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洲末世：萝莉也要勇敢驱魔！》 第1章 蓝调下的大风天 留下你的小脚印！ * 茫茫大漠，沙丘如波浪，奔涌在沙海之中。 “......” 黑衣黑裤的少女缓慢地在沙土表面行走。 她黑蓝交杂的长发随风而起，漆黑的双眸不带一丝感情地看着前方。 她已经在这片沙洲中行进了大半年，现在已经靠近世界边缘了。 “......你还要多久才能来见我呢？” 少女眼神中闪过一丝爱怜，轻声呼唤那个埋藏在心底的名字。 她日复一日地忍受身体被撕裂般的痛苦，无声地等待着。 这一次，她已经做好迎接“她”的准备了。 ...... 充满复古感和忧郁感的深蓝笼罩了整个天台，无处不在的大风肆意吹起一位少女的黑色衣角。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能勉强看出她那乌黑的长发中夹杂的大半深蓝。 不过现在，这大片的蓝色头发都被空气里的深蓝色调所遮盖。 少女抬起手拂开遮住视线的刘海，眼中透出几分茫然。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忘记了所有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也极为有限。 她应该是一个无处可去的幽灵，有一天忽然在这具身体中苏醒。 名叫蓝调的女孩是身体的原主，在发现她的那一刹就毫不犹豫地让渡了身体的使用权。 “你要不要试着活一活？”蓝调笑着问她，没等她回答就藏到身体的某处了。 活？ 借着这具身体，她能感受到自己有力的心跳和温热的呼吸。 当时她回答：好啊。 但现在她后悔了。 望着眼前的天台，她只想做回幽灵。 “不要发呆啦，快去找找那家伙在哪。”一个轻快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是蓝调在身体里说话。 “我打不过它。”她不安地说。 “诶，你要相信自己嘛，你的魔盒很强呢。”对方反驳道。 “......” 少女还没来得及开口驳斥她，一抹暗红便闪进她的视线，速度快到只剩残影。 “大风天！小心！”蓝调蓦地开口，“它来了！” 大风天一时没反应过来，一个全身赤红的庞然大物便瞬间突袭到她脸上。 它尖锐的声音伴着风声如利刃刺入少女耳中，鲜血缓慢地从她的耳朵流到脖颈。 一只不规则的大手如钢铁般拍向她，她下意识用手臂去挡，可惜两条纤细的胳膊立刻被碾成了毫无生机的白骨。 大风天瞳孔一缩，大脑还没接收到痛感，腰部便被这头怪物捏成一团肉泥，连着脊梁骨一起碎了个干净。 怪物狞笑几声，把快要断成两截的少女随手丢出天台。 大风天飞速下坠，眼中光芒散去。 但她彻底损毁的身躯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一边坠落一边回收起飞散的血肉白骨。 “疼吗？”蓝调的声音有些抖。 大风天想摇头，但失重感让她无法做出什么多余的动作。 “我来吧。” 蓝调接管身体，原本涣散茫然的目光陡然聚焦，笨拙的四肢也立刻灵动起来。 她迅速改变了下坠的姿势，一部纯黑的相机在手中幻化成形。 随着快门被按下，她的身体便停滞在了距离地面一米不到的位置。 七秒过后，她以半蹲姿势安稳落地。 大风天共享她的感官，目睹了全过程的她只觉得蓝调根本不像正常人。 “所以刚刚那下疼吗？有魔盒的话应该还可以吧？” 蓝调把身体交还给对方，悠闲地回到身体内部休息。 “还行。”大风天活动活动重新组装的筋骨，顿觉重获新生。 大风天的修复能力和蓝调的拍照停滞能力都是魔盒的力量。 新世界的驱魔人都拥有“魔盒”，这是灵魂孕育的力量。新世界没有姓名之说，驱魔人的魔盒便是她们的名字。 而像刚才杀死大风天的恶魔，便是她们需要处理的存在。 “我都让你不要发呆了，狂恶魔不好对付的呢。”蓝调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大风天则驱动身体往楼上走去。 她没有去其他楼层，而是直直地往天台走，但沿途仍能瞥见几分旧世界的残余。 这是恶魔的领域，能让人短暂的看到以前的东西。 至于新世界只剩下一片无趣的沙洲了。 蓝调告诉她这里是旧世界的学校，是一个播撒知识和希望的地方。 木质桌椅，黑色长板，小巧的时钟，堆叠如山的书籍。 这就是“学校”。 蓝调的魔盒让这里被染上了一层蓝色，虽然看似复古，但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生机。 就像是一系列蓝调照片，虽然颜色古早，但里面记录的影像却是人们实打实的回忆。 因为死过好几次了，大风天对除魔也更加熟悉了。 是的，她们俩之前已经除过一次魔了，那次驱魔大风天死了五次，不知道这次要死多少次。 大风天的魔盒不仅仅是不死，也为她免去了绝大部分疼痛，否则身体被断成两截的痛应该会把她逼疯。 大风天不明白为什么蓝调执意把身体给她，但可能是想“活”，她也心甘情愿。 一体双魂，这一路不算特别孤独。 有蓝调在，就算她是文盲，在这个世界生存也并不困难。 至于“大风天”这个名字也是蓝调想出来的，因为大风天驱动魔盒时总有永不停息的大风。 “加油，你可以的。”蓝调笑嘻嘻地鼓励她。 大风天在心里叹了口气，捡起蓝调的银色匕首回到了天台。 赤色的恶魔再次隐匿起来，她不能再像刚刚一样发呆了。 第2章 狂恶魔与驱魔少女 大风天应该不是一个擅长战斗的人，不然为什么拥有蓝调这么强大的身体素质还会被恶魔虐杀那么多次呢？ 大风天掂量着掌心的匕首，小巧锋利，闪烁着耀眼的银色光晕。 “它去哪了啊？明明身躯庞大，却很会躲藏。”蓝调充满笑意的声音在大风天脑中回荡。 相比大风天，蓝调算个话痨。 “不知道。”大风天答道，她还是觉得对着空气说话怪怪的，即使过了这么多天也没有完全习惯。 “不知道还不去找它？你还想再被杀一次嘛？”蓝调笑吟吟地反问她，丝毫没有作为原主的自觉。 大风天又不说话了。 “地上的血都消失了诶，你的魔盒真神奇。”蓝调说道。 因为已经死过好几次了，大风天早已意识到她的“不死”是属于会回收所有器官和血液的类型。 “更像是时间倒流。”大风天补了一句。 “哈哈哈，确实。” 大风天斜挎着蓝调幻化出的黑色相机，手中握着她的匕首，警惕地寻找着狂恶魔的踪迹。 蓝调告诉她恶魔种类繁多，狂恶魔是非常常见且不好对付的一种，一旦出没总会造成不少伤亡。 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往往是一大团赤红的类人形怪物。 如果用形象的比喻去描述，那狂恶魔应该近似于被熔铸成奇怪形状的钢铁，全身都是暗红的锈蚀。 耳边传来刺耳的爆鸣，赤红色的恶魔再次现身。 这次大风天有了准备，见对方的大手又一次朝自己扇来，她快速迈起双腿往一边奔跑，一个滑铲勉强避开了第一波攻势。 “帅！”蓝调在她脑子里为她摇旗助威，她甚至能想象出对方那张笑眯眯的热衷于看热闹的脸。 她们俩共用一具身体，那脸也应该是一样的。想到这，大风天又感到有些不自在。 “哼。”大风天冷哼一声，漆黑的瞳孔冷冰冰地盯着狂恶魔。 恶魔见扑了空，一张空洞的大嘴里爆发出尖锐的嘶吼声，调转方向朝大风天扑杀而来。 虽是看似笨重的钢铁之身，但狂恶魔的速度并没有大风天想得那么慢。 相反，它快得可怕。 鲜红的残影闪过，大风天心中一凛，见无法躲避，下意识又拿双臂格挡。 “傻子！用相机！”蓝调骂她一句，不想眼睁睁看她平白无故再死一次。 大风天立刻反应过来，但为时已晚。 “噗嗤——” 滚烫的鲜血从她的脖颈处喷射出来，她的脑袋被对方拍飞到不远处的墙壁上，留在原地的身体缓缓倒下。 “......” “笨。”蓝调闷声骂道，但并没有夺走大风天对身体的主导权。 狂恶魔为自己的杰作感到一阵快慰，发出桀桀桀的笑声。它想把大风天的身体也剁成泥，但下一秒却无法动弹了。 大风天的脑袋和喷出的血液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本来的躯体，她冰冷的眸子盯着狂恶魔近在咫尺的身躯，手中的相机中掉下一张蓝调照片。 蓝调的魔盒能让被拍下的事物停滞七秒，近乎于时间暂停，但仅限肉体，无法禁锢意志。 “哇哦，刚刚那下疼吗？” 大风天将银色匕首狠狠刺向恶魔，嘴唇翕动：“没感觉。” 大风天听到蓝调又笑起来了，她的笑声和恶魔的尖叫声混在一起，非常吵闹。 这把匕首由特殊材质构成，能对有实体的恶魔造成实质性伤害，而一般的武器根本无法起到有效的作用。 “灯塔制造！包有用的！”蓝调为大风天的勇猛鼓掌。 听到灯塔两个字，大风天忽然感觉有几分熟悉。这个词蓝调已经和她说过好几次了，但她的这种即视感并非是来源于蓝调的反复提及。 更像是自己很久以前就听到过很多次一样。 “别分心”，蓝调收了笑，“七秒到了。” 大风天将扎进恶魔身躯的匕首快速拔出，带出一阵暗红的光点。她凭借蓝调强大的身体素质和肌肉记忆，连着几个翻滚迅速远离了狂恶魔。 恶魔被匕首伤到，状态愈发狂躁，恨不得把大风天碾碎了吃下去。它捂着被匕首刺入的部位，无数猩红的光点如浴火的灰烬一般四散。 “这东西造成的伤可不好受。”蓝调懒洋洋地说，话语中带着玩味。 “......就放着它自生自灭不行吗？”大风天不想再战斗了。 蓝调笑道：“等到它死掉咱们俩也得饿死。” 恶魔不死，它生成的旧时代区域也不会消失。 “好吧。” 大风天也不再怯战，躲在墙角处再次为狂恶魔拍下一张蓝调照片。她随手将掉出来的照片丢在地上，握紧匕首狠狠地插进恶魔的胸膛。 锈迹斑斑的钢铁恶魔在魔盒“蓝调”的禁锢下动弹不得，被大风天扎了一刀又一刀。 它的血液似乎就是纷飞的光点，每多散出一些，周围的场景便会更加模糊一些。 七秒时间到，恶魔被延迟的怒吼再次响彻天际。 “我就不能一次性拍个百八十张吗？”大风天无奈地远离恶魔身边。 “我的老古董相机可禁不起折腾。” 大风天没辙，只能重复刚才的“拍照-刺入-远离”三部曲。虽然很繁琐，但这种卡bug的方式好歹相对安全点。 六七个来回中大风天只被狂恶魔抓住过一次，相机被捏碎，自己也直接被迫跳楼了。 但相对应的，恶魔的状态也越来越差，流失的光点越来越多，直到从它的身体中不再散发光芒。 它猩红的眸子也几乎在瞬间黯淡，下一秒那千疮百孔的钢铁身躯便也消散在空中。 匕首在钢铁中留下的孔洞像是自然界对它天然的侵蚀，只是在特殊力量的催化下加速了这一历程。 望着渐渐消失的狂恶魔和逐渐消散的旧世界残影，大风天终于松了口气，全身的力气也都像被抽干了一般。 她“砰”地一声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并不新鲜的空气。 空气中的深蓝色调和无休止的大风都不见了，“学校”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芜寂静的沙漠。 这就是新世界，一片无垠的、永恒的、亘古不变的沙洲。 大风天心里闷得慌，好在蓝调适时开口，稍微中和了她的心慌： “这次只死了三次，有进步。” 大风天微微勾起嘴角，勉强一笑。 “接下来往哪走？”大风天拍拍衣服上黏着的黄沙，站起身远眺。 蓝调：“当然是往世界中心走，我要去那边办事，你不是也要找回记忆吗？” 大风天点点头，但刚迈出一步就被蓝调拦住。 “你干什么？”大风天疑惑地停住了脚步。 “你去找找我的背包，估计被埋在沙子里面了。我的乖乖，埋得这么深，我的水和干粮还在里面呢......” “你自己找。”大风天无动于衷。 “我不要！身体归你管，你去找！” “你那包里面也没多少干粮了！”她骂了一句。 “哎呀你去找呢！不然咱俩得死在沙漠里。” “......” 第3章 粉发美少女?新的驱魔人! 永恒沙洲中没有春夏秋冬，永远是闷热无风的长夏。 旧世界的消逝也带走了一切有生机的事物，即使新世界还有人类，也依旧无趣透顶。 毕竟新世界的人类也非常无聊。 一名蓝黑发色的年轻女孩脚步拖沓地漫游在沙漠中，她长相算得上清秀可爱，但眼里总带着一股死气。 大风天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语气冷冷的：“我要渴死了。” 她身边没有任何活物，但她身体里却居住着另一个灵魂，或者说这个灵魂才是这具身体的原主。 “应该快到d区界碑了，那里有补给。”原主蓝调的声音蓦然冒了出来，但除了大风天外没人能听到。 大风天望着一望无际的沙漠，无法理解蓝调是如何说出“快到”两个字的。 她们俩明明连地图都没有！ “地图都在脑子里，哼哼，你懂什么！”蓝调看穿了大风天的想法，一针见血地回答道。 大风天无可辩驳，只能跟着蓝调的指示慢悠悠地往前走。 自从大风天苏醒在蓝调的身体里后，几乎99%的时间里都是大风天主导身体，而蓝调最多就是在危机时刻因为心血来潮出现片刻。 大风天的魔盒可以让她在魔盒覆盖范围内保持不死，加上她还能使用蓝调的能力，因此蓝调本人也没有出现的必要。 对于这个问题，蓝调给出的回答是：我不想呆在这个鬼地方，又累又渴又饿，你自己玩去吧。 大风天无话可说，但对于她来说，生存本身就是件很新奇的事情。 呼吸很新奇，走路很新奇，又累又渴又饿的感觉也很新奇。 蓝调：吸口气全是沙子你都能幸福上，乖乖。 就这样，两个人之间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 满目的黄色沙丘仿佛一个巨大的迷宫，还算松软的沙地每走一步都会凹陷一大截，身处其中总会让人感到不安，不免担忧起自己是否会迷失在这片沙海中。 只是大风天没那么敏感脆弱，蓝调更是没心没肺，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在大脑中开沙龙。 “我跟你说，城里面可以吃到水果冰沙。”蓝调说道。 大风天顿了顿，问：“水果？” “嗯嗯，就是一种能吃的植物。” 蓝调和她聊天时提过“植物”，好像是一种绿色的生命体。 大风天环视四周，无边无际的黄沙映入眼帘，她不禁感叹这种地方居然能长出其他生命体。 蓝调心领神会，解释道：“灯塔内部有土壤有种子，能种出来。这片沙漠肯定不可能有植物的。” 别说旧世界的书本上写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植物，连能在沙漠生存的仙人掌都看不见。 大风天点了点头，从背包里掏出最后的小半瓶水，随后一饮而尽。 “咕噜咕噜......比起什么水果冰沙，我很想喝点冰水。”大风天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意犹未尽地把瓶子塞进包里。 “哈哈，等进了城想喝多少喝多少。”蓝调笑着说。 “但愿如此。” “包的。” 两人旁若无人地聊着天，若是有旁观者必定会觉得这女的疯了，居然一个人对着空气念叨。 “我看你一直说灯塔灯塔，灯塔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我其实也总有种感觉，好像我以前......” 大风天话音未落，没等到蓝调的回答，反而先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灯塔就是人间仙境！是所有驱魔人梦寐以求的圣地！” 那声音比蓝调还要轻快活泼，音色软糯甜美，听上去像个半大的小孩子。 大风天收了声，往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一个粉发红裙的美少女正笑吟吟地往她这里走来。 “咦？”蓝调轻轻叫了一声，随后提醒道：“在别人面前不要暴露身份，现在你就是蓝调本人。还有，她是驱魔人。” 驱魔人？ 大风天打量着这个看上去和她年纪相仿的少女。 她桃粉色的头发编成了一条小巧的麻花辫，鹅蛋般的小脸上挂着两颗亮晶晶的大眼睛，粉色的瞳孔像是两颗宝石，一个小小的酒窝镶嵌在她的脸颊一侧。 此刻，少女正用好奇的眼神看着大风天，似乎在问她刚才在和谁说话。 大风天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干脆选择闭嘴。两人相顾无言，大眼瞪小眼。 终于，那女孩顶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干嘛呀哈哈哈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我又不会吃了你呀。”女孩笑得开怀，好看的酒窝一皱一皱的。 见大风天没反应，她端正了神色，说：“嗯，我是春二虫，刚刚听到你说灯塔，一下子没控制住就和你搭话了，吓到你了嘛？” 大风天僵硬的神色松动了几分，她身体里的蓝调也笑个不停，催促她别再装木头人。 大风天抽了下嘴角，唇瓣因为缺水而开裂，看上去非常沧桑。 “你好，我是蓝调。” 春二虫微微张大了嘴，很快从她背着的包里翻出一小罐白色液体递给大风天。 “喝牛奶嘛，我看你好像很渴。” “好人啊！你快接呢，别问她牛奶是什么，好东西！喝了就是！”蓝调的声音顿时高亢，不知道是感激春二虫还是为牛奶而欢呼。 “......谢谢。”大风天接过牛奶，稍许浑浊的白色液体在一个玻璃瓶里晃荡，非常诱人。 大风天还没喝过牛奶，她苏醒后只喝被太阳烘烤了不知多少天的温水。 见大风天正端详着牛奶瓶，春二虫眼中好奇之色更甚。但她还是忍住了，只是补了一句“牛奶没过期，放心喝”。 大风天吞了口唾沫，拧开瓶盖凑近闻了闻，一股浅淡的温热和浓郁的香甜之气扑鼻而来。 她原本漆黑无光的眼睛顿时亮了，咕噜咕噜把一小瓶牛奶全喝光了。 当奶瓶见了底大风天甚至还有点意犹未尽，用渴望的眼神看着春二虫。 “还有吗？” 春二虫尴尬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是最后一瓶了，你要是还想喝可以去城里面拿。” 大风天眼神黯淡了，恋恋不舍地把巴掌大的玻璃瓶塞进口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身体里的蓝调爆发惊人的笑声，幸好春二虫听不到，否则保准要被蓝调吓一激灵。 春二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绕了绕身侧的粉红麻花辫，注意到大风天的头发颜色，像是找到了切入点。 她清了清嗓子，说：“蓝调......对吧，我看你也是驱魔人，要不要和我一块去城里面，驱魔人拿物资不用钱。” “啊？”大风天没反应过来“蓝调”是在叫她。 春二虫则以为是大风天不想和她一起，连忙补充道：“你不是爱喝牛奶嘛？你到城里想喝多少就喝多少，咱们俩一起也能有个照应。” “我的意思就是这个......”春二虫挠挠脑袋。 蓝调笑嘻嘻：“真可爱，从了她吧风妹妹。” 什么叫从了她啊！ 大风天明白春二虫的意图，口腔里还残留着牛奶的甜香，于是她没多想就点头同意了。 “嗯好，谢谢你的牛奶，春......” 春二虫开心地笑起来：“你可以叫我春二虫。” “好，春二虫。” 第4章 进入d区小城!食人魔出没?! 大风天（蓝调）和春二虫一黑一红行走在无垠的大沙漠里，她们的物资都相当匮乏，好在d区界碑就在不远处了。 想到春二虫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下还把最后的牛奶给了自己，大风天不禁感到一阵暖意。 “蓝调你知道吗？你是我走了半个月以来碰到的第一个活人！”春二虫颇为感慨，再不和人交流她真要憋坏了！ “你也是我碰到的第一个。”大风天叹了口气。 “那真是巧，话说你也是想考进灯塔嘛？”春二虫一转话头，看似无意地问。 大风天疑惑地反问道：“考进？” 春二虫像是松了一口气，轻快地说：“嗯，我就想考到灯塔里面，做公职人员。” 这东西还要考......大风天心里一惊，忽然脑子昏了半秒，身体的使用权便被蓝调夺走。 “为什么想考进灯塔？”蓝调扭头看着春二虫的侧脸，眼里藏着一抹探究。 春二虫顿时激动起来：“因为我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啊，想吃啥就吃啥，还不用天天去驱魔！” 她说到驱魔，亮晶晶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暗芒：“我讨厌驱魔，受伤的感觉真的很痛苦。” 蓝调安静地看了她两秒，随口说道：“说不定进了灯塔要驱更多的魔。” “咋可能？我听别人说进了灯塔的体制就舒服了......”春二虫较真地反驳她。 “嗯嗯，那你加油。”蓝调微笑，重新躲进了身体深处。 大风天神魂归位：“蓝调你真烦人。” 蓝调：“嚯嚯嚯。” 春二虫疑惑地看向莫名其妙自骂的大风天，后者尴尬地笑了笑：“我喜欢自言自语。” “怪不得。”春二虫闻言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在沙漠里也一直一个人说话，我观察你好一会了。” 一滴冷汗从大风天额头滴下来，还好这个妹妹傻乎乎的，根本不往一体双魂上想。 蓝调跟大风天强调过绝对不能暴露身份，能让长年累月是纯乐子人的蓝调如此重视的问题一定极为重要。 大风天在心里暗骂：“你怎么不提醒我当时她在看我们？” 蓝调笑吟吟：“我以为你能发现的，没想到你这么迟钝。” 大风天黑脸：......我讨厌你。 春二虫不知何时已经走到界碑处的窗口那了，她朝大风天招招手，示意她赶紧过去登记。 界碑并非只是一块碑，而是一个用来分界的中间站，工作人员也是灯塔的公职人员，专门负责放行和指引。 “你这工作也不错，我要不要换个岗位考呢......”春二虫嘟囔着。 “驱魔人大人，请问您的名字是？”那人是个年轻男性，看到春二虫一头粉色的头发非常恭敬。 “春二虫。” “好的，另一位大人的姓名是？” 大风天也跟着回答：“蓝调。” “他好有礼貌啊。”大风天默默地看着对方在一个光幕上划拉。 “嗯，驱魔人的地位就是很高。哦对，驱魔人的头发和其他人不一样，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蓝调懒洋洋地说道。 头发...... 大风天撩起自己的蓝黑色发丝，又扭头看了眼春二虫鲜艳的粉红麻花辫。至于那名界碑引导人，他的头发则是纯黑的。 引导人核对好信息后将一张d区的地图和身份卡分别交给两人，眼中是尊敬和艳羡：“身份卡上已经记录了两位大人的信息，进出d区城市可走最高等级通道直接刷卡，不需要进行任何人工检查。” 递交完东西后他由衷地说道：“为驱魔人服务是我的荣幸，祝两位大人驱魔顺利，一路平安。” 引导人目送大风天和春二虫进入d区，看向了光幕上的驱魔人信息。 “春二虫，魔盒‘春二虫’，在魔盒覆盖范围内控制粉色墨水。魔盒特征：粉墨。” “蓝调，魔盒‘蓝调’，被蓝调相机拍摄的恶魔会被定格七秒，不受魔盒覆盖范围限制。魔盒特征：蓝调。” 引导人喃喃自语：“不受魔盒覆盖范围限制......天呐，这是多么强大的驱魔人，居然没在驱魔人排行榜上见到她的名字。” ...... “我看看奥，距离我们最近的城市是d403号城，然后穿过这个城市就有一个赤色灯塔的分支灯塔，我要去那边。”春二虫翻开地图说道。 “嗯，我要继续往中心走。”大风天说道。 这份地图极为详实，但仅限d区。d区之外的地方在地图上都没有显示，或许要到新的界碑才能拿到。 春二虫惊讶于大风天的目标，忍不住问她去中心干什么。 “怎么说呢，我要去找一些东西。”大风天略微思考后回答她。 “找东西......宝藏？” “也许吧。” 大风天不知道自己遗失的记忆算不算宝藏。 春二虫笑了笑，识趣地不再多问。 d403号城市离界碑非常近，她们俩几乎走了几分钟就看到城门了。那里聚集了不少人，全都是黑色头发，看架势好像是要离开这个城市。 但有几个调停人正在阻拦他们，口中不断重复着一句话：“各位稍安勿躁，灯塔的驱魔人很快就要到了，城内的问题很快就会被解决。” 一位身材削瘦的女性直接开骂：“到个屁！我们等了快半个月了，连个驱魔人的影子都看不见！她再不来就不用来了！我看啊，干脆等我们都被吃人的恶魔都吃了再来收尸得了！” “就是就是！你们这些调停人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自己去看看这几天死了多少人！有多少人失踪！”一个中年男子帮腔，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粗布衣服。 “一群饭桶！灯塔养你们是干嘛的！人家驱魔人好歹干点事，你们这些调停人只知道欺负我们这些平民！”又一个声音气势汹汹地混在人群里骂人。 眼见那边越来越吵，好像下一秒就要打起来。大风天忍不住看向春二虫，想劝她别再看热闹赶紧走。 而一直活泼开朗的春二虫此刻却狂冒汗。 “怎么了？” 春二虫擦擦汗，脸色苍白：“这个食人魔的事，好像就是灯塔给我的初试。” 大风天挑眉：“不会吧？那他们骂的不就是你吗？” 春二虫看上去像是要哭了：“对啊，就是在骂我嘛！” 不是啊？灯塔只跟她说要来这边进行实地考核，没说真丢给她一个驱魔委托啊！那她这半个月在沙洲里慢悠悠地赶路不就是不顾人命、游戏人间吗！ 蓝调忍不住吐槽：“灯塔的一贯作风，嚯嚯嚯。” “那你快去那边交接一下？”大风天试探性地问。 欲哭无泪的春二虫回过神来，赶忙冲向那边的调停人。众人看到一个粉发少女急匆匆钻进混乱的人群，吵闹声居然没多久就都消停了。 “大人，您总算来了！”一个女调停人看起来比春二虫还急，抓住她的手就把她往城里带。原本气势汹汹准备润走的平民也安分下来，跟在春二虫后面闹哄哄地进了d403城。 其他调停人自然不会忽视这边头发醒目的大风天，便也上前迎接她，和春二虫一前一后进了这座小城。 第5章 背错锅?还是当苦力吧! 她们俩很快被带到靠近城门的一座小楼，底楼是灯塔其他的公职人员，见到两人都点头微笑致意。随后，她们和那几个熟悉情况的调停人一起上了二楼。 这座双层小楼呈棕黄色，像是用沙石堆砌而成。四壁都有诸多可开闭的孔洞，大概是起到通风作用。 “两位大人好，我们几个都是d403号城的调停人，专门负责解决城内居民遇到的各种问题或是协调居民之间的矛盾。我是这里的管理者，d区403号城调停人017，简称d017。” 那个拉着春二虫进城的女调停人为春二虫和大风天倒了两杯冰水，恭恭敬敬地坐在两人对面。 “方便问一下哪位是照肝胆大人吗？”她微笑地看着两人。 “啥？照肝胆？你们等的人不是我吗？” 春二虫粉色的眼睛蓦地睁大了，而对面的几个调停人也像是遭受晴天霹雳一般变了脸色。 “什么？！您的意思是......额，两位莫非都不是灯塔派来的驱魔人？”d017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难看。 春二虫很快明白这个食人魔并不是预留给她的初试，她也无须承担那些居民的骂名。想到这，她的神情反而放松了些许。 “嗯......应该是这样的，我是春二虫，本来是要来参加灯塔的编制考试的。”春二虫扭捏地说道。 大风天抿了一口冰水，在众人的目光中打破了他们最后的幻想。 “我叫蓝调，不是你们说的照肝胆。”大风天说着便拿出身份卡，指着自己的名字给他们看。 一瞬间，房间里的空气凝滞了，大风天甚至能听到倒吸冷气的声音。只见几个调停人面面相觑，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春二虫生性单纯，但也察觉到情况不对，可又不知道如何处理，只好和大风天一样小口小口抿起了冰水。 她并非冷漠之人，但实在讨厌与恶魔死斗。既然一旁的“蓝调”也不提，她或许可以再观望观望。 春二虫好几次朝大风天看去，但对方都没有给予回应。于是她的脑袋便刻意垂得很低，避开了众人的视线。 女调停人d017毕竟是管理者，在其他人肉眼可见地表达不满的情况下，她还是保持住了平和的表情。 蓝调解释说：“援兵迟迟不到，压力全放在他们身上了，任谁都要生气。” 大风天微微叹气，杯里的冰水已经见底。冰凉的水珠浸湿了她的掌心，也在桌子上留下一小片水渍。 调停人们心里都憋着一股气，但不能得罪春二虫和蓝调，只能挂着笑容和她们表示歉意，并将城里的情况如实告诉她们。 原来这个城市半个月前出现了一头“食人魔”，而且专门在夜间出没，闹得人心惶惶。 在它被目击到后，几乎接下来的每一天城内都会出现失踪人员，有些更是仅剩下了少量尸块，也就坐实了“食人”的名头。 城内的调停人第一时间将情况通知了最近的赤色灯塔，但那边人手紧缺，迟迟没派驱魔人过来。这几天终于有了消息，说有一个名叫照肝胆的驱魔人要来处理这个案件，于是便有了今天这一出乌龙。 被告知实情的春二虫一方面惊异于灯塔办事效率之低下，一方面又对自己不用处理这个“食人魔”而感到庆幸。 她讨厌驱魔！恶魔强大，人类脆弱。哪怕是作为驱魔人的她，若是面对恶魔稍不留心，一定也会被一击必杀。 而大风天和蓝调则是在心中默默吐槽。 “你看春二虫的表情，真好笑。”蓝调笑道。 大风天瞟了一眼身旁的春二虫，对方脸上可谓是大杂烩。惊讶、不解、困惑、担忧、喜悦、愧疚、纠结，啥都有。 “你倒是和没事人似的。”大风天没好气地骂蓝调。 蓝调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这里的调停人没有冒犯地让两人当苦力驱魔，而是让一个年轻的调停人带她们去购置物资。这一点再次证实了驱魔人的地位有多么高，尽管他们部门已经乱成一锅粥，也依然要让驱魔人满意。 带领她们的调停人是个二十岁不到的男性，一头乌黑的头发乱成了鸡窝，眼下的黑眼圈都快要盖过颧骨，也不知道多少天没睡过好觉了。 “两位需要什么告诉我，我带你们去。”他温和地说，转过头后立刻打了个哈欠。 春二虫和大风天都没好意思开口，只有蓝调的声音在大风天脑子里响个不停：“水、干粮......哦，水果冰沙！还有甜牛奶！对了，我的衣服得洗洗了......” 吵，很吵，非常吵。 大风天忍无可忍，刚想骂她，眼角的余光却瞟到一个角落里的小男孩。他一个人蹲在巷口玩耍，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自娱自乐。 大风天把骂声憋回去，不留痕迹地盯着那个男孩。一丝微弱的红色光芒在他额头上闪烁，隐约间形成了一条鲜红的细线，连接着幽深的小巷。 这是什么东西......一条红线？ 不知为何，大风天心里忽然有种慌张感，就好像有人在不断对她说，不能忽视这条线。 不能忽视......不能忽视！虽然没有理由，但就是不能当没看见。至于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大风天说不清。 “蓝调，你看右边巷口的那个小男孩。”大风天说。 “怎么？” “我能看到他的额头连着一条红色的细线。” “所以？” “我感觉这和我的记忆有关。” 蓝调顿了顿，说道：“那你就得管城里这事了。不过我有预感，这个食人魔不好对付......” “那就管”，大风天忽然开口，“调停人先生，麻烦带我回刚才的小楼，我想和d017谈谈驱魔的问题。” 春二虫脚步一顿，看着大风天懵了。 “......哦好的，我马上带您去。”那调停人还处于神游状态，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当他意识到大风天说了什么后，猛地转过身看向她，黯淡的双眸瞬间充满了光芒。 “您是说......您要处理食人魔案件？！”他惊喜到快要蹦起来了。 大风天抬起眼，心中的慌乱感逐渐散去。 “嗯，我们也是驱魔人。那位驱魔人能做的，我们应该也能做。” “好嘞，我这就带两位回去！” 春二虫：“你是说，我们？我们俩？” 大风天默认了她的想法。 春二虫张了张嘴，拒绝的话终归没说出口。 春二虫其实心里是想帮忙的，但她还是讨厌驱魔。不过大风天既然踏出这一步，她或许也不应该拒绝。 身为驱魔人，如果能眼睁睁看着无辜的居民惨死恶魔之口，她也愧对自己的魔盒。此刻的她似乎忘记了自己同样畏惧恶魔。 年轻的调停人原本在前面带路，但不知不觉中身后的两名少女已经超过了他。 “这就是驱魔人的魄力啊......要不是魔盒只诞生于少女之魂，唉......”那名调停人跟在她们身后，喃喃自语道。 阳光下，在周围一众黑发中，这抹蓝色和粉色极为亮眼。同时，一丝极浅的红光正在空气中漂浮，像是有生命般找寻着它的新猎物。 第6章 纸醉金迷，勿谈国事 调停人d017没想到在短短二十分钟内会和两位驱魔少女重逢。她刚和灯塔驱魔人那边取得联系，那名刚入职的调停人便带着两位少女闯进了沙石小楼。 “两位大人还有什么事吗？”d017朝联络台上的光幕微微致意，扭头看向春二虫和大风天。 光幕上是一个黑发女孩的虚影，背景是一片茫茫大沙漠。她目光沉静，面容清丽，对着d017点头后主动熄灭了光幕。 春二虫好奇地探头往联络台看去，对上d017的目光尴尬地收回脑袋。 “这是灯塔出品的联络台嘛？” d017微笑着点头：“是的，灯塔为每座城市都有配备专用的联络台，如果大人感兴趣可以走近些看看。” 她说着便为春二虫让出了一条道。 春二虫两眼放光，蹦跶着走到了联络台前面。 这座联络台通体呈墨绿，整体造型像是一个精致小巧的六棱柱。它内部呈空心状，有一团莹绿色的光团在其中漂浮。 表面有无数繁复的浮雕和纹路，极为古老美丽。尤其是棱柱的顶面，一个小型灯塔庄严肃穆，矗立其上。 春二虫围着联络台绕了一圈，赞叹不已，越发佩服起灯塔的伟力。 大风天远远地看了一眼，虽看不太清晰但也能感受到这座装置的精巧。 蓝调打了个哈欠，似乎并不惊讶。 “土包子小蠢。”她笑道。 大风天抬眼看着边上的春二虫，默默问蓝调：“小蠢是在叫春二虫吗？” 蓝调应了一声：“古文字里春二虫就是蠢的意思。” 大风天不再多问，她并不识字，无论是新世界习惯使用的灯塔文字还是旧世界常用的古文，她都不太认识。 说来也怪，她虽然失忆了，但有些名词却没有遗忘，就好像在此之前就已经熟知。 她失去的记忆只是对“过去事件”的记录，而一些习以为常的东西却并没有就此忘却。 不过类似于“水果”、“牛奶”、“联络台”之类的词，她也没什么印象。 在大风天默默思考时，d017已经和那名年轻调停人交流了一番，终于明白了她们俩的来意。 d017心中也有些惊喜，她没想到驱魔人中居然还有如此乐于助人的类型。 在她印象中，这类大人拥有强大的力量，往往清高孤傲，有时甚至会看上去不近人情、冷漠自矜。 她们虽然都是年轻少女，但身份和自己乃至其他平民可谓云泥之别。 当春二虫对联络台的“观赏”告一段落后，d017终于开口询问：“所以两位大人是要一起解决这个案件吗？” 春二虫的神情僵硬了一瞬，她扭头看向大风天，等待她的回答。 大风天没注意春二虫的表情变化，闻言便回答道：“嗯，反正你们那位驱魔人也还没到，我们顺手帮个忙好了。” 春二虫欲哭无泪：其实我要去灯塔考公的！ d017看得出春二虫的犹豫，但仍旧非常欣喜。她拉着其他调停人郑重地对两人表达了感谢，真情流露倒是让春二虫也不好意思再多说。 大风天也第一次受到这么正式的感谢，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愉悦感。 d017随后又和她们俩详细说明了食人魔事件的具体情况，着重提醒两人要注意安全，优先保护好自己的生命。 “驱魔人是灯塔的希望，是居民的守护者。但请时刻谨记，两位的生命远高于任何人。”d017深深地垂下了头，少许白发夹杂在青丝之中尤为明显。 d017的话说得很明白了，量力而行，打不过就跑！哪怕会牺牲更多的居民也没关系，你们的命最重要！ 大风天再次意识到在这个所谓的新世界，驱魔人简直是一类地位极高的存在。 “两位最好在夜间行动，据我们观察，这头恶魔只出现在午夜。”d017说道，“若是两位暂时不打算行动的话，可以住在我们这里。” 大风天透过小楼的孔洞向外看去，天色渐暗，夜晚不再遥远。 她并不想看到更多的人被杀，于是直言道：“以免夜长梦多，我们今晚就行动。” 春二虫多看了大风天一眼，她没想到这个喜欢自言自语的怪女孩居然是个这么热心肠的家伙。 d017也没想到这个看似冷淡的驱魔人如此在乎普通人的安危。 “那我在这里祝两位驱魔顺利，凯旋归来。”她一展笑颜。 ...... 沙洲总是长夏，日长夜短。但两人颠簸许久，白昼也渐渐消磨殆尽。 城内张贴了不少关于食人魔的告示，基本都是提醒居民不要夜间出门，须小心谨慎之类的。 还有不少寻人启事，失踪的大多都是年轻的女人和小孩。她们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只有一串字母和数字组合而成的编号。 大风天虽答应帮忙但也不知道该怎么抓捕食人魔，只好和春二虫在主街道瞎逛。 “现在距离午夜还早着呢，你们可以去附近的酒馆吃点东西。”蓝调的声音传来，大风天对“酒馆”有印象，是一个喝酒聊天的地方。 “植物都养不活的世界，为什么酒水并不稀有？”她在心中默问。 蓝调哈哈大笑：“谁告诉你酒馆里喝的是酒啊？” 大风天卡顿了一瞬，发现自己和春二虫不知不觉间已经站在了一家酒馆的门前。 “进去看看吗？”大风天问春二虫。 春二虫点了点头，随即推开了酒馆的门。 这扇门呈暗灰色，看不出材质。门中间挂着一个牌子和一串铃铛，牌子上刻着“勿谈灯塔之事，纵享精彩人生——欢迎来到纸醉金迷”。 大风天不认字，但有蓝调给她解读。 “纸醉金迷哈哈哈哈，这种古语居然还有人知道，人才啊。”她笑道。 铃铛声音清脆悦耳，瞬间吸引了酒馆内大部分人的视线。 “哦哟，来了两个小妹妹，要和哥哥我喝几杯吗？”一个男子坐在不远处，轻佻地朝两人吹口哨。 大风天和春二虫站在阴影处，看不清发色。但当两人完全走进酒馆后，春二虫那头耀眼的粉发立刻让本欲说话的男子熄了火。 “乖乖，原来是两位驱魔人，失敬失敬！”那人不敢多看她们俩，立刻往角落缩了缩，竭力让自己不那么显眼。 驱魔人怎么来这种地方！该死，要是遇到个脾气火爆的...... 那男子居然开始冒冷汗，两股战栗不止。 不过大风天和春二虫根本不会和他计较，春二虫扫了眼便收回目光，至于大风天甚至懒得看他。 男子微微放下心来，但那股窘态也引得旁边人小声发笑。 “你再笑一个试试呢！”他怒目圆瞪，但气势明显不足。他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已经沦为乌龟，悄悄从后门溜走了。 酒馆的气氛从大风天和春二虫进入后变了味，原本的那股若隐若现的情色喧嚣早已无影无踪了，余留下来的只有些许尴尬。 所有人都有意地放轻了声音，更别说和刚才那人一样随意搭讪。 “有酒吗？”大风天走到吧台问道。 吧台后站着一个调酒师，她闻言有些犹豫，又透出几分惧怕，即使大风天的声音并不可怕。除了调酒师之外，在场的不少人都听到了这句话，纷纷变了脸色。 “不好意思，大人......咱们这种地方怎么会有酒呢？大家喝的都是沙石下的水罢了......”她的手指绞在一起，不敢和大风天对视。 “你们这不是酒馆吗？”大风天疑惑地问，并无愠色的话语在对方耳朵里却是五雷轰顶。 那调酒师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回话。酒馆里有几个胆小的也已经从后门溜出去了。 春二虫给大风天递了个眼色，试图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一些：“给我们两杯本地的酒水就好，我的同伴不懂这些，不用担心，我们不是来找茬的。” 原来对方觉得自己真找她要“酒”，故意为难她呢。 大风天耳边是蓝调“嚯嚯嚯”的笑声，忽然想起了对方先前说过的话。 谁告诉你酒馆里喝的是酒？ 在这个阶级分明的世界，酒这种东西怎么会不稀有？这些最外城的普通居民又怎么配喝酒？ “酒”这个词是他们自娱自乐的小把戏，“纸醉金迷”是一团虚妄的气泡，戳破后尽是碎沙。 第7章 针锋相对，意外突生 调酒师小姐畏畏缩缩地为两人倒了两杯“酒”。酒杯底是一层黄沙，但上层的水却非常澄清，两者奇异地没有成为一杯沙水。 “你们这酒好奇妙，沙子怎么没混在酒水里？”春二虫诧异地问，她晃了晃手中的酒水，上下层依旧分明。 调酒师恭敬地回答春二虫：“我们店长发明了一种固液分离的新工艺，应用到酒水上就是这种效果。您手中这杯酒名叫‘沙石水晶’，沙与水不混合，若是加了一定的冰块则会结冰，成为一块水晶。” 比起那位冷脸的蓝黑发驱魔人，她对这位粉发驱魔人更有好感。 调酒师见春二虫有了兴趣，热情地说道：“您需要加些冰块吗？” 春二虫对这个“沙石水晶”非常感兴趣，欣然同意加冰块。 大风天靠在一旁抿着酒水，就是一杯有着淡淡咸味的冷水而已。 没意思。 “没意思？那让我喝一口。”蓝调说着便抢过身体喝了一口，随后面露奇怪之色。 “怎么了？”这次轮到大风天在体内问话。 蓝调晃了晃杯子，轻声叹了口气，对大风天说道：“你居然喝不出血腥味，我以为你死了这么多次对这种气味应该非常熟悉了。” 大风天沉默了一会，问：“血腥味？” 蓝调：“嗯，你先别喝了。” “好。” 蓝调抬眼看向了春二虫，对方捧着结冰的酒水看来看去，眼中的好奇都快溢出来了，但却迟迟没有动口。 她也发现了吗？ 蓝调扭头扫了一圈，正好碰上了几个人的目光。她挑眉看去，那几个人立刻低下头，唯有一个年轻人依旧盯着她不放。 蓝调晃了下脑袋，把杯子放在吧台上，径直朝那个年轻人走去。 见蓝调走来，那人也不胆怯，盯着她坐到了自己对面的位置上。 “你看什么呢？”蓝调敲了敲桌子，漆黑的双眸盯着对方。 “我在想，两位大人为什么现在才来我们这个小城呢？” 对方笑着说，但语气却冰冷如霜。他身旁的另一个年轻人连忙用手肘戳了戳他，低声骂他：“你疯了？敢这么和驱魔人说话！” 年轻人不以为然，推开了同伴的手。 “你是在指责我们来晚了？”蓝调故意表现地很不好意思，没等对方说话便懒洋洋地说，“是啊，我们在沙漠里悠闲着呢，不小心把食人魔这茬忘记了，真抱歉啊。” 大风天：？你在干嘛？招仇恨？ 蓝调偷偷吐舌。 那人一听马上怒从心中来，狠拍桌子发出一声巨响，眼中像要喷出火。周围的人全部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其实在蓝调走下吧台他们就已经在围观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那人又拍了下桌子，本就不算坚固的小桌都快要被震碎了。 “妈呀，这人怎么敢和驱魔人叫嚷的？” “我记得他，好像是前阵子那个死了妹妹的！” “哎呀，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在调停小楼那边发疯的！可吓人了！” “唉，也是个可怜人......” “那也不能和驱魔人叫板，这不是找死吗？” 众人窃窃私语，话头主要都是围绕着蓝调对面的年轻人展开的，大多是指责他怎么能和驱魔人吵架，也有些知情的人在低声说他的惨事。 蓝调耳听八方，大概明白了这人为啥要和她闹。因为灯塔驱魔人迟迟不来，他不幸被食人魔吃了妹妹，自己却无力对抗凶手，于是将罪责丢给蓝调和春二虫。 大风天：“挺可怜的，蓝调你也别和他闹了。” 春二虫不知何时也加入了这场闹剧，一时之间不知该和谁说话。 “这位居民，我们并非是你们所等的灯塔驱魔人，但这件事我们也会帮忙的，请不要把责任都推到我们身上。”春二虫端正了神色，一字一顿地对那人说。 但他已经听不进去了，指着蓝调和春二虫的鼻子骂：“都一样！你们这些驱魔人，就知道吸我们的血！有魔盒了不起啊！我告诉你们，我不稀罕你们的帮助！都给我滚出这个城市！” 他一边骂一边流眼泪，眼中的红血丝密密麻麻，诉说着他的愤怒和无奈。尽管他骂个没完，但始终不敢真的动手。 周围叹息声和劝阻声接连不断，蓝调没兴趣和一个几近崩溃的人讲道理，也懒得嘲讽他，一溜烟下台让大风天接管身体了。 大风天劝也不是，回击也没必要，只好拉着春二虫往旁边靠。 “咋搞？”春二虫低声询问。 大风天拧着眉：“走吧，也是时候干正事了。” 春二虫正想点头开门，外面便闯进来一个长发女人。两人生怕和对方撞成一团，连忙后退了几步避开对方。 女人一头黑色长发乱糟糟的，看起来三十岁上下，面容憔悴焦急，口中正呼喊着：“你们看见我儿子了吗？大概这么高，蓝上衣，黑裤子......” “他刚刚还在我身边，一下子就消失了！两位是驱魔人吗？太好了，请一定要帮我找找儿子！他很乖的，不会乱跑的......” 女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和酒馆里那个正在哭闹的男子遥相呼应，好不混乱。 春二虫困惑地“啊”了一声，已经彻底搞不清现在的情况了。 大风天听到“儿子失踪”就已经心有预感，在听到对方的衣服颜色后几乎已经确定了女人的儿子就是下午看到的那个男孩。 她定了定神，稍微安慰了一下焦急的女人，随后拉着春二虫走出了“纸醉金迷”。 昏暗的大街上隐约悬浮着一条鲜红的细线，似乎在指引她们前往某个地方。大风天见春二虫没什么反应，意识到只有自己和蓝调看得见这红线。 “啥啊？一个个的，都咋了？”春二虫摸不着头脑，但注意到身旁的人一脸正色，似乎有话要说。 大风天：“走！去找食人魔！” 春二虫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大风天拉着往一个方向狂奔。 “啊？还没到午夜吧？” “是啊，还没到午夜。”大风天冷声说道，“可能是因为我们的出现惊动了它，导致行动提前了。” 春二虫皱起眉头，跟着大风天往黑暗处冲去。 “沙石水晶......奇怪的血腥味......还有这红线......” 蓝调静坐在大风天的躯体深处，垂眸思索着什么。 第8章 红线追捕!中空沙域? 明月高悬，孤星寂寥，浅淡的红光聚拢成线，闪烁在大风天眼中。 大风天余光扫过春二虫，对方额头冒出细汗，只顾着和她一起跑，似乎对细线毫无察觉。 “她好像真的看不到。”大风天默念道。 “你说红线吗？因为她的灵魂还不够强，看不到很正常。” 蓝调若无其事地说，但大风天却有些疑惑。 “那为什么我能看到，我的灵魂很强吗？” 蓝调听完反问道：“难道一体双魂很常见吗？” 大风天不再回复她，注意力集中在不远处的红线终点处。红线细而长，她们俩不知不觉中已经快要跑出城了。 大风天停住了脚步，呼吸稍微有些紊乱。春二虫的体力比她要差，跑了这么久早已气喘吁吁，一口气要喘上半天。 那条漂浮于黑夜中的红线一直保持着一个近乎平行的状态，但在前方的沙地忽然中断。 中断这个词并不准确，当两人靠近时才发现红线转了弯，顺着暗黄的沙土垂直而下。 “你在看什么啊？”春二虫见大风天盯着面前的沙地发愣，也探头去看。 但那处土地平平无奇，在夜幕下也是漆黑的一片。 “嗯......我感觉食人魔就在这附近。”大风天犹豫了几秒，继续说，“我能看到一条红线，刚刚我沿着它过来，现在它跑进地下了。” “啊？”春二虫擦擦额头上渗出的薄汗，有些困惑，但转而又一副了然的表情，“原来如此，那我们找找有没有什么通往地下的入口吧！” 大风天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你相信我说的话吗？明明你什么都看不到......” 即使她看不见红线，却也没有因为大风天的莽撞和唐突而生气。 春二虫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手电筒，手指扣动开关后瞬间照亮了周围的一片区域。大风天也因此看清了她的表情。 春二虫白皙娇俏的脸上挂着一个小酒窝，粉红的瞳孔在光线照射下尤为闪亮。她眉眼弯弯，没有丝毫怀疑之意。 她和大风天对视几秒，轻声说道：“我看得出来，你和我不一样。我并不喜欢驱魔，我想我的魔盒也未必认可我。而你，你很勇敢。 “灯塔曾告诉过我，魔盒是灵魂的力量。我胆子小，并不适合这一行。” 春二虫眼神黯淡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她拍了拍大风天的胳膊，继续说：“等解决完这事，我就去考公了。” 她说完便拿着手电筒去找线索了，留给大风天一个娇小纤细的背影。 大风天愣住了，好一会才低低地应了一声。她这才知道自己把春二虫拉进来本就是在勉强对方，因为春二虫是驱魔人，于情于理她都不会拒绝。 但大风天如果真的如她所说那般勇猛，又为什么一定要把她拉入伙呢？ “说到底我也怕......”大风天张了张嘴，但被蓝调打断了。 “不要胡思乱想，不要自找烦恼，你不是思想家。”蓝调毫无人情味地说道，“这里是一片人为的中空沙域，我想你们找对地方了。现在去找找看周围有没有一些颜色特殊的石头。” 大风天沉默了，听从蓝调的指挥开始找石头。她不知道思想家是什么意思，但前两句她听得懂。 真是个冷冰冰的人。 ...... 春二虫掏出一个同款手电筒给大风天，听说也是灯塔出品。新世界失去了很多东西，但大多旧时代留下来的科技依然幸存。 “找石头？哦哦，我确实有听说驱魔人会依靠一些有特殊力量的彩石封印大恶魔，你知道的很多呢。”春二虫夸赞道。 “那肯定，我可是博览群书，人送外号天才少女小蓝。”蓝调得意道。 大风天冷笑一声，提着手电筒便走向旁边的沙地。 “哦，提醒她找到石头不要随意挪动，可能会导致沙域坍缩。”蓝调强调了一句。 “嗯。”大风天应道，“春二虫，不要随便挪动......” 她话音未落，脚下却突然踢到一块坚硬的东西。大风天连忙收脚，但那块红色的、巴掌大的红色石头已经被踢出几米之外了。 石头蹦跳着滚到一边，甚至有些可爱。 “......” 不会这么倒霉吧？ 蓝调发出一声唏嘘：“很遗憾，就是这么倒霉。” 霎时间，沙砾纷飞如雪，沙地有如被巨人劈砍般寸寸皲裂，发出一阵阵巨大的轰鸣。城市的住宅区距离这片区域有些路程，但不少睡眠浅的人却被这阵轰鸣吵得从床上爬起，口中叫骂声连连。 “轰隆隆——” 大风天脚下的沙子开始崩塌，她低头看去，裂缝下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沟壑。 中空沙域，正如其名。表层一层沙，中间全是空白。 “蓝调?”春二虫猛地一个踉跄，瞬间掉进了裂缝中。 被她叫做“蓝调”的大风天也不例外，她被黄沙裹挟，紧随其后跌进了沙土之下的世界。 黄沙将二人席卷进地底后很快便恢复了原状，夜晚再次重回寂静。 中空区域漆黑无光，大风天紧握手中的手电筒飞速下坠，一边用手防着沙子钻进口鼻，一边和蓝调“友好”交流。 蓝调：“哈哈哈哈哈哈......” 对方笑个没完，大风天耳朵里除了因坠落产而呼啸的风声，其余的全是蓝调的嘲笑声。 大风天满脸黑线（沙子）：“......你别笑了，快想想怎么办，我要死了。” 蓝调疑惑脸：“你启动魔盒不就好了，怎么会死呢？” “......那她怎么办？” 蓝调知道这个她指的是春二虫。她稍加思索，随后狡黠地笑道：“死呗。” “？”大风天惊叫出声，“你还是人吗？” 蓝调又笑起来了，但大风天这次真的感到这股笑声毫无温度，甚至让她感到脊背发凉。 大风天说不出话来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突然感觉手中紧握的手电筒炽热无比，像一团火球，无时无刻不烧灼着她。 是自己把春二虫拉入事件的。 也是自己非要追着红线来这里的。 那块杀死她的红色石头，也是自己一脚踢开的。 是自己、亲手、杀了、她。 大风天不敢再想了，脑中蓝调的笑声逐渐变冷，她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可眼中却浮现出那瓶被太阳烧烤过的牛奶。 甘甜而炙热。 “你连魔盒都不用啊。”蓝调诧异地说。 第9章 粉墨登场!沙之古战场! “砰——哗啦——” 大风天坠落至底，但她所期待的死亡并没有如约而至，甚至连疼痛都没有。她只觉得脑子晕晕的，感觉自己被一团水球包裹住了，像是跳进了一个水潭。 她艰难地睁开眼，眼中满是明亮的粉红色。 这是......什么？ 粉色的水潭？怎么还有股说不上来的香气...... “是墨水的气味欸。”蓝调的语调轻快无比。 墨水？又是没听过的词。 大风天的皮肤被粉色墨水轻柔地抚摸着，顺便也带走了她刚才沾上的黄沙。墨水中带着一股暖意，粘稠温润，不像普通的水液一样冰冷。 她真想沉没在这团墨水中，不再动弹，不再呼吸。她也不想去思考为什么地底会有粉色墨水池，而且还能被她在黑暗中看出颜色。 但很快有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在墨水外呼唤她，像是隔着一层水液制成的纱网，因为过滤而显得模糊。 “蓝调？蓝调？你没事吧？喂喂喂......快从墨水里出来呀，要窒息啦。” 好像是春二虫的声音？大风天掀起眼皮，逐渐回过神来。 春二虫还活着？!意识到这一点的她立刻打起精神，一头钻出了这团墨水。 “哗啦——” 原本成团的墨水散成一片，被身下的沙土吸收干净。 “你终于出来了！急坏我了！”春二虫蹲在大风天身旁担忧地说，“我还以为我的墨水把你淹死了，还好没有。” 大风天抹了抹脸，甩开头发上的墨水，认真地打量着春二虫。见对方平安无事，心里顿时轻松了。 对方晃晃手电筒，对着她眨巴几下眼睛，脸颊泛起两坨红晕：“你干嘛盯着我看呀？我脸上沾上墨水了吗？” 大风天闻言莞尔，借光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手电筒。她使劲拍了拍，但手电筒已经被墨水浸泡过，再也打不开了。 春二虫有点不好意思，说道：“我对墨水掌握度有限，你这边没控制好。” 大风天摇摇头，将衣服上的墨水拧干，说：“有你这一把就够用了。走吧，恶魔应该就在这里。” 她说着就站起身，观察起周围的景象。春二虫也不拖拉，很快跟上了对方的步伐。 地下区域仍是一片沙域，但却存在边际。当两人朝着一个方向走到底时，发现了大片大片的石墙，上面刻满了画风崎岖的壁画。 “好多人拿着刀，他们是在杀人？”春二虫抚去墙上的沙土，看着壁画惊疑不定。 大风天心底也冒出一丝凉意，她一边观察壁画一边说：“对。你看两方的武器和服饰都不一样，还有他们这是坐在什么东西下面？这个长着长脸，有四条腿的东西是什么？” 春二虫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很快便得出答案：“这个我知道，我在古书上见过，这是马，是一种动物，能帮助人类更快地奔跑，经常用在古战场上。” 大风天脑中的词汇量又增加了，她默默记住“马”后继续问：“战场又是什么？” 春二虫解释说：“战场就是战斗的地方，往往是很多势力为了争夺领土、财富之类的东西互相杀害的场所。” 大风天暗暗记住，不禁感慨春二虫知识丰富。 “哈哈，都是灯塔教给我的。”春二虫笑道。每个有驱魔天赋的少女都有资格接受教育，照理说这些东西大风天肯定也知道。 春二虫只当大风天是不爱学习的那一类驱魔人，并没有多想。 两人继续沿着石壁走，壁画上全是在刻画“战场”。即使画面粗糙简陋，也依然让人感到触目惊心。 “他们这得杀掉多少人啊。”春二虫叹息道，“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大风天摇摇头，她和春二虫一样想不明白。 手电筒昏暗的光线照射在灰色的石壁上，无数的人提起了武器，无数的人被各式各样的武器杀死。活的、死的、人、马、刀、剑散落一地，遍地尸骨。 “那这些壁画莫非是后人刻的？想要警醒人们不要再引发战争？”春二虫只能这么想了，壁画上描绘的人们总不会一边战斗一边画画。 大风天也这么想，说道：“可能现在有共同的敌人了吧，也不需要再去争抢什么了。” 春二虫却叹了口气：“是啊，新世界的人类根本就一无所有呀。” 两人看了壁画，猜测这里是一片古战场。但她们不明白为何这里一根骨头都看不到。如果是战场，说什么都能找出几具人类的骸骨才对。 但这里太干净了，除了瘆人的石壁壁画，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太奇怪了，我都要怀疑这里不是战场了。” “嗯，很奇怪。我也没找到刚才的红线。”大风天说道。 “而且也没见到恶魔，怪，真怪。”春二虫一脸困扰地说，“手电筒电量不足啊，等到它没电了我们真得摸瞎了。” 上方的沙石高悬于头顶，遮盖了月光，使得地下区域一片漆黑。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蓝调的声音忽然在大风天的耳中响起，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和谐。 “我说啊，你也不用一直冷落我吧。” 大风天顿了顿，继续和春二虫说话，完全不把蓝调当回事。 蓝调也不生气，只笑道：“你还真是迟钝，那条红线早就分散成无数细丝了，就算看不到也不至于这么久都没意识到空气里这股暗红的灵魂力量吧？” 听到这里，大风天终于没再无视蓝调。她试着去感受蓝调所说的灵魂力量，还真的勉强在周围的空气里看出一点极浅的红。 如果按蓝调所说，那条红线就是灵魂力量？那现在它四散开来，不就说明这片区域被灵魂之力完全覆盖了吗？ “你不如去找找哪里的红色最浓郁，那里应该就有你们要找的东西。” 蓝调说道，随后便继续保持沉默了。 “手电筒给我一下。” 大风天借来手电筒照向更远的区域，红色的深浅极为分明。但若蓝调不提，自己就是很难发现。 蓝调强大而神秘，但非常恶趣味，有时候的言行会让她非常不舒服。 比如刚刚那副不在乎人命的样子。 春二虫：“你又看见那条红线了吗？” 大风天回过神来，点头道：“算是吧，我们现在往左走吧。” 她指了指左边，那里的红色更加浓郁。 两人跟着红色不断深入，终于发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但却让两人汗毛直立。 第10章 人相食，魂相融，恶魔生 两人望着眼前庞大的壁画，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彼此。尽管手电筒光照不足，但眼中的恐惧显而易见。 灰色的石壁上，一个瘦小的男人正死死咬住一个同类。他满嘴尖牙，双目巨大如铜铃，脸颊凹陷，脑袋和身躯相比显得硕大无比。但他衣着华贵，看上去身份远高于旁人。 那被他咬住的也是一个男子，但他双目无神，胸口被一把长剑贯穿，似乎早已死去多时。 这瘦小的男人是在吃尸体？！ 春二虫下意识捂住了嘴，胃部不受控制地抽动了几下。 大风天将手电筒照向更深处的壁画，发现那瘦弱的男人啃食了一具又一具的尸体，一开始在啃四肢，后面逐渐开始啃食躯干，再往后居然对着脑袋撕咬。 两人面色难看，注意到不止他一人如此，人类互食的场景几乎被画满了一整面石壁。 壁画惟妙惟肖，极为逼真，更让人感到不适。 同时，原本消失不见的人类骸骨也终于露面，这一片的沙子里四散着散装人骨，仿佛无数骨头鱼在沙海中遨游。白骨距今太久，几乎都不再完整。当然更有可能是因为其他原因而变得不完整。 “人相食，我只在非常古老的书籍中看到过，没想到真的存在。”春二虫吞了口唾沫，感到脊背发凉，胃里翻江倒海。 她不敢想人类到底是在什么极端的情况下才会啃食同类。自己就算饿死也绝对不可能吃人啊！ 大风天终究是死过好多次，心理素质要强悍不少。她只觉得有些恶心，不至于像春二虫一样生理不适。 “战场里为什么会出现吃人的情况呢？”大风天不解地问。 春二虫刚呕吐完，闻言猜测道：“或许是战争的幸存者为了生存不得已才吃的吧。” 大风天更加困惑：“如果是幸存者为什么不直接离开战场？反而要在这里吃人？” 春二虫稍加思索后说道：“沙漠其实是很特殊的地带，时常会发生塌陷。据说在新世界诞生以来发生过几次非常严重的坍塌。既然新世界会坍塌，那旧世界的沙漠会不会也发生塌陷？” “我听说新世界的沙漠都是来自于旧世界的海洋，但是总有一部分在以前也仍然是沙漠吧？”她继续说道。 大风天若有所思：“所以说幸存者无法逃出战场是因为发生了坍缩吗？至于壁画应该是后人所作，就是为了记录这里发生的一切吧。” 蓝调鼓掌：“就是这样。” 大风天继续解释道：“食人魔大概率就是因为人吃人才诞生的，我刚刚踢到的石头或许就是封印的一部分。” “你错啦，你踢到的石头是中空沙域的结界封印！只是块开门砖而已。”蓝调反驳了大风天，说，“不过食人魔的封印确实也被其他人解开了。” 大风天听完蓝调的话，心中对整个事件更加明了。 “这是双重封印，封印完食人魔后又特意制造了中空沙域的结界再度封印。想得很周全，但是世事难料。”蓝调一眼看透。 “这么看来，这食人魔早就存在了，而且以前肯定有驱魔人封印过它。但最近又被人放出来了！”春二虫托着下巴，皱起眉头说，“谁这么恶毒，把这东西放出来呢？” 这时大风天从地上捧起一抔沙子，问道：“你还记得‘纸醉金迷’里的沙石水晶吗？” 春二虫瞬间睁大了眼：“对哦，那杯酒水里有股血腥味。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所以干脆没喝。” 原来她也发现了啊。 大风天示意春二虫捏捏自己手里的沙子，随后又让她凑近闻了闻。 “就是这个味道！” 春二虫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好一个新工艺，不就是用人血浸泡过的沙子吗！真是良心被人吃了！” “难怪能做到固液分离，怕是沾上死人的灵魂了，拥有一些特殊力量。”她继续说。 大风天叹了口气，现在食人魔事件的来龙去脉七七八八也差不多弄明白了，只差一步了。 “去找食人魔吧！”她坚定地说，”让我们驱除它！” 春二虫郑重地点头：“一定要小心，如果是因为人吃人而形成的恶魔，它一定也融合了所有被吃者的灵魂。” 人相食，魂相融，恶魔生。 蓝调赞赏地说：“大风天你也学学人家，比你知道的东西多多了！” “你闭嘴。”大风天冷哼一声，和春二虫一起向更深处走去。 红色越浓郁，血腥味就越发刺鼻，甚至连脚下的沙土都被染上了淡淡的红晕。两人一路走来，找到了不少失踪者的碎片。 残肢和肉块有些腐烂生蛆，有些已经露出莹莹白骨。颜色各异的衣物碎片散落在沙土中，几乎都被染上了鲜艳的红。 这些都是她们通往恶魔所在之地的引路“人”。 春二虫垂眼看着面前一条纤细白嫩的胳膊，它正静静地躺在红色的沙地上，大片的尸斑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不禁联想到死者生前充满生机的模样，眼中不知何时已经噙满了泪花，同情与懊悔之情在心里蔓延。 如果她能早点来这座城市就好了。 大风天再迟钝也能看出春二虫心情的低落，但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如驱除食人魔来的实在。 “你说这些尸......这些碎片中会不会就有酒馆里那个年轻男人的妹妹？会不会就有那些寻人启事里的人？会不会就有那个女人的儿子？”春二虫声音沉闷，似乎还带着点哭腔。 大风天摸了摸她的发顶，用沉默回应她。 一定有。 人死不能复生，但她们仍然有事可做。 当血腥味浓郁到一定程度后，她们看见了正在活吞人首的食人魔。手电筒的光线缓缓移动，照亮了食人魔的全貌。 高大壮硕，极似人形，但五官皆是孔洞，流出一条条蛆虫。它四肢细长，爪牙尖利，皮肤青黑，溃烂到翻出团块状的肉糜。食人魔外形可怖，气味更是臭不可闻。比一般的恶魔要恶心得多。 此时它用爪子钩起人类的脑袋，正悠然自得地往嘴里塞，丝毫没把两人放在心上。 春二虫感到恶心至极，但比起生理和心理上的恶心，她内心的愤怒更是难以言喻。 “你这种东西有什么资格存在？”她口中挤出几个字，眼神逐渐冷寂下来。 魔盒“春二虫”骤然展开，明亮的粉色墨水瞬间布满了整片区域，一时间仿佛天光大亮。与此同时，大风天的魔盒也唤起大风，而她手中则握着蓝调的相机。 蓝调提醒道：“注意点，别在她面前复活。” “我知道。”大风天回应道。 春二虫的魔盒特征是“粉墨”，能让她在一定范围内控制粉色墨水。粉墨非常明亮，在一定情况下能够充当固定光源。 静态的粉墨几乎点亮了整个地底，那些瘆人的壁画和散落四周的尸块更加清晰。来自魔盒“大风天”的大风呼呼地吹着，将那阵尸臭全都吹散了。 至于蓝调魔盒的特征在地底并不明显，黑色与深蓝在这种情况下不容易区分。 食人魔终于愿意多看两人一眼，它黑黢黢的眼睛首先就盯住了大风天，像是看到一个稀罕物一样兴奋地朝她冲过来。 第11章 激斗!食人魔vs驱魔少女! 暗红的沙之古战场、可怖繁复的壁画、四处散落的残肢人骨、粉红的墨水四散其中，包裹起沙砾蹦跳翻滚。 两名少女正与食人魔对峙着。一名少女头发呈暗调，腰间挂着一台黑色相机，手握银色匕首；另一名少女一头粉发，眼神凌厉，一把古式长刀侧立身前。 见食人魔朝自己冲来，大风天迅速后撤。 她身姿轻盈，对身体的掌握度与日俱增，很快便和食人魔拉开了一段距离。 “咔嚓——” 蓝调相机掉出一张食人魔的照片，现实中的它也就此被定格。 “我能定住它七秒！”大风天喊了一声，冲上去给了食人魔一刀。 刀尖刺穿了食人魔的腹部，暗红腐臭的血液喷涌而出，无数乳白色的蛆虫顺着匕首流到地上，像是零碎化的牛奶，落了地和沙子结成一团。 红白相间的，如化脓的血肉。 大风天心里一阵恶心，想将匕首抽出，但却感到一股阻滞，好像有东西在拖拽着她的匕首尖端。 什么东西？ 她皱紧眉头，在蓝调的提醒下把匕首打了个旋儿。食人魔腹中的东西吃痛松开了匕首，她抽出后便迅速退后，甩开了刀尖上沾着的肉屑。 春二虫听到大风天的话后也挥舞长刀朝食人魔砍去，一动不动的恶魔和一个巨大的肉靶子没区别，她轻而易举地就划开了对方的侧腹。 一条血线瞬间出现，但一团血刺呼啦的东西也从食人魔腹部蹿了出来，对准春二虫的脑袋就飞了过去。 而这时大风天到嘴边的提醒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她本来想说，这东西肚子不对劲，小心点。但春二虫已经划开对方的大肚腩了。 “！！！” 春二虫甚至看不清扑向自己的东西长什么样，但反应却快它一步。粉红的墨水极速在她眼前凝聚成团，在春二虫的操控下将那玩意紧紧地包裹起来，猛地砸向一边的石壁。 “啥呀。”春二虫吐出一口气，轻振长刀，在沙土上甩出一条血迹。 她步调迅敏，几乎同一时刻就避开了食人魔恢复动作后的一击抓握。 大风天看得愣了一秒，缓缓抛出一个问号。 这就是春二虫所说的“我胆子小，并不适合这一行”？ 蓝调发出尖锐爆笑声，一边笑得打嗝一边对大风天指指点点：“人家给你点面子，你还当真了哈哈哈哈哈......” 大风天黑了脸，让蓝调闭嘴。 食人魔正面腹部中了一刀，侧腹也被划了一道长口子。暗红的血液从伤口缓慢流出，和大风天杀死狂恶魔时的红色光点截然不同。 “不同的恶魔有不同的特征，食人魔的力量来源于肉体本身，会流血掉肉很正常。”蓝调解释说，“狂恶魔诞生于狂躁不安的灵魂，自然无血肉之躯。” “而且你看食人魔也没有创造旧世界的残影，这两种恶魔区别很大。”蓝调说道。 尽管春二虫对食人魔造成的伤害更重，但对方还是对大风天更感兴趣，一边发出嚎叫声一边朝她的方向发起攻击。 大风天借着蓝调肉身极为优秀的身体素质和肌肉记忆，躲避攻击并不困难。只是她暂时还做不到一心二用，无法攻防一体。 若是让蓝调本人来，保准把食人魔打得服服帖帖。可惜在这里，战斗能力并没有用。 食人魔体量大，足足有两米多高，大风天在它面前就变成了一个小矮人。但这巨大的身高差也就意味着食人魔笨重，而大风天轻巧。 在大风天拖住食人魔时，春二虫去研究被她丢到墙角的那个不明生物了。 “咕噜咕噜——” 一坨有孔洞的血色肉块在粉墨中吐着泡泡，像是注意到春二虫接近一般，逐渐变得兴奋狂躁，在这团粉墨中肆意扭动，几乎都要把她清澈明亮的粉墨污染成一滩血水。 粉墨自带的墨香味和血块的腐臭味与血腥味混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奇异臭味。 “呕——”春二虫还是吐了出来。 她擦擦嘴角，回头看了眼还能应付的大风天，重新将目光放在了粉墨里的肉块上。 “少数食人魔，体内寄生过多，不宜使用冷兵器，易滋生更多恶魔。” 这是灯塔教给她的驱魔知识，或许今天是最后一次使用了。等她考进灯塔，她发誓再也不驱魔了。 这差事真不是人干的。 “不用冷兵器，那该用什么呢......”春二虫垂眸思索。 同一时刻，和食人魔纠缠的大风天正在进行脑中沙龙。 “别用匕首了，对食人魔没用。容我想想别的方法。”蓝调懒洋洋地指挥她，“这家伙吃太多人了，体内的寄生体估计都破了百。划开它的皮肉反而会导致寄生体溢出，到时候更难办。” 大风天躲开一个冲撞，喘了口气，顺便扫了眼春二虫。 “你是说刚刚攻击春二虫的东西？那我不用匕首该怎么杀掉它？”她一边问一边继续移动。 大风天等了几秒没得到回复，便专心应付食人魔。此时春二虫也加入战局，她同样不再使用自己的长刀,只是和大风天一样牵制食人魔，为她分担了一部分压力。 “......总之要想别的办法！”春二虫在一个拍照的七秒间隙为大风天简短地说明了一下目前的状况，和蓝调的说明基本一致。 大风天点了点头，没注意到对方动了动嘴唇，似乎还有话没说。 望着大风天的背影，春二虫感到一阵无力。 这种程度的食人魔，凭借她和“蓝调”根本无法驱除。对方无论是体力还是采用车轮战都能耗死她们。 所以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 蓝调：“我有一计。” “嗯？”大风天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生理和心理上的压力已经把她逼至极限。 蓝调眨了眨眼，瞬间夺取了身体的使用权。在大风天退居幕后的下一秒，她就已经倒在身体深处陷入梦乡了。 尽管没怎么受伤，但大风天的精神已经紧绷到一定程度了，再让她抗压并不合适。 魂归原身，魔盒“大风天”渗出一丝奇异的力量抚过这具身体，原先的疲惫一扫而光。 大风天只知道魔盒有起死回生的力量，却不知道它还有自主性的修复能力。 蓝调伸了个懒腰，感受着魔盒产生的大风，心中快活无比。 “驱魔，还真是个苦差事啊。”她笑道，随意地看了一眼离她十米不到的食人魔。 食人魔那两个黢黑的孔洞忽然闪烁了一瞬，喉咙发出的淫笑居然暂停了几秒，像是看到什么很恐怖的生物一般，发出了一声低吼。 尽管只有瞬息，但食人魔确实是在恐惧。 第12章 粉墨与蓝调，故人之姿 “蓝调在做什么......”春二虫注意到蓝调从地上捡起了她的背包，镇定自若地从里面翻出了不少像是石头的东西。 距离有些远，团块粉墨形成的光亮也非常有限，春二虫看不太清她手上的东西到底是不是石头。 短暂陷入迟疑的食人魔再度朝蓝调冲过去，但对方只抬眼瞟了一下，依旧查看起手中的小玩意。 “一块、两块......六块，少了一块红的啊。”蓝调眉梢一挑，将石头随意地塞进裤子口袋。 她终于抬头对付恶魔了！ 春二虫悬着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一时之间都忘了开口提醒她。 而恶魔已经到达她一米不到的位置了！这个距离蓝调几乎都能闻到食人魔溃烂的皮肉散发的强烈尸臭和甜腻奇异的血香。 这距离太近了！ “蓝调！小心！”春二虫喊道，操纵粉墨迅速包裹食人魔，试图为蓝调争取躲避时间。 但粉墨柔软，几乎在凝固之前就被食人魔的爪牙撕碎。尽管春二虫已经超负荷运转魔盒，依旧无法有效限制食人魔的动作。 春二虫皱紧眉头，脸颊通红，手臂上青筋微微隆起，甚至有少量的粉墨从毛孔中往外冒。她已经无法阻止食人魔的行动，却又不肯就此放弃。 她不能就这样看着蓝调被咬碎脑袋。 “欸？” 蓝调朝春二虫看去，春二虫紧绷的精神忽然松懈了，两人在暗淡的地下世界对视了0.1秒，但对春二虫来说却像是过去了很久很久。 那双漆黑的眼睛，明明和之前一样，但她为什么感觉是在看另一个人。 而且这个人的眼睛很像是自己很久以前见过的一个驱魔人。她强大而孤独，眼睛永远冷寂地像一片深潭。 就在这时，蓝调和瞬移一般跃到半空，正好处于食人魔的正上方。她从虚空中摸出蓝调相机，在食人魔抬头之时拍下照片。 时间暂停，食人魔仰望着蓝调。 春二虫看到蓝调随手把相机抛回虚空，身体加速下坠。她高高举起手中匕首，银光一闪，刀尖刺入食人魔的左眼，而她自己则借力悬浮于半空中。 蓝调似乎还不满意，她蹲在食人魔硕大的脑袋上，毫不犹豫地对着右眼处的黑洞也猛插一刀。 随后，她从口袋里抓出两块石头，随意地塞进了食人魔被戳烂的一双眼睛里。像是怕石头被抖出来，她甚至用匕首把石头往里挤。 整个场景只能用惊悚来形容。 春二虫彻底看傻了，怎么感觉食人魔在蓝调手上还不如一个泥娃娃？ 七秒结束前，蓝调跳下了食人魔的头颅，朝春二虫这边快步走来。 春二虫不自觉握紧了包里的可伸缩长刀。 “你在干嘛？”蓝调歪着脑袋看着如临大敌的春二虫。 “我在想，你和食人魔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恶魔。” 蓝调哈哈一笑：“你猜。” 她顺便高深莫测地看了春二虫一眼。 我就说！这家伙简直不是人啊！ “你最好不要短时间内高强度操控粉墨，魔盒会反噬。”蓝调忽然说，随后转过身去看向凄惨大叫的食人魔。 春二虫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已经不再冒出墨水了。刚才隔着这么远，她居然能看到吗？ 食人魔的眼睛因为被蓝调塞进了两颗专门针对恶魔的宝石，现在已经彻底瞎了。它无法再准确判断两人的位置，加上双眼带来的剧痛，它更是无暇顾及两人。 食人魔捂着自己的眼睛，痛苦地嚎叫着。它不停地抠着自己的眼眶，但宝石会灼烧恶魔的灵魂，它也不可能取出来。 就算依靠体内的寄生体从里面推，也要想想这些性格恶劣的小恶魔们愿不愿意舍己为人。 哦不，是舍己为魔。 见食人魔短时间内不打算鱼死网破，蓝调冷笑一声。 看来这家伙人吃多了，尝到甜头，不愿意死了。 春二虫看着食人魔的惨状，探头问：“你那两个是封印石吧？” “嗯？你认识啊。” “嗯，以前见一个驱魔人用过。” 蓝调顿了顿，笑道：“我还差一个红的，你等会去上面找找。” “上面？”春二虫抬起头看着上面，漆黑一片。 “对，我们得冲破中空沙域。”蓝调说，“粉墨应该做得到，不过你得喝下这个。” 蓝调从沙地里捡起黑色背包，抖开沙子，从储存空间中拿出一个发着蓝光的小瓶子。小瓶子不过小指大小，袖珍可爱。 春二虫接过小蓝瓶，放在手中看了几秒便往口中送去。 味道像普通的水一样，但更加轻盈，喝下去几乎没什么实感。 在喝下这瓶不明液体后，春二虫惊奇地发现自己能看到无数细密的红丝漂浮在空气中，像极了人类的血管。 蓝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接下来听好了，我的计划并不复杂，甚至称得上粗暴。”蓝调把玩着剩下的几块封印石，笑着说道。 ...... “你真乱来，居然想用恶魔来打破沙域。”春二虫忍不住叹息。 蓝调微微一笑，示意春二虫动手。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向着两个方向走去。蓝调看向蜷缩在角落吭哧吭哧吃人的食人魔，春二虫则从魔盒中调出新的粉墨往四周的沙土中填充。 新的粉墨泛着更明亮的光，与沙子浸透结块后像是粉红的矿石。 春二虫只觉得在喝下那瓶子里的东西后使用魔盒更加得心应手，完全不会感到一丝疲累。 好神奇。 蓝调看着食人魔吃人时乱喷的鲜血感到心烦，举起蓝调相机就为食人魔拍下一张进食美照。 七秒。 春二虫在涂墨水。 等相机休息好了，蓝调又拍照。 七秒。 春二虫在更加卖力地涂墨水。 蓝调注意到食人魔有些被春二虫吸引了，迅速拍下新的照片。 七秒。 春二虫鼓起腮帮子猛猛涂墨水。 食人魔抬起无神的眼睛朝春二虫看去，似乎有些好奇，它逐渐放下手中的半截胳膊。蓝调面无表情地拍照。 七秒。 春二虫开始大批量地往四周的墙上泼墨水。 食人魔骚动起来，连同它肚子里的寄生体也蠢蠢欲动。 蓝调勾起嘴角，就是这样，被完整的灵魂力量吸引吧。她再次拍照，同时走上前划开食人魔的两块膝盖骨，将两块封印石钉死上去。 第13章 冲破中空沙域!封印食人魔! 在这样古怪的轮回进行到第十次时，蓝调的六块封印石已经全部钉在食人魔身上，分别是双目，双腿和双臂。春二虫的涂墨任务也差不多完工，把周围一片的墙上都填满了新的粉墨。 至于食人魔，它的本体已经苦不堪言。六块封印石几乎让他动弹不得，体内的寄生体也全都要造反。 它们迫不及待地钻出食人魔的肚子，渴求大肆品尝春二虫新造的粉墨。 春二虫跑到蓝调身边，望着食人魔高高隆起的肚子，又忍不住犯恶心。 “我好了，然后干嘛？”春二虫捂着嘴问道。 蓝调笑道：“坐享其成就好。等会你注意看有没有可以飞行的寄生体，用墨水让它带你上去。上去后帮我找一块红色的封印石，直接丢下来就行。”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是我的工作了。”蓝调说道。 春二虫迟疑道：“那你呢？” 蓝调挑眉看她，并没有回答。 两人对峙了片刻，蓝调不想再拖拉，转身准备剖开食人魔的肚子。就在这时，春二虫拉住了她的手。 她将一枚小小的红色宝石放到蓝调手心，是一块经过打磨的封印石。 “这是我的母亲留给我的宝物。”她说，“你一定要活下去，然后......找到你的宝物。” 蓝调握紧了这块独特的封印石，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小蠢这句话，应该是对大风天说的吧。 ...... 蓝调拍下照片，此时被定格的食人魔腹部高高隆起，似乎一不留神就能从中漏出点什么。 她握住银色匕首，手起刀落，无数寄生体的脑袋露了出来，但暂且也都被蓝调相机定格住。 “我找找......飞行寄生体......有的呀。”蓝调把那个长着肉翅的寄生体从食人魔肚子里捞出来，带出了一堆腥臭的肠子。 她心中数着秒数，在定格时间截止前将这头寄生体抛向春二虫的位置。 七秒结束！ 无数寄生体一窝蜂地从食人魔肚子里爬出来、跳出来、飞出来，食人魔巨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极速从三维往二维转变。 这些寄生体全都为新粉墨散发的香气痴狂，纷纷往涂抹着墨水的地方撞击。 “轰——” “砰——” 石墙震荡，无数沙砾和灰尘从古老的夹缝中飞出。 寄生体数量惊人，光是能用肉眼捕捉的就超过了五十头。蓝调真的惊讶于食人魔有限的肚皮竟然能容纳这么多的小家伙。 蓝调望着开始破裂的石墙和逐渐坍塌的沙之顶，心中一片沉静。 中空沙域是人为的结界，经不起大规模的破坏。小瓶子里的液体是灵魂的本源，能帮春二虫补全被灯塔取走的部分灵魂力量，从而让残缺的魔盒变回完整。 而完整的“春二虫”魔盒产生的粉墨对恶魔有致命的吸引力，因此能借助它们的力量打破沙域结界。 也真是巧合，蓝调想。如果换一个同行驱魔人，她就不能用这个办法了。 因为粉墨很特殊，这东西能成为恶魔的饵料。 一团沙块落到蓝调头上，中空沙域即将被破坏。春二虫骑在刚才那头长着肉翅的寄生体身上，正操控着一点粉墨引导它飞行。 蓝调转身看向干瘪得只剩一张皮的食人魔本体，将最后一块封印石塞进它的心脏。 七石钉死，封印完成。 但愿今后不要有人再解开。不，很难有人能解开蓝调设下的封印。 大风天仍在酣睡，蓝调甚至能在嘈杂的环境中听到一点她的呼吸声。 望着眼前一动不动的食人魔，蓝调余光扫到一个亮晶晶的东西。 是一条在食人魔肚子里的手绳，发亮的是上面缠着的一块指甲盖大的深红色矿石，看不出材质，但估计不是什么值钱的石头。 蓝调捡起手绳，随手塞进裤子口袋。 “蓝调！我驯服它了！我们一起走吧！”春二虫的声音从上空响起，不知何时，中空沙域的顶已经被那群疯癫的寄生体开了一个洞。 蓝调笑了笑，轻轻一跳便上了春二虫的顺风车。 沙土开始下坠，原本维持沙域保持中空的力量已经被破坏殆尽。很快黄沙就会掩埋一切，无论是食人魔、寄生体，还是那些因为战争或是因为食人魔而死去的人。 长着肉翅的寄生体被粉墨操控，带着两人往光亮处飞去。 当古战场被彻底埋葬后，整个区域形成了一个大坑。但沙漠是流动的，时间会抚平这片坑洞。 肉翅寄生体在飞出中空沙域后便突然失去了生命，它的那颗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春二虫掌心的那团墨水，可惜直到彻底死去也没能品尝到这等美味。 寄生体化作沙土归于沙漠，春二虫和蓝调从空中落下，不过有粉墨魔盒在，两人还算是平稳落地。 “哎呀，这大眼肉团说死就死啊。”春二虫拍拍衣服上粘的沙粒，看上去有些遗憾。 还想收做坐骑的......虽然肯定会被灯塔没收。 蓝调笑着说：“寄生体离开本体太远就会死去的，不然我也不会想出这种损招。” 春二虫点点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随后指了指天空，说：“你看，太阳出来了。我们忙活了好久啊。” 清晨的日光落到她脸上，显出几分活力生机。蓝调也昂起脑袋感受着温暖的阳光，并不那么刺眼，很舒服。 其实并不久，也才一晚上而已。但这一夜出奇地漫长，蓝调都感觉在地下待了一个月。 她从口袋里掏出那条手绳递给春二虫，说：“应该是死者的遗物，你去给调停人吧，到时候就说你是封印食人魔的主力。” 春二虫呆呆地接过手绳，扬起脸飞速看了蓝调一眼，很快低下头说：“谢谢。” “考公加油，祝你早日成为灯塔领袖。”蓝调笑了，不知有几分真心。 “我会努力的！” “对了，还有‘纸醉金迷’的事，你到时候也提一下。这件事不简单。”蓝调继续说。 “嗯，好的。” 两人互相聊着天，向d403号城走去。春二虫心想，这座城市应该能重回久违的和平日子了吧。 灯塔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把自己破格录取呢？她开始美滋滋地幻想起来自己今后的幸福生活了。 殊不知，她的人生在此刻开始悄悄偏移。 第14章 事件结束!所谓相遇。 大风天苏醒时，惊奇地发现所有事情都已经被解决了。 就好像积攒了一堆家务没做，一觉睡醒发现有田螺姑娘把活全干完了。 “......总之就是这样，春二虫和我一起封印了食人魔。”蓝调故意省略了一些细节，并将主要功劳推到春二虫身上。 大风天重新主导了身体，蓝调笑嘻嘻地摆烂。 “春二虫真是深藏不露啊。”大风天感叹道，只可惜她当时累得睡着了，没能看到这场精彩的大战。 “你当时睡得不省人事了，我心地善良，没忍心叫醒你。”蓝调说道。 大风天哼了一声，心地善良？你的心可不善良。 她还惦记着蓝调不顾春二虫死活的嘴脸呢。 ...... 大风天和春二虫很快来到了调停人小楼。这里的工作人员才刚刚上岗，几乎都是睡眼惺忪的模样。先前带她们去采购物资的年轻调停人正在办事大厅扫地，看到她们俩后热情地打招呼。 “两位大人早上好！嗯？你们这是去驱魔了吗？”他看着两人惊讶地问。 大风天稍微好一点，一身黑衣看不出脏，只是裸露的手臂和小腿沾了点血迹。春二虫就非常狼狈了，红裙子上全是暗红的血渍，浅粉色的头发上披着一层沙。 两人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地笑了。 “麻烦带我们去洗个澡，换件衣服。等会忙完我们再去见d017。”春二虫说。 年轻调停人连连点头，火急火燎地去报备了。很快就有两位女调停人带两人去了专门的洗浴房，并为她们俩每人准备了两件新衣服。 洗浴房中央是一个近似圆形的温水池，池水冒着浅白的水汽，清澈透亮。 春二虫看到池子后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把脏兮兮的红裙子扒下来，一骨碌钻进了池子。整个过程仅仅用了五秒不到，她那副旁若无人的松弛感几乎让羞涩的大风天惊掉下巴。 她还在旁边啊！就这么、这么脱掉啦？ 春二虫半卧在池子里，露出锁骨以上的白嫩肌肤。她的脸颊因为热水浸泡而变得红扑扑，双眼迷离，全是享受。她朝大风天的方向招招手，甜甜地说道：“快来吧蓝调，超级舒服的！” 大风天眼角抽动，耳根红了一截，迟迟不愿意脱衣服。 “你是不好意思吗？没事，那我转过身，不看你呢。”春二虫了然地转过身，等待对方脱好衣服。 受不了浑身粘腻的感觉，大风天深吸一口气，准备脱衣服。她刚掀起衣角，就看到春二虫的身体朝自己这边转。 “还没脱好！你等会！”她大喊一声，但春二虫就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转身。 就在这时，蓝调也跑出来凑热闹。她坏笑一声，立刻夺取了大风天的身体。 “！！！”大风天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蓝调在春二虫面前扒掉了衣服和短裤，几乎赤身裸体地跳进了池子。 蓝调：嘻嘻。 春二虫：哦呦。 大风天：“蓝调！！！我讨厌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蓝调在池子里像鱼儿一样游来游去，把下半张脸埋进水里，眯起眼享受略高的水温。 ...... 调停人为两人准备的衣服和她们之前的衣物十分相似，服务非常到位。洗完澡后，两人又去吃了顿早饭，置办了自己需要的物资。 一切准备就绪后，两人去了二楼和d017见面。 d017早已准备好了茶水等待她们俩，端坐在小桌的一方。 大风天和春二虫坐在小桌的另一边，由春二虫来说明情况。她和蓝调早已对过“口供”，知道哪些该说、该怎么说。 d017听完春二虫的话，由衷地表示感谢：“感谢两位大人的倾力相助！这座小城能遇到两位大人，简直是有如神助。如果没有你们，会有更多无辜的居民被食人魔残害。如今食人魔已经被封印，我们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她说着几乎要流泪，眼下的青黑无疑是这段话最好的佐证。 春二虫心里也闷得慌，她把洗干净的手绳递给d017，声音有些低落：“我们只找到了这个，可能是罹难者的遗物。至于幸存者......我们没有发现。” d017郑重地接过手绳，眼中闪过一丝痛惜。 “我一定会把这个还给死者的亲属，请大人放心。” 春二虫点点头，继续说：“关于你们城内的酒馆‘纸醉金迷’，你们最好去调查一下，或许能找到一些食人魔事件的线索。” 听到“纸醉金迷”后，d017的表情顿时变了，像是有些犹豫和忌惮。 “大人有所不知，那家酒馆是灯塔名下的资产，负责人也是灯塔里的在编人员，听说职位不低......” 大风天和春二虫见对方欲言又止，意识到食人魔的逃出事件另有隐情。但这些深层次的东西，她们也没有资格去管。 d017又和她们聊了一些东西，再次表示了真挚的感谢。 “这件事我会如实汇报灯塔，祝春二虫大人考公顺利！”她朝两人再次鞠躬，送她们出了调停人小楼。 目送两人离开后，她感到有些恍惚，随即低下了头，握紧了手中的红色手绳。 一切应该告一段落了吧。 太阳缓缓爬至城市的顶，日光正变得毒辣，又有了几分沙漠的意味。 大风天和春二虫一起走向城外，途经“纸醉金迷”时停住了脚步。刻着标语的牌子依旧挂在暗灰色的门上，小巧精致的铃铛在风吹时“叮铃铃”地发出轻响。 “我还是打算去考公，虽然我觉得灯塔可能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好。”春二虫率先移开了目光。她看着远处的行人，思绪无比复杂。 大风天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中是信任和祝福。 春二虫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作为回礼。 两人很快出了d区403号城，远处的赤色灯塔依稀可辨。她们就此分别，似乎并没有太多的留恋。 最开始的牛奶瓶在和食人魔战斗时摔碎了，但在大风天的强烈要求下，蓝调勉强同意留下一个瓶盖。 “你这是要留作纪念？”蓝调问道。 大风天看着前方那个越来越小的粉色背影，安静地点了点头。 “是的，留作纪念。” 她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伴着蓝调的笑声一起向世界中心前进。一体双魂，她们俩不会孤独。 第15章 绿色密林与镜子陷阱 烈日当空，万里无云。 永恒沙洲实在太干燥闷热了。在大风天的记忆中，上次洗澡还是好几天前天降甘霖时蹭的。 蓝调的背包里有储存空间，空间里的水绝对不少，但她就是不愿意拿出来给大风天洗澡。 “到底为什么不让我洗澡啊？”大风天幽怨地说道，“我们又不缺水。” 蓝调一本正经地回答：“节约用水，蓝调有责。” 大风天骂她：“你要不自己上来感受一下天气！我感觉身上有一万只虫子在爬！” 蓝调不以为然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这小崽子根本不懂古人留下的道理。” 大风天热得撩起衣服，骂道：“屁话。” 蓝调笑起来，继续给大风天灌输一些乱七八糟的大道理，但被对方都当成废话。 “说起来‘纸醉金迷’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吗？”大风天忽然问。 蓝调：“不好说，看小蠢怎么跟灯塔说，也看灯塔怎么处理。你跟我待久了都会用成语了？不错嘛。” 大风天应了一声，打开背包隔层，摸了摸那枚牛奶瓶盖。她掏出一瓶新的牛奶，咕噜咕噜喝完了。 总觉得没第一次喝到时好喝了。 正当大风天缅怀自己的第一瓶牛奶时，蓝调忽然神秘兮兮地说：“你有没有听过一个传说？” “什么传说？”大风天顺着她的问题说。 “传说永恒沙洲里存在无数片神秘的绿洲，这些绿洲全是世界重开后保留的旧世界遗存，藏着数不胜数的宝藏。只是这些绿洲总是藏匿起来，只能被有缘人窥探一二。”蓝调兴奋地对大风天说道。 但对方兴致缺缺，一点回应都没有。 蓝调试图激发她的好奇心，说道：“说不定你就是被绿洲世界挑中的有缘人呢！” 大风天冷笑一声：“我不觉得绿洲会选择一个不洗澡的臭臭人。” 这倒是蓝调考虑不周了。她转了转眼珠，思考用什么借口蒙骗大风天。就在　　这时，大风天眼中竟然真的出现了一片绿色密林。 “嗯？传说是真的？”大风天狠狠揉了揉眼睛，伸着脑袋往那边看。 蓝调轻咦一声，也朝那个方向看去。 一片深绿的，和沙洲形成鲜明对比的森林正安稳地存在于沙丘之上。蓝调第一反应是皱紧了眉头，随后又蓦地放松。 她故作欣喜地说道：“你看，绿洲选择了你！快点进去看看有没有宝藏吧！” 有点像在骗人进去杀。 大风天虽觉得非常古怪，但这一抹亮眼的绿色确实非常吸引人去一探究竟。她再次确认了这森林不是自己因缺水产生的幻觉后，便迈起双腿往绿洲的方向快步走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绿色密林呈现的视觉效果越发惊人，不知不觉中大风天已经身处绿色和黄色的交界处。 她吞了吞唾液，一只脚踩着黄沙，另一只脚则挤压着密林地面的杂草。 大风天蹲下身拔了一把草闻了闻，一股很罕见的香气扑鼻而来。 好像是真的绿洲。 “......蓝调，我要进去吗？”她望着眼前郁郁葱葱的树木，像是身处一个新世界的大门前。她好像还没见过真正的植物，只是听蓝调偶尔提及这个词。 蓝调的感官范围比大风天还要大，她轻嗅着泥土的芬芳和浓郁的花草香气，笑着反问她：“为什么不呢？” 大风天得到了认可，和心中的答案一致。 于是她们进入了这片突兀的绿色密林。它矗立于黄沙之中，似真似假。若用常理去思索，沙漠绿洲自然是无稽之谈；但当自己真的身处其中，却难以升起怀疑之心。 这就是强大的恶魔创建的无限接近于真实的领域。 蓝调当然知道，大风天也知道，但她们依然决定进入密林。对新世界的人类而言，植物是被灯塔严格控制的珍稀物种，低等居民穷尽一生也未必能亲眼看到。 正如灯塔中一句被人常挂在嘴边的金句所言：我们失去了一切，因此任何东西都显得弥足珍贵。 ...... “居然就这么进来了，感觉和做梦一样。”大风天感受着林间清风，耳畔是若有若无的啼鸣。她目之所及全是苍郁的林木、茂密的灌木丛和繁密的杂草鲜花。 “这些就是花吗？” “这个深蓝色的是什么植物？” “这里有被叫做水果的植物吗？” 她难得露出几分孩子气，对世界充满了好奇。蓝调一一为她解答，也不觉得无聊或是烦躁。 一连问了五六个问题，大风天的情绪逐渐变得低落。她看着周围如画的景色，语气冷淡：“恶魔都能创造这么美的世界，旧世界的人类却主动摧毁了它。我实在是很难理解。” 蓝调无奈地笑了一声，只能轻声叹气。 两人漫步在这片林子里，毒辣的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冠尽数遮蔽，洒下一路阴影。她们已经沿着一条林荫小路走了很久了，但林子大得惊人，迟迟看不见尽头。 忽然，前面有一大片成团的灌木拦住了两人的去路。灌木丛形状奇怪，像是被人为搬运过来的路障。 大风天开启了自己的魔盒，周围的风瞬间变得不再轻柔。她缓缓走上前用手拨开灌木，但枝叶太过繁密，她只能从包里抽出银色匕首割开它带刺的枝条。 随着灌木逐渐褪去枝叶，一面巨大的全身镜出现在她面前，正好能完整地把她从头到脚都反射出来。 大风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愣住了，但并不觉得陌生，反而有种怪异的熟悉感。 “镜面？感觉像是魔盒造出来的。周围应该有驱魔人，小心一点。”蓝调随意地扫了一眼那面镜子，又环顾四周，一眼便看到两面稍微小点的同款镜子。 是双面镜。 “你的左前方和右后方各有一面，注意点别被同时照到。”蓝调说道，“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一个挺有名的魔盒。” 大风天点点头，跟随蓝调的指示绕开了镜子的照射。当她准备继续往前走时，蓝调再次制止了她。 “别往前了，前面镜子不少。我们现在往右边走，记得随时把不死魔盒开着。”蓝调沉静地说，听不出一点惊慌。 第16章 植物恶魔现身!镜面反射! 林木错落有致，各种植物颜色、形态迥异，灌木和草丛被造物主胡乱地丢到地上，为林中大量的双面镜提供了天然的掩体。 “刚刚在外围一面镜子都没有，过了那个灌木丛后就全是镜子了。”大风天打起十二分精神观察四周环境，生怕被藏着的镜子背刺。 刚才蓝调告诉她这个魔盒会对被两面镜子同时照射的恶魔起作用。因为捕捉到“恶魔”两个字，大风天提出疑问：“既然是针对恶魔，那我被照到应该没事吧？” “我记忆中这个魔盒是摧毁中间体。虽然植物被照到没事，但不代表人类也没事。”蓝调解释说，“而且那个驱魔人特意弄了路障，明显就是防止有人误入。” 蓝调的解释非常有说服力，大风天完全认可了双面镜可能会对人类造成严重后果这一猜测。 “她想的很周到，可惜我们不会知难而退。”蓝调说道。 大风天点头表示赞同：“我们会驱除植物恶魔。” 蓝调赞叹道：“你成长了，我的大风天，我为你感到骄傲。” 这句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但大风天就是觉得很刺耳。不过蓝调说的没错，自从食人魔事件之后，她心里总会冒出一个念头——死人无法复生，但她们却有事可做。 只要能早一步驱除恶魔，就一定会有无辜的人免于丧命。 这或许就是驱魔人存在的意义吧。 大风天和蓝调两人齐心协力，眼观八方，奇迹般地避开了所有镜面陷阱。而她们的行动，被一位驱魔少女一览无余。 “是位很敏锐的驱魔人......不过她为什么总是张嘴说话？”照肝胆坐在一棵古树的枝丫上，饶有兴趣地看着掌心的一面小镜子。镜中场景变换，时不时就会闪过草木和大风天的身影。 难道是个爱自言自语的孩子？还是说另有其他原因？ ...... 另一边，大风天再次躲过两面躲藏角度刁钻的镜子的照射。望着那面覆盖在花瓣上的微小镜面，她不免敬佩于这位操控镜子的驱魔人的细致入微。 “她布置这些是为了杀死植物恶魔吗？”大风天问道。 蓝调：“是这样。植物恶魔生性狡猾，善于躲藏。对方布置这种陷阱也情有可原。” “但到现在植物恶魔还没现身。”大风天说道。蓝调听完她的话笑了，说：“你错了，植物恶魔已经出手了，只是它还没对我们动手。” “嗯？” “我的意思是，它要优先解决更有威胁的驱魔人。在它眼里，你并没有很强的威慑力。”蓝调笑道。 大风天皱了皱眉，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林子中传来了几声巨响，混杂其中的还有枪械的破空声和飞鸟受惊的鸣叫声。 “恶魔现身了，快点去那边看看。”蓝调指挥道。 大风天立刻动身，有蓝调的精准避雷提醒，她很快便平安接近了发出声音的地方。 这里的树木几乎被摧毁到只剩少量焦黑的树干，草地被烧成一片废土。植物被清除了近九成，只剩下少量生命力顽强的杂草在风中摇曳，但也已是摇摇欲坠。 “好强的破坏力。”大风天惊叹地说，一股刺鼻的焦味骤然冲进鼻腔，让她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蓝调也发出一阵唏嘘。观察完周围的惨状，她很快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双镜映照后以爆炸形式摧毁中间体，加上使用枪械，应该是隶属灯塔的一位名叫‘照肝胆’的驱魔人。”蓝调说道，“没错，就是那个本应负责食人魔事件但迟迟没上岗的灯塔驱魔人。” 大风天脑中很快闪过一位黑发女孩的面容。 “我记得她，就是那个和d017联络的人。没想到居然在这种地方碰见了。”她感叹道。 蓝调仔细回忆着照肝胆的资料，适时提醒道：“她通过镜子应该已经看见你了，但听不到你的声音。你等会和她撞上后稍微注意点，人家不会像小蠢一样好糊弄。” 大风天知道蓝调是在说一体双魂的事情。沙漠里杳无人烟，她习惯于直接开口和蓝调交流，这样她才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 才不是因为觉得孤独呢。 大风天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蓝调指挥部再次发布命令：“很好，现在往你的左前方走，应该很快就能和她见面。” ...... 照肝胆正飞速穿行在密林之中，凡是经过之处皆是寸草不生。无数的双面镜在她周围升起，几乎在生成之时就会和另一面形成对照，随即发生剧烈的爆炸，摧毁处于两面镜子中间的变异植物。 植物恶魔的本体依旧藏匿于林中，单单放出一些变异的植物出来吸引火力。 植物的变异体五花八门，有张着血盆大嘴的食人花、生出双足的百年老树、还有无数长着人脸发出淫笑的彩色果实。它们不惧死亡，在恶魔的控制下此起彼伏地发起攻击。 照肝胆操控镜面将一群变异植物炸成灰，顺便扣动扳机击杀几头朝她乱吐黏液的人脸植物。 黑到反光的枪口升起一缕轻烟，内部复杂精密的机械运作着，一颗颗特制的子弹在弹匣中排列有序，时刻待发。 照肝胆甩了甩发酸的手腕，瞥了眼另一只手上的小镜子。 镜中，一位黑衣少女正朝这里赶来。 照肝胆的嘴角轻轻勾起，冰冷的眼神温和下来。镜面转换视角，一大团深绿色的草皮正在某处伺机而动。 “我看你到底要躲到什么时候。”照肝胆收起镜子，随后转过身看向来人。 刚刚赶到现场的大风天脚步一顿，在心里问蓝调：“她是在说我吗？” 蓝调也有些迟疑：“照理说她应该不会攻击你，除非杀疯了。” 大风天只好站在原地，握着银色匕首和照肝胆对视。 一人拿着刀，一人握着枪，局面看似剑拔弩张，对视了半晌都没人说话。 “额，你好？”大风天试探性地打了个招呼。对方没说话，但是没握枪的手却对准了大风天的方向，比出一个开枪的手势。 大风天：？ 这时照肝胆蓦地出声：“别动。” 在大风天身后五米左右的距离，两面镜子凭空生成。剧烈的爆炸声冲进她的耳朵，一阵狂风猛地朝她的后背袭来，一时之间让她产生了一股晕眩感，脑浆都像是被冲散了。 “好啦。”照肝胆微微一笑，表情舒展开来，不复刚才的严肃冷冽。 大风天后知后觉地转过身去，身后一片焦黑，散发出淡淡的青草气味。她眨了眨眼，绿色的密林宛若泡影，眼前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黄沙和高高挂起的烈日。 显然，植物恶魔被照肝胆消灭了，与之一起消失的还有那片生机勃勃的沙漠丛林。 第17章 灯塔红人～生子难题! 望着遍地黄沙的世界，大风天的心顿时空了一块。有点像是她杀死狂恶魔后学校消失时的感觉，她会毫无缘由地感到心烦意乱。 不过这种情绪并没有在她的脸上表现出来。 大风天站在照肝胆对面，看着她将手枪装进腰间的皮质小包，又将那面小镜子塞进空气中。 大风天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知道那个黑漆漆的玩意叫做“手枪”。 随后，对方从储存空间里取出两瓶水。 照肝胆抬眼朝她笑了笑，将一瓶水递给她说：“辛苦了。” 大风天傻愣愣地接过水，反应了几秒才说道：“没有，你一个人就驱除了植物恶魔，我并没有帮上什么忙。” 照肝胆温和地说：“并不是哦。因为你闯进了林子，植物恶魔才会急于现身。　　不瞒你说，我已经蹲守好几天了。” “再说，避开我的镜子也非常不容易。无论如何，辛苦你了。”她笑道，笑容里带着温度，和蓝调的调笑或嘲笑都很不一样。 照肝胆面容清丽，眼尾上挑，嘴唇很薄，但笑起来却并不显得刻薄。一头黑色直发及腰，只有末端微微泛着灰色。紧身的黑色上衣完美地勾勒出她柔美挺拔的身材轮廓，宽松的灰裤穿在她身上也尽显潇洒之色。 现实中的她和在联络台的光幕里看起来截然不同，只有亲眼看见她才能感受到她的美丽和......帅气。 能给人一种视觉和心理上的强大冲击力。 相比之下，大风天不免有些自惭形秽。和照肝胆比起来，她顿时显得平平无奇了。 蓝调也连声赞叹道：“不愧是人气超高的灯塔驱魔人，果然名不虚传嘛。” 大风天默默点了点头。 照肝胆见大风天水也没喝，话也不说，只呆呆地盯着她看。却也不生气，反而觉得这个孩子很有趣。 她朝大风天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灯塔在编驱魔人——照肝胆，很高兴认识你。” 大风天连忙握住了对方的手，磕磕绊绊地说：“你好......我是蓝调......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蓝调立刻开始嘲讽她：“你平时可不是这样的，一见到美女就走不动路了是吧？哼哼，大风天我算是看透你了。” 大风天无法反驳。面对照肝胆，她似乎被激发了某种特殊的癖好。 她莫非喜欢姐姐类型的美女吗？ 大风天悄悄瞟了眼照肝胆，对方捕捉到她的视线后也朝她看。两人对视，照肝胆莞尔一笑，大风天慌张地移开了目光。 蓝调不免托腮沉思：原来大风天喜欢姐姐。 ...... 随后，照肝胆抛出橄榄枝，邀请大风天一起去城市补充物资。大风天想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于是两人开始同行。 照肝胆看着比大风天年纪大，心理层面也要成熟的多。 两人同行半月有余，逐渐熟稔起来。大风天和蓝调一起旅行时偶尔会因为对方的逆天言论而陷入僵持，但照肝胆的加入有效地缓解了大风天在和蓝调冷战时略感孤独的心理。 她似乎以为大风天是初出茅庐的新手驱魔人，便主动向大风天介绍很多永恒沙洲的常识。有时候两人聊得开心了，照肝胆还会借着自己灯塔红人的身份来向大风天悄悄透露一些“灯塔秘辛”。 所谓“秘辛”，就是一些灯塔里发生的趣事。譬如谁偷吃灯塔养殖的水果了，谁把灯塔饲养的动物偷去当食物了，谁和谁又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大打出手了。 每次大风天听到这些都会被逗得抿着嘴笑，照肝胆也乐于逗笑她，时常采用一些新奇的讲法，能牢牢抓住大风天的耳朵。 不过蓝调觉得这些东西其实并没有非常有趣，只是因为讲述的人是照肝胆所以才让故事生动起来了。 某天夜里，孤星寥寥，月色甚好，广阔的沙漠被月光染上了一层特殊的白。 “......然后那个驱魔人誓死不从，直接从灯塔里逃出来了呢。她发誓绝对不生孩子，如果再逼迫她，她就再也不回来了。”照肝胆盘坐在沙地上，悠闲地讲着今天的故事。 大风天困惑地问：“驱魔人不是地位很高吗？为什么不能决定自己的人生呢？” 照肝胆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几分无奈。她撑着头思考了几秒，喃喃自语：“是啊，为什么不能决定自己的人生呢？” 大风天难得看到对方迟疑的样子，心中不免猜测：难道照肝胆也有烦恼吗？ “驱魔人都要被迫生孩子吗？”大风天问道。 照肝胆回过神来，恢复了一贯的沉静，开始向大风天介绍起灯塔的生育制度。 “由于只有女性才有概率觉醒魔盒，因此灯塔严格管控驱魔人的生育情况，定期会挑选适龄驱魔人和性状相对优异的男性进行交配，进而生出新的驱魔少女。 “至于没有天赋觉醒魔盒的女性，灯塔并不会严格限制其生育情况。但资源有限，她们为了存活率考虑也不会生很多。 “驱魔人无法自主决定要不要生，无论是在编还是编外，生育的权利始终都掌握在灯塔手中。”照肝胆平静地说着，但这些话在大风天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这么说，她以后也会被抓去生小孩？ 大风天皱起眉头，继续问她：“灯塔科技这么发达，应该不需要你们亲自那个吧......” 照肝胆立刻明白对方的意思，但她只是无奈一笑。 “如果真是这样，那位驱魔人不会誓死不从。”她眺望着远方的沙丘，声音渺远，“灯塔为了提高生出驱魔女孩的概率，找到的最好办法就是男女亲自交配。” 大风天再也说不出话了，她顿时感觉自己的未来一片黑暗。 蓝调探出头击碎黑暗：“放心吧，只要我在，你不会被强迫做任何事的。” 大风天愣住了，心中莫名安心不少。也许她并不是恐惧生育，只是不想被人按着脑袋和一些陌生人做如此亲密的事。 再后来大风天忘记了她们是怎样结束这个话题的。最后照肝胆像是开玩笑似的给出了一个并不算好的解决方案。 “只要那位驱魔人一直逃下去，逃个二十年三十年......等到了中年她就会自动失去魔盒，也就不需要被逼着繁殖了。”照肝胆如此说道。 大风天本以为驱魔人无拘无束，从没想过几乎每一位都面临着生子困境的必然。 在人类的繁衍问题上，她们到底应该如何抉择？ 照肝胆在犹豫，大风天不愿去想，蓝调始终在思考。 第18章 进入城市，物资发放! 自从两人讨论过生子难题之后，照肝胆的分享欲降低了不少。虽说她依旧是那副邻家姐姐的模样，但是大风天总觉得她心里装着事情。 不过大风天和照肝胆并没有熟到交心的程度，对方的烦恼她也不能多问。 在大风天的储备粮耗尽之前，她们来到了d区210号城。在进入城市之前，照肝胆一反常态地戴上了一顶灰色的遮阳帽。 “蓝调，你需要吗？”她问道，很快从储存空间中找出一顶同款遮阳帽。 “戴。”蓝调提醒道。 于是大风天接过帽子戴在脑袋上，宽大的帽檐几乎能遮住她的大半张脸。 照肝胆微微一笑，将自己的帽子又往下拉了拉，这才往城门走去。 城门口站着几个调停人，都在普通通道旁聊着天，偶尔会有一两个居民要出城。反观另一边需要刷卡的特殊通道倒是站着不少人。 全都是驱魔人，而且也和她们一样在服饰上做了遮掩。 调停人无权检查驱魔人的证件，再者也不需要检查，灯塔特制的检查设备不会出错。 专门负责特殊通道的调停人朝照肝胆和大风天点头致意，恭敬地说道：“两位大人请在这边排队，预计两分钟后就能进城。” 照肝胆将目光从前方的驱魔人队伍上移开，对调停人微笑致意。 即使戴了帽子，旁人也能很轻易地注意到她灰色的发尾，更别说大风天黑发中的大片深蓝了。 “如果普通人把头发染色，就可以伪装成驱魔人了吧？”大风天排在了照肝胆的后面。 照肝胆轻笑一声，弹了弹大风天的帽檐，说道：“驱魔人的最大特征可不是头发颜色哦。” “那是魔盒？”大风天扶正了帽子，“但魔盒没办法通过肉眼看出来吧。” 照肝胆歪了歪头，眼里透出几分笑意。 “其实是可以看出来的。”她说道。比如在照肝胆眼中，大风天身上就围绕着一抹蓝色和黑色的混合光晕。 两色光很少见，这孩子很有天赋，只是灵魂强度还不够。 大风天试图从其他驱魔人身上看出异常，但徒劳无功。 在她和照肝胆前面排着四个人，两个同行的驱魔人都戴着半截面具，头发是非常亮眼的紫色。另一个短发的驱魔人身材娇小，头顶的帽子几乎把她大半个脑袋都罩了起来，只露出一小撮棕色的头发。最后一人裹着厚重的围巾，把下半张脸包的牢牢的，裸露在外的是浅绿色的几乎炸开的卷发。 “西兰花？”蓝调口中冒出一个词。 大风天并不知道西兰花是什么，但大概能猜到蓝调是在说最后那个绿色卷发的驱魔人。她闲着无聊，扭头看向照肝胆，发现对方正在盯着前面的驱魔人。 “西兰花是什么？”大风天在心中问蓝调。 “一种难吃的植物。”蓝调即答。 “......有多难吃呢？” “欸，就是难吃嘛。” “......” 很快前面的驱魔人都进了城。机器扫描了大风天和照肝胆的身份卡，随即打开了她们身前的铁栏，接着几米外的纯黑小门也随之开放。 两人终于进了城，至于刚才在她们前面排队的驱魔人早已不知去了哪里。 d210号城给人的总体感觉和d403号城大差不差，随处可见沙石堆砌的房子。不过相比后者，这座小城的人口更多，街上更热闹一些。 比如现在，大风天的不远处就大排长龙，很多普通居民依次等待着稀有物资的发放。 新世界是存在货币的，但货币只能购买一些最基础的东西，比如饮用水和干粮。当然，一些日常使用的工具也算是基础物资。 至于所谓的稀有物资，就是由灯塔掌握的特殊食物。 “每人可领取一斤猪肉、三颗白菜、五斤大米，不多不少！切勿抢夺他人的物资！家里有三岁以下的婴幼儿可以额外领取一罐奶粉。”那位发放物资的调停人正扯着嗓子喊道。在他的身边摆放着大量的物资，另有几个高大的调停人在一旁维持着秩序。 “谢谢！谢谢！”一个瘦弱的男子接过猪肉连声道谢，眼中闪着泪光。 他身后排着一位妇女，正抱着一个咿咿呀呀的小孩。孩子还不太会说话，挥舞着小手臂渴望地看着奶粉，口中一直重复着“奶、奶”的字眼。 “孩子满三岁了吗？”调停人瞥了一眼女人怀里的小孩。 小孩虽然连话都说不清楚，但是显然已经超过了三岁。 女人支支吾吾地回答道：“没，没满三岁呢......求大人分给我们家孩子一罐奶粉吧......” “你这话说的，若是没满三岁为什么要求我呢？真没到三岁的话，奶粉本就是你孩子的。”调停人嘴角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拿起一罐奶粉在女人面前晃了一圈，却没有给出去的意思。 孩子急得哇哇大哭起来，女人只能一边哄着孩子一边苦苦央求对方。但那位调停人相当有恶趣味，反复提及“只要没到三岁”之类的理由，就是不给奶粉。 原本安稳排队的其他居民都有些着急了，纷纷挤上前围观，有些性子急的人已经开始出声催促了。 “快点啊，后面大伙还等着领猪肉呢！”有人喊道。 “到了年龄就别装了，不是你家孩子的东西就别拿啊！” 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也帮腔：“是啊，都不守规矩的话，我家孩子明明没到三岁都喝不到奶粉了！” 大风天看得越发窝火，骂道：“给就给，不给就不给，欺负人家算什么！” 蓝调提醒道：“你的照肝胆姐姐人不见了。” 大风天扭头寻找刚刚还在自己身边的照肝胆，发现对方已经走向了那条队伍。 照肝胆出尘的气质和灰色的发尾很快让围观的人群为她让出一条路。她走到女人旁边，温柔地拍了拍孩子的脑袋，原本在哭闹的孩子立刻停止了哭泣。 刚才还在愚弄女人的调停人见到气质不凡的照肝胆，即使没看清发色也开始点头哈腰：“这位大人需要什么？您看看，我这边有的您都能随便取......” 照肝胆把帽檐往上抬了抬，沉静入水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对方，语气异常温和：“我记得灯塔并没有规定三岁以上的孩子不允许领取奶粉，而是要求没满三岁的孩子必须领到奶粉吧？灯塔提供的物资总是超额的，你们有意留下猪肉蔬菜我能理解，但是克扣奶粉是做什么？莫非调停人你家也有超过三岁的孩子要喝奶粉吗？” 照肝胆语气比平时说话还要温柔，但是每个字都像是带着刺一般扎进调停人的心脏。 他冷汗直冒，连连否定道：“不是的！大人，我只是看孩子可爱，逗逗孩子而已！灯塔的规矩我怎么会忘呢？至于贪污什么的您更是说笑了......我怎么敢啊！这位居民是要奶粉是吧......这里有的、有的，我这就给你！” 说着他就慌乱地拿起两罐奶粉往女人手中推，眼神似有讨好，顺便还装模做样地对孩子说了几句关心的话。 照肝胆将对方拿出的两罐奶粉推回去一罐，平静地提醒道：“灯塔规定一个孩子最多领取一罐，您又忘了吗？” 调停人被这个“您”吓得脸色苍白，颤抖地抱着这罐多出来的奶粉。 “给各位添麻烦了，请继续领取物资吧。”照肝胆转过身对其他居民说道，一时之间除了拿到奶粉的女人外，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她几乎要落泪了，但照肝胆直接离开，没有多说一句话。 第19章 入住旅店!我都喜欢! 照肝胆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惊呆了大风天，就连自诩见过世面的蓝调也稍微有点惊讶。 “有一说一，有点帅。” 蓝调不得不承认，照肝胆行事太过有度。如果换做自己，也许处理得并不会比她好。 照肝胆回到大风天身旁，脸上带着点歉意：“见笑了，是我们审核不严，其实大部分灯塔工作者都很好的。” 大风天立刻想起了那个为食人魔事件操碎心的调停人d017，和这个发放物资的家伙简直是云泥之别。 “是的，我遇到过很好的调停人，”大风天点了点头。 照肝胆笑了笑，拿出一架微型联络台低声说了几句话。大风天只听到“d210、物资发放”之类的几个词，但大概能猜到照肝胆在汇报刚才的事情。 望着对方美丽却清冷的侧脸，大风天真心觉得照肝胆是个正义的驱魔人。 虽然“纸醉金迷”让她对灯塔产生了一点偏见，但见到照肝胆，她顿时又觉得灯塔似乎没那么差了。 所以为什么照肝胆在食人魔事件上会迟到呢？ 蓝调笑嘻嘻道：“因为在沙漠里悠哉悠哉，把这茬忘记了。” 蓝调你是在说自己吗！ 大风天黑着脸骂了她一句，心想着一定要找机会问问照肝胆。 ...... 随后，照肝胆提议找个旅店住下。 “为什么我们不住在调停人小楼呢？”大风天好奇地问。 照肝胆微微一愣，耐心解释道：“正常情况下驱魔人不太会住在调停人的工作区域，除非有任务要完成。像我们这种只是为了补充物资的驱魔人，只要去旅店就足够了。” 大风天听完表示自己明白了。她毕竟没去过几个城市，对这些细节并不清楚。 “嗯，专门为驱魔人提供的旅店每座城市都有，在那里我们同样能获得需要的物资，不用担心。”照肝胆笑道。 在“老手”驱魔人照肝胆的带领下，两人很快来到了d210号城的驱魔人旅店。 旅店招牌简洁明了，就单单六个大字“驱魔人住宿点”。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一串小小的编号——d210。 两人进门后便受到了热烈欢迎。两个扎着黑色双马尾的小姑娘一左一右站着，脆生生地喊了一句“欢迎驱魔人大驾光临”。 照肝胆直接略过两个还在鞠着躬的小女孩，很快将目光放在了那个正在角落呼呼大睡的男人。 他看上去还悠然沉浸在梦乡里，大半个身躯被一块粉红的毯子盖住，鼾声如雷。 “......” 照肝胆顿了顿，还是走向了男人所在的柜台。大风天看了眼仍然保持鞠躬姿势的两个双马尾少女，也跟着照肝胆走到柜台边。 照肝胆敲了几下柜台，对方纹丝不动，如磐石般稳重。 “你好，两个人，请安排一下住宿。”她礼貌地说道。 男人依旧睡得像一头死猪，两个女孩倒是连忙上前招呼道：“两位大人，我们这就来招待你们！” 两道声音几乎重叠起来，说出的内容一字不差。但即使是这样，男人还是没有动静。 “你们是姐妹吗？”大风天问道，这正好也是照肝胆想问的问题。 长着雀斑的女孩摇了摇头，另一个齐刘海的女孩也跟着摇头。 两人年龄相仿，都绝对不超过十岁。样貌却截然不同，但相当有默契，胜过照肝胆见过的很多亲姐妹。 “好的，那就麻烦你们了。”照肝胆朝两个女孩微笑道，不再去关注酣睡的男子。 二人闻言开心地齐声回答道：“这是我们的荣幸！” ...... 一直到女孩们为大风天和照肝胆分发完房间钥匙准备上楼时，那名男子才悠悠转醒，慢吞吞地把毯子从脑袋上掀起，远远地瞥了一眼两人的背影。 “......哈。”男人喉咙里哼了一声，招呼两个女孩道，“小花小苗，过来！” 两个女孩缓缓走了过去，脸上洋溢的笑容渐渐消失。长着雀斑的小花有些愧疚地望着男人的脸，小声地解释道：“爸爸，这两个姐姐不是坏人。那个高个的姐姐，我和妹妹在光幕上见过，是很好的驱魔人！” 女孩们不理解为什么爸爸那么不喜欢驱魔人，明明她们强大又美丽，为民除害还不计报酬。 男人叹了口气，两只手分别摸了摸两个小女孩的发顶。 “是吗？那挺好的。”他说。 ...... 照肝胆让大风天先去了房间，自己则是站在视角盲区观察了一会下方的三人，随后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们俩的房间正好是隔壁。屋子隔音效果并不算太好，坐在床边的大风天也听到了隔壁房稍微晚些的开门声。 蓝调：“那两个小女孩长得还不错。” 大风天被蓝调这句莫名其妙的容貌点评搞蒙了，考虑到隔音效果不好，她只能在心中和蓝调交流：“你突然说这个干嘛？” 蓝调不置可否，留下一句话便没声了：“不说了，总之你今晚别睡太死，注意照肝胆的动向。” “你这人真是......”大风天忍不住吐槽道。 她当然知道要注意照肝胆。这个城市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乔装打扮的驱魔人，联想到照肝胆灯塔在编的身份，她大概也能猜到点东西。 对方来d210肯定是有事要办。不过这件事照肝胆也许并不希望自己也插上一脚，所以才没有对她说。 毕竟她们也没有熟到交心的程度。 大风天这样想着，莫名有点失落。 但转念一想，对方如果真的不想要自己参与，又为什么要和她同行？就算进了城也没把她支走呢？ “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大风天蹦到床上，用身体摆出一个“大”字。不算松软的床垫平躺着并不舒服，她很快便转成侧卧的姿势。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感脆弱了？”蓝调懒洋洋地问。 大风天立即反驳她：“我哪有？” “你与照肝胆的相处模式和与小蠢的相处模式截然不同，你自己反思一下是不是喜欢姐姐吧。” 大风天：“不是！我喜欢春二虫，我也喜欢照肝胆。” “既要又要，哼哼。” 大风天懒得和她争辩，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第20章 夜半出行!对战走私犯! 夜幕拉下，热闹的小城逐渐冷清。挨家挨户都关上了门，声音渐渐融入夜色。 负责巡夜的调停人举着手电筒在街道上晃悠，时不时打个哈欠。 “窸窸窣窣——” 不远处的巷子里传来一点细碎的响声，像是小动物跑动似的。 调停人停住了脚步，心情由过度放松转为不太轻松。他的脊背微微挺直，抿着嘴走近了发出声音的黑暗巷口。 “有人吗？”他喊道，用手电筒照亮了小巷。 光线聚集在一只花鼠身上，它背对着巡逻的调停人，一条毛绒绒的大尾巴在月光下左右摇晃，黑色条纹与棕色的毛皮组合在一起，为其增添了几分优雅。 “啊？花鼠？”他人傻了，沙漠中的城市怎么会有花鼠这种动物？新世界就连树木都没有，花鼠是怎么活下来的？ 难道是从灯塔养殖场逃出来的？ “灯塔确实养花鼠，但距离这里最近的分支灯塔也有小几十公里啊......”他自言自语道，没注意到那只花鼠非常人性化地回头瞄了他一眼，口中还叼着一张纸片。 “不管了，先抓起来吧。”他刚准备抓花鼠，定睛一瞧那只花鼠早已不知跑去哪里了。 ...... d210，驱魔人住宿点。 大风天被蓝调无情地从睡梦中叫醒。 “照肝胆出门了。”蓝调提醒道，见大风天还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她大声叫道，“你的好姐姐出门了！别睡了！” 大风天“嘶”了一声，轻手轻脚地打开了房门。 昏暗的走廊里空无一人，隔壁房门紧闭，看不出有没有人。 “两分钟前走的，没走前门。”蓝调说道，声音听起来神采奕奕，丝毫不似大风天一般困倦。 “那是从窗户走的吗？”大风天重新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门。 “应该是。” 大风天看了眼那扇小臂长度的方形窗子，费了点力气才把它打开。缝隙中积了不少灰尘和小虫的尸体，应该很久没被人打开过了。 “隔壁跳窗你都能听到。”大风天不免敬佩起蓝调的听力。 “别说跳窗，她在房间里干啥我都知道。” “......大可不必。” 大风天费劲地钻出窗户，依靠优秀的身体素质安然落地。 “啊，我匕首没带。”她看着两手空空的自己，懊悔地说。 蓝调表示没事，指挥她道：“右边直走，然后上屋顶。” 大风天借着月光往右边走了一段路，对着六七米的房子发愣：“这怎么上去？” 蓝调还没来得及笑话她，耳边就传来了两个人的脚步声。她的感官远远胜过大风天，于是立刻占据了身体。 蓝调眼神一凛，双手攀着墙，三两下就上了屋顶，整个过程一点声音都没有。 “......所以说你把身体给我到底是？”大风天坐在身体深处无奈地笑了。 她下台期间都身处一个黑色的区域，没有边际，但能看得见自己和外界的东西，如果愿意的话还可以共享其他感官。 不过她无法强制占用身体，蓝调却可以随时把她踢下去。 虽然蓝调很少这么做。 大风天于是待在身体内部观察着外界。蓝调上了屋顶后，不远处很快走来两个人。 一人扎着灰色短马尾，腰间挂着两把短刀，脸上围着面巾。另一人棕色短发，同样戴着面巾。比较有趣的是，有两只花鼠正坐在她肩膀上小憩。 “那个棕头发的好像就是白天和我们一起排队的驱魔人。”大风天仔细回忆后说道。 蓝调看了一眼下面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原来是这两个小贼。 那照肝胆的目的就很明确了...... 蓝调俯下身子藏在屋顶上，盯着在下面说话的两人。正常情况下这个距离不可能听到对方在说什么，但她可以。 七步遥：“结束了？” 五花鼠挑逗着肩上的小鼠，笑道：“嗯，之前和咱们联络过的几个人都通知到了，现在只要安全活过明晚就好。其他人的事情我就不管啦。” 七步遥点了点头，警惕地环视周围，说道：“换地说。” “哦好，说起来那个条子也追过来了，烦死咯。上次那么多毒药都没整死她，真难缠......” 两人说着就往远处走去，声音渐远。 大风天借着蓝调的感官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心中有了猜测：“条子是指照肝胆吗？” 蓝调揉了揉有些酸涩的手臂，应了一声：“对。那两人是五花鼠和七步遥，有名的走私犯。之前被抓进去了，没想到最近又逃出来了。” “走私犯......”大风天听过这个词，好像是违法交易物资的人。 蓝调站起身，在屋顶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她眺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思考要不要直接帮照肝胆处理掉这个事。 还是算了，让大风天锻炼锻炼吧。 就在这时，蓝调耳边传来颇为熟悉的枪响，发声处赫然就在两个走私犯的方向。 蓝调嘴角微微勾起，将身体还给了大风天。 “走吧。”蓝调说道。 大风天神色严肃，深吸一口气便赶往了交火处。 ...... 一颗子弹射向五花鼠的胸膛，但对方几乎瞬间就察觉到危险来临，一个侧身便躲过了照肝胆的子弹。 “看来我下次得准备一把消声手枪了。”照肝胆站在房顶遗憾地说道。 五花鼠摘下面巾，毫无温度地冲她笑道：“又是你啊，死条子。” 站在她旁边的七步遥从腰间拔出两把短刀，目光阴寒地盯着照肝胆。 对方丝毫不畏惧，面带微笑地俯视着两人。 局势陷入僵持，直到姗姗来迟的大风天加入战局。 如果三角形具有稳定性，那么大风天让三角形变成了四边形，另外三个人立刻有了反应。 “把相机拿出来。”蓝调指挥道，“拍灰马尾那个。” 大风天照做，快门按下，七步遥的瞬移被截停。 “好，现在后退，上屋顶躲花鼠。” 大风天瞥了一眼距离自己十米不到的七步遥，又将目光放到朝自己冲过来的巴掌大花鼠。虽感到困惑，她还是学着蓝调刚刚上屋顶的方式勉强攀上了屋顶。 她知道？！ 五花鼠心神一震，冲向对方的那只花鼠已经变成了“一头花鼠”，大小接近野猪，牙齿和爪子变得极为锋利，双目赤红，近乎发狂。 但因为体积太大，它已经失去了攀爬的能力。 第21章 午夜谈心，邀请抓捕! 大风天望着下面虎视眈眈却无能狂怒的巨型花鼠，终于稍微松了口气。 她还是第一次和人类战斗，这种感觉几乎让她心跳加速，比往常驱魔时要紧张得多。 确认安全后她看向照肝胆，对方趁着七步遥被时停时迅速射击，但是被另一头护在五花鼠身边的巨型花鼠弹开。 五花鼠将两头花鼠都召回身旁，时刻保护自己和同伴的安全。 她的另外三只小鼠还在外面传递信件，暂时回不来。这死条子在城市虽然没用魔盒，但要是硬打说不好就和她们鱼死网破了。另一个蓝头发的小屁孩身份不明，魔盒应该是控制类的，也是个大麻烦。 思来想去五花鼠果断决定撤退。 “没事吧？”她看了眼七步遥。 对方摇了摇头，脸上的面巾在战斗时也已经掉落，露出一张清冷的美人脸。 “死条子，今晚不陪你们耗了，自己慢慢玩去吧！” 五花鼠冷笑一声，丢下一颗烟雾弹便和七步遥一起消失了。 照肝胆依旧站在屋顶上，似乎在等雾气散开。 “等烟雾散了你再下去，五花鼠擅长用毒，说不定在烟雾弹里做了手脚。”蓝调说道。 “嗯。” 大风天看着对面屋顶的照肝胆，纠结该怎么跟对方解释自己出现在这的原因。 直言不讳说自己跟踪她？不能吧。那该怎么说呢？ 在大风天纠结之时，烟雾散尽，照肝胆已经在下面等着她了。 “走吧，回旅店再说。”照肝胆朝她温和地说道。 大风天只能跳下屋顶，跟着照肝胆一起回了住宿点。两人一路无话，彼此的心情都相当复杂，难以言说。 “来我房间吧。”照肝胆说道。 大风天感觉自己的脚步虚虚的，像是踩着细沙似的进了屋子。 照肝胆房间的布局和她的一样，家具也都很简陋朴实。她从储存空间里找出一瓶牛奶递给大风天，说道：“我看你在沙洲里经常喝牛奶，应该是非常喜欢。今晚我在整理物资时正好找到一瓶，本来想着明天早上给你的。” 大风天低着头接过牛奶，等着照肝胆继续说。 “我说过我是灯塔在编驱魔人，换句话说就是有任务要完成。你和我待了这么久，应该多多少少都看到过几次我汇报工作的情景。”照肝胆坐到大风天旁边，耐心地和她说明情况。 “对。我猜到你今晚应该要出去办事，有些不放心，所以就跟出去了。” 对方还没问，大风天已经不打自招了。 照肝胆忍不住笑了一声，偏头观察着大风天略显紧张的表情，好奇地问道：“你看上去有点紧张，是怕我怪你跟踪我吗？” 