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原》 第一章 归乡 再次站在这片土地上,已是时隔四年了。 这里充满了故乡的气息,路上的行人都跟自己有着同样的口音,同样的肤色。 四年了,重新回到这里,本该亲切,哪怕有一点激动,才是人之常情,可是这个少年的眼神和表情与周围的年轻人相较,却显得那么格格不入。陌生、冷峻、茫然、疲惫,感觉就好像是,来自两个不同的世界...或许是吧。 本是寒冬腊月的天气,少年却只是简单穿着一件搓揉得快成抹布的陆军短袖t恤以及一条军用迷彩裤,除了出众的身高和看起来极具爆发力的肌肉线条,再没有称得上显眼的地方。 而全身的家当也仅是一个塞得略显臃肿的旅行背包,再无旁物。 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显然他还没有准备好怎么去面对,或者怎么去接受从今往后的生活变化,黑白颠倒的变化。再也没有战场和敌人、没有枪炮和血腥,没有潜伏和跟踪、没有暗杀和保护。 也再没有战友... 命运就这样,一下子让他失去了生活的主线,失去了生死之交,于是,他失去了一切。虽然曾经不止一次的憧憬着什么时候能结束那让人压抑到沉沦直至坠入无尽深渊的生活,也虽然这个结果,早已在意料之中。 “小伙子,要住宿吗?就在这附近,一百二一晚...”他身边冷不丁出现了一个大妈,说完那大妈又偷偷摸摸瞅了瞅两边人行,接着低声说道:“还有小妹,各种各样的都有,不过钱得另算。” 这群人永远都是这么直接。 他长相并不是让人过目难忘那种,但耐看的五官经过这几年血与火的历练,显得格外刚毅和淡泊,原本稚嫩的脸庞也在那些生死战斗中变得略显沧桑。眼前这位不知道是不是称呼妈妈桑更恰当的中年大妈眼神灼灼,对付这种小青年她早已经信手拈来。 或许是看对方穿着太不“寻常”,块头模样也不像一般的愣头青,大妈没敢像往常那样上去就直接拽人,而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年轻人扭头看了大妈一眼,出乎她意料的回答道:“好啊!”,只是声音没有一点生气,像是一个木头人。 大妈满以为对方是被潜在的“特殊服务”诱惑到,到底也只个年轻小伙子,血气方刚啊。就在她准备熟练的介绍各种款式的特殊服务者时,年轻人随即打断了她的臆想。 “就我自己住。” 大妈微微错愕,再次不露痕迹的打量了年轻人一眼,确定这人没什么油水可捞,她也就放弃了刚才的想法。虽然不怕麻烦,但却没必要招惹多余的麻烦。 两人沿着火车站站前广场街道走了约莫三百米,来到一家四层楼的小宾馆,年轻人开始习惯性观察四周环境。宾馆门前巷道略窄,整个巷道内都是楼层相近的民用房,以宾馆和招待所居多,宾馆旁边有好几家发廊和网吧,各自门前站着红红绿绿的年轻人,嘴里尽是一些放浪形骸的言语,估计平时也少不了与一些有心人士的特殊交易;巷末还有一个小超市,以及几家小餐馆。龙蛇混杂之地,没什么特别。 走进宾馆大厅,内里布置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凌乱,倒是前台小姑娘打扮得妖娆万分。年轻人将身份证递给对方,小姑娘好奇的盯着本人和身份证头像看了又看,眼角笑意古怪,“这是你本人吗?” 倒不是她存心刁难,不过遇见外貌条件不错的,尤其是这类体型健硕身材修长的男子,长相其次,总还是想调戏几番。年轻人却不如她意,皱了皱眉没有答话,意味明显。 小姑娘撇撇嘴,也觉得甚是无趣,开始做住宿登记,嘴里嘀咕念叨着:“沈重,名字倒是挺不错,比我大了三岁。”心里也没有停顿的念想着,要是能做我男朋友该有多好?不过我这样的,他也看不上吧? 瞬间惆怅的感觉又袭遍全身,怀春少女的心思,百转千回。 登记完毕,小姑娘目送名为沈重的年轻人上了楼,大家都只是对方逛街时擦肩而过的路人而已,只是对方的外貌条件不错,由此增添了一抹亮色,仅此而已。愣愣盯着外面花花绿绿的世界,她的心思莫名变得有些空荡。 找到自己的房间,门缝里塞了好几张小卡片,开门时沈重甚至都懒得去伸手接住这些“诱惑”,任其自由落体。小心翼翼将旅行背包放在地上,那份郑重其事瞬间竟有一丝萧索自然流露。 也不洗漱整理,就这样躺在床上假寐一下午,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饭的他才被强烈的饥饿感刺激醒来。起床简单洗了个脸就直奔楼下,前台已经换了个妹子,打扮风格与之前的小姑娘相差无几,依旧没有交流。 随便找了一家小餐馆,点了一大碗面条和三人份的烙饼。入伍八年,最后四年被祖国秘密派遣海外执行特殊任务,期间未曾回国一次,此时反倒有些不适应以前的饮食习惯了。 味道将将就就,沈重囫囵吞枣,没吃出什么值得夸赞的味道。 “服务员,什么情况,汤里有只苍蝇!” 略显狗血的剧情,不过有时候确实是一些街边混混强占便宜的有效手段。这种伎俩沈重在出国前就已经见腻了,甚至国外也少不得这些拙劣表演,虽然手段低劣,但是在这种小地方小餐馆要吃点霸王餐却无比管用。 坐在对面的沈重抬了抬眼皮没有理会,虽说一腔热血还不至于消磨殆尽,不过能在这些地方经营生存,老板至少是可以保证一定周全的。 几个年轻人大喇喇的坐在一旁桌边等着小餐馆老板上钩,却足足有十秒钟没人应声,小伙子有点尴尬,一脸恼怒的拍着桌子大声嚷道:“老板,搞什么玩意儿,汤里有苍蝇没人管吗?” 话音刚落,这才从厨房位置跑出来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腰上还系着围裙,正在解开塑料手套,看样子应该是在厨房洗碗打杂。 年轻人像是发现了意外的收获,那种几乎散发着实质性绿光的眼睛不禁让姑娘背脊一阵发凉。 “哟,还是个大美妞儿啊,过来过来。这汤呢,我们是已经喝了一半了,怎么办,你自己看!”,任谁也听得出来这几个人是早已经打好了算盘。 小姑娘倒是面不改色,定声说道:“先生,我们这里环境算不上优雅,但至少干净,餐馆规模虽然不大,但也不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果各位实在不方便,那么这顿饭可以算我请你们的。”这样的局面她不是没见过,虽然自己还是第一次处理,不过她可算不上胆怯。 “艹,你tm这意思还是我们冤枉你了不成?老子刚才还看见这只苍蝇在这汤里扑腾扑腾游得欢快,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不是苍蝇,难道是你给我加的豆豉吗?!” “所以你是说,这只苍蝇刚才还是活的了?”小姑娘一句话抓住重点,直击年轻人要害。 其中一个长发青年听到这话,也没去怪罪那说话不过脑的男子,猛地站起身来盯着小姑娘,“小妹妹,本来还想给你一个台阶下,可你不太懂事啊!我们是你的顾客,顾客就是玉帝,在你的店里吃饭吃出苍蝇来,那你们就得负责。 本来你识点抬举,稍微意思意思,那大家也就息事宁人了,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我们的好心被你当成驴肝肺了,兄弟们,砸了!”这一声令下来得突然,小姑娘愣是没反应过来,旁边一张桌子已经被对方掀翻在地。 第二章 俗又不俗的英雄救美 这动静一下子惊动了躲在厨房一直偷瞄的老板娘和年老的厨子,这下不能善了了才赶紧跑出来,“各位兄弟,别砸别砸,算我们的错还不行吗!” 几个年轻人见主事的人出来了,这才停手,长发青年双手插兜,大摇大摆从几人身后走出来,面带笑容的对老板娘说道:“你就是老板?本来吧,这也不是个事儿,你就给我们一个说法就行了。顾客嘛,要的就是你们一个态度,可是这小姑娘的表现,却让身为顾客的我们实在很寒心,真有点说不过去了,老板,你觉得呢?” 话都说这份儿上了,尽管也知道这群王八蛋不是好东西,可老板还是只能陪着笑脸说道:“这位兄弟说的是,是我们不对。可可,你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跟你说好了出来跟他们好好道歉吗?怎么还跟顾客吵起来了!赶紧向几位兄弟赔礼!” 只是简单的赔礼的话,小姑娘表现得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对不起,刚才是我冲动了,是我不对。” 委屈吗?当然委屈,可类似这样的情况,早已经经历过不知多少回,让她变得没什么所谓,只求能有一碗饭的温饱而已。 “嗯,这才像话,那老板,这顿饭...” “这顿饭就算是我给你们赔罪了,谢谢各位兄弟大人大量!”老板娘也不失时机的补救道,过程并不太愉快,但是事情起码以最小的代价解决了不是吗? 长发青年呵呵一笑,望着老板娘道:“赔罪是应该的,俗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嘛。既然这样,兄弟我也突然来了兴致想喝两杯,不过我这身边都几个大老爷们儿,没意思,我看这小妹妹现在也不是很忙,要不就坐下来一起聊聊?”他的眼神传递出来的意图没有丝毫掩饰。 名叫何可的小姑娘表情这才变得有些慌乱,求助的看着老板娘。 对方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碰见何可,他们就像三年不知肉味的野狼。古代美女的标配是英雄,今天配的是土豪,尤其是这种一眼就能让人联想到那个沉什么燕子的成语这种级别的美女。 如果不是月老眼瞎打瞌睡,这辈子是不可能跟这种妹子有任何瓜葛的,所以突然有这么个机会摆在几人面前,除了让他们做裙下鬼,恐怕即便真的断了只手能换得一亲芳泽,他们也会毫不犹豫。 不答应,那这事儿百分百还没完。 为了这餐馆着想,反正光天化日,他们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这么想着,老板娘回头为难的看着何可。 这一眼,也破灭了何可所有的希望。她的后盾,仅仅是这个看起来平日待她还算不错的老板娘而已,不过显然,跟这家店比起来她是无关紧要的,即便她再坚强,也无济于事了。 “我不干了,我辞职可以吗?”她的语气显得慌乱,更多的是无助,因为在场的所有人,显然并没有哪一个是站在她这边的。 “小妹妹,你可能是弄错了,这跟你辞不辞职没有关系,你觉得我刚才提的,是请求吗?不,那是要求!”长发青年张狂至极,上前两步站定在何可身前,再略微低头肆无忌惮的盯着她,侵略意味渐浓,气氛骤变。 何可慌张的想要后退,却发现长发青年的两个小弟,竟然将她侧后方的两张桌子一推,直接并拢堵住了她的退路。 “吵死了!”一道低沉却醇厚的声音,极具穿透力的打破了现场宁静片刻的紧张氛围,瞬间推向更紧张的高潮部分。旁边一个小伙站起身来,铁塔般的身躯让长发青年嗅到一丝危险的味道。 “老板,结账!”一边说着话,小伙子大步走向收银台,这两句话已经轻而易举的将现场焦点转移到他的身上,他却视若罔闻的把手伸进兜里掏钱,与长发青年擦身而过的瞬间,腿轻轻一勾。 长发青年本来预料到这下不会有好事发生,想赶紧将身子往侧边挪开,但是这在小伙看来也就比蜗牛行动快上那么一点点的多余动作,反倒让他摔倒的幅度更大了些。 “小子,你tm找死!”其他三人见老大被干趴,纷纷从裤兜里掏出弹簧匕首就要行凶。小伙冷哼一声,直接抡起一张桌子朝三人砸过去,三人愣在当场,这是什么鬼?!哪有这么打架的! 完全来不及反应,挨个从近到远的顺序应声倒地,桌子倒是结实,没像电视剧里那样一拍即碎。就是苦了这几个小混混,本就是平时邻里街坊欺软怕硬的角色,没经历过什么技术性实战,哪扛得住这一顿摧枯拉朽的打击。 老板娘也傻眼了,确实,任谁一时也接受不了这样的视觉冲击。这又不是在拍电影,桌子虽然不重,但好歹也有二三十斤吧,却让这家伙跟拎个枕头似的就往人身上砸。 做完这一切小伙揉了揉耳朵,一副不耐烦的表情看着趴在地上的四个人说道:“以后在公共场合不要这么大声喧哗,一点家教都没有。” 这画面确实有点震撼,对小伙来说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儿,对老板娘或者说何可这样的人却是生平仅见,以至于老板娘这会儿还没缓过劲来。 “老板,如果我这顿饭你也要一并请了,我那可要走了!” “啊,是!是!这顿饭也算我请你的,欢迎、欢迎下次再来。”老板娘说话有点结巴,想到刚才自己的态度,此刻也不知道是害怕多一点,还是感谢多一点。 “嗯,我明天再来!”小伙却不管老板娘心里有什么想法,还真答应下来,离开的时候将还趴在地上装死的四个人挨个看了一眼,好像是在说“我记住你们了”,让四个小混混大气不敢出。 从头到尾也没正眼看过那个他英雄救美的对象,好像做得这一切并不是为了她,而真的只是因为他们太吵了而已。 不过,他不看,老板娘可不傻,人家要是真想打抱不平,早就出手了,哪里需要等到何可危难之际。这招在她看来就是典型的欲擒故纵,小丫头模样确实长得相当俊俏,招人喜欢也是正常,况且那个男子还说了“明天再来”,这不明摆的事儿吗!这下老板娘可回过神来了,缺胳膊断腿也得把何可留下啊,不然明天可怎么交代? 有人出头,也就免了沈重做热身运动,倒不是说他想省了这点力气活,虽说这个世界上的不平事有千千万,一个人哪管得了几回,可是如果这么不赶巧让自己遇见了,那么曾经钢铁军人的血性自然是不允许他置之不理的。不过既然看出来了这里出事是有人做主的,那自己又何必去抢了别人的风头。 茶足饭饱,起身买单,远离了昨日的战场喧嚣,这个带着些许灰暗的正常人的世界,沈重带着曾经充满了杀戮和死亡的灵魂,回来了。 第三章 曾经的那些兄弟 沈重离开后两分钟,长发青年支着另外一个年轻人又在餐馆远处一个角落偷瞄了好一会儿,才带着人灰溜溜的离开,不是他不想报复,刚才那小伙的雷霆出击实在给他留下了极大的心理创伤。根本没有任何口舌、没有前奏、也没有预演,就像五六月的暴雨一样,来得那么突然。 目送着这群人离开,老板娘眼神落在何可背后,回过神来。心里终究是有些愧疚,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正手足无措时,一旁的老厨子开口说道:“可可,别愣着了,咱们先吃饭吧,你晚上还有课,吃完了还得回学校呢。” 老板娘感激的看了老厨子一眼,附和说道:“对对,可可,咱们先吃饭吧?”那轻言细语生怕一个字说得太大声就惊扰了她。 “可可?” 何可回过头,那双略有红肿的眼眶,看得老板娘心中莫名一疼。 “丫头,刚才是红姨对不住你,你...唉...”,何可在自家餐馆打工时日不短,这姑娘的品性态度她再清楚不过。大家平日相处虽然不至于到家人那种程度,但也一直都亲亲切切热热闹闹,此刻想要说点什么“请你原谅我”之类的话,她却如鲠在喉。 何可摇了摇头说道:“红姨,我想回学校。” 这句再平淡不过的话,却在红姨心中揪了一把,竟险些流下泪来,甚至不敢直视小姑娘那双憔悴得没有神采的眼睛,刚才的千言万语这会儿卡在喉咙里异常难受。 叹了口气,红姨轻声说道:“可可,刚才是红姨的错,你怨我,是应该的,骂我几声出出气也好。如果你真的想走,红姨也不拦你,以后有空回来看看你德叔和我就行。” 说完从收银台数了一点现金递给何可,接着说道:“现金带得太多不安全,这些钱你先拿着,省的去银行取,剩下的我明天转到你的卡里。” 至于刚才想挽留何可的打算,此刻她也万万说不出口了,明天会如何?一时间,她也没想那么多了。 看着眼前向来精明世故却收留自己兼职打工的中年妇女,即便她不是那么善良,也没有那么慈祥,可是一直以来至少也没有亏待自己。依靠着她的心意,让自己与那个孱弱不堪的家勉强艰难维持了近半年时间。 生活残酷的磨练,早已让何可习惯性的将自身努力得到的成果化作对别人的感恩与满足,只想在大学毕业之后找一份能够让母亲不再操劳,养活自己,供弟弟念书的工作。只是这个梦想在她看来,已经没有比这更艰难,却也更让她动力十足的了。 ...... 漫无目的的游荡在大街上,就像离开了母体的蒲公英。回国之后,这块土地并没有给他带来想象当中的归属感,没有家人、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仅剩的三个战友,也因为不可为外人道的因素而安排在其他未知角落,就像自己一样。 入夜,气温几乎已经降至接近零下四五度的冰点,可沈重依旧只是穿着那件短袖t恤,双手插在裤兜里,望着远方霓虹闪烁,他的眼神飘忽。 感觉着偶有路过行人看着自己的异样眼光,沈重不得已重视了一下自己这身不符合季节的打扮,随便买了一件外套糊弄在身上算是对大伙有个交代,再找个报刊亭买了一份本地地图。 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背着背包离开了宾馆,再到农贸市场买了几斤水果卤鸡卤鸭熟菜和小瓶装二锅头等等一大袋吃食,又买了一把农用铁锹带在身上。为防止被人记下路线,也不打车,而是徒步向着市郊东北方向十几公里的一处丘陵为目的地迂回前行。 约莫到了中午时分才抵达该处,好在今天天气不错。 虽然不会看风水,更不懂什么五行八卦的理论,不过依山傍水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兄弟们,怪我沈重无能,不能带你们回到各自的家乡,姑且就在这里安个家,各自安息吧! 选好了地方,沈重放下手中东西,拿起铁锹就开挖。 这个世界的未解之谜太多太多,大到宇宙天文,小到细菌病毒,处处充满了神奇。现在,此处就有一个。 也亏得这地方荒郊野外没人看见,否则不还得开骂大白天的活见鬼了!没花几分钟沈重就挖出来一个一米深的大坑,然后像个推土机似的开始四周刨土。他所展现出来的一切,就好像是远古时代走出来的上古先民,有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不到一个小时,一个三米长一米深两米宽的大坑就这样被他一个人挖了出来,甚至都不需要喘口气。他将铁锹扔在一旁,拉开放在边上的背包拉链,从里面取出一个个陶瓷罐,罐子样式不一而足,有的精美,有的粗糙,也有的大有的小。 他就这么一个个将它们放在眼前,一共十一个,还有一套作战服。这些,是与他在海外辗转万里并肩作战四年的兄弟的骨灰和遗物。 “兄弟们,我回来了,带着你们的愿望。你们也回来了,这里,是禾国的土地。我没办法整天带着你们招摇过市,只能将你们的‘家’安置在这里。” 自言自语着,沈重挨着十一个陶瓷罐坐了下来,望着远方。 “刚回国,还有些不适应,我看着他们,他们看着我,都像是局外人,感觉比我当初从山里出来的时候,第一次跟你们见面那会儿还要陌生。前天上飞机之前,跟曲渊和高弘文高弘武两兄弟见了最后一面,他们各自带着六位兄弟的骨灰从其他国家转机回来。我们四个人分别被安排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时间,以不同的方式回国,至于他们现在在哪儿,我也不知道。” 接下来是一阵没有边际的沉默,回到家乡,这是曾经他们小队所有人最遥远,却最实际最美好的梦想。 隐隐的,那十一个骨灰盒和那一套衣服,好像化作了这些战士们生前的模样,静静的坐在沈重身旁,望着眼前祖国的山河,谁也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的坐着,看着,满脸笑意,就好像他们看到了,这片土地此刻的安宁祥和,其实也有他们的一份功劳。 过了好久,沈重拿起身边第一个骨灰盒。程恺,沈重所在尖刀作战小队第一位牺牲的战士,牺牲时年仅二十一岁。三年前小队被上级秘密调往边境,当地公安局破获一起特大军火走私案件。但是所谓的“破获”,也仅是找到了几条有用的线索而已,相对于对方的装备精良,素质专业来讲,仅以地方公安的力量想要消灭上千号武装力量,无异于自取灭亡。 由沈重所领导的小队没有代号,没有具体职责,也没有固定作战区域,甚至每次给他下达命令的上级是谁,上级的上级又是谁也一概不知,只知道他们要执行的每一个任务,都是国家绝密,除了他们,没人能够处理。 而那一次,同样如此,为了全歼敌人,他们秘密潜入别国境内一个多月,在不得已需要暴露时,乔装成外国来的游客,期间历经数次跟踪暗杀、阻击和偷袭。最后一场战役是在一处原始丛林里,三十四人的小队与军火贩最后的六百多人正面对抗,整整两个日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为了将军火贩的主力部队引入丛林伏击圈,小队当中的五人作为诱饵声东击西不断滋扰对方,却在程恺等即将回归自己的作战区域时被对方武装直升机当场射穿。 最后打扫战场时找到程恺的遗体,左胸至腹部直接被全部打烂,可是,他们甚至来不及为他做一个道别仪式,又再次接到上级指令前往万里之外的凤国后花园——冢洲的危地马拉城执行另一个绝密任务。 他的英魂,流落他乡长达三年,才在今天终于回到了他无比思念的地方。 第四章 过往(上) 轻轻将骨灰盒放进土坑,沈重拿起了第二个陶瓷罐。李冬魁,一米九的大个子,牺牲时二十四岁。 两年前,小队接到上级指令,前往非洲某地解救被绑架的人质,可是当时没能得到第一手准确的信息,并不知道这次的任务表面上是解救人质,实则是敌人一次针对自己小队的阴谋,更不知道此次的对手是世界排名前三的雇佣兵团黑天鹅,加上该次绑架乃别国收买黑天鹅协作出击,敌暗我明的背景下沈重的小队异常艰难。 那场战斗并没有全队出击,而是依靠着沈重与李冬魁、高弘武、曲渊四人不近人类的个人超强实力蛮横强突。在对方的无差别火力覆盖下,由李冬魁、高弘武、曲渊三人为实力最神鬼莫测的沈重打掩护。 这么密集的火力攻击,别说行动,连站立两秒钟都会被完全摧毁,但是这三人却为沈重争取了足足十分钟时间,虽说空间依旧局促,但是也足够了。 掩护、反杀、推进,最后一人面对了对方两大副团长及手下一十二名单兵悍将以及作战风格迥异却默契度超高的几十号特种兵,显然那就是幕后主使国派来协助的兵力了。 近一百人,一百个精兵强将,不到十分钟,战至癫狂的沈重将这一百人斩杀殆尽。可是被威逼利诱的黑天鹅,对于副团的战死完全不管不顾,当然,那种局势下也不可能救得回来。 就在沈重强势击杀最后一个人的同时,刚才还在与曲渊三人周旋的火力顷刻间向他覆盖而来,似乎是早已经安排好了接下来的作战计划。若非沈重将自身战斗状态提至巅峰,恐怕即便反应过来也无济于事,尽管如此,他也只是给自己多争取了不到五秒的时间。 曲渊三人一见如此,不得不暴露自身,手段尽出,战斗场面瞬间飙升一个等级。没人能够想象那是一副怎样的画面,在这满是科技文明的年代,几近玄幻的战斗若非亲眼所见,怎么会有人相信这个世界真的会有上古传说的那种人?! 可是,那终究不是演戏,也不会有替身演员,更不会有导演在背后喊一声“咔”!再怎么强大的人,终究还是人。为了营救沈重,三人分别从三个方向向着分散布置的雇佣兵奔袭过去,李冬魁所处的区域较为平坦,地势开阔,一米九的身躯完全无处掩藏。 人质最后被成功解救,而将李冬魁遗体找到的时候...不能说是找到遗体了,因为...遍地都是。 那是高弘武与沈重六年相处下来,第一次见到沈重暴怒,那一瞬间,他们甚至在想,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有神的存在?那种早已出离了愤怒范畴的血腥煞气几乎真真切切的让他们感觉到呼吸的压抑和怎么也抑制不住的恐慌。 安排好小队进行一个礼拜的休整后,沈重仅仅带了一把军刺独身直闯黑天鹅总部大营。 这是世界排名前三的,以杀人为唯一生存手段的世界级雇佣兵团。总部超过两万人长期驻守,其中明防暗哨犹如全世界最精密的仪器全天候二十四小时不间歇运转。 那个地方的军事力量,比起全世界大部分的军事基地犹有过之,因为他们的单兵作战能力,远超正规军种,武器装备长期得到西方某些国家的支持,精良到甚至可以让凤国著名的三角洲突击部队望而却步! 可就是这样的地方,沈重携雷霆万钧之势,杀进杀出整整四天,带走对方从下到上不下两千人的性命,伤者不计,从容离开。 那个礼拜的最后一天,黑天鹅仅剩的两名副团在上千名雇佣兵的重重护卫下,分别被两根手腕粗的桌腿穿胸而过钉在自己办公室墙上,那里,用他们的鲜血写着一个禾国大字,“祭”! 也是在那次之后,黑暗世界里的暗夜君王,这个名号才被那些人真正叫起。 逐一将这些骨灰盒放进土坑里,最后,他双手捧起了那套军装,王启坤,他没有骨灰,找不到了。那一次与某政府军的对战当中,对方动用了一个ah-64e型阿帕奇武装直升机中队,难以想象,这些战场利器只是为了和人力做斗争。为了保护他当时正在掩护的十几个人质,这个家中独苗选择了与朝他们攻击的直升机同归于尽。 再次提起铁锹,竟然变得有些沉重。 “我们没有姓名、没有墓碑、没有身份,最后,连唯一知道我们的历史,也会将我们遗忘,可是我知道,你们都不后悔。兄弟们,再见了!” 挥动铁锹,十一个陶瓷罐,一套作战服,曾经守卫国家的十二位英魂,不再见阳光,不再见草木,不再见山河,不再见故人,他们终于沉眠于此,魂归故乡。 这里只是多了一个略微隆起的土包,上面没有翻新的泥土,也没有挖掘的痕迹,土包前摆放着几盘卤鸡卤鸭还有水果,沈重独自坐在土包前,他的身边,没有陶瓷罐,也没有那十二个年轻的身影。他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 他来自禾国徽江省西部边陲,在参军之前,他未见过任何世面,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多人,有能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大铁壳子、有可以在地上飞快奔跑的四轮怪物、还有这辈子也没见过的钢筋混凝土大厦! 他的父母在他八岁那年相继怪异离世,将他一个人扔在那常年不见世人外物的深山老林里独自长大。留给他仅有的两份遗产,一是父母生前搭建的三人居住的简陋木屋,另外一份是一本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古书,封面用兽皮制成,依稀只有篆体“三皇”两字可以辨认,想来是哪个朝代遗落下来的某种强身健体秘籍手抄本。 那座山不知名,只听父母说以前是道士住的地方,但却一直未见其人。山上也没有道观,天知道是不是什么时候垮了塌了。直到十八岁离开那里之后,从外人的称呼才知道,他们都叫那个地方天凤山!而他的“家乡”,只是天凤山群山中默默无名的一座隐蔽小山而已。 有人把那里当风景区,也有人把那里当国家保护地,不过对他而言,那里是“家”,只有他一个人生活的家。靠着父母留下来的一本奇书,沈重听从父母教诲每天进行练习,从不间断。 六岁那年,有一天自己隔空将木屋的一处木墙轰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洞来,父亲告诉自己,那玩意儿叫“气”。直到现在他依旧清楚的记得,当自己打出那一拳时父亲脸上欣喜的表情,那是一种让沈重感觉有点陌生,惧怕的狂热。 长大后才明白,痴迷于那本书籍记载内容的父母,在练习的时候急功近利,导致“气”在体内不受控制,也就是世俗所称的“走火入魔”。所以秘籍虽好,但是里面部分内容确实过于妖邪,父母这么看重它,那就让它随他们而去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沈重在合葬双亲的时候将那本书焚于父母墓前。 第五章 过往(下) 十八岁下山之后,终于认识了这个对他而言全新的世界,那时沈重才知道,原来拥有自己这样能力的人凤毛麟角。 他没念过书,只能算基本识字,在那个还不知道打工是什么玩意儿的年纪,他第一个就想到了参军。 从出生到十八岁,他接触过的人也就是八岁之前的父母二人,八岁之后的十年里便是如同野人一般在深山老林里与世隔绝的生活,偶尔在离家十几里之外的村镇露面也只是换点衣物用品之后就匆匆返回。 这样的人外面的世界对他来说压根就是一张白纸,而恰好是他这样的习性,与军旅生活无比契合。顶得住压力,耐得住寂寞,经得起诱惑,受得了折磨。 在军中,他飞速成长,那些部队的规章条例非但没有成为他的羁绊,反而将他打磨得越发成熟稳重。 入伍仅仅两年,沈重从列兵迅速晋升为上等兵、下士、中士,直达四级军士长,这个记录至今没人打破。 部队对于潜力股的嗅觉绝对比这个社会其他任何行业都要敏感百倍,感受到沈重跳级式的成长,上层迅速动作,从全军区开始暗中挑选同类型人才,同时向最高领导汇报。也是在这时,他结识了自己人生当中的第一、第二个朋友,高弘文、高弘武。 这个世界没有哪个地方拥有真正意义上的和平,如果有,那么那个地方一定从没有人类抵达。 有人说:“战争那么残酷,其实是好事,否则就会有人喜欢他。”,这依旧是一个恃强凌弱的年代! 有了需求,自然也就有了“产品”,由各个军分区推荐的精英中的精英,尖子中的尖子脱颖而出,也是从这时起,他们与外界隔绝,接受绝密特训,再逐个淘汰。合格标准绝不因为人数的减少而有所降低,一个达标,那就一个,没有达标的,那就全部刷下来,而作为推荐单位的相关部门,还得受到相应的处罚。 也就是说,像他们这样的人,是从每个军区每年或每几年从几十上百万参军年轻人里面挑选出来的人中龙杰,再经过神秘机构长时间的地狱训练,以超高淘汰率留存下来的一批人,甚至即便强如沈重,依旧在里面打磨了两年之久! 组建队伍的时候虽然对外依旧宣称是特种作战小队,但是就实力而论,他们早已脱离了特种兵的范畴。考虑到今后将要执行任务的保密性质,这个小队没有被赋予任何代号,队员自那天起也不再以各自姓名相称。 参军四年后,沈重的军衔在前两年连蹦五级之后再没变过,与他一起的,还有三十三人,年级最大的曲渊二十五岁,年纪最小的程恺,二十岁。那一年,沈重二十二岁,职务是特种作战小队队长,军衔:四级军士长。 踏出那扇大门那一天,最高领导亲自到营地看望了他们,那是沈重第四次见到他。 那群朝气蓬勃斗志昂扬的年轻人,他们激动、欣喜,更自豪的接受国家最高领袖的检阅。那豪情壮志的一幕,也永远定格。 首长走到他们每个人面前,替他们整理了衣领,轻拍他们肩膀,他说:“祖国永远是你们坚实的后盾,我,等着你们凯旋!” 随后迎接他们的,是长达四年辗转全球各地的海外作战及执行其他各项绝密任务,潜伏、营救;保护、暗杀;侦查、战斗...四年里,他们经历了大大小小上百场战役,敌方少则数十人,多则过万。 与政府军对抗过,与恐怖分子交手过,也与世界前十的六支雇佣兵团战斗过,连海盗与黑社会也一样没有落下。执行绝密任务上百次,这些都不可为外人道,恐怖的是,没有一次失败! 四年多的时间,超过一千五百个日夜,他们甚至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因为要随时应付可能到来的各种袭击。甚至在睡觉时、洗澡时还要时刻警惕来自战友的各种毫不留情的致命手段,这就是他们的业余生活,要想活下去,只能在平时依靠战友来不停的提升自己!他们习惯了时刻绷紧神经。 众人跟随沈重,他那身谜一样的本领无数次在绝境中力挽狂澜,也总是在每一场战斗中折服这群凡俗中已经几近神一样的存在,同时督促他们加快自己前进的步伐,以他为方向,不停追赶。 也是在这四年,他们三十四人的作战小队,人数慢慢减少,程恺、王启坤、李冬魁...来不及悲痛,更没资格沉沦,因为他们还要马不停蹄的赶往下一个目的地执行下一个任务。 为了活下去,也为了心中一直坚持的信念和梦想,他们只能强忍着不去悲痛,让自己变得更强。 也是在那些日子里,沈重终于意识到这个世界上,依旧还有他这样的存在,即便是屈指可数,但是毕竟存在。只要有一个,就足以扭转战场形势的强大对手,以至于他在诸多复杂情况下无法将他的作战小队护卫周全。 虽然在那个与光明对立的世界,每天都会有人惨死,而且死得很快,很多,可是眼睁睁看着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战友,相依为命的战友一个个牺牲,再也看不到他们的音容笑貌,沈重还是会感到无助,也会无力。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终于,回家了,可以回家了,带着曾经那群战友的骨灰,终于要回到他们魂牵梦萦的故乡。或许他们早就累了,那些日子里,他们总会在夜晚轮流值班的时候遥望那个方向,远隔万里的那个地方,有思念,有牵挂。 坐在隆起的土包前,将头搭在双膝上,沈重渐渐闭上了眼睛,真的疲惫了,倦了、累了。就和八岁那年一样,父母离开了,他依旧只是一个人摇曳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不知道该去哪里,不知道该做什么。而不同于那时的他,此刻,他前所未有的彷徨。 第六章 贫困家庭 “妈,我考上了,我考上奕州大学了!”那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衣服的女孩迈着轻快的脚步打开家门冲了进去,她扎着一束简单的马尾辫,穿的衣服也是最便宜的地摊货,但这丝毫掩盖不住她青春靓丽的身材和蓬勃的朝气。 因为兴奋和长时间的奔跑导致脸色有点殷红,她叫何可。 “妈,我考上大学了!” 她的妈妈,李丽莲像是没听见,手上依旧还忙着小活。 “妈,我考上大学了,你不高兴吗?”何可轻轻坐在李丽莲身旁。 李丽莲这才停下手上缝补衣服的动作,转过身来看着何可慈祥笑道:“妈妈当然高兴,我的女儿这么争气,以后咱们家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可是她的表情里,高兴是有几分,还有一些何可不太明白的其他情绪。 感觉到李丽莲有些颤抖的双手,何可伸手轻轻握住,看着她问道:“妈,你怎么了,是不是仲闻又出什么事了?” 李丽莲点点头,欣慰笑道:“没什么事,妈自然是高兴啊,我们家可可懂事又乖巧,人又漂亮,这么大就知道帮妈妈挣钱,成绩又好,现在又考上大学了,妈怎么会不高兴?” 话没说完,李丽莲抽出手来,颤颤巍巍的抚摸着何可的头发,突然哽咽道:“你爸走得早,妈也没用,别人家的孩子这么大岁数的时候都让爹妈像宝一样宠着,你却还得出去打零工,照顾妈不说,还要养着那个不听话的弟弟供他上学,你说我这妈当的...” “妈,怎么又开始说胡话了!”何可强忍了忍发酸的鼻子,紧紧握住李丽莲的双手说道:“咱家就我们三人相依为命了,我是大姐,也是大人了,我不照顾你们,谁来照顾? 能把我和弟弟养得白白胖胖的,你已经是全天下最伟大的母亲了。我今后的学费你也不用担心,学校老师都说了,我到时候可以申请国家贫困生补助,学校专门有这种贫困生绿色通道的。而且以后上了大学自由时间也更多了,我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做兼职打零工,到时候还能补贴家里,等大学毕业,我就找一份好工作,那时候才是真的让你和弟弟都过上好日子,好不好? 所以今天这个大好日子,妈,你就请半天假,不要出去扫地了,我去买点菜,等弟弟放学回来我来做一桌大餐咱们庆祝一下。” 何可的父亲在她五岁时因病离世,她的母亲李丽莲,目前是奕州市的一名环卫工人。 本世纪初大环境遭遇了经济危机,她是被刷下来的第一批工人,之后再也没找到稳当职业,为求生计,只得仓促找了一份环卫工人的工作,没想到这一干就是近二十年。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从记事开始何可就学着做家务替李丽莲分担压力,别人还在父母怀里撒娇讨要心爱礼物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垫着脚每天给一家三口做饭。 六七岁之后,每天下课她便什么事也不想而是第一时间跑去菜市场,因为那里还有菜农没来得及收拾的被别人挑下来扔掉的剩余瓜果蔬菜,如果运气好,还会有些猪肉贩能给她点骨头,要是仔细一点,也能从上面剔一些肉下来。 可终究因为年纪太小,无法承担更多的东西。风华正茂的李丽莲迅速苍老,每个月拿着一点微末薪水勉强度日,拉扯着两个孩子含辛茹苦,也就没有条件再去找个看得上自己的男人了。 何可懂事早,做母亲的却不知道该如何教育更小的儿子,何仲闻。 如同所有的问题少年一样,叛逆、乖张、冲动!生活的艰难已经让李丽莲疲于应付,早已没有精力去管束他,也因此给了他更多“横向”发展的空间。 被学校班主任请去喝茶几乎成了家常便饭,虽然她不在意自己的颜面,可是那一身打扮和气质亦或还有其他因素着实一次又一次让何仲闻在学校感觉脸上无光,由此变得更加叛逆。 何可和他,这对亲生姐弟,始终朝着两个极端方向在发展,让李丽莲心力交瘁。 上大学之后,何可几乎将上课和睡觉及吃饭之余的所有时间用来做兼职,打零工,而且由于自身成绩优异,学校甚至网开一面将第一年的大学生贫困补助和奖学金同时发给她,这笔钱足以让她的三口之家和自己在学校维持小半年的生活。 ......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半个小时了还没睡着,铁架子床被何可摇的吱呀吱呀响。 “可可,你是不是发情了?”对面床铺上的姑娘哀嚎一声,然后从被褥里伸出一条白得有点晃眼的大腿隔空指着何可,“平常你躺床上不到十分钟就能睡得比死猪还沉,今天这是怎么了?我们的校花大美女思念情郎了么?” “死丫头,乌鸦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才发情,你才思念情郎呢!我睡了,明天还要上课呢!”昨天傍晚那震撼的一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这是她人生当中第二次有人站出来,站在她的身前,仿佛那一刹那,他那么轻易的阻隔了天地间的狂风暴雨! 倒不是说为此她就一见倾心了,但是人生之中的某个瞬间,因为自己而突然出现了那些炸裂性的画面,一定就让人终生难忘。 至于第一次,就是何可刚才嘴里的那个“死丫头”,从被褥里伸出修长的大白腿用很q的脚拇指指着她的那个铺上的女孩,班里小有名气的富二代。 入校后别人嫉妒她的美貌,觊觎她的美貌,奚落她的出身的时候,那个女孩,就像守护神一样出现在她的身边,强势的将一个个低眉顺眼的家伙抽了个大耳刮子,从此在系里声名鹊起! 用韩之琪,也就是那个女孩的话来说:“你就是我上辈子包养的二奶,上辈子没能给你名分,这辈子专门回来补偿你来了!”让何可第一次有了闺蜜甚至姐妹的感觉,那是一种幸福的味道。 终于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晚安了,这个世界。好好学习,好好工作,以后的日子,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不是吗? 第七章 干戈 沈重维持着那个最初的动作在土包前坐了一宿,直到第二天天色渐明,他才像一座雕塑被解开了封印一样。昨天买的那些食物叫他一人吃了一半,然后站起身来,把剩余的所有东西全部塞进背包,不留一点活动的痕迹,清理完毕,离开时的那道背影看起来异常洒脱。 回去的时候依旧是迂回前行,旁人看来,他只是一个喜欢徒步旅行的普通人而已。虽然来时已经暗自记下了所有路线,不过小心起见,快要进城时沈重还是完全从另一条线路“瞎溜达”,背包已经在路上处理掉。 反正也是无所事事,市里的道路四通八达,从现在开始自己只能与自己相依为命,那句“处处无家处处家”用来形容此刻的他再合适不过。中午时分,终于回到了昨天傍晚吃饭的小餐馆,老板娘红姨还在前台专心算账,抬头看见有人进来,站起身来招呼道:“大兄弟来了,快里面坐!” 沈重点点头,说道:“跟昨天一样。” 老板娘正想回话,眼角瞥见几个人,神情猛地变得说不出的紧张,嘴里连连说道:“马上,马上就来...”不等沈重好奇,她便装作没看见门口进来的几人,赶紧溜回厨房去。 “朋友,麻烦让个座。”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子站在沈重身边,伸手敲了敲桌子。 沈重抬头看了一眼,巧了,又是昨天见义勇为的小伙,还真来了。 沈重对他的印象不差,点点头道:“五分钟。” 男子皱了皱眉,在沈重对面坐下,“朋友,给个面子。” 沈重身后,跟这高大男子一起的一个年轻人笑道:“老三,不要闹事,我是来这儿找人的,别把人家吓着。” 男子摇着头撇撇嘴,站起身来,沈重在答复了那句话之后没再抬头理会这些人,没过几分钟,那个老厨子从后厨里端上食物,沈重风卷残云的开始扫荡。 年轻人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沈重,好像发现了一个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说道:“这位朋友挺有趣,能不能认识一下,我叫杨天翊。” 沈重将手上的筷子往桌子上轻轻一放,摇头道:“吃个饭都不让人安静,桌子是你的了!”起身就要离开。 西装男子一堵墙似的挡在沈重身前,杨天翊挥了挥手,依旧没有动怒,却还是那副欠扁的模样笑道:“老三,这可是我第二次警告你了啊,要不是今天我高兴,你可真要受点皮肉之苦了,不要为难他,去叫老板把那位姑娘请出来吧。” 想了想觉得不太妥,又接着说道:“算了,还是我自己去找她吧。” “老三”深深看了沈重一眼,错开身子。今天小少爷的心情确实相当高兴,否则平时也容不得自己在他身边接连放肆两次,当然,以他这火药性格,要把事情做得面子功夫倍儿足,难度着实不小。 杨天翊一共也就带了两个人,西装男子是他的贴身护卫,名叫杨雄。另一个人年级稍微大一点,尽管内敛了一切气息,不过沈重还是一眼就看出来对方年纪不下四十,有点内家功夫的高手,看样子这小子来头不小。 不过这也不是沈重需要关心的事情,倒是从他口中听出来,这是要找那个小姑娘的事儿了?看他彬彬有礼的模样不像作假,不至于光天化日之下做得出强抢民女这种事来吧? 正当沈重准备离开的时候,后厨传来一道轰响,通往厨房的木门碎裂,一个年约五十的中年人倒飞出来砸在地上昏死过去,是这家餐馆的老板,何可叫他“德叔”! 红姨从里面冲出来,紧张的扶着德叔带着哭腔对杨天翊说道:“这位大少爷,那个小姑娘真的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在我们这儿打零工而已,昨天就已经没干了,如果她有什么得罪过您的地方,我给您磕头认错,您就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们这些小人物计较。” 杨天翊摇头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任由红姨将地板磕得叮咚作响,“我只是好奇她怎么就突然离开,为什么你们却都好像把我当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呢?我像吗?” 他摊着双手略微耸肩,那副看似无辜实则嚣张到无可匹敌的样子,仿佛就是在告诉眼前的所有人,我确实是个大魔头,但是你们,并不敢点头! 红姨依旧在那儿不停的磕头,磕破了头皮也没人敢上去拉她一把,那副面容早已触目惊心。识相的人纷纷自觉离开,留下的都是些想看好戏的,也跑到了门外,还有那个心中未起波澜却有点不高兴的“退伍军人”沈重。 沈重叹了口气,拨开人群几步走到红姨跟前,伸出手掌握在她还要磕下去的额头上,将她扶起来。鲜血夹杂着地板上的灰尘在她满脸凝固,让人不忍直视。 “有点过了!”他皱眉说道。 “艹,我tm还没见过这么装逼的人!”杨雄大吼一声,欺身上前,刚才就看他不惯,这下逮着机会,他一定要给沈重点颜色瞧瞧。 只是,上前一步的那只脚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落地,沈重一只手闪电般推在他的胸腔,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轰然砸向收银台,然后倒翻至后面的墙上,那一声撞击的炸响犹如旱地春雷,重重敲击着现场每个人的心脏! 这个画面,比起昨天杨雄的桌子砸人看起来要震撼多了吧... 跟着杨天翊的另一中年人在杨雄飞出去的同时鬼魅般出现在沈重身旁,竟丝毫没能建功,再次莫名其妙的被一股巨大力量拎起来砸在杨雄身上,连对方是怎么出手的都没看见!以昨天的其人之道,还治今天其人之身。 “我也就是一个礼拜没有杀人而已。”沈重淡淡凝视着杨天翊,这小子还没回过神来,呆呆的略微仰头看了看沈重,又看了看已经步履蹒跚的回到自己身边的杨雄跟中年人,两人此刻神态略显凝重的紧紧护卫在杨天翊身旁。 “这tm不是在拍电影吧?我以为杨魁就够厉害的了,你这是要将他秒杀的节奏啊!” 不是他没见识过高人,要说直接将人砸翻,他也做得到,但是要想用这种速度直接将自己身边的两大高手秒杀,除了家族里那个变态,他还想象不出来身边谁有这种实力! 这貌似在象牙塔里长大的年轻人似乎还不知道死为何物,杨雄和那中年人再次看向沈重的眼神却充满了忌惮,以及一丝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畏惧!不是他们太容易臣服,只是那一瞬间他们已经清晰感受到沈重的恐怖,与沈重的差距完全就是云龙井蛙。 恐怖如天神,那是一种以前从未感受过的力量,尽管让他们心里产生了一丝不愿承认的渴望,渴望再一次见识,或者认识那种力量的世界!不过天知道这厮会不会狂性大发将小少爷当场击杀?!真这样的话恐怕到时候整个南方的天都得塌下来半边! 两人绷紧全身摆开防御架势站在杨天翊身前堵住沈重,这小子却还是那副后知后觉却又人畜无害的模样,拨开两个人对着红姨躬身说道:“实在很抱歉这位大姐,是我对手下管教无方,让你受了委屈,希望刚才没有伤到你,如果你还不消气,这样吧,一百万,好不好?” 其实这与他那两个手下又有什么关系?他提的那个问题,刚才就是因为老板说了一句不知道,结果杨天翊根本不给人多说一个字的机会一拳将他轰出来。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准确说是脸皮功夫,和他的身份一样非常人可比。 第八章 强行约会 站在一旁还晕乎乎的红姨听到这话立马一个激灵,胡乱摆手说道:“不不,是我瞎了眼开罪了您,您不再怪我我就应该感恩戴德了。”甚至她都不敢对沈重说声谢谢,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激怒了那个说动手就血溅五步的年轻人。 杨天翊呲牙笑道:“这是我赔偿你的,你情我愿。不过你得告诉我,那个女孩儿去哪儿了?”那一口白晃晃的牙齿配合着阳光的笑容本应让人觉得这就是一个开朗帅气的邻家大男孩,可是他藏在背后的恐怖与残忍,想到此处红姨不禁打了个寒颤,这分明就是一个魔鬼! 显然,这两人都是自己惹不起的大神,红姨仰起头为难的看向沈重,这种关系的协调处理不是邻里街坊吵架拌嘴,早已超出她能解决的能力范畴,只能寄希望于沈重能够再大发慈悲帮她一把。 可惜这回没再遂愿,沈重松开扶着她的手,转身离开。好像他每次出现,都只是为了解决一些已经发生的事端而已,而这次占到的便宜,就是吃了一顿免费的午餐。 折了杨天翊的面子还能扬长而去,这恐怕是杨雄进入杨家以来第一次见到,不过他知道,这不是杨天翊现在关心的重点,更没底气要去拦住沈重想找回场子。虽然这个世界上真敢动杨天翊的人不多,不过他们同样不敢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跟中年人对视一眼,还是任其离去。 眼见唯一一根稻草没了,红姨无力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能去找她的麻烦!”她是真怕这个年轻人如同电视里的那些纨绔子弟一样,强抢民女。 杨天翊无比赞同的点头说道:“当然不会去找麻烦,她可是我杨家未来的媳妇儿,谁敢让她有麻烦?”说完沉吟一阵,看那苦思冥想的样子,似乎是在认真计算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人够资格找她的麻烦,“嗯,不多不多,就算这些人真敢让她有麻烦,我也不会答应的。” 红姨不知道杨天翊轻松脱口而出的这句“不答应”的分量,可是杨雄和中年人却是万分清楚明白的,能惹得起杨家的,全世界恐怕一双手就数的过来,而惹得起杨家小少爷的,恐怕扛着导弹也得掂量掂量了。 从餐馆出来,杨天翊和杨雄等人上了一辆玛莎拉蒂,虽然今天的目的是去给心仪女神撑场面,不过根据他这几个月的观察分析下来,何可多半是不喜欢太张扬跋扈的风格的,场面太大搞不好就适得其反了,当然,适当的范儿还是要有的。尺度拿捏,杨天翊算得上炉火纯青。 上车之后,杨天翊嘴角依旧擒着一抹迷人的微笑。很多跟杨家打过交道的人可能对杨家某些子弟的某些行为无法表示赞同,但是对于杨家人的涵养,却是打心眼里佩服的。 坐在车里,杨天翊眼神渐渐变得深邃,这是他的大脑在飞速思考时一种自然的习惯,魅力顿生。 两分钟之后不紧不慢吩咐杨雄道:“安排一组人,查一查刚才那个年轻人,青龙、凤凰都行。大到家世背景,小到个人喜好,一样不要落下,当然,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得罪他!”想不到来了奕州几个月,不仅邂逅了自己心仪的女子,还碰到一个绝顶高手。 根据杨天翊对已知的全世界排的上号的家族和组织了解,通过刚才两分钟的快速分析和检索进行逐一排除,竟然无法发现这个人的蛛丝马迹,很难肯定他就一定不是某个家族秘密培养的根苗,这让杨天翊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族里还有人整天在为些芝麻绿豆大的事儿争得面红耳赤,别人却是一门心思谋发展,禾国几个大家族相互制衡相安无事了上百年,到了我们这一代,是不是该变天了?”思绪飞扬间,杨天翊的眼神已经深邃得恐怖,刚才那一抹迷人的微笑,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充满了阴谋的味道。 “少爷,到了。”杨雄把车子停在奕州大学校门口,当然这还不足以引人侧目。 他的眼神,无比自然的从乌云密布转化到阳光白云,那抹笑容重新变得干净好看,“回去之后到‘青龙’报道,长时间没和高手过招,是不是有点坐井观天了?要不是今天的突然状况,我都不知道你和真正的高手之间差距有这么大。” “是,少爷!”杨雄无比恭敬,在他们的世界里有真正视若神明的存在,不过杨天翊同样是他绝对意义上的主人。 杨天翊自己打开车门下了车,这才引来四周阵阵低声惊呼。一米八五的模特身高,匀称标准的身材,阳光帅气的俊朗面庞,不折不扣的高富帅,这样的人出现在普通场合足够谋杀大部分男生的自尊心和女生的手机电量以及内存了。 尤其是杨雄和充满压迫性气场的杨魁下车后站在杨天翊身侧略微靠后,有点智商的人都看出来了这是典型的主仆组合,不由得再一次被这个陌生人的出场方式震撼,这下回头率几乎可以达到百分之两百了! 在场的带着自己小女朋友的反应快一点的男生差不多算是生拉硬扯的把快丢了魂儿的姑娘带走,这特么也太恐怖了点,那些偶像剧里才会出现的剧情今天在现实中演绎,而且完全不存在电视剧里那演技拙劣而带来的尴尬效果,怕是再待下去不消几分钟姑娘们就要彻底沉沦了。 杨天翊嘴角缓缓上扬三分,勾起一个经过无数次练习的微笑,像一颗刺眼的太阳。 他上前走到一个女生面前,“这位同学,请问,你认识何可吗?” “你、你说的是经管学院的何可?”女生一脸的失望。 “看来我找对人了,请问方便带我过去吗?”杨天翊扩大了一点笑容,漏出洁白的牙齿,让女生感觉有点头晕目眩。 ...... “可可,快出来,有人找你来了,是个大帅哥哟!” 男的??!自习室里两百号人因为那个女生一句多余的传话瞬间炸锅。坐在何可身边的韩之琪眉毛一扬,“男生?可可,该不会是你昨晚上思念的那个情郎吧?” 话音刚落就抿着嘴伸出一双嫩白小手捏住何可白皙脸颊说道:“还不承认,你这妮子,敢背着我出轨,快说,什么时候在外面找情人了!” 何可一把拍掉那双嫩爪,瞪着口无遮拦的韩之琪白眼道:“情你个大头鬼啊,我现在恨不得把一天二十四小时拆成两半用,哪里有闲情认识什么男生!要么,是有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可可,终于找到你了!” 杨天翊倚在教室大门外故作风骚,引起了教室里的学生一阵小骚动,有钱的学生很多,不过带着保镖来学校的可不常见。这种自带邪魅气质的大帅哥对小姑娘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会上瘾的毒药,更别说对方还是个正儿八经的高富帅。 女同学们大批按秒沦陷,男同胞集体心头滴血。每天自觉坚定执行学校不迟到不早退不旷课的三不原则,甚至为了表示自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报效祖国的决心,想方设法打听某两人的课程表,准时又积极的旁听与自己毫无关联的课程,良好而浓郁的学习风气让不少老师心中宽慰。现在看来,曾经美好的一切和坚定的信仰似乎就要一去不复返了,又岂能不呜呼哀哉? 韩之琪一脸猪姐状,暧昧的看着何可说道:“我的可可,你什么时候许的愿?摇了这么大一棵桃花树。” 何可觉得脑袋疼,她甚至压根没想过在大学时期谈恋爱,没这精力,更别说去跟什么权贵富家子弟沾上一丁点儿关系。 虽然不是第一次拒绝别人,不过再怎么说也算不上经验丰富,所以那一句“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显得有那么点心慌和没有底气。不为别的,就因为昨天帮助她的那个人,此刻就站在这个看似和善的年轻人身后。 她柔弱,韩之琪就条件反射般的强硬,就好像护崽的小母鸡,凶恶恶的盯着杨天翊说道:“听见没,人家说不认识你,别挡道啊!” 胡乱收拾好了桌上的物品塞进包里,拉着何可就要往外走。 她虎虽虎,但并不傻,更何况傻子都看得出来这小子不好惹,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是正经。哪里去想正是因为自己手里拽着的那个大美女,这里才成了个所谓的“是非之地”。 果不其然,杨天翊伸手拦住两人的去路,笑得和颜悦色,对何可的否认没做正面回应,转而说道:“这样吧,我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我请你吃个便饭,地方随你挑,吃完我就离开,怎么样?” 从头到尾他甚至都没正眼看过韩之琪一眼,虽然这妞儿天姿国色不输何可丝毫,身材似乎还要更魔鬼几分。 某些人,你看似他的动作神情轻描淡写好说话,但是往往在你拒绝他的下一秒就是截然相反的雷霆怒火,这也俗称装逼。好在两个姑娘都识趣(让何可一个人单剑赴会韩之琪实在不放心)。 第九章 找工作 看着手上天书一般的招聘广告,沈重颇感无奈,在早已经普及了十二年义务教育的今天,他竟然连学校的大门都没进过。 虽然分析下来差不多每一项工作都跟自己有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不过他还是耐心的认真看完每一条招聘广告,总不能靠着那几年在海外“打劫”下来的财富坐吃山空,尽管那个小金库足够让他养活一个大型国企。 什么工作无所谓,找到一个生活重心,能够混吃等死就行。也有想过回到自己最初的地方度过余生,但是起码现在还不行,兄弟们不在了,可他们还有家人,虽然其他三人没说,不过估计跟自己差不多,把这算做了他们本应承担的责任。 话说回来,现在这个社会,空有一身力气却没有一点技艺傍身,连上工地搬砖人家都不一定要。 做私人保镖倒是沈重的专长,而且能聘用私人保镖的人非富即贵,待遇自然也差不了,不过这种既耗时间又耗精力的活计,以他此刻的打算是不愿意去做的!于是乎机械式的重复了一整天的动作,终于选出来几个比较适合自己的工作,刷碗、送快递、送外卖... 休息一晚,第二天沈重就按照地址赶个大早,不过手里也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让他有点尴尬。半天应聘下来,结果刷碗和送快递的工作时间实在太过密集,几乎不存在礼拜六礼拜天休息的时候,对于只想得过且过的沈重来说“压力”实在太大,当他生硬的拒绝后,大家随即一拍两散。 折腾了近两天,手上剩余的还可供沈重筛选的工作就剩了最后一个,可以偶尔装装逼,可以光明正大看美女,可以维护一方秩序的...保安。 工作采用轮休制,每周休息一天,包吃不包住,每天的工作任务就是商场巡视、维持秩序,确保消费者的人身安全以及配合商场物业工作人员保证消防安全等。这样的工作对别人来说可能是下下之选,但是对沈重来说却绝对是最完美的职业了。 下午两点半,沈重准时到达报纸上登记的保安招聘单位——奕州弘泰安保有限公司。还没进大门呢,透过大厅外的玻璃幕墙就已经能够感受到里面非同一般的氛围。 踏入大厅那一刹那,四面八方飞快投来各式各样的目光,这里面所有人都是西装革履,即便是在大冬天依旧将自己打扮到最职业化的形象,唯独沈重一身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衣着,若非身高和身材出众,恐怕都会以为这是串错了门的人。 “干什么的?”离沈重最近的三个人其中一个朝着他扬了扬下巴,一脸的趾高气扬,如果鼻子可以说话的话,那可以肯定他的嘴巴只会用来吃饭和呼吸了。 这公司也有行政管理部、财务部、事业发展部等等,正常的公司组织架构一样不少,但是从大厅里三三两两几十号人来看,大部分都是些带有彪悍气质的保安或保镖。 说白了,这些常年游离在灰色地带的公司集团,其实就是公然存在于世的社团组织,黑白通吃!沈重这一身土里土气的打扮,在这群人眼中就像是个刚出笼子的菜鸟。 对于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陌生人的第一反应,往往能够反映出一个人或者他所代表的团队背后的专业素养。因为这人的一句话,这个公司在沈重心里的第一印象瞬间直线下滑至及格线以下。 真正职业化的安保公司,不管是保镖还是保安,绝不会轻视任何人,尤其是一个他不了解的陌生人,更不会轻易向别人显露自己内心的情绪!看来广告上所谓的奕州规模最大业务最广素质最专业的安保公司,也就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 沈重并没有什么额外的表示,平淡的回答道:“看到广告,来应聘的。” 见自己霸气侧漏的“威严”没有对沈重起到丝毫的作用,那人不禁有点恼怒,大声嘲笑道:“就你这菜鸟样儿还想做保镖?告诉你,我们这儿可不要做公关的!” 言语当中已经有了点羞辱的味道,但沈重依旧一副石刻般的表情,冷漠而且平淡,略微扭头将自己漠视的眼神递给这个矮了自己半个头莫名其妙针对自己的陌生人。 “我是来应聘保安的。”说完不再等那人反应,他径直走向大厅服务台。 那人愣了愣神,转眼就已经怒火燃烧,自打他来了弘泰安保,还没人敢这么对他,沈重的回应让他有一种站在舞台上想要表演却又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的感觉。 整个大厅其他人虽然因为这一小插曲气氛变得微妙而来去匆匆,但是他也分明感觉到那些人在窃窃私语,而自己的威信,在这一瞬间似乎有点磨损的迹象。事实怎样还不知道,但是他已经习惯性的按照自己的想法深入下去了。 “我是来应聘保安的,请问该怎么走?”前台两个女孩低着头装作没听到的样子,那一脸紧张的表情沈重显然不会认为她们是被自己的魅力所折服,因为这时背后已经传来那人愤怒得有些扭曲的咆哮。 “小子,我tm记住你了,希望你能成功留下来,到时候我再好好尽尽地主之谊!”随后瞪着服务台的两个女孩,低沉说道:“告诉他!” 女孩赶紧躬身点头,看样子这个人以前给她们留下过相当面积的心理阴影,而且,地位不低。 女孩低声对沈重说道:“保安应聘在三楼面试,请往那边上电梯。” 这栋大楼一共十八层,其中三楼是保安面试的行政人事部所在楼层,七楼以下为保安日常办公场所及活动区域。通常情况下保安都是由弘泰安保公司与相关合作伙伴签订合同协议,派遣保安到合同执行地点执行合同条款。 十二楼为保镖面试的特殊安保部人事行政部门,十五楼以下为保镖日常办公场所及活动区域。而整个弘泰安保承接的安保业务几乎囊括了除保护国家高官政要之外的所有业务。 平日因为公司承接私人保镖的业务也不少,其中相当一部分涉及到雇主的私密信息,所以从十二层到十五层之间的大楼自身安保工作也做得极为严密。尽管没有明确的规章制度,但是保安通常是不到七楼以上的。 弘泰安保虽然也有刚才那种无端为难别人的异类存在,不过更多支撑这个公司运转且做到奕州市乃至整个徽江地区行业龙头老大十几年的底蕴,终究还是有相当深度的。 电梯到三楼停下,当沈重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几乎都能明显感觉到电梯里其他人轻蔑的神情,他泰然自若。保安部的面试官是人事行政部专员,一个年轻小伙子,名叫刘文正,长相跟名字一样斯文,声音听着细声细气,对沈重也很客气,难以想象他这样的性格怎么会适应这里的工作。 因为平日保安与保镖的工作性质不同、难度不同、价值不同,保镖的个人实力更是强上保安不是一星半点,所以几乎这里所有的保镖对于七楼以下所谓的“同事”都是嗤之以鼻,他们一直认为公司的主要收益都是由他们创造,换言之,公司养了那么多保安,其实是由他们来负担的。 而公司高层也从未对这种观念进行纠正,甚至有时候还刻意在暗地里推波助澜。久而久之,这种高低之分形成了弘泰安保的一种传统,所有应聘保安和保镖的人在进来的时候就被自动打上不同的烙印,没有人敢忤逆,没有人敢反抗。 也因此,在刘文正的观念里,能主动来他们保安部应聘的,都是别人青睐于他,他也都报以最大的热情来接待。 姓名,沈重;身高,一米八八;体重,七十六公斤;年龄,二十六;学历? 从沈重手上接过一张简历表,刘文正对于他的所有条件都满意得无法挑剔,至于学历那一栏,沈重在上面填的是“无”,刘文正虽然有些好奇,也没多问什么,保安招聘这一块他们的限制条件并不包含这一条。有他这样外形条件的人,以前从来都是把眼睛放在脑门上坐电梯直接上十二楼的。 按照惯例,刘文正在遣回沈重之后与当地派出所核对了沈重的身份,最主要是有无不良信息记录。 当然,档案履历身份什么的都不是问题,顺理成章的,他如愿当上了一名保安。 第十章 暗流 “你是说,他们已经消失一个礼拜了?” 一间百来平米大的房间装修得并不豪华,除了一张办公桌占了点地方,整个空间几乎百分之七十被各种训练器械占据,力量、体能、反应速度、平衡训练、技巧训练、核心力量等等,还有一部分叫不上名来的设备,让人眼花缭乱。 坐在办公桌旁边的中年人正在查阅手上的一份报告,当然这不影响他和面前的属下对话。他是一个小麦色皮肤的外国人,一头金色短发整洁有型,鼻梁笔直高挺,深邃的眼睛有一种奇异的魅力。 当他戴上金丝边眼镜的时候有一股浓郁的儒雅气质由内而外散发。 随后他把眼镜摘下来,将那份报告从手里放回桌上的瞬间,狂暴毫无预兆的取而代之,却没有任何动作,但是站在他对面低着头汇报的那个人分明能感受到一股摧枯拉朽的力量正在肆虐,他极力控制却不由自主颤抖的身体就是最好的证明。 “消失了一个礼拜,我却现在才知道,而你,如果我看的没错,刚才是在向我邀功?”他的褐色瞳孔似乎能够穿透人心。 那人刚要抬头向他解释,在对视的那一刹那,几乎感觉心脏都快要从胸口蹦出来,又连忙把头低下,恐慌的回答道:“属下不敢,是属下失职,请团长责罚。” 团长靠回椅背,顺便重新带上那副金丝眼镜,儒雅斯文的气质随之再次回到身上,“找出他们的行踪,不得擅自行动,立马向我报告。回来之后自断一臂,如果找不到他们,那你也就没必要回来了。” 那人如蒙大赦,恭声说道:“是,团长,找到那群人之后,属下自当回来请罪!” 黑天鹅雇佣兵团,坚若磐石的雄踞世界雇佣兵团前三甲长达十五年的强大存在。两年前被那个神秘人以雷霆万钧之势击杀两千余人和仅剩的两名副团长之后实力大损,虽然排名依旧还在第三,但是与排名第二的响尾蛇和第一的“无名”相较起来,差距已经越发明显,业务量也较之往常减少了三成不止。 更让黑天鹅抓狂的是,两年过去了,除了知道他来自那个神秘而又古老的国度之外,到现在为止竟然连对方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调查出来。而自从那次被他大杀四方之后,每次问起那个幕后主使国家,奈何,对方也是大摇其头。 ...... 自从那个叫杨天翊的富家少爷突然出现之后,何可避之不及却无可奈何,尽管她不希望韩之琪因为自己而可能会惹恼那个脾性不知的家伙,不过韩之琪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脾性是着实让她又气又急又笑。 所以韩之琪这几天很忙,非常的忙,忙着做何可的护花使者,当然,在杨天翊眼里她就是个一千瓦特的矿灯,只是碍于自己的原则和何可本身,他也没想把这姑娘怎么样。 或许是这几天烧高香菩萨显灵,杨天翊最后现身学校接触了何可一个多礼拜之后终于离开,何可总算松了口气。 走之前,杨天翊拿到了杨雄从杨家“凤凰”小组手上带来的一份资料,在打开它之前,杨天翊眼中罕见的闪过一丝期待神色。 当资料慢慢露出真容,他眼中并不明显的期待渐渐被一种可以称之为感兴趣的好奇代替,资料里除了那个人名叫沈重,今年二十六岁,徽江省奕州市人这种最基本信息之外,最有价值的也无非就是那条他十八岁参军了。 可是参军之后,接下来的整整八年时间履历一片空白。十八岁之前他是做什么的,有什么家庭背景,在什么地方生活,在哪所学校念的书;十八岁参军之后在哪个军区服役,是什么兵种,执行过什么任务,首长是谁,一概不知! 如果不是沈重十八岁下山突然出现在城市里,再逗留一段时间之后参军,恐怕杨天翊得到的资料只能显示这个人是凭空出现在自己眼前的。 虽然没能了解更多,但是凭这一点杨天翊也能知道,这个沈重身上绝对有常人不能了解的绝密信息。太过神秘的人,往往疑点最多,这种完整到恐怖的信息保护反而让人察觉,反过来,一个极其牛叉的人,他的简历怎么可能如此普通而完善? 偶尔暴露出来的一点点消息就能让有心人推断出不少东西。十八岁在奕州市总共停留半个月时间,期间的行为也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更谈不上丰富。只能说他的表现,与这个社会有些脱节,那么这个人,定然来自偏远的山村,或者是那些与世隔绝的地方。 信息被绝对保护,甚至以他的身份、“凤凰”小组的能力也无法获取更多,而他现在依旧能过着平淡的生活。虽然目前还不知道过这种生活是否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不过不管如何,起码他的背景,或者从某些方面而言他的重要程度,是不下于自己的。 另一个感兴趣的点,便是他的“重要”是体现在微观还是宏观上,微观即家族势力,宏观,非国家政府不可。 杨天翊自忖如果有他这个级别的人物想要查自己的背景,也绝不至于仅得到手上这么点信息,只是不知道这种背景,何时会爆发出来! 对这个只比自己大了一岁的男子,杨天翊有种荒唐的想要挖掘他的秘密的想法,当然,这种想法仅出自于一个强者对于另外一个自己无法掌控的人产生的一种不由自主的征服欲望,这种欲望,适用于任何人。 ...... 韩之琪双手合十拜天拜地,看着她煞有介事的样子何可一展笑颜逗趣道:“看你这样子我还以为你不舍得他,回想你第一次见到他的情况,倒不如你把他收了实在!” 韩之琪一脸委屈:“你个没良心的,这几天为了你我煞费多少苦心挡灾又挡难!他前脚才刚离开你后脚就要踹了我...不过,说真的,这家伙人帅有钱身材好,品行嘛,应该也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你就真的一点也不动心?” 虽然知道这些都不是何可会关注的重点,不过她还是忍不住好奇。 果然何可毫不犹豫的摇头,说道:“他大富大贵,我平平常常,不奢求也不想要过那种豪门生活,我很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再说了,这才几天呢,你怎么就认定他忠贞不渝了?我看你是动了凡心了吧?” “别,本小姐可对这种小鲜肉不感兴趣,我喜欢那种沧桑范儿的大叔...哎呀,这种跑龙套的角色咱们不聊他了,陪我去逛街吧?”外人一走,韩之琪又成了小妹妹,事实上何可确实比她大了两个月。 何可再次摇头道:“得回一趟家,前几天从那个小餐馆离职了,老板把工资发给我,我得给我妈送回去。” 对此韩之琪表示没有异议,虽然经常跟何可打打闹闹没个正行,不过何可的家庭情况她也是知道的,所以这方面的话题她甚至比何可本人还要更敏感一点。至于那些赠予钱财之类的,她不是三岁孩子说我的糖很多分一点给你,尊重,就发自内心的尊重。 第十一章 保安也是有追求的 跟何可别过之后,韩之琪一个人拎着包往校外走去,她不是本地人,在奕州除了何可之外也就几个关系还不错的同学,没有其他熟人朋友,所以平日里也没地方可去。当然,依着她的性子,突然翘几天课上哪儿玩也就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南北方的冬天虽说大体上都是一个字——冷,不过非要两方人士实地体验之后才能切身感受到这其中的区别。 韩之琪即将在这里度过人生当中的第二个冬天,虽然以前也到过南方,不过指的是更南一点的地方。 本想乐滋滋的逛街,出来之后才发现压根就是在受罪,每每如此,半途打道回府又着实不是韩大小姐的风格,硬着头皮上吧! 总觉得今年这天气比着去年又冷了几度,承蒙这些年各种专家学者的学说熏陶,韩之琪心里十分肯定这一定又是全球温室效应导致的结果!于是她顶着猎猎寒风灰溜溜的钻进一家商场,迎面而来的温暖让她感动得快哭了。 “小姐,借过。”一道略显醇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韩之琪瞬间炸毛似的往一旁跳开,恼怒的对着声音主人说道:“你才小姐呢,旁边这么宽的门不走非站在我背后,有病啊你!” 沈重一脸懵圈的看了看旁边关得死死的的几道玻璃门,天知道自己只是说了四个字而已就怎么惹上了这个面相看上去还挺不错的小姑娘。 见对方已经让出道来,他也懒得去计较,溜之大吉吧。经过她身边的时候,韩之琪还本能的一个侧身,没做任何表示。 对于“小姐”一词,她并不反感,随着社会环境变化发展,很多前些年被暗黑化的词语已经逐渐开始回归本意了,只是有时候,也分场合吧。韩之琪嘴角一撇头一扭,斗志昂扬的开始巡查各家商铺最新货品了。 “沈重,你刚来,别说哥几个不照顾你,这层人少,我看你也不是很积极,你就在这层执勤吧,我跟高越他们几个去楼上看看。” 整的谁还不知道楼上两层是女性衣物专柜似的,不过这种事儿沈重还不至于要跟几个人争得脸红脖子粗,这是商场一层的珠宝及化妆品专柜,人来人往的必经之路,哪里谈得上人少,甚至哪天不走运遇上几个想快速致富的人,也就这一层概率最大了。 看沈重没有反对,几个人露出赞许的笑容,小子识趣,以后可以多关照一下,然后向着幸福出发。 回国也有一个多礼拜了,时差对沈重来说并不是问题,难的是如何摆脱以前多年刀口舔血如履薄冰的那种习惯。没能如愿的自我调节,于是他很顺理成章的患上了轻度的焦虑症。 自然不是为自己担惊受怕,他一个光杆司令,如果有仇家上门直接灭杀就是,但是打从他再次回到这片土地开始,就自行存在了为数不少的需要去保护和照应的人,此刻敌在暗我在暗,还不需要他有多少的操心,但谁又能将这个保护时间无限放大呢?他都怕时间长了自己会变得疑神疑鬼。 几个保安同事上楼去寻找幸福,沈重待在一楼也没闲着,习惯性的开始关注往来人群,而且他不像那几个不成器的保安那样见到漂亮女孩子就开始猥琐偷瞄,他是光明正大的从上到下给你打量一遍,然后管你是男女老幼,几乎不差分秒的观察下一个目标。好像他的工作就不是到处巡视维护秩序,而是从远处给人看相的。 再看那几个保安,其中两人一脸坦然面带正义其实心中畅快无比的上了商场三楼,另外两人则面色平静同样面带正义实则内心颇有愤懑的在二楼止步,为何呢? 因为二楼大部分是面对中年妇女的专柜,三楼可就不一样了,清一色的年轻女性专柜,主打青春靓丽风、职业ol风、时尚主流风,以及...情趣内衣风等等。 四人当中的保安组长通过领导淫威决定了谁跟着自己去寻找幸福,谁在二楼保护群众安全,不过为了表现自己体恤手下兄弟,组长说了:“上午到下午三点,我和高越在上面值班,三点之后换你们俩。” 二楼的两兄弟一个老实木讷一个头脑灵活听得心花怒放,总算还有自己一杯羹,总之是没有沈重啥事儿。 组长李权兵带着高越在三楼找了一处视野开阔,方便自己大角度观察整个现场“秩序”的那么一处地方。 挺直了胸膛微微锁着眉头目光如炬的缓缓环视四周,心里乐开了花,今天运气不错,两个奔着内衣店进去的小姑娘算得上这礼拜自己“检查”下来质量最好的了。嗯...情趣店的那个少妇也很好,这妖娆的身段真让人把持不住! 李权兵干咳了两声,眼神示意高越分头行动,自己则踱着步子慢慢向那个少妇地方行去,当然,真要让他做点什么他是不敢的,不过能让眼睛幸福,那自己也就幸福,如果能让身体其他地方也沾沾光,那他更是求之不得的。 咱保安归保安,那也是有追求的保安! 若无其事的走到情趣内衣店门口,眼神不着痕迹的往里飘去,一个大老爷们儿无缘无故站在人家门口肯定是不合适的。这时候对讲机里很合时宜的响起了高越的声音,李权兵刚才那一个眼神他早就心领神会,大声说道:“队长,搞定了!” 李权兵一脸淡然的答道:“嗯,跳梁小丑,不来惹事便好,再来胡闹直接打断腿扔局子里去待几天!”声音不大不小,保管那名诱人少妇能听见就行。 话音一落,少妇相当“配合”的抬起头看向说话者,脸上略有诧异表情,李权兵微微一笑,主动解释道:“我们公司接手这里的业务之前总有几个小混混想来收点保护费,没碰上我还好,碰上了算他们倒八辈子霉运。” 少妇展颜笑了笑,没有答话。这简直就像一个八十斤的重锤敲击了李权兵心头一下,然后血压瞬间飙升,差点还不争气的流了鼻血。一辈子没和漂亮女人拉过手的李权兵感觉自己就快要像一头打了兴奋剂的公牛! 好在他也不是什么愣头青,不会天真的以为人家对你咧个嘴就能勾搭上床了。只是已经直的不能再直了的胸膛又努力往上挺了挺,商场里面暖和得让人脸色发红,少妇穿的不是太多,那一弯腰一抬头的妖娆风情让李权兵心中抓狂,这种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感觉真让他心里像是装了一只小猫,又挠又痒。 奈何,这档次的女人远不是自己消受得起的,所以他咬了咬牙强行冷静,一直在门外踱步等到少妇快要出门时才主动的潇洒转身离开。 不过俗话说得好啊,当你放弃了一棵那个什么树,当然那少妇论容貌气质和身段和那什么树叶完全不搭边,那么一定会有一大片森林在等着你,李权兵觉得前辈真是诚不欺我!什么少妇什么两个女孩,通通都是浮云! 不远处一个落单的天使正款款向他走来,李权兵敢说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正点的妞儿!难道自己常年扶老奶奶过马路替小朋友捡风筝现在终于开始有回报了?他觉得一定是这样的,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故技重施。 “队长,搞定了!” “嗯,跳梁小丑,不来惹事便好,再来胡闹直接打断腿扔局子里去待几天!”台词经过无数遍排练,早就练得形神兼具。 第十二章 探亲(一) 说完这句话李权兵等着对面的大美女乖乖投来好奇的目光,开始自己的表演... 额,这丫头怎么不按剧本来呢?她从李权兵身边经过,一个正眼都没给!这怎么行!即便勾搭不上能说上两句话也是好的吧,看来咱们的保安队长着实是被这个姑娘给惊艳到了。 李权兵急了,“姑娘,那个方向暂时还请不要过去,我们兄弟在处理几个跳梁小丑。” 她终于回头了,李权兵差点就喜极而泣,接着激动的说道:“没事,不用担心,就以前...” “有病!” 声音清脆动听,配上这张惊艳的脸蛋简直就是天籁,虽然话不好听,不过意外中邪的李权兵竟然傻不愣登的笑了一下,挠挠头不知道该说点啥了。 如果韩之琪此刻能够清楚李权兵心里的想法,说什么应该也会给对方回报一个微笑吧...不过更有可能是直接来上一脚。 身为国产美女杰出代表,韩之琪自然早已经了解外人对自己的各种搭讪接触的手段和方法,这保安虽然模样看着端正,不过谁让他刚才那么大声站在情趣店门口说话呢? 她转身就走,李权兵这心头一下子可苦了,美女,能不能加个微信扣扣啥的?我善解人意活儿又好,呸...心肠好,一定是你不可多得的蓝颜知己啊! 突然韩之琪猛的回过头来瞪着李权兵大声吼道:“再特么瞎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她可不像何可那么逆来顺受。这一声咆哮震响了三楼周围一大圈顾客,目光分分钟向这边聚拢过来,饶是李权兵脸皮厚度堪比板砖,这会儿也有点尴尬了,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那得看对方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啊! 现在看出来了,这妞儿十足的小老虎,可惹不起!韩之琪一脸不愉快的踩着高跟鞋拎着购物袋噔噔噔噔走到一楼,又是那个高个家伙,哼,一丘之貉! 厌恶的看了沈重一眼,韩之琪阔步离开。 整得沈重挺无语,今天是招谁惹谁了?一天之内两次被同一个妞儿莫名其妙的鄙视,到头来都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真是有病... ...... 虞川省靠近云州西部尾巴边角的一带县城,由于长期的资源匮乏加上当地一把手的发展思维总跟不上上一级领导的脚步,显得尤其落后。虽然近些年随着国家发展战略调整,大部分西部省市县都取得了相当可观的成就,不过不知道是这里遭到了上天的诅咒还是地理环境限制亦或其他因素,总是改变不大。 大批的劳动力不分男女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为了摆脱贫困纷纷外出务工,不过好歹每年还是必须回来过年的。所以通常那时这里的情景就是除夕当头热热闹闹,家家户户都要杀年猪吃年饭,隔得近一点的邻居晚上还能够一起看个联欢晚会,放点烟花炮竹,一起打打牌或者吹牛侃天。 正月十五大年一过基本上就得各自返回自己的务工地,每家的老人一定会牵着不更事的小孩子跟上几里路,然后临别之际偷偷摸一把泪,告诉大人不要担心家里,孩子庄稼都会照看好,却全然不提自己怎样怎样。 不过好歹那时候的乡里村里,还是大家的,虽然这山间水里的孩子都出去打拼了,但是总归会回来的。如果那片土地有思想,那它应该就是这么想的,目送他们离开,迎接他们回来。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渐渐少了。年末了,有人村头马路边上驻足翘首等待,有人弯腰驼背拄杖站在自家门口愣愣发呆,可就是没有人出现,没有往年由远及近的爽朗笑声和让人感动的喜悦。 孙子孙女慢慢长大了,也走了,人也就越来越少了,于是他们就成了新闻上常说的孤寡老人,偶尔还有几个小孩子,也叫做留守儿童! 有一个叫新叶村的地方,称得上是这一带地区的典型,不管是乡上领导还是县里领导,早在二十年前就想过无数法子想要发展这里经济。承包制连片山头种过柠檬,种过棉花,更有甚者想把这里打造成一片旅游景区。 可就中了邪似的不争气,二十几年过去了,现在村里唯一好的变化就是多出来一条柏油公路而已,这还是外面务工挣了钱的乡亲自发凑钱修起来的,一辆拖拉机经过都能引来几个小孩撒丫子追上好几里路。 这不,一辆翻斗车停在马路边上,几个小孩稀奇极了在一旁兴奋得不行,这是哪家要盖房子呢!几名五六十岁的“老人”正在搬砖,一天下来工钱也有几十块,按照这里的习俗,中午晚上还能到主人家吃两顿饭呢。 不过更稀奇的是还有一个屁大小孩儿跟在其中一个大人身后,仔细一瞧就能发现,他没有跟其他孩子一样围着货车不停转悠打量,却是在帮大人搬砖。 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孩儿能帮什么忙?这还不越帮越忙呢么? 大家也都知道这家人的情况,可实在不忍心小孩子来这些活儿,一个大人说道:“老王,小二才四岁大的孩子,不要老是让他干这么重的活,快叫他到一边歇一歇吧!” 被叫做老王的“汉子”无奈的笑着摇摇头,“我让他跟他妈一起在家里喂喂猪,他硬是不答应,非要跟着我,说出来有钱赚。”他笑,可眼里却藏着说不出的苦。 那人又笑了,说道:“别人家的猪喂一年都有三四百斤,你家那个连个两百斤都没有...” 话说一半才发觉自己嘴巴漏风,赶忙住了嘴。老王也没在意,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若有外人在恐怕也奇了,这老王怎么着看起来也得有六十多岁了,小孩子四岁大,却是他儿子?难道说是国家开放二胎政策,导致老王一大把年纪还要响应国家号召? 他不再开口,其他人也觉得没了说话的兴致,除了那几个在这儿呆了大半天还不肯回家的孩子们,现场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突然一个声音大喊:“小二小心!” 老王听到声音心脏都差点爆炸,赶紧向小孩看去。孩子手里抱着几块砖慢吞吞挪步到修房子的主人家楼脚,没注意二楼有一块砖被一个工人碰了下来,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还一脸呆萌的看向那人。 “小二!”老王感觉脑子里炸雷轰响,一片空白,扔下手里的砖就向孩子跑过去,只是一块砖二楼下来也就也就三米多的高度,哪里由得他的时间。 板砖掉落,现场一片惊呼,孩子们纷纷撇过头去不敢看,老王肝胆都裂了! “咔”声音清脆,干脆利落。 孩子们想象中的哀呼没有到来,就听得老王一声“小二,你怎么样?”,大家才缓缓睁开眼睛,小二还抱着几块砖站在那里,眼神中还有些惊悸,不知所措。 老王大口喘着气,全然不知几十年没流泪的眼睛湿润,瞬间泪流满面。再看那块板砖,一分为二的安静躺在小二身后四五米远的地方。老王跪在地上紧紧抱着小二泣不成声,也不敢撒手,生怕手稍微松开孩子就没了。 小二手腾挪不开,轻声对老王说道:“爸爸,不要哭了,我没事。” 良久,老王终于缓过神来,站起身牵着小二走到一个高个子年轻人身边,虽然他不知道年轻人是怎么出手的,更不能理解一个人怎么可能隔空将一块5公分厚的砖生生打碎,他自然看不到碎裂的砖头之后更远处掉落的一颗石子。不过他非常肯定,是这个年轻人救了小二。 第十三章 探亲(二) 老王还在竭尽全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对年轻人说道:“谢谢你救了小二,你是我们一家子的救命恩人啊!”声音还有点发颤,他一边说着,领着小二就要给年轻人跪下,这一辈子,他下跪不超过三次,今天两次! 年轻人一手拎着袋子,只能用另一只手将老王托住,笑道:“大叔,不用这样,一声‘谢谢’足够了,我可受不得您这一拜...对了,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人,您知道这村子里有一个叫王全福的人住在哪儿吗?” 年轻人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这在当地人看来依旧相当的稀罕。 “他就是王全福啊!”刚才开口的汉子兴奋的替老王回答了,这年轻人有本事,又是来找老王的,肯定是寻亲来了!虽然他并不知道老王有什么亲戚,不过这群乡亲心里是从来没有“寻仇”这个概念的,所以有本事的人要找王全福,在他们看来当然是好事。 老王却紧了紧牵着小二的手,迟疑着好好打量了年轻人上下,这人并不面熟啊,找自己干嘛?年轻人也不着急,等老王打量完了,他才又笑着开口道:“您不用担心,我是王叔叔的亲戚,当兵回来,特地过来探望探望。” 老王没说话承认,他也不好直接问你是不是王全福,尽管他相信了这就是他要找的人。 “你是兵娃子?”老王一下子就信了大半,看这年轻人身材修长健硕,刚才那惊恐一幕还近在眼前。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肯定只有当兵的才有这等本事了,也就不疑有他,接着说道:“我是王全福,不过我应该没有见过你。” 年轻人又笑了,这次笑得更温和了点,当然没见过面,他点头道:“王叔叔,我叫沈重,能到您家里聊吗?” 王全福应了一声,牵着小二就要与沈重离开,主人家拦住他,脸上还有点后怕,愧疚的说道:“老王,今天真是对不住你了,还好有这个年轻人在,没有造成大错,这里一百二十块钱,是你们今天的工钱,对不住了!” 人没事就好,老王心有余悸,推过主人家塞过来的钱,“我今天都没干好多活,再说小二也没事,哪里能要你的工钱。改天我再来就是了。” 主人家不答应,人说了:“这里不止有你的工钱,小二也一样替我干了活,他也有工钱,你可不能连他那份也拒绝了!”说什么也要把钱塞给王全福,这些都是乡亲的事情,沈重站在一旁不插话。 小二被王全福拽得头晕,拉着他的手脆声说道:“爸爸,你就把钱收下吧,妈都三年没换过一双鞋子了,正好可以给她买双鞋子啊。” 童言无忌,王全福却心头一酸,“老吴,谢谢你了!” 他这才收了钱,跟大伙打个招呼,牵着小二领着沈重这就回家了。 “年轻人,你说你是我的亲戚?可是我从来没见过你啊。” 早就想好了的台词,此刻沈重却如鲠在喉了,过了近一分钟,王全福没听见沈重回答,不知道自己的问话有什么问题,抬头看向沈重,沈重答道:“王叔叔,我是启坤的战友。” 树叶落地有声,这里冬天的空气让人烦闷得紧。小二就是觉得爸爸握着自己手突然捏的好紧,让他有些疼,他不知道这个大哥哥说的启坤是谁,从没听说过,不过他懂事,看爸爸的样子,那个启坤应该也是自己的亲戚吧。 “哦...是坤娃的战友啊,我和他妈,养了他十几年,十七岁家里供不起他读书,他就去当兵去了,说是要当个大官回来,然后把我们两个接出去享清福。后来中间回来了两趟,就再也没见过他,六年前部队来信,说他牺牲了,我们老两口也没见到他最后一面。”说着,他把小二抱了起来,印象里,小二记得王全福也没抱过自己几次。 沈重没敢告诉王全福,王启坤其实是在半年前牺牲的。那次行动之前,王启坤笑着给兄弟们说,他最想念妈妈做的笋子炒肉,那竹笋别的地方没有,以后回国了,各个兄弟都给寄一箩筐。 王全福的背好像又驼了一点,小二不知怎么的心里有点紧张,反手紧紧握住王全福的手。沈重低着头,不知道怎么开口,空气中一阵沉默。没几步路到家了,很普通的几间平房,房子下部是用条石砌筑,条石边缘切得不是很整齐,所以房子有时候会漏风,上面是砖墙结构。 农村现在很少见有单层住宅了,数遍整个新叶村,这里也是独此一家。连着平房旁边是已经倒塌不知年月的土墙房,上面杂草丛生,房前是一片由石板铺就的院坝,倒是打理的干干净净。平房背后是一大片竹林,将这里衬得尤为安静。 王全福放下小二,小二脚步飞快的跑进屋里,叫他妈妈去了。王全福张罗着沈重落脚,没一会儿一个妇人从厨房出来,说是厨房,其实就是平房旁边一间会漏雨的小屋子,里面堆了些柴火,一个灶台,还有一个用石板砌成的碗柜。 妇人是典型的早年农妇打扮,身材有些瘦小,一身棉衣穿的有点发黄,可能是农村耗子多的缘故,还补了好几个补丁,手上戴着一双袖套,一双不知道穿了多少岁月的解放鞋也补得不能再补。 听小二说来了一个哥哥,她还没说啥呢就被小家伙拽着云里雾里的来到堂屋,第一眼见到沈重,就被这年轻人身高吓了一跳,谁啊这是? 她哪里见过这么高的小伙子!这个主人家站在堂屋门口双手反复往腰上的围裙擦了又擦,反倒有点尴尬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沈重赶忙站起身来,依旧温和的说道:“陈阿姨好,我叫沈重,我是...启坤的战友。” “坤、坤娃子...”妇人听到这个许久没人提起的名字,眼里一下子就噙满了泪水,谁家孩子不是母亲的心头肉?谁的母亲又希望自己的孩子在外头天天吃糠咽菜?他牺牲的时候,才十九岁啊! 妈妈悲伤,小二就忍不住了,“妈妈,不哭。” 他从头到尾都莫名其妙,可是为什么他们都那么难过? 王全福抹了抹眼睛,说道:“秀玲,今天家里来了客人,怎么说都应该高兴才是,不要哭了,快去弄几个菜,然后再去打半斤酒回来,我跟侄儿中午喝两杯。”说完他把今天的工钱塞给妇人,并没有提及今天小二的经历,虽然万幸没出什么事,他害怕妇人精神再受刺激。 妇人姓陈,名秀玲。 沈重没有反对,或者说他只想着来了就是来了,但是这一切他几乎都没想好应该怎么去处理和面对,在这方面他依旧是个涉世未深的大孩子,指了指小二说道:“弟弟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坤启!”小二抹了抹鼻涕,他刚才也哭了,不过胆子要大一点。 沈重走到小二面前蹲下身去,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问道:“你好王坤启,我可以叫你小二吗?” 小二极为享受似的,一下子又笑眯了眼,答道:“可以啊,那我就要喊你大哥哥咯!” 沈重也笑了:“那当然了!” 他之前知道王启坤是家里的独子,看现在的情况,六年前部队将他牺牲的假消息通知到王全福家里之后,这才有了小二。 “启坤,你知不知道,其实你还有一个未曾见面的弟弟啊?他很勇敢,很懂事,很乖巧,你可以安息了,你们王家,没有绝后!” 第十四章 探亲(三) 王全福实际年纪也仅仅年过半百而已,农村各种农活操劳,加之六年前突闻噩耗,才让他和陈秀玲看起来更显苍老。 “这是坤娃念小学用过的书包,我们家一直很穷。” 王全福招呼着沈重坐下,从屋里拿出一个军绿色斜肩包,上面全是缝缝补补大小不一的补丁,王全福说这以后还要给小二用的。 连小二现在穿的衣服,也是王启坤小时候用过的,年月久了,布料就变得有些朽脆,于是衣服破了又补,补了再穿,穿了又破,破了再补。总得到了过年的时候才能够给他置办一身新衣裳。 “坤娃小时候跟现在的小二差不多,人聪明,懂事也早,我和他妈没有本事,就只能靠做点农活来养活一家三口,供他念书,他也是三岁那年就开始帮着我们两个做活了。”手里拿着那个很是残破的书包,王全福打开了话闸,眼神有些空荡,思绪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 “记得在他四岁的时候...快满五岁了,有一天我带他去放牛,半途的时候他妈跑来跟我说家里的猪拱门了,我心里着急,就把牛缰绳套在一棵树上,叫坤娃先守着牛,自己一个人回家来了,那时候也没想那么多。过了好一阵把猪赶回圈里,回到后山坡上,发现牛没了,坤娃站在那里哭个不停,我问他,他说牛刚才不知道为什么挣脱了缰绳,跑了。 没多远的地方,发现那头牛摔下坡去,都死硬了。我当时心里气的要发疯,这头牛就是我们家大半的家底,说没就没了,我脑子一懵,打了坤娃一巴掌,他也不敢说话,就在那里哭。回来之后他妈更不得了,拿起一根棍子就朝着坤娃追,你想想,一个二十多岁的大人追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孩子满山跑。 晚上坤娃也愣是没敢回家,他觉得自己闯了祸。嘿,你说我们两个大人,牛没了就没了嘛,好歹还有牛肉可以吃。我们一晚上没睡着觉,可那时候就是不知道脑子抽了哪门子疯,坤娃没回来我们也没出去找。 第二天一大早,他妈去鸡窝里捡鸡蛋,才看到坤娃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回来,抱着一只母鸡在睡觉,他冷啊!”说到这里,王全福再也忍不住了,双手捂面,泣不成声,抽噎得让人心里发慌。他的孩子啊,不过四岁多点,想必那一刻他妈妈的心情亦如刀割吧。 沈重觉得心堵得慌,任他杀人如麻,任他独闯千军万马也面不改色,任他天崩地陷也能够谈笑风生,此刻也觉得心头血液倒流。他的兄弟,走到最后却连骨灰也寻不到一把,牺牲时,二十五岁。 他把小二抱起来,看了看小二,回头对王全福说道:“王叔叔,您很伟大,阿姨也很伟大,启坤是我们部队的骄傲,是我们国家的骄傲,他是为国捐躯的。我们首长曾说,启坤年纪虽然小,但是如果放在解放前,他肯定是一个大将军!您和阿姨要节哀,不为自己,也要为了小二。” 王全福没问王启坤的牺牲来由,沈重就更不可能去胡编乱造一个故事,或许都不想再去揭开这道伤疤吧。 虞川人家极重待客之道,王全福家里没什么菜,所有现金积蓄加起来甚至足以让小偷泪流,但是陈秀玲还是走了将近一个小时买了两个熟菜和半斤散酒回来,她生怕这个坤娃生前的战友来一趟却吃个灰头土脸的回去。 这些菜平日里都要三两个月才吃得上一回,小二端着碗站在矮凳上,眼神不停往妈妈买回来的两个菜飘,却始终不去伸筷。 “小二,你想帮爸爸妈妈的忙,就要多吃东西,快快长大才行,明白吗?”沈重夹了一大筷子肉放到小二碗里。小二笑眯了眼,随即期冀的看看妈妈又看看爸爸,还是不动筷子。 王全福笑了一下,说道:“哥哥夹给你的,快吃吧。” 小孩子这才欢呼着“嗯”了一声,那天真高兴的模样留在沈重心中永远无法忘却。 这是他自八岁之后,第一次这样坐在家里和这样的一家子吃饭,一个酱牛肉、一个卤鸭...还有一个王启坤生前念叨最多的竹笋炒肉,两个素菜,他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美味了。 吃过了午饭,沈重从袋子里拿出一套军装,递到王全福面前,说道:“王叔叔,这是启坤的军装,我从部队带了回来。” 有些悲伤,只要你不去触碰,那它永远都是被埋藏在心底的,如果哪天你不小心打开了一个缺口,那扇闸门可能怎么着都关不住。 陈秀玲颤抖着双手接过军装,眼泪一滴一滴掉在衣服上,怎么忍也忍不住。王全福慢慢伸手,军装上面没有灰,他还是在上面轻轻弹了弹,就好像在给王启坤弹弹肩膀灰尘一样,笑道:“原来这小子个子在部队长得这么快,呵呵。”声音发颤。 “小伙子,我想问一问...”这是陈秀玲第一次开口说话,王全福摇头却打断道:“秀玲,不要问了。坤娃都走了这么多年了,别再去给自己伤口撒盐巴,就像小沈说的,我们要节哀顺变,好好把小二养大成人。” “小沈,你今天也不要走了,在这里住一晚上嘛,就是有点简陋,你不要嫌弃。” 沈重点头道:“启坤的家,也是我的家,您和阿姨别嫌弃我就好了。” 王全福脸色稍微好转一点,说道:“下午没什么事,我们就去一趟坤娃的坟墓吧,这套军装,就挂在家里。”迎着沈重询问的目光,他接着解释道:“坤娃人没回得来,但是这里怎么说也是他的家,落叶要归根,所以我们收拾了两件他十六七岁的衣服用品,给他找了一处地方安置了。” 沈重默然,再点头。 等陈秀玲收拾好了碗筷,拿出了一些黄纸钱两炷香一家人就出了门,王启坤的坟墓在家的后山上,这里的农村地势条件不太好,哪家有人过世要火葬还得把遗体拉倒百公里外的县城去,加上交通不便,所以偏远的地方还是流行土葬。 每家人都有自己的几片地,其中一片用来葬人,最上面葬的通常也是自家辈分最老的先人,然后依次往下。王启坤“十九岁”,所以他的坟墓在最下面的位置。 “坤娃,你的战友来看你了,你要是听得见的话,就吹个风嘛。”农村人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就是祖上传下来的习俗,沈重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默默的跟陈秀玲一张一张撕开黄纸钱。 王全福在一旁跟王启坤“说着话”,让小二摸不着头脑,只是知道,自己现在又多了一个哥哥,有太多生命的含义,他要再长大一点,才会慢慢懂得。 王全福说完话,就让陈秀玲和小二跟着拜了拜,没让陈秀玲上去说点什么,她性子软,今天已经哭过了好几回,这些年没给她个好吃好喝好养,身子骨也不怎么硬朗,王全福担心她说一会儿话又要悲伤过度。 最后是沈重上香,他跟王全福也有差不多的想法,所以有心在王启坤坟前唠叨两句,却不知道该说点啥,只能简简单单几句话:“兄弟,叔叔阿姨都很好,你现在还有个弟弟,都很健康。从今往后,你的父母即沈重父母,你的弟弟就是沈重的弟弟,只要我沈重还有一口气在,他们就不会再受苦,你安息。”磕下三个头,几人这就回去了。 第十五章 探亲(四) 途中沈重也从王全福口中大概了解了本地的情况,村里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壮年劳动力了,仅剩的人口清一色是五十岁以上的半百老人和十岁以下小孩儿。而小孩子差不多到了十四五岁也会被在外务工的父母接出去念书,或者跟着一起务工,所以人也就越来越少,甚至王全福说,这地方再过不了一二十年,怕是就成了一片荒地了。环视四周,山上的土地全部被米长的杂草覆盖,连一条像样的坡道都没有。 回到家里,王全福指着门前稻田对面的一户人家说:“那家人二十多年前算得上我们这个村子最富裕的人家了,男人是铁路维修工人,一个月工资都有一千块钱,是我们这里最早买彩电、买vcd和dvd的。家里有三个孩子,老大老二都是女娃子,老三终于是个男孩。 我们当时个个都羡慕他们,每个星期都吃得上一回肉。后来两个女娃嫁出去了,男人维修铁路出了事故,也去世了,就剩下老三和他妈两个人。 两个女娃刚开始一年半载还要回来一趟,最近已经好几年看不到个人影了。再后来,老三没考上大学,跟着其他几个年轻人去了边疆,说是在那里搞建筑,还安了家,基本上也不回来的,现在就剩了那个老婆子一个人生活,听说她得了癌症,也不晓得真假,反正这些年一个人过得挺苦。” 沈重沉默无言,大城市里光鲜亮丽,有土豪大户挥挥手可以分分钟消费几十上百万,出门能够脚不沾泥,吃得上山珍海味,偶尔追求追求所谓的“返璞归真”的生活,却无法真正体会偏远山区的农村究竟怎样。 这样的地方,依旧不少,到底还有多少个新叶村,甚至连这里也赶不上的地方,还有多少?他沈重是没这个能力去解决这些困惑的。 “王叔叔,我这次来还有个请求,希望您和阿姨带着小二跟我一起回去。” 陈秀玲略有点诧异,小二满脸好奇,去哪里?王全福却摆摆手笑道:“回哪里去?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我们的根,能回哪里去?再说了,外面那些地方我和秀玲两个人生地不熟,啥子都不会做,去了又能干嘛,还不是给你添麻烦?倒不如家里来的舒坦。” 沈重不太会说话,反倒是王全福条条在理,不过他并不着急这次就要把几人带出去,回道:“叔叔,您说的在理,但是这个地方现在的情况,不太适合你们居住,小二也要长身体长个子。 而且,虽然出去了,不过您和阿姨什么时候想回来住,也随时都可以回来,两边都不耽误。所以,您还是再跟阿姨商量商量,您不也说了,启坤当初还讲,总有一天要接您二老出去享享福嘛。” 王全福这才有点松动,穷乡僻壤的地方到底有多不方便,只有他心里最清楚,让小二一辈子待在这里,他当然也是不甘心的,如果说哪一天真的要走出这片山,那么能有一个沈重这样的人在身边,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所以他才说道:“我和秀玲两个没得文化,出去了也是给你找麻烦,这样嘛,再过一段时间,我把小二托付给你,替我们照顾一段时间,让他在外面学点东西,如果他适应不了,你再让他回来,他要是争气的话,到时候我们两个老人家再出去享福。” 他始终还是觉得一家老小去投靠人家着实给人添麻烦,小二还小,问题应该不大。至于为什么这么信任一个初次见面的年轻人,他不敢完全确认,不过之前随着那套军装沈重还拿出了王启坤从小随身携带的三角平安符,那是王启坤出生前王全福在村头山上的观音庙求来的,这个王全福自然认得。 小二一听老爸要把自己“送”给这个陌生的大哥哥,“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他是懂事,但也毕竟不过四岁大的孩子,大哭着拉着陈秀玲的手喊道:“妈妈,我不走,我不走!小二好好听你们的话,我不喊你给我买糖吃了,我也不要新衣服了,你们不要让我走嘛。” 抓着陈秀玲手掌的一双小手,攥得前所未有的紧,陈秀玲只觉得一下子心脏抽搐,低下身一只手抱着他不停轻轻拍着小二后脑勺。 沈重赶忙蹲下身去轻声说道:“小二,不走不走,哥哥不带你走,哥哥是跟爸爸妈妈说你们在家里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下次再来看你们。” “我不要你来了,你要带我走,我不要走!”小二不听,沈重苦笑着看着王全福。 王全福过来摸着小二脑袋说道:“小二,爸爸刚才开玩笑的,哥哥不带你走,你放心嘛。” 得到王全福的承诺,小二终于才强行憋住不让自己抽泣,鼻涕早已流了一大把在人中,双手还抓着陈秀玲不肯松开,几个大人看的既是心疼又是好笑。 沈重起身点头,不在这件事上多去劝说,自己这一趟来不是为了让人家父子相离的,再说了,那边情况还压根没打理,冒然把王全福几人接过去,还确实不太好安顿,于是这事儿暂时作罢。 用过晚饭,沈重再从袋子里拿出两万块钱和一部手机,这些或许才是他们现在最急需的,不过两人说什么也不肯要,沈重告诉他俩:“这些都是启坤的钱,手机也是花他的钱买的,所以您二老就放心的用,手机我每个月会定时往上面充话费,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事你们直接给我打电话,我会尽快赶来。” 家里到现在为止唯一的家用电器就是一台14寸纯平黑白电视机,全触屏的智能手机哪里用过?然后沈重费了好些功夫教会两人基本的拨电话和发短信,至于其他功能,两人也不爱用。 两口子哪里知道,王启坤这几年在海外执行各种任务顺手牵只羊,顺便洗劫点外快之类的,积攒下来的财富恐怕足够他俩挥霍十辈子了。 入夜,农村没什么娱乐活动,黑白电视机用了十几年,勉强还能搜到几个电视台,几人调来调去也没啥好看的,这就要睡觉了。沈重和小二睡一张床,小孩子坏心情来得快去得也快,躺在沈重身边问东问西。 “哥哥,你是不是会武功啊?很厉害的那种!” “会啊,很厉害。” “哇...我可不可以跟你学武功嘛?我要保护我爸爸和妈妈。” “好啊,等你再长大一点,哥哥就教你很厉害的武功,以后谁也不敢欺负爸爸和妈妈。” “嗯嗯,哥哥,你会不会飞?像孙悟空那样?你还会法术吗?” “那些啊,那些神仙才会,哥哥不是神仙啊。” “哦...”小二语气难掩失望,旋即脆声说道:“哥哥就是神仙,最厉害了!” 沈重莞尔一笑,又摸了摸小二脑袋。夜渐渐深,小二靠在沈重手臂上睡着了,擦干净了鼻涕,洗干净了小脸,眼角却不知为何还有点泪痕,眉头舒展不开。沈重心中叹了口气,伸出手掌轻轻覆在小二额头上,直到他真正香甜入睡。 第十六章 麻烦上门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就着本地特色小麦面粉烙饼喝了两碗粥,沈重这就要告别了,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王全福和陈秀玲没有强留,小二也跟着早早起床,没有哭着跟路。 临别时沈重特意叮嘱夫妇二人,两万块钱虽然不是个多大的数,但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人心!也尽管看得出来这乡里乡亲相处都非常融洽,甚至很多邻里平日对这一家子也有诸多帮扶照顾,不过他见过了太多的黑暗面。一个人但凡他动了歪心思,那就别指望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千奇百怪的手段,也只是他达到目的的方式之一罢了。 从新叶村到县城,一百一十公里路程,花了三个小时,县城坐大巴到云州一百九十公里,花了两个半小时,云州高铁到奕州近九百公里,花了三个小时,就仿佛回到了另一个世界,下车之后,沈重重新打量这个禾国东南方的交通枢纽。 人潮涌动,动车往返密集,车站规模浩大。 这次“探亲”是沈重回国一个多月之后第一次出远门,王全福家也是他计划中需要去探望的十来家“亲戚”当中的第一家。同时在他心里,还有个更长远的计划。不过在这之前,还得踏踏实实上班。 离开了两天,依照弘泰安保的保安日常休假制度,每周能有一天休息时间,按道理来说,只要有人给自己顶班,是完全不存在问题的。 这一个多月下来,沈重在工作上对李权兵几乎是言听计从,每次他们都要到二、三楼去寻找幸福,沈重就老老实实的在一楼尽职尽责。所以对于这两天假期,李权兵是相当豪气的大手一挥:都不叫事儿好吗兄弟!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千万别在我面前开口,不然就是瞧不起我! 看来不善言辞不善交际的沈重也是出奇的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与李权兵几号人建立了较为深厚的“革命友谊”... 当然,以上也仅仅是按道理来说。因为有些事情有时候,他偏偏就不按道理,不然沈重也不会今天刚一进商场就察觉到异样的气氛,而且这种气氛非常明显的针对着自己,因为他看到李权兵看向自己的眼神当中有一丝“悲剧”,果然... “小子,还记得我吗?” 这不是当初自己应聘保安的时候给自己使绊子那家伙吗?沈重很干脆的耸耸肩答道:“不记得。” 那人眉头微微一扬,呵呵两声,脸上笑容不改,双手插兜极度嚣张的朝沈重走过来,当然,他身后两人也不曾离开自己一米远的地方。 “不记得我?没关系,我记得你就好了。” “那个...李少爷,这小子是新来的,如果以往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李权兵难得的,为了沈重向他口中的李少爷点头哈腰。 “我让你开口了吗?”嚣张小伙转过头去看着李权兵,笑容阴森,李权兵噤若寒蝉,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沈重,人微言轻,我是帮不了你了,你丫自求多福吧! 有戏看就不怕没观众,何况还是免费的。沈重不想惹人注目,皱眉说道:“有什么事儿直说,不用玩这套把戏。” 李权兵一个“李少爷”,沈重听出来了这小伙估摸是弘泰安保哪位高层的公子吧。根据他对李权兵的了解,这家伙可是气血一冲,就敢提刀跟警察拼命的主,普通大少爷可不足以让他这么低眉顺眼。 “那,我李亢可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作为公司的监察部长,确保公司上下员工自觉、积极履行岗位职责,是我的本职所在。这不,这两天查岗发现,竟然有人缺岗!”最后一句话他突然加重语气,以示这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儿。 李亢阴恻恻的看着沈重说道:“整整两天不在岗,擅离职守,成何体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商场,往来游客人流集散中心!要是大家都像你这样散漫,动辄擅自离岗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弘泰安保十数年以来长期塑造的形象崩塌,毁于一旦!”他才不管说的对不对,反正是把心里能想到的话一股脑说出来就是了。 李权兵几人心中有苦难言,要说形象崩塌,这会儿才是真的形象崩塌。有句话叫家丑不外扬,现在可好,就几分钟功夫这几楼上下看热闹的已经不下百人了。 沈重“哦”了一声,对李亢的恐吓无动于衷,继续装傻充楞道:“所以你今天是特地赶过来监督我工作的吗?” 这是个相当不识趣的家伙,对此李亢算是颇有了解了,他冷笑一声,说道:“知道擅自离岗会受到公司什么处罚吗?” 沈重无所谓的耸耸肩,难不成,要杀人? 当然不可能,李亢再浑,他也知道自己只是来找沈重麻烦的,能“恰到好处”的收拾收拾他才是正经事。 以往虽然也干过不少仗势欺人的事,不过也远未上升到草菅人命的地步。他再上前两步,离沈重仅有两米之遥,“擅离职守,当事人扣除三个月工资奖金,且三个月之内不再享有休假权利。另外其直属上司半年内不得晋升,同时扣除三个月奖金。” 哪有这么不近人情的制度,完全是他这会儿想出来的招儿,在他看来,能干保安这个行当,对自己的收入必然是相当重视的,加上面试那天看沈重衣着打扮和气质决然不是体验生活的模样,这釜底抽薪的一招一定能让沈重跳脚。 此刻他脑海里就不断有两句话在盘旋:你赶紧发火啊,你赶紧威胁我啊,我扣了你那么多钱,你得跟我拼命才行啊... 哪成想,沈重干脆的点点头,一点没有李亢想象中的沮丧样子,倒是被扣了三个月奖金的李权兵瞬间哭丧个脸,“李大少爷,我真的是无辜的啊!”顺带着各种腹诽,他还是没敢开口,得,惹上这小煞星,你敢跟他讲理? 这回就由不得李亢不诧异了,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他治不了的人!正想招儿呢,沈重没耐心陪他玩了,直接说道:“那个什么监察部长,有什么处罚请你回公司处理,别扰乱公共场所秩序,不然我得要按规矩办事了。” 李权兵很憋屈,李亢现在更憋屈,他感觉现在自己胸口里就像憋了一团火,想直接发飙,可是想来想去,这里到底还是在自家地皮上。作为一个要面子也要里子的人,现在却万万没想到的骑虎难下,他怎么感觉都好像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一坑,然后乖乖跳进来,就等着沈重来埋? 如果是在外面,说什么他也要让人好好教育教育这不识抬举的家伙,只是千不该万不该的,一时得意忘形,选错了地方。 可是就这么放过沈重,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只能把火气压了又压,李亢总算没当场爆发,冷笑道:“行,小子,够硬气!真以为我还奈何不了你?既然你想玩,爷就陪你玩!” 沈重只当这小屁孩儿武侠片看多了,快意恩仇?懒得搭理他,两步越过身去,走到李权兵身前,平日里威风凛凛的一米八大个子,此刻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活活矮了一个头。 虽然他这样子显得很没出息,不过好歹也帮自己说过话,瞅他怂得这模样,怕是平时见了李亢就跟老鼠见了猫没什么两样,能站出来替自己说话已经实属难得,所以沈重拍了拍他肩膀,认了他这个不大不小的情。 第十七章 过年了 李权兵苦笑了一下,笑得比哭还难看,怎么办?以李亢的性格,沈重得罪了他,就相当于自己的整个小组得罪了他,难不成把沈重给辞了?说实在话,他还真这样想过,明哲保身嘛,可奈何他偏偏就是一个外强中干的人,有心没胆。不过也好在他没这么做,不然以后李亢找不着人,多半是又要倒霉了! 沈重对李亢的再次无视,让他就感觉自己是一个秤砣砸在了棉花球上,没有丝毫着力的地方。心里头明明有十万只神兽奔腾,可他又不得不自持风度忍着不要破口大骂,真是憋屈得抓狂! 凭他一个穷酸小子,李亢坚信自己有的是手段可以收拾他。于是李大少爷狠狠摩拳擦掌了一番,又将这几人挨个瞪了一眼,然后带人离开。 尴尬的是,效果仅限于李权兵一个人暗中瑟瑟发抖,高越此刻反而还有些脾性,全程冷脸没说过一句话,另一个老实巴交的小保安龚平更是不痛不痒,这是个什么奇葩保安组合? 高高在上的李大少爷,何时见过这些人间怪咖? 晚上沈重接到了王全福的电话,电话那边让他今年到王全福家里过年,对于这个新鲜词汇没什么概念的沈重没怎么考虑也就点头答应了。这个世界上,掰着指头数来数去,算得上他亲人的目前也就他们了,不过就是这个假期时长实在让人头疼。 本来当初只是想找一份混吃等死的工作,现在混吃是没赶上,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至于等死?怕是把他扔在鬼门关口不给吃喝都能让黑白无常两脚踢回来! 好赖商场还是根据法定节假日歇业,这几天沈重手里拿着智能手机无所适从,春运期间的人口大迁徙有多夸张他是有所耳闻的,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这其中的一员,每天刷票成了他最要紧的事情。 只是作为一个“不喑世事”的海归游子,他哪里了解临近春节期间祖国大地各大动脉上的血液亢奋循环,连着刷了一个多礼拜,最后还是在李权兵一伙人充满“恶意”的幸灾乐祸中放弃了大众出行。 时间终于挨到了腊月二十九,特地跟李权兵提前请了半天假,要说这人在李亢面前怂是怂了点,不过年轻人嘛,讲究的就是义气二字。半天假,他有这个权限,况且,公司的确没有这个明文规定,他李大少爷,不至于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大过年的跟他们过不去吧? 带着这样的侥幸心理,他还是给沈重放了行。 凭着记忆,沈重出发前给小二和王全福夫妇各买了几套新衣服和鞋子,以及...一台50英寸的等离子电视机、床上四件套、一台小型冰箱、一台迷你洗衣机、各种营养品以及日用品若干袋,直到最后沈重想要把一个巴掌大的玩具塞进后座却发现实在没有空间之后他才罢手,那唉声叹气的模样简直恨不得直接搬走一家大型超市。 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开着上个月刚买的五菱宏光直奔目的地,凌晨四五点的高速公路上已经有不少车辆跟自己一样。沈重心中咋舌,永远都不要低估国人过年回家团圆的心情。 由于春节前后全国各条线路上的车流量巨大,所以据说每年这个时候交警大队是最喜欢给大家惊喜的。沈重心里默念一声阿弥陀佛,为啥?因为这位曾经在世界各地弑神杀佛的暗夜君王没有驾照! ...... “警官,能不能让我打个电话,我真的是驾照忘了带了!”