇怪的事，也不差今天一两桩。 第三章 说情 http://.biquxs.info/

…… 听到穆朝阳的话，张笑笑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以蜗牛般的速度慢慢转头，果然看见一身黑色短夹克的穆朝阳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冲她挑眉，摇了摇手中的电话。 “去吃饭吧。”挫败感让张笑笑垂下了肩膀，认命道。 穆朝阳皱了皱眉头，“你不是说还有事吗？” 你都见到了我这个样子，还能有什么事？张笑笑腹诽着，撇了撇嘴，“算了啦，明天再弄，吃饭比较重要。” “真不用？”穆朝阳有些疑惑地再三确认。 “不用！”笑笑眼神坚定，说得斩钉截铁。 见眼前这小姑娘再次点头才一晃车钥匙，“好，那走吧，我的车停对面。”语气中是他都不曾察觉的宠溺，心中笑想，穿着打扮再如何成熟到底还是那个一时一个兴起的毛丫头啊。 放弃了挣扎的张笑笑缩着头坐在穆朝阳的副驾驶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几年变化。两人颇有默契地没有提及那天见舒翎的场景。 “吃什么？”穆朝阳手搭着方向盘，随意地问，“几年不见，成熟不少啊。” 张笑笑郁闷地低头审视了一下这套难看的职业装，噘嘴说道：“想说什么你直说，是不是乍一看像你妈，再一看更像了？” “没有。”穆朝阳笑着哄她，“职业装嘛，刚出来听我们教导主任夸你，说你年纪轻轻处事干练专业，相当厉害，这小姑娘前途无量。” 张笑笑忍不住白了穆朝阳一眼，噘噘嘴，心道不提还好，这样一说看来穆朝阳早就发现自己在他们学校了，人家见初恋情人都漂漂亮亮，怎么偏偏到自己就像个老太太？虽然……严格来说穆朝阳只能算她单恋情人啦。 “吃烤肉吧，我记得你肉食动物。这边，左转。”新世纪广场的烤肉店已经开了很久了，可张笑笑很少来吃，这家店和楠栖大学门口有家店味道像了八成，价钱却贵了一倍，每次过来笑笑都要叨叨半天，可今天看着身边的穆朝阳，她鬼使神差地指了路。 穆朝阳点点头，没有表示异议，右手方向盘一打，拐了进去。 当一家烤肉店去除了油烟，放起高雅的交响乐时它会少了很多市井的信息，所有食客在大快朵颐时都会变得优雅，更何况此时穆朝阳和张笑笑各怀心事，珍馐美味也食之无味。 “你怎么舍得回来z市了，我听表哥说你在n市学术界风生水起。”大概是气氛安静得有些尴尬，张笑笑随口提了个话题。 穆朝阳习惯性拿过笑笑的盘子，将盘里的牛排给她切一一好，“我毕竟是家里的独子，离父母近些好，这儿汽车回去只要四十分钟。” “啧。”张笑笑咂嘴，揶揄道：“科研新秀回来做个中学老师，你不觉得憋屈我还觉得屈才哦。 在她心里，穆朝阳功夫扎实，又勇于创新，是定要闯翻大天地的，n市软件技术发达，产业链齐全有许多的机会，正适合穆朝阳落地生根，大展拳脚。 穆朝阳不在意地笑了笑，将切好的牛排连盘子推给她，“当初在大学不是你说‘父母在，不远游’的吗？” “谢谢。”张笑笑有些怔怔地看着盘子，忽然笑着回过神来：“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把话接了过去，“还为人师表，你倒是背全啊。”嗔怪道。 烤肉店的侍者拎着新考好的香肠逐桌询问顾客是否需要，穆朝阳看了眼张笑笑的神色，正好笑笑也询问他的意思，两人四目相对，张笑笑触电一般地移开了目光。 “谢谢，不用了。” “给她一点儿。” 两人同时说道，侍者愣了一下，站在原地。 “你不要？”，穆朝阳显然没预料到张笑笑的反应，“你不最爱吃各种火腿啊腊肉啊之类的熏制食品么。” “谢谢。”张笑笑指了指自己的盘子，没有再将注意力放在食物上，“那……嫂子呢？也和你回z市了？”她撇头看向别处，转移开话题，语气中带着一丝颤抖。 大约是要换歌了，背景音乐恰到好处地停止，“你说洛媛啊？分了两年了。”穆朝阳面不改色，缓缓说道，仿佛在说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 分了？张笑笑有种不祥的预感，蓦然回头直瞪着穆朝阳：“是不是因为……” “我像那种搞不定女朋友的人吗？”穆朝阳听笑笑语气就知道她想问什么，他打断她的话，“我和她不太合适。而且她是n市人，家里独女。她爸妈不会让她跟我回z市的。”解释道。 说完，他抬头看见张笑笑眉头拧在一起，欲言又止的模样，无奈地摇头，抬手拍了她头一下，说道：“你这是什么表情？谈恋爱分手不是很正常的吗？大学时恋爱最后走不到一起的很多啊。” “真的不是因为那次乌龙？”张笑笑还是不放心，毕竟她记得那次凌晨2点，洛媛直接杀到她房子门口“捉奸”，即使当时她醉得人事不清，都着实被结实地吓了一跳。当然，也是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穆朝阳交了女朋友。 “哪能。”悠扬地音乐再次响起，穆朝阳动作从容地分着自己盘里的食物，“别说我了，你和齐小凡最后怎么样了？那次以后我都没收到你消息，又怕你是瞒着家里谈的恋爱，我都不敢问韩奇。” 齐小凡是张笑笑在大学时男朋友，个中缘由是个很长的故事，张家妈妈对两人交往十分不赞同，母女俩为此没少闹矛盾，不过说一千道一万最后结局是两人没成。 “分了。”张笑笑干脆利落地吐出两个字，多余的不愿再说。“要不然我能去相亲。” …… 提到这事，穆朝阳整个人卡壳了一下。他没忘记今天过来的目的，舒翎对于那天的事始终惴惴不安，不忍朋友惶惶不可终日的他决定过来当一回“说客”，毕竟张笑笑这个姑娘的为人和个性他了解得很。虽然此时十分想细问齐小凡的事，可穆朝阳还是决定说回正事。 “笑笑……”提到前女友都十分坦然的穆朝阳踌躇起来，“关于你相亲那天……”他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叮。”张笑笑将刀叉有些重地放在盘子里，“穆朝阳我还没有问你，那天你干嘛帮着那个混蛋说话！你要知道如果那天去的不是我，而是其他女生……”张笑笑意识到或许穆朝阳并不知道舒翎身体情况，硬生生把后话咽了回去。 面前这个小女孩气鼓鼓的模样，终于让穆朝阳找回了些她几年前的样子。今日在学校见她，张笑笑一身工作服，口若悬河的模样太过练达，全然没有当年因为一直大蜘蛛而哭着鼻子找他那个小丫头的影子，这样的对比让他都有些恍惚。 “抱歉，那天情况有些复杂。”他道歉道，“可笑笑，我有帮他的理由。看你态度，我想你是知道了关于舒翎私生活的一些传闻，但你相信我，他是一个很清醒的人，否则我也不会陪他去相亲……” 私生活有些传闻？张笑笑抬头看着穆朝阳，想从他眼里读出些什么，原来舒翎是这样圆过去的吗？“好，我相信你帮他有你的理由，我不会计较。”看着穆朝阳认真的眼神，张笑笑败下阵来，毕竟就像穆朝阳知她一样，她也很了解穆朝阳的为人，没有办法再说出指责他的话。 “所以他应该是‘浪子回头了’。”穆朝阳知道张笑笑态度软化下来，乘胜追击，“可能你有些偏见，但舒翎是一个负责的人。笑笑，我希望关于他的过去你能……” “叮”，张笑笑将刀叉摔回了盘子上，“那姓舒的让你来当说客的？” 她就知道，从来不主动找她的穆朝阳怎么会突然请她吃饭，只怕又是他中央空调属性发作，受人之托了。想到这儿张笑笑有些自嘲，不然呢？张笑笑你以为他为什么约你？ “笑笑。”穆朝阳知道这是张笑笑炸毛的前兆，他低声唤了她一声，认真地看着她，“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以后大家尴……”穆朝阳说着说着，突然觉得这话有些熟悉，脑子里一个片段闪过，蓦地让他收住了嘴，有些不安地看着笑笑。 对坐着的张笑笑听到这话也是脸色一变，回忆的片段在脑海中翻滚起来…… “我们都是朋友，我不希望我们三个以后见面尴尬……” 当年表白，张笑笑被穆朝阳拒绝后终于接受不住他一如既往的关心，找来韩奇帮自己问个究竟。韩奇知道自己妹妹的性子，不到黄河心不死。趁着寒假，他专程去找穆朝阳聊起了笑笑，背地里悄悄开了免提让她死心。 “为什么会尴尬？朝阳，我不介意你做我妹夫。还是你不喜欢笑笑？”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当时穆朝阳语气少有的烦躁，“那如果我答应和她在一起，然后分手了呢？到了那个时候，我是要和她做不成朋友，还是和你们两个做不成朋友……” …… “笑笑？”见张笑笑开始走神，穆朝阳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吸引她的注意力，“你有听到我刚才说的吗？” 什么？张笑笑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眼神茫然地看着穆朝阳。 这个眼神……就是没听咯。穆朝阳暗暗叹了口气，准备再说一次。 “铃铃铃！”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他的话，听到电话的笑笑麻利地拿起桌上的电话，变了神色。 “喂？我在市里。新世纪广场。好，让小吴顺路接我吧？行，十五分钟之后见。” “抱歉，我有点事要先走了。”张笑笑神情严肃，眉眼间有些担忧。 见她的样子，穆朝阳忍不住问：“怎么了？有急事吗？”说完拿纸巾擦了擦手，就要起身，“我送你。” 张笑笑摇了摇头，“这周我应急值班，好像出现了传染病的疑似病例，我得出勤。我同组的同事顺路载我。你慢慢吃。”拎着包，脚步匆匆地离开。 “哎。”穆朝阳看着笑笑的背影，行事如风。他忍不住喊她，张笑笑回头疑惑地看着他，“天色晚了，你自己小心。”他叮嘱道。 听到这话，从接到电话开始一直绷着脸的张笑笑表情倏地柔和了下来，眼里亮了起来：“放心吧，我习惯了。回见。”她笑着挥了挥手，步履坚定不再回头。 第四章 疫情就是命令 http://.biquxs.info/

“笑笑姐。”为了节省时间，张笑笑直接在新世纪广场门前的马路口等小吴，很快一辆银色的的polo车停在她面前，摇下车窗。 时间不等人，张笑笑没有犹豫，钻进车子，关心问道：“小吴，知道什么情况吗？” “组长打电话给我，也只说单位集合拿装备。”小吴专心开车，“不过听说病人已经在医院了，那边一鸣已经过去了。我们直接去患者家里消毒，流调。” “什么病？”正值冬季，流感流脑水痘都是高发季节，笑笑猜测着这次到底是什么情况。 对于情况，小吴也不太清楚，她眯着眼睛回忆道：“听说是流感。” 流感？张笑笑没有想到这个答案，“群体性爆发的吗？” 小吴摇头，“没有，而且笑笑姐，群体性爆发的应该不是去他家吧。” 是啊，张笑笑也有些不解。患者在医院看来情况有些严重，而且启动了应急队，一定不是小疫情。 到了单位取装备时，笑笑知道她的猜测是对的。此时队长王理已经准备好装备正在装车了。 “防护服？”张笑笑指着他手里的东西，向王理确认道。虽然按规定消毒和采样人员是需要做好防护，不过一般大家懒得带这么笨重装备，戴个医用口罩就没问题。 王理面色凝重，递给笑笑，“我现在有个大胆的怀疑，小心为上。” “怎么了？”这样的态度引起了笑笑的注意，王理在疾控多年，又是从临床出来的，经验丰富，他的判断往往是八九不离十了。 “上车说。”王理回头看了看小吴，“小吴，你检查下笔记本，流调表别落了。” “知道了。”小吴颇为不满地挤挤眼，“王大哥你偏心哟。只找我的岔子，怎么不叮嘱笑笑姐。” 两人一来一回地拌嘴，驱散了一些紧张气氛，笑笑看着两人忍俊不禁。这小吴才从学校毕业大大咧咧的性子算是z市疾控的活宝了，偏偏王理一本正经，严格要求，两人工作往来又多，吵吵闹闹倒给单位添了不少生气。 “笑笑办事稳健，你能和她比？”王理不理会小吴的抱怨，拉开车门利落地爬上车去。 在疾控中心，这样的应急值班大家已经习惯了。路上两人围着王理了解情况，“医院那边说是流感疫情，因为患者是学生，害怕出现群体性的事件，而且根据处理规范需要上报。” 王理说得轻巧，张笑笑却觉得有些不对，如果只是这样学校并没有大规模爆发不应该会出动应急队。更别说刚才王理特地让人穿上防护服，肯定还有些内幕。 “哎，那还好今天不是周五，把事情处理完能好好过个周末。”小吴在车里伸了一个懒腰，放松了一下。 “王哥，应该还有些别的吧？”张笑笑有些在意王理的语气，多问了一句，王理点点头，“那个学生之前请假，据说是和家里去西非旅游了。” “n3y?”小吴和笑笑异口同声地喊了出口。在这个行业内，对于世界上爆发的疫情一定要格外警惕。 王理点点头不再说话，闭目养神。同时，车里陷入了沉默，n3y病毒在西非肆虐，引起恐慌，不过那边并不是国内旅游的热门地，项目也基本上是国家项目，所以没有在国内听到太多风声。也亏得王理经验丰富，立刻往那方面考虑。否则一旦确诊，按普通流感处理恐怕麻烦事儿可了不得。 患者已经在医院了，这样的突然公共卫生事件处理起来反而简单了不少，小吴作为流调医生拿着流调表仔细询问家属病理情况，夏一鸣已经前往医院采样顺便询问主治医生的情况，笑笑没有临床医学的背景，便安心做好消毒工作。王理此次显得格外认真，对患者服药、接触史另外还做了登记。 几人忙忙碌碌地处理完事件已经是凌晨了，笑笑轻手轻脚地回到家时房子里漆黑一片，她父母都已经睡了。笑笑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在结果出来前一切都是未知，她除了耐心等待也没有什么可以做。 忙碌一晚上，笑笑此时才有时间看看手机，果然有一条穆朝阳的留言：“到家给我发条消息，如果太晚没车我过来接。” 瞥一眼时间，已经快凌晨3点，了，笑笑犹豫了一下，准备第二天起来再发短信。结果第二天一早，睡得迷迷糊糊的笑笑就被单位铃声吵醒，“结果出来了，n3y，来市里开应急会。”挂上电话，抬眼一看，还没睡到5个小时。 出了新的疫情还是跨国传播的罕见病例让z市相关部门一下子忙碌起来。一大早市里的领导们都一脸严肃地端坐在主席台。作为出动的应急队员，张笑笑耷拉着脑袋，乖乖坐在后排。 “以上就是我们疾控掌握的情况，下面就请我们昨天应急队队长王理给大家做更详细的汇报。”z市疾控中心主任易白山给了王理一个鼓励的眼神。 王理毫不怯场实事求是地将情况详细说了一遍，看这条理清晰的样子想必他昨天回家后没有休息，在连夜整理资料。 此时笑笑虽然还在半梦半醒但也忍不住感叹，幸好有王队昨天让大家穿防护服的英明举动，否则只怕几人现在已经被隔离了。 说起这n3y，笑笑虽然只有半桶水，可她也知道这病在西非的传播如此迅速有其特有的气候和风俗因素，按理说在国内根本不会造成威胁，不过n系流感偏偏又有比较强的变异能力，以后会怎样谁都说不准。 “笑笑姐，怎么样？”领导的讲话又长又官方，笑笑忍不住走神，突然一个猫着身子小影子凑到她身边，蹑手蹑脚地坐下，吓了她一跳。 “小吴？”笑笑看清来人，“怎么这么晚。你又要挨削了。n3y确诊了，目前看不会大规模爆发。” 小吴吐了吐舌头，“昨晚回去太晚了，我闹钟、铃声都没听见。都不会大规模爆发还讨论这么久？公布出去不是制造恐慌么……”说着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睛，有些不耐烦。 “说是这样说啦。”笑笑点头赞同，她对于冗长的会议也心有戚戚焉，“不过消息若从别的渠道走漏，那就可能造成更大的恐慌或者直接出现重大社会舆情。” 她眼神暗示性地瞟了瞟主席台上的那些人，“这责任谁敢担啊。” 因为这样的分歧会议一度陷入僵局，最后决定把宣传口的相关人员也一起找来，再仔细磋商。主席台上的易白山自然注意到自己应急队员十分疲惫的样子，悄悄拉了拉分管领导耳语两句，之后将大家叫了出去。 “大家昨天都辛苦了。”易白山拍了拍王理的肩膀，“特别是小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整理出这样的效果，非常出色。” “主任，这个事……”王理顾不上被表扬的高兴，还想说什么，易白山挥了挥手，“这事等上面的定论，你们不要想太多，不过你们也知道现在的情况，最近一段时间会非常忙，希望大家有心理准备。” 几人点点头，知道这又是一场硬仗。 “好了，你们先回单位休息一下，等下一步通知，准备疫情处置。” 几人面色有些凝重地准备离开，“小张。”突然易白山喊住笑笑，“应急队那边的事你先停一下，让下一队队员补上。今天开始，n3y疫情宣传口这边由你对接，做好舆情监控。” 易白山的这个安排有他的考量，一来王理他们都是医学生出身，偶尔会耿直得过了头，张笑笑是公务员世家，比起他们这些应对更加熟练一些，二来笑笑到底不是医学科班出身，此事所有眼睛都在盯着也怕她出纰漏。 回到办公室，笑笑几乎瘫坐在办公桌上。年关将近，本来大家手里都是各种资料，偏生又闹出这么一出戏。她习惯性摸出手机，才发现刚才开会的时候手机竟然没电关机了。昨天回家太晚，今早上又匆忙，张笑笑的手机电量最终宣告阵亡，东翻西找她找出不知哪一年放这儿的备用充电器，刚一插上开机立刻收到了短信提示。 “笑笑，你通宵了？还没忙完？”穆朝阳？发送时间是早上8点。张笑笑揉了揉太阳穴，昨晚到今天上午太过忙碌，让她早将这事给忘了。 “没啦，昨天太晚了我就没打扰你。今上午太忙了，谢谢担心咯。”张笑笑回了条短信，心知这是穆朝阳的责任感又在作祟了。 果不其然，一分钟后笑笑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赫然出现熟悉的号码，没有录名字。“喂。”张笑笑强打精神，让自己显得状态不错。 “在单位了？”早晨穆朝阳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格外低沉，电话那头传来电脑键盘打字的声音，想来他也已经开始工作了。 “嗯。”张笑笑轻声应和，让自己舒服地靠在办公椅上，“找我？” 听到是张笑笑本人声音，穆朝阳这才松了口气。毕竟在大学时遇到事情张笑笑凌晨3、4点给他发短信也是常态，这回突然说因为“太晚”难免让他有些多心。穆朝阳害怕是别人拿着她手机发的短信，左右放心不下索性拨了电话。 “没有，你昨天的事处理完了吗？” 不仅没有处理完，还愈发复杂了，张笑笑内心吐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搞定的。” 眼下穆朝阳提起这个，笑笑总觉得脑子里有些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可混沌的状态让她一时想不起来，害怕随时要准备去处理后续问题，张笑笑没说几句就挂了电话。 n3y流感病毒在z市发现首例输入性病例，z市一中停课，密切接触者在居住地隔离。虽然为避免恐慌，疫情只是最简单的公布，而且在各方的努力下消息没有大范围传播，可是难免还是有些议论。 不过也托这些媒体的福，短短几天，笑笑接到了来自全国各地亲朋好友的关心电话，让她感觉到自己做人或许没有那么失败。 华灯初上，z市疾控周围燃起星星点点的光亮，唯有这一栋楼却灯火通明。为了这例n3y病例不同的岗位都开始各自的加班。 张笑笑这几天被全国各地的媒体烦得焦头烂额，若不是此事她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城市有这么大的名气。万幸的是一切是按规矩发布疫情，这些询问虽然繁杂但应对并不困难，只需要多花费一点儿时间。 “小张，还在忙？”大家伙儿集体加班，作为头儿自然也不能躲懒，晚上10点，刚在市里开完会的易白山抽空回来看看大家加班的情况，经过笑笑办公室忍不住进来慰问两句。 笑笑努了努嘴，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z市当地论坛，有人开始谣传n3y患者病危，一中大规模感染。 “说风就是雨，有时候觉得舆论导向真容易引导。”就这没头没脑的谣言刚才z市日报的记者还电话过来求证。 易白山低头看了下，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和网监部门汇报了吗？造谣重大疫情可以判刑的，到时候移交给公安机关处置。” 笑笑点头，“报给宣传部了，日报记者那边我也辟谣了。” “好，辛苦了，那一会儿让网站把这帖子删了。免得谣言扩散。” 对于疫情舆情处置笑笑的果断一直让易白山很满意，他的单位专业性太强，一直以来大家都很排斥空降的外行管理层，可笑笑过来后他才意识到或许这里也需要多元化人才。 第五章 舆论战 http://.biquxs.info/

“主任……我有个其他建议。”出乎意料，笑笑却有其他的意见。“我想不要删，由网上打上不实消息的水印，然后以我们疾控的名义在下面进行真实疫情通报，防止大家觉得是因为情况危险所以秘而不宣。”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信息不对等，只堵不疏会引起更大恐慌，笑笑倾向于信息透明化。 “这……”易白山听到这话犹豫了，“小张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我担心会被人断章取义，根本不管后文的真实疫情。你明白吗？”疫情可防可控，舆情却难以掌握，如果明明疾病不可怕却造成大规模恐慌，这样的责任没有人能承担。 头儿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他希望她不要节外生枝，可笑笑咽了咽口水，梗着脖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主任，现在是信息化社会，我觉得‘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慌，给了谣言资深的温床，而且……我考虑过，一般朋友圈、微博的谣言传播大多靠截图，z市论坛有水印功能，只要我们通篇打上谣言的水印，这篇帖子传播就有可能造成正面效果。” 易白山沉思了片刻，“这个论坛平时流量怎么样？” 张笑笑利落地翻开昨天流量统计，“均在线2000人。” 看起来不是大流量网站？“好，那你试试，但一定记得注意措辞，不要留下漏洞给人钻了空子。” 张笑笑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自然不敢马虎，再三督促网站方做好水印和高亮才放心关电脑下班。可笑笑一路上一直觉得右眼皮在跳，“什么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只不过是部分的眼轮匝肌肌纤维在短时间内不能自主地持续收缩，以致牵动其上的皮肤的‘肌肉小颤动症’。”她学着余雁平时批她的语气给自己宽心。 去他的相信科学，破除迷信！第二天她瞪着qq上传来的截图，忍不住骂出声来。 “z市n3y患者病危，一中大规模感染。相关部门隐瞒消息。”模糊地截图和连张笑笑这半桶水都能看出来的p图痕迹却赫然在z市流传开来。流言甚至越传越邪乎，什么情况已经控制不住，什么已经出现死亡病例，什么一中封校…… “你们脑子里装的是什么！翔？”笑笑咒骂了一句，不敢怠慢，立刻打电话给易白山。 易白山人已经再次在市里召开应对舆情的紧急会议。接到张笑笑的电话也没有多说，只吩咐她别轻举妄动，领导小组正在讨论处理方式。 虽然没有挨批，笑笑却觉得十分过意不去，或许自己应该真的听从安排，删掉帖子就不会有这么多波折了。 不轻举妄动也不意味着坐以待毙，笑笑首先想到了z市自媒体联盟。与公办的媒体严谨、束缚不同，自媒体往往有很大的自主性。可也是因为这样的自主性，很多流言不经核算很容易在自媒体中传播。不过反之，如果他们愿意辟谣手续也简单得多。 “赵总，我是z市疾控中心的张笑笑，关于n3y的谣言，我想您也在朋友圈收到了吧？”笑笑开门见山，和这些生意人打交道不需要太多虚与委蛇。 那边作为z市自媒体联盟的“盟主”，赵总自然也听到消息，长期从事传媒行业的他很快分辨出里面有几分水分，可是他没想到疾控会直接找上他。 “我可以告诉你，那是百分之百的谣言。不过走官方渠道辟谣程序太多，介不介意你们自媒体联盟这次先出一个一手独家？”这话笑笑可以说是说得毫不避讳了。 “张小姐。”到底是生意场上的老狐狸，赵总短暂惊讶过后很快平静下来，同张笑笑打太极：“我们打过交道，你知道我们走商业化路线，这种消息没有资格发布的。” 网络媒体的新闻采访权不是人人都有，虽然很多都打擦边球也没人会管，不过此时就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不用你们发布，那些疯传的图ps痕迹这么明显，你们打打假不难吧？”笑笑也听出赵总的言外之意，循循善诱，“这可是官方的一手消息，赵总。这几天z市热词中‘n3y’的搜索度不用我的说吧？” n3y在本地媒体中的搜索度？赵总有些动心，可这种东西不像广告他到底还是要谨慎些，“n3y有很多可以说。”他说道：“比如你们公布的疫情。”还有……那些不着边的流言。 昨天就有小编来找他，说n3y这两天太热了，那些消息要不要自己微信号也推推，赵总敏锐地热点敏感度告诉他别去碰炸弹，忍痛放弃了。可他保证，联盟里有些胆大的小年轻肯定已经吃这口热菜了。 “传谣会被拘留，辟谣会被嘉奖。有了官方渠道的认可，招商投资真的不会容易些吗？赵总。”张笑笑的大学同学不少在这个行业，她大学也做过兼职，对于自媒体讨论有些了解。 赵总还有些踌躇，“其实对于赵总来说，两边都有可能是不实信息不是吗？既然这样，明明可以分一杯羹的为什么不赌一下赢面更大的呢？”蛇打七寸，小小知道对方已经有些动摇了，决定再添一把火，“等到宣传部出通知，先机可就什么也没有了……” “我让小编推一下关于谣言的推论，其他的我们不好说。”赵总给出承诺的时候电话这头的笑笑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赵总，顺便帮我在联盟说说这次谣言应该会有警方介入，请他们最好不要碰这颗毒药，就算我给的内部消息吧。” 同样的消息，换个人换个角度来说或许能更容易让人接受。做了这番布置，笑笑心里稍稍放松了些，谣言本来就不是官方渠道出去的，解铃换需系铃人。 “咚咚咚。”刚想坐下喝口水，敲门声响起，笑笑抬眼看到是两位陌生的访客。 “你好。”她总觉得里面的男人有些眼熟，不过一位是哪个兄弟部门的同事也没有在意。 “您好，请问是张医生吗？我们是附近的居民，听到些n3y的流言，想过来了解下情况。”两人倒是毫不客气在笑笑办公室的沙发上一屁股坐了下来，笑笑虽然有些奇怪，但本着“首访接诊”的原则立刻起身给两人泡了一杯茶。 笑笑的科室算是和居民接触较多的了，可她上班几年来跑来咨询疫情的居民还真是没有，记者倒有两个……记者？！笑笑抬头又看了眼面前的两人，那个总让她觉得有些眼熟的男人。 是他！z市报网的人！笑笑警惕地眯了眯眼，她的学姐是z市报网的总监，前两天她就n3y疫情去和学姐接触的时候在大厅等了一会儿，就看到这个男人在单位眉飞色舞的和同事说些什么。因为太过张扬，笑笑特地多看了两眼，内心吐槽了两句才记住他的模样。 知道底细笑笑也大概知道了来意，只怕了解情况是假，暗访才是真。她扫了一圈两人打扮，都轻装简行连公文包都没准备，可直觉告诉她就算没有针孔摄影机至少也是开了录音的。 “请坐。”笑笑不动声色，递了茶水，既然来了不如将计就计看他们玩什么花样。 来人交换了一下颜色，男人握着茶杯面色为难，“我们孩子就在一中读书，听说情况比较严重，你也知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就想来问问情况，如果真的有必要就把他接回来，不上课先。” “密切接触者已经停课隔离了，没有被要求隔离的不用太过担心，可以正常学习生活的。”笑笑耐着性子解释，心想虽然来的是记者，可他们提的问题大概也是市民真正的顾虑。 “张医生您这回答太官方了，就当给我们透个底。”男人不死心，“我们知道为了避免恐慌，一般官方都会把事情往轻了说。除了隔离的我想其他学生也有感染风险吧，对吧老婆？”他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女人，示意她也说两句， 女人心领神会，“是啊是啊，”立刻接话，“张医生你给我们个实话，我们不会往外头说的。” 这就是在套话了！笑笑的火气“噌噌噌”的往上冒，哪有百分之百没有感染危险的情况，但是显然没有隔离的必要，这些人偏偏在这儿煽风点火，想弄个独家。 “所有疫情相关情况请以官方公布为准，任何机构组织都不会拿大家生命安全开玩笑。倒是我希望两位不要听信‘无良媒体’肆意夸大的谣言。”张笑笑将“无良媒体”四个字咬牙重读，意在敲打，末了还觉得不够，“说起来也不怪二位，倒是有些媒体不做正事，这种时候不好好科普如何预防n3y，一天到晚制造些紧张气氛和不实言论。” 听到这话，那女人脸上脸色变幻，不过男人却丝毫不受影响，嘴里接着：“是啊，有些媒体真是……” “两位还有什么要了解的吗？”张笑笑不想再和眼前的两人多费口舌，下了逐客令。这两人遮遮掩掩，说话带陷阱，一看就不是正儿八经想了解真相的。 女人还要说些什么，男人一拉她袖子，“没了没了，谢谢张医生，打扰您工作了。” 张笑笑起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等两人离开，车刚驶出院子，笑笑立刻给学姐打了个电话，大致传达了下上头的风向，顺便问问怎么暗访的眼睛长到了她这儿。 对方也很快明白了笑笑的意思，向她保证今天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笑笑心知那两位记者一定颇多怨言，毕竟这番折腾算是白费了，可是若由着他们乱来，只怕后果更加可怕。 第六章 探望 http://.biquxs.info/

忙碌中的时间过得总是特别快，直到接到了韩奇的电话，脑子已经在满负荷运转的张笑笑终于意识到自己在百忙之中好像真的忘了点什么。 “笑笑你们单位确诊出一例n3y？这次闹出个大新闻了。”韩奇对于自己这个满肚子小清新的表妹最后混入了“医疗界”这个结果一直颇为神奇，在他看来有种草食动物突然长成大灰狼的不真实感。“听说还是你出的外勤？好好隔离。” “哥，别闹。”笑笑开着免提噼里啪啦地回着媒体的询问消息，“我都要忙疯了。” “好，不闹。”韩奇正经起来，“n3y只是因为变异性高，西非很多地方医学不发达才导致肆虐。你别怕。” 怕什么？笑笑也有些无奈，自己在表哥眼里还是这么经不起一点儿风浪？“哥，我知道。更何况，我们王队当时给穿了防护服。别人瞎操心，你好歹半个业内，你还不清楚？没事我挂电话了，忙。” “哎，等等。”笑笑手都伸到一半，被韩奇喊了回来，“笑笑，穆朝阳回z市了，你知道不？” 当然……笑笑内心吐槽，不仅知道还一起吃了饭呢。不过她只淡淡说了句：“嗯。” “他现在在z市一中，就是你们发现病患的那个，因为属于密切接触者在家隔离。你知道朝阳他爸妈不在z市，这事别人又忌讳，你有分寸得空去照顾他一下吧，在n市人家待你不薄。” 穆朝阳被隔离了？笑笑顿了下，“他怎么被隔离了？” “我们穆大老师给人上了一堂计算机课，关着门窗开空调那种……” …… 对啊，穆朝阳是一中的老师，张笑笑懊恼地敲了敲头，她就说忘了什么，怎么着也得问问穆朝阳的情况啊，弄得这会儿还是韩奇给她电话，显得自己相当冷漠。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在官媒和自媒体的双重努力下也平息了下来，果然就像笑笑猜测的那样，消息的源头是一家才成立不久的自媒体微信号，警方约谈之后迅速辟谣。无论效果如何，这一波操作之后笑笑算是得了点儿空闲。 一周的加班加点不眠不休笑笑决定今天给自己放个假。她带上自己备用口罩，在单位门口拎了两袋水果，面对着琳琅满目的大棚水果，笑笑才发现自己好像根本不知道人家喜欢吃什么。随手挑了几个自己爱吃的橙子、龙眼她便顺着韩奇给的地址就摸到了穆朝阳住的小区。 这里是z市老城区的民房，低矮的楼房和斑驳的外墙配上来来往往的大爷大妈充满着市井的味道，可和z市这些年新建成的小区比总是有些寒碜。笑笑看了看地理位置，离一中走路只有十分钟路程，依穆朝阳的性子这大概就是住在这的理由了——他一向是这么效率至上，不追求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 “4栋404号？”走到了单元门口，笑笑才意识到穆朝阳选房子有多不讲究，不过转念一想封建迷信好像一向是她的风格。 老式的木门没有猫眼，笑笑轻轻叩了叩门很快里头传来窸窣的响声，隔着木门屋里传来闷闷的声音：“哪位？抱歉，我现在不方便见客。” “噗嗤”笑笑在门外忍不住笑出声来，眼轱辘一转就想逗逗他。“咳咳”笑笑清了清嗓子，“穆先生您好，我是z市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现在需要对您家里进行抽样和消毒，请您配合一下。” “嗒啪”木门的锁扣被拨开的声音，穆朝阳打开门，站着离门很远的地方，眼里带着怒意看着笑笑，压着火气说到：“回去，别闹！” 笑笑不为所动，举着手里橙子摇了摇，“穆先生请开门。” “笑笑。”穆朝阳眉头紧锁，满眼不赞同，“我在隔离期间，这不是开玩笑的。东西你不想拎回去就放在门口，我一会儿开门拿。” 这犟牛一样的性子，笑笑是早有领教，她慢慢把手里的水果放下，看到穆朝阳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可张笑笑很快狡黠一笑，转而从口袋里掏出未开封的口罩，在穆朝阳面前扬了扬，满脸得意，也成功地看到穆朝阳的脸色再次转黑。 “专业人士，设备齐全。”末了还不忘火上浇油一番，“穆先生请开门吧。” 穆朝阳此时脸色铁青，还要说什么，笑笑眼疾手快抢在他前面坚定地摇了摇头，“给你两个选择，放我进去或者我打电话说你有疑似疫情请单位同事来抽血。” 当然，这只是笑笑威胁，她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反正只要穆朝阳相信就行。 穆朝阳相信了吗？当然！他眼前的这个姑娘一向行动力满分，没什么她不敢做的。两相权衡，穆朝阳黑着脸打开了门，自己自动站到笑笑几步远的地方。 “你知道飞沫传播2米才是绝对安全距离吗？”看着自动远离自己的人，笑笑忍不住继续逗他，看他拔腿要走，一把扯过他，“在我没戴口罩的前提下。” “你。”穆朝阳猝不及防被笑笑一拉，靠了过来，吓的退了一步，脸上尽是无奈：“笑笑……” “放心我有分寸。” 穆朝阳拗不过她，目测了一下两人的距离，默默退到2米开外不赞同地盯着笑笑。张笑笑可不管那么多，将水果放在桌上，自顾在他房子里打转儿。 穆朝阳的住所十分简单，却不像一般男生独居的房间乱，反而有些干净得过头了，客厅、厨房都整整洁洁，唯有书房电脑桌上一眼望过去有些杂物，笑笑扫了一眼好像是些木头方块。 “你……哎。”穆朝阳败下阵来，妥协道：“我家没什么吃的了，煮面？” “该不会你自我隔离之后家里弹尽粮绝了吧？”笑笑调侃他，“不用管我，我一会儿回去吃。” 说着话，笑笑突然感觉到什么，她试探着朝穆朝阳靠近一步，果然看见他不动声色地再次拉开安全距离。见这反应，笑笑犹自好笑，心想到：穆朝阳，若我刚才说安全距离是10米，你是不是要飞出窗外去。 笑笑下班本就不早，此时天已经全黑了，墙上老旧的挂钟显示此时已经8点多了，“你不按点吃饭的毛病还是没改。我家有n市带来的酱，我炒个菜，咱两将就吃点。”身体虽躲着，有的事情穆朝阳却很坚持，他根本没给笑笑反驳的余地，转身走两步他突然想起什么：“喏，电脑在那里，已经开机了，有几个解谜游戏在桌面。” “我帮你。”笑笑哪好意思在他这儿白吃白喝啊，撸着袖子就要去帮忙。被穆朝阳抬手拦下，不让她靠近：“别吧，大小姐你不是怕溅油么，又没多少东西坐着吧。” 笑笑还想说些什么，有些手足无措站在原地，看着穆朝阳背影在厨房熟练的忙碌。得，自己好像又被当小孩对待了。 通过大学几年的相处，笑笑算彻底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和自己表哥成为朋友，在“绅士风度”和“中央空调”这两个概念上，两人恐怕有着诡异的高默契度，和他们在一起相处时，笑笑觉得自己自理能力在持续下降。 罢了，不过是一顿面，再多说什么就显得自己矫情了，笑笑耸了耸肩，踱步进了书房。 电脑果然闪烁着微弱的光，看来在她来之前穆朝阳正在摆弄。“还说我呢，自己不也是吃饭不按点。”笑笑撇撇嘴，却发现桌面是她完全看不懂的数据库，就连页面也是英文的…… 对于这样高深的东西，笑笑当机立断不要去碰，转而被桌上的木头吸引了过去。其中一个四阶魔方色彩斑斓尤为打眼。笑笑眼前浮现出一幅图景。 那还是他们大二的时候，两人邀伴一块儿乘火车回n市上学。穆朝阳从上车开始就背着一本砖头厚的书在啃，据说是开学学院要进行比赛。笑笑不好打扰，一个人百无聊赖，在卧铺上翻上翻下。这时兜售玩具的的列车员吆喝着过来。 “卖玩具啦，发光陀螺，益智拼图，小魔方啦。来，让一让，让一让。小朋友买个玩具呗……” 魔方？笑笑一个提溜起身，花了20块买了个最小的，三下五除二弄乱就开始复原。左一拧，好不容易把红色凑成了一行，刚想开心地嚷嚷两句，反过来一看，啧，黄色的那面凑的一行全乱了。 笑笑性子本就没什么耐性，一来二去额头冒汗不说，脸色也有些垮了下去，恨不得把这些彩色小方块一个一个拆下来再给安上去才好。穆朝阳准备去买晚饭的时候才看到之前上蹿下跳的小姑娘这时黑着脸对着手里魔方生气。 “咦？你什么时候买了个魔方？”他凑过去索性坐在一旁看她玩。 “马上就要不是我的了。”笑笑气鼓鼓地把魔方往桌上一放，“你说这东西怎么能归在小孩子的玩具？真的不会培养小孩的暴力因子吗！” “哈哈。”穆朝阳笑起来，捡起魔方，“我试试。这个是有公式的。不过这种三阶的容易，我应该能翻。” “公式？你们理科生也太可怕了一点吧，一个玩具……”笑笑不满地嘟囔，满脸不服气。可到底抑制不住好奇心，笑笑偷偷地垂下眼瞥了一眼穆朝阳。他手指修长，灵活地在魔方上上下飞舞，眼神认真，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信。笑笑一时间盯着他，觉得眼前的这个男生有些不一样了。 “喏。”穆朝阳拿着魔方在笑笑眼前晃了晃，“好了。” 笑笑收回目光才看到在他手中，六面已经复原，穆朝阳挑眉看她，眉眼带笑，少年意气中带着点成功的雀跃。 “啊……这……这么快？”向来伶牙俐齿的笑笑不自觉地结巴起来，移开了目光。 “看什么呢在发呆？没玩游戏。”站在门口的穆朝阳打断笑笑的回忆，明明身上没有油污笑笑却觉得他散发出人间烟火的温馨感。 “啊，嗯。”笑笑收起散落的思绪，“看你电脑开着东西，我便没动它。” 穆朝阳愣了下，垂眼看了看屏幕：“是我疏忽了，难怪你在这发呆。” “哪有。”笑笑将魔方往他方向推了推，“在看这个魔方呢，我还记得你原来教过我魔方，结果‘朽木不可雕’咯。” “可不，我还给你发过魔方公式，结果有人学不会。”穆朝阳也回忆起什么，笑起来，“好啦，面要泡坏了，吃饭。” 我哪里是要学魔方啊，笑笑吐槽自己。当初不过是想找着借口和穆朝阳接触，先问他要了魔方的公式，又说看不懂打印出来去找他，后来还缠着他现场教学，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笑笑心不在焉，到现在她也没学会怎么玩， “穆朝阳。”笑笑突然喊了他一声。 已经转身的穆朝阳听到声音，茫然回头：“什么？” “4月份楠栖大学校庆，我们要不要回学校看一看？”张笑笑突然提议，脱口而出，连她自己都有些惊讶。 第七章 李逵与李鬼 http://.biquxs.info/

校庆？穆朝阳停住脚步，“校庆的事我听说了，不过那会儿学校没放假。”因为没有假期，之前同学喊他的时候他也只是婉言谢绝了聚会邀请，没想到笑笑会突然提起。“你……想去？”他询问道。 “嗯……差……差不多。”自己的提议总不能说不想吧，笑笑支吾着回答。 这明摆着是找伴儿了，穆朝阳暗暗叹气，“我才回来z市几个月没必要……你朋友她们会去？”突然他想到什么问笑笑。 正为自己冲动有些懊恼的笑笑立刻抓到了借口，“是啊，就我那几个闺蜜嘛，提议要不要趁机聚会。毕竟我3年没见她们了……”看穆朝阳陷入若有所思的神色，立刻反口，想搪塞过去：“没关系啦，我自己去就好了。我这不是忘了你才回来的嘛！” “你是怕路上太无聊吧。”穆朝阳毫不客气地点破，“一个人过去是不太安全。”他打开手机看了看日历，“周五、周六、周日三天，行，我调下课，陪你过去看看。” “不……”笑笑还想劝说，穆朝阳摆摆手，“我几个兄弟也要回来，正好一起去见见。走，吃饭。” 笑笑像个小媳妇一样跟在穆朝阳的身后，轻轻“哦”了一声，她很想开口告诉穆朝阳，自己曾一个人去b市开会一个月，所以独自回n市根本没有什么，可到头来张嘴却只说出：“谢谢，又麻烦你了。” 张笑笑啊张笑笑，她心里鄙夷着自己，别再说什么“普通朋友”，就是4年过去了还不是利用他的责任感做这些小动作。 “看面条都泡坏了。”穆朝阳抱怨了一句，“就说让你快点儿吃吧。别磨蹭了。” 穆朝阳其实不太会做菜，张笑笑记忆中只吃过一次他做的东西。那个时候韩奇过来n市，几个人在江边烧烤，穆朝阳把笑笑爱吃的年糕烤成了石头块，韩奇中途来救场，用一支鸡翅堵住了怨念的嘴。惹得大家哈哈大笑，说穆朝阳这半路出家的到底比不上亲哥哥贴心。 “想什么呢，快吃。”穆朝阳端着碗站在一边，固执地践行着“安全距离”。 “我……” “咚咚咚。” 刚想接话，突然被敲门声打断。笑笑怀疑地眼神立刻看向穆朝阳，按理今天是他隔离的最后一天不会有人，这么晚了会是谁？ “哪位？”穆朝阳也显然没想到今天家里这么热闹，放下碗筷皱着眉头问道。 “穆先生您好，我是z市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现在需要对您家里进行采样，请您配合一下。” “噗嗤！”正吸溜着面条的笑笑一听到这话差点儿没噎死。这会儿轮到穆朝阳狐疑地眼神了，他盯着笑笑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却只看到自己在那儿拼命顺气的笑笑。 “哎”，穆朝阳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用手给笑笑指了指水杯的方向，还不忘挖苦她两句：“你这是李鬼遇到李逵，自作自受。” “穆先生，您在家吗？请开下门。这是我们工作证……”门外的人以为穆朝阳是警惕才不愿开门，再次敲门。 穆朝阳刚要打开，被一个箭步起身的笑笑拉住，此时她已经听出门外是小吴吴梦尔的声音，坏笑着说：“让我来给他们个surprise。” 她凑到门口，捏着鼻子说：“不用，不用……我们家朝阳不用抽样。” 女人？门口的夏一鸣和吴梦尔当场愣住。吴梦尔飞快地翻着资料，穆朝阳，男，26岁，独居。 流调的时候漏了人？！两人觉得问题有些严肃，神色认真起来。 “小姐，请您开门，我们现在需要对二位进行采血抽样，请您配合。”说话的正是吴梦尔，语气有些严厉。她知道如果不是漏了人就是在隔离期间有人随意进出，这可是会出大问题的。 “如果我不配合会怎样？”笑笑嘴里逗着，穆朝阳在两米远的地方冲她摆手示意她不要再闹了，笑笑给他一个ok的手势，动手开始开门。 “小姐，此事事关市民的生命安全，如果您不配合我们只有请警方……” 吴梦尔板着脸威胁道，夏一鸣也开始翻找手机考虑报告新情况，突然吴梦尔看见笑笑的脸出现在门里，她当即呆在原处，“笑……笑笑姐？” “小吴，你想请警方干嘛？”笑笑利落地打开门，请两人进来，还不忘调侃一句：“穆朝阳给我同事泡杯茶呗。” 夏一鸣和吴梦尔还没缓过神来，张笑笑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被隔离者家里？两人动作僵硬地将设备拿过来，机械地被笑笑指挥坐在沙发上，相视一问。 “我同事夏一鸣和吴梦尔。”笑笑坐在一边给穆朝阳介绍，然后指着穆朝阳，“我哥们儿，穆朝阳。” 和受到冲击的两人比，穆朝阳神色自若不少，他端来茶水，微微点头向两人问好。 “我听出是小吴的声音，就和你们开了个玩笑，可别生气。”笑笑端茶给两人，指了指还挂在耳朵上的口罩：“我有好好做预防措施，没有破坏规矩。” “而且我也一直有保持安全距离，2米。”穆朝阳担心笑笑同事责难她，站在一旁补充道，却看见两位工作人员一脸不解的样子看向笑笑。 张笑笑此时则在一旁肩膀耸/动，抿嘴偷笑。 “笑笑都直接接触你的碗筷水杯了，2米应该没啥用……”夏一鸣性格耿直地说出实情，被坐旁边的吴梦尔一把拉住，使了个眼色，打圆场道：“安全距离还是有点儿用的。啊……那我们来采血？” 说完吴梦尔突然想到什么，望向笑笑，试探着问：“要不……笑笑姐来动手？” 穆朝阳不是傻子，听夏一鸣的话他就知道笑笑之前在诓他，威胁性地瞟了笑笑一眼。被瞪了的笑笑立刻正襟危坐，收起笑容好像什么也没看到一样。正端着的时候骤然被吴梦尔点名，条件反射一般把头摇成拨浪鼓，“不，不，不。别，别，别。” “哦……好，呵呵。”吴梦尔收回目光，干笑着踢了踢夏一鸣示意该开始工作了。 房间里莫名地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谁也没有多说话，夏一鸣一旦开始工作就会有些忘我，只有小吴时不时眼神在穆朝阳和张笑笑之间偷偷扫视，欲言又止。 “那我们就先送样本回单位了……”在这样奇怪的氛围中，两人安静而迅速地完成了工作，吴梦尔拉着夏一鸣起身告辞，没眼力劲的夏一鸣回头看了看笑笑，“笑笑，你要不要搭我们的车一起回去……哎呦……” 吴梦尔再次一用力拽了拽她这不懂事的同事，这个点笑笑姐还出现在这儿，只能说或许她今晚压根儿没打算回去，这一问不让人尴尬吗？ “好啊。”笑笑却出乎她意料，应答得十分干脆，转头告诉穆朝阳：“那我先回了。” 看搞砸了吧？吴梦尔给夏一鸣一个埋怨的眼神，又偷偷瞄了瞄穆朝阳的反应，看见那个男人也只是点点头，叮嘱道：“我还不能出门，只能辛苦你两位同事送你了，到家给我短信。” 笑笑点头，指了指她带来的水果，告诉他要记得吃。 “夏医生，吴医生。”穆朝阳送几人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喊住他们，“我家楼下有家面包店，一会儿麻烦两位等会儿，让笑笑买点屯粮，她今天没怎么吃晚饭。” 走在最前头的张笑笑脚步略微一滞，也没有反驳，反身笑着和穆朝阳道别。吴梦尔颇有深意地和夏一鸣对视了一眼，眼睛里闪着八卦的笑意。 可到了楼下的面包店时，笑笑却径直走了过去，一个眼神也没给店里。 “笑笑姐，你去买吃的吧，我和一鸣哥先去放样品。”小吴害怕笑笑是担心两人介意，主动开口。笑笑却眨巴了下眼睛，拒绝地说到：“不用了，我家里哪能没吃的？走吧。”一把将小吴拉了过去。 车从穆朝阳家驶出，渐渐远离繁华，两旁的路灯也慢慢暗了下来，越发清净起来。累了一天的夏一鸣已经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只有吴梦尔还在想着刚才的八卦兴奋得睡不着却又不敢向笑笑开口。 透着车窗的反光，笑笑也发现了小吴的反常，这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心思全在脸上。她回过头善解人意地提醒小吴：“想问什么就问吧。” 见自己小心思被识破，小吴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说：“笑笑姐，你发现了？” 张笑笑不可置否，点了点头，心想就你这个样子，不发现也难。 “那个……穆老师……是你男朋友？”好一记直拳，不拖泥带水。笑笑肯定她听到前座夏一鸣被呛到的声音，嘿，感情这也在偷听。 “不是。”这个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只是大学时的朋友。” “啊。”小吴肩膀垮下来，八卦的火焰几乎熄灭，“朋友哦……那他是不是对笑笑姐你有意思啊？我看他挺关心你的，害怕你违规受处罚又记着你没吃东西……” 关心？笑笑无可否认。“他性格对谁都这样，是很好的人。”大学里穆朝阳对笑笑几乎是无微不至，有求必应，唯一一次拒绝笑笑的请求好像就是她的表白。 “其实……”小吴还想说什么，她想告诉张笑笑可能笑笑自己都没有发现，刚才和穆朝阳在一起的她充满着少女的活力，这是其他人在单位从来没有见过的张笑笑。 “小吴，今天下午的采样送回单位了吗？”一直在前面闭目养神的夏一鸣突然打断小吴的话，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什么？小吴愣了下，“送了啊。”不是你和我一起送的吗？ “哦。行。”夏一鸣重新闭上眼睛。 被突然打断的小吴不好再提起刚才的话题，她安静下来，偷偷地瞄了眼笑笑，看见她眼中复杂的神色，便将剩下的话悉数咽了回去，车里再次陷入沉默，只听到发动机“嗡嗡”的声音。 第八章 工作遇阻 http://.biquxs.info/

n3y疫情虽然来势凶猛，但是国内医疗相对爆发地发达不少，经过开始的兵荒马乱调配物资之后，很快患者病情稳定。被隔离者也没有发现新的疫情，基本可以确认不会二次传播，疾控的大家绷着的弦也算放松了。 “终于解放了！我要休年假！”工间操时间，小吴磨蹭到笑笑办公室呐喊，“原来还指望过个愉快的周末，结果快失去这个月所有的周末了！欸？笑笑姐你抱着资料去哪儿？” “一中。”张笑笑抱着一个文件盒起身关灯，顺便把小吴赶了出去就要锁门。 “一中？”小吴仿佛听到一件大事，“笑笑姐，你去找穆老师啊。” 张笑笑看着眼前同事这个八卦的样子哭笑不得，手指一推她额头，“想什呢？你是可以休息啦，我这边示范创建的工作因为n3y耽误不少，再不抓紧别说周末，元旦都要交待了。单位有车没？我带点儿资料过去。” “真辛苦。”小吴一听原来是为了工作，立马换上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好吧，笑笑姐你等等，我回办公室给你派车。”说完带着小跑蹦蹦跳跳地跑回了办公室。 上面层面已经沟通完成了，这回和笑笑接洽工作的就是具体负责的老师了。笑笑虽然先约了时间，可负责老师好像临时调了课，她便独自坐在传达室等了一会儿，想着反正这边就是最重要的工作了，倒也不急不躁等的安然。 大约20分钟后，一位气质颇为严谨的中年老师过来。她姓屈，梳着一丝不苟的头发，戴着最朴实的眼镜，脸上没有一点儿妆可目光灼灼十分精神。 “这些是健康角评选需要的资料清单，我们单位还有些宣传用的资料我也带了过来，卸在了传达室，一会儿屈老师可以请力气大的背过去。”笑笑把手里整理的清单资料给她，创建中疾控往往只承担指导职责，不过很多道具寻常单位没有他们也乐意帮忙。 屈老师垂眼扫了一眼笑笑手里的资料，语气平淡无波地说：“谢谢，让张医生久等了。不过毕竟是学生上课比较重要，我想你能理解。”表情看不出太多情绪。 笑笑听到这话，没来由地眉心一跳。算了算了，不要太敏感，笑笑安抚自己，打圆场道：“当然。理解，理解。学习是才学生天职嘛。” 屈老师似乎对于这句话十分满意，嘴角也有了微微笑容，“请。” “屈老师是校医吗？”不知是不是错觉，跟在屈老师身边的笑笑总觉得有种压迫感，大概是读书时对老师的阴影还没散去，她努力找了些轻松的话题缓和尴尬， 走在前面的屈老师眼里闪过一丝不快，不过很快遮盖过去，“我是生物老师，教学岗。” “哦，我就说屈老师这么……”笑笑一时不知怎么形容，勉强挤出“干练”两个字，“一看也不像是后勤老师呢。呵呵，呵呵呵。”可屈老师似乎没有接话的打算，笑笑只能干笑两声。 两人横过操场，下课铃声响起校园里瞬时热闹起来，笑笑小心地环视着学校没有看到穆朝阳的身影，她悄悄松了口气，心里却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庆幸。 屈老师的态度笑笑明显能感觉到对她的来访不欢迎，可无论如何工作还是要继续。短短几百米两人走出了马拉松的尴尬气氛，笑笑也不再致力于找话题，开始悄悄观察着一中的校园环境。 角落里那个学生都跑过然后拎着吃的回来的两层楼房子应该就是食堂了，生意兴隆的样子；学生最多的无疑是教学楼，还能看到青春的面孔打闹嬉戏……最后目光落在一排特殊的教室，每个朝走廊的窗户都装有防护网，结实的防盗门和其他教室简单的木门鲜明对比…… “屈老师。”张笑笑忍不住指了指那儿向屈老师询问：“那个地方是……？” 屈老师虽然脚步很快，听到提问还是立刻站住看向笑笑指的方向，“几楼？” “3楼，有防盗门那个。”笑笑补充道。 “计算机机房，学生上电脑课用的。”还不忘抱怨两句，“其实你们可以折腾下那些地方，什么计算机室，操场之类的。” 果然如她所料，笑笑又偷瞄了两眼那个教室，或许穆朝阳此时正坐在里面？张笑笑，你在想什么？！任由思维信马由缰的笑笑突然暗自喝止住自己，仿佛触电一般把眼神从那间教室移开，强迫自己不去看。 “在‘健康角’创建中，运动场的标准也是很重要的一个部分，屈老师可以认真看一看。”为了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笑笑在工作上较真起来，纠正屈老师的抱怨。 感觉到不友善的目光在脸上扫过，仿佛置若罔闻回以微笑，“等会儿我也可以给屈老师解读指标。” “第九项运动保障大概就是这样，第十大项是健康知识。”在屈老师办公室，笑笑指着指标一条一条为屈老师分解。 周围都是老师在备课，笑笑下意识压低声音怕打扰到其他人。时不时有老师来找屈老师讨论教学的事，笑笑也识趣地停下进度。 “咦？屈老师，你事儿还没完啊。我都下课了。”刚下课的另一位老师看到笑笑还在这儿，状似无意地嘟囔一句。 “可不。”屈老师瞟了一眼张笑笑，“你是不知道这些没用的条条框框有多少，每天课都上不完谁有空弄这些，官僚主义害死人。” 在旁边准备着接下来内容的笑笑脸色僵住，说话的老师也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趁早退出了战场。 而屈老师似乎对于此事满不在乎，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示意笑笑继续说。 “啪。”笑笑将手里的资料重重叩在桌面上，带这些情绪，语气不悦：“如果屈老师对于创建有什么意见的话，可以和领导申请换人。我想如果心存排斥，就是做出来了东西最后也不过是形式主义，充场面。” 没有想到看着温和的小姑娘说话会这样直接，屈老师也愣住，不过很快她不甘示弱：“莫非张医生以为这不是？” 她翻出刚才笑笑解读的资料，“宣传标语40条，还要有什么限盐勺，限油壶样本展示，这些不就是应付检查的吗？我们学校创建再多这样的牌子，除了劳民伤财折腾老师学生之外有什么用？” 到底是当老师的人，说起话来“噼里啪啦”的咄咄逼人，丝毫没有让步。 笑笑被人当面这样说，气的不轻，“屈老师这是有火对我发了？” “没有。”屈老师也冷静了些，“我只是陈述事实。” 这边的动静在办公室引起不少人注意，不过大家都装作在埋头做事的样子，暗暗竖着耳朵听着后续。 张笑笑回望了四周，结合刚才那位老师的话猜想着大家平日里谈及肯定也相互吐槽过这个观点，既然如此她今天还非要较真不可。 打定主意，笑笑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反而露出笑容，有些倨傲：“屈老师，您知道成人每天应该食用的食盐量是多少克吗？” “6克。”屈老师警惕地盯着这个突然变脸的小姑娘，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考我这个有什么用？学生知道了能有好成绩……” “是。”笑笑打断她，“那您知不知道，基于2002年的全国营养调查结果，我们省的食盐量超过了2倍多，屈老师您知道6克食盐是多少吗？” 笑笑用手比划了一个啤酒瓶盖的形状，“6克只有这么多。” 不等屈老师回话，笑笑继续说：“而我国儿童高血压患病率已经高达10%以上，虽然肥胖是主因，可摄入过量的盐也是重要诱因。” 笑笑停下来，直视着屈老师的眼睛，“而这只是众多事情中很微小的一个点，每一项指标背后都是一道安全的防线，我希望您能摆正心态看待这件事。” 说完这些，笑笑也不再看屈老师的脸色，她低头收起资料：“既然屈老师教学任务这样繁重，我想我还是请领导协调一下，换个负责人吧。”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抱着一大叠东西，笑笑仰着头走路生风地到了领导办公室门口，冷静下来的她忽然有点泄气。刚才的嘴仗打得虽然畅快，可到底是冲动了些，说的时候爽快，这若是不换人今后的工作要怎么接洽。 去告一状换了屈老师？且不说弄得自己和小学生打小报告似的，再说学校人事有自己的制度，屈老师这块的工作也没办法平白地移交给别人。 “好，比赛的事我会重点关注，那我先出去了。”穆朝阳一出副校长室的门冷不防地撞上围着门口打圈圈的张笑笑。 张笑笑还在进行“是否告状”的天人交战，根本没注意到身边多了个人正一脸颇有趣味地看着她。 “想什么呢？和个噘嘴葫芦似的，有人在身边都没发现。” “呀！”笑笑被穆朝阳这突然一出声给吓了个结实的，差点儿把手里的资料撒了一地。幸好穆朝阳眼疾手快，捞了一把才把资料稳稳抱住。“你呀。做贼吗？” 心情本就不太明丽的笑笑扶好了资料，抬眼瞪穆朝阳，“是啊，来偷学生吃的！你怎么会在这儿？” 穆朝阳指了指他自己，仿佛十分惊讶地问：“我？” 是啦，这里是他穆朝阳的工作单位，他出现在这里有什么奇怪的吗？笑笑快被自己蠢死了。加上之前屈老师的缘故，笑笑不知道她现在就像一只打架输了的小狗。 “n3y的收尾工作？”这个表情穆朝阳太过熟悉了，脑子里条件反射地作出应对，“很麻烦？” “不是。”笑笑蔫蔫的样子，像霜打的茄子，“‘健康角’创建的事，你同事不配合，我想去向你们校领导打小报告，请求换人。” 像是被驯化成功的宠物，笑笑发现自己对穆朝阳的关心完全没有抵抗力。他只要一问自己一定有问必答，和盘托出。 难怪刚才在领导办公室门口转圈圈，脸都纠结拧巴了，还好不是什么大问题。想到这儿，穆朝阳放下心来，接过笑笑手里的资料，“这事也不是火烧眉毛的，你缓缓，走先帮我个忙去。” 穆朝阳知道笑笑其实处事思虑算是周全，只是有时候太过冲动。这样情况不如先转移注意力，让她冷静冷静，以她的本事一定会找到最适合的解决方式。 第九章 买礼物 http://.biquxs.info/

“欸？！”笑笑看了看时间，“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啊。” 穆朝阳仿佛没有听见，抱着她的资料径直走向车里，“来不来？” “来！”笑笑一咬牙，这可是稀有事件“穆朝阳的求助”还懒它管什么上班下班？想到这儿，她快走两步跟了上去。 能有帮助穆朝阳的机会，笑笑一直是全力以赴比自己的事还上心，仿佛这样可以还债，让她对穆朝阳少一点感激。 可是谁告诉她一下眼前是什么情况？ “‘帮忙’的意思是……陪你逛百货商场？”笑笑目瞪口呆地看着穆朝阳把车停在了新世纪广场的地下车库，然后带着她来到商场。 事实上，笑笑起先也没注意，毕竟这里是z市中心，去哪儿都方便，停车位不好找时大家停在这儿也是常有的。可穆朝阳带着她从电梯里直接到一楼，然后坦然地看着她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 “嗯。”穆朝阳笃定地点点头，“这样说也没什么问题。” 没问题个大头鬼！自己工作还没搞定然后早退陪他来逛街？！笑笑开口就要抱怨，可看穆朝阳神在在的样子，硬是咽了回去。眼前这人工作起来比自己认真负责多了，既然来了一定有原因。 “你哥快回来了，我结婚礼物还没准备，时间比较紧。”果然，穆朝阳幽幽地说出实情，“过几天我可能要出差带培训，所以只能现在了。” 韩奇的婚期定在春节前后，作为男方的家乡两人自然要在z市举办盛大的仪式。因为是自己的表哥，笑笑和家里已经准备好东西了，而韩奇的婚礼穆朝阳自然也是要参加的。 “对哦，我哥这几周应该要回来了。”这就是穆朝阳，虽然等他出差回来再准备也来得及，可他不爱打没准备的仗，事情都要准备在前头。“可你买礼物和我有什么关系呀？巴巴拉着我工作早退。” 带笑笑来当然是要她做参谋了，这点儿笑笑也知道，可她就想听穆朝阳点破，故意这么问了一句。 “你有事？”穆朝阳抓错重点，“那我开车送你回单位，我这里自己想办法。” “等……”张笑笑再次败下阵来，好不容易可以还个人情怎么能被自己搅和黄了，“没事，我明天再去弄。来都来了，我帮你挑挑看。” 穆朝阳没有点名来意，可他知道笑笑能听出来，果然笑笑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问道：“你原来给朋友都送什么？我参考下你的风格。” “钱。” …… 简单明了，很有穆朝阳的风格。 “那你给我哥也送钱就行了。”笑笑提议，“先说不是我不想帮你，以你和我哥那‘臭味相投’的友谊，我估计他想法和你一样，也觉得钱最方便实用。” 穆朝阳对这个观点表示赞同，“不过听韩奇的口气，嫂子似乎比较希望收到各种小礼物。” 这倒是没错，自己的表嫂笑笑也见过两次，虽然和老哥一样是每天泡在实验室的人，可是比起自己木头老哥来还是少女心满满的。她收礼物不在乎价钱，只是喜欢收到东西的惊喜感，常常因为收到一些小礼物，整个脸上幸福感都要溢出来一样。 “笑笑你送的什么？”穆朝阳随口问了一句，想作作参考。 笑笑却摇了摇头，“没啥参考价值，我们家里的亲戚一起送了他z市房子的装修。” …… “嗯，那我们看看别的。”穆朝阳感觉到一瞬间空气凝滞，装成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移开了话题。 “唔，我来看看。”笑笑三两步跨到商场引导图前琢磨起来，“这里能知道有什么卖，我们先订几个目标，然后逐一去看。” “好。”穆朝阳在她身后跟过来，眼里全是“我没选错人”的自豪光芒，可惜笑笑专注于眼前的指示牌，并没有看见。 新世纪购物中心能在z市屹立不倒多年有它的缘故，在这里小到针线，大到家电一应俱全，所以大家需要什么一时想不起来哪里有售的时候，都会来这儿。 “灯具怎么样？送一对台灯。”笑笑一层一层指着商品提议，“成双成对，寓意也好。” “很新颖。”穆朝阳给了她肯定，“不过灯饰对装修风格、家具好像都有配合的要求，会不会不太保险？” 这个问题笑笑不太放在心上，“他家装修效果图我还是第一个初审的，问题不大。不过如果你有顾虑我们可以看看别的。餐具呢？”笑笑指了指3楼的一家店，“这家龙凤碗挺有名的。” “是吗？我不太熟。”穆朝阳对这些不太留心，马上他好像想起什么，“不过我好像听你说过什么‘杯具’、‘餐具’都不要送礼？” “唰”地一下，笑笑的脸从耳根开始泛红，“这……这你都记得？” 大二的时候，笑笑生日一向不太懂这些心思的穆朝阳直接跑来问笑笑想要什么。小女生嘛，总有些矫揉造作，更何况是自己喜欢的人。笑笑就拧巴上了，不愿意说，硬要穆朝阳自己想才算“诚意”。末了还胡搅蛮缠给他科普了一番“礼物禁忌”，嗯，中学生中二版那种，什么“悲剧”，“惨剧”不能送…… “有什么问题吗？和我说这些的不多，也就记住了。”穆朝阳回答得坦荡，殊不知又给笑笑补了一刀——也就是说这么蠢的事只有她做过了…… 谁还没有个中二的时候！笑笑安慰自己，调整了一下呼吸，反正她在穆朝阳面前的黑历史还真多这一桩不多，虱子多了别怕痒！ “其实那是小孩子说的啦，我看搬家很多送餐具的……不过还可以别的啦，你看这不是有谭x匠的木梳嘛！梳子寓意很好。”笑笑赶忙转移话题，“或者送些实用的，小家用电器什么的。” “这个好！”穆朝阳一听到实用的家电，立刻露出满意的神色，“电饭煲、微波炉什么的，可以用。” 感情先前几样被挑三拣四是因为没入了这位大爷的眼，笑笑叹了口气，就说他不是这么磨叽的人。刚才那么多“寓意吉祥”的东西，果然在他眼里还不如一个电饭煲实用……看来是自己弄错了方向。 “4楼小家电。”笑笑有气无力地指了指指示牌，“我们上去吧。” “小家电不好吗？”穆朝阳感觉到眼前这丫头明显兴致下降，有些不解地问了一句，毕竟这些花样他确实不太擅长，“不好我们换别的。” “没有。”笑笑解释，“挺实用的。就是觉得，你买个电饭锅没我用武之地啊。” 压根儿没想到笑笑脑子里想的这些东西，“哈哈哈，怎么没有？”穆朝阳大笑起来，“你可以帮我挑个好看的呀。” 对呀！一听这话，笑笑打起精神来，自己还是很有用处的嘛！让穆朝阳选，他一定会选能装最多东西，看着最结实的那款，肯定被表嫂嫌弃！ “两位要买电饭煲吗？想买个什么样的呢？”到了小家电区，导购小姐见来了客人十分热情，端茶倒水，忙前忙后围着打转儿。 笑笑看了一眼穆朝阳，他出钱他是老大。 “好点儿的，送人。”穆朝阳意简言赅，这话却说得导购小姐眼睛发光。好点儿的？那就是贵的咯！来生意了！ “有有有，我们家的产品既有档次又有质量，最适合送礼了。别看一个小小的锅子，可是‘民以食为天’，锅是每餐都要用的顶重要，不能省。”她口若悬河地说着，然后将两人带到一个展示柜台，“您看这一款怎么样？这是我们新款，至尊产品。外形时尚美观，送礼特别大气。” 笑笑留心了一下展柜，整个店里就它有玻璃罩着，灯光不要钱似地往上打，弄出高定lv的架势，果然是“至尊”。估计价格也很主打。 “功能呢？”穆朝阳听着导购“啪啪啪”地说着怎么好看，怎么上档次，眉头都拧在了一起，“除了外观之外的优点。” 笑笑恶趣味地看着导购小姐被噎住的样子，努力憋笑。看起来刚才穆朝阳对自己已经非常委婉了。 不过人家到底是做这个的，很快恢复了职业的笑容，“当然，先生您说得对，功能才是最重要的。”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始继续安利，“它有智能飞梭旋钮功能，具有科技感。20种安全保护装置，安全无忧。” 导购小姐看了看穆朝阳的脸色，发现这个男人神色满意了不少，这给了她鼓励她继续说，“炫彩屏幕，采用的国外最新技术，瘦身煮饭功能自带量杯……” “等等。”穆朝阳忍不住打断，“电饭煲的彩屏是用来看电视的吗？已经这么先进了？” …… “不是。”导购小姐脸色很难看，“是操作触控板是彩屏。” …… “哦。” “哈哈哈哈。”张笑笑终于忍不住爆发出笑声，这个思维模式很穆朝阳。他向来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电饭锅要彩色的触控板这种问题。 第十章 解心结 http://.biquxs.info/

直到穆朝阳适时地瞪了一眼，这才止住笑笑的笑声。 “小姐，那一款的功能你给我们介绍下。”笑笑给穆朝阳一个“我错了，将功抵过”的求饶眼神，指向隔壁柜台一个青灰色的产品。 导购小姐有些不情愿，可她也不蠢，此时听得出客人对那款“至尊产品”不满意。卖了便宜的总比啥都没卖好，出于这个心理她很快收拾心情继续介绍。 “这款主打省电保温和消毒功能，然后机身小巧但有大容量内胆。”她不遗余力地推销，还偷偷观察两个人的脸色。却发现穆朝阳的焦点并没有在产品上，而是落在张笑笑身上。 “缺点呢？”笑笑浑然未觉，专心挑东西，“说说哪儿不好吧。” 卖东西哪有说自己不好的……导购小姐想了半天，憋了一句，“它是传统式按钮，没有触屏。” “这个怎么样？我觉得挺好看的，颜色超特别，和我哥家厨房颜色也搭。”张笑笑回头询问穆朝阳的意见，“是挺好看的，你决定，我付钱就是。”穆朝阳表示他没有意见。 …… 先生？导购小姐感觉自己差点儿吐血。您刚才不是不看外观的吗？！ 吐槽归吐槽，生意还是不能不做，导购小姐麻溜地开票，打包害怕再出什么变故。穆朝阳拿了票据去付款，笑笑便百无聊赖了起来，趴在商场的栏杆上打望其他店铺。 笑笑不是特别喜欢逛街的人，她秉承着东西能用就不换的理念，更新换代极慢，所以很久没有来新世纪了。电梯边的拐角处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家甜品店，海蓝色的装修在这个商场里显得格格不入。 “今天帮我这么大忙，我请你吃饭？”穆朝阳买完单拎着东西过来时，就看到笑笑趴在栏杆上的样子。 “饭就不用了。” 不用？这个拒绝来得意料之外，穆朝阳挑眉。 笑笑却让他看看楼下的甜品，“我想吃那个！不如你陪我去吃点甜品吧，那儿。” 穆朝阳一向不喜欢这些小女生的东西，不过在他记忆中笑笑好像特别喜欢，他抬了抬手，示意手里还拎着锅子，“你先过去，我把东西放车里过来。想吃什么尽管点。” 得到准许，笑笑脸都笑开了花儿，“好嘞！我去占座儿，你要吃什么？” 穆朝阳摇了摇头，“我就不吃了，等你吃完我送你回去。去吧。” “那我看着点了！”笑笑才不管他的反对，欢快地跑往店里。 要在店里找张笑笑对于穆朝阳来说十分容易，一般往视野好的角落找准没错。果然他到甜品店时，笑笑正窝在窗边的一个小沙发里，专注地划拉着手机。 穆朝阳也没有喊她，安静地走过去往她对面一坐，也掏出手机看消息。响动惊动了笑笑，她把目光从手机里抽出来，看见是穆朝阳，忙抽了旁边的餐单，“我就给你点了杯椰汁西米露，你还要些什么？” 穆朝阳眉头又皱了起来，刚想说什么，“没让放糖，我知道。”穆朝阳可是吃75%可可的黑巧都嫌弃它甜的人，这一点简直让笑笑叹为观止。 “你自己点了没？”见心思被猜到，穆朝阳也不再说其他，反而关心起笑笑来。 “这个，这个和这个！”笑笑给他“唰唰唰”指了好几样，“今天也不用你请客了，我要来吃的，我请你。” 看名字就各种奶油、芝士的，穆朝阳默默打了个寒颤，这丫头怎么吃这么甜还吃不胖？ 张笑笑每次在吃甜食的时候都幸福感爆棚，每个细胞都舒服地像张开来拥抱世界。为此她还问过学营养学的夏一鸣，吃甜食有助于愉悦心情有没有科学依据。 “理论上说甜食里的碳水化合物可以补充大脑需要的能量，b族维生素也可以让神经细胞能量充沛，缓解紧张。”笑笑记得他神情古怪地解释，“不过我觉得更多来自于你的心理因素。”——也就是……馋。 寻求科学解释的路被堵住了，可没能消减笑笑对甜食的热爱，不过为了“减糖”，她一般很少这么放开来吃了。 趁着笑笑此时心情大好，穆朝阳观察了下她的情绪：“别，还是先把你喂饱，以免你去吃我学生。”逗趣了两句，忽然正色起来，“好了，和我说说，刚才学校了怎么了？” 说这话时笑笑正一口豆乳盒子塞在嘴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没什么，咦？你的西米露怎么还没上，我去看看？”她眼珠子滋溜乱转，顾左右而言他。 可穆朝阳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嗯？不能说？” “不是。”一个回合笑笑就败下阵来，她本想三言两语简单地描述两句，将事情带过去。可说起屈老师的怠慢不知不觉地越说越委屈，语调不自觉的激扬起来：“都是为了公家办事，凭什么她对我冷嘲热讽，不想做可以不要接啊！” “嘘！”周围两桌的食客被这边惊动，已经有人悄悄侧目，穆朝阳赶紧给笑笑递了一碗多芒小丸子，“吃东西，吃东西。” 笑笑也发现了问题，赶紧缩了回来，“不是，你说她过分不？” “屈老师做事向来是这么强势，你性格又软也难怪被她欺负。”穆朝阳安慰道，说得笑笑心虚。 嗯？性格软……那个……最后好像是自己把她说得哑口无言，然后趾高气扬地出来了？笑笑赶忙扒了一口豆乳盒子，叼着勺子乖巧不说话。 “不过笑笑，我也是学校老师，所以有时候还是理解他们。”可穆朝阳话锋一转，“我去学校没多久，但也知道屈老师责任心极强，又向来刚直不阿，因为这样得罪了不少校领导。” 笑笑其实自己内心也知道，这种创建工作很多时候成了任务式，大家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并不想接。可都是吃公家这碗饭，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家面上也保持着不错的联系，像屈老师这样直白的，确实少见。 也难怪她会得罪领导，太过刚正的人在职场一定不讨喜，不过笑笑对她的印象倒是好了几分，这样的人做事一般坦荡、爽利，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也是因为这样，听说今年她一手带上高三的班被下了，让她兼了很多后勤的事。可能因为这样她才被分到你的事。”穆朝阳的椰汁西米露被人端上来，他抿了一口娓娓道来。“可能有些怨气。” 又不是我下她岗位的，笑笑一脸不满嘟囔着，可实际上却竖耳听着穆朝阳的话。 “对于屈老师这样资历的教师来说，只有学生的成绩上去了对于她才是正道，其他的事情恐怕在她眼里不过都是浪费时间。” “就是这样我才觉得目光短浅！”忿忿不平的笑笑终于忍不住反驳，“没有健康的体魄学生根本熬不住高强度的学习，这两件事不冲突。” “那是因为你的工作是这一块。”穆朝阳倒是不疾不徐，示意笑笑不要着急。“我说个简单的例子你听。” 笑笑一脸不服气，却还是小声说了句：“说吧。” “你找屈老师是因为‘健康角’示范创建，对学生有没有要求？” “有。”笑笑回答得毫不犹豫，“每学期要求开展一次相应的讲座或者课程，每周要求保持一定的户外运动时间。”仿佛怕穆朝阳挑刺，笑笑立刻接了一句，“正常的体育课时间就能满足。” “嗯。”穆朝阳点头，“我过两天要带学生去参加机器人大赛。”不着五六地冒出这么一句，“在确定参赛选手之前，学校为了选拔学生而设置了‘创新周’，征用了所有体育课用于机器人学习、制作和展览。” 见笑笑有些惊讶的神情，穆朝阳给了她确定的眼神，“这只是其中一个。” “之所以在比赛这么下功夫，是因为‘创新型示范学校’中对于获奖情况有一定的要求，同时z市一中还是‘文明学校’、‘环保学校’、‘签约式家校互动学校’……笑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笑笑当然明白了，“可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健康角”的创建是她本身的工作，况且不知道其他的怎么样，至少笑笑能肯定“健康角”对于师生都是有益的。 “你没有错啊。”张笑笑不是蛮不讲理的人，穆朝阳对此非常清楚，“而且屈老师的处理方式我也不赞同，只是告诉你一中的情况，免得你自己生闷气。” 正中红心，笑笑承认虽然业务还要继续，不过她对于屈老师本人的意见小了不少，甚至有点儿隐隐同情起一中的师生来，有了一位上进的校领导恐怕真生活在水深火热、提心吊胆中。 笑笑这姑娘同理心极强，穆朝阳见她神情就知道她想开了，“好啦，快吃吧，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本来陪穆朝阳买东西笑笑之前郁闷的情绪就清得差不多，再被这么一疏导算是彻底放下了先前的不快，甜品吃起来也更加美味了。 穆朝阳也不再看她，翻出手机熟练地操作着，笑笑看不见他的屏幕，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甜品店的光有些浪漫，打在穆朝阳的身上，笑笑悄悄抬头看他。 这个人啊，永远是这样，在她这儿搅起波澜自己却在那里风轻云淡，仿佛什么也没做。 “吃完了，走吧。”这样想着，笑笑觉得身体里名为“矫情”的因子开始苏醒，一阵烦躁的情绪涌了上来，她将勺子放在甜品上往桌中间一推，成功引起了穆朝阳的注意。 从手机中抬起头的穆朝阳有些诧异地盯着桌上的东西，“不吃了？” “不吃了。”张笑笑眼神坚定，神色自若。 虽然有些疑惑，可看笑笑并无异样，穆朝阳给了甜品一个狐疑的眼神，“那……走吧。” 张笑笑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较劲，不过这样和自己过不去似乎能让自己舒服一些，她利落地起身，对刚才那么喜欢的东西没有一丝留念。 张笑笑你醒一醒！甜品店到停车场的距离不长，笑笑陷入了自己世界，她想敲醒自己，没来由的又在发什么疯，好不容易和穆朝阳回到良性相处，别再被自己亲手搞砸。 第十一章 再遇舒翎 http://.biquxs.info/

“舒少？陪……朋友逛街啊？”穆朝阳的声音突然将笑笑拉回现实。舒少？笑笑脑子里的弦一崩，一抬头和舒翎四目相接，微笑着的舒翎脸也瞬间僵了下来。 张笑笑来回打量，看见一个裹着风衣的小姑娘正挽着舒翎的手，笑靥如花，眨了眨眼睛算是对笑笑两人打招呼。 可舒翎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很快恢复神色，对着笑笑微微颔首，“嗯。陪我未婚妻来买点东西。这么巧，遇到朝阳和张小姐。” “原来是嫂子。”男人的寒暄总是那么简短，“那我们先走啦，不打扰了。” “好。” 穆朝阳和舒翎在无形中达成了默契，最好不要让张笑笑和舒翎在一起待太久。 “恭喜舒少觅得良缘了，再见。”显然这个决定是正确的，笑笑是眼睛定在舒翎未婚妻身上，神色古怪地接了一句话，眉头拧了起来。 “欸？”女人对于女人的情绪总是更加敏感，她觉得有些不对，可舒翎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一搂过她的肩膀，温柔地说：“青儿，我们走，一会儿那家排队了。” 天知道，事实上张笑笑的一句话让舒翎背后汗毛直立，男人野兽般的直觉告诉他如果多做停留一定会惹出乱子，张笑笑就像一块醒世标语，骤然出现提醒着他自己在做什么。让他好不容易做的决定又充满着愧疚感。 这边张笑笑的眉头早就拧成麻花了，先前自己那点儿少女心思都抛在了脑后，“穆朝阳。”她轻声唤了穆朝阳一声，停住脚步。 “嗯？”穆朝阳感觉身边的人站住，也停了下来，询问她。 “舒翎的女朋友，你知道情况吗？”笑笑的神色有些严肃，满脸心事。 穆朝阳被这一问突然有些愣住，“不太清楚，好像也是相亲认识的。”或许是看笑笑神色太过严肃，他开玩笑道：“怎么？你看不上了还不让人家去相亲啊？”、 “不是。”笑笑显得有些烦躁，是……哎算了和你说不清楚。” 她此时十分为难，舒翎的病情她一个字都不能透露，可她又迫切地希望了解舒翎到底有没有和他未婚妻坦白，如今婚检自愿他完全可以瞒过去。 穆朝阳不知道其中缘由，却能感觉到笑笑的情绪明显不对，“笑笑，你不要对舒少有偏见……” “穆朝阳！”张笑笑完全没有听见穆朝阳说什么，猛然抬头，“你帮我去打听下舒翎未婚妻的情况吧。” “打听这个干嘛？”穆朝阳显得不太乐意，他又不是三姑六婆，一点儿也不热衷于八卦。 或许人家和未婚妻坦白了呢？笑笑此时根本没有精力顾及穆朝阳的情绪，“穆朝阳，我真的想知道，真的。” “原因呢？”穆朝阳也收起玩笑的心思，张笑笑站在原地掰着手指不说话，“你只是好奇，不会去破坏人家姻缘吧？”穆朝阳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不是这样的人。”看着穆朝阳的眼睛，笑笑一时编不出那些谎话，“我……我……我”说了半天没说出理由，穆朝阳只当她被激起了胜负心，“好，不说便不说，我帮你问问。” 说完却还是不放心地嘱咐：“不过舒少是我的朋友，笑笑你做事可经过点儿脑子，有点分寸啊。” 张笑笑一口应承下来，事实上她对于舒翎找到什么样的老婆并不在意，她此刻一门心思只想知道舒翎有没有对病情坦白，以及……他们进行到哪一步，那个女孩有没有感染风险。 尽管心里总有些不踏实，可穆朝阳也全当笑笑只是对于她相亲对象的八卦，还是问了个大概悉数告诉了笑笑，末了还不忘嘱咐一遍，让笑笑看看就行。 张笑笑一接到穆朝阳的消息，也没耽搁，当即就请了个假出来上门找人。 安如青，一家私营咖啡馆的老板娘，据说靠着房租就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开个咖啡馆只是业余爱好。旁人看来与舒翎也算男才女貌，一对璧人。 张笑笑依着地址找到咖啡馆，这里里里外外都透着少女的气息，青、白色装扮，干净又不会过于清冷，看得出来老板的品位不凡。 此时还是上班时间，店里零星有几个散客，或者抱着手机，或者抱着笔记本，笑笑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她脑子里没有完整的计划，甚至不知道怎么开口。可这几天，这件事就像石头一样压在她胸口。 既然这样还犹豫什么？笑笑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门口的风铃发出“叮咚咚”的声响，笑笑心里有事被这声音吓得一哆嗦。 “欢迎光临，嗯？”第一时间安如青认出了笑笑，“你是……穆朝阳的女朋友？” 女……朋友？笑笑差点儿一个趔趄，干笑了两声。 “来，里面坐。”安如青殷勤地招呼着她，“要喝什么，我请客。” 对方太过热情，倒是让笑笑更难做了，她机械地坐下，开始有点儿后悔自己的莽撞。 “焦糖玛奇朵怎么样？今天的香草和焦糖都不错。”安如青得到笑笑的肯定转身去柜台忙碌，笑笑坐在沙发上远远地看着。 店里的客人和安如青的关系看起来都不错，出门前还会去柜台和她打个招呼，安如青笑意盈盈地招呼着。 这样美好的姑娘让笑笑下定决心一定要弄清楚。 “安小姐如果不忙的话，一起坐坐？”笑笑指了指对面的沙发，“今天能遇到也是缘分。” 安如青放下咖啡，环顾一圈，店里没有来新的客人，也不推脱欣然坐下。 “我店面开了挺久了，张小姐想来可以常来，来试试我的手艺。”她眼睛笑眯眯的，十分热情。 可此时笑笑哪里品得出美味，她端起咖啡杯，味同嚼蜡：“安小姐和舒少在一起多久了？那天听舒少的意思，两位是好事将近了？” “大概就是张小姐和他相亲之后不久认识的吧。”安如青还是笑着的样子，笑笑却手一抖，杯子里的咖啡差点儿撒出来。 安如青知道自己曾和舒翎相亲？笑笑心里一惊。虽然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可骤然被戳穿还是有些窘迫，她小心地把杯子放回碟子上。安如青知道得多并不一定是坏事，她安慰自己，或许身体的事安如青也知道。 “原来安小姐知道？”笑笑收起情绪，“看来舒少对安小姐知无不言啊。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安如青倒是不甚在意，她脸上仍然笑着，“张小姐今天应该不是恰巧路过吧？前两天听舒翎提起，穆朝阳在问我的情况。” …… 穆朝阳！你好样的……帮忙打探消息，你竟然直接去问舒翎。笑笑被气得差点儿翻个白眼。 “我知道张小姐今天来是想做什么。”没等笑笑想更多，安如青扔下一个更加重磅的炸弹。 她知道？笑笑愣住，看来是自己太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想到这儿笑笑松了口气。 “女人嘛，总是喜欢一较高下。可是你既然已经拒绝了和舒翎的进一步发展，又何必计较现在谁在他身边呢？” “啊？”好像面前这位姑娘对自己有些误会，她说的并不是自己在意的事……“不是，安小姐，我之前虽然和他相过亲，不过我本身是z市疾控中心的人。今天我来找你，确实有点儿事想问你。” 这个问题怎么问，笑笑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好几遍，最后只能委婉地表明疾控中心人的身份，“舒少的事儿，你了解吗？” “张小姐。”安如青打断笑笑的话，“我不在乎舒翎的过去，我只知道舒翎未来想和我在一起，而我也想和他在一起。如果张小姐有别的目的，可能小店不欢迎你。” 笑笑觉得此时自己在安如青眼里像是电视里的恶毒女配，专门来拆散姻缘，并且安如青还应该真的非常喜欢舒翎，还会错了笑笑的意。 “而且，张小姐，我觉得穆朝阳也十分喜欢你，你应该珍惜他。”安如青一句话戳到了笑笑的命脉。 “这不关穆朝阳的事，是……哎。”笑笑重重叹了口气，她知道问题的症结在舒翎那里，现在她再说什么也不合适，“算了，安小姐你就当我是有些好奇吧。打扰了，我先告辞了。” 从安如青的反应来看她根本什么也不知道，这个认知让笑笑几乎要炸毛。可她知道无论如何，这个消息自己不能透露，只能让舒翎主动告知。 要怎么办？笑笑没了头绪，事实上现代医学中，哪怕是要孩子也不一定百分之百传染hiv给下一代，可笑笑不能容忍这样的欺骗，何况在一方不知情的情况下很容易发生高危行为。她认为安如青有资格在知道一切的前提下做出公平的选择。 可舒翎的顾虑，她能理解却不能接受，笑笑总认为自己作为一个知情者，如果眼看着这样的欺骗发生，那么自己也是帮凶。 没了主意的笑笑感觉有些无助。让穆朝阳去劝舒翎爱情要坦诚相告！笑笑忽然脑子一热，冒出这个想法，想也没想直奔z市一中去找穆朝阳。 经过上次屈老师的事，门卫认出了笑笑，这次没有为难她，直接将她放了进去。走到楼道口的笑笑却有些退缩，她担心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或许穆朝阳正在上课。 仔细这么一合计，笑笑果断地改变方向，走向了一中教工停车场。一中的停车场是由老篮球场改造而成，水泥地面，若隐若现的石灰线和斑驳的老旧篮球架在这里照应出时光的痕迹，让笑笑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中学的时光。 凭借上次的记忆笑笑很快找到了穆朝阳的车，看到车在这儿，笑笑放心下来，知道人就跑不了了。 她倚靠着篮球架缓缓蹲下，脑子里有些混沌，自己会不会太多管闲事了？她问自己，张笑笑有种不祥的预感，多管闲事的人好像不会有好下场。 “……她不会的，不是这种人。”下课铃响，穆朝阳踩着铃声，打着电话准备开车回家，电话讲着讲着，脸色越来越凝重，“我知道了，我会……”说到一半恰好看见独自倚靠在篮球架上的笑笑。 “抱歉先挂了，我会去问她。”穆朝阳匆忙挂断了电话，三步并两步走到笑笑身边，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第十二章 质问 http://.biquxs.info/