蓝调：“我们大风天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 大风天没心情和蓝调斗嘴，听到照肝胆的话缓缓点了点头。 一向没有大表情的照肝胆难得露齿一笑，眼下的桃花纹都露了出来，为她有些冷冽的五官增添了几分柔和之意。 “我干嘛要怪你？我才要说声对不起。”她语气温柔，继续说道，“我其实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你和一位叫做春二虫的驱魔人一起解决了d403的食人魔。” 大风天蓦地抬头，迎上照肝胆的目光。她继续说：“这本来是我的任务，你们既然帮我解决了，那于情于理都会有人通知我一声。” “原来是这样。”大风天疑惑地问，“那你为什么一直装作不认识我？” 照肝胆笑意更深：“我没有装作不认识啊，我只是没说我认识。” 她无疑是开了一个无聊的玩笑。 见大风天不为所动，她只好继续解释：“装作不认识你主要是觉得你很有趣，想逗逗你，但最重要的原因是不希望你掺和其他案件。毕竟只要我和你相认，接下来就很难抛下你。” “本来我不打算把刚才那两个人牵扯到的案子跟你说的。因为存在危险，你既然不是灯塔的人，也没必要冒这个险。”她扭过头不去看大风天，“但你竟然主动跟着我出来了，说实话，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很紧张。” “你也会紧张吗？”大风天愣住了，没想到像照肝胆这样稳重冷静的大人也会有紧张的时候。 “当然会，我又不是神仙。” 大风天不去纠结神仙的含义，只是继续问道：“相认和......抛下我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相认就说明我知道你的业务水平还不错，那我如果不辞而别去做我的任务了，你一定会觉得我瞧不上你吧。”照肝胆如此说道，但看着大风天单纯的脸，她又一次迟疑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月光透过窗子洒进屋子，铺满了莹白的一层。两人并排坐在床沿，皎洁的光落到她们身上，让气氛变得有些难以言喻。 许久之后，照肝胆忽然说：“或者我只是单纯的......不希望你以身涉险吧。” 蓝调原本在闭目养神，听到照肝胆的自白忽然精神了。她观察了一会照肝胆的表情，心中越发好奇，还带着点不可思议。 不过她躲在身体里面，没人能看得出她的表情。 “她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认可了你，难以置信。”蓝调说道。 要知道，照肝胆可是灯塔里外号“正义执行官”的驱魔人。她平生如同正义使者般，素来被冠以“正义的高岭之花”一称。 大风天处于发愣状态，甚至都没听清蓝调在说什么。 照肝胆这句话是在指什么？她贫瘠匮乏的大脑怎么短时间没办法理解了？ “她不希望你死，或者说，她觉得你人不错。”蓝调大发慈悲地为大风天翻译。 大风天于是开始咀嚼蓝调的翻译版本。 “所以你跟出去了，是想要和我一起以身涉险吗？”照肝胆的声音打断了大风天的思索。 大风天转过头看向照肝胆，两人四目相对，她能感受到照肝胆眼神中的期待。 于是大风天回答了是。 月光下，她看到照肝胆如释重负地笑了。 “那我得把自己的事情都告诉你才行了。”照肝胆往大风天那边靠了靠，两人的距离更近了。 这一刻，大风天才觉得自己和面前这个人真正地认识了。 好突然...... 真的突然吗？大风天更偏向于这是照肝胆经过长久的思考得到的答案。 第22章 迟到缘由，心心相印 在这番谈心后，大风天的紧张也消失无踪了。 她仔细思索后觉得自己的这种情绪可能来自于对“年长者”的依恋。 在大风天眼中，照肝胆模样漂亮，温柔而富有正义感，无疑是一个成熟的大人。 而她对这样的人总带着一丝敬意，因而不想和对方的关系陷入难堪的境地。 “没想到你想得这么通透。”蓝调故作惊叹道。 大风天难得没有回怼蓝调，反而感到有些高兴。 随后，借着盈盈月光，照肝胆将自己身上沉重的包袱通通卸下，把目前在处理的案子告诉了大风天。 “我手头上最要紧的案子本来有三个，食人魔案件、走私犯案件以及叛逃者抓捕案件。” 照肝胆说道，“食人魔案件被你们解决了，所以只剩下了后两个。” 大风天点了点头。 照肝胆朝她露出一个浅笑，随后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说道：“我负责的走私犯就是你刚才看到的两个，操纵花鼠的是五花鼠，魔盒也正如其名，就是控制五只花鼠。 “另一个灰发双刀的女孩叫做七步遥，魔盒是在自身七步范围内实现瞬移。” 大风天已经听蓝调说过这两个走私犯的名字，现在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了。 “五花鼠个性奸猾，善用毒药，五只花鼠在夜晚可以获得强化，白天会削弱。七步遥战斗能力优秀，七步之内无影无踪，和她战斗时需要时刻注意她的动向。” 照肝胆依次进行说明，忽然想起了大风天刚才战斗的情况，眼中露出一丝疑惑。 “说起来你以前知道这两人吗？我看你刚才的处理方式非常到位，不像对她们一无所知。”照肝胆问道。 大风天在蓝调的指示下表示自己在灯塔培训时听说过。 照肝胆并不怀疑，闻言倒是更加高兴：“那正好。” 大风天松了口气，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那个在心里埋藏很久的问题。 “所以你为什么会在食人魔事件中迟到那么久呢？” 原本准备继续介绍走私案件的照肝胆微微一愣，她动了动嘴唇，但并没有选择用言语来解释。 只见她站起身，安静地走到大风天面前。 她身段柔美，近看更是令人心潮澎湃。大风天不是色鬼，不至于有过多的反应，但心跳加速却难以遏制。 照肝胆抬起右手至腰间，缓缓地掀起自己的上衣，露出了几乎整片腰间的肌肤。 大风天的心跳停滞了一瞬。 在那雪白如玉的腰肢上，一条狰狞的伤疤如毒蛇一般盘踞其上，泛着暗红的血痂更是一寸一寸地在伤口处蜿蜒起伏，仿佛无数细小的线虫寄生其中。 伤口长约半臂，几乎横跨了她大半个身躯。 触目惊心。 “我其实等这个问题很久了，怎么说呢？我知道就算我死去也无法弥补因为我的迟到而死去的人，但我还是要为自己狡辩。”她遮住伤口，声音依旧那么平静。 “我身上的案子很多，所以结仇也很多。当时我其实快到d403号城了，但很不巧的被刚才说的那两位埋伏了。她们可能想把我早点处理掉，但我命大，在沙漠里躺了几天都没死掉。” 她回忆着，像是在叙述一件旁人的事。 “我也不知道我活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是什么支撑我活下来的。” 她隔着薄薄的衣物抚摸着自己的伤疤，葱白的指尖划过那片沟壑，隐隐的痛楚似是她所犯罪责的天罚。 但大风天不觉得照肝胆有错。她甚至因为自己之前认为对方有错而心痛不已。 “总之因为有你和另一位女孩，我终于稍微好受点了。”照肝胆蹲下身，温和地和还在怔愣的大风天对视，“谢谢你，蓝调。” 被点到的蓝调不似平时那样轻快，她坐在身体深处，对照肝胆这个人有了一点不一样的看法。 “你帮我说，照肝胆，你不需要永远正义。”蓝调说道。 大风天从未觉得蓝调和自己的心意如此接近，也从未觉得自己和照肝胆的心如此接近。 “你不需要永远正义。”大风天轻声说，下意识环住了对方的脖颈，“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照肝胆噗嗤一笑，在大风天看不见的地方抹去了眼角的一滴晶莹。 她从镜子里第一次看到这个女孩，就觉得她很不一样。 她脸上没有大多驱魔人常有的算计和傲气，而且那头蓝黑交杂如深海的发色也告诉照肝胆，她就是那个代替自己执行正义的勇敢少女。 是的，调停人告诉她说主力是一名粉发驱魔人。但和大风天相处至今，事情经过到底是怎样的，她有自己的看法。 照肝胆觉得这个孩子像极了初出茅庐的自己，那股天然的正义感和天真单纯的心性，都和自己一般无二。 她很喜欢大风天。 照肝胆为了不被安排繁衍工作，急急忙忙地接了一堆高难度任务。 她在被五花鼠和七步遥暗算之前一直觉得自己是正义执行官，但食人魔事件的迟到确实让她产生了动摇。 她自我怀疑，自我惩罚，思考着自己迄今为止的行为是否算是虚伪。 因为大风天和春二虫，她又重拾正义。 但此刻大风天却告诉她，不必永远正义。 “哈哈。”照肝胆笑了。 月光下，两人相拥。照肝胆并不知道她同时拥抱着两个灵魂，也不会知道她们各自的姓名，更无法分辨她到底应该感谢谁。 “要是能早点认识你就好啦。”照肝胆松开了手，坐回大风天旁边，“那我继续介绍走私案了。” “好。”大风天回答道，蓝调则嗤笑一声，不再开口。 照肝胆很快将走私案的细节全部告知大风天，并且制定了她们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对此大风天并无异议。 “至于叛逃者抓捕案件，等咱们现在的事情结束了再说。”照肝胆语气轻松地说道。 蓝调掀起眼皮，指挥说：“问她叛逃者叫什么。” 大风天虽不知蓝调的用意，但还是照做了。 照肝胆也没瞒着她，直言道：“我并不了解那两人，但是根据灯塔给出的案件说明，她们是这几年刚考入灯塔的驱魔人，但不久前叛离了灯塔，似乎另有图谋。” “叛逃者是一对姐妹，姐姐叫做幽魂梦，妹妹叫做游魂梦。” 蓝调听到姐妹俩的名字时明显哼笑了一声，但大风天问她原因对方却不愿多说。 真是莫名其妙。 第23章 恶俗传闻，正义私心 天光大亮，一位双马尾少女热情地敲响了大风天的房门。 大风天昨夜和照肝胆聊到接近黎明，两人从任务目标畅谈到人生理想。 照肝胆越聊越精神，恨不得拉着她把半辈子的话都聊光。 大风天虽困得直打瞌睡，却不好意思开口说自己想睡觉。 最后还得是蓝调对照肝胆忍无可忍，才主导身体夺回了睡觉的权力。 想到照肝胆那张颇为遗憾的脸，大风天的眼皮越发睁不开了。 她半睁着眼睛开了门，迎面是一张挂着甜甜笑容的小脸。 “大人早安！”长着雀斑的女孩小花扬起脸喊道，“我为您准备了洗漱用品和早餐！请问需要我现在给您送过来吗？” 大风天稍微精神了一点，看着眼前不过到自己胸口处的小女孩，她心里生出一丝愧疚。 “嗯，你带我过去吧，谢谢你了。”大风天弯下腰说道，随后她意识到这个女孩的脸确实小巧精致，和普通的居民格格不入。 小花开心地点了点头，领着大风天去洗漱。 当她准备下楼吃早饭时，看到了神采奕奕的照肝胆。 “真有精神......哈啊。”蓝调打了个哈欠。 照肝胆早已坐在楼下的小桌旁吃起了稀饭，另一个小女孩正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和她聊天。 “照肝胆姐姐，驱魔累不累呀？”小苗眨巴着眼睛，趴在桌子上晃着小腿。 照肝胆：“不累，很有趣。” “驱魔人每个都像姐姐一样漂亮吗？”她盯着照肝胆的脸问。 “你也很漂亮。”照肝胆答非所问，但却逗得小苗害羞地红了脸。 场面本是一片温馨，直到大风天的加入。 一张桌子只配有两个椅子，即使大风天已经准备换张桌子了，但小苗还是第一时间让出了位置。 “大人请坐！”她迅速站起身说道，很快跑到了姐姐旁边。 大风天顿了顿，和照肝胆对视一眼，就着小苗让出的椅子坐下了。 “早上好。”照肝胆冲她笑道。 大风天扒拉着稀饭的手停顿了半秒，再次回忆起对方昨晚话痨的模样，竟然感觉与眼前平淡如水的她有些割裂。 “......早啊。”她说道。 照肝胆刚想说点什么，昨天故意装睡的男人也从楼上走了下来。男人正好和她对上视线，一触即分。 大风天只顾干饭，蓝调倒是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她探究似的看了看男人的脸，又将目光投向两个女孩。昨天对方拿条粉毯子遮住了脸，蓝调现在才算真正见到他。 三十岁上下，眉目俊朗，身材比例优越，只是看起来有些邋遢懒散。他朝蓝调这边也看了一眼，眼中尽是冷漠。 “......嗨呀。”蓝调发出了一声古怪的语气词。 “怎么了？”大风天问她。 “没事，我忽然想到了一个恶俗的传闻。”蓝调的语气也随之变得恶趣味。 “恶......俗？”大风天有点不想听，蓝调的嘴里总吐不出好话。 但蓝调丝毫不顾大风天的抵制，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这个“恶俗”的传闻。 据说在灯塔令人厌恶的包办繁衍制度下生出了很多可爱的小女孩。 这些小女孩的母亲都是美丽强大的驱魔人，父亲也都经过严格筛选，无一不是容貌、体质皆是上等的青年男性。 这些小女孩也继承到了父母的美貌，几乎都是人见人爱的天使。 灯塔热烈地欢迎她们的降生，但她们的母亲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哪些不是驱魔的料。 “‘这个身上怎么会一点光晕都没有？！我怎么会生了这么个废物？！’那位母亲冷漠地指责着自己的孩子，极为不可思议。” 蓝调故意捏着嗓子模仿道。 大风天已然陷入了沉默。蓝调这是在指谁......她看向了在门口晒太阳的两个女孩的背影。 蓝调继续说：“几乎所有驱魔人一出生就带有魔盒，也就是强于常人的灵魂。资深的驱魔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孩子是否具有魔盒。 “至于后天诞生的魔盒，我只能说我这么多年只见过一个人是这样。 “其实驱魔人生下的女孩有魔盒的概率高达九成，但恶俗的传闻里就是有那么些没天赋的小家伙。她们被赋予期待，但很快就会被亲生母亲打上‘废物’的标签。” “这样的孩子会怎么样？”大风天连稀饭都吃不下去了，放下碗问蓝调。 “凤凰成山鸡，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呢。”蓝调笑道，“驱魔人母亲肯定不会要拖油瓶的，性状优良的父亲还指望着赌出其他凤凰攀高枝。” 蓝调说话总是夹杂着一些对于大风天来说生僻古怪的词，但她大概都听得懂。 她不就是在说这些孩子没人要吗？！只生不养算什么啊！ “如果生出来是男孩呢？” 蓝调发出一阵延迟的笑声：“哈哈哈哈哈，性状优良！未来的繁衍工具！” 恶俗至极。 恶俗至极！ 蓝调渐渐收了笑声，语气平缓下来。她轻声对大风天说道： “也不是都恶俗，有些母亲无论孩子是何种天资都不离不弃，有些父亲宁愿放弃优厚待遇而去抚育她们。” “所以说这只是一个恶俗的传闻，毕竟驱魔人生出的女孩几乎都是驱魔人。”她说。 这时两个女孩钻进屋子，不知从哪里找了一瓶酸奶送到大风天面前。 大风天望着被硬塞到手里的黏稠版牛奶，甚至不敢看两个孩子的脸。她只能扭过脸望着周围朴实简陋的环境。 照肝胆不知何时已经不坐在她对面了，因此她才注意到斜前方的架子上放着一张合照，是那个男人和两个小女孩。 女孩笑得灿烂，男人也挂着温和明朗的笑容。 “我有时候都怀疑我来自另一个世界。”大风天对蓝调说，“毕竟你们这的大部分规矩对我来说，真的是一坨屎。” 蓝调乐了，说道：“我也觉得。” ...... 几分钟前。 照肝胆靠在门框边，看着男人和女孩们闲聊。清晨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总给人一种未来尚有无限希望的错觉。 “我知道你，fine-char（优良性状缩写）0527。”照肝胆说道，声音正好能被男人听到。 男人对着两个孩子说了几句话，小姑娘们立刻笑嘻嘻地蹦跳进了屋子。 “那位大人希望你回去，顺便带着两个女孩。”照肝胆说道，语气平常，像是对大风天说“早上好”一样。 fine-char0527是灯塔培养系统中非常优秀的繁衍工具之一，但优秀的工具很多，他是因为主动离开灯塔而出名的。 那位大人物生了两个没有魔盒的少女，恨不得她们根本就从未出生。尤其是男方居然还主动带走了这两个孩子，这更是让她颜面扫地。 照肝胆并没有想过会在这种地方碰到0527，她心里是不想劝他回去的，但身为灯塔中人，她还是劝了。 男人没有转头，他厚实宽阔的后背沐浴在阳光之下，确实能窥见几分昔日的“优良”。 “小花和小苗说你是好人，她们很喜欢你——一个叫做照肝胆的驱魔人。” “你应该知道只有驱魔人可以拥有名字。”照肝胆说完便后悔了。 0527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照肝胆。 “你们驱魔人真是一个模子里刻的，我还记得当时她也是这么说的。” 照肝胆没说话。 “你就当没看见我，不行吗？看在两个小孩的份上。......我现在只想安静地待在这里，作为一个父亲活着。”男人像是恳求一般，低下了他的头颅。 照肝胆迟疑了，但余光中瞥见了大风天蹲下身和两个孩子说悄悄话，她的脑海中出现了昨晚大风天对她说的话。 你不必永远正义。 照肝胆感觉自己一夜之间被换了个灵魂，有什么东西好像被抽走了。 是什么呢？是好东西？还是坏东西？ 她不知道。 “蓝调，该出发了。”忽然，她对着屋内的大风天喊道。 大风天抬起眼，连忙对着小花小苗快速地说了一声：“你们特别可爱！还有啊，一定要和爸爸开心地活下去！再见啦。” 大风天拎起黑色背包，将酸奶塞回到小花手中，快步跟上了照肝胆。 第24章 人偶大师神居士 据灯塔传给照肝胆的最新消息，走私犯们打算用拍卖会攫取最大利益。因此上面要求照肝胆想办法混进拍卖会，一举抓捕走私犯。 为此，灯塔还特意调遣了一个同事和她一起处理这件事。 “同事？”大风天问了一嘴。 照肝胆看着手中的微型联络台，仔细确认了上面的那位同事，表情有点诧异。 蓝调视力极佳，一眼就认出了上面那位看起来很难相处的家伙。 “这张厌世脸，还有这糟糕的红色挑染，啧啧。”蓝调一副坐等看好戏的模样，脑中回忆起这位人偶大师的“丰功伟绩”。 出生时她因携带三色光芒轰动灯塔，七岁可以单挑中高难度恶魔，十岁正式入编，成为灯塔最小的战斗驱魔人。十三岁参与泥潭恶魔事件，以“不愿弄脏人偶”的荒诞理由选择逃跑，刷新了灯塔逃兵的最小年龄记录。现在十五岁，已经属于驱魔人中的顶流了，各个方面来说都是赫赫有名。 “就是这样，这位同事性格太难办了。”照肝胆扶额说道，将神居士的事迹一一道来。 “......这。”大风天迟疑地问，“她会不会不喜欢我？” 这倒是把照肝胆问住了，她扬起眉头略微思索，回答道：“她不喜欢你也没事，她也不喜欢我。” “她谁都不喜欢。” 照肝胆笑道，说着便朝远处挥挥手：“这边！” 一个长发少女正靠着墙闭目养神，浓密的黑发中夹杂着几缕酒红的挑染。挑染的部分全都被特意扎成若干个小马尾，从黑发中凸了出来。 她身着一套过膝的黑色长裙，边缘镶嵌着金边，版型修身。手臂上套着同款的黑金哑光手套，脚上是一双干净到反光的黑色皮鞋，仿佛是一位一丝不苟的小修女。 少女五官优越，小巧精致，和照肝胆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美。一颗小小的黑痣如神来之笔般点在她的右眼眼尾，优雅到了极致。 她就光是那样站在那，便已经吸引了无数过路人的目光。反观照肝胆和大风天，两人穿着朴素，还特意戴了宽大的遮阳帽，非常不起眼。 “她还真是......独具一格。”照肝胆又喊了她一声，这次喊的是对方的名字，她终于没再当做没听见。 神居士睁开眼睛，冷冷地朝两人扫了一眼。细长的眉眼淡漠如霜，像是古书上矜贵的神鸟。 “脸长开了，更刻薄了。”蓝调锐评道。 “你以前见过她啊？”大风天偷偷地问了一句。 蓝调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少女，又忍不住当起了乐子人。 “见过啊，很逆天一女的。” 大风天有种不祥的预感，能被蓝调如此评价的驱魔人，她有点慌。 然而神居士也确实没让她失望，即使对方已经明确知道照肝胆在叫她，她也纹丝不动，丝毫没有向她们靠近的打算。 照肝胆心里升起一丝不耐，温和的脸上也逐渐褪去了往日的标志性浅笑。 “神居士，别忘了你有任务在身，我不是那些会惯着你的哥哥姐姐。”照肝胆停住了脚步，顺便拽住了大风天的胳膊。 她将帽檐抬起几分，一双风眼不带感情地穿过围观的人群和神居士遥相对望。 很多居民早就注意到了容貌惊为天人的神居士，现在又出现了两位驱魔人，而且两方关系似乎还不太融洽，无疑吸引了更多人在此驻足。 神居士也丝毫不惧照肝胆的冷眼，艳红的嘴唇勾起一个挑衅的笑。她就差直接和照肝胆宣战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敌对关系。 哪怕是和五花鼠与七步遥对峙都没有现在这样剑拔弩张。 蓝调在身体内部坐着看戏，很好奇几年不见的神居士会不会和以前一样动不动就开打。 记得以前蓝调去绿色灯塔办事，就因为嘲讽了一句对方的发型就直接和她在灯塔里面打起来了，要知道当时她们俩周围全是价值连城的精密器械。 “真怀念啊。”蓝调感慨道，她当时可是因为这家伙赔了不少钱。 大风天：也不知道你想到什么陈年旧事了，看上去很高兴呢。 两方在众人围观下没人动。又过了十几秒，照肝胆重新拉下遮阳帽。她找出联络台低声说了几句，随后侧头对大风天说：“看到刚才那个抱着书走出人群的围巾女孩了吗？” 大风天点了点头。 “现在我们跟上她，那人是拍卖会的购买者之一，我们要从她那边获得拍卖地点和入场券。”照肝胆低声说道，完全没有刚才那种冷漠的气质了。 就好像刚才的冷漠人设只是她的伪装一般。 大风天很快意识到照肝胆是故意的。她故意摆出那种姿态和神居士对峙，以此吸引人群围观，试图找出隐藏起来的购买者。 那既然如此，对面的神居士是不是也是故意这样做的？ 蓝调笑了：“你想多了，那家伙是真的在挑衅。” 大风天没忍住笑了，见一旁的照肝胆挥手示意，她立刻跟着对方跑出了人堆。 神居士皱着眉看着离开的两人，储存空间里的联络台忽然发出响声。她接通后便受到了对面的一顿威胁。 “神居士你到底分不分得清主次，灯塔是派你来辅助照肝胆的！你倒好，和人家杠上了，是不是等会还要打起来啊？你知不知道她是你上级？你再厉害也不可能和照肝胆相比，人家不仅是实力强，人品也是一等一的好！你到底知不知道......” 神居士垂着眼冷笑道：“所以呢？” “所以？所以什么？我跟你说清楚啊......” 她毫不留情地切断了联络。 “她实力强人品好又怎么样？就那种低劣的气质，怎么能和我比？”神居士抬起下巴，对着刚刚召唤出的一头男性人偶说，“你说对吧，天枢宝贝？” 她语气温柔如蜜，嫣然一笑，和刚才那个咄咄逼人的女孩判若两人。 天枢身材高大健壮，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俊美无俦，和正常人类毫无分别。它低头哄着神居士说：“是的主人，不及您一根发丝。” “谢谢你，我的宝贝。”少女吧唧一下亲在了天枢的脸上，眯起眼睛舒服地笑着。 第25章 西兰花小卷～青绿山丘! 照肝胆和大风天钻出人群后很快看见不远处一个围着厚重围巾的绿发少女。她丝毫没察觉到自己正被人跟踪，抱着本书慢悠悠地往前走，时不时还翻开书看上几眼。 “我的妈呀，这么会写~”少女停下脚步看了几页，兴奋地把围巾往上揪，遮住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 她合上书本警觉地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注意到她便开始往城外走。 照肝胆拿出联络台核对完女孩的身份后，示意大风天开始跟踪。 “驱魔人群山，魔盒是群山，每七天可生成一座山峦，在下一座山峦诞生后上一座随之毁灭。”照肝胆说道，“对方做事不够谨慎、胆子小，特别喜欢看书。” 大风天点点头，问道：“你们除了她还知道其他购买者的资料吗？” “有倒是有，不过经我分析群山是最佳人选。”照肝胆说，“我们等出了城再动手。” “好。” 两人迅速跟上了群山，和对方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蓝调：“你们的目标是那颗西兰花啊。” 大风天听到“西兰花”觉得有些好笑，问道：“怎么了？她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倒是没问题，应该说选得挺好的。”蓝调嘀咕了一句。 大风天想了想问道：“你是不是以前也是灯塔里的人啊，我感觉你认识很多人，也知道很多事情。” 蓝调哼了一声，听不出情绪：“算是吧，我以前也是灯塔红人呢。” 大风天不做评价，默默在心中从里到外对比了一遍照肝胆和蓝调。 如果连蓝调都能当灯塔红人，那灯塔也许会把“红人”判定为能让其他人气到红温的人。 更何况同行这么多天，根本就没人把蓝调当红人看嘛。 ...... 群山走路速度还算快，但每走一段路就会看上几页书，然后扭一扭身体继续赶路。大风天有几次都以为对方发现她们了，然后意识到她其实是书瘾犯了。 “她看的到底是什么书啊......感觉很激动。”大风天一边远远地观察她一边低声问。 照肝胆：“对于自己的看书偏好她倒是藏得很严实，我们没有查到。” “蓝调你知道吗？”大风天好奇地问。既然蓝调的交际圈很广，那应该也知道群山的阅读书目。 蓝调难得卡了壳，她轻轻“嘶”了一声，对大风天说“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 大风天：？ “你又不知道我到底多大......”大风天没好气地说。 蓝调不理她，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群山后面跟着两个小尾巴，三人从清晨走到接近中午，终于出了城。 大风天拿出身份卡一刷，出城的栏杆升起，小门随之打开。照肝胆快她一步，一出城门就立刻展开魔盒。 无数的双面镜瞬间自空气中现身，一面隔着一面，以刁钻的角度避免彼此之间互相照射而形成爆炸。 群山本来捧着本书，如同痴汉般沉醉其中。余光忽然瞥见几面闪着光的东西在身旁升起，她立刻合上书本，抬起头四处观察。 看到无数面照射出自己模样的镜子，群山瞳孔一缩，心中警铃大作。 她将书收进储存空间，下意识裹紧了脖子上那条厚重的青白色纱织围巾，像是某种遇到危险就把自己藏起来的小动物。 现在不能跑。 群山虽胆小散漫，但是如此具有标志性的镜面魔盒她还是认得出的。 是灯塔的正义执行官，照肝胆。 现在乱跑说不定会被炸成人体碎片。想到这，群山强行将蠢蠢欲动的双腿压制在原地。 “别动，微小的偏移也很容易被镜面所捕捉。”照肝胆缓缓走向了群山，同时小心地操控着悬浮于空的双面镜。 “驱魔人群山，魔盒同名。你与走私犯勾结，触犯了灯塔律法，现在我依法逮捕你。”照肝胆拿出了一个圆形的小玩意套在自己的衣领上，面无表情地对群山说。 “现在摘下你的围巾，注意，不要移动身体。”照肝胆说道。 群山照做了，将围巾塞进空间，露出了那一头杂乱的西兰花色小卷发。她瞳孔呈现青绿，瞳仁比一般人要更大更圆，像两颗玻璃珠似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但她轻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她的紧张。 大风天为了不被镜子误伤，选择了与两人保持距离，只是远远地看着她们，完全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 “照肝胆会对她动手吗？”大风天问道。那个叫群山的驱魔人看上去年龄比春二虫还小，整个人都散发一种特殊的羸弱气质。 蓝调：“得看西兰花动不动手，按照她的性格应该不会出手吧？” 大风天闻言召唤出相机，时刻关注群山的动向。 与此同时，照肝胆正在缓缓靠近群山。后者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伸手。”照肝胆说道，拿出了一副银色手铐。 群山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她缓慢地抬起纤细白净的手，像是在响应照肝胆的要求。 “看起来应该不会有事了。”大风天松了口气，表情也随之一松。 蓝调挑眉，反驳她道：“不，西兰花不打算就这样就范。站起来，离她们远一点。” 大风天“啊”了一声，嘴上虽还在质疑但身体已经率先听从了蓝调的命令，迅速起身远离接下来的战场。 几乎在大风天站起身的一瞬间，一座青绿色的小山丘拔地而起，虽算不得多么伟岸巍峨，但也有几十座小楼堆叠在一起的体型。 大风天没站稳，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周围杂草丛生，碎石滚滚，让她瞬间梦回与照肝胆的初遇。 “轰隆——” 一滴冷汗从照肝胆额角滑落，见爆炸没伤到群山，她缓缓放下了颤抖的手。 她以为群山最多和她僵持，但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在拷手铐时冒着被镜面爆破成飞灰的勇气召唤山丘。 大多镜面因为山丘的影响发生了移动，即使照肝胆已经很快反应，移动或是收回了镜面，也仍然有一些双面镜发生对照而爆炸。 照肝胆掏出配枪，神情严肃。她看着那个在青绿山丘之上飞快奔跑的卷毛少女，心中只得无奈叹息。 那她们接下来的事情，就不能靠和平方式解决了。 第26章 战斗结束，三人同行 群山所创造的这座山丘实在很难用“山”去指代，它充其量只是座小土坡而已。 不过这座土坡被铺上了青绿的草皮，创造者还为其增添了稀稀落落的低矮灌木和小树苗，加上土块和石块，勉强也算是座“小山”。 大风天被眼前这抹浓郁的绿色晃了眼，呆滞了几秒才回过神来。她捡起蓝调相机，向照肝胆的方向跑去。 远处不时传来爆炸的轰鸣声，掀起阵阵狂风。爆炸之风卷过山丘，草木和沙石肆意翻飞，彼此碰撞无休。 大风天挥动匕首，弹开了一颗高速飞向她的碎石。 “你现在用起匕首越来越熟练了，值得表扬。”蓝调说道。 大风天掂量着这手中锋利耐磨的银色匕首，问道：“你这把匕首好像砍什么都很顺畅，也不会生锈或者变钝。” 蓝调解释道：“因为是翡翠石做的，坚不可摧，绝不损毁。很多驱魔人的武器都是这种矿石打造的，专门用来对抗恶魔。” 大风天应了一声。她站在山丘的最高处，终于找到了那颗正在抱头鼠窜的西兰花。 “我看见她了。”大风天踮起脚尖远眺。 她举起相机试图拍摄，才发现蓝调相机拍不了这么远的东西，像素会糊成一团，完全看不清目标。 “这破相机最多拍到二十米以内的东西。”蓝调说道。 大风天只好放弃远程帮忙的念头，但耳边的爆炸声又让她陷入迟疑。 到底要不要去追群山？ ...... 照肝胆一心二用，虽在操控镜面追击群山，但也注意到了在山顶观战的大风天。 她操控小镜子给大风天传递信号：这里危险，注意避让。 大风天看着镜子上照肝胆沉静的脸，回了她一个“收到”。 “那我现在就坐在这吗？感觉什么忙也帮不上啊。”大风天无聊地开始拔草。 蓝调骂她：“你傻啊，照肝胆在后方追击，你不会去前面拦人吗？” 对啊。 大风天“咻”地站了起来，顺便骂了一句蓝调。 蓝调躺在黑色空间里指点江山，被大风天骂了也只是笑着哼了一声，不以为意。 这座小土坡实在不适合人类行走，就连它的创造者都在逃跑过程中摔了两个跟头。 “我的膝盖——疼疼疼！”群山小心翼翼地往被碎石划伤的膝盖吹气，被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几面双面镜如鬼魅般阴魂不散，始终把她困在这座小山上。 群山本来打算造山突围，没想到这座小到可怜的山竟然成了自己的囚笼。她垂着眼睛看着自己血淋淋的膝盖骨，思考驱魔人之间的差距为什么这么大。 她虽不是什么超级无敌大好人，魔盒也弱的要命。但她也杀过几头恶魔，算是间接地救过一些人吧？她明明从未害过人，只是爱看一些不被世俗认可的古籍。 所以为什么就连看书都要被抓？ 群山捏紧了拳头，忍着剧痛站起身继续奔跑，但没跑几步就发现自己以一种违背规律的姿势被截停，身体完全动不了了。 她艰难地转动眼珠往旁边看，大风天正好放下相机，和群山对上了视线。 愤怒、无助、失落。 大风天移开了目光。 照肝胆见群山被时停，迅速收起了镜子。她趁着七秒没到，快步走向群山，快速为她戴上了银手铐。 群山魔盒随之失效，三人脚下的小山迅速化为黄沙散开。 大风天这次做足了准备，终于没有像刚才一样摔倒。 “平衡性也有进步，表扬。”蓝调夸赞道。 七秒时间到，群山扑通一声跌坐在地，受伤的膝盖重重地砸到沙土中，染红了细碎的沙砾。 照肝胆将情况汇报给灯塔，让他们派人来处理群山。 大风天盯着坐在地上的小小西兰花少女沉默了片刻，拉了拉照肝胆的衣角。 “怎么了？”她扭头朝大风天笑道。多亏了有对方在，不然还要浪费更多时间。 “她好像受伤了，要处理一下吗？” 照肝胆微微一愣，朝沉默不语的群山瞥了一眼，很快注意到对方的膝盖。 “对，是拍卖会的买方，已经被翡翠手铐控制住了。她除了这事之外还有前科，你们重点关注一下。” “什么前科！我就是看了几本书而已！灯塔连书都不让人看吗？！” 群山猛地抬起头质问照肝胆，脸上满是不甘和愤怒。 照肝胆没有理她，只是切断了联络，从空间里找出一些医疗用品递给大风天。 “你帮我给她治疗一下吧。”照肝胆转过身说，“你看的不是一般的书，是禁书。本来你只看不传灯塔懒得管，但是你不仅自己看，还将书中的不良内容到处传播。我说的不对吗？” “你这！！什么不良内容！明明都是好东西！你这种死板的人根本不懂我们的乐趣！”群山嚷嚷着，但是嚣张的气焰明显弱了不少。 “而且你这次和走私犯牵扯在一起，大概也是为了购买禁书吧？” 群山支支吾吾了半天，扭过头不回答照肝胆的话。 蓝调笑个不停，对大风天说道：“这家伙肯定是去买黄......禁书的，她之前就在......” 似乎是想到什么不利于大风天成长的东西，蓝调说着说着就停了。 “怎么不继续说了？”大风天一边帮群山处理伤口，一边好奇地问。 “哼哼，我不想说了。” “做贼心虚吧。” “嚯。” 大风天将群山的伤势简单处理后，照肝胆很快从对方身上搜到了拍卖会的入场券。 硬质卡片，像是用特殊矿石制作的。上面刻着拍卖会的时间地点和......群山的名字和大头。 照肝胆蹙着眉，重新看向了在地上黑着脸的群山。 “计划有变，你们先不用来了。”照肝胆对着联络台说了一句，蹲下身向群山晃了晃手中的入场券，“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起去一趟？” 群山朝她翻白眼：“我才不去！” “我可以让灯塔保留你的书，让你在狱中也能看。” “......当真？”群山瞬间睁大眼睛，狐疑地问。 “不信就算了，我让他们现在就抓你进去，并且把你的储存空间永久没收。”照肝胆露出一个浅笑。 群山心中警铃大作，她空间里那些宝贝要是被灯塔没收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想到传闻中灯塔正义执法者从不说谎，她几乎立刻同意了对方的要求。 “我可以带你们进去，但是拍卖会上有一本绝世好书我一定要得到。你们要抓人就抓人，我管不着。”她抬起沉重的手腕，“还有，帮我解开，你应该知道我七天内用不了魔盒了。” 照肝胆笑意更甚，从空间中拿出手铐钥匙。 “成交。” 第27章 九九大饭店～华贵无双! 群山手中镣铐一解，原本压制住她的那股力量也随之消失。 “灯塔的好东西还真不少。”群山瞟了眼被照肝胆收回的那副银色手铐。 两人的谈话并没有刻意回避大风天，因此她也听出来了要和这颗西兰花一起去拍卖会。 不知道为什么，大风天总忍不住叫群山西兰花，这个称号真的非常具有喜感。 即使大风天并不知道西兰花长什么样子。 “你一个人能带我们俩进场吗？”照肝胆问道。 群山重新将围巾戴上，闻言道：“我之前问过五花鼠，她说理论上不能进。但是只要愿意给钱，没什么不可能。” “那这么说我也没必要带你去了？”照肝胆似笑非笑道。 群山白了她一眼，将围巾裹得更紧。 “有内部人员的推荐是前提，你们没我不行。” 照肝胆笑了笑。这群山也不是传闻中那般胆小猥琐，灯塔的资料也不是很准确嘛。 为了防止群山整出什么幺蛾子，入场券暂时由照肝胆保管。根据入场券上的时间地点和群山本人的说法，这次拍卖会的时间是今晚午夜十二点，地点在d211号城九九大饭店。 先别说这个阴间的时间，地点九九大饭店着实让照肝胆没想到。这家饭店从d区到o区都有分店，是青色主灯塔塔主之一——巫九九的名下产业。 这个世界呈现同心圆构造，最外围是d区，不断向里为c、b、a和至高无上的世界中心o区。 而灯塔也按照区域划分为赤、橙、黄与绿、青与蓝，以及紫。青色灯塔便是a区的代表灯塔，除了一座青色主灯塔，还有无数分散a区四处的青色分支灯塔。 越靠近中心越繁华富裕，由此可见巫九九的地位。 至于照肝胆和神居士，她们俩就是b区绿色灯塔的在编驱魔人，在绿色主灯塔和分支灯塔都时常出没。 “看来这个拍卖会不止有走私犯掺和。”照肝胆心想。 就是不知道巫九九那边是敌还是友。若是友军那就是灯塔谋算周密，若是敌军......照肝胆低头看向入场券上的“九九饭店地下一楼”几个字，心中凛然。 在照肝胆还在心系事件时，大风天和群山已经聊起来了。 “你也是灯塔驱魔人吗？”群山问。 大风天摇摇头：“不是，我只是来帮忙的。” “喔，我第一次知道这种执法事件还可以让非编制人员参与。你还挺厉害嘛。”群山转了转玻璃珠似的眼睛，眯着眼笑道。 大风天不知道回她什么，便不再说话了。 而群山趁照肝胆不注意偷偷从储存空间里摸出一本书，开始美滋滋地品鉴起来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宝贝，我想你。”她把围巾拉高，嘴角疯狂上扬。 大风天好奇之心渐起，好几次都想斜眼偷窥一下，但没看到什么就被蓝调严厉制止。 “我又不识字，你急什么？”大风天被蓝调气笑了。 蓝调：“她有的书里有配图，不许看。” 大风天：“你管得太宽了吧。” “哼哼，我都是为了你好，少看这种东西，会变傻。” 蓝调一本正经地说，她飞快瞟了一眼群山在看的那本厚厚封皮的书，“**记”几个大字裸露在外，生怕不被别人看见。 蓝调虽是皱着眉，但还是没忍住又看了几眼书里的内容。 “颠鸾倒凤......鱼水之欢......” 这颗腌臜的西兰花！ ...... 三人赶路速度很快，加上d210和d211距离并不远，她们在太阳下山之前进了城。 照肝胆的脸太具有辨识度，为了不被走私犯认出，她特意戴上了一张纯白面具，并把头发盘成一个球，直到彻底认不出她的身份为止。 因为大风天的脸也被走私犯看见过，她也和照肝胆一样进行了伪装。她戴上了黑色的面具，顺便用帽子遮住了自己的头发。 “怎么样？”照肝胆看向大风天。 “特别好。” 对方闻言一笑。 由于拍卖会是在午夜召开，三人决定先去九九饭店打探一下情况。 饭店位于这座小城的中心，物价不低，主要招待临时住在城内的驱魔人。 望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大门和两个穿着得体的服务员，大风天和群山都露出了惊叹的眼神，唯有照肝胆的表情一如平常。 镶着金边的牌匾稳稳地挂在高处，用龙飞凤舞的字体写着“九九饭店”四个大字。 “欢迎光临九九大饭店，三位大人里面请！”服务员一眼就认出她们三个是驱魔人，立刻走上前热情地招呼道。 九九饭店从外面看就已然不似d区的贫困风，更不用说内部的精致华丽。 珠光宝气的八边形桌子旁围着若干把小巧华贵的木制椅子。柔软的坐垫和用于装饰的丝绸布料为暗香阵阵的椅子增添了几分精致感。 构造极为复杂的吊灯高悬其上，无数的宝石黄金像是不值钱的杂草一样随处可见，折射出的各色光芒几乎要把大风天的眼睛晃花。 虽说这个世界的黄金和宝石确实不算价值连城，但也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染指的。 在场的十位服务员均是同等身高，穿着同样花色的服饰，安静地站立在大厅四处，就连嘴角都挂着相同弧度的微笑。 光是d区的九九饭店就如此华丽，大风天都不敢想在更繁华的城市中它会进化成何等模样。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感觉我玷污了它。”群山抱着书，努力眨了眨快要被晃出虚影的眼睛。 大风天表示赞同，下意识整理了一下头发。 “三位大人是要在大厅用餐还是要去我们的高级包厢，目前都有空位呢！”那名服务员面带微笑地看着三人。 大风天和群山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照肝胆。注意到两人目光的照肝胆朝服务员点头致意：“麻烦带我们去包厢吧。” 大风天：好耶。 群山：灯塔在编驱魔人就是阔。 “好的，请跟我来。”服务员眉开眼笑，“三位大人气宇不凡，财力也是一等一的殷实。” 照肝胆对这种说辞听了不下几十遍，耳朵早已被磨出了茧子，但旁边这两个孩子似乎对这种话感到很新奇。 照肝胆藏在面具之下的脸上挂着一抹笑，对服务员说道：“就给我们上今天饭店的专属菜色就可以。” “好的，大人。”服务员将三人送到高级包厢后便走出去为三人准备餐点。 第28章 美酒抽抽乐!镜花水月。 九九饭店，三号高级包厢内。 包厢内的环境和大厅属于同一种风格，都是那种富到流油的华贵风。 “你怎么没反应？不觉得很豪横吗？”大风天见蓝调一直没说话，感觉有些不习惯。 蓝调：“巫九九的装修风格一直是这样的，看似华美，其实很俗气。” “你以前难道来过很多次吗？”大风天问道。 “她开的饭店遍布沙洲，我有时候会去吃一顿。” 大风天不确定蓝调的言论是否属实，毕竟她发现对方的储存空间里好像没多少钱。 新世界里普通居民往往使用不值钱的普通货币，真正在驱魔人之间流通的硬通货是翡翠石。 而蓝调的空间里一块翡翠石都没有。 “不过她店里总会有些好玩的东西，你可以期待一下。”蓝调笑道。 “哦。” 大风天随口应了一声，摆弄着桌上的刀叉，四处观察包厢内的环境。 好玩的东西？饭店里会有什么可以用“好玩”来形容的东西吗？ 大风天思考之际，刚才那位服务员推着一辆餐车走进了包厢。 三人的目光瞬间被那辆七层餐车吸引，除了最上层的三杯透明水液和压在杯子下面的彩色转盘，其他六层全都摆放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咦？怎么只有酒没有菜啊？” 群山将手中的书放在桌上，看着服务员笑吟吟地把三杯透明液体摆在了她们面前。 透明的高脚杯中散发出阵阵酒香。酒液占了杯子容积的一半，看上去总感觉缺了点什么，像是在诱惑她们用东西填满高脚杯。 “三位大人不要心急，我们的大厨已经在制作菜品了。为了消磨客人等待的时间，本店老板特意设计了这个小游戏，名叫‘美酒抽抽乐’，专门用来供驱魔人赏玩。” 服务员说道，从餐车中拿出那面脸盆大小的彩色转盘。转盘中间固定着一根灵活摆动的黑色小针，稍微一碰便会转上很多圈。 转盘被等分成几十份，每一份上都用明亮的色彩写着几个小字。例如青绿色的“竹叶琥珀”、乳白色的“天使之心”、明黄色的“沙石水晶”和红褐色的“恶魔血”等等。 大风天不识字，但是照肝胆和蓝调看到“沙石水晶”四个字都有所触动。因为照肝胆并没有摘下面具，蓝调没能看到她的反应。 蓝调：“原来纸醉金迷也是巫九九的产业。” 那么穷酸的酒馆居然是那种顶级有钱人的产业？蓝调着实有点意想不到。 “纸醉金迷？”大风天顿了顿，“你是说九九饭店的老板和食人魔事件有关？” “你反应倒是很快。不过也不能就这么断定......” 她要食人魔做什么？一定不会只是拿血沙来研发新酒。 蓝调的眼睛眯了起来，迅速在脑中搜寻食人魔的各种用途，但迟迟没有找出一个能和巫九九搭边的解释。 照肝胆藏在面具之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冽。 d403的调停人之前告诉过她纸醉金迷和沙石水晶与食人魔事件有关，但她并不知道这家酒馆隶属巫九九旗下。 这个巫九九和食人魔事件以及走私事件都有关，是另有隐情还是说......背叛了灯塔？ ...... “那这个怎么玩的？”群山被“美酒抽抽乐”这个名字吸引住了，连忙问服务员。 服务员闻言一笑，开始详细地为三人介绍玩法。 “三位大人请看，在你们面前各有一杯美酒原液。现在各位有两次免费的机会可以在这面好运转盘上转动指针，指针会停留在某样材料上，而大人们便可以将抽中的材料放入原液中。” “原液接触到不同的材料会发生独特的反应，进而发生‘爆翡’或是‘报废’。前者意味着一杯上等美酒的诞生，后者意味着原液作废。” 服务员侃侃而谈，继续为三人讲解道。 “那两次之后没有发生反应呢？”大风天问道。 服务员微微一笑，说道：“这位大人问到点子上了，接下来我会说明这个小游戏最有趣的地方。” “前两次抽取皆是免费，而从第三次开始每次抽奖我们会收取一块翡翠石作为材料费。大人可以选择是否继续抽取，可多次抽取直到原液爆翡或者报废。 “若是成功爆翡，我们会加倍归还所有的翡翠石，同时爆翡的酒水归大人所有，可饮用也可卖给我们。若是报废，则不归还翡翠石，废液也归大人。若大人决定及时止损，不再抽取，原液既不爆翡也不报废，酒水仍然归大人所有。” 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眼前的美酒原液上，并思索服务员刚才的一系列说明。 照肝胆微笑不语，心中对这个游戏已有定论。 群山稍显纠结，似乎在想待会若是抽完两次没反应要不要继续花钱抽奖。 大风天正在和蓝调开小窗私聊。 “不过是个读博小游戏，你要玩吗？”蓝调问道。 “先抽两次看看？”大风天说道，“你抽还是我抽？” 蓝调几乎不带犹豫地回答：“让我来，给你看看什么叫赌神。” 大风天：没什么好说的。 由于前两次抽取材料都是免费，三人决定都参加这个所谓的“美酒抽抽乐”。 蓝调讲求玄学，不愿做出头鸟。群山在这件事上异常谨慎，也不肯第一个抽取材料。 于是第一位次落到了照肝胆身上。 蓝调：“狭路相逢勇者胜。” 虽然她的话和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关系，但照肝胆还是朝她弯了弯眼睛。 “你看照肝胆多温柔大方。”大风天话语中尽是仰慕，“对待你这种人都这么有礼貌。” 蓝调哼了一声，说道：“她肯定不会爆翡的，等着看吧。” 服务员将好运转盘平放在照肝胆面前，示意照肝胆拨动指针。 “指针用特殊材质制作，轻微的动作就能转动数十圈。大人放心抽，绝不造假。” 照肝胆用指尖轻轻一挑，黢黑的小小指针立刻连轴旋转了几十圈，缓缓地停在了一块黄色区域——沙石水晶。 真巧。 照肝胆看着服务员从餐车中取出一块包裹着黄沙的半透明冰块，随后让她亲自放入原液中。 原液被冰块震起波纹，但并无其他反应。 没有爆翡。 蓝调不怀好意地笑了，然后毫无疑问地被大风天骂了。 “真遗憾，不过大人还有一次免费抽取的机会！”服务员略带歉意地说道，让照肝胆再抽一次。 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次抽取上。 指针再次转动，这次停在了一块灰色区域。 镜花水月。 照肝胆等待服务员取出这种叫做“镜花水月”的材料，但对方却朝她深深鞠了一躬，对她表示由衷的歉意：“大人，灰色是转盘中唯一的无意义区域，意思是镜中花水中月皆为虚妄，其中并无任何材料。” 照肝胆肉眼可见地愣住了。她错愕地看向面前巨大的彩色转盘。它如彩虹般绚烂夺目，但上面偏偏有那么几十分之一的区域是一片灰色。 似乎在对她说，一切都徒劳无功。 大风天和群山都发出一声唏嘘。蓝调看着那四个深灰色的小字，不免抬头朝照肝胆瞥了一眼。 可惜对方的脸藏于纯白面具之下，她什么都看不到。 第29章 赌徒西兰花!爆翡?报废! 照肝胆望着“镜花水月”这四个字，表情有些恍惚。她拨动指针的手停滞在半空中，足足过了两秒才收回。 “......” 见照肝胆运气太背，服务员有点不好意思劝她继续花钱抽取材料。但出于职业操守，她还是问了一句。 “大人要继续抽吗？” 照肝胆将冒着少许气泡的酒水挪到自己面前，不带情绪地回答道：“不用了。” 抽到空奖是一回事，但就算第二次抽到的不是镜花水月她也不会继续。 这种游戏点到为止就好。 “好的，祝您下次好运！”服务员秉持微笑服务，又朝照肝胆鞠了一躬。 “下面是哪位大人？”她看向蓝调和群山。 群山看到照肝胆抽到空奖后更加谨慎，打算最后一个抽取。她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蓝调，没想到对方也正好在看她。 “要不你......”群山咬住下唇，准备开始道德绑架。 蓝调声音洪亮：“这颗西兰花先来。” 西·群山·兰花：谁是西兰花？！不对！她要最后一个抽！ 群山刚想反驳，蓝调和照肝胆同时看向了自己，目光灼灼，还带着点威胁的意味。 “别忘了你的身份。”蓝调仗势欺人。 群山愤愤咬牙，又看了眼放任蓝调欺负人的照肝胆，不得不屈服于对方的淫威。 “......我先。”群山闷声说。 “好的！”服务员将转盘移到群山面前，不急不慢地等待她抽取材料。 群山摸了摸自己的宝书，口中念叨了几句古怪的祈福咒语。紧接着她看向大转盘，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记》保佑我一举爆翡！ 她一鼓作气拨动了指针，眼神紧盯着它从高速旋转到逐渐静止。 停在了“大雪山”的位置。 “雪山？”群山愣了，看着服务员从餐车中取出一颗莹白的三角锥固体。 “是的，这种材料是从旧世界的雪山地下取出的特殊液体，经过我们老板的加工形成了现在的固体，口感润滑冰凉，加入原液中可创造独特风味。” 服务员将“大雪山”转交给群山，由对方亲手加到酒液中。 没有爆翡。 群山遗憾地望着“大雪山”融化在透明的液体中。 她将刚刚抽奖前的一系列步骤重复了一遍，再次抽取。 这次指针没转好，几圈过后便停下了。 “彩虹江之石。”服务员取出一块被打磨至反光的靛青色椭圆小石，“给您。” 群山深吸一口气，在其他三人的注视礼下将石头放进了高脚杯中。 爆翡！爆翡！爆翡！ 群山在心中疯狂呐喊，紧张到额角都冒出了薄汗。 石头沉底，毫无反应。 一颗西兰花悄悄地死了。 蓝调对着大风天爆发出惊人笑声，但面上丝毫不显。她走到群山身旁，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安慰道：“没事的，你已经很棒了，我的西兰花。” 群山对她翻白眼：“你才是西兰花！你全家都是西兰花！” 蓝调吐舌，转了转眼珠，对她说：“不如再试试，要是真爆翡了就能双倍返还，还能把得到的战利品卖出高价。” “对吧服务员？”蓝调扭头笑道。 “是的大人！您能抽到彩虹江之石已经离爆翡不远了，之前有好几位驱魔人在抽到这种材料后很快就成功了！后来她的那杯美酒甚至被我们老板以十块翡翠石的高价买走了呢！”服务员热情地说道。 群山竖起耳朵把对方的话都听了个全，内心极为纠结。 她的翡翠石还要留着今晚买书......但是假如爆翡了就根本不会亏，甚至还能小赚......不，说不定自己还能大赚一笔...... 但是如果报废了该怎么办啊?她好不容易攒的翡翠石就是为了这次拍卖会啊......虽说被旁边这俩提前纳为人质了...... 见群山还在犹豫，蓝调决定再下一剂猛药。 她凑到群山耳朵旁蛊惑说：“现在禁书的价格水涨船高，你真的觉得你带的那点翡翠石够用吗？” “让我猜猜，你手头的翡翠石肯定不超过十块吧？再说，拍卖会是什么？拍卖会是把价格抬高的工具，一旦有人和你竞争，你觉得你能在众多富有的驱魔人中夺得第一吗？” “！！！” 群山听到“不超过十块”时直接呆了，她手中的翡翠石刚好九块！ 对方说的没错，她虽然没去过拍卖会，但多少听过一点传闻。这地方就是为了把东西卖出高价的！要是碰到同好...... 她的绝世好书就不保了！ 她需要更多的钱！！ 想到这，群山豪横地从储存空间中掏出一块翡翠石，坚定地说道：“我再抽一次。” 服务员也被两人的操作搞懵了，思考眼前这个戴黑色面具的驱魔人和旁边那颗西兰花到底是不是同伴。 咋还有同伴之间互相坑害的？ 照肝胆并没有动自己的酒水，只是看着蓝调和群山闹腾。蓝调性格似乎有些跳脱，时而沉稳时而活跃，真有趣。 服务员默默收走那块翡翠石，感慨老板又赚到了。 这次这颗西兰花似乎赌上了自己的尊严，连用来遮脸的青白围巾都摘下来了。只见她站起身猛地睁开眼睛，伸出一根手指戳向指针，随即快速一拨。 这一次，她一定要证明自己！ “啊！又是彩虹江之石！”服务员惊呼一声。 “哼哼哼。”群山小手一挥，夺过那颗蓝紫色的石头，抬着下巴把它丢进自己的原液之中。 “砰~”一声轻微的响声从高脚杯中传来。 “怎么样？”群山的得意劲都快溢出来了，但她发现酒水真的溢出来了。 服务员看着冒白烟的原液，微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说话啊！有没有爆翡？” 群山彻底急了，这是她用绝世好书的老婆本换来的欸！ 蓝调憋着笑，大风天捂着嘴，照肝胆瞪大了眼睛。 “大人......您的酒，不幸报废了！” 咯噔。 群山迅速围上了围巾，只露出一双快要掉眼泪的绿色眼睛。 这下西兰花真的死了。 第30章 否极泰来，宿命之酒 三号包厢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 群山正在一边喝着自己调出来的报废酒水一边强忍住呕吐的冲动。 报废的酒水真的难喝到无法评价，就好像是很久没洗的脏衣服和快要臭掉的鸡蛋混在酒精里大战三天三夜而产生的逆天口味。 但这是她用一块翡翠石换来的，她绝对不会浪费的。 连对群山冷言冷语的照肝胆都忍不住劝她别再喝了，面具之下的脸上也有几分同情。 照肝胆扭头想说蓝调几句，发现对方已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正坐在椅子上准备抽奖了。 “你还真是爱看乐子。”大风天叹了口气，默默为群山点蜡。 蓝调不以为意：“读博这种事情就是这样，自己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起责任。” “看我神之一手~” 说着蓝调便拨动指针，撑着下巴看着指针高速划过各色区域。 指针缓缓地停在了“恶魔血”的区域。 蓝调眉头一挑，抬眼示意服务员拿材料。 “大人......要不大人您直接抽下一轮吧？”那名服务员被“恶魔血”三个字震住了，她擦了擦冷汗，和颜悦色地劝说道。 “嗯？为什么？” “额......因为......”服务员支支吾吾地说，“之前有个驱魔人抽到恶魔血后直接就报废了......” “......什么？”蓝调眯起眼看向她，“你再说一遍？” “额......大人，确实是这样的啊......”服务员小姐疯狂擦汗。 怎么感觉眼前这个人和刚进店的时候不一样啊，这股诡异的压迫感到底从哪来的？ 原本郁郁寡欢的群山不知何时已经凑到蓝调身边，那双微微泛红的绿眼睛幸灾乐祸地看着眼前的转盘。 “你把材料拿过来！我替她放！”群山一扫颓态，朝服务员伸出了手。 服务员见一绿一黑都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心中苦不堪言。她好言相劝，没想到对方完全把她的好心当成驴肝肺。等会要真是报废了可不要拿她撒气啊！ 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服务员不由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服务员小姐，你把材料交给她们吧。如果报废了也是我的同伴运气不佳，和你无关。” 照肝胆说道，算是给对方解了围。服务员叹了一口气，迟疑了几秒还是将恶魔血交给了群山。 蓝调看了眼照肝胆，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我相信我的运气不会那么差的。” 蓝调让群山将原液和材料混合，对方没等她说完便兴冲冲地把恶魔血丢了进去。 血滴状的恶魔血一接触液面便发出了刺耳的“滋滋”声，宛如一颗烧红的铁球与水接触一般，反应异常剧烈。 所有人都看着那颗指甲盖大小的材料在原液中爆发出一股强而有力的能量。血滴在瞬息之间分散成无数细密的鲜红液滴沁入酒液中，将整杯酒都染成了红色，几乎形成了一块不规则的赤红浑浊宝石。 暗红的血雾从高脚杯中逸散出来，刺鼻的铁锈气息让人难以呼吸。 “果然还是报废了。”服务员发出一声叹息。 群山美滋滋地站起身朝蓝调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似乎在嘲笑她和自己一样光荣报废。 照肝胆：“没事，至少你没亏本。” 群山的笑容转瞬即逝。 蓝调无所谓地摆摆手，低头看着那杯血酒。 “不是还有还有一次机会吗？”她笑着说道，随后把身体交给大风天，“这次你来。” 大风天下意识“啊”了一声，发现旁边几人都看向自己，很快意识到她已经在主导身体了。 “已经报废了你让我来？”大风天在心里骂蓝调。 “否极泰来，你懂吗？” “......懒得理你。” 服务员再次确认了刚才蓝调的问题，不过她不会知道已经换人了。 “您是说您还要进行第二次抽取？在这杯已经报废的原液中？” 她的表情极为不可思议，但在大风天的确认下还是同意了客人的要求。 照肝胆很好奇在报废的酒水中继续加入材料后有何反应，群山也想看看大风天还能玩出什么花来。 指针在大风天的拨动下快速转动，很快停在了“天使之心”的位置。 服务员很快从餐车的最底层取出这种材料递给大风天，并解释道：“这块材料其实是恶魔的肉块，但颜色纯白，所以被我们老板命名为天使之心。” 恶魔的肉块？ 大风天望着手中这块有些滑腻的白色肉团，感觉有点犯恶心，迅速丢进了血酒之中。 随后，奇怪的现象出现了。 白色肉团进入血酒中和刚才的恶魔血一般迅速分解，如蛆虫一般钻进了水液的每一个气泡中，让观者看了直呼恶心。 但这些白色的肉末并没有停留太久，而是飞快地与液体相融，几秒后就完全消失了。 在接下来的几秒内，服务员看到了她从未预想过的场景。 她的瞳孔逐渐放大，倒映出那杯逐渐恢复透明的酒水，刚才的那抹浓郁的红完全被天使之心吞噬了。 酒水竟然再一次变回了澄清！ “这是......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服务员惊呼道，她快步走上前端起那杯酒，小心翼翼地观察了许久。 “你运气真好。”蓝调笑道，但语气中并无诧异，像是早就知道酒水会变回去。 大风天没回话，直到服务员转过头郑重地告诉她，酒水确实和之前一模一样。 “请问您愿意再抽一次吗？是您的话，也许会出现以前从没诞生过的新酒！”服务员压抑着自己的激动心情，连忙询问大风天是否要再次抽取。 “可是我没钱啊。”大风天想到了蓝调那个比脸都干净的储存空间，不由叹了口气。 服务员迟疑了几秒，随后让大风天稍等片刻便火急火燎地跑出了包厢。 “一旦有新酒诞生可是有三块翡翠石的奖励的！！机不可失，这次我一定要拿到提成！”服务员心中燃起熊熊火焰，马上去和自家老板联系。 她并不明白为什么老板不自己用穷举法造酒，也难以理解对方口中的宿命。 “因为这是宿命酒，我自己无论怎么穷举都只会有一种结果，那就是属于我的命运。” “每个人的命运不同，我只是想观赏一二而已。” “看见宿命，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服务员无法理解，但这些不重要，她只要能拿到提成就好。 第31章 彩凤灵犀，灾厄尽散 听到服务员的描述后，巫九九很快同意了让大风天再免费抽取一次。 光幕上那颗紫色的后脑勺摇来摇去，连带着那一大把长到拖地的紫发一起摆动。 对方正忙着酿造新酒，随后便切断了联络。 包厢内的三人大眼瞪小眼，对目前的情况有些摸不着头脑。 照肝胆最快明白现状，解释道：“她应该是给你申请补贴去了。” “啊？还能这么玩？”大风天和群山同时出声。 大风天趴在桌子上看着那杯透明的酒水，隐约看到了一丝光晕。但当她刻意去寻找时，却又什么也看不到了。 西兰花道心破碎，本以为大家都很倒霉，但陡然发现原来只有自己是笑话。 服务员很快带回了“再抽一次”的消息。 “祝您一举爆翡！”她目光灼灼，紧盯着那枚运动的指针。 加上蓝调一共五双眼睛，全都落到指针停住的位置上。 彩凤灵犀丹。 看到这五个字，隐居幕后的蓝调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她眉头皱紧又松开，手指绕来绕去，心情异常复杂。 大风天将最后的材料缓慢地放进原液中，一抹青蓝色瞬间如烟花般炸开，落到空气中又化作一片深蓝，最后与周围的灯光相融，让整个包厢都被覆盖了一层浅淡的蓝光。 一个名字忽然在大风天和蓝调脑中冒了出来。 服务员也乐开了花，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住：“大人！您爆翡了！” 她的提成！！！！三块翡翠石够她幸福美满整整一年了！ 啊啊啊！！！贵人！贵人！！ 照肝胆祝贺道：“很厉害。” 大风天愣了愣神，朝照肝胆弯着眼睛笑了。 她还戴着面具，如果不眯眼对方就不知道她在笑。 “大人，您可以选择把酒卖给我们，也可以自己留作纪念。”服务员说道，“如果您愿意让我们取样一成，我们会送给您三块翡翠石作为报酬。” “怎么说？”大风天在心里问道。 “......不卖，也不取样。” 大风天应了声，回绝了服务员的邀请。 对方看上去并不在意，只朝她鞠了一躬，用极为谄媚的语气说道：“好的大人，祝您好运连连！我会向老板告知您对美酒行业作出的贡献，以后您去任何一座城市的九九饭店都可以享受五折优惠哦！” 群山惊掉了下巴，声音都在发抖：“夺少？五折！” “是的大人，如果您和蓝调大人一起去也可以同享五折待遇！”服务员一扭一扭地出了包厢，很快带回来一张硬质小卡片。 她恭恭敬敬地将卡片交给大风天，说道：“请在上面写上您的姓名和美酒的名称，写完后便可获得一块翡翠石。” 大风天：我不会写字。 这个世界什么时候会对文盲好一点？ “我来写。”蓝调说道。 “好。” 蓝调占据主导，她拿起笔，随意地写下了一行草书：蓝调，灾厄尽散。 服务员受过一定程度的教育，但是看到蓝调的字迹还是有点卡壳了。 太难看了！ 她是怎么从灯塔教育系统毕业的...... 不过卡片很快就消失了，说明老板那边没有问题。服务员松了口气，心中又开始为自己即将到来的提成欢呼雀跃。 蓝调望着散成灰烬的卡片，表情平淡地接过了一块打磨过的翡翠石。 她本来不打算在卡片上写美酒真实的名字，但巫九九不会想不到这一层，那就干脆顺对方的意。 蓝调从最开始照肝胆抽奖就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灵魂力量，她判断是巫九九的魔盒。加上这种让驱魔人抽奖的方式，而且抽到的东西还如此奇怪，她几乎就能断定巫九九又在玩一些窥探他人命运的无聊游戏。 巫九九，魔盒特征巫师酒，能酿出特殊力量的酒水，但往往会超出她本人的预料。 想必这次的美酒原液是她新的杰作。不过就凭这种哑谜似的预知，这种酒应该很难推广。 蓝调太了解这个人了，对方那种爱找乐子的恶劣个性甚至更胜她一筹。 她走到“灾厄尽散酒”旁边，望着那如同蓝宝石一般透亮澄澈的酒水陷入沉思。 如果这杯酒确实在窥探宿命，那蓝调希望她们的未来真的可以灾厄尽散。 ...... 随后，大风天把那块翡翠石送给了躲在围巾里面可怜兮兮的群山。 “这样大家就都没亏了。”大风天说道。 照肝胆没想到对方会作出这种举动，那颗受惠的西兰花也顿时为自己刚才的幸灾乐祸感到无比内疚。 “我错了，蓝调你其实是大善人，第一次有人送我翡翠石，我好感动。”群山郑重地握住了大风天的手，“以后你和我的书一样，都是我的宝贝。” 蓝调哈哈大笑：“她在夸我大善人欸。” 大风天冷笑一声，也走到那杯蓝色美酒旁。 “你们喝不喝？”她问道。 照肝胆表示自己对酒精过敏，群山也以自己刚刚喝吐为由婉拒了她。 见没人喝，大风天便从空间中找出一个玻璃瓶把酒水装了进去。 淡蓝的液体闪着柔和的光晕，质地像是水与酒精的混合物，既不散漫也不觉得粘稠。独特的芳香从瓶口散出，时刻勾引人们去品尝它。 今日九九饭店的专属菜肴早已被摆上了桌，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服务员在一旁介绍着它们的名字，嘴角始终挂着幸福的笑。 至少在此刻，属于她们的命运尚未降临。 仅仅是一墙之隔，五花鼠、七步遥和其他几个走私犯都围在一起喝酒吃肉，纵情欢愉。 五花鼠夹了一块炸肉丢给自己肩膀上的花鼠，笑眯眯地看着它把肉吃光。 “鼠爷，刚刚隔壁在闹腾什么呢？”一个走私犯问道。 五花鼠又丢了一块巴掌大的鱼肉给自己的其他几只小鼠，随口回道：“应该是新来的客人在玩那个读博游戏吧，看那边的架势像是真赌出来了。” 走私犯笑道：“说不定还是咱们的客人呢！赌赢了好啊，真好买得起今晚拍卖的商品。” 五花鼠斜着眼睛看他，勾起唇角：“是啊，希望今晚的东西都能卖个好价钱。” 那名走私犯感觉对方另有所指，但也不敢多问。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即使做了走私犯也得看驱魔人的脸色。 五花鼠把自己的几只花鼠都喂得饱饱的，心情非常不错。她余光瞥到一旁的七步遥还在喝白水，便直接为对方斟了满满一杯高浓度好酒。 “满上~小七。” 七步遥本想拒绝，但看着五花鼠那张狡黠的笑脸，她还是接过了酒杯。 第32章 再遇神居士，进入拍卖场 大风天一行人在三号包厢待到入夜。 这一顿饭吃了照肝胆半块翡翠石，对此大风天不禁有些后悔就那样把翡翠石送给了群山。 群山也没有白白吃人家一顿饭，拍着胸脯说自己晚上肯定会帮着抓走私犯。 “你只要不添乱就好了。”照肝胆说道。 群山把头一撇，不再搭理照肝胆。虽然她向来优雅文静不善于战斗，但也没有弱到那种程度。 照肝胆戴上面具，问她：“你对走私事件了解多少？” “没多少，和我接头的叫五花鼠，你知道的，那个玩松鼠的小矮子。然后她主要和另一个灰发的驱魔人在一起。走私犯有很多，各自负责联系一些买家。”群山说道。 “那你是怎么联系到五花鼠的？”照肝胆继续问。 “是她主动联系我的，说有好东西要卖，问我要不要来试试。你知道的，我在买卖禁书的圈子里还算有名......” “大概多久之前？” “嗯......一个多月前？”群山努力回忆，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明白了。” 照肝胆记得这两个走私犯从灯塔监狱中逃走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也就是说刚逃出去又开始作案吗？真是胆大包天。 “......” 两人随后又聊了一些关于案件的细节，但群山明显不是关键人物，知道的东西并不多。 大风天和蓝调将她们两人的问答从头听到尾，也确实没发现什么特别有价值的消息。 “正常来说刚越狱的犯人会立刻再次犯罪吗？”大风天有些怀疑。 照肝胆：“我也觉得不会，所以五花鼠和七步遥作案的原因肯定另有隐情。” 照肝胆说完犹豫了几秒，继续对大风天说道：“我个人感觉这件事和灯塔有关，不光是九九饭店的老板巫九九，一定还牵扯其他东西，比如之前的食人魔事件，我觉得和这次的拍卖有关系。” 蓝调也说过食人魔事件和巫九九有关......大风天脑中闪过一位粉发少女的身影，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考上灯塔的编制。 所以灯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她有时候觉得灯塔很好，像照肝胆这样的在编驱魔人真的特别好。但她若是仔细去想，往深了去想，又会发现很多隐藏在美好之下的阴暗。 照肝胆注意到大风天的迟疑，朝她轻声说：“抱歉，我一个灯塔的执法者还在这边说灯塔的坏话。其实灯塔很好，但不代表里面的人和事都是完美无缺的。” “你只要保留你自己的想法就好。”她说。 “嗯，好。” 群山裹着围巾，像是不觉得热一样。她坐在距离两人稍远的位置，看着她们附耳低言，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闷。 “拍卖会是提前一个小时进场。”群山忽然说，打断了照肝胆和大风天的交谈，“时间差不多了吧？” 照肝胆估计了一下时间，点了点头：“走吧。” 三人出了包厢，没想到迎面碰到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神居士戴着黑色面纱，把那头黑红相间的长发扎成了低马尾，顿时顺眼不少。她换下了那身精致绝伦的金边长裙，穿了宽松的黑衣黑裤，倒是和大风天之前的穿搭非常相似。 见到三人出来，她那双细长的眸子冷冷一扫，把三个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这位大人？”服务员仔细观察几人的关系，但迟迟没有决断。 “三个土鳖。”神居士讥笑一声，懒得再看服务员一眼，“不是有拍卖会吗？直接带我们下去吧。” 照肝胆、大风天和群山的眼神瞬间变了。尤其是照肝胆，都快把神居士盯出一个洞。 就这么毫不遮掩地说出来了？ 照肝胆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人的反应。令她没想到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对此感到诧异，好像除了她们三个之外的其他人都知道内幕。 她看向一脸鄙夷的神居士，对方立刻朝她扬起眉头，好像在质问她：你在搞什么？ 难道这件事真的和灯塔有关？那为什么没一个人告诉她实情？如果灯塔另有计划，那她这几天遮遮掩掩到底是为了什么？ “走。”照肝胆压住心中的疑问，扭头对服务员说，“去拍卖会场。” 神居士冷哼一声，补充了一句：“放心吧，我们是巫九九的人，别浪费时间。” 那名服务员猛地一震，她就是一个打工的，哪里知道什么内幕！她干到今天连大老板的脸都没见过！ 但就算什么都不知道她不能得罪驱魔人，只好点头哈腰：“我相信各位大人，请各位跟我来！” 随后，四人跟着服务员乘坐专用的电梯下到饭店的负一层，到达了走私犯指定的的拍卖会场。 服务员送完几人后便急匆匆地离开会场，赶忙去和管理人员汇报情况。 负一楼区域极大，像是被特意布置用来举办拍卖会。无论是展示拍品的展台还是底下购买者竞拍的区域都被划分地明明白白。如果说楼上是穷奢极欲，那这里便是一派极简风。 四人出了电梯就见到了另一位熟悉的陌生人——五花鼠。 她正懒洋洋地靠在竞拍区的入口处，检查着几个驱魔人的入场券。 照肝胆眉头紧蹙，低声问神居士：“灯塔到底要做什么？巫九九这边到底怎么回事？” 神居士嫌恶地瞥了她一眼，勉为其难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看来灯塔真没跟你说，这次的拍卖会本来就是请君入瓮。巫九九想直接把走私犯都骗到一起，一网打尽。” 要不是灯塔答应她完成任务就帮她保养人偶，她才不愿意来做这种无聊的任务。 也就是照肝胆这种死脑筋的人乐此不疲。 “走私犯相信？”照肝胆无法想象这些狡猾的走私犯会听从一个灯塔塔主的话。 “哼，那你得去问问巫九九是怎么策反这些走私犯的头儿的。”神居士不屑地说道，“喏，就那个玩耗子的小矮子。” “噫——好恶心的耗子。” 紧接着照肝胆问出了她最无法理解的问题：“那灯塔为什么什么都不跟我说？”而你却都知道？ 她对灯塔的崇敬让她无法把后面这句话问出口。 神居士越发不耐烦，但想到自己的三头人偶，她忍了。 “你是不是蠢——” 第33章 请君入瓮，拍卖之前 神居士低声骂道，语气恶劣到了极点。 “一，你这种愚钝痴傻的人很容易暴露我们的真实目的，灯塔需要有人去佯装追捕这些罪犯！ “二，灯塔要制造危机感，逼迫他们早日完成交易！让他们觉得自己已经和巫九九绑定！ “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要问我？浪费我的口水吗？” 神居士冷笑道，径直走向了五花鼠。 “也就是说这场拍卖会是灯塔设的局......这种事情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难道真的觉得我会暴露？”照肝胆喃喃自语，还有很多疑点始终想不明白。 神居士说的主要内容和实际没有出入，但是为什么不告诉照肝胆的原因却是她的自作主张。 两人的沟通声音极其微小，即使大风天离得很近也听不清。不过蓝调的超强五感能勉强捕捉到她们的交流内容。 她一边复述一边解读，很快就让大风天理解了走私拍卖事件的内在逻辑。 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灯塔设计的一个局，可以叫做“请君入瓮”。 根据时间推算，五花鼠和七步遥刚刚越狱便立刻再次走私，并且闹出了这样的阵仗，很难不让人怀疑她们是否借了某个大人物的力。 在这次的走私拍卖事件中，这个大人物毫无疑问就是巫九九。 按照神居士的说法，巫九九取得了五花鼠的信任，依靠这种信任关系获得了其他走私犯的关系网。 而对于利益为先的走私犯来说，拍卖会确实是一个比较有吸引力的诱饵，更何况现在他们已经获得了一个大人物的“支持”，也能有效地避免因私下交易产生的“杀人夺宝”。 蓝调想都不需要想就知道五花鼠绝对给那些走私犯画了大饼，告诉他们现在和巫九九在一条船上。 随后就是灯塔那一边的行动，派遣执法者对走私犯和购买者进行追捕，在心理层面让他们产生压迫感，进而推进计划进行。 虽然蓝调并不明白为什么灯塔把整个过程告诉神居士这种人，却不愿让照肝胆这样的忠臣得知内幕。 “或许有自己的考量......”大风天试图找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蓝调笑了声没回话。 “接下来，就是这场拍卖会。”蓝调继续说道，“以巫九九为桥梁，走私犯和灯塔一方在此会发生一场混战，大概率是后者获胜。这位桥梁人物也算是两方通吃，既得到了灯塔的默许，也取得了走私犯的信任。” “最后她应该也能得到她想要的东西。”蓝调感慨道，“总的来说，这招还不错。” “灯塔为什么要用这种招数？”大风天忍不住问。 蓝调悠悠回答：“这叫一劳永逸，能一网打尽干嘛一个一个地去捉人？再说，凡是有点追求的走私犯都会想来拍卖会发大财的，这次至少能抓住一大批潜逃在外的罪犯。” 大风天若有所思，继续问道：“那巫九九想通过这次拍卖会得到什么呢？” “这就不属于拍卖走私事件了，得牵扯到一些别的东西。”蓝调说道。 “你是指食人魔事件？” “聪明。”蓝调表扬道，“现在得去看看拍卖会要卖些什么东西，我还真有点好奇。” ...... 大风天三人走向五花鼠准备接受检查，而神居士早已坐在竞拍区闭目养神了。 刚才大风天已经将蓝调的推断简述给群山，对方听完也露出了和照肝胆如出一辙的表情。 五花鼠看见这颗醒目的西兰花后，冲她笑了笑，寒暄道：“怎么现在才来？” 群山在进入地下一层后就从照肝胆那边拿回了入场券。她从口袋里取出那张特制卡片递给五花鼠，侧身露出另外两人：“我还有两个同伴要一起来。” 五花鼠随意地往后扫了一眼，和照肝胆对上了目光。她挑眉轻笑，即使已经认出了照肝胆和大风天也毫不在意。 “可以，一人一块翡翠石。” 照肝胆盯了她几秒，从空间中取出两块翡翠石交给她。 三人很快被放行，照肝胆经过五花鼠时对方快速地低声提醒道：“条子，我和你们现在是合作关系。” “你应该知道要做什么。”五花鼠朝她眨了眨眼睛。 照肝胆没有回话，和另外两人一起落了座。 五花鼠吹了个口哨，示意下一位客人上前检查。她发顶坐着两只花鼠，感受到主人的好心情也摇摇晃晃地跳起了踢踏舞。 三人坐在了神居士的后一排，正好能看到对方的后脑勺。 “我感觉五花鼠已经认出你们了，但她也没反应。”群山低声道，“看来确实被灯塔招安了。” 大风天点了点头，照肝胆也默认了她的说法。 周围的买家越来越多，光是已经落座的就超过十五个了。 灯塔这招真是一劳永逸，照肝胆心想。大致的逻辑她已经捋清楚了，基本和蓝调的分析相同。 目前她只剩下两点疑惑：这些狡猾奸诈的走私犯为什么就这样轻易地相信了巫九九？灯塔为什么没把这场局完整地告诉她？ 只能说照肝胆对五花鼠在走私犯中的地位不够了解，同时低估了巫九九的影响力。 如果她把第一个问题抛给蓝调，对方绝对能很轻易地告诉她原因。 “你看着五花鼠比你年纪还小，其实她应该和照肝胆差不多大。当照肝胆还在灯塔里训练时，对方已经在沙洲各地走私稀有物品了。”蓝调说道。 “五花鼠最厉害的并不是她的魔盒，而是她的炼毒用毒能力，以及对走私这一行的高度了解。 “单打独斗她不可能战胜照肝胆，但是多方面综合下来，她未必不能杀掉照肝胆。”蓝调对大风天解释道。 大风天这么一听就明白了为什么五花鼠可以取得走私犯的信任。而能够收买五花鼠的巫九九更是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金钱还是地位？ 蓝调说的没错，照肝胆腹部的那道伤口就是五花鼠和七步遥造成的。 “至于巫九九，哼，照肝胆甚至无法接触到那个层次的驱魔人。”蓝调懒洋洋地说道，驱魔人综合实力前十不是和她闹着玩的。 大风天无声地叹了口气，偏头望着照肝胆。 某一个瞬间，她觉得照肝胆很孤独，也很弱小。 “蓝调，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只是一个亡命天涯的可怜人而已。”她躺在黑色区域，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但她的面前不过是一片虚无。 第34章 拍卖开始!有市有价! 随着各方人士的落座，会场的座位逐渐被占满。粗浅一看，光是坐在台下的购买者就超过了五十人，更不用说躲藏在幕后的人。 这些购买者超过八成都是驱魔人，剩下的两成也几乎都是被驱魔人派遣来负责购买的下属。 照肝胆环视周围，发现了几个熟面孔，都是灯塔在编人员。即使都用了一些遮掩的手段，作为熟人也都能看得出来。 在拍卖会场边缘的黑色地带也站着不少人。对于走私犯和买家来说他们也许是护卫，但照肝胆作为灯塔中人知道这些人都是执法者。 看来这次拍卖确实是灯塔的手笔。想到这，她又忍不住叹息。 随着午夜降临，不知是谁敲响了零点的钟声，昭示着拍卖会的开始。 全场灯光亮起，展示台上出现了一位绝世美人。 酒红色的大卷优雅地披落在她的肩膀，延续至曼妙的腰身。 一套紧身的黑色简约礼服裹住她令人心旷神怡的身躯，镶嵌着无数颗钻石的高跟鞋在灯光汇聚之处熠熠生辉。 女人的五官像是上帝亲手所绘般令人惊叹，每一处都是恰到好处的美，组合在一张小巧流畅的白玉面庞上更是让观者下意识屏住呼吸。 她宛如九天之上的神女，在零点钟声敲响之际悄然降临人间，为卖品钦定一个神谕般的价值。 就连向来用鼻孔看人的神居士也不由睁开眼睛多看了几眼。 “好美......” “市有价不愧是沙洲第一美女，果然名不虚传！！” “大人，我是您的狗！！” 台下一片喧哗，尽管大部分都是驱魔少女，也仍然无比痴迷于市有价的绝世美貌。 蓝调：“她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大风天盯着人家看了半天，感慨人与人的参差。 蓝调这张脸绝对称得上好看，五官和谐而精致，一双幽黑的双眸时而温和，时而冷漠，气质也相当独特。 但也仅限于好看了，与台上那位差了一个“绝世”。 群山死死盯着市有价的脸，从空间里拿出好几本压箱底的书仔细对照，发现对方几乎能完美匹配上所有书里的绝世美人。 “这是我的天菜。”她认真地说，“条子，等事情办完我想去要个签名，如果可以的话麻烦蓝调你帮我和女神拍个合照。” 照肝胆缓缓抛出一个问号。 蓝调欣然应允，占据身体笑嘻嘻说道：“包在我身上。” 大风天被对方挤到黑色区域。如果现在能抢占身体，她一定会告诉群山，蓝调相机拍出来的东西就跟死了十天半个月一样。 到时候合照变遗照。 ...... 拍卖会就在这样一种气氛下拉开了帷幕。市有价朝台下的众人微微一笑，又引出一波喧哗。 她在锁骨处别了一个扩音的小玩意儿，红唇微启：“各位大人，晚上好！” 音色缠绵妩媚，每个字都带着点勾人的意味。 “我的小心脏啊。”这颗西兰花连拍了几下自己的胸口，耳朵都红了一小块。 “你有点夸张了。”大风天看了她一眼。 “哪有！真的好好看啊......” 市有价等下面的吵闹声渐渐消失后继续说道：“感谢各位的到来！我是巫九九大人的专业鉴宝师，今天来为大家主持本次拍卖会。” “各位不用担心被外界察觉，九九饭店地下区域的隔音效果是世界数一数二的。”她微微一笑，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想必在座一定有人知道我的魔盒，市有价魔盒，能够准确衡量所碰触物品的价值。” 市有价说道，“因此今天所有物品的起拍价就是我判断出的价值，每次提价最低一块翡翠石，上不封顶。” “三次无人继续提价则一掌定音。”市有价调皮地给大家鼓了鼓掌。 “考虑到场内的秩序，请已经拍到心仪商品的大人们直接进入我右侧的通道，那里会有专人确认商品和您拍下它的价格，当场完成交易。 “大人们结束交易便可直接离开，安全又放心哦。” 蓝调发出嚯嚯嚯的笑声：“笑死我了，好一个安全又放心啊！” “这是要逐一击破？”大风天问道。 “不仅是不给人家商品，把人都要扣下来了。”蓝调笑道。 大风天心中一惊，稍微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市有价将基本规则都说清楚后，再次拍手表示拍卖会正式开始。 “好的，接下来让我们欢迎第一件拍品！” 随后，第一件拍品被人从幕后被推了出来。这是一瓶近乎透明的液体。它通体散发出极淡蓝色光晕，正静静地待在更大的方形玻璃罩中。 场上的喧闹瞬间停止，大风天能感觉到很多人都对这件拍品极为重视，甚至称得上虎视眈眈。 蓝调眯起眼看着台上那一小瓶散发出蓝光的液体，顿时明白了为什么这些走私犯愿意以身涉险。 不仅仅是因为有元老级罪犯五花鼠的担保和巫九九这等人物作为后盾，最重要的原因是这瓶蓝色的液体。 这是一瓶并不完美的半成品灵魂本源液，比当时蓝调给春二虫那瓶差远了，但即便如此也能让无数驱魔人趋之若鹜。 市有价见拍品的出现引起了台下的注意，顿觉满意。 她示意旁边的人将玻璃罩抬起，自己走向灵魂本源液，用指尖轻轻一碰，一个价格在她心中浮现。 她清清嗓子，说道：“这件拍品是灯塔最新的研究成果——灵魂本源液，能够帮助驱魔人强化自己的灵魂力量，提升魔盒质量。 “但这瓶本源液并不完美，充其量只能算是半成品，但是也可以将服用者的灵魂力量提升至少——” 市有价故意停顿了一下，勾唇一笑：“现有力量的三成！” 台下掀起轩然大波，无数人开始窃窃私语，让整个竞拍区变得像一群七嘴八舌的鸟儿聚集地。 照肝胆的目光也被灵魂本源液吸引住了，她以前就听说过灯塔在进行一些强化灵魂的研究，看来现在已经小有成果。 只有蓝调忍不住发笑，引得大风天疑惑地问她笑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灯塔真的很有招。” 市有价这个三成并不是瞎说的，半成品的灵魂本源液确实可以提升魔盒的力量近三成。 但这些人不知道的是，她们一出生被灯塔剥夺的灵魂力量就远远不止三成。 根据灯塔“不完整魔盒”隐藏法规，每位驱魔少女出生时会被灯塔取走一部分灵魂力量，即魔盒注定不是完整的。 第35章 激烈竞拍!好多奇怪的拍品～ “我的魔盒告诉我，这件商品的价值是——” 众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五十块翡翠石！” 台下的喧哗声更大了，好多本来准备拍下这件拍品的驱魔人都陷入了迟疑。 五十块翡翠石也太多了吧！ “夺少？五十块......？”群山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个天文数字。 要知道她攒了好久好久，冒着生命危险去驱了好几次魔才凑到九块翡翠石欸！ “居然能被定价为五十块翡翠石，看来这个所谓的灵魂本源液确实价值不菲。”照肝胆也被这个价格惊到了，但不至于像群山这么失态。 “蓝调，五十块翡翠石是个什么概念？”大风天问道，她是真的不太了解市场行情。 蓝调思索了几秒，回答道：“没多少，读博输两次就能全交出去。” “哦，你经常读博吗？” “还好吧，我早戒了。”蓝调说道，“这东西害人害己，沾不得。” 大风天表示同意，在她所剩无多的记忆中对读博有一点点印象。这东西好像确实很不好，有很多普通人也去赌，最后一无所有。 展示台上，这瓶小小的浅蓝液体无疑让无数人眼红。 “起拍价五十块翡翠石，现在开始竞拍！” “五十！” “五十一！”一个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紧随其后又有一个女声加价：“五十二！” “这边出五十三！” “五十五！”有个人直接加了两块翡翠石。 大风天在蓝调的解释下依旧对翡翠石的价值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但坐在她旁边的那颗西兰花却在一声声竞拍中凌乱。 “五十五......六十了......啊啊啊怎么七十了......” 群山像个复读机似的念叨着旁人的竞拍价，越发觉得自己是个超级穷鬼。 她不禁怀疑，九块翡翠石能不能买到那本宝书......如果不够能不能让旁边的照肝胆帮她代付...... 此时的展台上。 “九十六块翡翠石！”市有价笑道，“还有要加价的吗？” “九十六块一次！” “九十六块两次！” 当她准备报出最后一次时被一个男声打断：“一百。” 台下是一片惊呼，还有一个女驱魔人的充满怨念的“啧”。 “这还争什么啊？哪来的富豪！” “一百块翡翠石，把我卖了应该能有这个价。” “你也太高估自己的身价了......” “......” 市有价莞尔一笑：“一百一次，一百两次，一百......三次！” 她轻轻击掌，通过扩音器能让所有人都听到这清脆的一声。 “成交！” 灵魂本源液就这样被“卖掉”了。 第一件拍品就如此劲爆，一下子将拍卖会的气氛拉高了不知几个度。本来昏昏欲睡的驱魔人都因此变得无比亢奋，纷纷期待起下一件拍品。 第二件拍品很快被推到展台，依然被摆放在玻璃罩中。 “这是什么？一个酒瓶？”台下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市有价打开玻璃罩，用手接触后明确了价值。她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但没人注意到。 “第二件拍品是一位实力强大的驱魔人从彩虹江底的沉船中打捞到的旧世界美酒，酒中似乎蕴藏着一丝奇异的力量。” “这件拍品的价值是一块翡翠石，现在开始加价。”市有价说道，将这瓶沉船美酒推到展台中心。 台下陷入了一阵诡异的静默。 市有价的职业素养让她保持微笑，继续问道：“一块翡翠石，请问有大人要竞拍吗？” 依旧没有人竞拍。 “欸？怎么会这样？”大风天问道，刚刚还这么激烈，怎么现在没人说话了？ 照肝胆轻声为她解答：“市有价的魔盒是以翡翠石计算价值的，一块翡翠石就是说明这件拍品的价值甚至达不到它的底价。” “原来如此。”大风天点头，原来这瓶古老的美酒这么不值钱。 见迟迟没有人竞拍，市有价只好宣布了它的流拍。 台下那位提供这件拍品的驱魔人心碎了。本以为自己花了大功夫捞起来的酒瓶能卖个好价钱，没想到根本就没人买。 ...... 第三件拍品是一种灯塔研制的致幻剂，起效范围广阔，几乎能覆盖一个中型城市。 刚才那瓶快要腐烂发臭的酒并非是走私犯走私的稀有物品，只是一个驱魔人拿来碰运气的玩意。 但现在这件拍品就是实实在在的走私物品，正常情况下灯塔根本不会允许私人获取到这种程度的致幻剂。 “起拍价五块翡翠石，现在开始竞拍。” 这种强力致幻剂虽好，但用途终究不够广泛，因此竞拍的人数只有寥寥几位。 最后这件拍品以十三块翡翠石的价格成交。 紧接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拍品都被呈了上来，每一样都有其“过人之处”。 一个以元宝状黄金为载体的储存空间因为外观有趣和容积庞大被卖出了七块翡翠石的高价。 储存空间这种东西驱魔人几乎人手一个，往往都是以矿石为载体，用灯塔的技术开辟出一定的异次元空间。 比如蓝调和大风天现在持有的储存空间就是一个浅蓝色的矿石挂坠，可容纳的空间大概和小半间屋子差不多。 正常情况下驱魔人都会选择把储存空间带在身上，但是蓝调就是喜欢塞包里，被大风天骂了几次后才肯挂在脖子上。 在元宝空间之后的拍品又是走私物品，不过相当奇葩。 是一头十斤重的幼年小粉猪，而且还是活体。此刻它正被关在笼子里呼呼大睡，非常悠哉。 市有价难以理解为什么走私犯会选择走私这么一头平平无奇的小猪，最后也理所当然地流拍了。 驱魔人要是想吃猪肉直接往楼上的包厢一坐，别说猪肉，哪怕是市面上根本不流通的牛羊肉或是其他山珍海味都能立刻送到嘴边。 市有价嘴角微微抽动，目送小猪被推到幕后。 下一件拍品刚一上展台就引得群山无比亢奋，几乎要从椅子上站起来。 “禁书《**梅》，这本是百年前留存下来的孤本，保存完好，收藏价值极高。如果有喜爱收集古籍的大人请务必不要错过。”市有价笑道。 “起拍价三块翡翠石，现在开始竞拍。” 群山立刻高声喊道：“三块！” 第36章 禁书之争!食人魔尸身! 市有价看向发声的位置，一下子就注意到了站在座椅前的群山。 “三块翡翠石，还有其他大人要竞拍吗？”她说道，“这本书来自于灯塔博物馆，在旧世界彻底毁灭后只剩下了这一本，恰好也是百年之前的那一本。” “如果得到它，也算是和其作者在末世中重逢，说起来也有些浪漫呢。嗯，尽管世界更迭，时间轮转，它却能以这种方式与你相遇。” 市有价如此说道。她的话无疑引起了群山的共鸣。对方是个狂热的古籍爱好者，虽然收集的大多都是奇奇怪怪的书，可那也都是旧世界的遗物。 群山回想起自己这些年为了收集禁书的颠沛流离，眼角都冒了点泪花。 “我出三块，卖给我！我爱它！” 她抹抹眼泪，再次重复道。 市有价希望把价格抬得更高一些，于是继续说：“据说这本书中还保留着大量有趣的插图......” “四块！”这时另一个人竞拍了。 群山猛地往那边看，一个戴着兔子面具的少女正举起手报出价格。 市有价勾起唇角，说道：“大人好眼光。四块一次......” 群山急了，连忙抬价：“五块翡翠石！” 兔子窝歪了歪脑袋，把手举得更高了：“六块！” 群山一口白牙都快咬碎，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本书，仍然加价：“七块！” 照肝胆很想提醒她这本书后续极有可能会被灯塔没收，但看着对方那股势在必得的劲，她张了张嘴还是放弃了。 “大人，这都是灯塔的资产，您就算拍下来也还是要上交的......”坐在兔子窝旁边的执法者低声提醒道。 “对哦。”她如梦初醒，刚刚听到有插图就下意识竞拍了。 “您是来抓人的，不是来竞拍的......”那名执法者无奈地说道。 由于兔子窝不再竞拍，群山以七块翡翠石的价格拍下了《**梅》。 她长吁一口气，把脖子上歪七扭八的围巾摘了下来。 真是冒了一脖子的汗。 照肝胆犹豫了一会，还是没忍心打破她的美好幻想。 ...... 后面又上了几件稀奇古怪的拍品，也都以不错的价格成交了。 市有价心中默默计算剩余拍品的数量，意识到下一件拍品就是自家大人的目标。 她示意后台的工作人员把拍品推出来，在看到拍品的一瞬间，她的表情也变得异常严肃。 原来大人要的是这个...... 市有价并不清楚所有拍品的情况，尤其是面前这件特殊的拍品，供方甚至在此之前都没告诉她卖的到底是什么。 “下面这件拍品非常特殊，请各位大人不要惊慌哦。”市有价转过身，表情又恢复了正常，“接下来要拍卖的是两具恶魔的尸体。” “恶魔的尸体？”照肝胆和大风天同时睁大了眼睛，前者很快闻到了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血腥气，心里一沉。 “这个味道......是食人魔。”蓝调借助大风天的感官，稍微一闻就认出恶魔的种类。 “是食人魔。”大风天低声对照肝胆说道。 “我知道。”对方看着台上那两具庞大的被密封在玻璃罩中的食人魔尸体，心中有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测。 “相信大人们已经认出了这两头恶魔，是的，就是大家所熟悉的食人魔。”市有价面带微笑，毫无异色地用手分别触碰两具尸体。 那股腥甜的血气和尸臭味混杂在一起，几乎无孔不入，片刻间就让整个会场满是那股死尸的怪味。 不少嗅觉灵敏的驱魔人都不禁捂住了口鼻，有些过于灵敏的都快要干呕。 食人魔不愧是最接近人类的恶魔，就连尸体的气味都如此相像。与人类尸体不同的是，食人魔的血气更重，而且周身还萦绕着红色的灵魂力量。 “左边这头食人魔是十五人级别，右边这头则是十人级别，都是品质还不错的食人魔。”她根据魔盒所展示的内容解说道。 “十五人级别起拍价十块翡翠石，十人级别起拍价七块翡翠石。两具尸体绑定拍卖，一共十七块翡翠石。由于恶魔内部的寄生体已经被全部清空，恶魔的价值发生了一定了折损，但是总的来说还是非常稀有的材料。” “现在开始竞拍！”她说道。 大家虽然面上嫌弃，但面对这两具保存完好的食人魔尸体还是非常热切的。 杀死恶魔后能留下尸体的类型并不多，而食人魔又是其中最有研究价值的一种，毕竟非常难杀，往往都是被封印的。 这两具尸体无论是用来炼制武器或药品，还是研究一些更前沿的理论都非常不错。 “十七！” “十八！” “我出二十！” ...... “她们为什么要买恶魔的尸体？”大风天捂着鼻子问蓝调。 “恶魔尸体很有价值，或者说任何和灵魂力量有关的东西都很有价值，这是一种资源。”蓝调说道。 像是想到什么，她一转话锋，问道：“你猜猜春二虫当时封印的那头食人魔是什么级别的？” “级别是吃人的数量吗？” “嗯哼。” “十人？”大风天试探性地问。 “不对。” “十五？” “哈哈哈，不对。” “二十？”大风天仔细推算她们到达d403的时间，如果一天吃一个人怎么说也就二十左右。 蓝调笑了一声，语气森然：“至少是五十人级别的。” 而且是保守估计。 “什么？！”大风天忽然想起来了一个重要的细节，春二虫的封印对于那头食人魔来说，是第二次。 它早已存在，只是被前面的驱魔人封印了，而最近又被人放出来了。 “可，五十也太多了。”大风天皱起眉，像是不愿相信有这么多无辜的人惨遭毒手。 “不”，蓝调说道，“对于食人魔来说，五十人级别才算是能看。” 大风天愣住了，蓝调口中的“能看”要用五十个人的生命去交换。那“能看”之上呢？称得上“优秀”的食人魔要吃成百上千人吗？ 蓝调没管黯然伤神的大风天，只顾分析食人魔事件和拍卖会事件的内在联系。 现在看来，巫九九的目的就是食人魔尸体。既然她没得到那头还算不错的食人魔，就只能把心思放在拍卖会这两头“婴儿”级别的食人魔上了。 根据时间推算，巫九九捕捉d403食人魔计划失败后就马上启动拍卖会计划也是合理的。 应该说正好是顺承的。 派人捕捉d403食人魔——意外放出食人魔——发布驱魔任务擦屁股——筹划走私拍卖计划——再得食人魔。 看来是巫九九派去的人实力有限，破了沙域封印和食人魔封印后无力捕捉，最后草草封印中空沙域，仓皇逃走。 “难怪中空沙域一踢就开。”蓝调嗤笑一声。 那现在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了。 巫九九为什么如此迫切地要得到食人魔？食人魔有什么特别的？并且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灯塔似乎也知情。 “......难道又在搞那些鬼东西了......”蓝调眼神冰冷，沉默地听着周围人竞拍的声音。 此起彼伏，令人生厌。 第37章 消息拍品～混战的号角! 最后两具食人魔尸体被卖出了七十块翡翠石。拍到商品的驱魔人无比雀跃，对自己接下来要面临的灾难毫无察觉。 市有价面上恭喜，实则在心中感慨巫九九又赚到了。 灯塔之所以让她来估价拍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接下来要采取的惩罚措施非常特殊。 灯塔为这次参与拍卖的买家准备了一项叫做“因财施交”的罚款规则。每一个参与购买的买家都需要缴纳他们买下拍品时愿意付出的最高价格的罚款，也就是成交价。 例如这位买下食人魔尸体的驱魔人，她如果被灯塔抓到就需要缴纳七十块翡翠石以及归还拍品。 如果拍下的商品不止一个，则一一叠加，上不封顶。 除此之外，这些买家也逃脱不了坐牢的命运，关押时长同样和他们拍下商品的价值有关。 市有价顺便问了没拍的买家该如何惩罚，灯塔给出的回复是统一罚款他们空间内资产的百分之三十，关押时间都是三个月。 黑，太黑了。 当然这个黑心的“因财施交”的政策只用于非走私犯，若是参与了走私那就是另外的罪责了。 “感谢各位大人对本次拍卖会的鼎力支持，我代表巫九九大人对各位表示由衷的感谢。”市有价微笑道，“马上就是这次拍卖会最后的拍品了。提前透露一下，这件拍品非常特殊，是一件消息拍品。” “消息拍品？”台下有人捧场，饶有兴趣地问她。 市有价朝那个说话的驱魔人妩媚地抛了个媚眼，引得对方心跳加速。 “是的，这件拍品是一个关于灯塔的消息，据说关乎到灯塔的核心。”市有价娓娓道来。 “关乎灯塔的核心”这句话一出，台下果然一片哗然。 到底是什么样的消息能称得上“灯塔的核心”？ “由于拍品特殊，将由那位提供拍品的客人上台亲自告诉我，我会即刻判断价值，随后开始竞拍！” 市有价说道，将目光投向台下的某个人：“大人，来吧。” 对方闻言便站了起身，霎时间吸引了全场买家的视线。 在昏暗的台下，人们只能勉强看到她脸上戴着的半脸面具和及腰的长发。 她镇静地走上台，将全身暴露在众人面前。 身材高挑，棕色长发，实力尚可的驱魔人能看出她周身环绕的白色光晕。 “大人请说。”市有价将耳朵凑近她，脸上依旧挂着微笑。 那名驱魔人张开嘴，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气音：“我的消息是——” “你这条灯塔的狗——真该死！” 她手中瞬间出现了一把匕首，飞速朝市有价的脖颈划去。 “锵——” 刀锋和市有价手中幻化的短刀相撞，发出了刺耳的鸣声。 市有价右手中指常年戴着一枚可变形的指环。指环利用了灯塔一项非常强大的武器制作技术，几乎可以根据她的需求变幻出各种器具。 “这位大人——您太暴力了。”市有价手腕发力，将对方的匕首弹开。 她望着台下嘈杂混乱的人群，低头对着锁骨的扩声器提醒道：“计划提前，各位大人开始行动吧。” 刚才和她拼刀的棕发女人见偷袭失败，不知用了什么招数，顷刻间便消失在她面前。 “瞬移魔盒？不对，灯塔的传送道具吗......”市有价甩了甩发酸的手腕，抬脚削去鞋上的高跟。 她随手丢掉脱落的高跟，轻振短刀，刀锋即刻由短变长。 “大人，您要的食人魔还有那瓶毫无价值的沉船腐酒已经送过去了，注意接收一下哦。”市有价拿出微型联络台说道，“这边出了一点小插曲，不过并不会影响围剿计划进行，请大人放心吧。” ...... 在棕发女人发起攻击的一瞬间，照肝胆便已经开始行动。 利用刚才那么久的拍卖时间，她已经想明白了。 即使灯塔一开始并不打算告诉她实情，但既然派了神居士到她身边，那想必也有自己的考量。她并不需要过度纠结于一些无足轻重的问题。 她只要帮助灯塔完成计划就好，这是她的职责。 “蓝调，你看好群山，快点去安全的地方。可以去找市有价，跟她说你是我这边的人。”照肝胆迅速说道，从空间中找出一个临时工作牌交到对方手中。 “一切小心。”在最后的叮嘱后，照肝胆翻身出了竞拍区，开始追捕四散奔逃的买家。 大风天将牌子塞进口袋，拿出了许久没用的银色匕首。 “你要跟我一起吗？”她看向手足无措的群山。 “灯塔怎么这么快就动手了？”群山看上去有点懵，“那我们要去哪？” 大风天略微思考，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西兰花，将牌子掏出来给她，道：“你去找市有价，让她带你去安全的地方，我去帮照肝胆。” 群山“噢”了一声，知道现在不能添乱，握着牌子就跑开了。 “照肝胆去哪了？”大风天发现照肝胆已经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了。 “去幕后，那边是走私犯的聚集地。”蓝调说道，音调忽然变高，“下蹲！” 大风天的身体接收蓝调指令的速度远比她的意识快得多，几乎在对方出声的一瞬间她就完成了下蹲动作。 一颗闪烁着骇人银光的子弹从她的发顶飞了过去，深深地嵌入几米外的墙壁中。 消声手枪！ “哎呀，居然有人能背身躲过这把枪。”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身后传出，大风天转过身，警觉地盯着对方。 粉发双马尾，背带裤，戴着形状奇异的面具。 “我是协助灯塔办事的。”大风天解释道，猜测对方以为她也是走私犯，所以才发起攻击。 双马尾女孩发出了尖尖的笑声，说道：“原来是这样。那是我唐突了，既然是灯塔的人，那你就是我的好朋友。” “一起去剿灭走私犯吧，好朋友。”那人朝大风天伸出手，友好地邀请她。 “我感觉很奇怪。”大风天在心中说道。 蓝调哼了一声，直言道：“不用感觉，她是走私犯。灯塔在编人员个性再恶劣也不会贸然下死手，她刚刚那一枪是对着你脑袋开的。” 大风天的目光冷了下来，将匕首对准了少女。 第38章 屠杀者的眼泪，十几秒的战斗! 会场一片混乱，刀剑相撞的声音与型号不同的枪声此起彼伏，夹杂着人类的尖叫和咒骂。 “欸，你为什么要拿刀对着我？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双马尾少女不解地问道，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她是诚心邀请大风天一起战斗。 联想到她的杀人意图，大风天感觉面前这个女孩有点疯。 “哈哈哈哈哈，驱魔人都是这样的。”蓝调大声笑道，即使对面有个疯子也毫无危机感。 “照肝胆就不是，群山也不是，春二虫同样不是。”大风天在心中说道，“我和你也不是这样的。” 蓝调的笑声停了一瞬，重新归于平静：“要来了。” 对方见大风天完全没被骗到，于是撕破了伪装。她举起消声手枪，朝大风天歪着头说：“你有点聪明，我不喜欢。” “所以你还是死吧。” 她连连扣动几次扳机，被改造过的消声手枪几乎无延迟地飞射出多颗高速旋转的翡翠石子弹。 除了微弱的风声，其余的声音一概没有。 大风天紧握银色匕首朝她冲刺，借助匕首的硬度和肉身的强度，只要角度合适就可以轻易地改变子弹路径。 没有被刀刃弹开的子弹也能依靠蓝调的精准指挥一一躲开。 明明材质都是翡翠石，蓝调这把匕首的强度就远远胜过对方的子弹。 那人眼见子弹居然一发没中，心中警铃大作，连忙从空间中找出一把冷兵器，准备和大风天硬碰硬。 “拍照。”蓝调适时提醒道。 趁着对方给子弹上膛的间隙，大风天用蓝调相机为对方拍下一张照片。 七秒时停。 当双马尾少女拿出长刀后，陡然发现自己已然无法移动，顿时陷入了无限的恐慌。 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大风天，她心中骂个不停，但却无法发出一个音节。 要被杀了要被杀了要被杀了要被杀了！！！ 要被杀了啊！！ 我不想被杀！谁来救救她...... 她忽然想到每次面临生死危机时，只要她哭了就可以活下来。几乎毫无迟疑地，这一次她同样流下了滚烫的泪水。 “她哭了？”大风天愣了一下，望着对方从面具下流出的水液，有些不可思议。 “哈啊，打晕她就行，等会让灯塔的人来处理。” “好的。” 大风天没有摘掉她的面具，只是根据蓝调教给自己的技巧将对方打晕，并拖到了昏暗的角落。 “她为什么会哭？”大风天望着靠在墙边的少女，很难理解这一举动。 蓝调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只好努力站在对方的角度上思考。 “可能她觉得这可以博取你的同情？但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我有点理解不了。” “也许吧。” ...... 大风天很顺利地来到了幕后，这里的局面更是一片混乱。不少买家和走私犯都已经被灯塔驱魔人擒拿了，现在被套上银手铐乖乖地蹲在墙边。 但除了和谐的墙角，其他地方都是战区。 大风天很快就看到了和其他驱魔人打在一起的照肝胆和神居士，前者并没有使用魔盒，只依靠手枪和格斗技巧；后者放出了一头男性人偶，自己则是悠哉地看着人偶战斗。 之前和群山争夺书籍拍品的兔子面具驱魔人也在和走私犯战斗，看上去也是灯塔的人。 大风天想去帮照肝胆，但是那边实在混乱，她根本找不到机会加入战局。 正当大风天无所事事时，一个黑影正在悄悄地朝她摸来。 “你背上有条蛇。”蓝调懒洋洋地说道。 “什么？” 冰凉的触感忽然攀上她的脖颈，微微的刺痛让她皱紧了眉。好像有个长着鳞片的条状生物在她的后颈攀附着，粗糙的表皮不断摩擦着她的皮肤，感觉......好恶心。 “别动。”那人说道，“你是灯塔的新人吧？” “......你要做什么？”大风天一边问一边大骂蓝调。 “都已经到我脖子上了你才说！怎么不等我死了你再说？” “你想看看你自己能不能发现。”蓝调说道。 “事实证明并不能，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 “菜就多练。”蓝调笑了。 “......你真的很讨人厌。” “押韵了欸......” 那人见大风天一会皱眉一会撇嘴，以为对方大脑有疾病，顿时感觉非常不妙。 她只是一个买家，并没有参与走私，但她感觉灯塔这次准备把所有人都一网打尽。因为不想坐牢，她便打算抓个灯塔的人做人质，让他们把自己放掉。 她的实力并不强，魔盒也只是控制几条小蛇而已。经过精心挑选，她选择了这个看上去有点迟钝的驱魔人。 现在看来不仅是迟钝，脑子可能还有问题。 “也好。”她叹了口气，“你等会跟你的同伴说，让他们把我放出去。外面的电梯现在根本无法启动，我不得不拿你当人质。” “谅解一下，只要你不乱来，我不会伤害你的。” 大风天顿了顿，说道：“你人还挺好的。” “我只是不想坐牢而已。”那人说道。 控蛇的驱魔人带着大风天走到了驱魔人聚集的墙角处，几个灯塔执法者很快注意到了这两个人。 “那边两个！”一个执法者指着她们俩喊道，“什么人？” 玩蛇少女用刀抵着大风天，故作阴冷：“放我走，不然我就杀了她！” 执法者明显被她这个威胁弄懵了，这人质也不是他们的人啊。 “你先冷静一下，只要你没参与走私，最多关三个月！” 那人大声回道：“我就是不想平白无故坐这个牢，赶紧放我走！” 这个和她沟通的执法者明显脾气不好，见对方不听劝直接冷笑一声，骂道：“我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跑任何一个罪犯的！更何况你手上的人质也根本不是灯塔的人！” “什么？”那人愣住了，满脸错愕地看着大风天，“你不是灯塔新人吗？你不是说你是吗？！” 蓝调心血来潮，立刻把大风天挤下去：“我没说我是啊。” 她微微一笑，一手抓住对方持刀的手腕，另一只手直接掐住背上黑蛇的七寸。 对方试图挣脱蓝调的手，却发现对方这只纤细的小手和钢铁一样难以撼动。她惊了，立刻挥起拳头朝蓝调的腹部攻去。 但格斗水平的巨大差距让她的拳头也相当绵软，蓝调只稍微侧身就躲了过去。至于她手中的刀不知何时也已经被对方夺走，持刀的手肘竟然已经脱臼了，那股剧痛一下子让她失去了战斗力。 蓝调拎起那条手腕粗的黑蛇，迅速和对方拉远了距离。 黑蛇被她揪住要害，在她手中疯狂抽动。蓝调看它还想咬自己的手，下意识拿刚才抢到手的短刀往它脑袋上一插。 “......好残暴。”几个执法者围观了这场攻守相异战，一个比一个激动。 好久没看到这么游刃有余的战斗了！黑色面具的少女全程只用了一只手，而且从头到尾只花了十几秒。 “我叫蓝调，是照肝胆的辅助驱魔人。”蓝调把奄奄一息的黑蛇丢到它主人身旁，抬眼看向几个观战的执法者，“处理一下吧。” 说着她就摘下了自己的面具，并把藏起来的黑蓝长发披散下来，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那几人这才从惊叹中回过神来，核实完蓝调所言属实才敢接近她。 第39章 不可杀之法!完美构图。 执法者为被蓝调打伤的驱魔少女戴上了心爱的银手镯。她一脸土色地抱着自己半死不活的黑蛇，任执法者摆弄她脱臼的手臂。 蓝调看了眼那条小蛇，觉得应该是没救了。 她本来不打算杀掉它的，但是迫于肌肉记忆，她没能控制好自己的刀。 “我想去帮照肝胆。”大风天说道。 蓝调收回目光，立刻移交了控制权。 照肝胆正在和一个潜逃在外几年之久的走私犯交战，对方行事狠辣，行动毫无逻辑可言。 正因如此，照肝胆才难以捕捉到她的行动轨迹。加上这里地形狭窄且在室内，她不能用双面镜来封锁。 毕竟一个映照就能把这个饭店炸翻。 “你和我在这里也只是干耗时间，你杀不了我，我也抓不住你。”照肝胆扬声说道，“但一旦我的同伴结束了她们的工作后就会加入战局，到时候就算你还用隐身魔盒也无济于事。” “哈哈哈，那又怎么样？我已经杀了好几个条子了，在你所谓的同伴到来之前，我还可以继续杀。”她发出尖锐的笑声，“这就够了。” 照肝胆垂眼看向周围几具躺在地上的尸体，感到手中的枪无比沉重。 灯塔法律不允许执法者处决犯罪的驱魔人，但这些罪犯却可以肆意杀死执法者。 她握紧了拳头，指甲快要把掌心抠破。 如果没有这条法律，她的无数同伴就不会因为手下留情而被对方无情杀害。而她也不用在这边瞻前顾后，以至于迟迟无法战胜对方。 什么狗屁隐身？若是什么都不顾忌，照肝胆几面镜子就能杀死十个她。 但她不能。 因为她是灯塔执法者照肝胆，而不是已经犯罪所以百无禁忌的照肝胆。 “哎，有时候想想你们这些灯塔的条子也挺可怜的，只能看着自己的朋友被我们这些败类杀掉，却连为他们报仇都做不到。” “谁让驱魔人金贵呢？灯塔还指望我们帮它生孩子呢哈哈哈哈！” “欸，说起来你这个年纪也该被催生了吧？怎么说，灯塔有没有逼你生？” 走私犯闲庭信步地在照肝胆身边走来走去，利用隐身能力和灯塔的“不杀”法律，根本就不怕照肝胆开枪。 甚至如果照肝胆一枪正好把她击毙了，对方还要为此入狱。 真太好笑了啊灯塔。 她如此想着，口中还在念念有词，不断地刺激照肝胆的神经，完完全全把自己当成了玩弄老鼠的猫咪。 正因为她太过悠闲，完全没注意到大风天已经和照肝胆对上了眼。 照肝胆在很多个瞬间都想直接杀了对面的人，但她对灯塔的忠诚始终如枷锁般牢牢禁锢她的杀人冲动。 这股冲动在看到同伴尸体时再度燃起，她绷着指尖的肌肉，竭力不让自己扣动扳机。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躲在阴影处的大风天。对方只露出半张脸，那双纯良温和的眼睛就这样看着她，帮她把那股火气驱散了。 还好她现在还戴着面具，不然表情的变化一定会被隐身的罪犯察觉到。 与此同时，躲在暗处的大风天正在和蓝调沟通。 大风天：“那是隐身能力吗？” “是的，通过一定途径是能看到的，但很困难。”蓝调说道，“照肝胆应该看不到，不然不会被拖到现在。” 大风天点点头，拿起了蓝调相机。 “照肝胆看见我了，她示意我等会拍照。” 蓝调诧异地看了眼照肝胆。对方戴了面具，那是怎么传递信息的？ 难道心有灵犀？ ...... 随后照肝胆又和这个隐形人打了几个来回，看似对对方毫无办法，实际上却是在继续削弱她的警惕心。 对方也确实是骄傲自矜，真的觉得照肝胆被自己耍的团团转。 照肝胆再次和隐形人缠斗在一起，当接触到对方的一瞬间，她立即出声。 “蓝调！” 大风天收到信号，对着照肝胆的位置拍下一张照片。现实中只能看到照肝胆一人，但照片落下之时大风天却能清楚地看到另外一人的身形。 “不好！” 走私犯听到这声呼唤就意识到了问题，但她甚至来不及躲避就已经完全被暂停了。 照肝胆虽然也不能移动，精神却无比放松。 大风天根据照片上显示的位置，立刻冲到照肝胆身旁，将刚刚找执法者要来的银手铐准确无误地套到了隐形人的手腕上。 随着咔嚓一声脆响，走私犯的魔盒被限制，隐身也失去了效力。 女人模样貌美，但那双发红的眼睛里充斥着怨气和恨意。 大风天不喜欢她，于是平静地走上前给了她一脚，正好踹在她的脸上。 正好七秒时间到，照肝胆看到被踢翻在地的走私犯，忍不住笑出声来。 照肝胆摘下自己的面具，蹲下身和走私犯对视，轻声说道：“你说的都对，我杀不了你，我也不能杀你。” “哼。”女人冷哼一声，不屑地移开了脑袋。 但一贯温柔的照肝胆却直接上手把她的头掰了回来，强迫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睛。 浅色的双眸里看不出仇恨，更多的是对逝者的惋惜和怜悯。 “......” 女人以为对方要打她，但依旧维持着自己毫无来由的骄傲。 但照肝胆什么都没做，似乎并不把她当一回事。她很快站起身，联系相关的执法者来把对方拉走。 “嗯，处理好了......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不过杀了很多人，麻烦按照灯塔法律确定刑罚。”她平静地说道。 结束通话后，照肝胆终于看向了正在捣鼓照片的大风天。 “啊，你说完了吗？”大风天将刚刚拍下来的照片递给照肝胆，“那你看看这个。” 这张照片被染上了一抹极为浓郁的深蓝色调，但构图极佳，正好把照肝胆战斗的画面截取下来。 照片中央是照肝胆的白色面具，因为过于饱和的颜色而散发光晕，至于另一人的背影则完全隐于蓝调之中。 仿佛是块背景板。 “拍得还不错。”大风天说道。 照肝胆的平静表情彻底松动，她微张着嘴唇，鼻头发酸。一时间，她心里日积月累的苦涩与委屈像是找到了某个突破口。 她努力让眼泪不掉下来，不知为何，这个举动好像比刚刚抑制怒火还要困难。 “拍得很好。”照肝胆说道，迅速转过身戴上了白色面具。 “啊......”大风天晃了晃脑袋，见对方重新转过身便说道，“那你留个纪念？” “好。” 在大风天开口之前，照肝胆就已将照片放进储存空间最私密的一角了，那里存放着的都是她最为珍视的东西。 第40章 收尾，未能回收的拍品 大风天和照肝胆与其他执法者会合时，大家已经将大部分的走私犯和买家都抓到了。 神居士和兔子窝在清点着拍品，另外几个驱魔人正在押送犯人上楼。 “照肝胆大人！”兔子窝举起手喊道，“这里这里！” 大风天：“这不是那个和群山抢书的驱魔人吗？” “橙色灯塔在编驱魔人兔子窝，善于储存。”蓝调看了一眼，稍微有点印象。 女孩一头过耳银色短发，脑门上顶着兔子面具，正热情地朝照肝胆挥手。 照肝胆跟大风天打了个招呼，走到对方旁边说了几句话。 兔子窝看起来非常高兴，捂着嘴害羞地笑个不停。她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台相机，和照肝胆一起咔嚓咔嚓拍了一堆合照。 “看上去是她的迷妹。”蓝调说道。 “确实。”大风天认同地点头。 照肝胆不仅要和兔子窝拍合照，好几个执法者看见了也跑来找她拍照或是签名。 直到被神居士冷声打断。 “别拍了，天玑说少了一件拍品。” 照肝胆和兔子窝这才不再嬉笑，看向静站在神居士身旁的男性人偶。 神居士鄙夷地扫了眼兔子窝视作珍宝的合照，挑眉示意人偶说明情况。 “根据灯塔提供的拍品名单，除了被提前转移的灵魂本源液、沉船酒和食人魔尸体之外，还少了一件拍品。”天玑躬身说道，“是那份致幻剂。” “致幻剂？”照肝胆皱眉问道，“你们还差哪些人没抓到？” 兔子窝对照联络台上的名单，仔细确认后说道：“目前到场的走私犯已经全都抓到了，但是三位买方逃出了围剿。” 神居士见兔子窝还在眯着眼睛看名单，不耐烦地说：“别用你那兔子眼睛看了，逃出去的一个是刺杀市有价的驱魔人，还有两个就是你负责的叛逃者事件的姐妹。” “没查出身份吗？”照肝胆问。 “哪有那么容易，五花鼠那边也说不认识，压根不是走私犯圈子的人。” 神居士勾了勾手指，示意人偶天玑和她一起上楼。 “其他事我管不着了，你们自己忙活吧。” 说着她就给几人留下一个傲气十足的背影，她的人偶倒是很有礼貌地给她们又鞠了一躬。 照肝胆叹了口气，和兔子窝交代一下收尾事项就回到了大风天身边。 “结束了吗？”大风天问道。 “七七八八，还有些小尾巴，交给同事处理了。”照肝胆说道，“欸，西兰花呢？” “你说群山啊，我把工作牌给她，让她去找市有价了。” “......那应该没什么事。” 照肝胆放下心来。不过她转念一想，群山的古籍应该不保了。自己还答应要帮她和灯塔求情来着...... 大风天点点头，望着一片狼藉的会场，顿时觉得又累又饿。 “今晚辛苦你了，现在应该也快到早上了，一起去吃饭吗？”照肝胆像是能读心一般，微笑着邀请她。 大风天连忙点头，和照肝胆一起上了楼。 ...... 电梯门刚打开，就看到一颗醒目的西兰花和市有价堵在走廊上。 群山握着那张工作牌子，红着脸据理力争：“你不能就这么把我抓进去，我是照肝胆的辅助驱魔人！” 市有价扶额叹息，摆摆手让旁边的驱魔人抓住群山。 “不好意思啊大人，我这边的资料显示你是本次拍卖会的买家，同时身上还牵扯几件传播不良书籍的案子。” 市有价扫了眼工作牌，说道：“照肝胆大人的面子已经让我保护你到现在了，剩下的事不是牌子能解决的。麻烦大人谅解一下。” “照肝胆答应过我的！她说过不会没收我的书！你就算长得漂亮也不能这样！” “啊，谢谢大人夸奖。”市有价妩媚一笑，但却狠心地说，“抓住她，早点收工休息。” “蛇蝎美人啊！！” 群山不死心地叫喊道，余光瞥见走出电梯的两人，立刻叫得更大声。 “蓝调！照肝胆！快来帮我证明......” 一个执法者给群山戴上了银手铐，无奈地劝她：“你这种情况无论怎么样都要被抓的，就你空间里那些东西，随便拿一本出来都是要判刑的。” 群山大呼小叫：“你怎么能随便偷看我的私有财产！我要举报你滥用职权！” “我是依法办事，不要污蔑我。”那人反驳道。 “......”照肝胆抽动嘴角，非常不想靠近那颗腌臜的西兰花。 “真笑死了，这人太抽象了哈哈哈哈。”蓝调笑个不停，让大风天快点凑近点看热闹。 “你好像确实答应过她。”大风天戳了戳照肝胆的胳膊。 “......是这样的，我会去和灯塔说帮她减刑的，但是污秽读物必须没收。” 照肝胆也露出了和市有价一样的表情，趁群山没注意拉着大风天走出了她的视线。 “就这么走了，不愧是遵纪守法第一名照肝胆。”蓝调笑道。 大风天默默同情群山一秒钟，随即和照肝胆一起投身于九九饭店的美食。 两人这次直接来到富丽堂皇的大厅，伴随着清晨的阳光享受饭店特制的豪华早餐。 “感谢两位大人对巫九九大人计划的协助，这是我嘱托后厨为大人们准备的早餐，请享用。” 市有价为两人亲自端上两杯水果牛奶，将群山的工作牌交还给照肝胆。 “群山大人的诉求灯塔会酌情考虑，请大人不必担心会影响您的声誉。”她朝照肝胆微微一笑。 “麻烦了。”照肝胆抿了一口牛奶，香蕉味的。 大风天那杯经蓝调亲口品尝后鉴定为草莓风味。 “水果？”大风天也喝了一口。 “对啊，水果中的草莓。”蓝调回答道。 “......好喝。” “哈哈，以后有更好喝的，你可以慢慢品尝。”蓝调温和地说道。 照肝胆见大风天吃得起劲，也弯了弯唇角。 “大人，灯塔托我转告您一句话。”市有价凑到照肝胆耳边，“本次事件之所以不告诉您实情是为了让您更有力地追击我们的线人，以此来达到掩人耳目的作用。” 照肝胆微微一愣，随即也凑近她说道：“我相信灯塔不会如此低估我。但无论是因为什么，我都不会背叛灯塔。” “麻烦转告。” 市有价无奈一笑。所以她才不太喜欢照肝胆这个人，太爱较真。 明明很多事情各退一步就可以相安无事，她非要刨根问底，还不忘彰显正义。 你可是挡了我家大人的道啊。更何况，你那信奉为神的灯塔也不打算护着你。 第41章 成为辅助执法者!录入信息小插曲! 照肝胆和市有价的交流迅疾而微小，甚至卡了大风天的视觉死角。 大风天对美食非常上心，也根本没注意这两人的悄悄话。 但蓝调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于另外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比谁都清楚。 她不屑于掺和灯塔内部的狗咬狗，但是顾及到大风天对照肝胆的好感度，她可以考虑帮一把。 “好吃吗？”蓝调看着大风天往嘴里狂塞着小笼包，让一贯对食物兴趣缺缺的她都起了食欲。 小笼包外皮软嫩，肉馅流心，蒸汽带着香味飘散到周围一块区域，极其诱人。 “好七。” “好好好。”蓝调笑了。 照肝胆目送市有价翩然离去，看向身旁大快朵颐的大风天，忍俊不禁。 “饿坏了吧，多吃点。”照肝胆将自己的那份蒸饺推到大风天面前，撑着下巴看着她炫饭。 大风天心中漾起一股暖流。她跟着蓝调一直吃粗粮，看到这些美食都移不动道。 “你也吃！”大风天说道，夹起一个小笼包放进照肝胆的碟子里。 照肝胆小口咬着包子，思索要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对方。 ...... 饭后，两人一起走出九九饭店。 此刻阳光正好，并不炽热，也还算温暖。看来今天也会是个好天气。 “去补充物资吧，我记得d211号城里的干粮味道还可以。”蓝调躺在黑色空间中，联通大风天的感官以享受日光浴。 “......我不想吃干粮。”大风天回味起昨晚和今早的美味，越发看不顺眼空间里的难吃干粮。 “这才两顿饭就把你嘴巴养叼了。” “有没有可能是免费的干粮实在太难吃了......” “......” 两人在脑中你一言我一语地探讨起美食的意义，但终究因为钱袋空空而不得不选择仅能饱腹的粗粮。 毕竟这些粗粮和淡水属于普通物资，驱魔人去任何一座城市能都免费拿。 在大风天质问蓝调为什么一块翡翠石都没有时，照肝胆忽然开口。 “你要不要考虑当我的辅助执法者？” 大风天：卡住。 “欸？”大风天猛地扭头看她，“你是说，额，就是那个工作牌子上写的......辅助执法者？” 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照肝胆点头：“是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去领证。” 大风天：卡壳。 “......什么？领......领证？”大风天下意识重复道。 “嗯呢，专属工作证，需要去灯塔办理的。”照肝胆歪头，“你在想什么？” 大风天：虽然对这个词非常陌生，但是却莫名感到激动。 蓝调：“照肝胆你！大风天你不要答应她啊！我们两个好好活不好吗？为什么要让第三者插足我们的旅行......呜呜呜，我的大风天要被抢走了......” “你闭嘴吧。”大风天被她吵得脑壳痛，骂道，“你都快笑出来了，少装。” 蓝调：“嗨呀，答应她呗，挺好玩的。” 大风天微扬嘴角，故作镇定道：“可以啊，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照肝胆心里顿时愉悦起来，但面上也丝毫不显，道：“现在就可以，这附近就有赤色灯塔的分支灯塔。” “等到办完证我们再去购置物资吧。”她笑道。 大风天故意犹豫了几秒，见照肝胆期待地看着她，她立刻就不再假装矜持了。 “那走吧！” 蓝调在她耳边哈哈大笑，但笑着笑着就开始讲一些让大风天感到不安的东西。 “巫九九似乎在针对照肝胆，我建议你暂时跟着她。” “如果你想要帮她，我可以稍微帮忙看着点。她战斗力尚可，但有时候实在是蠢的可爱。” “她宁愿相信明显有问题的灯塔，也不愿相信自己的判断。” 大风天跟在照肝胆身后。前面的人走路不似平时那般平稳，如果仔细观察便可以发觉她的轻快和欢愉。 “......为什么？”大风天问。 她不理解为什么同为灯塔之人要互相针对。 她不是傻子，从拍卖会事件就能看出灯塔对待照肝胆的方式出现了一些问题。 但是为什么？如果连照肝胆这种完完全全的好人都不被认可，那么灯塔到底想要什么样的人呢？ 蓝调沉默了一会，斟酌了半天措辞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可以想出无数种答案，但是一定没有任何一种是大风天想听到的。 那蓝调干脆不说了。 ...... d211号城算是个d区贫民窟中的土地主。 这座小城不仅内部开着一家高大上的九九饭店，同时还背靠赤色分支灯塔，就连这里产出的干粮都比别的d区城市美味。 照肝胆和大风天两人心思各异，十几分钟就走到了灯塔前。 这还是大风天第一次离得这么近去观察灯塔。她昂起脑袋，看着面前这个令人生畏的庞然大物。 这座灯塔高约二十米，外部整体呈现暗红色。躯干粗细交替，顶部是尖头，还立着一个会发光的小玩意。 “信号针。”蓝调跟随大风天的目光适时解释道。 大风天：“这个墙壁上写着什么？” “d211·赤色灯塔。”蓝调说，“这是根据离它最近的城市编号决定的。” 照肝胆走到纯黑的小门前，把身份卡往上一搭。半分钟后，小门随之开启。 几个调停人很快上前迎接她们俩，有询问来意的，有端茶倒水的，还有指引带路的。 大风天还没来得及观察灯塔内部的环境，就已经和照肝胆一起被带到灯塔二楼的房间。 “这是信息录入房，大人请进。”一个女调停人恭敬地示意两人进去，并随手带上了门。 昏暗的房间自两人踏入时瞬间亮起柔和的白色光晕，照亮了她们面前的一座半人高的巨大机器。 非常像是大风天以前见过的大型联络台。 精致、宏伟、令人惊叹。 光幕亮起，大风天找出身份卡，根据照肝胆的指示完成了各项信息录入。 两人只用了五分钟不到就完成了所有指令，但是机器却响应了很久。 照肝胆诧异地看着面前从未出错的机器，心中顿感疑惑。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直到照肝胆都快忍不住出去找调停人报修时机器才终于响应。 “录入成功！驱魔人蓝调已成为灯塔在编驱魔人照肝胆的辅助执法者！” “发放工作证！” 一张硬质卡片从机器下方的卡槽中掉了下来，上面是蓝调的姓名和大头照。 “嗯？照理说应该还有些信息的......” 照肝胆捡起工作证，真觉得是机器坏了。 第42章 新的生日～突发事件! 正常辅助执法者工作证上除了姓名和大头照，应该还有出生日期、驱魔人编号之类的资料才对。 但蓝调的这张工作证上只有前两项，其余的一概没有。 “蓝调，你的个人信息录入好像出了点问题。”照肝胆拿起卡片看了半天，“我去找工作人员问问。” 大风天接过工作证，发现上面的信息少到可怜。就算是之前那张通用的临时工作证上的信息都要比自己这张密集。 “我的身份卡很久之前丢过一次，一直没去补办，旧卡可能已经过期了。我现在手头上只有一张用来通行d区城市的暂时身份卡。” 