一辆后座和后备箱塞满了各种各样物品的五菱宏光五门皆开的停靠在收费站路边,旁边下高速的车辆排排队的摇下车窗行以注目礼。出于传统佳节的喜庆,大家还纷纷对其致以“哟呵”、“我去”等等亲切的节日问候。 “同志,电话可以打,但是车辆不能放在这里影响交通秩序,你叫人把你的驾驶证寄过来,到时候再来取车。”交警一脸怪异的看着沈重,又接着打量那一车让人瞠目结舌的年货!这大过年的是搬家还是干啥? 沈重苦笑一声,没有回答,他的电话,自然不是打给谁真把什么驾驶证寄过来。在他回国之前来接应的人分别给他和高弘武兄弟俩以及曲渊一个电话本,上面都是陌生的电话号码,说是遇到特殊情况可以给上面注明功能的相应电话联系,并强调了电话本的重要性。 三言两语讲清楚情况之后,对方挂断电话。 迎着身旁交警询问的目光,沈重尴尬的笑道:“他让我等两分钟,他再打个电话。”然后两分钟复两分钟,又复两分钟,足足等了三四个两分钟之后,沈重依旧稳如磐石,交警眉头越皱越深,这小子成心捉弄俺? 正要发飙,电话响了。 ... “兄弟,关系挺硬!”那位交警脸色不太好,这前前后后沈重琢磨得也差不多了,交警八九不离十是被电话那头的上司训了,他没想过仗势欺人,但别人总不会那么去想。 他没有更好的宽慰人的办法,只能歉意的笑笑:“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默等大家让路之后,驱车离开。看来有必要去弄个驾照了,总不能每次遇到这样的情况都让人给自己擦屁股,他没有这样的习惯。看了眼导航剩余里程,唉...前路漫漫,可又是路遥多舛啊? 时隔一个多月重返新叶村,恍惚间沈重竟然有种归家的感觉。开车路过这里的镇上异常热闹,但是行进到村子里便渐渐没什么人了,偶尔能看见几个年轻人带着小孩拎着大袋小袋,更多人家院坝门口则是一两个老人在独自忙碌,冷冷清清,这个快被世人遗忘的村落,说不出的孤独苍凉。 沿着乡村柏油马路一直把车开到了王全福家门口,一路上引来不少小孩追逐围观,开车回老家的人每年都有,但是载着一车满满当当家当回来的人,那着实稀奇了。 抵达王全福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王全福早已经领着小二驻足在家门外马路边上等候,陈秀玲还在准备年夜饭。头一次看见这么“精致小巧”的车子,小二兴奋得哇哇大叫,这里摸摸那里蹭蹭,十足乐开了花。 “王叔,过年好啊!小二,过年好!” 小二脆声脆气的回了一句“大哥过年好”,又把心思扑在这辆耀眼的五菱宏光身上。王全福心情激动,看到沈重拉开后座车门却吓了一大跳,连忙说道:“你来就来了,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多浪费钱!” 沈重嘿嘿一声,也不直接回答,嘴里不停说着“王叔搭把手搭把手!小二,你也得帮大哥拎东西。”说完却是给了小二一件小玩具。 王全福则面带心疼又激动的复杂心情接过沈重递过来的几个袋子,剩下的几个大物件让沈重两手大包大揽的取了出来,三人背对夕阳往屋里走去,余晖拉出了三道递增式的斜长影子,却不显昏暗。小二手里拿着玩具小车,充满稚气的童声将这一幅画面描绘的感染力十足。 手机站: 第十八章 守岁迎新,新年好! 知道沈重要来,陈秀玲从上午就开始忙活着准备做菜,香肠、腊肉、扣肉、虞川一带的特色菜滑肉、酥肉,还有鸡鸭以及必不可少的年年有鱼。 之前家里养了一头猪,本来是准备过年的时候拉出去卖掉,但是沈重上次硬塞了几万块钱留下来,这一家子瞬间就变得宽裕许多,这头猪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王全福家里的桌上菜了,这段时间可没把小二给吃腻味。 “王叔,回来的路上去了一趟超市,正好看见他们过节在搞促销,就顺便买了台电视回来。”沈重一边说着一边拆开包装纸箱,他这一趟顺便,实实在在的让王全福家里焕然一新。 “我的天,怎么这么大!这得花多少钱!”陈秀玲刚把菜端上桌,看到堂屋沈重还在摆弄的电视吓了一跳,“小沈,以后可莫要花这些冤枉钱了,叔家里现在够吃够穿,小二也要去上学了,我们有钱花!你这么年轻,挣钱都不容易,把钱存下来,以后还要讨媳妇的。” 沈重哭笑不得,只得连连应是,手脚不停的将电视机和迷你洗衣机安装完毕。“小二,来,大哥给你买的新衣服,快过来试试。” 小二欢呼一声,这应该是他记事以来最高兴的一天了。 王全福夫妇看的既无奈又欣慰,两次,自打这年轻人来了家里,整个气氛都好像轻松了不止一个层级。 换上新衣服新鞋子,小屁孩好像是得到了全天下最珍贵的礼物,连走路都要踮着脚,说是不想把鞋底给弄脏了,陈秀玲说那你就把鞋子脱下来,他便尖叫一声笑着跑开。 “叔、姨,这是给您二位买的衣服,试试看合不合身。”二老今天感觉快神经麻痹了,甚至推脱着要作势发火,却还是架不住沈重率直的性格,被推进屋去换衣服。 年夜饭一大桌,四个人十道菜几乎道道都是肉,五个杯子,两杯饮料三杯酒,王全福说,每年过年的时候,他们都会给王启坤倒上一杯酒,留一副碗筷,不过,今天这顿年夜饭是这些年他们吃得最踏实最开心的一次。 春晚,城里人早就有了个说法,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是这是村子里几乎唯一的娱乐节目,他们看得津津有味。 这是沈重第二次看春晚,第一次是在入伍的第一个除夕,这种平淡而温馨的氛围,真的是久违了。 这时候对面的人家已经有年轻人带着小孩放烟花了,回来的人并不多,但是并不能冲淡他们守岁迎新的喜庆。 “小二,想不想玩?”小二看一眼堂屋门外,又回来看一眼电视春晚,嘴里不时发出嗯嗯呀呀的声音,那副模样是纠结得不行。王全福立马摇头说道:“小二太小了,不能玩这些东西,太危险了。” 小二瘪了瘪嘴,没有说话,但是眼中难掩失望的神色。 沈重看着王全福嘿嘿一笑,说道:“王叔,放心吧,我知道分寸。”说完带着小二往停车的地方走去。王全福夫妇对视一眼,这个年轻人只来了家里两次,带来的改变却说得上天翻地覆,看样子小二有了这个大哥以后人生轨迹也要发生巨变了。 他俩都是地地道道的老实人,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对谁好,并没有认为沈重这样的做法是有图于什么,这家徒四壁的地方,还能图什么呢? 没过一会儿,沈重扛着一大个纸箱放在院坝外,小二大呼小叫的跑进来,“爸爸妈妈,快出来看,大哥买了好大一个箱子!” 王全福两人闻声走出堂屋,这大箱子比得上下午装冰箱那个箱子两个大。陈秀玲一脸疑惑的看着沈重,沈重却卖了个关子笑道:“陈姨,别着急,还不到时候呢,一会儿您就知道了。” 话说完他又独自跑回车里不知道捣鼓什么,没过一会儿他一脸神秘的回到堂屋,“王叔、陈姨,新年快乐!祝您二老新的一年身体健康,福星高照,笑口常开!”他手里拿着两个厚厚的大红包。 老两口愣愣的看着沈重许久没有说话,沈重沉默了一会儿,笑道:“王叔、陈姨,快拿着吧,这我代启坤孝敬您二老的!”王全福徐徐吐出一口气,说道:“好,我们拿着,小沈,谢谢你了!” 陈秀玲早已红了眼眶,颤抖着双手接过红包,看了看沈重,回头望向挂着陈启坤军装的房间,想笑,却在哭,哽咽无声,泪如雨下。 看到妈妈在哭,小二就手足无措,一双小手主动伸过去拉住她,没有说话。 “小沈,陪我出去抽根烟吧。” “好!” 随着零点钟声临近,外面三五人家越发热闹,小孩欢呼震天,烟花虽小却璀璨。接过王全福递来的烟,替他点燃。两人无言,在对面人家的映衬下显得无比宁静,最后两人把烟掐灭的时候,王全福说了一句:“小沈啊,明天,跟我们一起去上坟吧?” 沈重心头沉甸甸的,点头答应。 再过了半个小时,电视里传来了齐声“过年好”,零点钟声敲响,音乐欢乐吉祥,热闹喜庆。沈重又掏出一个红包,“小二,这是哥哥给你的红包,祝你新的一年无忧无虑,快乐成长!” 小二早就乐开了花,这应该是他第一次拿到小伙伴口中所谓的压岁钱。看了陈秀玲一眼,得到对方同意之后欢呼一声,接过红包,嘴里甜甜的说了一句:“谢谢哥哥!” 陈秀玲也拿出刚准备好的红包,递给王全福,王全福脸上笑意浓浓,接过红包对沈重说道:“小沈,这个压岁红包,我们老两口也祝你新的一年平平安安,事业有成,早点讨个媳妇儿。我们不会说话,就这些了!” 沈重亦是道谢双手接过红包,回头拉起小二说道:“小二,咱们开箱子去。” 在一片期冀的眼神中,沈重和小二“合力”揭开层层纸板,一个200发的4寸管组合礼花炮印入几人眼帘。两位长辈和一个小孩不明所以,这一排排寸管看上去挺壮观,就是不知道是干啥使的。 点火之前,沈重回头留给大家一个等着瞧好戏的眼神,让王全福等人充满好奇和期待。 点燃引线,屏气凝神...引线“嘘嘘”声音就像是在倒计时,陈秀玲甚至都有点紧张了。 “咻咻咻咻咻”一排五枚礼花几乎同一时间打上近两百米高空,除了电视里的喜庆声音,堂屋外面一片寂静... “轰!”声音瞬间响彻整个村落,半径超过二十米的球形烟花空中炸开放大,五枚礼花在空中不同方位陆续绽放,那一刹那的火焰甚至照亮了对面的大山,五颜六色的礼花煞是壮观。小二不停的惊声尖叫,他感觉自己都快疯了,他不知道什么是疯,不过就是感觉快疯了。 “哇...”连对面的人家也惊叫出声,实在太过美丽。表演还没停止,礼花每次都不多不少打出五枚礼花到高空,再轰然炸开,点燃了还留守在这里的他们的热情,大家开始纵情高呼,还有人隔空喊道“新年快乐,恭喜发财”,这一夜大家守岁,异乎寻常的意犹未尽。 夜里睡觉,小二口中还不停传来“呵呵”、“嘿嘿”的傻笑声... 第十九章 奇葩老道 大年初一一大早,陈秀玲做了小二拳头大的汤圆,每人两个,小二也是睡眼朦胧的从床上被拽起来穿好衣物,然后开始跟父母收拾前两天准备好的鞭炮蜡烛和纸钱等等。 这里的习俗是在大年初一一家人就要去给各位老祖上坟,也叫“拜年”,王全福没什么亲人,有一个姐姐,二十几年前结婚之后就随夫去了外省,再也没回来过,这些年也一直没有音信往来,所以别人家给老祖上坟少的七八人,多的二三十人,他们家最简单,今年多了一个。 按照惯例,由远及近,最远一处祖坟葬的是王全福的五代老祖,当地的称谓叫“太太”,算得上王全福这一门的老祖宗,翻过家后面的小山,一路向东,就得连着穿越两座大山,然后再穿过一大片森林,翻山越岭足足有二十里地,这才能抵达第一站。 按王全福的说法,二十年前其实这里的路也没那么难走,但是越到后来这一带人越少,常年没人打理,草木疯长也就越加肆无忌惮,这几年直接连山上的土地和羊肠小道都给封了。 一路上小二昏昏欲睡,却没有半点哭闹,沈重一直把他背到目的地他还没醒来,平白错过这些大好风景。把小二放下,王全福夫妇挂上鞭炮点好蜡烛忙碌一阵,小二也自觉的将纸钱一张一张分开,沈重倒是不好插手,站在一旁观察这里的山川地势。 这座祖坟处在两座大山的底角相交处,处于入山边缘地带,地势较为平缓,不远处是一条涓涓小溪,流入另一端山脚的植被深处后陡然直下,隐约能听见瀑布冲击水潭的声音。 大山接着往东,以及向南北延展均是起伏不大的绵长山脉,植被茂密遮天蔽日,山中树木差不多都有成人一掌粗细,更高大的水桶粗细参天巨树也不在少数,这片山林封山至少也有二三十年光景了。 将鞭炮挂在草木比较稀疏的一处,三人对着祖坟拜上三拜,说了一些拜年讨吉利的话,王全福点燃鞭炮,声响在这山坳里显得尤其震耳欲聋,三人也是神色肃穆,似生怕惊扰了这山中神灵。 “王叔,您之前说现在这片大山国家已经禁止砍伐了?”沈重站在小溪旁看着对面百米远处山林,突然开口。 “嘿,这片山林十几年前就还给国家了,早就不让我们砍树了,在那之前我们当时每户人家都有一片自己的山林...不过也没什么可惜的,年轻人都不回来了,要来也没用,还了就还了。”沈重这一问王全福没做多想,如实相告。 沈重点点头,接着问道:“这片大山以前从来没人住过吗?” “我们那里都是穷乡僻壤的,谁还会住到这些地方来哦!一没土地二没田,连出个门都费劲得很!” 沈重呵呵一笑,把话题扯向别处,眼神却飘向更远方,眼中挂起一抹淡淡的兴趣。 大年初二早晨,不到七点,天还没见亮,沈重又起了个大早,跟王全福打个招呼说是要饱览这里的风景,拒绝了王全福当向导的提议之后一人从屋前马路溜达出门,偶尔在觉得角度不错的地方驻足三五分钟,拿出手机拍两张照片。 没过一会儿,好像是觉得这平缓大道不足以活动身体,一边走一边环顾四周...嗯,这条山路不错,狭窄绵长,适合锻炼身体,沈重扩扩胸抬抬腿热热身,一跃而上。 不远处有村民指点着谈论道:“这下子老王家可有福气了,那小伙子说是他们家远方亲戚,不晓得是不是他姐姐家的孩子,前天开个了车子回来,还买了一大堆东西,车都塞满了!”满脸的羡慕。 上山之后,四下无人,沈重这才迈开自己惊世骇俗的步伐,昨天跟王全福一家人去到的第一个祖坟,那才是他的目的地。 二十里地的崎岖山路,不到半个小时抵达,当他不声不响站在昨天的眼神落点处时,心平气静。 脚下是一棵成人大腿粗细的断树,断面切口平整光滑,当然,仅是一棵断树还不足以成为沈重二次到访的原因。 还是在昨天的位置,就在沈重到来不久,一人不知何时矗立在那,悄无声息,这深山老林的,常人看见怕不是以为白日见鬼。 沈重转过身来,眼中全无意外,倒像是个老熟人似的平淡开口道:“先生引我来此,可是有所指教?” 那人生的天庭饱满,眼眶深凹,两颊略有凹陷,看似瘦弱。大约及肩头发向上盘成了一个丸子,用一根草绳和细木签扎在一起,上唇两撇浓密的八字胡,下巴上一抹山羊胡,身穿一件黑色道服,相貌看起来不过三四十的年纪,肩上还背着一个竹篓子。 他目光平视前方,也就是沈重所在之地。 沈重问他,他没答话,沈重便也没有靠近,两人相距不过几十米,四周寂静。半晌,那人竟跟一截木桩似的楞是不动,依旧未开腔,沈重摇摇头无奈说道:“先生,莫不是专程为了考验我的心性而来?若是如此,那我便要告辞了。”说完转身欲走。 “你是何方人士?”那人终于开口,听口音不太像本地人。声音并不响亮,但中气十足气韵悠长。 他脚下挪动,这就要迈步过来,却突然间身体前扑下去,继而双腿朝后空翻,不待双脚站稳,足尖在草皮上连点两下,竟似飞燕一般向前飘出五六米,说不出的潇洒飘逸,沈重纹丝未动。 “这是谁往地上乱扔的木头棍子?!”那人一下子失了高人仪态,抬起头怒吼一声,全然忘记这是前些天自己一剑斩树时削下来的木棍枝丫。冬天早晚时节山间本来就多晨露,这泥草混杂之地更显湿滑,他又穿着一双布鞋,想来是他一个不留神,这才破了保持已久的风范。 来到沈重身前四五米远处停下,他再次开口问道:“你是何方人士?”霎时便恢复了高人气度,自成一派。 这是数年来第一次有人这么直截了当的问他这个问题,沈重当然不能如实回答,笑道:“禾国传人...先生若确实没要紧事,那我真的要告辞了。”这次沈重朝那人拱手致礼之后是真的转身就走。 “年轻人,到底是心气...哎,少年,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别走啊!”眼看沈重毫不停留,那人赶忙追上去拦住他,吹胡子瞪眼的说道:“年轻人,到底是心气浮躁啊!”一米七五左右的身材抵进沈重边上,皱眉数落人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他接着说道:“你刚才的回答就跟没说一样!” 沈重顿时觉得头大,这人来得莫名其妙还喜欢胡搅蛮缠,偏偏还让他生不起动手的念头,只得说道:“那先生可否告诉我你的名讳,师承何门何派?” 那人捻着胡须老神在在的回答道:“并非我隐瞒你,不过时日太长,我的门派早就忘了。这次邀你前来,原因其实也简单,我在这山中生活了四五十年,鲜见外人,一个多月前见你出手救下一个小孩,便想着这大千世界总算还能遇到一个同道中人,实在深感欣喜,不过那次你出现得太突然,我又没什么准备,所以错过了见面的机会。” 第二十章 深聊 沈重没有说话,暗思难怪那天他救下小二的时候总感觉暗地里有人在观察自己,原来是眼前这道人。 “直到前天,我下山采买物品时又看见你,这才意识到你我之间或许本就该有一面之缘,这才露了面。说了这么多,既是邀你做客,便这边请吧...”道人说完,也不管沈重答没答应,就径直往前面带路了。 这家伙倒是把沈重心思拿捏得准,他几十年才遇到这么一个“同道中人”,沈重与他自然并无两样。除了早逝的父母,这些年碰到的几乎都是敌非友,不知道是高手寂寞还是的确因为凤毛麟角而感到寂寥,总之沈重见到这个道人确实没有反感的感觉。 道人没有暗中较劲的意思,但放着脚下略显崎岖的小路不走,非要跟只猴子似的动不动就一跃十来米到对面石头或者一棵大树上,也不管沈重有没有跟上来,就这么“翻山越岭”又过了两座大山之后,终于在半山腰停下来。抬头望去,这羊肠九曲之地绝非凡人所能抵达,更别说还能寻到这里有人居住! 惊世骇俗的身姿步伐,哪里还像那凡俗中人,可惜这等画面无人能够欣赏。 道人落足山壁一块竖起的石头平台,再轻轻一点,腾空跃起五六米高后落地,回头一看,沈重四平八稳的跟在他身后,不急不喘。 这是一块人工铲出来的约莫四十来平米的空地,空地两边边缘是陡峭山壁,再往右便是那条小溪上游,一条宽数米的瀑布,对面远处又是一座高不知几何的大山,可比沈重脚下这座山要大上许多,好一道纯天然的伟岸屏障。 空地最里处用木材简单搭了两间木屋,这便是道人的居所了。 真是一处与世隔绝的好地方! 招呼沈重在屋外石墩坐下,道人将竹篓子挂在一旁枯树断木上,嘴里说道:“我自五十年前搬到这里,这些年就再也没出去过。” 他从屋里拿出一个茶壶两个茶杯,另一只手两根手指捻着一袋茶叶,“这是我去年早春在山中采的野茶,虽然没有精心打理过,但也在这山中朝食晨露夕吞灵气,你口福可不小!” 说完道人把两个杯子放石桌上,一手从袋子里抓出一把茶叶随便往杯子里均匀的放,然后提起茶壶往茶杯里冲水。这个动作看得沈重眼角抽搐,虽然他向来没有品茶的雅兴,但也知道真正的茶可不是这么“品”,这道人,说话贼不靠谱。 “少年,老夫观气脉悠长,却颇有杀伐之气,看你年岁也不大,可否告诉老夫,你是几岁下山的?”道人泡好茶,又把他的山羊胡捋起来,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 沈重想了想,回答道:“不到十岁下山。” “嗯...可有婚配嫁娶?” 沈重一脸被打败的模样,这厮是不是在山上呆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性格扭曲?摇摇头,他懒得搭理道人这个问题,端起茶杯一大口,下一秒措不及防的又把茶水喷了出去,“先生,你刚才说这茶叶是去年的?” 道人理所当然的说道:“有什么不对吗?这确实是早春采摘的。”说完他也端起茶杯小抿一口,接着又不动声色的把茶水吐掉,不带半分窘迫的说道:“可能是我拿错了,这是前年...好吧,是前些年的陈茶。”陈茶未加密封常年放置在这多雨潮湿的地方,早已变了味道。 “先生,说正题吧,你若只是想找个人消磨时间,那我可能不是你合适的人选。”道人这才“嗯”了一声,终于正经起来,只是天知道是真正经还是假正经。 茶只能倒了,石桌上多了两杯白开水。他沉吟一阵,捋了捋头绪,说道:“我猜你是一名军人,上过战场杀过人,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啪!”石桌上的茶杯凭空炸裂,沈重脸色未变,眼神中的杀机却是骤然暴涨。道人端起茶杯似乎安然无恙,但被沈重突然爆发的气势打断,他故作淡然的喝了一口水,却被还未降温的开水差点烫歪了嘴。 道袍内鼓荡的身体表明了他内里并不平静,他赶紧伸手安抚沈重道:“少年,淡定!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刚才我说,你身的杀伐之气,这在常人面前掩饰得很好,但是你哪能还想瞒过天下所有人呢?再说了,我要想害你,也得有这本事不是?” 沈重知道,明白人这里装不了糊涂,只得重新坐下,问道:“先生今天究竟有何用意,还请明示。” “年轻人,我过的桥,可真比你走的路还要多,你这么说话,实在无趣啊。我问你这些,绝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看你眉宇之间有些晦暗,虽然生机浑厚,却死气沉沉,不是身上有内患就是心中有郁结。 我师父曾经说过,我们这种人,是夺了天机来为自己谋造化的,一生多灾多难。半路夭折的人数不胜数,看你气色不对,我想着或许跟你有些话能聊聊。 我也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那个年代兵荒马乱,寻常百姓家庭孩童多是生而难养。那时候物资匮乏,缺粮少药,我也因此从小身虚体弱。十岁那年偶得机缘,拜入师门学了点技艺,家里本来就困难,父母也就顺水推舟,直接将我送了给我的师父,自那以后再也没回去过。 那些年禾国大地正值战乱,几年之后师父与我一众师兄承匹夫之责,于乱世下山,留我一个少年道童守观,他们却再也没有回来。家破人亡,生灵涂炭...我独自一人苟度百余年光景,这些年未曾再见过师父师兄这样的人,仿佛这个世界就只剩了我自己,越发感觉孤寂,便干脆隐匿于深山老林,偶尔在小市集露露面,又偶尔行点侠义之举,全是率性而为。” 这世上有人修得妙法,修为深厚的,活上一两百岁甚至更长也并非天方夜谭,根据这道人所言,他起码得有一百二三十岁了吧,沈重没感觉稀奇。 他站起身来,肃然说道:“先生师长为国为民,披肝沥胆,当受晚辈一拜。”于他而言,不管身份如何,行事如何,但凡为国为民,皆是感同身受。道人师长师兄虽然已远去近百年,但他有一群为国牺牲的战友近在眼前,心中的敬重不会随时间流逝而淡去半分。 道人赶忙起身扶住沈重,笑道:“真要论德行,我师父师兄自然能与你平起平坐,我却受之有愧,更不敢代故去之人受你这一拜...昨天来的几个人,我听你一直在喊‘叔姨’,可是你的故友家人?” 沈重点点头。 道人接着说道:“如此,这便是我邀请你来的目的了,以你的道行尚且四面树敌,敌人的强大自不必多说。他们没察觉还好,一旦知晓你在意的人,怕是你一辈子都心中难安了。所以我才想劝你,莫再管凡间事,这对你好,对他们也好。” 他终于难得的正经了几分,看着沈重认真说道:“虽然不是金规铁律,不过我们一般情况下是不应该插手太多他们的事情的,这一点,你应当明白。” 道人所指的“我们”与“他们”,是那纯粹的两个世界,简而言之,那就是仙庭与俗世的隔阂。 沈重笑道:“先生所言,也是我心中的顾虑。我曾经心灰意冷,也想过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但是现在我却无法弃他们而去,我还有许多事情没做,所以,只能谢绝先生好意了。至于插手不插手,道法自然,道性自然。” 道人也不失望,淡然说道:“我自然知道你这等人心性坚定如磐石不可移,虽说我们和凡俗世界有所区别,但终究都还同处一个世界。我有我的道,你也有你的道,路不同,我也只能点到即止。” 说完他又看着沈重啧啧摇头,叹道:“也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怪胎,我一百多年勤学苦练才有了这点微末伎俩,左看右看你这小子都不像个返老还童的天山童姥,年纪可能还不及我的零头,怎么就修得了这么一身本领?!” 沈重也笑起来,这厮不正经的时候让人咬牙切齿,却很会说话,自己的能耐充其量也就跟他差不多,到他嘴里却成了一个“微末伎俩”,一个“厉害无比”了! “有个问题我很好奇,先生的居所距离昨天我那亲人上坟处颇有些远,为何要大费周章在那里砍一棵树?” 道人嘿嘿一笑,自鸣得意的答道:“这就是我的侠义之举了,你别看这小溪下游水细,越往上走却越宽,虽然这里常年行人稀少,但是偶有人路过,却要费好大劲才能过河,我闲来无事,就给他们搭座木桥,怎么,看你这么热心,想帮我?” “呵呵,这是先生你的功德,我哪里敢抢。”临别之际,沈重再次问到道人的名讳,道人依旧拒绝透露。 “你我今生还会不会再见都未可知,知道那么多干嘛,我不问你,你也不问我。再说了,叫我先生,我觉得挺好听!嗯...我是出家人,不沾荤腥,家里没啥好吃好喝招待,就不留你了。” “咯咯哒...咯哒”木屋里不合时宜的响起母鸡下蛋的声音,道人脸上第一次挂不住,拍额望天道:“年纪大了,这电视开了大半天竟然忘了关!”也就他脸皮厚,说得出这等话来,这连绵群山,哪儿来的电? 第二十一章 祸起 看着沈重一跃而下的背影,道人捻着山羊胡抿嘴长长出气,鼻息悠长。道讲自然,他是真的讲自然。在大山里隐居了几十年,他的性子极为淡泊,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完全率性而为,不求结果。 在原地驻足良久,突然他脸色一变,回头恶狠狠对着屋里说道:“破坏贫道的形象,今晚上就炖了你加餐!” 回去途中沈重遇到不少上山给自家老祖上坟拜年的乡亲,竟然也纷纷主动向他打招呼。 回到王全福家中已是下午,期间沈重再次萌生将小二带出去的想法,但是面对王全福老两口对小二的精神寄托,他还没开口便彻底放弃了。他们经历了失去王启坤的噬心之痛,这般高龄生下小二,如果现在又要以这样所谓“对他好”的名义把小二从他们身边夺走,未免太过残忍。 大年初三,沈重婉拒了王全福和陈秀玲的再三挽留,启程返回奕州,这次小二终于放开了嗓子嗷嗷大哭,他是真舍不得沈重回去。 跟道人之间的谈话曾表示暂时无法放下诸多俗事,并非沈重找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更不是一时兴起。亡故的战友亲属,虽然都能得到一定的补偿,但是由于他们生前所在部队的特殊性质,名义上的补偿不会很多。尽管当中大多数人足够衣食无虑,但是终究也有几十人家,他都放心不下。 回国之前跟高弘武几人商定,他们会根据时机明探暗访这些战友亲属,一个也不能落下,想来那几兄弟现在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若他们过得安然顺畅,那也不消去打扰,徒增大家忧伤,若有人家有苦有难,那自然不能撒手不管。 回去路上除了出行的游人太多导致路况略显拥挤之外,其他倒还顺利。每每见到这繁华平和景象,沈重不止一次在心里对比那些年在海外的所见所闻,想到此处,便会不自禁的感到祥和、宁静,以及些许遗憾。 回到家中,打开冰箱才发现里面空无一物。从早上的欢腾热闹到下午的寂静,也仅仅不过半天时间,关上冰箱门,沈重双手叉腰环顾四周,摇头微微一笑,眼中带有一股浓郁的自嘲,或许道人说得也不全错吧。 穿着一双人字拖就这么懒散出门了,沈重身上的气质跟电视剧里的忧郁王子或者冷酷淡漠丝毫沾不上边,而是一股淡淡的常人无法察觉的死气沉沉萦绕四周,让旁人在他身边不自觉的低沉下来。这也是道人给沈重敲响的警钟,暂时还未出现敌人的都非常人,不论是手段、人手还是心思。 虽说现在双方都处在暗处,但是他也承认道人的说法,一旦哪天他们从自己身边经过,那一丝表面上掩盖得十足巧妙的杀戮气息足以打破他对任何事物的美好愿景。 于是,他再次竭尽所能的表现得平凡,表里如一。 他在菜市场跟猪肉贩子讨价还价,碰到在地摊上买菜的老人小孩,他也会拿出几十块钱买上一两斤然后笑着说道“不用找了”...当然,并不会存在那种他转身离去后面却传来一声“客官,钱不够”这样的恶搞。 挽起袖子拎着蔬菜水果,这一刻沈重像极了普通市井的黎民百姓,他也在想,要是能一辈子这样下去,其实也不错。人一定要有梦想,不然和咸鱼有什么区别呢?可现实一定是很骨感的,不然生活和童话有什么区别呢? “轰轰..轰..轰..”在一阵让人热血沸腾的马达轰鸣声中,一辆橙色奥迪r8大喇喇的停在菜市场路边。 尽管说豪车在奕州这样的大城市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但是带着极具视觉冲击效果的豪华超跑以及那远不是改装的山寨马达可比的发动机爆炸性听觉冲击效果绝对在哪儿都能够夺人眼球。 超跑这东西不同于一般同等价位的豪华轿车,禾国经济经历了最初那些年的困难之后一直高速发展,国人的自信心随着财富值同步膨胀,国外各大豪车品牌盯准了节骨眼儿狠狠挠到了国人赤贫了上百年所带来的自尊受辱的痒处。所以为了彰显身份,为了与人尊卑有别,豪车在禾国的走红速度堪比那些主动的衣带渐宽终不悔的各线明星蹿红速度。 超跑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就如同富一代的孩子一样,随着超级豪车打入禾国市场自然而然的涌入进来。在享受着父辈打拼下来的江山的同时,捉襟见肘的国内消费市场显然早已不能满足这群不知什么时候将眼光放到世界的年轻人。 于是这种飘逸到让人心醉的流线型车身符合了他们刁钻的审美风格,野蛮的马达激活了他们体内的热血分子,极致的速度满足了他们亢奋的冒险特性。当然,也少不了这昂贵的价格和稀有的品种同样彰显了他们高贵不同凡响的身份,理所应当的,他们被这个玩意儿一网打尽。 一个梳着大背头的一米八少年打开车门,神态无比契合他的发型,冷傲、嚣张、霸道。他放眼望去,整个目所能及的地方没人敢跟他对视,嗯,很好,他非常喜欢这种感觉。手里捧着一束鲜花向人潮走来,就好像鱼群中的一尾大鲨鱼,人们自觉朝两边散开。 “可可,真巧啊,我们又见面了。”他把鲜花递到一个摆地摊买菜的少女跟前,正是韩之琪的要好闺蜜何可,显然,一点都不巧。 “小子,说你呢!离她那么近干嘛?告诉你,这女人是大爷我的,赶紧滚远点!”他瞬间变脸的本事绝对堪比那些电视上的演技派老戏骨。 “向东!你说话放尊重点,谁是你的女人?我跟你不熟!仲闻,把菜收拾一下,我们回家!” 手捧鲜花的年轻人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阴鸷冷傲的眼神紧盯在那少年身上,大声说道:“说,你是谁!今天你要敢跟她离开,大爷断你手脚!” 少年脸上稚气未脱,平日里在学校就没人管得住他,哪里受得这种侮辱,“你tm管我是谁!仗着自己有两个臭钱了不起,你有种断我手脚试试!” “仲闻!”何可赶紧一把拉住少年,生怕他冲动,虽然她不愿意给向东好脸色,但是她知道哪里是底线。这样的人,缠上自己只能自认倒霉,尽管她不想向他低头认输。 何仲闻真要跟他动手,恐怕今天自己两人谁也走不掉了。 向东,国内知名企业家向国怀独子,家中经营有一家规模颇大的娱乐公司,还有一家五星酒店和数个高档夜总会以及酒吧,简单说,他就是一名没有丝毫水分的富二代。 他是何可的高中同学,入学的第一天就拜倒在何可的容貌之下,可是这人生性桃花泛滥并且做事喜欢不择手段。在对何可穷追猛攻的同时没少撩拨其他女孩,年纪不到二十二岁,被他玩过的女性已经不下三位数,被他玩坏的女性,乃至家破人亡的也大有人在。 “别跟他吵,我们回家!” “哦...”向东气极,这一声拉得老长,阴恻恻的笑道:“我说我追你三年你都没动静,还以为你当真是什么贞洁烈女,原来早就养了小白脸了啊,还是老牛吃嫩草!” 何仲闻气得双眼通红,大吼一声一拳砸在向东脸上,“让你tm嘴贱,老子打死你!姐,你别拉我,这孙子欠揍!” “何仲闻,你再敢动手以后就别叫我姐!” 何仲闻一愣神,向东立马反扑过来,直接一个大脚踹在何仲闻肚子上把他掀翻在地,然后便要拳脚相加。何可一把没能推开向东,只能躬身抱住自己弟弟,免不了因为向东收不住手受了两拳。一米八的大个子,愤怒中毫不留力的两拳砸在何可身上,两声闷响如同重锤敲响鼓。 第二十二章 狂风暴雨之怒 何仲闻目呲欲裂,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姐!王八蛋,老子杀了你!” 他操起地上的秤砣,直接砸了过去,这还没够,何仲闻再次拿起挑篮扁担就往向东身上打。 拳头大小的铁秤砣,砸实了那可比一块木头猛烈的多。 只是还没近身,秤砣被一只大手风轻云淡的半路截杀,扁担被另一只大手紧紧捏住,再也动弹不得半分。 “小子,想杀人啊!”紧接着一拳,何仲闻痛呼一声,整个人腾空撞在后面卷帘门上。 “杀人是犯法的。” 向东身前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身材更加高大魁梧的中年人,一手拿着秤砣,一手拿着扁担,闲庭信步。 “向东,你究竟想干嘛!”何可一把扶住何仲闻,看着弟弟嘴角鲜血横流额头青筋直冒,她包裹在身的坚强层层粉碎,终于带着哭腔出声。 “想要我这张脸是吧?你喜欢,我给你就是!”她从旁边捡起一把剪刀,就要往自己脸上划去。 “姑娘,不要冲动!我们给你评理,大过年的,哪有这么欺负女孩子的!”一旁看了许久的买菜大妈终于看不下去。 女孩跟她女儿差不多大,她早已经心疼得不行,她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本来不敢多事,但是她终究还是没忍住,这姑娘,真的跟她闺女一般大啊! 想想若是她女儿在外受到这般欺辱,她真感觉自己会心疼得抽死过去!她丢掉手里的袋子,双手抱住何可,眼睛湿润。“闺女,不要怕,我们这么多人在,他们不敢对你们怎样!” “对,小姑娘,不要怕,我们帮你!”就这样,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他们没敢明着对峙眼前肆无忌惮的两个凶徒,却团团将何可姐弟围住,不让他俩上前。 向东脑门气血上涌,死盯着这群人怒笑道:“你们,要护这两人是吧!好!于雄,给我打,打到他们散开为止!” “无法无天了,快偷偷报警...”不知谁在旁边小声说了一句,谁道那个高猛大汉耳朵这么灵,寻着声音出处看了过来,神色中充满了戏谑,那是一个屠夫。 “是你要报警?”于雄慢步上前,屠夫大气不敢出,就好像在等待死神的宣判,甚至眼睁睁看着他向自己伸过来的一只大手。 手在屠夫眼前停留半秒,而后猛地一把捏住他的脖子,竟跟拎一只小鸡似的把他提了起来,大手如钳子般慢慢收紧。看着于雄冰冷的眼神,屠夫毫不怀疑,他可以就这么生生把自己捏死,有人天天杀猪,有人胆敢杀人,这才是屠夫! “向东,你放开他!我跟你走!”何可突然开口... 她的声音低沉而冰冷,绝望的看了看刚才帮助自己的妇女,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弟弟,呵呵,好运不可能总伴随在自己身边的,她认命了。 “跟我走,这是不容置疑的,不过,我现在对这群热心群众挺感兴趣,喏,手机在这儿,谁想报警的,踊跃报名啊,报警有奖哦!” 向东笑得灿烂,于雄依旧不曾松手,何可大声说道:“向东,你还要得寸进尺,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 向东点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鱼死不死我说了算,但是网破不破,却也不是你说了算的,于雄。” “我还以为你们有多大骨气,让我失望!”于雄不屑冷笑,随手一挥,将屠夫砸在旁边的水泥摊位上,拍了拍手。 “好了媳妇,咱们走吧?哦对了,这束花,是送给你的。”向东捡起地上一支残败的玫瑰,再次如刚才那样“绅士”一般递给何可。 何仲闻一把拉住她,颤声喊道:“姐!” “哟,原来是小舅子啊,嗨,大水冲了龙王庙,早说不就没这误会了嘛,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于雄,好好照顾我小舅子,送他先回家,还有,再顺便告诉我丈母娘,就说可可今晚上不回家了。” 这句话究竟意味着什么,几乎不需要分析。 这就是命吧!何可感觉脚上就像上了两百斤脚铐,无比沉重,她强撑着,环顾一个个刚才围住自己帮助自己的人,看着他们,笑得很甜...眼泪,很咸。 此刻,整个菜市场寂静无声。 突然,于雄心中警钟大响,致命危险骤然降临,“少爷小心!” 还没来得及推开向东,他整个人已经横飞出去。 “哐!”声音震动耳膜,在普通人眼里强大无比的于雄,竟然被这一击轰得直接撞弯了一根支撑菜市场顶盖的铁柱,那根铁柱,赫然有成人手腕粗细! “你,该死!” 刚才所向披靡的于雄,眨眼间只剩了半口气!形势风云突变,从一场暴风雨变成了另一场暴风雨。 “是你?!”何可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此人,正是几个月前救了自己的那个黑衣男子,杨雄! 远处,站在向东跑车旁边穿着人字拖两手拎着蔬菜鱼肉的沈重脱离人潮,沉默离开。 “是我,对不起何小姐,来晚了,让你受了欺辱!”没错,不是“委屈”,而是“欺辱”。 杨雄看向何仲闻,一边伸手给他按摩疏通穴位,一边轻声问道:“说说,怎么回事。” 何仲闻恨恨的看了向东一眼,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原委告知,向东一看不妙,顾不得已经吸引众人注意力的于雄,想偷偷溜走,杨雄顺手捡起身边一个南瓜直接砸晕了他。 待何仲闻话毕,杨雄已经惊出一身冷汗,万幸的是自己及时赶到,刚才他一眼看出何可受人所迫,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把事情拦下来再说,万万没想到... 若要再晚来十分钟,恐怕这座城市都要承受杨家小少爷的滔天怒火。只凭现在,他也明白自己已经无法向杨天翊交代,至于向家,便等着少爷来裁决吧! 既是自己失职,他便有了承担一切后果的觉悟,这两人,他不能杀,要留给杨天翊来处理。深呼吸,杨雄掏出手机拨通了杨天翊电话,“少爷,何小姐...出了点状况...” 他明显感觉到,电话那头杨天翊前后的变化。 “说清楚!” 杨雄毫不犹豫,简单把事情前后告诉了杨天翊,“少爷,属下照顾何小姐不周,罪该万死!” “你确实该死!我今晚到奕州!”轻轻挂断电话,深呼吸,再深呼吸。 杨天翊闭上眼睛缓缓紧握拳头,只感觉心中似有十万怒火焚烧,一声低沉怒吼,面前一张三百多斤的小叶紫檀桌被他一掌掀起,而后砸在墙上,偌大的杨家大院浩然楼一层大厅轰然作响,杨母慌慌张张的跑过来,看到杨天翊披头散发的模样吓了一大跳,“天翊,你怎么了?” “母亲,我没事!”他说没事,杨母却感觉他此刻戾气滔天,她从没见过自己儿子有如此的怒气。 “母亲,我得出门一趟...” “是那个女孩子吗?” 杨天翊一愣,再看向杨母的眼神,却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和避讳。 杨母淡淡笑道:“去吧,母亲什么也不知道,做你想做的事情。” 杨天翊沉默数秒,微微点头。冲动真是魔鬼,他后知后觉的明白自己刚才走了一段钢丝。 “谢谢母亲!” 第二十三章 血洗(上) “何小姐,少爷今晚赶到奕州。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了欺辱,我杨雄,自断一臂,向你谢罪!”杨雄抽出缚于腰上的一把匕首,在场众人惊呼,这辈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何可赶紧拽住他说道:“大哥,不是你的错!我会向你家少爷求情的,你先把刀放下!”杨雄两次在危难时刻救她,却要因为他所谓的“来晚了”反而自断一臂,她绝对不能答应。 两人离得太近,何可双手抓住杨雄持刀手腕,他一动不敢动,只能回答道:“何小姐,少爷命我暗中保护你,那自然有他的道理,我本应时刻警惕四周,今天却差点害你落入虎口,别说少爷那里,便是我自己,也无法交代,这一臂,是我杨雄向你请罪,也是我应有的惩戒,至于少爷那里,他要降临的罪罚,我会另行承担!” 何可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只能双手死死抓住杨雄,大声说道:“你如果敢断臂,那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你家少爷!”她眼神坚定决然,这杀手锏一出,杨雄瞬时没辙了。 看他有所松动,何可接着说道:“其实我和仲闻已经异常感激你,你认为自己有失职,可是在我看来,两次都是你在我危难之际出手相救,这本来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德,哪里还有什么罪责?你若还坚持要断臂,倒还不如我把命还给你,也算我们两清了。” 何仲闻心中一紧,拉住何可,“姐...” 何可摆了摆手,脸色苍白,这一天她小小的身躯经历了太多的绝望和恐慌,此刻连说话都是强撑,她只想躺下好好睡一觉,“我们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何仲闻从未觉得自己有哪一次像今天这么心慌害怕,他扶住何可,一脚踩在还没卖完的蔬菜上,发现何可脚步虚浮无力,他心中越发忐忑不安,“姐,你怎么了?” ... 何可晕倒了,杨雄顾不得还躺在地上萎靡的于雄和昏迷的向东,跟何仲闻一起把何可送进了医院,检查结果是:气血不足、体弱、胃病。看着诊断单子,病症不是很严重,但何仲闻却心疼的厉害,哽咽无声,他的姐姐,不管她平日里表现得多么坚强成熟,可依旧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小女孩啊! 何仲闻突然惊恐的想象着,倘若哪一天何可真的不在了,恐怕自家的天就塌了吧!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平日里的叛逆,竟是那么混账不可饶恕,一个天天自诩大老爷们儿一向崇尚流血不流泪的少年,瘫坐在医院的走廊上拿着诊断单子像个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何可紧闭双眼静静躺在病床上,脸色依旧不太好看。 “小兄弟,你好好守着你姐姐,我去接个人,马上就回来。”对于何仲闻怎样,杨雄无动于衷,他轻声打了个招呼,走出医院。外面天色渐晚,今天的空气,异常沉闷。 驱车来到天河机场,经过特殊渠道直接将车开进站坪,他静静的等着,等着这场风暴降临。半个小时后,一架庞巴迪环球快车徐徐降落,杨雄恭敬的站在舷梯边上。 没过一会儿,杨天翊当先从飞机上走下来,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身材不到一米七五的模样,头发花白,面容却丝毫不显枯槁,穿着一身普通面料的黑色唐装。 “砰!”一声闷响,杨雄被杨天翊一个大脚轰飞了五六米远,如同炮弹一般掉落在地,杨天翊没有说话,直接上了车。 突如其来的惊人一幕引来周围旅客侧目,却没人敢驻足围观,这种热闹,远远看上一眼就好。杨天翊身后的老者没有立即上车,而是等杨雄起身走近。 他向老者微微躬身,竭力稳住声音不显得起伏,低声喊道:“老师!” 杨天翊刚才含怒一击,即便他心里有所准备,但也绝不好受。 老者皱眉,摇头道:“教你的本事,何时都还给我了?” “穆叔,先上车吧。”杨天翊声音从车里传来,依旧听不出情绪波动。老者和杨雄两人坐上前排,杨天翊闭目,不知在想些什么。 稳了稳心神,杨雄再次开口说道:“少爷,何小姐现在在医院。”杨天翊猛然睁开双眼,车厢内气势骤然激荡。 “医院...医院!”他大口呼吸,借此平复心间的颤抖。 老者没有任何安慰,只是低声说了句:“开车吧。” 快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杨天翊突然停下了脚步,罕见的,他心中出现了一丝无法形容的忐忑,哪怕刚才给何可做检查的主治医师已经再三保证她没什么大问题,只需要静心调养。 当他像个懵懂少年惴惴不安的踏入病房,看到何可那一刹那,只觉得整个天地都安静了,甚至没注意到坐在她床边的李丽莲和何仲闻。她那么精致,就像个天使,如果这世间还有人敢伤害她,那这人一定罪该万死吧! 他静静的看着熟睡的她,不敢说话,生怕惊扰。回过神来,面带歉意的朝着李丽莲微微点头,说道:“李阿姨您好,我是可可的朋友。” “妈,那个大哥就是刚才救姐和我的人!”面对突然冒出来的几个陌生大男人,李丽莲不知所措,还好何仲闻及时指出救命恩人,此刻正笔挺站在门口的杨雄。 李丽莲赶紧站起身来,杨天翊也同时起身,笑着轻声说道:“阿姨,不用如此。”杨雄也低声说道:“是我家少爷特地安排我守护在何小姐周围,但是,事情我没办好,应受罪罚。” 何仲闻摆手道:“这位少爷,刚才我姐说了,你不能罚他,不然我姐以后就再也不见你了。其实今天下午多亏了这位大哥,否则后果更不堪设想!” “好,我不罚他。”杨天翊脸色稍微缓和,又接着说道:“别叫我少爷少爷的,叫我杨哥好了!” “杨哥不好听,叫翊哥吧!” 杨天翊笑了笑,算是默许。 “真是谢谢你们了!”李丽莲拉着何仲闻后退一步,还是向两人深深鞠了一躬,然后重新坐下。她看了看杨天翊,或许是打量,或许是好奇,但总归不是丈母娘在看女婿。 她说道:“我也大概知道你的心思,可可现在年纪还不大,我这当妈的更不能害她。看得出来你的家境非同一般,我们只是一个还在吃低保的穷困家庭,我不是要拦你,但你一定要想清楚了再说再做。可可已经被这个家压得喘不过气,我不希望她的感情再受到半点摧残了。” “谢谢您李阿姨...我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知道我在做什么,请您放心,我绝不会勉强可可做半分她不想做的任何事情。她需要时间,我就耐心等她,哪怕等到人老枯黄,我也等!”李丽莲笑着摇头没有答话,暗自叹气,年轻人,总喜欢把承诺当成一句不值钱的普通话语随意乱讲。 “妈,你说什么呢!”足足昏睡了三个小时,何可终于缓缓睁开眼睛,刚才迷迷糊糊听见李丽莲说什么“感情”什么“家境”,等她看到杨天翊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可可,你总算醒了,吓死妈妈了!”李丽莲赶紧坐过来握住何可双手,只是何可脸色依然没有几分红润。杨天翊也上前两步,轻声问道:“可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好多了,谢谢。”说不感动当然不可能,但是何可知道,她不应该、更不可能往那方面想,所以眼中除了感激,她无法再表达其他。 第二十四章 血洗(中) 杨天翊并不失望,何可醒了,他便心安了,他继续说道:“可可,你安心在医院修养两天,我就不打扰你和阿姨了,阿姨如果晚上想要在医院歇息也没问题,杨雄刚才已经跟医院安排好。一会儿他们会送吃的过来,这大晚上一点东西都不吃可不行。” 杨雄这次不敢再有丁点儿马虎大意,vip豪华病房,快赶得上五星酒店商务套房的标准了。 告辞了这一家人,杨天翊三人走出医院,亲眼看到了何可的状态,此时他的脸色阴沉得可以结冰。 “少爷打算做到哪一步?”老者路上开口,虽然杨家权势滔天,但是如果仅凭今天这件事杨天翊就想要将整个向家覆灭的话,这胃口难免也太大。他倒不担心几人脱不了身,但是他觉得,不值当,尽管这是他二十几年来第一次看见杨天翊有如此大的火气。 “穆叔,这种问题,下次就不需要再问了。” 叫穆叔的老者愣了愣,依旧是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在某些方面对杨天翊还不曾了解,即便是看着他长大。小子,终于也有了不可触碰的逆鳞了吗?今天晚上的这座城市,不太平啊。 向家在奕州有十几处房产,但是要利用手中的势力将向家人现在的位置调查出来对杨雄来说易如反掌,事实上在何可出事之后他就已经将向家动向时刻掌握在手中。 所以此刻一行三人没有直奔向家,而是驱车前往何可家,因为下午将何可送到医院的时候杨雄得到消息,向东并未回家,也没跟来医院,而是调派人手,直接去往何可家守株待兔,直到现在还没离开,看样子他是势在必得。 “守株待兔?那就让我看看,这向家究竟有多大能耐!”以防万一,杨雄被留在医院,为不打扰这一家子,他在暗中守护。 “少爷,这娘们儿该不会知道咱们在这,悄悄带着她妈跑了吧?”黑暗深处响起一道粗犷声音。 “呵呵,能去哪儿?她家穷的揭不开锅,她去得了哪儿?安心等着就是,一会儿老子捉住她,一定叫她生不如死!”只可惜于雄不在,不然他一定会提醒向东,下午不是还有一个高手帮她么? 有这样的保镖,她背后的势力又岂能简单!此刻向东的大脑已经被愤怒和心火灼烧得七荤八素,他只是一心想着,这样一定能捉住何可,到时候的美妙滋味,想想都销魂蚀骨! 夜,寒冷且安静到了极点... 一柄利刃,在昏暗的路灯下反射着寒冬冷冽的微光,它凭空出现,如同一条银白色泥鳅从黑暗中直射而来。 所有人来不及反应,只是惊鸿一瞥的一瞬间利刃已经深深插在刚才粗犷声音男子的颈部,将近二十公分的刀刃直接穿透男子的喉管。鲜血和猩红的泡沫如同泉眼的泉水不断从嘴里往外涌,喉咙不停发出“额、额”的艰难呼吸声,男子两眼外凸,双手持住刃柄,动作停留在这一刻。 恐惧!恐惧瘟疫般蔓延,在场十几人,除了两道气息还算平稳之外,包括向东在内,呼吸一下子变得煎熬,心跳骤然加速,双手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他的记忆回到下午那一幕,想起了一拳打飞于雄的那个人。 杨天翊浑不在意这当中有两人对自己虎视眈眈,在黑暗中如履平地,走到已经没有生命气息的男子面前,右手正向握住刃柄,猛地往右一划,男子颈部几乎被生生切掉了一半。 穆叔并没有露面,黑暗中的两个人却迟迟不敢现身,仅是面对杨天翊便如临大敌,紧紧护在向东周围。 “这些人,是你们用来当炮灰的?”城市当中没有绝对的黑暗,但只是充充场面的十几人早已抖如筛糠。 “既然如此,那便来者有份了!”他们不在意这些人性命,杨天翊更不会在意,如虎入羊群,避开了两人守护的向东,剩余十几人生命被他无情收割。 就在他了结最后一人性命的瞬间,守在向东身边的一人携重拳暴袭而至,无声无息,直取杨天翊侧腰。容不得杨天翊挥刀的时间,更没时机闪躲,只能强行转身硬碰。扭腰,右腿旋转提膝,那人却冷笑一声,拳化为掌,这一掌,杨天翊不可避,不可退,更不可硬接,转眼间就要攀上他伸出的右腿小腿。 杨天翊面色冷然,左手冷不丁朝那人扑过来的手臂一挥,那人心中一突,整个身形已如离弦之箭,根本来不及撤回,只得勉强的将手臂往另一侧偏离,但不足以完全避开杨天翊反守为攻的一击,一把匕首剌在他的小臂上,尽管已经闪躲,但还是被剌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倘若不是他反应迅速,恐怕这一刀足够斩断他的手臂! 右腿左踢,左手右划,杨天翊身体拧成了一个别扭的弧度,一击得手,却还没结束,那人受伤之后,行动终究慢了半秒,两人之间的距离让杨天翊有充足的空间再次起势,而后对那人形成第二回合的全面压制。 杨天翊右腿踢在空中还未下落,顺势弹出一记重腿直奔其胸口。那人适才前冲势头未止,此刻顾不得右手伤势,举双臂迎击。 “啪!”空气炸响,他踉跄连退四步,脚步略显凌乱,杨天翊毫不停留,趁势再次欺身而上,那人头也不回的对另外一人大吼道:“带少爷快走!”他明白,今天这人绝非善茬,继续让向东留在这里实在绝对九死一生。 那人毫不犹豫,拎着向东就跑,他俩谁都可以死,唯独不能让向东有任何闪失,原本以为今天晚上有自己和李卫同时出手,即便再遇上于雄提到的那个人,也保证他有去无回,却没想到来了这么一尊杀神! 杨天翊狞然一笑,脚下气机如洪流喷涌,像子弹一样冲了过去,李卫以为他是击杀向东,但他再次打错了算盘,正准备竭力拦阻对方,哪成想对方速度实在太快,而且,他根本不是要去追击向东,他的目标,依旧是自己! 李卫一阵心惊肉跳,从袭杀杨天翊到现在的完全被动局面,前后不过半分钟时间,他根本没想到这般年轻的杨天翊竟然如此老辣,仅仅几个照面就给自己下了好几个套,甚至他还是在连连中计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察觉过来! 势大力沉的一拳继续直取李卫胸口,他的实力终究差了杨天翊一线,匆忙之间只能继续以双手搏击。 “咔嚓!”双臂骨骼尽碎,更让他目眦欲裂的是,自己兄弟王莽,带着向东根本没跑出去十米远,便被一个突然出现的小老头一招秒杀!李卫心中暗呼:“吾命休矣!” 第二十五章 血洗(下) 这个寒夜如此漫长,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四周人家门窗紧闭,照明全关。向东此刻面无人色的跪在杨天翊脚下,他很想求饶,但是早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李卫和王莽分别被杨天翊和穆叔击杀,现场除了向东,再没有一个活口。 杨天翊略微屈膝看着向东问道:“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吗?”他声音醇厚轻缓,换做平日,一定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这会儿听起来,向东只觉得是一个死神在跟自己对话,仿佛是来自地狱死神的审判,判定他犯的不是错,而是罪,不可饶恕的罪。 “对...对不起,我、我不该冒犯何可小姐,求你、求你放过我,我给你做牛做马!”向东不敢看他,只能低着头颤抖着嘴唇努力把话说得周到和完整,甚至不敢大口呼吸,尽管胸腔现在闷得他快昏厥,向家少爷,恐怕一辈子也没这么恐惧过。 “你手机呢?” “在、在这里...”向东赶忙掏出手机来递到杨天翊面前,杨天翊淡笑道:“现在,你想活命,我给你个机会,给你爸妈打电话,叫他们带人来救你。” 向东一怔,愣神迟疑,他不知道杨天翊想干什么。 “如果你觉得你还有更好的机会,无妨,我成全你。” “我打,我打...” 半个小时之后,一辆轿车急急驶来,向家家主,向国怀,向东的母亲,蔺玲,还有一个充当司机的保镖,李申谷。 并没有声势浩大的队伍,自己儿子的性格自己懂,向国怀接到电话那一刻他就知道肯定是宝贝儿子出了状况,但是以他平日的做派此刻电话里竟然听出一丝无法掩饰的惊恐。向国怀更不敢有多余动作,只希望对方的意图简单一点,带着蔺玲和跟了自己十几年的李申谷一同赶往向东告诉自己的地点。 暗夜里看不太清地上的情况,但是无风的夜晚空气凝结,血腥味萦绕四周久久不散,让人作呕。李申谷眼力更好,当他看到躺在地上毫无气息的李卫和王莽两兄弟,瞳孔骤缩,再看站在面前的杨天翊,目光喷火,心中狂怒却不得发泄,因为向东,还依旧跪在杨天翊身前,没有半点动作。 “小东!”眼前这一幕让蔺玲心如刀绞,紧握拳头连指甲都差点陷进手掌,她本要冲过去,却被向国怀拉住,“国怀,那是小东啊!他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蔺玲语带哭腔,她无法想象向东经历了怎样的折磨,尽管事实上杨天翊和穆叔到目前为止甚至还没动过他一根汗毛。 “小子,你究竟把我儿子怎么了!告诉你,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让你全家陪葬!”平日无度的惯纵向东,长时间下来也让蔺玲养成了在儿子面前绝不跟别人讲道理的性格,她只知道,儿子受了委屈,那一定是别人犯了错,又或许,即便真是她儿子犯了错,但绝不可能由别人来说三道四! “爸,妈,救我!”他最大的靠山到了,终于有了些许精神和力气,向东回过头对两人嘶哑喊到。 蔺玲何曾见过宝贝儿子有这般憔悴的时候,双手拍打着向国怀吼道:“那是你儿子啊,你到底救不救他?你不救,我救!李申谷,把枪拿来!” 向国怀推了推眼镜,对蔺玲说道:“那是我儿子,我当然会救他。老李,把蔺玲带回车上去,没我允许,不准她下车。” 又对杨天翊说道:“年轻人,你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出来,只要我向国怀能做到的,绝不皱一下眉头!”向国怀年约六旬,却不给人丝毫苍老感觉,他生的丰神俊朗,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举手投足间极有气质。 杨天翊笑了,笑得无声,却无可比拟的嚣张和睥睨,“条件?好,我的条件就是,你向家,和你这宝贝儿子之间,你做个选择。我给你三分钟时间,想好了告诉我答案。” 饶是向国怀见惯大风大浪,也抽了抽眼角,他看不出这年轻人有多深厚的本事,更看不出他到底有什么依仗,可是李申谷跟在自己身边十几年,他也知道这世上有极少数人是身怀绝顶本领的。 “年轻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如果是向东做了什么侵犯你的事情,我向国怀向你道歉,你想要什么补偿尽管开口,就算你说要让他,甚至是我在你面前磕头认错,我也绝无二话。但是你一开口就想要取了他的性命,这我办不到!”话音一落,李申谷在一旁气机勃发。 杨天翊视若无睹,嗤笑道:“老头,要翻脸也不至于这么快吧,你儿子还在我手上呢。小子,看来你老爸为了你,要舍弃整个向家了,倒没让我失望,我是个讲信用的人。老头,我要取你儿子小命,在你来之前就可以了,但是我没这么做,想知道为什么吗?” 向国怀皱眉,他总觉得自己是被眼前的年轻人耍了,又或许他还有阴谋。 好像是瞧出了他内心的想法,杨天翊微微冷笑,看着向东说道:“小子,滚吧,我说话算话。” 如同得到了王的恩赦,赫然又重新看到了生的希望,向东此刻老实至极,“谢、谢谢!” 向东踉跄起身往向国怀这边走来,蔺玲按捺不住,再次下了车朝向东跑过去,向国怀神色微缓。 杨天翊深深凝视着向东的背影面无表情,突然,李申谷大喝一声:“不好,少爷小心!”同时一个闪身向他扑来,却晚了半步。一柄利刃从背后直直钉入向东脖子,同样穿透喉管,他睁大了眼睛看着蔺玲,满脸不甘的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我说话算话,对自己人。” 他冷漠的表情,就像一尊不哭死神。 “啊!!”蔺玲一声惊呼,晕倒在地。向国怀暴怒,大吼道:“李申谷,杀了他!” 李申谷早已蓄力,距离杨天翊不到五米距离,眨眼即至。杨天翊冷笑一声,悍然与对方直面对撞一拳,飘身后退,李申谷顺势紧跟而上。黑暗中,杨天翊身形一晃,穆叔悄然从他身后出现,瘦小身躯迎着李申谷左脚踏出一步,却是一步四米,右脚半跟,而后轻轻点地,整个人电射而出。 极静到极动眨眼之间转换,此刻已经对上李申谷,左手绵柔一掌接住李申谷的拳头,顺势卸力,掌化为爪,黏住李申谷的手腕一拉,将其带往自己这一侧,与此同时右手握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出。李申谷被老者一拳打得砸在身后七八米远墙上,两人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 第二十六章 扬长而去 “你究竟是谁?!”向国怀双目喷火,他终日风光,也料想过自己会在某个时候以任何可能性收尾,但绝对没想过有一天竟会被一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黄毛小子欺压到这步境地,更没想过这一天会来的这么突然! “你问我是谁?你想知道我是谁?”杨天翊面色突然狰狞,气势陡然拔高,向国怀感觉就像一阵狂风从外界卷进了自己身躯,让他止不住的心头狂跳。李申谷这会儿已经站了起来,穆叔这一击原本足以将他轰杀,但是想着杨天翊心头的盘算,他也就没有下狠手。 “老李,停手吧。”再冲上去也只是白白送死,何况他也明显看出来了杨天翊心有所图。李申谷跟了他十几年,如果能够用他换回向东一条性命向国怀一定毫不犹豫,终究要有所价值的。只是现在,明显是任人宰割的两边角色,任何挣扎都没有意义。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是谁的。现在的情况是,我是刀俎,你是鱼肉。” “杀了我儿子,还想叫我任你摆布?”向国怀嘲讽冷笑。 身后李申谷将蔺玲救醒扶了起来,她好似没了魂魄,哀声道:“国怀,他杀了你儿子啊,你报警啊!为什么不杀了他们,为什么你还要跟他和颜悦色,难道你就要让他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出去?”越说到后面,越歇斯底里。 杨天翊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淡然说道:“她说的对,报警可以帮你解决很多问题,比如...一了百了,又或者家破人亡。”唯独没有“同归于尽”,向国怀从没觉得应付一个对手会如此疲惫。 报警?想太多了,连李申谷也不是对方的一合之敌,报警无非两个结果,一,对方如此肆无忌惮,恐怕警察来了站哪一边还不清楚;二,连电话还没播出去就被人家当场击杀,已经不需要去质疑这个恶魔下不下得了这毒手了。 看着还躺在地上的向东的尸体,满脸怆然,你,究竟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敌人啊! “说出你的目的吧!” 杨天翊笑了,平淡答道:“我此行,仅是为了报仇而已,并无他意,向家主想多了。”此仇,可深可浅,往浅了说,赔个礼道个歉完事。往深了说,诛杀九族不共戴天。 杨天翊做事不做绝,便算了个七成深吧。 向国怀气得浑身发抖,杨天翊挥挥手潇洒说道:“走了,咱们有缘再见,这个现场收不收拾看你心情了。” 他真的走了,留下一地的尸体和鲜血,至于他所谓的“阳谋”,他没解释,向国怀也没再问。就这么默然看着对方从自己眼皮子低下消失,向国怀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李申谷赶紧上前扶住他,他摆了摆手,“老李,把手机给我。” “现在才想起报警,早干嘛去了!人在这儿的时候你干嘛了,你儿子死的时候你在干嘛?!”向国怀接通电话跟对面说了几句,蔺玲听出来他这是在给市公安局的副局长张京浦打电话,她是头一次看见自己丈夫这么窝囊。 面对蔺玲声嘶力竭的质问,向国怀沉默无声,他无法反驳蔺玲,也无法开口跟她说杨天翊和他身边那个神秘老者随时有可能将他们几人永远的留在这里,这一切来得太快,连他也有点适应不过来。蔺玲跪倒在向东身旁,哭得撕心裂肺。 “少爷想要收服向家以为己用,留下那小子一命或许事情要更好办一些。”穆叔心中明白,已经做了的事情再来说如果当初,毫无意义。有此一问,完全是因为他知道,杨天翊今天冲冠一怒,更多是因为何可,一个在今天之前他从未听说更未见过的女孩。 虽然他无权干预杨天翊要做什么事,但毕竟在杨家呆了几十年,更是看着杨天翊长大,他并不希望杨天翊因为一个普通女孩而做出太过引人注目的事情,尤其是这种事情随时都可能会传到一些阶级观念根深蒂固还手握大权的杨家族老耳朵里。 这句话旁敲侧击,旨在提醒他,某些时候,还需要低调。杨家,就像一座巍峨大山,给人无上荣耀和滔天权财,却也压得人喘不过气,杨天翊当下有些阴郁,他自然明白穆叔的意思。 “穆叔,这件事情我有分寸,您给我一些时间。”言外之意,便是希望穆叔在族里先替他隐下这件事来。 穆叔默默点头,没回答,若只是玩玩而已,他压根懒得操心那些,但是傻子都看得出来杨天翊敢动雷霆之怒,对那女孩子的心思肯定是不一般的。 即便杨天翊要布局徽江,甚至要收服的第一个势力就是这撞了枪口的向国怀,当着他的面杀了他唯一的儿子,这必然无端增加许多困难。 其实要达到杨天翊的目的,明显有更好的操作方式,诚然向东难逃一死,但完全可以暗中将他处理之后再在向国怀面前扮个好人,然后找个顶包的,博取向国怀的好感。剩下的事情,精心布局之后自然水到渠成。 所以穆叔对于杨天翊的报复方式难以理解,他在杨家地位特殊,又是看着杨天翊长大,所以说话没那么多顾忌。 杨天翊看着远方,嘴角挂着一丝冷酷的笑意,“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该死的人,阎罗王来了都没用,死在他爹妈的怀里,我已经给了他最好的归宿。” 穆叔微微一愣,眼中划过一丝愕然,这还真是自家小少爷的脾气啊,你不惹他,他可以没心没肺跟你说黄段子吃路边摊大排档,可一旦触怒了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杨天翊想动的人,还没有动不了的。 先是血腥斩杀那十几个打手,直接吓破了向东的胆,就在他绝望的时候再给他希望,好似真的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放他一马,在他最后看到希望奔向父母的时候以雷霆手段将其抹杀,当着向国怀夫妇的面断了他向家的根,这就是杨天翊。 那个让诸多军政商大佬头疼,诸多二代三代闻风丧胆的杨家小少爷。 只是那个小姑娘,真的已经有了这么重要的位置吗? 穆叔深吸一口气,突然笑道:“这件事,你把握好,放心,我什么都不知道。” 杨天翊的表情瞬间融化,畅然道:“谢谢穆叔。” 张京浦到达现场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大过年的被向国怀从家里折腾出来,他心中颇有怨气,下车看见地上还没冲刷干净的殷红鲜血脸色疑惑,饶是他俩平日关系不错,此刻也不好就此发作,瞎子都看得出来这里刚才出事了。 “国怀,这是什么情况?” “我儿遇害了,就在我的脚下,一个小时前。”向国怀声音冷淡,就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事。张京浦寒冬中倒吸一口凉气,这才意识到出了大事,他楞了一下,紧接着问道:“那你们有没有看到凶手?” 向国怀摆手道:“老李,你把凶手的模样描述给张局,回头请张局查一下看能不能调查出凶手到底什么底细。” 又跟张京浦说了两句客套话,就带着蔺玲转身离开,搞得张京浦在一旁惊疑不定。 第二十七章 保镖选拔赛(上) 从虞川回来之后,按照既定计划,沈重趁这几天时间又分别去了一趟南江省和南山省,找到两位战友的家属,送还了遗物,中间免不了一阵唏嘘。再回到奕州,日子继续恢复到平淡的上班下班节奏。 弘泰安保每两年的年初都会有一次公司内部保镖选拔大赛,算是给内部员工一个积极向上的动力和努力奋斗的机会和平台,这也是为什么公司对于内部保安部和特殊安保部地位极不平等却从不加以干预的原因。 只有饥渴到了一定程度,才会在机会面前爆发出平日看不到的潜力。 今年,恰好赶上弘泰安保内部第七届保镖选拔大赛。 这段时间跟沈重一个组的龚平、高越等全体组员在组长李权兵的感染和号召下,加入由他组织的“1+9健康任我行”健身活动,每天都会花上两个小时在公司的保安部健身活动区域进行各种锻炼,甚至还包括了简单的拳击对抗项目,虽然时间尚短,不过每天流汗的那种感觉还是让他们有点小亢奋。 “沈重啊,还有三天就到选拔大赛了,兄弟们这些天练得还挺勤,都快走火入魔了。你看,要不先教我们两招呗,我们要是选上了,你的脸上也有光不是?”李权兵知道沈重会点功夫,这是瞒不住人的,沈重倒没有藏着。 不过事物的两面性就是...李权兵现在有事儿没事儿都总能出其不意的出现在沈重身边,甚至搁置了他许多寻找幸福的时间,好在每次从他偷窥商场美女那猥琐的眼神来看也不会有人怀疑这人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 对于这种非常低级的“死缠烂打”沈重很是无奈,说道:“三两天也学不了什么东西,明天之后你们可以缓一下,调整好身体状态发挥自己最大实力就行了。” 虽然这种程度的对抗对他来说没多大意义,不过弘泰安保这个制度确实在一定程度内很有激励作用,李权兵几人肯在这些天从下班的空档里挤出这么多时间来,看样子也是铁了心要拼一把了。 考虑到上次李权兵在商场对沈重颇有些侠义的举动,他还是给了李权兵一个回旋的余地,“过了这当口再说吧,现在临时抱佛脚,反而容易打乱你们的节奏!” 李权兵这才眉开眼笑,扬起手臂搂住沈重肩膀说道:“再说就再说,反正机会有的是,不过你小子不是想要跳槽吧?” 在他看来,沈重是个人才,这保安有时候干着受气,而且没啥出息,更重要的是他还跟这家公司的少主人有不小的过节,虽然是被动的。一想起李亢阴恻恻的笑容李权兵都不寒而栗,想来想去,沈重都不可能在这里长待。 他不知道沈重有多珍惜和渴望现在这种平淡到平庸生活,那天无良的神秘道人对他的谈话,确实在他心底埋下了一颗种子,让他有时候不能自已的焦虑。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还不到元宵时节,这个在弘泰安保的传统里意义几乎比肩春节的选拔大赛终于再次降临。升官、发财、迎娶白富美、生下白小胖,从此走向人生巅峰,反正李权兵一直是这么yy的。 确实,一个月平均收入不到六千的保安与最低年收入也超过三十万的保镖差距实在不小,这还单只是金钱上的不同。进入特殊安保部,里面藏龙卧虎,那里所汇聚的人脉简直已经可以让李权兵等人看到自己此生的天花板。 据说,那个他从来没见过的弘泰安保创始人跟市里,甚至是省里的好多领导关系都非常不错! 保镖选拔赛,对保安部的人来说不亚于鲤鱼跃龙门的机会,每年削尖了脑袋磨破了头皮往里挤的人不少。 为了保证长久的竞争力,弘泰安保对员工的综合素质有相当高的要求,尤其是各大安保部门和保安部门这些直接业务部门。所以弘泰安保每个月都会有一次月度考校,以保持他们的潜在危机意识。 今天的选拔大赛跟沈重已经经历的几次考校有所不同,特殊安保部门的考校自然不是他们能轻易观摩到,让他奇怪的是这群平时连跨进这里一步都会觉得脏了自己鞋子的人,今天竟然会主动到保安部来串门,稀奇稀奇。 李权兵主动解释道:“因为公司保安部所有工作人员每两年都有一次选拔进入安保部的机会,人太多,淘汰率太高,所以理论上来讲不对外开放的安保部,是不会让太多外人进去的,这里面的外人,也包括了我们。每次的保安选拔赛,场地都是安排在我们保安部活动区域的。”言语中带着一丝自嘲。 他接着说道:“你刚才看到的那些人,前面三个是他们行政人力部的,也是今天的评委,主持今天的比赛评审工作。为了公平起见,明天的评委会换一批,评委成员都是临时抽签决定,对于防止一些关系户上下串通,有一定作用。至于跟在他们后面的四个人差不多就是这次考评的我们的对手了...糟糕,李大少爷也来了!”李权兵一声低呼,暗叫倒霉。 最后走进来的正是李亢李大公子,按道理这种选拔赛并不需要李亢参与。 李权兵不由紧张的看了沈重一眼,如果李亢今天是特意针对沈重而来,那他带来的那几个人自然简单不到哪儿去,今年想要去安保部门的那些同事,恐怕多半是要伤筋动骨了! 选拔场地设立在保安部六楼的特别训练室,一千五百平方米的场地从中间平分开,左边是两个擂台,右边是一间特别训练室,里面有专业设备用以有效测试员工的反应速度、力量使用、力量控制等,具有较高的综合训练水平。 每两年一次的保镖选拔就像是一场大型赛事,尽管报名人数不到整个保安部人员的十分之一,但也有足足百人。 有机会欣赏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保镖的手段,对他们来说也是能够拿出去跟别人吹嘘的少有资本。于是大批保安部工作人员蜂拥而进,那几分钟的狂热不下于某些当红歌手的演唱会。 上午十点整,评审主考官上前走了两步大声宣读考评规则和注意事项,简单明了。随后是一个身材匀称修长的中年人发言,名叫于荣威,安保部副部长。 “非常高兴,两年之后的今天,我们弘泰安保的保镖选拔大赛报名人数再次突破历史记录,我又看到了许多新面孔。你们没有让公司失望,希望新的一年,公司继续以拥有你们为荣... 现在,我跟大家核实一下本届参加安保部选拔赛报名人员名单...” “陈斌” “到!” “王庚” “到!” ...... “李权兵” “到!” “龚平” “啊?!我...我...” 空旷的大厅里回荡着龚平惊愕又略显紧张的声音,“怎么会有我?我没报名啊!” 每天陪着李权兵等人一起训练,仅仅是他为了跟同组的几个同事搞好关系,也想着可以顺便锻炼自己身体。 每天耳濡目染公司保镖的凶悍,同时联想到电视里保镖的冷酷无情,他的性子万万没想过要在这里面大富大贵。可是在李亢又或者说随便他们在场的任何一个安保部门人员的面前,他哪不敢说“不、没有”这几个字? 第二十八章 保镖选拔赛(中) 在众人的注视下,龚平只得懦懦答道:“到...” 话音一落,心头狂跳不止,甚至都不敢跟对面的几个人对视。 沈重轻轻拍了拍他肩膀,龚平这才惊醒过来,却又会错了意,摇头低声说道:“我没报名,不知道谁搞的鬼!” 沈重点点头道:“被他们暗算了。” 难怪李亢也来了,看他得意忘形的样子分明是要给自己点颜色瞧瞧。果不其然,除了李权兵、高越两个主动报名的,同组仅剩的独苗沈重在没报名的情况下也位列名单之中。 “如果实在不想去的话,一会儿在第一关综合素质测验的时候放弃就行了。”沈重低声平淡说道,这几人是冲他来的,只要自己“识相”,李权兵几人应该不会受到什么刁难。 李权兵却出乎意料的摇摇头,道:“既然有人煞费苦心的为我们安排,那这次,不退了。”眼神中,有一抹无法理解的跃跃欲试。 首先参加报名的人需要到特别训练室进行力量反应能力等各方面的综合素质基本测试,合格的人方可进入下一轮考核。 第一个进行测验的人是陈斌,一米七七的个头,身体条件比还没完全把肚腩减下来的李权兵看起来要稍好一些。第一项测试:爆发力,测试结果,爆发力:右拳125公斤、左拳118公斤;第二项测试:反应速度,测试结果0.32秒... 有人超常发挥,有人发挥失常,到李权兵这一组之前,爆发力最大的李泰右拳168公斤,左拳172公斤,看样子应该是经过一段时间专业训练的;反应速度最快的赵公明0.24秒。 接下来李权兵上场,李亢将他们这组人放在最后,虽然别有用心,却也让他心情在这期间慢慢平复下来,想去安保部门吗?他当然想去!紧了紧拳头,眼神竟然有些许犀利,站起身的时候看了沈重一眼,挺起胸膛,经过李亢等人身边的时候却又让人大跌眼镜的缩了缩脖子。 这也是他第二次进来这个地方,前一次经历是他不堪回首的耻辱,在遇到沈重之前,他也觉得这辈子多半踏踏实实的做个小保安得过且过就行,现在,不一样了。 面前是一排叫不出名字来的力量传感器,在传感器上面的时间倒计时跳到“0”,亮起红灯的瞬间以最大拳击力量击打传感器,传感器上面感应到的数据就是其爆发力最高值。 五分钟后,李权兵从测验室走出来,几个评审身前的电子显示器上表明其右拳爆发力131公斤,左拳127公斤,反应速度0.34秒,都只是刚好到及格线。下一个却没有按照顺序而是越过沈重直接到龚平,测试结果爆发力右拳128公斤,左拳124公斤... “把你放在最后,这里面肯定有猫腻!”李权兵低声说道。 沈重笑了笑,倒是没什么所谓,大动作不敢有,借着公司名义上的制度来给自己使点绊子,也只能这样了。 上午大半天时间,一百二十一人总算全部测试完毕,最后才排到沈重,李权兵等人满怀期待的目送他走进测验室。身高一米八八,身材虽然远没有健美先生那么夸张,但是每次几人一起换制服的时候李权兵等人总会跟发情的狼狗似的嗷嗷直叫。 这可是一个会武术,浑身充满爆炸性力量的流氓,你们这群战五渣,今天让你们瞧瞧什么叫牛人!此刻他心情绝对比自己从测验室出来那会儿还要激动,明明沈重从来没在他们面前暴露过任何实力,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他们那一个组的象征似的,“哎,那是我们组的,沈重,认识吧?” 沈重测试结果还没出来,他已经开始得意的向别的同事宣传。 “我都能打出130的爆发力,沈重怎么着也得有200以上吧!还有反应速度,动作那么快,起码得在0.15秒以内!”他对沈重充满了信心,不过总感觉这五分钟时间过得比往常慢了许多,似乎保安部第六外务组第三组的全体荣誉都压在了沈重一个人身上,一荣俱荣。 “沈重爆发力测试结果...” “等等,我来吧!”李亢站起身打断了评委的讲话,看着面前显示器上面显示的数据,眼中尽是肆意的嘲谑,让李权兵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却又不得不强装镇定,好像这份成绩是他的一样。 “沈重,爆发力测试结果,右拳140公斤,左拳139公斤;反应速度测试结果,0.28秒!合格!”李亢从来没觉得心情像今天这么爽过,看着沈重的成绩单,还有那个不知道为什么依旧面色坦然沈重,再看看李权兵那群人,他把故作克制想笑的表情摆在脸上,让李权兵等人心中几欲抓狂,却又无可奈何。 “喂,有没有搞错啊你怎么回事?”李权兵都感觉自己快没脸见人了,俨然被他吹嘘成保安部第一人的沈重竟然连前十都排不进去。见沈重没有回答,他又接着问道:“是不是昨晚上吃坏肚子了?还是劳累过度?”说完还要上前捏捏沈重的胳膊摸摸他的肚子。 沈重赶紧伸手挡住他,无奈说道:“我说组长,一项测验而已,谁说个子大就一定会力量大了,再说,这成绩我挺满意的,算得上高水平发挥了!” 李权兵恨铁不成钢的气道:“你丫白长这一身肌肉了!” 第一轮测试共有八十四个人通过,其中沈重所在的第三组九个人就有六个,在他们看来,从今往后这或许就是康庄大道和羊肠小路的区别了。 中午用餐休息片刻进行第二轮测试,考验参赛人员的综合格斗能力,就算安保级别最低的保镖也需要具备最基本的硬性身体素质。不一定要求多高,但是要具备最基本的综合实力和足够的成长空间,也因此这一项测试的评分标准几乎全凭评审的主观意向。 当然,如果有人在侦查、枪械使用等特殊项目上有异于常人的能力,也可以作为一个单独的加分项。 “第二轮测试,考验大家的综合格斗能力,你们的对手是特殊安保部门特四组队员,为公平起见,每次一人对战以后,下一位报名者将挑战按顺序排列的下一位安保部队员,如此循环。对战期间如果有报名者想要放弃比赛或者中途认输,可向评委示意,即视作放弃本次参选。” 擂台围绳内面积为7米见方,高1米,属于比较大型的拳击擂台,第一个上场的依旧是第一轮最早通过测试的人,王庚,爆发力测试值右拳130公斤,左拳127公斤,反应速度0.26秒,他面对的,是特殊安保部门特一组队员,黄国海,三十一岁的退伍军人,身高一米八一。 作为今天第一个与专业人员实战的人,王庚心中的紧张不言而喻。原本在通过第一轮测试之后就有些打退堂鼓,只是在几百号人眼皮子底下实在拉不下这个脸来,看到此刻擂台上双手抱胸一脸冷漠的高大男子,这会儿更是举棋不定了。未战先怯,在气势和信心上就输了不止一筹。 上吧,反正又死不了人,总比这么丢脸强!反复的调节了呼吸和心跳之后,王庚戴上拳套走上擂台,有模有样的学着电视里的拳击手那样抱拳微微躬身说道:“保安部第四外务组第一组王庚,请多指教!” 这是客套话,也不能否认是王庚主动示好以期对方下手的时候能轻一点,不过看黄国海冷面判官的神情,王庚有些拿不准了。于是还没开始,王庚就双手护头作出防御动作,虽然有点难看。 现在才知道,这碗饭真不是那么容易吃的。 第二十九章 保镖选拔赛(下) “铛”一声锣响,王庚条件反射般向后退了一步,绷紧双臂青筋大冒,这是连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这一步却也让黄国海上来第一手直拳落了空,起初有些出乎意料,再一看却啼笑皆非了。 他也不再攻击,垂下手来对评委席大声说道:“各位评委,你们看像这样还需要打吗?”言下之意自然就是淘汰了。 听到此话,王庚手臂有点松懈,偷偷朝评委席看过去,就在这瞬间,“砰!” 鼻子一热,脑门轰然作响,眨眼间他已经摔出去两米远,万万没想到! 稚嫩的王庚,完全不是不算老辣的黄国海的对手,仅仅一句话就瓦解了他的防守。 “太过保守,在这种进攻和防守都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完全多此一举,倒不如放开手脚搏一搏,反正丢不了性命。太容易分心、注意力还不够集中。意志不够坚定,容易跳入别人的陷阱...” 旁边有人一边看着,一边神色淡然的跟身边其他人分析,黄国海略显诧异的往那里看了看。虽然局势有旁观者清这一说,但是在这种场合下说得出与说不出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连李权兵等人也听得心中惴惴不安,龚平更是底气不足,那人一口气点出来的毛病,他感觉自己差不多占全了,这可如何是好? 王庚甩了甩头,黄国海绝对没有任何善意和水分的一拳打得他眼冒金星,没有抗击打能力的右脸颊肿得老高,连脑子都还有些恍惚。刚弯着腰想要起身,对方压根不给时间一个左勾拳直接将王庚的左脸打得对称,他的身体再次重重摔在地上。 擂台上没有裁判,或停或打全凭自己,黄国海狠辣的眼神如同一头野兽。此刻躺在地上的王庚甚至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他上去一脚踢在对方肚子上,痉挛般的疼痛感瞬间袭遍全身,口中苦水混合着血液不停往外淌,别说让他说话,就连手掌拍击地面认输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同组的同事愤然大声吼道:“够了吧,都被打成这样了!好歹还是同一个公司的同事,有必要这么狠吗!” “同事?呵呵,没人逼你们非要做我的同事。狠吗?还不够,不信大家接着往下看。”李亢凝视着那个说话的人,脸上笑容平淡,却让人心底发寒,高傲的扫视全场,最后眼光定格在沈重等人身上。 接着说道:“刚才规则已经宣读得很明白了,想放弃比赛要么口头示意,要么动作示意,否则,比赛就没有结束,这是规矩!你们看,他放弃了吗?”眼神转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王庚。 “没放弃,那就接着打!” “王庚,你tm傻了吗?快认输啊!” “再聒噪你上来替他打!”黄国海瞪了那人一眼,大步走到王庚身前一把把他拉起来,大声说道:“别说我不给你机会,要认输,就现在!”看此刻王庚口中血水横流,连站都站不稳了,黄国海哪里不知道他压根就没法说话了。 足足等了五秒钟没有动静,黄国海看着那个人,嘴角挂着一丝狞笑,一拳重击王庚面门,“砰!”拳击手套撞击在脸上发出一声沉闷声响,鼻梁塌陷,血流如注,王庚应声直挺挺倒下,这是要生生把人打死的节奏! 可怕、恐惧,这分明就是虐杀!李权兵瞪大了眼睛,眼神呆滞,全身如同虚脱一般没有丁点儿力气,“艹他大爷的,这还玩个屁啊这!” 他低声喃喃自语,对方四个人全都身强力壮,就差戴上一副黑超去演绝顶杀手,跟这种人对战那跟找死没什么两样! 心理上的溃败是嘴皮子上无论如何的装硬也没法抵消的差距。人大都有一个共同点,当一个人乌云盖顶的时候他的负面情绪会像瘟疫一样在四周迅速扩散,尤其是他将自己内心的所有恐惧和消极释放出来的时候。 李亢终于悠哉悠哉的站出来,威慑众人的初步目的已经达到,他不紧不慢的说道:“好了,别闹出人命来,耽误太长时间了,下一个吧。”慵懒的语气仿佛是在告诉众人,他就是这里的王!然后终于大发慈悲,恩赦了一个罪不可恕的犯人一样。 台下王庚的同事便真的如蒙大赦,有两个人赶忙就要上台把人抬下来,李亢皱着眉头道:“谁允许你们上台了?”说完用眼神向黄国海做了一个示意,黄国海冷笑一声,脚背贴着王庚往前用力一带,整个人从一米高的擂台就这么滚了下来。 “欺人太甚!”有人作势欲起,被后面人紧紧拉住。 李亢一副玩味笑容盯着他,“怎么,想打抱不平?没点实力就想做保镖,你们以为上天是开馅饼铺的?保镖是干嘛的?没人给你们上过课,今天就是第一课!保镖,说白了,就是要替雇主送死的,三十万年薪,三百万年薪,呵呵,这特么是冥钱啊,这么好拿? 真有心想往上爬的,问问我这些弟兄,谁tm没挨过刀,又有多少人吃个枪子儿!挨了两拳就在这儿跟我说同事?我是你爹么得这么惯着你?连这第一课你们都学不来,弘泰就算一年给你三千万,你也无福消受,还不如趁早给老子滚蛋,省得丢人现眼,败坏我弘泰安保名声!要怨,只能怨自己没本事,别怪我们没给你机会。下一个!” 两人咬牙把趴在地上的王庚翻过身来,那一张原本还算刚毅的脸庞此刻像一颗大肉瘤一样面目全非,摔在地上已经浑然没有知觉,饶是平日总爱嘲笑那些奶油小生娘娘腔的他们也有点鼻子发酸的感觉! “下一个,柳城东,快点!”评委不耐烦了,大吼出声。 “我、我放弃...”人群中传来一道断续的声音,从语气中听得出来他心中的紧张和畏惧,确实,这当中的第一次参加选拔大赛大部分人绝不会想到,仅仅是选拔大赛而已不是么,为什么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第二个上台的保镖舒奎噗嗤一声笑:“孬种!” “赵公明!” “到!” 一个身材中等,相貌平常的年轻人在人群中站起来,声音低沉,脸色平静。他步履平稳,不急不缓走上擂台,有一种别样的气场将惶恐不安的众人情绪神奇的安抚下来。 舒奎冷哼一声,紧盯着赵公明,还没开打便叫他丢了面子,他心中已然盘算好怎么给这不识抬举的人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赵公明站上擂台,气定神闲。 锣鼓声一响,舒奎随即前冲,只要能占得先机,身材比起他小了一号的赵公明必然任由他蹂躏。 想法很美好,思路也非常正确!但,事与愿违,他快,赵公明更快,擂台本也不大,两人相距不过三四米的距离,舒奎才刚启动,赵公明竟然已经到了他的右边身侧,沉肩,左手拨开舒奎拳头,右手捏拳发力,一拳打在对方肩胛骨上。 舒奎闷哼一声,被赵公明这一拳卸尽了所有力道,身形倒退两步。谁知赵公明一拳之后没有减势,右脚瞬步前冲,左拳骤然发力。 舒奎双目怒睁,脚下立足未稳,但人已经反应过来,左手也想学着赵公明那样拨开来袭拳头,一伸手,却捞了个空。赵公明眼神依旧平静,左拳冲击慢了三分,一把捏住了舒奎手腕,顺势往后一拧。 终究只是一场选拔赛,虽然他看不惯这些人的行事,但还是拿捏好了力道,否则光是这一拧,已足够卸下舒奎胳膊。看起来他年纪不大,却反倒更像一个老江湖。 无意让舒奎难看,拧胳膊这一招已经完全制服了他,赵公明横眉冷对,淡声问道:“认输吗?” 那模样,李权兵觉得似乎比自己刚认识沈重的时候还要冷酷。 第三十章 乱战(求收藏啊哈哈哈) 感受到四周火辣辣的眼神,舒奎无地自容,大吼一声:“我认你祖宗的输!”,一个后空翻,摆脱了赵公明控制。 其实这个动作已经足够让他死两次,空翻的时候他无处发力,以赵公明的速度完全可以趁这个空档发动致命一击;空翻落地之后直面赵公明,若要趁其不备,脖颈、腋下、双肋、腰部等等,都是暴露的弱点。 从这也可以看出来,虽然弘泰安保实力强大,但也绝非个个都是武林高手,更非人人实战经验丰富。 他不肯认输,赵公明自是无所谓,虽然饶他两次,但也不傻,右手一拳砸在舒奎肚子上,力道也够让他喝上两壶,比起黄国海的狠辣,这都算得上心慈手软了。 这是个隐藏了实力的家伙,沈重清楚记得他在第一轮测试时的数据。 弘泰安保底蕴深厚,看来也不只是体现在安保部门身上。 舒奎身子躬成了虾米,根本不是赵公明的一合之敌! 送上门的菜,赵公明也没客气,再一拳干脆利落的打在舒奎脸上。就像一个沙包!赵公明心中发狠,连续几个重拳轰在舒奎身上,虽然都避过了要害,但是这力道已经让舒奎无法站立。台下黄国海控制不住站起身来,李亢皱眉,不悦道:“黄国海,坐下!” 黄国海抿了抿嘴,狠狠瞪了赵公明一眼,不甘坐下。 “弘泰安保的规则,是所有人的规则,不是针对哪一个人!刚才有人丢了保安部的脸,难不成你还要给我丢安保部的脸吗?!”难得他居然没有徇私枉法,往常横行无忌的纨绔子弟,此刻竟有点不怒自威的感觉。 舒奎依旧不肯认输,输给这群平日里连正眼都懒得瞧的乌合之众,他实在丢不起那人。 就这样,台上如同一场个人的表演赛,一直到舒奎被打得跟王庚差不多的样子,在李亢的示意下,于荣威宣布本场比试结束,赵公明获胜过关,黄国海和另一名参加选拔赛的保镖康伟廷上台把舒奎扶了下来。 “想不到,我们保安部藏龙卧虎,还有这样的高手,挺好挺好!”李亢面带微笑,环视四周,看了沈重这方一眼,眼中别有深意,“希望接下来的各位保安部同事再接再厉,不要让我失望。” 舒奎已经无力再战,为了确保选拔赛有序开展,候补的安保部人员进来替下了他。 第三个上台的保镖康伟廷,脸色阴沉无比。随后接连有两人识趣的放弃资格,其余的人均在上台受了对手一拳之后赶忙认输,这没什么丢人的,对方现在明显不怀好意,硬撑下去并非就显得自己勇气十足,尤其是舒奎惨败在赵公明手下之后。当然并非全部都被淘汰,但是成功通过选拔的人不足十分之一。 终于到了李权兵,在这之前他已经多次给自己做心理调节,到了这一刻反而有点麻木了,临上台的时候沈重对他说道:“他们这次是针对我来的,你不要过分逞强,实在不行就别上去了。” 李权兵点点头,“名都报了,不上去是给咱爷们儿丢脸!”吸了吸鼻子,总结前几个人的教训,如果连反应时间都没有,直接让对方来个三四五连击,恐怕到时候别说去安保部,该直接去殡仪馆了。 李权兵对手是第三次登台的黄国海,第二次登台对手涉险过关,他心中正憋了股气。 上台之后,李权兵也不跟其他人那样与对方行礼,在开始之前就离着对方四米远,反正就是不靠近,要不要脸尊不尊严的此刻完全没有命值钱啊,大不了就是躲就是跑,好歹对方打不着自己,台下一众哄堂大笑。连沈重都忍不住咧了咧嘴角,这厮就是个活宝! 台上的黄国海无可奈何,台下李亢和几个评委也没辙,既然可以防御,也没规定不能跑啊。 当然,一直逃跑也不是办法,七米见方的擂台要逮一个人并不困难,尤其是两人身手差距太明显的情况下,所以不到十秒钟,李权兵就对着评委席大声喊道:“我认输!” “我认你大爷!”黄国海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李权兵从上台到现在这一系列动作让他感觉自己就像被这人当猴耍了一番,他也拉不下脸追着人跑,所以在李权兵分心这一刹那他抓住机会从侧面横插过来双手擒住肩膀就是一个过肩摔,轰然砸在地上,因为是侧身肩膀着地,甚至能清晰听到肩胛骨撞击地面的声音,震颤众人耳膜,头皮发麻。 一声闷哼,李权兵没有痛呼出声,幸亏砸下来的时候及时用手臂做了支撑。虽然撞击让他疼得龇牙咧嘴,不过大脑也在瞬间支配两只手臂将他面门牢牢护住。 “喂,他已经认输了,你tm不守规矩!”高越怒目圆睁,猛然站起身来。黄国海瞥了他一眼冷然说道:“那你得看他们听见没有!” 说着一拳直接砸在李权兵双臂上,由于李权兵是仰面躺在地上,做防御动作的双臂只能凭空支起,面对黄国海从上至下的大力一拳完全无法抵挡,双臂随着对方的重拳向自己面部下压,超过200公斤的力量透过李权兵手腕渗入他的面庞,后脑勺抵撞在地面上让他有种强烈的晕眩感,这种感觉并不比成年人一根木棍全力打在脑子上的感觉差多少。 双臂无力的松懈了一点,紧接着黄国海一拳向李权兵下颚冲击而来,“让你tm认输,艹,在老子面前玩花招!”因为喘气微微张开的嘴巴被这一拳几乎就轰击到了天灵盖,下颚如同一扇被人大力抽动的防盗门砰然撞击上颚。 “咳、咳...”庞大的力量让李权兵一阵窒息,牙龈溃堤般涌出的鲜血还来不及翻身吐出来,黄国海又一拳紧接而来,“砰!” 又是一声熟悉的短促而沉闷的声响,李权兵整个人上半边身子躺在地上竟被活生生的打偏了六十度角,经受的力量可想而知! “兄弟们,上,打死这龟孙子!”眼看悲剧就要重演,高越怒喝一声叫着同组其他几个同事一哄而上,六七个人如同猎豹一般愤然冲上擂台扑向黄国海。 论单挑,这里面没一个是这些专业人士的对手,不过这毕竟不是在拍电影,黄国海更不是电影主角,没有身披主角光环,七个身体绝对不弱的大老爷们儿一起拳脚相加,他还真扛不住。 断子绝孙腿,九阴白骨爪,只要能碰到哪怕黄国海一块衣角的随便什么招数无所不用其极,万万没想到,最后一组的测试演变成了群殴,绝对意料之外。 “要造反啊这是!”眼看着黄国海就这么被几个人围攻,李亢非但不生气,反而不紧不慢的说道,“谁教你们到弘泰安保来撒野来了?给我上,打伤打残算我的。” 康伟廷、赵钦龙以及刚来的候补测试官于刚闻声而动,原本计划沈重这组人能打多少算多少,有些没能通过第一轮测验的人只能暂且放过,没想到机会送上门来,既然对方敢撕破脸皮,那总算是正合他意。 一直找不到机会修理这几个人,这次终于撞枪口了!适才一边倒的局面瞬间一百八十度反转,三人如虎入羊群,纷纷避过高越等人要害,但却拳拳到肉。 只剩李亢还坐在原处,他在等,对面的沈重还没动,他有的是耐心。这次不会再掉坑里了,任你嘴皮子再厉害,但这里始终还是实力说了算。 终于找到了机会,他胜券在握! 台上现在三对七,地上还躺着李权兵,空间略显拥挤,无处躲藏的高越和龚平没挨两下已经鼻青脸肿,大声咆哮道:“沈重,是不是兄弟,帮忙啊!” 第三十一章 总教官 “啪!”一个大耳刮子扇在高越脸上,已是游刃有余的黄国海几人猫捉老鼠一般对高越他们极尽凌辱,拳头似乎已经不能解恨。 “继续装b啊,刚才不是很牛b吗!”黄国海一个大脚踹在高越身上,高越摔倒在三米之外。这场变了味道的选拔大赛,台下几百个人看着,鸦雀无声。适才表现亮眼的赵公明同样在台下,如同一根木头似的,平静的看着一切,没有任何表示。 “艹你m的,有种打死我,不然总有一天老子弄死你!”高越跌坐在地上剧烈喘息,死盯着黄国海不肯服软。 黄国海咬牙笑道:“嘴硬是吧,想死,大爷成全你!” 他一个踏步上前,一脚就要侧踢向高越太阳穴,这一脚力量下去,踢实了高越绝对九死一生。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瞳孔当中陡然放大的一脚犹如死神一般,高越脑海中一片空白,这就要死了? 一阵疾风从耳旁掠过,突变再生,一道身影如同一根定海神针从天而降,“轰!”那只脚以来时五倍的速度远离高越,越过擂台,砸在五六米远的对面墙上。 身影没有停歇,离他和李权兵最近的赵钦龙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一股磅礴力量轰击胸腔,如同一颗被人弹射的弹珠一样呈抛物线形式落在李亢脚下。紧接着是候补安保成员于刚,没有任何悬念,就好像是两颗一静一动的弹珠,击打、远离、砸在墙上掉下,失去战斗力。 “沈重,你想造反?!”李亢怒然起身,他终于等来了沈重出手的机会,但局面完全没如他所料想那样。 他是势必要给沈重一些终生难忘的教训的,但是沈重顷刻间所展现出来的力量几乎是摧枯拉朽,三个人被他正面秒杀,眨眼间他竟无人可用,此刻却不知该不该下手了。 万万没想到,这厮竟然是个深藏不露扮猪吃老虎的角儿! “还点东西给你而已。”沈重淡漠如鬼神,康伟廷同样非他一合之敌。感觉就像他木然站在那儿任由沈重伸手捏住他的脖子,然后越过他向前跨出一步,同时大声说道:“李亢,这同样是还给你的,接好了!” 单手猛然将康伟廷提起来,一个一百五十斤的大个子被他像一颗篮球一样朝李亢砸过去,恍如人体炮弹,李亢甚至来不及躲避,下一秒人仰马翻。 四名弘泰安保特一组安保人员,不到三十秒秒全部失去战斗力,而最后一个,还是因为两人的两句对话才耽误了些许时间! 局势翻来覆去变化太快,台下围观的保安傻愣愣看着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于荣威赶紧大声喊道:“都给我住手!” 李亢被砸得狼狈不堪,还好于荣威反应迅速,及时伸手托了康伟廷一下,不然被这么大个活人砸在身上李亢也绝不好过,现在感觉局面有失控的倾向。 “反了,真是反了!于荣威,给我叫人!”李亢暴怒,此刻他恨不能生撕了沈重,本想着略施手段就可以看到这几人如台下主动认输求饶的保安,这样也能让他稍出一口恶气,但这厮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怪胎? 一人单挑四个保镖并且毫无悬念的秒杀,其中还有黄国海这样的好手,你说你厉害就厉害吧,藏在我公司保安部又到底是何居心? 扣你工资你不吭声,欺压你的同事你也是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肯出手。 李亢只觉得自己现在眼睛和一张脸火辣辣的疼,他十分不想承认是自己看走眼了,但现在打脸打得明显,最起码的事实是,这家伙绝对不简单。两片肺叶就像灌满了强效的辣椒油,连说话都喷着火气。 于荣威迟疑一秒,这是自然,事情闹大了谁也无法买单,毕竟这保安部也是弘泰安保的保安部,几百号人这会儿正在下面看着呢,“李亢,你冷静点。” “我说叫人!” “这么热闹...”一道平和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于荣威为难之际,好像迎来了救星,快步上前迎向那人,略微躬身笑道:“原来是总教官来了。” 那副神态,竟然比起面对李亢来要尊重了许多。 来人正是弘泰安保总教官,秦戈。 整个公司数得上名的高手几乎都是他调教出来的学生,所以他在公司威望极高。于荣威贵为弘泰安保特殊安保部副部长,在他面前同样显得规规矩矩。 李亢虽然纨绔,但在这个连他父亲也要敬重三分的中年人面前,他不敢放肆。只是脸色稍显别扭,刚在众人面前吃了灰,叫嚣着喊人报复,这下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带着几个鼻青脸肿的保镖走上前去,低声喊道:“总教官好!” 秦戈是李亢的父亲李弘泰的好友,两人交情十几年,可以说李亢有几手拳脚功夫也是他教出来的,虽然不是看着李亢长大,但也相去不远。 在秦戈面前,李亢万万不敢再说那些蛮横跋扈的话,秦戈这人看似随和,但是李亢了解他的性格,仗势欺人的人在他这里绝无道理可讲,两人虽然私下关系不错,但是在公司李亢依然得毕恭毕敬喊秦戈一声“总教官”。 眼前失控的场面,于荣威有点尴尬,干咳两声说道:“这一届的报名者藏龙卧虎,有两个高手,我们准备不足...”余下的话他没再讲,秦戈面前他不敢撒谎,但是李亢又在跟前,他也不好把来龙去脉明说。 不过秦戈老辣,李亢的性子他也有多少了解一些,眼前这一幕并不难推测,更何况进来之前他在门口也听出来不少情况,不需要谁做更多详细的解释。 秦戈呵呵点头,“看来咱们公司确实人才济济,每一届都有几个出类拔萃的年轻人,这是公司的财富,也是我们的底蕴和底气,于部长,等大家成绩都出来之后,也给我一份,今天就不打扰各位了,你们继续。” 几人将秦戈送出门,回到训练室,于荣威看着李亢,等他发话。李亢脸色阴晴不定,盯着沈重等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愤恨开口:“今天结束,明天继续!”便带着人扬长而去。 “我靠,谁啊这是,这么拉风!”李权兵一手摸着自己肿成包子的脸,一边看着门口回味刚才秦戈出现的场面,一脸的仰慕。 高越鄙视道:“亏你在这公司都呆了几年了,还想要当保镖,连他都不认识!” 李权兵轻轻掰过脖子扭头斜着眼睛:“你认识?” 高越翻了个白眼,接着嫌弃他,“秦戈,四十一岁,大学本科学历,二十一岁入伍,曾在中部战区某特种作战旅服役,三十岁退伍后加入弘泰安保,次年便作为公司的总教官培养公司骨干力量,一直到现在。” 李权兵诧异的看着高越,惊声说道:“行啊兄弟,搞情报工作的啊?”似乎他一点也没有为刚才自己的遭遇感到屈辱和愤怒,甚至丝毫没有懊恼和沮丧的情绪,也不知道他的大脑是什么做的。 高越无奈摇头,懒得再搭理这个浑人,公司高管层面的人物,内部可翻阅的资料随处都有他们的简历,要想做一个简单了解并不困难,当然,仅限于此。 李权兵深深“哦”了一声,有种恍然大明白的感觉,回过神来,手肘轻轻碰了碰沈重,“兄弟,以前没看出来啊身手如此不凡,难不成你以前也是当兵的?总教官那种?” 这沙包,怎么跟外国人看禾国人都会功夫一个德性?高越一个人径直离开,对于沈重出手的时机他心中还有些不满,却又不好说什么,毕竟最后还是这人救了他们,虽然这在他看来完全属于那种不到最后不出手的装b行为,所以心里感觉憋屈。 沈重摇摇头没说话,也跟着离开。身后,场面一度安静得可怕,赵公明一言不发,望着沈重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随后,现场如同菜市场一般炸开了锅。 第三十二章 选拔赛落幕 两天后,弘泰安保第七届保镖选拔大赛结果出炉,赵公明、沈重等人不出意外的被录入特殊安保部,同时被录入安保部的还有其他表现中规中矩的十来人,保镖选拔淘汰率一直很高! 李权兵那天的表现自然不合格,而龚平、高越两人因为参与“斗殴”,幸亏秦戈的及时出现化解了冲突,两人没被开除已是李亢“格外开恩”。 李权兵和高越在前天的比赛测试中被虐得不轻,特地请了两天假。说不好是什么缘故,这次李亢没再来为难,或许是那样的人物没空天天将这些小虾米特殊对待。倒是龚平因为性格要更内向一点,那天反而要轻松不少,现在正常上班。 “哎,兵哥,问问你,还打算在这公司呆下去吗?”高越对于李亢等人前天的作为深有芥蒂,虽然公司没开除,但是让他若无其事的回去上班,他感觉心里憋屈得不行。 两人在路边烧烤店随处找了一张桌子接连对吹了好几瓶啤酒,天南地北无所不聊,没多大会儿功夫一箱啤酒已经下了肚,高越眼神开始变得有点迷离。 李权兵上下打量他一眼,古怪问道:“你富二代啊?还是有哪个富婆看上了你要老牛吃嫩草?初中都没念完的小子,一个月六千块钱让你守个商场天天看美女,还委屈你了?” 高越叹了口气,没去反驳李权兵。人家也没说错,就是自己脾气有时候执拗了点,受不得这种窝囊气。他一直认为自己把手上该干的活干好,不招谁不惹谁,大家相安无事。李亢这种人脾气跟他正好相冲,他惹不起,便想到了躲。 “兄弟,不是哥说你,你在社会上也混了这么些年了,咱靠不了爹妈,一没本事二没文凭,能找着一份工作把自己养活,要争气点每个月还能攒下一些,很不错了。这点委屈你都受不了,那也不是个爷们儿... 我讲不来什么大道理,反正只要他们没赶我,我是没打算走,下一次保镖选拔我还接着去,成了,乌鸦变凤凰,不成,我也锻炼了身体,亏不了什么。 你不在这儿干了,上哪儿?送外卖?送快递?还是去沿海打工?当然,哥不是说你吃不了那份苦,不过你自己得想明白,到底哪个好!也说不准出去闯荡一番,摇身一变成了个大老板,那也光宗耀祖啊。”最后这句话,显然是口不对心的,他俩都知道,谁都不是那种人。 傍晚两人就坐在这儿喝着小酒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对于李权兵一番话粗理不粗的言论,高越默不作声,这样的问题他答不上来,尊严作祟?还是性格本就如此? “我说,咱们组里怎么就来了这么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平日里看着比龚平还老实,这次要不是咱几个,指不定他还装到啥时候去!” 高越半天不说话光喝闷酒,李权兵把话题转移开。他说的,自然是沈重,以前那个他说东绝不往西的老实高个子,前天峥嵘一现,这会儿回想起来,尽显神秘。 “这小子有这一身本事,却甘心来这儿当一个保安,高越,你是搞情报的,给分析分析他到底啥意图?”李权兵又胡乱开腔。 高越沉吟片刻,还真分析起来:“你应该也注意到了,这个人平时看起来很听你的话,都以为这是老实,其实我感觉他心中异常淡定淡然,或者说他心中根本没把这当成个事儿,这说明他阅历丰富。另外个子高的人有很多,但是身姿远没有他那种挺拔,每次我看他,就感觉一杆标枪直立在那儿,所以我估计,他当过兵。” 李权兵一脸无语:“废话,当过兵他简历上就写着,要你说!” 高越却摇头道:“我是说,他不是普通的那种兵,应该是在那些特种部队呆过的,而且是那种尖刀部队。” 李权兵三根手指缓缓摩挲下巴,还没完全消肿的下巴摸起来光滑细腻,他觉得手感挺爽... “当过特种兵,也没啥特别啊,咱们公司退役的军人也不少,但是我没见过有这样身手的,不知道总教官怎么样!” “你这么一说,倒是有点难怪了...” “难怪什么?” 高越眯着眼睛一副深思模样,“我还在想,什么风能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秦戈总教官吹到咱们训练室来,咱们公然跟李亢作对却还能安然无恙的待在公司继续上班,甚至没有任何处罚,按你这么一说,想来是总教官看上他了。要么就是他还藏着更深的背景,总教官想拉拢他,甚至是巴结他。”经李权兵这么一提醒,高越似乎分析得越发明朗。 李权兵只觉得背脊发凉,越说越像那么回事儿!他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接着,又摇头说道:“巴结我倒觉得不可能,秦总教官什么人?弘泰安保的顶尖人物,这一片完全可以黑白通吃的人物,如果还有人是他需要巴结的,我可没法想象我整天呼来喝去的年轻人有这样的背景!就是可惜啊,我没有妹妹或者姐姐...哎高越,我记得你好像有一个妹妹吧?” 高越不明所以,如实答道:“是有一个,你什么意思?” 李权兵神色肃穆说道:“我看沈重这小子人才不错,品行也挺好,关键是还有一副好身手!” 高越白眼,爆了个粗口,就知道这丫嘴里吐不出象牙,自己那小妹今年才上初二,真是个禽兽...只是可惜自己没个姐姐...呸呸呸,这厮特么容易把人带歪! 喝到最后,两人差不多已经烂醉如泥,说话都大舌头了,索性躺在地上,说着那些有的没的。 又过了两天,两人回去正常上班,才发现沈重并没有离开,李权兵终于对高越之前的猜测将信将疑。 得到秦戈的赏识,从十万年收入到几十万年薪的跨越,其他待遇也将随之发生质的变化,能够拒绝这种诱惑还愿意继续呆在这些地方过那种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生活,如果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便真是那种富家子弟的特殊癖好了,后者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不管是哪种人,都不是他们这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能够深交的。 所以自那以后,李权兵几人“不着痕迹”的跟沈重远离了一些,活儿是以前的活儿没变,却没那么亲切自然了,沈重也落得清静自在,他的生活,原本就应该是越少的人来人往越好,目前为止,也只有王全福一家是个特例。 第三十三章 阴谋乍现 “团长!” “说吧,这次又给我带回了什么消息。”那个戴着金丝边眼睛的中年男人,脸色平静的坐在办公室椅子上,面前垂头躬身的男子已经是近几个月来第三次站在他的面前,前两次几乎没给他汇报丁点儿他想要的信息,这次他依旧看不出心中任何情绪,就像看着一面墙一样。 “团长,有暗线从禾国传回信息,那帮人在几个月前就回到那里了,看来他们应该是打算待在国内,短时间内不会再出来了。”接着,站着的人将传回信息的地点、时间、其他的相关消息,以及暗线的个人信息丝毫不漏的向那个金丝眼镜男人汇报。 花了半个小时将一页半纸的消息仔细看过之后,金丝边男人放下手中的报告,思绪没有停留,望着那个纹丝未动的男人说道:“去每个暗线身边安排一个身手利落点的人,另外再启动一些暗线,把这些消息传给他们。记住,不要让他们相互联络...有什么问题吗?”看着那人欲言又止,金丝边男人问了一句。 那人略微抬头,答道:“团长,我们传回这些消息的所有暗线...两个星期前都已经被清除了。” 金丝边男人略微皱眉,“暴露了?” 他深知那个国度的严密和强大,一些在那里安置了十数年的暗线不动还好,动则免不了被对方察觉到蛛丝马迹,会不会顺藤摸瓜不好说,但是暗线被完全抹除是毫无疑问的,甚至有可能被对方将计就计,反制己身。所以他们现在在那里的每一个动作都要花费巨大成本的,一不小心就会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 那人头垂得更低了,他跟了团长十几年,但是永远听不出团长的喜怒哀乐,不知该如何将心中并没有明确答案的猜想讲出来。好在团长似乎没打算让他回答这个问题,摘下了眼镜放在桌子上,沉默...压抑,不安的沉默,那人躬身一个小时,不曾变动半分身姿。 好一会儿,金丝眼镜男人终于平淡开口:“看样子是摸对了方向,还安置在那里的其他暗线这段时间都不要动了,也不要跟外界有任何的往来讯息,让门罗从‘黑暗骑士’和‘黑天鹅’里抽调几个人出来,叫他们做好准备。” 那人心中惊愕,而后鼓足勇气,提醒道:“团长,那个地方龙潭虎穴,‘黑天鹅’的成员每一个都是咱们根基,您...” 金丝边男人挥了挥手,只说了声:“下去吧!”不再言语。 这是“黑天鹅”雇佣兵团建团几十年来最深的血仇,也是他们现在的一个心魔,如果迈不过去,黑天鹅雇佣兵团的结局只会是在可见的未来慢慢淡出这个行业,淡出,就意味着死亡,谈什么根基不根基的又还有什么意义? 那人恭敬的退出办公室,对于团长西斯,这个强大的男人,他能够提出一句谏言,已经实属难得。 西斯站起身,踱步到窗前,他的办公室虽然很大,但风格却跟那些城市里的写字楼办公室装修大不一样。没有想象当中的全景落地窗,窗户立在墙高一米六处,以双层防弹防爆玻璃镶嵌。 把玩着手上的眼镜,眼神落在室外的活动场,西斯眉头紧皱,没有刚才的淡然从容。 “禾国...” 这一辈子他也不曾踏足那个地方,年轻的时候有机会,却对此不以为然,年纪上来了,本事有了,对那个地方却也因为了解而有所忌惮了。不是因为去到那里有多困难,而是去了那里,将会面对多少困难。 沈重给黑天鹅留下的阴影至今难以磨灭,这个如天神一般的男人。那次几乎屠戮了“黑暗骑士”和“黑天鹅”一半的中坚力量!他知道自己是被利用了,其实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的,可是又能怎样? 他只是一个雇佣兵团,不是恐怖组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对上这样的男人,不管事件有没有结束,后续的影响都已经让黑天鹅伤筋动骨。自己的这个决定,将来的走向只有两个极端,要么在这个领域重塑辉煌,走向另一个高度,要么黑天鹅从今往后不复存在。 时间继续在平淡中流淌,转眼又到了大学新一期开学时节,韩之琪不知道何可身上发生的事情,只是回来看到她的脸色跟之前有些许不同,“严刑逼供”之下对方也没有给她讲明实情,韩之琪只好作罢。 杨天翊在解决了何可那次突发事件之后没过两天也回了晋安,眼下有些事情他不能耽搁,也无法跟何可明讲。 “可可,这人谁啊?天天跟着你,跟个影子似的。”这学期两人先后开始了自己不同的选修课,不再像上学期那样经常同出同入。这已经是韩之琪第五次看见那个高冷的女人坐在教室的角落了,似乎她并不隐晦自己是冲着何可来的,有两次何可当面跟她说不要总跟着,对方也只是简单回答“奉命行事”,不为所动。 这不,她又来了。 “她说她叫梧桐,我也不认识她,好像说是来保护我的...”一说起那个冷冰冰的女人,何可就一脸无奈。 韩之琪吃惊道:“谁这么无聊,派个女人来保护你?” 何可心头苦笑一声,没错,他就是这么无聊,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向东”天天来找自己麻烦,安排个女人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某种“绑架”。 杨雄自上次失职之后已经被杨天翊调离,他看起来就很酷,这女人更像是一座冰雕,除了何可有几次跟她不超过五句的对话之外,楞没见她对其他人开过口。何可也曾极力反对,杨天翊却说:“你不用管她,她也不会干扰你任何生活,甚至你有了自己的心上人也没关系,只是在这之前,我要确保你的一切安全。” 话是这个话,谁又不知道这是个“温柔陷阱”呢?何可无可奈何,只能尽量平淡的去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 天河商场虽然算不上奕州最大的商场,但由于入驻该商场的商铺有相当一部分是国际顶尖品牌,而且基本上能够保证销售产品的质量,所以勉强算达到奕州人流量第一档次的商场了。弘泰安保保安部里通常的潜规则是,越当红的保安团队,执行合同的地点一般都越繁华越热闹。 上次的“选拔赛斗殴”事件非但没有让李权兵团队被公司边缘化,反而不知道什么原因,公司将他们调离原来的商场,安排到天河商场执行公司新一个合同任务。 虽然大家颇有些不习惯,不过这总归是好事,起码按常规来说,李权兵团队是向着当红团队在靠近的。 上了两天班,李权兵不下一次在沈重面前欲言又止,那一番抓耳挠腮的模样真让人忍俊不禁。这不,他又来了!这段时间一连串的心理变化,让李权兵对沈重的岗位做了细微的调整,一楼不再是他的工作地点,而是换了个稍微轻松点的二楼。 沈重当然知道他们心里的小九九,这家伙在他面前扮了几天闷葫芦,偏偏保镖选拔赛之前就特地找沈重谈过关于训练的事,加之这次终于有幸见识了沈重的实力,本就没什么城府心机的他实在压抑得不行。 不过此刻沈重的心思全都放在了离他十几米远的另外四个年轻人身上,其中两个看似随意的四处张望,然后不停的低声说笑般耳语,眼睛往沈重这个方向扫过来的瞬间,在他身上略作停顿的片刻表情有点意味深长,再次向身边同伴低声说话,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旁人看不出丝毫异样。 另外两人跟在他俩身后不到十米距离,双手插兜,裤袋因为手掌撑着的缘故显得有些鼓胀,漫不经心的踱步往前走,眼神同样随意的四处游荡,看会儿美女,看会儿商品,再欣赏一下商场的繁华热闹,看似对这里充满了好奇,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人! 虽然心中一万个不愿意承认,但是他明白,算是流年不利吧,或许是让自己赶上了! 第三十四章 有人要抢劫 “老人家,卫生间在三楼,请往这边上电梯。” “这位大姐,你刚才想找的商铺在三楼,请往这边电梯上去。这几位都是你的同伴吗?请往这边走。” “小朋友,你想去的室内游乐场在四楼,来,从这边电梯上去。” 他无法明目张胆的跟大家说这里有劫匪,只能不动声色的将人群疏散,至少要保证这一层的人流量减到最少。三言两语根本无法解除大家的疑惑,更遑论让他们听从自己的安排?所以沈重只能耗费更多的时间对他们隐晦提醒,同时还要及时制止他们露出惊慌的神情。可是这是商场的二楼,还有不少不明情况的人从楼下不停上来,这让他倍感压力。 在沈重的努力下,商场二楼出现了这样一个略显奇异的画面,一部分人不断从外往里进,还有一部分人不着痕迹的加快脚步往外出,也有更多的人出于不同的目的,听从了沈重的安排,逗留在各个角落和有遮掩的地方。 