不知道神游了多久的笑笑忽然感觉有人停在自己面前，她下意识抬头，看清了来人，扯出个笑容，无意识地嘟囔了一句：“水中月是天上月……” “什么？”穆朝阳没有听清楚，俯下身来，伸手给她，想拉她起来。 “没什么。”笑笑一转神色，熟练地将手搭在穆朝阳手臂上，站起身来。或许是蹲了太久，笑笑觉得此时自己的腿都不是自己的了，麻得犹如万千根针在扎自己，可她脸上还要逞强，表现出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 “你找我？”穆朝阳此时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刚才舒翎在电话里说的内容让他有些在意，可看笑笑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的他就软下了心肠，询问的语气轻柔了两分。 张笑笑点点头，乖巧得像只兔子，指了指车，“有点儿事想找你，你能不能送我回去？路上说。” 她都这样说了，难道还能拒绝？穆朝阳没有一丝犹豫，掏出钥匙给车解锁，还不忘先为笑笑拉开副驾驶的门，说到：“上车。” 笑笑飞快地钻进车里，仿佛害怕穆朝阳下一秒就会反悔。这一举一动都落在穆朝阳眼里，他也不点破，动作利落地坐进驾驶室。 “说吧。”车子缓缓驶出一中校园，穆朝阳对于刚才舒翎的电话只字不提，反倒是询问笑笑的来意。 坐在副驾驶上的张笑笑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说道：“穆朝阳，你是不是和舒翎关系不错。” “嗯。”穆朝阳目不斜视，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全神贯注地开车，只是眉头微不可见地稍稍一蹙，“你不是知道吗？” “那……你能不能劝劝他？”笑笑小心地注意措辞，“比如告诉他‘爱情最重要的是坦白’或者‘无论什么情况下，结婚前两人都要知己知彼’之类的……” “吱呀！”话音刚落一道刺耳的刹车声响起，由于惯性坐着的笑笑一个前倾，有些诧异。 驾驶座上的穆朝阳冷冷地瞪了笑笑一眼，看得她汗毛直立。 穆朝阳一语不发，冷静地看了看后方来车，开启转向灯，一打方向盘将车停到了路边的停车位上。 车内此时静得吓人，笑笑明显听到穆朝阳调整气息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一字一顿地说到：“首先，我，穆朝阳绝对不会干涉朋友怎么谈恋爱的，我不是无聊的三姑六婆，这是我的原则。” “可……”笑笑想说什么，被穆朝阳一眼瞪了回来，“其次，张笑笑你是在做什么？舒翎和你到底什么关系，你干嘛抓着他不放？” “抓着他不放？”笑笑不明白她不过是刚提了一句，穆朝阳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你说什么……” “你是不是去找安如青了？”穆朝阳解开安全带，转过身来，单手撑在笑笑的靠背上，质问着笑笑。“既然你已经拒绝了舒翎，他有什么样的未婚妻，人家两口子怎么过日子和你有关系吗？” 穆朝阳承认他有些怒气上头，一是在生自己的气，安如青的资料是他给笑笑的，感觉在这件事上他自己推波助来，助纣为虐。 二来他也是在生笑笑的气，他不明白笑笑那么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子，为什么要去破坏别人的姻缘。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穆朝阳自己也不知道。 因为穆朝阳的靠近，笑笑瞬时觉得车内的空间狭小起来，听着穆朝阳的质问的那一瞬间，连同刚才在安如青那儿被误解的委屈一块儿在她心里涌了上来。 “不帮便不帮，我自然有别的办法，穆朝阳你也用不着挖苦我，把自己说得那么正义凛然。”不能说明真相的焦躁，被人曲解的委屈和因为他靠近而陡然升起的不安让笑笑口不择言，“你自己什么样，你不知道吗！” “呵？”听到这话，穆朝阳瞬间被气笑了，他不知道为什么笑笑在对舒翎的事情上那么不通情理，“笑笑，你别岔开话题……” “我岔开什么话题了！”笑笑的冲动战胜了理智，或者在穆朝阳面前她放纵惯了，什么都藏不住，“不干涉朋友谈恋爱，你，穆朝阳的原则？”她高声反问道。 穆朝阳眯了眯眼，他隐约有种预感，笑笑好像抓错了重点，有些偏离主题，“笑笑。”他唤了她一声，试着让笑笑冷静下来。 可此时已经是徒劳，就像潘多拉的魔盒已经打开，话一出口便再也停不住：“当初我要给齐小凡做小三的时候，是谁大半夜摔了我的手机？穆朝阳那个时候你的原则呢？！”可惜一时激动的笑笑似乎忘了，那个手机最后是穆朝阳一个零件，一个零件地给她拼装了回去，完好无损。 “你说这些干什么。”笑笑的那段回忆，她不愿意回想，穆朝阳便当作从来没有发生过，绝口不提。而她主动提起的样子，让穆朝阳觉得心脏像被什么扎了一下，堵着慌。 “为什么不能说？”情绪失控的女人脑子里是没有理智可以讲，更何况在穆朝阳面前她好像更容易蛮不讲理，“既然拒绝了舒翎，他和我就没关系对吧？”笑笑冷笑着连环发问。 穆朝阳觉得自己太阳穴在“突突”地跳，他收回手揉了揉额角。 穆朝阳很不喜欢笑笑这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他也说不出原因，可歇斯底里的张笑笑总能轻易地勾起他力不从心的挫败感，这让他非常在意。 根本不给穆朝阳喘息的机会，这回是张笑笑逼了上来，她反过来质问穆朝阳：“那为什么你要管我？穆朝阳你又为什么执意要管一个你多次拒绝的人？！” “说到底，你不过欺软怕硬罢了。穆朝阳你不就仗着我喜欢你，所以你想怎么管我都行，碰到舒翎你就什么也不敢说了！”笑笑这句话几乎是吼了出来，说完就要开门下车。 可她还没碰到车门，手腕被穆朝阳一把抓住，“张笑笑，你不要胡搅蛮缠，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放手。”笑笑试着甩了一下，发现穆朝阳握得死死的她根本甩不开，于是索性放弃挣扎，直视他问到：“怎么就不是一回事？” “你那是在和自己赌气，我能不管你？”对付张笑笑的蛮不讲理，穆朝阳到底还是有些经验，他的情绪很快调整了不少，压着火气分析到：“而舒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个大男人，我去干涉他做什么？” “他知道个屁！”张笑笑气得爆了粗口，“我看他脑子比当时的我还不清醒……算了，穆朝阳，你放手。这件事我自己处理。” “啪。”穆朝阳直接将车门锁上，然后才慢慢放开手，苦口婆心地劝说：“你处理什么呀你，笑笑……算了，我也不知道你气什么。我送你回去，你冷静冷静，不要再去找安如青了。” 说完干脆地系上安全带，发动汽车，叹了口气开始送笑笑回家。 笑笑赌着气，全程撇着脸看向窗外，一句话也不和穆朝阳说，穆朝阳余光瞟她，见此场景显得十分无奈。 “小姐，你至少告诉我后面怎么走？我没去过你家。”最后还是穆朝阳认命，先服了软，在快到十字路口时他开口问笑笑。 笑笑的头撇得更偏了，“左边”虽然只是闷声嘟囔着，但好歹有问必答，但惜字如金，绝不多说一句。 就在这个别扭的状态中，穆朝阳总算是安全把笑笑送回了家，一到地方笑笑就可劲儿拉车门。 看她这样子，穆朝阳只觉得满脑子麻线团乱成一锅，他再次交待笑笑：“你再有脾气也就冲我发，明天我要出差了你就打电话、发短信都行。不要再找安如青了好不好？” 使劲儿拉了两下车门，笑笑发现根本打不开，知道是穆朝阳锁的，她索性就坐在副驾驶也不说话。 “嗯？”穆朝阳倒是好脾气地等着她回答。 看他这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张笑笑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一句，说：“好，我不会去找安如青了。”可我没说不去找舒翎，笑笑暗暗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听了这句话穆朝阳脸上漏出笑容，他知道笑笑从不轻易答应人，算是吃了定心丸，于是这才打开车门，嘱咐道：“回去小心，有事电话或者短信。” 可她张笑笑却不领情，不搭一句话，一把拉开车门，头也不回地回去了。 回到家，张妈妈的饭菜都准备差不多了，见女儿回来招呼道：“笑笑回来了？等你爸回来就炒菜，吃饭。” 可张笑笑哪里有心情吃东西，她撒了个谎说：“妈，我已经吃过了。对了，单位有点事儿要加班，你今天可别吵我了啊。”说完，便冷着脸回房了。 “嘿，这丫头。”张妈妈忍不住埋怨两句，“说得我什么时候吵你了一样。” 回到房间的张笑笑立刻瘫倒在床上，事实上刚才在车里她已经冷静了下来，十分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全靠面子强撑着。 “张笑笑啊张笑笑。”她把脸捂在枕头中骂自己，“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友谊又给你自己搞砸了。有一千种，一万种处理事情的方式，为什么每次在穆朝阳面前你就选最差的那种？” 第十三章 另一面 http://.biquxs.info/

张笑笑一想到好不容易花了五年的时间让两人忘记了，不，应该是让自己忘记了当初的窘态，却被自己一朝拉回解放前就有些泄气，只怕又要回到没脸找穆朝阳的时光了。 “怕什么。”事已至此，她只能给自己打气，“不过是回到原点，没有了穆朝阳日子一样过。” 穆朝阳与她都是固执的人，时光好像不能在他们性格中留下什么锻造的痕迹。张笑笑想反正结果也是注定的，这样做回普通朋友后自己早晚有一天会不满足，然后重蹈覆辙，倒不如早断早干净，只可惜又没留下美好回忆。 笑笑其实有些羡慕穆朝阳的本事，无论她在穆朝阳面前怎么窘迫，无论她做了多少蠢事他总能泰然处之，下回见面时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可她张笑笑不行，她太在意了，在意自己在穆朝阳面前的一言一行。只是，即使这么在意，她在他面前好像也只做过蠢事，原以为在职场几年的自己日趋成熟，终于能翻身，可到头来还是那样不堪一击。 她甚至有些怨恨起舒翎的出现，可转念一想，她又要感谢他，没有舒翎她和穆朝阳根本不会重逢。 “笑笑，吃水果了……哎呀，你做什么？也不换居家服，一身外衣就往床上躺。”张妈妈端着几个橙子走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自家女儿在床上翻滚的模样，忍不住念叨了两句。 笑笑此时没有力气和自家妈妈抬杠，“妈，不是说了我有事要忙吗？你怎么又进来了……” “忙，忙，忙。”张妈妈把水果往笑笑面前一戳，“电脑都没开，你忙什么？假忙呢。来，吃点水果……” 卡在这个点上，笑笑心里一慌，害怕是穆朝阳的电话，她紧张地朝妈妈摇了摇手机，“看，事情来了。” 张妈妈倒是知道分寸，安静地离开了房间，笑笑这才看一眼手机……不是穆朝阳，是王理。 “王队，嗯在家呢。”撒谎果然会有报应，自己不过就想逃一顿晚饭罢了，结果换来了真正的工作，这算不算求仁得仁？ 应急队有召，就是有天大的事也只能先缓缓，笑笑下午只吃了些甜品肚子开始叫唤，却也只能换好了衣服出门。 “雁儿？”笑笑有些诧异看着过来的人，“你怎么跑我们组来了？”她左右环顾了一下，小吴到了，王队在路上，好像还少了一个人…… “夏一鸣呢？”余雁指了指自己，“让我自我介绍一下，余·夏一鸣·雁。” 嗯？笑笑不解，吴梦尔凑了过来，“笑笑姐，你也太不关心同事了吧。夏一鸣他母亲病了，他都请假3天了，你不知道？” 不知道……笑笑有些羞愧，她和夏一鸣关系还不错，这几天脑子里都是舒翎的事情，竟然连夏一鸣在不在单位她都没有发现。 “你怎么了？”余雁察觉出笑笑的异样，“前段时间状态不是还出奇的好么？又蔫蔫的了？” “没事。”笑笑眼神躲闪了一下，“雁儿，你的‘客人’准备结婚你会做什么？” 什么意思，余雁看笑笑的眼神更奇怪了，“我当然会要求他带他的伴侣来单位进行健康咨询。” “如果他准备隐瞒伴侣呢？”笑笑继续问，“让伴侣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结婚，就自然不可能接受健康建议了。” 职业敏感让余雁立刻警觉起来，她问：“你说谁？” “没有。我是说如……”笑笑不敢看余雁的眼睛，交给余雁处理，对于这个困局来说，似乎是一个不错的解决方式？ “就是……” 一旁的小吴见她俩嘀咕了半天，凑了过来，“笑笑姐，你们说什么呢？” 笑笑立刻打住，涉及隐私这些话除了余雁她谁也不能传。 “说应该做事了，别聊天了。”王理用力拉开车门，“走，某小区幼儿园有多名小朋友发生腹泻，疑似食物中毒。”他突然打量了一下这几个人，“正好，今天除了我都是女生，你们等下温柔点，别吓到小朋友。” 小朋友？余雁和笑笑交换了个眼神，麻烦好像有点儿大了…… 七彩童趣幼儿园坐落在z市的富人小区里，送来托管的孩子家庭条件也大多不错，一个个打扮得和小公主、小王子似的。 可惜，小贵族们对于“白大褂”好像都有天生的恐惧。 “呜哇！不要，不要打针。”不知道是哪个孩子先开的口，一时惊起千层浪，周围的孩子不约而同地开始哭了起来。 “哇哇哇”的声音响成一片，吵得笑笑都都要炸了。 自家宝贝疙瘩哭得撕心裂肺了，赶来的守着孩子的家长也是手忙脚乱，“乖乖，不哭，不哭，阿姨她们只问你几个问题，乖。” 对于这种哭闹的孩子，笑笑一向敬而远之没有办法，她向余雁投以一个拜托的眼神，找了个空当溜到王理身边。 “你怎么进来了？流调做完了？”王理戴着橡胶手套和医用口罩一丝不苟地在取样，看见笑笑溜进来随口问了一句，毕竟这么多孩子不该这么快搞定。 笑笑咬着嘴唇心虚地笑了笑，“我来帮王队。” “我看你是怕吵。”王理毫不留情面地拆穿笑笑，朝旁边努了努嘴，“手套在那里你自己拿。” 接着把器具往她手里一塞，“你来，我出去看看。” 感觉到得救的笑笑立刻狗腿地接过器具，“辛苦王队了，保证完成任务！” 谄媚的样子，只差没有千恩万谢。 等她将孩子们吃过的东西和水都取好样后再回到大厅，那群吵闹的孩子竟然都安静下来，听话地排着队。 笑笑觉得奇怪，她收拾好样品走过去一看，发现队伍正前方吴梦尔端坐在那里，手舞足蹈地给小孩子做调查，而王理则乖乖地坐在她身边，一笔一划仔细填写表格。 “啊，是这样吗！轩轩好厉害！”吴梦尔长相本来就十分甜美，此时笑得眼睛弯弯的像一位少儿台的主持人，“那，轩轩好好想想今天还有没有吃别的东西呢？” “嗯……”被称作轩轩的小朋友还真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对了！大姐姐，我今天还吃了一个包子！园长给的。” 吴梦尔立刻侧头，王理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告诉她已经取样，她这才转过头去，肯定地点头，“那轩轩真的很棒啊！不过听说轩轩今天也有肚子痛啊？” 一问一答，吴梦尔和孩子的交流没有一点儿障碍，也难怪余雁和王理都乖乖靠边站，将舞台交给她。 “太厉害了小吴！”幼儿园的大厅终于安静下来，孩子们做完调查高高兴兴地和吴梦尔道别，由家长带了回去。收拾着东西，笑笑忍不住夸赞她。 “雁儿，你说是不是，那么多混世魔星小吴都能处理得服服帖帖欸！”张笑笑真的特别不擅长和孩子相处，遇见吴梦尔这样的简直就当偶像看待。 张笑笑这点儿软肋，余雁知道得很透彻，“反正比你厉害，对吧？” “不止！”哪里只是比自己厉害啊，张笑笑非常不服气，转而向王理寻求认同，“王队，你说呢！小吴是不是特别厉害！” 提到王理，刚刚还笑着的吴梦尔偷偷地瞄着他的脸色，王队喜欢挑她的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吴梦尔还真有些期待这次他会说出什么。 “嗯，很有天分。”却不想王理这次给了十分肯定的回答，让三个女生都有些诧异。 “咦？”张笑笑不怕死地调侃道：“王队今天转性了？舍得表扬小吴了。还是……小吴今天表现太过突出，让我们王队也刮目相看了？” 王理丝毫不受她调侃，只是看了笑笑一眼，“我评价向来公正，倒是你笑笑，采样工作十分重要，你做怎么样了？” “噗嗤。”看着笑笑引火上身的余雁直接笑出声来，眼神仿佛在嘲笑她自作孽，不可活。 玩笑归玩笑，万幸的是这次出勤是总算没有惹出什么麻烦，只是一阵忙碌下来笑笑先前的矫情劲早已散了大半，此时没有吃晚餐的她早饿得前胸贴后背，大唱“空城计”了。 “王队，你们等下送样回去，我能不能中途下车，不过去了啊？”想起路上要路过一家不错的餐馆，笑笑果断地申请到。 “哟，这么晚了，笑笑姐还要去约会啊？”刚被笑笑调笑的吴梦尔终于逮到机会反击，“是不是穆老师在等你啊。” 张笑笑一掌拍了过去，“你还记着穆老师啊？看来我该好好介绍你们认识。”不提穆朝阳还好，一提起他笑笑又想起今天那些糟心的事，情绪也下来了不少。 “穆老师？”余雁听出些别的意思，“什么穆老师？”她看似在问吴梦尔，实际上转向笑笑，想从她这里获得答案。 “就是那个一……” “穆朝阳。”笑笑打断吴梦尔的话，与其让别人添油加醋地说出来，倒不如自己坦白从宽。 一听这名字，余雁眼睛瞬间睁大，“穆朝阳？”她不相信地重复了一遍，“你怎么又……” “他回z市工作了。师傅，麻烦前面口子停一下。”笑笑迅速地结束这个话题，“我今天真没吃晚饭，去觅食了。送样就麻烦你们啦~” 说完逃似的拉开车门，跳下了车，不敢再看余雁的脸色。 笑笑想逃开“穆朝阳”的问题，安静地吃顿饭，可老天似乎并不让她如愿。一进她喜欢的餐馆，看见角落里坐在的那个人，笑笑差点儿没直接蹦出去。 第十四章 约会 http://.biquxs.info/

舒翎这样的大家少爷不是应该出入各种高档的咖啡厅、西餐店吗？他为什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一家环境简陋的苍蝇馆子！ 如果不是因为实在太饿，店里的食物太过于诱人，笑笑想她应该会立刻退了出去。可没有如果。 张笑笑此时也不想去招惹舒翎。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对于发生的一切，她已经耗了不少心力，她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吃一顿饭，然后回家倒头大睡，其他的明天起来再说。 而舒翎一个人安静地坐在角落，他面前的碗早就空空如也，可他就想在待一会儿，这里没有人认识他，他也不用应付任何人。 “你做什么！”突然一双手出现在舒翎的视野中，他条件反射地吼了一句，将为他添茶的服务员吓了一跳。 “对不起先生，我看你茶凉了，给你添点儿。”服务员指了指他桌上的茶杯，“打扰了。” “没事。”舒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他退了退身子，在他和服务员中留下一个空隙，这个举动再次让服务员误会，她以为舒翎是觉得她身上的油渍脏，有些尴尬地也缩了缩身子离开了。 刚才舒翎的那一嗓子也引起了笑笑的注意，她偏头过去查看舒翎的举动，见到他无意识地拉开距离时有些诧异。他……出现了远离人群的反应？ 舒翎此时显得有些懊恼，他用力捏住杯子，指节泛白，送到口边却一口也没有喝，最后重重地放下。 他沉着脸去前台说了些什么，在周围人奇怪的眼神中，打包了一些东西，之后一言不发离开了饭店。 没有人知道眼前这位衣冠楚楚的男人刚才心里经历了怎样的波澜，只有同在店里的笑笑觉得平日里最喜欢的美食，吃在嘴里也索然无味。 “舒少，哪天有空，我们见面聊聊吧？” 隐隐的，张笑笑想起穆朝阳的话：“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或许就算不知道真相，穆朝阳才是真的了解舒翎的，笑笑从手机中翻到了当初的聊天记录，给舒翎发了短信。 短信回复比她想象的要来得快，只有一个简短的句子，“好，你明天下班来含脂。” 有了这个“约会”，张笑笑接下来一整天都有些心事重重，虽然工作还是一样在做别人也看不出什么可这一切没逃过余雁的眼睛。 “说吧，你那天问我隐瞒伴侣的‘客人’是谁？”余雁插着口袋往笑笑办公室一坐，大有不问出来誓不罢休的模样。 “什么客人？”下午约了舒翎详谈，笑笑自然不愿多说，顾左右而言他和余雁打起了马虎眼。 “张笑笑！”余雁火了，“噌”地一下拍着桌面，“你现在连我都瞒？” 笑笑有些心虚，“雁儿，你给我点儿时间，我答应你，需要的时候一定告诉你。” “得了吧你。”余雁翻了个白眼，“穆朝阳的事，你提都没有和我提过。我拿什么相信你？” “那是意外。” 提到穆朝阳，笑笑不禁苦笑，果然事情一点儿也没有变。那天争吵过后，她便梗着脖子再也没有联系过穆朝阳，结果就是穆朝阳也没有再联系过她…… “意外？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去约……咳，约那啥结果来的是穆朝阳？” 张笑笑一个资料袋飞了过去，“想什么呢。” 暗暗吐槽道，只不过是“相亲”相到穆朝阳罢了。 “总之，虽然我和他有了短暂的交集，不过目前又回到了原来的状态，以后这个人可能不会继续出现在我生活中了。”张笑笑懒得东扯西掰的，直接做了总结性发言。 “你又弄什么幺蛾子？”余雁利落地接住资料袋，“我听小吴的八卦，还以为你们再续前缘了。” 前缘是没有，孽缘还是不少的，“放心吧，穆朝阳不是我的‘致病源’。你是先回办公室，还是一会儿帮我关灯？” 余雁看了看时间，“和我聊天很难熬吗？”这会儿正是五点下班时间，分毫不差，“这么按点儿？” “去约会。”张笑笑轻推了下余雁，“走啦。” 嘿？余雁站在原地，诧异地看着张笑笑，“哎？真的假的？”难怪说起穆朝阳一副“到此为止”的模样，原来是有其他情况？ 再次来到含脂，张笑笑的心境与前次完全不同。好像时空发生了逆转，这回是舒翎坐在她坐过的桌台，低头在看一本杂志。听到笑笑靠近的脚步声，他从书里抬起头来，嘴角一扬，“笑笑小姐，午好。” 舒翎指了指笑笑面前一瓶样式精美的果汁，调侃道：“给你点了个有盖的，不好泼。” 知道他说的是上次的事，刚才还紧张的笑笑也放松下来，在舒翎面前坐下，端起饮料，“舒少状态比我想象得要好。” 张笑笑这是第三次正经地和舒翎谈话，此时的他全然没有之前见到的焦虑和急躁，“处事大气，为人清醒”，张笑笑想起穆朝阳对他的评价，十分精准。 “为什么不好呢。”舒翎将菜单推给笑笑，“人逢喜事精神爽，我快订婚了。” “啪。”要接菜单的张笑笑手一抖，菜单磕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 “舒少？”张笑笑收起玩笑的神情，“我以为你知道我是来谈什么的？” 舒翎仿佛不受张笑笑影响，绅士得帮她捡起菜单，“猜到大概，我也以为朝阳能劝得住你。” 穆朝阳？听到这个名字张笑笑的神经绷紧了些，“关他什么事？” 这回一直淡定从容的舒翎终于愣了一下，“他没和你说？” 那天舒翎知道笑笑去找了安如青，一时情急给穆朝阳打了电话，语气并不是太好。穆朝阳重视朋友，对于朋友之间的矛盾总会热心调停，舒翎以为是穆朝阳说了什么张笑笑才会这么平静地和他面对面。 “他应该说什么吗？”那天以后，笑笑再也没和穆朝阳联络，不过舒翎的话让他有些在意。 舒翎见笑笑的神情不像撒谎，突然觉得有趣，一向就是得罪人也要平衡自己朋友圈关系的穆朝阳，好像在张笑笑面前失了灵。自己电话说得那样严重，他提都没有提？ “我给他打了个电话。”舒翎避重就轻，“以为他会告诉你。” 一听没什么大事，笑笑放下心来，“我和他已经很久没联系了，不说他的事舒少，我今天是来找你的。” 没有联系？舒翎挑眉。若不是他此时也没有那么多心力来关心别人的事，穆朝阳的这个八卦他还真要好好琢磨一下。 “如青的事？”眼前的这个小医生其实很好看透，“张医生，我记得你们也很希望患者过上正常的生活吧。” 舒翎用了“患者”两个字，他低头抚摸着桌上的饮料杯，掩盖住眼里说话时的悲伤，他不喜欢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可是今天他是来解决问题的。舒翎知道怎么说才能更快地让张笑笑不在折腾这件事，他想采取最有效率的方式。 “安如青知道吗？”张笑笑不想和舒翎闲扯，她单刀直入，“舒翎，我就问你一件事，你的情况安如青知道吗？” 舒翎转过头去，看着含脂里来往的人群不再说话。 答案显而易见。 “我没有想干涉你的生活或者爱情，无论是作为张医生还是张笑笑。”笑笑感觉她的火气又在慢慢上涨，她深吸一口气，“你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吵架的”她默念着，告诉自己。 “我只是想保障安如青的知情权。”笑笑极力平静地说，“根据《艾滋病防治条例》，艾滋病病毒感染者享有的婚姻合法权益受法律保护。但应当在登记结婚前向对方说明患病事实，告知后双方同意申请结婚登记的，应当到医疗保健机构接受医学指导。” 她看向舒翎，一字一句地说：“这，是，法，律。” 舒翎抬起头来，两手并在一起，伸在桌子中央，“要抓我吗？” “舒翎！”张笑笑“噌”地站起来，“你是穆朝阳的朋友，闵阿姨是我妈妈的朋友。我们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舒翎无所谓地挑了挑眉毛，收回手，语气也平静了不少：“我知道你的意思。坐下吧，我们好好聊。” 张笑笑不信任地看了舒翎一眼，温吞吞地坐下，眼神里都是警惕。 “不要点些什么吗？”舒翎指了指菜单，看见张笑笑倔强地扭头，哑然失笑，也不再勉强。 “风险太大。”他犹豫了一会儿，吐出四个字。 “什么意思？”笑笑被这突然的一句话说得云里雾里，“你是说，安如青会拒绝？” “扪心自问，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离开。”舒翎脸上出现不合时宜的笑容，“没有人会选择和一个身染hiv的骗子在一起不是吗？” “笑笑小姐你当时的愤怒才是正常的反应。若如实相告，别说相亲了，恐怕愿意在这儿和我喝杯咖啡的人，也没几个了。” 舒翎说这话时，舒翎的眼神仿佛穿过了笑笑的身体，穿过了咖啡馆，飘向不知道哪里，声音很平静，平静到让笑笑感觉到有些绝望。 这样的气氛让笑笑有些压抑，她很想辩解什么却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如今大家面对hiv的反应她比任何局外人都清楚，穆朝阳说得没错，舒翎很清醒，清醒到让她无可反驳。 “这是观念的错误，大家都在努力消除隔阂。” 就是笑笑自己听来，这样的话也有些苍白无力。“不了解”导致的畏惧、歧视在患者生活中并不少见，也正是因为这样无论是余雁还是笑笑学习的第一课就是坚守底线，绝对不透露任何“客人”的隐私。 舒翎没有回话，只给了张笑笑一个大家心知肚明的表情，笑笑也安静了下来。 “笑笑小姐，其实我很佩服你。”他从容的反应却让笑笑感觉不安，“你是知情的，却仍愿意在这儿和我喝一杯咖啡，来骂我、来劝我，和我说道义、说法律。就好像我和他们……”舒翎指着街上往来的人群，“没什么两样。” “为什么不？”张笑笑反问他，“你是舒翎，是穆朝阳的朋友，做了我认为错误的事，我自然会找上门来。”说得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呵呵。”舒翎终于笑得释然了一次，“我承认。那天从你办公室出来，直到今天，可能现在和你说话，是我最轻松的时候，因为我不用考虑隐瞒什么。” 第十五章 清醒的男人 http://.biquxs.info/

“你一直可以找我，也可以去找余医生。”笑笑提议道，“余医生的手机24小时开机。” “我不爱麻烦人。”舒翎果断地拒绝了，“奔三的男人，找几个小姑娘哼哼唧唧，这样的事我做不出来，也没有必要。” 舒翎有他的倔强和骄傲，张笑笑没有立场说什么，“这样情况，我们往往会建议告诉最亲近的家人真相。”她提议道。 “除了让他们担心，让他们对我感觉到害怕之外，还有什么用呢？”对于这个建议，舒翎显然没有准备采纳，“就像你说的，我告诉如青我的病情，然后呢？” 张笑笑第一次见到能将欺骗进行得这样理直气壮的人，他竟然坐在这里，不慌不忙地问她，“然后呢？” “安如青不够喜欢我，会离开。我家人继续担心，而我为了他们要继续相亲，找下一个女孩儿。笑笑小姐，你能保证每一次都撞破，然后去找我的‘未婚妻’？” 说这话时的样子，舒翎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安如青足够喜欢我，她愿意冒这个险。那么不过是多了一个人每天过着担惊受怕的生活，这样也不能降低她被传染的几率吧。” “话不是这么……”笑笑忍不住打断，“话正是这样说的。”被舒翎推了回来。 “我需要一个孩子，需要给父母留下想念。我还在时，他们会好好的，但是我离开以后，他们怎么办？” 舒翎是家里的独子，一旦离开闵阿姨夫妇就将成为失独家庭，虽然家境殷实可晚景凄凉可以预见。 “那安如青呢？”笑笑反问，“她的青春，她的下半辈子呢？” “我会留下遗嘱，如果我死了，所有的财产都归她，她可以离开。孩子留在舒家。” “那她的健康呢？！” 舒翎回头在座位的手提包里拿出一叠资料，笑笑扫了一眼，有中文有英文，还有她不认识的文字，全是关于hiv和艾滋病的资料。 “我查过，国内外目前有很多种阻断药剂。并且世界上有成功案例，像我这样的情况留下了后代，大小平安。” 大大小小的资料上，舒翎用红色的笔做了很多英文批注，笑笑注意到在一行“阻断剂失效效率约5/1000”的地方画了着重号。 “这不是百分之百的。”他根本不是“无知”而是知道得太多，笑笑发现她小看了眼前的男人。 “我知道，但是在进行任何高危行为之前，我都会给予最大的保护，比建议的更完善。”舒翎对于指控全然接受，“笑笑小姐，我的行为应该比无措施的高危行为负责任得多吧。” 他是什么意思？ “你在威胁我？”一听这话，笑笑挑眉，“舒翎，我必须告诉你，如果你无措施进行高危行为坐在这里和你谈的就应该是警察了。” 舒翎坐在对面赞同地点点头，“放心，这样下作的事我做不出来。” 张笑笑将资料叠得整整齐齐还给舒翎，“舒少，以你现在对于hiv的了解，可能比我更加专业。那你应该也知道很多病毒携带者也过上了与常人没有太大区别的生活。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 “你还可以活很久，十年，二十年，陪伴你父母晚年，你不用……”不用急忙功利地找一个女孩结婚，留下血脉。 “十年，二十年吗？”舒翎的神情终于出现了一丝异样，“太长了。” “什么？”他最有几个字说得极轻，笑笑没有听见他说的话，“你说什么？” 舒翎眨了眨眼睛，“我说太不确定了。我喜欢运筹帷幄，所有事情都在掌控中的感觉。”说完他起身对笑笑欠身。 “张医生，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虽然我瞒着如青，但是所有行为的防护我会比医生嘱咐的标准更高，来避免伤害。时间不早了。”他扬了扬手机，“按礼节我应该请笑笑小姐吃顿饭，可我最近很珍惜和家人在一起用餐的时间，你不会介意吧？” 话说到这份上，笑笑还有什么好说，她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我相信舒少你的保证，但是另一半不知情可能导致很多不可控的情况，我希望你……” 舒翎只是笑了笑，扬手招来服务生，“你好，我很喜欢你们的餐具，我用的这几个可以卖给我吗？” 他买这个做什么？张笑笑狐疑地盯着舒翎，他用的杯子是在普通不过的白瓷咖啡杯，印着的图案虽然说还不错，可也不至于让人想买。 “这……先生，我们的餐具不卖……”服务生有些为难，“或许我可以问问老板，在哪儿进的，告诉您？” “500，买我用过的这一套，你去问你们老板。”舒翎坚持着，“今天是我和这位小姐重要的日子，我想留作纪念。” 服务员生听到价钱有些吓到，这套东西不过二三十块钱，“您稍等。”他一路小跑跑回内厨，很快出来。 “刚才我给老板打了个电话，他同意了。您和这位小姐的一起，100元。您看可以吗？” “我？不……”笑笑还没有拒绝，舒翎拿出两张百元大钞递给服务员，“谢谢，还有一百，算你的小费吧。” 有钱能使鬼推磨，笑笑抱着被精制包装的杯子忍不住感慨。 “你……喜欢这些餐具？”笑笑望着怀里的东西不知道怎么处置，“要不我的也送你？” 说什么“我和这位小姐重要的日子”，撒谎眼睛都不带眨的，拿了他100元小费的服务生更是殷勤，不仅要帮两人找了盒子来装，甚至还想帮忙洗干净再拿来。 幸好舒翎果断地拒绝了他的帮助，只自己用纸擦了擦装在了盒子里。 “不用，你不喜欢可以扔了的，盛情难却。”舒翎将车辆尾箱打开，随手把餐具扔了进去，没有被温柔对待的餐具们发出“乒铃乓啷”的声响，仿佛在控诉这样的粗暴。 舒翎遵循着基本的绅士准则将笑笑送回了家，一路上笑笑还想做些努力，却因为舒翎的态度一直没有办法好好讨论。 笑笑下车时，欲言又止，在副驾驶上磨蹭了好久。 “快回去吧。”舒翎笑得如沐春风，也拒人千里。笑笑嚅动了一下嘴唇，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车子启动，笑笑无奈转身回去，却突然听见刹车声，“无论如何，谢谢。”舒翎的声音很低，熟悉的感觉让张笑笑有心心惊，她猝然回头，车窗却已经被摇了上去。舒翎在车中，湮没在夜色里，这句话仿佛不曾出现。 见过舒翎回来的张笑笑觉得自己状态很不对，草草扒拉了两口饭就回到房间，怔怔地看着手机。 她想给舒翎发条短信，翻来覆去却发现完全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无意识地划着电话簿，最后叹了口气，手指停在穆朝阳的通话记录上。 张笑笑有这个自信，只要拨过去，穆朝阳一定会接电话或者回电话，她手指停了很久，最终只是一狠心锁了屏幕。 将被子一裹，翻身睡觉。 “人总要靠自己，别人帮不上忙。”也不知道是在说自己还是说舒翎。 事实上穆朝阳那边工作也有些状况，参赛学生的作品编程出现了问题，穆朝阳帮着孩子们加紧调试，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 可是无论再怎么忙，空闲时他都要瞄一眼手机，张笑笑这几天安静得太异常了，让他有些放心不下。 或许这个小丫头踏入社会成熟了不少？不会再这么意气用事？即使心里老觉得不踏实，但穆朝阳觉得终归是自己太小人之心了。 “穆老师！”一个学生出现在他房间门口，“您睡了吗？李霜墨的程序好像又测出bug了，您能来看看吗？” 穆朝阳将手机塞回口袋，“好，我马上过来。” 与其杞人忧天，穆朝阳觉得还是眼下的孩子们更加重要。 笑笑这边，即使早早裹着被子睡觉，她晚上却极不安稳，半睡半醒之间她恍惚中做了好多梦。 她梦到车里舒翎的表情，可是一下子又变成齐小凡的脸，在她遥远的地方说着她听不清的话。 第二天，笑笑定着媲美烟熏妆的黑眼圈出现在余雁的办公室。把正在浇花的余雁吓了一跳。 “你……你昨晚没睡啊？”她戳了戳笑笑的肩膀，“还活着吧？” “死不了。”笑笑瘫在沙发上，“我举报。” 余雁赶忙给笑笑倒了杯热水，“你这样子还举报谁啊？来，喝点水慢慢说。” “舒翎想骗婚。”笑笑抱着水杯，“不仅不告诉女方实情，而且他根本……” 舒翎？这个名字余雁一时没有想起，她回忆了下，“我的那个‘客人’，舒翎？” 笑笑点点头，“嗯。” “他有这个打算？”余雁一听，急忙反过身去柜子里找舒翎的资料，“我和他接触过几次，觉得这男人知书达礼，不像是这样的人。不行，我得给给他电话回访，说明利害……” “他都知道。”笑笑有气无力地说，“他查阅了国内外很多权威的资料，然后承诺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会比我们采取的防护措施级别更高……” “他怎么更高……”余雁回过神来，“欸？张笑笑，舒翎怎么想的，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你和他什么关系？” “相亲相到的。” 张笑笑将当初如何阴差阳错地遇到舒翎已经昨天的谈话简短地和余雁说了个大概。当然她隐去了穆朝阳的所有部分。 “你弄个熊猫眼也是因为他？”余雁收好了资料，坐回笑笑身边，“不如和我说说你在意的点？” 面对这样的余雁，张笑笑立刻有些怂了，她缩了缩脖子，“我在说舒翎，你说我干嘛？” 可余雁根本不放过她，坚持道：“我在说你。” “开始单纯的生气，看不惯他欺骗安如青的感情。”余雁开始认真，张笑笑便没了辙，她知道余雁是在关心她，所以老实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余雁点头，示意她再说下去，样子专业极了。 “后来很震撼，我以为他没考虑清楚，可这个男人……” “比你考虑得还清楚对吗？”余雁将张笑笑还堵在嘴里的话接了下去，“按他的说法，他所做的准备可能比我们监管得还要完善，如果是我，我可能会尊重他的意愿，不过会要求他的妻子做检测。” “我知道。”余雁的态度全然在笑笑的预料之内，她低头说了句：“也就和你说说罢了。” “放心，我知道了，你不用操心。”余雁顺手给她递了块甜食，“记住舒翎的人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他的生死、他的幸运与不幸都不是你张笑笑造成的。” 接过甜食的笑笑翻来覆去地把玩着，没有撕开，“我没想多，昨天脑子有点儿乱就没睡好。”她内心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提齐小凡的事，免得余雁跟着大惊小怪。 第十六章 明哲保身 http://.biquxs.info/

回到办公室的笑笑只到手里还有一大堆的事，报表需要进一步核准，一中的示范创建也要加快步伐，更别说明年的工作计划也该提上日程了。可鬼使神差，笑笑坐在电脑前打开搜索引擎，输入了“舒翎”的名字。 网络上出现了很多不相关的广告，笑笑逐一略了过去，直到开始出现新闻通稿。 是一篇关于z市“青年企业家”的专访，文章说了舒翎在国内外留学的经历，就像他当初告诉笑笑的那样，每一步舒翎对于自己的人身都克制地掌控着，然后成功。 文章的后半部说起了舒翎的关于他新公司的畅想。 “线上产业园的创立一直在我的脑海中，只是以前不够成熟，如今我有了能力，有了眼界，z市也给了我契机，所以它出现了，它成功了，我想只要我在它还会更好。” 专访配了一张舒翎的照片，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看着文字笑笑都能脑补出舒翎的声音，不自大，不卑微。 “现在产业园在高新区已经颇具名气了，不知道舒先生对它今后的规划是怎样呢？”文章中专栏记者例行提问。 “我希望五年内产业园将初具规模，不仅在z市而是在业内都有一定的影响力。当然这只是一个目标，具体的操作还需要很大的努力……” 面对媒体的提问，舒翎侃侃而谈，一幅美好的蓝图透过记者的笔跃然纸上。 笑笑沉默着关了网页，告诉自己安心工作，别人的人生和自己没有关系。可她心里觉得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压着，闷闷的，无处宣泄。 当笑笑意识到事情比她想象的对她影响更大时，已经不止是晚上难以入睡那么简单了。 “啪”几天后，余雁过来甩了笑笑一桌的资料，“你怎么了？” “什么啊？”笑笑将她的注意力放在正在录入的文档上，看了一眼桌上的文件，“这不是我交给易主任的文件吗？怎么在你这儿？” 余雁“唰唰”地翻开资料，“‘关于地方性疾病防控的十五年计划’？笑笑同志，五到十年计划和十五年计划差距有点儿大吧？” 张笑笑愣了下神，“呀，我这脑子。我现在改。” “你别忙改。”余雁按住笑笑的手，“再看看这个，‘示范创建本年度实施计总’是什么？计划是计划，总结是总结，张笑笑你脑子里是浆糊吗？” 笑笑有些机械地接过余雁手里的文件，睡眠不足让她白天工作的效率大打折扣，“手快了，我再检查一遍。” “检查什么呀检查。”余雁拽着文件不收手，“刚才主任问我，你是不是最近失恋了，还是感情受了什么刺激，他说我是学心理学出身，又和你要好，让我劝劝你。” “连易主任都能看出来你状况不对，张笑笑你要再给我打马虎眼，是看不起我学校水平还是看不起我余雁的能力？” 余雁气急败坏，大喇喇往沙发上一坐，大有你不交代清楚今天没完的架势。 张笑笑情况别人不清楚，她是再了解不过了，绝对不能放任下去。 “让我猜猜，”见张笑笑眉头紧皱没有说话，余雁放柔了声音，“齐小凡没死？” “他是死是活和我没有关系。”笑笑撇过头去，对于这个人不愿多提，“和他也没关系。” 不是齐小凡？余雁稍稍放心，“你妈又作妖了？” 大学快毕业那两年，笑笑因为前男友的糟心事儿状态不好，张妈妈不知道远在n市的女儿状况，在家里还添了不少柴火。 “我回z市她就消停了，雁儿你放心，我会自己调整好的。” “调整你个大头鬼！”余雁火气上来，“张笑笑你什么情况，你心里没底吗？是不是穆朝阳？从那人回来你就不大对劲。” “不是。我和他这段时间都没怎么联系。”见余雁一副不相信的神情，笑笑决定说实话，“是舒翎。” 听起来或许有些不可思议，可笑笑每天晚上入睡前脑子里就很乱，她在意舒翎的优秀，可是再怎么运筹帷幄的人在疾病和生死之前都无能为力。他做了很多，却什么也不能改变，最后还是听天由命。 “我就知道。”对于这个答案，余雁并不觉得意外，张笑笑的心里有根刺，关于“英年早逝”和“壮志未酬”的刺。无论是谁，只要触动到这根刺，她就会异常敏感。 余雁叹了口气，“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去我同学那挂号，让她开点安眠药，要是不行其他药也要复用了。” 张笑笑沉着脸，有些抗拒：“不用，我不想靠药物。只是精神不太集中，晚上还能睡。” “你把年假休了，出去走走？”余雁提议。 年假？笑笑这才想起她4月还约了穆朝阳回去校庆，按现在两人的相处，还真不知道4月是什么光景。 “不了，我想留到4月。”和自己拧巴上，笑笑决定无论如何要留假期给那时候，哪怕最后她都不会问穆朝阳去不去。 余雁也不勉强，可她总得想点办法，不能看着笑笑再往泥坑里扑。事实上，余雁心里有隐隐的预感，如果有穆朝阳陪着或许不会出什么问题，可是对于这个只知其名未见其人的男人，她除了好奇还是好奇。 “对了。”余雁突然想到什么，“过两天性病艾滋病防控有个业务培训，我手里有几位客人走不开，我给领导申请你去参会，老老实实听听课，别想有的没的。你等等，我去取上级发文。” 培训为期五天，在隔壁f省，看行程安排满满当当的，严格的会务管理甚至培训期间也不能开手机，怎么看怎么适合张笑笑此时来转换心情。 “张笑笑，你不是圣人，你没有义务去拯救别人，能拯救你自己，你就非常优秀了。”送她去车站路上，余雁意有所指。“所以舒翎的事，你不要管，也不准管。” “太冷酷了吧你。”笑笑推着自己的小箱子嗔怪道，“好歹是你的‘客人’，多一个人关心总是好的。” 余雁的表情丝毫没有玩笑，“如果真的让我选救一个，搭一个。我会选救你。” 张笑笑站在原地，看着余雁的样子，鼻子有些发酸，自己好像很没用，又给别人添麻烦了。 “我知道了。”笑笑承诺，“舒翎的事我不会再想，回z市之前我调好自己的状态，如果不行，你带我去开药。” “傻呀你。”余雁拍了拍笑笑后脑勺，“要不要吃药是医生说了算。你还能决定不成？快进去检票，等下别误火车了。” 高铁驶出z市，周围的景物在她眼前呼啸而过，此时不是节假日，车厢里十分空旷，也没有孩子。大家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些安静。列车广播放着一些关于旅行的老歌，让人昏昏欲睡。 “叮。”笑笑刚眯了一会儿，手机发出短信提示音，她低头一看一个陌生的号码，“婊子配狗，天长地久。呸！” ？ 张笑笑再三确定她不认识这个号码，上网一搜是z市的号码不错。她捏着手机想了整整十分钟，确定自己最近身边连个亲近的雄性都没有，更别说男人了。 “发错了吧？”笑笑笃定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算啦也不是骂我，让这姑娘发泄下吧。”随手删掉了短信，并想着若是对方穷追猛打，自己再解释清楚就好了。 人的好奇心总是旺盛的，笑笑偷偷地盯了手机很久，可惜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没了好戏可看的笑笑甚至有些失望。 千里之外，穆朝阳在和学生们做着比赛前最后的准备，手机蓦然接到一条消息，“还是个男人就管好张笑笑。” 再看发信人，安如青。 “穆老师，怎么了？”李霜墨抱着一团材料一出门便看向脾气最好的穆老师面色不愉，盯着手机皱眉头。 听到学生的声音，穆朝阳抬起头来，“你怎么了？设备出问题了？” “没有。”李霜墨扬了扬手上的东西，“我们组想试试新的外壳，好像轻点儿。” “嗯，注意不要动到里头的系统。”穆朝阳看了一眼觉得没太大的问题，捏着手机匆匆出去了。 “欸？穆老师？”李霜墨看着匆匆离去的人影，“你不和我们一起……看看？”小声地说着，可惜只看到一个背影。 “奇怪，穆老师这是谈恋爱了吗？平时没见他这么紧张啊。”嘟囔了几句，抱着材料跑去自己小组。 穆朝阳捏着手机，思考了许久。看样子笑笑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莫非她没吵到自己这里，回头又找安如青去了？ “抱歉，笑笑可能对舒少有些偏见。她说的话，安小姐不必担心。给你造成了困扰我替她道歉。”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穆朝阳想自己道个歉，把话说清楚，笑笑再说什么便没有关系了。 “呵。是挺偏见的，偏见到搅和一起去了。穆朝阳，你还真是大度的男人。” 什么意思？穆朝阳立刻意识到事情似乎和他想的不大一样。看安如青的短信，笑笑和舒翎在一起了？ 不仅如此，安如青似乎还误会了他和笑笑的关系？ “安小姐误会了，我和笑笑只是朋友。但我想笑笑不会破坏别人感情……”穆朝阳“啪啪”地输了一串文字，又将它删掉。 最后只留下一句，“我和笑笑只是朋友，她和舒少的事，安小姐还是问当事人的好。”便发了过去。 接着立刻从电话簿里翻出舒翎的电话，拨了过去。 第十七章 不对劲的电话 http://.biquxs.info/

穆朝阳？独自待在办公室的舒翎有些惊讶地看了看眼前的来电。 穆朝阳这人在朋友中是个乐意帮忙的，自己一身技术又过硬，结交起来十分爽快。可或许因为穆朝阳身为老师，有几分文人的清高脾气，虽然两人意气相投成为挚友，可拉下脸来找他于穆朝阳来说仍是稀罕事。 或者是开发的系统出了问题？无论是哪种情况，舒翎都毫不犹豫地接了电话。 “朝阳？难得接到你的电话啊，什么事。” “舒少，在忙？”穆朝阳的声音比平时少了两分热络，倒一点儿也不像要求人的模样，这态度让舒翎心中犯起了嘀咕，“没，你说。” 应该怎么说？穆朝阳发现他犯了难，总不能说“你未婚妻抓奸找到我头上了”吧？ “嗯？朝阳？”舒翎以为是信号不好，特地挪到窗边，“是不是系统出了什么问题？” “不是。你和笑笑最近怎么了？”想了半天，穆朝阳索性开门见山，不绕弯子，“安如青刚给我发了短信。” 这么快？舒翎有些佩服安如青的行动力，他不过昨天才提出解除婚约，她今天就查到了笑笑的头上，还捅到了穆朝阳那里。 “如青误会了。我和她之间确实出了点问题，可是和笑笑小姐没关系。女孩子家容易慌手脚，打扰到你了。”在穆朝阳的语气中舒翎听出了点些兴师问罪的意思，可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十分有趣。 听到是误会，穆朝阳不自觉地舒了口气，舒翎是风月场里摸爬滚打过来的，笑笑圈子单纯惯了，他还真怕舒翎有什么心思，哄住一个张笑笑还不是手到擒来。 “那就好，嫂子嘛你哄哄。她不是胡搅蛮缠的人。” “朝阳，听起来我和笑笑小姐没什么，让你长舒一口气啊。”舒翎不放过打趣穆朝阳的机会，“我们这样要好的兄弟，难道我还配不上她张笑笑？” “不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穆朝阳的状态已经全然放松下来，“舒少你这么优秀的人，配谁都没问题，只是笑笑那丫头安稳惯了，性格又倔，你们不是一路人。” 还说不是，舒翎差点儿翻了个白眼，穆朝阳只差没明晃晃地说自己太好玩别糟蹋人家姑娘。 “呵。”舒翎轻笑一声，“听起来我怎么像拐带良家少女的反派。说起来，朝阳你和笑笑小姐关系还真不错，给我打电话前你没去问她吧？” 舒翎推断穆朝阳接了安如青的消息，想也没想电话就拨到了他这，张笑笑那里别说质问了，恐怕风声都没透。 穆朝阳确实认定如果出了问题症结一定在舒翎这里，对于笑笑的人品他向来有些自信。 “她没这么大胆子，我相信舒少也不会这样。”穆朝阳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没有一丝犹豫，“我还在外面带比赛，等我回z市再请舒少喝酒了。” 这话可以算得上是逐客令了，舒翎对于他这雷厉风行地过河拆桥也有些无奈，“你什么时候回来？听说‘夜色’新进了一批洋酒，希望我们两还赶得上试试。” “估计还有一阵子。”穆朝阳看见学生远远地站着，欲言又止，“舒少要出门？” “不急这两天。”舒翎站在窗边，他的办公室可以俯瞰整个创业园，“等你回来再说。” “好。”穆朝阳匆忙挂断了电话，果然学生们换材料换出了点小问题，都伸着脖子等着他去帮忙。 在余雁的强制“隔离”下，舒翎完全从张笑笑的生活中消失，她偶尔想起来也会有意的绕开，就是安如青开咖啡店商场笑笑也没敢再去。 学校快放假了，笑笑手里一中的示范创建也得加快进度，知道穆朝阳不在她也格外珍惜时间。 屈老师被学校替换了下来，笑笑不知道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有人帮着说了些话，换来的米老师是个小丫头，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总让笑笑想起单位的小吴。 “张医生你看。”米老师拿着策划，“细则中有要求一次大型活动，我给学校申请了一次‘合理膳食周’你看怎么样？这样参与人数就能写全校师生了。” 笑笑仔细看了看米老师的方案，不得不说这小姑娘心思活络，方案有一定可行性，“挺不错的，不过学生每日用脑量大，恐怕膳食宝塔的中肉类的比例太少，他们不习惯。” “所以就要纠正他们错误观点嘛。”米老师晃着马尾辫，颇为理直气壮，“一个星期，应该没关系。” 笑笑想了想，“要不请专业营养师过来配菜，时间改为一天？” “一天活动影响力也太弱了，而且营养师又有经费支出，操作难度太大了，张医生你要相信我们食堂的师傅。” 学校食堂的师傅……笑笑听起来还真有些发虚。 “那一周的菜谱你先拟一个，然后我们来换算人均摄入量，要注意卫生和营养的均衡。” 理论和实践操作出来总有些出入，加上学校食堂的师傅往往很少这么精准地掌握量，笑笑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吧，到时候一定先给张医生过目！”米老师拍着胸脯打包票，让笑笑安心不少，对于教育工作者的素质和素养笑笑还是向来认同的。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复杂。虽然米老师的方案旨在省去不少麻烦，可前期准备两人还是忙得不可开交。 余雁偶尔不放心笑笑，来她办公室探望，见到的也是散落一办公室的资料。时不时还碰见米老师也在这儿，两个女人愁眉苦脸地大眼瞪小眼。 看来是没空想东想西了，余雁对于这种效果十分满意，除了抽空来帮帮忙，添添乱也不大担心。 “张医生。”眼看着活动日期将近，米老师抱着当天的人员安排来到笑笑办公室，“我把活动开幕当天的流程拿来了，你帮我审审，看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也不擅长这个，坐。”笑笑接过行程单，起身给米老师泡茶，“最近这个活动辛苦米老师了，忙上忙下的。” “没事儿。”米老师摇摇手，“我的本职工作嘛。张医生，不忙喝茶，你看看，看看先。” 见米老师这急不可耐的模样，笑笑将茶端过去后坐下来，也不再磨蹭。 “摄影……穆朝阳？”好久不见这个名字，猛然看见笑笑有些回不过神来，“他回来了？” “嗯。载誉而归呢，我们学校学生拿了几项大奖。”语气中都是自豪。 以穆朝阳的本事，这样的成绩笑笑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不过这摄影…… “那……这个安排，你问过穆老师的意见吗？” 米老师凑过来，“啊，没问。领导让我先排，排了人他再去通知。” …… “你还是问一问吧。”笑笑不动声色地放下行程单，别的人员安排怎么样她不知道，让穆朝阳摄影……恐怕就有点问题。 米老师见笑笑把行程单都放下了，有些不服气：“穆老师挺热心帮忙的，应该不会为难我们的。张医生多虑了吧？” 见眼前的小姑娘坚持，张笑笑暗暗叹了口气，“不是热不热心的问题，你们穆老师不大会拍照。” 说他不大会拍照笑笑已经是客气了。她至今记得韩奇来n市的时候，她和穆朝阳招待他去景点玩，笑笑不过拍一张游客照，回来一看照片差点没把手机摔穆朝阳脸上。 “不会吧！”笑笑觉得眼前小姑娘眼睛里有什么破碎的画面，“穆老师精通计算机，还会维修各种电子设备，摄影器械应该也很厉害啊。” 小米眼中那个什么会的伟岸形象有些崩塌，自从穆朝阳到了一中，学校里无论是网络故障还是多媒体设备他都手到擒来，女老师们暗地里在传说谁嫁给他，家里大小事情都不用操心了。 “你问问吧。”笑笑不好当着他同事拆穆朝阳的台，说得十分委婉，“其他的最好也征求下别人的意见，米老师你应该去一中也不久吧？” 虽然说得委婉，可米老师很好地理解了笑笑的意思，当即背着资料就赶回了学校。留下笑笑又望着桌面上写到一半的计划叹气，看来今天又要加班了。 笑笑给家里拨了的个电话，说自己又要待在办公室加班，挂了电话发现有一个响一声未接。 “广告？”强迫症地准备把记录删掉，笑笑突然手停顿了一下，这个号码有些眼熟。 …… 穆朝阳！脑子里灵光闪过这个名字。 前段时间她状态不好，一时想不开后老毛病又犯了——删了穆朝阳的联系方式。 “他主动找我？” 笑笑自己嘟囔了一句，都没有过多的考虑，立刻按了回拨。 电话很快被接通，穆朝阳那头却陷入了沉默，能听见隐约的呼吸声。 “喂，你找我？”笑笑等了一会儿，寂静得有些奇怪，“你听得见吗？” 电话那头仍是沉默，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穆朝阳才憋出一个“我”字。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他不是这种吞吞吐吐的人。笑笑歪着头夹着电话，果断地将文档保存，把电脑按了关机。 “怎么了？你说话啊！”不过短短几十秒，笑笑脑子里闪过无数种糟糕的情况，“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张笑笑此时慌极了，在她的记忆中，穆朝阳从来没有这样反常过，他永远是无所不能，处变不惊的模样，甚至都没展现过低落的情绪。就算是被笑笑的胡来惹怒，也能极力隐忍，保持理智。 “没事，你别急。”穆朝阳声音极轻，轻到每一个气音都听得笑笑心头一颤，“我只是想向你道个歉，当初……你是对的。” “你在说什么，没头没尾的？”穆朝阳越是这样，笑笑就越心慌。“到底怎么……算了，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 “我没……” “穆朝阳你听好了，现在是下午17:16分，天还没有黑。z市市区面积800多平方公里，如果你不告诉我你在哪儿，我就会一直找到你为止。”笑笑不给穆朝阳拒绝的机会，“你知道，我说到做到。” “好。”电话那头的穆朝阳似乎终于笑了笑，“今天降温了，我只是怕你晚上冷。你在哪儿，我开车来接你。” “单位。”笑笑还有些不放心，“一个小时之内，没有看到你我就会出门。” 第十八章 噩耗 http://.biquxs.info/

穆朝阳来得比笑笑想象的更快，不到十五分钟他的车已经停到了z市疾控中心的院子里。 挂了电话的笑笑拎着包在寒风中已经站了好一会儿，此时浑身冰凉。穆朝阳的车的那一刻，感觉自己像解冻的猪肉。 穆朝阳见笑笑搓着手进来，俯身要调高空调温度。 “别动。”笑笑喊住他，把穆朝阳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确定他没缺胳膊没少腿，身上没有明显伤痕，凑近嗅了嗅也没有酒味。狐疑地退到副驾驶，就盯着穆朝阳，也不说话。 “我没事。”穆朝阳看透她的想法，“不知道怎么电话拨到你那里去了。” “不然你要打给谁？”张笑笑立刻表示不满，“幸好我刚才看了一下手机，要不然……”她看了看穆朝阳的神色，虽然他表现得好像没事人儿一样，可嘴唇抿得紧紧的样子分明有事，“哎，不扯这些，怎么了？” “不急。你没吃饭吧，我先陪你……” “穆！朝！阳！”张笑笑仅存的耐心被磨光了，“开车，去你家，咱，慢，慢，说！” 穆朝阳苦笑了一下，说：“好。” 其实他也不算全然说谎，只是突然想找人说说话不知不觉拨了笑笑的电话，虽然及时按掉了，结果还是被她抓了个正着。可是他承认，被笑笑这么一闹，自己有些如释重负。 穆朝阳的家里还是一如既往地简单，两人一起去买的结婚礼物显眼地摆在客厅里，“你坐着，我……” “什么也不用弄。”像变魔术一样，笑笑从包里拿出两厅啤酒，打断穆朝阳的话：“我买了啤酒和花生。” “你什么时候拿的这些？” “你停车的时候去杂货店买的。”笑笑潇洒地扯开了两罐啤酒，推了一罐给穆朝阳：“我酒量你知道的，我诚意摆在这儿了，接下来看你的诚意了。” 说完就要嘬一口啤酒，穆朝阳按下她的手臂说：“你别喝了，不是说给我买的吗？冰箱里有牛奶。” 张笑笑这回也不和他犟，乖乖地坐在沙发上，望着他。 穆朝阳倒了一口酒，“没事，就想说那天是我自以为是了，打电话只是想给你道个歉。” 那天？ “舒翎。”穆朝阳见笑笑有些迷惑，提醒她。 “舒翎？” 笑笑伸向花生米的手停顿了一下，虽然不过几个星期，可有了余雁的监督，她感觉自己屏蔽这个名字已经很久了。 “嗯。”穆朝阳点了点头，侧过脸去又倒了一口酒，“还真被你说中了，那个混蛋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提到舒翎，穆朝阳的态度有些奇怪，让张笑笑感觉不对。 “你……知道了什么？”他两交好张笑笑是知道的，不过就以前的情况看，穆朝阳对舒翎的很多情况并不了解，或许是男人之间不爱八卦的缘故。 “差不多全部吧。”穆朝阳转头看向笑笑，眼里的情绪深不见底，“我没想到他会做出这么不合身份的事。想起当初我还来给他当说客，你那杯水没连我一起泼算是很好脾气了。” “就这样？” 穆朝阳端着啤酒罐，挑眉，说：“就这样，我说完了。喝完这点儿我给你弄吃的去。” 看他的样子分明就是还有事，张笑笑气得后槽牙快要碎，可穆朝阳不说她也没辙。 “不忙，你倒是给我说说，舒翎怎么混账了？”张笑笑试探着问，她看见在提到舒翎名字的时候，穆朝阳眉心动了一下。 “hiv，骗婚，要孩子。”仿佛是知道笑笑提问的用意，穆朝阳毫不保留，“他都告诉我了。” 这就是全知道，笑笑的骤然瞳孔收缩了一下。舒翎要干什么，竟然真的和盘托出了？ 穆朝阳交朋友十分讲究这事笑笑是知道的，她想所以他今天只是精神洁癖发作，一时接受不了舒翎的所作所为？ “算了，过去了，不提了。”如果只是这样，笑笑便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伸手抓一把花生准备往嘴里塞。这么一折腾过了晚饭的点儿，她还真有些饿了。 “还有，”穆朝阳说得有一丝犹豫，他看了看笑笑的神色，吐出几个字来：“舒翎他走了。” “哗啦”花生的袋子被笑笑从桌上扯了下来，花生撒了一地，张笑笑机械地抬头，“走了是什么意思？” 穆朝阳管理了一下表情，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他不想吓到张笑笑，他陈述道：“昨天晚上，在他自己的房子里开了煤气。今天发现的时候……没抢救过来。” 舒翎的死讯让笑笑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有些语无伦次：“你……他……” 笑笑一咬牙掏出手机，“你这是在哪里听到的消息？我打电话给雁儿。”说着就要给余雁拨电话。 “不要麻烦了。”穆朝阳喊住她，“120是我打的，他走时我在医院照顾他爸妈，死亡通知书是我接的。” …… 笑笑挂断了电话，两人陷入了沉默。 笑笑偷瞄了一下穆朝阳，除了沉着脸，他看不出太多情绪。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舒翎他怎么会突然……你又怎么牵扯进来了？”舒翎就是z市人，按理他在z市亲戚朋友不少，怎么也轮不到穆朝阳来处理。 “我和他一直在合作一个网络平台的搭建，有一个内网系统，今天早上收到他的……嗯，遗书。”穆朝阳不想影响笑笑的情绪，可说到这儿，语气还是有些哽咽，“有一封转给他父母的，有一封给我的。”” 这样的穆朝阳张笑笑是第一次见到，她觉得该做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能做什么，从来都是她脆弱的时候穆朝阳来安慰她，而她现在只能坐在那里手足无措。 “他……写了什么？” “主要是请我告诉医护人员注意自身安全，不要抢救他，防止被感染。还和我解释了一下你的事。” 遗书里，舒翎不忘给他解释了为什么安如青会扯上笑笑，请穆朝阳不要误会他和笑笑的关系。 看到舒翎的遗书时，穆朝阳才明白为什么相亲时的笑笑会那么生气，而发现安如青和舒翎在一起之后她又为什么那么激动。 “好啦。”穆朝阳觉得不应该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张笑笑，他理了理状态，显得十分平静：“我该交代的说完了，去给你弄吃的。” 说完穆朝阳起身准备进厨房，张笑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把扯住他。 “笑……”穆朝阳要说的话被笑笑这一举动卡在了嗓子眼。 张笑笑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站起来，踮起脚抚摸了穆朝阳的头发，像是在安慰一个孩子。 她知道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更何况眼前的人是穆朝阳，对朋友比谁都珍视的穆朝阳。 好像被笑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两人像默剧一般，没有言语。 忽然穆朝阳抬起手腕，在她脸颊一抹，笑笑感觉到他指尖划过的地方一阵凉意，自己伸手摸了摸才发现无意识中，眼泪竟顺着眼角滴了下来。 “别哭啊，傻不傻。那是舒翎的选择……”穆朝阳搂过笑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对不起……”笑笑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她想穆朝阳此时应该比她还难过吧？ 对于她来说，舒翎只是认识的人，而对于穆朝阳那是他的兄弟。明知道该是自己安慰穆朝阳，可眼泪好像不受控制一样落了下来，先是一滴一滴，然后连成了线。 “我……我……”笑笑想说自己没事，可抽泣让她难以开口。 “没事了，没事了。”穆朝阳反过来劝她，想转身给她拿两张纸巾，却发现自己被笑笑死死地拽住不让他离开。 笑笑的反应让穆朝阳愣了下，不过他停止了动作，任由笑笑抱着，感觉眼眶也有些发酸。 过了一会儿，笑笑缓过神来，吸了吸鼻子，放开手说：“背过去不要看，丑死了。” 穆朝阳这才得了空档，拿了纸巾递给笑笑，“又不是没见过，哭出来心里舒服了？” 他越是这样理所当然，笑笑就越觉得不好意思，她接过纸巾胡乱擦了一下脸，“你应该才是最难过吧……毕竟和舒翎那么好的朋友，结果我还……” “舒翎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竟然什么也不知道。或许我早些发现，他就不至于这样。”穆朝阳的声音压得低低的，笑笑这么一哭，让他觉得有些话也不是那么难以说出口。 “不过你放心，我没事的。” 听了这话笑笑从纸巾里抬起头，刚哭过的她鼻头红红的，泪眼汪汪，穆朝阳觉得心脏被什么揪了一下，撇过头去，“你也别太心软了，结果自己难受。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不给笑笑反驳的机会，穆朝阳进厨房做吃的，留笑笑一个人在客厅，她此时没了玩电脑和看电视的心情，坐在沙发上平复情绪。 忽然一阵音乐在客厅里响了起来，把出神的笑笑吓了一跳，她定眼一看，是穆朝阳的放着的手机。 顺着声音找了过去，笑笑举着手机就去厨房找穆朝阳。 “电话。” 厨房里穆朝阳正在洗菜，手上湿漉漉的，不太方便。 “谁的？” 笑笑低头看一眼屏幕，看起来像是他同事，“肖主任。” “哦，可能是请假的事，你帮我按个免提。”说话的功夫，穆朝阳手里的活没停着。 张笑笑依言接了电话，打开免提，“小穆，你是不是要请三天的假啊。” 略带口音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嗯，最近我计算机课已经结了，然后出了点事儿，想问问能不能请假。”张笑笑乖巧地给穆朝阳举着电话，一言不发。 “没什么事儿吧？要不要学校帮忙？”肖主任倒是很开明，时值期末，像穆朝阳这样的非主课老师，教学任务大多已经完成了。 “没事，家里有位远方亲戚过世了，我要帮几天忙。”听到这话，笑笑忍不住侧目，可穆朝阳说话时仍然在忙活他的菜，没有什么异样。 一听是这个原因，肖主任只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没有多问，不忘嘱咐穆朝阳来上班的时候把假条补来。 “你请假是因为舒翎吧。”挂了电话，笑笑问他。 穆朝阳没有否认，“嗯，我怕叔叔阿姨那边需要帮忙，产业园那边的业务也有要处理的。” 第十九章 振作 http://.biquxs.info/

“我要炒菜了，有油烟，你先出去。”见笑笑好一会儿没有回话，穆朝阳也不多说，在厨房下了逐客令，连推带哄把笑笑赶去了客厅。 两个人吃饭，穆朝阳只炒了几个家常菜，可惜此时吃在笑笑嘴里即便是山珍海味也味同嚼蜡。穆朝阳也没点破，把菜往笑笑那边挪了挪，“一会儿吃完，送你回去，早点休息。舒翎的事你不用操心了，我会帮忙。” “嗯。”笑笑夹了几颗米饭塞到嘴里，“你也累了，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 “顺路的。”穆朝阳夹了一筷子青椒炒肉给笑笑，“我们几个兄弟约了，一会儿去舒翎家看看叔叔阿姨，我先送你回去。” 一听他要去舒翎家，笑笑放下了筷子，说：“那我……” 刚一开口，舒翎摇了摇头，“你这时候去不合适。我们一群大老爷们，你都不认识，叔叔阿姨也没见过你。” “哦，好。”笑笑十分乖巧地低头扒饭，不再说话。 她的举动，穆朝阳自然看在眼里，“后天是舒翎的追悼会，你能请假的话，我来接你。” 是说让她去吗？笑笑蓦然抬头，撞上穆朝阳的看她的眼神，十分严肃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我……我也去？” “我想这是他希望的。”想起舒翎的遗书，穆朝阳眉头颤动了一下，况且他知道，张笑笑若是不去，恐怕这辈子都于心难安。 穆朝阳都这样说了，张笑笑自然听从安排，乖乖地被送回了家，看到张妈妈几次想说舒翎家的事，让她去看看闵阿姨，可话到嘴边又觉得是说人是非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我喜欢运筹帷幄，所有事情都在掌控中的感觉。”张笑笑一闭上眼，舒翎说这话时的样子在她脑海里清晰可见，她有些恍惚，前些日子在她面前还那么咄咄逼人的人怎么突然就没了呢？ 前些日子刻意避开的东西，慢慢又在笑笑脑海里浮现，低落的情绪开始侵袭上来。意识到这一点的她咬了咬牙，拧着眉头准备起床找些安神的药物。 “笑笑，你保温杯落我车里了，后天我接你的时候带给你。”一打开灯，拉开抽屉前先看见了手机的短信，是穆朝阳发来的，一分钟前。 张笑笑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3点了。 “好，你才回去？”也顾不上拿药，笑笑摸过手机回了短信。 “嗯，刚从舒家出来。你怎么还没睡？还是我吵到你了？”穆朝阳对于这么快回短信有些诧异。 舒翎走后，舒妈妈的情绪不太稳定，他们放心不下，便在舒家多陪了一会儿。这会儿他和几个朋友刚从舒家出来，他送朋友回去时，坐副驾驶的人发现了笑笑落下的保温杯。 换做平常，他穆朝阳的副驾驶座上出现了女生的东西，大家都会可劲地起哄，只是今天谁也没了这个兴致。 “没，正好醒了。你们怎么这么晚？”笑笑感到奇怪，两老应该早休息了，他们怎么待到这个时候？ “阿姨有些睡不着，我们多陪了她一会儿，不说了我开车。”穆朝阳车里还坐着其他人，虽然大家都没有说什么，可一直等着他发短信也有些说不过去，穆朝阳收了手机专心开车。 舒翎这一走如果连她都有些失眠，那闵阿姨现在的状况笑笑完全能想象到。 “好。路上小心。”发了短信，笑笑把药找了出来，药瓶捏在手里，若有所思。 想着想着，什么时候睡着了，她自己也不知道。 第二天起床，她到了单位直奔余雁那里。可是她来得有些早了，离上班还有一段时间，余雁的办公室大门紧闭，笑笑就索性站在门口等她。 余雁过来时神色也显得有些疲惫，看到门口的笑笑她先是一愣，很快明白了什么。 “雁儿……”笑笑见她过来，迫不及待地走了过去。 余雁却打开办公室的门，“进来说。” “我有事找你。”一进了办公室，余雁放下包还没喘两口气，张笑笑就一脸严肃地对她说。 余雁看了看张笑笑的样子，叹了口气，问：“你知道了？” “嗯？”张笑笑很快理解她的意思，“嗯。舒翎他……” “是意外。”余雁抢过话头，“舒翎有自己的心理医生，并且在五天前刚和舒翎见过面，连他都没有察觉到舒翎的自杀倾向。” 害怕笑笑产生太过负面的自责情绪，余雁劝说着：“你也好，我也好，他的心理医生也好。我们是人不是神，也没有权利来代替他决定人生，所以……” “他心理医生都不知道？”虽然笑笑想说的并不是这个，可听到这话还是有些惊讶，“他没有一点儿异常吗？” “我昨天去和他心理医生聊过。”余雁说，“从结果来推是有迹可循的，可是他所有举动都太过于有条不紊，他的选择出乎所有人预料。” 是啊，笑笑也觉得十分意外，之前那个男人在她面前还冥顽不灵地隐瞒情况要和安如青结婚，甚至做好了一切关于“结婚”的规划，这样的人竟然选择突然结束生命。 “或许是他的安排太有章法，让人难以觉察。”余雁只能得出这个结论，不过舒翎的例子确实也为她对于“客人”的管理敲响了警钟。 舒翎的这起悲剧，让毕业于一所名校心理学专业的余雁开始意识到，在她的工作中有些过于自负了。只是她此时更担心笑笑。 “一切‘章法’在亲情面前都有些无力了。”笑笑却并不认同，她说：“听我朋友说他有封给父母的遗书，也安排了叔叔阿姨今后的生活，可是丧子之痛不是任何安排能抚平的。” 刚才还一直担心笑笑的余雁听到这里总算发现了问题——张笑笑和她想象的状态不太一样，没有那么消极悲观。 不太清楚前因后果的余雁却对此放心了不少。 “所以你找我什么事？”“客人”出了事，余雁这两天也特别忙碌，舒翎还在抢救室的时候，余雁便赶去了医院配合治疗，但她知道那人姓名时第一时间担心的却是笑笑。这回心里石头落地了。 “我想带闵阿姨，哦就是舒翎的妈妈。”笑笑害怕余雁反应不过来，还不忘补充了一句，“去你同学那儿坐坐。我怕阿姨打击太大，一时走不出来。” 听了笑笑的提议，余雁没想到她要说的是这个，“你倒是和我想一起了，不过我建议他父母都要去。” “不过……”想到了什么，余雁有些为难，“我没有和舒……嗯，他父母直接接触过，我害怕他们有抵触情绪。”余雁还是避免在笑笑面前提起“舒翎”两个字。 “你也觉得应该去找你同学？”笑笑听见余雁赞同她的建议放心下来，“好，我还怕这个时候不合适呢。那具体时间等他们同意了，我再和你约？” 笑笑这话听起来像是胜券在握，余雁觉得里头一定有猫腻，“你就这么笃定他们愿意来？” 她对于这件事可没这么乐观，且不说中老年人有的本身十分固执，就说突然遭受这样的打击，不仅是失去了儿子，还知道了儿子身体出了问题，应该不会愿意去见心理医生的。 “我尽量。”穆朝阳的身影立刻在笑笑脑子里冒了出来，她和闵阿姨夫妇都不熟，但这几天都是穆朝阳在陪他们，没来由的笑笑觉得穆朝阳一定能劝得动。 事实上，穆朝阳好像真的从来没有让笑笑失望。当天下午，笑笑就收到了短信，说老两口愿意约时间去看看。 一收到短信，笑笑便立刻就去找了余雁，让双方约好了时间，做完一切笑笑才长舒一口气。 “好，时间已经告诉阿姨了。还是你心细，要不是你提醒我没想到这一层。”随着穆朝阳的短信，这件事就这样尘埃落定，效率之高让余雁都有些咂舌。 “你这是请了哪路神仙？”余雁忍不住开着玩笑打听，“我觉得那说客挺有天分的，你要不劝人家学心理学算了？” 张笑笑也不避讳，“穆朝阳，这几天他常去陪叔叔阿姨。” “穆朝阳？”又是这个名字，余雁看了看办完这件事有些如释重负的张笑笑，恐怕情绪的反常也和这个名字的主人脱不了干系。 恐怕，穆朝阳对于她张笑笑来说，根本不是她说的那样：“只是‘曾经喜欢过的人’”那样简单。不过对于这种积极的情绪反馈，余雁当然不会反对。 “发什么呆？”笑笑推了推显然在想些什么的余雁，“我可先走了，去办公室交假条。” “假条？什么假条？” “事假，明天舒翎的追悼会。”笑笑说得十分坦然，却不知道这话给余雁吓了一跳。 她……没听错吧？ 眼前这个女人，张笑笑，刚才那么平静地说，要去参加舒翎的追悼会？ 余雁一把拦住张笑笑，严肃起来，“我不建议你去。” 在余雁眼里，这种生离死别，哭成一片的场所张笑笑最好还是远离，更何况舒翎还是自杀的。 “放心吧，我知道分寸。”张笑笑知道余雁担心什么，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我和穆朝阳约好了，而且如果我不去我会一直记挂着这件事的。” 又是穆朝阳？余雁看笑笑的神情不像是逞强，想了想最终没有再阻拦。 只是对于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穆朝阳”她越发好奇起来。 第二十章 追悼会 http://.biquxs.info/

舒翎的追悼会当天z市的天气说不上好坏，天灰蒙蒙的没有没有暖阳也没有瓢泼大雨。 笑笑请了一上午的假，穆朝阳的车直接到她家来接她。两人都穿着黑色的大衣，情绪低低的。 “你不用去帮忙吗？我可以自己过去。”笑笑记得这种时候同事、朋友需要很早就过去，以她和舒翎的关系倒是轮不上。 昨晚上，张妈妈在客厅里长吁短叹，舒翎的死在家长圈里也传开了，只是死因打了些马虎眼，旁人都以为是一场意外。 “哎，这好好的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同样是为人父母，张妈妈对于舒家的遭遇惋惜万分，“我记得不久前还介绍给你相亲来着，这孩子太可惜了。” “也是还好没成。”张爸爸在一旁接了一句，“要不然才谈几个月恋爱，就经历这一出，太渗人了。” 张妈妈嗔怪地瞪了丈夫一眼，“怎么说话呢？”可转念一想，“不过你说得也对，这也都是命。” 听着父母的唠叨，笑笑本想告诉他们自己要去参加舒翎的追悼会，可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也没说。毕竟她和舒翎的关系一时半会还真不好向家里解释。 一条生命的逝去，最后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笑笑难免有些推人及己的感慨。 “我的话，你听到了吗？”穆朝阳怕笑笑不懂规矩，絮絮叨叨地给她说了不少，比如花圈、挽联在哪儿买，过去了之后怎么做，可身边的人半晌没有反应，他一反头果然笑笑又是在发呆的样子。 “什么？”笑笑的回忆被打断，有些茫然地回过神来。 一看她的神色，穆朝阳就知道笑笑又走神了，他已经习惯了这丫头的坏毛病，十分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我说你一会儿到了那里就跟着我就行了，不要紧张。礼金的纸封你前头抽屉里有，你可以先包上。” 纸封？笑笑从包里拿出纸包，“不用了，我包好过来的。等会花圈和挽联我们在殡仪馆门口买吧？” 穆朝阳还不放心地瞟了一眼笑笑的礼金，白色纸包着写着“帛金”二字，没有什么不合时宜的。 “嗯，门口都有的，等会儿我停了车和你去买。” 说完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虽然那边气氛会有些悲伤，不过大白天你不要害怕。” 张笑笑胆子很小，一向害怕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穆朝阳记得当初读书的时候，超过晚上十点，她就不敢一人回家，去殡仪馆这样的地方他还是有些担心笑笑害怕。 张笑笑自然也听出了穆朝阳的意思，终于露出了一点儿笑容，埋怨道：“说什么呢？我又不是小孩子。” 穆朝阳挑眉一笑，没有说话。 z市第一殡仪馆历史悠久，笑笑小时候外公去世时她来过这里，那时年纪太小除了耳边绵延不绝的哭声之外她没有太多的记忆。 “老板，我需要一……嗯，两个花圈，帮我写好挽联。”穆朝阳去找停车的位置，笑笑便一个人张罗着送东西的事，按理朋友合送的也不是没有，可她一想怕人误会关系，还是拆开来。 穆朝阳回来有些诧异笑笑处理得这样干脆，把自己的那份钱给她便陪她进去。 进了第一殡仪馆张笑笑才发现这儿没有她记忆中那么吵闹，虽然周围放着悲伤的音乐，时不时传来鞭炮声，可是大家的情绪都很克制，没有哀鸿一片。 “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家属回礼。”司仪机械地走完流程，穆朝阳早在一边等她，然后将笑笑带到了舒家父母的身边。 张笑笑之前和舒翎的父母并未见过面，可她此时却一眼认出了那位憔悴的母亲。她咬了咬嘴唇，好半天才说出“阿姨节哀。” 只是一句话，舒翎的母亲潸然泪下，止不住抽泣起来。她的丈夫站在她身边，搂了搂她，给她安慰，只是双目也是通红。 张笑笑忍不住看向棺椁的方向，舒翎走得轻巧留下活着的人无尽的悲伤。 “朝阳，这是你女朋友啊？”怕妻子太过伤心，舒爸爸强打着精神岔开话题，“之前也不带来我见见……” 穆朝阳把笑笑往前拉了拉，“叔，你误会了，她是张笑笑，舒翎的朋友。” 一听笑笑的名字，舒妈妈勉强止住眼泪，抬起头来，“你就是……张笑笑？” 笑笑虽然不明就里，可还是老实地点头，“我是。” 舒妈妈握住笑笑的手，“小许的女儿养的可真好，那时候我和你妈还说要攀亲家……可惜我家舒翎没这个福气……” 没说两句又忍不住用手抹眼泪，看得笑笑十分心酸。 “阿姨您……节哀，舒翎也不希望您这样痛苦。”笑笑觉得此时的自己十分笨嘴拙舌，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这位母亲竟然所有安慰的话语都太过苍白无力。 “没事，没事儿。”舒妈妈擦了擦眼泪，“你说得对，那孩子主意大得很，他开心我也就……也就随他了。” 提起舒翎，不过一两句话，又泣不成声。 舒爸爸沉着脸，安慰了妻子两句，转头过来，“笑笑，听朝阳说还是你帮忙叔叔阿姨联系医生，给你添麻烦了。” 男人的情绪总归是内敛不少，无论是舒爸爸还是穆朝阳，即使再难过也不忘有条不紊地处理事情。 “叔叔您见外了。”笑笑还紧握着舒妈妈的手，突然听到舒爸爸的话有些不知所措，“有其他需要帮忙的您二老只管开口，不要怕麻烦。” “哎……好，好。”舒爸爸眼里有泪的应承下来，“那臭小子有你们这群朋友，值了。朝阳，叔叔阿姨这儿走不开，就请你帮着招待笑笑。” 穆朝阳郑重地点了点头，“叔叔放心，不用操心我们。” 笑笑还想劝两句，舒翎的其他朋友过来安慰舒家父母，笑笑不好耽搁和穆朝阳出了灵堂。 “舒翎的病，两老希望知道的越少越好，所以你疾控人员的身份我便瞒了过去，他们不知道。”经舒妈妈这样一说，穆朝阳才想起笑笑和舒家本就认识，忍不住提醒。 “好。”笑笑答应得十分干脆，“我会假装对于他的病情毫不知情。” 听到笑笑的承诺，穆朝阳也算松了口气，说：“嗯。中午舒家订了餐，我一会儿带你去。你要不先坐着休息，我去看看有没有要帮……” 话说到一半穆朝阳却骤然停住。 察觉到穆朝阳的异样，笑笑侧头看他，只见他的目光扫到灵堂里答礼的一个孩子身上，没了声音。 “怎么了？你在看什么？”舒翎没有子嗣，想来答礼的孩子应该是家族里的侄子，说起子嗣，笑笑突然想起之前舒翎坚持要生个孩子的事。 “对了，安如青呢？”笑笑四处张望，整个灵堂内外没有见到安如青的影子，“她……怎么不在？” 按理安如青是舒翎的女朋友，虽然还没结婚不能算作未亡人，可这样的场合不出现也有些诡异。 提到安如青的名字，穆朝阳眼神起了些变化，他想起安如青当初闹到了他这里，舒翎的遗书中还特地解释了这件事，可眼前风暴中的另一位主角竟然对于这些毫不知情。 “他们分手了。”穆朝阳给笑笑解释。 “分手？！”想起那天下午在含旨时舒翎的样子，她还以为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和安如青结婚，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竟然分手了？ 不过很快张笑笑又唏嘘起来，分手有什么好诧异的，当初她也没有察觉到舒翎会自杀呀。 等等！分手？自杀？张笑笑关联起来，“舒翎不会是为情自杀的吧，因为安如青甩……” “是舒翎提的分手，两人还闹得不太好看。”穆朝阳知道笑笑思路想偏了，告诉她实情。 按舒翎遗书里留的说法，安如青也不太能接受他突如其来的分手，还专门请人查了舒翎，结果翻到了他和笑笑单独在咖啡馆的聊了一下午的旧账，便闹到了穆朝阳那里。 “不可能！”笑笑否认得斩钉截铁，就像余雁说的，舒翎的自杀其实由结果来推有迹可循，可是她绝对不相信舒翎自杀前会提分手。 没有分手，他死后安如青顾及情分总会没事去看看舒家两老，可两人闹到他的追悼会安如青都没有出席，这显然不像舒翎的风格。 “如果他早有结束生命的想法，为了父母他一定不会死前和安如青闹僵，这不是故意让两位老人更加孤单吗？” “他可能不能想拖累安如青吧。”穆朝阳猜测。 也不对，张笑笑觉得逻辑上有些问题。 安如青和舒家两老在舒翎心中的地位，从他之前坚持要生个孩子就能看出来，若是旁人笑笑可能要猜是爱上了安如青，可她知道舒翎是不可能爱上安如青。 “至于叔叔、阿姨，舒翎他另外做了安排。”穆朝阳给笑笑解了疑惑，他指着他刚才看着的小孩，“他恐怕就是安排。” 他？张笑笑被穆朝阳这话绕晕了头，“那小孩是谁？他不会办了收养手续，收养了一个孩子吧？” 负责家属答礼的孩子，刚才笑笑也看了几眼，是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皮肤黝黑，看着瘦精精的样子，但是无论是磕头还是鞠躬都抿着嘴唇，一丝不苟。 与舒家爸妈的悲痛相比，他的反应要冷淡不少，可神色也十分认真。 “差不多吧。”穆朝阳说，“不过不是收养。” 第二十一章 告别的人 http://.biquxs.info/