大风天按照蓝调的解释对照肝胆说道。 对方听完点了点头，严肃地提醒道：“对驱魔人来说，核心身份卡非常重要，丢失了必须即刻补办的。” “嗯嗯，之前一直忘了这回事。”大风天答道。 照肝胆心中感叹这孩子真是心大，都拖到信息过期还没去补办。 “没关系，这座灯塔就能办，我带你去。” 照肝胆让大风天收好工作证，带着她去了另一间证件办理的房间。 办理核心身份卡的速度就比工作证的办理要慢了很多，需要有专门的调停人核对好各项信息才能发放卡片。 让大风天感到奇怪的是，当调停人询问出生日期时，蓝调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说自己忘记了。 “哎呀，就是忘了嘛。你就随便说一个你喜欢的日子好了，不重要的。”蓝调开玩笑说。 大风天虽然感觉这种日子不能瞎说，但对方非说忘记她也没办法。 “灯塔纪元365年，七月二十三。”大风天说道。 她在蓝调的教导下已经掌握了一定的数学知识，虽然非常有限，但足够她按照现在的年月推算她准备虚报的生日。 现在是灯塔纪元383年，她选择了“18”这个年龄。 虽说蓝调这张脸看上去根本不到十八，充其量十六七岁。 “嗯？为什么选在七月二十三这一天？”蓝调诧异地问。 “不知道，就是感觉723这个数字很特别。” 蓝调眯着眼睛想了半天，绞尽脑汁也没想起什么东西和723有关。 核心身份卡办好后，调停人亲手交给大风天，并说道：“大人务必保管好您的身份卡，如有遗失须半年内补办。” 大风天接过卡片，看着上面小小的“723”感到说不出的高兴。 照肝胆在灯塔主大厅和一个调停人聊着天，看到下楼的大风天便招呼她过去。 那位调停人朝大风天微笑，站起身为她倒了一杯茶。 “我们这里条件有限，大人见谅。”她说道，用双手将茶递给大风天。 “......谢谢。”大风天接过这杯茶，感到受宠若惊。 就算已经占着蓝调的驱魔人身份好几个月了，她还是没能适应这里尊卑分明的社会风气。 三人围坐在一张圆形小桌旁，一时间相顾无言。 大风天抿了口茶水，强烈的苦涩直冲天灵盖，熏得她整张脸都要发皱。 “这啥啊，好苦。”大风天立即放下茶杯。 蓝调：“杂牌的茶叶，可能是灯塔培育的劣势种。我从没喝过这么难喝的茶，不知道是灯塔哪个育种大师的新作。” “......”大风天只能沉默。 照肝胆注意到大风天不断抽搐的嘴角，也试探性地抿了口茶水。 她不动如山的表情也随之破裂，跟大风天一样迅速把茶杯放下。 好一个条件有限，灯塔人果真不骗灯塔人。 “照肝胆大人，您之前调查的食人魔事件怎么样了？”那位调停人犹豫了很久，还是问了出口。 她有个关系还不错的朋友住在d403，就因为这头恶魔而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朋友自此一蹶不振，前几天还来联系自己说能不能帮她问问事件的后续。 想到这，调停人既心疼又无可奈何。 她只是一个d区小城的打工人，又怎么能接触到和这件事件有关的驱魔人呢？ 她本来都准备就此回绝朋友的请求了，谁能想到这件案子的直属驱魔人照肝胆竟然恰好到她工作的灯塔办事！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为了朋友说什么也得问问对方。 照肝胆并不觉得对方冒犯。但说实话，她的调查之路已经被拦截了。 她之前顺着“纸醉金迷”一路往上查，但总感觉有人在妨碍她。向来灵通的信息系统在这件事上极为迟缓，在拍卖会之前她甚至都没查到“纸醉金迷”是巫九九的产业。 如果不是美酒抽抽乐上的“沙石水晶”，她可能一年半载都查不出来！ 加上这次灯塔隐瞒情况，她甚至觉得灯塔都不希望她继续查下去，因此才想借走私犯之手除掉她。 她的理智告诉她事实大概率就是如此，但她的心却背道而驰。 “抱歉，这件案子暂时可能查不出什么东西。食人魔已经被其他驱魔人封印了，至于其他细节我不能过多透露。” 照肝胆回答道，对面的调停人也只得放弃追问。 大风天听着两人的谈话，问蓝调：“是巫九九不希望照肝胆继续查了吗？” “这是一个原因，但更重要的是灯塔的默许。”蓝调解释说，“食人魔事件和拍卖会事件都是为了一个目的——” “什么目的？”大风天皱起眉，“食人魔尸体？” “嗯——” “滴滴！” 蓝调刚出声就被照肝胆的联络台发出的响声打断。 照肝胆打开联络台，光幕中出现了一张焦急的大脸。她比了个手势打断对方开口，转头示意大风天跟她一起出去。 “感谢今天的帮助，我们先走了。食人魔的事情我很抱歉，请节哀。”照肝胆对灯塔的调停人说道，随即刷卡出了灯塔。 灯塔外的温度明显高了起来，照肝胆用手挡住照在联络台上的阳光，问道：“什么事？” 那人憋了半天终于能说话了，连忙说道：“你还记得d215那座废城吗？那里出事了，一个灯塔旅游团跨越城市时失踪了！ “领头的是两个驱魔人，赤色灯塔那边又派了两个驱魔人去找，但是硬是一个人都没看到！不仅如此，派过去的两个人也失踪了！” 那人嘴巴一张一合，语速飞快，一分钟说了好几百字。 照肝胆越听眉头锁得越紧，这是已经损失了四个驱魔人？ “你知道的，赤色灯塔本来就缺人，就那几个人还都被拉过去处理这次的走私事件了！橙色灯塔的人到这边要跨区了，真要等她们过来估计尸体都找不着了。” 那人拍着自己的太阳穴，一副极为苦恼的样子。 照肝胆让他先冷静一下，说道：“那个失踪的旅游团是什么情况？” “别提了！a区那边的人！可能是想来感受人间疾苦吧，自己组了队伍来这边闯荡！我也真是不想说他们这些人，在城里面待着不好吗？非得要跑到d区这穷乡僻壤来！” 他越说越窝火，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连忙灌了一大口水泻火。 “我知道了。”照肝胆点头，“因为我距离最近，所以正好让我去处理吗？” 光幕里的人抓耳挠腮，用沉默回应了照肝胆的说法。 “哎，这附近就你靠谱一点。a区的那些大人已经在催了，这个旅游团说实话也是灯塔名下的产业......” 照肝胆表示自己明白了，问清楚具体情况后就熄灭了光幕。 她收起联络台，朝大风天无奈一笑。 “你没有休息时间了，新的工作来了。” 大风天倒是无所谓，只是感叹照肝胆太辛苦了。手头积压的事情还有一堆，马上就有新的任务了。 “我没事，你去哪我就去哪。”大风天说道。 照肝胆温柔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感觉疲惫感都减轻了不少。 难怪很多同事都喜欢找辅助执法者，确实比自己一个人好多了。至少看到身边有这样一个同伴，就感觉没那么孤独了。 第43章 失踪的旅游团!死城d215! 两人接下这个任务后，便回到d211号城补充物资。 因为不确定这一趟要花多久，她们俩都往储存空间塞了尽可能多的食物和水，以及一些常用的工具。 大风天追问蓝调刚刚被打断的话，但对方不愿意再说。 “还没确定的事情还是不要说出来误导你了。”蓝调解释说。 大风天于是就此作罢。 一切准备就绪后，两人出了d211号城。 这件旅游团失踪案发生在d215号城，距离d211大约三十公里。 新世界的城市编号并不是一一顺延下来的，编号与编号之间会漏掉一些数字。 譬如d210存在，d211存在，d215存在，但是中间的212到214就并没有代表城市。 这些数字都是随机被选中的，并没有实际的意义。 其中d215是一座无人居住的城市。这种城市被灯塔命名为“死城”。而旅游团的领头人就是在穿越这座死城的过程中最后一次使用联络台。 此后，他们再也没有向外界传递过任何讯息。 在他们失去联系的第三天，赤色灯塔派去了两名驱魔人，但她们在进入d215不久以后也失去了音信。 再然后赤色灯塔就开始搬救兵，正好挑中了照肝胆。 照肝胆并不想去怀疑灯塔是否是故意选择她去处理的，就算真的是有意而为之，找回那些失踪者也是她的职责之一。 “这种失联大概率是因为脱离了灯塔的信号覆盖范围，我们在驱魔过程中进入恶魔领域时经常会出现这种情况。” 照肝胆和大风天解释说，“你之前说你想去世界中心，那这次要走一段逆行道了，d215要更靠外一点。” 大风天表示没关系。 蓝调本来颇有微词，但在大风天的强烈要求下还是同意了。 “这家旅游团是a区蓝色灯塔旗下的产业，名字叫做‘沙海旅行团’。灯塔每次都会根据旅行团的规模派遣一定的灯塔商人来陪同客人进行旅行。” “灯塔商人？” 大风天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下意识重复了一遍。 “嗯，灯塔商人也是一种灯塔中的职位，一般只由驱魔人担任，负责灯塔旗下的经济性产业。”照肝胆解释道，“这次失踪的是沙海的中型旅行团。除了两位灯塔商人外，还有十五名a区居民。” “四女十一男，大多是年轻人。” 照肝胆说道，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十七人，两位驱魔人，十五位上等居民。再加上赤色灯塔派去的两位驱魔人，那就是十九人。” 大风天也对这个惊人的数量感到担忧：“失踪的人数太多了。” 照肝胆点点头，说道：“没错，这个失踪量如果是遇到恶魔的话，那现场的情况不堪设想。” 到底是什么样的恶魔能一次性解决两个经验丰富的灯塔商人？甚至说在短短几天之内又干掉了两个灯塔执法者？ 两人的心情都变得有些沉重，脚下的步子却迈得更快了。 三十公里的路程，希望明天能赶到。 ...... 夜幕落下，她们今晚要在沙漠中过一夜。 “你知道为什么d215成了死城吗？”在搭建帐篷时，大风天问蓝调。 蓝调掀开一点眼皮，在脑中回忆了一番过去的见闻，回答说：“死城要么是因为碰到恶魔屠城事件，要么是因为发生了天灾。二选一，你猜一个好了。” d215的荒废原因......蓝调还真的不清楚。她以前也穿越过这座死城，但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要说失踪事件，这附近以前好像也发生过几起，但是驱魔人来了也没查出东西。 这么看来，这次失踪的人难道就是因为这个才选择去这个城市冒险吗？ 真是胆大包天。 蓝调打了个哈欠，再次闭上了眼睛。 “......好吧。”大风天恹恹地说，“这个案子会是灯塔针对照肝胆的阴谋吗？” 蓝调半睁着眼睛，顿了顿：“你还挺关心她的。” “我只是觉得这样的人不该被这么对待。” 蓝调笑道：“你说得对，照肝胆这种人在哪里都很少见。” “那......是故意拿来为难她的吗？”大风天一副一定要问出点什么的架势，搞得蓝调不想回答也要回答。 蓝调试图站在灯塔的立场上思考，一些疑点渐渐在她心中浮现。 如果说灯塔是因为照肝胆彻查食人魔事件想要借走私犯之手除掉她，那没必要再派神居士过来帮她。 神居士没帮上忙是一回事，但她确实来了。 但要是说灯塔完全站在照肝胆这边也不可能，既不告诉她实情，又防着她查巫九九。 蓝调坐起来撑着脑袋，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除非灯塔内部对照肝胆的处理方式是存在对立的，有人想要保她，有人想要除掉她。 “啊，好麻烦啊。”蓝调忽然嚷嚷道，“为什么我要想这个啊。” 大风天一惊，以为自己把蓝调问烦了。 “......不好意思，你要是不想理我就算了。”大风天说道。 蓝调的嚷嚷声很快停了，她再次躺下，否认了大风天的猜测。 “我感觉不是，灯塔还在观望。这次的失踪事件应该是真的突发事件。” 蓝调说道，很快又补充了一句，“我没有觉得你烦，只是目前信息量太少，得到了地方我才能给出准确答案。” 大风天的心情渐渐回温。 她向蓝调道谢，觉得这个人虽然有时候很令人讨厌，但她对自己确实很好。 甚至说无可挑剔。 仔细一想，大风天发现蓝调从来没有对自己生过气，也从来没有任何一刻烦她、讨厌她。 她好像从一开始就对自己极为友善。而对待其他人，她就一直是只看乐子，从不真的去关心对方。 大风天忽然有点受宠若惊，想不通为什么对方对自己这么不一样。 蓝调对身体的使用情况了如指掌，但是她并不会随意窥探大风天的思维。即使察觉到大脑思绪庞杂，她也没有刨根问底。 虽共享一个身体，但蓝调却主动为大风天留下了私人空间。 “睡会吧，我们已经熬了好几天了。”照肝胆从搭好的帐篷钻了出来，招呼大风天去休息。 “好的，这就来了。” 大风天抛开脑中各种想法，觉得自己也是该好好睡一觉了。 照肝胆做事不留漏洞，布置好专门检测灵魂力量波动的仪器才安然睡下。 第44章 荒无人烟的城市，驱魔人留下的线索 或许是因为太累了，大风天一夜无梦，直接沉睡到天亮。 照肝胆也想让大风天多睡会，但是案件当头，她不得不叫醒对方。 两人很快收拾好东西，继续向d215进发。 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又往头顶攀升。沙漠被烘烤得越来越燥热，两人的心情却随着逐渐接近城市而缓缓下沉。 很快，她们的视线中出现了d215的城门。 城市已然废弃，门户大开。 照肝胆和大风天走向城门处，注意到黑色的大门上贴着一张纸条。 纸条很新，而且被粘贴得很牢固，上面写着“进入时间：灯塔纪元383年七月三日上午十点二十七分——赤色灯塔驱魔人百灵鸟留。” 字迹娟秀，小巧而不小气。 前天？ 照肝胆暗暗记下纸条内容，和大风天一起进了城。 d215城内比从外面看起来还要破败不堪，沙石砌成的小房排布整齐，如枯死之鱼的鳞片般呆板而了无生气。 植物从不在沙洲中生长，这里荒凉到只徒留一地明黄的沙。 暖风伴着细沙吹过杳无人烟之境，乍一看似乎就是一座普通的废弃城市。 照肝胆和大风天四处察看，大部分的屋子都是锁上的，而且没有被破坏的痕迹，证明不是遇到了天灾。 那就只可能是因为恶魔才废弃的。 “一具尸体都没看到。”大风天说道。 她和照肝胆走遍了小半个城市，连一根骨头都没见到。 大部分恶魔没有吃人的习惯，就算是食人魔也不会一点痕迹都不留。 “这说明这头恶魔能开启特殊区域，失踪的人可能都被困在那里。”照肝胆说道，“看，又找到一张纸条。” 这张纸条被贴在街边的墙壁上，非常醒目。 “并没有发现任何一具尸体或是碎骨，无战斗痕迹，已确认不是开放型和半封闭半开放型恶魔——赤色灯塔驱魔人百灵鸟留。” “和我们的猜测一样。”照肝胆移开目光，“大概率是封闭型恶魔了。” 见大风天似乎有点迷糊，照肝胆耐心地给她科普：“像是我们之前见到的植物恶魔，它虽然能创造密林，但是外界的人也能看到和进入，这就是半封闭半开放。” “噢，那如果能创造特殊区域而且外人进不去就是封闭了？”大风天一点就通，立刻想起了自己驱除过的狂恶魔。 “是的，至于开放型就是不能创造领域的，比如食人魔。”照肝胆敲敲大风天的脑壳，教育道，“你真要补补基础知识了，以前没好好听灯塔上课吧？” 大风天尴尬地笑了笑，何止是没好好听，她根本就没上过课。 蓝调嘲笑道：“文盲是这样的。” 大风天骂她：“就你聪明。” 随后，两人又在城内找到了几张百灵鸟留下的线索纸条。内容基本都是在说明自己的所见所闻和分析成果。 “她这是特意留给我们看的，以防自己出事。”照肝胆面色凝重。 大风天明白照肝胆的意思，现在看来这位百灵鸟的担忧还是成真了。 综合百灵鸟留下的信息和两人的亲身考察，基本确定了失踪者是进入了恶魔领域。 照肝胆对上级汇报完情况后，感觉事情变得棘手起来。 “如果是封闭型恶魔，它只要不让我们进入领域的话，基本就没办法采取任何有效措施。”照肝胆说道，“只能让灯塔再派专门学习这一块的驱魔人来处理了。” 大风天问道：“就是帮我们强行打开恶魔领域吗？” “没错。” 照肝胆有些懊悔自己当时选择了战斗类的学习分支，如果她也学过辅助类技能就不会这么难办了。 “只能让赤色灯塔再派人来了。”照肝胆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们那边还有没有空闲的驱魔人。 她再次把联络台找出来，打算给赤色和橙色灯塔那边都发个消息。 大风天自知帮不上忙，便在附近走走看看，试图再找到一些新的线索。 斑驳的石墙上沾满了沙子，若用手轻轻拂开便能看到岁月留下的裂隙。 “如果不是因为恶魔，这里现在应该会像d211一样热闹吧。”大风天感受着温热的墙体说道。 蓝调回应她：“应该能和d210差不多，比不上d211的。” 见大风天情绪不高，蓝调继续说道：“这附近发生过不止一次失踪事件，都是旅行团或者是游历的驱魔人。” “啊？”大风天微微一怔，“那不是说明这头恶魔早就存在了吗？” “是的，但是灯塔都没有解决。”蓝调点头，“或者说是因为解决代价太大，干脆就选择不管。” 大风天能理解灯塔的考量。 如果是头非常难打的恶魔，而它又只在这附近现身，那么避开确实比强行驱魔更好。 “只是不知道这头恶魔到底是什么时候诞生的，所以也很难确定城市的荒废是否也和它有关。” 蓝调刚刚已经观察过一番了，发现这边的屋子其实都很新，是那种没怎么被人类住过的新。 也就是说有东西在城市刚刚建好的时候就逼走了d215的居民。 “我觉得就是因为这头恶魔。”大风天说道，“所以才变成了死城。” 蓝调不置可否，但是心里也偏向这个观点。 见照肝胆那边已经沟通好了，大风天重新回到她身边。 “这个事我们应该办不了了，专业的事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照肝胆颇为遗憾地说道。 “只是d区基本没有传送设施，橙色灯塔的驱魔人来这边花的时间太久了。”她远眺着这座死城，“等到她们来的话一切可能已经结束了。” 她还省略了很重要的一点，灯塔还可能会因为害怕损失而搁置这件事。 已经失去了四个驱魔人了，就算那十五个居民是a区上等公民估计也很难争取到其他驱魔人的救援了。 但这些事情照肝胆不打算告诉大风天，免得让她对灯塔心生嫌隙。 “等我回去后和灯塔说明一下情况，还是把这座城市封锁起来吧。”照肝胆说道。 “嗯，好的。”大风天点了点头。 第45章 是走还是留?两人的抉择! 照肝胆把东西收拾好后便准备和大风天一起离开这座城市。 灯塔并没有强行留下照肝胆，说明这件事的的确确不是用来为难她的。 这头恶魔似乎会选择性纳入驱魔人，既然大风天和照肝胆没有被选中便也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 大风天没想到自己成为辅助执法者的第一个任务就这样不战而败了。 但两人接近城门时再次看到一张纸条，拦下了她们的去路。 这张纸条被随意地丢在地上，上面的字迹有些潦草，整张纸面也皱皱巴巴。 当照肝胆和大风天看到纸条上的内容时，两人的表情顿时如坠冰窖。 “后来的驱魔人立刻离开！！立刻离开！！！离开后立刻封锁这里！永远不要再靠近！这头恶魔超出了常理，绝对没有人能对付！请离开后再为我们哀悼吧——百灵鸟。” 上面墨迹未干，轻轻擦拭会留下道道黑痕，像是刚写的。 “刚刚进来的时候绝对没有这张纸条。”照肝胆皱眉看着手中的纸条，对方连用了三个“立刻”来让她们离开。 蓝调为大风天说明了纸条的内容，眼神微动。 “这张纸条是从恶魔领域中被送出来的吗？”大风天问道。 “应该是，灯塔有些特殊的道具能从领域中把东西送出来。”照肝胆答道，“东西一般会送到传送者进入领域之前的地方，说明她们就是在这里被拉进去的。” 大风天和照肝胆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前方十米不到的地方，那里是城门。 “她们也是和我们一样准备回去时被强行拉进去了。”大风天感觉心里一阵发冷，她们会不会往前走一步也会被送入领域？ 照肝胆看着百灵鸟潦草的字迹，这张充斥着强烈警告色彩的纸条让她都生出一丝恐惧。 纸条上散发出她从未感受过的一种灵魂力量，仅仅是沾染上了那头恶魔的领域就已经让她不敢再窥探。 是什么样的恶魔能让一个经验丰富的驱魔人说出“绝对没有人能对付”这样绝望的话？ 大风天扭头看着照肝胆，对方的脸居然变得有些苍白。 “我们是不是应该......走？”大风天咬咬牙，竭力克服心中想去帮忙的冲动。 她有种隐隐的预感，如果留在这里一定会面临真正的绝望。 照肝胆动了动嘴唇，想说“走”，但是身体又不愿意就此离开。既然这张纸条能被送出来，说明她们还没有死。 如果她就这么走了，那后面等待失踪者的就只有死亡的命运。 凭借照肝胆对灯塔的了解，它大概率不会再派驱魔人来救人。那这件失踪案都会与这座城市一同被彻底封锁，深埋于沙土的坟墓。 是走还是留？ 在照肝胆面临抉择时，蓝调让大风天拿起纸条。 一股熟悉而陌生的气息从纸条中逸散出来，神秘、古老而又强大到令人屏息。 蓝调立刻意识到这头恶魔是她的目标之一。 大风天听到对方发出一声轻叹，随即对她说道：“你让照肝胆走吧，我们得留在这里。” “......和你要办的事情有关吗？” 蓝调点头：“对，但是和照肝胆无关。你既然不希望她死，那就劝她走吧。” 大风天指尖发凉，她不会阻拦蓝调，就算她对自己很好也不代表自己能干涉她的选择。 这具身体无论如何都是蓝调的，也应该由她说了算。 “但是蓝调，我可能劝不住她。我不走，照肝胆也不会走的。”大风天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 蓝调愣住了，随即撇过头说道：“......或者我打晕她，把她送出去。” 这回轮到大风天呆住了，但仔细想想，也不是不行。 “这头恶魔真的危险到这种程度吗？”她忍不住问道。 “不是危险，而是见到即代表死亡的程度。” 见到即死亡。 “我相信你的话。”大风天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喊道，“照肝胆——” 照肝胆听到喊声转过身看向大风天。 “......我们走吧，我感觉这头恶魔我们对付不了。”她真诚地说道，说着就拉住照肝胆的胳膊把她往外拽。 但对方的身体纹丝不动。 “照肝胆？” 大风天看着她，对方一言不发，只盯着自己手中的纸条。 “看来她已经做出选择了。”蓝调长叹一口气，“所以我能理解为什么灯塔有些人不喜欢她，这样的好人不适合这个世界。” 她应该去一个和平美好的世界，在那里执行她的正义，保留她的温柔。 大风天感觉自己的肌肉变得紧绷，她想继续劝说，但是又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虽然你好像无所不知。”大风天对蓝调说，“但这次我希望你的猜想是错的。” 她只希望这头恶魔没有蓝调说得那么夸张。 大风天安慰自己，蓝调这个人就喜欢夸大其词胡说八道，这一次说不定也是这样。 但蓝调并没有和平时一样发出令人不爽的嗤笑。 大风天抬起头，朝沉默的照肝胆露出一个笑，但极为勉强：“其实我在灯塔学的是辅助类课程，我说不定可以打开通向恶魔领域的门。” 照肝胆浅色的眼眸亮起，但随即又移开了目光，不敢看大风天。 “抱歉，我不能就这样离开。”她说，“你如果不想去的话，帮我打开门就可以走了。” 大风天摇摇头：“没关系，你去哪我就去哪。” 照肝胆的手指发颤，她无比后悔没能早点遇到大风天。想到这样的人要为自己的固执冒险，她感到非常愧疚。 “不，你不用去的，我一个人......” 大风天将身体主导权交给蓝调，自己安静地待在黑色空间中不再发声。 蓝调轻扬眉头，朝照肝胆笑道：“我们两个人去可能还有一线生机，你一个人去就是送死。” 照肝胆忽然觉得对面的人的气质变了，就好像换了一个灵魂。刚才那个灵魂单纯良善，这个灵魂却透出无与伦比的自信和强势。 之前好像也有这样的时候......当时照肝胆觉得是因为对方性格跳脱，所以才会时而稳重时而活跃......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不算有名的传说。”蓝调从储存空间中找出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抬眼笑着说，“神庙的传说。” “神庙......？”照肝胆困惑地看着对方。 她从未听过什么神庙。照肝胆自诩学习时期刻苦努力，但这个词确实从未听闻。 第46章 门户法阵!旧时代教堂! d215号城门口。 太阳高悬，时间已接近正午。 照肝胆见蓝调从储存空间中找出各种各样的小玩意。这些东西中的大部分她都认不出来，只有极少数在灯塔课堂上讲过。 “封印石用光了......只能换个蹩脚的办法了......”蓝调捣鼓着手中的小石头，随口答道，“正常，毕竟是冷门的传说。” 照肝胆见对方没有继续说明的打算，只能沉默地看着蓝调蹲在地上涂涂画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嗯......我不是责怪你，就是你刚才为什么不提你会画门户法阵？”照肝胆犹豫再三还是问了出来。 蓝调没有转头，直言道：“门户法阵需要沾染恶魔气息的物件，不然根本画不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 照肝胆并不擅长对阵法类的学习，自从专攻战斗后就再也没接触过了。 蓝调很快在地上画了一个巨大的圆形法阵，红色线条，内部是繁复精细的花纹。 几块特殊的小石头被她磨成粉末洒在阵法四周，那张警告纸条则安放在阵法正中。 照肝胆见蓝调站起身，再一次劝说她：“......你真的要和我一起进去吗？” “为什么不呢？”蓝调伸了个懒腰。 “嗯......谢谢你，蓝调。”照肝胆定定地看着她，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感动。 蓝调无声地笑了笑，提醒道：“我也是最后一次劝你了，你考虑好了对吧？即使要面临死亡也无所畏惧。” 照肝胆缓缓地点了点头，轻声回答道：“我怕我走了会后悔，那不如奋力一搏。” 蓝调扯扯嘴角，困扰地挠了挠头。 就怕连奋力一搏的机会都不给你啊。 大风天蹲坐在黑色空间中，见两人准备启动门户法阵，说：“等会进去了是你用身体还是我用身体？” 蓝调：“尽量我来吧，里面的东西让你来对付有点困难。” 大风天应了一声，又问：“真的有那么恐怖吗？” “怎么说呢，不能用我们熟知的词去形容这种恶魔。不过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死的。” 大风天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不安和安心以一种诡异的状态横亘在她的心间，相互纠缠不清。 “谢谢你，蓝调。”大风天双臂盘在膝盖上，垂下头低声说。 蓝调一次性被两个人道谢，感到有点恍惚。 什么时候她也能被称作善人了？ 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癫了。 蓝调重新检查了一遍法阵，确认各个环节都准确无误后便让照肝胆站在正中央。 两人最后一次仰望天空，太阳如火球般炙热，高悬于顶。 照肝胆因为光芒刺眼，很快便低下了头，却注意到蓝调依旧直视那灼人的太阳。 “蓝调？” 蓝调眨了眨眼，转身走进法阵中心。 她口中轻声诵起一段照肝胆从未听闻过的咒语，不属于她接触过的任何一种旧世界语言。 照肝胆好像听到了一段没有音调的歌谣，诉说着旧时代的辉煌与衰落，让人不禁感叹起沧海桑田、世事变迁。 两人脚下的复杂法阵渐渐泛起光晕。被蓝调洒在阵法周围的粉末化身为无数红色的光点向中汇聚，最终集中在那张纸条上。 光芒炸开，一刹那比太阳还要刺眼。 在咒语结束之时，两人也已经消失在了现世。 ...... 极强的压迫感如洪水般袭来，但又在照肝胆濒临崩溃时悄然散去。 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剧烈的心跳也回到了正常的频率。 古老的钟声响起，照肝胆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立刻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息，下意识找寻起同伴的身影。 看到蓝调安静地站在她旁边，照肝胆的心顿时有了落脚点。 “感觉怎么样？”对方问道。 “......还好。” 蓝调的表情一如往常，甚至比平日里更加沉稳。 反观照肝胆，不仅满头大汗，脸色也是一片惨白，像是经历了一番死斗。 “你听到了吗？”蓝调从空间里找出一瓶水递给照肝胆，随意地观察起四周的环境。 一片白色的虚无空间几乎占据了整个领域，唯有她的面前矗立着一座伟岸的建筑物。 暗金色的外观彰显着它的不凡，无数根上百米的柱子将主体高高捧起，精致的拱形窗格点缀其中，半球形的屋顶上闪烁着耀眼的塔尖。 在这片纯白的空间中，它实在太有存在感了，蓝调不想注意到都难。 从外面看上去很像是旧时代的西方教堂。 照肝胆接过水瓶喝了一大口，慌乱的感觉终于褪去。她也看到了不远处的那座教堂，说道：“是钟声，而且和我以前听到的任何一种钟声都不一样。” 蓝调点点头，解释道：“这不是现实中的钟，这种声音会影响到你的核心，所以你才会这么恐惧。” 照肝胆召唤出小镜子，被镜中那个双目发红，脸颊惨白的自己吓了一跳。 如果不是蓝调提起，她只会觉得自己不对劲，但是说不清到底是个什么状态。 原来她在恐惧，而且是被迫的、不受控制的恐惧。 蓝调看向不远处三扇平行的金色之门，把之前的问题再次重复：“照肝胆，我这真的是最后一遍问你。” “你确定要进去吗？” 如果她现在放弃，蓝调大不了死几次，应该可以强行把她送出去。 但要是进了教堂，剩下的事情就不可控了。 照肝胆看着蓝调面无表情的脸，越发觉得对面的这个人好像不是平日里的那个蓝调。 但是无论对方到底是谁，她总是陪在自己身边，而且一直在为自己着想。 照肝胆不想去纠结蓝调的身份了，既然是秘密就应该藏好，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蓝调见照肝胆郑重地点了点头，便不再劝说，只是她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明显不太愿意。 “你再劝她一次吧，我真的感觉这次的恶魔很不一样......”大风天焦急地说道。 蓝调：“你不能干涉他人的选择。而且我再劝一百次又有什么用呢？你觉得她真的会退缩吗？” 说难听点，照肝胆这种性格的人根本不适合活着。她就算这次不死，今后也会倒在某一次“善良”或者“正义”之下。 大风天无力反驳，她的眼前好像被一片幽深的黑暗覆盖。 又或者，她所在的世界本来就是黯淡无光的。 第47章 猜名游戏，跪拜之礼! 蓝调虽然让大风天不要干涉他人命运，但还是帮她又劝了一次照肝胆。 结果当然是被对方再一次拒绝。 蓝调已经说过三次“最后”了，她秉持着事不过三的原则，说什么也不再劝说第四次了。 大风天也不再强求，蓝调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她没想到的了。 金碧辉煌的教堂庄严肃穆，周围绝对的纯白更是让它显得异常神圣，让人不禁遐想里面朝拜的到底是哪位旧时代神明。 蓝调抬头望着身前的三扇门，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是走左右的两扇侧门，还是走中间的正门呢？ 三扇门上的浮雕都大差不差，几乎都是旧世界古书上绘制的天使羽翼。浮雕精致，惟妙惟肖，甚至连每一根羽毛的纹路都刻画得极为逼真。 照肝胆凑近了才越发感受到那股熟悉的压迫感，就好像有一万双眼睛藏在四面八方窥视她，一切行动或是想法都无所遁形。 她偏头看向蓝调，对方看上去丝毫没有察觉到这股令人不适的视线。 “你觉得走哪扇门好？”蓝调扭头问她。 照肝胆犹豫了。在她的认知中，旧世界教堂大部分时间都只允许教徒走侧门，至于正门只在重大事件发生时开放。 但这里显然不是正常的教堂，而是恶魔的领域。 蓝调见对方迟迟没有回答，便自作主张道：“那不如走正门吧，侧门还要考虑左右，正门只有一扇。” 好粗暴的脑回路！ “那就这样。”蓝调话音未落便直接上手用力推开暗金色的正门。 照肝胆甚至来不及让她稍微等一下，那扇门就已经伴随着第二次钟声响起而打开。 “啊！！！” 撕心裂肺的尖叫如响雷般突兀，惊得照肝胆和大风天的心跳都停滞了一拍。 与此同时，蓝调听到刚刚被打开的正门发出一点极为轻微的响声。 她眼疾手快，拉着照肝胆迅速跳进了教堂内部。 下一秒，那两个门扇就像是断头台一样瞬间合上，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巨响。 照肝胆后知后觉地看向蓝调，对方正眼神凌厉地盯着身后的金门，口中吐出几个脏字。 这个人为什么能在钟声和尖叫声的大杂烩中听到约等于无的响声......？ 是拥有超出常人的听力，还是说她依靠的是最原始的战斗本能？ “啧，还没进来就开始了。”蓝调暗骂一声，开始扫视周围的环境，很快看到了那些连头都不敢转过来的幸存者们。 正门之内便是教堂的中殿。蓝调的正前方是一面镂空的金色牢笼，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个占据整个视野的金色巨型摆钟。 这座教堂没有讲道台，祭坛处也被金色笼子围了起来。 高耸的柱子直通顶部，大片大片的彩色玻璃窗华丽绚烂，但和整体的格调并不匹配。 两侧过道摆满了跪凳，所有的幸存者都依次跪坐在凳子上，整整齐齐地面朝着正前方的摆钟。 只有一处不整齐。 蓝调看向第二排右边的跪凳，那里躺着一个长发女性。 她腿部还保持着跪姿，但脑袋却磕在地上，流出一地鲜红，破坏了整个场景的和谐。 但除了她之外，其他人看起来都还活着。 照肝胆第一眼也是注意到情况不妙的女人，虽同情她的厄运，却也庆幸其他人都安然无恙。 【20、21，见到吾应行跪拜之礼】 冰冷而无起伏的声音直接钻进所有人的脑中，只闻其声，但完全找不到声源。 这种语言没有任何人能听懂，但是偏偏进了脑子就能被人类理解。 仿佛古神的低语，人类不配与神交流，但神明却可以宣布神谕。 照肝胆的心跳又陡然加快，仿佛回到了刚才进入领域时的那种状态。 20？21？是在叫她们俩吗？ 按照在场的人数推算，应该就是代指后来的她和蓝调。 即使潜意识里在恐惧这个声音的正主，照肝胆依旧不愿意对恶魔下跪。 跪拜之礼？还真把自己当成神明了！ 但蓝调却率先服软，她双眸毫无感情色彩，口中却尽显恭敬：“大人，我们应该跪在哪里？” 【10-2，11-1】 恶魔的回答中多了些许笑意，似乎很满意蓝调的识趣。 蓝调颔首：“大人宽厚仁德。” 说完她就朝第十排右边的空位置偏了偏头，示意照肝胆赶紧去那边跪着。 照肝胆对上对方安抚性的目光，硬生生把喉咙里的话吞回肚子里。 蓝调选择了第十一排的跪凳，学着其他人的姿势跪了下去。 她从来没跪过谁，别扭的跪姿让她的膝盖骨很不舒服。 大风天：“蓝调......” “怎么了？”蓝调微调了一下动作，让自己在这个硬板凳上跪得舒服一点。 “......是那个摆钟在说话。” 她听得到！就在那个摆钟的位置，在那座金光闪闪的牢笼中，传出了恶魔的嗤笑声。 蓝调抬起头看向藏于黑暗中的巨大摆钟，整体呈现暗金色，机械质感的指针正好走过十二点一刻。 她记得刚进来的时间是十二点十四。 两次钟声，第一次是正午时分，第二次是第一次钟声后的第十四分钟。 钟声代表着什么？ 先不提其他，大风天既然能发觉声源，说明蓝调这趟来对了。 这头恶魔的确就是她要寻找的东西—— 之一。 “你现在能感觉到什么吗？”蓝调继续问她。 “我感觉我的心脏跳得很快......这算吗？” 蓝调笑了：“算，如果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随时告诉我。” “好，你让我来主导吧。” 蓝调：“刚刚不是说让我来的吗？” “......”大风天没有回答，她既想帮蓝调分担压力，也想亲自陪着照肝胆。 “可以，等我问清楚这头恶魔的规则。如果我觉得没问题，就让你来主导。” 蓝调并没有拒绝大风天，但也没立刻同意。 她开启不死魔盒，摆出一副尊敬的姿态：“大人，可否告知后来人您的规则？” 金色监牢中的摆钟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随即那个声音再次在所有人脑中响起。 【猜名游戏，以钟声为号，午时猜名，十四分后审判】 【猜错则天罚降临，夺走任意一人的任意一个器官】 【十四分的间隙是你们的自由时间】 【本次游戏时长为29天】 【间隙之外须下跪歌颂天使的仁德伟大】 第48章 器官祭品，眼舌腱胃脑 偌大的中殿无一人说话，但所有活着的人内心都翻涌起惊涛骇浪。 这个后来者为什么直接就能问出“规则”二字，就好像她本来就对这头恶魔极为了解一样？！ 还有她的态度，怎么会有驱魔人一上来就对恶魔卑躬屈膝？ 除非她非常了解这头恶魔，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它的强大。 没有人会觉得蓝调与恶魔为伍，她的出现反而能让早已彻底绝望的众人燃起新的希望。 如果是她的话，也许能猜对这头恶魔的名字，然后把他们全都救出去！ 这五天内，他们中的五个人分别被夺走了一个器官。 第一天，灯塔商人千斤力被夺走了一颗眼球。 次日，跪在第一排左侧的女人（一号居民）失去了她的舌头。 随后是第四排左侧的男人（七号居民）被毫不留情地抽走了全身的肌腱。 第四天正午十四分，第五排左侧的可怜人（九号居民）再也无法进食，他丢失了自己的胃。 最后一天，也就是蓝调和照肝胆推门而入的一瞬间，四号居民因为被取走大脑而死亡。 所有人一开始以为驱魔人会扫平一切，但在这头无形的恶魔眼中，她们只是能稍微蹦跶一下的蝼蚁。 绝望开始在众人中蔓延，如野草般疯狂生长。 第三天猜名前，两位灯塔驱魔人被拉入了这里，又催生了一丝希望。 但转瞬即逝。 她们也被恶魔用数字命名，被迫低下骄傲的头颅歌颂这位“天使”。 百灵鸟听到少女两次发问，死去的心又开始砰砰砰地跳动起来。 她们不是被拉进来的！所有被拉进来的人会直接进入中殿，而她们却是亲自敲响了教堂的大门。 如果没有媒介是进不来的。也就是说，她强行送出去的那张纸条起到作用了？！ 百灵鸟无比激动，却不敢转头看一眼身后的少女。 她本意是想要劝告后来人赶紧离开的，没想到真能送进来有能力对付这头恶魔的驱魔人！ 蓝调自然不会知道其他人的心潮澎湃，她只觉得跪在这边真的很烦人。 但在完全搞清楚这头恶魔的规矩之前，她还是不要随意忤逆对方比较好。 “歌颂天使，大人仁爱宽容，是我见过最伟大的存在。” 她随口说道，还给对方磕了个没声的头，但大风天却能听到摆钟发出的低笑声。 还真吃这套。 “猜名游戏？猜恶魔的名字？”大风天咀嚼着对方刚才说的话。 “嗯哼，听上去危险性还可以，规则很大程度限制了它。”蓝调说道，“你要上来吗？” “要。”大风天立刻回答。 “按照规则，猜名字的人无所谓是谁，猜错后被取走器官的人也是完全随机的。” 蓝调回到身体内部，连忙摊开两腿揉搓，“真酸......二十九天的游戏时长，运气好的话应该会有人能活下来。” 被取走眼睛啊耳朵啊舌头啥的就能混过好几天了。除去已经死掉的四号，一共可是有整整二十个人啊。 大风天明白蓝调的意思，但是这个游戏的偶然性太大了，任何人都可能因为倒霉而成为死者。 即使良善如大风天，此刻也不禁生出自私的心思。 能不能让照肝胆活下去...... “你不会在祈祷照肝胆不是那个被选中的倒霉蛋吧？”蓝调捶着自己的大腿，恶劣地猜测她的想法。 “......”大风天将自己的目光从照肝胆身上移开，“......没有。” “欸嘿，我不相信噢。” “......你为什么知道这头恶魔有规则？我们之前遇到的恶魔好像没有这个约束。”大风天试图转移话题。 “你说这个啊，因为我以前见过一头恶魔，它就是这样子，严格地受到某种规则的束缚，绝对不能越界。” 蓝调解释道，“这两头都是神庙恶魔。凡是这种恶魔都有这样的特征，我也算是经验之举。” “神庙？就是你跟照肝胆说的那个冷门的传说吗？” 大风天已经见到了这头摆钟模样的天使恶魔，明白蓝调所言的传说并不只是传说，而是切实存在的事实。 “嗯，神庙是旧时代的遗物。我受人之托，需要走遍天下神庙。”蓝调躺在黑色空间中，闭上眼追忆往昔。 “原来是这样，那你真的很辛苦啊。”大风天叹道。 蓝调翻了个身，并不认同大风天的观点：“你错了，我甘之如饴。” “这个成语是什么意思？” 蓝调噗嗤一笑：“死文盲。” 意思就是，别人的刀山火海对她来说就是蜜饯甘糖。只可惜有人不懂，而她也不会说。 大风天一边和蓝调交流，一边盯着那个摆动的金色大钟。 一个摆钟为什么把自己叫做“天使”？自己不觉得膈应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没有一个人敢随意移动。即使天使恶魔暂时还没有因为猜错名字之外的原因剥夺他们的器官，但没人愿意当出头鸟。 “蓝调，我腿酸了。” “下去，换班。” 大风天也回到黑色空间开始搓大腿，有时候她真觉得蓝调太惯着她了。 “十四分钟够干什么啊？他们这五天是怎么过去的？”大风天忍不住抱怨起天使恶魔的逆天规则。 她可以跟蓝调来回交替，无聊了也能和她聊天。 而其他人要忍受的不仅是身体上的劳累，还有精神上的折磨。 更何况这位自诩仁德的天使每天只给他们十四分钟的自由时间，其余时间都要跪拜歌颂。 够吃饭吗？够解决生理需求吗？ 大风天只能看着所有人的背影，却不敢去想他们此刻的身体和心理状态。 而这，才是二十九天中的第五天。 随着这场绝望的猜名游戏的进行，所有人都会变得不像人。 见蓝调没有回答，大风天喊了她一声。 “够维持基本的生命体征。”蓝调这才缓缓回答道。 她望着第四排那个耷拉着脖子的男人，猜测对方是不是被取走了骨骼或是肌肉之类的东西。 她目光一动，看向他身后的男子。那人脊背一直在颤抖，好像一直在忍受某种痛苦。 至于倒在地上的女人已经被天使收走作为祭品了。 中殿整洁干净，没有异样。 各种各样的雕像伫立在众人身侧，但其雕刻的神明甚至都不是一个体系的。 旧世界的神明庞杂众多，这里就像一个神的垃圾桶，看都不看就往教堂里乱塞一通。 什么天使？伪神而已。 第49章 未曾提及的规则，游戏第六天 这场天使的猜名游戏每天只给他们中午十四分钟的自由活动时间，其余的时间里都需要用跪拜礼来歌颂天使的伟大。 短时间的跪拜并不算什么，但长时间的跪拜就等同于自残了。 在保持跪姿十几个小时后，不死魔盒的自主修复能力终于能派上用场。 随着魔盒产生的清风吹过，大风天的腿又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看来天使没办法限制我们使用魔盒。”蓝调说道。 “确实，那我们能不能在自由时间里攻击它？” 蓝调的目光从几个驱魔人的背影划过，说道：“前人应该已经为我们尝试过了，但既然大家还都跪着，看来这招行不通。” 大风天顿了顿，知道自己又说了句废话。 “......那我们只能就这么跪着？”她不甘心地问。 蓝调笑了：“当然不是，等游戏再进行一段时间吧，总会有路可走。” 大风天看着摆钟上的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对蓝调的这种自信感到无奈。 随着游戏进行，大家的身体会不断损坏。 她和蓝调能用魔盒制造容错，但是其他人未必能等到有路可走的那一天。 ...... 指针指到了午夜，但教堂里仍然亮如白昼。 看来天使的领域没有黑夜。 大风天就算闭着眼也能感受到头顶和四周的光亮，完全无法正常入睡。 “你下去吧，在黑色空间里睡觉比这里舒服一万倍。”蓝调笑道，但大风天拒绝了对方。 “白天你跪得久，晚上我多跪一会吧。” 蓝调挑眉夸她：“好孩子，知道心疼姐姐我。” 神特么姐姐。 大风天不觉得自己比蓝调小。对方顶着一张少女脸，自己好歹是个幽灵，说什么都比对方大。 除非大风天是英年早逝。 “你少占我便宜了......”大风天一脸黑线，“说起来你既然这么熟悉天使，那你知道它的名字吗？” 蓝调哈哈大笑，闻言顿了顿，随后笑得更大声。 “嗯？你笑什么？” “没有没有，你难道没留意天使给出的规则吗？”蓝调的笑声里夹杂了一点冷意，“它自始至终都没说过猜对了名字会怎么样啊。” 蓝调的话如一记重锤砸向了她的脑袋，大风天想通过猜对名字离开这里的希望顷刻间破灭。 蓝调全然不顾她的心情，继续说道：“恶魔全都是卑劣嗜杀的，神庙恶魔因为强大而受到规则限制，但不代表它会主动给人类留下生机。 “这场猜名游戏本就是骗局，人类活下去的唯一办法就是硬拖完二十九天。” 蓝调的语调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和她无关的事情。 夜晚漫长，教堂安静无声，唯有钟摆的响动。时间在这里被无限拉长，生命便显得极为短暂。 ...... 大风天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睡梦中迷迷糊糊睁眼时感觉周围没那么亮，好像已经不在教堂了。 当她苏醒时，遗憾地发现自己还在对着那个摆钟行跪拜大礼。 “......” 大风天叹了口气，注意到摆钟上的时间已经接近正午。 她居然睡了这么久啊。 蓝调躺在黑色空间里，脑子昏昏沉沉的。昨晚她还是没忍住把大风天挤下去，自己在教堂老老实实地发呆了一夜。 “我去睡了。”蓝调打了个哈欠，“记得随时开着魔盒，说不定你就成倒霉蛋被取走大脑了。” 大风天谨遵蓝调教诲，静待十二点的钟声响起。 当指针指向正午时分，远方的钟楼传出令人不安的钟声。 钟楼应当也在教堂之内，但目前众人的活动范围只有中殿——或者说是中殿两侧的小小跪凳。 照肝胆见自由时间到，缓慢地站起身。她的双腿像是被无数根刺扎了似的酸痛不已，整块肌肉都是无力软弱的。 大风天见照肝胆起身，也很快站了起来。 “怎么样？”大风天走上前搀扶她，对方见她健步如飞，不由睁大了眼睛。 “......你还真是深藏不露。” 照肝胆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但话语中并没有带着一点恶意。 原本的十九人早就决定好了猜名顺序，今天是第六天，正好轮到第三排左侧的男性（五号居民）。 他是个年轻人，不过二十来岁，精神面貌却胜似五六十岁。 他前五天运气都很好，没有被夺走任何一个器官。但五天的折磨已经让他身心俱疲，濒临崩溃。 他都懒得站起身，就跪在原地嗫嚅了几下嘴唇，随便报了一个名字。 随后，他便从储存空间里找出干粮和水开始缓慢地吞咽，双目浑浊，缺乏生机。 照肝胆和大风天看着那人佝偻的背影，心中都有些不忍。 但同情归同情，她们也自身难保。 两人拿出食物一阵狼吞虎咽，这时有个棕灰色长发的驱魔人朝她们走了过来。 她面容清丽，但两只黑眼圈和苍白干瘪的嘴唇破坏了美感。 “你们好，我是赤色灯塔在编驱魔人百灵鸟。” 照肝胆抬眼看她，对方双腿发颤，步履蹒跚，若是不看脸都以为这是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 照肝胆擦擦嘴，站起身扶她坐下。 “两位应该也是灯塔的人吧？”百灵鸟眼中闪烁着光芒，“我真的特别高兴......灯塔还有人愿意来救我们。你们应该看到我的纸条了，对吗？” 大风天点点头：“我们就是靠那张纸条进来的。” 百灵鸟更加高兴，声音都没那么虚弱了：“那你们一定有把握救我们出去吧？” “......” 照肝胆和大风天都没说话。 百灵鸟眼中的神韵渐渐黯淡，她看着两人飘忽的目光，意识到自己的希望可能要消失了。 “......所以，你们就是凭着一腔孤勇进来的？” 百灵鸟凝视着大风天，知道她就是昨天两次发问的女孩，无比迫切地渴望得到她否定的答案。 她多想听到一点好消息啊......百灵鸟不仅是为了自己来问的，更是为了其他人。 为了破除教堂里肆意生长的绝望和迷惘。 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疯掉。 大风天看到在百灵鸟的身后，几乎所有还能移动的幸存者都在等待她的回答。 他们的眼中还保留了一丝神采，是对生存的渴求之色。 大风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应该把蓝调的分析全都说出来吗？告诉他们只能靠硬熬度过这场游戏吗？ 她应该告诉他们，她和照肝胆其实也无计可施吗？ 大风天扭头看着照肝胆，想得到对方的帮助。但此时此刻，照肝胆也把自己视作了唯一的希望。 大风天并非怯懦之人，但她害怕亲手打破别人的期待。 她可以和恶魔厮杀，她可以死亡无数次，但她不想毁掉他人在绝境中升起的最后的希望。 第50章 无舌败犬!巧合的惩罚? 蓝调躺了半天睡不着，又看到大风天在饱受精神内耗，顿时觉得更加烦躁。 “吵死了，吵成这样我怎么睡？” 蓝调骂道，直接夺走了主导权。 百灵鸟见对方迟迟不说话更加急躁，但心底又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道德绑架别人。 照肝胆虽对大风天抱有希望，但并不想给她造成太大压力，便准备开口帮她说几句。 但现在这具身体已经换人了。 蓝调拿起大风天放下的干粮，抬眼回视面前有点咄咄逼人的百灵鸟，语气不屑：“自己没能力自救还怪上我了？” 百灵鸟：？怎么画风突变了？ 蓝调不理她，自顾自地站起身在中殿里走了一个来回，一边吃饭一边把众人的状况收入眼底。 “现在是第六天，距离游戏结束还有二十三天。”蓝调吞下干涩的食物，扯了扯嘴角，“你们难道真觉得能在茫茫辞海中找到一个名字吗？” 第九排左侧的驱魔人眼神闪烁，抬起头看了眼蓝调。 她是另一名灯塔商人，也是第一天猜名的人。她的魔盒叫做“忆千方”，能让她记住上千平方的知识量。 忆千方过目不忘，是蓝色灯塔中专门负责旅游一块的灯塔商人。因为这个特性，第一天所有人都让她来猜名。 但结局就是同伴千斤力被夺走了一颗眼球。 她比任何人都要明白，猜对天使的名字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说，她可是记得这位宅心仁厚的天使大人根本没有说过猜对名字就能放他们离开啊！ 蓝调找出一瓶牛奶，咕噜咕噜吞进了肚子。 “真是畅快。”她笑道，“你们别对我和我的同伴抱有希望了，我们只是来帮你们增加存活的可能性的，毕竟足足有二十九天呢。” “实话告诉你们，想活下去只有一个办法——” 蓝调环视所有人，全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她一人身上。她粲然一笑，扭头看向一笼之隔的天使。 “那就是用其他人的器官、其他人的生命去熬！” “每死一个，你的存活概率就加大一分！天使必须遵从规则，而这份规则就是你们唯一的真正的希望！”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字字分明，极为清晰，能传进所有人的耳朵里。 说完自己想说的，蓝调终于舒服了。 “所以建议各位还是祈祷自己不要先死掉吧。”她摆摆手，准备回去继续睡觉了。 大风天就是太善良了，对这些废物还婆婆妈妈的。 大风天捂住脸坐在黑色空间里，感觉自己在照肝胆面前的人设已经崩到没边了。 见十四分钟快要结束，蓝调美滋滋地走向自己的位置。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忽然冲上来堵住蓝调的路，似乎还有和她打一场的架势。 蓝调眉头轻挑，看着面前这个面红耳赤的男人。 “你这个**，你有什么资格用别人的命去赌！！”他指着蓝调的鼻子，胸膛急速起伏，几乎歇斯底里，“就是因为你这种人，我的妻子才会死！” 他五官扭曲，喘着粗气，不断朝蓝调靠近。 “她那么好的一个人凭什么要为了你们这些吸血鬼献出器官？！今天我就算被这**的恶魔杀了也要扒掉你半层皮！！” 肾上腺素让他的身体状态变得极佳，短时间内都感受不到双腿的阵痛。 蓝调嗤笑一声，只觉得眼前的人非常可笑，如同丧家之犬，只知道叫个不停。 她忽然想起了在d403号城里见到的那个死了妹妹的男人，他当时好像也是这样，喜欢把罪责强加给其他人。 “你们真是奇怪，分明是自己无能，为什么要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呢？”蓝调侧身躲过对方胡乱挥舞的拳头，垂着眼睛看着他。 “如果你有能力杀掉恶魔，你的妻子也就不会死了。”蓝调一脚踹翻他，正好砸到关住摆钟的金色笼子上。 第二次钟声响起，天使开始了审判。 【第六次猜名错误，取走八号的舌头】 钟声停息，蓝调面前的男人已经失去了舌头，再也无法发出一个正常的音节。 他死命地抠着自己的嘴巴，青筋暴起，声音嘶吼如无舌败犬。 蓝调眯着眼睛看着失去舌头的男人，又瞥了眼他身后的摆钟。 不对劲。 【自由时间结束，跪拜之礼继续】 蓝调听得出来天使声音中的威胁，随即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百灵鸟看向蓝调的目光带了点惧怕，起身慢悠悠地回去了。 八号承受的的拔舌之痛让他满地打滚，但是也得遵守规则爬回去行礼。 第六天的猜名游戏到此结束。 蓝调盯着八号的背影，虎背熊腰的男人此刻像野犬一样颓废，好似被抽干了精气。 “这场游戏不对劲，我还得确认一些东西。” 蓝调让大风天接管身体，自己回去睡觉了。 “你说的不对劲就是你要睡觉了啊。”大风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于蓝调刚才的恶劣行为也无可奈何。 大风天也生不出责怪她的心理，只是觉得她太直接了，把众人之间的遮羞布全都一把撕开。 “......等明天，我要去问问百灵鸟前几天的情况。”蓝调侧身躺着，口中喃喃。 “太巧了。”她念叨着，“等明天就知道了。” “你在说什么？”大风天听到她在碎碎念，不禁问道。 蓝调闭着眼睛，随口答道：“惩罚的对象和取走的器官有点巧了，正好是在教堂大吵大闹的八号。” “确实，取走的器官也正好是舌头。” “嗯，你先跪着，等累了就叫我。” 这倒是无所谓，跪到一定程度大风天就可以使用魔盒来镇痛了。 “你好像真的很困。”大风天说道。 蓝调不想理她，也懒得跟她解释自己其实昨晚一夜没睡。 脑中思绪纷乱，她得重新审视一下这场猜名游戏了。如果真的是巧合也就罢了，就怕是另一种可能性。 那样的话...... 这场游戏可能会无人生还。 而她和大风天，也只能靠着不死魔盒来硬扛死亡。 第51章 偶然中的必然!游戏继续! 游戏第七天。 在第一次钟声响起前，蓝调取得了身体的主导权。 今天轮到第三排右侧的中年男子（六号居民）猜名。 他穿着丝绸衣物，和三号女人的衣服非常相似，身上的其他装饰品也价格不菲。 但他的年龄和身体素质经不起长时间的折磨，下身的裤子早已被污秽之物浸染。 他随便说了一个名字，便继续垂下头吃东西。但胃里反酸，他很难吞下去。 蓝调在猜名结束后走到百灵鸟身边，对方的精神比昨天要差多了，正小口小口地喝着水。 见到蓝调过来，她抬起了头。 “......有什么事情吗？”百灵鸟优越的音色早已不复存在，喉咙也渐渐嘶哑。 她听到自己难听的声音，不禁悲从中来。她最骄傲的嗓子看来是快要毁了。 蓝调：“麻烦告诉我一下你们前几天的游戏过程。” 百灵鸟顿了顿，没有心力再去问对方原因。 “我和风云是第三天被拉进来的......另外两天的事情我们不知道。”她低下了头，“你可以去问我旁边的那个灯塔商人，她的能力是过目不忘。” 蓝调应了一声便走到忆千方面前，而对方也正在等她。 “你终于来找我了。”忆千方轻笑道，示意蓝调坐在她旁边。 “我认识你？”蓝调翘起二郎腿，打量着面前这个精神状态还算不错的长发女人。 “不，但我觉得你是一个聪明人。”忆千方笑道，“你昨天说的我从一开始就想到了。这场游戏确实只能熬，靠其他人的命来熬。” “嗯哼，还有呢？”蓝调估算着时间，“长话短说。” 忆千方并不恼怒，在她眼中蓝调这种驱魔人性格倨傲也是正常的。 “好。第一天的名字是我靠魔盒挑选的最有可能的名字，但是我答错了。我的同事千斤力失去了她的一颗眼球。” 忆千方放低了声音，“但是最重要的是，千斤力在游戏开始之前试图去窥探金色笼子。” 蓝调挑眉，对面前的女人多了几分敬佩。 “在我们彻底意识到猜名和惩罚都是随机的之后，我就让从第一排左侧的一号居民开始往下轮流猜。”忆千方继续说道，“所以现在是第七天，也就是六号居民猜名了。” “你继续说，快点。” 忆千方点头：“一号居民在第二天游戏中表现得非常不好，一直在要求换人，随后她就被取走了舌头。” “没错，就是和昨天一模一样的情况。” 她说道，飞速地看了一下摆钟上的时间。 “这种巧合第二次发生在第五天的猜名者身上，就是死去的四号女人。她在猜名时故意用了一个羞辱性的词。” “所以，她就死了。”蓝调说道。 “没错。”忆千方眸光微闪，“所以这个惩罚机制极有可能是偶然中的必然。” 蓝调点了点头，目前进行到第七天，已经发生了三次巧合。 事不过三，事实可以说是摆在她面前了。 “目前就这么多。在我看来，这个游戏其实完全是由恶魔操控的，只要它有杀心，我们都会死的。”忆千方说道。 “所以你想做什么？”蓝调站起身，发现照肝胆正在看她。 忆千方昂起脑袋看着蓝调，微微一笑：“我想活得更久一点，说不定恶魔的杀人次数是有限制的。” “如果方便的话，你还可以用昨天的办法去耗时间。”忆千方的笑意越发和善，“难道你不想赌一赌这种可能性吗？我真心觉得你和我是一种人。” 蓝调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心里却发出一阵冷笑。 大风天已经在骂她了：“恶心！她想让其他人拉仇恨，以此降低被选中的可能性！” “嗯，她就是这么想的。” 蓝调虽对这种把戏感到不屑，但并没有直接拒绝对方。她朝忆千方笑笑，说道：“我会考虑的。” “我很高兴和你合作。”对方颔首致意。 突然，蓝调的鼻腔里涌进一阵骚味。她偏头看去，忆千方前面的十五号居民没控制住括约肌，尿在了裤子里。 他年纪不超过二十岁，正是新陈代谢旺盛的时候。但那双腿已经因为长跪而无法站立，他只能以这种姿势解决。 十五号一边流着泪，一边啃咬着手中的食物。 “......” 忆千方的声音和第二次钟声一起响起，“其实有的人如果能早点死去，或许并不是最坏的结局。” 大风天一时失语，蓝调也没有回应对方的话。 【第七次猜名错误，取走十五号的骨架】 少年的身躯失去了支撑，绵软的肌肉瘫倒在尿液之中。 骚味和血液一起在他的身躯中奔腾，内脏失去了骨骼的束缚，如脱缰野马一般自由。 挤压，挤压，挤压。 他的气管被器官占据，呼吸失去了支点。 【自由时间结束，跪拜之礼继续】 忆千方望着正前方的一团肉，骨子里的劣根性都消失了一瞬。 早点离开这里，也好。 说不定比她的结局好。 ...... “天使恶魔......就是依托答辩。”大风天闷声骂道。 “它想看到人类凄惨地死去。” “为什么啊？它就没有一点正常的同理心吗？”大风天握紧双拳，恨不得现在就去揍它。 蓝调无声地笑了。 让恶魔有同理心就像是让照肝胆见死不救一样困难，甚至前者的难度还大于后者。 “狗改不了吃屎，恶魔都这个鬼样子。”蓝调说道。 “前半句是什么意思？” “旧时代的一句俗语而已，意思是天下恶魔一般坏。” 大风天应了一声，再次看向十五号的座位时，少年的尸体已经被回收了。 “那个浑身瘫软的七号也活不了多久了，今天二号给他喂水都很困难。”蓝调说道。 “我看到了。”大风天刚刚看到了二号爬过来给对方喂水，两人应该是非常不错的朋友。 “都怪恶魔！不然大家不会这么惨......” 她骂道，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 “还有今天猜名的六号，他跟三号女人明显是夫妻，但是两人就一点交流都没有，像是陌生人一样。”蓝调说道。 大风天愣住了：“你的意思是？” “恶魔就是想看到人类龌龊的一面，它讨厌真情。”蓝调笑道，“所以你猜二号还能活多久？” ...... 七号在第三天被夺走了肌腱，终究没撑过第七天的夜晚。尸体在众人眼前消失，前往了天使所在的地方。 第八天即将来临。 第52章 人间已无真情在 “......如果恶魔真的想把所有人都杀掉，那照肝胆该怎么办？” 大风天思考了很久，觉得目前的情况实在无解。 蓝调还是没睡好觉，太阳穴一突一突的。 “要是我知道的话现在就能把恶魔解决了。”蓝调揉着脑门，真想直接杀开这个破教堂。 但天使恶魔要是还留了后手就麻烦了，她总不能当着大风天的面放任其他人都死光光。 那她以后还怎么和对方正常相处？ “等等吧，时间还长着。”蓝调只好这么安慰她。 到了第八天正午，猜名游戏再次开始。 本该今天猜名的七号在昨天晚上已经饿死了，八号也在第六天被拔了舌头，只能发出一些“啊额喔”的吼声。 因此今天的猜名轮到了九号居民。 他在第四天被天使取走了胃，现在已是强弩之末。 如果不是他在此之前吃了很多东西，他现在也应该和七号一样变成死人了。 但他现在头脑发昏，全身都使不上劲，在昏沉之中觉得自己也差不多该走了。 “......”他口中蹦出几个音节，那是他伴侣的名字。 他在倒下之前无比庆幸对方没有和自己一起来旅行。 “砰——” 所有人都听到了九号倒地的声音，他同样是被饿死的，但情况和七号略有不同。 前者因为缺失了肌腱而无法正常进食，而他是根本无法消化食物，所有的东西流过食道就无处可去了。 “......” 尸体很快消失，众人心思各异。有人兔死狐悲，有人遗憾又少了一个替死鬼，也有人是真的在为对方的死而悲伤。 大风天还是和照肝胆待在一起，只有看到对方还好好地活着，她的心才能安定一点。 但照肝胆的脸色也在慢慢变差。 “......你昨天和灯塔商人说的话我听懂了，你要那么做吗？”照肝胆忽然问。 大风天想立刻反驳，但是蓝调昨天在明面上并没有拒绝对方。 她想了想，朝照肝胆狠无声地摇头。 对方勉强一笑，示意对方凑过来。 大风天照做了。 “如果强行破局，你和......你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有把握活下来吗？” 照肝胆的声音很轻，像是下一秒就要飘走了。 大风天一把推开她，蹙着眉头骂道：“破不了！” 但她又怕自己伤到照肝胆的心，又凑过去轻声解释：“不行的，她说得再观望观望，现在不知道天使到底还有什么招。” 对方闻言慢慢点头，不再说话了。 但大风天却感到一股强烈的不安。并不是因为照肝胆发现了她们一体双魂的秘密，这一点大风天并不担心。 蓝调对照肝胆好像也尤其信任，完全不怕她会暴露给其他人。 天使的声音无孔不入，再次如众人所预料地那样宣判了答案错误。 【第八次猜名错误，取走十号的心脏】 一个年轻男人应声倒地，随即失去了呼吸。 昨天给七号喂水的二号女人几乎在天使发声的瞬间就冲向了十号的位置，昨夜为七号而流的泪痕在印在脸上。 她眼神呆滞地扶起死去的十号，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眶滑落，沿着先前的泪痕一路滚到下巴、脖颈。 “哈哈哈哈哈哈......” 她开始大笑。 这阵诡异的笑声传至整个教堂中殿，让所有人都感到异常惊悚。 “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夺走我的朋友！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他们俩没有骂你也没有违反规则，我们一直在跪着啊！！为什么？为什么啊......” 女人又笑又哭，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她痛斥着天使的罪行，就算对方再让她行什么跪拜之礼也当作没听到。 “你这种恶魔还是去死比较好。天使？你以为偷了个名字就真能成为神吗？呵呵呵......” 女人抱着十号尚未冰凉的尸体，把脸紧紧贴在对方的胸膛。 二号的谩骂已经积攒了很久，在此刻全部爆发。没有人想到这么一个看起来温和柔弱的女子能蕴藏这么强大的潜能。 至少大家听着她源源不断的骂声，心里真的好受很多。 “天使不会因为不行跪拜礼而动手，看来规则上并没有这一条。”蓝调说道。 “它自己加的吧，这个伪造天使。”大风天冷哼一声。 “但它确实能影响抽取的人员和器官，今天死掉的十号也是二号的朋友，看起来关系比她和七号还要亲密。” 蓝调让大风天暂时维持现状，先不要引起天使的注意。 “我知道，就算它杀不了我，但它却可以杀掉照肝胆来折磨我。” 大风天越想越烦，这头恶魔是真的很恶劣。它绝对是故意不杀二号，而是先杀她的朋友来观赏对方崩溃的样子。 “才第八天，已经死了五个了。”蓝调烦躁地看着那个摆钟，思索到底该怎么才能干掉它。 还有那座金色笼子，是为了保护它还是束缚它？ 蓝调远远地看着低头沉思的照肝胆，但愿她不要轻举妄动。 ...... 第九天，几乎所有人都能猜到是谁中了招。 【第九次猜名错误，取走二号的小脑】 十号的尸体早已被回收，但二号还是坐在十号的位置上发呆，时不时出声骂上几句天使。 当天使宣判结果时，二号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小脑被凭空取走，女人再也无法维持正常的运动和认知。她的眼神彻底涣散，身体无力保持平衡，也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她成为了一个傻子。 忆千方的心落了下来，感叹又熬过一天。 和平时不一样的是，今天照肝胆带着大风天主动找上了灯塔驱魔人百灵鸟和风云。 “我们必须得采取行动。除了游戏时间之外，其余时间恶魔无法伤害我们。”照肝胆说道，“二号已经为我们以身涉险了。” 百灵鸟的嗓子彻底坏了，并没有回话。 风云皱着眉问她：“你的药呢？” 说着她就从对方手腕上取过手镯形式的储存空间，发现里面养护喉咙的药物已经空了。 风云常年和对方共事，比任何人都更了解百灵鸟的情况。她的魔盒能让她唱出动人的旋律，但对嗓子的伤害也更大。 风云无言地拿出水递给对方，沉声说道：“是要采取行动了。” 第53章 直面天使!蓝调的建议。 风云的魔盒能控风成雨，有一定的破坏力。同时她没有像百灵鸟那样思虑深重，体力保存尚佳。 “现在是第九天，一共死了五个人。如果真的是随机选择的也就罢了，但很显然恶魔能操控这场游戏。”照肝胆严肃地说道。 风云和百灵鸟都点了点头。 大风天啃着饼，也坐在她们三个旁边。 蓝调还是一样困倦，躺在身体里睡大觉。 “我不敢相信灯塔商人。”照肝胆看了一眼忆千方和千斤力，声音放得很轻，“我就直说吧，不说千斤力，忆千方这个人的品行是有问题的。” 风云和百灵鸟不知道第七天蓝调与忆千方的对话，不太明白照肝胆为什么这么说。 大风天简单地为两人解释了一遍。 “她这也太......”风云嘴角抽搐，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大风天赞同地点了点头。 “她不敢冒险，不敢和恶魔硬碰硬，但是继续这样耗下去，我们都会死。”照肝胆说道，“这头恶魔对我们从始至终都是恶意满满的。” 三人都认同她的观点。 百灵鸟越发愧疚，如果她没有送出最后一张纸条，面前这两人就不会面临死亡的风险。 她虽然觉得蓝调先前的言论过于直白，但她说得也的确是实话。 更何况她也是为了救人才进来的。无论如何，在场的人都不应该对她心存怨言。 百灵鸟捏了捏风云的手心。 她也要帮忙。 风云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直言道：“你想做什么？我们会帮忙的。” 照肝胆的目光柔和而坚韧，说道：“我们要直面恶魔，将它抹杀。” “可是，恶魔在哪里？”风云皱了皱眉，这位天使到现在都没现身。 “恶魔就是金笼子里的那个摆钟。” 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大风天身上，而被注视的某人看上去还不甚理解：“你们难道听不到吗？每天都是钟那边传出的声音。” 照肝胆眨了眨眼，露出一点笑意。 百灵鸟感叹：难怪敢进来，就是不一般啊。 风云释怀了，对方敢说逆天言论是有道理的，连恶魔的真身都能看得出来。 “既然真身已经找到了，那我们明天就行动！”照肝胆做了决定，“百灵鸟疏散人群，我、蓝调、风云三个人直接打破笼子，杀掉恶魔。” “今晚好好休息吧。”她微微一笑，即便脸色苍白也让人无比信服。 ...... 蓝调这一觉睡得尤其舒服，当她问大风天第九天的情况时，惬意的心情立刻变得稀烂。 “......照肝胆明天要直接和恶魔对战？”蓝调震惊地骂道，“她犯蠢你也犯蠢？算了你本来就蠢！” 大风天立刻骂了回去：“你才蠢！照肝胆只是不想看到更多人死掉。反正都是死，为什么不能奋力一搏呢？” “又是奋力一搏......一个个都要奋力一搏。”蓝调不禁冷嘲热讽，“都是勇士啊。” 大风天沉默了，她不觉得照肝胆有错。昨天她问自己是否有把握活下去，无疑就是下定决心拼死一搏了。 大风天再去和对方说什么观望她也不会愿意听的。 蓝调不知道该怎么跟大风天解释神庙恶魔的特殊，但这群人在做事之前都不经过大脑皮层的思考吗？ 她努力把火气压下去，耐着性子和对方解释： “我先不谈其他，你们连神庙都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自己能通过所谓的奋力一搏去打败天使恶魔？” 蓝调继续说道，“首先，神庙恶魔受到不同程度、不同种类的限制，这一点就算我不说你们也能看得出来吧？” 大风天的语气弱了几分：“其实你要是不说，大家只会觉得这是恶魔故意玩弄他们的手段......” 蓝调：“......” “行，那我第七天就说了，你们难道想不到这种束缚是对你们的保护吗？” “保护？”大风天看向摆钟，感到莫名，“那这种保护是从何而来的？” “......你相信有神的存在吗？” 蓝调反问她。 “我自己就是幽灵，当然相信有神的存在。”大风天回道，“这个世界不管出现什么我都不觉得奇怪。” 蓝调笑了：“好，那我告诉你，是神在保护我们，给神庙里的恶魔施加了诅咒。” 大风天越听越怪，什么叫神给恶魔施加诅咒？这弄反了吧？ “......我很难理解你的话。” 蓝调也不生气，干脆跳过这个话题：“我们不谈这些深层次的问题。你只要知道现在的情况已经是最好的了。如果你们轻举妄动，可能会帮恶魔打破束缚。” “到时候，他们连二十九天都活不到。” 大风天听得迷迷糊糊的，但大概明白蓝调口中“打破束缚”的严重性。 “也就是说我们就应该这么等着？” “照目前的情况看，你们最好就这么等着。”蓝调说道，“也许神明布下的束缚比我想的更强，这样你们就不会全军覆没了。” 大风天迟疑了，照肝胆和蓝调的方向完全相反。 向来温和的照肝胆选择了当即战斗，而崇尚武力的蓝调却主动退缩。 “你变得有点畏手畏脚，蓝调。” 蓝调扶着额角，都不想再去和这个小智障说话。 她之所以看上去畏手畏脚，就是因为她比谁都清楚神庙恶魔的强大。 无知者无畏，大风天这种绝望的文盲应该都没听过这句话。 “武力并不是任何情况下都有用的。不合时宜的武力只会让本就糟糕的事情变得更糟。” 蓝调垂着眼，声音轻飘飘的。 “你会明白的。” 大风天和蓝调都不再开口，直到入夜时蓝调才想到了一个中和彼此心意的办法。 蓝调让大风天明天动手前关注一下金色监牢的情况，不妨先试探一下。 如果笼子里面的灵魂力量随着笼子的损坏而变强，就应该停止攻击。 “反之，你就当我今晚的劝说都是放屁。” 说完蓝调就把对方挤下台，表示轮到自己值班了。 “......我知道了。”大风天躺在黑色区域中，借助蓝调的眼睛能看到大部分人都没有保持跪姿了。 看来百灵鸟已经告诉他们明天的战斗计划了。 他们已经意识到恶魔只能借助游戏杀人，加上明天的破局打算，几乎没有人愿意朝天使下跪了。 现在还跪着的除了蓝调和忆千方，就只剩下那个因为懒得动才下跪的五号居民了。 第54章 破损的牢笼，新一轮游戏 第十天的氛围比之前的任何一天都要欢快。 幸存的所有居民都觉得能靠今天的奋力一搏来争取一线生机。 这次他们终于不用等到钟声响起再吃饭喝水了，也不需要被迫在跪凳上解决生理需求。 沙海旅行团的所有人都非富即贵，何时受到过这种委屈？ 教堂中殿异常宽敞，百灵鸟早早地将所有人都赶到了教堂的边角处，尽力保障他们不被其他几个驱魔人伤到。 照肝胆见忆千方仍然跪在原地，直接对她说：“如果等会误伤到你，请不要和我争辩。” 忆千方冲她展颜一笑，并不在意地说道：“请便。” 说着她就不再去看照肝胆，依旧安静地跪在原地。 蓝调将忆千方的行动看在眼里，颇为认真地点评道：“这个人真的是始终如一，其实挺聪明的。” “坏透了，你还夸她。”大风天说道。 蓝调：“别顶嘴了，过去把我昨天说的建议告诉照肝胆。” “行。” 大风天简单地和照肝胆与风云两人说明了蓝调的猜测。她们俩虽也不太懂什么神庙规则，但也同意了先试探一下天使。 “你叫蓝调是不是？”风云凑过来笑道，“你懂的挺多啊。” “都是灯塔教的哈哈哈。”大风天把功劳推给灯塔。 风云把深青色的过肩发扎成一撮马尾，朝大风天扬起眉：“灯塔怎么还区别对待啊，我和啾啾就完全不知道这茬。” “啾啾？” 风云笑道，指着远处正在和居民打手势的百灵鸟说道：“她小名就叫啾啾。” “唱歌巨好听的。”风云补充道，脸上挂着自豪。 大风天感到一阵好笑，对方就好像在炫耀自家孩子似的，得意洋洋。 “......你说如果出去了给她好好治疗的话，她的嗓子还能好吗？”风云忽然问道，像是在自言自语，“这次带的保养品太少了，她喝的水也太少了......” 大风天抿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会好的吧......？ ...... 另一边，照肝胆准备按照大风天所说的试探一下恶魔的情况。 这时，那个存在感很低的灯塔商人千斤力走到她身边。 照肝胆转头看向对方，她的一只眼睛用布条蒙上了，脑后扎着一条粗壮的黑色马尾，尖端带着点灰色。 是和照肝胆非常相似的发色。 “有什么事吗？”照肝胆注意到千斤力右手握着一把锋利的斧子。 “......我想帮忙。”千斤力剩下的一只眼睛里透出对天使的憎恶，“只是为了我的眼睛。” 照肝胆同情地看着她，说道：“嗯，好的。我的魔盒破坏性太强，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尝试破坏一下这个笼子，但一定要把握力道，不要毁了它。” 千斤力的指尖划过空洞的眼眶，对着面前的天使牢笼就是一斧。 “咔嚓——” 照肝胆还没反应过来对方的斧子已经深深地砍进笼子的三条栏杆里了，本就有些裂缝的牢笼直接被破开了一道口子。 一股恐怖的气息猛地倾泻出来，直接把离得最近的二人逼退了两三米。 那股震慑心魂的诡异压迫再次涌进照肝胆的脑中，这一次比以往几次都要强烈得多。 “......你收力了？” 照肝胆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打颤。 千斤力拔出斧子，盯着笼子上的一道不小的裂缝，吐出几个字：“收了。” 她的表情有些茫然，“但我的魔盒是力拔千斤。” 照肝胆真想喷出一口老血，但也怪不得对方，是自己没有强调到底要用多大力。 而且这个金色笼子......也没有完全毁掉不是吗？ 照肝胆想安慰自己，但天使狞笑的声音让她再也没办法自我欺骗了。 【感谢帮助，驱魔人】 天使的声音从面前的笼子中传出，音调比之前更加高亢，甚至还透着前所未有的激动。 ...... 在斧子落下的瞬间，整座教堂的亮度达到了巅峰，几乎称得上是满目强光。 蓝调被这抹光晃了眼，意识到自己的猜测完全正确，笼子就是为了限制天使而存在的。 她看向天使所在的位置，隐约能从摆钟身后的幽黑中窥见一点金属的光泽。 本来还在欢欣雀跃的其他人在听到那声嗡鸣后，便感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脊梁好像被不存在之物压弯了，怎么都抬不直。 全场的气氛肉眼可见地变了，恐惧化作实质覆盖了整座教堂。 和一般的恐怖不同的是，这种恐怖是华丽的、明亮至极的、几乎能射进人类心脏的强光。 “......哎。” 在全场寂静中，大风天只能听到蓝调的长叹。 她的眼睛失焦了几秒，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跪在了第一排的跪凳上。 她侧头眯起眼睛，勉强看到自己旁边跪着一个东西，但到底是什么根本看不清。 此刻的中殿实在太亮了，几乎到了没办法睁眼的程度。 “你旁边是忆千方，身后是千斤力。千斤力旁边是照肝胆。第三排是风云和百灵鸟。” 蓝调的声音传出，还是和平时一样冷静。 “她们都还活着。” “其他人呢？”大风天干脆闭上了眼睛，省的被刺得两眼发痛。 “......” 蓝调没有说话。 “蓝调？” “......在笼子里。” 蓝调在身体内部时可以调节光亮，是在场唯一能看到目前情况的存在。 在她眼中，所有的居民都被关在笼子里。他们被一齐夺走了双目、双耳、鼻舌和四肢，如一坨坨烂肉陈列在笼子里。 一个叠着一个，像是一摞人彘叠叠木。 叠叠木在蠕动，所有人都还活着。 而在他们旁边，有一只骇人的，和先前的摆钟一般大小的金色眼球。 眼球亲昵地蹭着那堆叠叠木，正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底下的六位驱魔人。 “......你就一直闭着眼吧，现在的场景不太美丽。”蓝调说道。 大风天越发好奇，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好吧。”大风天对蓝调说，“那他们还活着吗？” “......嗯，活着。” 蓝调第一次被恶魔恶心到了。 就算是已经见证过无数死亡的她，都觉得面前的场景非常反人类。 金色眼球发出了天使的声音。 【新一轮游戏即将开始】 【六位做好准备】 第55章 投票游戏，啾啾愚善 教堂内的所有东西都被染上了强光，即使五人都闭上眼睛也依旧被刺得生痛。 除了蓝调，其他人都觉得抛开睁不开眼睛之外，并没有其他异常。 笼子里那堆人体叠叠木实在是很难忽略，蓝调每看一次都觉得精神遭到了暴击。 她试图把目光集中在叠叠木旁边的眼球上。对方瞳孔闪烁着金光，白色的巩膜上爬满了金丝，仿佛是旧世界巧匠打造出的镶嵌黄金的珍奇摆件。 咕噜咕噜转个没完了。 【投票游戏，早八、下四、夜十二各一次，除一号在第三次投票具有额外半票外，其余每人一票】 【得票最高者会被夺走器官，早八选项为心肝脾肺肾；下四选项为舌目口鼻耳；夜十二选项为筋脉肉皮骨，被投者可自主选择选项之一】 【游戏开始时间为第十一天早八，总持续时间为二十九天】 【尔等须时刻跪拜以歌颂天使的仁德伟大】 天使的每句话里都饱含笑意，比前几天开心了不止一星半点儿。千斤力那一斧破坏了一定的束缚，导致它现在可以更自由畅快地玩弄她们了。 随后，天使还贴心地告知了六个人各自的号码。它不屑于说出她们的名字，只用装扮和发型指代。 “......它为什么要给我半票优先？”大风天已经不想吐槽天使的德行了，只是疑惑对方为什么优待她。 “因为它觉得我喜欢它。”蓝调觉得非常好笑。 “......” 这绝对是大风天听过的最魔鬼的笑话。 “宽厚的天使，为什么一号可以拥有夜晚额外的半票？我扪心自问，绝对比她更崇敬爱戴您。” 忆千方的音调异常腻歪，用词也莫名其妙的高大上。 “怎么还踩一捧一？”蓝调觉得更好笑了，她当时的尊敬完全只在内容上，完全没走心啊。 这人倒是非常用心，从外到里都用尽了全力去扮演。 【你确实不错，但天使我更偏爱一号】 金色眼球往忆千方那边扫了一眼，便又转回大风天这边。 “......地狱笑话。”大风天无力吐槽。 蓝调觉得这天使也真爱装模作样，既想要用简洁的语言彰显自己的古老神秘，字里行间又处处降低自己的格调。 “真爱啊。”蓝调笑道。 忆千方不再开口，脸色明显变差了。 风云虽看不见东西，但想想就觉得对方的表情一定像吃了屎一样难看。 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蓝调理解忆千方的急躁，她本来是想用普通居民的命去耗时间，但现在游戏进行到第二轮，已经没有居民能用了。 都在笼子里堆着呢。 加上大风天已经告诉其他人忆千方之前的心思了，现在她无疑是众矢之的。 天使给出的器官选项分别是五脏、五官和五体。 其中五官被夺走并不会影响性命，失去五脏中的肝脾肾三脏也不会立即死亡，但夜晚投票选项中的五体就非同一般了。 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因此就能看出天使恶魔对蓝调赤裸裸的偏爱。 “能不能弃票啊，我谁都不想投。”大风天耷拉着脑袋，不想去决定其他人的命运。 “现在不想干涉命运了，早干嘛去了？”蓝调哼笑一声，“明天早八必须投，天使这货明显还有话没说。” 大风天：“哎，下次都听你的。” “你早该听我的。”蓝调说道。 蓝调说完又看向那颗金色眼球，感慨神庙恶魔的长相真是一个赛一个的抽象。 ......夜晚无声。 早八，天使准时开始游戏。 【第十一天早八投票开始，按位次逐一进行】 第一位是蓝调，她和大风天昨晚已经商议过投谁，并不需要犹豫。 大风天实在不想投，蓝调不得已只能代替她报出名字。在她开口前，忆千方的手心已经渗出了汗。 “二号。”蓝调说道。 忆千方之外的其余四人都能猜到蓝调的票会投给谁。或者说，目前的情况已经很明了了。 “我投六号。” 忆千方话音未落，风云的骂声就响起来了。 “欸不是我说，你有病吧？百灵鸟招你惹你了？” 六号正是百灵鸟，她本人的嗓子已经说不出话了。听到风云对自己的维护，她鼻头一酸，眼眶微微湿润了。 忆千方闭眼不语，懒得争辩。 “我本来还在纠结要不要弃票，现在好了，今天就投你！”风云冷笑一声，等待着自己的位次。 下一个是千斤力，可能是因为她亲手为天使破开了一道裂缝，所以才被安排在第三位。 她表情平和，难以看出情绪。 “我弃票。” 蓝调猜到今天会有人弃票，但没想到千斤力会是其中一个。 看来千斤力和忆千方并非同心。两人性格迥异，只是被上级安排在一起。 第四个投票的是照肝胆，同样投给了忆千方。 “我也投二号！”风云紧接着照肝胆后面说道。 现在忆千方已经有三票了，大局已定。 风云松了一口气。幸好她们中有一个坏种，不然她真不知道投给谁。 最后一个是百灵鸟，但她迟迟没有出声。风云刚想催促对方，却忽然想起她已经不能发声了。 “她不能说话......”风云有些焦急地解释，想帮对方投票，但天使却忽然宣布了投票结果。 【二号获得三票，六号获得一票，三号、六号弃权】 【二号从五脏中选择其一作为祭品】 风云被这个结果弄傻了，啾啾弃票？ 难道不说话就等于弃票吗？这不公平啊！ 忆千方并没有过多犹豫，很快做出了选择：“脾脏吧。” 【二号选择了脾，弃票者需要承担同等惩罚】 百灵鸟的身体猛地一颤，腹部陡然间剧痛无比。她颤巍巍地抚摸自己的左腹，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感觉那里空空如也。 “弃票者凭什么也要被惩罚？！”风云怒从中来，大声地质问天使。 【因为弃票者视天使赋予的权力为粪土，理应以身谢罪】 “但百灵鸟是因为说不了话，你不能这样判决，这不公平！” 【不，是六号自己选择了弃票】 风云愣住了，被天使的话惊得几乎无法动弹。 百灵鸟自己选择了......弃票？ “她刚刚投票的时候朝天使摇了摇头，很明显是自愿放弃的意思。”蓝调纵观全场，能看到每个人的表情。 大风天也和风云一样困惑：“她为什么要弃票？” 蓝调轻咦一声，打趣道：“那你为什么不肯亲自投票呢？” “她和你是一样的想法啊，都是不愿意决定其他人生命的蠢货。” 大风天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的疑惑非常可笑。 只是因为她有蓝调，可以装作胆小鬼躲起来。但风云却无法替百灵鸟做出决定。 第56章 备抵选项!平票抓阄! 经过早八的第一次投票，所有人都明白了不能弃权。 弃权者承受同等惩罚，简直就是霸王条款！ 而且这厮之前也根本不说，明摆着就是要看她们踩坑。 忆千方没想到弃票的人要和自己一样，顿觉遗憾：“早知道这样我刚才干脆就选个心脏了。” 风云骂她：“你自己想死别带上别人！傻冒！” 忆千方懒得理她，对千斤力说道：“三号，我不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还不及一群陌生人。弃票毫无用处，你不妨跟着我投票。” 千斤力嘴唇发白，脾脏被夺之痛让她生不如死。 “开始拉票了。”蓝调笑道，“这个二号要是没死在这里，以后一定有大作为。” 大风天抽动嘴角，换了个话题：“弃权也不行，那平票会怎么样？” 蓝调略微思考，说道：“不知道欸，但肯定不会平安无事的。” “说得也是，恶魔也不会留漏洞给我们钻。”大风天叹气，又问，“蓝调，你真的想让忆千方死掉吗？” “没有啊，只是不知道投谁，总不能弃权吧。” 大风天顿了顿：“噢，我在想能不能让大家都投给我，不死魔盒反正也能治疗不是吗？” 蓝调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最后直接被对方这种不怕死的口吻气笑了。 “你当恶魔是傻子是吧，要是不死魔盒暴露了，那它第一时间就把其他人都杀了。” 蓝调抓着头发，像是在看一个傻子，“还有，你能不能考虑一下自己？考虑一下我？” 蓝调不想责骂她，只是觉得痛心。不是因为怕痛怕死，而是对大风天的愚善感到悲哀。 大风天抿抿嘴，不再去谈这个问题了。蓝调看上去好像真的生气了。 ...... 天使虽要求他们行跪拜礼，但吃饭喝水还是照旧。按照目前的投票形式，就算不跪，对方也很难操控结果来惩罚她们。 至于一些生理需求，说难听点这六个人也算是亲密无间，到了这个时候大部分人已经完全不在乎劳什子羞耻心了。 但蓝调不一样。 她仗着天使的偏爱，就是特立独行，喜欢自己到别处解决。 天使似乎非常喜欢这种既尊重又不尊重的反复横跳感，也不对蓝调发怒，只是用那颗大眼睛盯着她看。 下午四点，第二次投票开始。 这一次，蓝调、照肝胆和风云依旧选择了忆千方，而忆千方和千斤力则选择了百灵鸟。 风云抿着唇，等待着百灵鸟的选择。 她睁不开眼睛，因此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跟天使打手势的。半分钟被无限拉长，百灵鸟迟迟不下决定。 【六号，告诉我你的票投给谁】 风云急了，心里抱怨百灵鸟还不肯投票。 【十秒内完成投票，否则视作弃权】 百灵鸟捂着肚子，紧紧蜷缩着身体，她真的没办法作出选择。 其实如果实在不行，她大可以随便选一个忆千方之外的人，这样就算忆千方被夺走五官之一也和她无关。 但百灵鸟的脑子就是转不过来弯，她不想投任何一个人。 没有原因，就是不想。 这十天让她失去了最宝贵的嗓子，也不断地磨损她的意志。每当有一个人被取走器官，或者因此身死，她都会难受到无法呼吸。 她好像也承受了他们相同的苦痛。 百灵鸟想和昨天一样摇头，但她忽然听到了风云的喊声，如霹雳一样把她从噩梦中惊醒。 “啾啾！投我吧，实在不愿意投其他人的话，就投我吧！” 风云再也忍不住了，喉头发紧，不希望对方再内耗下去了。 百灵鸟的泪水一下子就下来了，她疯狂地抹去脸上的水液，却强忍着不发出一点点声音。 “......风......云......我......”百灵鸟努力地发声，但几乎听不清内容。 ...... 【二号获得三票，六号获得三票，无人弃权】 天使的声音听起来极为兴奋。蓝调看到那颗金眼珠在笼子里肆意扭动，像是为这个票型摇旗呐喊。 【平票！噢，你们真的出乎我的意料！】 它彻底放下了自己的身段，懒得再摆出那副古神的架子了。 风云呆住了，破口大骂：“百灵鸟！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嘛！这种时候了能不能不要再......不要再......” 她说了很多，骂的非常难听，但一直在低声抽泣。 反观百灵鸟却异常平静。 蓝调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百灵鸟。 疯了？还是说想通了？ 还是再也想不通了？ “......好癫。”大风天都不敢再看了。 “哎，大家都会越来越癫的。”蓝调环顾四周，端详起其他人的表情。 忆千方轻笑一声，但脸色也和死了几天一样。 千斤力面无表情，稳如磐石。 照肝胆双臂环胸，垂着头不说话，眼眶却是泛红的。 【平票抓阄，我选择六号】 【六号从五官中选择其一作为祭品】 百灵鸟指了指自己的舌头，眼神再无波澜。 【六号选择了舌】 天使发出开怀的笑声，更加期待她们晚上的那次投票。 而这，才是第二轮游戏的第一天。 【精彩！精彩绝伦！】 “什么东西啊！！”大风天和风云同时发出了怪叫。 前者的声音只有蓝调能听到，但风云的声音却响彻教堂。 她站起身，再也不顾教堂里刺眼的光芒，一跛一跛地走到百灵鸟面前。 “神经病！”风云猛地推了她一把，重复骂道，“我说你是神经病！百灵鸟就是神经病！” 百灵鸟任由对方死命摇晃着自己的身体，鲜血从嘴角渗出，艳丽得像是旧时代的玫瑰色。 有拔舌之血，也有脾脏之血，还有几近腐朽的心头血。 风云的眼睛被光芒刺得泪流不止，但她还是死死盯着百灵鸟，一副要吃了对方的表情。 “......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她蹲下身抱住了百灵鸟，贴着对方的侧脸，“啾啾？” 但对方已经失去了舌头，这一次她是真的无法说话了。 百灵鸟缓缓抬起手擦去风云脸上的泪，浅浅地弯了弯唇角，随即失去了呼吸。 百灵鸟真正的死因是忧思过重引起的心力衰竭，风云比谁都心知肚明。 因为睁眼，风云也看到了天使的真容和它身边的那叠人彘。 “......都疯了。” 风云一边哭一边吐，无数从前的点滴涌上心头，她真的好想和对方一起死掉。 第57章 自食其果!游戏升级! 中殿中只剩下了风云的啜泣声。 蓝调把目前场上的情况告诉了大风天，她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前几天是不是刚发生过一样的事情？” 大风天有点恍惚，她很难想象风云这么一个直爽率真的女孩会这么脆弱地恸哭。 “嗯，那个二号。”蓝调说道，“百灵鸟想得太多，思虑过重。加上个人性格问题和脾脏的缺损，撑不住也是情理之中。” 大风天的心空空的：“就这么死了？” “就这么死了。” 在蓝调眼中，在场的所有人都会死，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午夜。 在十二点的投票开始之前，忆千方主动和蓝调交流。 “蓝调，我不想死。”忆千方闭着眼睛说道，直呼对方的名字。 “在场的谁想死？” 蓝调在占据身体时同样受不了教堂的强光，只能也闭起眼睛反问她。 忆千方无奈一笑，蓝调这种心智坚定，或者说是冷漠无情的人实在很难说服啊。 “我承认，自己在其他居民还活着的时候确实有龌龊的念头。但是我也只是想想啊，我什么都没做。”忆千方的声音带了点哭腔，“我已经失去了脾脏，这还不够吗？” “非要我第一天就死掉你才高兴吗？” 她继续说，“百灵鸟已经死了，如果你今晚还是投我，我也会死掉。不如多留我一天，这样我明天还能派上用场。” 她说得有点道理。 晚上的选项是五体，也就是筋脉肉皮骨。无论夺走哪一项都几乎是致死的。 但那和她蓝调有什么关系呢？又和大风天有什么关系呢？ “你说得对。”蓝调赞同地说，“希望其他人能考虑你的建议。” 忆千方的哭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怨毒的神色。 这个人真的是一点同理心都没有！ 天使宣布投票开始，催促她们开始自相残杀。 “二号。”蓝调始终如一，投任何人对她而言都是一样，那不如挑个最不顺眼的。 “其实她说得真有道理。”大风天说道。 “那你来挑个别的？” “......您请。” 忆千方投给了风云，千斤力也跟着她投了风云。 至于照肝胆，她踌躇了十几秒，最后还是投给了忆千方。 风雨更是不用说，虽然悲痛欲绝但也没到失智的程度，很快把票投给了忆千方。 【二号从五体中选择其一作为祭品】 忆千方闻言缓缓站起身，直视金色眼球：“伟大的天使，可否给予我一个能够为您增加乐趣的机会？” 金色眼球表面泛起奇异的光晕，肉眼可见地变得兴奋。 蓝调在黑色空间里注意到忆千方手上的异动，冷声说：“拦住她！” 大风天迅速幻化出蓝调相机，但还是晚了一步。 忆千方已经从千斤力身旁捡起斧子冲向了天使的牢笼，眼中涌起一股疯狂之意。 既然要死，就干脆把所有人都拖下水! 她挥舞着斧子狠狠地砍向千斤力之前打出的那道裂隙，本就伤痕累累的笼子在她的重击之下轻薄如纸，仿佛再多砍一次就会彻底崩裂。 但在她的下一击到来之前，大风天用拍照限制住了她的行动。 “动不了了......?”忆千方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到朝她走来的大风天。 忆千方被定身在天使面前，穿透灵魂的金光逼得她生理性地流泪。 “疯子。”大风天一把夺过对方的斧子，学着蓝调踹人的动作把忆千方踢离笼子。 “咳咳......咳......”忆千方吐出一口鲜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大风天眯着眼睛俯视着对方，觉得对方真是可悲又可恨。 其他三人听到动静，也都顶着金光走到忆千方身旁。 风云和照肝胆对这个人唾弃不已，连跟着对方投了两次票的千斤力也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发现自己要死了，所以也想害死我们，是吧？”风云上去就是一脚，正好踹在对方空荡的左腹。 忆千方又吐出一口血，现在的她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很困难了。 照肝胆拦住了怒不可遏的风云，冲她摇了摇头。 “再踢一脚她真的要死了。”照肝胆说道，遮着光瞥了一眼笼子。 原本的裂缝更大了，里面关押的那颗残暴的眼球也明显更活跃了。 “别管她了，应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照肝胆继续说道。 风云冷哼一声，不再去看忆千方。 大风天距离笼子最近，里面浓郁的尸臭味扑面而来，熏得她连连后退几步。 她之前明明都没闻到什么味道的...... 怎么现在臭味这么重？ “束缚更小了，所以味道才能从笼子里传出来。”蓝调说道，“越来越麻烦了。” 像是在印证蓝调所说的，教堂经久不衰的强光忽然全部熄灭了，余留的唯一光源就是天使所在的地方。 金光照亮了周遭一片，那颗庞大的眼球后面出现了三对金属质感的机械翅膀。 蓝调想起来了，她昨天看到笼子深处有金属光泽，看来就是天使被封印的翅膀。 翅膀微微振动，频率特殊的声音自眼球为圆心急速扩散，在封闭的教堂进行了无数次反射，显得空灵，让人心底发寒。 五个人的耳朵里都流出了鲜血。忆千方孱弱的身体再也经不住打击了，直接昏死了过去。 【驱魔人就是比那些虫子要有意思，感谢又一次协助】 天使愉悦地说，振动着那三对机械翅膀，感到越发快活。 【嗯，既然那么想给我提供乐趣，你也进来陪我吧】 说着，忆千方便被收入了金色牢笼之中。而她的结局到底是怎样，只有天使知道。 四人的表情清一色地变得严肃，心脏的律动和天使振动翅膀的频率持平，快到了极致，下一秒就要从胸膛跳出来了。 【我很开心，所以】 【游戏升级】 天使的瞳孔时而发散时而聚焦，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三对精致的机械金属之翼在牢笼中轻轻晃动，与金光相互映衬，彼此碰撞发出刺耳的铮铮声。 【各位，晚安】 第58章 同病相怜～何种喜欢? 天使转过身去，展示出了自己的背面，正是她们最开始看到的那个金色摆钟。 机械翅膀也更清晰地暴露在众人面前。精巧、华丽，还带着旧世界岁月悠长的神秘感。 熠熠生辉的金属羽毛闪耀着炫丽的光泽，层层叠叠，难以计量。 但大风天却感到一股别扭，这三对翅膀都微微偏上，并不能和摆钟的中心完全对应上。 “蓝调，是不是还有其他翅膀？”大风天思来想去，觉得非常有可能。 蓝调看了一眼，说道：“按照这个排布，至少还有三对翅膀没露出来。” 六翼天使。 笼子还保留了一部分，因此天使的力量并没有被完全释放。 教堂的中殿陷入了黑暗，唯有祭坛处的天使周围还尚有微弱的金光。 就好像在暗示她们只有天使才能带来光明。 个鬼。 “伪神一个，就喜欢装模作样，端着架子就以为自己真是天使。”蓝调哼了一声。 大风天叹了口气，坐到其他三人身边。 四个人围坐在距离天使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但不至于完全看不见东西。 那股尸臭真的太重了，和血腥味混在一起，她们现在想到食物就犯恶心。 “新的游戏规则得明天才知道，大家今晚先休息吧。”照肝胆率先打破了沉寂。 “嗯。”大风天应了一声。 但另外两人都没有说话。目前四人的位置有些怪异，大风天、风云和照肝胆都自发地和千斤力隔开了一点距离。 她跟着忆千方投了一次百灵鸟，刚刚也投了风云。换句话说，百灵鸟的死和她也有些关系。 但是她早八的投票却主动弃权，说明本性尚佳。 风云想骂但也骂不出口。在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境地，她又怎么能真的去怪罪千斤力的选择？ 啾啾被收走后，她感觉自己的心已经麻木了。刚刚踹忆千方那一脚也没能让她有多解恨。 她大概很快也要去和啾啾团聚了。想到这，风云心中的恨意又淡了些。 “......抱歉，我也不想死，只能去投别人。”千斤力轻声说道，脾脏的缺失让她没法再做出什么大动作了。 风云知道对方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但她不想去回应。 眼不见心不烦，就这样吧。 “如果明天还是投票的话，你们投给我吧。”千斤力勉强地说，“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其他三人都看了她一眼。对方的皮肤因为经常四处奔波而稍微发黄，但五官姣好，也算是个美人。 风云还记得刚见到对方的时候，她那时比现在要有生命力得多，就算失去了一只眼睛也没有像如今这样充斥着死气。 眼球凹陷，脸颊瘦削，嘴唇苍白如雪。 “我累了。”风云说完便侧身躺下了。 照肝胆和大风天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无奈和茫然。 “睡吧。”照肝胆往大风天那里挪了挪，朝她露出一个惯用的微笑。 两人紧挨着躺在了地上。 教堂顶部几乎一片漆黑，极浅的光影映在上方，是天使的三对翅膀。 钟摆的影子轻轻摇晃，整座教堂安静得只剩下她们的呼吸声。 这个场景竟然显得有些安宁。 “我现在有种游离于她们之外的感觉。”大风天辗转反侧睡不着，在心里对蓝调说道。 “嗯？”蓝调睁开眼睛，“为什么？” “可能因为我不会死。”她答道，“你说要是这头恶魔完全被释放出来，我会死吗？” 蓝调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纠结生死，难道是这几天见过太多死亡了吗？和她最亲近的照肝胆不是还没死吗？ “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蓝调说道。 大风天沉默了，蓝调像个冰块一样，好像没人能捂热她的心，以此让她有一般人类的感情。 她侧头看着天使，觉得蓝调和这头恶魔真有点相似。 都爱看乐子，冷漠无情，甚至都带着几分矜傲。 但蓝调没天使那么暴虐，她对待谁都是淡漠的，除了对大风天。 “蓝调，有时候我会想，为什么你对我和对其他人不一样？就因为我们共用一个身体吗？” 不知过了多久，大风天忽然开口，把差点睡着的蓝调再次惊醒。 “......啊，我差点就睡着了。”蓝调笑骂道，“因为你本来就和他们不一样，我比较喜欢你。” “和天使喜欢你一样喜欢我？” 蓝调微微一怔，否定道：“那还是不一样的，天使喜欢我还想杀了我，但我喜欢你就是希望你活着。” 大风天觉得自己应该开心，照肝胆也喜欢她，蓝调也喜欢她。 这两个人的喜欢是一样的吗？ 如果照肝胆喜欢她的勇敢和善良，那蓝调喜欢她什么？ “你喜欢我什么？” 蓝调哈哈大笑，觉得大风天真是直率到可爱。 嗯，肉体的心跳没有加快。看来对方完全误解了她的喜欢。 “我有点困欸，你饶了我，让我去睡觉吧。”蓝调笑道，眼睛弯弯。 “噢，那你睡吧。”大风天即答。 她也就是随口一问，并不求蓝调真的说出个所以然。 对方如果真的喜欢她身上的某些特质，估计也是单纯、愚钝之类的可以被她调笑的东西。 还是睡吧。大风天闭上了眼睛。 她现在身心俱疲，脑袋和心脏搅在一起，只能看到一片混沌。 也许我也快疯了吧，大风天如此想到，居然露出了释怀的笑。 ...... 在蓝调的认知中，旧世界的教堂是一个神圣的地方。 教徒供奉真主，赞美歌颂他们的神。个人情感在此处都应当隐匿起来，否则便是对神的亵渎。 “但这里是一个假教堂，并非真神的领域。”蓝调喃喃道，但却没人能听到。 “嗯，喜欢什么？”蓝调笑道，“反过来就是我的答案了。” 你喜欢我什么？ 我什么都喜欢。 大风天的呼吸声平稳而富有节律，蓝调也是很佩服她居然都能睡着。 其他三个说要睡觉其实没一个真的睡，脑子里的情感和思虑都要把她们压得窒息了。 “明天的游戏会是什么呢？”蓝调伸了个懒腰，她被对方的提问搞得没那么困了。 应该也快要结束了吧。 蓝调这么想着，放大视野看着背过身的天使。天使的身体在轻微地晃动，看起来心情很好。 它的身后依旧是一片黑暗，蓝调看不出它到底在干什么。 “正面眼球，背面摆钟，身旁六对机械羽翼。”蓝调在脑中回忆着天使的全貌，找出纸笔开始涂涂画画。 第59章 自相残杀的游戏! 没有人能想到本来时长为二十九天的游戏，进行到第十二天时已经被升级了两次。 天使的牢笼本就随着时间流逝逐渐磨损，加上千斤力的一次不知轻重的斧击和忆千方同归于尽的执念，束缚早已松动了不知多少。 看着摇摇欲毁的金色牢笼，蓝调知道真神最后的保佑也在渐趋消失。 天使的教堂从今天开始有了晨昏。 外界的光线通过穹顶和彩色玻璃窗映进中殿，和先前天使搞出的强光截然不同。 这种光极似自然光，柔黄浅金，能让她们联想到现世的太阳。 这些天都是刺眼或是更为刺眼的金光，再次见到这种温和的光芒，所有人都有恍如隔世之感。 四个人几乎都没睡好，大风天已经是矮子里的高个了。 千斤力被疼痛折磨得难以入眠；照肝胆思绪万千，青丝中抽出几根白发；风云更是做了一夜的噩梦，被天使叫醒时眼角还挂着泪。 【各位，早上好】 “它这么有礼貌我都有点不习惯了。”大风天说道。 蓝调咯咯笑：“看来心情很好。” 大风天：它心情好，我的心情就很不好啊。 【第三轮游戏名叫“驱魔人的自相残杀”，两两对战，败者被扒皮去骨，成为我的新标本】 扒皮......去骨？？ 四人的表情都变得难看极了，也就是说战败的两个人一定会死？ 【就像这样】 天使控制着一具人皮骨架从身后的黑暗中缓缓飞出，虽已从三维降低成二维，但那张薄薄的面皮她们一眼就能认出来。 就是昨晚被收走的忆千方。 风云哗啦一声吐了出来，但除了胃酸还是胃酸。毕竟她已经好久没吃过东西了。 千斤力和照肝胆也是强忍住呕吐的冲动，抑制着胃部痉挛和喉头里的恶心。 大风天比起生理上的恶心，更多的是对恶魔的愤怒。 “它为什么要这样做啊！看到大家都死得很惨它才高兴吗？我不懂啊......”大风天差点没忍住骂出声。 “你说得对，天使就是以折磨我们为乐。”蓝调说道。 那堆高高的人体叠叠木还摆在那里呢，腐烂生蛆，顶着暗红、纯白、靛青三种色彩。 死就死，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把人折磨得不像人？ 她深知这场游戏从始至终就是自相残杀，大风天在间接地杀死别人，也能接受别人选择让她去死。 在这场为期不到二十九天的游戏中，死亡是一个必然降临的盛典，恶魔欢呼雀跃，人类腐化成泥。 哪怕没有不死魔盒，大风天也不觉得死亡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她本就死了，就算再死掉也只是回归本来的位置。但她不能这么自私，因为她现在用的是蓝调的身体。 这种以死亡为支点的矛盾让她想要跳出这场游戏，一切不如都让蓝调作出选择。 大风天紧咬牙关，嘴唇颤抖。她看着天使将忆千方的人皮骨架摇来摇去，有种不在人间的荒诞感。 哦对，她本来就不在现实了。这里是恶魔的地盘，嗯......对，那看来这里已经是地狱了。 大风天忽然变得冷静了，想到这里是地狱，她觉得发生什么都合理起来了。 她们应该是罪人，现在理应受到天使的惩罚。 一定是这样的。 蓝调第一次被大风天主动推到了台前。 “嗯？你的灵魂力量变强了......”蓝调微微一愣，转而露出几分欣喜之色。 大风天蹲坐在黑色空间里，不明白蓝调在高兴什么。 “你去处理吧，我不想决定他人的命运。”她面无表情地说道，“以后我也不想主导身体了。” 蓝调晃了晃脑袋，轻轻一笑：“好啊，不过等这件事结束了你还得控制身体。” 大风天没回应。 蓝调不知道哪个点把大风天的心理防线攻破了，昨天还很正常，今天就突然罢工不干了。 是看到忆千方的人皮？还是不得不和同伴自相残杀？又或是清晰地看见居民的叠叠木？ 天使见到她们痛苦的反应变得越发高兴，但它晃了个神的功夫就注意到蓝调的表情变了，一时间对她更加偏爱。 这种表情......从未见过有其他人在它面前展露。 【嗯？一号，你昨天的半票都没有好好派上用场，我今天再给你一个优待怎么样】 蓝调没想到对方这么喜欢她，便答道：“你说。” 天使将人皮骨架收回了笼子，瞳孔微缩。 【你可以优先选择对手】 蓝调眉头轻抬，听到心里的大风天急急开口：“......不要选她。”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个“她”是照肝胆。 蓝调心情不错，同意了大风天的要求。 她看向另外三人，迅速掠过照肝胆，在风云和千斤力中纠结。 没区别。 这场游戏根本毫无意义，大家都是死路一条。 想到这，蓝调忽然觉得很无聊。而且目前来看，她赢不了天使。 所以救人也做不到，大风天不管怎样都得亲眼看着照肝胆去死。 “哎。”蓝调叹息，“与其战斗，或许现在就自我了断更合适。” 刚说完她就茅塞顿开，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四人都陷入了沉默，直到天使出声催促。 蓝调并不知道选谁，但是千斤力却在此刻主动选择了她。于是照肝胆和风云对打。 “......”蓝调看了眼千斤力，对方已如风中残烛，油尽灯枯。 【很好，那游戏即将开始】 天使兴致勃勃地说道。它轻振翅膀，周围的环境随之改变。中殿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纯白的区域。 她们来到了教堂的外围。 蓝调早就怀疑教堂是不是只有中殿那一块地方，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蓝调和千斤力站在教堂的正门之前，而另外两人则并不在蓝调的视野中。 【两场战斗同时进行，胜者进入下一轮游戏】 天使的声音钻进四人的耳朵，虽不见其身，但这种难听、夹杂着怪笑的音调她们永世难忘。 【我会看着你们，请让我尽兴吧，驱魔人】 第60章 千斤之力，化云为雨 “傻冒天使。” 蓝调冷笑一声，环顾四周，注意到纯白空间的边缘散发着浅金的光晕。 视角转动，她看向距离自己十米左右的千斤力。 “你想活吗？” 蓝调喊道，发丝轻扬，外界的风吹了进来。 千斤力想说出她真正的愿望，但望着对方那双笑吟吟的眸子，她的话语只是多余。 这个人从进来开始就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气质，任何人都会觉得她遇到何种恶劣的情况都能化险为夷。 千斤力不擅长遣词造句，很难想出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蓝调。 好像任何词语都没办法给她设限。 千斤力说不出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是冥冥之中她仿佛看到了对方战胜天使的模样。 真怪。 千斤力从没见过蓝调这样的人。 不对，她很久以前见过一个和对方有点像的驱魔人。那人惯用一副冷漠面孔示人，被世人尊称为驱魔机器。 千斤力晃晃脑袋，这个时候她在胡思乱想什么，赶紧和对方说出自己的所求吧。 蓝调听到不远处传来爆炸声，看来那边已经开打了。 她有些好奇照肝胆会如何选择。 “我想活。”千斤力深吸一口气，忍着剧痛喊道，“来打吧！” 千斤力的身躯摇摇欲坠，声音却穿透空间，清晰地传进蓝调耳朵里。 “......” 蓝调握着匕首，静静地看着对方。 千斤力抡起斧子，用仅剩的那只眼睛紧盯着蓝调，随后快步朝她冲刺过来。 内脏在鼓动，血管在喷张，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痛。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就能告诉对方自己的心愿了...... 对蓝调来说，千斤力的速度太慢、破绽太多。她如果想要杀掉对方只要一个回合。 但她还是再等等吧，千斤力好像有话想说。 蓝调便就站在原地等待着对方的接近，连战斗姿态都没摆出来。 眼见着那把斧子高高跃起，闪过蓝调的瞳孔，精准无误的飞向了天使的教堂大门。 “咚——” 斧子砸进了那扇镌刻着天使羽翼的金色正门，几乎把门破开了一条裂缝，把那些羽毛浮雕生生劈开。 千斤之力，这是她最后的气力。 千斤力在斧子丢出的一瞬间终于来到蓝调面前，她眼中透着渴望和动人的神采，嘴型是三个字。 “杀，了，我。” 还有，为所有人报仇！ 蓝调握着匕首的手腕被对方猛地抓住，几乎是被迫地将刀刃划过对方的脖颈。 血如泉涌，朝千斤力转头的方向呈射线式喷射。 蓝调的侧脸被染上了对方的血，瞳孔微缩。这种速度她都来不及闪避。 “她自杀了......？” 在身体内部旁观的大风天已经彻底迷惘了，每一个人的行动都不符合正常的逻辑。 但若是代入她们的视角，又会觉得这些行为实在太过合理。 “......我没用力。”蓝调说道。 千斤力嘴角含笑，和百灵鸟死去时的表情一般无二。 她朝蓝调奔来时漏洞百出，但在完成对自己的瞬杀时快到蓝调都来不及做出反应。 “这算什么？”大风天抱头苦笑。 蓝调甩开匕首上沾上的血，扭头看着那把深深穿透教堂之门的斧子。 破开的缝隙很大，暴怒的天使在笼子里疯狂撞击笼子。它想把千斤力扒皮去骨，但对方已经死了。 它享受不到虐待对方的快感，对尸体重复惩罚毫无意义。 “算自救。” 蓝调蹲下身凑到千斤力的耳边，无声地说道：“有朝一日，我会杀了它。” 天使不得不宣布蓝调获得了战斗的胜利。 “要是她不自杀，你会杀了她吗？”大风天闷声问道。 “会。”蓝调说，“我会赶在天使动手之前杀了她。对千斤力来说，这是其名为死的救赎。” 大风天眼眶发红，不再说话。 爆炸声不知何时已经消停了，那边的战斗大概也进入尾声了。蓝调擦去脸颊溅上的血迹，眺望着教堂的另一边。 “怎么这么潮湿，下雨了吗？”蓝调自言自语道。 ...... 照肝胆的镜子碎片落在纯白之上，偌大的场地只剩下她一人。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之气，像是刚刚下过雨一样升起轻薄的水雾。 但这水雾却是浅红的，散发出浓郁的血腥味。 风云召唤的最后一片积雨云飘到照肝胆头顶，无数透亮的雨滴淅淅沥沥地把她淋了个遍。 身体虽湿透了，但这场属于她的雨也驱散了她身边的血气。 照肝胆抬起镜子，镜中的自己眼神空洞，头发紧紧黏在皮肤上，水珠从额角流到下巴，最后落到散落一地的镜子碎片上。 “......”她的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嗫嚅着嘴唇，“谢谢。” “对不起......” 这场战斗只有照肝胆和风云知道整个过程，而目前活着的只剩下照肝胆。 风云在战斗开始前对她说，不如一起自杀。 输了的人要被天使做成那种恶心的标本，赢了的话又要进入下一场游戏。 她们已经听到天使的宣判了。任何一个人赢，下一场游戏要面对的都是蓝调。 蓝调的魔盒是七秒时停，在单体战斗中几乎无敌。如果接下来不是战斗模式，那天使的偏爱也会让她们难以胜过蓝调。 “而且你觉得天使会放过蓝调吗？”风云苦笑道，“赢家的命运说不定比任何人都要凄惨。” 照肝胆认同对方的观点。从她们进入天使领域开始，所有人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照肝胆已经不抱有活下去的希望了，风云也一样。 风云笑了笑，说：“百灵鸟死掉的时候，我就已经不想活了。所以我们一起死吧，赶在天使之前。” 她朝照肝胆伸出了手。 照肝胆迟疑了，她虽不觉得自己能活着离开，但若是让她主动赴死，她好像也无法下定决心。 她是不想死吗？好像也不是，她只是不想以这种卑躬屈膝式的方式自我了断。 她甚至对天使造成不了一点伤害，连找它的不痛快都做不到。这让照肝胆觉得非常不甘，这种不甘心能暂时盖过绝望。 “所以，你其实不想死对吧？”风云深青色的头发随着她开启魔盒而翻飞。 教堂之上开始聚集大片大片的厚重云层，大风骤起，暴雨倾盆。 风云看着照肝胆，勾唇一笑：“我知道你，灯塔之光照肝胆。” “如果你能活着出去的话，麻烦告诉灯塔，我和百灵鸟尽力了。” 照肝胆的心脏开始猛烈地跳动，同为灯塔之人，风云的请求无疑是戳到了她的痛处。 “我还怕你说不想活呢。要是连你这种人都不想活了，那这头该死的恶魔才是真的得逞了。”风云笑骂道，在雨中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见到照肝胆仍不愿动手，风云只好撒谎倒逼她：“动手啊！我听到天使的振翅声了！” 她一边笑一边流泪：“照肝胆，我求你了，我不想变成忆千方那样！” 那具人皮骨架在照肝胆脑中闪回，她无意识地抬起了双面镜。爆炸如多米诺骨牌似的一爆接着一爆，每一次映照都会引发新的爆炸。 当她回过神时，一切已经结束了。 火焰被雨水浇灭，一点血肉都没剩下，全部化作风云，在雨水中重生。 第61章 强开法阵，拼死一搏 大风天听到了照肝胆胜利的消息，一口气松了又升。 她庆幸于照肝胆的存活，又对风云之死感到心痛。加上接下来蓝调和照肝胆的对峙，不免让她更加痛苦。 “蓝调......照肝胆是不是非死不可？”大风天蹲在黑色空间里低声问，连脑袋都不敢抬起来。 蓝调停了手上的动作，随口说道：“你既然想她活，那我就试试看呗。” 大风天抬起头，发现蓝调正在摆弄一堆小东西，像极了她们进入天使领域之前的场景。 “门户法阵？！”大风天震惊了。 蓝调没理她，自顾自地把彩色石头磨成粉。 随着天使束缚的减弱，教堂已经和外界产生了一定的联系。她们已经能感受到现世的晨昏和混着沙土的风。 现在强开法阵说不定能行。 蓝调从储存空间里找出昨晚画的那幅天使出狱图，不动声色地把石头粉都裹在里面。 这才不是之前的门户法阵，而是专门针对天使的特殊封印术。门户法阵的准备过程太过显眼，容易被天使制裁。 蓝调常年游历于永恒沙洲，对各种偏难怪奇的术法都有所涉猎。 她打算先短时间内封印天使，再画门户法阵破开领域。 “不过这招要是不行的话，我也没辙了。”蓝调补充道，用匕首划开手指将血蹭在纸团上。 “......谢谢。” “等成功了再谢我吧。” 照肝胆被天使转移到蓝调所在的区域，两人的表情都很微妙。 天使此时也来到了教堂外围，正好在蓝调和照肝胆不远处的半空中。 它的金笼束缚并未完全解开，密密麻麻的金线缠在眼球四周，完全自由的机械翅膀也只有三对，另外三对尚且是一片灰暗。 蓝调想，要是真把封印完全解开，那目前的情况绝对会更加糟糕。 虽然已经很糟糕了。二十一人只剩下两个人，而且照肝胆的信念估计也快崩塌了。 生活不易，蓝调叹气。 天使还在为教堂大门的损伤而愤怒不已，把千斤力恨得牙痒痒。 可惜它没有鞭尸的坏习惯，不然千斤力现在已经被挫骨扬灰了。 【下面是最后一轮游戏，天使宽厚仁慈，可以给你们一次活下去的机会】 两人都将目光投向天使，并不相信这颗眼球能大发慈悲。 【多亏了你们，我的封印越来越弱。天使知恩图报，现在只要你们能帮我解开最后的封印，我就让你们俩都活下去】 天使洋洋得意，不停地扇动它的机械翅膀。 【如何】 蓝调：傻冒。 照肝胆：神金。 大风天破口大骂：“谁会相信啊！” 真把封印全解开了，那遭殃的就不止她们俩了！天使会彻底自由，外界的人们也会深受其害。 而那颗金色眼球似乎还觉得她们真的会同意它的要求而帮它解除最后的封印。 蓝调对照肝胆扬了扬手里的纸团，口型是：“听我指挥。” 照肝胆的眼中透出一丝神韵，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蓝调微笑地看向天使，大声说道：“你真的会放过我们吗？” 【自然，天使从不食言】 眼球的瞳孔闪烁。它看得出来蓝调有些小心思，但是并不在意。 两只小虫子能掀起什么风浪？ 【帮我打破中殿的笼子，天使将会再临人间，此时便是你们自由之日】 “本体在里面，得先进去。”蓝调在心中对大风天说。 大风天也打起精神，一扫萎靡之态。 “那现在就让我们进去吧。”蓝调对天使喊道，说着便往正门走去。 天使饶有兴趣地看着下面的两人，心念一动，教堂便门户大开。 “不用担心我，直接炸教堂！” 蓝调说着便冲进了教堂，照肝胆也立刻抬起无数双面镜。 双镜映照，爆炸席卷整个教堂。 照肝胆深知这是最后一搏，不再有任何顾忌，将魔盒的力量发挥到最大。 “为什么要炸教堂？”大风天听着耳畔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抖着声音问蓝调。 蓝调身手敏捷，轻易地躲开空气中被炸飞的教堂残骸，速度快到只剩残影。 “教堂是恶魔力量的一部分，破坏教堂能影响它的行动。”蓝调已经来到笼子前，和天使的本体对视。 眼球的巩膜渗出了血丝，翅膀处多了不少裂缝。 照肝胆的爆炸范围控制得很好，正好避开了笼子这一块的建筑，以免砸开天使的束缚。 因为教堂受到严重破坏，天使受到不小的损伤，暂时无法制定新的游戏规则来制裁两人。 “以游戏为手段操控领域内人类的生死。”蓝调两指夹住纸团对准眼球，“金瞳摆钟，机械羽翼。” “封印——天使恶魔！” 手中纸团熊熊燃烧，金色的焰火光彩夺目，在周围爆炸引起的赤色火焰中极为绚丽。 纸团中的石头粉末飘出纸团，以蓝调之血为媒介形成了一条金色锁链，迅速围住了天使所在的区域。 这条锁链缠绕在金色笼子破损的位置，像是为原有封印又叠加了一层新的封印。 见天使不再动弹，蓝调迅速开始在它面前绘制门户法阵。 她手头的很多材料都严重不足，现在强行开启法阵成功率并不高。 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这头恶魔并非完全意义上的封闭型，大概率只是因为被神明封印后才退化成了现在这样。随着力量回归，它甚至能沟通外界。 这就给了蓝调机会，残缺的门户法阵说不定也行！ 成败在此一举！ 材料不够就拿血凑！ 蓝调用匕首划开左手手心，用平生最快的绘图速度在地上疯狂涂抹。 大风天第一次看到对方这么拼命的样子，心跳不知为何比平日快了很多。 需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大风天突然特别想哭，她好没用，在真正的危机面前什么都做不到。 “蓝调......” 蓝调的精神高度集中，加上周围持续不断的爆炸声，她根本没听到大风天在叫她。 随着最后法阵的边框完成闭合，蓝调终于画完了残缺版门户法阵。 只剩最后一步！ 蓝调站起身，喉咙被烟熏得发痛，脑子昏昏沉沉的。 她朝外面大声喊着照肝胆的名字：“快进来吧！我们该走了！” 第62章 锁链倒钩，功亏一篑 “扑哧——” 金色的锁链穿透了蓝调的心脏，剧烈的痛苦伴着汩汩流出的血液，从胸口的大洞进攻她的神经。 “蓝调！”大风天惊呼一声。 “......”蓝调的嘴角渗出鲜血，抓住面前的锁链，“别进来......照肝胆！我失败了，别进来了！” 锁链如蟒蛇般搅动，不仅是心脏，连其他部位都变得稀碎。 “......你真行啊，天使。” 蓝调扯出一个笑，听着大风天的哭声，缓缓地转过身去。 天使正在静静地凝视着她，本来缠住对方的锁链现在跑到她自己身上了。 【如果是之前的我，一定已经中招了】 【多亏了有你们，我才有今天】 天使的声音里全是笑意，在笼子里满意地晃荡。 蓝调没理它，忍着撕裂的痛继续对外面喊道：“照肝胆！试着炸开白色区域！” 天使明显被她这句话激怒了，更加粗暴地搅动锁链，几乎都要把蓝调整个躯干都破坏。 【你知道的太多了，从哪里学的】 蓝调早就切断了痛觉共享，大风天无法体会到身躯变成肉泥的痛感。 天使并不关心蓝调的回答，想赶紧把她杀掉。 “......你杀不了我的......”蓝调握紧锁链，猛地往身体损毁最严重的地方捅去，试图将整个身躯都撕裂。 “扑哧——” 她挣脱了锁链，但代价是几乎被腰斩的损伤。 还好不死魔盒从未关闭，很大一部分疼痛都被抵消。 “但......还是有点痛啊。”蓝调盯着天使，调动魔盒迅速恢复。 大风天现在就和一个旁观者一样，就算她想主导身体也完全抢不过蓝调。 从锁链穿透对方的身体时，她的眼泪就已经止不住了。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对方能为她做到这种程度？ 她配吗？ 【嗯？你果然和其他驱魔人不一样，不死的能力？魔盒中居然还有这种类型】 蓝调冷笑一声，发现门户法阵还没被毁坏。只可惜她没办法限制住天使，不然应该走得掉。 她还是失败了。逃不了，也打不赢。 照肝胆应该听到她的喊声了，爆炸声比刚刚远了很多。 纯白区域沟通外界，如果力量足够或许能破开空间......能吗？ 很难。 几乎不可能。 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我尽力了。” 大风天哭着让她下台，让自己来承担。 蓝调没同意，继续和天使对峙。 【你说得对，我杀不了你，但我能杀掉外面那个驱魔人】 “你能杀吗？”蓝调笑道，“我的封印无法束缚你，但你破开也不见得有多容易。” 天使难得陷入了沉默。 蓝调瞥过它黯淡的翅膀和眼球，无声地嘲笑对方。 天使恶魔受到的限制本就是“通过游戏手段杀人”，刚刚那一下已经违反了规则，不可能没损伤它的元气。 “只要照肝胆不进来，你怎么杀她？” 蓝调拍拍笼子，又恢复了平日里从容不迫的模样。 【哈哈哈哈，你真有意思，但你怎么就能确定那个驱魔人不进来呢】 “我已经跟她说不要进来了，她只要不是笨蛋......” “蓝调！”照肝胆声音传来，击碎了蓝调的幻想。 “滚出去！”蓝调转身骂她，“不许进来！” 她忘记了，照肝胆本来就是笨蛋中的翘楚，而且是把愚蠢视为宝贝的超级大笨蛋！ 照肝胆一进正门就看到了完好无损的蓝调，心中闪过一丝困惑。 蓝调不是说她失败了吗？ 周围一片断壁残垣，而天使看起来也不似之前那般嚣张跋扈。 她试过了，攻击纯白边缘没用，最多就是让空间轻微晃动几下便归于平静。 因为太过担心蓝调，她炸了几次便进教堂来找对方。 天使怪笑一声，控制锁链朝照肝胆突袭而去。 锁链速度太快，即使照肝胆躲避得当也被天使穿透了肩胛骨。 “......” 照肝胆吐出一口鲜血，被锁链硬拖着往教堂里面走。 蓝调握着匕首朝锁链砍去，但她没想到自己搞出来封印恶魔的玩意居然这么坚不可摧。 翡翠石匕首刺上去几乎纹丝不动。 她眉头紧皱，用上两只手也还是砍不断链子。 蓝调相机只能限制恶魔的行动，无法束缚它操控锁链的意志，在这里根本派不上用场。 自食恶果这个词也是用到她自己身上了。 蓝调甩动发酸的手腕，望着被锁链拖拽的照肝胆，一时间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天使已经完全不管她了，既然杀不死就当成空气，先解决另一个再去好好玩弄她。 照肝胆死死抓着金色的锁链，在天使的控制下锁链如同活物一样在她的血肉中胡乱钻着。 她只能跟随锁链的移动方向改变自己的姿势，这种钻心的痛让她全身都冒出了虚汗。 见法阵完好，照肝胆咬牙喊道：“蓝调，你快走吧！” 她以为蓝调能走的掉，殊不知天使不会给任何人机会。 蓝调看向照肝胆，对方已经离门户法阵所在的位置很近了。 不如再试试。 蓝调眸光闪烁，口中低声诵起古老的咒语。法阵渐渐散发出光晕，一扇门的虚影缓慢地从法阵中央升起。 “照肝胆，冲出去！”蓝调的吟唱瞬间停止，她高声喊道，对方距离那扇门不过半米之遥，能出去的可能性很大！ 但照肝胆没抓住这渺茫的希望，她在门户法阵开启的瞬间迟疑了。 ...... 就和之前的每一次生死抉择一样，她又一次迟疑了。 她好像是一根笔直的箭，永远无法主动拐弯。 但金色锁链却可以拐弯。 穿透照肝胆肩胛骨的那条粗壮锁链的末端神龙摆尾似的，从照肝胆的背面刺入了她的胸膛——她的，心脏。 锁链形成一个倒钩状，从她的身前穿出，再从身后穿回。 血液喷涌，从心脏，再到口鼻。 照肝胆看着蓝调，看着蓝调身体里的大风天，连一声告别都说不出口。 不该有血的地方全都被鲜血填满了，需要血的地方却已供不应求。 蓝调真觉得照肝胆死得不冤，她愚蠢了那么多次，到今天才死掉简直是命运的仁慈。 大风天丧失了语言，当她亲眼见证了照肝胆的死亡时，居然没有想象中那么悲伤。 而是茫然，铺天盖地的茫然。 也许眼泪在蓝调被捅破五脏六腑时已经流尽了，她现在已经不会哭了。 随着锁链消失，法阵的持续时间也耗尽，照肝胆的生命也就此来到了终结之时。 她再也无法执行所谓的正义了。 第63章 沉静时刻，所谓死亡 门户法阵失效，照肝胆身死，教堂成了一片废墟。 果然只剩下蓝调和大风天了，这也是蓝调最开始预见的结局。 在天使面前，只有不会死亡本身才是存活的唯一办法。 就和这个世界一样，正因为蓝调和大风天不会死亡，她们才能去无限次试错，在无数次死中找到那么一次生的希望。 宿命之酒预言她们的未来灾厄尽散，但是又有几个人知道这个灾厄尽散需要她们亲自承担千千万万次灾厄？ 【哎，可惜你的同伴不中用啊，刚刚要是快一秒她就真的逃出去了】 天使有些感慨，它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有趣的一批驱魔人了。 以前也送进来过几批，但这一批无疑是质量最高的。 尤其是这个叫蓝调的，居然有不死的能力，这还真是罕见极了。 以前游戏最多进行到十几天，还是天使为了不那么无聊故意放慢了杀人速度。 这次好了，有蓝调在，它可以慢慢陪她玩了。 【你要是早点暴露不死魔盒，我就把其他虫子都杀了，独独宠你一人，到最后还能放你走，妙哉妙哉】 “神经病。”蓝调骂道。 天使也不觉得冒犯，声音中也还带着笑意。 【我突然想到，这样一来你莫非有两个魔盒，时停和不死】 蓝调：“那又怎样？” 天使笑而不语，轻拍翅膀，更喜欢蓝调。 【我记得在我们那个时候，魔盒还不叫魔盒，我们把这种力量叫做天赐之物。