他也想过直接出手将人拿下,但在这人流如此密集的地方,一来太容易引起人群躁动;二来这四人前前后后错开较大的距离,要将他们全部放倒不难,但不可避免会有时间差,即便很细微,但是这当中会出现什么变故他拿不准;第三,虽然他几乎可以肯定,但毕竟没有真凭实据,而这里也并非他熟悉的战场,这里有太多平民百姓,这里,只是一个光天化日下的公共商场罢了。所以他只能等,等一个合适出手的机会! 因为沈重疏散人群声音不大,另外一边的几个保安完全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只能看到他繁忙的动作。高越皱眉对李权兵说道:“兵哥,你看沈重,他干嘛呢?” 李权兵也注意到了沈重的异常,想也没想掏出对讲机说道:“沈重、沈重!你干嘛呢?这是公共场合,规矩点。” 沈重置之不理,这种事情解释不清。他声音虽然不大,不过对于计划周密眼神警惕的那四个人来说,从刚才就注意到这个身材高大的保安了,尽管不认为区区一个保安能够掀得起什么风浪,不过谨慎的四人可不会觉得任何一个细节无关紧要,甚至一个小孩儿的哭闹都会打乱他们的部署。 虽然沈重极力将这个楼层的顾客疏散到安全地带,奈何这里人实在太多,想要在不造成恐慌的情况下在这样的公共场合将他们疏散,一个人的力量确实杯水车薪。 一直留心四人动作的沈重看到他们各自对视一眼,似乎达成了某种一致的决定,眼神坚定冰冷,插在兜里的手明显有了动作,这一系列的过程分明就是要动手的前兆。 顾不了那么多了,沈重朝几人对面大喊一声:“李组长,我在这儿,我在这儿!”说完还举起一只手向另外几名保安挥手,趁机三两步走到那四人身边,表面上却装作在恭迎他口中的组长。 刚才还跟高越玩笑说沈重哗众取宠的李权兵一下子吸引了四人的注意力。他脸上挂不住,只得带着几个弟兄龙行虎步的走过来,半路还得经过那四人旁边,稍显强壮的体格让对方稍有收敛,赶紧将手伸直垂直微微下压,示意另外几个人暂停行动。毕竟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如果无法在第一时间收工逃跑,那么即便收拾了眼下这几个人自己这边肯定也走不了。 “我说兄弟,什么情况你这是?” 沈重讪讪笑道:“组长,刚才您不是让我过来给大家做引导嘛,您看这也差不多了,要不您给安排一下给我换换岗?” 什么引导,这完全就是沈重自作主张,无中生有的事情。两人当面对话,自然不攻自破,所以沈重不等李权兵回答,一把搂过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李组长,信我的话,现在什么也别说,一会儿送你一份大礼。” “兄弟,虽然我谢谢你救了我,但这场合可别把我当猴耍,你刚才这话到底啥意思?”这几句话的音量李权兵倒依沈重所言,没有声张。 沈重垂眉肃穆,自有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他低声答道:“组长,现在不方便跟你解释,总之你先听我的,叫高越他们把一楼的人流疏散,记住要不着痕迹,别让他们再上楼了,也别让他们出现在空旷地带。” 那四人突然深深看了沈重和李权兵一眼,甚至毫不掩饰的将身边的其他几名保安都直勾勾的看了一眼之后,离开现场。其他人不明所以,沈重也放任他们离开。 在可以不暴露自身的情况下,他选择尽量不显露身手,因为他自身的危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降临。 李权兵却受不了了,刚被自己的下属呼之则来,原委还没搞明白又被几个愣头小子瞪了一眼,现在的他时刻处于爆发的边缘。低声怒喝到:“艹tm的,那几个小子看什么看,找练的是吧?!”说着他就要冲上去。 沈重一把抓住他肩膀,说道:“李组长,他们都是顾客,您这样可会接到投诉的,千万不要因为不忍一时之气毁了自己前途。” 李权兵回过身来,沉声道:“沈重,感激归感激,但是这事儿你要不给我一个交代,咱可没完!” 他感觉自己被耍了,不知道为什么,以往李亢要这么对他,他也就逆来顺受了,现在即便猜想沈重多半非比寻常,他心头也诸多不爽,大概是因为那种难以言喻的落差,以及连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沈重当成了自己人,却发现其实是自己一厢情愿,又或者随处被人掌控自己命运的不甘和气愤吧。 “李组长,我确实有个重要情况要向你汇报,所以我真的需要一位同事替我换岗,这事儿得换个地方给你说。刚才我说要送你一份大礼,绝不是信口开河。” 沈重一手搂在李权兵肩上,“友好”的将对方带离现场,留下几个还没搞明白状况的保安在原地处理疏散人流的问题,这可怎么收场?他们有点懵... 以前从没跟沈重动过手,只是知道他会点功夫,上次保镖选拔赛更坚定了他心中认为沈重是一个绝世高手的想法,但此刻直面沈重的力量,李权兵才明白两人之间的差距。 中间试图挣脱,沈重搂着他肩膀的手竟然纹丝不动,他就像被锁在一个铁闸里头。即便自己再怎么孱弱,也不至于这么不堪一击吧?李权兵感觉有点不太踏实。 他是不是想把自己带到没人的地方,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自己做了?以前自己一直都没给他什么好脸,值班的时候隔三差五的还给他安排不公正甚至多余的工作,他是不是一直怀恨在心,现在终于忍不下去了,要下杀手了?? 还是这小子有那方面的特殊癖好,他想叉叉自己?!因为看这路线,他分明是想带自己去卫生间啊!越想越觉得恐怖,转眼间李权兵已经在考虑自己是不是赶紧求饶的好,士可杀不可辱,如果他真想侮辱自己的贞操,还不如拿把刀抹了自己脖子痛快! 终于把他带到一个稍微僻静的地方,看着对方一脸的视死如归,沈重心中莫名其妙,脸色沉静说道:“刚才瞪你们那四个人,是劫匪,想抢劫珠宝店,身上有家伙。” 这里没有其他人,李权兵不敢乱来,生怕这家伙跟自己不客气,“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不能杀我!呸......你说什么?” 第三十五章 猛兽猎食进行曲 李权兵瞪大了眼睛,这就是这家伙说的惊喜?他觉得心脏病都快犯了,不由皱眉说道:“沈重,这事儿可开不得玩笑,咱玩不起。你说他们想抢劫?身上还有家伙?有家伙为什么还跑了呢?难不成是怕我们几个手无寸铁的小保安?!你咋不说他们是黄金大盗呢!” 沈重没办法跟李权兵详细解释,他们这种人的嗅觉常人也无法理解。 “我刚才把你叫过来,就是看到他们快动手了,不得已而为之。他们裤袋里藏着家伙,足够对付我们几个人。 你看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两人在前,另外两人略微靠后散开,后面两个人就是观察四周环境并放哨的,前面两个人实施抢劫。刚才我把人群疏散开,就是这个目的。” 任沈重说得天花乱坠,李权兵还是一脸你骗鬼的表情,他始终还介怀着沈重刚才给他那两下子,实在让人心有余悸,质疑道:“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么他们四个人起码就得有三把手枪,就这么简单被我们几个小喽啰给吓跑了?我李权兵什么时候这么牛逼了我却还不知道?” 为了让李权兵彻底配合工作,沈重只能继续耐心解释道:“干他们这行的,没有谁敢鲁莽行事,事先都要来踩点,哪家的货好,哪个铺子的服务员比较柔弱,哪个铺子离逃跑路线更近,人更少,最快的警察过来需要多长时间,都要一一确定,然后制定作案时间和方案。 这其中只要出现一丁点儿小插曲可能就会打乱他们的计划,如果刚才他们为了报复我们,那么即便还有作案时间,那也没有逃跑时间和路线了。” 看他说的头头是道,李权兵来来回回在脑子里捋了好几遍之后也没发现什么破绽,依旧不肯相信,只因为这事离平淡的生活太远,他觉得太没谱了。他又问道:“所以你才把我带到没人的地方?那为什么现在不报警?” 沈重摇头道:“没有确凿证据,那四个人相当警惕,报警讲不清楚,派出所即便出警,没有足够的人手来了也没用。重要的是现在事儿还没完,如果你注意到对方临走的眼神的话,恐怕我们现在已经被对方盯上了。” 这一点李权兵绝不会忘记,想到刚才自己还要冲上去打人,不禁打了个寒颤,到这里其实他已经信了八成。 “你是说,他们想报复我们?” 被几个劫匪盯上不可怕,不过被几个带着家伙的劫匪盯上,可就不一样了,转念一想,他看着沈重道:“你对他们这行那么熟悉,不会以前也是干这个的吧?” 沈重耸耸肩,也不在意李权兵冤枉了自己,淡淡道:“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当心点!” “我tm听着怎么就像是在威胁我!要不是你把我引过去,我tm能莫名其妙还成了他们的仇人吗?”李权兵一脸的恼怒。 “这不是作为保安的职责吗?”沈重没法解释自己的职业习惯,只能故作一脸疑惑。 “我都把警察的事儿干了,那警察都干嘛?吃屎吗?!”李权兵真觉得自己是躺枪的,而且这歹徒手上还真的有枪,你几个小保安拎着根橡皮棍就想当英雄?越想越烦躁,如果不是顾忌着现在是一对一,他真有种把沈重按在地上狠揍一顿的想法。 沈重也无奈了,确实有点不厚道,不过没有特殊情况他绝不愿意这么引人注意,利用就利用吧,反正他也不受别人待见。 “那、那现在该怎么办?”李权兵终于有点六神无主了,开什么国际玩笑,弘泰安保再怎么牛逼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他依旧只是一个在商场维护秩序的小保安而已。 那些敢光天化日抢劫黄金珠宝首饰店的歹徒,哪个不是穷凶极恶?英雄谁都想当,可是李权兵显然不认为自己有那颗金刚钻,更不觉得自己的胆识超常人一等,这可是关系到自己身家性命的头等大事! 沈重笃定回答道:“既然他们敢行动,自然不会轻易放弃,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试着向总部申请支援,弘泰安保高手不少,随便调几个过来,总好过任人宰割。 而且现在也不用那么担心,再次动手之前,他们肯定会制定更详细周密的计划,为防止打草惊蛇,也必然不会对我们几个人先下手。而一旦他们动手了,成功便会按计划逃跑,失败的话,更不用说,直接被当场抓捕或击毙,当然,这其中有没有什么事故发生,就不好说了! 另外,这个商场里面哪几家商铺的商品最值钱,咱们可以跟商场物业联系一下,调取视频监控,应该能够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听了沈重这大半天轻描淡写的分析,确实有点道理,李权兵却越发觉得奇怪了,打量着沈重说道:“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了,你说你以前到底是干什么工作的?刑警?特警?特种兵?可是看你这人高马大的,我听人说,特种兵一般个子都不要那么高的啊。” 后面这句话,试探居多,只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脱口而出的“一般”,既然如此,那么沈重自然就不一般了。 “啪!”外面突然一声枪响,如惊雷般划破长空,直击人的耳膜。 李权兵心中咯噔一下,愣愣看着沈重说道:“你不是说他们再动手之前还会有更周密的计划吗?难不成周密的计划,这么快就布置好了?” 沈重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对方杀了一个回马枪,这确实出乎他的意料,没管那么多,对着李权兵竖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身上除了一根橡皮棍没有任何东西,他轻轻将橡皮棍放在地上,然后顺手将衣服上的几颗扣子扯了下来握在手中弯腰潜了出去。 这是他下意识的动作,完全是条件反射。 外面已经瞬间尖叫混乱成一片,好在沈重和几个保安刚才对人群疏散还是起了很大效果。 劫匪只有六个人,大多数游客躲在一些商铺里不敢动弹,大门敞开着,却没人敢往那里跑。更多的是其他楼层的游客慌乱,总也好过待在这里,找好了安全地带,现场很快诡异的安静下来。 “我艹!” 李权兵一声低呼,又赶紧闭嘴,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沈重一个人像只猎豹悄无声息的躬身窜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那一瞬间李权兵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这个人来自另外一个世界,浑身散发着致命的威胁。那种感觉,他无法用言语形容,只是直觉,好像...要开始狩猎了! 没有任何缘由,向来嗤之以鼻的直觉,这次他深信不疑。 外面的人噤若寒蝉,他也不敢再说话,赶紧躲在一旁发短信向公司同事求助报警。 第三十六章 雷霆击杀 沈重潜入一家服装店,借助繁多的服装将自己隐藏,暗中观察外面的情况。珠宝店离自己约二十四米远,这才看清并不是刚才那拨人,店门前站着两个人,神色镇定从容,手持英格拉姆m10式武器,另有两人站得离店门更远一点监视现场的顾客,一旦发现异常将就地击杀,店里两人指着店员正飞速往两个口袋里面填装各种珠宝。 面向店门的柜台前躺下了一个男性店员,白色衬衫已经被大片鲜血染红,睁着眼睛盯着几个歹徒一动不动,身躯时不时微微颤抖,根据衬衫的浸染程度和淌在地上的鲜血面积估计失血接近1000毫升,对方应该处于休克状态了,生命危在旦夕。 警察最快估计也要十分钟左右才能抵达现场,但是现在这里人质实在太多,将狙击手安插到位估计地上的店员也差不多英勇了。紧挨在沈重身边的几个店铺工作人员早已躲了起来,倒不担心他们惊动了那群歹徒。挡在自己身前的衣服一排排挂得很高,沈重弯下腰来足以将自己完美隐藏。 屏气凝神,调整心率,沈重观察下来,发现四名劫匪店外巡视的目光交错之间大约有零点八秒的时间差才会继续覆盖到自己这里,这是他行动的唯一时间。 观察,简单至极,但是要凝神聚气,用最短的时间分别记住四名劫匪每个人的动作时间并冷静的加以分析,以获得自己的行动时间,并且同时要计算自己的行动路线,没有极强的个人实力,几乎做不到这其中的任何一点! 这一段距离,极其考验他的速度瞬间爆发力、身体协调性控制能力、时间把握能力,简而言之,这压根就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事。 眼神聚焦,深呼吸,闭气!盯着两个外围巡逻的劫匪动作,心头如同这个世界最精准的原子钟一样默默倒数“三、二、一”之后,以常人难以理解的姿势闪电般从侧面店铺窜向歹徒方向,速度极致的爆发。 这里是珠宝店门口右侧四十五度角,距离珠宝店还有十五米距离,停下来继续观察现场情况,等待下一次行动时机。他的心跳和呼吸,平静得就像一台稳定运转的机器,丝毫不受运动的影响。距离枪响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十秒时间,多耽搁一秒那名店员就多一分危险。 突然沈重眼睛瞳孔略微收缩,他的眼角余光看到了两个熟悉却叫不上名字的身影,何可、韩之琪。这两个丫头蹲着身子抱着头藏在人群中,她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站在店门外的四个歹徒持枪的手腕并不在同一水平线上,并且在各自两米的范围内缓步来回移动,增加了不少困难。沈重一个低微的深呼吸之后重新换气,将心率略微调低,而后抿嘴将呼吸调整平缓匀速。冰冷的眼神好像宣布了那四个人即将降临的厄运,将手中的四颗纽扣分别夹在右手掌的四条指缝之间,眼神紧紧跟随四名劫匪巡视的目光。 随着那四人的动作,心中再次默念:“三、二、一”。 如猛虎一般跃起身来低喝一声,直向四人奔袭而去。零点五秒,七米距离,沈重从极静到极动之间爆发出来的速度简直骇人听闻,惊鸿一跃好似天神降临。四名歹徒零点三秒反应过来,均在同一时间举起手上的机枪对准了沈重。 就是现在,沈重眼中划过一丝寒芒,在四人扣动扳机之前将右手里的四颗纽扣激射出去,零点一秒,四人口中传来一声痛呼,放在扳机上那只手的手腕被纽扣直接击穿!机枪应声落地。瞬间跃过七米距离沈重毫不停歇,右脚尖单点地面再次一个不可思议的大跨步闪身来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两个歹徒身前,零点四秒,八米距离! 伸出钢钳一般的两只大手捏住两人脖子直接拎起来狂暴的砸向店内已经举起机枪对准自己射击的剩余两名歹徒,一颗子弹都没来得及打出就纷纷躺地,沈重还没停歇,再次拎起身边另外两个歹徒砸向店内瘫倒的四人,紧接着冲进店内,六个歹徒一人一个手刀砍晕! 从现身的那一刻到整个过程结束不到十秒钟时间,甚至只是一个平常人三两个呼吸的功夫,那雷霆万钧之势到现在在场的顾客甚至还没有一个人没反应过来,从刚才的地狱到现在的云端,紧张刺激到了极致的落差感让他们心脏几乎快要爆炸,现在,安全了??! 看着从头到尾面不改色的沈重,战神般的身姿深深烙进每个人的心中,就像电影里的超级英雄,千钧一发之际力挽狂澜。 做完这一切沈重没有说话,快速来到店员身边蹲下,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分钟,店员出现了抽搐现象。 用手从店员身后轻轻托住对方受伤的腹部微微向上挺起,解开衬衫衣扣后左手手掌轻轻压在伤口处,因为鲜血依旧在不断外涌,所以沈重不敢肆意做心脏复苏的急救工作,面无表情的将掌中内劲温和抵入伤口处。 “可可,快,给120打电话!你们谁有纱布,找一瓶矿泉水!”韩之琪第一个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快速安排了急救工作。虽然她不懂医学上的专业急救,不过最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站在沈重身边紧张的看着他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 “何小姐,这个人,很危险!”何可身后的梧桐冷冰冰开口,事件从头到尾她亲眼目睹,即便没有沈重,她也有能力将何可安全带离此处,但是沈重刚才表现出来的强大实力,她心知肚明,自己绝对无法招架! 杨雄就是因为没保护好这个女人,承受了杨天翊的滔天怒火,虽然不知为什么没有受到什么身体上的处罚,但是五年之内不得踏出杨家大院一步,这足以让梧桐了解这个女人在杨天翊心中的重要性了。要知道,若不出意外,杨天翊五年之内,必起势,这一惩罚,几乎就将杨雄打入了杨天翊的二线名单,甚至杨家大院的二线名单里! 韩之琪皱眉看了梧桐一眼,“有毛病!” 何可也没理会梧桐,转身赶紧找了一瓶矿泉水递给韩之琪。 就这么单膝跪地保持这个动作足足两分钟后,沈重才将左手挪开,无比自然的从韩之琪手中接过一瓶矿泉水,瓶盖已经拧开,沈重略显意外的看了韩之琪一眼,依旧没有说话,轻轻冲洗伤口后再接过何可递过来的毛巾,对方尴尬道:“找不到纱布,只能暂时用干净的毛巾替代一下。” 沈重点点头,包住伤口再次将其捂住,案发已经过去了五分钟,虽然事态被他闪电般压制下来,不过这名店员失血太多,急需输血,止血之后他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在这儿等待救护车到来。 “小子,你牛逼啊!你特么是真牛逼啊!”李权兵还感觉自己身处梦中,此刻手脚冰凉,恍恍惚惚的带着高越和其他几个保安走过来,愣是到现在他都不敢大口出气,心脏砰砰跳得厉害。虽然开口跟沈重说着话,他却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表情,脸好像已经僵硬了。 不少妹子已经眼冒桃花,在这个物质至上金钱万能的世界里,沈重这样的人只存在于电视剧和小说当中,但是如果有一天他就是这么突然的闯进了你的现实生活,那种远比物质来得强烈的视觉冲击恐怕没几个人坚持得住。 第三十七章 那一颗赤子之心 市中心发生枪击案非同小可,不到十分钟公安武警和救护车就鸣着长笛呼啸而来,警察外围拉线封锁现场,一个武警中队三十人在商场大楼门口迅速集结后,进入案发现场,狙击手分别从安全通道和电梯上二、三、四层。 “三号狙击手已到位...等等,现场有一名伤者,歹徒六名,不过好像已经被制服,伤者失血太多,旁边有人护理,需要紧急救治。完毕!” 中队队长刚拿出一只大喇叭准备喊话,旁边队员上前一步在他侧耳低声说道:“队长,有人从案发现场出来,抱着一个伤者,上面好像已经搞定了。” 怎么可能?!中队长李进疆皱着眉头放下喇叭,通过单兵通讯系统跟刚才的狙击手确认了一遍,“小心中计,三号、五号、七号、九号、十一号狙击手严密监视对方一举一动,如有异动先斩后奏。陈煜,带着你小组队员跟我上去,刘猛,你的小组守住一楼各个出入口通道,防止歹徒逃跑,安排商场管理人员将所有电梯调到一楼,将整栋楼所有的监控视频都调出来,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请警队在大楼外面的各个出入口部署警力,快速排查大楼周围是否有可疑车辆。现在,十秒钟对表!” “队长,他们下来了!”陈煜在旁边提醒一声,李进疆心中一声‘我靠’,看到不远处从二层扶梯下来一群人,簇拥在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身边议论纷纷,年轻人抱着一个看似中弹的男子往门口方向急速走来。 李进疆也不犹豫,重新安排道:“刘猛,安排人赶紧将伤者送上救护车,其他相关人等暂时严控出入,将外面的警队负责人安排进来协助商场负责人协调现场群众疏散,不要引起骚乱。三号狙击手,严密监视抱着伤者的年轻男子,当心有诈。陈煜,你的小组跟我上二楼。其余人均按原计划行动!” 当李进疆从沈重身边经过的时候两边互不理会,只是略微打量了沈重一眼,李进疆并没有为难对方,一切事情安排妥当之后,这支武警中队显示出超高的专业素质。 沈重把人抱到刘猛身边,大声说道:“失血接近1500毫升,极度危险,需要尽快输血,请赶紧救人。” 刘猛点点头,二话不说从沈重手中接过伤者,快速把人送到救护车上。沈重也被旁边武警拦了下来,“对不起先生,现在你还不能自由行动,请配合一下。” “二楼安全。”得到狙击手的信息确认,李进疆等人不再寻找障碍物遮掩,直奔珠宝店。 看到眼前的一幕,李进疆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六个歹徒横七竖八的叠在一起躺在地上,没有丁点儿动静。两名队员上前伸手探了探鼻息,伸出手指比出ok的手势,示意没有问题,人还活着。 李进疆踱步上前观察六个人的外貌体征,都是超过一米七八身高及70公斤体重的体格,最上面的四个人表情有点扭曲,与另外两个人有明显区别。 李进疆缓步走近,赫然观察到一个人右手手腕有一个拇指大小的贯穿性伤口,此刻捏着手腕还有些发热。伤口平整,并不粗糙,但贯穿了整个手腕。 看了看其他几人,发现其中有三个人跟这人伤口一模一样,也正是脸上表情扭曲的四个人。 并不需要做过多推论分析,李进疆知道这显然不是用刀子将手腕刺穿的,这是类似于子弹之类的高速物体穿透手腕留下来的痕迹!与此同时通讯耳机里面传来刘猛小组队员的汇报信息,“视频监控一切正常,安全通道一切正常。” 李进疆点点头,看来确实就这几个人了,站起身来回头对身后的陈煜说道:“下去把陈警官请上来吧,总共六名歹徒已经全部被制服。” 对付这种持有极端武器的歹徒,寻常公安干警上来或许可以将事情解决,但是多半要在不计成本的前提下。让李进疆没想到的是这次武警出警速度如此之快,却还是让别人“横插一脚”。 眼睛往四周慢慢如同扫描仪似的覆盖过去,最后在珠宝店门口右前方的过道上停下,四颗纽扣安静的躺在地上,李进疆大步走过去单膝蹲下。 纽扣上都带有鲜明的血迹,随手捡起一颗仔细观察了几秒钟,闭上眼睛没有说话,片刻之后李进疆霍然睁开双眼,这几颗扣子,分明是刚才那人保安制服上摘下来的。 什么样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本事,竟然能够徒手用纽扣将几名歹徒的手腕击穿,这得要多强的腕力?!而且李进疆可以肯定,四颗扣子击出的次数绝不会超过两次,不管是单手还是双手击出,那个人的身手绝不简单! “哎哎,李队长,可别破坏了现场物证啊!” 李进疆正发呆,身后传来那名陈警官的声音,接下来是不绝于耳的“咔嚓、咔嚓”拍照声,李进疆站起来无所谓的努努嘴,看了看自己的初中老同学也不答话,大声说道:“武警中队,一分钟全体到大门外集合!” “兵哥哥你们好帅,我要嫁给你!” “人民的子弟兵,你们好样的!” ...... 李进疆面红耳赤,这里面几乎没有自己什么功劳,那个高个子,一个人解决了战斗,虽然没能亲眼看到场面,但是必定惊心动魄! 突然心中一动,他对陈警官说道:“老陈,一会儿叫商场的管理人员把今天下午四点十分到四点四十分的监控视频剪出来,你发给我,然后叫他们删掉,不要留备份。” “一定要监督他们,删掉视频备份,不能留任何痕迹。” 看李进疆面色严肃,不像是开玩笑,陈鼎低声说道:“你是想查出来谁解决了这几个人?” “可能是一个藏龙卧虎的人物,不管他的存在对于这个片区的治安是好还是坏,咱们不能掉以轻心。” 陈鼎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明白,我晚上把视频发给你。” 看了看手表,李进疆说道:“记者应该快要来了,这种事你擅长,我先撤,你来打掩护吧。” 陈鼎一脸兴奋,这种事儿可不常有,除了一名在他们抵达之前就受伤的店员,他们可算是兵不血刃的拿下手持极端武器的危险分子!低声道:“进疆,谢谢啊,回头咱们再聚!” 李进疆耸耸肩道:“要谢就谢下面那个人吧。” 特警中队集合完毕,他对陈鼎打了个招呼之后就下了楼,径直往沈重所在方向走过去,“先生你好,我是徽江省武警总队奕州支队一中队队长李进疆,请问...先生怎么称呼?” 周围的群众看得一愣一愣的,这可是荷枪实弹的武警啊,电视剧里面专门抓捕劫匪、恐怖分子的厉害存在,此刻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如果不是摄于李进疆若隐若现的强大气场,还真有人想拿出手机拍几张照发朋友圈。 沈重沉默片刻,在韩之琪跟何可略显期待的眼神中回答道:“沈重!”如果连姓名都隐藏了,恐怕就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而且他们要查名字也实在简单。 李进疆一个挺身,向沈重敬了一个军礼,沉声说道:“沈先生,谢谢你能够在临危之际勇敢的挺身而出,我代表奕州市公安部门以及武警支队向你表示敬意,同时以一个普通市民的身份,向你表示感谢。” 说完伸出敬礼的手,沈重也不故作姿态,伸出右手握在一起,两条有力的臂膀,传来的是军人坚定的信念,还有不可磨灭的魂! “再见!” 看着李进疆转身离去的背影,沈重眼神一阵恍惚,那一刹那,他仿佛看到了一点自己以前的影子,那么勇敢自信,那么坚定不移,那么生机盎然,那么铿锵有力! 第三十八章 终于还是当保镖了 “沈重?”押着六个歹徒,陈鼎从二楼下来同样走到沈重身边打了个招呼,对于李进疆如此重视的人,他绝对不敢轻视,“你好,我是陵沧区派出所刑警大队队长陈鼎。” 沈重点点头道:“你好。” 一如刚才对待李进疆的平静,让陈鼎略有刮目相看,“是需要跟你回去做笔录还是?” 陈鼎也不否认,笑道:“如果方便的话,记者应该很快就会赶到现场,我希望你可以跟我一起接受采访,大致讲解一下刚才的事发经过。” 沈重面不改色的回答道:“抱歉,我的朋友刚才受到太大的惊吓,我需要赶紧将她们送回去,可能不太方便。” 对于这意料之外的回答陈鼎并没觉得唐突或者对方驳了自己面子,或许是对方并不喜欢这种抛头露面的活动,所以并没让他感到奇怪,转而说道:“要不咱们互留一个联系方式,以后可能会有相互协助的地方,也方便联系。” 这个要求其实已经是变相的主动示好,沈重却依旧摇头道:“我没有手机。” 没有手机?这个有点蹩脚的借口终于让陈鼎略微皱眉,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拒绝自己,拂了他的面子倒是不让他有多在意,但是沈重的行为却让他有点不解。有着远超常人的身手,行事无比小心谨慎,不喜抛头露面,虽然不能精确分析出沈重到底出于什么考虑而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自己,但是陈鼎终于还是感觉有点不对了。 李权兵适时的站出来对陈鼎笑着说道:“陈警官,我是沈重的直属领导,也是这个商场保安的总负责人,这点我可以作证,他确实没有手机。” 陈鼎转身看了李权兵一眼,躬卑模样不似作假,虽然心中疑惑依旧不解,不过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没有确凿证据或者明确的推断可以证明这个沈重有任何不可告人的目的,今后多留心一点就是了。最起码,先把今天下午李进疆说的那一段视频拿到手再说。 “既然这样,那你就快把你朋友送回去吧,看她们样子确实让人受了惊吓,希望有机会再见。”对于沈重借口送人,陈鼎不疑有他,两个俏生生的漂亮大姑娘一直就站在沈重身后。 “另外,过两天政府和市公安局应该会有相应的奖励,到时候应该怎么联系你?” 李权兵见缝插针:“陈队长,这事儿联系我就行了,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向沈重转达的。” 陈鼎又看了看沈重,见他没有答话,便点头对李权兵说道:“那行吧,小刘,你记一个这位群众的电话,到时候有什么情况直接跟他联系。”混到他这个职位的人,基本都是成了精的,即便心中因为沈重淡漠的态度而有些不满,也断不会在脸上有所表现。 又跟商场负责人聊了几句,特地嘱咐将李进疆提到的视频提取出来后一定删除,然后陈鼎也带人离开,现场群众欢呼声一片,是给陈鼎的,也是给沈重的,此刻连站在他身边的韩之琪和李权兵等人,看着亢奋鼓掌的人群,也与有荣焉,这种莫大的荣耀,有些人穷其一生恐怕也难得经历一回。 “一会儿要是有人采访,你们最好都别凑热闹了。”沈重突然对着李权兵等人说了一句。 “为什么?”李权兵不明所以,这可是出人头地的大好机会啊。 沈重淡声答道:“谁知道他们有没有漏网的同伙?” 李权兵醒悟过来,是啊,谁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同伙!陈鼎不怕,那是因为人家本就吃这碗饭,自己可就是个平民百姓,被这种人惦记上了,可没平坦日子过。 “哎,你刚才不是说要送我们回去吗?”韩之琪站在沈重身旁,碰了他一下。上天一定还记得,上一次在另外一家商场,她莫名其妙的骂了自己两次“神经病”,所以对于韩之琪此刻的主动搭话,沈重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不过...该说点什么好? “...” 沈重摸了摸鼻子,有点小尴尬。李权兵在一旁激动的不行,这不那谁嘛!就是那谁! 两个月前,让他惊为天人的大美女!上次他挨了韩之琪的骂,李权兵觉得自己荣幸极了,傻呵呵一笑。这会儿就站在自己身边,听着她清脆的声音,李权兵想闭上眼睛又不舍得,可算是有机会正儿八经的偷瞄几眼了。 沈重继续当哑巴,李权兵趁机再次给沈重解围,自告奋勇的说道:“要不这样吧,我们公司马上要下来领导和善后的工作人员,沈重现在也走不开,实在不行就我送送你们,两位觉得如何?”旁边的何可也是个生平难得一见的美女,想想都心花怒放。 何可拉扯了韩之琪一下,韩之琪也摆摆手说道:“行了,我俩可没想要真让你当护花使者,开个玩笑罢了,可可,咱们走了!”至于李权兵的话,她自动过滤了。 当真说走就走,李权兵心里痛呼可惜,沈重这小子忒不争气,自己不要也就算了,给兄弟们争口饭吃啊! 梧桐跟随何可转身出门之际,深深看了沈重一眼,他似乎跟何小姐认识?若是常人,杨天翊跟她交代过,无论男女老少,何可尽可自由接触,真的只是护卫她的周全而已。但是这人非比寻常,别说他,就算自己这样身手的人都甚少在外走动,她觉得这人必定有特殊的目的,或许应该跟杨家少爷汇报。 几人前脚出门,弘泰安保总部的保安部门行政部总经理刘威和特殊安保部门行政部总经理杜腾鸿后脚就同时抵达现场,又少不得一番详细询问。沈重将料敌先机、疏散群众、提前报警等等所有功劳一股脑全推给李权兵。 至于瞬间制服劫匪方面,视频反正他们是拿不到了,李进疆说话虽然小声,但瞒不过沈重耳目,所以他没有实话实说,随口编了几句搪塞过去。李权兵自然懂事,随之附和,加上保镖选拔赛上沈重的表现杜腾鸿已有耳闻,这番也就这样糊弄过去了。 接下来便是杜腾鸿主问,李权兵主答,到现在他终于明白沈重说的“送自己一份大礼”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这礼实在太大了点,砸得他现在还有点头晕。 鉴于李权兵本组所有保安的优异表现,及时制止了歹徒行凶作恶,确保了群众和商场未受任何人身和财产损失,同时必将再次提升弘泰安保在本市乃至本省周边地区的影响力。公司即刻将李权兵全组人员调任公司特殊安保部门日常事务部第六外务组第三小组,由于李权兵在本次事件当中沉着冷静,发挥了至关重要的领导指挥作用,当属首功,直接担任第三组组长。 日常事务部,也就是弘泰安保所承接的针对普通业主对象保护任务,通常这类业主不需要保镖持有多强大的个人实力,更多的是团队执行任务。而服务的业主对象一般都是演艺人员、大型赛事活动等,任务比较轻松,也不再像保安那样每天出勤,公司会不定时派发任务。 ‘嗷嗷嗷嗷嗷...’李权兵感觉自己心都快沸腾了,要不是人多,他真想嚎两嗓子,此刻再看沈重,什么保持距离什么不满不忿,都是狗屁,他简直就比自己爹娘还亲啊! 第三十九章 收徒授艺 他搓着双手斗胆问了杜腾鸿一句:“杜总,那个...咱干这个一个月能拿到多少啊?不是我想问,我替我下面这些兄弟打听一下,您是不知道啊,我有个兄弟,上有六十老母下有还没断奶的...” “停停停!”杜腾鸿一阵头大,“公司每一名保镖每个月的收入都不固定,大致都会根据当月的工作量以及工作内容和工作性质来决定。你要想知道实数,就等着财务给你仔细核算好了,我也不知道。至于大数,针对个人表现不同,每个保镖实际收入也不可能一样,但是总体不会相差很多,平均每个人应该也有三万左右吧。” 李权兵一下子眉开眼笑,昂首挺胸大声说道:“杜总放心,不管在哪个岗位,我们都将坚决以维护公司形象为己任,服从公司领导,发展壮大己身,为公司做出超值的贡献,绝不做公司的蛀虫!” 原本沈重还想再次拒绝,但是又想,或许生活本就有这么多的身不由己,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三番两次将这些常人眼中的香饽饽拒之门外,于理不合,也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于是他也就听之任之了。 晚上下班,李权兵叫上高越非要拽着沈重出去吃饭,三杯两盏淡酒下肚,几人也放得开了。席间荤段子小故事不断,沈重大多都不开口,要么呵呵哈哈赔笑,要么应声举杯喝酒,他没那么多好玩的故事可讲。 倒是中间有个小插曲扰了几人兴致。还没入春的时节虽然夜间烧烤小吃店都歇业挺早,但总有那么几家起早贪黑的挣钱,所以每当其他烧烤店关门打烊之后,剩下的地方生意就变得异常火爆。 十点左右,正是大伙儿吃吃喝喝亢奋的时候,李权兵讲起了荤段子,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嗓门儿也不小,高越两杯小酒之后,不知从哪儿拿来一个不锈钢小盆用筷子敲起来助兴,大晚上的又是公共场合,别提有多噪。 旁边挨着一桌不知道是高中学生还是社会小青年,带着几个女娃子你说我笑,其中一个穿着时髦的小伙子提起脖子说了一声:“朋友,安静点儿,你们不吃我们还吃呢!” 高越本来就是个小暴脾气,小钢盆“啪”的一声往桌子上一拍,嘴里说了一句“小屁孩儿不务正业,天天带着姑娘瞎混”云云。这岁数的年轻人,大都血气方刚,提起《古惑仔》来大家都能坐下吹上两盅,哪里受的这些气,哪管你对面是几个清一色的彪形大汉,拍案而起,更有甚者已经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叫人。 好在李权兵今天心情极好,不仅一把拉住了高越,而且还主动站起身代高越道了歉,端起一杯啤酒到对方桌前先干为敬,转身之际朝老板说道:“今晚这几位兄弟吃啥喝啥,我买单!” 那动作那言语,潇洒大气之极,看得几位水灵的小姑娘眼冒金星,心肝都扑通瞎跳,李权兵那种沉着又成熟豪气的风格对她们这种没踏入社会的小孩子来说,向来比起身边那群并不成熟还总喜欢装沧桑的小屁孩儿更有吸引力。 “我说...重啊...”李权兵红着脸揽着沈重肩膀,头都快靠上来了,走路姿势有点踉跄。 “是沈重(zhong),不是chong...” “都、都一样哈!我说兄弟,咱哥儿几个今天都托你的福,终于进了这几年来梦寐以求的安保部大门,大恩不言谢,今后你有啥困难,给我们几个吱个声儿,只要不是让我们去卖命的,随你开口!” 沈重点头,“好!” “那啥,高越,你特么倒是说话啊,刚才不挺能说的么,哑巴了现在!”李权兵踹了高越一脚,没啥力度,高越也酡红着脸没躲开。 经历了今天这事儿高越心中早已经对沈重没了怨气,讪笑一声把脸凑过来说道:“沈哥,你看啊,咱几个这次保镖选拔大赛,就你合格了,但你重情重义,没舍下我们独享荣华富贵。我们也知道,其实你一直在找机会拉我们一把,今天终于不负你的期望,我们也成功进入公司安保部了,你...” “你你你丫废话真多,说话弯弯拐拐像个娘们儿似的!”李权兵又是一脚,这次直接把高越给踹开了,回头对沈重嘿嘿笑道:“兄弟,我就直截了当的说吧,虽然我们进了安保部,但是说白了,那都是因为你有本事,跟我们没有一毛钱关系,所以我们在想...大佬,能不能教我们两手?” “额...”沈重没料到这出,他本意就不想跟太多外人接触,这反倒是怕什么来什么了。 李权兵看沈重有些犹豫,作势就要假模假样的跪下,“大佬,你就成全了我们吧,要是我们手上没点真本事,过不了多长时间肯定也要露馅,到时候可不只是丢了你老人家的脸那么简单,连你今天向杜总他们隐去的那些细节搞不好也要被他们重新推导!”说得简直就要声泪俱下,他还不忘给高越和龚平等人使了个眼色。 高越心领神会,连忙大声说道:“大佬,你就收了我们吧!其实...其实我还有个上初中的亲妹妹,她品行端正相貌姣好,没有不良嗜好!我...” “去你大爷的!”李权兵飞起一脚,这小子喝了酒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一旁平日内向少言寡语的龚平也是欲言又止,他不像李权兵和高越这样的性格,没脸没皮的,但表情也足以说明他内心的渴望,沈重今天和保镖选拔赛所表露出来的实力,实在令他们几个心神向往。 “唉,好吧,我可以教你们,但是你们如果想学那些以一敌百的功夫,我可就不会了。我这身本领是从小练出来的,你们现在根骨已定,气脉成型,所以练习一些基本招式,还会有些成效。”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李权兵转眼间模样正经,还装模作样的整了整衣冠,看样子似乎还要向沈重扣下双膝行跪拜大礼,沈重大呼头疼,伸出手扶住李权兵,瞅着这人喜笑颜开的厚脸皮真想给他来上一拳。 他认真说道:“先说好,教你们多少,教你们什么,教你们多长时间,什么时候教你们,怎么教你们,都由我说了算。如果你们当中有人觉得太难或者对于我的安排无法接受,我会随时终止咱们之间的约定。还有,别叫我师父,我年纪没你们大,叫得我这一身鸡皮疙瘩!” “是,师父,徒儿谨遵教诲!”李权兵依旧有模有样的,像是压根没听懂沈重最后一句话,接着又扭头跟其他人说道:“你们听好了,按先来后到和论资排辈的顺序,从今往后,我就是你们的大师兄,高越是你们二师兄,嗯...龚平就是我们的沙师弟,都明白了吗?!” 几人愣愣互看一眼,李权兵又吼了一声:“明白了吗!” “明白!” “那赶紧叫人啊!” “师父好!大师兄好!二师兄好...” 沈重脸黑的不行,哼了一声说道:“再闹我可就现在终止约定了!没什么事,就各回各家吧!” 李权兵等人点头哈腰,目送沈重离开,“好了,不开玩笑了,大家早些回去休息,明天新的一天,也是我们命运改写的第一天,那些激昂热血的话我特么不会说,不过,兄弟们,把握住机会,大家好好干吧!” “那行,猴哥,我先回我的高老庄了!”高越有模有样的对着李权兵作了一揖,转身离开。 “大师兄,我也回我的流沙河了!”龚平兴许是跟着喝了点酒,竟也罕见的学着高越的模样一番动作,然后离开。 “嗯,去吧!” 李权兵严肃的点点头,心里乐滋滋,不对呀,这滋味,怎么感觉比当个安保小组组长还爽呢? 第四十章 好好训练,天天向上 回到租住的房屋,屋里冰冷空旷黑暗,这里从来没热闹过,沈重的心,也静得可怕。回来快半年了,似乎真的已经远离了满是硝烟的战场,但是他依旧不习惯现在的一切。 是害怕麻烦吗?害怕暗杀、畏惧死亡?沈重闭上眼睛,脑海中一遍一遍不断回放着当初战友们一个个离去的片段,怕吗?不怕,如果回到那里,回到那些时候,可以重拾他的战友兄弟,他会毫不犹豫。 只是那些迟早到访的危险比起四年来征战世界,不停与全世界雇佣兵团或者各种势力组织为敌的困难,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平淡的生活来之不易,能多享受几年,他也不愿过早放弃。 回来到现在,他结识了些许不知道算不算的上朋友的熟人,李权兵、高越等;还有些许不知道算不算的上仇人的熟人,李亢;以及,他应该要保护的人,虽然这些人,是他自己给自己铐上的“枷锁”,不过这副“枷锁”,他称之为责任。 他们形色各异,姿态百千,或许这就是生活吧,以前无比渴望的正常生活。现在沈重正努力的适应这一切,他不知道,心结是否会有解开的一天,但从回国那天开始,没有生活幸福指标的他总觉得本就应该自己一个人,去应付将来那些常人永远无法面对的一切。这也是一种干净利落,没有牵挂,没有羁绊。 深呼吸,吐出一口浊气,将脑中一切杂念摒除,随便在厨房里倒腾点吃的,手艺算不上好,以前常常行走于沼泽沙漠山川大河,基本的生存技能必不可少。这些跟美味八竿子打不着的食物远不在沈重不可承受范围内。然后在屋里打会儿拳,修习功课,按照那本已经销毁的古书方法调转内息。 第二天,沈重按时起床,像一个调好时间的机器人一样到公司报道,李权兵等人也按正常上班时间到达公司,办理手续转出转入事宜,每个人的档案也从保安部直接转到了特殊安保部。 各自抱着一个空空如也的纸箱子等电梯的时候,旁边那些人可眼红啊,这特么没多久之前还被打成了猪头的几个人,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说当保镖就当保镖! 沈重和李权兵一组人昨天的事迹,早已在公司内部传的沸沸扬扬,保镖大赛上曾经目睹过沈重风采的人,对李权兵几人的好运气嫉妒得发狂,不同名不同姓,不同的命运。 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会飞上枝头变凤凰,惴惴不安的心情因为周围各色的面孔而变得激动,脚下感觉就像是装上了两根弹簧,走路都是蹦着的。 “叮~”一声脆响,电梯到了,有人出来,有人进去,还站在里面的人,依旧神色高傲,也有的冷酷。李权兵的神色一下子从刚才的红光满面变成了畏畏缩缩,虽然他们十分偶然的成了公司的名人,不过大多也只知其名,而不知其人。 昨天的事情被大家传得神乎其神,新闻里头连个人影都没看见,就把两张打了马赛克的歹徒照片放那儿,然后主持人和几个受访群众噼里啪啦讲了大半天。 十二楼,又“叮~”,这是李权兵他们进入弘泰安保几年以来,第一次上来这个地方,个个就像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努力压抑自己好奇的欲望,却又控制不住的打量四周。一圈看下来反而变得平静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普普通通的办公区,也没长出三头六臂来,除了那些身材大多比寻常保安更壮硕的汉子。 突然,李权兵缩了缩脖子,这公司说小不小,人也不少,怎么就跟这李亢这么有缘呢?你一个富家子弟,天天不跑去那些高档会所结识权贵也不去酒吧ktv泡妞,怎么尽在这公司不务正业来了。 一段时间不见,李亢依然神气,远远的看见了沈重等人,心中暗道一声晦气,不是他怕,而是这人动又动不得,打又打不过,他看到就实在厌恶。不过无论在哪儿,李大少爷起码还知道不能弱了自己的气势,冷着脸带着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从沈重身边经过。 “李少好~”李权兵尴尬了两秒,脑子转过弯来,只要自己还在这家公司,这人就是绝对不可得罪的,能交好还得交好,不能交好也不能惹他生厌。龚平同样跟着李权兵喊了声“李少好”,高越拉不下脸,只是微微低头,没说话。唯独沈重,看着李亢的眼神平淡如路人,没说话没点头没微笑。 李亢冷哼一声,没搭理这几个人,径直离开。 李权兵松了口气,看着李亢离去的背影,回头对沈重说道:“师父,我们几个以后可就全靠你罩着了!” 沈重微微侧头看着他,淡淡说道:“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走吧。” 这是他对李权兵等人说的为数不多的心里话,几人都愣了愣,都知道李权兵喜欢开玩笑,有时候满嘴跑火车。沈重这句话,却不轻不重在几人心里敲了一下。 大道至简,那些道理谁都会说,谁都觉得对,但是如果有谁能毫无水分的做到,那他要么是个圣人,要么是个大神,总之不会籍籍无名。 手续办理顺顺利利,头一天入职,公司还没有工作安排,李权兵高呼一声准备叫上大伙儿晚上一起出去好好聚一餐,顺便再去平时只敢路过的白金汉宫享受一下贵宾服务,不过沈重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们的念想。 “从今天开始,我会针对你们每个人不同的身体条件制定训练计划,既然要做保镖,那么你们应该达到保镖最低要求的身体素质。”当然,在沈重这里所谓的最低要求,可能跟别人理解的最低要求不太一样。 几人来到九楼保镖训练室,这里的布局和设备跟保安训练室相差无几。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时间里,沈重根据几人和自己的对抗,大致了解了他们的各方面条件优劣。 李权兵头脑灵活,善于变通;高越认死理,换句话说,有股倔牛脾气;龚平老实,但是反应挺快,难得的是他还拥有李权兵跟高越都没有的举一反三的能力。总的说来,各有各的特色,但是都有一个特点,身体素质“一般般”,更多的是靠这一身身高和体重撑起来的。 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第一阶段,饮食结构调整,力量训练、耐力训练、爆发力训练。哑铃抓举、深蹲、跳箱、甩战绳。为了增加说服力,有一次沈重将两条战绳系在两个单重二十五公斤的哑铃上,然后提起哑铃将战绳甩得眼花缭乱,好在是当时训练室没有其他人,只有李权兵几个人吓掉了下巴! 还有一次用两根直径五毫米中径十五公分,长达三米的冷卷弹簧绑在两只拳套上,沈重戴上拳套在弹簧最大拉伸长度的百分之八十处连续快速击打一个重达六十公斤的沙袋,时间长达五分钟。最后一拳,李权兵记得,那个画面他只在电影里才见过,那时他嗤之以鼻,“假的要命!”。 额...我们都知道你是个变态,但绝没想到你这么变态啊!沈重最后一拳,在硕大弹簧的束缚下将六十公斤沙袋轰飞五六米远!要知道,那可是五分钟毫不停歇击打多达两百拳之后充满爆炸力的一拳啊!那一拳,体现的不止是沈重的强大力量,还有瞬间爆发力、耐力,虽然这仍旧远不是他的真实实力。 第四十一章 白金汉宫一夜游 不用说了,完全不需要监督,李权兵高越只恨不得每天买上十来个馒头把头扎进训练室里。这些都是实打实的基础训练,没有任何捷径可图。 以前大家虽然都有健过身,不过那一不是兴趣爱好,二不是课程作业,几人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哪天来点兴趣就到健身房里捣鼓两下,没兴趣的话,路边摊上撸串远比这爽快潇洒。 肆意挥洒汗水的过程,他们也逐渐开始享受,明显感到自己变得更强这种感觉,也当真是妙不可言。这几个碌碌无为二三十年的年轻人,因为这些细微缓慢的变化而开始自信起来,这也让他们更加兴奋。 第二阶段,小腿、大腿、腰腹、手掌、手腕、手肘、手臂、肩部等等发力部位均被一一光顾,沈重没有再向他们展示什么神乎其神的技艺。 期间几人出过几次任务,不知是受沈重的影响还是弘泰安保特殊安保部的强大实力关系,总之,再面对那些以往让他们感到紧张的场面,现在已经不知不觉的淡定了,甚至有两次出任务面对人群的冲撞,他们清晰感受到了那一刻那些普通人和自己的差距,这让他们对未来满怀憧憬。 第三阶段,反应速度、身体协调能力、身体灵活性...自第一阶段两个月后,沈重开始根据训练成果针对性的安排对抗训练,他们的对手不是别人,就是沈重自己。 虽说都是点到即止,不过每次不到他们鼻青脸肿是不得停歇的,经历过最初半个月的痛苦折磨,再辅以沈重详细指点的力量运用方法,发力部位用力技巧。 前后整整三个月时间,李权兵、高越、龚平终于完完全全的大变样,再看以前那些伙伴,今非昔比啊,这一切有点太不真实,就好像自己不是自己一样。 “沈哥儿,说好了啊,今晚九点白金汉宫,你可别再放兄弟们鸽子了!” 应沈重严肃的要求,李权兵不再喊他师父,不过不知怎的,叫他名字李权兵也感觉有点别扭,至于那里别扭呢...他总觉得既然当不了自己师父,就当自己老大吧,用他的话来说,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尊重!加之最开始高越那么喊,好像还挺顺口,几个人也就这么叫上了。 三个月下来几人都收入不菲,一时心态比气球还膨胀,无数次的想要带沈重去这些早已心驰神往的地方潇洒潇洒,奈何沈重就是八风不动。大伙儿心想着,师父待咱们这么好,怎么说这第一次都应该留着跟他一起分享,也就忍了。 不过今天可忍不了了,为啥呢?因为刘昌永说李权兵没钱,不就是一个狗仗人势的软蛋吗?有什么好嘚瑟的! 至于这个刘昌永是谁呢?嗯...李权兵的一个高中同学,前两天高中聚会,二十来号老同学聚在一起,本来大家开开心心,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去白金汉宫唱歌。这下可好,想起来跟兄弟们的约定,李权兵怎么也肯不去,刘昌永半开玩笑的说:“放心,不花你的钱,有咱陈老板在呢!” 李权兵恨不得当场把手机的银行卡提示短信亮出来给这群短视的家伙看看,哥像是差那点去白金汉宫的钱吗?!当然他的积蓄不多,不过真要豁出去了,把高越还有龚平的积蓄一起拿出来,也并非不能把刘昌永砸得头晕。 只是回头想想,要像你这么肤浅,我特么还好意思跟我沈哥儿混?一想到沈重那种泰山崩前不变色的超然心态,李权兵冷笑一声,幼稚,都懒得跟你们这群土王八解释。 赶上今天刘昌永口中的陈老板生日,往年可没见过这帮人有这么热情,李权兵再次因刘昌永而荣获邀请名单之列。也没记得以前跟那家伙有什么过节啊,老虎不发飙,当我是病猫!没啥好说的,今天生拉硬拽,就是抬也要把沈重抬过去。 成年人之间的三岁把戏,沈重被磨得没办法,只得跟着一起去。 梳妆打扮,打扮梳妆,几人自觉的在奕州六月份的天气穿了目前最贵的一身行头,你一件白色衬衫是阿玛尼,我一块腕表是百达翡丽,脚上没有一双鞋子是低于三千价位的。自从几人当上了暴发户,没什么东西是他几个不敢买的,尽管他们现在的储蓄其实还远没有像他们的面子那么鼓胀! 不过几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又有这几个月的强化训练给身材镀了一层金,这么排排走出去,还真有那么一股不一样的气场,至于垫后的沈重...好吧,尘封了两个月的迷彩短袖总算是重见天日了。 “哎哟兵哥,我还以为你又要爽约呢!” 白金汉宫内,李权兵推门而入,一百来平的豪华包房装修得金碧辉煌,分内外两个厅,外厅唱歌玩乐,内厅设有雅座供客人谈话休息。外厅坐着十来个人,高中老同学却没有几个。刘昌永鸭公嗓般的声音响起,让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高越、龚平等人鱼贯而入,沈重没跟他们一起进来,而是按照李权兵的请求,直接去了他预订的包房等待。 老实说,几人卖相虽然不如小鲜肉那么好看,但是毕竟身高身材摆在那儿,尤其是几个人站在一起,不论任何场合都有足够的气场,这个阵容还真有点镇压全场的味道。 刘昌永手里端着一杯啤酒,身子因为刚站起来还没完全伸直,看着人高马大的几个人,动作定格,那句“自罚三杯”自然也没讲出来。 “老陈,不好意思啊,哥几个刚忙完了工作,着急忙慌赶过来,没赶上你的好时候,来,当哥的敬你一杯,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心想事成、生日快乐!”说完不等对方表示,李权兵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陈中尧是个梳着大油头戴眼镜的斯文人,鼻梁高挺如刀削一般,只是微薄的嘴唇和永远都微微勾起的嘴角看上去很容易给人斯文败类的第一印象。 对于李权兵看似真诚实则嘲讽的“生日祝贺”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脸上挂着微笑没有丝毫波动,淡笑翘着二郎腿,端起茶几上的一杯啤酒同样一饮而尽,把酒杯轻轻放回茶几,说道:“昌永,去叫几位美女过来给我们老同学选一选。” 刘昌永微微一愣,脸上闪过一丝难堪,本来以为,虽然自己不是主角也不是男二男三的角色,就算自己是个跑龙套,但最起码不会演小丑吧?可事实就是这么冷酷无情而且无理取闹,陈中尧让他“伺候”李权兵。 递酒给李权兵的动作都还没收回,他不知道该赔什么脸色,正下不来台的时候,李权兵哈哈一笑:“陈老板这么豪气,我本来不应该拒绝,不过确实很抱歉,包房里还有兄弟在等着我,说我要不过去他那边都不开场,一个礼拜之前就给我预约好了,所以今天我只能失陪了,陈老板,谢了!” 说完再端起一杯啤酒,举杯示意之后又是一口干,从头到尾没看一眼那个刚才尽情表演的刘昌永。 第四十二章 李亢受辱 接连两次拂了陈中尧面子,陈中尧也只是皱了皱眉头,在闪烁的灯光下几乎没人察觉,至少李权兵几人没察觉。一下子觉得他跟前两天似乎不太一样,城府挺深。 至于说包房有人等他,还能有谁,沈重在隔壁的隔壁的隔壁一间包房里独自面对三四个年轻朝气穿着打扮还有点小性感的美女,甚是无奈。 刚走进包房就跟进来了一群十来个姑娘让他挑,虽说大场面见得不少,在这几年执行任务期间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因素进过几次类似的场所,不过几个比较放得开的大姑娘站在面前各种挑逗,还是搞得他一阵手忙脚乱。 “小哥哥,你都喜欢唱什么歌呀?我都会唱哦...” “小哥哥,咱们来玩游戏好不好呀...” “小哥哥,你猜猜,我们几个谁大?” “你最大了,每次都拿出来显摆,年纪也最大!”两个姑娘开始打闹,作势就要伸出魔爪过去蹂躏,一时尖叫嬉戏声一片。沈重身在桃花源,以往那一套爱答不理完全不管用。反而在这几个姑娘看来更像是欲擒故纵的老把戏,敌退我进、敌进我更进,沈重的无奈让她们越加肆无忌惮。 好在没过多久,包房大门终于被人推开,李权兵带着高越和龚平他们神清气爽的走进来,那句“沈哥儿久等”没待说出口呢,眼前的画面让几人血脉喷张,倒不是说有多么活色生香。 沈重如同入定老僧不肯跟她们玩,几个姑娘不知怎的怎么也不肯走,挨个坐在沈重旁边盘起双腿还真玩起了游戏。裙子本来就够短的,这下穿丝袜的没穿丝袜的让人眼花缭乱,偏偏这游戏还不那么传统,这可让几个年轻人感觉要把持不住了,颤抖着手指着沈重,“沈哥儿,你你你...真是兄弟们的福音啊!来来来,姑娘们,工作了!” “中尧,什么时候改性子了?那小子这副嚣张模样,你竟然还忍得下去?” 陈中尧脸色漠然,眼睑微抬而冰冷,继而缓缓勾起嘴角,淡淡说道:“来,喝酒。” 他没回答,提问的人也不觉得没面子。大家都跟着赔笑,刘昌永尴尬之后继续自觉的站在点歌台随时准备为大家服务。至于这个斯文的年轻人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李权兵感觉自己从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有钱、有美酒、有佳人、有死党兄弟!和高越点了几首歌,扯起破锣嗓子就开始吼,在一众美女嫌弃的眼神中唱得洋洋自得。反倒是平日里话不多还有点脸皮薄的龚平一开口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真没看出来这小子还有这一手!这些年肯定没少骗姑娘,当然,这纯粹是李权兵个人腹诽,你丫藏得真深!罚酒罚酒!四男四女,八个年轻人一时热闹非凡。 至于最受大家关注的沈重,除了喝酒,还是喝酒,而且来者不拒,但是要让他唱歌就万万不可能了,游戏也与他无关。好在有此刻已经骚气外露的李权兵,美女们虽然时刻想要往沈重身边拱,但也不能如愿。 “兵哥,我刚才看见李亢了...”龚平被几个美女搞的脸红心跳,出门凉快了几分钟,回来的时候在另一个包房门口看见了李亢和他一群朋友。 李权兵挑挑眉,沉吟一会儿,笑道:“看到就看到呗,咱跟他不一条路,不用管他。”这几个月,他从内到外悄然发生了质的变化,换做以前,他铁定躲着,要么夹着尾巴过去阿谀奉承几句。 龚平皱了皱眉,他对李亢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感,犹豫了一下,还是接着说道:“我看他好像遇到点什么麻烦,跟你刚才那同学...” 陈中尧?李权兵哑然失笑,人逢喜事真是精神爽,今天不知道赶上了什么黄道吉日,这种狗咬狗的大戏自己也能撞上。 如果不是顾忌着李亢的势力,他还真想过去观赏观赏,拍一拍大腿,又摇摇头,可惜了。旁边的女孩子娇嗔着翻了个白眼,你拍腿就拍腿呗,拍人家腿干嘛?还道貌岸然的捏了两把,要不是看在刚才两个大红包的面上,指不定老娘这会儿翻脸了! 李权兵越想心中越感觉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奇痒难忍,突然又一拍大腿,这次拍的是自己腿。他站起身来,跟龚平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走了出去,他无法忍受自己碰见这几十年一遇的场面都不去给人家捧捧场,把龚平叫出来打了个招呼,然后自己一个人溜了过去。 别说,还真挺热闹的,嗯...门口很热闹,包房大门紧闭,门外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再远一点就是热情的围观群众了,反正进不去。 李权兵觉得用脚拇指都能想到,那两个保镖肯定是李亢的人了,这小子成天喜欢仗势欺人。 不过一门之隔的豪华包房内,情况显然不是这样。陈中尧还是刚才那个动作,靠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几乎没怎么变。而站在他身前的李亢双拳紧握,怒目圆睁,却一动不动,他的脚下还躺着两个因为不肯道歉而不省人事的朋友。 事情的大致起因是李亢其中一个朋友后到,进来的时候在大厅看见两个长相标致身材魔鬼穿着性感的年轻女孩,一时口上花花没把住嘴。估计是人家对此司空见惯,没搭理他,却也让他更来劲了,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伸手在其中一个女孩臀部狠狠捏了一把。这下事情可大发了,那人正得意呢,没过两分钟一个彪形大汉过来直接把人拎进了陈中尧包房。 看那架势,精虫上脑的小伙子这才意识到,或许惹上不该惹的人物了,这里可是白金汉宫,赶紧的认错吧。不过风景也看了便宜也占了,两句道歉就能解决问题的话,陈中尧就不是那个让诸多同辈闻风丧胆的人物了。从头到尾他都没说一句话,也没正眼看过那人一眼,只是拍了拍那个被占便宜的女孩的头,又给她倒了一杯酒,以示宽慰。 另有人站起来走到那人面前,低沉说道:“有朋友吗?叫过来。”那人一时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应对,没怎么经历过这种阵势洗礼的人,谈不上什么心理素质。 当他惴惴不安的拿出手机打了电话之后,没等他挂断,站在他身前的大汉已经照他脸上招呼几拳,势大力沉没有余地,李亢等人赶到时,他已经头破血流的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我当是谁,原来是弘泰安保李大少爷的朋友。” 陈中尧终于开了口,奕州有哪些财阀集团千金大少,他心里都八九不离十的有个谱,知道李亢不足为奇。 “朋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要把人打成这样?”李亢不认识陈中尧,但是他一反往常嚣张跋扈的姿态,没有即刻发难。 陈中尧摇头,平静说道:“出来玩就规规矩矩的玩,玩完了就安安静静的回家,是不是头牛都喜欢装逼,谁教你们的?我不喜欢跟别人讲道理,即便我有道理。至于发生了什么事,如果还有机会,你可以问问你这朋友,他可是你的贵人。要救他,也简单,喝杯酒,赔个不是,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要求的确不过分,稍微有点过分的是,陈中尧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顺手给酒杯里抖了点烟灰,脸色自然。 李亢是个纨绔性子,从小到大只有他欺负人,绝没有人欺负他的时候,按理说,陈中尧如此盛气凌人,他不可能克制得住脾气。 不过他今天出奇的好说话,平淡说道:“一杯酒而已,我喝!” “李亢!” 李亢忍得住,他身后的人却忍不住,血气方刚的年纪,浑起来没有谁怵过谁,那人看了陈中尧一眼,拦在了李亢身前。 第四十三章 救人(上) 陈中尧笑了,这才是他喜欢的剧情,否则又太无趣了。 “讲义气吗?真不错,不过我最喜欢摧毁你们这群煞笔心中所谓的狗屁都不是的信仰了。既然这么不识抬举,那这杯酒就别喝了。下跪,认错,否则后果...自己猜。” “我认你妈的错!” 惹不惹得起,先惹了再说,他身材高大,平时酷爱健身,距离陈中尧不过两三步远。谁知才刚想要动手,就被刚才那大汉一掌拍翻。 李亢大骂一声,也瞬间出手想要先发制敌,奈何那大汉看似壮硕,以为愚笨,实则身形灵活。弘泰安保虽然有众多高手,但是李亢并非其中之一,这次聚会纯是他的一帮朋友,身边也没什么得力干将压阵,壮汉几乎以碾压之势打得李亢毫无还手之力,他的实力,绝对不比黄国海弱。 整个奕州敢在白金汉宫闹事的人不多,陈中尧是其中之一,甚至李亢这样的纨绔子弟在这里也得规规矩矩,两人之间的整体差距,高下立判。 不过或许是见的多了,也可能因为李弘泰,或者身边环境的影响,李亢的骨头比起身边几个人要硬许多,跟着进来的七八个人,除了躺地上的两个,其他人几乎清一色的挨了一顿之后跪在地上,不敢说话。倒不是真的挨不了这一顿打,而是敢在这里闹事的人,大概真的敢杀人。 直到现在为止,李亢甚至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现在两个选择,要么拼死,最后无非跟地上两人一样;要么和身边的几个朋友一样,跪地求和。他紧握双拳,双目喷火,环顾四周一张张看好戏的脸庞,还有面前这个面无表情不知深浅的眼镜男,下跪? 狞笑一声:“要老子下跪,就怕你爷爷来了都不够!孙子,今天你特么要不打死我,否则总有一天老子要你们这帮人死无葬身之地!” 陈中尧微微点头似深以为然,“有骨气!” 李权兵站在门外,一脸的遗憾,看不成好戏,他有点无聊,虽说门口这两个家伙他还不至于畏惧,但也知道这种地方水深,来这里消费的人物远不是他能招惹的,耸耸肩准备离开。忽的听见一声巨响,包房大门颤了一下,恍惚间看见是一个人影撞在门上又跌落下来,李权兵啧啧摇头,想起了黄国海,这厮动手还是这么狠啊! 大家都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四周渐渐变得安静,白金汉宫负责人这才带着两个保安急匆匆赶过来,看见门口两个冷漠大汉,心中哀叹不止,今天来了这么个大人物他哪能不知道,只是这里压根没他说话的份。 陈中尧行事常人揣摩不定,你不知道他有没有生气会不会发火,更不知道他会因为什么生气发火。但是他会不会真的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杀人,说实话,谁也没谱。 别的地方他管不着,可是在这里,他非常清楚如果明天新闻爆出来弘泰安保的公子在这里出了事,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硬着头皮上吧!给门口的两个保镖说尽了好话,终于求得他一人进去的机会。 开门那一刹那,李权兵瞥见了鼻青脸肿的李亢,心中一突,看花眼了吧?刚才那是谁?! 直到门重新合上,李权兵才回过神来,这李大公子今天又是玩的哪一出?sm?皮鞭? 他眉头紧锁,感觉这一瞥瞬间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怎么办?打?瞅了瞅门口两人,干其中一个估计都够呛,搬救兵还是报警?救兵无非沈重,但天知道这是不是把人家往火坑里推;报警,寻常警察不如不来... 不对啊,这小子惹火上身,我特么在这儿着什么急?关我屁事!李权兵转身就走。 回头,猛的被吓了一跳,沈重高越还有龚平不知什么时候都站在他的身后,不过并没有看将刚才开门的那一幕。见李权兵皱着眉头,高越问道:“兵哥,咋了这是?有热闹看把我们叫上啊!” 李权兵撇撇嘴,说道:“有啥热闹可看的,走走走,回去了。” “要出人命了这!”刚才进去的负责人颤颤巍巍走出来,显然他无法摆平里面的纠纷,此刻手足无措。李权兵心中数千头神兽飞奔而过,嘴里吐出一句脏话来,在高越的连番追问下,这才说出了刚才看到的画面。 李亢被打,这在弘泰安保可是个十足的大新闻!救,还是不救,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满是踌躇。按理说李亢三番两次找小鞋给大家穿,这里没人喜欢他,可是他好歹也算自己同门,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沈重。 回来也这么不太平,沈重心中甚是无奈,“先报警吧!” 李权兵犹豫道:“普通警察搞不定这种情况的。” 高越提醒道:“几个月前商场那事儿,你不是跟那个什么刑警大队队长有联系么?” 李权兵翻个白眼,别说和他联系,就他那天说的那个小刘都没跟人说上几句话。本来一直想和这种人物攀上点什么关系,哪怕酒肉关系也好,奈何...估计人家觉得自己给他提凉鞋的资格都不够。 也罢,且把死马当成活马医吧,他倒是不傻,电话打过去的时候特意提了一下沈重,竟然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对方几乎是三步并作一步的找到了陈鼎,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陈鼎对此也是异乎寻常的重视,管他什么白金黑金汉宫,电话里急促的答复让他们坚持十分钟,马上就到! 挂断电话李权兵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又崇拜的看了沈重两眼,沈哥儿,你当真不是天神下凡么? 沈重没理会,听了李权兵的消息后摇头说道:“十分钟太慢了,里面现在不知道什么情况。” “沈哥儿,要不你想想招儿?咱哥儿几个听你的!”李权兵瞅瞅沈重,这话说的不怎么有底气,现在也没心思去追究心底为什么会想要救李亢,或许毕竟是一条人命。 “这个时候,啥招也不如硬的好使。”高越偷偷看了沈重一眼,心中隐隐有些期待,这一提醒,李权兵也有点激动了,看了看沈重没有说话,不过意思也相当明显。 沈重出奇的没有反对,“硬的可以,不过门口两个保镖你们先搞定了,我再进去!” “没问题!”个个都在那儿拍胸脯,就跟快要拿到糖果的小孩似的,当然让他们亢奋的是又将马上看到一出动作大戏!门口的两个壮汉,此刻在他们眼里似乎成了待宰的羔羊。 两个保镖相当警觉,李权兵刚才在大门口徘徊的时候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现在带着几个人来,更让他们心生警惕,双眼紧紧盯着李权兵和高越,手已经伸向了背后。 “我靠,兵哥,他们不会带着家伙吧?”高越反应过来,刚才的豪情瞬间有点偃旗息鼓,李权兵硬着脖子,低声答道:“男子汉大丈夫,别畏畏缩缩的,上就上,就算真有家伙,我还不信他们真敢大庭广众之下杀了我们几个。” “你们几个,站住!”门口保镖开口了。 “动手!”李权兵低喝一声,几人离门口本来就不远,默契程度也不错,李权兵话音刚落,大家同时窜了出去。两两对一,先擒手,再捏喉...李权兵这家伙,撩阴手使出来干嘛? 手机站: 第四十四章 救人(中) 并不需要把他们怎样,只需要十秒不到的时间让他们无法反抗,沈重趁这时间已经进了包房。 包房偌大,二十几个人,有趴着的,有跪着的,有站着的,有坐着的。李亢依旧倔强的站在陈中尧面前,双眼肿胀充血,两颊肿成了猪腰子,眼眶裂开,鼻子和嘴角上都是未干的血迹,混合着口水和鲜血不停从不能闭合的嘴里淌出来,脚下还有两颗被打落的牙齿,他已经不成人形。 那些跪着的他的朋友,反而比他好过了不少,这期间有两个年轻人看见李亢如此浴血,也激发了少年血性,不过也只是受了几次拳脚之后干脆的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沈重身后李权兵等人陆续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保镖。就要大打出手,陈中尧却挥手退下众人,站起身来看了看沈重,又看着李权兵:“这么巧啊我的老同学,要保他?” 眼前这个陌生的高中同学,似乎远不是自己所了解的那么简单。这里的惨状,完全超出了李权兵的预料,再看向陈中尧的眼神,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坦荡和淡然,多了几分慎重,不过他并不惧,答道:“中尧,这是我朋友,如果他有什么冒犯了你的地方,我替他给你陪个不是,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他这一马。” 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自然最好,陈中尧转眼间已经变成了他不能得罪的名单当中的头号人物。 陈中尧欣然点头,道:“都是老同学,搞得那么客气干嘛。我欣赏你的义气,既然你要为他出头,那我不妨将规矩再讲一遍,都跪下,认错,我既往不咎。” 谁说拂了他面子的人,他会既往不咎?陈中尧,有的是城府,但绝不代表他很大气。 李权兵皱眉:“欺人太甚了,好歹大家同学一场。” 陈中尧耸肩:“我不否认。” 又接着说道:“正因为是同学,所以才给了你这个不请自来的面子,否则,就你和你这几兄弟刚才打我保镖又强闯我包房的行为,也足够我将你们丢了喂狗了。”这话,狂妄嚣张,但没人敢轻视。 李权兵此刻的举动,莫名跟李亢刚才有点相似,沈重过来,问了一句:“警察还有多久到?”声音不高不低,没张扬也没隐藏,就跟平时聊天一样,众人都能听到。 陈中尧笑了,重新坐下,点了一支烟,这是他今晚上第一次点烟,然后看着李权兵,似乎也在等着他的回答。李权兵轻轻呼出一口气,说道:“还有四五分钟。” 烟点燃,一口没抽,陈中尧轻轻将烟头压进了烟灰缸,那一瞬间,包房里几个壮汉同时出手。 李权兵躲过壮汉偷袭一击,紧接着身形接连后退三四步,同时大声说道:“陈中尧,我念你是老同学,做事别太绝。” 陈中尧不再开口,现在他更多的兴趣是站在李亢身边的沈重,手下几个保镖和李权兵他们的输赢战况,不在他的关注范围内,即便真的打不过,但是在整个徽江地区,敢动他陈中尧的,没几个人。 别说,几个月的训练成效加上多次的半实战检验,几人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对战水准,跟往昔都不可同日而语。虽然还能看出来他们基本上都处于守势,不过也没有哪一人当即出现溃败的局面,这就省事了,沈重安心了些。 从这些保镖的水平来看,陈中尧必定不是寻常的富家子弟,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等于将自己的底细摆在人家眼前让他查。 稳住了几个能打的保镖,沈重看着李亢问道:“还能走吗?” 李亢眼睛肿得睁都睁不开,他是真不知道来的人是谁,不过大致能听出声音主人,摇头口齿不清的说道:“我刚才说过,如果今天他们没打死我,我一定让他们个个死无全尸。” 以前都是他欺负别人,上一次被人欺负成这样,那得推到二十几年前上幼儿园的时候了,这个仇,来得比天还大,他不可能就这么离开。 沈重暗自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出门在外个个都眼比天高,就好像别人都是豆渣,唯独自己是个天王老子。有一句话是怎么说来着,我只想打死在座的各位,或者被各位打死? 逞强,好面子,在沈重看来都是一些幼稚的行为。李亢倔强执拗的脾性和高越如出一辙,这句话简直就是点燃陈中尧杀性的强效催化剂。 陈中尧啧啧笑道:“伙计,你都忘了这儿的主人是谁了,我刚才说过,跪下,认错,才能走,不听话会吃亏的。” 李权兵几人和对方势均力敌,依旧没分出胜负,陈中尧泰然自若,身边几个姑娘不知道是不是也见惯了这种厮杀场面,并没有露出什么惊慌失措的表情。李亢倔强,沈重也懒得再讲话,算算时间,陈鼎差不多该到了。 没过一分钟,外面总算陆续响起了呼喝的声音。陈鼎亲自带队,二十多名刑警驾驶五辆警车抵达现场。停车后大家迅速行动,大厅留下四名警察预防突发状况,四名警察把守包房大门,另有四名警察叫来了刚才的白金汉宫负责人详细了解情况。 驱离了越来越多的群众之后陈鼎带着其余警察推开包房大门,包房偌大,一下子涌进来十几人也没显得拥挤,陈中尧和沈重两边人马泾渭分明,此刻与陈鼎这边莫名其妙的形成了三方对峙的局面。 “呵呵,这么热闹,谁来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一个一般人谁都不愿意碰的硬钉子,不过既然沈重在场,那陈鼎心中也有了一杆秤,发话也笃定了许多。 陈中尧几乎没有正眼看过陈鼎一眼,他的固定“发言人”又开口了:“警官,刚才这几人调戏我们朋友,还上了手。这事儿发生在大堂,有工作人员和监控视频可以作证,原本我们只是想让他们诚心诚意道个歉就算了,没想到他们非但不答应,还要动手,我们可只是正当防卫。要不是我们这边今天正好朋友多一些,怕是要遭了他们毒手!既然警官来了,希望能给我们主持一个公道。” 李亢努力睁开一丝眼睛缝瞪着那人,那人一张嘴能把灰的说成黑的。那事儿确实是他朋友犯了贱,逞一时之快,但是该道歉道歉了,该认错也认错了,现在挨打的全是自己这一方,却还要让自己还他一个公道,李亢感觉肺都快气炸了。 李亢这边除了他本人,没人敢开口说话,只能忍痛口齿不清道:“警官,我承认,是我们朋友冒犯在先,要我们道歉认错,我们都认了,现在谁是受害者谁是加害者,一目了然。对方得理不饶人,我们几个朋友被他们打得昏迷不醒,要讨公道,也应该是我们讨公道。” 外面推门进来一个警察,在陈鼎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陈鼎微微点头,抬头说道:“陈中尧陈公子,李亢李公子,两位都是这地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实在没必要为了点芝麻小事大打出手。不如这样,今天卖我陈鼎一个面子,你们碰个杯,大家不打不相识,怎么样?”说完,陈鼎走到茶几处,倒了两杯酒。 “陈鼎?你的面子值几个钱?”陈中尧推了推眼镜,面带恶魔微笑,双手插兜站起身来。面前茶几上陈鼎倒的两杯酒,被他抬腿一脚轻轻碰倒在地,那一刹那,他张狂简直不可一世,仿佛是这个世界的君主。 第四十五章 救人(下) 他依旧不看陈鼎一眼,而是看向沈重,说道:“如果这就是你搬来的救兵,那可不好意思,今天各位还走不出去。” 陈中尧没给陈鼎面子,他没觉得意外,但是他明白,一定得拿出自己的姿态,毕竟,这里有一个他不知底细的绝强人物,在向自己求助! “陈公子,我的面子不值钱,不过鄙人是公家人,既然我已经开了口,就别让我难做了,这事儿就这么着,大家该散的就散了吧。” 陈中尧两个保镖往大门一站,双手抱胸,神色冷漠。陈鼎回过头来,表情逐渐冷淡下来,不怒不笑,沉声说道:“陈公子,请你搞清楚,现在你不是在跟他们斗,更不是在跟我斗,你执意要将他们留下,可能就不是妨碍警察执行公务那么简单了。” 几个月前向东一行十几人一夜之间被杀,这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被压了下来,不过这段时间省里一直在高密度打击清理各处灰色地带。陈鼎敢硬,自然有他的底气,陈中尧再大,大不过省厅,省厅要拿他没辙,那陈鼎也自认倒霉了。 “陈警官,看我的面相,你觉得我是喜欢受别人威胁的人吗?”他邪魅的笑容自始至终都没消失过,好像陈鼎的翻脸在他看来不过是小孩子没得到想要的玩具而哭闹那般可笑。 “好了,说多了都是废话,要么给我滚蛋,要么留下闭嘴看戏!” “队长?” “谁要乱动,即刻拿下!” 陈鼎脾气上来,虎目怒睁。 大门,又被推开了,两个站在大门后的高大保镖虽警醒过来却丝毫没能阻挡。进来两个人,一个二十五六岁,一个四五十岁。年轻人身高一米八几,长眉若剑,鼻梁高挺,一样梳大背头,却丝毫没有奶油气息,身穿一件高定黑色衬衫和西裤,袖口印有自己的私人签名,陈润安。 中年人身材中等,开门之间瞬息环顾四周,而后站立在陈润安身旁,低眉垂目。 陈中尧竟然一改之前睥睨姿态,灿烂笑道:“三弟,什么风把你这尊大佛吹过来了?快过来坐。” “二哥兴致不错,风花雪月一刻不曾耽搁,三弟事多,在公司被二叔叫过来处理这些杂务,二叔叫我跟你说,玩尽兴了,就回去。”对于陈中尧的亲昵,陈润安没有任何表示。 陈中尧一点也没生气,淡笑答道:“好,我就回去。” 陈润安不再逗留,转身离开,中年人紧跟而上。现场众人,没有一个被他瞧过一个正眼的。 陈中尧目送两人离开,嘴角还噙着微笑没有淡去,手上端着两杯没来得及喝下的红酒,一杯一饮而尽,另一杯无声滑落,碎裂一地。陈润安是什么人物,放在平日,是足以让李权兵这些人在大街上跪舔的,他会因为陈中尧的父亲一句话来叫他回家?陈中尧眼神再次变得冰冷,但是对于陈润安的“安排”却并不迟疑。 事已至此,他也干脆利落,不需多费口舌,就跟自己人说了一句,“今天到此结束,散了”。 十几人挑衅似的看了看沈重、陈鼎、李亢等人,扬长而去。 李亢紧握双手,紧抿着嘴浑身颤抖,虎目含泪,今天“幸免于难”,这场度日如年的屈辱总算过去,他心中却没有半点轻松。 脚下躺着几个还没醒来的朋友,身后几个刚站起来还在揉膝盖的朋友,平日里大家三侠五义比亲兄弟还亲,两肋插剑根本不在话下,没想到这次自己替人出头,反倒伤得最重。 他深吸一口气,徐徐吐出,“起了吧,地上睡久了容易着凉,这次,我算仁至义尽了。”说完,他看了最初替自己挡刀那人一眼,没跟陈鼎李权兵等人道谢,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至于那些“朋友”,尴尬的起身,以往那些豪言壮语更让他们现在羞愧无比,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相互之间不敢对视,纷纷低头掩面离开。最后留下这群帮忙的在现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是洒脱一笑,不放在心里。 “陈队长,今天谢谢你了。”沈重第一个道谢,他知道,对方肯出马完全是冲着自己的名字来的。 陈鼎挥手笑道:“举手之劳罢了,好在最后来了个压得住场子的人把他叫回去了,不然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说起那人,陈鼎也是啧啧点赞,大家气度,着实跟常人不一样,陈中尧这种刺头在他面前竟也乖巧得跟猫咪似的。 不过话说回来,他的什么“二叔”叫他来带陈中尧回去的,这当中又是怎么回事?他不认为自己有那种能量能够请得动陈家的任一巨头,那谁会这么大发慈悲的来替李亢或者他陈鼎解围呢?不能排除李弘泰动用某些关系也可以达到这种目的,不过如果是他的话,完全没必要等李亢受此折磨之后再出手啊...剩下的可能,是了,眼前这尊,不知道比那陈中尧深几何的大神。 这让他又回想起前段时间商场抢劫案的监控视频,重点不是沈重的身手如何,当他把那段视频交给李进疆之后,好奇心的驱使之下连番追问这人到底是什么底细? 两天之后李进疆回复,将视频彻底删除不准留任何备份,如果发现谁留有一丁点的蛛丝马迹,或者再有谁敢追问沈重的底细乃至于相关讯息,都将直接以叛国罪就地论处。而这道指令,据说,是省厅的人秘密下达的。李进疆和陈鼎不知道的是,这个命令的第一出处,来自于中央某部,至于省厅,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更让陈鼎震惊的是,删除视频当天晚上,整个奕州市公安局内部数据库被神秘入侵,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十分钟。事后他们检查下来没发现任何文件或者系统软件异样。 这件事,让陈鼎对李进疆的话深信不疑。 陈鼎的自制力比一般人强得多,不能查的人,他绝对一点也不会去动,当然他也不笨,这样的人物还能生活在阳光下,已经不需要他去了解什么了,能与之交好,他自然求之不得,说实在的,他有点羡慕李权兵这几个人。 “行了,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我就不多待了,有事随时找我。”他懂得恰到好处之妙,尽量不给人留下扭捏的观感,又主动跟李权兵和其他几人打了招呼,挥手收队,让几人受宠若惊。 第四十六章 夏日激情 六月份的奕州闷热得让人抓狂,不要钱的瞌睡虫弥漫在空气的各个角落,叫人昏昏欲睡,不过这显然也抵不过此时奕州大学莘莘学子的澎湃热情。 校园的食堂、宿舍门口和宣传栏早已张贴满了海报,有著名歌手要在这里开演唱会,在这火热的夏天给这个火炉城市又添了一把火。 演唱会门票从两百到两千不等,整个场地足可以坐下四万人。门票仅在不到一周的时间内就宣告售罄,这场声势浩大的演唱会,似乎也在告诉世人,烦闷却又热情似火的夏天,来了。 演唱会的现场观众不完全针对在校学生,也对外开放,所以这期间的安保工作对于主办方和承办方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考验,光靠学校的保安显然是天方夜谭。四万人对于一个一线城市来说只是个不起眼的小数字,但是若要将四万人全部放置在一个体育场内,那也算得上人山人海了。 为了防止发生意外事故,主办方和承办方奕州大学不遗余力的申请了大批警力维持现场秩序,同时与弘泰安保合作,由弘泰安保提供四组专业安保人员共计六十四人,另有保安上百人,确保演艺人员及现场观众的人身安全。 “可可,小可可,我亲爱的可可,你就陪我一起去嘛...”刚从教室出来,韩之琪拉着何可的手左摇右摆,那一蹦一跳的活泼模样不知让多少人流连忘返。 她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短款热裤,一双笔直修长的美腿活力四射,上身一件宽松的黑色体恤,越加衬得她的皮肤白皙,头戴一款黑色鸭舌帽,柳叶双眉下一对会说话的大眼睛此时说不出的灵动。何可穿着更简单一些,一条牛仔裤搭配一件白色体恤,长发自然披肩。武大双姝,让路人频频侧目回头,当真惊艳。 不消说,这丫头自然又是先斩后奏的买好两张票,想要跟何可一起去看演唱会。她变回了小妹妹,何可只能是又无奈又宠溺的看着她,两人之间,总是她拿韩之琪没辙的时候居多。 炎热的天气因为她俩的出现,似乎也变得凉快清爽了许多。 何可看了看身后,那个站在自己不远处的冷淡女人,又看着韩之琪,大致意思不言而喻。 尽管梧桐这几个月一直谨记着杨天翊的命令,从不干涉何可的一丁点私生活,不过毕竟也是一个活生生的大人,即便两人到现在为止的对话也没超过一百句,这依旧对她造成了些许障碍。 她也曾多次跟梧桐明确提出过反对,不过得到的答复通常都是“好”、“不好”、“对”、“不对”诸如此类,至于威胁对方说不再和杨天翊相见这类话语,说多了反而叫人误会,久而久之她也就任这冷傲女孩去了。 韩之琪扶着自己额头,那女人现在几乎成了一道杀手锏了,看她高挑瘦弱,实际上就是个铁妞儿,软硬不吃冷热不忌。要说气不气,她当然气,可是一想到前几个月那事儿,她也一阵心惊肉跳。 说不清韩之琪对何可到底是一种什么情感,不是姐妹胜似姐妹。 大学初始她很不习惯这里的生活和气候,却又性格要强,虽然在那之前也来玩过两次,不过时间都不长,没发现什么问题。 甚至最严重的一次由于饮食无法适应,半个月下来导致气虚体弱,浑身乏力,心慌冒汗,食欲不振等等,搞得她疑神疑鬼的以为自己患上什么疑难病症。同一宿舍里的同学除了每天例行的问候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只有何可每天回家给她熬药然后再带回宿舍来叫她调理身体,连着一个礼拜天天如此,让第一次长期离家却喜欢假装坚强的韩之琪哭了好几次鼻子。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正好小了何可几个月的韩之琪在两人之间显得尤其像个俏皮又有点小任性的妹妹。对于何可的成长经历和际遇,韩之琪也并非出于同情或者怜悯,或许是电视剧看多了,这个颜值一线但是自强自立的清贫女孩,她更喜欢用一种欣赏和钦佩的态度去看待她,只因为在这现实生活中,她做到了大多数人都做不到的坚强。 人就是这样,当你喜欢她的时候,她身上就有无数的闪光点让你去发现。两人长时间相处下来,感情越加深厚,何可性格外柔内刚,韩之琪性格是外刚内刚,用韩之琪的话来说,两人简直就是完美互补,就可惜她是个女儿身,否则何可一定逃不过她的手掌心,为此她不止懊恼过一次。当然,两人现在亲如姐妹,为此两人也不止欣喜过一次。 好吧,现在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何可肯定是陪不了自己了,虽然她无法替何可拒绝因为梧桐的存在而带来的安全环境,不过她依旧郁闷了好一阵。 “你看,你的护花使者都可以从长江头排到长江尾了,赶紧挑一个看得上眼的,你还怕没人陪你啊。”韩之琪皱着琼鼻闷闷不乐,何可逗趣的开了个玩笑,却没想到身后真的就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琪琪...” 两个姑娘吓了一跳,是真的吓了一跳,韩之琪差点把手里的书都扔了,猛的回过头来,面前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衬衣的高大帅气年轻小伙,手里捧着一束99朵大红玫瑰,一对浓眉大眼看着韩之琪的眼神充满了炽热和喜悦。 “谁啊你,大白天的想吓死人啊!”管他谁,韩之琪本来就够郁闷的,也没给这个明显是自己追求者的人好脸。 “琪琪...” “停!我不认识你,别叫得那么亲热好吗?我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韩之琪毫不留情。 路上人来人往,两个女孩本来就吸引眼球,这会儿周围已经慢慢的驻足了不少行人,当然,广大男同胞是心灾乐祸的,开玩笑,我们心中的完美女神岂是你这怂包可以带走的? 面对四周普遍充满恶意的眼光,帅小伙始终还是年轻,脸色涨红。不过面前这个完美的女孩还是让他大脑分泌了足够多的肾上腺激素,他不管不顾的单膝跪地,双手举起玫瑰对韩之琪大声说道:“琪琪,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吧。” 对于这种平时自我感觉良好,却又跟她没有任何交集一上来就要当众“请求”交往的人,简直比道德绑架还要可恶,无异于耍流氓。 韩之琪无比火大,你是真的喜欢我,我就得给你一次机会,凭什么?我还是真的喜欢我自己呢! 怒气冲冲的说道:“莫名其妙,再胡搅蛮缠我告你骚扰信不信?” 小伙只是一个普通男孩,没经历过什么苦难和考验,所以心思简单,却也因此容易头脑发热,行事冲动鲁莽。这会儿已经是尴尬得不行不行的了,但即便如此,他心中也并无怨恨或难堪,且依旧是韩之琪狂热的追求者,之一。 韩之琪拉着何可愤然离开,佳人薄怒,别有一番风景。一路上何可看着韩之琪眼神怪异,似乎很有乐趣,韩之琪抿嘴一瞪,没好气的说道:“乌鸦嘴!” 没过几秒,韩之琪突然扭头对着何可,面带神秘而又得意的微笑:“这下是不是该轮到你了。” “我?” “可可,好久不见。” 第四十七章 谈心 听到熟悉的声音,何可这才明白过来刚才韩之琪那个嘚瑟的表情,以及为什么刚才自己和韩之琪两人被人围住梧桐却没有上前制止。 她的背后站着一个人,每次出现他总会吸引大部分人的眼光,不管男女。 梧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杨天翊身旁,向他微微躬身,代替了言语问候。 这些人,为什么都喜欢从背后搞突然袭击?何可回头,果然是那张邪魅冷峻却在自己面前总是无比热情的脸庞,谈不上什么特别的感觉,对于这个身份至今还是个迷的人,何可本能的想要躲避他。不过这人终究救了自己,乃至一个家庭,所以何可对他更多是出于一种感恩的心情。 从小就善于察言观色的杨天翊如何察觉不出来,不过这远不足以让他感到挫败,终身大事,不经过任何努力就达成了,反而不给人安全感。杨天翊嘴角微微一勾,这算是有受虐倾向么? 何可笑了笑,接下来便是不算尴尬的沉默。韩之琪精灵古怪想要看何可等她出糗,杨天翊欣赏美人美景怡然自得,何可思绪安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他们可以安静,不代表旁人就可以在旁边无票看戏。 “你们这些小屁孩儿都不用上课吗?家里面辛辛苦苦挣点钱把你们送到这些高等学府来就是叫你们看美女的?”一番话说得老气横秋,配合着那张臭屁兮兮的脸,虽然欠揍,却也好笑。 谁能想到,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年轻人,一人在几个月前单杀了十几个身强力壮的打手,那嗜血的模样,彷如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 看他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还都是人间绝色,自然有人心中愤懑,包括刚才向韩之琪表白的帅小伙,好在看得出来韩之琪的眼神非常淡定,没对这人表现出什么异样,否则他非得头撞南墙不可。 “大路朝天,我们各走一边,这里是公共区域,我们要怎样还要你来管?”有人正义发声。 杨天翊深以为然,赞同的点点头,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这管我鸟事?给你面子才把话说好听了,怎么你还不知好赖呢?” “这里是学校,我们是学生,大马路还不能让人走了?谁规定的?” “我规定的,怎么地?!”杨天翊怒了,挺起胸膛和肚子叉腰跟那人破口大骂,那人似乎不甘示弱,好歹雄性荷尔蒙分泌还算正常,嗯,这会儿或许已经超标了。 梧桐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如果不是何可,她肯定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这样的场面,自家那个高高在上平日里说话虽不冷傲却颇有威仪的少爷,这会儿居然像电影里的包租婆一样,叉腰跟人骂街。他,可是名冠三晋大院的杨家小少爷啊! 这也算是出洋相了吧?何可看了看梧桐,又看着一心要看好戏的韩之琪,感觉有点荒诞,无奈的说道:“走吧,咱们先回去。” 杨天翊当即收声,不忘对那人说道:“小子,我记住你了,下次再收拾你!”说完也不管那人如何回话,跟上了何可的脚步。 刚才沉默了许久,何可反复想着一个问题,这会儿终于下定决心,跟杨天翊说道:“杨公子,你要是方便的话,咱们单独聊聊吧...” 单独聊聊?杨天翊心跳略有加速,他当然不会单纯的以为这一定是有什么好的结果,罕见的心情有点紧张。他搓了搓手,说道:“好,只要你想,我随时都有空!” 遣开了韩之琪和梧桐,终于剩下两人独处,漫步绿荫之下。走了许久,谁也没开口说话,杨天翊不敢开口,何可不知该如何开口,眼看路就要到尽头,何可首先打破了平静:“杨公子...” “太生分了,叫我天翊。” 何可一愣,继而摇头微笑,把微风刮下来的长发撩在耳后,接着说道:“或许你是出于喜欢我,或者对我有些好感,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用各种方式在照顾我,谢谢。” 杨天翊不再开口,静候下文。 组织一下语言,何可接着说道:“我爸爸走得早,妈妈把我和弟弟含辛茹苦拉扯大,为了供我们念书,这些年东凑西借,所以一直都是家徒四壁,这就是我的家庭环境。 虽然你不曾跟我多说什么,不过我也大概猜得出来,你出生名门,环境优越,和我,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过不来豪门生活,也没那么想过,想来你也不一定能接受和习惯清贫困苦的日子,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前面有更好的,更适合你的女孩在等着你。” 波澜不惊的表情下,是一句句话如重石在内心荡起的层层涟漪不能平息,双方彼此。 杨天翊笑道:“你擅自替我做决定,在我看来这很自私。我喜欢你,这是我一个人的时候思考了无数次之后答案,所以我非常确信。也并非我要求你一定要和我在一起,只是如果明明有更好的结果,为什么你不肯选择拼一把?” 何可脸色恬然,继续摇头说道:“或许我相信你,你是认真的,可是如果我们最后无果而终,你依旧是杨家的少爷,而我,却不会再是我了,我的家也将不会再是一个家。赢了,皆大欢喜,输了,你离开,我则...所以,我不敢赌。” 其实她很想说,即便她答应了两人在一起,可是将来会面对什么困难,她无法想象,但一定是不能承受之重。只是这话说出来未免有松口之嫌,她就压在了心底。 杨天翊静静看着她,这个女孩,第一次看到她就是在餐馆里打工,何可的外貌给他留下了良好的第一印象,这一点他从不否认,所以接下来几天他有事没事就找个地方偷偷看她。 杨天翊打小就没看过什么偶像剧言情剧,所以他从没觉得这个桥段狗血,他只认为,这个女孩很漂亮,家里很穷,但是她很坚强,有时候也会怨天尤人,但绝不自暴自弃,他被这个女孩迷住了。 他不止一次剖析过自己内心的想法,也做了不止十次的各种情况假设,最后他依旧觉得自己喜欢她,那应该就是真的喜欢她吧。那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一种奇妙感觉,随她高兴,随她哀伤,随她激动,随她紧张。前方有诸多困难荆棘,不过谁让他从小就习惯了诸多磨练呢。 阳光很毒,空气很闷,树荫下有点凉。 杨天翊没有丝毫气馁,甚至连笑容也一直没消失过,“可可,你是普通人,我也一样平凡,你会为爱情付出的,我同样会为爱情付出。你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无妨,我也在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只是如果我们将来某一天能在我们追求的那个终点相遇,到时候,你可不能再拒绝我。 你放心,我说到做到,在你接受我之前,我不会干扰你的任何选择。” 何可心中的一根弦,略有波动,她低垂着眼帘,斑驳光影下,有点不知所措,仿徨不安,却又有些心安和高兴,一时间五味陈杂,竟然忘了回答。这样独处的时间少之又少,杨天翊安静的看着她,看看前方,看看四周,她说得对,但并不代表自己就要认命。 两人单独待了那么长时间,竟然没人从这阴凉地方路过,倒也奇怪。 第四十八章 校园安保(上) 大概是那一番开诚布公的谈话让何可彻底释放了心中的压力和忐忑,韩之琪最后还是如愿以偿的和她去看演唱会了,因为昨天那个自恋的家伙终于离开。 尽管梧桐还留在何可身边,但这不能影响韩之琪的兴奋。何可没表现出任何魂不守舍的样子,放着这种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完美王子不要,韩之琪没少跟她挤眉弄眼各种调戏。 弘泰安保,李权兵摩拳擦掌,一会儿捯饬发型一会儿整理衣衫,就差涂脂抹粉了,高越在一旁看得饶有趣味,凑近了故意问了一句:“兵哥,今天大喜?” 没想李权兵还真回了一句:“快了,兄弟们把份子钱先准备好,钱少了可是不能入席的。”说完还对着镜子扬扬眉毛。 这可是个稀奇的新闻,高越上下打量李权兵一番,这货真是走桃花运了还是在发春呢?看不出个名堂来,高越随口道:“打扮的人模狗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今晚要去奕大会情人呢。” “诶,又叫你说对了,你想想,咱哥儿几个这么高大帅气,随便往那儿一戳那都叫一个玉树临风啊,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犯花痴,到时候还不扑你个温玉满怀?” “得,又开始卖弄骚情了!”高越了然,一脸的嗤笑揶揄。 李权兵恼羞成怒,跳脚大声说道:“小子,别说得自己清高,以为我不知道你昨晚上又偷偷上网站看片了?” 高越一时语塞,干咳了两声,“兵哥,今天晚上一定把嫂子给我们带回来,我们份子钱都准备好了!” 李权兵弯起嘴角,一脸的轻松自在,“那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嘛...你们说,我除了眼睛和鼻子还有嘴唇和脸型,哪一点比不上古彦祖了?” “兵哥,咱差不多得了啊...” “...” “我卖弄风骚?嗯?啧啧,来,各位瞅瞅,谁才是咱们这里面最风骚的人!”李权兵一脸嫉妒的向大家伸手示意,沈重换好了服装从衣物间走出来。 经典款纯白衬衣,普通深黑单排西装,直筒西裤。所有服装都是弘泰安保统一配发的,领子和袖口印有弘泰安保logo。 人和人穿出来效果就是不一样,沈重有模特的身高,却比模特的身材更健美匀称,宽厚的肩膀简直就是衬衣和西装最完美的衣架子,上身和下身的尺寸、腰和臀的比例似乎像是经过了精心计算打磨的一样。 有些人,他不需要说话或是任何动作,只是站在那里,眉宇之间就能给人一种稳如泰山而又满是故事的特别感觉,像极了那句话说的:你的气质里,藏着你走过的路,读过的书和爱过的人。 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容易让人上瘾的魅力。 行了,别再打量了,人比人会气死人的。李权兵悲催的挥挥手,“兄弟们,准备出发!” 演唱会举办时间定于下午六点到晚上十点,不早不晚,正好足够点燃校园内少男少女的夏日热情。保安已经先于他们一步乘坐数辆豪华大巴前往演唱会现场,他们则乘坐豪华商务车分别前往现场和机场。本次安保任务,从演唱会的演艺人员飞机抵达奕州开始。 感受着自身此刻与昔日保安的待遇对比,李权兵总觉得不太真实,原来这特么就是我以前无比向往的生活啊! 沈重、李权兵、高越、龚平四人前往星河机场接机。墨镜、对讲机、工作牌一应俱全,每次这个时候,大伙儿都会觉得,威风极了!四人乘坐一辆商务车前来,另有两辆承办方安排的豪华轿车、一辆大巴车接送演职人员。 狂热的接机粉丝让众多路人感到不可思议,由于演艺人员助理临时决定不走机场vip通道,理由是拉近明星和自家粉丝之间的距离,要让他们有亲民感,导致机场出口大厅一度混乱不堪,无形中给机场、双方保镖增加了不小的工作难度。甚至有大批粉丝簇拥不停,成群结队跟在明星身后高呼“xx我爱你”,“xx我们永远支持你”等等,好在没有发生什么保镖推搡粉丝摔倒之类的恶性事件。 一直到所有人员上车,竟然还有一部分失去理智的粉丝跟在车边上不停拍打车窗,想要合影或者签名,叫沈重大跌眼镜。倒是李权兵和高越虽然也是第一次见,却也没怎么觉得稀奇。 上车之前,四人已经候在演艺人员乘坐车辆一旁多时,看见有大批粉丝涌入,他们赶紧上前配合歌手自带的保镖分开两边粉丝,尽量保持现场秩序。没想到这当中另外几名保镖也没怎么给自己好脸,让沈重莫名其妙,难不成我天生长了一张挨骂的脸? 好在这些时间跟在沈重身边,李权兵等人也见识或者经历了一些昔日无法经历的事件,心志磨练非常人可比,对此也没报以强硬回击,你干你的,我干我的,今天一过,大家一拍两散。 临上车时,大家重新戴上墨镜环顾四周,神色冷峻淡然,四个身高均超过一米八的年轻人,气场强大,现场逐渐安静。没过一会儿,众人驱车离开。 没见过数万人同时拥挤在一个半封闭式露天场所,是完全无法想象那种场面的,人声鼎沸,乌央乌央,真是一个绝妙的形容词。现场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嘈杂的声音,闷热的天气下,既让人亢奋,又让人烦躁。 沈重等人负责的是演艺人员和其助理的人身安全,从下车开始全程将他们护送至化妆间、最后护送至舞台,只要这当中不出什么意外,基本上整个演唱会过程中他们就可以闲下来了,剩下的工作将交给舞台周围的其他同事。 两拨保镖待在演艺人员出入通道无所事事,大家大眼瞪小眼。刚才那批人就看李权兵他们不顺眼,这会儿看他们悠闲自在,拿得却比自己多,别提心里有多气。 “嘿,兄弟,哪儿的?”其中一名保镖向李权兵扬了扬下巴,态度说不出的傲慢与偏见。 李权兵淡淡一笑,没去计较,甚至都不去追究对方在来之前肯定需要事先了解这边的详细安保方案和应急事件处理预案,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是“哪儿来的”?他还是伸手指了指自己西装上面的logo。 那人还嘴上不饶人,皱着眉头凑近了,双手插兜俯视着李权兵身前标志,嘲讽说道:“什么玩意儿这是?” 你喜欢装傻,那我就当你真傻了,李权兵答道:“中南海logo,没见过吗朋友?” 那人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他就算真傻,也听得出来李权兵这句话的调侃。 “哥们儿,很喜欢跟人开玩笑啊。” 李权兵耸耸肩,不再说话。他很惊讶自己这段时间的成长,能够从一个三句话就跟人拎刀拼命的愣头青变得这么沉着冷静,没错,这一身修身养性的本领,他就是这一段时间才学会的。 他见过更加让人心生豪气和敬佩的养气功夫,沈重曾经在面对五个年轻人因为排队的问题而指着沈重鼻子说三道四甚至扬言单挑群架,沈重对此无动于衷。那是实力凌驾于其上的时候表现出来的一种超然的气度,以前李权兵一直不理解,后来才明白三岁小孩叫嚣着打你那种幼稚行为在别人看来有多可笑。 以前的自己,更多的时候都处于那一种喜欢挑衅别人的角色,现在,顺序颠倒过来而已。 殊不知,弘泰安保能够垄断几乎整个奕州的安保业务,囊括了外地入市的大型赛事、娱乐活动的安保活动,靠的也不仅仅是账面上的竞争力。不过蛋糕就这么大,我多一点,你自然就少一点,那些保镖冷着个脸,也就不足为奇了,黑白通吃,不外如此。 第四十九章 校园安保(下) 几个月的锻炼已经让李权兵和高越等人有了长足的进步,所以即便他心里觉得外面唱的那是“什么玩意儿”?他完全听不懂,看得出来高越和龚平也跟自己差不多,但是公司有公司的行为准则,不得在任何时候对自己的雇主表达任何负面意见或情绪,就算他不好,既然选择了合作,那就必须以最好的状态执行任务。 而对于对方这个保镖头子的没事找事,他选择无视。 沈重就更闲了,若不是他在这大热天气还穿着西装皮鞋,脖子上挂着个工作牌,谁能知道这闲人是本次规模颇大的演唱会承办方请来的专业保镖?这边人都没搭腔,那名保镖脸上抖抖,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要不是身边同伴碰了自己一下,他几乎就要控制不住对李权兵他们发难。 李权兵无动于衷,高越冷眼旁观,龚平略有皱眉,沈重......他在一旁专心致志的听演唱会。看见了吗,这才是真正的牛人!李权兵心中无比得意。 演唱会如火如荼,现场气氛虽然狂热,但是一直到现在也没发生什么意外事件。一想到这持续几个小时的演唱会,后面还有一些收尾工作,对面的保镖不免有些懈怠。玩手机、看小说,不一而足,动作的时间上倒是挺有默契。整的对面几只雏鸟瞠目结舌,原来还可以这样操作? 初时大家都还忍得住,半个小时后,李权兵抓抓头、高越挠挠腮,这群家伙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啊,偶尔有工作人员甚至是台上几名歌手的助理路过,似乎他们也没啥顾忌,对方更是视而不见,简直是禽兽! 难道这年头有那么多学表演的吗?为什么这种渣渣也可以当保镖?这可是自己心目中神圣且光辉的职业!李权兵心中满是悲愤,再看沈重,这货又干嘛呢?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沈哥儿,你可是我们的精神偶像啊,没想到你连这点诱惑都无法抵抗。沈重手里此刻同样握着手机,李权兵只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和表情,却没法去了解他内心的涟漪。 他凑上去低声问道:“沈哥,还坚持的住吗?”言外之意是说你是不是在这里呆的不耐烦了? 沈重不动声色的收起手机,顺便看了一眼演唱会结束时间。弘泰安保的规矩他自然知道,对方几个保镖的行为他也是一清二楚,简单回了李权兵一句:“没事。”至于手机里的那条陌生信息,已经被他删除,甚至连手机也被他放进裤袋的一瞬间捏碎成渣,旁人没有丝毫察觉。 一个小时之后,演唱会在万千粉丝的欢呼呐喊声中收锣罢鼓。那几分钟场内一度有激进粉丝想要冲击看台,试图接近自己的偶像,好在本次安保方案有足够的预见性,同时弘泰安保在这方面也有充足的控场经验和能力,现场并没发生什么恶劣性质事件。 一群演艺人员从台上下来,大汗淋漓,一众保镖早已提前收拾好了手上的各种“设备”,准备护送任务。 其实这会儿开始才勉强算是他们的工作紧要时刻,场外还有大批粉丝滞留,久久不肯离去。由于这次是校内举办演唱会,粉丝当中有大量校外人士,所以疏散工作对安保人员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长时间高强度的表演,加上天气燥热,演艺人员的体能基本上都消耗殆尽,虽然有保镖,不过长时间枯燥乏味的行为总是容易消磨人的意志,所以这算得上是那小部分激进粉丝冲击偶像的最佳时机。 专车早已在外等候多时,行车通道两边设置了一个条形缓冲带,缓冲带两边便是依旧亢奋,余热未消的粉丝了。这中间李权兵和对方保镖还因为谁去专车旁候车起了一番争执,两边几个人,背着工作人员争得面红耳赤,最后还是李权兵这边人马妥协。他可不清楚自己公司在圈内垄断类似这种演出活动的潜规则,只记得对方拿着跟自己一样甚至比自己还多的钱却不务正业,心中不甚平衡。 “沈哥,他们准备出来了,你们注意一下四周情况。”四人最后分配工作由沈重和高越在车旁等候,李权兵和龚平护送人员上车。为了表示自己有足够的专业性,李权兵还特意来了个倒计时,竟分秒不差。 “xx,我爱你!!” 果不其然,有粉丝失去理智,想要冲进场内,难以想象这些平日柔弱异常的女孩子能用那么快的速度翻过高达一米八的栅栏,甚至连缓冲区内几名保安也一度没能跟上她们的脚步。 “兵哥,粉丝冲上来了,你们快点!” 有一个粉丝冲进场区,那就会有一群粉丝跟着进来,保安顾此失彼,导致几十条漏网之鱼快速冲向红地毯铺就的vip通道。这是让一众保镖最头疼的情况,这些人和校外人士不同,又是些女孩子,既抓不得又拿不得。 缓冲区内迅速增加人手,同时大批安保人员也快速反应,在通道两侧排成人墙,几十名粉丝一窝蜂向这边跑来,场面如同两军交战,在这火热的夜晚蔚为壮观。李权兵他们趁机拥着几名歌手小步快跑冲进车内,沈重等人也开始随车移动脚步,尽量不用蛮力的将涌上来的粉丝阻隔开。 这个画面让沈重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了好些年前的某些时刻,不过以往保护的,要么是最高领导、要么是某些领域的绝对大鳄,两者性质有天壤之别,他的心中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琪琪,咱们快走了!”何可担心现场混乱愈演愈烈,拽着韩之琪向安全通道撤离。韩之琪微皱蛾眉,看着车辆驶离的地方微微愣神。 何可以为是韩之琪恋恋不舍,一边拉着她往外走,还不忘调侃几句。 韩之琪噘着嘴斗了几句,却也没回答什么,只是她觉得刚才有个背影有点眼熟。 在各方工作人员的协助下,车辆较为顺利的驶离现场,也就没能发生什么背锅的事件。根据工作安排,沈重他们要将雇主送至这些歌手下榻的酒店之后,本次安保合同才算执行结束。 按照以往惯例,李权兵本想要组织自己的小团队出去喝两杯,不过沈重因为有事,大家也就兴致缺缺,任务结束后各自回巢。 回到市区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左右,夏天的夜,寂静迷人。沈重却没回住处,他漫步在人流稀少的街头,血液中似乎有“安宁”全身流淌,心境平和,他觉得,这一切都挺好。 他如约来到竹叶海公园,那里有一名“游客”已经等候多时。 “忙完了?” 沈重点点头,没有说话,其实他俩并不认识。 那人从长椅上站起身来,他面相普通,衣着简单,属于丢到人堆里就可以立马混入人流不知所踪那种类型。 “这里很安静,白天游客都很少,夜晚就更没人了。”言外之意,这里似乎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沈重默然。 第五十章 山雨在前 “已经有人找上门了?”走了好远,沈重才终于开口,刚才手机里的那条短信,他差不多也猜到这人主动找上门来的原因。 那人也干脆的点点头,说道:“几个月前,边境线上有一批人进来,做买卖、旅行、商务工作、参加婚礼。与此同时,国内也有一批人在暗中转移,不过他们一直没有接头。期间我们捕获了一些信息,随后我们执行了清除命令。” 沈重并不意外,追问道:“都有谁?” 那人却皱眉摇头:“没能顺藤摸瓜,对方反应速度和应变太快。那些暗线似乎也都少则养了数年,多则十数年甚至数十年,无法清查他们的真实底细。而且我们的动作被对方迅速察觉,然后他们和那些暗线完全切除联系,整个行动几乎就这么戛然而止。” 沈重没有疑惑对方竟会为了自己一个人而舍得付出如此高昂的代价,原因很简单,如果哪一天,自己或者另外几名战友被暴露于光天化日,恐怕瞬间整个国家就会被境外某些有心人士和团体政党利用舆论将这里推向国际的风口浪尖,而后将会有一系列无法控制的局面出现。 想到这里,他随口问了一句:“你还知道什么情况?” 是你还知道什么情况,而非你还有什么情况要说!他回国后,只是个普通人,却依旧不那么普通。 “上次实行清除计划之后,对方销声匿迹了几个月。可能是以为我们有所懈怠,最近又有点蠢蠢欲动了。”说到这里,那人停顿片刻。 沈重示意他接着说完,他才继续说道:“我们的意思是希望你们找个安静些的地方,先过了这段时间再说。”这话说得委婉,言外之意无非是希望他们几个都能找个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就此度过余生。 若非心有牵挂,其实这反倒正合沈重心意。想来其他几名战友也差不多有人去找他们详聊了,沈重也就没再多问,转而问到下一个问题:“其他人怎么办?” 他指的其他人,便是那些亡故战友的血缘至亲。 这个问题已经超出了那人所能回答的范围,他没有隐瞒或者拍胸脯保证,只能摇头。沈重的问题并不尖锐,但是却无法解决,他们自然是有人守护,但是大家心里都有数,护不了。这一点在他们这些真正懂的人面前,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沈重他们这些年在海外到底经历了多少,树了些什么敌人,他不知道,却有人清楚的。 好在这不是上面交代给他的死命令,只是说如果可以,那么这个相对于大局来说更稳重一些的选择,能否成为沈重他们的可能?