果然还是舒翎啊。笑笑感慨。 她先前还在疑惑，做事如此缜密的舒翎为什么会没头没脑的分手，穆朝阳的话让她目瞪口呆。 “附义务赠与”她之前听都没有听过的词，舒翎却用它给父母安排了后路。 “那名孩子叫李义，之前是舒翎长期捐助的贫困山区学生。”很多事情穆朝阳也是这两天才知道的，“别看他瘦瘦小小的，事实上已经十六岁了，舒翎原来资助过不少学生，只有这个孩子他一直保持着联络。” 舒翎走后第二天，他和几名同事在产业园处理后事，这名叫李义的孩子就急急忙忙地找了过来，说要找舒翎。 李义是一名孤儿，管舒翎叫“小爸”，据他说是九年前舒翎和朋友一起开始资助他，不过两人从未见过。 李义还说原来舒翎还开玩笑问他愿不愿意做自己儿子，近来几年却不再问了，只是仍然给他打钱。 几天前舒翎给了他一份奇怪的合同，李义觉得小爸有些反常，合同内容也不大对，学校一放假他就壮着胆子跑到了z市，没想到赶上了舒翎的葬礼。 “所以他虽然没有收养李义，但是承诺李义，只要李义照顾好他的父母，等到叔叔阿姨百年之后，舒家的财产都是他的。” “真厉害。”笑笑发现自己好像说不出别的话来夸舒翎了。因为这个孩子，所以他放了安如青一马吧。 “欸？”想起安如青，笑笑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穆朝阳，你看那是不是安如青？” 安如青一席黑色长裙，戴着大大的墨镜，身后的跟着刚才笑笑他们买花圈的店主，扛着大大的花圈。 她指挥着店主将花圈放下，却没有往里走，而是远远地站着看向灵堂的方向，鞠了三个躬。 “小姐，你得进去鞠躬，在这里没用……”大老远的，笑笑就听见店主在说话，好像是以为安如青不懂规矩。 安如青连墨镜都没有取，从包里掏出钱包，塞了一张钞票在店主手里，示意他离开。 “安如青？”一看真是她，穆朝阳警惕起来，他害怕安如青看到笑笑，在灵堂上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站起身来挡在了笑笑面前，遮住了安如青的视线。 安如青在原地站了许久，一转身便看见了站起身的穆朝阳和他身后探出头的张笑笑，她嘴角泛起冷笑，却没有过来，转身又看了一眼舒翎棺椁的方向，仿佛没有看见张笑笑两人一般大步离开。 见她安静离开，穆朝阳也放松了警惕，他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了。这么不识大体的话，安如青又怎么会是舒翎的前女友。 “奇怪，她都不进去的吗？”笑笑不知道安如青和舒翎之间那么多曲折，只觉得人都走了，安如青也特地赶了过来，没必要再如此避讳。 而穆朝阳知道个中枝节，安如青以为舒翎出轨却仍愿意来鞠个躬，算是对舒翎用情至深了。 可惜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分手是那个男人对她最大的一次保护。 “你好，请问这里是谁的告别仪式？”一个男人抱着一捆花，站在笑笑两人面前。 那人有些胡子拉碴的样子，风尘仆仆。他另一只手提着行李箱，虽是大冬天可大约是因为赶过来，额头上一层薄汗。 穆朝阳指了指男人头顶滚动的电子屏，“舒翎。” 男人这才反应过来，有些窘迫地笑了，他退后两步看见“舒翎先生”四个字时怔怔的出神。 “走错了吗？”笑笑见他好一会儿没有动静，以为是找错了地方，“我看到前头还有几个厅，可能……” “哦，谢谢小姐。”男人被笑笑的声音拉回现实，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是来……送舒翎的。” 虽是找对了地方，可他却没有立刻进去，他手攥得紧紧的，在门口踌躇了很久，紧张地来回踱步，好像是没有勇气进去。 “你认识？”笑笑见到男人反常的举动，凑在穆朝阳耳边小声问他，害怕被男人听见。 穆朝阳摇了摇头，舒翎在z市的朋友他大多认识，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眼前的男人。 “我和舒翎……许久没见了。”男人一出声把在八卦他的笑笑吓了一机灵，以为是被人听了去。 穆朝阳安抚式地拍了拍肩膀，暗示一切有他。 “想问问，他是怎么……走的？”男人声音有些飘忽，说到“走”时突然声音小了下去。 见不是被抓包，笑笑长舒了一口气，“他是自……” “意外，煤气中毒。”穆朝阳不赞同地对笑笑使了个眼色。 张笑笑这才想起来，舒家早已买通了媒体对外宣传他的死是一场意外。 毕竟一旦传出去他是自杀，那么自杀的原因便众说纷纭了，到时候便是说什么的都可能了，舒家这样做只是想保护他的尊严罢了。 “啊，对。意外。”笑笑赶紧顺着穆朝阳的话说下去，还不忘加句感叹：“真是天妒英才。” “意外吗？”男人重复了一次，嘟囔着：“那么有计划性的人，这样你很憋屈吧。” 接着又在门口磨蹭了一会儿，最终那个男人还是进了灵堂，他做完了寻常的礼节，安慰了舒翎的父母之后，径直走到了棺椁旁边。 和张笑笑的猜想不同，他没有悲痛欲绝，也没有嚎啕大哭，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舒翎的遗容，仿佛永远也看不够。 男人磨蹭时，穆朝阳便已经被叫去帮忙了。 被安顿着坐在灵堂外的笑笑实在无聊，一直暗暗地观察着那个有些奇怪的男人。 可他实在是待得太久了，久到他引起了旁人的注意。笑笑听到好几拨人在谈论来的人是谁，可好像大家都没有答案。 张笑笑的心里却敏锐地产生了一个想法，她不能确定的想法。 然后男人没有再和任何人交谈，走出了灵堂，只是路过李义的时候，他脚步顿了顿。 李义又在认真地答礼了，每一下头都磕得恭恭敬敬。 笑笑看见那个男人站在一旁又看了李义很久，他的嘴角忽然上扬了一下，不合时宜地微笑了一下，笑得有些怀念。 然后就和安如青离开时的姿态一样，他昂首走出了灵堂。 路过笑笑身边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喂，老婆。”男人站在门口接起了电话，“嗯，我明天回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香烟，捏在手里，说：“我只是来送一位朋友，你别担心了，好好养胎。” 挂了电话，男人点燃了香烟，狠狠地嘬了一口，笑笑看到他拎着行李走向一个角落。 然后蹲下来，将头埋在膝盖中，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 笑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她想拿些纸巾给他，却最终没有动。 她想那个男人应该并不希望有人知道他的脆弱被人看见。 几分钟以后他站起身来，抹了一把脸，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离开了殡仪馆。 就这样，他连花圈和挽联也没有送，或许除了张笑笑，根本不会有人记得他出现在舒翎的葬礼过。 不，笑笑看向灵堂中舒翎的遗像，照片中的他抿着嘴一脸生人勿进的样子。就算别人不知道，舒翎也一定知道吧。 他，来过。 “要吃饭了，穆帅让我来叫你准备过去。”穆朝阳的朋友突然出现在笑笑的眼前，眼神中都是探究和好奇，“你就是保温杯的主人吧？” 保温杯？笑笑这才想起她落在穆朝阳车上的保温杯，“应该吧。” “是你错不了了。”来人有些大大咧咧，笑着说：“穆帅可是正儿八经的直男癌晚期，女性朋友我都没见过他交几个，更别说关系好到坐副驾驶的。” “说我什么坏话呢？我可听见了。”穆朝阳见好半天没把笑笑带过去，以为对方没找到，也走了过来。就见自己兄弟一副打量珍惜动物的眼神在和笑笑说话。 被人打量着正不自在，看见穆朝阳的笑笑仿佛看见了救星，走过去说：“说我保温杯呢。你还没给我。” “听见没，你别被害妄想症了。”那人笑嘻嘻地打趣穆朝阳，“再说，这小姑娘可是说不准要做我弟妹的人，我聊两句怎么了？” “不急，先吃饭。饭后我送你回去，顺便给你。”对于这些嘴上跑火车的兄弟，穆朝阳见怪不怪了，只给他一个“不想搭理”的眼神。 “嘿，得。”那人也不生气，仍旧是笑嘻嘻的样子，挥挥手走了，还不忘说：“我不在这儿碍穆帅你的眼了，我去叫老齐他们吃饭。” 穆朝阳无奈地指了指他，直摇头，回过头来给笑笑说：“他是生意场上的人，说话不靠谱惯了，你别往心里去。走吧，那边快开饭了。” “穆朝阳。”笑笑站在原地，没有挪动步子，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你哭过吗？” 被笑笑这突然地一问，穆朝阳有些懵了，“嗯？” “我说，长大后你有哭过吗？”笑笑却十分执着，又问了一遍。 “当然。”听出笑笑不是在开玩笑，穆朝阳也不避讳。 “欸？”问的人是张笑笑，可这个回答却让她有些意外，在她心里“哭”这种情绪好像和穆朝阳没有什么关系。 见笑笑一脸惊讶，穆朝阳有些好笑，“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又不是圣人，当然会哭啦。怎么突然这么问？” 刚才那个男人蹲墙角的样子，在笑笑脑子里挥之不去，她也不知道怎么突然问了一个这样蠢的问题。 “就突然好奇。”话已经问了，她只能硬着头皮问下去，“你哭过？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好几次吧。”穆朝阳虽然不知道原由可还是老实回答，“我在学校那次好像还给你发了消息，就我妈生病那次。” 完蛋，笑笑发现她对这事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可话题是自己提起来的，只能准备随便说两句敷衍过去。 还好，她的手机及时响起，救了她，低头一看是米老师的电话。 笑笑朝穆朝阳摇了摇屏幕，“你同事。” “喂，米老师？”刚接通电话，笑笑的轻松神情凝固在脸上。 电话那头米老师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笑笑垂眼听了一会儿，“你别急，我马上到学校来。” 第二十二章 闹事 http://.biquxs.info/

笑笑挂了电话变了脸色，转身就要出门，被穆朝阳一把拉住，喊她：“喂。” “中午饭我就不吃了。”笑笑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个人，有些抱歉地说，“穆朝阳，我得先回去了，工作出了点状况。” “米素兰吧。”他刚才在旁边听见笑笑提“米老师”了，“她怎么了？” 笑笑楞了一下，这才想起穆朝阳也是一中的老师，向他解释说：“明天不是你们学校的合理膳食周开幕吗？米老师那里出了点麻烦我去看看。” “我们学校？我送你。”穆朝阳听笑笑说得含糊，也没有多问，当即做出了决定。他立刻拿出手机给朋友打电话：“我和笑笑不过来吃饭了，你们别给我们留位置。” 身边的笑笑一听刚想说不用，穆朝阳摆了摆手，“嘘。嗯？哦我和笑笑说呢，我临时有事要回趟单位。” “不用送我，我打个车去就行。”张笑笑不想麻烦穆朝阳，有些忸怩，“再说你还要帮忙呢。” 穆朝阳晃了晃车钥匙，“走啦。这儿也没我什么事。正好我回去销各假。倒是你营养周的事怎么了？学校要放假了，别出什么岔子。” 这回不能怪笑笑含糊其辞，学校里的状况她还真不太了解。 米老师电话里哭得一抽一抽的，她没法听得真切，加上电话那头吵哄哄的，也只知道是在说什么营养周。 “你说，是不是学校食堂不配合啊？”笑笑猜测，穆朝阳耸了耸肩，表示不太清楚。 “应该没什么大事吧。”笑笑自我安慰，想着要出打岔子可就麻烦了。 z市一中，在米素兰的办公室里挤了不少人，听说都是家长代表。一个个耷拉着脸，气氛十分不融洽。 一过来看到这样的场景，笑笑简直想给自己乌鸦嘴两巴掌，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先生，您听我说。”米素兰的鼻头早哭得红红的了，还讲着脖子站在那里，看到笑笑过来，也不肯示弱。张笑笑给她递了张纸巾，请她坐到一边去休息，自己和家长们周旋。 “说说说，说什么说。”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手激动地挥动着，十分不耐烦，“不要给我说这些废话，我们每年学费可没有少交，你们就这么穷？指望着从小孩的饭钱里来捞收入？” “我们捞什么收入了！”身后的米老师一听这话，差点儿跳了起来，“你这人说话要凭良心！” 眼看着米素兰要失控，张笑笑连忙拉住她。 在笑笑过来前，米老师被几位家长群起攻之，早就在崩溃的边缘，笑笑怕她再有一点儿刺激都可能会失控。 事实上，面对这样的场面，笑笑有些后悔刚才让穆朝阳回他的办公室了，她想若是多一个男人在身边，这时总能壮壮声势。 事情闹成这样，算是有些意外。 明天就是“合适膳食周”的开幕式了。为了扩大宣传效果，米素兰已经提前将接下来一周的食谱发给了学生，还贴心地配了其他科普内容，无论怎么看，这本都该是一件好事。 可偏偏这事让家长们聊着聊着变了味儿。不知是谁起的头儿，大家开始担心按照食谱上的配菜会让孩子这一周的营养跟不上。 俗话说“早上吃好，中午吃饱”，出于对孩子的重视，家长代表向学校提出了活动取消的要求。 米素兰年纪轻轻，才分到学校不久，没什么工作经验。 她想着这事对学生好，便也没报告领导或者和张笑笑沟通，自己揽了下来。她又出了一张补充通知，发给了家长，便觉得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谁知道，在这明天要做开幕式的节骨眼，直接被家长们堵在了她办公室。 笑笑和米素兰心中都清楚，家长们能“冤有头，债有主”地找到米素兰的办公室来，恐怕还有别的老师在里头推波助澜。 就像穆朝阳告诉她的，老师们大多不喜欢这样或者那样“影响教学”的活动，对于家长们的“不理解”，他们反而乐见其成了。 “看看你们的菜谱。”身边围观的家长一听米素兰竟然还在反驳，火气也“蹭蹭”地上来了，“不是没油就是没盐，小孩子下午上课不得饿肚子？” “这是根据营养学标准制定的。”笑笑保持着专业的态度，尝试着同他们解释，“大家放心，绝对符合健康标……” “就是你吧！”话没说完，一位男家长的手指直冲着笑笑脸上戳了过来，“学生都不好好上学，一天到晚搞七搞八，不就为了你们这面子工程么！别人家的孩子，你们使劲折腾不心疼是不是？” …… 张笑笑怎么觉得，这台词有点儿耳熟？ 她俯身悄悄问米老师：“他们不是屈老师班上的家长吧？” 米素兰没懂笑笑的用意，对于张笑笑和屈老师的恩怨也不太了解，她茫然地看着笑笑，不明白她的意思。 见自己的梗没有被接住，笑笑也不继续，她悄悄叹了口气，嘟囔着：“哎，我还以为屈老师只有一位呢。” 玩笑归玩笑，面前的事情还要解决。 “先生，请放尊重一点儿。”才从追悼会的现场回来，笑笑此时心情不是太好，别的妈妈们也就算了，眼前这位爸爸一个大男人，为难起米素兰这小姑娘来倒格外卖力，这可让她有些看不上了。 说着，笑笑抬起头直视着男人，帅气地用手拨开他的手指，“有话好说，别在这欺负小女孩。” 接着她便站到家长们中间，朗声道：“首先，这次‘合适膳食周’的所有菜谱，我们都送去给营养学的教授确认过，如果大家有什么疑问可以找权威机构认定。” “其次。”笑笑转向那个男人，语气不卑不亢：“别的活动我不知道，但是‘合理膳食周’可没耽误学生学习。明天除了要占用课间操的时间进行开幕仪式之外，我们没有占用任何学习的时间。” “嘿！你还有理了！”那男人彻底被眼前的笑笑的举动激怒，竟扬起巴掌就往张笑笑脸上招呼。 “呀！”米素兰本站在笑笑身后，她看到这一幕，吓得尖叫出声，双手捂住了嘴。 条件反射的，笑笑闭眼去躲，可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落在她脸上。 谁帮忙阻止了？笑笑心里隐隐有一丝希冀，她睁开眼睛，抬眼望去却有些失望。来的并不是她幻想的人，反而是一位女家长拦住了动手的男人。 那名女家长此前一直站在人群后面，没有大声说话。和咋咋呼呼的其他人不同，她妆容精致，头发时尚地盘起，看起气质不俗。 相较于男人的脸红脖子粗，她说话显得心平气和很多，阻止道：“我们是来谈的，别动手。” 笑笑瞟了男人一眼气急败坏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和不屑，也懒得再搭理他。 “这位是……”盘发的女人询问米老师，“疾控的张医生。”米素兰对于阻止了暴力的人，颇有好感，语气也不像之前针锋相对。 “哦，张医生。”她优雅地走过来，朝笑笑微笑，自我介绍道：“我是一中高三6班的钟妈妈，你好。” 笑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眼前的女人毕竟刚才救了自己。 “李爸爸是有些冲动了，希望你不要见怪。”她笑得十分优雅，笑容落在笑笑眼里却觉得并不舒服，有些虚假。 “只是我希望你也能体谅下我们做父母的心情。”她继续说道，不忘上下打量着张笑笑，“张医生还没有孩子吧，以后你生了孩子就知道了……” 这话随即让张笑笑的眼角抽了抽。 这个语气她听过，家里七姑八大姨看着没礼貌的小鬼砸她家摆件时说过，往往这么说的人……笑笑有种不祥的预感。 “可能你们制定的方案在理论上可行，不过理论和实践是有差距的。”果然钟妈妈开口就是笑笑猜测的意思，“高中生的脑力消耗大，不补充足够的营养会影响智力的发育，而我儿子已经高三了，经不起这样奇怪的折腾……” “所以你要我们取消活动。”她没说完的话，张笑笑帮着她接了下去，语气有些讽刺，“钟妈妈，对吗？” 盘发的女人对于笑笑的识时务十分满意，“张医生明白就最好了。” “我明白什么呀我！”张笑笑差点儿爆了粗口，她不明白，世界上怎么老有那么多人态度那么理所当然，而她最讨厌这样的人。 “‘合理膳食周’活动是z市一中和z市疾控中心共同举办的活动，双方在前期投入了不少人力、物力、财力。”笑笑梗着脖子说：“而且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传播健康的理念，给学生们更好的体魄。” 她杵在钟妈妈面前，忿忿不平：“所以，凭什么你什么都不懂的一句话，说取消就取消。” “你！” 笑笑不了解钟妈妈，她是一家企业的老板，平时说一不二惯了，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不买账，“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敢这样和我说话？” “你是谁又……”笑笑还要反驳，身边的米素兰死死地拽着她的衣袖，“钟妈妈给我们学校赞助了一个座图书馆，我们别和她硬来。” 显然不只张笑笑，米素兰的话钟妈妈也听得真切。 番外·舒翎:向死而生1 http://.biquxs.info/

将含旨带回来的杯子砸得粉碎，舒翎用开水煮过后撒在了鱼缸中。鱼缸里已经没有鱼了，密密麻麻地铺着一层颜色各异的小颗粒。 “hiv病毒离开人体，在空气中几十秒就会失活。”舒翎瞥了一眼鱼缸里的颗粒，冷笑一声，“好像这些东西没沾到我的血液。” 从确诊感染开始，舒翎就不大出门聚会了，用完餐后也将餐具统统买下，带了回来。 有什么用？他不知道，但是这样的举动能让他觉得人生之前努力赚到的钱有点儿意义。 “翎，今天工作怎么样？我刚打烊，在回去的路上呢。”安如青给他发来了微信，那个女人作为对象和妻子都十分完美，她不会给人太大的压迫感，实时追踪着你，也不会太过冷淡，让你感到备受冷落。 “还不错，路上小心。”舒翎简短地回了微信，将手机反盖在桌面上，有些疲惫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昏暗的灯光下，他忍不住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没有任何异常，好到他都会一时恍惚忘记那令人讨厌的报告。 舒翎查了很多资料，他也知道只要他配合服药他还能活很久很久，五年、十年、二十年……但他忽然觉得时间太长，长得无聊了。 这在此之前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他只会觉得时光苦短。 舒翎有多爱惜他的时间？读书时，大家埋头苦读，他花了一个学期想清楚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人，然后，他便去做了。按照自己的想法。 舒家爸妈是十分开明的，自己儿子想做，便让他去做。他要选择的路，家里便站在路边摇旗呐喊，为他助威，所以从小到大他好像没有感觉过力不从心，就连一些常人难以逾越的难关他走起来也格外轻松。 看着桌上的便条，舒翎想起疾控中心的医生余雁让他两天后去取药。 他挺佩服那几个小姑娘的，余雁也好，张笑笑也罢，每天面对他这样的人，她们能毫无畏惧，不躲不怕。换而处之，舒翎觉得他或许没有这么优秀。 张笑笑？他又想起了那个姑娘，第一次听说她是在母亲的口中，许阿姨家的女儿，乖巧听话，没想到初次见面差点儿被她泼了一个利落。 找安如青，找他，全凭着一腔意气，就是穆朝阳也拉不住，安如青怎么样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第二天，z市疾控中心。 “这些药的用量和用法你明白了吧？”余雁对于眼前的男人有些好奇，好不容易把笑笑支开，就是她也忍不住多打量两眼。 舒翎笑了笑，点头致谢，“余医生是有话吗？”他来时特地看了一眼张笑笑的办公室，去向牌上赫然挂着“出差”两个字，“还是你们单位的同事都是这样八卦？” “啧。”余雁低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舒先生可真幽默。我只是听到风声说您要结婚生小孩。” 又是这个，舒翎有些烦躁，他知道自己的做法看上去多无耻，可也不希望有人一遍又一遍地提起，再告诉他如何如何不对。 “这儿是疾控没错吧？”舒翎有些讽刺地说，“我还以为进了民事调解厅。”暗示余雁她们过于多管闲事了，“我相信您的同事也有转告你，我会做万全的准备。” 余雁倒是不恼，“我不是笑笑，没有那么多闲工夫，每个人都有他的生活，我管不了。只是……”她毫不示弱地告诉舒翎，“我和笑笑不同，学医出身比文科生更科学严谨一点儿，舒先生看了这些书也该明白‘概率’吧？” “所以呢？”舒翎挑眉，“就是阑尾手术也没有医生敢说百分之百安全吧？” “所以，出于职业身份，我还是建议您不要进行任何高风险行为。仅此而已。” 又是一副这种样子……舒翎咬了咬牙，挤出两个字：“谢谢。” 从疾控出来，舒翎直接开车去了安如青的咖啡馆。此时正是上班时间，他的到来让安如青有些意外。 “舒翎？你怎么来了？” 虽说奇怪，可安如青还是连忙用他专属的杯子给他泡了一杯咖啡，和他在一起时间虽然不长，可安如青怀疑舒翎有些洁癖。他的私人物品不喜欢别人动，到她这里舒翎也坚持自己带了一个杯子。 “嗯，在这边谈事情，时间有些早，过来看看你。”舒翎答得风轻云淡，安如青却听得喜上眉梢。 “不过一两天没见，看什么看啊。”带着恋爱中女生的娇羞，安如青假意埋怨，只是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朵根，“对了，我妈昨天在问你那天说想早点把婚事定下来的事，我给搪塞过去了。” 舒翎从咖啡中抬起头来，抿嘴一笑，潇洒而随意：“嗯？为什么？你……不想这么早结婚吗？还是不想和我结婚？” 莫非是张笑笑说了什么？舒翎这个念头闪过，却发现自己没有慌乱。他一想到张笑笑真可能告诉了安如青真相，竟然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是。”一听舒翎这样说，安如青反而急了，她连忙否认，“我只当你那天是随意说的，怕你没考虑好，给你多一点儿时间。” 安如青回答得有些急了，小脸儿涨得通红，“噗嗤”，却见舒翎低着头，捂嘴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安如青不解地问。 舒翎抬起头来，看着他，目光深邃让安如青忍不住闪躲，“你呢？”舒翎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刚才还急着的安如青被他一问，脸更红了，“胡……胡说什么。”她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谁……谁要嫁你了。” “粉面含春威不露”舒翎脑子里冒出这一句诗，看着眼前脖子都要拧过去安如青，她是真的很喜欢自己吧？舒翎想着。 这个样子自己也曾有过，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好像星光月夜都格外有趣一些。可回来之后便全身心的投入工作了，爱情是什么？他无暇顾及。 “再缓缓吧。”舒翎突然说道，还有些不好意思的安如青立刻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你说什么？我不是……” 舒翎点点头，“你年纪还小，结婚什么的急了点。我们才认识多久，你也不怕把一辈子搭进去。” “你又不是坏人。”安如青巧笑倩兮，“我知道这个就行了。” 不是吗？舒翎挑了挑眉，打趣道：“那万一我是骗你的，根本没有钱，是个一穷二白欠了一屁股债的穷小子怎么办？。” “我有钱，我养你啊。”安如青知道他在开玩笑，一口应承下来，“反正你这模样，当我小白脸是绰绰有余了。” “你呀。”舒翎脸上笑着，眼里却没有一点儿笑意，“那安老板好好赚钱，我等你养我。” 安如青知道舒翎一般不在外吃饭，也没说什么，笑嘻嘻地送走了他。 只是一出门，舒翎的脸色便沉了下来，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此路不通，他好像要修一条其他的路了。 “咦，儿子，怎么今天回来了？吃饭了吗，我让你爸再抄两个菜？”对于儿子最近的突然出现，舒妈妈还是不太习惯。 舒翎把包放下，卷起袖子自然地帮舒妈妈收拾起桌子，“吃过了，妈。你坐着我来收拾。” “哟，这是怎么了？”舒爸爸听见动静，也从书房里出来，“舒翎啊，你公司最近不是倒闭了吧？怎么老往家里跑。” 舒妈妈一块抹布扔到老公身上，“呸呸呸，说什么晦气话呢？儿子孝顺，回来看看我们，你不喜欢我可喜欢。” “来，坐下，妈收拾就行。” 舒翎摇了摇头，坚持收拾桌子。知道自己病情后，舒翎察觉到自己的状态有些问题，他便尝试找了心理医生聊聊。 虽然医生们对于他的现状没有什么帮助，可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医生的某些建议还是会提醒他过去的思维弱点。 比如，医生建议他珍惜时间，多和父母相处。 “妈，最近国内宠物挺热门的，你喜欢什么？我给你买只。”舒翎突然问到，“布偶猫怎么样？我见那些小女生都喜欢。” “嗨呀。”舒妈妈一挥手拒绝，“我又不是小女生，再说过两年你结婚了，生了孩子。我不要带孙子啊？弄只宠物放家里不安全。” “是啊。”舒爸爸坐在沙发上也附和，“你妈好不容易花功夫把你养大了，到时候还要养我家大孙子，哪有空招呼宠物？你别鼓捣这些东西，依我看早点带你女朋友回来吃顿饭，才是主要的。” “对对对。”听到这话，舒妈妈激动起来，“那个……安小姐对吧？早点带回来给妈看看，别怕我们吓着她，你喜欢就好，我们都喜欢，啊，听见没？” 安如青吗？舒翎的手停顿了一下，“爸，妈，我有分寸……” “好好好，不叨叨你……”舒妈妈见儿子不愿意也不面前，唠唠叨叨地岔开了话题，说的都是些家长里短。 舒翎暗暗松了口气，就安静地听着。 忙活完一天，回到自己的住处已经有些晚了。舒翎将药物分门别类地整理好，取出记事本，在领药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勾。 再扫了一遍清单列表时，在“生个孩子”那一栏停了很久，划掉又写上，写上又想划掉。最后将记事本一扔，自己躺倒在床上，这条路他觉得走得有些艰难了。 番外·舒翎:向死而生2 http://.biquxs.info/

手机里的委托基金拨款提示提醒着舒翎他的人生又走过了一个月。 李义？他忽然想起这个名字，快被他遗忘的孩子，差点成为他养子的孩子。 和许多企业家一样，舒翎也有资助贫困山区的孩子，不过和那些功成名就开始做慈善的人不同，舒翎从学生时代便和他们建立了联系——当然他承认他有些私心。 时间的洗涤让他也看清了很多人的真实面目，渐渐的有些人他便不再管了。只有这个李义，他一直没有放下。 李义的父母原本都在矿场做事，因为一次意外双双殒命，不多的赔偿给了李义的监护人——年迈的奶奶。 可他不成器的叔叔，很快从老人那里拿到了这笔钱，离开了他们，贫病交加的老人不久离开了人世，留下李义一个孩子守着家徒四壁的“家”，那年他刚刚八岁。 通过乡里的上报，这个被资助者的资料送到舒翎的手上，抱着看到了是缘分的心态，舒翎和朋友一同资助他。 当时，舒翎还在读书，他送了李义一台手机，没事给他发发消息，可山里信号不好，李义常常只有到县里去买东西的时候才能看到消息，可不管过了多久，这个孩子总是一丝不苟地回复，写得长长的。 听村里的人说，李义这孩子善良、聪明就是有些固执，偏偏舒翎喜欢逗他，让他喊自己“小爸”，说要收他做儿子。李义也总是一本正经的回答，每次看到回信舒翎总和朋友对着手机笑成一团。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渐渐的，随着眼界的开阔和时代的发展，舒翎许多资助过的人开始变得贪心起来。 只有他李义，一如既往，读了初中，上了高中，舒翎不提涨钱，100块一个月他就拿着，逢年过节还不忘给“小爸”发短信，态度始终不变。 舒翎回国后开始自己创业，事情就多了起来，偶尔一两个月忘了打款，李义也一点儿信都没有，从不催问。舒翎害怕自己耽误这孩子，便找了信托基金，定时给他返钱，从100涨到了1000。 李义倒是宠辱不惊，头一个月有些惊讶，问清楚之后，还是和以前一样，说着“谢谢小爸”，舒翎便没再管他。 孤儿院领养的孩子大多是婴儿，将来他们会长成什么样，舒翎有些没把握。没了血缘关系的纽带，没有他亲自见过的母亲教导，将舒家二老的晚年交与这样的人，舒翎他不敢赌。 交给李义就不是赌吗？舒翎也问过自己，他没有必胜的把握，只是赢面到底大些。他看着这个孩子长大，对他的品性知根知底。 舒翎找来了自己的律师，请他草拟附义务赠与合同，律师有些奇怪，舒翎怎么突然拟定这样的文书。 舒翎也不说破，只说人有祸福旦夕，他需要规避风险。 律师想着，有钱人的思维真奇怪，哪有咒自己死的？可看在钱的面子上，还是乖乖地帮着拟定了。 看着合同，舒翎感觉自己送了一口气，他发短信问李义，如果自己出了意外他愿意照顾自己的父母吗？ 李义如今在县城里读高中，不必再等很久才有信号回他，很快回了信。 他说：“李义如今没有亲人了，小爸的父母就是我的亲人。等我读完高中能打工赚钱了，就来z市看小爸一家。” 舒翎劝他，以他的成绩应该考个好的大学，以后才会有出息，“不要担心钱的事，”舒翎想了想自己银行的账户，别说读个大学，就是一辈子李义不工作他也饿不死，“好好读书。” 这样的孩子他是可以放心的吧？舒翎想，他再对合同进行了些修改，然后记录下李义的地址。 要不要再给父母买一只宠物呢？舒翎想着，百无聊赖地打开了朋友推荐的猫舍，可竟然真的这么凑巧，猫舍正在开通预订。 父母的问题解决了。舒翎在记事本上打了一个勾，笔尖又犹豫了一下，重重的加了一个点。 别的事他还好说，可这件事上，他舒翎好像终究没有办法圆满。 顺眼一扫，安如青的名字出现在记事本的显眼处，之前的步步算计，此时却成为了累赘。他想让安如青全身而退，可却有些茫然无措了。这个姑娘，他要怎么“放了她”？ “舒翎，你给我说清楚！你这是什么意思？”舒翎最近有些不对劲，安如青感觉到了。自从两人谈过结婚这件事后，舒翎好几天没有和她联系。 所以当舒翎约她的时候，她欣喜若狂，精心打扮。这个男人优秀而有魅力，至今单身并被她捡到，她真心觉得是上天的恩赐。 可他，前几天好好的男人，此时坐在她面前，淡漠地说：“我们分手吧。” 舒翎眼观鼻鼻观心，好像刚才扔下重磅炸弹的人不是他，“就是你听到的意思。” “舒翎，是不是那天我说错了什么？”安如青开始反省自己，那天两人分开时还是好好的，她想不出自己到底犯了他什么忌讳，“还是谁和你说了什么？” 莫非又是张笑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在安如青脑子里冒了出来。 关于舒翎之前一直没结婚的原因，安如青也听过一些传言。可结合舒翎与她相处的表现，这“浪子回头”才显得尤为可贵。 开始安如青她小心提防，可是一直风平浪静，顺利的让她感觉那些风言风语都是别人恶意中伤的谣言。 若说有意外，那便是张笑笑。那个女人没头没脑地出现，也不知是向她示威还是别的目的，可纵观这几个月，张笑笑仍然是唯一的变数。 “你……是不是看上别人了？”安如青试探着问。 她是这样想的吗？舒翎抿着嘴，然后突然释然了，“你想怎样以为都好，我先走了。” “舒翎，舒翎！”留下歇斯底里的安如青，不顾形象地大喊着舒翎的名字，可他竟然连脚步也没有停顿，走得那样决绝。 离开安如青的舒翎有些看不上这样的自己，明明伤害了一个好女孩，可他之前的负罪感荡然无存，此时只有悬崖勒马的庆幸。 舒翎不是圣人，他此时才发现，原来，人自私起来是这样的可怕。 接到穆朝阳的电话，舒翎是有些惊讶的，当时他做好了与安如青做持久战的准备，脑子里想了一百种办法，让自己看起来更“绝情”一些，好让这女孩死了这条心。 可安如青竟然查到了张笑笑。 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可意外的，安如青和含旨的老板是朋友，那天自己一掷千金，应该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这样一来，移情别恋的帽子扣起来便水到渠成了。事情这样的顺利倒是舒翎没有想到的。 老天爷还是眷念他的，从小到大他努力想要的，大多能得到，如此看来，解脱也不例外。 安如青的事情解决了，穆朝阳语气不善的质问也不能阻止舒翎轻快了不少的心情，他的记事本又可以划掉一项了。 对于穆朝阳，他一向是颇为欣赏的，他总觉得这个在业界早就小有名气的科技新贵与他有些相像。 因为业务，在n市他和穆朝阳便有接触，可他没想到穆朝阳竟然能果断地放弃名气与高薪回来当个中学教师，理由只是因为是家里的独子，想就近照顾双亲。 所以他与他合作，给他机会，让他在z市有一番天地大展拳脚。 两人渐渐熟了，舒翎才发现穆朝阳这人是值得交的朋友，他待朋友真诚却不好管闲事，有自己的原则又不会太固执，与他相交十分舒服。 只是这通电话里他态度偏颇得有些明显了。 在相亲之前，舒翎从来没有听穆朝阳提过张笑笑的名字，看那天两人的表现，似乎穆朝阳回z市后两人也没有联系。 可他曾经给穆朝阳打过电话，让穆朝阳叫笑笑不要干涉他和安如青，结果发现有主意的穆朝阳似乎对于那位张小姐毫无办法。 或许，他等更长的时间能看到一些有趣的事？ 可舒翎想着没有空想那些风花雪月——特别是别人的风花雪月。 穆朝阳的电话给他提了个醒，他努力安排着身边的人，可手里的公司怎么办？ 论起舒翎身边的亲戚、朋友，值得托付生意的不算少数，可若说起对产业园的熟悉程度，穆朝阳绝对能排上号。 可偏偏这个男人当初合作时说得清清楚楚，他只负责技术部分，商场上的经营一概不插手。 原来舒翎以为穆朝阳只是因为人在n市，离得远了不好管理。可他回来之后，十分生动地给舒翎诠释了什么是“敬而远之”，舒翎知道，穆朝阳是真不喜欢这些复杂的生活。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对于自己靠近张笑笑，他会格外警惕。 对不住了，舒翎心里向穆朝阳道歉。 他离开了，产业园的业务想平稳过渡还非依仗穆朝阳不可，所以他不得不利用穆朝阳一回。 舒翎决定利用穆朝阳对朋友的那份赤诚，他有把握，对于“临终之托”这样的事，就算是再不喜欢，穆朝阳也会兢兢业业，不负所托。 就这样吧。舒翎站在他的办公室里，这里能看到整个产业园，他为其制定了宏伟计划的产业园。 舒翎理了理思绪，不再给自己感性的时间，他又回到了忙碌的状态。没有什么布置能万无一失，可就算离开，他也不想成为“累赘”。 记事本上的勾越来越多了，每完成一件事，舒翎就觉得轻松许多。 只有两个字，在“未完成事项”中被舒翎划掉，可每次整理的时候，又忍不住抚摸上被涂黑的字块。 黑色的笔迹下只有两个字，“重逢”。 生如夏花，死如枯叶，舒翎转眼发现他活一世，好像什么也没有做到。 第二十三章 冤家路窄 http://.biquxs.info/

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听了米素兰的话，钟妈妈站在那里得意地看着笑笑。身边其他家长也幸灾乐祸地盯着，仿佛钟妈妈的优秀他们与有荣焉。 狗仗人势，看着他们的嘴脸，张笑笑脑子里只冒出这四个大字。 “那你就取消咯。”笑笑忍不住白了米素兰一眼，算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还叫我来做什么。” “张医生……”米素兰脸涨得通红，“我们可以劝劝他们……” “劝什么劝。谁和你们废话。”一直没说话的李爸爸此时又神气起来，“钟妈妈，别和她们浪费时间了。要是不取消，就把记者叫来曝光她们！” 李爸爸的话引起几位家长的共鸣，“对对对。”他们附和着，“这些公家采购都黑得很，她们坚持不愿意取消，说不定里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就是，就是。”这种空口无凭的污蔑却让家长们沆瀣一气空前团结，听得无论是米素兰还是张笑笑都气愤又好笑。 偏偏钟妈妈一听大家的反应还十分得志，仿佛在说：“这不怪我，是大家的意思。” “想请就请。”张笑笑十分反感这样的行为，“媒体不是颠倒黑白的手段，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张医生。”自觉掌握了主动权的钟妈妈也不再气恼，恢复了开始的气质，“冥顽不灵可怪不得我们了。” 说着打了个电话，“肖记者，进来吧。” 一听有记者，米素兰有些急了，闹到媒体去若对学校声誉有损她可担待不起。她刚毕业不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一时慌了手脚。 笑笑倒真是不怕，且不说对错，z市的官方媒体单位大多有些联系，总会卖些面子；自媒体那边她也有些联系，即使对方不会帮她也不至于太难看。 “是你？”可看到来人，笑笑却发现自己自信有些过头了，来的记者她十分眼熟，甚至说冤家路窄。 那位记者看到笑笑显然也是一愣，没想到自己又撞上了张笑笑。 钟妈妈找到这位记者不是别人，正是上次去疾控暗访的报网记者肖天。 “认识？”钟妈妈显得十分警惕，她给肖天使了个眼色，警告他不许吃里扒外。 肖天回过神来，给钟妈妈回了个安心的眼神，扭头和笑笑寒暄道：“张医生，真巧。” 虽然肖天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可他心中却暗暗咬牙，心想着：既然你今天又犯到我手里，可别怪我新仇旧恨一块儿算了。 上次暗访他带着徒弟本想去疾控弄个n3y的大新闻，没想到眼前这个张笑笑警惕性极高，说话谨慎，他们两人什么内幕也没捞着不说，回到单位还被总监狠狠地批了一番。 肖天只觉得自己太过大意了，没想到小小的疾控中心竟然是他们总监的客户。那回丢了面子不说，他带的徒弟也因此责怪他，竟然转到了别的组，让他在同事间抬不起头来。 还好肖天一直有应老板这个大客户，虽然这女人为人刁钻，难以相处，可每年给他的赞助费倒是足以让他在报网立足。 对于“财神爷”，肖天向来乐得给人鞍前马后地伺候。应老板商业上常有些需要，肖天自然义不容辞，舆论导向本就看记者一支笔如何引导，肖天和她的合作也算愉快。 所以，今天应老板一说要请他来威胁她儿子的学校，他便立马答应了下来，找了个借口说要出采访，陪着她过来了。只是没张笑笑又撞了上来，倒是意料之外的收获了。 见到肖天，笑笑内心警铃大作，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巧啊。”便不想再搭理。 米素兰不知道个中缘故，见到记者来了，立刻泡了杯茶上去，陪着笑脸说：“这位是记者吧……请坐，请坐。几位家长可能有些误会，事情是这样的……” 她悄悄了肖天到旁边，避开了几位家长，认真解释道：“我姓米，是一中的老师。我们学校明天开始要开展为期一周的‘合理膳食周’活动，所有食谱都是经过营养学家精心确认的，可是家长们还不太理解。” 至少米素兰认为事情说清楚了，就好了。可笑笑没有这么乐观，当初肖天能另有目的的出现在疾控，今天还是被家长请过来的，她可不信肖天能这么“公平正义”。 “哦，这样吗？”肖天显得十分平易近人，“如果是个误会就再好不过了，不过好像学校临近春节要放寒假了，怎么突然想做这个活动。” “哎呀，记者先生你不知道啊。”看着肖天似乎不像家长们蛮不讲理，米素兰开始大倒苦水，“我们也没办法，学校要进行‘示范创建’，评比标准中对组织活动参加人数有安排。” 她叹了一口气，“我们学校教学任务重，不能老耽搁学生的学习时间啊，便想有没有对教学任务打扰小一点儿的活动，这不，就想着办个‘合适膳食周’的活动了，既为学生好，又不大扰他们。” 肖天的态度还是一样温和，笑笑却有些皱眉，可米素兰说的都是实话，她又找不出错处来。 “那这样不是很麻烦吗？”肖天十分体贴，还为米素兰她们说话，更是赢得了好感，米素兰连连点头，“可不是，哎我们和张医生准备了好久，劳心劳力的，可家长们不理解……我找谁说理去。” “你们也是没办法。”肖天转向笑笑，问道：“米老师和张医生恐怕也很无奈吧？都是上面任务压着的，大家应该相互理解……” “就是……”米素兰还要接茬，笑笑却看见肖天刚才问话的时候，不自然地将桌上的烟盒换了个角度，朝向她。 她赶忙截住话头，不让米素兰再说下去：“我觉得这是为了学生好的事情，所以并不是什么形式主义，虽然辛苦也没什么。” “话是这样说啦。”米素兰不太明白一直没说话的张医生为什么突然抢话，她嘟囔了两句，“又有什么办法呢。” 钟妈妈见米素兰把肖天拉到了一边，再加上张笑笑和他好像认识，有些不放心，给李爸爸使了个眼色。 李爸爸果然会意，三两步跨了过来，嚷嚷开来：“肖记者，你别和她们废话了，你就告诉她们取消活动就好了。” 肖天看了两人一眼，忽然变了脸色：“既然这样辛苦，家长们又有这个要求，我劝两位及时止损，还是取消了吧？” “你说什么？”米素兰不敢相信地叫出来，她刚才见这肖天好像通情达理，没想到他忽然变脸。“家长们的要求没有意义啊……” “不是有没有意义的问题。”肖天在回答米素兰的话，眼睛却瞟向张笑笑，“一次活动事小，你们可以再办，可若是因为活动出了什么负面报道，学校领导恐怕不会高兴吧。” “两位确实辛苦，可归根结底是因为活动方案不合适，也算是一个教训得了。”张笑笑发誓她在肖天眼里看到了心灾乐祸，那种胜利者得意的样子仿佛在说“这次，我赢了”。 稍稍动脑，笑笑也知道他在报复上次暗访的事情，她和学姐聊过肖天，用学姐的话来说就是“心眼针尖大，愧为男人身”，这样的举动才不是意料之外。 “你这不是……不是耍无赖吗？！”米素兰气得都结巴了，不知道眼前的人怎么变脸这样快，“刚才你还……” “看来是不打算撤销活动了。”事实上，肖天压根儿没打算也不希望米素兰和张笑笑会取消活动，他的肚子里算了另一笔账。 就像笑笑发现的那样，他确实带了针孔摄像机来，张笑笑虽然谨慎，可米素兰嘴上没门，刚才的话好好剪辑再加上应老板他们家长的话，足够精彩，绝对够一中和疾控好好喝一壶。 如果一中和疾控不理会他，那么他刻意做些文章，一来出了篇社会新闻的稿子，二来卖了应老板一个人情，不亏。 若是一中和疾控想压下这笔稿子？他就更赚了。就算是张笑笑去找总监，可稿子明明白白在这，谁想压下来都少不了放一笔血，这是行规。他得了财不说，这些人还得低声下气，好好哄着他，稳赚。 最重要的是，无论哪种结局，他都终于胜了那个疾控的医生一筹，扬眉吐气。 “你……”米素兰没想到这人竟然这样无耻，还要说什么。肖天收拾了东西，无视两人就跟着李爸爸出去。 张笑笑一看他要走，立刻叫了米素兰，“去，通知警卫处拦一下，然后请领导过来和家长们谈。”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绝对不是米素兰一个人能解决，笑笑实在疑心他有非正常拍摄，一个人追了出去，想先拖住他们。毕竟如果硬拦，场面可能会很难看。 “等一下。”她喊道，“肖记者别急着走啊，我们可以谈。” 毕竟在事业单位工作，像肖天这样的“媒体人”，笑笑遇见过，什么路数她也能猜到大概。 “该问的已经问清楚了。”肖天并不想和笑笑浪费时间，太早和解他的价码可难得开高，更何况他压根儿没想放过张笑笑，“我要回去赶稿子了，张医生如果有什么异议可以去和我们总监谈。” 听到这话，笑笑当即明白过来，这肖天果然十分在意上次暗访的事。 此时笑笑有些庆幸已经让米素兰去找了领导，否则她是觉得难有进展的。 而面对肖天的讽刺，她却也只能装成听不懂的样子。 第二十四章 英雄救美 http://.biquxs.info/

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笑笑说什么也不太合适，米素兰那儿不知道是不是耽搁了，援兵也没有请来，只能干着急。 “没事就让开。”李爸爸见不得眼前这女人磨磨唧唧的样子，不耐烦地伸手一推。 笑笑脑子里想着怎么拦住肖天，没注意周边的情况，冷不丁的这么一下，脚下趔趄，退了几步，叫了声“哎哟”，摔了下来。 “你干什么呢！”带着怒气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笑笑揉着脚踝回头，就看见穆朝阳黑着脸跑了过来。 他怎么会来？笑笑看他面色不愉担心激化矛盾，强撑着起来，“嘶”，也不知是撞到还是扭到，疼痛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谁啊你，装什么大爷？”推了笑笑的李爸爸本来脸上有些迟疑，看到又来了一个男人，立刻横了起来，咬牙切齿地顶了上来。 见有人来了，肖天摸不准门道，拦了拦李爸爸，“算了算了，我们走。” “我给肖记者个面子，你个弱鸡就别来演什么英雄救美了。”李爸爸啐了穆朝阳一口，对他指指点点，“你们说，对不？” 走在前头的家长听到有动静，都停下来回头观望，听到这里都哄然大笑起来。 见自己害穆朝阳出了这么大的糗，笑笑又急又气，可她不敢再说什么激化矛盾。这李爸爸五大三粗，一看平日里就是不好相与的，若真动起手来，她害怕穆朝阳吃亏。 他急忙抬头去看穆朝阳的脸色，却见他只冷笑一声，对于讥讽置若罔闻。过来扶起张笑笑，“没事吧？” 笑笑摇头，想说什么，却瞄到肖天要走，一时着急冲了过去，“肖记者，先不要走！哎呦。” 刚摔到的脚被这么一刺激疼痛感更强了，笑笑一时没忍住，绊了一下。 穆朝阳急忙来扶，却见笑笑仍执意往肖天那里靠，立刻明白过来，走过来拦住肖天，也不说话。 “您是老师吧。”肖天看眼前的男人拦着他也不说话，便问：“这是学校还是黑社会啊？怎么来了就不能走？” 穆朝阳投给笑笑一个询问的眼神，他还不知道双方冲突的缘由。 刚下课，穆朝阳便遇上了着急慌忙的米素兰，听她说了两句便立刻跑了过来。还没到，远远地就看见笑笑被一个男人推到在地上，火气也瞬间就冒了上来。 “一定要这样吗？肖记者。”见到了穆朝阳，笑笑瞬间觉得安心不少，她开始冷静地盘算如果去找她学姐有几分把握。 “要怎样啊你？”不像笑笑、肖天这几人有耐性，李爸爸出事莽惯了，本就看笑笑不顺眼，别说还被这几个人来回折腾，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他三两步走到笑笑什么，“肖记者说要走，你没听见？”他恶狠狠地盯着张笑笑：“你这臭娘们儿再给我这儿那儿的，老子打死你！” “你理她远点！”注意到动静的穆朝阳怒喝一声，若不是要拦着肖天，恐怕拳头已经朝李爸爸身上招呼了。 见笑笑还呆站着，他喊道：“笑笑，过来我这边。” 在笑笑面前一直是温文尔雅的穆朝阳，如今像一头发怒的狮子，警惕地看着李爸爸，十分具有侵略性。 可这样的穆朝阳，笑笑一点儿也不害怕。是知道他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她吗？笑笑不知道，她事后开解自己，当时一定只是因为太担心而顾不上害怕了。 “嘿。”李爸爸的脾气也上来，挽起袖子就要动手，笑笑看着吓了一跳，赶紧冲到两人中间就要拦着，被穆朝阳利落地拨到了身后。 “爸！你在做什么？”清脆的声音响起，李爸爸的手明显一滞，看见自己的女儿和几位老师站在楼道口，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李霜墨在机器大赛获了奖，学校在和她讨论关于申请自主招生的话题，米素兰就着急地冲了过去。这种场合，本来学生是不该跟过来的，可她想着昨天晚上她爸神神秘秘的样子，总觉得不对，果然一来就看见自家老爸在这儿作威作福。 “穆老师好。”李霜墨感觉到穆朝阳生人勿进的脸色，硬着头皮上去问了个好，一把扯着自家父亲的衣袖就往外头走，“你丢不丢人啊，在这儿大吼大叫……” 见到女儿的李爸爸瞬间没了之前的气势，犟嘴道：“霜霜，我是为你好。大人的事儿你别管，饭都吃不饱哪行啊！” “爸。”李霜墨喊了一声，李爸爸立刻闭了嘴。 后面的老师也跟了过来，笑笑一看，哟，还是熟人？ 她推了推穆朝阳示意他来人了，自己深吸一口气，上去打招呼：“教导主任。” “穆老师，你做什么呢。”教导主任严厉地说了穆朝阳一句，对他使了个眼色，让他站到了一边。 “肖记者吧，难得来一次别急着走啊。”他看了一眼身后瞪着眼睛的米素兰，“小米，你这就不对了，家长委员会成员和肖记者来了，你也不请人到我办公室坐坐？” 肖天知道一中能有今天的成就，管理层都是些人精，下意识地他将针孔摄影机往口袋里塞了塞，“不了，我还……” “欸？这就是不给我们一中面子了。”教导主任哪给他溜的机会，还不忘招呼不远处的家长们，“应老板和几位家长也过来坐坐吧。” “不……”李爸爸刚要开口，被李霜墨一逮没了声音。 “正好，应老板，钟源思他们的名额推荐问题，我们一块儿聊聊？”一听这话，钟妈妈就不再犹豫了，答应得十分爽快。 还不忘应了教导主任的话，撺掇着肖天一块儿去坐。 “教导……”笑笑想提醒他关于被非正常拍摄的事，教导主任仿佛刚想起她一样，“啊，张医生，我这还有事。”他扫了一眼站在笑笑身边的穆朝阳，“穆老师，你帮我送送张医生。” 笑笑有些不放心，还想说什么。对方一挑眉示意自己知道了，她这才放心下来，“没事儿，不用。你们忙吧，我先回了。” “我送你，我没课了今天。”穆朝阳的眼睛仍盯着李爸爸，生硬的语气预示着他气还没有消。 “要送的。”教导主任也在一旁打圆场，“那张医生明天见了。” 这句“明天见”仿佛给笑笑吃了颗定心丸，她安心地跟着穆朝阳离开。她明白学校的言下之意是明天所有活动继续，肖天和家长们交给他们解决。 离开了是非之地，笑笑感受到身边男人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煞气，立刻乖巧地像只兔子。 穆朝阳走得很慢，穿过学校操场时，她觉得从四面八方的教学楼上射来无数道探究的目光，加上冷着脸的穆朝阳，让她如芒在背。 “你车在哪儿啊？我们快点过去吧。”笑笑好不容易堆出个笑脸，用欢快地语气说着，好像刚才的事情不存在。 “那边。”穆朝阳并不领情，“走这么快，你脚不痛吗？” “没事儿啦！”笑笑为了增加说服力，还想蹦跶两下，被穆朝阳一把摁住，“真的！”她忽闪着眼睛，特别真诚，“我脚扭习惯了，就当时疼，转背就好了。” 听到“扭习惯了”，穆朝阳眉心和嘴角动了一下，“你还引以为豪？等会儿到车里，你自己好好看看。” “哦。”见穆朝阳虽然还是有些低气压，可总算不像刚才那样绷着，笑笑暗暗舒了口气。 她和穆朝阳吵架倒是没输过，可仔细想想还真不知道被旁人惹炸毛了的穆朝阳她应该怎么哄。 “还有。”刚高兴了没几秒，穆朝阳话锋一转，“女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用点儿脑子，你这个小身板儿，怎么和两个大男人叫板？”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笑笑心虚地揉了揉鼻子，“李爸爸他也没真动手，就……不小心推了一下。” 在疾控出外勤多了，女人大多当男人使，笑笑刚才还真没想那么多。 “他动手就晚了！”两人此时已经走过了操场，到了校园的边角落，“原来打只蜘蛛你都知道叫我，现在面对两个男人你倒是声都不吱了！” 原来的张笑笑虽然状况不断，可是穆朝阳还是颇为放心，因为这个丫头胆小得要命，一旦觉得可能超过能力范围一定会向外界求救。所以他知道，只要张笑笑没找他，基本就没出什么乱子。 可短短几年，也不知和谁学了这逞强的臭毛病，舒翎的事也好，今天的事也好，他渐渐发现，张笑笑向外界求助的欲望好像衰减了不少，让人十分在意。 “你可别说了。”见穆朝阳旧事重提，笑笑躁红了脸，她摆手道：“今时不同往日，士别三日你还当刮目相看呢。” 今时不同往日？穆朝阳快给笑笑气得笑出声来，看样子她还觉得做法没什么问题？ “是吗？”穆朝阳这一笑，笑得笑笑背脊汗毛直立，“嗯……我……是成长了啦……”回答变得底气不足，说话声音也小了下去。 穆朝阳一伸手，单手将笑笑两只手手腕给捏在手里，举到笑笑眼前，“成长了？我让你一只手，你挣脱个给我看看？” “喂！”笑笑没想到他突然来这么一招，扭动了两下手腕，可却被穆朝阳死死地钳住，动弹不得，“你放开呀。” 笑笑骨架本来就很小，此时被穆朝阳紧紧握住，他掌心炙热的温度通过皮肤传到她的手腕，让笑笑挣脱不了。 对上他不满地眸子，笑笑觉得自己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四周好像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们彼此。 又来！这个场景似曾相识，笑笑记得这双手的温度。 两人在楠栖时，在笑笑学院门口的梧桐树下，穆朝阳笑着为笑笑取下头发上沾的树叶，嘲笑她这都没有发现。他的手掌无意中触碰到了笑笑的脸颊，正是这个温度。 “疼，放开。”张笑笑有些气恼，这么古早的事情，她竟然连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说话间，带了些委屈的语调。 一听她喊疼，穆朝阳立刻放开了手，那抹温暖离开，笑笑觉得手腕发凉。原来z市的冬天是这样冷吗？ “对不起。”穆朝阳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急了，担忧地像笑笑道歉，“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女人在体力上的劣势。” 第二十五章 婚礼的难处 http://.biquxs.info/

张笑笑压下心里的胡思乱想，揉了揉手腕，“没关系，我知道你为我好。”仿佛为了驱赶只有她感觉到的尴尬，她笑着说：“我看起来像这么不识好歹的人？” “再说，”笑笑打趣道：“人家电视剧里这种桥段，男主角都是把女主角压床上告诉她的，你对我相当客气了。” “胡说什么呢。”穆朝阳呵斥她，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出自己把张笑笑压在床上的画面，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忙转移注意力训斥：“女孩子名声别乱开玩笑。” “是啦。”张笑笑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你车在哪儿，快走吧。”全然没有察觉穆朝阳的异样。 穆朝阳有些失神，刚才自己脑子里想了些什么？他的目光追着笑笑的背影，直到她再次提醒才回过神来，对于自己的反应哑然失笑。 回到家，笑笑左思右想，还是给学姐发了条消息，倒没有请她帮忙瞒下来，只说如果有相关的消息要发通知她，让她有个准备。 惹得报网总监也有些发笑，调侃她怎么总能和肖天杠上。 调侃归调侃，事实上两人心里都知道，这次的关键不在肖天，而在钟妈妈的态度，就是笑笑的学姐也不好因为人情关系得罪应老板那位大客户。 和前一天的风波相比，第二天的开幕式就顺利得有些乏味了，笑笑甚至都有时间来关心米素兰到底有没有请穆朝阳来摄影。 可奇怪的是，别说摄影了，笑笑用眼睛里里外外地找了一圈，连穆朝阳的影子都没看见。笑笑忽然想到昨天他差点儿和家长们起了冲突，有些担心不会是受到连累了吧？ 念头一起，张笑笑就有些心不在焉了，等她好不容易过完了流程，立刻悄悄发了条短信，询问他情况。 “穆朝阳，你怎么没过来开幕式？”米素兰开始都指望他摄影的，没理由白白放过这个壮丁。 很快，穆朝阳回了条短信，“有点私事，请假了。” 笑笑看了短信，放下心来。只要不是被自己连累，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可等到她知道所谓“私事”的真相时，差点儿一口老血给噎了过去。 “你还说。”难得一次没到春节，韩奇便从学校回来了z市。 虽然婚礼的事请了婚庆公司，也有父母张罗，布置得差不多了。可他作为准新郎总是要提前回来，再确认一下细节的。 “你是不是我亲表妹，我大老远回来你都不来接我？” 他一回z市，张罗婚礼前先忙着将特产带给长辈家。对于这样的懂礼貌又孝顺的孩子，笑笑的父母十分喜爱，兴致勃勃地留他吃饭，出门买菜。 还不忘吩咐笑笑早些回来“招待表哥”。 “得了吧，哥你哪用得着我啊。”笑笑老亏韩奇说他是演技精湛的演员，在长辈面前乖巧听话，在她面前则毒舌难搞。“你的那些狐朋狗友不是积极得很吗？” 话虽如此，两兄妹常吵吵闹闹，却从小亲近，对笑笑韩奇是十分照顾。 “啧。”韩奇咂咂嘴，说：“我说你们女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韩奇从果盘里挑出了一个橙子，顺手砸向笑笑，“给”，笑笑精准地接住，熟练地剥开，塞到自己嘴里。 “当初是谁喜欢人家要死要活的，娇羞得我以为妹妹被人掉包了。”韩奇打趣笑笑，“怎么一转眼，人家就成‘狐朋狗友’了？” 什么？笑笑听着这话，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皱眉问了句：“所以，哥，穆朝阳昨天上午是去接你了？” 看着韩奇一脸“就是这样，不然呢？指望你吗？”的神色，她差点儿翻了个白眼，“那便是他不够朋友了，也不叫上我。” 笑笑心里想，不过是去接她哥，穆朝阳怎么和她神神秘秘的，还说什么“私事”。 “叫你？”韩奇做出一脸嫌弃的样子，“哎，没心肝的，人家还给我解释，说你有活动走不开，结果……有人狗咬吕洞宾啊……” “喂。”受不了韩奇一回家对她进行的无差别打击，笑笑抗议道：“哥，你这胳膊肘也太向外拐了吧？好像我才是你亲妹妹哟。” 见笑笑在炸毛的边缘，韩奇举手投降，“好啦好啦，不逗你了。” 忽然韩奇表情认真起来，对笑笑说：“说真的，本来我还有些担心你，怕你见到穆朝阳尴尬。不过看你们俩目前的状态，似乎没有什么心结，那我也放心了。” 当初笑笑喜欢穆朝阳，韩奇是去探过口风的。可后来的事他便不清楚了，笑笑心里暗暗吐舌，想如果自家哥哥知道自己和穆朝阳后来还有那么大的乌龙，恐怕才真的要隔离两人了。 “有什么尴尬的。”笑笑装成毫不在意的样子，岔开话题：“你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担心下穆朝阳。又惹上我这麻烦精。” “噗嗤。”韩奇笑了出来，“你呀，还算有自知之明，穆朝阳是造了什么孽，当初被我拜托照顾你。最近你没闯祸吧？” “不怪我呀！”笑笑有些不忿，“我不找麻烦，麻烦找上我。比如前两天，我差点儿害他和家长动手，可那是意外……” 一听笑笑又给穆朝阳惹了麻烦，韩奇的表情有些无奈，“你又……” “叮~~！”他刚要再问两句详情，桌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他只能暂时打住，给了笑笑一个“你等着”的眼神，伸手去接，看到名字，他顿了一下。 “嗯？知道。”接起电话的韩奇看了笑笑一眼，起身走到阳台，说了两句什么。突然提高了声音问道：“你要回来参加我婚礼？” 韩奇的反常引起了笑笑的注意，若是表哥的朋友来参加婚礼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他怎么这样反应。 “我不是这意思，只是你家大明星能同意？”断断续续的话从韩奇口中传来，“你还是注意安全吧……” “不是……言欢你……” 听到言欢的名字，笑笑仅有的那点儿意外也散去了，如果是那个女人，韩奇什么反应都没什么好在意了的。 果然挂了电话，韩奇的脸色便不太好看，坐了回来。 “哥，你结婚言欢姐要过来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怎么这个反应。”笑笑忍不住八卦地问，换而处之，穆朝阳的婚礼，她也一定是非去不可的。 “你知道什么啊。”韩奇的眉头紧皱，“她不是怀孕了么，还要从n市过来，而且……”韩奇在顾虑什么，欲言又止，“哎，算了，你别关心我了，刚才没说完呢。” 一听话题又转了回来，笑笑也顾不上八卦了，装傻道：“什么什么没说完啊……” “呵？”韩奇才不吃她这一套，“穆朝阳可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也不是四肢发达喜欢动手的。前两天怎么回事，你说我听听，别是你又捅娄子了。” “不是！”笑笑颇不服气，将前因后果仔细地告诉了韩奇，“你看，这事能怪我？” 韩奇听了，沉默了几秒，叹了口气，“笑笑，你不是小孩子了，怎么性子还这么倔？” 韩奇知道，张笑笑从小是家里的独女，没受过什么委屈，在学校时又一直有他护着，顺心如意惯了。等到了大学好不容易离家，他又给找了个穆朝阳照顾，恐怕也没有什么波折。 如今工作了，韩奇还真有些担心这个妹妹，太过耿直别出什么事。 “录音也好，摄像也好，人家总要吃饭。笑笑你这样做法太断人财路了，容易结怨。 听笑笑的描述，那肖天是一个极重利益又有报复心的人，笑笑前一次只是下了他面子还好。可这回却断了他财路，恐怕有些麻烦。 只是韩奇有些奇怪，那样的场合按穆朝阳的性子怎么会由着笑笑硬来？竟没有给笑笑硬劝了下来，也是奇怪了。 “他要吃饭，我还要吃饭呢。”笑笑对于韩奇的批评颇不在意，“再说，总不能由着他的新闻出来吧？” 见笑笑听不进去的样子，韩奇有些头大，想着回来后恐怕这个表妹又被姨妈两口子惯得固执了几分，却也只能叹口气，他自己手里还一团麻线，难以理顺呢。 “既然你不听，我也不说了。”他语气有些强硬，“只是一点，下回这种事你别再拉上穆朝阳了。” 一边是朋友，一边是妹妹，韩奇可不希望厚此薄彼，更何况，两人还是他介绍认识的。韩奇突然对穆朝阳心生愧疚。 他还想再叮嘱笑笑两句，张爸爸张妈妈拎着大包小包的食材回来，笑笑给了他一个“闭嘴”的眼神，两兄妹十分默契的不再谈论穆朝阳。 毕竟笑笑那段往事，是她和韩奇的秘密，她父母是一点儿也不知道的。 有了韩奇这准新郎在家，笑笑家整个晚饭的议题都是关于他的婚礼的。张妈妈作为姨妈显得特别上心，事无巨细问了个清清楚楚。 “对了，”张妈妈想到什么，问韩奇，“你关系特别好的那个丫头，嫁明星那个，叫什么……言什么来着……” “言欢姐。”笑笑提醒自家妈妈，言欢和韩奇自小玩到大，笑笑也见过几次，还来过张家。 “对对对。”张妈妈点头，“你要不给她说，她就不要来了。” 韩奇夹菜的动作一滞，“啊？” “妈！”笑笑不知道自己妈妈怎么突然说这种让韩奇为难的话，“言欢姐和哥什么关系，怎么会不来。” “你知道什么。”张妈妈反手“啪”地拍了一下笑笑，“结婚这种事，当然是新娘子最大，要请了他们两口子，安保成本增加不说，焦点肯定也是在那明星身上了。你嫂子不会有想法啊。” 然后侧头对韩奇吩咐：“小奇，不是姨妈多事。你妈这事和我谈过，我们都觉得新媳妇进门，不能委屈了。而且我们普通人家的婚礼，来个大明星，别出乱子。” “妈！”笑笑见韩奇神色已经有些不对，连忙阻止自家妈妈继续说下去。 第二十六章 信任 http://.biquxs.info/

笑笑有些担心地看向韩奇，她想起刚才言欢给韩奇打了个电话，难怪他有些语焉不详。恐怕这些话自己姨妈已经和他说过了。 “我说什么了！”张妈妈对于女儿挑战自己的权威颇为不满，絮絮叨叨地说：“当时她嫁给那个演员我就说……” “姨妈，我知道了。会考虑的。”韩奇打断张妈妈的话，将她还要挑的言欢的错处堵了回去。 笑笑偷偷地瞄了一眼自家表哥，他脸上虽挂着受教的笑容，眼里却没有一点儿暖意，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见笑笑看他，韩奇收敛了情绪，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和母亲顶嘴。 而他自己只是淡淡地招呼了张妈妈一句“姨妈，咱吃饭吧。”便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低头吃饭。 饭后，笑笑几次想找机会和韩奇再谈谈言欢的事，可她发现自家哥哥若想闭口不谈时，自己真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磨磨蹭蹭，最后直到韩奇出门，对于这件事笑笑也一句话没有搭上。 推己及人，笑笑忽然有些庆幸自己的平庸，至少她没有优秀到有威胁性，让她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嬉戏打闹。 出了笑笑家，韩奇接到了母亲的电话，来来去去都是关于婚礼的准备，流程怎么弄，酒席要不要调，新娘子有没有什么意见……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妈，你们看着就好，我和悦悦没啥要求。”韩奇敷衍了两句，电话那头传来不满的声音，韩奇想提言欢的事最后咽了回去，化作一句：“我难得回来，一会儿和朋友坐坐，晚点到家。” 电话那头又开始喋喋不休地埋怨，说：“家里一大堆事，你那些朋友缓缓再见，婚礼的音乐你们定了吗？我看……” 韩奇挂了电话，世界安静下来，翻到言欢的号码，打了几个字又删掉，最终拨通了穆朝阳的电话。 “提前陪我把单身派对过了怎么样？”韩奇招呼着，“来‘青柠檬’喝点酒，在新世纪广场，三楼。” 穆朝阳独自一人住在z市，没什么羁绊，韩奇一个电话他便赶了过来，想着要喝酒也没有开车，坐着公交车晃悠晃悠的，到新世纪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他一进门便看见在吧台上那儿坐着的韩奇，桌上已经有了几个空杯子，像是来了有一会儿了。 “我看你不像是叫我来开什么‘单身派对’的，倒像是来找我树洞的。”穆朝阳走近韩奇，提高了声音，说到。 韩奇正失神地玩着吧台上的玻璃杯，若有所思。听到声音回头一笑，两人熟稔地击了一下掌，“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穆朝阳叫来酒保，点了几杯龙舌兰，“人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你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韩奇举杯和穆朝阳干杯，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别提了，你结个婚就知道了。” “不说这个。”韩奇话锋一转，“听说你前两天差点因为我妹和人动手了？” 韩奇举起酒杯和穆朝阳轻轻碰了一下，侧头问他。 穆朝阳的性子和他有七八分像，能礼的绝对不兵，那天的做法算是相当维护了。 “谢了，够兄弟。”他诚心感谢到。 虽然韩奇在家里把笑笑说了一顿，可心里到底还是偏袒自己妹妹，还是感谢穆朝阳，多亏有他才没让笑笑受委屈。 玻璃酒杯在穆朝阳的手里晃了晃，褐色的酒在灯光的照射下波光摇曳，对于韩奇的郑重，他倒是显得不那么在意。 “你客气了。笑笑也是我朋友。”想到张笑笑那天的状况，他嘴角动了动，“再说，她那个性子能闹到这个地步，对方肯定不是什么善茬。” 她那个性子？韩奇脑子里的弦绷了一下，把玩起手里的酒杯，假装不在意地试探着：“朝阳，我这个表妹从小别人评价确实是善良温柔，明白事理。” “不过”韩奇指了指穆朝阳，说：“这个评价唯独从你这里听来，让我有些诧异。” “诧异？”穆朝阳抿了一口酒，“怎么我看起来就这么像认人不清的那种蠢货？” “不是。”韩奇握着酒杯摇了摇手腕，“虽然你从没和我抱怨，笑笑又是我的表妹让我有些兄长滤镜。可你们在楠栖的事我也知道不少，那几年她独自离家，状态不好，没给你添麻烦。” 麻烦？穆朝阳看了韩奇一眼，轻笑了一声，“你想多了，她也是我朋友，照顾她是应该的。而且她是个挺独立的姑娘。” “哈哈哈。”没想到一听到这话，情绪一直不太高亢的韩奇哈哈大笑起来，他手搭在穆朝阳的肩上，喘了两口气才说：“行了，别帮她说话了，我知道，在n市几年她矫情得像个疯子。” 穆朝阳要为笑笑解释，韩奇却接着说：“听说之前你和洛媛之所以黄了，里头可没少她功劳。” “我以为你就算回来也会对她避之不及，没想到你小子不仅不介意，还对她评价这么高？”平日里这些事韩奇是不会多嘴的，穆朝阳看他状态是有些微醺了，只怕之前一个人时他就喝了不少。 “嘁”，穆朝阳不甚在意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都陈芝麻烂谷子了，这话当着笑笑的面你可别说。我说，你认真点。新婚在即的准新郎今天找我来是来讨论笑笑的？” “不是。”韩奇招手让酒保又上了两杯酒，“心里烦，找你喝喝酒。” “烦？”穆朝阳将新上的酒递了一杯给韩奇，“怎么，嫂子提要求了？”他劝道：“女人嘛，结婚是一辈子的事，顺着点。” “悦悦什么都没提。”韩奇看向右边，那里几个年轻的男女喝酒、摇骰子玩得正欢，他一口将酒闷下，侧坐着将手撑着头眼神有些迷茫地看着穆朝阳，“朝阳，你说如果你结婚会不会请笑笑啊。” 嗯？穆朝阳愣了下，“当然。不说她是你的表妹，就是作为朋友我当然会叫她。”张笑笑缺席他的婚礼？穆朝阳几乎无法想象。“嗯……？” 本来答得飞快的穆朝阳停顿了一下，他警惕地看了韩奇一眼：“你前女友要来参加婚礼？” “咳咳咳……”刚低头喝酒的韩奇猝不及防地被他呛到，“前女友？我是指关系不错的异性朋友而已，倒是你和笑笑……”他逼问穆朝阳，“什么时候……嗯？” 穆朝阳知道他理解歪了，被自己逗笑，“我误会了，我以为你指这个呢。你说朋友啊……” 穆朝阳自然地引开话题，“我可不想被笑笑念一辈子。再说，你结婚难道不请那个大编剧……叫什么来着……”穆朝阳一时犯愁，想不起韩奇那位密友的名字。 “言欢。”韩奇举手又要了一杯酒，“就她的事。” 什么情况？“你不想请她？”穆朝阳简直觉得不可思议，他和张笑笑若说还只是是大学患难与共，相互扶持的情分，韩奇和言欢可是真青梅竹马，犹如亲人。 “她嫁了个香港明星。”韩奇耸肩。 这事穆朝阳知道，他示意韩奇继续说下去。 “婚礼，肯定是悦悦的主场，章钧廷来了指不定会招来什么。”韩奇显得有些烦躁，“我可不想大好日子被那群牛鬼蛇神打扰。” “嫂子的意思？”穆朝阳觉得以韩奇未婚妻的性格应该不至于提出这样的话。 果不其然，韩奇摇了摇头，“我妈的意思。”见穆朝阳一副不赞同的神情，他加了一句：“我也不想她受委屈。” 穆朝阳像观察珍惜物种一样给了好友一个审视的眼神，果然恋爱也能让男人降智商？ “那你给言欢说，让她不带大明星不就是了。”在穆朝阳看来这根本就不算是问题，而且从韩奇口中听说的事情，让他觉得搞不好言欢早就考虑到这点。 “不可能。言欢怀孕了，章钧廷那个老婆奴现在对她几乎寸步不离。”韩奇烦闷地挠了挠头，“可是，穆朝阳你自己说，我结婚不请言欢，这说得过去吗？说得过去吗？！” 韩奇还要叫酒，被穆朝阳干脆地拦下，“意思意思行了，太过你可真醉了。” 他认识的韩奇学长是个比他还理性到可怕的怪物，穆朝阳不认为韩奇是真来买醉的，不过一时兴起，再喝下去可说不准了。 “如果是我遇到这样的情况。”喝下自己手中的那杯酒，穆朝阳才缓缓开口，“我会直接和笑笑商量，听听她的意见。” 他一字一句，说得极为清晰：“韩奇，你对言欢也太没有信心了。好了，我明天还有课，先走了。”说完，穆朝阳抽出银行卡推给酒保，“结账。” 韩奇坐在原处，看着穆朝阳结账的背影，心里犯了嘀咕，“是我对言欢没信心还是你对笑笑太有信心了？”他有些不确定地自言自语：“我怎么不知道我自己表妹有这么靠谱。” 不过无论如何，旁观者清，穆朝阳的提议，给韩奇提供了另一种思路，或许自己是太小看了几个丫头，穆朝阳的方法觉得值得一试。 买过单后，穆朝阳向韩奇确认了一下他的状况。接到穆朝阳询问的眼神，韩奇无点点头，感叹道：“啧，我就不该来找你喝酒，说好的放纵呢？” 虽是嘴上抱怨，可手里自然地将酒杯一一摞好，推给酒保，甩了甩头，眼里一片清明，全然没有方才买醉的颓废模样。 见韩奇这样，穆朝阳知道自己推论没有错，挑了挑眉，两人并肩走出“青柠檬”。 此时韩奇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一半，另一个有趣的想法在脑子里萌芽。 他看了一眼走在旁边几年没有变化的好友，突然发问：“朝阳，你对笑笑怎么看？” 第二十七章 再无可能 http://.biquxs.info/

“什么怎么看？”穆朝阳被韩奇这一问有些摸不着头脑，“朋友啊。” 穆朝阳的坦坦荡荡没有让韩奇放心，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如果不是当初我请你帮忙照看我妹的，现在我都要怀疑你想做我妹夫了。” “你醉了？”穆朝阳没把韩奇的话放在心上，开着玩笑问他，“我和笑笑的事，你是知道的。” 韩奇不可置否，这两人的事他当然知道，可也正是因为知道，此刻才更想多问两句。 “那天学校的事，我还以为你会拦着笑笑。”他说，“你的反应也太偏帮我妹了。” “不是很正常吗？”穆朝阳倒是理所当然，“如果你在场能让人欺负她？” “我在场恐怕会先假意训斥笑笑几句，让局势缓和下来。”韩奇却否认了穆朝阳的猜测，“也给自己时间理顺思路。” 言下之意，在韩奇看来，那天穆朝阳的做法比他这当亲哥的都冲动了不少。 被否定的穆朝阳听到回答有些出乎意料，他低头反省了一秒，释然地笑了起来：“你说得对，我恐怕对笑笑是有应激反应了。没想到这一层。” “不过这事你也别太在意，”他拍了拍韩奇的肩膀：“小事，过去了。事后我还说了笑笑两句，我想她下次不会了。” 看到穆朝阳的反应，韩奇眼神有些玩味，他动了动嘴想说些什么，最后犹豫了下，咽了回去。 “你可别太惯着她。”末了，他还是嘱咐了穆朝阳一句，打趣道：“之前还好，无论怎样也就四年。今后你们可长期在z市了，你这一条路走到黑，那可没了尽头。” 被韩奇这么一说，穆朝阳哑然失笑，“笑笑好歹是你亲妹妹，你说起她来和洪水猛兽似的？” 他给韩奇一个坚定的眼神，“放心，我和她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笑笑是个好姑娘，她也有分寸。” 就见你这样相信她的分寸，我才觉得要操心，韩奇内心吐槽。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次回来，他觉得对于笑笑的事情，穆朝阳好像比他这个亲表哥还要纵容。 只是两人相交多年，眼前这个朋友，韩奇倒是不太担心——至少，他家那个表妹吃不了亏。 —— 韩奇的婚礼定在了正月初八，大年三十晚上，也算是韩奇独立成家前最后一个年了。为了热闹，笑笑他们都跑去了韩奇家里，一块儿过的年。 正月里，长辈老小聚在一起，少不了聊聊家长里短的事儿。聊着聊着，小辈们的终身大事自然成了重要议题。 往年这些事还有韩奇在前头坐标杆挡着，今年他成了准新郎，这可苦了“孤军作战”的笑笑。 “我说，笑笑你也不小了，你看你哥都结婚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啊？”不过是坐在一起围着电炉烤了烤火的功夫，家里的小舅妈首先开始发难。 “是啊，你看给我愁的。”一听提到这个话题，正剥着橘子的张妈妈立刻来了精神，接话道：“都快三十的人了，她身边也不是没男生。” 提起这茬，张妈妈还有些忿忿不平，“你们不知道，她单位好几个男孩子，我都见过挺不错的，可她一个都成不了。哎……你们说闺女这气人不？” 之前因为出外勤，时间有时太晚了，夏一鸣和王理便会送笑笑回来。 张妈妈帮着笑笑开过两次门，撞见过他们，笑笑没想到自己妈妈就这样惦记上了。 提到这儿，笑笑有些庆幸，还好没给自家妈妈知道“穆朝阳”的存在。否则…… “他们都是同事。妈，你别瞎说。”笑笑瞪了一眼坐在一旁幸灾乐祸，忍笑辛苦的韩奇，“根本不是一码事。” “那你倒给我做出哪码事来看看。”听笑笑还回嘴，张妈妈念叨起来，“你看你哥，人家书读了，对象也有了。” 她指着笑笑埋怨着：“再看看你？大学该好好读书的时候，你找个不靠谱的谈恋爱。现在让你好好谈恋爱，又没人看得上你了！” 张妈妈的话匣子一打开，笑笑知道会没完没了。这大过年的，笑笑不想和长辈争执，皱了皱眉头起身准备躲躲。 “哎，你又不乐意了？”张妈妈哪里肯放过她，“坐下，”还要把她喊回来再说。 “空调开太高了，我去透气。”笑笑不管她，生硬地扔下这句话，独自溜到了阳台。 张妈妈还要发作，韩奇见自己姨妈要当真了，连忙起身救场。 先安抚了张妈妈说：“没事儿，我去看看笑笑。”接着跟着笑笑去往阳台。 大年三十，z市城区的烟花炮竹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味道，热闹非凡。 到了阳台的韩奇见笑笑趴在窗台上发呆，阔步走到她身边，劝她道：“如今家里就你一个单身贵族了，姨妈她着急也是应该的，长辈嘛。” “我知道。”笑笑撇了撇嘴，“所以不是没和她吵嘛。不像你，守得云开见月明，解放了。” “哈哈。”笑笑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肩膀的样子让韩奇笑出声来，“你也可以解放嘛。说真的，二十五六的人了，自己可以留心着些，姨妈她也是着急你。” “哦。”笑笑敷衍地应承了一句，意兴阑珊，小声说：“哥，我可能不会结婚了。” 声音虽小，韩奇却听得真切，他转脸过来皱眉看着笑笑，低声呵斥道：“说什么呢？小小年纪，一点儿挫折就说这些丧气话？难怪姨妈要骂你，活该。” 说完朝周围看了一眼，害怕两人说话声音太大，把屋里的长辈引出来。 “不是，”笑笑张口解释，“哥，我有原因的。” “你那点儿原因我还不知道？不就是和那个奇葩分了个手么。”韩奇对于笑笑的退缩恨铁不成钢，他以为笑笑在为刚才提她前男友的事赌气，“怎么，你还要为他来个‘深受打击，一蹶不振’不成？” “和齐小凡没关系。”再次提到这个话题，笑笑有些心力交瘁。她知道不仅是她妈，在齐小凡的事儿上就是韩奇也不能免俗，难得和她妈站在了同一阵线。 也不知道齐小凡造了什么孽，好像她身边的人都将她回z市后不找对象的罪过，归在了他头上，笑笑有些讽刺地想。 她不想再在这个话题继续，半开玩笑道：“而且你怎么不说，是我苦求穆朝阳不得心灰意冷，不愿意再谈恋爱啊？” “呵。”韩奇冷笑一声，“是吗？我现在倒挺希望你对他旧情难忘的。喜欢穆朝阳是吧？我把那小子喊过来。” 和自己表哥斗，笑笑就没赢过，她认输笑道：“哥，你这就有些过了吧。好了，我不闹了。不过我不想结婚是有原因的，和他们谁都没关系。” “我认真的。”韩奇却没有笑，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穆朝阳是个适合结婚的对象。他为人我了解，不是那不着四六的人。而且他有一身本事，也不会饿着家里老小……” “是。”笑笑朝自家哥哥翻了个白眼，接话道：“他性格还极好，有求必应，对我十分照顾。长得也不错，对吧？” 笑笑当然知道穆朝阳的好，否则当初也不会暗恋他那么久，最后忍不住表白了几次，“可是呢，哥，他再好有什么用？人家不喜欢你妹妹我。” 时间仿佛回到几年前，也是过年笑笑和韩奇都回到了z市，她和韩奇谈这个话题，告诉哥哥自己喜欢上了穆朝阳。 那时的她，说的眼泪婆娑，委屈得要死。时过境迁，笑笑没想到现在说起来，她却能风轻云淡，一脸调侃。 “此一时，彼一时，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韩奇却开始鼓励笑笑。 在韩奇看来，先前两人在n市，笑笑孤身一人加上是他所托，穆朝阳出于道义对笑笑爱护有加还情有可原。 可如今笑笑在z市，他穆朝阳完全可以不管不顾，这次见面韩奇才发现好像自己一直“自作多情”了些——他一直为托付了一个麻烦给朋友而抱歉，却发现现在他是否存在可能一点儿也不影响穆朝阳对笑笑的态度。 此一时，彼一时吗？这话倒是不错。笑笑眼神飘忽起来，有些发涩，她有些自暴自弃地说：“不试了，没什么好试的。” “你这丫头倔什么呀？”看笑笑的态度，韩奇有些无奈，他以为笑笑是面子薄，不好意思，他说：“你不了解男人，不同阶段我们看待事物是不同的，当时……” “哥，根本不是穆朝阳怎么看待的问题。”笑笑知道他要说什么，将后话堵了回去，说：“问题出在我这儿，我和他不可能了。现在这样成朋友的状况，已经很好了。” 韩奇观察了笑笑一会儿，见她不像是在赌气，神情倒是有几分失落。大过年的，他不想扫了笑笑的兴，揉了揉她的头发。 “好，你们的事，我也不勉强。笑笑，如果你是不喜欢他了，该怎么着，还怎么着。可你要只拘泥于什么‘好马不吃回头草’，我希望你想清楚。” 笑笑收起落寞的神色，乖巧地点头，表示自己听了进去，还不忘在韩奇手上蹭了蹭，撒了个娇。 韩奇却有些担忧，他想：自己妹妹这是怎么了？总有些不大对劲。 可说到底，这些是笑笑的私事，他也不好逼得太紧。 恰巧此时客厅里传来春晚开始的声音，韩奇顺势推了推笑笑，“走啦，看电视去。” 笑笑嘟着嘴做出不情愿的样子，蜗牛一样慢慢往客厅挪，逗得韩奇在她身后直摇头。 还是个孩子嘛，韩奇告诉自己太多心，他只当笑笑一时嘴硬，该找对象还是会找。 韩奇看不见时，笑笑的眼神再次黯淡下来。 喜欢吗？笑笑想，好像她喜不喜欢也……没什么重要的了。 她，张笑笑，不该再考虑这些了。 “笑笑，你电话！”还没进门口，就听见客厅里张妈妈扯着嗓子喊道，仿佛之前母女两的吵嘴不曾存在，“快点儿，欸，你这手机怎么回事？” 张妈妈是个急性子，喊了笑笑两嗓子，她没过来，抓着笑笑手机便朝阳台走来。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没有来电的提示，只有一条短信。 “响这么久，就一条短信？”张妈妈瞟了一眼名字，“什么‘穆朝阳’？” “咳。”走在笑笑前头的韩奇被自己口水噎了一下，回头探究地看了笑笑一眼，这算不算“说曹操曹操到”？ 而且，韩奇敏锐地获得了另一个信息，笑笑给穆朝阳设了“特别联系人”？ 如果她对穆朝阳还是有些想法，那她刚刚那副清心寡欲的模样，又是什么？ 接到韩奇探究的眼神，笑笑给了他一个警告，让他别乱说话，再招惹出是非。 第二十八章 谣言 http://.biquxs.info/