嗯，就是你们口中的旧世界】 蓝调知道这个说法，所谓天赐之物，就是神明赐予人类的能力。 【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太久远了】 天使的声音带着点怀念的意味，但随即又变得尖锐。 【都是因为那该死的造物主！否则我们的世界又怎么会灭亡！】 蓝调心中微动，想继续问天使过去的事情，但天使却闭口不谈了。 天使将照肝胆的尸体收走，即使大风天一万个不愿意也没用。 大风天从照肝胆死后就处于一种神游的状态，一句话蓝调要跟她说好几遍才能得到回应。 蓝调眼见不是办法，只能先放她自己静静。 她脱下刚刚被锁链撕扯到只剩一点碎布的上衣，从空间里又找了一件一模一样的套上。 随后，她又翻出干粮和水，当着天使的面吃起来了。 天使没有眼睑，无法眨眼，否则它现在肯定要惊奇地对蓝调眨巴几下眼睛。 她旁边除了同类尸体外就是天使真身，在这种血腥味浓郁到刺鼻的地方，她居然能吃得下去东西。 一人一恶魔就这样对坐着，照肝胆的尸体被对方摆弄，她也当作没看见。 【旧世界东方有种禅法叫做白骨观，观尸化白骨，息贪恋与执念。虽流传甚广，但极少有人能不惧死、超越死】 蓝调抬眼看它，正好对上照肝胆的人皮骨架。 森白的骨骼裸露在外，勉强挂着一张薄薄的人皮。如果不仔细看也很难看出这是照肝胆。 人皮的心脏处缺了一大块，里面正是白骨，有种色相之内皆为一物的荒诞感。 “你不是不鞭尸吗？”蓝调继续吃饼。 【我并没有说过我不鞭尸，只是对我来说鞭尸没什么意义，现在也只是图个整齐】 蓝调嗤笑一声：“你们旧世界的人说话都喜欢摆谱吗？动不动掺点古语，然后搞点白话？” “而且你的古语也够装模做样的，一看就是没多少文化。”蓝调丝毫不惧天使，直接出口怼它。 天使沉默了，许久才悠悠回答。 【我来自旧世界西方，并不善于说东方古语】 “那也该与时俱进了，新世界不分东西方。”蓝调说道。 天使哼笑一声，不再搭理对方。 蓝调填饱肚子，找了块干净点的地方躺下了。中殿的穹顶被炸碎了，她抬头看去只剩一片纯白。 温暖的阳光透过裂隙洒进教堂，光影错落，金色满堂。 见大风天还是一声不吭，蓝调只能出声安慰她。 “大风天，我们每个人都会死。即使我和你不会因为外界因素而身死，也会迫于寿命有限而走向终末。 “驱魔人最不惧怕的就是死亡。死亡就像某个必然会降临的盛大节日，真正濒临死亡时我们想的绝对不是‘不想死’，而是‘现在还不能死’。”蓝调说道。 大风天的身体抽动了一下，刚刚收住的眼泪又顺着鼻梁滑下来了。 “每个人活着都是追寻某样东西，照肝胆是，我也是，每个人都是。我们不是怕死，而是害怕没机会再去找寻这个东西了。” 蓝调望着自己的掌心，纹路错综复杂，难以看透。 “......我知道，我也不怕死......”大风天哽咽道，抹去眼泪低声抽泣。 “但我不想看到大家死掉......不想看到我的朋友死掉......如果一定要死，那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啊......” 她蹲在黑色空间，一边哭一边问蓝调。 “如果一定要去给活着赋予意义，那真是太难了。就算是我，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也找不到答案，直到我遇到了你。” 蓝调笑道，“从此之后，我不再去纠结什么意义了。” “我只想和你一起活下去，活到不得不死去的那一天。” 大风天睁大了眼睛，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活着是无法被赋予意义的，但活着本身就很有意义，尤其是......她还有一个能陪着自己一起活下去的人。 透过眼泪，她发现自己的视角变广了。 她原本只能通过蓝调的眼睛看东西，现在却能看到周围的一大片东西。 她可以看到蓝调了。 对方垂着眼睛，鸦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一层阴影。眉眼温和，波澜不惊。 大风天明白了为什么蓝调在身体内部总是拥有全知视角，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也和她靠齐了。 除了能看到蓝调本身，她还能看到萦绕在对方身体周围的黑蓝光晕。 她记得照肝胆说过，这是灵魂力量。她本来是看不到的，就算之前能看到食人魔的红线也是依靠蓝调点拨。 但在此刻，她全都可以看见了。 “蓝调，我们以前是不是就认识？”大风天忍不住问道。 她看到蓝调露出一个浅笑，随后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是啊，我们认识很久很久了。”蓝调说道，“这是我们的第二周目了，你才发现吗？” 第64章 点数游戏，自裁命令! “第二......周目？”大风天愣住了，她不太理解“周目”这个词，但大概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也就是说，她们确实早就认识，甚至她在蓝调身体里苏醒也是一种必然。 “那是你把我召唤过来的？”大风天挠挠脑袋。 蓝调眨眨眼睛，回答道：“算是。” “额，所以我确实是已经死了？” “没错，但我能复活你，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蓝调说道。 大风天皱着眉，有些不可置信：“复活？按照你这么说岂不是大家都可以被复活？” 蓝调：“......这倒也不是，总之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有机会复活。” 大风天失望地点了点头。所以说蓝调对自己很好是因为她们原本就是朋友，或许还是那种非常要好的朋友。 这样一想，很多困惑都迎刃而解了。 见蓝调没有细说的打算，大风天也没继续问。 她蹲坐在黑色区域，不敢去看天使笼子，也不想触景生情，只能继续低着头发呆。 蓝调早已发现大风天的灵魂强度大幅提高，心中十分欣喜。 只有她的灵魂越来越强，复活的可能性才会不断提高。这也是为什么她非要让大风天主导身体的原因，都是为了提升灵魂力量。 看来她现在走的这条路是正确的。 蓝调躺在地上，默默地望着天使笼子里那些东西。明明不久前还都是活生生的人，如今已是腐肉和枯骨。 天使口中的白骨观她听说过，也是个挺猎奇的修行方法。 蓝调经历过无数次他人和自己的死亡，也算是在生死中练成了所谓的道心。 晨昏颠倒，天使宣布了接下来十七天的游戏规则。 点数游戏，六面骰子，单数算天使胜利，双数算蓝调胜利。 天使胜利则蓝调需要满足对方的一个要求，蓝调胜利则天使需要满足蓝调一个除了离开这里以外的合理要求。 “骰子？” 蓝调顿了顿，捡起天使丢给她的那个骨质骰子。 大风天一脸嫌恶：“人骨做的吧。” “嗯。”蓝调将骰子抛掷出去，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六点。 还真是运气游戏？ 【运气不错。说吧，你的要求】 蓝调看向金色眼球，说道：“告诉我杀死你的方法。” 天使瞳孔闪动，散发出一阵刺目的金光。它没想到蓝调第一个要求就如此正中靶心！ 虽不愿回答，但迫于规则压制，它只能不甘心地说出答案。 【破除我的封印，以及特殊武器】 狡猾的答案。 不过蓝调觉得应该是真话。天使目前依旧被规则束缚，虽然故意被说得很宽泛，但不会造假。 “好，等着我以后来杀你吧。”蓝调朝天使不怀好意地笑了。 天使冷哼一声，若不是受到规则限制，它想杀蓝调几次就几次。 “特殊武器？”大风天重复了一遍对方的答案。 蓝调仔细回忆，以前好像听说过一些相关的传言，只是当时她没特别关注。 看来从这里出去后要多多注意这方面，翡翠石匕首明显不够用了。 刚刚劈了半天连自己做出来的封印锁链都弄不断，简直是奇耻大辱。 第十四天，骰子停在了四点上。 蓝调：莫非我时来运转了？ 见大风天蠢蠢欲动，蓝调暂时将身体交给她。 “给我照肝胆、百灵鸟和风云的遗物，我要带回灯塔。”大风天说道。 天使并不惊讶，这个要求很正常，以前进行游戏的那些人也总会要求它归还遗物，以为自己真能带出去。 其实到最后所有人都会死在教堂。 【哑巴驱魔人的镯子碎了，其他两个的你拿去吧】 一颗浅蓝色宝石和一串绿宝石项链从笼中飞了出来，交还到大风天手中。 两个储存空间的载体各有特点，大风天一下子就能看出蓝宝石是照肝胆的。 她将绿宝石项链放进自己的空间，握着那颗蓝宝石，仿佛还能感受到原主的体温。 大风天这两天一直在调理情绪，在蓝调的花式安慰和教导下，她慢慢地缓过来了。 但现在看到这颗宝石，她还是非常难受。和照肝胆一起走过的时光像是利刃，把她的心脏戳了无数个窟窿。 名为不舍的感情从这些孔洞中流到身体的每个地方，最后集中到手心的浅蓝色宝石。 “要看看里面的东西吗？”蓝调问道。 大风天犹豫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这是她的私密空间，我不能看。” 蓝调也没说什么，感慨了一句道德水平很高便就此结束。 第十五天，骰子终于投到了单数。 目前还是大风天占据身体，蓝调安然地躺在身体里惬意地小憩。 但天使的要求却让蓝调立刻正襟危坐。 【自裁的同时不允许使用不死魔盒】 天使如此要求道，和蓝调问出的“如何杀死你”有异曲同工之妙。 “......自食恶果。”蓝调骂道。 这命运的回旋镖还真是两边倒腾啊！ 大风天被这个要求难住了，别说是她，连蓝调一时都想不出有什么漏洞可钻。 自裁要求，真是有够暴虐的！ “怎么办呢......” 大风天沉默地望着天使那颗恶心的眼球，它完全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好整以暇地在笼子里摆动。 “来，身体给我。”蓝调说道。 大风天：“你想到办法了吗？” “嗯哼。” 见蓝调如此自信，大风天的不安稍微散了点，便将主导权交给了她。 天使都不能违抗的规则，蓝调也绝对不能无动于衷。 但既然天使回答问题时能故弄玄虚，那么蓝调或许也可以玩一个文字游戏。 不过风险很大，但不遵守游戏规则风险更大，孰轻孰重蓝调拎得清。 大风天比蓝调本人还紧张，手心都沁出了汗，心脏砰砰砰地乱跳。 蓝调让大风天不要担心。她幻化出相机，朝天使挑衅地丢去一个眼神。 随后，银色匕首被她狠狠地刺入了自己的喉咙，但她另一只手却同时按下快门，对自己的咽喉拍下一张蓝调照片。 照片之上，刀刃几乎将她的整个脖子刺穿，完成了对自己的瞬间处决。 蓝调确实没用不死魔盒，但她却在自杀的同时进行了时停。 蓝调相机的自拍能让肉体的时间定格七秒。 也就是说，这次拍照能将蓝调的死亡从某个时点变成一个长达七秒的时段。 同时，蓝调相机无法束缚意志。 蓝调只要在这七秒内的任何一个时刻发动不死魔盒，这样就可以在七秒结束后保全性命。 天使的要求是“自裁的同时不允许使用不死魔盒”，那蓝调就在自裁结束后使用！ 但用这个方法她需要承担整整七秒的破喉之痛。 没关系，忍痛是蓝调除了战斗外最擅长的事情。 但说到底，这个逻辑还是很牵强，与其说她是在拼意志力和规则漏洞，更像是在赌自己能不能得到真神的偏爱。 她坚信，真神一定是偏向人类的。 第65章 心痛共享，交替死亡 刺穿喉咙的剧痛让蓝调的神经近乎绷紧，但无法摧毁她的意志。 不死魔盒唤起大风，随着七秒时停结束，蓝调猛地抽出匕首，自毁的喉咙恢复如初。 “呼——”蓝调蹲下身捂着脖子，头一回感到两股战战。 她呼出一口气，气管里的血腥味隐隐还有些残留。 赌对了！ 真神保佑！ 天使那颗孤零零的眼球露出了几分惊异，从没想过蓝调还能这么作弊。 一时之间，天使对她的杀意也渐渐淡去。这样的一个人，它大概是杀不死的。 敢于直面死亡是人类最难得的品质，凡是能做到这一点的无一不是人中龙凤。 大风天的情绪比天使还要剧烈，对方没用不死魔盒，不就是说她纯凭肉身承受了死亡之痛吗？！ “你也是出息了。”蓝调欣慰地对匕首说道。 对方这次还是切断了痛感互通，而大风天至今的死亡全都是在魔盒的阵痛效果下进行的，从未体验过真正的死亡痛楚。 所以，蓝调在刚才的七秒内经历了什么？ 大风天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声带好像被割破了，就好像刚刚自裁的不是蓝调，而是她。 但就是蓝调啊！ 蓝调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会挡在她前面，这一次也一样。 是她天生不怕痛吗？还是她不想让大风天痛？ “你......疼吗？”大风天的嗓子哑了，眼泪又不自觉地流下来了。 她怎么这么爱哭...... 以前明明不这样的啊。 蓝调正在和相机贴贴，闻言立刻愣住了，像是想起了什么东西似的两眼放光。 “你说什么？”蓝调说道，“再说一遍！” 大风天嗫嚅着嘴唇，重复问道：“你疼吗？刚刚那下，疼吗？” 少女的嗓音稚嫩而软弱，语气和蓝调记忆中的她完全一致。 果真没变，一点都没变。 “我疼。”蓝调故意说道，“特别疼。” 蓝调是在......撒娇？不对，应该是真疼，蓝调怎么可能会撒娇！ 大风天更加愧疚，她连忙找补道：“下次我替你，你不要再一直硬扛了......你这样做，我也好痛好痛......” “我切断了痛觉共享，你痛什么？” “......心痛可以吗？” “......” 蓝调收起相机和匕首，轻声答道：“好，下次你替我。” 心痛可以。 ...... 第十六天，骰子点数依旧为单。 天使这次提出的要求是取走蓝调的脑袋。 由大风天来承担。 随着不死魔盒发动，被天使收到笼子里的脑袋重新回到了躯体。 【真无聊】 天使背过身去，只用摆钟那面对着大风天。 游戏越来越无聊了。 天使和不死的少女来回较量，后者用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作为代价，熬过了一天又一天。 天使想不出什么能杀死她的办法，而大风天和蓝调也动不了天使。 命运之神似乎更偏向人类一方，骰子出双数的频率比单数高不少。 蓝调也因此得到了很多关于天使神庙的秘密。 譬如说，只有杀死天使恶魔才能打开天使神庙，前者是后者的唯一钥匙。 这一点和蓝调先前所知相同。 神庙恶魔是神庙的钥匙，想要挖掘神庙的秘密必须先杀死相关的恶魔。 但神庙恶魔稀少且难以对付，即使受到真神束缚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染指的。 蓝调和大风天交替赴死，她们共享身体，互换灵魂。 死亡，重生，再死亡，再重生，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在这片教堂废墟中奏起一曲欢愉的乐章。 无论是剥夺器官，还是去除经脉，又或是扒皮去骨，死去的少女们所经历的一切，蓝调和大风天都会重复其苦难。 大风天以前只觉得不死魔盒强大，能保肉身永存。她现在才意识到魔盒最强的地方不在于不死，而是消痛。 蓝调说，人类恐惧死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怕痛，而大风天的魔盒就能克服这一点。 虽说也不知是好是坏，毕竟容易让人对死亡产生无所谓的心态。 “还是要珍惜生命呀嚯嚯。”蓝调捡回自己的脑袋，笑嘻嘻地说道。 大风天：你才是最不在乎生命的人吧喂。 昼夜颠倒，晨昏交替，天使到最后也疲于再施加死亡命令。 到最后，果然只能靠不死来离开这里。 蓝调冷血无情，但真当被推出天使领域时还有些惘然。 原本的二十一人，再次剩下了她一人。 二十一存一，唉。 大风天看着面前风沙飞舞的死城，才意识到二十九天结束了，颇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二十九天的游戏只能用惨烈来形容。 难怪这座城市没有尸骨，原来全都在天使的笼子里。 大风天往城外走去，瞥见了百灵鸟贴在城门上的纸条。 “进入时间：灯塔纪元383年七月三日上午十点二十七分——赤色灯塔驱魔人百灵鸟留。” 纸条边角皱皱巴巴，粘黏处蒙上了一层沙子。 “哎呀。”蓝调叫了一声。 “怎么了？”大风天撕下纸条，盯着看了一会，将其放进了风云的储存空间中。 蓝调懊悔地说：“我忘了，你新设的生日在七月二十三日，已经过去了。” 大风天微微一愣，无所谓地笑道：“没关系，反正是假生日。” “但这是你喜欢的日子不是嘛？”蓝调说道，“明年的生日我一定给你过，到时候我们去吃水果蛋糕！” “哈哈哈。”大风天抿嘴笑了，略微思索后说道，“那去吃草莓和香蕉的混合口味蛋糕吧。” “没问题，我请客。” “......” 两人虽嘴上嬉笑，但心里都五味杂陈。 前十二天度日如年，后十七天不过瞬息之间。 她们很快回到了d211号城附近的赤色灯塔，将风云和照肝胆的遗物一齐送还。 大风天应蓝调要求选择性地告知了灯塔天使恶魔的情况，但关于神庙的东西一概不提。 接待她们的调停人立即将情况汇报给了上级灯塔。 和照肝胆猜的一样，灯塔并没有再派遣驱魔人来进行营救。 但这也是最明智的选择。 “蓝调大人，一路凶险，您带回的消息具有重大价值，可以获得十块翡翠石奖励。” 调停人关闭光幕，转身朝她鞠了一躬。 “嗯。后续如果还有什么事情再联系吧。”大风天点点头。 “好的大人。” 大风天将翡翠石收回空间便往外走去，这时身后的调停人再次开口。 “大人，您的辅助执法者工作证已经作废了，如果以后还想为灯塔作出贡献，届时需要重新办理。” 大风天脚步一顿，并没有回头。 辅助执法者？她以后可能不会做了。 在这个世界，生死的界限太模糊了，大风天害怕见到二者交接的时刻。 只有蓝调，只有她可以让大风天放心。 不需要担心她会死或是离开。 她们可以一直走下去，同生共死、不离不弃。 * 第一卷：初始——正文完。 番外: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肝胆相照 她从小就被灯塔的长辈们寄予厚望。 人人都说，她照肝胆是个正义的小法官。 实力强，善良而富有正义感，温柔坚强，简直是灯塔之光。 她也一直是这么觉得的，其他人对自己的敬而远之她一律理解为是某种出于善意的距离感。 直到她接手食人魔事件。 * 一些曾经被她选择性忽略或是遗忘的细节一次两次地闪回在她脑中，尤其是被五花鼠暗算后躺在沙漠中的那几天。 她对“正义”产生了一些疑惑，对自己的信仰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质疑。 比如为什么走私犯会知道她的必经之路？甚至精确到某一个具体的位置？ 想不透，也不敢细想。 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不愿意生子，所以灯塔不要她了？ 还是说是因为太过正义，触碰到了一些人的利益？ 这些弯弯曲曲的道理，她以前从来都不关注。 人类对正义的厌恶从来不是一朝一夕就产生的，想让她死的人应该蓄谋已久了。 等到她开始明白时，也已经太晚了。 * 摇摆不定的她遇到了一个叫蓝调的驱魔人。 这个孩子非常特别，单纯善良，有时候又显得有些强势。 一个人的身上怎么会出现两种截然相反的特性呢？ 她打算再观望观望。 对方在无数个夜晚和她一同观星，畅谈天文地理、人间琐事；彼此在那个午夜心心相印、重拾正义；在面对走私犯时共同战斗，拍下那张属于她的照片；在教堂中殿对抗天使恶魔，呼唤对方的名字。 她渐渐明白，这是两个灵魂，共处一身。 但这两个灵魂，她都很喜欢。 只可惜她至今只识得蓝调的名字，没机会知晓另一人的姓名。 * 她很瞧不起自己，即使知道灯塔大概已经放弃了她，但也仍然忠于灯塔。 蓝调跟她说，不必永远正义。 这何尝不是在提醒她不要太过信任灯塔呢？ 但她不听，如今却还要庆幸，还好没有死在灯塔手中，也算是不那么丢脸。 百灵鸟和风云看上去很亲密，同生共死，不离不弃。 那她和蓝调会不会也都留在这里？ 照肝胆更希望蓝调能活着出去吧。如果可以的话，还要麻烦她告诉灯塔，自己尽力了。 * 生命何其短暂，生命何其悲哀。 如果可以的话，如果还来得及说一声再见的话，如果还能再和对方拥抱一次的话，那该多好。 如果能早点遇到蓝调的话，她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人生无如果，但她真的希望蓝调有如果。 如果能在千万次如果中找到某个唯一幸福的结局，这一定是祝福，而非诅咒。 * 我的正义如镜花水月，到头皆虚妄，被针对被打压被撕毁。 我的生命如白驹过隙，如擦石之火，如黄粱一梦。 但我坚信我的存在绝非毫无意义。 双面镜，映人照己，满溢盈亏。 * 愿来生肝胆相照，我以真心对众生，众生对我皆如是。 ps：（为了凑满最低标准一千字，不然发不出去喵） 第66章 地灾恶魔!垃圾车下的孩子～ 灯塔纪元383年十二月二十三日。距离大风天离开天使教堂已经过去了将近四个月。 旧世界的十二月底该是要下雪的日子，但新世界依旧是炎热的夏季。 甚至相比七八月份来说，这时候的雨水更少了。 大风天擦去额头的一层薄汗，眼神有些倦怠。 她眯着眼往远处眺望，终于看到了心心念念的c区界碑。 “终于能进c区了，感觉走了好久啊。”大风天喃喃自语。 “已经是最近的路线了。”蓝调回道，“说起来d区数字1开头的城市空了好多，最近是在搞什么迁徙活动吗？” 大风天摇摇头：“我怎么会知道？去界碑问问吧。” 两人聊着天，很快到了界碑的窗口。 然而那里空无一人。 “由于地灾恶魔出没，本窗口暂时采用自助形式。普通居民请绕道，进入具体城市时再核验身份。驱魔人请将核心身份卡置于面前机器之上，稍等片刻后会得到c区地图和暂时身份卡。” 蓝调念着那块大牌子上的字，“感谢您的谅解和配合。” 大风天叹气：“还挺像模像样的，但普通居民不认字怎么办？” 蓝调拍拍脑门，笑道：“对哦，简直是太不考虑你这种文盲的感受了！” 大风天懒得理她，拿出核心身份卡进行核验，很快便得到了地图和进城免排队高级贵宾级别卡片，即暂时身份卡。 做完这一切，大风天便踏入了c区。 c区城市众多，最外围的城市是五字头，数量上要比d区多一百多座。 同时，c区更靠近中心，比d区更加发达。 大风天：“地灾恶魔是什么？” “一种开放型无实体恶魔，一般会盘踞在某个区域，时不时造成沙漠坍缩，造成严重的伤亡。”蓝调解释说，“很难驱除，但是一段时间后就会自己消失。” 大风天点点头，忽然脚下踢到了一块硬物。 石头吗？ 她刚想绕开，但感觉有些不对劲。 形状和颜色都好奇怪...... “咦，是骨头欸？”蓝调率先开口，让大风天挖开沙子看看情况。 大风天拿出匕首开始挖土，很快就看清了石头的真貌。 这是一具已经完全腐烂到只剩白骨的尸体，看上去很瘦小，不像是成人，而更像是孩子。 “死了好久了。”大风天说道，面不改色地检查起尸体。 蓝调夸她胆大心细，已经不再为旁人苦难而乱动心神了。 大风天笑了笑，没回话。 经过检查，大风天判断出这具尸体的死因并非是外伤，而是身体内部的问题。 “骨头没有损伤，可能是疾病吧。”大风天想将尸体重新埋起来，但被蓝调拦住了。 “不用埋，我听到清道夫的声音了。”蓝调竖起耳朵，扫了眼尸骨，“疾病啊，可能吧，不过我觉得他是饿死的。” “新世界很多病都已经灭绝了，剩下的少数疾病都是会对全身造成严重破坏的。他骨头苍白无痕，不像病死。” 蓝调说道，听着越来越近的机械轰鸣声，基本能确定是清道夫。 “好吧。”大风天也听到了嘈杂的嗡嗡声，问道，“清道夫？” 蓝调笑道：“前方五百米！去看看你就知道啦！” 大风天站起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那具小小的尸骨：“真的不用埋吗？” 蓝调：“不用，你埋了等会也要被挖出来的，不如让他享受一会日光浴。” 大风天于是转身离去。 蓝调真是爱讲冷笑话，死都死了还享受什么日光浴。 “没有呀，你想，他在地下待了好久了，黑暗又窒息。现在在被清理之前享受太阳光的温暖，难道不好吗？” 蓝调笑着解释，“而且你又不是他，你怎么会知道他更喜欢日光浴还是回到沙土中呢？” 子非骨，安知骨之乐？ 大风天一时语塞，好半天憋出来一句“行，听你的”。 她感觉再反驳对方，蓝调一定能说出更有说服力的话来怼她。 大风天走了几分钟，终于看到了蓝调口中的清道夫。 这清道夫如同一座移动的钢铁巨兽。机身形状奇特，机械手臂在沙土中缓缓挖掘着，发出阵阵雷鸣般的轰隆声。 有两个人正坐在机器中，大风天透过透明钢化玻璃正好能和他们对视。 所谓的清道夫，就是......这台超大号挖掘机？ 蓝调大声解释道，试图压过机器的吵闹声：“这是普通清道夫！专门驾驶机器清理尸体和其他垃圾！” “还有不是普通的清道夫？”大风天在心中的喊声也不知不觉变大了。 “对！特殊清道夫，单体行动，负责回收驱魔人的尸体和遗物！” 大风天捂住耳朵，这机器真是太吵了！ 在d区她都没见过清道夫，难道那边实在是太贫穷了，连这种清理垃圾的人都没有吗？ 大风天如此想着，余光忽然瞥到一个红色的身影在垃圾车下晃荡。 非常醒目。 难以忽视！ 虽来不及思考那是什么，但大风天还是心中一惊，连忙招手让驾驶机器的清道夫停下来。 即使大风天试图用最大的声音提醒他们，但那两人被包裹在快要冲上天的轰鸣声中，根本听不见她的声音。 他们只知道有个驱魔人在看他们工作，甚至更加卖力了。 “草了。”大风天见那个小身影都快在车轮底下打滚，当即变出相机，飞速对着机器拍下了一张照片。 暂停！ “哎呀，好像是个人。”蓝调叫道。 大风天趁着七秒时停，快步上前把那个小家伙从车底掏了出来。 果真是个人！ 大风天粗粗一看，直接拎着这个孩子远离清道夫，直至一个绝对安全的距离。 整个过程中，她手中的小孩都在盯着大风天看，看似劫后余生，但眼底却藏着隐隐的期待。 不过这些大风天都没看到，蓝调看出来了也没在意。 七秒结束，机器再次运转，金属手臂正好砸到红衣小孩刚刚趴着的地方。 大风天皱着眉把手里这个瘦小的孩子放到地上，对方不哭不闹，只是拍着自己干瘪的胸脯呼气。 驾驶机器的两个人连忙跳下车来查看情况，注意到大风天身旁的小孩，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第67章 清道夫的任务，城门盛况! 年长一点的清道夫瞪着眼睛，指着小孩的鼻子骂道：“你这小崽子，跑到机器下面玩什么！要是刚刚没有这位心善的驱魔人帮忙，我们就碾死你了！” “欸你嘟着个嘴干什么！你这个小身板往车底下一钻，我们看都看不见的！” 清道夫喋喋不休，要不是大风天在旁边他绝对要骂得更难听。 “好啦好啦，人没事就好。”另一名年轻的清道夫蹲下身对孩子说道，“没受伤吧？” 小孩怯怯地望着对方，一只手一直攥着大风天的裤脚。 “......我没事。”她说道。 “那就好。”清道夫微微一笑，起身朝大风天鞠了一躬。 “感谢大人出手，拯救了一个小生命。”他拉着另一个还在气头上的清道夫对大风天说道。 大风天感觉有点别扭，随口说道：“举手之劳，不必在意。” 随后，两个清道夫把目前的情况和大风天简单地说明了一番。 因为最近在d区和c区的边界城市出现了一头地灾恶魔，大量d区的居民都在往c区逃难。 但区与区之间路途遥远，这些居民不仅身体素质不佳，手头储存的粮食也少，很多逃难者就直接死在路上了。 尤其是c区界碑这边，饿死或者累死的人尤其多。他们清道夫已经清理很久了，但死人源源不断，每天都能冒出不少新的尸体。 那名年轻的清道夫连连叹息，他刚考上这个编制不久，没想到就遇到这样的事情。 本以为捡捡垃圾差不多了，现在还要在沙海里打捞尸体。 “哎，不知道大人这一路走来有没有见到尸体，这头地灾恶魔真的是罪孽深重......” 大风天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她有点伤心，但不多。 经过天使的锤炼，她也是和蓝调靠齐了。 “过段时间就会消失的，再熬一熬吧。”大风天说道。 “也只能这样了。”清道夫回答道。 几人又聊了一会，而那个小孩完全被他们忽略了，只有大风天被拉扯裤脚的感觉还彰显她的存在。 蓝调一边听着几人的谈话，一边瘫在身体里打量这个故意接近她和大风天的小孩。 看着她过于干瘪的身材和雌雄莫辨的灰黄小脸，蓝调很难分出男女。 但是裤子那边是平坦的......所以是女孩！ 蓝调为自己的超绝观察力而沾沾自喜。 所以这个穿着破破烂烂的红衣服，浑身脏兮兮的瘦小女孩到底为什么要故意跑到垃圾车底下等大风天来救她？ 难道是碰瓷？ 这时红衣小女孩拽了拽大风天的衣角，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怎么了？” 小女孩的肚子应声咕噜咕噜叫了一阵。 蓝调哼笑，果然是碰瓷，找长期饭票来了。 清道夫见女孩很黏大风天，自己这边也还有不少任务要做，便只好麻烦大风天带着小孩进城。 “大人，距离这边最近的城市是c560号城，您把这个孩子带进城交给当地的调停人就好！麻烦大人了！” 他说着便又鞠下一躬，拉着同伴上车继续清理尸体了。 大风天点头致意，终于看向这个一直拽着她裤子的小孩。 身高不过一米三，黑发中很多开叉，灰头土脸，除了一身红衣之外没有任何突出的地方。 大风天：“你几岁？” 小女孩眨眨眼：“快十一岁了。” 大风天从头到脚打量她，十一岁？看起来像是八九岁的，还是那种发育不良的小孩。 “那你叫什么？” 女孩想了想，很快吐出一行字符：“d。” 大风天：......就记住第一个和最后一个。 她轻咳几声，说道：“那就叫你小九吧。” 小九点点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声说道：“姐姐，我饿。” “等会进城吃吧。”大风天说道，“还有你这个手，是非要拉着我的裤子吗？” 她没说自己裤子快掉了。 小九歪歪脑袋，把手从裤脚移到衣角。 一大一小往城市走去，伴着清道夫驾驶机器的轰鸣声，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蓝调并没有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大风天，打算先进了城再看看。 d，这个编号，也就是说这个女孩是来自d108号城的逃难者之一。 d108，距离这边可不算近。 ...... 清道夫口中的c560号城离界碑确实很近，两人走了半小时不到就看见城门了。 大风天的第一反应是人，很多人，超级多的人。 她记得第一次去d403号城时也有不少人堵在城门处，但和现在的情况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而且这些人大多是蓬头垢面，穿着破布衣服，瘦的皮包骨的逃难者。 他们把城门挤得水泄不通，但好在提供给驱魔人的专门入口没有人占领。 “好惊人的数量。”蓝调感慨道，光是她看到的逃难者就超过了五六十。 大风天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说来也是好笑，当时的d403号城是城内的人想走，而现在的c560号城是城外的人想进去。 几个调停人在门口吆喝：“别进来了！c560已经满了！逃难的都绕道去其他城市哈！” 但饥肠辘辘的逃难者怎么听得进去，一个个都拼了命地往里面挤，有些胆子大的甚至直接开口叫骂或者乞讨。 他们真的是饿了太久了，继续绕道去其他城市一定会饿死在路上的。 小九似乎也是被这个场景吓到了，紧紧地揪着大风天的衣角不放，生怕她跑了一样。 可惜大风天不是那种会疼爱小孩的大人，完全不会感到怜惜，最多有些感触罢了。 大风天找出d区专用身份卡，正准备刷卡进城，这时有个比小九高半个脑袋的小男孩冲到她面前，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 一股搔痒从腿上传来，要知道蓝调常年短袖短裤，基本大片的皮肤都裸露在外。 被这野孩子这么一抱，蓝调和大风天的鸡皮疙瘩瞬间就冒出来了。 “草！” 蓝调低声骂道，立刻夺取控制权，拽着小男孩的衣领，往旁边轻轻一丢。 第68章 进城!乞儿遍地! 蓝调收了力，并没有带着恶意动手。 但小男孩被丢到沙地上还是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哭声，甚至比清道夫的垃圾车还要吵。 蓝调嘴角抽动，不为所动，就站在原地等大人来认领自家野孩子。 即使城门拥挤，人满为患，也没有一个人上前认领。 但也有可能他的家人在人群中，只是不愿意出面。 蓝调目光沉沉，扫视主城门那边的逃难者，大多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有些正好和她对上视线又迅速移开。 “......”大风天试探性地问，“他的家人会不会也死在路上了？” “可能吧。”蓝调叹了口气。 这个小男孩看上去年纪也不大，一米四出头的身高，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破布长衣，瘦得可怜。 “姐姐，我好饿。”小九戳了戳蓝调，相比小男孩的莽撞，她分寸感把握得很好。 蓝调偏头看她一眼，道：“你说要不要带上这个小男孩？看起来也挺可怜的。” 大风天顿觉奇怪，蓝调什么时候这么善良了？ 小九闻言愣了愣，确定蓝调是在问自己后，立刻摆出一副纠结的模样。 “嗯......小九的想法不重要，姐姐想带就带，不带也没关系的。”她扬起小脸，灰扑扑的脸蛋上撑起一个勉强的笑。 看上去倒是人畜无害。 蓝调挑眉，笑了笑说：“行，那就带上吧。” 说着她便走向嚎啕大哭的小男孩，伸手一揪便把他拉起来了，像是在抓一个布娃娃似的，不费吹灰之力。 男孩眨巴眼睛，泪珠跟断线珠子似的往下滚，但是却没有再大声哭喊了。 蓝调俯视着他，眼底藏着追忆，问道：“你的家人在哪？” 男孩闻言眼泪滚得更快了：“死了，都死了呜呜呜......” “爸爸......妈妈......还有姐姐都饿死了......呜呜呜。” 男孩哭着说道，用那双哭得发肿的眼睛看着蓝调，“姐姐，你和我的姐姐好像......她也是这么高的个子，这么长的头发......” 大风天稍微有些触动，等着蓝调开口。 小九抿着嘴看着小男孩，将心中的不忍强行压下。 “那还挺巧的。”蓝调笑道，“怎么不从那扇大门进去？” 男孩红着眼睛，回道：“门口的叔叔不让进，说再挤就要打我了。” “原来如此，你要跟我一起进去吗？” “可以吗？” 男孩的语气弱弱的，似乎还有点不可置信。 “嗯哼。”蓝调笑了，“你几岁？” “十岁。” 蓝调扭头看着小九：“他比你小欸。” 小九不知道蓝调忽然说这个干嘛，只能笑着点头：“对，我快十一了，他是弟弟。” 蓝调示意小男孩跟着自己，嘲笑道：“我是在说你矮。” 小九：？ 蓝调从口袋掏出身份卡往仪器上刷，有几个年纪相仿的小孩也都学着小男孩的样子凑过来眼巴巴地望着蓝调：“姐姐，你也能带我们进去吗？” 蓝调顿了顿，看向不远处的一些大人，他们也都在用期盼的目光看着自己。 “......我不做慈善。”蓝调冷声驱赶孩子们，对他们失望挫败的表情视若无睹。 带小九进去是因为不得不带，带小男孩进去只是因为他足够勇敢，敢来抱住蓝调的大腿。 蓝调瞥了一眼在不远处观望的调停人，后者连连点头，跑到这边来维持秩序。 蓝调带着两个小孩，头都不回地进了城。 大风天望着被挡在城外的那些孩子，也只能无奈叹息。 这座城市已经人口超负荷了，不能再带更多人进去了。 更何况善心这种东西有了第一次就有后面的无数次，及时打住很重要。 人各有命，她不应介入太多。 “然后带这俩去调停人那边，交给你了。”蓝调说道便下号，让代打大风天主导。 “好。” 调停小楼依旧被建在距离城门不远的地方，但此刻那边也和外面一样堆满了乌泱泱的难民。 他们聚集在调停小楼附近，包括沿途的街道上也全是乞儿。 地灾恶魔杀死了逃难者的家人朋友，长途跋涉的路程耗尽了幸存者的干粮和金钱，以及生命力。 骨瘦如柴、精神萎靡的人们已经很难再自食其力了。 “唉，我们先进去吧。”大风天说道，领着两个小孩往里面挤。 一个裸露上身的中年男子瘫在调停小楼门口，拦住了大风天的去路。 他掀开眼皮，看到是带着小孩的驱魔人，眼角渗出几滴猫泪。 “大人！心善的大人呐！您终于来了！”他哭喊道，“大人您真的要管管里面这些不知人间疾苦的调停人饭桶！我们难民死了一群又一群，根本没人管啊！！” 旁边的难民附和道：“是啊！就把我们的尸体当成垃圾一样扫掉！什么粮食什么补贴，什么都没有啊！” 周围拥堵的人群中发出了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像是一群老鼠在窃窃私语。 大风天同情这些逃难者，但是地灾恶魔无法驱除，她也没有权力调取粮食分发给他们。 “麻烦让一下，我帮不了你们。”大风天说道，将两个孩子拉到身边。 那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就赖在这边不走了，誓要大风天做点什么能帮到他们的似的。 “嚯，看你带着两个难民小孩，觉得你心善啦。”蓝调懒洋洋地笑着说。 大风天暗了暗神色，从空间中拿出匕首。 “让一下，听不懂吗？”她冷冰冰地将匕首对准了对方的面门。 “......好，好，我这就让开......”中年逃难者冷汗连连，连滚带爬地让出一条路。 小九好奇地看着大风天手中的银色匕首，眼神亮了亮。 “还是武力好用呀。”蓝调笑道，模仿着大风天的语气，装模做样地说道，“让一下~听不懂咩~” 大风天不想理她，把匕首收回空间，敲响了调停小楼的门。 里面的人把门锁得死死的，看到是个驱魔人才小心翼翼地开了一个小缝，招呼大风天赶紧进来。 第69章 义姐!?小偷小九，臭名昭着! 一个调停人鬼鬼祟祟地把门拉开一条缝，一把把外面的三个人拽了进去。 这速度可谓迅雷不及掩耳，大风天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在小楼里面了。 里面没开灯，帘子之类的遮光用品也都用上了，整个大厅都是一片黑暗。 不过好在还透了一点光进来，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 办事大厅空间很大，五六个调停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还有一个瘫在地上。 场面只能用死气沉沉来形容。 那几个围在桌子旁边的调停人全都抱着脑袋趴在桌上，听到敲门的声音吓得直哆嗦。 看到是驱魔人，他们的表情缓和不少。 “......大人？来坐这边吧。” 一个调停人站起身给大风天让出位置，跑去楼上给对方找点茶水小吃。 大风天让小九和小男孩待在她旁边，自己坐到了调停人的对面。 尽管大厅很黑，大风天也能看到这几个人面色枯槁的脸。 ......看来这个难民事件是真的很难办。 “额，大人，茶叶前几天被抢光了，现在只有普通的水了，不好意思。” 调停人哒哒哒地跑下楼，给大风天倒了一杯清水，找出了几块小饼干。 “......没事。”大风天小口抿着水，把饼干分给了两个孩子。 听着周围众人的叹气声，大风天感到非常不自在。 “你们要不要分一些逃难者去别的城市？”大风天说道。 一个调停人闻言苦笑：“我们也想，但是路途遥远，没那么多粮食供给他们去别的城市。” “哎，这次的地灾恶魔太夸张了。之前的最多祸及几个城市，这回直接几十座城市都被它轰炸了。”另一个人挠着头发，“防不胜防，死伤惨重。” “大人，您要是来补充物资的话可能不行了，得去靠里一点的城市，c区外围城市已经被难民占满了。” 大风天点点头，她的物资暂时还够用。 “你们怎么不开灯？” 几个调停人对视一眼，直言道：“因为开了灯的话，外面的逃难者就会死命敲门。放下帘子也是因为不想被他们丢石头。” 啊这。 大风天无话可说，看来调停人也不好过。 “祸及几十座城市的地灾恶魔......百年难得一见。”蓝调托着下巴说道，“把两个孩子放在这边吧，我们还要攒钱去世界中心找特殊武器，杀掉天使。” 听到蓝调的话，大风天的表情严肃不少。 没错，她们现在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杀死天使。 蓝调说过她需要寻找神庙的秘密，那特殊武器也是必不可少的。 对于大风天来说，她一定会为照肝胆报仇。 “c555号城不久后有一个冬时夏令擂台赛，能赚点钱。”蓝调说道。 她在遇到大风天之前最爱打擂台赛，虽说这个c区擂台赛不算什么大型赛事，但也是灯塔组织的有名有姓的正经比赛。 “嗯，我知道了。”大风天回答说。 见几个调停人都愁眉苦脸的，大风天决定不再待在这边打扰他们苦思冥想。 她将水一饮而尽，站起身把两个在聊天的小孩推到调停人身边。 “大人，这是？”被塞了两个小孩的调停人面色一僵。 “难民，交给你们了。”大风天说道。 那人欲哭无泪，又多两个累赘。再这样下去，别说难民，连他们调停人都快饿死了。 天杀的地灾！ “好的大人......我们争取不让这两个孩子饿死，那个躺在地上的，过来送大人从后门出去！” 一直瘫在地上的调停人一蹦三尺高，把长到遮住额头的杂毛翻上去，对着大风天打了个超级无敌大哈欠。 “大人请。”他伸出手示意大风天跟她走。 “啊！小气鬼叔叔！”小九忽然叫道。 听到这个无比熟悉的声音，那名杂毛调停人立刻睁大了眼四处搜寻，很快看到了这个还没他腿长的小崽子。 “我靠！560小贼！”调停人眉头紧皱，都来不及管大风天，直直地往小九那边跑。 “哦豁！”蓝调也跟着叫一声，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小九和那个调停人在大厅里你追我赶。别看小九身材瘦弱，但跑起来真不是虚的，一些逃窜的小连招惊得蓝调直叫好。 什么胯下滑铲、侧身躲抓，连后空翻都不在话下。 “有点本事。”蓝调说道，“那个连续五个后空翻，你行吗？” 大风天眉头紧蹙：“不，我只会摔跟头。” “这小孩怎么回事？”旁边几个调停人也看呆了，直到那个追赶小九的调停人因为力竭放弃，真相才公之于众。 “呼呼呼......这崽子是前段时间在城里面活跃的小偷，专挑调停人偷！前几天刚偷了我拿半个月工资买的灯塔炸鸡套餐！” 他气喘吁吁地骂道，“人称560小贼！” 这时那几个调停人才明白，原来是她！难怪这么眼熟呢！ “她一般不是穿着灰衣服，拿着弓箭的吗！？怎么今天穿红衣服！”另一个调停人也深受其害，也开始追小九。 而被称为560小贼的小九故作无辜，扑闪着大眼睛说道：“欸，我只是为了活命而已呀！你看我都不去偷难民的食物，只拿你们的东西，反正你们也不会饿死。” 这逻辑！算是劫富济贫？ “神金！我们的钱难道不是靠着辛苦挣来的吗！”杂毛调停人骂道，“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义姐救我！”小九惊呼一声，一把钻到大风天怀里。 大风天甚至还没缓过神来，就多了一个偷鸡摸狗的义妹。 蓝调哈哈大笑，她算是知道这家伙为什么要穿着一身红衣了！就是为了碰瓷！ 大风天抓住她的衣领，眯着眼看着对方。 “你叫我什么？”大风天嘴角抽动。 “姐姐！蓝调姐姐！”小九蹭蹭她的手心，甜甜地唤她。 活脱脱一只狡黠的小猫！ 大风天不知该说什么好。小九不知何时已经把脸抹干净了，五官还算是可爱，尤其是那双眼睛，居然透着淡淡的紫色。 “我可没有一个小偷妹妹！”大风天没好气地把她丢到调停人手中，让他们赶紧把她制服。 第70章 小猫的爪牙!傍上驱魔人啦! “欸！姐姐姐姐姐姐！”小九可怜巴巴地喊道，“你说过要带我进城吃好吃的！” 大风天：“灯塔炸鸡套餐好吃吗？” 小九移开目光，弱弱说道：“还不错。” 大风天都没吃过呢！ 蓝调说她以前听说过特殊武器，绝对能卖出天价。因此两人便省吃俭用，一般情况绝不动用翡翠石。 虽说她们到现在也就只有十几块而已。 大风天叹了口气，对小九也无可奈何。 还是交给调停人处理吧。 “那这俩就交给你了，我也是在城外碰到的，没想到正好是你们要找的小贼。”大风天说道，顺便让他们也检查一下小男孩的身份。 几个调停者轮番压着小九，生怕她又整出幺蛾子。 脸颊被怼在地上的小九还在叫着姐姐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黏上大风天了。 “这个男孩没问题，就是d区来的普通居民。”调停人说道，将目光放在小九身上，“大人，您不知道，这小贼不仅身手了得，还很会耍弓箭。” “没错，她那把弓我观察过，不是凡品。只是她一般都拿钝石做箭头，因此没什么很大的攻击力。”杂毛调停人敲敲小九的脑袋，差点被她咬了一口。 “你这坏孩子！”他又捶了一下小九的脑门。 “弓箭？她还会这手，厉害。”蓝调饶有兴趣地说道，“武器中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弓了，要用到两只手，近战很容易被破防。” 大风天顿了顿，说道：“她一个难民哪来的好弓？你们不查查吗？” 调停人互相对望，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小九的身份他们核实过了，就是d108那边逃过来的难民，怎么会有一把那种质量的弓？ 想到这里，一个调停人已经开始搜身了。 小九立刻开始剧烈挣扎，嘴里大喊：“不要碰我！我是女的!还是儿童！恋童癖该斩立决！” 蓝调笑得满地乱爬：“这小孩太好玩了！来来来，让我来逗逗这个好妹妹。” 大风天拍拍脑袋，无奈地让蓝调主导。 见小九挣扎得厉害，调停人一上手就开始乱抓乱咬，一时之间没人敢再搜她的身。 蓝调笑嘻嘻地蹲下身看着匍匐在地的小九，对方似乎对她失望了，也不再喊姐姐了。 “欸，哪里学来的恋童癖斩立决？”蓝调问道。 “......”小九不看蓝调，委屈地哼了一声。 蓝调微微一笑，掏出相机，咔嚓一声拍下一张照片。 她慢条斯理地摸过小九的全身，很快从一个内层口袋中找出一串檀木念珠。 “哦豁，储存空间。”蓝调笑道，对上小九愤怒的目光。 蓝调的意识探入储存空间，里面只有少量的食物、一套灰色衣服、一把翡翠石银弓和十几支箭。 这个空间比蓝调的要小得多，光是这点东西就快把空间占满了。 蓝调取出银弓，正好七秒结束。 “别碰我的东西！” 她跟头发狂的豹子一样扑了上来，但蓝调丝毫不惧，拿着银弓随手一挡，就直接防住了对方的进攻。 小九的扫堂腿朝蓝调袭了过来，但她也只是将弓换了个抓握姿势，轻而易举地拦住了小九的腿。 倒是小九因为弓身太硬了而被震得小腿发痛。 “敏捷度尚可，力量不足，一些招式破绽太多。”蓝调抓着她的领子把她丢到椅子上，把弓和念珠都还给了她。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小九瞬间乖了，又变回了姐姐的小猫咪。 “喵。”小九眼神清澈。 周围的调停人看懵了，不知蓝调把东西还给小九是干什么。 蓝调让小九坐好，自己则转身对调停人说： “我看过了，储存空间和那把翡翠石银弓上面都没有其他驱魔人的灵魂力量，说明这东西本来就是她的，或者说至少已经在她那边待了好几年了。” 蓝调摆了摆手，“不用再纠结这个问题了，驱魔人不会被这么一个小孩子杀人夺宝的。” “既然大人都这么说，那我们就当她没犯别的大错。但偷窃是实实在在的，这个不能当作不知道。”杂毛调停人说道。 蓝调点点头，问道：“需要多少钱赔偿？我帮她赔了，但是人我要带走。” 小九听到这句话眼神亮了，手中攥着念珠，定定地看着蓝调的背影。 几个调停人都很为难，小九这罪说重也不重，但是在座的无一不是受害者。 她没杀人放火，也没偷什么贵重东西，真要把这么小的孩子送到灯塔监狱里他们也于心不忍。 但就这么放过，他们也不是菩萨。 于是几个人都说要商量一下，全都走到另一边去了，只留蓝调和小九。 蓝调伸了个懒腰，斜着眼看着小九，笑道：“满意了？” 小九朝她眨眨眼：“你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我是故意找上你的，也知道在刚刚我也是故意自爆身份的。 “哼，你这种小把戏我见多了。”蓝调不以为意，“你应该感谢你自己还算有点价值，不然我可不愿意做慈善。” 小九点点头：“我知道。” 她来这边很久了，为了生存一直小偷小摸。但是她不忍心偷上那些和自己同病相怜的难民，只能把目光放在相对富足的调停人身上。 可是一直偷窃也不是办法，她决定做出改变，首要任务就是找到一个驱魔人，好好地抱紧她的大腿。 于是她隔三岔五就去界碑寻找目标，之前也找过几个，但甚至都不愿意在危机时伸出援手。 小九的期待值越来越低，今天其实是她的最后一次找寻。 但她见到了大风天，她是第一个愿意帮自己的驱魔人。 “所以你这空间和武器是怎么来的？”蓝调问道。 小九：“是很久以前一个驱魔人看我有天赋，就送给我了。” “怪不得。”蓝调点头，“你在战斗上确实有天赋。” 小九看着她，期待地问：“所以你为什么要带上我啊？因为我长得可爱吗姐姐？” 蓝调坐到她旁边，撑着脑袋嘲笑道：“怎么可能，我带上你当然是因为你能帮我赚钱。” “c555号城冬时夏令擂台赛，分驱魔人和普通人两个赛道，我需要你去帮我狠狠赚一笔。” 蓝调：坏笑。 大风天：果然如此。 小九愣了半秒，随后也笑了：“那你放心吧姐姐，我虽然打不过你，但是面对其他普通人，我一定能赢。” 她这种自信的表情，和蓝调非常像。 第71章 狮子大开口～核对身份! 蓝调见她如此自信，更加满意。相比之前小九伪装出的人畜无害的假象，她更喜欢这只有爪牙有心计的小猫。 “那你可得为自己的话负责。” “当然。” “......” 那几个调停人终于商议完毕，派出了那个杂毛调停人来跟蓝调交涉。 他吐出一口浊气，看着小九那张狡黠的笑脸越发郁闷。 “大人，我们商量好了，人你可以带走，也不用赔偿什么。” 他说道，“但是希望您能帮我们解决一下当地难民的问题，您也看到了，现在的调停小楼已经被难民攻陷了。” “再这样下去，我们调停人就算不饿死，也会被难民的唾沫星子淹死。” 他说道，掀开遮光帘的一角，示意蓝调来看。 透过缝隙，蓝调能看到外面密密麻麻的全都是难民，比她们进来时看到的还要多得多。 调停人叹了口气，把帘子拉下，说道：“大人，这里是两区交界的最近城市，因此也是容纳难民最多的城市。” 他说道，“这座城市装不下这么多人的，而且我们没有远程传送的手段。” 蓝调垂眼思索了几秒，抬头问他：“你们这如果开辟大型的传送阵法会发生空间坍缩吗？” 杂毛调停人愣了愣，试图理解蓝调的话。 “您是说，您能开辟传送阵？！”他激动地说，“当然不会发生坍缩！我们这种边角地带本来就没有什么大型的时空机器，连能量波动都没有的！” 蓝调点点头，随后报了一串名字给对方。 几个调停人都聚了过来，一个个异常欣喜，纷纷找出纸笔把蓝调报的东西全都记了下来。 “这些东西都找的到吗？”蓝调问道。 调停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好半晌才有一个人回答道：“......我们试试看！” 蓝调给他们报的东西很多他们从未听说过，而且需要的数量太过庞大。 “嗯，橙色灯塔不会连这么点东西都掏不出来的，尽管去要好了。”蓝调笑了笑。 她故意往多了报的，要是他们真能要到，她还能偷偷贪污一部分材料。 她的东西在封印食人魔和天使以及两次打开门户法阵时就损耗光了。 深知蓝调坏心思的大风天颇为同情地看了看这些调停人。 橙色灯塔要遭殃了。 “你是专精阵法的驱魔人吗？”小九好奇地问蓝调。 蓝调：“嗯？不算吧，我的主攻方向是战斗。” 小九歪了歪脑袋，更加好奇：“我听说驱魔人学习的东西专业性非常强，战斗和辅助基本是不通的呀。” 蓝调斜眼看她：“知道不少嘛，都是那个送你空间和武器的驱魔人告诉你的吗？” “是啊，她教了我很多东西。”小九回答道。 蓝调拍拍小九的脑袋，轻笑一声。 “那你可看好了，我的阵法是世界顶端的。” 世界......顶端！ 小九眼睛亮晶晶的，她向来仰慕强者！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猫咪？”蓝调笑道。 “猫咪？那是什么？” 小九和大风天同时发问。 蓝调清清嗓子，说道：“就是会发出喵喵叫的旧世界动物，灯塔里有养。” 说着蓝调装模作样地学了声猫叫。 小九：感觉不是什么正经动物。 大风天：哈哈哈。 两人闲聊之时，几个调停人已经和橙色灯塔那边沟通好，从楼上跑下来。 杂毛调停人气喘吁吁地对蓝调说，几乎难掩面色的激动：“大人，灯塔那边说材料都有，但是需要先和您交流一下。” 蓝调扬起笑容：“请带路吧。” 大风天：“交流？” 蓝调在心中回答她：“核对身份而已，我要的材料不是普通东西，而且擅长阵法类的驱魔人数量稀少。” 蓝调带上好奇心都快溢出的小九，跟着调停人一起上了楼。 联络台亮起光幕，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蓝调面前。 过耳银发，圆眼睛，正是之前协助处理走私犯事件的橙色灯塔在编驱魔人——兔子窝。 兔子窝一看到蓝调便愣住了，眼眶泛起了粉红。 “......是那个照肝胆的迷妹。”大风天也有些失神。 兔子窝红着眼睛看着蓝调，鼻头发酸。 她记得这个蓝黑长发的驱魔人，是之前和照肝胆大人在一起的辅助执法者。 ——也是死城事件唯一的幸存者。 灯塔将天使恶魔的事命名为死城事件，之前未能查出结果的失踪案件也一齐并入此事件的并发案件。 d215以及周边地区在十五名a区居民和五名驱魔人的死亡下被彻底封锁。 但死掉的那些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在兔子窝得知照肝胆死讯时，已经是案件被公开一周后了。 她很少关注这些事件，还是因为朋友知道她喜欢照肝胆才特意来告诉她的。 兔子窝很崇拜照肝胆，甚至说就是因为对方她才加入灯塔的。 照肝胆是很有名的驱魔人，其事迹被灯塔传遍大街小巷。 人人都知照肝胆的正义，可她死后竟无人问津。 只有照肝胆所在的绿色灯塔为她举办了还算风光的送别仪式，那天兔子窝掏出了自己的大半积蓄，利用传送阵穿越了一个区去送她。 “......好久不见，蓝调是吗？”兔子窝沉默半晌，终于开口。 蓝调应了一声：“嗯，好久不见。” 一旁的杂毛调停人见两人相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兔子窝压下私人情绪，按照流程核对蓝调的身份。 “你的资料里并没有显示你是专精阵法的驱魔人。”兔子窝说道。 蓝调：“如果我不专精阵法，那死城事件现在应该还没有结果。” 这句话正中靶心，兔子窝瞬间不反驳了。 没错，灯塔没有派遣专精阵法的驱魔人去处理死城事件，照肝胆作为战斗派别的驱魔人不可能独自开启门户法阵。 而且d215有检测到阵法的波动，利用排除法可知，只能是蓝调所为。 兔子窝进一步核对蓝调索要的材料，明显发现数量太多。 “你要的东西未免太多了，临时的大型传送阵不需要这么多。” 兔子窝抓到蓝调的小尾巴，立刻咬住不放。 第72章 公报私仇!接收物资! 兔子窝的魔盒特征是“狡兔三窟”，这是旧世界东方的一个成语，意思是狡猾的兔子有三个窝。 兔子窝并不狡猾，但是利用魔盒能创造出三个异次元空间安置在不同的地方。 三个空间都能用于储存，其容量庞大到堪比一栋小楼。 同时，三者之间可以进行互通，有近乎于传送的能力。 只可惜活物不可被储存和传送，不然兔子窝早就应该加官进爵了。 “你要的东西未免太多了，我很难不怀疑你虚报了数量。”兔子窝说道。 蓝调看上去并不意外，也不惊慌。 大风天也聪明了不少，一眼就能看出兔子窝言语中的一丝愤慨。 “她好像对我们很有意见。”大风天说道，“不像是因为你虚报数量的事。” 蓝调无声地笑了笑，让大风天不用担心。 “小兔子这是在公报私仇吗？”蓝调直言道，她几乎一语中的，兔子窝的眼神有些躲闪。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虚报数量还想狡辩吗？” 兔子窝调整了一下心情，重新正视蓝调。 对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不，我不会狡辩。你说得对，我就是多报了一部分，这是我要的报酬。” 蓝调笑道，“我没有帮助灯塔的义务，只要你们处理不了这个事，我甚至可以索要更多。” 兔子窝噎住了，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要脸皮，这是明晃晃的敲诈！ “可你是辅助执法者，有义务的......”兔子窝辩解说，但被蓝调无情打断。 “不，我不是。”蓝调看着她，“照肝胆死后，我就不再是辅助执法者了。” 大风天心中默念：是的，以后我也不会是了。 蓝调挖苦兔子窝连这个都不知道，看来对灯塔的法规还不够了解。 兔子窝愤愤开口：“哼！看在照肝胆大人的面子上，我懒得和你争论！” “你是吵不过我姐姐吧？”小九迎头痛击，兔子窝嘴角抽动，无话可说。 蓝调和兔子窝隔着光幕对望，杂毛调停人早就嗅到一股不对劲的气氛，汗流浃背地溜走了。 他还是不打扰两个驱魔人沟通了。他本想把小九拉走，但小崽子根本不听他的，一口一个要跟着姐姐。 许久，兔子窝率先开口：“你说得对，我确实有点公报私仇的意思。” “因为照肝胆的死？” “嗯。”兔子窝缓缓点头，“我不懂，为什么就你一个人活下来了。或者说，你这么强大，为什么不能把她也带出来？” 蓝调叹气，也没什么好说的。 苍天有眼，蓝调尽力了。 大风天安慰蓝调：“我知道你尽力了，都是天使的错。” 蓝调：“你问之前应该早就有答案了，不需要我再去解释。” “你只是想要找个人责怪吧，省的越想越难受。” 兔子窝欲言又止，大风天看她这样子就知道蓝调说的没错。 每个人都喜欢找情感的倾泄口，或是寄托慰藉，或是宣泄痛苦。 大风天和蓝调在一起已经半年有余，也跟着对方见识到了形形色色的人。 她明白，人类就是这么一种善于逃避的生物。 兔子窝不再和蓝调争吵，她再斗下去只是自讨没趣。 “你要的东西我可以用魔盒传给你，索要的报酬也符合灯塔法规，审核通过。”兔子窝说道。 “我的其中一个异次元空间在距离这边大约五公里的地方，方位靠东，相信以你的能力很容易找到。” 兔子窝沉默了几秒，又问：“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蓝调摇头，但小九却踮起脚尖问兔子窝：“你既然能传东西过来，为什么不能给难民点食物？” 蓝调垂头看着小九，这个孩子真的一点都不怕驱魔人。 如果不是故意装出来的勇敢，那她就是拥有一种很少见的无畏性格。 是和蓝调一样的，天生的战斗者。 兔子窝没觉得冒犯，她看着小九的紫黑色眼睛，回答她：“因为短期的食物救济没有用处，能走到这里的人缺的不是食物，而是去处。” 小九愣住了，应了一声也不说话了。 光幕熄灭，联络被兔子窝切断。 蓝调伸了个懒腰，感叹真是每个人都为情所困，为情所扰。 小九问她：“难道姐姐你不会这样吗？” 蓝调摸摸她的发顶，笑道：“我难道不是人吗？” 小九也被蓝调的话噎住了。 大风天笑了：“你真会说话，每个人都能被你怼趴下。” 蓝调使了个眼色给小九，说道：“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接收物资？” 小九眼神一亮，重重点头：“要去！” ...... 两人和调停人打过招呼后便走后门出了城。 蓝调暂时把身体交给大风天，美其名曰让她锻炼一下搜寻灵魂力量的能力。 “兔子窝的灵魂力量是粉白色的，应该还算显眼。”蓝调说道，“你注意看着点吧。” 大风天也算争气，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异次元空间。 “问问小九能不能看见灵魂力量。”蓝调开口道。 但小九回答了否。 对此蓝调保持怀疑态度，她感觉小九有成为驱魔人的天赋。 在和兔子窝联系后，大量的材料从异次元空间中被传送到大风天面前，她全都一齐装进了自己的储存空间。 望着空荡荡的材料库越来越满，蓝调心里美滋滋的。 材料一定程度上比翡翠石还有用，后者只是价值较高的货币，但前者往往有价无市。 “还得感谢地灾恶魔，不然哪来的这种好事？”蓝调指挥说，“那堆彩色石头放另一个位置，欸对，就是那。” 封印石可比战斗好使。 打不过恶魔？没事！封印就好了！ “你这话就太没人情味了。”大风天没好气地说她，“地灾恶魔好歹是害得那么多人无家可归。” “一码归一码。” “那你是不是还要谢谢小九？”大风天问道。 蓝调哈哈一笑：“是啊，所以我要带她去打擂台，帮我大赚一笔！” 大风天无奈地笑了笑，让小九帮她一起装最后的一点东西。 忽然，兔子窝接通了联络。 大风天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对方一声不吭地传送过来一张深蓝色调的照片。 联络中断。 只剩下大风天和小九望着那张照片发愣。 “姐姐，这个戴着白色面具的人是谁？”小九好奇地问。 大风天默默将照片放进储存空间，低声说道：“她是......我的好朋友。” 第73章 暴揍恶徒!天赋异禀的少年! 接收完材料后的大风天和小九回到了c560号城。 她们是从城市另一个方向出去的，回来时也避开了城门。 新世界里几乎所有的城市都是严进宽出，在这种逃难者较多的时期更是如此。 因此出现了城门难民遍地，而出城的审核工作却异常清闲的情况。 “没有传送手段是真的很难处理啊。”蓝调感叹道。 “确实。”大风天说道，“擅长阵法的驱魔人真的很少吗？” 蓝调：“根据前几年的灯塔数据显示，驱魔人大约为千里挑一，而布阵设法的类型在驱魔人中都是百里无一的。” 大风天大概估计了一下蓝调所说的数据，很快明白这种驱魔人的稀缺性。 “就是很少的，因为布阵设法的难度远远高于战斗方向，对灵魂强度的要求也更高。” 蓝调解释说，“而且所谓的稀缺驱魔人的布阵大多也都是小儿科，让她们开辟大型传送阵简直是痴人说梦，不被空间乱流搅碎就不错了。” 她语气稀松平常，虽没带有什么鄙视色彩，但每个字都很扎心。 “这么一看，你真的很强啊。”大风天说道。 蓝调哼笑一声：“不如以前了，现在手头材料太少，我心有余而力不足。” 两人很快到了调停小楼，这回大风天学聪明了，不再从前门硬闯，而是走后门溜进去。 “大人，你们终于回来了！”一个调停人停下手中的动作，连忙起身招呼她们。 大风天看到他脑袋上的纱布，皱了皱眉：“你额头怎么回事？” 那个调停人哭丧着脸回答她：“刚刚有几个逃难者往小楼里面丢石头，我一个不小心被砸中了。” 大风天：“......你的同伴呢？” “他们去抓那几个砸石头的人了，让我在这里等你们。” 小九指着一个被遮住的窗口低声说道：“姐姐，那边有人！” 大风天眼神一凛，对着调停人和小九比了个嘘声的手势，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 她握住匕首，一把掀开帘子，一把小刀迎面飞来。 “锵——” 匕首尖端和小刀相碰，后者被弹飞到调停小楼的地板上，插入其中足足一厘米。 蓝调冷笑：“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拿石头砸还不够，现在要用刀子了。” “......我去追他。”大风天说着就跳出窗子，去追击那个逃跑的人了。 “苦难创造恶人，这话真没错。”那个被砸脑袋的调停人愤愤骂道。 小九扫了他一眼，声音悠悠：“如果没有苦难，也会有恶人，所谓的苦难只会创造可怜人而已。” 在调停人怔愣之时，小九已经跟着大风天一起跳出去了。 ...... 调停小楼外是乌压压的难民，把周围一片围得水泄不通。 不过大风天的身手还算不错，能在人群中精准地找到投掷小刀的恶徒且不会丢失视野。 记得她之前夜晚跟踪照肝胆时连爬墙都不太会，现在可谓进步显着。 “你追他干嘛？反正弄完传送阵我们就可以走了。”蓝调说道。 “我只是单纯觉得不爽，所以想去揍他一顿。” “嘿！你这个想法我喜欢！” 蓝调哈哈大笑，让大风天把身体暂时交给她，对方虽不解但还是照做。 蓝调握紧匕首，加速冲向墙边，斜着身体在石墙上飞檐走壁。 周围的难民发出阵阵惊叹，防止不被蓝调踹到，他们全都自觉地让出一段距离。 “反重力？！”小九惊呼。 她小小的身躯穿梭在人群中，依靠灵活的走位能避开踩踏。 刚刚大风天占据身体时她还能跟上，但是蓝调一来她就完全追不上对方了。 此女深不可测！ 小九咬牙跟随，但还是渐渐跟丢了。 蓝调贴着墙壁低空“飞行”，比大风天快了不止一点半点。 因为速度太快，耳边的风声一刻不停。 “下次你也教教我呗！”大风天莫名感到有些激动。 蓝调笑了，几个空翻正好拦在了恶徒的前方。 “唰——” 匕首的银芒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直线，速度极快，几乎只剩残影。 但那恶徒反应也很快，险而又险地躲过了蓝调丢出的匕首。 “咦？”蓝调看着他，稍微有点惊讶。 恶徒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清秀，可惜有道长疤横跨左侧的眉眼，直至耳前。 对方眸色深沉，如寂静深潭，难以揣摩其心意。 “你跑的好快啊。”蓝调笑着说，自顾自地去捡匕首。 少年见她靠近，警惕地往旁边退了几步。 “怕什么？”蓝调甩开匕首沾上的细沙，笑眯眯地看着他，“刚刚扔刀子不是很狂妄吗？” 他不动声色地盯着蓝调。 “闷葫芦。”蓝调不屑地骂道，直接冲上去和对方打。 少年冷哼一声，从衣袖里掏出一把匕首回击蓝调的进攻。 刀尖相撞，嗡鸣骤起。少年被击退几步，蓝调趁胜追击。 力量上对方不及蓝调，但也超出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水平。但他的躲避能力惊人，反应速度也非常快，比蓝调认可的小九还要优越。 两人打了十几个回合，蓝调居然只对少年造成了几道轻微的刀伤。 “少见少见。” 蓝调迅速退后，好奇地打量着抹去伤口鲜血的少年。 “他要是偷袭，说不定能和一些蹩脚的驱魔人碰一碰。”蓝调对大风天说道，语气略带赞许，“天赋异禀，真的是天赋异禀。” 大风天：“你要干嘛？” 她难得看到蓝调对其他人评价这么高，肯定有所预谋。 “哼哼，我要他！”蓝调说道。 大风天皱紧眉头：“什么玩意？” “我要他参加冬时夏令擂台赛帮我赚钱！我肯定他能大赚一笔！” 原来你还惦记你那擂台赛啊！ 大风天无言以对，声音轻飘飘：“你真是不忘初心。” “那肯定啊，我好久没打擂台赛了，心痒痒。”蓝调掏出相机，对着少年拍下照片。 “不过在此之前，你需要为自己的暴行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蓝调收起匕首，走上前暴揍他一顿。 拳打脚踢，每一招都避开要害，但能精准地打击痛觉神经。 第74章 棍棒出孝子!不会走的理由。 把少年暴揍一顿后，蓝调悠然地蹲在地上看着对方。 少年趴在沙地中，身体时不时抽搐一下。 “诶，别装死。我下手我清楚，没内伤的。”她笑道。 见对方还是不回应，蓝调走上前踹了他一脚。 少年终于愿意抬头看她，顺便吐出嘴里的沙子。 “......你有这招为什么不早用？和我打那么久做什么？”他揉着腰爬了起来，眼神沉沉，但不阴郁。 蓝调：“啊，因为我想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才敢来挑衅我。” 他对这个理由感到非常无语，但还是辩解了一句：“我挑衅的是你吗你就说......” “刀子都甩我脸上了你说挑衅的是不是我？嗯？”蓝调踩他脑袋，非常不客气地说。 “......” 少年自知打不过她，也懒得反抗。 蓝调不喜欢和沉默寡言的人沟通，便把主动权还给大风天。 “总感觉你每次打了人就让我擦屁股......”大风天吐槽说。 蓝调：嘻嘻。 少年跑得很远，几乎都接近小城的郊区了，因此这里的难民也比较少。 大风天望着摆烂的少年，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嗨呀，你就问他为什么要攻击你嘛。”蓝调笑她愚笨，但大风天不像以前一样回怼。 大风天蹲坐在少年身旁，终于开口：“你脸上的伤疤是哪来的？” 对方似乎没想到她会先问这个，沉默了很久才回答说：“地灾发生时撞的。” “地灾？”大风天问道，“那你来自哪个城市？有名字吗？” “......d105，d......”对方说道，但被大风天打断。 “我是说，你有属于自己的名字吗？” 少年眼眸微动，垂着眼说道：“没有。” “那你叫小八吧！”蓝调忽然跳出来给人家起了个名字，可谓相当没有礼貌。 少年白了她一眼，继续不说话了。 “蓝调！”大风天骂她。 “嘻嘻，你问你问。” “嗯，我刚刚就开个玩笑。所以说你为什么要攻击调停人呢？”大风天夺回身体，继续问他。 少年不说话。 “蓝调，你看你干的好事！”大风天没好气地说她。 蓝调笑了笑，不以为然地说道：“对这种小孩不适合好声好气，打一顿就老实了。” “那你看他被你打完老实了吗？” “不是很老实嘛，都不会丢刀子了。” “……” 大风天不想再和她说话了，这个人实在太难沟通了。 “总之你先跟我回去和调停人道歉。”大风天起身想去拉他，但对方纹丝不动。 “……”大风天看着他，“去道歉。” “不道，我凭什么给这些蛆虫道歉？”少年拍开大风天的手，冷笑连连。 大风天深吸一口气，想继续劝但蓝调强行占据身体。 她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不带笑意地说：“因为你打不过我，弱者就要有弱者的态度。” “……”少年不再开口，顺从地跟着蓝调回了调停小楼。 “你看，棍棒出孝子。”蓝调教育大风天。 大风天：...... 小九因为跟丢了，便提前回了调停小楼。 见蓝调回来，她甜甜地喊了声姐姐。 “小九乖，不像这个小八，又弱又倔。”蓝调摸摸小九的脑袋。 “姐姐，他就是那个小贼？”小九探头看着少年，尤其是多看了几眼对方的伤疤。 “嗯哼。”蓝调揪住对方的脖颈往下压，“来，道歉。” 少年梗着脑袋，就是不肯低头。 “嘿，你这小孩。” 那个被砸伤的调停人见蓝调准备动手抽他，连忙上前劝架：“大人大人，不要动手！” 蓝调莫名其妙地看着调停人：“他砸的你诶，你不生气？” “没事，没事。”调停人不似之前那般怨恨，只怜悯地看了眼地上的少年，“他和我弟弟差不多大，毕竟还是个孩子。而且您看，我也没受什么大伤，就这样吧。” 大风天：“你看人家多善。” 蓝调冷哼一声，嗤笑道：“又是一个为情所扰的俗人。” 调停人扶起少年，叹了口气：“你父亲的事情我知道的，但是世事无常。” 少年冷笑不语。 蓝调和小九都在旁边，调停人也不继续说下去。 为了让场面不那么僵持，调停人便转身对蓝调说：“大人，不如先开辟传送阵吧，灾民越来越多了。” 蓝调点了点头：“那你出去帮我分散一下灾民吧，防止被空间乱流绞死。” “好的，麻烦了。” 蓝调打开调停小楼的门，发出了很大一声响，引得周围一片的目光。 他们明显想骂，但是看见是个驱魔人，骂声硬生生被截停了。 那个调停人从蓝调身后走出，眼神里还带着点畏畏缩缩，但有蓝调撑腰，他的声音勉强没那么抖。 “大家！蓝调大人要为我们开辟传送阵了！各位难民，你们有去处了！” “什么？传送阵！” “那不是有钱地方才有的吗？” “专门为我们开辟的吗？灯塔万岁！” “还搁这灯塔万岁呢！真是脑子被门夹了！” “......” 各种声音在人群中交杂，闹哄哄的像是一群羽化的蛆虫。 另外几个调停人也都回来了，和被砸伤的那个一起分散难民，很快为蓝调分出了很大一片地方。 之所以能分散得这么容易，主要原因还是在于灾民的配合。 蓝调本来还追求完美，想去找一个更好的阵法开辟点。但是灾民数量太多，加上条件有限，她也不再计较那么多。 她从空间中取出一些材料，对小九低声说了几句，让对方也帮着她一起画。 小九聪明机灵，一点就通，大大加速了法阵的开辟过程。 少年靠在门边，本可以趁机逃跑，但他却望着蓝调的身影出神。 这就是父亲说的......驱魔人？ 少年握紧了拳头，被蓝调打过的地方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蓝调忙着画法阵，但是大风天闲的没事，便可以替她关注周围的情况。 “你说的对，那个少年没跑。”大风天说道。 她刚刚提醒蓝调关注少年的动向，但蓝调笃定对方不会走。 蓝调擦去额角的汗珠，抬头看向了少年的方向，正好和对方对上视线。 一触即分。 “当然不会走了。”蓝调低头绘制法阵，笑着说，“他和小九一样，因为一些原因，对力量有着超出常人的追求。” “嗯哼，和你一样？” “啊，很明显吗？”蓝调愣了一下。 大风天笑她：“特别明显，我早就发现了。” “那你真是了解我呀。” 蓝调微微一笑，阵法已然完工。 第75章 世界顶端的阵法造诣!和我一起走吧! c560的调停小楼前空出了一大块地方，蓝调和小九一起画出了一个方形的传送阵。 长约十米，宽度跨越街道，内外颜色不一，错落有致。 阵法四周分布各种奇怪的材料，有些被碾成碎末，有些尚且完整。 在旁人看来这些东西毫无逻辑，但内行人就能看出点门道。 不过蓝调所绘制的临时传送阵是她自行修改过的版本，就算是精于阵法的驱魔人也很难彻底看透。 小九看着觉得极为新奇，隐约间能感到一股奇异而神秘的力量。 “小九，去阵法外面等我。”蓝调说道。 “好的姐姐。” 小九听话地跑去了少年那边，对方的目光也停留在蓝调身上。 “你也想跟着我姐姐？”小九拍拍少年的大腿。 她的身高和对方差了四十多厘米，得抬头才能看到少年的脸。 “你姐姐？”少年低头打量小九，嗤笑道，“你把人家当姐姐，人家把你当妹妹吗？” 小九一点也不生气，歪着脑袋说：“动物的爪牙要对着自己的敌人，而不是见到人就咬一口的。” 少年噎住了，扭头不再搭理她。 蓝调走到法阵中心，环视周围，确定没有其他人还在阵法范围内。 她闭上眼睛，问大风天：“感受到有空间异动吗？” 大风天：“没有，一切正常。” “没问题。” 蓝调每天都在教大风天新东西，不知不觉对方也已经掌握了很多知识和比较基础的术法了。 只可惜她的识字量还是跟不上，到现在都认不全古文字和灯塔文字。 蓝调拿出匕首，很快地划过掌心，鲜血缓缓地落到地上。 “你什么时候才能不用血引流......”大风天叹息。 “血液是最好的媒介，其他东西都有失效或是出错的可能，血液不会。” 蓝调见能量引导差不多了，便启动魔盒愈合伤口。 她口中吟唱起古老的咒语，大风天虽无法理解，但也能按照音节背下来。 这段咒语和门户法阵需要的咒语有所重合，大风天每次听到都会联想到过去的场景。 “以我之名，传送阵开！”蓝调低喝一声，周围光晕浮起、升高再到四散。 方形的法阵几乎快要变成一个方形的结界，唯有蓝调置身其中，深蓝发丝随风飞舞，身影绰约如女神。 “......”少年不禁看呆了，如果他也能有这种本领，那父亲、母亲就不会死在地灾之下了。 人群在蓝调的示意下蜂拥上前，全部往阵法当中挤。 一批又一批的难民被传送阵传送至蓝调早早设下的各个位点，接近平均分布，且无一不是某座城市的城门处。 从第一次传送到第十多次传送，没有一次发生空间乱流。 如果有人有上帝视角，她会发现也没有一个人在传送过程中被遗漏。 全部安全抵达，全程不过几分钟而已。 最后一批难民是一些失去家人的孩子和瘦弱的妇孺。她们哭着走进传送阵，手拉着手被传送到了属于她们的去处。 “你对这些位点太了解了，蓝调。” 蓝调心想，新世界的每一寸土地，她都无数次走过，又怎么会不熟悉呢？ “那我们的位点在哪里？”大风天遥望着远方，并不要求一个答案。 蓝调转身走出传送阵，方形的宏伟法阵也失去了它的功效。 “我说过的，我从来不去追寻所谓生命的意义。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位点。”蓝调说道。 大风天的心跳陡然加快，蓝调每次说这样的话，她都会觉得很想哭。 “别哭，我开玩笑的。”蓝调嬉笑道，“我们的位点是世界中心。” 大风天揉了揉眼睛，笑了。 ...... 几个调停人早就看傻了，他们都接受过一定程度的教育，因此都深知布阵之难。 但这个叫蓝调的驱魔人怎么这么轻易就完成了一个大型临时传送阵啊？ 还完成得这么完美！ “大人！以后您就是我亲姐！”那个杂毛调停人走上前想握蓝调的手，但直接被赶上来的小九一掌拍掉。 “嘿！谁让你碰我姐姐的！” 小九钻到蓝调身后，揪住她的袖子，狐假虎威。 不过她更像猫咪，所以应该叫猫假虎威。 “你这崽子！哼！”杂毛调停人指着她想骂几句，但在蓝调的视线下还是及时打住了。 蓝调微微一笑，摸了摸小九毛躁的发顶，说道：“你们的要求我完成了，还有个别没被传走的难民就靠你们自己处理了。” “放心吧大人，这点难民我们能处理好！” “感谢大人协助！” 几个人叽叽喳喳，现在的自信和早上的忧虑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反差。 “嗯，我相信你们。”蓝调笑道，看向那个站在他们之外的少年。 对方也不再回避她的视线，甚至还向前走了几步。 那个被砸石头的调停人也适时走出，对蓝调说道：“大人，您有所不知。这个孩子的父亲是我的老师，但是世事无常，他老人家最近在地灾中去世了。” 他言辞恳切，“这孩子也是因为这个才对我有所仇视的，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亲自照顾他。” 蓝调：“他的父亲是传递者？” “没错，是一位民间体术传递者。”调停人回答道。 蓝调点点头，看向少年：“难怪你的招式很有章法。” “......” 他沉默了，看了眼那位调停人，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不知道大人能不能让我尽到未尽的职责，老师生前就这一个孩子，我也不想和他心生嫌隙。” 蓝调歪了歪脑袋，有点感兴趣了。 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独特，仇怨有，但是大概率不是调停人说的那么简单。 不过这个伤疤少年也是个有想法的主，加上闷葫芦的特性，所以现在一声不吭。 好好奇啊，好想看乐子...... 蓝调挠挠头发，还是觉得钱最重要。 “你说得对。”蓝调对调停人说道，但在对方露出笑容之前又继续补了一句，“但我要带他走。” “啊，大人？不是，我是说......” “你说得对，但我要他。”蓝调指着少年，冲他粲然一笑。 “你想和我走吗，小八，能变得更强哦。” “我去！”他扬起脸，再也不犹豫，直接走到了蓝调身边。 几个调停人面面相觑，尤其是那个被砸脑袋的调停人气得脸色发青，吓得旁边几个人都不敢和他搭话。 但驱魔人的要求大于一切。 他们只能看着三人走向城外，迎着夕阳的余晖，渐行渐远。 第76章 新世界的教师～合伙饭! 三人在日落之前出了c560号城。 和之前的人满为患相比，城内现在极为空荡，几乎没剩下多少难民了。 蓝调和小九走在前面，而少年靠后一点。 “对了，传递者是什么？”大风天成为了第一个打破沉默的人。 蓝调：“传递者，又分为体术传递者和知识传递者，在针对对象上又分成民间和灯塔在编。 “民间传递者是指专门培养普通居民中的聪慧孩子成为调停人、执法者之类的教师，至于灯塔在编传递者就针对驱魔人了。” 大风天感慨新世界职位真是太多了。 “哎呀，旧世界职位更多的，新世界的大家反而被磨灭了个性，彻底成为齿轮啦。” 两人聊天之际，小九放慢脚步到少年身边。 “所以你真的叫小八？”小九好奇地问。 “名字重要吗？”他偏头看她，小小的个子，正蹦跳着往前走。 “当然重要！我以后厉害了，高低要给自己起个好听的名字！”小九说道。 小八笑了笑：“你和那个驱魔人就叫我小八好了，至于名字我也等厉害了再取吧。” 小九听完也露出了笑容。 蓝调和大风天同样听到了小八小九的对话。 “真就这么敷衍？”大风天问道。 蓝调：“又没事，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他们以后自己再取新的就行。” 大风天不知该说什么，突然回想起了自己的名字。相比这两个孩子，蓝调给她取名竟然还算是用心。 “说起来，既然我们早就相识，那我原本的名字叫什么？”大风天问道，“我是驱魔人，那么我应该有名字吧？” 蓝调：这个文盲怎么这么机灵了？ 蓝调转了转眼珠，故作嫌弃状：“你傻啊，你的魔盒就摆在那里，那你以前的名字当然就叫大风天！” 大风天愣了一下，觉得有点怪，但好像又很合理。 蓝调见大风天不再追问，悄悄松了一口气。 ...... 大家彼此聊着天，星辰与明月也渐渐爬到头顶。 蓝调决定开始搭帐篷，今晚就在沙漠里度过。 她从储存空间中找出两顶帐篷，让小八和小九帮她一起搭建。 “等会你就睡你手头上那顶，我和小九睡另一顶。”蓝调对小八说道。 “哦。”小八应道。 蓝调看他忙碌的背影，问道：“你也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做什么。” 小八动作稍缓：“你不是说跟你走能变强吗？” 蓝调把手里的工具丢给小九，走到小八身旁。 夜色之下，少年的轮廓模糊起来，但额角的疤痕还是非常明显。 他见蓝调过来，便转身看着对方。 “嗯......你几岁？”蓝调让他坐在自己旁边，撑着脑袋看着他。 “十四。” “欸，十四岁就这么高啦？”蓝调笑道。 小八身高差不多一米七，比蓝调要稍微高一点，比小九高了不止一点半点。 小八没回她。 “真是个闷葫芦！”蓝调笑骂道，端正神色说道，“你是体术传递者之子，那么应该听过冬时夏令擂台赛。” 小八抬眼，缓缓点了点头。 他知道的，甚至说他的父亲还很希望他去参加。 蓝调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今年的冬时夏令在c555号城举行，你和小九可以去参加普通人赛道，而我要和其他驱魔人对战。” “......我不一定能拿下第一。”小八说道。 蓝调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别这么说嘛，我相信你！” 小八脑中闪过父亲高大宽厚的身影，他也经常对自己说这句话。 小八下意识点了点头，心中冒出一团火焰。 “我也相信我自己。”他握紧了拳头，老茧粗糙坚硬，盘桓掌心之上。 小九小小的身躯都要被帐篷压倒，蓝调聊得快活，根本不在意她的死活。 还是大风天实在看不下去，才夺取主导权去帮了小九一把。 小九差点窒息，终于被大风天从帐篷里掏了出来。 她被对方揪着衣领，大口大口地喘气：“......姐姐......谢谢你......” 大风天叹了口气，你还是别谢你的蓝调姐姐了。 蓝调自然是在黑色空间捧腹大笑。 帐篷搭完后，蓝调又开始作妖，嚷嚷着要吃一顿“合伙饭”。 “合伙饭？饭！”小九激动起来，“我要吃饭！” 小八：“......”好吧，他也有点饿了。 蓝调笑嘻嘻地从空间里找了一块大布铺在沙地上，大风天一眼就认出这是之前她和照肝胆在沙漠中夜聊时用的那块。 “欸，这块布我记得是照肝胆的......” 蓝调把布铺平，点头说：“没错，有一天你睡着之后，我把这块布从她那边要过来了。” 大风天胸口闷闷的，望着这块格子花纹的块状布料，她有点难受了。 蓝调微微一笑，很难不怀疑她当时要来这块布时就已经考虑到了后事。 她从空间里找出一些面包和饼干，用油纸垫着放在格子布上。 “过来吧。”蓝调朝两人招招手，又找出三瓶牛奶，分出两瓶给小八小九。 小九捧着牛奶，当作圣物似的。她应该没怎么喝过牛奶。 小八定定地望着手中乳白的牛奶，也咽了咽口水。 蓝调扬起牛奶瓶，奶液晃动如白色波浪，漾起两人的心海。 “以后我们的队伍就叫‘牛奶恶魔’！”蓝调笑道，“干杯！” 小八和小九也举起奶瓶，和蓝调碰杯。 “叮咚~” 清脆的玻璃声在夜幕下传递，月色皎洁，星河绚烂。 大风天坐在黑色空间中，还没来得及伤春悲秋，就被蓝调挤到前台。 “第一口你来喝。”蓝调说。 瓶口已经被蓝调移到唇边，大风天主导时差点磕到牙齿。 她无奈地笑了笑，如蓝调所愿喝下第一口牛奶。 “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间接接吻？” “噗！”大风天猛咳起来，脸都被涨红了，“神经病啊你！” 蓝调哈哈大笑，将视角转至夜空，真是满目星河。 “真怪，夏天没看到有这么多星星，冬天倒是多到数不清。”蓝调说道。 大风天终于调理好，没好气地说：“新世界没有四季，那星星的出没也应该是随机的吧？” 蓝调转回视角，看向小口抿着牛奶的小八小九。 “是的，新世界的一切都是随机的，无任何规律可循。” 大风天觉得她另有所指，但此情此景，她不想去思考其他。 第77章 冬时夏令擂台赛!到处干架的少女! c560与c555之间是一片荒芜的沙漠，直线距离中不穿插任何一座城市。 蓝调先前布置的传送阵的位点有很多，普遍分散在c540到c560之间的若干个城市，但唯独避开了c555号城。 究其原因，正是为了不让本就拥挤的c555变得越发拥挤。 “所谓冬时夏令就是在冬天的时间却拥有夏季的时令，非常简单易懂。”蓝调和小八小九解释说，“这系列的擂台赛是橙色灯塔开办的，地点只限制在c区，频率是一年一次。” 两人点点头，小八问道：“是不是还有其他擂台赛？” 蓝调：“没错，擂台赛的种类有很多。甚至说除了擂台赛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各类赛事。” 她说道，“冬时夏令擂台赛属于那种名气还行，还很适合新手的正规赛事。” 蓝调在这方面算是知无不答，凡是他们问，她便耐心解答。 不知道的以为蓝调是用心培养他们，知道蓝调德性的人一眼就看得出是因为她本人很喜欢战斗。 大风天便属于后者。 “还有多久到c555？”大风天问道。 蓝调打开c区地图略微估算，一次性对三个人说道：“距离c555号城还有差不多五百米，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能进城吃点好的了。” 听到她这么说，小八小九的神色都有所动容。 尤其是小九，她已经吃了很多天的黑面包和硬饼干了。 第一次吃到她觉得这简直太美味了，但是蓝调每天都让他们吃这个，小九现在再多吃一块都要反胃。 有时候她甚至会想，如果留在c560偷炸鸡套餐，她的生活质量会不会比现在高得多？ 小八要吃苦耐劳不少，但也架不住天天吃一样的东西。 “好耶！”小九开心地拍拍手，“终于不用吃老两样了！” 蓝调笑道：“没错！进去之后我们要弄点白面包和软饼干！” 小九的笑容顿时收住。 原来所谓的“吃点好的”，就是把老两样换成新两样！ “姐姐~我要吃肉！”小九揪住蓝调的衣角撒娇。 蓝调把她的小手拍开，笑眯眯地教育道：“等你赚钱了我们再吃肉。” 大风天无奈地笑了，开口道：“我有点想吃甜的东西了。” 蓝调捏着下巴：“甜的......等进了城看看有没有蛋糕吧，擂台赛举办地应该会富庶一点。” “嗯，好。” 蓝调的估计非常精确，他们很快就到达了五百米之外的城门处。 无论是供给普通人进出的大门还是专门为驱魔人准备的高级通道，全都乌泱泱地挤满了人。 甚至和难民为患的c560有的一拼！ 小九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多到她都看不见城门了！ “嘿，今年怎么人这么多？往年不见得有这么多人呀。”蓝调也感到有些意外。 她几乎年年都来，今年这个人数真是太惊人了，从门口的人流量来看，至少是往年的两倍！ 小八猜测道：“或许是因为地灾恶魔，很多年轻力壮的难民想依靠这次比赛找到新住处。” 蓝调恍然大悟：“对哦，参赛者可以在这边住好久，而且都是免费提供的住处。” 冬时夏令擂台赛的门槛很低，不需要缴纳参赛费用，只需要没有违法记录，且身体素质达到一定要求就可以参赛。 “你好懂。”小九拍他大腿。 小八离她远了几步，说道：“......以前我父亲带我来过。” “原来如此，那你参加过比赛吗？” “算是参加过吧。”小八有点心虚。 小九歪着头，凑近他的脸：“你在心虚？” 小八又离远了一点，义正言辞地反驳她，说自己没有心虚。 “就是心虚了！我看得出来！” “我没有！就是参加过！” “......” “他们好像聊的很开心。”蓝调说道。 大风天：“有吗？我感觉有点剑拔弩张。” “打是亲，骂是爱。” 蓝调笑了笑，找出身份卡，准备拉两人去高级通道那边排队进城。 “小八，小九！”她喊道。 两人在一边吵起来了，加上嘈杂的环境，居然都没听到蓝调的话。 “你还是管管吧，不然打起来了。”大风天劝道。 蓝调“啧”了一声，看似不耐，其实乐见其成。 “喂喂喂，你们那边有点火热了......” 她假模假样地凑过去劝架，但一团灰色的不明生物忽然跳到她和小八小九面前。 少女的灰发用红绳绑成高高的马尾，几乎都要甩到蓝调脸上。 她的双眸锋利如刀，碧绿如宝石，像是某种两栖动物。 少女手中的长枪尖锐无比，如果不是蓝调躲得快，刀刃一定会给她的身体戳一个血窟窿。 “来，打，架。” 灰发少女扬起脸，挑衅地用长枪指着蓝调。 大风天的视角扫过蓝调，见对方没事便将目光放在少女身上。 蓝调吐出一口浊气，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面露不耐之色。 哪来的神经病？ 旁边不少人都被这边的动静吓到了，纷纷远离战场。有几个似乎对少女非常惧怕，趁着她没注意到自己连忙跑开。 “走走走，这神经病今年又来了！”一个驱魔人对同伴小声说道。 “我靠！怎么又是她！我去年就是被她戳在城外然后丧失参赛资格的！” 有人跟话说：“这人去年也这样，就搁城外蹲守，能戳一个是一个。” 蓝调和大风天的耳力都很好，很容易听到周围的窃窃私语声。 蓝调冷笑：“我才一年没来这个蹩脚比赛，没想到出了这么一尊大佛。” “要动手吗？”大风天直接问道。 “我想想。” 蓝调盯着眼前的少女，对方甚至很有武德，在蓝调拿出武器之前都没有出手。 但她要是真有武德就不会刚刚搞偷袭了。 “嗯？不敢吗？”少女晃了晃刀锋，丝毫不抖，看得出基础很扎实。 “......激将法？”蓝调挑起眉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对方。 “你可以这么想。” 蓝调扯了扯唇角：“要打在擂台上打，我现在没兴趣陪你玩。” 说着她就绕开对方去找小八小九。 第78章 大快人心的一脚!冠军都喝的能量饮料? 蓝调绕过灰发少女，朝愣在原处的小八和小九走去。 小九面色不佳，小八拉着她的胳膊，防止她冲动行事。 “敢挑衅我姐姐！我要去揍她！”小九骂道，想挣脱小八的束缚。 “别闹，没看到你姐说不打吗？”小八呵斥她，“而且你打得过驱魔人吗？” “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小八说道，忽然看到蓝调身后的灰影有动作，立即大喊，“后面！” 同一时刻，大风天也在提醒蓝调：“来了。” 银色匕首闪现到蓝调手中，她目光凛冽，反手回击。 电光火石之间，匕首和长枪相撞，发出铿锵嗡鸣。 蓝调的手腕纹丝不动，倒是灰发少女的长枪被迫往旁边偏了几分。 匕首刚长枪？ 玉不折心中一惊，暗叫不妙。 她顿时明白蓝调不好惹，脚底抹油准备逃之夭夭。 但蓝调怎么会给她机会溜走。只见她慢条斯理地拿出相机，在玉不折逃到相机聚焦的极限距离时拍照。 糟了！ 蓝调走到她旁边，在众目睽睽之下抬起一只腿，对着玉不折的小腹猛地踹了过去。 对方足足飞出去五六米远，围观的人也如惊弓鸟般四散，但熟悉玉不折德性的人心中都无比酸爽。 小九：爽！ “牛。”小八拉着小九往蓝调那边靠。 大风天并不同情对方，但还是多问了一句：“她还能参赛吗？” 蓝调瞥了一眼坐在地上捂着肚子呕吐的少女，招呼小八小九跟紧她。 “能，我收力了。”蓝调收起相机和匕首，笑道，“这种人，我倒想看看她在擂台上能玩出什么花活。” “她身上的灵魂力量好奇怪。”大风天不想吐槽蓝调的恶趣味了，换了个话题，“一般驱魔人的光晕都是萦绕在身体周围的，她的很集中，也很浓稠。” 蓝调脑中闪过一些想法，但并未开口。 直到在众人围观下进了城，她才懒洋洋地说道：“你说得对，所以我才要看看她能整出什么好活。” “你真无聊。”大风天还是忍不住吐槽她。 蓝调不以为意，把身体交给大风天。她声称自己这段时间吸了太多沙子空气，亟需休养。 大风天想想也是，自从遇到小八小九到现在也快小半个月了。 为了答疑解惑并且传授一些格斗技巧，大部分时间都是蓝调主导。 ...... 城内也非常热闹，比起灾民遍地的城市，这里的热闹显得生机勃勃。 个体商贩作为灯塔允许的普通物资贩卖者，在c555号城里尤其多。 除了习以为常的实体店，这里还出现了大量的流动地摊。 商贩们吆喝着，争相招揽着顾客。 “能量饮料！赛前必备，为你的战斗添砖加瓦！”一个小贩摆摊吆喝，拉住小九的胳膊热情地介绍道。 “小妹妹，能量饮料，最适合你这种年纪小的参赛者了！完全没有副作用，喝下去精力百倍！” 小九虽知道这是骗人的，但还是故意站在原处听他继续硬夸。 “我是灯塔特许的商人，和一般的个体商贩可不一样！他们卖的都是我看不上的破烂玩意儿，我这里的东西都是一等一的好！” 他悄悄地凑近小九的耳边，说道：“这能量饮料连往年的第一名都喝的！” 小九来了兴趣，问道：“往年的冠军？” 那人郑重其事地点头，压低声音：“没错，那位大人常在我这里买能量饮料。” 小八和大风天因为小九的停留也都站在那人的摊位前。 一辆可移动的铁车上摆放着各种颜色的液体，如果仔细看里面似乎还漂浮着少许杂质。 只能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蓝调自然也听到了那个人口中的“冠军饮料”，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吐槽。 冠军本人都不知道自己买过好不好？ 小九拿起一瓶蓝色饮料端详，刚想摇一摇看看情况就被那人拦住。 “诶诶别，这东西不能摇晃的，品质会下降。”他小心翼翼地把小九手中的饮料放回原位，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噢。”小九安分地缩回了手。 商贩注意到大风天显眼的深蓝发色，立刻调转目标。他殷切地对大风天说道：“大人，您也是参赛者吧？要不要来一瓶能量饮料？都是往年的冠军常喝的。” 大风天：“......不用了。” “欸？大人真的不要试试吗？我看大人面生的很，应该是第一次来冬时夏令比赛吧，来一瓶包能拿奖的！” 大风天继续推辞：“真的不用。” 那人见大风天不好骗，又去推销给小八，但少年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傻子，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对方。 商贩推销不出去自己的产品，恼羞成怒：“你们这些乡巴佬，根本不懂能量饮料的含金量！” 蓝调嘲讽道：“是含沙量吧哈哈哈。” 大风天：“卖不出去也是理所当然的。” 三人不再瞎闹，准备离开摊位，结果那个商贩直接拉住了小九，开始作妖。 “放开我！”小九挣扎着，因为力气不小，碰倒了铁车上的两瓶饮料。 “嘿！你这小崽子把我饮料碰倒了，必须要买下来了！两瓶一块翡翠石！看你年纪小，刚刚那瓶你晃过的我就送你了！” 他拉住小九不放，口中嚷嚷着：“被晃过的品质就下降了，你得负责！” 小八看不下去了，把小九拉到自己身边，皱着眉看着对方：“你别胡搅蛮缠，分明是你拉住她的，而且刚刚的蓝色饮料她没晃就被你拿走了。” 大风天也变了脸色，让两个孩子到自己身后，冷笑地问道：“一块翡翠石？你可真敢报价啊。” 商贩梗着脖子，狡辩道：“冠军都喝的饮料当然不便宜！不识货的家伙！” 大风天被对方的态度气笑了，但c555号城内不允许私斗。也正是因为这个规矩，这人才敢这么搞。 “冬时夏令期间不许打人，大人您看着办吧！不买我就把你告到主办方那边，说你损坏私人财产！” 商贩知道大风天忌惮规则，更加嚣张。 第79章 管理者之钥!雪花太阳! “嘿，还挺会利用规则的，有点小聪明。”蓝调笑道，“冬时夏令主办方不许城内私自斗殴，甚至不许起争端。” 大风天深吸一口气降降火：“那怎么弄？真买？” “当然不，既然他爱告状，那我们也告状。”蓝调说道，主导了身体。 她又闻到空气里的沙子味，心生不爽：“下次让我出手要给报酬！” “哈？”大风天不怒反笑，“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哎，我真是廉价劳动力呀。” “本来就是你的身体啊！我才是劳动力吧？” 蓝调笑着看着旁边和小八争辩的商贩，少年跟他吵得面红耳赤，还有隐隐落入下风的迹象。 “真是不会吵架。”蓝调嘲笑道，把他拉到自己身后。 蓝调对小八说道：“去找主办方来，我倒是很久没见他们了。” 小八点点头，钻进人群中消失了。 在场只剩下小九、蓝调和能量饮料的商贩，以及很多围观的群众。 很多人在城外就看见蓝调那大快人心的一脚，现在又看到她和臭名昭着的能量饮料商贩纠缠，一时之间心情都很微妙。 这人也太会惹麻烦了，但是要真能收拾一下这些惯犯，也着实是令人舒爽啊。 在城外蹲守的戳人少女玉不折赫赫有名，在城内到处强买强卖的含沙饮料商贩也算是臭名远扬。 蓝调让小九撸起袖子，小小的胳膊上红扑扑的一大片，很容易看出是被人硬拽出来的。 蓝调没说什么，大风天却目光沉沉。 “疼吗？”蓝调问道，把她的袖子拉下来。 小九摇摇头：“不疼。” “好孩子。”蓝调拍拍她的脑袋，笑着夸她。 能量饮料的商贩依旧不依不饶，一看就是做这种事的惯犯。 “大人，我劝你最好还是花钱消灾，我在这边不是一天两天了，也认识一些内部的人。” 他倒是把自己置于高位了，故意俯视蓝调，可惜身高有限，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平视。 “哦？那真巧了，我也认识几个内部的人呢。”蓝调直视他，“要不要比比谁的关系更硬？” 商贩卡了壳，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要和他拼关系的人。 “哼，那大人您可要做好准备来年参赛了。”他冷哼一声，故意把两瓶被撞到的能量饮料狠狠摇了摇，直到彻底浑浊。 蓝调也不阻挠，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做完这一切。 “这人好贱。”小九忍不住骂道。 蓝调：“小孩子不要说脏话。” 小九缩了缩脑袋，闷闷应了一声。 三人就这么僵持着，很快便等来了小八和几个调停人。 商贩一瞅见调停人里的熟面孔就开始卖惨了，一口一个哥哥。 “二哥，这人砸场子啊！她带的那个女娃一下子打翻我两瓶能量饮料，现在完全不能喝了！”他哭喊着，眼角挤出几滴成分不明的液体。 被他叫做二哥的调停人看起来比他年纪还小得多，但也应下了这个称呼。 调停人走上前对蓝调说道：“大人，这位商贩是我的亲信，敢问他所言是否属实？” 蓝调笑了：“我说不属实有用吗？” 调停人皮笑肉不笑：“当然有用，我们都是依规办事。” 他转身看向周围的人，又找了几个路人询问，但他们都不愿沾上祸事，支支吾吾地跑开了。 另外几个调停人明显都是软弱顺从之辈，现在一声不吭，完全就是这位二哥的小尾巴。 “唉，所以我才觉得你们这个擂台赛蹩脚。知道为什么开不大吗？就是因为一些虾米会因为所谓的规矩挑战真正的权威。” 蓝调叹气，“年年如此，次次如此，我已经提过很多次这个问题了，你们居然还能把这个好习惯延续至今。” 调停人说道：“不好意思大人，我不明白你的话。但规矩就是规矩，我们这里不允许争端。” 蓝调笑出声来，歪着脑袋看着他：“我见过你，看来这几年认了不少弟兄，可惜都是一路货色。” 那名调停人笑意渐敛，不再和蓝调瞎扯，出示工作牌说道：“根据冬时夏令擂台赛规章制度第一条，城内不允许发生任何形式的争端，挑起争端者取消参赛资格，严重者逐出城内。” “跟我走一趟吧，驱魔人大人。” 小八被他这副仗势欺人的样子惊到了，没想到自己找来的不是援兵，而是敌人！ 小九揪住蓝调的衣摆，敢怒不敢言。 蓝调拍拍她的手背，扫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商贩和那群不作为的调停人。 “根据冬时夏令擂台赛规章制度附属条约，每一届的冠军可拥有开办擂台赛的所有城市的管理者之钥，行城市管理者之权。” 蓝调从储存空间中拿出早早找出来的小玩意儿，半透明的特殊水晶被雕刻成旧时代雪花的形状。 雪花中心则是一个精致的太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正是每一届冠军才拥有的管理者之钥。 几个调停人大惊失色，全都走上前查看蓝调手中的雪花太阳，确认是真品后目光陡然发生变化。 由震惊到怀疑，再到惊恐和慌乱。 “你你你！是之前的冠军？！”他们彻底慌了，尤其是刚刚咄咄逼人的那个二哥，已经大汗淋漓了。 应该说，从蓝调说出附属条约的瞬间，他就慌了。 “大人......刚刚我的话还没说完，那个商贩也要跟我们一起走......我们会好好惩治他的......”他陪笑道，搓着手，像是苍蝇一般献媚。 蓝调把管理者之钥收起，似笑非笑：“不仅要惩治他，我还得惩治你呢。” 她没等对方辩解便扫过一众调停人：“还有你们。” 蓝调见小八和小九一直盯着那个小雪花不放，觉得有些好笑，便把那东西丢给了还处于呆愣之中的小八。 “你们拿去玩吧。” 她对待它随意到像是对待一个不重要的小玩具。 “姐姐！”小九没去和小八玩雪花，而是抱住了蓝调的大腿。 小九知道蓝调厉害，没想到能厉害到这种程度。 冠军！ 是第一名的那种厉害！ 第80章 报名参赛!下注! 大风天也没想到向来行事乖张的蓝调会憋大招，但实在是太秀了。 “你也太能忍了。”大风天夸她。 “嚯嚯，我这不是看他们太嚣张了，按我以前的脾气早就开打了。”蓝调回道。 她把抱住她大腿的小九拉开，转身看向疯狂收拾东西的能量饮料商贩。 对方整理到手心冒火，但是还是晚了一步。 “我说过，我也有关系。”蓝调冲他笑道。 商贩两股战战，谁知道你说的关系是城主啊！！ 城市管理者，一般由驱魔人挂名，起到庇护的作用。 但并非每座城市都有管理者，也并非每个驱魔人只能充当一座城市的管理者，甚至可以多个驱魔人同时管理一座城市。 冬时夏令冠军的奖励之一就是管理者之钥——雪花太阳徽章，拥有者可享有多个城市的管理权。 “大人您看这样，我给您五块翡翠石怎么样？求您收我做亲信，让我继续干下去，以后好处都分您一半呐。” 商贩说着就拿出翡翠石往蓝调怀里塞，生怕她不收。 小九捏着雪花太阳，洋洋得意：“我以管理者的身份命令你不许再敲诈勒索！立刻离开这里！” 商贩憋着一口怒气，但是不敢发作，只能向蓝调求饶。 蓝调笑道：“看来确实已经捞到不少油水了，嗯，这就是所谓的民不与官斗？” “冤枉呐大人！我发誓我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情！”调停人哭丧着脸，丝毫没有刚刚的嚣张之色了。 蓝调打开联络台，很快接通了最近的c555号橙色灯塔。 她并未如实说明情况，而是添油加醋说了一堆坏话。 “嗯就是这样，麻烦来城内处理一下吧，辛苦了。” 蓝调朝几个一脸菜色的调停人和吓得要死的商贩莞尔一笑：“灯塔会处理的，不用和我求饶。” 说着她就将商贩塞过来的几块翡翠石收入储存空间，笑眯眯地说道：“翡翠石我就笑纳了，但你这种人，暂时还不配做我的亲信。” 蓝调把身体交给大风天，语气平淡：“可以去报名了。” 大风天对蓝调的脾气已经相当了解，她自己最近也隐隐有接近的迹象。 “走吧。”她喊道，在一众围观者的注视之下带着小八小九离开了现场。 当晚，蓝调的名字就火遍全城。 人人都知有个往届的冠军来参赛了，但没有一个人记得有这么一个冠军。 可雪花太阳所象征的身份不会有假，冬时之雪与夏令烈阳的殊荣也不会有人愿意转交给他人。 无数信心满满的驱魔人都泄了气，往年的冠军来了，那她们的赢面又小了几分。 倒是普通人赛道的众人心中窃喜，还好他们的冠军没来参赛。 毕竟很少有人会来同一场擂台赛多次，除了蓝调这种战斗狂人。 若是让人们知道她手头不只有一个管理者之钥，不知道他们该有多震撼。 “我以前来过很多次，如果那一届有意思我就拿个第一，没意思我打一半就走。”蓝调看着下注台上自己的名字发笑，“那个雪花我有很多，不过大部分都送给朋友了。” “看来你之前参赛都做了伪装，我看没人认得出你啊。”大风天说道。 “嗯哼，不然要被主办方赶出去。” 大风天笑了笑，戳了一块蛋糕塞进嘴里。 很幸运，这座城市有蛋糕卖。 小八和小九如左右护法一般坐在她旁边，人手一块小蛋糕。 “姐姐，这个好好吃！”小九幸福地舔着勺子上的奶油。 大风天表示赞同：“我也觉得好吃。” “我们不能多买一点带着吗？这样在沙漠里也能吃欸。” 大风天学着蓝调的语气：“等你赚了钱再说。” “噢。”小九泄了气，趴在桌子上吃蛋糕。 小八看了大风天好几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蓝调忍不住了，让大风天和他开门见山聊一聊，小八终于愿意开口：“额，蓝调姐，你以前是冠军？” “嗯，怎么了？”大风天点点头。 他张了张嘴，挤出几个字：“好厉害。” 蓝调期待半天，以为对方要讲述自己的有趣往事了，没想到就说了一句废话。 “只要你努力，一定也可以拿到冠军的。”大风天说道。 普通人赛道的冠军没有管理者之钥，但是有其他的奖励。 小八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个闷葫芦真难搞噢，什么也不肯说。”蓝调无奈地摆摆手。 大风天继续吃蛋糕：“你想让他说什么？” “嗯......哎呀，我就是好奇他为什么要攻击那个调停人嘛，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蓝调瘫在黑色空间中，把视角转到下注台上。 普通人赛道那边的数字名太繁杂了，蓝调懒得看。驱魔人这块有一个很眼熟的名字——石竹刺。 “欸？”蓝调微微一愣，没想到她也来参赛了。 “怎么了？”大风天感知到蓝调的诧异，也看向了那个下注台。 她勉强认出一个“石”字。 “嗯，石竹刺。我认识她，橙色灯塔的人。”蓝调脑中闪过一个墨绿色的窈窕身影。 大风天为了不做文盲，努力把竹刺两个字记下来。 蓝调继续说：“你说不定会喜欢她。”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蓝调卖了个关子，笑着说，“这个人和照肝胆很像。” 大风天愣住了，重新看向那个名字。 石竹刺。 “也许吧。”她表情平淡，“并不是说像照肝胆我就喜欢。” “嘿，所以我用了‘说不定’嘛。” 大风天不与蓝调争论，她吃下最后一口蛋糕，找出翡翠石去了下注台。 “大人，欢迎下注。”工作人员说道，“左边是驱魔人区域，右边是普通人区域，每次下注持续一个回合，最少一块翡翠石，根据比赛结果确定输赢汇率，当日结算。” 大风天点点头，问道：“比赛什么时候开始？” “正是明天，一天六场，三场驱魔人赛道，三场普通人赛道，交错进行。” 大风天不免钦佩起蓝调的时间管理能力。 她先看向左侧，大部分名字她都认不出，但蓝调会为她一一说明。 明天不是她的轮次，但那个石竹刺要战斗。 冬时夏令擂台赛是淘汰制，两两对战，每一个大轮次筛掉一半。 “你要下注给她吗？”蓝调问道。 大风天点点头，见蓝调没有反对，便找出一块翡翠石下注给石竹刺。 蓝调见她关注石竹刺，打趣道：“说不喜欢，还是很在意嘛。” 大风天看着对方的名字。很陌生，因而她可以为其覆盖另一人的剪影。 “我在意的到底是谁，你难道不知道吗？”大风天笑道。 蓝调微微一愣：“难道，在想我的事情？” 大风天笑骂她神经病。 第81章 第一场比赛!墨绿的美竹与纯白的风铃! 普通人赛道那边，因为明天小八要比赛，所以大风天自然下注给了小八，同样是一块翡翠石。 工作人员见大风天下注给了一个新人，便劝她：“大人，普通人赛道一般不建议下注给新手，亏损率很大。” “没事，他是我的同伴。”大风天说道。 对方见状便不再劝说，只祝小八取得佳绩。 下注台离她刚才的位置很近，小八能听到大风天和工作人员的说话声。 同伴二字对他而言有些陌生。 他从没想过一个不久前把自己按在地上打的人会把他当成同伴，也不太能理解自己为什么就心甘情愿跟着她了。 就为了那句“能变得更强”吗？ 小八握紧了拳头，他能感受到自己跳动的脉搏和心脏。 有些事情，或许要再等等才能说出口。 ...... 三人被分配到了不同的房间，因为小九年纪太小，于是破格和大风天一起住在驱魔人区域。 而小八则单独分到了普通人的区域。 冬时夏令的主办方在住宿方面毫不含糊，免费提供的房间都还算不错。 “好软的床！”小九扑到了松软的大床上，滚来滚去。 大风天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问题。 小九故作妩媚，扭着腰邀请大风天一起睡觉。 “......”大风天无力吐槽，背过身去换了套衣服。 小九见对方不被美人计所扰，有些失望。她在床上跳了几下，问大风天：“姐姐，你觉得小八能赢吗？” 大风天换好衣服坐到床边：“能吧，他不弱。” “噢，那姐姐觉得我能赢吗？”小九凑近大风天的背，几乎要贴着她。 “能吧，你不是自己说了能赢吗？” 大风天转过身去，被小九吓了一跳：“你挨这么近干嘛？” 她蹭了蹭大风天，说道：“贴贴。” 大风天：......蓝调，你看看你教出来的神经病。 因为只有一张床，大风天不得不和小九睡在一起。大风天倒不是嫌弃她，只是对方太黏人了，她不是很喜欢过于亲密的接触。 在沙漠里也是这样，这孩子简直黏人到了一定程度。 蓝调的解释是：小九失去了父母，可能把大风天或者她当作新的家人了。 “可这也太快了些。”大风天侧卧着和蓝调交流。 蓝调笑道：“快吗？她毕竟才十岁多。” 大风天不再说话了。她应该明白的，苦难中幸存的人才更容易依赖别人。 每当抓到什么，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 石竹刺的战斗是今年冬时夏令擂台赛的第一场，加上她本身名气不低，吸引了很多观众。 观战驱魔人比赛需要支付翡翠石，不过价格适中，五场战斗仅仅需要半块。 至于普通人赛道则不需要支付任何入场费。 冬时夏令擂台赛本就是灯塔举行的公益性比赛，其主要目的也不是获利。 大风天在入口登记后便走进了竞技场的观众席。 她没带小八和小九来，而是把他们俩送去了特设的训练场，让他们自己练习。 整个竞技场呈半圆形，像一个巨型罩子笼罩在大地上。据主办方介绍说这个场地其实是灯塔的一项空间类技术——移动竞技场。 大风天想来也是，每年都在不同的城市开办擂台赛，若不使用这项技术，岂不是白白耗费资源？ “也有固定的竞技场，以后我们再去。”蓝调补充道。 大风天点点头，跟着工作人员坐在了一个绝佳的观战位置，几乎和对战双方相隔不到十米。 “大人放心，我们都设有单向结界，内部的攻击是绝对不会伤到您的。”调停人介绍说。 大风天捕捉到了单向两个字，便问他为什么不设双向。 对方神秘地笑了笑：“大人等会就知道了，这是今年主办方想出的新点子呢。” 大风天便不再追问。 随着悬空的球形灯牌亮起时间，比赛正式开始。 全场的嘈杂声就此销声匿迹。 大风天的心莫名也跳得比平时快了不少，她望着从暗处缓缓走出的青色身影，不禁有些愣神。 女人穿着短款深绿色旗袍，上面的竹子花纹精细华美，栩栩如生，刚好延至大腿。 青色的长发被扎成一条粗壮的麻花辫，静静地落在她的背上，掠过脊椎。 她的五官更是美艳。柳叶眉，丹凤眼，白玉面以及额间那颗红色的朱砂痣，无一不让大风天联想到故人的影子。 形不似，却有几分神似。 石竹刺的脚步沉稳而缓慢，青色麻花辫稳如磐石。 她如同一根青竹，板正、刚直、不苟言笑。 但观众席却爆发出了惊人的呼喊声，为对方摇旗呐喊。 来看比赛的几乎没人不知道，石竹刺是橙色主灯塔新一轮代理人候选者之一，来这里的目的不言而喻。 提升知名度，夺得代理人之位！ 蓝调笑道：“真是一点没变，她还是那么不爱笑。” 大风天眨了眨眼，将照肝胆的身影从石竹刺身上抽离。 不像。 “一点都不像，照肝胆没她这么凶。”大风天默默收回了目光。 “欸，我感觉还是有点像的。” 大风天不置可否，听到周围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便问蓝调什么是代理人。 “还记得巫九九吗？她就是青色主灯塔代理人之一，或者可以叫做青色灯塔之主。” 大风天点点头，难怪对方权力极大，占有的资源也数不胜数。 在她移开视线的一刹那，石竹刺的视线却精准地放在了她的身上，不过仅仅一瞬。 这就是那位往届的冠军吗？怎么有点...... 呆呆的？ 石竹刺不再乱想，将视线移到对面的少女身上。 少女黑发如瀑，扎成两条低马尾，发绳上系着几个银色的风铃。 随着她的走来，风铃一步几响，悦耳至极。 一身纯白蓬蓬裙如白莲绽放，加上白丝白鞋显得格外清新脱俗。 她右手握着一把荷叶边雨伞，伞头刺出一把尖刀。 “小零小零，天下无敌！小零小零，勇夺第一！”观众席的另一边传来阵阵助威声。 一群穿着同款蓬蓬裙的后援团少女站在一起为台上的风铃少女加油，口号多样，善于创新。 而她们的中间则坐着一位翘着二郎腿的黑卷发少女，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裁判坐在飞行器上，围着场地到处转。当他飞至竞技场正上空时，灯牌亮起两位驱魔人的名字。 石竹刺对战雨化零！ 第82章 酸雨侵蚀无处躲，石竹破伞节节高 “雨化零？没听过的名字。”蓝调念出了灯牌上的名字，又看向场上那个撑起伞的少女。 对方表情平和，或者说是没什么表情。 蓝调又眯着眼看向远处被一群蓬蓬裙团团围住的卷发女孩。有点眼熟，但她不记得在哪见过。 “哎呀，想不起来了，真是老了。”蓝调想得头痛，在大风天耳边嚷嚷。 大风天揉揉太阳穴，让她安静点看比赛。 冬时夏令擂台赛并非表演赛，加上驱魔人资料不便过多透露，便没有解说的环节。 一切都交由观众自行观看体会。如果有想要提前摸清对手路数的参赛者，也只能花钱自己来看。 因此观众席上驱魔人不在少数，人人都知目前上场的其中一位有可能就是自己之后的对手。 既然都来参赛了，那她们不会因为对方的地位如何高便甘拜下风。 蓝调趴在黑色空间中，面前虽空无一物，眼中却可纳入周围的一切。 场上，两人都没有轻举妄动。 石竹刺从储存空间中取出一根手臂长的骨刺，细长尖锐，被打磨得几乎反光。 “现在怎么用骨刺了，我记得她以前爱用匕首的。”蓝调摇晃着双腿，兴致勃勃地观看战局。 “听上去你们以前很熟悉？” “不算太熟，点头之交？” 大风天看到场上开始聚集乌云，顿了几秒才问出想问的问题：“所以到底为什么，你认识这么多人，却没人认得出你？” 蓝调早就想好对策了：“我擅长易容，用过很多张脸，这张是真正的、没人见过的那张。” “那为什么现在不易容了？”大风天看到雨滴被隔绝在结界之外，就连雨声都听得不那么清晰。 蓝调笑了笑：“因为我想用真面目见你。” “......你最近老是说奇怪的话。”大风天再也不问了，耳根有点发红。 ...... 场上下起了雨，雨势不大，但也绝非绵绵细雨。 雨化零早已撑起了手中那把荷叶边的漂亮雨伞，安静地站在雨中观察对方。 石竹刺用骨刺划开面前的雨幕，微黄的雨沾上骨刺发出了极其微小的滋滋声。 这是具有腐蚀性的酸雨。 石竹刺的脸颊感到些许刺痛，离得近的观众能看到她被酸雨淋到的地方开始泛红。 “是那个驱魔人的魔盒！”有人眼尖，很快看出雨水中难以察觉的灵魂力量。 每一滴酸雨都带着雨化零的意志，若是久久置身雨中，必会浑身溃烂而死。 蓝调不免多看了几眼雨化零。如果是完整的魔盒，那么这雨的腐蚀性肯定会比现在强得多。 可惜灯塔会在驱魔人出生时抽走一部分灵魂力量，这才导致对方的魔盒如此疲软。 很多押了石竹刺的观众有点着急了，纷纷在台上催对方快些动手。 在他们出声之前，石竹刺已经冲向了雨化零。 短款的旗袍对她的行动没有任何影响，光看速度，她绝对算不上慢。 骨刺破雨而出，但对面少女的反应速度也相当不错。 她瞬间收起雨伞，猛地用尖刀回击骨刺。二者相接，在空中旋出几朵雨花。 石竹刺敏锐地注意到身前的酸雨消失了两秒。 她一转骨刺，向对方的腰腹攻去。 雨化零撑开雨伞，柔软的伞面以柔克刚，轻盈地划过骨刺的边缘，巧妙地消去了大半冲击。 她随即迅速退后，停息片刻的酸雨下得更猛烈，淅淅沥沥的雨声连场外都听得到。 始作俑者安心地撑起伞，俨然一副作壁上观的姿态。 石竹刺的手腕和脖颈开始肿起来了，但她大概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驱魔人了。 她伸出手，像是在迎接酸雨一般，但嘴角拉得平直，显然不是欢迎之意。 ...... “小零可以嘛，不枉我煞费苦心助她参赛。”卷发少女狡黠地笑道，接过下人端来的一杯小麦果汁，一饮而尽。 “畅快！” 她抬起下巴，小零专属啦啦队又开始喊起来了。 被她称为小零的雨化零却并没有她想得那么游刃有余。 她抿着唇，握住伞柄的手微微发紧，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石竹刺朝自己伸出手，心里一惊。 雨化零不再停在原处，而是开始撑着伞在场地中奔跑，视线在石竹刺和地面上来回徘徊。 要来了—— “轰！” 一根尖锐的石竹破土而出，差点刺穿了雨化零的脚底。 “如果不是我提前知道这个人的魔盒，那这一刺也许......” 雨化零吐出一口气，有些后怕地瞥了眼脚边长约半米的石竹。 她完全是仗着信息差才能和石竹刺交手，对方的魔盒，包括战斗习惯在灯塔公示上都有。 而自己籍籍无名，对方在此之前一定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这就是出名的坏处。 只可惜某人根本不懂，不仅自己趋之若鹜，还非要拉上她！ 雨化零忍不住叹气，连翻几个跟头，险而又险地避开一连串的石竹之刺。 雨声让石刺破土的声音变得更难察觉，但雨化零又不能就此让酸雨停歇。 这是她唯一能拿来和对方叫板的东西，或许也谈不上叫板，应该说是能让她输的不那么难看的倚仗。 本就实力悬殊，怎么打？ 还要不要继续打？ ...... “蓝调，你看到地上的刺了吗？” 蓝调笑笑：“嗯哼，当局者迷。” 大风天的敏锐程度在蓝调的培养下已经到了一个惊人的水平，全神贯注下她很容易看得出石竹刺的意图。 “后面那句是不是‘旁观者清’？”她问。 “没错，石竹刺不仅要赢，还想赢得漂亮，赢得让人耳目一新。” 蓝调坐起来，看着被石竹插满的场地，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 石竹刺的魔盒是操控石竹破土，在陆地上战斗非常具有优势。 对方的酸雨范围虽大，但是想要对她造成致命伤害需要的时间太久。 而她显然不会给雨化零过长的时间。 石竹破土，每一次诞生都会挤压对面的逃跑空间。 而现在，几乎全场尽是她的竹子。 雨化零避无可避，已经被这片石竹林逼到了角落。 从半米的幼小石竹到现在两三米高的巨竹，对方无疑是在上演竹子生长的节节高。 属于是拿她当表演工具了。 “表演赛，唉，我说过我不喜欢战斗的。”雨化零的小裙子也被酸雨烫出了几个洞，皮鞋和白丝袜也都被刮出划痕。 真狼狈！ 雨化零到最后也没有暂停酸雨，直到石竹刺的最后一根石竹尖刺一举穿透她的荷叶伞。 伞面尽毁，酸雨顺着伞骨流到雨化零的手腕和脸颊。 她举起双手，任雨打在她身上，苦笑着认输。 石竹刺很给她面子了，每一招都没想着戳到她，反而是故意给她留了躲避的空间。 当然，这大概也是为了她的“表演赛”或是考虑到候选人的身份。 雨化零非常聪慧，明白对方早已发现这酸雨害人害己。 因此不妨让石竹刺的获胜更为漂亮一些，于是她选择让对方刺破伞面，再亲自接下自己的酸雨。 这样，石竹刺的第一战就首尾呼应，算得上令人眼前一亮了。 而这也是对方为她选择的输法。 接受吧，弱者就要有弱者的态度。 雨化零停止魔盒，乌云散去，阳光普照。 密密麻麻的石竹傲立挺拔，在光照下像是真的有了生命。 场下观众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欢呼，这都是属于胜者的嘉奖。 第83章 铸造师小铺，挑选武器! 石竹刺见少女举起双手投降，将全场的竹刺尽数收回大地。 石头们破土时浩浩汤汤，回归尘土时却异常寂静。 雨化零抹去脸上的酸雨，感觉手心和脸颊都一阵阵的发麻。 见石竹刺走向自己，她捡起报废的伞骨，朝对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 “你很果断。”她说。 “识时务者为俊杰。”雨化零越过她往台下走去，铃声渐远，“后面的比赛加油吧，未来的代理人。” 石竹刺收回骨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红肿起泡，疼得揪心。 听到周围的欢呼声，她转头看去，灯牌上正显示着她的名字。 石竹刺，胜。 无数色彩斑斓的礼花从观众席飞向竞技场，穿过单向结界撒到石竹刺的头顶和身侧，宣示着她的完美获胜。 她的追随者们高高举起礼炮，将花瓣和丝带射向中央。 看来这就是主办方所说的“新点子”。 “石竹刺赢了呢。”大风天说道，起身离场。 蓝调：“这几乎是必然事件，雨化零无论是魔盒还是体术都差了点火候。当然，主要是魔盒差距太大。” 大风天表示赞同：“你不用时停魔盒的话，打得过她吗？” 蓝调倒是没想到大风天会问这个，她噗嗤一笑：“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对了，限制行动类的魔盒是不允许在擂台赛上使用的，所以说——” 她笑道，“后面的战斗你需要自己打，不仅不能用时停魔盒，也不能暴露不死魔盒。” “我打？” 蓝调笑眯眯地说：“当然是你打，我可不稀罕再拿一个雪花太阳。” 大风天有点迷茫，继续问道：“你之前不是说你手痒吗？” 蓝调：“我说过嘛？我不记得了。” 大风天完全不想和蓝调这种人扯皮，无论怎么扯到最后也都会被对方拿捏。 蓝调见她一脸生无可恋，笑了笑解释说：“除此之外，除了手枪之外的热武器也不许使用，术法类的限制也很大。” “......我不想打。” “不想打也得打，不然到时候把你复活了，你都无法在这个世界活下去。”蓝调的语气带了几分认真。 大风天无奈叹气，只好接受了蓝调的说法。 因为下注的最终汇率要到晚上才出结果，大风天打算先去训练场寻找小八小九。 小八的战斗是在下午，而蓝调也不打算去看在此期间的其他比赛。 即使有几个眼熟的名字，她也提不起多大的兴趣。 冬时夏令擂台赛的主办方特意开设了专门的训练场，供给参赛人员自行训练。 大风天沿途碰到不少驱魔人，但她们并不知道对方就是传闻中的往届冠军，也就没有节外生枝。 大风天很快找到了正在和训练人偶战斗的小八。 小八看见大风天，及时暂停了人偶的动作，小跑着来到她面前。 “......蓝调姐，你来了。”他擦了擦汗，身上散发阵阵热气。 大风天点点头，问道：“小九呢？” “她去买东西吃了。” “你也不知道跟着她一起去。”大风天略带责备地看了他一眼，但并不那么严肃。 “嗯，我下次注意。”小八说道。 小九也就在这时回到了训练场，咻的一声冲到了大风天身边。 “姐姐！”她把手中的冰棍递给对方，扬起脸乖巧地喊她。 大风天笑了笑，接过冰棍，说道：“等会我们去挑选武器。” 小八愣了一下，很快点点头。 小九拽着大风天的衣摆，撒娇道：“姐姐姐姐，我也要！” “嗯，你们都有。” “好耶。” 三人很快来到了铸造师店铺，这同样是主办方特意设置的，c区除了灯塔之外的地方很少出现。 铸造师同样是新世界的齿轮之一。他们属于灯塔公职人员，专门负责为驱魔人铸造武器，有些也愿意在付费情况下为普通人铸造。 这家临时武器铺门前挂了一张牌子——冬时夏令参赛者免费获取，备注：驱魔人之外的人可领取成品，不另行铸造。 这算是这场擂台赛的一个福利，吸引了不少需要重铸武器的驱魔人来参加比赛。 大风天望着眼前的牌匾，人形翻译器蓝调自行启动。 “只能给小八和小九拿现成品吗？”大风天闻言问道。 “按照对方的意思是这样的。” 大风天决定先进去看看情况。 三人推开小门，里面已经有好些人在挑选武器了，大多是黑发的普通参赛者。 武器铺虽小，但五脏俱全，货架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整整齐齐。 提供给普通人的全是非翡翠石材质的普通武器，和驱魔人的待遇可谓天差地别。 三人一进门就能闻到一股金属的气味，牙齿不禁有些打颤。 前台坐着一位中年男性铸造师，身材壮硕，肌肉线条明显。 此刻，他正和一名驱魔人有说有笑，商议着下一步的铸造事宜。 小八和小九早已被周围琳琅满目的武器所吸引。尤其是小九，眼里的兴奋都快溢出来了。 大风天让两人先去自己挑，随后走到了前台。 铸造师注意到了她，朝她行了个注目礼：“大人欢迎光临，请稍等片刻。” 大风天点头致意，走到小八身旁看他挑选。 他挑挑拣拣，拿起又放下，似乎都看不太上。 大风天抽出一把古式长刀，银灰色刀身，墨黑刀柄，相当有重量。 “好像小蠢那把。”大风天想起了春二虫。 蓝调扫了一眼，说道：“对，是同一种刀，但是材质不一样，这应该用的是铁。” 大风天拿在手中掂量了几下，手感还不错，便问小八要不要考虑一下这把刀。 “嗯......我其实还是喜欢小巧一点的武器。”他颇为犯难，继续说道，“但这边的武器都大刀阔斧，连匕首都很少见。” 大风天见他不喜，默默把刀放了回去。 “既然喜欢小巧的武器，干脆把我的匕首借给他算了。”蓝调提出了一个不算差的建议。 “那他可能是唯一一个使用翡翠石武器的普通人了。”大风天回道。 蓝调笑了笑：“小九的翡翠石银弓不算吗？” “她有弓无箭，拿银弓当棒槌打倒也不是不行。” 蓝调哈哈一笑，感叹大风天真是越来越会搞笑了。 大风天哼笑着说她：“还不是都是你害的，我以前是个多么正经的幽灵。” “咦，这也能扯到我身上？” 两人聊着天，直到前台的铸造师忙完手头的事情喊她过去。 第84章 天外陨铁，匕首往事～ 大风天听到铸造师的呼唤，便走回了前台。 刚才的驱魔人已经离开，对方终于有时间来和大风天商量铸造武器的事项。 “我刚刚看到店外的牌匾，所以你这里是不为普通人另外铸造，对吗？”大风天问道。 对方热情地回答：“是的大人，我个人喜欢以翡翠石为原料铸造武器，使用其他材料的话我不太能保证质量。” 铸造师的话说得很委婉，但意思就是不为普通人铸造。 “不过大人若是有普通人同伴，也能从这里挑选心仪的武器，一人一件，而且都是免费的。”他补充道。 大风天见对方态度很好，于是打算放弃让他帮小八小九另外铸造的打算。 但蓝调却表示她的愿望可以实现。 “人家潜台词说了不为普通人铸造，我们就不要强人所难了吧。”大风天说道。 “谁说要强人所难啦，我可以铸造呀。”蓝调兴致勃勃地说道。 大风天愣住了：“你还会这个？” 蓝调得意洋洋：“我无所不能好不好？” 大风天默默竖起大拇指：全才。 蓝调笑着主导身体，从储存空间中找了半天，终于从犄角旮旯里掏出一大块黢黑的金属。 随后，她又在铸造师震惊的目光下找出了另一块稍小的同款黑铁。 “这这这......大人你这是？”铸造师手足无措地望着台上的黑铁，乍一眼还没认出这是什么材质。 蓝调把两块铁堆到一起，笑着说道：“天外来物。” 