但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沈重已经提出这个问题来,那人也就知道沈重心中的想法,两人便心照不宣的不再谈论这个话题,眼下最要紧的,自然是这群卷土重来的未知之敌。 “近段时间整个奕州市已经发生了好几起暗杀事件,但是遇害对象都是普通人!”无需他转告沈重当心,对方从前段时间的偷偷摸摸到现在公然在自己国家行凶,必然是有几分把握的。 这种手法虽然很恶劣,但是在目标不明,却又大致锁定了真正目标所在地区的情况下,盲人抓瞎反而能够制造一些目标当事人的情绪恐慌和愤怒。当然,不好的一面则是容易暴露己身,这就考验双方的真正本事了。 沈重心头沉吟一阵,也在想着不知道几个月前那一起商场抢劫案是不是针对自己的预谋,虽然视频已经被删除,劫匪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但是现场终究还有那么多目击者。 不过转眼间这个想法也被自己否定,如果几个月前的抢劫案真是对方有心试探,那么凭着自己当时显露出来的身手,怎么着也足以让对方对自己紧咬不放了。毕竟在自己的国土,对方可没底气想要放长线钓大鱼或者有什么切勿打草惊蛇的想法。 所以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两边依旧还处于敌暗我暗的形势,而沈重的优势便是本土作战,有强大的情报和后备力量支持。至于他的几名战友,倒也不怎么担心,有人找到自己,自然也有人找到他们。 凭他们的本事,除非对方愿意将自己的底牌系数亮出,否则也绝讨不了好,而且那种局面下,他们要面对的决不会是区区一名退伍军人那么简单,要付出的代价,也不是几个王牌那么便宜。 临近离开的时候,那人给了沈重一部新手机,里面保存有之前的一些未知人物联系方式。从头至尾,他没问沈重姓甚名谁、没问他退伍前的任何事迹、更不曾去了解或推测沈重目前相关的一切信息。沈重也并不知晓他的名字,他知道,此生能不能再见还是两说。 他来,只是要向沈重完整的转达上级交代的内容,他甚至不知道,眼前这是一位足可获得共和国勋章的国家功勋人物!他,来自有关部门。 暗杀事件确实让沈重有些愤怒,毕竟严格说来,这些无辜的受害者是因为他才遭了灾。他的敌人不需要去做过多的调查,大致也能猜出来是谁。 信息无从了解,他想到了陈鼎,根据昨晚那人的说法,几个月前所有冒出头的暗线都已经被清除,但必然还有潜伏的,不然对方不可能这么精确的找到这个地方来。他有些着急,因为一天不能揪出行凶者,就可能多出一条人命来。 约陈鼎见面比他想象中要简单很多,陈鼎非常爽快的答应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见面。 对于暗杀事件陈鼎也没在沈重面前有什么避讳,沈重对此有些知晓,他也不觉得奇怪。沈重没有一个做普通老百姓的觉悟,陈鼎同样也没有身为一名高级警员该有的警惕,反正有什么最新消息都一股脑跟沈重倒了出来,说不好是不是他内心潜在的有些希望沈重可以发挥一些神奇的效用。 但是几个小时的内容,谈下来的结果也没怎么让双方满意。陈鼎毕竟只是一名区派出所刑警队的负责人,没有过多的权限去了解更深入的信息。 遇害者的时间地点身份和工作,以及个人信息乃至生平履历,陈鼎几乎背的滚瓜烂熟的统统告诉沈重,只是这些信息沈重基本上都已经从昨晚那人口中了解到。至于他最想知道的遇害者受害状态、伤口情况等,陈鼎便道不出一二三了。加上受害者早已火化,这让沈重无法评估对方可能的实力、手段和数量。 看着沈重若有所思的模样,陈鼎满心以为自己提供的信息让他找到了关键点,于是对沈重接下来的分析满怀期待,哪知他沉默良久突然开口来了一句:“陈队长坐了这么久,想必该饿了,我们先吃点东西吧!”差点叫陈鼎被嘴里的茶水呛着。 这世上有颇多身份绝密实力强大的人物,能够和这种人接近,通常都意味着机会和风险。陈鼎不是那种迂腐且固执的人,他心中坦然接受沈重的任何人设,因为心中断定了这对自己绝不会是坏事。 对于沈重向自己的主动邀约,他内心含有一些期待,全然忘记了李进疆之前对自己对再三叮嘱。 第五十一章 秦戈遇刺 两人最终也没能没讨论出什么头绪,陈鼎坐在椅子上把桌子敲得笃笃作响,他突然说道:“如果你还想继续追查,不妨利用你们公司的门道来想想办法!”一名警察说出这样的话来,算得上是他对沈重主动抛出的一根不小的橄榄枝了。他没在这上面过多言语,但也足以沈重醒悟过来,听懂了他的意思。 沈重眼睛一亮,没有即时答复陈鼎,他要向弘泰安保提出请求,显然没有一个很好的理由,而且只要不傻,都能大概清楚行凶者背后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存在,谁会吃饱撑的闲着没事去调查几个遇害者? 不管怎样,这算是可行的方案之一。 平静的生活似乎就要被打破,沈重一人回到租住的“家”里,像一只流浪猫一样,毫无动静的开门、关门、换鞋,他没有开灯,无声无息走到沙发跟前坐下,户外有月光映射,将屋里衬得银白皎洁。 他的气势无比低沉,仿佛仅凭此就可以把人拖入地底深渊,他不喜欢那种生活,却无比熟悉那种生活。片刻后,他笑了,曾经的君王,无所不能的神,半年多的时间,既然他们又忘了王的天威,不妨再来一次好了。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第二天,沈重按正常时间到公司上班,还没进办公区大门呢就看见李权兵满脸哀怨的盯着自己,楞不说话。沈重被他盯得毛骨悚然,这厮,想干嘛? “沈哥儿,咱啥交情啊,换了手机都不跟跟哥儿几个说一声,你不够意思!”整半天,却是因为沈重前天捏碎了手机,还没来得及跟大家通报自己更换的手机号,搞得这么天怒人怨的。 等李权兵傲娇的重新存好沈重新手机号之后,他感觉自己头发都快一根根倒竖起来了。 公司今天氛围不太正常,从上到下看到的人要么脸色阴郁要么眉头紧锁,而且大都步履匆忙,细问之下才得知,公司出事儿了! “总教官被人行刺了,现在还躺在医院没醒过来,李董为此大发雷霆,据说除了一些执行特殊任务的保镖,其他一大半的高级保镖都被抽调回来,这些天公司恐怕都不会太平,平日里行事不羁的公子哥或牛逼人物大都收敛了。” 弘泰安保总教官,也就是到目前为止和沈重他们仅有一眼之缘的秦戈。昨天还在跟别人聊到这个事,万万没想到对方下一个目标这么快。秦戈的实力沈重心中无法衡量,但能做弘泰安保一众眼高于顶的保镖总教官,能把李亢这样的纨绔子弟收拾得服服帖帖,那他也绝非一般高手能够对付。 呵呵,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昨天还在愁如何才能让弘泰安保主动去调查,今天就有人送上一个助攻,关键是这人物挑的也还不错。秦戈在弘泰安保位高权重,是绝对的泰山级人物,他遇刺,弘泰安保自是不可能善罢甘休,另外他的实力摆在那儿,也不至于像普通人那样轻易丢了性命,如此一来,反倒让沈重白白捡了个便宜。 沈重甚至有理由怀疑,对方既是冲自己而来,那么秦戈的身手会不会让对方误打误撞的将他当成了自己?如果是这样,那么秦戈的危险必然不会这么轻易解除。 中午到楼下食堂吃饭的时候,难得还看到李亢带着几个人也在食堂,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或许是觉得自己四面树敌,所以弘泰安保这几天对于公司的接班人物保护尤为严密,李亢平时喜欢惹是生非,李弘泰也不得不防。 再次见面,李亢面色除了些许难堪阴郁,也没了往日那番嚣张跋扈的模样,不知道是因为这几个人姑且算得上自己的救命恩人,还是秦戈事件给他带来的心理阴影。 两边人马还算友好的点了点头,并没开口招呼,各自安分坐下吃饭。 食堂是公共场合,作为专门为雇主服务的专业保镖,李亢身边几个伙伴没有那么狗血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秦戈的事情,叫李权兵等人的八卦算盘落了个空。这家公司虽然给他的待遇还算丰厚,不过到目前为止他对这里还没有太强烈的归属感,只是适时的配合一下当下大环境的氛围。 李亢眉头皱成了个川字,饭菜难以下咽,没吃两口便没了胃口,再坐了一会儿,带着几个人起身离开。 看样子他肯定是知道更多信息的,而且似乎不那么乐观。沈重觉得,有必要去走一趟。 事件依旧没有得到任何扩散报道,不过省里市里的相关职能部门已经对这几个月的连环暗杀事件给予了充分的重视。明面上由省厅挂牌市公安局成立重案组对事件进行明察暗访,由省厅的人亲自带队破案,暗地里配合更上一级部门派来的专案组,定要将这批肆无忌惮的狂徒一网打尽! 暂时损失了一个总教官,弘泰安保还不至于濒临崩溃,该接的业务一样不少。至于那些召回的保镖,高层也迅速安排了相关任务,随后遣散。与此同时,整个奕州市超过百分之八十的社团组织也闻风而动,如果有一张地图能够表明此刻奕州市各方势力的动向,几乎能够看见他们倾巢而出。 弘泰安保庞大的地下关系脉络,就此撒网。 当天下午,沈重找到李亢,说有要事相谈,搞得李亢好一阵稀奇。虽说沈重救过他,但他从没想过便要因此跟这人有什么交集。 或许是白金汉宫那一次的事情对他影响太大,这些时日他连性子也转变了一些,对于沈重的主动拜访,他没有拒绝,只是感觉有些别扭。 李亢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风格较之其他高管以及弘泰安保整体装修而言略显迥异。七八十平米的地方铺满了波西斯高端定制地毯,一张临窗的半弧形定制黑胡桃木办公桌独特大气,对面是一整套凡特斯蒂真皮沙发,进门右侧一排落地书柜,上面摆满了各类书籍,总而言之,简单到了极致,也奢华到了极致。 略显生硬的请沈重就坐,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给沈重倒杯茶,平时在公司熟人多,但是也没有正儿八经的配个秘书,这会儿也没人来给他缓解尴尬。旋即他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暗嘲自己不争气,怎么搞得他救过自己一回反而让自己有点不敢直面他的感觉?这还是往日那个混横不可一世的李大少爷么?他感觉这也太掉份儿了! 想到这里,他便不再去纠结,转身干干脆脆的给沈重泡了一杯大悟寿眉,茶叶上好,色泽碧绿,有不可名状的清鲜茶香。因为沈重来的突然,两人关系也马马虎虎,李亢冲茶便没有什么特别环节,简单的用玻璃杯冲泡,却已叫沈重另看一眼。 “你主动找我,有什么事,可以直说。”这是李亢的开场白,他没坐在办公桌前,而是来到沈重对面坐下。姿态的变化,微不可察,但是有本质的区别。 “我今天到公司,听人说,秦总教官出了点意外?”沈重直言不讳,弯弯拐拐的话他绕不来。 李亢眉毛一扬,气息陡然变得冷冽。秦戈出事,这在公司任何层级都是禁止打听的,更遑论讨论。 他静静看着沈重,没有答话。 第五十二章 毛遂自荐 沈重确实救过李亢,不过两人最初的相识本就算不太愉快,后面接二连三让他吃瘪,这也直接导致他对沈重的印象非常负面,那次偶然相救,也只是让两人的关系尴尬了些,并没有本质性的改变他对沈重的看法。 此刻沈重莫名其妙主动来找他,这已经相当稀罕,等沈重再问出这个问题,他骤然觉得这果然是个居心叵测的家伙,甚至他都怀疑沈重是不是同行派来专门打听弘泰安保内部机密的? 沈重自然明白李亢此刻的想法,不急不忙的继续补充道:“我没有其他意思,之所以找你,或许这件事,我能够帮得上忙,至于为什么帮你们,我只能说,行凶的凶手,同时和我也有一些牵扯。”他当然不可能将所有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李亢无从得知秦戈的过去,仅仅知道他当过兵,树过敌而已,对于凶手的动机,不疑有他。但是沈重的话还不太让他接受,三言两语就能编造一个理由,那自己岂不是太好糊弄了?当然,他也没有证据去反驳沈重说这是谎言,所以他在思考。甚至觉得,这个情况有没有必要向他父亲李弘泰汇报。 不过...有点郁闷,本来动脑就不是他的强项,这叫他如何分辨沈重的言语是真是假?跟沈重仅有的几次不太美妙的接触看来,他主观的认为沈重不会是个善良的家伙,当然,他得承认自己不那么容易透过表象看人本质,之前那几个所谓的结义兄弟便是例证。 李亢沉吟半响,捋了捋自己的思路,肃穆说道:“我说实话,第一,我对你了解不深,咱们也没见过几面,所以你应该让你的话听起来更有可信度;第二,虽然你本事挺好,但是能不能帮到公司还是两说;最后一点,虽然你救过我,但是我想你应该明白,我们互相的感觉一直都不是很好。” 越牛逼的人越喜欢把自己伪装得人畜无害,鬼知道你心里到底打着什么如意算盘? 沈重完全不反对李亢提出的质疑,他淡笑道:“我知道现在秦总教官还没醒来,不妨这样,你让我去试试,或许我可以帮得上一点忙,你们可以现场监督,如果感觉我有任何异动,你们可以将我就地击杀。” 这个条件在一般人看来,已经是极大的让步,李亢哪里知道沈重曾在商场将六名手持致命武器的歹徒秒杀!视频他没看过,那些人把他传得神乎其神,他一直是认为夸大其词的,尽管和别人一样,他相信沈重有超过弘泰安保绝大多数保镖的实力。 迟疑了半天,李亢依旧无法下定决心,秦戈之于弘泰安保太重要了,他不敢轻信任何没有知根知底的人。他紧紧盯着沈重,开口道:“就算我相信你,但是这件事情还得我爸说了算。” 如果沈重真的是天降奇兵,那他李亢在公司的口碑自然也是水涨船高,虽然他纨绔,但是想来没人会拒绝别人发自内心的敬仰和尊重。不可否认,对于沈重的提议他有些心动。 其实,只要能见到秦戈,沈重就能基本判断暗杀他的人的实力以及其他有用信息,所以对于接近秦戈,他势在必得。 李亢提出的要求他当然答应,“希望你能够尽快安排,秦总教官多昏迷一天,他就多一天危险,而且我有预感,针对他的暗杀行动还没有结束。” 这句话绝非危言耸听,弘泰安保派出了公司几乎最强的尖兵日夜守护在秦戈身边,寸步不离。 李弘泰没在公司,这样的人物不是沈重想见就能见的,李亢在沈重回避之后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 年初公司的保镖选拔大赛曾轰动一时,也因为平日里总是神农见首不见尾的秦戈当天“凑巧”露面,给那次事件定了个基调,李弘泰对那次事件自然也是有所耳闻。所以沈重这个名字,他并不感到陌生,甚至还有一次秦戈在他面前,看似随意的提起过沈重,这就不得不引起李弘泰的重视了。 沈重说他可以想办法救秦戈,不管真假,李弘泰不敢耽搁,草草结束了和市公安局副局长张京浦的私人会面,赶回公司。 这是沈重到弘泰安保就职长达半年以来,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老板。李弘泰远不是李权兵口中所描述的身高八尺、虎背熊腰,一身腱子肌肉隆起来就像石头一样。他年逾花甲,头发斑白,但是精神很好,身高一米七六上下,身姿依旧挺拔健美,在他这个岁数的人当中算是傲人之姿了。 他直接来到李亢办公室,没有半分常人揣测的高傲冷漠,相反,他温文尔雅,举手投足之间有一股书香门第的气质。难以想象这样的一个人一手缔造了威名赫赫的安保帝国,更垄断了整个奕州市的一切相关业务,制定了让各方沉默并接受的潜规则。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你这儿子跟你相比,实在跑的有点偏。当然,那是以前,至于现在,还不好说。 他的身后跟着两名保镖,初看之下并不起眼,黑色西装西裤和皮鞋,一如前天沈重他们执行任务时的打扮。除了沈重,没人能够抓住两人体内如洪流般奔腾的气机。 往门口一站,不由自主让人联想到一个词:不动如山! “你就是沈重?” “李董好!” 简短明了的开场白。 李亢非常自觉的给李弘泰泡了一杯同样的大悟寿眉之后走出自己办公室,将门带上,依旧没有展现自己泡茶的功力。两名保镖也被李弘泰同时挥退,对于自己儿子这些天的突然转变,李弘泰还没来得及关心,不过他觉得总是好事。 “虽然我没见过你,不过秦总教官跟我提起过你在几个月前的保镖选拔大赛上的表现,他很欣赏你。” 沈重微微点头:“谢谢!” 说完之后,李弘泰不再开口,也没去观察沈重的眼神或者动作。他捧着手里的茶杯,不停的轻轻摇晃,这个动作持续了四五分钟,他竟一直没有再说话,简单说,有点像是在发呆。 沈重极有耐心,没有半分催促的意思。 直到杯中茶汤微凉至适口,李弘泰揭开茶盖,赫然有一股清淡却萦绕鼻尖久久不能散去的茶香,沁人心脾。他小口品啜,而后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终于开口:“李亢跟我说你有治好秦戈的把握,我一直在想应该怎么和你聊天,才能够真正解开我心中的疑惑。 老实说,这两天我的确一筹莫展,也一直在寻找能够有效治疗他的良方,不过你的突然出现,给了我希望,却也让我很不安,你明白吗?沈重,能不能告诉我,你来自哪里?如果可以,我希望得到实话。” 并不是他在故作高深,起码在这一刻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他的任何一个决定都会直接影响弘泰安保的发展乃至生死,所以他不得不缜密,或者叫谨小慎微。那些所谓的大人物的本性,高傲、威严等等,多半只是因为站在他面前的人分量不够。 以往他不在意沈重是个什么样的人,弘泰安保从来不怕谁的底子不干净,只要你不是十恶不赦,挂在了公安系统黑名单上的那种人。哪怕秦戈对他另眼相看,哪怕他本领过人,李弘泰依旧没在意过这个人。 不过他突然说,他能救秦戈,几乎等同于,他能拯救这个李弘泰辛苦半辈子一手打拼下来的江山!这在李弘泰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此刻还能面色坦然的和沈重对话已经实属不易。 沈重的简历很干净,八年兵役在大多数人看来是非常正常的,弘泰安保这样的职员不在少数,但这瞒不过他的直觉。强如秦戈,当过兵,杀过人,身上也有一些不能解的秘密,他不信沈重真的那么简单。 沈重略微垂眉,沉吟片刻,抬头答道:“董事长,我的简历不假,至于你想要的其他答案,请恕沈重无法一一相告。”他不是没想过瞒天过海,他也并非不能在这顷刻之间编造一个较有可信度的理由,但在某些时候,意义不大。李弘泰相信自己的直觉,沈重相信自己的判断。 “跟李亢说过的话,我想应该不用再跟你重复一遍了,有点浪费时间。李董,请不妨让我一试。” 李弘泰心中所忧,无非李亢的顾虑,沈重变被动为主动,他心中有种淡淡的诧异。重新端起了茶杯,这一口,半杯茶。 第五十三章 心理博弈 这是一场持久又平淡的对话,并不是谁说得多,谁就能说服谁,重要的是心理博弈,或者说,选择。 李弘泰略显淡漠的说道:“你找不出令我信服的理由,以你的本事,心甘情愿待在公司保安部门几个月,甚至公司有意提拔,你却不为所动。沈重,我无法说服自己,你没怀有其他目的。” 沈重和煦一笑,脸色淡然从容,他直言道:“董事长,你应该明白,人生本就这样,无时无刻不在选择,也是赌博。秦教官此刻还没脱离生命危险,我毛遂自荐,这便是要你做的赌博。”李弘泰的问题,他依旧避而不答。 这是在做交易,但赌注却是沈重的一条性命和整个弘泰安保的命运。 平日里有人敢这么跟李弘泰说话,多半他也会一笑置之。沈重的话不假,他确实在做选择题,即便没有沈重出现,他也需要做另外的选择,选择相信秦戈强大的身体素质,如愿醒来,还是兵行险着,死马当作活马医。沈重的出现,不外乎增加了一个选择而已。 诚如沈重对李亢所言,那么天知道他会不会便是那个要置秦戈于死地幕后凶手呢?毕竟李弘泰现在还没有一点有用的消息,如果沈重拿不出让他信服的东西,他宁愿等。 看他依旧有诸多迟疑,沈重沉吟片刻又接着说道:“董事长,我向来不屑于用激将法去刺激别人,但是你能将弘泰安保这种产业做到今天这个地步,我想应该不是那种做事畏畏缩缩的头狼。我知道总教官对你的重要性,但是如果不出意外,我猜想秦戈只能我才救得了,当然,不能排除你能请到什么世外高人,只是不知道秦戈能不能撑到那时候。” 李弘泰心头一沉,深深看着沈重,两头为难,偏偏没有良方。他当然不是个做事没有魄力的人,甚至可以说,他在整个业内都算得上相当拔尖的那一拨。 沈重的话绝对算不上凌厉,但是足以击中他的要害,秦戈的重要性,不只是老友那么简单。 “秦教官不只是我的至交好友,更是我的救命恩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年轻人,我不勉强你跟我透露更多的关于你的信息,但是如果你想见秦戈,有一个最起码的问题你要回答我,你和他,是不是一类人?”说到底,李弘泰唯一关心的只是沈重会不会加害于秦戈,甚至他有没有能力把秦戈治好,都不在李弘泰犹豫的范围内。 沈重没有即刻回答,天人交战的,不只是李弘泰。说严重一点,光是李弘泰这一个问题,已经可以将他打入死牢永无翻身之地。最后,沈重还是平静的点点头,当兵不是秘密,杀人也不是秘密,不能开口的,是他杀了哪些人,杀了多少人,为什么而杀人。所以这个问题,只能到这儿了,如果李弘泰还没有敏锐的嗅觉,那么接下来,沈重也无法保证他的命运了。 还好,李弘泰没让沈重失望,知道那个答案之后,他再次说道:“我刚才说了,只要你开口,我希望听到的都是实话,但是你现在还是没有解开我的疑惑,所以,在与秦戈见面的时候,我们有些必要的预防措施,希望你能理解。” 沈重本意就是如此,自然没有意见。 选择题做完了,似乎是一种无奈的选择吧,应该是这样的。他等得起,秦戈不一定等得起。说他重情重义也好,或者秦戈对公司还有巨大价值也罢,总之,这人他是一定要救的,只要还有法子。 杯中的茶已经凉了,李弘泰看着茶杯里已经完全冲开的茶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是他拿沈重没辙,而是他不能把沈重怎样。 两人不熟,互不了解,多说也无益,沈重也没拍胸脯说什么自己一诺千金,他依旧是点点头,这是他能给李弘泰最好的应答。 “那就今天晚上吧,一会儿李亢会给你一个地址,你晚上十点左右到达指定的地方,需要准备什么东西,你可以提前跟李亢说,他会过来接你。”李弘泰起身,示意今天的谈话到此结束。 非是沈重口才了得,三言两语将李弘泰折服,没得选而已。秦戈昏迷整整两天,能请来的专家都来了,但都束手无策,最好的一句安慰话语不过“等吧,以他的身体素质,应该还能醒来”。 选择了沈重,不代表他相信沈重,他只是选择了赌博的那百分之五十的胜率。还有另外一个沈重不知道的原因,保镖选拔大赛、天河商场劫案,虽然李弘泰都不是亲眼所见,但毕竟都不是小事,这算得上是一个加分项。 让他下定决心的,还是天河商场劫案之后相关部门对他的秘密约谈,要求将这起事件在整个公司封口,任何知情人都不得对外提及。不知情的,那更好了,安全一些。连陈鼎这体制内的警务要员都被李进疆再三警告,那番话在李弘泰心目中的分量,可想而知。 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是从这些迹象看来,应该不是幕后凶手吧?如果真的不幸中了奖,李弘泰着实没什么后手,但愿吧,但愿眼前这底细未知的年轻人,只是一条龙蛰伏在此,而不是这背后的毒蛇! 两名保镖将门打开,面色沉稳,在老板面前同样如此。沈重觉得,真应该让李权兵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保镖,那帮家伙现在已经飘了。 整整一个下午没见人,那几个人不免好奇,打着关心兄弟的幌子盘问沈重是不是白日旷工,偷偷溜出去和白富美约会去了。沈重看着以李权兵为首的几个浑人,暗自摇头,差距啊! 沈重叫李亢准备了一批针灸用的银针,晚上十点准时赴约,按照李弘泰给的地址和李亢汇合之后被带到一家私人医院,这里坐落于奕州市城东的一个私人庄园。医院不大,是一座独栋的四层小楼,但是里面设施设备一应俱全。 环境也谈不上隐蔽,门前有一条半米宽的绿化带,再往前是一条双向两车道的柏油马路,对面是一个弧形优美的小坡地,坡地种植草坪和月季花,坡地低洼处是一个小型人工湖,四周修筑有堤岸,堤岸边是种植的一排排旱垂柳。医院背靠一座高约二十层楼的小山丘,山丘用青石板铺就了数条蜿蜒小道,山顶有观景凉台,其余地方同样以草坪和月季花做点缀,偶有几棵修剪怪异的大树凸显。 山庄占地有两百来亩,除了这栋独楼私人医院,沿着马路走几十米还有一栋三层楼别墅、一个高尔夫球场和一个跑马场。 初进山庄,沈重心下对国内富人的生活方式叹为观止,几年没回国,变化确实难以想象。让他诧异的不是区区一个安保公司竟然能有这样的财富能在奕州这等国内准一线城市打造一个私人庄园,李弘泰好歹积累了几十年,有这样的底蕴不足为奇,更感兴趣的是能做到这一步显然李弘泰具有普通商人绝达不到的政商人脉。 不过李弘泰和李亢两父子毕竟对他还抱有警惕,所以他也没表现得太过俗气的探头探脑。 应该是因为秦戈刺杀事件来得突然,山庄里这两天多了很多守卫,尤其是夜间。路灯亮得不是很刺眼,时不时有一组身穿黑西装的人从身边路过。 第五十四章 治疗 走了十分钟不到,两人来到医院门前,内部此刻灯火通明,有几个保镖正在一楼大厅排队听候安保负责人的训话。 见李亢带着沈重进来,负责人稍稍停顿,打了个招呼:“少爷来了!” 李亢点头,“嗯”了一声。 负责人接着说道:“老板已经在上面等着了,您快带人上去吧。”他仔细看了沈重一眼,打量意图没有丝毫掩饰,沈重泰然自若。 等两人上了楼,他又沉默思考了一阵,才接着开始讲话:“刚才少爷带来那小子也是公司安保部的人,不过是新来的。老板说了,一会儿他会对总教官进行治疗,按照刚才的任务安排,周凯、小关,你俩上去协助二胡和天衢监视那小子。老板和少爷都会在那里全程观看,你们一定要保持警醒,如果他有异动,要迅速反应,以最快速度将他们安全护送下来。” “夏涛,你去告诉兄弟们,随时做好应对准备,另外再跟老吴确认一下直升机是不是能够随时起飞,别到时候整出幺蛾子来!好了,兄弟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要让我看见谁不留心,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能出现在这里的要么是李弘泰的亲信,要么是他的死忠,而且都是公司的绝对骨干。 这名安保负责人名叫楚楠,年纪三十五六。 他和弘泰安保的所有高层都没有任何关系,能在这个年纪成为公司核心,可以说是纯靠自己打拼起家的典范,当然,能进入弘泰安保,也是有一些机缘巧合的。 以前家里穷,二十岁的时候他放弃了考大学的机会从家里出来打工,那时候一没人脉二没经验三没能力,人还年轻,除了能在沿海做一点苦劳力,内地几乎没什么机会。回来之后跟人磨过刀、做过搬运工、发过传单,勉强饿不死自己,最惨的时候流落街头,也有几次跑到小卖部偷过抢过吃的。 初出茅庐就体会了这个社会过多的世态炎凉,也自己偷偷躲起来哭过,却从来没跟家里讲过一次苦。城里头混了一年多也没稳定下来,过年的时候没敢回家,跟家里说城里头可以挣大钱,过年有加班工资,舍不得回去,把曾经饿得胃抽抽省下来的一万块钱寄回去,告诉他们自己过得很好,然后自己靠着每天两个馒头坚持了一个月时间。 二十一岁多一点,那一次连着半个月没找到活干,口袋比脸还干净。晚上的时候人已经饿得头晕目眩,终于趁着老板不注意,从面包店偷了两块面包,然后出门狂奔了将近十分钟。 那一天,外面瓢泼大雨,他坐在马路边上就着雨水疯狂的啃面包,眼泪决堤,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就是上天的弃儿。 或许是老天垂怜,李弘泰那天冒雨出去和客户谈业务,也是吃了一个闭门羹回来。路上看见了这个孤单且落魄的身影,那时候他的事业也刚起步,有诸多不顺,看见楚楠生出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一时心软便带上这小伙子回公司打打杂。 对于吃惯了苦,早已经在外面将自己磕碰得鼻青脸肿的楚楠来说,李弘泰这举手之劳几乎就是给了他第二次生命,他豁出命去似的珍惜这个机会,那一刻,他觉得没有比那更幸运的了。 有句话说:机会永远留给有准备的人。可贵的不是坚持,而是几十年坚持做一件事!李弘泰的成功,自然是水到渠成意料之中。 楚楠这十几年也一直跟在李弘泰身边从未离开,终于有一天,他也在大城市买了房成了家,媳妇贤惠子女孝顺,家中父母也从此过上了好日子,他成了父老乡亲眼中的成功人士,终于扬了眉,吐了气。 他觉得,老板在他濒临崩溃之际给了他新生,倘若有一天李弘泰要他一条命,他绝不会皱一下眉! 病房跟普通医院没什么两样,门口站着两个人,正是楚楠刚才口中说到的二胡和天衢,一高一矮,面无表情。这两人,似乎比李弘泰的两名贴身保镖还要强上几分!看见李亢进来两人也没有任何表示,倒是又像楚楠一样仔细看了沈重一眼,从上到下的打量。 这是第二次见到秦戈,第一次见面他玉树临风、温文尔雅。现在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 李弘泰坐在一旁沙发上,沈重他们进来,他只是微微点头打个招呼。来给秦戈复查的医生刚走,李弘泰极尽待客之道,对方依旧束手无策,已经从医院另一侧由专人护送出门。 没什么寒暄客套,沈重进来和李弘泰打了个招呼之后又被护士带去另一个房间,按要求换了一身白大褂,同时做了全面的卫生清洁。 兴许是在床上躺了两天,加上自身状态不太好,秦戈的胸腹和四肢都有些僵硬,也难怪李弘泰这么急于求医。他身上没留下任何外伤痕迹,全身检查报告显示他昏迷不醒的原因是五脏受重击,神经系统遭受急性损伤,简单说,有点植物人的意思,或者处于假死状态无法苏醒。 虽然沈重不学医,更不是专业的救护兵,不过以前自己队里是有这样的角色的,高深的技巧没学会,但粗浅了解一些基本的东西。首先照例号号脉,然后再翻翻眼皮,做一些常规性的操作。接着伸手探探颈部、胸腔、腋下、腹部,这一系列的动作开始让李弘泰和李亢看不明白,但说到底这些都是沈重为了掩人耳目。 最后沈重分别在秦戈的印堂穴、华盖穴、气海穴、命门穴、涌泉穴五处穴位以元气探寻,这才是他的真手段,刚才那些动作,不过是些障眼法而已。这个过程持续了很长时间,每一处穴位都耗费了不下半个小时。将近两个小时四十分钟,旁边那两父子虽然看得疲惫和疑惑,但却不敢出声惊扰。 做完这些,时间已经来到次日凌晨一点。对于秦戈的身体状况,沈重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比较有把握的细致判断。吩咐护士将银针消毒,这个法子之前不是没有中医试过,但是三两次下来毫无作用,李弘泰大发雷霆,把秦戈当小白鼠似的折腾,这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么! 所以当他看到沈重拿出银针来,下意识的皱皱眉头,不过考虑到那百分之五十的希望,他暂时压下了发声质疑的想法。 动作没有停顿,沈重开始行针。第一针,百会穴,进针零点八寸得气,留针;第二针,头前部入发际五分处,神庭穴,进针零点八寸得气,留针;第三针,体前正中线,膻中穴,进针零点六寸,有沉滞感,沈重脸上不动声色,心中不惊反喜。 动作没有停止,第四针、第五针...从头部百会穴到足部涌泉穴,足足扎下十六根银针。其中有四根行针时有沉滞感,到这里,沈重基本上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了。依次将顺利进针的十二根银针拔下来,随后剩下的四根银针依次以元气入体的手法为接下来的行动打基础。 秦戈全身三十六处致命穴位有四处被对方攻破,按道理说碰上这样的杀手,任意一处被对方击中,也是没有生还可能的,只能说,对方没对秦戈下杀手。具体原因,沈重基本猜得出来,大概率是真的将秦戈误认作自己,想要生擒活捉,以达到他们背后势力不可告人的目的。 当然,这只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杂鱼加炮灰,否则以自己那些年的战绩,对方不可能轻易将秦戈当成自己。只是这群杂鱼对普通人来说,那就是实打实的魔鬼了,要不是他们心怀鬼胎,恐怕连秦戈这样的高手也难逃厄运。 神秘道人那次和沈重所说的两个世界,差距犹如天渊。 第五十五章 手到病除 至于他至今昏迷不醒的原因,主要便是因为膻中、气海、章门、涌泉四大穴位被人击破,经脉气血阻隔,肾精肾气不能汇聚,体内气机无法上升。好在他确实足够健壮,同时昏迷时间不那么长,否则就是神仙下凡也没辙了。 行针完毕,沈重继续有模有样的给秦戈双腿先做了个推拿,李亢一下子就看懂了,应该是要给秦总教官按摩吧?放松全身肌肉?也对,秦总教官躺了两天,身子都硬了,不过不是应该等他醒来之后再做这些更好么? 他仔细观察沈重的每一个动作,说不清楚是不是想要从中学到点什么,哪怕是皮毛也好。 沈重当真就像按摩一样,右手食指轻轻在秦戈小腿反复按压,每按压五次就上下推拿一次,一组动作重复十来次,同时穴位上的银针根据沈重按压推拿的感觉再次缓慢推进。行针注气,阻滞多时的气血在这过程中以他能感知的速度向行针处汇聚,随后拔针,污黑脓血从进针口大量流出,按压推拿还不停歇,反复几次将淤血挤出,这一处穴位的治理才算完成。 到此时秦戈身体已经有了些反应,李弘泰他们听不到,但是沈重洞察秋毫,秦戈的呼吸已然有了许多生气。 剩下三个穴位如法炮制,秦戈复苏迹象越发明显,每个穴位都毫无例外的放出大量污血,这是气血不得循环,肾精肾气在穴位淤积而不得流通造成。疏通了穴位,整个人感觉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 虽然人还没醒来,但是气色明显好了很多。忙完这一切,外面天都已经放明了,李弘泰长呼一口气,双手紧握成拳。李亢眼神灼灼,胸腔火热。这一切让人难以置信,沈重展示的是再寻常不过的手法,但他就是做到了此前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以李弘泰的心性,此刻也有些忍不住内心的激动。 “董事长,再过半个小时,秦教官差不多就该醒过来了,你不妨叫人做点东西,他应该吃得下。”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早上五点半了。 李弘泰眉开眼笑,哪里像是叱咤奕州多年的风云人物,实在难以想象他和秦戈之间到底是怎样的亲密关系。 经沈重提醒才想起来,秦戈已经整整两天没吃东西了,虽然这期间有营养液支撑。赶紧安排人下去,皮蛋瘦肉粥、松茸炖鸡汤、清淡小凉菜。 “沈先生,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拿的出,你尽管开口。”李弘泰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激之情,秦戈对于弘泰安保的重要性,堪称是半壁江山。那就是靠他一双手和李弘泰的脑子打下来的天下! 沈重笑道:“我想要的一部分已经得到,还有一部分,得等秦教官醒来之后。先让他修养两天吧,不过这两天,董事长需要再加强护卫,光凭这几个人,只要对方还想再来,总教官依旧绝无幸免!” 言外之意不太委婉,大家都听得明白,门口二胡和天衢几个人脸色铁青,不过也因为冰冷的表情,所以不怎么看得出来。李弘泰也不生气,先不说沈重救了秦戈,这话本身也不是胡诌,以秦戈的本事尚且勉强脱险,若对方真将他当成了目标,这几个人确实还护不得他的周全。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倒确实有个请求,希望董事长能够答应。” 李弘泰脸上笑意明显,“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打算开口,那我可就要装作不知道了。你的诉求昨天李亢已经跟我说过,老实说,目前我的手里还没得到什么真正有价值的消息,不过我可以帮你约一个人来谈谈,他的渠道比我更广一些。 这样吧,你已经辛苦了一宿,先回去休息,今天晚上咱们约个时间,正好一起吃个饭。” 沈重没去纠结,点头答应,最起码他已经从秦戈这里了解了一些信息。 李亢亲自送沈重出门,一路上都沉默无言。 说实话,如果总有一个年纪相仿的人和你对着干,两次三番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你让你难堪,你应该也很难跟他和谐相处,没想两脚踩死他或许觉得自己已经是宽宏大量了,以前李亢就是这种感觉。 但是有一天你发现对方所谓的给你难堪,不过是自己作威作福给自己套上的伪命题,而对方甚至都没有将你放在他的眼界之内,想必你多半也会憋屈得发狂,上次白金汉宫之后李亢变成了这种感觉。 而最后你才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对方太过强大,你所在意的一切,在人家眼里可能不一定会比一个陌生人更有分量,谁会对一个路人“恋恋不忘”?只因为自己站的高度,和别人天差地别,这一点李亢向来深有感触,想必那时候,就什么想法也没有了吧,现在他就是这种感觉。 好像,有那么一点好笑!李亢不经意的咧咧嘴,终日高高在上,不想也有一天自己对别人也会高山仰止。 两个不太熟的大老爷们一起走路,实在没什么聊的,好在这段路不远,没几分钟就到了山庄大门。 一个说“留步”。 一个说“走好”。 忙活了这大半天时间,沈重也没什么倦意,直接回了公司,听李权兵说,又有任务了。说来好玩,据说好像是一个小老板做生意得罪了一帮人,被对方撂了狠话,明天得去人家地头上的一个地方开会,平时习惯了带小蜜出差,哪里经得起他们那些刀光剑影的阵仗。 也先别管那些真假了,赶紧托熟人找了点关系,从弘泰安保这边借了几个人,正好,由李权兵他们这一组出任务。 不问雇主的缘由,不管雇主的是非,虽然大家都觉得逗趣,不过工作就是工作。李权兵说沈重参加这种任务实在有损他伟岸的形象,区区小老板一天的护卫嘛,小儿科的事情撒,您老就安心歇着吧! 晚上七点,沈重准时抵达和李弘泰说好的名悦集团旗下的海悦五星酒店,向服务员报了包房和相关信息之后乘坐电梯一路直上酒店二十七层观景大厅,没想到李弘泰来得比他还早,李亢也在其身侧。 “沈先生,来得可真是准时啊,不早不晚,刚好七点。”沈重刚出电梯,李弘泰倒像是在电梯旁等候多时一样上前迎接,连称呼都变了,沈重有点受宠若惊。 伸手与李弘泰轻轻一握,淡笑道:“董事长,你再这么称呼我可真的受不住了,还是叫我沈重吧。”对李亢微微点头,这似乎成了两人惯用的打招呼的方式。 酒店靠近江边,附近没有高楼,二十七层的高度可以饱览江上风光。雅致的包房没有想的那么豪华气派,但是清爽的风格在这闷热的夏日足以给人留下深刻的第一印象。 包房是六人间,坐四个人,也就是说还有一个没到。三人坐下寒暄了几分钟,主要还是李弘泰在和沈重聊。虽然这才两人第二次见面,但是对这个年轻人,他是越看越满意,有时候简直都后悔自己少生了个女儿。 本来今天这顿晚饭秦戈的媳妇儿和孩子也非要过来,想要当面跟沈重道谢,但是考虑到这顿饭局几个人要谈论的事情非同寻常,李弘泰也没同意,让她们留下照顾秦戈。 之前李弘泰不了解,秦戈遇刺之后官方再三告知他不能将事件公之于众,谨防造成社会不安,连张京浦对他也是叮嘱了又叮嘱,想来这件事确实非同寻常,不是普通的仇杀那么简单。 第五十六章 面谈 不多时,包房大门被人推开,进来一个戴金丝边眼镜的儒雅中年人。或许是这些天无端生出的暗杀事件让这群老板人人自危,大家或多或少都随身带了几个保镖,弘泰安保也因为这些意外,额外的增长了不少业务量。 李弘泰从主位起身迎接,一边说道:“你要再不来,我们可就不等你了!”接着微微转身指着沈重说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沈重,沈先生,也是我们公司的骨干!老秦这条命,就是他救回来的。”说到沈重是自己公司人的时候,李弘泰眼中还闪过一丝小小的得意。 中年人脸上略带笑意,不浮夸不冷漠,礼节性的表情也并不叫人反感。 李弘泰又接着向沈重介绍:“这位是鼎鼎大名的名悦集团创始人,也是这家酒店的老板,向国怀向先生,你就这么叫他好了。”他没有一上来就把双方关系拉得太近,大多数人可能会喜欢,但是少部分人却可能会讨厌。今天的饭局,他做得稍微简单一点。 “向先生好!” “你好!” 两人商务性的握握手,向国怀见过不少少年俊杰,对于沈重这个年纪的沉稳他没表现出什么意外。他不自觉的拿眼前的年轻人和之前那个仇人相比,觉得两人相去甚远,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回想,发现记忆当中竟没有一人能达到他那样的地步。 这几个月他和蔺玲像是老了十岁,一直想报仇,却连仇人的身份,乃至姓甚名谁都不知,那种挫败感让他几欲发狂。 更让他无奈的是,那天之后向家下面几家公司业务都有不同程度的下滑,明知道在这背后是有人操作。该打探的消息,该托的人他一样没有落下,但就是毫无办法。 李亢和他更熟一些,当然在老子面前,李亢也是规规矩矩的喊了一声“叔叔好”。年初向家大少爷向东死于非命,虽然这事儿最后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压了下来,连张京浦也三缄其口,李弘泰心中有种多事之秋的感觉。 “行了,李亢,你安排上菜,咱们边吃边说。”往日高高在上的大少爷,此刻在这几个人面前也成了服务生...看样子他还无比熟练。 李弘泰坐在主位,面对落地窗,窗外大江;对坐是李亢,沈重和向国怀分坐左右两侧。两位大老板的保镖都候在包房门外,李申谷也在其中。 向东的意外,让向国怀变得沉默寡言,席间他几乎没有主动开口说过话,基本都是李弘泰问,他来答。中年丧子之痛,常人无法体会。 “国怀,小东的事情,你要节哀,事情已经过去四个月了,你这样下去,蔺玲怎么办?你公司集团下面几百号人,还干不干了?”道理有点尖锐,但是语气尽量说得平和,免得向国怀又受了刺激。 向国怀面容微涩,向东的事情来得突然,他这把年纪根本就没想过要二胎,现在不再要一个就等于绝后,但是蔺玲对于他那天的“软弱”行径直到现在还是不依不饶,别说要二胎,就连进个房间都难。 当然,这些都算家务事,就不好往外说了,随意应付了几句,他主动把话锋转到今天的正题上,“老秦怎么样了?” 李弘泰看了沈重一眼,“嗯”了一声:“早上就醒过来了,还有点虚,不过这家伙体质确实有点变态,解开了症结,下午那会儿都快可以下床了,现在说不定都在打太极呢!” 向国怀这才有点咋舌,李弘泰的说法多少有些夸张的成分,但是如果秦戈没有好转,他是决计不可能有这么好心情的。即便是秦戈自身身体素质出色,不过这个年轻人能入得了李弘泰的法眼,想来当真有些本事的。 “说到这儿了,国怀,你那里有没有什么好消息?” 向国怀是名悦集团创始人,同时也是海悦五星酒店老板。名悦集团虽然算不上国内顶级,但也是排的上号的影视娱乐公司,接触的人员三教九流。虽然弘泰安保能够在整个奕州市黑白通吃,不过要论消息灵通程度,向国怀还是能够甩开李弘泰几乎一条街的。 饶是如此,向国怀还是摇摇头,对方真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行动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想要从蛛丝马迹上去有所发现,以他掌握的资源,几乎不存在任何可能性。只能再给他一些时间,利用他的人脉关系,不求将对方连根挖出,起码能够探查到对方的一些动向也好。 沈重没感到失望,总要给他们一些时间才对。人家的账面实力都不是这些地方任意一个组织能够抗衡的,那么容易被你侦查,自己还去头疼哪门子劲?老实说,他现在把更多的期望寄托在秦戈身上,毕竟他是直接跟对方交手过的,总会有些印象。 “不过...也不能说一点消息也没有!”向国怀放下筷子端起茶杯,却没喝茶,眉头微皱,似乎是在考虑他口中的消息值不值得拿出来讲。 李弘泰失笑,“你怎么也学会说话大喘气了,有什么消息别管有用没用,先说。” “我之前跟你说过,在老秦出事之前我们已经安排人调查这个事情,前些天我跟老张还专门谈过一次,从他那儿获取了一些信息。” 李弘泰来了点兴趣,昨天他还在跟张京浦详聊。奕州市这一个月接二连三发生暗杀事件,除了秦戈,其余六个暗杀对象全部遇害。但是到现在为止别说看见对方的尾巴,甚至连对方的脚印都没查出来,让这群已有所闻的奕州大佬人心惶惶。 向国怀接着上面的话:“你们这反应,着实还迟钝了点,第二个人出事的时候老张就已经找到我。” 说这话没有显摆的意思,单论双方的实力,李弘泰自然更不好惹,但是向国怀的渠道确实比李弘泰更广一些。 “公安局这段时间展开了地毯式的排查,揪出了很多黑户,当然,黑户是不会有问题的,不过揪出黑户,就给了我们机会。我们配合公安局的情报部门,安排人手对这些黑户明察暗访,在不暴露痕迹的前提下对他们逐一进行排查。” 虽然对方安插了不少在国内蛰伏多年的暗线,不过总有些人是从境外来的,太干净的地方肯定待不了,普通人家经不起查,也就这些黑户成了他们的落脚点。 尽管还没发现对方的踪迹,但是经过筛查,总算有一些人,进入了向国怀和公安局的名单。不过由于可参考信息不多,筛查过后剩下的人,基数依旧不小。 这个消息不可谓不重磅,向国怀倒是谦虚了。李弘泰和沈重对视一眼,李弘泰继续发言:“你说这个,昨天我和老张也谈到过,老秦是他们这波暗杀当中唯一幸存的人。这么看来,对方暗杀目标是直接要置人于死地的,老秦的事儿,兴许还没结束。” 这个问题李弘泰却是分析错了,那些手无寸铁完全没有抵抗能力的平民百姓,在那群人看来杀了也就杀了,留秦戈一条性命绝非因为他命大或者本事够,而是对方想要将人生擒活捉。不过他有一句话说对了,秦戈这事儿,还没结束。 守株待兔是最后的办法,以点对点效率太低而且打草惊蛇,沈重想要的是以点对面,所以主动出击。向国怀和李弘泰说好饭后会将自己目前掌握到的信息分享给他,人多力量大嘛,况且他有他的渠道,李弘泰也有李弘泰的办法。 饭后沈重和李弘泰约好,明天再到私人山庄的医院和秦戈面谈。 第五十七章 那一日,有和尚下山 天弓山,坐落于徽江省奕州市以东四百公里左右,其道教真学传承数千载,是禾国的道教四大名山之一,这里有泰山的雄绝、黄山的秀丽。自身孕育出浓厚的道教文化,自古便有“亘古无双胜境,天下第一仙山”的美誉。 既是道教圣地,方圆八佰里,道观自然遍满山。在天弓山主峰天柱峰以西十来公里有一座险峻奇绝的山峰,名为拄笏峰。峰顶有一尊天然真武神像,高约八十米,犹如从天而降的神祗俯视人间,镇压世间一切邪佞。 但就是这样的一座道教名山,山腰处却盘坐着一间坐北朝南的小庙,矗立了百来年。小庙无名无姓,有点简陋,还有一条不曾修筑的羊肠小道蜿蜒曲折通往山脚。庙前有一个小院,小院用干枯树枝搭建的栅栏围住,里面有一块土地种了些小菜,小院与小庙首尾相连,每天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小庙布局相当简单,一共有三间屋子,正中央中殿设有一座释迦摩尼成道雕像,释迦摩尼像两侧则是迦叶尊者和阿难尊者像,只是不知怎么,那尊释迦摩尼像的佛头感觉有点怪怪的。左边是一间居室,右边是一间法堂。小庙占地面积不过百来平米,背后则是一大片深山老林,再往后就是断崖,断崖之下,便是年月不知几何的茂密原始森林了! 说这里人迹罕至毫不为过,只是难以想象为何会有寺庙在这道教圣地相濡相融,甚至有佛陀塑像得以存留。 庙里有一名小和尚,法名照玄,法号...玄照,也不知道这小和尚的师父给他取名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玄照此刻正在收拾行李,按照他和他师傅生前的约定,他将在年满十八周岁之后下山。 玄照是他的师父古贤在他三岁的时候从孤儿院领养的,从小就一直跟师父在一起生活,五岁开始随古贤诵经念佛,修心养性,学习佛法。 玄照天资聪颖,慧根极好,三岁上山,心思也未被凡尘所扰,古贤对这个亦子亦徒的小孩甚是喜爱,这些年倾其所有将自己的一身本事都交给了他。 古贤不知其来历,遇到玄照的时候年纪已经足足百岁有余。常年游历四方,晚年得遇玄照,他认为这是上天注定,那时便有了落脚的想法。恰巧这里人杰地灵,他就寻思着是不是可以在这里找个地方搭座小庙,也不求什么弘扬佛法,只要能在自己有生之年将玄照养大成人,他便心满意足。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此地他初来乍到,出于礼数,有一日带着玄照拜山论道,偶然间发现了久无人居的小庙,更觉得这是冥冥之中上天的安排了。幸得天弓山掌教乃是一位真正得道之人,通情达理,也就同意了师徒二人住下来,这一住就是十五年。 玄照不谙世事,古贤年事已高,也无法照应他上学读书,所以就让他留在山上跟自己学本事。不过感应到自己行将就木,玄照还年轻,古贤实在不忍心他百年之后留下玄照一个人孤苦伶仃,于是和他约定不管自己届时如何,玄照年满十八周岁之后就得下山,他应该融入这个社会。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转眼间,古贤逝世已经九年了,也就是说,在玄照九岁的时候,古贤就已经圆寂了。这些年,偶尔也会有一两个道人来探望他,不过他从小性子淡泊,对于自己一个人生活好像也没什么不习惯的。那一份与世无争在旁人看来更像是成熟稳重,哪里像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儿! 要说收拾行囊,也实在没什么东西可收拾,弯着腰捣鼓了半天,一个旅行背包也就刚刚鼓起来一半,里面除了两身换洗衣裳和古贤留给他的一点遗物,也没剩什么了。 他直起身子抬起头来,这才看清小和尚的面貌。长得眉清目秀,面容白净根本不像个山里的小子,一双丹凤眼开合之间有种说不出的摄人味道,偏偏这人性格温和,两相矛盾却说不出的和谐。鼻子英挺,脸型似鹅蛋不大不小,这小和尚,竟生得有种男生女相的感觉。 天空湛蓝,略有些闷热的天气在这山林里几乎完全被隔绝,凉快至极。有两名跟他往来得比较熟络的道人前来送行,年纪都比他大一些,平日里对他照应颇多,几人之间感情不浅。 “玄照,真不打算再住一段时间啊?” 开口说话的道人道号乾英,比玄照大了四岁,这些年里数他和玄照交集最深。知道玄照要走,这不是乾英第一次挽留他了。 玄照笑着摇摇头,答道:“我答应了师父,十八岁后就要下山,已经多逗留了三个月,该走了。” 走出小庙来到庭院,乾英和另外一名道人也跟着出来,园地里各种小菜被玄照打理得生机盎然。这里,是他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连空气的味道也那么熟悉,到处留下了他的痕迹。 他在这里爬过树,也背着师父去打过猎开过荤,偷偷和山上的道士下过山,这里,有他的童年,他的青春。 兴许因为大家都是修道念佛之人,七情六欲虽然也有,但是和普通人比起来要清淡许多。各自认定的事,通常情况下是不会轻易扭转的,所以那些矫情的话,这些年纪不过一二十岁的年轻人,并没有多说。 相互道个珍重,大家后会有期! 那一日,天弓山拄笏峰上一座无名小庙的一个小和尚,下山了。 ...... 李权兵他们上班,今天的任务是要保护一名老板到他的对头地盘上去开会,沈重则因为各方面原因,被李权兵机缘巧合的放了个假。于是他再次几乎掐准了时间按时抵达山庄大门外,时间是他来选的,下午两点,至于为什么,他没跟李弘泰多说。 李亢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今天的态度,跟昨天又有所不同。细微的差别,甚至连李亢自己都没注意到,他今天对沈重,多了一些尊敬...似乎,他真的开始在逐渐的转变。 庄园的护卫换了不少,可能是因为和向国怀那一顿饭的关系,李弘泰觉得之前那一批保镖不完全保险,这一批人明显身手明显又好了些。沈重这才想起来,秦戈从出事到现在,都没见过几个月前保镖选拔大赛上的黄国海、赵钦龙几个人。这也间接说明,李亢当时虽然也想坑害自己,但也没有那么下狠手,也或许他觉得黄国海他们足够解决自己。 秦戈已经从医院转回到那栋别墅,保镖差不多有百分之八十都换了新面孔,只有楚楠还在,他依旧是核心安防区域的安全负责人。 第五十八章 一触即发 别墅内秦戈的爱人刘珂、其子秦哲都在,因为种种原因,这两天他们一直都住在这儿。对于沈重,他们自然是感恩戴德。第一次见面,沈重的相貌和年纪让刘珂难以置信。在昨晚之前她甚至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已经在开始考虑孩子和自己的后路。 十一岁的秦哲则是一脸的崇拜,他这个年纪,学校里整天讨论的不是什么英雄便是什么侠客,沈重几乎完美的演绎了他心目中的大侠形象,高大、帅气、年轻。如果要用第一印象来形容他的话,那就是:非常的好! 秦戈已经可以下床行走,脸色还没完全好转,户外的安防工作堪比国家政务要员。李弘泰今天不在,为了这些事情他的日程安排已经顺延了好几天。 对于自己这个老友,秦戈心中有诸多感慨。 遣开刘珂和秦哲,秦戈带着沈重来到二楼书房。示意他在一旁坐下,不多时刘珂端上来两杯热茶,而后也没做停留,离开书房。 “几个月前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不简单,呵呵,万万没想到,这一面之缘竟然救了我一命。”秦戈恢复了一些神采,依稀已经能看到往日的潇洒风范,这个英俊的中年男人,难以想象他对那些怀春少女有怎样的致命杀伤力。 沈重客气的摆摆手,救秦戈一命,于公于私、合情合理,他不希望秦戈在这件事上有过多的关注。 秦戈瞧得出沈重不喜人际往来,老实说,这一点更合他胃口。他笑了笑,直入主题说道:“你想要的了解的问题,老李昨天已经跟我讲过了,我会尽我所能把能回忆起来的都告诉你。” 说完这句话他停顿了片刻,皱眉沉思,应该是在仔细回忆当天被刺杀的详细过程,然后接着说道:“二十四号那天晚上,我陪老李去见了一个客户,大概是晚上十一点结束了会谈,把他送回家之后,差不多十二点左右,那会儿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没喝酒,加上我的个人习惯,那会儿我也挺清醒的。 车子刚拐进东三环线我心里就感觉不对劲,还特意放缓了车速,一直走了有十来分钟,外面一切正常,但是我却越来越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或许是军人长年累月磨练出来的危机意识吧,那一秒钟我反应过来,自己被狙击手锁定了!好在我命大,躲过了一劫,本来想驾车赶紧离开,不过我没想到对方不止一个人。” 虽然有对方手下留情的因素,不过被锁定的那一分钟的危机,如果秦戈疏忽或者大意了哪怕一秒,这条命恐怕就真没了! “那会儿也没时间想那么多,杀手把我逼下了车。很奇怪,其实狙击手一击没能得手,我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而且当时夜深人静,大街上也没有制造出什么恐慌,但是狙击手在那之后便没再对我发动攻击。 当时我一方面要提防对方的冷箭,另一方面还要应付从旁边突然冒出来的杀手,对方有备而来,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那人实力很强!”说到这里,秦戈再次顿了一下,看了沈重一眼,似乎这句话别有深意。 沈重没搭理他的一番打探,一脸你接着说的表情。 秦戈“咳咳”两声,摸了摸鼻子,“事实上,即便我应对充足,也不是他的对手。这是我退伍十来年,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对手,下手干脆利落,招式应变能力超出我一筹不止。力量、技法、速度,我无一不落下风。” 秦戈苦笑一声,似乎将自己的所有思绪都带回了那天晚上,他的瞳孔慢慢失神,剩下的就是脑子机械式的带着他发音。 “可是很奇怪...”秦戈再次紧锁眉头,“那人似乎依旧无意置我于死地,感觉就好像是在...猫玩老鼠!”这个想法他觉得荒唐可笑,却也憋屈无奈。 沈重默然,敌人的行径实在肆无忌惮,狙击手竟然能够在这里横行无忌,每次行凶之后从容离开。那些境外势力,究竟根深蒂固到了什么地步? 秦戈长叹一口气,他觉得自己以前真有种坐井观天的感觉,在弘泰安保当了十几年总教官,被人捧惯了,虽说不至于恃才傲物,不过也总会有被蒙蔽双眼的时候。 这一棍子,把他打得无比清醒,这才想起以前在部队里他的教官总跟他说过的一句话,“这个世界,说简单,每天能吃饱饭能睡着觉就行了。说不简单,有时候来个人一泡尿都能淹死一群人!”这个世界的另一面,只有极少极少的人能够触及。 深不可测,踏入社会,你永远不知道你身边的一个陌生人是什么来历,有什么本事,什么身份。可能你可以一个手指头就捏死他,也可能他动动眼皮子就能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曾经...思绪有些遥远了,秦戈强行将自己拉回现实世界,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忆另一个世界了。 “秦教官,有几个问题我想印证一下,如果这当中有什么涉及到你不方便回答的地方,还请你见谅。” “不妨事,你问吧。” “袭击你的凶手,应该是个禾国人吧?” 秦戈沉思片刻回答道:“我不能完全确定,对方所使用的所有招式都不是我了解的任何国术武功,不过他的眉宇确实像是个东方人。” 沈重接着再问:“你感应对方的年纪,超过三十岁了吗?” “力量足、速度快、招式应变灵活,依旧还是观察他的眉宇,应该是不超过三十的,另外从他的身形轮廓来看,是个男的无疑。” “身高?” “身材佝偻,应该是刻意为之,但不会超过一米八。” 秦戈再补充了一句:“我看不出来对方的胖瘦,他穿着宽大的袍子,几乎把全身都笼罩了,能观察到的,也就这些吧。” 沈重点点头,又问:“你在他的手下走了几招?” 秦戈也没有半分尴尬,从容淡定回答:“严格说来,不到十招吧,如果对方想要我的命,相信不会超过五招。”堂堂弘泰安保引以为傲的总教头,带出了无数高徒的弘泰安保第一高手,跟人生死对决竟然在对方手下走不过五招,这实在有点惊悚! 下午回去的时候,沈重接到了已经一个多月没联系的王全福的电话,说是叫他过几天回去跟他们一起过端午节,这个提议颇让沈重心动,不过现在却不是他能随意离开的时候,只能婉言拒绝。 山雨欲来,这个时候最不能做的就是把这些与他有关的任何普通人牵扯进来。 夏天天气烦闷燥热,到了晚上也没怎么好转,沈重没开他那辆五菱宏光,离开庄园之后一个人沿着湖边走了很长很长的路。 看天气似乎是要下雨的节奏,不知为什么,他有种无迹可寻的淡淡心悸,这让他不由自主的心生警惕。和秦戈一样,他们这样的人,对于危机感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嗅觉。 沈重脚步如常,行刺秦戈的凶手实力,应该超出了他最初料想的两三分。不知怎么的,以往每次想象着那样的生活的时候,总会无比的抗拒,现在“厄运”即将降临,心中沉寂已久的暴力因子却又逐渐开始活跃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是他习惯了多年刀口舔血,也或许是困难和挑战能够稍微的刺激他死气沉沉的心,也或许是他纵横那阴诡地狱多年,却依旧有那么多人不知好歹,触怒他的威严,总之,当他此刻心头响起预兆的时候,反而笑了。 第五十九章 点到即止的较量 还不到六点,往常这个时候,天色是没有这么暗淡的。四周行人已经开始加快脚步,这个季节,来得突然的通常都是瓢泼大雨,关键这雨水还是经过空气的“高温加热”,打在身上给人的感觉可绝不是凉快。 几声闷雷之后,一场暴雨说下就下,还好湖边有个亭子,沈重三两步跑过去。看着亭外如银河倒泻的雨幕,顷刻之间已经在离地数米高之处激起了一片白茫茫的水雾,湖边浓密的杨柳垂钓,大片大片的草坪充满绿意,生机盎然,真是一幅宁静的水墨画卷! 亭外有个人,身材修长,身着一席纯白长衫在大雨下闲庭信步。 沈重背对那人,欣赏这难得一见的美景,像是丝毫没有察觉。那人在亭外顿了顿步子,又接着向这边走来。 雨越下越大,湖边的白雾也越来越浓,白衣男子几步走进亭子,脸色恬然,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了,看他的表情却对此浑不在意。沈重回过身来,白衣男子眼前一亮,淡笑着微微点点头,并不开口说话。沈重也依样回礼,然后转过身去,眺望湖边。 这场骤来的雷雨非但没有停歇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亭子周围的能见度已经不足几十米,黄豆大的雨点像是天开了个口子似的倾倒在湖面上,溅起的水珠就好像是在跳舞一样。 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亭盖就像是穿上了一层气罩似的,雨水还没滴落便被弹开,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甚是神奇! 这座亭子,仿佛已经隔绝了世间一切,风雨不侵。 天际一条银白巨龙横贯长空,无比刺眼,银辉将沈重和白衣男子映得雪白,大雨滂沱,忽地狂风四起! 极静,极动,白衣男子毫无预兆的先发制人,身若惊鸿。沈重回身,一记重拳与对方硬捍,天雷滚滚,湖心小亭上方的雨滴下落轨迹无端变化,诡异的四方激射。两拳相撞,压抑的空气中爆发了沉闷的声响,双方各退半步,沈重眼中诧异一闪而过,这是他第二次在都市当中遇到对手,这个面相比自己还年轻好几岁的小伙子,实力非同一般! 虽然两人都没出全力,但这似乎更让双方感兴趣了。白衣男子再次主动出击,一拳之后不停歇,后退半步右脚踏地一蹬,整个人如离弦之箭。修长十指伸展飞动,经法随心而起,灵台一片清明,两手虚心合掌,置于胸前。两大拇指、两小指指尖、两手掌根相抵住,其余手指各相对、微弯曲,中间相隔约半寸,大莲花印! 霎时抵近沈重身前,白衣男子掌间竟有韵华流动,双掌分离,右手持印向沈重极轻却极快推来。这一印带携龙虎之威,沈重不再选择硬碰,拿准了时机,左手并掌成刀,闪电般砍向对方右手。 两人动作电光火石,白衣男子无法探查沈重这一掌的力道,左手莲花印再次携雷霆之势狂袭而来,左右两手截然不同的气势。 沈重心中忍不住赞叹,小小年纪,竟修得这份本领,怕是不出几年,这方世界又要出来一个妖孽了! 两手莲花印在顷刻之间已成大势,这小妖孽结印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点,想来经法也是早就烂熟于心了。成势法印不可中断,不可收回。所以沈重只能避,要么抗。他不想过多的显山露水,依旧选择退让。 右脚微微顿地,石板炸裂一个小坑,而后他的左手生生与对方双手莲花印一触即分,飞身后退。 白衣男子神色略微肃穆,他骤然出击,速度竟然拼不过对方,关键是对方明显处于守势,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家伙。脚下不深不浅的坑阻碍了他的行进速度,这一击便被沈重风轻云淡卸去。 亭外大雨丝毫没有停歇或者减弱的迹象,暗淡的天色给这里平添了许多压抑的氛围,偶尔轰隆隆的闷雷会在离头顶不远的地方炸开,让这里看起来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沈重避开了对方的强势攻击,来而不往非礼也,他接连退后两步,体内气机流转。由守转攻,未见其有何动作结手印,只听到他嘴里轻轻吐出一个字:“临”,就好像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白衣男子有顷刻的失神,大脑运转滞涩,感觉自己的躯体不由自主的失去重心一样。 一守一攻眨眼之间转换,如果是生死较量,白衣男子这不到一秒的分神足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沈重扬扬眉毛,小妖孽修为深厚不假,但是对敌经验相当稚嫩,这小和尚刚下山来的吧? 他心中已经了然,下午那会儿自己莫名悸动,直到自己有意无意到这亭子避雨的时候四周气势凌然,皆因这白衣男子而起。 白衣男子虽然有明确气机向自己牵引,不过细查之下并无实质杀意。也非是沈重好脾气不敢对他下杀手,一来他不想多生事端,二来,小和尚看起来不像坏人,他不想轻易扼杀一个天才,虽然这小和尚不那么懂事。 若是遇到别人,你这般无缘无故的牵引气机针对自己,就好像两艘战舰相遇,本来双方互不相识,你却突然打开了自己的火控雷达系统,摆明了告诉你我要偷袭你,不把你轰杀至渣算大发慈悲了。所以趁他有转瞬即逝的分神,两米距离沈重闪电般伸手,抓住他的衣襟直接将他扔进湖里。 白衣男子愕然回神,错愕的不是沈重手下留情,而是这顷刻之间的优劣态势转换!古贤以前只教他诵佛念经,与人争斗什么的可从来没跟他提起过,因为古贤告诉他,山下都是些狠人,能躲就躲,千万不能和别人动手,当然,古贤多半是怕他伤了别人这种缘由玄照是绝不会知道的! 玄照心思单纯,从小就和古贤生活在山上,甚少下山,简单说,他和下山之前的沈重差不了多少。古贤教他从善,却不知怎样让他知晓何为恶,有心让他下山历练,又怕他吃亏。 偶然遇见沈重,心思极尽单纯的他好奇极了。 师父诚不欺我,山下果然都是些狠人啊!玄照感觉自己刚才就像个小孩,挥舞着拳头和一个大人这叫嚣,好在对方手下留情。不过他生性豁达开朗,对于自己下山第一战的挫败毫不沮丧。 人浮在水中双脚无处着地竟也能发力,身形腾空而起,双手再轻轻一扶亭子栏杆,如同一根羽毛落地,那潇洒身姿,像极了武侠小说里的那些高来高去的武林中人! 下山来的这两天他极少和同一个陌生人有长时间的交流,久居深山又难免和社会脱节,很多信息叫他无法适应。尤其是总有些年轻女施主在他吃饭或者住宿的时候找各种理由和他说话,问他要什么手机号扣扣号微信号,他自然知道手机是个什么东西,不过自己常年在山上,哪里用过那些,只能直言相告,弄得好些个女施主满脸尴尬。 他的眉宇气质和他的性格截然不同,却结合得无比融洽,纯净如清泉的眸子动人心魄,下山第一天就成了个女性杀手,也不足为奇了。 他不好意思的对沈重微微躬身,单手作揖,说道:“得罪了。” 这语气放在其他人身上难免让人觉得傲慢无礼,偏偏他说出这句话做出这个动作来你会觉得无比真诚,一颗七窍玲珑的赤子之心,心里想什么就是什么,是什么就说什么,一切都是为了表达自我而泰然处之。 沈重就有点郁闷了,无怪他对玄照生出一些爱才之心才没下狠手,不过这小子着实有点鲁莽。他摇摇头,没说话,亭子上的雨水异象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正常,他依旧眺望远方,看不透他的内心想法。 第六十章 序幕拉开 玄照诚心诚意道了歉之后,也不再言语,没有其他动作,学着沈重那样静静看雨。他并不留恋山上的生活,但是此刻内心一片祥和宁静,他不由得想起了以往下这么大雨的时候,山上的样子。 十来分钟过后,终于云收雨歇,天色依旧阴暗,已经快七点了。两人在这期间毫无言语沟通,也没谁觉得不自在。 沈重没和玄照打招呼,率先离开。玄照目视沈重离去的背影,眼中一如既往的宁和,身上适才湿透了的白衣褂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干了。 兴许是刚下了雨,路上行人很少,刚打了一架沈重还得去菜市场买菜,孤家寡人一个,什么活都是自己给自己干的。 走到菜市场的时候,天差不多也完全暗淡下来,还有三五个菜农因为菜篮子里头还剩了大半蔬菜,实在不舍得就这么回家,还在坚持,偶尔看到有三两个行人路过,也会低声下气的问一句“买菜吗?这些菜都是自家种的,原生态无污染,很便宜。” 不过大多数路人都是步履匆匆,没有停留。 沈重照例,走到一位老农的菜篮边上,可能是淋了雨,老人家浑身都湿透了,裹头的一块棉布被他取了下来晾在扁担上。篮子里还有些被人挑剩下的蔬菜,这些菜基本上都属于那些被消费者剥下来买走的新鲜菜心的外叶,寻常时候谁会平白无故买这些菜叶给家人吃,天知道老农得在这儿等到什么时候才肯回去。 每次路过一个人,他都会满含期待的看着对方,可是路人每每都会在昏暗的菜市场灯光照射下弯腰下去看了两眼这些剩菜之后,或摇头离开,或说上两句歉意的话,总之没有人买。 渐渐的,最后陪伴他的一个菜农也挑着剩下的菜回家了,临走时劝了他两句,可是他说,这些菜今天卖不掉,明天肯定就坏了,语带哭腔和无奈。年轻的菜农叹气摇头,家里靠他每天这点微薄收入,每个月也得节衣缩食才能勉强度日,对于老人的坚持,他没能力表示任何慰藉。 最后一个菜农也离开了,老人家从身后找来一块浸湿的砖块放在脚下,双手扶着扁担蹒跚坐下。从一旁揉成一团的黑色方便袋里拿出一个纸包,纸包也被雨淋湿了。 他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是两个已经泡了水的馒头。他一口一口细嚼慢咽,就着家里烧开然后放凉的自来水。其实他很舍不得吃,因为如果今天天色正常,应该还不到他吃晚饭的时间,他每天得靠两个馒头度过饥饿难熬的夜晚,这是他昨天晚上给自己蒸的。食之无味,他却倍感珍惜。 起风了,平时这个点还很闷热,今天晚上有点凉。 “老人家,这菜怎么卖啊?”老菜农猛地抬起头来,浑浊的眼神变得明亮了一些,甚至连声音也有点激动:“一块钱两斤…不,现在一块钱三斤,小伙子,你要多少?”说着他还做势去拿袋子,生怕沈重反悔。 沈重笑了笑,说道:“可以,你都给我装起来吧。”今天运气不太好,菜市场没什么可买的了,只能再去一趟超市。 老菜农欣喜的看了沈重一眼,颤抖着手把菜篮子里的菜都装进一个袋子里,准备要拿出称来称重,找了半天,没找着称,又怕沈重等得不耐烦来一句“不要了”,一下子急得声音都变了。 “老人家,是找这个吗?” 沈重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一把称来,这把称不仔细观察不能发现,它的秤杆比普通秤杆细了不少,尤其是秤杆尾部,就好像一根细长且尖锐的锥子。 老菜农脸色一滞,尴尬说道:“怎么还跑你那里去了,让你见笑了。”说完就要伸手去拿。 沈重笑意不减,将称递给老菜农,老菜农讪笑着,伸手的动作有几分缓慢。 “老人家,你可拿稳了!” 一听这话,老菜农混浊双眼突然精光爆射,无需抬头,那只原本颤颤巍巍布满皱褶的手速度骤然暴涨,想要抓住秤杆。 沈重冷笑一声,持称右手轻弹,秤杆在这寸许距离之间向老菜农激射而去。速度实在太快,别说反应,甚至都没看见称是怎么向自己射来的,老菜农只感觉到胸口如同遭受千斤巨石撞击,身体腾空向身后的卷帘门撞去。 老菜农强行憋住一口气,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想要逃跑,那行云流水且迅速敏捷的动作哪里像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农民。沈重略带嘲讽的看着老人操起一根扁担,势大力沉的向他横扫过来。 沈重单手向扁担另一头抓去,一脸的戏谑,就好像是在玩一个游戏。扁担入手,沈重脸色微变,暗道自己大意,他伸手握住的扁担这一头钉入了一根长达五六公分的铁钉,铁钉从扁担另一面穿透出来有两三公分的样子,夜晚天色暗淡,加上沈重一时懈怠,竟被老者这寻常一击刺中了手掌。 老者一击建功,脸上一喜却毫不恋战,将扁担收回再次向沈重下盘来个横扫千军,这下沈重学乖了,略微退后一步,刚好给老者错开一个空间,老者趁沈重躲避的空挡一步跳出,然后大步狂奔逃离。 沈重眼神微凝,面色不改,追踪?那是他的拿手好戏了!手上一点小伤他浑然未觉。身上没什么装备,他不能让老者跑出太远,而且容易让老者察觉警惕,所以等老者跑出去几十米之后他开始不紧不慢的追了上去。 老者的速度,更像是个年轻人,或者中年人,虽然他的伪装对普通人来说非常成功,不过毕竟没有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眼中偶尔流露出的精光,迟缓却略显刻意的动作,对路人若有若无的观察,太多了,这些都是破绽! 更重要的原因,这名老者,大半个月前沈重在一间写字楼见过他以自己的真实面容,一名中年白领的身份在某一公司就职,他的眉宇气息,内里气机,沈重自信绝不会认错,当然事实也如他所推测那般。 至于为什么选择将自己暴露之后再去跟踪对方,对于他们这个职业沈重的了解几乎比专家还要专家。对方作为一个组织,尤其当他们合作执行同一个任务的过程中,一旦暴露了自己,就会果断切断自己与其他所有伙伴的一切联系,直到自认为安全为止。 虽然正常情况下他们之间也会保持联络,但毕竟这是在禾国境内,没有什么重要信息他们一定是尽量避免联系,而沈重的出现,自然给他们带来了不得不相互沟通的最重要的理由。 所以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对方认为自己已经安全之后,如果给他创造一个可能的“机会”,他就会将自己手上获得的情报发送出去。 主动“打草惊蛇”这一招,最主要的就是拿捏精准的尺度,要给对方造成这种错觉,并且让他绝对相信。另一方面,既然已经暴露了目标,自然就可以从侧面制止对方继续行凶杀人。 而他,将会在这期间选择时机和上一次见面的相关部门的人联系,来一个瓮中捉鳖,不求能够将对方一网打尽,起码可以告诉他们,这里究竟是哪一方国土! 艺高人胆大,富贵险中求,常年行走在刀尖上的人,临场应变能力通常是他们克敌制胜的法宝之一。 第六十一章 暗夜追踪 “老者”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当中,不过刚才两人打斗的时候他已经泄露了自己的气机,却不自知。 世间生灵亿亿万,每一条生命都有自己独特的气机在体内流转,常人无法察觉,但不代表对沈重有什么困难,当然,这要建立在一定的距离范围和时间范围内。 空气中的味道虽淡,但是刚下过一场大雨,所有气息就像是被彻底格式化一样,再重新留下的,沈重要想从中探查,几乎易如反掌。 他如同一只嗅着猎物血腥味跟来的猛兽,看似散漫的溜达在大街上,前行方向却从来没有犹豫过。 “老者”哪里知道沈重还有这一身本事,沈重的“大意”和对他的嘲讽轻敌让“老者”麻痹,除了沈重的第一击让他现在仍然心有余悸之外,觉得他的能耐也不过如此。当然,以他们的小心谨慎,还不会这么轻易的将刚刚与其他人中断的联系恢复。 远处,那个中年“老者”以为沈重跟丢了他,停下脚步不停的四周观察,迟疑了片刻,没发现任何动静,这才转身离开。沈重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一套深灰色衣服,匍匐在那中年人斜上方约百米远处的一栋四层楼房房顶,中年人的细微动作没逃过他的眼睛。 对于中年人观察良久才转身离开,沈重没有任何表示,就像一块石头一样仍然趴在那儿一动不动,三十秒、一分钟、两分钟…他将自己融入了夜色,五分钟、六分钟。 中年人在那个巷子口消失足足有六分钟时间,沈重甚至连呼吸都看不见起伏,还是不动。再过了两分钟,他看见一个人影,这不就是刚才卸了妆之后的中年人么?他假装出来到小卖部买东西,和老板结账的时候不停东张西望。沈重心中古井无波,对于中年人这意料之中的行为没有任何得意之色。 一般说来,追踪一个杀手宜松不宜紧,尤其是这名杀手还处于极度的警惕之中,当然,要拿捏尺度。假意将他跟丢,初时绝对不能保证他会松懈,这时候就要防止对方的反侦察。杀手同样拥有敏锐的第六感,尤其是那些对自己实力怀有绝对自信的顶级杀手。 中年人刚才消失在巷子口,绝不是说他安然的逃回了自己的老窝,他在等,等追踪他的人出现。 暗地里观察了许久,没有看到沈重的身影,他仍旧不相信对方这么轻易的放过他。放不下心中的疑虑,他快速卸妆又换了一身衣服,连身型也有不小的变化。如同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回到巷子口旁边的一个小卖部,买泡面、买面包、买饮料,标准的中年单身贵族形象。他在通过一切可行的手段观察四周动静! 还是没有任何发现,事出反常必有妖,越平常,越不正常。中年人心中一直存留着一丝不安,但就是揪不出丝毫头绪,他知道,这会儿自己最需要的是冷静,自乱阵脚比自杀还可怕! 暗杀的对象是什么身份他不知道,但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此刻他心中有了自己的一杆秤。轻敌是魔鬼,兵行险招的确是他们的制胜法宝,但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往往才是他们的保命护身符,中年人坚信对方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弃。 从小卖部出来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变得异常阴冷,这是一种无法掌控敌人的负面情绪自然流露。知道在这里继续停留没有任何意义,他再次转身消失在巷子里。 四层楼,足足有十二米的高度,没借助任何外力,沈重从房顶后部一跃而下,像一只狸猫一样轻轻落地,微蹲,瞬间卸力,窜出,他没沿着中年人离开的方向,而是从另外一条路线,消失在夜色中。 在这过程中,沈重找机会联系了上次见过的相关部门人员,交流不多。对方第一时间追踪了沈重的手机信号,然后沈重将适才偷录的视频发给对方,能挖出来多少,就看这帮人有几分真本领了。 不是说此事沈重就撒手不管了,相反,他的工作,才刚开始。 中年人虽然是从这个巷子消失,但他并不住在这里。这周围的地形环境沈重不熟,所以他行进得异常小心。 空气当中还能些许的捕捉到对方的气息,很淡,说明对方离这里有一段距离了,沈重在另一条路上沿着心中判定的路线继续跟踪,同时还要警惕对方会不会有同伴随时杀来的回马枪。 整个过程中,沈重的心率一直保持着一种令人发指的平稳低缓,不管是他最初与那中年人对战,还是刻意流露出的嘲讽和不屑,亦或是在这长时间的追踪和刚才的潜伏,以及此时的二次追踪行动,更换呼吸的频率犹如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这有助于他隐匿自身气息,并且能够随时爆发战力。 就这样徐徐前行,约莫半个小时,沈重突然停下了脚步,眼前是另外一片小巷,巷子街头到街尾都是用老旧青石板铺就,好些块石板上都已经起了苔藓。巷道不宽,不到五米,整条街道都显得比较均匀。巷道两侧则是低矮的两层楼陈旧砖房,砖房鲜有人住,所以异常安静,这对沈重来说反而是好事。 沿着巷子两侧和首尾仔细走了一圈,观察所有可以外出的通道。还不错,虽然房屋都紧密相连,但是每栋楼相互独立,互不相通。所有楼房都有开窗,而且全部面向巷道,两侧无窗,偶尔有些房屋背后也开窗,不过兴许中年人是为了防止自己被观察,并没选择那些房屋入住。 驻足略微观察一番,四下无人,他轻轻在一处屋墙边缘伸出来的房梁轻轻一搭,悄无声息的翻上一楼、二楼房顶。房顶铺的是石棉瓦,而非老式单片土陶瓦,能够完美的保证沈重在房顶上的行动不会产生任何动静。 屋顶没有安装监控设备,也没有什么警报触发装置,这让沈重稍稍松了口气。 就是这里了,他在屋顶蹑手蹑脚前行了百米的距离,然后找了个地方停下来,不再有任何动作。手机已经静音,在监视中年人的同时,他还要等相关部门的消息。 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中年人自从进了那个屋子之后再也没有出来。沈重并不着急,他趴在屋顶一动不动,巷子夜晚极静。 时间缓慢流淌,从下午到这会儿将近凌晨两点,沈重滴水未进,他依旧紧盯着中年人的门窗,虽然那里一片漆黑。 这种程度和密度的监视工作对他来说就和吃饭一样简单。曾经有一次执行任务,为了获取目标的日常工作、生活习惯,以及他所有活动的路线情况。沈重和他的战友连续一个月跟踪对方而没被发现,期间潜藏在目标车底长达二十八小时不曾异动分毫。 化粪池、排风通道、烟囱,甚至是挖开一块草皮将自己深埋地下几十公分这些都只是他们的日常科目而已。 最后制定目标清除方案的时候,将行动地点选在一个沙漠入口处。为了保证完成任务,他们提前一个星期暗中抵达目的地,然后进行伪装,在高达三十八摄氏度的高温下潜伏了两天时间,最后成功将目标进行无痕迹清除。 凌晨两点半,中年人房间有了动静,尽管声响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不过那毕竟要分对手是谁。沈重屏气凝神,黑暗中一双深邃眸子有摄人心魄的力量,他紧盯着中年人的房屋门窗。 中年人这次行动极其迅速,声音响起的下一秒他就已经打开房门,左右张望一眼,也随意的看了看他的斜上方沈重这一边的房顶,似乎只是例行公事而已,并没想到在那里真的有一只把他当成猎物和鱼饵的超级狩猎人。 而后轻轻关上房门,下楼。 “汪、汪汪…”不知道谁家养了一条二哈,晚上睡觉把它栓在门外面,中年人动作轻巧,但是狗耳朵比声呐还灵,毫不顾忌的对他大声挑衅。 中年人现在神经紧绷,极度敏感,被二哈这几声吼叫吓了一大跳,他真想一刀扎进它的脖子。不是说他心理素质不够,而是这几个小时已经被沈重搞得快神经衰弱了,虽然他们只是在菜市场打了一个照面,然后一直也没再见过。 全然不知自己身后的黑暗里还跟着一个人,穿出巷子背着一个包裹在灰暗的灯光下走了十分钟,然后上了一辆快要报废的二手面包车。这下没法跟了,除非沈重惊世骇俗的显露全力,同时肯定被对方发现,要么就当街拦下一辆车,不过这种方式对于这些警惕到敏感的杀手来说,被发现同样也是迟早的事。 所以沈重停了,掏出手机将那辆车尾巴拍了张照片,发给了刚才和他联系的人,他们来了。 第六十二章 佳人心事 还有几天,大二就要结束了,下学期开始将要迎来密集的专业课程。因为家里的关系,韩之琪大学报的是经管学院的工商管理系,主攻企业管理专业。不过家里还达不到可以打通帝都十安市里那些关系的地步,所以她也没去得了国内公认最强的北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至于说出国深造,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花钱砸进去的地方,无非就是给自己镀一层金,回国叫人家知道自己也是留过洋的而已。那些真正拥有深厚底蕴的名校,绝不是说你有点钱就可以去的。 “琪琪?琪琪!”韩之琪又走神了,何可有些担心的看着她。这已经是她最近这几天第五次还是第六次了?很明显韩之琪有心事,但不管何可怎么问,她就是不肯说。那一脸茶不思饭不想的模样,哪里还是以往大咧咧古灵精怪还有点小刁蛮的小魔女? “啊?可可,你叫我?”韩之琪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何可一张挂满了问号的脸。 既然已经回到现实世界,何可疑问的表情转为审问,蹙着眉头一脸你有戏的样子,就看你说不说。 韩之琪眼珠一转,说道:“那个,我家里有点事,刚才分神了。” 何可一脸信你我是瓜的表情,微眯着眼睛问道:“老实交代,是不是看上哪个美男子了?别蒙我,我都看出来了。” 韩之琪心头莫名一跳,呸道:“管好你家豪门大少爷吧,我才没有呢,我爸前些天给我打电话说了些公司的事,我这才有些烦恼!”这话颇有破绽,她只想着应付过去就是了,哪想那么多。 这两个丫头有时候聊天一句话就是一颗枪子儿,不分你我,反正两人都是被噎得够呛。 自从前几天的演唱会之后,韩之琪心中总有些来的奇怪的情绪干扰,搞得她自己也是不胜烦恼,还有些焦躁不安,因为连她自己也捋不清那些情绪的源头。 几个月来她鬼使神差去了好几次那家商场,每次都不甘心的逛了大半天,却什么东西也没买,偶尔还要主动问起商场保安几个问题。平日里光看了他们一眼都能让他们激动亢奋半天,导致她每次像几个保安询问的时候,对方总是在她面前故作潇洒侃侃而谈,让她无可奈何。而每次询问的答案,也叫她怅然若失。 一想着马上就是暑假,一回家就是近两个月时间,不知道为什么,以往总盼着这个时候,就算不回家,但是她总有好些个盘算好的去处,今年却有点心神不宁,甚至还有些盼望着放假晚一些。 虽然感觉韩之琪没跟自己讲实话,但是既然她都开口说是家事,而且明显也没想要把真实想法告诉她,何可便不好再三追问,她想说的,自然会告诉她。 韩之琪心情有点不美丽,跟何可打了个招呼,然后出去散散心。何可没说什么,她了解韩之琪,算是心照不宣吧。每个人的感情,都是她最私人最宝贵的东西,你跟她再亲密,那也只能到那个程度而已。当她心中那根弦被触动的时候,感情,自然而然就上升成为她最要紧最在意的部分。 不去过度的阻拦,当她觉得需要自己的时候才出现,这才是她应该做的。 韩之琪一个人出门,本来她还想再去那个商场逛一逛,但是想到那些个每次见到自己就双眼放光的保安她就不寒而栗,几次徒劳之后她还是放弃了继续的想法。现在想想,她有点后悔当时为什么不主动去要一个电话,或许是自己习惯了做一只骄傲的小孔雀吧。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非常潇洒的人,直到现在依旧这么认为,即便她目前正做着与之截然相反的事情。 昨天下了暴雨,今天的天气还没有彻底转晴,所以空气清新,不冷不热,偶尔袭来一股凉风,极度宜人。美丽的天气稍稍缓解了韩之琪心中的压抑,她拎着一个纯白带花边的古驰包包,一头漆黑长发披肩,上身一件白色修身女式衬衫,搭配一条橙色束腰短裙,一双时尚好看的凉鞋。 身材高挑亮眼,胸前虽不是夸张的伟岸,但是修身衬衫恰到好处的将她的弧形描述得异常完美诱人。大腿粉嫩,笔直修长,她的身材和容貌一样,都是可以让上天都嫉妒的对象。短裙齐膝盖稍稍往上几公分,不多不少,一张充满青春气息的绝美容颜。 不得不让人感叹,造物主有时候心情好,就爱雕琢艺术品,有时候打了个盹,那就没准给你来个鼻歪眼斜!人比人,气死人,男人的眼福,女人的天敌! 带着心事,韩之琪胡乱散步,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到了一个连地名都不知道的地方。凝神一看,像是一个公园,里面布局相当简单,大片的草坪和叫得上叫不上名来的花,草坪上铺了几条青石板路,没有那些大型公园里的参天巨木或者亭台楼阁。 简单的景色比较容易让人放松,韩之琪没多想,就准备要进去散散心,还没进大门呢,里头突然冒出两个大汉来,伸手阻拦道:“不好意思,这里不让人进。”虽然韩之琪的相貌让他们刮目相看,也让他们说话相对柔和了很多,不过既是李弘泰的心腹,自然不会忘记自己的本职。 韩之琪本来就不怎么高兴,一听这话柳眉微挑,水灵灵的大眼睛往里一瞄,皱眉说道:“这是你家的啊,凭什么不让我进?!” 向来对别人凶神恶煞的两个高大保镖,也狠不下心来对韩之琪大声呼喝,所以说女孩长得太漂亮,会有诸多烦恼,但不可否认也有诸多优势。 其中一个保镖为难的答道:“不好意思小姐,你说对了,这里确实外人不能进去。” 几个月前韩之琪被“小姐”这个词惹炸了毛,今天又一次听见,本来心情就不好,一下子就点燃了她内心的火山。 “不让外人进?老娘今天还偏就要进去,看你们能怎么着!”韩之琪心中不忿,一线城市里占地这么大的私人领地?你当这是古代帝王赐给你的城池呢?!无非也就是哪个大佬在里面包了个场子罢了。 忠诚,或者说在弘泰安保的事业显然比多看一眼美女重要得多,至少就这么放任她进去几乎不存在取得她好感的可能性,况且楚楠一再给他们打过招呼,杀手下次再来,一定是出其不意的,他们不敢大意。 两个保镖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他们或许不想对韩之琪动粗,不过但凡有必要,他们也不介意直接将韩之琪架出去或者控制起来,至于什么非法限制人身自由这样的罪名,对他们来说不是多大的问题。 “诶,不要对女孩子这么无礼!”一道声音从大门内传出来,优雅自信、风流倜傥,两名保镖回头,对他微微躬身,但表情甚是为难。听得出来那人话里有对韩之琪放行的意思,但这代表着他们失职。 “美女,你想进去?没问题,我带你进去,如何?” 这家伙一看就不是个好人,韩之琪在心里撇撇嘴,问道:“这里面是你家的?” 那人耸耸肩,不置可否,“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性的邀请,关键是很明显他的身份非同一般,而且,也不是无缘无故的和自己套近乎,想到这里韩之琪已经有了点打退堂鼓的想法。她虽然家境殷实,也有些人脉关系,但都是在自己的老家,而这里,是奕州,她只是一名挂着富二代头衔的普通学生而已。 第六十三章 斡旋 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心情闷闷,想什么事情韩之琪的脑子都容易钻进死胡同,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较劲。刚才那么一闹,此刻面对那个年轻人的邀请心中反而不太踏实了。 突然她对那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三个大老爷们儿瞬间眼前一亮,心都飞了。 “对不起,既然真是你们的私人领地,那刚才是我冒失了,不应该打扰你们,再见!”声音清脆动听,就好像她的名字一样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活泼动人,只是这话却让那人觉得煞风景了。 他的嘴角还噙着笑意,不疾不徐的说道:“美女,随便拿人家开玩笑可不是什么礼貌的事情。”对于这位突然出现的大美女,他惊为天人,心中一下子笃定要搭上她,不管用什么手段什么办法,甚至来不及去仔细思考这是不是一见钟情,生怕她就这么走了。 韩之琪眉头越锁越紧,要说她心里怕不怕?那自然是有点害怕的,只是今天误打误撞的跑这儿来了,那会儿心头正巧憋气无处发泄,现在有点懊恼自己这脾气有时候挺坏事的。这个世界上,是有很多人真的敢做那些目无王法的事的,尤其你了解得越多,越是这样。 心头微微紧张,脸上却眉头舒展,她又笑了,“那这位帅哥,那你想怎样啊?” 那人也跟着笑,扬眉说道:“我带你进去,饱览里面的大好风光啊。”这话其实没什么问题,可是他用毫不掩饰的炽热眼神对着一个大姑娘说这话的时候,含义当中应该是充满挑逗的。 韩之琪笑呵呵,蛾眉又皱,疑问道:“你就不怕我进去,坏了你们大事?”说这话其实她心底忒没底气,不是说这话说得不对,而是就怕说对了,却赌错了。 果然,那人不说话了,静静看着韩之琪,看得她心头发毛也没说话。男人就怕精虫上脑,不考虑事情后果,一直到韩之琪给他“提了个醒”。 红颜多祸水,他知道自己不是大圣人,也不是那种注定成就一番大事业的不世枭雄。韩之琪这种品级的美女,无论气质、身段、相貌样样绝佳,他真是从小到大都没见过一个,让他就这么放任其离去,实在不能甘心。 不过话说回来,事情似乎不是那样,如果真如韩之琪所说,她应该半推半就的跟自己进去才对,何苦扮演这一出真实版的“欲擒故纵”?如若不然,那她这年纪的心思也太恐怖了些!让他有把握的另一方面,是韩之琪说话的时候略微闪烁的眼神,他相信,那做不得假! 他上前一步,距离韩之琪仅半步之遥,略带侵略意味的说道:“你就是我的大事,走吧,这里,可不是你说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韩之琪脸色转瞬变得难看,攥紧了拳头盯着那人,跑?这附近安静得很,来的时候根本没看到旁边有什么行人。她真想抽自己一嘴巴子,让你作吧! “好,我就跟你进去,不过,我可是要在中午十二点之前回家的,不然我妈可又得兴师动众的叫人找我了!” “哦?你的妈妈?哪里高就?”那人摸不清韩之琪话里的深浅,这段时间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他多少学会了一些分寸,所以韩之琪的话,他不一定信,但是要知道个底。 韩之琪像是想到了些什么,苦着脸说道:“她老人家啊?市发改委的一个副主任,天天忙里忙外,就是不忘了管我,而且管得可严了!” 那人点点头,又问:“阿姨贵姓?” 韩之琪不耐烦了,“姓朱名媛,我叫韩之琪,可以了吧?你还不信自己叫人去网上查,还要不要我把身份证再给你看看啊?!另外,你是不是也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哪里有什么市发改委主任,她口中的朱媛,乃是奕州市的市发改委副主任没错,但跟她哪有一毛钱的关系。但是事已至此,她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奢望他不至于和本地的政府人员熟稔到那个程度,千万别安排人真去询问那位朱主任是否真的有一个女儿,当然如果上天有好生之德,那就让她有一个跟自己同名同姓的女儿吧! 那人果然神色有所收敛,让韩之琪松了口气,他笑道:“聊了这么久还没自我介绍,实在太不应该,我叫李亢,你看到的身后这个小公园,是我的!” “你的?” “呵呵,是我家的。” 其实说起来倒是韩之琪多心了,李亢虽然纨绔,也曾经喜欢仗势欺人,哪怕现在他的性子深处还有一些这样根深蒂固的思想,但却从来没干过强抢民女那些事情,今天算是一点小小的例外。当然,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多心的女孩恐怕也不会很多。 都这样了,韩之琪便不再迟疑,如果他真敢对自己怎样,她也不怕大家来个鱼死网破。 跟着李亢的脚步走进了这座庄园,庄园内时不时能看见几个西装革履戴着墨镜的保镖从他俩身旁经过,就跟紫禁城的大内皇宫一样,韩之琪暗暗咋舌。 ...... 整整跟了一宿没合眼,沈重没有一丝倦怠,他的身旁站着两个年约三十的男子,上一次和他见面的神秘人不在其中。 两名男子没有真实姓名,或者真实姓名早已遗忘。个子稍高一点的代号“鹰一”,另一人代号“鹰五”,共同点都是神色冷峻,言语极少,不到必要的时候几乎不会主动开口。 那个中年人开了两小时的车,弯弯绕绕并未离开市区,将车停在了一家废旧的汽车处理厂,但是人没有下车。 沈重跟鹰一和鹰五会合之后没有即刻找到中年人,已经拍到了他的照片,要根据他的面相找到他的方位不难,包括他使用的任何频率的通讯仪器,发送信息和发送记录都将被鹰一和鹰五以及他们的小组一字不落的截获。 况且按照他们的习性以及自己这个目标的重要性,中年人不会轻易丧失警惕性。现在需要等,等中年人和他的团队联系,然后这边根据截获信号发送路径、传输路径和信息接收路径等迅速筛查所有可能的相关人。 按照他们的行动规模,从中年人将信息传出去到他的整个团队隐匿或者撤离,最短也需要一天时间,因为这中间涉及到大量的路线规划、周边踩点、逃跑方案、相互之间的配合与联系。尤其是在异域他乡的地方,每一个步骤都是行走在万丈悬崖的钢丝之上。 实力越强的团队,需要的时间越短。所以要想将对方一网打尽,留给沈重他们的时间不会很多,考虑到对方针对自己的情况,他也就给鹰一和鹰五预留了十二个小时。 也就是说,从对方发出信息开始倒计时,到对方彻底消失,最长时间不能超过十二个小时。这其中的工作包括了侦查信息路径上所有的相关人,锁定位置,然后部署人手,人手到位之后的一切任务执行。 这是一个量极大且每一个细节都不容丝毫马虎怠慢的过程,极考验这次行动全体组员的综合能力。 鹰一小组和其他小组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集结人手,像是一支随时准备出征的雄狮队伍,蓄势待发。 至于此刻,这仨在一家咖啡厅悠闲的喝咖啡吃西餐,沈重要了三份牛排套餐。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接近上午十一点,整整一天他没进过一口食也没喝过一滴水。 对于即将到来的战斗,不管激烈程度如何,其实他这准备工作做得是不到位的,当然,以往执行任务,有很多次后勤工作没做到位,也到位不了,他已经习惯了。 第六十四章 刺杀狂潮 餐厅不是随意选择,这里距离中年人歇脚的废气汽车处理厂直线距离不到五百米,餐厅在这栋楼十二层,沈重选的位置靠窗,但是他的座位在里侧,防止对方从车内窥视。离门口很近,方便他们快速反应。 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们没有表现得异乎寻常,就如同多年不见的老友聚会,相当的熟络。 聊天内容不咸不淡,一切似乎都在按照他们预想的轨迹发展,直到十一点半左右沈重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再次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电话是李亢打来的:秦教官在他家的私人庄园里遇袭了! 与此同时,在二手面包车里呆了小半天的中年人几乎是在沈重接听电话的同时下车离开。这不是巧合!沈重和两人对视一眼,这招一石二鸟,既扰乱他们视线还试图打乱他们部署,对方的情报根基,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厚。 “现在你们情况怎么样?”沈重低声问道,醇厚稳定的语气自带一丝稳如泰山的气质,敌人越强大,他就越冷静。 “不太乐观,对方来的人不多,就四个,但是我们完全顶不住!不少弟兄挂了,总教官还没完全恢复,这下又被他们打成了重伤,而且…”李亢欲言又止。 沈重心微微一沉,低声说道:“接着说!” “你昨天见到的,教官的爱人,刘珂遇害了!” 唉...那个温柔贤淑,文静优雅的女人。 这一切都是为了扰乱自己的视线,也或许同时为了激怒,挑衅自己。沈重看了鹰一一眼,说了一句“我马上过来”,挂断电话。 如果没有情报往来,那边不可能这么突然,这么巧合,这么精准的采取行动,对方的反应速度和行动能力,超出了沈重的预估,或者说,超出了鹰一的预估。 失算了! 放下还没吃完的第二份牛排,沈重向他们点点头,径直离开。 “鹰五,安排人,查,把内鬼给老子揪出来!艹!”李亢这个电话,无异于狠狠打了他一巴掌,打了他的部门一巴掌。更让他不能接受的是,这是在自己的国土境内,这是他们平日要保障所有国民安全的根基之根基!他很肯定,有内鬼,他们出面了还能发生这种意外情况,没有内鬼是绝对办不到的。 但这依旧是耻辱,这更是耻辱!这不仅是在向相关治安部门挑衅,也是在向他们这些国家安全部门宣战,更是在公然危害国民的安全。 这里有鹰一,问题应该不大。任何事情如果一旦发生,那就不叫意外,而是一定有比自己更厉害更运筹帷幄的高人在另一端掌控局面。 所以鹰一现在不能再掉以轻心,他联系了几个信得过的同事,调度人手,要尽快找到对方情报链,不止要揪出内鬼,更重要的是对方现在显然有所察觉,也就意味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重设定的十二小时,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而从昨天沈重给他们发消息,他得到消息向他这边人发布开始,截至目前,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三个小时,这导致他无法判断己方究竟还剩多少时间,也或许,所谓的十二个小时早已失效,而对方,显然没有放弃。 总之,形势骤然变得紧迫起来! 沈重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庄园,那里现在大门紧闭,从外面看起来这里风平浪静,一如往常。推开大门才看见,里面到处是人,几十号警察神色严肃,地上还躺着一些没了生命体征的保镖,现场没有多少凌乱不堪的场面,说明打斗并不激烈,这才说明问题! 看见有陌生人推门进来,警察迅速反应,二话没说掏出枪来对准了沈重,靠前一名警察大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沈重还在快速了解现场情况,没有答话,那名警察再次喊道:“警察现在正在执行公务,闲杂人等不得进入,请你赶紧离开!”他没时间恼怒沈重对他视而不见,准备叫人将沈重驱离。 李亢从一堆警察背后拨开人群,一脸的愁云惨淡,“你总算来了!” 然后和那名警察说了几句话,上前接着对沈重说道:“走吧,这里有他们处理,一会儿我把情况详细跟你说一下。” 看得出来他虽然还有些心有余悸,不过应该没直接参与战斗,否则以他那点微末实力,这会儿恐怕也不知道该在哪儿了。 一路上李亢简单把情况说给沈重,大致便是韩之琪进来之后心不在焉,李亢也不好这就带她去别墅,毕竟秦戈一家人都在那儿。 本来打算带她到小湖边上转转,然后找个地方谈谈理想,聊聊人生。突然接到楚楠对讲机里来的信息,视频监控系统有些不对劲,李亢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是反应速度不错。直觉告诉他有问题,赶紧叫楚楠提高警惕,同时通知秦戈他们做好应对,并安排所有人排查庄园内部是否有异样情况。 这毕竟是一个存在于市区的巨大庄园,不是什么深宅大院,所以庄园四周从来没设立过什么高墙电网,就是一些普通栅栏将外面隔离而已。 事实告诉他,他的直觉是对的。仅仅四个人而已,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出现在私人医院的后门,扑上去的保镖对他们而言几乎没什么战斗力。 长这么大,李亢是第一次亲眼看见这样的生死决斗,平日里的那些倔强强硬,在那时候看来都如此不堪一击。 有人冲上去,有人倒下,血流如注,保镖将李亢和韩之琪护着离开,这却导致对方将李亢作为重要目标。然后他亲眼看到楚楠为了掩护自己,被他们折断了手臂,划断了大腿动脉,拧断了脖子,倒下那一刻,他还睁着眼睛望着自己逃离的方向,就连死,他也能没闭上眼睛! 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轻弹罢了。 “秦戈现在怎么样?” 李亢愣愣的摇头,说:“从医院出来,那时候对方已经有人往别墅那边去了,别墅内部没有监控系统,户外的监控系统又被他们破坏了,所以我没能第一时间看到现场,等我赶过去的时候,地上已经又躺下了两个保镖,还有他的爱人。而他,为了保护他的儿子,也被人打得重伤昏迷,如果不是我们持枪冲进去,恐怕连他也留不住。” 不知道怎么惹上了这些煞星,他第一次感到,睥睨整个徽江省的强大的安保公司,在某些人眼里竟不比一只蚂蚁厉害多少,这一批公司精锐中的精锐,让他们说杀也就杀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天外的天,究竟有多大? 遭受无妄之灾的韩之琪不比李亢好,那些只在电视镜头里见过的血腥,近在咫尺的不停上演,没有什么所谓的不能播放的限制级镜头,那是血浆,不是红墨水;那是被利刃割破斩断的伤口,不是化妆师化的一条红线;那是被拧断的脖子,而不是人躺在地上叫人做的特效! 更倒霉的是她被李亢生拉硬拽进来,这一切其实都与她无关,但是出事之后,她更不敢乱跑了,因为这里,没有一处是真正安全的。逃跑的时候,又被李亢牵连,那几个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根本没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 被人一拳打中第三胸椎棘突旁两寸处,若不是对方力道和位置有些偏差,只怕韩之琪当场就要香消玉损了!尽管如此,这一拳仍旧冲击了她的穴位神经,震动心脉气机,人也昏死过去,这会儿还躺在医院二楼病房里等待抢救。 沈重深吸一口气,他坚若磐石,但不是说他真就是个石头人,更何况这群人非要算的话,都是间接因他而死。隐隐的,他有些控制不住内心的煞气,深呼吸,尽力的调节自己波动的情绪。 第六十五章 再见 基本情况李亢三言两语几分钟便讲得清楚,两人已经到了医院一楼。进入大厅,厅内血迹还没清理干净,地上放着几具遗体,用白布覆盖。 沈重不知道楚楠的故事,但是李亢知道,这些弘泰安保的中流砥柱,都是他平时的偶像。大家关系不远不近,但是要说公司里真正让他发自内心的敬重和仰慕的,也就是这些人了吧。半个小时从谈笑风生到天人永隔,李亢掩饰不住内心的悲怆。沈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先走上二楼。 二楼现在人满为患,除了昏迷的韩之琪和秦戈,还有七八个受了外伤内伤严重程度不等的保镖。现在连护士和医生都不够,只能按照紧急程度先检查秦戈的身体情况,但是实际情况是,现在最糟糕的应该是韩之琪。 她是女孩子,没习过武,甚至没经受过身体任一部位的专业训练,她的身体素质,远不能和秦戈相比,所以即便她遇到类似于秦戈上一次那样的情况,但是如果没有任何及时的救治,她绝不可能有秦戈那样的运气。这一点,连李亢也忽略了。 除了秦戈,还有几个弘泰安保的要员,韩之琪愣是直接被排在了五六位之后,即便前面几个人都只是先行简单的做全身检查,那时间恐怕也要等到两个小时之后了。 秦戈现在正在急诊室里,他旧伤未愈,再添新伤,加上痛失爱妻,所以检查是最耗时间的。几个医生护士全神贯注,为防止被打扰,这会儿外人是进不去的。李亢在急诊室门外头好好捋了一遍,这才醒悟过来被他带进来那个姑娘现在还没醒来,这会儿也没个人照应,赶紧叫上沈重往韩之琪的病房赶去。 沈重一脸的莫名其妙,这么着急忙慌的把自己叫过来就只是为了救治伤员吗? 推开病房门,李亢带沈重进去,一脸紧张的看着他。 因为人一直没醒过来,体内心气不顺,韩之琪脸色从之前的细嫩雪白变成了略微病态的苍白,这是有本质区别的。连她的唇,也变得干燥毫无血色。 沈重一眼认出来,原来,是她。 看韩之琪的面色,情况似乎不太好,让沈重感到奇怪的是其他病房不管怎样,或多或少也有几个人,就算是没有医护人员,好歹还有一两个保镖同事在,唯独韩之琪这个房间,别说是人,连只猫都没看见。 他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头,没有说话,几步上前走到韩之琪床前,伸手轻轻搭在韩之琪手腕上。号脉只是其中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去感应她的气机。 她紧闭着眼,呼吸轻微,气若游丝,沈重庆幸,庆幸自己来得虽迟但还不算晚。 李亢独自一人站在一边有点尴尬,又不能说话,更帮不上忙,突然想起来,上次沈重救治秦戈用到的银针,这次沈重来得匆忙,肯定没带上。他上前低声问道:“需要我去准备银针吗?” 沈重摇摇头,用银针难免要褪去韩之琪的衣衫,这是女孩子家的清白,而且这次情况跟秦戈那一次也不完全一样。韩之琪受伤到现在也不过一个小时,体内并无淤血拥堵,不过是有些气血不顺。当然,时间一长,难免会有浊气在体内淤积,对脏腑并无好处,再晚一些,只怕就算把韩之琪救回来,也会落下无法治愈的病根。 实在找不到话说了,李亢只能悄悄退了出去,关门那一瞬间,看着沈重坐在韩之琪旁边,画面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协调,让他心中颇感觉怪异。 韩之琪手腕微凉,应该是气血阻碍的原因,她的问题出在背后胸椎的肺俞穴旁零点五寸。但是她现在呼吸微弱,沈重不敢将她翻身过来,只能将她扶起来靠坐在床头。 其他人看样子暂时也不需要他,所以沈重这个过程持续得比正常流程要严谨和讲究一些。顾不得那些男女之别,他先解开了衬衫颈部的第一颗纽扣,尽管没有碰到韩之琪哪怕一寸肌肤,不过脖颈处随着纽扣解开而露出来的一小片雪白细腻还是在沈重心中搅动起了一圈涟漪。 他不是柳下惠更不是机器人,他也是一个凡夫俗子。 左手扶住韩之琪肩膀,右手大拇指抵近第三胸椎,轻轻从下往上推,每推三次,双手大拇指在胸椎两侧零点五寸处稍稍用力按压一次,然后反复推拿。以此柔和韩之琪该处筋骨,贯通气机。 整个过程虽然简单,但是时间不算短暂,因为每次推拿沈重需要仔细耐心去感受韩之琪体内气机流转情况,所以每次推拿的力度和进程也不相同。这个过程一直要持续到该处穴位气机流转均匀平和稳定为止。 半个小时之后,韩之琪呼吸渐渐开始有了较大起伏,这是苏醒的迹象。沈重拿起一个枕头垫在她的背后,靠在床头。其实严格说来这样还不算完全结束,不过毕竟两人不熟,胸腔顺气这些他不太好做,反正问题已经不大了,等她醒过来,再调节一会儿也就差不多了。 沈重站起身,一旁有饮水机,他倒了一杯热水,回到韩之琪身边。这会儿她还没醒来,浓密而卷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呼吸略微急促,沈重没什么反应。 片刻之后,韩之琪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呼吸,好像窒息了许久一样。沈重伸出一只手,轻轻从她后背顺下,帮她捋气。 “你已经昏迷了快两个小时了,先喝点热水。” 韩之琪回过神来,本能的想要抗拒,她还没明白情况。扭头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男子,表情瞬间定格,是他! 这不是自己在做梦么?自己明明,就要死了啊,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呆了,怔怔的看了沈重许久,一双漆黑如宝石的秋水眸子瞪得老大,似乎没有听见也没注意到沈重递给她的水杯,他来了啊... 那双美丽动人的大眼睛,就这么定定的看着沈重,却不知为何,突然噙满了泪水。那一瞬间,她莫名其妙的感觉自己包含了这么多的委屈,一直到刚才突如其来的死亡的边缘。她不知道该去找谁,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可心里就是这么压抑到让人晕厥! 泪如决堤,无声滑落! 沈重保持着递水的动作,纹丝不动,只能理解为她是劫后余生控制不住恐惧的情绪。他再次伸手,宽抚韩之琪后背,轻声说道:“没事了。” 韩之琪仰着头,眼泪就是止不住的往外流,似乎要将她这段时间所有的憋屈郁闷都发泄出来。 心中深深叹了口气,沈重安静的看着这个女孩,这个原本只是让他觉得眼熟,此刻心中却五味陈杂的女孩。 他无法去猜测着告诉自己,韩之琪是不是为自己而哭,是不是便喜欢上了自己?他没经历过那些,但是知道太多一时半会儿的热情不过过眼云烟。他将自己的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从不去想象自己会拥有任何长久的感情。 她漂亮吗?漂亮,就像天上掉下凡间的精灵一样。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她说自己“恶心”来着?沈重啼笑皆非,感觉自己好像还挺记仇。两人还没有任何交集,大半年下来这才算是第三次见面,命运有时候就是那么神奇。 第六十六章 山路悠悠 “你,先把水喝了吧。”沈重坐在韩之琪身边暗自感慨了半天,他有点想挠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只能依旧偏执的让韩之琪喝点水。 “我要你的电话!”再次见面,刚刚几乎经历了生离死别,韩之琪坚定也勇敢了许多,她听话的接过了水杯,但是毫不妥协。 说完她直接拿出自己的手机,这才发现上面有好些个未接电话,都是何可给她打过来的,当即给何可回了个电话,简单说了两句报个平安,又挂断电话,打开了拨号键盘向沈重示意。沈重愣了愣,笑道:“我给你电话就是了。” 韩之琪当即将电话拨过去,几秒钟过后,沈重手机响起铃声,韩之琪让他拿出来,说道:“我叫韩之琪,你存上我的名字,以后如果你换号,不管我是第几个,你一定要告诉我!” 这小姑娘,本性似乎本就有那么一点小刁蛮,沈重向来没那么拘泥于小节,对此没多少反感。本能告诉他,不管自己有没有误会,此刻应该当机立断,将能说的该说的狠话丑话都说出来,可是每当和那一双灵动会说话一样的大眼睛对视,竟罕见的打了退堂鼓。再扪心自问,他发现自己,竟然开不了口。 两人聊了十来分钟,基本上都是韩之琪问,沈重答,倒也符合两人的性格。不过沈重实在没有多少能说的东西,基本上都是“嗯、对、是的、哦…” 小半天,韩之琪才鼓着嘴气呼呼的下床,沈重借机说道:“你家在哪儿?我先送你回去吧,这里不太适合你待。”总算说了一句合韩之琪心意的话。只是她现在刚醒过来,身娇体弱,走路都还有点踉踉跄跄,沈重只能在一旁扶着她的手臂。 拉开病房门,李亢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毕竟是这庄园的少主人,这里出现那么大的人员伤亡,李弘泰又出门在外,一时半会儿还赶不回来,抚恤工作自然是他来做。公司这次损失这么大,稳定军心、追查凶手、善后以及如何封锁消息扩散,这些担子一下子全都落在了李亢身上,虽然公司有应急部门和应急预案,但是李亢如何表态,相当重要。 门外走廊和大厅还是有很多人逗留,沈重叫来一名护士,给她交代了一些事情,并请她转告李亢如果一会儿回来找他,就告诉他自己已经先将韩之琪送走了,过后再回来。 两人一路无话,韩之琪也从最初的激动冷静下来。上了出租车,沈重坐前排副驾驶,她坚持坐在驾驶员后面的座位,斜靠在座位上,偶尔微微扭头就可以正儿八经的看到沈重的侧脸。 这期间年轻的出租车司机已经不止一次通过后视镜偷瞄这个美丽的姑娘,巧的是每次他偷看韩之琪,都发现她的眼神“不经意”的停留在他身边副驾驶座位上的男人身上,这让他心情略微沮丧,同时还愤愤不平的心中腹诽这家伙一定是一个花心大萝卜,这女孩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通过这一次的聊天,沈重才知道,原来韩之琪还在念书,是禾国有名的高等学府奕州大学,这等学历跟他相比可谓十足的天差地别。 