面对突如其来的短信，笑笑没有心理准备，她压下心头的悸动，佯装平静地接过递手机。 屏幕上的短信已经被预读出来，只有“新春快乐”四个大字，简短而生疏。 拿到手机时，张妈妈已经对这个名字警惕起来，如今的她不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问：“笑笑，是谁啊？” “哎？是朝阳，他……”韩奇也在一旁凑热闹，可他话没说完，被笑笑恶狠狠地一瞪，躲在一旁偷笑。 “业务上有往来的同事。”笑笑轻巧地揭过去，并祸水东引，她指向韩奇：“我哥他也认识，不信你问他。” 一听韩奇也认识，张妈妈果断改变目标，拷问韩奇。 笑笑“贴心”地将舞台“让”给韩奇。自己坐到了一边，手指摩挲着手机上的信息，揣测着，他……是群发的吧？ 时间一晃到了正月初八，在z市的风俗来说是“谷日”，可放在笑笑家里却是韩奇结婚的大日子，一家老小天不亮开始忙碌。 新娘子不是z市的人，娘家只来了哥嫂和两位伴娘，作为妹妹笑笑自然要跟着前后张罗，深怕嫂子受了委屈。 万幸有了韩奇的掌控，婚礼除了忙一点倒也顺利。 担心婚礼太过混乱，笑笑帮完忙后没有座位，韩奇特地叮嘱穆朝阳给笑笑留了座位。 果然现场人来人往，笑笑好不容易撑到了仪式开始，才得以坐下来休息，准备用餐。 穆朝阳那桌坐的大多是韩奇同学，对笑笑并不陌生，见她过来便殷勤地招呼她，大家七手八脚地给她拿杯子倒酒。 “女孩子，喝点红酒好。”同桌的人张罗着，拔开红酒的木塞。桌上的穆朝阳伸手拦了一下，侧头问：“笑笑，你是要酒还是饮料？” 穆朝阳这话听来问得十分随意，好像让笑笑选择，可却给笑笑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这样的场合，她原想喝两口酒的，只是这会儿被穆朝阳一个眼神，她“酒”字还没出口，硬生生地改成了“饮料”。 得到这个回答的穆朝阳满意地点点头，对倒酒的人笑了笑表示拒绝，然后转动桌子取来饮料。 “啧。”在座的都是相识多年的年轻人，见到此情此景自然地开始起哄，“喂，朝阳，你和笑笑是不是有点儿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啊？从实招来哟。” “是啊，是呀。”不知谁起了头，其他人也开始打趣，一个圆脸的女同学笑道：“朝阳，你区别对待啊。刚才我喝酒你怎么不拦？” 桌上的气氛热闹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臊得笑笑有些脸红，她分辨道：“他这是怕我醉了找……” “你老公在边上坐着呢，我可不敢。”穆朝阳放下饮料杯，递给笑笑，头也没抬地打断他们的调笑。 他抬头指了指女同学身边的人男人，说：“我记得读书时，有人给你送早饭。宇哥可是叫嚣着要打断他的腿。” “哈哈哈。”经穆朝阳这么一提，在座的当年知情者全都哄堂大笑，刚才还一脸八卦的女同学瞬间缩回了自家丈夫怀里，羞红了脸。 顺着穆朝阳的话题，大家打开了记忆匣子，聊了起当年的青葱岁月和年少时惹出的乱子，气氛更加热闹。 笑笑乖巧地抿了一口饮料，安静地坐在那里听着。 她中学和韩奇、穆朝阳不是一间学校，这些事情一句也插不上嘴，却听得津津有味。 什么韩奇的“一段情史”，什么穆朝阳被学姐追着表白，什么当年谁谁谁早恋又差点儿被老班头抓到……单纯而美好，也由得人津津乐道。 “我说，穆朝阳。别说些过去的事了，”有个同学多喝了两杯，开始嘴上没栓门，他发音有些含糊地说：“你这小子，中学就特别招女生喜欢，我不信大学没女生追你……你们说，是不是？” “对啊，穆朝阳你还在n市读的书，美人之城呢！”八卦的附和声响起，大家开始逼问穆朝阳大学的情史，穆朝阳倒是淡定，可笑笑却忐忑起来。 他看了一眼提问的人，轻巧地把问题推了回去：“宇哥就算了，老婆旁边坐着。你们其他人要不要自曝一下？” “嘿。”有人却不上当，笑得贼兮兮的，“我们可没随身带着情报库……”他指着笑笑，“来，笑笑，你告诉哥哥姐姐，穆朝阳这小子大学是不是温香软玉，桃花不断啊？” “我？”提到穆朝阳大学的事，笑笑本就有些心虚，冷不丁地还被点到名，她偷瞄了一下穆朝阳的脸色，不知道怎么接茬。 穆朝阳见笑笑突然忸怩的样子，玩心一起，在一旁好整以暇，怡然地很。 直到见笑笑都要发火，他才解围说：“你们管我大学做什么，我现在单身。” “噢~”同桌的人发出怪叫，有些推搡，嚷嚷着要给他介绍对象。 笑笑坐在旁边舒了口一口气，心里也有些奇怪的失落。 “喂喂。”此时主舞台上传来试音的声音，对于新郎新娘的期待终于熄灭了大家八卦的火焰，瞬间整个大厅都安静下来。 请来的司仪极力活跃着气氛，新郎新娘站在那儿倒显得有些无聊，静静地听着他胡吹海侃，终于司仪将话筒递给了新娘子。 “在这大喜的日子，新娘子有什么话想说？”司仪挤眉弄眼，示意她可以说些煽情的话。 笑笑的新嫂子尴尬了一秒，“嗯，”她忽然有一个坚定的眼神，笑笑坐在台下看得分明，觉得大事不好。 果然，新娘子清了清嗓子：“各位来宾，感谢大家参加我和韩奇的婚礼，我们也没想到婚庆公司的流程这么长，大家饿了吧？” 台下宾客有些哗然，菜已经陆续上来，但是大家为了仪式感没有人动筷子，被新娘这样一说还真觉得眼前美食诱人。 “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司仪先生，后面的仪式省略吧。大家先吃。” …… 台上的司仪直接傻了眼，他回头看看新郎，询问他怎么办。 笑笑十分佩服这家嫂子的魄力，也难怪这样的女人能降服韩奇，可她忍笑实在辛苦，只能端起饮料将笑意压了下去。 “听悦悦的，开餐吧。” 韩奇的话一出，笑笑再也忍不住，又不敢笑出声来，强吞了饮料，压得气管生疼。发出“咳咳咳咳”的声音。 所有宾客都一脸问号，但看台上新郎新娘一脸正经把话筒交给司仪，然后便往后台走了。大家将信将疑地开始伸筷子，脸上表情十分精彩。 笑笑忍得实在太辛苦，穆朝阳看不去了，给她舀了一碗汤，埋怨她：“有这么好笑？你别呛着了。” 这种场景对于韩奇和穆朝阳这样性子的人来说太过惊世骇俗，笑笑想着她哥之前把仪式的背景音乐都对了三遍，分秒不差。 “没，我就为我哥高兴。”笑笑小声给穆朝阳解释，“他那么有章法的一个人，为了嫂子能毫不在意，任她胡闹。真的娶了一个他很爱的姑娘呢。” “这就叫‘爱’了？”穆朝阳发现他不太理解这小姑娘的脑回路，“你可别学了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法子，吃菜吧。” “哎！甲鱼啊？”被训了的笑笑低头准备夹菜，听有人小声惊呼了起来，“这个可要小心吃啊，我看朋友圈说有病毒呢。” 又是朋友圈的心灵毒鸡汤？笑笑埋头专心和汤。她自从进了疾控，简直要被每个月爆发一次的各种“朋友圈病毒”给烦透了。拆穿吧，伤感情；不拆穿吧，有的太离谱。 可其他人不像笑笑这样想，他们凑上去询问关于“病毒”的情况。 被问的人掏出手机，“等等，我给你们读。” “朋友们，最近甲鱼不要吃。疾控中心昨天确定了的c92病毒的首位感染者是因为食用了甲鱼导致的，目前仍在抢救，没有脱离生命危险。c92目前没有任何特效药，所以为了大家的健康请不要食用甲鱼。” c92？听到疾控的名字笑笑已经从自己碗里抬起头来，听到c92更是愣了一下。 c92病毒会导致92肠道综合征，食用了不熟的甲鱼也确实是致病途径，可这个病一直在各地都有偶发，不算什么稀罕事。 “这么可怕的吗？”大家听完纷纷将甲鱼往中间推了推，不再碰，有极个别的人将信将疑，问：“会不会是谣言啊？” “肯定不是。”知道消息的人否认，“信息是疾控的工作人员告诉家里的，还能有假？” 这样一说，刚才还有些怀疑地人立刻叫来服务员，把甲鱼撤了下去。 穆朝阳询问地看了一眼笑笑，好像在问：“真的吗？” 笑笑摇头，因为韩奇的婚礼，笑笑推了春节的应急值班，还请了年假张罗。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她根本没有注意单位的消息。 加之92肠道综合征的偶发病例十分常见，也没有紧急到会要召她回去的地步。 笑笑这才想起打开工作qq看看，果然群里前两天又出了外勤，和朋友圈流传的信息虽然有些出入，但…… 笑笑眼睛骤然睁大，但应急队和检验科的同事真的大过年的全被喊来单位加班，大家在群里自嘲了很久，让qq群十分热闹。 不会……朋友圈的“谣言”真的是单位同事传出来的吧？笑笑坐不住了，她“噌”地起身，准备出去打个电话求证。 “怎么了？”穆朝阳感觉到身边笑笑的异常，“有事先吃了饭。” 笑笑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她负责宣传口这么久，自然知道这事儿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第二十九章 脏水 http://.biquxs.info/

初八是上班时间，笑笑给余雁拨了个电话，她没有接。有些担心的笑笑又打给了吴梦尔。 “笑笑姐？”小吴声音有些迷糊，笑笑这才意识到，好像已经到了午休的时间，她有些抱歉：“小吴，你是不是在休息？打扰你了。” “没事啊。”小吴揉了揉眼睛，“怎么啦？” “小吴，z市是不是出了c92确诊病例？” “对啊。过年的时候出的应急队，前两天实验室才确认了。”小吴毫不避讳，只觉得有些奇怪，她问：“咦……笑笑姐你不是请假了吗？是怎么知道的。” 还是真的？笑笑有些无力，“只是常规性的个案病例吧？到底什么情况？”如果是群体性的爆发病例笑笑应该早被召了回去应对媒体。 “嗯。男性患者，四十三岁，据家属说是生喝一大碗甲鱼血。”小吴语气有些嫌弃，“湖区抓的野生的，好几只。” 这是作死……笑笑一听描述，吐槽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下口。 这人生食甲鱼血就算了，还是野生的甲鱼；野生甲鱼也就算了，还是疫区的野生甲鱼；再退一万步，喝一杯就算了，还好几只凑成一碗血…… 综合下来，他不染92肠道综合征，谁染？ “他情况怎么样？”还没出十五，闹出这么一摊子事儿，笑笑猜测患者家里也是够闹心的。 “没脱离危险，icu住了好几天了。脏器衰竭，在抢救。” 对于这样的事，小吴他们都见怪不怪了，反而对笑笑的态度有些好奇：“笑笑姐，你怎么这么关心这个？该不会是你亲戚吧？” “别，我可没这样倒霉亲戚。”既然是个案，笑笑也放心下来，想着“我就听到点传言，过来问问，单位年后没什么事吧？要不要我提前收假？” “不用。”小吴答得十分干脆，“就出了这么一个自己作的，其他顺风顺水，笑笑姐你家有大喜事，安心忙。” 听到小吴的说法，笑笑放心下来，估摸着是谁和家里亲戚说漏了嘴，自己拿手机搜了搜，消息没有大面积的传播，便打算将事情揭了过去。 可她安生日子没过两天，手机便快被认识的人打爆了。 没过十五，刚收了假的笑笑独自待在自己办公室里培养工作状态，突然手机就响了起来。她低头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妈妈。 “喂。”笑笑以为家里有事，也没在意，可刚说了一个字，张妈妈就咋呼起来，“笑笑啊，你发的那条消息是不是真的啊？前两天韩奇结婚，我们吃了甲鱼，有没有关系？” “我发的消息？”笑笑不知道自家妈妈再说什么，“我没给你发消息啊。” “你还说。”张妈妈一提起这个就来气，“这么大的事儿，你告诉别人，怎么没想着和家里说一声啊？” “什么事儿啊？”笑笑不明所以，听得一头雾水，“妈你说清……” 还没问清，笑笑手机开始“嘟嘟嘟”地提醒，笑笑知道是有人插拨电话进来，“妈，你等下，我看下还有谁的电话。” 她开着保持通话，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米老师”，一中米素兰？笑笑有些奇怪，一中还没开学，她这时候找自己做什么？ “喂，哎呀，你这孩子。算了算了，回来说。”张妈妈是个急性子，等了几秒钟笑笑这边没有回应，她便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 笑笑“妈？妈！”喊了两声，都没拉住，她索性不再理会，接通了米素兰的电话。 “张医生啊！”米素兰电话那头吵哄哄的，看来家里还沉浸在年节的气氛中，“那个c92是怎么回事啊，要不要紧啊。” c92？笑笑摸到了点门道，想着莫非是前两天的谣言扩大了？大家病急乱投医，收到消息问问她也是常理。 “没事儿，你说朋友圈关于92肠道综合征的事吧？c92病毒的感染条件比较苛刻，人传人能力比较差，构不成威胁。”笑笑安抚米素兰，“只要你没有去湖区抓野生甲鱼，再喝血，基本上不会感染。” “不对啊。”米素兰显得有些不相信，“张医生，你不会在骗我吧？朋友圈里你发的短信提醒可不是这样……” “我发的？”笑笑左眼皮感觉突然跳动了一下，“短信提醒？” 还说着话，第三通电话拨打了进来，笑笑一看，是许久没有联系的老同学了。她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了。 “米老师。什么短信提醒？”笑笑问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想笑笑的求证引起了米素兰的不满，她嘟囔着：“张医生，我和你共事还觉得你人不错，没想到你这样拿我当外人。别装啦，你发给领导的提醒都传疯了，还给我在这装不知道。” 笑笑越听越糊涂，“什么和什么呀？” “不说算啦！”电话那头，米素兰还生了气，挂了电话。 笑笑拿着手机一脸不可置信，刚要接老同学的电话，吴梦而面色凝重地站在了她办公室门口。 她开口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会儿，只说：“笑笑姐，主任叫你。” “这是怎么了？”笑笑觉得今天大家都莫名其妙的，她妈是这样，米老师是这样，小吴也是这样。 直觉告诉她一定和米素兰刚才说的“短信”有关系。 “笑笑姐，这次事情……严重了。”吴梦而投在笑笑身上的目光有些同情，“你也太不小心了……”她叹了口气，“哎……算了，笑笑姐你上去就知道了。” 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张笑笑提心吊胆地一路小跑来到易白山的办公室，敲门，探了个头进去：“易主任？” “笑笑上来了啊。”易白山指着自己桌前的椅子，“坐。” 笑笑点点头，虽然坐下却如坐针毡，她发现易白山的脸色也不大对劲。 “易主任，到底怎么了？”笑笑小心地问，“大家今天都有些奇怪啊？” 易白山没有正面回答她，将手机递给笑笑，“你自己看吧。” 笑笑接过手机，上头开着市光明小学五年二班家长群？”笑笑有些不明白给她看这个的意义。 “你把信息往上翻两条。”易白山声音听不出情绪。 虽然时间很短，可笑笑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好像自己最近真的没有犯事。她指尖有些颤抖地往前翻页，看到了一张图片。 点开一看，笑笑大脑“嗡”地一下，一片空白。 “领导您好，我市首例92肠道综合征已经确诊，该疾病暂时没有特效药，只能靠自身免疫痊愈。食用甲鱼是该病唯一的感染途径，如果您半月内有食用过，并出现腹泻、腹痛、呕吐等肠道类疾病症状请及时去医院就诊。祝您新春愉快，身体健康。” 落款是“张笑笑，z市疾控中心”。 “不是我，我没有！”思路理清地张笑笑瞬间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易主任，我……” “张笑笑，坐下。”易白山皱了皱眉，“我知道，年轻人想图表现，我理解。” 笑笑急得快哭出来，“真的不是我……” “好啦。”易白山打断她，“白纸黑字写着你的名字，咱单位这么多人，怎么单单写你的名字？”他语气有些不耐烦，心想这张笑笑不是学医出身的，有的事情她并不了解，容易把握不好度。 “你知道这消息今天在z市都传疯了吗？”训斥道。 “易主任。”笑笑知道易白山说得有道理，可她真的什么也没做，只能分辩道：“c92检测的时候我请了年假，都没有在单位啊。” 假条是易白山批的，他自然知道，“可别说这事了。”易白山说：“c92病毒检测都这么多天了，你前两天才打电话问吴梦而，今天就传出消息。是不是太巧了一点儿？” 门口偷听的吴梦而一听到提起她的名字，缩了缩头。笑笑这才发现，门口聚集着好几个八卦的同事，脸上表情各异。 “真的不是我。”笑笑无力地分辩道，她将手机还给易白山，“我可以给您看我手机，这几天的短信都在这儿，我压根儿没有给什么‘领导’发消息。” 上来前笑笑手机调了静音，她拿去给易白山时看见又多了好几个未接电话。 去你的，笑笑心里咒骂了一句，想着：这传播范围还真是广。 易白山看也没看，把手机推了回来，他狐疑地盯了笑笑好久，“真的不是你？” 笑笑坚定地摇头，“不是。” 那便是有人造谣了。易白山的眉头拧在了一起，他觉得事情更加麻烦了。 收到消息时，他原本以为是张笑笑做事没个分寸。这样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张笑笑造成后果的她自己承担，或者直接开除公职就好。 但如果是有人诬陷，他便需要做一个选择。要么还是原计划，把张笑笑推出去，这个事儿就算完了；要么就查个清楚明白，找到真相。 易白山不想让自己的员工平白背了黑锅，只是这查起来牵扯就广了，开年头一周就有得忙了。 张笑笑的话可信吗？易白山需要做一个权衡。 当着笑笑的面，易白山表现得好像相信了她一般，“我就说，我们疾控的人不会说出这么没水平的话。”打趣道，“食用甲鱼是唯一感染途径？” 他对于消息的编排者十分鄙夷，“要真是我员工写的，恐怕我都没脸在疾控系统混了。” 笑笑一听，眼里燃起了一丝希望，“易主任，您相信我？” “我相信真相。”易白山打了个太极，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事情我会向卫计局上报，具体你是不是冤枉，我想卫计局和纪委监察会进行调查，希望你配合。” “好。”笑笑的脑子乱乱的，她想不通为什么偏偏被人署了她的名字，关键是消息说得头头是道，也不像全然是编的。 此时她除了坐以待毙等待调查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无论易白山信是不信，他终究还是没有给她定罪，而是给了她希望。 第三十章 三堂会审 http://.biquxs.info/

抓着这根救命稻草，张笑笑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办公室，路过门口时，有同事关心地想问候两句，笑笑只是摆摆手，失魂落魄。 手机还在亮个不停，看在笑笑眼里只是十分烦躁，她索性关了手机，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 出了这么大的事，易白山应对很快，不过一刻钟功夫就向卫计局上报了消息。节后出现舆情，在单位坐镇的副局长一听也急了，带着调查的队伍就赶到疾控。 “咚咚咚。”调查组门敲得十分急切，仿佛笑笑再耽搁一会儿他们就要破门而入。 “你怎么回事，上班怎么能锁门。”一打开门，还没进入正题，笑笑便被副局长向立新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 易白山站在他后面，看着笑笑恨铁不成钢。这事要彻底调查，光凭他们一个小小的疾控中心什么事也成不了，他知道各个关节需要卫计局帮忙周旋。 可笑笑一来就给局里的同事留下一个这样的印象，易白山觉得他考虑的事情恐怕有些棘手了。 “对不起，我关门的时候没有注意。向局，你们坐。”万幸的是，笑笑态度十分端正，转身就去给大家泡茶。 刚才的气氛让易白山心里有些担心，若眼前的姑娘再嘴硬一会儿，恐怕可能被直接被通报开除了。 “不用了。”向立新扫了一眼张笑笑，“你就是张笑笑？走，我们去会议室说。” 然后嘱咐易白山，“把参与了c92那次应急队出动、检测都的叫来，既然来了，就一次搞清楚。” 笑笑像一个罪人一样被安排在了圆桌型会议室中央，事实上她觉得自己有些缺氧，竟然连“为什么是她”、“谁要害她”这样的问题也没有理顺。 “大家应该知道，今天开会是为了什么事。”向立新清了清嗓子开场。 在座所有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汇聚到笑笑身上，鸦雀无声。 “节后上班，就出了这么大的篓子。这件事情必须要引起我们大家的警惕。”向立新扫了张笑笑一眼，脸上的表情不太和善。 接着他又看向其他人，“根据疾控的易白山主任汇报，他说张笑笑同志表示消息不是她放的。具体怎么回事，我们待会儿再细说。” “可是。”向立新突然拔高了声音，指向疾控的几位同事，说：“无论是谁，这里面一定是有人违反了规定。你们是业务单位，应该知道工作最基本的原则和底线。” “吴梦尔。”被点到名的小吴突然一抖，小声应答声：“向局。” 向立新质问她：“初八那天，张笑笑是不是给你打过电话，询问92肠道综合征的疫情？” 小吴抬头看了看张笑笑，“嗯，是。” “你把疫情都告诉她了？”他语气骤然变凶，吓得吴梦尔咬了咬嘴唇，“我想着笑笑姐她……” “还狡辩！”向立新呵斥了一声：“她当天正在休假，既不是应急队员，也不是检测人员。z市并没有说要对疫情和患者情况进行公布，你这算不算违反规定？” 吴梦尔十分委屈，虽然规定是相关情况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可大家一般不会避讳家人、同事。 只要不进行扩散，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潜规则了。这项规定本来就只是为了避免在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造成恐慌。 哪知道出了张笑笑这件事……来了个彻底清查。 见吴梦尔不再说话，向立新拍板做出了决定：“吴梦尔违反单位规定，系统内通报批评，取消今年的评优评先。你，”他指着吴梦尔说：“写个检讨，本月绩效奖金扣发，引以为戒吧。” “向局……”参会的王理听到向立新要罚吴梦尔有些急了，“我是这组应急队的队长，我想说两句话。” “小王。”易白山试着阻止。 自家手下一说话，易白山就开始头疼。他的兵他最了解，这是要为吴梦尔抱不平。 可出了事儿总要有人负责，吴梦尔只是系统内批评，没有向媒体公开，向立新这是已经手下留情了。毕竟大伙儿都知道，这事儿吴梦尔也算是倒霉躺枪。 “让他说。”向立新倒想看看这群人还能闹腾出什么幺蛾子，“说吧。” 王理看了一眼他组里的两位女队员，把心一横。 此时，张笑笑不用说，事情一出便是浑浑噩噩的模样。吴梦尔也十分委屈，她和张笑笑关系向来不错，哪知道年还没过完就飞来横祸，本来年纪小，面子薄被向立新一说，已经快哭了出来。 “张笑笑本来就是我们应急队队员，虽然她在休假，可是按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条例》补充条例中的明确规定，如果发生重大情况，可以要求应急队员取消休假。” 向立新没有表态，倒是他身边的另一个人反驳道：“怎么，王队是想说，你们打电话是为了召张笑笑归队？我没记错，可是张笑笑打的电话。” “是……”王理被这话一堵，一时语塞，也没了下文。 “因为我听到了消息，打电话的目的是想知道需不需要结束假期。”一直没有说话的张笑笑终于发出了声音。 “这证明在小吴告诉我之前，市民中已经有人传播了这个消息。不是我，也不是小吴。”因为紧张，笑笑声音有微微颤抖，可说得很坚定。 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告诉她，如果她不自证清白，那么今天这件事将盖棺定论，不仅是她小吴也会跟着受牵连。 “有谣言不奇怪。”向立新打断笑笑，“每次就算是流感疫情，朋友圈里也会有消息，毕竟患者不是与世隔绝，他也有亲朋好友。” “向局，”易白山一听觉得有戏，立刻接话，“你说会不会是之前就……” “但是。”向立新瞪了易白山一眼，“无论哪次谣言都没有指名道姓的署名，而且你疾控……”他朝易白山挑眉，“还真有个叫张笑笑的人。这未免巧合了些？” 会议室再次陷入了沉默，吴梦尔眼泪当场“啪塔啪塔”地滴在了桌上，王理紧攥着拳头，却无话可说。 “好了。”向立新看了其他人一眼，“吴梦尔，我知道你委屈。可是事情出了，大家就都要担责。这就是告诉大家，做事一定要小心，有的红线不能踩。” 他指了指王理，“那个男同志，你给小姑娘扯张纸巾，还在上班时间，哭哭啼啼的不像样子。” 易白山将桌上的纸巾盒推了过去，有些不忍心地说：“好了，别哭了。” 向立新扫了在座的人一眼，说：“你们的部分就到这里了，我希望大家能引以为戒。疾控的人先出去，易白山主任和张笑笑留下，我们还有些情况要了解。” 王理拍着吴梦尔的肩走出了会议室，夏一鸣在后头跟着，临出门看了笑笑一眼，有些担心。笑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目送他出去。 “张笑笑，你有个爱护下属的好领导。”人一走，向立新便点了笑笑的名，“你们易主任说你告诉他，这事儿和你没关系。他相信了你。” “不仅相信了你，还来找局里，说要还你一个真相。”明面上是在赞许易白山，可笑笑听着怎么语气有些不大对，“你应该谢谢他。” 笑笑感激地看向易白山，她知道这是向立新在怪易白山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不论她是否被冤枉，这时候“弃卒保车“”是最快捷的方法，而她就是那个“卒”。 “谢谢易主任。”她由衷地说，为了他这份信任。 易白山就像没听出向立新的弦外之音，“我不希望你受到冤枉。我相信向局也是一样对吗？”他奉承道：“如果调查的结果显示真的是你，不论我还是向局都要严惩。” “但我们也不会让你受到冤枉。”易白山问向立新，“向局，您是这个意思吧？” 好话都给易白山说尽了，向立新只冷笑了一下，回答：“是”。 “好了，别浪费时间了。”也不知是不是向立新的意思，卫计局同来的人有些不耐烦，“张笑笑，你说你被被冤枉的，证据呢？” 证据？笑笑脑子懵了，自己没有做过的事，要怎么拿出证据。 “向局，那条短信我也看过。”这样的场合，张笑笑这小姑娘没有经历过，易白山救场接话，帮着解释：“它说是笑笑发给一位领导的。可笑笑的领导也就我们几个人，我们都没有收到，应该不是她。” “易主任。”刚才发难地人嘲讽易白山，“你怎么知道你手下的人忠心不二，说不定人家背着你攀了什么高枝儿呢？” …… 会议室不仅陷入沉默，还陷入了尴尬。 “我没有。”这种句句针对的话，让笑笑有些冒火，“中国移动可以查通讯记录，你们去查，我给谁发了短信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如果不是短信，有没有可能是网络渠道呢。”向立新接话，“毕竟现在科技发达，你们年轻人好像都喜欢网上聊天。” 话到这里，张笑笑总算是听出了门道。 向立新带队的这几个人，今天压根儿不是想来帮她查明真相的，而是想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堵住易白山的嘴，将事情彻底安在她张笑笑身上。 “我相信她。”易白山也有些火了，他坚持：“张笑笑她来我们疾控也有三年了，一直负责的是宣传教育工作。” “三年她都没出什么纰漏，最关键的是，像92肠道综合征并不是罕见病例，如果是她发的，绝对不会说出‘唯一途径’那样没水平的话。我倾向于，是门外汉编写的。” 面对易白山有理有据地推断，向立新再次陷入沉默。 “张笑笑。”他认真地问，“真的不是你？” “不是。”笑笑答得十分果断肯定，在座的人有些为难了。 是张笑笑，事情十分简单，不是，那总得抓出闹事的人才能平息。 第三十一章 停职检讨 http://.biquxs.info/

易白山把结论下得这样绝对，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疾控的立场。 单位作了担保，就算是向立新此时也真不得不考量一下事情怎么处理。他发现不能像之前打算的那样，粗暴简单地了事。 “既然你说被冤枉的，”向立新问笑笑，“那你知道是谁动手脚吗？你和同事有什么矛盾或者得罪了什么人吗？” 易白山看了笑笑一眼，示意她可以放心说。 笑笑摇了摇头，她说不出来。在她眼里，疾控的同事与她相处都算融洽，她想不出谁会出这样的损招害她。 “嫌疑人都没有啊。”向立新仿佛不满笑笑的“傻白甜”，他把目标放在了易白山的身上，“易主任，你们疾控有得罪什么人么？” 易白山暗暗咬牙，他们单位遵纪守法能得罪谁，“向局，我也不太清楚……” “那就没法查咯。”一直坐在旁边的人终于有机会插话，“总该给我们些头绪，不能你一句‘不是我’，我们便跑断腿吧？” “先和公安局那边联系吧。”易白山被事情弄得也十分疲惫，他吩咐张笑笑，“张笑笑，你去把初八到今天的通话、短信详单打出去，如果没有可疑的记录我们就提交给公安机关。” 说完，易白山征求向立新的意见，“向局，您看这可以吗？” 向立新打量了一下两人，“你准备请他们怎么帮忙？给我交个底我再考虑。” “从网信办那边入手看看。”易白山提议，“张笑笑如果通话记录和短信都没问题，那么问题还是出在网络上。我会问问我这边群里消息来源。张笑笑你也去打听。” “好。”自家妈妈、白素兰还有老同学，几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笑笑觉得她找交集还是不那么困难的。 向立新见两人配合十分默契，“呵。”笑了一声，“好，易主任都考虑这么周全了，就暂时这样吧。” 他是官场的老狐狸了，笑笑对于他的态度有些惴惴不安，下意识地看向易白山。 “向局能支持是最好的了。”易白山也不是才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立刻顺着说了几句好话，“还有许多事，您出面会更好。” “我们这里查着。”笑笑觉得向立新看向她的眼神有些阴冷，“可是有的事也不能耽搁。易主任，先联系媒体公开道歉，说工作有失误。”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张笑笑身上，“至于张笑笑，先停职检讨吧。” “向局我……”笑笑一听要停职检讨就有些急了，想再分辩两句，被易白山一个眼神瞪了回来，闭了嘴。 “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笑笑你确实应该回避一下。”笑笑知道易白山说的不过是借口，只是不想让她和向立新再起冲突，可她担心这一回避就等于把事情背了下来，没有回旋的余地。 见笑笑还在踟躇，易白山变了脸色，生气道：“组织上的决定，你还要讨价还价不成？自己做错了事给别人带来了麻烦，还不好好反省。” 听到易白山都这样说，张笑笑不敢再说什么，唯唯诺诺地答应了。 向立新很满意这样的结果，他不在乎最后查出来是不是张笑笑的错，不是，最好他们可以追究一波。是？那也没关系，涉事人员已经进行了处理，也算是给了市民和领导一个交代。 送走了向立新这尊大佛，易白山板着脸和笑笑单纯待在了会议室。 “易主任，对不起……”笑笑有些忐忑，疾控中心如今是卫计局的二级机构，易白山这次保她，算是冒了不小风险。 更可况，两人非亲非故，易白山完全可以像向立新那样来处理这件事。 “知道抱歉就好。”易白山的表情十分严肃，没有一丝笑容，“张笑笑，我信了你，希望你别挖个坑把我一块儿埋了。” “不会的。”笑笑急忙解释，“易主任，真的不是我。我现在就去打通讯详单给您。” 张笑笑在易白山手下干了两年，对于这个姑娘的人品，易白山还是知道些。不说别的，至少不是什么虚溜拍马的性格。 逢年过节，张笑笑连他都没发过一条问候短信，一个92肠道综合征又怎么会巴巴地去告诉别的领导呢？易白山更倾向于，她惹到了什么人。 他叹了口气，“哎……年轻人啊，不要去惹是生非。惹出仇家来，带来一大堆麻烦。你先回去打详单，然后好好想想，最近惹了谁。” 距离下班还有几个小时，若是平时，早早离开单位，恐怕笑笑会十分高兴。没过十五，z市大街小巷还张灯结彩，保持着过年的气氛。唯有笑笑，走在街上，却觉得有些茫然孤单。 孤单……？对了，笑笑这才想起来，她之前手机屏蔽了外界的消息。 恢复通讯，手机很快就忙碌起来，第一个打进来的竟然是余雁的电话。 “张笑笑，你可接电话了？！”一接通，电话那头余雁便咆哮起来，“你知道你吓死我了吗？！” 余雁一个人在电话那头絮叨起来，“疾控的一个个也是不靠谱的，这么大的事也没人给我透个底，要不是刚才夏一鸣给我发了条消息，我都不知道。” 原本情绪低落的笑笑，在听到余雁的声音后，她竟然瞬间放松了不少，“没事，当我领了个长假。” “再说。”她甚至有心情和余雁开个玩笑，“雁儿，我还以为全世界都收到了那条消息，你可能要反思下你人缘了……” “去你……啊，阿姨，没事我在和我同事打电话呢。”余雁的粗口刚要吐出来，忽然换了乖巧的语气，温文尔雅。 笑笑这才想起余雁因为今年要去未来婆家过年，才请假到了十五。 “好啦，你别操心我了。”笑笑反过来安抚她，“易主任把我保下来了，这事儿准备移交公安机关，我清者自清。” “真的？”余雁将信将疑，张笑笑能有这么豁达？“我可是学的心理学，你想着随便别骗我。有事我就提前回……” “可别！”余雁话没说完，笑笑赶紧堵了回去，“这可是你终身大事。放心吧，我一会儿就回家。” 余雁和她男朋友也折腾了好几年，好不容易眼看着要开花，她可不敢出岔子。刚聊两句，笑笑便急着挂了余雁电话。 电话那头，余雁好像还说了句什么，笑笑没有听得清楚。 虽然安抚好了余雁，在z市街头，笑笑一时真不知道自己能去往哪里。韩奇离开了，余雁不在z市，现在回家恐怕两老问东问西…… 手机再次响了起来，笑笑烦躁得想挂断，看见了穆朝阳的号码。他应该没回z市啊？笑笑有些无奈，难道消息都传到他那儿了？ “笑笑要联系到你怎么这么难呀。”电话一接通，穆朝阳的声音长舒了一口气，语气尽是无奈，“不是说看到短信回我电话吗？” 笑笑迷茫地看了下手机，好几条短信，问什么的都有，穆朝阳的消息夹杂在中间，十分不起眼，上头写着：“我看到截图了，怎么回事？你电话打不通，看到短信回电话。” “我没看手机，有事吗？”其实就算不出事，笑笑找不到人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她可是连打游戏手机都要开静音的人。只是穆朝阳很少联系笑笑，又怕她出事有些一惊一乍罢了。 “你……”穆朝阳叹了口气，“我在学校群里看见你发短信的截图了，你那天不是说c92没什么关系吗？”他担忧地问，“怎么闹得……这么大？” 还是问这个……虽然笑笑对于内容有些失望，可面对穆朝阳她还是不厌其烦地辟谣：“没截图说得严重。c92病毒在z市一直有偶发的，不要紧张。” “我是问你有没有关系。”发现意思被曲解，电话这头穆朝阳皱起了眉头，“你们这个行业都没有保密条例吗？” 想到笑笑可能会因为受到批评，穆朝阳的语气也急了些，“笑笑，不是我说你，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这消息发得欠妥。有心的人那这个做文章，你可能会吃亏。” “已经吃亏了。”穆朝阳绝对是她张笑笑独立成长的一大绊脚石，这件事情发生到现在，笑笑一直觉得自己能撑下去，可是穆朝阳一问，她便委屈地鼻头发酸，“我停职检讨了。” “停职检讨？”穆朝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拔高了声音，“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关键是……”笑笑都没有发觉，她说话中带着哭腔，“消息根本不是我发的。我又没有这么蠢。” “不是你？”穆朝阳一听情况反而冷静下来。 如果……不是笑笑的疏忽，那就是有人故意害她了？他怕吓着笑笑，这话没有说出来，“和领导申述了没？” “嗯。”笑笑将单位的决定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穆朝阳，“已经移交给警方了，不过如果没有证据或者找出真正造谣的人，恐怕我要受处分……” 谣言经过了多次传播，虽然笑笑强撑着，可她自己都觉得希望渺茫，语气也难免有些泄气。 “请网警查源头是吗？”穆朝阳听到进展语气却轻松了不少，“好啦，剩下的你也做不了什么，别在街上乱晃了，快回家去。我明天回z市。” 第三十二章 比较 http://.biquxs.info/

穆朝阳赶回他z市的出租房里时还是凌晨，天蒙蒙亮。 他推门进屋便看见张笑笑裹着个大被子躺在他沙发上，合衣而眠，小小只的睡着正香。 为什么会出现眼前的场景，那便要往前追溯了。 那天去单位提交了自己通讯记录的张笑笑早早回家，本想借机在家休息一下，便当做因祸得福了。 本来笑笑心情不大好，结果这一回家，她又和张妈妈怼了起来。索性借口要出差，想出去住两天宾馆，冷静冷静。 这事儿被穆朝阳知道了，一听便觉得这样不行。笑笑一个单身女孩子住宾馆太过危险，他想起自己的房子有套备用钥匙在房东那儿，就让她取了来，先在他这儿住着，准备其他的等他回来再说。 看着张笑笑的睡颜，穆朝阳不禁放轻了手脚，他本来想叫她起来睡床上，可想到什么犹豫了下，只从房里取了床毯子，给笑笑加上，自己走回了卧室，噼里啪啦地敲击起键盘来。 睡得迷迷糊糊的张笑笑隐约觉得屋子里有人声，她睁开眼发现眼前是陌生的地方，吓得一激灵，骤然清醒来过。 醒来后，记忆在一点一点地回来，笑笑记起自己好像“逃难”逃到了穆朝阳的房子里。 沙发上的舒适度自然比不上家里的床，笑笑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肩膀，一起身，穆朝阳加的那床毯子滑落到地上。 “咦？”笑笑的记忆里，她没有盖这个……再一侧头，穆朝阳的行李整齐地码放在餐桌傍边。 他回来了？笑笑反应过来，掀开被子在房间里找穆朝阳。走到他卧室门口，看见穆朝阳专注地背影，完全没有感觉到笑笑已经起床。 穆朝阳背对着她，一个人操作时背脊也挺得笔直，手指在键盘上熟练地飞舞，发出清脆地响声。 身后的笑笑突然莫名地有些紧张，她习惯性捋一捋头发，才想起自己是刚起床，仪容不整，头发乱得和鸡窝似的。 这还得了？张笑笑当机立断转身，想去收拾一下。衣物划过门栏，沙沙作响，穆朝阳听到动静一回头，便见张笑笑做贼一样，蹑手蹑脚转身往外走。 “你怎么就起床了？”穆朝阳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才九点半呀。” 刚走了一步的笑笑，听到声音，浑身一僵硬，机械地回头，结巴道：“你……你回来啦？” 穆朝阳挑眉表示肯定，“时间还早，沙发不好睡，要不你上床来睡。” “床单被套我刚都换了新的，我妈新买的让我带来，我没睡过。”害怕笑笑是担心被褥的问题，穆朝阳还不忘向她解释。 “不了，不了。”笑笑连忙拒绝，“你不是在做事吗？我睡着不太合适吧……” 张笑笑脑补了一下，她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场景，穆朝阳坐在一旁专心地工作。想想就觉得画面有些莫名地暧昧，让她脸颊发烫。 同时也为自己感到些丧气，听到这样的提议，即使她的确和穆朝阳不会再有可能，可眼前的男人未免也对她太没有男女之防了。 被笑笑这么一说，穆朝阳也愣了下，知道她想错了。 “我事情弄完了，一会儿要出去，你自己一个人在家好好睡就是了，中饭要不要我给你带吃的回来？” “才回来你就出去啊……”笑笑有些惊讶，“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吧，不累吗？” 穆朝阳瞥了一眼他电脑上的数据，笑得有些危险，“没事儿。有的事情早处理早好。” 看笑笑时，却换成关心地眼神，他问：“要不你先洗漱吃个早餐再睡回笼觉？我妈让我带了家里包的饺子，你热一热就能吃。” “饺子吗？”笑笑转身准备去拿，“你也没吃吧，我帮你热热。还有，穆朝阳你别老叫我睡回笼觉了，我看了时间都快十点了，再睡我不是成猪了？” “噗嗤。”穆朝阳被笑笑说的话逗笑，“想什么呢。我记得你读书的时候挺爱睡懒觉的，想着时间还早嘛。你也没什么事。” 睡懒觉？笑笑觉得这个词有些遥远了。 她已经很久没睡过懒觉了，一方面余雁建议她要早睡早起规律的生活。 另一方面，笑笑虽然不再失眠，但是张笑笑现在睡眠质量很差，她也有些怀念才读大学时睡十二个小时都能很安稳的自己。 张笑笑理了理情绪，继续开玩笑地说：“那就更像猪了啊。你看，你一回来忙东忙西，我啥事都不做，就会睡懒觉。” “谬论。你脑袋里一天到晚想的都是什么呀。”穆朝阳辩不过她，笑着摇摇头，起身回到了客厅。 他从包里拽出一套洗漱用具，交给张笑笑：“我这儿没有备用的，从家里拿了一套给你。毛巾、牙刷、牙膏、洗漱杯都是新的，放心用。” 笑笑有些木讷地接过穆朝阳递过来的东西，眼神不自然地瞟向她自己的背包。事实上，在过来之前，笑笑考虑过这些问题，已经自己买了一套，可穆朝阳老把她当小孩，觉得她什么也不会。 “哦，谢谢啦！”无论怎么说，被当小孩宠的感觉很不错，特别是宠她的还是穆朝阳。笑笑决定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安心扮演好“巨婴宝宝”的角色。“那我先去洗漱，你忙，一会儿我帮你热饺子！” “生的，要煮的。”穆朝阳一口拒绝了笑笑提议，说：“你收拾好了喊我，我来弄。”末了，还不忘添一句：“对了，镜子在厨房。” 生的我也会啊！张笑笑心中呐喊，却也没有和他争辩。三下五除二收拾好自己，不过十分出现在了穆朝阳面前。 “饺子在哪儿，我去煮。” “这么快？”穆朝阳被眼前行动迅速的张笑笑吓了一跳，“女人早上收拾自己，不都是要一个小时的吗？” 穆朝阳原来听过室友抱怨，说自己女朋友早上起来拍各种瓶瓶罐罐都要四十分钟，他瞟了一眼时间，确定还不到十五分钟。 “我不化妆的嘛。”笑笑猛然想起，穆朝阳是有过女朋友的人，心里隐隐有些泛酸，随口接道：“洛媛化妆啊？” 以前穆朝阳就是这样每天等洛媛起床的吧，连女孩子收拾起来要多久都知道。她记得韩奇才和她嫂子同居的时候，也和她吐槽说原来以为是“素颜”的女孩子，花了那么多心思。 “洛媛？”穆朝阳不知道怎么突然跳到了他前女友的身上，仔细想想，穆朝阳发现他和洛媛还真没一起过过夜。 当时两人都不是歪腻的人，又忙着毕业的事。当时在n市，他还兼职着各种项目，十分平淡。回想起来，他和洛媛恋爱中，唯一一次激烈的情绪波动，好像还是笑笑闹的那次乌龙。 穆朝阳诚实地回答道：“我还真不知道她，不过她应该不化妆吧。” 毕竟，在穆朝阳的记忆中，洛媛每次早上约会都能准时到。倒是张笑笑，早上因为起不来，约着事情老是迟到，所以他对于笑笑爱睡懒觉才会印象深刻。 “至少我当初敢和她约在早上。”穆朝阳这话就是对笑笑的调侃了，刚读大学的时候，无论什么事，只要约笑笑在十点以前，她必迟到，除非穆朝阳打电话叫她。 张笑笑自然听了出来，她有些气闷，自暴自弃地想：看看人家女生，再看看你自己。所以你自己表白被穆朝阳拒绝，可洛媛成了他女朋友。 “我改了。”笑笑犟嘴争辩道，“不想和你说，饺子呢！我去煮。” “我厨房还想要。别闹了。”穆朝阳起身，被张笑笑硬生生地按了下来，“我去。” 张笑笑也不知道自己在赌什么气，她就想让穆朝阳知道，自己也没有太差。 笑笑心里知道，这也算她自作自受了，当初一个人住经验不足，加上为了接近穆朝阳，她的“巨婴”形象塑造得十分成功，穆朝阳的照顾也体贴入微。 此刻想撕标签，却这么困难。 穆朝阳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好好的张笑笑突然执拗起来，不过他还是顺着她的意让她去煮饺子。 虽然对穆朝阳家的厨房十分陌生，东西用得不大顺手，可不过是最简单的饺子，笑笑还是利落地操作着。 穆朝阳有些不放心，跑来厨房门口，静静地盯着。笑笑虽然有些不满，可也什么都没说，就让他看着。 “不错啊。”穆朝阳以为张笑笑需要打开手机放在厨房照着做，他甚至做好了救场的准备，却发现笑笑动作行云流水，步骤清晰，“你真会啊？” “不然呢。”张笑笑心中暗爽，回答得有些得意，“我也二十好几的人了，你把我当什么……” 话音未落，刚还燃烧着的火苗突然灭掉，毫无征兆。 两人突然陷入尴尬的沉默。这叫什么事儿？笑笑觉得场面有些滑稽，她干巴巴地打了两次火，没有任何起色。 气急败坏地弯腰想检查。 “你干什么。”穆朝阳一个箭步过来，一把拉开了笑笑，“小心点。” 他“啪”地一下将煤气给关上。刚还煮得沸腾的饺子，在锅里“咕噜噜”地翻过，房间里弥漫着下氤氲的蒸汽。 “我……我看看火怎么了。”被穆朝阳这么一扯，笑笑离他有些过于近了，差点儿装进穆朝阳的怀里。 锅里蒸腾的热气，让厨房的温度有些上升。 穆朝阳意识到不妥，松开笑笑的手，把她护着离炉子远了些，指挥笑笑：“这小区有些年头了，要是是煤气泄漏就有爆炸的危险。你去客厅，我来检查看看。” 笑笑站在原地没有动，脸上的表情难过极了，挪着步子慢慢地走了出去。 第三十三章 隔阂 http://.biquxs.info/

厨房里，穆朝阳关了煤气，他小心地检查了一圈灶台，没有发现异样。 站在窗口思考了好久，忽然想起了什么，去打开了热水器，果然不出他所料，热水器一样没有打着。 那便是煤气出了问题，不是灶的原因了。穆朝阳叹了口气，准备给煤气公司打电话叫人修理。电话还没拨出去，就看见沙发上的笑笑两眼无神地在发呆。 “笑笑？”穆朝阳尝试着喊了她一声，余光扫到刚才还散着的被子已经被她叠得整整齐齐。 张笑笑抬起头来，深吸了一口气，“问题解决了吗？是不是我弄坏了灶台？” “没有。”穆朝阳察觉到她情绪的异常，走到张笑笑身边，“我估计是供气出现了问题，你怎么了？饿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行李箱，“好像我妈还给我装了别的，你打开拿着吃。” “穆朝阳。”张笑笑忍了好久，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我是不是什么事也做不好呀。” 她开始细数自己的错误，“一天到晚给人添麻烦，工作捅出这么大个篓子，还连累了吴梦尔。回家就和我妈吵架，结果跑来麻烦你。” 笑笑掰着指头数着，“你看现在，就是煮个饺子都煮不好……你说我有什么用？” “饺子我看也熟得差不多了。”穆朝阳见笑笑这样，侧头想了一会儿，“你要这么想吃，我们一会儿捞出来，放微波炉里热热。” ？ 笑笑不明所以，这……问题的重点不是饺子吧？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让你吃到啦。”穆朝阳揉了揉笑笑头发，开始给煤气公司打电话。 “嗯？这样是吗？”穆朝阳点点头，“我希望下次这类情况你们能提前通知，没关系，再见。” “我这儿停气了。”挂了电话的穆朝阳两手一摊，“所以，不是你的问题。我去捞饺子。” “不是……”笑笑拉住他，“我不是在说饺子……”我是在说给人惹麻烦……笑笑后半句话卡在嗓子眼里，有些说不出口。 穆朝阳看了看被笑笑捏着的衣袖，叹了口气，重新坐下来。 “除开和阿姨吵架不说，你是应该好好道个歉，不该在外头乱跑。”穆朝阳苦口婆心地开导笑笑：“哪有这突然出差还什么都不要带的？你当阿姨看不出来？” “我妈知道了？”笑笑以为她伪装得很好，成功的瞒住了家里，才安心地在准备在外头散两天心。 穆朝阳哑然失笑，“别急，我给韩奇打了电话，他帮你瞒过去了。说你去找他了。” 韩奇说的话，张妈妈还是十分相信的，笑笑长舒了一口气，“你看，又让你帮我收拾烂摊子。” “知道下次就别这么冲动。”穆朝阳向她说教，“吴梦尔的事情不能怪你，有人有心为之的，你不是报警了吗？相信他们技术人员。” 关于陷害笑笑的人，笑笑自己没个头绪，穆朝阳反而有些想法。 比如……安如青。 安如青误会舒翎和她有什么的事，穆朝阳一直没有告诉过张笑笑。那天笑笑出了状况后，他第一个怀疑到了安如青的身上。毕竟她有理由也有能力散播这样的消息。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张笑笑觉得她一点儿头绪也没有的事情，穆朝阳却说得胜券在握。 “你干嘛去啊？”笑笑还在怀疑穆朝阳是不是有瞒着她什么，就看见他起身要走。 笑笑想起他刚才说要出门办事，有些关切地问：“你早餐还没吃就出门吗？” 穆朝阳回头笑了一下，灿若冬阳，理所当然：“去给你把饺子弄好。你不是想吃吗？” 一个“想”字卡在张笑笑的嘴了，最后只点点头。 她其实好像对饺子也没有什么兴趣……笑笑摸着自己莫名上扬的嘴角，穆朝阳真是有魔力，她刚才不是在自怨自艾吗？ 在穆朝阳那里补充满元气的张笑笑乖乖回了家，当然穆朝阳回来了，她就算不回家也不能继续待在那里了。 “回来了？”还好母女没有隔夜仇，张妈妈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照例唠唠叨叨，“一个女孩子一天到晚跑出去，也不怕别人嫌你烦。” 笑笑总觉得她妈话里有话，有些心虚，该不会刚才穆朝阳送她回来被她妈撞见了吧？ 可想起穆朝阳之前告诉她和韩奇套的话，笑笑硬着头皮应和了两句，“我哥才不会嫌我呢。” “你就欺负人家心眼好。”张妈妈意有所指，却很快放过了笑笑，没有多说。 不像……笑笑观察着自家妈妈的反应，如果真的是知道她昨晚去了穆朝阳的家，她可不会这么容易放过自己。笑笑这么想着，放心下来。 只是也不知韩奇给张妈妈说了什么，笑笑回来在家住了几天，可张妈妈却一句多余的话也没问，让笑笑过了好几天舒坦日子。 余雁也回来上班了，下班之后没事就来找笑笑吃喝玩乐，名为“停职检查”笑笑好像真的过成了“带薪休假”。 只是笑笑有些在意吴梦尔。那个小姑娘刚踏入社会不久，就被自己这样连累，怎么想也颇为过意不去。 她给吴梦尔发了几条消息，感觉回复都淡淡的，余雁过来笑笑便多问了两句。 “雁儿，小吴她最近……没什么事吧？”这话问起来，笑笑有些忐忑。 余雁知道她问什么，迟疑了一下，“她倒是没怪你……不过你也知道，出了这样的事，她……还是有些应激反应。” “怎么了？”一听余雁的说法，笑笑急了，“对了，关于扣钱的事儿，我准备补给她，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和她说，你说我……” “我说你呀，趁早别提这个话头！”余雁将笑笑的话堵了回去，“小吴她家里时缺了被扣的这点儿钱还是怎么着？她在意的是这个吗？” “我知道……”笑笑有些委屈，“小吴不在意，可我也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啊……总想着补一点儿，是一点儿……” “呵。”余雁冷笑一声，“得了吧，在她眼里你这个罪魁祸首就是羞辱了。” 笑笑听余雁说得也有道理，越发的急了，“那你说怎么办？” 余雁歪头，想了想，问笑笑说：“你不是说你是冤枉的吗？” “嗯。”笑笑重重地点头，“那消息真不是我发的。” “这就行了。”余雁见笑笑脑子没有转过弯来，给她解释道：“出了这样的事，小吴总要有一个人恨的。” 毕竟刚毕业的小姑娘被领导这么点名批评不说，还要系统内通报，心里一定会有些情绪。 “现在罪名你担着，她只能怨你了，说什么都没用。” 看笑笑就要急着插嘴，余雁没有理她，接着说：“但找到罪魁祸首，她就有新的指向对象了。你再对她好一点儿，她就会有你和她都是受害者的同理心，自然也不会怪你了。” “这样……真的好吗？”笑笑心里还是有疙瘩，可是余雁说的很有道理，她又无从反驳。 “好不好都这样咯。”余雁一脸无所谓，“大不了等揪出元凶，我帮你给她引导引导。” 笑笑有些担心如果找不到真凶怎么办，可此时她也没有任何别的办法。 余雁的计划十分完美，可老天却仿佛给笑笑开了一个玩笑。那天还在等单位通知的笑笑宅在家里刷综艺，听到手机新闻推送“叮叮叮”的声音响个不停。 她以为娱乐圈又出了什么大事儿，垂眼一看，一个轱辘坐了起来。 新闻速报，“中国地震台网自动测定：18时31分在f市东县附近发生7.6级左右地震，最终结果以正式速报为准。” 下一条新闻写着：“f市发生地震，多地震感强烈。” 短短的几十个，笑笑来回看了很多遍，才敢点击进去看新闻内容。 笑笑大学在n市读书，n市处于地震多发区，她遇到过一次周边城市的4.2级地震。 当时吓到她在操场待了一整个晚上，通讯恢复给家里报了平安后，她第一件事就是确认穆朝阳安全。 即便两人在一所学校，可当时楠栖大学到处乱哄哄的，两人根本无法彼此照应。 穆朝阳还是他们院里学生会干部，当时配合老师安顿好同学后，他还特地过来确认了笑笑平安。 4.2级就那样可怕，7.6级……笑笑不敢想象是什么样的惨状。 事发突然，新闻里也没有太多的讯息，万幸的是f市人口不算密集，可那里虽然在地震带上，但不是地震多发区。很多评论对于那边防震减灾的准备表示十分担忧。 笑笑细想了一下，她认识的人没有谁和f市能扯上关系。人是自私的生物，虽然会为别人的不幸感到痛心，可终究好过身边的朋友出事。 f市地震占据了大家接下来几天的生活，就像大家所担心的那样，地震给那里带来了巨大的伤痛。 房屋倒塌，人员伤亡，无数家庭的破碎，给所有关心着那里的人带来伤痛。 或许是出于职业习惯，这几天笑笑见到的余雁都是愁眉紧锁。 “才过完年，就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得震后创伤综合征……”两人看着新闻，余雁感慨道，“不行，我去看看有没有需要心理团队的。” 笑笑对于余雁的反应感同身受，她只恨自己太没用，此时帮不上什么忙。 “你又要去当志愿者？”余雁平时看着不太热心，笑笑却知道她内心十分柔软，乐于奉献。否则她也没有机会和余雁认识。 “还不知道去不去得成。”余雁翻着自己研究生的群，“我在疾控之后离心理学远了些，恐怕这时候临时找团体来不及。” “工作怎么办？”笑笑问她，“你要真过去了也不是一天两天，单位怎么交代。” 刚才还干劲十足的余雁瞬间偃旗息鼓，她一时冲动都忘了自己不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年纪了。 “等捐款通知吧。”屈服于现实的余雁放弃了折腾，认命道，决定采取最简单的办法。 可认了命余雁和笑笑万万没想到，她们真的差一点儿可以去震区了，因为最后吴梦尔去了那里。 第三十四章 请缨 http://.biquxs.info/

事情水落石出的那天，张笑笑接到单位通知，让她赶回单位。 从她被停职到真相大白，中间竟然没有到两周的时间。这样高速的效率让笑笑有些意料之外。 她怀着忐忑回到单位，同事们对她笑脸相迎，好像之前的猜疑和冷眼不复存在。除了……她并没有看见吴梦尔。 易白山的办公室里又挤了不少人，向立新也在，还有之前没来的生面孔。 “笑笑来了啊。”一见笑笑过来，喜笑颜开的易白山便殷勤地为一个陌生的女人介绍她，“夏局，这个姑娘就是张笑笑。” 夏局？张笑笑打量着眼前的女人，有几分熟悉感，可是并不认识。 “哦？这个小姑娘是吗？”被称为“夏局”的人低头打量了下张笑笑，笑得十分威严，“受委屈了小姑娘。白山啊，”她指挥易白山，“你要好好安抚下属的情绪。” 易白山见笑笑傻站着，给她使了个眼色，“笑笑，这是卫计局新上任的夏局长，还不和她打个招呼？” 局长？笑笑想起年前是有听说上头人事变动，只是她们这儿山高皇帝远，她也没有在意过。原来换了头儿吗？ 经主任一提醒，笑笑连忙去打招呼，“夏局好，我不要紧的，只是听说……真正传播谣言的人抓到了？” 比起上头的各种菩萨，张笑笑显然更关心是谁和她结怨，这几天她也想了想……隐约中有个怀疑对象。可仔细想想，也不算什么大仇恨，都是文化人应该……不至于这样？ “嗯，抓到了。造谣的人已经进行了治安拘留，小姑娘还是不错，很理智。”夏局的表扬来得有些突兀，笑笑和易白山对望了一眼，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得了新领导的垂青。 向立新一直站在夏局身后，脸上也堆着笑容，全然没有之前冷酷严厉的模样。 “白山啊。”夏局也不理会两人的眉眼往来，拍了拍易白山的肩膀，“我家闺女可说了，笑笑就像她亲妹妹一样，你可别再委屈她了。” 这话笑笑更是一头雾水，她和夏局的女儿有什么关系吗？第一时间，笑笑回忆了一下，确认穆朝阳的母亲不是姓夏。 可这个场合也不好多问，易白山也愣了一下，很快地接茬，和夏局他们寒暄起来，张笑笑站在那里一句话也插不上。 “好啦，我们就不耽搁他们工作了。”夏局说了两句，看了看手表，招呼向立新，“向局，你看张笑笑的事解决了，派去f市的人选也定了，我们是不是先回局里？” 局长发话了，其他人便没什么意见，易白山几个人送了他们出去。 这回事情太过顺利，顺利得张笑笑有些不真实。 “主任，这是怎么回事？”只剩她和易白山两个人时，笑笑仍然没有搞清状况。 “新上任的局长，夏斐。你……不认识？”听刚才夏斐的语气，笑笑应该和她女儿很熟，怎么眼前小姑娘一脸迷茫？ 张笑笑诚实地摇了摇头。 “这就怪了。”易白山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他索性不再纠结这事，说：“算啦，我一时也记不起来了她女儿叫什么。反正能解决就好。” “嗯。对了，主任，到底是谁啊？”折腾这么半天，笑笑才想起她还是不知道被抓的到底是谁。 “一个记者，叫什么……什么天……” “肖天！”果然是他，张笑笑一点儿也不意外，这个男人果然心胸比麦芒还小。 “对对对，就是他。”提起这个，易白山倒是有些不放心，“笑笑，是不是上次n3y的事，你得罪了人家，他要这样害你？” “呵。”张笑笑脸上十分鄙夷，“不是，主任我知道什么事儿，只是没想到……”他还真这么大动干戈地来害她。 易白山虽然有些好奇，可笑笑完全没有想说的样子，他也不好多问，“行吧，你知道就好，下次小心些。你就回来复工吧。” “好嘞。”沉冤得雪的张笑笑十分愉快，步伐也轻快不少：“那我直接去办公室了！” “等一下，”易白山叫住她，“这次事情进展能这么迅速，一方面是夏局很重视，另一方面公安那边的网络安全科帮了大忙，你要是有空过去道个谢。” 易白山心里觉得眼前这小姑娘还真是福星高照。新上任的局长重视这事，亲自督办不说，一向难以高攀的网络安全科这次竟然也相当配合，很快排查出信息的源头。 网络安全科？ “好！”她答应得十分干脆，虽然张笑笑在公安局一个人也不认识，可人家帮了忙去谢谢是应该的。 只是相比不认识的人，笑笑觉得她此刻更应该去找一个人解释解释。 疾控中心的办公室一向大门敞开，笑笑每次过来，小吴都坐在里头笑脸相迎。只是今天，笑笑有些忐忑。 笑笑走到门口，却听到里头有些争执声，她以为有客在，便安静地等在门口。 “你知不知道现在f市是什么情况？”里头吼叫的声音传出来，笑笑觉得有些耳熟，“你以为是你们小姑娘家家酒去玩吗？” “王队是看不起我吗？”吴梦尔的声音也传了出来，脆生生的却少了些活泼。 王队？ 笑笑脑子里灵光一闪，是王理？！ “我不是看不起你，震区的灾后防疫工作情况非常复杂，必须要多年的经验。你才参加工作多久，怎么应付？” f市，震区灾后防疫？张笑笑明白了什么，眉心一跳，忍不住冲了出去，问道：“小吴，你要去灾后援助？” “笑笑姐？”听到她的声音，王理和吴梦尔都转头过来，两人显然之前有些分歧，脸色都不大好看。 “恭喜你，我听易主任说传谣的人已经抓到了。”吴梦尔扯出一个笑容，恭喜道，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她的大度反而让笑笑有些窘迫，可是她此时更关心刚才他们的谈话。 “先不说这个，刚才你们在说什么？事情已经这么严重了吗？灾后消毒需要我们出人？” “夏局上任前正好在b市进行全国卫计系统领导的培训，国家要抽人，夏局性格凡事争强好胜，便……便说我们市也要参加。” 主动请缨吗？笑笑稍稍安心，至少f市情况还不至于那么混乱，可是她很快觉得不对。 “王队，我们去多少人？我今天归队了，要不一起准备吧……” 应急队是一个整体，虽然笑笑不是学医出生，可她也开始盘算她能做什么。 笑笑的话像是捅了马蜂窝，王理冷着脸，咬牙切齿地说：“就去一个人，吴梦尔。” “什么？”笑笑此时太过于惊讶，完全忘了遮掩，叫出声来。 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反应的不妥，尴尬地圆了回去：“怎么……只要一个人？” 如果只要一个人，在这疾控中心，就是夏一鸣也比小吴的资历深，可能性更大。 更何况，这样的事一般都会派遣男人，怎么想也不会让小吴一个才毕业的柔弱姑娘去。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笑笑姐放心，我在学校可是年年拿奖学金的，不会丢咱单位的脸。”吴梦尔自然也知道笑笑的意思，仿佛一点儿也不受影响，笑着说。 王理的脸色此时已经难看到了极点，愤怒得有些口不择言，他吼道：“学校那些照本宣科和实际操作能一样？你上班这么久，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王队？”笑笑觉得场景有些不对，赶紧拉住王理，这样说也太伤人了些。 吴梦尔低头，吸了吸鼻子，缓缓说到：“王队，你一直看不上我的能力，我知道。” “不是，小吴……”吴梦尔和王理都是极好相处的人，笑笑不知道两人怎么会突然弄成这样。就算是王理不放心吴梦尔，他也不至于这个表现。 吴梦尔对于笑笑的劝和，置若罔闻，她继续说：“才毕业没经验，不稳重，连笑笑姐和余姐那样非预防医学专业的都不如，这次还做错事，全系统通报。” “这次的事是意外，”王理不给她说完的机会，他指着笑笑，“人家张笑笑都没怎么样，你怎么就抓着不放了？” “笑笑姐沉冤得雪后又没系统通报！”向来轻声细气的吴梦尔一句话吼了出来，被点名的张笑笑站在那儿，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王理气得咬了咬牙，“所以还是这件事咯。” 他走近吴梦尔，逼问她：“说什么‘从小梦想’，什么‘一定要支援灾区’？到头来不过是逃避而已？！” 王理转头给笑笑解释，说是解释，更像是一种发泄。 “要去f市的消息一传出来，因为是震区，我们都还在考虑。她，”王理指着吴梦尔，“她啊！一个人跑去找夏局，说什么‘这是从小的梦想’，‘是学习预防医学的初衷’。” 王理学着吴梦尔的语气，气得瞳孔放大，“背着我们所有人把名额给占了。夏局本来就喜欢这种热血有冲劲的，当时就答应了！” “张笑笑你说，在我们疾控，这样的事什么时候轮到要让小姑娘上了？！我们几个大男人成什么了？！” 王理情绪十分激动，和他相比，吴梦尔太过平静了些。 “王队……”笑笑觉得王理的话有些说过了，不像平时的他，“这事儿还可以商量……” “不行！” “没商量！” 对于笑笑这个提议，王理和吴梦尔倒是出奇地一致，王理瞪了吴梦尔一眼，说：“我去找夏局，震区情况太复杂，换我去。” “不。”吴梦尔梗着脖子，“夏局说了是我就是我，而且我可以。” 王理彻底被吴梦尔激怒，“我就不明白了，不过是一个通报。全系统每次发那么多文，谁会认真看？吴梦尔，你的面子就这么重要？” “对，很重要。”吴梦尔答得斩钉截铁，让笑笑和王理猝不及防，“我做错了事，就要弥补。我上了一次‘黑名单’就需要一个‘红名单’。” 还要说什么的王理被吴梦尔噎住，“你……” “王队，虽然我不靠谱，可到底也在你手下干了这么久，你成全我这次吧。”吴梦尔说得楚楚可怜，连笑笑的心都被揪了一下。 三人在办公室里相顾无言，沉默了很久。 “小……” “好。”笑笑想说什么，被王理一个“好”字打断，“我去参加过抗洪的灾后消毒，注意事项我会整理给你，自己小心。” 王理说这话时，笑笑在他的声音里听出疲惫。 吴梦尔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笑得十分灿烂，只说：“谢谢。” 第三十五章 男人的表达 http://.biquxs.info/

笑笑和王理并肩出了办公室，笑笑原本还想再劝的。可看到王理的神情，她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事实上，笑笑有些担心，她怕她再说下去，王理会再说出什么否定吴梦尔能力的话，伤害了她。 “对不起王队。”即使她是被人陷害的，可吴梦尔的事总归是因她而起，笑笑十分愧疚。 王理走了两步，笑了笑，有些奇怪：“和我说什么对不起？你和吴梦尔才是受害者。” “可……要不是我，也不会闹这么一出，小吴她……”虽说没出国，还是这种联合组件的支援队，按理应该是光荣而安全的，可笑笑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王理站在，拍了拍笑笑肩膀，以示鼓励，“你说，我这队里的女同志都是些什么人？”他驱散笑笑的不安感，说：“好了，别说有的没的，吴梦尔有自己的理想，我们应该支持她。” “王队？”笑笑觉得眼前男人变化未免有些太快。 可王理仿佛刚才在办公室里暴怒的人不是他一样，挥了挥手，“我去给小吴整理资料。” “哦……”笑笑看着王理远去的背影，他……真的是因为单位派了女生去而在生气的吗？笑笑觉得她是不是有错过什么细节。 信誓旦旦说要帮她引导吴梦尔的余雁外出采血去了，左右这几个小时笑笑在单位也做不了什么。她把东西一收拾和单位打了个招呼就去网络安全科道谢。 笑笑长这么大一直遵纪守法，还从来没有踏进过公安局的大门，虽然每间办公室都亮着灯光，可整栋楼里都静静的，让笑笑走在里头有些小心翼翼。 网络安全科门口就摆着政务公开栏，笑笑看了下都是不认识的名字……让她越发感觉到尴尬了。是不是应该订面锦旗？笑笑后知后觉地开始反省。 “你是谁，在做什么？”齐秩国从机房回来便看见个可疑的女人在他办公室门前“形迹可疑”，在公安局呆惯了，他说出口的话都有些像审问。 张笑笑吓了一跳，“呀。”回头看见一个大黑脸的男人，凶神恶煞地站在她身后，长得还有点儿眼熟，好像是刚才政务公开栏看过，叫…… 叫什么来着……笑笑想不起来。 “警官好！”管他叫什么，笑笑想，先打招呼总是没错的。 齐秩国扫了眼眼前的女人，“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小姑娘家家的不要乱闯。” 说完连个多的表情都不想给她，抬腿就要进办公室关门。 “欸？！”笑笑伸手拦着门，齐秩国冷眼一扫，笑笑的手收了回来，讪笑道：“警官好，我是z市疾控中心的，易主任让我来的。” 听了笑笑的自我介绍，齐秩国想了想，疾控中心？没什么印象……不过终究是兄弟单位，万一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呢？ 他也不好再拦，颇为不耐烦地搭理道：“哦，进来吧。” 本来就紧张的张笑笑此时更加紧张了，“我是来道谢的，道谢的。”她在门口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 “坐吧。”齐秩国给她指了一张椅子，语气中没有热情。 网络安全科一般不直接接待市民，所以办公室陈设十分简单，连张沙发也没有。笑笑扫了一眼装潢，发现盯着她的齐秩国颇为不悦，赶紧收回了目光。 虽说不满打扰，可齐秩国还是给笑笑倒了一杯凉白开，放在她手边，“是疾控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协助吗？”齐秩国公事公办地问，“介绍信呢？” “啊？”笑笑被他劈头盖脸地问懵了，“不是我……” 没有介绍信？齐秩国危险地眯了眯眼睛，最近z市有安全系统服务器受到攻击，虽然不致命可也让他很忙了，他没空和这些官家小姐打太极。 笑笑看这警官神色，就像是要下逐客令，她连忙说明来意，“不是，警官，我是疾控中心的张笑笑，前些日子你们查传谣的事辛苦了，易主任让我过来给你们道谢。” 说着笑笑拿出她准备的香烟，“我也不知道带什么……路上买了两包烟，警官您收着。” 齐秩国只看了一眼香烟，“不用了，我不抽烟。而且，我们有纪律。” 张笑笑？这个名字齐秩国倒有些印象，“你就是张笑笑啊？” “是。”笑笑有些为难地看着香烟，她只想到自己一片心意，哪想到人家不肯收……“警官这……” 不知是不是错觉，笑笑觉得她自我介绍后眼前这个警官对她的脸色柔和了不少，“收回去吧，你这事我没怎么出力，东西受之有愧。” “啊？”笑笑没想到眼前的人说话这样直白，虽然她看见网络安全科有三位民警，也想过可能值班的不是她的办案民警，只是觉得都是一个科室，谁也一样。 齐秩国观察到眼前笑笑的尴尬，他解释道：“我不是在说客套话。一来，传谣制造恐慌情绪，我们本来就有义务帮忙侦破。二来……” 他仿佛想起什么好笑的事，笑出声来，“你这事能这么快解决，还真得多亏了我们技术人员。把工作转到我们科室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几天了，传播范围大，有些难度。” “最近本来人手就不太够，如果不是某位技术人员定位精准，水平过硬，恐怕事情也没这么快。你要谢我们啊，还不如谢他。” “是……哪位警官？”笑笑左右看了看，办公室里没有别人，接茬道：“是今天休假吗？没关系，我改天单独来谢他。” 齐秩国笑着摇了摇头，“抱歉，张小姐，出于保密规定，我不能告诉你是谁，不过你的谢意，我会帮着转达的。” 这么神秘？碰了壁的笑笑揉了揉鼻子，“既然是有规定，我自然也不勉强了。希望警官务必将我的感谢带到，麻烦您了。” “好。”齐秩国答得十分干脆，“张小姐，我们这儿最近有些忙，我就不陪你了。事情解决就好。” 逐客令下得十分客气，笑笑自然也要识趣，毕竟眼前这位警官比她刚才进来时态度好了很多。 “老齐，我说那攻击源……欸？有人啊……”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来人大大咧咧地嚷嚷开来，看到笑笑紧急刹住话头。 “黎劲，你进门不会敲门的啊？”齐秩国见黎劲这么不注意细节就来了脾气，训斥道。张笑笑还在他办公室，真怕他嘴上没把门，说出什么。 “谁想到你这鸟不拉屎的办公室也会有人拜访啊。”黎劲完全不受他影响，“咦，这不是‘保温杯’小姐么？” 一听这个名号，笑笑便认出了眼前的人，正是当时在舒翎的追悼会上见过的男人，好像是……穆朝阳的朋友。 “你放弃穆帅的怀抱，来投奔老齐了啊？”果然如穆朝阳所说，这个黎劲说起话来没一句正经的，笑笑听着满头黑线。 “我是过来谢谢……嗯……”刚才好像听见他叫“老齐”？ “嗯……齐警官的，他帮我查到了传谣言的源头。”笑笑也不管他调侃，正儿八经地解释。 “哦！”黎劲仿佛知道这回事，恍然大悟道：“原来那倒霉姑娘是你啊。”他跑过去熟练地抽了把凳子坐下，和齐秩国说，“我就说那……” “咳……”齐秩国咳嗽一声，打断了黎劲接下来的话，使了个眼色：“怎么，黎劲你认识张小姐？” 黎劲接到信息，坏笑了一下，说：“认识，是我一朋友的女……” 看见笑笑要解释的神情，立刻改口，“我朋友的好朋友，在舒翎的葬礼见过一次，不过中午没来吃饭。” “哦……”齐秩国表情恍然大悟，“原来是熟人，那张小姐就更不用客气了。我和黎老板有些事情，张小姐……” “我不打扰两位了。”笑笑识趣地起身，不再多待。 这黎劲和舒翎有生意上的往来，想着应该也有经营互联网相关的行业，与网络安全科有些联系倒也不奇怪。 笑笑甚至半开玩笑地开始懊悔，穆朝阳不是之前在n市科技界风生水起吗？怎么她没想到应该央求我们穆先生来帮忙活动活动。 笑笑自己这里如有贵人相助，她开始分心想操心吴梦尔的事了。 去f市的应急小队因为是全国调派的，z市和同省其他兄弟市州约好在省城一起出发，时间很紧。 “怎么我就出去采个血就有这么大的事儿呢！”余雁知道了消息，捶胸顿足，只嚷嚷当时她要在单位一定会和吴梦尔抢名额抢到头破血流。 笑笑本来是和她商量吴梦尔的事，被余雁这一打断颇为无奈，“我说你们俩这……我们单位的姑娘们是不是太先进了一点儿。” “我凡事都冷淡惯了，就这么一个热血的点儿，你又不是不知道。”余雁往笑笑办公室沙发上一坐，满脸写着不高兴。 余雁对于“志愿者”有着诡异的热衷，笑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童年阴影”，可人总有些癖好，余雁喜欢的总比吃喝嫖赌强。 “好啦。”知道笑笑在担心什么，余雁也恢复了理智，“让小吴去一趟f市也好。” “你想，这样的志愿者队往往待个十天半月就回来了，到时候提起她，大家嘴里都是‘支援灾区的巾帼英雄’，你那破事儿也没人提了。” “可我老觉得挺危险的……”笑笑还是有些愧疚，“她本来不用去受这个罪。” “你本来还不用受这个冤枉呢！”余雁将笑笑的自怨自艾堵了回去，“这事儿谁说得准，你还能避免不成？” “我看这次经历，对吴梦尔不是坏事。”见笑笑还有些放心不下，余雁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这样，你要过意不去，我给你提个建议。” 笑笑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余雁大手一挥，“你给她多买点东西，再送送她。f市这会儿虽然救济物资充足，可是多带点总没有坏处。” “她……一个小女孩……会不会太难提啊？”笑笑听着这建议不错，可想到大包小包的，总还是担心。 “没事儿，这是你心意。她还怪你不成？”余雁倒是不以为意，“更何况，不会大家都派小姑娘吧，有劳动力。” 事实上，余雁说得没错……吴梦尔确实有劳动力，可笑笑怎么也没想到，吴梦尔她的劳动力会是王理…… 第三十六章 千里相随 http://.biquxs.info/