铸造师眼神微动：“这是陨铁？” “没错！” 大风天认出那块大陨铁是蓝调设阵时从灯塔那里坑来的，至于那块小陨铁或许是她本来就有的。 “你当时难道连今天的铸造都预测到了？”大风天越发觉得蓝调深不可测。 “没有啊，我只是每样东西都坑了一点。”蓝调笑嘻嘻。 “......说起来你又设阵又参加比赛，到现在连铸造都干，这么锋芒毕露没事吗？” “你还挺敏锐的。”蓝调笑道，“放心吧，这个世界对驱魔人的管控非常不严格，灯塔也没有闲心去逮着一个人死命查。” “他们甚至希望有厉害的角色崭露头角，为其效力。” “懂么？” 蓝调不再多说，任大风天自己去琢磨。 她用手指敲敲陨铁，震下不少表面的灰烬。 铸造师在蓝调的允许下也检查了一番材料，确实是上好的陨铁。 “大人，虽说陨铁是除了翡翠石之外最好的材料之一，但我的原则就是不做除了翡翠石武器之外的......”铸造师叹了口气，依旧打算婉拒对方。 但蓝调却摆摆手，笑道：“想多啦，我的意思是让我来铸造吧，不过要借用你的工具。” 对方眼睛猛地睁大，极为震惊：“您是说，您会铸造？？” 蓝调：“嗯哼。” 她蓝调可是复合型人才，只要和战斗沾点边的东西就没有不会的。 属实是文武双全的新世界驱魔人的顶梁柱。 蓝调和铸造师又聊了一会，后者似乎从未见过善于铸造的驱魔人，几乎是把蓝调当成了知己。 两人交流铸造心得，蓝调说得头头是道，一看就是真的有两把刷子的。 中年铸造师越聊越激动，蓝调很多新奇的想法甚至能帮他解开一些长期积压的难题。 真是他乡遇知己！ 小八和小九在店里找了半天，最终在角落相遇。 小九怀中抱着一堆武器，表情疑惑：“你怎么什么都没拿？” 小八面露茫然：“你怎么拿了这么多？” 小九理直气壮地说：“姐姐说让我随便挑，那我不多拿点岂不是辜负了她的好意？” “嘶——”小八竟然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自己两手空空好像确实不太好。 正当他犹豫要不要象征性地拿个两件时，蓝调叫他和小九去前台。 蓝调看到小九抱着那么大一堆东西朝她跑来，忍不住笑了。 “你拿这么多呀。”蓝调从小九手中接过那一堆武器，每一件都还算不错。 有眼光。 蓝调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对方接收到信号后立刻翘起小尾巴。 “选的不错，不过姐姐这里有更好的武器留给你。”蓝调拍拍对方的肩膀，把掌心的灰偷偷抹在小九衣服上。 这一幕被大风天看得清清楚楚。 “你真不是人。”她又想骂又想笑。 蓝调手心手背都蹭蹭，慢条斯理地收回手。 她向小八小九指了指身后的陨铁，讲了一段简短的故事。 “传说新旧世界交接之时，神明降下天罚毁灭旧世界的一切，其中一道天罚就是陨石雨。 “而陨铁就来自于陨石，是非常好的铸造材料。它的硬度和翡翠石比肩，唯独差在样子不好看和不能伤到恶魔。” 蓝调笑道，让铸造师帮忙抬陨铁进铸造区。 铸造师已经自动成为蓝调的单方面“知己”，屁颠屁颠地就来帮忙了。 他招呼助手帮着看着点，强调了“人手一件”。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特意扫了一眼小九，但对方丝毫不惧，直接抬头对他干瞪眼。 “......”铸造师觉得好笑，倒是有点喜欢这个胆大的小女孩了。 蓝调让本想让两人待在外面，但想了想还是让他们进来一起看她铸造。 她一直觉得亲眼见证武器从原料变作成品的过程非常美妙，如果能经自己之手打造属于自己的武器，那简直是一种享受。 比如她常年带着的，那把银色匕首。 这是蓝调第一次铸造的武器，那时她和小九年纪相仿，但已经可以独自完成很多事情了。 驱魔、设阵，以及铸造。 那把匕首本来不是匕首，在蓝调的最初设想中，它应该是把长刀。 只可惜蓝调总是把握不好力道，导致材料严重损耗，到最后长刀变成了匕首。 但正因如此，那把匕首的用材非常浓缩，翡翠石的密度巧妙地处于一种极限态。 最终导致蓝调那把匕首的硬度实现了翡翠石武器的巅峰。 少一分达不到那种硬度，多一分匕首就会开裂报废。 蓝调找出那把匕首，用指尖摩挲刀刃。刀柄被她换过两次，但主体从未有过任何裂痕。 这把匕首就和她一样，能永远不因外界迫害而死去。 它的死去只会是形式上的死，最多也就是不被使用而已。而唯一能让蓝调死去的东西也仅仅只有时间罢了。 第85章 蓝调的铸造术!陨铁箭与双头短刀! 大风天感到思绪不受控地飘远，可她明明什么都没想。 两人同体，除非有意切断，否则大部分时候都能感知彼此的状况。 所以是蓝调在想什么吗？ 她问对方：“你在想什么？” 蓝调回过神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铸造区。这片区域同样空间有限，正好处于武器铺的后方不远处。 这里放置着各种铸造工具，有好几个学徒正在炉子前面打铁。 火星子在空中飞舞，带出阵阵蓬勃的热气。 蓝调让铸造师把陨铁放在角落，顺便回答了大风天刚才的问题。 “我在想该给他们俩铸造什么类型的武器。”她说道。 大风天有些不信，脑中的思绪分明是飘到很远的地方了，甚至能感到一丝恍惚和怀念。 但蓝调爱说胡话已经是常事了，大风天不会计较。 “小九既然喜欢弓箭，不如做几根箭矢给她，小八的话只要是小巧些的武器都可以吧。” 大风天想了想说道。 蓝调微微一笑：“你说的对，那我就这么办了。” 大风天无奈一笑，也不知对方到底是个什么心态。 爱胡说八道，闲来无事就撒个小谎，但却显得异常真诚，对大风天的话也总是听到心里。 怪哉怪哉。 几个学徒看到师傅领着几个比他们年纪还小的人进来，都纷纷探出脑袋看热闹。 两女一男，加起来都没自家师傅鞋码大。 铸造师清了清嗓子，喊道：“你们把手上的事情放一放，蓝调大人要亲自铸造武器，你们都来观摩观摩吧。” 一个年轻气盛的学徒下意识反驳：“驱魔人？驱魔人还会铸造？” 他旁边的同伴立刻给了他一个脑瓜崩，低声骂道：“你怎么敢这么跟驱魔人说话！道歉去！” “哦哦！我是真没想到驱魔人能铸造啊，她们不都是爱指点江山，天天指挥我们干这干那吗？” “还说还说！你当人家耳聋是吧！”同伴又给他一个暴栗。 铸造师终于忍不住了，上前揪住那个呆傻学徒的耳朵，痛得他龇牙咧嘴。 “欸欸欸，师傅饶命！”他说道，连忙对看好戏的蓝调道歉，“大人我错了！您赶紧铸造给我们看看吧！” 蓝调拍拍铸造师的肩膀，笑道：“好啦好啦，那你们都来帮忙吧。” 几个学徒一齐说好，铸造师看在蓝调不介意的份上，勉为其难地松开了手。 他朝蓝调充满歉意地笑了笑，看似是帮蓝调教训徒弟，其实是为了保护对方。 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蓝调指了指脚边的陨铁，对那个出言不逊的学徒说道：“麻烦你帮我熔炼一下。” 学徒将功补过，扛着陨铁就过去了。 “你们站着看戏啊？还不去帮忙？”铸造师骂道，把另外几个学徒也赶过去熔铁。 “熔炼陨铁要稍微注意一点噢！”蓝调笑嘻嘻地提醒道。 几个学徒听到陨铁两个字，心神激荡。 他们刚刚紧张的很，还没仔细看肩上乌黑的材料，原来是赫赫有名的陨铁！ “好！”学徒们一齐回答，这陨铁可是他们平时想摸都摸不到的好材料！ 在几人忙活之际，蓝调让铸造师找出武器图纸，让小八自己挑要哪一种。 但看来看去，对方还是无从下手。 “嘿！你这闷葫芦怎么这么挑！”蓝调敲敲他的额头。 小八非常苦恼：“姐，你帮我选吧，我真选不出。” “我也要我也要！”小九踮起脚，扒在桌前偷看图纸。 蓝调叉腰，故作深思熟虑状，好半晌才缓缓开口：“那只能我来替你们做决定了！” 大风天：“你本来就想这么说吧？干嘛装民主？” “嘿！哪学的高级词！” “你教的......” 蓝调把小九手中的图纸和桌上的图纸全部还给铸造师，眯着眼笑道：“那我可真是知识渊博。” 她从储存空间里找了半天，终于掏出两张皱皱巴巴的牛皮纸。 “欸，这个是箭矢！”小九认出了其中一张，但和她以前见过的箭矢不太一样。 “是的！这是改良过的特殊箭矢，不仅能当箭用，还能当近战武器用。” 蓝调笑道，拿起另一张图纸递给小八：“这是你的，可组装版双头短刀。” 小八和小九都眼前一亮。 蓝调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对铸造师说道：“去看看学徒们熔得怎么样了，等到事成之后这两份图纸就送给你了。” 对方浑浊的眼睛中亮起了光，立刻点头：“好嘞！” 蓝调手中的图纸他在灯塔武器展馆见过类似的，但又并不完全相同。 不过驱魔人手里的东西能有便宜货吗！ 蓝调见铸造师去监督了，便取出特殊泥巴开始制作范模。 她虽多年没碰铸造，但肌肉记忆足以让她很快捏出武器之型，甚至能精确到毫厘。 大风天都要怀疑这个人以前是不是铸造师转职成驱魔人了。 “我这叫做双修。”蓝调一边捏泥一边说道。 “深藏不露这个词已经不足以形容你了。什么时候也把这技艺传授给我？” 蓝调顿了顿：“你是说双修？这个等你复活，我天天教你。” 大风天：？ “你？”大风天觉得有点怪，非常怪，怪透了！ 但蓝调一本正经，她若是主动问，倒是显得有点过度解读了。 不能说！不可说！ 但是心跳又快了起来，她虽嘴上没问，可对方也都能猜到点什么。 “我讨厌你，蓝调。” 蓝调轻笑一声，手中的范模也差不多捏好了。 “我喜欢你不就好了。” “......”这下不只是心跳加速了，连脸都红成猴子屁股了。 明知蓝调在愚弄她，可她怎么就控制不住乱想呢！ 讨厌讨厌！ 熔炼好的陨铁很快就被送到蓝调面前，她趁着高温立刻将其浇注到模具中，剧烈的滋滋声令她一阵舒畅。 众人都围在她身边，看着对方独自进行接下来的一系列步骤。 陨铁被她压缩再压缩，用当年第一次铸造匕首的方法增加其硬度。 她抡起十几斤重的铁锤开始敲打，旁人看着竟然觉得轻松。 但铸造师和几个铸造学徒都深知，能做到蓝调这种程度简直难如登天。 别说挥不动铁锤了，就算能挥动，也绝对难以到达对方的速度和强度。 而且，那么大一块陨铁，怎么能敲成这么娇小的型？ 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方法？ 铸造师找出纸笔将其记录下来，每一个细节都不容遗漏。对方的铸造造诣绝对不亚于他！ 但他已经年近五十，而蓝调呢？最多不过十六七岁！ 铸造师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天赋真能将努力和阅历轻而易举地粉碎成齑粉。 他有些握不住笔了，纸上的文字过于沉重，也或许是他的不甘太过沉重。 而这种情绪，同样不可说。 第86章 成谜的年龄?小八的第一战! 蓝调力气大到让周围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这个人像是不知疲倦的机器，直到箭矢和短刀全部完工也只是稍微出了点汗。 她拿起一支箭矢，摩挲着小巧锋利的箭头，勉强算是满意。 时间有限，她无法在保证质量的同时追求美观。 蓝调手指在箭上移动，划到某处时轻轻一敲，箭矢发出咔哒一声脆响，随之由细变粗。 其内部并不精密，但很实用。 这样的可变形箭矢，蓝调只做了一支，另外两支只是普通的陨铁箭。 “喜欢吗？”蓝调把三支箭矢一齐交给小九，对方早已迫不及待，立刻伸手接过。 “喜欢！谢谢姐姐！”小九握着陨铁箭，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 “这孩子是真的很喜欢武器呢。”大风天感叹道。 蓝调手心实在太脏，便没有拍她的脑袋。她的余光扫过小八，少年的目光同样热忱。 “这边还有个武器狂热户。”蓝调拿起铸造的另一把武器。 如图纸所示，这是一把双头短刀。 但它同样具有小巧的机关，其中一头刀刃需要开关才会触发，有点暗器的意味。 蓝调用眼神示意小八，对方立刻拿起短刀端详，眼神明亮，指尖颤抖。 看来他也很满意。 蓝调忽然有种养孩子的即视感。小八和小九一个十四岁，一个十一岁，如果作为她的孩子有点太大了。 如果作为弟弟妹妹又太小了。 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有这种感觉，心中犯起一丝恶寒。 铸造师仔细察看了两种武器，对蓝调的钦佩越发强烈。 何等的铸造天赋！ 这个叫做蓝调的驱魔人如果没有魔盒，那她作为铸造师也能赫赫有名，某种意义上甚至能比现在还要受人追捧！ 毕竟铸造师要为驱魔人制作武器，脑子正常的驱魔人多少都会给予这个职业一点尊重。 只能说，驱魔限制了蓝调的铸造生涯啊！ “那么，感谢今天提供的场地和协助。我们等会还有比赛，得先走了。” 蓝调把身上的脏污洗干净，笑着对铸造师说道。 对方虽依依不舍，想继续和蓝调畅谈，但只能作罢。 他在橙色灯塔有属于自己的联络台，于是便添加了蓝调的联系方式。 联络台靠代码发射电波，进而实现联络。 每一台联络台的代码都独一无二，有了代码就可以联络到相应的拥有者。 “这就交换联系方式了？”大风天重新主导身体，带着小八和小九往竞技场走。 “旧世界的人把这个叫做忘年交。”蓝调手臂酸酸麻麻，瘫在身体里放空。 “噢，听上去还挺好的。”大风天说道，“我有时候觉得你年纪很小，有时候又感觉你可能是个真正的大人。” “怎么说？” “每次你讲冷笑话、看别人乐子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比小九还幼稚。但是你的实力和阅历，又很难让我把你当作孩子。” 大风天解释说，在竞技场入口处登记。 蓝调笑了笑，看见对方会写自己的名字了，顺便夸了她一句。 “那你觉得我到底几岁？”蓝调问道。 大风天迟疑了几秒，很难确定蓝调的年龄。 她有一张少女的脸，再大也不会超过二十五岁吧？ “嗯......你和照肝胆谁年纪大？”大风天试图挖掘线索。 “啊，这个可不能告诉你。” “那你这不是等于说你比照肝胆还大吗？” 蓝调虎躯一震，非常不可思议地问：“你怎么变得这么聪明了？” 大风天和小九目送小八前往候战区，找了个不错的位置坐下。 听到蓝调震惊的话语，大风天心里相当不舒服。 “有没有可能，我本来也没你想得那么笨。”她说道。 大风天憋着一股气，想骂蓝调蠢但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只可惜她没等到对方的有效回答，只听到耳边传来的低笑声。 更遗憾的是她看不到蓝调的表情。 蓝调撑着下巴，望着与自己相同容颜的女孩，唇角挂着笑，眼中流淌的情感复杂而缱绻。 ...... 小八的第一战很快开始。 这次的观战席显然就空荡了许多，毕竟对战双方都是普通人，而且没什么名气。 大风天身旁坐着小九，她们俩周围一片也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 “人好少啊。”小九朝四周张望着，不复早晨那场战斗的盛况。 大风天点点头：“确实，驱魔人战斗热闹很多。” 即使观众热情天差地别，但会场的灯牌和驾驶飞行器的裁判却很到位。 灯牌亮起时间，两位对战者从候战区缓缓走出。 小八握着蓝调为他铸造的短刀，目光沉稳坚定。虽有一丝虚浮之气，也很快被压下。 大风天感到有些奇怪，小八看上去对战斗不太自信。 她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蓝调，对方却并不诧异。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因为追求力量而害怕被击碎道心，另一种是源于自身的遭遇。” 蓝调说道，“我记得他说自己曾参加过冬时夏令擂台赛，所以更有可能是第二个原因吧。” 大风天很意外，没想到蓝调把小八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 “毕竟是我的打工仔，我还是要稍微关心一下的。”蓝调解释说。 大风天也将这个细节记在心里，重新看向了台下的少年。 十四岁，照理说还是个孩子，但已经失去了一切。 身旁的小九年纪更小，但可能比大风天还要坚强。 很快，裁判宣布比赛开始，台上的小八开始迅速移动。 他的对手是个大块头男子，看上去二十多岁，身高超过一米九，有着一身夸张的腱子肉。 小八和他站在一起显得极为娇小，如果是小九上去可能跳起来都无法和对方对视。 作为小八的第一战，能否打败对方至关重要。 淘汰机制，输一场就意味着彻底失败。 小八要面临的不仅是自身施加的压力，还要回应蓝调的期待。 在小八眼中，如果他第一场就输掉，那蓝调一定会抛弃他的。 当然这只是少年的臆断，蓝调是这种人，但大风天不是。 第87章 旧时与今日，他与她与她 偌大的竞技场上坐着稀稀拉拉的观众，而且大多还是冲着小八的对手而来的。 蓝调认识的驱魔人很多，但几乎没几个普通人能入她的眼。 因此工作人员特意为大风天说明了那肌肉男的情况：这人是去年的参赛者之一，实力还算能看，在前三轮大筛选中成功入围。 冬时夏令擂台赛的普通人赛道中，能进入第四轮的才算是“入围”，并能获得相应的奖励。 至于前三轮的那些参赛者都是炮灰。 驱魔人赛道人数少，也就没有入围这个说法。 比赛很快开始，大风天不免为小八捏了一把汗。 虽然蓝调认为小八很有天分，但他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大风天将注意力集中在竞技场中央，两人的较量早已正式开始。 小八握着蓝调为他铸造的匕首在对手周围观察，并没有贸然出手。 他的对手颇为自大，见对面是个小孩便丝毫不惧，挺着胸脯站在原地，嘴角挂着不以为意的笑容。 他掂量着手中银光闪烁的大刀，只把蹿来蹿去的少年视作惊慌失措的猎物。 大风天和小九的视线都放在小八身上，尤其是小九，她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虽不是自己的战斗，但她却能对小八的紧张感同身受。 他们同病相怜，都失去一切，因而要抓住唯一证明自己的机会。 小九不停抠着手指，快速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大风天。 他们都要抓住这根蓝色的稻草。 ...... 小八感到自己的身体无比炽热，手中短刀似千斤之重。 周围的风声夹杂着稍许喧哗，一定有很多人都在看他。 他来参加过冬时夏令擂台赛，就在两年前。父亲说带他来练手，便自作主张为他报了名。 那一次战斗也是个好天气，晴朗、无云。 小八思绪混杂，余光闪现出对手的身影，对方出手了！ 壮硕男子实在等不及了，他都快幻听到观众的督促声了。这瘦猴子上蹿下跳，令他心烦。 大刀劈斩，掀起一片尘土。 “欸？”男子挥刀，刚才还在面前的小八在眨眼间就闪到了另一边。 “这速度......”男子有些心惊。 小八吐出一口气，渐渐平静下来。炽热随风而去，战斗不息。 他观察的也差不多了。 父亲教过的东西，这一次他一定能用上。 小九注意到小八的眼睛渐渐明亮，心中也安宁下来。如果他能抓住......那么自己一定也可以。 某种生发自苦难的感情将两个小小的灵魂绑在一起，尽管相识时日不多，却在未来很长一段年月中难以消弭。 当然，这都是后话。 小八握紧短刀，飞身向前。他速度极快，瞬息之间就冲到了对手眼前。 脚步急刹，坚韧的目光随银光闪烁。陨铁之刃似陨星坠落，猛地刺向对手的腰腹。 男子心中警铃大作，但短刀过快，而自己的大刀又过于迟钝，他几乎避无可避。 刀锋划过他的肌肉，一条细长的伤口带着汩汩的鲜血一齐涌现。 男子吃痛，肾上腺素狂飙，立刻后退了很大一步。 但他也不可能就此认输，能来参赛的哪个不是怀着梦想，抱有夺得第一的豪情？ 他忍着剧痛挥舞长刀，将小八强行逼退。 两人的距离再次拉开，观众席上传出不小的嘘声。 来观战的大多都是为了摸清健壮男子的路数，除了大风天和小九之外根本没人把小八放在眼里。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但此时此刻，他们不得不多看小八一眼。 就刚才那一刺，若是他们能避开吗？怕是也要落得鲜血横流的下场！ 有个参赛者看着小八觉得眼熟，但又难以将他和自己记忆中的那只两年前的败犬相联系。 他两年前曾在第一轮大筛中看过一场非常无聊的战斗，有个小孩刚上场没三招就被对面打趴下了。 全场哄笑不止，都嘲笑这个小孩怎么敢来碰瓷大人的战斗。 “应该不是那个孩子吧，这人比他高不少，脸上还有疤痕。”观众这么想着，“那孩子输得那么惨，大概也不敢再来了。” ...... 旧时与今日，有些东西变了，但有些东西从不会改变。 蓝调望着不远处勇猛敏捷的少年，看着他挥动刀刃砍出一道又一道敌人的伤口。 滴落的血液落到泥土上，漾开艳红的花。 某个瞬间，对方的影子和从前的她会重叠在一起。 蓝调从不会对除了大风天之外的人动情，她带着小八和小九，无非是因为他们心中对力量的渴望和自己相似。 蓝调将视角转到小九的脸上，女孩紧盯着少年，比对方还要全神贯注。 她又看向大风天，眼中的追忆尽数散去。 对蓝调来说，从前与现在相距甚远，但都有共同的目标。 她依旧追求力量，但更为重要的是这抹蓝色。 小八和小九想抓紧这根蓝色的稻草，她又何尝不是？ ...... 男子终于因失血过多力竭倒下，尘土飞扬。 裁判宣布战斗结束，灯牌上出现小八的编号。 他赢了。 对手的大刀不止一次掠过他的脖颈之前，但被他一次又一次躲开。 这一战不轻松，但也不难。 无伤获胜，观众席终于倒戈，不少胆大的站起身为小八欢呼。 普通人不享有礼花之誉，但对小八来说，周围的风、脚下的土、结界之外的喊声，全都是他的荣誉。 他握着短刀，隐约之间能瞥见过去的影子——那个被打趴在地，却不愿认输的自己。 他确实参加过比赛，只是第一局就淘汰了。 父亲笑道，下次再来，你一定能行。 “您能看到吗？我这次没有在第一轮就倒下。”小八遥望天空，晴朗无云。 小九在看台上大喊着“小八”二字，对方迟钝地转过身和女孩对视。 大风天也起身为他鼓了鼓掌，朝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小八眼眶红了，却忍不住笑了。 对手被拉走治疗，小八退场，第一天的最后一场战斗落下帷幕。 第一场石竹刺赢得耳目一新，最后一场小八也赢得令人意外。 今年的冬时夏令擂台赛真是开了个好头。 第88章 小赚一笔!偶遇石竹刺～ 小八在竞技场外面等着大风天和小九，见两人出来很快走上前。 他望着大风天，眼中似有一丝邀功的意味。 如他所愿，大风天表扬道：“做得不错。” “嗯。”小八点了点头，被小九猛拍大腿。 小九装模做样地冲他晃了晃手指，挑眉说道：“少年，你是在争宠？” 小八拍她脑袋，骂道：“谁天天跟你一样？” 小九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大风天被他们的互动逗得发笑，见天色渐暗，便带着两人去吃点东西。 在此之前，蓝调让大风天先去把今日下注的奖励取走。 “对噢，姐姐押的两个都赢了。”小九闻言笑道，“真厉害。” “可惜我没看见今天的第一场驱魔人之战，一定很精彩。”她继续说道。 “明天就带你们去看驱魔人战斗，大可以期待一下。”大风天拉着小九的手，身旁跟着小八。 “好。”小九和小八一起应道，他们知道明天就是大风天的轮次。 大风天点了几道菜，让小八小九先找地方坐下。她则是去了下注台。 下注区周围就是高档餐饮区，这个时间聚集了不少参赛者。驱魔人居多，普通人很少。 因此小八和小九的存在就显得很突兀，不过也不会引发什么大动静。 城内不许争斗这一项规则从某种层面上来说还是非常不错的。 更何况驱魔人也不太会来找普通人的麻烦，这对她们来说等于自降格调。 大风天在下注台核对完信息后当场拿到了奖励，足足有五块翡翠石！ 除开本金的两块，也就是净赚三块，而这大部分都来自于石竹刺那一场。 普通人赛道的赌注奖励本身就比驱魔人低得多，因此赚的少也正常。但石竹刺那场能赚这么多是蓝调没想到的。 “你帮我问问谁给雨化零投了这么多翡翠石，照理说大部分人都押给石竹刺的话不会赚这么多的。” 蓝调说道。 下注的规矩就是根据下注人数和双方金额确定汇率，越被信任的一方，若获胜反而会使下注人获得较少的奖励。 反之，越不被看好，最后若是反败为胜就能大赚一笔。 工作人员闻言说道：“一般情况下我们不会透露下注人的身份，但是这位大人比较锋芒毕露，特意强调了一定要将她的名字公之于众。” 大风天莫名想起了神居士，她那副跋扈自大的样子实在是令人很难忘。 但这位下注人并不是她。 工作人员很快找到了那人的信息，回答道：“这位大人名叫勿飘飘，自称......额......” 她卡了一下。 大风天越发好奇，问道：“自称什么？” “......她自称‘飞刀魔女兼小零的贴身侍卫’。” “......这可真是——”大风天面色古怪，低声骂道，“很抽象啊。” 蓝调哈哈大笑：“真的很抽象啊。” 看来这位飞刀魔女就是那个带着蓬蓬裙军团给雨化零摇旗呐喊的那位卷发女孩了。 倒是很有趣。 大风天收起翡翠石，选择了明天的下注对象，也就是她自己。 小九的战斗比较靠后，暂时先不着急。 这一次她在蓝调的要求下把迄今为止赚到的所有翡翠石都下注给了自己。 工作人员会心一笑，由衷地祝福道：“祝愿大人旗开得胜，再次夺魁！” 大风天朝她点点头，离开了下注台。 她为两人点的几道菜都已经上了桌，小八小九很乖巧地坐在椅子上等她过去。 见大风天回来，两人才开始动筷子。 这里的菜色比起九九大饭店差远了，但是对这两个孩子来说已经是绝世美味。 尤其是小九，她出生自普通人家，连肉都很少吃到。小八要稍微好一点，家中好歹有个传递者。 见小九的口水都要落到桌子上，大风天招呼她赶紧吃吧。 “好的姐姐。”她展现出了风卷残云的进食速度，令蓝调都惊呼“饿死鬼投胎”。 饭后，三人回到了各自的房间。大风天怕等会小九又要贴贴，趁她洗澡时偷偷溜了出去。 蓝调见她偷感十足，不禁叹惋：“你这样小九要伤心了。” 大风天冷笑：“那晚上我们交换，你来主导？” “那还是免了吧，这小家伙天天乱摸，我还想守身如玉来着。” “呵。”大风天懒得骂蓝调，但还是没忍住挖苦了一句，“我看你平时说骚话倒是不脸红，这时候守身如玉了。” “嘿！”蓝调笑道，“你也不问问我是为谁守身如玉啊。” “你可别说是我，太油腻。” “哼哼。”蓝调笑个不停，余光中露出一点绿，“有人来了。” 大风天不再嘻嘻哈哈，表情管理做到位，假装在看月色。 石竹刺没想到这个时间还能碰到人，少女站在庭前的走廊边，望着天边的月牙发呆。 听到脚步声，少女警觉地扭头看她，正是那位往届的冠军驱魔人。 月色如水，倾洒庭前，对方黑发中的深蓝像是会发光，晃了石竹刺的眼。 大风天转过身，与石竹刺对视。 石竹刺穿着一条到脚踝的青绿色长裙，披着一件纱质披肩，脑后挽起一个发团。 “晚上好。”石竹刺率先开口，依旧站在原地，“今晚月色很美。” 大风天应道：“嗯。” 石竹刺见对方不说话，但也不打算离开，倒是让她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话了。 大风天其实已经尴尬到脚趾抠地，但是蓝调不让她走。 “你要不自己跟她叙旧？我都不认识她。” 大风天看似在望着石竹刺，其实只是在盯着她裙子上的花纹缓解尴尬。 蓝调想了想同意了大风天的建议，后者毫不犹豫地下台了。 “呼呼。”大风天如释重负地坐在黑色空间，感觉浑身舒适。 她终于能理解蓝调为什么不爱掌控身体了，什么感受生活、感受生命，都不如当条咸鱼享受月光浴。 “我要罢工。”大风天瘫倒在地。 “不许罢工。”蓝调立刻表示反对。 蓝调注意到石竹刺还站在那边，便邀请道：“要不要去前面的亭子里聊聊，那边凉快。” “啊......可以。”石竹刺不知自己在想什么，竟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第89章 竹亭月影，爱与回应之问 冬时夏令主办方为驱魔人提供的住宿区非常大，不仅有数以百计的屋子，还有不止一个庭院和其他公用的设施。 蓝调和石竹刺所在的房间距离不远，中间就坐落着一座竹亭。 当然，这竹亭只是用材上有竹，旁边并未生长着竹子。 活竹子几乎只能在灯塔内部的种植园和权贵之人的收藏品中看到。 两人走进竹亭，里面干净到令人意外。 蓝调坐在靠月光的一侧竹椅，而石竹刺自觉地坐到了她的对面。 她这才迟钝地发现蓝调的衣服非常眼熟。 短袖黑衣加上同色短裤，脖子上挂着一颗浅蓝宝石吊坠，朴素但却有种即视感。 “你为什么......要穿这身衣服？”石竹刺下意识问出口，见蓝调面露不解连忙找补，“我的意思是，黑色会不会太过单调？” 蓝调歪了歪脑袋，笑道：“因为耐脏。” “......原来如此。”石竹刺缓缓点了点头。 自己为什么要问这种奇怪的问题......石竹刺有些懊恼。 她其实知道答案，因为那个人爱穿黑衣，但她不愿承认。 蓝调观察着女人的脸庞，距离上次见她也才一年多，但却成熟了不少。 石竹刺今年多大来着？和照肝胆差不多吧。 大概二十六七。 蓝调不禁感慨逝者如斯，不舍昼夜。她们第一次见面都要有十年了。 不过几面之缘，对方想来也早忘了她。 “我听说你是往届的冠军，很厉害。”石竹刺忽然说。 蓝调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过誉了。你这次参加比赛应该是为了候选人竞争吧？” 石竹刺并不隐瞒，但答案和蓝调所预料的有所偏差。 “这是一个原因，除此之外，我也是为了完成故人的愿望。”她说道，微微垂着眼睛，那颗朱砂痣更加显眼。 蓝调：“故人的愿望？她希望你能拿第一？” 对方应道：“不算，她只是说让我......” 石竹刺停住了，随即继续说：“抱歉，这是我的私事，不方便透露。” 蓝调这点边界感还是有的，便压下好奇，不过多追问。 她们又扯了几句，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寒暄。 大风天默默听着两人的谈话，感觉氛围莫名有些孤寂。月光皎洁，透过竹子仅剩下斑驳的月影。 为什么她会感觉这个场面孤寂呢？ 大风天说不清也看不透。她不能问石竹刺，问蓝调大概也得不到真实的答案。 蓝调看看弯弯的月牙，又低头用指尖捕捉手边的月光。 石竹刺见她如此，又觉得神似故人。 明明是不同的容貌，不同的名字，不同的声音，她为什么总会联想到那个人？ 石竹刺眸光闪动，也学着蓝调的动作在竹椅上划动。 在临走之前，石竹刺问出了一个问题，也相当莫名其妙。 “如果所有人都告诉你某个人死了，你觉得她还有可能活着吗？” 蓝调眨了眨眼：“会吧，一切皆有可能。” 石竹刺像是得到了某种肯定，微微弯起唇角，向蓝调告别。 青绿的倩影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拐角。 蓝调目送石竹刺离开，眼中的笑意缓缓褪去。 “你们之间的氛围好奇怪。”大风天说道，心中总悬着一点说不出的惋惜。 “她说的故人就是你吧？”大风天继续说，“我感觉是。” “谁知道呢。” 蓝调离开竹亭，顺着相反的方向回到了房间。小九还没睡，独自坐在床头打着瞌睡。 蓝调刚进门对方就醒了，小声地喊了一句姐姐。 “睡吧。”蓝调换了衣服爬上床，顺势安抚了几句。 半夜，她又切换了主导权，重新回到了黑色空间。 ...... 天光大亮。 即将与大风天对战的驱魔人叫做祈妄。 这名字很别扭，蓝调没听过，估计也是新生代的驱魔人。 “听名字像是精神方面的魔盒，小心为上。”蓝调提醒道。 “嗯，我知道。” 大风天安置好小八和小九，独自走到了候战区。 “石竹刺的事情，我其实还是有点好奇。”大风天静候在原地，和蓝调交流道。 蓝调：“好奇什么？” “你们真的就是点头之交吗？如果她口中的故人真的是你，那这情谊可不一般。” “你这是算是在争风吃醋吗？”蓝调不答反问。 “......你这太神金了。” 蓝调笑了一声，端正态度回答道：“对我来说，她确实只是个不算熟悉的朋友。至于她如何认为，那不是我该考虑的事情。” 蓝调在洞察方面向来天赋异禀，通过昨夜的只言片语，她就能轻易地猜出石竹刺口中的故人是谁。 “好吧。”大风天觉得蓝调这话太不近人情了，但又不无道理。 蓝调笑道：“比如我如果说，我爱你，我的目的也从来不是希望你爱我。” 大风天被这话的前半句惊得脸红，但后半句中的哲思又让她不禁细想。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她冷静下来，继续问对方。 “目的这个词是和利益联系在一起的，爱情中谈目的是不是太精明了？” 蓝调看着大风天，永远挂着浅浅的笑容，似捉弄，但也像是沉沦。 大风天难以回答这个问题，或是说哑口无言了。 想在辩论中赢过蓝调，实在是件困难的事情。 爱与回应的哲学问题，她暂且是很难想个透彻。等这场战斗结束之后，她或许可以和蓝调好好聊聊—— 不仅是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有蓝调一直流露出的似有似无、似真似假的爱意。 大风天抛去脑中思绪，听着裁判的声音上了竞技场。 周围的观众密密麻麻，空前热闹。 远远望去，大风天只能看到一团又一团黑压压的人头，其中混杂着不少明亮的颜色。 小八和小九被她安置在一个合适的位置，但大风天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他们。 “......那我上了。”大风天看向自己的对手，女孩款款走来，步调优雅。 蓝调观察着对方，稍稍眯了眯眼。这团浓郁的幽紫色看上去有点不妙，她很少见到这种形状的灵魂力量。 “嗯，小心为上。”她说道。 第90章 思维控制!提前的重逢! 大风天和祈妄相隔不到十米。对方模样不过十四五岁，身着一条幽紫色丝绸长裙，在阳光下折射出浅淡的光晕。 同色系的长发如直流瀑布，倾泻至大腿。再往下是一双精致小巧的绣花鞋，上面绣着某种浅紫色的花卉。 她握着镌刻暗纹的刺刀，仿佛一株长满尖刺的幽冥之花。 大风天：“驱魔人还真是没有不美的。” “哈呀，毕竟是神明的宠儿，优势基因的产物。”蓝调说道。 大风天握紧匕首，沉静地注视着对方。 祈妄也回看她，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容。但这笑容总是不达眼底，有些虚浮。 “她身上的灵魂力量也很奇怪，浓郁但是割裂。”大风天和她保持着一个较为安全的距离，在她身旁踱步。 “是这样，和之前找茬的那个驱魔人是不同的奇怪。” 蓝调瞥见刺刀微动，立刻开口，“速战速决。” 大风天脚步一顿，匕首刀锋朝外，迅速朝祈妄攻去。 对方也不避，单手撩起裙摆，另一只手挥动刺刀冲上前格挡。 短兵相接，铿锵之声惊起。 对方力量不强，大风天明显要压她一头。 大风天见她拉着衣裙，虽疑惑但也打算就此漏洞把她踹飞。 蓝调教的飞踢她现在可是彻底掌握了。 大风天切换重心，右腿踹向祈妄的那只手腕。 就在她出手的一刹那，蓝调却突然制止：“别碰她！” 但惯性又哪能收得住，大风天的腿早已乘着破空的风声攻向对方的左手。 “坏了。”蓝调暗骂一声，就算是她主导也很难收住这一脚。 “......”大风天那一脚顺利地踹到了祈妄的左手，对方吃痛，立刻松开了裙摆。 但那只手并非就此停歇，而是趁机摸到了大风天的脚踝。 “！！！” 酥痒顺着脚踝攀到小腿，大风天抽出匕首猛地一划，这次祈妄终于肯躲了，急急退后拉开距离。 她嘴角含笑，比刚才笑得更开心。 “搞什么......？”大风天低头扫了眼被她摸过的脚踝，并无异样。 没有被施加术法，也没有中毒。 那她刚刚是做了什么？ 大风天迟疑之际，忽然感觉意识一轻，随即眼前出现一片漆黑，正是她和蓝调切换主导权的黑色空间。 她这是......下台了？？？ “蓝调？你把我挤下来干嘛？”大风天想转移视角看看外面的情况，但很快意识到了不对。 她的身体并未被蓝调所主导，而是呆愣在原地，眼神黯淡无光。 根本就是没人在前台掌控身体。 “......你喊我做什么？” 大风天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她怔愣地回头，看见了眼神复杂的蓝调。 “？？？”大风天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她和蓝调同时出现在了黑色空间，并且以几乎相同的模样彼此对望。 只是蓝调看上去和身体的模样更接近，而自己似乎颜色偏浅，更像是一只幽灵。 不过目前的重点不是她们俩长什么样，而是为什么同时下台了啊？！ “......果然是精神方面的魔盒。”蓝调开口道，往前走了几步。 大风天有种说不上来的异样感，默默退后了几步。 两人依旧保持一段距离。 “......你跑什么？”蓝调笑了，快速走上前和她对视，“嗯？” “太近了......”大风天移开目光，“现在怎么办？” 蓝调试探性地戳了戳大风天的手臂，发现是实体，眼里闪过一丝光芒。 “我来看看外面的情况。”蓝调稍稍退后，留出了一段社交距离。 大风天坐在地上，也跟着蓝调一起看。 竞技场上，她的身体还是站在原地，而祈妄似乎也没有什么动作。 “靠肢体接触实现思维控制的魔盒。如果是一般人应该会失去意识然后受她操控。”蓝调很快得出结论。 “但我们的情况好像不一样。”大风天说道，“我是被挤到这里了，而你也上不了前台。” 蓝调扫了她一眼，似笑非笑：“谁跟你说我上不了台？” 大风天疑惑地看着她：“那你还不上去，反而在这里和我扯东扯西？” 蓝调把她从头到尾都打量了一番，硬是把大风天盯得起鸡皮疙瘩。 “我在想，我要是上台了，会不会我们就不能在这里相遇了？” 蓝调笑了笑，“你可以看看她的状态，光是把你挤下去她就很累了，所以到现在都没下命令。” 蓝调说得对，祈妄到现在还在喘气，连指尖都在颤抖。 “换句话说，她的魔盒需要依靠灵魂强度的较量，她能赢你，不代表她能操控我。” 蓝调说道，视线始终放在大风天身上。 “这能力倒是很强。”大风天被她看得不自在，试图转移话题。 “擦边球而已，限制行动的魔盒不许使用，她这个属于试探红线了。”蓝调不屑地评价道，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确实。”大风天顿了顿，“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蓝调瞥了眼外面的情况，场内嘈杂，而祈妄也还没缓过来。 看来大风天的灵魂强度在天使事件之后确实有了很明显的增强。 大风天见蓝调丝毫没有上台的欲望，也变得懒散起来，瘫在空间里发呆。 但蓝调怎么径直朝她走过来了？ “你干嘛？”大风天睁开一只眼睛看她。 “我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不跟你一个样子吗？”大风天莫名其妙地问，转躺为坐。 蓝调也盘坐在她对面，端详着她。 “好看。”她笑着说，不知道是不是开玩笑。 “......你这算自夸吗？”大风天扭过头去，耳尖泛起粉红。 “哈哈哈。”蓝调笑出声来，伸出手拢起大风天的一绺头发。 大风天惊愕地转头，却迎上对方温柔如水的目光。 她们膝盖几乎挨着，身体仅有半米之遥，借着这绺半黑半蓝的发丝，她们仿佛相连了。 两人虽长久地共用一具身体，但大风天从未觉得与对方的距离如此之近。 “我得谢谢她。”蓝调缠住大风天的发丝，笑道，“竟然将我们的重逢提前了这么久。” 第91章 灵魂的碾压!魔盒暂借之术! 蓝调用指腹一次又一次地撩拨那绺发丝，动作温柔到不像她。 大风天以前一直觉得蓝调骚话连篇，可是此刻她竟然真的觉得对方喜欢她。 那她呢，她喜欢蓝调吗？如果喜欢，又是哪种喜欢？ “蓝调？”她唤道，缓缓地握住了对方那只不安分的手。 “......”蓝调停下了动作，回握住大风天的手。 十指相扣，在这片黑色空间中显得有些神圣。 “我今晚想和你聊聊。”大风天轻声说，“不过得先结束这场战斗。” 蓝调抬眼看她，应道：“我明白了。” “嗯，我试过了，我上不了台了。”大风天说道。 蓝调缓缓松开相扣的手，笑道：“好呢，那我去处理一下。” 下一秒，蓝调的身影消失在黑色空间。 大风天头一回觉得蓝调这么好说话。虽然以前也对她不错，但是这回好像不一样。 很不一样。 大风天的心砰砰作响，刚刚蓝调多留一秒都能察觉她的紧张。 那只被握紧的手尚有余温。真奇怪，灵魂居然也有温度。 ...... 竞技场上，当大风天强制下台，身体呆立在原地时，周围观众席上陷入了一片寂静。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位往届冠军怎么不动了？ “蓝调在放水？？”有人问道。 “咋可能啊，这种比赛还放水，想被逐出城吗？” “我看像是被控制了！”有人指点江山，“肢体接触后便失去意识，很明显的精神类魔盒！” 不少人闻言都表示赞同，原本不解的人也如拨开云雾见青天。 小九着急的不得了，拍着小八的手背说道：“姐姐被操控了，咋办咋办？” 小八表情也有些紧张，但还是镇定地安慰小九：“没事，你看对面的驱魔人也累得很，她们一定是在进行某种较量。” 小九抿抿嘴，也只能这么自我安慰了。 但那么强的姐姐，怎么会有人能和她较量这么久？ 另一边静坐的石竹刺双手交叠，不知不觉中沁了几滴汗。 她希望蓝调能赢。 蓝调上台时感到了一丝轻微的阻力，但她只是稍微释放了一点灵魂力量就将这股阻力完全压制甚至磨灭殆尽。 祈妄原本还在自鸣得意，觉得冠军也不过如此。 她甚至都觉得蓝调获得冠军肯定是因为那一届的驱魔人都是弱鸡，并将她的胜利归功于魔盒优势。 她对自己太过宽容，将自己打擦边球的事实抛诸脑后。 祈妄强压住嘴角的笑容，刚准备下达让蓝调认输的命令，身躯却猛地一震。 “滴答。” 她愕然地发现鲜血从嘴角渗出，落到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这是......内伤？ 可她以前施加控制时就算被对方压过也不至于产生内伤啊！ 钝痛从心口处传来，她甚至能感觉自己的灵魂收到了前所未有的创伤。 怎么回事？ 祈妄抬起头看着对面的蓝调，对方眼神恢复清明，甚至比未受控制时还要凌厉。 这人怎么回事？ 她身上一直有两种颜色的光晕，刚才是蓝色居多，现在则是黑色占据主导。 蓝色居多时黑色隐藏其中，虽微小但却难以忽视。 但是现在黑色居多了，并且呈现出一种压制性的效果。 祈妄一直以为两色光是指驱魔人的魔盒有两种效果，这种往往被世人认为是天赋异禀的驱魔人。 但蓝调的情况是，她体内有两个人的魂魄—— 也就是有两个魔盒。 “灵魂过于虚浮，徒有势，没有力。”蓝调评价道，缓缓走到祈妄身边。 “......你故意的？”祈妄抹去嘴唇边的鲜血，有些阴郁地盯着她。 “没有。”蓝调笑道，“你有什么值得我故意？” 祈妄眸光冷下来，嘴角依旧挂着假笑：“你未免太倨傲了。” 她挥起刺刀朝蓝调的面门攻去，几乎是抱了杀人的意图。 蓝调连匕首都懒得拿，对方的攻速连小八都不如，至于力度更是拉垮。 她轻易地抓住了对方挥出刺刀的那只手腕，轻轻一捏便卸了她的力，刺刀顺势而落。 蓝调踢了一脚刺刀，飞至空中时用另一只手接住。 此刻，她钳制住了祈妄的一只手，也夺走了她的武器。 攻守之势异也。 祈妄冷哼一声，将全部的灵魂力量汇聚起来，在手腕被抓住的同时施加魔盒。 她深紫色的眼眸和蓝调漆黑的双眸相撞。她觉得自己全力的一击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一定能让对方晃神！ 只要半秒就够，半秒就够她杀掉对方！ 杀掉往届冠军的名号，何等殊荣！ “嚯。”蓝调嗤笑一声，“我不是说了吗？灵魂虚浮无力，徒有其表。” 她丢掉刺刀，捏住对方的肩膀，在祈妄茫然的目光下完成了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砰——” 祈妄摔懵了，呆呆地看着蓝调抓着她的手腕往自己脑门上怼。 “你在......做什么？” 不止祈妄，就连周围的观众也茫然了。 “来，用魔盒。”蓝调朝她笑，“最好能让刚刚的被操控状态一直维持下去。” “神经病！放开我！”祈妄被她这副样子吓到了，疯狂地推搡着她。 蓝调不满地看着她，随即一拍大腿：“有了！” 她口中诵起怪异的咒语，同时死死扣住祈妄的手腕。 对方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被强制。 完全动不了一点。 祈妄只能被迫听着蓝调咏唱咒法，越发难以和自己的魔盒产生共鸣。 “这个术法是......魔盒暂借？” 她终于认出了蓝调所用的术法，有些不敢置信地叫道：“你的灵魂怎么可能比我强这么多？” 蓝调没回话，自顾自地念咒。 “你这是犯规！这种术法怎么能用在这里！”祈妄骂她。 “你没犯？”蓝调瞟她一眼，“精神操控类魔盒很正派？” “......”祈妄虽不知蓝调想要干什么，但不想让她的意图得逞，便喊着自己要认输。 蓝调笑了笑，放开了她的手腕：“借我一个晚上。” 祈妄不敢相信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魔盒暂借术法，但她稍一感知就发现自己无法使用魔盒了。 什么借！分明是抢！ 第92章 二度出名!爱的目的。 祈妄失魂落魄地被裁判拉走，口中一直大骂“强盗”二字，高高在上的姿态不复存在。 蓝调的掌心现出一个小小的紫色花朵印记，这就是她刚才抢来的......哦不，借来的魔盒。 魔盒祈妄，在肢体接触后可实施控制，将肉体和精神暂时隔绝，受到被控者灵魂强度的影响。 “真是厉害的魔盒。”蓝调笑道。 从理论上来说，只要灵魂够霸道，那么就能操控任何人做出任何行动。 要是给她就好了。 蓝调站起身，周围的气氛似乎有些奇怪。 没有欢呼，也没有礼花和丝带。全场寂静，随后变成窃窃私语。 “他们在说什么？”蓝调歪了歪脑袋。 大风天围观了蓝调和祈妄战斗的全过程，不由喊出一声“强盗”。 但周围的观众并不知道蓝调是在使用术法，只觉得她抓着祈妄的手腕，把小女孩压在地上搞一些不明所以的名堂。 抓手腕、小女孩、强迫。 这太变态了。 “啊？”蓝调哈哈大笑，故作愤怒，“淫者见淫！” 大风天扶额低笑，不知道接下来这个误会会被传播成什么诡异的谣言。 在一片低声交谈中，小九的欢呼声尤其突兀，而且这欢呼中还夹杂着一丝凄切。 “姐姐！”小九喊着，吸着鼻子，原来姐姐喜欢这种女生！ 她揪着自己毛躁的发丝，望着自己干瘪的身躯，悲从中来。 小八斜眼看着小九，颇为嫌弃。但好歹蓝调赢了，他还是非常高兴的。 虽说后面的一系列画面太过变态，但蓝调的强大还是显而易见的。 蓝调期待的彩带和礼花最后也没有降临，应该说没人丢她石头就已经很不错了。 当天蓝调就又红了一把，凡是来观战的人几乎都在探讨蓝调的性取向和xp。 “竞技场上的变态”之名十传百，百传千，最后全城都知道了——往届冠军是个女同，尤其喜欢穿着长裙的少女。 “我是无辜的。”蓝调如此说道，但毫无可信度。 不知是不是不肯面对谣言，蓝调又躲到黑色空间去了，独留大风天一人面对这些流言蜚语。 她去下注台拿奖励的时候都有驱魔人跑过来娇羞地问她：大人，您看我怎么样？ 神经啊！ 就连小八和小九看她的表情都变了，前者多了一丝敬畏，后者看起来道心破碎了。 “姐姐，你真的喜欢那种攻击性强的女孩子吗？”小九可怜巴巴地问她。 “你是在玩抽象吗？”大风天给她一个脑瓜崩。 大风天从来没发现，原来驱魔人中的女同这么多。难怪大家都不肯被灯塔送去生子，看来是全都心有所属。 “哈哈哈，也不是女同多，只是在驱魔人世界中力量崇拜非常严重。”蓝调笑道。 “我们喜欢强大的人，性别如何并不重要。” 蓝调见大风天若有所思，继续说道：“今晚我们是不是应该聊聊？” “啊......嗯。”大风天点点头，“我先把小九送去普通人住宿区。” “咦，你不想和她睡一起吗？” “......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谈谈。” “哦~那送走吧！” ...... 尽管小九非常不愿意，但还是被蓝调无情地送去了小八的隔壁房。 “这下我的变态之名真要坐实了，说不定明天就会有人说祈妄来和我一起睡。”蓝调乐呵呵地说。 “你看上去好像特别期待。”大风天骂她。 蓝调微笑：“我确实很期待今晚。” 大风天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心跳又快了几拍。 她坐在床边，让自己的意识不断下沉，试图回到那片黑色空间。 掌心的紫罗兰之印散发荧光，祈妄魔盒之力蔓延至全身。 很快，大风天和蓝调再次相遇在黑色空间。 “晚上好。”蓝调率先开口。 “晚上好。”大风天回应道，招呼她坐在自己旁边。 两人坐在一起，彼此挨着，像是复制体似的。但色彩一浓一浅，倒也不难分辨。 “我刚刚用了一点小手段，把借来的魔盒复刻在这里。”蓝调说，“这样我们就能一直拥有这片双人空间了。” “这样对祈妄有什么影响吗？” “没有影响，只是需要用翡翠石维持。”蓝调说道，“大概一个月一块。” 大风天应了一声。 “那现在该谈正题了。”蓝调开门见山，“我喜欢你。” “噗！”大风天差点叫出声，“什么？” “什么什么，我说我喜欢你。” 蓝调扭头看着她，“你很惊讶吗？” 大风天支支吾吾：“倒不是惊讶，只是你说得也太直接了，我还没准备好。” 蓝调“噢”了一声，停顿了几秒后问道：“那你现在准备好了吗？” “......不是，我是说。”大风天揉了揉发烫的耳垂，“你喜欢我什么？” “这个问题你在教堂问过我了，只是你睡着了没听见我的答复。” 蓝调顿了顿，继续说，“我当时的回答是，我什么都喜欢，也就是我喜欢你的一切。” 大风天比起惊讶更多的是疑惑，连带着某种极为复杂的情感。 她的心跳个不停，脑海里回荡着蓝调的答案。 一遍、两遍、好多好多遍。 喜欢她的一切？这个回答也太宽泛了，也太狡猾了。 “你之前说，表达爱的目的不是为了得到爱。”大风天故意问她，“那我是不是拒绝你也可以？” 蓝调并不跳脚，而是轻笑一声。她走到大风天面前，蹲下来和她对视。 “......”大风天沉默地看着对方。 蓝调朝她伸出一只手，大风天很自然地搭了上去。 对方粲然一笑，叠上另一只手，缓慢地诉说着她最为真切的感情：“我对你的喜欢并非世人所渴求的情爱—— “我比任何人都更希望你能幸福。我不仅希望你幸福，我也希望你在意的人或是喜欢的人能幸福。” 蓝调轻声说道，再也不复平日里玩闹的随意语调。 “爱的目的当然不是得到爱。”她在大风天的手背上落下一吻，“爱没有目的，我爱你仅仅是因为我想爱你。” 她抬头看着大风天：“现在懂了吗？” 大风天真想把刚刚说要拒绝蓝调的自己抽一顿。 她的心脏好像要爆炸了。 大风天深吸一口气，有些迟疑地问道：“我现在感觉身体很热，心跳也很快，我这是爱你吗？” 蓝调凑到她耳边，对方虽僵硬了一瞬，但却没有躲开。 “爱不需要去证明，你想爱我吗？” 声音轻柔如白羽，掠过耳畔，搔痒到令人颤抖。 大风天咽了口唾沫，觉得现在应该做点什么，但好像做什么都不合适。 “蓝调......” 蓝调垂眼看着她，等待她的后文。 “我想试试。” 少女的声音青涩而真挚，尾音发颤，像是紧张极了。 蓝调闻言又弯了弯唇角，缓缓靠近对方的脸颊，却越过了大风天所料想的位置，最终落到她的发丝上。 “那你试试。” 蓝调抚摸着她的头发，自甘沉沦于这片深蓝。 她们并未亲吻。不知为何，大风天感到有几分遗憾。 第93章 空闲时光，定情信物 梦境是记忆的回响，大风天遗忘了几乎全部记忆，因此也很少做梦。 但今晚她难得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变成了一个小女孩，跟着一个年长的女人去见另一个年轻的女人。 这两人长得很像，都是黑头发，脸颊两侧都有两颗对称的黑痣。 那个年轻的女人很冷淡，穿着一身黑衣服，连多余的目光都不愿施舍给旁人。 梦的过程乱七八糟，大风天醒来时几乎都已经忘却，唯独记得那个女人的脸。 很奇怪，她此刻竟然不觉得对方冷淡了，反而亲切得很。 她那双漆黑的眼眸像是一片深潭，在看向她时会泛起涟漪。 “我做梦了，梦到个黑头发的女人。”大风天仔细回忆对方的长相，试图把她记在脑子里。 蓝调：“是我吗？” “你是黑头发吗？”大风天骂她，“我不记得她是谁了。” 蓝调发出了低低的笑声，说道：“不记得就算了，如果是重要的人，那今后总会想起来的。” 大风天点点头，打算和小八小九一起在城里逛逛。 小九的第一轮战斗在一周后，在此期间她们除了训练便是去看看驱魔人的战斗。 蓝调属于那种自己很擅长战斗，也非常善于教导别人的人。 在她的训练下，小八和小九的战斗水平都比初遇时提高了不止一点半点。 大风天和蓝调都比较关注在城门口用长枪乱戳人的家伙，抽空还去看了场对方的比赛。 那人名叫玉不折，在战斗中几乎不使用魔盒，纯靠体术获胜。 蓝调对此的评价是：还不差。 即使大风天觉得对面的体术已经非常强悍了，但在蓝调这里依旧只能得到一个中规中矩的点评。 “从她的名字我很难推测出其魔盒的类型，但不像是被禁用的那种。”蓝调说道。 大风天：“你的意思是她明明可以使用魔盒，却主动选择不用？” 蓝调摇摇头：“不是主动不用，更有可能是她不能用。” 大风天不太能理解蓝调的说法，而对方也不再多说。 很巧的，蓝调下一轮的对手正是玉不折，如果对方真有什么异常，蓝调届时一定会发现。 大风天与蓝调的关系并没有因为那天晚上的升华而发生巨变。 只是偶尔她们会挨着坐在黑色空间中，蓝调会告诉她很多自己的往事，也包括她们以前的相识相知。 但从前的事情大风天也不记得，只能当成故事来听。 在蓝调口中，她们已经认识了六年，几乎一直住在一起。她们会一同吃饭睡觉，而大风天经常会给她讲故事。 “我给你讲故事？这可真是不可思议。”大风天第一次听到时颇为震惊，文盲都能给人讲故事。 蓝调说是小人书，把图画翻译成故事。 这就合情合理了。 蓝调会省去一些背景信息，只说细节。 她们如何相识，在哪里相识，为什么要一直在一起，大风天又是如何死去的，这些事情她从来只字不提。 若大风天问起来，蓝调就会笑吟吟地看着她，然后趁她脸红的时候转移话题。 大风天拿她没办法，也就随她去了。 某天夜里，蓝调从储存空间里找出了一枚小小的黑色戒指。 戒指被打磨的痕迹非常重，像是某种黢黑的矿石材质。 蓝调说这戒指来源于她已经损毁的储存空间，残留的部分被她打磨成了戒指的形状。 “你之前不是好奇为什么我不爱把那个蓝色挂坠挂在脖子上吗？” 蓝调让大风天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随即解答了她的疑惑，“因为那个储存空间并不是我的，我不喜欢戴着别人的东西。” 大风天望着无名指上的黑色戒指，一点也不硌手。 “你也许有很多事情想问，但我暂时还不能说。我们的第一周目过于惨烈，因此我需要将第二周目经营得好一些，这样或许就能消解过去的苦难。” 蓝调的语调上扬，并不像是在诉说痛苦，倒是在期盼她们的未来。 盘桓在心中的纠结和困惑在此刻尽数散去，大风天不再那么急于求成了。 “我明白了。”她笑道，“那这戒指莫非就是所谓的定情信物？” 蓝调话语含笑：“你喜欢吗？” 那当然是喜欢的，但大风天不说。 七天转瞬即逝，大风天特意为小九买了件新衣服，目送她去迎接自己的第一战。 “姐姐，我会赢的。”小九垂着眼看看衣服，又抬头望着大风天，“我一定会赢。” 大风天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嗯，你会赢的。” 小八也想摸摸她的脑袋，临走前安慰一番。但对方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根本不让他摸。 “......”小八冷笑一声，发誓再也不自作多情。 比赛开始，小九小小的身影很快吸引了不少观众的目光。 “嘿，是个小娃娃！” 有人说道：“这才几岁？十岁有没有？” 偌大的竞技场上，女孩的发丝随风飞扬，唯一引人注目的是她手中的翡翠石银弓，让不少观众都有些眼红。 这么小的一个女孩，还不是驱魔人，居然有翡翠石武器！ 眼红的不仅有观众，连小九的对手也心动了。 面容姣好、穿着暴露的女人朝她喊道：“小姑娘，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要是愿意把你的弓箭送我，我可以不杀你。” 有不知情的人闻言便问旁边的人，对方兴致勃勃地讲起了这女人的事迹。 她自称“蛇刀”，身材纤细，模样秀美，一手长刀耍得极为刁钻。 去年在第三轮大筛中虽败，但她的对手却因失血过多，事后身亡，因此她便入围了。 “也算是一件奇事啊。”那人捏着小胡子，表情猥琐，“这小蛇真是漂亮，和驱魔人比都毫不逊色！” 听者赞同地点了点头：“那这女娃娃可危险了！” 小九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非常不喜欢她的打扮，更不喜欢她说的话。 弓是她第一个姐姐送的，箭是蓝调姐姐做的，送她？做梦去吧！ “你这身衣服真丑！花花绿绿的真俗气！”小九大声喊着，脸上带着不似孩童的嘲弄。 第94章 陨星之箭，初九生辰 蛇刀闻言阴沉了脸，姣好的面容显出几分阴毒。 她平生最讨厌别人说她衣品差！ 长刀破空，身躯如蟒，几秒便冲到了小九面前。 观众席传来轻微的嘘声，但小九丝毫不惧，迎着对方的腰腹便是一棒槌。 没错，她真的把翡翠石银弓当成棒子打。 也幸好她身材娇小，对方的刀正好擦着边滑了过去，仅仅割下小九的半截发丝。 “......” 蛇刀的细腰受了一击，但她没有后退之意，反而又挥出一刀。 小九举起银弓格挡，另一只手从空间中取出那支特殊箭矢朝对方的脖颈刺去。 即使格挡力量不足，但她这股敢杀人的气势却让蛇刀感到一丝畏惧。 她收了力，慌张避开小九的一刺，后退了接近十米。 这女娃还有储存空间！ 蛇刀内心无比震惊，普通人渴求一生的武器和空间，这个孩子竟然都有！ 她很快冷静下来，意识到小九背后必然有驱魔人，那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杀人。 杀普通人不被追责，杀驱魔人手底下的普通人可要被对方剁成渣渣的。 想到这，她心中的战意又弱了几分。 小九并不知道对方的考量，只顾拉弓射箭。 她小小的身躯伫立在原处，看起来不像她在拉弓，而是弓在撑着她。 蛇刀心中一喜，这孩子也太傻了，敢在刀面前用弓！ 她再度挥刀冲向小九，力图一招制胜。她不能杀掉对方，但弄残还是可以的。 谁叫她嘴巴臭说自己衣品差！ 但蛇刀下一秒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她动不了了。手腕和脚踝都感到了明显的阻滞，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不对劲！这孩子...... 蛇刀抬眼看向小九，透过惊惶，她清楚地发现了对方眼中的那抹紫光。 隐约间，蛇刀视线中闪现出无数浅紫色的花瓣。这些花瓣彼此结团缠成长条，倾泻而下，宛若瀑布。 少女稚嫩的脸上尽是冷漠，与刚才上场时的顽劣判若两人。 她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她是驱魔人！ 弓拉至极限，乌黑的箭矢如陨星飞射，鸣声骤起，以一种无法用肉眼捕捉的速度飞向蛇刀的脑袋。 蛇刀慌乱之际挣脱了那股无形的束缚，但已没有躲避的机会，只得抬起长刀抵挡箭矢。 陨星之箭，穿石破铁。 “锵——” 长刀碎成铁屑飞散四方，而那依旧向前的箭矢被下一支箭矢弹飞到结界边缘。 小九及时射出了第二支箭，否则蛇刀的脑袋已经如她的刀一般爆裂了。 “......我......认输。” 蛇刀浑身浸透了冷汗，她好像还能看到飞扬的紫色花瓣。 刚才无法移动的部位全都泛起了红疹，还有被捆绑的痕迹。 所以，刚才不是她的错觉。 小九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恍惚，自己刚刚好像被什么东西附身了，某个瞬间她是真的想杀了对方。 “好怪......”小九小跑着把两支箭矢捡回来，耳畔响起欢呼声和掌声。 观众其实并不能明白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毕竟蛇刀被定住仅仅是一秒不到的事情，但陨星箭击碎长刀，以及以箭攻箭是实打实的。 他们只当是蛇刀被打蒙了，脑子卡了一秒。 但大风天和蓝调却见证了战斗的全过程。 “哈呀，紫藤萝。”蓝调丝毫不讶异，对于小九的特殊性，她早就看出来了。 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如何从d108号城独自来到c区，这本身就引人深思。 她早在之前就让大风天问过小九，能不能看到兔子窝的灵魂力量，当时对方回答不能。 蓝调不觉得小九在撒谎，当时应该确实不能，但现在的她绝对能看得出来。 这个孩子具有魔盒，她是尚未成熟的驱魔人。 大风天眼神复杂：“原来那片紫色的花海叫做紫藤萝。我只有刚刚的几秒看到了她身上的紫色光晕，现在已经消失了。” 蓝调笑道：“因为是后天的驱魔人，魔盒尚未完全诞生。” “这不是天生自带的吗？”大风天相当惊讶。 “大部分是，但并非全部。”蓝调说道，“她是我见过的第二个后天驱魔人。” 大风天没问她第一个是谁，蓝调就自己回答了。 “第一个是你。” ...... 小九回到了大风天和小八身边，似乎有些紧张。 “姐姐，我赢了。”她扬起脸笑道，非常想得到大风天的夸奖。 大风天默默问蓝调：“我该夸吗？” 蓝调诧异不已：“她都赢了，为何不夸？” 大风天便摸了摸小九的发顶，挤出一个微笑：“做得好。” 小八也感到欣慰，但因为不久前还和对方小小地冷战了一下，于是他竭力板着脸装模作样。 小九被大风天一夸，尾巴翘得老高，就差绕着姐姐求抱抱了。 蛇刀从另一边走出，颇为后怕地看了一眼这边的三人。 她终于穿了件外套，遮住了身上色彩斑斓的几片布料。 “......” 她和大风天对视了两秒，随即离开。 “她大概是想问我为什么带驱魔人来普通人赛道作弊吧。”大风天无奈笑道。 “驱魔人的事情，怎么能叫作弊呢？” 蓝调嬉笑着，望向小九的眼神更加亲切。她忽然想到什么，便主导身体问道：“小九，你母亲是驱魔人吗？” 和小八打闹的小九闻言立即摇头：“没有，祖上三代都住d区，但我爸爸是个体商贩，所以和驱魔人有点接触......” 她开始回忆，小嘴巴拉巴拉动个不停，就差把族谱和蓝调说个遍。 蓝调此时倒是有点惊讶了，也就是说小九在没有驱魔人血统的情况下诞生了魔盒？ “真是乖孩子。”蓝调笑眯眯地捏了捏她的脸蛋，可惜没什么肉，捏起来不太舒服。 小九蹭蹭蓝调的手，眼睛亮晶晶的：“姐姐，今天是我的十一岁生日。” 蓝调一拍脑门，笑道：“那我们不如去吃点好的庆祝一下？” 听到“吃点好的”，两个孩子瞬间站直了。 大风天想起了最开始遇见小九时对方的自我介绍，当时她说自己快要十一岁了。 蓝调掐指一算，拉起小九和小八的手腕，一边往餐厅走一边说道：“今天正好是旧时代的腊月初九欸。” “腊月初九怎么了嘛？”小九好奇地问。 蓝调故作高深，又掐了半天手指，直到小八也开始出言询问她才悠悠开口。 “神算子蓝调算出来了，腊月初九出生的小女孩福禄双全，一生幸福。” 小九的双眸微微闪动，真心觉得蓝调在说谎。 如果真的福禄双全，那她的爸爸妈妈又怎么会饿死在沙漠里呢？ 但小九并未反驳，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第95章 酒过三巡，又见竹亭 为了庆祝小九的十一岁生日，蓝调特意点了一桌好菜和一个足够三个人吃的水果蛋糕。 菜一上桌，小八和小九就开始大快朵颐。每次看他们俩吃饭，蓝调的胃口都好了起来。 她随便吃了几口尝尝鲜，便将主导权交给大风天。 比起对食物没什么兴趣的她，让大风天来品尝美食更合适。 三人正享用食物之际，一个服务员端上一瓶酒，恭敬地说道：“蓝调大人，这是主办方赠送给您的美酒，由橙色灯塔内部种植的紫葡萄酿造而成。” “谢谢。”大风天让她把葡萄酒放在桌上。 “祝您用餐愉快。” 小九凑上前嗅了嗅瓶口，浓郁的酒精味冲向脑门，她猛地缩回脑袋。 “啥味啊，好冲！” 大风天笑了笑：“是酒味噢。” 小八也凑近闻了闻，并不像小九那样嫌弃。他主动说道：“蓝调姐，我能喝一杯吗?” 大风天倒是有些诧异：“可以是可以。” 小八立刻回复：“放心，我能接受，我以前喝过的。” 蓝调笑着说：“我记得我们之前在九九饭店开出过一杯酒，要不要拿出来尝尝？” 大风天闻言就从空间中翻出那瓶蓝宝石般的美酒，好像是叫做“灾厄尽散”。 她把那杯被密封好的蓝色酒液放在桌上，一边拆一边说道：“你们要不要试试这个？算是我自己酿的。” 这杯酒一开封就散发出一种甜而不腻的异香，霎时间吸引了周围一片驱魔人的目光。 蓝色的酒液在灯光下发出荧光，少许气泡弥散其中，仿佛是一片浅色的海洋。 这种酒香极为特别，几乎没什么酒精味，只能闻见一股令人沉醉的花香。 小八和小九立刻点头。 大风天便倒了两小杯递给两人，后者小心翼翼地接过酒杯，都只是小小地抿了一口。 好喝！ 大风天也尝了尝，香气直冲天灵盖，她没忍住又喝了两口。 共享感官之下，蓝调也被这个味道惊到了，就好像置身于花海，深知未来充满希望，心中一片安宁。 好一个灾厄尽散。 与此同时，在某个黑暗的房间中酒香弥漫。 一个长发拖地的少女微微一怔，望着一缕蓝黑色的线条在房间中名叫“宿命酒”的区域显现。 线条在空中飞行，最后指向了那张蓝调的草书。 巫九九刚准备记录，就发现那条线开始自相缠绕，以“蓝调”之名为中心，最终包裹了整张纸条。 “咦？”她歪了歪脑袋，身旁的光幕亮起。 光幕中是一片鲜红，数不清的食人魔尸首被禁锢在一排排翡翠石台上，每一头身上都插着数以百计的细管。 “大人，实验出现了一些小问题，劳烦您来处理一下。” 市有价的脸露了出来，她那头红色的大卷被绑成马尾，但依然妩媚动人。 “噢。”巫九九应了一声，顿了顿说道，“你还记得那个跟在照肝胆旁边的蓝黑发驱魔人吗？” ...... 酒过三巡，小八和小九都已经微醺。 虽然灾厄尽散酒闻起来没什么酒味，但里面的酒精却是实打实的。 因为香气过于诱人，还有两个驱魔人花了钱从大风天这边买了一小杯。 蓝调这具身体抗性太高，以至于大风天喝了最多的酒却一点醉意都没有。 “我从来没喝过这么特别的酒。”大风天感叹道。 她和蓝调在旅行路途中偶尔会去高档一点的酒馆喝点小酒，但根本不能和这杯宿命酒相提并论。 “确实不错，就算是我也很难找出比这更好的。”蓝调回道。 两人闲聊着，小八忽然低声嚷嚷了几句。 他脸颊泛起红晕，眼神茫然，口中说一些听不太清的话。 大风天怕他胡言乱语，便拉着他和小九一起出了用餐区。 为了帮他醒酒，他们很快来到了上次和石竹刺夜聊的那座竹亭。 大风天把小八丢在竹椅上，小九则靠在她身上，也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 夜晚的沙洲带了点凉意，不似白日的燥热。 微风吹拂，月影婆娑，朦胧的酒气逸散在空气中，此情此景倒是诗意十足。 “我忽然想到了一句话。”蓝调说道，“明月何皎皎，清风复潇潇。” 大风天沉默了几秒说道：“我是文盲。” “哈哈哈。”蓝调笑了声，瞥了眼靠在竹椅上的小八，说道，“他好像有话要说。” 大风天走到他旁边，没成想还没坐定对方就开始哐哐吐。 “......”大风天身手敏捷，完美地避开了对方的呕吐攻击。 蓝调笑得更欢了，留大风天独自面对一滩污秽。 大风天轻拍着小八的背，从空间中找出一瓶水递给他：“喝点水。” 少年点点头，捏着那瓶水又吐了一滩，几乎把刚刚吃的东西全都吐完了。 “......蓝调姐......”小八轻声喊她，“我感觉......你和其他驱魔人不一样......” 大风天微微一怔，轻缓地问道：“是吗？” 小八没应，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水，又自顾自开口：“我父亲是民间传递者......体术的......” 大风天点点头：“我知道。” “他专门为灯塔培养......额，调停人或者执法者......也算半个灯塔在编。” 大风天和蓝调都在等他的后文，但对方的神志已经不太清晰，又拐了一个话题。 “我其实不叫小八......我有名字。”他说道，胃里翻江倒海，又干呕了几下。 蓝调笑道：“看来下次不能让这小子喝酒，还说自己喝过，喝完就吐算什么喝？” 大风天无力反驳，也不想反驳。 小八眼角冒了点泪花，可能是因为呕吐产生的生理反应，也可能是想到了什么陈年往事。 “姐，你知道青藤是什么植物吗？” 大风天顿了顿，让蓝调来回答他：“你是想说你叫青藤吗？” 小八抬头，迷茫地看着蓝调，嘴唇动了动：“你怎么知道？” 蓝调拍拍他的脑门：“你是不是还要说青藤是你父亲给你取的名字，然后告诉我你的过去？” 小八更加惊讶，不由张大了嘴：“你莫非会占卜？” 蓝调觉得这孩子喝完酒都变傻了，平日的沉默稳重半点不剩。 她把睡着的小九从对面的竹椅上抱到这边，姿势出奇地熟稔。 随后她顺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问：“所以你叫做青藤？” 第96章 藤萝维生，青藤之名 小八呼出一口气，靠在竹椅上一声不吭。 蓝调也不着急，就着月光玩弄小九的头发。女孩趴在她腿上，黑发中隐隐泛着紫色。 大风天注意到了发色的异常，说道：“小九的魔盒正在孕育，头发开始变色了。” 蓝调拢起一绺发丝，在指尖绕成一团。在灵魂力量的探测下，她能窥见一小片紫色的藤萝。 “这个魔盒的名字叫做紫藤萝，植物类魔盒。”蓝调说道，“我知道为什么她能从d108走到c区了。” 大风天愣了愣：“为什么？” “因为紫藤萝是可以吃的。” 作为植物类魔盒，紫藤萝具有“维持生机”的特性。 即便是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这种魔盒也能让驱魔人在一定时期内维持生命体征。 至少说不会饿死。 “这种魔盒一般不会有非常强大的攻击力，但是在极其恶劣的环境下有惊人的效果。” 蓝调说道，而大风天也很快捋清了其中的逻辑。 “两地相隔上百里，十岁的少女如何在沙漠生存？”蓝调笑着说，“她自己应该也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 大风天神情严肃下来，她望着小九的睡颜，不禁升起一丝心痛。 少女的身体娇小无比，明明都十一岁了却和七岁的稚童一般。 她手脚纤细，瘦到皮包骨。这样的一个孩子，力量上却远超常人。 其实真相早已摆在大风天面前，小九不可能是普通人。 “紫藤萝魔盒不可能让她不吃不喝活几个月，那么她大概率就是从逃荒的中段才开始挨饿的。” 蓝调平淡地分析说，“她的父母想来不是死于地灾，而是死于逃荒中的饥饿。而她就靠着最后的食物以及紫藤萝走到了c区。” 大风天明白，蓝调的分析应该就是真相。但她真不敢相信，小九遭受的苦难远远超出她最初的预料。 蓝调拉起她的手腕握了握，比她的匕首柄还要细得多。 这该是饿了多久？ 大风天许久才哀叹道：“地灾恶魔真是害人不浅，多少居民家破人亡啊。” 蓝调也叹息道：“就和旧世界的天灾一样，人类只能将罪责推给上天，并对其下跪。” 两人不约而同地不再说话，名为悲悯的情绪来回交替。 小八终于开口了，像是清醒了许多。他望着天空的皎月说道：“是，我叫做青藤。” 没等蓝调继续说，对方又说：“父亲说青藤的寓意是自由而顽强的生命......所以我叫这个。” 蓝调看了他一眼，额角的伤疤异常刺目。 “好名字。”她说道。 一股酸涩在小八心中涌起，他猜到蓝调会这么说，但还是有些触动。 “你明明是驱魔人，为什么允许我和你一样有自己的名字？” 青藤转头看着她，想从对方平静的眼眸中找出一丝端倪。 驱魔人大多看不起普通人，在她们眼中，青藤这样的下等人根本就不配有姓名。 然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在灯塔律法中非驱魔人有自己的名字是违法的。 蓝调觉得有些好笑，随口说道：“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我可以叫蓝调，我也可以叫小五小六小七。” 青藤愣住了，蓝调的话语是那样清晰、恬淡。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总觉得对方不一样了。 因为在对方身边，他从来都感受不到泾渭分明的阶层。 蓝调从不让他和小九叫她大人，而是叫姐姐。甚至说，他们连姐姐都可以不叫，能直接以姓名相称。 “蓝调这个名字也很好听。”青藤低声说道，彻底对蓝调放下了戒心。 “嘿，又一个觉得我是好人的家伙。”蓝调狡黠地笑了。 大风天微微一笑：“难道你不是吗？” “好吧，我在你的熏陶下，慢慢变成好人了。”她开玩笑似的说道。 随后，话题引向了c560号城的流血事件。 青藤当时攻击调停人的行为令蓝调好奇了很久，而这个谜题终于在今夜公之于众。 月光下，少年缓缓讲述着自己的过往，以及那些尚未被时间遗忘的仇怨。 ...... “所以说你的父亲死去后，家里的财产都被他的学生，也就是一些调停人洗劫一空？”蓝调斟酌着词句，缓缓开口。 青藤点了点头：“带头的就是那个被我用石头砸的调停人。他听说父亲死后，就联系当地的同伴一起搬空了我家。” 他的声音都带了几分愠色，尾音颤抖，看得出他到了今天也还是非常愤怒。 “我不懂，明明父亲对他有恩，他却以怨报德，恩将仇报。”青藤骂道，“所以我讨厌调停人，讨厌那些假惺惺的灯塔之人！” 大风天唏嘘道：“难怪他当时都想杀了对方，情有可原。” “但他太过冲动，根本就没考虑后果。”蓝调不以为意，转而对青藤说道，“那你是怎么来到c区的？” 青藤的愤怒消散了些许，回答道：“也是父亲的学生带着我来的，他们感念师恩。因为他们，我这一路也还算顺利。” “真矛盾。”大风天叹道。 有些学生夺走家产，也有些学生帮扶遗孤。 青藤脸上也浮现出几分纠结。 他虽说厌恶灯塔，但心里也知道这都是受个人道德水平所限，不应该把罪责加在一整个群体身上。 但他此刻并不想考虑什么合理性，只想好好发泄一下怒火。 蓝调不作评价，说道：“按照你的说法，看来执法者那边也有他们的同伙了。” “没错。”青藤重重点头，“我找过赤色灯塔的人，但他们权当不知道！同流合污，狼狈为奸！” 大风天无比庆幸当时带走了青藤，否则就是羊入虎口，他再也无法逃出仇人的手心了。 “真的谢谢你，蓝调姐，如果不是你，我现在不知道被卖到哪里去了。” 青藤站起来朝她鞠了一躬，蓝调也欣然接受。 “时间过去的有点久了，现在再想去翻旧账有点难。”蓝调说道，“如果你愿意等的话，在擂台赛结束后我可以去灯塔帮你申报。” 青藤立刻急急开口：“不用，姐！我想变强，然后自己去处理！” 蓝调拍了拍他的肩膀，抱起小九说道：“自由顽强的青藤，这名字真的很适合你。” 小九发出微弱的鼾声，往蓝调怀里蹭了蹭。 青藤望着小九，像是看到了一个平行命运的自己。如果没有蓝调，他们如今会是怎样？ 还能活着吗？如果能活着，能不能活得像个堂堂正正的人？ 第97章 魂灵之说，不可告人的交易! 把小九送回房间后，蓝调和大风天都睡不着了。 喝酒应当助眠，但对“灾厄尽散酒”的酿造者而言，命运掀起波澜，让两人迟迟无法入睡。 真正的命运也许在这杯酒诞生之前就已经注定，而它不过是对真实命运的惊鸿一瞥。 譬如属于照肝胆的镜花水月，又比如群山的尚未揭示的大雪山与彩虹江之石。 “不如去外面走走，明天也没什么事情。”大风天提议道。 她们坐在黑色区域，一同透过小窗望着外面的月光。 云卷云舒，月光时隐时现。 两人牵着的手缓缓松开，蓝调应了一声，便消失在原处。 大风天手中尚有余温，她转换视角，看着蓝调轻手轻脚地走向门外的长廊。 “你想去哪里？”蓝调一边走一边问她。 “嗯......去住宿区以外的地方吧，我不想再遇到石竹刺了。” 蓝调有些好奇：“为什么？你觉得她是你的情敌？” 大风天没好气地骂她：“神金，你不嫌尴尬我都替你们尴尬。” 蓝调笑了笑，主动绕开了石竹刺常走的那条路。 当时大风天和石竹刺之间的气氛确实过于僵硬了，至于蓝调其实也不太想碰到她。 对方如果真的认出自己来还挺麻烦的。即使她不会告知灯塔，蓝调也很难完全放心。 这么想着，她不知不觉中走到了街上。 现在已是深夜，几乎所有的灯光都已经熄灭，偶有几扇窗户里透出微弱的光晕。 新世界里没有鸟雀啼鸣，夜晚显得极为寂寥，安静到令人感到心慌。 若是大风天一个人走在这条路上，她肯定会加快脚步，说不定还会频频回头。 她自己分明就是幽灵，怎么还怕上同伴了？ 大风天也说不清，她时常忘记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总把自己当成和蓝调一样的活人来看。 兴许是占用她的身体太久太久了。 有个词叫什么来着？鸠占鹊巢？李代桃僵？感觉都不是什么好词啊。 “你不怕吗？”大风天问道。 蓝调托着后脑勺，闻言懒散地问道：“怕什么？鬼魂？” “嗯哼。” 蓝调立刻笑出声来。 大风天见她笑得开怀，不解又郁闷：“有什么好笑的？人怕鬼很正常吧？” “哈哈哈，你都不怕恶魔，为什么会怕对你毫无威胁的鬼魂呢？”蓝调收了几分笑，“再说，你不也是一只幽灵？” “话虽如此，你想，无数你看不到的存在都在暗处窥视着你，这不可怕吗？” 蓝调继续往前走：“一点也不可怕。所谓鬼魂，不过是人类死去后汇聚而成的灵魂力量体，简称灵魂。” 大风天听到“灵魂力量”四个字，顿时福至心灵，立刻恍然大悟：“这样一想，人类和幽灵的区别也不大欸。” “是不大，只是我们有肉身作为载体，而鬼魂没有。” 蓝调站立在原地，朝面前伸出一只手。她笑道：“要不要见见你的同伴？” 大风天一惊，骂道：“我不要见鬼！” 蓝调听话地收回了手，有很多术法都可以召唤灵魂，只是它们都松散无比，意识全无。 当真只是一团能量而已。 世人都觉得鬼魂有心智有灵体，其实根本没有，这才彰显出生命的可贵。 蓝调逗她逗得开心，也不打算把鬼魂的真相告诉她。 就让她觉得自己是幽灵吧。至少这个错误的鬼魂理论很好理解，也易于接受。 她不会知道自己连鬼魂都不是，只是一缕被蓝调强行掰扯回现世的意识。 蓝调一直觉得，既然神明没有设置天堂地狱，那魂灵便只能留在人间。 为了不打扰活人的生活，那这些借宿的魂灵也就不应该存在多余的意志。 至少新世界是这样的，旧世界如何蓝调并不知晓，也没必要知晓。 “我们各退一步......你只要......”不远处的深巷中忽然传出人类的交谈声。 蓝调嘴角的笑容转瞬而逝，身体立刻贴着墙壁，冷静地偷听那阵交谈。 但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她，声音戛然而止。 “真见鬼了？”大风天愣了一下。 “要是鬼就好办了，可惜是人。”蓝调回道，面无表情地走进巷子。 果然已经空了。 这是一条有好几个路口的暗巷，四通八达，刚刚发出声音的人不知选择了哪个方向。 巷子黢黑，只有和大路相接的位置有几片稀疏的月光。 “我们逛街时都没见到过这个巷子欸。”大风天说道，“你不开手电筒吗？” “也许他们没走，而是在暗处窥视着我们。” 她这一句话吓得大风天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声音发颤：“那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和他们彼此都看不见对方，是吗？” 蓝调轻笑一声：“算是，所以最好不要开灯。” 大风天忽然觉得人类也不比鬼魂好，尔虞我诈，自相残杀。 人家鬼魂好歹相安无事，既不伤人，也没听说有内斗！ 蓝调听到她的愤慨之言，感到越发好笑：“现在是我们破坏了人家的好事，他们怨恨我们才对。” 大风天支支吾吾，半晌憋出一个解释：“要是正经事肯定不会在这里说！一看就是有问题的呀。” 她说完还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觉得非常有说服力。 蓝调笑了笑，注意到本就黑暗的巷口变得彻底看不见东西了。 这说明刚刚有个驱魔人在那边，身上的光晕在蓝调眼中成为了一个不太明亮的光源。 只有驱魔人才能看到同类身上的光芒，这光芒不存在于真实世界，而是在彼此的眼中和心中闪烁。 蓝调很快离开了深巷。 “......走了吗？”大风天问道。 “嗯，走了。” 大风天松了一口气，她真怕刚刚就这么打起来。 虽说蓝调不太可能会输掉，但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着实有几分吓人。 “刚刚的声音好像是个女人，听上去还挺年轻的。”大风天说道。 蓝调点点头，她的耳力比大风天还要好。 她肯定在现实中听过那人说话，不然不会有那种熟悉的感觉。 她们一会谈鬼，一会躲人，散步的好心情也全都被败光了。 大风天表示不想继续散步了，蓝调便无言地往住宿区走去。 第98章 蹊跷的好运轮空!本我立方! 次日，大风天被主办方告知自己轮空了。 那个调停人一脸歉意地说道：“大人，有位参赛的驱魔人被灯塔临时调遣去处理地灾难民了。因此我们重新调整了一下对战轮次，您正好幸运轮空。” 大风天有点懵：“也就是我直接进入第三轮？” “是的大人，往年也有这种情况，若是第一轮结束后总人数为单，就会出现好运轮空！” 调停人说道，“恭喜您！不过得麻烦大人去下注台调整一下之前抵押的翡翠石呢。” 她为大风天讲解着规则，对大风天的好运夸赞不止。 蓝调眯着眼，有些狐疑道：“往年都是抽签决定轮空人员，今年这是内定了？” “或许是人家觉得你是往届冠军，想给其他人多留机会。” 大风天猜测道，很快去下注台回收了翡翠石。 蓝调不置可否：“可能吧。” 虽感到有些蹊跷，但蓝调也想不到主办方让她轮空的目的。 等等...... 蓝调灵光乍现，脑中冒出了一个念头。 “......莫非是......” 昨晚深巷传出的不知名声音与一个名字渐渐重合。 那人灰发碧眼，一柄长枪破空突刺。 正是玉不折，同时她也是蓝调原本的第二轮对手。 蓝调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屑，但不太理解她的用意。 让自己轮空对她有什么好处吗？若是说不想输，那后面也总会遇到的。 而且她也不是像石竹刺那样需要拿到冠军来争夺塔主之位的人，为何对赢如此执着？ “这种比赛对驱魔人来说只是找乐子的，她为此作弊大可不必。”蓝调喃喃自语。 “你是说谁？”大风天问道。 “玉不折，我们的好运轮空可能拜她所赐。” 大风天微微一愣，升起疑虑：“不会吧？” 这玉不折要是有这么大本事，何必在这里纠缠？ “我们今晚再探深巷。”蓝调说道，“真相总会大白。” “嗯......好吧。”大风天点点头，“小八和小九都去训练场了，那我们今天做什么？” 蓝调让大风天在空间中翻找几样东西，见都齐全，便说道：“把小九带去上次的武器铺吧。” 大风天：“嗯？” 蓝调神秘兮兮地说道：“我要见见紫藤萝。” ...... 铸造师再次见到大风天非常高兴，连忙给她倒茶，可谓热情迎接。 对他来说，大风天就是蓝调。这位年轻的驱魔人强大智慧，铸造造诣不俗。 他没想到这么快又和对方见面了。这次他一定要把上次没聊完的话继续聊个彻底。 年近五十的铸造师脸上沟壑纵横，浑浊的眼中透出少年人般的期待。 “让我主导——”蓝调嬉笑道。 大风天正好也不知道怎么搭话，便自觉退至幕后。 蓝调笑着看着铸造师，嘬了口茶，问道：“我前两天联系过你，有没有找到还能用的本我立方？” 铸造师闻言丧了气，原来蓝调这次来是为了这事。 他这几天刚用翡翠石铸造了先前的双头短刀和特殊箭矢，还想着和她好好交流一番。 “您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铸造师颇为幽怨地看着她。 “哎呀呀，我这是信任你。”蓝调笑道，“来吧，带我去。” “唉......好的。” 小九拉着蓝调的手，好奇地问：“姐姐，我们要去干嘛呀？” “等会就知道了。” “哦。” 大风天算是发现了，蓝调这人还有一个坏毛病，喜欢故作神秘、卖关子！ “我听到你在说我好话。”蓝调说道。 “......？”大风天无话可说了。 这世界上一定没人能把蓝调治得服服帖帖。 她身上的特质太多了，复杂到让人无法摸透，更无法破她的防。 蓝调带着小九来到了一个白色立方体面前。 这立方体不过十平大小，高约两米，无门无窗，里外皆为纯白，突兀地矗立在武器铺后方。 “这是我从灯塔那边好不容易才要来的本我立方，您可欠了我个大人情。” 铸造师没好气地说她，见蓝调真的不打算挽留他，越发郁闷。 离开之前他强调道：“还有，这个立方最多只能再使用一次了。” 蓝调俏皮地朝他挥挥手，示意他赶紧润走。 “姐姐，本我立方是啥？”小九问。 “可以隔绝一切的空心立方体，用来发现本我。”蓝调说道。 “好高级啊......”小九惊叹道，“那我们怎么进去呢？” 蓝调低头看着她，嘴角勾起一点弧度：“只有驱魔人能进去。” 小九的笑容凝滞了，脸色变得复杂起来。 犹豫、纠结、困惑，慢慢了然。 ...... 本我立方产生自一个特殊的魔盒——本我魔盒。 “本我”读起来太别扭，因此这个魔盒主人的名字叫做“本吾”。 在灯塔编制的史书中，本吾是百年前的一位在编驱魔人。 她的魔盒能够创造体外纯白空心立方体，驱魔人进入后可窥探自身魔盒并得以强化。 一般的本我立方大约能使用3-5次。它们产生时不过半个手掌大小，落地则扩大成一间纯白小屋。 当然，只要立方没有失效，那这个变化也可以逆向进行。 相传她极为伟大，道德高尚，为灯塔鞠躬尽瘁，奉献一生。在她死后，灯塔甚至还在中心城市建造了她的雕像。 但这只是对外的史书。 事实是，本吾被灯塔用作强化驱魔人的工具，在长期的压力下决心反抗，后被囚禁打压至死。 蓝调上前触碰白色立方，质感如水晶，一股凉意从指尖渗透进全身。 “本吾最后是自杀的，在灯塔的看管下，她只能引爆本我魔盒。”蓝调对大风天说道。 “......唉。”大风天叹了口气。 本我，本吾，本无。真是矛盾的命运！ 蓝调在心中说完这段被封存的历史后，便重新看向了小九。 对方没有听见蓝调的讲述，还在对蓝调刚才的那句话耿耿于怀。 “你或许暂时还感到迷惑，等到进了这里，应该就能认清自己了。” 蓝调说道，“你应该很好奇吧，为什么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为什么你能活着遇到我。” 小九的肩膀耸动了一下，看来对方已经发现自己的异常了...... 是啊，都朝夕相处这么久了。而且经过昨天那场战斗，敏锐如蓝调，又怎么会发现不了？ 小九知道自己是与众不同的，但“不同”意味着“离群”。 她从没听过普通人能孕育魔盒，那她身体里的东西真的是魔盒吗？如果不是，那会是什么东西？ 年幼的少女尚且单纯，即使早熟，也绝对无法泰然处之。 紫色的花海帮她在逃荒中存活，日复一日地增强着她的体质和气力。 但相反的，她心中永远无法安宁。对力量的渴求，对生存的祈愿，这片花海缠绕着她，一声声地呼唤着。 “紫藤萝，紫藤萝，变强吧，要变强......只有如此，才能不被饿死，才能不被旁人杀死，才能不被掩埋于沙土之下......” “活下去！活下去！变强！不断变强！杀死阻挡你的一切！” “紫藤萝。你叫做——紫藤萝！” 紫藤萝周身的紫色光晕开始凝聚，形成了特殊的缠绕态。 隐隐的暴戾之气环绕在她身侧，她的神色由迷惘变成冷漠，又在两者中交替不歇。 大风天见对方表情如此奇怪，心中焦急：“这是怎么了？她身上开始显露灵魂力量了。” 蓝调沉默地望着紫藤萝，她看得出来，对方正在抗争。 “抗争？”大风天皱眉，“她在抗争什么？” “也许是魔盒，也许是命运。”蓝调拽住原地不动的紫藤萝，将她一把拉入了本我立方。 第99章 小九与紫藤萝!向死而生的希望! 蓝调和紫藤萝像是融入水液一般钻进了本我立方，全程不过眨眼的事情，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立方体内部果然也是一片纯白，但若是仔细看去，能发现一些旁人使用过后留下的印记——一些稀疏到近乎透明的灵魂力量。 蓝调扫了一眼身旁的女孩，她蹲在地上，双手抱臂，眉头紧皱，模样十分痛苦。 她本就娇小纤细，一张脸稚嫩无比，现在露出这样的表情实在令人心疼。 “你带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大风天叹道，“这就是你说的见见紫藤萝？” 蓝调：“当然是为了帮小九成为紫藤萝。” 她微微一笑，看不出一点怜爱或是同情的意思，倒是充满了期待。 “你可真冷淡。”大风天以为朝夕相处这么久，蓝调早已将小八小九视作朋友。现在看来还早的很呢！ 蓝调不言，蹲在对方面前，尽量和她平视。 但紫藤萝完全忽略了她，一双泛着紫光的眸子死死地望着纯白的地板，像是要把地面盯出几个坑。 蓝调叹了口气，颇为困扰地拿出了惯用的匕首，在大风天的惊呼声中毫不犹豫地刺向了紫藤萝。 紫光乍现，无数的紫藤萝枝条顷刻间填满了整个立方，花瓣飞舞，纯白的墙壁被磅礴的灵魂力量染成了深紫色。 枝条如锁链抽向蓝调的手腕，试图将那把匕首打落。 但蓝调的手劲大得夸张，粗壮的藤萝枝条被她稍微用力便挣脱开来，但还是勉强让她的攻击路径发生了少许偏移。 紫藤萝便趁此机会躲开了匕首，并迅速远离了蓝调。可惜本我立方不过十平方，再远也远不到哪里。 蓝调冷哼一声，看看周围满目的深紫色，眼底露出一丝满意。 大风天完全无法理解她的行为逻辑，骂道：“你攻击她做什么？” 她话音未落，无数紫藤萝枝条一齐朝蓝调抽了过来，力道之大像是要把人劈碎。 大风天呆呆地看着不远处那个弓着身子，满脸警惕的女孩，她飞舞的紫色长发和漫天的紫藤萝一模一样。 两个疯子！ 大风天还是涉世不深，她一直觉得和气才是主流，但在驱魔人的世界中，说打就打是常态。 “你遇到的驱魔人都太友善啦！”蓝调笑着说道，眼中冷光闪动，挥舞着匕首，在铺天盖地的紫藤萝中穿梭。 紫藤萝实在太密集了，比对战蛇刀时暴露出的那片花海还要动人心魄。 简直像是翻了n倍！如果说之前的紫藤萝还是幼苗，那此时此刻的它们全都成长起来了。 由点成线，连线成面，面面相缠，以至于填满了立方。 蓝调说道：“这就是本我立方的强化作用呀！小九既没被灯塔抽走部分魔盒，现在又在立方的作用下发育完成。” “这才是真正的魔盒！”她看上去极为激动，一不小心就被枝条抽了一下，“就算是我都要吃瘪的呀。” 她笑得开怀，简直像是为强大的力量而欢呼高唱。 大风天愣了一下，想起了蓝调先前说过的什么“不完整魔盒”规则。 这个奇怪的规则藏在记忆的犄角旮旯里，若不是对方今天再提起她都要彻底忘掉了。 “我们的魔盒是不是也是完整的？”大风天忽然觉得时停魔盒和不死魔盒很超标。 蓝调捏紧匕首，一把撕破最后一面紫藤萝之网。 “是的，我的大风天。我们的魔盒自始至终都是完整的，不然我们就得和其他笨蛋驱魔人一样疲弱了。” 大风天来不及去纠结她的糟糕措辞了，她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灯塔如此仰仗驱魔人去驱除恶魔，却要在她们出生时取走一部分灵魂力量。 这不是很奇怪嘛！驱魔人弱了，那还怎么驱魔？ “......看来你已经窥见灯塔的第一层阴谋了。”蓝调卷起一大把紫藤萝枝条，冲向了它们的主人。 “第......第一层？？？” 大风天傻愣愣地重复蓝调的话，但对方忙于把紫藤萝扑到地上，一脸玩味地笑着俯视她。 “嘿，你是紫藤萝还是小九？”蓝调笑道。 少女听到“小九”时猛地一颤，挣扎的动作都停滞了几秒。 随后，几滴眼泪从她的眼眶掉落。 “......嚯，哭啥？”蓝调用指腹随意地抹去少女流到太阳穴上的泪水。 大风天都心疼起被蓝调压在地上的少女了：“她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刚刚说她在和魔盒......或者是命运抗争，这是什么意思？” 蓝调忙里偷闲，回复大风天道：“你让我说也说不清欸，小九的这个魔盒很特殊，它在没有任何驱魔人血脉的情况下自发孕育，带上了一些最原始的特性。” “野性？” “欸啊，这个特性和小九的经历有关。你说野性也对啦，或者我问你，一个从饥饿和绝望中诞生的魔盒应该具备怎样的特性？” 大风天斟酌着字句：“心向希望？” 蓝调愣住了，噗嗤笑了出来。还好紫藤萝现在还处于迷茫状态，不然刚刚那下晃神肯定要被狠狠地反扑。 周围的紫藤萝海洋被蓝调割裂了一小部分，但大部分还是完整的。 如果不是她用匕首尖尖抵着对方的脖子，这些花儿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你的回答给了我一个很好的参考方向。” 蓝调笑着对地上的紫藤萝说道，“你想变成紫藤萝样子的小九，还是想变成小九样子的紫藤萝？” 娇小的猫儿眼睫颤动，被紫色填满的双眼中透出一点清明。 原本快要缠上蓝调脚踝的几条紫藤萝松了松，慢慢地朝远处退去。 蓝调又问：“你应该自己想明白才对。你真正想要的是力量吗？” 她在心中想：你想要的倘若真的是纯粹的力量，那这些紫藤萝就不应该以困住我为目标，而是杀死我才对。 紫藤萝没有回答，嘴唇嗫嚅了几下，眼神缓缓聚焦。 孩童的稚气难得在她脸上显现，周围的紫藤萝枝条散的散，消失的消失。 只是纯白的空间依旧被紫色填满，磅礴的灵魂力量渐渐凝聚，不再声势浩大，反倒是非常含蓄收敛。 “或者是生存？是生命的意义？还是爱？嗯，我明白了，是希望吧。” 蓝调狡黠地笑道，正大光明地偷走了大风天的答案。 大风天听着蓝调这一系列循序渐进的问题，惊奇地发现了立方内的变化。 以及原本陌生的紫藤萝也缓缓变回了小九的样子。 她眼中盛满泪水，但却是冰冷的，像极了几个月前她在沙漠中颠沛流离的心。 胃不是冰的，它太饿了，一直是火烧一般。只有一点点紫色的花朵落到那里时，才会稍微冷却几分。 被封存的记忆在紫藤萝盛开之时重见天日。 她无比想要忘记的过去其实从未忘记，只是由紫藤萝魔盒暂且收留。 这片诞生自暴戾和苦难的紫色花海，其实最向往的是名为希望的未来。 番外:紫藤花下，前缘后续——结草衔环(前) 地灾，是我见过的最恐怖的东西。 它一来，我们就没有了家，被迫开始颠沛流离。 d108离c区好远好远，这是生与死的距离。 他们说，孩子，拿好最后的食物，好好活着。 但他们却忘了教我如何活着。 我看到活着的爸爸妈妈变成死去的爸爸妈妈，在“活”之前先明白了什么叫做“死”。 * 我为什么没有死？ 我能感受到身体中有片紫色的花海，它一直在保护我，即使不吃不喝了很久我也没有饿死。 但活下去的我不得不开始偷盗。只有这样，我才不至于死去。 如果可以，我不想当盗贼。 我决定赌博，赌能不能遇到一个愿意带我走的人。 很幸运的是，我赌对了。 那人时而强大张扬，时而温和沉稳，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特别的人。 这样的人，或许可以教会我怎样活着。 * 朝夕相处之间，我真的把她当成姐姐了。 姐姐会带她吃大餐，会为她铸造独一无二的武器，还会为她庆祝生日。 姐姐说，腊月初九诞生的女孩福禄双全，幸福一生。 莫非我是例外？ 酒过三巡，我在风声中听到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最清楚的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像是我自己的声音，但又不是完全一样。 那个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紫藤萝，活下去。紫藤萝，要变强。 嘿，紫藤萝是什么？ 在今后长长久久的梦魇中，我渐渐想起了它。 紫藤萝是一个希望。 那位教我如何战斗的云游驱魔人在临走前说道： 以后你要是变强了，变得能走出这片沙漠时，就来紫藤萝盛开的地方找我吧。 这地方真的存在吗？我不知道，我甚至连紫藤萝是什么都不知道。 但它的种子却种在了我的灵魂里——变强，走出沙漠。 * 最初的那片紫藤萝早已无处可寻，我能做的就是种下一片新的紫藤萝。 紫藤萝是暴戾的祈望，是生命的悲鸣，是本我，也是超我。 我本该沉眠于沙漠，可藤萝的花瓣和枝条在我的胃里积淀，痛苦和怒火混着汁液渗透进更深的魂灵中。 平静是表，痛恨是里。 我身处当中，不得安宁。 * “你想变成紫藤萝样子的小九，还是想变成小九样子的紫藤萝？” ...... “你应该自己想明白才对。你真正想要的是力量吗？” ...... “或者是生存？是生命的意义？还是爱？嗯，我明白了，是希望吧。” ......? 是的，我想要希望。纠结于活着的意义毫无必要，所以我不追求意义，我只要希望。 紫藤萝盛开之处，就是希望。 * 我自始至终追寻的都是希望，从最初对那份约定的希冀，到父母死去时的期盼，到依靠旁人教我生存的渴望，再到对实现自我的愿望。 今后的路，我知道该怎么走了。 * 前缘完。 ps：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为了凑够一千字最低发布标准，不然发不出去喵~ 第100章 紫藤萝之名!灵魂之轨! 本我立方内的紫色渐渐浓郁，但那些枝条却早已消失无踪。 紫藤萝魔盒得到了本我魔盒的强化，已经彻底诞生。但这个本该怀揣着憎恶的魔盒此刻却失去了原始的野性。 紫藤萝最终的答案应当是：我想成为紫藤萝模样的小九。 “......姐姐，麻烦从我身上下去，我被压得有点疼了。” 紫藤萝平静地说道，漂亮的紫色眼睛定定地看着蓝调。 她以前就有几分像猫咪，如今一双竖纹紫瞳更是像极了蓝调以前在灯塔驱魔人身边见过的某种名贵小猫。 蓝调很快站起身，并拉了紫藤萝一把。 紫藤萝望着周围的紫色墙壁，说道：“这是某种强化类的魔盒吧，谢谢姐姐为我考虑这么多。” “啊哈，这倒是无所谓。你是叫紫藤萝吧，我之前探测过你的魔盒。” 紫藤萝点点头：“是的，如果按照魔盒名字等同于驱魔人之名的规则，我确实是叫做紫藤萝。” 她补充道：“若是姐姐喜欢小九，也可以这么叫我。” 蓝调笑道：“那还是紫藤萝好听些。” “那便这么叫吧。” 她拢了拢紫色的发丝，顺滑无比，她简直脱胎换骨了。 如果不是那些痛苦的记忆还在攻击她的神经，泪腺一阵一阵地酸痛，她都要忘记自己曾经是个下等人。 大风天不懂为什么原本亲人的小九变得这么疏离，心里空落落的，半天说不出话。 蓝调感到困惑：“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会为了旁人扰动心神？” 大风天正愁没处发泄，立刻反问道：“如果我再也不理你了，对你冷言冷语，你难道心如止水，一点都不着急吗？” “......” 蓝调沉默了几秒，大风天都以为她屈服了，没想到她很快又蹦出一句。 “你能算旁人嘛？其他人怎么跟你比......” 大风天卡壳了，蓝调的表情真的很认真，她打心眼儿里觉得其他人都不重要。 她眼中始终只有大风天一个人。 大风天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骂她冷漠？可她对自己是真心的。但要是夸她，对方绝对要蹬鼻子上脸。 “你就知道这么哄骗我，说着什么喜欢啊爱啊就自顾自地行动。” 她迂回地劝她，“我更希望你能把关怀分给身边的其他人。” 蓝调似乎听进去了，喃喃自语：“所以我当时才那么费劲地救照肝胆啊......” “......”大风天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又是一阵郁闷。 这个人固执极了，在某些方面简直称得上冥顽不化。 可她是真的在践行那天夜里的那句话：我希望你和你爱的人都幸福。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自私又这么无私的人呢？ ...... 本我立方在强化紫藤萝魔盒后完成了它的使命，在蓝调和紫藤萝离开后立刻消失在她们面前。 被染成紫色的立方体化作光点飞向上空，在紫藤萝眼中开出无数同名的花朵。 如倒悬瀑布，不从上往下奔涌，而是从地面往天空飞翔。 紫藤萝呆呆地望着紫藤萝瀑布飞泻而上，最终消失在天边。 她以后就有一个好听的名字了——紫藤萝。 随后，紫藤萝去办理了退赛登记。她已经不是普通人，自然不能以普通人身份参赛。 这个是蓝调的要求，在紫藤萝询问她是否需要用其他方式帮她赚钱时，对方也慷慨得很。 蓝调大手一挥，说道：“你就安心呆着吧，我不差那点钱。” 暖流从紫藤萝心中淌过，但她没有把对蓝调长期帮助的感念说出口。 但她无疑是记住了这个人。 “需要对小八说吗？”紫藤萝忽然想起了那个少年，真奇怪，她现在感觉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人了。 “不用。”蓝调说道，“你暂时不用和我们一起行动了，但你务必留在c555。” “有什么说法吗？”紫藤萝眸色颇深。 “你需要在这里等待一个机会。” “机会？” “嗯，你的苦难也会成为你的机会。”蓝调笑着说，伸出手想拍对方的脑袋，但忽然想起对方已经不是小九，而是紫藤萝了。 “无论我是谁，你都是我的蓝调姐姐。”紫藤萝握住蓝调停在空中的手，将其抚上了自己的发顶。 “摸起来舒服很多了。”蓝调笑着说，用力揉了揉，直到彻底成为鸡窝。 她们很快分别，蓝调给了紫藤萝一点钱，足够她找到一个暂时的住处。 不过作为驱魔人，即使没有一分钱也是可以活下去的。 “小九......紫藤萝不会再因为饥饿而陷入绝境了。”大风天说道。 “......是啊，饥饿是什么感觉呢？”蓝调问道，“诶，你应该比我懂，饥饿是什么感觉？” 大风天莫名其妙地问：“为什么我比你懂？我以前难道经常挨饿吗？” 蓝调愣了一下，随后笑笑：“我不知道，但你和我在一起后一直是吃山珍海味的。” “啊哈。” “所以想吃好吃的就一直跟我在一起吧。”蓝调动嘴皮子的水平向来一绝，总能把话题转到她想要的地方。 不过这次大风天不想骂她，更不想反驳她。 毕竟她的提议一点都不坏。 “对了，你刚刚说的第一层阴谋是什么？”大风天很在意这个，终于找到机会问她。 “噢。”蓝调说道，“很简单呀，力量代表权力，如果驱魔人的力量太强，会危害灯塔的统治的。” 她笑着说，“这你难道不懂吗？” 大风天对于尔虞我诈与权力争夺一点都不敏感。但她很不喜欢“统治”这个词。 感觉好像被一只大手抓住了一般，稍微有什么异动就会被碾成渣滓。 正因为有了“提前抽走灵魂力量”这一举动，灯塔对驱魔人的管控才非常松懈。 对灯塔顶端的那些人来说，魔盒不完整的驱魔人再蹦跶也只是笼中之鸟。 当晚，蓝调表示要再探深巷。大风天也非常好奇幸运轮空的真相，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但她们还会来那里吗？”大风天对此感到不解。 “啊，那肯定是不会来的。” “那我们这是......？” “你忘了我之前教过你的术法吗？有一个专门用来追踪的呢。”蓝调笑她蠢笨。 大风天苦思冥想，贫瘠的脑瓜终于冒出了一个术法的名字：灵魂之轨！ 蓝调立刻转骂为夸：“你真棒！” “......你变脸是真的快。”大风天无奈地说道，“这个我记得的，不如让我来试试。” 蓝调欣然应允，贴心地帮大风天找好了一些需要的材料。 所谓灵魂之轨，全名叫做灵魂力量的轨迹暴露之术。 只要是在二十四个小时内，任何灵魂力量的轨迹都无处遁形。 这个术法专门用来追踪驱魔人，在执法者中使用广泛，抓捕罪犯第一名！ 大风天深吸一口气，按照蓝调以前教过她的方式开始加工材料，以及念出古怪的咒语。 她将闪闪发亮的细粉洒在深巷的交叉口上，释放灵魂力量来发起共鸣。 大风天和蓝调的灵魂力量总是混在一起，蓝黑夹杂，难以分清。 在夜色中这团光晕不甚明显，它在巷口旋转了一周，很快撞上了另外两团荧光。 一团莹白如玉，另一团灰暗浓稠。 大风天一眼就看出这团灰色的光晕来自于玉不折。 很少有驱魔人的灵魂力量如此浓稠集中，即使过去了快要一天，她留下的轨迹也比另一人明显得多。 “找到啦！”蓝调看向一条岔路，那两人的灵魂力量以光团的形式撒了一路，刻画出一道足够辨认的灵魂轨迹！ 第101章 强闯民宅!玉不折的秘密! 大风天一边撒粉，一边朝那条布满光团的岔路走去。 但她很快走到了新的岔路口。 没想到这条深巷错综复杂到这种地步，像是一棵树，密密麻麻的枝丫彼此相连，生出无数不同的道路来。 她遇到了一个难题，白色光团和灰色光团通向不同的岔路，她需要做出选择。 大风天迟疑了两秒，询问道：“我应该走哪边？” 蓝调：“都可以。” “都可以”这个回答非常狡猾，总能把别人问出的问题抛回去，还能显出自己的大度。 大风天已经习惯蓝调说“都可以”了，便毅然地选择了玉不折的那一条。 “正确的决定。”蓝调笑道，“另一条路是通往城外的，现在去追为时已晚。” 大风天极为惊诧：“你这是怎么发现的？” “嘻嘻，这叫做直觉。” 大风天闭嘴了，蓝调这直觉未免过于笃定，她以前绝对来过这里。 转念一想，蓝调说自己走遍沙洲，那来过这座城市也并不奇怪。 她不再纠结，迅速跟着灰色光团朝玉不折的方向走去。 很快，她来到了一栋小楼，位于住宿区之外。 “她作为参赛者，还能不住在主办方开设的住宿区里吗？”大风天抬头看去，小窗漆黑一片。 “当然可以，驱魔人想住哪住哪。不过如果不是参赛者的话，确实不能住在专门的住宿区。” 蓝调解释说，“看起来她好像睡了。” 大风天心想，现在都午夜时分了，她不睡才怪了。 “那我们现在......”大风天蹑手蹑脚地靠近门口，大门紧锁，想进去不太容易。 “当然是强闯民宅了！你在怕什么？” 蓝调的语气极为理所当然，就好像在决定明天该吃什么一样强硬。 “......你是真强盗啊。”大风天吐槽她。 “这种事多做几次就习惯了。” 大风天看了看周围，这附近居然只有这一栋小楼，玉不折身上的谜团更大了。 也好，大风天都不需要担心会扰民了。 她定定神，从空间中取出匕首，随即深吸一口气，一个助跑攀上了小窗。 “砰——咔嚓咔嚓——” 匕首瞬间捅破了窗户，碎裂的玻璃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大风天用胳膊挡住飞散的碎片，敏捷地钻进了小窗，安稳落地。 床上没人。 大风天愣了一下，一柄长枪迎面刺来，她神色一凛，迅速翻滚躲开了对方的进攻。 “......是你。”玉不折穿着松垮的睡衣，不可思议地望着大风天。 她就起夜上个厕所，就被人强闯民宅了？！而且还是之前把她踹飞的驱魔人！ 大风天站起身，望着对面这个黑发黑瞳的玉不折，脑子卡机了。 诶诶诶？？？ 她记忆中的玉不折不是灰发碧瞳吗！ 对方也察觉到大风天眼中的惊愕，连忙冲出房门。 “追！”蓝调慷慨激昂地指挥道。 大风天来不及发呆了，迅速掏出相机，后脚跟上对方，拍下一张“惊惶背影图”。 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但玉不折会两次被撂倒在同一招下面。 她这次又被定住了！甚至连逃跑的姿势都一样！ 大风天气定神闲地走到她旁边，说道：“你跑不过我的相机，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她找出特殊的绳子把对方捆起来，手脚利索，动作熟练，而这全都是蓝调教的。 做完这一切，七秒时停也正好结束。 她若是再加点嘲讽的语气，真是和蓝调一模一样了。 玉不折面如死灰，口中喃喃：“完蛋了，都完蛋了。” 大风天打开灯，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身上没有灵魂力量的光晕。 “咦，你身上的光晕去哪里了？”她问道。 玉不折依旧是那副呆滞的表情，对于大风天的问题置若罔闻。 她口中还在不停地念着“完蛋了，彻底完蛋了”之类的丧气话。 蓝调发出低笑声，替玉不折做出回答：“当然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是驱魔人呀。” “呃啊？”大风天恍然大悟，“对啊，她头发和瞳孔都是黑色的。” 蓝调笑道：“太有趣了，今年的冬时夏令真是人才辈出！” 大风天很困惑：“可她装作驱魔人做什么？而且还有之前的灵魂力量，这也能伪装出来吗？” 蓝调声音悠悠：“新世界中没什么是不可能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驱魔人做不到的。” “来，让我来审问她。”蓝调激动不已。 大风天难以理解她的恶趣味，但还是很快退到黑色空间。 蓝调拉了把椅子坐在玉不折对面，翘着二郎腿问道：“说吧，你装成驱魔人做什么？” 玉不折头都不抬，颇有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感觉。 蓝调向来不喜欢干耗，立刻威胁道：“你要是还这副样子，我就把你的事情全部添油加醋地说出去。你知道的，普通人伪装成驱魔人是违法的，你会被关进灯塔监狱。” 她补充道，“至少关这个数。” 说着，她朝玉不折比了个手势。 “......你为什么缠着我不放啊，我招你惹你了......？” 玉不折终于怕了，欲哭无泪地问道。 “你忘了你拿长枪戳过我吗？” “这......我这不是也没戳到吗......而且我还被你踹飞了。” 她有几分心虚，强词夺理道。 “不说这个了，回答我的问题吧，你为什么要假扮成驱魔人？”蓝调摆摆手，“赶紧回答，我给你十秒。” “......”玉不折打算再挣扎一下，便没有说话。 “五，四......” 嘿！不是十秒吗！六七八九十被你吃了是吧！ 蓝调把“三”也吞掉，直接到了“二”。 玉不折被她的不要脸惊到了，真怕她就这么把自己的秘密说出去，便急忙开口： “我说我说。”她见蓝调的“一”马上要露头了，叫道，“我想以驱魔人的身份赢得比赛！” “或者说......至少别输那么快。” 蓝调不再倒数，诧异地看着她：“你的战斗我看过，体术其实还不错，为什么不去普通人赛道呢？那样赢的概率还挺大的。” 玉不折的神色暗了暗：“是的，但我就是想证明普通人也能赢过驱魔人。” 蓝调打断她：“不可能的，在魔盒的力量下，普通人正面战斗不可能赢过驱魔人。” “可能的！我上一局不就赢了吗？”她直视蓝调，黑色的瞳孔里闪着光。 “那是因为你的对手的魔盒太弱了，你换个驱魔人试试看呢？”蓝调毫不留情地泼冷水。 “......”玉不折没有回话，她知道，蓝调说的对。 她去年也来参赛了，但在第二轮就被打倒了。驱魔人和普通人的力量真的是天壤之别，这一点她比谁都懂。 但那又怎么样！她就是想证明自己能赢驱魔人。 蓝调顿了顿，对方脸上的倔强她看得出来。是什么让一个普通人有想要打败驱魔人的念头？ “好吧，即使你能赢一些驱魔人，但想拿到冠军实在是天方夜谭。”蓝调算是安慰了一句。 玉不折低声说道：“我知道，所以我说了，至少不要那么早就输掉......” “这就是你暗箱操作让我好运轮空的理由吗？”蓝调问道。 玉不折以沉默作答，默认了她的想法。 大风天听着两人的交流，也和蓝调一样好奇对方的经历。 她已经渐渐明白，人的行为动机总和自身经历有关，或是弥补缺憾，或是报仇报恩，抑或是追寻一些祈盼已久的事物。 “帮我的人是我的表姐，她是驱魔人，在橙色灯塔里有一定的权力。”玉不折说道，“这是我第一次求她。” 蓝调沉默不语，忽然说道：“你是不是琼玉族的孩子？” 第102章 琼玉世家，敲诈勒索! 听到“琼玉”二字，玉不折的神情猛地一震：“你怎么会知道？” 对方看起来年纪明明比她还小，“孩子”这个词从她嘴里蹦出来可真是别扭。 大风天越发迷糊，怎么又冒出了个琼玉族？ “琼玉族是以前的说法，现在应该叫琼玉体术世家吧？”蓝调说道。 “我猜的，你给自己起的名字很有你们家的风格，而且你表姐的灵魂力量也如同白玉，其实挺有辨识度的。” 玉不折缓缓点头：“对，她叫做玉楼，是我们家族非常厉害的后辈。” 蓝调恍然：“原来是她，我还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但她没听说过蓝调这个名字。”玉不折说道。 “哎呀，相逢何必曾相识，名字什么的只是一个代号。”蓝调笑道。 “也是。” 大风天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还叙上旧了，琼玉世家是什么？” “早期叫做琼玉族，后来灯塔设置了世家，便更名为琼玉体术世家。”蓝调耐心地解释说。 “他们家以‘琼玉’为吉祥物，几乎所有族人都是体术传递者，也出过驱魔人和用于繁殖的fine-char。” “难怪玉不折的战斗能力如此优越。”大风天明白了，原来新世界里还有家族这种东西。 她一直都感觉新世界的血缘关系很微弱，看来也并非如此。 蓝调解释完后继续问道：“我听说你从去年开始就在城外戳人，是为了减少对手吗？” 玉不折勉强应了一声，她也知道自己做的事不光彩，不敢抬头看蓝调。 蓝调和大风天都微微叹息。 所谓的执念也还是落入俗套，远远不够纯粹。 靠着偷袭来减少对手，这样即使侥幸赢了，真的能算完成了玉不折口中的证明自己吗？ 加上找关系让自己打不过的对手轮空，这同样不是正派之举。 蓝调对她的兴趣减少了几分，屋子里安静下来。 玉不折长发披散，乌黑发亮。黑发远远比灰发要适合她，黑瞳也比虚假的绿瞳要美。 “那灵魂力量是怎么装出来的？”蓝调百无聊赖地问道。 “灵魂集中石，可以模仿魔盒波动。”玉不折抬眼，目光复杂，“我知道我做的事情都是烂事，但只有这样我才能稍微增加一点获胜的希望。” “......你倒也不用和我解释。” 玉不折摇摇头，表情竟显得有些悲伤。 蓝调脑中浮现出那个在城门口挑衅她的身影，和如今被绑在她面前的这个女孩再也无法重合了。 “我不明白，她是想成为驱魔人吗？”大风天沉默许久，始终想不通她的行事逻辑。 “我也不懂，但她估计也不会把真正的原因告诉我们。”蓝调说道。 至于眼睛和头发的颜色，玉不折则是采用了另外的小手段。 不得不说，她除了没有魔盒，其他地方真的和驱魔人一模一样了。 但假的就是假的，今天不露馅，明天也会因为撒谎捅出更大的篓子。 玉不折泄了气，她长久以来的自我蒙蔽和自我洗脑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她真的还有必要继续吗？就为了自己心底那点可怜可叹的自尊心？ 她不知道，但在她想明白之前，蓝调的言论却把她拉回了现实。 “问题差不多也只能问到这里了，现在该谈谈更为重要的事情了。”蓝调笑道。 “更为......重要的事情？”玉不折困惑地看着她。 “没错。”蓝调站起身，比了个手势，“给我二十块翡翠石，不然我就把你的事情大肆宣传。” “什么！二十块翡翠石？！”玉不折惊叫一声，“你这是敲诈勒索！” “哼，那怎么了？你给不给，不给我就帮你名垂青史。”蓝调得意洋洋，故意重读了“名垂青史”。 什么名垂青史，是遗臭万年还差不多！ “二十会不会太多了？”大风天询问道。 蓝调没想到她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你怎么能敲诈”，而是认真思考金额问题。 我真是太会培养了！蓝调如此想到，越发高兴起来。 “不多，琼玉族有钱的很呐，更何况她还有个驱魔人表姐。” 蓝调看向愤慨不已的玉不折。她瞪着自己，根本来不及伤春悲秋了。 “就目前来看，你假扮驱魔人，这是第一宗罪。你以普通人身份攻击驱魔人，这是第二宗罪。”蓝调一边踱步一边细数玉不折的罪行。 “你在擂台赛中作弊，这是第三宗......” “我哪里作弊了！我自己实实在在打赢了好不好？”玉不折叫道，觉得蓝调在乱说。 “我都好运轮空了，你说你有没有作弊？”蓝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算我舍己为人。”她别扭地移开了脑袋。 大风天惊叹道：“这么看来，她真的犯了好多事啊。” “包坐十年牢的罪。”蓝调哈哈大笑，转向玉不折，“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二十块翡翠石，我不仅帮你隐瞒，还保证你不会输。” “如何？” 玉不折刚想骂她，就听到她的第二个许诺，狐疑地盯着她。 “你凭什么保证我不会输？” 蓝调微微一笑，鱼儿上钩了。 “这你管不着。” “那我凭什么相信你？”玉不折没好气地说道。 蓝调用相机咔咔咔拍下几张照片，笑道：“我现在有你黑发的照片，只要把你举报上去，你还能跑得掉吗？” “就算你跑得掉，你的家族跑得掉吗？” 蓝调的神情变冷，“玉不折，你真以为假扮驱魔人还打伤驱魔人是小罪吗？” 玉不折没想到对方伪善的面具这么快就摘下，她或许从一开始就只是想拿这个勒索自己。 昨晚在巷子里的那个人一定就是蓝调！ “可恶......”她咬牙骂道，即使她不怕死，但要是连累了家族，那她还有什么脸面！ 大风天在黑色空间里鼓掌：“你好厉害。” “习惯就好，以后这种事情我们会经常做。”蓝调微笑。 “我......们？” “当然是我们，我们一心同体，有难同当。” “......”大风天算是懂了，蓝调以前那副人畜有害的样子还不是她的极限，现在真是露出马脚了！ 灯塔对驱魔人的限制太小了，蓝调的行为就算被告上灯塔法庭也最多得到一个“批评教育”的惩罚。 “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大风天感叹道。 蓝调提醒玉不折：“最后给你五秒钟，二十块翡翠石帮你保守秘密，以及维护你的自尊。” 玉不折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但她心底隐隐期待蓝调所言为真。 如果她真的能赢，那就算付出二十块翡翠石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你别倒数了，你的数数水平我不敢苟同。”玉不折说道，“我答应你，不过二十块翡翠石我暂时拿不出来。” 蓝调喜笑颜开：“这没事，明天给我也可以。” 玉不折骂道：“明天也不行！玉楼昨天刚走，我得过几天才能让她带翡翠石过来。” “噢，那好吧。” 玉不折：“希望你说的是实话，如果我真的坐牢，我表姐不会放过你的。” 她话语中藏着威胁，但蓝调丝毫不惧。 “放心吧，这点职业道德我还是有的。”她解开对方的绳子，“拿钱消灾嘛。” “哼。”玉不折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冷笑一声，“你就是昨晚偷听我们说话的人吧，也难为你能找到这里。” “你们非要深更半夜在巷子里聊天，自己说话还不让其他人长耳朵？” 蓝调丢给她一张照片，“留个纪念吧，我拍照技术很好的。” 玉不折夹住飞来的照片，看都没看就丢进垃圾桶。 “不需要。” 她转身走回房间，留给对方一个冷酷的背影，“慢走不送，下一次战斗前来这里找我拿翡翠石。” 蓝调看向垃圾桶里那张照片。少女坐在月光下，在深蓝色调中垂眼思索，美丽圣洁，构图也精巧得很。 “她不要真是可惜了。”大风天也看了眼，“我觉得她好像很厌弃自己。” “连自己都不肯接受的人永远上不了台面。”蓝调走下楼，大摇大摆地从正门离开。 第103章 世界交接之时的天罚!地灾扩散? 蓝调离开了玉不折居住的小楼，向着城外的方向进发。 大风天：“不回去吗？” 蓝调应道：“你想不想去看星星？” 大风天将视角拉到夜空，皓月当空，星辰璀璨，正是个看星星的好天气。 不过为什么要去看星星？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这是要去哪里看？”看星星有必要出城吗？ 蓝调在大风天回答之前就拿出了c区的身份卡，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 “滴。”身份卡扫描完成，出城的小门随之开启。 蓝调收起身份卡，带着笑意说道：“我记得这附近有座小土坡，很适合观星。” “你果然来过这边呀。”大风天笃定道。 “那是自然，我可是世界第一的旅行家。” 大风天才不理她，这个人就喜欢给自己标榜一些莫须有的名号。 蓝调换了个话题：“欸，你都不好奇吗？我跟紫藤萝说的等待机会，还有刚刚我对玉不折说的保她不输。” 大风天：坏了，根本没留神。 但她梗着脖子，假装自己已经考虑了很久，深沉地回道：“我当然好奇，但再好奇也还是得等你开口，不是吗？” 蓝调看不出她的表情，但尾音有点抖，好像很心虚。 因此蓝调还是没忍住笑了两声，迎合道：“是这样的，我正打算跟你说呢。我之前是不是和你说过地灾恶魔无法驱除？” “嗯，刚进c区的时候你告诉我的。”她点点头，“你该不会要说它可以被驱除吧？” “当然不是啦，这种恶魔确实是无法驱除的。” 大风天便等待她的后文。 蓝调见她不说话，便顺着记忆中的方向继续前进，同时解释道： “地灾恶魔来源于旧世界的地灾。对那时候的人类来说，地灾无可避免，因此由它产生的恶魔才如此霸道。” “这样啊，那地灾又是从哪里来的呢？”大风天问道，她的确是文盲，对于这类最基础的自然知识并不了解。 蓝调不知道说地壳运动对方能不能听懂，便只对她说最根本的源头。 “是神啦，神掌管万事万物，它所设定的规则中就有这一项——自然灾害。”蓝调说道。 “额，那神为什么......” “打住！”蓝调连忙喊停，“你再问下去就是哲学的范畴了，这我可讲不清楚。” 大风天收住了嘴，心里倒是嘀咕着：你在说爱情的时候可是清楚的很。 蓝调仰头看着星空，大致确定了土坡的位置，步伐快了起来。 为了不让气氛沉寂下来，蓝调再次开口：“除此之外，地灾也是新旧世界交接时的天罚之一。” “我记得有一道天罚是陨石雨，对不？”大风天也立刻接上了话。 “没错。”蓝调点头，“天罚包括七道，陨石、地灾、干旱、极寒、洪水、瘟疫和最最致命的暴乱。” 蓝调试图让自己的话语更有逻辑性，事实上她的遣词造句也确实很厉害。 “陨石雨降临人间，土地被大范围破坏，随后引发地壳运动，地灾接踵而至。”蓝调说道。 “当时的地灾并非现在的盘踞型地灾，而是祸及全世界的大规模地震。随后就是几十年的大旱，也正是在那时几乎大部分植物和牲畜都死去了。” 大风天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继续听蓝调讲述这段交接期的历史。 蓝调清清嗓子，继续说： “干旱之后的就是极寒，因为世界的构造已经完全被损毁了，几乎所有的河流和海洋都在大旱时期消失，变成了沙漠。极寒降临后，世界的疮痍更严重了。” “那怎么来的洪水？” “你听我说。”蓝调从不恼怒于大风天的打断，继续耐心地讲述，“那时候世界上只剩下一条江了，也就是具有超自然力量的彩虹江。” “彩虹江占据除了沙洲之外的全部区域，是汇聚色彩和未知事物的河流。彩虹江水泛滥，带有腐蚀性和致幻性的江水不仅带来了洪水，还有各种瘟疫和人心的暴乱。” 七大天罚，也是对人类七宗罪的报复。 蓝调指着不远处的小土坡：“话题扯远了，我们到约会地点啦。” 沙土聚成硬块，很突兀地凸起了，但却是观星的好去处。 大风天的思维还沉浸在蓝调所说的七大天罚上，完全没听见她口中的古怪用词。 “为什么神要降下天罚......”大风天心中涌起一阵悲悯，“人类不应该是祂的子民吗......” 蓝调沉吟片刻，登上土坡之巅才缓缓开口：“这正是我在追寻的问题。我说过，我要走遍天下神庙，神庙中就埋藏着旧世界毁灭的真相。” 她坐下来，意识回到黑色空间。 “所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找寻这个世界的真相？”蓝调牵起大风天的手，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大风天回望她，寂静的沙漠中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和逐渐加快的砰砰声，那是热烈的心跳。 “和你一起......”大风天呆呆地重复道，还没完全从刚才的分析中脱身。 蓝调朝她轻笑：“是的，和我一起，就我们俩。” “啊......”大风天脸红了，一双手被对方牵着，也不知该不该欲拒还迎一下。 呃，是欲拒还迎还是欲擒故纵？还有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大风天脑子一团浆糊，不知是被蓝调刚刚灌输的长篇大论塞满了，还是被对方突如其来的袭击整懵了。 总之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了...... 外表稳重平静的大风天其实是个从来没谈过恋爱的纯情少女，这一点实在是让蓝调忍不住去怜爱她。 蓝调笑出声来，松开了她的手：“你真可爱。” 大风天从脸红到耳后根，她现在是明白了，蓝调就是想调戏她啊！ 但是她怎么这么乐在其中呢？ 大风天回过神时蓝调已经重新主导身体了，对方仰望着星空，伸出手比划了半天。 “......你在看什么？”大风天搓着脸颊，把红晕通通揉掉。 蓝调回复她：“我在预测地灾。” “？”大风天皱眉，“地灾可以被预测啊？” “可以，既然无法驱除，总该有办法可以预防一下嘛。”蓝调让她一起看星星，“观察星象就是预测的方法之一。” 其实还有一些比较高科技的方法，但蓝调手头没有那些东西，姑且不提。 大风天感觉有层迷雾缓缓散去。她也看向夜空，繁星点点，她虽看不懂，但也能发现端倪。 “星星好像越来越多了......”她意识到，从进入c区开始，每晚的星星都非常密集，甚至有增多的趋势。 她之前还问过蓝调，冬天的星星为什么比夏天多？ 蓝调并未给出回答，现在看来事情好像不简单。 “这是地灾的迹象，我从没看见过这么多星星。”蓝调说道，“这就是我对紫藤萝和玉不折那样说的理由。” 大风天身体一颤，无数的神经都绷紧了。 “如你所想，地灾很快就要来到c555号城了。”蓝调平静地说道。 没等大风天说话，她便继续说道，像是早已洞悉了对方的想法： “观星之术是很古老的方法，几乎没人觉得这和地灾有关。因此，凭借一个荒诞的理由去疏散人群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她的潜台词是：不是我不想救人，而是我做不到。 “......你是会占卜吗？”大风天又一次体会到了蓝调的未卜先知，忍不住问道。 “那种东西不就是和星象一样的吗？有人信，有人不信。”她嗤笑着说。 “我带你来的主要目的是看星星。放宽心，我们不会死的。” 大风天难以形容自己的感受，命运的弦音回荡身侧，但她却无法抓住那根弦。 命运一直在那里，大风天却无法指挥它，说：嘿，别让地灾伤人！ 它才不会听她的，也不会听蓝调的。 但蓝调很聪明，比大部分人都要聪明，她总能提前听到命运的弦音。 可对此她的回答也只是“我们不会死的”。 隐约间，大风天好像听见了命运的嘲笑声，一阵阵的，时有时无的。 “蚍蜉撼树，这也是旧世界的古语。”蓝调望着美丽的星空，耳畔传来飒然的风。 “我是文盲。”大风天闷声说。 “文盲不懂蚍蜉撼树，但却懂得命运的无常。”蓝调回到黑色空间，牵住她的手，“命运之树长青不朽，但那又如何？” “......你要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只要我们俩一起走下去，总有灾厄尽散的那一天。” 她轻声说道，声音温柔极了，撩拨起大风天的心弦。 夜色撩人，但两人都忍得住。 第104章 第二轮战斗!飞刀魔女兼小零的贴身侍卫! 若干天前，c555·橙色灯塔内部。 几个调停人围着一架大型的机器指指点点，机器上方的光幕显示出无数的坐标和线条，以及一些备注与分析。 “怎么样了？”玉楼进门问道。 “大人，根据地灾检测仪的分析，这次的地灾预计会停在c区的界碑处，没有继续深入的趋势。”一个调停人恭敬地回复。 另一个人立刻补充说：“所以冬时夏令擂台赛绝对不会受到地灾的影响，请大人放心。” 玉楼冷淡地颔首，随后望向硕大的光幕。 不知为何，这些应该令人安心的预测却让她感到隐隐的不安。 说起来，今年自家小表妹也要去参加这场擂台赛。她可真是乱来，竟然想要伪装成驱魔人去参赛。 玉楼眸色深沉，但并未对玉不折的行为感到不满，眼底有几分宠溺。 她作为橙色分支灯塔的代理人，专门负责c区外围的各项经济事务。这次的擂台赛也勉强算是她管辖的一部分。 即使灯塔开设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盈利，但盈利也总是占了一部分的。 “你们继续监测，一旦出现异常，立刻汇报给相关人员。”玉楼说道。 “是，大人。” ...... 第二轮擂台赛如期展开，大风天也按照约定取得了玉不折答应的二十块翡翠石。 “你最好没骗我。”玉不折冷声说道。 天知道她从玉楼表姐那边要来这些翡翠石需要做多久心理建设。 没错，之所以让大风天晚点来拿，就是因为她不好意思开口要钱。 二十多岁了还找姐姐要钱，而且上来就是狮子大开口，就算对方笑吟吟地应允，她也羞赧的很。 大风天：“就算骗了你，你还能把钱要回去吗？” 蓝调嘲笑道：“进了别人口袋的钱再想要回去，难度会超级加倍。” 玉不折想发作，但又觉得反悔更加没面子，便只好咽下一口恶气。 “哼。”她把大风天扫地出门。 大风天瞥了一眼正在楼上恶狠狠盯着自己的玉不折，她又把头发和瞳孔染成了虚假的灰色和绿色。 真是好面子的人。 “我觉得黑发黑瞳挺好看的。”大风天说道，她莫名想起了梦里那个冷淡的女人。 对方瞳孔黑到惊人，头发不长，在脑后扎成一搓炸开的马尾，两鬓各留出一段黑发。 长得虽美，但那股冷漠的气质让人不敢接近。 她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居然把梦里那个不认识的女人记得这么清楚。 “确实。”蓝调回道。 大风天升起一丝心虚，有种脚踏两只船的错觉。 蓝调：“该去比赛了，这场是和那位飞刀魔女对战。” 在蓝调的要求下，玉不折让玉楼把好运轮空的机会还给了原主。 即使主办方非常不满意于玉楼的朝令夕改，但也还是操作了一番，于是大风天依旧要参加第二轮比赛。 大风天点点头，她记得那位驱魔人就是自称小零的贴身侍卫、在下注台一掷千金的勿飘飘。 托她的福，大风天赚到的翡翠石都多了一点。 大风天很快来到了竞技场，青藤正在备战下一次战斗，一有时间就去训练场泡一天。 他对大风天很有信心，便没有来看比赛。 对于紫藤萝的离去，他虽困惑，但也没有多问。 青藤足够信任大风天，他相信小九一定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竞技场依旧是人声鼎沸，座无虚席。单向的结界架起，大风天从备战区走出。 勿飘飘也从另一方飞出。是的，她正坐在一架飞行器上，想和裁判员争个高下。 “飘大人！您别撞上我啦！”裁判员吓得腿抖，一个急转弯往旁边拐去，差点撞上了结界。 “哈哈哈哈哈哈，滚滚滚！” 穿着一身巫师袍的少女在飞行器上大笑，手里抓着一瓶小麦果汁。 她驾驶的飞行器的行驶轨迹非常刁钻，秀技一般到处漂移。 她一头浓密的黑色长卷发在风中摇晃，配合一身华贵的巫师袍，像是旧世界童话中的魔女。 蓝调越发觉得勿飘飘眼熟，但她看起来年纪最多十五六岁。蓝调不记得自己有认识过这么年轻的驱魔人。 神居士除外，她和蓝调算是不打不相识，打完记一辈子。 大风天皱眉看着在天上乱窜的少女，混着周围观众席上传来的阵阵笑声和惊呼声，整个竞技场吵得要命。 “你们这比赛还能用飞行器？”大风天迷惑地问。 “没说不能用，不过飞行器可不便宜。”蓝调也跟着观众一起笑。 “你们真吵。”大风天说道，见灯牌上显示比赛开始，便拿起相机为勿飘飘拍照。 时停！ “哎呀，犯规啦！”蓝调笑着说。 “哈，忘了不能用了。” 大风天收起相机，见裁判还在战战兢兢，没发现她的犯规，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想趁机把勿飘飘打下来。对方连同飞行器正好被定在较低的位置，是个进攻的好时机！ 大风天握紧匕首，飞速冲向勿飘飘。 对方面朝她这边，表情还维持着大笑的状态，即使被定住她的眼中也没有流露出一丝惧怕。 甚至还藏着几分狡黠的笑意。 不对劲。 大风天刹住脚步，几把飞刀从飞行器内部飞出，裹着一团团暗色的灵魂力量朝她高速飞来！ 大风天身手矫健，很快躲过飞刀的突袭。 但那些被躲过的飞刀却违背惯性在空中打了个旋，再度从大风天的背后刺来。 “欸嘿。”蓝调想起来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觉得勿飘飘眼熟了。 “她的魔盒特征是念力！”蓝调叫道。 她确实不认识勿飘飘，但她认识勿飘飘的母亲——驱魔人意飘摇！ 黄色主灯塔代理人，人称“意念魔女。” 魔盒意飘摇，无须触碰便可操控九万克的东西，并且能驻扎本体意识，最远操纵距离长达九公里。 真正的杀人于无形，也是“扶摇直上九万里”的变体——意念承载九万克，向前飘摇九公里。 “我认识她妈。”蓝调说道。 “你在说什么脏话？”大风天一个翻滚躲开两把飞刀，七秒时停也恰好结束，勿飘飘欢笑着飞到更高处。 蓝调卡了一下，说道：“我是说，我认识她的母亲，能力就是念动力类的。而且和勿飘飘一样，都有一头黑色的卷发。” “噢。” 大风天仰头看着到处蹿的飞行器，挠挠头，“她这样我怎么处理？” “破坏飞行器好了。”蓝调直言道。 “懂了。” ...... 勿飘飘坐在飞行器中观察着下方躲刀的女孩，心想冠军也不过如此。 只要一直飞高高，她也无法拿自己如何。 勿飘飘矜傲地朝观众席的某处瞥了一眼，石竹刺同样在观战。 她特意给下注台的工作人员塞了钱，所有人的下注信息她都知道。 那个把小零当猴子耍的死竹子好像一直给这个所谓的往届冠军下注，还有人看见过她们走在一起。 勿飘飘决定了，要打趴这个蓝调，好好报复一下石竹刺！ 当然，也要为自己的名声打下一片江山。 即使雨化零反复劝她不要太过嚣张跋扈，但勿飘飘却全部抛诸脑后。 她老妈非要给她的名字里加个“勿”字，照勿飘飘的想法，应该加个“要”字才对！ 乖戾跋扈的勿飘飘一辈子也不会明白意飘摇的良苦用心了。 她饮下小麦果汁，操控瓶子砸向大风天。 大风天抬脚踹飞瓶子，砸向结界炸成一堆玻璃碎片。 “呼。”大风天满脸黑线，“她不下来啊。” 大风天还想过要不要把那十把飞刀都抓住，但对方的能力是念动力，她这样做属于是自投罗网了。 蓝调望着飞在高空的女孩，一拍脑门，说道：“有了！挑衅她，这种人最受不了被人瞧不起了。” “哈哈哈，我记得她妈妈是个很稳重的人呐，怎么生了这孩子......”蓝调笑道。 大风天叹了口气，这个勿飘飘真是飘得很，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起这个名字。 看来大风天这辈子也不会懂得意飘摇对女儿的美好期望了。 第105章 意念相争!百分百空手接白刃～ 偌大的竞技场上，勿飘飘驾驶着飞行器上蹿下跳，十把受其控制的飞刀银光凛凛，凭意念在空中飞舞。 观众席很吵闹，每次飞刀和大风天擦肩而过的时候，那里都会发出一阵惊人的嘘声。 就好像他们很希望她被刀子戳到似的。 “水军，绝对是水军！”蓝调嚷嚷着，但声音里满是笑意。 “我看你也是她的水军。” 大风天不想理她，对喝着小麦果汁的勿飘飘喊道，“你只敢待在上面吗？敢不敢下来和我单挑？” 勿飘飘吐出一口果汁，睨了她一眼：“你当我是傻子吗？” 大风天：“蓝调，她没被我挑衅到。” “你这目的太明显了。”蓝调主导身体，顺便抓住几把飞刀。 她轻易地抹掉了刀子上缠绕的灵魂力量，勿飘飘猛地意识到自己无法再操控那几把被蓝调抓住的飞刀。 她心中闪过一丝惊慌，但面上不显。 怎么会有人能抹掉她的“标记”？ “勿飘飘，意飘摇的脸都给你丢完了。” 她转而对勿飘飘说道，把几把刀丢在地上。 果然是通过附着灵魂力量来操控物体的魔盒，蓝调想到，远远不如她的母亲。 勿飘飘身体一震，听到了那个无比熟悉的名字，她顿时惊叫出声：“你怎么会知道她？” 除了小零，她从来没向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身份，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勿飘飘大脑飞速转动，这个蓝调不仅能抹掉她的标记，还知道她的老妈？！ 很多观众也听到了那个名字，意飘摇，最顶尖的驱魔人之一。 底下开始窃窃私语，这次的矛头指向了勿飘飘，全都在猜测她的身份。 ...... “飘飘，你的魔盒有一个很大的漏洞。”意飘摇曾说道，“一旦对方的灵魂强度远高于你，甚至说高于我，那你的魔盒会失效。” “什么意思？”勿飘飘操控着零食往嘴里塞。 意飘摇拿起一把附着勿飘飘灵魂力量的小刀，几秒后说道：“你现在试试看能不能再操控它。” 勿飘飘不以为意：“老妈你都把意念放在上面了，我当然无法控制了。” 意飘摇无奈地说道：“我没有用魔盒。” 勿飘飘不再吃零食，狐疑地用意念去移动刀子，果然失效了。 “......真的不行。”勿飘飘起身夺过刀子，重新作了“标记”，控制权又恢复了。 她懂了，意飘摇的意思是，强大的意志能消灭弱小的意志。 ...... 石竹刺和雨化零很巧合地坐在了一起，当然更有可能是勿飘飘的暗箱操作。 石竹刺远远地看着蓝调，真心觉得她和那个存在像得出奇。 尤其是刚刚的那个瞬间，如果不是脸和名字对不上，她真的要以为自己和那个人重逢了。 “所以你到底在哪呢？你现在还活着吗？” 石竹刺心中喟叹，“我已经如你所愿来参赛了，那你呢，能不能满足一下我想见你的愿望？” “喂，喂......”雨化零的声音把石竹刺从追忆中拉出，说道，“虽然说这话有点冒犯......你和那位冠军很熟吗？” “并不，有什么事吗？”她问道。 雨化零点了点头，回道：“那太好了，飘飘其实就是为了报复你才买了一堆观众来给蓝调喝倒彩。” “报复我？”石竹刺愣住了，“我和她有什么仇怨吗？” “诶，未来的塔主这么不敏锐嘛？”雨化零诧异地看着对方，换了个话题，“不过有人看见过你和蓝调走在一起哦。” 石竹刺没想到那晚的相逢能让旁人产生这样的误解，便简单解释道：“只是正好碰见聊了几句，连朋友都算不上吧。” 雨化零不再多问，但她总觉得刚刚石竹刺看着蓝调的眼神很不一样。 “相逢即是有缘，有缘就不要错过呀。” 雨化零笑着说道，马尾上绑着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石竹刺虽没笑，但脸色也温和了些许。 ...... 勿飘飘不敢把飞刀再丢出去了，她目前损失了三把，还有七把在她的掌控中。 她记起了母亲的教诲，看来这蓝调真有几把刷子，灵魂强度远胜于她。 她的魔盒已然失效了，但勿飘飘不想就此放弃，她闻名沙洲的宏图大业才刚开始，怎么能认输呢？ 或者她只要待在上面不下去，等到对战时间耗尽，这样就可以算作平局。 好主意！聪明的飘飘！ 蓝调见她慌了一下但迟迟悬在上空，决定再下猛料。 “喂！勿飘飘！”蓝调喊道。 勿飘飘探了个脑袋盯着她：“干嘛？” “意飘摇莫非没有教过你战斗吗？不仅不敢正面迎战，刀子也丢不准。” 蓝调挑衅地说道，故意瞥了眼地上的三把飞刀。 “！！！”勿飘飘一怒之下又丢了两把刀，她丢完才意识到不对，但在收回之前已经被蓝调抓住了。 飞刀数量减二。 “啊啊啊啊啊！”勿飘飘大声骂道，“你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蓝调随手把两把被抹去标记的刀子丢到一边，笑得开怀： “菜就多练。” 说着她还勾了勾手指，继续变本加厉地挑衅。 “诶诶诶，意飘摇贵为黄色灯塔塔主，怎么女儿是个软柿子呀。” 下面的议论声更大了，不少人翻出了意飘摇的照片和勿飘飘比对，越看越觉得像。 “意飘摇的魔盒那么强，怎么飘飘你的魔盒弱成这样？” 蓝调的语气极为矫揉造作，她抬高了音调，显得更加欠揍。 大风天听着浑身不自在，尤其是想到蓝调说过的话以后都要她来承担，她都想捂住耳朵了。 “哎呀，是你天资有限，还是意飘摇教导无方呀？” 蓝调还在输出！ 大风天真想捂住她的嘴：“你少说两句吧！” “哈哈哈哈。”蓝调笑得灿烂，接下一把又一把飞刀。 她字字不离意飘摇，正因如此，勿飘飘才会如此生气。 她年纪小，心智不成熟，听到别人不仅骂自己弱，还骂她老妈不会教，肺都要气炸了。 “我老妈才不是你说的这样！！！她厉害的要命，比你厉害一百倍！一万倍！” 勿飘飘一口气把剩下的几把飞刀全部掷出，被蓝调一只手就全部接住。 “到底为什么能接的这么准啊！！” 勿飘飘又生气又无语，她能操控的最大重量是二百五十斤，因此控制的飞刀速度也相当快。 但即使这么快，对蓝调来说就跟过家家似的，百分百空手接白刃。 “她简直是超人。”雨化零感叹道，看到好姐妹吃瘪，她反而很高兴。 这个飘飘非自作主张帮她报名，结果第一把就被石竹刺戳破了荷叶边小伞。 现在也让她尝尝被打趴下的滋味！ 石竹刺不太喜欢蓝调挑衅的方式，但思来想去这确实是破局的好办法。 还有那种接刀的熟练度，简直像是经过特训一般。 十把飞刀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全部被剥离了原主人的灵魂力量，变回了最为普通的翡翠石飞刀。 “呼，我以前和她妈较量过，被意飘摇操控的飞刀才是真正的飞刀。”蓝调说道。 自封的飞刀魔女和公认的意念魔女，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勿飘飘已经无刀可丢了，想发泄都找不到机会。 肉搏是肯定赢不了了，蓝调的战斗她看过，那种水平的体术她完全比不了。 勿飘飘拍拍自己的胸脯，把胸腔中的怒火强行压下去，决定放平心态，拖成平局。 蓝调颇为惊讶：“这小家伙的心态出人意料的平和。” “平和？”大风天把手从耳朵上移开，“刀子都丢完了，也只能平和了。” 第106章 血色绳结!获胜! 大风天叹了口气，现在场上的声音更混乱了，大多是在议论勿飘飘的身份，心思都不在比赛上。 “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吧。”蓝调扫了一眼灯牌上的时间，她们这一场真的拖了太久了。 再这样下去，今天的六场比赛就比不完了。 “我来还是你来？”大风天说道，她想起储存空间里有个能派上用场的小玩意。 蓝调主动让贤：“看你跃跃欲试，就交给你了。” 大风天重新主导身体，她瞥了眼掉落一地的飞刀和在飞行器上探头探脑的勿飘飘。 看来对方应该没有东西能操控了。 再让蓝调说下去，大风天真怕她嘴里会蹦出一些逆天言论。 还是就此打住吧！ 石竹刺眯着眼睛望着大风天从空间里掏出一根......绳子？ “是绳子吧？”她下意识说出口。 雨化零以为对方在和她说话，很快答道：“是绳子哦，非常普通的绳子。” 石竹刺顿了顿，和雨化零对上了目光。 “嗯......你是在和我说话，对吧？” “......嗯。”石竹刺缓缓点头。 “啊哈，蓝调拿绳子出来是打算攀上去嘛？”雨化零像是得到了应允，展现出了她隐藏的话痨属性。 “......” 勿飘飘不会想到，自己把她们俩安排在一起的用意已经完全走偏了。 勿飘飘的最初目的只是为了打败蓝调，然后让雨化零坐在石竹刺旁边狠狠嘲笑她—— 你虽然打赢了我，但我家飘飘可是把你的朋友打趴下咯巴拉巴拉。诸如此类的话术勿飘飘已经替雨化零想好了二三十种。 事实是，她赢不过蓝调，而好友雨化零也没她那么恶趣味。 石竹刺很少碰到这么单纯又主动的驱魔人，大部分见她要么横眉冷对、不屑一顾，要么谄媚到一眼就能看透他们的心。 自从那个人失踪后，她好像也变了个人似的，不苟言笑不再是拙劣的模仿，而是扮演。 不过那根“普通”的绳子，她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 “欸，怎么空间里还有这种东西？”蓝调好奇地望着那根粗壮的麻绳。 大风天用手缠绕着麻绳的一端，回答道：“之前整理兔子窝传来的材料时发现的，被压在空间的角落，如果不是空间里没有灰尘，这绳子早该积灰了。” 蓝调看了半天，说道：“怎么看都不是我的东西呀，难道是空间原主人的吗？” 蓝调不记得原主是谁了。 “这空间你都没有彻底看过一遍吗？”大风天问道。 “没有呀。” 大风天的手指蹭到一点红色，她搓了搓，红色碎成了屑。 “血？” 大风天愣住了，绳子上有血？而且这血液好像已经沾上去很久了。 除了这里，还有很多处绳结上都沾上了血迹。它们均已干涸，轻轻碰触便会碎成粉末。 “......”大风天忽然觉得这根绳子变得沉重了，它上面缠绕着怎么样的过去？ “再不结束战斗就真的要平局了噢！”蓝调提醒道。 大风天攥紧了这根打满绳结的麻绳，在最末端绑上了几把勿飘飘的小刀来增加重量。 勿飘飘看到那根绳子有点慌张，她知道大风天要做什么了。 她神情一紧，绝对不能让对方得逞！ 勿飘飘猛地踩下油门，方向盘都被她搓出了火星子。飞行器在空中高速移动，她精湛的驾驶技术能保证不撞上结界。 但蓝调这具身体的素质已经超出了人类的极限，大风天在训练下也能完成一些令人惊掉下巴的动作。 “助跑，借力。”蓝调指挥道，“把弧形结界当成梯子。” “没问题。” 大风天深吸一口气，脚踏结界，以反重力的姿态在结界边缘移动，寻找着一个抛出绳索的机会。 “我的妈呀。”一个观众叫道，“物理学不存在了！” “物理学不存在了！”旁边有人也跟着叫道。 “我好紧张！” “......” “这个世界的物理学本来就不存在吧......”雨化零忍不住吐槽道。 石竹刺看着大风天把绑着刀子的那一段绳子丢出去，心跳不由地加快了。 像是被抛出去的绳子一样，她的心脏也快要跳出去了。 那根绳子......她应该认识，或者说，她见过绳子的主人。 “蓝调，你到底是什么人？”石竹刺表情震动，先行离开观众席，连雨化零的喊声都没听到。 去外面堵她吧，石竹刺想到。 “这人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雨化零嘀咕了一声，重新看向白热化的战局。 绳子已经紧紧缠上勿飘飘飞行器的某个突起的器件了。 “锵——”几把绑在绳子上的刀子和飞行器碰撞在一起，发出几声响。 “靠！这人怎么丢这么准！” 勿飘飘赶紧标记绳子和刀子，刀子很轻易地被飘飘魔盒标记，但绳子却一直附着不上灵魂力量。 “怎么回事？？”勿飘飘急了，操控刀子去割绳子，但大风天捆绑的手法太过刁钻，刀片几乎划不到绳子上。 这绳子...... 勿飘飘盯着上面的一个又一个沾着血迹的绳结，莫名地感到一丝恐惧。 她不信邪，魔盒全开，随即一系列动态的画面猛地闪入她的脑中。 她看到了被死死捆绑的，毫无生气的少女。 一个又一个的少女被绑在绳子上，被粗暴地拖在地上移行。 血液从肉体和绳结交缠的地方渗出，一张艳丽却死寂的脸正朝着勿飘飘靠近。 她拖行着这些女孩，眼里透着百无聊赖的死气。 “今天要处理的失败品怎么这么多？”那人说道，她的手腕上缠着一颗浅蓝色的宝石挂坠。 和蓝调所使用的储存空间一般无二。 ...... “啊！”勿飘飘尖叫出声，心脏砰砰直跳。 她吓得直接蹦离了操作台，脸色差的像是死了三天。 “什么东西啊！！！”勿飘飘骂道，手上沾着的血粉和刚才画面中的血迹重叠在一起，恶心极了。 正是此时，大风天已经沿着绳子攀上了勿飘飘的飞行器。 “你输了。”大风天拿出匕首，指向勿飘飘的脖颈。 对方惊魂未定，如果不是大风天和刚才画面里拖行尸体的女人长相完全不同，她肯定要被吓死了。 所以刚刚那个是什么鬼东西...... 勿飘飘使劲地擦着手上的脏污，但那些血粉似乎比一般的血液还要难以去除。 大风天第一次坐上飞行器，感到颇为新奇，但现在不是探索的时候。 不过这勿飘飘怎么吓成这样？抹了唇彩的嘴唇都变成雪白的了。 “认输吧。”大风天不去深究她的异常，直接说道。 “......你这储存空间哪来的？”勿飘飘刚才还心有不甘，但现在已经被绳子吓得彻底老实了。 大风天脖子上挂着的蓝色宝石挂坠闪闪发光，但勿飘飘却一点也不觉得它好看。 这东西，邪门！ 大风天感到困惑，扬了扬匕首：“你先认输！” 勿飘飘瞪她一眼，骂道：“你满脑子都是输赢吗？！” 满脑子都是输赢的人到底是谁啊！ “快认输！” 大风天在蓝调的提醒下把飞行器设置了悬停模式，不然就要撞上结界了。 勿飘飘还没来得及让对方别乱碰操作台，飞行器就安稳悬停，她卡在喉咙里的警告也就说不出口了。 “哼！”勿飘飘冷哼一声，对着裁判的位置举起了手，“是我输了！好了吧！” 裁判宣布大风天获胜，场上爆发出掌声和欢呼声。 “终于结束了。”大风天这才收起匕首，顺便解开缠住飞行器的绳子。 勿飘飘斜眼盯着她，冷不丁说了一句：“你这条绳子是不是吊死过人？” 第107章 关于绳子的主人?灯塔爆炸事件! 大风天闻言，解开绳子的动作顿了顿，但还是把绳子完全解开才转头看向勿飘飘。 她把几把刀子丢给对方，困惑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勿飘飘接过刀子，嫌弃地把它们丢到一边。 “看来这绳子不是你的东西了。”勿飘飘说道，“你最好扔掉它，顺便换个储存空间。” 大风天想继续问，但飞来的礼花打断了她的后文。 勿飘飘抬头望着漫天的彩色丝带，眼底藏着落寞。 “真无聊，我走了。”勿飘飘捡起刚刚掉落的巫师高帽，她拍落上面的礼花，重新戴在了脑袋上。 “......”大风天不知要不要说句“再见”或是“好的”。 “没必要。”蓝调替她做出了选择。 “嗯。” 勿飘飘朝大风天勾了勾手指：“关于那条绳子，我有话想跟你说。” 大风天想着战斗已经结束，便没有多想，径直靠近她。 “就是啊......”勿飘飘压低帽檐，凑近大风天的耳朵轻声说道。 就是...... 啥？ “就是......你是个大笨蛋！” 三把飞刀朝大风天的面门攻来，距离过近，她几乎无处可躲。 “！！！” 蓝调短促地笑了一声，瞬间占据身体，一个回旋踢将那三把飞刀踢开了一小段距离。 刀子还处于被操控状态，便又朝蓝调这里飞来。 “这么近的距离我看你怎么抓得住！坏蛋！谁给你的胆子敢说我老妈教导无方！” 大风天适时吐槽：“我让你不要那么损，现在被报复了吧？” 蓝调不以为然，直接朝勿飘飘本人扑了上去，饿狼扑食的速度快到对方都来不及用魔盒飞天。 勿飘飘吓死了，她怎么能忘了这蓝调是个死女同，而且特别喜欢穿着长裙的美少女！？ 于是乎，勿飘飘和蓝调一起从飞行器上滚了下来，不过高度有限，对驱魔人来说根本摔不死。 “啊啊啊啊！”勿飘飘尖叫道，被蓝调抱着腰腹加速坠落，所剩无多的智商也都被大风吹跑。 “哈哈哈哈......”蓝调一个使劲，把勿飘飘猛地抛到天上。 她的尖叫，蓝调的大笑，和台下观众的呼声全部交杂，奏响了一曲滑稽而轻巧的交响乐。 雨化零是底下笑得最欢的那个，她从没见过勿飘飘如此挫败慌乱的惨状，一时间真是—— 可喜可贺啊！ ......从此以后，蓝调的名字彻底进入了勿飘飘的黑名单，小心眼的她把石竹刺的名字一并写了上去。 竞技场外。 蓝调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晃出来，迎面就是站得笔直的石竹刺。 她今天依旧穿着青绿色的衣裤，两鬓的发丝都一丝不苟地梳进麻花辫。 余光瞥见蓝调，石竹刺立刻扭头喊住她。 “欸，又是她。”大风天说道。 那天夜里的尴尬场景仍旧历历在目，她这次说什么也不主导身体和对方面面相觑了。 “胆小。”蓝调嘲笑她，收了收喉咙里的小曲，在石竹刺一米左右的距离停下脚步。 对方这次的表情明显不像之前那样略显茫然和安宁，她站姿僵硬，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 “有什么事吗？”蓝调从不拖拉。 石竹刺目光微沉，说道：“刚刚场上你所使用的那条绳子，方便告诉我是从何而来吗？” 蓝调笑了笑：“不太方便。” “......那种布满绳结的麻绳，我绝对不会认错。新世界几乎没人用这样的绳子，除了已经身死的灯塔在编驱魔人——绳结断。” 石竹刺目不转睛地望着蓝调，她今天无论如何都要问出点和“那个人”有关的线索。 “没听过。”蓝调仔细回忆了一番，对这个名字确实没什么印象。 石竹刺虽没有直说，但不难看出她眼中的怀疑。 “你是真的不知道啊。”大风天和蓝调同体同心，能够察觉到她确实是大脑空空，而不是故意不说。 蓝调困扰地回答她：“是的呀，我又不是机器，记不住所有的驱魔人不是很正常吗？” 她和石竹刺互相对望着，彼此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是真的不知道吗？”终于，石竹刺败下阵来，蓝调茫然的眼神过于真切，不像造假。 蓝调取出空间中的绳子递给她：“你要是想要直接给你就是了，我的确不记得这东西是哪里来的了。” 石竹刺怔愣地接过打满绳结的麻绳，粗粝磨人，渗透着不知多少人的血液。 她沉默了几秒，心脏一阵阵地发颤。 她深知自己并不是想要知道这根绳子，而是想要借助这根绳子找到一个与绳子本身关系不大的人。 这话矛盾的很，但事实就是如此。 如果蓝调忘记了绳子的来源，那这根绳子便毫无用处。 “......一年多前的紫色灯塔爆炸事件。”石竹刺攥紧了绳子，“很多驱魔人都死在那里，包括绳结断。” 也许也包括那个她。 蓝调眯了眯眼睛，终于明白对方到底想问什么了。 紫色灯塔爆炸事件，全称叫做时间之城-紫色灯塔爆炸事件，是发生在最最中心的o区，且是五大主城之一的时间之城的附属灯塔。 o区不再是字符城市，而是划分为五大主城——日月星、时间和空间。 那里的紫色灯塔也仅仅只有五座，分别对应一个主城，且占据了主城的很大一部分区域。 所有的财富和权力都聚焦于五大主城，而不久前的那次爆炸却毁了其中的五分之一。 无数驱魔人死去，无数资源在滔天的爆炸中化作飞灰。 但灯塔却完全不知道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许只有灯塔之主轻灵知道，但她也始终没有公布。 不过蓝调才是最最了解当中内情的人。 毕竟她就是始作俑者，灯塔爆炸的元凶。 “她在说什么？什么爆炸？”大风天好奇地问，她的记忆存量太少，对于生前的事情一概不知。 蓝调已经思绪奔涌，糟糕的记忆接踵而至，但她却保持温和与镇静，回复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或许这位绳结断是她的朋友，看到朋友的遗物慌了神吧。” 大风天应了一声，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石竹刺见蓝调还是不肯说话，希望便渐渐落空。看来这次的线索也无法深入下去。 失望和无奈涌上来，她将绳子还给了对方，鞠躬说道：“如果你以后想起了有关的事情，麻烦联系我，我会给出足够丰厚的报酬。” 说着，她就找出纸笔写下了一串联络台的代码。 蓝调接过绳子和纸片，一齐塞进了储存空间。她很容易发觉对方的失落，但有些事情不是石竹刺该知道的。 她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名声和实力提上去，以此拿到橙色主灯塔代理人的位置。 往者不可谏，有些东西并没有继续深究的必要。 但蓝调不会明白感情这种东西非常古怪，它总能跳脱出正常的思维逻辑，甚至能超越时间和空间。 爱永远不会因为“没必要”而褪色消失。 “......抱歉，我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石竹刺说道。 蓝调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冷漠地回答道：“不能。” 大风天感慨道：“你对待以前的朋友就这种态度，未免太冷淡了。” “不是朋友，只是点头之交。”蓝调说道。 石竹刺没想到对方会这么果断地回绝，堵在喉咙口的问题像尖刺一样扎人。 蓝调猜得出她要问的问题非常隐秘，暂时不应该让大风天知道。 “如果你的目标是代理人之位，就不应该把时间放在其他细枝末节的事情上。”蓝调缓缓开口，但被石竹刺直接打断。 成熟稳重的女人脸上极少出现明显的情绪波动，但此刻她一直维持的平和却破裂了。 她皱着眉，冷言道：“你没有资格说这是细枝末节的事情。”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步伐不大，但却走出了一股大步流星的感觉。 第108章 道是无情却有情～玉酿琼浆! 这条通道专门是为结束战斗的驱魔人准备的，不知道石竹刺用了什么手段才能在这里堵住蓝调。 也好在这里没什么人，不然她们俩的关系真要越传越乱了。 蓝调目送对方离开，似是松了一口气。以前的她和石竹刺见面也没这么尴尬，现在反而不能适应了。 “还是我心里的包袱太多了，行动被束缚了啊。”蓝调叹道，但丝毫没有动摇。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你看起来有点累。”大风天忽然说道。 蓝调笑了笑：“我不累。” “我来主导吧，正好带青藤一起去吃点东西。”大风天没有反驳她。 “好呢。”蓝调回到黑色空间，一遍遍地把自己要做的事情捋清楚。 ...... “蓝调姐，你在给谁发信息啊？”青藤探头看着大风天面前的联络台。 他原本身材清瘦，这几十天来变得越发强健。大风天有时候都怀疑蓝调是不是偷偷给青藤喂东西了。 不然变化怎么这么快？他真的像是一个大人了。 在那天竹亭下的谈话后，青藤越发信任大风天和蓝调。他和先前的紫藤萝一样，那层薄薄的心灵屏障也散去了。 大风天将纸条上的代码依次输入进联络台，并按照蓝调的指示缓慢地打字。 “一个不算朋友的朋友。”她抽空答道。 青藤困惑地挠了挠脑袋，什么叫做不算朋友的朋友？那到底是不是朋友？ 大风天也很难判断蓝调和石竹刺是不是朋友，她们之间的故事旁人不可知。 加上蓝调现在让大风天提前通知石竹刺地灾扩散的事情，当真有种“道是无情却有情”的即视感。 “我发誓，我只爱你的。”蓝调笑着说道。 “哼。”大风天继续输入信息。 她倒是不怀疑这一点，只是实在有些好奇蓝调和石竹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蓝调思考了一会，在她的记忆中她们俩真就清清白白，也不知对方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一直找她。 “莫非是暗恋？” 蓝调卡了一下：“额？真的吗？我这么招人喜欢？” 大风天无语地说道：“你真是自恋极了。” 她打下最后一个署名——蓝调。信息就此发送。 蓝调笑了几声：“希望对方能听从我的指示，借机实现抱负。” 她让大风天发出的信息是： 注意地灾，借此夺魁。 “夺魁是在说夺得代理人之位吧？”大风天关上联络台，起身张望了一番，“怎么我们的餐点还没上桌？” 青藤也感到奇怪，平时只要几分钟就会上菜，今天这都十分钟了。 “我去看看。”他说道，往吧台走去。 蓝调：“他都没问我们紫藤萝的下落。” “是这样的。”大风天目送他和服务员交涉，坐回椅子，“他很信任我们。” “几十天能积攒出这么深厚的情谊，人类的感情真是奇妙无比。” “你说我们认识了多久来着？五年？还是六年？”大风天问道，百无聊赖地摆弄着盘子。 “六年以上，七年未满。”蓝调即答，“需要精确到多少天吗？” 大风天颇为惊讶：“这你都记得？” “没有，我开个玩笑。”蓝调笑道，“哪能这么精确啊哈哈哈哈。” 对方立刻不理她了。 青藤那边还没问出结果，外面忽然传出了喧哗声和欢呼声。 大风天招呼青藤回来：“你坐一会，我去外面看看。” “好。” 大风天立刻站起身往外面看去，一个绰约的身影迎面走来。 女人的乳白长发扎成优雅的发髻，一根白玉发簪直直地刺入其中，一身玉面长裙如月华洒落，漂亮的凤眼中镶嵌着两颗红宝石眼瞳。 她右手握着花纹繁复的长刀，左手掌心托着一座小小的玉石楼阁。 因为长相太有辨识度，尽管只见过一面，蓝调也不会忘记她。 正是玉不折的表姐，橙色分支灯塔代理人之一——玉楼。 她也是好运轮空背后的主导者，非常溺爱小表妹的那个大人物。 蓝调跟大风天很快地说明完了对方的身份，有些好奇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玉楼瞥了一眼大风天，有几分眼熟但是不多，便移开目光看向全场驱魔人。 “各位晚上好。我是冬时夏令的主办方之一——橙色灯塔在编驱魔人玉楼。” 玉楼微微鞠躬，温和地笑道，“为了感谢各位的捧场，我今晚特意来此赠送美酒。” 她眼眸流转，如月宫玉兔之眼，艳丽中不乏纯粹。 “难怪刚刚外面有人在吵闹，原来是来了个大人物。”蓝调说道，“我记得她的魔盒特征是——” “玉酿琼浆。” 玉楼给两个工作人员递了个眼色，他们很快引导围观的驱魔人来到了室外。 外面的一些杂物早已被清空，现在留出了一大块空缺，应该就是为了玉楼准备的。 只见她轻笑一声，将左手托着的迷你楼阁抛到空旷处，口中念道“琼楼玉宇，玉酿琼浆”。 人们惊异地望着小小的玉楼拔地而起，迎着皎洁的明月和璀璨的星光，琼楼玉宇，似乎要直直地冲到月宫去。 小楼周身发光，如无瑕白玉，半透明的楼中荡漾起无穷晶莹剔透的美酒——正是玉酿琼浆。 “哇！这个酒香。” 一个酒鬼驱魔人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扑了上去，若不是有同伴拦住她，她都要直接开啃了。 “玉酿琼浆产自玉楼魔盒，具有消除疲惫、沁人心脾的功效。在这一点上，哪怕是公认的酒神巫九九也要称赞三分呢。” 有懂行的驱魔人小声议论着，大风天捕捉到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巫九九。 她原本惊讶又赞赏的神色僵硬了。 想到巫九九，她就不得不想起那个被对方针对打压，最后死在天使领域中的照肝胆。 即使照肝胆的死亡和对方没有直接关系，但如果没有天使的横插一脚，那照肝胆今后无疑也会遭到针对。 蓝调早就分析过，灯塔势力在照肝胆的问题上分成两股，一股支持，一股打压，但后者力量明显大于前者。 因此照肝胆才会被五花鼠和七步遥暗算，并且被排除在走私拍卖事件之外。 如果不是绿色灯塔还派了神居士来帮忙，并且为照肝胆承办了葬礼，大风天真的要彻底对灯塔失望了。 “你又在想照肝胆吗？”蓝调说道。 大风天望着都去排队领取玉酿琼浆的驱魔人们，她是唯二没有参与其中的人。 一个玉楼，一个大风天。 “唉，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为她报仇？”大风天叹了口气，一点都没有喝酒的欲望。 蓝调：“会有机会的，相信我。” 她语气坚定，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心感。好像只要和她一起，就没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 玉楼隐晦地观察着不远处那个发愣的少女，终于想起了对方的身份，这不就是自家表妹很在意的那个驱魔人吗？ “哎呀呀，怎么对这么一个呆傻的小孩感兴趣？”玉楼虽困惑，但也还是上前招呼道，“你好，不一起喝酒吗？如果有什么烦恼也能借酒消愁噢。” 相比于方才不达眼底的假笑，玉楼此刻的笑意真切了不少。 大风天迟钝地转头看向对方，不禁对她的好皮相惊叹不已。 在大风天的印象里，除了巫九九的下属市有价的容貌略胜于她外，没有人比玉楼更美了。 “要尝尝吗？”玉楼主动递给她一小杯酒。 大风天向来不会拒绝姐姐型美人，下意识接过酒杯。 玉酿琼浆酒如其名，晶莹得像是一块半透明水晶，粘稠却又不显得粘腻，闻上去有扑鼻的奇香和醇厚的酒气。 仿佛喝上一口，就要飞升到天上去了。 玉楼望着大风天喝下酒液，微微笑道：“你和玉不折是什么关系？” 第109章 成万人迷了?!骗子的苦难史! 还好大风天已经把酒液吞下去了，否则绝对要非常不雅地喷出来。 她把酒杯都要捏碎了，立刻捂着嘴，大惊失色：“我和她能有什么关系？” 玉楼没想到大风天反应这么大，更觉奇怪：“嗯？按照你这个说法，你们的关系莫非不太好？” 玉楼的眼底藏着探究，笑意悉数褪去。 大风天还算敏锐，故作疑惑：“我和她的关系，她竟然没有对你说吗？” 言外之意，大风天知道玉楼和玉不折的关系。 既然知道，说明表妹和这个驱魔人的关系并不算差。玉楼的神色缓和了。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大风天，或者说是扫视她。 “小玉和我说只要我帮你一把，她就愿意和我一起回族里。”玉楼说道。 大风天愣了愣，很快想起了之前深巷里玉不折的话——各退一步，你只要帮我...... 看来玉不折是在玉楼面前颠倒是非了，明明是她不想和大风天战斗，现在倒是变成了她为了大风天才央求姐姐制造好运轮空。 “真鸡贼！”大风天暗骂一声。 蓝调挑眉笑道：“你很敏锐啊。看来玉楼也不想再看到表妹惹是生非了，急着把她带回家。” 大风天愤愤地说道：“这家伙，既骗外人，也骗自家人。” 蓝调回忆起那个灰发碧眼的跳脱少女，觉得这种事完全是她做得出来的。 “她该不会真的对玉楼说，她喜欢我们吧？”蓝调忽然问道。 大风天心里涌起一阵恶寒，骂道：“别说了啊！” 玉楼见大风天脸色风云变化，似乎还愤慨的很，立刻给她找了个合理的解释。 “看来这孩子确实是和小玉有说不清的关系......我记得她的性取向是女......” 玉楼暗自思索，“懂了，她现在一定是在怨小玉没有把她们的关系告诉我。” 没想到这孩子打扮虽然闷骚，实际上却非常纯情呢。 大风天和玉楼的情绪波动都挺大，只有蓝调隔岸观火，默默发笑。 坏了，成万人迷了。 面面相觑十几秒后，大风天和玉楼一个满脸黑线，另一个看起来异常温和。 但大风天一点也不想看到温和到露出姨母笑的玉楼，她现在只想把玉不折抓起来暴揍一顿。 这货从面子到里子没一处是真的！ “要不，我们找个包厢聊聊？”玉楼拍了拍大风天的肩膀，对身边的侍从招呼了一声。 对方收到信号，立刻找了个最高档的二楼包厢。大风天安置好青藤后便准备去会会玉楼。 青藤咬着小蛋糕，好奇地望着大风天上楼。 蓝调姐最近越来越神秘了......也不知道小九去哪里了。老成的少年叹了口气，思绪越飘越远。 ...... 侍从端上几碟小菜，并为两人倒上了两杯玉酿琼浆，随后便退出包厢。 玉楼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说道：“从玉楼中产出的玉酿琼浆是非常特别的酒，它没有寻常酒水易醉的特点，反而能让人变得更加清醒。” 大风天赞成她的观点，刚刚的那一小杯入肚后她的确感到思维敏捷。 所以她现在更想把玉不折抓起来胖揍了！ “不要生气啦，小玉从来不会求我帮她什么，只有这次......”玉楼递给大风天一碟糕点，笑道，“看到她也有在意的人了，我作为姐姐真的很高兴。” 蓝调咯咯笑：“这算哪门子在意的人啊哈哈哈哈，玉不折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嘛。” 大风天愤愤咬下糕点，甜到发腻：“她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玉楼颇具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惆怅地说道：“小玉向来不爱和我一起，明明小时候还很粘人呢。” 大风天勉强咽下糕点，问道：“但也不至于见你都要偷偷摸摸吧？” “欸，她连这个都跟你说了？”玉楼愣住了，没想到这人居然已经和小玉进展到这里了。 她们之所以在深巷碰面，一方面是因为玉楼不是参赛者，即使作为相关人员也不好随意进出。 更重要的一点是玉不折自身的原因，她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和玉楼的关系。 玉楼想到这有些心疼自家表妹，看来当时的那件事确实给她带来了不小的阴影。 在玉楼沉思之际，蓝调和大风天在吵架。 蓝调：“你假装是玉不折的人，然后把这小子的老底都扒出来。” “什么叫做假装是玉不折的人啊？？你自己去啊！”大风天怒道。 蓝调推辞说：“我装不出娇羞的模样，你来更令人信服。” “......?”大风天耳根红了。 虽然很想反驳，但一想到自己之前被蓝调逗得春心荡漾，反驳就一点说服力也没有了。 好吧，她可能......只是可能，确实比蓝调更会装纯情少女一点。 “明明是你太冷淡了！你性冷淡！”大风天狡辩道，非找个理由让蓝调也心梗。 蓝调笑得停不下来，才不与对方争辩，直接说道：“好好好，所以当万人迷的艰巨任务就交给你了。” 大风天：真有种一拳打到棉花里的感觉。 她叹了口气，挤出一抹忧色：“我能叫你玉楼姐吗？” 玉楼怔怔地点了点头。 “玉楼姐，虽然小玉没对我说她以前的事情，但她作为......普通人来参加驱魔人的比赛，一定是有隐情的。” 大风天非常上道，每一个微表情都恰到好处，引得蓝调连连称赞。 “你......你居然连这么隐秘的事情都知道！”玉楼震惊地望着面前的女孩，对方表情真挚，神色中的忧虑和犹豫都不似伪装。 蓝调“哇哦”一声，说道：“你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大风天继续说道：“是的......我和她，已经是相当要好的朋友了。” 大风天的重音落在“要好”上，而不是“朋友”，有种暗示她们不只是朋友的意味。 “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小玉她原本的模样你见过吗？”玉楼眼神锐利，审视着大风天。 “黑发黑瞳，睡衣是白色加蓝色......” “够了。”玉楼笑了，“不用继续说了。” “我没想到她居然能接受一个驱魔人。”她终于不再怀疑大风天，长叹一口气道，“小玉她是一个非常倔强，甚至于固执的人。” 大风天恰到好处地不再多说，静待对方的后文。 玉楼也没有隐瞒，将玉不折的情况从头到尾说明了一遍。 原来玉不折是两年前冬时夏令普通人赛道的冠军，她出身体术世家，对战普通人几乎是无往不利。 在玉楼口中，玉不折在此之前都是阳光爽朗的性格，有时虽然跳脱，但从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只可惜......她遇到了一位强大跋扈的驱魔人。”玉楼表情凝重，“蓝调，务必不要把我们的对话告诉小玉，维护好她的自尊。” 大风天当然是立刻点头了。 “那位驱魔人身份不明，可能就是为了找乐子吧，她把刚刚拿到冠军的小玉在众目睽睽中打倒，并且抢走了她的奖品。” “不止如此，我听说那人还出言嘲讽，说普通人永远打不赢驱魔人，无论再怎么努力都是废物一个。” 玉楼捏紧了拳头，若不是查不出身份，她绝对会找出那个驱魔人，狠狠教训一顿，直到玉不折满意为止。 大风天虽不太喜欢玉不折，但听到这段往事，就连她都忍不住同情玉不折。 这也太惨了！难怪她的执念就是证明普通人也能战胜驱魔人，只是在执行过程中出现了道德上的偏离。 第110章 误打误撞!地灾之前! 玉楼继续说道：“正因如此，才有了接下来的一系列事件。小玉执意要作为驱魔人参赛，其中也有我的暗箱操作。” 确实，如果没有玉楼，玉不折不可能混入其中。 大风天点了点头：“原来还有这种事情，小玉一直都瞒着我，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了。” 两人彼此心照不宣，玉不折隐藏起来的行为逻辑终于浮出水面。 许久之后，玉楼沉声道：“家里的长辈不希望她继续冒着风险比赛，你知道的，伪装成驱魔人是不小的罪责。” “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多劝劝她。她现在几乎谁的话都不听，既然你们是恋人，那或许能劝得动。” 听到恋人一词，大风天心里又是一阵恶寒。 “你反应这么大啊。”蓝调即使没有主导身体，也能感知到身体的情绪。 “......这很正常吧？除了你之外，我不想和其他人被冠上恋人的名号。” 蓝调的胸口好像有一点发热，像是烧起了一团火焰，不烫，但足够温暖。 她觉得，如果继续聊下去她可能会失言。 大风天难得见蓝调没有乘胜追击，也不再说话了。 玉不折的形象逐渐鲜明，从一个单薄片面的个体变得丰满起来。 大风天很难用好人和坏人来界定她，或许只是个可怜可叹的笨蛋而已。 蓝调很快调整好情绪，叹道：“也真是误打误撞，没想到她还发生过那种事情。” “爱挑事的驱魔人，我暂时还没怎么见过。”大风天说道，她记忆中的大部分驱魔人都很好。 蓝调：“争斗才是常态，你这是幸存者偏差。” “文盲听不懂呢。” 看来大风天已经习惯用文盲身份来回避问题了，现在说她是文盲她甚至会沾沾自喜。 “没想到你这么会骗人。”蓝调换了个话题，“难怪能把我迷成这样。” “！！！”大风天面色羞赧，骂道，“我才没骗过你，而且我......我这怎么能算骗人嘛，角色扮演而已。要是不装成玉不折的......的那啥！我肯定要被杀人灭口。” 蓝调又笑了起来，好一个角色扮演。不过大风天说错了，不是被杀人灭口，而是不得不把别人灭口。 她随意地看了眼小口喝酒的玉楼。只是她没想到，这位灯塔的女强人会这么溺爱妹妹，不惜知法犯法。 玉楼本来并不准备告诉大风天实情，但是对方既然已经知道了最核心的内容，那其他的反而没那么需要隐瞒。 就算不相信大风天，玉楼总归是信任玉不折的。 现在看来，两人关系好得很，那她作为姐姐何不趁机让大风天去劝劝？ 玉楼说：“她答应过我，今年是最后一次尝试。但我还是希望她能规避风险，早日回家。” “让你去劝说，也许小玉还要感谢我呢。难怪这孩子不愿意家族联姻，看来......咳咳。”玉楼轻咳两声，笑着把大风天送出包厢。 她离开后，玉楼的表情冷下来，身后走出两个侍从。 “她的身份没问题吧？”玉楼问道。 “没有问题，而且和前段时间死去的绿色灯塔驱魔人照肝胆交好。”一个侍从回道。 玉楼更加放心：“照肝胆认可的人应该单纯得很。” “对了，地灾怎么样了？” “没有异动，但是地灾恶魔也没有消失。” 玉楼蹙起眉头，这次的地灾好生奇怪。 波及范围大、持续时间长，而且长期保持稳定。若要扩散总归有点迹象，可到了现在他们还是什么都没监测到。 “继续监测吧。”她冷声说，“也稍微看着点刚才的驱魔人。” ...... 大风天走出包厢下了楼，用餐区几乎空了，只有外面的庭院还剩了几个驱魔人在喝酒聊天。 蓝调看着悬在头顶的月亮，解释道：“已经很晚啦。” 刚刚和玉楼聊天时没察觉时间的流逝，现在想来她们已经聊了很久。 “你说玉不折在这次比赛后真的会跟玉楼回去吗？”蓝调问道。 大风天脑中闪过玉不折的模样，初遇时觉得她是个疯癫且爱好争斗的驱魔人。 现在通过玉楼知晓了对方的过去，大风天只觉得玉不折十分可怜。 “应该会吧，她去年和今年如果都输掉，那也该认清事实了。”大风天颇为理性地分析道。 蓝调“嘿”了一声，语调上扬，像是不赞同对方的观点。她揪着自己的头发，正好是黑蓝交接的那一块。 黑色和蓝色彼此交融，呈现出渐变的颜色，撩起一绺，根本分不出是蓝还是黑。 “我记得有句话叫做，真亦假时假亦真。总之，我不觉得玉不折能赢。当然，我也不觉得她会乖乖回去。” 大风天沉默了几秒，忽然想起了蓝调之前说过的地灾扩散假说。 “确实，如果地灾马上来临的话，别说玉不折，无论是谁都赢不了。”大风天说道，这也是当时蓝调承诺玉不折的“不输”。 “你也挺奸猾的，人家分明是想赢，但实际情况是连比赛都开不下去了。这样也就自然不会输掉了。”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好一个偷换概念。 蓝调哈哈一笑，看着漫天的星光说：“按照星象，地灾应该快来了。” 不过橙色灯塔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应该还没发现异常，真是太过迟钝了。 “跟这群虫豸在一起，怎么治理得好新世界？”蓝调嘲讽道。 “好好好，就你不是虫豸。” ...... 大风天在庭院游荡了一会，又去玉石小楼里盛了些玉酿琼浆过过嘴瘾。 可谓是将“反正喝不醉，就往死里喝”的原则贯彻到底。 因为沉迷于酒水，她没有注意到阴影里站着的少女。 “玉楼和这个强盗见面了啊。”玉不折神色晦暗，轻呼一口气。 她抚摸着胸口的灵魂集中石，默默祈祷自己的计划能顺利进行。 如果不出意外，玉楼应该还没有怀疑她。不过唯一的变数是这个蓝调，她要是执意留下自己，那玉不折只能认栽。 认栽吗？ 玉不折捏紧了小小的灵魂集中石，几乎把掌心硌出红痕。她咬牙骂道：“我才不要认栽！我必须......必须成为玉不折！” 她不要当石头！她要变成玉！ 番外:真亦假时假亦真——石与玉与玉石 致驱魔人玉不折： 我想过很久要不要写下这封信，多次拿起笔又放下，终于下定决心时发现笔尖已经干涸了。 原来这样的循环往复已经超过了一年。 家里的长辈都觉得那件事无足轻重，但我真的放不下。 是的，普通人赛道的奖品并不丰厚，但我在乎的从来不是奖品，而是前面的代词—— 属于我的。 琼玉里没有多少东西是属于我的，大家族的通病这里都有。 柔情下是冷漠，和谐里藏着争斗。即使小时候不懂，二十岁的我也该懂了。 不过玉楼是个例外，她对其他人都冷漠，就对我好。如果不是因为我讨厌驱魔人，那她或许是我最好的伙伴。 大家族从来不缺人，即使玉楼说他们是担心我才希望我回去，事实却并非如此。 维护面子才是真正的理由。 少了一个族人没有关系，但因为一个族人坏了整个世家的名声，那就是大事了。 也幸好他们派来的人是玉楼，换个人的话就会采取武力手段了。 在玉楼的帮助下，我扮成驱魔人，并且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 我时常在想，驱魔人的名字来源于魔盒，那我既然没有魔盒，“玉不折”是否就是完全属于我的名字？ 总而言之，我喜欢这个属于我的名字。 去年的冬时夏令擂台赛我输了，很轻易地被打败了，就和前年被那个混蛋打趴时一样。 玉楼以为我就此放弃，便带我回了琼玉。我被关了一年的禁闭，整整一年我都在训练，以及思考。 我竭力为自己的执念建起高墙，把外界的杂音全都排除，用虚假的容貌和名字自我说服与自我欺骗。 我越陷越深，被夺走自我的噩梦永远缠绕我。梦里那个驱魔人说道： 琼玉？你们家的驱魔人是璞玉，外面虽然裹着石头，但里面还算是玉石吧。但你始终就是块平平无奇、随处可见的石头而已。 我的执念好像变了，我告诉自己，我想赢，但其实我是想变成驱魔人。 石头就算被卖出高价，但就只是块石头。玉即使蒙尘，也总有一天会发光发亮。 所以，这次比赛我的第一个目标是取胜。被藏在这个目标里面的更重要的目标是：永远离开琼玉，成为驱魔人。 除了玉楼之外，没有人知道玉不折的存在。如果是玉楼的话，应该不会抓我。 至于以后怎么样，都是玉不折应该思考的问题，而不是我——一个普通石头该去想的。 就写到这里吧，是时候去参加今年的冬时夏令了。 署名：（画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形，不知道是石头还是玉） 日期：灯塔纪元383 12 19 ...... 玉不折将信纸叠好，小心翼翼地封存在一个牛皮口袋中。随后，她将牛皮袋放进储存空间。 少女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玉楼应该已经在庭院外面等她了，今晚是她们约定好的出发日。 玉不折从来都不用联络台，她讨厌族里那些人不知疲倦地轰炸她。 虽然麻烦不少，但总归是清净了，也能更加坚定自己的决心。 “我真是个骗子，不仅骗别人，也骗自己。”玉不折喃喃自语。 她将灰色的长发用红绳高高束起，拿起架台上的长枪，径直朝庭外走去，始终没有回头。 第111章 一分的情谊，兔子窝的请求 在结束与勿飘飘的战斗后，蓝调和大风天便彻底清闲下来。 除了偶尔指导青藤战斗的技巧，以及以大人的身份教他一些生活的道理，她们便无事可做了。 在蓝调的推测下，地灾来临的时间大约在一周内，连第二轮比赛都进行不完。 又是悠闲的一天，大风天早早进入梦乡，但蓝调却把她强行叫醒。 “干嘛呀，我好困。”大风天揉着眼睛，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蓝调：“联络台响了，你看看就知道了。” 大风天嘀咕道，顺手找出联络台：“你不睡觉的吗？我一点声音都没听到欸。” 蓝调笑了一声，她在黑色空间中的感官远比占据身体时要灵敏，即使是在睡梦中也很容易发觉异常。 大风天打开联络台，上面是一条简短的留言，署名是石竹刺。 “午夜竹亭，不见不散。” 大风天勉强认出这八个字，她在蓝调的一对一扫盲行动下，终于不再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 “又是午夜，啊，我想睡觉啊。”大风天惆怅地说道，但还是飞快地下床换衣服。 蓝调并不意外，笑道：“对方估计也没想到你睡得这么早。” 大风天套上黑色上衣，对着镜子简单打理了一番自己的头发：“我见她尴尬，等会还是你主导吧。” 蓝调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夜晚的竹亭尤为萧瑟，即使大风天没在白日来过这里，也能构想出一副截然不同的光景。 凉风习习，冬天的时间却吹来仲夏夜的风。 “新世界真是无聊透顶，照理说一月该下雪的。”蓝调笑道，伸出手虚虚地一捧，像是在接雪花。 “雪......？我没见过雪呢，那是什么东西？” 蓝调闭上眼思索曾在古书上看过的描述，解释道：“雪是一种气象的产物，单片雪有独一无二的形状，聚拢起来就是积雪，很像是白色的棉花。” 她说道，“雪白这个描绘色彩的词，就是来源于旧世界的雪噢。” 大风天接话道：“雪是不是冰冷的？” “为什么这么觉得？” 对方“咦”了一声，说：“因为你说冬天是冷的，但雪应该也是吧？” 蓝调笑了笑：“是的，只可惜我们对‘冷’都少有实感。” 大风天不再说话。什么是冷？在她看来，冷是酒水中加入的冰块，是午夜竹亭里的月光。 前者确实冷，后者却是她臆想中的冷。 蓝调和大风天都是守时的人，在竹亭等了一会才见到那抹青色的身影。 今夜的石竹刺穿着一身青色的长款旗袍，上面绣着很多同色系的花卉。 除了她之外，大风天没见过有人穿这种衣服。蓝调说过，这类型的衣服来源于旧世界的某个时代，借助一些书籍和画作流传至今。 夜色之下，蓝调和石竹刺互相看着彼此，唯有风声打破寂静。 大风天像是一个旁观者，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场景冷的很。 蓝调侧身看着她，眼神带着笑意：“你让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和你大眼瞪小眼吗？” 石竹刺理了理自己的衣袍，缓缓地坐到月光下的竹椅上。她面容清丽，一颗红色的朱砂痣美得惊人。 石竹刺从空间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月光下里面的东西清晰可见——是一整盒打磨光滑的翡翠石，随便一看至少二十块。 蓝调毫不推辞地收下这些翡翠石，满意地看了眼石竹刺。 “感谢你的提醒，这些是谢礼。”石竹刺朝她点头致意，随即打算离开，但被蓝调拦住。 蓝调数了数翡翠石的数量，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五块。 “这次负责地灾事项的是哪位驱魔人？”蓝调拿起一块翡翠石摸了摸，质感很好。 石竹刺并不隐瞒：“玉楼，你应该见过她了。” 蓝调点点头：“她算是你这一派的吗？” “玉楼向来中立，我这几天就打算去联系她，尽可能达成共识。” 石竹刺回答道，“如果地灾真的来了，无论是对我，还是对那些平民，你都是恩人。” 蓝调笑了笑，扬了扬翡翠石：“你的恩在这呢。至于普通人，就让他们把恩情算在你头上吧。” 石竹刺眸色微动，站立许久，衣袍随风舞动，浸透月光。 “这是交换还是......”情谊？如果有情，那么这份情从何而来？她们明明才相识不久。 蓝调没有回答，摆摆手告别石竹刺。 回到房间，大风天才回过神来。两人的交谈太过迅疾，且相当隐晦。 至少对于对官场毫无洞察力的大风天来说，刚才那些话都像是被披上一层纱，话里有话。 她好像懂了，又好像懂的不彻底。 蓝调换下衣物躺在床上，下一秒便来到大风天面前。 “你们刚刚是在说地灾？额，我好像没有完全明白。”大风天抬头看着蓝调，对方笑着坐到她旁边，自觉地拉住了她的手。 “是地灾呢。”蓝调搓着对方的手指，笑眯眯地盯着她看。 “嗯......所以你告诉石竹刺，是为了那些翡翠石？”大风天已经习惯了她这种亲昵的动作，现在连脸红都不会了。 蓝调略微思考，说道：“九一分吧。” “哈？” “九分利益，一分旧情。”蓝调回答道。 大风天以为至少有四六分或是三七分，没想到是九一分。 “道是无情却有情，也没错，但是情谊确实不多。这可是二十五块翡翠石啊，准塔主就是有钱。” 蓝调眼里放光，连带着手上的动作都火热了不少。 “那什么叫做‘你这一派’？”大风天挣脱对方的手，但很快又把另一只手交给她。 蓝调笑着说：“主灯塔代理人需要得到一些重要的分支灯塔代理人的支持，石竹刺既然要竞选，当然需要拉拢更多的分支代理人。” 大风天有点明白了：“玉楼就是你说的，比较重要的分支代理人？” “是的。她是中立派，也就意味着她是准塔主们争夺的焦点。” “原来有这么多门道啊。”大风天惊讶地说，她还以为塔主竞选就是单纯地比拼实力，没想到还要扩大势力！ 蓝调弹了个脑瓜崩，伸出指尖戳了戳对方的锁骨：“所以还得继续跟着我学习新世界的道理噢。” 大风天红着脸打落她的手，没好气地说道：“我知道啦，就你聪明好了吧，万事通。” 两人打闹了一会，大风天问她今后的打算。 “不许说去世界中心！” 蓝调困扰地挠挠头发，正当她想不出答案时忽然听到了联络台的响声。 “我出去看看。”蓝调说着就离开了黑色空间，非常狡猾地找到机会溜走了。 大风天骂她滑头，蓝调权当作在夸她。 打开联络台，一个熟悉的名字跳了出来——兔子窝。 蓝调起了几分好奇，点开光幕上的信息一看，顿时来了兴趣。 “啥啊？”大风天也看向信息，但里面的很多字她不认识，难以看出信息的大意。 蓝调快速扫视一遍，说道：“兔子窝说，c521号城出现了一点怪事，听说和拍卖会上遗失的致幻剂有关系。” 大风天皱着眉让她继续说。 “因为正好在c区，应该由橙色灯塔负责。但是这个致幻剂恰好是被叛逃者幽魂梦和游魂梦买走的。” 蓝调说道，“没错，就是照肝胆生前在追查的那个案子。” 大风天的心砰砰跳起来，她试探性地问道：“所以，兔子窝是想要我们去查照肝胆没能继续的案子？” 蓝调知道大风天很激动，但是还是先让她别激动：“算是吧，她是想要我们去帮她的朋友。” 信息上说：驱魔人蓝调，虽然很不想麻烦你，但我知道你的强大。这位被调遣过去的驱魔人对我很重要，我不想看到她和照肝胆一样离开我。 在得知这件事后，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你不是在c555号城附近吗？如果来得及的话，我希望你能去c521号城辅助我的朋友。 辅助执法者工作证我已经帮你办理好了，目前在我朋友的手上。如果你们能平安归来，我会献上重礼。 你要是愿意的话，这几天可以去冬时夏令主办方那边拿五块翡翠石，这算是委托的定金。 即使我的朋友没有回来，我也会给你一笔钱。希望你能在二月中旬赶到c521号城。 对了，我的朋友叫做海市，蓝黄发色，常用狼牙棒。 来自，兔子窝。 ...... 蓝调读完信息，等待大风天的指示。对方几乎没有一丝犹豫，立刻接下了兔子窝的委托。 一切与照肝胆有关的事情，大风天比谁都积极。 第112章 消失的玉石，地灾爆发! 蓝调很快回复了兔子窝——我会去的。 非常简短，但已经足够了。 兔子窝紧张地捧着联络台，惴惴不安地等待对方的回应。她似乎没有考虑过现在是午夜，蓝调可能已经睡觉了。 随着联络台“叮铃”一响，兔子窝的心终于能放到肚子里了。 她长出一口气，猛地拍了拍身旁昏昏欲睡的少女。 海市身体一哆嗦，直接抡起手边的椅子砸了过去。 “你干嘛！”兔子窝一蹦三尺高。 浅蓝发色的少女撩起微黄的刘海，额头都是汗。她呼出一口气，警惕地看着周围，手上还举着一把椅子。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面的城市空无一人，也没有恶魔，但是有数不清的奇怪的生物，还发生了很多怪事。” 兔子窝安慰道：“不要担心啦，我已经给你找好帮手了。” 兔子窝以为海市是忧虑太重，便拉着她去吃了顿豪华的夜宵，也算是为好友送行。 ...... 后面几天依旧按部就班，只是夜晚的星星明显更多了。 或许地灾恶魔已经给足了提示，但是人类无法领会到对方的真意。 旧世界的地灾有预测之法，新世界的地灾同样可以窥见，只是要通过星辰。 随着地灾降临的时间一天天拉近，大风天的心也越来越慌。而今天就是蓝调预测的地灾日。 见对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蓝调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大风天怔神了一瞬，说道：“这地灾都要来了，怎么感觉城里还是这么热闹？” “笨蛋，地灾要来只是一个猜测，她们要做的是防患于未然。如果现在就把人员清空，到时候地灾没来算谁的？” 蓝调说道，“你是在担心这里的平民吗？没事的，这是石竹刺和玉楼该考虑的事情。” 大风天叹了口气，石竹刺也真是大方，为了一个不保证真实性的信息就给出了二十五块翡翠石。 蓝调表示她那种级别的驱魔人根本不会缺钱。二十五块翡翠石不过洒洒水而已。 两人又扯了一会，便打算去看石竹刺和玉不折的对战。 这次，大风天将青藤带在了身边。对方已经顺利通过第二轮比赛，只可惜因为地灾，他无缘继续下去。 不过这一点，青藤暂时还不知道。 两人进入观众席，挑选了两个不错的位置。青藤望着灯牌上的名字，说道：“玉不折，就是那个在城门口挑衅的驱魔人吧？” 大风天点头，颇为惊讶地问道：“你居然还记得她啊。话说你认识字？” 比起“记得玉不折”这件事，大风天对后一个问题更加在意。 青藤挠挠新长出来的头发，原本头发很短，刺挠，现在都快遮住眼睛了。 他不是很懂大风天为什么在意这个，他父亲是体术传递者，那他也肯定识字啊。 “啊......识字的话，蓝调姐你肯定比我认识的多。”青藤只能这样说。 大风天沉默了几秒，悄悄移开目光：“看比赛吧。” 蓝调捧腹大笑，青藤这话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分明是戳到文盲大风天的痛处了。 石竹刺应该是有所行动的，竞技场周边围了不少调停人，并且都整装待发。 见他们有准备，大风天不安定的心也稍微放下了点。 即使蓝调说不需要她来担心，她也还是会忍不住在意。毕竟谁想看到无辜的普通人因为地灾而身死呢？ 蓝调自然能察觉到大风天的小心思，不过现在的她不会拆穿她，也不会泼冷水。 既然对方不愿意让一颗心彻底变冷，那蓝调也就顺从她吧。 比赛很快开始，石竹刺从竞技场的一边走来，依旧是一身夺目的绿色。 她真的很适合穿绿色的衣服，个子高挑，身材挺拔，和板正秀美的竹子一样。 “如果能笑一笑就更好看了。”大风天说道，对方美是美，但就是不爱笑。 赛场上欢呼声骤起，看得出来石竹刺的拥护者很多。但奇怪的是，即使灯牌已经亮了很久，对面的玉不折却迟迟没有出来。 裁判员乘着飞行器转来转去，喊了五六遍玉不折的名字，但那边的备战区像是没有人似的，一点回应都没有。 观众席上的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都在讨论玉不折是不是怯战了。 大风天也朝那边张望了一会，很快意识到对方是真的逃走了。 “额，就这么......跑了？”青藤傻了，他印象中那个驱魔人气势汹汹、非常好战啊。 大风天也很不解，但忽然想到蓝调之前说过的话。 “玉不折知道自己不会赢，但她也不想输，因此选择了不战。”蓝调适时解释说。 “可是，不战不就是败吗？而且更难看。”大风天心情复杂，并不能理解对方的选择。 蓝调笑道：“逃避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可能对她来说，这比被打输更容易接受。” 大风天叹了口气，玉不折这样的人无论做出什么事情来，她也都不觉得奇怪了。 蓝调呵呵一笑，玉不折逃走留下的烂摊子就这么丢给玉楼了，想想就好笑的很。 石竹刺平静地站在竞技场上，偌大的平台只有她一人。透过单向结界，石竹刺的目光轻轻落在大风天身上。 为什么......总是穿着一身黑衣呢？ 忽然，石竹刺耳膜中刺入一阵尖锐的声响，嗡嗡的耳鸣声让她的身体轻微晃动了两下。 在耳鸣之后，整个竞技场开始崩裂。 以摧枯拉朽之势，土地像是被地心的巨人拦腰斩断，裂出一道道如闪电雷霆般的沟壑。 石竹刺神色凛然，不过她早已预料到这种事情，召唤出无数石刺。 石刺不再向天冲去，而是横向生长，如大地的修补线，将碎裂的地面穿插起来，短时间内延缓了地灾扩散的速度。 她当即下令：“按照计划开始行动！” 无数飞行器不知从哪些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驾驶它们的都是技术娴熟的调停人，每当掠过一个地方就带走一部分普通人。 另外的一部分被石竹刺调遣来的驱魔人则是从观众席中站起，利用自己的魔盒疏散和保护人群。 竞技场是c555号城人员最密集的场所，也是地灾爆发的重灾区。 至于街道上的人由玉楼带领的驱魔人负责，好几处早早被画好的临时传送阵也在此时派上用场。 “地灾！？”青藤大惊，地灾不是应该消失了吗？怎么能从d区扩散到这里？！ 大风天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沉声说道：“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跑！” 两人对视一眼，惊慌的青藤迎上大风天坚定的目光，也深吸一口气朝外跑去。 看着他跑向调停人那边，大风天便将注意力放在其他人身上。 即使不属于任何一个阵营，她在地灾来临时却也充当了救人的一员。 大风天本以为在照肝胆死后自己的心会变成冰块，但实际上并没有。 从在c区界碑出挖出那具因饥饿而死的白骨时，她就展现出了蓝调无法比拟的同理心。 如果说人性本善，那大风天无疑是个极好的例子。 即使失去记忆，在她的意识苏醒时也仍然怀揣良善的灵魂。 蓝调坐在黑色空间中，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她分不太清这是大风天的振奋，还是属于她的情绪。 或许不知不觉中，并不是大风天向蓝调靠拢，而是蓝调向大风天靠齐。 “你后面二十米的位置卡着一个人，快去救他。”蓝调笑着说。 大风天把手边那个被重物砸伤的女孩交给赶来的调停人，立刻转身朝蓝调提示的方向跑去。 但就当距离对方只差咫尺时，地灾恶魔戏耍了她，那人身下的地面竟然开始彻底崩坏。 第113章 地灾造就的勇者!新的旅程～ 那人的半截身子本来就在地缝之中，随着沟壑扩大，他几乎瞬间就坠了进去。 “！！！”大风天加速冲向他坠落的方向，但还是晚了一步。 脚步急刹，她呆呆地望着深不见底的地缝和逐渐变小的呼喊声，心中像是被一块巨石猛地砸穿了。 “......”她缓缓收回伸出的手，眼神黯淡了一瞬。 “咻——” 浓烈的紫色从大风天身后涌来，藤萝的花瓣和枝条拧成长绳，如蟒蛇一般贯穿而下。 “姐姐，让一下。” 冷淡稚嫩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大风天转过身便看到了穿着紫色衣裤的女孩。 紫藤萝没什么表情，但深紫色的眼眸闪着光，像是在朝她问好。 坠入地下的人已经彻底绝望，身下的剧痛让他连呼救都异常艰难。 本以为没人能发现在这样一个角落藏着一个他，可为什么对方发现了他却还是没能来得及救他呢？ 男人流下痛苦的泪水，静静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但在死亡之前，生猛的藤萝拽住了他，把他直直地往上方托去。 他得救了，救命恩人是一捆紫藤萝。 紫藤萝叫来一个驾驶飞行器的调停人，操控枝条把救上来的男人丢了上去。 “......姐姐，做点我们能做的事情吧。” 紫藤萝朝她看去，小猫似的眼瞳中倒映出大风天的脸。说完这句话她便继续穿梭在地灾中救死扶伤。 魔盒紫藤萝诞生自地灾，却也是在地灾中救人的最好魔盒。 可粗可细但又无比坚实的藤萝可去往任何罅隙，承载主人的意志救人于地裂。 紫藤萝每救下一个人，都感觉自己心中的荒芜在被灌溉。 她自己已经被地灾折磨得够惨了，如果可以的话，她不想看到其他人也受苦了。 “那是紫藤萝......？”大风天愣住了，眼前的少女实在陌生，魔盒改变了她的个性，就连身材和长相都仅和以前有六七分相似。 她长高了不少，也漂亮了不少。紫色的披肩发在奔跑时飞舞，几乎把原本的黑发完全吞噬了。 “魔盒本就会改变人类，不用大惊小怪。”蓝调解释说，“看来她能领会到我的暗示，懂得利用地灾给自己打响名声。” 蓝调的声音里夹杂着笑意，对于紫藤萝这个“学生”，她还是非常喜欢的。 即使她们相处时间不算久，但勉强也建立了几分情谊。 大风天最后看了紫藤萝一眼，决定前往竞技场之外看看情况。 城中的街道和竞技场不同，后者为了方便战斗采用了坚硬的土地，而前者则是松软的沙砾。 地灾降临时会改变沙土的特性，不仅会摧毁房屋，也能像饕餮一般吞食人类。 不过好在主办方早早采取行动，没有太大的人员伤亡。只是可怜了这些房屋和店铺，都在地灾中毁于一旦。 看着传送阵将一波又一波的居民送走，大风天想起了c560号城的事情。 如果c555不是冬时夏令擂台赛的举办地，那灯塔的人会这么在乎居民的性命吗？想必不会吧。 玉楼是c555·橙色灯塔的代理人，c560的死活，d区城市的死活和她没有关系。 “蓝调姐！”青藤在不远处的传送阵外喊道，他使劲地朝大风天挥手，被旁边的人挤来挤去。 沙土上下起伏，像是大口呼吸的巨兽。 大风天都怕他被沙子吸进去了，连忙喊道：“你快走吧！这里太危险了！” 青藤不解地看着她：“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大风天没有回答，她怎么可能和对方一起走？ 她还得去完成照肝胆生前的任务呢！那里肯定更危险，绝对不能让青藤也身陷险境。 紫藤萝不知何时从竞技场蹿了出来，她快步跑上前，在青藤错愕的眼神中把他推进了人群里。 “你跟我走！”她朝对方露出一个笑容，目送传送阵启动，青藤和其他灾民都被送往安全的地方。 紫藤萝扭头看了一眼大风天，这里不是叙旧的好地方，她们不约而同地选择继续救人。 ...... 玉楼望着姗姗来迟的石竹刺，熄灭了联络台上的光幕。 “如何？”石竹刺问道。 玉楼脸色不太好，沉声道：“地灾正在飞速扩散，现在已经波及c区外围的好几座城市了。” 她咬牙说道，“我从没见过这么狡猾的地灾恶魔，居然潜藏了这么久，而且一点预兆都没有。” 她们用了不少高科技，但居然一点端倪都没发现。 石竹刺不知该怎么说，毕竟信息也是蓝调告诉她的。 “或许已经预示了，只是我们没有发现。” 玉楼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也是。你之前说的条件我同意了，我会对你稍微倾斜一些的。” 石竹刺暂时不想聊这个，她打开联络台，命令几个驱魔人继续去疏散和救助难民。她顺口问了一句：“其他受灾城市呢？” “已经通知了相关代理人，目前橙色灯塔里的驱魔人都去处理了。”玉楼答道，她话锋一转，“和你对战的那个驱魔人去哪里了？” 石竹刺顿了顿，眼底露出一丝困惑：“我不知道，她未战先逃，现在可能根本就不在城内了。” 闻言，玉楼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加难看。 石竹刺不太喜欢眼前这个分支灯塔代理人，她在公众场合总是挂着虚伪的笑容，但实际上冷漠极了。 不像“她”，对谁都冷，倒显得真性情。 ...... 大风天在城内停留了一会，顺手救了不少差点被地灾折腾死的居民。 他们每个都吓得不轻，有些在睡梦中被掉下的房梁砸的眼冒金星，有些走在路上就被开裂的大地吞了下去。 有些脑子灵光点的家伙很快想起了前几天的传言，有人在有意散播地灾来临的消息，只是相信的人并不多。 真后悔啊，要是他们也听从了那个消息，现在也不会如此狼狈了！ 大风天终于亲眼见到了地灾的恐怖。如果不是体质强大且拥有魔盒的驱魔人，几乎不可能在这场浩劫中轻易脱身。 开裂的地面，崩坏的房屋，涌动的沙尘，人类的暴动不安，几乎无处可以落脚和容身。 而这仅仅是地灾降临的时刻，真正可怕的是地灾带来的长久的饥饿和无家可归的绝望。 所有人都知道，大部分罹难者并非死于地灾，而是死于颠沛流离。 “我们的责任已经尽到了，地灾估计已经扩散到更靠里的城市了。”蓝调伸了个懒腰。 她望着c555号城，叹道：“真是百年未有之大地灾。如果不是提前告知，今天的情况怕是不堪设想......” 蓝调没有继续说，但大风天明白。如果没有准备，地灾来临时必是生灵涂炭。 现在有飞行器、有驱魔人，还有很多提前绘制的传送阵，情况就会好很多。 但哪怕是这样，这座城市的建筑也已经是一片废墟了。几个小时前还人声鼎沸、繁华热闹，现在已是断壁残垣、人声寂寥。 城门已经损毁，大风天不必刷卡便直接翻越过去。 “你之前不是说有高科技的方法吗？为什么灯塔还是一点都没察觉？”大风天拍拍灰尘。 蓝调遥望着呼吸一般的黄色沙丘，仿佛听到了地灾恶魔的淫笑。她在观星之时没想到这次的地灾会这么夸张，竟然会隐藏自己。 如果不是器材太过稀缺，她也不至于要通过观星这种不确定的办法。 见蓝调没有回答，大风天大概也猜到了缘由。 “你说这次的地灾会不会在预示着什么？”大风天根据地图朝c521号城的方向走去。 蓝调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笑道：“也许吧。” “会不会和你在寻找的秘密有关？”大风天问道，“我记得七大天罚中有一项就是地灾。” “哎呀，你记得这么清楚啊。” “......” 两人继续她们的旅行。这场旅行起点不明，终点也没人知道，但她们必须走下去。 大风天走了很远才想起来她还没跟紫藤萝告别，但现在已经不能走回头路了。 “还有石竹刺，好歹和你有一分的情谊，你不想和她说声再见吗？” 蓝调哈哈一笑：“有缘总会相见，何必纠结于一声苍白的告别呢？” 大风天心想，缘到底是什么呢？缘和命运是一个东西吗？为什么有人和自己有缘，有人却无缘呢？ 这些问题太高深了，她想不明白，只能亲身去感受。 番外:纵使相逢应不识——相逢何必曾相识(前) 前：纵使相逢应不识。——赠石竹。 * 石竹刺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十六岁。 在非常久远的、几近遗忘的记忆中，她就那样站在恶魔群中，远远地瞥了自己一眼。 她是短发，但也不太短，能勉强扎起一撮马尾。黑发黑衣，握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 灯塔是不允许驱魔人相爱的，这一点石竹刺知道。 但她同样知道，爱意是不可阻挡的——尤其是人们口中的一见钟情。 * 石竹刺将骨刺换成了匕首，并且要求一定要是闪着银光的那一种。 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穿起了黑衣，尽管那根本不适合她。 但是这能让她和那个人更像一点，也许重逢时对方还能因为这身相似的打扮而多看她一眼。 石竹刺找了很多驱魔人，终于得到了她的联系方式。 她当天就尝试接通联络，可惜对方一看到是张不认识的脸就立刻关掉了光幕。 石竹刺既开心又失落，安慰自己好歹又见了她一次。 * 但她们的缘分不只有如此，虽说这缘分可能都是石竹刺自己造出来的。 听说她喜欢战斗，石竹刺便经常去打擂台，总能见她几次，尽管都是单向的。 那人的眼眸永远疏离，从来不会对任何一个人露出笑容。 于是石竹刺也学着她的样子，变得不苟言笑。 终于有一次她们站在了同一个擂台上，尽管被对方打到鼻青脸肿，石竹刺却高兴的要命。 那人因为她的顽强而多看了她几眼，在比赛结束后顺口问了一句她的名字。 “你看起来有点眼熟，叫什么？” “石竹刺，我叫石竹刺。”她扬起脸，忍不住对她笑，“我知道你，你是......” “黑色不适合你，或许可以试试绿色。” 那人扬长而去，丝毫不顾及她的心情。 但石竹刺是真的喜欢。 * 再次相逢是在灯塔中，那人作为导师来教橙色灯塔的小驱魔人战斗。 当时她干净利落的战斗姿态几乎吸引了全部的驱魔人来围观，当然也包括石竹刺。 她自告奋勇上去和对方较量，那人很快认出了她，但毫不留情，再一次把她踩在地上。 “最近冬时夏令擂台赛要开了，你不如去那边和我玩玩。”她说道，伸出手把石竹刺从地上拉起来。 这是她们第一次战斗之外的肢体接触。 “绿色果然适合你。”她说。 石竹刺不会告诉她，其实自己刚刚紧张到踩了好几次裙子。 可惜那段时间恶魔猖獗，她没时间去打擂台，也没机会见到所念之人。 * 后来，她们在各种场合又见了几次，但都是点头之交。 但至少，她知道自己的名字，也愿意在看到自己时点头致意。 真好。 石竹刺永远在期待着、盼望着、谋划着下一次见面。 总归能等到一个好机会，她能表达自己的心意。 至于对方是否接受，其实并不那么重要。 毕竟石竹刺明白，爱是一件单向的事情。也就是我爱你，但与你无关。 * 可惜没有再后来了。所有人都说她死了。 怎么可能。 但石竹刺确实没再见过她。 她无法理解，那样一个强大美丽的灵魂怎么会就此消失。 石竹刺觉得肯定有什么东西出错了。她为此会继续寻找，直到再次和她重逢。 但愿她们的重逢能比死神早到些。 第114章 地灾后续，鞋子的悲剧! 地灾恶魔在二月初终于宣告消失，它带来的一系列地灾也渐趋平稳。 此次受灾城市共计三十一座，造成房屋破坏超过千数，至于死亡和失踪人数更是令人胆寒。 石竹刺在这次声势浩大的地灾中有重大功劳，其名声和势力很快超越了其他几位候选人。 如果不出意外，她即将成为橙色主灯塔的塔主。 c555·橙色灯塔内。 一间典雅的房间中，一名雪白发色的美人坐在一头，端起茶杯小口地抿着浓茶。另一人坐在她斜前方，坐姿端正，身着一身墨绿的旗袍。 正是玉楼和石竹刺。 玉楼负责c区外围的很多经济事务，这次地灾算是把她坑惨了。不少经营的店铺都毁于一旦，冬时夏令擂台赛也被迫中断。 也幸亏有石竹刺的消息，否则她的代理人之位就危险了。这也是她们的交易，玉楼需要为石竹刺的竞选提供支持。 玉楼打开联络台，一边喝茶一边分析起下属发来的选票情况。 “大部分中立的分支灯塔代理人都更偏向选择你，应该是没问题了。”玉楼说道。 石竹刺点点头，并不意外。 玉楼切换了页面，指尖滑动，很轻易地进入了一个名叫“塔塔世界”的特殊app。 “app”是旧世界延续下来的一个说法，在当时用来形容沟通设备中具有固定功用的玩意。 现在的沟通设备只剩下联络台，app也只剩下一个，那就是塔塔世界。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使用塔塔世界的，第一个门槛就是驱魔人身份，然后是定期缴纳的巨额使用费。 除了线上的app，塔塔世界也是一个势力庞大的公会，入会也需要身份和费用，但d区并没有分会。 俗话说得好，塔塔不坑弱者和穷人。 见玉楼点开了一个颇为眼熟的图标，石竹刺立刻出言劝阻。 “这里面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是少看为妙。”她说道。石竹刺之前也尝试过，但是过于混乱，她当天就退出了。 玉楼与石竹刺熟稔了不少，后者单纯的很，玉楼并不讨厌这样的人。 玉楼抿了一口茶，关掉了塔塔世界：“是你不懂欣赏。” 石竹刺不想和她争论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便说道：“你之前问的那个名叫玉不折的驱魔人，我查到她的行动轨迹了。” “嗯？”对方终于端正了神色。 “根据我的朋友查到的结果，她应该是往中心去了。就轨迹而言，她并没有明确的目标，很像是在旅行。” 玉楼笑了笑，叹道：“嗯，也好。”作为姐姐，听到妹妹还活着，她也不用那么担心了。 玉不折逃走的唯一受害者是玉楼，她费尽心思也没找到对方，为此受到了家族严肃的批评。 即使她本人并不在意家族如何说教，却依旧担心玉不折的安危。 只可惜对方的意图太过坚决，这对表姐妹以后也很难再见了。 她本来还想去找蓝调的麻烦，直到找到了玉不折留给她的一封信。 原来当时玉不折将同样的一封信写了两份，一份给自己，另一份给玉楼。 玉楼看到信之后便不再去找玉不折，而是动用权力和人脉，在灯塔信息系统中录入了一位并不存在的驱魔人。 “多谢了，我的手伸不了那么长，以后麻烦你多照看着点，至少在c区。”玉楼笑了笑。 石竹刺向来和人保持分寸感，并不多问，只是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对了，那个被破格录入灯塔的驱魔人你知道多少？”玉楼又问，“名字叫做紫藤萝是吧？植物类魔盒，还挺少见的。” 石竹刺顿了顿，补充道：“我只知道，她是在地灾中崭露头角的勇士，是第一位从普通人蜕变为驱魔人的存在。” “她或许会改变新世界的局势。” 玉楼没想到向来死板的石竹刺会对那个驱魔人有如此高的评价，但并不感兴趣，便没有追问。 她翻出玉石小楼，为自己和对方各斟上一杯玉酿琼浆：“来喝一杯。” 石竹刺想推辞，但对方立刻强硬地补充道，“给我个面子，算是庆祝你拿下代理人之位。” “好吧，仅此一次。”石竹刺舒展眉头，抬手接下了酒杯。 觥筹交错，酒杯碰撞的轻响惊动了夜色。 ...... 大风天和蓝调并不清楚地灾的后续，但这些事情对她们而言也没那么重要。 比起地灾，更重要的是赶路。 “如果不是你非要吃那顿早饭，我们根本就不会被吞到沙子里，导致现在根本不可能在二月中旬赶到c521号城！”大风天恶狠狠地骂道，脚下的沙子被她踩得稀碎。 蓝调的声音软绵绵的，慢吞吞地打了个哈欠，道：“怎么能怪我呢？你不是也没反对嘛？” 大风天熄了火，憋着一口气出不来。她抖落脚底的沙子，但下一步又会沾满两只脚丫。 若干天前，地灾还尚未结束。她们俩在沙洲里安装了帐篷，打算好好休息一下。 原本预计的时间是早晨七时出发，但是蓝调表示应该顺便吃个早餐。当时的理由是：之前在c555号城买的蛋糕要坏了，不能浪费。 于是乎，大风天在吃蛋糕的时候被地灾袭击，连人带着蛋糕一起被埋了起来。 细软的黄沙在地灾恶魔的影响下变得像泥浆一般黏人，像有生命似的在大风天身上揉搓，她越陷越深，爬上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最重要的是，她弄丢了她的鞋子。 先不去纠结蓝调为什么只备着一双鞋子以及是否会导致脚臭的问题，总之现在大风天无鞋可穿，只能赤脚走在沙漠里。 大风天恨死了蓝调，恨她提出吃蛋糕的提议。而且现在没鞋子穿，对方更不愿意主导身体了。 听到耳边蓝调发出的笑声，大风天连怼她都懒得怼了。 “下次进城我要买鞋。”她闷声说道。 蓝调嘴上答应，心里却在想：“这附近的城市怕是早就成废墟了，想要鞋子得去死人身上扒。” 当然，这句话她肯定是不敢说的，不然肯定要被大风天冷暴力一宿。 第115章 海市蜃楼!诡异的城市! 无边无际的沙漠中，一个一脸菜色的少女光着脚漫游，无论怎么看都奇怪到了极点。 大风天每走一段路都会忍不住低头看看自己沾满黄沙的脚趾，然后皱着眉使劲甩甩——可惜无济于事。 在沙漠中想要摆脱沙子本来就是和游泳不想沾水一样愚蠢。 蓝调见她又一次盯着脚趾不说话，非常好心地提醒她：“没关系，新世界的沙子里没什么会导致脚臭的病菌。” 大风天被气笑了，她骂道：“这是你的身体吧！” 蓝调哈哈一笑：“反正是你用。” 大风天闻言更想骂她，但苦于词穷，短时间内想不出什么振聋发聩的驳斥。 又走了一段路，大风天目之所及依旧是那片重复的沙洲。 “......c555和c521的距离到底有多远？”大风天叹了口气，继续朝某个方向走去。 她有地图，方向感也不算差，加上有蓝调，应该没有迷路。 可她们就是迟迟到不了c521号城。如果是因为遇到地灾浪费了几天，那也非常不合理。 她三天前就已经到了c527号城，按照地图，下一座城市就应该是c521，并且距离不超过五十公里。 就算是没有鞋子，大风天也不觉得自己三天走不到五十公里。 蓝调把视角拉远，远处的沙丘发出淡淡的荧光。她歪了歪脑袋，像是明白什么似的朗声一笑。 “你笑什么呢？自己傻乎乎地笑，也不知道回答我的问题。”大风天见谁都不爽，冷不丁地骂道。 蓝调看向大风天被晒得发红的脚丫，笑道：“两城距离四十八公里，你已经走了不止五十公里了。” 大风天“啊”了一声：“那我不应该已经到了吗？” 蓝调哼笑说：“确实已经到了呀。” 大风天停下机械一般的双腿，用手拂去粘到睫毛上的沙子。她眯起眼睛，远远地朝周围眺望。 沙丘，一望无际的沙丘。她已经看腻了永恒沙洲的景色，现在一想到沙漠她就感觉头皮发麻。 而这样的旅行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 “......”大风天呼出一口气，嘴里都像是飞进了沙子，“有人在为难我吗？” 她听到蓝调发出低笑，更加不爽了：“什么啊！这是鬼打墙吗！” 蓝调摇摇头，晃了晃手指：“你或许可以换个词。” 大风天被太阳晒得脑袋发烫，几乎都没有精力思考了。她发动不死魔盒，一股清凉荡涤全身。 “......还好有不死魔盒，不然我肯定把你拽出来晒太阳。”她道，沉思了一会，终于想出一个词。 “蓝调，我知道了。”大风天说道。 “嗯哼？”蓝调笑着回应。 “这是海市蜃楼，对不对？”虽是问句，但大风天的语气非常确定。 蓝调并没有回答她，但周围的环境却发生了异变。 没有终点的沙洲终于有了新的图像，一座庞大的城市的幻影渐渐凝实，短短两个呼吸便屹立于沙土之上。 方才炽热的阳光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稀疏的星星和弯弯的、悬在头顶的月牙。 大风天后知后觉地摸摸脑门，一点都不烫，反而发凉。 一阵风吹过，远处的城内传出古怪的啸声。像是某种鹞鹰，总在旧世界的夜晚出没。 “诶嘿，你看，c521号城到了。”蓝调的声音把大风天拉回现实。她不得不承认，现在其实是夜晚。 而且看月亮的位置，现在很有可能已经是午夜。 大风天低头看着自己发红的脚趾。真古怪，她没有看破幻象时分明觉得烫的很，现在反而像是被冻得红肿了。 蓝调：“这就是认知的错误，其实你一直都是冷的，但是认知会让你感到炎热。” 大风天不懂生物学，但能认清事实，看来她早就到了c521，但是一直在城外打转。 大风天把脑中对鞋子的渴望丢掉，沉默地往城门走去。她失去鞋子这件事果然不是海市蜃楼。 蓝调知道她的想法，发出的笑声令人又生出一阵无名火。 “你这人真是讨厌极了。”大风天抬头看向废弃的城门和里面的废墟和白骨。 门户大开，像是吃人的大嘴。里面尚未腐败完全的人骨像是怪物没能消化的食物。 一股无端的恐惧像风一样钻进大风天的衣服里，渗透到她的皮肤和五脏六腑。 蓝调的笑声驱散了大风天没来由的恐惧，对方高声说道：“那你肯定是爱惨了我，居然能忍到现在。” 大风天没忍住笑了一声，什么时候她也能练成蓝调的厚脸皮，那她这辈子也就完蛋了。 大风天怀着诡异而复杂的心情走进了c521号城，鹞鹰的叫声像是幽灵一样在她耳边飘个没完。 她想，真是诡异极了，这种地方不可能有鸟兽，但她耳边却一直是这些声音。 大风天又感到奇怪，她莫非是以前和蓝调在一起时听过鸟兽的声音，所以第一反应就听出来了吗？ “滴滴滴！”大风天脖子上挂着的蓝宝石里发出尖锐的提示声，惊得她猛地一抖。 “......谁啊，这种时候找我......”大风天嘀咕道，翻出联络台。 光幕上现出一张大脸，银白过耳发，正是黑眼圈比眼睛还大的兔子窝。 对方直勾勾地盯着她，半晌没说话，直到大风天问她多久没睡觉了，她才终于回过神来。 “......太困了，哈啊。”她打了个哈欠，努力睁大眼睛问道，“我来督促你干活，你总不能吃白食吧？” 蓝调讥笑一声：“拿你五块翡翠石也算吃白食？穷鬼！” 大风天拿起联络台在周围晃了一圈，让兔子窝能看到这里的环境。 “哦哦，你已经到了，比我想的要快呀。”兔子窝振奋起来，又自顾自地点点头，“也对，地灾来了，冬时夏令也开不下去了......” 大风天等她不出声了，便问道：“你朋友到了吗？我刚刚在外围碰见了海市蜃楼，似乎是那位驱魔人的手段。” 兔子窝点点头，没忍住又打了个哈欠：“是的，她刚到没多久，白天刚和我联系过。” 那就没错了。 大风天很容易将驱魔人海市与刚刚碰到的海市蜃楼结合在一起。 加上灯塔驱魔人办事时总喜欢给误入者设点路障，以防误伤，她几乎立刻就猜到这是海市的手笔。 第116章 疯狂的动物世界!夜色中的海盐饼干～ 荒凉破败的废墟中，一位少女正在断壁残垣里原地踏步。 她扛着一根竖满尖刺的狼牙棒，神情冷冽，全力挥出一击。 海市面前的石墙顷刻破碎，现出墙壁后方的空间。 她走了进去，很快变了脸色。若是仔细观察，很容易发现这里和刚才走过的区域几乎一模一样。 她又一次回到了原点。 ...... 城门处，大风天正在和兔子窝联络。 “你朋友的魔盒是改变认知？”大风天面朝着光幕，托着下巴。 兔子窝哈欠连天，应了一声：“要是被发现了就失效了，所以你在战斗中要稍微注意一点哟，不要拆穿她。” 大风天有点困惑，兔子窝这话说得真怪。被发现就会失效，所以不要拆穿她？ “她的意思是说不要把这件事说出来吧？”蓝调一听就明白了，“发现了但是不说，就不会失效。” 大风天后知后觉地点头，大概明白了兔子窝的意思。 她之前好像也是在说出“海市蜃楼”四个字之后才得以看破幻境的。 两人又东扯西扯，话题一直围着海市打转。大风天越发想见见这个活在兔子窝嘴里的驱魔人了。 “我要去睡了，她就拜托你了。”兔子窝说道，嘴里还自嘲着“再不睡要变成死兔子了。” 光幕熄灭，世界归于寂静。 大风天打了个哆嗦，她总感觉天气更冷了。 ——或许还是她不穿鞋的关系。 蓝调笑着吐槽道：“你到底要惦记鞋子多久啊。” 大风天不理她，径直往城中走去。 这座城市的夜色很浓稠，像是被泼了一汪黑墨水。过黑的天与过曝的月色共处一世，让大风天感到自己不在现世。 尤其是耳边各种禽兽的声音，她从苏醒后从来没在沙洲中听过。 而且不止是声音，大风天很快看到了那些东西的形。 但是极为古怪，甚至到了诡异的程度。 “......” “......嚯。”蓝调率先发声，目光紧紧地黏在那些诡异的鸟兽身上。 鹞鹰盘旋，鬣狗奔跑，小鼠在废墟里钻来钻去，啃咬着腐尸和建筑。 它们动作灵活，充满生气，但是经常莫名地扭曲变形，最后在飞行或者奔跑的过程中崩裂成血块。 而且这些动物的模样也古怪的很，虽然大风天没有见过真正的鹞鹰和鬣狗，但她不觉得这些动物能比人还大。 “......呼。”大风天试探性地问道，“我这是进了恶魔领域吗？” 蓝调说道：“不是，这里没有任何恶魔的气息，是魔盒吧......不对，额，我说不清。” 大风天不小心踩断一块板，远处的鬣狗霎时间睁大了圆溜溜的绿眼睛。 半人高、一人长的鬣狗太有威慑力，大风天都忘了自己是驱魔人，第一反应就是跑。 而那两头鬣狗也像是嗅到腥味似的，飞一般地扑了过来。 自然的风和不死魔盒创造的风在大风天身边呼啸而过，她头都不回地跑了足足几百米。 身后鬣狗的呼吸声沉重极了，那股腥臭味也借着风飘来。 “如果是致幻剂能做到这种程度吗！”大风天跑到一片被地灾掩埋的房屋群中，探头看了眼外面。 鬣狗群不知何时扩充到了五六头，全都在废墟中虎视眈眈，耸着鼻子来回绕着圈。 蓝调也有点懵，这确实不像是致幻效果，也不像是她们的魔盒能做到的事情。 早在照肝胆告知她这对叛逃者姐妹的名字时，蓝调就想起了这两人。 姐姐幽魂梦，妹妹游魂梦。她们是孪生姐妹花，共用魔盒“梦核”，魔盒特征为“梦境”。 “这对姐妹的魔盒是在一定区域内控制幻想事物，但目前整座城市都发生了畸变，不是魔盒能做到的事情。” 蓝调顿了顿，迟疑地说：“就算加上致幻剂，大概率也做不到吧。” 大风天见鬣狗找不到人终于散开，稍快的心跳也慢了下来。 她靠着断裂的墙壁，松了一口气：“这里到处都弥漫着很淡的灵魂力量，如果不是那些东西把我赶到这块地方，我根本就发现不了。” 蓝调听到大风天这句话，茅塞顿开。她张了张嘴，挤出几个字：“原来是这样。” 她当初听到这两人的名字时没想到这一层，充其量只觉得灯塔估计又不干人事了。 但现在的情况让蓝调很快明白灯塔到底干了什么。 大风天平复着自己的呼吸，没注意到蓝调的沉默。 “得去找海市了，这地方真古怪。”大风天对蓝调说道，又朝四周看了看，确认安全才抬脚。 这时，几粒灰尘落到大风天脸颊上。 她用手指抹了抹，某种不安的预感让她很快远离了那面墙，或者说是墙的残骸。 墙壁后面堆着很多被地灾摧毁的建筑，沙石堆砌在一起，后方应该没有可以容身的区域。 大风天警惕地盯着那面不断掉落灰尘的墙，一步一步地往后走。 “咯吱——咯吱——”几声响从墙后传来，大风天握紧匕首，决定以攻代守。 匕首银光闪烁，猛地往裂开的缝隙里刺去，碰触到硬物被狠狠弹开。 大风天勉强握住了差点掉落的匕首，坚硬的翡翠石没有产生任何划痕。 倒是她的手背，被对面的不知名尖刺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 “终于被我找到了吧，叛逃者！” 墙壁后面传出一个冰冷的声音，随即整面墙连带着损坏的建筑物都被清扫殆尽。 罪魁祸首是根长满尖刺的狼牙棒——浅蓝发色的少女踩在高墙之上，鞋尖对着大风天，面无表情地扛着她的凶器。 真不知道她那纤细苗条的身躯是怎么承受住那根快要比她腰还粗的棒子的。 不死魔盒迅速修复了大风天的手，她晃了晃手腕，感慨兵器也有高下之分。 即使她气力比对方大，匕首作为小型兵器却比不上凶猛的狼牙棒。 “叛逃者，乖乖束手就擒吧！”海市脸不红心不跳地乱说。 “你是盲人吗？”大风天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我的工作证还在你那呢。” 第117章 天然黑?!山重水复疑无路? 海市挑起眉头，当作没听见：“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说，另一个叛逃者在哪里？” 大风天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对方，原本打算放下的匕首也重新握紧了。 这人，莫非脑子缺根筋？ 沉默许久的蓝调发出哼笑声，说道：“看看她朋友是什么傻货就知道这家伙也不是正常人了。” 大风天叹息：也是。 见海市还挥着她那根大棒子，大风天也不再和颜悦色，她举起匕首，道：“我不是叛逃者，如果你非要这样认为的话，我们可以碰一碰。” 海市笑起来：“好啊。” ...... 片刻后，海市被大风天踩在脚底下。 对方本来还用了魔盒试图混淆认知，但大风天已经掌握了技巧，轻轻吐出几个字就把对方的小伎俩看破了。 海市知难而退，趴在地上，支楞了半天终于从口袋里掏出工作证：“有点眼疾，体谅一下咩。” 大风天笑了一声，倒也不为难她，从对方手里接过证件。 “你这魔盒真是厉害，能把其他人的时间给暂停住。”海市说道，她拍拍裤子站起身，忽然发现大风天没穿鞋。 顿时，海市的表情从平平淡淡变成一言难尽。 她捂着口鼻，声音里夹杂着嫌恶：“你怎么不穿鞋呀？蒸鹅心。” 马上就要忘记自己丢了鞋子的大风天被勾起死去的记忆，恼羞成怒道：“新世界的沙子比你的脸都干净，里面根本就没有会导致脚臭的病菌！” 蓝调发出一阵笑声，她用来“宽慰”大风天的话术现在被对方用来驳斥别人了。 海市耸耸肩膀，从储存空间里翻出一双鞋子：“你看看能不能穿上，我看咱们的脚也差不多大。” 大风天的怒火瞬间熄灭，她沉默地接过鞋子，随即一把套在了脚上。 刚刚好！大风天的眼睛唰的一下亮了。 “我的眼睛就是尺。”海市得意地哼了一声，笑着说，“你不是不穿吗？说沙子比我的脸还干净......” 大风天慈爱地望着自己的新鞋子：“还是穿鞋舒服啊，光着脚感觉自己像是没穿衣服裸奔。我终于穿上鞋子了，唉，这些天的赤脚之旅好像是一场梦，唉......” 见对方完全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海市自得地晃了晃脑袋。 她有一头浅蓝色的长直发，一直延到腰间。但额头的斜刘海却泛着柔黄色，整个人像是一块海盐饼干。 “我都说了我不是叛逃者，你还咄咄逼人做什么？” 大风天看向海市的目光也温和了不少，赠鞋之恩，她应该会记一段时间。 海市：“啊，我打算随便抓两个驱魔人交上去来着。” “？”大风天沉默了几秒，缓缓问道，“你莫非是天然呆？” 海市反驳道：“我不是兔子窝！” “......”你还不如她呢。大风天默默吐槽了一句，随后跟这块海盐饼干解释了一番“乱抓人无用论”。 “......就是这样的，你难道觉得灯塔的人认不出叛逃者吗？你随便抓两个人去应付肯定行不通啊。” 大风天坐在废墟之上，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海市听归听，但等对方说完便不以为意道：“你说的这种是一般情况，但这次的叛逃者很不一样。” 大风天看向她：“怎么说？” 海市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挤出两个小梨涡，贼兮兮地笑道：“就不告诉你。” 大风天一巴掌拍向了她的细胳膊，白皙的皮肤上很快显出一个红手印。 “很痛欸！”海市瞪了她一眼，一边揉着胳膊一边站起身张望，“我在遇到你之前走了好久了，一直鬼打墙。” 大风天也站起来，说道：“鬼打墙？就是一直在一个地方打转吗？” “是呢。叛逃者的魔盒是梦核，能够创造幻想产物。照理说鬼打墙是我惯用的技俩。” 海市叹了口气，歪着脑袋看向在夜空中扑棱翅膀的猫头鹰。它落到一根残缺的石柱上，骨碌碌地转着脑袋。 “真丑。”海市吐槽道，和她在书上看到的猫头鹰完全不一样。 忽然，那头长相古怪的猫头鹰从喉咙里憋出一声凄长的叫喊。 “......叫得也难听，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大风天拉住海市的胳膊，沉声说道：“安静点，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海市闭嘴听了几秒，歪着脑袋说：“斯哈斯哈的吞口水声？” 大风天完全不想吐槽她了，这个人和蓝调一样不着调。 “是鬣狗噢，听这个呼吸声大概十条以上。”蓝调忽然说道，“还有，我可是很靠谱的成年女性。” 大风天眉头紧皱：“我们是跑还是打？”她现在终于意识到自己是驱魔人了，根本无须逃窜。 蓝调却一反常态：“没必要打，梦核不破，幻想永恒。” 大风天在战斗方面从不质疑蓝调的决断，她拽住海市拔腿就跑。 “欸欸欸......这地方我刚刚好像来过了......”海市被大风天这个逃窜速度惊到了，这比某些代步工具还快啊！ 海市扛着狼牙棒，被大风天带着飞奔，耳畔鬣狗粗重的呼吸声越来越小。 “欸嘿，看来是跑对方向了......”海市笑起来，脚步欢快得很，她的体力也超出常人，跑了几分钟气都不喘一下。 望着越来越熟悉的景色，海市心里有个声音在喊着完蛋。她放空的大脑重新运作起来，于是大风天突然听到了对方的叫声。 “坏了！这里是死路来着！” “啊？”大风天脚步急停，海市差点因为惯性被甩出去，一根狼牙棒虎虎生风，猛地砸到了不远处的废墟里。 她把棒子捡回来，认真地说道：“我不会记错的，这里绝对是死路。而且是那种就算用暴力突破都无济于事的——死路中的死路！” 她刚说完，耳边的声音又近了些。刚刚都快甩掉那些东西了，现在稍微停滞了一会，眼见着又很快被赶上。 真是货真价实的狗皮膏药！ 大风天虽觉得海市非常抽象，但在这种事情她总不会开玩笑。 所以，她们走的这条路应该确实是死路。 第118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色彩斑斓! 大风天和海市面面相觑，鬣狗的喘息声和似有似无的腥臭味近在咫尺。 若是打也行，只是就和蓝调说的一样——梦核魔盒不灭，幻想产物也永远不会断绝。 也就是说，就算她们把鬣狗群都处理掉，也会有更多更多的鬣狗群，甚至说什么豺狼虎豹群都会涌上来。 那对叛逃者姐妹的魔盒不知为何如此强大，几乎扩散到整个城市。现在她们想必已经发现大风天和海市了。 “怎么说？”海市往来时的路张望道，“我刚刚跑的时候大脑空空，根本就没注意有没有其他的岔路。” 大风天把问题抛给蓝调，她刚刚也只顾着跑了，哪里会注意周围？ “嚯，就这点实力还说我不着调，到底是谁不着调呀。”蓝调嘲笑道。 “......别骂了，看看现在怎么办吧。” 蓝调哼笑了几声，立刻下达指令：“不用回头，直线前进。” 大风天：“不是说是死路？” 蓝调笑她愚钝：“这里既然到处都是鬼打墙，那么所谓的死路不过是一介幻影。真实与虚假，在这里并没有明显的划分。” 某位成熟稳重的女性补充说道：“不要在这种梦一样的地方谈论真实。眼见不一定为实，只管走下去。” 大风天顿悟了。蓝调的话总能让她眼前一亮，每当大脑被迷雾笼罩之时，她总会创造一个开口使雾气消散。 这就是靠谱的成年女性啊！说起来蓝调的真实年龄还是个谜团呢。 这家伙肯定不比照肝胆、石竹刺之类的驱魔人年纪小！ 大风天作为蓝调的复读机，将对方的话术对海市重复了一遍。 海市凑近听了几句，很快明白过来，不禁竖起一个大拇指：“俗话说当局者迷，你作为局中人脑子竟然这么灵光。” “真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你是和兔子窝一样的笨蛋。” 海市果不其然又被大风天拍了一巴掌。 “你才是笨蛋。”大风天骂道，“快走，直线前进！” “喔！” 两人在鬣狗群赶上之前再次跑了起来，逐渐将那些东西彻底甩开。蓝调的预言再一次灵验，她们果然没有撞见所谓的死路。 ...... “姐姐，她们好像往那边跑了。” “......” “姐姐，我赶不走她们......我好想你。” ...... 大风天和海市摆脱鬣狗群后来到了一条极为狭窄的路。她们一路走来只看到被地灾毁掉的房屋，但这里不一样。 透过那个只够一人通行的小路，大风天发现里面的色彩非常绚丽。 ——像极了天使教堂里透过光的彩色玻璃窗。 不过教堂可能多点神圣之感，而这里的更像是梦中绮丽的妄想之地。 海市探头探脑地往里看，靠近小路的头发都被光束染上了彩色。 “妈呀，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啊。”她赶忙缩回了脑袋。 大风天也往里看去，视野立即被一大群金光闪闪的鱼群填满。 它们一条挨着一条，直冲冲地朝大风天面门游来。 “啊！”她也和海市一样猛地远离了路口，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海市和蓝调一起发出笑声，一里一外。大风天自知失态，耳根又红了一小块。 那些鱼儿在空中漫游，如置身水中。它们快速地从路口游过，鱼尾漾出一些气泡，周围的一整片都闪烁着金光。 海市目送它们远去，说道：“其实还挺漂亮的，就是突脸有点吓人。” 说着她还故意看了眼大风天，轻轻咳嗽了两声：“对吧，蓝调？” 大风天哼了一声，伸脚往里走去，像是在证明自己一点都不怕似的。 海市笑了笑，跟着大风天走进了这条奇幻的小道。 她们俩走了没多久视野便开阔起来，甬道之后便是一方新世界。 偌大的空间中，无数鱼类在空气之海中遨游。光点融在气泡里，跟着它们的轨迹漂浮不定。 大风天根据蓝调曾经跟她科普过的知识，知道这些都是名为“鱼”的动物，即使这里的鱼和实际的鱼类并不完全一样。 但没见过鱼的人，或者说见过但是已经忘却的人，真实和虚假的界限并不分明。 总而言之，两人被这片色彩绚烂的空气海惊呆了。 她们几乎都要忘记自己还在陆地中，看着鱼儿在眼前游荡，很容易联想到海水。 “欸，你去过彩虹江没有？”海市用指尖拦住一条金色小鱼，鱼儿很快在她手中化作了一片光点。 大风天回过神来：“没，没去过。” 海市嘀咕了一声：“果然都是虚假的幻象呢。” 她随即转过身对大风天说道：“那你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呢，彩虹江比这里还美，它是新世界唯一的海洋。” 大风天怔怔地点了点头，她和蓝调的目标是世界中心，那一定会经过彩虹江的。 海市嘲弄地笑着，她说，c区没什么值得说道的地方，比d区繁华不了多少，但是却有着一条横跨区界的江河。 彩虹江——世界交替后的最后一条江河，占据新世界除却沙洲之外的20%地域，横跨c区和b区，是c区最大的骄傲。 尽管江水几乎腐蚀一切，而且会招致幻境，也仍然有无数人爱着她，他们趋之若鹜，追寻江底的神秘遗藏。 “如果江水有腐蚀性，那该怎么去b区呢？”大风天问道。 海市轻咦一声，嘲笑大风天没好好听灯塔课程，以至于问出了这么愚蠢的问题。 “法一，绕路。彩虹江并没有彻底隔绝两个区。” 蓝调解答说，“法二，也就是横渡江河，目前常用的手段是借助一个名为摆渡人的魔盒。” 海市还在那边卖关子，故意不说，但大风天已经知道了。 蓝调笑着说：“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贴心？” 大风天哼了一声：“还行吧。” 海市见对方迟迟不追问，暗骂大风天没有好奇心，是老古董。 她解释的话堵在喉咙口，说出来不舒服，不说更不舒服。 大风天瞟她一眼，装作不知道。她绕过盘桓在空中的彩虹鱼群，看向了对面的三条路。 海市憋了半天终于有话可说，急忙开口：“这三条路分别是‘惶惶梦’、‘惴惴梦’和‘郁郁梦’。我们要去哪一条？” 第119章 选择的背后，爱与希望之歌～ 三条路旁都分别悬着一个小小的气泡，气泡里勉强能看出海市所说的三个名字。 “我想想。”大风天的识字量显着提高，除了那个“惴惴梦”不认识之外，其他两条路的名字都认得出来。 但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有什么区别，她并不完全知晓。 蓝调作为专业翻译器，很快扩句：“惶惶是害怕；郁郁是苦闷；惴惴是两者兼具。” 大风天：“那应该选择哪一条呢？” 蓝调并没有给出回答，只让大风天自己选。 大风天捏着下巴望着这三条路，对她来说，无论是惶惶、郁郁、还是惴惴都差不了多少。 海市和刚才一样探头往里瞧，很快带来了新的消息：惶惶梦里面很亮，郁郁梦里面传来孩童的歌声。 “那惴惴梦呢？”大风天催促道。 海市皱着眉说道：“那里面一片漆黑，有一些说不上来的声音。” 她很快补充说：“......我不喜欢第三条路。” 大风天深吸一口气，小心地往三条路看去。就和海市说的一样，光亮、歌声以及一片黑。 大风天同样不想踏入第三条路——惴惴梦。 惴惴不安，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排斥那里。 “那我们是去惶惶？还是郁郁？”海市催她。 大风天沉默了，她不知道，做出选择实在太难了。 一旦某个选择招致了坏的结果，那责任也都是被安在做出选择的人身上。 她在抉择场上胆小极了，总是不敢做出选择。 “不如先去郁郁梦吧，那里的歌声很熟悉，像是驱魔人孩提时期在灯塔里唱的歌。” 蓝调说道，她语气平静，完全没有被选择裹挟。 “好。”大风天的心安定了，她对蓝调说，“谢谢，还好有你在。” “一个选择而已，你也可以的。” 大风天叹道：我要是可以的话就好了。 选择是世界上最最难的事情，但对少数人来说，选择简直太容易了。 蓝调就是后者。 这类人不会恐惧，他们能把心脏和灵魂抓在手里，以意志为武器，以命运为盾牌。 “蓝调，我非常喜欢你的一点，或者说是你最吸引我的一点——” 大风天一边带着海市往“郁郁梦”走，一边缓声说道。 蓝调抬眼问：“喜欢我为你下决定？” “不是。” “那是什么？” “因为你足够勇敢，我无法抓住心魂的时候，你可以替我抓紧它们。” 耳畔的歌声逐渐大了、清晰了。但蓝调的思绪却反其道而行之，莫名飘远了。 ——飘到遥远的过去，飘到那时的两颗心上。 一颗心赤诚热烈，永远鲜活。另一颗心像是安上发条的机械，按部就班地平稳跳动着，却毫无温度。 某一天，两颗心接近了。前者抽走了后者的发条，把炽热分给了对方。 从此，蓝调的心有了温度，即使依旧平稳，却不是靠发条驱动，而是靠爱。 “......你还记得在天使教堂的时候吗？你问我疼不疼的那次。”蓝调轻声说道。 “记得，怎么了？” 大风天还在专注于听歌声，但她记得蓝调说的这件事，那次对方靠自裁来完成天使的任务。 耳边的歌声是一阵阵的，一会远一会近，清脆悦耳，逐渐清晰起来。 “你对我说过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我疼不疼。”蓝调笑着说，但笑意中却带着点颤抖。 大风天愣了一下：“所以你当时才会很......嗯，振奋？” 她不知道这个词合不合适。旧日的友人问出了同样的问题，似乎确实令人兴奋不已。 她听到蓝调低声笑了笑，随后说道：“......是很振奋的。” 大风天能感受到蓝调的欲言又止，对方很想说点什么，却没能说出口。也许现在依旧不是蓝调心目中的揭晓答案的好时间。 大风天并不心急，她相信总有一天，蓝调会把她遗忘的过去全部告诉她。 郁郁梦对应的这条路没有那么狭窄，大风天和海市两人几乎可以并排通行。 耳畔的歌声越发近了，终于，她们看到了歌声的来源。 一群粉装玉琢的小女孩站在一层层阶梯上，她们发色多种多样，几乎把彩虹的颜色占了个遍。 大风天很容易看出这些女孩都是未长大的驱魔人。她们当中没有不漂亮的，有些穿着精致的小裙子，有些则是穿着衣裤。 孩子们乖巧地排排站立，跟着最前面的女性驱魔人哼唱着动听的歌谣。 “爱如晨曦暖，希望如星光。心手相连紧，共赴未来长......” “风雨同舟济，爱似避风港。希望不灭灯，照亮前行方......” 歌词简单易懂，这无疑是一首关于爱和希望的合唱曲目。 歌曲的旋律也相当动听，朗朗上口，几乎听一遍就能跟唱。 大风天不由自主地跟着旋律晃起了脑袋，海市则更加夸张，已经开口唱了。 海市唱着唱着就红了眼眶，倒是把大风天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大风天问她，怕她中了叛逃者的招。 海市揉了揉眼睛，勉强没有流泪。 她破涕为笑，反问大风天：“你真是冷漠无情，这首歌可是驱魔人从小唱到大的，你听到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大风天卡壳了，她又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所谓的共鸣更是一点没有。 她充其量只觉得这首歌好听，至于缅怀追忆之类的感情实在是太过为难她空空如也的大脑。 海市依旧在那边摇头晃脑地哼唱着歌曲。大风天观察了一会，并没有发现异常，孩子们和她们这边也并不互通。 “真的只是在唱歌啊。”她叹道。 蓝调也哼唱了几句，不过有点跑调。大风天笑她唱得还不如那群孩子，蓝调则笑她连唱都不会唱。 歌声越飘越远，唱着歌的孩子们也会成为大人。她们会走上不同的道路，心里却都存放着同一首歌。 爱与希望之歌。 大风天并不能理解，新世界这种爱意匮乏贫瘠的地方，为什么要让所有的驱魔人都从小学习这样的歌。 蓝调的回答是：因为缺少爱意和希望，所以才会去追寻。 这个道理很简单，穷人爱钱，饥饿之人渴望粮食，缺爱之人想要得到爱。 “即使她们不懂爱，也至少不至于对爱一无所知。”蓝调看着那群孩子，说道，“好歹爱还藏在歌里。” 第120章 枯死花与断线筝第二次选择! “好歹爱还藏在歌里”这句话让大风天感到莫名的安详与悲哀。 那些小驱魔人依旧随着年长的驱魔人的指挥而咏唱，歌声昂扬，经久不息。 爱如晨曦暖，希望如星光。心手相连紧，共赴未来长...... 共赴未来长...... 大风天和她们总有种疏离感，可能因为遗忘了太多，她总忘记自己是驱魔人，也曾在灯塔中生活和成长。 驱魔人在灯塔中诞生，在灯塔中成熟，某天会离开灯塔独自闯荡，有些会选择留在灯塔或者回到灯塔。 蓝调属于前者，她不会回去。而照肝胆、兔子窝她们便留在灯塔，春二虫则是离开又归来。 像是旧世界的浮萍，随风而去，或许有朝一日也能乘着风回来，也可能再也不回来。 “你知道吗？新世界的母亲是个很模糊的概念，在我们心里，其实灯塔才是母亲。”海市说道。 大风天点点头，望着那群孩子随风消散。 她们同样是幻象，但歌声却依旧回荡不歇。 在她们消失的地方，开出了一地的鲜花。 白玉般的台阶被铺上了褐色的泥土，泥土之上钻出一朵朵艳丽的花。 “诶嘿，是土。”海市走上前去握紧一抔土，随即又缓缓放下、铺平。 大风天见过土，在冬时夏令擂台赛的场地上，那里为了便于战斗采用了土地而非沙地。 但这种含着水分的泥土，她好像是第一次见到。 “还是湿哒哒的泥。”海市站起身，怜爱地看着这片泥和花。 蓝调解释道：“这些花都是橙色灯塔爱养的种类，在其他灯塔不常有。” 大风天也端详了一会，花开满了这一大片地方，一直延续到看不清的前路。 它们很美，散发出芳香，混着歌声，仿佛置身于灯塔的阳光房。 “灯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大风天喃喃自语。 “不是什么好地方。” “还不错的地方。” 蓝调和海市的声音同时响起，非常的矛盾，于是大风天更困惑了。 蓝调笑出声来，换了个说法：“如果没有灯塔，我们也不会相遇。” “嗯，这么一看，灯塔也没有那么坏。”蓝调说道。 根本想不明白嘛，大风天叹气。 和小小合唱团一样，花朵很快枯死，泥土干涸结块，如耄耋老人的皮肤。 海市遗憾地说道：“幻象居然只能存在这么短的时间，我还想多看看呢。” “你看天上。”大风天指着天空说道。 “嗯？” 海市抬头看去，一排风筝翱翔于天际。 原本只是一片白光的天空现出一片湛蓝，无云无雨，晴朗明媚。 “姐姐，我的风筝怎么飞不高啊？”一个软糯的声音忽的响起，似带着点焦急和哭腔。 被叫做姐姐的女孩回答道：“我看看奥，你把风筝线握得太紧啦，快松一点吧。” “我松了啊，还是飞不高嘛。哎呀，怎么有人撞我的风筝！” “......” 两个小小的声音你一言我一语，探讨着风筝飞不高的问题。 大风天和海市都听到了她们的声音，但看不到人。 不过蓝空中有一只风筝飞得尤其低，想来就是这位“妹妹”的风筝。 “这风筝也太丑了些，这画的是猴子嘛？”海市吐槽道。 蓝调应道：“还是两只手牵手的猴子。” 大风天骂她们俩：“这分明是人吧！” “轰隆！”闪电与雷鸣骤起，那只手牵手的风筝被雷电击中，燃起了火光，从高空坠落。 有雷无雨，晴天霹雳。 海市发出一声惊呼，目光凝在那只丑陋的风筝身上。 其他风筝缓缓散去，唯有那一只燃起的风筝越来越小。 “去看看。”蓝调说道，“好像没烧完。” 没等大风天动脚，海市就已经跑去了风筝的坠落点。 她举起被烧掉一半的风筝，朝大风天用力摇了摇，喊道：“还剩一只猴子。” “那分明是人吧！”大风天又一次骂她。 海市俏皮地笑了笑，看着手中的风筝残骸，眸光闪烁。 她当然知道这是人，她甚至还知道这两个人是谁。 风筝化作飞灰，耳边响起了低低的哭声。 大风天很快赶到她身边，说道：“歌声停了，只剩下哭声。” “嗯，我听到了。”海市答道。 哭声很轻，但永远都不会停止。 大风天和海市越听越觉得不舒服，但因为找不到继续前进的路，两人不得不折返。 “是死路啊。”大风天叹了口气，重新回到了岔路口。 她们必须从剩下的惶惶梦和惴惴梦中再选择一次。 至于刚刚走过的郁郁梦已经被封锁，路口的气泡彻底破碎，落下一面雾气般的屏障。 海市迟疑了一下，问道：“难道这是要我们挨个试吗？若是三条路都是死路，岂不是白走一趟？” 大风天看向来路，那里也已经被雾气封锁，散发出一种不祥的气息。 倒是可以硬闯，但是那样还不如一开始就和鬣狗缠斗。而且大风天有不死魔盒，海市可没有。 “要是最后发现无路可走，我们再试着折返吧。实在不行，还能用传送阵出去。”大风天说道。 海市点点头，想起了这茬：“我都忘了，你可是擅长阵法的驱魔人。兔子窝还跟我夸过你为了救助难民，主动为他们绘制传送阵。” “她没骂我就好。”大风天扯了扯嘴角。 若不是不知道叛逃者在不在剩下的惶惶梦和惴惴梦中，大风天真想现在就画传送阵润出去。 尤其是......她看向了惴惴梦。漆黑一片，还有极其轻微的拖拽和撕扯的声音。 太令人不安了。 海市扛着狼牙棒，晃着脑袋：“那我们出发吧，我真好奇下一个梦里有什么。” “我也好奇。”蓝调接话道。 大风天叹了口气，她是保守派，只想安安全全地完成兔子窝的保护委托。 大风天找出匕首，道：“那就先去惶惶梦吧，看看什么东西才会让创造者如此惊惶。” 她刚才进入郁郁梦的时候并不觉得危险，但这第二个梦却让她感到一丝紧张。 这里面一定有不好对付的东西。 第121章 惶惶梦，虹气与水鬼恶魔! 惶惶的来由，应当是惶惶不可终日。 这是语言上的来由，但对于游魂梦来说，真正的惶惶开始于姐姐的离开。 驱魔从来都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但失去姐姐以后，从前被她杀死的恶魔总会在梦里欺凌她。 由此就有了惶惶的梦魇。 女孩双手抓挠着头皮，一绺又一绺的紫色发丝被她粗暴地扯下来。 几条鬣狗在她身旁吠叫，一头秃鹫在暗处窥探着她怀里的女尸。 蓦地，那头秃鹫从黑暗处猛地冲来，迅猛地撕下一块女尸身上的腐肉。 “滚开！！！”少女吼道，秃鹫瞬间爆裂成一片殷红。 她低声抽泣着，幻象构筑成一个倒悬无顶的半玻璃棺材。棺材从天而降，将她和女尸倒扣起来。 ...... 惶惶梦中，一片明亮。白光笼罩着前路，空气中漂浮着无数的彩色气泡。 大风天摆摆手扫清面前的气泡，破碎的泡泡逸散出一股腥气。 “真难闻！”海市骂道，捏着鼻子往前走。 “我后悔了，我们真应该换条路走。”她猛地一挥狼牙棒，一堆气泡炸开。 更臭了。 “你还是避着点走吧。”大风天劝她，但对方不听，依旧横冲直撞。 于是她们俩都臭不可闻了。 蓝调特意切断了嗅觉共通，在这方面她向来不顾人死活，只让大风天一人承受臭味的熏陶。 这条路很长，很诡异的是，她们走了十几分钟什么都没遇到。 “难道是我多虑了吗？”大风天捂着口鼻，一边走一边想。 海市忽然说：“这味道我越闻越熟悉，这不就是每年彩虹江泛滥时的‘虹气’嘛！” “虹气？”大风天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海市一脸“真是土包子”的表情，轻咳一声解释道：“所谓虹气，就是彩虹江泛滥时释放出的难闻气体，会强化灵魂力量。” 她继续说：“每年六七月份彩虹江都会泛滥，到那时江水的腐蚀性和致幻性会大幅降低，但同时会冒出一堆水鬼恶魔。” “然后就是猎魔大会啦！各方驱魔人都会来帮我们捕杀水鬼恶魔！” 海市双眼放光，“那时也是最适合寻找宝藏的时间！” 她喋喋不休地说着，从虹气说到她和兔子窝去年从彩虹江里钓上来的古董袜子。 同时，蓝调也在为大风天补充知识：“水鬼恶魔，栖息于彩虹江的恶魔，诞生自死于水难的人类。貌似河童，头大身子小，手脚细长灵活，极为丑陋。” 她顿了顿：“算是开放型吧，但不能离水太久。平时比较喜欢把江边的人拖下水，或者闹翻船只......” 大风天打断她：“等会，河童是啥？长什么样子？” 蓝调：“噢，你回头就知道了。”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大风天身体比脑子快，匕首立刻丢出。 “啊！” 一声尖锐短促的尖叫蓦然响起，翡翠石匕首准确无误地命中了大风天身后三米处的水鬼恶魔。 “喔！！”海市的声音戛然而止，看到散成水液的水鬼恶魔呆了一瞬。 “咦？？水鬼！”她惊呼道，原本安宁的空间内冒出了一头又一头水鬼恶魔。 粗略一看，至少有二三十头！ 它们普遍一米五到两米，似人形，但脑袋被水泡得肿大，身体却瘦削的很，尤其是手脚，和竹竿一样细长。 但大风天可不敢小瞧它们细长的手脚，这是它们最有力量的部位！ 水鬼恶魔没有头发，头顶是绿油油的一片，像是顶着一片大叶子。 “这就是绿帽河童。”蓝调笑得一抽一抽的。 “......总感觉你很恶趣味。” “嚯嚯。” 海市挥舞着吓人的狼牙棒，一棒子把三头水鬼恶魔打成液体。 她耀武扬威地瞟了大风天一眼，然而对方根本没在看她。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大风天自顾自地捡起匕首，一个飞踢踹倒了一头水鬼恶魔。 离开江水的水鬼恶魔并不难对付，更何况这里的水鬼恶魔还是虚假的幻象。 在消灭了近乎八成水鬼后，所有死去水鬼恶魔形成的臭水逐渐凝成了一个新恶魔。 它缓缓地从水里站起，面色狰狞可怖。 它不再是水鬼恶魔了，头上长满了突兀的紫色长发，全身都是艳红色，像是被扒了皮的血肉。 “哕——”海市差点吐出来。 空气中弥散的所有虹气都集中在这头恶魔身上，滔天的臭味熏得人睁不开眼。 它比水鬼恶魔高大得多，大风天几乎要仰起头才能看到它的全貌。 “这是......什么恶魔？”大风天拉着发怔的海市快速远离这头大家伙。 蓝调说道：“臆想的恶魔吧，长得有点恶心。” 大风天神情凝重，透过对方空洞的眼眶，她好像看出了一点忧郁。 “这就是创造者恐惧的东西吧，不过这到底是个啥啊？完全没在恶魔辞典中见过欸。” 海市不知从哪里翻出两个面罩，很熟练地塞给大风天一个。 “快戴上吧！熏死我了！”她说完便扛着狼牙棒冲了上去，完全看不出畏惧。 大风天围好面罩，淡淡的花草清香从布料中传来，稍微驱散了一些虹气。 她没有像海市一样莽撞，并非是因为惧怕，而是不能理解这头奇怪的恶魔眼中的情绪。 “它好像很悲伤。”大风天举起相机，但迟迟没有按下快门。 蓝调静静坐在黑色空间中，目光定在恶魔飞舞的紫发上。 “可能吧。”她只是这样说道。 这头丑陋的大家伙非常难对付，力气大得惊人。若不是有时停魔盒在，好几次大风天和海市都差点被它砸到。 匕首划过恶魔的脖颈，虹气和鲜血一同喷涌，极为刺鼻。它发出尖锐的吼叫声，悲切到了极点。 海市吐出嘴里的血沫，龇牙咧嘴地揉着侧腰。她刚刚被那玩意撞了一下，至少断了两根肋骨。 她找出特效药吃了几颗，咯吱咯吱地嚼着，含糊不清地说：“它的眼眶总是冒臭水，是不是被我打哭了？” 大风天神色复杂地看了海市一眼：“你也真是天然。它明显是悲伤吧，虽然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这样。” 海市愣了一下，心里叫着“绝不能同情恶魔”，却并没有反驳或是讥讽。 第122章 离开?友善的亡灵! 那头红色恶魔空缺的眼眶中不断渗出黄白的液体，散发出虹气一般的恶臭。 它被匕首和狼牙棒弄得浑身是血，但它本就赤红，因此这血液极难看清。 大风天和海市围着面罩，一左一右站在它的两边，摆出战斗姿态。 “我们杀不死它。”大风天在心里默念。 蓝调撑着脑袋在空间里打瞌睡，闻言掀起眼皮，哈欠连天：“你们打了好久了，我都困了。” 大风天看向浴血的恶魔，对方虽一直在厉声嚎叫，却始终不见力竭。 面罩上沾染的花草香气也落入下风，被虹气寸寸侵入。 “啊啊啊臭死了啊。”海市不耐烦地叫道。 说着，她又抡起狼牙棒，气势汹汹地和恶魔战斗。 这家伙也和恶魔差不多，全身有使不完的牛劲，受伤也只会让她燃起更高亢的战意。 “年轻人就是有精神。”蓝调轻飘飘地点评道。 大风天迟疑了几秒再度冲上去，她早已没什么战斗的意志了。 恶魔难以击溃，她们的气力却有穷尽之时。更何况恶魔身上的那股微妙的情绪实在让大风天束手束脚。 也许她们真是进了创造者的惶惶之梦，心神也被对方的心绪侵染，不由自主地感同身受了。 “你们和它打一点意义都没有。”蓝调说道，虚无的东西是不会死亡的。 大风天当然知道，但来路又一次被雾霭弥漫。她早已尝试过，如果没有不死魔盒，硬闯必定十死无生。 “唔，真麻烦！”蓝调嚷了一声，把丢下海市自己逃的恶人言论吞到肚子里。 她坐起身扫了眼那头丑陋古怪的恶魔，无声地叹了口气。 “真可怜。”蓝调随口念道，刚准备继续躺着，便听到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说得对，她真可怜。” 声音悠悠，带着无尽的叹惋和悲伤。 蓝调猛地回头，身体的动作快于思维的反应，她几乎立即摆出战斗姿态。 “啧。”她咂了下嘴，想起自己是意识状态，根本没有武器。 “什么东西？”蓝调切断了大风天对内部的感知，眉宇间显出几分冷意，“能进到这里，看来不是什么活人。” 一抹紫色的光晕徐徐亮起，从中传来女人的声音。光晕不亮，散发出微薄的灵魂力量。 “哈哈，你不也是一抹意识吗？或者说，其实主导身体的那位才是身体的外来者？” 女人含笑说道，她的声音在传播中发生了某种畸变，听不出年纪和原本的音色。 蓝调眯起眼盯着对方，反问道：“你是姐姐还是妹妹？” 光晕摇晃了两下，声音再次传出：“重要吗？无论是她，还是我，最后都是一个结局。” “......”蓝调沉默了。 对方又说：“你也是经过灯塔改造的人吗？你这具身体里有两抹意识，甚至能利用两个魔盒。嗯......这是哪个实验？” 光晕跃动了两下，很快归于平静：“不过也不重要了。” 蓝调见对方毫无威胁，便盘腿坐下。她撑着脑袋看着对方，问道：“外面那个大家伙怎么处理？我相信你来这里肯定有话要说吧？” 光晕闪烁着，像是在点头：“我来这里就是来带你们出去的。” “为什么？”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她说，“我只是不想看到同类相残，即使我们都会死。” 蓝调明白，她所谓的同伴是指她们都是灯塔的“实验者”。 “看来你都懂，不过外面那抹意识似乎并不知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蓝调打断她。 光晕渐渐消失，话语中带着劝诫：“希望你口中的‘时候’在死亡之前到来，她至少不能做个无知的亡灵。” 蓝调目送光晕离开，她静静地等待，心里反复重复着一句话——我和她不会是那样的结局。 ...... 大风天早已没有战斗下去的欲望，而海市的精力也逐渐耗尽。 海市低头扫了一眼自己沾满秽物的狼牙棒，每一根钢钉上都挂着一些臭烘烘的血肉。 真是恶心死了，她暗骂一声，努力平复着呼吸。 “我们还打......”海市扭头看向大风天，话还没问出口就看见对方朝她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嗯？”海市后知后觉地看向那头不死的怪物。 她看到一抹紫色的光晕缠绕在怪物身边，光晕温和黯淡，几乎感受不到任何威胁。