距离宿舍还有十分钟左右路程的时候,韩之琪叫停了出租车,旁边是一个公园,她说想走回去,活动活动筋骨,免得一会儿何可看出什么异样来。 沈重付了车费,依言下车,韩之琪依旧是被他搀扶下来的,本来是打算带她到公园山脚下的椅子上坐会儿,韩之琪也没有答应。 她不知道这次分别之后还可以用什么理由再见他,或者再联系他,几天之后她又得回家了,或许也可以留在奕州,但是目前还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而且她来奕州念书之前答应过家里,每年寒暑假都必须回家,到她家开的酒店实习管理。 好说歹说的,韩之琪就是要上山,沈重拿她没辙,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姑且就走这一遭吧。 扶着韩之琪,两人靠得太近了,他居高临下,没法不去看韩之琪完美的曲线。以至于偶尔有那么一刻,沈重也会意识到自己还是一个少年人。 这一对金童玉女,可真让人侧目。 这山不高,但是狭长,山间都是原生态或者移植过来的大树,茂密的树林下修了好几条可以过车的林间大道,偶尔还有清泉自山上流淌下来,闷热夏天是个避暑的好地方,平时附近居民都喜欢到这里来散步小憩。 今天是正常工作日,该上课的学生也还在上课,除了一些刚高考完放大假的毕业学生,游人不是很多。 两人拾阶而上,沈重别扭极了,他从来没享受过被众人瞩目的感觉,除了入伍第一年。而现在,面对那些十八九岁的小孩,沈重时不时能感觉到超高的回头率,叫他如芒在背。 和女人在一起会很麻烦,尤其是那些漂亮的女人,如果这个女人漂亮得过分,那麻烦就是家常便饭了,俗称的红颜多祸水,沈重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沈重苦笑一声,对韩之琪说道:“你平时出门都要享受这样的待遇吗?” 韩之琪得意的抿嘴回答:“让你充当一次护花使者,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呢,是不是觉得挺荣幸的?”往日这帮人让她烦恼无比,不过今天,她第一次觉得挺畅快的。 “我感觉他们的眼神几乎可以将我万箭穿心了,要当你的护花使者,难度可不小。”沈重无可奈何,老实说,这种被人观察的感觉,他有一种本能的反感和抗拒,如果不是韩之琪在他身边,他早就逃离这种环境了。 “那你可要小心了,我每次出门,差不多背后都有一堆人看着我。”这句话有些别的含义,韩之琪胆子很大,她不怕沈重想些什么,哪怕是觉得看她笑话。 不会感觉害怕吗?沈木头心中闪过的第一个想法是这个。每次都被人关注,不怕遇到一些心怀不轨之人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看了韩之琪一眼,没有说话。两人就像相识多年的亲密好友,沈重扶着她登台阶,这个动作也没让两人感觉有什么不适。 片刻的安宁,沾韩之琪的光,沈重在旁边回头率也是一直居高不下。两人慢吞吞走了一阵,沈重突然问道:“小韩,喜欢看电影吗?” 韩之琪满脸的错愕,耸着肩膀双手好一阵搓揉,表情怪异的说道:“能别这么喊我么,听起来好像我实习的领导和那些不亲不切的叔叔阿姨一样。” 沈重干咳一声,摸摸鼻子,有点小尴尬,“那我应该怎么叫你?” “嗯…” “叫我琪琪吧。”韩之琪心跳莫名加速,目视前方左方右方上方下方,就是不敢看沈重。 沈重弯起嘴角,笑容异常和煦,轻声说道:“好,就叫你琪琪,你还没回答我,你喜欢看电影吗?” “喜欢啊,怎么,你想请我看电影啊?”韩之琪面带调侃,眼神中却隐约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沈重低头笑着看了她一眼,没注意到她眼角深处的神情,说道:“没问题啊,只要有机会。不过今天,可能就要请你看一场直播了。” “啊,什么意思?” 沈重扶着韩之琪的手改为握住她的肩膀,笑道:“我的意思是,一会儿,请你看一场大戏,不过你得配合我一下。” 韩之琪心思玲珑剔透,瞬间明白过来沈重的意思,肩膀上传来让人安心的力量。她意识到周围有问题,不过听了沈重的话,没表现出什么异样的神色。 “我应该怎么做?” 刚经历了生死,再次面对危机还能够淡定,沈重心中倒是对这个女孩多了两分刮目相看。现在再送韩之琪回学校是不可能了,他只能尽量将韩之琪带到人比较少的地方。 “你就一直跟我走就是了。” 韩之琪“嗯”了一声,不再开口说话,老实说,两人一直在不停的爬山,对于还没完全康复的韩之琪来说,不怎么吃得消,不过她知道这应该是沈重计策的一部分,所以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若无其事,或者说,其实她内心深处此刻还有点开心! 第六十七章 加点美人青睐buff 山不高,但也有几百米,天气太热,越往上人越少,这对于现在的韩之琪,已经不是光靠意志就能够克服的困难了。她只感觉现在头比上半身重,上半身比下半身重,下半身比脚重,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她的呼吸渐渐急促粗重,脸色酡红,愣是一直没有吭声。沈重突然跨出一步走到她身前,低头看她的同时顺便看了一眼她的身后,有四五个人,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中午那几个刽子手。他低头问道:“要不我背你吧?” 额…啊? 韩之琪感觉,今天这一天的惊愕来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多,心中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乎有被沈重这些举动催化的倾向,让她不知道是该迎合,还是该拒绝。她并没有想好,应该怎样去正确对待心中对沈重那莫名的期待。 所以在沈重说出这个提议的时候,她有一秒钟的诧异和迟疑。沈重没管那么多,在她身前蹲下去,再次说道:“上来吧,我背你上去,看风景。” 她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这是沈重刚才说的配合的另外一部分。她一抿嘴,呼出胸中浊息,弯腰,然后上半身轻轻趴在沈重身上。虽然疲劳无力,不过她还是尽量让自己双臂撑在沈重的后背上,避免她比常人其实丰满了一号的胸部会紧贴在沈重身上。 这个略显刻意的动作,让她有心想跟沈重解释点什么,不过这种事情反而越解释越多余,她也就不说了。 尽量用手腕托着韩之琪的大腿,两只手掌握成拳头放在自己腰部。韩之琪今天穿的是束腰短裙,虽然裙摆只是刚刚过膝,不过在沈重背上韩之琪那一刻还是不小心碰到了她光洁的大腿。动作短暂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那一抹惊人的滑腻触感还是两人心跳都不约而同的漏掉一拍。 韩之琪俏脸霎时红得像个苹果,她把头轻轻埋在自己双手之间,好在没人看见。 将这个大美女背在身上,饶是以沈重的心志,也沉了沉心境,才将心中杂念排除,脚步在稳中稍稍加快了几分,同时他不忘随时和韩之琪聊天说话。内容也大都稀松平常,更多的是为了迷惑后方那几个“同行”的“游客”而已。 越往上,人越少,这座山有几个公园基本上都修筑在山脚和半山腰,山顶倒是有一个观景凉亭。不过行至下午两三点,天空拨云见日,这会儿上山已经热得不行不行的,再往上对普通人来说明显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有两三对情窦初开的情侣,这会儿也躲着太阳往山下走,山上除了偶尔的虫鸣鸟叫,开始变得安静了。 韩之琪无心去欣赏周边的风景,也没去感受若有若无的危机,她安静的保持着双手支撑的姿势,将脑袋轻轻伏在沈重肩上,能够清晰感觉到他的后背传来的坚实力量,稳健而坚定,让人安心。 有一个男子,个子不到一米七,他突然加快脚步从沈重身边经过,然后在离沈重不到十米远的地方放缓了速度。有两个男子,年约三十,他们不动声色的走到与沈重身位齐平的地方。还有两个男子,相貌平平无奇,依旧和沈重保持了原来的距离。 这离奇的一幕让现场气氛陡然突变,韩之琪的柔弱手掌不禁微微用力抓紧了沈重的肩膀,沈重淡笑着说道:“一会儿你要是害怕,就闭上眼睛,几分钟就好。” 韩之琪见识过沈重的雷霆力量和速度,不过经历了今天的劫难,她明白这几个人显然不是上一次商场的几条杂鱼,只能祈祷自己别帮倒忙就是了,所以她很听话的“嗯”了一声,即便沈重能感觉到她的双手冰凉,她也没表现出任何紧张来。 距离山顶还有不足百米的脚程,沈重突然停下了脚步,将韩之琪放在路边的一个石墩上。 韩之琪看着沈重伸手去摘路边的杏子,好笑问道:“这杏子能吃吗?” 沈重咧着嘴,摘下来好几个杏子,胡乱往身上擦擦就放进嘴里,嗯,这杏子熟透了,果肉有点软,没那么爽口,他又摘了几个,一边尝一边说道:“这杏子不但能吃,还能打人呢。” 这话声音不大,不过四周寂静,沈重又没怎么掩饰,那几人勃然变色。眼色相对,几乎同时从衣服里掏出了家伙,沈重拍了拍韩之琪脑袋,说道:“我觉得你还是把眼睛闭上吧,这场电影,可能不太好看。” 他给韩之琪的手上也塞了一个杏子,那几人刚掏出手枪还没来得及打开保险,沈重手上剩下的几个杏子已经同时掷出。 与沈重同身位的两个持枪男子应声闷哼,枪支掉落在地,两人手腕已经出现一个硬币大的血洞,一如上次。韩之琪愣是紧闭双眼,就听得“噗噗”两声响,她也没睁开眼睛。 而后沈重奇袭而至,给两人各自赏了一个手刀,这下沈重可没手软,动静虽然不大,但是致命穴位经脉直接被他斩断,还没倒地就磨灭了生机。 另外三个只携带了军刺的杀手向这边飞奔而来,确实训练有素,最起码还是在沈重手上各自走了一招,然后被一一秒杀。高手之间,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对于自己真正的敌人,沈重从来没有心慈手软的觉悟,不管是蚂蚁还是大象,只有真正将他们埋入地下,才没有威胁。 这几个来当炮灰的杂鱼,绝非这次行动和策划的主力,他们只是前哨,甚至袭入庄园的四个杀手,也只是更高一级的炮灰而已。 真正的幕后黑手,还在鹰一他们侦查的暗处,就像毒蛇吐信,一旦嗅到了真正的机会,便要一击必杀。而他们的背后,还有一些远在天边的庞然大物,暗中操纵这一切,且这所有的庞然大物所针对的目标,就是自己,和那几个幸存的兄弟。 所以完成这一切,沈重并没感觉轻松,捏死了几只蚂蚁而已。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他又拍了拍韩之琪脑袋,发现自己好像有点习惯了这个动作,暗自摇摇头。 韩之琪终于缓缓睁开眼睛,还有点眯,在她想象当中,眼前应该是一幅修罗地狱的景象。先是两条眼睛缝,然后半睁双眼,继而瞪大了眼睛,这就结束了?眼前除了躺下像是在睡觉的几个人,没有残垣断壁,没有血腥气息,更别提什么修罗地狱。 她迟疑的抬头看着沈重,沈重解释道:“没死呢,就是把他们打昏了而已,我已经报警了,警察一会儿就赶到。” 韩之琪脱口而出:“那…我们先回学校吗?”她说,我们。 “现在我还走不了,得等警察到了之后,我才能离开,你现在能走吗?” 这句话有点逐客令的味道,但是韩之琪理解,毕竟现在情况特殊。歇了也有那么长时间了,她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腿脚,感觉没什么不适,然后点头说道:“问题不大,那我就先回去了。” 沈重想了想却又拦住她,说道:“还是等会儿我送你吧,警察一会儿就到。” 这几个杀手一直跟在他们身后,这时候放着韩之琪一个人下山,天知道后面还有没有别人? 山顶偶尔还有三两游客路过,沈重只能简单解释自己是个当兵的,这几个贼人刚才想抢劫,被他打昏在地,正等警察过来处理。都是些普通老百姓,也没人看得出来那几个人其实已经毙命。 韩之琪坐在石墩子上面一直在揉捏自己的肩膀腿脚,对那些时不时从自己身上飘过的目光视而不见。不过一个水灵灵的大美女在外,总会遇见一些色胆包天的狂妄人士,哪怕她身边有护花使者存在。 第六十八章 美人恩重 当鹰五带着两个人赶到这里的时候,发现地上多躺了三个人,心想这帮家伙真的这么肆无忌惮?光天化日之下堂而皇之的这里杀个人那里杀个人,这特么是要把我们的脸打肿啊?!他怒火中烧骂骂咧咧的赏了那三人一人一脚,疼得那几人连声求饶说自己再也不敢了。 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些个煞星?刚才上山来见到韩之琪,惊为天人,虽然她身旁站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不过这几个人差不多就属于传说中喜欢用下半身代替上半身思考那种人,管他三七二十几,先从头到尾将韩之琪打量一番,然后再准备过过嘴瘾。 哪知这妞儿如此泼辣,眼神刚从脚打量到小腿呢,韩之琪就如同一只母老虎一样吼了一句:“瞎特么看什么看,再敢把眼睛乱放当心挖了你们眼珠当泡踩!” 沈重当场呆滞,没想到韩之琪这么虎,这才想起来,几个月前她不也那么对了自己?这几个年轻人,没吃过亏啊! 好吧,打量的工作戛然而止,几个年轻人直接越过了这个过程,猥琐的盯着韩之琪的脸蛋和胸部说道:“美女,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这么爱管我,是我媳妇儿啊?” 说完不忘回头跟自己同行的人说道:“都说脾气火爆的小妞儿在床上最豪放,我艹,光是想想我特么都快抖了!”眼神重新放回韩之琪身上时,眼神满是不加掩饰的炽烈。 韩之琪暴怒,正想有所动作,沈重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懒得废话,一个大巴掌甩在那个不能口吐人言的小伙子脸上,打得他一个凌空三百六十度回旋摔倒在地,另外两人见此也冲上来,被沈重干脆利落的又是两个巴掌拍翻在地。再看脸上,已经肿起了一个充血的大馒头。 “泡妞要分人,懂吗?就这怂样,以后还是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韩之琪心头甜得发腻,沈重一怒为红颜,让她越发有沦陷的趋势。 一个巴掌打得几人眼冒金星,愣是浑浑噩噩半天没醒过神来,在哪儿摔倒了就在哪儿躺上半天,一直到鹰五带人过来。 这下可好,挨了沈重力道不轻的一耳光,韩之琪差点还给他们招呼一脚断子绝孙腿,这下还受了鹰五三人一顿胖揍,他们可没留情,除了不下死手,真真打算把心中的郁闷发泄在这几人身上了。 几人从半边馒头活活被人揍成了一个包子,发泄了好一会儿,鹰五才停下来,累了。 “你这动静闹得可够大的,五个?”原来他知道这是两拨人,三个地上躺尸的年轻人感觉自己快冤屈死了。 沈重没搭理这茬,问道:“就你们几个?” 鹰五回答:“当然不是,大部队在后边呢!诺…” 他努努嘴,下面上来几辆警车,山顶山下都已经被他们封锁。 沈重微微蹙眉,疑问道:“麻烦解决了?”他指的,是鹰一处理的内鬼问题,从最开始的庄园遇袭到这会儿的公园刺杀,无一不是印证他们的推测。而鹰一最初着手调查的,便是与他们配合工作的省公安厅以及市公安局,所以这会儿看到大批警车,沈重才有此一问。 鹰五没说话,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快。能将信息这么及时准确且有效的传递出去,对方要么身居高位,要么数量不少。无论说中哪一条,对他们来说显然都不是个好消息。 沈重不动声色的带着韩之琪转身,背向警车,和鹰五使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的点点头。然后沈重牵着韩之琪继续往山上走去,有警察下车想要喊话阻拦,被鹰五阻止。 “我们…干嘛要走?”韩之琪不明所以,帮警察局制服杀手,这明明是大功一件啊,两人都没意识到,沈重拉着韩之琪的动作,相对两人的关系而言,其实多了几分暧昧和亲近。当韩之琪察觉过来,除了最初心头有些慌乱之外,没有表现出抗拒的神色,偷偷看了沈重两眼,发现他好像没什么感觉,更没什么表示。 对于韩之琪的问题,沈重笑了一下,不好详尽去解释,只能简单说道:“你还记得上次在商场里我跟刚才的情况差不多吗?” 这算是一个还不错的理由,虽然没解释原因,但是好歹能够前后呼应,韩之琪恍然明了。当沈重意识到自己一直抓着韩之琪的手而且没松开过,他的内心十足尴尬,抓了抓脑袋说道:“不好意思,刚才是情急之下。” 韩之琪捋了捋额前发丝,脸色恬然,“没关系,你说了我得配合你嘛。”她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你刚才说好请我看现场直播的,但是我闭眼了,所以这一场不算,你得重新找个时间,请我看一场电影。” 沈重静静看着她,还没发生任何可能性的事情,沈重不想去做任何假设。这个初见之下感觉她莫名其妙又有点泼辣不讲道理的女孩,其实内心并不像她表现的那么刁蛮任性,这是沈重目前能够切身感受到的。 尽管只是熟悉了不到半天而已,但是对她的印象,早已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当然,这还不足以让沈重下定某种决心,不过他总觉得,这对自己将来的某些改变,会产生一些影响。 韩之琪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头发捋了又捋,这才听得沈重说话:“差不多了,我先送你回学校吧。” “沈重,我期待有一天,你可以将你的秘密没有顾忌的告诉我,今天,谢谢你!” 这是两人在校门口分别的时候韩之琪说的话,她清楚自己遭遇的这一切,包括庄园遇刺后李亢第一时间不是报警而是联系沈重,包括在山上沈重事先察觉的几个杀手,以及后面来的那几个神秘人。她看到自己的内心,她想要去了解那些秘密,即便可能是飞蛾扑火,她知道。 沈重默然,他不能跟她讲任何好听的话,或者她想听的话。看着她璀璨明亮的眼睛,真的就像会说话一样,此刻勇敢的和他对视。 她亭亭玉立,就像一朵盛开而美好纯洁的荷花。应该拒绝吧,可是,怎么拒绝? 良久,他说:“你把我的联系方式删掉吧,这段时间,不要和我有任何联系,如果可能,我们两个月之后见。”如果可能,这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韩之琪期冀的表情凝固,看着他,眼睛里有东西在闪烁。深呼吸,她突然灿烂笑道:“删不掉了,有什么关系呢?我放假开开心心回家,等两个月之后你来找我就是了,如果你不来,那我就去找你。” 远处,两人都没看到,有一双眼睛满含怨毒与愤怒的眼神盯着他们。 英雄最怕美人恩重。 第六十九章 总教官的故事 将韩之琪送走之后,沈重第一时间赶回庄园,这会儿已经是两个小时过去了。途中沈重和鹰五交流得知,他们最初跟踪的那个中年人,在沈重离开之后,他也同时去了一个地方。 由于内鬼的存在,鹰一和鹰五“放弃”了以人力对那名中年人的跟踪,这让中年人松懈了不少,虽然依旧警惕,但一直得不到更多的信息,他自认为是鹰一他们拿他没辙,转而将目标锁定到更重要的地方去了。 按现在的情况来看,对方既然敢明目张胆的暗杀这么多人,必然是抱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今天来的这些都是战前炮灰,说明对方依旧还处于试探状态,没有识别出沈重的真正身份,不过既然针对上了他,那恐怕最起码也是对方的目标之一了。 这样说来,那个中年人目前还不能确认自己的身份,应该是将自己认作鹰一他们一伙的了。 庄园里警察基本已经撤离,还剩了几个人收尾,李亢依旧还在,这不到半天的时间已经忙得他焦头烂额,马上还要回公司组织骨干成员开会,在李弘泰回来之前,公司只能由他来主持大局。 秦戈已经醒来,沈重回到庄园第一时间也直接去往了他的房间。除了李亢,秦戈儿子秦哲也在里面,只是他年纪太小,今天受了太多惊吓,刘珂遭难使他受刺激过度,现在还在睡着没醒来。 秦戈正在和李亢商量弘泰安保的善后事宜,神色看起来竟没有想象当中那般萎靡。看到沈重进来,秦戈主动招呼他自己找座,接着和李亢安排公司的相关事宜。遇害保镖的亲人与受伤保镖的安抚工作、公司内部事态维稳工作、公司接下来的业务以及暗杀者的追查工作等等,竟是事无巨细的讨论了个遍。 沈重看了秦戈一眼,对此没什么表示,安心在一旁等着,那两人也对沈重没什么避讳。 就这么说了大概半个小时,把主要事情议定并当面和李弘泰电话沟通之后,李亢才终于和沈重打了个招呼,带着几个人离开庄园。 “我现在行动不太方便,要喝茶还是喝水,你就自便吧。”秦戈慢慢走到秦哲床前,眼神平静。 沈重走到床边另一角,静静看着秦哲,厄运降临之际,想必他的母亲还有好多话没和他说吧,她还没来得及看着他长大,看着他结婚生子,没等到他给她养老送终。 秦戈眼神转移到秦哲身上,充满了愧疚,“我二十八岁那年,还在当兵,那时候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心高气傲,是营里出了名的问题兵。不过因为种种原因,一直留在营队,也混了点功劳,所以不管是领导还是首长对我都挺包容。” 这话秦戈倒是说的谦虚了,二十一岁入伍,第三年便通过军区选拔和特训,成为一名营级特种部队作战员。次年便在一次边境恐怖分子围剿行动中荣立个人一等功和团队一等功各一次,当时年仅二十五岁,紧接着便被调入军区直属特种大队,直到三十岁退役。 不得不说,骄傲的人通常是有一定资本的,抛开秦戈的家世背景不说,光是他个人的表现和能力,也足够撑得起他的傲气了。服役期间总计荣立三等功两次、二等功三次、一等功三次,这样的表现如果不是因为某些原因提前退伍,他在部队里的成就,绝对是足以让很多当时看好他的老首长期待的。 秦戈的眼神放得很空,似乎思绪回到了很久以前,沈重没打断他的故事,听他接着说道:“有一次,我放了半个月的探亲假,回家途中遇到抢劫。当时是在一个车站,有一个老人被两个劫匪抢了,你知道,老人家有时候不像年轻人想得那么灵活,劫匪硬抢,老人就是不给,当时周围又有人,那两个劫匪害怕被围住,就直接拿刀把老人给捅了,连着七八刀直接将老人上身给捅成了个窟窿。 那时候我年轻气盛,劫匪逃跑后没人敢追,只有我撵上去将他们制服,但是一想到老人当时的惨状,我心里就像有一头魔鬼在咆哮,所以一时没控制住力道,将两个劫匪直接生生打死了。 等我再回到老人身边的时候,警察也到了现场,老人身边还有一个姑娘,是他的孙女,也就是刘珂,我在那时候认识了她。刘珂和老人相依为命,她的父母在她年幼的时候去城里打工,据说是有一天工地的脚手架塌了,连着她的父母一共十几个人都被埋在了里面,挖出来的时候都已经不成人样。 兴许是我替她爷爷报了仇吧,虽然自那以后她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不过她跟我也保持了联系,当时就想能尽一点绵薄之力稍稍照顾她一下。因为我在市区里杀了人,回到部队差点被取消了军衔和职位,不过依旧是种种原因,我还是留了下来,只是被关了三个月禁闭而已。 打那以后,我跟刘珂的联系就没中断过,她那时候刚参加工作没多久,生活拮据,每次我想要帮助她,都被她严词拒绝,她很要强,却也很懂事。时间长了,我们慢慢产生了男女感情,她开始将我视为她的寄托和依靠,我也从最初对她的同情到怜悯再到怜惜,然后敬佩到最后的爱情,过程说起来挺长,其实也就一年时间不到。 她二十五岁那年生日,我二十九岁,我们俩确定了关系,相互许诺。不过我的家里,却并未和我站在一条线上,刘珂没有背景,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无权无势,这在那些刻板的老头子眼里是不能接受的。于是他们让我在家族、部队事业和刘珂之间做出选择,那一刻我对他们心灰意冷,这种家族利益至上个人永远都是牺牲品的教条,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选择了刘珂。 第二年,我被革除军籍,取消军衔,从家里搬了出来。没多久我和刘珂领了证,没有什么特殊的婚礼,只有我们两人。这十几年,我也没再和家里任何人联系过,或许,他们都没当我存在过,或者干脆认为我已经死了吧。同一年,刘珂生下了秦哲,我当父亲了… 我们从两个人,变成了一家三口,‘自立门户’之后,我也终于有个自己的家了。也没想过再回去,觉得逃离了那些老头子们严苛死板的管束,从今往后如果就这样生活,其实也挺好。幸好有机会和弘泰结识,我带着妻儿从北辗转到南才没落得个四处漂泊的下场,这些年,也就一直在弘泰安保待着。 一直以来我都少有照顾家里,甚至是刘珂既当爹又当妈将秦哲拉扯大,我心中愧疚,她却从无怨言。她一直说,我是上天给她派下来的守护神,守护着她,守护着秦哲,不受一丝伤害和屈辱,呵呵,每次她这么一说,我心中的愧疚总会消去几分,或许我也是那么想的吧。 今天,她走了,而她的‘守护神’,我就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 有一种人,当他的至亲突然离他而去之后,你不一定能看到他的痛苦,巨大的伤口通常都被他们包裹,随后到来的便是山呼海啸一般的报复! 沈重第一次看见秦戈点烟,他双手微颤,一只手将烟递进嘴里,另一只手打了好几次火,却总也打不着,他看了秦哲一眼,又将烟取下,眼角,在这个时候湿润。 即便沈重心中有了些猜测,此刻却并不好说出口,他只是坐在一旁,静静的听。 “秦教官,你节哀。”他不善说这个,只能言简意赅。 秦戈深深呼出一口气,说道:“沈重,你跟我说实话,那些人的目标究竟是我,还是把我错认为了你?或者其实,你是特殊部门的人?”他在部队服役期间是有树敌的,但是要论他的敌人,绝对不可能强大到这种地步。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有许多常人不能见识的东西,神奇诡谲,便是他,也认识那么一两个。 “这个问题,李董事长也问过我,秦教官,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你作为一名退伍的优秀军人,应该明白,有些事情我做不了主。只能说,现在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当然,前提是今天这批行凶者,也是我要找的那些人。话我只能说到这儿了,秦教官,希望你能理解…” 命运总是这样让人无法抗拒,秦戈从小接受着“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思想,即便沈重的话印证了他的某些猜想,但是他却无法怪罪沈重什么,这是沈重的错吗?当然不是!可是他的结发妻子,终究离开了他。 从此,便是我们父子两相依为命了... 秦戈呆坐在秦哲身边,蓦然间,许久不曾流泪的他,有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第七十章 揪出内鬼 ps:本周分推,虽然没啥人看,还是小爆两更 希望路过的朋友多多支持!本书的第一个小gc在这里出现。 沈重离开了,带着无以名状的情绪。那些死去的人,年纪大的不过四十,年纪小一点的可能还不及而立之年,他们是谁的儿子?又是谁的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多少家庭突然之间又塌了天? 见惯了生离死别,他并非一个悲天悯人之辈,即便那四年里不断经历与生死之交的阴阳隔离之痛,此刻面对这样的局面,他依旧黯然。 庄园的来客还没有停止,沈重离开半小时之后,又有陌生人来访,在李亢加大了一倍的人手巡视之后,对方一个人依旧毫无声响的站在秦戈面前。 “三少爷,您这些年,过得可还好?” 秦戈怒目圆睁,适才在沈重面前压抑低沉,现在却是截然相反的怒气勃发。他定定的看着眼前那人,嘴里冷冷吐出一个字来:“滚!” 那人苦笑:“三少爷…” 秦戈连头都没抬,此刻的他远没有没表现出平日那般谦逊,冷漠说道:“别叫什么三少爷,十几年前我就不是你们秦家的人了。” 不早不晚,刘珂遇害三个小时之后,这人才出现,秦戈眼神阴鸷,那个庞然大物,还是那么可笑啊!他真想拎起旁边的桌子向那人砸过去。 那人苦笑,叹道:“三少爷,少夫人…不幸遇害的消息,族里家长们,都知道了,特意派我过来协助您处理后续事情。” 秦戈脸色越加冰冷,眼神中满是嘲讽的看着那人,“少夫人?没记错的话,这是你们第一次这么称呼她吧? 后续事情,你们想协助我什么?做法事?还是给她办一个风光的追悼会?” “三少爷,我明白,这些年您一直都在气头上,对于族里家长当初的决定还心中怀有怨气。不过这次,老爷子也亲自发话了,不管如何,您身上流着秦家的血,少夫人,也是秦家的人。秦家几十年不露峥嵘,某些人还真以为可以骑到我们头上来了。” 那人称呼秦戈为三少爷,举止言谈也颇为尊敬,不过神态自然,并没有一般下人那样的卑躬屈膝,想来在他口中的秦家地位也不低。 “这位,就是秦哲小少爷吧?老爷子,还从来没见过他呢…其实老爷子有时候一个人,我见过他不止一次在花园里发呆了。他,还是想你们的。” “这话是你说的,还是他说的?” 那人笑道:“是我看懂了老爷子的意思,替他转达的。” “如果没有其他话要转达,我就不送了。”秦戈不想再聊,直接下了逐客令。那人竟也点点头,应道:“三少爷,其实老爷子,有意请您回族,您知道,族里的事,我们当下人的,不敢妄言。所以在族里下次来人接您之前,您和小少爷一定要好好保重。” 秦戈抬眼看着他,问道:“十几年不闻不问,今天刘珂死了,你来告诉我,他想让我回族?呵呵,你带句话回去,我在他眼里,在他们眼里,算个什么东西?你口口声声说,刘珂是秦家人,那我们这些秦族人受人迫害的时候,你们在哪里?在干什么?” 那人,无言以对,如他所言,主家的事,他们这些下人是不得也不敢去妄论对错的,即便他们当中有不少人在秦家地位不低。又叹了声气,他说道:“那三少爷,初朗这就告辞了。” 秦戈没说话,静坐在秦哲身旁,看着他熟睡的稚嫩脸庞,目光柔和。 当天半夜,鹰一终于来了消息,内鬼找出来了,是省厅的人。关键是这一查就查出来两个人,两人职位相去不远,所以为避免打草惊蛇,他们还没敢轻举妄动,在时间上也就拖延了一些。 虽然没人感到意外,但是大多也对此深感愤慨,沈重心中有些波澜,也没表现得诧异惊愕,蛀虫嘛,不是没见过。 内鬼揪出来了,接下来的工作自然给他们平添了一记助力,反正沈重现在身份并没有暴露,他们也就不着急将省厅的两人绳之以法,而是将计就计。继续将他们和沈重等人的相关计划透露给对方,但是消息三分假,七分真,而且所有的真消息当中不会包含任何至关重要的内容,至于假消息,那便是致命毒药了。一步一步将对方带到他们挖的坑里,请君入瓮。 为了保证对方不会起疑,鹰一如同以往,没有直接和省厅两人当中任何一个直接见面,而是通过鹰五向对方传递消息,同时在两人那里明确表达了此次有人意外袭击庄园的愤怒情绪。 甚至鹰一不避讳的说:“这件事一定有我们内部人向对方通风报信,否则不可能在我们跟踪一个人的时候,同时有另外一方人员遭袭,虽然我们有同事尽快赶过去了,不过还是迟了一步,这是我们大意了!希望黄书记/刘厅长能够给予我们充分的协助配合,尽早将内鬼找出来,避免事态进一步恶化。” 第一句话,鹰五就为沈重洗去了目标身份的嫌疑,直接将他锁定为自己的同事。甚至对于将沈重“安插”在弘泰安保内部这样的信息,鹰五也“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黄书记,对于这类打听几个人就能了解的消息,完全没必要对他隐瞒。多说一点,对他来说算是说了等于没说,但对黄书记而言,可都是些送上门的肉,虾米再小也是海鲜嘛! 当然,这番话是分别向黄书记和刘厅长转达的,同时还包括了其他本次专案组的省厅及市公安局重要领导。除了简单介绍沈重,鹰五不忘再拉两个无关紧要但确属他们内部的同事,真的是真,假的也得真。 “这是分内的事,不过你们现在有没有一点头绪?” “初步将目标锁定在一个人身上,不过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确认,一来防止抓错人,二来还要避免打草惊蛇。” 被鹰五称作黄书记的中年男子深以为然,他中等身材,没有常人这把年纪发福的迹象,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头发打理得整洁异常,一双浓眉大眼配合一张国字脸,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大义凛然的气质。 这一番谈话是在他的办公室进行的,虽然鹰一他们的行动出了纰漏,不过和他们一样,黄书记也没有表露什么惊慌失措的表情。他给鹰五点了一支烟,恰到好处的皱眉问道:“我们几个部门平时虽然也有联络,但大都也是例行往来,从没见过你们如此大费周折的保护一个人,这人...究竟是什么情况?” 问这个问题他并不刻意表现随意,而是适当的严肃,追究真相。因为,他是省公安厅的党委副书记,同时还兼任着奕州市副市长职务,也是本次行动地方公安部门第一负责人。他有权利,也有义务了解部分事实真相。 鹰五神似为难的看了黄书记一眼,半天没有答话,一根烟吧嗒吧嗒在嘴里嘬了好几口,像是在考虑。黄书记也不催他,依旧那副表情,将自己内心真实的期待掩饰了一半,看着鹰五,细微表情,恰到好处。 嘬完最后一口,鹰五将烟头压在烟灰缸里,这才深呼一口气来,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他咬牙说道:“黄书记,不瞒你说,这件事情上头是千叮咛万嘱咐的,未经许可不得擅自对外泄密,就算你是省厅和市政府的要员。” 这句话,算是给黄书记定了个调。当然,七分真里,沈重的身份不能如实告知,但可以透露一些边边角角,反正这些消息不需要他们告知,对方也能够将相关消息传递给黄书记,所以这算不上泄密,不过在黄书记这里,这第一句话却算得上是交底的第一步。因为在正常情况下,连这些信息他们也是无权知悉的! 第七十一章 请君入瓮 所以鹰五“理所应当”的话锋一转,说道:“不过你毕竟是这次配合我们行动的省厅第一负责人,也直接领导奕州市公安局协助我们,所以和你透露一些基本信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的。” 黄书记眼角深邃神色一闪而过,继而郑重说道:“好,你捡能说的说,我会向你们提供竭尽所能的资源。” “嗯,我们这次的保护目标具体身份,这个你就不用再问了,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是国家一级保护对象。当过兵,服役期间在边疆成功执行过几次反恐任务。现在已经退伍了,根据上面发布的信息,他退伍后就在奕州市生活。我想,应该是他在役期间树立了一些强大的敌人,现在知道他退伍了,伺机联系国内的暗桩,想要对他实行打击报复。 组织已经在考虑,这段时间过后将保护对象转移地点了。” “那他现在是自己一个人,还是有什么同伴?需不需要我来安排人员对他的相关人进行必要的保护?另外,你要是有他的照片的话,最好也给我一张,这样也能避免我们误伤了自己人。”黄书记尝试着进一步真正意义上的套取一些有用的信息,如果能从他们这里获取沈重的照片,就可以直接确认沈重是否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人。 鹰五神色如常,沉着答道:“黄书记,我们的工作性质你应该知道,该我们了解的我们必须把信息吃透,不该我们了解的我们绝不会向上面多问半个字,我现在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他身边还有没有其他人?至于照片嘛,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这你就别提了。” 黄书记没有反驳,心中反倒微微松了口气,如果鹰五“如实”回答了他,他反而会心头难安。毕竟这个信息他确实不知道,若鹰五告诉了他,那这个消息到底信得还是信不得?不仅如此,如果鹰五回答的消息是假的,那么很有可能代表着他已经暴露了。现在鹰五这略有不满的回答,反倒让他踏实了些,至少能说明,对方现在还没有怀疑到他的头上来。 他又给鹰五倒了杯茶,适时的略微示弱,笑道:“你别生气,我也是为了我们的国家功勋着想,毕竟如果这样的英雄要是在这里出了事,我也没脸向大家交差。他能安心待在这里,说明他信任这里,信任我们,我们不能辜负啊!” 鹰五这才缓和了一些,说道:“黄书记,我说了,能讲的,我一字不漏,不能讲的,半个字也不能多。说正事吧,我们现在有一个怀疑对象,还需要进一步甄别,需要你们提供帮助。” 这下鹰五可是竹筒倒豆子似的,有多少说多少,至于他们怀疑的那个对象,无非是一个在个人官场作风上不太检点的地方部门二把手。以黄书记谨小慎微的性格,必定不会放过鹰五漏出来的这个空档。 问题不能一次性问太多,黄书记明白其中的道理,他本打算今天到此为止,没想到鹰五居然还主动给他送上了一份大礼,透露了一个对他来说不亚于新年大礼包的消息:“如果能够确认那人的真是目的和身份,接下来我们有一个行动计划方案,到时候还需要黄书记的鼎力支持。方案随后我会叫人给你送过来,黄书记,可要麻烦你多费心了。” 黄书记不动声色,浓眉大眼异常肃穆,说道:“你客气了,这本来也是我们地方政府的分内之事,不能叫国家英雄寒心!我们自当尽心尽力,有什么需要我们协助的,你随时联系我。” 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消息,想想一个纵横世界数年杀得他们丢盔弃甲闻风丧胆的王竟然有可能陨落在自己手里,作为朋友一定会紧张万分,但是作为敌人,这简直就是煮熟的一只鸭子送到了自己的嘴边。 黄书记不敢耽搁,随即用另一部手机发了信息。 恭候多时了,鹰一盯着显示器,脸色并不好看,这是这两天他截获到的最重要的消息,但是他笑不出来。消息路径已经有人随即开始追踪,他忧虑的,不是接下来该怎么做。 为了不让黄书记起疑,这份带着陷阱的行动方案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送到了他办公室的办公桌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对方的反侦察能力沈重已经有了体会,原本鹰一准备在黄书记的办公大楼外安排人对他进行跟踪,不过按照对方的谨慎,不能保证不会有他们的人在背后观察,这样的行动太过冒险,直接被否决。 当然,方法很多,视频监控、语音监听、出行交通监控、离开办公大楼之后的人员跟踪等等。禾国作为全世界公认治安最好的国家之一,不可能真的让这些异心人士如此肆无忌惮的作恶,所以,他们有的是办法掌握黄书记的一举一动。 “我听说你们公司有一些门道,识人也广,甚至这次弘泰安保有高管遭袭,是不是可以请他们帮帮忙?”鹰一的想法被沈重否决后,鹰五抛出了这么个建议。 沈重如实答道:“他们人脉确实宽广,不过毕竟不够专业,对方有备而来,常人根本拿他们没办法,更何况这次弘泰安保损失了不少精兵强将,对他们打击不小。” 鹰五嘀咕了一句:“难道是被对方察觉了?所以打击报复?” 鹰一眼睛一亮,轻拍桌子说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他眼神灼灼的看着沈重,虽然黄书记是一个突破口,但是多管齐下不但能够相互印证,而且必然事半功倍。 如果真如鹰五所言,那么对方庄园袭杀的这个一石二鸟之计,不仅打乱了沈重跟踪那名中年人的计划,也让弘泰安保和名悦集团大为收敛。饶是沈重这么多年南征北战,也忽略了对方在国内搅动风云的能力,眼眸深处,似有一潭死水荡起涟漪,不仅他是那些人的仇人,那些人,更杀了他情同手足的兄弟。躲不了,那就不躲了。 若是此刻从弘泰安保着手,反倒有迹可循。至于实力不足,他们也可以调集一些实力干将来临时充当弘泰安保员工。为了印证这个猜想,沈重随即联系李亢,请他立即和向国怀求证。李亢不敢大意,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答案果然不出他们所料,名悦集团同样被暗杀了数人。 接下来,就是部署了。 凡有接触,必留痕迹。只要你不是神仙,不管多么心细如丝,多么谨小慎微,总会有一些蛛丝马迹可查。那些遇害的没遇害的,只需要调查他们这段时间所有过往,事无巨细,那么这中间一定有可利用的信息筛选出来。如果这样的工作强度他们能够接受,还可以将调查范围扩大到向国怀的名悦集团,再加上黄书记这一最大破绽,侦破这个组织在国内的势力,似乎指日可待了。 第七十二章 全面推进 一切的暗流涌动在表面上看来都是平静无波,为防止有人发现异样,严格说是为了防止黄书记发现异样,沈重天明之后继续照常上班,不过这也够让李权兵几人对沈重严刑拷问了。 沈重有两个手机,一个是用以日常通讯联络用的,还有一个是上次半夜公园里的神秘人给他的。这两天事发突然,从菜市场与那中年人骤然一击之后,他只在当天夜里给李权兵发了一条信息,之后再也没和任何人联系过。手机静音,这两天李权兵给他打了不下十个电话,通通被他拒接。 一到公司,沈重几乎能够感觉到犹如实质的那几道怨妇似的眼神,让他头发倒竖,走了几天来着?他摸摸鼻子,又摸摸脸,搓搓手掌,搓搓手臂,这一身鸡皮疙瘩啊! “沈哥儿,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规矩你懂的,老实交代吧,这几天都干嘛去了?”李权兵不生气他不给自己打个招呼就连着几天都见不着人影,当然了,在他心里那短信可算不上,因为接下来他连着给沈重打了好几个电话没接。让他感到些许不满的是,我当你是兄弟、是师父、是老大,但是你一条信息就把我们几个打发了,这已经是不够意思到不要不要的了! 沈重干咳一声,歉然说道:“不好意思组长,这两天有些突发事情,我实在是无暇应对,顾不上和你们联系了。” “什么事情?有困难找兄弟啊,兄弟是干嘛的?不就是肝胆相照两肋插刀嘛!”李权兵豪气万千,其他人随声附和。 沈重心中无奈,对于李权兵的义气,他虽然感慨,但是至多也只能“感谢”二字了。突然灵机一动,他笑道:“组长,我记得以前你问我,我来这公司有什么目的对吧?” 李权兵神似面露警惕,说道:“难不成这会儿你打算招了?” 沈重不置可否,坦然道:“其实,我是有关部门的人,我来这家公司,是我上面的人给我安排的任务。” “嗯?”李权兵眉头皱成了个“川”字,左边看看高越,右边看看龚平,都快拧成个川字眉了。 “难怪,武力值这么高,时不时的玩消失,是不是经常去执行神秘任务?这个...内个...沈哥儿,你们这种有关部门,怎么进去啊?像公务员那样考试吗?还是像娱乐公司那样每天都有星探在大街上溜达?咱那么熟,你看,我能打能抗还能造,给兄弟走个后门儿呗?”他搓着一双糙手,像极了一些贪图小便宜的街边摊贩。 这厮想法天马行空,想哪出是哪出,你要不是个火星人都很难跟上他这种跳脱的思维。沈重从入世到当兵然后紧接着到海外几年,几乎没怎么用心去接触过这个正面光鲜的世界。好吧,用人话说,他现在有点跟不上李权兵的想法,睁大眼睛看着李权兵独自表演。 沈重懒得去评价李权兵拙劣的演技,煞有介事的说道:“我的身份是机密中的机密,你们一定不能跟任何人讲,否则会有人把你们带走,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们!”这话就像吓唬小孩,但是沈重这一身神奇的本领,加上秦戈这两天遇刺的消息,更有昨天公司骨干大批被袭击的事件爆发,一时间整个公司风声鹤唳,都以为这是敌人针对弘泰安保的打击。 这个事件其实是被公司上层严密封锁的,不过李亢昨天晚上连夜回到公司,受李弘泰委托,代他组织召开了董事会,紧接着又组织公司全体骨干员工开会,这其中就有李权兵。 根据李亢所言,公司昨天遭受不明势力袭击,有同事不幸遇害,有关部门已经迅速和他们取得联系,并且会协助他们调查该势力的具体信息,必要时会协助进行清剿。 于是,李亢透露的信息让李权兵对沈重的言辞深信不疑,那些神秘而且权重的有关部门,在他们眼里那就是古代的锦衣卫,对恶人可以直接生杀予夺! 几人难掩亢奋,就像发了情的野兽,沈重无奈得很。你说他们心思多吧,但是你说什么他信什么,你说他们简单呢,却都是在社会上闯荡了这么多年,虽然大事不成,但好歹懂些人情世故和为人处世。 李弘泰上午终于从国外赶回来,没有直接回公司,而是第一时间赶往庄园。秦戈稳定的情绪没有出乎他的意料,十几年的老友什么性子,他心里清楚。这次公司遭受无妄之灾,从前几天秦戈第一次遇袭到现在,毫无头绪,他的心中阴云密布。 两天没回公司,竟有十来个新面孔。没想到李亢昨晚一语成谶,原本什么有关部门协助调查只是他和李弘泰商量之后的胡诌,本意是稳定军心,想不到今天一早还真就陆陆续续来了这么多人。若不是进来的第一人直接找到李亢表明身份和来意,恐怕这会儿又给他们当做那批去而复返的刺杀者了。 鹰一动作实在够迅速,昨晚上才和鹰五商定,今天上午人就来了,也不需要担心有人起疑,这批人完全可以宣称是刚执行完任务回来的。因为任务特殊,所以前些时间没能赶回来,这样也能说通这批人的实力高出弘泰安保真正精英一个等级。 李弘泰回来之后,李亢即刻向他汇报了公司情况和调查进展,也包括这一批正儿八经的相关部门人员。随后李弘泰再次召集股东和董事开会,李亢代他,只能传话,却无法传达其意气,弘泰安保是他一手打造起来的,他在弘泰安保的地位,不仅仅是创始人和董事长那么简单,更是弘泰安保的精神领袖。 董事会之后,李弘泰叫李亢请了沈重和鹰一部门的一名代表到他办公室。董事会只是表明他和弘泰安保的态度和决心,真正有料的,最终还是这三五个人的圆桌会议。 看到高高在上的李亢大少爷亲自邀请沈重,李权兵等人对沈重再也没什么怀疑可言了,这种待遇,才符合他们心目中那些神秘部门的身份嘛!一荣俱荣,虽然他们干的活儿不一样,不过沈哥儿最起码还是咱部门的人不是?李大少爷以前看不惯他,还不是咱几个兄弟力保他,瞧瞧咱这慧眼! 在一片羡慕的眼神中,沈重跟随李亢来到公司大楼十六层李弘泰的办公室。几天不见,李弘泰依旧精神矍铄,只是眼角血丝表明他这几天的疲态,没有表面那样的轻松。 向国怀竟然也在,看来两家现在确实同仇敌忾了。李弘泰招呼沈重坐下,他和向国怀见过一面,不算面生,也就没什么客套。李亢再单独去请了一名国安部代表上来,在这之前李弘泰曾暗地和张京浦联系过,这些国安部的人,身份已经得到确认,没有问题。 时间紧迫,情况危急,李弘泰上来就开门见山:“废话就不多说了,国怀,介绍一下,这位是国安部本次协助我们调查和处理情况的夏先生。这位是名悦集团董事长,向国怀向先生。” 夏先生,其实是鹰一的组员,代号金雕,至于“夏先生”这个名讳,不过是他随便取了个名字应付李弘泰而已。 第七十三章 放饵 两人象征性的点头问候,然后李弘泰开门见山的说道:“昨天我们公司第二次遇袭,遇害的兄弟有十三人,重伤十四人,目前还有八人没脱离生命危险,轻伤七人。从遇袭情况来看,对方对我们了如指掌,几乎是指哪儿打哪儿!既然已经有国家安全部门的同志介入,想来不是我们中间出了内鬼那么简单。名悦集团的情况,国怀你来给夏先生简单说明一下。” “名悦集团是一家娱乐公司,不过旗下还有一家五星级酒店和几家高档夜总会。我们和弘泰公司的遇袭时间差不多,可以肯定他们是两拨人马同时行动,这次我们损失了九名员工,职位高低不等,另有重伤五人,轻伤四人。” 这段时间向国怀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儿子向东被杀他一直心力交瘁,接下来的几个月娱乐公司和旗下酒店莫名遭受打击。不是消防主管部门检查整改就是税务部门纠察税务问题,就这三个月已经被各个主管部门约谈不下三次了。 现在公司再次遭受重大打击,这接二连三的事件很难不让向国怀联想到向东遇害那天晚上,那个恐怖且残忍的年轻人。 “两位,对于贵公司的遭遇,我们深表遗憾。上面安排我们来协助你们,为了防止对方警觉,这件事我们对外是严格保密的,所以李先生,贵公子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希望你能够保证他不要随处多言。” “到什么级别?”李弘泰问。 夏先生神色肃穆,沉声说道:“任何级别!” 两人心头微微一沉,不约而同的撇了沈重一眼,任何级别,却没包括沈重在内,难道,他真的也是国安部的人?李弘泰心情复杂,暗自确认了这个消息,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担忧。 国安部的人,不会闲的没事干跑到一家公司上班的。哪怕往最早的时间算,对方的暗杀行动也就一个月前才开始,而沈重,来公司已经半年有余了。 这是属于他的思维误区,夏先生没去解释。他接着将昨天鹰一和鹰五他们商量的方案选择性的向李弘泰和向国怀透露,最紧要的黄书记的问题他只字未提,只需要向国怀给他的人安排一个正当的名义即可。 应对这些困难方面,没有国家力量的支持任何一个组织和团体都会显得势单力薄,所以对于夏先生的安排大家都没有拒绝。 向国怀接着说道:“事关己身,我们自当竭力配合你们,你们的方案我觉得也不错,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安排人将涉及到这次遇袭和参与了调查所有人的信息档案都发一份给你。另外,根据我的了解,这次一系列的暗杀行动,一个月前就已经展开了,那么对方针对行刺目标的调查行动时间只会更早。我建议你们可以扩大调查范围,包括时间和地点。” 夏先生眼角带着笑意,扬起嘴角说道:“向先生好建议,我会和我们上级如实汇报,如果有需要,也请李先生和向先生一样,将所有相关人员信息档案和这两个月的工作记录都发一份给我。另外,还有一件事要麻烦李先生,我刚才粗略看了一下,公司大楼安保确实挺严格,摄像头很多,我希望所有与我,我的同事有关的视频音像资料你们每天都要给我,而且你们自己不要留存。” 看到李弘泰面露疑虑,夏先生解释道:“我这是为了你们好,毕竟我们身份特殊,你们的安全系统对对方不一定有用,万一到时候对方获取了我们在公司的活动信息,只怕就功亏一篑了。” 虽然有点不情愿,不过李弘泰还是表现得释然,最起码现在看到了治病治根的希望。将监控视频交出去虽然有暴露公司内部,尤其一些隐秘空间的格局的风险,不过这好歹是国家安全部门,他们要想收拾自己,犯不着这些吧? 临走之前,夏先生突然对向国怀问了一句:“向先生,几个月前,你们是不是惹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向国怀心中一紧,夏先生神态自若并无半分刻意。他突然对夏先生方方正正作了个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说道:“果然瞒不了夏先生,如果可以,希望夏先生,能够为我向家主持公道!向国怀,感激不尽!” 刚才他的话意有所指,此刻沈重才反应过来。其实也不难分析,前段时间几人曾一起吃饭,当时李弘泰一句带过关于向国怀之子遇害之事,再看向国怀此刻神情,能叫夏先生他们关注的,无非也就是这等事情了。不过看样子,这里面还有不少真相被掩盖。 不想夏先生竟摇摇头,正色道:“向先生,这件事,我劝你还是彻底忘了吧。前因后果我就不再去重复了,就连那个人,我郑重建议你,不要去打听他,更不要想去报复他,那样只会让你和你的向家,你的集团公司万劫不复。 这是我给你的忠告,听不听由你。李先生,咱们今天就到这儿吧?接下来该我们去安排了。”不去理会向国怀的失魂落魄,蚂蚁不知大象为何物,他懒得再去教训向国怀夫妇教子无方了。说得冷血一点,这一切与他无关,有一个忠告,他觉得算是仁至义尽了。 向国怀深深叹了口气,原本挺拔的身姿因为这个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而又瞬间被夏先生无情打击后有些萎靡。见此沈重和李弘泰打了个招呼,说自己和夏先生出去走走,言下之意也是叫李弘泰再单独开导开导向国怀,这些事情,他不想再与之有任何关联。 下午两点,行动方案准时送达黄书记办公室,他一脸真挚且坚定的回答鹰五派来的人,“我们一定将邪恶势力绳之以法,将其彻底铲除,还老百姓一个安定祥和的社会!” “方案送过去了?” “已经送过去了...”夏先生看了一眼手表,继续说道:“这会儿黄书记应该还在办公室里仔细研读我们的行动计划吧,就是不知道他沉不沉得住气等下班之后再将方案给对方送过去。” 说完,夏先生掏出两页纸来,正是他们昨天拟出来的“行动方案”,“你也看一下里面的内容,鹰一说了,看完之后你尽快抽个时间,我们要详细对接下一步的行动部署。” 其实严格说来,这件事虽然沈重才是直接当事人,不过根据上级的严格指示,沈重是不需要参与其中的,因为现在,他是受国家部门重点保护的对象。不只是享受这种“退伍”的特殊待遇,同时也是保护他尽量不会暴露自己。 之所以让沈重参与进来,一方面考虑到沈重自身强大的实力,另一方面,有句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最容易让人想到的逻辑,反而最容易让人忽略,或者选择性屏蔽,这算是对沈重的另类保护。当然,对方这次出窝的人马,必须一网打尽,以防万一,同时,这也是必要的威慑。 行动方案虚虚实实,根据他们之前讨论的细节,从安全部门里面甄选一个人出来,身高、体型都和沈重相仿,却不能完全相同。至于实力方面,这就颇为无奈了,按照上级当时的原话:“别说接近他的,现在谁还能知道这个妖孽到底到了哪一步?你就姑且从部门里找一个实力能排在前十的,然后符合上述要求的就行了,也不至于会让对方立刻察觉破绽!” 所以鹰一找了一个身高一米八五,身姿挺拔,实力在他们这些佼佼者看来依旧算是变态的年轻人。如此,既能自保,还尽量逼真,同时,他是一个孤儿,没有亲人。 这是他拿着上级的尚方宝剑直接去别家部门要来的人员... 第七十四章 撒网 方案显示,“目标”自今年二月份后第一次现身奕州市,目前正在一个建筑工地当保安。工地远离市区,是一个城郊的五星级酒店项目。项目主体修建完工后,一直处于停工状态,原本投资人根据多方渠道打听到政府打算在酒店周围兴建一个大型商场和水上乐园,嗅到金钱味道的投资人本想利用酒店项目向当地政府拿地,拿到地之后在周边地皮修建楼盘。 哪成想酒店刚修到一半,周围的地还没拿下来,投资就已经去了近五个亿,地却拿不下来了,据说是上面领导换届,政策风向变了,这里暂时不开发了。由此,这个废弃的酒店项目已经搁置了两三年,成了个名副其实的烂尾楼。 工作地点、工作性质、工作内容,几乎完美的符合沈重作为一个海外征战多年,战友死伤殆尽后心灰意冷,想要与世隔绝的人设。 主要内容分四大板块:一、本次保护对象基本简介;二、对手信息简要分析;三、本次行动简要部署;四、关于行动过程中地方社会的维稳方案。 当然,行动方案的核心毕竟不是针对本次的保护对象,所以内容里只是“略显随意”和必要的提及“目标”此刻的工作地点和工作内容,以便更好的保护。 接下来,根据目前已经掌握的线索和怀疑的内鬼对象,采取跟踪和监听等方法,了解他和对方人员的沟通内容,尽量能够从中获取对方人数、部署、行动方案、武器配置等,然后根据结果进行针对性安排,实施清剿行动。 方案还透露,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决定与目标商议,将他转移地方,同时目的地暂时未知。初步计划三天后进行转移,这三天鹰一他们将对最终转移地点进行筛查和确定。也就是说,如果对方要想行动,这三天时间,是他们最好的机会! 三天时间并非鹰一他们胡乱填上去的,这次针对沈重而来的暗杀,现在对对方的重要信息一无所知。但是基于对方的谨慎,可以肯定即便现在鹰一他们已经取得了黄书记的信任,他们也绝不可能在行动的时候派出全部人马,一定有人按兵不动,或者总想玩一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把戏。 所以,他们需要预留时间,以便能够有效布置人手,同时根据黄书记这条线,从鹰一团队、弘泰安保、名悦集团三方来摸清对方具体人数、分布情况、武器配置等等。当然,也不能预留太长时间,时间长了,难免会露出马脚,到时只会弄巧成拙。 设定这个时间,就等于鹰一他们设好了圈套,圈套里面有什么陷阱有什么蛋糕,就等鱼儿上钩。同时,这也是给他们自己最后期限,他们需要尽快将信息获取,同时还要再次制定两个最终行动方案。一个假,用以在黄书记那里撒网放饵;一个真,自然是用来收网捞鱼。 拿到行动方案的黄书记暗自庆幸,就剩了三天时间,好在鹰一他们找上了自己,否则这次行动要是扑了个一场空,怕是那时就得自己来承担一切后果了。 将方案复印之后又扫描,这些平时都是秘书干的事儿他自己在办公室里研究了十来分钟才搞定。下班之后没着急走,安排秘书组织动员会议,就奕州市近期的各类暗杀事件,再次做了动员工作。类似的会议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了,足以见得省里和中央的重视程度。 会议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才结束,回家一个人随便做了点简单食物果腹。十点左右黄书记再次出门,家里灯亮着,电视开着,窗帘九分掩,外部不足以窥其貌。 独自一人驾车开了不下一个小时,不知道绕去了何处,这才在一个没有灯光没有视频监控的地方停车。路边早有人在等候,衣着打扮都正常而普通,认准了黄书记的车牌之后直接上了车,随后扬长而去。 一直等到车辆在这条狭长街道上彻底消失,才有一个人从不远处一栋小楼走出来,掏出手机给另一端发了一条短信:“人已离开,此处无恙。” 晚上,沈重和鹰一、鹰五三人再次聚首,上级已经安排了足够的人手部署。三天时间进入倒计时,今天已经是第一天过去。鹰一避开省厅,直接从上级申请支援调查黄书记近三个月的所有信息、电话、出访记录,甚至是他哪天在哪个酒店和哪个情人开了房,房号、开房入住和退房、离开时间都精确到秒,在强大的国家力量面前,任何个人势力都显得微不足道! 于是这段时间黄书记和哪些人联系过,内容是什么,有什么计划,日常住行地址等等几乎被翻了个底朝天,与他相关的所有对方主要人员,就像白纸上的黑字,一目了然! 与此同时,大量的伪装者对弘泰安保、名悦集团的所有受害人展开调查,根据线索进行反向侦察和追踪。第三条线,这是鹰一晚上给沈重带来的又一个好消息,上次他跟踪的那名中年人,尽管对方利用这边信息走露的机会将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显然功力不够深厚。 一来,对方不可能真的在禾国境内肆意部署自己的人马,所以人手不够;二来,作为境外势力渗透,他没有多余的资源和财力、物力对任何针对他的力量进行反侦察。抓住他严刑拷打多半不管用,所以这两天鹰一对他的监视放宽了许多,这一行为对一个谨慎且有恐怖第六感的人来说,感觉是尤其明显的。 当一个人在敌后方执行任务的时候,绝对不能有一分一秒一丝一毫的松懈,否则不光是自己,整个团队都必将因此而遭受全军覆没的灾难,这是一名合格军人战场生存最基本的法则。 很可惜,那名中年人在保持了最初被沈重和鹰一跟踪的那一天一宿的警惕之后,似乎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干巴巴的等了两天之后,就在今天上午,那中年人竟是“带领”鹰一他们的人直接去了他的下一个落脚点。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美事,鹰一自然不能辜负人家一片好意。为了防止这是对方给自己打的迷魂针,鹰一没有安排人对中年人直接监视,而是再次向上级申请了利用卫星定位系统对他实时监控。 调用侦察卫星,这种权限在普通人看来一定不可思议,但是一切以国家安全优先为原则,沈重的分量,真的大上了天。 一个国家的眼睛、咽喉、心脏,一定要是自己的东西,不然时时刻刻都会受制于人。国产卫星定位系统早在十几年前就第一颗升空,一直到前几年才全部组网完成,形成了对整个地球全天候无地域无差别的实时侦查。 彻底“摆脱”监控之后,中年人终于在今天下午露出了马脚。他分别在下午的两点、四点钟和两个人联系。第一个人,他称呼为“老板”,真名孙万全,看样子是他的直接上级。从他与沈重的第一个照面,到自己被人盯上到李弘泰庄园被袭,事无巨细的花了一个小时时间将这两天的所有事情都跟对方讲完。 对方送上这么一份大礼,鹰一毫不客气的全部笑纳,顺藤摸瓜,将这个大方豪气的老板连内裤的尺码都翻了出来,顺带的,孙万全这几个月所有的联系记录也被一一列出,然后逐一筛查。这里面含有巨大的信息量,这就是我们人口普查和各种实名制的好处了。 第二个人,黄书记,跟他的电话里中年人只说了一句话,也就是晚上黄书记接他的地址和时间,无法想象,一个老菜农竟对一个省公安厅党委副书记兼副市长如此颐指气使。 第七十五章 收网 这次把沈重叫出来,其实已经没多大事了,静待收网而已。出于礼节性的尊重,鹰一问了他一句:“两天后的收网行动是否亲自参加?” 沈重答道:“你把我这广告都打出去了,我不出面,不正告诉人家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此刻沈重在黄书记和对方所有人眼中,是禾国国家安全部门的人,没理由不出面。听起来这似乎是一种无奈,不过鹰一怎么看都觉得这家伙眼中跳跃着一丝让人心悸的危险火焰!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温暖,对待敌人要像寒冬般冷酷无情? 兴许是看到了曙光,鹰一罕见的咧嘴笑了笑,说道:“我倒是觉得这个身份还不错,等这事儿结束了,我还想着跟你商量商量,是不是找找领导,让你在我们部门挂个职,以后要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你也方便行动。” 鹰五也跟着重重“嗯”了一声,这货倒是真会跟个鹦鹉似的有样学样。 这两人一唱一和,自然也只是轻松之余的一些玩笑话。随后鹰一将详细的行动方案提出来,虽然鹰五跟黄书记说的是三天时间,但是不能保证对方会打一个措手不及,所以今天晚上、明天、后天都有可能。 根据沈重的猜测,对方这次不惜耗费如此巨力,目标绝不可能只是将他击杀这么简单,活捉,依旧是最大的可能性。所以沈重不怎么担心灰狼待在那里的安全问题,这两天那边工地也不能直接部署人员,只能继续通过卫星监控工地周边情况,一旦发现有异样,他们能够迅速动作。 同时,在查出来的对方所有藏匿地点部署清剿人员,范围不仅仅局限于奕州市,而是囊括了整个徽江省、南江省、南山省、安津省四地!这其中还有沈重不知道的高弘文、高弘武两兄弟,曲渊所在地方的周边省市,甚至沈重有些凝重的认为,这次清剿行动是否涵盖了国内大半领土?如果真是这样,那对方对境内的渗透,着实恐怖了些! 这个问题鹰一鹰五没去考虑过,不是说他们想不到这一点,而是迄今为止,他们同样没问过沈重姓名,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何身份,只知道这是上级下达的死命令,就算所有人都死完了,他也得活着! 想当初,自己和那群舍生忘死的兄弟,也曾这么去保护别人。 根据行动计划,具体行动时间将视监听对方消息而定。如果第三天,也就是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对方没有任何行动,那么鹰一这边将会先发制人,同时四省各地必须同时出击。 行动一旦开始,鹰一将掐断对方所有的通讯系统。原本由于内鬼事件,这次行动已经不存在沈重之前所说的时间差。不过要想将一网打尽,依旧需要在对方将通讯系统修复之前全部歼灭,所以,所有队伍行动前后结束的时间差仍旧不能超过六个小时,这是方案讨论最后决定的时间。 超过这个时间,一旦对方再次取得联系,出现漏网之鱼的几率将大大增加。漏网之鱼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背后的组织,乃至组织背后扶持他们的势力。 那么对方今后再针对他以及相关部门的行动,必将让他们陷入泥潭。尤其将战场设在国土境内,这是国家最高决策层绝对不能容忍,也是他们绝对无法接受的! 晚上临别之际,沈重问了一句上次在公园和他见面的人,鹰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却笑道:“他被调走了,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沈重心中微微一沉,他默默点头,没有追问,他明白。 干他们这行的就是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哪个地方,就会永远消失了,他们都将这一生奉献给了祖国,并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个无怨无悔。 听他的声音,还很年轻吧,不知道他是否结婚,有无子女? 第二天,鹰五继续和黄书记联系,灌他迷魂汤,大致说内鬼已经揪出来,但是没有跟踪他,而是采用一些技术手段监听他这段时间的行为记录。不过不知道是对方有所察觉还是他们找错了人,并没有得到什么有利消息,神色言辞之间颇有些沮丧。 黄书记和颜悦色的宽慰道:“你们也别太着急,最起码现在目标还是安全的,而且明天晚上就要转移了,只要大家小心一点,剩下的再慢慢查就是了。你需要我这边提供的协助,我已经安排了人手。一会儿我把这次行动的负责人信息发给你,你和他提前沟通一下,做好准备工作。 另外,你把具体行动时间告诉我,我来安排转移车辆。” 鹰五笑了,笑得情真意切,“黄书记,这恐怕不太方便,这项工作原本就是上面封锁极为严密的,车辆这些我们自己可以安排,希望你能理解。” 黄书记也笑了,笑得真心实意,“当然当然,倒是我唐突了,希望你不要介意。”所谓的“转移地点”他并不需要,他只要明天晚上的确切行动时间和计划就行了,而这些信息,都已经如他所愿,鹰五“详实”的告诉了他。唐突他倒是真心去唐突,得到鹰五略显谨慎的答案,他心里的大石头差不多也快落地,就等今晚上的最后结果了! 沈重的目标,是几个入境的境外杀手,到现在为止基本上可以肯定对方是“黑天鹅”雇佣兵团的人。 一张大网,织了两个月,网在徐徐收紧,而网里的鱼,还在因为即将到嘴的食物而兴高采烈。 回到住处又是晚上十一点,前两天一个手机有许多电话没接,这次他干脆直接没带。手机上只有一条短信,是韩之琪上午发来的,她说过两天学校就要放假,她要回家了,再回来差不多得八月下旬。 虽然不知道沈重有什么特殊任务,不过她猜想沈重的身份并不简单,所以有些话没敢在短信里讲,就以“等我回来”收尾。 对于这个蓦然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女孩,沈重心中是怀着逃避的心思的。不可否认她很美好,也具有十足的诱惑力,即便心志坚硬如铁的沈重,有时候也会觉得有负于她会不会遭天谴。 不过现在的情况不是他可以去选择什么样的生活的,而韩之琪现在对他顶天算下来也就是比有好感更好一些而已,他并不觉得两人仅仅见过几次面她就会对自己倾心。 她的美好,更像是镜花水月。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所有处于萌芽状态的情绪扼杀。他沉默的看着手机里的短信,缓缓深吸一口气,没回信息,而是将短信删除,然后将韩之琪前几天存在他手机里的联系方式也一并删除。 他不知道,手机另一边相连的,那个女孩一整天都将手机拿在手上,为了给自己更多的希望,她甚至刻意将微信、扣扣的来信提示音都改成了短信同款声音。每当有信息提示的时候,她总会满怀欣喜和期待,然后下一刻又掩饰不住内心的失落将手机放下。便是晚上睡觉,平时总唠唠叨叨的跟宿舍其他几位室友说,这样不好,有辐射等等,她竟也罕见的把手机放在枕边。 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是何可理解有一种叫“期待”的东西。这两天韩之琪一直心神不宁,全然没了往日精灵古怪的样子。何可不止一次问她,可她就像是在心底将这当成了最私密的东西,不愿多讲。 爱情这种东西,就像是全天下最容易叫人上瘾的一种毒药,一旦沾上,它能够迅速攻占你的全身心。来得出其不意,让你无从防备,何可明白,这傻妮子,多半是喜欢上了一个人吧。 奕州的夜很宁静,像是暴风雨的前夕。 第七十六章 猎杀开始 第三天,早上八点,沈重从住处出发,半个小时后到指定地点与鹰一安排的人会和。鹰一本人和鹰五主要是指挥作战,并不直接参与,原本沈重不想和其他人同行,他那一身惊世骇俗的本事能不暴露就不暴露,不分敌我。 此刻灰狼还在那个烂尾楼项目工地上优哉游哉,这次行动他是关键环节,所以在沈重他们行动之前,他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那儿,行动开始之后,自有人来找他。 沈重的目的地并非灰狼所在的工地,根据情报,这次“黑天鹅”共派出八名精英,每两人一组分别安置在灰狼落脚工地截然相反的四个方向。幸好,兴许是为了晚上行动方便,这四个地方距离灰狼所在工地不远。虽然从这几个人的警惕性来讲,留给沈重行动的时间绝对远远短于六个小时,不过既然知道了对方的藏匿地,这事儿对沈重来说就成了百分之八十!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在鹰一切断对方的所有通讯之后,对方是选择即刻动身前往灰狼所在地,还是四人分散逃跑?为防万一,鹰一也只能安排几名狙击手前往,至于能不能奏效...但愿沈重能给他惊喜吧。 第一个地方,不是贫民窟,也不在富人区,距离灰狼所在工地西北方向约六十公里的一处民房内。这里荒无人烟,方圆十几里都没有别户人家,房屋不算破败,但是看得出来有好一阵没人住过了。 两名杀手一黑一白,身高都在一米八以上,此刻正在检查今晚上要用到的装备,一把德国战斗刀,刀刃刀柄通体黝黑铮亮,散发着一股森冷的金属光泽。 沈重在距离第一个目的地还有二十公里的地方下了车,当他的身影消失在驾车人员视线的下一秒骤然开始狂奔。农村虽然也有大马路,不过显然山地才是他真正发挥实力的最佳场所,纵横跳跃极尽潇洒之余,速度竟也恐怖到绝巅。这便是秦戈素来向往的,另一个世界,神秘道人口中的,另一个世界。 科学发展,文明进步,这两百年来人们逐渐形成了一种被完全框定的常识,即认为这个世界上的确有异于常人的奇人异士存在,但说翻了天他们也就是比普通人拥有更强的身体素质、更快的反应速度、更敏锐的观察能力和更高的智力发育,简单说,就是天才。但若说这个世界是否真的存在那些武侠小说里存在的人物,这是大家都否定了又否定的。 所以,这是一个十足的天外之天,这个世界的人凤毛麟角,也绝顶大能。 利用单兵作战系统,沈重在震撼了鹰一和鹰五的同时,行进间也在不断根据鹰一的指示微调行进方位,二十公里的距离,沈重在山间林地仅用了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当他从远端看到那一处民房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零三分。 一共四处地方,从第一处沈重的行动开始计时,根据鹰一对路线的提取和计算,剩余三个地方最少要奔走一百五十八公里。途中有大段路线要经过城区,速度不能提得太高,根据沈重自己估算的平均速度,剩余的地方光是在路上就需要耗费差不多三个小时,所以他只能给自己预留不超过四个小时的行动时间。 四处地方总计差不多沈重要徒步奔袭八十公里,而且是极致的速度,这一刻,鹰一才真正领会了领导给他下达任务的时候意味深长说的那句:“他会给你难以置信的震撼!” 其他人想来问题应该不大,但这几人是对方这次行动的主力军,现在又临近他们下午动手的时间,所以其他人在这段时间和他们联系的频率一定会越来越高。鹰一不能直接切断他们的通讯系统,只能在必要的时候针对打击目标进行通讯频率干扰。 民房外的路边有一辆越野车,应该那两人下午行动的时候使用,车里有一个司机,此刻正呼呼大睡。车辆旁边,自己右前方的一棵树上,以及房前和屋后分别有一个摄像头。沈重停下脚步凝神观察,同时将视频资料实时传送到鹰一那里,他需要鹰一尽快确认,这些监控系统是否四方联通,如果是这样,那他的计划不得不做重大调整了。 还好,十分钟之后鹰一传回消息,或许是对方时间不够资源不足,四个方位的监控系统是相互独立的,让沈重松了口气。 四个摄像头几乎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可以相互拍摄,唯有一个地方。马路外是一处高差数十米的斜坡,当初修筑这条单行公路的时候,因为地处山区,所以为了防止滚石和滑坡,在马路边筑了一道堡坎,堡坎垂直地面,再往外便是山地,覆满杂草。 大概他们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这个世界谁会有这种非人一般的本事吧! 与鹰一校对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十二点整所有人包括沈重,准时行动。送他过来的车辆此刻停在原地,等候他的消息,为了节省时间,他们要争取在沈重行动结束之后立即动身前往下一处。 两名杀手在屋里并不露面,沈重首先需要将车辆和车内的司机处理掉,这次他手里拿的不再是纽扣或者杏子了,一柄特制小刀藏在掌间。 沈重身穿碧绿迷彩服,确定两名杀手都在屋内之后,他从远处林地里偷偷潜入路边斜坡,像一个诡异的幽灵,身形紧贴堡坎飞速移动。十数秒之后,距离越野车不足二十米,掌中小刀用黑布包裹,防止反光。打开黑布,刀刃散发一股幽冷气息,宛如死神的催命符。 时间在“平淡”中不急不缓的流逝... 可以说,那个睡得正香的司机是幸运的,因为他在睡梦中死去,不曾看见死神降临,也就没有体会痛苦。由于天气太热的缘故,他将车子左右两边车窗全都打开,这反倒避免了沈重偷袭发出声响。 一直潜行到车子旁边,确定周围无恙之后,围猎行动,正式开始! 沈重左手随意捡起一颗石子,手指微弹,打穿了车子前胎,与此同时身形暴起,右手小刀如离弦之箭向司机爆射而去。两个动作几乎分不出先后,小刀精准击穿司机喉部,其势不止,接着击穿车门门框,斜角钉入了两米远处的泥土里,司机毫无声息瞬间毙命,力道何其恐怖! 沈重翻身越过车顶,在车顶边缘右脚轻轻一点,身形向民房直射而去,势如奔雷。民房距离车子不过二十米之遥,沈重眨眼即至。两名杀手终于惊觉,是他! 第七十七章 逐一秒杀(上) 沈重,这个男人三年前一人将他们打得抬不起头,又怎么可能忘记!这次的目标正是他,可是按照他们得到的情报,沈重此刻应该在那个废弃的工地才对,为什么他会到这里来?不需要推导了,必然是情报有误! 他们曾三番两次要求黄书记这边能给他提供目标的真实照片,以免出现纰漏。每次黄书记都无比为难的说找不到照片,他更见不到真人,所有信息都是鹰五和他口口对接。但是他每次也都拍胸脯保证道:“我已经拿到他们第一手的内部消息,绝不会错!” 两人心中瞬间冒出无数个“法克”之后,那名黑人杀手提刀持枪跑出门外,刚想对准沈重,脑中却亡魂大冒,沈重的速度,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三年前,他是亲眼见识过沈重的恐怖的,此刻自己独自一人面对这个几乎比团长还可怕数倍的敌人,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比鸡蛋还要脆弱的壳里的蛋黄。 他来不及思考团长为何会树立一个这么强大的敌人,更不敢分心,持枪左手狠狠往门框一砸,暴力打开保险,这会儿功夫沈重已经近在眼前。抬手,无法瞄准,但仍旧连续开枪! 不得不承认这群人的素质和能力远超那些国际雇佣兵团平均水平一大截,起码他还有时间开枪不是,虽然准头欠佳。沈重面色沉静,一旦进入战斗状态,他的情绪平如古井,心如磐石。 白人杀手趁机拿起通讯仪器想要和同伴联络,却不知道频道已经被鹰一干扰,信息是发出去了,但是天知道发去了哪里。然后撂下仪器,刚拿起武器就要往外冲,“轰...”一声炸响如闷雷,老旧的民房外墙被黑人高大的身躯砸出来一个大洞。 他们是“黑天鹅”引以为傲的基石和中坚,但在下了必杀决心且要速战速决的沈重面前完全不堪一击。十五发子弹仅打出去了六发,黑人持枪的手腕被沈重生生斩断,就像一棵被人折断枝丫的树枝,手掌耷拉在小臂上。然后被沈重一个扫堂腿踢到腾空,紧接着一记重拳砸在他的胸口上。 一个将近两百斤重的大汉,被沈重一拳轰飞了三四米,将民房外墙差点砸塌!差距太大了,当年沈重能够在“黑天鹅”的大本营闲庭信步的杀进杀出,带走上千人的性命然后从容离去,已经足够说明双方的云泥之别,只可惜他们的团长,那个几乎从没出过手的西斯,总是那么偏执,不知为何。 身为“黑天鹅”雇佣兵团下属两大立根之本的“黑暗骑士”成员之一,在沈重面前依旧不比以卵击石强,要说区别也仅仅有的是鸡蛋,有的是鸽子蛋,而有的是鸵鸟蛋而已! 这一击之下,黑人胸口整个凹陷进去,连同肋骨也直接被沈重打进了他的心脏,了无生机!白人杀手并不比黑人强多少,他们准备的诸多武器根本派不上用场,冒白火的微冲刚拿出来就被沈重一刀钉在门前一棵树上。 他的右手同样持有一柄德国战斗刀,但不论是速度还是力量,两人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更遑论技巧。 似乎回国迄今为止,沈重都没有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手,算上那一次在湖中小亭那个莫名其妙的少年和尚,沈重也没有正儿八经的动用全力。可是那几次出手,都好巧不巧的有那么些原因,他不能使出全力。而对待敌人不能有丝毫的保留,这是他在战场上学会的又一生存之道。 于是,这两名杀手终于有幸,三年之后再次见识到了那个神挡杀神、佛挡弑佛的人间君王!东方,真的不是他们这些地下世界的人该来的地方!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沈重留下一黑一白两具残破的尸体和那个看起来稍显完整的司机之后,给鹰一打了个电话,言辞极度“嚣张”:“叫人过来收尸吧!”顺便了解了其他三地的杀手情况,还没什么异样。此刻时间,十二点零四分! 挂断电话,将沈重送过来的车已经在马路边上等候多时,他随即上车,跟赶场似的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为了加快速度,沈重和司机换了个位置,他直接驾驶车辆。在这羊肠小道的山路上速度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这种地方本来就多弯道,偶尔来个漂移什么的,刚才驾车的司机,同时也是鹰一的组员眼珠子瞪得都快跳了出来。果然是强中更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不是吹的! 鹰一在“指挥部”直接向沈重提供路线和距离等等核心数据,在绕了一段路之后,十二点二十五分,沈重依旧在距离第二个目的地还有十来公里的地方下了车。 从第一次行动开始,已经进入倒计时,所以现在的时间完全不像刚才那么充裕,沈重下车之后拔腿狂奔。当然,这震撼的一幕仍旧无人能够欣赏。 第二处目标所处环境更复杂一些,这是一个略微偏远的村落,两名杀手同样落脚于马路边的一栋二层小楼内,房顶四角分别安置了一个摄像头,这下是真正意义上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了。小楼背后是一块田地,正门前是一条宽不过数米的马路,马路笔直,小楼观察视野良好,这给沈重的行动增加了不小的难度。 击杀并不困难,难的是如何在确保周围居民安全的前提下处理了他们,同时这里还兼具暴露的风险,人多嘴杂,沈重不敢肯定事后这些村民会不会有人说漏嘴。要想从这些村民嘴里撬点东西出来,实在太简单了。 十二点三十五分,抵达第二处目的地,沈重停下脚步,闭眼凝神调整心率。三十秒之后与鹰一联系,将现场情况向他反映之后,鹰一迅速安排人员,试图侵入对方的安全防护系统,怎奈对方有备而来。 防火墙充当第一层安全防护,第二层网络入侵检测系统时时运转,第三层ips入侵防护系统就像天眼似的,四处警戒,要不是鹰一他们反应迅速,及时退出来同时清理自己的痕迹,说不得就要被对方发现了。 鹰一无功而返,只能靠沈重自己了。他在观察小楼周围地势,一条马路,马路对面是七零八落的民房,民房背后是稻田,再远一点的地方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了。小楼背后同样是稻田,稻田对岸也是零星点缀的民居,在无法解决视频监控问题的情况下,局势确实不太有利。 时不待人,看着三三两两往来路过小楼的村民,沈重眼神冰冷不似生人,远远的紧紧盯着小楼片刻,而后突然向它对面的居民小楼背面走去。 以内气催动筋骨,将其压缩或者扩张,从而达到改头换面的效果,这对自身的经脉血肉及骨骼强度韧性要求极高,练习期间所要忍受的痛苦常人难以想象,更别说去承受。 在一处无人的地方,沈重几乎脱胎换骨,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贼眉鼠眼,略有点弯腰驼背的年轻人,十足像一个刚入门的小偷!卸下身上所有的作战装备,同时联系司机将车开过来。 这么快又完事了?这厮难不成是个一秒男?鹰一的组员简直就要抓狂了,这特么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虽然此刻心中对沈重好奇的要命,不过他明白,如果真的敢去打听沈重的一丝一毫,那怕是就真的要命了。所以尽管他心中不太愿意相信,但还是听话的将车开了过去。 随后他又接到了沈重的第二条指令,杀手所在的小楼马路边上有一辆轿车,正是他们晚上的行动车辆。车子抵达之后不要犹豫,在保证自己生命安全的前提下直接撞上去,司机没有多问,直接应了声“是”。 第七十八章 逐一秒杀(下) 连县道也算不上的十几公里路程,司机的速度委实不慢,十分钟之后抵达沈重指定地点。 他没认出就站在路边手里还拿着根鱼竿一手拎着塑料桶的沈重,认准了那辆黑色轿车,就在快要经过它的时候突然车轱辘打滑,一个漂亮的甩尾,车屁股狠狠的撞在了那辆轿车正中间。轿车被这一撞带跑了五六米远,整个车厢都已经完全变形,前门直接向里凹陷,那个紧闭车窗吹着空调听着歌的司机,不知道可还好。 这一撞可不轻,司机的速度本来就不慢,行驶到这狭窄还有行人的路段速度也没低于六十,这动静一下子引起了轰动。他也赶紧假模假样的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趴在方向盘上昏迷不醒。 四周村民吵吵闹闹迅速围了上来,有人喊着赶紧救人,还有人喊着打妖妖灵妖二灵,不消片刻现场已经围拢了几十号人。沈重也拎着水桶拿着鱼竿站在人群外围踮着脚不停往里头看,看了一会儿似乎嫌手上的东西碍事,直接丢到马路一边,桶里头还蹦出两条鱼来,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 终于有一人从小楼里出来,是一名白人男子,不过皮肤常年日晒,不像西方盎格鲁撒克逊人那种白里透红,多了一层小麦色,看起来颇为健壮。 他似乎极不耐烦和焦躁,紧锁着眉头拨开人群,走进看了看自己的车子,车门现在已经被卡死了根本打不开。他紧闭嘴唇一咬牙,突然发力将车门扯开,生猛啊! 可怜的司机,又一个在睡梦中安详逝去的倒霉家伙。 对于这名两个月前突然到此落脚的外国人,村民了解不多,加上这外国人平时不爱和外人讲话,长得一脸络腮胡甚是让人害怕,所以此刻大家都离得远远的。他缓缓的环视四周,将每一个站在这里的村民都深深看了一眼,那吃人的眼神好不吓人!所有人都不自禁的往后挪了挪脚。 他用蹩脚的中文说道:“不用,报警了,我们自己,会处理!” 他也不管这车子和司机,这不是他现在要关心的重点,警察来了,反而让他们行动不便,说不定还得生出诸多麻烦。 看样子只能和其他人联系,重新找一辆车子,这地方也不能再待了。毕竟是个死人,时间长一点没动静的话,村民必然还会报警的,所以那白人接着又说道:“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一会儿,就到!” 这句话他倒是说对了,一定会有人来的,不过来的却不一定是警察,鹰一收尾小队此刻正在不远处随时待命呢。 老外说完,不再理会这群人,转身走进小楼,还不忘将门给关上。这栋小楼一直没安装照明,平日里一楼基本是不亮的,此刻将大门一关,一楼堂屋顿显黑暗。他心中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车祸来得太过离奇,而且还是在这紧要关头,不可能是巧合。 进了小楼他的眉头依然没有舒展,室内虽然漆黑,但是对他们这种人来说其实几乎不会造成什么行动上的影响。 白人正准备上楼,突然寒毛倒竖,想也没想飞身后退。有一道黑影鬼魅般袭过他的面门,一击不成,毫不停歇,手中小刀激射而出。 白人怒喝一声,退步中强行侧身,想要躲过小刀。沈重眼神未变,没有丝毫感情色彩,小刀根本没朝白人致命部位袭去,他这一躲,虽然躲开了攻击,但是却将自己完全暴露在沈重面前。剥了壳的虾米?白人此刻中路大开,沈重自然不会客气,右手闪电般捏住他咽喉轻轻一拧,再次收割一人! 二楼另外一人听到吼叫声,心里咯噔一下,跟那白人的想法一样,知道出问题了,他下意识的看了看监控系统,才反应过来监控系统的所有摄像头都安在屋顶四角了。他垂头懊恼一下,喊了那白人两声,没有任何回应,他心中瞬时明白,出事了。 第一反应不是逃跑,身为“黑暗骑士”一员,他有自己的骄傲。同样,他也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将讯息发送出去,却不知道这些讯息如同被人操控的野马,完全跑偏了地方。 他连忙掏出手枪,将所有声音和灯光关闭,二楼再次陷入一片黑暗。如果他知道来的人就是他们这次的终极目标的话,或许会后悔这么做,肯定会的,因为他心中也知道,那个目标远比自己经历过更多死里求生的绝境。 等了五分钟,楼下没有任何动静。要论沉得住气,他自信在这方面他是有相当功底的,不过那通常是在他为刀俎,别人为鱼肉的情况下。五分钟时间不算长,但是这一个主动一个被动,尤其是同伴被杀之后,情况已然变得有所不同。 磨死他?沈重并无那种特殊嗜好,时间相对他而言更紧张一些,迟迟不上楼,只是为了打乱那名杀手的节奏。二楼房门已经关闭,如果冒然将门推开,迎接他的多半是一梭子弹,沈重虽强,但是还没有变态到刀枪不入的地步,子弹只能躲,而不能挡。 强闯也不是不行,不过这动静要是闹太大了,那算白瞎刚才费那么大劲混进来了。 因为摄像头都在屋顶,所以上面那道门一般都没有封死,让他得以悄无声息的跑上房顶。 躬身伏地,沈重眼神紧紧盯着靠稻田那边的屋檐爬了过去。然后贴着屋顶女儿墙起身,有窗,不过已经被封死,窗帘也是合上的。好在窗外没有焊接防盗设施,否则沈重只能选择强行破门了。 对面民居现在没人,趁着这个空档,沈重轻巧翻身,一只手挂在女儿墙上,另一只手轻轻搭上铝合金窗檐。这一幕要是叫别人看见了,百分之百要把他当成个贼人喊抓喊打。 手就这么轻轻一提,将窗给卸了下来,放在屋顶。做完这一切沈重没有即刻跳入屋内,而是等了几秒,屋内没有传来任何动静,然后才迅速撩开窗帘一角跳入房间。 房屋布局呈l型,杀手与沈重此刻跳建立的房间分别在l两头,中间还隔了一个房间,所以在沈重卸下窗户那一瞬间虽然房间明暗有明显变化,对方却没有发现,故此没有对沈重的行动产生任何影响。 从第一名杀手被击杀发出动静到现在沈重进入房间也不过十钟时间,还在房间里的杀手仍旧严阵以待,对身后即将到来的死亡阴影却毫无察觉。 为了保证他们的行动便捷,三个房间的房门都是敞开的。 又一只剥了壳的虾米?这些人的实力不管在任何地方,其实都足以配得上他们的名声,万中无一的精英也绝对没有丝毫水分,但好像就是全然忘记了当初沈重一人虐杀“黑暗骑士”如入无人之境的时候。 沈重就像死神,融入了黑暗,在杀手隔壁房间停下游走的脚步。黑暗中他眼睑微开,竟连呼吸也没有动静,在这俗世中,他再度进入了昔日战场上那个所向披靡的君王状态,气息冰冷得就像一条伺机发动袭击的毒蛇。 他无声无息的贴在隔壁房间的墙边,感受杀手的气息,辨别杀手的位置。片刻之后,他再次移动脚步,这几乎等同于宣判了那名杀手的死刑。 第七十九章 强手(上) 根据以往的经验主义,杀手认定了沈重是在跟他玩心理战,所以他笃定只要自己沉得住气,那么一定可以占据主动。故此,他举着手枪趴在房门正对的地面上,守株待兔,恍然不知死神就站在他的身后。 致命的小刀再次出现在沈重掌间,当他悄无声息的行进到门口的时候,掌间小刀也被他用大拇指推到了食指指尖,两根手指轻轻一搓,捏在食指尖的小刀露出了第二把。出现在门口的眨眼之间,他手上的动作如雷霆闪电,毫不犹豫的出手,同时跃向这个还趴在地上没反应过来的猎物。 行动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这个如石化了一般的杀手被沈重单手捏住了后脖颈,颈椎被捏得稀烂,两柄小刀分别钉入了他的太阳穴和颈部。前后不到两秒的时间,这个自觉已经精心准备已经万无一失的杀手,别说反应,就连下一个呼吸都没来得及开始,就死得不能再死。就连正面对抗都撑不了几个回合,遑论沈重精心准备的伏击。 这是“黑天鹅”的核心储备力量,沈重并不怀疑自己会看错,不过如果对方真的仅凭这些人就像对付自己,甚至想要以比杀了自己困难十倍不止的难度活捉自己,是不是太过异想天开?还是对方有其他的阴谋?总之,既然他们胆敢如此兴师动众且大费周折的踏入禾国,他不认为对方会轻易放过这么一个好不容易创造出来的机会。 当然,行动已经开始,现在不是他迟疑的时候。将视频监控系统关闭之后,沈重撩开二楼窗帘看了看稻田对面,依旧没人。足有五米高的距离,他单手撑在窗台上一跃而下,落地无声!然后顺着房屋背后的稻田小路走了百来米距离,在一个无人的地方重新换回自己的容貌。 小楼前马路边上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辆越野车,沈重看了一眼,没说什么,直接上了车,这时,十二点四十七分... 又过了不到十分钟时间,这里终于响起了警笛声,他们迅速封锁了现场,从小楼内运出两具尸体。至于为什么他们会比正常出警时间提早十分钟抵达现场,那些平民百姓显然是察觉不到任何异常的。 这里距离第三处位于目标工地的东南方向四十一公里,第四处位于工地的东北方向六十公里。第三处可沿着市区边缘走,但是多山路;第四处虽然更远一些,路却宽且交通更为便利。根据鹰一实时交通路况分析和相关部门的秘密调度,沈重决定先去第四处。 驾车飞驰四十分钟后沈重下车,而后十五分钟奔袭十一公里抵达第四处目的地。这个时间其实已经超出了沈重心中的测算,但是路上偶尔还能遇见几个行人,所以浪费的时间对他来说别无他法,也还在可接受范围内。十三点五十分,沈重身心一切状态调整完毕。 这一处和第一个地方情况有些许类似,沈重所剩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时间有余,不过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所以他不想再将时间耗费在“精确打击”上。这里廖无人烟,给了他强行击杀两名杀手的机会。 正当沈重准备和鹰一联系对表,对方却主动找上了他,只带来了一个让他有一丝凝重的消息:“第三处的两个人出门了。” 鹰一话音一落,沈重杀机暴涨!没人知道在这个紧要关头对方提前出门是什么原因,迷惑?还是他们已经发现了什么? 不管什么原因,既然对方有了异动,那么必须在半路截杀他们,决不能让他们发现目标的真伪!他也想过要那替身提前撤离,不过在这个敏感关头那几乎同等于告诉对方,我在这里设了个圈套,那么鹰一他们的所有部署,就很有可能功亏一篑了。 重新与鹰一对表之后,沈重携奔雷之势向那名司机暴掠而去。 他眼睁睁看着死神降临,甚至还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当沈重的身影在他眼中无限放大的时候,他才来得及做了一个惊恐而绝望的表情,然后瞳孔便失去了神采。沈重竟是直接将手贯穿了车窗玻璃单手捏碎了司机的喉咙,并不在意这所造成的动静。 屋内自然有人闻风而动,一男一女,当然,这不少见,在沈重的眼里,都是猎物。依旧是小刀,他的速度实在太快,力量太大。当一个人在这两点上都超越了敌人不止一个等级之后,任何技巧都只能是徒劳的表演,没有任何意义,哪怕是想拖延点时间。 所以当那名女杀手看到沈重的模样之后第一时间认了出来,条件反射般想要回到屋内发送情报的时候,却连转身也不及的时间,小刀已经射穿了她的喉咙,整个身体都被这强横的力量带着向后跌撞了一步,摔倒在地。强势秒杀! 男杀手怒吼一声,满脸悲愤。和第一对杀手一样,沈重在他们记忆里的烙印比马里亚纳海沟还要深。情报有误,有内奸,这些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真不能说他反应不够快,能力不够强,可当他将微冲端起来甚至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另一柄小刀已经同样射穿了他的喉咙,如法炮制。时间有限,沈重只能简单粗暴了! 十四点零三分,沈重上车,同时联系鹰一实时关注第三处两人的位置和动向,此刻两边相距七十六公里。根据鹰一提供的对方路线,看得出来那两人是直奔目标所在工地而去的,但是这期间对方所有人没有任何信息往来的异常情况。这么看来对方提前出动,只有两种解释。 一、他们事先就有提前行动的计划;二、他们发现了这是一个阴谋,但是也并不知道沈重替身和他们真正的目标是狸猫换太子,所以自忖实力强悍,想要赶过去强行完成任务。无论哪种情况,对沈重他们来说显然都不是好消息。 放眼整个事件,“黑天鹅”的目的无非是要将沈重活捉,以达到他或者他背后势力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国安部和沈重这边,则是要确保对方没有发现沈重的真实所在地的前提下,将他们全部清剿。 沈重的替身是一个重要环节,先不说第三处的两名杀手是否有其他手段可以将讯息及时发送出去,这个假消息最初本就是为了迷惑黄书记,同时如同拨动开关一般启动他们的连环计划而用。 在黄书记他们眼里,目标是真实的,他就是当年那个大杀四方的君王沈重!如果现在让他们提前知道此人非彼人,那么只有两种结果:要么对方认为这仅是他们挑了一个假目标放在那里做诱饵,请君入瓮一网打尽;要么便是沈重暗地参与,协助分析并制定作战方案,行动目标依旧是一网打尽!因为在这里,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黑天鹅”。 如果是后者,对方基本上可以借此判定沈重回国后就在奕州落脚,而这几乎就直接决定了对方今后是否还要继续在奕州针对沈重展开各种行动。 这个巨大的风险,沈重不敢赌,所以,他只能在对方认出替身不是自己之前将他们击杀,然后再由这些鹰一他们暗地做一番操控和“宣传”。将最后的结果引导为这次“黑天鹅”的行动和几个月前一样,被禾国相关部门将那些隐藏的境外势力一扫而空,而这期间,沈重毫不知情,最后被转移离开。 一路火花带闪电,沈重驾车狂飙,他必须赶在对方抵达替身所在地之前截住他们。替身所在的工地本就是郊外,比那四处杀手藏身的地方更为偏远。所以沈重驾车行驶半小时之后,距离对方还有十五公里的时候便果断弃车徒步而行。 山路虽然多崎岖,不过也给了沈重更多自由的选择,他直接叫鹰一将卫星实时监控画面传送给他,然后调整路线抄近路追赶那两名杀手。 第八十章 强手(下) 在人迹罕至的山路上狂奔差不多二十公里之后,沈重终于在两名杀手之前抵达他们一条必经之路的路边拐角,此地距离工地仅有不到十分钟的路程。 马路宽仅容一辆车单向通过,他面朝车辆将要向他驶来的方向,身侧杵着一根他一拳轰砸入地一尺的成人大腿粗细树干。他就站在马路中央,横眉冷对,如苍松般挺立。 沈重面向车辆的方向左侧靠大山,山上植被茂密,山势陡峭。右侧是深约百米的斜坡,斜坡上怪石林立,马路边缘有浓密的树枝杂草,高矮不一,青翠碧绿。拐角角度不大,却也相隔不足五十米便看不见对面事物。 沈重一手轻杵一人高的粗壮树干,另一只手持有一柄军用开山刀藏于袖口,负于背后。 他闭目如假寐,神色平静... 来了,虽然距离还不算近,不过在这万籁俱寂的山林,哪怕一丝丝的人造声响也绝逃不过他的耳力和感应。他依旧纹丝不动,任由车辆由远及近... 突然,车辆减速了,弯道的另一侧,刚才还在飞驰的车子在距离沈重不到两百米的时候不知为何减缓了速度,似乎他们也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的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在离弯道大概三十米远处,停车、熄火,但没人下车,现场顿时陷入无边寂静,只有夏日蝉鸣鸟叫,无形之中给这里增添了一些莫名的气氛。 车上两人没有说话,相互对看了一眼,点头示意前方有情况。看不见弯道另一侧是谁,他们也就没选择轻举妄动,但是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们,现在的形势和以往他们遇到的大多数情况都不一样。当然,不存在畏惧和紧张,反而心中有一丝战斗的火焰在燃烧。两人再对视,眼中笑意明显,好像即将开始一场好玩的游戏。 驾驶位上杀手面带猫捉老鼠一般的微笑重新点燃引擎,副驾驶位的杀手在那一瞬间轻巧打开车门,开门的动静被发动机启动的声音完美掩盖。但是如意算盘打得再响,也得要有人“配合”才行,只可惜,沈重不是那个人。 “哗!” 一根粗壮树干出乎他们意料横穿过弯道繁密的草丛,凭空出现,如同一枚末段骤然加速的导弹,向着车辆的驾驶室车窗激射而来。三十米的距离眨眼即至,大腿粗细的树干在那名杀手瞳孔中陡然放大,再移动位置或者避开根本来不及。他低喝一声,左手对着车门猛然一推,紧接着右手紧握成拳毫不停歇,扭转身体一拳砸了出去。 这看似多余的一个动作,实则挽救了他即将陷入被动的局面,车门被他一掌打得脱离车身飞向树干,“哐...”一声刺耳声响,而后树干减缓了些许速度,却来势不止,他那右拳下一刻悍然与树干对撞。 “砰!”又是一声夏日惊雷,扰动了这方山林大片飞禽走兽。 “不对!” 才一接触,杀手心中警钟大响。其势浩大,其力无穷,他低估了这区区一根树干的威力。右拳轰然砸在树干端部,手腕手肘以及肩部关节和筋肉在那一瞬间被强势冲击,连带着他整个人也斜向后座跌下去。 他怒吼一声,拳化为掌,整个手臂在卸力的同时顺势弯曲,左手一掌打在树干中央。直径不下二十公分的树干被他生生劈断,这才终于化解了沈重的第一次攻势,此刻杀手整个人已经倒向了后排。 “紫仓,先别动,这个家伙不简单。” 副驾驶位上刚下车的杀手看到沈重这骤然一击,虽然没受影响,但怒气勃发。驾驶位的杀手从后排一脚踢开了车门,狼狈出来,叫住了那名叫“紫仓”的杀手,显然,吃了这个暗亏他心中大感震惊,却并没失去理智。 紫仓迟疑了一下,听从了那人的意见,眼睛紧紧盯着树干飞来的方向,问道:“你没事吧?” 两人说的是一口流利的英语,看面孔却是东方人无疑,这种伎俩在旁人看来无非也就是迷惑敌人的简单手法,但也不能排除有计中计的可能。以往两人是不屑于使用这种手段的,因为他们向来信奉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徒劳这一类的真理,但是今天面对了沈重这个未知的敌人,两人毫不犹豫的做了同一个选择。 那杀手摇摇头,淡定回答道:“小小手段还伤不了我天狼,不过你要小心,这家伙不是个普通人!”他的右手,到现在还有些发麻。 他们手上都随身带有火器,但并不常用。用他们的话来说,用双手摧毁敌人,那才是拥有力量的感觉。真正的杀手,一定是选择最合适最有效的途径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是真正的高手,却多半不喜欢借助外物尤其是一些完全不能发挥自身实力的东西来辅助自己,这两人便是如此。 自那根树干袭来之后,对面再也没了动静。紫仓和那个叫天狼的杀手微躬着身子靠在车子向山的一侧,眼中已经完全冷静下来,满脸的警惕。紫仓在天狼身前,四肢着地,他率先行动,速度不慢,但在这铺满石子的山路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天狼跟在紫仓身后三米远的地方。 两人就像在地爬行的猛兽,眼神阴鸷而冰冷。突然,紫仓前行的动作一滞,停了下来,天狼能明显感觉到他全身的肌肉紧绷。 他动作的突然停顿,将这里紧张的气氛瞬间推向了顶点。 停在马路的拐点处,紫仓微眯着眼睛盯着前方,那里,根本就空无一物,更无一人! 天狼在他的示意下也明白了情况,缓缓扭头看了看山上,又看了看马路外的斜坡,没有任何异样。现场,只剩下两人的心跳和呼吸了。 白日见了鬼了?!两人对视一眼,不敢掉以轻心。 坐以待毙,不是他们的习惯,观察了好一会儿仍旧没发现任何问题。紫仓再次行动,速度依旧保持了刚才的样子,不急不缓,越过弯道拐点,而天狼则和紫仓拉开到了五米的距离,然后再次跟上。 一步、两步...两人此刻的心率低得可怕,步伐与心率一致,这是一个不快不慢却略显诡异的节奏。 就在天狼通过拐点露出后背的一瞬间,一柄军用开山刀自马路弯道下方的斜坡草丛中凭空出现,这柄锋利带着寒光的短刃不再像刚才的树干那样“温和轻柔”,它带来的,是磅礴且不加掩饰的沛然杀机! 天狼眼中精光暴射,他从没见过这么快的速度!那个到现在为止还没露面的家伙,实力比自己想象中更强!狂吼声中,他躬着的身子就像一根压缩到极致的弹簧,陡然拔地而起。开山刀从他腹下堪堪划过,若是差之毫厘,结局便是失之千里! 沈重不再掩藏身形,从弯道下方斜坡一跃而起,长拳直击天狼,势若狂龙。生死决斗,他向很少与人多言。天狼身在空中还未下落,无处着力之下完全就是沈重的标靶,避无可避。 可是他的身边,还有一人! 紫仓一声狂啸,右腿往地上重踏,激起地上飞沙走石无数,如同炮弹一般向沈重袭来,呼啸的声势显示对方这一拳绝强的力量。三人像极了武侠小说里的人物,腾身在空中。 第八十一章 布都御魂 紫仓朝着沈重空中的轨迹重拳轰击,按道理沈重如天狼一样应该无处可避,可是他敢以一敌二,自有他非同一般的底气!放弃了袭杀天狼,沈重掌化为爪,一把抓住紫仓右手手腕,空中一个向上拧身,顺势借力拉着紫仓身躯向另一侧砸去,同时右膝上顶,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紫仓怒哼一声,自不就范,沈重反手钳住他的手腕他本想挣脱,却发现其力道极强,拉拽之间沈重右膝就要撞击到他的腹部,若是躲闪不及,这一下子恐怕足够将他拦腰砸断了! 左手闪电般向沈重右膝攻去,“嘣!”足以碎石的两股力量强强相撞,一合即分。紫仓攻势不减,卸去沈重右膝力道之后反手抓住他的手腕,越过沈重之时借力将他向身后一甩,一百五十多斤的躯体竟向一块泡沫似的被紫仓一击抛飞了五六米。 沈重腾空翻身一周后在远处落地,这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在对敌的前五招之内落于下风,不过,他心中并无波澜。逆行而上的事情,他早都不是第一次干了,这两人今天,必须死!他抬头,眼神冰冷如刀,锋利而致命。 这两人他毫无印象,绝不是“黑天鹅”的人。缓过了这口气,天狼这才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对紫仓说道:“这就是我们的目标?果然有几分实力。”言语轻松,竟似已将沈重当做了囊中之物。他们自然是认为目标离开了原地,并不是逃跑,反而是要跟自己两人搏杀。 “还有什么遗言吗?”紫仓狂妄开口,姿态睥睨。 沈重脸色冷漠如霜,没有应答,他不屑与自己的猎物尤其是必死之人废话。 两名杀手在她前方一左一右形成对峙,天狼面无表情的说道:“别跟他废话了,这个地方不宜久留,我们要速战速决!” 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轻视的感觉,也不怎么样。沈重脸上浮现一抹冷笑,单膝跪地之势悄然间变成了略微前倾,然后如同一道惊虹劲射而来。紫仓站的位置靠前,第一个与沈重相遇。六米的距离对沈重来说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但就这点时间紫仓也反应过来并从容应对。 两次被沈重抢占先机,紫仓心中无比憋闷。他后退一步,右手微垂,瞬时蓄力,而后左脚一步向前跨出,提手,右拳瞬间轰然而至。山间一道炸响震得几人耳膜发颤,肉眼不可见的撞击气流以两人为圆心向四周扩散,两边的杂草树木像是被劲风刮过,摇曳不止,一拳之威! 紫仓脸上笑意狞然,身旁天狼已然同时行动,但是沈重却出人意料的没再卸力。左脚向前迈出,欺身而进,沉肩,再次强横袭来,这次,直取紫仓胸口,竟全然无视了天狼一击。 紫仓狰狞瞬间转为皱眉,沈重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他不敢博,毕竟是自己一条命,对方一只手,至多如此。他想不通这么大的力道沈重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其抵消,只得狂吼一声,左手手臂本能的抬起挡在胸前。 天狼如若猛虎,不过终究沈重离紫仓更近。还不及下一瞬,沈重的右肩已经重重撞在紫仓左手小臂上,“咔嚓”声没有如约而至,但紫仓不敢在原地停留,连忙飞身后退。 电光火石之间,天狼已经携庞然之力攻到沈重面门,沈重岿然不动,手印在手掌翻覆之间结成,嘴中轻喝:“列!” 身随意动,手印看似轻慢实则如雷霆闪电一般落在天狼单手掠来的手肘上,一股磅礴力量瞬间自其手肘袭遍全身,震动四肢百骸。天狼动作微顿,怒目圆睁,体内一股怪力在肆虐,叫他苦不堪言。 那迟钝了半分的动作,在高手之争当中,无疑是致命的。沈重趁机抓住机会乘胜追击,奈何这两人虽然单人实力不如他,但是配合起来却犹如连体的婴儿,默契至极! 天狼飞退一旁,沈重趁势跟上,突地心生警惕,生生止住急进的步伐,一柄利刃从他额前划过,钉入十米远处的一块山石中,发出一声铿然脆响,整个利刃刃部扎入其中,用力极强!他会用飞刀,但不只他会。 紫仓和天狼重新撤回到了“相对安全”的距离,两人眼中都有一丝掩饰不住的震惊神色。出任务之前他俩对沈重都有所耳闻,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让他们养成了自行将目标实力往情报资料上再提升一个等级,不过这个家伙还是给了他们不小的意外!若非有长时间的默契配合为两人加成,只怕就这会儿功夫沈重就已经将他们各个击破了。 沈重再往前冲,完全不给天狼化解体内余力的时间,天狼连连后退! “铮...”一柄两米多长的长剑横空出世,横插在沈重和天狼之间,拔剑之声清越悠扬如十指在剑身连弹,连绵不绝!剑身长达二百二十四厘米,剑柄四十六厘米,狭窄的山路被这一剑拦截了大半...神剑,布都御魂! 三人打斗半天,第一件武器才蓦然登场。 紫仓如一座铁塔突入其中,拦住沈重去路,长剑剑锋所向,气息冷冽,寒光逼人。 沈重低声脱口而出:“东瀛人?” 这话不像在询问对方,更像是他在自言自语。 东瀛...沈重曾在军中听过诸多战友流传一句话,在禾国,但凡是一名合格的军人,对那个国家都绝无好感,三千五百万的家仇国恨,只能用鲜血才可洗刷。现在沈重是没机会再去了,可是,总有一天,总会有人踏上那片土地,祭奠我们的先民! 御魂,这件被东瀛奉为国宝,只存在于东瀛传说中的兵器。想不到几年前那个男人心心念念无数次的神兵,今天竟然让自己给撞见了!眼前这两人既是来自东瀛,那今天,不妨先收点利息吧! 紫仓左手持剑,剑尖斜指于地,他站在马路的斜坡边缘,一人一剑,封死了沈重前行的路线。他与沈重相距不过两丈许长,身形一动,下一刻左手提剑猛然一个上挑。 还未近身,沈重已然感觉到一股莫名吸力自长剑散发,虽然并不强烈,却让他更不敢轻视。剑尖向他划来,一道剑芒闪过,形似月牙。御魂剑身实在太长,以常人看来,要么退避,要么跃过,要么硬抗。沈重嘴角紧抿,身躯微伏,不躲、不闪,飘然前行,却也非硬抗,双脚骤然发力,双手同时在胸前结手印。 长剑触地点与紫仓身侧这个夹角形成一个狭小空间,剑尖上挑的动作导致这个空间呈现怪异的形状,铮鸣声不绝于耳。沈重微伏着身子,左手自胸前膻中穴前伸,如一道长虹贯日,直取紫仓腰部。 御魂轨迹刁钻,紫仓瞳孔猛然收缩,竟然在看似占据了上风的攻击之中顿然有一种滔天危机降临的感觉,让他全身肌肉本能的绷紧,心脏亦如同响鼓敲击,震动异常。 只因为沈重,诡异的消失了,这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御魂速度极快,已然掠过了沈重刚才所处的位置,是真的消失了!御魂斩过那个地方没有丝毫阻力,扑了个空。 下一瞬,沈重蓦然出现,依旧还在原地,刚好位于紫仓腰侧,微伏动作没有变化,左手太乙混元手印轻拍其腰部,右手如游龙攀上紫仓持御魂左手。 其力看似轻如鸿毛,实则重逾千斤,任紫仓再如何强横,这一招却已然避之不及。被沈重一掌轰飞十米,五脏瞬间翻江倒海,胸口一热,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更让他生出惊恐的是,沈重在拍飞他的同时飘然跟上,那一刹那他突然警觉左手上沈重想要反抢御魂,惊怒之极,这件神兵乃是他费尽千辛万苦之力才借出来的,若是丢了,震怒的恐怕不止一个家族那么简单,连他的九族都有覆灭的可能! 第八十二章 那个世界的君王 顾不得会加重伤势,在倒飞出去的同时,紫仓大吼一声,左手手腕在沈重钳制之下死死抓住剑柄错位强拧,御魂再次闪烁着剑芒横切沈重手掌。沈重右手松开,当然绝非他仁慈,顺势一掌拍出,避过御魂如半月般的横切,飘身后退。 紫仓左手已折,虎口裂开,手掌已经布满了猩红血迹,脸色毫无波动,将御魂剑柄投到右手接住。 两人再看向沈重的眼神,早已没了刚才的轻松写意,这个人的实力,到底有多强?甚至,他到目前为止,到底出了几分力?! 长剑本就适合中远程作战,以强制强?只有在玩弄敌人的时候才会有这种心情。沈重向来没有这种觉悟,或者说,当他摧枯拉朽的时候,那便是敌人末日的降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他依旧没选择硬攻,御魂攻击范围太大,这可不是远古神话当中那些仙兵神器拥有通灵之能,所以它在大开大合时非但不能限制沈重,反倒让在一旁打配合的天狼缚手缚脚。 三人战斗的范围一直没有远离马路这弯道附近,现实生活中不存在的劲气此处如空间乱流,不断在波及路边树木花草,甚至连山壁上的巨石也没能避免。御魂虽然在这狭窄地带无法完全发挥自身优势,但毕竟贵为东瀛传说中的千年神兵,削铁如泥不说,摄人心魄的剑芒时而如蛇信吞吐,时而如江河倒灌。 向来战斗时心无旁骛的沈重脑子里竟然情不自禁的想着,一柄在东瀛流传了近千年的兵器尚且如此,倘若哪一天有幸可以瞻仰叱咤禾国五千年的上古圣兵,那该是何等的场面? 碎石公路在这不长的时间已经被御魂划出上百道深达尺许的沟壑,如同一张充满皱褶的山地卫星地图。 “轰!”急促而短暂的撞击声不知响起了多少次,以一敌二的沈重竟是越战越勇,没有丝毫力竭的迹象,叫人瞠目结舌。一块被他用拳头生生砸落的巨大石块,尺寸不下半米,重量更不知几何,被他一脚对轰,而后如从天降落的陨石急速坠向天狼,势如排山倒海! 紫仓竖着长剑指天,口中轻吟,随后身形猛然凌空飞渡,两米御魂狂暴斩向巨石,铿锵之声响彻山林,巨石带着一股庞大力量被紫仓如同切豆腐似的一分为二往两边斜飞落地。 沈重身形如影,附在巨石之后左手往紫仓右手一拍,震开御魂之后右手一拳毫无保留击中他的胸膛,若非紫仓反应迅疾,这一拳足以粉碎他的五脏六腑! 而后沈重去势不减,天狼虽然距离沈重更远,却在速度上较紫仓慢了半拍,尽管形成了抵抗,不过在沈重鬼魅的身形下显得毫无招架之力。在双手抗住了沈重一掌之后,被沈重一记重腿侧踢腹腔,然后就像抛物线一样跌落远方,去势十米不止! 自两方交手第一回合之后,沈重便再没落过下风,哪怕紫仓持有神兵御魂!两人一前一后相隔十数米半躺在地,气喘吁吁。这还是人吗?不,这是神! “才半个小时而已,还以为你们能给我什么惊喜!见过有人连续战斗四十八小时的时候吗?”破天荒的,沈重竟然主动开口了,姿态一如刚才的紫仓,更有不可一世的狂傲! 四十八小时?别说见了,简直是闻所未闻!有生以来第一次,两人心中不约而同的划过一丝绝望。所谓强者坚如磐石的心态,非是他们不具备,而是当他们见识到完全另外一个层次的人的时候,那种被彻彻底底打崩了的心情,常人无法理解,或者说,未曾经历过的人,无法体会。 长达半个小时超高强度超危险性的战斗,中间没有任何停顿,这对于一般武者而言已是超常规的强者之战,沈重所言的四十八小时,换一个能够真正明白其中意味的人,恐怕足以心胆俱寒!