笑笑听了余雁的建议，买了许多吃的喝的，一定要来送吴梦尔去省城。对于工作日王理也出现在火车站，笑笑还是有一瞬间的失神。 “王队……也来送小吴？”说这话时，笑笑已经瞥到了王理身边的行李，心里琢磨着，难道易主任请王理直接送小吴去省城？ 显然王理也没有想到笑笑会出现，他侧头询问了一下吴梦尔。 “笑笑姐说要来送我，怎么也劝不住。”吴梦尔解释，“笑笑姐，王队不放心我，说要自费跟着队伍一块儿去f市。” 去f市，还自费？笑笑在两人间来回扫视……她在疾控这么久，竟然没有看出王理有这份心思，也是……眼瞎啊。 平日里王理对吴梦尔十分严厉，比对她和夏一鸣严厉很快，笑笑也没放在心上，只当他不放心才毕业的小姑娘。 那天两人为了f市的事争执，笑笑还担心王理说得太过严厉，伤了吴梦尔，没想到……没想到原来他脑子里想的是这层意思。 “啊？！这样，好啊好啊。”理顺思路的笑笑忍不住漏出姨母笑，“这样小吴你也安全些，我们不用操心。” 本来事情做得十分隐秘的王理骤然被撞破，脸上染上了一丝绯红，“笑笑，我去f市的事儿，你单位里别往外说。” 另外，王理心里想的潜台词是，他和吴梦尔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希望笑笑也不会张扬。 “不说不说。”本来今天来送小吴有些伤感，可笑笑这会儿嘴角怎么也合不上，“咳咳”，她想控制一下表情，可发现大秘密的她思维老是有些飘。 “可是王队，你去f市，单位那边……”笑笑忽然想到，她不说没什么关系，可如今已经开工上班了，王理跟着小吴过去了，他单位的出勤率可怎么办？ “是呀！”吴梦尔这两天一直被王理的告白弄得晕晕乎乎的，她最近人生也未免太大起大落了些，被张笑笑害得无妄之灾；自己决定做一回英雄；还有……被这个黑着脸的队长突然……告白。 笑笑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来，她去是服从调派，可王理算怎么回事？ “王队……要不你把我送到省城得了，我能行！”她劝说道，心想这告白来得太突然，她也好有些时间消化，想想到底对王理是什么感情。 对于这临时变卦的拒绝，王理丝毫不受影响，他完全没有理会吴梦尔，而是看向笑笑，说：“我把年假请了，还有探亲假，时间是够的。灾区情况可能会复杂，她那个样子，我实在放心不下。” “不是，我有这么……”吴梦尔一听在说她，还要嚷嚷开来，王理顺手提起笑笑买来的东西，“候车时间快到了，我和她先进站了，笑笑你回去小心点。” “哦……”笑笑目瞪口呆地看见两手拿满了东西的王理还清出一只手臂勾了一下吴梦尔。吴梦尔还在旁边跳脚，嚷嚷着自己哪里那么不中用。 笑笑目送两人背影远去，不自觉搓了搓手……她不小心发了个一个巨大的秘密！此时抓心挠肝的，却发现不能和任何人分享！ 看他们两的样子多好啊。笑笑感叹，当初她和穆朝阳去n市时，赶火车也是穆朝阳帮她拎着所有大包小包…… 对了，穆朝阳！笑笑想着她不能和余雁说，可是能把八卦告诉穆朝阳啊，憋得快爆炸的心情，说什么也得舒缓一下。 “喂！穆朝阳！”嗯，很有活力。穆朝阳想着。 出了肖天造谣的事情之后，笑笑的情绪都不怎么高涨，此时能听见笑笑这兴致极高的声音让他忍不住漏出欣慰的笑容。 “嗯，我在。”穆朝阳放下手中的活儿，听笑笑在那边叽叽喳喳地说话。 “你猜我在哪儿？”张笑笑卖了个关子，让穆朝阳猜。 电话那头车水马龙，人声、车身、小贩的叫卖声通过电话传了过来。 “我猜不到。”穆朝阳十分好脾气，“在街上吧。” “就知道你猜不到。”笑笑“咯咯”地笑了起来，“告诉你，我在火车站！” 火车站？这个地点让穆朝阳警惕起来。 他下意识地反应就是去翻看日历，确认了楠栖大学的校庆还有一段时间，他才放下心来。 在刚才那一瞬间，穆朝阳以为笑笑又要瞒着他独自跑回n市了。毕竟这样的电话，几年前穆朝阳也接到过一次。 张笑笑当时去n市出差，坐在回程的火车上时，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他还记得那时的场景。 那天，穆朝阳的手机上来了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接了起来，听见的是许久不见的张笑笑的声音，她说：“喂！穆朝阳，你猜我在哪儿？知道你猜不到，我在n市。” “你来n市了？”穆朝阳当时有些诧异，“也不提前给我说，你在哪儿，我来接你，请你吃顿饭。” 别说这丫头几年没有消息，他还真有些想念，可没想到张笑笑接下来的话让他大跌眼镜。 “不用了，我在火车上，还有5分钟就开车了。我来这边出差好几天了，想着都到了n市了，怎么样也该告诉你一声。好啦，没事，挂啦~！” 然后张笑笑“啪叽”挂了电话，让穆朝阳猝不及防。 他当时的感觉是张笑笑好像在躲他，这个猜想让他不太愉快。 “喂！喂！是不是我信号不好啊，你听到了吗？”穆朝阳陷入回忆，半晌没有出声，那边的笑笑以为幸好不好，大大咧咧地咋呼着。 “信号挺好。”穆朝阳给了她回应，眼睛盯在日历上的校庆日期挪不开，她之前好像说想去？ 听到穆朝阳声音的笑笑不再举着电话上蹿下跳。 “穆朝阳，我给你说，我刚来送朋友，看到大包小包的进站想到我们那个时候。” 笑笑随意地提了两句给他打电话的原因，然后开始絮絮叨叨地说着王理和吴梦尔的事，“你知道么，我单位有个男同事，超级好，简直是完美男人啊。” 才开学，还没到期中考试。穆朝阳算了算时间，他本来就是教计算机的，耽误一周的课，估计老师们不会有意见。 “嗯，怎么完美了？”他心不在焉地搭话。 “他喜欢我们另一个女同事，我一直在一起上班，可是从来没有看出来过！” 笑笑还沉浸在终于有人分享秘密的喜悦中，把事情描述得十分夸张，“可是这次那个女同事不是正好被外派嘛！你猜他怎么着了？” 张笑笑自问自答，说：“他就直接请了年休假，自费跟着去了！他平时看着闷闷的不说话，可这举动也未免太浪漫吧！” “是个好男人。”穆朝阳查了查火车车次，问道：“笑笑，上次你说回去校庆的票买了没？” “什么票？”笑笑一时没反应过来，校庆……？ 呀！经过穆朝阳这一提醒，笑笑才想起来好像当初她曾经有邀请穆朝阳一块儿参加大学校庆。 “是什么时候来着？我还没买呢……”当时的气氛，笑笑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穆朝阳竟然真的放在了心上。 既然他提出来了，笑笑还真有些心痒痒，她好久没有和他一起出去了，不用旅行，就是在火车上那十多个小时的时间，她都觉得挺怀念的。 “4月份，8号。”笑笑的回答一点儿也不让穆朝阳意外，他就知道张笑笑这种事情一定记不清楚，“我刚看了，票还是有，不过你的假有没有问题。” “没什么问题吧。”笑笑算了下时间，“你们学校的‘健康角’示范创建开学就会验收合格，4月可能就是要下去业务指导，我的活儿雁儿都能顶替一下。” 那就是没问题了？穆朝阳看了看余票和车次，“好，你带了身份证没有？我准备先把我们俩的票定了，你要带了身份证可以直接取。” “不了。”关于提前取火车票，笑笑有过惨痛的教训，她可不想重蹈覆辙，“8号那天我们一起来取吧，还是买下午的那趟车，第二天到n市正好早上，可以去学校周围住宿。” 楠栖大学校庆这么大的盛会，住宿恐怕得提前订。穆朝阳心里犯嘀咕，“嗯，那我订了，如果你临时有事，记得提前告诉我。” 穆朝阳的12306账号中存着笑笑所有资料，姓名、电话、身份证都不需要重新再问。他挂了电话、关了网页便开始规划n市的行程。 虽然没回来多久，不过这次既然回去了，朋友还是需要见一见。他稍稍整理了下几位需要提前通知的朋友名单。 这回不比平时，肯定天南海北的校友有会汇集在楠栖大学周围，住宿也是个大问题。穆朝阳回忆了大学周围几家还不错的酒店，上网查了查订房电话，然后问清楚了情况。 让笑笑选吧，他想。若是他一个人的话，去和读研的兄弟挤宿舍也没什么大不了，可一个女孩子或许有些要求。 穆朝阳没想到他一语成谶，他本想都问清楚情况再让笑笑选择，结果所有他印象中靠谱的酒店，只有一家还剩着一间标间。 “那先生是要预订吗？”电话那头前台小姐有礼貌地询问，楠栖大学校庆着实让他们生意都红火了一把。 “预订吧。要什么手续？” “需要交200押金，我们将为您预留当日的房间。后期续住可以等您过来再商量。”前台小姐报了一个预订房间的微信账号，“先生请先告诉我们入住顾客的姓名和身份证号。” “张笑笑，430***********1266。”穆朝阳报了张笑笑的信息，“我直接通过微信转账预订对吧？” “是的。”前台小姐认真地录入信息，“不过先生，两人入住的话，需要登记两人的信息。”前台小姐见穆朝阳一副要挂电话的样子，提醒道，“先生您的……” 他的？穆朝阳笑了笑，“标间可以一个人住吧？” “可以啊……不过我们是双床……” “那就她一个人住。”穆朝阳打断前台小姐的话，“我去微信付款了，收据请扫描给我。” 网络诈骗这种事穆朝阳倒是并不担心，毕竟只有200块不说，这种把戏放他头上无疑是太岁头上动土了。 不过他倒有些担心笑笑对酒店是否满意，不满意的话，那天到了n市可能也不能换了。 一开微信，穆朝阳便看见笑笑转给他的车票钱，直接按照下铺的价格给的。 “呵，这小姑娘。”他失笑，给她又转了30回去，留言说：“多了。” 第三十七章 旅途 http://.biquxs.info/

楠栖大学留给张笑笑的回忆并不是那么美好。 从前好像每到开学，她内心都很复杂：一方面她不愿意离家去n市，另一方面旅途上的十几个小时，却是她十分憧憬的。 可这次不一样，她张笑笑是名正言顺地去n市旅游——还是和穆朝阳一起。 年假请得十分顺利，好像从大学出来的人都有些母校情节，一听说笑笑是要回去参加百年校庆，都双手双脚赞成。 领导顺利的批了假，余雁还给她打了包票让她放心去玩。 “票呢？”穆朝阳将笑笑接到车站，看见眼前的姑娘轻车简行，只背了一个大双肩包有些不习惯，“取了吗？” “没呢！”笑笑摇了摇手中的身份证，“你要不要一块儿。” 穆朝阳从钱包里掏出车票，“我前两天来车站，顺便取了，你快去吧。” 这个时节本就不是出行的高峰期，车站自助取票台前寥寥几人，笑笑过程十分顺利。 “要先去吃晚餐吗？”穆朝阳看了看时间，距离开车还有2个小时，他怕笑笑又出什么岔子，便提前和她汇合了，“或者车上吃。” “车上！”笑笑张笑笑选择得斩钉截铁，“等到7点晚餐时间，火车刚好到p市，p市站台上的快餐特别好吃！我都好久没吃了。” p市？穆朝阳拿出手机查了查经停，果然他的记忆没有出错，他扬了扬手机。 “p市火车站在翻修，所有列车都停到下属县里的站了，这快餐恐怕你吃不成了。” 这样吗……刚才还在欢呼雀跃的笑笑有一瞬间失望，是呀，她都三年没有坐过这一趟车了。 “穆朝阳，你说p市火车站的盒饭我都吃不上了，学校周围的店会不会都关了啊？”想到这样的可能，让笑笑有些沮丧。 “没事儿。”穆朝阳安慰她，“至少我回来的时候，你喜欢的那家烤肉和铁板烧还在，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在穆朝阳的记忆中，两人大学的交往总是急急忙忙的，笑笑让他帮了什么忙，总是嚷嚷着要请他吃饭。 可穆朝阳看来，这样有来有回的显得两人十分生疏，所以他每次都不去。所以两人在学校一块儿吃饭的次数恐怕还没两人在火车上一起用餐的次数多。 想来想去，他便也只记得笑笑爱吃那家烤肉和铁板烧了。 “不是烤肉和铁板烧啦！”一提起楠栖大学的美食，笑笑便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还有校门口的奶茶，夜市的炒面，南门的烧烤，教工食堂的菠萝饭……” “我都不知道原来我们学校这么多吃的。”相比于笑笑，穆朝阳对吃没有那么留心，他一度觉得，其实学校的那几个食堂饭菜味道还不错。 感觉笑笑数着数着，口水都要流了下来，穆朝阳半开玩笑地泼了一瓢冷水：“笑笑。别忘了，你就去4天，这么多东西，能吃完吗？” “没事儿。”张笑笑狡黠地一笑，“我都计划好了，主食吃不了这么多，小吃可以啊。先把z市吃不到的先吃了，你回学校有没有计划，要不要一起？” 和他一起？穆朝阳表情凝固了一下，“你不是说要去同学聚会吗？怎么和我一起？” 况且穆朝阳看来，笑笑她离开学校时间更长，肯定有更多的同学、朋友要见，所以这4天行程他也排得满满当当，没想打扰笑笑。 可听她的意思……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你朋友她们不回学校？”穆朝阳问她。 朋友……？ 张笑笑猛然想起，她当初好像是说要聚会才硬拉着穆朝阳回的n市……可她决定行程后问了一天，她相熟的那几个姑娘竟然没有一个打算回去的，也就把这茬给忘了。 “啊……她们啊……”笑笑言辞闪烁，顾左右而言他。心里嘀咕着：如果我说她们不去，穆朝阳该不会当场退票吧？ 张笑笑该不会是一个人去吧……穆朝阳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让他有些尴尬。他好像在n市没有给笑笑留太多的空余时间。 “我们系有人会到啦，还有庆祝活动呢。”笑笑灵光一闪，急忙说道，化解了尴尬，“听说……系主任还要把我们历届《致毕业》装订成册，我总该去看看。” 楠栖大学的中文系有个传统节目，每年毕业答辩，除了毕业论文，还需要当众朗读献给自己大学的散文——《致毕业》。 恐怕除了系里的退休老教授，其他人都不知道这是哪届留下来的规矩。当时大四大家为着毕业论文挑灯夜战的时候还要写这些东西，不少人也怨声载道过。 可无论如何，现在回首看来，那真是青春的足迹。 “你们的纪念晚会吗？”穆朝阳好奇道，“哪天，要不我和朋友来参观参观。” “最后一天。”笑笑庆幸自己还算上心，在出门前还刷了一会儿微博，看到了这条消息。 这次校庆，中文系有特殊的校友名录，所有到场的学生将在文集的纪念本上盖上手印，算是签到了。 “欢迎之至。”她笑得像一位迎客的主人。 穆朝阳低头看了看时间，“走吧，先进候车室。” “那……晚饭呢？”笑笑被从畅想中扯回了现实，“p市火车站关闭了……” 说来说去还是惦记着吃……穆朝阳笑得有些无奈了，“这趟车晚餐也供应面条了，你想不想试试？” 面条？想啊！ “好好好，走走走！”一听这话，笑笑恨不得拎着行李立马直接冲上火车。 n市到z市这趟火车来回的票都特别好买，每次都能买到卧铺。而且列车运行的时间都很合适，笑笑只用上车、吃晚饭、睡一觉、到站，一气呵成，就到了目的地。 可对于这趟列车，笑笑也有怨念，晚饭就不用说了，原来去n市时都是家里给带，回来她一定会在p市买站台快餐。 可因为来回到站都是凌晨，笑笑几乎没有吃过早餐的经历。 也不是完全没有，有一次也是笑笑和穆朝阳两人，火车回程的过程中前方站台出了点状况，临时停车3个小时，两人在车上熬着熬着就到了该吃早餐的时间。 列车员技艺高超地举着一个大大的铁托盘，上头摆着几碗清水面，她挨个车厢问：“面条有没有需要的，刚出锅的面条有没有需要的？” 葱花的香味在整个列车厢弥漫开来，那是笑笑第一次在火车上吃到除了泡面之外的面条，味道她好像已经记不清了，可那种高兴的感觉让她一直念念不忘。 见笑笑利落地过了安检，穆朝阳在后面笑得有些宠溺。 这小姑娘家的，也太容易满足了。 “你卧铺卡呢？”淡季的车站显得舒适，没了拥挤和不绝于耳的吵闹。两人不紧不慢地进了车厢，穆朝阳帮笑笑将行李塞上行李架，两手一摊，问她要卧铺卡，“我帮你收着。” 张笑笑摸摸身上的口袋，什么也没有。 “欸？！我的卡呢？” 张笑笑紧张起来，起身四处寻找，一路从卧铺要找回车门。 不会吧？穆朝阳皱了皱眉头，从换票到卧铺不过二十米，她就把它弄丢了？ 笑笑第一次和他单独去n市时，无意中瞟见了卡片上写的损坏赔偿条款便犯了强迫症。每次坐车，不到半个小时要确认一遍卡片还在。 虽然她还从来没有丢过，可这种一惊一乍差点儿让穆朝阳抓狂。 “不见了！”50块的工本费赔偿对于笑笑这样工作的人来说，已经完全不算什么了。可这事儿此前阴影太深，让笑笑还沉浸在惯性思维中。 丢了便丢了，穆朝阳倒是不太在意。可他琢磨着，不应该啊。 两人一路走来，也不拥挤，没理由会掉。就算是掉了，这东西难道还有人拿？ 笑笑急得坐在卧铺上伸头探脑，穆朝阳想了一会儿，目光移到了行李架的双肩背包上。 “笑笑，你刚才不是塞包里了吧？”他问。 急得都要出汗的张笑笑忽然停住了动作，双……双肩包？ 顺着穆朝阳的视线，她也跟着移了上去。她回想着，换票的时候，她是背着包的。笑笑回忆，然后她便记不清了…… 笑笑还在脑子里情景重现，穆朝阳已经踩上楼梯把背包拿了下来，递给笑笑。 张笑笑在她习惯性塞东西的口袋里一掏，果然摸到一张起了毛边的卡片，拿出来一看，不正是她刚才找了半天的卧铺卡吗…… 她有些心虚地把卡递给穆朝阳，心想这趟旅途真是出师不利。怎么火车还没有开，她又闹出这么大一个笑话。 穆朝阳将卡收到钱包里，见笑笑怔怔地还在出神，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把手伸到她面前。 “嗯……你做什么？”刚闹了乌龙的张笑笑有些心虚，一时没有领悟到他的意思，呆呆地问。 “包呀。”穆朝阳指着她的背包，“找到了不就好。” 就这样？笑笑机械地递过去，等着穆朝阳的训话。可他什么也没有说，拎着行李放了上去。 “滋滋滋……”奇怪的声音在笑笑身边响起。 这火车是怎么了？笑笑还在纳闷。便看到穆朝阳用奇怪地眼神看着她，果然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吗？笑笑等着接下来的批评。 “你手机响了，不接吗？” “啊？哦……接，接……”笑笑这才反应过来，那声音不是别的，正是她手机振动模式的铃声。 “学姐您好。哎，我是张笑笑。”因为系里要安排校友聚餐，负责接待的学姐给笑笑打了电话确认，“住宿啊……” 笑笑询问地望了一眼穆朝阳，见他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哦，不用，我弄好了。” “是吗？太好了。”学姐在电话那头显得十分高兴，“张学妹你不知道，学校边上的酒店都恨不得在大堂开铺了。你能订到房间太有远见了。” 笑笑有些害臊，好像有远见的不是她。 “潘薇你认识吗？”电话那头的说出了一个名字，让笑笑整个人僵住，“她是不是和你一届的啊？” …… “不是。”笑笑语气有些生硬，“我下一届的。” “哦~认识啊，那太好了。到时候活动那天你有什么问题就找她吧。”学姐电话里解释，“这次校友很多，我也不都认识，潘薇是志愿者，我看好像和你差不多界的，就问问。没想到真的认识。” “嗯。认识。”笑笑把脸转向车窗外看不清明暗，“学姐我要开车了，先挂了。” “好。”那边应承着，“我一会儿把潘薇的手机发给你，到时候你的资料我也会给她。” 张笑笑此时彻底相信了联系的学姐应该和她届数相差有点儿大，毕竟……当年她和潘薇的事闹得整个系知道的……应该不少。 “嗯。好。谢谢学姐。”笑笑答得十分平静，平静到有些冷淡。 第三十八章 回校 http://.biquxs.info/

“是不是有什么事？”接了电话之后的张笑笑表现得十分反常，穆朝阳开始也没注意，以为她折腾累了。 可餐车开始叫卖面条时，笑笑仍然十分安静，没有一丝雀跃，穆朝阳便觉得有些不对了。 “没有啊。什么事？”张笑笑神志有些恍惚，她好像是走神了，“刚才学姐打电话交待到了学校要和谁联系，我想起了之前的事。”她解释。 穆朝阳挑眉，不可置否，他指了指张笑笑眼前的吃的，“面条我已经买了，趁热吃吧。” 笑笑的低落情绪被一碗热乎乎的汤面就驱散殆尽，她哼哧哼哧地吸溜着面条，却觉得好像不再是当时记忆中的味道。 张笑笑会去主动联系潘薇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那潘薇呢？她好像接待名单上也没有张笑笑的存在。 女人之间总能保有一种奇怪的默契，比如潘薇和张笑笑，明明狗血得被扯在了一起，偏偏可以当做什么是也没发生过，王不见王心照不宣。 没有潘薇，自己的n市之旅应该还不错吧？张笑笑希望着。 可真到了楠栖大学门口，笑笑才反应过来，她学姐听到她订了房间后那个“劫后余生”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儿。 “穆朝阳，这……这是什么情况？”学校门口感觉每个店铺里都塞满了人，好不容易两人拨过人群走到了预订的酒店，更是被大厅的盛况给吓了一跳。 “大概是……校友吧？”有了之前打电话订房的经验，穆朝阳显然比张笑笑要镇静不少，可就算是他看到大厅里满满当当提着行李的人也有些震撼。 被请来做嘉宾的荣誉校友学校是安排住宿的，可其他人恐怕就很难一一顾及了。 楠栖大学周围不算偏僻，往年开学的时候送新生那波家长潮都能轻松消化，所以恐怕有的人对住宿没放在心上。 此时到处都没了房间，不少人大包小包地坐在酒店大厅里没了主意。 “您好……”穆朝阳拉着笑笑穿过人群，走到前台，“我们……” “对不起先生，我们已经没有房间了，连员工宿舍都被人要了。”女服务员仿佛在经历噩梦一般，还没等穆朝阳开口就机械地回答。 在笑笑看来，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目都有些无神。 只是听了她的话，笑笑有些担心，不会订的房间也没了吧？她那眼瞟着穆朝阳，却看见他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穆朝阳从容地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取出笑笑寄放在他那的身份证，“我们有预订，张笑笑。” 女服务员总算松了一口气，有预订就好，她不用解释得口干舌燥，还被客人不理解了。 “标间？”她查了查记录确实是有预订，“先生你的身份证也请给我一下。” 女服务员指了指台面上关于住宿登记需要实名验证，请配合出示身份证的规定。 “我？”穆朝阳猜到服务员又误会了，“一个人住。” 浪费！女服务员差点儿叫出声来，心想你知道最近这几天这边的房间有多一床难求吗？你们竟然还直接空一个床位。 “你还订了两间？”张笑笑也有些诧异，“要不……”要不，咱俩挪一间算了，毕竟这些都是校友…… 话说到一半，笑笑意识到有些不合适，这话她说出来好像是一种什么邀请。 “没有，我住研究生宿舍。”笑笑想说什么，穆朝阳也猜到了个大概，不止是笑笑，就是穆朝阳自己也有些尴尬。 他打圆场道：“已经联系好了的。” “你上去收拾东西，我在楼下等你，一会儿陪你吃完饭，我该去找我朋友了。” 见笑笑还呆呆傻傻的模样，穆朝阳拿房卡刮了一下笑笑刘海，将卡塞到她手里，说：“快去吧。” 自己真实越来越大胆了，笑笑唾弃自己，刚才听到他说住宿舍竟然还有一小点儿失望。 三年过去，n市的草木，笑笑有些陌生了，她凭着记忆拉着穆朝阳往喜欢的饭店走。 一路上，她终于再次体会到当初大学时和穆朝阳走在路上的感觉——他太优秀了，总能碰到相熟的人。 楠栖大学占地面积不小，校内交通车都有5条线路，可她和穆朝阳一路走来，他至少打了五波招呼。 与读书时不同，那时遇到的人总会八卦兮兮地探求他俩的关系，冲着笑笑挤眉弄眼。而现在，大家只会微笑着点头，算打了个招呼。 她知道在计算机学院流传着她和穆朝阳关系的好多种传闻，不过最终的结果大家都知道，穆朝阳和本院的洛媛在一起了。 “咦，这不是文学院的……”笑笑也没想到穆朝阳的学长竟然还能记住她，“张笑笑。”她伸出手去，大方地自我介绍。 “哦，对对对。”学长点头，“帮我们院写过主持词，我当时还感叹，文学院的妹子就是精细，草稿纸都是古风的还带着香儿！” 因为我喷了香水……笑笑脸上笑容僵硬了一下。 这事儿笑笑也记得，当时院学生会开晚会，临了半夜领导加了个流程，他们的串词实在赶不出来了，穆朝阳便找了笑笑。 她印象中那晚上她还有专业课，躲在最后一排，偷偷写了一节课，最后把词工工整整誊写在她的花笺纸上，还颇有心思地悄悄喷了些香水。 可没想到……最后穆朝阳那天在彩排走不开，请学长过来拿的稿子…… “对了，朝阳啊，洛媛也来了你看见她……”学长说了两句，看了看穆朝阳身边的张笑笑，突然噤声，这话时继续说也不说，咽下去也不是。 大概又是误会了吧，笑笑躲了躲，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奇怪的是，为什么穆朝阳也侧眼偷偷瞄了瞄她的脸色，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该不会……他俩分手真的和自己有关系吧？ 笑笑开始胡思乱想。 穆朝阳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听到洛媛的名字为什么会有些心虚，他只想快点儿结束这个话题，“她也过来了吗？我和她倒是几年没有联系了。” “哦……这样啊……呵呵……她……不是，你们……”感觉自己开了个坏头的学长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哎……” “计算机院应该也有院系的纪念活动吧，你和洛媛应该能遇上吧。”本来和自己不相关的事，被这俩男人一弄，笑笑觉得自己怎么也跟着紧张起来。 索性就抛开奇怪的想法，话都摊开了来说。 “嗯。”穆朝阳没有反驳，“后天好像有聚餐，她应该也会来。” “见见好，老同学嘛。”学长见笑笑没有生气，挺欣赏这姑娘的大度，他张罗着，说：“对了，朝阳你到时候也带笑笑来？很多人对笑笑久闻大名，总该正式介绍大家认识认识。” “我们系了有活动，可能来不了了。”笑笑怎么听着这话有些别扭，一时也没往心里去，笑着回绝了。 毕竟刚才被弄得紧张兮兮的，她脑子一时也不大转过弯来。 等到两人走了好远，张笑笑突然回过味来，一推穆朝阳。 “不对啊，穆朝阳，你学长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什么叫“正式介绍大家认识”？这听着像是……说小两口。也难怪刚才提起洛媛，那学长一副说错话的样子。 “有可能。”穆朝阳刚才也晕乎乎的，这么一琢磨，是不大对劲，“算了，误会就误会吧，反正他们也就八卦一下。” “那哪行！”笑笑急了，“你到时候一定得解释解释。” 穆朝阳倒不怎么在意，他不觉得这个误会有什么严重的，他说：“他们也就随口说说，反正平时没什么联系，下回人家就忘了。” “不行！”笑笑半开玩笑地坚持道：“我不能毁你‘清誉’啊，说不定你的真命天女就在聚会里呢。” 要毁大学那几年也毁差不多了，穆朝阳暗暗好笑，人人都知道他穆朝阳有个异性同乡，两人关系好得很。 “都是些熟面孔，要有真命天女，大学时就发现了。”他随口一说，本意是反驳笑笑说聚会里的姑娘，可没想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是啊，要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笑笑想，但凡穆朝阳对她有那么点儿意思，以两人接触的频率来说，也不会等到她来表白，可惜大学时的自己没有看得透彻。 现在也不晚，张笑笑长舒了一口气，“开玩笑的，我知道你有你的交际原则。走啦，吃饭去！” 楠栖大学的素菜自助火锅据说有快二十年的历史了，老板由父亲变成了儿子，不变的是依然火红。 这几天，除了常见的青春洋溢面孔，店里来了不少年长的人，他们吃起来比学生兴奋很多，还不忘掏出手机拍出各种姿势。 大家天南海北地侃着原来大学的生活，因为这家店历史悠久，价格又便宜，不少人寝室第一次聚餐都曾是在这里。 笑笑好不容易等到了个位置，拽着穆朝阳赶紧钻了进来。 “哟，小姑娘是回来参加校庆的吧。”老板娘递菜单过来时，一眼认出了张笑笑笑笑，“我对你有印象，你们每次吃完就用牙签在生菜底盘上刻画来着。” 她比划着，“笑脸什么的，画得还挺不错。有几年没来了，毕业了吧？” “嗯，毕业几年了。”老板娘还记得她，不管怎么说都让笑笑有些开心。 她接过菜单，抬头询问地看了一眼穆朝阳，他回她一个“你随意”的眼神。张笑笑也不磨蹭，便拿起笔熟练地开始勾菜。 老板娘笑盈盈地看着笑笑选菜，“这几天的豆子不错，甜的，你试试。”，还不忘站在一旁给她建议。 “以后不校庆也可以回来玩。”她招呼笑笑，“你们有几个学生，我记得清着呢。” 不一会儿，给她端上了一盘盐花生，“给你们送的，我记得你男朋友特爱吃这个，不够再加。” 说完还友善地冲穆朝阳笑了笑。 可笑笑的脸上笑容却瞬间消失…… 过去这么多年，老板娘的记忆有些模糊了，笑笑是常来她这儿，可……她当初是和齐小凡一块儿来的，爱在生菜上刻画和吃盐花生的……都是齐小凡。 第三十九章 黑历史 http://.biquxs.info/

被认错的穆朝阳十分有涵养地接过盘子，道谢说：“谢谢老板。” 张笑笑讪笑着看着眼前的男人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破绽，好像故事的主人翁就是他一样。 甚至他还特地抓了几颗花生塞嘴里嚼得嘎嘣脆。 “咸了点，我吃的话。”然后将花生推到了中间，“笑笑，你要不要？” “不……不要了。”张笑笑觉得穆朝阳从容得让她有些毛骨悚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事实上，她的直觉还是颇为灵敏的，穆朝阳确实觉得眼前这盘咸花生有些碍眼。他不喜欢齐小凡，虽然没有和笑笑直说过，但想起大三那年的事，听到这个名字他就有些膈应。 “我点了莲藕，你好像挺喜欢吃吧！”笑笑狗腿地岔开话题，只换来一声淡淡的“谢谢”。 所以啊，张笑笑你到底是为什么要提议来校庆啊！她有些欲哭无泪，先是潘薇再次出现在她的生命中，然后是洛媛、齐小凡…… 两人真像是五步一尴尬，十步一心虚。 可她也知道，这是她唯一的借口，拉着穆朝阳两人单独旅行。 算了，她安慰自己，就算是这几天有点儿小波折，至少来回路上够她好好回味回味——和穆朝阳单独待在一起超过24小时的经历。 “吃完我送你回去，然后我这几天就不陪你了。”穆朝阳速战速决地解决了自己的午餐，有些不放心地叮嘱着笑笑，“有事打我电话。” 这里原本是笑笑最喜欢的店面，可或许是时过境迁，她曾经最喜欢的东西，吃得味同嚼蜡。 “好，没关系，我们自由活动。”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笑笑总觉得这趟旅途颇为不顺，求生的本能让她这次答应得十分干脆，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 “哇！二运好多人啊。咦，那是什么？”校园里到处是拿着手机拍照的人，三五成群，好像一草一木都有他们的回忆，这张椅子当年大家醉酒坐过，那段阶梯当初打闹走过…… 笑笑指着第二运动场中央空降的屏幕惊呼到。 第二运动场是楠栖大学的情侣圣地，对于这个场地笑笑是有情结的。给穆朝阳表白时，她就是和室友坐在这里。 n市的夜空，星星十分明亮，当初她们三个小姑娘借着昏黄的灯光斗地主，输了的真心话大冒险，然后她就告诉了穆朝阳，“我喜欢你。” 没有看到他的回信，笑笑就紧张地关了手机，三个姑娘笑闹成一团，在操场的草坪滚来滚去，纸牌散了一地。 “散散步吧，今天阳光不错。”穆朝阳对于大屏幕倒没什么兴趣，可他看笑笑对于二运兴致挺高的，便提议到。 “好啊！”笑笑眨巴着眼睛，笑得很开心，“感觉大家都是回来找青春的。”她看着操场里许多一看就不是学生的身影，说：“我记得夏天的晚上，二运总是好多人，练街舞的、运动的、乘凉的、谈恋爱的……应有尽有。” 说着她拉着穆朝阳的袖子，指向半山腰的某栋宿舍，十分兴奋，“看！我的宿舍！” 那间宿舍穆朝阳倒是也不陌生，他去那里扛过行李、捅过马蜂窝，每次身后总跟着有些怯生生的笑笑。 “一晃也三年了啊。”笑笑感叹，“不知道为什么，来了这里感觉就像昨天一样。” “三年也不久，你怎么说得过了半辈子似的？”穆朝阳没有笑笑这样感性，他揶揄着她的老态龙钟。 不久吗？笑笑觉得恍如隔世。 “穆朝阳，你帮我拍张照吧！”张笑笑选了个角度蹲下来，“把我宿舍照进去，我要发朋友圈。” “我？”被点名的人指了指自己，“拍照？” 他笑着，问笑笑：“你不嫌弃了？” …… 还真有点儿担心……笑笑看了看远处的宿舍，要让他拍出来并且把自己框在里头，好像有些强人所难。 可此时四处张望，确认周围一个熟人都没有，笑笑试探着询问：“你要不要……试试？” 穆朝阳伸出右手，掌心朝上，“好，我试试。” 如果笑笑没有看错，穆朝阳的说这话时眼睛里竟然有着跃跃欲试，感觉自己珍藏的绝活要公之于众一样的得意。 他不会这几年练了摄影吧？笑笑被他的样子弄得有些发毛，将信将疑地把手机递了过去。 “咔！”快门声音响起，穆朝阳还没有动，笑笑已经迫不及待地跑了过去，嚷嚷着：“给我看看！” 相片里笑笑的笑容十分灿烂，阳光洒在她侧脸，眼睛里就像有星星。 手机也能有这个效果？笑笑一时间有些看呆了。照片的质量自然和单反没有办法比拟，但对于她这种“游客照”已经足够。 “没照好？”见她半晌不说话，穆朝阳走到她身侧，探了个头一块儿端详了一会儿照片，“是不是照胖了？” 他伸手要去取手机，“不行重新照吧。” “不用了，很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穆朝阳竟然不声不响地重新点了摄影技能？这完全出乎笑笑的意料。 “可以？”得到了肯定的穆朝阳悄悄松了口气，“那就好。” 这也不是很难嘛，只要把理论记好了，也能八九不离十。穆朝阳腹诽着。 “穆朝阳。” 两人还围绕着照片在讨论，忽然感觉有人靠近，喊了他一声。 穆朝阳听到声音，回头想应，可却整个人僵在原地。 谁？穆朝阳的反应太过奇怪，让背对着来人的笑笑也开始跟着紧张起来。 事实上答案呼之欲出了，能让穆朝阳这个表现的人只有…… 她缓慢地转头，看见眼前的女人，果然是她…… 洛媛此时和几个大学同学也在二运散步。 说来也巧，二运就在文学院的旁边，离计算机学院有好几个站的距离，可她们今天下午没有安排，所以漫无目的地散步，走着走着走到了这儿。 没想到，就遇到了穆朝阳和张笑笑。 “好久不见。”穆朝阳很快回过神来，洛媛和他同班，所以她身边的人他都认识。 “嘿！我说你小子不是说这次要回来，怎么一上午还没见到人，原来是和女孩子单独在……” “啪！”身边一个女同学一巴掌挥到说话的男同学手臂上。 洛媛和穆朝阳两个当事人都显得十分坦然，唯有笑笑有些不自在。 她和洛媛只见过一面，可那一面太过于尴尬……半夜三更，她喝得醉醺醺的，被洛媛“捉奸”在她的出租房。 虽然两人只是坐在客厅里，可深陷失恋阴霾的笑笑当时不仅醉，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难看得要死。 “笑笑你也回n市了？”洛媛倒是落落大方，伸手和笑笑握手，“几年没回来了吧。” 洛媛是n市本地人，此时一副东道主的样子。 “哟，穆朝阳，你和你‘朋友’还联系呢？到底是缘分啊？”说话的是洛媛的闺蜜，她重读了“朋友”两个字。 因为洛媛的关系，她对于张笑笑这个人向来没有什么好印象。 洛媛他们俩好之前，穆朝阳班上不少人就知道张笑笑这个人存在。路上撞见过，开学遇到过，穆朝阳还因为她逃过课。 有的女生对于别的院系女生使唤自己班上男生本来就不大乐意，更何况那人后来还成了自己闺蜜的男朋友。 “嗯，毕业就没回来过。”笑笑假装没有听见女同学夹枪带棒的讽刺，硬着头皮和洛媛握手，“我还是喜欢n市啊。” “是吗？可惜啊，有人不识货，n市待得好好的，偏偏要回z市去。”这讽刺的便是穆朝阳了，她们始终认为洛媛和穆朝阳分开，是因为穆朝阳坚持要回z市。 当然，她们的猜测也十分接近事实。 穆朝阳根本懒得和这种嚼舌的女人多说，他笑着逗张笑笑，“现在反悔回n市也来得及，正好，洛媛家里n市的，你可以问问她情况。” “说得你对n市不熟一样？”虽然洛媛也觉得自己闺蜜冷嘲热讽有些过分，可穆朝阳当着她的面和张笑笑这样亲密，洛媛心里还是有些异样，“这才走多久，你就急于撇清关系？” 话一出口，洛媛也觉得说得有些尖酸了，可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这是说穆朝阳离开n市，还是说她俩分手的事。 人群一时有些尴尬的沉默，洛媛的闺蜜满脸得意，挑衅着穆朝阳和张笑笑。男生们虽然神经大条不少，可是也察觉到气氛诡异，决定保持沉默。 “唔……穆朝阳既然你遇到你同学了，你就和他们一块儿去玩吧。”最后还是张笑笑打了个圆场，“就不用送我会酒店了。” 撂下一句话便想脚底抹油地逃跑，“哎。”结果还被穆朝阳喊住，“路你还记得吧？不会迷路吧？” 张笑笑觉得她现在一头黑线，不满道：“迷路？我？”她指着自己，不可置信，“在楠栖大学？我是弱智了吗？” “噗。”穆朝阳反应过来，也被自己多余的担心逗笑，“我差点儿忘了这也是你学校了，好，你路上小心。” 两人良好的互动落在洛媛眼里有些刺眼，不过她很快没有在意，毕竟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她如今也很幸福。 穆朝阳目送走了笑笑，才逐一和同学打招呼，唯独略过了刚才说话的女生，最后才带着笑意冲着洛媛重复了一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洛媛回他，落落大方。 “我想和穆朝阳单独谈谈，我们晚点儿来找你们？”突然没有防备地，洛媛回头对同学说，语气不容反驳。 他们俩曾在一起的事全班都知道，大家自然十分知趣，都嚷嚷着“可以可以”。 这时洛媛才抬头看着穆朝阳，问：“你呢？给我这个时间吗？” 他愣了一下，没想到洛媛会提出这个要求，不过很快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表示赞同。 番外·洛媛:昨日之日 http://.biquxs.info/

闲杂人等识相地清了场，将舞台留给穆朝阳和洛媛两人。 没了其他人，气氛反而松弛下来，不再紧张，洛媛看着穆朝阳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指着他“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我们不是好聚好散吗？怎么被大家弄得这么尴尬。”她说，“是不是吓到你朋友……是朋友还是女朋友啊？” 洛媛的豁达穆朝阳并不觉得诧异，“我和笑笑只是朋友，你不一直都知道吗？” “还只是朋友啊。”洛媛笑得有些诡异，“走吧，陪我去喝杯东西，聊一聊。” 在奶茶店里就没了那么多归校的校友，穆朝阳和洛媛完美地“伪装”成学生，融为一体。 “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喝这些甜腻腻的东西了？”穆朝阳环顾了四周，环境优雅只是太少女了一些。 他记忆中的洛媛理性干练，喜欢极简主义的风格，与这里格格不入。 “年纪大了就想装嫩一把。”看着周围的小情侣们你侬我侬，洛媛有些感慨。 她和穆朝阳的恋爱谈得太理智，约会去得最多的地方好像是……自习室？这样充满着浪漫的回忆，她竟然记不起来。 尽管如此，对于洛媛来说，穆朝阳无疑还是个合格的男朋友。 一心一意，从不沾花惹草；十分绅士，不像同龄男生满脑子猥琐的思想；尊重女性，从不对她挑三拣四…… 可这样的爱情太过于平淡了，逢年过节的礼物都是她挑好发链接给穆朝阳，然后他付款；没有惊喜，没有意外，最大的争执也不过就张笑笑那一次，洛媛总觉得自己“作”一下，都在无理取闹。 所以，两年前，当他告诉她今后想回z市时，她提出了分开，两人冷静理智地分析了好久，然后得出结论，分开是两人最好的选择。 接着，吃了一顿散伙饭，然后各道珍重地分开，没有再联系。 为什么不联系？是因为尴尬吗？ 洛媛觉得不是，她猜测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她只要再给穆朝阳打个电话，他就会和她一起讨论，就像当初他们还是同学时那样，好像那一段恋爱不曾存在过。 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洛媛有时候忍不住回忆，好像是班上同学聚会，也不知谁起哄，说他们班那么优秀的两个人怎么还能单着呢？就怂恿他们在一起。 穆朝阳坐在那里，就笑笑，没有反驳，也没有顺从。 事后，她去问穆朝阳，说是她不够好吗？配不上他？ 洛媛问的时候，也只是争一时意气，没想到他反问她：“那你想不想做我女朋友呢？” 洛媛她怎么说的？她回忆着，好像说：“为什么不试试？” 然后两人就在一起了。虽然此后穆朝阳一直对外宣称是他追的她，可洛媛心里一直有些膈应，她总觉得只是恰好撞上了她，如果是别的阿猫阿狗，穆朝阳也会和她们在一起。 女人，总是在意这个的，想让自己成为特殊的那个“独一份”。 “东西来了，你想什么呢？”穆朝阳把奶茶推给她，自己只要了一杯柠檬水，“这么出神。” “想我们以前啊。”洛媛毫不避讳，她带着疑惑，带着忐忑看了一眼穆朝阳，说得有些小心翼翼：“有个问题我好奇很久了，在一起时没敢问，分手时犹豫了一下，没想到这两年都没有机会再问了。” “什么问题？你问啊。”穆朝阳坦坦荡荡地等着她的提问。 话到嘴边，洛媛又有了一丝犹豫，可看见对面穆朝阳鼓励的眼神，还是直接问出了口：“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嗯？”穆朝阳有一瞬间惊讶，侧了侧头，仿佛没听清楚。 洛媛握着杯子的掌心已经冒汗，却还是倔强：“我觉得我们当初开始得太随便，分开也太平静。所以，我有些好奇。” “呵呵。”没想到穆朝阳抿着嘴笑了起来，“倒没想到我们叱咤风云的洛姐，也在意这个？” 他的笑让洛媛有些不满，“你笑什么，我也是女人，不该在乎吗？” “没有。”穆朝阳收敛了笑意，“我只是以为你不在意这些。” “那答案呢？”洛媛有些执着，她也不知道纠结这些有什么意义，可就是固执地想知道。 穆朝阳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水，缓缓地说：“大学四年，我也收到过不少表白，可我最后女朋友不也只有你一个吗？” “那些喜欢你的女生中……包括张笑笑？” 洛媛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鬼迷心窍地把这话说了出来，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 她是聪明人，在和穆朝阳恋爱时知道他有些禁区不能碰，其中包括“诋毁他的朋友”。所以对于穆朝阳的圈子，她从来不过多的议论。 关于张笑笑的传闻，作为曾经的正牌女友，洛媛听过不少所有大三那次才会如临大敌。可就算如此，张笑笑喜欢穆朝阳的事，她也从来都没有点破过。 可今天，她却鬼使神差地说了出来…… 气氛开始有些不一样，洛媛感觉到尴尬，她强撑着开始没话找话：“你不会不知道她喜欢你……” “我知道她喜欢过我。”穆朝阳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大二笑笑就和我……大二我就发现了她喜欢我……” “她表白了，对吧？” 听到这句问话，穆朝阳的眼神突然就凌厉了起来，他将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哐当”的一声。 洛媛心里一惊，心虚地低下头去。 但，她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正是因为知道张笑笑给穆朝阳表白过，还被他拒绝了，所以洛媛才能那样稳坐钓鱼台，不在乎他和张笑笑的一切。 可几年过去了，在学校的操场上再次遇到了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洛媛开始怀疑，当年她是不是太过于自信了些，忽略了什么细节。 穆朝阳回z市不到一年，他没有理由回学校的，当时看到班里说他回来，洛媛还是有些惊讶的。 刚才在二运，其实洛媛早早地发现了两人，她看见张笑笑兴奋地嚷嚷着照相时，才知道，穆朝阳为什么会回来。 即使她知道很失礼，可刚才她朋友说那么过分的话时，她才没有阻止。但她发现，穆朝阳……生气了。 “她的表白事，你怎么都知道？”穆朝阳在意的点和洛媛有些不一样，他自问一直将笑笑表白的事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女孩子被人拒绝是很丢脸的事，无论因为什么原因。所以他谁也没有说过，可……洛媛为什么会知道？ 这是重点吗？洛媛有些好笑，看啊，穆朝阳没有斩钉截铁地肯定她的提问，而是在关心她怎么知道的消息。 果然，张笑笑和那些表白他的学姐学妹们是不同的吗？ “她室友的男朋友是我们院的，你忘了？”洛媛有些自嘲，人家在乎的根本不是你的提问，可她还是回答了穆朝阳。 “你拒绝她以后，她心情不大好，她室友从男朋友那里打探过你的情况，院系里就有人知道了。”洛媛说，“后来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有人和我提过。” 穆朝阳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没想到自己小心保存的秘密竟然早已经流传开来，而作为当事人的他这些年都浑然不觉？ “这种事也是该作为茶余饭后谈资的吗？”他忍不住质问了一句，“女孩子家脸皮薄，传出去她的面子往哪儿放。” “是你拒绝她的欸，”穆朝阳的态度让洛媛有些烦躁，说话的语气也不好起来，“这么在乎你为什么不和她在一起。” 穆朝阳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叹了口气，“哎……这不是一回事，我和张笑笑的事三两句扯不清楚。” 终于他认真地回答道：“我听出来你想问什么了，洛媛虽然我们俩没有缘分走到最后，可扪心自问，当初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我们应该都是真心实意的。” 他看了看洛媛，笑着加了一句：“至少我是。” 洛媛一愣，终于笑了出来，“是我脑子当机了，说了奇怪的话。” 她应该要了解穆朝阳的，无论他有没有喜欢她，至少他的责任感不会让他在作为“男朋友”期间，做出什么不适合的事——哪怕只是想想也不会。 不过如今呢？没了这重身份呢？想开的洛媛也忍不住八卦起来。 “那现在你们俩是什么情况？异性之间，这么多年也是不容易了。”她说，“我都快结婚了，你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朋友啊。”洛媛发誓，移开了话题的穆朝阳脸色绝对轻松了几分，“我和她就像兄妹一样……” 还是这套说辞…… “所以现在你也没有考虑过和她在一起吗？”心里彻底放开了的洛媛想给他翻一个精致的白眼。 “穆朝阳，你从一进学校开始就是佼佼者，欣赏你的女生从大一排到研二，可为什么大三你才有我这第一个女朋友你想过吗？” 这话洛媛不想说，她倒很乐意继续看戏下去，可看在穆朝阳刚才那么真诚的份上，她还是想提点两句。 见穆朝阳是真的没想过的眼神，洛媛叹了口气，“我告诉你，因为你之前各种节日，假期都被张笑笑她承包了，而你，一直乐此不疲。直到大三，她突然消失了，你才开始过‘正常的’大学生活。” “她在n市无亲无故，我不帮她，谁帮她？”穆朝阳倒不觉得这事有什么，“你说得也太夸张了些。” 他对于洛媛的说法并不赞同。 本来洛媛也只打算提两句，可她就是这么个较真的性子，穆朝阳的不以为然刺激了她，让她忍不住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抖了出来。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在我看来，男女之间的友谊，一定是有个不甘心，不死心地在维护，当年是她张笑笑，费尽心思地加深你们之间的联系。” 穆朝阳想要反驳，被洛媛堵了回去，“别给我扯什么帮忙，大三她能不找你，大一、大二她也能。穆朝阳你想想，是不是她消失之后，你们就没了联系？” 洛媛和穆朝阳在一起了两年，眼前这个男人的情绪变化瞒不过她，或许之前是张笑笑在维系，那现在呢？是他穆朝阳吗？ “你也知道说，我是计算机院洛姐，全天下女人我也有自信。可恐怕不知道，当时在你面前，唯独她张笑笑我一开始就防贼一样，处处小心。” 洛媛很满意地看着终于不那么风轻云淡的穆朝阳，心里暗爽。 “可事到如今，你还在和我扯兄妹情深的鬼话？穆朝阳，你不像这么蠢的人啊？” 话说出口，洛媛觉得她十分畅快，她看着坐在座位上震惊得如遭雷劈的穆朝阳，心里有些犯嘀咕…… 该不会，他真的没有仔细想过这些，而她今天的这一剂药，下太猛了吧？ 第四十章 咬伤 http://.biquxs.info/

潘薇、洛媛，楠栖大学还有什么，张笑笑也不敢想象了。 既然阳光正好，她也不打算这么早回酒店，就想着干脆在校园里逛逛，说不定还能找到点儿自己的青春。 “啊！救命啊！”一声凄厉地尖叫划破长空，人群开始骚乱，还夹杂着动物的吠叫声。 张笑笑追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个女孩捂着腿坐在地上。一只黄色毛茸茸的动物被人用什么东西砸到然后发出惨叫，夹着尾巴逃跑了。 “血……她流血了……刚才那狗会不会有狂犬病啊？”围观的人眼尖地发现那个女孩腿上的血迹，开始议论起来。 只是一只流浪狗，刚才还有大胆的男生捡起石头投掷它，可一听到有狂犬病，本想走到她身边扶她起来的人也犹豫地站在了原地。 被动物咬伤吗？笑笑心里一动，也不顾别人异样地目光走了过去，低头看了一眼女孩的伤口。 流浪狗的牙齿果然已经刺破她的皮肤，鲜血直冒，小姑娘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疼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你小心啊，被狂犬病狗咬过的人会咬人的。”也不知是哪个多事的路人，站在人群里吼了一嗓子。 女孩可怜巴巴地咬着嘴唇，身上还瑟瑟发抖，却缩了缩脚。 “狂犬病的潜伏期最短也是3-5天，现在应该及时处理目前的状况。”笑笑不知道之前女孩和流浪狗之间发生过什么，对于被这种主人不明的犬只，毫无疑问一定要去打疫苗的。 张笑笑环顾四周，“你们谁知道学校保卫处的电话，那只狗伤人了必须找到。” 她记得学校保卫处是有巡逻车的，校庆人来人往那只狗受了惊吓很有可能再咬人。然后她扶起被咬伤的女孩，“我先带你去清洗伤口，然后你一定要去打疫苗，知道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在哪儿吗？” 女孩摇了摇头，抽泣着回答：“我……要不去校医院吧，他们那儿应该有……” 因为恐惧，女孩说话时都带着颤抖，可看了看周围围观的人群，她还倔强地想站起来，可试了两次都没有成功。 “校医院是不会有的。”笑笑扶住她，否定了她的提议。 虽然张笑笑自己没有在免疫规划科工作过，可她也知道疫苗有严格的发放、存储规定，而校医院不是规定的接种单位，恐怕不会备苗，去了也不过开转诊单。 可这些啰啰嗦嗦的话，她现在没有闲工夫仔细和小姑娘解释，她知道这会儿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看了一眼伤口，张笑笑心里暗暗庆幸，她安慰女孩：“还好伤口一直在流血，这是好事。” 被笑笑这么一提，女孩也注意到自己的伤口。 她想从包里掏出纸巾止血，被笑笑拉住，而是帮了一把手，拉她起来，说：“前面我记得就是文学院，走，我们先去清洗伤口。” 那伤口中汩汩冒血的样子实在有些骇人，女孩为难地看了一下，眼睛里有些犹豫。 “血液可以冲走狗的唾液。”笑笑此时担心的却是其他：文学院的洗手间里不知道没有肥皂？ “边走边说吧。”无论怎样，就算没有肥皂，大量清水冲洗也是好的。 正值校庆这样大的盛会，文学院的洗手间里不间断地点着檀香，十分干净。 可是笑笑果然猜对了，这里没有洗手的肥皂。 “来，跨到水池里。”笑笑帮她撩起衣服，打开水龙头，“可能会有一些疼，你忍一忍，让它冲久一点儿。” 大量清水是什么剂量，张笑笑根本不记得，总之久一点儿应该没有问题。 水流经过伤口，女孩疼得“嘶嘶”抽气，可还是咬牙坚持。没了血迹，伤口渐渐清晰起来，还好不算特别严重。 “那只狗怎么回事？”笑笑知道会勾起小姑娘可怕的回忆，可她还想问问，趁着女孩子的记忆应该还算准确，也能趁机转移女孩的注意力，“是突然发狂咬你的吗？” “我……不太清楚……”女孩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好像是被人追赶过来的，我低头看手机，就见一个东西冲了过来。” 女孩仔细回忆道：“可能是我挡它路了……” 如果是受惊咬人倒是不怕，因为狂犬病的几率会降低不少。 “刚才被狗咬到的同学在吗？” 笑笑低头用她有限地知识分析着，突然听见洗手间门口有人男人的喊声。 “啊……在……”女孩就要收脚回来，笑笑按了一下她肩膀，“你继续冲水，我去看看。” 张笑笑走到门口，发现是一个陌生的男生，背对着厕所门在喊，手里举着些东西。 “你好？”笑笑看了他一眼，手里拿的是…… 酒精和肥皂？ “啊！你们真在这儿，那太好了。”看到张笑笑，男生立刻认了出来，她是刚才帮助那个女孩的人。 “我刚听你说要来文学院，就猜是来清洗伤口的，买了块肥皂和一瓶酒精，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他把东西递了过来，一脸真诚。 这无疑是雪中送炭，可笑笑接过来时有些迟疑，“那狗……是你养的？” “不是啊。”男生答得理所当然，“那只狗应该没有狂犬病，我们平时上课路上经常见到它，很温顺。可能这几天学校人太多，把它吓到了。” 他解释道：“你让那位女同学不要太担心。” 送完东西，男生就准备走，“欸！等等。”笑笑眼睛一转，叫住他，“同学你是哪个院系的，叫什么？我好告诉她，”指了指手上的东西，说：“让她还你钱。” “不用了。”男生摆摆手，“举手之劳。” 原来还是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锋？可笑笑的直觉告诉她，至少让那位女生见他一面，道个谢也好。 她急中生智，说：“那……同学能不能再请你帮忙查一下，最近的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在哪儿？” 笑笑扬了扬手里的东西，“我要去帮她清洗伤口。疫苗打得越快越好。” “也是！”男生抿嘴一笑，“那我在门口等你们，你快去吧。” 张笑笑道了谢，转头进入洗手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男生那个热心的样子，总会让她想起穆朝阳。 “怎么了？”笑笑一进去，女生的脚固定在水龙头下不敢动，却伸着脖子等她回来。 笑笑一边利落地拆肥皂，一边给她简单地说了刚才外头发生的事。 “我要去谢谢他。”女生一听，果然急了，抬腿就要跑出去追。 “别急。”笑笑用力压住她的腿，“人我帮你留住了，处理完慢慢去谢。” 有了活的“壮丁”，笑笑接下来的程序就走得十分轻松了，男生帮着她把女生带到了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几人被医生夸奖了一番处理得当，便准备注射疫苗。 听到夸奖，笑笑只是笑而不语，看来她出的那几次健康考卷还是颇有意义的。 “免疫球蛋白需不需要注射？”医生看了看伤口的情况，伤在四肢，也不算很深，疫苗应该就可以。 关键是面前的女生明显是在读的学生，免疫球蛋白的价格相较于疫苗还是较为昂贵，所以她给予女生选择的权利。 “还是打吧？”笑笑建议，“毕竟是流浪狗，比较高危。” “打吗？”医生推了价目表给女生，“你自己决定。” 看到价格的那一瞬间，女生果然面有难色，本来要说出口的“打”也犹豫起来。 “是不是钱不够？”笑笑也反应过来，“要不要我借你？” 毕竟这种事情笑笑比较谨慎，不敢抱有侥幸心理。就算眼前的女生赖账，也不过一千多块钱，对于一个工作党来说，在一条人命面前实在不值一提。 “不够我也还有点儿生活费，可以一起凑。”好心的男生也在一旁帮腔，表示可以慷慨解囊。 “用不着。”笑笑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所有人都转头回去。 看到来人的那一瞬间，张笑笑背部汗毛直立，笑容全部消失。 “班导？”女生却像看到了亲人一样，扑了上了，“你怎么来了？” “赵唐棠，你怎么样？”来人直接无视张笑笑，径直走到女生面前，“你被狗咬到的事在朋友圈里传开了，我去了校医院你们没在，我就猜到这儿来了。” 她低头看了看赵唐棠的伤口，“要不要紧，你的事我已经和辅导员汇报了，安全第一。钱不够，学院可以先帮着垫付，知道吗？” 赵唐棠的眼眶又红了起来，“嗯！谢谢班导！给你添麻烦了……对了……” 她一把拉过笑笑和男生，“这两位是帮我的人，他是生命科学学院的欧阳同学，她是……” “还是我给你介绍吧。”她的班导站起身来，笑得有些阴恻恻的，没有了刚才慰问赵唐棠的温柔，她说：“唐棠，这位是你中文系的张笑笑学姐。” “啊，班导你认识她啊。”听见介绍，赵唐棠原来兴致勃勃地说，“原来这位也是我学姐啊，真是太……” 可说了没几句，她觉得气氛不对，声音不由自主地渐渐弱了下去。 她感觉两位学姐之间好像……有什么故事。 “笑笑学姐，好久不见。” 那人走到笑笑身边，伸出手来，却见笑笑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她也不着急，好整以暇，等着张笑笑的回应。 “好久不见。”过了好久，终于张笑笑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回握道：“潘薇学妹。” 第四十一章 潘薇的质问 http://.biquxs.info/

潘薇嘴角扯起，轻轻地笑了一下，“我也没有想到，在n市有再见学姐的一天，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来n市了。” “你别害怕，按时打疫苗就好了。”笑笑不想理她，走到赵唐棠身边，柔声说：“你班导来了，我也就先走了。” “啪。”潘薇握上张笑笑的手腕，眼神挑衅地看着她，任凭张笑笑怎么瞪眼也不放手。 赵唐棠目光在两人间扫来扫去，“好……那个……谢谢张学姐……”饶是再迟钝的人也知道这两个女人间肯定有些什么，她试着转移话题，“班导，我的免疫蛋白……” “钱我一会儿来交，先打吧。”潘薇的目光落在她抓住张笑笑的那只手上，“笑笑学姐，我，送你？” “不用。”张笑笑手一甩，挣脱开来，眉头皱起，颇为不耐烦，硬邦邦地说：“你在这儿陪她，我走了。” 潘薇只是扫了赵唐棠一眼，看见一旁的欧阳，“请这位同学照顾下我们唐棠，我很快回来。” 说完也不顾张笑笑的怒视，昂头走出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站在门口等她。 “潘薇，我不用你送，你回去。”对于眼前的女人，张笑笑没了好脾气，“你能消失在我眼前，对我就是最大的礼貌了。” 潘薇冷笑了一下，出言讥讽道：“我还以为你多铁石心肠，原来见到我还是会心虚的啊？真是可笑。” “我？”张笑笑觉得眼前的人不可理喻，“我为什么要心虚，趁虚而入，介入别人感情的小三才应该心虚吧？” 眼前的潘薇是张笑笑的学妹，同时她也是介入笑笑和齐小凡感情的女人。可她如今竟然在张笑笑面前耀虎扬威，指责她心虚！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说话放尊重点，张笑笑。”潘薇听到“小三”这个词时瞬间被激怒，“逝者为大，就算你侮辱我，也不该侮辱齐小凡！” “是了，呵呵。”潘薇突然冷笑起来，她高声道：“我怎么这么天真，还会奢望一个没有心肝的女人能学会‘尊重逝者’呢？” 齐小凡、齐小凡、齐小凡！潘薇口口声声喊着他的名字，每一声在张笑笑看来都是挑衅，都是嘲笑。 她不想再搭理潘薇，转身就走。可身后的潘薇却不肯善罢甘休，她快走两步追了上来，不依不饶。 “你为什么要回n市？”她质问笑笑，“当初齐小凡病危你不回来，齐小凡的葬礼捏也不回来，这么多年了，你又什么时候回来给他扫过一次慕！” 她拉扯住张笑笑，力气之大扯得笑笑一个趔趄，“我知道，是他追的你，他更爱你，可张笑笑你就真的这么心狠？” “他是那么爱你，你都不愿意回来看他一眼，却因为这该死的、可笑的校庆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张笑笑，刚才对一个陌生人你能关怀备至，可他齐小凡的最后一面你也不见？！”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张笑笑反手大力一推，挥开了潘薇，“所有人都有资格问为什么，就你没有。” “啐！”笑笑啐了一口潘薇，“因为他伤害了我，他成为你的男朋友！他和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笑笑缓缓地退后，眼睛瞪着潘薇，过去的伤口被潘薇一点一点地撕开，复杂的情绪在她眼神里溢了出来，“潘薇，他选择了你，我算什么？出席葬礼？扫墓？” 笑笑有些失神地笑了起来，“我特么是个什么身份！我去他的葬礼，给他扫墓！” 提起往事，笑笑的回忆涌了上来，在她和齐小凡的爱情里，她当初是那么骄傲。 可她不同意分手，哭着喊着醉着闹着地说不要分手。 换来什么，换来齐小凡的态度坚决，最后换来齐小凡把潘薇往她跟前一拉，说：“我们已经是过去式了，这是我新女朋友，潘薇。” 被笑笑质问的潘薇安静下来，她看着笑笑，眼里是浓浓的悲伤，苦笑起来，“哈哈哈，所以张笑笑，你在乎的是这个？”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成为他的女朋友？”潘薇肩膀垂了下来，眼眶通红，“你别告诉我最后你都不知道齐小凡得了癌症。” “那又怎么样？”笑笑不为所动，反问她：“所以，另找新欢能帮他痊愈吗？” 听了张笑笑的话，潘薇眼睛瞪得老大，仿佛不敢相信刚才那样绝情的话是眼前的女人说出口的。 “你到底有没有心？你知不知道，齐小凡就是不想连累你才坚持要与你分手？” 笑笑没有回答她，只是抬眼扫了她一下，“好，与我分手，那你呢？为什么会出现？” “我？”潘薇不知道笑笑为什么还执着于她，她承认，“是，我是喜欢齐小凡，我喜欢他很久很久了。” 潘薇的声音也忽而遥远起来，她说：“我努力和他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可我不敢，我不敢告诉他我喜欢他，等到我有勇气的时候，他身边已经有你了。” “扪心自问，张笑笑，你们恋爱期间，我从来没有破坏过你们的感情吧？看着他像供老佛爷那样供着你，我真是嫉妒。” 张笑笑听着潘薇的回忆，一脸冷漠，“你的爱情史我没有兴趣。没有其他的事，我先走了。” “你站住！”潘薇怒斥道，“你一定要听完，我不允许你这样误解他！” 她追着张笑笑的脚步，走到她身边，“后来我无意中知道了他肺癌的事，我去找他，我去求他，我说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想照顾他，陪他走完。” “哪怕……”说到这儿，潘薇的声音颤抖起来，“哪怕他明确告诉我，他心里只有你。” …… “哈哈哈。”张笑笑却没有被她打动，反而笑了起来，她嘲讽道：“好一出用情至深的琼瑶剧，潘薇，你果然是我们文学院的才女。” “你还笑得出来？”笑笑如此“嬉皮笑脸”，潘薇简直怒不可遏，她觉得眼前的女人不可理喻。 最重要的是，笑笑的目光太过于坦荡，看她的那个眼神中尽是了然和无畏，看得她莫名地有些心虚。 “我说你……” “潘薇，你差不多得了！”她还要再说难听的话，另一道声音响起，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 丁铭天怎么也在这里？潘薇眼睛眯起，颇为愤恨，“你是狗吗？循着味儿就来了，这也就是张笑笑……” “说够了没？”丁铭天挡在潘薇和笑笑中间，“你现在也带学生了，说话注意点。” 丁铭天的出现，让笑笑也颇为惊讶。这算什么？齐小凡的亲朋好友追忆大会？ “姐，你回n市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面向笑笑，丁铭天乖巧了不少，他有些嗔怪道。 “丁铭天，你不要太过分！”笑笑还没说话，一旁的潘薇便不干了，“她那样对你哥……” “她哪样？”丁铭天冷下了脸，呵斥潘薇，“要我哥知道你找她麻烦，说不定倒是被你气活过来！” 见潘薇还要发作，丁铭天用怜悯地眼神看着她，说：“我哥身体，她比我们任何人都早知道。至于分手，我哥压根儿没编理由，实话告诉她是因为他得了肺癌。你……明白了吗？” 张笑笑一开始就知道？潘薇此时除了震惊没有其他的感受。 她以为以齐小凡对张笑笑的感情，一定是随意编造了一个理由，想离开。所以她一直有种沾沾自喜的优越感，她认为至少在心理上，真正陪着齐小凡的人是她，而不是张笑笑。 可，现在丁铭天告诉她，张笑笑知道，还比他们都更早知道？ 潘薇不信，她想这一定是丁铭天为笑笑开脱，丁铭天护着张笑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一次也一定是这样。 “他骗人是不是？”她转头看向笑笑，问道：“你不知道吧？” 是啊，如果知道的话，应该感动得热泪盈眶，刚才提起齐小凡来，她又为什么恨得咬牙切齿呢？ 潘薇推测，丁铭天果然是在骗她。 张笑笑听着眼前两人的对话，一言不发。 潘薇也好，丁铭天也好，她笑笑都不想和他们再纠缠下去，她选择转身离开。 知道又怎样？笑笑简直觉得可笑，她就是知道齐小凡是因为肺癌提的分手，可也磨灭不了最后齐小凡同意了潘薇陪他走完最后的事实。 所以潘薇此时能理直气壮地质问她，而她像一只过街老鼠，在潘薇面前直不起腰来。 笑笑在意，她在意齐小凡的不信任，他相信潘薇能陪他到最后，为什么自己不可以？ 他相信潘薇能够走出来，过好她的一生，为什么不相信她张笑笑也能？ 即使在笑笑的眼里，齐小凡于她不过是“颇有好感”；即使当时即便他没有得病，他们的爱情也在分手边缘，岌岌可危。 可，选择权应该在她手上，放不放弃他齐小凡，应该由她说了算。 不过，都无所谓了。笑笑忽然有些心累，齐小凡、潘薇、丁铭天……她都不想再管了，她不再理会两人，抬腿就走。 “你别走啊！”潘薇见笑笑根本不理她，想要离开，立刻急了起来。 她一个箭步走来，拉扯着笑笑。 丁铭天见笑笑吃亏，忙过来帮忙，阻拦潘薇，三个人就这样地扭扯在一团，引起了路边不少人的侧目。 第四十二章 各怀心事 http://.biquxs.info/

三人纠缠在一起，笑笑试了试挣脱不开，除了觉得烦透了，她也无计可施。 “笑笑？！”穆朝阳的声音出现时，张笑笑以为是幻觉，当她回头看见他的脸时才知道真的是穆朝阳来了。 “你？”还是觉得太过奇幻，可张笑笑还是下意识挣扎了一下，穆朝阳三步并两步地跨了过来，一把拽开潘薇的手，“你是谁？拉着笑笑做什么？” 对于突然有男人出现，相较于潘薇，丁铭天显得更加惊讶，也更加警惕。 穆朝阳出现时，他立刻放开了潘薇的手，倒退了一步，上下打量着亲昵地喊着“笑笑”的人。 摆脱了束缚，张笑笑简直是逃一般地躲在了穆朝阳的身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平复着心情。 “你是谁？”丁铭天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潘薇缓过神来，还要拉笑笑，被穆朝阳不动声色地挡开，滴水不漏。 “我是……”穆朝阳刚要回答丁铭天的提问，笑笑偷偷地扯了一下他的袖子，探头出来，回答道：“他是我男朋友，陪我回来校庆的。” 她的言下之意是：“我已经重新开始，你们不要再给我提齐小凡。” 听到这个介绍，潘薇和丁铭天的表情十分有趣。 潘薇不知道为什么，显得更加愤怒起来，她瞪了张笑笑一眼，仿佛想吃了她一般。 “男朋友？”而丁铭天瞬间则感觉到有威胁，可很快他反应过来，笑着否认：“姐，你别开玩笑了，我不信。” 如果是张笑笑的男朋友，她刚才为什么一直单独行动？丁铭天不傻，他猜想这不过是笑笑的说辞。可是再看到身边的潘薇，他一副颇为懂行的样子，误以为这只是张笑笑想摆脱潘薇的借口。 “算了，姐，他是谁不重要。”他漠视了潘薇的表情，凑到笑笑耳边，小声说：“我们不管她，姐，你难得回来，我带你去逛逛……” “你走开。”笑笑下意识地一躲，靠着穆朝阳近了一些。 这个闪躲出乎丁铭天的预料，他眼神里闪过一丝狠意，不过很快恢复成之前的样子，“姐，别闹了。” “我没有闹。”有了穆朝阳在身边，笑笑终于有了直接面对两人的勇气，她看了穆朝阳一眼，“他是穆朝阳。丁铭天，你知道的。” 就像是施了时间暂停的魔法，丁铭天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穆朝阳……这个名字他当然听过，可是，他不是拒绝了张笑笑吗？怎么会突然又和她一起出现在楠栖大学。 难道……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丁铭天将信将疑，打量着笑笑和穆朝阳。 潘薇冷眼看着，忽然爆发出一声大笑，“哈哈哈。” 她指着丁铭天，“你不是还想逞英雄吗？结果呢？人家另有新欢了，而你什么都不是。” “你给我闭嘴！”丁铭天呵斥潘薇，“这里和你没有关系。滚！” “凭什么！”潘薇顶撞他，“这里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张笑笑暗暗捏了下穆朝阳的手，想让他带她离开。 还好穆朝阳立刻会意，手一把搂住张笑笑的肩膀，十分亲密地护送着她。 穆朝阳的动作，笑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她当即整个人僵在了他的怀里。 刚才她说两人的关系不过是急于脱险的口不择言，可她没想到穆朝阳竟然如此配合她。 “站住。”见两人想走，丁铭天还想阻拦，“姐，你没有骗我？他……真的是穆朝阳？” 笑笑还僵硬着不知道怎么动作，穆朝阳轻声地安抚她，“放轻松，我在。” “虽然我是谁，并不用和你汇报。”穆朝阳不知道来龙去脉，以为两人欺负笑笑，回应得十分霸气，也带了一丝怒气，他呛声道：“但你如果不信，可以去计算机学院问问看，我是谁。” 说完，手上一用力，几乎是撑着笑笑，头也不回地离开，把潘薇和丁铭天留在了原地。 “笑笑？没事儿吧你？”两人走了好远，张笑笑一直沉默着，她和穆朝阳这样的距离，让她十分不自在，不敢动弹。 见她一路没有说话，穆朝阳有些担心，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害怕笑笑受到了伤害。 “啊？我……”刚说了几个字，笑笑回答时一抬头，对上了穆朝阳关切地眼神。 两人此时的距离太近了，对视时更是十分暧昧，“唰”地一下，笑笑感觉自己的血液涌了上来，击中在头上，耳朵和脸瞬间滚烫。 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笑笑一下蹦得老远，脱离了穆朝阳的怀抱。 “我没事……”太过于害羞的张笑笑简直不敢抬头，她盯着地面，紧张地来回搓着手指。 “咳。”穆朝阳也感受到了刚才不同寻常的气氛，他觉得有些奇怪，最近和张笑笑在一起时，好像总有些莫名的情绪，这是原来两人间不曾有过的。 “他们是谁？”他转移话题，想结束奇怪的气氛，“对你做了什么？” 刚才我赶到时，张笑笑整个人都在惊慌失措，看见他的那一瞬间，眼里仿佛透出救赎的希望，那个眼神他好像见过——在笑笑哭着喊着要去给齐小凡做小三时那次。 穆朝阳实在是太过于好奇，也太过于在意，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学院的学弟学妹，”张笑笑言辞闪烁，齐小凡的事她不想再在穆朝阳的面前提起，“奇怪，你怎么会过来这里？” 虽然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离楠栖大学很近，可是那里也已经是校外的范畴了。照理说，穆朝阳是不应该出现的。 她有时候觉得是不是上天在故意开她的玩笑，每次她窘迫、无助的时候，穆朝阳就像装了gps导航系统一样，准时地出现。 “流浪狗的那个新闻，有人拍了短视频，我先去校医院问了问，他们说你不在，可能是到这儿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张笑笑的错觉，她觉得穆朝阳也忽然不自在起来。 和洛媛分开以后，穆朝阳对于她提点的话十分在意。 长久以来，他第一次被人提醒到底自己对张笑笑是什么感情。 正如洛媛说的，原来永远是张笑笑主动联系他，来学校也好，出去购物也好，帮她做别的也好。 可z市再次重逢，他好像常常主动联系笑笑，帮韩奇买结婚礼物，帮她找到谣言的源头，甚至……甚至他主动提及回n市参加校庆。 如果理论是成立的，似乎真的是他主动，而张笑笑……倒是坦坦荡荡，没有一丝儿纠缠。 想着想着，他收到了朋友的微信，打断了他的思维。 他们告诉穆朝阳张笑笑在朋友圈火了，然后转了一个小视频，视频的内容是提醒大家注意，校园内有流浪狗伤人。 视频的封面看不出内容，只看见笑笑和另一个女孩蹲在地上。 穆朝阳心里一紧，不知道是不是笑笑被狗咬到。 也顾不得什么流量了，他当即打开视频，发现笑笑是帮忙的人，才松了一口气。 他给笑笑打了两个电话，她都没有听见，放心不下的穆朝阳决定还是来找她。毕竟人是他带来的，如果在n市出了什么意外他也没法向韩奇交代。 穆朝阳心里也有些犹疑，自己真的只是害怕没法向韩奇交代吗？一些从未有过的念头，在他心里冒了出来。 或许，洛媛的提醒是对的…… “你在想什么？”穆朝阳说着说着没了下文，笑笑等了半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偷瞄他，发现他皱着眉头在考虑着什么。 “没什么。”初有想法，穆朝阳自己没有理顺，他不想徒增笑笑的烦恼，便不动声色，什么也没有说。 笑笑在意着刚才潘薇和丁铭天，穆朝阳想着他和笑笑的事，于是各怀心事的两人一路上都有些沉默。 若是平时，刚才丁铭天和潘薇的事，穆朝阳一定会问得更加细致。 可他自己此时也有些乱，疏忽了笑笑的异样。只是将她送回了酒店，就心不在焉地去参加院系里的校庆活动。 论理，文学院也是有活动的。可笑笑平静地与穆朝阳道别后，便锁上了房间门。 阳光从窗帘透过来，她觉得太过于耀眼，“哗”地一下，拉得紧紧的。 此时她终于独自一人浸没在黑暗里了。 “齐小凡，你是不是阴魂不散！”笑笑咒骂了一句，“齐小凡”的名字一出口，她的眼泪就像泄了闸的洪水，不受自己控制。 “哭什么，张笑笑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黑暗好像给了她伪装，一边骂着自己，却一边泪水更加汹涌了。 只有潘薇时，她还好。毕竟潘薇可以时刻提醒她应该愤怒，是齐小凡主动放弃她的，是齐小凡选择了潘薇，放弃了她。 可丁铭天不一样，丁铭天代表着三个人美好的回忆。她只要看见丁铭天就会想起齐小凡对她的好。 永远打好的热腾腾饭菜，悄悄把三个人的鸡腿都塞在她盆子里。 聊天时齐小凡偶尔把丁铭天一个人关在门外，然后看着他跳脚，笑得眉眼弯弯地说：“别理他”。 三人一起过圣诞节，过跨年。丁铭天孜孜不倦地当好电灯泡，和齐小凡耍宝。最后他炸了毛，齐小凡又可怜兮兮地请她来顺毛。 那时候文学院的开玩笑，说他们是一家三口，她和齐小凡带着个宝贝儿子。 三人玩得太开心，开心到笑笑偶尔都觉得或许自己选择没有错。 齐小凡是文学院的才子，追姑娘有一百种浪漫办法。当初他追笑笑时，每一种都使劲浑身解数。 笑笑原是不喜欢这些的，偏偏他还带了一个拆台的丁铭天过来。他做一个，丁铭天拆一个，每次设计得再好都被丁铭天破坏，越帮越忙，然后惹得笑笑捧腹大笑。 那时候他在楼下唱情歌，丁铭天给他放成女伴的伴奏，让他走了掉。 他送玫瑰，丁铭天听错买了玫瑰鲜花饼，万事俱备他举着鲜花饼尴尬。 他点蜡烛，丁铭天点火时差点儿弄出火灾，要不是齐小凡得老师喜欢恐怕还要记过…… 闹着，闹着，笑笑也觉得这哥俩真有意思，而她正好想彻底放过穆朝阳，于是便想答应了。 她是怎么说的来着…… “齐小凡，我不喜欢你，不过我觉得你们挺有趣的。你能接受这个状态下，我和你在一起吗？” 齐小凡说：“得嘞！你只要答应，剩下的交给我。” 然后丁铭天在旁边起哄：“反正他也没指望姐你喜欢他，别在意，别在意！” 看啊，这些事笑笑都记得。 余雁不是说人有自我保护机制吗？会伤害她的事，她都会选择性遗忘，可她为什么记得这样清楚呢？ 第四十二章 回不去的时光 http://.biquxs.info/

被潘薇和丁铭天这样一闹，原本行程中系里的活动笑笑是不打算参加了。毕竟，他们两人都是研究生中的佼佼者，活动里见面是难以避免的。 更何况，如今的张笑笑也没了玩乐的心情，本来故地重游，又被两人刻意提醒，她以为被抛之脑后的回忆，一点儿，一点儿地被找了回来。 “齐小凡”这个名字重新频繁地出现在她脑海里，搅得她寝食难安。 等笑笑回过神来，窗外已经是漆黑一片。 她住的酒店楼下就是热闹的夜市街道，每一桌都坐满了人，他们不同年龄，不同口音，但是笑闹在一起，喝酒，划拳。 有伴的人在狂欢，笑笑想起她读书时听过的歌词，不想参与到热闹。那……便点外卖吧？ 一举起手机，才发现原来早已没电。 那便饿着吧。她将手机一扔，又趟回床上。 “睡一觉起来就好了。”她给自己催眠，一觉醒来便什么事都忘了。 可她没想到，自己根本睡不着，瞪着个大眼睛，望着天花板，睡意全无。 “哎。”房间里传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气，她认命地起身，插上充电器，打开了手机里的网盘，期间张笑笑试了好几次才试出自己的密码。 一个音频文件出现在手机屏幕的上方，笑笑停在了“播放”的页面，好一会儿没有动。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笑笑划过屏幕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要听吗？她问自己。最后也只是自嘲地笑了，按下了播放键。 “笑笑，对不起。”齐小凡低沉地声音在房间里想起来，张笑笑抱着手机，蜷缩在床上，用力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说出话来。 “是我的错，我不该招惹你。你就忘了我，假装我不曾存在过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温柔，哄着笑笑，小心翼翼，不敢说一句重话。 “不好。”无论听多少遍，每次到这一句时，笑笑都会反驳一遍，仿佛这样才能体现她的决心一样。 “我不喜欢潘薇，她也知道，可她一定要陪我。笑笑，你就当我自私一点，不愿耽误你，却不害怕耽误她吧。” “我已经做出选择了，不会再改了。我已经拖累了你，不想再辜负她。” “医生说我活不过三年，那……我只想剩下的时间中，清净一些，简单一些。” 录音播放结束，房间里归结于一片寂静。 这是张笑笑最后一次和齐小凡联系，他当时已经离开学校回家休养。笑笑qq里给他发了语音消息，从下午发到凌晨，齐小凡拧不过，终于是接了。 接着便是这样一段对话，笑笑将自己部分剪了出去，只留下这一段。 当时齐小凡还在的时候，每当她想要去联系的时候，便将这一段话放出来，听一听，然后就清醒了。 随着医生的治疗，笑笑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段录音了，她还以为她再也用不到了。 潘薇说张笑笑没有参加齐小凡的葬礼，事实上她真的没有齐小凡的消息。只要是和他有一点儿关系的人，比如丁铭天，比如潘薇，她都把每一个联系方式拉黑得很彻底。 就这么胡思乱想，笑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间睡着的，醒来时是被宾馆的敲门声吵醒的，睁眼一看，外头已经是艳阳高照了。 “谁啊？”门口敲门的人仍然在固执地继续，笑笑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没有未接来电，应该不是穆朝阳。 其他也没有人知道自己住在哪儿啊？笑笑想，或许是收拾房间的阿姨吧。 也没有收拾打扮，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和一夜没换的衣服挣扎着去开了门。 看到门外的丁铭天，她毫不犹豫地关上。丁铭天眼疾手快，按住了门框，“姐，你再用力，手就断了。” “断了正好，那样你就可以去医院住到我回z市了。”毕竟曾经那么要好，如今少了潘薇，笑笑和丁铭天没有昨天那么剑拔弩张的关系。 虽然口里说得绝情，可笑笑还是减轻了力道，丁铭天逮到个空档溜了进来，扬起手里的面条：“不看我的面子，看它的面子嘛。” 笑笑将丁铭天独自一人扔到房间，转身进了洗手间收拾自己，丁铭天特别自在地扯开了窗帘，又打开了电视，喊着：“我给你开窗透透气。” “你来做什么？”张笑笑收拾好自己，发现丁铭天已经半躺在没有人的那张床上，一点儿也不认生。 “不对……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住在这里？！”笑笑突然反应过来，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丁铭天自己的住处，他是怎么找过来的？ 丁铭天没有一点儿起身的打算，指了指吃的，“汤都要没了，你快点儿吃。” “回答我的问题！”笑笑吼了他一句，丁铭天这才坐起来。 “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他给笑笑打预防针。 不生气？笑笑回了一个皮笑又不笑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我昨天跟着你们过来的……然后刚才去前台查了你的房间号。” “你有病吧！”面对丁铭天的老实交代，笑笑一点儿也不领情，“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不是都和你说过了么，小天，我们不要联系了。” 笑笑的话让丁铭天颇不服气，“为什么呀！” 他不明白，齐小凡的死又不是他造成的，在笑笑面前他没有做错任何事，就连做出那种愚蠢决定的人也是齐小凡，而不是他。 “姐，我做什么了，你就要和我老死不相往来？我们以前不是好好的吗？”张笑笑和齐小凡的故事，丁铭天从头到尾都在参与——以配角的身份。 和笑笑的记忆一样，他十分怀念那段相处的时光，所以当笑笑告诉他齐小凡和她分手时，他是愤怒的。 之后，他去找了齐小凡，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生老病死，无能为力，丁铭天只能答应帮着齐小凡照顾笑笑。 只是没想到，张笑笑和齐小凡彻底闹掰之后，只给他发了三个字——对不起，便销声匿迹。 有时候他也在感叹，张笑笑和齐小凡真是一对天造地设，处理起事情来，都这么绝对而不留情面。 “你没做错。”笑笑扒拉了两根面条，没有食欲。 我只是一看到你就会想起你哥。笑笑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口，“你大费周章地找过“穆朝阳不是你男朋友吧。”丁铭天也没有在刚才的话题纠缠，他今天来找笑笑是抱着别的心思。 笑笑刚要反驳，丁铭天摇了摇头，“我去查了，姐，原来他还真是传说中的穆朝阳。” “他是谁有什么关系？”笑笑不想理他，“难不成我和异性相处，还要和你报备？” 也不想和他多说，笑笑立刻下了逐客令，“好啦，你送的东西我收到了，我和穆朝阳的关系，你也挑明了，你可以走了？” 丁铭天就是这么一个任性要人哄着的性子，可这个“人”里绝对不包括张笑笑，她在这哥俩儿面前霸道惯了。 若说在穆朝阳那儿还有些小心翼翼，处心积虑，那么对着齐小凡便是随意地作威作福了。 “你躲着我是因为我哥吧。”既然笑笑都下了逐客令，丁铭天也不再绕弯子，“所以在你眼里，我根本不是丁铭天，而是他齐小凡的弟弟。仅此而已，对吧？” “你不是吗？”笑笑无法否认，她反问。 丁铭天叹了口气，他就知道是这样，从头到尾，他在笑笑眼里只是齐小凡的弟弟而已。 “是。”丁铭天无言以对，他看着笑笑的目光无比认真，“如果我哥可以，我可以吗？” 可以什么？笑笑皱着眉头想问。 “做你男朋友。” 丁铭天的一句话吓得笑笑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你疯了？说什么混账话。” “我说什么了？”丁铭天完全没有在玩笑的样子，“当初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不也不喜欢他吗？” “可他也不是穆朝阳的朋友。”笑笑声色俱厉，“称呼上你叫我姐，实际上我曾经是你嫂子，丁铭天，你脑子清楚一点。” 笑笑的义正言辞没有对丁铭天造成任何威慑，他反而靠近笑笑。 丁铭天比笑笑高了不少，此时他居高临下，逼得笑笑一直后退。 他要做什么？笑笑没了把握，丁铭天不是穆朝阳或者齐小凡，做事没章法惯了。笑笑忽然心声害怕。 “小天，我和你哥……” “谈过恋爱又怎么样？他已经死了。”提起齐小凡，丁铭天仿佛失去耐性，“打破我们和谐局面的人是他！” 好像是忍了很久，丁铭天大声埋怨道：“本来就算是他身体出了状况，我们也可以和和美美，可以一起照顾他，陪着他。就算是如今的局面，每年清明我们还能去扫墓。” 他随手抓起一个枕头，甩到墙上，“可是他以那样幼稚的方式处理问题，现在怎么样？闹得我们三个人仇人一样，我为什么还要在意你曾经是不是他的女朋友！” 笑笑知道，丁铭天虽然喜欢她，可不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他只是很喜欢那段时光，三个人无拘无束尽情玩闹。 丁铭天就像是被家里惯坏了的纨绔，整个学院不敢惹他，直到遇到了齐小凡，不知怎么收了这个小弟。 接着便是遇到了她，齐小凡和张笑笑闹成了这样，丁铭天的身份尤其尴尬。这几年恐怕这也成了他的心结。 “小天，何必呢。”笑笑有些无奈，语气里十分悲伤，“你就是追到我，我做了你女朋友又怎样？” 她劝说丁铭天，可自己悄悄地向门口移动。 “那些日子是回不去的。我开始了新生活，你也应该这样。”张笑笑失去了齐小凡，可是她后来遇到了余雁，如今她身边还有穆朝阳，丁铭天呢？她不知道。 “他可以做到的，我也可以！”丁铭天听了不为所动，“姐，你相信我，没了他我们一样可以玩，可以闹，可以开开心心……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 说这话，丁铭天发现了笑笑的行动，怒从心起，一个箭步上来就要抓住笑笑。 张笑笑眼疾手快，打开房间门准备向外头求救，冷不防地撞在别人怀里。 刚想呼救，一抬头……又和穆朝阳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 又是他，还是他…… 笑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是该惊喜还是该意外。 第四十三章 墓地地址 http://.biquxs.info/