于是她便自然而然地放下了狼牙棒。 “什么啊？”海市走到大风天旁边，凑近她低声问道。 大风天摇了摇头。蓝调只说这是“救兵”，其余的都没提。 紫色的光很容易让大风天想到不久之前的少女驱魔人紫藤萝，或者说是小九。 不过这里的紫光不可能是她，这种虚幻飘渺的感觉和紫藤萝那股生机勃勃的意志完全背离。 两人站在原地，心中各有想法。随着紫光不停旋转，那头怪物终于化作水液，陷于地面。 ——方才在郁郁梦中那阵低沉的哭声再度响起，似乎比刚刚更大声了。 “咋又哭了？”海市无奈地摇晃着脏臭的狼牙棒，试图把脏东西全都甩出去。 大风天立刻远离了她，但还是很不幸地被攻击到了，一团碎肉砸向了她的新鞋子。 “别顾着生气了，光晕在指引你们。”蓝调说道。 紫色的光晕在半空中环绕了几圈，随即缓慢地飘向一个方向。原本被雾霭笼罩的区域很快散出一条全新的道路。 大风天和海市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跟上了紫光的步伐。 她们不知和怪物缠斗了多久，早已身心俱疲。尤其是大风天，她比海市要敏感，惶惶梦中弥散的悲伤之气让她都有些魂不守舍。 直到紫光出现，她才感觉松了口气。但女孩的哭声依旧经久不息，足以让人哀恸不已。 大风天不懂她在为何而哭，却能体会到对方的痛苦。这种痛苦就像是被夺走了最重要的东西，是那种宁愿自己身死，也想要保护的东西。 很可惜的是，哭泣的女孩显然没能守护住重要之物。 第123章 拦路虎!墨青蓝与青大嘴、蓝小手! 不明身份的紫色光晕在空中缓慢移动，指引着大风天和海市向城外走去。 它驱散了浓稠的雾霭，也将二人由惶惶梦拉回了现实。不知不觉间，她们竟然已经走出了c521号城。 海市怔愣着停了下来，回过神时那团紫光早已消失。 她眨了眨眼，一直皱紧的眉心缓缓舒展开来，心中是一片莫名的安宁。 “就这么......出来了？”她歪头看向大风天。 说实话，大风天现在也处于一种祥和的状态。她扭头说道：“她在帮我们，也希望我们能离开这里。” 海市微张着嘴，低声问道：“她是谁呢。”虽是问句，却是陈述的语气。 大风天顿了顿，答道：“可能是心善的幽灵吧。” 两人同时沉默了，这团紫光上夹杂着灵魂力量，甚至和城内弥漫的是同一种。 也就是说，这位心善的幽灵或许正是她们要找的叛逃者之一，或者说是她们俩。 毕竟大风天和海市都知道，幽魂梦和游魂梦是共用魔盒，那理应也有相同的灵魂力量。 “......她们已经死了吗？”海市叹了口气，大风天很容易听出她语气中的一丝怅然。 不过大风天并没有追问。她回头看了眼破败残缺的城门，心中叹道自己竟然毫无察觉地被带了出来。 魔盒“梦核”，不仅是创造和操控幻想产物，一定程度上也能改变人的认知，和海市的魔盒非常接近。 “这对姐妹俩用的竟然是一个魔盒，真神奇。”大风天心想。 “同卵双胞胎，发育时出现了一些特殊情况，导致魔盒共享。” 蓝调说道，话锋一转，“所以说你们还要留在这里吗？” “额，我不知道啊，看看海市怎么想吧。” 大风天询问海市的意见，对方垂着脑袋，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海市闻言停顿了几秒，一字一顿地缓慢说道：“还能怎么办呢？人应该也死了，我的任务也到此为止了。” “她们为什么会死呢......我不明白......”向来没心没肺的海市看起来真的很茫然，大风天不懂她是希望叛逃者活着，还是死去。 如果海市希望她们死去，那她这份莫名其妙的惆怅实在难以理解。 反之则更加奇怪，作为执法者，她为何会希望罪犯活下去？莫非和她的绩效有关系？人死了她拿不到更加丰厚的酬劳？ 海市叹息连连，拍了拍大风天的胳膊：“走吧，我会催兔子窝给你相应的翡翠石的。” 比起翡翠石，大风天更想问清楚对方的想法。但两人并没有相熟到那种程度，她不该问。 “嗯......那就走吧，回最近的灯塔，让我看看......最近的是c514·橙色灯塔。”大风天打开了c区地图，很快看到了地图上小小的灯塔图标。 海市应了一声，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真是失魂落魄，这家伙心里怕是藏着事。”蓝调笑道。 大风天找准了一个方向，一边招呼海市动脚，一边回答说： “你不也是满肚子事情吗？只有我大脑空空，除了吃饭和睡觉，其余的什么都不用考虑。” 蓝调被她这话呛住了，咳嗽几声，试图掩饰尴尬。 “看来叛逃者事件终归轮不到我们去管咯。叛逃者已死，这算是完成了照肝胆的遗志吗？”蓝调转移了话题。 大风天看上去不太赞同：“我不觉得照肝胆希望她们死掉，她充其量只是想完成灯塔布置的任务而已。” 蓝调扯了下嘴角，说道：“也是。既然你说我藏着事，那我告诉你一个事吧。” “嗯？”大风天拉着海市一前一后地在沙地行走，身后的城市越来越小。 蓝调说道：“其实叛逃者还没死全。刚才的紫光确实是她们中的一个，但并非全部。” 大风天脚步一顿，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的意思是，死去的那位希望自己的姐妹能活下去？所以才故意把我们带了出来？” “也只能是这样了吧。”蓝调轻笑一声，虽然那抹紫光说什么不想残害同为实验品的她们，但真实的目的无疑是保护自己的好姊妹。 姐妹情深，蓝调却只觉得好笑。不能同生的情谊有什么价值可言吗？生死相隔，或是双双赴死，全都是无比可笑的结局。 她要的，是共生。 “如何，现在你不能说我藏着事了吧？”蓝调的重音放在藏事上，故意向大风天强调。 “哼。那我们现在就走是不是不合适了？”大风天哼了一声。 蓝调还没回答，有一个家伙便替大风天作出选择了。 “咦，海盐饼干？你果然临阵脱逃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声传来，带着不怀好意的嘲笑声。 刚才还魂不守舍的海市立刻抬起脑袋，如临大敌地望着发出声音的少女。 此人一身东方的侠客装扮，黑发如瀑，雪白光滑的额前绑着一根青蓝色的丝带。 尤其具有辨识度的是她的眼尾，左右各自晕开一抹墨渍，多一分则多余，少一分则不够显眼，这样恰到好处。 她身后跟着两个凡人执法者，一青一蓝。 一个一脸讨好地跟着墨青蓝一起讨伐海市。另一个面无表情，默默地拿起联络台和灯塔联系。 “海市大人，你果然和青蓝大人预料的一样，没完成任务就提前跑掉了！” 那名青衣的男性执法者对海市指指点点，他完全是狗仗人势，嘴里虽然喊着大人，但一点尊敬都看不出来。 另一名蓝色衣裙的女性执法者端起联络台，低声和光幕中的驱魔人说些旁人完全听不清的悄悄话，手指翻飞，疯狂打字。 “她在干嘛？”大风天低声问一脸菜色的海市。 海市嘴角抽动：“告状呗。这个蓝小手！还有那个爱说闲话的青大嘴！这两个货色就喜欢和墨青蓝厮混！” 她怒骂道：“你们三个差不多得了！我哪里逃跑了！人家姐妹俩都死掉了，我不走，留在那边给她们收尸吗！” 青大嘴和蓝小手的嘴和手都明显停顿了一下，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站在中间的墨青蓝。 她无疑是他们三个当中的主心骨。 第124章 相侵相碍!文化人的手段?? 墨青蓝闻言眉梢一挑，撩起一绺黑发，不以为然地说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作为执法者连这点规矩都不知道吗？” 她斜着眼睛，露出一点讥讽：“你该不会是想故意放她们走吧？我记得你好像还和她们算是半个同窗？” 海市冷笑一声，嘲讽地反问道：“你这话说的，难道你和她们不是朋友吗？” “我不和罪犯做朋友。”墨青蓝笑道。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攻击着，虽然没有明面上的针锋相对，但每句话都带着刺。 大风天完全插不进去，她也不好插嘴。墨青蓝所说的也是她的怀疑，海市的行为确实有些古怪。 加上一开始对方还说过“随便找两个人交上去”的言论，后续也没有给出合理的解释。 现在墨青蓝点破她们与叛逃者的关系，大风天不得不怀疑海市念及旧情，想要放她们走。 “你和叛逃者无冤无仇，我怎么感觉你很想把她们抓起来呢？”蓝调问道，“莫非是想要完成照肝胆的遗志？” “与其说是她的遗志，不如说我想知道那对姐妹到底怎么样了，她们又发生了什么。这是我自己的意愿。” 大风天沉静地回答道，这种发自内心的意愿让蓝调感到惊奇不已。 在旅行的过程中，蓝调清楚地感受到了大风天灵魂强度的提升。 这抹小小的、本该消散的意识，越来越像她本该成为的样子了。 蓝调忍不住笑了，她觉得如果大风天能以人类的姿态活到今日，想必也会成为这样的人吧。 她笑着说道：“那你可要坚持自己的意愿呢。” 大风天不理解蓝调的语气为什么这么温和，但目前最要紧的是解决一下面前这两位相侵相碍的家伙。 “你们别吵了。”大风天说了一句，转身对墨青蓝说道，“如果你觉得叛逃者没死，那不如大家一起回c521号城。” 墨青蓝抬眼看着大风天，扯扯嘴角：“这位又是哪个部门的？我没听说这次的抓捕任务还有别人啊？” 海市挥动狼牙棒挡在两人面前，冷声说道：“我的辅助执法者，这个你都要管？” “辅助执法者？哈哈，行吧。”墨青蓝理了理头发，轻笑一声，转身问蓝小手，“灯塔那边怎么说？” 蓝小手收起联络台，微微俯首：“上面的大人说，经过检测，c521号城目前仍然有未枯竭的灵魂力量源，需要您立刻去清理叛逃者。” 墨青蓝弯起嘴角，笑着看向海市：“听到了吗，海盐饼干？叛逃者没死，这不得给你记上一笔‘勾通罪犯’的大过？” 海市抿着嘴不说话，眼中含着难以理解的复杂情绪。 墨青蓝笑了笑，没有继续攻击她。她瞥了眼大风天，随即指挥道：“那就赶紧去处理一下某人留下的尾巴吧。” 说着，她就带着两个小跟班往城市的方向走去，步履轻快，和这边的海市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海市低着头，她那头浅蓝明媚的长发都像是褪了色，像是被人抽走了神采。 “你......唉，这和你也没关系。”海市叹了口气，扭头看着墨青蓝三人的背影。 “灯塔就这么不放心我吗？”她无奈地笑了声，心里也知道他们的担心不无道理。 海市的的确确抱有放走叛逃者的念头，只是并未执行。 就和墨青蓝想的一样，海市和她们同窗一场，也算半个朋友。 这次的任务她接下就后悔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冒着风险放走她们。 现在看来，她无论是放还是不放，都已经由不得她了。 大风天拍拍她的肩膀，把海市从思虑中拉出。她说：“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但无论如何，都得跟着她们才能执行你的意愿。” 她冲海市眨了眨眼，非常明显地暗示她。 “......”海市心中微动，捏紧了手心，“走吧，跟上她们。” “嗯！” ...... 她们一行人很快回到了c521号城，城门依旧和刚才一样残破，城内也是一片废墟。 青大嘴惊讶地看着城内的惨状，喃喃道：“这里的地灾居然这么严重！灾民居然全都被转移走了，不知道是哪位雷厉风行的大人！” 墨青蓝说道：“这里的尸体很少，加上有梦核制造的秃鹫和鬣狗，几乎没剩下多少腐肉。” 她心中思忖，明明地灾到来前这座城市就已经被叛逃者占领了，莫非是两位逃犯把灾民都提前送了出去？ 这怎么可能？背叛灯塔的人，居然还有闲心去救助普通人？难以理解！绘制传送阵可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她们根据蓝小手得到的情报，很快到达了刚才大风天和海市来到的甬道。 甬道被雾气缠绕，里面散发出不祥的气息，像是对外来者表示警示一般。 墨青蓝抬着下巴示意下属先动手，青大嘴点点头，取出一把长剑刺向雾霭。 “刺啦——” 雾霭似钢铁般坚硬，陨铁制成的长剑发出鸣声，没有对其造成任何破坏。 倒是青大嘴的虎口连着一整条手臂全都麻了，一阵一阵的酥感几乎让他拿不住长剑了。 “大人，陨铁剑攻不破。”青大嘴捏着自己发麻的手臂，龇牙咧嘴地对墨青蓝说道。 墨青蓝找出一把翡翠石武器丢给蓝小手，命令道：“蓝，你去试试。” “是，大人。” 蓝小手身形纤细，但战斗起来丝毫不含糊。翡翠石长刀迅疾有力地刺入雾霭当中，却也只是稍微开了一个口子。 倒是反作用力让她整个人都猛地往后退了几步，如果不是墨青蓝扶了一把，她估计要直接被弹到地上。 “谢谢大人，翡翠石也攻不破。”蓝小手将长刀交还给墨青蓝。 大风天看到翡翠石都无法对雾霭造成严重的破坏，有些庆幸她们当时没有试图和这层钢铁般的雾气硬碰硬。 “看来只能用文化人的手段来对付它了。”墨青蓝叹息道，可表情却带着隐隐的兴奋和疯狂。 “文化人的......手段？？”大风天困惑地看向海市，对方的脸色非常不好看，并拉着大风天往后退。 海市继续退后，直到和墨青蓝拉开了一个非常安全的距离。 “额，是要用她的魔盒吗？”大风天注意到青大嘴和蓝小手也都跑到了很远的地方。 海市找出两对耳塞，递给大风天一对，随后戴上耳塞，捂住耳朵。 “不，是要用——” 第125章 青蓝炮弹!崩坏与原罪! 惊天动地的炮弹声从远处炸开，震耳欲聋，几乎要把所有人的耳膜给刺穿。 爆炸声混匀了建筑物的坍塌声，砖瓦和沙石彼此相互碰撞，在漫天的硝烟中飞舞旋转，由天入地。 整个世界都被消音了，唯留下经久不息的、持续不断的、一发又一发的轰炸声。 ——还有墨青蓝的狂笑声。 而在此时，大风天甚至还没来得及戴上耳塞。 “蓝调。”大风天念了一声，“......我好像有点耳鸣。” 蓝调笑道：“你居然只是耳鸣。”还好她早早地切断了听觉，呼，还好。 大风天揉着太阳穴，眼白都染上了血丝。她瞪着眼睛，看向远处那个扛着大炮轰炸甬道的少女，心里有一万匹战马奔腾而过。 “丫的神经病！”她啐骂道，猛猛拍着自己的脑袋。 脑浆都给她震出来了！ 海市揪着耳塞，斜着眼睛嘲笑大风天：“这个人就是神经病，她在灯塔里最出名的不是魔盒，而是她的大炮。” 墨青蓝，魔盒特征笔墨，用水墨写出的文字在被看见且被认出时具有言灵效力。 但她的名声并非是靠魔盒打响的，因为大多数恶魔并不识字，罪犯也完全可以靠“不看”来避开魔盒效果。 墨青蓝最最出名的地方是她除了笔墨纸砚之外的第二武器——青蓝大炮。 翡翠石炮身，内部装填的炮弹全都是她自己研制的青蓝水墨弹。这种炮弹携带了她的灵魂力量，被她赋予了“绝对爆裂”的言灵效果。 “如果不是青蓝水墨弹不能离开墨青蓝太远，那她不会只是橙色分支灯塔代理人。”很多上层的驱魔人如此评价道。 透过耳塞和手指的缝隙，海市知道爆炸声渐渐平息了。她摘下耳塞，望着远处彻底崩坏的雾霭和甬道。 “果然又是这样。”她叹道。 墨青蓝和她、兔子窝，甚至和幽魂梦、游魂梦都是同一批的驱魔人。 海市之所以在郁郁梦中那样感动，并不仅仅因为那首歌。而是因为那些唱歌的孩子中有她们。 大风天也许认不出来，但海市作为本人怎么会认不出来从前的自己呢？ 郁郁梦中出现了她们，换句话说，其实梦的创造者也根本没有忘记从前的事情吧。 无论是灯塔里饲养的彩色鱼儿，还是堆满湿润的泥土的花室、那首关于爱与希望的歌，以及丑陋的猴子牵手风筝。 这些，海市全都记得。所以她才会更加迟疑困惑，到底该如何选择，实在成为了一个难题。 即使做出了选择，她的实力能不能保证选择的执行是更大的难题。 如果能变得更强一点，那她此刻也不会如此被动了吧？但此刻说这些已经晚了。 梦境甬道被青蓝炮弹炸成灰烬，内部的鱼群幻影也全都化为光点消散。 三条道路暴露在墨青蓝面前，郁郁梦早已被封锁，此时雾霭连同内部的景象全都被炸碎，几面风筝的残骸从空中缓慢地掉落。 墨青蓝只是看了一眼便将目光移开。 惶惶梦也不见得好到哪去，虹气的恶臭顺着崩坏的路口全部逸散出来，还有大批量的半透明水液，如泛滥的彩虹江。 “这里怎么还有这种东西？她们俩竟然还做这种梦......” 墨青蓝皱着眉，很快戴上了一个面罩，上面的花草香味勉强驱散了一点虹气。 她看向唯一完好的惴惴梦，从路口散发的灵魂力量也是这三条路中最为强大的。 所有尚存的雾霭全部包裹住了惴惴梦，浓郁到看不见里面的任何东西。 但这层厚重的雾霭已经失去了它们原本的隔离作用，只是徒有其表。 青大嘴和蓝小手一路小跑着来到墨青蓝身边，前者夸赞着墨青蓝的炮弹威力之强，华丽的词藻把对方夸得浮出笑容。 大风天摇晃着脑袋，耳鸣终于减轻了不少。她跟着海市一同靠近了彻底崩坏的郁郁梦。 “......”海市静静地望着那片废墟，在无声中显出几分寂寞。 大风天忽然觉得抽象而天然的海市其实并非她想的那么没心没肺。相比墨青蓝，她简直称得上敏感忧郁。 “还在看什么呢？不要再缅怀了！既然她们选择了背叛，那也就不是你的同伴了。”墨青蓝毫无感情地陈述着。 “我知道。”海市回道，“但你有没有想过她们为什么要背叛灯塔？” 墨青蓝感到莫名其妙：“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背叛灯塔就是原罪。你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居然在纠结这个。” “是啊，青蓝大人说得对！你作为驱魔人，灯塔生养你、培育你，你居然还为灯塔的敌人说话！” 青大嘴也讨伐道，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就好像他也是灯塔生养的孩子一般。 海市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背叛灯塔就是原罪吗？ 好像也没错，灯塔一直就是这样教育她们的。但是......有没有可能是灯塔对幽魂梦和游魂梦做了什么呢？ 但她不敢说了，因为一定会被扣帽子的。惩罚她没关系，总不能连累她的朋友们。 她不能理解“原罪”这个词，如果做错的不是魂梦姐妹，那她们只是反抗也算是原罪吗？ 只要反抗就是犯了原罪吗？ 在新世界中，一切都是非黑即白吗？ 海市不懂，她也不敢懂。很多话，她连兔子窝都不敢说。 她不知道新世界里，有没有人能更勇敢一些，能比她更勇敢一些，说出她不敢说的话。 一条被圈养在玻璃缸的小鱼发现了玻璃缸的狭小，她去问其他的鱼，这个世界真的就这么大吗？ 其他鱼儿全部都指责她，她们说：鱼缸养活了你！你怎么能妄想着离开鱼缸！ “这是原罪！”她们说。 反抗即原罪，趋同即正义。她逐渐懂了，这才是鱼缸的法则。 鱼缸太爱它的鱼了，除了反抗之外、除了跳出鱼缸之外，其他的事情它都能容忍。 因此鱼缸世界没有死刑。 可鱼缸世界真的没有死刑吗？ 第126章 惴惴不安!绳结断!? 废墟之上，五个人呈三方态势。墨青蓝三人站在一边，海市和大风天之间也隔开一段距离。 海市没有和之前一样故意摆出没心没肺的样子，她默默地听着青大嘴的批斗，一声不吭。 “差不多行了。”墨青蓝打断了青大嘴的喋喋不休，转向惴惴梦，“叛逃者大概率就藏身于此，不要浪费时间了，走吧。” 她扫了一眼颓败的海盐饼干，悠悠说道：“你要是想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不如打起精神好好干活。” “青蓝大人说得没错，赶紧振奋起来抓捕叛逃者吧！”青大嘴接话道。 蓝小手也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海市，微微点头后便跟着另外两人走进惴惴梦中。 雾气一触即散，如虚幻泡影，归于湮灭。 大风天憋了半天，终于能说话了。和墨青蓝她们待在一起，她总感觉自己是局外人，常常插不上嘴。 她对海市说道：“我们也进去吧。” 海市低声应道：“嗯，是要进去的。” “灯塔里的家伙大概是脑子都坏掉了，只是坏的方向各有千秋。”蓝调笑着说道。 大风天和海市也进了惴惴梦，无边的寂静在她们心中弥散开来。 大风天心中的不安稍微好一点，蓝调像是能感受到她的情绪，时不时就说点俏皮话。 “灯塔里有专门的传递者，负责教授驱魔人知识和体术。有时候年龄相仿的驱魔人会被分配到同一批传递者那里，我们就把她们叫做‘同窗’。” 蓝调说道，“至于同窗这个词，大概是从旧世界延续下来的吧。” “嗯，大概能推测出一点。所以说海市、墨青蓝还有那对叛逃者，都是同窗咯？” “目前来看她们至少是相互认识的，不过关系到底如何我不好说。” 大风天心想也是，墨青蓝这人看起来恶劣，完全看不透她的想法。 “他们走得有这么快吗？”冷不丁的，海市问了一句。 大风天顿觉奇怪，墨青蓝和她们俩进入惴惴梦的时间最多相隔二十秒，可目前她连他们的背影都看不见。 海市停下了脚步：“你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大风天竖起耳朵，极其微小的拖拽声从幽深的角落传来。 被墨青蓝轰炸后的惴惴梦不再和大风天最开始看到时那般黑暗无光。 现在她们能看得见路，只是整个画面都像是蒙着一层灰暗的膜。 这条路难以窥见尽头，回头看也找不到来路。 寂静中夹杂着微妙的声音，让两人不禁汗毛倒立。 “什么东西啊？”海市骂了一声，故意把声音说得大些，试图给自己壮胆。 大风天朝四周看去，将目光定格在一个方向。 海市往大风天这边靠了靠，声音发怵：“怎么了？” 大风天没问她这个时候怎么胆子变小了，只回答道：“拖拉声是从那边传来的，而且越来越近了。” “啊？？”海市轻轻叫道，“这这这......” “你之前胆子不是很大吗？怎么怕这个？”大风天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海市嘟囔着：“你不觉得过分安静的环境很吓人吗？我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还好吧。”大风天答道，她不是很怕这个，也不懂为什么海市怕这个。 “你懂什么！这种好像置身虚无，只剩下自己的感觉吓死人了......” “好好好，我不懂......”大风天随口附和道，被海市的叫声吓了一跳。 “你叫什么！”大风天一激灵，猛地拍了她一下。 海市面色惨白，颤颤巍巍地指着大风天身后：“......你......你后面！” “向右躲避！”蓝调蓦地说道。 大风天拉住吓坏了的海市迅速闪避，一条粗壮的、长满绳结的麻绳从她身旁重重落下，激起令人胆寒的巨大声响。 “啊啊啊！”海市吓得跳起来，顺势甩起狼牙棒气势汹汹地冲绳子砸了下去。 “肌肉记忆？”大风天愣了一下，这家伙怎么被吓到还能立刻战斗？ 蓝调笑道：“战斗本能啦。” 大风天转头看向不远处，一位眼神死寂，容貌极为姝丽的女人正静静地望着这边。 她面无表情地抽回绳子，无数个沾着血迹的绳结在地上划过，发出令人耳熟的拖拽声。 令大风天忍不住在意的是对方手腕上缠着的那颗小小的浅蓝色宝石。 暗红的细绳缠绕着蓝色的宝石，在她苍白的手腕上异常显眼。 而且——这和大风天脖颈上挂着的蓝宝石挂坠一模一样。 “谁啊？”海市紧握狼牙棒，目光凛冽地盯着对方。 “诶嘿，这时候倒是不怕了。”蓝调忍不住发笑。 大风天想起了自己空间里的那条特殊的绳子，脑中回忆起不久前石竹刺说过的话。 “死于紫色灯塔爆炸事件的......灯塔在编驱魔人，绳结断。”大风天轻声念道。 海市愣了愣，诧异地说道：“啊，是那个......可这里不是幽魂梦和游魂梦的梦境嘛？” 大风天点点头，眼中显出几分疑惑：“所以为什么她们的梦里会出现绳结断？而且既然出现在惴惴梦中，说明那对姐妹恐惧她。” 海市困惑地看着大风天，又偷看一眼站立不动的绳结断，对方苍白美艳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真吓人，和尸体似的。不对，她已经死了。 海市转念一想，现在她们是在幽魂梦和游魂梦的梦中，那这里的绳结断应该是她们记忆中的模样。 蓝调面无表情地瞥了眼绳结断手腕上的蓝宝石，被藏于记忆深处的一些东西缓缓浮出。 “看来我猜的没错。”蓝调扯了扯嘴角。 “什么？”大风天问她。 “你还记得拍卖会上被巫九九买走的食人魔尸身吗？”蓝调眼中满是冷意，但语气却平静无波。 “或者说，你应该知道灯塔当时非常迫切地想要得到食人魔，不惜放出d403号城的那头，在抓捕失败后便筹划了那场拍卖会。” 蓝调说道，“这些大概率都和灯塔实验有关。” 第127章 灯塔实验，绳结断的恶趣味? 大风天愣住了：“灯塔......实验？” 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灯塔实验多种多样，与食人魔有关的我不清楚，可能是最近研究的项目。” 蓝调回答道，“但我大概能猜到幽魂梦和游魂梦经历的实验——魔盒系列实验。” 大风天脑子卡壳了，怎么突然就谈到什么灯塔实验了？ 蓝调察觉到大风天的茫然，说道：“噢，你可能不太能理解灯塔实验。说实话我也不太懂，但我告诉你实验品都是驱魔人。这样能懂吗？” “驱魔人？？”大风天懵了，“拿驱魔人......做实验？” “嗯哼。大部分参与实验的驱魔人都会死。”蓝调说道。 包括你，但蓝调没说。 “啊？你是说，灯塔偷偷地进行人体实验？”大风天终于懂了，不禁惊呼出声。 一股无名之火从胸口冒出，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愤怒，和怒火一起来临的还有铺天盖地的悲伤。 她的心脏突突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刺出来。 为什么......她会感到这么心痛？ 蓝调：“是这样的。灯塔一般都拿罪犯当实验品，但像幽魂梦和游魂梦这种共享魔盒的驱魔人，说实话无论如何都会成为实验品。” “为什么？”大风天皱紧了眉头，掌心抚上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脏。 蓝调答道：“因为她们特殊。” 因为特殊，所以理所当然地要成为实验品。 大风天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答案。为什么特殊就要活该死去？她不懂。 蓝调无法给出更合理的解释，只好生硬地转移话题：“而绳结断应该就是负责实验的工作人员之一。” 大风天立刻明白了为什么绳结断能出现在惴惴梦中——作为实验品的两姐妹一定是怕极了她。 大风天抬头看向那个貌美的女人。 对方面色惨白，但嘴唇红得可怕，一头黑发笔直地垂到大腿，粗壮的麻绳如蛇一般缠绕在她的小臂。 绳结断歪了歪脑袋，红唇轻启：“咦？怎么这里还有两个实验品？” 海市蹙眉骂道：“什么实验品！我们是人好不好！” 女人无声地笑了，她摆了摆手，麻绳砸到地上掀起灰尘。 她玻璃珠似的眼珠一动不动：“都来这里了，还能被叫做人吗？” 海市和大风天的目光都沉了沉。 对方抽动麻绳，附上自己暗红的灵魂力量，每一个绳结都泛着血光。 “......这两人到底在做什么梦啊！”海市一个翻滚躲过绳结断的麻绳。 大风天握紧匕首猛地一刺，绳结裂成无数细丝。 这些细丝像是有生命一样迅速地缠上她的手腕，一股诡异的冷意涌进大风天身体里。 “......”大风天眼疾手快，立刻换了只手，捏着匕首往细丝上划去。 细丝虽断裂开来，刀刃却也划过她的手腕，鲜血喷涌而出。 “嘶——”一阵疼痛袭来，有些出乎大风天的意料。 “嗯？不死魔盒失效了。”蓝调皱了皱眉，看向地上活蹦乱跳的细丝。 细丝上缠绕的红色光晕缓缓散去，大风天手腕上也闪烁着同样的光晕。 “她的绳子能压制魔盒。”大风天说道，随着光晕消失，她的伤口也迅速恢复。 蓝调眯起眼睛盯着绳结断以及对方手腕上的浅蓝宝石。 紫色灯塔爆炸案和蓝调有关，甚至说，就是蓝调导致的爆炸。 爆炸之后，她原本的储存空间崩裂，于是便随便从废墟中捡了一个完整的储存空间。 看来她捡来的储存空间恰好是绳结断的。 “压制魔盒的魔盒......”蓝调喃喃自语，“难怪灯塔让她当工作人员。” 大风天甩着手腕，喊道：“你没事吧？” 海市挥动狼牙棒：“我好得很！” “她的魔盒是限制其他人的魔盒，你小心点。”大风天提醒道，海市怔愣了一瞬，随即点了点头。 海市的魔盒是改变认知，但绳结断从内到外都是一整个绝缘体，属于是完全克制她。 至于大风天的时停魔盒也完全起不到作用。她们俩只能靠最质朴的方式和对方战斗。 海市把被对方绳子抽飞的狼牙棒捡回来，喘着粗气问：“她怎么都不管管墨青蓝？就逮着我们俩打呗！” 大风天无奈笑道：“可能是喜欢你吧！” 海市一脸黑线，夹着嗓子“呕”了一声。 “喂！你去找那个三人组打打呗！光和我们打有什么意思？”她喊道。 绳结断不置可否地看着她，绳子和鬼魅一般抽在她的屁股上，躲都来不及躲。 “我靠！你个死变态！” 海市大叫几声，疼倒是不疼，但侮辱性极强。 大风天不知该不该笑，试探性地问道：“你真的不去管管墨青蓝吗？她的大炮一下子就能让这里彻底崩坏！” “崩坏了不是挺好，我也不用继续工作了。” 绳结断似笑非笑道，她捏着绳子，想给大风天也来一下，但被对方侥幸躲开了。 “这人怎么这样？”大风天暗骂一声，简直油盐不进。 她真怀疑对方脸上的死气是因为受到了灯塔的长期压榨，以至于在幻象中都念着加班。 蓝调笑了几声：“你真别说，实验室里的大家都死气沉沉。” “你该不会也是灯塔的帮凶吧！”大风天狐疑地反问。 “不，我是受害者噢。”蓝调笑道。 大风天不再和她瞎扯，继续和绳结断交战。 对方的绳子像是有生命一般，即使被匕首和狼牙棒切断也能很快复原，除非把崩裂的细丝都碾成渣滓才行。 加上让敌人魔盒无效的能力，可想而知她生前有多难对付。 在不死魔盒被压制的状态下，大风天不敢乱来。 “到底要打到什么时候啊！可恶可恶！”海市骂道，又嘎吱嘎吱地嚼起了速效药。 屁股真疼！被绳子抽的！ 等待身上被附着的红色力量消散，大风天发动魔盒缓缓恢复腿上的伤势。 绳结断微笑地望着她们。忽然，她的表情猛地一僵，身体像是玻璃似的分崩离析，裂成无数的碎块。 “这是......”大风天心中一沉，耳畔骤然响起滔天的巨响。 “墨青蓝干的吗？”海市小跑着回到大风天旁边。 她摇着脑袋：“隔山打牛？” “看来她接触到幻象的创造者了。”大风天和蓝调同时说道。 第128章 梦魇之城!棺椁之下! 听到创造者一词，海市的表情明显有所动容。 她脑中回忆起两个熟悉的身形，她们身材样貌几乎完全一致，姐姐头发长些，妹妹则是短发。 海市和兔子窝问她们：“你们怎么突然想走了？留在灯塔不是很好吗？” 幽魂梦回答说：“我们想出去看看，如果玩腻了就回来。” 她对游魂梦笑了笑，游魂梦继而朝着另外两人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当时的海市并不明白为什么她们俩考上了灯塔的编制，却想要出去看看。 她此刻依旧不明白，到底是她们的出走引起了灯塔的震怒，还是存在其他不为人知的缘由。 不过马上她就会知道了，是的吧？她默念道，希望你们还没有死去。 大风天拍了下海市：“别发呆了，该走了。” 海市轻轻地点了点头，很快跟上了对方的步伐。 “你刚刚说大概能推测出这对姐妹参与的实验？是什么实验？” 蓝调说道：“我说过，她们共用魔盒。因此很容易推测出是某种拆分魔盒的实验。” “拆分......魔盒？” “是的。”蓝调回道，“全城都弥散着灵魂力量，说明魔盒‘梦核’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外泄，一定是在魔盒拆分实验中遭受了损毁。” 大风天心中一沉，魔盒都已经损坏，那两位正主还有存活的可能吗？ 蓝调说还有一位尚存，却也没有说她还能活多久。 “......为什么要进行这种实验......灯塔不应该是很珍惜驱魔人吗？” 大风天闷声问道，她从苏醒开始，接触到的所有人都在向她展露灯塔对驱魔人的放纵和宠爱。 除了蓝调偶尔会阴阳怪气几句，几乎没人告诉她灯塔实验的事情。 是她们不知道吗？还是说...... 大风天大概猜到了，没人说是因为那些人不是受害者，真正的受害者根本无法发声。 蓝调没有回答，仅仅把沉默留给了大风天。 “你自己应该想得明白。”她许久后说道。 真的想得明白吗？大风天越想越乱，她不禁思索自己的死因是否也和灯塔实验有关。 如果是的话，蓝调对灯塔的奇怪态度就有了理由。 但即便如此，大风天短时间内真的很难将灯塔视作自己的仇敌。她迄今为止遇到过的少女，都是来源于灯塔啊。 “如果灯塔是我们的敌人，那她们是不是也会与我们为敌？毕竟背叛灯塔，可不就是所谓的原罪吗？” 大风天默默思索着，无数的想法在脑中纠缠不清，与一些杂乱的情绪混在一起，让她感到一阵心烦。 她和海市很快就靠近了爆炸的位置，受到青蓝炮弹攻击的区域呈现一片难以形容的诡异状态。 幽暗的幕布像是被刺穿了一个巨大的孔洞，更加浓稠的暗色从孔洞中渗出。 深紫色的光芒围绕着孔洞内部的半透明棺椁，几头秃鹫从远处飞来，疯狂地啄食着棺椁旁被炸裂的同类血肉。 迷雾和黑暗将棺椁缠绕，从外很难看出内部有什么。 整个场景非常的诡异，尤其在孔隙之外，还有静止不动的三人组。 大风天本以为消失的绳结断会来这里阻拦墨青蓝的暴行，结果对方竟然直接消失了。 蓝调说道：“绳结断对创造者而言本就是敌人一般的存在，即使是幻象，也不愿意让对方来帮助自己吧。” “都到这种时候了，还纠结这些毫无必要。”大风天说道。 蓝调耸耸肩膀，继续说道：“你看那边三个，好像陷入幻境了。” 大风天看向墨青蓝，对方眼神空洞，右手拎着她的凶器大炮。 “不动了欸。”海市说道。 “那我们进去看看？”大风天指向了孔隙中的棺椁。 诡异神秘，让人忍不住进去一探究竟。 海市打了个哆嗦：“诶诶，一定要进去吗？我感觉好吓人。” “说不定你的朋友就在棺材里。” 海市立刻不说话了——不过看起来更害怕了。 大风天给她加油打气：“没事的，如果她们还活着，那我们还能趁墨青蓝在这边发呆，正好放人走！” 海市眼睛一亮，悄悄竖起大拇指：“这个好！” 两人一拍即合，蹑手蹑脚地往孔隙走去。经过墨青蓝时，海市还故意做了个鬼脸。 对方双目无神地望着前方，瞳孔黯淡，像是被蒙上了一层东西。 不过呼吸平缓，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另外两个跟班也差不多，但表情有几分扭曲，或许是在做噩梦。 海市走到青大嘴旁边，歪着脑袋看他：“妈呀，这人表情真是狰狞，做了啥梦啊！” “确实。” 大风天转头看了一眼，对方紧闭着眼睛，眼角压出不少皱纹，咧着嘴，牙缝里发出“嘶嘶”的抽气声。 两人探头朝裂隙后看去，庞大的棺材染上了墨色，紫光飞散在周围，随后忽然停滞了一下。 蓝调的心跳骤地一快，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更幽深的黑暗中传来： “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她的语气怨毒起来：“为什么不肯放过她呢？” “明明......明明......我们什么都没有做错啊！” 蓝调冷漠地开口：“你以为我和她做错什么了吗？” 在对方出声的瞬间，大风天被强制送回了黑色空间，并被切断了和蓝调的联系。 至于海市，幽魂梦已经为她构筑了一场独一无二的梦魇。 蓝调占据身体，眼中的清澈消失殆尽。她抬眼看着渐渐凝固的紫色光团，嗤笑道：“你是姐姐吧？” 紫光发出冷笑声：“同为实验品，你为何要助纣为虐？” 蓝调抽出匕首，扫了眼被光晕挡住的棺椁。她压低身位，几乎闪到棺椁之上，匕首从上贯穿而下。 “不！！！” 大风与紫光的细芒从蓝调身上穿过，伤痛和恢复几乎同时进行。 她像是机器似的破坏棺椁，直到目标彻底崩裂，散成半透明的碎块。 在爆裂开来的棺椁之下，一个纤细单薄的女孩和一具腐烂到不成人形的女尸紧紧相拥。 第129章 必然的结局，她所恐惧之物 蓝调微微一顿，迅速退后。 紫光速度惊人，爆发出的针芒威力不小，但着力点并非是攻击蓝调。 而是为了保护棺椁中的女孩。 此刻也一样，光晕环绕着女孩和尸体，将她们和蓝调隔离开来。 生发自灵魂的风拂过蓝调的身躯，将那些被幽魂梦刺穿的皮肤和血肉都重塑完全。 肉芽自孔隙中生长，但对蓝调而言几乎没感觉。 幽魂梦见女孩没事，稍微平静了些。即使无人类之形，她的行动逻辑也相当具有人性。 “呵呵，真是姐妹情深。”蓝调嘲讽地笑道，“既然想要保护她，为什么不带她走呢？” 紫光飘忽不定：“......如果我能带她走的话，我又怎么会无动于衷......” 蓝调撇了嘴角，也是。一个幽灵，或者连幽灵都算不上的东西，又怎么能把一个活死人带走。 她的目光移到呆坐在地上的女孩，及肩紫发，但杂乱到混作一团。好几块头皮都泛着殷殷的红，当然也没有头发。 她的眼睛和陷入梦魇的其他人一样都被蒙了雾，但属于她的梦魇比任何人都要难以挣脱。 “她瞎了。”蓝调说，“大概也聋了，也许已经失去了人类该有的感知力。” 紫光震颤着，即使是光，蓝调也知道幽魂梦在颤抖。 蓝调俯视着游魂梦，扯出一个笑容：“这样下去她能活多久？” 紫光的叹息声从未停止：“我不知道，我希望她能活着。” “你希望有什么用，你希望她就能活？” “......” 蓝调讨厌“希望如何如何”，真要希望那就该做出行动，而不是用语言编织只有自己知道的“希望”。 紫光摇摇欲坠，比起最开始和她相遇时，她现在已经黯淡了许多。 灵魂的残余并不能在世界上单独存在太久，正如蓝调曾经说过的，鬼魂最终的归宿是无心无形的能量体。 世界上到处都是能量，各式各样的能量中寄宿着无穷的鬼魂。 幽魂梦快要失去剩余的魔盒力量和意识，很快她便会变成蓝调口中的鬼魂。 蓝调蹲坐在地上，托着脑袋看她们：“是魔盒拆分实验吗？” “是的。你是什么实验？” 蓝调：“我没必要告诉一个死人。” “......也是。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不能。” 幽魂梦心中泛起一阵苦涩，她摇晃了几圈，没有再继续说话。 “姐......姐？”身后传来嘶哑且微弱的声音，紫色光团立刻闪烁了几下，从中传出幽魂梦有些激动的呼声。 “妹妹——”她悲切地唤道，但对方毫无动作，像是听不到她的声音。 游魂梦抬手往前够，发紫的手指一边颤抖一边来回抓着什么，口中呼唤：“姐姐......姐姐是你吗？” “是我，是我。”幽魂梦带着哭腔回应道。 幽魂梦知道对方确实是看不见也听不见东西了，但能靠着外泄的魔盒来感知他人以及身为能量体的她。 那为何她前几日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呢？ 蓝调像是会读心术似的回答说：“因为她快死了，幽灵总能更容易感知到幽灵。” “若不是你有光的形态，而且能说话，光靠感知我可发现不了你。” 幽魂梦叹道：“原来如此。” 蓝调骂她蠢笨，也骂游魂梦可怜，快死了才知道姐姐在自己身边。 幽魂梦试图和妹妹沟通，但对方只能知晓自己的存在，而无法理解她的语言和意念。 自己的妹妹怎么会又瞎又聋呢？幽魂梦难过到要流出眼泪，但此刻她只能落下几粒光点。 蓝调像是一个旁观者，无悲无喜，沉默地等待着她们的逝去。 她试过了，目前和大风天无法取得联系，大概是被梦核隔绝了。 不过没关系，等到面前这俩都死掉，一切就能恢复原状了。 如果是大风天在的话，大概会请求她去救人吧？ 但很遗憾，蓝调并没有起死回生的手段。幽魂梦已死，游魂梦也没有了活下去的可能。 留给她们的结局只有一个——双双死去。 “她识字吗？”蓝调忽然说。 “......我们有学过。” 蓝调笑了一声，心想比大风天好点。她走到游魂梦旁边，一股血腥味和腐肉糜烂的味道冲进鼻腔。 她毫不嫌弃地抓起游魂梦的手，对方轻轻一颤，却没有挣扎。 她张了张嘴，知道不是姐姐，姐姐的手没这么冷。 但除了姐姐，现在谁还愿意牵起她的手？ 幽魂梦没有制止，双死的结局刺痛了她。如果要她们死的话，蓝调完全没有自己动手的必要。 “你要做什么？”幽魂梦静静地落到她身旁。 蓝调牵起对方的手放到自己的膝盖上，用指尖缓慢而轻柔地写下几个字。 最后一笔落下，游魂梦紧紧抓住了蓝调的手。她抬起被薄膜覆盖的紫色眼睛，眼泪夺眶而出： “真的吗？不对的......姐姐，姐姐她应该......” “我才应该死掉的......” 她口中不断掉出一些破碎的话语，蓝调并不完全能理解，但对方的手却握得极紧。 蓝调挣脱开她的手，从空间中找出一块饼干塞进她嘴里。 对方呆呆地咀嚼了几下，许久未曾体会过的甜咸滋味让她的眼泪更加汹涌。 幽魂梦也发出低低的抽泣，光点从光团中掉落，散成柔和而浅淡的芒。 蓝调默默地脱身而去，心想着赶紧一起去天堂吧，这样我也能见到大风天了。 她自己都忘了，她的价值观中是没有天堂或者地狱的。 不过为了这对同病相怜的姐妹，她可以暂时编造一个虚假的天堂出来。 本以为只需等待，但从裂隙的另一边却走来了不速之客。 墨青蓝终于从梦魇中挣脱。这梦魇太可怕了，在梦中，海市和兔子窝居然把她的钱全部捐了出去。 她辛辛苦苦攒的三百二十七块翡翠石一分不剩，全都被以资助慈善的名义付诸东流。 真该死啊海盐饼干！还有那只死兔子！ 墨青蓝愤愤地想到，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动静。 是有人比她先醒吗？墨青蓝狐疑地走上前去，手里拎着她的大炮。 第130章 私通罪犯!彼方相见之约! 听到身后故意放轻的脚步声，蓝调敏锐地看向墨青蓝。 对方除了脸色有些发白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异常。 墨青蓝捏紧武器，水墨般的灵魂力量装填其中，形成了几颗青蓝水墨弹。 蓝调瞥她一眼，对方的目光则是在蓝调和游魂梦身上来回流转。 “你难道也与这对叛逃者私通？”墨青蓝目光锐利，沉声问道。 蓝调懒得回答她。没有大风天的时刻督促，她的礼貌全都被鬣狗吃掉了。 幽魂梦化作的紫光回答说：“我刚才已经和你说过了。同窗一场，为何不肯给我们一个体面点的死法呢？” 墨青蓝冷笑道：“我不是也说过了吗？背叛灯塔就是原罪，你们又为什么不愿意给我一个立功的机会呢？” 幽魂梦陷入了无声的境地。她多希望自己还没死，这样或许还能和对方拼死一搏，为妹妹杀出一条路来。 “你是灯塔养的狗吗？三句话不离你的主子？” “你说什么！”墨青蓝的炮筒指向蓝调，脸色黑了下来。 “你作为灯塔养育的驱魔人，就是这样回馈你的母亲吗？”她咒骂了几声，“你最好不要妨碍我，否则一并击杀。” 蓝调听到“母亲”二字差点没笑出来，她捂着嘴呵呵两声，说：“我倒是无心参与你们的事件，不过这两人一个死了，一个半死不活，你杀了她们又有什么意思？” 墨青蓝冷哼一声：“和你无关。” 她以为蓝调忌惮她了，稍微放下心来。只要没有多余的干扰，她击杀叛逃者应该并不困难。 这么想着，她便架起炮筒，对准了游魂梦的方向。 幽魂梦焦急地喊道：“蓝调，我求你了，救救我妹妹......只要让她不要被墨青蓝杀掉就好！” 她的力量所剩无多，现在别说攻击了，连维持基本的意识都有些艰难。 蓝调把陷入梦魇的海市拖到角落，对方呼呼大睡，没人知道她做的是美梦还是噩梦。 她并未迟疑，闪身到游魂梦身边，拉起她的手就往孔隙之外跑去。 “你果然私通罪犯！”墨青蓝冷冷地骂道，一发青蓝炮弹冲二人飞射。 “真麻烦。” 蓝调把游魂梦挡在身后，转身迎着冲来的炮弹。 蓝调相机瞬间成型，快门声动，水墨在炸开之前归于静止。 “走！”蓝调嫌游魂梦走得慢，直接把她扛在肩上飞奔。 幽魂梦跟着她们，泫然道：“谢谢。” “道谢就免了，赶紧把你知道的和灯塔实验有关的东西都告诉我。” 紫光闪烁，一些记忆的片段涌进蓝调脑中。她的表情从平淡渐渐转向凝重，最终陷于沉默。 “你妹妹真轻。”蓝调忽然说，“比我身体里那个小孩还要轻。” 游魂梦瘦若枯骨，至少几天没有进食了。在她们姐妹俩逃出灯塔、四处奔波之时，她就已经越来越瘦小了。 当幽魂梦死去后，对方便看着不像个人了，只是一具裹着皮的人骨。 幽魂梦的声音逐渐轻了：“你经历的实验或许比我们经历的还要恐怖......但你比我们幸运......” 蓝调感受到光团力量的消散，说道：“是吗？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幽魂梦的话语开始断断续续，不过勉强能听懂。 “谢谢你......我对不起她......如果早知如此——” 蓝调静静地听，不过脚步一刻未停。 “如果我们不是同卵......我们没有共用魔盒......那灯塔就不会对我们动手了......” “但我不后悔，我从来没后悔过和她做姐妹。” 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幽魂梦的语调竟然坚定起来，充满了蓬勃的生机。 “我们同心十八载，我们的爱恨悲欢都紧紧相连——即使我们都死去，也终有一天会在彼方相见。” 她钻进游魂梦干瘪的胸膛，聚集于她无力的心脏——“我们会再见的，妹妹。” 随后便是永恒的寂静，游魂梦的眼角流下两行浑浊的泪水。 异体同心，即使听不到也看不到，她也能感受到姐姐最后的情绪。 紫色光团与她融为一体，暖流布满全身。熟悉而温和的声音从心里响起： 我永远爱你。 这句话是蓝调未曾听到的，是幽魂梦唯一送给妹妹的遗言。 蓝调跑出了惴惴梦，却没有选择跑出城。她转扛为抱，托着对方的肩膀和大腿往某个方向走去。 被时停的青蓝炮弹没有爆炸，看来是被墨青蓝控制住了。那里还有她的同僚和下属，想来她也不会放任炸弹肆意爆裂。 正好能耗掉她一点时间。加上蓝调的脚程确实快，墨青蓝很难短时间内追上来。 “你们也是够惨的，被灯塔搞成这样。”蓝调叹息道。 游魂梦听不到她的话，只默默地捂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姐姐的温度。 蓝调转了几圈，终于找到了那个地方。 幽魂梦方才将一些记忆传给她，因此她也明白了为什么这对姐妹会选择这里作为据点。 望着面前这座小小的石屋，聚集成团的灵魂力量保护着它，因此它没有和其他房屋一样彻底沦为废墟。 c521号城是姐妹俩第一次执行任务的城市。她们在灯塔中长大，并且顺利地考上了编制。 随后，她们来到了c521号城来完成她们的第一个驱魔任务。 那头恶魔诞生自旧世界的虚无主义，能让受其影响的人类产生赴死的念头。 具体过程蓝调并不清楚，但幽魂梦和游魂梦被困在这座石屋后靠着某种羁绊战胜了虚无主义的恶魔。 不久后，她们就生发了想要走出灯塔、看看世界的念头。 这个地方成为了幽魂梦心中的初始点。 蓝调很好奇她们是如何战胜恶魔的，但是幽魂梦已死，无人能解答她的疑问。 在她们离开灯塔后，便被扣上了莫须有的帽子。未满十八岁的两位少女还未真正离开灯塔，便又被抓回了灯塔。 紧接着便是无休止的实验。 当她们好不容易再次逃出灯塔后，叛逃者的帽子便接踵而至。 她们从此真正恨上了养育她们的灯塔。 第131章 无解的谜题，馈赠与考验 蓝调抱着游魂梦，身形相似，但气场却截然不同。 蓝调已经很纤细了，可她怀中的女孩却更加易折。 她本想稍微淑女一些把门推开，结果发现石门巍然不动，一个皱眉就把门劈出一道口。 她踹开门，里面黑漆漆的一片，透过月光能看到一些堆砌的杂物。 灰尘顺着光路四处流散，浮出一些时间的气味。 蓝调低头看了一眼游魂梦，对方微阖双眼，唯有胸前轻微的起伏证明她尚且存活。 “到了。”蓝调说道，尽管对方听不到。 她将少女放在月光能够照进的一角，站在她身边顿了几秒，打算加个结界然后走人。 在她转身的瞬间，身后的女孩开口了：“我活不久的。” 蓝调转头看她，对方继续说：“你也知道，我活不久的。” 游魂梦靠在墙边，表情放松：“姐姐把我交给你了吗？我都不记得在灯塔中我们还有可以信任的人。” 蓝调靠近她，蹲在她面前，拍了下她的手背。 游魂梦勾起一个笑：“总不会是路见不平的善人吧？” 她的话比以前多了，可能是感到自己的终末之时即将来临，想把心里的情绪都表达出来。 蓝调心想，又一个把她看作善人的蠢家伙。 “你刚刚跟我说，姐姐甘愿为我而死......”她说，“是姐姐告诉你的吗？” 她指的是蓝调在她手心写下的文字。 当时的蓝调只是猜测，但接收到记忆之后的她已经能确信地告诉游魂梦了。 蓝调又拍了一下对方的手。 少女的眼泪又不自觉地流下来了，不吃不喝的她为何还有泪水可流呢？ “我一直都不知道姐姐是怎么走的......我甚至都不知道她还一直在我身边......直到她彻底离开。” 游魂梦喃喃道，“为什么要把魔盒留给我？如果是姐姐的话，结局不会这么糟糕的。” 蓝调不知说什么，只能静静地听。 她绞着手指，眼中的悲伤都要化作实质：“你说为什么姐姐要这么做呢？” 游魂梦抬眼看向蓝调，自问自答：“我知道，姐姐说她爱我。” “可，因为爱就能放弃生命吗？” 她抓着头发，在把头皮撕裂下来之前被蓝调拦住了。 蓝调攥紧她的两只手，强制地暂停她的自虐行为。 “我也想知道爱和生命到底孰轻孰重。”蓝调闭眼感受着黑色空间，依旧处于隔绝的状态。 她说着除了自己之外无人能听到的话：“我似乎不愿意为了爱放弃生命，因为我追求的爱是同生。” “不是同生共死，而是同生，一起活着走向终末。” 蓝调在游魂梦手心写下她的答案。 月光之下，游魂梦弯曲着双腿，蹲坐在角落。蓝调盘腿坐下，以指尖做笔，以月色做墨。 沾满血迹和污秽的手心是生命的纸张，她能够缓缓描摹出一幅梦想的图景。 名为命运的天平上，爱与生命是等重的。 而它们的中轴线叫做“同生”。 游魂梦感到自己的手心有些许发痒，纤细的纹路和脆弱的脉搏之上，被镌刻了一个无解谜题的答案。 “虽然是无解的谜题，可这个人却能给出一个答案。”游魂梦忍不住赞叹起来，这个答案真好。 同生，同生，不必去在意必然来临的死亡，也无需去为了爱做出一个痛苦的抉择。 这个答案永远是爱与生命的中点，它永远在追逐爱，永远在路上。 可惜留给幽魂梦和游魂梦的结局只剩下一个了。 不能同生，却能共死，听上去倒也不错。 蓝调在游魂梦手心上写下的文字像是有某种魔力似的，被告知答案的那一方好像也拥有了同样的机会去重来一次。 “我也想这样呢，不过好像有点晚了。”游魂梦微笑着说道。 她回握住蓝调的一只手，口中轻轻唱起了爱与希望的歌谣。 “爱如晨曦暖，希望如星光。心手相连紧，共赴未来长...... “风雨同舟济，爱似避风港。希望不灭灯，照亮前行方......” 她唱得比蓝调好多了，全都在调上，即使声音嘶哑，也算不得难听，反而多了些厚重和凄美之感。 蓝调第一次感觉这首被她认为非常无聊且虚伪的歌多了几分真情。 游魂梦的声音渐渐小了，但抓着蓝调的那只手却越来越紧，似乎想要传递某种激烈而振奋的感情。 她昂着头，接受着月光的洗礼。 “把我......把我放到那里吧。”游魂梦的声音细若游丝，“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就好。” 蓝调照做。 她们的位置发生了调换，蓝调迎着月光，而游魂梦则隐于暗处。 “谢谢。”少女朝她笑道。 “今晚的夜色一定很美吧？或者可能，现在距离日出已经不远了。” 游魂梦艰难地张开双臂，眼睛弯弯，盈出泪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的名字吗？”蓝调张了张嘴，“你是想问这张脸的名字，还是属于灵魂的名字？” 游魂梦听不到，只顾着继续说：“好像也没那么要紧，名字只是一个肉体的代号吧......如果是灵魂的话，似乎并不需要姓名。” 蓝调蹲下身，缓慢而坚定地抱住了游魂梦。 “嗯，灵魂不需要名字。我可以是我，我也可以是姐姐。你也可以是我，但务必......” 她攥紧蓝调的衣服，一字一顿，“务必！务必！务必不要和我们一样！” 她身体颤抖，语气却染着怒意和悲伤，最里层藏着的是热忱的盼望。 “梦的本质是记忆的回响，记住，梦的本质是记忆，和埋藏在那段记忆中的心魂。” 游魂梦猛咳两声，停顿了半秒后又飞速念道。 “作为梦核的主人，必须认识到这一点！梦核是记忆的核心，也是最为脆弱的地带，你攻破它！战胜它......你就能获得......” 游魂梦的嘴角渗出鲜血，她的五脏六腑都已然到达了极限。 “获得，我们的魔盒。”她在最后一刻聚集起全城的灵魂力量，全部倾注到蓝调身上。 魔盒“梦核”在完全外泄的同时又立刻收拢，连带着幽魂梦和游魂梦的灵魂全都进入蓝调的那片黑色空间。 第132章 梦的核心，蓝调的记忆 石屋无法承受庞大的能量冲击，几乎在瞬间坍圮，碎块爆裂开来，将蓝调和游魂梦完全掩埋。 两人紧紧相拥，但一人已然失去了呼吸。 蓝调的意识不断下沉，仿佛置身深海一般，裹着名为遗忘的海水，缓慢而沉重地坠落。 “你......疼吗？” 虚弱幼小的声音忽地响起，伴着耳畔轻柔的风，蓝调瞬间睁开了眼睛。 “......？”蓝调怔愣地看着黑衣女人身后的孩子。 这孩子的黑发被梳理过，还算是整齐，但干枯的很。她穿着一条亚麻色的衣裙，大概是干净的，不过依然显脏。 她脸上挂着怯怯的笑容，躲在大人身后，偷偷地朝蓝调看。 瘦小干瘪，面色发黄。这无疑是一个脏兮兮的、不那么好看的女孩。 可蓝调却觉得她好看的不得了。眼眶有点湿热，她想张嘴说点什么，但身体却不受控制。 掌控身体的“蓝调”说道：“这谁？” 对面黑发黑衣的女人是轻灵。她慈和地微笑：“她是能让你变得更强的小家伙。” “......” 蓝调能察觉到这具躯体的不屑和蔑视，以至于她真想冲出去暴揍自己一顿。 她想再看那个孩子一眼，想再看很多眼，但受到躯体的限制，这个“蓝调”居然没再施舍哪怕一个目光。 原来她曾是这样一个冷漠而矜傲的人。 蓝调感觉自己的心一抽一抽的刺痛，但却只能跟随着躯体而行动。 她已经意识到了这就是游魂梦所说的梦核地带，也就是说，这些是属于蓝调的梦魇。 记忆是断层且割裂的，并非是如磁带般能够连续播放。 在初遇之后，蓝调进入了下一个记忆片段，她跟着躯体来到了她曾经居住的房子。 这房子大的惊人，内部一应俱全，豪华到令人心颤。无数人这辈子都无缘见面的动植物、器械、食物都汇聚于此。 即使这里人来人往，下人前仆后继地来回奔走，也依旧显得毫无生气。 “蓝调”靠在柔软的牛皮沙发上，冷淡地看向坐在对面喝着牛奶的女孩。 她随口问道：“你从哪里来的？”其实她并没有那么好奇，只是不想让气氛过于沉默。 女孩舔了舔嘴唇，看着她说：“d区，d区414号城。” “蓝调”脑中浮出一座破败的小城，她旅行时大概去过。 在躯体之内的蓝调同样记得这座城市，如果不是大风天提前苏醒，她大概也要回到那座城市。 回到故乡，也许对大风天的苏醒有帮助。这样的想法会驱使蓝调去那里。 “哦。”“蓝调”应了一声，她话锋一转，恶劣地笑道，“你后悔来这里吗？” 女孩摇了摇头：“不后悔，这里有吃有喝，我很高兴来这里。” “欸嘿，你前几天还因为实验哇哇大哭呢？变脸这么快？” 女孩歪了歪头，清澈的目光像是能看透对方的想法。躯体的感觉传递到蓝调这里，她从旧时的自己身上觉察出一丝迟疑。 “你当时不是也说疼吗？疼和我想留在这里并不冲突。” 女孩的声音坚定而明媚，听不出任何胆怯。 蓝调不懂大风天，明明初遇之时那般胆小，为何经历了一次实验后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胆大而豁然。 曾经的蓝调并没有多想，可回头去细想，那时的女孩是否已经早早看见了自己的终点？ 所以才如此豁达开朗，即使面对死亡也无所畏惧？ 钝痛升起，蓝调不敢再去想了。 “对了，我的哥哥过的好不好？”女孩忽然问道，她很少主动问问题。 “那个人答应过我，说哥哥也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蓝调”瞥了她一眼，轻笑一声：“大概是能幸福的。等你再参加几次实验，把轻灵哄开心了，她自然就能让你去见你的哥哥。” 女孩冲她微笑：“嗯，好的。” 这抹笑容着实是刺痛了蓝调，尤其是意识到这具身体的情绪后，她简直要对以前的自己燃起怒意了。 “蓝调”嗤笑一声，不以为意地嘲讽道：“真傻还是假傻？为他人扰动心神实在愚不可及。” 女孩再度用那种清冽纯粹却足以令人震颤的目光看着她。 “如果世界上没有愚笨的人，那也不会存在爱了。” 蓝调沉默地等待画面再度转变，这些记忆片段的闪现像极了旧世界的“蒙太奇手法”。 下一段记忆依旧发生在这座房子里，但更为具体，她进入了她和大风天的卧室。 曾经的她为了便于看管对方，便强制性地要求大风天和她住在一起。 卧室不大，有一面透明的落地窗。月光透过窗子照进屋子，把一排书架映得莹白一片。 那里堆放着不少小人书，几乎没有文字，唯有可爱简约的图画，少女总在书堆前给蓝调讲故事。 女孩成长为了少女，身材不再那么干瘪，五官也渐渐长开。 她坐在床沿，挂着惯用的笑容：“文盲想不出魔盒的名字，你能帮我取一个吗？” “蓝调”原本靠在墙边观察对方，闻言便走到她的面前。 少女朝她靠了靠，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在这里。”她指着自己的心脏。 “蓝调”顿了顿，心中涌起一丝燥热。她蹲下身，伸出手抚上对方的胸口。 一片深蓝色调映入眼中，连同旁观者蓝调也一并望见这抹深蓝。 这抹她记念了多年的蓝色。 躯体发出声音：“不如就叫做**吧。” 少女握住了对方尚未离去的手，又将自己的掌心交叠上去。 “真好听。”她笑道。 一丝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徘徊，四目相对之时，“蓝调”说：“你快要成年了。” 少女垂下脑袋：“是的，我快要成年了。” “等你成年后，我们就不继续实验了。”“蓝调”轻声说，“我们离开这里，去你和我真正想去的地方。” 少女温柔地揉着她的手，只笑着。 “......”蓝调藏在躯体中，如果不是灵魂流不出泪水，她应当早已泪流满面了。 “其实你早就知道了，我们根本不会有以后。下一次实验，你就会迎来你的终末。” 这样的真相，蓝调在终末到来之时才彻底领悟。 第133章 真正的梦魇!难以到达的彼岸! 大风天已经孤零零待了很久，久到她都快要睡着了。 还好蓝调曾复刻过祈妄的魔盒，使得黑色空间不至于陷入完全的漆黑，还存有浅淡的紫色光晕。 其实本来就算是完全漆黑也没事的，毕竟可以借助蓝调的眼睛看到外界。 但现在这个途径被梦核完全隔绝了。 大风天的脑袋一颠一颠的，不知道打了多少个盹。 忽然，一大团紫光冲进黑色空间，把黏上她的瞌睡虫一扫而光。 “......”大风天掀起眼皮，望着那团聚集于角落的紫光发愣。 “......什么东西？” 她迟疑地问道，光团没有应答。但强烈的好奇心却驱使她忍不住上前察看。 与其说是好奇心，倒更像是一种毫无来由的感情冲动。 就好像有个声音在召唤她，对她呼喊：这是你的记忆。 大风天猛地一颤，缓慢却坚定地踏入了紫光之中。 ...... 蓝调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处房间了。 她也不再局限于那具梦魇中的躯体，对外界不是只能呆呆地旁观。 她的四面八方是密密麻麻的镜面，几乎填满了目之所及的一切地方。 “......怎么直接跳到这里了？” 蓝调喃喃自语，她抬眼看向一面镜子，镜中映出一张陌生而熟悉的脸。 黑发黑瞳，脸颊两侧各有一颗痣。 她怔了怔，下意识摸上了自己的脸颊。 镜中的人也跟着她做出同样的动作。 蓝调：“......” 她记忆中确实有这样的地方，那是恶魔的领域。 “万相恶魔？”蓝调唤道，回音阵阵，空灵轻缓。 却无人回答。 好奇怪的感觉......蓝调的心下沉了几分，莫名升起一丝惊惶。 “万相！给我出来！”她大声喊着，一声又一声的回音受到镜面反弹而回到她的身边。 “给我出来......” “万相......” “出......来......” “......” 这声音竟然一浪高过一浪了，没有丝毫消减的意思，越发激烈地轰炸着蓝调的耳朵。 她蹲下身捂住自己的耳朵，目光和镜子中的自己相撞，居然被吓了一跳。 她双目泛红，冰冷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我这是在哪里来着？” 蓝调念道，她开始反问自己：“我这是在做什么？” “我为什么在这里？” “我......是谁？” 她给自己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只问不答，而那些镜子也全都重复着她的问题。 十次，百次，成千上万次。 她的脑袋几乎要被这些问题撑破了，太阳穴发出剧烈的鸣声。 “我是谁”慢慢地变成了“你是谁”，所有的第一人称偷偷被切换成了第二人称。 困惑茫然的语气也被偷换了情绪，被强装上了愤怒和质问。 “你在做什么！” “你为什么在这里！” “你......到底是谁！” 蓝调跪在地上，不自觉地扣着镜面，指尖已经显出了鲜红的血。 被撕裂一般的痛苦在脑中跃动，每一根神经都在被这些声音反复拉扯、损坏。 “我到底......为什么在这里来着？” 蓝调大口呼吸着，不死魔盒一刻不停地刮着风，她却感到身边一片死寂。 全身没有一处不是痛的，像是把曾经经历过的所有痛苦都数百倍折返回来。 她完完全全遗忘了游魂梦的告诫，她已经彻底被梦魇侵蚀，以至于无法保有正常的思维了。 此时的蓝调，除了感到痛之外，脑中剩下的是铺天盖地的茫然。 是要死了吗？ 蓝调猛地摇了摇头，她是不死的。 那......是谁要死了吗？ “......呃啊？”蓝调无意识地睁开眼，正好望见镜面中的自己。 她心跳骤停一拍，昏沉的头清明了一瞬。 “大风天？” 她忽然念出一个名字，随即无数的记忆都涌了进来，它们冲撞着，似乎要把她的脑袋挤破。 “滴答。” 一滴眼泪掉落到镜面上，晕开了镜中人的脸。 蓝调无声地掉下眼泪，一滴一滴，从眼眶直愣愣地砸到镜子上。 她想起来了，死的不是她...... 死的是她最最喜欢的那个女孩。 她之所以来这里，是为了寻找复活她的方法。 “对......这就是我来这里的目的......我记起来了......” 蓝调自言自语道，连滚带爬地站起身。 即使浑身剧痛，大脑像是被人开了洞，她也强撑着站起身四处摸索。 这是不能耽搁的事情！ 她必须赶紧找到复活那个人的办法，然后......然后......蓝调的心脏开始抽痛，她要和对方一起离开灯塔，去做她们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这些事情是什么并不重要，但必须是和那个人一起。 蓝调咬紧牙关，眼中似有朦胧的雾气，无论怎么睁，都看不清楚前方的路。 万千的镜子都映照出她狰狞的脸，也幸好她看不清自己的模样，也无须去为此扰乱心神。 她不停地走着，打碎了一面又一面镜子，抑或是打碎了一个又一个镜中丑陋的自己。 这条路途无比漫长，她仿佛已经走了一辈子，却始终找不到她所追寻的目的。 脑中与那位心爱之人相处的点滴不断浮现，支撑她在痛苦中前行。 眼泪和鲜血混匀在她的来路，前路在她的双眸中凝成永恒不散的雾霭，昭示着某种必然的结局。 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到达她心中的彼岸？ 蓝调像是一台老旧的机器，除了“继续前进”的发条尚且完好之外，其余的东西都已经随着时间而腐朽毁灭。 她的心渐渐死寂，思维也逐渐僵硬了。 唯一的支撑是那个人的脸，和那抹耀眼美丽的深蓝。 她或许不能够再恬不知耻地占用那个人的名字了。是时候取回自己的名字了吗？ 蓝调如此想到，她拖着两条毫无知觉的腿，在镜面组成的道路上迟缓地行进。 她总算是想起了游魂梦的忠告，这里是她的梦核，是属于她的梦魇。 蓝调用力地揉了揉眼睛，雾气未散，可怎么出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呢？ 她努力睁大眼睛看去，脚步也快了起来，她无比迫切地想要碰触到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第134章 攻破梦魇的绝招，她所爱恋的深蓝 路途是无限长的，可不远处的身影却越发近了。若是以那道人影为终点，那这条路就有了走到底的希望。 大风天如此想着，便加快脚步，往那道黑色身影的方向跑去。 从她走进紫色光团开始，耳畔就一直响着一个女孩的声音。她的音色细细的，很好听，一说话就像是在对你笑似的。 若是仔细分辨，大风天大概能听出这人是谁——这个音色很像是在郁郁梦中喊着姐姐的那个女孩。 “是游魂梦吧？”大风天猜测道。 游魂梦的声音一直回荡在耳边，重复着一段话：“梦是记忆的回响，爱是梦的根源。如果有爱的话，只要有爱的话......” 大风天叹了口气，就算有爱，也无法阻挡死亡啊。这对姐妹不就是实例吗？ 一个已经死去，另一个不知死活。 大风天没时间为她们哀悼，这成千上万的镜子就够吓人的了。 上一次看到这么多镜子还是在密林中，那时的镜子都是照肝胆为了驱魔设下的陷阱。 大风天张望着，终于看清了那道身影。她忽地发出一声低呼：“欸，这不是梦里那个冷淡的女人吗？” 大风天的心砰砰跳，顿时激动起来。如果这里是梦的话，那她两次梦到同一个人，肯定是她曾经的熟人。 难怪她有预感，这里能找到自己的记忆！ 大风天张开双臂，呼喊道：“你好！” 没成想对方听到她的呼声竟然跪了下来，女人双手抱住脑袋，表情无比痛苦。 她浑身颤抖着，像是遭受了什么刑罚似的抽搐几下。 “......这。”大风天不知为何有点心疼对方，分明脑中对她一点记忆都没有。 大风天本想说点什么，但怕对方反应更加剧烈，便只悄悄地靠近她。 这人到底是谁？ 大风天好奇地看着对方，女人面容姣好，气质独特，就是狼狈了些。 “你好？”大风天站在距离她一米左右的位置，半蹲着朝她招了招手。 蓝调虽在痛苦之海中挣扎，却也能听到对方的问好。这声音于她而言太熟悉了，她闭着眼睛都能描摹出对方的脸。 “......”蓝调想说话，但是痛到张不开嘴，只能从喉咙里散出一点呜咽的声音。 大风天担忧地望着她，压低声音：“你没事吧？” 话音未落，对方的手猛地拽住了她的手腕，力气大到无法挣脱。 “！！！”大风天警铃大作，但手头根本就没有武器，只能被对方扑倒在镜面之上。 “你做什么？！”大风天骂道，她的两只手被对方死死地扣在地上，而两条腿也顺势被这人完全钳制住。 “血......”大风天注意到对方指尖的血痕，这是怎么搞出来的...... “滴答——”滚烫的眼泪从蓝调的眼眶中掉落，砸到了大风天的脸颊上。 好热。 大风天愣住了，她呆愣地望着压住自己的女人无声地哭泣，眼泪如短线珠子一般掉落。 “你......”大风天一时间忘记了挣扎，对方的痛苦太过明显，她都不忍心做出什么反抗的行动来。 “蓝调......”女人的口中挤出两个字，很轻很轻，生怕被大风天听到似的。 “蓝调？”这里很安静，除了她们没别人，因此女人的呼唤极为清晰。 大风天试探性地问道：“你认识蓝调？她在哪呢？” 女人没有回答，唯有炽热的眼泪，几乎要灼伤大风天的皮肤了。 两人的姿势太过诡异，但也就单单这样，女人没对大风天做任何事。 这人除了哭什么都不说，幽黑的双眼灰扑扑的，一点也没有之前梦里的冷漠和锐利。 “唉，你总得说点什么吧......我们一直僵持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大风天劝说道，蓝调听进去了，但是她现在真的说不出话来。 喉咙像是被刀刺穿了，神经下一秒就有可能被绷断。她几乎是硬撑着保持意识的。 至于现在这个姿势，蓝调也没有力气去移动。如果大风天愿意的话，她立刻就能挣脱。 “嗯......你是说不出话吗？”大风天意识到了什么，问道。 “......”蓝调轻轻地颔首。 “额，好吧。”大风天眨了眨眼，“那我问，你点头或者摇头。” 蓝调想笑，但是笑不出来。太痛了。 大风天清了清嗓子：“你认识我吗？” 蓝调点头。 “那我认识你吗？” 真是个呆瓜。蓝调沉默地点头。 大风天似乎也明白自己在说废话，也不再遮掩，一鼓作气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我说，你是不是蓝调......的老相好？” 蓝调：？ 她终究没忍住笑了，但是比哭还难看。 大风天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对方刚刚上来就喊蓝调，而且看她的表现明显是把她认作蓝调了。 这么亲密，一看就不是普通关系。 虽然莫名有点难受，但大风天尊重蓝调的情爱史。 蓝调被对方弄得哭笑不得，但是身体的剧痛实在是太过难忍，否则她真想好好和她解释一番。 不知为何，大风天的到来让蓝调的思维清晰不少。即使肉体依旧痛不欲生，但意识却清明了。 现在也没必要隐瞒了，蓝调想着，便将沾着血的手覆上了大风天的脸颊。 “......?”大风天呆呆地看着对方，完全没有挣扎的想法。 难道是蓝调肉身的反应......?大风天越发怀疑她们是老相好了。 但对方下一个举动却让大风天彻底慌了神。 只见女人捧着她的脸，缓缓地凑近她。对方略微粗重的呼吸中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却别有一股绮丽的气息。 她竟然直接吻上了大风天的嘴唇，而且不是蜻蜓点水式的接吻，而是带点旖旎的厮磨。 “！！！！” 大风天瞳孔骤缩，心脏都要跳出体外。 即使如此，她却一点也不想反抗，甚至感到一股诡异的愉悦。 对方的气息顺着唇瓣传递给自己，那股血气和说不出的香气全都混在一起，令人难以自拔。 草！这不对吧！就这么......呃啊？她知不知道自己亲的不是蓝调啊！！ 大风天心中产生了非常微妙的情绪，复杂到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她甚至不知道该吐槽这个随便乱亲的女人，还是该吐槽欲拒还迎的自己。 为什么自己就一点也不抗拒呢......这个世界看来是彻底癫了！ 大风天只能骂自己和对方都不守女德了。 番外:心期梦中见，路永魂梦短——花开并蒂 “花开并蒂”这个词我是在某本旧时代的古书中看见的，意思是两朵花同时开放，亲密无间，永不分离。 我想我和她就是这样的。我们来自一位母亲的子宫，有着几乎完全相同的脸，甚至连魔盒都是同一个。 魔盒——梦核。 这个魔盒很有意思，外露出的颜色是幽暗如梦幻的紫色，但只有我们知道，它的内部是五彩斑斓的。 就像是人类的梦、人类用梦作为伪装的记忆，全都应该是斑斓美妙的。 至少我和她都这么觉得，我们作为梦核的主人——最最了解梦的两个人，提出的论断应当有几分可信度。 我们都不太擅长遣词造句，一直都找不到特别好的句子来形容梦。 后来偶然得知旧世界的一位不知名人物说到过梦，她说，梦是记忆的回响，一切梦境都来源于心魂所得或是不可得之物。 我的翻译是这样的：人类用梦境去弥补或悼念现实的缺憾，同时用梦境去回味无法忘怀的记忆。 大概是这样的，我和她都认可这位旧时代人物的观点。 所以说，其实这些文字，都是梦的代偿。我和她都已经死去，这是某个认识我们的人做的一场梦。 这样说的话好像过于残忍，那换个说法吧，其实我们的死亡才是一场虚构的梦境。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啦，那样的命运简直棒透了。”我真的这样想。 梦是这样的，那核又是什么呢？ 根据灯塔辞典的说法，“核”在这里应该是核心。梦的核心就是梦核。 那么也就是说，梦核也可以叫做记忆的核心吧。 但是又不得不提一点，因为梦并不完全等同于记忆，所以说世界上才有这样的说法——梦和现实是相反的。 似乎很有道理呢，毕竟梦是现实的代偿，所以无须将梦当真。 我们曾构筑了最为核心的两场梦境，叫做“郁郁不得欢愉”和“惶惶不可终日”。 因为梦与现实相反，所以这两场梦其实是我们的美好盼望——我们希望得到欢愉和安宁。 魔盒的核心也正是来源于我们对欢乐和安祥的渴望，因此在魔盒发生故障后，这两场梦也全都来到了现实。 很遗憾，我们没有料到过这一点。梦境和现实相反，所以这两场梦真的变成不得欢愉和不可终日了。 把我们的梦给所有人看，真是件令人害羞的事情。 梦和核都说完了，是时候说点更加贴近现实的事情了。 关于灯塔为何如此对待我们的事情，我想这是一个从一开始就商定好的命运。 因为我们特殊，所以应当成为牺牲品。 非常蛮不讲理，但是如果我和她的死亡真的能换来更多人的美好未来，那也未尝不可。 但事实却是，我们看到了无数死于这场牺牲的女孩们。 她们的死亡也是为了换取更多人的幸福吗？ 如果是的话，那换得的幸福属于谁？反正我目前没见到过任何一个人因为我们和她们的死去而幸福。 依照我们的拙见，这台兑换幸福的仪器大概是出了错。 死亡换取不了幸福，也杀死了爱。 于是我们不再爱灯塔。 “我讨厌说这个，让我们换个话题吧。”她不高兴地说道。 那就允许我们再切换一个话题吧，这次我们来说一首歌。是那首爱与希望的歌。 这首歌没有准确的名字，意味着我们可以给它取任何名字。 歌曲的最后一段是这样的：声声入人心，旋律温柔扬。爱与希望合，共鸣天地广。 由此可见，爱和希望是人类永恒的命题。 那么我们的爱、我们的希望是什么？ 答案一开始就说了，不是吗？ “心期梦中见，路永魂梦短。”我们齐声说道，“我们会在梦中相见，但这梦中的惴惴长路太过漫长，因此希望这场梦短些。” “以此让我们早日团聚。” 这就是我们的爱与希望。 “我们完全曲解了吧？”她笑着说。 我笑着回答：“我已经说过啦，不要太过相信梦噢。” * 以上全都是蓝调在未来的某天夜里做的梦。这场梦里没有出现任何一个名字，她分不清谁是幽魂梦，谁是游魂梦。 梦醒之后，她再度和大风天聊起这对姐妹。 “感觉这场梦乱七八糟的。”蓝调说道。 大风天顿了顿说道：“这真的是梦吗？” “不然是什么？” 大风天迎着太阳往世界中心走去，脚下是松软的沙土。 “我的意思是，既然梦是记忆的回响，你难道能保证这是你的梦，而不是她们的记忆吗？” 蓝调从此再也没梦到过这对姐妹，却能时常想起她们，以及这场奇怪的梦。 第135章 真面目之下的会面～被撕破的欺瞒! 这个吻并不漫长，甚至称得上短促，但接吻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大风天感觉它持续了很久很久。 唇瓣分离，蓝调眼中的雾霭彻底散去，露出一双漆黑透亮的双眸。 她终于看得清楚了。 同时，蓝调身上的疼痛也缓和了不少，本来是被撕扯成碎片的痛感，现在只剩下些晕眩了。 蓝调感受着久违的风，镜子蒙蔽了她的意识，剥夺了她对外界的感知。 “只要有爱的话。”游魂梦的声音渺远悠长，这是她给大风天和蓝调留下的提醒。 “只要有爱的话......”蓝调轻声念了一句，低头看向大风天。 对方还处于呆愣的状态，可耳根却红的彻底。她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眼神从呆傻变为躲闪。 蓝调抬手碰了下对方的唇角，大风天立刻哇哇大叫：“你你你！啊啊啊！” 蓝调见她反应剧烈，玩心大起。她动用魔盒修复了身体的损伤，似笑非笑地望着大风天。 她们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压与被压的姿势，大风天也真是古怪，虽叫个不停却没想到去反抗。 刚才明明是有机会的。 “嗯——我好想你啊。”蓝调笑着说。 大风天刚刚平复好的心情又开始大幅度波动，她到底要不要告诉对方自己根本就不是蓝调啊！ 不对啊！这不是在她梦里吗！为什么她要被对方这么欺负啊可恶！ 大风天重振旗鼓，愤然骂道：“你一个虚幻的存在，怎么敢......额......” 怎么敢对我做这种......淫秽的事情！ 就算觉得这是梦，她也骂不出口。大风天为自己该死的廉耻心而怒其不争。 可是她要脸，对方不见得要脸啊！ 蓝调恢复了气力，方才的晕眩感尽数褪去。这下大风天是真的反抗不了了。 “啊，敢什么？亲你吗？” 蓝调勾起唇角，把大风天蠢蠢欲动的手又重新压到地上，或者说是镜面上。 四面八方所有的镜子都映照着一上一下的两人，这场景诡异的很，但莫名让人生出几分羞怯。 就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她们行苟且之事似的。 大风天使劲挣扎着，想要逃出蓝调的魔掌，可对方的双手坚若磐石，几乎动都不动一下。 这什么鬼力气！她暗骂道，心跳快到惊人。 蓝调觉得有趣极了，心里也愉悦起来。她稍稍松了松，故意让大风天有机会挣脱开来。 如她所料，大风天果然没放过这半秒的松懈，立刻从蓝调那里挣扎着想站起来。 变态至极的蓝调很高兴看到自己的陷阱被踩中，在大风天挣脱的同时便立刻将半坐起的她逮个正着。 她挽住对方的脑袋，抓住对方不安分的手腕，将自己的嘴唇贴到了大风天的额间。 “！！！！”大风天心中的羞赧和愤慨都要冲上天，可用尽力气也无法得救。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女人微微濡湿的嘴唇轻蹭着自己的额头，像是一阵翩然的风，来回晃动着，故意嘲弄调戏着自己。 神金！！！！ “你别碰我了！”大风天叫出声，“我根本就不认识你，额，就算认识我现在也记不起来了，总之你别这样了！” 蓝调揉搓着大风天的发丝，眼神缱绻：“是吗？我认识你不就好了。” “你！”大风天想骂她，但忽然觉得这句话有几分耳熟。 ......我讨厌你。——我喜欢你不就好了。 她脑子卡了两秒，心里跳出一个令她不敢相信的想法——大风天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问道： “你是......蓝调？” 蓝调从喉咙里发出两声低笑，她把脸转过来，朝对方微笑道：“我是。” “？？？？？？” 大风天嘴巴张大，呆呆地望着面前这张陌生而熟悉的脸。 优雅，成熟，不笑显得冷峻，笑起来却如冰雪初融。 她脸颊两侧的小黑痣不知是基因造就还是后天点上的，让女人略显端庄的脸多了一丝俏丽。 除了都有一双漆黑的眼眸，这张脸和大风天目前占用的身体的脸几乎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完完全全是不同的两个人。 大风天才意识到，这个镜子世界里有永不停息的风。她没受伤，因此没有发动过不死魔盒，可这个自称为蓝调的女人却受伤了。 这风实在是太巧了。 灵光乍现般，她有点懂了。但在懂了之后，一股愤怒便侵袭了上来。 “你骗我！你说过的......你想用真面目见我，所以现在这才是你真正的模样吗？” 大风天质问道，“还有不死魔盒的主人，其实是你吧？” “我们的名字，是不是也被你发生了替换？你就趁我没有记忆，胡乱地操控我的过去吗？” 她越来越愤怒，并非是愤怒于自己长久以来的无知，而是愤慨于蓝调以爱为名的欺瞒。 她的问题如炮弹般接踵而至，逼得蓝调不知从何回答才好。 “......”大风天的声音小了下去，她眼中闪着不知名的情绪，许久才说出最后一个问题。 大风天看着这个陌生的蓝调，低声问：“你说的爱我，也是假的吗？” 蓝调的心弦颤动了，她眨了眨眼，眼中露出柔和的爱意：“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希望它不是虚假的。” 大风天低下头。尽管蓝调已经放开了对她的束缚，她却感觉在作茧自缚。 继续保持无知会不会更好？她是不是不应该把这层虚假的膜当场撕破？ 无数记忆的点原本分散在时间的各个角落，在此刻终于开始聚拢起来，迅捷地结点成线，继而成为一个名叫“过去”的面。 她想起了以前很多奇怪的地方，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之处都有了合理的答案。 她一直都知道蓝调有很多秘密，她也乐于等待对方向她全盘托出的一天，可她并不知道这些秘密的核心竟然全都是欺骗。 就连身份都是假的，名字也被人拿走了，那还有什么是真的呢？ 越想越难过，大风天的眼眶里几乎要盈满泪水了。 第136章 与恶魔的约定!虚假与真实! 她从蓝调口中听来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 不知何时，蓝调已经松开了束缚。两人面对面，都低着头，有无数话想说，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现在或许不是谈论爱情的好时候。”蓝调说道，“周围的镜子是我记忆的一部分，它们来源于一头神庙恶魔，名为万相。” 大风天收住了泪花，很快便振作起来。 对方说得没错，她们都还处于梦境的世界，就连刚才的吻也只是意识的碰触而已。 想到这里，大风天心里又有点堵得慌。 她们的亲密接触，全都是意识的交叠，或许今生今世，她们都不会有机会以真实的血肉拥抱亲吻。 要说意识中的彼此和真实有多不同，倒也没有。只是潜意识里总知道这些东西都是虚幻的，因而永远都横着一道坎。 大风天使劲摇了摇头，看向蓝调：“神庙恶魔就是和天使一样的存在吧？我记得你说过，你受人之托，要走遍天下神庙。” 蓝调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脑袋，但被大风天眼底的怀疑所击退。她移开目光，轻轻点头：“准确来说，是受魔之托。” “那头恶魔就是万相恶魔。” 大风天不禁睁大了眼，蓝调是......接受了恶魔的委托？ 她见过天使恶魔，因此明白神庙恶魔应该都具有人类的意识。可一个强大的驱魔人居然接受恶魔的委托，这实在是令人难以理解。 她想问清楚，但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我知道你很疑惑，但这是我和它的约定。”蓝调望着大风天的深蓝发丝，把约定二字说得尤其重。 约定吗......大风天的思绪有些游离。 蓝调继续说道：“神庙恶魔看守神庙，而神庙又与旧世界的灭亡以及真神有关，万相恶魔对此非常感兴趣，于是和我定下了契约。” “额......可恶魔难道不都是坏的吗？” 大风天不太懂，她会在灯塔的善恶上迟疑，但恶魔的好坏并不是一件需要多加思量的事情啊。 而且蓝调自己也说过，恶魔诞生自恶意。 “这是约定，和恶魔的好坏没有关系。”蓝调还是轻轻摸了摸大风天的头发，一触即分。 “你就当作我和坏人定了契约吧。” 大风天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了教堂中死去的大家，和天使的狰狞、狂妄、暴戾恣睢。 她抿了抿唇，低下头继续听对方说。 “万相会一直看着我。”蓝调心中默念道，我无处可藏。 “嗯。” 蓝调站起身，拢了拢脑后的黑发。她头发相较大风天短的很，几乎只够扎起一撮手掌长度的尾巴。 大风天还没反应过来，只抬头看着对方。 在她眼中，蓝调原本的躯体高挑纤细，但每寸皮肤和肌肉都能看得出生机活力。 她很高，比大风天目前见到的所有驱魔人都要高，模样也很美，五官算不得顶尖，气质却远胜旁人。 或许这就是世界顶尖的驱魔人应该有的气场。 这样的灵魂一直屈居于一副疲软生涩的皮囊，大风天居然有些为她可惜。 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自己的想法非常可笑。 蓝调对大风天伸出手，但对方没有应答。 大风天撑着镜面站起身，无言地望着她。 双腿酥麻，她其实费了些力气。但某种说不清楚的情绪让她无法像之前一样自然地和蓝调相处。 蓝调收回手，瞥了眼周围的镜面：“现在我们得想想怎么从这里出去。” 大风天点了点头：“这里是梦吗？看上去不像。” 蓝调心里暗骂，她刚才都感觉死了一万次，要是真在梦里又怎么会痛苦呢？ “不是梦。”蓝调答道，“这里是梦核地带，是记忆的深处。” “梦核......你是说那对姐妹的......魔盒？” “是的，很遗憾的告诉你，她们俩都已经死了。” 大风天并没有多惊讶，这样的结局她早已设想过。 但真正见证了这样的结局，见证了她们从活着到死去的中段，大风天依旧感到悲伤。 “是游魂梦把你送进来的吧？她自顾自地说了一些话，然后丢了个烂摊子给我。” 蓝调半开玩笑地说道，“她告诉我们，只要有爱的话，梦核便不再可怕。” 在大风天走神之际，蓝调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牵起了她的右手。 “梦核是记忆的核心，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就是我最重要的记忆。” 蓝调的手紧紧握着大风天的手，真奇怪，意识居然有温度。 大风天不自觉地想着，迟疑了一瞬便也回握了上去。 两手交叠，挤压出灼人的温度。 大风天心底隐隐的不安和犹疑都散了些，话语能造假，爱应该不能吧？ 她张了张嘴，被蓝调牵着往前走：“蓝调，爱是真的吗？” 大风天真的完全迷茫了，她从头被骗到尾，从名字、身份、皮囊到记忆和过去，几乎没有真实可言。 但她现在却想问明一个真实的未来。 “爱是真的，相信我。” 蓝调转过身，将大风天拥入怀抱。 她轻声道：“我爱你。” 大风天靠着她的肩膀，身体僵硬，可心里放松的很。 她的理性告诉她不要过于信任对方，但感性却溃不成军。 她想相信，爱是真的。 “你的真名是大风天吗？” “嗯。”蓝调应了一声。 “为什么要给我这个名字，又自称蓝调呢？” 这是大风天最想不通的问题。 蓝调轻笑一声，无数的镜子都映射出无数的彼此。 万相恶魔所代表的是人间万相。它能看到所有人、所有事，因此在蓝调找到它时，它能轻易地改变她的皮囊。 镜面世界是它的领域，就像是在告诉进入者——看清自己，看清旁人。 蓝调自进入之前便看清了自己，也看清了深蓝的少女和这个污浊的世界。 【你真有趣，不如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吧。我给你一个机会，开出一片灵魂空间供给她的意识来居住，而你也要为我找寻那个秘密】 【如何】 万象恶魔无形，仅寄生于镜面之内。 镜面映照出黑发女人冰冷的面孔，她的眼中是满溢出来的悲伤和爱意。 “好，不过在此之前。”真正的大风天说道，“请把我变成她的模样，今后的岁月里，我想成为她。” “直到她复活之日。” 第137章 斑斓的镜子世界，梦核中的彼岸花～ “为什么要给我大风天这个名字，自己却拿走了蓝调呢？” 大风天问道，“我想知道的是抛开外界因素后的答案。” 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一个感性的，足以安慰心灵的答案。而蓝调又能否给出这样一个答案呢？ 蓝调停在了一处形状特殊的镜面前，这处镜面不似其他地方那样毫无规则，像是被主人胡乱拼凑雕琢而成。 它是四四方方的，平整而完美。宽约一米有余，长约三米。——它像是一扇门。 这时蓝调转头看向大风天，将心中沉吟许久的话语倾泻出口：“因为我爱你。” 大风天以为她会说一串冗长的解释，没想到答案竟然只有短短五个字。 “狡猾。”大风天低声骂道。 蓝调朝她笑。 其实她可以用华丽的辞藻和精巧的叙事方式精装自己的答案，但她并不愿意这样做，也没有必要这样做。 三个字就够了——我爱你就够了。 两人相顾无言，一个笑得温和，另一个撇着嘴讥笑两声，心中却是相似的感情。 “好吧，我勉强算是相信了。”大风天移开眼神，“我们要进去吗？” 她是在指面前四四方方的门一样的镜面。 蓝调搓了搓大风天的手指，趁她不注意又揉了把对方的脑袋： “是的，你也能看到，这里是灵魂力量最集中的位置，或许能找到出去的方法。” “真是哪里都有灵魂力量啊。”大风天感慨道，倒也没有把蓝调的手拂开。 她们俩确实够熟了，即使有什么不高兴的东西很快也能说开，关系随即便会恢复原状。 大风天真觉得怪，自己就算被骗了这么久，只要蓝调招招手、笑一笑，说几声我爱你，一切都能被抛诸脑后。 她古怪地看了眼蓝调，嘀咕道：“我该不会是恋爱脑吧。” 蓝调眨眨眼：“我才是恋爱脑。” 两人没再多扯，蓝调将手心抵在镜面之上，另一只手则握着大风天。 她口中低吟咒语，两人面前的镜面肉眼可见地变化了。以蓝调的手掌为中心，镜面逐渐晕开圈圈涟漪，模糊了她们的脸。 深蓝和纯黑相互交融混杂，镜面最终成了一片难以说清的虚无，再也无法照出任何东西。 “走吧。”蓝调与镜面接触的手像是摸到了水液似的，丝滑地进入了那片虚无的空间。 大风天点点头，跟在对方身后，很快便钻进了镜子。 ...... 大风天和蓝调为镜子里的世界构想过无数个场景，但真实的镜子世界实在是不属于她们任何一人的任何一种想象。 这里简直像是一个乐园。 无数的色彩汇聚于此，随处可见鲜花、草地和林木，天空是耀眼的蓝紫色，悬挂着永不凋落的星辰与明月。 绚丽斑斓的光点在空气中沉浮飘动，如有生命般彼此聚集而后分散，像是蓝调在灯塔海洋馆中见到的水母群。 一呼一吸，一张一合，生命的跃动尽在其中。 远处有高低错落的房屋，屋顶方的圆的都有，什么类型的都有——或典雅端正，或华丽震撼。 各式各样的书本散落一地，时不时从书本中钻出几只丑陋却色彩灼灼的猫头鹰，扑棱着发光的翅膀飞上树梢。 鹞鹰在空中低旋，鬣狗们乖巧下来了，都趴在草地上慵懒地小憩。 夜空中悬着无数只风筝，其中最鲜艳最醒目的便是被海市和蓝调戏称为“猴子牵手”的，属于那对姐妹的风筝。 见到风筝，大风天和蓝调总归懂了——这里是属于幽魂梦和游魂梦的领域。 抑或是她们的梦核。 大风天抬头遥望着在微风中浮动的双人风筝，心中默念：这里不会再有晴天霹雳了，你们也不会再分离了。 “看来城里面的那些东西也都是从梦核中跑出来的。”蓝调说道。 这对姐妹的魔盒因为魔盒拆分实验而发生外泄，三条梦之路降临现实，无数栖息在梦境中的动物也纷纷逃了出来。 大风天看着几头刚从书中跑出的猫头鹰，又低头看了眼那本大书。 这是绘本，上面画着的猫头鹰和站在树梢咕咕叫的猫头鹰一模一样，都一样的古怪而丑陋。 空中的鹞鹰和地上的鬣狗的模样也都古怪得很，想必也是从书上看来的，和真实的模样偏差太大。 毕竟蓝调见过这些动物真正的样子——在灯塔动物养殖区内。 “......这里很美，只可惜是梦中。”大风天叹了口气。 “如果淹死在彩虹江里，也能看到这样的景色。” 大风天捶了一下蓝调的胳膊。 蓝调低笑道：“等到我们去b区的时候就能见识到彩虹江了，那可真是条神奇的大河。” 五彩斑斓的江水如彩虹坠落人间，混匀了天地间一切色彩，汹涌的浪、磅礴的幻象，还有令人心驰神往的宝藏。 大风天现在没心情去想彩虹江，她指着不远处说道：“你看那里。” 蓝调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株艳红的巨大花朵盛开于斑斓的夜色下，一人高，比血还红。 “在这里的花中，只有它不是彩色的。”大风天说道，“这是什么花？” 蓝调即答：“曼珠沙华。”她又很快补充道，“也叫彼岸花，在赤色灯塔里有养。” 两人走上前去，这株巨大的彼岸花傲立在紫青色的土地上，丝状的血红花瓣自中向外展开，娇嫩而明艳，又散发出淡淡的神秘感。 “彼岸花有花无叶，一茎只能盛开一朵花。”蓝调歪着头，有点惊讶，“这株曼珠沙华怎么有两朵花？” 大风天脑中冒出一个词：花开并蒂。蓝调在给她补充知识时讲过这个旧世界的成语，意思是两朵花共同开放，永不分离。 她怔愣地望着眼前的艳红之花，它仿佛来自于生命的彼方。花丝的边缘散发出光彩，在微风吹拂时摇曳生姿。 真美，她忍不住惊叹。 蓝调忽然冒出一句话打断了大风天的遐想：“对了，曼珠沙华的花语是——” 她故意停住了，直到大风天转头用眼神催促她。 “悲伤的回忆。”她说，“以及生死相隔的离别。” 第138章 彼岸花考验!先亲个小嘴吧! 蓝调说道：“彼岸花在旧世界被人们认为是盛开在地狱的花，指引亡灵忘却悲伤的回忆，安心地进入下一轮回。” “轮回？”大风天困惑地说，“人死后还能有下辈子吗？” 蓝调笑了：“当然不能，生命无轮回，轮回转世只是人类的美好愿望而已。” 她转而又说：“这世界是没有天堂和地狱的，因此彼岸花也只盛开在人间。” 大风天颇为不解：“那岂不是全世界的幽灵都留在人间了？我怎么从没见过它们？” 蓝调微微一笑，不再回答。 大风天看看花开并蒂的彼岸花，垂眸叹道：“是不是因为你留住了我，而其他幽灵因为没有载体，所以无法被看见或者听见？” “有点对，但不完全对。”蓝调呵呵一笑，“我其实之前骗了你。” 大风天猛地抬头：“你又骗我！” “其实你根本就不是幽灵，你是意识。”蓝调自觉地忽略了大风天的骂声，笑吟吟地说。 “大部分人死后便会变为一团能量消散于虚空，少数幽灵能短暂存在。” 蓝调说道，“你是介于活和死之间的存在，身躯已死，意识尚存。” 大风天黑着脸看她，记得之前蓝调和她探讨过这个问题，当时对方言之凿凿地说她是只幽灵。 到现在又一个谎言被戳穿了！大风天骂她撒谎精，蓝调不以为意地被她骂。 “......懒得理你。”大风天骂得没劲了，赌气般地停嘴了。 蓝调表示自己取得了第n次吵架中的大胜利。 两人在彼岸花面前拌嘴，都没注意到两朵共生的彼岸花盛开得更加灿烂。 直到从花朵中传出女孩的声音：“咦，怎么会有外来的客人呀？” 这声音极为空灵，两道音色交叠在一起，难以分辨谁是谁。虽近在眼前，又仿佛远在天边。 蓝调锐利的目光定在花丝上，大风天也好奇地望着彼岸花。 对方很快又开口，带了点孩子气的嗔怒：“诶诶，那个短头发的！不许用这么凶狠的眼神看我！” 蓝调偏了偏头，不假辞色。 “你这样我要生气了！我讨厌凶巴巴的客人！” 大风天挥拳砸向蓝调的胳膊，对方几乎没什么被打中的实感，倒是大风天的手指麻了好几根。 “你铁做的？”大风天骂她。 蓝调斜眼看她：“谁让你这么用力的？怎么，公报私仇？” 两人大眼瞪小眼，大风天被戳中心思，不自觉又红了脸。 彼岸花中发出了咯咯的笑声：“你们真好玩！是伴侣吗？是伴侣吧！” 两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发声的彼岸花上，对方像是触发了什么识别口令似的把从古至今和伴侣有关的成语都说了个遍。 “唔唔，白头偕老！比翼双飞！相濡以沫！伉俪情深！......” “彼岸花小课堂开课了。”蓝调吐槽道。 “......知识渊博，我不如它。” “你倒是谦逊。” 彼岸花蹦出的成语逐渐怪异起来，到后面可能实在想不出来了，它开始乱用成语。 “情同手足！义结金兰！花开并蒂！” 花朵一边笑一边叫，和伴侣完全无关的词汇让大风天收回了刚刚对它“知识渊博”的评价。 “连我都知道，这些词不是说情侣的吧。”大风天悄悄地伏在蓝调耳边说。 蓝调抱着手臂，饶有兴趣地听彼岸花乱叫。 见它毫无停下来的打算，大风天有点着急，便打断她：“花开并蒂是形容姐妹吧？你是不是夹带私货了？” 彼岸花蓦地停下了，突如其来的沉默倒是把大风天吓了一跳。 它的花丝摇曳不休，许久才答道：“......花开并蒂，我最喜欢这个词。” 它的声音又欢快起来：“你说夹带私货也没错啦！” 大风天看它没生气，也没有异化的倾向，微微松了口气。 “不要再继续你的成语课堂了，我们比你更懂什么是伴侣。”蓝调笑道，“你是梦核的主人吧，烦请让我们离开这里。” 彼岸花咯咯笑起来：“嘻，也对哈，我还没见过你们这样组合的伴侣呢！说不定比那些异性伴侣更亲密！” “那麻烦让我们出去。”大风天也跟话道。 彼岸花又陷入了沉默，像是在思考她们的要求。艳红的花丝被星光染上了俏丽的紫和蓝，有几分奇幻迷离的色泽。 蓝调很有耐心地等待对方的回答，大风天也听话地不多催促。 终于，彼岸花支楞起来了，它的花瓣颤抖不已，很激动地说道： “没错！我就是梦核的主人！嚯嚯嚯！想出去必须听从我的命令，完成我布下的任务哦！” 蓝调没精神地捧场：“好哦。” 大风天鼓鼓掌：“好呢。” 像是哄小孩子似的，她们俩一齐想到。 彼岸花很满意她们的态度，昂起娇艳的花丝，声音都轻飘飘了：“看在你们如此敬仰本花的份上，我就只布置三个任务吧！其他客人都需要完成一百个任务哦！” “绝对是瞎说的，这里不可能有其他客人。”大风天嘀咕了一声，还好没被彼岸花听到。 蓝调没忍住笑了笑，摆手道：“那亲爱的彼岸花大人，快点布置你的第一个任务吧。” 彼岸花假模假样地清嗓，原本空灵的声音莫名接地气，隐隐的期待感从中涌出：“那么，先给我演示一下伴侣之间的必备项目吧！” 宝相庄严的彼岸花发出淫邪的笑声：“亲个小嘴给我看！” 大风天红了脸，立刻反对：“你这太淫秽了！怎么能这么淫秽呢！” “有吗？我看你的同伴好像跃跃欲试。”彼岸花不以为然，重复道，“想出去就快点亲嘴给我看，我要看美女亲嘴！” “你没有眼睛怎么看的！”大风天不罢休地叫道，疯狂挑刺。 蓝调捂嘴偷笑，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她也学着彼岸花的语气，矫揉造作道：“我想和美女亲嘴~” “你滚啊！” 大风天从耳根红到脖子，不久前被强吻的糟糕（酸爽）经历还历历在目，她补药当着别花的面接吻啊！ 第139章 转守为攻!最后的任务! 乌托邦似的奇幻梦境中，两个女孩面对面站在一株巨大的双生曼珠沙华前对望。 周边的鬣狗们睁着眼睛往这边瞧，几头鹞鹰也定在树梢观望。猫头鹰咕噜咕噜地转着脑袋，富有节律地晃动着。 “这里没有别人看你们啦！不要害羞嘛！”彼岸花催促道。 是没有别人啊！但是有别花、别狗，还有别鹰啊！大风天心中怒骂，深吸两口气，偷偷地瞟了一眼蓝调。 这家伙真是脸皮厚......大风天真佩服蓝调在这种淫秽的要求面前还能镇定自若的好心态。 “看我干嘛？”蓝调勾起笑容，“是想要......” 大风天立刻把头转到一边。 于是蓝调又发出标志性的属于她的笑声。 即使音色完全变了，大风天也能一耳朵听出来是她。这种贱兮兮的夸张语调只有她能发出来。 “你以前也这样吗？”大风天没好气地让她别笑了。 “不，我以前不爱笑。” 大风天瞟她一眼：“那你现在是被狂笑恶魔附身了吗？” 蓝调笑眯眯地俯下身和她对视：“因为有个蓝色的小恶魔劝我多笑笑。” 虽说她到现在也还是讥笑、嘲笑、嗤笑居多。 大风天被她逗得面红耳赤，慌张地移开眼。 这家伙真是讨厌极了！还好她们一直共用身体，大风天可受不了这种近距离的挑逗。 毕竟共处一身，蓝调最出格的举动也只能是言语骚扰。仅限于此的话......大风天勉强可以维持镇静。 不行，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她得找个机会教训蓝调。 ...... 彼岸花再次不耐烦地催促道：“你们怎么聊起来啦！联络感情的最好方法就是接吻欸，快点的！” 它甩出杀手锏：“否则我就不让你们走了！” 蓝调懒洋洋地应了一声，顺手把大风天搂住：“好哦，我们这就——” 她话还没说完，一抹蓝色立刻凑上前，熟悉的香味顺着粉红的唇瓣沁入齿间。她下意识张开了嘴。 对方的舌尖胡乱地冲撞着，捧住蓝调的脸的双手隐隐颤抖着，流露出少女庞杂无措的心绪。 蓝调没有阻拦她，任由她毫不熟练地乱吻。唯有喉咙里发出的几声哼声能展现出她的好心情。 为了迎合对方，蓝调甚至稍微弯了弯腰，以让大风天更方便活动。 大风天不会换气，这种深层次的热吻对她来说还是太超前了。于是进攻方首先败下阵来。 她喘着粗气，脸上一片酡红。见蓝调笑着看她笑话，一点没有惊慌，大风天怒了，骂道：“你不要脸！” 蓝调“嘿”了一声，有理有据地反驳：“你先亲上来的，怎么还恶人先告状了？” “我......我.......我不管，你怎么被亲了......额，还不脸红的......”她难掩羞赧，又有点莫名其妙的委屈，“我怎么......一直脸红？” 蓝调这回是真乐了，她哭笑不得地拍了下对方的发顶：“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大风天如此纠结于自己爱害羞的个性，这着实让蓝调没想到。 “你想让我害羞的话。”蓝调抬起大风天的下巴，“用强吻可不行。” “......”大风天愤恨地移开眼，“那我该怎么做？” 蓝调笑道：“嗯，让我想想。或许你可以试着变强，然后把我按在地上，逼迫我，强制我害羞。” “？”大风天又茫然又恼怒，猛地把对方的手打掉。 神金！ 两人争论之际，旁边的彼岸花已经笑到花枝乱颤了。可能是因为感知到了它的情绪，整个梦核的气氛都甜蜜美好了起来。 粉红泡泡满天飞，直到撞到九天之上的星辰皓月才散成同色的光点。 彼岸花大笑起来：“真好！真好！我喜欢你们这样的恋人！” 它由衷地祝愿她们幸福。 “谢了。”蓝调笑着说。 “......哼。”大风天不去看她们。 彼岸花又巴拉巴拉讲了一大堆关于爱情的诗句。 这对姐妹看来非常热爱旧世界的东方文化，从花朵口中蹦出的某些冷门句子就连知识渊博的蓝调都从未听过。 直到大风天让它别再继续，对方才悠悠地给出了第二个任务。 “来拥抱吧！我想看到最最炽热、最最温暖、最最令人心向往之的拥抱！” 蓝调和大风天对视一眼，一齐走上前去，给了彼此一个浅浅的拥抱。 有一说一，这拥抱甚至不如大风天和春二虫那次热情。 见两人分开，彼岸花急了眼：“你们这哪里炽热啦！很冰冷啊！” 蓝调早有理由，说：“物极必反，热烈的拥吻后不宜再进行炽热的拥抱，你作为爱好东方文化的花儿，应该懂得我们的苦心。” “......”彼岸花卡了一下，像是在思考。 蓝调趁机朝大风天抛了个媚眼，但被对方无情地以白眼相还。 半分钟后，彼岸花似是想通了，也可能是被蓝调的话术混淆了心神，便没有再纠结拥抱是否热烈的问题。 “快说最后一个任务吧。” 彼岸花摇晃着说道：“好吧，看到你们感情如此和谐，我也不想为难你们。” 听到和谐二字，蓝调果然嬉皮笑脸的，只有大风天知道她们的关系有多么不和谐！ “最后一个任务很简单，你们只需要做出一个选择就好。”彼岸花说道，“我刚才看过了，你们的情况很特殊。” 它说，“一体双魂，而且那具共用的身体已经濒临死亡了。” 蓝调和大风天都端正了神色，后者有所动容，像是听到了某个关键词。 “濒临......死亡？”大风天困惑地看向蓝调。 蓝调作出一个安抚性的表情：不用担心。 大风天定了定神：“你继续说。” 彼岸花没在意两人的互动，继续道：“我能够构筑永恒不朽的梦境，让心魂得以安家，超越生死。” “你们很有趣，我也挺喜欢你们的，所以我才愿意给出一个机会。” “要不要留在我的梦中？”彼岸花摇曳着，身后是万千星河。 “或者，回到现实？” 它说完了，静静地等待两人的回答。它心里笃定，她们一定会留在这里的。 第140章 同生的抉择，梦的馈赠 “感谢你的好意，但我们得离开这里。”蓝调几乎在对方说完的一刹那便做出了回答。 彼岸花的笃定一下子就蔫了，但它不愿放弃，转而问大风天：“那你呢？你也想出去吗？” 大风天看似迟疑，但回答得也相当干脆：“是的，我们得走。” 两人不知何时竟然站得如此接近，几乎都要挨着彼此了。此时的她们和彼岸花之间有了分明的阵营。 彼岸花非常疑惑地问她们：“可是你们的身体已油尽灯枯，出去的话不是白白去死吗？” 蓝调无奈地笑了笑，并没有明说，只是告诉彼岸花她们不会死的。 她方才给大风天使了个眼色，对方也很快明白了目前的情况。 坍塌的石屋确实破坏了肉体，灵魂被隔绝开来，不死魔盒无法修复损伤。 但一旦她们的意识回到身体，彼时不死神力自会生效。 不过这一点是彼岸花不知道的，更是它无法设想的。在生命只有一次的世界里，没人会想到不死之身。 “噫！我真不懂，怎么会有人想要去死呢？”彼岸花叫了一声，“你们莫非是想要殉情......如果是这样的话，留在我这里不是更好吗？” 她还想劝，但被蓝调和大风天打断。 “我们得走了，不是殉情。”大风天笑了笑。 “是哦，我们才不想死。”蓝调说道，“不如说，继续留在这里才是选择了死亡。” 彼岸花听不懂，但彼岸花尊重两人的意见。 它叹气道：“好吧。我以为所有人都爱梦境，没想到第一波客人就打了我的脸。” 它似是发现自己说漏嘴了，立刻改口：“我的意思是，你们是第一波拒绝我的邀请的客人呢！” 不过非常的牵强、生硬，但另外两人也不会去拆穿它的找补。 彼岸花又试图说服她们留下来陪伴自己，但两人态度坚决，它终于败下阵来。 “那......只能这样了。” 彼岸花的红色褪去了些许，周围的风忽地停了下来。双生的两朵花儿靠得更近了，它们依偎在一根茎上，孤独而圆满。 在彼岸花的后方出现了一扇门，比夜色还黑，门框的缝隙中发出明亮的白光，在黑色的映衬下极为刺眼。 “你们走吧，可别再回来了，哼。” 它说，继续自顾自地摇曳着身躯，即使并没有风的伴舞，它也自得其乐。 蓝调打开门，回头瞥了一眼彼岸花，露出了一个看不出情绪的笑容，随即踏入门中。 大风天犹豫了几秒，将梦境中的场景收入眼中。这地方真的很美，但并非她们的归处。 蓝调总说，她们要往世界中心走。但世界不是圆的吗？又哪来的中心可言？ 大风天在旅途中时常问对方要往哪去，她逐渐在对方始终如一的答案中寻得了一个更加贴切的答案。 世界中心，心中世界。 蓝调心里藏着事，她们此次的旅程或许最后的终点是她藏起来的，那个心里的世界吧。 至少大风天这么觉得，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后，她越发确信自己的观点。 “那......我们就走了。”大风天转身看向彼岸花，花开并蒂，双生而舞。 “走呗。”它的声音又变得悠长渺远。 “那么，再见。” 随后，大风天也进入门内。黑门随之关闭，散成无数光点。 彼岸花依旧盛开，永恒地盛开，在梦中永不凋谢。 “真怪，怎么会有不死的人呢？”彼岸花发出笑声，“也好，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又能怎么样呢？”它艳羡地表示自己不羡慕。 彼岸花的颜色逐渐变浅，周围一切的颜色都在褪去，彩色的光点冲向黑暗之中，梦境世界开始走向崩坏。 “我们也该走了。”一个少女的声音响起，是幽魂梦。 她问：“这样的话，梦核就成功送出去了吧？” “嗯，未来如何发展就是她们的造化了。”游魂梦答道，“姐姐，我们该去哪里？” 幽魂梦没有回答，而游魂梦其实也不需要得到回答。 ...... 微风吹起女孩的衣角，修复着她身上几乎致命的伤口。几秒后，大风天睁开了眼睛。 身上有点沉重，她伸手轻轻推了一下，有软有硬。 硬的是石头，软的是......? 借着从缝隙中渗进的月光，大风天召出相机拍了张照，靠着时停很快脱身。 她顺手将那软绵绵的东西捞了上来，少女的脸映入眼中，苍白瘦削，嘴角却挂着笑。 少女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大风天眸色微沉，她抱着女孩的尸体，很快出了坍塌的石屋。 她将少女小心翼翼地放在墙边，对方所受的致命伤看起来是来自那块贯穿脊背的石柱。 但真是这样的话，她又怎么会带着笑容死去呢？ “蓝调？”大风天在心中呼唤道，对方很快应答，让她安心了不少。 “她是......游魂梦？” 蓝调：“嗯哼。” 对方的回答有点心不在焉，于是大风天问她在做什么。 “啊，我在研究一个东西。”蓝调看着面前黑色空间中的那片彼岸花花海沉思。 先前强取魔盒时形成的紫罗兰花印被这些彼岸花完全掩盖住了，整个黑色空间都被鲜红的曼珠沙华填满。 好看是好看，不过蓝调都有点无处下脚了。 “嗯？” “这是幽魂梦和游魂梦留给我们的东西。”蓝调拔了一把彼岸花，与此同时，大风天手中也出现了一把彼岸花花丝。 “彼岸花？”大风天怔愣地盯着手心的红色花丝。 “试着让它们变成你希望变成的东西吧。”蓝调说道。 大风天思索了几秒，将彼岸花撒到空中，那些丝儿在夜色下化身为一只只鞋子，扑通扑通地落到地上。 寂静的夜晚被蓝调的笑声刺破。 笑完后，这些各式各样的鞋子又在大风天的意念下恢复了本来的样貌，并随风消散。 “看来只能使用一次呢。”蓝调笑意不减，“不过黑色空间里有一片花海，不需要担心会用完。” “至于持续时间和其他的限制，我们得慢慢试验了。” 大风天望着花丝浮起升天，沉默不语。 蓝调躺在彼岸花丛中，指尖划过花瓣，特殊的香气逸散到鼻腔，又流进肺腑。 第141章 恰到好处的误解!统统绑起来! 夜晚渐渐远去，属于太阳的光辉正从地平线升起。 在比旧世界更早的世界中，人们因为地平线这东西，误将世界看作了平面。 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情，诞生了一些新的理论，世界是球形的正确结论终于被人们认可。 大风天眺望着远方的晨曦，城内的怪异现象在游魂梦死去之时便全部消失。 这场梦做了多久？大风天没有时间的概念，但就蓝调的推测，最多不过两三个小时。 她们好像只是打了个漫长的盹。大风天看向墙角的女孩，但是这对姐妹得永远地沉眠了。 不死魔盒实在是这世界上最耍赖皮的东西，没有之一。但也正是因为它，大风天和蓝调才会有今天。 她们早已经历过无数次死亡，全靠着一个既定的不死的命运苟延残喘至今，而未来也依然需要这样活着。 真好。 哪怕是苟延残喘，只要还活着，就很好。 同生共死，从来都不应该被等价对待。如果能够同生，无人会选择共死。 阳光照到大风天的发顶，几乎洒满了整片废墟，唯独没落到游魂梦身上。 “我要把她拖到阳光下吗？”大风天问道。 蓝调：“你非她，怎知她之乐？” 大风天莫名觉得这话熟悉得很，好像之前也被对方用相似的话术反驳过。 “那就不拖了。”在黑暗中沉湎于不见天日的美梦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从废墟的另一边缓缓走来了几个人，正是墨青蓝一行人和海市。 见大家都没事，大风天松了口气。自从棺椁炸裂后她就失去了和所有人的联络，直到在梦魇中碰到蓝调。 海市看见大风天立刻来了劲，要不是被翡翠石手铐铐住了手腕，她保准要挥挥手招呼她。 但行为被束缚，她只能用嘴呼喊：“蓝调你快跑啊，墨青蓝要来抓你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墨青蓝踹了一脚，力道虽轻，却能让海市闭嘴。 “吵死了。”墨青蓝皱眉道，目光定在墙角的少女身上，“......这地方刚刚我们来过吧？” 青大嘴立刻回话：“是的大人，我们一小时前来过，没发现有人。” “藏得真好。”墨青蓝冷哼一声。 她转向大风天，目光冷冽：“所以说你是为了抢功劳才把她带走的？” 大风天愣住了，抢功劳？她吗？ 她注意到海市的表情从怔愣到茫然，很快又朝她不停地使眼色。 快点点头啊！海市都要急死了。 于是她便抢先回答：“没错！我和蓝调早就商量好了，说什么也不能把抓到叛逃者的功劳让给你！” “哼哼，看来我们成功了！墨青蓝，你输了！” 她得意洋洋地叫道，却一遍遍瞟向墙角暗处的少女。 看来还是晚了一步，海市把心里的悲切丢却，努力装出开心的模样。 提醒到这个份上，大风天终于懂了。海市希望她认下击杀叛逃者的功劳，这样也能为她们之前的古怪行为开脱。 蓝调说在她们失去意识后，她从墨青蓝手上抢走了奄奄一息的游魂梦。随后，她们躲到石屋，游魂梦很快死去。 只要大风天表示是自己杀死了游魂梦，就算墨青蓝再想给她们扣帽子也没有证据。 “......”大风天沉默了几秒，随即点头，“是你输了。” 墨青蓝嘴角挂着毫无温度的笑，她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这两人在想什么。 不过她们的思路是对的，自己没有证据以私通罪把这俩上报灯塔。 毕竟唯一的证人，也是罪人——已经死了，而且是在她们看不见的地方和大风天死在一起。 墨青蓝沉声问：“蓝，目前的能量波动如何？” 蓝小手捧着一个监测仪，说道：“属于梦核的灵魂力量已经全部清空，叛逃者已死。” 墨青蓝点了点头，依次丢给海市和大风天一个说不清的眼神。 “既然叛逃者已死，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她笑道，“功劳自然是你们的。” 她的语调拖长，“毕竟是你们杀了她。” 大风天不说话，海市张了张嘴，终是低头认下了“功劳”。 两人都被墨青蓝的话恶心到了，尤其是海市，她作为这对姐妹的旧友，看似大义灭亲，实际上是往自己的心口捅了一刀。 “唉，可惜了，不然我能拿到好大一笔翡翠石。”墨青蓝勾起笑容，示意青大嘴把海市手腕上的镣铐解开。 翡翠石手铐一解，海市便冲到了墨青蓝脸上。她一边骂一边挥起狼牙棒：“我砸死你！” 墨青蓝没想到她会突然发作，青蓝大炮还没来得及拿出来。两人扭打成团，青大嘴和蓝小手上前拉架，但被虎虎生风的狼牙棒吓得半死。 “你不去拉架吗？”蓝调笑得把彼岸花都薅秃了一小块。 大风天靠在游魂梦旁边，说道：“让他们打吧。” “哈哈哈。” 大风天半个身子躲藏于阴影中，鞋子却裸露于阳光之下。黑色的鞋子沾上了一些尘土。 她盯着看了一会，将尘土抖落，举起蓝调相机，咔嚓地拍了一张照片，将打架的四人全部定格。 墨青蓝斜着眼睛看她，脑门的抹额染上了血液。海市动着眼珠子，示意大风天来帮她一起揍人。 “......”大风天找出储存空间里的那条属于绳结断的绳子，将两人分开绑了起来。 无辜的青大嘴和蓝小手幸免于难，主要是因为他们没什么威胁。 大风天指尖翻动，打起绳结来快得惊人。她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很快，她们俩就被绳子牢牢束缚住，中间隔着两个沾血的绳结。 “这绳子......”墨青蓝惊奇地发现自己几乎无法感知到自己的魔盒。 海市幽怨地叫唤：“蓝调你是我的人，你得帮我......” 大风天不理会她们，对蓝小手说道：“你们应该没别的事情了吧？” 对方很快点头。 “那走吧，先去最近的灯塔。”她记得是c514·橙色灯塔。 大风天拽紧绳子的一头，把两个不对付的家伙隔开：“等冷静点我再放开你们。” 墨青蓝和海市都不说话，默默地跟上了大风天的脚步。 青大嘴和蓝小手将游魂梦的尸身存入特殊的储存空间，确认无误后便也安分地当起了跟屁虫。 第142章 旧友的遗赠!来到灯塔! c521号城和c514号城之间的距离并不遥远，她们走了一天不到便来到了c514号城的附属橙色灯塔。 大风天松开绳子后，海市和墨青蓝也没有继续打架。她们自动隔开了一段距离，把大风天挤在中间。 海市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幽魂梦与游魂梦，更没有询问她们的死因。 倒是大风天先隐晦地提醒了一次，而海市却朝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说道：“她们的命运本就注定，你没有错。”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 “她什么都知道。”蓝调说道。 大风天偏头看了眼走在前面蹦蹦跳跳的海市，对方回头朝她笑了笑，又继续往前走去。 “我们一开始还骂她蠢，其实一点都不蠢。” 蓝调在彼岸花花丛中翻滚，身上沾了一堆花丝。她抬头看着黑色空间上空映射出的暗红光晕，打了个哈欠。 这一路很安静，青大嘴也少见地没有喋喋不休，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身上携带的储存空间中存放着游魂梦的尸体。 海市晚上和大风天睡在一顶帐篷里，借着黑暗，她说出了那个梦。 “就是棺材爆炸后，她们给我造了一个梦。”海市靠在帐篷一边，大风天则是躺在另一头。 “嗯？”大风天应了一声。 海市的声音轻轻的，和她平日里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不一样。她说：“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梦魇。” “那是什么？” “是一个不用去担忧命运的好梦。” 大风天猜到了，作为旧友，游魂梦怎么会布下可怖的梦境呢？ 她问：“那这场梦有多好？” “海市？” 对方没有回应，黑暗中不见她的表情，只有无声的沉寂。大风天猜她可能在哭，不过也不一定。 “......我本来还想离开灯塔的，现在我不敢了。”海市爬到大风天旁边，紧紧挨着她说。 “如果安安分分就能平安，我还是继续当个胆小鬼吧。” 大风天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睡觉吧。” “晚安。”“好梦。” 天明之时，她们已然接近了灯塔。宏伟端庄，高大肃穆。 墨青蓝像是没睡好觉，连抹额都系歪了。眼下的乌青有些明显，她拿脂粉遮了遮，但是用处不大。 “进去吧。”她刷了卡，回头瞥了一眼。 灯塔小门随之开放，几人一一走了进去。两个调停人上前迎接，其中一个说道：“新届塔主在楼上等候多时，麻烦几位大人跟我来。” 墨青蓝目光微沉：“看来上面很看重叛逃者事件。” 她转身接过青大嘴的储存空间和蓝小手的过程记录，示意两人先回去。 海市和大风天跟在墨青蓝后面上了楼，大风天在心里问：“新届塔主该不会是？” “就是那个。”蓝调说道，“石竹刺。” 大风天提前开始尴尬。 三人跟着调停人来到了一间屋子，里面装饰华丽，中间摆放着座椅和小食。石竹刺正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喝着茶。 见三人到来，她起身致意：“请坐吧。” 她依旧是一身青衣，头发扎成整洁粗壮的麻花辫落在身后，一双绣花鞋上绣着清朗的竹叶。 她的目光掠过三人，在大风天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调停人为她们斟好茶水后便出了门，房门关紧，安静到只剩呼吸声。 石竹刺放下茶杯，问道：“哪位是海市？” 海市看着她：“我是。” “根据相关人员发来的汇报，感谢你在本次案件中做出的贡献，主动承担这种案件很难得。” 海市没想到她会说这个，茫然地点了点头。她转念一想，这个相关人员该不会是自己的好姐妹兔子窝吧？ 石竹刺对海市的点评到此为止，并没有对方预想中的责备和定罪。 她继而问墨青蓝：“青蓝，叛逃者和记录我看过了，没有问题。只是过程缺失过多，我需要进一步去盘查。” 墨青蓝点头致意：“麻烦塔主了。” “地灾刚结束，不少人都被派去处理灾民了。照肝胆遗留下的任务并不简单，光靠一名驱魔人有些危险，所以需要你的加入。” 石竹刺解释说，“辛苦你了。” “呵呵，多给我发点翡翠石就行。” “放心。” 大风天听着她们的交谈，等待着石竹刺下一步对自己的点评。但这份点评迟迟未到，石竹刺像是忘了她似的。 “尴尬。”大风天吐槽道。 蓝调笑道：“急什么？待会应该要私聊的。” “嗯？” “嗯什么？我们才是这次事件的关键人物，是石竹刺要盘查的对象。” 大风天望着和墨青蓝交涉的青衣女人，她眉间的朱砂痣娇艳欲滴，中和了冷冽肃然的气场。 和一个月前相比，她好像更加成熟美丽了。 在大风天的茶水喝完之前，石竹刺终于结束了和另外两人的攀谈，并且给出了相应的奖励措施和下一步的任务分配。 任务上，海市需要回到来时的灯塔，负责处理c区外围的灾民。而墨青蓝则是去重建c521号城，那里损毁严重，而且目前没有威胁。 墨青蓝嘻嘻一笑，心里盘算着怎么贪污受贿，大捞特捞。 “注意分寸。”石竹刺在她离开屋子前强调道，“希望不要在监狱看见你。” 屋子里只剩下大风天和石竹刺两个人，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好久不见。”石竹刺抿了口茶，朝她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大风天移开目光：“也不是很久。” 石竹刺放下茶杯，目光沉沉：“托你的福，我已经成为了塔主。” “......我没做什么。” “不，你做了件大事。你处决了叛逃者。” 大风天闭嘴了，她终于肯正视对方。石竹刺定定地望着她，可这眼神又和先前有所不同。 她说：“我成为塔主后，知晓了太多我曾经并不清楚的秘密。这世界比我想得还要复杂。” “关于我曾经想要了解的事情，今后我也有了更多的机会。” 石竹刺叹了口气，“我知道，她们是无辜的。” 大风天不懂对方口中的她们具体指的是谁，或许是叛逃者姐妹，也可能是其他人。 第143章 石竹刺的包庇!塔塔世界的介绍信～ 石竹刺沉默了几秒，眼中似有悲悯：“我有种预感，你一定知道点什么。但你肯定不愿意说，而且这些东西也不能说。” “但无论如何，我不会暴露你。”石竹刺说道，她仿佛在透过大风天看另一个人。 她和那个人很像，如果证据充分的话，石竹刺真希望她就是那个人。 但怎么可能呢？一个人究竟用什么方法才能从头到尾，连带着灵魂的颜色都彻底改变？ 石竹刺已经不奢求能再见到她，只求她还活着。 大风天不知该如何回复，只得保持沉默。她不能点头，也不好摇头。 “这家伙倒是......”蓝调稍微多看了石竹刺一眼，眼中多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你给她下了什么迷魂药？她这么喜欢你。”大风天酸溜溜地说道。 蓝调答不出来，她的风评一直很极端。有人痴狂，有人厌恶。不过大概是后者居多，毕竟一个无悲无喜的驱魔机器应该不太讨人喜欢。 “我不在乎这些。”蓝调回道。 石竹刺见大风天不回复，便继续说道：“你们带回来的那位是妹妹，但体内有姐姐的灵魂力量。” 大风天打起精神，问道：“关于姐姐的死因，你知道多少？” 石竹刺拿出联络台，一些大风天看不懂的东西映射在光幕之上。她定睛看了一会，表情凝重起来。 “尸检报告显示，游魂梦的灵魂强度远胜于幽魂梦，也就是说——” 石竹刺停了半秒，“如果我没猜错，幽魂梦应该是将共用的魔盒完全给了游魂梦。” “她的直接死因是灵魂的自我破灭。” 大风天还没怎么听明白，但蓝调却完全懂了。 “原来是这样。” 蓝调解释说，“魔盒是驱魔人的灵魂核心，幽魂梦和游魂梦共用魔盒，所以她们的灵魂是绑定在一起的，都需要靠着魔盒存在。” 大风天问道：“所以说在魔盒拆分实验后，两个灵魂都摇摇欲坠，而幽魂梦选择了牺牲自己，保全妹妹？” “正解。”蓝调说道，“这下前后总算说得通了。” 大风天心中一阵发闷，她越发同情这对姐妹。什么都没做，只因灯塔的私欲便丢了性命。 花开并蒂，同生共死。 “看来你也懂了。”石竹刺见大风天表情不虞，也长叹了一口气。 “灯塔......” “嘘。”石竹刺比了个手势，朝大风天轻声说，“我不说，你不问，这样才对。” 大风天把嘴边的话吞到肚子里，再也不说。 蓝调透过大风天的眼睛看着石竹刺，对方青色的衣裙干净无瑕，但眉间的朱砂却藏着艳红的秘密。 不知是竹叶盖过朱砂，还是朱砂涂抹竹叶。 “你的选择又是如何呢？”蓝调躺倒在花丛中，无论睁眼还是闭眼都是一片红色。 两人的茶杯都空了，石竹刺询问是否要继续斟些，但被大风天拒绝了。 “你今后打算往哪去？”她问道。 “世界中心。” “和我从别人那里打听来的答案一样。” 石竹刺从暗格里拿出一个小箱子，和那天夜里交给蓝调的盒子是同种材质。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二十块翡翠石和一卷牛皮纸。 牛皮纸用细绳绑成一卷，勉强能看出上面是一些手写的文字。 石竹刺将东西一齐推到她面前，说道：“翡翠石是灯塔的奖励，牛皮纸是我的赠礼。” 大风天拿起牛皮纸，刚准备解开细绳就被对方拦住。 “不要解开，绳子才是关键。” 大风天抬头看着她问这是什么。对方笑道：“这是塔塔世界的入会介绍信。” 蓝调惊呼一声：“咦？那玩意还有介绍信？” 石竹刺看大风天不太懂，便解释道：“塔塔世界是一个势力庞大的公会，从c区到o区都有分会。旅途漫长，如果入会的话或许会有帮助。” 石竹刺补充说，“有了介绍信，你就不需要缴纳入会费，并且可以免费使用塔塔世界的app。” 她本来对此一直抱有偏见，但这段时间和玉楼相处，石竹刺也慢慢意识到了塔塔世界的手眼通天。 而且塔塔世界和灯塔之间存在特殊的联系，灯塔的许多情报和资源甚至都来源于它。 大风天收好介绍信和翡翠石，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石竹刺拢起鬓角落下的青绿发丝，温和地看着她：“我希望你的旅途能顺利些，好好地活着。” “让我来主导吧。”蓝调轻轻发出一声喟叹。 大风天正愁被对方看得尴尬，立刻躲到彼岸花丛中避难了。 蓝调从储存空间中取出那条绳子交给石竹刺：“这个给你吧。” “这是......” “你之前想问我什么来着？” 石竹刺猛地抬起头，嘴唇嗫嚅了几下，艰难出声：“......我想知道......你见过她吗？” “她？”蓝调明知故问。 石竹刺捏紧手中的绳子，坚硬的绳结落下细碎的粉末，散发出浅淡的灵魂力量。 “她......”她甚至不敢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无论生前还是失踪后，石竹刺都说不出口。 “把名字说出来。”蓝调冷冷地说道，“你不说我该如何回答你？” 她们俩之间的气氛非常古怪，强势的石竹刺在面对蓝调时简直完全被压制。 石竹刺和其他人相处都沉静肃然，唯独在蓝调这成了羞怯胆小的少女。 她终究没说出来。 “你们别打起来奥。”大风天趴在彼岸花中。 “不会。” 蓝调起身和石竹刺对视：“看着我。” “......” 怯懦的目光迎了上来，青色的发丝再度滑落到耳前。 蓝调朝她弯了弯眉眼，从空间中抽出那把匕首。 匕首迅疾锋利，无处可躲，毫不停顿地割断了石竹刺的鬓角的发丝，又直逼她的脖颈。 “懂了吗？” 石竹刺怔愣地望向对方的黑眸，沉入、陷落，某种极为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风......”她想抓住对方的衣角，但蓝调早已离远。 蓝调朝她挥了挥手，走出了屋子。当石竹刺从发愣中回过神后，便疯了一样地往楼下追去。 ...... 当天晚上，石竹刺收到了一条来自蓝调的信息：平安，勿念，有缘自会相见，不必追寻，不必铭记。——风。 她在狂喜之余是无限的悲痛，却甘愿狠下心撤回了对蓝调的查探和追踪。 “叮咚咚~” 大风天收到一条信息。 “愿与风行，至达云端。——竹。” 她慢吞吞地读出这几个字，一个字都没认错。蓝调夸她进步神速，并说道：“这样的话，后面应该不会再有麻烦了。” 大风天看着那个“竹”字，眼中浮出发信人的模样。她眼前闪过无数张脸，无数种颜色，无数团光。 心里的姓名越来越多，最终只汇成蓝调和大风天。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大风天睁开眼睛，不知不觉中来到了黑色空间。 蓝调朝她脸颊落下一吻，笑道：“世界中心。” * 第二卷：入出——正文完。 第144章 纽码部门的考核!泥潭恶魔中的少女! 阳春三月，如果是旧世界的话，现在应该四处是春花烂漫，杨柳依依。 只可惜是新世界，因此只能感受到干燥闷热的、裹着黄沙的风，目之所及是一片永恒不变的无聊沙漠。 此时此刻，在c436号城外不远处，一大片黄沙被泥潭恶魔侵蚀，化作了粘稠的泥沼。 平日里恶魔出没时人们总是慌忙逃窜，这次却很不一样。泥潭恶魔身边围了不下几百号人，大多是青壮的男子。 他们嘴里吆喝着口号——“一二一！一二一！泥潭狂！我更强！一二一！一二一！......” 每个人都争先恐后地拿着铲土的工具去填土，为消灭泥潭恶魔献上自己的一份力。 也不是每个人——三个年轻的少年就正在偷懒。 他们年纪相仿，最多不过十六七岁。三个人全都拿着铁锹，躲在一座小沙丘后面休息。 “大哥，我们这样能行吗？”戴着草帽的少年低声问道。 被叫做大哥的少年看起来同样稚嫩，但故作老成道： “肯定行啊，塔塔的那些人咋可能一直盯着几百号人看，我们只要最后出场，然后喊得最响，肯定能被录进去的！” “大哥说得对，三弟你要善于偷懒，人活着不能太老实。” 另一名少年说道，他唇边长着一点细软的小胡子，一直被他捏着不放。 “塔塔这次要录进去不少人呢！我们一定要抓住机会，这样就能进纽码部门吃香的喝辣的！”大哥捏紧拳头，大叫一声，“泥潭狂！” 另外两个少年立刻跟着出声：“我更强！” 