原来这个世上,真的还有这样半神的人物存在! 沈重第一次主动与两人说话,算是慈悲的给了他们一个喘息的机会,只是不知道今天是否还有更好的机会可以见到明天的太阳。环顾马路四周布满的纵横沟壑,两人心中自嘲,半神...他们何尝不是别人眼中的半神?而他,眼前这个巍峨如山的男子,“半神”之中的半神。似乎此刻,他们才开始理解了那一次和西斯的谈话中,他的眼神除了深沉,还有偶尔闪过的一丝惊惧! 紫仓冷漠的看着沈重,说道:“阁下的实力确实非常人所及,我们的确不是你的对手,用不着说那些风凉话,要想杀了我们,你还得再拿出点真本事来!”虽然他心有不甘,但和沈重本人无冤无仇,所以也谈不上什么愤恨。到他们这个境界,生死固然重要,但多半也看得很开,那往往就是一线之隔而已。 “真本事,有的是,你们胆敢踏入禾国,可曾听过一句话...”沈重神色肃穆,他从出世然后入世再到参军,甚少接触外面的世界,所以在军中接受的熏陶,那一丝信仰尤为纯粹和干净。 紫仓神色平静,一脸淡然说道:“明犯我禾国者,虽远必诛。” 沈重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一如死神的微笑,“你挺明事理,有觉悟,死的时候才不会觉得太憋屈。” 那柄最开始出现的军用开山刀原本被沈重偷袭天狼之后深深插入了山边巨石之内,此刻却莫名重新出现在他手上,“真希望你们还能有命回去,告诉那些有事没事总喜欢觊觎我们的不轨之人,不要以为学了点鸡毛蒜皮就可以挑衅禾国武学。” 御魂,铸造时采雷霆淬炼,以其千年杀人温养,方才成就了不可一世之威,剑芒皎洁如月,神韵天成。而那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军用开山刀,此刻浑身就像包裹了一层银辉,朦胧却圣洁。它,赫然腾空悬浮于沈重右掌之上,紫仓和天狼被这一幕震撼得无以复加,道家奇术——御剑! 第八十三章 千年秦家 紫仓和天狼对视一眼,眼中似有决绝之意,即便要死,也绝不等死。紫仓右手持剑,悍然前冲,依稀间有一种一去不复返的悲怆。天狼紧跟而上,狠厉、冷静。 御魂前斩,带起一片狂风,开山刀随之电射而来! “叮!” 一声脆响,开山刀被御魂毫无悬念的斩断,但是奇绝的力道也将御魂从紫仓手中震飞。 紫仓攻势戛然而止,保持着御魂被震脱手的动作,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愕然。被斩断后的开山刀刀刃,已然钉入了他的心脏,沈重紧跟开山刀之后,一掌轻拍,开山刀贯穿身躯从紫仓背后透体而出。 沈重眼睛越过已经断气的紫仓直视天狼没有丝毫分神,左手接住腾空飞来的刀刃。天狼悲愤怒吼,沈重的速度,太快了,他早已精疲力竭,但是对方就好像刚刚投入战场的凶兽,看不到丁点疲惫的感觉! 沈重右手隔开天狼一记重力鞭腿,顺势发力一推,天狼单脚着地不受控制的旋转一圈,在露出后背的眨眼间,沈重开山刀从他后腰插入,旋转的庞大力道直接切断了他的腰椎。 沈重没有即刻将天狼秒杀,做完这一切之后站在一旁,表情无悲无喜。紫仓已经没了气息,天狼一手捏住自己后腰,靠在山壁的一块石头上缓缓蹲下,对即将消失的生命没有任何畏惧和这个世间的留恋。 平静的看着前方一直没有倒下的紫仓,这个共同战斗了十多年的战友,他眼中的神光不断消散。口中不断有鲜血涌出,他平淡开口:“你的逃亡生涯刚刚开始,我们,还只是第一批不入流的杀手而已。” 这话有一分不甘心的恐吓,但也绝非夸大其词。那个世界,沈重这样的人凤毛麟角,但终究是有的。 “确实不入流,三年前我东渡东瀛,领教过你们口中百年一遇的天才阴阳师的手段,可惜,他只在我手上走了不到二十招。阴阳道、九字真言、忍术,还有你们的空手道,真以为拿着自己偷学再演化的皮毛就把自己当成了武之起源?可笑至极!”天狼错愕的看着他,心中震撼,原来,三年前葬送了东瀛称之为武道下一个三十年辉煌的人,就是他! 这对整个东瀛武道来说,应该都是一个不亚于大伊万的重磅消息,竟然在这一刻解密了,可惜... 天狼脸色突然涨红,他意识到沈重“大发慈悲”的告诉他这个消息,纯粹是为了让自己死不瞑目啊!可恶的禾国人! 带着无尽的悔恨和愤怒,天狼眼中神采终于完全消散,没了气息。 禾国大地,古老而神秘的文明逾数千年,精深武学睥睨天下而传承从未间断。并非刻意贬低东瀛武道,不过在禾国面前做了上千年的学生,学了几分本事不说,虽然演化出了自己的道路,但半生不熟的体系在曾经的老师面前依旧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当沈重回到市区和鹰一再次联系时,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阳光炙热,他心中却并无半分轻松,鹰一他们的行动还没结束,不过好消息是截止到目前为止都没遭遇太激烈的反抗。 让他感到些许凝重的是这次对方派来的杀手当中似乎还有别的派系,那两个东瀛人实力明显高出“黑天鹅”的核心骨干不止一个档次。究竟是什么风把他们也吹进了这个漩涡?而这是不是也预示着,即便这次将他们全歼,事情也不可能这么简单结束?只能等鹰一给他答案。 这几天世人眼中的风平浪静,另一面几乎可以用惨烈来形容。沈重没有和鹰一过多的联系,一直到下午五点左右他才收到一条短信,上面写着“一切顺利,珍重”。 任务,结束了,也完成了。没有什么道别或者庆功仪式,沈重明白,自己似乎可以歇着了,但是鹰一他们还要赶往下一个地方,执行下一个任务,一如那几年的自己。 或许下一次,再与他相见的,又是另外一批人了! 他们无名无姓,就像是国家的影子一样,永远只会存在于阳光的背面,也有可能突然消失得无声无息。国家的脊梁,不仅是那些为我们的社会进步做出过巨大贡献的人,这些不能生活在阳光下的无名英雄,同样值得我们敬礼,铭记! 禾国文明,这个世界上唯一没有断代的传承。 历年来西方某些国家出于各种目的,没少质疑禾国五千年文明历史的真伪,更有甚者说禾国文明源自于万里之外的非洲,却不知道在更不为人知的历史深处禾国文明的火种存在或许早已超过了五千年。 从最初的部落聚集到万族林立,再到百家争鸣,禾国种族曾经历数不清的灭亡危机,每每遭遇灭顶之灾之时,这片大地总会涌现出无数为国为民、披肝沥胆的能人异士拯救民族于危急存亡之秋。 几千年来,有的倒下,有的重生,但还有极少数的,一直屹立不倒。 最后挺过上世纪的生死存亡,终于迎来了近百年的复苏期,所以此刻他们从沉睡中苏醒之后,相比起那些新兴家族来说,就显得尤为磅礴巨大。 风雨收歇之后,如拨云见日。 弘泰安保前段时间在一系列事件中莫名遭受攻击,损失惨重,已经到了伤筋动骨的地步。 不过此时,消失了十来年的受宠若惊的表情重新攀上了李弘泰的脸,只因眼前这个来历神秘但能量大到连他也倍感压抑的中年人,给了他一个往日根本不敢想象的金库。至于原因,他只知道秦戈背景深厚,十多年前是有神秘人跟他接触过的,但是万万没想到,与他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挚友竟是巍巍秦家的三少爷! 秦家是谁?老实说,知道秦家的人不多,包括在这之前的李弘泰,甚至于到现在,他对于这个中年人口中功勋彪炳拥有无限辉煌的家族仍旧没有实质的概念。可是他那一句许诺,一年内让弘泰安保成为周边四省的龙头老大,同时将在半年内让所有公司核心骨干提高两个档次的实力,这些都还不足以让李弘泰失态,能够逐步接单官方安保业务,这才是让他最惊骇欲绝的。 李弘泰非常清楚这对弘泰安保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一切听起来都异常完美,抛开秦戈此刻和那名中年人的冷脸对峙来说。 庄园内,别墅里中年人坐在秦戈面前,他在等秦戈的答案,目前的情况来看,两人交谈效果似乎不太好。 “大哥,回去吧,聊了这么久,差不多了。” 秦戈淡漠着脸色,下了驱逐令。来人,算是从小与他相处最为密切的秦家下一代准家主,也是他的亲大哥,秦朝忠。 之前有秦家家仆秦初朗前来与秦戈面谈,告诉他过段时间会有秦家族人亲自前来迎他回族,不成想竟是秦家下一代权力核心。 秦朝忠叹了口气,说道:“就算不为你自己,秦哲现在还这么小,你也不为他考虑考虑? 弟妹的事情,我们都很难过,你如果想要为她报仇,光凭自己的力量,不是大哥说,你自己心里也有数。” 报仇?秦戈脸上浮出一抹笑容,却尽是森然,盯着秦朝忠说道:“你们想为她报仇?那天我和秦初朗说过的话,还需要现在我再重复一遍吗?” 秦朝忠脸色微微一沉,十几年前他在族内根本未掌权,别说话事,就连坐在家中聚议堂议事的资格都没有。 当初秦朝忠心里有什么想法,秦戈并不了解,这种家族,一旦族老议定的事情,天王老子来了也更改不了,所以秦朝忠当时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从他内心来讲,他也并不赞成秦戈当时的做法,从小接受的熏陶,让他坚定的与家族利益站在同一条线上。 第八十四章 不欢而散 ps:本周上推(都市类新书精选),今天明天各加一更 再ps:虽然看这本书的人很少很少,但是真心希望各位客官多来支持支持,否则真感觉有点颓啊,拜谢了! 再再ps:本书的剧情已经推进到一定阶段了,后面很精彩(一切尽在存稿之中),不求你们打赏,投个票,给个收藏,就心满意足鸟! 最后ps:...好吧没了,请看正文! “你已经离家十几年,当初也是族老们一致同意你脱离家族,我本不应该再为这事来找你。可是,老三,你也有十几年没见过父亲母亲了,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二老,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这些年,我们内忧外患不少,族里除了玉诏,年轻一代几乎没人能够扛旗,正处于青黄不接的时候,宋家雄踞江南深谋远虑,杨家对我们虎视眈眈多年,我们更是头上高悬利剑。除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姜家我们不了解外,其余几大家族各自筹谋百年时间,排位大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发,覆巢之下,岂有完卵。那时候,不管你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只要你身体里留着四大家族的血,你以为能够避免? 一个不好,家破人亡甚至灭族那都不是天方夜谭,你从小被父亲和母亲寄予厚望,不管是悟性还是心性都是上乘。族老们年纪都大了,过不了几年族里就会完成权力更迭,虽然二叔和三叔的几个兄弟各有各的本事,但也各有各的城府各有各的算盘。想要守住秦家的家业,族里的新一代核心不拧成一股绳,不用其他几个家族攻击我们,用不了多少年我们自然就自生自灭了。” 拥有上千年历史传承的超级家族被秦朝忠形容到了危急存亡之秋的地步,旁人多半会以为他这是在夸大其词,如果不能在这其中切身体会数十年,必定无法理解他心中的急切。 秦戈凝视着秦朝忠,勾起嘴角冷笑道:“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对大哥这番话不说抱有十足的感动,最起码也得有八分赞同才对。” 秦朝忠叹道:“老三,当真在大哥面前也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难听吗?当初我领着刘珂可是连秦家大门也进不去一步,秦木海和秦楚江当初将我赶出家门,暗地找人威胁刘珂离开我,然后去找到老爷子邀功,美其名曰为了我好,实则却是激怒我以此进一步激化我和老爷子之间的矛盾!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秦朝忠终于皱起眉头,沉声说道:“老三,注意你的言辞!” 秦戈冷哼一声,没有答话。 一个家族太过庞大,几乎就不能再称之为家族了,叫组织或许更合适。国外那些几十上百年不过三代或者四代血脉的新兴家族总喜欢对着世界指点江山,以为手握了几条产业就控制了世界的命脉,殊不知在这些庞然大物面前有多可笑。偶尔有几个上得了台面的家族,那也是低调得不能再低调。 既是组织,自然是以利益为导向,但凡大族,族里必定都有各方势力盘根交错,这千年的谋略智慧,不在其中的人必然不能体会。 秦朝忠揉了揉额头,似有些犹豫,片刻之后接着说道:“正因为如此,老爷子才这般希望你能回族,我和老二,也是这么想的。”这句话,无疑坐实了秦戈刚才的说法。 “那为什么非要等到刘珂死了之后?现在来告诉我她是秦家媳妇,你们不觉得自己这等手法实在恶劣?”秦戈看着面前神色真诚的大哥,心头忍不住的泛起一阵戾气。 秦朝忠无奈道:“老爷子执掌家族几十年,二叔和三叔都有些心照不宣的各怀心思。至于秦武旭和秦立儒两人,家族这百年时间都是由我们这一系的人在掌权,他们的觊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年你不在族里,暗地里的局势早已经发生了变化。如果那时候把你们接回来,族里的反对声依旧高昂,这对老爷子和我们这个派系都极为不利,所以老三,你记恨我们没有错,但是我们,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母亲就咱这三个孩子,你一走十几年,家里就剩了我和老二,这些年,我们眼看着老人家一头青丝变白发,有时候总想坐下来和她好好聊聊,她都会说,我们有自己的事要去忙,不要为她这个老太婆子操心。其实我们心里都知道,那是她在想你,这个她一直最疼爱的儿子。秦哲长这么大了,母亲却一眼都没见过,甚至连自家三儿媳妇长什么样她都不知道,族里人多嘴也杂,有时候她就想找人聊聊这些话,也没个人可以掏心窝子。母亲心里的苦,不比你少。” 秦戈突然问道:“如果这次刘珂没死,你们会不会来找我?” 秦朝忠一愣,瞬间明白秦戈这番言外之意。 因为刘珂死了,而秦家内部目前正好处于权力中心交替的时候,秦朝忠作为下一代秦家准家主,自然需要信得过的人来支持自己,同时稳固自己这一派系的实力。那么若是刘珂这次侥幸逃过一劫,面对族里那些顽固派的竭力反对,秦戈还有可能迎来回族的机会吗? 秦朝忠不知如何作答,秦戈冷然笑道:“看来这个时机也是你们盼了好长时间的,对吧?如果这次刘珂侥幸不死,你们是不是还打算亲自上阵再给她降下一道劫难呢? 行了,大哥,我做不来你们那种人,说一千道一万,刘珂依旧是秦家的牺牲品,我不想以后秦哲在秦家还有这样的困扰。至于你说的那个仇,我一定会报,不需要借用族里的力量。就算是我秦戈小家子气吧,从我离家那天起,就不再是秦家人了。” 秦朝忠猛地站起身来,脸上的失望神色毫不掩饰,“呵呵,好啊,这就是我秦朝忠的手足兄弟。老娘亲在家盼望你多年,看来到头来也盼不出个什么名堂。” 他大步走到门口,伸手拉开大门,外面是刺眼的阳光,阳光下为首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人,身材中等,身姿也不如何挺拔,甚至有些怪异的佝偻,气息平常。看见秦朝忠站在门口,秦戈并未跟上,他向屋内微微颔首之后,侧身站在一旁。 青年人身后是九辆红旗hqd,其中第四辆和第五辆车都是加长版,可惜,第五辆车原本是特地为秦戈和秦哲准备的,今天用不上了,车牌号没什么特殊。 今天这种场面李亢是没资格站在这里的,就连这里真正的主人李弘泰,也只能低着头站在青年人身后,不敢抬头正视秦朝忠。 九辆车的司机和副驾驶位上的保镖均是顶着烈日身穿一袭黑色中山装站在车门两端。秦朝忠长出一口气,说道:“老三,不管如何,你终究还是秦家人,就算你改了名换了姓,你还是秦家人。刘珂的仇,不光是你的仇,也是我秦族人的仇,所以就算你不需要我们介入,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以后抽个时间,还是回来看看吧,父母都挂念你。” 秦朝忠还是走了,多少人来,多少人回,家中老父老母的期盼,他并没能如愿带回去。 第八十五章 程家 原本早已经习惯了平平淡淡的生活,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和刘珂一起恩爱百年,将秦哲抚养成人,安安分分的做一个市井百姓,挺好。 秦戈坐在屋里,没有起身道别相送。 李弘泰在一旁惴惴不安,说出来或许觉得丢脸,其实他挺担心秦戈和秦朝忠两人闹僵之后迁怒于自己,倒不是说混到他这个岁数和地步还胆小怕事,如果是他孤身寡人一个,那倒是真的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了。 在确定这两兄弟谈话并不愉快但还不至于翻脸之后李弘泰稍稍松了口气,想着这几十年从未听说过的秦家族人应该不属于那种喜怒无常的人,至多就是之前许诺自己的种种成了空头支票,他心中并无半点可惜。 目送车队离开,直到最后一辆车屁股消失在李弘泰眼帘,他才转身进了别墅。秦戈依旧保持刚才的坐姿,看着脸色恬然的李弘泰,他微感歉意,“弘泰,不好意思,瞒了你们这么久。”一个称谓微妙的变化,李弘泰心中有感,但没有直说。 他耸了耸肩说道:“你确实挺不够意思,不过能怎么办呢,都瞒了我十几年了,接下来我就继续当不知道吧。事情都过去了,我想那人应该已经尊重了你的意思。弟妹的事情,老秦,已经过去半个月了,秦哲现在还小,你可要挺住了!”直到现在他还对秦朝忠这个名字的含义概念模糊,当然,这不是他当下关心的。 秦戈咧嘴一笑,“我没那么脆弱,有些事情虽然没那么容易可以接受,可它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也只能用时间来冲淡它了。”这既是一种无奈,也是一种现实。 刚要接着说话,李弘泰却突然伸出手来阻止道:“如果你要说离开弘泰安保的话,可就免了!我刚说了,你那些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是弘泰安保的总教官,你依旧只是个普通人,我老李的朋友,仅此而已,离开这种事,你想都别想!” 秦戈苦笑一声,玩笑道:“原本我就没这想法,你这一提出来,怎么反倒像是赶我一样?我在这里已经立足生根,况且我要复仇,只能从这里开始!秦哲,也需要一个安稳的环境成长,我目前去不了任何地方。” 李弘泰也不觉得尴尬,伸出的手掌顺势改为挥手,说:“没有那就最好,不管那人给我的承诺是真是假,接下来公司必将进入一个崭新阶段,你可有的忙。另外,这园子空着也是空着,你和小哲就搬进来住吧,别浪费了。”他没有向秦戈打听秦朝忠的身份,有时候,知道得越多,越感觉自己的渺小。直觉告诉他,知道了秦朝忠的身份,绝非好事,正好,秦戈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 转眼间已经是七月下旬了,奕州作为禾国传统的四大火炉城市之一,终于在酝酿了几个月之后彻底爆发了它的威力,整个城市就像笼罩在一个大蒸笼里头,连清风也像是被烈火炙烤过一般,扑在身上让人感觉浑身被热水包围。 这段时间沈重频繁和李弘泰、秦戈等弘泰安保的真正大佬接触,地位隐隐开始拔高。得益于此,沈重逐渐开始有了些自由的假期,不再每一次都和李权兵他们出任务。 对此,刚开始李权兵等人都还有点不适应,不过毕竟还是逐渐认识到了他们和沈重之间的巨大差距,这绝不是三两天的兄弟情朋友义就可以弥补的,虽然相互之间都没有那样的想法,但终究现实如此。就好比最简单的,李弘泰每次要见沈重的时候,李权兵他们就不得不回避。 难得抽出空来,沈重去了一趟王全福家,兴许是生活得到改善,两位老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小二王坤启这小几个月不见,个头竟然也窜了起来,偏远地方的农村依旧落后,导致他们身体各方面的素质都要差上城市小孩一大截。 离别时小二多了些往常没有的牵挂情绪,几次相处下来,他单纯的内心已经完全将沈重看做了亲大哥,原本这是一个将他带出大山的好机会。小二已经五岁了,却连幼儿园是什么都还没有概念,再晚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可是道理如此,甚至王全福夫妇也有些松口的迹象,沈重却犹豫了,风雨刚过,难保不会有后续,敌对势力更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自己,所以现在,还不是将小二带出去的最好时机。他缓了一年,说是先用王启坤的钱在市里给王全福两人买一处房子,到时候三人把三人一起接出去。 一年时间,他争取操盘,让自己的规划有一个起码的起步。 第二天返回奕州,紧接着沈重又去了程恺的家里,这些都是平日里需要他亲自照应的家庭。 这一户家庭和何可的状况类似,程恺的父亲程喜林是一名小商贩,母亲刘苒身患疾病,常年躺在家中,还有一个妹妹程子卿在奕州市第二十三中学念高二。 虽然程恺明面上的抚恤金有一笔不小的数目,不过放在奕州这样的准一线城市来说,也就是一粒石子丢进了长江,溅不起几朵水花。每年光是刘苒的治疗费用就要花去一大笔钱,有好几次她甚至都在劝程喜林和程子卿放弃她,可是他们才失去了程恺,如何能够再接受眼睁睁的将刘苒送走? 程喜林说,就算是砸锅卖铁,也一定要将刘苒的病治好,至于程子卿几次偷偷跟程喜林说不想念书了要出去打工,差点没被程喜林打断了腿。那一笔抚恤金,在每年几十万的庞大治疗开支下没撑到去年就已经见了底,如果不是今年春节之后沈重找到他们,恐怕不止程子卿真的要辍学,就连程喜林也准备好了在忙碌的间隙再找一份工作。 一家人住在奕州有名的老里份—“sh村”,“sh村”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从最初大家争得头破血流的黄金地段没落到现在人人抗拒的“贫民区”,程家三代可以说见证了这里的历史变迁。 头顶上方两三米处缠绕的密集电线、竹竿上悬挂着的腊肠和晾晒的衣服被子、老房子里锈迹斑斑的水龙头、撑了几十年的木楼梯。苍老腐朽的痕迹,似乎只能在石板上慢慢踱步,与在这里住了几十年的老人聊几句,才能真切感受到“sh村”的不同。 程子卿利用假期的时间出去找了一份暑假临时工作,所以白天基本上只有程喜林和刘苒在家。沈重过来的时候正是上午,这地方前后不通风,奕州的天气本来就热,所以大多数老人都会搬出两把椅子拿一把蒲扇端一杯茶,椅子往街边自家门口一放,就这样能够和邻里街坊聊上一整天。天南地北,更多的是以往。 片砖片瓦都是诗,那个年代过来的老人,说起往昔的峥嵘岁月,大到家国兴衰,小到西瓜芝麻,提起来大都有说不完的话。条件好的早已经从这里搬出去了,还窝在这里的年轻人偶尔还抱有些政府会不会在某一天恢复这里荣光的想法。 “老程,你那侄儿又来看你来了。” 沈重刚走进巷子,一旁就有一位大爷调高了嗓门朝里头喊了一句,脸上没有什么兴奋或者不怀好意的取笑,只是平平淡淡的认同和高兴。这种情绪说不清道不明,或许可以解释为,大家都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就像旧时那些远离市区住在郊外同一个院子里的租客,虽然平时总有几句拌嘴,但是倘若哪家人真是发了迹,也是跟着欢喜的居多。 ps:明天同样再加一更,希望各位看官随手支持支持,给俺一点信心哈 第八十六章 程家有女(上) 请多多支持!谢谢 和王全福家一样,沈重着重关照的这一家子,最直观的因素是家庭困难,几乎到了无以为继的地步,钱财最解燃眉之急。 刘苒患的是糖尿病,最初发现她有这个病症的时候一家人都没怎么在意,觉得只要控制好血糖血压就好了。但是长时间下来,工作环境、生活环境以及生活质量致使糖尿病发生了病变,导致并发症。慢性并发症几乎一夜之间击垮了这个孱弱的家庭,仅仅三个月的时间花光了家里的所有积蓄之后,压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这是几个月以来沈重第三次探望程喜林和刘苒,第二次过来沈重大操大办的将他们家里布置了一番,同样给程喜林手上硬塞了一张卡,至于卡里有多少钱,沈重只说了有小几万,程喜林他们当时信以为真,推脱不过沈重的说辞,程喜林将卡接过之后当时也没多想,第二天叫程子卿去查了之后,差点没把程子卿当场吓得尖叫出声! 她伸出手指个十百千万的数了不下五遍,才确认上面的余额有多达六个零,整整一百万!一家人说什么也不要,原本沈重就来得突然,因为程子卿的关系,程喜林本就对沈重自述的来历半信半疑,这下更是心生警惕了。 其实严格说来,这些钱都是程恺的这个说法并没有错。那些年在海外虽然终日行走在刀尖,不过那些不明财产来源实在太多太多,这点钱,甚至也只是程恺所有积蓄里冰山一角上的一朵小雪花而已。 几乎是磨破了嘴皮子,刘苒的身体状况,程恺的长相高矮胖瘦以及个人生活习惯,甚至几岁尿床这些都让沈重搬了出来。程喜林这种近乎偏执的倔强,有时候与沈重他们却有些类似。 好说歹说的几乎口干舌燥,沈重同意了程喜林的要求,将一百万的金额减小到三十万。程喜林却没感觉这数字的变化对于他选择接受而言,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这已经足够刘苒今年一整年的治疗费用,不知道算不算是程喜林在一定程度上的自我安慰。 虽然认识有大半年了,沈重自然不可能有什么逾越常理的举动,但程喜林依旧怀有些许戒备。绝非他小人之心,像这样的普通家庭,但凡有一个家财万贯的人想打他们的主意,别说是用点什么手段,就是一个这样的心思都足够将他们击垮。 要说这家里还有什么别人可图的,他能想到的唯一就是自家女儿程子卿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夫妇俩都是老实人,实在没那心机说话带枪带刺带坑的。 听到街坊说那个小伙子又来了,程喜林心中没有多少兴奋的感觉,当然,不至于反感,只是平淡的心情中有些许欣慰而已。 沈重手里拎着两袋水果,程喜林在街边摆摊。他习惯性的拍了拍身子起身迎接,今天是刘苒一个月一次到医院检查治疗的日子,往常都是程喜林和程子卿两人一起带她过去,这个月程子卿在外上班,照应不过来,便想到了沈重。 沈重没有多问,但是也恰好挑对了时候给程喜林打了个电话,正好和程喜林将刘苒送去医院,也避免了他主动开口的尴尬。 四周邻居自然没想那么多,他们觉得程喜林一家如果能有这样的亲戚,显然那是一件值得羡慕的事情。 刘苒对沈重的印象就要好很多,民间一直有句话说:当儿子的娶媳妇儿,当妈的通常都会觉得被人抢了个儿子,所以婆媳关系向来很紧张,但是丈母娘通常都会觉得挣了一个儿子,所以都会把女婿当成半个亲生的。 沈重很年轻,外貌条件虽然不是顶尖,但站在人群中也绝对足够夺人眼球,家里不是那种大富大贵,而且性格温和。凭借女人的直觉,刘苒相信沈重没有程喜林担忧得那么夸张,最重要的是,她一直觉得自家女儿这辈子就应该找一个平平淡淡普普通通的人成家,过踏实生活就算是幸福了。 于是乎,她是越看沈重越顺眼,甚至连程子卿还只是在念高二,身在传统家庭,中学时期坚决不准谈恋爱这样的三申五令也被她选择性忽视了。 “一个多月没见,你怎么都瘦了一大圈了。”刘苒今天精神头很不错,上下打量了沈重一眼之后不禁笑着开口,事实上沈重的身材和体重保持国际顶尖模特和健身人士的标杆很多年了。 岁月和病痛在刘苒身上留下了摧残的痕迹,还不到五十的年纪,头发花白干枯,肤色有点发黄,身材这两年也逐渐变得佝偻,只有脸部的轮廓还依稀可以看到她年轻时候的姿容,叫人禁不住心中暗自叹息。 沈重哭笑不得,到目前为止他一共现身去探望了三户人家,无一不是家庭困难者。让他感慨的是这几家人对他几乎没有一个见外的,便是对他最有戒心的程喜林,也不过是因为程子卿而让他习惯性的对谁都抱着戒备,但心中更多的依旧是感激。 这群朴实的老百姓,如果有谁在他们最困难最低谷的时候拉了他们一把,那么他们多半都会记着一辈子。 沈重虽然不喜和人打交道,但好歹这些年也学会了察言观色,所以对于程喜林心中的担忧他心知肚明,聊天的时候也就刻意避开了程子卿,只是偶尔顺其自然的提一提。 张罗着一起吃了早点之后,两人一同将刘苒送去了医院。程喜林老实寡言,往日有什么大事都是由刘苒在做主,他虽然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不过更多还是充当体力劳动者的角色。 自刘苒病倒之后,这家里虽不至于一落千丈,但也没落了不少。沈重并没插手他们家多少事务,不过他几次出现的时机都是在这家人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尤其在得到刘苒的认可之后,他的分量几乎直线上升。让他感到为难的是这种剧增的分量不知是好还是不好,因为刘苒看他的神情,似乎和看一个普通晚辈不太一样。 这在常人看来,免不了臆测一番他是不是怀着什么心机打什么算盘。 “子卿,你沈大哥今天过来了,中午你看抽不抽得出时间来,一起过来吃个饭吧。”到了医院给刘苒先做了例行检查,程喜林又给程子卿打了个电话,话里的意思如果不多加揣摩恐怕谁也听不出‘要是你没空就别来了’这个言外之意。 根据医院给刘苒量身定制的治疗方案,她每两个月要到医院检查一次,并且要住院一个礼拜做一些必要的治疗和观察。 电话里,程子卿的声音无比雀跃,这让程喜林心中的纠结又盛了几分。似乎事情就要向他所预料的方向发展,看了看刘苒,那是一脸的满意,他心中更感到无奈。并非他对沈重不满意,只是凭空冒出来这么一个多金的年轻人,几十上百万张手就来,他实在害怕这人是心怀不轨,自家这个女儿虽然吃得了苦这些年更受了不少罪,但若要让她在感情上受到什么伤害,那是程喜林万万不可能答应的。 程子卿早早结束了今天的工作,这让同一家服装店里另外一名男性暑假工感到非常不满。 “子卿,既然你今天中午有空,那就和我一起吃个饭吧,你上个礼拜就答应我了,可不能再跑了。” 说话的男性暑假工是奕州大学的高材生,名叫王世龙,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和程子卿认识,而后便对她念念不忘。 第八十七章 程家有女(下) 程子卿今年十七岁,虽然家庭条件不好,不过或许是继承了刘苒的各种优秀基因。不仅生的高挑,而且相貌青春靓丽,性格乐观大方。王世龙和她认识一年时间,作为一个奕州大学的优等生,总算借着给她补补课的名义跟她单独相处了两次,然后每次都会被她开朗而坚强的性格深深吸引。 于是在两次见面之后王世龙开始向程子卿表明心意,同时为了不给她造成太大压力,还跟她说自己可以等她上大学。 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虽然从初中开始就有不少人和她表白,甚至有一次被一名老师的类似举动吓得好一段时间心神不宁,不过她依旧无比排斥这些话题。所以对于王世龙数次邀请她吃饭,她每每都借此或明或暗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奈何这王世龙就像粘上人的狗皮膏药,对于程子卿的拒绝总是无动于衷。 她都快记不清这是王世龙第几次要请自己吃饭了,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道:“不好意思王哥,家里有些事,我中午得回去一趟。” 对于程子卿越加不掩饰的推脱,王世龙眼中闪过一丝无法察觉的阴霾,学校里的那颗明珠他一直求而不得,甚至连一次性说上三句话的机会都没有,这已经让他心中郁闷得发狂,现在连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都搞不定,他的心态快扭曲了。 为了能和程子卿拉近关系,他牺牲了自己一个多月的假期,多方打听到程子卿在这里做服装导购员。于是他也拉下脸来,打定主意就算软磨硬泡,甚至再使上一点别的手段,一定要在这段时间把程子卿拿下,要知道,连着一个多月相处的机会可不是说有就有。 他和颜悦色的笑道:“子卿,我没有别的意思,单纯的请你吃个饭而已,如果你觉得两个人不太好,那咱们就把他们都一起叫上?”他特意加上“咱们”两个字,总想若有若无的拉近与程子卿的距离。 程子卿一阵为难,说道:“王哥,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今天家里真有事,下次吧,下次有时间,我来请大家!” 又是下次!王世龙脸色微不可察的阴森半刻,这些蹩脚的理由和拖延之词屡试不爽,每次都毫无进展更让他感到愤懑。 王世龙脸上噙着笑意,淡淡凝视着程子卿道:“好,那就下次吧。要不要我送送你?” 程子卿不出所料的摇摇头,“不用了!”和其他同事打了个招呼,程子卿拎着一个袋子往外走去。 收银台一个小姑娘眼神不经意掠过面前电脑上的监控画面,浑身竟泛起一丝凉意,王世龙站在程子卿的身后,这位往日里给人感觉如沐春风的奕大学生,看着程子卿窈窕的倩影,脸上的笑意渐渐变得冰冷,有一丝如恶魔般的狰狞。 程子卿一路踩着单车,以快了平时近一倍的速度赶到医院。高束马尾,瓜子脸,明眸皓齿,笑起来一双大眼睛就像两个弯弯月牙,满是胶原蛋白的皮肤吹弹可破,这张充满了青春活泼气息的小脸让人十足流连忘返。程子卿年纪轻轻,确实已经拥有了令大多数明星都要羡嫉的资本。 “沈大哥!”程子卿突然俏生生的出现在刘苒病房的门口,那双令人印象深刻的大眼睛又弯成了一对好看的月牙。如果不是顾忌着还有其他人在,保不准她会给沈重来一个满怀拥抱。 “子卿,好久不见!” 程喜林偷偷在一旁大皱其眉,这孩子平时都文静得很,唯独见到沈重的时候就像变了个人。他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刘苒,刘苒笑着对他摇摇头,没说话,看来在这件事上没人与他为伍,他只得独自叹气了。 一段时间没见,程子卿的个子又往上窜了两公分,这个还没正式踏入社会的小姑娘,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难以想象数年后她再拥有了一定的社会阅历之后,这一份清纯融合了一丝风情之后该是怎样的惊艳。 不得不说,王世龙的眼光的确相当毒辣,被他看中的两个女孩,无一不是千里挑一。当然,这样的姑娘不管走到哪儿想不被关注都难。 程子卿走到刘苒身旁,轻声问道:“妈,感觉怎么样?” 刘苒微微笑道:“好,妈这一时半会是死不了了。” “呸呸呸!都叫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你看现在多精神,还得再活八十年呢!”程子卿一脸嗔怪,虽说一群年轻人在一起平时都不怎么在意一些恶趣味的玩笑,不过对于“生死”“翻船”“平安”一类的用词大都还是相当的循规蹈矩,觉得随口提及是一种不吉利。 “行了行了你们娘俩,这还有人在呢,净说些晦气话。”话虽然说得挺严厉,不过程喜林脸上还是挂满了笑意,程子卿是他们家的希望,刘苒是他们家的精神支柱,谁也不能倒。现在,一切情况都在好转,即便依旧挺苦,不过总算没有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他们。 他又说道:“沈重,中午就我们几个吃一顿便饭吧。”说完他还特意看了一眼程子卿,发现她正暗自窃喜,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沈重自然将这些小动作看在眼里,心中甚是无奈,这个程喜林为人老实忠厚,唯独因为程子卿这个女儿,对自己便是七分欢喜三分防备,没想到现在都要发展到几人斗智斗勇的地步了。 他无意为这些人带来过多的改变,只要他们能过上越来越好的日子,或者说步入正轨,那么沈重多半会便选择悄无声息的退出,他从来不认为自己能够活在阳光下,恣意潇洒。 刘苒因为要住院,近一个礼拜都出行不便,所以程喜林所谓的“一顿便饭”就真的比一顿撸串还简单一些。三个人点了几份套餐盒饭,午饭就算这么应付了过去。 医院大门外的露天停车场停着一辆保时捷帕拉梅拉,王世龙坐在车上,脸色阴沉得可怕。程子卿从服装店出来之后他一路尾随,原本看到程子卿进了医院还松了口气,想来程子卿也没有骗他,确实是家里有点事,本来可以放心离开了。 可是鬼使神差的,他想在医院等到程子卿出来,觉得正好可以借此证明自己的痴心,甚至有可能见到她的家人,以他那副皮囊加上在外人面前开朗又不失成熟的性格,想来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不成想没过多长时间,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有个男人和程子卿一起到门口取快餐,这个人虽然他没正面观察过,不过就算化成灰王世龙也不可能忘记。 王世龙眼睛都快泛了白,对那个身影咬牙切齿,这不就是前些天看到的送韩之琪回学校的那个家伙么? 脚踩两只船?王世龙恨恨的想到。虽然他眼疾手快的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但是心情反而更糟糕了许多,自己要钱有钱要长相有长相,家世性格学习成绩无一不好,凭什么偏偏自己看上的两个出众的女人都要被这中看不中用的家伙享用? 原本三伏天吃了冰镇西瓜的心情瞬间变成了三伏天进大蒸笼,此刻他真恨不得把那人一拉二拽拖出来三千六百刀凌迟。 他依然要等,只是主意却不一样了,得不到你的心吗?如果真的得不到,那就不重要了。 王世龙的眼神,已然变得疯狂,从副驾驶的手套箱里倒腾了一阵,确认了东西还在之后,他的嘴角扬起了一丝不可名状阴森的笑容。 第八十八章 祸事上门 大概又过了一个小时,沈重才和程子卿从医院里出来,看到她那一脸的笑颜如花王世龙就忍不住的怒火中烧。在老子面前装得绝世清纯,有你发浪的时候! 刘苒住院了,程子卿今天既然请了一天假,自然要留在医院照顾。虽然都在一个城市,可是不知道下次和沈重再见又是几时,所以他告别的时候程子卿自告奋勇相送,扔下程喜林一个人在那儿一个劲的吹胡子瞪眼,她却看都没去看一眼。惹得程喜林在两人走后不断和刘苒哀叹女大不中留,刘苒只是不停的微笑,劝道这是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去处理。 程喜林不止一次跟刘苒争论过,以前两人对于程子卿在读大学之前的感情状态可是有牢不可破的共识,即便程子卿到了该谈恋爱的阶段,哪些人合适哪些人不合适,他们也有十足的默契。可是现在刘苒似乎有完全被沈重从内部攻破的迹象,刘苒对此总是简单解释道:“我看这孩子不是个坏人。” 或许是两人对此有各自不同的想法,不过家里在大事方面都听从刘苒的意见几乎成了这父女两的惯例,所以程喜林预感自己的谨慎并不会被这母女俩过多采纳,毕竟连他,对此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坚定。 程喜林自然不服,也总会撇嘴道反驳:“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就怕咱家闺女乐意,人家不一定有这心思啊!” 虽然是气话,但是刘苒每每听到这儿也会悄声叹气,那孩子,每次看着自家姑娘的眼神都清澈的很,她想要瞧出半分异样的情绪来说服自己似乎都没做到。 王世龙定定看着程子卿对自己从没有过的眼神,心中就像有一头怪兽在咆哮,不是说他对程子卿感情有多深厚,只是他习惯性的将自己所看好的事务视作碗中扣肉,迟早都会吃进嘴里,此刻的景象显然让他无法接受。 目送沈重开着那辆五菱宏光离开,王世龙嗤之以鼻的同时心头更加愤怒,就这么个穷酸小子还可以左拥右抱这样的极品美人?!他的视线重新回到程子卿身上,她还没上楼,他狞笑着低声自语:“狗男女!” 直到程子卿转身上楼之后,他才驾车离开。 原本打算回家的车开到一半,在接到个电话之后沈重又转道去了公司。 有一阵子没和李权兵几人见面了,原以为这厮肯定又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拽着自己裤子说一大堆掉鸡皮疙瘩的话,不过车子还在大门口沈重就感觉到了两名保安不太寻常的情绪。 关于沈重前些天说自己是国安部的说辞,在解决了那些麻烦之后已经被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各方辟谣,他的身份本就越简单越好,一个当兵的简历足够应付一切。只是这则澄清消息让李权兵和高越沮丧了好一阵子,满以为认识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没想到从今以后就要飞黄腾达的梦想突然就破碎。 一路将车子停到车位,周围人都不少,还有三两个挺熟悉的面孔,但神色都有些不自然,沈重没有上前询问。三两步走进公司,众人看他的眼神莫名其妙的怪异,这倒是让他越发好奇了。 刚才的电话是龚平给他打来的,可是到了公司没看见人,连平时最喜欢咋呼的李权兵也没看见。公司并没有什么陌生面孔出现,但是龚平电话里直接说了一句“来公司”之后就没了音信,加上这群人复杂的表情,不难推测,几人多半是遇上了无法解决的麻烦。 经过这段时间,几人虽说谈不上一步登天,但是在公司也绝对不至于四面树敌了,那么龚平在电话里急促的叫自己赶到公司来,要么是公司遇到了大麻烦,要么是他们出了事情。 推测再多于事无补,沈重直接找来两个同事询问情况,两人支支吾吾半天前言不搭后语,沈重只得作罢。 难不成是公司内部出了什么问题? 管不了那么多了,沈重从安全通道悄无声息迈步蹬上十七楼,还真是不出所料,十七楼安全通道连接走廊的接口走廊侧有人把守,看来是公司出问题了。 “站住!” 沈重稍微靠门口近了,把门的两人随即将他阻止。他们还正在疑惑,刚才还有人吃了亏,这帮人就这么不长记性又冲上来了?这电光火石的分神瞬间沈重已经站在他们身边了,危机在他们眼中骤然放大,然后被轻松放倒。 放这么两个站岗的人在这里于沈重而言跟两个占了点空间的木偶没什么分别,倒叫沈重有点意外的是,解决了这两个人之后竟然就没有人了,一直走到李弘泰的办公室门口。 还有这么自信的人?想来电梯口还守着有两个人,沈重没去理会。站在李弘泰办公室门口听了一会儿,他才算明白过来,原来是碰上有“一面之缘”的熟人了,也难怪人家如此自大。 轻触办公室大门,发现被人反锁,懒得玩弄那些计谋,大门被他一把生生推开,厚实的铜制锁芯被折断的脆响声音传遍办公室每一个角落。 诧异、震撼! “沈哥!” 办公室里就还有龚平能说话,他握紧了拳头,突然有种想要狂笑的冲动。沈重来了,在他眼里,事情自然就解决了。 不知什么时候,沈重在他们心里成了比弘泰安保还要高大的靠山。 他的脚下躺着李权兵、高越,李亢也在其中,还有几个见过几次面的人。李弘泰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闷不吭声。而办公桌边的主座上,正是之前在白金汉宫见过的,陈中尧。 “我说是谁,还值得这小子冒着生命危险搬救兵,原来是你。” 面对轻易折断了大门锁芯的人,陈中尧身边的两个中年人没敢乱动,还算淡定的一左一右护卫在他两侧,眼神不敢有丝毫的放松,长久磨炼的敏锐直觉告诉他们,这人不太好对付。 沈重没搭理他的话,看了看李权兵等人,然后问道:“这是你干的?” 陈中尧表情微凝,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人,没几个。他也不答话,看着李弘泰说道:“我听说向国怀的名悦集团被晋安杨家人收购了,啧啧,真是丢人啊!”陈中尧故作叹息的摇摇头。 随后他又貌若语重心长的说道:“任何一个企业在本地经营都有地方保护政策,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又有俗话说,我们要学会居安思危。你这弘泰安保要没棵大树庇护着,迟早也被外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什么羊家牛家,李弘泰不知道,名悦集团被收购这一事更是无稽之谈。眼前的年轻人混不讲理,刚进公司就直呼自己名讳说要事相谈,没预约,也没在候客厅等待,带着几个人就往上冲。 陈中尧又是一脸笑意,看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李权兵说道:“老同学,抱歉啊,没想到躲过了初一,却还是没躲过十五。三番两次都想坏我事,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能啊?” 至于李权兵,根本就没醒过来。 这番话,当然不可能说给龚平听,因为陈中尧从没正眼看过他一眼,而李弘泰,这番话更是听得糊里糊涂,那就自然是说给沈重听的了。 “陈家少爷,今天带着几个人不由分说就冲进我弘泰安保的总部,打伤我的员工。别说你想收购我公司,光是今天这事儿,不管你陈家势力如何,你在陈家地位如何,不给我个说法,那你就最好叫你的父母来,跟我说个理。” 弘泰安保什么时候成了个软柿子谁都可以捏了?不好意思,还没有。堵门?那不太好,毕竟这里面还有这么多“人质”。 “笃笃笃...”外头又响起一阵敲门声,这破门现在压根就是个摆设,不过有胜于无,来人对此局面似乎没有太大的惊讶。 第八十九章 毫无悬念的压制 “还有这么主动的客人?”那人走进办公室,一脸的风轻云淡。原本占据了绝对主动的陈中尧两次被人无视,此刻虽然还没有什么反转局势的举动,但是他反而落了些下风了,所以是他的脸色并不那么好看。 “李董,哪儿来的客人这是?” 那人和沈重点头致意,全当此处如无人之境,走向坐在沙发上没有作声的李弘泰。 李弘泰眼神怪异的看着他,说道:“就你一个人?” 那人淡笑道:“就我一个人。” 李弘泰眼神更怪异了,无语的看着他,他嗤笑一声说道:“这不有他么,我自己来跟一百个人来有什么区别?”他说的“他”,自然就是沈重。 “不过,有些时间没打过架了,我先热个身,沈重,你在一边看着,我撑不住了你再出手。”这副模样,全然没将这群来犯之敌放在眼里。 那狂傲嚣张的态度,哪里像是沈重印象中那个儒雅斯文的弘泰安保总教官?他无奈的接过话茬,说道:“秦教官,强敌环伺,你可还是认真点才好。” 陈中尧依旧没有存在感,一如上次在白金汉宫。微微凝固的表情化为冰冷,嘴角的笑容稍稍淡去,仅还留有一丝残忍嗜血在脸上。 “李老板,我开始有点佩服你的魄力了,但愿你的不服软,能和你弘泰安保的实力稍微对应一点。”话音结束的瞬间,他身旁有一中年人已经如鬼魅般冲向了秦戈。 秦戈低吼一声,转瞬间已经和对方碰撞上,“啪!”一声闷响,两人一合即分,各自后退一步。 中年人脸色沉稳如古井,秦戈甩了甩胳膊,漠然说道:“好久没动手,真是有点生疏了。” “你不是我对手。”中年人盯着秦戈,平淡开口。 秦戈哂笑道:“那可未必。” 常言道,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就目前大部分已入门的武者而言,都还在追求这个境界,即便有少部分人在向武之极致的快慢刚柔进发,即静制动,柔克刚,通常还只是具有其形式,而无其形意。 快慢刚柔之上,便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无招之境了。无招之境的根本在于破招者本身已通万招,从天下万招中通达形意,方可以无招破万招。如果没有对所有招式的苦学勤习以及精通钻研,从中找出形意之本,那么再有精深之技,也只能见招拆招,难以寻得大道。 秦戈和对战的中年人功夫不可谓粗浅,但确实还只是遵循在第一阶段,这不只是能力的问题,还有对武道的认知见解。如果没有特殊的际遇得窥天机,这个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武者穷其一生也只能在这个阶段打转,而无法更进一步。 肆虐在秦戈手臂上的力道还没完全消弭,中年人再次横冲过来。陈中尧身边还有一个中年人纹丝不动,虽然他将主要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对战两人身上,但是沈重能够清晰感觉到他对自己的警惕和防备。 中年人力道刚猛,速度确实奇快,秦戈再后退一步。右腿向右撤开半步距离杵地,起式太极云手,速度相对中年人来说慢了许多,但在他的重拳距离自己胸口还有十公分的地方堪堪截住。 中年人力量奇大,即便秦戈如愿钳住了他的手腕,但还是感受到了这一拳十足的威压。 “习拳者千千万,成手者一二人,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中年人一招虽然被秦戈接下,但毫不惊愕,反而一脸的风轻云淡,好似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秦戈眉头微皱,但毫不示弱,一招收肘缠手想要以四两拨千斤之法将中年人带过来。中年人一声冷笑,“你当真以为就自己会这一招?” 缠手,两人相互钳制,以柔克刚瞬间再次变成了两人力的角逐。中年人抬头,冷冷看着秦戈,“就这样了?”言辞平淡,却有一股浓郁的嘲讽和不屑。 左手挡下秦戈顺势而来的一记鞭腿,中年人借力后退,同时右手牢牢缠住秦戈,真正的四两拨千斤,将秦戈带离原地。秦戈再也守不住势,身形腾空而起,危机瞬间降临。中年人松开钳住秦戈的右手,原地骤然发力,左手前探,右手捏拳重袭而来。 电光火石之间秦戈根本来不及做任何有力的防护动作,正是“蓄劲如张弓,发劲如放箭”。 暗自蓄力多时的狂暴一击,绝不是秦戈仓促之间可以应对。 外强中干而已,对于这即将结束的一幕,陈中尧嘴角再次挂起微笑,没有丝毫意外,结局本就该是如此。带着什么人来,带多少人来,在这之前,他已经将弘泰安保的真正实力探究得七七八八,不可能有什么意外,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一直没出手的强者。 整个过程只在眨眼之间,即便秦戈能反应过来,速度也完全跟不上,中年人笑意残忍,这一拳毫不留情。 好多人已经控制不住的闭上眼睛,无法接受接下来的一幕,然后... “轰!” 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之下,那人倒飞而回,砸在陈中尧身前的办公桌上,强大的力量将办公桌拦腰砸断。秦戈身形去势在空中生生止住落在地上,有一只宽厚手掌按在他的肩膀上抵御了全部力量,沈重,已然站在他的身后。 “教官,我来吧。” 沈哥,终于又出手了,龚平真的好想两巴掌把李权兵和高越他们扇醒,浑身的暴力因子在这顷刻之间被点燃,热血如奔流倒灌全身,把此刻的他形容为眼冒桃花的花痴死忠毫不为过。 秦戈无比自然的自觉退回李弘泰身边,看了这位多年好友一眼,眼中同样爆发出了异样的神采,相比其他人他对于沈重这样等级的人物要了解的更多一些。 对于那个世界,他曾亦无比向往。虽然他不曾见过沈重出手,但是看着李弘泰的眼神就好像是在告诉他,你看着吧,这个世界上真正的怪胎到底有多变态!好像就连他也因为沈重的强大而无比自豪一样。 “不好意思,我出手,可能会比较暴力。”这句话,几乎将现场的气氛点燃到爆炸,不止龚平,甚至连稳重的秦戈和李弘泰都有种大脑充血亢奋的感觉。 砸倒在地上的中年人踉跄起身,眼中尚有未完全褪去的惊骇欲绝,他的双手,直到现在还无法握紧聚力。陈中尧微眯着眼,身后左侧另一名没出手的中年人突然暴起,如同一抹贯日长虹,横跨数米距离,其势如猛虎下山,办公室之内气势骤然鼓荡如狂风肆虐。 “砰!” 下一瞬,空气凝固,极动到极静,所有的画面毫无预兆的戛然而止,只剩下了众人的心跳声。那个从空中冲向沈重,狂暴无匹的中年人,赫然被沈重淡然伸出的右手精准捏住喉颈,生生定在空中动弹不得! 这一幕,何止是暴力啊! “打架就打架,玩这些花哨的,有何用?” 两人实力本就天壤之别,还敢在沈重面前跃在空中暴露自己的致命弱点,着实叫人很不理解。 “你若反抗,我现在就可以直接将你扔下窗去。”沈重眼神寂静俯视着他,神情淡漠。 那中年人满脸的屈辱,以及和刚才那人一模一样的惊骇。 终于没人坐得住了,李弘泰和陈中尧同时猛然起身,但是心情各不相同。所有人都被震撼得无以复加,秦戈哈哈大笑,得意的看了看李鸿泰,好像是在说:“怎么样,我说我没看错这小子吧!” 两人没见过今年保镖选拔大赛上的沈重,又错过了几个月前的商场抢劫案,今天总算是开了眼了。反倒是半躺在地上的龚平心中充满了许多骄傲,没办法,两人都来自同一小组,加之前两次沈重出手他都有亲身经历,今天给你们开开胃而已啦,大惊小怪! “老李,看来弘泰安保今后的守护神得换一个人了。”秦戈眼中迸发出惊人的神采,连双手也忍不住微微颤抖。 李弘泰默默点头,没说话,小小的灶王庙,可容得下这一尊参天大佛? 深吸一口气,他开口说道:“陈家少爷,你还想说点什么?” 第九十章 僵持 求支持,求收藏,拜谢! 原本以为陈中尧会难堪至极,至少在这已经全然颠倒的局势之下会有一点稍微的服软,不成想,这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真的冷静到了极致,不知道是不是笃定弘泰安保不敢拿他如何。 依旧气定神闲,浑然不去理会李弘泰和秦戈,淡笑道:“上次在白金汉宫就觉得你这个人不简单,本以为这次来对你已经足够重视,没想到还是超出了我的预料。” 这番养气功夫绝非三五年等闲之功,李弘泰自心中感慨,大家子弟,当真是风范非凡啊!当然,这还不能成为他放任其自如离去的理由。 “李老板,挺好,我现在对你这家公司越来越感兴趣了,看来收购工作我准备得还不怎么充分,那就下次再来拜访你了。”言外之意,似乎他压根没担心过自己今天怎么走出这间屋子。即便虎落平阳,却仍然狂妄嚣张。 “沈哥儿,我靠,你来得也太晚了吧!”李权兵不知什么时候悠悠醒转,双肘撑在地上慢慢挪向龚平靠在他身上,伸手揉了揉脖子。现场一幕让他有点发怔,愣愣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不亏是我们沈哥儿啊,每次就数你最风骚。” 看向陈中尧的眼神,闪过一丝心有余悸,他是一千一万个没想到,从前的老同学竟然有如此疯狂的一面。恰好陈中尧扭头过来和他对视,展颜笑道:“你也真是倒霉,两次找他们麻烦都有你在逞能,不过下次可别再这样了,真的会没命的。” 对话平淡如水,但绝没人质疑陈中尧只是说话唬人,现场的气氛没有一刻松懈。沈重沉声说道:“我一向欣赏那些泰山崩前而不变色的人,也一向厌恶那些分不清局势成天喜欢装逼的人。” 他的手上,还拎着一个已经满脸涨得通红的中年人,“你喜欢不按常理出牌?挺好,我也一样。”那个两百斤的大汉,就像一颗篮球,对准了陈中尧爆射而去。 “嘭!”这是力道大到了极致的肉体之间的碰撞,陈中尧应声而起,两百斤大汉撞上陈中尧后去势不止,两人一同撞在了身后两米远的玻璃幕墙上。让人惊恐的是,高达二点八米的全景中空夹胶防爆玻璃在这撞击之下布满了裂纹,不光是惊恐于沈重随手之间的恐怖力量,若是他力道再大一点,这两人会不会真的被他直接扔了下去? 另外一名中年人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在沈重面前早已乖得像一只家猫,跌跌撞撞的跑到陈中尧面前想要将他扶起来。 陈中尧挥了挥手,依旧没有恼羞成怒,尽管他被那中年人腾空撞击然后又砸在玻璃上,那种感觉堪比五脏移位,甚至差点被沈重这随手一击命丧黄泉。他张口,缓慢呼吸以调节体内翻涌不停的脏器,有猩红鲜血从嘴角溢出。 “法治社会,大家都安分守己的好,谁也别给谁惹麻烦。” 都说无形中的装逼才是最牛逼,李权兵他们看沈重的眼神近乎到了对神膜拜的程度。 “你叫什么名字?” 陈中尧因为直不起腰,半截身子都矮靠在玻璃上,所以沈重问话时,眼神略微下垂。说话要看着对方的眼睛,这才能表示尊重。 陈中尧眼角抖了抖,终于有些许失态,他以睥睨姿态驾临这里,以为可以轻松主宰一切,到头来竟然人家连自己叫什么名字别人都不知道。 那一份从容被沈重打破之后,他死死盯着沈重,一字一顿的说道:“陈-中-尧。” 李亢、高越等人也陆续醒来,办公室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凡,对面两个刚才将他们一一秒杀的高手,不,严格来说,只有一个人动手了。此刻却一左一右站在陈中尧身前,虽然严阵以待,但藏不住神色中的萎靡。 又错过了一出精彩大戏,高越懊恼的拍拍脑门,一脸的不开心。 说出了名字,陈中尧不再作声,在那个伤得较轻的中年人搀扶下向办公室门口走去。秦戈旋即站在门口,意味明显。 陈中尧转身,问道:“李老板,你还有指教?” 李弘泰不怒不笑,淡声答道:“我想陈家少爷年纪轻轻,不至于记性如此之差吧?” 一个不到而立之年的年轻人带着两个保镖就大摇大摆强闯别人公司,关键是这公司还有名有姓黑白通吃,不知道从哪条野路子上听来的小道消息说名悦集团被收购就屁颠屁颠跑这儿来撒野。 管你是陈家的谁,管你陈家是谁!如果连这口气也咽的下,那李弘泰这些年也着实白混了。陈中尧,今天若是不给个说法,李弘泰,必然戾气勃发。 没了这两个难缠的对手,门外早已有数十精英听后命令。有恩,自当涌泉相报,有仇,必然双倍奉还! 陈中尧面带讥笑,嘲讽道:“你们就这点骨气?” 门外一干人等脸色尴尬,秦戈坦然,李弘泰沉声说道:“我是给你陈家面子,当着众人的面叫你一声陈家少爷,不然以你的辈分,在我这儿也得站着说话!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的人本事不如你,自然算我倒霉,不过你似乎理解错了一点。 秦戈是我弘泰安保的人,沈重,也是我弘泰安保的人,他可以打得你们几个人满地找牙,陈中尧,我想不明白,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冷嘲热讽?” “资格?”仿佛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陈中尧弯腰捶胸顿足,这一番夸张动作对李弘泰极尽羞辱,他毫不顾忌自己更加狼狈的形象。 “今天算是看出点眉目来了,不成想到,弘泰安保这片江山,竟是李老板靠一张嘴打下来的,果然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陈中尧轻轻鼓掌,又道:“和我谈辈分讲资格?不好意思,你啊,还不配!” 他的脸色如翻书一样随即冷,“我给你十分钟时间,如果十分钟之后我还看见有一个堵门的影子,那我不介意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陈家到底拥有怎样的实力。” 李弘泰皱眉,不说话了,人就是这样,或许你本人手无缚鸡之力,可是当你手上握有让人窒息的权势之后,就算你打个喷嚏,也会有人因此心惊胆寒。 李亢早已醒过来,狠狠的“呸”了一声,说道:“孙子,上次在白金汉宫还记得老子怎么说的吗?”他对陈中尧恨意滔天,远不可能因为几句话就让他产生惧意。 陈中尧身份特殊,陈家的势力在整个徽江省到底覆盖得有多广,根扎得有多深,李弘泰也没底,所以他必须有所顾忌。虽然秦戈还站在这儿,不过他连秦家下一代家主亲至都毫不留情的撅回去了,想要将这座大山搬出来几乎不可能。 李亢现在站出来跟陈中尧正面硬刚,一方面是自己少年血性,另一方面其实也避免了李弘泰作为一个公司掌舵人以及一名长者和陈中尧斗嘴,否则不管道理如何,终究落了下风。 不过,仅仅会是斗嘴吗?白金汉宫的遭遇,李亢曾发誓这辈子至死不忘! 陈中尧不去理会李亢,抬手看了看手上的纯手工机械腕表,“十分钟倒计时开始。” 实在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一个不要命的家伙,到底是太自信?还是真的没脑子?相信办公室里只要脑子没瓦特的人都会选择前者。 如果真的只是自信的话,那就打到你没自信不就好了?以命抵命,谁更惜命? 李亢默不作声,李弘泰办公室的布局他自然轻车熟路,蹒跚挪步走到左侧靠墙书柜,打开夹层,从里面取出一把收藏多年的苗剑。剑身长三尺八寸,剑柄一尺二寸,李亢拔剑出鞘时,有声音清脆悦耳,寒光冷冽。 第九十一章 搬救兵 陈中尧微眯双眼,紧紧盯着李亢向自己一步一步靠近,身边两名保镖全身绷紧,要说他们惜命不惜命,废话,这是人又不是猫,哪有那么多视死如归的死士。可是如果陈中尧死了,等待他们的结果,一定不会比死亡更轻松!所以陈中尧敢赌命,他们却不敢。 两人努力提气,如磐石一般站在陈中尧身前,却没想到,陈中尧竟是伸出两手将两人拨开,冷冷看着越来越近的李亢。他死,死一人,而弘泰安保,则不然,所以,他怡然不惧。 一场疯子之间的对赌!众人刚刚平静的内心,再次因为这两个年轻人毫不作声的动作而提起。 “你赌我不敢杀你?”长剑剑尖在陈中尧脸上一公分处停留盘旋,两名保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们真就呆呆看着李亢走到了陈中尧面前。 陈中尧冷笑道:“我赌你不敢杀我。” 李亢也笑了,笑得张狂疯癫,他猛然收剑,大声说道:“恭喜你,赌赢了,我确实不敢杀你,但是...” “啪!” 一个巴掌,如铁扇一般打在陈中尧脸上,这一下李亢全然没有留力,声音响彻了办公室,陈中尧白皙面庞瞬间肿起五根手指印! “这一巴掌,是老子还你的!” “啪!”还是左脸,同一个地方,陈中尧左脸充血到肌肤都快要被撑破。打脸,向来只打一边。 两个保镖这才反应过来,一掌拍在李亢胸口,李亢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他也不在意,笑意狰狞的说道:“这一巴掌,是告诉你,我弘泰安保是不如你陈家,但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可以任你蹂躏,别以为你在这里可以只手遮天!当真以为死了你一个我弘泰安保就要分崩离析了?别把自己在陈家的地位一厢情愿想得那么高!记住了,你杀我一千,我损你八百,弘泰安保,有这个底气!” 李弘泰一把将李亢扶起来,满脸的欣慰,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自己迟早要退居二线。有人试图将弘泰安保踩在脚底下,他自然不答应,但是如果李亢能够站出来,总算不再像一个纨绔子弟一样,那自己,也可以放心的开始做一些过渡性的工作了。 “现在,带着你的狗腿子,滚吧。” 死是死不了的,但是陈中尧几人现在就好像砧板上的猪肉,任人宰割,留在这里继续受辱?如果是别人,想来必然是夹着尾巴溜得越快越好,然后在离开的时候再放下几句不甘示弱的狠话。欺软怕硬,便是如此了。 看来陈中尧的确是个异类,沈重说他不喜欢按常理出牌,果然说中了。他杵在原地,像一棵老树扎根,一动不动。 他在等什么? 大多数人都莫名其妙,沈重和秦戈同时开口:“他在等救兵。”陈中尧眼神一瞥,与沈重和秦戈同时对视一眼,依旧不开口。 门口的一众保镖还在等待李弘泰一声令下,不知为何,李弘泰迟迟没有开口将这没了还手之力的三人直接扔出去。 “嗒、嗒、嗒...” 没人知道陈中尧是从几时开始计算那所谓的十分钟的,所以也没人知道几时才到了那十分钟,有个别人不自觉的看了看手表,想要缓解内心的紧张情绪,现场,安静极了。 李权兵正想跟沈重询问示意,办公室电话突然响了,“叮铃铃”的声音,就像一道催命符一样。李弘泰拍了拍李亢肩膀,笃定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听筒放在耳边。对面没有说话,李弘泰也不开口。 “咚、咚...”只剩下了心跳声,所有人都在迟疑,既然接通了电话,那为什么没有声音?如此数秒之后,对面传来一阵盲音,李弘泰缓缓将听筒放下,心头,蓦然沉重起来。 对着门外一群保镖足有二十来人说道:“你们先进来。” 几十名保镖鱼贯而入,陈中尧等人被其中六人围在李弘泰右侧,李弘泰与秦戈站在最前,李亢本来也想上去,被李弘泰斥退下来,最早受伤的七八人站在最后,剩下的保镖则全部站在李弘泰身后,枕戈待旦。 “兵哥,咱们...要不要报警?找陈警官?” 李权兵瞪了高越一眼,低声说道:“这种情况找陈警官顶个屁用!怎么,你怕啊?” 高越脖子一硬,回应道:“怕个锤子,大不了不就是个死嘛,二十年后老子还是条好汉!”说完,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沈重。 神色依旧凝重,似乎因为这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也可能是陈中尧刚才的“十分钟”威胁,亦或许是上次在白金汉宫见识了陈中尧肆无忌惮的嚣张,总之,他们这会儿除了言语上的逞强,心中其实隐隐的惴惴不安,这种若隐若现的感觉,越发让他们无法安宁。 这种发自内心的对某种未知势力的天然畏惧,远不是一个沈重给他们带来的安全感可以抵消的,就好像以往的李亢给李权兵带来的威压,其实更多是来自于弘泰安保一样。 “来了。”沈重心中默念一声,虽然这层楼所有地板包括室内室外都铺上了一层厚实的名贵地毯,但是如此近距离之下微末动静自然瞒不过沈重的敏锐洞察。更何况对方,压根就没有掩饰自己动作的意图。所以,沈重反而在心头还推测了更多一点的东西。 手有点麻,李权兵感觉自己双手冰凉,偷偷放在背后使劲握了握,竟然没多少知觉,暗骂自己没出息,往日早已经引以为傲的淡定养气功夫此刻全无。 陈中尧眼中并无多少兴奋,目光直视前方,只是静静的等待。 办公室中门大开,让众人错愕的是,首先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个窈窕身影,没做停留的进入办公室,而后一名身穿灰麻色素衣唐装的半百老者也同步进来。 没了,就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不止众人诧异,连陈中尧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怪异神色。 女子一头齐耳干练短发,脸上不施粉黛,但是容貌精致,鼻梁高挑,身材凹凸有致,尤为出众的是女子的身高,足有一米七五,旁边的老者比起她矮了差不多半个头。 她上身穿着一件紧身迷彩短袖,一双雪白藕臂背在背后,将胸前崩出一条让人喷血的弧线,衣服下摆扎进一条不怎么宽松的灰色战术长裤,显得双腿笔直修长,脚下套着一双黑色特种作战长靴,乍一看,英姿飒爽! “四妹,怎么你也来了。” 陈中尧终于开口,只是他人还在李弘泰这一方被控制着,所以不免有点尴尬。在这个浑身充满了骄傲属性并且各方面成绩都足以称之为陈家未来之星的少女面前,陈中尧再怎么狂妄自大,也终于是收敛了一回。 女子皱着眉头,淡声说道:“二哥,好像这是今年第二次家里人来领你回去了?”不等陈中尧回答,她又微微转身向着李弘泰道:“想必这位就是弘泰安保的创始人,李弘泰先生吧?” 先礼后兵?李弘泰琢磨不准这个少女心中的算盘,但是人家既然打了招呼,他自然也得回应,点点头,又问道:“不知道这位小姐是?” “家父陈应昌,晚辈陈素涵。家里大人知道我二哥今天跟李叔叔闹了个不大不小的误会,特意叫我前来,向李叔叔陪不个是,顺便接我二哥回家,改天家里大人再相邀李叔叔到家里做客,以示诚意。” “呵呵,不大不小的误会?陈小姐,你倒是真会替人洗脱罪名,不去当个律师,倒是可惜了。”陈素涵一席话听起来是三分歉意七分礼节,却不声不响将陈中尧的今天的恶行洗去了七八分。饶是她一个美艳动人的大美女,李亢也犯了倔牛脾气。 陈素涵神情一顿,看向李亢的方向,她又走近了两步,双手依然背在背后。看着她艳丽动人的面庞,竟然给这些人造成了些许无形的压力,不敢正视。 “你是李叔叔家的公子?” “公子?不敢当!听着像鸭子!” “年轻人,跟女孩子家说话,留点口德比较好。”老者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又站在了陈素涵的身侧,仿佛从来就没离开过她一步的距离。 “哦?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三言两语,似乎激发得李亢有暴走的倾向。 “行了,李亢,既然有主事的人来了,就交给李董好了。”秦戈站出来,这个时候,一定要给予李弘泰充分的威信和支持。 李亢适时略微恰当的反击,秦戈再合适的制止后,李弘泰这才说道:“既然素涵侄女都这么说了,陈家二少爷自然可以随意离开,改天我也必定登门拜访。至于今天,确实是个误会,希望令尊,不要记挂于心。” “李叔叔,素涵年纪小,不会说话,有什么表达不到位的地方,还希望你能海涵...李家公子,也罢,既然你说‘公子’听起来像‘鸭子’,那我就姑且称呼你李少爷,咱们后会有期。” 第九十二章 韩之琪要相亲 看似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危机就这么过去了,陈素涵在前头走得干干脆脆,陈中尧在后面,眼中充满了阴鸷。搬来的救兵出乎他的意料,撑场面的事情没做成,反而又闹了个灰头土脸,他的面子,在李家人面前算是彻底折了。 李弘泰没有真的坚持要陈中尧的父母登门道歉,那本就是天方夜谭,一个弘泰安保,也的确不敢和陈家撕破脸皮。 事到如今,沈重算是看明白了,两次陈中尧在外闹事都是他的家里人来把他带回去,第一次是和李亢有直接关系,第二次是和弘泰安保有直接关系。 从两次来的人,一个他的“三弟”,一个便是刚才他口中的“四妹”,对他的态度似乎都有明显的排斥,说明陈中尧这人在外尽管嚣张跋扈,但是在陈家是不得志,或者说不得重用的。 所以第一次是他在外面肆意妄为,有种破罐破摔的味道。第二次,不知从哪儿听来名悦集团被收购的消息,便想要自己来做点事,大概也是为了引起家里长者的注意。 否则以沈重那些年接触的那么多大家族的传人里,几乎没有人会在外面的世界如此喜欢兴风作浪,行事乖张。一个人先天的遗传,后天成长的环境,除非是某一小部分人遭到族里勾心斗角的针对性对待,否则越是大家族,为了自己的传承,越是重视后代的培养,即便有时候明确了家族的核心,但是共同利益的驱使下,几乎没有人会将自己同根同源的子嗣培养成一个酒囊饭袋。这或许也可以看做是另类的物竞天择,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都说富人富不过三代,传承悠久的大家族,终究和大部分新近崛起的富一代富二代如李弘泰、向国怀这些人在底蕴上有本质的区别。显然,陈中尧是一个异类,那么这当中必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 韩家在沧北省青都市算不得什么真正的豪门大户,五十年前韩宗伯拖妻带子从东陵省举家搬迁至此扎根,赶上了沿海一带经济开放的浪潮,果断下海经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十几年前韩宗伯唯一的儿子韩苍军接过家里的产业,进军盘算多年的酒店行业,那时候的青都市不管作为旅游重点城市还是国际大型体育赛事甚至是国际会议举办城市,都有巨大的发展潜力,所以韩苍军算得上是力排众议,坚决投资酒店产业。竟是不出数年,成果斐然,韩家的资产,也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时至今日,韩家的五星级酒店在青都已经开起来三家,这些年来一直顺风顺水。不过终究还是外来人,韩家在青都的人脉根基一直不深,靠着韩苍军颇具天赋的经商头脑,这些年维系了些许官商合作关系,但都称不上稳固。 家中有一子一女,但都羽翼未丰,而韩宗伯早已经不问世事在老家乡下寻了一处好地方养老,韩苍军一个人毕竟精力有限,现在年龄增大,更是不胜往昔。那些因为当初错失投资良机而对他们虎视眈眈多年的本地企业,便总有些不时冒头起来想要给韩家惨痛一击,夺回这利润丰厚的广阔市场。 尤其这两年,相继作为亚运会分会场、冬奥会分会场举办大型国际体育赛事,亚非论坛、g20峰会等国际会议举办地,韩家的其中两家五星酒均接待了大量的游客和运动员以及政府合作人员等。 在酒店行业的风头,一时无两! 枪打出头鸟,在韩家的地位还没完全稳固的情况下,越来越多的人达成了共识,韩苍军也意识到了这里面的巨大危机。 于是乎,家族联姻,这个古老而显得专制封建的词汇,自然而然的提上了韩家的家族议题。 “琪琪,明天你先别去上班了,你哥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认识,你明天和你哥一起去跟人见个面。”晚饭餐桌上,一家之主韩苍军吃饭的时候说了一句。 这段时间韩之琪都有点心不在焉,连吃饭也经常走神,以致对韩苍军刚才说的话没有任何回应。 “琪琪,爸跟你说话呢,你这次回来是怎么回事,跟丢了魂似的。”韩之琪唯一的哥哥,韩立杰放下碗筷敲了敲韩之琪身旁的餐桌,她这才回过神来。 “啊...爸,您在和我说话么?” 韩苍军都快见怪不怪了,问道:“琪琪,你这段时间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韩之琪自然是矢口否认,她也知道自己平时大大咧咧的性格,这段时间的表现确实有点反常,只能岔开话题说道:“我没事啦,您刚才和我说什么来着?” 韩苍军摇摇头,端起碗来接着吃饭,韩立杰接过话茬道:“爸刚才说,你明天先别去上班了,我带你去见一个朋友。” 又是见朋友!韩之琪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满说道:“你们怎么还没完没了的啊,都说了这种朋友我不见。哥,你的朋友是你的朋友,别老是想着找我好不好?” “只是让你去见个人,有这么难吗?难不成他还长了三头六臂,要把你给吃了不成?这事儿是我答应下来的,你明天必须得去!”韩苍军脸色冷了下来,打点韩之琪的将来,他心里已经盘算了不是一天两天了,本想趁着这次假期,多让韩之琪接触接触那些达官贵人。韩之琪的意见,在他这儿必然起不了什么决定性作用。 “琪琪,我们也是为了你好,多认识几个朋友,对你以后只有好处,又不让你做什么。”韩立杰语气稍稍缓和下来,他跟韩苍军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韩之琪倔强说道:“说什么认识朋友,不就是叫我去相亲么!你们就这么希望我早点嫁出去吗?” “混账!”韩苍军一把将筷子拍在餐桌上,自从他接掌韩家产业以来,大都说一不二,长久之下更形成了一种不准别人忤逆的性格,他是一家之主,那这家里大事小情都得他说了算,这俨然是一种规矩。 “又不是把你卖了,怎么就那么不听话?!别看你妈,这些年都是你妈把你惯坏了!” 看着宝贝女儿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柳慕兰心疼得不行,连忙对韩苍军说道:“你就不能好好说么,非要这么大呼小叫的。” “好好说,如果她肯听话我当然好好说!人家都亲自登门两三次了,你说你这宝贝女儿,死活不见,要么酒店加班要么外面有事,能有什么事?还不是拉出来做挡箭牌的!行了,你也别再替她说话了,明天她必须去,否则你以后都别再出门了!”最后这句话,是直接对韩之琪说的。 韩之琪起身说道:“我宁愿不出门,也不去见他!”说完愤然离开了餐桌,韩苍军眉毛倒竖,又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指着韩之琪对柳慕兰说道:“你看看,这就是你惯出来的女儿!” 韩立杰连声说道:“爸,别着急,一会儿我再上去劝劝琪琪吧,我一定想办法明天带她过去,您放心。” 韩苍军点点头,又是摇头,似乎甚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立杰啊,几个酒店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局面只会越来越糟糕,千万别搞砸了。” 韩立杰应了声“是”,也退出了餐桌。 别墅很大,可是此刻韩之琪体会不到一点温暖的感觉,屋里的灯光很亮,亮的刺眼,于是她把灯都关了。靠坐在床沿,打开手机,上面有很多未读信息,可是唯独,没有他的。 第九十三章 赴约 翻开半个多月前发给沈重的那条短信,只有发出,没有回信,她舍不得删除。 家族联姻,利益至上,一直以来,这些东西只存在于她的概念里,以为和她这辈子都不会有丝毫联系,想不到啊,还是说来就来了。她一直对自己将来的爱情有美好憧憬,自然是不愿意就这样为人所摆布的。 “琪琪,你开开门...”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韩立杰站在门口,神色平静。 韩之琪表情木然,半靠在床上没有动静,任由韩立杰在门外呼喊,房间里一片漆黑。韩立杰脸色渐渐阴郁,又轻轻敲门说道:“琪琪,就算你不愿意去,也好歹给哥哥开个门缝吧,难道就忍心这么把你大哥晾在门外头让爸妈看我的笑话啊?” 韩立杰平日里素来对韩之琪疼爱有加,有点像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哥哥那种类型,加上她这个人向来吃软不吃硬。没过几秒,屋里终于传来了动静,韩之琪真就如韩立杰所说打开了一个小小的门缝,门缝里一只大眼睛左瞄瞄右瞄瞄,又换成另外一只眼睛东张西望,确定了门前只有韩立杰一人之后,才将门打开。 韩立杰阴冷的表情早已在韩之琪动静传到他耳朵里的时候就变得无奈而宠溺,还有一点恰到好处的责怪。他先是伸出手指轻轻敲了一下韩之琪额头,接着用低沉醇厚的嗓音说道:“别往楼下看了,就我一个人。现在可以让你哥进去坐着和你说话了吧?” 韩之琪噘着嘴皱了皱鼻子,娇哼一声双手抱在胸前当先往房间里走去,韩立杰跟在身后无声轻笑着摇摇头,那一份宠溺分外真实,看着韩之琪气鼓鼓的脸蛋,他突然正经了脸色,轻声问道:“还生老爸的气呢?” 韩之琪依旧冷哼一声,不说话。 韩立杰轻叹道:“我是你亲哥,说话就不那么拐弯抹角了,这些年,家里看着是风光无限,可是我们和别人家不一样,人家家里可能有老二老三老四老五,我们家,只有咱爸一个人。” “哥,如果你是来劝我明天去见你那朋友,那我就恕不远送了。” 韩立杰一下子把脸板下来,责备道:“你这丫头,怎么说话还是这么倔呢,我不来劝你,你想去不想去,哥都站在你这边。但是我不能让你和爸中间有隔阂啊,你是咱家的宝,爸是咱家的天,你们两父女要是以后天天这么斗,那咱家怎么办?” “那他也不能这样啊,这都什么时代了,还搞这一套,土不土啊!”韩之琪脱口而出,脸上满是委屈。 韩立杰笑了,发自内心,真的就像一个可以包容自家妹妹一切小情绪小缺点的邻家大哥,说道:“你以为他想啊?咱家在这个地方一没有亲戚二没有靠山,三个月前有一家所谓的什么狗屁商会要求我们入会,会费每年要缴纳两百万不说,还要求我们贡献自己每年百分之三十的市场份额,美其名曰团结本地企业,共同开拓外地市场。琪琪,咱们每天在这儿不愁吃穿不愁用,那都是咱爸起早贪黑不分昼夜用身子拼来的啊!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帮本地人根本就没接纳过我们,反而无时无刻不想把我们赶出去。” “大不了我们不挣他那么多就是,大家相安无事。”韩之琪毫无底气的反驳了一句。 韩立杰作势看了一眼门外,回头瞪眼说道:“说什么胡话!商场如战场,从来就没有安稳这种说法,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么我们韩家一定被那些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我们被人家群起而攻之,却又势单力薄,爷爷辛辛苦苦打拼了几十年才攒下的基业,难不成你要让它毁在爸爸甚至是咱俩手里? 家族联姻,是爸爸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他一个人,实在抗不了多久了,你这两年去外地念书,难道每次回家都没发现家里二老冒出来的白发和皱纹?” 韩之琪愣在当场不知如何作答,韩立杰见此,随即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其实,联姻的事情,只需要我一个人就够了,你是女儿家,更需要幸福。爸爸想让你多认识两个朋友,对你没有坏处,老公这辈子只能有一个,但是朋友自然是多多益善的,你要理解他的苦心才对。我也会尽量和爸商量,家族联姻的事,不会将你牵扯其中的。” 韩立杰有和本地另外一个外来家族联姻,这韩之琪是知道的。当她不经意的瞥到韩立杰眼中的黯然的时候,心中不禁一颤,一下子五味陈杂。 “你还生爸的气吗?”捕捉到了韩之琪的表情变化,韩立杰没有乘胜追击,自己这个妹妹的性格,他太了解了。 “你去和爸说吧,我答应明天和你去。” “好,好妹妹,你就放一万个心吧,那些你不想做的事,没人会勉强你的。”韩立杰眼中神采跳跃,那股掩饰不住的欣喜,被他及时转化做了欣慰。 韩之琪抱着双膝坐在床上,她看着韩立杰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房间,瞬间泪眼朦胧,这一刻,竟是前所未有的孤独。 像她们这种人,所谓的见个朋友跟普通人的相亲意义全然不同,对大多数人来说,如果不合适,双方少了联系就自然而然的互不相干,坦坦荡荡。可是对她们而言,一颗螺栓一根钉,很多事情在当事人见面之前家中长辈就已经有了默契,取缔联姻,何其困难。 韩立杰今年二十七岁,二十二岁大学毕业之后到shms瑞士酒店管理学院进修,并在凤国拉斯维加斯实习半年,于两年前回国,入主韩家旗下的一家五星酒店业务部。 由于其打小优渥的成长环境,养成了韩立杰强烈的权力欲和掌控欲,别看他因为所谓的家族联姻黯然神伤,其实内心别提有多高兴,这不仅能够让他更早的稳固自己在韩式企业当中的地位,更有助于他在将来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与韩之琪所谓的亲兄妹关系,在他看来不一定抵得过能让他更上一步的垫脚石。当然,在考虑到这些问题的时候,他总会适时的安慰自己,当哪一天他在这里彻底站稳了脚跟,那么全家人都会因此而受益,所以,他从来没有过任何心理负担。 至于介绍给韩之琪认识的他口中的朋友,自然是许诺了他诸多好处,为此他不止一次将韩之琪的隐私包括照片日常爱好,身高乃至三围这样对一个亲哥哥而言无比变态的数据都提供给了对方。 第二天,韩立杰三番两次各种委婉催促韩之琪化妆,好像急着出门,那副模样真让韩之琪怀疑,这个在自己面前看起来永远那么温柔中带点老成的大哥,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韩之琪翻着白眼悠哉悠哉的锁上房门,关门之前不忘对着韩立杰回眸笑道:“你就瞧好吧!”让韩立杰充满了期待,他这个妹妹,品学兼优不说,相貌更是颠倒众生,若是再稍加打扮打扮,怕是叫佛陀还俗也不是什么难事。 半个小时后,韩立杰在门外双手都快搓起了火花,韩之琪终于将门打开。 “你怎么...”话刚开头便卡了壳,韩立杰半急迫半期待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久久不能化开。 天,这是谁? 第九十四章 青都张知北 站在他面前的,分明就是一个假小子,原本一对秋水柳叶眉被她画成了两道大剑眉,浓密如发,状似宝剑。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蛋被她画成了高原红,这大夏天的,就连她胜雪的肌肤都被紧密包裹。除了一双纤纤玉手和一张已经被画得面目全非的脸蛋,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暴露的地方,甚至连那傲人的曲线也被活生生的束成了花木兰,头上还反戴着一顶纯黑鸭舌帽。 “大哥,既然是去交朋友,男生和男生应该才有更多的话题,我这身打扮,你不会有意见吧?”韩之琪先发制人,用昨晚上韩立杰的话堵住了他的嘴。 韩立杰神似无奈,强笑了一下,说道:“还能有什么意见,你今天真是...帅呆了...” 这丫头脑瓜子好用的很,让她循规蹈矩的去相亲那是天方夜谭,今天是带她第一次出去“见朋友”,已经算是开了她的先河了,所以韩立杰不打算采用强行手段逼迫她,有了第一次,就不怕没有第二次。他深信,那个仅见过韩之琪照片的男人,已经完全迷恋上了她,至于韩之琪的这幅妆容,姑且解释为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的恶趣味好了。 想到这里,韩立杰脸上再次浮现出宠溺的笑容,我的好妹妹,你还真是可爱透了顶啊。 韩之琪一脸神气的说道:“先别急着拍马屁,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今天打算去哪儿了吧?” “当然是去好地方,走吧,人家已经在等我们了!” 十点左右,韩立杰开着自己那辆上个月刚提的白色大牛aventador新款,既然要去,韩之琪也不再扭捏,谁还能将这小魔王给吃了不成?也就干干脆脆的上了车。 大牛驶出海信君汇,沿着东海东路一直向东行驶。右侧面朝大海,一眼望不到天边。不时可以听到海浪冲击沙滩拍打礁石的声音,前方视野开阔,让人心旷神怡,行走在这种地方,心情自然随之豁达开朗。 时至今日,兰博基尼这种产品在国内已经算不上稀有,但也绝说不上常见,它依旧属于这个世界上那百分之二十的人群中的佼佼者。独特的流线布局,霸气的大灯,酷炫到极致的科幻造型以及咆哮的引擎,它永远是吸引路人视线的最佳利器。 差不多二十分钟后,韩立杰将车开进了一家跑马场的停车场,本来现在就是假期,这里依然四周安静,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停车场里头有很多空余车位,但是韩立杰都没有当即停车,而是不停东张西望,开着车绕了好一会儿,在韩之琪的大声抗议之下,他才终于停了下来,看了韩之琪一眼后,脸上露出神秘笑容。 如果说兰博基尼是超跑界当之无愧的三皇之星,那么帕加尼zonda r绝对算得上是皇冠上最耀眼的那颗钻石了。为了追求极致速度而采用了f1方程式赛车的流线设计,全身采用了碳钛复合材料制造,标志性的汽车尾翼足以让任何一个雄性动物爆发荷尔蒙。 帕加尼,从来都象征着财富、身份和权势,在它的前后左右每个方位都至少间隔三个以上的空余车位,难以想象,它只是孤独的在那儿停放着,已经让诸如宝马奔驰一类传统豪车自惭形秽。 似乎唯一可以和它勉强并肩的,也就只有韩立杰的白色大牛了。不可否认,韩家确实有钱,即便放眼全国,他也有这样的底气说自己是一个十足的富豪,所以韩立杰当仁不让的将自己的车停在了帕加尼左侧,就像古时常伴君王身侧的文臣武将。每每这种可以和这些各地最拔尖的人物站在一起的时候,韩立杰心中总是充满了自豪和不凡。 “韩先生,您可算到了,我家少爷已经等候多时了。”两人刚下车,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对着韩立杰微微躬身,姿态恭敬。 韩立杰点点头,淡笑道:“久等了。”神色中竟有种说不出的倨傲。 那人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依旧带着些许的亲和力的笑容和七分不卑不亢的问道:“这位是?” “我妹妹。”韩立杰的语气有明显的不太满意,似乎嫌弃那人话太多。 青年人微微欠身,像是感觉到了韩立杰的情绪,终于不再说话。 便是韩之琪实在厌恶这种社交场合,也觉得韩立杰的行为态度深感不妥,既然是来见朋友,何以对人家这么生硬冷淡?难不成是为了自己?这个理由韩之琪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信服的。若真是如此,那韩苍军和韩立杰完全没有必要以昨晚那么陌生的态度要求自己前来。 外人面前,她自然不好拂了韩立杰面子,所以当韩立杰简单跟那青年人做了“不得已”的介绍之后,基于自己今天的目的,她毫不客气的抠了抠鼻子,然后伸出爪子去就要和人握手,嘴里大咧咧的说道:“你好你好,我叫韩之琪,久仰大名!”,浑然不知自己这一副异类妆容已经在青年人心中形成了不小的错愕。 韩立杰眉头一皱,韩之琪这个举动似乎让他颇有些不满,这些下人的身份,平时哪有资格和他们平起平坐,更遑论还要去跟他握手,这丫头也不怕脏了自己手? 青年人倒是颇有气度的扬嘴一笑,没在意韩立杰的神情也没顾忌韩之琪刚才研究过鼻孔的纤细手指,同样伸出手去回应道:“你好。”手上传来一抹惊人的滑腻柔软,他依然只是礼节性的一触即分。 带着兄妹俩穿过会员会所和员工宿舍,前面的光线渐渐明亮起来,远远的就能听见有人纵马飞奔的马蹄声和嘶鸣声,巨大的环形马场已经跃然于眼前。青年人将那道玻璃大门推开之后便驻足不前,说道:“韩先生,请您在此稍等片刻,我们少爷马上过来。” 玻璃门合上,这一侧有另外一名年纪跟之前那位差不多的青年人迎上前来,神情举止和刚才那人就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饶是韩立杰心中生出一些不满,也只得强笑一声说了句“不碍事”。 韩之琪悄悄给韩立杰来了个火上浇油,低声问道:“这就是你的朋友啊?” 韩立杰瞪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两人站在原地等了足有十分钟,这中间韩之琪没少用眼神把韩立杰奚落个够,这所谓的好朋友,谱实在够大。那个青年人站在一旁低眉垂目,压根就不看这兄妹俩。就在韩之琪准备甩手离开的时候,那位“少爷”终于从环形弯道的一侧策马而来。 韩立杰本来挂满了挂满了寒冰脸一下子解了冻,活像一个晴雨表,看得韩之琪瞠目结舌,印象中那个温文尔雅的哥哥,何时成了变色龙一样?难怪了刚才对那个停车场迎接的青年人不冷不热甚至有点不耐烦,想来想去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人家的身份或许比自己“低”了一等罢了!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韩立杰换了种截然不同的表情上前迎接那个骑马的年轻人,心中不知道是该冷笑嘲讽,还是该悲哀。若说他是为了家族便罢,自然是韩之琪误会了他,可是一联想到昨晚上他在自己面前又是信誓旦旦又是黯然神伤,她实在没办法将“用心良苦”这个词用在韩立杰身上。 “知北兄,好长时间不见,你的马术又见长啊,这下我可真的是拍马不及了!”韩立杰脸上笑容灿烂,竟是在马匹还没到达马场入口就已经跑了过去,简直就恨不得越过围栏替他牵住缰绳了。 那少年朗声笑道:“立杰,我可记得咱们上个月才吃过一顿饭,哪里来得好长时间不见,你可是贵人多忘事啊。” 本是一句奉承的话,没想到那少年并未领情,韩立杰也不觉得尴尬,一把将韩之琪拽过来说道:“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妹,韩之琪。琪琪,这位人中龙杰,就是我跟你提过多次的张家大少,张知北了。”哪里提过多次,这话只是说给那骑马少年听的而已。 第九十五章 赠马 张知北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也就片刻的功夫,韩立杰没察觉异样。他翻身下马,笑道:“韩小姐,你好,叫我知北就可以了,实在不好意思,好久没来马场了,刚才等你们的时候又一时技痒,忍不住就先牵了一匹马出去过过瘾,倒是让你们久等了。”话没说完,他已经将手伸了出去。 韩之琪自然不好拒绝,按照“惯例”在伸手出去之前又揉了揉鼻子,豪放的扯开嗓门说道:“不碍事不碍事,大家都是兄弟,讲那些话实在见外得很。”声音之大,行为之豪爽,简直叫人可惜了这是个女儿家。 张知北握着韩之琪纤细小手柔弱无骨,那份容易让人沉醉的触感这才让他想起来韩立杰之前给自己看过的照片上那堪称倾城倾国的佳人其实就是现在俏生生站在自己面前这个假小子,以他的定力,竟也忍不住深深握住不想放手。 对于韩之琪今天粗糙的打扮,他心中反倒释疑了,这就是那个姑娘没错,他瞬间肯定了想法,笑容变得越发醉人。 韩之琪不禁皱了皱自己粗壮的眉毛,想要把手抽回来,却发现对方握得很紧,她很爷们的说道:“大兄弟,我觉得你可以松手了。” 张知北这才不着痕迹的把手松开,“不好意思,失态了。” 韩立杰被晾在了一边,不过看这局面,他心里已经乐得像一朵太阳花。看来张知北和他料想的一样,并没有受到韩之琪这些花招的影响,这个诡计多端的妹妹恐怕怎么也没想到,她的照片早已经被自己“卖”给了这个年轻人。 “骑马运动在禾国有数千年的悠久历史,早在五千多年前就已经开始用马匹驾车,殷商时期就设立了马政。伴随着社会文明的推进,马匹作为人类的代步工具和战争用具的作用渐渐被取代,人们在追求更高质量更个性化的生活时,马到成功,一马当先这样的人文精神被大家推陈致新,马术运动便由此慢慢演变而来。 我小时候是在草原之地长大,说起来,我们张家迁到青都的时间,可比你们还晚了七八年。八岁那年我开始接触赛马,不过那时候条件可没那么好,家里有些马匹,但都是用来放牧然后买卖用,都是一般的品种。十二岁的成人礼,家中长辈专门送了一匹马给我作为礼物,不过只骑了一年,有一天出去放牧,遇到了草原狼,不仅被叼走了好几只羊,大人找到我的时候,那匹马整个腹部都被扯开了一个大洞,那是我的第一匹马,跟了我不到一年。 后来我们举家迁到青都,十八岁那年,我爸又花八百万从荧国给我买了一匹纯血马,虽然我很喜欢,但是总也找不到当初的那种感觉。” 这些话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一定会让人觉得这是炫耀,可是张知北就像是在讲一个故事,语气平淡,更显得真诚。起码,韩立杰听得相当入神。 说罢,张知北拍了拍马背对两人说道:“怎么样韩小姐,有兴趣试一试吗?” 既来之,则安之!不就是骑个马么,还怕了你怎地!韩之琪帅气的将帽檐摆正,擦了下鼻子说道:“试就试,那谁谁谁,把马给我牵来!” 事实上韩之琪根本就没学过骑马,甚至连韩立杰,也是在认识了张知北之后,为了迎合他的兴趣爱好现学的,张知北自然不知道。 之所以韩之琪没有拒绝,她脑子转得飞快,以前听过看过不少新闻和例子有人骑马操作不当,从马上摔下来后住院的,虽然这招狠了点,不过她想着只要能彻底摆脱这档子事儿,那付出点代价也是值得的。这是她下意识做的决定。 韩立杰丝毫没意识到问题所在,简单的认为韩之琪如果愿意像自己一样配合一下张知北的兴趣爱好,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即便她这么做可能会有些勉强,但是此刻这些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青年人早已在旁边备好了两人的马匹,当先牵着韩之琪那一匹走了过来,张知北介绍道:“这匹汗血宝马是四年前我托了点关系从阿联酋的一个拍卖会上拍下来的,也是花了不少功夫。纯种汗血马现在全世界现存不超过三千匹,韩小姐,你和它,可算得上是有缘了,这么长时间,除了我试骑过一次之外,再也没有人碰过它。” 这匹马浑身呈银白色,没有一丁点的杂色,皮毛被人打理得光洁亮眼,就像披了一层银色褂子,夺人眼球。四肢强健有力,浓密柔顺的鬃毛自然披散,整个体型匀称高大,最神奇的是那一双眼睛,都知道马眼睛不仅大,而且睫毛奇长,马眼睛没有眼白,整个眼球看起来就像是一对纯净的黑色玻璃球,煞是好看。 韩之琪身高有一米七二,站在这匹宝马身前,竟也高不了多少,想必这几年,张知北也必然是精心照料的。不过他洋洋洒洒说了这大半天,韩之琪却并没有怎么表态,哪怕说一句赞誉。韩立杰独自站在一旁,又怕张知北尴尬,除了用眼神示意韩之琪说两句,剩下的也只能干着急。 张知北却不在意,又接着说道:“宝马配英雄,良玉配美人,今天良玉没有,这匹宝马如果韩小姐看得顺眼,不妨当做咱们初次见面的见面礼,希望你不要嫌弃!” 一匹价值数百万的汗血宝马,而且是货真价实的全球限量版,竟然叫他说送就送了,关键是他和韩之琪今天也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如此大礼,别说她,就连韩立杰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不过,事情显然在按他所希望的方向发展,他自然是乐见其成,他非常肯定,只要韩之琪只要肯点头,两家之间绝对就成了! 心中所想被他完美掩盖,他反应足够迅速,在张知北说完之后当即拒绝道:“知北兄,你是爱马之人,这匹马你来之不易,这几年又耗费了不少心血,我先替舍妹感谢你的馈赠,但是这份大礼,我们着实有点受宠若惊啊。” 张知北笑道:“立杰啊,好马我有一匹就够了,再多也只能算是收藏品,难免暴殄天物。如果韩小姐愿意接受,也算是我给这马儿找了一个好归宿,免得花了两三百万下来,却一辈子都只能呆在马房,那就真的是我的罪过了。” “这...”韩立杰当下陷入“两难”境地,一匹马而已,真要买,他还买得起,真正让他感到兴奋的,是张知北的态度!若说张知北现在对韩之琪已经情根深种,放在这之前,韩立杰怎么都不会相信,但是此刻,他是真的深信不疑了。 “两位,你们在这推来推去的搞半天,这马到底是谁送给谁的啊?”韩之琪老神在在的,语气动作无时无刻不在融合她今天的形象。 张知北拍了拍脑门,笑道:“对,立杰,这是我送给韩小姐的见面礼,你就别跟着瞎参合了。” “别,张大兄弟,你别着急,我还没说要呢。我觉得啊,我哥说得对。常言道,君子之交淡如水,都是朋友,就不要搞这么隆重了,而且你这也忒大手笔了,我还是心领了就好,不瞒你说,我本人其实也不爱骑马。” 这话软中带硬,其实已经说明韩之琪是有点排斥这种场合的。反正她今天打定的主意就是,这家伙不来招惹她还好,如果总想给她制造点什么共同话题,那她就一定要在不知不觉间给他撒点钉子碰碰。 不过要说这张知北,金钱、权势、学历、才华、相貌,五行样样不缺,简直就快要赶得上何可那个死忠了,对了,那小子叫杨什么来着?这个时候,韩之琪还不忘发散一下自己的思维... 让她意外的是,这个家伙依旧笑得无比灿烂,难不成自己什么时候给他灌了迷魂汤了?! 只听他回答道:“那行,听你的,咱们先不说这个了,走,先试试感觉。” 第九十六章 坠马 几个下人在几人谈话期间都已经配好了马鞍,指引着两人到贵宾厅里穿戴好装备,修身的衣裤长靴将韩之琪高挑的身材展露无遗,她虽然心中愤愤,但也无奈,好在诱人的丰胸被她包裹得看不出什么高低起伏的曲线。 接过青年人递过来的缰绳,就要上马的时候张知北站在旁边试图从绅士的角度搀扶她上去,韩之琪想也没想连忙说道:“不用不用,自力更生自力更生。” 韩立杰看在眼里,一半是喜,一半是怒,但都隐藏得很好。 韩之琪翻身上马,匀称的大长腿这一刻优势尽显,姿态写意潇洒。 “额...你们不用管我,我随处走走就行。”不等两人反应,她先根据从电视剧里学来的动作右手轻轻扯了一下缰绳,调转马头,等她背过身去,那一脸的轻松瞬间变成了紧张。 捋了捋马儿的鬃毛,心中默念道:“宝马啊宝马,看在我冰雪聪明美丽可爱的份上,你一会儿可给点面子啊,虽然我想整点幺蛾子出来,不过你稍微配合配合就好了,千万别一不小心把我下半辈子都搭进去了!” 她双腿夹紧马肚子,伏身轻轻拍了拍马屁股...没反应,张知北畅笑道:“你用力太轻了,握紧缰绳,注意力集中看前方,不要看脚下,会头晕的!”然后用七分力道拍在马屁屁上,宝马嘶鸣一声,终于迈开四肢小跑起来。 韩之琪真的是努力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尖叫出声,将所有的嘶喊全都咽了下去,双手紧紧拉住缰绳,这种速度除了胯下的上下抖动有些不适应之外,其他都还在韩之琪的承受范围之内。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过瘾是过瘾了,但是完全没达到目的。韩立杰和张知北也出发了,张知北更是快步跟了上来,眼看就要跟韩之琪平齐,如果被他追上最后肯定是两人一路同行,那也就失去了机会。 眼睛左右瞄了一圈,韩之琪抿了抿嘴,不管了,一想到这样下去今后都要被家里围追堵截的和这个张什么南的人见面,她宁愿选择骑马带来的未知命运,剩下的,就交给上天来解决吧。 一狠心,韩之琪右手扬起马鞭,用力抽向这马儿刚才两次被临幸的地方,在疼痛感的刺激下,汗血宝马竟然如电视里那般高高扬起前蹄,身子以后踢支撑在地,整个马背倾斜在半空中。 “啊!”近七十度的倾角,这个阵仗韩之琪哪里见过,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叫。宝马在前蹄着地之后开始狂奔,张知北落在后面大喊道:“抓紧缰绳别松手,双腿夹紧马腹,降低自己重心!”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他都没反应过来,场外立即有人驾车出去准备套马,可是宝马一反常态的,竟然朝障碍赛道跑了去,速度不知道有多快,不过目测怎么也赶得上国际田联的百米决赛了! 前面是一道高一米二的模拟石墙,新闻里不是没爆出过专业骑手在比赛的时候出现意外,从马背上摔落在地直接折断了脖子。这个韩之琪不知道,但是张知北明白这其中的危险性,就连一心想要讨好张知北的韩立杰,此刻心也蹦到了嗓子眼儿。 也是不知者无畏,打定了主意的韩之琪决定在宝马越过障碍那一刹那“跌落”下去,好在她看清了这仅剩的十来米距离根本来不及做什么动作,上半身伏在马背上没有丝毫松懈。 “三、二、一”一米二的模拟石墙,宝马高高跃起,韩之琪深吸一口气,剩下的,真的就交给上天了。 那一刻,她不知道心中有什么想法,恐惧、迷茫,竟还有一丝隐隐的期待,如果,只是如果,她真的是最倒霉的那一个,那么此生还有没有机会见到那个不让她再联系却又让她魂不守舍的人最后一面呢?或许不会吧,他都不知道自己住哪儿呢,甚至,他或许对自己本来就没什么感觉吧... 时间在她这里好像放慢了数倍,她清晰的观察到了宝马从起跳开始的整个过程。双手猛然松开缰绳,双腿放松,带着惯性,韩之琪脱离了马背,身体向前摔去,这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她只来得及双手抱头,然后侧身着地。 “嘭...”身体撞击地面发出一道沉闷声响,在地上猛烈的滚了几圈之后才停下来。 “琪琪!”韩立杰大吼一声,目呲欲裂!虽然他想过用各种方法利用韩之琪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是这些方法里面绝对不包括对她的任何人身威胁,即便有些手段有点卑鄙,他不否认,但这终究是一起长大的血肉至亲,韩立杰虽浑,但并不灭绝人性。 这所有的刻意而为之,都是在韩之琪全无把握的情况下进行的,摔下来有什么后果她并不知道。虽然她及时用双臂护住了头部,但是以近三十公里的速度从两三米的空中摔下来,你就是一只猫也不可能安然无恙。 张知北因为离韩之琪更近,所以最先赶到,当他把韩之琪翻过身来时也被吓了一跳。高原红的脸蛋上满是血迹,口鼻处更是鲜血横流,额头被磕出了两道长长的口子。 韩立杰被吓得几乎六神无主手脚冰凉,他从没想过有哪一天自己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会有这副模样,“救护车!知北,救护车,赶紧叫救护车来!” 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他甚至想象到了爷爷韩宗伯的雷霆狂怒,这个宝,一直是韩宗伯的掌上明珠。 张知北一手托住韩之琪脑袋,一边说道:“立杰,不要慌,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到。” 马场内部是有医护人员的,不到两分钟,他们已经将韩之琪送到医务室做了基本处理。没有生命危险,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尤其是张知北和韩立杰,两人心中所想各有不同。如果韩家唯一的千金大小姐在张家马场香消玉损,纵然有一万个理由,那也是惹了个大麻烦无疑。 韩立杰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张知北看在眼里,心中更是不屑。一个意外坠马就能吓得你六神无主,还敢天天在别人面前玩深沉? 似乎他和韩立杰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亲密。 二十分钟后,韩之琪被送往医院做进一步诊断治疗,除了额头、脸部和肩部受了点皮外伤之外,大脑有轻微的脑震荡,并未发现颅内软组织有什么损伤,所以医生初步判断临床表现或许会有头痛头晕现象,具体症状还得等韩之琪醒来之后才能做最终诊断。 韩苍军和柳慕兰夫妇也在不久之后赶到医院,一个脸色铁青,一个满脸焦急,韩立杰上迎前去,先给两人报了个平安,张知北也跟在韩立杰身侧向两人问好。 既然是家族联姻,双方自然早已认识,家族之间的利益共享,没有人避讳过这其中的直白交流,而所谓的门当户对才能幸福,在一定程度上只是两边掌舵者给大家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心照不宣。 寒暄完毕,韩立杰这才详细讲起了韩之琪出事的经过,听完之后韩苍军摇头叹气:“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第一次骑马,怎么这么胡来呢!”语气中全无对张韩两人的怪罪之意,张知北自不消多说,连韩立杰也逃过一劫,让他自己也有点惊讶了。 唯有柳慕兰的表情只看得出来一阵后怕,满是心疼。没人知道韩之琪出事的前因后果,所以对这一次坠马事件,所有人都将之定性为一场意外。 第九十七章 其实她是拒绝的 “爸、妈...”韩之琪不知何时醒来,缓缓睁开眼睛,脑海里传来阵阵晕眩,极其难受。 柳慕兰坐在床边,摸了摸韩之琪额头和脸,轻言细语的问道:“琪琪,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难受的地方?” 一家人在这儿聊天,张知北已经知趣的退了出去,同时把主治医生叫了进来。 韩之琪皱了皱眉,嘟嘴答道:“我头晕,不行,还恶心!” 韩苍军脸上明显余怒未消,也不知道是针对谁,气道:“你这丫头,不会骑马就别骑了,逞什么能?你看看,把自己给弄成什么样了!瞅瞅自己这妆,谁给你画的?不就是去见个朋友么,怎么尽会玩这些小心思!” “行了行了,孩子都这样了,你就少说两句吧!”柳慕兰埋怨的看了韩苍军一眼,这两人脾气都直。今天这事儿其实也说不好究竟是谁的责任,不过两人现在这态度,一两句话说不好又要掐起来。 “你们娘俩聊吧,立杰,你跟我出来。”说罢转身之前还不忘再瞪两眼韩之琪这幅尊容,韩之琪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中不停默念“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韩苍军低哼一声,却也没再说什么。 堂堂张家大少爷,竟然心甘情愿侯在门外还一脸坦然,韩苍军打开门看见张知北坐在门口靠墙的一张塑料椅上,两名青年人一个站在张知北这排座椅的末尾,一个站在走廊中间的大厅里。 看见这一老一少从病房里出来,张知北起身,先是朝着韩苍军略微躬身,面带歉意说道:“韩叔叔,真是抱歉,韩小姐第一次来,就出了这种事,虽然无碍,但是小侄也实在心中难安。” 这个年轻人,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将来应该就是自己的乘龙快婿了吧?老成的韩苍军心中竟有这种看似轻浮念头一闪而过,摆手说道:“知北不用介怀,这件事责任不在你,这丫头平时野惯了,她爷爷向来宠她,我们也就少约束她。出了这么个意外反过来说也算是好事,人无恙,但是好歹可以让她无法无天的性子收敛收敛了。” 张知北无奈笑道:“原本还打算将那匹马送给韩小姐当见面礼,现在看来,这匹马倒是成了个罪魁祸首,我将这匹马养大,没调教好,自然是难辞其咎的。” “别韩小姐韩小姐的,叫的生分,你就叫她琪琪好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大家都不要往心里去。” 张知北点点头,接着说道:“那我就冒昧叫一声琪琪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晚辈想多了,我看她,好像挺喜欢用这种装扮去交朋友。” “呵呵,这丫头平时没什么异性朋友,所以不太会和你们打交道,这一点,还需要你以后多关照她。我和你的父亲做了多年的朋友,这份难得的情谊自然希望长存下去,现在有这么个机会,我们做家长的也期待你们能够更进一步的发展。” 张知北这种半试探,半责问的口吻虽说并不明显,不过浸淫商海几十年的韩苍军不至于连这都天真懵懂听不出来。尽管他的回答无棱无角,不过心中不免对这表面和善实则心高气傲的年轻人有一分不悦。天底下确实有那种身居高位但是虚怀若谷的人,但真的不多,偶尔能遇到一两个,大半也是以高门的修养来强行应对,能有真心实意的,实在少之又少。 张知北和颜悦色的点头说道:“家父也经常在晚辈面前提起您,时常教导我要多向您学习,晚辈非常感念您和家父之间的深厚友谊。如果能有缘分和琪琪进一步发展,那就真是三生有幸了。” 这马屁拍得不咸不淡,也就是属于那种以高门修养来应付韩苍军的客套话了,当然韩家父子也绝不怀疑后面这句“进一步发展”是张知北的真心话。 韩苍军随意的看了韩立杰一眼,算起来他也是在国外深造过的,从小的成长环境也不差,该培养的贵族兴趣爱好几乎一样没有落下,可比起眼前这年轻人来,就是差那么一截。韩苍军知道,有些东西不是后天吃点什么大补丸就能弥补的,这种东西,就叫底蕴,或者说,底气。 门外的声音不算大,不过医院本来就安静,所以韩之琪差不多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她噘着嘴拉着柳慕兰的手说道:“妈,我不喜欢他!” 不想柳慕兰竟然不按套路出牌,反问道:“那你喜欢谁?” 韩之琪语塞,眼珠一转,嗔怪说道:“我喜欢谁都不会喜欢这个家伙!妈,你就帮我跟爸说说嘛,这都二十一世纪了,所有人都崇尚婚姻自由,凭什么我的爱情还得他来做主啊。难不成您就忍心看着您的女儿今后每天以泪洗面,愁眉苦脸吗?” “停停停,说话就跟机关枪一样。”柳慕兰无奈的伸出手阻拦,又说道:“那你总得告诉妈,你为什么讨厌他呀?是他没有才华,还是花心,还是虚情假意?” 这...这韩之琪哪里知道,两人也就今天见过仅此一面,“没错啊,我一看这人面相就是个花心大萝卜,不仅虚伪,而且势利!” 柳慕兰哭笑不得,手指在韩之琪额头上轻轻一点,说道:“你就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你心里想点什么我还不知道啊?那个年轻人确实心机和城府都是少有,你这孩子虽然脾气直,在学校里还唬得住那些小孩,但是碰到这样的人,就容易吃亏。” 话不怎么好听,韩之琪反而听得眉开眼笑的,小鸡啄米似的不停点头道:“对啊对啊,要是跟他这种人过日子,我这辈子不就完了么!而且,你知哥昨晚怎么跟我说的么,他告诉我,今天来就是简单认识一下朋友而已,不会有其他节外生枝的事情,结果呢?所以我说他们,都是一丘之貉。” 柳慕兰手在韩之琪额头上还没放下来,顺势一敲,瞪眼说道:“怎么这么说话,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为了你好啊。” 韩之琪一撇嘴,把头扭到一边去,不说话了。 “行了行了,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小嘴巴都快挂的起油瓶了。”柳慕兰是知道自家闺女的性子的,倔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她轻轻拍了拍韩之琪肩膀,韩之琪没理会。 “好啦,跟妈还生气呢?”柳慕兰一脸无奈,这小性子真是说来就来。她搬过韩之琪身子,这才发现,韩之琪不知何时眼睛竟变得红肿,眼眶里已经噙满了晶莹泪水。 柳慕兰一下子慌了神,赶紧伸手抚住她的脸庞,一边擦拭她眼中的泪花,心疼的道:“傻丫头,哭什么呢,你不愿意,没人可以逼你的,妈妈站在你这边。” 可眼泪还是就像珍珠一样从韩之琪俏丽的脸上滴落下来,与刚才张牙舞爪的小猫截然相反的是,此刻她看起来无比的柔弱,让人怜惜。 “妈,我真的好怕,你看到了吗,爸昨天晚上好凶,哥也骗我,我明白,其实这就是他们给我找的一户所谓门当户对的人家。家族利益,纠缠不清,我就一定要牺牲自己的爱情么。”当她哭得无助的时候,门外三人,谈笑风生。韩苍军亲自将张知北送下楼,从眼角到心里,都充满了对两家联姻之后,未来的期待。 柳慕兰心中一声叹息,凡事并没有绝对的好坏之分,韩之琪说得对,但是事实却不一定是这样。家族联姻,不能说明就没有爱情,基于政治、经济利益的纽带,也有的感情契合,相敬如宾,两家相互尊重,可是年轻人当中,甚少有这么想的。 ps:以下对话均为原创,如有雷同...根本就不可能雷同!! 作者:不行了,医生,把管拔了吧,我已经没希望了。 医生:听说你昨天涨了一百个收藏... 作者眼前一亮:那啥,管...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两下。 医生:好像还多了不少月票。 作者眼泪横流:你把电脑拿来,我再传两章 第九十八章 王世龙邀约 韩之琪的思想一向崇尚自由,即便她会考虑家族企业的未来发展,但更多也宁愿从自身角度出发,而非以这种方式来进行扩张。