“这又是在做什么？”看到丁铭天出现在房间里的那一瞬间，穆朝阳差点儿骂出声来。 他指着丁铭天，只差没有说你们孤男寡女也不知道避讳。 “他……”笑笑求助的话到了嘴边，看了一眼丁铭天，悉数咽了回去，“没事儿，小天是过来找我的” 看丁铭天还傻站着，她使了个眼色，“你说是不是？” “我来表白的。” …… 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张笑笑站在门口咬牙切齿。 呵，她给了个台阶，这倒好，没想到人家根本不屑下。 “表白？”穆朝阳还煞有介事地重复了一遍，“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他这话问的是张笑笑，听起来十分危险，笑笑觉得如果她回答一个“是”字，恐怕就会有大的麻烦。 “他胡说。”求生欲让她反驳得毫不犹豫，“丁铭天，你不要闹了！” 笑笑的反应丁铭天已经对结果猜到个大概，穆朝阳的出现却让他更加清楚自己的处境。 他比了个“ok”的手势，“姐，我没撒谎，只是……表白被你拒绝了而已。” “哦，这样。”穆朝阳故意装成恍然大悟的样子，那个神在在的表情看在丁铭天眼里简直可恶。 好，既然你不仁，我不义了。丁铭天想着，他不明白眼前的男人有什么好的，当初齐小凡便将他视为大敌，暗地里处处打听，想压穆朝阳一头。 偏偏这人还不和张笑笑在一起，就霸占着笑笑心里一席之地。 可惜啊，他丁铭天可不是齐小凡。 既然如今穆朝阳在他面前耀虎扬威，那他便就给穆朝阳使些绊子，一来为自己出气，二来也算为自己哥哥报仇。 越想越觉得应该这样做的丁铭天，忽然看着张笑笑咧嘴一笑。 张笑笑看见这个笑容就觉得大事不好，眼前的这个孩子可是满肚子坏水，还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话来。 “既然姐你不答应，我也不能强求对不对？”凭借多年的了解，笑笑知道丁铭天表现得越是温顺，他心里就越憋着坏招。 这样想着，笑笑不敢有一丝松懈，她警惕地盯着他，看他到底要玩出什么花样。 “a方案失败，就b方案吧。”果然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姐，昨天潘薇说得没错，我哥走后你还没去看过他吧？” 他直接略过穆朝阳，走到笑笑身边，“他的墓地，如果你有空去看看他，我想……他应该很想你。” 说完这话，像是挑衅，丁铭天嚣张地朝穆朝阳一笑，心想：我虽争不过你，那我哥呢？活着的时候或许不一定，可现在你能和一个死人比吗？ “我为什么要去看他！”果然，一听到齐小凡的坟墓，笑笑手像触电似地躲开，避之不及。 他赌对了，丁铭天心中暗爽，他就知道张笑笑还是放不下当初那段时光。至少“齐小凡”还是她心里的禁区。 特别是再配合穆朝阳那皱得能夹死苍蝇的眉头，丁铭天觉得这个结果让他十分愉悦。 “好了，姐，白也表了，地址也送了。”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床铺自己睡过的痕迹，坏心眼地故意说：“床……也睡了，我该走了。” 如同示威一般，他还不忘拍了拍穆朝阳的肩膀，“穆学长，我姐就暂时拜托你了，辛苦了。” 床也睡过了？穆朝阳不自觉地盯着另一张床被动过的痕迹，今天早上他打笑笑电话没人接，就是因为这小子在这。 “客气。”他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还贴心地把门开得更大一些，送客的意味不言而喻。 “砰！”丁铭天前脚刚走，穆朝阳重重地关上门，“张笑笑，单独和一个成年男子待在宾馆里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你有没有一点儿警惕心……” “我不是现在也和你共处一室么？”张笑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上那张纸条，嘴比脑子更快，脱口而出。 穆朝阳听到这话一愣。笑笑平日里不大和他抬杠，两人相处模式常常是“岁月静好”你好我也好的模样，冷不丁地笑笑这么一回嘴他还真有点儿不习惯。 随着笑笑的目光，他也注意到地上的纸条，大概是……它的原因。 穆朝阳俯身想把纸条捡起来，“不要捡！”张笑笑显得情绪十分激动，她想制止穆朝阳的动作。 果然是这张纸条，穆朝阳叹了口气，不顾笑笑的阻止，拿了起来。 “我说不……”笑笑还要说话，穆朝阳摇头，“你不想要我现在帮你撕了扔出去，不用在这儿盯着。” 张笑笑没了刚才的果断，侧过头去，不再说话。 就知道她是嘴硬心软，穆朝阳算是摸透了眼前这个小姑娘的性格，把纸条压在桌面烟灰缸底下。 “东西我放这了，你若想看，随时可以拿出来。” “谁要看这么个晦气的东西，扔了吧。”知道穆朝阳不会撕了纸条，笑笑的嘴硬倒是多了几分底气，她赌气地说着，也没有动手去扯碎。 她的态度，穆朝阳看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他开窗为笑笑通风，低头看了一眼丁铭天带来的面条。 张笑笑刚才不过吃了几口，此时被泡成了一碗，是没法再吃了。 昨天在社区卫生服务中心门口时，穆朝阳就觉得遇到了那两人的张笑笑不大对劲，可他脑子当时也乱着，没太注意。 回去越想越不对，今天一早就给笑笑打电话，结果她关机。一直试到院里开始活动，虽然放心不下，穆朝阳也不好丢下那边。 等到活动一结束，他赶过来便是撞见了丁铭天。 “到底怎么了？神神秘秘的，笑笑你和我之间怎么这么多秘密了？”看这场景，张笑笑估计连饭都没有吃。 丁铭天刚才的话明显是故意误导他想歪，可他对笑笑十分了解，绝不会做些乱七八糟的事。 可，一定有其他什么状况。这个状态穆朝阳觉得有些熟悉……当初笑笑来找他，告诉他自己男朋友得了绝症时，也是这么回事。 笑笑撇着头不想说话，狡辩道：“其实也没什么……” “昨天下午你也这样说的，最后呢？”穆朝阳指着面条，“昨晚到今天你都没吃饭吧？” 张笑笑被抓了个现行，无言以对。 “而且，”穆朝阳不打算让她这样轻易地绕过去，“院系里今天的校庆活动你也没去吧？” 笑笑继续沉默，被潘薇和丁铭天这么一闹，她此时哪里还有心情去参加什么“校庆活动”啊。 “张笑笑，我调了一个星期的课陪你来n事，找了十几家酒店才给你订好了房间，是想让你开心，不是想看你这个样子的。” 如今他又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想劝也无从下口。 可总不能就这么放任她下去吧？ 既然张笑笑最怕麻烦他，那穆朝阳便干脆逮着这一点激她。 “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开始后悔，是不是不该陪你回学校了。”张笑笑还是一言不发的模样，穆朝阳决定下一剂猛药。 听到穆朝阳这样说，张笑笑果然急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好心陪我来，还能有错不成？是我的问题。” 张笑笑愿意这样说，穆朝阳算是舒了口一气，他的目的便是达到了。 “好，就算不是你的错。”他趁热打铁，“那你总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吧？” 一提原由，张笑笑又陷入了沉默，不愿意开口。 “我知道，和你前男友齐小凡有关系。”穆朝阳哪里还会给她沉默的机会，开始说出自己的猜测，“对吗？” 张笑笑没有反驳，可是也没有顺着话题往下说。 “听那个男生的意思，他真的死了？”穆朝阳也不管她，继续说着自己知道的信息，“笑笑，虽然大家都说‘死者为大’，可是我不了解你们之间的故事，我尊重你的决定。” 他指了指烟灰缸下面的地址，“如果你想去看看他，我可以陪你。如果你不想去，我帮你烧了纸条，你看怎么样？” 她想怎么样？张笑笑自己也不知道，在来n市之前，她一直告诉自己，只要不听不看，便可以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她一直以来欺骗自己，暗示着齐小凡说的一切都是谎言，他如今在n市和潘薇两人相亲相爱，过着很愉快的日子。什么“绝症”根本只是为了甩了她。 张笑笑不介意被骗，被人抢走男朋友。 就像潘薇和丁铭天所说的那样，她根本没有那么在乎齐小凡。 她更在乎是……齐小凡这么年轻，这么优秀的男孩，要在二十多岁结束他的生命——而且还是爱她的男孩。 可现在呢？她能怎么办？ 齐小凡墓地的地址就压在她房间的烟灰缸下，赤裸裸地告诉着她，齐小凡真的已经走了。而他曾经和她说的话都是事实。 “我不知道。”笑笑如实回答穆朝阳，“我们不说他了好不好，你为什么会过来？不是今天上午还有活动吗？” 上午？穆朝阳指了指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到晚饭的时间了，他语气有些指责，也有些心疼，说：“所以你真的是什么也没吃，对吧？” 张笑笑老实地点了点头，“也不算，小天给我带了面……” 话没说完，穆朝阳眼神扫了一眼几乎没动的面条，“算了，这些烦心事先放放，我去给我们两买点吃的，吃点东西心情能好。” 第四十四章 原委 http://.biquxs.info/

“我和你一起去。”张笑笑告诉自己，不要再浪费穆朝阳的一片苦心，她胡乱抓了两把头发，想显得状态不错，要和穆朝阳一块儿出门。 穆朝阳指了指笑笑房里的一片狼藉，“你还是先收拾下……嗯，房间。楼下就是吃的，我很快回来。” 他本想说让张笑笑收拾一下自己，可又怕这样说起来让她多想，索性就略了过去，心里想着等会儿多磨蹭一会儿，给笑笑时间就好。 没什么兴致的张笑笑也没有坚持，乖乖听话。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好好的来n市校庆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以为只要躲着潘薇，就不会有那么些烦心事儿。 穆朝阳心里有着算盘，这一趟回来得特别晚。就像他预想的那样，张笑笑不仅收拾干净了房间，也把自己拾掇得像模像样。 只是没有开灯，也没有开电视，房间里黑暗而又安静。 一打开门，看到穆朝阳，笑笑像想起什么，手忙脚乱地按开了照明，心虚得就像做错了事被当场抓到的小孩。 穆朝阳皱了皱眉头，没有点破，侧身进了房间。 他手里拎着笑笑爱吃的那家铁板烧，还有个袋子里装着几个瓶瓶罐罐。 笑笑只当他还顺便买了饮料，也没有多心。 穆朝阳坐在一旁看笑笑吃东西，眼里的神情有些复杂。 对于熟悉的味道，张笑笑夸奖了两句，他也只是“嗯”，“好”地敷衍回应，仿佛心思并不在这里。 “n市的江滨啤酒我们那儿没有，你要不要尝尝。” 过了很久，他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话，打开了装着啤酒的袋子，推了一听给笑笑。 虽然穆朝阳这话说得风轻云淡，可鬼知道他刚才在超市这几罐啤酒拿了又放，放了又拿。 看张笑笑的意思，丁铭天和齐小凡的事是不打算告诉他了，但穆朝阳实在是太过在意，总觉得不刨根问底他一定会后悔。 左思右想最终还是把它带了回来，天人交战一番之后递给了张笑笑。 张笑笑酒量不好，穆朝阳平日是不许她喝酒的。可这丫头还有个特性，只要喝酒必找他哭闹，天大的委屈都竹筒倒豆子似的说得清楚明白。 穆朝阳有些鄙视使了个手段的自己，可笑笑这状态确实让他害怕。齐小凡和她分手时她的样子，穆朝阳如今想来仍心有余悸。 “酒？”张笑笑显然也十分意外，上次舒翎的事她特地带了啤酒过去，可他一口都没让她碰，怎么今天转了性子？ 男人单独到女人宾馆的房间里，还带着酒。这原本是十分暧昧的事情，可他们俩是什么关系，张笑笑根本不会多想，她只是有些奇怪。 被笑笑这么一问，穆朝阳本就有些犹豫，他想伸手取回袋子，“我随口说……” “我几年没喝过‘江滨’了，想试试。”张笑笑拦住穆朝阳的手，想从袋子里挑起一罐。 可摸索了半天，发现穆朝阳死死地按在袋子上，“嗯？”笑笑不明白，买酒的是他，让喝的也是他，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你先吃东西，空腹喝酒伤胃。”穆朝阳说着自己拿起一罐，掰开了拉环，摆在桌边，示意笑笑吃了东西就给她。 自己信手开了一罐，坐在一边，也不多话。 笑笑觉得这场景有些眼熟，当初穆朝阳打电话给她时，她好像也来了这么一出，只是身份发生了些变化，她成了“隐瞒不报”的那个人。 不过是抿了一口啤酒，笑笑被“滨江”特有的苦涩味道激得只吐舌头，“啧”，她有些嫌弃。 穆朝阳坐在一旁看着她，忍不住说：“你要不喜欢就别喝了。” “不要！”张笑笑躲过他要接啤酒罐的手，“这么一大罐，我又喝过了，不喝多浪费。”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笑笑脸上连带着耳朵、脖子一块儿红了起来，虽然看不见自己脸色，可那种温度骗不了自己。 “我脸是不是红了？”笑笑问。 穆朝阳点点头，眼睛里有些后悔，“少喝点。” “我才喝两口！”笑笑不服气，她觉得房间有些气闷，扶着桌子起来去开窗。 也不知是她本身酒量差，还是江滨啤酒度数高，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笑笑发现她只要一喝这个牌子，马上心跳加速。 如今她能感觉到太阳穴突突地蹦跶，余雁好像说过这就是酒精过敏的表现之一。 “我知道，你想问丁铭天的事儿，还想问齐小凡的事儿对不对？” 喝了酒的张笑笑说话十分爽利，她径直跑到穆朝阳面前，一点儿也不委婉避讳，直接问他。 穆朝阳也没有否认，反而点了点头，“嗯，到底怎么回事儿。” 张笑笑又猛然地灌了一口酒，“你等会儿，我再喝两口。” “我说你少喝点。”以前张笑笑从来没有当着穆朝阳的面喝酒，他赶过去的时候要么是半醉半醒哭得楚楚可怜的模样，要么是一脸生无可恋抱着酒瓶要开的模样。 真真实实地看着张笑笑灌酒，穆朝阳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那样有定力。他告诉自己只是啤酒，不碍事。 可仍然废了好大力气才忍住上去夺了酒罐子的冲动。 “你们都以为我超爱齐小凡的吧？”距离笑笑喝第一口酒，大概过去了20分钟，张笑笑突然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看着穆朝阳，口里念叨着。 然而她和齐小凡的事，穆朝阳其实不太清楚。 大三的时候，张笑笑突然没有踪影，穆朝阳当时忙于学生会的事，并没有太过于在意，只当笑笑过得顺风顺水。 后来他和洛媛在一起了，虽然偶尔犯嘀咕，觉得身边少了什么，可到底谈了恋爱，心思也放在了自己身上。 再见笑笑时，是她打的电话，问穆朝阳有没有时间陪她去看一部电影。他也没当回事，便答应了。 两人时隔了将近一年的再见，他觉得眼前的小姑娘有些变化，她不再和以往一般叽叽喳喳，沉默了不少。 至于电影，穆朝阳还记得那是一部青春片，影院里其他的小姑娘不少人哭得稀里哗啦的，可张笑笑坐在电影院里面无表情。 然后两人去吃晚饭，张笑笑突然告诉他，“我男朋友得了绝症，要和我分手。” “什么？”他当时还想多问两句，洛媛的电话打了过来。 “你有女朋友了？”张笑笑敏锐地猜出了电话那头女生的身份，然后只说了句“恭喜”，便结束了话题。 挂了的穆朝阳还要再追问，她却什么也不肯说了，反倒怪他有了女朋友不该和她单独出来。 穆朝阳不太明白，自己有没有女朋友和关心朋友有什么关系。两人坦坦荡荡，他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后来穆朝阳放心不下，他下午下课去了笑笑的系里找她，发现这丫头果然没有正常上课，便十分生气地找到了笑笑家里。 开门的就是喝得醉醺醺的张笑笑，眼睛还哭得肿得像个桃子。 从那一瞬间开始，穆朝阳对于素未谋面的那个“齐小凡”就没有什么好感。 更别说那天，喝多了的笑笑蜷缩在家里，哭着嚷着说要把齐小凡三回来。 以至于后来韩奇问他笑笑和齐小凡的事，他虽然已经极力克制，可恐怕说出来的评价也不太动听。 “我其实不喜欢他！”喝了酒的笑笑在穆朝阳面前聊天不用太过于搭理，自己全能往外说。 “你还记得我表白吧……” 张笑笑的表白时穆朝阳和她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禁区，除了笑笑发脾气时，其他时间两人都会绕过这个话题。 穆朝阳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笑笑却显得很平静，没有当年的歇斯底里，她继续说：“你拒绝了，可我不死心啊。” 当年，穆朝阳拒绝了笑笑的表白，笑笑也不想闹得太难看，便看似风平浪静地揭了过去。 可那个年纪的小女生，面对自己喜欢的人，表白被拒绝后那人仍然无微不至地照顾你，对你有求必应，这又怎么容易死心呢。 为了这事儿，笑笑和穆朝阳反复了好多次，她终于意识到除非穆朝阳彻底冷下脸来不理她，否则她是没法儿断了这个想念。 但在楠栖大学，张笑笑真的太依赖于穆朝阳了。 每逢遇到点儿挫折，张笑笑便忍不住去找穆朝阳，然后他就出现了，循环往复。 就像陷入了一个死路循环时，齐小凡出现了，他带着丁铭天每天把笑笑的生活占得满满的，让她远离了穆朝阳。 也不知是谁的理论，说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身边有另一个人，张笑笑试了。 她原以为，穆朝阳便是她感情路上最大的障碍，压根儿没想到，后头还有个齐小凡等着她。 恋爱没谈多久，笑笑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常的模式，两人好不容易开始像正常情侣习惯了陪伴，有点儿分歧的时候，笑笑还没来得及思考她喜不喜欢齐小凡。 “吧唧”一个陨石砸了下来，齐小凡得了绝症。 后头的事儿便是潘薇、齐小凡、丁铭天和她的纠葛了，中间穿插着她又见了一次穆朝阳。 那时，齐小凡告诉她自己选择了潘薇，丁铭天在旁边吵着嚷着，说是齐小凡配不上她，让她别再想着他哥。 而笑笑却始终难以释怀，她觉得自己就像电视剧里的恶毒女配，男朋友得了绝症竟然这时候抛弃他。 良心和道义上，她根本过不去这个坎儿。于是，笑笑想到了穆朝阳，想问问他到底她该怎么做。 话没问出口，到听到穆朝阳有女朋友的消息，为了避嫌，笑笑决定不要把他牵扯就来。 可最后……却还是闹得满城风雨。 穆朝阳那晚放心不下她，在她家陪她，劝她。喝了不少酒的笑笑脑子根本不清楚，直到洛媛找了过来，才把她酒吓醒了大半。 面对洛媛时，笑笑简直无地自容。 即使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可三更半夜、孤男寡女自己的男朋友待在女同学的出租房里。这让洛媛怎么想？ 更何况，张笑笑喜欢穆朝阳的事，在他们院系里不算秘密。 酒醒之后的张笑笑便十分自觉，再也没有出现在穆朝阳和洛媛之间。 直到上次在z市意外地和穆朝阳遇见。 “所以，归根结底，根源在我啊。”听了张笑笑说完前因后果，穆朝阳苦笑一下，作出结论。 第四十五章 我敢 http://.biquxs.info/

“别乱揽责任了你。”笑笑虽然喝了不少酒，可她今天脑子是异常清醒。 理论上来说，穆朝阳说得没有错，如果当初他答应了笑笑，两人顺理成章也确实不会有后续的麻烦。 可笑笑就是再任性也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算的。坐下来仔细想想，这件事里谁都没有错。 如果穆朝阳答应了她，那么两人就会在一起，可他没答应。 如果她没有接受齐小凡的追求，那么齐小凡的生死和她便没有太大的关系，可她接受了。 如果齐小凡身体没有出状况，两人就能和正常情侣一样恋爱，无论是分手还是修成正果，可生老病死不由人。 如果齐小凡安心让笑笑陪着他走完最后一程，也不过是多了一分怀念，可偏偏潘薇又被牵扯进来。 一步步，都是那么可以理解，最后的结果却这样让人唏嘘。 穆朝阳没有理会笑笑的开解，他低着头，在思考些什么。 “如果……”穆朝阳说，“如果我说想‘亡羊补牢’，你会不会给我机会？” “什么东西？”张笑笑没有领会穆朝阳的意思，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她当然知道原话是什么，可穆朝阳突然提起这个是什么意思？ 穆朝阳就那样坐在那里看着张笑笑，带着她好像不曾见过的神色，笑而不语。 时间仿佛停在了这个时刻，张笑笑看着手边的啤酒，忘了继续喝。 也不知过了多久，穆朝阳才重新开口，问，“笑笑，如果我现在想做你的男朋友，你会考虑吗？” “哐当。”一个手抖，张笑笑把啤酒撒了一地，她刚才还有的那几分酒意，也吓醒了大半。 “你开什么玩笑！”张笑笑说，“这一点儿也不有趣，也不好笑。” 穆朝阳不是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笑笑心知肚明，可她还是觉得这样的“表白”太过于惊悚和突兀，让她不敢相信。 穆朝阳刚才说什么？男女朋友？她和他？！ “嗡”地一声，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不是欣喜，不是愉悦，只是空白。 万幸地是，这种慌乱没有持续太久。张笑笑确认一般地看着穆朝阳的眼神，他的眼里没有戏谑，没有玩笑。 刚才他的提议是认真的。 张笑笑也有些佩服自己，这种时候她竟然完全没有想到答应或者是拒绝。 下意识的，她的脑海里开始分析是她在做梦，还是穆朝阳被调了包。 今天做了什么？她想。 好像刚刚借着那么点儿酒劲，她竹筒倒豆子一般地将她和齐小凡的情史给穆朝阳抖了个遍。 再往前数，齐小凡撞见了丁铭天出现在她的房间里，孤男寡女。 还有……潘薇和丁铭天与她在社区卫生服务中心门前的拉扯。 很快，笑笑的脑海中想法连成了一条线。 看这情形，怎么看都像穆朝阳那该死的责任心，又泛滥了？ “别闹了。”想清来龙去脉，张笑笑瞬间冷静下来。 她觉得现在的她，比当初表白听到穆朝阳说：“谢谢，抱歉。”几个字时更加理智，她甚至有心情扶起倒着的啤酒罐，再拿起身边地纸巾擦干净桌子。 她当然知道怎么回事了，穆朝阳觉得因为齐小凡她很苦，联想刚才他的话，便觉得一切是因为他当初的拒绝造成的。 张笑笑知道，在两人来n市读书之前，韩奇拜托他照顾自己。可是到头来出了这么大一个篓子，还是他有机会可以避免的。 这样的事放在穆朝阳身上，他会怎么做。 他……表白了。在时隔五年之后，来了一个所谓的“亡羊补牢”。 “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用这样。”笑笑甚至开始宽慰穆朝阳，“这不是你的错。” 自己的这段经历太过奇葩，张笑笑完全理解最近两天一股脑听完来龙去脉的穆朝阳有多么地惊讶，所以脑子直接不受控制说出了这样的话。 穆朝阳看笑笑的反应倒是一点儿也不意外，对于她来说，自己的表白不只是突兀，甚至有些惊世骇俗了些。 “你和我认识这么多年，我像是和你一样说风就是雨的性格吗？”他问她，波澜不惊。 他的想法笑笑猜到了一些，“对于那位‘齐小凡’先生的前因后果，我承认我听到时是很震惊。” 他承认道，张笑笑点了点头，一副“看我猜得没错吧”的样子。 “你其实是挫败感吧。”笑笑回答得也毫不客气，“我知道，你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答应了我哥的事，就算被我烦成那样，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利用他的“承诺”，笑笑大学中作了不少妖，对于穆朝阳的这个性格，恐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笑笑甚至有自信，如果当年她真的要耍心眼，玩手段有一百种办法将穆朝阳拴在她身边。 可她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虽然当年在韩奇面前说归说，闹归闹，面对穆朝阳她也赞同他拒绝的某些说法。 “只怕到最后做不成情侣，也做不成朋友”这是穆朝阳的顾虑，也是她心里不愿出现的情况。 所以她干脆歇斯底里，挑得明明白白。 或许别人不信，从说出口的那一刻起，笑笑就在等着穆朝阳拒绝。 接着便是等着穆朝阳给她个痛快的了断，她在脑筋清楚的时候恳求过穆朝阳，让他不要在她犯浑时理会她。 可穆朝阳的“责任心”不允许他这样做，哪怕笑笑说得很明白，她只是要冷却期，需要一点点时间摆脱对他的依赖。 而现在，他的表白在笑笑看来和当初的“要联系”如出一辙。 总有一个人要清醒，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体，笑笑想恐怕她早被这样的消息冲昏了头脑。 “而知道真相的今天，你大概觉得是当初做得不够好。” 笑笑说得很慢，最后他她一字一顿地说：“可穆朝阳，我不需要这样的同情，没有再说气话，真的。” “我知道。”穆朝阳竟然坦承地承认了笑笑的话，“事实上我震惊多过于自责。”他说：“我不明白，我辛辛苦苦保护了两年的女孩，不过一年没看着怎么就被他们折腾成这样。” 穆朝阳说这话时脸上露出忿忿不平，一本正经的笑笑差点儿被他难得的孩子气的话语逗笑。 不想他很快换了脸色，正色道：“所以我仔细想了想，照顾你这件事我还是不能假手于人。” …… 他的想法，笑笑猜到了大概。可笑笑不知道洛媛和他的谈话，若说齐小凡的事他是心疼，是怜惜。 那么这“心疼”和“怜惜”不过是一个催化剂，他这两天一直在想，他对张笑笑到底是什么感情。 真的像他和韩奇说的那样“兄妹”吗？ 不全是，这次重逢让他很明确的知道，他想保护眼前的女孩。无论是她面对谁，无论她有没有向他求救。 当年他的拒绝是真心的，是深思熟虑的，所以他不能因为心软，不能因为害怕伤害而答应她。 同样，现在他想和笑笑在一起也是真心的，不会是因为同情或者其他。 “我只是发现自己喜欢你，所以想问张小姐要不要试着和我谈个恋爱。” 其实穆朝阳也很紧张，他和洛媛的交往太过顺理成章，甚至都没有什么太正式的表白。 不自觉地，他想起当初舒翎他们打趣时教他的语气，显得异常轻浮。 听了他的话，没有任何预兆地，张笑笑突然离开了桌子，一把凑到了穆朝阳的面前。 她鼻子几乎要碰到了穆朝阳，离得很近很近。 在这个距离，两人的呼吸都能清楚地感觉到，穆朝阳有一瞬间诧异，可是还是十分平静。 反观张笑笑，因为紧张她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这个距离与穆朝阳四目相对，她从来不曾想过——即使在当初表白的时候，她甚至也没有幻想过两人任何亲密接触。 “嗯？”就在笑笑紧张得要背过气去的瞬间，穆朝阳动了，他突然侧头，笑得十分宠溺，“要做什么？” 要做什么？ 他的声音太过温柔，“轰”地一下，笑笑的血液全部涌到脑子里，整个人呆在原处。 而他，还在笑。 “你……我……”没用！张笑笑鄙夷着自己，这样的时候竟然开始结巴起来。 深呼吸给自己打气的笑笑，感觉到穆朝阳温热的鼻息吹到自己脸上，撩拨得她面红心跳。 可她还是卯着一口气，犟着嘴说：“你不说喜欢我吗？敢不敢吻我，现在。” 只是把她当成朋友的穆朝阳是绝不敢…… “唔……”还没得意两秒，穆朝阳的脸骤然在她眼前放大，她的唇被什么附了上来，温热而柔软。 张笑笑的大脑已经完全停止工作了，甚至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穆朝阳的吻温柔而绅士，没有侵略性，也没有让笑笑感觉被冒犯，就像他的人一样，如沐春风恰到好处。 等等！笑笑一惊，用力推开了穆朝阳。 穆朝阳吻她了？！而她刚才还在想什么见鬼的“如沐春风、恰到好处”？ “你！你……你……”张笑笑一蹦三尺远，舌头打了个结，话都说不利索，喊了一句：“穆朝阳你脑子坏了？！” 刚……刚才发生了什么？！她一定是酒量下降了，她一定是醉了…… 不可置信的张笑笑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梦，也不是……醉了？ “我敢。”偏偏罪魁祸首还坐在那里，笑得一脸平常，淡淡地回答她刚才那个不着四六的问题。 第四十六章 扫墓 http://.biquxs.info/

眼前的男人他一定是疯了。 张笑笑满脑子只有这个想法，“噌”地一下起身，四肢僵硬地就往门口走。 “你要去哪儿？”看笑笑的反应，穆朝阳知道他赌对了，张笑笑她根本就是在嘴硬，虚张声势罢了。 看见笑笑机械地回头，欲言又止，他指了指窗外：“天黑了。” 她当然知道天黑了！笑笑无意识抚过嘴唇，那里还停留着他刚离开的温度，眼神闪烁地说：“我……出去吹吹风。” 穆朝阳起身，还不忘带顺手走她放在桌上的外卖盒子，“好好休息，该去吹吹风的是我。” “我出去散散步就回去了，明天过来找你。”仿佛是怕笑笑受到的惊吓不够多，穆朝阳临出门还不忘加上一句，“我今天说的话是认真的。” 终于理清了心里的头绪，穆朝阳他走得轻巧，徒留张笑笑一个人在房间里，慢慢找回她的思维。 什么话？她脑子卡壳了一下，满脑子都在叫嚣：“刚才穆朝阳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对……说要做她男……男朋友？！ 若是刚才张笑笑还怀疑穆朝阳是一时兴起，那么他刚才的举动确实足以向笑笑证明他的认真。 他不是这么轻浮的男人，这一点笑笑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竟然喜欢现在的她了，张笑笑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讽刺。 这个消息如果放在五年前，该多好啊。她心理想着，一切都是那么刚刚好的错过，曾经那么想要得到的结果，如今她却无福消受了。 想着这些，笑笑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那张纸条上，“齐小凡，我明天带一个人来看看你？” 她轻声说，“就算对我大学时光彻底做个了断吧。” 第二天穆朝阳过来的时候，破天荒的张笑笑梳洗完毕，收拾得整整齐齐。 她此时没有了昨晚的慌乱，这种镇静反而让穆朝阳有些不详的预感。 事实上昨天的做法有些大胆，笑笑对他的心思他能感觉到，应该还是有喜欢的，按理来说应该顺理成章。 可因为在乎答案，连他也有些紧张，昨晚上睡得并不安稳。 “来了？”笑笑和他打招呼，好像昨晚的事不曾发生，“你今天有没有行程？” “没有。”穆朝阳推了所有的原定行程，他好像笃定今天能和张笑笑待在一起。 笑笑点点头，“你陪我去个地方，好吗？” 从进屋开始，他已经注意到昨晚被压在烟灰缸下的纸条不见了踪影，结合笑笑的神态，也猜出了大概。 “公墓有些远，我先陪你去吃早餐，公交车好像也在那边。”好像是商量好的，两人之间有种默契，对答如流。 虽然已经做了决定，张笑笑内心较为平静。可是穆朝阳的淡定还是有些刺激着笑笑的内心。 她开始腹诽着为什么穆朝阳不问她结果，还能这样从容地和她谈着去给她前男友扫墓。 他不是昨晚才对她表白了吗？这哪里有点儿等待答案的样子？ 亏她准备了一肚子的台词，昨晚演习了很多遍，脑子里模拟了无数他会问的情形。 但是他却什么也没有问，一切如常，和她谈论着早饭，谈论着公交车。 是太过胜券在握，还是真的是一时兴起？ 笑笑内心知道，绝对不是一时玩笑的话，可面对穆朝阳的反应还是有些心里不踏实。 反正你都要拒绝了，有什么好不踏实的？笑笑内心鄙夷着自己，眼睛还是忍不住偷偷地瞄着穆朝阳。 她的反应穆朝阳其实都看在眼里，他突然发现逗弄沉不住气的张笑笑是那么有意思。 如果她拒绝怎么办？穆朝阳自己回去也想过，但是只要知道笑笑喜欢他，他就能不慌不忙。 即使暂时没有答应，他也有信心自己坚持下去，笑笑一定会同意。 齐小凡是n市人，所以他就葬在了n市城西的一座公墓陵园里。 丁铭天给笑笑的地址十分详实，仿佛是担心她一个人找不到地方。 莫说是丁铭天了，就是笑笑自己也没有想到，第一次来到齐小凡的墓地，竟然身边还有一个穆朝阳。 此时清明节刚过去不久，陵园里十分冷清，门口往常卖祭奠用品的店铺也只寥寥开了几家。 笑笑掠过了那些花哨的物品，只买了一束菊花，任店主如何巧舌如簧地介绍祭奠应该有的流程，她也不为所动。 “你若不敢放鞭炮我帮你点。”穆朝阳在旁边小声地问了一句，看见笑笑离开的脚步瞬间停住。 “你抽烟？”笑笑好像瞬间抓错了重点，她认识穆朝阳这么多年，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抽烟的样子，“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可是不抽烟的话身上怎么会有火机呢？ 穆朝阳也没有想到笑笑竟然在关注这个，“学过，不过女生面前我不抽的。” 是啊，笑笑心里又加了砝码。她想着：你看，你其实都不是真正了解他，又怎么能在一起呢？ “老板，再买一串鞭炮，三根香和一沓纸钱吧。”老板一听穆朝阳的话喜笑颜开，殷勤地给两人包了出来，嘴上说着：“对对，这才是对的嘛。” 这副嘴脸让笑笑十分郁闷，她差点儿就任性地坚持不买，撞上穆朝阳的眼神才撇撇嘴，忍了下来。 “就算我给齐小凡的见面礼。”穆朝阳看她的样子十分好笑，劝她说道：“感谢他那一年来照顾你。” 你的感谢估计他并不想要。笑笑刚想吐槽，看见穆朝阳戏谑的样子才知道他在打趣。 齐小凡的墓十分干净，墓碑上的照片严肃地抿着嘴，没有了笑笑熟悉的阳光。年轻的他和周围都是耄耋老人的“邻居”格格不入，好像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喂，我来了。”张笑笑看见照片，鼻子骤然发酸。上次见面还是活生生的人，怎么这回就成了一张冷冰冰的照片呢？ 穆朝阳在山下燃放鞭炮，笑笑将菊花放下，颤抖着手抚摸着齐小凡的遗照，感觉他好像随时会出现在她身边和她说话。 “你知道你有个好弟弟还有个好女朋友吗？”她絮絮叨叨，“不是我这个不称职的前女友。” 笑笑甚至想过，到了齐小凡的墓地，她会不会还破口大骂，骂他怎么能主动抛弃他。或者失声痛哭，缅怀着他们的过往。 可她什么也没有，只是这么平静地和他说话，感受着“齐小凡真的离开了”这个真相的真实感。 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 “我带了一个人来，你别生气。”她介绍道：“毕竟，我没有勇气一个人来看你。” “你没见过他，是穆朝阳。”笑笑轻声地说着，仿佛在呢喃低语，“对，就是你老嚷嚷着的那个‘一生之敌’。” 为了给笑笑空间，穆朝阳站在山下没有立刻上来，笑笑也趁机和齐小凡多说了两句。 “他给我表白了，你说这可怎么办啊？”笑笑回忆着齐小凡和她说的话，“你当初不是说，你赢就赢在喜欢我吗？这些你没有优势咯。” 说完这话，笑笑好像就真的在打趣齐小凡一样，捂嘴轻笑起来。 “不过，你也别生气，我准备拒绝他了。”说到这儿，她笑意渐渐敛了下去，“别臭美，不是因为你。” 就像是见了多年好友聊天一样，笑笑开始说着自己的境遇，“你看，世界多讽刺。”最后她说，“我明明没有怎么喜欢你，可偏偏你成了我男朋友，而且可能是……唯一一个。” 笑笑说着，眼里都是落寞：“这下好，真的要带着‘怀念你’过完一生了。” “我……大概不会结婚了。”好像埋怨一般，笑笑说：“齐小凡，你看你做的好事，你说害怕我以后不好嫁人，才硬要我离开。” “可……说不定我安安静静地送走你，还能带着我的怀念好好嫁人呢。” 穆朝阳远远地走过来，蹲着的笑笑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拉过穆朝阳。 “来，给你认识，传说中的‘穆朝阳’。”她说，“你老是不服气，这下见到了，他还是很优秀吧。” “笑笑。”穆朝阳喝止她，“哪有扫墓说些这个的，你不应该告诉他你一切都好吗？” “可我不好啊。”笑笑说得理所当然，“我就要让他知道，他当初造的孽。” 也不顾穆朝阳不认同的眼神，笑笑拿过香，给齐小凡点上，然后随意地烧了纸钱。 “好啦，我要走了。”笑笑对着他的墓碑说，“恐怕这辈子我也不会再来看你了。我们之前没有好好告别，今天正式就此别过了。” 笑笑拉着穆朝阳准备离开，却发现他还站在原处，没有挪步。 她听见穆朝阳对齐小凡说，“虽然挺生气，你们把笑笑照顾成这样，但是……还是谢谢你了。之前在学校，是我没照顾好她。” 还说她呢。笑笑有些无语，这个道谢怎么听这么这么像宣示主权呢？ “穆朝阳，我不能答应你的表白。”刚出了陵园，笑笑忽然跑到穆朝阳的面前，一脸正经地说。 “你是在拒绝吗？”被拒绝的人倒是也没有惊讶，还冷静地向她求证了一遍。 “是。”张笑笑回答得没有一点儿犹豫。 “我能知道原因吗？”只不过要持久战罢了。穆朝阳内心没有波动，也也没有退缩。 第四十七章 既往病史 http://.biquxs.info/

“张笑笑。”穆朝阳说得十分认真，“你不要告诉我是因为对我没有感情，这个理由我不接受。”似乎在警告笑笑，他说得十分笃定。 张笑笑眼睛眨巴了一下，慢慢地吐出一个“好”字，“我会给你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 这样自信？穆朝阳狐疑地看着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她继续。 “滨江路的索道很久没有去坐过了，既然来了n市，那我们去坐一次吧。”笑笑却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突然转而说起了其他的事。 穆朝阳挑眉点点头，“走。” “我不打算结婚，所以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了。” n市滨江路的索道是n市著名的旅游景点，依山傍水而建，并不是用于登山，更多的是用于观景。 但是遇到这非节假日也是颇为清净，没有游人如织的喧闹。 他们两很快娴熟地买了票，坐在单独的轿厢里，笑笑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缓缓开口。 “为什么？”穆朝阳问她。 “在我国的婚姻法中，有几种不适宜结婚的情况，你知道吗？”笑笑说，“你猜是因为什么？” 婚姻法中不适宜结婚的情况？穆朝阳首先想到的是患有遗传类疾病。 可是这个猜测他不想说出口。 “想到了？”笑笑问，“比如……精神类疾病。” “哪一种？”穆朝阳隐隐有些猜测，可是他还是想听笑笑亲口说出来。 “我有抑郁症患病史。”笑笑回答他时一点儿也没有避讳，仿佛在说一个“今天我穿了红色衣服”这样的日常行为。 穆朝阳愣住，他不知如何接话，是安慰还是关心地询问。 “你现在……我看……”对于这个疾病，他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会产生厌世的情绪，可看笑笑现在的情况，她并没有这样。 他开口说了两句话，又觉得不合适，默默的咽了回去，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的情况怎样？” 嗫嚅了半天，穆朝阳觉得还是直来直去，问出了他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好了。”知道他想的是什么，笑笑主动解了围，“准确的说已经痊愈了。” “你想听……关于我的故事吗？”笑笑问他，即使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穆朝阳郑重地点头，哪怕他如今没有喜欢上张笑笑，他也想知道。 此时的他不是同情，不是怜悯而是真真切切地关心，他有些责怪自己，笑笑竟然出过这么大的事，而他全然不知。 “这事儿就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把穆朝阳叫来这里，笑笑本来就准备和盘托出，如果是拒绝他，一定回给他一个很好的理由。 可是她还是不知道从何说起，便说：“我现在在单位有位朋友，关系特别好，叫余雁。” 听起来毫无关联的话，穆朝阳却表现出了十足的耐心，静静地听着。 “就是上次给舒翎父母介绍心理医生的那个姑娘。”想起什么，笑笑补充道，加深穆朝阳对于余雁的记忆。 “嗯，我记得她。你继续说。”穆朝阳对于那个女孩有点印象，好像是管理艾滋病病人的医生。 “她当时是心理学在实习，就是在我治疗中认识她的。”笑笑解释，“后来我为什么进了疾控中心，也是她提议考的。” 余雁是笑笑的助理心理辅导师，相当于志愿者性质，需要对笑笑的情况进行跟踪回访。 两人兴趣相投，慢慢的竟然成为了朋友。 后来余雁也离开了心理学的临床岗位，转而考入了疾控中心，笑笑的招聘信息就是她告诉笑笑的。 而一旦笑笑情绪有了什么波动，余雁也总是能及时地发现。 对于笑笑来说，病好以后，余雁对于她来说就算是“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齐小凡的事情以后，我又撞上了毕业季。”笑笑继续说着她的事，“我家里两老你也知道，非逮着我回z市不可。” “当然，当时还有些其他的原因。” 屋漏偏逢连阴雨，当时笑笑感情和家庭都出了些状况，在学校里穆朝阳也找了对象，她不愿意打扰。 可就在这个时候，笑笑和当初她一块儿住的室友莫名地闹翻了。 在楠栖大学，大一、大二的时光，笑笑几乎都扑在了穆朝阳的身上本就没什么朋友，大三好不容易和朋友合租最后还以绝交收场。当时的笑笑其他关系还不错的同学都在家乡实习。 独自在n市的笑笑，情绪上就出了点儿状况。 当她自己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连续几周每周只吃了一袋切片面包，一到晚上脑子里就乱哄哄的，整晚整晚睡不着。 最关键的是，那时候笑笑从小喜欢的番剧突然开播了第二季，可笑笑发现她连点开的欲望都没有。 当时她做得最正确的决定便是到了学校心理咨询室向老师求助，笑笑还记得她是凌晨3：00打的电话，一个人在房间里哭得声嘶力竭。 后来老师委婉地建议她去医院看看，诊断结果是中度抑郁症。 “我不知道抑郁症属不属于不适宜结婚的精神类疾病。”穆朝阳一直安静地听着，突然他打断笑笑。 “可是我知道，就算是不适宜结婚生孩子的精神类疾病只有在发病期间才不建议结婚。” 言下之意，如今笑笑已经痊愈了，这个理由他并不接受。 他的反应张笑笑没有预料到，至少她以为“抑郁症”这个名头已经能吓退不少人了。 或者，笑笑后来在工作中也接触过类似的病人，他们的家庭干脆就是不理解这个病到底是什么，只觉得“抑郁症”是病人作出来的，矫情而已。 “抑郁症复发率很高。”笑笑解释，“就好比，你现在看我好好的，可能几年以后就见不到我了。” 听到这话，一直绷着脸的穆朝阳忽然咧嘴笑了一下，他问：“张笑笑，你到底是在拒绝我，还是在牢牢地抓住我？” “你好好的我都放心不下，你还告诉我这样的情况。”他的眼神十分真诚，带着炙热，让笑笑无法回避，“我又怎么能放心把你放在我目光之外呢？” 如果大学时知道笑笑的情况他会怎么做？穆朝阳不喜欢想如果，可是听到笑笑说的，他真的觉得心脏仿佛被人揪了一下的疼。 他在开开心心谈恋爱、做项目的时候，笑笑在经历着这样的痛苦，而他竟然浑然不知？ 穆朝阳确实有些想退缩了，但不是因为笑笑的身体，而是他自诩对笑笑如何照顾，可到头来却什么也没帮上。 那他又有什么资格来笃定，笑笑会答应他的追求？ “不只是这样。”笑笑摇头，“我服用过的药物可能会有些副作用，我担心组成家庭以后会对新家庭造成负担。” “家人之间本来就要互相扶持。”穆朝阳说，“与其你一个人承担，再拖一个人下水不会压力小一些吗？” 仿佛是开玩笑一般，他接着说：“更何况，你面前还有个积极接锅的，你还不趁热打铁。” 然而，笑笑更在意的还有其他。 她侧头想了想要如何给穆朝阳解释，“就比如，正常的人有百分之一的几率得抑郁症，可有过抑郁症史的人生下的孩子可能有三十分之一的几率。这是基因决定的，高风险。” “这意味着，你的决定可能会给你未来的孩子带来极大的风险。”笑笑戳中的穆朝阳的命门，她知道穆朝阳刚才说的是实话，他或许不在乎笑笑的拖累。 可是他的孩子呢，这个选择对后代来说公平吗？ 果然，穆朝阳沉默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牵扯到后代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事，他需要更多的考虑。 当然，这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在笑笑这儿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几率问题，而且可以通过从小的加倍关注来避免这样负面的结果。 可她冒不起这个险，当她逐渐了解到自己的情况后，她便暗暗觉定不要生孩子，也不要结婚拖累另一个家庭了。 只是她不知道，穆朝阳想得和她不大一样。 穆朝阳不知道这可不可以避免，但是这件事也不是无法解决，比如……他可以决定和笑笑不要孩子。 成为丁克家庭的这个决定在穆朝阳看来是有些大胆而他奉行的原则是：做不到的事绝不会做出承诺。 哪怕他此时心里的天平已经慢慢向这个解决方式倾斜，但只要还有阻力，可能失败，他就不会贸然向笑笑承诺。 穆朝阳的沉默在笑笑的预料之中，她不知道此时他脑海里千头万绪，想的都是解决办法。以为他终于退缩。 这也是人之常情，笑笑虽然有一丝失落，可是很满意这个结果。 “好啦，这么私密的事我也招了，你要帮我保密。” 笑笑曾经得病的事，连她家里都不知道，全靠余雁当年帮着她，然后一个人扛了过来。 她当然信任穆朝阳，不会到处嚷嚷，这么一说也只是为了缓解两人聊天后的凝重气氛。 “嗯，你早该告诉我。”穆朝阳却有些埋怨，既责怪自己没有早一点儿知道，又有些恼笑笑竟然这么大的事不告诉他。 说了又能怎样，笑笑苦笑着，病发时笑笑的负罪感足以摧毁她，大家的关心都可能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更何况是眼前的人——她一直觉得自己给穆朝阳添了太多的麻烦。 第四十八章 科技馆 http://.biquxs.info/

“是我的错。”笑笑回答得口不对心，接着两个各怀心事的人之间陷入沉默。索道恰到好处的到达了目的地。 若说没有可惜，那是骗人的，笑笑想她至少享受了一个晚上，被穆朝阳表白的时光。 既然事情说清楚了，本想就此各自回去。却难得的穆朝阳提议，让笑笑陪他去科技馆看看。 两人并肩而行，在科技馆里，各种各样新奇的东西瞬间让笑笑暂时忘了她刚才还在惆怅的事情，穆朝阳尽量用她能听懂的原理告诉她各种各样的事情。 遇到有趣的，还主动说给笑笑拍照留恋，好像之前的话题在两人中从来没有出现过。 “要不要吃爆米花？”穆朝阳指了指科技馆休闲角，“听说这里的爆米花特别好吃，女孩子都喜欢。” “你听谁说的？”n市科技馆是楠栖大学里情侣的热门约会项目，与此时身边有个内行人的张笑笑不同，大多数情侣来这儿不过是凑个热闹。 也不知是谁出了一份科技馆攻略，详细的笑笑没有看过，但是对于“爆米花”这个项目，她还是略有耳闻，推崇度据说达到了超五星。 穆朝阳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一耸肩，站在了队尾。 其他项目很多都是家庭出行，偏偏爆米花的摊位前都是小情侣，排队时大家各种亲昵举动，旁若无人。 和其他人比，笑笑和穆朝阳之间的距离就太大了些，有些格格不入。 “等会儿去那个5d体验馆吧！”排在前面的一对小情侣百无聊赖，女生趁机撒娇，“据情侣推荐清单说‘宇宙星空’体验特别浪漫，身临其境。” 笑笑和穆朝阳相视一笑，那个地方刚才两人已经去过，确实值得一看。不过更有趣的是，队伍前的情侣显然是两人的学弟学妹——那份“情侣推荐清单”是楠栖大学的特色。 “年轻真好。”笑笑感叹，“我大学怎么没好好体验。” “我也没来过。”穆朝阳不知是不是安慰，接了她的话，“不过这儿还真可以看看，对我们的产品开发挺有启发的。” “我就说。”笑笑挥了挥手，“怎么突然叫我陪你来这儿。” 科技馆离索道景点距离很近，笑笑估摸着穆朝阳走到附近突然临时起意把她喊了过来。 穆朝阳笑而不语，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排队时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时间过得很快，等到笑笑抱着爆米花往嘴里塞时，穆朝阳却站在是指示牌前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笑笑知道他不爱吃甜食，也没有递给他，只是见他神色不对，有些担心，“有什么问题吗？” “好像过了表演时间。”说这话时，穆朝阳显得有些懊恼。他也没来过这里，早知道先去看了表演再来买爆米花了。 什么表演？笑笑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顺着指示牌看了一路才发现在科技馆每天定时表演一场“超炫灯光秀”。 “和你的项目有关？”看他这样在意，笑笑担心影响穆朝阳的计划，“要不改签一天的火车票，明天过来看？” “不是。”沉着脸的穆朝阳让笑笑有些紧张，该不会真的很重要吧？ “其实……”笑笑忽然灵光一闪，“如果你只想看呈现出来的视觉效果，我记得网络上有高清版的视频。如果说原理的话，可能在现场也看不出什么，还不如用视频研究？” 笑笑这么一说，穆朝阳的脸更黑了，“看来你挺喜欢看这些的？还去找过视频看。” “没有。”笑笑一挥手，“五颜六色非主流得很，我们老师在上一个什么鉴赏课的时候放的，你不知道，看起来啊，晕得很。” 那就是不喜欢咯？穆朝阳突然挑眉，脸色也明媚了起来，“嗯，这样，那算了，错过就错过吧。” 嗯？刚才好像不是这样说的。笑笑满脑子问号，不知道穆朝阳这回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不过反正是错过了，他能不在意是最好的。 “旁边就是主码头了，要不要去坐渡船？”穆朝阳忽然再次提议，“我记得那年你还问我有没有兴趣坐船回z市。” “还好没坐。”笑笑打趣道，“我大学有同学选了水运，原以为一路玩一路看，谁知道一路睡了过去，景点都没见到！” “不过……”说归说，可笑笑再迟钝也觉得有些不对，“怎么，你还要去码头坐渡船？” 科技馆笑笑也没多疑，想着就是和他工作相关。毕竟他也在带学生的机器人大赛，需要灵感。 可渡船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n市主码头有渡船项目，可以环市游一圈，大概几个小时。也算比较火爆的项目，可笑笑大学里有些宅，别说还真没去坐过。 穆朝阳被笑笑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拍了拍她的脑袋，“是啊，因为我在约你啊。” …… 张笑笑认为她刚才将话说得十分清楚明白了，可穆朝阳的样子全然不是对一般朋友的态度，这让笑笑有些无力。 今天的行程，除了索道是她提的之外，穆朝阳准备的其他项目全是楠栖大学情侣推荐日程，什么意思不言而喻了。 “穆朝阳，我已经……”笑笑想劝再他，却被穆朝阳摇头打断，“咱先不说孩子不孩子的事，怎么我约你一块儿在n市玩玩也不行？” 笑笑不知道，不过是几个小时的时间，和笑笑待在一起他内心的天平已经极大地向“不要孩子就没关系了”这个选项倾斜。 只是家里父母他还需要给个交代，不敢贸然告诉笑笑。 “可以。”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笑笑瞬间没有了刚才玩乐的兴致，“不过我累了，可以送我回酒店吗？” 时间轴转了一圈，笑笑感觉再次回到了原点。她好像又不得不远离穆朝阳，让彼此冷静。 如果他真的这样坚持下去，张笑笑不敢保证她还能头脑清晰地拒绝他。毕竟这可是穆朝阳啊…… 穆朝阳也明白她忽然颓废的原因，虽然他不敢立刻做出承诺，但是他有信心很快能让笑笑放下顾虑。 逼太急了笑笑会有压力吧，他想。 “好，我送你回去。” 回到酒店，笑笑敷衍地让穆朝阳回去，呈大字状倒在床上，想着恐怕自己真的和n市气场不和。 好不容易稍稍放下了齐小凡，有勇气去面对，又来个穆朝阳…… 正在她还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响起，打断了她的思路。 夏一鸣？他怎么会打电话过来？ 按理她休假中，除非紧急情况，应急队不会找到她，想到这儿，她不敢耽搁。 为什么不联系？是因为尴尬吗？ 笑笑觉得不是，她猜测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她只要再给穆朝阳打个电话，他就会和她一起讨论，就像当初他们还是同学时那样，好像那一段恋爱不曾存在过。 “喂？” “笑笑，你什么时候的结束休假？”夏一鸣的语气有些不对劲，像是为什么在苦恼着。 “还有两天，什么事儿？”她问。 夏一鸣听到还有两天时沉默了一会儿，过了好久才有些犹豫地说：“那……你结束休假再回来吧……可能来不及了，单位出了点状况。” “我可以提前结束啊，你先说什么事。” 电话中笑笑刻意隐瞒了自己不在z市的事实，否则他一定会让自己到时候再回去。 “吴梦尔辞职了，从别的部门调了一位新同事过来。因为是办公室岗位，易主任考虑可能你参与测评一下更合适。” “吴梦尔辞职了？！”来新同事的事对于笑笑来说不是那么重要，反而她听到小吴辞职十分惊讶。 “她不是去志愿支援f市了么？怎么好端端的辞职了？” 还有王队呢，笑笑心里想问，他不是和小吴一块儿去了吗？ “哎，说来话长。你不知道，王队年假回来以后最近也不大对劲，所以易主任才考虑你回来看看。” …… 回！当然回去看看！ 笑笑一听这么大的事有些急了。 她更关心小吴到底怎么了，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可是她和穆朝阳的火车票订在后天，笑笑立刻拿着车票改签成当晚的火车。 我只是赶回去处理工作的，笑笑想着，不是为了躲穆朝阳。 对！一定不是！ 笑笑压下心里那一点点不安和心虚，告诉自己，只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情。 这么想着，笑笑立刻拿手机给穆朝阳发了条短信，“我单位有急事，先走了。回去就不和你一趟火车了。” 也不敢等他的回信，当即退了房间，拖着行李就往火车站赶。 对于n市，笑笑还是轻车熟路，她没忘提前给余雁打个电话，想好好了解一下吴梦尔的情况。 没想到余雁一接到电话，立刻嚷嚷开来，“哇哦，你哪里听到的消息？怎么远在千里之外休假都知道得这样清楚啊。” “夏一鸣给我打了电话，说易主任让我去看看新同事。”笑笑叹了口气，“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余雁也跟着叹气，“吴梦尔在f市看到灾区的孩子可怜，舍不得回来了。人还没回来，辞职信已经交给易主任了。” “王队呢？”笑笑第一反应是王理怎样了。 提起王理，余雁更奇怪了，“人回来了，魂儿丢了一样……你说这假休的……” 我差点儿也休成这样，笑笑心里嘀咕着。 第四十九章 新人 http://.biquxs.info/

笑笑的突然回来，没有赶上吴梦尔的离职手续。王理回到了单位，表面上风轻云淡，十分平静。 如果不是笑笑那天撞破内情，她也无法想象眼前的男人和吴梦尔之间的纠葛。 除了偶尔有些心不在焉以外。这事是夏一鸣私下里悄悄告诉笑笑的，说王理休假回来整个气场有些颓。 虽然出外勤时还是那个干练利落的队长，但是一个人在办公室老发呆，还无意中和他提起这把年纪如果辞职是不是好的选择。 “我以为王队只是说说，结果他这儿还没怎么样，小吴的辞职报告就千里传书，飞了回来。”夏一鸣说这话时眼神有些迷茫，“我们队里就四个人，两个不正常了，你还在休假，易主任问的时候我便说打给你试试。” 笑笑耸肩，“单位出了这么多事，我也该回来了。” 王理的怪异表现，她倒是能分析出大概，无外乎就是提前知道了吴梦尔要留在f市的消息，内心有些挣扎。 而她此时更在意，吴梦尔到底出了什么事。 “一鸣，小吴到底怎么回事？”按理这样性质去f市，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地震也不是什么突发疫情，很难产生不可估量的后果。 提起吴梦尔的事，夏一鸣眉头皱得老紧，他小声给笑笑说：“她跟着支援队伍去了f市的深山重灾区，你也知道她去的时候地震已经过去好几天了，f市疾控那边布置得差不多了。” “而且我们省的队伍人员少、任务轻……”夏一鸣说着，笑笑更加不解了，她问：“这不是正好？” “就是不大好。”夏一鸣叹了口气，“吴梦尔喜欢小孩子，做了几天支援队就在当地待命了，她不甘寂寞地跑去兼职支教……然后就给我们说不想回来了。” …… “笑笑回来上班啦？”还想和夏一鸣再多说两句，易白山正好从办公室里出来，撞见笑笑，“正好，和我去会议室，一起看看办公室的新同事。” 疾控中心的会议室中，张笑笑见到了新来的女孩，长得瘦瘦小小的，怯生生的模样。 “开始吧，自我介绍。”易白山坐定，开始面试。 “我叫屏燕丽，是大学学的是文秘专业……”屏燕丽开始小心翼翼地自我介绍，显得十分谦逊。 因为吴梦尔的离开，疾控的办公室一直人手不足，屏燕丽的面试过程十分顺利，大家都期望着她能尽早过来上班。 “怎么了？这姑娘不好？”带着欢迎新同事的热情，好多人叽叽喳喳地送走她，余雁过来时，唯有笑笑还站在二楼窗户边，若有所思的目送。 “只是觉得有点感慨。”笑笑说，“这人来人往的，没有谁是离不开谁。吴梦尔在我们单位这么久，替换下来也不过是飞快。” 余雁斜眼望了笑笑一下，“是她自己的意愿，也不是被赶走的。哎，那姑娘怎么样？” “挺厉害。”笑笑随口评论，“看着柔柔弱弱的，回答起来以退为进，顺便夸下了好多承诺，拭目以待吧。” 这是什么评价？余雁皱了皱眉头，听起来怎么不像是什么好话。 “哎……我说你去哪儿？”余雁还想再问，见笑笑转身离开了，忍不住问她。 “上去找王队有点事儿。” 别人不知道，她内心却很清楚，吴梦尔的事得问王理，他是再明白不过了。 “王理最近怪怪的，你别……”笑笑挥了挥手，告诉余雁她自己心里有数。 看这样不挺好的，笑笑想。 回了z市，一切走上正轨，n市的过往像是梦一样，说忘就能忘。 她偷偷从n市一个人跑了回来，开始笑笑还担心穆朝阳找她，与世隔绝了整整一天，打完电话就开飞行模式。 可是从今天看，穆朝阳一个电话也没有，看来十有八九自己这偷跑是把他气到了。 这样也好，笑笑想，自己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 “王队？”笑笑站在半掩着的办公室门口敲门，王理抬头看见她愣了一下，有些惊讶。 “笑笑？”他记得前两天夏一鸣还说张笑笑在休假，怎么回来了。 笑笑点点头，坐到了沙发上，“提前收假了。王队，小吴……” “她辞职了。”王理以为笑笑刚回来，不了解情况，含糊地告诉她，“辞职报告已经递了。” “我知道。”笑笑接话，“易主任让我来一起面试新同事的，她接小吴的活儿。” 王理看了笑笑一眼，垂下头叹了口气，“看来你消息挺灵，所以我回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笑笑起身把办公室门彻底关上，“王队，你不是和小吴……” 笑笑记得那天火车站送他们时，两人一副好事将近的模样，怎么短短时间吴梦尔就留在f市，而王理回来得又这么平静。 “她说要留在f市支教，地震后f市要重新修建县里的小学，新教学楼加扩招也就意味需要更多的老师。”王理解释，见笑笑有些疑惑，他继续说：“吴梦尔大学就考了教师资格证，她一直想当老师。” 吴梦尔喜欢孩子，对小孩颇有一套这是笑笑亲眼见过的，只是她竟然不知道吴梦尔的梦想是当一名教书育人的老师。 “那……你们呢？”笑笑问，这样刚开始的恋情就遇到波折，她有些担心王理。 “暂时是异地吧。”王理苦笑了一下，“许多情侣也是我们这个样子。” 笑笑只见过人家是一开始没办法只能异地恋，然后两人拼了命地结束异地，走到一起。 哪有他和吴梦尔这样，明明在一起工作还硬生生地成为异地恋的？ 笑笑张口想说什么，又觉得说给王理听不大合适，最终只咬了咬嘴唇，说：“王队，怎么好像是我造的孽。” 如果不是她当时的那个乌龙，吴梦尔便不会去f市，没有去f市自然也没有其他的麻烦了。 “不能这样说，不去f市她的梦想也不能实现。”王理倒反过来开导笑笑，“这些问题涉及到了我们两的原则，就算不是f市也有别的可能。” 在吴梦尔看来她的梦想比这段恋情重要，而在王理看来，虽然吴梦尔很重要，可他稳定的工作却更重要。 于是，两人只能走到了这一步。 “对了，你看了接梦尔的新同事怎么样？”王理突然问道，他解释给笑笑听，说：“她一直担心突然辞职给单位带来麻烦，所以急忙地把我赶了回来，帮她看看。” 屏燕丽吗？笑笑侧头回忆了一下她面试上的表现，“感觉办公室经验很丰富，毕竟是有过工作经历的，不会差。” “那就好。”王理微微放下心来，“我手头上还有些事情，笑笑，我就不陪你了。” 这就是逐客令了，笑笑心领神会，知道他此时还没完全缓过来，所以十分体贴地马上离开，没有再多问。 可张笑笑没有想到，这屏燕丽来了单位确实处事干练，迅速进入了角色，将办公室打理得井井有条，可偏偏好像和她有些不对付。 “我不赞同笑笑的看法。”这天，易白山将笑笑叫到了办公室，屏燕丽早早的就在里头等着。 接着便让她汇报了一下关于z市一中“健康角”创建的后续情况，笑笑刚说完自己的观点，一直在一旁没有吭声的屏燕丽突然发难，表示不认同。 她发表看法的时候，笑笑已经忍不住皱了眉头。疾控中心的工作专业性较强，一把业务上的事办公室不会插手，屏燕丽初来乍到，看这情形是跑到易白山这里告了她一状？ 想着这个可能，笑笑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她在掺和什么。 “咳。你说说你的看法？”易白山也注意到笑笑的表情，他轻咳了一声，警告笑笑的态度，“我们工作就是要一起交流一起探讨。” 这话是说给张笑笑听的了，“小屏她新来的，能跳出我们的惯性思维，带来新的想法，笑笑听一听。” “请说。”易白山都这样说了，她还能怎么样？ 即使不满别人插手自己的业务，张笑笑还是保持了克制，皮笑肉不笑地说。 屏燕丽暗中得意地瞟了笑笑一眼，开始侃侃而谈。 “我觉得这次是很好的机会，但是活动效果没有出来。”她说，“z市一中的家长们很多非富即贵，其实我们是很好的机会给他们展示我们的工作，让他们认同疾控中心。” 一中的家长？张笑笑想起那个找记者来威胁她的妈妈和动手推她的爸爸，以及……那一堆狐假虎威看戏的人。 呵，别说，他们不找事就行了，还说什么扩大影响…… “比如，我们应该让家长参与进来，由家长准备膳食，然后我们来进行评选，看看谁的最符合合理膳食的标准……” 屏燕丽见两人没打断她，越说越来劲，唾沫横飞。 笑笑终于忍不住，冷笑了一下。 “燕丽，我想问问，你准备选多少个家长的评选啊？”她问。 “所有啊。”屏燕丽说得理直气壮，“这样的宣传面才大。” 这话一说，差点儿没让笑笑笑出声来。 所有？这样要多少个评委参加？屏燕丽有没有考虑过所谓的成本问题？ “咳咳。”易白山也觉得不妥，有些尴尬地又咳了两声，“小屏啊，这样成本好像高了点儿。” 第五十章 告黑状 http://.biquxs.info/

屏燕丽越说不止是笑笑，连易白山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作为单位负责人，他向来是鼓励年轻人多探讨，多交流。所以才来没多久的屏燕丽来找他时，他是欣然接受。 包括她初步提的建议，他也是很赞同的，比如活动不能作为一个任务，应该扩大影响力。 所以他今天把张笑笑一块儿喊了上来，就想几个人讨论一下，让工作更完美。 可屏燕丽说得高兴后，他却也发现了问题——太不切实际了。 “其实……”看到张笑笑的面部表情，有些不服气，易白山打着圆场，“小屏的方法虽然天马行空了一点儿，但是也可以给我们一点儿启发。” 他对笑笑说，“她刚才说的家长参与就很好嘛，是不是？我们可以不要那么多人，选几个家长代表，然后其他的按小屏的话来。” 笑笑也承认，易白山说得有道理，可是学校因为是公对公，活动做起来比较顺利。而家长是不确定因素，这么一加，除了增加工作量之外还会有许多的风险。 屏燕丽说得轻巧，只是实际实施起来终归是落在她的身上。 “我只是举个例子，小屏也是提供个思路。笑笑，你和一中长期联系，可以多往这方面考虑考虑，我们也要出亮点。” 最后易白山也没有再让屏燕丽说下去，自己做了总结陈词，把两人赶出了办公室。 “我只是最近在浏览网页的时候，看到国家推行家长开放日，就想到了这么个事。”屏燕丽出了办公室，满脸笑容，看起来纯良无害，“张笑笑，你不会觉得我是在针对你吧？” “怎么会？都是为了工作嘛。”不就是睁着眼说瞎话吗？谁不会啊。笑笑心里吐槽，想着：你倒不是针对我，只是踩着我挣表现罢了。 无论屏燕丽怎么个想法，一中的活动反正都已经结束了。易白山也不过提点两句，笑笑听过就算了。 只是没想到，她开了个头就一发不可收拾。 “笑笑，你是不是哪里得罪了这个女人？”最后连不爱掺和单位八卦的余雁都反应过来，忍不住问笑笑。 从会议室出来的张笑笑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最近她是流年不利，去了一趟n市把不该遇的倒霉人儿遇了一个遍不说，然后和穆朝阳又扯出那档子事。 好不容易专心工作，一回单位就偏偏遇到了屏燕丽这尊菩萨。 “我哪知道。”笑笑没好气地说，她压根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女的，鬼知道为什么整个单位就逮着她来怼。 刚才单位开职工会议，易白山表示在现在新时代下的疾控工作需要信息化和技术化发展，提议z市疾控需要搭建一个内部网络平台。 “这个平台将来不仅是可以我们内部联络，还能有效地记录整个z市传染性疾病爆发的周期，能保证工作的延续性。” 易白山只是在会上大致提了几点设想，让大家各自回去再考虑，有什么建议可以提。接着，按这项工作的性质往常是交给张笑笑接洽的，大家听到也觉得顺理成章。 可这时，屏燕丽又跳了出来，她说：“我原来工作单位里有类似的网络平台，易主任不如交给我，我去和那边公司联络一下？正好，外联这也是办公室的职责嘛。” 外联是办公室的职责？笑笑和余雁忍不住对了个眼，感情她这几年都是在帮着办公室做事了。 有人主动请缨，大家自然不会打击她的积极性。原本张笑笑也该高兴，自己手里又少了一件事。 可最近大大小小的事累积起来，一听到屏燕丽这样说，她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 “算了。”余雁拍拍她肩膀，劝张笑笑说：“事少人清闲，你也没啥损失。” 笑笑耸了耸肩，想想也是。 可她不去惹事，事却来惹她。领了任务的屏燕丽没两天就跑下来找张笑笑，开口就理所当然地吩咐道：“张笑笑，你把我们单位的常用联系方式收集一下，qq啊，微信啊，短信啊，邮件啊……” “对了，还有大家使用习惯，你也记录一下。”她站在办公室里，颐指气使的样子让人讨厌。 “我？”张笑笑此时还在录着新一年度的网报，一脸不明白，“什么意思？” 这活儿怎么听都是办公室的，说什么也轮不到她啊。 “易主任说了，信息化平台的搭建你也要来帮忙，这是那边公司提出来的。”屏燕丽完全没有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一脸坦然。 见张笑笑还有些质疑，她有些不耐烦地解释，“他们要根据用户习惯来搭建框架，我们现在还没挑好，所以干脆先做个前期调查。” “那你收集啊，群发一个消息让大家上报就是。”张笑笑不想理她，每个人手头上都有自己的事情，谁有空听她摆布？ 笑笑这话也不知哪里扎了屏燕丽的命门，当即她就蹦了起来，“你什么意思？这是不配合工作咯？” “没什么意思。”张笑笑白了她一眼，不想理会，“我只是认为这后勤的事应该由办公室承担。” “而我。”笑笑指了指自己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业务上还有很多内容需要做。” 屏燕丽不屑地瞟了一眼笑笑的电脑屏幕，“我又没说业务上的事你不做，但是信息化平台搭建也是你的工作。” 谁的工作？ 听到屏燕丽的话，张笑笑把鼠标狠狠地一推，“我怎么记得，平台搭建是你的工作？” 当初是谁一蹦三尺地揽活儿，怎么转背成了她的工作？ 说起来屏燕丽要求的事做起来也不难，可世界上总没有名给她得，事给别人做的好事。 当初挤她张笑笑得了表现，怎么现在倒成了她的工作了？ “这么说你是不做咯？”屏燕丽盯了一会儿，发现笑笑的态度坚决，“都是为了单位做事，谁负责不都是一样吗？”屏燕丽挖苦到。 “既然你那么在乎这个‘名’，不如我们去找了易主任，还是让你负责。” 这话笑笑怎么听起来有些不对劲，转眼间在乎名的人成了她？ “不用。”笑笑拒绝道，“首先我不是在乎这个所谓的‘名’，当然，我也不太懂这种事情负责人有什么好争的。” 再与人为善的张笑笑也忍不住讽刺了屏燕丽两句，果然一听到这话屏燕丽脸色微变，表情难看极了。 “然后，我不是不愿意做单位的工作，而是你也看到了，我手上有其他工作。”笑笑说的是事实，她每月这时候常规工作最忙的，加上之前还有休假越发有工作积压。 “所以即使想帮忙我也爱莫能助。”更何况，你这根本不是求人帮忙的态度，笑笑心里腹诽着屏燕丽的奇葩。 “好。”屏燕丽这个“好”字说得皮笑肉不笑，笑笑听起来有些毛毛的。 左右不过就是去领导那儿哼唧，笑笑决定不再理她。 屏燕丽深深地看着笑笑一眼，“啪”地一下重重地把门一关，踩着步子气急败坏地回了办公室。 真可笑。 对于屏燕丽的行为，笑笑嗤之以鼻。柿子挑软的捏，可要是觉得她张笑笑是个软柿子，屏燕丽恐怕就找错了人。 好好地做着工作，被屏燕丽这样一闹，笑笑有些烦躁，索性先存了数据，翻翻新闻平复下心情。 “真的假的？黑客大战啊……”果然时事新闻没有让她失望，说是某国近日对国内多处政府网站的服务器发起了攻击，我国网络安全部门积极应对。 “听起来可真玄幻……”笑笑吐了吐舌头，他们的系统也接到了内网，可是作为基层操作人员，她也浑然未觉。 “咚咚咚。”还想再仔细看看新闻，笑笑办公室的门又响了，“没锁，直接进来吧。” 刚才屏燕丽摔门极重，外头的人拉了两下没有开，又敲了起来。 “真的没锁，用力点儿。”笑笑起身准备去帮忙，心里对屏燕丽更加没有了好感。 “啪”地一声，门总算是开了，夏一鸣脸拧成一团站在门口。 “这是干嘛呢……关这么紧。”他有些不满地说。 笑笑翻了个白眼，“我可没这么大力气，有人发了脾气关的咯。” “屏燕丽吧？”夏一鸣立刻领会了笑笑的意思，“你们两这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笑笑不明白。该不会刚才那样的小事，屏燕丽还找来了说客？这未免也太没有牌面了。 “我说你实在不是欺负人的性子，怎么偏偏和她不对付。都是同事，何必呢。” 嘿？！还真是当说客？可这么说她就不高兴了，听起来倒像是她在挑事？ “我和她不对付？夏一鸣，你这是哪里的话……” 笑笑忿忿不平地反驳，“是她刚才大老远跑来我办公室惹我的。” 夏一鸣观察了一下笑笑的表情，发现这里也是像炸了毛的猫儿一样。 “那你倒是挺厉害。”他不冷不热地说，“上楼去吧，易主任找你。” “找我？”夏一鸣一开口就是她和屏燕丽的事，如今易白山又找她，怎么都觉得有些诡异。 果然，夏一鸣叹了口气，“屏燕丽说你对她有成见，不支持她工作。这会儿，在易主任办公室里哭呢，所以易主任找你。” 这是什么和什么？笑笑觉得莫名其妙，她屏燕丽跑到了领导办公室告了自己一状，怎么她还自己哭了起来？ 这是哪里的道理。 第五十一章 不愉快的合作 http://.biquxs.info/

“她说什么了？”张笑笑语气冷了几分，任谁都看得出不大高兴的样子。 夏一鸣自然也不例外。可他对于单位的这些纷争处理原则向来是不参与、不站队。纵使看笑笑的脸色，他也猜出这里头还有些隐情，可也仅仅是这样而已了。 “哎……无论这么说，你先上去吧。”他叹了口气，毕竟和笑笑一块儿共事这么长时间，他对于这个姑娘的性格还是有些了解的。 “你态度别太冲，好好说，要不然显得你欺负她。”见笑笑那副要上去砍人的模样，夏一鸣忍不住还是提点了一句。 易白山办公室里，屏燕丽已经出去了，就他一个人端着个脸等笑笑过来，见笑笑的样子，他估计夏一鸣说了什么，也不点破，就说了句：“坐。” “易主任，什么事儿我也猜到了。”张笑笑她本来就是个冲动的性子，近年来余雁让她修身养性，她才和善了不少。 可也多亏多年没有人来惹她，最近她心情不好，屏燕丽还五次三番地挑事，她的耐心也快到了极限。 “我不知道刚才屏燕丽说了什么。”她开门见山，一点儿也不遮掩，“事情就是我还在报网报的内容时，她突然冲了过来给我布置任务。” “易主任。”话说敞亮了，笑笑也不想再委婉绕圈子，“我觉得一来我不属于办公室管辖，二来我手头上确实有工作要做，三来信息化平台的搭建也不是我负责。” 她数出了一个“一二三”来，“这件事怎么也怪不到我的头上。” “若是今后大伙儿都学了样，工作做不完就扔给同事，同事不接就来告状，易主任我觉得大家的工作都没法儿做了。” 易白山脑子转得飞快，这两姑娘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怎么听都是积怨已久，他判断就目前的状况来说，两人想要理智地解决恐怕是有些难度。 这么想着，易白山心里有了主意。 “坐下，我说什么呢？你就说这么一大堆。”他开口时语气有些严厉，不似平日里的和善，“都是同事，怎么弄成仇人一样。” 笑笑不情不愿地坐下，耷拉着脸，不再说话。 “张笑笑，这件事是你想多了。”他决定不提刚才屏燕丽的话，“刚才屏燕丽是来和我汇报了工作进度，怎么就成了告状了？谁给你乱说的这话。” 易白山这样一说，笑笑也不好接话，总不能说是夏一鸣刚才说的。 可事实怎么样，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 “是，屏燕丽工作上时遇到了些难处。”易白山接着说，“她也是着急。我一考虑，你不是有学姐在报网上班吗？就想着你就跟着她一块儿去看看，帮衬一下而已。” 只是帮衬这个？ 笑笑有些怀疑。可转念一想，这才符合逻辑，什么“调查用户习惯”的事，易白山不会指派到她头上，但是搭建平台让她跟着看看还是有可能。 这么说，就是屏燕丽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笑笑脸又黑了几分。 她的反应易白山坐在办公桌前也看得分明，“还有，张笑笑我今天要说你两句。同事之间只是为了工作，怎么能说刚才那种话呢？不合适。” 刚才屏燕丽在办公室哭过之后，易白山也提点了她几句。 就如张笑笑刚才说的，单位里不能助长这样的歪风邪气。单位应该有自己的规章制度，否则大家伙儿大事小事都来让他当裁判，这工作可不乱了套。 只是屏燕丽也被训斥了的事，笑笑并不知道，她心里只觉得是易白山偏心，会哭的孩子有奶喝罢了，还是满眼不服气。 这样子看在易白山眼里就不大舒坦了，“这样，你手里的网报停一天。”他下了任务道：“明天屏燕丽会去公司，你跟着去，两人一起。也算是有个公证。” “去公司可以，易主任只是那什么‘收集工作’我可不会再做了。”笑笑生硬地回话，她害怕易白山根本不了解情况，听了屏燕丽的胡说。 “谁让你做收集了？”果然易白山一听下意识地说，“那事交给办公室。” 见自己猜得差不多，笑笑表情才好看不少，“好，那我先下去了。毕竟明天出门，今天得加班把网报报完。” 只是陪着去一趟公司嘛，笑笑心里腹诽着，反正她什么建议也不会提，就看屏燕丽如何作妖。 也不知是不是笑笑离开后，易白山又找了屏燕丽说什么。剩下的时间，她都没有找笑笑麻烦，也没有提第二天出门的事儿。 等到晚上快十二点时，屏燕丽才干巴巴地发了一句“明天八点半，极目楚天科技文化有限公司。” 呵。张笑笑简直想冷笑，他们的工作时间是九点开始，如果张笑笑不是夜猫子，估计看到短信的时候时间已经晚了。 屏燕丽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不放过任何一个害她的机会。而她至今没明白，为什么屏燕丽偏偏盯着她来坑。 当笑笑准时出现在极目楚天公司门口时，屏燕丽得意的神态瞬间僵了下来。 “张笑笑你找到了啊，这园区挺大的，你很厉害嘛。”她挂着假笑奉承道，听起来十分言不由衷。 笑笑扯了扯嘴角，最终违心的话还是说不出口，只能抬头假装打量这家公司，“易主任不是说和z市报网合作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因为她学姐的关系，才让她陪着屏燕丽过来——易白山是这样说的。 屏燕丽挑眉，倨傲地解释：“报网他们终归还是做新闻的，技术上当然比不上专业的科技公司。” 说着颇为故意地看了看笑笑，假惺惺地说：“听说我们疾控一直和报网在业务合作，而那里的总监和你有熟。笑笑，我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这里面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吧。” 这话是在暗示笑笑和报网之间有其他交易咯？好不容易调整好情绪的张笑笑又黑了脸。 “你什么意思？”她问屏燕丽，“有话直说，说清楚。”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听从主任的安排征求你的意见。”不理会笑笑的生气，屏燕丽反而有些满足的得意，“毕竟之前都是‘你’在负责嘛。” 这个“你”字说得极重，意有所指。 “在哪里都好。”笑笑觉得不再理会她的无理取闹，冷冷地说，“反正如今是你把关了。” 屏燕丽还想讥讽两句，一个陌生的男人从远处停车场走来，熟稔地同她打招呼道：“哎？燕丽？你来好早啊。” “简哥！”屏燕丽看到来人迎了上去，“毕竟是和你谈生意嘛，我总不能让你等啊。” 两人旁若无人地寒暄起来，笑笑从对话中听出这“简哥”就是极目楚天公司的人。原来这是屏燕丽是猪八戒耍把式——倒打一耙。 她和这家公司才是关系匪浅，也难怪笑笑跟了她会那么不高兴。多了一个人，那些明的、暗的可不是不好操作了么？ “这位是……”两人聊了好久仿佛才看到张笑笑一样，简哥终于注意到身边还有一个人。 “我同事。”屏燕丽在简哥面前十分温婉动人，“张笑笑，今天正好陪我来看看。” 她强调了“今天”两个字，想说这项目还是她负责，言外之意张笑笑只是个不重要的人罢了。 原以为这谈生意就算是带了个路人也会以礼相待，笑笑没想到她高估了屏燕丽找的人。 简哥把两人带到了会议室，还招呼着单位的同事送了几杯茶，然后全程在忽略张笑笑，对屏燕丽十分热情。 “你看，这里有三种平台供你们选择。”简哥拿出方案径直放在了屏燕丽的面前，都没想着给笑笑再弄一份，“都是我们公司的大牛搭建编写的，bug少，功能全，特别好用。” 他不遗余力地推销者公司产品，说：“当然，因为难易程度的不同，价位也有不同。不过我建议选中间这种……” 关于这些专业的产品，笑笑不知道屏燕丽是不是看得懂，但她是如坠云雾，像听天书一样，简哥说的那些名词她都不知道。 “简哥。”虽然想好什么也不插手，可是笑笑终究是没有忍住，“我想问下这三个平台价格差这么多，具体在功能上的体现是什么？” 毕竟他们最终只是使用者，相较于那些“xxx语言搭建”，“xxx技术支持”，“xxx处理方式运用”的专业术语，笑笑更关心的事用户体验中的不同。 笑笑的打断让简哥显得十分不愉快，好像她是在阻碍他和屏燕丽谈生意一样。 “小姐，可能你不太清楚这些专业的东西，所以才会这样问。”他说。 笑笑内心翻了个白眼，心想：当然啊，我要是知道也不会问了。 “这些东西还是要专业的人员看，你们其他人只是平时使用系统，不用了解这些。燕丽，你也没明白吗？”他敷衍了两句干脆不再搭理笑笑，专心向屏燕丽介绍。 屏燕丽她听懂了吗？恐怕没有。 不过简哥对笑笑的态度显然取悦了她，立刻顺着话说了下去，“简哥，我其实也不懂，不过我相信你啊，你还能害我不成。” “就是。”这话简哥十分受用，他更加看不起笑笑了，“所以说这种合作、采购工作还是要燕丽你来。术业有专攻，要是你们都会了还要花钱请我们来干什么？” 屏燕丽和简哥两人一唱一和，气氛十分融洽。夹在他们中间，笑笑就像是一个专门挑刺的不受欢迎者。 最可笑的是，两人说着说着还夹枪带棒，讽刺笑笑两句拉近距离。 张笑笑待在那儿简直如坐针毡，她甚至怀疑屏燕丽连三个平台到底是怎么样都不清楚就和简哥相谈甚欢。 第五十二章 猜测缘由 http://.biquxs.info/