三人扛着铁锹一齐从沙丘后面蹦了出来，如三匹恶狼般开始凶猛地填土。 他们一边挖土，一边大喊口号，一时之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这三个坏种！刚刚没见这么拼命！” “别偷懒了！塔塔的人来了！” “一二一！一二一！” 场面一片嘈杂混乱。 三个偷懒的少年低估了塔塔世界的手段，后者有无数种方法能把他们的考核过程收入眼中，自作聪明只是白费功夫。 是的，这头泥潭恶魔便是塔塔世界·纽码部门的新部员录入考核，最有力气、最能担当牛马的家伙可以被录入塔塔，成为塔塔的一份子。 一旦加入塔塔，便可以享受普通居民无法拥有的多项福利！而与福利相对的义务，往往会被人忽视。 塔塔纽码部门招新考核总是五花八门，这次碰巧遭遇泥潭恶魔，便选择填土这一考核方式。 不仅实现了牛马的选拔，也正好能解决掉恶魔，可谓一举两得。 泥潭恶魔属于半封闭半开放恶魔，会形成一大片泥潭作为自己的存在区域，个性温和，但除了靠填土之外没有其他消灭方法。 如果放任不管的话，泥潭恶魔便会放任自己，不断扩大泥潭范围，以至于影响到人类的正常生活。 泥潭咕噜咕噜地冒着泡，还能落脚的地方挤着不少纽码部门的准员工。 他们争相拿着铁锹铲土，你挤我，我挤你，有些个子矮的好几次都差点被挤到泥里。 “欸欸欸！你挤个鸡毛啊！”三少年中的老大骂道，“三弟过来点，别被推下去了！” “喔喔！” 三弟压着草帽，往哥哥这里挤，但脚下一个打滑，连人带着草帽一起跌进了泥潭。 “三弟！！” 大哥和二哥连忙上前拉，但人潮汹涌，根本没注意到有人掉进去，还是乌压压地往这边挤。 “咕噜咕噜......哥......咕噜咕噜......”少年的嘴里灌进了一些泥沼，逐渐说不出话来了，呼救声也淹没于嘈杂之中。 泥潭恶魔创造的泥潭比一般的泥沼更有吸附力，只要掉进去了基本十秒内就会被完全掩埋。 短短几秒内，草帽少年已经只剩下半个脑袋还露在外面了。 大哥急得把衣服都脱了，打算自己下泥潭救人，但被冷静些的二弟拉住：“哥，不行！这不是溺水！这是泥！” “泥咋了！三弟在下面要闷死了！”他眼睛红得像兔子，无比后悔为什么要来凑这个热闹，老老实实地混吃等死不也挺好？ 他们声音很大，终于有人注意到泥潭中的草帽，于是呼声骤起： “哎呀！有人掉进去了！” 乌泱泱的人群总算是散出了一片空间，都离泥潭远远的，唯独剩下两个争执不休的少年。 “谁来救救我弟弟？他掉进去了！”大哥凄厉地喊道，二弟拉着他的胳膊，也跟着喊：“救命啊，他才十五岁！” 大哥急得半只脚都踏进泥里，若不是二弟死命拉着，他绝对要跳进去了。 “我们能给报酬的！我们什么都能做！” “有没有什么办法......” 周围的考核者互相看看，面露迟疑，他们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有人提到：“快去找找考核官，塔塔那边说不定有驱魔人能救人。” 人群里传来嘘声，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你们难道不知道考核的规矩吗？受伤和死亡一概与塔塔无关，自行承担！” “啥都不知道就来了吗？这不是找死吗？” “是啊，塔塔不会管的......” 原本还在商量对策的人群莫名倒戈，居然开始指责三兄弟不懂规矩，活该出事，有几个幸灾乐祸地甚至还说起了他们偷懒的腌臜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岸上的两兄弟越发绝望和愤怒，泥中的少年的生存概率也越发渺茫。 “咕噜咕噜......” 泥潭中升起了不少气泡，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他们张望着，惊讶地说道：“你们的弟弟该不会自己能爬上来吧！” “咋可能，泥潭恶魔也是恶魔，普通人哪能对付？”立刻有人浇冷水。 兄弟俩没理他们，只焦急地望着泥潭中央的气泡，口中不忘呼喊救命。但呼声无人搭理，唯独只能依托心中的神明。 气泡越来越多，泥潭开始有了一些纹波和震动，所有人的目光和心神都落到那片小小的泥沼中。 “！！！呼！终于给我爬出来了！”一个沾满泥巴、不成人形的脑袋蓦然从泥潭中钻出，少女的声音忽地响起。 她手腕发力，又从泥潭中拉起了另一个泥巴人。 正是刚刚掉进去的三弟！ 三弟口鼻全是泥巴，刚露头就“咳咳咳”地剧烈干呕。 第145章 三个小牛马～这下真是万人迷了～ 大风天从没想过一个月前因为蛋糕而被地灾突袭，一个月后居然因为相同的理由被泥潭突袭。 这头泥潭恶魔区域广大，几乎延伸了大几百米，并且处于迁徙状态。 蓝调提出进入c436号城之前先吃个蛋糕填饱肚子，再进城去送介绍信入会。大风天当时已经半天没吃东西了，自然欣然同意。 于是乎，脚下黄沙忽然变软，她连人带着蛋糕都被卷进了泥潭中。蛋糕没吃着，还在泥潭里面挣扎了不知多久。 大风天花了不少功夫才弄清楚泥潭的走向，逐渐掌握了在泥潭中移动的技巧。 蓝调表示应该有一处地方的泥潭表层最为薄弱，进出都比较容易。 随后，大风天靠着不死的作弊器如鱼得水，游了半晌终于找到了这处薄弱点，顺手捞了个人。 草帽少年够倒霉，但也够幸运。但凡晚点或早点跌进去，都不会遇到顺手救人的大风天。 ...... 大风天从储存空间中找了一大桶清水，从头到尾给自己浇了一遍，勉强清掉了身上的泥巴。 她挤着泥水混合的发丝，又找出一桶水拎到三兄弟那边：“洗把脸吧，不然泥巴要结块的。” 大风天把脸洗干净了，露出一张清秀俏丽的脸。还有那头连泥巴都难以遮挡的黑蓝发丝，她一看就是驱魔人。 大哥给三弟搓着身上和脸上的泥，二弟起身向大风天道谢：“谢谢大人！要不是有你在我弟弟就被闷死了。” 大风天：“没事，不过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看到恶魔不应该赶紧离远点吗？” 二弟愣了两秒，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这里在举行塔塔世界的考核，考核内容就是填土。” “噢。”大风天应了一声，“难怪这么多人。” 她扭头看去，刚才的一大波人都散开了，但还是有不少人偷偷地往这边看。 他们举着铁锹，从沙丘中铲沙子往泥潭里送，景象颇为壮观。 “泥潭恶魔虽然温和，但要是掉进去了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们填土的时候得多加小心。” “我们会注意的，真的多谢大人了。” 大风天摆摆手：“小事小事。”她在心里和蓝调吐槽：“我下次不会再吃蛋糕了！我感觉我和蛋糕天生不对付！” “会不会是和沙漠不对付？我觉得蛋糕没做错什么。” 大风天冷笑：“蛋糕没做错的话，那就是劝我吃蛋糕的人做错了。” “那还是蛋糕有错。” 草帽少年把泥巴吐出来之后也渐渐回了神，刚刚掉进去的时候他真以为自己要死了，被捞起来的时候脑袋空空，以为自己会飞。 前段时间不是说有个普通人自发觉醒成驱魔人了吗？他真以为自己也要觉醒了。 现在脑子清醒了不少，他开始默默遗憾：自己果然还是当牛马的命。 “哥，我草帽没了。”他忽然想到草帽掉进泥潭里了。 大哥给他脑门来了一拳：“你差点命都没了。” “哦。哥，我是怎么上来的？我现在感觉轻飘飘的。” 大哥终于想起了救命恩人，拉着弟弟站起身给大风天鞠了一躬：“谢谢大人救弟之恩！” 大风天和蓝调正在扯皮，听到这声中气十足的道谢便看向这两人。 “啊，你没事吧？” 她拧着衣角的水渍，露出半截雪白的腰腹，清水和泥巴混在一起，污浊和洁净共存一体。 三弟呆呆地望着大风天，对方冷淡的脸上带了一丝关心。对方的关心让他的心门大开，一颗劫后余生的心脏开始疯狂跳动，似乎要迎来下一次劫难了。 “窝窝窝没事！大大大大人！......谢谢大人救命之恩！！” 少年连忙把脑袋低下去，脊背几乎要弯成九十度。他不小心看到大风天裸露在外的腿，吓得把眼睛也闭上。 看不得看不得！看了就是不尊重！ 大风天歪了歪脑袋，觉得莫名其妙。这小孩怕不是掉进泥巴里把脑袋糊住了？ “最近怎么老是和小孩结缘？”蓝调笑道，草帽少年的春心荡漾她一看就知道，但毫不在意。 “是这样，也不知道小八小九怎么样了。” “大概过的比我们好。”蓝调说道。 “那不错。” 三人经过刚才的事情，早已经放弃进入塔塔。如果要用生命去换取福利，那实在太不值得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塔塔也不可能录用他们。还没进门就差点惹事，哪个老板会要这样的员工？ 大哥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些，弟弟能平安归来就够了。 大风天差不多把衣服都弄干净了，从储存空间中找出一双备用鞋穿上。她见救上来的少年没什么大碍，便准备和三人告别。 丢掉草帽的少年有点恋恋不舍，但他连看大风天都不敢，更别说让他做点别的。 “那你们加油，我走了。” 大风天摆摆手，没走出两步就被几个人叫住。 “大人大人，先别急着走啊！”两个穿着古怪红黄色制服的男人从不远处小跑过来，朝大风天频频招手。 很快，他们来到大风天这里。三个少年好奇地看着两人，尤其是他们穿的衣服。 小小的闪着光的铭牌挂在胸口处，刻着“tata”的字符，这是塔塔世界的制服！ 其中一个男人恭恭敬敬地向大风天表示感谢，主要是一些维持秩序、阻止事态恶化的东西。 “顺手而已。”大风天看了一眼三个少年，他们年纪相仿，眼中有光。 她不自觉地想到，如果刚刚她没有出现，也没有其他人出现，那这抹光可能就这么湮灭了。 这么一想，她意外掉入泥潭恶魔似乎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你真好，我的风。”蓝调矫揉造作地夸她。 大风天让她少说两句。 穿着制服的男人感谢之余提出邀请：“大人，您是否有兴趣加入我们塔塔世界？您能从泥潭中脱身，展现出无比强大的个人素质，我们需要这样的人才。” 另一个男人从口袋中取出联络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我们已经帮您争取了福利，您若是加入塔塔只需缴纳一半的入会费，并且可以免费使用塔塔世界app一整年。” “我们还可以提供免费安装服务哦~”他们都朝大风天友善地微笑。 三个少年发出惊呼，光是这个福利所免去的金额就足够他们仨活半辈子了！ 第146章 拥有介绍信的大佬!加入塔塔! “额，谢谢你们的好意。”大风天敷衍地说道，意识探入储存空间找着那卷牛皮介绍信。 见她没有立即应答，也没有表露出欣喜，两个塔塔世界的管理人员互相看了眼，彼此的眼中都有不可思议。 居然有人对这样的福利置若罔闻？他们有端怀疑大风天还不够了解加入塔塔世界的好处！ 大风天的意识在乱七八糟的空间中探寻，食物和水占满了大部分区域，几双鞋子和几件同样款式的衣裤零零落落地堆在一起。 还有点蓝调的杂物丢的到处都是，那卷牛皮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石竹刺给的东西去哪了？”大风天问道。 蓝调惊呼：“你弄丢了吗？” “......我在问你。”大风天说道，“你放到哪去了？” “忘了。可能在这里，也可能在那里。” 这里和那里对大风天来说都完全不知是哪里。她只好继续找，因此也没来得及理会两个推销人员的喋喋不休。 “大人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加入塔塔之后就可以接各种奖励高昂的委托，非常适合编外但是实力强劲的像您一样的驱魔人！” 另一人说道，“是的大人！而且您可以定期获得我们发放的员工福利，您这种实力的驱魔人至少一个月五块！哦不，十块翡翠石！” 蓝调捕捉关键词：“十块倒是不少，不过也不是谁都能拿的。” 她看起来很了解塔塔世界。 大风天没搭理他们，就储存空间这副乱糟糟的样子，看来她非得全部收拾一通才能找到介绍信不可。 三个少年早已听得双眼放光，尤其是大哥，他刚刚熄灭的热情又被两个内部人员的花言巧语点燃了。 二哥捏着小胡子，似在思索什么，三弟还在为自己痛失草帽而忧郁。 蓝调感觉这三个家伙都不太聪明，甚至比不上比他们年纪小的小八和小九。 大风天稍微给了点面子，招呼了一声：“你们等会，我找个东西。” 两人嘴巴都要说干了，心里抱怨着这拉人进组的差事可真够苦的，不仅浪费口水，还得看人脸色。 他们叹了口气，谁叫上面的大人下了指令，说一定要把这人拉进来。 那位大人一年见不到三回，只挂个名字，不干事照样拿钱。听说就爱四处云游，每天打打杀杀，冲冲战力排行榜。 两个男人遗憾地想到，可惜那位大人不近男色，否则自己高低要去联谊会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成为她的侍郎。 “你们仨没什么事就赶紧回去吧！别在这边瞎晃又掉进去了！” 其中一个男人招呼道，可能是因为大风天在旁边，他的语气还算好。 大哥和二弟你看我，我看你，心情都相当复杂。 他们不想就这么放弃。尤其是听到了他们口中令人垂涎的福利！ 三弟偷看一眼大风天，对方捏着一颗蓝色的挂坠，不知在做什么。 兄弟三个都没动作，两个工作人员也没急着赶人走。终于，大风天找到了心心念念的介绍信。 她从空间中取出介绍信，递给一个男人，眸光闪烁： “找到了！你们看看这个！” 兄弟三人也一起凑了上来，二弟双眼放光：“这是——！” “这是？”大哥和三弟好奇地问。 两个塔塔的工作人员惊得差点没接稳牛皮纸，眼珠子都快掉出来：“这是塔塔世界最高级别的介绍信！！” 他们齐声叫道，比刚才炽热一百倍的超级火热的目光射向大风天，居然显出一点羞赧：“大人，您怎么不早说呀！” “大人，您缺侍郎吗？您看我怎么样？” “侍郎？”大风天茫然地问。 那是什么？ 蓝调夺过身体，当即拒绝：“抱歉，我不近男色。” “大人，我还有几个堂妹，一个赛一个的漂亮，侍郎不行的话，侍娘也行～” 蓝调睨他一眼，从对方手中抽走牛皮纸，扬了扬说道：“别废话，带我去这里的塔塔公会吧。” 两人盯着那张牛皮纸不放，谄媚地点头：“那我们快去吧，蓝调大人。” 随后，蓝调把主导权交还给大风天。 大风天依旧不解：“蓝调，侍郎和侍娘是什么？” 蓝调：“......” 她想了想，拐弯抹角地说：“不是你这种小孩子该知道的，快点跟上那俩。” 大风天挠挠头，见三个少年都是一副好奇心溢出的表情，便说道：“你们也一起来吧。” 两个在前面带路的工作人员耳尖，默默记下了这三兄弟的脸和编号。 不少填土的准牛马朝大风天这里伸着脖子张望，看到她身后跟着的三兄弟，顿时议论纷纷。 ...... 穿着黄红会服的女人小心翼翼地将牛皮纸连同上面的细绳放在某个仪器上，一道金光闪过，细绳散成光点落到散开的牛皮上。 上面的文字被光点沐浴，被仪器一一检测出来，在光幕上形成一段文字。 文字主体是介绍驱魔人蓝调成为塔塔世界的高级会员的客套话，唯一值得在意的是落款和塔塔世界的会章。 “幸运符？”大风天认出那个落款的名字。 她感到有点奇怪，明明是石竹刺给她的介绍信，但落款人却是幸运符。 蓝调盯着这个名字愣了一会，嘀咕着“她们俩怎么搞在一起了”之类的话。 “你认识？”大风天问道。 “认识，塔塔世界的会长。” “啊？？” 大风天肃然起敬。她接过女人递来的介绍信，文字闪闪发光，只是没了细绳。 难怪石竹刺说绳子才是关键。 “大人，这样就没问题了，您的信息已经录入塔塔系统了。” 女人恭敬地说道，“这是您的联络台，我已经为您免费安装好了塔塔世界的app，您可以在上面与其他会员交流，也可以接委托赚取翡翠石和塔塔因子。” 随后，带大风天来这里的两位男性工作人员非常耐心地为她全面而详实地介绍了有关塔塔世界的一切。 大风天越听越感到塔塔世界深不可测，几乎能和灯塔分庭抗礼。 男人颇为自豪地解释说：“我无比荣幸能成为塔塔的一员，即使只是普通会员，也能享受普通居民难以想象的福利。” 他偷偷塞给大风天一张卡片，低声道：“大人，请务必来参加联谊会，这是您能真正融入塔塔的最好时机。” 第147章 私藏的名字～由此展开的命运之初! 男人神秘地朝大风天眨了眨眼，他许是知道自己皮相尚可，莫名有几分古怪的搔首弄姿的意味。 只可惜大风天是彻彻底底的不近男色。 她或许也不近女色，除了对蓝调会有特殊的感觉。 至于蓝调也一样，她在感情上的的双标程度和大风天比起来只高不低。 塔塔公会的办事大厅人来人往，偶尔会有人朝大风天这里看一眼。 大风天正在脑中与蓝调商议下一步该做什么，蓝调提出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好好休整。 “也是，这段时间感觉一直在忙，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大风天叹了口气，同意了蓝调的建议。 “哈哈，要去吃点东西嘛？有塔塔公会的地方一般都相对繁华点。” “都行。”大风天问，“我们在此之前好像都没见过塔塔世界的公会，也从来没听说过。” 蓝调：“因为塔塔不坑穷人，d区自然不会见到，c区边界倒是有分会，但是很少。” 大风天沉默了几秒，又叹了口气。 “塔塔和灯塔的关系非常复杂，如果非要形容的话——”蓝调说道，“大概是完全没有感情但是不得不绑定在一起的伴侣。” 这什么鬼形容？ 蓝调笑了一声，提醒道：“那三个小孩还在那边等你，嗯，是在等你吧？” 大风天把联谊会的小卡片放进储存空间一处比较醒目的位置，随后转身往三兄弟那走去。 三弟见大风天走来，心跳变得毫无节律，耳后根莫名开始发热。 他不易察觉地往旁边迈了一小步，以至于不被二哥和大哥挡住视野。 “你们怎么还在这？”大风天问道，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说，“我没想到他们不让你们跟进来。” 大风天虽然把三兄弟带来了，但在录入信息时他们仨并不被允许一同观看，于是他们只能等在这里。 她以为他们应该已经离开了，但并没有。 大哥挠挠脑袋，说道：“蓝调大人，我们其实还想再去试试纽码部门的考核，但找不到相关的工作人员。” 其实是不认识字，也不好意思问人。 “欸？这样啊。”大风天思索了几秒，转头环视办事大厅。 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通过完全一致的会服看不出他们分属什么部门。但每个窗口都有文字标识...... 大风天忽然想起他们三个应该不识字，就和以前的她一样。一股说不出的怜悯闪过心中，于是她带着三人来到纽码部门的窗口。 “驱魔人大人，有什么我能帮您的吗？”身着会服的女人恭敬地说道。 大风天稍微挪了挪脚步，让对方能看到身后的三人：“他们想要继续参加你们的考核，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女人微微一愣，眼底露出一丝惊讶。 “啊，抱歉大人，我们的部门考核已经结束了......如果想要加入的话，只能等待下一次招新了。” 大风天颇为遗憾地点了点头。 女人朝三兄弟露出温和的微笑，表示欢迎他们下次再来参加招新。 大哥的失望溢于言表，两个弟弟则并没有他那么遗憾。二弟拍拍哥哥的肩膀：“下次再来吧，这次就当作涨涨经验。” 三弟表示赞同：“二哥说得对，现在的情况已经很好了。”他偷偷看了一眼大风天，在对方看过来之前便连忙看向别处。 这个驱魔人和其他人不一样......少年回忆着自己曾经见过的驱魔人，几乎没有一个是大风天这种类型的。 温和，强大，美丽，对他人充满善意。 少年忍不住又看她一眼，这次正巧撞上了对方的眼睛。 “你们有名字吗？”大风天问道，在三弟耳朵里就像是在问“你有名字吗”。他忽略了那个群体性的后缀。 于是想都不想的，他比两个哥哥先说话，口中蹦出一串难以记忆的编号。 随后另外两个少年开口，也是两串类似的编号名字。 大风天放弃记住的打算，心里暗骂自己干嘛多问一嘴，就因为看到了那个小孩眼里的期待和羞怯吗？ 那她未免太过感性了。大风天叹道：“蓝调，看来我还得练练如何不在乎别人。” 蓝调噗嗤一笑：“你想在乎就在乎好了，这也不是坏事。” 大风天心弦微动，不知不觉间，蓝调好像和一开始变得不一样了。这是好事吗？ 年纪最小的少年像是脑子坏了似的，忽然冒昧地说道：“蓝调......大人，您可以给我们起个好记的名字吗？” “啊？”大风天茫然地看着他。 二哥捏着胡子，一本正经地说：“如果是驱魔人给起的名，灯塔律法好像不判罪。” “是这样的吗？”大哥问道，他没弟弟有文化。 蓝调笑道：“哪有这种法律啊。” 大风天迟疑地思索着，她在新世界的学习上也只是半吊子，短时间内脑中居然想不出什么名字。 最后还是蓝调提出：“不如就沿用旧世界的几个符号名吧！” 她占据身体，挨个指着三人说道：“你，阿尔法。” “你，贝塔。”她最后看向那个最傻但可能也是最聪明的男孩，“伽马。” 三人眼睛全都亮了，这样特殊的名字他们真的可以拥有吗？三人被贝塔带偏了，真以为灯塔对驱魔人所起的名字不判罪。 蓝调狡黠地朝他们三人眨眼：“这是我起的名字，只能我叫，不许和别人说。” 只有大风天知道蓝调是怕他们到处说引来祸端，灯塔在某些方面的管制出奇地严苛。 三个少年连连点头，拥有名字这件事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比出生还令人欣喜的，尽管这个名字踩着法律的红线，是一个只能被一个人呼唤的名字。 但这不是更好吗？ 伽马心中默念，这不是更好吗？ 大风天拿回了身体，冥冥之中她感觉自己的命运好像又拉扯进了新的人和事，这是好事吗？ 三个少年吵闹着，刚才朝他们微笑的女人朝这边走来。 大风天本以为是嫌他们吵闹来赶人，但对方越发柔和的表情好像对这个猜测做出了否定。 第148章 示好与偶遇～自来熟的驱魔人! 女人手中的联络台亮起光幕，光幕上是一些密密麻麻的编号和人像。 她朝三兄弟走来，胸前的会徽闪闪发光：“嗯，就是你们了。上面的大人说你们三个可以额外进行一次面试考核，一旦通过也可以加入纽码部门哦。” “不是说招新已经结束了吗？怎么突然又说有机会了？”三人激动地问道，丝毫没有一点怀疑。 对方的嘴角弯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心中笑话三人不懂人情世故。 她解释说：“这是大人的决定，你们只管照做就好。” “难道你们不想加入我们塔塔嘛？”她整理着衣领，浑身都散发出令人信服的气质。 三兄弟单纯得很，立刻点头同意。女人微笑着向大风天致意，带着三人离开了办事大厅。 “那蓝调大人我们先去面试了！”三人挥手告别。 大风天已经很懂人情世故了，她知道所谓大人的决定大概率是因为自己。 “不过这样也太明显了吧？傻子都看得出来他们的示好。”大风天嘀咕了一声，出门寻找塔塔提供的落脚点。 “就是要达到这种效果啦！塔塔的风格就是这样的。” 蓝调笑道，“我们去吃蛋糕吧！这个季节～嗯～应该有樱桃吧！” 大风天喊着不要不要，吐槽道：“灯塔养殖水果还要看季节吗？” 蓝调尬笑两声，继续吵着要吃蛋糕，不过大风天非常怀疑对方是故意想要戳她痛处。 两个灵魂吵吵闹闹，一个蓝发驱魔人像是有意而来，直挺挺地往她这边走。 “砰！” 大风天躲避不及，和对方撞在一起，两人都被震退几步。 “哎呀呀，不好意思！”女人的声音充满歉意，但她的脸被一个奇怪的面具罩住，看不出表情。 大风天揉了揉被撞的生疼的肩膀，一股实打实的寒意爬上脊背。 并非是那种心理层面的寒意，而是物理意义上的冷。 她撞上对方的胳膊和肩膀上都蒙上了一层难以察觉的冰霜，在阳光下迟迟没有消融。 “狐狸面具、蓝发、冰？冰！” 蓝调的语气非常古怪，好像对偶遇面前这家伙感到不可思议。 “她怎么在这里？”蓝调一骨碌坐起，眼睛都不眨地盯着面前一直“哎呀呀道歉”的驱魔人。 “又是老相好？？？”大风天顿觉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 前有石竹刺，后有幸运符，现在又多了一个蓝发控冰的驱魔人。 “你怎么处处留情？” “你在说什么......都是普通朋友......” 大风天没好气地说她：“我懂我懂，都是好姐妹。” “......”蓝调辩解道，“这次真是朋友了，而且还是不错的朋友。” 大风天端正了神色，重新正视面前这个看起来似乎很有礼貌的人。但她要是真有礼貌干嘛来撞她呢？ 认识她？蓝调却咬定对方一定没见过大风天的脸。 蓝发驱魔人敲敲脑门，从地上捡起一张小卡片，问道：“这是你的嘛？” “！” 大风天一查储存空间，发现自己的卡片真的不见了。 这这这！这家伙什么时候从她的储存空间里拿出来的？！ 大风天惊奇地问道：“我放在储存空间里，你是怎么把它撞出来的？” 对方装傻充愣：“嗯？莫非是你的储存空间破了个洞？” “这......”这一听就在胡说八道嘛！ 女人隐藏在面具之下的脸上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她歪着脑袋望着大风天，指尖跃动的冰晶凝起又融化。 好想打一架啊！ 她从一颗蓝色锥形宝石中取出同款的小卡片，热情地邀请大风天一起去联谊会。 “我也是受邀的驱魔人哦～一个人去多无聊啊，我们不如一起去吧！” 女人摇晃着大风天的手腕，把她拽得头晕。 “......你先别摇了。”大风天抽出手，顺便拿回了自己的小卡片。 “嘶！好冷。”和对方皮肤接触的瞬间简直如坠冰窖，从内到外都是冰的。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来碰瓷的！”大风天对蓝调说。 “确实是这样的。” 蓝调抽出一把彼岸花，随意地一撒，无数冰锥落到了黑色空间中，很快就融化成水，随即消散成烟。 “认出我了吗？还是说，你只是单纯地又想找乐子了？” 蓝调喃喃自语，外面的蓝发驱魔人已经开始自顾自地介绍自己了。 “你好呀！我叫冰珀哦～魔盒是操控冰霜，不是什么厉害的能力呢！” “哎呀，撞到你真是不好意思，请一定要和我一起去联谊会，说不定我能帮到你呢！” 冰珀活力四射，和她的魔盒属性简直是两个极端。操控火焰的魔盒一定更适合她。 大风天随口问道：“帮到我？” 冰珀弯起唇角，蓝琥珀一般的瞳孔闪着光：“是的呢！我可是联谊会的老客户！” 奇怪的口音和口癖。 大风天从头到脚看她，对方个子不矮，穿着布料并不多的和自己半斤八两的短袖衣裤，手腕上挂着一颗锥形蓝宝石。 这人的眼睛会不会和她的储存空间一个色？ “不是，她的眼睛更像是琥珀。”蓝调说道，“是被冰入侵的变异琥珀。” 大风天冷笑一声：“老相好就是不一样。” “......真不是。” 冰珀扶正狐狸面具，边缘的冰晶一融化就会把面具弄歪，她得考虑换个面具了。 这人真有趣，身上的灵魂力量居然是两种颜色的！而且黑色的那部分和那家伙太像了！ 穿衣风格也像......冰珀笑吟吟地想，等那家伙回来一定要再和她打一架！ 到底去哪了呢，一年多都没有风声。她转念一想，那家伙名字里带个风，或许灵魂深处也向往随风而行。这样想不辞而别确实不失为一个好的告别方式呢！ 化名为冰珀的冰冰蓝总有理由去说服自己，她永远不会陷入困惑。 “你想好了嘛？要和我一起去联谊会嘛？就在今晚哦！” 冰冰蓝拉起大风天的手，根本就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冰晶缠绕在两手之间，像是用了某种强力黏着剂一般无法分离。 第149章 不着调的人与不着调的严冬与暴雪～ 冰冰蓝的手比冰块还凉，自来熟地牵着大风天不放，力气大到难以挣脱。 如果想要冒着受伤的风险挣脱也可以，但蓝调却让大风天忍耐一下。 蓝调：“先跟着她吧，我倒是想看看她又要干什么。” “又要？” “嗯，这人非常不着调。” “比你还不着调吗？” 蓝调无奈笑道：“我很正经的。”大风天表示完全看不出来。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以别扭的姿势在人群中穿梭。这几天是塔塔的考核日，因此c436号城内聚集了不少人，其中不乏有驱魔人的存在。 “你是叫蓝调对吧？这名字真好听！”冰冰蓝的语气异常欢快，披散的蓝色长发随风而舞。 “你怎么知道的？”大风天觉得这个冰珀非常神秘。 蓝调说道：“你可以叫她冰冰蓝。” “咦？”“我说了，她很不着调。” 冰冰蓝呵呵一笑，随手一挥，一座冰山凭空出现，压倒了好几个驱魔人。 她们的半个身躯被冻在冰山里，气得昂着脑袋骂人：“哪个神经病在大街上造冰山啊！！” 有人认出了那个狐狸面具，叫道：“是神经冰！” “我就知道是她！” 场面一片混乱，普通人怕被波及纷纷远离那座小型冰山，有些和冰冰蓝存有旧怨的驱魔人一众围了上来。她们难听地叫骂着，一点驱魔人的风度都没有。 “欸你丫的别踩我脑袋！”一个被冻起来的驱魔人尖叫道，魔盒造出的刀子划伤了对方的脚踝。 “神经病，别乱丢刀子！” 有人喊道：“神经冰要跑了！快追！”“你们不全都是神经病吗！！！” 冰冰蓝丝毫不顾他人的骂声，意念一动，冰山便呈现出阶梯状。她拉着大风天，飞身登上冰阶，越来越高，越来越险。 不知是不是大风天的错觉，这座冰山好像随着她们的攀登而越发陡峭和高耸。当她回过神往下看时，被冻在山脚下的人已经成了一个个小点。 她忽然恐高起来，心脏一阵阵地抽动：“山是不是变高了？！” 空气浸透着冰的凉意，仿佛置身严冬的山顶。如果有雪的话，现在一定就是旧世界的冬天吧！ 大风天鬼使神差地问道：“你能造出雪来吗？” 冰冰蓝喉咙里呼出莹白的气息，她随手摘下狐狸面具，胡乱地塞进储存空间，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蓝色琥珀般的双眸明亮洁净，如冰晶似的落到大风天身上。她雪白的皮肤透着青紫的经络，蒲扇一样的睫毛凝满了晶莹的冰晶。 冰冰蓝眨眨眼，冰晶融化，头顶的云渐渐凝实，无数的白色冰晶从云层中坠落，带走了云的厚度与色彩。 一场人造的大雪降临了人造的冰山，冷冽的风刺骨无比，大风天却从未觉得自己如此鲜活。 蓝调说过，每片雪花的形状都独一无二。大风天伸出手掌，几片雪花被她接住，却都是相同的三角锥形。 “呼——”她呼出一口气，“为什么是三角锥？” 冰冰蓝扭头笑道：“因为三角锥代表着好运！” 难以理解的言论。这个人和蓝调说的一样，非常非常的不着调。 蓝调在黑色空间朝外看雪，冬天的气息也钻进了这里。她作为新世界的人，也没有见过真正的冬天。 她真佩服冰冰蓝，随手就能造出一场大雪，随时都能召唤严冬。 大雪纷纷扬扬，有些落到冰山上，与冰块融为一体。有些掉进冰山之外的街道上，掉到被冻起来的驱魔人的脑袋上和望着冰山发怔惊叹的人的睫毛上。 这是人们从未亲眼见过的冬天。 “真是个......”不同的声音响起，有人说她是神经病，有人夸她是个当之无愧的天才。 冰冰蓝本人觉得无论被叫做什么都可以，冰雪永不陷入纠结。 “看够了吧！这就是雪！”冰冰蓝开怀大笑，呼出的气体全都变作了冰晶，她却看不出一点冷。 明明都是短袖短裤，大风天已经冷到不行，完全是靠着一腔热血和不死魔盒对体温的调控才保持着精气神。 周围的冷空气逐渐不足，大雪变成中雪，又从中雪变成小雪和雪籽。冰冰蓝终于玩够了，挥挥手便造出了一条从天入地的冰滑梯。 “来吧，让我们下山~去联谊会玩玩！”冰冰蓝戴上狐狸面具，再度牵起大风天的手。 许是已经习惯了冰冷，大风天此时一点都不排斥对方的碰触。 难以言说的兴奋从她心底涌现，这条几十米高、坡度极大的冰滑梯看起来也非常好玩。 “你要不要穿条厚点的裤子？”蓝调贴心地提醒。 大风天也学着冰冰蓝的豪爽，直接拒绝：“她都没穿，我也不穿了。” 两人都放声笑起来，仅仅只是一场雪便让大风天对面前这个莫名其妙的驱魔人彻底改观。她有些羡慕、乃至于佩服这个家伙了。 ...... 冰山在冰冰蓝到达地面的瞬间便化成了白汽，连带着风雪一同飞入高空，凝成云层。 冰冰蓝嘻嘻哈哈地往前走，大风天凄凄惨惨地捂着屁股和大腿在后面挪动。 她走得太慢，引得前面大步流星的冰冰蓝频频扭头：“你长痔疮了吗？” “......没有。” 大风天捂着屁股，即使被不死魔盒治疗过也还是被冻得没了知觉，隐隐的钝痛挑逗着神经，她后悔没听蓝调的话多穿条裤子。 蓝调躲在身体里发笑，毫无同理心地发出令人不爽的嘘声。冰冰蓝更是有一颗迟钝的心脏，还有心情开大风天的玩笑。 “难道是因为某些特殊的癖好吗？我怎么没听说过驱魔人会长痔疮？”她好奇地问，狐狸面具让她显得异常狡黠。 “......没听说不代表没有吧！而且谁会把这个引以为豪到处说啊！”大风天骂道，“再说，我又没长！” 冰冰蓝又笑了，她的笑声和蓝调相比更纯粹，而且除了开心之外没有别的情绪色彩。 “好啦，到了呢！”冰冰蓝引着大风天来到了一处饭店，金色的牌匾上刻着“九九饭店”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第150章 古怪的联谊会～再见市有价! 大风天认出牌匾上的四个大字，不由顿住了脚步。 旧时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下意识在周围寻找，却只看到戴着狐狸面具的冰冰蓝。 “嗯哼？你在找谁吗？”冰冰蓝的声音总带着欢快和明媚，但此时的大风天却感到有点刺耳。 她越想把记忆藏起来，记忆就越强烈地涌出来。 蓝调察觉到大风天异常的情绪，出声宽慰道：“想起她是很正常的，不用克制你的痛苦。” 大风天低下头：“不是痛苦。” “那是什么？” 大风天说不出来，她自己也不懂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在纠结什么。 她只是想站在这里，仿佛只要静止不动就能回到某个过去的时刻。 “你说......世界上会有能够倒流时间的魔盒吗？”大风天轻声问。 蓝调发出一声恍然的喟叹，斟酌着打算给出一个充满哲思的答案。 “欸，怎么突然问这个？”冰冰蓝也听到了大风天问出口的问题，轻快地回道。 “如果真有时间倒流的能力，这个世界会乱套的。因果会颠倒，任何人做的任何事都会毫无意义。” 她踮起脚绕了个圈，“但要是倒流的不是时间，而是创设一个平行的空间，那么所谓的倒流便是空间跃迁吧！不过这样的话，时间倒流就失去了最初想要达成的目的。” 冰冰蓝弯下腰，狐狸面具对着大风天：“改变某个人的命运的同时，你也要承担起改变其他人命运的蝴蝶效应。这样重大的责任，你可以承担吗？” 狐狸面具遮住了她的眼睛，但大风天觉得此刻这双冰琥珀必然闪着澄澈而智慧的光芒。 大风天张了张嘴，蓝调的笑声响起：“我当然可以承担。” 但这只是蓝调的答案，不是大风天的。后者太过胆小，并没有一颗敢于干涉他人命运的强大心脏。 “好啦，我们该进去了，塔塔的大家要等着急了。” 冰冰蓝拉起大风天的手腕，微凉的温度传递给她。她步履欢快，有着确定的目标，而不像自己这样虚浮彷徨。 这个人真的好特别。 ...... 九九饭店还是和之前一样富丽堂皇，甚至比d区那家分店更胜一筹。服务员招呼两人上了楼，来到了一间高级包厢的门前。 金闪闪的大门挂着牌子——贵宾室，令人望而生怯。 冰冰蓝毫不胆怯，砰砰地敲响了贵宾室的门，声音很大但无人应答。 “按门铃——”蓝调说道，大风天提醒了冰冰蓝。对方敲着自己的脑袋，像是在检查自己脑子里是不是装着水。 门铃响起，内部终于有了回应。 开门的是一个熟面孔，市有价夺目的酒红色大卷温柔地披散在胸前，眉眼透着媚意，凹凸有致的身材几乎让所有看到她的人都心跳加速—— 除了冰冰蓝这种人。 “哎呀呀，快让我们进去。我快饿晕了~”她探头往里钻，几乎要撞到市有价的胸口。 “大人，烦请出示一下邀请函呢。”市有价也不恼怒，微微一退便保持了完美的社交距离。 她看见了大风天，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便朝她点头致意：“好久不见，蓝调大人。麻烦您也让我看一下邀请函哦。” 冰冰蓝和蓝调拿出小卡片交给市有价检查，对方确认无误后便面带微笑地欢迎她们进去。 “谁啊？这个时候才过来，不得表演个节目热热场？”少女的声音蓦地响起，连带着一阵哄笑声。 冰冰蓝蹦跳着走了进去，非常捧场地说道：“好呀好呀！” 市有价和大风天跟在她后面，前者贴心地关上了贵宾室的金门，隔绝里外的一切声响。 大风天真怀疑冰冰蓝骗了她，什么联谊会的老客户？连门铃都不知道按的老客户也太没可信度了！ “啊！冰！”起哄的一个驱魔人叫道，她一脸惊恐，指着冰冰蓝支支吾吾。 “呃，是最近城里面那个天天造冰山的战斗狂神经冰吗？！” “就是她......塔塔怎么什么人都招......” 众人窃窃私语，大风天注意到这里的布局非常古怪。这地方很大，一共有两批人，泾渭分明。 一边大多是驱魔人，少数驱魔人旁边坐着一两个普通人。另一边则几乎全都是普通人，无不面容姣好，气质斐然。 每个驱魔人都有一面小桌，小桌上分别摆放着精致的餐食和两个黑色小箱子。 至于普通人那一侧，小桌上也有餐食，但没有箱子。不过与之相应的，他们的胸口处都挂着一个数字编号。 古怪，非常古怪。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冰冰蓝身上，没人注意到大风天。她跟着市有价来到了一个边角位，留给她的小桌上也摆放着两个同款的黑箱。 左边的箱子上刻着“郎”，右边则是“娘”。 蓝调暗叫一声不好，劝说道：“你要不趁现在还没开始赶紧走，我感觉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 大风天觉得这两个字眼熟，但半天没想起来，看来识字工作还得加把劲才行。 她往门那边看了一眼，市有价正好挡在那里，并朝她抛了一个毫无来由的媚眼。 大风天悻悻地收回目光，吃了口小食缓解尴尬。 “走走走。”蓝调还在叫。 大风天骂她：“你没看到市有价在门口看着吗？根本走不掉。” 蓝调“啧”了一声，也没再说话了，只让大风天静观其变，不要随便乱动东西。 贵宾室中间，冰冰蓝被几个驱魔人指指点点，但她毫不在意对方的恶意，甚至还真的跳了个不知从哪学来的舞。 那几人见她没有在这大打出手的打算，加上有市有价的协调，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冰冰蓝的加入。 但依旧有人在小声地议论她，毕竟最近这段时日她干的坏事太多，给这附近的人都留下了颇为深刻的印象。 冰冰蓝找到大风天所在的位置，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她拿起叉子叉起一整块半熟的牛肉往嘴里塞，狐狸面具被她半套在脑门上，只露出下半张脸。 “这人......可真是不着调。”大风天小口喝着饮料，望着冰冰蓝大快朵颐。 第151章 所谓的老客户～抽了个什么东西?? 冰冰蓝端起一碟葡萄，取下一颗冻成冰球，随后丢进嘴里。 咔嚓咔嚓咬碎冰块的声音非常刺耳，不亚于吧唧嘴的影响力。大风天嚼着肉块，试图发出点声音盖过冰冰蓝的嚼冰声。 “真是没素质。”一个驱魔人斜着眼睛骂道，嫌弃地挪远了自己的座椅。 冰冰蓝朝她使劲地嚼碎一颗冰冻葡萄，顺手丢给大风天两颗：“这个好吃，吃这个。” 大风天把葡萄放在碟子里，默默等它表面的冰晶融化。 她不想让自己的牙齿受到极寒之苦。 蓝调观察着在场的驱魔人，即使大部分人都戴着面具，身上的气质也相当眼熟。 这些应该全都是塔塔的人，但她们出现在这里倒是让她感到意外。 一个个在外面都安安分分的，原来背地里......蓝调瞥向两个正在给一个驱魔人捏肩捶背的美少年，心中一阵恶寒。 蓝调以前不算塔塔的人，但是多少有些生意或是人情上的往来。她听过塔塔私底下举办的内部联谊会，只是从未深入了解过，更别说亲自参与进来了。 今日一见，她以前没来真是太对了！ 市有价环顾全场，确认所有人都到齐后，便走向中间展颜一笑：“各位塔塔的大人们，晚上好！” 她容貌绝美，人称灯塔第一美人。除了皮相，她的魔盒的商业价值也极高。无数人向她抛出橄榄枝，她却只钟情于青色塔主巫九九一人。 天仙般的脸露出的笑容去除了人间的谄媚，市有价不管对谁都喊“大人”，但却从不让人感到她在阿谀奉承，反而像是在施舍被叫的人。 场上爆发出掌声，欢呼声不绝于耳。 “她真受欢迎呀。”冰冰蓝嚼着她的冰葡萄，面具罩着上半张脸，大风天很难想象她到底是怎么看见东西的。 大风天点点头：“我上次见她，也是这样。” “为什么呀？” “额，因为地位高？而且长得漂亮。” 大风天说道，没想到冰冰蓝一个轱辘就翻到她旁边，贴着她的胳膊笑着说：“我觉得你也很漂亮呀。” 她掀起面具，露出一双闪闪发光的眸子，“她的眼睛没你的漂亮。” 说着，冰冰蓝朝大风天嘴里塞了一颗尚未完全融化的冰葡萄，把对方冻得一颤。 两人贴在一起，又冷又热。大风天费劲地嚼着葡萄，像是在啃石头。 完全理解不了。 市有价让众人安静一下，介绍说：“为了让第一次来的大人了解塔塔联谊会，我得稍微说几句。” “塔塔联谊会是专门为了有特定需求的内部驱魔人准备的活动，身份不透明，当然如果有大人不喜欢受到面具的束缚，也可以不戴。” 市有价的目光刻意地经过少数几个没戴面具的驱魔人，其中包含大风天。 她微笑着说：“坐在另一边的大人们则不需要戴面具哦，你们的脸是制胜的法宝，请在接下来的活动中尽情地展现自己吧。” 她这句话是说给那群挂着编号、面容姣好的普通人的。 大风天依旧感到迷茫，或许是市有价自认为简单明了的介绍还是过于隐晦。 她盯着两个黑箱，视线在两个看不懂的字上来回周旋：“所以这个联谊会到底是干嘛的？她完全没说清楚嘛！” 蓝调扶着额头，半晌只问出一句：“要不咱也戴个面具？” 大风天：“你还没回答我的疑问呢！” “小孩子不要知道比较好喔！” 大风天撇撇嘴，灵机一动，低声问冰冰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蓝调警铃大作，但冰冰蓝的回答却出人意料。 “咦？我不知道啊。”冰冰蓝晃着脑袋，“难道不是来吃饭的吗？” “欸？只是来吃饭的吗？那这两个箱子是做什么的？” 好在大家都不愿意挨冰冰蓝太近，她们两人的低声谈话也没有被注意到。贵宾室有些喧闹，尤其在市有价介绍完基础规则之后。 冰冰蓝念出了箱子上的两个字，也跟着疑惑起来：“郎和娘是什么意思？” 大风天福至心灵：“侍郎和侍娘吗？” “喔！”冰冰蓝拍了下脑门。大风天以为她知道，没想到对方却反问一句：“所以那是什么？” “你不是老客户吗？？？”大风天傻了，在对方尴尬的沉默中确定了对方先前果然在骗人。 两个不明真相的笨蛋吵吵闹闹，蓝调稍微有点安心了。只要就这么装死，熬到联谊会结束就可以了。 应该吧。 市有价见会场气氛上来了，不少驱魔人都是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便向前微微踏出一步，身子转向大风天的位置： “那我们先邀请一位胆大的大人来为联谊会开个场吧！”她朝大风天伸出手，笑道。 “这位大人作为生面孔，居然没有选择遮挡面容，此等勇气非常人所能及，我想一定是最合适的人选。” 大风天和冰冰蓝同时定住了，后者摸了摸脸，确认自己带了面具后异常遗憾。 “我？”大风天迟疑地问。 “嗯呢~” 完全不了解情况也没有好好听规则的大风天询问对方自己要做什么，市有价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也生出了一丝戏弄的欲望，便故意不说重点。 大风天看着眼前的黑箱：“额，总之就是从两个箱子中选一个抽签？” “是这样的，大人。” 冰冰蓝期待地看着大风天：“快抽快抽，我看看怎么个事~” “不要啊——”蓝调生无可恋地说道，“那你抽左边吧，好歹还能混淆一下性取向。” 大风天刚朝左边的箱子伸出手，周围就有人打断，说什么要起身虔诚地呼唤塔塔，祈求好运。 大风天于是站起身，怪模怪样地低声念了一句“塔塔”，随后从左侧的盒子中取出一张卡片。 是一串编号。 市有价替大风天读了出来，一个身穿青色制服的高挑男子唰的站了起来，极为激动地答了声“到”。 大风天茫然地望着对方，那人眼中的火花几乎要烧到她。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使劲眨着，嘴角是掩饰不了的笑容。 第152章 发难与调戏，放飞自我! 贵宾室内爆发出一阵议论声，大风天听到有人说： “怎么抽到阿三了？哎呀，我还想要他来着......” “呜哇，青色制服，还有皮靴，喜欢喵——” 这些议论声从对方的脸谈到大风天的好运气，语气中不无艳羡与嫉妒，就好像在评价一件颇受欢迎的物件。 她现在算是懂了这个联谊会是做什么的，也猜到了所谓的侍郎和侍娘指的是什么。 真是——莫名其妙！ 大风天顿觉不适，塞给她小纸片的那个人说这是“融入塔塔的最好时机”，这算哪门子的最好时机了！ 她冷声说道：“你说的对，我们真该走的。” 蓝调无奈地答道：“是啊，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好像不太好走。” 大风天沉默地环视周围，隔着面具，她看不见其他人的表情，而这些人应该也不会让她走。 这种联谊会明显是地下活动，几乎所有人都戴着面具，除了完全不了解情况的自己之外，极少数没戴面具的驱魔人也只是籍籍无名之辈。 至于那些戴了面具的......想必不少都是身份显赫之人。 对她们而言，找侍郎侍娘这种腌臜事，一定不能被暴露出来！正因如此，如果大风天现在想要硬闯出去，这些人肯定会因为担心她会走漏风声而阻拦。 “那人到底为什么要塞给我卡片啊！真讨厌！”大风天想得头疼，尽管才过去十几秒，却像是已经僵持了几分钟。 蓝调答道：“大概是因为我们的介绍信来源于幸运符，所以也被默认是塔塔的核心人物了吧。” “也只能是这样了。” 冰冰蓝一副完全不了解情况的样子，还坐在原位偷吃大风天桌上的小食。大风天实在很难看出这人有什么坏心思，即使对方把她带来了联谊会。 “真是个奇人。”无力吐槽冰冰蓝的大风天只能独自面对眼前这位身着青衣的殷切男子。 他模样确实足够漂亮，有着无可挑剔的身段和容貌，气质也足够令人心动。只是眼中过分的殷切和热忱让大风天感到不适。 上次见到和这位阿三类似的男子，大概是与照肝胆一同住宿时遇到的那位fine-char，他的样貌和身材同样令人赞叹。 值得一提的是，那位fine-char主动放弃了优渥的生活，带着两个孩子远走d区，而这位却是甘愿成为侍郎，以获得更好的生活。 但无论怎样，大风天都对他一点兴趣也没有。 “大人，很高兴您能抽中我。”阿三微微低头，眼神却拉丝般定格在大风天身上。 “......”一点也不高兴啊！大风天朝市有价看去，对方完全没有帮助她的打算，只露出令人看不透的微笑。 “怎么办啊？”她只好问蓝调，“喂喂喂！怎么办才好啊？” “这可真是......”蓝调在努力思考。 “大人？” 阿三不懂大风天在迟疑什么，便主动走上前想去握她的手，这也是他在来联谊会之前“老师”教他的东西。 大风天吓了一跳，立刻往后退了两步，叫道：“别碰我！” 男人的眼中流露出吃惊和挫败，过分的热忱化成了无限的困惑。 周围的窃窃私语越发大声，几乎称得上议论纷纷。不少对阿三颇有好感的驱魔人觉得大风天真是不识货，第一发就抽到这么好的侍郎，居然还不喜欢？ “她这表情不像是不喜欢，反而像是——” “什么？” “像是厌恶？”有人说道。 这些议论让大风天的处境更加诡异，仿佛下一秒其他人就要群起而攻之了。如果现在夺门而出的话...... 蓝调一拍脑门，夺过身体的主导权。她的表情立刻笃定起来： “你分明是故意的，明明知道我没听规则。” 她将矛头对准了还在看好戏的市有价，对方明显愣住了，但即使被猜中了心思也没有惊慌。 “大人，来联谊会的都是有需求的，就算我不说，您也知道该做什么。” 市有价保持着完美的笑容，眼底藏着狡黠和玩弄，她知道大风天并没有这方面的需求。 能和照肝胆那种人做朋友的人不会因为“欲望”而来到这里。 蓝调瞥向被冰冰蓝弄乱的桌子，故作不爽道：“那你也没告诉我抽到的是个男子啊。” “？”市有价顿了顿，“我记得箱子上有写......” 她停了下来，因为注意到蓝调的两个箱子已经被冰冰蓝的胡吃海塞弄得看不出是郎还是娘了。 “......所以大人其实是不喜欢‘男子’，是吗？”市有价眼中对冰冰蓝的无奈一闪而过，看向蓝调时已经恢复了惯有的笑容。 蓝调哼了一声：“你说呢？难道你没听说冬时夏令的往届冠军喜欢女人？” 周围发出一阵哗声，有知情的人应道：“我想起来了，这人是偏爱强制的女同！” “哎呀，难怪不喜欢阿三——也好也好。” “偏爱强制是什么鬼？”蓝调没多在意，还好刚刚让大风天选了左边，现在还有个理由可以发难。 市有价眯了眯眼，她最近为了自家大人的要事才来了c区和塔塔世界接头，顺便帮忙主持一下联谊会，确实没了解冬时夏令的具体情况。 这人居然是个女同？上次见面时倒是没看出来。 “是我考虑不周，那大人请从另一个箱子里再抽一次吧。”她笑道，“这次一定能让您满意。” 她倒要看看对方还能玩出什么花。巫九九大人前些时日正好提到对方，言语中要求自己多多关注。这不就找到机会了？ 市有价心中思忖着巫九九的态度，实在想不通自家大人是把这人当成朋友还是敌人。 总之目前先试探一番。 蓝调完全不慌，从头到尾打量着市有价：“我想明白了，我还是喜欢驱魔人。” 市有价神色变得古怪：“那大人您刚才为何要抽？” “那当然是因为你让我抽啦。”蓝调朝她抛了个媚眼。 众人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原本就奇怪的会场氛围更是被这句话抬高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第153章 以身入局不可取～关于巫九九的线索! 市有价万年不变的脸色终于有所触动，但绝对不是欢喜。 无数的想法在她脑海中闪现，最终化成一句：“大人，是我错了，不该欺负您是新人，烦请不要开这样吓人的玩笑。” 是的，市有价道歉了，而且异常真切。 普通人可能不清楚蓝调刚才那句话的含金量，但了解灯塔律法的驱魔人可是相当了解驱魔人相恋的可怕之处。 灯塔在名义上绝对禁止驱魔人建立任何越矩的关系，这个“越矩”可谓非常之玄妙，完全由灯塔来判断是否不正当。 无论是单相思还是情投意合，灯塔可谓一视同仁，两方都同罪相待。 新世界极为重视并管控驱魔人的生育情况，因此更要防范驱魔人之间的内部消化。 对制定规则者而言，若是驱魔人之间产生了爱情，那么她们就更有可能会抵制灯塔的配对，这样是对驱魔人出生率的极大破坏，必须严惩。 蓝调看出了市有价的故意试探，便选择拖她下水。她相信，凭借对方的脑子和情商，必然会给彼此留出一个台阶。 市有价：以身入局不可取。 蓝调见好就收，毕竟也不想真的把自己坑进监狱。这里人多，若是继续演下去说不定真的会被居心叵测之人举报上去。 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惊愕的大风天，后者也和市有价一样，半天憋出来一句：“这有点吓人了。” “但是我本来也喜欢驱魔人呀。”蓝调笑道。 大风天：“你要不要看看其他人的表情。” 蓝调环视周围，驱魔人中几乎没有不怕她的，生怕她看上自己，然后双双入狱。 有点好笑。但发笑之余，蓝调也算真的见识到在驱魔人之间情爱是个多么禁忌的词。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了那抹青色的身影，对方永远克制而隐忍，即使有爱也从不表露。 这种忍耐力，就算是蓝调也未必能做到。试问她对着大风天真能像石竹刺对自己一样远远观望，默默守护吗？ 不能。 蓝调确实说过“只是希望大风天和大风天所爱的人幸福”，但这句话中的“只是”却不仅仅只是如此。 她是个贪婪的人。 蓝调转向市有价：“哼，你知道就好，我要是想要了自己会拿，不需要别人来塞。” “是我考虑不周，大人消消气。” 市有价不想沾上一身腥气，原本的试探被对方硬是搅和成了犯法级别的玩笑。 这玩笑她是真受不起！要是真因为这个被抓去了，就算巫九九把她捞出来也是一个污点。 没想到这蓝调还挺乱来的，她还以为这人是和照肝胆一样守规矩的人，是她眼拙了。 市有价其实没看错，大风天确实守规矩，但蓝调眼中根本没有规矩。或者说，她不怕踩在规矩的红线上。 阿三一脸颓色，没成想第一次来联谊会，还是第一次被挑中就受到如此侮辱。他默默回了座位，只顾饮茶。 大风天在众人这边的印象多了一个“不好惹”，没人再去议论她，话题都避着她，颇有一种人人自危的意味。 除了冰冰蓝。她依旧贴着大风天吃东西，平坦的小腹都吃出了小肚子。 “你真喜欢驱魔人？”冰冰蓝好奇地问。 大风天不想回答她，塞了一颗葡萄进她嘴里，只可惜没堵住对方的嘴巴。 “我说，市有价那种人可不值得喜欢，肚子里全是坏水。”冰冰蓝吞下葡萄，撑着下巴瞥了眼主持联谊会的市有价。 “她可坏。” 大风天低声问：“怎么说？” 冰冰蓝摇了摇手指：“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她这次来塔塔估计是带着巫九九的意思来的，你和巫九九有仇？” “啊？应该没有直接的仇怨吧？”大风天没想到对方变换话题速度如此之快，甚至直接点破了众人的关系。 要问她和巫九九有没有仇，这个问题难以回答。照肝胆的真正死因是天使恶魔，即使巫九九曾对照肝胆有恶意，但的确没有真正杀死她。 因此，大风天仅仅是讨厌巫九九而已，讨厌她对照肝胆的恶意。 至于对方如何看待她，或许会因为她曾经与照肝胆交好，而将恶意进一步延伸至此。 冰冰蓝挑眉说道：“那看来多少还是有点关系。不过没事，就算你们有仇，巫九九现在也没功夫来对付你。” 大风天和蓝调一齐端正了神色，前者盯着冰冰蓝的下半张露在外面的脸，她嘴角上扬，像是非常了解对方。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大风天的神情微微冷冽，食人魔事件在她心里始终是道坎，就连蓝调也不清楚巫九九追寻食人魔尸体的用意。 冰冰蓝拿起叉子搅动一块肉，把肉汁全都挤出来。她的眼睛被面具遮掩，微妙的目光无人可察。 蓝调观察着冰冰蓝，对大风天说道：“等会出去了拦住她，这家伙肯定知道点食人魔的事情。” “嗯。”大风天感到冰冰蓝靠着自己的身躯更加冰冷，带着未知和谜团。曾经的困惑再次翻涌，她终于又能探寻旧日不可知之事。 她闭上眼，眼中出现了无数过去。 被故意放出而被蓝调封印的食人魔，拍卖会上未曾拍出的食人魔尸身...... 宿命酒...... 灾厄尽散。 大风天说：“我本以为很多事离我很远了，但好像没有。” “嗯......我想你从来没忘记她，当然，我们做的很多事都是为了她——为了完成她的遗愿。” 大风天茫然了：“她的遗愿是什么？” 蓝调把大风天拉入黑色空间，两个模样相似的意识互相对望。颜色稍深的蓝调摘下一把彼岸花交给大风天。 彼岸花变作一缕青烟升高飘远，大风天想去抓住它，却无济于事。 “你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温柔，美丽，沉静......”大风天顿了半秒，“正义。” “是的，是正义。”蓝调又抽了几瓣彼岸花花丝，这次它们变成了一张照片。 这是对照肝胆和走私犯对战时拍下的那张照片的复刻，纯白的面具近乎发光，完美的构图令人心神震动。 “在旅途的开始就遇到她是件好事，这样我们的方向就非常明晰了。实话说，我不是什么好人，至少以前不是。但现在，我慢慢认清了我的路。” “我和你的路。” 蓝调说道：“我的目标有三，复活你，这是最重要的——我的私心。” 大风天抬头看她，对方继续说：“第二是神庙，这是万相恶魔与我的契约。” 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外界喧嚣无比，杂乱肮脏，黑色空间却静谧和缓，满目都是彼岸花。 “第三是正义——” 蓝调握紧了大风天的手，“我要彻底改变这个世界。” 第154章 开溜～月色下的一战! 大风天回过神时，自己已经被蓝调赶出了黑色空间。 耳边还回荡着她口中的“正义”，一遍两遍，回响激荡，久久不歇。 到底什么才叫做正义？大风天说不清，但却明白什么是不正义。 至于怎样实现正义，即使她现在没有答案，却也相信自己和蓝调总能在旅行过程中找到它。 “蓝调，谢谢你。”大风天由衷说道。 蓝调笑了：“为什么要谢我？谢我践行照肝胆的价值观？” “不是，就是想谢谢你，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蓝调也没有扯其他的，回应道：“你能这样想，说明我做的事情都是值得的。” 哪怕是为了大风天，她今后也会继续这份“正义”，直到真正的正义降临人间。如果没有这样的时刻，那么她和大风天便创造出这么一个时刻。 冰冰蓝通过面具上的孔隙偷看大风天的表情，对方身上蓝黑相间的光晕真是耀眼极了，让她忍不住回想起那阵“风”。 她托人拉大风天入伙，并且带她来联谊会，全都是因为这抹熟悉的光。 这个驱魔人和“风”之间，会不会存在什么联系呢？冰冰蓝如此推测着，以观察者的身份待在大风天身边。 在冰冰蓝观察大风天的同时，蓝调也在观察她。 除了幸运符之外，蓝调应该算是世界上最了解冰冰蓝的人。这人说好听点是性格跳脱不着调，说难听点就是没有心。 她什么也不在乎，脑袋空空，行动仅凭心意。她的脑袋空不是智商低，而是毫无情商，以至于完全让人看不透。 对以前的蓝调而言，这种性格很有趣。但现在的她只觉得这样的人很难对付，无论是做朋友还是做敌人都很麻烦。 而且一年不见，冰冰蓝可能变得更没有脑子了。 想到这，蓝调只觉心烦意乱。真想打一架。 由于刚才蓝调闹的那一出，这次的联谊会异常平稳。没人再去谈论她，也连带捎上了她身旁的冰冰蓝。 即使在场的很多人都和冰冰蓝有仇怨，看她不爽的很，却都把情绪藏得严严实实。 这俩都不是什么善茬！ 市有价按照塔塔给她的主持要求完成了基本的环节，随后收到了巫九九的发来的消息。 她看过消息后便充满歉意地和众人表示自己需要先走一步，让她一早准备好的人员继续联谊会的额外环节。 “祝各位大人在这里找到心仪之人，得偿所愿。” 市有价在说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大风天和冰冰蓝所在的位置，说不上有敌意，但也相当微妙。 “她看你了耶——”冰冰蓝说道。 大风天：“哦，是在看你吧。” 冰冰蓝对此感到受宠若惊，当真是完全没脑子。 剩下的部分并不多，而且很有趣的是，在市有价离开后，现场的气氛真的比刚才活跃了不少。 挑选侍郎和侍娘的驱魔人活跃了，希望被驱魔人挑中的普通男女也没那么畏手畏脚了。 “古怪。”大风天打算趁机脚底抹油，逃之夭夭。而蓝调也正有此意。 冰冰蓝作为她的专属黏着剂也紧随其后溜了出去，两人全程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只受着全场的注目礼。 有人偷偷问主持人：“她们俩会把联谊会暴露出去吧？就这么放走了？塔塔不管？？” 主持人按照市有价临走前的叮嘱，对其他人解释道：“请相信塔塔的眼光，凡是能来到这里的驱魔人，全都是塔塔的亲信。” 他的语调陡然下沉，“也请相信塔塔的侦察技术，凡是对塔塔不利的，全都会受到严酷的惩处。” 会场安静了一瞬，不少驱魔人的后背都冒出了一层冷汗。她们中稍微敏锐一些的早在进入这里时，便感受到了一股令人敬畏的视线。 ...... “真没人拦我们欸。”大风天和蓝调交流，对方似乎并不惊讶，“当然不会拦我们，你可是拥有幸运符亲笔介绍信的人。” “欸，是因为这个吗？那市有价还那么搞我。” 蓝调道：“两人不是一个体系的，两码事。” “那她呢？”大风天瞥了一眼一起跟出来的冰冰蓝，“也没人拦她。” 蓝调噗嗤一笑，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她的话，就算在会场杀人都没人会管的。” “哈？”大风天愣了一瞬，忽然感觉耳根一阵发凉。 刺骨的冰寒让她骤然惊起一身鸡皮疙瘩，身体的反应速度极快，一个干净利落的前滚翻避开了一根拔地而起的冰锥。 “......”大风天的几绺发丝被寒冰冻结，刚才的那根冰锥如果不躲避大概率会造成贯穿伤。 对一般人来说，就是会死。 大风天冷着脸站起身，大风吹动她的头发，发丝上的结晶缓缓融化。 月光普照，三米外的那根冰锥晶莹剔透，散发出令人颤抖的寒气。它像是一面特殊的棱镜，将月光折射成一片寒潭。 “你要杀我。”大风天用了肯定的语气。 “没有哦，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反应速度。”冰冰蓝将双手背在身后，俏皮地转了一个圈。 她此刻歪着脑袋，简直和回答大风天时间倒流的意义时完全一样。 冰冰蓝身上没有杀意，甚至没有恶意。 她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不是想杀掉大风天，而是没事找事似的想要观察她的反应速度。 可这不是神经病吗？哪有人会因为这种事对其他人下杀手的？ 大风天骂了出来：“神经病！”她为自己先前还觉得这人不错的想法而忏悔！ 冰冰蓝发出清脆的笑声：“你怎么也和她们一样这么骂我啦？” 她毫不在意的模样，抬手又是射出几根穿透力极强的冰锥，破空之际几乎能把空气冻结成霜雪。 大风天唤出相机，一边躲避一边拍摄，成功避开了冰冰蓝射出的十一根冰锥。 她踢碎被时停的几根冰锥，脸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周围四散着破裂的冰块，寒气四溢，又像是进入了冬天。 冰冰蓝则是站在一边，好奇地观察着她的战斗方式，时不时发出几声了然的呼声。 第155章 风与冰，食人魔与血肉实验! 兴许是因为联谊会的关系，九九饭店周围都被塔塔清空了。 因此冰冰蓝乱射的冰锥倒是不会误伤到别人，唯一受害者是大风天。 射出十几根冰锥后，冰冰蓝看起来消停了点。她还是戴着那个看起来狡猾而古怪的狐狸面具，一副摇头晃脑的样子。 大风天呼出一口气，受到周围的低温影响，几乎瞬间就凝成了白色。 “看到她，我想起了一个人。”她说。 蓝调：“谁？” “拍卖会上那个突然袭击的双马尾女孩。” 大风天从空间中取出匕首，朝冰冰蓝的方向冲了过去。对付这种做事毫无逻辑的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先下手为强！ 冰冰蓝一眼就瞄到了那把颇为眼熟的翡翠石匕首，躲藏在面具之下的双眼蓦地亮了。 再次确认后，她便抹除手心刚刚凝出的冰晶，把魔盒的力量全部收了起来，赤手空拳地朝大风天扑了过去。 “来肉搏战！”冰冰蓝的语气极为兴奋。 她要和对方来一场酣畅淋漓的肉搏！只有这样才能判断这个拿着属于“风”的匕首的驱魔人到底和“风”是什么关系！ “她来了！”蓝调出声提醒，“这人体术不差，注意别被她抢走匕首。” “嗯！”大风天一手持着匕首，一手握着蓝调相机。 她已经练成了单手拍照的本领！ 大风天找准时机对冰冰蓝拍下照片，在按下快门之前对方分明已经被罩入了取景范围内，可实际拍出的照片里却空空如也。 “咔！！”相机被一根不知从何处飞射而来的冰刺击穿，瞬间化作了灰烬。 大风天愤怒地在心中骂道：“她不是要肉搏战吗？？！！”自己说出来的话还没一分钟就反悔的奇葩？ 蓝调：“我说过了她没脑子。” 来不及再度召唤相机，冰冰蓝已经冲到了大风天身前。对方朝她小腹一个猛踹，但被大风天险险躲过。 接下来的几个回合中，冰冰蓝确实没有再耍赖使用魔盒，但她的每一招都附魔上了寒气和冰霜，只要靠近就会被冻伤。 蓝调说的没错，这人的体术一点都不差。即使不用武器，也能对敌人造成非常强大的威慑力。 要是加上她那变态一般的魔盒，实在难有敌手。 带着寒冰之气的一拳冲大风天的面门袭来，她抬起匕首，将对方的拳头震偏了些许，自己也因为反作用力而后退两步。 冰冰蓝甩甩手腕，冰霜包裹着她的皮肉，几乎感受不到什么痛。坏死的神经会被冰雪冻结，具有非同一般的免痛能力。 她朝大风天笑道：“你的打法好眼熟，匕首我也看过了，就是‘风’的。你是不是她的徒弟呀？你能告诉我她在哪里吗？” 大风天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反问道：“啥？” 蓝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我来告诉她风在哪里。” 身体交接，蓝调手中的匕首翻了个圈，一阵越过冰雪的大风骤然惊起，在两人之间冲撞起来。 “刮风了。”冰冰蓝愣了下，而蓝调的身形已在寸尺之间。 来不及躲避！ 冰冰蓝瞳孔一缩，无数面冰墙瞬间凝实，但全都被蓝调的匕首寸寸攻破。 咔嚓咔嚓的碎冰声像是某种机器的嗡鸣，刺耳无比，而攻者却像是听不到一样只顾突破。 终于，匕首的尖刺冲破了最后一层坚冰，直直地指向冰冰蓝的鼻尖。 对方的面具早已被大风刮跑，雪白的面容露在月光之下，更显晶莹剔透，血管清晰到像是琥珀的花纹。 匕首急停，没有真的刺向冰冰蓝。而冰冰蓝手心刺出的细长冰锥也没有继续生长，恰好停在了蓝调的心脏之前。 “......风？”冰冰蓝愕然地问。 “怎么，这么想我？”蓝调皮笑肉不笑，匕首托“砰”地一声砸到冰冰蓝脑袋上。 “哎呀！痛！”她蹲下身捂住被砸中的发顶，蓝色的长发被风吹成了鸡窝头。 周围的冰霜全部消融，冰冰蓝一把抱住蓝调的大腿，发出痴汉般的笑声：“风，来打一架吧！” 蓝调把她踢倒：“别发疯。” “喔~” 两人面对面坐下，场面一片安宁。大风天已经完全看傻了，十秒前还是剑拔弩张，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样子，怎么现在都坐下来促膝长谈了？？ 蓝调无奈地解释说：“虽然很疯，但我和她之间确实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大风天发出“嘶”声，不可思议道：“你们真的一直这样？额，见到就打？” “是这样。” 蓝调将匕首上余留的碎冰擦去，率先开口：“什么都别问我，问了我也不可能说的。” 冰冰蓝开心地晃脑袋：“来打架来打架！” 她从来没打算问什么，一心只有找到蓝调然后打一架而已。 蓝调：“......既然你不问，那我问你。” “你问。”冰冰蓝出奇地听话。 “市有价这次来塔塔是要做什么？而且她干嘛非要来这里的塔塔分会，a区不行吗？”a区是青色灯塔的所在地，而青色灯塔代理人是市有价的主子——巫九九。 “哦，这个啊。”冰冰蓝笑了笑，指着自己反问道，“你猜我为什么在这里？” 蓝调眯起眼：“幸运符来c区了？” “嗯哼哼。当然了，市有价这次就是来找她的。” 蓝调了然地点点头，她早该想到的。冰冰蓝和幸运符的关系非同寻常，前者只要在某个地方停留，八成是为了后者。 没等蓝调继续追问，冰冰蓝便毫无保留地把剩下的事情说了出来。她说得很简略，语速飞快，急着赶快说完然后和蓝调打架。 “巫九九最近在忙的实验叫做‘血肉’实验，需要大量的食人魔。”冰冰蓝说道，“隶属于恶魔系列实验，是最近新出的。” 她说，“大概就在你走后不久，巫九九就忙活起来了，并且找上了塔塔。” 蓝调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幸运符跟我说，巫九九需要大量食人魔的血液，似乎要从中提取一些东西。” 第156章 不为人知的秘密!共享幸福! 在蓝调的记忆中，灯塔的实验是无穷无尽的。 若是粗略地分一分，大约有三类。灵魂系列实验，恶魔系列实验以及魔盒系列实验。 而每个大类中又能分出无数个分支，仿佛是古树的躯干上伸出的成百上千的枝条。 这些枝条于暗处肆意生长而又糜烂，刺穿了无数牺牲者的身躯，高高捧起一面名为幸福的牌匾。 大风天听完了冰冰蓝的讲述，不禁问道：“又是实验？！” 幽魂梦与游魂梦的死亡还历历在目，她们便是经历过灯塔实验的驱魔人。 “如果没猜错，之前的魔盒拆分实验应是隶属于魔盒系列实验。”蓝调说道。 冰冰蓝揉搓着自己杂乱的发丝，并不在意似的说道：“血肉实验的地点很多，在c区和b区的交界处就有。” 她运作着僵硬的大脑，一些画面浮现出来。 脑中是一片鲜红而迷乱的场景，食人魔尸首躺在一排排翡翠石台上，每一头身上都插着数以百计的细管。 细管里流淌着暗红的血液，一齐被抽向某个散发着奇异气味的容器。 冰冰蓝讨厌这个味道，腥气太重，浑浊不清。 “你要去吗？我可以带你去。”冰冰蓝笑道，把幸运符叮嘱她需要保密的内容统统告诉对方。 蓝调沉吟了一番，说道：“六七月是彩虹江泛滥的时节，到时候正好去参加猎魔大会吧。” “也行。”冰冰蓝立刻应下。 她打量着蓝调的脸，和记忆中的面容完全不同了，于是颇为好奇地问：“你怎么长成这样了？我怎么不知道新世界还有这么高超的易容术？” 冰冰蓝说着就要去捏捏蓝调的脸，但被对方无情打落。蓝调捏碎对方凝结出的冰块，说道：“我失踪前去找了万相。” 冰冰蓝沉默了几秒，缩回手：“这样啊。”她顿了顿，“噢，我懂了，现在的这个模样是不是属于刚才那个和我战斗的女孩？” 她了然一笑，“蓝调，对吧？” 蓝调看她一眼，对大风天说道：“她在叫你。” 大风天：“我知道。”在梦核的时候她就知道了蓝调偷梁换柱的手法，她们交换了姓名，蓝调把自己变成了另一个模样。 而那个帮助她实现这一切的人，不，恶魔，就是和她订立契约的万相恶魔。 这其中还有很多东西都藏在迷雾之中，不知蓝调何时才肯告诉她。 蓝调知道大风天在想什么，便说道：“不急，等我们离世界中心再近些，就算我不说，你也会慢慢懂的。” 冰冰蓝把头发绕在手指上，一圈又一圈，眼中是蓝调身上散发的黑蓝光晕。 所以“风”的身体里有两个灵魂？她思索着，忽然想到什么，叫了一声：“哎呀呀，那你是不是能用两个魔盒呀？” 蓝调还没说话，对方就唰地站起来，愤愤道：“这不是耍赖嘛！我要是有两个魔盒，我也能拿到第一！” 蓝调把她拽下来，扯了扯嘴角：“我又不是一直能用两个魔盒的。我问你，巫九九找幸运符做什么？” “噢。幸运符没跟我说这个，你要是想知道自己去问她嘛！” 冰冰蓝还是很介意蓝调有两个魔盒的事，越想越难受，将自己以前打不过对方的原因都归结为对方赖皮。 蓝调想从冰冰蓝嘴里套出更多的东西，但对方已经完全陷在自己的世界里了，根本听不进她说话。 大风天算是看懂了这两人的相处模式，总结为：顽劣的冰和纵容冰的风。 在对待石竹刺时蓝调从来没有表露过任何多余的情绪，但到冰冰蓝这里，她肉眼可见地纵容，甚至称得上宠溺。 所以蓝调没有骗人，对她来说，石竹刺只是几面之缘的陌路人，而冰冰蓝却是“不错的朋友”。 她们之间有大风天所不知晓的特殊友谊。从这两人的聊天内容来看，塔塔世界的最顶层人物幸运符和蓝调似乎也是朋友。 蓝调，或者是真名叫做大风天的蓝调，她在变成“蓝调”之前到底拥有怎样的地位和身份？ 这样的一个人，却愿意放弃一切，来和平平无奇的自己一起重活一次。 “你在想什么？情绪渗漏到我这里了。”蓝调说道，“该不会是在纠结为什么我爱你吧？” “你真自恋。”不过确实是这个意思，“那你说说为什么？” 蓝调手中幻化出相机，她摩挲着纯黑的机身，半晌没说话。 冰冰蓝捂着脑袋，沉浸在打不赢蓝调的世界里，而她则抬眼观察月亮，在月光里寻找旧日的深蓝。 “为什么呢？”蓝调笑了。 “哼。”大风天倒也不在乎她回不回答，她们心有灵犀，心意相通，任何感情都藏不住。 爱意无法造假。每当大风天询问任何关于自己的问题时，对方心里流露的感情都充斥着依恋和爱。 还有无限的追忆和痛苦。 “第一周目到底有多差啊？”大风天嘀咕了一声。 蓝调没说话，但是渗漏出的情绪却无比清晰——差到了极点。 蓝调站起身，顺带着把冰冰蓝也拉了起来。大风天听到对方回答道：“对我来说，只要不是那个唯一幸福的结局，那就是最坏的结局。” 她强调说，“你不是平平无奇的，你比世界上任何人都好，也配得上最高等级的幸福。我是你的追随者，在第二周目里，你才是主角。” 大风天知道，蓝调又悄悄窥探了自己过多的心绪。一体双魂，心魂亦有独处之地，蓝调总喜欢偷看她的心。 大风天虽然每次都要骂她，但从不禁止。 “你也很好。我的幸福就是你的幸福，我的意思是，我们都要幸福。” 大风天说道，充满着喜悦的难过让她感到心情复杂，便躲到彼岸花丛中不再露面。 相机消散于手心，融进魂魄。蓝调轻轻点头，转头对冰冰蓝说道：“我的事情，烦请保密。” 冰冰蓝朝她灿烂一笑：“那就来打一架！” 蓝调朝她勾了勾手指。 月下的两人身影交叠，用属于她们的方式诉说着久别重逢。风起冰霜，无休无止。 番外:纵使相逢应不识——相逢何必曾相识(后) 后：相逢何必曾相识。——赠寒冰。 * 几乎所有认识冰冰蓝的人都觉得她的性格与她的魔盒完全不符。 对于新世界的驱魔人而言，神明赐予的魔盒总是贴近她们的灵魂，表露在外便是个性。 魔盒冰冰蓝的特征是“寒冰”，意味着她的个性特征也应当是块冰。 但事与愿违，冰冰蓝不像是冰，而像是一阵无形的风。 她来去自如，她难以揣测，她对这世界有着天然的好奇心，而这好奇心也如风一般飘忽不定，时有时无。 “不如你改个名字吧。”她最好的朋友幸运符提出，身旁旋转的光球上现出几个字。 冰冰蓝好奇地问她：“那你说说我该叫什么？” 光球闪烁，幸运符的心意随之出现：“我听说战力排行榜第一的驱魔人叫做大风天，你去试试能不能把她的名字抢过来。” “你是说，让我杀了她？”冰冰蓝来了兴趣。 幸运符掷出一枚金色的四面骰子，光球替她说：“我来看看你杀死她的概率。” 骰子在桌上旋转跳跃，最后诡异地挺立了锥角——似乎无法被预测。 冰冰蓝晃了晃食指，骰子被凝成的冰锥操控着落成了“4”。 “你看，百分百击杀。”冰冰蓝笑道。 幸运符被衣裤遮盖的皮肤冒出浅淡的红，却被一股难以言说的力量压制成黑色，她垂下眼睛，将骰子取了回来。 “你杀不了她。”光球闪闪发亮。 * 冰冰蓝最引以为傲的是她的战斗水平，年纪轻轻便在战力榜排到了第五。 她今年的目标是杀进前三。如果能直接杀掉第一名，那是最好不过的。 于是冰冰蓝找上了那位第一。 女人眼神冷寂，漆黑的眼眸仿佛千年不化的冰。她一身黑衣，纯黑的灵魂力量缠绕其身，光是靠近她心中都会泛起冷意。 这才是冰。 于是冰冰蓝第一次没有莽撞地立刻开打，而是和对方交涉： “不如我们俩换个名字吧！”冰冰蓝说道，“我叫冰冰蓝，这名字一点也不适合我。” “我想叫大风天！” 她话还没说完，对面端坐的女人便如同瞬移一般闪现到她眼前，一刀便破开了她的冰墙。 匕首刺穿一层层坚冰，长驱直入，瞬息之间便对准了她的喉咙。 没有刺入。 女人一只手握着匕首，贴着冰冰蓝的皮肤，另一只手触摸着刚刚形成的冰。 冰锥距离她的太阳穴不过一指距离，如果冰冰蓝愿意，可以和对方同归于尽。 可惜她遇到的是不死魔盒的拥有人，被人称为驱魔机器的最强者。 “换名字？” “嗯......换名字。”冰冰蓝也真是佩服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镇静。 “冰冰蓝不好听吗？”大风天稍稍贴近了冰锥，刺骨的寒意让她感觉很舒服。 冰冰蓝答道：“主要是不适合我嘛！我喜欢大风天！”她故意停顿，“大风天这个名字！” 大风天斜眼看她：“你胆子真大。不怕我杀了你吗？” “有什么好怕的？一命换一命，我也不亏。” 大风天望向冰冰蓝的眼睛，对方的眼睛是剔透的蓝色，像是被冰入侵的琥珀。 “你可以自己给自己换个名字。”大风天对准冰锥，猛地撞了上去。 冰冰蓝被吓坏了，直到看到对方的血肉像有生命一般自发地挤出碎冰，自杀的正主甚至颇为享受地轻呼一声。 “真凉。” 于是冰冰蓝成为了排行榜上第一个知道大风天魔盒的人。 她的魔盒原来是不死。 极为自来熟的冰冰蓝吐槽道：“你这不是耍赖嘛？我要是有你的魔盒我也能成第一！” 大风天不理会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所以该换成什么名字啊喂！” “总归不是大风天。” * 这是她们的初遇，也是友谊的开始。风与冰，组合起来便是旧世界的冬天。 没想到造化弄人，久别重逢后的第一面也是冰雪皑皑的冬天。 ——尽管是苦夏中的人造冬天。 “无论我认不认识原本的你，我想我都会再度和你成为朋友的。”冰冰蓝真心这样觉得。 “为什么呢？” 迟钝的蓝发驱魔人露出毫无杂质的笑容：“因为成为朋友从来都不是依托早前的旧情，而是再见时的一见如故。” 第157章 暗中操控的能手～真是合适的名字! 防止误伤别人，蓝调在战斗前设下了一方小型结界。 术法需要天赋，但冰冰蓝并不擅长，而像蓝调这种全能型人才可谓万里挑一。 她既善于战斗，也精通术法和阵法，连知识面也广到惊人。 如果非说她有什么不如别人的地方，那可能就是不够讨人喜欢。但天才和孤傲本就一体两面，就算蓝调惹人厌也依旧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 但冰冰蓝之所以喜欢和蓝调做朋友并不是因为她的天才，而是因为这人从不把自己当天才。 ——她不把自己当人看，也不把别人当人看。 旧世界不是有个词叫做“受虐癖”吗？冰冰蓝可能沾点。 她喜欢肉体的阵痛，喜欢被刺骨的冰霜包裹起来。她会为每一根痛觉神经的战栗而陷入疯狂，而在战斗结束后又表现地平静如风。 她是“疯”的，却无比热爱着自己的疯病。 战斗结束，两人浑身都是伤。蓝调很宠冰冰蓝，全程都没用魔盒修复伤口。 两人都抱有同归于尽的想法，因此这场战斗也极为畅快。 冰冰蓝爽了，与蓝调的友情便更加深厚。她躺在地上，从储存空间里掏出几颗速效药，一齐塞进嘴里。 大风吹起时，蓝调的伤势会自然恢复，不需要吃药。 “真是赖皮的魔盒——好羡慕啊。”冰冰蓝仰天长啸，很快转变为长笑。 她兴奋地叫唤着：“还是要和你打呀，风，这一年我天天都在想着和你打。白天想，晚上想，就连梦里都是你。” 蓝调斜眼看她，笑了声：“真是神经。” 冰冰蓝发出大笑。 大风天偷偷在花丛中看完了两人战斗的全程，惊叹之余又感到十分微妙。 她有时会感到蓝调与这世界的联系是如此之多，而自己却失去了曾经的记忆，以至于完全断联。 她不止一次地感到困惑，为什么好像没人认识她。 她觉得如果把大风天这个名字丢出去，一定会惊起滔天的风浪，但若是使用蓝调，便会毫无波澜。 大风天虽不想承认，但心底确实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艳羡之情。 并非是因为别的，仅仅是羡慕蓝调能被更多人记住。 她将这份情绪藏在深处，缓慢而无声地纾解着。某个时刻，这份微妙的艳羡一定会转变为其他更加积极的感情吧。 毕竟大风天本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 结界散去，寂寥的夜色伴着周围并未完全消融的冰晶，有些初春夜的余韵。 蓝调忽然想起现在是三月，如果是旧世界的话，应当正是这种天气。她看了眼冰冰蓝，心中感慨真是人造的早春。 对方的面具在战斗中被击碎，让她无需再去纠结要不要换一个了。 “灵魂共生原来会产生两种颜色的光晕，我一直以为只有极少数天赋异禀、魔盒具有多重效力的驱魔人才有这种特质呢。” 冰冰蓝眼中映出黑蓝交织的光，笑道，“黑的那部分真是和你以前一模一样。” 蓝调睨她一眼：“你就是靠这个认出我的吗？” “算是。”冰冰蓝在大风天跳出泥潭的那一刻便看见了这抹纯黑，强烈的好奇心让她立刻派人去招揽对方。 “哼，难怪要缠着我。” 冰冰蓝转了个圈，甩开身上因冰晶融化而附着的水液。 “认出你的真正原因，是刚才的战斗。” 她把长发扎成低马尾，更显飒爽之气，“我和你打了那么多年，你稍微动一动我就能看出来。而且那孩子的战斗习惯也很像你，我还以为是你的徒弟之类的。” 蓝调笑了笑没说话，但还是为冰冰蓝在这方面的敏锐感到有些惊讶。 她换了个话题骂她，“缠着我们，还带我们去联谊会那种腌臜的地方，真是心思深沉。” 冰冰蓝倒是没有否认，只是辩解了一句她也不知道联谊会是用来做那种事情的。 “好啦好啦，不说这个了。”她反正目的达到了，也找到了“风”，“我们去吃饭吧！就九九饭店好啦，巫九九在研制菜品这方面还是很有水准的！” “行。”蓝调将身体交给大风天，对冰冰蓝说道，“我先下去了，你别再欺负她了。” 冰冰蓝热情地应了一声。 大风天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冰冰蓝这种人，怕是只有蓝调能应付。 对方拉着大风天往来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都在提前点菜。她对九九饭店的菜色了如指掌，一直在巴拉巴拉地给大风天推荐。 大风天打断她，说道：“你以前知道我的名字吗？” “嗯哈哈，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的存在。” 大风天脚步一顿，看向冰冰蓝。对方卸下面具，能看出她略带侵略性的五官，但眼睛里却总是纯粹。 “风跟我说过，她想和你一起离开灯塔，去一个能找到幸福的地方。”冰冰蓝微微凑近大风天，温和地说，“你们现在不也正往那里前进吗？” 大风天愣住了，她能感受到冰冰蓝散发出的善意和期盼，就和蓝调希望她幸福一样，冰冰蓝似乎也希望她们俩都找到幸福。 真是难以理解！这家伙刚才分明还想杀了她来着！ 大风天抿抿唇，手中被冰冰蓝塞了一颗半透明的冰块，被她用意念打磨成了灯塔的形状。 冰冰蓝心念一动，冰块灯塔从中段崩裂开来，在大风天的轻呼声中碎成无数粉末。 她看不懂冰冰蓝，但又清晰地能感受到对方想要传递的东西。 复杂而纯粹，就像是能被塑造成无数种模样的冰，但终究都会融化成同一种物质——水。 大风天原本觉得冰冰蓝这个名字一点也不适合对方，但此刻她觉得没有一个名字比这更好。 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化了，她们走进九九饭店。因为曾酿造出宿命之酒，大风天享有这家饭店所有连锁店的五折优惠。 冰冰蓝建议她来点餐，一点也不提及自己有三折优惠的事情。 菜色美味可口，但价格极高，大风天心想若是两人平摊，加上有五折优惠，应该勉强能够负担。 吃饭中途，冰冰蓝借口说自己身份特殊，得去塔塔那边搞个新面具掩人耳目。 大风天明显是被对方口中的所谓幸福蒙蔽了头脑，在发现对方逃单后只好独自支付了所有的价款。 冰冰蓝就此消失不见，独留钱包大出血的自己和只顾在脑中嘲笑她的蓝调。 第158章 火灾的传闻!三兄弟的谢礼! 在和冰冰蓝的相会中，大风天和蓝调决定在夏天前往彩虹江参加猎魔大会，并趁机寻找血肉实验的线索。 尽管冰冰蓝在那顿饭后便销声匿迹，蓝调也毫不担心，并扬言道对方一定会信守诺言。 大风天却秉持怀疑态度，毕竟对方连最基本的aa制都不遵守。 她找到了塔塔在c436号城为她准备的房屋，并决定在这座城市多待一些时日。这里人来人往，相当繁华，比之前去往的任何一座城市都热闹。 人多是非多，她能在塔塔接到的任务也非常多。 工作人员告诉她，完成塔塔任务主要能得到两种直接的好处——翡翠石和塔塔因子。 前者不必多说，后者是塔塔内部专用的一种货币，能够跟塔塔世界兑换一些稀有物资。 塔塔因子具有特殊性，表明了成员在塔塔世界中的影响力。每个因子的获取都需要成员亲力亲为，不可赠予和转移。 塔塔部门繁多，和灯塔的体系有所差别，其中存在感比较高的便是纽码部门，人数众多，任何事情上都能掺和一脚。 “那三个男孩，应该进了纽码部门吧？”大风天刷着塔塔世界的app，里面有很多用于交流的论坛，总有人发一些猎奇古怪的东西出来。 一张血刺呼啦的图片跳了出来，完全看不出生前是什么东西。满屏的鲜红让大风天看得难受，很快划了过去。 下面又是一张猎奇的多人派对，以诡异的姿势一个叠着一个。大风天差点把联络台丢出去，立刻点了“不喜欢”。 “......这东西到底都是谁在看。”大风天神情复杂地望着这张图的点赞数，足足有上百个。 蓝调说道：“你往上翻一下，刚刚好像跳出来一条有用的信息。” 大风天动动手指，一条夹在图片之中的文字内容冒了出来，上有尸首，下有np，颇像是在夹缝中生存。 大风天忍着不去看上下的两张图，将注意力集中在文字上： “近日c区4开头的若干座城市频频发生火灾，有能够接取任务的控水者可联系塔塔‘人祸’部门，编号为*****。” 大风天的识字量已经相当可观了，都不需要蓝调翻译，她全都认得出来。 她轻声重复道：“人祸？” 蓝调“咦”了一声，猜测道：“人为纵火？” 大风天不太认同：“如果是人为纵火，不太需要驱魔人吧？需要能够控水的驱魔人去处理的一定不是普通的纵火案。” 蓝调不置可否，只是记住了那串编号。 这时，门口传来砰砰的敲门声，伴着熟悉的呼喊声：“蓝调大人在吗？” “好像是那三个孩子。”蓝调听出了阿尔法的音色。 大风天很快翻身下床，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裤便去开了门，来找她的正是刚进入纽码部门的三兄弟。 阿尔法拎着一小筐苹果，后面跟着两个弟弟。 一月不见，他们并没有什么变化，除了穿上了塔塔的红黄色制服。 三人都是神采奕奕，大哥阿尔法将几个不算红润的小苹果递给大风天，兴奋地说道：“大人，这是我们三个用奖金给你买的苹果，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大风天接过苹果，招呼他们三个进来。 她低头看了眼筐子，里面满打满算只有四个干瘪的苹果，但对三兄弟来说却需要用一个月的奖金去兑换。 水果在新世界是稀罕物，这点他们都知道，但却还是愿意买给大风天。 一股暖流在心中荡漾，大风天让三人坐下，自己则是去洗了三个苹果，一一分发给他们。 “啊，大人！这是特意给你买的，我们不能吃！”二弟贝塔连忙拒绝，看着苹果的眼神像是在看金子。 大风天把苹果按到他手里，说道：“吃吧，我留一个就好。”她用眼神示意另外两人，阻止他们把苹果塞回来。 三人半推半就，加上都没吃过水果，相当嘴馋，最终还是都收下了。 苹果其貌不扬，但吃起来倒是汁水丰盈，酸甜可口。三兄弟大口咬着手中的小苹果，全都红了眼眶。 大风天看他们吃着高兴，也露出了笑容。对她来说，一块翡翠石能买一大桌各式各样的高质量水果，但也许都不如这几个小苹果香甜。 就像她第一次喝到牛奶一样，那股醇厚的香气即使到了今天都难以忘怀。 尽管那瓶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牛奶快要临近保质期，但却异常美味。她再也没喝过那次一样的好奶了。 她去洗了最后一个苹果，跟着三人一起吃。 “对了大人，塔塔的人让我们来转告您，最近灯塔业务繁忙，塔塔要完成的事情也更多了。”阿尔法说道，“他们希望您能多接一些任务，帮塔塔分担一些。” 贝塔补充道，“最近确实忙，纽码部门事情也很多。” 他们三个早就想来找大风天，但是太过忙碌，好不容易才请到一天假。 大风天咬了口苹果，一嘴甜香。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三个少年和一个少女坐在一起吃苹果，这场面怎么看怎么怪。但比起怪异，温暖反而居多。 “苹果真好吃，我们下次还会给大人您买的。”三人说道，小弟伽马终于开口说话，“您喜欢吃什么？” 大风天虽想劝他们不要再买，但还是不想扫兴，便说道：“我都喜欢，下次你们来提前告诉我，我早做准备。” 三人齐声说好。 大风天的那颗苹果只剩了果核，但三人却越吃越慢，从一开始的大快朵颐到后面的细嚼慢咽，让人看得有点难受。 “咱们下次给他们准备点好吃的吧？”她对蓝调说道。 蓝调应道：“好啊，最近是樱桃的季节。” 樱桃，樱桃，听起来就很好吃。大风天问他们要不要吃樱桃，三人又是点头如捣蒜，露出的笑容如此真挚而赤诚。 临别前，大风天听到他们三人在门外的交流。 贝塔问伽马怎么不把他买了两个苹果的事情告诉大风天，后者的答案随着距离拉远而无从得知。 大风天这才意识到这四个苹果不是按筐买，而是按个买的。 三兄弟本该一人买一个，但伽马一个人买了两个。少年的心意不再外露，而是藏在了如金子一般的苹果里。 第159章 冰冰蓝来访!关于焰火恶魔的委托! 大风天想到这里立刻打开了门，她的目光使劲往前够，但还是没能找到三人的身影。 也不知是他们走得太快急着去工作，还是大风天出神的时间太久。 垃圾桶里的果核有些刺眼，她难得感到无措。这种情绪钝钝的，但让人莫名忍不住去纠结。 “这小孩果然是最聪明的。”蓝调说道。 大风天记得初见伽马时他的狼狈和心动，一月不见他变得沉默又内敛，比起两个哥哥变化更大。 蓝调没给大风天缓和的时间，说道：“刚刚冰冰蓝发信息来了噢，她说马上到门口。” “啊？” 像是应证蓝调的话似的，门外传来一阵寒意，直直地侵入室内。明媚的女声带着诡异的口癖骤然响起： “哎呀呀，我都提前说了我要来啦，怎么还不来给我开门呀~蓝~调调~” 大风天刚才的情绪消失地无影无踪，她怕对方破门而入，急忙上前给她开门。 “来了来了。” 冰冰蓝见门打开，收起了手心还没刺出的冰锥。她把冰块捏碎，笑吟吟地说道：“蓝调~我来找你们玩了。” 大风天满脸黑线地把她放了进来。 冰冰蓝一进门就望见了垃圾桶里的四个果核，惊讶地说道：“你居然一次性能吃四个苹果，好厉害。” “......你逃单的事情我还没和你算账呢。”大风天骂她，“这次来做什么？还没到去猎魔大会的日子吧？” 冰冰蓝的耳朵自动屏蔽前半句，回应道：“是的噢，按照路程计算，我们大约要四月底出发，这样应该能在六月正好赶上猎魔大会。” 她嘀咕了一句，“今年的彩虹江好古怪哦，现在就有点涨潮的趋势了。” 蓝调闻言也提了一嘴：“之前的地灾也很奇怪，从来没见过那种级别的大地震。” 大风天神色不太好看，问道：“猎魔大会除了水鬼恶魔，还有别的吗？” 冰冰蓝勾起笑容，看起来异常期待：“当然啦，有很多有趣的恶魔——我最喜欢猎魔大会啦！” 大风天见她兴头正足，便顺势多问了一句：“市有价这次来塔塔到底是做什么的？” 对方闻言，立刻收了兴冲冲的神色，只说让她自己去问。 废话，要是她能从市有价那边问到就好了！对方在联谊会上捉弄她说不定就是巫九九的意思！ 如果想从另一边——幸运符那里问出东西就更不可能了，她根本见不到这种级别的人物！ “一群谜语人！”大风天暗暗骂道。 冰冰蓝不知何时戴上了一个新面具。 她之前的狐狸面具在战斗中失踪，现在换成了某种鸟类的面具，尖锐的鸟喙像是用钢铁制成的。 厚密的绒毛覆盖在面具之上，让她看起来更加滑稽和诡异。 “为什么总要戴面具呢？”大风天问她。 冰冰蓝发出爽快的笑声：“当然是因为不想用真面目示人呀，你知道我是冰冰蓝，但我其实希望人们把我看作冰珀。” “这名字多好听。”冰冰蓝故意说了一声，“比什么风好听多了。” 蓝调：......感觉被骂了。 大风天撇撇嘴，不想和她瞎扯了，直接问对方的来意。 冰冰蓝打开联络台，点进了光幕上唯一的红黄app。 大风天凑过去和她一起看，对方很快找出了一条文字信息。 很巧合的是，这条信息恰好是大风天早上看到的那一条。 塔塔“人祸”部门发出的委托——邀请控水者去处理频繁的火灾事件。 于是大风天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对方并不惊讶。 “正常，这是最近c区外围比较火爆的委托。”冰冰蓝晃了晃手指，恶趣味地说道，“是真正的‘火爆’呦！” 大风天没接茬，她继续说：“这些火灾的产生原因都是一类恶魔的手笔——焰火恶魔！” 蓝调解释说：“这是在住宅区常见的恶魔，诞生于死于烈火中的生灵。一旦出现便会生成不灭的大火，需要灯塔研制的圣水才能浇灭。” “圣水？”大风天下意识问出口。 冰冰蓝：“诶嘿，你知道啊。圣水是掺和了灵魂力量的水，非常珍贵哦。” “是这样，毕竟一般的灵魂力量难溶于水。”蓝调补充道。 冰冰蓝发出了自豪的笑声，拍拍胸脯：“但是如果驱魔人本就能操控水液，那么这类水也可以充当圣水。而我，哼哼，我可是控冰的能手！” “圣冰！”她起身兴奋地跳了两下。 “我看是神经冰。”大风天懒得骂她，“所以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的？” “嗯呐，我想接下这个委托，但是一个人有点无聊。” 大风天寻思着自己的魔盒和控水半点关系都没有，对方找她不是去添乱吗？ 冰冰蓝并不在意这一点，她只是想找个人陪她去。 “说起来，这个委托都挂在这里好久了。唔，怎么会冒出这么多焰火恶魔呢？而且都在一片地方。” 冰冰蓝坐下来，叹道，“为什么呢~” 大风天想起了早晨的推测，说道：“会不会是人为事件呢？你看这个委托是人祸部门发出来的。如果是一般的焰火恶魔，应该归属于天灾吧？” 塔塔世界的核心部门有两个，天灾与人祸。人祸是人为灾祸，譬如杀人、偷盗，天灾则是除了人祸之外的事件，常常与恶魔挂钩。 塔塔世界与灯塔之间似乎有某种奇妙的联系，灯塔不便处理或者疲于处理的事情会交付给塔塔。 因此塔塔的成员也会受到灯塔的优待，就算是灯塔在编的人员也要给前者三分薄面。 它们有点像是新世界明和暗的两面，互相依存，互相造就。 不过蓝调觉得还是灯塔占上风，她记得这两方之间好像有一个乱七八糟的“不对立，不附属条约”来着。 冰冰蓝听了大风天的猜测，觉得相当有道理。她点了几下光幕，说道：“等去了就知道啦，我已经把咱俩的信息报上去了，今天就可以出发。” 大风天：“我也没说我要去啊！” “可是我信息已经发出去了，临时退出要给违约金哦——” “......” 第160章 大火之后的仓库残骸!无火自燃! 大风天在蓝调和冰冰蓝的双重施压下还是接下了焰火恶魔的委托。最主要的原因是她负担不起高昂的违约金——之前在九九饭店里用掉了一笔巨款。 蓝调对这次委托也相当感兴趣，她一方面想要锻炼大风天，同时她也好奇纵火的真相。 被归为人祸部门的焰火恶魔案，听上去很有趣。 两人稍作整理后便出了城，根据人祸部门提供的信息，最近一次火灾发生在c432号城，距离两人所在的c436号城相隔不过二十公里。 冰冰蓝走在大风天前面，低马尾随着她的行进有节律地摇摆着，如果一直盯着看会头晕。 “c432号城有好几座大型的仓库，是灯塔为个体商贩准备的存放物资的地方。”冰冰蓝说道，“前几天燃了一座，但是被及时控制住了，恶魔也已经被驱除。” “那我们还要去那里吗？”大风天问道。 冰冰蓝偏过头看了眼大风天，面具之后的嘴角勾起笑容：“要哦，人祸部门发现，最近凡是发生过火灾的地方，都一定会爆发第二次。” 大风天微微一愣，对方转过头去：“而目前c432号城只发生了一次火灾。” “我们得去防患于未然。”她笑着说，“是真正的防患于未‘燃’喔！” “谐音梗真无聊。”大风天扯了扯嘴角。 蓝调说道：“焰火恶魔并没有成群结队的习惯，因此这些火灾极有可能是人为纵火。” “人为纵火？但塔塔不是说是恶魔的手笔吗？” 大风天灵光一闪，说道，“你是说，有人在操控恶魔？” 蓝调眼中露出赞许：“很有可能，等会先去火灾发生地看一下吧。” “嗯好。” 二十公里对于大风天和冰冰蓝而言并不远，两人一边走一边闲聊，在太阳下山之前便进了c432号城。 城门守卫森严，对每一位进入的驱魔人都严查身份。平时只需要刷卡就能直接通过的小门今日也多了几个负责核查的调停人。 “冰珀大人，蓝调大人，感谢二位接下了委托。” 负责交接的调停人恭敬地说道，“之前发生火灾的仓库位于城内的东南方向，编号是a3，专门存放一些食品和饮用水，由于控制及时，并未造成人员伤亡。” 他说，“距离a3最近的仓库是a2仓库，那里面是一些大型器械和能源，一旦起火难以控制，也是两位需要重点防范的对象。” “不可以把东西先搬走吗？”大风天问道。 调停人露出一个苦笑：“大人，要是我们敢进去早就进去了，就怕纵火犯趁机放火，一网打尽。” 大风天噤了声，冰冰蓝捏着面具上突起的鸟喙，默默思索着什么。 “能带我们去a3仓库看看吗？”冰冰蓝打断了调停人的说明，对方立刻表示同意。 “当然，只是那里已经烧成了一片废墟。”调停人说道，“只剩下表面的一层壳了，两位大人要小心塌方。” 大风天和冰冰蓝跟着调停人前往a3仓库，周围有一圈警戒线，立着禁止无关人员靠近的牌子。 调停人再次强调注意安全后便先行离开。在a3仓库的位置能勉强看到一点a2仓库的轮廓，相隔应该不超过五百米。 两人跨过警戒线，站在了被烧得一片漆黑的大门前。 冰冰蓝的指尖划过大门，一层黑灰被锁在了冰晶中，半点没沾到她手上。 “那人还是保守了，这可不像是得到控制的火势能烧出来的。”冰冰蓝环视周围，不仅是仓库，就连周围的沙石地面都蒙上了乌黑色的灰烬。 大风天表情严肃，她捏紧匕首，说道：“我开门了。” “喔，可能会比较难开～”冰冰蓝把大风天挤开，“我来吧！” 冰冰蓝在大门正中伸出一只手，两条腿微微分开，随着一声轻呵，一根粗壮的冰锥从手心迸发突刺。 “咔嚓——！”大门在冰锥攻击下脆弱如纸，从被击穿的位置寸寸皲裂，最终爆裂开来。 半球形的冰墙适时升起，将残骸隔绝在冰冰蓝和大风天之外。 冰晶融化，冰冰蓝舒服地原地蹦跶了两下。 “......真吓人。”大风天擦擦冷汗，和冰冰蓝一起走进了a3仓库。 仓库内部比从外面看起来还要凄惨，里面几乎什么都不剩下，除了一块又一块完全看不出原型的黑色团块。 大火焚尽一切，留下一地的灰烬。 她们俩每走一步都感觉像是踩在了脆薄的纸张上，灰尘漫天乱飞，一股烧焦的气味。 大风天久违地找出了面具戴上，这气味和灰尘真是太难以忍受了。 两人四处察看，没有焰火恶魔灵魂力量的残余。看来确实已经被驱除了。 “这些黑漆漆的东西也看不出生前是啥，你说会不会有人骨残骸？”冰冰蓝开玩笑道，随手掀起一堆黑色团块。 “......那人不是说了没有人员伤亡吗？别闹了，很呛人。” “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呀？杂鱼啊～杂鱼，蓝调是杂鱼呀～” 大风天懒得骂她，和蓝调交流道：“没看见有灵魂力量，无论是焰火恶魔还是其他驱魔人身上的。” 蓝调说道：“试试灵魂之轨。” 大风天把到处乱跑的冰冰蓝喊过来帮忙，发现对方一窍不通后大风天便自己来。 细碎的闪粉在仓库废墟中游荡，内部虽一无所获，可门外却留下了两团痕迹。 一团呈现冰蓝色，异常浓郁，是属于冰冰蓝的灵魂力量。 另一团则是如沙土一般的棕黄色光晕，虽极为浅淡，但在被烧成一片黑的地面中显得非常清晰。 “看见了！”冰冰蓝惊喜地叫了一声。 大风天松了口气，只要顺着光晕走，应该能找到点线索。 “你好厉害呀，这种术法我怎么学都学不会。”冰冰蓝用手去抓在空气中悬浮的细粉，被大风天赶忙拦住。 “别去影响它搜寻轨迹！这黄色的光晕和沙土太像了，要不是因为这边烧成了黑色根本就发现不了。” 大风天说道，“走吧，快点跟上它。” 冰冰蓝应了一声，忽然察觉到什么似的猛地回头看去，一团暗红的火焰在大风天身后如鬼魅般现身，并以惊人的势头开始熊熊燃烧！ 自燃？！ 第161章 来历不明的金球!突如其来的大火! 这团暗红的火焰不似一般的火焰，温度极高，哪怕是相隔几米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它散发出的惊人热量。 “往前翻滚！” 冰冰蓝神色凛然，伸出手便在火焰燃烧的位置凝结出一片极寒的冰霜。 “咻——”火焰应声熄灭。 冰霜延及到大风天烧起的衣角，在烧灼到皮肤前便被冰晶截停。大风天瞥了眼自己的衣角，被火焰烧出了一层浅浅的翘边。 “刚刚烧起来的一瞬间我看到了焰火恶魔的灵魂力量。”冰冰蓝说道，绕过大风天走向着火的位置。 一颗小小的金色球体被冻结在冰层中，发出微弱的滋滋声。它散发的余热被冰晶尽数吸去，直到温度与冰持平。 大风天凑近看了眼，问道：“这是什么？一颗金球？” 小金球被包裹在冰块中，在冰冰蓝手心上打着旋。她盯着看了会，缓缓地让冰融化。 金球露出的一瞬间便自发燃烧起来，像是有生命似的朝冰冰蓝的脸冲撞过去。 “咔——” 它的移动终究快不过冰冰蓝的念头，再次被对方冻成了冰球。不过这颗小球的疯狂倒是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嚯~还挺烈——”冰冰蓝笑道，“是烈火......” “不要继续玩谐音梗了。”大风天打断她，凑近金球看了眼，滋滋的声音在冰中趋于平息。 “好嘛！”冰冰蓝操控着冰球打着转，说道，“这个球能燃起属于焰火恶魔的火焰，不简单。” 蓝调说道：“看来是将力量贮存其中并进行远程操控。” 大风天将蓝调的话复述给冰冰蓝，对方思索了几秒问道：“那是不是现在就摧毁比较好？要是冰融化了它会继续烧起来。” “她让你先保管着，不要破坏。”大风天说道，“还有，检查一下还有没有其他的金球了。” “喔——真会使唤人呢风！” “你在这里找一下，我去看一下灵魂之轨显现出的轨迹。”大风天说完便往外走，细闪的粉末勾勒出一条棕黄的光路。 光路通向a2仓库，大风天心头升起不祥的预感。 她还没踏出几步，远处的a2仓库便燃起滔天大火。 火焰燃烧的爆鸣声混着人类的尖叫，暗红的焰火引燃了能源，爆炸声几乎同一时刻炸起。 人类的叫声撕心裂肺，尽管隔着几百米，大风天却感到自己的耳膜隐隐刺痛。 想都没想，她便朝着火的仓库冲了过去。 冰冰蓝探出头来，那颗小球安安分分地被冻了起来，在她发顶悬浮着。 “哎呀，着火了！” 冰冰蓝见大风天跑起来了，她也兴奋地迈开脚步。 “不是说把人员清空了吗？！”大风天越靠近a2仓库越感到炽热难耐。 来自于焰火恶魔的暗红烈火的温度远高于天然火焰，并且会产生刺鼻的毒烟。 高温、有毒、难以扑灭，并专挑住宅区下手，实在令人闻风丧胆。 颜色古怪的浓烟从仓库滚滚而出，即使大风天戴着面具也能闻到这股味道。毒烟和能源被灼烧后的气味混在一起，稍微吸入一点就会眩晕不止。 魔盒刮起大风，大风天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些。 冰冰蓝紧随其后，对着燃烧的位置召唤出极寒的风雪。她拥有完整的魔盒，加上冰霜的特性，让她天然地克制焰火恶魔。 冰雪冻结整间仓库，连带着飘出的浓烟也被封锁在冰块中。 她的感官通过霜雪无限延伸，顿了顿说道：“里面有几个人，从形状看来，年龄还挺小的。” “......什么叫从形状看来？” 冰冰蓝摆摆手，操控着冰锥破开了仓库。几块人类的躯体被封在冰墙中，已是一片焦黑。 烧得只能看出人类的形状。 “......”大风天沉默了，这时冰冰蓝又从角落找到一颗还在滋滋冒火的金球。 “又一颗！”她笑着把这颗球也顶在头上，两颗球悬浮在一起，双星环绕。 “真可怜。”蓝调叹了口气，“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这附近明明也有警戒线。” 大风天耳边还回荡着方才人类的呼救声，明明还不到两分钟，活人便成为了尸体。 她没能救下他们。 大风天见过的死亡不算少，托天使的福，无数凄惨的死法也都亲身经历过。但她有风，风会抹去伤痛，落到她身上的或许就剩下两三成而已。 但旁人没有风。烈火焚烧之痛，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大风天摸着冰墙，透过冰块轻轻安抚着那片焦黑。掌心的温度融化不了冰冰蓝造出的冰墙，只会让自己也感到寒冷。 冰冰蓝知道大风天在想什么，但脑袋空空且缺乏同理心的她并不完全能感同身受。 “蓝调，人类就是很脆弱的。就算是驱魔人，面对恶魔也是九死一生。”冰冰蓝说道，将两颗裹着冰的金色小球捏在手里。 “我们该干正事了。”她说，“金球会自发移动，并燃出焰火。我不知道它们是靠什么运作的——” “让她休息会吧。”蓝调主导了身体，轻声对冰冰蓝说道，“你不懂她，我现在总算懂一点了。” “咦~好吧，我懂你，风。”冰冰蓝开心地转了个圈。 蓝调笑了声，从她头顶取来一颗金球，被冰晶钳制住的它无比想要冲破牢笼，可惜只能发出微弱的鸣声。 蓝调将没用完的粉末洒到小球上，一抹棕黄的光晕映了上来。 “同样的光晕，说明还是那个驱魔人。”蓝调摇了摇小球，随即说道，“我怀疑对方能借助这两颗球看到我们，毕竟小球本身没有焰火恶魔的意识。” 冰冰蓝：“你是说纵火犯看到我们了，所以才操控金球进攻？” “应该是这样的。”蓝调点头。 “嘿，真坏！还把普通人牵扯进来，我最看不起这种人了！”冰冰蓝揉搓着小球，愤愤不平地说道。 蓝调眯眼望着金球，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倒不是见过这玩意，只是对方的作案手法让她升起一股即视感。 思考了片刻后，她把金球还给冰冰蓝，问道： “我在想，这个案子会不会和反塔联盟的那群疯子有关系？” 第162章 学会坚强吧～迷你金球大爆发! c432号城的某栋小楼里，一位扎着棕黄色丸子头的少女正在恶狠狠地骂人。她抓起果盘里的樱桃，一边骂一边往地上跪着的两个人头上砸。 “我不是说了吗？这次的任务是放火烧仓库，威慑一下灯塔就行！你们这是干嘛？把普通小孩拖下水是什么意思？” “是拖下火......” 泥胎给两个下属一人一脚，骂道：“少玩这种烂梗！” “是，大人。” 泥胎不解气，又让他们互相抽巴掌。两人犹犹豫豫地望着彼此，软绵绵地象征性抽了两下。 “啪！”泥胎面色不虞，直接自己动手，“别以为你们不是我的人我就不能处置，既然在我这里干活就要守我的规矩！” “你们知道的，我不喜欢拉普通人下水。我仇恨的，只有灯塔而已。再乱来，我就杀了你们。” 两人颤抖着跪在一起，再也不敢接话。 泥胎把两人赶出去，望着一旁的光幕，长叹了一口气，心里骂了一百遍这个沟槽的世界。 光幕上是一颗浅蓝的脑袋，还有一个凸出的毛绒鸟喙。角度一转，正是蓝调和冰冰蓝。 “好羡慕蓝头发，也羡慕黑头发。”泥胎摸了摸自己的丸子头，更加恼火，“讨厌屎黄色的头发！” 她一边复盘自己刚才是否把一个冷酷无情的大人身份表现得当，一边接通联络台。 光幕上的女人黑发如瀑，气质极佳，不知她的纯白面具之下是怎样绝美的面容。 女人的声音动听如灵泉，被天使吻过的嗓子缓缓发声： “沙沙，焰火计划有新的安排。” 泥胎朝她露出称得上完美的微笑：“好的，灵大人。” 联络切断，泥胎的嘴角立刻变得平直，她盯着许应灵发来的计划，抓挠了几下头发。 ...... 另一边，蓝调和冰冰蓝将仓库突然起火和诡异金球的事情通知了c432号城的调停人，让本就人心惶惶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 方才送他们来a3仓库的那位调停人一脸懊悔，重复着“真应该让两位大人更加小心”之类的话。 蓝调询问他们a2仓库受害者的后续处理，对方只是表示会查明身份并给予家属补偿，但并没有更加细致的说明。 她叹了口气，也没进一步追问。金球起火这事已经把这些人折磨地焦头烂额了，当务之急是解决更严重的问题。 根据灵魂之轨，放置金球到仓库的是一个携带棕黄色光晕的驱魔人。蓝调不能确定对方是否还停留在这里，又是否会做出其他坏事。 以防万一，两人告别调停小楼后便打算在城内四处巡逻。 夜幕拉下，蓝调和冰冰蓝一前一后走在沙石路上，偶有路人朝她们投来好奇的视线。 “我已经想通了，让你担心了，蓝调。”大风天忽然开口，语气听起来很正常，但蓝调却有点不放心。 大风天已经很久没有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死亡了。幽魂梦和游魂梦的死实际上是由蓝调见证的，那时大风天还在黑色空间被关禁闭。 再往前就是天使那里了，也是大风天最最不愿提及的梦魇。这样想来，她近些日子着实是过于“安逸”了。 安逸到忘了这是个随处都是死亡的世界。 大风天主导身体，说道：“我懂的，我明白。” “你到底明白了什么啊，唉。”蓝调钻进彼岸花丛，听到对方又说，“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但我不会变成一个完全不被外界扰动心神的人。” “我也变不成那样的人，我想尽我所能保护一些人，也会尽量保持坚强。”大风天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我会努力。” 冰冰蓝扭头看她：“你要努力什么？现在是饭点，我们可以努力吃饭了。” “你还想着吃饭？烟火恶魔的事情还没结束呢！赶快和我一起干活！”大风天笑骂着，耳边忽地响起几声清脆的落地声。 是叮咚的声音，在地面弹跳了几下，随后咕噜噜地滚远。 她心神一颤，一把拉住冰冰蓝，警惕地四处搜寻发声的位置。 之前的两颗金球已经上交给塔塔人祸部门，但大风天现在是真的怕了球类的玩意了！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不寻常的声音？像是小球弹跳。”大风天低声问道。 冰冰蓝眨眨眼，面具上镶嵌的眼球跟着动了动：“哎呀，好像是哒哒咕噜噜的声音~是我的肚子吧！我们去吃饭吧~蓝调~” 大风天让她安静，超乎常人的感官让她比冰冰蓝更敏锐，几乎立刻锁定了发出声音的小巷。 “走！” 她拉着冰冰蓝靠近小巷，并提醒对方时刻警惕火灾爆发。虽看起来恹恹的，但对方还算是给面子，指尖弹出几颗蠢蠢欲动的冰晶。 “蓝调，帮我看一下巷子里有什么。” “嗯。”蓝调在黑色空间内的感官强于大风天，很快回应对方，“球，很多四散的金色球体，但比我们在仓库找到的要小得多。” 冰冰蓝没等大风天发号施令便大摇大摆地踏进巷口，几道身影听到动静急忙跑开。 “嘿！你们这群胆小的杂鱼！”她哼了一声，动动手指便将那几人的双腿冰冻在原地。 “这是沙大人说的控冰者！”其中一人喊了一句，落到他身边的金色小球瞬间烧起，暗红的烈焰顿时裹挟了他的全身。 因灼烧而生发的剧痛让他发出痛苦的哀鸣，冰冰蓝立即冻结了他的全身，让火焰在烧死他之前便熄灭。 “是个体性的火焰存储器。”蓝调说道。 大风天和冰冰蓝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望着散落一地的迷你版金色小球。 难办！ 面前几个丢置金球的人全部露出了无比惊恐的神情，没人能想到他们杀人的工具也能烧死自己。 “沙大人她......她有说这东西一碰就烧吗......？”一个人颤抖着声音问同被冻住双腿的同伴。 没等那人回话，几颗金球便突刺到他们的面门，以冰冰蓝都反应不了的速度燃起烈火，将他们的全身都笼罩了起来！ 第163章 反塔联盟!反社会的焰火计划! 迷你小球燃起的烈火针对个体，因此灼烧的力度更加强大。即便大风天和冰冰蓝同时出手，也完全来不及救人。 顷刻间便被灼烧成黑炭的人形被定格在相机之中，徒留被冰冻的双腿尚且保持了原状。 冰冰蓝发出一声诧异地叫唤：“我的冰都有些挡不住，这火......” 大风天：“先把地上这些球冻起来！有人在操控它们！” 控制这些球的人连自己的同伴都不放过，何等狠心毒辣！这几人刚才口中的那个“沙大人”想来便是幕后黑手！ “听名字也像是她，携带棕黄色光晕的驱魔人！”大风天说道，顺手时停了几颗正向她飞来的金球。 “咔咔——” 金球被冰冰蓝冻住，全部环绕在她周围。“好多！”冰冰蓝惊呼道，“这条巷子里就有不下二十颗！” 大风天咬牙说道：“这帮人可能已经把这玩意撒的全城都是了，我现在立刻通知调停人他们，禁止民众出行！” 她迅速找出联络台发送信息，速度飞快，倒是让冰冰蓝感到惊讶。 “欸，你以前不是普通人吗？居然识字？” 大风天：“等会再说！” 两人一个负责定格乱窜的金球，另一个将被定格的金球冻结成冰球。即使从未并肩作战过，她们的合作也相当完美。 另一边操控金球的泥胎望着光幕上的两人，表情微妙。 那几个傻货还没布置好就被人抓到，真是愚笨至极！ 而且再不杀掉他们，凭这几个人的那点出息一定会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暴露出来。 “别怪我。”泥胎低声道，“我说过的，你们把事情办砸的话，我也会杀了你们。” 她打开联络台，光幕上出现许应灵的模样：“灵大人，东区这边有能控冰的驱魔人，焰火计划很难继续实行。” 许应灵旁边蹦出一个金发的美少女：“废物！这点事情都做不好，你这样......” “好啦阿芒。”许应灵摸了摸少女金色的毛寸，对泥胎说道，“东区计划暂缓，沙沙你直接去北区吧，那里是住宅区。” “是。”泥胎瞥了一眼被称作阿芒的少女，明明头发的色泽如此优越，剪成毛寸真是暴殄天物！ 她切断连接，顺便关掉了操控金球的光幕。 “住宅区啊......唉。” ...... “蓝调，金球不再乱动了。”冰冰蓝身边已经围了不下几十颗小球，此刻终于不再疯狂乱窜。 大风天回道：“我通知调停人那边了，不过不能保证所有居民都能及时收到消息。” 冰冰蓝将金球聚拢，捧在手心递给大风天，对方后退两步，警惕地让她拿远点。 “我可不想变成一团形状。”大风天看了眼被封在冰中的几具尸体，怜悯与痛恨相互交织，一方难以胜过另一方。 爱人者人恒爱之，反之也会遭到应有的惩罚。 “去住宅区。”蓝调说道。 大风天点点头，和冰冰蓝迅速赶往住宅区。 “风之前说到反塔联盟，我感觉很有可能。”冰冰蓝一边跑一边说道，“我虽然和她们接触不多，但凡是我见过的成员无一不是疯子中的疯子。” “而且她们主要的活动区域就是c区和b区。”大风天补充道。 蓝调在旅途过程中给她讲了很多新世界的事情，其中便包括反塔联盟。 这个组织与灯塔敌对，其名称中的“塔”指的就是灯塔。组织成员几乎全都极为仇视灯塔，致力于破坏灯塔所统治的新世界。 关于她们仇恨灯塔的原因，众说纷纭，始终没有定论。也许对于内部的每一个成员来说原因都不一样。 “你说你要改变这个世界，那算不算是与灯塔为敌？”大风天曾经问过蓝调这个问题。 那时蓝调的回答是：当然，但我只是与灯塔为敌，而不是与世界为敌。 由此，大风天便懂了蓝调与反塔联盟的区别。而今日亲眼见证，更是感受到二者的差距有多么巨大。 也正是这时，塔塔人祸部门传来了金球的消息——金球采用类似于封印石的材质制成，储存着烟火恶魔的火焰。 同时金球还应用了很多非常先进的技术，甚至能够实现远程操纵。还有一些额外的细节，需要进一步研究。 “携带火焰的金球是初次现身，但早前曾出现过类似的杀人道具，已经可以确定是反塔联盟的手笔，两位大人时刻小心。” 传来的信息到此为止。大风天三人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次委托分属人祸部门，而不是天灾。 “看来风猜的没错，就是那些疯子。”冰冰蓝掀开鸟嘴面具，“到住宅区了。” 大风天脚步一顿，环视了一圈，目前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情况。 蓝调提醒道：“敌暗我明，不要放松警惕。” “塔塔那边怎么不多派点人来啊~我们俩根本处理不了这么麻烦的事情呀。”冰冰蓝一脸颓丧，大概是装出来的。 “也许人手不够，再说除了这座城市，一定还有很多城市被袭击了。” “呜啊！好嘛。”“好想吃饭喔。”“蓝调~有没有吃的啊~” “......你好吵。”大风天从空间里掏出一瓶牛奶丢给冰冰蓝，对方一把抓住，顷刻喝掉。 “太甜了吧，糖分超标。”她吐槽道，“而且有点发酸，是不是过期了？” 大风天骂她：“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和这个不着调的家伙在一起实在是很难保持警惕啊！ “欸，不远处的沙子好像在动，要去看看......吗？” 冰冰蓝喝完牛奶表现出了超强的行动力，没等大风天说完话便一个人跑到前面去了。 “我去也！” “这人真是！”大风天急急跟上。 ...... 泥胎窝在沙子里，思索到底要不要往居民楼里抛金球。如果抛的话，里面的人一定会马上死掉。 如果不抛的话，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对，如果被发现的话，她一定会被骂死，说不定还会被踢出联盟。 “唉。” 泥胎在沙土中蛄蛹了半天，迟迟没有动手。 第164章 冰霜巨龙!能屈能伸的沙沙! 大风天和冰冰蓝缓缓接近了泥胎，而后者正在犹豫，没注意到两人的逐步逼近。 “是在动吧？”大风天怕惊动对方，便和蓝调在心中交流。 蓝调视力极佳，道：“是的。”她暗自思忖着，对方是具有化身为沙子的能力吗？并且可以隐藏光晕？ 那“沙大人”这个名字倒是颇有道理。 冰冰蓝秉持着没脑子的优良传统，上去就是开打。尖锐的冰锥随着她的一声轻呵，直直地插入了...... 泥胎所在位置的两米开外！ “喂！你这也太偏了！”大风天骂她，而泥胎已然发现了她们，那堆沙子瞬间往远处蹿去。 “哇呜呜，真的会动！” 冰冰蓝双眼放光，生出几根冰刺袭击逃窜的泥胎。 对方化身为沙，随时可以分散和聚合，即使被冰刺命中也不会受到伤害。土克水，因此沙克冰！ 但冰冰蓝的突袭也确实把泥胎吓了一跳，她并不懊悔自己的犹豫，只是反思自己不该动来动去。 “真该死！”泥胎啐骂一声，从空间中唤出一堆迷你金球，一股脑朝身后丢去。 金球爆发出焰火，接近冰冰蓝的瞬间便会熄灭。随着咔嚓咔嚓的声响，不听话的小球也都被锁在冰块中了。 “呼呼~我可是世界第一的控冰者~雕虫小技！” 冰冰蓝笑着说道，停滞在身旁的金球却突然爆开，将她的全身都包裹起来！ “冰冰蓝！”大风天脚步急刹，这才没被小球的爆破波及到。她焦急地呼唤对方，烟雾散去，破损的鸟嘴面具中露出一张靓丽却充满寒意的面庞。 冰晶从冰冰蓝的脸延伸到小球的爆破处，她虚虚一抓，硬度比肩翡翠石的金球顷刻破裂成齑粉。 “要叫我冰珀。”冰冰蓝脸上的冰晶融化，她轻笑一声，说道，“风，让你看看你走后我变强了多少！” 蓝调撑着头望着冰冰蓝，对大风天说道：“亲爱的，退后。” “你叫我啥玩意？” 大风天脑子轰地一声炸开，但好在还是及时远离了冰冰蓝。 随后，大风天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一头以上百根尖锐无比的冰刺为脊骨的东方巨龙从冰冰蓝的身旁凝结诞生，足足有上百米长，仿佛从虚空中被她召唤而来。 巨龙腾飞似长虹，其散发的寒意和威慑力几乎让周围一大片区域都来到了人造的寒冬。 “阿秋~”居民区的孩童打了个喷嚏，傻傻地望着窗外的冰霜巨龙。他呆愣了几秒，指着窗户说，“妈妈，有怪兽！” “胡说什么？”女人看都没看便拉紧了帘子，“快点睡觉！不然焰火恶魔要来烧你屁股咯！” 窗外，大风天不禁瞪大了双眼。早前的人造寒冬已经足够震撼，而今日的冰霜巨龙更是让她整颗心都要奔腾起来。 古老而神秘的东方有龙的传说，与西方生长着肉翅的直立型巨龙不同，东方的龙无翼而飞，貌似长虹，顷刻间便直上云霄九万里！ 蓝调是这么说的，而眼前的龙也正是这样证明的。 “帅。”蓝调笑道。 “帅死了！”大风天惊叹一声，为冰冰蓝喝彩。 冰霜巨龙朝泥胎逃窜的方向奔腾而去，从上至下，一双冰晶般熠熠生辉的龙眼和它的主人一般无二，仿佛是跨越了千万年的冰雪琥珀。 令人头皮发麻的嗡鸣声骤起，这或许就是龙吟。 巨龙冲进沙土，周围的一大片沙块全都被它的脊柱震裂，将隐匿其中的泥胎活活逼了出来！ “草！”泥胎吐出一口碎沙，她再不出来就要被冻成冰沙了！ 她被龙尾拍飞，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才栽到地上。幸好她的魔盒能让她与沙子融为一体，这才勉强没摔成肉泥。 “咳咳咳！”泥胎捂着腰腹，跪坐在被冻结的土地上，往嘴里塞着止血药。 就算是沙子也会流血的......她吐槽着，感觉至少被打碎了几根骨头。但没死已是万幸，如果换个人来，一定早在半空中就被巨龙拍得粉碎了。 “这家伙......”泥胎一脸后怕地盯着朝她缓缓走来的冰冰蓝，对方捏着被烧毁的鸟嘴面具，毫无格调地把它甩到她脸上。 “赔钱！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大功夫才买来这个全真羽毛鸟嘴面具的！这上面的羽毛全都是货真价实的鹰雀毛！” 她指着泥胎喋喋不休，三句话不离她的面具，一点没提金球的事情。 大风天及时赶到，让泥胎的耳朵免受垃圾话的攻击。她看着已经丧失逃跑能力的泥胎，严肃地问道：“你就是那个沙大人？” 她找出一对翡翠石手铐，三两下就给泥胎铐上了。 “是我。”泥胎摆出极为诚恳的表情，“但我是被逼的，我一点也不想杀人。” “你少骗人，你做了什么我们早就知道了！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泥胎脸色苍白，棕黄的头发披散下来，腰腹重伤，看起来倒是楚楚可怜，一副无辜小白花的样子。 她泫然欲泣，抽泣道：“是，我确实杀了反塔联盟的人，但那是因为他们想要放火烧城！我一直在犹豫，犹豫到底要不要做这些事！” “a3仓库的火是我放的，但我没有杀人！a2仓库的事情完全是那些人先斩后奏，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 “我没有撒谎，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用那个检验真假的术法。”泥胎说道，“如果会用灵魂之轨的话，那招你一定也会吧。” 大风天本来完全不相信对方嘴里的解释，但她却主动提出要用那个术法，实在是让人忍不住去思量。 “怎么说？”大风天问冰冰蓝。 冰冰蓝再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人机似的只会重复“赔我面具”。 完全靠不上！ 蓝调无奈地说道：“那招我会，你既然怀疑的话我就替你验一验。不过你有没有考虑过验完之后的打算？” 大风天坚定地说道：“如果是真，我不会为难她。如果是假，我来替灯塔处理。” “喂喂，灯塔可是不让杀驱魔人的。” “杀不得，打残还是可以的。”大风天俯视着满脸真诚的泥胎，“我不是照肝胆，我不需要做到公平公正。” 第165章 火眼金睛的漏洞!世界第一可爱的小阿芒! 泥胎说的话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假。 第一句，“我是被迫的，我不想杀人。” 这是实话，她从来都不想杀人，只是身在反塔联盟中不得不做，而这个“不得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被迫。 第二句和第三句，“杀了反塔联盟的人是因为他们想要放火烧城”和“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做这些事”。 后一句是彻头彻尾的实话，而前一句却是相当巧妙的谎言。 泥胎所说的原因确实有，但更为重要的原因却是怕被暴露。加上她不愿意杀人，自然也不希望下属放火烧城。 最后一句，“a3仓库的火是我放的，但我没有杀人。a2仓库的事情是那些人先斩后奏，我也是事后才知道。” 后半句是实话，前半句是大风天三人眼中的实话。 之所以说是眼中的实话，因为这个检验真假的术法“火眼金睛”并非是与事实核对，而是与旁人的认知核对。 调停人说过a3仓库的火势得到及时控制，没有人员受伤，因此即使真的有人死亡也会被判定为相反的结果。 至此，泥胎口中的解释全部得到检验，并被术法判定为真。 “......全是真的？”大风天愣住了，她都准备好替天行道了，结果犯人的辩白全是真的？ 蓝调很想说火眼金睛这玩意其实不能全信，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来不及了。 眼前这个名叫泥胎的家伙一定非常了解“火眼金睛”，而大风天她们从开始验证便掉进了自证陷阱。 “嗯，实话。”蓝调只好这么说。不过既然火眼金睛全都判定为真，也能证明这人并没有坏到骨子里。 大风天真的把她打残倒是不太合乎情理了。 “......我怎么变得这么仁慈了？”蓝调揉着太阳穴，长叹了一口气。 泥胎依然坐在冻土上，屁股拔凉拔凉的。止血药加上速效治疗药算是有用，她现在感觉好多了。 “没想到这人真的会火眼金睛。”她松了一口气，要是蓝调不会这招，自己倒是真的难做了。 唉。泥胎在心里叹息连连，继续摆出可怜兮兮的样子。 大风天沉默了片刻，没收了泥胎的储存空间。她打醒了沉浸在面具被破坏的悲伤中的冰冰蓝，对泥胎说道：“暂时放过你，先跟我们走吧。” “......好。”泥胎点点头，眨巴两下眼睛，“可是我受伤了，走不动。” “你打的，你去背她。”大风天指指泥胎，用眼神示意冰冰蓝。 “欸~直接冻起来就好了吧！” “不行！” “讨厌~”冰冰蓝嘀咕了几句，粗鲁地扛起泥胎，正好压到她的伤口，疼得她疯狂捶击对方：“很痛啊！！！” “哎呀呀，你的攻击对我来说就和蚊子叮咬一样喔！” 大风天忍不住吐槽她：“这时候还需要比战力吗......” 泥胎十分配合，几乎有问必答，或许是因为感受到了大风天透露出的威胁感。 但她的回答非常局限，大风天并不能从她那里获取非常深入的信息。 “因为我只是个小喽喽。”泥胎趴在冰冰蓝背上，嚼着止痛药说道。她并不十分在意这一点，似乎对身为小喽喽这件事感到心安理得。 有火眼金睛在，大风天知道对方所说的东西都是真实的——至少全都符合泥胎本人的认知。 “来这座城市搞破坏的只有你和那几个已经死掉的人吗？还有其他驱魔人吗？”大风天问道。 “啊，这个啊......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呢。毕竟我只是个小喽喽嘛。” 泥胎安适地回答，随意地抬头瞥了一眼，像是看到什么很恐怖的东西似的倒抽了一口气。 她张了张嘴，慢吞吞地回道：“嗯......现在知道了。” 说着，泥胎的身体立刻化成沙子，从冰冰蓝的背上滑落。她不知用了什么招数解开了翡翠石手铐，跑路速度一流。 “欸~”冰冰蓝下意识伸手捞了一把沙子，余光忽然闪过一道针芒。 “唰——” 她微微偏头，避开了朝她脑门袭来的这道针芒。一根坚硬寒冷的冰锥从她手心飞出，朝着针芒射来的方向刺去。 “哼！”远处的少女稍一抬手，无数根飞针便穿透了冰锥，直至分崩离析。 大风天和冰冰蓝停在原地，如临大敌。没时间去管逃之夭夭的泥胎了，她们无疑是迎来了新的敌人！更强的敌人！ 少女身姿挺拔，看起来不超过十四岁。她模样极为出众，可爱得像个天使，却长着一头金色的毛寸，像是一根根倒立的针芒。 今晚月光皎洁，因而能看得清一些细节。 “这是~”冰冰蓝叫道。 大风天低声问她：“这是谁？” “不知道。”冰冰蓝兴奋地说道，“但她好可爱喔！” 大风天给她一记暴捶。 少女眼神阴寒，出口就是脏话：“你们两个渣滓，记住我的名字！本大爷是小阿芒！妨碍我们的人通通该被绞杀！” 大风天目光复杂，这样一个萌萌哒的小女孩居然用这样老成的语气说如此不文明的话，实在是毫无威慑力。 反而更可爱了！ “泥胎那个废物躲哪去了！？赶紧出来，废物该和渣滓一样被绞杀！绞杀绞杀！通通绞杀！” 小阿芒暴怒地喊道，指尖射出无数细密而尖锐的针芒，如射线一般朝大风天和冰冰蓝的方向冲刺。 “妈呀！这家伙真吓人——我溜了。”泥胎把探出的一小截脑袋缩回沙子里，如鱼得水般在沙地中游动，逐渐远离战场。 她顺便思考着该用什么借口回到反塔联盟，应该摆出什么样的姿态和人设，编造一个怎样合理而令人心生同情的谎言。 虽然许应灵是个想要毁灭世界的疯子，但却出人意料的温柔。如果和她卖惨的话，应该回得去。 而这是泥胎最擅长的事情。 是的，她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只有被人嘲笑和诟病的发色和名字，极为弱小无力的魔盒，以及毫无特征和记忆点的性格。 这样的她，必须要依靠反塔联盟得到“那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