这一次,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希望这个无聊而且多事的假期赶紧结束,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学校。 当然,同样被困扰的,还有一个稚嫩面对情感毫无应对经验的女孩,程子卿。 因为要照顾刘苒,这两天程子卿都请假,王世龙怎么也约不出来她,时间一天天过去,原本一直以为区区一个小姑娘手到擒来的他,已经不抱有什么希望了。不过今天,情况似乎有些转变。 和程子卿无法跟进一步发展,那么继续打这个暑假工对王世龙来说也变得毫无意义,有这大把的时间,酒吧夜场多得是女人供他猎艳。所以今天他打算最后给程子卿打个电话,算是为这段时间两人的交际画一个句号,当然,他不能再像原来那样傻到两人单独一起吃饭。 没想到,这次程子卿竟是爽快的答应了,电话挂断之前,王世龙强行压制住了内心的狂动。垂涎了一年的小美人,似乎终于就要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了,他的思绪不断扩散。一想到这个青春靓丽身材凹凸有致的女孩,甚至他已经控制不住的,幻想着今天晚上要发生的一些美妙事情,身体的某些地方,不断在充斥着一种让人害怕的欲望,连双眼也因为充血而变得夸张的通红。 程子卿打工所在的服装店包括店长和导购在内总共有八名员工,全都被王世龙一起叫上,所以这次吃饭算得上一个不大不小的聚会。 “哎晓月,这个汉王廷是个什么地方啊把你兴奋的?” 晚上吃饭,王世龙把地方选一个叫汉王廷的地方。 这几年由于上头八项规定出台,全国各地很多高端会所生意一落千丈,很多会所直接关门歇业,其他的要么转型,要么转行,而剩下极少数的还在坚持营业,则多半是以某些民间大佬的的私人会所的形式而存在。 这些地方并非有两个铜钱就可以随意出入,高昂的会员费已经让大多数土豪望而却步,特殊的身份才是这里客户地位的象征。物以稀为贵,得益于其他高端会所的关门或倒闭,汉王廷这些年经历了数次冲击之后存活下来,在奕州的上流社会便显得尤为珍贵稀奇。 几个年轻姑娘被王世龙这个重磅信息砸得眼冒金星,类似这样的地方,少数人有所耳闻,但平常哪里得去,更多的人对此则是一无所知。王世龙能和这样的会所有联系,自然是因为家里的某些关系,他的老爸托某位客户的福,花了好大力气才勉强成为会员,这在他们看来,是步入奕州上流社会的象征之一,虽然意义并不那么大。 叫做晓月的姑娘充分发挥了自己八卦的天赋,将以往道听途说而来的消息添油加醋,就差说的这会所是神仙开蟠桃大会的地方了。问话的女孩被她唬得一愣一愣,心中越发期待的同时,不禁对程子卿的好运气又多了几分嫉妒。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强颜欢笑,对于那种富贵生活,豪门少奶,能有多少人不羡慕? 晚上六点,大家三三两两同行,大都对这家会所给予了极高的期待。可是到了目的地之后,都不约而同的有种迟疑,这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宅大院,也不是设置得如何隐蔽,甚至连个停车场也没有。 下午那个问话的女孩和晓月一起,目光中带着询问,好像是在说:“是这儿吗?” 晓月面露尴尬,这里与她们想象中确实大相径庭,但是王世龙没到,她们又不敢进去,站在门口犹犹豫豫半天。 这时候已经是晚餐时间,陆续有人将车停在门外,不时有人用异样眼光看了看这两人,然后又将目光移开。两路人衣着打扮天壤之别,光是刚才进去的两批人,晓月已经在两个与她同龄的女孩手上看见两款她做梦都想要的香奈儿手提包了。是了,上流社会不就是这样嘛,低调的奢华,这两个普通女孩眼中流露出一片艳羡的目光。 突然晓月眼中瞳孔一缩,这是什么车?女孩子对车很少研究过,不过出于对豪门生活的向往,世界三大豪车基本上都还认识的。 眼前一辆黑色劳斯莱斯,车牌尾号四个八,至于什么古斯特或者幻影什么的她不了解,不过这种车少则几百万多则上千万她是知道的,况且,光看这个车号,车主也必定是个牛上了天的人物!至少可以在整个奕州横着走吧?她深信不疑。 车停好之后,副驾驶下来一个中年人,他穿着一身黑色中山装,这大热天的也不嫌热,晓月心中腹诽一句。 中年人没有径直走向门口,也没像别人那样看她们两眼,而是低眉垂目的拉开后座车门。一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男子从后座下来,身穿黑色高定衬衫和西裤,梳着大背头,脸色犹如千载寒冰,不苟言笑,那一瞬间甚至让旁人感到一丝凉意。 我的天!两个女孩定定看着那人,惊呆了... 刀削般的面庞,星目剑眉,身材出众,这是个正儿八经的高富帅啊,和那个每天开着保时捷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王世龙比起来,这简直就是天神下凡了! 两人眼冒小桃花,目送那名年轻人进去,这才站了不到二十分钟时间,陆续进去的客人不禁让她们有些自卑,原本的亢奋,已然消退了许多。和晓月一起的另一名女孩掏出手机,偷偷给那辆劳斯莱斯拍了张照,晓月错愕的同时,也是回过神来,赶紧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似乎她们来得算是比较早的,又过了一会儿,才终于有第二批自己人抵达,经历了同样的迟疑之后慢慢开始被震撼,然后各自臆想。大概六点四十的时候,王世龙才终于开着他那辆钟爱的保时捷到达。 在这里,连他也低调了许多,不过神态里依旧有许多不可言明的自傲在其中。 “咦,子卿还没到?”这是王世龙下车之后的第一句话,不是和大家寒暄,甚至连表面的功夫也没有。 晓月笑着答道:“我已经给子卿打过电话了,她应该还有十来分钟就到,世龙,你看咱们大伙儿都已经齐了,要不先...” 王世龙没有迟疑,爽快的点头答道:“也好,咱们人都到了,也不能在这儿干等,先进去喝杯茶吧。不过,各位美女,我可先提醒你们啊,这里面的客人大都是非富即贵,你们当中有人要想钓金龟婿我不反对,不过一定要把眼睛擦干净了,不然到时候惹出麻烦事来,我可保不住你们!”不光是保不住,连他也要吃不了兜着走。作为这家会所里最末流的会员,王世龙在其他地方跋扈惯了,在这里也从来都知道要夹着尾巴的。 进到会所里侧,这才了解它敢作为奕州一等一高端私人会所的底气。经过修葺后的房屋瓦窗保持了最初典型的欧陆田园风格,但是内部装修完全尊崇东方艺术,家居摆件均以红木紫檀为主,动辄数十上百万,每个包厢以名人书画、今古瓷艺、翡翠玉石等等艺术品作为最高技艺向所有客人开放展示,至简即至奢,不外如此。 几人暗自咋舌,刚来还瞧不起人家,想多了想多了,虽然那些摆件随处可见,也不知道是真迹还是高仿,不过这一件件看下来,天知道得花多少钱? 每个包厢都有一名小管家,这个管家可以理解为每个包厢特定的服务人员,不过这些管家存在的意义可跟简单的服务员不完全一样,她们的服务更深入、更细致,也更周到。 求几个收藏呗??各位看官动动手指就行,感谢资瓷! 第九十九章 卑劣(求收藏支持) 在管家的带领下,众人一路安安静静,也有时候窃窃私语,总之是不敢过于亢奋的讨论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来实在被这些上流社会的固化观念所压制,二来也不想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像个十足的刘姥姥进大观园,虽然内心深处没什么两样。 往里走了七八分钟,总算到了地方,包厢设有两个厅,中间用巨大屏风隔开,两个厅的两侧有红木制成的专门摆放瓷器木雕等摆件的博古架,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古色古香应该最为适合。 最外侧的厅房用以客人聊天谈话,里面则是用餐。招呼大家落座之后,管家给大家赠了一壶标价五百九十八元的武夷山大红袍,这是个二十来岁的明眸皓齿的姑娘,穿着一身素雅的青花旗袍,高开叉内的丰腴大腿若隐若现,惹得同行的几名男性同胞不时偷偷侧目。 就连王世龙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不过好歹是见过场面的,并不算旖旎的风光他还把持得住。 没过多久,晓月接到电话,挂断电话那一刻眼中闪过一丝无法控制的异样神色,今天晚上的女主角,到了。 王世龙咧嘴一笑,他喜欢程子卿,这不是秘密,甚至为了达成目的,这段时间没少给在座各位送各种礼物,以拉近关系,对程子卿形成各种八卦和言语攻势。 所以今天这里,毫不夸张的说,可都是他的智囊团,程子卿恍若未觉。 和大伙打了个招呼,王世龙随即往外走去,距离今晚的目的越来越近了,他的内心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阳光潇洒,往后这个女孩怎么样,他已经不在意了,只要得到她,得到她的第一次,这是他目前唯一要做的事。 裤兜里的东西早已准备好,如果有人仔细观察,一定会发现他眼角深处藏着一抹炽热的躁动。汉王廷门外,站着一个俏丽的女孩,依旧是高束马尾,深蓝色紧身牛仔裤,白色短袖体恤,不施粉黛,惊心动魄的容颜却好像能够照亮一方天空。 胸前虽不伟岸,却也饱满,双腿修长笔直,臂如白藕。仅这一眼,王世龙又似压制不住内心的邪火一般。不是他当真这么不堪,只是将主意打定之后,他早已显得迫不及待了。一想到眼前这个可人儿今晚就要被自己压在身下扭动...不好,小王世龙似乎有抬头的迹象,他有点尴尬。 “子卿,总算到了,可让我们好等,一会儿你可要自罚三杯。”如果不去探究他内心龌龊的想法,那么这个笑容的确有很强的感染力。 程子卿笑了笑,歉意说道:“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我妈还在医院,所以花了些时间。” 王世龙形似宠溺的摆手说道:“没关系,这不是什么事儿,阿姨也需要人照顾...那咱们进去吧。”他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很绅士。 如果是在往常,程子卿肯出来和王世龙吃饭,他一定更愿意在两人独处时想方设法介绍介绍这些自己压根说不出名堂来的艺术摆件上头,今天例外。一路上除了象征性的问了问刘苒的身体状况,就是程子卿开学后高三的学习计划和未来的大学生活憧憬等等,都只是礼节性的点到即止,倒是叫程子卿松了口气,觉得他似乎终于放下了。 到了包厢,一众人又是呜哇大叫,有人不忘和以前一样,开玩笑道:“子卿,我们今天沾你的光啊,一辈子都没来过这种地方呢!” 王世龙则出人意料的摆手道:“行了,这种玩笑以后大家就别开了,世龙感谢大家以往的支持,不过子卿是女孩子,咱们大家以后说话还是要注意点。虽然我和子卿没这个缘分,不过大家一起共事这么长时间,也是一份难得的友谊。” 没缘分?这又是在打什么牌?那个和晓月一起的姑娘可是清晰记得那天在店里看到的王世龙阴森恐怖的表情。她看了程子卿一眼,发现她眼中有欣慰和放松之意,突然一个想法在脑海中如闪电般划过,瞬间不寒而栗。晓月察觉异样,问道:“怎么了?” 她旋即恢复如初,笑道:“没什么。” 在一对一的专人服务下,各色美食佳肴很快上桌,会所里售价高达两万五千软妹币一瓶的十五年陈年茅台也叫他一次拿出两瓶来,几个大老爷们儿跟发春似的兴奋大叫不醉不归!至于女孩子,王世龙相当“体贴”的给她们都点了饮料,用他的说法,大家今天都要“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首先第一杯,管家给所有人都满上,程子卿再三推脱,但是架不住其他女孩子都跟着豪气。而且对于王世龙刚才说的那番话,实在没几个人当真,所以其他人在一旁不停帮腔,说什么“开胃酒”一定要喝,不喝就是看不起人云云... 没经历过职场淬炼的小姑娘,哪里经得起这阵仗,拗不过人家,便索性和他们将一杯酒一饮而尽,满口的辣味呛得她满脸通红,实在难以理解那些爱酒之人是如何将一口酒抿进嘴里,还能在咽下去之后回味良久。 第一杯酒之后,王世龙就不再给程子卿添酒,其余女孩同样自由选择。再次满酒之后他突然离席,说是要去催一催每人一位的煨汤,其实这汤早已经在门外等候。原本按例行应该是先上煨汤再上菜,不过这道程序被王世龙叫停,管家也就候在外面等他示意。 十个人的煨汤分别装在两个托盘,由两名服务人员端在手中,王世龙叫过其中一人,先是装模作样的每一罐汤都揭开盖子检查一下,然后直接从其中一人手中接过托盘说道:“里面都是我朋友,这个我端上去就行了,你前面先上,赵管家,你赶紧去给我催一下后面的菜。” 服务员为难的看了管家一眼,管家更善于察言观色,对此点头应允。几人转身之际,王世龙迅速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单手拧开瓶盖,从里面倒出一点粉色粉末在其中一份煨汤里。粉末无气无味,快速融化在浓汤里,再轻轻摇一摇,任谁也看不出这其中的猫腻了。 这里上煨汤的顺序严格按照主宾位次,程子卿坐在左边,所以王世龙并不担心前面的服务员会提前把煨汤上到她那儿去。 “来来来,海参虫草鹅肉汤,每人一例,请大家品尝。这汤可不便宜,大家都别剩下啊。”煨汤亲自递到程子卿手里,王世龙心跳微微加速,这种事他不是第一次干了,谈不上紧张,更不是做贼心虚,说是激动更为合适。 粉色粉末自然是一种两性情趣用品,用以催化雌性激素分泌,从而达到短时间内提升女性强烈情欲的目的。这种药品两个小时左右生效,所以他必须要在两个小时之内让不会喝酒的程子卿多喝两杯,最好能直接把她灌醉。 没人察觉异样,酒过三巡,在王世龙的主导和示意下,几个混迹社会几年的女孩不断对程子卿劝酒,毫无经验的程子卿实在招架不住几个平时关系不错的女孩强大的攻势,只能打定主意饭局结束之后赶紧第一时间回家,管他们还有没有什么后续活动,真的扛不住了。 九点左右,总算熬到了结尾,程子卿说话都不利索了。王世龙虽然也有喝酒,不过两瓶十五年的陈年茅台对另外两个男的来说是难得的佳酿,王世龙也就顺水推舟,他自己前后喝了也不超过三两,对他来说全然不影响大脑思绪和身体行动。 看了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就差不多了,程子卿此刻俏脸酡红眼色迷离,终于就要来了!酒壮人胆,他的眼神,渐渐开始肆无忌惮的在程子卿身上游离。 “你们先打车走吧,子卿一个人我不放心,我一会儿叫个代驾,先送她回去。”大家临别时,王世龙说了一句这样的话,算是为自己一会儿的行动铺垫一些不在场证明,不管有用没用。 几人心照不宣,男人眼神复杂,这个姑娘,不出所料的话很快就要被染指了吧,至于女人的心思,有几分心灾乐祸,还有些五味陈杂。 这个夜,有一丝凉意。 第一百章 千钧一发 ps: 一百章了,对咱们新人来说,也算是一个小小的里程碑了,当然,还有很多个一百章 精彩故事还将持续展开,希望各位走过路过的看官朋友不吝给个收藏,感激不尽! 其实程子卿已经有了警觉,可是大脑被酒精麻痹得厉害,思维迟钝有点不受控制了。 她独自靠在外面门墙上,想要站起身,却发现现在自己头重脚轻,浑身无力,她以为真是喝多了酒,实际上是粉末药在不知不觉间开始发挥效用了。 恍惚间看着王世龙送客的背影,她从心底泛出一丝难受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女人天生敏锐的第六感,总之她觉得即将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本能的,她掏出手机想要给程喜林打电话,可是手机刚从兜里拿出来,王世龙在送走最后一个人之后恰好转身看见,竟是两步跨过来直接夺过手机,和煦笑道:“子卿,一会儿我送你回去,你喝多了,我带你去醒醒酒。”暗淡的灯光下,那一丝微笑犹如一只嗜血的恶魔,让人不寒而栗。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虽然说话都已经大舌头,不过那种危机感越来越强烈,她甚至偷偷咬了一下舌头,努力保持清醒。 摇摇晃晃的扶着门墙起身,刚往前迈出一步就一个踉跄,药效越来越强了。 王世龙不断向程子卿靠近,嘴里还不停轻声说道:“你看你,站都站不稳了,就让我送你回去吧,你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啊。”程子卿直直的摇头抗拒,内心早已溢满了恐惧,她明白了心中那丝不祥预感的由来。 “你...别过来...”最后那一声救命没能喊出来,她连咬舌头的力气都没了,脚步如同踩在虚空之上,却是随时都会倒下的模样。王世龙上前,一把拽住了程子卿的胳膊,美妙的触感让他好一阵享受。 “终于碰到你了。”他在程子卿耳畔低声细语,这一刻才露出自己狰狞邪恶的一面,“一顿饭花了我七万多块钱,总得讨点利息回来才行,晚上专门给你准备了五星酒店的商务套房,子卿妹妹,你的第一次交代在这里,我想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遗憾了。” 如果不是顾忌着在公共场合,加上这汉王廷门口实在特殊了点,说不得他现在已经对程子卿猴急的上手了。 饶是如此,此刻他也难耐的一手搂着程子卿肩膀,一手抓住她的手腕,眼中已然兽血沸腾。 “该死的代驾,怎么还不到!”他嘴里嘀咕一声,会所里突然有别人出来,他赶紧拉着程子卿靠边站,也不敢抬头和他们对视,这并不是做贼心虚。 出入这家会所表面看起来无比风光,不过在这里王世龙不敢有丝毫的高调,眼睛快速向那几人扫了一眼之后撇过头去,他知道,别说那个领头的,就是他身边的两个年轻人,也不是自己招惹得起的。 手上抓着程子卿的力道不免稍稍放松了些,程子卿突然用力一挣,王世龙没能抓住,她摔倒在那领头的年轻男子脚下,嘴里不停喃喃喊道:“救命...” 王世龙浑身一个激灵,心中暗道一声“糟糕”,连酒都醒了一半。赶紧上前,却被领头年轻人身后的中年人阻拦下来,隐隐有淡薄的气势流转,王世龙心头一阵惊悚,紧张的赔笑道:“对不起对不起各位,我女朋友喝多了,我们正在等代驾,我马上把她扶走。” 年轻人神色未变,中年人看了王世龙一眼,没说话。 没人回答他,王世龙又赶紧深深鞠了一躬,硬着头皮把程子卿扶起来,隐约还能听到她嘴里不曾停过的“救命”,他讪笑一下,解释道:“真是喝多了!” 这就要准备离开。 “等等...” 中年人突然开口,王世龙心里咯噔一下,动作定格。 背对着对方,心脏怦怦直跳,他扶着程子卿慢慢回头过来,笑道:“这位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吗?” 中年人上前,不由分说伸手摸了摸程子卿的额头,王世龙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此刻他很想撂下程子卿逃跑,不过这显然不现实。他不确定这个看不出深浅的中年人能否瞧出程子卿的名堂,也不知道这群人是不是真的会多管闲事,他更不敢跑。 不过几秒的时间,中年人对领头的年轻人说道:“小姑娘中毒了。” 一句话,对王世龙来说就像是来自天神的审判,不亚于一道晴天霹雳,这下喝的几两酒是彻底清醒了。他脸色僵硬的强笑道:“这位先生,您说什么,我听不太懂啊,我女朋友确实只是喝多了,就是比较上脸,您可能是误会了。” “龙叔,不要多管闲事。”领头的年轻人发话了,但是出人意料的制止了被他称为“龙叔”的中年人。 龙叔竟然微微摇头,说道:“少爷,你先回去吧,这种事,我得管。” 路见不平事却袖手旁观,他作为一名武者来说,有伤天和,亦有违天道,所以这次,他平静而淡然的选择了违抗年轻人的命令,即便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但是语气却不容置疑。让人怀疑这一主一仆,到底谁是主,谁是仆。 年轻人也不生气,也没再说话。王世龙原本稍稍放下的一颗心再次绷紧,“先生,你们这样强抢民女,难道真的无所顾忌?”说完这句话他就后悔了,这破嘴有时候真容易坏事儿。 程子卿突然一声轻吟,脸色潮红,迅疾嘴里发出呜呜声。药效发作了,两个小时并不精准,有可能是一小时五十分,也有可能是两小时十分,提前了! 王世龙心中一阵恐慌,再也管不了那么多,扔下程子卿就跑,龙叔一把扶住程子卿,没追上去,年轻人依旧无动于衷。 “我好热...救我!” 龙叔单手捏住程子卿手腕,不敢太过用力,双目怒睁,右手食指在她风府穴位置轻点,程子卿一下子昏厥过去。现场沉凝的空气,隐约间可以说明他此刻心中勃然的怒气。 年轻人突然开口:“先送她去医院吧。” 这一夜,依旧还有一丝凉意,但是意味,却已经陡然发生了转变。 十点半左右,沈重刚从公司回家冲了个澡,然后接到了程喜林的电话。 程子卿现在正在医院洗胃,程喜林不完全清楚情况,所以没说那么多,“她和那群暑假工的朋友一起出去吃饭,医生检查下来说,她被人下药了。” “好,您别着急,我马上到!” 电话挂断了,沈重抬头望着窗外,一片漆黑的天空,一场暴风骤雨,就要来临。 五菱宏光如同一道离弦之箭撞断了栏杆,冲出地下车库,不算太安静的街道上他将车飚出了一百四十码的速度,如同一道暗橙色闪电在城市里疯狂驰骋。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只有程喜林一个人在程子卿的床边,惶恐不安。 他不知道自己女儿经历了什么,可是四年前才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如今竟然连女儿也差点没保住,这个呆呆看着程子卿憔悴脸庞的半百之人,突然猛地抽了自己两巴掌,掩面无言哭泣。 无能,无用!一子一女,都差点被人生生从手上夺走,程喜林,几度有撕心裂肺之痛,那一瞬间的无助,悲凉到了极点。 第一百零一章 作死不过夜 程子卿经历了长达一个小时的洗胃,刚才注射了一支镇静剂之后沉沉睡去。她眉头紧皱,眼角还挂着泪痕,想来是熟睡中,还没能做个好梦吧。 “程叔,不要这样,子卿没事了。” 程喜林惨淡一笑,自嘲说道:“是啊,没事了...我们这些没钱没势的小老百姓,就应该这样么?” “当然不是。”沈重走到程子卿旁边,伸手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痕。 “子卿不会白白受人欺负。” 他拿出手机给李权兵拨了个电话,“兵子,方便的话,现在来一趟同济医院。” 这是沈重第一次这么称呼李权兵,平时李权兵多半会为此调侃两句,但是今天他能明显感受到沈重情绪的不同,同时,他明白这是沈重对自己的一种认可。什么事,他没多问,而是直接说道:“我二十分钟到,需要多带几个人吗?” “把高越也叫上吧!” “好!” 这个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大体上可以分为四种,第一种,你不知道他的深浅,但惹得起的人;第二种,你知道他的深浅,还是惹得起的人;第三种,你不知道他的深浅,但是惹不起的人;第四种,你知道他的深浅,然后不敢惹、不敢碰的人。 不过还有一种人,明明招惹不起,可他就是那么犯贱,不知道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傻逼,还是无敌。 李权兵两人果然只用了十五分钟时间就抵达了医院,去年还邋遢潦倒的男子,经过半年时间的专业训练,内修筋骨,外练体魄,完全脱胎换骨,就连气质也由内而外的发生了质的转变。 当他俩走进病房看到脸色苍白的程子卿之后,不需要沈重解释,差不多也猜到了目前的情况,只是一直不知道,沈哥竟然还有亲人? 两人和沈重打了个招呼,沈重点点头,示意到外面走廊说话。 “沈哥,这是?” “我妹妹...” 还真是妹妹啊,李权兵欲言又止,也不知道该不该多问,他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能够逼得沈重动了火气。他不知道,岂止是火气,惹怒这位曾经叱咤世界的暗夜君王,像那不知死活的“黑天鹅”一样,将会是一副怎样世界末日的景象! 沈重没想那么多,接着说道:“请你们过来,是想叫你们帮个忙,照顾一下我妹妹,我要出去一趟。” “沈哥,你这么说话我可不爱听啊,分明当我们是外人嘛!我就是个粗糙的爷们儿,没啥本事,打架还行,再就是有点忠肝义胆,你待我一份好,我报你十分恩!有啥需要,你开个口我绝无二话,不只是我,龚平他们都一样。” 大家相处半年多时间,虽然没有过命的交情,但感情也绝非酒肉朋友可比,沈重这么说话,李权兵确实是有点不高兴的。 之所以请李权兵和高越过来,是因为沈重还不知道对方现在什么来路,留没留后手,他不敢大意。李权兵和高越分别守在程子卿和刘苒所在的医院,一边一人。 其实这样的力量依旧单薄,两人虽然较以往有了本质的区别,但也只是相对普通人而言,或者说比起那些健身房的人好上一些,但距离独当一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即便在弘泰安保,他们的实力对比中坚骨干的行列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或许,该要加快脚步了。 两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虽然不至于肌肉横飞,但是力量感十足的身体和龙行虎步的气势拥有十足的压迫性,随便站在那里都有足够的资本夺人眼球。如果不是沈重在旁边,程喜林一定会以为是对方没能得手,不肯善罢甘休。 “程叔叔,您能不能把子卿的手机锁解开,我想找几个人。” 本来要想知道今晚的罪魁祸首,只需要等程子卿醒来就好,不过当他看到那张熟睡中还一脸惊惧的脸蛋,这个当他如亲哥哥一般的妹妹,沈重实在没理由叫那些罪人再多嚣张快活一晚上。 程喜林有点迟疑,他不确定沈重要干什么,但是预感当中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平常的事。犹豫了一阵,他还是开口说道:“沈重啊,我知道你爱护子卿,咱们惹不起事,只能躲,你可千万别冲动啊!我也想明白了,子卿没事就好,你别为了替她出头,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沈重安慰道:“程叔,放心吧,我不傻,不干那种事。就是在派出所有点熟人,子卿虽然没事,但总要去讨个说法。这两位是我在公司的朋友,自己人。他叫李权兵,今晚上就在这儿守着,有什么事情你招呼他。这个是高越,刘阿姨那里没个人照应着也不行,他一会儿就到那边去。” 后半句程喜林倒是深信不疑,不过前半句所谓的“讨个说法”,他总感觉没那么简单。他不怎么了解沈重,可是观察他的眉宇之间,程喜林能够清楚辨明,那是一种坚定如钢铁的神色。 经年生活在那胡同小巷,这辈子到现在为止甚至没走出过方圆两千里的地方,所以他不知道,那些经历过生和死、血与火的考验的人,心志到底有多可怕。如果他们认定了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或许除非失去生命,否则没什么可以阻拦。 左想右想都想不出有什么致命的关键环节,程喜林也就依言解开了程子卿的手机。沈重直接翻看通话记录,最近一个是和程喜林的通话,再下一个,竟然还有自己的名字。 沈重不解,点开详细记录之后才发现是未拨通,估计是电话还没打通便被对方给掐断了,至于程喜林的通话,根据时间推断应该是在另一方人将程子卿送到医院之后在她昏迷期间联系上了程喜林。再下一个,齐晓月、王世龙。 通话时间都在下午六点到六点半之间,并且每人都有至少两次的通话记录,跟程喜林核对了一下程子卿下午外出的时间,应该错不了了。 虽然已经夜里十一点半,沈重没多考虑直接拨通了李弘泰的电话,“李董,麻烦你帮我查两个人。” 当然,不是让李弘泰来查,他和市公安局关系密切,要想了解王世龙和齐晓月的基本信息,从他们那里获取最精准有效。这次说话,沈重没那么谦虚客套,李弘泰更懂人情世故,直接问沈重要了两人姓名,就让他等消息。 为避免误判,沈重甚至让程喜林调阅了程子卿和这两人的聊天记录,手法或许不怎么光彩,不过有些事情当你需要极致的效率的时候,不采用一些特殊手段必然无法达到目的。 不该你招惹的人,你安安分分就行了,作死何为? 李弘泰的效率,自然不是常人办事,哪怕夜深了,他也是毫不含糊的一个电话直接刚到了张京浦家里,饶是两人有深厚交情,可是谁愿意总是在和媳妇交流感情的时候被人打搅?要知道时间长了,人容易不举的。 对着电话噼里啪啦一顿乱捶之后,张京浦还是在李弘泰没脸没皮的请求下给市局打了个电话,心下着实匪夷所思,满心以为是有什么人得罪了他。没过几分钟,王世龙和齐晓月的身份信息家庭住址等等被刮了个遍,在发过去之前张京浦不忘来回仔细检查,没发现这两人有什么特殊之处啊。 他不忘郑重告诫李弘泰,毕竟这信息是他亲手提供给对方的,李弘泰行事什么手段他多少了解一些,他作为市公安局的副局长,还真的不太放心。 第一百零二章 克制的报复(上) 两人的详细信息被李弘泰第一时间转发到沈重手里,高越已经出发前往刘苒所在医院,沈重跟程喜林和李权兵打了个招呼,又打点了护士和医生,便不再逗留。临行前程喜林反复叮嘱,或者说要求他,不能把事情闹大,怕引火烧身只是其一,他只是个本分人,如果这事连累了沈重,他肯定没法对自己交代。 出门车开到一半,程喜林突然来电话说程子卿醒了,除了受到过度惊吓之外,其他问题倒也不大。沈重没有折返回去,不过正好从程子卿口中再次确认了今晚的罪魁祸首--王世龙,那就没错了。 沈重不是君子,不喜欢尊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一套。诚然人生绝不是不服就干,不过,以德报怨,却又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服德尔。 如果哪一天那些无名英雄为国捐躯家属却还不得安生,如果程子卿今天运气不够好而遭到毒手,如果程恺泉下有知...每每想到此处,沈重心中就如同有一头凶兽在咆哮,无比渴望这要是在昔日的战场该有多好! 这次开车出门比刚才去医院要稳了许多,没一会儿已经到了王世龙家小区旁边,他没打算直接开车进去,这样的高档小区他这车实在有点刺眼,怕有人察觉异样。在附近找了一处停车场将车停下,然后步行大概十分钟到了小区门口。 三更半夜的,小区门口的自动伸缩门紧锁,门卫也在半睡半醒的打盹。翻墙而入?这显然不是个好主意,这种小区通常都分东西南北四个门,四处高挂监控镜头,这边打盹了那边可不一定,这翻墙进去要让人看见,只能多生事端。 沈重抬手敲了敲玻璃窗,保安睡眼惺忪的醒来,嘴里骂骂咧咧嚷了两句,不过看清了沈重这体形之后语气瞬间好转不少,当然,依旧没啥好脾气,冷脸问道:“有什么事?” “约了个朋友,南区3栋708!” 保安不耐烦道:“不好意思,我们有规定,有访客的话需要业主出来接你,或者,你还是给你那位朋友打个电话吧!”还有半句话他没说,实际上业主直接给保卫科通知一声也没问题,不过被打搅了好梦,这位年轻的保安非常不爽。 本来就没什么好心情,从尸山血海爬出来的人,谁身上没点慑人的煞气?更何况这个曾经杀透了那个世界半边天的男人。沈重嘴角凝着一丝微笑,在这夏夜莫名让那年轻人感觉有点可怖。 “哥们儿,我说我约了个朋友,南区,3栋708。名字王世龙,还需要我把他的电话再说一遍给你听吗?” 年轻保安很想硬着脖子顶两句嘴,可是这大半夜的,还有一个保安出去夜巡,门卫室里头就自己一个人,加上现在的气氛实在有点瘆人,尤其是他看到沈重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完全没了那个底气。 别说他究竟约没约所谓的3栋708那个叫什么王世龙的朋友,就算他是个恐怖分子,这保安也不敢说什么了。 他悻悻说道:“进去之后直走到第一个路口右转。”甚至连登记这样的基本程序都被他刻意忽略,只希望这个怪异且可怖的家伙赶紧从自己眼前消失。 沈重微微点点头,咧嘴笑着说了声“谢谢”。 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小区暗淡的灯光下,保安浑身有种泛冷的感觉,就好像一个恶魔在远离。 王世龙从汉王廷逃走之后没敢直接回家,而是找了两个朋友去一家酒吧释放情绪,那个年轻人他绝对没见过,但是直觉告诉他,那人万万不能招惹!所以当他的伎俩被那个淡漠的中年人识破之后,他毫不犹豫的选择逃跑。 一直在酒吧待到差不多十一点半,他才晕乎乎的回家,到现在车都还停在汉王廷。其实在酒吧那会儿他的情绪就已经完全被另一种狂野取代,那里有女郎,有酒精,只要肯花钱,那里能买到想要释放的一切。 回到家他倒头就睡,距离沈重此刻站在门口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叮咚…” 现在是夜里十二点半,沈重在外面等了两分钟里面都没什么动静,就要无功而返吗?没有的事,既然出马了,半途而废,不是他的风格。 这个小区的楼盘是小高层,独门独户,每户人家都间隔较远,加上隔音很好,所以门铃的声响并没对其他住户造成什么干扰。 沈重一只手握着门把手,一只手抵在子母防盗门的子门上,没错了,他打算强闯民宅! 以强大的爆发力直接冲开大门并不难,也更能给人震撼,不过在效率上对沈重来说没什么区别,同时这么做动静更大不可避免。 “咔嚓!”一股九牛之力在顷刻之间灌入门锁,c级锁芯繁复的防盗结构在这强大的力道下支撑不过两秒便应声而断。向来这个声响应该足够惊动这户人家了,沈重步履从容迈进大门,室内一片漆黑。 “啪!”他却安然将客厅灯打开,不得不说,没有最有钱,只有更有钱!虽然不能一窥全貌,不过这套复式楼层的房子怎么着也得有二百七八那么大。客厅一盏足有两米高的双层结构全铜玉石吊灯,全套海南黄花梨家俬,大马士革花纹地毯,充满宫廷风格的路易登窗帘,整个装修呈现一种厚重大气之感,常人一进来恐怕就得被这极致的奢华压得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这家人是以为有窃贼入门不敢出来,还是真的没人在家,到现在为止都愣是没人开门,这倒是叫坐在客厅的沈重很意外,难道这家人准备让自己予取予求然后拍拍屁股扬长而去? 他拿出手机,心平气静的拨通了王世龙的电话,在当兵之前他就被父母有意强化过记忆这方面的训练,所以对这只看了一次的一串数字要刻意记下来并不存困难。 电话通了,以他的耳力,甚至能听清卧室里王世龙电话的铃声。 一遍没人接,沈重接着打,第二遍响了五声之后王世龙终于喊了一声“神兽”之后接通电话。看清了是个陌生电话,他也没客气,直接对着电话这边大声骂道:“你特么的大晚上有病是吧?!” “王世龙?”声音低沉,醇厚。 罪魁祸首现在还不知道,就在房间之外,有一个死神正在对他凝望。 不知怎的,听到这个声音,王世龙瞌睡醒了一半。突然睁大了眼睛,眼中神采迅速聚焦,低声急促问道:“你是谁?” 沈重没回答,说道:“我在你家客厅。” 第一百零三章 克制的报复(中) 普普通通几个字,王世龙竟像是遇见鬼了似的丢掉手机,心脏猛然怦怦直跳,晚上逃跑那会儿的恐惧瞬间再次布满全身,他不敢去思考电话那头说的话真假,可是顺着门缝,他能看到客厅里有刺眼的亮光。 沈重淡定的收好手机,至于王世龙出不出来,没关系了,他已经知道了房间。长身而起,他大步迈向王世龙的房间,因为客厅铺着厚实的地毯,所以沈重的动作没有任何动静。 经过餐桌的时候顺便拿了一把餐刀,因为王世龙经常带女孩回家,所以他的房间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习惯性的反锁。 一直到沈重手碰到他门把手发出声响的时候王世龙才猛地回过神来,他一把操起身边的枕头向门那边砸过去,嘴里大喊道:“你他妈谁啊,老子不认识你,快滚,否则老子报警了!” 这嗓门可一点没压着,想是终于惊动了他的父母,旁边房间里一阵悉悉索索。沈重动作不停,反锁的木制门被他一把推开,整个过程从王世龙大骂出口到开门只不过一秒时间,甚至他还没来得及从床上跑下来。沈重将餐刀一甩,银光贴着王世龙鼻尖擦过,“铿!”的一声,直直插入他身后的墙壁。 王世龙大叫一声,心脏骤然绷紧,冷汗直流,终于不敢乱动,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他很想让自己如以往装的那样,强行冷静下来,可是就连嘴唇都控制不住的不停颤抖,甚至不敢大口呼吸。 “你究竟是谁,我真的不认识你。”明知故问,他两次看见沈重的面容并且在心中诅咒过他无数次,怎么会不认得这就是前几天在医院里和程子卿在一起的那个人?只是想寻求一点心理安慰和侥幸的求生本能罢了,他没想到对方就这样找上门来。 “世龙,你怎么了?你是谁?”一对夫妇着急忙慌赶过来,自然就是王世龙的父母了。原来这两人不是不在家也不是误以为家里进了强盗不敢出来,压根就是睡得太死没听见外面的动静。 沈重没搭理背后,看着王世龙问道:“程子卿,认识吗?” 果然是!王世龙想也不想,连口答道:“不是我干的,不关我的事!”话一出口就暗道完了,这特么不是不打自招么,以往引以为豪的心理素质没想到今天丝毫经不起考验。 他不认识沈重,虽然看见过他两次,但是今天晚上在汉王廷的遭遇,让他自然而然的以为沈重跟会所门口那个年轻人有关! 王世龙的父亲王自臻沉下脸来,说道:“年轻人,你究竟是谁?我告诉你,你这是私闯民宅,是严重的违法行为!现在请你出去,否则我马上报警!” 话音刚落,沈重竟突然伸手,在王世龙呆滞不知反抗的情况下捏住了他的脖子,拎死狗一样将他摔在地上,刹那间煞气顿生,让人措不及防。 仅仅用恐惧,绝对无法形容王世龙此刻的心情,被沈重摔下来之后他没敢呼嚷,不住的双手撑地往后退,嘴里喊道:“爸,救我!救我!” 他不敢将汉王廷的遭遇讲出来,那里,是连他的老爸王自臻也要低眉顺眼的地方。 王自臻踏出一步,怒声说道:“年轻人,我不管你是什么来路,如果你是想来我家里撒野,那你选错了地方,赶紧把我儿子放下,否则你吃不了兜着走!” 沈重压根不理会他,走到王世龙的床头,拔出了餐刀。徒手和致命武器的区别,意味可完全不同,王自臻夫妇这下是真的紧张了,包括坐在地上不敢起身的王世龙。 大多数人在没有面临真正危险时的耀武扬威其实看起来多半都会可笑,在意识到生命受到实质性威胁的时候这种不可一世瞬间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那种敢与天斗的勇气,基本上也都靠权财包装得来,实在没什么质量可言。 即便是在自己家里,王世龙也依旧毫无底气,尤其是沈重在说了第一句话之后就不发一言,在他看来这完全就是不按套路出牌,让他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世龙,你快跑!”他的妈妈,竟是从厨房里抽出一把菜刀,尖叫了一声就朝沈重冲了上去,她倒还真敢拎刀砍人。 沈重侧身避开,毫不客气的一个手刀斩在妇人后勃颈上,妇人双眼一黑,晕倒在地。 王自臻目眦欲裂,似乎是以为妇人丢了性命,大吼一声也冲上来,沈重没那么好耐心,一把将王世龙抓起来,单手将他抵在墙上,皱眉道:“再大呼小叫我拧断他脖子。” 王自臻一副拼了命的架势,被沈重说成了大呼小叫。他双眼通红,这无妄之灾来得实在莫名其妙,此刻他真恨不得生啖其肉,却不得不停下来。 “阁下,你上来不由分说就动手,我儿子究竟犯了什么错?如果是他不长眼得罪了你,我给你道歉赔偿。”后面半句话他没再说,但意思也很明白,你若是平白无故的闯进别人家里还肆无忌惮的殴打欺辱,那他无论如何都要讨个说法,尽管这个举动只是他色厉内荏的想要为自己保留几分颜面。 沈重垂目淡淡凝视着王世龙,“要不你来说说?” 王世龙缩着脑袋只是动了动嘴唇,最终也没敢说话,倘若今晚上没遇到会所门口多管闲事的那帮人,那说也就说了。 王自臻死死盯着王世龙,他太了解自己儿子的尿性了,这般模样不是在外为非作歹踢了铁板还能是什么! 他沉声说道:“阁下,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不过我认了,是我教子无方,你需要什么赔偿尽管开口,只要我做得到的绝不皱一下眉头。” 沈重冷冷一笑:“你很有钱?” 王自臻神情一滞,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绝不是一个好应付的角色,他定了定神,用了一秒的时间做出一副诚挚的表情:“你不要误会,我没有认为用钱可以摆平一切,我只是在尽量补偿我儿子给你带来的伤害,同时也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一定会好好管教他。” 不等沈重说什么,他一脚就踹在旁边的王世龙身上,怒吼一声:“畜生,还不赶紧给人家道歉!” 王世龙战战兢兢的抬起头,却是心中警报大响,随即就感觉脖子被沈重如钳子一般捏紧,然后整个人被提了起来。 “如果道歉有用,那地狱早就空了!” 王自臻大骂一声冲上来,沈重随手一挥,将他打翻在地,“这就坐不住了?要不我给你个机会,报警?” 王世龙被沈重捏在手上动弹不得,嘴里不断发出丝丝的艰难呼吸声,王自臻咆哮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沈重冷冷瞥了他一眼,对王世龙说道:“你应该庆幸今晚没对她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举动,否则现在,你们全家都已经给你陪葬了。”说完他随手一扔,看似轻描淡写,但是王世龙被狠狠砸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王世龙惨叫一声,如同被一辆卡车撞上,体内浑身气血翻涌,那种强烈的撞击几乎让他以为自己要七窍流血,五脏六腑移位的感觉,他发誓这一辈子都不敢忘记。还没落地,双眼一翻,竟是当场昏死了过去。 第一百零四章 克制的报复(下) 沈重面无表情,两步上前,看这模样似乎还没打算就此收手,左手上的餐刀粘着手掌转了一圈,猛然扎进了王世龙大腿。 “啊!” 这一声嚎叫几乎突破了一百三十分贝,王世龙先是被撞在墙上疼到昏厥,紧接着又是这毫无水分的一刀疼得他从昏死中醒来。 “年轻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难道你没听说过过刚易折么?”王自臻脸色阴沉得可以凝出水来,今天在自己家里一妻一子几乎是被人按在地上摩擦,却毫无反抗之力。他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年纪轻轻有了几分蛮力就以为这个社会可以靠暴力解决一切问题? 他紧紧盯着同样脸色冰冷但意味却截然不同的沈重,言语上依旧还想再挽回一点颜面。 沈重冷笑说道:“如果我真的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我妹妹被人欺负了,怕也是只能认命,就因为你们这种人养出来的一群二世祖。”他懒得跟王自臻去解释原委。我不是你的谁,没义务在教训你的时候还要教育你,那是你爹该干的事。 王世龙在一旁疼到抽搐,沈重弯腰下去,离他很近。王世龙痛哭流涕,大声叫道:“不要过来,我求你了!我错了,是我不对,我道歉,我跪下磕头…” 他语无伦次,就像看到一个恐怖的恶魔正在收割自己的生命,竟还真的要拖着一条伤残大腿给沈重磕头。没经历过鲜血的考验,在真正的狠人面前大多数人都只是普通人,不堪一击。 王自臻只感觉脑仁都要炸了,他不管什么原因什么来龙去脉,看到儿子这般模样,那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即便他心中大概的缕清了思路,不过玩弄女性,也不止他儿子才做过,甚至要说是受到他的耳濡目染也并无不可。 大声吼道:“小杂碎,你tm别太嚣张,一会儿老子就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个素以城府高深而自得的玲珑人,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像这种人,你无权无势,想要让他对你感到恐惧,那剩下的只有全天下最公平的人人一条命了。让他能感受到切实的生命危险,才会真正的畏惧。沈重现在手上所掌握的东西有点说不清道不明,孑然一人,一无所有,却又功勋彪炳。 此刻王自臻就像一头没牙的老虎,愤怒咆哮,但无可奈何。 沈重无视他的愤怒,淡然对王世龙问道:“以后还敢吗?” 王世龙不住摇头,当真是怕了,“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放了我。” 沈重拍了拍他的头,突然笑道:“不用这么害怕,我说了,好在你没对我妹妹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举动,否则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王世龙终于松了口气,又不停的点头说“谢谢”,却听沈重话锋一转:“不过,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什么话?” “我的妹妹,不是你欺负了,再说声对不起就没事了。有句话,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我有点担心,你死性不改啊。” “啊!”王世龙痛喊出声,胯下传来一阵钻心蚀骨之痛。沈重轻飘飘的一脚,不止踩断了他赖以寻欢作恶的根源,更是碾碎了他的盆骨,下半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沈重绝不是一个仁慈的人,但是他无法像杨天翊那样肆无忌惮,或许他有这样的资格和资本,但那与杨天翊所拥有的东西决然不同。很多时候,快意恩仇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在不得意的时候脑子里尽情的yy而已。没下杀手,已经是他权衡再三了。 “没了!”疼痛是与生俱来的,但是“没了”,这是王世龙的第一个想法,他废了,变太监了!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心中的恐惧完全盖过了疼痛。甚至他可以接受断手断脚,唯独断了命根,让他无法接受。 “杀了他!杀了他!!”他失去理智了,可惜已经站不起身,只能带着嘶哑的声音咆哮。王自臻脑门轰然作响,没想到,老王家貌似这么轻易的就要绝后了! 他大吼一声,随手操起旁边一根棒球棍就向沈重冲过来,沈重却先他一步鬼魅的出现在他面前,微眯双眼,冰冷说道:“你想死?” 那根棒球棍,却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握在了沈重手里。 说实话,王自臻活这把年纪,有生以来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一个死神向你凝视是多么可怕,那种毫不夸张的不寒而栗,他感觉后脑勺发凉。动作定格在那里,王世龙的痛苦哭嚎全然被屏蔽,他只在一瞬间就畏惧到了极点。 死,有时候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甚至都体会不到那个过程,可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却可以深深烙印无法抹除,让人不由自主的肝胆俱寒。 突然王自臻猛地鼓起眼睛,还没反应过来,脖子被沈重如同之前像王世龙那样单手捏住。强烈的窒息将他脸憋得通红,十几秒之后沈重没有丝毫松手的迹象,他的脸色开始发紫,双手使劲抓着沈重的手腕,整个人已经悬空,双脚还在不停蹬地。 王自臻从最初进来到时候就一直站在门口,后面再往里走了两步,距离王世龙得有五六米远。沈重单手捏着他的脖子将他提起,离地二十公分,这一幕,当真犹如一个视生命如草芥的阎王。 转身,王自臻被沈重带着一两分的力道轰然砸落在王世龙身上,一颗重达一百五十斤的人肉炸弹从天而降,那种感觉决计不会好受。不是王世龙想接住他,而是拖着伤残的下半身,他的动作迟缓得堪比蜗牛,根本就躲不开。 什么伤痛也比不上可以自由的大口呼吸重要,王自臻双手捂住脖子,恐惧的看着沈重。那会儿,他真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召唤,似乎这才明白,不管这个年轻人为什么这么肆无忌惮又是什么来路,但是他真的敢杀人!王自臻,终于不敢再嘴硬了。 “其实我只有一个要求,从今往后,你,你的任何一个狐朋狗友,都不要出现在程子卿面前,看到她你就给我夹着尾巴悄悄滚蛋。如果还有下一次,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们,我说的,能做到吗?” 是不是终于结束了?这父子两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心有余悸。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声音,警察还真来了,沈重面色平静并不惊慌,这一家三口都躺在卧室,不可能是他们报警,从王自臻和王世龙的状态来看,两人更没这胆量。想来便是刚才的动静太大,楼上或楼下的邻居报的警吧。 “大家小心点,这道门是被强行破除的,估计里面的强盗手上有家伙!” 本来门锁就已经坏了,门只是自动合上,被人从外面用了一点力道之后就有些开合,几名警察果断掏出手枪,心中凝重,屏气凝神。 轻轻拉开门,客厅还亮着灯,说话的警车微眯着眼睛,真当自己家啊! 沈重突然发声说道:“都进来吧,没有别人。” 声音突兀,吓了几人一跳。蹑手蹑脚的通过门廊,前面开路的警察手枪已经打开保险紧握在手中,躲在柱子背后偷瞄了一眼,真的没别人了。 他还没完全放松警惕,快速走近沈重,低声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强盗呢,跑了?” 敢情是来了个活宝?沈重淡然说道:“报警的不是我,这也不是我家,严格来说,我应该就是那个报警的人口中的‘强盗’。” 年轻警察口里喊了声“卧槽”,立马后退两步,连枪也举了起来。 “不准动,老实点!” 无语,沈重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突然他想起来李权兵和高越两人,这特么都是一个笼子里出来的么! 第一百零五章 又做一次关系户 求关心,求支持,求收藏 “警官,我是这套房子的主人!”王自臻一人从房间里出来,右手扶着墙,左手还在捂着脖子不停来回顺。除了脖子上有短时间不能消除的痕迹,其他地方没有任何外伤,几名警察也就没感觉出什么异样。 原本准备了诸多说词,甚至想如果能将这个恶魔当场击毙是最好不过了,不过现在,王自臻连看都不敢看沈重一眼,偶尔微微一瞥,眼中也充满了忌惮。 他不说话,沈重自然不会傻到将事情全盘托出,王世龙躲在屋里出不来,他妈躺在地上到现在还不曾醒来。至于报复么,如果可以的话,那王自臻当然是做梦都想啊,但是他不敢赌,除非能够保证把这人在监狱里最起码关个十年二十年。 虽说他作为汉王廷的会员之一,也算是有点身份的人,但是自己几斤几两他清楚得很。 天天自诩上流社会人士,那不过是装点门面罢了,认真说起来,可能勉强作为奕州金字塔第二阶层里最末尾的那一撮,这他还有点信心。可是这年轻人什么来路,他现在一无所知,能有这样的身手,除非他被雷劈了才会认为沈重只是个普通角色。 其实他已经有心不想追究此事,毕竟如果生了事端,那不是谁都能保得住自己的。光就是这年轻人已经让他吃不消,万一他背后有点什么人物,那恐怕就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可是一想到王世龙那惨样,他又心有不甘,始终觉得不找回点什么,对于自己的身份来讲也实在让人笑话,更何况看沈重刚才那毫无感情的眼神,会对他这点微末的示好表示感谢?打死他都不信! 从头到尾,他都没去思考过为什么会得罪沈重,自己这个宝贝儿子又到底犯了什么事惹了这尊煞神。如何消除这件事给他带来的影响,这才是他唯一关注的。 没人说什么,王自臻反倒感觉有点进退维谷了,一方面自己心里矛盾,另一方面一边警察貌似还处于懵圈的状态,这边这个年轻人,是不是太有恃无恐了?要不要这么淡定? 那名警察使劲眨了眨眼睛醒神,他可没想那么多,反正不管怎么说,他们出警是因为有人报警,抓人就对了,只要没抓错。 通常来讲警察在犯事儿的人面前形象还是绝对威严且严肃的,那个初时将沈重认错了内心无比尴尬的警察突然板起脸来冷声说道:“别愣着了,起来,跟我们走一趟!” 他可一直记得刚入门的时候带他的师傅教过他,遇到这种人,管他三七二十一,你一定要先从气势上压过他,把他镇住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搞定一半。 老师傅退休之前带了他两年,别的什么察言观色随机应变他学了个三成不到,唯独这一招血气方刚的他学了个通透。满心想着“别以为你个头高就了不起,我特么不是普通人,不吃那套。” 没想到沈重干脆起身,这个子确实比他们都高了快半个头,几名警察紧紧盯着他做好防御姿态,一来防止他伤人,二来也确保他无法逃跑。几人都站在王自臻前面,并没发现他在沈重站起来的时候不自然的微微后退了两步。 “走吧,要铐子么?”沈重从来没有认为所谓的功勋将士犯事后锒铛入狱是一种多么凄凉的感觉,最起码在法律和道德层面,需要人人平等。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底线,他也会因为自己的底线被人突破而狂怒,随后自然也会做出一些神鬼共惧的报复举动,但是他也坦然承担由此产生的任何后果。 不过,年轻警察可不这么想了,他轻笑道:“小伙子,很嚣张啊,喜欢铐子是吧?行,为人民服务是我们的天职嘛,给你一副!” 事实上沈重比他还小两岁,不过他这种平静淡定的眼神他怎么看怎么来气,就好像自己这一番威势对他来说全然是空气,如同一个在大人面前张牙舞爪的小孩?小说里面说那种扮猪吃虎的角色不都这样么?呵呵,你以为这是小说么你还有主角光环? 由于来得突然,沈重相信今晚他已经给这家人留下了足够的心理阴影和畏惧,所以他也走得干脆,没有给王自臻留下只言片语。 带着不上不下的怪异心情送走了警察,这门今晚是关不了了,王自臻坐在沙发上,脑海里全是风暴,太凌乱了。 皱眉想了许久,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这才猛地想起来,王世龙还在房间里不知道怎么样,他刚才可是被沈重一脚踩爆了下半辈子啊!王自臻不怀疑那一脚的力量,尽管他不敢去想,但事实确实如此。 赶忙回到房间,好在刚才沈重一刀没扎到王世龙的大动脉,那一脚虽然也让他几乎疼死过去,不过还算没丢了性命,否则等王自臻这会儿反应过来,恐怕王世龙早都已经凉了。 刚才他在屋里隐约听到一些动静,知道沈重被带走了,终于敢开口大呼小叫的求救。 至于他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母亲上官秋水,王自臻用手指探了她的鼻息,不知道沈重下手轻重,所以他又打了妖二零。这一晚上,是真特么累啊。 出小区门的时候,刚才那名保安看见了戴着手铐的沈重,心中忍不住一阵嘲讽,就特么知道你不是个好人,让你丫装叉,被抓了吧,活该! 然后转瞬又给自己惊出一身冷汗,这丫要是从自己眼皮子底下进去犯事儿了,那是不是说自己失了职?这尼玛,害人精啊! 就这样,沈重被押回了派出所,如果王自臻打算息事宁人而不向法院提起诉讼,根据刚才这几名警察所观察到的情况,沈重至多也就在派出所被拘留十五日。其实这对大家来说都在可接受范围内,如果沈重孤家寡人一个,他似乎也不怎么所谓。 国家机器未必能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公平的解决任何事情,所以尽管他坚信国家意志不会让烈士遗属承受丁点不应有的委屈,但是也难免会有无法触及的地方。这个世界,讲道理、讲理论,也讲那么点爱心,不过总的说来,还是讲实力。当所有人撕下一切面具之后,剩下的也是最有效的,自然就是比拼拳头了。 按照惯例,沈重要在审讯室接受民警的审讯,不过事情发展似乎又有点偏离了轨道。屁股还没坐热乎呢,不知道哪道风把李弘泰吹来了,好像他进来才不到半个小时吧? 得,先不管沈重自己怎么想办法收拾,还是有人来擦屁股了。李权兵担心他单枪匹马出事,倒不是怕他搞不定那个人渣,只是李权兵也多了个心眼,及时给李亢打了电话,他是没有李弘泰的联系方式的。 李弘泰在接到沈重电话那会儿心里其实已经有些预感,只是人家没说,他也不好多问。而李亢难得逮到沈重的“软肋”,他自然不肯放过这个难得或证明或表现自己的机会,第一时间找到李弘泰商量对策。 第一百零六章 死性不改 这几个月下来,就如同温水煮青蛙似的,李亢在沈重面前已经不知不觉的弱了一筹,虽然他有意识,不过一直没什么好的办法。诚然,过去那一套他也肯定不会再用了,但是起码不想让自己在那个人面前看起来那么不堪! 所以有史以来李弘泰给市局张京浦打的最早的一次电话,凌晨一点半。两人关系虽然不错,不过还没到那种不分昼夜的程度。李弘泰算得上是不惜过度消费他和这位市公安局副局长难得的交情了,电话这头,他是说了极尽的好话,卖了不小的人情。 瞧这阵势,李弘泰父子,连秦戈也来了,如果弘泰安保再来一点精英,怕是要让人以为谁打算把这派出所给端了!两辆绝对拉风的劳斯莱斯魅影停在门口,加上李弘泰和秦戈这两位在商场和战场凝练多年的特有气势,当真镇得住场。 沈重哭笑不得,他确实都打算在这里住一宿了。那个带头的年轻警察脸色连变,他是个没什么厚实背景但身怀满腔热血来对待这份工作的青年。老师父退休之前再三叮嘱过他,遇事一定不要死脑筋,要懂得灵活变通,甚至更直白的说,就是如何处理现在这种情况了。 从警校毕业之后他到这里已经工作了五六年,三教九流的人都见了不少,有高干子弟的嚣张跋扈,也有升斗小民的惶恐卑微。老师父是那么说,不过他总觉得干这一行就得怀有一颗赤子之心,兴许是跟他这些年一直接受的教育和在警校的环境有关。也有人说可笑,说天真,甚至说傻逼,但他依旧坚持认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违法就是违法。 不管沈重有什么身份,私闯民宅,这就是违法犯罪,所以不管是这两辆劳斯莱斯还是李弘泰和秦戈强大的气场,都没能叫他让步,即便有人不断给他明示暗示。 他不放人,李弘泰他们也不可能真的硬抢,现场一时僵持不下。那名警察脸上已经有明显的勃然怒气,对于这种仗势欺人的人他向来义愤填膺,最后还是在张京浦的亲自干预下,直接压向了派出所所长,由所长出面声色俱厉的对他进行了一番教育。 这个年轻的警察,他有脾性,有梦想,但此刻满脸的难以置信。他深知这一行有些地方水深,可是理应作为他们最大靠山的领导却站在“罪犯”那一头来教训自己,这让他大失所望。 他自嘲的笑着将沈重的手铐解开,原本充满斗志和朝气的脸上写满了颓然和灰败,这一幕让沈重心里很不是滋味。对于这个与他们同属一脉的行业,他一直有着深深的认同,可是充满了矛盾的人生,就连他也会经常感到无奈。 这一刻,也没人好再说什么,李弘泰对着那位所长笑了笑,说了声“谢谢”,然后对沈重说道:“走吧。” 沈重顿了半刻,有一瞬间他想跟这名警察聊聊,他的本意绝非是要践踏这纯粹而可贵的梦想,因为这一颗披肝沥胆的赤子之心,他曾经和那一群年轻的战友也同样拥有。他不想让这个年轻人就此失去了信念,不过后面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有些事情本来就是说不清的,今后要做的事,谁又说得准他不会时常行走在禁忌的边缘? 另一头医院里,王世龙和其母上官秋水先后醒来,上官秋水没什么大问题,也没人留下后遗症。她睁开眼睛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问那个打昏她的人在哪儿,看她阴沉得几乎可以凝出水的脸色,那是万万不打算放过沈重的意思。 上官家的掌上明珠,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王自臻一脸为难。 上官秋水怒骂道:“没用的东西,你还有脸天天在外面跟人说奕州是你的地盘,还敢说自己在奕州完全可以横着走?王自臻,你都让一个二十多岁的小杂种杀上门来了啊,你儿子都被打成这副模样了,你连句话都不敢说?” 她可还不知道,自家宝贝儿子,断了根了。 上官秋水,光听名字十足的温柔贤惠,不知道的人一定认为她是个贤妻娘母。可是但凡听说过她的名声的人,一定不会忘记这个二十年前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利用自己的身子诱惑了一个有妇之夫,最后害得人家家破人亡。 当然,如果只是普通人家,或许这事儿早也没人记得了,可是那个叫朱宝龙的男人,是跟她的父亲上官应丞在奕州争了十几年黑道第一人也没分出个一二的枭雄人物,却没想到栽在了当时不过二十五六岁的上官秋水身上,最后落个身首异处,不得善终。 本来当时上官应丞还本着祸不及家人的业内潜规则,打算收了朱宝龙的产业之后就此打住,甚至还认真叮嘱过上官秋水,不想上官秋水表面附和着,这一套演技,连她爹当时也没辨明出来,愣是叫她将朱宝龙的妻子和一对十七八岁的龙凤双胞胎暗杀在闹市,最后连几个家丁也没放过。 用她的话来说,吃这碗饭,就别想着仁慈,斩草除根,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当着几个医生护士的面,上官秋水全然没给王自臻留一分面子,王自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怒道:“行了,我已经够烦的了,有什么事情回家去说!” “呵呵,好啊,在我面前威风凛凛,刚才屁都不敢放一个,你tm良心被狗吃了啊王自臻。一直以为你虽然靠我爸出人头地,但是好歹还是有几分本事,没想到你这么怂包,这点胆气连老娘都不如啊!”上官秋水越说越是愤怒。 “当初我不顾我爸的反对嫁给你,以为你能这辈子给我遮风挡雨,没想到到头来连晚上睡觉我都不得安心!王自臻,你到底还有没有点骨气!” “够了!”王自臻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偌大的声音响彻在空旷的病房,吓了上官秋水一大跳。 没等她发作,王自臻接着说道:“不需要你多说,我自然不会放过他,刚才他已经被警察带走了,我已经给那边打过招呼,里面有的是熟人可以收拾他!” 上官秋水冷哼一声,她是受不得欺负的人,但并不喜欢胡搅蛮缠,这才冷着脸问道:“世龙怎么样了?”她俩不在一个病房。 王自臻有点头大,他只是沉默片刻,上官秋水便有了不好的预感,寻常两人是不这么说话的。她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再次问道:“说,他怎么了?” “世龙他...废了。”怎么废了,王自臻叹了口气,上官秋水非常明白,出奇的她没再发飙,而是舒缓了语气说道:“王自臻,如果儿子没事,后面该怎么做,我不教你。但凡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告诉你,那个混蛋,我一定要让他全家都不得好死!” 她下床向王世龙房间走去,王自臻跟在后面想要扶她,被她直接甩开。这场风雨,恐怕没那么简单就结束了。 上官秋水推开王世龙的病房房门,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幅略微少儿不宜的画面,王世龙的身上伏着一个护士,两人正衣不蔽体的上下翻啃,嘴里不断发出让人浮想联翩的声音。 王自臻站在上官秋水身后,满脸的尴尬。这小子,都这样了还不忘记风流快活! 突然上官秋水冷不丁的回头,王自臻正目不转睛盯着那护士半解的衣服下美妙的身体,粉红色的内衣带子妖艳诱人,白炽灯照射下光洁的美背白得有些亮眼,暗自咽了口口水,年轻真特么好啊! 王自臻老脸一红,干咳了两声,自然也就此惊动了这对野鸳鸯。那护士猛地抬起头,看到门外这对夫妇,俏脸瞬间大红,赶忙起身低头整理衣服。 第一百零七章 誓不罢休 上官秋水没有把神态窘迫从身边匆忙路过的护士留下拷问,这个宝贝儿子的行事风格,她几乎了如指掌。 女护士出去之后,上官秋水才不急不慢的走进来,皮笑肉不笑的问道:“怎么,都好了?” 她是有点恨铁不成钢的,今天晚上最大的受害者无疑是王世龙,但是这模样分明他和王自臻都没什么大碍的样子,反倒是她成了最受伤的那个,上官秋水感觉气不打一处来。 王世龙更没表现出以往那种睚眦必报的性子,低落的表情与刚才的兴奋截然相反,低声说道:“妈,我废了。” 难以想象他会这么平静,上官秋水眼眸中充满了煞气,她不能理解王世龙的平静,但是没有多想其中缘由,背对着王自臻问道:“医生怎么说?” 王自臻答道:“已经联系了国外的医生,明天一早就过去,还有办法。” 命根子还可以接上,不过被沈重一脚踩碎的盆骨,那是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的,而王世龙似乎对此没有多少难过,好像只要那玩意儿还能用,躺着坐着都可以,不一定非要站着,他就没觉得有什么关系。 “呵呵,难怪啊,我在这里急得上蹿下跳,你们两个人却淡定得很,还有心情跟人上床?”上官秋水冷笑不已,即便是她儿子,她也口无遮拦。 “说说吧,今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真没打算就此罢休。 王世龙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不自然,他还没那么深沉能够在他的父母面前将自己的各种情绪隐藏得天衣无缝。所以他这不寻常的表情没能逃过上官秋水和王自臻的毒眼,上官秋水大皱眉头,高声追问道:“你倒是说话啊!难道又在外头闯祸了?那人你是不是认识,究竟什么来头?” 闯祸她不怕,欺负了谁家姑娘这在她看来也不过是件芝麻大的事儿,可是这毕竟不是象牙塔,他们王家也不是真的站在了奕州的金字塔尖,所以在行动之前上官秋水一定要了解真实情况。 王世龙吞吞吐吐,心里面早已经把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好一阵之后才回答道:“妈,我也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啊,我就是今天晚上请一群朋友吃了个饭,接着就准备去唱唱歌。不过中间有个女生喝多了,我也不好让她一个人回去啊,就准备送送她,谁知道还没上车呢,那家伙就带了一帮人在门口,二话不说对着我们几个人一顿乱打,好在是我跑得快啊,不然你儿子现在指不定在哪儿躺着呢!” 编了这么久,他依旧选择将事实隐瞒,如果事情不是发生在汉王廷,如果没有那个中年人在会所门口横插一杠,或许他还没那么顾忌,不过现在情况似乎有些复杂,所以他本能的选择了逃避。 他从来不是一个敢作敢当的人,做一个欺软怕硬的二世祖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他知道,如果真的惹上了会所里的什么人物,不仅是他,也是他家里天大的麻烦,但是很明显他顶不了这个锅,以至于,连太监之仇他都能够忍气吞声。 上官秋水似乎深信不疑,说道:“看来就是那些小浪蹄子里面有人给她的姘头打了电话了,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巧!” 她又问道:“你那群朋友里有没有人是什么身份比较复杂的人?” “应、应该没有吧。”王世龙不敢确定,今晚上吃饭这群人自然是没什么背景的,唯一的不确定性就是沈重。他也知道沈重已经被带去了派出所,如果他真的是会所门口那群人派来的,那么过不了今天晚上就能出来。他明白上官秋水想做什么,可是有些话到了嘴角,就始终开不了口。 “那个...妈,你打算怎么做?”上官秋水的性格他是知道的,真来了脾气连自己老公都敢拎起刀砍的主,王世龙终于有点头疼了。 上官秋水斜看了王自臻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我的儿子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叫人欺负成这样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你家老头子宁愿当个缩头乌龟,但是你妈还没死呢,还轮不到那些人踩到头上撒野!” 王自臻也懒得说话了,都说凡是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一定有一个默默支持他的女人,这句话不假,不过他家这个女人从来不是省油的灯,尽管他可以说是完全靠着上官秋水上位的。 “你先告诉我,今晚上你们一起吃饭的女孩子都有谁?”她还真是了解她这儿子。 王世龙状若苦思的凝神想了一会儿才答道:“大概有四个女的,不过家底都没什么特别。” “这就没了?”上官秋水明显不满意,晚上闯进他们家那个男人肯定和其中某一个女的有特殊关系,但是看王世龙犹豫的样子似乎不想多说,这让她无法接受。她可以接受她的儿子花心滥情甚至在可承受的范围内不择手段,但是绝对不能懦弱怕事,否则她今后几十年的骄傲将无处搁置。 在人前她可以是一个贤惠善解人意而且颇有才华的高贵妇人,但是长期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她背地里是不少人的噩梦,久居高位并没让她养成具有足够心胸和视野的人上人,反而是从小的成长环境让她心思毒辣。 那种阴冷狠毒的气势隐然流露,她这不过二十出头还没经历过任何大风大浪的儿子心中发毛也就不足为奇。 王世龙现在很矛盾,沈重今晚上看似云淡风轻实则蕴含滔天怒火的雷霆手段让他无比忌惮,只是上官秋水没看见,或许看见了,也不会承认就这样被一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黄毛小子肆意欺压。 上官秋水会怎么做呢?将他们兄妹找出来毒打一顿出出气?一个四五十岁的雍容妇人,想必下了如此决心之后不至于雷声大雨点小吧?那是把程子卿找出来凌辱一番,还是把他们都杀了?王世龙是不知道上官秋水手上其实出了几条人命的。 死不死人,他不觉得可惜,能不能搞定这事儿,才是他关心的重点。 如果上官秋水能够咽下这口气,那今天这应该就算是过去了,至于报仇?这个念头他觉得趁早打消的好,抛开沈重至今扑朔迷离的身份,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他可清晰记得被沈重以蛮力生生撕开后的防盗门锁的模样,在他的世界里,别说见过,就连听,也都是把这当做武侠小说来听的。 左思右想,王世龙咬牙说道:“妈,这件事儿要不就这么算了吧,那人,可能我们惹不起!”这句话可能圆不了场,不过他也没办法了,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维持,最后只能像一个雪球一个越滚越大,无法收场。 惹不起?上官秋水气得眉毛倒竖,连手指节都捏得发白,她强横了几十年,这句话可以轻易撩拨起她心中的无限火气。 她大声怒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你怎么就跟你那没用的爸爸一样,被人骑到脖子上拉屎撒尿了还就这么算了?老娘跟着你们这两个饭桶是不是得一辈子受气啊?” 看着她狰狞扭曲的面孔,王世龙低下头不敢作声,恍惚间他有些不确定,上官秋水到底是想给他出气,还是说自己受不了这份屈辱,又或者说,她真的因此而觉得这家里以后是靠不住了? 第一百零八章 坑爹的小王 求支持,求鼓励,求收藏,求票票。。。拜谢拜谢! 一家三口在病房里大呼小叫,虽然房门紧闭,但是这嗓门在深夜里也完全可以吸引外面的注意力了。 王自臻连忙走到上官秋水身前,怒喝道:“你闹够了没有,这里是医院,不嫌丢人么?我刚才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那人已经被押送到派出所,如果你还嫌不够,现在就可以过去,还有完没完了?!” 上官秋水当然不依,更加疯狂,“王自臻,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谁在丢人?窝里横,说的就tm是你这种人!怎么,还想打人是吧?也就这点本事了,老娘就坐在这里把脸伸过来叫你打,敢不敢?!” 王自臻闭上眼睛不断的深呼吸,换来了上官秋水连番冷嘲热讽。 “够了!”要说现在心情最纠结的,非王世龙莫属了,另外两人就像两个炸药包,一点就燃。 “今天我和那些人,是在汉王廷吃的饭,出门的时候遇到了会所另外的会员,你们一直想要报复的那个人,可能就是其中的会员之一。吃饭的时候确实是有个女的喝得酩酊大醉,我不放心,打算叫代驾送她回去。 等代驾的时候那群人出来,可能是把我们误会了,我不知道他们和那个女的是不是认识,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我把那个女的交给了他们,又找了两个朋友在外面坐了会儿就回来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就是这样,我不知道那人的具体身份,如果你们还坚持要去找他麻烦的话,那我绝不再阻拦你们。” 终于清静了,不过...暴风雨前的宁静! 王自臻一巴掌打在王世龙脸上,大骂一声:“畜生!” 王世龙三两句话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倒都是别人的责任,但话里面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他一听就明白。这混账小子成天只知道花天酒地没个度量,这次怕是真让他惹出事来了,难怪人家刚才淡然自若。 还想着报复?没找你麻烦都该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 王自臻眼珠子几乎都快凸了出来,指着上官秋水鼻子破口大骂道:“还报仇吗?都是你惯出来的败家玩意儿,报仇?惹出来不知道哪个大人物,到时候连tm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还想报仇!是不是准备把你那个还没入土的爹给搬出来啊?行啊,现在就去,你要能动得了人家一根汗毛,老子就跟你姓!” 终于明白了王世龙为什么欲言又止,金钱和权力的世界,只有身在其中,才能更明白这里面的水深,可能谁的一个喷嚏就能淹死一片人。像他们这样的,有点钱,有点人,但是在真正的大佬面前,人家也就是想,或者不想的区别而已。 上官秋水也终于一下子冷静下来,没再反驳王自臻,沉声道:“行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说那些也没用。世龙,你好好回忆回忆,到底认不认得那个人,我们现在要想办法搞清楚那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还搞清身份?我看你是现在还没搞清状况!”王自臻气不打一处来,这女人一直都喜欢自作聪明外加自作主张,迎着上官秋水一脸的不明所以,他这会儿完全没心思自得,“你别管人家现在什么身份,汉王廷里面任何一个会员,是你招惹得起的吗?搞清了身份,你还想干嘛?提刀上去砍人?” 上官秋水答不上来,可算服软了,反问道:“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 王自臻长长叹了口气:“第一,先搞清楚晚上来家里那个年轻人跟你这宝贝儿子在会所门口看到的那拨人到底有没有关系;第二,这件事情,只要人家不再过问,你们就别再想着报复之类的了,自取灭亡!第三,这阵子,你要再敢出去拈花惹草,看老子不打断你的狗腿。安心去国外养伤吧!” 想到沈重最后警告过的话,王自臻又接着补充道:“还有,从今往后你也别再惦记着那年轻人的妹妹了,以后见着人家绕道走。有时候,你夹着尾巴不丢脸,明白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不忘看了上官秋水一眼,上官秋水有心顶两句嘴,最后也只是冷哼一声,没搭腔。 一晚上,一家三口都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这种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有时候真的容易给自己招来灭顶之灾。 把沈重从派出所带出来之后,李弘泰和秦戈没有逗留,而是示意李亢把握这难得的机会。 两人没有提出要去医院探望探望沈重口中的妹妹,非常默契,他们本就一个作为公司总教官,另一个更是公司老板,虽然想要与沈重交好的意图不加掩饰,但是有些事情本来过犹不及,太过刻意的维护关系反而适得其反。 而且李弘泰作为奕州绝对上得了台面的人物,完全不至于低下头来和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点头哈腰,要知道,连陈中尧也没能让他退避三舍。 李亢感觉非常别扭,怎么整得跟卖儿子一样。他要是个女的还好了,李弘泰和秦戈挤眉弄眼的让李亢跟沈重两人单独聊聊,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有点断背之好! 不过他还是如李弘泰所想,证明自己,这本来也是他潜意识想要做的事。 这段时间李亢变化巨大,李弘泰看在眼里,他也暗地里了解过,李亢和沈重之间并无过多的交集,甚至最初还有些不愉快,不过神奇的是这年轻人不知道有什么魔力,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解决了自己头疼许久的问题。李亢这傻小子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转了性,以往棱角分明嚣张跋扈的性格日渐磨得圆润,但是从那天陈中尧到公司闹事时的表现来看,却又不失凌厉,李弘泰心中甚是欣慰。 他希望自己唯一的儿子能够和这个神秘的年轻人多接触,不管于公于私。将来的路,不论走哪一条,身边有一个实力强大的盟友,总是好的! 对于这父子俩的主动示好,沈重自然不会表示拒绝,大家各取所需而已。 已经是凌晨两点半时间,三人坐上李亢开来的宾利慕尚,直奔程子卿所在的同济医院。 程喜林还在医院没有离开,李权兵也老老实实的守在病房,本来根据他的职业习惯以及程子卿的特殊身份,觉得守在门口比较合适,不过这父女两坚持让他就待在房间里,在两人三番五次的要求下也愣是没合过一分钟的眼。 程子卿醒来之后就没再睡着,有的没的跟李权兵聊天,却是三句话不离沈重,全方位三百六十五度了解他在弘泰安保的日常。这个乐观开朗的小姑娘,晚上的遭遇本来惊心动魄,这会儿又笑得乐开了花。 今天情况特殊,程喜林也不再对她使眼色,况且随着他和沈重的接触,发现这个年轻人并没有自己最初臆测的那些风险,于是他开始慢慢放下原本的戒心,同时心中多少还有些歉意。 第一百零九章 事态平息 沈重这一去三个多小时,又带回来两个高富帅,其中一个看那眉眼就是那种不太好惹的主。搞得程喜林一阵手足无措,又是搬凳子又是倒水的,李亢反而出人意料的像个自己人一把拉住了程喜林,甚至都没招呼李权兵帮忙,一个人在外头找了几根凳子还麻利的倒了几杯水,把李权兵看得一愣一愣的。 “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妹,程子卿。子卿,这是哥公司的同事李亢,你就叫李哥吧。” 程子卿没有程喜林那些拘束,在她眼里能跟沈重站在一块儿的人那都是大好人,大大方方的喊了声“李哥”,青春靓丽的外貌和开朗的性格真是感染力惊人。李亢笑得像朵菊花,这厮见到美女就想和人家拉近点距离然后聊聊人生谈谈理想,如果程子卿和沈重没什么关系,指不定他又得打点什么歪主意。 “现在感觉怎么样,都好了吗?”每次看到程子卿,沈重就不自禁的翘起嘴角,这个小姑娘好像就有这样神奇的魔力,让人忘却烦恼,十足像一个掉落凡间的精灵。 程子卿正色道:“早就没事啦,哥,你跟我说实话,刚才是不是去找王世龙去了?” 沈重摸了摸她脑袋,笑道:“以后他不会再打扰你了,如果再遇到什么事,要记得提前给我打电话。” “哥,王世龙家里不简单,总跟我说他爸在政府和道上都有很多熟人,能量很大,你去吓唬吓唬他就行了,千万不要把他惹急了,这人狗急跳墙,什么都做得出来!”她是真没想到那个平日里饶有风趣阳光善良的学长如此人面兽心,二十岁出头的年纪竟然使得出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今天能够全身而退,万幸是遇到了那个她不太记得模样的中年人。 沈重一脸宠溺的敲了一下她额头,笑道:“半大的姑娘,你还知道道上的人,那跟哥说说,他都认识哪些道上的人?” 程子卿抿起嘴巴刮了沈重一眼,焦心的说道:“反正他确实有些势力,才上大学呢他家里都给他买了一辆保时捷!”这在任何时候的大部分人眼里绝对都得归属于豪车行列的,殊不知王世龙当初为了把妹,千哭万求使尽了各种手段之后王自臻才咬牙给他买了一辆,这让他在奕州大学大一新生里一时风头无两。 李亢很想笑,也很想打断她,“他真的很有势力,不知道比起陈中尧来如何?他家真的很有钱,不知道楼下停着的宾利慕尚他觉得怎么样?” 所谓的道上,有太多的阿猫阿狗以为能够召集点狐朋狗友的兄弟在喝了两杯酒之后敢喊打喊杀,就觉得自己可以横行无忌无法无天,其实这些都只是不入流的虾米角色而已。 真正让人感到畏惧的那些大佬在人前谁不是和蔼可亲慈眉善目的?但是真要动起手来,诛杀你九族都不带眨眼的,公众面前的慈善家,阴暗里的吸血鬼。李亢很想问问,这个叫什么王世虫的小朋友,到底认识了道上的谁,可以让他这么有底气? “好啦,我听你的,没找他麻烦,就是跟他说,我们派出所也有熟人,叫他以后别招惹你!”他怎么跟程喜林说的,自然就怎么跟程子卿说。 程子卿纠正道:“谁怕他有麻烦啊,我是怕你惹麻烦。” 沈重只能举手投降,“好好好,我没惹麻烦。” 程子卿本来还打算再跟沈重详细说说王世龙的情况,这人在认识程子卿之后没多长时间就把自己的家底诸如干什么的又认识哪些人等等,一股脑的放大了三分之后全都倒给了程子卿。 对于这个从小到大接触的条件最好的同学也不过就一个月能拿三两千生活费的单纯小姑娘来说,那绝对是比tnt烈性炸药还要重磅的信息,当然,信息仅限于他家很有钱,他不能惹。 不过看李亢他们似乎都对这个问题不怎么感兴趣,所以她干脆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下次单独跟沈重强调好了。 “好啦,哥,我现在没事了,你们也别在这儿陪我了。兵哥,谢谢你这大晚上的还守了我这么长时间!还有李哥,谢谢你们,大家都赶紧回去休息吧。”如果不是因为时间太晚,程子卿是直接打算现在就出院的。 李权兵和李亢却不约而同的暗想:就让我在这儿站一晚上我也乐意啊!巧的是两人也都和韩之琪有过一面之缘,刚才见到程子卿时就情不自禁的将这两人暗自做了个比较。 其实韩之琪也不过就比程子卿大了两三岁,但是两人气质迥异。韩之琪是北方姑娘,性子直爽带点火辣,身高腿长是天生的优势,五官却也惊艳精致,属于那种走到哪儿震撼到哪儿的类型。更让人感到不公的是,这妞儿也不知道吃什么发育的,妖娆的身材有种绝世的魅惑。 要说张知北这样见惯了环肥燕瘦的真正豪门大少也仅仅是在看过了她的照片之后就沦陷,也不显得怎么稀奇。 程子卿是喝长江水长大的孩子,土生土长的奕州人,肤白貌美,个子和身材虽然相较于韩之琪来说都还略逊一筹,不过大部分也基于两人年龄的差距,而且韩之琪一米七二的身高,大多数女孩子在她面前都得矮半个头,反倒是程子卿一米六五的身高符合了很多人的审美要求。 她性格开朗乐观,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那一双笑起来就像月牙的明亮大眼睛,极富感染力。这样的姑娘从小到大走到哪儿肯定都是最耀眼的那颗明珠,为此她也没少遭罪。 韩之琪是高高在上的女神范儿,程子卿则是邻家小妹,单以姿色来说两人不相上下,韩之琪胜在她的年龄上,脸蛋清纯,身材火辣,天使和魔鬼的完美结合体。不管怎么比,这两个女孩都绝对是绝大多数男人梦寐以求的对象。 “子卿,你是沈哥的妹妹,自然也就是我的妹妹,再者你都叫我兵哥了,哪有哥哥照顾妹妹还说辛苦的道理。你和程叔就安心休息,你妈妈那儿高越大哥也在,所以不用担心,沈哥,你说呢?”别说,当李权兵完全放开的时候,浑身真能散发一股大哥担当的味道,说话掷地有声,让人不容置疑。 就连李亢,也越发对他刮目相看。也就了解他的人才知道,这厮无非又是在美女面前荷尔蒙分泌过高了。 沈重反倒没那么担心,一来刚才夜访王世龙家,他已经对那父子两人造成了足够的威慑。如果不想让这种人成天惦记,只能一棍子打中他的七寸,他才会彻底的畏惧。 二来,从他走进王世龙家那一刻到他从派出所出来,说明这一家子并没有程子卿所言那么强大的势力,所以对于之前他担心的对方趁机报复,其实现在在很大程度上已经可以打消这方面的顾虑。当然,凡事没有绝对,这不代表沈重会对此掉以轻心。 至于第三,奕州这座城市说大不大,说小更不小,仅以人口而论,完全算得上是一座超级都市,除非王世龙以后吃了秤砣去她学校大门堵人,否则也没那么容易那么碰巧那么有缘再见面。如果他这一家子真不拿沈重的话当回事儿,那在都市中偶尔显露峥嵘,他不介意再来个大开杀戒! 第一百一十章 佳人畅聊 沈重明白李权兵心中的那点小小心思,不过听高越说这小子这几天跟奕州大学的一个小姑娘打得火热,看来那天演唱会的精心打扮还真起了点作用。所以在程子卿这里他嘴上那点花花至多也就仅此而已了,不可能再多。 “行了,已经没事了,李亢,今晚谢谢你们。各位的情谊沈重都记在心里,咱们来日方长。今天就结束了吧,大家早点回去休息,改天我请大家吃饭!” “不用改天,我今天就有空!”李权兵脑子一动,改天请吃饭这个套路实在太烂大街了。 不过沈重今晚显然不打算离开,笑道:“那就你们来挑个时候,我等你们消息。” 李亢摸了摸鼻子,没有反对,他有意无意的接近沈重,甚至对李权兵等人的态度也逐渐发生转变,这些大家都感觉得到。李权兵也早已不会再像原来那样对他低声下气,但总归这人还没那么让人讨厌,即便上一次被他羞辱到差点丢了性命。 沈重都发话了,他们不好再强留,也没人真的那么不识趣的说要留下程子卿的电话。李亢从头到尾也没跟沈重讲上几句话,不过他并不急,笑呵呵的跟程子卿说了声“再见”,和李权兵一同离开。 他是不介意这会儿再跟李权兵等人找个地方喝喝酒增进点感情的,不过这种事情本来就要循序渐进的好,更何况堂堂弘泰安保少掌门还远不至于这种低姿态。 几人溜达上街,这些以往不敢高攀的大人物现在也能跟自己勾肩搭背,有时候想想也还是挺美。 李权兵深知给他带来这一切改变的源头,所以虽然从小是个看见美女就眼睛圆的人,但是他心中相当清楚沈重的原则和底线,他是绝不会有半点逾越之心的。 接到李权兵的信息后,高越也从刘苒所在的医院离开,那边没人肯定不行,沈重本想直接过去,这回却让程喜林把他给叫住了。他过去,沈重留下来,原因没多说,只是慢慢的经历了这些,沈重或多或少有点明白。 这对别人来说或许是个美事,但沈重不觉得是个好兆头。他没拒绝,不管这一家子怎么想,有些苗头他的选择依旧是提前扑杀在摇篮里。 程子卿坐在床头精神十足,由于某些原因,今天算得上是她第一次和沈重单独相处,她是个传统人家出身的姑娘,爱情什么的对她来说一直都是一个遥远且懵懂的东西,遥远到甚至去憧憬和想象她也会觉得这是有点罪恶感的事情。 可是现在她有些不确定了,她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所以有时候雀跃,有时候惶恐。 “你感觉怎么样?”老掉牙的开篇,沈重实在不太擅长在这方面如何用不伤害人的方法去拒绝她,上一个是韩之琪。那种直来直去的话,在程子卿这里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程子卿笑嘻嘻的伸开双臂说道:“早就没事啦,哥,你下次能不能不用这么老土的开场白啊,换点新鲜的吧。” 沈重咧嘴一笑,不以为意,接着问道:“你和那个王世龙认识多久了?” 程子卿心头不自禁的紧了一下,想也没想回答道:“也不知道多长时间了,差不多是一年前吧,我们学校组织年级学生到奕州大学去参观,据说每一届的学生都会有这样的活动。参观结束后我们学生代表和奕大有一个交流会,我也是其中之一。 当时王世龙从表面上看还挺正经,开朗大方,乐于助人。 后来他就经常联系我,要么就说给我补补课,要么就想带我再到奕大参观参观,有时候甚至就直接约我出去,但是这一年我跟他也没见过几次面,除了这次暑假我出去打工碰到他。”生怕沈重误会,程子卿噼里啪啦把所有东西全说了出来。 都没等沈重接话,她又说道:“前两天因为妈妈住院,我提前从服装店辞工,他就借着这个名义请我们大家吃饭,本来是觉得三番五次拒绝他也过意不去,当时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所以我一时没多想,这才有了今天这事。” 别说她了,就连沈重都现在都还感到后怕,“那你记不记得晚上到底是谁送你来的医院?或者人长什么模样?” 程子卿皱着眉头苦思良久也没个头绪,那时候她已经神志不清,连看人都恍惚,更何况记忆,只能摇头。不过她依稀还能记得那个领头的年轻人和救她的中年人的轮廓和声音,有些事情一生当中只发生一次,也足以让人永生不忘,不论好坏。 “哥,你老实告诉我,刚才去找王世龙,后来把他怎么样了?”程子卿略有些不安和忐忑,对于这个连进老师办公室喝茶的经历都没有过的小姑娘,倘若知道沈重被戴上了手铐去了一趟派出所,不知道会惊慌失措成什么样。 所以对此沈重早就想好了应对之词,说道:“没把他怎么样,就是先收拾了他一顿,然后再叫派出所的两个朋友警告了他一下。” “就这样?” “就这样!我说了我在派出所有熟人的嘛!” 其实程子卿是不太相信的,她虽然单纯但并不傻,像王世龙这样的家世背景,怎么可能被两个小小的警察唬住?不过起码现在看来沈重平安无事,那她也没必要再刨根问底了。 接下来是一阵略微尴尬的沉默,本来沈重是准备找点什么话头然后转到两人身上,再借机把自己的想法和态度向程子卿说明,但是想来想去都没什么好的法子。程子卿也是有一眼没一眼的偷看,似乎胆子比沈重要大一些,其实内心一样七上八下。 “你再睡会儿吧,一会儿天都该亮了。”沈重突然站起来,准备仓皇而逃。程子卿心中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或者兼而有之,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内心时而莫名其妙的思绪,也从来没敢去深究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上了这个突然闯入她生活的便宜大哥。 还没来得及张口将他留下,总不能在医院走廊上待一宿吧?不过等她反应过来才看见病房大门都合上了。 盛夏深夜的奕州同样带有一丝凉意,值班医生护士都呆在值班室里要么瞌睡要么看看电影消磨时间,走廊上除了沈重再无一人。白炽灯光亮得晃眼,沈重毫无困意,坐在长廊微凉的塑料长椅上,随手拿出手机,不知什么时候又有一条短信发来。 这是自上次和韩之琪分别之后收到她的第二条短信,上一条沈重想了又想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未作理会,这条短信是韩之琪在零点准时发来的。 现在的少男少女似乎都喜欢掐着点给人发一些信息,沈重权当做这是韩之琪小女孩的俏皮,殊不知今天是农历七月初七,女孩子最重视的节日,之一。 短信内容也很简单,除了一句“节日快乐”之外就再没有其他,搞得沈重莫名其妙,什么节?谁过节? 虽然不明所以,不过想着今天好歹还是一个韩之琪口中的什么节日,他便礼节性的回了一个“节日快乐”,没想到信息才发出去不到三十秒,那边就回复了。 “怎么还没睡?” 怎么还没睡?沈重挠挠头,这个问题似乎有点亲昵,让他感觉怪怪的。没办法,回了第一条就让人逮着了,他只能继续答到:处理了点事情。 韩之琪完全不想放过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千里之外的沈重完全想象不到此刻韩之琪内心的激动,连小脸也红扑扑的。 一来一回,两人竟是就这么聊上了,没有扣扣,没有微信,两人用短信足足聊了两个多个小时。韩之琪越聊越无睡意,直到外头天都泛白了,才在沈重的强制要求下休息,最后她发了一个颇具萌感的文字表情,甚至隔着手机沈重也能感受到对方的欢心雀跃,不禁咧嘴一笑。 “哥,你一个人,在这儿傻笑什么?”房门突然打开,程子卿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门后一脸狐疑的看着沈重,吓了他一跳,这丫头走路怎么也没个动静呢! 小妮子脸上写满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沈重正襟危坐,淡笑道:“没什么,跟一个朋友随便聊了两句。” “随便聊两句,早上四五点?” “大人的事...” “我也是大人啊!”程子卿下意识的挺了挺胸脯,充满了青春少女的气息顿时迎着沈重扑面而来,发育良好的身材在这一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病服下依旧显得傲然出彩。 沈重瞪了她一眼,虽然眼前的风景有十足的吸引力,但他并没有那份心思去细细品味,说道:“小屁孩儿,现在才早上四五点,赶紧回床上去睡觉!” 程子卿“哼”了一声,没有胡搅蛮缠,转身把门关上。 隐约的沈重还能听见她嘴里嘀咕着“不就是和心上人聊天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并不想去逃避内心的吃味,因为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可更奇怪的是她都没去深思为什么不经意的发现了沈重或许对她没有那种男女之情她却没有想象的那么难过,这个小姑娘,有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洒脱。 看了看手机里的上百条短信,沈重心中念头有点杂乱,旋即凝神静气,徐徐长出鼻息。 第一百一十一章 退位让贤 求收藏鼓励! 天亮了,沈重一宿没合眼,上午请医生过来再给程子卿做了一个全面检查,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给她办了出院手续。 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要开学,程子卿本来有意再去找一个临时家教的工作,不过下学期就要开始为明年的高考做准备工作,程喜林甚至打算开学后程子卿就不要再接触任何跟学业无关的事情。 程恺英年早逝,家中唯一的希望只剩下程子卿,寒窗苦读十几年,就差这临门一脚。那些努力逆袭人生命运的家庭,在这种时候多半都会严阵以待,经历重大变故的这一家子,更不会掉以轻心。 把程子卿送去了刘苒所在的医院,昨晚的事情虽然不能完全瞒住她,但也不可能让她了解所有的重点,尤其是看到活蹦乱跳的程子卿之后,她就彻底的放了心。 没过一会儿沈重就回了公司,他现在真的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始自己的计划,要照顾的人越来越多,理所应当的成了他的羁绊,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他很庆幸去了王全福家几次都没把小二带出来,否则真的可能手忙脚乱。 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事,虽然从强度上来讲都不怎么样,但是的确有点磨人神经。 大家都在,沈重打了个招呼,就直接去了李亢的办公室,他们有约在先。 两人这段时间走得挺近?李权兵他们感觉诧异,有些事情发生他们并不知道,不过猜测八九不离十。强者恒强,在哪儿都一样。 跟随一个优秀的人,时间长了你也会变得优秀,这是他们努力的方向,也是更加勤奋的动力,毕竟这样的机会,不是谁都会有。那些天天求神拜佛希望中个五百万的人,中奖几率也比他们大得多。 秦戈在李亢办公室等候多时,其实按道理有秦戈在,沈重应该直接去李弘泰的办公室更合适,不过李弘泰现在有心培养李亢接班,这个过程可能足以持续数年甚至更长,但是终究得有个开始。 这一回,李亢终于展现了一次他泡茶的手艺。茶几上有一套上次沈重就见过的乌金石茶盘,上面摆放着很多他叫不上名字来的茶具,李亢今天可没有显摆的意思。 秦戈坐在对门一侧的独坐沙发上,李亢坐在旁边,静静的看着茶壶烧水,偌大的空间除了茶壶里咕噜咕噜的水声,听不见一丝其他动静。沈重在李亢身边的坐下,他从来不会讲究这些。 茶盘上是一套紫砂茶具,茶杯茶壶、茶海盖碗一应俱全,沈重并不出声打扰,在一旁看得饶有兴致。三个大老爷们儿,这幅画面实在有点奇异。 第一壶水烧开之后,李亢没急着泡茶,而是将水在茶具上先浸上一遍,也就是俗称的温杯。茶是红茶,地道的九夷山吴三地的老枞水仙。 李亢接着烧水,将茶具挨个放好... 会不会太麻烦了点?沈重很好奇李亢这种性格的人怎么会耐得住性子养成泡茶这种功夫,他自然不知道李弘泰原本为了进入汉王廷费了多大的心思,请了多少老师专门教李亢学习各种贵族生活,高尔夫、击剑...唯独泡茶让他坚持了下来。 泡茶主要讲究心境,沈重不好意思打扰这两人的雅兴。如果李弘泰再了解一点沈重的性格,最起码多跟李权兵他们不耻下问的聊一聊,或许就不会让李亢在这里画蛇添足了。不是沈重没有这样的心境,也不一定说他就真的是个大老粗,只是这种雅致的生活,他从来没有过,也实在不怎么感兴趣。 你待我以诚,我便将心比心,要想博取沈重的好感,其实完全不必如此投机取巧。在这过程中,秦戈一直在观察沈重的表情,当然,他观察不出什么东西来。李弘泰的细微安排他不赞成,也不反对,当过兵的人,大都真性情。 约莫等了五六分钟,李亢第一壶茶才算完成,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分滞涩。茶水温润呈枣红色,醇香,入口细腻顺滑,静品之下确实有一种甘香回甜的味道。 秦戈终于开口:“这些天发生了很多事,沈重,我跟你说话就不绕弯子了,弘泰安保要发展,不过眼下步入了一个瓶颈,需要有人来打开局面。我和老李讨论了好几次,我们希望你可以接手弘泰总教官一职,当然,我也不会退居幕后,可以作为副总教官来支持你的工作。” 沈重适才饶有兴致的观察李亢的手艺,这会儿便一脸惊愕,毫无疑问这是短时间内要达成他目的最便捷的一个途径,不过几个月前还在勾勒自己的计划,但是连最基本的框架都没成型,转瞬间却要成为弘泰的总教官,间接掌握数千人的势力? 所以虽然他心中还算平静,但脸上的惊愕也算不得作假。 “总教官,我不否认这是个美差。不过你们这个决定,有点突然,也出乎我的意料,容我考虑考虑?”他自然不可能将心中所想全盘托出,不至于人家说两句好话他就掏心掏肺。很简单,就一个问题,凭什么? 沈重来这里不过半年时间,凭什么秦戈甚至李弘泰就敢如此“冲动”的把弘泰安保执教大权交给自己?就凭自己这几次表现了几分本事?要知道,以秦戈在弘泰安保的地位,总教官或许没有实质性的权利,但绝对是一呼百应。 沈重不是一个阴谋家,更不会玩什么阴谋论,不过这件事情他觉得还是谨慎一点。不轻信任何人,这是他这些年学会的重要生存法则。 秦戈笑道:“我理解你心中有些顾虑,这是正常的。弘泰安保在奕州起家十几年,大都顺风顺水,中间也经历过一些困难期,好歹都挺过来了。一直越做越大,到现在不夸张的说几乎垄断了整个省内的业务,还在不断扩大周边影响。” 随即他话锋一转,接着说道:“转折出现在前段时间,这我就不多说了,前前后后你也一清二楚。经历了这次的意外,老李和我都一致认为,弘泰安保需要一个更强的人,甚至是...领头羊。” 这句话当着李亢的面来说,按道理是有点不同寻常的,沈重看了李亢一眼,他竟一反常态的平静自然,连他也默认了? “很多人会认为以弘泰安保现在的规模和实力,已经到了一个顶峰。能做到一省的龙头老大,比起业内其他同行我们甩了他们几条街的距离,只要保持现在的体量,那弘泰完全没必要杞人忧天。 如果没发生这次这些事,或许我们还真的会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快活逍遥...说实话,我这个总教官,虽然也会教人一些杀人功夫,不过在真正的高人面前,可能比小孩儿打架的伎俩高不了哪儿去,沈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弘泰安保,需要一个人去打开局面,可以说如果秦戈不依靠任何外部资源,以他的能力只能从实力上将弘泰安保带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这些不是重点,沈重笑了笑,没有说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从很大程度上来说,秦戈对他说什么,能够决定他是否愿意接受这看似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不过也诚如他对李弘泰所说过的话,人这一辈子,无时无刻不在做选择,只在于你如何去权衡选项所占的比重。 第一百一十二章 雏形 弘泰安保,他沈重是想好了要深度介入其中的,篡位夺权他没兴趣,不过一定要掌握高度的话语权。秦戈在弘泰安保固然劳苦功高,也有相对强大的个人实力做保障,但也有作为李弘泰的多年好友,以及沈重猜测的家族原因特殊加成。 按道理他不应该有这么多顾忌,如果弘泰安保真的存在对他产生威胁的存在,那一定会有人告诉他,甚至直接在暗地里将这些摆平。不过话说回来,他回国,从各方的潜意识来讲,是不再互相干涉的,国家需要他“销声匿迹”,他也希望能够真正意义上的平淡生活。 所以,今后无论什么事,都是他自己的事,按照他的意愿,哪怕再次发生这次的事件,他也不希望将任何相关部门牵扯进来。越是纠缠,离心中的田园也就越远。 说一千道一万,那些理由都不能真正让沈重信服,虽然绝对不假。秦戈看了李亢一眼,后者笑着点点头,似乎是许可了秦戈接下来说话一样。 “还有一个因素,我不瞒你,刘珂遇害,光凭我个人能力,复仇没有任何可能。对方的实力,先不说组织,单论单兵实力,我也远不是对手,甚至到现在我连对方是谁都还不知道,我需要你的帮助。”秦戈言辞恳切,他已经拒绝了家族插手,也彻底和秦朝忠斩断了重新回族的可能,是不指望他们出力的。 其实这一点在秦戈看来也的确没有隐瞒的意义,以沈重的本事愿意隐匿在一个小小的安保公司,必然有他的目的,双方现在谈的是合作,互惠互利,说是相互利用也并不无可,总之没什么好亏心的。 至于秦朝忠当初向李弘泰承诺的所有东西,现在没有丝毫动静,他已经把那都看作了空头支票,所以在经历了这么多灾难性的事故之后,秦戈意图壮大弘泰安保实力的想法完全与他不谋而合。 沈重合理的提出自己的疑问:“秦教官如何肯定我能够将公司带上一个新的台阶?总教官任职非同小可,各位就不怕选错了人,耽误了公司发展不说,你的复仇计划到时候落了个空,时机也一去不复返了。” 秦戈诚实回答道:“我不敢肯定,但毫无疑问,你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你不用否认自己的实力,大家都是练过的,我看得明白。那个组织的实力我们有目共睹,目前看来,只有你具备抗衡的能力,况且我也坚定的认为,你正好需要这个职位不是吗?” 秦戈的坦白有种先发制人的味道,虽然和李弘泰谈论的时候没明讲,但是两人认识十几年,默契十足,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的什么。秦戈心领神会,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他讲了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却也是变相的向沈重要个说法。 无可厚非,沈重非常理解,毕竟这种事除了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巧合,其他的可能性都是全军覆没,沈重的出现几乎挽救了整个弘泰安保的安危。他太特殊了,尽管目前没有人知道其实整个事件是因为他才发生。 所以他并不反感秦戈委婉却和李弘泰当初属于一个实质的问题,为什么他会来弘泰安保? 当你所有的理论都天衣无缝的时候,它自然就变成了无可辩驳的事实。 沈重叹了声气,“不可否认你的说辞很有煽动性,我来弘泰安保确实有其他的私心,不过有一点你误会了,这个职位我不一定需要,也可以达到我的目的。” 这话不假,职位只是给了他一些名义上的行事便利,如果他安安心心做一名保镖,要想做到同样的事情大抵也就是多运筹一下而已。以沈重的能力,要想培养一些死忠的门徒,并不困难,特战分队就是最好的例证。 秦戈和李亢都脸色一僵,以为这是沈重拒绝了,没想他又话锋一转:“你的提议,我很心动,既然几位信得过我,那我必定不负各位众望,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说完,他端起了茶杯。秦戈和李亢相视一笑,也端起了茶杯。 接任弘泰安保总教官不是小事,虽说秦戈不是完全退休,不过也算得上是光荣退居二线。他在弘泰安保徒子徒孙无数,十几年来更是深得人心,弘泰安保这一举动引起了公司内部的轩然大波。 不平者、不愤者十之八九,甚至连李权兵等人,也没表现出几分兴奋。倒不是嫉妒,沈重在公司的地位突然拔高,他们没想那么多,也是实打实为他感到高兴,唯一有点郁闷的是,沈大教官今后不能再和他们一起执行任务,最重要的是他们也无法再直接接受沈重的指导。 按照现在的趋势,他们深信待在弘泰不会混得太差,不过在真切体会到实力提升带来的乐趣之后,好像食髓知味,他们越加渴望更强大的自己。 更多的是反对,而且情绪激烈。弘泰安保当中的精英以三十到三十五岁之间为主流,大都拼过真刀真枪,让一个二十六七岁的“黄毛小子”做他们的顶头上司,简直是天大的笑话,甚至在股东会上也不止一人提出意见,其中缘由无需赘述。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李弘泰却一点制止的意思都没有,就好像公司一直潜在的允许着安保部对保安部的轻蔑态度一样。铁桶一块固然能让公司指哪打哪,但是他也需要一些不同的声音来激发团队的狼性。弘泰安保绝不是一个完全以实力为尊的公司,但是实力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如此,弘泰安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总级高管产生了,这是连李亢也没有达到的高度。总教官没有实权,但是享受公司副总经理级别同等待遇,当然,实权不是沈重关注的重点,他要的,是名正言顺的影响力。 他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无所谓习惯不习惯的,适应环境几乎是他的本能。弘泰安保有一整套关于职能人员的训练方案,包括了全部安保部人员和保安部人员。 这是多年来针对外部环境、自身实力、市场变化不断修订,不断完善的方案,几乎没有死角。 三天后,沈重收到一条加密短消息,“服部家族,黑天鹅,地狱骑士,你小心。”无头无尾,沈重删掉了短信。没什么意外的,这几个组织他都接触过,除了黑天鹅跟他有算是白纸黑字的仇怨之外,另外两个都是背后的势力驱使,跟他没有必死之仇。不过敢在禾国冒着出头的风险,想来现在情况又不一样了。 地狱骑士是世界排名紧随黑天鹅之后的强大雇佣兵团,不过那些年和他都没有直接接触。 至于他和鹰一他们之前的谋划有没有奏效,还得要一段时间才能看出来,成则给他空间潜心成长一段时间。 新官上任三把火,沈重不会那些权谋诡计,但是动作好歹还是得有一些。弘泰安保现在整体实力看上去确实不错,随便挑几个人出来也足够出色,但是缺乏高端战斗力,没有能够打响的招牌,即便是秦戈,也因为某些原因不能高调。 所以沈重上任后的第四天,他会同李弘泰和秦戈讨论关于弘泰安保的培养计划,在两人的支持下挑选种子,他要打造一支弘泰真正的尖兵。 同时,极少放话的他当着两人的面公然许诺:“不出一年,这支尖兵队伍实力冠绝周边几省,倾力支撑李弘泰大展手脚。” 一脸亢奋的李弘泰没有发现,沈重的眼眸深处跳跃着一抹无法辨明的深邃。 第一百一十三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上) “老高,你在名单上!” “去tm的名单,老子不稀罕!”叫老高的人一脸不屑。在某些人的支持下,他是前几天反对者里面声音最强烈的那批人之一。 李弘泰是弘泰安保的创始人,也是最大的股东,不过公司内部还是存在一些其他派系,他们也有自己的嫡系。老高名叫高云棕,是弘泰安保第三大股东廖国先的人。 “怎么,你心动了?” 那人神情更满是嘲讽,嗤笑道:“心动?心动个屁,你都不稀罕,我能看得上眼?要是秦总教官,我还有几分兴趣,他?毛都没长齐的东西,算个蛋蛋!” ...... “才一上任就想立威,小屁孩儿,老套路!” “似乎没什么人响应啊!” “呵呵,他,凭什么,就凭他是秦总教官推荐的?算哪根葱!” “既然他是秦总教官推荐的,你不支持支持?赵钦龙,我记得你可是秦总教官的死忠啊。” 正是年初保镖选拔大赛上那个赵钦龙,他自然是知道沈重这个人的,当然,也知道他的本事,那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也并非就由此对沈重心怀仇恨,毕竟那不是一次被刻意针对的事件,不过猛然看见沈重“飞黄腾达”,他心中无比别扭。 ...... “兵哥,上面没你啊...沈哥这可有点不够意思,难道他也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俗人?” 李权兵几人都不在沈重这次的挑选名单中,心中不免有些吃味,沈重的蹿升的速度实在太快,他们有点不适应。这段时间一直坚信大家都打下了坚实的革命友谊,高越想不明白。 李权兵心头有些不耐,自从沈重被委任总教官之后他们就断了联系。其实也不能怪高越多想,不过他烦躁得很,没心思去安慰高越。 这次名单挑选,李权兵嘴上毫不在意,弘泰安保有实力有天赋的人很多,按常规都筛选方式,就算闭着眼睛也轮不上他们。他浑不在意的开导着高越和龚平,自认为看得很开。不过别人不了解,他们几个知道,沈重的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 “兵哥,我说你倒是说句话啊,沈哥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李权兵突然吼了一句,高越一愣一愣的。 “高越,别多想了!” 或许是觉得反应过度,李权兵深吸一口气,他觉得这种事情要尽量看开一点,说道:“沈哥给我们带来的已经够多了,咱们也不能贪得无厌,而且说句实在话,真把我们选进去,你觉得以咱几个人的天赋和实力,是争脸多,还是丢脸多?” 高越不吭声,李权兵拍拍他肩膀,接着道:“我相信沈哥不是那种人,你也应该相信,咱们跟他无亲无故,他能帮我们走到今天,已经是一笔天大的恩惠了。”安慰高越,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突然想起什么,李权兵扭头正眼看着高越,神色肃穆凝重,“高越,我警告你啊,别胡思乱想那些没用的,我们可以说是沈哥一手带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全公司,我想也没多少人能跟李亢李大少爷平辈相交,你小子要是敢有什么二心,我可第一个不放过你!” 高越翻了个白眼,无语说道:“兵哥,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高越虽然有点倔,性子直,但可不是白眼狼。” “那就行了,如果真的该有我们的一份,我相信沈哥是不会忘了大伙儿的。” ...... 总之,沈重突然要从全公司安保部门和保安部门挑选两组潜力股重点培养,初衷虽好,却因为各种原因,没得到几个人的支持,非但不支持,嘲笑者、泼冷水者甚众。 “沈重啊,咱们这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了?”两大职能版块各挑选了二十人,结果响应的加起来还不足十个,这要放在之前,那可是弘泰安保堂堂总教官! 很显然,大家都在等着看沈重笑话。 