“我喜欢和燕丽你这样的聪明人聊天。”简哥时不时夸屏燕丽两句，说：“识货，还一说就懂。” “我只是信任简哥，”屏燕丽也十分谦虚，“您是专家，推荐得一定没错，我也觉得第二种方案好，你看。” 她指了指产品介绍书，奉承了两句：“这个平台有个实时联络功能，对我们来说很合适。。” “是啊。”简哥和她一唱一和，“我查过资料，根据你们的工作性质只要稍作修改，就可以直接使用，难度不大。” 他的说法显然和屏燕丽想到了一块儿，“嗯，如果发生疫情就可以不用一个一个打电话了，直接通知到应急队员，需要出勤的直接出勤就好。” 屏燕丽没有参加到应急队，张笑笑却是有实践经验，她听到两人的相互吹捧再次忍不住多问了两句。 “简哥，我想问下，这个自动警报系统如果植入手机是可以人工关闭的吗？”原来的系统设置是对化工企业定制的。 功能是出于安全警报考虑，一旦发生危险，手机自动警报提醒分散的员工逃离现场。也就是说这个程序应该是强行开启的。 “当然不可以。”简哥说得理直气壮，“难道你们应急队可以不响应疫情吗？” 不行……但是应急队是轮班制，工厂里这个系统可以按工作时间开关，疾控的应急响应确实要24小时开机。 如果真像他们聊的那样，笑笑几乎可以预见，不是值班的时间半夜被应急集合吵醒的场景。 “如果需要有的人关闭，有的人开启怎么办？”她问。 “那恐怕要两套系统了。”简哥被笑笑几句话问得有些烦躁，“本来就是平台附赠的功能，不可能花这么大功夫订制，那可不是这个价。” “有什么关系。”屏燕丽也跟着插嘴，“这个功能如果不想要可以不要啊，再说简哥刚才不是说其他人听到提示可以按关闭或者忽略键吗？” 听她的语气，好像可以关闭就没有问题一样。 张笑笑简直满头黑线，这相当于365天全年无休应急值班了，若真这么玩恐怕单位的应急队员都要神经衰弱了不可。 就她刚才听的信息来说，这可不是简单的附赠功能。姓简的男人至少花了二分之一的时间在说这个功能如何操作简单，如何是这套方案的亮点，可笑笑看来比鸡肋都不如。 “如果我们需要设置人工开关的难度大吗？”强制警报系统确实有它的用处，这样队员们就不同担心电话没有接到耽误事这样的难题——前提是可以人工开关功能。 “设置人工开关？”简哥仿佛听见了天方夜谭，“这相当于给每台手机重新植入小程序，你说难度大吗？”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笑笑想问，比如在系统里设置勾选什么的？ 可此时，简哥和屏燕丽却早已经决定不再理会“找茬”的张笑笑，又谈起美好的合作蓝图来。 整个行程下来，张笑笑觉得她应该感到庆幸，毕竟对于这样大宗的平台建设，屏燕丽她并没有决定权。 所以最后虽然两天聊得宾主尽欢，各方面都达成了一致，可屏燕丽终归还是要将方案带回去给领导审核，才能最终决定。 “简哥，那今天就先到这里了，有空的话约时间简哥直接来我们单位和领导也聊聊。” 两人在后来的聊天过程中，他们全程忽略了张笑笑的存在，哪怕在结束的时候也没有人问问张笑笑的意见。 坐在一旁尬听的张笑笑也发现两人干脆开始聊起了题外话，什么屏燕丽的闺蜜如今怎么样啊，她到新单位感觉如何啊，极目楚天公司又谈了什么大生意啊…… “好，我们技术总监也快回来了，到时候请他带队一块儿过去，比我去显得重视。”没有了张笑笑的打岔，两人气氛融洽，合作看来也是八九不离十的事了。 “那……我请你……”笑笑敢肯定，刚才简哥说这话的时候，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才不情不愿地说：“请你们吃个饭吧。” “好啊……” “不必了。” 笑笑和屏燕丽异口同声地说，人家摆明醉翁之意不在酒，张笑笑这么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你不在这里吃吗？”屏燕丽虽然极力想做出惋惜的样子，可是笑笑觉得她的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朵上，“一起呗。” 最后还不情不愿地假装邀约了一句。 “我单位的报表急着交，先回了。”笑笑拒绝得十分坚定，她宁愿回单位去吃食堂也不想夹在两人的冷嘲热讽之中。 等走出了产业园园区，张笑笑才发现一个悲剧的现实——这里的公交线路是分段开放的。 她来的时候是上班时间，有专线公交到这里，而此时不是规定的时间，公交车竟然要一个小时一趟。 想想也是，除了员工，这儿地处偏僻，平时也没有人来。 当她望着公交站牌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屏燕丽坐着简哥的车从她身边扬长而去，连停顿询问两句需不需要捎带都没有。 就好像她根本不是刚才一起坐在会议室里的人而是一个陌生路人。 孤零零地站在前后无人的站台笑笑重重叹了口气，认命地掏出手机，打开打车软件。 很好，这里别说出租车了，偏僻到连网约车平台也没有派车。 “你怎么这么惨啊……”被笑笑电话召唤来的余雁忍不住嘲笑她，“人家出门公办有公车接送，怎么你连出租都打不到最后还叫我来。” “我有什么办法。”张笑笑翻了个白眼，“人家办公室的都没派车，我哪有这么大面子。” 听到提起屏燕丽，余雁也忍不住多嘴两句，“你和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她平日里在单位挺低调的，怎么偏偏……” “我又不是学心理学的，哪知道她脑子里想什么。”笑笑趴在副驾驶的窗户上，“说真的，你给我分析分析，我怎么惹到她这个小人了？” “又怎么了啊？”看笑笑的样子，看来出来谈个合作又出了幺蛾子，余雁关心地问。 不提还好，一提起刚才，张笑笑早就忍不住想发火了，“别提了，易主任本来说这个合作和z市报网谈，所以叫我跟着来。” “啊？报网啊？”余雁看了看新开区周围荒凉的景色，“那你们怎么跑到荒郊野外来了。” “呵。”笑笑冷笑一声，“因为我们屏女士换了合作对象，是她的熟人。” 余雁心领神会，知道里头肯定是有猫腻了，可她劝笑笑，“这也是正常嘛，她负责肯定选她熟悉的人。” “但是，带着我去全程两人一唱一和地怼我，似乎就不太正常了吧！” 笑笑将刚才简哥的话一学，余雁也目瞪口呆，忍不住感叹：“有这样对甲方人的单位，我算是开了眼界了。” “哼。”张笑笑心想，可不是，她也是头回遇到，“我有种预感，到时候他们来单位，这人可能会在易主任面前帮着屏燕丽踩我……你说可笑不可笑，我又不是她杀父仇人。” 余雁吐了吐舌头，劝笑笑道：“你别多想，不至于。” 笑笑两手一摊，示意让余雁拭目以待。 “说认真的，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和屏燕丽几次交锋之后，笑笑仔细反省了一下自己，确认自己没有哪里得罪她。 就是工作上，屏燕丽不惹她的话两人都没什么交集。 “这事吧，私下同事也有讨论的。”z市疾控一向和睦，同事关系融洽，所以笑笑和屏燕丽的不对付大家都觉得是个稀罕事，也难免提一提。 笑笑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都说你们两个性格不错，很好的姑娘，为什么偏偏杠上。” 性格很好？张笑笑怀疑余雁他们说的和她认识的不是同一个人。 “后来就猜，是不是‘文人相轻’？”余雁说这话自己也不大确定。 在疾控中心，大家都是医学类专业毕业的专业技术人员，之前只有张笑笑是中文专业，所以很多外联、宣传的事都是她在主导。 这屏燕丽也是文秘出身，别人的工作她也承担不了。唯有张笑笑的工作她能插上一手，表现表现。 恐怕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两人的梁子渐渐结下，后来的事便是愈演愈烈。 “如果因为这个，”张笑笑听着猜测有些无语，“我只能说她脑子不大好使。” 屏燕丽要表现，要功劳大可自己去做，她张笑笑绝不阻拦，也不下绊子。 一个才入单位的新人，就这样挑事，她可不认为领导们会觉得这姑娘多么合适，留下个好印象。 “人各有志嘛。”余雁也不能理解屏燕丽的行为，可是她还是要劝劝张笑笑，“你不用理她就好了，随她蹦跶。” “我倒是想。”笑笑气鼓鼓地和余雁抱怨，“就是平白无故地被乙方怼了，换你你舒坦？” “再说，”她忍不住吐槽道：“那个系统，如果真的这样用会死人的，365天每天应急待命，给你你试试。” “不会吧！”同是应急队员的余雁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能驳回去吗？” 笑笑也想啊，她有些为难地说：“肯定要驳的，不过得想想怎么和领导说，你知道屏燕丽说了什么吗？” “接到报警自己关掉就好了。”笑笑掐着嗓子学着屏燕丽的话，然后看向余雁，说：“说得这么轻巧哟。” 余雁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哎……你那个穆朝阳不是也是弄电脑的吗？你去问问他……看他有什么建议没有，到时候直接打对方的脸，也算出口气？” 穆朝阳…… 这个名字再次跳到笑笑的脑海里，笑笑想回来以后他都没有和自己联系，恐怕他想清楚以后是真的“知难而退”了。 第五十三章 技术总监 http://.biquxs.info/

穆朝阳“知难而退”了吗？张笑笑不知道，她强忍着向他询问的冲动，最后短信也没有发出去。 可极目楚天公司的业务讨论会却如期而至，参加人员向立新带队的卫计局工作人员、易白山和屏燕丽以及……她。 “以上就是我和笑笑在该公司了解的三套系统方案。”屏燕丽专门认真地制作了汇报讲稿和演示文档，与她相比较拿着几张纸列席的笑笑仿佛是来旁听的。 看到向立新的那一瞬间，笑笑有种不祥的预感，再看看屏燕丽的摩拳擦掌，她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很好。”易白山表扬道，“你们两位辛苦了。”他看着向立新询问他的意见，“向局，您说怎么样？” 向立新坐在那里，半眯着眼睛，扫了一眼低着头的张笑笑，“既然是两人一起去看的，应该另一位也有汇报吧，我想听听她的意见。” 笑笑暗暗攥紧了自己列出的几个要点，关于会议的准备她还特地拉下脸去问过屏燕丽，她说汇报由她出面，笑笑只需要讨论环节提出自己的建议就好。 而她……想着会议议程的安排，也真的没有做汇报准备。 “我……”笑笑有些为难，和屏燕丽的准备详实相比她的东西实在太过寒暄。 易白山给了她一个制止的眼神，不许她推搪，“随便说两句，说出重点就好。”他鼓励道。 向立新笑了笑，也接话说：“是啊，你还是疾控的老人了，总不能比小屏差。” 话都说到这份上，笑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她们俩回来以后，屏燕丽获得了简哥传来的系统资料，而就算是当天笑笑也是在谈话中被边缘化的人角色，自然说起来磕磕巴巴。 和屏燕丽汇报的行云流水相比，笑笑的说辞实在是寒酸而有些上不了台面。 好不容易说完，她抬头看看周围的反应，有了她作对比之后，屏燕丽一脸藏不住的得意，易白山他们看着她笑得也有些勉强。 而提议者向立新却好像心满意足，只是不咸不淡地评价了一句：“小张感觉准备不够充分，不过也不错。” 笑笑虽然觉得委屈，可到底也是自己的原因，只能坐在那里任由向立新批评，无法反驳。 两人说完，会议总算进入下一项议程，开始讨论可行性和方案选择。 会议的召开其实可行性已经没有了异议，大家的焦点放在了方案的选择上。 有了简哥的极力推荐，屏燕丽自然是对于那“第二套方案”推崇备至。 “嗯，屏燕丽说得有道理。”易白山评价时，笑笑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明明私下了易白山分别征求过两人的意见，笑笑已经把方案的弊端一五一十地向他汇报了，易白山也支持她当场提出异议，大家一起讨论。 怎么此时听起来却是对屏燕丽的说法十分赞同呢？ “嗯，从刚才的汇报中我也觉得在经济和功能上的考量这个方案最好。”向立新表示赞同，他说：“特别是亮点的内置急传传呼系统，我觉得很有实际意义。” “谢谢向局。”被表扬了的屏燕丽觉得此时春风得意，她甚至还有意无意地看了笑笑一眼，好像宣告着自己的胜利。 易白山本来只是随口夸奖了一句，可是没想到向立新这样满意，连忙使了个眼色给笑笑，“那还有什么不同意见没有？” 他也是从普通应急队员一步一步直接坐上了今天的位置，相较于一直在机关的向立新，他对于这个功能的利弊倒是十分清楚。 接收到信号的笑笑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开口反对道：“我觉得好像有些不妥当。” 她说：“毕竟当时我专门就这个功能和科技公司那边沟通过。”虽然被讽刺了，但也算沟通吧？笑笑内心有些心虚。 “这个系统是强制开启的，没有内置开关，相当于平台上的人都随时被置于警报之中。” 意味着不管是否在待命的应急队员，都将收到消息。 “我觉得这不是个问题。”领导们还没说什么，屏燕丽倒是首先发难。 她没有了刚才得意洋洋的神色，反而像一头发怒的抓狂的困兽，红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张笑笑，“我们已经讨论过了，收到消息可以自主选择是否响应。” 言外之意，就是告诉笑笑：不是你待命的时间，你接到了警报可以不要去。 应急响应职责所在，无可厚非。可是不待命的时间里半夜也要被吵醒，怎么说就是有些过分了。 可偏偏列席参加的人中竟然除了易白山是值班领导之外，就只有张笑笑是应急队员了。 板子不打在自己身上，大家都觉得十分轻巧，纷纷表示不是大问题。 “毕竟我们的经费有限，虽然这个方案确实不那么完美，可是除了这一点其他的都是最合适的。”屏燕丽也感觉到周遭的态度，她乘胜追击补充道。 “总不能用廉价的方案一，那和我们建立一个qq群有什么差别？” 张笑笑也不得不承认，方案二除了不能排除项以外，可以跨平台联系是一个十分强大的功能，它整个系统可以用电脑和移动端操作。 并且可以同步向qq、微信、邮件和短信等多平台中转消息，并能汇总呈现。 “我建议是不是可以提出意见，让乙方公司根据我们的需求做出修改。”笑笑不想和屏燕丽抬杠，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毕竟这个系统，极目楚天公司几乎就是直接把原来给其他单位做的方案拿来改了个名字给我们套用。”她分析道，“既然其他公司可以提出要求定制，那么我们也可以提出要求修改……” “怎么改？”屏燕丽此时就有些气急败坏了，“你说得轻巧。” 到底是谁说得轻巧？笑笑只是认为作为甲方，疾控需要的是提出自己的要求，至于怎么改那应该是对方的事情。 “我觉得张笑笑说得有道理。”眼见两人就要当场吵起来，易白山揉了揉眉心，打断道，“不过，屏燕丽也没错，修改需要考虑实际情况。” 屏燕丽直接忽略了易白山之前的对笑笑的肯定，连忙接话，“是啊，易主任这个事我也和他们问过，那边公司说如果要修改相当于要重新搭建一个平台，费用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一听要加钱，向立新立马有些不高兴起来，他皱眉看了张笑笑一眼，仿佛在责怪她不切实际地多事，“年轻人有想法是好的，但是要考虑实际情况。” “经费有限的前提下，当然不可能尽善尽美，有些瑕疵也是能忍的。”他表态。 易白山暗暗和笑笑对视了一眼，向立新一表态，卫计局的同事立刻也纷纷表明了观点，形势一边倒了起来。 易白山只能努力打了个圆场，“好，那我们就初步定了第二套方案。咳！”他见笑笑一副视死如归，一定要反驳的样子，咳了一声，阻止她。 “至于技术上的问题，我们等会儿约了公司的人再来谈。”无论如何他还是给笑笑留了一点儿余地的。 屏燕丽对着笑笑冷笑了一下，“恐怕有的要求需要提还是要自己提。”她讽刺道：“毕竟太过于异想天开的过分的事，我可没脸说出口。” “屏燕丽。”易白山不满地呵斥了一句还在呛声的屏燕丽，不想她在局领导面前丢了疾控的面子，“具体的事，我们会后再说，好了你们两个先出去。” 一出会议室，笑笑看见屏燕丽立刻掏出手机打电话，恐怕是向简哥又告了她一状。 反正虱子多了不怕痒，这么一折腾，笑笑倒觉得等会儿他们说什么也无所谓了。 “关于这个功能的事，我们那天已经聊过。”果然简哥过来时，笑笑才开了口头就被怼了回来，“我以为张小姐已经听明白了。” 这话说得是相当不客气了，他把技术原因的关系与他们推得干干净净，倒好像是笑笑明知故问的无理取闹一样。 能如此胜券在握，显然屏燕丽的情报给得十分准确。 “我们公司也不是没有这项技术，只是也考虑到你们的预算我推荐了更适合的方案。” 他这话说得十分倨傲，仿佛潜台词是：这项服务不是没有，只是你们恐怕消费不起。 “关于技术上的难度，等会儿技术总监就会过来，他可以解释给你们听。”最后总结陈词，“你们可以听听他的报价。” 会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易白山也没有想到对方有备而来、咄咄逼人。 这样的态度让他一时间有些犹豫，莫非真的是张笑笑外行人在无理取闹？ 说实话，公司的人说得对，虽然这个功能不是那么完善，可是和经费相比，他最后如果一定要取舍大概也会选择这么点瑕疵。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男人的声音响起，还在委屈生闷气的笑笑差点儿从会议室的椅子上跌了下去。 穆朝阳将自己收拾得十分干净，却拎着笔记本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对上笑笑的眼神笑得如沐春风。 她已经气昏了头！张笑笑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出现在身边的人真的是穆朝阳，而不是她自己眼花。 “本来这样的业务我应该早参加探讨的，不过网络安全科那边喊过去出了个差，才回到z市，希望各位不要介意。” 他很享受笑笑此时的震惊，如果不是笑笑从他进来就盯着他眼睛也没有眨，笑笑也不敢相信他竟然还抽空给她使了个眼色。 “总监？”简哥见到穆朝阳也十分惊讶，“您不是说还要一个小时才能到吗？” “我下了火车就直接过来了。”他冷淡地朝简哥点了点头，指了一下刚放下的笔记本，“看，这个东西都没放。” 五十四章 有求必应 http://.biquxs.info/

没了吴梦尔，夏一鸣是张笑笑唯一见过穆朝阳的同事。当这个男人突然出现，问他会议室在哪里时，他也忍不住觉得奇怪。 可穆朝阳很快认出了他，有礼貌地打了招呼，然后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 知道他是极目楚天的技术总监时，引他进会议室的夏一鸣下意识撇了一眼笑笑的反应。 或许是种恶趣味，见她也一脸吃惊时，夏一鸣心里那么点奇怪的疙瘩也消失殆尽。原来不是张笑笑城府太深故意瞒着单位，而是她自己也蒙在鼓里。 这样想着，夏一鸣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眼神不自觉地飘向在会议桌上笑得十分殷勤的屏燕丽，眼里流露出一丝怜悯。 看这个男人的架势，屏燕丽这回恐怕在笑笑手里讨不到便宜了。 见到穆朝阳进来，刚才还有些傲气的简哥变得十分客气。 他站起身来，自然地把主位让给了穆朝阳，一边还不忘殷勤介绍说：“我给大家介绍，这位是我们极目楚天公司的技术总监同时也是公司的大股东穆朝阳，穆先生。” 提起他们的技术总监，简哥一脸自豪。 且不说穆朝阳在业内的名望，就是公司之前董事长突然离世，穆朝阳和其他几位股东一起忙了许久，总算是平稳过渡，没让他们丢了饭碗也足够让大家心怀感恩了。 说起他，简哥还不忘给疾控的人补充道：“各位没有接触我们行业可能不太清楚，别看穆总监年纪轻轻，他可是行业的个中翘楚，年轻有为，名声那是响当当的。” 从进来开始，穆朝阳只是微笑着环视四周打了个招呼，之后目光一直落在张笑笑身上，不曾移开，眼里有她看不明白的情绪。 志得意满？满目深情？或者……兼而有之。 “就是公安系……”简哥还要详细介绍，被终于舍得移开眼神的穆朝阳狠狠地瞪了一下。 “呵呵……”他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讪笑了一下，自己打圆场道：“总之他刚忙完一宗大事，所以过来得晚了一些。” 听了介绍，易白山暗暗打量着这个新进来的男人，他的穿着打扮是再平常不过了，怎么也不像是当此盛誉的人。 而这个低调的年轻人，他的目光好像锁在了他们坐的这边，炯炯有神，十分炙热。 那样的热切，如果不是易白山清楚自己单位出的价钱，他简直要怀疑是不是在谈一宗关乎这家公司生死存亡的大生意。 “原来是穆总监，”可易白山到底是易白山，他不会这么轻易地流露出自己的情绪，只是礼节性地起身和穆朝阳握手，说着：“幸会。” 穆朝阳也十分谦逊，没有面对简哥的那股气势，回应道：“易主任，幸会。其实……” 他刚想说其实他对易白山久闻大名，笑笑还多亏他照顾，却被张笑笑一个眼神瞪了回来。 既然她不想说出两人的关系，那他还是决定尊重她。毕竟他如今扮演着“追求者”的角色，总是要体贴一些的。 “其实我早该过来，我听说两方的合作对于一些技术上的问题有分歧。只是因为一些不可抗力，实在没有抽开身。”说这话时，他看了一眼忐忑不安的张笑笑，她的样子实在有趣，让他都忍不住低头笑了一下。 张笑笑此时也满脑子黑线。鬼知道那天余雁一提，她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跑去骚扰他的冲动。 为了和屏燕丽争出个高下，她自己下班后废了老鼻子劲才从网上学到点皮毛，正准备遇到对方公司的技术人员时提一些有意义的看法，至少引起重视。 哪知道所谓的“技术人员”竟然是穆朝阳？！要是这样，她当初直接问他不就一了百了了？ 不过笑笑很快被穆朝阳的话吸引过去，他口中的“不可抗力”到底是什么？ 桌面上双方开始无聊的寒暄起来，张笑笑脑子里信马由缰地开始猜测，穆朝阳到底怎么了。 他家里出事了？还是他生病了？ 从n市回来，笑笑躲他躲得彻底，穆朝阳的情况她是一点儿也没有打听。如今倒是自食其果，心里忍不住猜想、关心。 “笑笑，你刚才提的问题和穆总监再说一下。”还在走神的张笑笑突然被点名，吓得她一个激灵，抬头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了全场的目光。 特别是穆朝阳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看得她心头发虚手里冒汗。 “我……”她紧紧地攥起了手上写着关键词的纸条，“那个……”就像是一个突然被抽上考场的孩子，昨晚背的“要点”突然忘得一干二净。 “其实我们就是想说强制警报功能可不可以人工选取部分开启。”一直主张是笑笑多事的屏燕丽却忽然开口，不仅是笑笑就是易白山也忍不住对她侧目。 之前两人还意见相左，闹得不可开交，怎么忽然她转了性子？ 屏燕丽丝毫不觉得她临阵倒戈有什么不对，她把笑笑之前提出的问题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连笑笑都忍不住感叹，果然对一个人最上心的还是她的敌人。 易白山只是有一瞬间的诧异，可是无论是张笑笑还是屏燕丽此时都代表着他们单位，谁提出这个要求都不要紧。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发现屏燕丽确实爱表现了些，可是他站在领导的位置看，对于一个单位有些好表现的人并不是坏事。 “总监，我已经告诉他们关于这个要求有些超纲了。”屏燕丽话音刚落，简哥十分狗腿地解释，立刻将自己摘了出去，“不过恐怕他们觉得我说的没有什么说服力，所以还是您来说说，他们比较信。” 说到最后还不忘拍个马屁，奉承穆朝阳两句。 “当然，我们只是提出自己的建议。”屏燕丽不慌不忙地接话：“因为我们也不是专业人员，如果很麻烦可以再商量。” 这会儿红脸白脸全给她一个人儿唱了，若不是这么多人在场，张笑笑一定会忍不住翻个白眼。 “确实有些麻烦。”穆朝阳不紧不慢地回答，“这样一来几乎是把原有的系统废掉，全部重新编写程序……” 他侃侃而谈，听起来好像真的是一个巨大的工程一般，然后他问：“所以，你们还坚持要做吗？” 笑笑可以肯定，他说这话时眼睛是盯着她的，那个眼神仿佛忽略了满桌的人，独独在询问她的意见。 “这样麻烦的话……”屏燕丽刚想做个顺水人情，就这么揭过去，没想到一直没有说话的易白山却打断了她。 “如果坚持可以做吗？”他问穆朝阳。 本来听着穆朝阳说了这么多专业性的东西，他想归根结底不过是一个意思：这事没戏。 在易白山的心里，既然资金有限没有办法解决，那东西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总监最后却话锋一转，还留出了余地。 “老简，运营这边是你在做，你说。”穆朝阳见张笑笑还是不吭声，干脆推了推简哥，让他来解释。 简哥以为自家总监对于对方的不识时务有些恼火，这是让他直接报价，也十分耿直地说了个价钱。 “你们要求的时间那么紧，技术部肯定得一起加班来修改，我说的这个数还是保守的。” 以为自己摸清了穆朝阳的意思，简哥说得十分夸张。 无论是易白山还是屏燕丽听到数额都咂舌，两人当即觉得放弃这个方案，就按原计划实行。 “没有简单点的方法吗？”从穆朝阳进来开始，一直默不作声的笑笑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她肯定刚才看见简哥夸夸其谈时，穆朝阳略微皱眉的神情。 里头十有八九是被夸张了！她立刻嗅出其中的含义。 以她对穆朝阳了解，她十分清楚眼前的男人骨子里根本不是生意人。他最讨厌夸大其词地浮夸作风，所以才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这个功能很重要？”和张笑笑搭话时，穆朝阳整个声音都温和了下来，没了之前的一板一眼。 “对于我们疾控来说，如果不改，那么那个功能就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了。”笑笑僵硬地挺直了腰杆，暗暗深呼吸，给自己默念道：公事公办，公事公办…… “这么严重？”穆朝阳刚才肯定笑了！虽然对于他的配合，笑笑心里十分感激，可是她原来怎么没有发现，穆朝阳还有这么恶趣味的一面？ 这态度分明就是在逗她！ “我想本身警报功能应该也是系统的亮点，作为技术人员你们也不希望这么好的杰作因为‘水土不服’而被彻底埋没。”笑笑继续说到，她努力装出十分严肃认真的样子，在讨价还价。 为了不被穆朝阳的神态影响，她甚至直接侧过了身子，看向了易白山。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给她吓了一跳，易白山的脸色铁青，十分难看。 张笑笑立刻心里一惊，面对穆朝阳她好像放肆了一些。如今她的身份代表着单位，人家已经拒绝了，自己还咄咄逼人就显得胡搅蛮缠了不少。 “嗯……”她立刻心虚，没了刚才的言之凿凿，声音也低了下去，补救道：“当然了……如果真的……太麻烦……也……无所谓。” “噗嗤。”一直配合着笑笑演戏的穆朝阳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好，我们改。” 这一句“改”，不仅是笑笑他们，就是简哥坐在旁边也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自家总监这是……中邪了？ “可是总监……技术部最近的重点是……”受到了惊吓的简哥，说话都有些结巴，他试图劝阻穆朝阳，让他改变主意。 “嗯，公司情况我知道。”穆朝阳看了简哥一眼，说得风轻云淡：“放心，不用技术部的人。这事我拉团队来做。” 第五十五章 扬眉吐气 http://.biquxs.info/

若说刚才简哥还只是“有些惊讶”，此时他就忍不住回头看看窗外的天空了——太阳莫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笑笑他们并不知道，除了舒翎走后的那段时间，穆朝阳并不爱打理公司的事。如今更是直接转到了李义名下，他不大管事。 毕竟一直以来相比于公司这个“挂名总监”，穆朝阳更在意于他的本职工作。除了寒暑假有空闲时间之外一般不接案子，只偶尔排疑解难。 “其实我看这……”简哥还想说什么，他开始自我反省是不是将事情处理得太糟糕了，非逼得这位高冷的总监出手。 这个可怕的想法在简哥脑海里浮现，虽然穆朝阳一向温和有礼，从不公报私仇，可是这个反应实在让他心惊。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仍然尝试着补救，说：“其实他们应该也只是提一下……” “话不能这样说。”穆朝阳这话顺着笑笑刚才的伪装，回答得一本正经，“毕竟他们说得有理有据，不是无理取闹。作为系统的设计者之一，我也希望自己的作品能真正实现价值。” 他这话说得十分真诚，仿佛是被笑笑打动一般，易白山听了也忍不住给笑笑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心想：这小丫头倒是知道蛇打七寸。 可他奇怪地发现，目的达到的张笑笑表情却莫名地狰狞，十分难看。 同样脸色难看的还有屏燕丽，穆朝阳轻飘飘地一个决定，让她刚才的种种从容举动像是一个笑话，她的喋喋不休都变得没有意义，问题反而轻易地被张笑笑解决。 “如果穆总监能提供这样的帮助就再好不过了。”明明是皆大欢喜的事，易白山敏锐地嗅到了不一样的氛围，未免夜长梦多，他直接作出决定免得再生变故。“那就辛苦贵公司了，合同我们先……” “等修改完成后给你们过目再签订合同也不迟。”对于自己的产品，穆朝阳向来有十足的信心，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笑容此时正让笑笑背上发毛。 尽管如此，他还是谦逊地说：“万一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再修改，满意再定。” 易白山脑子里转得飞快，他忍不住询问地目光看向简哥。穆朝阳的服务太过于到家，让他忽然有些担心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他没有注意的陷阱。 “没关系。”他警惕地说，“我们相信穆总监，合同定了价格、产品框架也就定了，保障双方利益。” 易白山故意强调了价格两个字，想告诉对方无论最后的成品多么好，这边经费都是没有办法再进行增加。 自从穆朝阳进了会议室，简哥便不敢做主，他此时也只能看着今天不知道葫芦里卖着什么药的总监，听他安排。 所以说他不喜欢做生意，大家谈起来疑心真重。穆朝阳听出了易白山的意思，无意识地揉了揉眉心。 “可以。”他回答，“不过我希望具体工作能有人保持和我的联系。” 如果不是笑笑不乐意，他真的很想告诉对面的易白山让他不要多心，只要对面坐着那位叫“张笑笑”的姑娘在，他们就不用担心他消失。 毕竟如今是他要担心张笑笑会不会和他玩失踪，这样的体验对于习惯了被动的穆朝阳来说有些陌生，也有些恐慌。 “行，那小屏啊，你……”易白山答应得十分爽快，刚准备吩咐屏燕丽做好对接工作，就被穆朝阳打断，他说：“可能有些冒昧了，但易主任，我想让张笑笑和我联系，不知道方不方便？” “当然……方便了。” 易白山是何等阅历，嘴里回答得干脆，眼神却立刻在笑笑和穆朝阳之间流连。 可是他也有些想不明白，屏燕丽为什么会执意推荐这家公司，他心知肚明。但现在看来，却芳儿更像是张笑笑的主场？ 同事之间本就容易有些摩擦，易白山不想深究，干脆装聋作哑地敷衍过去。 他吩咐笑笑：“既然是穆总监提出的要求，那笑笑你好好和他们对接。” 屏燕丽在一旁一口银牙差点儿么给咬碎了，恨不得生吞了张笑笑。 她想一定是张笑笑使了什么手段背后买通了这个“总监”，故意让她难堪。 可她哪里知道，张笑笑此时眼睛也要冒出火来，也正狠狠地瞪着穆朝阳。 他，是，故，意，的！笑笑心里想，否则好端端的干嘛直接指名她。 加之蜜糖，乙之砒霜。张笑笑避之不及的事，却是有的人极力想争取的。 “简哥。”一散会，笑笑还在收拾东西，屏燕丽就往简哥身边凑了去，小声说：“简哥，你看笑笑她也不是负责这块工作的，之前的事她也没参与，换她……不大合适吧？” 简哥为难地看了看今天绝对反常的总监，琢磨着屏燕丽说的也是事实，没有问题。 这么一合计，他便不想放过献殷勤的机会，一咬牙凑到了穆朝阳身边。 “总监，您不知道……这疾控这边一直是屏燕丽屏小姐在联络，张小姐她不大清楚情况。” 他看了笑笑一眼，压低声音说：“我们和他们合作，得罪他们的人，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穆朝阳瞥了简哥一眼，“老简。你也知道不好？我听说你对张笑笑不太客气？” 总监是怎么知道的？老简也将怨恨地目光投到了笑笑身上，心想这总监口味也真奇怪，眼前放着这么好看的屏燕丽不呵护倒维护起张笑笑来。 此时他和屏燕丽想到了一块儿，以为张笑笑私下背着他们收买了穆朝阳。 只是他想得十分简单，仗着自己再怎么也是极目楚天的人，以为再多挑拨两句，穆朝阳就一定不会再偏颇张笑笑了。 “没有。”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解释道：“我和小屏熟一点儿，可能就更热络，没想到张小姐误会了。” 这样一说，反倒是显得张笑笑小气，而他只是人之常情。 “而且……”他附在穆朝阳耳边说：“总监，这屏燕丽是安小姐的朋友，您说我们总要帮衬着，是吗？” 在老简心里，对于自己老板的未婚妻穆总监一向是给足了面子，提及这一层关系，任她张笑笑手眼通天，也再讨不了半分便宜。 安如青？穆朝阳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耐烦。 他今天一下高铁先去了一趟公司，和疾控签单事早因为老简的吹嘘闹得人尽皆知。听到张笑笑在他和舒翎的公司遇冷，穆朝阳本就不太高兴。 可他想着一个单位总有些勾心斗角，也没有放在心上，索性就过来帮笑笑解决难题。 看笑笑的反应，他知道他选择对了。而既然笑笑不想公开他们两的交情，他也乐于陪她隐瞒。 但……如果屏燕丽还是安如青的朋友，穆朝阳觉得事情可能有些有趣了。 “你帮衬安如青的朋友。”说这话时穆朝阳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怎么不想着帮衬一下我的朋友？” 他总监在说什么？老简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张笑笑。他是不是……惹错人了？ “而且，如果舒翎还活着，恐怕他也不会放过你。” 不说舒翎与张笑笑总归是交情不浅，就算是普通客户，他也是决计不允许老简这样谈生意的，更何况…… “我理解你想在姑娘面前表现的心情，不过老简，你也体谅一下我。” 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穆朝阳撂下一段话，便也不再看老简，径直走到笑笑身边去。 他俯身问她说：“张笑笑，难道和我认识是件很丢人的事？” 否则干嘛她刚才一定要装成不认识的样子，不肯拆穿。他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羞于见人的地方。 “不是……”笑笑撇了撇嘴，抱怨道：“穆朝阳，公私不分可不像你的作风。” 穆朝阳耸肩，反问她道：“遇到和网络技术有关的事，你不来问我，这像是你的作风吗？” 可能他自己都没觉得，这话问出来有一丝哀怨的意味。张笑笑遇到问题竟然不是想到他了？这个事实可真让人挫败。 “简……”屏燕丽不知道穆朝阳和老简说了什么，只见刚才还积极帮着她争取的简哥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被你害死了！”简哥忍不住啐了屏燕丽一口，“这张笑笑是我们总监的朋友，你也敢让我找她的岔子……我还要不要在公司混了？” 听穆朝阳刚才的口气，这张笑笑恐怕还不止认识穆朝阳，搞不好和舒翎都有关系。 如今虽说是李义接了公司，可他对舒翎的朋友格外尊敬，如果是穆朝阳跑去说道两句，恐怕他的饭碗都要丢。 他就觉得事情不大对劲，一直不爱管陌生人事的穆朝阳怎么忽然这么热情……原来里头果然有些猫腻。 “不是……简哥，我们不是说好了……”屏燕丽被怼得莫名其妙，也来了脾气，“那返点可是……” “返什么点啊！”简哥见眼前的女人蠢得冥顽不灵，“你可别再害我了，这事儿我们总监亲自出马了，就算我想帮你，也帮不上了。” 更何况，他想……自己恐怕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哟。 第五十六章 另一个身份 http://.biquxs.info/

简哥是个聪明人，深谙“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这句古话的精髓，收了东西走到笑笑和穆朝阳的身边。 “我原以为张小姐是不懂装懂随口找茬，没想到您还真的做了不少功课，之前是我不对。” 他贴了上来，随口颠倒黑白，就好像之前态度恶劣的不是他本人一样。 张笑笑抬眼看了一眼气得嘴都要歪了的屏燕丽，心中有些暗爽，可人家给了台阶毕竟之后有合作，她也不好再发作。 “没关系，简哥也是为了公司嘛。”这回话就显得十分言不由衷了，穆朝阳侧目观察了一会儿张笑笑，确认她不是在正话反说的讽刺老简，才轻轻叹了口气。 眼前的这个姑娘这些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成长不少，这些成长虽然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可想到她在n市说的那些话，穆朝阳只觉得有些心痛。 “好了，老简你先回去吧。”穆朝阳侧头看了看笑得十分职业的张笑笑，提议道：“你可以请假吗？我们可以讨论下系统构架的事。” 见笑笑下意识想拒绝，他接着说：“我对你们系统的工作不熟悉，总不能闭门造车吧。” 穆朝阳都摆出了工作的理由，她还有什么话说，“好，你去我办公室等我一下，我收拾完和你一起走。” 得到允许，穆朝阳拎着他的笔记本还不忘把笑笑手里的会议记录本拿上对笑笑一个挑眉，“走吧。” 张笑笑的办公室比穆朝阳想象中的要整齐单调。 在他的记忆中，张笑笑喜欢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墙上、桌上一定会摆着许许多多她喜欢的饰品。 可办公室里除了文件和办公用品，什么也没有，一点儿也不像她的风格。 “你先坐会儿，我把手头上的工作收了尾。”面前的人可是穆朝阳，任笑笑表现得再多么风轻云淡，她也忍不住有些紧张。 她的学生时代曾想幻想过穆朝阳来等她下班的场景，他开着车而她却还要忙完手里的事，于是他坐到了办公室的沙发上，好奇地打量着她的工作场景，问她…… “你一个人坐这？”记忆中的幻想和现实的他重合在一起。 笑笑敲击键盘地手指一抖，“噔”，电脑发出报错的声音。 “嗯。”她把视线固定在屏幕上，希望穆朝阳没有发现她奇怪的情绪。“那张桌子用来放资料。” “难怪。”穆朝阳指了指没有人的座位，打趣笑笑道：“我还说你同办公室的怎么比你还不爱收拾。” 听到评价的张笑笑眼皮一跳，她怎么不知道穆朝阳还有这样毒舌的属性？ 眼前的这个男人和她表白以后好像从神坛走了下来，变得真实起来，不再那么遥不可及。 突然张笑笑惊醒过来，她……刚才在想什么？ 虽然极力阻止自己，可笑笑还是回忆起穆朝阳曾和她表白的场景，她脸颊有些发热，看着沙发上的人也有些窘迫起来。 “我们走吧！”办公室是个密闭的空间，有了别的心思的张笑笑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噌”地起身，语气有些僵硬。 此时的穆朝阳正低头看着沙发上皲裂的纹路，被火急火燎地张笑笑催得有些不明所以。 “你好了？”他问，“我今天没有什么其他事，你不用急。” 害怕是笑笑担心他久等，他还不忘贴心地劝说一句。 “不用了。”笑笑胡乱将东西一把塞在包里，甚至不按关机键，直接“啪”地按下了电源。 她感觉到自己心虚急了，明明那件事应该翻篇，可偏偏她此时翻来覆去想的都是那天的场景。 “好。”穆朝阳拿起东西，优雅起身，“砰”地一声，办公室的门被人用力地推开，让笑笑两人猝不及防。 “你怎么做到的？笑笑你可以啊，把屏燕丽气成……”一脸八卦的余雁兴匆匆地进来，看见办公室里还有别人陡然住嘴。 她尴尬地笑了一下，“啊，笑笑你这儿有人啊……”说完就要退出去。 “雁儿。”张笑笑此时也急需要有人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她喊住余雁，“给你介绍个人，穆朝阳。” 转身出门的余雁脚步硬生生地僵在了原地，她动作有些夸张地转头，眼神落在穆朝阳的身上。 看起来自己在笑笑朋友中似乎很有名？穆朝阳回了她一个礼貌地微笑，目光却落在笑容有些僵硬的张笑笑脸上。 “穆老师，你好。”短暂惊讶过后，余雁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她打了个招呼后询问地看了笑笑一眼，心想：他怎么会到单位来？ “雁儿，屏燕丽又怎么了？”对于那位小姐的作妖，张笑笑十分厌烦。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总得知道些情报。 谁还管屏燕丽啊？余雁觉得她身上的八卦细胞都在叫嚣“穆朝阳”的名字，可笑笑仿佛完全不能领会到她的意思，对于穆朝阳就是绝口不提。 “还能怎么样，跑去主任那里问是不是自己做得太差，难以胜任工作。”刚才还兴致勃勃的余雁对屏燕丽失去了兴致，“好像吵着要辞职。” “她脑子坏了？”张笑笑实在不想承认，自己的敌人竟然是这么没有战斗力的弱鸡，“老大不会还好言相劝吧？” “怎么可能。”余雁想起她小道听来的八卦，“主任气得拍了桌子，把她训了一顿，这回你总算是扬眉……” “咳。”张笑笑轻轻地咳了一声，制止了余雁再往下说。 单位的小摩擦不过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单位的这些糟心事笑笑一点儿也不想让穆朝阳知道，她说：“好啦，我回来再说。现在我要出去有点事。” “不是吧。”余雁逗她，“你上班时间约会，会不会太厉害了点。” “是公事。”出人意料地，笑笑还没有说什么，穆朝阳率先开口为她解释。 开着玩笑的余雁和笑笑都是一愣，笑笑最先反应过来，穆朝阳这是怕她同事误会，在帮她解释。 “没事儿。”这样的维护，说不感动是假的，笑笑连忙给穆朝阳解释，“雁儿开玩笑的。余雁，我最好的朋友。” 余雁。这个名字很快引起了穆朝阳的注意，他记得笑笑说过她之前得病的时候余雁算是医务志愿者，对于她身体状况想必是十分了解。 “那就好。”穆朝阳心里有了计较，面上却不动声色，“我们现在可以走了？” 这不是……甜品店吗？ 看着所谓“谈工作”的地点，笑笑有些无语。穆朝阳竟然真的学会“假公济私”了。 “说好的谈系统框架呢？”她有些好笑地问，“我还以为你要带我回你们公司呢。” “不是我的公司。”穆朝阳纠正道：“‘极目楚天’是舒翎的。” …… 舒翎吗？笑笑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男人的样子，没想到他也离开了不少时间了。 “系统编写的事，我有什么随时问你。”穆朝阳说，“我之前因为特殊原因，一直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没有办法和外界联系。” “所以你从n市回来之后，我也一直没有出现。” 他是在解释吧？嘬着吸管的笑笑理解了他的意图，可是他做了什么为什么要向自己汇报了？笑笑没有想明白。 “关于你在n市说的话，我好像一直没有给你答案。”他说得笃定，那样的眼神让笑笑有些不安。 答案？什么答案。她想，她不是已经帮他做出了选择吗？还要什么答案。 “我觉得……”就好像是故意一样，穆朝阳说得极慢，“我还是想要和你在一起。” “这，就是我早该给你的答案。” 笑笑独自回z市的短信，穆朝阳是第二天早上才看到。 当时他本想立刻改订最快的车票追着笑笑回来，可人还没到火车站就接到了公安的电话。 国外的某黑客组织突然有组织地开始攻击了国内政府的服务器，z市就是目标之一。 事实上这样的事早有征兆，之前双方就有来有往地交锋过不少次数。 可是这回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z市网络安全部门决定借助民间力量，他和黎劲都在受邀之列。 很多人不知道，国家对于大部分网络技术的大牛是有备案记录的，一来是个警醒让他们不敢为所欲为；二来也为了网络像穆朝阳他们这样的技术外援，需要的时候可以为国效力。 而这一次任务来得碰巧不太是时候。 如果其他事，穆朝阳自然会推辞，毕竟以张笑笑的鸵鸟性格，真让她把头埋进了沙子，再要扯出来就要费不少力气。 可是面对这样的征召，他无法拒绝。这一去就是快一个月，也让笑笑误以为穆朝阳是“知难而退”了。 预见到这样结果的穆朝阳决定恢复了“自由身”后就一定不能再拖了。 他刚下了高铁就接到老简的报告，请他一块儿出席会议。 看着时间还早，本想回公司取了资料参完会顺便接张笑笑下班。 可他没想到一回极目楚天就听到关于他心心念念那个小姑娘的“故事”，当即笔记本也忘了放，转身就走，去往疾控为她撑场子。 第五十七章 各有权利 http://.biquxs.info/

“我以为这个话题已经告一段落了。”笑笑戳着杯子，不敢抬头看穆朝阳的眼睛。 他说得太认真，认真到笑笑连开个玩笑敷衍过去的胆量都没有。穆朝阳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强制让低头的笑笑看着他的眼睛。 “我不怕你连累。”他声音很轻，却能轻易地穿过人群中的嘈杂传到笑笑的耳朵里，“也不怕你笑话，”仿佛是自嘲一般，穆朝阳笑得有一丝躲闪。 “这段时间我很忙，忙得没有白天黑夜，但我在意的却是你，我老想着你会不会误解我的决定，又或者没有我看着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此时的张笑笑已经没了言语，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知道说些什么。 “不到一个月，我就这个样子。”穆朝阳喉头一动，说得十分艰难，“笑笑，人生还那么长，你要我今后怎么办？” 他的每一个字都撞在她心里。 天知道，这可是穆朝阳！动手为她捋个头发都能让她记五年的穆朝阳。 他竟然在在她面前这样深情地说着表白的话，而对象是她——张笑笑。 “你不要这样……”张笑笑看着他，鼻子一酸，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她的理智疯狂地告诉她：要拒绝，要远离。 可这样的穆朝阳，让她怎么说得出什么拒绝和远离。 “我……”张笑笑嚅嗫了半晌，只说出个“我”字。她原以为回了z市这么久，又有屏燕丽来“丰富”她的生活，已经足够让她对n市的事冷淡。 可到头来不过是穆朝阳一个眼神，就足以让她丢盔卸甲。 “你听我说。”他的声音可靠而坚定，宛如当年对笑笑说“放心，有我”时一样，蛊惑着笑笑让她忍不住想要放弃坚持，沉沦在他的安全感里。 “我知道你担心的，我会咨询医生。”他说这话时语气中闪过一丝心疼，“在确保有安全的办法之前，我会用不能要小孩的心态和你交往。” 他知道张笑笑有多喜欢他。这种“喜欢”不仅没有让他有恃无恐，反而让他莫名心慌，他绝对相信以张笑笑的品性，这份“喜欢”足以让她克服难过去远离他。 她一直是这样，虽然性格容易冲动，但对她自己的“感性”狠得可怕。 当年害怕伤害两人的“友谊”，张笑笑任性地提出让他不要理她，她当时那样冷静地对他说：“我知道我一定会找你，鸡毛蒜皮的小事。但请你不要搭理我，哪怕只有半年的时间，彻底忽视我。” “你坚持对我这样好，穆朝阳我就只能永远喜欢你了。”她说，“我不敢保证，我能永远若无其事，有一天如果我疯狂了，我们就真的没有办法相处了。” 他至今还记得张笑笑的那个眼神，隐忍而坚持，让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的请求。 那时的穆朝阳太过于自信，他没有想过张笑笑真的能彻底地在他生活中消失。 直到五年后，两人在含旨再相见，穆朝阳才发现他一直小看了这个小姑娘，即使她曾那样艰难也可以真正的远离她了。 原来，她不是非有他不可。 也许之前他还能不那么在意，可一旦认清了自己的心意，穆朝阳就绝不会给张笑笑再对她自己狠心的机会。 如果两人的相处一定要有一个人在主动维系，那么为什么不是他穆朝阳呢？ “我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但‘照顾张笑笑’这项技能，应该还是熟练而有成效吧？”他问笑笑，仿佛在问一个产品的使用心得一般，“当然，还有进步的空间。” 怕吓到张笑笑末了他还不忘幽默一把，“需要你的帮助。” “穆朝阳，你真的喜欢我吗？”纵使她再多么意志坚定，也招架不住穆朝阳这样的攻势，她颤抖着问。 “嗯。”穆朝阳郑重地点头，他知道笑笑在担心什么，“不是什么“老好人”，不是什么同情。我确定。” “啪。”张笑笑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反而挥开穆朝阳的手，有些恼羞成怒地嗔怪：“你要真是喜欢我，为什么当初要拒绝我。” 一阵委屈的情绪突然涌了上来，她当初没皮没脸自尊扫地的和他表白了好多次，而穆朝阳只有“谢谢”两个字。 那时的她多好啊，天真浪漫，温暖而正能力。 为什么穆朝阳喜欢的是现在的她呢……一种无力感从张笑笑四肢慢慢弥漫到全身，现在的她连自己日子都过得小心翼翼，心惊胆战，害怕那天一个不好病情复发。 这样的她，又有什么资格接受穆朝阳的“喜欢”？ “你知道原因的。”换了旁人，这种时候恐怕是一把搂住各种哄，说自己当初一时糊涂或者后悔那时的不识时务。 可若是这样说便不是穆朝阳了，张笑笑一瞬间被他凛然的样子震慑。 是啊，她明白。当初的他不喜欢自己，所以哪怕将就一下也不愿意。 而如今他话既然能说出口，便一定是真心实意的，恐怕她再怎么拒绝也没有意义。 穆朝阳的理智成功过让笑笑冷静下来，她抬头正经地说：“我知道了。” 她重复了一遍：“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不过我需要一点时间考虑是否接受可以吗？” 换一个思路，既然穆朝阳能表白，那她也能拒绝。笑笑心想，就算自己没有抑郁症史，世界上也没有被表白就要答应的道理。 “好。”笑笑原以为他不会答应，至少还会劝她两句，可穆朝阳竟然笑了。嘴角还挂着笑容，开心地说了一个“好”字。 见他答应了提议，笑笑反而呆在原处，穆朝阳忍俊不禁，顺手就隔着桌子揉了揉笑笑的头发：“你怎么傻了？我说‘好’啊。” “你就这么答应了？”笑笑不可置信，“不再给我洗洗脑，劝说几句？” 这男人该不会也就是随便表白两句吧！笑笑心里愤恨不平，怎么这么容易就放弃。 “劝？”穆朝阳摇了摇头，“你当然有需要思考的权利，而我也有追求的权利嘛。” 这句话笑笑当时听着只是有些不满，觉得他好像当儿戏一样。 而后来的日子，她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劝什么劝，我用行动告诉你我怎么想的就行了。”多年以后，笑笑无意中提起时，穆朝阳好像是这样说的，满脸理所当然。 “你……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张笑笑指着出现在她单位的门口的穆朝阳差点儿结巴到话都不会说，“是不是找易主任有事？” 看了一眼时间，是他下课的点，笑笑想他未免也太敬业昨天谈完合同，今天就来探讨。 “我来接你下班。”穆朝阳摇了摇手里的车钥匙，一脸理所当然，“李霜墨她们说还要带上花，不过我估计你不喜欢。” 当然不喜欢！张笑笑在单位一向低调，如果有男人捧着一束花大喇喇地出现在单位门口接她，她一定装作不认识他——哪怕这个男人是穆朝阳。 对于笑笑的反应，穆朝阳十分满意，“看来我猜对了，不过我给你带了这个。” 他背在后面的另一只手伸了出来，拎着一个盒子放在笑笑面前，“好像叫什么豆乳盒子，也是她们推荐的。” 张笑笑满头黑线，心想穆朝阳该不会认真地向那些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请教了如何追女孩子吧？ “不只是小姑娘。”他仿佛看穿了张笑笑的想法，笑着解释：“我带的机器人小组里男生也很擅长这个。” …… 张笑笑一脸无奈，心想这么难为情的事，怎么他就能说得这么坦然呢。 “穆总监？”易白山下班出来，就看见穆朝阳和张笑笑两人杵在门口。想着那天笑笑的不情不愿，他想这丫头不会真的撂挑子了吧？ 带着这种担心，易白山主动走了过去，和穆朝阳打了个招呼。 “易主任。”穆朝阳把豆乳盒子塞在笑笑手上，转身过去同易白山握手，寒暄道：“还没下班呢。” “就走了。”易白山担忧地来回扫视了一下两人，虽然气氛好像有些奇怪，但总算没有剑拔弩张，不像有事的样子。 “穆总监今天过来是……”他试探性地询问穆朝阳过来的目的，“张笑笑，怎么回事？” 这要怎么回答呢？被突然问到的张笑笑卡了壳，她总不能说穆朝阳是来接自己下班的吧。 “我是来接笑笑下班的。”而他用行动告诉了张笑笑：没有什么不能说。 “啊？”事情的发展显然也超出易白山的预料，“你专程来接张笑笑？” 他有些跟不上年轻人的思维，心想：该不是开个会，这总监就看上了笑笑吧？原来看起来人模狗样的总监内里还是这么个人。 也不怪易白山没有想过两人老早相识的可能性。 屏燕丽和张笑笑两人间微妙的氛围易白山还是知道，极目楚天又是屏燕丽选的公司。 按理她若是认识穆朝阳，之前被打压成那样是想都不能想的事。 张笑笑见穆朝阳还要积极地自报家门，“啪叽”一脚踩在他脚上，“主任，我们还有事，先走了！您也早点回家。” 也顾不得画面有多奇怪，笑笑连推带拉地将穆朝阳带离了现场，留下易白山一个人看着两人的背影十分玩味。 “啧。”他感叹，“现在的年轻人啊，还真是了不得。” 原来是看上了张笑笑，也难怪这么麻烦的要求他轻易地允诺了。易白山想着，独自一人在误解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第五十八章 穆先生的追求方式(上) http://.biquxs.info/

张笑笑连拉带推把穆朝阳给塞了进车里，却见驾驶室坐着的男人一脸坏笑，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笑什么你！”刚才自己内心独自经历过“惊心动魄”的张笑笑十分不满，冲着穆朝阳发了脾气。 “嗯。”穆朝阳也不和她硬碰硬，拿起手里的豆乳盒子，认错道：“我的错，给你吃的东西赔罪。” 他这副好好先生的样子更加让笑笑来了火气…… “错哪儿了你……哎呀，算了。”一把夺过塑料袋，笑笑撅着嘴钻进副驾驶，自己和自己个儿在赌气。 长到这么大的穆朝阳从来没有认真追女孩的经验， 《爱情也有潜伏期》第五十八章 穆先生的追求方式（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爱情也有潜伏期》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五十九章 穆先生的追求方式(中) http://.biquxs.info/

梦幻乐园的游乐设施惊险刺激度是没什么好说的，两人坐在高台上还能听见前面那一组情侣的尖叫呼喊声。 笑笑却木木地，她心跳加速不是因为对于高度的恐惧，而是因为身后那个男人和她靠得太近。 “准备好了，抓紧。”环抱着笑笑的穆朝阳推了推她的手臂，怕她害怕。 “咻”地一声，皮筏艇沿着滑道从高台落下，惯性地作用让笑笑的心骤然提到嗓子眼，也让她整个人依靠在了穆朝阳的身上。 她被惊吓得不敢发出声音，整个人愣在了当场。 “哗！”皮筏艇冲过水道，激起几米高的水浪，“ 《爱情也有潜伏期》第五十九章 穆先生的追求方式（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爱情也有潜伏期》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六十章 穆先生的追求方式(下) http://.biquxs.info/

从梦幻乐园出来，坐在副驾驶上的张笑笑已经侧目看了身边的男人好久。而她此时乘坐的汽车此时正在高速公路上飞驰，目的地a市。 盯了好久，穆朝阳只是回头朝她笑了笑，意味不明。 张笑笑忍不住“啪啪”地拍了拍脸颊，有点疼，不是在做梦。 穆朝阳的行动力她是不曾怀疑过的，可竟然她不知道原来他也能这么疯狂。 最可怕的事情在于，此时她张笑笑正穿着印有梦幻乐园吉祥物的文化衫，和他一起疯狂。 “现在时间才十点多，我们从梦幻乐园开车，正好能赶在中午吃饭的时间到达a市。 《爱情也有潜伏期》第六十章 穆先生的追求方式（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爱情也有潜伏期》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六十一章 神逻辑 http://.biquxs.info/

事实上她知道答案不是吗？张笑笑苦笑了一下。 这就是穆朝阳，即使他如今这么积极地对待自己，却也不会撒谎说回到五年前他会接受自己。 是的，如果时光倒流，他仍然会拒绝。这是他的答案。 得到了这个回答的张笑笑发现不仅没有失落，反而释然了不少。 “我说，”她忽然又走了回来，提议：“你帮我先拍张照吧，留念。” “你先去打电话。”可有求必应的穆朝阳有拒绝了她，只是坚持道：“等你回来，我再好好给你拍。” 任凭笑笑脸上再如何平静自若，转身的一刹那肌肉也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就和穆朝阳猜测的一样，她有一种冲动——自己一个人离开的冲动。 可他的拒绝彻底堵死了这个想法。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她有强烈的欲望想要照片留下今天的回忆，由穆朝阳拍摄的照片。 电话那头的张妈妈听见女儿突然说不回来，再问也不说是在哪儿和谁，开始有些生气了。 她絮絮叨叨地在唠叨着，好像没了尽头。 张笑笑果断挂上了电话，将烦人的声音隔绝在外。回去观景台找穆朝阳时，她看向门口的方向，犹豫了一下。想着竟然连张照片都没有实在是不甘心，一咬牙回去了雀楼，假装什么小心思也没有存在过。 既然穆朝阳能看穿她，那她就……玩点儿刺激的。笑笑赌气地想到。 “开两间房，一晚。”此时不算旅游旺季，慕名而来的人也大多选择在秋季观景，度假酒店里生意还算冷清。 穆朝阳扫了一眼环境，还算可以接受。 “啪。”张笑笑把包往前台一甩，十分霸气地说：“一间。” “张笑笑。”这声呵斥有些严厉，“不要闹，我们一会儿还要去吃饭。” 穆朝阳出声时，笑笑缩了缩脖子，怂了一下，可还是一咬牙小声说：“双……双床房，一间。” “我请客。”她急忙扯出包里的银行卡，“你都出了游乐场门票、高速车费和景点门票，我怎么着也该意思意思。” 长夜漫漫，时间还有。她现在只是忍辱负重，以退为进。 笑笑给自己加油鼓劲，陪着笑脸说：“你就当可怜一下我的钱包。再说你这么君子，总不会对自己没有信心吧？” 也不知是激将法起了作用，还是穆朝阳真的十分坦荡，他点了点头，同意按照笑笑的要求来。 “要带窗能看到雀楼的。”他补充道，侧头看笑笑：“你一定要出就出最便宜的价格，多的我补。” 张笑笑在某些方面固执得可怕，比如男女金钱独立。这穆朝阳深有体会，所以也不和笑笑争抢。只是担心她为了省钱又没看到景色，才忍不住多嘴。 到了房间，穆朝阳绅士地将洗漱间先给笑笑空了出来，让她收拾修整，自己歪在靠外头的床上，休息。 在洗漱间里的笑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a市今天的天气不大好，有些凉飕飕的，所以她此刻身上还穿着游乐园的文化衫。 外头玩了一天的她头发蓬松、凌乱，面容也有些憔悴，一身风尘。 除了工作上的需要，张笑笑平时是不化妆，包里也没有化妆品的。这时张笑笑才懊恼地意识到自己竟然和穆朝阳约会没有化妆？！ 此时相较于两人重逢后她精心收拾的第一次吃饭，也不过短短半年。笑笑连自己都有些诧异，两人大学整整四年停滞不前的关系，半年时间竟然能发展成现在这样。 21岁的张笑笑做梦也不会想到，她能拉着穆朝阳到宾馆里共处一晚。 只是这个样子的她要怎么才能和“性感”沾边？想到这个事实还真让她有些泄气。 “说吧，你想做什么？”从进度假村开始，张笑笑神色不对的忸怩了一下午，开始他是太过于疲惫没有发现。 可到了晚上，笑笑先是有些坐立不安地让他先去洗澡。穆朝阳只当她不习惯和男人独处一室也没有在意。 可等到她头发微湿还神情不自然地从浴室出来时，他若还没感觉到什么，就未免也太过迟钝了。 “我……”笑笑看了他一眼，眼里还有些挣扎和恐惧。 穆朝阳没有说话，就安静地等她开口，眼睛里都是鼓励的光。他就说张笑笑不是为了省间房的房费就要一块儿住的人，恐怕还有别的小心思。 虽然猜到了一些想法，可穆朝阳还是要听她亲口说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和他想的一样——甚至他不愿意给任何引导。 果然笑笑眼里忽然决绝了一下，努力做出了轻浮的样子，用满不在乎地口吻说道：“孤男寡女，三更半夜你说我想做什么。” 边说着边往穆朝阳身边靠去，被穆朝阳皱着眉头侧身躲开。 度假村的落地窗极大，月色透过玻璃照进房间里，渲染出浪漫的氛围。 感受到了穆朝阳的闪躲，笑笑原本已经怂了，可是这气氛太美好，给了她错觉的勇气。 她干脆坐到了他的床上，“你不是说喜欢我吗？”她问，“男女的爱情本来就源于原始的冲动。” “如果你没有骗我，也没有被自己欺骗。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该无动于衷。” 笑笑拨弄着床头柜上的物品，强装镇静，紧张到不行，还忍不住分心感慨如今的服务业真是准备得细致入微。 “张笑笑。”穆朝阳侧了侧身子，想拉开两人的距离，他看着她，说：“你怎么任性都可以，我陪你疯。” “那就疯疯看啊。”刚还在想东想西的笑笑一听这话反而释然了，他退一尺，她进一丈，有什么好害怕的。 “你！”笑笑靠的太近了，在说完那些话后。穆朝阳被她吓得手脚无处安放，可还是坚持地隔开她说：“但我不允许你作践你自己。” 话到这份上，笑笑哪里还管什么后果，她说：“你追求我，我答应。怎么成了作践？还是你不敢？” “你只不过在逼我。”穆朝阳不再退缩，眉心都是怒意，“我不碰你，你是不是就要给我盖棺定论，说我不是喜欢？” 他这一问，被戳中心事的笑笑垂下眼帘，不再吱声。 两人这样的距离，穆朝阳却忽然化被动为主动，继续逼问她：“那如果我们发生些什么呢？你又能乖乖地相信我？” “还是你根本没有想过第二个答案，只是在赌我不会？” “张笑笑，我敢不敢，你，不记得了？” 穆朝阳说的是在n市的那一晚，张笑笑也是这样激他。一个吻而已，他没有什么顾虑，随心而做，只想告诉她他是认真的。 可没想到张笑笑完全会错了意，潜意识地认为是她药下得不够猛，才会今天又生出这么一出。 穆朝阳连环地发问让刚刚还视死如归的张笑笑瞬间瑟缩了起来，她好像是真的好了伤疤忘了疼，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此时的穆朝阳有着笑笑陌生的危险，他抿着嘴唇，眼里呼扇着怒意。 他大概是真的生气了吧，感受到威胁的笑笑本能地想临阵脱逃。 “想要答案你可以交给时间。”穆朝阳握上笑笑的手，整个人凑在她耳边说，“我真的很不喜欢你现在这个‘视死如归’、‘无所顾忌’的样子。” “特别是害怕，这次只是我。下次这个方法，你还天真地用在别人身上怎么办？” 好了伤疤忘了疼恐怕是不够疼，穆朝阳被她气得半死，忿忿地想着。 而他熟悉的气息撩拨着笑笑的脸颊，那轻微地触感让她整个人紧绷起来。 - “这是什么？”余雁有些惊讶地看见每周二准时出现在办公室的外送小哥，“花？这年头还有人用这么老土的办法追女生么？” 虽然语气十分嫌弃，可她还是八卦兮兮地凑近，“我说，谁啊？我认识吗？” 女人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嘴里说着“不要”和“嫌弃”，可当鲜花真正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就算不是欣喜也有些虚荣心。 可张笑笑却没有心思来虚荣，她怔怔地看了花一会儿，使劲甩了甩头，想把a县周末的记忆给甩出去。 “穆朝阳。”笑笑回答得有气无力，不仅是鲜花，他只要有空就定点接送。 见笑笑不想让人知道，他还委曲求全地美其名曰：“讨论公事。” 因为频率太过频繁，连易白山都开始琢磨是不是极目楚天公司要倒闭了，他这一单来得太及时才让对方技术总监这样重视。 有趣的是，穆朝阳来开过会后，屏燕丽竟然消停了不少，虽然每天见笑笑不再加以应付，而是直接鼻孔朝天。 但也不再在工作上头处处争抢了，仿佛是私下里达成了什么和解一样。 不过笑笑一点儿也不在意屏燕丽的反应，她如今根本没有心思考虑那个女人有什么想法，她棘手的是穆朝阳。 “穆……穆朝阳？”听到这个名字，余雁也差点儿惊掉了下巴，“你这是施了什么法术？” 那天在办公室见到穆朝阳，余雁便有所察觉两人又有了些暧昧的联系，见笑笑一副春心未动的样子，她也没有深想。 因为治疗的关系，笑笑和穆朝阳的故事除了当事人余雁恐怕是最清楚的人了。看如今这个手笔，也算是风水轮流转了。 “守得云开见月明啊，姐们儿。”无论两人之间有什么故事，余雁都真心地为笑笑高兴。 在她看来对于笑笑来说，“齐小凡”那个心理阴影如果有人能解开，穆朝阳一定是不二的人选。 这些年笑笑一直对于男女感情的事淡淡的，她也有些担心。 只是看笑笑的状态，没有一点儿恋爱少女的粉红泡泡，余雁觉得这丫头估计又戳在了哪个死胡同里出不来。 第六十二章 动摇 http://.biquxs.info/

“他表白了，我拒绝了。”关于最近发生的事，张笑笑意简言骇，八个字总结给了余雁。 余雁绕过办公桌，走到笑笑面前，夸张地摸了摸她的额头，“你没病吧？” “他是穆朝阳欸！”她说，“不是你心心念念，梦寐以求的事情吗？” 连余雁都知道是她心心念念的事，笑笑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表现得太过于明显了。 “那是以前了。”笑笑言辞闪烁地狡辩说：“人需要向前看。”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如果真如笑笑所说，穆朝阳不过是过去的事情，那么她对于这件事根本不会提起。 忍了这么久的张笑笑突然，坦白只能说明一件事——她此时站在一个路口，需要有人拉她一把。 余雁的追问让笑笑陷入沉默，就像她猜的那样，对于穆朝阳她没有办法做到铁石心肠。 开始拒绝得这样干脆，可哪怕他什么也不做只要在她眼前一直出现，笑笑也会开始动摇，她极力地放大自己的缺点，告诉自己配不上穆朝阳。但内心还是有个声音一直在说：“试试吧，试试吧。” “你在担心什么？”笑笑的沉默让余雁的态度缓和下来，她回到朋友的身份问她：“我了解一下再给你建议。” 等的就是她这句话，笑笑两眼放光，一把拉余雁一起坐下，犹豫了半天才开口说：“我担心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毕竟我已经不是当年刚进大学的张笑笑了。” “你……是说抑郁症史？”余雁省去了所有拐弯抹角，直球命中，她问笑笑：“你没有告诉他？” 因为药物的作用，余雁是主张患者坦白真相的，像笑笑这种已经治愈的，她倒是觉得无所谓，不过她知道张笑笑一定会在意。 “说了。”关于这一点她虽然从来不向旁人提起，但是为了“劝退”穆朝阳，她可是一早招了的。 都告诉了他还在担心什么？余雁有些不解。 “他的一时意气，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如果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如果没有开始她也不用担心结束。 “我是从你口中认识的穆朝阳。”余雁说，“不知道是不是真实的。” “但是，”她继续说着：“你口中的这个男人绝对不是做事不经脑子的毛头小伙。这件事你应该比我更了解。” 疾控中心的专用系统已经内测运行了，在这内测的短短几天中，单位的人用户体验好评如潮。使用过程中连连夸赞屏燕丽这家公司选得好，只有余雁几个知道内情的明白这是谁给带来的福利。 “笑笑，你想清楚。”余雁告诉她，“如果从医生的角度来说，我不认为你身体状况会造成什么让你顾虑的理由。” 余雁的态度十分清楚，这无疑是给笑笑一个良性的助力。但她没有办法立刻做出决定，索性不再谈论这个问题，转而问她：“不说他了，你今天来找我是什么事？” 有的事情越逼越容易造成反效果，需要时间给张笑笑自己想通。余雁深谙这个道理，也不点破，转而说：“过两天不是要去采血吗？有你的名字。” 余雁将工作安排拿给笑笑看，“通知你一下，让你注意工作时间安排呗。” 因为艾滋病防治工作的需要，疾控中心每个季度需要去看守所中采血做羁押人员的hiv筛查。这是一项日常工作，本也没有什么奇特的。 只是看守所的环境特殊，在里头手机没有信号，工作时间业务上无法联系，所以需要提前布置好工作。 笑笑领着单子压在了水杯下面，也没有怎么在意：“嗯，好。” “对了。”余雁出门前，忽然回头，“吴梦尔回来办最后的离职手续了，你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 小吴回来了？笑笑听到有些惊讶，距离她去f市其实只过去几个月，却好像是几年之久。 特别是屏燕丽在这里兴风作浪，让笑笑格外怀念之前吴梦尔还在时的和谐时光。 “我去看看她！”说着着急忙慌地跑上楼去。 吴梦尔身边围了不少同事，嘘寒问暖，就连完全没有交集的屏燕丽也凑在一起，说要请教工作上的事情。 笑笑有意地观察了一会儿周围，却没有发现王理的身影。 时间过去这么久，王理终于恢复了他那个干练、负责的“王队”状态，只是吴梦尔这样一回来恐怕又起波澜。 “小吴。”笑笑没有挤进她身边的圈子，远远地喊了一声。 吴梦尔听见她的声音，猝然回头，看见张笑笑咧嘴笑开，“笑笑姐！啊，你一会儿下班有时间吗？去我车里拿点儿东西。” 在f市的农村教学环境中，吴梦尔晒黑了不少，可是整个状态热情而有活力。比起离开时的样子，笑笑也放心了很多。 “她没时间。”一旁的同事打趣儿说：“有个公司的总监最近每天晨昏定省的下班接她，哪有时间和你在一起啊。” 同事说完，周围的人哄堂大笑，相互推搡着。 笑笑这才知道她以为的“低调”事实上在单位已经传开了。 “别听这姐姐瞎说。”笑笑挥手，“有时间，等会下班你来叫我。” “嘘~”周围的同事哄笑着发出嘘声，继续起哄道：“看来还是我们笑笑有魅力，什么总监，也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嘛。” 屏燕丽站在人群中，恨恨地盯了张笑笑一眼，她废了这么大的力气，才搭上简哥那棵大树，欲拒还迎的把戏玩了好久，却轻易地被笑笑风头盖了过去。 不仅如此，简哥如今待她还没有之前热情，她估计和那个什么总监脱不了干系。 “你们可别笑我了。”笑笑被几句玩笑羞得面色泛红，“我和他就是一般的朋友。” “那你可要好好谢谢我们小屏。”同事们也不好再过分地玩笑，只把屏燕丽推了出来，“如果不是她选对了公司，哪里来的这么一个‘好朋友’。” 笑笑有些懊悔，她干嘛在单位装成和穆朝阳不熟悉的样子，这会儿大家八卦越说越歪，反而显得更加传奇了。 张笑笑的这个八卦让吴梦尔听得侧目，毕竟她一直以为张笑笑和穆老师会有些什么。 所以说世事无常，吴梦尔感慨，在她去f市之前，也以为自己和王理能水到渠成，不过几个月功夫，大家的感情路都天翻地覆。 “笑笑姐，这是f市特产。猪是我学生家里喂的，酱料也是山上的泉水配的，你拿去吃。” 下班后，吴梦尔带着笑笑来到她的车边，打开后备箱取出东西，然后犹豫了一会儿，拿出另一份一模一样的东西。 “夏一鸣的我已经给他了，这是王……王队的，笑笑姐，你帮我带给他好吗？” 说起王理，吴梦尔神色不自然起来，说来也巧，两人谈论的档口，王理刚好下班，从门口走了出来。 “王队！”笑笑看了吴梦尔一眼，忽然开口喊他，引起了王理的注意。 他站住脚步，看到笑笑先是打了个招呼，目光落在吴梦尔身上时，行动显然也一滞。 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打招呼道：“笑笑有什么事吗？嗯？小吴也在啊。” 两人生分得像是比和笑笑的关系还疏远。 若是不知道内情，倒也不会觉得奇怪，可偏偏张笑笑是知道内情的人，这气氛难免会觉得有些诡异。 可人家的私事她不好多嘴，干脆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小吴啊，她从f市给我们应急队的几个都带了点东西，王队也有你的。” 既然当事人都不想点破，她作为一个外人来说更没有立场为他们下什么定义。对于奇怪的地方，笑笑避而不谈。 王理愣了一下，走过来，“是吗？谢谢。” “不客气。”吴梦尔僵硬地回答，没了往日里两人斗嘴的活力，把东西拿了出来交给王理手上。 “哟呵，还不少？”王理低头看了一眼，态度始终淡淡的，只是客套地关心了两句，说：“你以后一个人在f市要加油，注意身体。” 王理的态度让吴梦尔十分委屈，她咬着嘴唇赌气似的点点头，“放心，我会。” “嗯，那我先回去了。东西谢谢了。” 完美的同事礼仪，甚至最后不忘和笑笑道别，可看在张笑笑的眼里怎么让人觉得那么生气。 “等一下！”她再次喊住王理，“王队，小吴给我们带了这么多东西，我们怎么着也该请她吃顿饭，送送她吧？” 让王理这样不咸不淡地离开，莫说是吴梦尔，就是她张笑笑都心有不甘。 “我……”吴梦尔有些紧张，搓着手指想开口拒绝。 张笑笑一个眼神给她瞪了回去，坦然无惧地望着王理。 王理显然也没有想到笑笑会来这一出，他瞳孔有一瞬间收缩，不过最后还是说：“真不巧，我今天有事。这样吧，”他说：“我人不到，心意要到，我做东，你们两去吃，笑笑明天我给你报销。” “就算……”王理的目光终于对上了吴梦尔的眼神，“就算是我们应急队的心意。” 应急队个毛绒球！张笑笑心里想骂人。 “不用了……”感觉到王理的决绝，吴梦尔也十分有骨气，咬着嘴唇说：“王队的好意，我……心领……” “好啊。”张笑笑掐了吴梦尔一下，“那恐怕今天我们要挑好的，王队准备好大出血了吗？” 她张笑笑倒是不稀罕王理的这顿饭，可是他这副要死不活装陌生的样子，就让她忍不住狠狠宰他一笔。 当然，张笑笑也知道自己这是迁怒，若说王理对吴梦尔不上心，当初追随去了f市的举动不能再用心了。 偏偏命运弄人，但这样的“命运遗憾”让人感到烦闷。 “敞开了吃就是。”这话王理是回答笑笑的，可他眼神全程看着吴梦尔，深情得能让人陷进去。 说完他只留个两人一个背影，手里提着吴梦尔的“礼物”走得决然。 第六十三章 非正式会谈 http://.biquxs.info/

张笑笑跟着吴梦尔下班了，余雁原来以为眼前的男人不会出现。她有些好奇，穆朝阳时如何避过张笑笑，准确地截住了她的。 所以见到他时，她还特地左右看了看，确认张笑笑没有去而复返，再次回到了单位。 “余医生对吗？”穆朝阳先走了过来，同她打了个招呼，“听说……之前笑笑得病的时候，你一直在她身边，所以我来找你。你……有时间吗？” 笑笑的病情吗？余雁有一瞬间的皱眉，心想，该不会这个男人是真的介意张笑笑的事吧。 这样的情况，她也不是没有在别的病人身上遇见过，表面上可以接受病人的状况，背地里却十分介意地询问医生各种情况。 如果他真的是这样的人，以自己和笑笑的关系，余雁不敢保证她不会直接破口大骂。 “有，你说。”内心已经千回百转，余雁脸上却不动声色。 穆朝阳将余雁带到了附近的咖啡馆，“因为知道你和笑笑关系不错，我也不绕弯子了。我想……了解一下笑笑的情况。” “抱歉。”余雁将咖啡杯一放，淡淡地拒绝，“作为一名医生，我有义务保护病人的隐私。” “连家属也不能说吗？”她的拒绝，穆朝阳倒也不意外。当初舒翎的事，张笑笑连他也没有说，他们的“职业操守”穆朝阳是一点儿也没有怀疑。 家属？余雁愣了下，心想：连我都不敢这样说，你算哪门子家属？ “我以为。”见她还没有开口，穆朝阳继续说：“让我们知道实际的情况，在实际生活中对笑笑有好处。” 不仅是他，恐怕张妈妈和韩奇对于笑笑的情况也不清楚。想到这儿，穆朝阳想起有些后怕。 如果不是笑笑对他坦白，让他知道了情况，哪天她再有些什么情况，她最亲近的家人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毫无察觉。那……将多可怕。 “话是这样说，但我们更在乎病人的意愿。”余雁知道穆朝阳指的是什么，也正因为知道笑笑的情况，她在单位时对笑笑才会格外留心。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当时舒翎的事她的提议才会那样冷血。 “而且……”余雁问他，“你算笑笑的什么家属？” 穆朝阳笑了一下，“余医生不用对我这么大的敌意，我今天找你来是两个目的。” “一是想知道笑笑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害怕她有所隐瞒。”“避重就轻”张笑笑可是有前科的。 读书时，她曾打电话给他，然后说“没事，没事”，开始穆朝阳信以为真。后来才知道往往“没事”就代表“有事”了。 “二是……”说到这话时，全程坦荡的穆朝阳有些犹豫了，“笑笑她一直有些顾虑，我对这些并不熟悉，想听听医生的看法。” “当然，无论是哪个目的，本质上都是向余医生求助的。”他这话说得十分诚恳，谦卑地让余雁想起在医院里接触过的很多病人家属，让人心酸。 穆朝阳说完，从身边的包里掏出了一张卡，“听笑笑说，余医生对慈善挺有兴趣，这是省里的慈善晚会邀请卡，我们拿着没用，转给余医生你了。” 余雁本来已经准备和他细说，可一看到卡片来了脾气，她冷冷地说：“谢谢了。” 将卡片推了回来，低头扫了一眼，语气不善地说：“我以为穆总监知道笑笑和我的关系。” “你误会了。”穆朝阳也不生气，“这不是公司拿来的那种，是我一个朋友的私人物品，去的也不是企业家，而很多是真正的志愿者队伍代表，我想你会喜欢。” 志愿者队伍代表？余雁还真有点儿动心，转念一想，他和笑笑是什么情况她清楚得很，有的事告诉他或许会更好。索性理所当然地接了下来。 “我先说结论吧。”余雁也懒得绕弯子，直接告诉穆朝阳：“她目前的身体状况，恋爱、结婚、生孩子一点儿影响也没有。我希望你不用再在意这些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穆朝阳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他继续说：“我希望余医生能将最差的可能告诉我，让我有个准备，也好应对。” 他不需要余雁的粉饰太平来坚定他的决心，他确实有惶恐，可“惶恐”是来源于他怕没有办法好好地照料张笑笑。 听了他的话，余雁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心中感慨张笑笑或许真的没有看错人。 “那你要先听哪个？”余雁问他，没有了开始的防备，语气好了不少。 人都有趋利避害性，所以遇到不好的消息，大家往往想要逃避、否认。 可穆朝阳却在得到安心的回答之后，仍然执着“坏”结果，她知道这个男人没有在试探，是真心的。 “算了，我随便说吧。”余雁想了想，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便从“未来”着手。 “抑郁症是有复发率的，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了解过。”余雁说，“单次发作的抑郁症复发率达到了50%-85%，如果是多次的话，比例会更高。” 听到数据，穆朝阳的瞳孔骤然紧缩，这个比例高得吓人，“那你还放任她瞒着家里！” 这简直是一颗定时炸弹，他不能想象那个时候的张笑笑身边却没有一位家人理解的处境，也顾不得风度，脱口而出，语气不太友善。 “如果我不和她在一个单位，我一定会建议她坦白。”余雁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都是倨傲，这是她对于自己的信心。 “而且……”她看着穆朝阳，“现在我不是告诉你了吗？” 穆朝阳低头沉默，余雁死死地盯着他的面目表情，害怕他会临阵退缩。虽然告知风险比到时候火上浇油的好，但如果真的吓走了穆朝阳，余雁还是会有些愧疚。 万幸的是，穆朝阳很快整理好了他的情绪，只是点点头说：“谢谢，那我应该注意什么？” 余雁很满意他的反应，虽然有沉默，可至少没有恐惧，她笑了，笑得有些轻视，“穆总监，其实我有些好奇，你这样积极地问我，可你哪来的信心最后能和笑笑共赴白头？” “据我所知，”她说，“现在笑笑好像连你的追求都没答应吧。” 言下之意，或许他穆朝阳不过是在做些无用功。 “所以我在努力。”穆朝阳也不避讳，坦诚地承认了他的现状，“而且，除非她身边出现了比我更适合的人，我确定我不会放手。” 字字铿锵，不让分毫，全然不像他温和的形象散发出来的气势。 余雁本来想问，如果这样当初你为什么要拒绝，可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她不像张笑笑，总是纠缠于过往，她更想告诉他关于未来的事。 “观察她的情绪，不要让一些重大事情刺激到她，比如……”余雁举了个例子，“之前的舒翎。” “还有，如果你们在一起之后，分手可能就是一条人命。穆总监，你可想好，这个爱情容不得‘一时兴起’。” 余雁想趁着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将最坏的结果告诉他，所以一切都说得严重了不少。 但以她对笑笑的了解，分手带来的危险系数可能还没有她脑子里“我配不上他”的想法大。 “这是一个问题。”穆朝阳知道她的意思，“不过我以为，‘一时兴起’不能坚持五年的时间。你说呢？” 漂亮！余雁心里夸赞了他一句，神经也不再像先前那样紧绷，她笑了笑说：“我看她的状况应该不会，只是怕你很累，毕竟或许这个‘老婆’是需要一辈子捧着宠着。” “如果有这个荣幸，”穆朝阳眼里没有退缩，“我想我会乐意至极。” “还有……你们的……孩子。”说到这里，余雁有些犹豫，对于很多人来说，涉及下一代恐怕会难以接受。 没想到穆朝阳抬手，挥了一下，打断她：“小孩患病的几率会上升，我知道。” 他知道？余雁有些惊讶，“是……？” “笑笑告诉我的。”穆朝阳毫不避讳，“当时她想‘劝退’我，首先说的就是这条。” 她这话都告诉了穆朝阳？余雁有些惊讶，笑笑对于这事有些自卑，看来当初她也是下了血本。 “基本上就是这些了，”余雁松了一口气，“还好，我没有吓到你。” “其实有吓到。”穆朝阳自谦地说，“比如我都不知道复发率会有这样高。” 这话惹得余雁忍俊不禁，她笑道：“其实之前笑笑的事，我不大想告诉你。”她停顿了一下，组织措辞，“嗯，保护隐私。” “不过……”余雁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她说：“我希望你能知道，如今你还能见到的这个能笑、能跑、能吵架的笑笑，她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 “她是我的朋友，我希望有人能守护这份来之不易，不要再伤害她。”余雁知道这样的话有些自私，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不能依靠单单哪一方的包容。 但是人就是自私的动物，而她也免不了偏帮自己的朋友。 “我知道了。”仿佛是一个承诺，穆朝阳的回应给了能有的郑重。 手机在这个时候适时地响起，穆朝阳看了一眼是笑笑的电话，他接起来。 “嗯，你说。”语气十分温柔，没有一点儿破绽。 穆朝阳抬眼看了余雁一眼，说：“好，明天见。” “笑笑？”余雁问他，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回想起余雁刚才电话，穆朝阳指腹抚摸过屏幕上笑笑的名字，表情有一丝怜惜又有些甜蜜：“她……约我。” 第六十四章 名正言顺 http://.biquxs.info/

主动邀约的张笑笑和以往相比显得兴致极高，简直是走路带风，说话带笑。 穆朝阳走在她身边听着她叽叽喳喳地说着一会儿要去的店铺，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他想起余雁昨天的评价：“白天上班，下班接送，晚上回家还要帮她去编系统程序。和笑笑当年相比，你倒真是和自己过不去了。” 在余雁看来，当年笑笑的所谓“倒追”，除了任性一点地表白，是不是小心思地向他“求救”以外，全程在作，什么牺牲也没有。 可换回他身上，“追求”却如此艰难。 只是穆朝阳看着身边的小姑娘，对于她的评价不以为然，他没有做什么，却得到了最想要的回报。 “难得今天你找我，什么事？”想着事的穆朝阳脚步落于笑笑之后了，她在前头疑惑地停下脚步回望。 穆朝阳快走两步，跟上她，随口问了一句。 这句普通的问话却让张笑笑愣了一下，曾几何时她的台词竟然换了人说？ “到店里再说吧，大街上的。”想着要说的内容，张笑笑忸怩起来，她顾左右而言他。 那天，吴梦尔和她的“告别宴”吃得索然无味，虽然抱着“宰王队一票”的心思，她们，准确地说是笑笑进店就挑了好的点。 可看着桌前的几盘菜，吴梦尔没有胃口，笑笑看着也吃不下去。 “笑笑姐。我以为你会和……穆老师。”害怕她提起王理的事，吴梦尔先发制人，倒是先提起了穆朝阳，岔开话题。“没想到缘分都在不经意的地方。” 扒拉翻捡着自己盘里的菜，张笑笑愣了一下，不知道如何解释。 穆老师也好，总监也好……都是他穆朝阳。 “其实……总监就是穆朝阳。”想了半天，笑笑还是决定据实以告，吴梦尔听了惊得下巴都合不上了。 “真好。”无意识地，吴梦尔感慨，“来来去去都是他。” “那……你呢？”说好了两人开开心心践行，可看吴梦尔的样子，笑笑怎么也忍不住问了出口。 对于小吴和王理的事，张笑笑其实知道得并不多，她本想着不要多问，但人临到场总归是忍不住。 “我？”吴梦尔耸了耸肩，洒脱道：“我如今是投身乡村，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哪有时间想这些男男女女的事。” 真这么无所谓，那为什么连个特产都要她递过去？笑笑心里想，终于是忍住了没有问出口。 吴梦尔却看穿了她的想法，笑眯眯地说：“笑笑姐，你是咱单位唯一一个知道我和王队的事的人，我真的挺谢谢你的，没有传开。否则现在处境恐怕就很尴尬了。” 这次小吴回来，王理和吴梦尔将“普通同事”演绎得淋漓尽致，恐怕除了张笑笑旁人都不知道两人还曾有一段“千里相随”的故事。 “那……你们就……这样了？”吴梦尔主动说起，笑笑松了口气，终于问出了好久的疑惑，她知道小吴选择留在f市一定会成为两人间的障碍，但不知道最终结果是什么。 吴梦尔插了一块牛排，一口吞了进来，咀嚼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觉得我挺自私的。”她说。 “王理为了我自费参加支援队，和我千里迢迢过去。可在我的梦想面前，他的‘深情’竟然渺小到被我忽略。” “所以……我只能对他说‘抱歉’，然后拒绝了这段感情。” 事情的真相和张笑笑预想的不太一样，她没想到是吴梦尔直接拒绝而不是“无奈分开”。 “我是不太敢见王理，不过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愧疚’，那句歌词怎么说来着，”吴梦尔回忆着，吐出四个字：“有负情深。” 听着吴梦尔话，她也连带着愧疚起来。很多事原来不是大家推理的那样，比如她今天“敲诈”的原来是失恋的那位。 张笑笑默默撕碎了账单，想着还是不要去火上浇油的好。 可这一顿饭她吃得也不是一点儿意义也没有，因为吴梦尔告诉她，“笑笑姐，其实吧这就是我俩不一样的地方。” “你会以为是因为距离和现实分开，而我做决定却只遵从自己的本心。如果……”她笑着说：“如果我真的爱王理，那么千难万险我都不怕，‘距离产生隔阂’这样未发生的事，又何必在意。” 穆朝阳为她做了这么多努力，擅长的不擅长的，自己习惯的，向人请教的方法都用了。 而她竟然是因为一个“有可能”而退缩不前。 临了，吴梦尔想了好久对她说：“笑笑姐，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去穆老师家采样遇到的那天吗？” 张笑笑当然记得，那天她去给穆朝阳“探病”，结果撞上了夏一鸣和吴梦尔来采样，一路上还难免被八卦了一番。 “其实那天我就想说。”吴梦尔笑得有些狡黠：“我觉得穆老师挺喜欢你的，不过……”她话锋一转，“笑笑姐，你可能比你想象的更爱他。” “如果是我。”她说，“我爱的人就算不喜欢我，我也会让他接受我。更何况，他喜欢你。这也算是成全了自己，也成全对方，没有理由要矫情地自我折磨。” “这叫……作。” 吴梦尔的声音还回响在笑笑耳边，震耳发聩。 她想解释自己的顾虑，想说自己如今配不上他，想说很多很多。 可最后，她却打了一个电话，将穆朝阳约了出来。 “所以。”笑笑坐在桌子前，满眼认真地审问着穆朝阳，“穆朝阳，你现在是不是在追我？” 这话由“奔三”的当事人问出来，简直羞耻度满满，话一出口笑笑就有些后悔。 如果穆朝阳不证明回答怎么办，或者如果他甚至嘲笑她该怎么办？ 但穆朝阳却没有，他一本正经，十分郑重地回答：“是，我在追你。” “为什么？”笑笑的脸颊又开始发烫，却倔强地继续问着，“我要听理由。” 穆朝阳不知道今天张笑笑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可是直觉告诉他，笑笑问什么就答什么准没错。 “因为我喜欢你。”仿佛怕这话不够，穆朝阳继续说：“不是可怜，不是愧疚。只是因为喜欢，我希望从今以后不用打着谁的名号，名正言顺地护着你，宠着你。” 不用再告诉自己，这是韩奇的妹妹，不用再欺骗自己是因为这么多年的友情，名正言顺。 “好。”张笑笑此时脸已经红得像一只熟透了的虾子，却仍然坚持给了答案。 “什么？”穆朝阳一时没有理解这个“好”字的意思，下意识地又询问了一边。 张笑笑已经害羞得开始扇风，听到穆朝阳又问一遍，恶狠狠地顶着他，却也没有办法。 只能瞪着眼睛回答道：“我说，我接受。” 我接受你的追求，接受你的爱意，成为你的女朋友。 张笑笑也不知道，只不过是谈个恋爱，为什么被自己弄得这么神圣，这样有仪式感。 可是话说出口的这一瞬间，张笑笑只觉得心里一轻，幸福感满满地快要溢出来。 她原以为穆朝阳也会很激动，却只看见他坐在对面，咧嘴一笑，十分镇静。 他说：“谢谢信任。” 这样的风轻云淡让笑笑十分失望，她又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觉得是不是自己不够矜持，答应得太过容易。 却没有发现，穆朝阳已经起身，他绕过两人间的桌子，走到她身边，一把搂住笑笑的腰。 吻落在了张笑笑的唇上，周围人来人往，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却最终融化在穆朝阳无限的柔情之中。 我……成为了穆朝阳的女朋友？！两人离开了餐馆好久，张笑笑的脑子才忽然恢复运转。 她做了什么，她成为了谁？！开始亢奋地张笑笑头一次想昭告天下地发朋友圈，可她最后忍住了，决定悄悄告诉几个大学朋友。 “谈恋爱需要做什么啊。这玩意好像又没有教程……”没话找话地张笑笑问穆朝阳，高兴得有些语无伦次，原来放下顾虑顺应自己的心意会这么快活。 笑笑开始有些理解，吴梦尔为什么会放弃稳定的工作和爱她的男人，毅然决然地选择自己想做的事。 “噗呲。”走在她身边的穆朝阳忍不住笑出声来，被笑笑眼神一瞪，认输地捂着嘴忍了回去。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陪你。”他摇着头揉了揉笑笑的脑袋，语气中无限宠溺：“吃喝玩乐，都可以。” 高兴得快炸成烟花的不止张笑笑一个，穆朝阳觉得如今他走路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笑笑会突然转变，可是无论原因，对于他来说绝对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或者……明天下班我去接你，听说新区新开了一家火锅店不错。”想起笑笑那“选择恐惧症”，穆朝阳还贴心地提供了选项，只等她来点头。 可张笑笑却摇了摇头，“明天恐怕不行。”她算了算日子，明天正是出去采血的日子：“我明天单位要去看守所，那里可能没有信号，不好联系。” “那就后天。”穆朝阳并不在意，“来日方长。明天出去工作，你自己小心。” “嗯！”笑笑咧着嘴点了点头，忽然试探着喊了声：“穆朝阳。” “我在。”他看着她笑得眼睛弯弯的样子，十分可爱。 笑笑没头没脑地问：“以后我遇到有趣的事可以不可以和你分享啊，很无聊的那种。比如……” 她左右观望了一圈，指着远处的店铺：“路上遇到店名很奇怪的店铺，也发个消息告诉你。” “当然。”穆朝阳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问，别说是男女朋友，就是普通朋友之间不也可以分享喜怒么？ “好！”张笑笑心满意足地重重点了一下头。 曾经的小心翼翼让她养成了习惯，她害怕动不动去骚扰穆朝阳会让他决定厌烦。所以每次一定是出了什么事需要帮忙才去找他。 原来“名正言顺”是这么轻松愉悦的事情，张笑笑再次为自己的决定感到明智。 番外·吴梦尔:以梦为马(1) http://.biquxs.info/

拓扑学连锁反应又名蝴蝶效应，她刚告别了煽动翅膀的第一只蝴蝶——张笑笑。 从作出决定开始，吴梦尔听过了各式各样的观点，有人直截了当地骂她傻的，有人假意逢迎地恭喜，还有人真心实意地羡慕…… 见惯了各色的人，觉得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吴梦尔真切地感受到自己从成长到蜕变。 为什么会留在f市，去到山里当一名听起来最高尚的“乡村”教师？是梦想吗，她说不清楚。 因为张笑笑被构陷的事情，最后抓了罪魁祸首而她却背了一个处分。即使心里也明白这怨不得谁，可感情上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飞来横祸。 那段时间，她工作上和所有人接触都觉得大家看她眼光怪怪的，十分羞耻。虽然这样很不合适，可是f市的地震确实救了她。 后来临出行前，王理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她喜欢王理吗？她自己问过自己，结论是这样一个成熟稳重、顾家干练的男人恐怕没有小姑娘能够拒绝他的喜欢。 而当她跟着省里疾控队伍到f市时，前期的“救灾”工作基本结束。搜救队早已撤出了震区，就连善后的部队也大多整理队伍离开了。 吴梦尔他们就是这个时候去往的灾区中心。他们的工作看起来稀松平常，只是需要做好水质、食物和环境的监测，同时协助当地疾控做好灾后消毒工作。 可是这样的工作也不是全无风险的，在自然灾害中，最害怕的是爆发疫情造成二次伤害，而他们就在隔离区之内。 考虑到安全因素，又因为队里有她这个女生，当地的组织者将吴梦尔的小队派遣到了条件相对完善的f市边陲完小。 边陲完小是一所华侨基金捐赠的希望小学，相对于村民的土房设施比较稳固，虽然仍然隶属灾区，可受灾情况并不严重。 很多的孩子家里震垮了，宿舍却是完整的，所有虽然停课，可是孩子们都聚集在学校里。 山里都是乡里乡亲的熟面孔，很少有陌生人，支援队的到来引起了孩子们十二分的兴趣。 他们怯生生地趴在警戒线外，看着这群全副武装的人，进进出出，身上背着很多从未见过的新鲜东西。 初来学校的吴梦尔也有些震撼，和一路过来的满目疮痍相比，这里安详得过分。她也听过很多“希望小学”的故事，破旧的教学楼、漏风的窗户和脏兮兮的小脸是她全部的固有印象。 可这儿不一样，它有着全新的校舍，在盘山公路上远远地就能看见与周遭不相配的建筑，窗户都是现代铝合金制的，干净明亮。 只有孩子们的小脸确实是脏兮兮的，经历过灾难的他们一身风尘，带着好奇。 他们的队伍由当地镇里的干部们领着进来，孩子们自觉地给他们让开一条道，打量的时候都只敢偷偷摸摸、小心翼翼的。 吴梦尔喜欢孩子，她想和他们沟通，可看看自己身上的装备，只能暂时作罢。 还好很快她就迎来了想要的机会，边陲完小的工作在短短几天内结束，队伍决定深入灾区，下到村里去开展工作。 “队伍里都是男人，你去了也不方便。”王理说什么也不让她跟着下去，硬生生地顶替了她的位置，让她留在了学校做后勤。 当人直面大自然的威力时，那样的震撼远比在电视新闻中看到的要大得多。吴梦尔在f市亲身直面了这样的震撼，感觉自己被洗礼。 少了支援队的边陲完小一瞬间冷清了不少，那天晚上，吴梦尔一个人出来在操场看星星。 山里的星空是城市里没有的璀璨，她看着看着，听到了教室后头传来哭声。 一时间各种灵异鬼怪的传闻涌上她心头，壮着胆子，吴梦尔走了过去。 “谁……是谁在哪里？”她小心地喊了一句，哭声戛然而止。吴梦尔更加心慌了，她害怕自己的冲动冲撞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毕竟一场大地震，上万的亡灵与孤魂。 “哎嘞……对不起。”还好稚嫩地声音从屋后想起，挂着鼻涕的小脸从黑暗中伸了出来。 那个孩子吴梦尔并不眼熟，可是他身上穿着的完小校服告诉她这是学校中的一员。 孩子的普通话夹杂着乡音，颇为难为情地道歉：“姐姐，是不是我吵了你。我……对不起。” 他走到吴梦尔面前，用最淳朴的方式深深地鞠了个躬，显得十分害羞。 惊魂甫定的吴梦尔见是个孩子，也放心下来，被他反而弄得有些脸红，好像是她吓到了他。 “没关系，我就是听到哭声……你……怎么了？” 吴梦尔长相甜美，打小就是孩子里人缘最好的，长大之后顺理成章地成了孩子王。她也喜欢和孩子打交道，十分耐心一点儿也不觉得麻烦。 “我想……我奶奶了。”果然她的亲和力让孩子卸下了心防，他吸着鼻子，又开始掉眼泪，却倔强地偏过头去，不让吴梦尔看到。 想奶奶……吴梦尔瞬间明白过来，恐怕老人家在地震中凶多吉少，她有些不忍心，问道：“那你爸爸妈妈呢？” “他们在城里。”男孩提到父母情绪好了不少，“每年只有过年的时候回来，家里只有奶奶带着我……” 说到这儿，他的忽然问道：“姐姐，校长说你们也是城里来的，城里很好玩吧……要不然爸爸妈妈怎么不爱回来。” 他还指着身后的教学楼说：“不过我知道城里都是好人，这个房子就是城里人建的。姐姐也是好人。” 说到这儿的时候，男孩腼腆地一笑：“因为你们都是来帮我们的。” 眼前不过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他到过最远的地方便是从家里到学校，吴梦尔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城里”是一个很大的概念，那里也有坏人，也有穷人。 孩子的思维总是跳跃的，他很快又想到了过世的奶奶，如今他在家里唯一的亲人走了，而他的父母却没有赶回来。 “姐姐……城里是不是好远？所以爸爸妈妈才不回来……村子被埋了，奶奶没了，邻居家大伯伯也没了……可是他们没回来，大伯伯家的女儿也没回来。” f市地震之后，交通中断，民用运输几乎瘫痪。吴梦尔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或许是找不到交通工具，又或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在外打工的人一时没攒到路费。 可是无论是哪种她也帮不了他们，倒不如安慰眼前的小男孩比较实在。 忽然她想到了放在学校实验室里的器材，或许可以转移他的注意力呢？毕竟他们每天工作时，窗口都趴满了好奇的小脸，一动不动待一整天也不会腻。 想到即行动，吴梦尔笑得有些狡黠，她看着眼前的小男孩问他：“你们是不是很喜欢看我们做实验？” 小男孩还沉浸在难过中，被问得猝不及防，“实验是什么？” “就是……”吴梦尔歪着头，想如何给他解释，“每天你们在窗户外头看的，我们拿试管、烧杯倒腾的东西。” “那些瓶子吗？”小男孩理解过来，城里来的人每天举着瓶子在铁架子前认认真真地来回倒，看得他们入了迷，那些大大小小的铁架子是他们只在书本上看过图画的东西。 “对！”吴梦尔点头，表扬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就是那些瓶子，还有显微镜。” “你有没有听过‘人体口腔上皮细胞’实验？”吴梦尔考过教师资格证，可她也记不清这是小学还是中学的内容了。 不过是哪个年级的也不要紧，这次支援队进学校带了不少仪器，做这样简单的学生实验绰绰有余。 小孩连“实验”都没有听过，更别说“人体口腔上皮细胞”了，他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大姐姐，听着她口里说着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东西。 看来是不知道，吴梦尔松了口气，至少他已经没有继续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了。 吴梦尔拉着男孩到了实验室，她回忆着教材中的做法，手把手地一步一步教他，怎么取样本，怎么做玻片，怎么用显微镜。 小男孩从来没有用过“显微镜”，他被眼前的仪器惊呆了。他只在教材赠送的材料包里见过“凹透镜”，围着这个新鲜玩意儿，他玩了整整一晚上。 对于这个山里的孩子来说，吴梦尔的无心之举或许就是他对于“科学”理解的开端，他知道了这个世界原来还有那么多“厉害”的东西。 陪着他折腾了一晚的吴梦尔，第二天睡到了日上三竿，等她爬起来去食堂吃东西的时候，却发现周围的人眼神都不大一样，学生们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不再是之前的怕生和好奇而是崇拜。 昨天那个男孩也在人群之列，他好像还是孩子的头儿，身边围着不少伙伴儿，看到吴梦尔高兴地跑了过来。 “大姐姐，大姐姐。我今天和他们说你昨天晚上带我做的‘人体口腔上皮细胞实验’，他们都好羡慕。” 小孩子的情绪都是一下云，一下雨。他们可能没有那么深刻地理解“死亡”的含义，对于新事物的好奇立刻盖过了失去亲人的悲伤。 因为来之不易，所以格外珍惜。 那么长的名字，男孩一个晚上就记住了，说得一字不差。这让吴梦尔有些感慨。 “他们也想……”男孩说着说着声音弱了下去，他看见吴梦尔有些为难的眼神。 吴梦尔也确实为难，那些器材原本不是给孩子们教学用的，她昨天一时情急，已是违规，今天再带这么多孩子去看是不合规矩的…… 第六十五章 意外 http://.biquxs.info/

被穆朝阳送回来的张笑笑根本睡意全无。 她将大学后来仅有的几位知情人都骚扰了一个遍，宣布着自己成为“穆朝阳女朋友”的这个绝世好消息。 晚上接到消息，大家都十分给面子的发来了“恭喜”之类的祝福，笑笑这才意识到只有切身的体会才会那样的欣喜若狂。 可是这样的“冷水”浇不灭张笑笑的喜悦，她想起自己许久未碰的树洞账号。 那是齐小凡出事以后，余雁建议她建的，说就算无人可以倾诉，总还有一块地方让她畅所欲言。 笑笑点了进去，账号已经几年没有更新了，最后一条是某年齐小凡的生日，她只简单地发了句：“生日快乐”，然后艾特了他。 当然，没有回应。 笑笑打了好长一串字，又删掉，最后还是写了： 齐小凡，我好像又食言而肥了，我……和穆朝阳在一起了。 关上账号，张笑笑一身轻松，仿佛最后的疙瘩也解开。可她的大脑还是一片亢奋，她翻来覆去地看着穆朝阳的所有社交账号，仿佛就在偷偷地偷窥一般。 这样折腾来折腾去，张笑笑到凌晨才睡着。 第二天虽然顶着一双熊猫眼，但是大家都感觉到张笑笑心情十分雀跃。 “笑笑，迟到了。”她的迟到和黑眼圈本来让余雁有些在意。 可她自然也感受到身边这个女孩的愉悦，便放心下来，还忍不住泼冷水道：“大家都等你，你怎么补偿啊？” 张笑笑今天倒是格外大方：“抱歉，抱歉。早饭……我请了！” 准备出发的同事们爆发出欢呼声，有好事地打趣她道：“喂，张笑笑你这是怎么了？捡了彩票还是加了工资啊？” “我看她是……‘红星鸾动，命犯桃花’吧。”昨天约了穆朝阳，今天就一副喜上眉梢的样子，余雁想不出最近她张笑笑还有什么喜事。 被说中心事的张笑笑反手一巴掌拍到余雁身上，“就你话多，净瞎说。” “啊哟，害羞了。”看笑笑的反应，大家也明白了个大概，笑得你推我桑的，直不起腰。 “好了，好了。”余雁被张笑笑一瞪，收拾现场，“还想不想吃早饭了，你们可别笑了。没见我已经吃了一巴掌了。” 不说还好，一说起来大家又开始哄笑，单位的前坪闹哄哄的，格外融洽。 每季度去看守所采血做检测是艾滋病防治工作中的要求，因为一次就好几百在押人员，所以免不了要从单位各个科室抽人帮忙。 这样的例行公事，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了，可张笑笑还记得她第一次被叫去的场景。 疾控中心的人员组成几乎都是学医出生，在屏燕丽来之前唯有出了个张笑笑，不是相关专业。 当时她也没有自己去卫校进修，来了没多久就碰上采血任务。一大帮子同事在出发的上午拉着她在单位大厅里现学现卖，怎么绑压脉带。 而在此之前，张笑笑连什么是“压脉带”都不清楚，只管那东西叫“皮管子”，在其他人看来“抽血”这个技能仿佛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天赋，对于笑笑的咋咋呼呼，他们都不可理解。 张笑笑那是第一次觉得医学生真可怕。 第一次去看守所抽血是怎么样的？笑笑依稀记得她手抖得和帕金森似的，碰到了一些特殊人员，虽然手臂上都是青筋暴起，可是针扎进去一点儿血也不出来，把她急得直冒汗。 事实上，她就是连戴口罩也不习惯，被布包着口鼻的感觉十分闷热，却又不敢甩下来。 如今她虽说不上“身经百战”，可是也去过了很多次，已经能再扎歪了之后还面不改色地再扎下一针了。渐渐地她也认同了那个观点——抽血是人与生俱来的技能。 “好了，进入看管区大家的手机信号就要被屏蔽了，如果有需要请提前联系。” 警察都是这么硬邦邦的吗？笑笑看着眼前的狱警想起之前接触过的那位网络安全科的警官，果然威严感都十足。 “余医生。”一行人走到关押在押人员的监管区，狱警喊住余雁，“今天可能大家要辛苦些，三区那边来了不少新人，工作量不小。” 在看守所不大具备交叉感染的条件，所以新进人员大多是重点对象。余雁一听瞬间觉得有些头大，可再怎么麻烦工作也要做，她只看着同事苦笑了一下，喊了一声：“开工吧。” 为保险起见，每次到看守所采血，笑笑总是被分配到男监区域。因为女监的有的在押人员血管实在是有薄又细，大家多少有些担心她这半吊子到底会不会出状况。 毕竟这里工作量大，而且失手的话容易引起骚动。 可是这样“保险”也有出事的时候，这次张笑笑负责的区域就是很多“新进人员”的三区。 有的才被抓进来的，还没有认识到法律的威严，或者审判还没下来存有侥幸心理，比较桀骜不驯，不服管教。 当叫到第235号编号的时候，笑笑明显感觉到对面不怀好意的目光。那种目光让她觉得仿佛在打量一块砧板上的肥肉，任人宰割。 “别动。”感觉到绑压脉带时对方挑逗性地挑了挑手，笑笑低声呵斥了一句，让自己显得足够威严。 可她的警告似乎不起作用，那位在押人员竟然猛地把头低了下来，凑在笑笑脸前，评论道：“啧，这么年轻啊？干嘛戴个口罩遮住漂亮的脸蛋儿？” 明显轻佻的话语让笑笑眉头皱了起来，“闭嘴！” 她扬高了声音，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狱警接触到笑笑的目光，踩着皮鞋“哒哒哒”地走了过来。 “怎么了？”他问笑笑，然后瞪了一眼准备采血的人，“你给我老实点儿！” 对于这种年轻的姑娘来男监采血，他本身是不怎么赞同，可是疾控阴盛阳衰的场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来多了他也习惯了。 张笑笑正在抽血的这是新进来的一个刺头儿，老奸巨猾、油嘴滑舌不说，还有些危险。他们见得多了，倒是无所谓，就怕吓到女医生。 本来狱警准备等笑笑采完这个人在离开，可是余雁那边正要换片区，需要他带路，他又警告了犯人两句，才赶过去。 狱警在时安静了一会儿的犯人瞟到他离开，立刻又开始不老实起来。 他低下头，嘴角噙着危险地笑，压低了声音警告笑笑：“知道老子平生最恨什么人吗？最恨打小报告的人。” 他的手脚还被镣铐铐着，按理十分安全，可听她的声音，笑笑只觉得浑身发冷，汗毛直立。 这是她本能地感觉到恐惧，想退开。可是因为特殊原因，他的血管极脆，笑笑知道这是hiv的高危人群，不敢略过，只能硬着头皮故作镇静。 犯人也感受到了笑笑的恐惧，他咧嘴笑得更大了，有一丝疯狂的意味，他继续说：“你们抽我的血不就想知道我有没有艾滋病吗？”他说，“老子也想知道。 “不如……你来告诉我。”张笑笑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万幸的是此时她已经抽取了需要的血量。 她松了一口气，开始拔针。 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张笑笑只觉得眼前的男人手臂一动。一阵刺痛感从她的指尖传来。 刚才抽血的针刺破了她的手！ “嗡”地一下，张笑笑脑子一片空白，她的脸也瞬间白如纸张，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渗了出来。 职业暴露。 眼前的人是高危人群，而给他抽过血的针头刺破了自己的皮肤……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犹自笑着看着他，神色疯狂。 他张口喊道：“老大，好像我们粗心的医生把手给扎破了。” 这一嗓子一时激起千层浪，远处的余雁也当场愣在原地。 反而是狱警最快反应过来，他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制住了男人——虽然他的手脚上还都是镣铐，根本没有挣脱开来。 场面瞬间乱成一团，余雁和同事们也跑了过来，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吓了一跳。只有那个刚被抽血的犯人，一个人在笑，显得格格不入。 他说：“老大，我是好心喊你们来帮忙欸，干嘛这么凶。”眼神里全然无惧，眼角的余光还挑衅似地扫了张笑笑一眼。 周围乱糟糟的，对于张笑笑来说却是十分安静，她的所有注意力集中在了指尖刺痛的那一点，无法移开。 工作终止了，235号在押人员被呵斥着推回了房间，余雁二话不说，放好了血样拉着张笑笑去处理。 她拉着笑笑走到洗手间，先是挤压伤口，然后用应用消毒液涂抹、浸泡来消毒，全程张笑笑就像是一只傀儡娃娃，任由余雁摆布，一言不发。 “不会有事的。”她安慰道：“对方只是高危人群还没有确诊，你们的血样我们现在就送回去检测。” 原则上只要235号的血液没有问题，张笑笑就脱离了危险。就算他有问题，笑笑发生hiv感染的机率也只有0.33%，可是哪怕万分之一的几率，大家也不敢冒险。 这样的事故无论是重大还是小型，都需要谨慎对待，向省市汇报。可余雁此时脑子里根本想不了那么多，她只希望尽早带笑笑回单位服用药物，然后送检血样。 番外·吴梦尔:以梦为马(2) http://.biquxs.info/

男孩显然也感受到吴梦尔的为难，他没有再强求下去。 可他身边的孩子却不愿散去，仍然用期盼地目光看着吴梦尔，让她拒绝的话不忍说出口。 “散了，散了。做什么呢！”校长发现了这边的异动，严厉地走过来，驱散了孩子们。 被他一凶的小孩子一哄而散，虽然眼里还都是留恋。 “吴医生，不好意思啊。”校长李鸥挠了挠后脑勺，憨厚地笑着。 李鸥是边陲完小的校长，县城里正儿八经的师范中专毕业，为了照顾老人毅然决然地回到了家乡的山里，再次落地生根。 既是校长，李鸥也是学校里唯二的老师。另一位老师是一位快60岁的男人，他只在县里读了初中，然后就回来务农了。 完小扩建后，李鸥一个人不足以承担起所有的教学任务，便将他回来之前的老教师请了回来。 这回地震，老教师地熟人熟，自告奋勇地带着支援队回村里做事，就留了李鸥一位老师在学校，说是老师、校长，其实也是宿管、食堂师傅。 学校还没复课，他暂时只要管理好学生的日常起居。 “孩子们没有做过实验，好奇。”他将饭菜打到了吴梦尔的面前，“昨晚的事，我听那个皮小子说了，给您添麻烦了。” “李校长客气了。”这样周到的服务让吴梦尔无所适从，她赶紧双手接过碗筷，“我也没做什么。对了，孩子们没有动手实验吗？” 按理李鸥也是科班出身，教些简单的科学实验应该不在话下，吴梦尔显然低估了孩子们对这事的热情，才会弄成刚才的处境。 “别叫我什么校长了，叫我老李就是。还要谢谢你们愿意过来。”李鸥摆了摆手，颇不适应，“这里的环境吴医生也看到了，好点的东西都是华侨老板们捐的，想不到那么细致。” 一般的捐赠大家都是盖楼、送书、送生活用品，再讨论什么“素质教育”就有些“何不食肉糜”的意味了。 这一点吴梦尔也意识到，自己问得有些天真了。 “再说。”好在李鸥没有介意，他自嘲道：“我毕业了那么多年，回来教书这语文、数学一把抓，音乐、体育也是我……能上就凑活了。” “那些再深一点儿的东西，我也记不得了。教不了。” 他说的是很多乡村老师的现状，整个学校就这么多老师，这么多学生。以前条件不好的时候，一年级和三年级还在一个教室上课。 老师给一年级的说两句，就让他们写作业；再给三年级的讲课，等到一年级写完了，就该三年级的写，为一年级讲作业了。 如今教室倒是够了，可老师不够啊，像什么音乐课、体育课就整合一个统一的时间，全校一起上。 而老师们也都是“全才”，什么都能讲，久而久之便也什么都不精通了。 “李哥……”吴梦尔忽然好奇，她问李鸥，“你当时读了书……想回来吗？” 普通的师范中专如果要在城里找一份教书的工作也不难，虽然效益比不上大城市，可总比这个地方要好。 李鸥愣了下，没想到吴梦尔突然这样一问，他想了想：“不是想不想。我家里的情况，不能走远，这里教书总比作地要稳定。” 这回答一点儿也不崇高，吴梦尔却笑了，她喜欢这种直来直去，没有那些虚与委蛇。 “而且，这是我们私下说，吴医生你别不高兴。”李鸥犹豫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后来我也出去参加过同学聚会。” “他们很多人在城里教书，我啊，看不行。” “怎么不行？”吴梦尔没想到他还有后话，来了兴趣，支起耳朵想听李鸥的高见。 李鸥点了支烟，吸了一口，砸吧了下嘴巴：“现在城里人啊，不重视老师，没了以前的尊师重道。” “这孩子嘛，教差了，要去告状，说你老师不行。管吧，嘿，骂两句人家也找到学校来了，说你老师什么‘体罚’学生。” 他吐了一口烟圈，眉头拧在一起，“你看看，这不扯蛋嘛！当年我不听话，老师‘啪’就是一尺子，打着就老实了。现在，骂都骂不得，怎么教？” 如今城里许多孩子是家里的宝贝，吴梦尔知道李鸥说的是实情，她坐在一旁没有作声。 李鸥却越说越感慨，甚至提高了声音：“还是我们这山里这娃都皮实，听老师的。” “不会……你们还打孩子吧？”这话吴梦尔听着有些心惊胆战，心想不会是因为地方闭塞落后，就保留着体罚的习惯吧？ 李鸥哈哈一笑，“不打，不打。只是老师有权威性，说了听。” “而且啊，”他接着说，“山里出个读书人不容易，邻里乡亲的都很尊敬，有什么也来问我们，有地位。” 好像从古至今都是这样，文人重尊严和地位，哪怕清贫，能被尊重心里就十分舒坦。 吴梦尔看到李鸥的样子有些羡慕，她考教师资格证认识了不少老师朋友，确实如今的孩子不好教。 “尊师重道”在有的人眼里被打成了“封建残余”，反抗精神用在了学校，老师倒成了弱势群体。 当然也有很好适应了社会发展的，找到自己的生存之道，家长供着、哄着，生怕一个不小心老师就给孩子小鞋穿，这类人在工资之外赚得盆满钵满。 “虽然不能带他们做实验，”吴梦尔没有发现，她的眼睛里也出现了星星，十分羡慕，她提议：“不过李哥，我可以教他们唱歌，还能给他们上语文课。” “不行不行！”李鸥手摇得和招财猫似的，连声拒绝了。 吴梦尔以为他是怕自己教不好，连忙说：“李哥，你放心，我考了教师资格证的，可以教。” “不是这个意思。”李鸥急了，“吴医生你们过来做各种各样专业的事，已经够辛苦的了，我哪还能让那群猴儿来吵你啊，不成，不成。” “没关系。”原来想的是这个，吴梦尔放下心来，她说：“你看，他们都下村里去了，我在这儿也没事儿，教教他们也算给我打发时间了。” 听吴梦尔这样一说，李鸥稍稍心动，他试探着问：“那……上个音乐课玩玩，吴医生，你不要有压力，我们山里的课，随便上。不让他们有时间学坏就好了。” 如今他一个人管着孩子们的饮食起居，确实也有些分身乏术，如果吴梦尔可以帮忙，那也确实解了李鸥的燃眉之急。 一听李鸥答应，吴梦尔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她要去备课，好好的体验一把“老师”的乐趣。 当吴梦尔亲身体验的时候才知道这个职业也没有她想象的简单，孩子们不是模拟时听话的评委，他们不一定会按你希望的方式来回应你。 因为她的生面孔，在“课堂”上大家吵吵嚷嚷的，没有一点儿安静。 吴梦尔揉了揉眉角，觉得有些头疼。 这时，昨天和她一起做实验的小男孩站了出来，一本正经地维持秩序：“别吵了！大姐姐要给我们上课。” 他小大人的模样让吴梦尔有些忍俊不禁，可教室里破天荒地安静下来，大家的睁着眼睛看着吴梦尔。 条件有限，学校里没有钢琴，没有电子化教学设备，吴梦尔用最原始的方式给学生唱歌，教他们流行的歌曲。 中文、粤语、日语、英语，教了很多很多。 可能吴梦尔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这一堂课让许多孩子第一次接触到了世界上另一种语言，虽然他们可能只是知道发音，只是知道这首歌的意思，可是确实打开了另一扇大门。 支援队回来了，很快大家要收拾东西离开边陲完小，离开f市。当了好久天老师的吴梦尔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开始她只是教孩子们唱歌，后来她开始慢慢地也教语文，也教数学。她用大山外头的知识来努力打开学生们的视野，果然如李鸥说的那样，她受到了尊重。 那是她年幼时想当老师的初衷，却没想到在这里变成了现实。 “吴医生。”临行前，李鸥跟着乡镇的领导一块儿送他们，他忍不住悄悄地夸了吴梦尔两句，“你教得真好，到底还是女老师有亲和力。” 王理不明所以，吴梦尔感受到了他的疑惑，也只是笑笑。她想，梦嘛，圆过就好了。 支援队离开时，公共交通已经基本恢复，他们一行婉言谢绝了乡镇提出专车送他们的建议，决定乘坐客车出去。 为了学生们上下学方便，客车的线路是串起了山里好几所学校的，边陲完小自然也在其中。 可吴梦尔他们上车时，却发现车里坐满了学生。原来县里的中学复课了，这些学生正是回去上课的。 和大家淳朴的穿着相比，支援队的人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气质都有些不同。学生们虽然不认识他们，可很猜到了是来支援灾区的人。 原本坐着位子的孩子全都起身，说什么也要让这些“好心的外乡人”坐下，谁劝也不听。 司机为了行车安全，也加入了劝说的队伍。吴梦尔看着他们，忽然陷入了沉默。 “王理。”到了县城，大家都在休整，准备回去。吴梦尔叫住王理，认真地说：“我……不回去了。” 留下不是一时冲动，和这“几天代课”不同。吴梦尔内心也挣扎了很久，最终她选择在青春还可以放飞的时候，遵从本心。 大家都以为吴梦尔辞职要留在山里一辈子，只有她知道她和李鸥做了君子协定。 她只会在边陲完小任教3年，因为这个时代太过日新月异，永远留在那里她不过就是另一个李鸥罢了。 然后她会离开，去考f市的教育系统行政岗，3年边陲完小的经验会成为她的筹码，也会成为她的动力。而对于考试，吴梦尔有信心。 她有太多的事想做，忙到没有时间再想儿女情长。 以梦为马，不负韶华。吴梦尔第一次找到了自己的路，她需要荣誉，需要认同，需要前进的动力。 而这些，足够让她放弃安逸的生活，去走新的征途。 第六十六章 职业暴露 http://.biquxs.info/

即使需要层层的上报，可最重要的仍然是保护当事人的隐私。 余雁带着魂不守舍地笑笑时不忘再三叮嘱单位的同事，可是她需要回单位检测血样，出了事的消息还是在单位中小范围地流传开来。 “笑笑？”余雁自己也十分心慌，虽然大家都做过许多次应急演练，遇到职业暴露的处理方法也背过千万遍，可是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这么慌乱。 她尝试着和笑笑沟通，抱着她坐在车里，余雁能感觉到她忽然开始颤抖。 “雁……雁儿……”笑笑被喊回了现实世界，她也告诉自己要镇静，是福是祸都是听天由命，可是话一出口才发现嘴唇在颤抖：“那个人……应该是xi毒人员……高危。” “我知道。”余雁紧紧地握了握笑笑的手，事情发生后，狱警很快把该名在押人员的资料给她调了过来，她查了个彻底，“他……三年前做过hiv筛查，阴性。” 这样的安慰显得十分苍白无力，三年之中会发生什么，没有人说得清楚。 可是哪怕是没有用的信息，余雁也想告诉张笑笑。 “窗口期是7-14天吧。”张笑笑也有些佩服自己，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却还能抽取脑子里的知识，知道自己将要多久担惊受怕。 身边的余雁点点头，“不过235的血样明天就可以出结果，如果他没事你就没事。” 这确实是一个减少等待时间的办法，可笑笑却问：“能明天他出结果我再测吗？” 窗口期根本检测不出hiv阳性，但是哪怕为了安抚情绪，所有人也会进行采血。唯独张笑笑有些意兴阑珊，“反正现在也测不出什么。” “不行！”这正是余雁害怕的事。 抑郁症患者会害怕死亡吗？不会，甚至会抱着解脱的态度欣然接受。那么有抑郁症史的患者会害怕死亡吗？她不确定。 “这是程序。”担心笑笑察觉出她的异样，会有进一步心理暗示，余雁搬出了程序，她撒娇道：“你就当可怜可怜我。” “本来出了这么大的篓子，我报告就要写一车，再不按程序来，你是要整死我吗？”歪着头，噘着嘴地拉着笑笑胳膊摇晃，仿佛就是平时拜托她帮忙看办公室一样自然。 张笑笑看了她良久，吐出一个“好”字，无奈地答应了。 余雁暗松一口气，可是很快心又提了起来，她的危险并没有因为心理上的放松而降低一点点。 “你到了单位直接上楼，不要和同事们打招呼，也不用去领导办公室说明情况。”余雁叮嘱笑笑。 张笑笑的性格顾虑太多，余雁害怕她到了单位见到都是熟面孔，脸皮薄，被“善意”地询问太多，造成二次伤害。 “好。”笑笑看着身边的好友婆婆妈妈地吩咐她，十分不放心的样子，她开口让余雁安心：“放心我撑得住。” 余雁猜得没错，死亡对于张笑笑来说并不可怕，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因为这个原因，她或许会心有不甘。 那样黑暗的岁月，她终于熬过来了，等了这么多年的穆朝阳她终于决定接受了，家里也好，工作也好，总算是熬出了头，怎可可以这个时候出事…… “我去通知检验科，需要紧急检测血样。请办公室做好后勤提供，将东西直接送到楼上实验室。”余雁将笑笑安顿好，就去办公室申请工作需要的支持。 办公室里只有屏燕丽一个人在，她想开口说些什么，余雁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这也太危险了吧……要我送……”屏燕丽颇为不满，可余雁头也没回，根本没有听见。 屏燕丽磨磨蹭蹭地端着采血器材上来时，余雁、笑笑和夏一鸣已经在那里等她很久了。 余雁看不惯她摸摸索索地样子，忍不住催了两句，“小屏，快点儿，放在笑笑手边。” “啧。”屏燕丽无意识地嫌弃了一声，翘着手指绕开了笑笑身边，“我还是离远点吧，别到时候传染给我……” “说什么呢！”余雁的神经本就紧绷的，屏燕丽这话简直像是炸弹一样将她点燃，“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屏燕丽也积了一肚子火，张笑笑被给高危人群抽过血的针头扎到了，这个消息虽然说是“保密”，可层层报告经过了疾控中心办公室，骤然给屏燕丽增加了不少工作。 她本来对笑笑就颇有意见，看到消息第一反应是“不懂装懂给人制造麻烦”，在她的认知里，十有八九是张笑笑的操作不当。 “我说错了吗？”当着张笑笑的面，屏燕丽开始嚷嚷起来，“自我保护也有错？和一个潜在的hiv病毒携带者一起工作，我的风险多大！小心点怎么了？” “余雁，你也不要给我嚷嚷！”屏燕丽没有经过专业的培训和单位氛围的熏陶，对于艾滋病的恐惧让她有些歇斯底里，她指责余雁：“如果不是你和张笑笑工作失误，哪里有那么大的风险！” “啪！”余雁一个巴掌直接甩到了屏燕丽的脸上，怒喝道：“屏燕丽，你xx说话给我小心点儿！” 不止是他们俩，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所有人都是敏感的，神经紧张，一触即发。 屏燕丽沉默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尖叫了一声，反扑过去。 一旁穿好白大褂全副武装的夏一鸣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的两个女人已经扭打成一团，有来有往。看得他当场愣在原地，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 倒是一直冷眼看着屏燕丽撒泼的笑笑忽然站起身来，一把扯开余雁，喊了她一声：“雁儿。” “你别装什么好人……”屏燕丽此时吵红了脸，她以为笑笑要来劝架，可根本不领情，矛头就要转向她。 可张笑笑根本不打算来劝架，她杵到屏燕丽面前，“屏小姐，我知道你是原来单位的翘楚，或许呼来喝去惯了。” “但，我喜欢你能明白你现在身处的单位和身份。”她说得正义凛然，之前屏燕丽的种种行为，笑笑看在“日后留一线”的份上，不好撕破脸皮，如今她却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后。 “且不说我暂时只是高危，有风险。如果是确诊了，恐怕你会有很大的麻烦。” “张笑笑，你不要哄我。我可不怕吓唬。”闹得这样难看，她也再顾不上什么脸面了。 因为之前老简的事，屏燕丽对她积怨已久，如今懒得再伪装成楚楚可怜，索性露出“尖牙”。 “保护患者的隐私既是你的义务也是你承担的法律责任，我以为这是作为一个疾控人员最基本的品质。” 笑笑说着，“就你刚才的所作所为，喊得这样大声我完全可以举报说泄露了我的隐私，你……可是早坐牢的。” “身为疾控人员，不仅过分恐惧疾病，还歧视病人。你，根本，不合格！”张笑笑的指责说得果断有力，她看了一眼余雁：“这事儿和主任汇报的时候，你别忘了说。” “当然。”余雁也不是善良的圣母，这句“当然”答得十分果决。 “你！”屏燕丽没想到张笑笑就那么坦然地将自己划到“hiv病毒携带者”的范畴，还要再说，被夏一鸣拉住，“笑笑说得对，小屏你不要再说了。” 屏燕丽皱着眉头看了一圈周围的三人，每个人脸上都是理所当然，她狠得后槽牙都快咬碎，心想：好啊，你们还抱团来欺负人？ “行，那我也只能祝你张笑笑早日取得结果，”她恶狠狠地说：“有资格真正的来告我了！” 这话说得已经是相当恶毒了，余雁气不过又要拉扯她，被夏一鸣拦住：“好了，都是同事，至于吗？” “笑笑，我给你采血，放心不会有事。”他使了个眼色，让屏燕丽快走，不要再在这儿纠缠。 “哼”，屏燕丽冷哼踩着高跟鞋，仰着头“啪嗒啪嗒”地离开了。 夏一鸣看着这个场景直摇头，“笑笑我上回就想问了，你和屏燕丽到底什么深仇大恨？两人弄成这样？” 张笑笑也一头雾水，她根本不认识她，能有什么事。 “算了，别管那神经病了。”余雁根本不想再提起刚才屏燕丽的那副嘴脸，“抽血我来吧，夏一鸣，你做好防护措施。” 如今张笑笑的身份不再单纯的是同事，而成了高危人员，“抽血”这样简单的工作也变成了高危行为。 虽然刚才屏燕丽是在无理取闹，可是她的行为也提醒了余雁，不是所有人都有她和笑笑的关系，或许在别人眼里，张笑笑成了麻烦。 夏一鸣也没有坚持，放手让余雁去做。 “结果明天出来，笑笑，你回去休息吧。”这不是余雁给笑笑的特权，而是职业暴露的应急预案中给予笑笑的权利。 这个“明天的结果”事实上是指235号的血液检测结果，如果他的警报解除，那么笑笑就不会有事。 如果……没有……空窗期的14天，对于张笑笑来说，每一天都将会是等待结果的折磨。 “嗯，我会和家里说，单位出差，希望你们能帮我圆谎。”这样的时刻，张笑笑根本不敢待在家里，她害怕自己情绪失控让家人看出端倪。 余雁自然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点着头同意了，“保持电话畅通，出了结果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说完又有些不放心，她问：“要不，你今晚住我家去？” “不了。”笑笑摇头，“穆朝阳一会儿来接我，我会和他待在一起。” 和穆朝阳在一起？余雁这才完全放下心来，毕竟对象是“张笑笑”时，那个男人还是靠得住的。。 第六十七章 阳性 http://.biquxs.info/

22：00什么消息也没有，趴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一夜的笑笑翻身看了一眼手机。 01：36没有任何未接来电，也没有留言。电量还剩百分之十，笑笑伸手扯来包里的充电线，插上电源。 3：53张笑笑再次打开手机屏幕，安静得让她怀疑是不是手机没了信号，她用自己手机拨打了一遍自己的号码，正在通话中，一切正常。 5：41睡得太久的张笑笑终于忍不住打开床头的小夜灯，无聊地开始看视频，而手机上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她独自在外头待了一整晚，没有人感觉到奇怪，家里和雁儿都没有再来打扰她，只有穆朝阳在6点时发了一条短信，问她是否忙完了，别忘记吃饭。 所以她听话，特地去楼下端了一碗炒饭，吃得干干净净。 一整晚，余雁的电话都没有来，这样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 从单位出来的张笑笑并没有去找穆朝阳，她独自一人在z市河边的酒店开了一间房，坐在窗边一直睁眼到天亮。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之前只是呆滞，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恐惧感才慢慢地在心中地融化开来。 低头看看指尖几乎已经看不见踪迹的针孔，昨天发生的事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去看守所也好，呵斥屏燕丽也好，一晚上等待的消息也好…… 就像余雁了解笑笑一样，她也很了解余雁。 如果结果是好的，就算是凌晨三四点，余雁也会迫不及待地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而现在还沉默着的手机，已经让她对结果猜测得八九不离十了——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此时的张笑笑开始胡思乱想，如果被确诊以后，她将会过上怎么样的生活。 值得庆幸的是，因为是工作原因，她一定能得到一大笔赔偿，国家和单位对于她的父母也将会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 在走出那段阴霾期之前，张笑笑疯了一般地尝试各种刺激性游乐项目，期盼着能体面的“意外”死去，同时给家里换取一大笔保险赔偿，就算不愧对父母了。 没想到，这个“愿望”竟然在多年后那么近。 这时她想到了一个人——舒翎。 在疾控中心笑笑辅助余雁接触过很多hiv病毒携带者或者aids病人，可是因为种种巧合，无论现在的生死，舒翎是真正让她在意的那一位。 接到余雁的电话时，笑笑正在驱车赶往舒翎公墓的路上，和n市的公墓不同，z市历史悠久的长宁公墓竟然坐落在繁华的市中心，奇迹般的周围都是人来人往的热闹商圈，只留有一座山的清净。 “阳性吧？”笑笑听余雁在那边支吾了半天，忍不住开口替她说道：“235号的检查结果。” 这个结果张笑笑并不意外，她冷静下来后仔细回想昨天在押人员的态度就能猜到大概，235不仅是hiv病毒携带者，而且恐怕他自己心知肚明。 两相比较，舒翎的存在就显得尤为珍贵了，他有社会责任感，害怕自己成为传染源。也正是因为他的过剩的责任感和自尊心才酿成了他的悲剧。 “笑笑，你知道了？”被点破的余雁语气中满是疲惫和沙哑，听得出来拿到了结果的她一定也折腾了很久。 “嗯。”笑笑的声音没有太大起伏，“没关系。” 这三个字，她也不知道这是在给余雁说还是在给她自己说。 在商圈的公交车站，哗啦啦地下去了一大群人，整个车厢忽然空旷了下来，下一站就到长宁公墓了。 “其实……笑笑你别急。”余雁开始劝她，“有记录的6135例相似案例中，只有20位同仁真正的被感染，你看，比例多低啊……” “我的血样还没查出什么吧？”此时还在窗口期内，答案不言而喻，可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有呢。”余雁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愉快一些，“至少这是个好消息不是吗？” 两人心照不宣，没有点破这个答案的无意义。 “嗯，好消息。”笑笑瞥了一眼公交车将要到站了，“下个礼拜我会准备回单位抽血，出结果前……家里那边我希望一直在‘出差’。” “放心吧。”余雁满口答应，“易主任那边我打好招呼了，他说让你好好休息，别再多想，当是放假。” 这是第几次被“放假”了？张笑笑有些自嘲，好像这样的事总不会是什么好事。 知道舒翎最后葬在了长宁墓还多亏穆朝阳的情报，可是他具体“住”在哪里，张笑笑根本不知道。 这也没什么关系，恐怕她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了。 结果不可怕，但是等待结果的时间足以将人折磨到精疲力尽，她需要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做。 本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可张笑笑没想到会在这里预见舒妈妈。 她和舒妈妈只有几面之缘，葬礼过后，舒家爸妈专程请她和穆朝阳一起吃了一顿饭，说是感谢。 那顿饭吃得她味同嚼蜡，她不知道两位丧子的老人是以什么心情来宴请帮助他们埋葬儿子的人，可是不吃，恐怕心里更过意不去。 她来到山脚时，一辆轿车停在她身边，车窗摇下来，露出舒妈妈的脸。 “张医生？你……”舒妈妈原本想问她来做什么，又觉得不合适。也是，来这里还能做什么？ “阿姨好。”笑笑乖巧地同她打了个招呼，“朝阳他说梦到了舒翎，于是我来看看。” 这个谎话说得十分拙劣，穆朝阳梦到了他为什么让张笑笑来？ 可是舒妈妈一听，兀自伤心，竟然也没有觉察出不对劲。 “真好，你们还记得他……我也是来看看他的……”不过说了一句话，舒妈妈眼角就泛起泪光，伸手去擦。 “你还不知道具体位置吧……我带你去，上车。”感觉到自己的失态，舒妈妈马上转移话题，想让两人的聊天显得不那么尴尬。 舒翎的墓还是新墓，周围都是订下的地块，还没砌碑，只有他孤零零地“住”在这里。 墓碑边的菊花是新鲜的，舒妈妈刚才才带过来，她拉着笑笑的手走了过去，“儿啊，你看，谁来看你了？” 张笑笑有些尴尬，她临时起意，来得匆忙。刚才在门口又碰到了舒妈妈，两人一路聊着就过来了，此时的她两手空空，竟然连香也没有带。 “我……下去买几支香上来。”她尴尬地说，“阿姨，地方我也认识了，一会儿我自己上来。” “不要紧，不要紧。”舒妈妈却摆手，“你能来他一定就很高兴了，不要拘泥于那些虚的。” 被阿姨这样一说，笑笑也不好坚持，她在墓前干拜了两下，退到一边。 舒妈妈其实是刚从这里下去的，这里的杂草枯枝早被她收拾得干干净净，可再次上来她又开始忙活起来。 笑笑站在一旁给她帮忙，两人聊了起来。 “阿姨怎么今天来看他？”笑笑问，除非她这样的特殊情况，按理大家一般只有在特殊节祭时才会到这里。 舒妈妈沉默了一会儿，让笑笑以为她问得太冒昧，正在懊悔，她说：“其实……我每周都来，没事就来。” “也不怕你笑话。”舒妈妈抚摸着冰冷的墓碑，有些恍惚，“他爸都说我魔怔了，来这儿就和买菜一样勤快，三天两头的跑。” 她指着山下那台小车，“原本我学了驾照，这么多年都没开过，可天天跑，他爸烦了，我也不好叫，就自己买了一台车，学着开了。” “你看他周围光秃秃的，”舒妈妈说，“我要是不来，他得多寂寞啊。你们年轻人忙，不得空，我这个老婆子总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不到一年的时间，眼前的舒妈妈苍老了不少，整个人都没了什么光彩，她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舒翎的墓碑。 “喂，我在儿子这儿呢……”她的手机响起来，舒妈妈接起电话，“中饭你不能自己做吗？我陪陪儿子怎么了……” 电话那头似乎在指责她，舒妈妈的语调高了起来，“你不来就算了。不要多话……” 两人隔着电话争吵起来，站在一旁的张笑笑一句话也插不上。 等到舒妈妈气呼呼地挂了电话，笑笑才小心地问她：“阿姨，是……叔叔的电话？” “是啊。”她收起手机，一脸委屈，“我刚才又没忍住脾气。” “叔叔也是为阿姨好，您别生气。”笑笑劝和着说。 舒妈妈却摇了摇头，说：“我也知道……他怕我来了难过，可我不来就不难过了吗……” “算了，张医生，我载你出去？我也该回去给老头子煮饭了……省得他担心。” “阿姨您先回去吧，一会儿穆朝阳会来接我。”她婉言谢绝了舒妈妈的好意，又撒了个谎。 舒妈妈却整理了自己悲伤的情绪，努力挤出个笑容，告诉笑笑：“小穆是个好孩子，好好珍惜。” 笑笑愣了下，胡乱地应了声，她想莫非自己表现得这样明显，让舒妈妈看出端倪来？ “舒翎，你后悔么？”舒妈妈走后，笑笑这才蹲到舒翎的墓碑前问他，“看，你妈妈这样悲伤呢。” 有用吗？她在问舒翎也在问自己，给父母留了一大笔钱财又如何，给父母留下了能安度晚年的安排又如何，无论他们怎样努力有的伤痛都是无法抚平的。 如果选择自行了断的离开，他们注定要有负于爱他们的亲人。 长宁山整个园区如今就剩下了张笑笑一个人，身在闹市而无车马，给了她错觉，这才是她的归地。 第六十八章 不离不弃 http://.biquxs.info/

张笑笑在舒翎的墓地前待到了黄昏，并不是她和眼前这块石碑的主人有着多么亲密、不可割舍的关系，而是她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往那里。 235号的第一级检测结果成阳性，接着便是要向上级递进复查，时间至少要一个月。7天或者14天之后，张笑笑的检测结果也会出来，她的命运便将决定。 而这期间，她不仅无能为力，还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身边的人。家里还能说出差，那穆朝阳那里呢？ 刚答应两人的关系，就失踪，怎么想也不大合适。张笑笑猛然想到“穆朝阳”三个字，此时天色已晚，从昨天开始，她就没有回过他的消息。 他……该着急了吧？ 笑笑急忙掏出手机，却发现屏幕漆黑一片，她做了什么？一天的功夫竟然无声无息地消耗完所有电量。 张笑笑的手机没电了，说起来“罪魁祸首”或许算是余雁，她觉得今天电话里的笑笑太过平静，让她有些害怕。 心中不安的她，中午时抽空请了个假，想约笑笑出来吃东西，顺便观察一下她的状态，以防万一。 可是她打了好多个电话，手机都无人接听。 余雁有些慌了，虽然张笑笑有个开静音的坏习惯，可是这时候人难免会往坏处着想，她担心笑笑不想和外界联系，然后每十五分钟定期向笑笑拨打电话。 中途想起笑笑说她去找穆朝阳，几经辗转，她甚至打到了穆朝阳那里。 “穆朝阳，笑笑……”余雁多了一个心眼，没有直接说出实情，而是问：“昨晚上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没有，她怎么了？”否定的答案立即引起了穆朝阳的警惕，余雁是什么身份他很清楚，不会无缘无故问些这个话题。 果然没有……余雁有些自责，自己昨天怎么不多问两句，“哦，没事呢。”她语气尽力轻松，想了个拙劣的谎言：“我见她昨天……嗯，下班在打扮，以为她是去约会。” 可张笑笑约会和余雁有什么关系，穆朝阳显然没有相信，“是吗？那恐怕是和她的小姐妹们去玩了。” 与其问余雁，穆朝阳更愿意直接去和笑笑沟通。从别人口中听到她的事，总没有两人自己沟通来得顺畅。 加入“找笑笑”大军的穆朝阳很快也发现了同样的问题——张笑笑根本不接电话。 在两人“不懈努力”下，很快耗光了笑笑手机最后一点儿电量，穆朝阳不敢再等，直接再次联系了余雁。 那边的兵荒马乱，张笑笑全然不知。没了手机的她仿佛完全和外界断了联系，天地间好似真的只剩下了她一人，漂泊无依。 她刚才甚至去看了空白的墓地，想象着哪个位置更适合自己，想象着自己被埋葬在这里的场景，会有谁出席，会有谁来吊念。 山风吹来，长宁公墓的风格外冷，笑笑打了个寒颤才发现自己竟然又站了这么久。 太阳落山了，凉意泛了上来，张笑笑搓了搓手臂，想着是该走了。 走到长宁公墓门口，她看见一个人影，他从车上下来，逆着光，脚步有些凌乱。 找到她了！穆朝阳远远看见张笑笑的时候，感觉空白的大脑终于被再次塞满了东西。 找到她了！内心的声音不断地重复着。 余雁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地给他说了两句，他只听出笑笑出了事，却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越发担心的穆朝阳直接到了疾控，冲进了易白山的办公室，接着他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他着急，他慌乱，可又能怎么办？穆朝阳发现他根本找不到张笑笑。 她家楼下没有，他家也没有，她喜欢的甜品店里没有，她常去的公园也没有。 穆朝阳甚至动用了他在公安局的关系，查到了她的开房记录，可是他赶过去，服务员告诉他早上就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 如果不是没有张笑笑长途出入记录，他可能会直接开车去n市，去c市，去丁铭天那里，去韩奇那里找她。 可他知道，她还在市内。 穆朝阳本来已经打算去调监控了，然后老天让他幸运地碰见了舒妈妈，他才知道笑笑去了舒翎的墓地。 虽然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可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来到了长宁公墓，没想到竟然真的让他在这里找到了张笑笑。 “没事了，我在这儿，我来了。” 穆朝阳一把搂住张笑笑，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嘴里默念着，好像他自己劫后余生。 他的手颤抖着抚摸着张笑笑的额角的头发，仿佛抚摸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张笑笑从没见过这样慌乱的穆朝阳，不过一天的功夫，他头发有些凌乱，眼睛血红布满着血丝。 “我……”看他的样子，张笑笑知道穆朝阳一定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她想挣脱他的怀抱，即使她所有知识储备都告诉她，拥抱不会有事，可她还是本能性地想让他远离一些。 穆朝阳抱得更紧了，死死地钳住她，仿佛怕她消失不见。 被他这样抱着，就是突然地，笑笑“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像个孩子一样，她的恐惧，她的委屈好像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笑笑这一哭，彻底让穆朝阳手足无措。 他眼里满是心疼，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她。 只能更加紧地搂了一下她，接着吻上了她的额头，想给她一些安慰。 “没关系，没关系了。”穆朝阳口里念着，像是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又像是安抚他自己。 他承认他吓坏了，真的吓坏了。 抑郁症也好，hiv感染也好，他都无所谓，张笑笑在这儿，只要她还在这儿。 “穆朝阳……我……害怕……”抽泣着，在穆朝阳怀里，张笑笑这句害怕终于说出口。 她曾想过结束生命，可不是现在。她知道父母会获取很大一笔赔偿，可是今天她看到了舒妈妈的情况，她有些后悔自己天真的想法。 如今，她看见了穆朝阳，她舍不得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尝试的幸福，甚至……她都想到了吴梦尔，吴梦尔还有能自己的梦想和青春，为什么她就一事无成地将要面临“审判”？ “怕什么？”穆朝阳搂着她上了车，“我问过了，现在那个犯人都不能确诊说是有hiv病毒，更何况你？” 听到这个消息时，穆朝阳仿佛当头棒喝，也十分震惊。但在他更害怕舒翎的悲剧会在笑笑身上重演，所以他坦然地接受了可能会有的结果。 “我相信你，会没事的。”他一边贴心地为笑笑系上安全带，一边为她加油打气，“再说。” “就算真的‘中奖’了也没有关系。”他语气很温柔，没有一点儿勉强，“你怕什么，我们本来就不打算要孩子，现在那个‘鸡尾酒疗法’不是很有用吗？” 张笑笑本来就在意她的抑郁症史，穆朝阳早已做好了两人不要孩子的准备，不给笑笑压力，一个原因也是原因，两个原因也是，他倒不觉得有什么让人遗憾的。 “如果真是，”笑笑咬了咬嘴唇，这句话说得十分艰难：“我们就分开吧。” “胡说。”穆朝阳呵斥她，声音轻轻地，满是宠溺，“我是那种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的人吗？” “这话说得一点儿都不专业。”穆朝阳继续用轻松的语调逗她，“你是做这个工作的，难道不知道无论是hiv病毒携带者还是aids病人都有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的权利。” “包括结婚，对吗？”他问笑笑，内心已经给出了他的答案。 张笑笑却摇头，“我和你在一起不希望成为你的累赘，不希望拖累你……也不要你的怜悯。” “傻瓜。”穆朝阳拍了拍她的头，“你不一直背后说我“老好人”吗？对别人或许我不清楚。” 他说：“可对你，我说过。如果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我会一直挂心，还不如把你放在我怀里，是福是祸都有我看着。” 张笑笑看着他，波澜不惊地说出坚定的话，有些发怔。 她刚才眼泪的泪痕还留在脸上，像极了一直小花猫。 两人的对望感觉车内的温度慢慢上升，穆朝阳忽然笑了，和他此时乱糟糟的头发相比，笑得十分干净。 他说：“怎么听起来你就像给自己判了死刑一样，给你看样东西。” 穆朝阳掏出手机，打开了一个小程序，上头写着“概率器”，“我用这个软件试了20次，每一次都是‘安全’，你……要不要也试试？” 张笑笑懵懂地接过他的手机，看见app十分简洁，由简单的黑白文字组成。 屏幕上写着次数“6135”，中奖次数“20”，还有个很丑的按钮写着“摇奖”。 她知道这是和她一样情况事件发生的次数，20是不幸的数字，而她就是那第6136次。 “这有什么用？”张笑笑被这孩子气的玩意儿逗笑，口里虽然嫌弃，手指却不自觉地按了下去。 屏幕很快出现一个小球在旋转，然后停在了“safe”这个单词上，穆朝阳像个孩子一样高兴，献宝儿似的告诉笑笑：“你看，我说安全吧！” “嗯，安全。”笑笑好像也被他的乐观感染，随着他对于这个毫无意义的结论给予了肯定。 “所以别想太多了。”穆朝阳发动汽车，“我试了很多次都是这个结果，一定是老天爷的意思。走啦，我带你吃东西去。你要吃什么？” “火锅吧。”笑笑随口提了一样，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身边的男人。 她，张笑笑，三生有幸，能够得到这个男人的眷顾。 五年前的相遇，埋下了一颗不起眼的种子，到今天终于发芽、长大。 番外·婚纱照 http://.biquxs.info/

“我婚纱照要拍外景。”张笑笑捏着一沓影楼宣传单，和穆朝阳撒娇道，“摄影棚搭起来的一点儿也不好看。” “好。”穆朝阳坐在电脑前，“你选好，我们周末去拍。” 一个条件成功地让张笑笑剔除了不少的店铺，剩下的她再次犯了难。 “周末你不是要去新房验收吗？”选择恐惧症让她想将事情延后，笑笑记起穆朝阳之前说起两人的新房该验收了。 “我早上6点过去，东西都看得差不多了，只要确认整改的部分没问题就行，然后我给你带早餐回来，吃完我们过去婚纱店？” “可我……没想好去哪一家……”眼看忽悠不过去的笑笑终于说了实话，她将剩下的备选项往穆朝阳面前一铺，“你选。” 穆朝阳放下手里的活，接过来，“嗯，我选。这一家怎么样？街区花园的景还不错。” “但是人很多……效果会不会不好？”张笑笑有些犹豫，“毕竟起早贪黑我起不来。” 穆朝阳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一脸无奈，“好，去花海吧，收费拍照，环境还可以。”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国内各地都流行着修筑“花海”景点，大家因地制宜，种了不同的花卉。z市也赶上了这一波热潮，花海中种满了玫瑰，是婚纱照的拍摄圣地。 “好。”笑笑把他手里几张地点不符的传单抽了出来，“最后就是这三家了。” 她太喜欢穆朝阳这种能做决定的性格，让她日子过得轻松无比。 “去‘恋世界’吧，”穆朝阳指了指宣传单上的大字：“全程跟拍，赠送花絮集。我喜欢这个。” 和站在镜头前相比，穆朝阳如今更习惯站在镜头后面，拍摄笑笑的一举一动。他知道婚纱照对于一个女孩子的意义，可是怕自己这个“道具”也做不好。 如果全程跟拍的话，总能挑出不错的细节吧？他想。 “好！那我明天下班去订套餐，你有没有什么别的要求？” “没有。”穆朝阳揉了揉她蓬松的头发，心满意足地催她：“快去睡吧，别兴奋过了头，明早喊不起来。” 张笑笑在穆朝阳怀里蹭了蹭，撒娇道：“不是有你嘛！你一定会叫我起来的。” “嗯，会。”穆朝阳喜欢张笑笑的这种信任，他低头问“我抱你过去？” 张笑笑害羞地低头，摇了摇头，“别。你快做事吧，别弄太晚，我去睡了。” “晚安。”穆朝阳在她脸上轻轻地啄了一下，放她离开。 恋世界并不是z市知名的婚纱摄影机构，反而是有钱有闲的几个年轻人合伙开的工作室，对于每一单生意都十分尽心。 周末的时候，男男女女五六个工作人员已经等在花海门口，笑笑一到大家就手忙脚乱地开始第一套妆发。 “先拍学生风吗？”梳妆的乔乔看了行程单，“你们也是大学校园走到一起的吧。” 选这种风格的顾客往往是从校园时期两人就一路走来，修成正果的。在那座象牙塔里藏着他们的青春和青涩的过往。 笑笑抿着嘴摇了摇头，“不是呢，不过……我和他是大学认识的。” “我就知道。”乔乔笑得十分得意，“真幸福，能从少年时期一路走来。” 幸福吗？张笑笑坐在那里，心里更多的是感慨，这六年中多少波折，能到如今这一步，当年的她想都不敢想。 “真好看！”乔乔很满意自己的手艺，张笑笑平日里甚少化妆，所以上妆之后整个人容光焕发，自己看着镜子中的人，她也颇为满意。 可看到乔乔手里的服装时，她愣了一下。 “这件衣服……”乔乔手里拿着的是一条若草色连衣长裙，并不华丽也名贵，可张笑笑却十分眼熟。 她曾经有过一条这样的裙子，后来穿了两年洗了几次之后没了本来的形状，她便在大学毕业时扔在了学校的垃圾堆里。 所以它不可能此时出现在这里。 “啊，这是穆先生准备的，一定有你们俩的很多故事吧？”乔乔解释说。 可张笑笑却一点儿也想不起来，这条裙子有什么特色，她和穆朝阳在大学里值得纪念的事情太少了，没有纪念日，也没有浪漫的场景。 “啊，哦。是啊。”她随口应答着，脑子里怎么也回忆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女士化妆总是比男士需要跟多的时间，等到笑笑出来时，穆朝阳早已经站在那里等她。 没有故事里说得那样欣喜若狂，他就那么站在那里，面带微笑，仿佛等了很久很久。 “真好看。”他夸赞着笑笑，让她羞红了脸。虽然在一起已经一年了，可是她还是没有习惯穆朝阳这顺理成章的浪漫，常常让她措手不及。 两人遵从着摄影师的摆布，在花海耗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临回家前，张笑笑累得恨不得倒在地上就睡。 穆朝阳却显得还有余兴，他一手拎着笑笑的包，一边和随行的人员交谈着什么。 “你和他们在说什么？”上车后，几乎是瘫软在副驾驶的笑笑，耷拉着头有气无力地问他，“没什么状况吧？” “他们让我们两周后去选照片。”穆朝阳意简言赅，“到时候我陪你去。” “嘁。”笑笑嘘他，“怎么说得是我一个人的事一样，你不选？” 专心开车的穆朝阳耸了耸肩，“没有你的审美。而且我要的照片不在里头。” “什么？”他最后那句话说得很轻，笑笑没有听清楚，可穆朝阳却似乎不再准备重复，只在给她留下一个微笑的侧脸。 到了家，本该洗漱的笑笑因为实在太过疲惫，倒床就睡，口里还不住地嘟囔着：“我就眯一会儿，眯一会……” 穆朝阳看着话没说完就呼吸均匀的笑笑，摇着头帮她解开了外套，盖上薄毯，让她睡得更加舒服一些。 接着再次打开电脑忙碌起来。 笑笑是被模糊的灯光给弄醒的，醒来后还听见房间里鼠标“啪啪啪”地操作声。她揉了揉眼睛，反手摸到手机，一看：02：18。 她竟然一觉睡了这么久？眼睛慢慢适应过灯光的笑笑，看见电脑前腰杆挺得笔直的穆朝阳。 他竟然还没睡？ 早上穆朝阳本来就比她起得更早，而她回来已经好好补了一觉，穆朝阳竟然还在做事…… “我说……你工作明天再……”翻身下床准备唠叨他两句的笑笑看到屏幕忽然愣住，电脑上显示的是他们今天的照片。 看角度不是主摄影的视角，照片中的她，穿着那身若草色的长裙，站在玫瑰丛中，有些茫然。 “这是什么时候照的？”她问。 正专心修照片的穆朝阳看见身边的人过来，握了握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转场的时候，你没弄明白摄影师的意思，我之前在那边拍独照部分。” 他温柔地问：“你怎么起来了？累了吧今天。” “嗯，有点儿。就是没想到睡了这么久。”看穆朝阳的架势，好像准备任由她睡到明天早上自然醒。她有些不解地指着屏幕，“这照片是？” “花絮。”穆朝阳打开屏幕上的小窗，好几百张照片，都不是主视角，有的照片，两人在镜头里小小的，甚至连脸都看不清楚。 可是确实每一张照片都在忠实地记录着两人今天拍摄的点点滴滴。 “你不会要做什么mv吧？”张笑笑调侃道，毕竟穆朝阳在正片出来急急忙忙地要来了这些照片，怎么想也有些奇怪。 穆朝阳回到了他刚才修图的那张照片，“你又不喜欢那些东西，我修几张还不错的照片就好了。” “为什么是这张？”张笑笑盯了很久，没看出这张照片的玄妙之处，她茫然地站在照片中间，四处张望，显得有些无助。 远远的地方，穆朝阳单手拎着他的西装阔步朝笑笑的方向走来，人物小小的。 “看着构图还不错。”穆朝阳状似随意地瞥了一眼照片，说得风轻云淡，“对比度也好，我好修。” 穆朝阳没有告诉张笑笑，他翻完了所有的600多张花絮照片才最后选出几张，自己动手修图。 他十八岁那年，刚到n市，还在努力适应着学校里的一切。 有一天他手机上接到了一条消息，上写着：你明天有空吗？我妈妈给我寄了好多z市的小吃，明天到。她还算了你的份。 署名是“韩奇的妹妹”。 穆朝阳有些好笑，心想韩奇的姨妈还真会做人，寄了太多东西知道她闺女拿不动，就算上了“劳动力”的分量。 不过再怎么说也是举手之劳，更何况他来n市前，韩奇请他吃了好几顿酒，请他务必帮忙照顾一下自家妹妹。 “好。” 对于韩奇这个传说中的“妹妹”，穆朝阳从来没有见过面。只知道他学长格外爱护，也爱跟着他们学校的人玩。 怎么相认？他认为这不是问题，到了约定的地点，两人可以通过手机交流，找到对方。 九月的楠栖大学风景如画，两人约在了文学院的前坪，因为这儿既离快递点近，又离张笑笑的寝室近。 最关键的是，初来乍到的张小姐还是一位路痴，根本不认识文学院以外三个路口的路。 他记得那天艳阳高照，张笑笑站在文学院的银杏树下，一身若草色的连衣裙。 穆朝阳一眼就认出了她，她的神情太好分辩，正不安地四处张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每一位路过的男生。 他怀里挽着刚脱下的外套，三两步跨了过去，问：“你好，请问你是张笑笑吗？” “笑笑。”穆朝阳看着眼前电脑里的照片，忽然问她：“你爸最近还有炒腊牛肉吗？干辣椒的那种。” “你想吃？”笑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明天我打电话给我爸，让他炒。晚上咱回去吃。” “好。” 那年他帮张笑笑背了一大床被子和整整5斤炒熟的腊牛肉，看到那个女孩在寝室哼哧哼哧的分了他一大半，他才知道原来不是韩奇的姨妈会做人，而是眼前的这个小姑娘鬼精灵。 时移势迁，当初那个打着鬼主意的小姑娘竟然一跃成为将要和他相伴一生的人，看着桌面上那张仿佛昨日重演的照片，穆朝阳心中生出感慨和暖意。 番外·心动 http://.biquxs.info/

张笑笑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喜欢穆朝阳的？这个问题她想过好久，最终也不知道答案。 婚后她曾趴在穆朝阳的肩膀上一本正经地和他讨论：“穆朝阳，你说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 穆朝阳放下了手里的书，回身搂住张笑笑，看着她：“你问我吗？” 他歪着头，仿佛在认真的回想，说道：“我只知道，你是大二那年的‘光棍节’和我表白的，好像是说……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把我吓了一跳。” 张笑笑用力锤了一下他的肩膀，那样的糗事她都不记得了，怎么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既然都表白了，当然是在那之前啊！”虽然这事说起来有些害羞，可张笑笑还是梗着脖子嘴硬道，表白已经输了，嘴上她总要扳回一城。 穆朝阳一把握住她的手，温柔地揉搓着，低声问：“你是认真想知道吗？我帮你回忆。” 他的声音仿佛有魔力一般，笑笑“唰”地红了脸颊，他说：“是不是我陪你去学太极剑的时候？” 大学时，和穆朝阳那个要忙疯的专业不同，文学院的孩子们好像总有花不完的“课余”时间，让他们去探索喜欢的东西。 张笑笑不知道在视频网站上看上了什么视频，嚷嚷着要学太极剑。 还别说，这个丫头行动力超强，她在上网仔细搜索了一番，找到了三年前在贴吧说也要学这个的“同道中人”，给他留了言。 结果，那位学长对于有同样想法的学妹简直惺惺相惜，特别高兴地给她回消息说：“太极剑长孙氏第三十二代传人就在n市，离学校不远。我给你他的联系方式。” 在这位毕业一年的学长帮助下，初生牛犊不畏虎的张笑笑真的通过网络联系上了正儿八经的太极剑传人。 祖传的技艺被人喜欢总是值得高兴的事，这位传人乐呵呵地邀请笑笑去他家一窥奥秘。 之前还十分有干劲的张笑笑这时才犯了难，害怕对方万一是坏人，自己一个女大学生孤身前往，不是会有危险吗？ 这时，她又想起了穆朝阳。 在自习室里忙得不亦乐乎的穆朝阳接到短信时满脑子问号。 什么东西？太极剑？那是啥？ 可是若要放张笑笑一个人去“勇闯天涯”，他是万万放心不下的。 张笑笑带着满脸“我在干什么”的穆朝阳，凭着手里一张小纸条摸索到传人家时，她自己也有些不可思议，还真的让她找到了？ 穆朝阳把张笑笑护在身后，警惕地敲门，颇有一种闯龙潭虎穴的意味，惹得躲在他身后的张笑笑“咯咯”直笑。 开门的是位精神健硕的长者，穿着一身中山装，须发皆白。 “你好，请问是长孙先生吗？”笑笑从穆朝阳身后探出个脑袋，眼睛笑得眯眯的，十分娇俏可爱。 长孙先生看着眼前的一对学生，没有想到真的找到了自己家里，捻须一笑，把他们请了进去。 在老先生家的院子里，年逾古稀的老人用他的剑舞得虎虎生风，还颇为好兴致得决定教两个年轻人一招半式。 “真的吗！”想来拜师的笑笑听得十分雀跃，她凑过去说：“那我岂不是可以拜师父了！” 长孙先生挥手说让她别忙，先试试。从房里拎了两把练习剑扔给了笑笑和穆朝阳。 陪人过来做“保镖”的穆朝阳没有准备，他茫然地看着手里的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拧不过身边大小姐兴致勃勃，他也只能无奈地提剑扎马步。 没想到不过几分钟，平时疏于锻炼的张笑笑就没了力气叫苦不迭。 长孙先生遇见到这个场景，也不生气，笑呵呵地站在一旁打趣他们，哪知道笑笑的犟脾气上来，指着正要放弃的穆朝阳说：“老先生说错了，看不还有在坚持的吗？” 穆朝阳一口气没提上了，差点儿气昏过去，可当着女孩子的面，他也只能咬牙坚持。 最后笑笑和穆朝阳两人是相互搀扶着离开的长孙先生家，特别是穆朝阳，出门时腰杆还挺得笔直，没走两步就败下阵来，坐在长椅上不愿挪动。 “对不起啊。”知道自己玩得过火的张笑笑扭曲着四肢，挪到穆朝阳身边，小心翼翼地道歉。 她的三言两句，让穆朝阳下不来台，只能苦撑，然后……便弄成了现在的样子。 你还知道啊……穆朝阳有气无力地瞪了笑笑一眼，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实在是无奈，只能甩甩头，“算了，至少也不是没有一点儿收获。” “什么收获？”张笑笑不明所以，师没拜成，两人弄得和老弱病残似的，她还真想不到什么算作收获。 “至少你这回死了心，我还真怕你下次再找个什么张氏传人、李氏传人拉着我去。”穆朝阳没个好气地说，起身还不忘拉笑笑一把。 “这回知道，不是什么都能学的了吧？” 被教训了的张笑笑赶忙卖乖，凑在他身边讨好道：“是是是，我知道了，下回不敢了！” 然后嬉皮笑脸地两人互相搀扶着回了学校。 一路上不少同学投来奇怪的目光，看得张笑笑脸颊有些发烫。 可穆朝阳反而像没事人儿一样，不紧不慢，面色坦然。 不过正如穆朝阳所说的那样，从此张笑笑再也没有提过什么“太极剑”的事，安心开始找起了别的兴趣爱好。 “胡说。”笑笑嗔怪道：“哪能是那个时候啊，我们俩一路上一瘸一拐和鸭子似的，丑都丑死了。” “很丑吗？”穆朝阳盯着笑笑的眼睛，宠溺得仿佛要把她吞噬进去，“我不觉得啊……” 那时候他只是望着这小姑娘有些无可奈何，过惯了宿舍、自习室、教室三点一线生活的穆朝阳很奇怪，同是一个学校的学生，为什么张笑笑脑子里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十分有趣。 “那是不是我给你装软件的时候？”他回忆着，“大一的时候。” 张笑笑的专业里总有些奇奇怪怪的选修，身为同校的穆朝阳有时候根本不知道，楠栖大学原来还有这样的课。 那天张笑笑又可怜兮兮地给他发短信，说有个选修课必备的软件，她如何也装不上去。 穆朝阳看了看手边一堆比赛资料，叹了口气，回她：“明天在你们学院见，我来看看。” 等拿到电脑，穆朝阳发现这回还真不能怪张笑笑，毕竟让一个文科生学会搭vpn怎么看都还是有些难度。 就是他也鼓捣了一个上午，才终于弄好的时候，穆朝阳忍不住抱怨：“什么选修课，竟然要这东西？也太难为你们了吧。” 张笑笑吐吐舌，穆朝阳抱着她的笔记本，手指如舞蹈一般“啪啪啪”流畅地飞舞了一个上午，她就坐在他身旁的树墩上，安静地看着。 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笑笑想，“今日阳光正好，而我在你身边，看时间流逝，云舒云卷”。 她至今也没有告诉穆朝阳，选修课的老师其实叫了不少学长、学姐来帮他们装软件，可笑笑偷偷地拿着电脑溜了出来。 听到这个软件如此麻烦的时候，她脑子里的第一想法竟然是：“太好了，我又有借口找穆朝阳了。” 那一刻，张笑笑意识到自己好像完蛋了。 她中了一种毒，名为“穆朝阳”。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呵护着这份心情，直到大二的那年光棍节，她喝了两杯啤酒，和室友们一块儿玩闹，借着输了的那局斗地主，她告诉穆朝阳：“喂，我喜欢你。” “不是！”笑笑否定得斩钉截铁，应该更早……她在内心小心地念叨着，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应该是什么时候。 “那就别想了。”穆朝阳吻着她的额角，不忍心看她回忆得这样艰难，“不如让我来给你讲讲，我什么时候下定决心的。” 穆朝阳开始娓娓道来，他们的重逢，他的挣扎，他被人一语道破，他做过的许多努力。 听得笑笑将脸埋在了被子里，双颊发烫。他老是这么自然而然地表白，让她猝不及防。 只是那天晚上，笑笑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回到了楠栖大学的校园。 那还是两人刚到学校，他们还不大熟悉，笑笑也不好意思事事麻烦穆朝阳。 偏巧那天，学院学生会要布置外展，在这个“女生做男生用，男生做畜生用”的文学院，女生扛着音响什么的已经成为常态。 n市的深秋天气还很热，笑笑汗流浃背，根本无暇顾及身边的状况。 她忽然觉得手里的音响一轻，抬头只见穿着球衣的穆朝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一手已经抬起了音响。 “你可以叫我的。”他的语气中有一丝责怪，“女孩子怎么好搬这样重的东西。” 笑笑张了张嘴，她想说文学院的大家都这样，最终只是抬手指了指前头已经准备看好戏的学姐，辩解道：“也……不是很沉。” “是吗？”穆朝阳睨视了她一眼，不再多话，扛起东西就往前走：“是去二运吗？”他问。 “嗯。”没有回神来的笑笑机械地点了点头，然后看着那个身影迈着步子远去。 梦里的记忆模糊了，笑笑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美化了回忆。 她记得穆朝阳说了一句：“别人是没人帮，但你有我啊。” 你……有我啊。 好像就是这一句话，张笑笑翻身醒来看着身边人的睡颜，心脏好像还在“怦怦”直跳。 是啊，我如今，有你了。 张笑笑再次翻身，嘴角噙着微笑，酣然入睡。 番外·眼泪 http://.biquxs.info/

在舒翎的葬礼上，张笑笑曾经问过穆朝阳，他……哭过吗？ 穆朝阳的回答是哭过，你还知道。 那年大一下学期，楠栖大学一向放假很早。只是五月底，各大学院就进入了学期期末，大家忙着复习和准备学年奖学金申请。 张笑笑属于平时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类型，为了背《中国古代文学史》她已经在24小时自习室看了两个通宵里，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为了提高效率，她决定休息半个小时，玩玩手机游戏。 穆朝阳的短信是这个时候发来的，只有一句简短的话：“你在哪儿？有空吗？” 此时正打在重要的关卡上，手机震动了一下，笑笑知道这是短信提示，可想想这个时间恐怕除了骚扰信息不会有别人，便也没有在意。 等到她切出屏幕，时间已经过去了40分钟，穆朝阳3个大字就明晃晃地在她屏幕上，吓得她差点儿摔了手机。 “在，怎么了？”她立刻回短信过去，很快那边的消息消息回了过来，“想找你聊聊，今天我好像也有些想家。” 穆朝阳也会想家？这倒是稀罕事。张笑笑察觉到有些不对，刚敲了个“怎”字，“滋”手机一个震动，黑了屏。 她什么时候把电玩得这样干净了？张笑笑盯着漆黑的屏幕瞬间无语，在关键时刻断电，可真给她面子。 想着有些异样的穆朝阳，笑笑不敢耽搁，连忙找起充电器来，一摸包……忽然就被自己气笑，她……没带充电器。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笑笑的宿舍早就关了门。 自习室安静极了，大家要么在埋头苦读，要么趴着休息准备养精蓄锐再战江湖。 都是陌生的人，也不知道人家手机型号，张笑笑根本不好意思借充电器。 可是“主动找她”这件事对于穆朝阳来说太反常了，让张笑笑不得不在意，她开始弓着身子在教室里小心翼翼地来回走动，眼睛直盯着大家的桌上的手机。 有几位同学警惕性高的，瞟到笑笑的行为，一把收起手机，看她就和看贼似的。 张笑笑十分尴尬，她讪笑着抱歉，继续寻找。 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她找到了可以通用的型号，顶着被打扰同学嫌弃的目光硬着头皮借来了充电器。 那个时候还没有快充技术，插上电源到可以开机，至少还有几分钟的距离。 等到笑笑打开短信，回他：“你说，我在”时，距离穆朝阳的短信已经过去了快半个小时。 这回的回复没有那样快，看着百分之二的剩余电量，笑笑不敢拔下插头出门去打电话。而自习室里肯定不行。 又过了十分钟，没有等到回复的笑笑坐不住了，她拿着“低电量”警告的手机猫着身子来到走廊，楠栖大学的夜晚漆黑一片，还能听到虫鸣蛙声。 电话响了好几声，穆朝阳才接了起来，电话那头浓浓的鼻音。 “嗯？笑笑？我以为你睡了。”他说，毕竟这个时间，这么久没有回消息。 “我在自习室，手机没电了，刚充电。你少废话，怎么了？”即使在走廊，这么安静的环境里，张笑笑也忍不住压低了嗓子，她问。 “没事了。”穆朝阳的声音充满了疲惫，他犹豫了一下，故作轻松。 “不是我说你……”笑笑哪肯罢休，还想再问。 穆朝阳却不给她机会，关心道：“你通宵自习吗？别看太晚，注意安全。” “我说……” “我室友睡了，我不和你打电话了，晚安。”穆朝阳匆匆挂了电话，他想聊的话，张笑笑至今也不知道。 后来过了很久，笑笑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我奖学金申请失败了。”穆朝阳只说了九个字，风轻云淡，仿佛不值一提。 - 大一那年，填错志愿来到楠栖大学的穆朝阳，带着一点心高气傲和不服气。在班里他凡事争先，都要做到最好。 锋芒毕露的穆朝阳很快在班级甚至学院里脱颖而出，成了老师和同学们的楷模。 无论是项目还是成绩，只要被表扬总有他穆朝阳的名字。 这样的战绩，奖学金对他来说应该是手到擒来。 五月份，n市已经燥热得让人有些烦闷，穆朝阳接到了父亲的电话，他问穆朝阳几号考试，说让他六月之前回去。 穆朝阳有些为难，虽然他们学院五月底就陆续结束了考试，可六月初所有学院考完，楠栖大学才开始奖学金复审，他恐怕赶不回去。 听了儿子的话，穆爸爸沉默了很久，只说了一个“好”字，没有强求。 五月底，计算机学院的奖学金初选名单出来，穆朝阳根本没有去在意，只一心准备考试。 直到他发现有同学用异样的目光老是看他，欲言又止。 原因他找了几天，最终才发现问题就出在初选名单上。 他……根本不在其中。 “嗡”地一声，穆朝阳的脑子里炸开了锅。谁都直到，他，穆朝阳是今年楠栖大学最亮眼的那颗明星，甚至专业老师已经开始建议他考研的方向，想把他纳入麾下。 可大一整整20人的奖学金初审名单却没有他。 穆朝阳自然找到了学院的辅导员那里，问个究竟。 谁也不差那几千块的奖学金，他只要一个答案。 老师拿出了别人的申报材料，大大小小各种加分奖项，即使连他一个大一新生也看得出这些“奖项”中有多少水分。 可是，白纸黑字的条款，他输了。 再如何成熟，穆朝阳也只是个孩子，他伪装了一天的坚强，终于在夜幕降临时瓦解，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可是穆妈妈的手机没有接通，他看了看点应该是父母去散步的时间，于是又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这回有人接了，却不是穆爸爸。 穆朝阳的姑姑在电话里埋怨他，说穆妈妈过几天就要手术了，他也不回来看看。 这时穆朝阳才知道，当初穆爸爸那个电话是什么意思。 他疯了一样地冲到学校最近的火车票代售点，可是那里已经关门了。 楠栖大学距离火车站有四十分钟的高速路程，而末班车已经快停运了。 穆朝阳第二天还有最后一门考试，他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赶不回去了。 回到寝室，嫉妒他的室友阴阳怪气地提起了奖学金，穆朝阳“砰”地一下，摔门而出。 此时的他，真的孤立无援了。 一个人躲到了漆黑的停车场，这时穆朝阳终于想到了在学校里的另一个人。那个想家了就和他哭的一个小姑娘，喜怒哀乐都和他分享的小姑娘。 鼓起了所有的勇气，穆朝阳给张笑笑发了条短信：你在哪儿？有空吗？ 张笑笑很快回了短信给予即将绝望的他最后一丝曙光。 他，也不是孤单一个人嘛。 - “你哭了？”张笑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傻瓜，哭什么啊。别哭。” 躺在床上刚醒麻药的笑笑想伸手给他擦眼泪，却发现无能为力，只能歉意地笑了笑。 “我和宝宝都没事，母子平安不是好事吗？”她像看着一个傻瓜一样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守在新生的女儿摇篮前，就那么不自觉的热泪盈眶。 “好，好……”穆朝阳声音哽咽，“我是……开心的。” 多年前，在楠栖大学的停车场，曾经有个男孩抱着自己的膝盖，独自一人失声痛哭。 他发出去的短信很久没有回复，他曾希望过电话那头的女孩问他：“怎么了？别哭啊。” 可是他没等到，直到宿舍的门禁时间快要到了，他才抹了一把脸，拿冷水冲了冲，漠然地回到寝室。 后来，他接到了女孩的电话，她说：“你怎么了？我刚才手机没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