这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没烧起来,倒是有点烧着自己眉毛的感觉。 李弘泰依旧没站出来为沈重说话,秦戈心中却有点不踏实了,人是他推荐的,接的是他的位置,现在这情况,无疑也有点打他的脸。 沈重笑道:“无妨,意料之中。” 给了机会,你不中用,那也没办法了。 名单挑选很快,一天足够,这个原本应该趋之若鹜的计划,连响应者都是零星,在大家眼里,多半要夭折。 秦戈诧异问道:“难不成这还是你计划之内的?” 是吗?应该不是,沈重没回答,眼神中却划过一丝玩味,明天就知道了。 第二天,沈重组织被征召的四十人,说是要开什么动员会。这一次大家倒还老实,全体准时参会。安保开会,除非议事,其他时候都是站着的。所有人站成四排,面前是他们的新任总教头,沈重。 没有任何前戏,沈重直入主题:“昨天我和秦教官商量,一致决定从公司安保部门和保安部门各挑选二十人进入特训组,不过让我有点尴尬的是,各位好像都不怎么卖我面。” 一开口,似乎就给今天定了个调。 但是一群人老神在在,沈重这番话没什么威慑力。 “看来,大家对我这个总教官,还是不怎么信服啊...” “教官,这您可是误会我们了。”高云棕一手叉着腰,一手掏着耳朵,神态和言语极为放肆随意。 “弘泰安保能发展到今天,靠的不是哪一个人的力气,教官,切莫以为当了教官,就可以一手遮天,会吃亏的。” 一番话已经极为挑衅,话音一落,旁边随即有人附和:“这年头,到处都是攀附关系的,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连秦总教官也没做到的事,一上来就想搞什么特训组,天大的笑话。” 似乎大家打定了主意今天要给沈重来个下马威,不管他沈重和秦戈是什么关系,二十多岁一愣头青,无论如何是不能让他们服气的。 沈重搬了把椅子坐在众人面前,看着高云棕和他身边刚才说话那人,笑问道:“怎么个误会法?” 那两人带着寻衅性质的两段话,貌似被沈重自动忽略,他揪住了高云棕说他“误会”这个说法,神情一如说话这两人一般随意。 现场气氛瞬间诡异凝固,高云棕凝视沈重,嘴角勾得意味深长,片刻,他也笑着回答:“教官,你刚来公司不久,不懂。” 沈重欣然点头,又对刚才嘲讽那人问道:“你呢?” 高云棕一下子眉头紧皱,他准备了大段说辞,无论沈重说什么他都要硬怼回去,总之不能叫沈重今天占了上风。那人显然以为沈重还要和高云棕恶斗一番,没想到会突然将话锋转向自己,他面色僵了一下。 随即表情转冷,依旧一副嘲讽模样,大声说道:“教官不用这么针对我,我刘煜只服有本事的人,那些还没证明自己就可以上位的关系户,就是个天王老子我也看不起。” 沈重微眯着眼睛,疑问道:“你说,我是关系户?” 刘煜冷笑一声,没再说话,不是害怕,而是懒得多费口舌。 “你们,还有多少人有这个想法?”沈重终于站起身,双手背在背后,开始踱步,起身的那一刹那,赵钦龙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危机,仿佛又看到了几个月前那一幕,包括在场的还有一人:赵公明。 直觉告诉他,不太妙,不过,很多事情在脑海中可以演化千百次,但实际发生也就不过一瞬间。赵钦龙可以肯定沈重不是什么雏鸟,更知道他有一身高绝的实力,他能突然上任弘泰安保总教官,绝不是空穴来风,但是这些,与他反对沈重无关。 第一百一十四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下) 各位看官不妨来个收藏? 高云棕带着使命而来,即便有点察觉沈重的意图,他也不能怂,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他对沈重完全没印象,在公司更没听说过什么时候有这一号人物,完全没必要怕。 “教官,这个问题很重要吗?”高云棕笑得邪魅,这里有不少他的人,即便还有很多是李弘泰的人,公司二股东的人,沈重也不敢拿他怎样,他断定。 “嗯,不重要,我口才不好,这样吧,不服气的人,都站出来,你是第一个。” 高云棕腾地一下往前走出一步,没有半分犹豫,淡然问道:“怎么,教官是要拿我立威么?” 沈重不置可否,漠然看着他,场内突然鸦雀无声,四十多个人同在一个屋檐下,气氛骤然变得怪异起来,“下次,记得叫我总教官,否则,才真的容易让人误会。” 高云棕眉头微微一拧,阔步上前,直面沈重时,脸上已然换了个笑脸,但却是不加掩饰的极不真诚,微笑问道:“那总教官,有何指教?” 沈重嘴角一翘,“指教?倒是你应该回去给廖国先带个话,如果今后还想在弘泰安保继续当个高高在上的股东,那就安安分分的,收敛收敛。以前秦总教官是如何管理你们,那是他的事,现在,弘泰安保的最高教员是我。” 听到“廖国先”三个字,高云棕的脸色就开始变了,这已经不是变相的警告,而是直接威胁。他冷然哂笑一声,低沉问道:“沈总教官,听你这话的意思,弘泰安保,八成变成你的了是吧?” 他已然有些怒不可遏,有多少人敢跟他说话呼来喝去他不知道,但是敢在弘泰安保这么呛廖国先的,沈重恐怕还真是第一个,连李亢也没这个胆。 “高云棕,是吧?” 高云棕动了动嘴,没有出声,但是不论从嘴角还是眼神来看,嘲讽意味更浓,那副模样,分明就是不屑和沈重言语。悲剧的是,他完全没注意沈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身前,那一丝他察觉不到的危机,一瞬间在赵钦龙脑海中放大,然后变成现实。 动静不是很大,高云棕仅仅是被沈重推了一把,然后砸在墙上而后爆发出一声闷响,而已。 “我早就打了招呼,你连这点警惕性都没有,不知道廖国先是怎么放心把你招入麾下的。”沈重收回手掌,无奈的摇摇头。 “沈重,你想干嘛!”刘煜大喝一声,他第二个站出来,虽然和高云棕也不怎么对付,但是不喜沈重更多。随即还有第三个、第四个...赵钦龙和赵公明两人在下面没有动作,也没阻止。 沈重下手虽快,不过在那些人看来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偷袭伎俩。这下是彻底撕破脸皮了,高云棕从墙上跌落下来,并未受伤,但一定是非常难堪的,先后涌上来要搀扶他的几个人都被他推开,估摸是他的小弟。以股东为首的拉帮结派,在这家公司早就不是新闻。 他恼怒的站起来,一边甩手活动筋骨,又走到沈重身前,一脸发狠的说道:“沈重,别以为有秦戈给你撑腰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嘭...”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沈重再次一把将高云棕撂翻在地,嘴里低声一句:“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我觉得你还是去保安部比较合适。” 终于点燃了炸药包,高云棕歇斯底里的怒吼一声,众人不再迟疑,一拥而上。 ...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打架没有章法,也不是他们真的实力不济,实在是变故来得太突然,而他们跟沈重的差距又实在太大,二三十号人别说一人在沈重手上走一两招,甚至连沈重一个动作还没结束,那边人已经躺下了,就好像一个满级大号在新手村里虐小怪。 还站着没动的人,加上赵钦龙和赵公明,总共不足五个。 沈重再次走到高云棕面前,这会儿他反倒是受伤最轻的人,他自然没那么轻易服软,一拳想要直取沈重面门。本来他计划的是这一招佯攻,沈重信步走到他身前,防备不深,他蓄势已久,这第一手势大力沉,沈重必然会有所抵挡,然后他顺势收招,第二招便紧跟而上,要打沈重一个措手不及。 其实高云棕不认为自己打得过这个突然就发难的怪人,毕竟那是秦戈鼎力推荐而且得到李弘泰认可的人。但是只要能够打中他一两拳,那这场战斗就算自己这方赢了。直直的一拳没有任何花哨,亦无变化招式... 沈重突然分神一想,弘泰安保都是这样的实力么?依仗着身体素质,锻炼出一个相较于一般人还算不错的体魄,再配合学个一招半式,这便能够出山了。如果这些人就能够代表弘泰安保的平均战力,那还真是让人有点失望。 沈重没去理会高云棕那一拳,而是直接以更快的速度一掌拍击在他胸口,伤得不算重,但也够他躺上十天半个月的。 所有人姿态不一,不过原先张牙舞爪的人此刻大都神情萎靡,高云棕喘了半天才顺匀了气,眼神中的阴鸷越是浓郁,也越是外放。 打人一定要打痛,不痛不长记性,在这之前,沈重又走到高云棕面前,再问一句:“服了吗?” 如若还不服,那么接下来,可能不会再这么云淡风轻了,废他廖国先一个无关紧要的炮灰,不会影响任何大局。 有一丝淡淡的心悸在心头萦绕,每个人都有,包括赵公明等人,那是一种没由来的莫名感觉,自沈重处散发,高云棕感觉最甚。 杀人?弘泰安保不是没有这样的人,不过也不会很多,他是没见过的,所以他眼神中的阴霾,不知不觉还多出了一丝谨慎,亦或是惊惧。 已经容不得他硬气,更不敢去怀疑沈重是不是真的敢在他开口说一个“不”字之后就将他击杀当场。这个公司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用力气挣钱,还有百分之五靠脑子挣钱,剩下的百分之五,杀人挣钱!一条命,高云棕赌不起。 现场寂静,半响,他终于咬着牙齿憋出一个字来:“服!” 沈重微微点头,不冷不热,不怒不笑,平淡说道:“这就对了...还有谁不服的?你去把他们全都请来,我在这里等他们。” 新官上任三把火,一直以为沈重不会玩那些虚的,也有人以为他的第一把火烧的是这个所谓的特训组,万万没想到,他这把火,直接是要把那些不服他的人烧个干净。 高云棕一脸惊愕,这不是自大,这是狂妄到了没边。抛开这里面的厉害角色,就是他们这样的马前卒,足足也有一千二百人,那些真正在血火里面历练过的同样为数不少。即便这其中有一部分不反对沈重,不过要想一个人挑翻几百上千人,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莫不是这家伙三把火,第一把火把自己脑子给烧了? 可是看沈重表情,不似作假。高云棕已经服软了,眼中的阴鸷也尽数埋藏,面对沈重似真似假的命令,反而有点骑虎难下。真去叫人?先不说这是在公司内公开拆沈重的台,这本身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让他有种错觉,不知道是沈重小人之心太重要将他赶尽杀绝,还是廖国先在这之前得罪过他。在他之前,秦戈反正是有这能耐跟廖国先平起平坐的。 思虑良久,高云棕沉声回答道:“我只是公司一名普通保镖,无权安排他人行动,如果总教官确有此意,您倒是可以在公司内部公开召集,或是通过公司董事会也可以。” 一个“您”字,用得无比顺畅。 第一百一十五章 女主角返校鸟 沈重也干脆了,浑不在意的说道:“这么麻烦,那就算了。” 他看了赵钦龙和赵公明一眼,这是沈重第一次正眼看他们。两人全程似乎像个没事人,高云棕、刘煜他们好也好,坏也罢。本来他们是理论上的一个团队,现在更像是几个局外人。 “你们呢?” 那群反对沈重的人被他晾在一边,剩下几个“局外人”在今天这场戏里当了陪衬,当然,这其中也有一些好苗子,但是不是沈重要的人,相对于他们是不是苗子,真的不是很重要。 赵钦龙几乎是下意识的认为沈重要针对自己,他眉头微微一皱,心下迟疑片刻,没有说话。他本也是反对沈重的,不过并未与高云棕或刘煜他们合众,只是他本人出于某些原因看他沈重不惯而已,所以刚才并未站出来。 沈重这句话,是问他,也是问那站在原地不动的数人。 赵公明耸耸肩,率先回答:“只要有好处,我无所谓。” 简单直白。沈重点点头,没多问,再将目光转向赵钦龙,赵钦龙硬了硬脖子,眼神飘荡在沈重头顶上方,没和他对视。 之所以要培养一批尖端战力,有沈重的私心,但是较真起来最终还是弘泰安保获利更多。当今时代背景之下,沈重没那分兴趣干那什么称霸一方的活,即便他身怀彪炳功勋,也不可能被国家应允。 他需要的,只是有一帮人,可以在他需要的时候,能帮他稳固他的大后方,让他在某些时候行事之时没有后顾之忧。 所以,天赋根骨如何,基础如何,现下这些人的实力如何并不重要,当然也非全然不要紧,但绝不是第一要素,重要的是这些人他要信得过。而他没有太多精力去将那些口不服心不服的人一一纳为己用,人心二字,大多时候也可以见微知著,所以他才有了这般直接粗暴的做法,这也是他愿意接手总教官一职所带来的便利之一。 至于说为何弘泰安保放得下心由他如此随心所欲,主要还是李弘泰看得明白。有那些相关部门做“担保”,即便他不知道沈重的真实身份,真正目的,但是与他大半的利益并不相冲,否则仅凭他那点人脉关系和底蕴,轻而易举可以被收拾得一干二净。 合则两利,只要能给弘泰安保带来实质性的好处,李弘泰一点也不排斥双方合作,尤其在见识了秦朝忠的风采之后,李弘泰迫切的有了这种需求。 大家各取所需,这一点在秦戈和李亢跟沈重深聊时就已经开诚布公,李弘泰可以自解疑惑,沈重同样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 最终,沈重的大名单里只剩下了赵公明一人,高云棕隐忍,刘煜耿直,这些人若是精心培养一番或许可以大用,但是沈重的手段里将来不会缺能人。赵钦龙更不用说,初见有仇,这次中规中矩的模样更没了当初的本色,他被剔除名单合情合理。 赵公明全无意外,不过他不怎么说话,作为两组四十八人当中唯一留下的人,他没表现出什么荣幸。第二天,沈重以极高的效率再次筛选出了第二批人员,这次李权兵、高越和龚平三人均在大名单之中,搞得高越在李权兵面前好一阵臊皮。 稍许令人意外的是,李亢也在其中,让李权兵几人一阵狐疑,这就成了师兄弟了?更让人费解的是,这次筛选,是李亢主动找到沈重,其中缘由,便不足为外人道了。 仅小半天,沈重重新集结四十八人,三天后,正式对外公布。四十八人依旧分为两组,每组二十四人,以乾坤命名。这次筛选正经了许多,经过头天一下午的酝酿,第二天选人成效颇为明显,虽然不全认识,但是能得到秦戈、李亢的鼎力推荐,起码在沈重最看重的那一点上已经过了关。 没什么隆重的誓师大会,众人一致寻求低调做事,起码在没做出什么成绩之前,谁都不希望表现得太过张扬。 转眼,又到了开学季,总算“躲过一劫”的韩之琪比往常提前一周返校,带着一丝往常没有的期待和忐忑。那个电话,她也不止一次鼓起勇气拨过去,不过每次都没人接听,说不上是失望多,还是松了口气多。 “知北兄,人都来了,干嘛不露个面?你默默的站在背后,我妹妹可看不到啊。”目送飞往奕州的航班起飞,韩立杰站在张知北身旁,他是真看不明白张知北在想些什么,哪怕他知道张知北对韩之琪已经产生了足够深的迷恋。 这个年轻人,永远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有心机、有城府,总之跟在韩苍军身边多年浸淫商海的韩立杰是看不出来。由此,每次面对他的时候,韩立杰的心情总有些巴结、有些期待,还有些畏惧,这是他面对上位者时改不掉的习惯。 听了韩立杰的疑问,张知北洒然笑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琪琪现在的心情有些微妙,我这个时候去强行刷存在感,多半会适得其反。况且,我张知北要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今天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韩立杰杵在那儿状若细细品味张知北的话,这种略显低级的阿谀奉承张知北未做过多理会,他拍拍韩立杰的肩膀,转身潇洒离开。 虽然张知北越发有沦陷的趋势,不过他也没打算太过强势的插足韩之琪的生活。不去唐突佳人,创造机会,他有充足的条件和心态,他等得起。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与韩之琪同航班上,还有一个人,一个韩之琪不认识,张知北的人。 他的自信不全然建立在自身,韩之琪这样的女孩,谁喜欢都不为过,奕州是一个他鞭长莫及的地方,不过有谁胆敢对她做出任何越界的举动,他也不介意在这千里之外展露一些狰狞。 当然,算盘怎么打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临登机前韩之琪这段时间一共拨了三次沈重的电话,都是无人接听,她有点仿徨,害怕回去之后,期待的一切都变得更加陌生,自然也不可能注意到坐在她身后的一个短发女子有何特殊之处。 她的身形和韩之琪差不多,个子稍矮了几公分,神情没有想象中的冰冷,当然也谈不上热情,平平淡淡,一如她的外貌。就登机这会儿功夫,她已经看见好几拨人想要过来和韩之琪搭讪,估计是看韩之琪一个人,胆大的人总是不想错过任何一个机会。 短发女子就在韩之琪身后默默看着她应付接二连三的年轻小伙,甚至还有两个空少,心中想了一个或许不该她想的问题,形势不容乐观啊,咱家这少爷竞争压力看来还真不小! 下飞机时,短发女孩总算找到了一个机会跟韩之琪搭上话,她赶在那些意图自告奋勇的年轻人之前,帮韩之琪取了行李箱,虽然韩之琪并没打算请人帮忙。 无视了身后数道寒芒,短发女孩好似嘲讽一样挑衅的看了他们一眼,略带笑意对韩之琪问道:“来奕州念书的?” 韩之琪道了声谢谢,同时也回答了她的问题,非常“巧合”的是,短发女孩也在奕州大学念书。 原来是两个高材生... 如果说一个女孩优秀的外在足以引起百分之九十的男人的觊觎,那么满腹诗书的才华再配上这优秀的外在便能够让百分之九十的男人犹豫,要是这个女孩再有超过百分之八十五的人的财富之后,那这百分之九十的男人就应该要望而却步了。 当短发女孩一句“我也在奕大念书”脱口而出,那几位男士的眼神不知不觉已经有点尴尬,奕大虽然还算不上国内教育界最耀眼的明珠,但是常年矗立全国前十,也拥有相当雄厚的资本。 韩之琪对此不疑有他,他乡遇故知,甚至因为可以一路同行,感觉短发女子亲切了许多。 第一百一十六章 那个男人 通过聊天,双方互换了姓名和联系方式,短发女子名叫陈欣,今年二十六岁,韩之琪有点诧异,她解释说是在读研,韩之琪也没作多想。 一个天性活泼,一个别有用心而来,加上又是老乡,还没到校门口呢就快要以姐妹相称了。 陈欣的任务其实很简单,她只需要尽可能的呆在韩之琪身边,了解她的喜好,观察她身边有无异常动向,随时向张知北汇报,换言之,她就是张知北打入韩之琪内部的一颗棋子,无益亦无害。 由于这次返校提早了几天,学校没什么人,除了何可,就没人知道她韩之琪已经回来了。拒绝了司机帮忙拎箱下车的好意,韩之琪一脸的轻松,情不自禁的一个懒腰不经意的秀出了妙绝的身姿,无限诱人,甚至连陈欣都有些暗自赞叹,差点没忍住上前搂一把那盈盈不堪一握的纤纤柳腰。 一路“陪着”韩之琪一直到了她的宿舍楼下,本着循序渐进的计划,陈欣便没再和她同行,她不住在学校,这些事先都早有安排。打过招呼之后,她便离开,一切有点难以想象的顺利,她在第一时间向张知北汇报了消息。 略显艰难的把箱子搬上了5楼宿舍,韩之琪长出了一口气,习惯性的打开手机看了两眼,一如既往。 她没有粘人的习惯,平日性格大多时候也都活泼跳脱,所以一直没联系联系上沈重她也没什么深刻的想法。不过陡然回到这个与他同在的城市,手机里寂寥的信息一晃而过,心中难免有些患得患失。 感情这东西,你越是主动,就越是卑微,这是在以前韩之琪坚定的认知,现在看来好像也没有错。尽管在这方面她未经世事,甚至不能确定有三两面之缘的那个人于她现在而言就是真正的爱情,不过她并不逃避心里的真实感觉,她很挂念... 这算不算就是以前她总喜欢揶揄不正经的散发着酸臭味的爱情,她也想看一看。 放下混乱的思绪,韩之琪给何可拨了个电话,她说了回来的时候要找她,这是她在这座城市唯一真正可以交心的人。难以置信的,现在竟然只有跟何可在一起的时候是放轻松的。 有点可笑,她也觉得幸运。 另一点让她稍感意外的是,自上次那座被韩之琪腹诽多次的千年冰山离开之后,杨天翊似乎就没再派人跟随何可左右,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放心何可的安全,还是故意在吊人胃口,又或者是放弃了? 不过自从她对沈重产生了那些怪异的情愫之后,也没心思再去调侃何可,貌似自己比她还惨点? 两人一见面,家里那点事韩之琪就像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全吐了出来,许久不见,都有说不完的话,甚至还包括了小女生之间,以往总是充满了童话幻想的爱情。 虽然韩之琪依旧没有完全袒露自己的心思,不过何可心思细腻,韩之琪又不会隐藏,不难看出她的变化。也好在她不是一个喜欢自寻烦恼的人,否则这种单相思还真能要了人的命。 不说,也就不问了,这个假期,大家都经历了很多事。 ......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此刻的局势紧张到了极点,甚至是玄照自打出生以来最危机的一刻,超过上一次面对沈重,但是他还是有点想笑。好巧不巧,两次打架都是同一种天气,不知道是“天公作美”还是这周围的环境因势而导之。 对面的大汉身高接近两米,身型魁梧动作却一点也不笨拙,反而异常灵活。浑身隆起的肌肉充满爆炸力,适才他的一拳拳风擦过玄照的手臂一直到现在还有刺骨之痛,以至于整条手臂都有点发麻。 上天可以作证,这次真不是玄照不懂事又去惹是生非,只是他的确天生对强者有一种敏锐的直觉,所以当他撑伞路过一家水果店看到他时,情不自禁的停下脚步,对大汉有一些观察。谁知这大汉发什么神经,没有任何预兆便突然发动了袭击,其实也不能算袭击,大汉是正面向玄照踏步而来,浑身凌厉而且浓烈的杀机并不做丝毫掩饰。 实话说,玄照是有点兴奋的,虽说下山之后遇到的第一个对手就是个狠人,乃至当时真的让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造成了一些好笑的误会,不过总算无伤大雅。 沈重惜才,手下留情,由此玄照的第一战打得虽然惊世骇俗,但全然不过瘾。在实质的差距下,玄照甚至来不及有所反应,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这一次的机会,千载难逢,大汉的实力之强超出他的想象,但是绝然不到沈重的高度。“出家人”的清心寡欲,似乎随他下山之后变得可有可无,时有时无。佛家三毒贪嗔痴之念,于他而言实非羁绊,于所受用皆无摄取,万物皆随心所欲。 战,绝非好战嗜战,仅是因为他心有所念,念至极处,意随心动,身随意动。十数年从未与人交手,山上日夜聆听佛说教诲,这老师父把他忽悠得够呛。下山来这几个月接连遭遇两个猛人,玄照心思极净单纯,一下子变得活跃,难免再有几分试一试的想法。 不想这大汉手下毫不留情,杀伐气息浓烈,招招致命。这些时日以来玄照大概明白随意挑衅别人是一种端不礼貌的行为,不过这一次真不是他的问题,小和尚如是想。 街上早就没了行人,八九月份的季节暴雨依旧磅礴,大得无边。若是不撑把伞,这是常人都不能正常睁眼的天气。两人来来回回打了十来分钟,没分出高低。不过玄照气脉悠长,此刻犹有余力,大汉招式刚猛霸道,蛮力无穷,两者之间有本质的区别。 换句话说,玄照和沈重是一路人,修的是古武佛道之术,凤毛麟角。这魁梧大汉强虽强,但依旧只是一个修外不修内的“俗人”,任他再如何了得,论持久战,是万万比不过小和尚的。 不过天地之大,实在无奇不有。能将外家功夫修炼到几近铜皮铁骨,玄照生来未见未闻,大汉每一击在这雨中都能带出一道厚重轰响,绝不是普通造化能够解释的。 大汉从一开始就没留手,力求以最快的速度击杀对方,但他完全料错了玄照的实力。他没敢分心去细究这小小年纪的和尚怎么会持有这般不俗的本领,此刻浑身气血阻隔,他已然有了力竭之感。 难道今天劫数难逃?大汉眼神坚定,啐了一口口水,他向来不是一个认命的人,厄运加身,斩断就是,力有不逮,那就拼了死的斩! 打到现在,两人之间没出现一句对话,大汉是干干脆脆懒得说,玄照像是心照不宣。 大汉右手再次提起,沙包大的拳头,两人相距不过数米,眨眼即至。豆大的雨点也被这巨力的一拳带偏,齐刷刷向玄照激射而来,奈何他没有妙法,雨点真的只是雨点。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吾名,脩罗(无力的求收) 玄照已经品尝过拳头的威力,自不会再正面相抗。半个呼吸之间左手抬手,拇指向掌心轻扣,四指并拢紧握,金刚印正对大汉重拳。数不清这是小和尚第几次结印了,但是速度就一直没见快慢变化。 虚空无色无形,有佛印阻隔,拳头砸在上面爆出一声捶鼓般的闷响,周围荡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转瞬散开。不过小和尚眼力惊人,惊异神色一闪而过,心中也越发的感兴趣了。 大汉攻势如入泥潭,迟缓了半分,他的表情有了两分勉强,面上青筋暴突。稍微凝滞的攻势牵扯着大汉整个上半身都停顿了半瞬,右脚跟进也自然而然的慢了半拍,实实在在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脸色狞然,眼睁睁看着玄照的身形在他面前陡然放大,三米、两米,不足一米之时,狰狞突然变作笑意,那未尽的一拳猛地加速。 本打算拈花一指结束战斗的玄照心中一突,天生敏锐的警觉陡然拔高,猛地驻足,脚下微微一顿,毫不犹豫的飞身后退。 “晚了!”大汉一声怒吼,笑意变得猖狂,拳头大手化作利爪。这一下玄照未能避开,并非他道行不行,实在是缺乏对敌斗战的经验,饶是他慧根深厚,但在这方面没人能给他补上短板,这个世界也真真没什么掺了水的孟婆汤,他依旧要从头学起。 大手如钢钳紧紧捏住玄照手腕,手腕四周一阵晦涩,玄照气韵顷刻间布满全身。大汉全然不惧怪力,大喝一声,想要把人硬扯过来。他的手臂几乎都比玄照脑袋粗了一圈,拉扯之下,就是一辆轿车都足够让他扯碎了。 小和尚应变奇快,胸腔鼓起,收息提气,随后气沉丹田,内息调运一气呵成。左脚再次往地上一顿,这一脚直接踩入了地面,脚下碎石横飞,不动如山! 大汉的神力万中无一,实属天生的力士,饶是你千斤重又何如!奋力之下,玄照的右手臂骨节啪啪作响,这是他第二次被迫正面对抗大汉的力量,眉头一皱,脸色乍变。这力道出人意料的大,若非有道行加身,他恐怕也要被这魁梧大汉生撕成两半! 你不过来,我便过去,大汉拉扯之下微感阻滞,毫不迟疑欺身上前,他本就高大,距离玄照不过半步之遥,一个抬脚跨步,能花多长时间?左手捏成沙包大的拳头直击脑门,这一拳砸实了,任你是金身罗汉都要被打爆。 雨,又大了!伴随着雷鸣,今天的天气,似乎比上一次小和尚面对沈重的时候还要“糟糕”。 轰隆一声,炸雷在耳畔惊响,一条粗壮闪电在两人头顶咆哮而过,晃得睁不开眼睛。 闪电光华散去,那一拳,蓦然停在了半途,确切说,停在了大汉与玄照的正中央。 一根长达两米的四股九环锡杖矗立当场,恢弘气度,骤然弥漫。 “南无,阿弥陀佛!” 小和尚双目微垂,气势沉淀,他的左手,不知什么时候脱离了大汉的钳制,右手持杖伫立,左手合掌于胸前。 斗大的拳头虽未能直击锡杖,但力量奇绝,锡杖九环颤动不停,铃铃直响,大汉杀机未减,眉宇之间,越发森然。小和尚面色沉静,手中锡杖缓缓提起,再轻轻往下一跺,洪钟大吕之声扩散开来,震慑人心。 石板奇异的安然无恙,锡杖周围雨点四散激射,下一刻恢复如初,只是那九环在这眨眼睛恢复了平静。 “先生,打了半响不分胜负,不若我们就此停手?” 不分胜负着实是他谦虚了,大汉早已力竭,只凭了心中一股气,不肯放弃。可以输,但是不能认输;可以死,但是不能等死! 大汉目光森森,冷冷盯着一脸平静跟没事人一样的玄照,他自然清楚这小和尚的凶猛,但是你都要来收了我的性命了,还要叫我停手,任你宰割?他有自己的傲气和傲骨,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人,哪怕此刻已经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刻进骨子里的尊严任天打雷轰也抹不去。 能叫他闭目等死之人,现在还不知道在谁的娘胎里呢! 大汉冷然哂笑,没有回答,但是那打出去的一拳,没有半分松懈的意思,缓缓收回。今天过不过得了这一劫,他已经置之度外,不过小和尚给他时间喘气,他自然不会束手就擒。只要有一分机会,就搏他两分出来。 小和尚七巧玲珑心,大汉全身绷紧一点不肯放松,浑身气机流转不停,像是一头伺机而动的野兽,哪里有和谈的可能! “这番是小和尚多有得罪,先向先生陪个不是,不过打斗下来感觉先生杀伐手段果决,招招不留余地,不知道是不是先生认错了人,还望先生言语两句,咱们把误会讲清楚,免得误伤了,那就真是大罪过了。”他心思聪慧,虽不谙世事,但大汉的行为举止他观察得仔细透彻,即便不敢十成十的肯定,多说两句却也无妨。 见大汉还是不肯松懈,玄照心中有些无奈,他哪里知道这个从无数硝烟战场里活回来的男人经历了多少尔虞我诈。 不过他也真是心大,九环锡杖杵地,他双手摊开,和声说道:“我叫玄照,几个月前才下山来,先生,你的确认错人了。” 玄照非常肯定两人从没见过面,自打记事以来就跟师父住在山上,便是说师父有什么仇家也全无道理跟自己一见面就你死我活,更何况据他了解师父一生行善,跟人有过节都难,更何况这一见面二话不说就要分生死的仇人。 但是大汉的仇视态度明显,是以他越发笃定是对方认错了人。 果然,听得玄照说是几个月前从山上下来,大汉迟疑了一下,眉宇间的神色可以作假,气机流转停滞却骗不了人。 玄照趁热打铁,接着说道:“小和尚刚入世,不懂规矩,刚才冒犯了先生,是小和尚的不对,但我绝无与先生决生死分高下的想法,还望先生明鉴。” 他的眼神清澈,神情中有一丝歉意,看不出任何虚假的想法,似乎他生来就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天赋。这种人,与生俱来就与常人不同,大汉直起身子盯着玄照,不言不语,意图明显。 自然不是要再听玄照道歉,也全无兴趣知晓他来自何方有何贵干,只要他不是为自己而来,便是天王老子他也懒得抬一下眼皮。 他要看着玄照离开,就算他隐约相信了玄照的说辞,不过“相信”,有时候也会给人造成一种错觉,继而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小和尚心思玲珑剔透,大汉的顾虑他瞧得一清二楚,这次他双手合十向大汉微微躬身,道了声“告辞”。 提杖,转身离开,也不担心背后的大汉会做出偷袭。 一直到完全看不见玄照的背影,大汉这才迈出第一步。不怪他如此谨慎,和沈重一样,回到这光明世界后他极不适应,不是害怕,而是焦虑,感觉这一切都处于随时会被剥夺的状态。 尤其经历了一个月前的连续暗杀事件,大汉配合着相关部门连续作战两天,击杀了不下两位数的杀手尖兵。好不容易结束了,没过两天太平日子又遇到这个神秘强大的小和尚,大汉不误会了才怪。 既是生死之敌,多说一个字都是废话。如玄照所说,这次他的确没像遇到沈重那样主动“挑衅”,只是因为在人群之中多看了大汉一眼,迥异于这天地的强者之间的相互吸引而已,仅此而已。 哪里想到两人之间的思量截然相反,一个新奇兴奋,一个怒气勃发。 不用多说,这魁梧大汉便是沈重那四年的生死战友之一,曲渊,一个凭借强悍到近乎变异的体魄和睥睨天下的力量而在那灰暗世界里博得“脩罗”之名的男人!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又做了同行 四年时间随同沈重为了他们背后的安宁,辗转世界,搏杀强敌,便是绝境逢生也是家常便饭。 组织安排他们回国的本意,算是让他们功成身退,也有隐姓埋名的意思,不过有些事情还需要做的,很重要,盖过了他们性命的事情。 曲渊没像沈重一样找一家公司老老实实上班,按理说他这一副身板去一家保安公司多半更受欢迎,不过他思虑直白简单,他们需要我,但倘若有一天我分身乏术,怕是会追悔莫及。所以他守着一堆金山银山,自己干起了买卖。哪个行当需要的员工多,就干哪个!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曲渊接通,那头传来一阵谦卑声音:“曲总,您到哪里了?这边肖总已经等候多时了,不过肖总又说了今天风雨太大,您这边稍晚一会儿到也无妨。” 大雨还没停,也不知道今天是谁捅了个窟窿,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堵不住口子。小和尚浑不知自己差点耽误了曲渊一笔生意,这头曲渊淡淡回道:“请他们再稍等片刻,我二十分钟之内赶到。” 曾经有人给他打过招呼,明令禁止他涉及三毒,否则功是功,过是过,相关机构处理起来绝不存姑息。 就这么顶着风雨走了十分钟到一个停车场,登上一辆奥迪q8,顺便在车上换了身干净衣服,随后驱车前往目的地。 果真不超过十分钟抵达了之前约好的地点,能在这瓢泼大雨中精准估算行程时间,也是他们的基本技能之一。刚才给他打电话的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在正在门口迎他,那人名叫仇念安,如他在电话里的表现一样,神态谦卑,甚至有些卑微的模样躬身迎向曲渊。 曲渊也只是看了他一眼,点头致意,当先往电梯方向走去。无需有人为他引路,虽然有人站在他前侧引领,不过他的个子实在太高了,走路也习惯了龙行虎步,旁人别说跟上他,三两秒便被落下许远,包括仇念安。 电梯在一旁候了多时,没等来后面那些没跟上他脚步的人,曲渊率先上了楼。三十秒之后,电梯门再开,门外突兀的冒出几个人影,把电梯里引路的工作人员吓了一跳,缓了足足两秒才认出来这是肖总,自家大老板,忙不迭的将曲渊请出了电梯。 “曲总,恭候多时!” 为首的自然是那肖总,五十来岁,神采奕奕。他个头不算矮,但是在曲渊这里,完全要仰着头才能正视曲渊的眼睛。无妨,肖总伸出手来,曲渊也伸出一只手,正正相握。 “肖总,久等了,抱歉!” 肖总微笑以对,没有客套,带着曲渊和随后跟上来的仇念安等人一同进入会议室。 刚一落座,曲渊便开口道:“直奔主题吧,肖总,你知道我这个人,不爱拐弯抹角。”非但不拐弯抹角,还异常直白。 肖总依旧淡笑,点头应道:“好,曲总快人快语,那咱们不耽误时间,先谈技术,再谈商务。” “我们已经打了半年交道,虽然时间不长,但是我自信勉强也算了解曲总为人。之前我们也合作过几笔业务了,对于贵公司的业务能力和专业素养,我心中也是有数的。不过这次过来的人物非同寻常,我有意与贵公司再续合作,但是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曲渊微微点头,淡淡回答:“不是个大事儿。” 态度有点淡漠,按说作为乙方,不说曲意逢迎,最起码应该在甲方提出诉求的时候郑重表态才对。坐在甲方的地头上,曲渊的做法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是不管是肖老虎还是他身边的下属,乃至曲渊这边的仇念安,似乎都没感觉有什么不妥,大抵也是习惯了。 肖老虎便是这肖老板,大名肖慈虎,这个传说中垄断了南山省城凤华市五个“0”到五个“9”的巨佬,佳成投资发展集团有限公司的掌舵人。这是国内为数不多可以比拟大型国企规模的民营企业,旗下拥有全资、控股的上市企业高达12家,经营范围包括房地产开发经营、旅游资源开发经营、船舶建造经营等业务,是名副其实的巨头,在国内五百强也排的上名号。 民企老总和国企不太一样,即便现在的趋势下日益趋于公开化,但也远不到透明的程度。是以肖慈虎的身份背景无比神秘,打过没打过交道的人,极少有能对他知根知底的。只知道他能量极大,这也是必然,可能黑白通吃才衬得上这样的人物,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所以知晓这号人物的都给他起了个不太雅致但也挺直观的别名,肖老虎。 肖老虎非是小老虎,平常的普通小老百姓不知道,这等大人物十年前因为跟道上的几个“不得了”的人物有一点小摩擦,虽是一退再退一忍再忍,但“架不住”那些人得寸进尺,一夜之间将那上百人的组织覆灭人间,结果到了公安机关甚至都没立案! 知道幕后黑手是他的人不多,但毕竟也是有的,噤声不言! 面容虽然说不上慈祥,若是不了解他,任谁也决计不会把他跟凶恶大佬挂上钩。就这样一个人,在曲渊面前没一点脾气,不是他以为曲渊又如何如何,浸淫两道多年,不显山不漏水,低调才能久远,这一点规律他守的比大部分人都严。 这次他把曲渊请到自家公司来谈合作,是因为另一个大人物要来,连他也不得不重视的人。 大人物自有大人物的排场,一切接待事宜他自然安排妥当,唯独这随行一事让他头疼。 听说这次来的主角是那家老爷的宝贝长孙,本事不知如何,脾气挺大,便是他这样的强龙猛虎,也不敢稍加怠慢,这是他不想承认却是事实的...敬畏,敬畏那人身后的擎天巨擘! 当然,能让肖慈虎如此重视的,非是那种天大的机遇不可。他通过偶得的一些关系搭上了这家人的大船,运作了两年,总算有一丝机会让他真正接触到这家族的核心人物。 早在十几年前,他就已经习惯了出行不止有助理,还得有保镖,毕竟两道上的人认识太多。尤其是他这种手上沾染过鲜血性命的,他见过不少因为各种仇怨被暗杀的人,虾兵蟹将很多,豪门权贵同样不少。 没错,回国后没多久,曲渊神奇的又做回了沈重的同行,只是他心思粗犷一些,步子也就迈得更大,没去顾忌所谓的吸人眼球由此会带来的后续种种,想做就做了。像他们这样的人物,但凡做点这些擅长之事,几乎没有谁是不能风生水起的,想或不想而已。 曲渊比起弘泰安保业务相对单一,只接安保业务,能不能挣钱无所谓,自掏腰包在他看来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他要的是人,和能够光明正大追随他的这个名头! 所以他要的人,无一不是精兵强将,三教九流不分阶层,实力、潜力两者具备其一即可,哪怕有人品行不端,但只要不是那种作奸犯科之人,他也来者不拒。 这些年来,肖慈虎一年年攀上高位,表面风光无限,脚下踩了多少亡魂也就他自己清楚。他倒也给自己亲自寻了一个贴身护卫,名叫郑强,据说也是在年幼时候跟着隐世高人学了点道行的,这些年帮他躲过几劫,由此他更是上了心。 不过这次来的宋家人,他那护卫一听便摇了头,宋家人,太高、太大,他不够看。不是说宋家人来就一定会出事,但是这种风云人物,走到哪里都是绝对的焦点,但凡有点什么事,普通的保镖,多半是应付不过来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业务(求收藏求收藏) 这一点上郑强倒也实在,肖慈虎没辙,只能另想它法。这半年曲渊的安保公司异军突起,目前国内虽说安保行业随社会经济蓬勃发展,不过起步较晚,还是不太成熟,很多安保公司不论从专业素养、业务能力和服务态度上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在这种情况下,曲渊他们这种神级人物想要将安保公司运作起来就不那么困难,再辅以必要的手段和人脉垄断,很快就可以壮大。因为都是凤华市本土,以肖慈虎佳成集团的业务规模,接触到曲渊算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机缘巧合之下双方合作了两次,效果不错,他便记下了。 郑强跟了他十几年,还算忠直,自觉完成不了这个任务,略作考虑就跟肖慈虎推荐了曲渊这家公司,不算是多此一举,虽说肖慈虎能量巨大,但也不代表他就十项全能。 安保这个行业到底谁强谁弱,谁专业谁业余,他还真不了解。而郑强不一样,即便后来转做了肖慈虎的私人保镖,也毕竟还是这个行业的人,对这个行业自然有自己专业的评判,相比起肖慈虎来必然准确许多。 所以当他说出曲渊的时候,与肖慈虎的想法不谋而合,便没再犹豫,当即就联系了曲渊,这才有了几人今天的会面。 看似曲渊漫不经心,肖慈虎却不动怒,大家都是知晓轻重的人,接触过几次,他也大概知道曲渊就是这种性格。 听得曲渊一句“不是个大事儿”的评价,他反倒安心些许,笑了起来,又道:“最好能在今天之内把方案给我,宋公子下个月中旬就会过来,我需要提前看到你的人员安排计划。” “这是自然!”曲渊招了招手,仇念安随即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资料,这一点无需肖慈虎提醒,他们早已经准备好。方案做了三套,三个层级不同的保镖三个不同的报价,自是分了上中下,当中有每一名保镖的详细介绍。 肖慈虎挨个看完,上中下方案是乙方的本分,对他来说费用上全无区别,自然是要挑最好的,看完之后他还不忘再问一句:“还有更好的吗?” 所谓的“四大家族”这个名头,其实没什么人了解,甚至连肖慈虎也从没听说过,但是宋家人他是了解个七七八八的,那是一座巍峨大山! 就别说他是肖慈虎,什么佳成集团创始人,便是再厉害个十倍,估摸在人家眼里也不比现在强到哪儿去。因为他曾有幸,作为省民营企业家的代表与省里大领导一同与宋家人的一个旁支会谈,也是由此搭上了宋家这根线。虽然那次聊的不多,更聊的不深,不过混到他这个份儿上,不需要谁明着告诉他什么,大抵能推出来一些东西。 一个家族旁系尚且如此,这次来了个现任家主的直系第三代,也许是将来的新一代宋家掌门人,那是什么概念?肖慈虎毫不怀疑,这等人物就是随便跺跺脚,这地界可能都真得抖一抖。 肖慈虎有此一问,曲渊毫不意外。点头,伸出手指,指向自己,答道:“还有,我。” 这不是一句玩笑话,大家都信,可是这似乎又是一句玩笑话,堂堂老板,也可以去给人做保镖? 似乎是看穿了肖慈虎的心思,曲渊耸耸肩,“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就是干这个行当的,只要肖总愿意开价,又有何不可?” 肖慈虎当真点头了,他笑道:“如此,甚好!” 曲渊也笑了,意味深长,笑容人畜无害,眼眸深处,有一抹冰冷。 宋廷彦,宋家现任族长宋政合的嫡长孙,年纪不过三十有二,却已经在族内担当大任,深得宋政合和其他族老器重,如果不出意外,再过二十年,这宋家执政大权便会水到渠成落入他的手中。 正儿八经的人中龙杰。 三个方案肖慈虎一个没选,不是儿戏,他是真要曲渊来当这个差。这次接待于佳成集团而言,其重要性不亚于一个国家级领导下来视察工作,更关键的是,双方的第一次正式会面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今后能否合作。 既然开了口,曲渊自然不会反悔,方案重拟,报价重提。 虽说他不觉得有什么关系,不过毕竟客户就是玉帝,他也没有当场就再把新一个方案提出来,那样显得太不重视,倒是报价他随即就提了出来。 天鹰安保,也就是曲渊的安保公司,业务模块中拥有全套的报价体系和安保方案制定流程,具体会根据客户的规格要求、行程安排、费用预算等综合考量。曲渊特殊,他是老板,不包含在天鹰安保的报价体系之中的,这会儿他也只是胡乱报了个价,大概有那意思就行。 本是重点的安保方案和报价方案谈论并未持续多长时间,别说曲渊最新的报价,就是再高个三五倍,肖慈虎也懒得去细究其中道理,他关注的不是这个。随后曲渊再详尽跟他解释了新方案的想法,虽然还不齐全,但曲渊心中有数。肖慈虎不踏实,这就是乙方的义务了。 从安保人员的安排,到期间随行的部署,甚至吃住打算都有周密的计划。还包括了不下五种可能会突发的各种状况以及应急预案,曲渊说得越多,肖慈虎越高兴。服务行业,靠耍嘴皮子吃饭者甚众,但是油嘴滑舌,是要依靠强大的专业能力做支撑的。 聊了足足得有两个小时,肖慈虎亲自把曲渊送下了楼,他丝毫没在外人面前掩饰他对宋家公子的重视。 出门雨已经停了,肖慈虎的事情曲渊不做耽误,驱车和仇念安一同返回公司。车是曲渊在开,离开他熟悉的特战分队以后,他不喜欢把与自己有关的东西交给别人来掌控,大到身家性命,小到吃饭点菜。 最初的时候仇念安都会手忙脚乱外加自告奋勇去开车,但曲渊想好的事从不由别人多说,他便继而尴尬,然后在副驾驶上坐立不安,每次如此没点长进。 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忒地不堪。 车子没开出去十分钟,仇念安极不自在,没话找话说:“曲总,那个,咱们这是不是回去就要做一个新方案出来了?”他是曲渊的助理,这算是他的分内事。 曲渊看了他一眼,没回答,这不是废话么? “咳...”他更尴尬了,干咳了一声,心里念叨着这路怎么那么远,还得多长时间到呢?他也不好意思看导航。 寻思良久,仇念安又找了个话题,话题开篇之前再干咳一声,咧嘴笑了一下:“曲总...” “没营养的话题别聊。”曲渊心直口快,直接准备封了仇念安的口。 仇念安讪讪一笑,噎得够呛。天鹰安保是人介绍他来的,但他心里明白,与其说是介绍,到不如说是安排,介绍人也没说什么缘由。曲渊是什么来历,什么身份什么背景一概不知。 仇念安是聪明人,有多聪明不知道,但脑子一定够用,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他只要在那环境里待上一两天基本就能摸个清楚。 认识曲渊不到半年,他大抵了解了自己这顶头上司的性格。 副驾驶位上正襟危坐,两股紧绷,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聊的话题被曲渊嘴毙,他就真的噤声了。不想片刻之后曲渊又开口了:“听说最近隔壁有一个同行很火?” 第一百二十章 有缘千里要相会(俺要收藏) 仇念安“嘿”了一声,忙不迭的点头笑道:“曲总英明,刚才我想和曲总说的就是这个话题,在没跟您入这一行之前我的确没怎么了解过,不过既然来了,那俗话说得好,人无远虑...” “你讲重点就是了。”曲渊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仇念安,语气倒也不很严厉怪责。 仇念安摸了摸鼻子,又是讪笑,心中那一份多少邀功的心思被打散,他便谨记着曲渊不听没营养的话题这道原则,接着说道:“是。前段时间专程调查了一下那家公司,叫做弘泰安保,创始人名叫李弘泰,当地的土著,没什么背景,也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打拼上来的。 那家公司大概二十年前成立,业务范围比我们广一些,几乎遍布了整个徽江省,近些年甚至在周边几省也有些许扩展。不过从实力上看应该还是我们更占上风,曲总乃是百年不出的天骄...” 仇念安说得兴起,又没把住口风,似是浑身感应到了曲渊随意撇来的一眼余光,激起了他一层鸡皮疙瘩,往下的马屁自然被打断,好在他反应快,接着说起正题:“毕竟他们的业务范围涵盖了保安和安保的行当,人员太过驳杂,水平自然参差不一。而我们的人马招买全部都按标准行事,公司考核严格,每个人的能力都绝对是上上之选,实力必然超出他们许多。” 曲渊专心开车,没有回应,仇念安悄悄观察了一眼,又接着往下说:“弘泰安保现在有保安部工作人员近一千两百人,安保部工作人员近八百人。公司包括李弘泰在内,一共有八个股东,其中第二大股东陈涛和第三大股东廖国先身份背景不是太清晰,估计后面还有人。 他们的总教官,叫秦戈,据说三十岁以前都呆在部队,有八九年,本来前途一片光明,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中间莫名其妙退伍了,随即音讯全无。过了不久就出现在奕州,跟随李弘泰至今。可以说弘泰安保能有今天这份实力,秦戈有很大的功劳。” 沉寂了一会儿,对于仇念安的调查成果曲渊没有丁点儿表示,仇念安神情恹恹,总感觉自己抓不住曲渊的重点,让他有点郁闷。 “听说前段时间出了点事?”这话曲渊问得不明所以。 仇念安却很快反应过来,点头道:“是有这么一出,闹得还挺严重,没了几条人命。曲总...您的意思不会是?” 他有点惊愕,因为差不多在那同一时间,天鹰安保也遭遇了袭击,损失更大,只是对外的情况通报没有实话实说。难不成这两者之间还有关联?这两年弘泰安保业务扩张太快,垄断了徽江省内不说,周边省市的蛋糕也在社会发展的脚步下一步一步做大,不能否认他们会为了进一步抢蛋糕而做点什么出格的举动。 曲渊没答,一时间仇念安心思急转。这个老板不喜欢闲聊,最起码很少跟他们闲聊。话题不会无端开启,他挠挠头,事情自然不简单,更远非他想得那么简单。 摸了摸鼻子,仇念安先试探着说了一句:“其实这件事情,我们当时也有跟踪。” 看曲渊没什么反应,算是默许,他才接着说道:“按道理说,我们强于弘泰安保是事实,而且我们防范更严密,更周到,没道理比他们损失还大。”曲渊提早有部署,仇念安不知道这是曲渊提前得到的内部消息,全当是自己老板运筹帷幄了。 “后来我安排人去调查了解真实情况,才发现他们和我们一样,对外界隐瞒了真正伤亡数量。不止他们伤亡人数大,就连奕州,跟凤华也有同样的遭遇,这绝不可能是弘泰的首笔。伤敌八百,自损一千,非但转移不了注意力,反而让他们成了某些部门关注的中心焦点。如果他们是幕后黑手,除了现在增加点还是负面的曝光率,我想不出有其他什么意义。据说,连他们的总教官秦戈,也差点遭了毒手。” 曲渊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笑了起来:“找个时间,去拜访拜访。” 他不知道秦戈是谁,但是以前听到过一些传闻,尽管不能确定是不是那家的人,但也隐约有一些联想。一家小小的安保公司,能请得动这尊大庙里的神佛?有趣有趣。 天鹰安保的公司架构与弘泰安保的特殊安保部类似,虽然人数较多,但设置简单,便于管理。目前拥有全职人员近四百人,规模比起弘泰来着实小了不少,其中安保人员三百多人,其余为行政管理人员。另有挂职安保人员四十余人,挂职人员不受公司规章制度约束,类似于顾问,但与天鹰安保有长期合作关系,这批人是仇念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来的,实力非一般职员可比。 天鹰安保的成员组成相对复杂,有退伍军人,也有社会闲散人员,甚至还有不少蹲过监狱的劳教犯。底子不干净的人,最看不过眼的自然是军人,社会闲散人员虽然从性质上来看应该更偏向蹲大狱的,不过曲渊找的这帮人,可不是杂鱼,身上本事不少,大都是大哥看不惯二哥。 三派人马为此斗了好几场,各有胜负,结果依旧是谁也不服谁。 呵呵,也无妨,保留这一份血性是曲渊正好看重的,不过要想在脩罗手上翻了天去,再长个三头六臂也没戏。 跟在沈重身边这些年,曲渊的雷霆手段当然学了不少,当初几大军区百万大军里他本就精挑细选的佼佼者。他既不善兵也不伐谋,但是单论天赋实力,他是足以睥睨天下的王者,管你诡计多端,管你阴谋阳谋,我自以实力碾压! 不消两个月,三四百个人间异类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在天鹰,这个不大不小的圈子里,他就是王! 回公司之后,仇念安按照曲渊的要求,第一时间重新编制了一套方案,人员从最初的六人缩减为二人,曲渊为首,再加上仇念安重新从公司抽调的一名部队退伍精英,王涛。这是真正从战场回来的人,各方面综合素质在天鹰安保绝对是最拔尖的一批,整个公司能达到这个水准的不超过二十人。 方案全面围绕肖慈虎的具体行程编制,为期三天,第一天随同肖慈虎接机,机场已经开通了绿色通道,接机之后前往宋廷彦下榻酒店略作休整,随后设宴款待,肖慈虎全程陪同,期间他会有详细安排与宋廷彦沟通确认,第一天结束;第二天前往佳成集团开发运营的一个商业中心和独立运营的船舶制造基地考察,晚上再设宴款待;第三天,肖慈虎设定了三种行程方案,邀请宋廷彦到家里做客为最佳、其次是两人单独交流、最下则是公事公办。 整体而言,这次接待方案并不唯一,有诸多不可预见性,将根据实际情况随时调整。 下午六点,对时间观念格外清晰的曲渊依旧正常下班,仇念安的办公室在曲渊隔壁,他也依旧正常将曲渊送进电梯,其实他的事情不多,但事必躬亲,尽心尽力。 和沈重的行事不太一样,曲渊在回国后没多久就购置了两套房子,倒不是说他物质主义,他并非孤家寡人,家里有父有母,虽然是个独子,但这里的亲戚也还有三两个,自然不能看着自己苦了大半辈子的爹娘继续吃土。 两套房子相距不远,一套他平时自己住,总有些事情他必须埋藏在心里一辈子,一个人住,方便一些。还有一套房子给了父母。两套房子都不大,也没选在市里一等一的高档小区,父母当然不知道他现在身家惊人,大家也不爱追求那些。 第一百二十一章 灯红酒绿 离开公司后曲渊没有回家,而是把车停在了一家酒吧附近,回国之后他就喜欢一个人喝酒。现在人不是很多,稀稀落落算上保安和服务员都没有三十人,实在冷清得可以。 显然,他经常来,否则光是两米的身高就足以引人侧目,不过好像没人和他很熟,只有一名服务员上前算是分内事的接待。最关键的是,他每次在这里几乎都会消费个三五千,从不会超出这个数,也不会低于这个数,但他就从来没给过任何人小费,一个子都没有! 来酒吧也不见搭讪过谁,更不爱凑热闹,纯把这里当成了喝酒的地方。老规矩,一扎啤酒,不是一杯,而是喝完一杯,再续一杯,直到曲渊叫停为止。 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一个人,几乎就占了一个两人沙发的一大半。即便大伙儿都习惯了,但他那副铁塔般的身躯还是太让人震撼,一米九或者两米身高的人不是没见过,但是那一身比起健美先生来更具视觉冲击力的肌肉,毫无疑问的能够轻而易举的夺取众人视线。他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尊石佛,冷、硬、沉,以及强大! 该热闹的热闹,该撩妹的撩妹,隔绝了外界,曲渊闭上眼睛。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今天上午的画面,一帧一帧回放。 前面的暗杀事件和扫荡行动余波未平,今天又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和尚,双方交手十几分钟,打得他心神不宁。这个世界太大,小和尚这种奇人有,但的确寥若星辰,更多的还是隐匿尘世不见踪影,哪有他这样到处“惹是生非”,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异类? 若非他那双眸子太清澈,若非曲渊知道那小和尚还留得有手段可以击杀他却没动手,否则便是把凤华这座城掀个天翻地覆,他也一定会把这人留下。 不知不觉三扎啤酒下了肚,越来越多形形色色的买醉人和享乐人,当中还有不少来跟他搭讪的,男男女女都有。美女不少,他倒是成了那个最香的香饽饽。 “帅哥,一个人多无聊啊,认识一下呗。”又一个衣着清凉的少女端着一杯红酒一扭一摆的在曲渊身边坐下,一米六几的身高当真是小鸟依人。银色低领无袖紧身吊带小背心,胸脯白花花的一片有一半暴露在闪烁的灯光下,下身一条黑色短裤,大腿交叉搭在沙发前的茶几上,白得晃眼,头上一顶灰色鸭舌帽,一头栗子色的齐肩长发披散,活脱脱一个诱人小妖精。 曲渊抬起眼皮子看了一眼,小姑娘面容精致,一朵半青涩半成熟的玫瑰花,赫然成了整个酒吧最耀眼的那颗星,周围已然存在了许多虎视眈眈的荷尔蒙激素之狼。 一只手搭在沙发上,这个好看的姑娘坐在他身边,无异于坐在他的怀里。突然他笑了一下,大手微微一揽,小姑娘这下实实在在的贴在了曲渊身上。 胸膛厚实,健壮有力,小姑娘没料到曲渊的这个举动,募地闹了个大红脸。 没去理睬旁边那些叫嚣的小伙,曲渊凑近了脸,一股淡淡的幽香传来,他毫不掩饰的低头看了一眼女孩丰满诱人的胸脯,低沉笑道:“上床那种吗?” 女孩手肘撑在沙发垫子上往外支了一下,却好像被一根铁臂圈住,纹丝不动。随即她竟然干干脆脆的把上半身直接压在了曲渊身上,那股清新淡雅的香水味道更浓了些,她盈盈一笑:“我就怕你吃不消啊!” “这世上还没有我吃不消的女人!”说着,曲渊伸出了另一只手,那意思似乎是要盖在女孩饱满酥胸上。 女孩终于先是吃不消了,一脸恼怒在曲渊怀里胡乱踢打,大声嚷道:“想吃老娘,行啊,你有钱吗你!” 一句话让在场男同胞血脉偾张,起哄的人不少,她的同伴好不容易挤了进来,正要大声呵斥。曲渊淡笑着放开了女孩,女孩忙不迭的慌乱中起身,还顺势端起刚才放在茶几上的红酒,作势就想往曲渊身上泼,曲渊依旧勾起嘴角笑意不变,定定的看着她,没再说话。 酒终究没泼出去,女孩哼了一声,这个男人,真不识趣。原本她确实被这个年轻壮硕的大汉吸引,一番挑逗的恶趣味,如果曲渊循序渐进,她倒是不介意两人有个露水情缘。但很显然,这种人不是她玩得起的,搞不好就会引火烧身。 最后她还是很有风度的举起酒杯,大声说道:“这杯酒,是敬你的,好汉,如果你刚才温柔点,说不定今晚,我就是你的了。”半杯红酒,一饮而尽。一个二十多岁,看起来比曲渊还小那么几岁的女孩,不像酒吧里其他大部分女人那样浓妆艳抹。如果不看她的言行举止,她应该更像一个活泼可爱,带点魔鬼身材的精灵。 曲渊呵呵一笑:“温柔了怕你不喜欢。” 端起桌上一杯扎啤示意一下,足有1200毫升,同样一饮而尽。 女孩回到了自己的同伴身边,四五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小姑娘一起嘻嘻哈哈,还不时往这边瞧,估摸着是身体上逞不了能,但是也不忘在嘴上调戏调戏,看得出来,有钱人家。 曲渊没那个兴趣研究这些富家女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幸福生活不去享受,偏偏来这些地方找乐子。酒吧、ktv、夜总会这些娱乐场所,是社会三毒最容易滋生和泛滥的地方,来这里玩的人大部分都知道,不过在意的却没几个,行走在危险的边缘,似乎格外的刺激。 时至晚上八九点,酒吧里的热度开始逐渐攀升,中央舞池聚集了百分之八十的年轻人,随着dj的节奏疯狂摇摆,众多牛鬼蛇神开始了自己的猎艳之旅。偶尔依旧还会有人来找曲渊搭话,不过也知道他多半不好惹,所以行为上也还相对平淡。 灯红酒绿载歌载舞,一片繁华,眼前这群年轻人,就是和平。 曲渊的思绪,又不受控制了,他想到了沈重,想到了高弘文高弘武,想到了还活着的人。想到了李冬魁,想到了程恺王启坤,想到了那些已经逝去的人。 这些共和国的脊梁,光明之下隐藏的黑暗,他们曾经背负在肩。在老百姓看不见的地方,还有无名之人在不断牺牲,为了换取祖国的安宁,和这群人肆意的疯狂。 突然曲渊无声笑了,无所谓能不能留名,只因为,值得。不管这些人知不知道他们,不管他们堕落还是高尚;不管他们前进还是后退;不管他们丑恶还是善良。 我们愿意以生命为代价,将战争拒于国门之外,只因为我们身后,那个歌舞升平、人间太平的祖国,有十几亿同胞,他们需要和平。 值得! 将桌上第八杯扎啤一饮而尽,他便起身了,想到了一些人,突然觉得这里的哄闹嘈杂乏味得紧。 “美女,一个人啊,来玩玩来玩玩!” “别走啊,夜生活才刚开始呢,着什么急呀。” 又一个喝多了的妞,孤身一人,摇摇晃晃往门外走。两个年轻人拦住了她的去路,“捡尸”,然后一夜风流,这里每天都在发生这样的事。 女人穿着一身正装,下身一条黑色包臀短裙,上半身一件白色贴身打底衫,再套了一件坎肩小西装,分明就是个知性女白领,此刻已经醉得七荤八素。 曲渊只看了一眼,懒得多管闲事,敢来这些地方买醉的人,谁心里没个数?两个嘴上花花的年轻人张手拦住了那女人的去路,女人跌跌撞撞没站稳,差点靠在了一个寸头青年怀里,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在呓语些什么。 寸头男大喜,就要把美人抱个满怀,突然哎哟一声,一个空啤酒瓶砸在他脑门上,瞬间开了朵花。 酒吧闹事的常有,但是一上来就照脑门招呼的可不多,寸头男差点当场昏死过去,身边的兄弟大喝一声围了上来。 四周男女一下子散开,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无比亢奋,有热闹看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一不小心就英雄救美(收) 通往包房的过道出来几个人,西装革履,面色冰冷。其中一人缓缓收手,刚才那个酒瓶,正是他随手操起,再随手砸过去的。人不多,七八个而已,阵势不大,但是无形的气场压得适才还无比热血的在场众人甚至不敢小声说话,连实时八卦的心情都没。 女人现在神志不清,双手撑在沙发上,口中不停喃喃低语,依旧听不清说的什么,这会儿没人敢再上前,牡丹花下死,那也得能死在牡丹花下才行。八个西装男成排走到女人身边,再分开两排两边一站,自动隔绝了闲杂人等,中间空出来一条道。 一个穿着白色衬衫黑西裤的中年男人从通道出来,双手插兜,全都是标准又统一的寸头,其貌不扬。没有大腹便便,却也不怎么凶神恶煞,显然,这是众多西装男的头,今天的主角。 “强军,苏小姐喝多了,你送她回家吧。”他开口了,声音嘶哑。都是过来人,谁还听不出这其中的道道。 叫强军的西装男低头应是,上前扶住女人,低声说道:“苏小姐,您醉了,我送您回去休息。” 女人胡乱摆手,嘴里呜咽不停,还是听不清内容。 中年人站那儿不动,一脸平静的看着郑强军扶起女人往外走去。女人挣扎得越是厉害,使劲甩了甩脑袋,喉咙里总算模糊不清的吐出两个字来:“救我!” “苏小姐,您喝多了!”郑强军脸色不变,更没看四周人有什么反应,酒吧的工作人员仿佛消失了一般。 中年人突然说道:“音乐别停,大家自己玩自己的,不用管我们。”现场太安静了,连只苍蝇飞进来都能听见。 距离门口越来越近,女人的挣扎渐渐疯狂,力道也越来越大,好像那道大门,对她来说就是一个通往地狱深渊的入口。 “救命!”她迷离的双眼划过了身边的每一个人,大家却纷纷往后退了一步。呼喊声虽然终于清晰了些,现场的音乐声却压得她脑子嗡嗡作响,没有任何人伸出援助之手,她绝望了。 郑强军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她本就醉酒,这种情况下,挣扎已然徒劳。 女人眼泪夺眶而出,其他人大概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但是她今后的命运,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救命”变成了无助的哭泣,不认命,又如何? “她不愿意,就别勉强了。” 门口,一尊天神,蓦然开口,两米的身高,魁梧的身形,阻隔了通道内外。曲渊,不知何时站在那里,他一直没有离开。 郑强军一米八的身高,在曲渊面前也显得弱不禁风,但他并未迟疑,皱眉说道:“朋友,别多管闲事。” 曲渊看着他,没说话,自然也没让开。 女人泪眼朦胧的看着他,神色凄美,却也激动。两侧的西装男快步走了过来,中年人并未跟上,门口通道距离大厅有一段距离,角度也有些曲折,所以他还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已经返回了包房。 “别给自己找不自在,把路让开。” 曲渊依旧不答,莫名其妙的反问道:“你叫强军?” 郑强军眼睛一眯,低吼一声:“上!” 七个人,如出笼饿狼一般朝曲渊扑上去,通道虽然宽敞,但也容不得三四个施展拳脚的人并肩,两人齐上! 惊呼声响起,现场音乐戛然而止,再次回到了鸦雀无声的场面。冲在最前面的一个西装男被曲渊单手捏住了脖子,和这些普通人打架,曲渊跟沈重的方法简直如出一辙,简单快捷有效,且富有震慑力。 接连三个人被曲渊眨眼间解决,郑强军拦腰抱着人飞身后退,不是对手! 可是,那是脩罗要救的人!想当初,便是两千多手持热武器的恐怖分子二十四小时看守的人,那也是被他们毫发无损的带走,又能如何? “再后退一步,死!” 第四个西装男被曲渊拎起来往前一砸,贯穿了十几米通道,后方人仰马翻。来自脩罗的凝视,郑强军亡魂大冒。现场没有慌乱,保安没有上前,而那个身穿银色低领无袖t恤的性感女孩,张大了嘴巴。 还有三个西装男站在曲渊身前,郑强军最后,被他扛在肩上的女人,拳头不停捶打在他身上,跟棉花没什么两样,却是此刻整个酒吧里唯一没有停下的动作。 回到大厅,那个中年男人再次出现,神色与刚才并无两样。 “朋友,怎么称呼?”他比曲渊的年纪,足足大了两轮有余。 曲渊淡淡看了中年人一眼,不作答,对郑强军说道:“把她放下,你们可以走了。”比姿态,他没有输过。 中年人先坐下来,在另一张沙发上,三个西装男面对着曲渊充满警惕的退回中年人身边。郑强军刚准备动,突然眼中瞳孔紧缩,杀机骤然扑面而来。顾不得肩上女人,大吼一声,双腿前后弓字步,双手握拳奋力挥出。 两道“咔嚓”声,酸得让人牙疼,曲渊一拳,砸得郑强军双臂粉碎性骨折,其势不止,拳头紧接着轰击在郑强军胸口,他应声倒飞,砸进了吧台,酒架坍塌。 旁人眼中的强人,脩罗手上的蝼蚁。 接住从郑强军肩上滑落的女人,把她放在沙发上,曲渊淡声说道:“以后改个名字,你配不上。”只此一拳,郑强军双臂断无续接的可能,下半辈子,只能做个废人了。 接着又转向那个沙发上毫无波澜的中年人,问道:“不走?” 中年人摇头呵呵一笑:“再坐会儿,叫人了。” 此话一出,三个西装男先绷紧了神经,好像曲渊会随时暴起发难。 “各位各位,请消消气,都是来玩的,何必伤了和气呢?这样好不好,今天两位的消费,算我的,大家各饮一杯,就当是不打不相识如何?”眼看事态就要扩大,酒吧的负责人终于站出来,想要当个和事老。 如果只是些斗斗气耍耍嘴皮子的,他自然懒得多管闲事,吵吵两句双方也就偃旗息鼓。倘若哪天运气不好碰上了硬茬,能消灾的消灾能挡难的挡难,第一准则,绝不引火烧身。 中年人当真端起了酒杯,对曲渊说道:“不打不相识,好说。可是这酒,难喝啊。” 酒杯从手上滑落,掉在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有生以来头一遭被别人压着打,到头来是个不打不相识?中年人冷笑着,问那负责人:“你知道,我是谁?” 眼神并不阴鸷,也不狠毒,可是那和稀泥的和事老就是止不住的一层层鸡皮疙瘩往外冒。他知道,这句问话其实是对准了曲渊说的,可是他也知道,如果自己再多说一句,往前很有可能就是万丈深渊。 曲渊自然也没动那杯酒,抱着已经沉沉昏睡的女人站起来,“如果没什么事,那就再见。”你是谁,关我鸟事,装腔作势之人,曲渊懒得奉陪了。 中年人眉头紧皱,拿曲渊没辙,但是这口气憋在心头出不来,可能会发狂。难得三个西装男没有犹豫,堵住了通道,家主没发话,他们自然不能离开。当然了,心底还有一丝不太愿意承认的臆想,他双手抱着人,应该好对付许多。 “我叫赵政,敢问朋友,尊姓大名?咱们来日方长。”中年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到嘴的鸭子飞了,那是其次,多年来习惯了将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今日却被一个愣头小子单枪匹马的掀翻在地,他怒不可遏。 很可笑的,这还是赵政近十年来第一次想要用自己的名头来唬人,虽然不至于失了方寸,但他的确有点头脑发热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像春天的花儿一样(藏) 现在要留人,肯定是留不下的,身边这几个保镖虽说身手不俗,但瞎子也看得出来,跟这魁梧大汉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找到肖慈虎,自然可以找到我。”曲渊随手扯了肖老虎的大皮盖在身上,三个西装男还没挪身,他冷然一声:“找死成全!” 一张茶几陡然翻飞而起,不可抵御的力量撞得三人五脏移位,哪里是一合之敌! 至此,八个贴身保镖已经没有一人能正常站立,赵政脸色阴沉,拳头紧握。肖老虎的大名他如何不知,是真是假先放在一边,那个人,他惹不起。即便今晚上这个年轻人抢走了他垂涎三年的少妇,似乎也只能忍气吞声了。 直到曲渊离开,赵政才缓缓开了口:“去查,肖慈虎的身边是不是有这号人物!” 随后他阴沉着脸拨通了一个电话:“人丢了...” 那边没有人回答,只传来了电话挂断的嘟嘟声。 出了酒吧,曲渊把女人放上了车,这会儿她已经醉得不省人事,送回她家是不可能了。 直到现在,他才有心思仔细观察这个女人。一头黑色大波浪卷发齐腰长,鹅蛋脸型洁白无瑕,煞是好看。刚才满心绝望之下的泪痕和愁容犹在,惹人心疼,略施粉黛的妆容比起酒吧里刚才那个女孩更精致了三分。挣开扣子的外套完美暴露了她成熟诱人的身材,多一分则胖,少一分则瘦。 紧身包臀裙下身姿妖娆,风情万种,修长的大腿光洁细腻,想必触感惊人。比起含苞待放的少女,这个女人成熟的身体更加丰润。 也难怪那年过半百的赵政在酒吧里就忍不住强行抢人,这女人当得起娇艳欲滴,秀色可餐! 曲渊好好看了个饱,随即收回欣赏的目光。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但是他也知道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一些偶尔升腾的欲念远不足以影响他的行事判断。 女人名叫苏晚晴,在一家本地知名的集团公司任高管,今年三十有三,家里还有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却是个离异三年的少妇,直到现在还孤家寡人一个。当初能进入集团,正是靠着她老公的关系,当然也有自身努力的因素,几年下来坐稳了市场部总经理的位置。 但是离婚之后,失去了最坚固的靠山,压力铺天盖地而来。两人算不上和平分手,男方出轨了,为了争夺孩子的抚养权,差点还斗个两败俱伤。从此苏晚晴在公司里的日子每况愈下,虽然她竭尽全力的投入工作,但是架不住那个露了尾巴的前夫暗中手脚,这几年,一直挺苦。 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光有真本事还不够,如果没有足够坚实和强大的靠山,同等的收获,一定会比男人付出更多的心血和汗水。 赵政从苏晚晴离婚第一天起就进入她的工作视线,那时候她自然还不知道这个可以当她爸爸的老狐狸别有用心,当真以为自己的努力有所回报。直到一年后他旁敲侧击的对她表白心迹,那时候的苏晚晴还对今后的生活还有所憧憬,她依然向往美好的爱情和幸福的家庭。 年过五旬的赵政当然不符合苏晚晴的任一择偶标准,奈何那会儿赵政已经完全渗透到她的工作业务当中,这让她深深的无奈。 而久攻三年拿不下这座堡垒,越是往后,赵政越没了耐心。这时候的苏晚晴没了任何支持,赵政三番五次的邀约被她推掉,对此赵政不打算再斯文了。 獠牙微露,苏晚晴便感觉到了危机。 她早已经不再奢求精致的个人生活,但是孩子再过一年就要上学了,如果还要想在这座城市立足,她就不敢有丝毫懈怠。在赵政的威逼利诱下,苏晚晴坚守几年的心理防线终于有了一丝溃堤的迹象,蛰伏在她身边多年的饿狼似乎嗅到了鲜肉的味道,自然不可能放过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就在今晚,他准备好了一切,却万万没想到,中间杀出了个程咬金,此刻他怒得发狂。环视了一周,今晚,有个女孩要倒霉! 那个挑逗了曲渊的银色小背心的姑娘突然一阵不寒而栗,鸡皮疙瘩瞬间布满全身!她看到,那个男人的眼睛正看着自己,只是下意识的,她已经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眼中满是绝望。 曲渊开车,回了自己的住处,这大晚上的,把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扔在酒店也十足的不安全,带回家,更不可能。选来选去就剩下一个合适的去处,今晚上让这个妞儿“占占便宜”,等她明天酒醒了再说。 为避免发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曲渊只脱掉了苏晚晴上身的外套,不过光是穿着贴身打底衫,曲渊抱着她上床的时候也好一阵心猿意马,真滑。胸前大好一片风光真真的伟岸,也难怪赵政这种老狐狸都忍不住用强! 忍住了那些旖旎念头,他深吸了两口气,关上门再去洗了个凉水澡,这才回了次卧躺下。 虽然整体上曲渊比沈重看得更开一些,不过在某些方面,他和沈重有同样的顾虑,只因那些东西,一旦拥有,就再难以放下。 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夜安静,第二天早上也没有想象中的尖叫和各种闹腾。 当苏晚晴穿裹得严实的打开房门悄悄往门外面瞄的时候,曲渊还在厨房里做早餐。这一点他们这群当过兵在野外打过仗的人都一样,美味谈不上,但多少会做一些。 除了脑子还有点昏沉,胃有点不舒服之外,没什么不适的地方。苏晚晴还能大概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这个背影堪称伟岸壮阔的男人,她有一点印象。所以她略带迟疑的开口道:“昨晚,是你救了我对吗?” 这是曲渊听到她正常声音的第一句话,略有点沙哑,却也干净,很符合她的气质和韵味,声音很柔,就像流水,温润得沁人心脾。曲渊回头,看到眼前一幕不禁感到好笑,除了一件她自己的外套,竟然还把床单也扯了下来裹在身上,生怕吃了点亏。 “酒量不错,醒这么早。” 说完又想起点什么,接着说道:“放心,什么都没做,脸都没给你洗。随便吃点吧,我一会儿还要去公司,就不送你了,吃完早餐你自便。” 扬了扬手上的盘子,两个煎荷包蛋。早餐挺丰盛,一锅白米粥,油条面包还有包子以及水果,苏晚晴当然吃不了那么多,这里一大半是曲渊给自己准备的,他就这食量。 “喝杯牛奶,醒醒酒,再喝点粥,养胃...” 苏晚晴尴尬的解开身上的床单,笑了一下,“谢谢你!” 似乎是一种久违的感觉,很平淡,也很恬静。非常神奇的是,苏晚晴竟然没有多疑眼前这个魁梧大汉是否有对她心怀不轨,不过想着以她昨晚的情况,他真的做些什么,她也是全然无力抵抗的。 抛开这一点,她也真的相信了他,忽然感觉放松了许多,在餐桌前坐下,脸上笑意更浓,比鲜花好看了百倍,真的是,很久违的感觉了。 两人没怎么交谈,一顿简单的早餐十分钟不到就吃完,苏晚晴起身主动要收拾碗筷,曲渊挥了挥手,“几个碗而已,你就别忙活了,赶紧收拾一下吧,我一会儿该出门了。” 话说完,几个碗盘被他双手一抱,统统进了厨房,再是听令哐啷一阵。苏晚晴没再矫情,卫生间里简单洗漱了一下,两人就一同出门去了。 “感觉如何?要不我再送你一趟?” 苏晚晴微微摇头:“没关系,我回家休息休息,无碍了。只是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昨天是你救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曲渊耸耸肩,淡淡说道:“今后还能不能再见面都不知道,要一个名字干什么...” 苏晚晴脸色一暗,自嘲笑道:“是啊,或许都再也见不到了,知道名字有什么用?谢谢你,我叫苏晚晴!”她随即莞尔,见不到,没关系,她有了昨天晚上的万幸,生活中那些羁绊,似乎也在这瞬间渺小了不少。 她伸出手来,自我介绍。 曲渊无奈,翻了个白眼,依旧伸出一只手来:“曲渊,后会有期!”那只纤细小手被他轻轻一握,柔弱无骨,手感微凉。 很奇异,被握住那一刹那,苏晚晴的整个心都安静下来,曲渊的大手传递来的热度,很让她心安,还是幸运的,她又笑了,像春天的花儿一样,很美好。 第一百二十四章 寻生世 有人统计,人这一辈子,算上逛街时只有一面之缘的路人,大概可以碰见三千万人。你永远不知道人生会有多么神奇,这其中又会有谁能给你一个怎样的惊喜。 目送苏晚晴离开后,曲渊又去了一趟肖慈虎公司,方案昨天晚上已经发给对方,今天还需要过去敲定细节。当然昨天晚上把这张虎皮扯出来他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常年行走在生死边缘,那些腹黑到无下限的事情他们都做过不少,这种事情在他眼里不比喝水特别。 超高规格的接待活动,一丝一毫的细节都不容马虎。接待方案共有6套,本次接待随行主要人员基本都参与。 曲渊曾经有三次与沈重一起随同国家元首出行,还有一些不能公开的安全保卫工作,其严密细致的程度堪称世界之最。肖慈虎这点工作强度,在他眼里没有太大的挑战性。四大家族么,不是没打过交道,宋家三代子弟核心人物,不知道与那秦玉诏比起来如何? ...... 富春江边,小山群下,有一个清幽雅静的小村落,百余幢清末民初的古建筑极具禾国民间特色。 七八月的田野绿意盎然,隔着大片绿油油的稻田,远远能够瞧见一批黑白分明鳞次栉比的民房建筑,让人情不自禁的想到吴冠中笔下的旧时江南:白屋连绵成片,黛瓦参差错落。青山环绕,仙雾缭绕,田间有虫鸣蛙叫,黑白建筑群融入天地,好似一幅带有浓郁古典韵味的水墨画卷,让人如痴如醉。 “老人家,打扰了,请问您认识这块玉佩吗?” 永远都是一袭白衣的少年面容极致妖冶,让人不敢直视,偏偏他的气质从小受佛门熏陶,温和恬然,天生便让人感觉亲近,也不知道古贤从孤儿院将他领养回来是否是上天注定。 注定以这佛家的淡泊中和他潜藏的妖冶气性。 所以已经成年的他具备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奇特魅力,俊美的面孔让人沉醉堕落,淡然的气质却又沁人心脾。 江边一处民房小院前,那个老人明显被小和尚的容颜震撼久久不能回神,愣愣的看着他,眼神突然一阵闪躲之后挠头满是歉意的回答道:“不好意思啊,我不认识这个东西。” 见老人一脸的局促,玄照心中略感愕然,自己好像没和这老人见过吧?为何对方一脸紧张呢? 下山几个月了,他还不太明白自己在这个颜值即正义的社会里有多强的杀伤力。 他春风和煦的笑道:“不碍事的,谢谢您。” 本来他还想问点什么,不过老人尴尬的神色实在让他心中有些不忍,便就此作罢。 这段时间以来,他每到一处第一件事就是跟当地人打听手上那块玉佩的消息。师父曾告诉他,那块玉佩是自他从孤儿院收养他时就佩戴在他身上了,不知道从何而来,估摸跟他身世有关。 玉佩雕刻呈瑞兽碧玉麒麟模样,通体透明不含一丝杂质,质地纯粹。麒麟脚踩祥云栩栩如生,当初若是古贤不加细心探察甚至都未必能发现麒麟双眼处蕴含的古朴气韵。 这一抹气韵没有其他功效,但有助于玉佩佩戴之人安神入眠,对幼时的玄照自然是有大作用的。 普通人不识货,一个孤儿院的小孩子能戴个什么好玩意儿?当然一直到四岁被古贤接走,师徒俩都并不知道在那之前玄照身边一直有一个人在暗中守护。 他收起玉佩向老人道了句谢,这便转身离开。 似乎因为没能帮到玄照,老人眼中的歉意更盛,突然对着他的背影扬了扬手,语气不太稳定的说道:“那个...小师父,天也晚了,要不你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吧?” 玄照果真驻足,抬头看了看天色,他是一个随心随性的人,向来不会勉强自己做过任何有违于心的事。 老人这一开口,他便欣然应允,老人被他这素淡顷刻转变为开朗的表情惊得一怔一怔。邀请玄照并非老人惺惺作态,他本以为小和尚如何也会推辞三两番的,于是他越发觉得玄照是个不沾人间烟火的得道高僧,心中的敬重更甚了两分。 玄照重新走回老人身边,脸上还有一丝淡淡的雀跃,以及再度让老人感到亲近的温和。 “我看小师父一定不是本地人,一路从外地赶来,怕是风尘仆仆,老头子不认识你手上那块玉,帮不上你的忙,心里惭愧得很,不妨请你吃顿饭,也算是聊表心意。” 兴许是玄照的气质感染了他,老人此刻再说话时,已然顺畅了许多。 玄照单掌作礼,和声说道:“是小和尚不懂礼数,惊扰了您,还望老人家勿怪才是。” 他说话仿佛永远只需只言片语,别人仍旧会觉得他诚意十足不带丝毫作假,老人家彻底消弭了心中的不适,充满了褶皱的脸上尽是淳朴民风。 他突然就打开了话闸子,“不瞒小师父说,刚才只因为你的长相太过...太过...嗨,老头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是不敢跟你好生讲话,希望你不要介意,不知道小师父从哪里来啊?” 玄照笑道:“小和尚来自徽江天弓山,刚下山来,不懂规矩。” 老人家连连摆手,他对这面相比女人还好看的年轻和尚印象好到了极点,哪里会有半分不满! “我们这辈子都呆在村子里,最远的地方都没出过省,所以见识也少。” 老人不再局促,眼神祥和的说了一句。 他领着玄照进了家门,屋里灯火辉煌,饭厅里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农家菜。厨房里还有一老一少两个妇人正在忙碌,老人展颜笑道:“我们农村人只会弄点家常菜,不知道合不合小师父的口味,请自便,千万不要客气。” 没一会儿一家五口全都上桌,老人家夫妻俩,年轻的儿子儿媳外加一个不满五岁的可爱小孙子,三代同堂。 不出意料,几个人初见玄照都有不同程度的惊愕,继而有些手足无措,倒是那个小男孩表现得比几个大人自然许多,对玄照很是喜欢。 “大哥哥,你怎么长得那么好看?比我们村子里最好看的丫丫还好看!”小孩子童言无忌,他那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妈妈拿着筷子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瞪他一眼,“教过你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又忘了!” 说完又偷偷看了看玄照,见他没什么不悦,才微微松了口气,小孩口中的丫丫其实就是他最好的玩伴,小小年纪能有什么审美观念,哪里懂得什么叫好看什么叫不好看的? 不过这个小和尚,是真的很好看啊... 小男孩委屈的双手抓抓头,小声嘀咕着:“明明你自己刚才也说好看的。” 少妇立时闹了个大红脸,给小孩夹了一筷子菜尴尬道:“快吃你的饭吧,晚上又嚷着饿肚子我可不管你!” 看着眼前这温馨的画面,玄照脸上笑容淡淡,但是一直明朗,怀中的玉佩,又温热了一些... 突然他有些想念,完全没有记忆的父母... 遵照师傅古贤的遗志,玄照年满十八周岁之后下山,但是下山之后做什么却是不知,没有过渡就猛地扎进了这个现代社会,他有些无所适从。 庞大的信息量没经过任何过滤向他涌来,玄照禅定了足足两天,当他再次睁眼时,终于整个脑海一片空灵。 入世即是修行,即来则安,他这辈子没什么远大抱负和高贵理想,既然是白纸一张,那便游历四方,佛度万物我度人,普度众生。 身无分文,出行靠双脚,果腹靠化缘,心安理得,四处皆可栖身。走到哪算哪,这一路下来,他倒是也饱览了一片河山的大好风光。 在凤华市停留了两天,玄照继续南行,直至普陀山之后折返。 这一路他没再遇到沈重和曲渊那样的人,虽说不能顺风顺水,但也领略了各处的风土人情,在这个亦正亦直,亦多变亦复杂的社会,他像海绵一样吸收着各种知识。 这一行,就是三个月... 第一百二十五章 意想不到的重逢 有了曲渊加入,这次安保方案讨论异常顺利,几乎没再遇到肖慈虎可以挑剔的问题,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会议。大家开始精心准备半个月之后可能会改变佳成集团命运的一刻,肖慈虎做全体动员那一幕,就连曲渊都开始有点期待,宋家人啊,到底有没有惊喜? ... 半个月时间一晃而过,这一天曲渊早早到达自己公司,随便给仇念安交代了一下工作,就与王涛赶往佳成。 八点一刻,曲渊王涛抵达佳成集团总部大厦,两辆19座的考斯特在大楼门口整装待发。 “是你?!”一道低声惊呼,满是不可思议。 曲渊刚从考斯特下来,同样被惊了个满怀,这世界说小不小,有的人一转身就是一辈子;说大不大,大家同住地球村,抬头低头又能重逢。那道惊呼声的主人,赫然是一个穿着一身职业正装一头黑长大波浪卷发的俏丽女人。 这不是苏晚晴么! 看得出来,今天她精心打扮了一番,比起上一次酒吧里的状态,今天的她神采奕奕。笔直双腿穿了一双肉色丝袜,小腿匀称,弧线优美,依旧是黑色包臀裙,裙摆刚刚过膝,光是看这下半身,已足以让人神魂颠倒了。 很多同事经常问她皮肤怎么保养,肌肤白嫩吹弹可破,哪里像个三十多岁的离异女人。 此刻,那张成熟娇媚的俏脸上满是惊讶,有点失态了。 她微张着嘴,停顿在曲渊身前两米处,模样娇憨。 曲渊莞尔,随即一脸正色严肃说道:“就是我!” 上次肖慈虎和曲渊双方讨论最后的方案那天,苏晚晴因为头天晚上的遭遇,便向领导告了个假,两人自然没能相见,并不知晓此刻都是“一家人”。 苏晚晴风姿绰约,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虽然离异三年,但她对爱情依然怀有无比美好的期待。她无法容忍自己被亵渎、被污染,就像当初她知道了自己的丈夫出轨,即便后果是一人独自抚养孩子,她也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离婚。爱情、婚姻和家庭,她一直认为是神圣且需要呵护的。 赵政那天晚上的行为如果最终得逞,必然会瞬间摧毁她坚定维护多年的一切,包括她已经残缺的家庭、她的心灵、她的人生。 所以当曲渊在她人生至暗的时刻突然出现,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站在她身前抵挡了所有灰暗,那一刻的震撼与感动,她无法表达,甚至在内心都无法形容。 那天她想要留曲渊的姓名和联系电话,却听他说“今后还能不能再见面都不知道,要一个名字干什么”的话,有一股微不可查的失落,但也绝想不到竟会在不过十来天之后的这样场合之下重逢。 上一次她醉酒,休息一晚上之后第二天见到曲渊厨房忙碌收拾,她的心绪也归于安宁。却在那之后的今天,陡然出乎意料的再次相见之后,那种感动刹那决堤,眼泪如洪流一般怎么也止不住。今天的妆,又花了。 曲渊有点懵,难道是我的回答太严肃了?她伤心了?说实话,这么漂亮的女人哭得梨花带雨,甚至很有可能是他的缘故,曲渊心中尴尬得厉害。 身边的王涛,苏晚晴身后的一众同事眼神怪异,那句惊愕的“是你”在他们心中已然演变成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一夜情之后翻脸不认人,然后痴情女苦苦寻找负心汉不得,却又偶然重逢的故事。 当然,广大男同胞心头滴血的居多,苏晚晴,那是佳成集团数千员工中一等一的大美女,无数男人心中的梦中情人。她独身三年,给了无数人希望,难道这就梦碎了? 曲渊尴尬挠头,早不哭晚不哭,偏偏看到自己就哭得厉害,这当然是他的问题。 “那个什么,你别哭了,我有那么可怕么...喂,你们同事可都看你笑话了!” 苏晚晴噗嗤一笑,那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明媚动人,“他们看的可不是我的笑话,多半是认为你伤了我的心吧。” 说完才感觉不太对,这话有歧义啊...她也尴尬了。 曲渊脑子一根筋,没有趁机调戏这个大美女,转移了话题:“你在这家公司上班?” 苏晚晴轻轻一撩额前秀发,风情十足,她展颜笑道:“我在这家公司上班,有什么奇怪的吗?” 曲渊耸肩回答:“不奇怪,看来那天救你还救对了,现在你可是我们的玉帝!” “玉帝?”苏晚晴没反应过来,王涛跟在背后低声补充了一句:“我们公司的宗旨,客户就是玉帝!” 苏晚晴捂嘴娇笑,眼睛弯成了月牙,曲渊往后微微一瞥,王涛微微缩脖,又缓了一步,他看出来,老板那意思是就你嘴巴多。 “对了,都还没跟你们正式自我介绍,我叫苏晚晴,是佳成集团业务市场部总经理,你们好!”柔弱的女子,当她展现自己工作的状态时,就是另一种夺人眼球的气质。才貌兼备,让她在佳成集团变得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加之一段失败的婚姻让她对每个人都有防备和保留,久而久之,也就让人产生了她很高冷的误会。 曲渊伸出手来,轻轻一握:“曲渊,你已经知道了。” “王涛,天鹰安保有限责任公司安保一部教导员,苏总好,请多指教。”王涛也上前一步,与苏晚晴礼节性的握手。 曲渊又斜了他一眼,话忒多,以前就没发现这家伙这么能侃,美女的魅力真特么强大! 苏晚晴是集团市场部负责人,也是本次接待的重要角色之一,还是本次接待工作的第一负责人,所有事情前后都由她来负责安排与协调。 临近出发,原本苏晚晴是打算检查一下准备工作,没想到遇到了救命恩人,耽搁了这一会儿,工作还得继续。分别时苏晚晴再次问曲渊要了电话,这几天两人应该会有密切联系,曲渊总算没好再拒绝。 早上九点整准时从佳成集团出发前往昌北机场,肖慈虎、集团董事会主要成员均随同,曲渊和王涛两人自此开始紧跟在肖慈虎身边。 苏晚晴作为第一责任人,要随时响应肖慈虎的工作安排,所以她和这几人坐了一辆车。 对于即将要接待的人,她是没什么概念的,只知道个名字。但是自家老板是个什么身份什么人物她了解得七七八八,能得到肖慈虎这么郑重其事的对待,用脚指头都能想到来人的非同寻常。 两辆车提前半个小时到达机场,十来个人陆续下车,每隔几分钟就要整理一下仪容仪表,这阵势这场面,除了国家政要首脑,也没几个人能达到这个地步了。 曲渊和王涛带上墨镜,站在肖慈虎身后。 苏晚晴不停看表,等待确实有点熬人,原本一直都还算平静的心情随着飞机降落的时间临近竟然变得有一丝紧张。旁边肖慈虎跟公司的董事闲聊,表情轻松随意,这才让她安稳许多。 第一百二十六章 四大家族其二 “肖总,那应该就是他们的飞机了。”远远看见一架波音747降落,向这边滑行过来,苏晚晴眼力不错,一眼就认了出来。 肖慈虎点点头,大家也都不再聊天,各自按照刚才讨论好的顺序站好位置,静静等待这个传说中的宋家第一少爷。 隐隐的,期待大过了紧张。 肖慈虎站在最前面,曲渊和王涛不在队列中,他们站在肖慈虎身后斜侧,也不站定,两人略微背靠与肖慈虎形成一种掎角之势,四周观望。 飞机在众人面前十米远停下,大家屏息以待... 九月份的天气,赶上今天大太阳,这会儿实在酷热难当。足有十分钟了,别说下来人,连个舱门都还没打开,宋家人的姿态,初来乍到,却可见一斑。 但是没人窃窃私语,大家都在耐心等待,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人,胸中都有沟壑。就连苏晚晴,一个看似娇滴滴的女人也没显出丝毫不耐和不适。 烈日下,众人站了足足有二十分钟,舱门才终于缓缓打开。大家的心,似乎一下子又被吊了起来,咚咚直响。 可是,还是没人,但是那种随时读秒的情况,反而更让人不自在了,似乎这宋家少爷事先就计划好了要在见面之前撩拨一下众人原本已经平静的心态。 许久没说话的肖慈虎突然一回头,笑着说:“大家稍安勿躁,应该快出来了。” 声音醇厚有力,稳如泰山。 众人点点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也跟着微微咧开了嘴,才发现嗓子有点干,不禁咽了口口水。 一直将目光聚焦在舱门口的曲渊突然嘴角隐隐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有人出来了。 “高手...” 两个年纪和他相仿的男子一前一后走下舷梯,一身黑色中山装打扮,其貌不扬,身形比起曲渊来瘦小许多。下盘稳重,脚步稳健,如风亦如松,是练家子,跟曲渊走的不是一个路数。 只看了一眼,曲渊心中便有数。不知道过招如何,不过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脩罗,自炼狱而来,不管对面是谁,他有强大的自信。那丝隐然笑意缓缓消失,他突然有些好奇那个宋家大少爷,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了。 在场众人眼光何其毒辣,这两人明显都是宋家自家人,跟他们这种临时找来两个保镖充场面的家底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两人下了梯子,都没看这边东道主一眼,分别站在舷梯两边,身体立直,挺胸抬头,下颌微收双目平视,气场十足。 又过一分钟,舱门内陆续有三人走出,一名六十来岁的老者当先现身,曲渊眼中精光一闪,依旧不动声色。 老者,很强! 老者身后是两个年轻人,前面一人身穿灰色翻领短袖t恤,黑色西裤。身材修长健美,器宇轩昂。另一人则是一件蓝色长袖衬衣搭配灰色条纹西裤,身姿挺拔。 没有别人了,一架波音747专机上就下来五个人,其中有两个人还是保镖,似乎连个助手都没有。和肖慈虎这边的隆重对比起来,反差有点大。 肖慈虎驻足未动,待得他们全部走下舷梯之后才上前,笑容淡淡,不浮夸不做作,“宋公子,欢迎,荣幸之至!” “肖总,久仰、久等!” 为首的,自然是那肖慈虎他们苦候多时的主角,宋廷彦,那个穿着灰色翻领t恤的男子。笑容和煦,由衷而亲切。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胞弟,宋廷君。” “廷君公子,果真是人如其名,幸会。” 蓝色衬衣男子伸出手来,笑容含蓄,却也沁人心脾:“肖总,过誉了,幸会。” 两个世家子弟的表现,与佳成集团一众大佬刚才的猜想完全不符,但是也好,那两人的理性与修养,加上肖慈虎的稳健,彻底打消了他们内心适才略带复杂的情绪。 随后肖慈虎挨个向两人介绍了自己的团队,到了苏晚晴面前,宋廷君眼睛一亮,和声说道:“苏总气质非凡,很荣幸认识你!” 苏晚晴浅笑回应:“廷君公子谬赞了,欢迎您和廷彦公子到佳成做客。” 宋廷君的视线未在苏晚晴身上过多停留,与宋廷彦在肖慈虎的引领下当先上车,肖慈虎紧随其后。那名六旬老者和曲渊两人不约而同的齐齐走向车门,老者率先开口:“年轻人,不得了。” “老先生,彼此!”他不会像那些人文绉绉的含蓄,当然,也不会过于张扬。 行至车门前,他伸手示意老者先上车,老者也不谦让,笑着微微一点头,表示谢过,径自上了车。王涛和宋家另外两名保镖则跟车行进了一段距离,待车辆正常行驶之后才上了另一辆车紧紧跟上。 按照既定安排,两辆车直接开往宋廷彦和宋廷君下榻酒店,休息片刻便中午一同用餐,第一天没有正式的考察行程。 肖慈虎和宋廷彦分别在车门后的第二排左右两侧入座,宋廷君坐在宋廷彦身后,佳成集团董事会办公室主任则坐在肖慈虎身后。曲渊和六旬老者坐在第一排,按道理应该还有数名保镖坐在几人之后,不过今天宋家大公子没讲究那些,随意一点。 肖慈虎似感叹的说了一句:“两年前我作为省里邀请的民营企业家代表,参加了省部门组织的一场座谈,也因此有幸结识了贵族的宋应儒先生,我们一见如故,相谈甚欢。虽然后来一直保持联系,但是大家各忙各的,也没机会单独见面。这次两位公子赏脸登门,实在是我们佳成的荣幸。一直以为两位公子怎么着年纪应该也和应儒先生一般大,今天见了,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少年俊杰。” 宋廷彦脸上始终有淡淡的笑意,绝不虚假做作,就是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他略微点头,又说道:“肖总客气了,宋应儒是我家二叔叔,能与肖总相识,自然也是缘分。 这次与我廷君前来,家父让我代他向你,以及贵集团问好,也专门嘱咐我,出来多向你请教学习。昨天,家父还专程去找了一趟老爷子,特意为肖总准备了一份见面礼,还请笑纳。” 说完坐在前面的六旬老者打开他随身携带的金丝楠木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用金丝绸缎包裹,包裹只有成年人手掌大小,老者并未打开,也没有给到宋廷彦手上,却是直接递给肖慈虎。 宋廷彦之父,以及宋家现任家主,也就是宋廷彦的爷爷,这两位他还不知道具体分量,但是能够大致猜测其地位的重磅人物,竟然对他有特意关注? 肖慈虎赶紧摆了摆手,摇头笑道:“感谢宋家主的厚爱,也劳烦了宋家主惦念,肖某人实在受宠若惊。只是一直没有亲自登门拜访,肖某人哪里敢肆意收受宋家主的大礼,大公子,还请收回去吧。” 这不是客套话,肖慈虎当真没有伸手去接那包裹。 老者的手伸在半空中,不进不退,表情平淡。 宋廷彦也不生气,更不尴尬,笑道:“虽然是初次见面,不过今后我们还会有长远合作,肖总,这份见面礼,那正预示着开门红啊。礼物不算贵重,肖总也无需有什么心理压力,或者,不妨先打开看看?” 第一百二十七章 宋家双杰 肖慈虎心下微微沉吟,“开门红”是什么意思他心中明白。他自然不可能知道绸缎里到底包裹了什么东西,不过能够实打实的站在这世界金字塔顶尖的家族,凭什么要给一个从未见面的人一份见面大礼?肖慈虎本能的婉拒。 可是宋廷彦这直白的一招让他骑虎难下,宋家是他盼星星盼月亮盼了两年才有今天的机会,按道理既然他们主动示好,怎么着都应该是个好消息才对。也罢,既是合作,本就是在博弈,当然,包裹不可能真的在车上就拆了,不是炸弹就行。 “如此,就再次感谢宋家主的厚爱了!” 身后的董事会办公室主任周岩从老者手上接过包裹,老板和对面宋公子的对话他逐字逐句都在学习品味,拿到包裹后心中暗自掂量一下,不是很重,但比一般的实木稍沉。 “听说肖总创建佳成集团二十多年,经营业务不止涵盖了房产酒店,就连船舶制造这等行业也有涉及。民营企业能在全国五百强中稳稳屹立十数年,肖总的才华,也当真是世间少有。我和大哥,也只是站在家族的肩膀上借了点势而已,实在谈不上什么少年俊杰。” 适才宋廷彦和肖慈虎的言辞来往,宋廷君没有插话,此刻车内安静了不到半分钟,像是宋廷彦特意为宋廷君留出来说话的空档,宋廷君也就自然开口了,却是接上了前面肖慈虎对他们的夸赞。 “廷君公子太过誉了,在常人面前我这点小小成就或许还能稍微吹捧一番,但是在你们二位面前,我就纯属卖弄了。” 宋廷君哈哈一笑:“肖总不用太过谦,这番成就,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足以令人侧目。” 肖慈虎不再谦虚,正经说道:“南山省这几年经济发展势头在中部还算不错,城市化率稳步提升,也给了房产市场发挥的空间,我算是占了些政策红利。不过比起东部一些发达地区,乃至中部其他经济和城市相对发达地区,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所以我们双方合作,以南山的市场容量,我们必定可以大展拳脚!” 宋廷君不置可否,笑意畅然开怀,似乎肖慈虎的谋略很合他的口味,“拳脚只是武器,开疆扩土,我们还需要更长远的谋划。肖总,先简单说说这两天的行程安排吧。” 整体行程安排严格来说只有第二天才算是正式开始,这些年肖慈虎虽然接触过不少豪门子弟,不过像这种连他都不清楚脉络的世家是可遇不可求的,所以他在安排上倾向于张弛有度。行程不紧凑,但也饱满。 今天中午宴请之后,略做休息,下午参观佳成集团总部。 第二天考察两个开发项目,并与南山省顶级大员闭门讨论后续战略合作方向,这也是肖慈虎能看到的与宋家合作最直接的利益之一。 刚说到此处一直微闭双目的宋廷彦突然睁开眼睛,淡声说道:“与林书记和夏省长的会谈这次先推掉吧,我一会儿和两位通个电话。肖总,能不能把这个时间的计划做个调整,我们去你的船舶制造基地看看?” 肖慈虎微微一愣,与省委书记的会面一句话便取消,去考察佳成集团旗下的造船厂却问他“能不能”!一时间,宋廷彦轻描淡写的举动竟让他生出一种背后发凉的感觉。 佳成造船厂一直都只能接民用船只订单,并不涉及其他领域,这里面也没什么机密东西,肖慈虎脑子转了两圈,点头答应。 两辆考斯特一路绿灯驶往酒店,快下车的时候,宋廷君突然对肖慈虎问了一句:“这两天的行程你们苏总也全程参加吗?” 话音一落,坐在最后面的周岩眼睛微微一抽,连心脏也骤停了一下,随后心中猛地冒出一团无名之火。 肖慈虎没有丝毫异样,只是微笑,点头答道:“苏总是我们集团公司的市场业务部总经理,当然会参加。”他再怎么敏锐也不可能注意到,宋廷君问这句话的时候平静表情下,眼眸深处潜藏了一抹异样意味。 宋廷君只是点点头,没再说话。 酒店是佳成集团旗下产业,佳成总共拥有三家本土超五星级酒店,所谓的酒店产业也只有这三家本土酒店,不对公众开放,只针对会员和集团合作伙伴接待,以及部分政府接待业务。 到达酒店之后,这次宋廷彦两兄弟没再让大家久等。 因为下午还有工作,所以中午大家都没喝酒。两边的保镖都不跟他们一起吃饭,很好解决,王涛买了几个面包干粮,两人就着一瓶矿泉水狼吞虎咽,饭不能吃太饱,水不能喝太多,否则人有三急,难免误事,让苏晚晴看见好一阵过意不去。 本以为饭桌上宋廷君会对苏晚晴有所表示,但这个年纪不过而立之年的年轻人表现再次出乎了肖慈虎的预料,饶是他如何会察言观色也愣是没看出有什么异样。接风洗尘宴,一派欢声笑语,聊风土人情、聊过去未来、聊世界大局,天上地下,无一不谈,唯独没有谈合作。 午餐后大部分董事先行返回公司,接机工作与接风宴算是圆满成功,没必要全部人都呆在酒店等待,肖慈虎只把苏晚晴和周岩,还有另一名亲信留了下来,他也亲自等在酒店没有离开。 几人在大厅一个雅间稍坐,曲渊和王涛一刻不歇,一人面向大门、另一人面向大厅内侧站立,距离雅间均有两米左右的距离。 肖慈虎和他的亲信董事两人坐在双人沙发上,苏晚晴和周岩则分坐两边的单人沙发。她的位置恰好抬头就能看见曲渊的背影,高大,坚实,伟岸! 肖慈虎看了苏晚晴一眼,没注视太久,但她的神态举止甚至一个微表情也被他眨眼捕捉,这个集团得力干将,此刻眼神鬼鬼祟祟的飘飘忽忽,心思不定。 “晚晴,前段时间听你说身体不太好,一直没来得及问候你,今天又是你张罗接机接风宴的,还顶着大太阳晒了那么长时间,还好吗?” 肖慈虎突然一开口,却说的是自己的事,苏晚晴冷不丁吓了一跳。他说的“身体不好”,指的是十几天前酒吧的事情,第二天苏晚晴电话向肖慈虎告了个假,说是身体不太舒服,当时肖慈虎没多问,只是准了假。 周岩抬头,看了苏晚晴一眼,神情关切,带了丝紧张,好在苏晚晴没看见,片刻后他又低下头去,没注意到肖慈虎问完话之后转而瞥向他的目光。 都过了近半个月了,苏晚晴以为这事儿都忘得差不多了,不想肖慈虎在这个时候提出来,她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但也如实回答道:“谢谢肖总关心,不是什么大毛病,休息一天就好了。” 肖慈虎端起茶杯,“嗯”了一声,抿一口茶,接着说道:“你一个女人家,还有个几岁大的孩子,又没人照顾着,平时自己要多注意身体。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就随时找我。” 苏晚晴微张着嘴,迟迟反应不过来,不只是她,在场的其他两人没有谁不惊愕。南山肖老虎的大名,一个身家高达几百亿的巨鳄,何时对一个外人说过这样的话? 肖慈虎咧嘴笑了:“不用这么惊讶,你是公司的得力干将,这几年的成绩也有目共睹,公司从来不亏待任何一个有能力、有贡献的人。以前没太多关心你,只因为你情况特殊,这一点我不多说。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你还有大好的年华,不要把所有的精力都耗费在工作上。” 肖慈虎年过半百,这些年虽然事业辉煌,但在女色这方面他一直兴趣淡淡,此刻他言辞真切目光真诚,俨然一个家中满是慈爱的长辈看着苏晚晴。 苏晚晴今年三十三岁,严格说来年龄上和肖慈虎的确是正好差了一辈。所以除了错愕以外,更多的是感激,并不会往其他方面去想。 第一百二十八章 和苏晚晴谈话 没过多久,宋廷彦两兄弟下了楼,前面两个人开路,后面一个人,那名六旬老者。肖慈虎带着大家在电梯前驻足等候,双方几句寒暄后就陆续上车。 这一次,宋廷君略微给予了苏晚晴一些特别关注,微笑、点头。虽然他对每个人都如此,但还是有人感觉到了明显的不同,比如周岩。 所以当宋廷君看向他的时候,他的表情虽然也在笑,微微躬着身,也很自然,宋廷君看在眼里,肖慈虎看在眼里,唯有他不自知。 驱车不过十五分钟抵达集团总部,宋家现任家主第三代核心传人莅临,自然少不了一阵隆重欢迎,不是他们高调,宋家人,就应该有这样的排场,这在他们看来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集团大会议室中,有史以来集团内部阵容最强大的一次,所有高管齐聚,不知道有没有感动宋家两兄弟,反正自家的员工肯定是激动坏了! 首先由肖慈虎发表简短致辞,随后宋廷彦发表讲话,这次他依旧给足了面子。言语中再次表达了对本次佳成集团如此高规格接待的谢意,随后拉出大旗,两兄弟是受家父宋其圣的委托,代表宋家拜访佳成集团,以期后续有长期战略合作的机会,最后再表达了对佳成集团未来发展的坚定信心以及良好祝愿。 演讲不到十分钟,也没有政治家那样的抑扬顿挫,但是他就站在那里,自然而然的出众,光芒璀璨!台下不少风韵犹存的俏少妇眼冒金星不说,甚至那些素来稳重的五六十岁大佬也不时微笑点头。 风度、气质!世家出来的人物,今天总算是有个见识了。 少不了的,在宋廷彦演讲结束后,宋廷君也被邀请上台,比起大哥的闲庭信步,他的演讲少了一分儒雅温和,多了一分睿智风趣和锋芒味道,但丝毫不影响台下众人的感观。和煦而风度翩翩、淡定且宠辱不惊。 演讲结束,周岩用ppt做了一个集团介绍。上台之前他给自己打了无数的气,不是为了在众人面前表现自己,也谈不上有几分心思是想在宋家人面前为集团争光。只因为两个人,其一,不能在苏晚晴面前失了沉稳大气;其二,不能在宋廷君这个越发明显的情敌面前弱了气势。 所以,他竭尽了全力的表达,在说到集团近几年发展和市场业绩时,不动声色的把功劳往苏晚晴身上带。他在想,哪怕只有一秒的时间,苏晚晴能给他一个欣赏的眼神,那也是值得的。 这个单身了三年的女人,数不清是集团里多少人的梦中女神,平时他和她的交流仅限于工作,甚至连“吃饭”这种简单的问候,他也言辞无措...这样的女人,如果哪天被人摘了瓜,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八成要疯掉。 汇报圆满结束,堪称周岩有史以来的最好发挥,但是大家的反应中规中矩。董事会办公室主任,放在集团中层自然是高高在上的领导,不过在这群人面前,需要吹捧他的人几乎不存在。 但是这一刻,无所谓,谁点不点头,赞不赞赏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看到她笑了。 当他说到“尤其是近几年,集团在业务领域和规模上不断扩大,市场部在这里面充分发挥了排头兵的作用”的时候。 只是他没太敢仔细去观察和品位苏晚晴那一丝笑容,些许尴尬和礼节性的谢意。 年轻却素来有老辣口碑的周岩,偏偏在这一刻忽略了,如此盛大的场面,要肯定谁否定谁的功绩,哪里是他区区一个办公室主任有资格开口评定的? 在场众人谁还不是个人精了! 会议室的工作结束,肖慈虎带领两人继续参观集团几个主要职能部门,其中一个就是苏晚晴的市场业务部。 参观结束后,本来按原计划,还有一场进一步的双方会谈,会粗略讨论一下后续的合作可能性及方向。不过那名老者半路杀了出来,“大少爷、二少爷,别忘了晚上还要和老爷子开家庭会议,时间不早了。” 宋廷彦点头应道:“好,一会儿就回。” 他又侧过头对肖慈虎歉声说道:“实在抱歉肖总,还有一些其他事情要处理,看来今天的会谈要延到明天了。” “无妨,今天明天,影响不大,两位公子今天舟车劳顿,回去好生休息。” 一群人将宋廷彦和宋廷君送到门口,又送上车,既然人家都说了还有家庭会议,晚餐肖慈虎自然不好再画蛇添足。直到车子在他的视线中缓缓消失不见,肖慈虎脸上平和的笑容才渐渐隐去。 这种豪门贵族所谓的家庭会议,绝不是普通人家的“你今天吃了什么”“明天有什么计划”这些没什么营养的话题。只是,今天他们真的有家庭会议么? 肖慈虎独自一人站在最前,没人与他并肩,曲渊和王涛也只是站在他的身后斜侧而已,没人看见他此刻皱着的眉头,还有略微阴沉的脸色。 中午吃饭,虽说宋廷彦两兄弟的礼节周到无比,给足了肖慈虎未预料的面子和尊敬,可是,两人对于今后的合作,只字不提,即便是刚才两人台上演讲,也丝毫没有对今后合作提出任何展望。 上午接机时,肖慈虎在车上和宋廷君详细讨论过行程计划,对今天下午的会谈安排并没提什么意见。 片刻后,肖慈虎的表情再次归于平静,心中呵呵两声,这两兄弟,是在调我的胃口啊... 他转过身,对众人挥挥手大声说道:“好了,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明天才是重头戏,都要打好精神。苏总和周主任,你们两位到我办公室,关于明天的工作,我们再详细讨论一下。 一个一个来,苏总先吧...” 接待虽然结束了,但是曲渊和王涛的工作还在持续。一整天两人没有丁点存在感,除了上午那老者跟曲渊说过一句话,中间两人几乎就没再开过口。两人随同肖慈虎上楼,守在办公室门外,肖慈虎也没跟他们客套寒暄。 苏晚晴跟在肖慈虎身后,跟着进了他的办公室。 “感觉如何?” 言简意赅! 苏晚晴淡笑道:“有风度、有气度,的确不一般。”这是她对那两人今天表现的总体评价,心里话,不需要太多的言辞修饰。 “只是有一点我没想明白,您中午说下午的时间安排,想来也是跟他们确认好的,但是刚才那位老先生一句话,他们就改了主意,不知道这其中打的什么算盘。” 苏晚晴把心中的疑惑直截了当的抛了出来,说实话,和大多数女性一样,她也被这世家子弟的修养折服。不过做了这么多年市场工作,她的思维习惯更趋于理性,见过太多的高官政要和商界大佬,某些场合下的一言一行都有深刻含义,对于下午的会谈突然取消,她不觉得真是巧合。 “你也看出来了,这两人,不简单...” 肖慈虎顿了一下,随后才继续说道:“无非是想给我们施加点心理压力,给他们添加点筹码罢了,合作还是要谈的。”否则,他们来此何为? 这一点肖慈虎有充分的自信,他看着苏晚晴,一时没说话。 半响,苏晚晴都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了,尴尬问道:“肖总,您怎么了?” 肖慈虎摆摆手,站起身往自己办公桌走去,“苏总,你来佳成集团有几年了?” 苏晚晴不明所以,她当然记得清楚:“八年了。” 她二十五岁研究生毕业后就被前夫介绍来了这家公司,一待就是八年。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与周岩敲打 肖慈虎点点头,长长出了口气,然后说了些苏晚晴听不懂的话:“八年了,时间过得真快,你也从当初的一个小职员,变成了现在坐镇一方的大将了。如果我记得不错,你应该是集团目前最年轻的一位高管吧!” 苏晚晴没回答,耐心等待肖慈虎的下文。 “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个世界,终究是你们年轻人的,我们都老了。你们这批人,是公司看着成长起来的,公司今后的发展,还要多指望你们。” “肖总,您还年轻,人家都说,事业上的男人,五十岁刚刚步入中年而已。要不是您,宋家两位公子怎么可能亲自登门寻求合作!”苏晚晴脸上笑容不减,心中疑惑却更甚,肖慈虎不是没有后代的,按道理这话怎么算都不应该对她说,她实在摸不清这个老板心中想些什么。 这话肖慈虎受用,也不在这上面过多纠缠,每次谈话都是点到即止。 “合作是一定的,只是我们会在一个什么位置,我们能拥有多大的话语权,是作为一个真正的长期合作伙伴,还是只作为一个下游供给的角色存在,全看明天的考察结果了。” 虽说博弈很重要,不过那是在双方相对还算均衡,或者双方都拥有对方不具备的明显优势的情况下。但宋家显然不是这样,佳成有的,他们几乎都有,为什么选择佳成,不外乎两点原因。 一,佳成集团是全国五百强企业,拥有雄厚的人力资本和物力资本;二,佳成集团是本土明星民企,在本地拥有强大的地方保护优势,任何投资和发展,只要有佳成在,一定是事半功倍的。 从今天宋廷彦和宋廷君的表现来看,情势不太乐观,最起码后面的会谈不会按照他们预先计划的方向发展。虽说这是佳成集团整体的大事,不过苏晚晴作为市场业务部的第一负责人,和宋家的合作,今后她的市场策略,必将直接影响佳成集团的发展情况。 而现如今,合作甚至成了佳成集团的唯一选择。宋廷彦既然亲临,宋家必然会在近几年开始针对整个南山全面布局,如果佳成选择退避或不合作,那就同等于站在了宋家的对立面,届时会面临多少摧枯拉朽的攻击,无法预料。但是有一点是清楚的,代价一定无法承受。 苏晚晴暗暗长吁一口气,她在商场征战也有数年,尔虞我诈经历不少,像这种有身份背景、有金钱权力,还不缺少智力谋算的人,还只是两个年纪和她相仿的人,她不知道该如何去争取自己利益的最大化,能不被别人吃得骨头渣都不剩就算不错了。 “好了,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找你来谈这些只是让你心里有个准备。明天明面上是考察,但是处处都可能会有陷阱,考察的两个项目都是你的,你要多留个心眼。” 做了最后一番叮嘱,肖慈虎挥手让苏晚晴退了出去,这是他实打实的心意,为了佳成、为了佳成的以后,也为了苏晚晴。 随后又叫了周岩,这次肖慈虎坐在办公椅上没动,一手耷拉在办公椅扶手上,一手撑着额头。他的表情平和,保持了一天的笑容,在面对自己人的时候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这些工作从理论上来讲周岩作为董事会办公室主任,都必须要参与其中的,所以他没觉得肖慈虎要单独跟他谈话会有什么特别。肖慈虎挥了挥撑额头的手,示意周岩坐下,周岩双手搭着双膝,强笑了一下。 肖慈虎特地叫秘书给周岩上了一杯咖啡,然后开场说道:“提提神吧,今天你也辛苦了,下午的汇报讲得不错,下了功夫。” 周岩起身弯腰点头,“肖总过奖了,都是分内事务。” 肖慈虎“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周岩正襟危坐,两股只有三分之一贴在了沙发上,双脚微微用力蹬地,保证自己不会太过于深陷这套价值高达七位数的磨砂皮沙发。 平时在肖慈虎面前虽然还略微有点拘谨,不过这个位置也是他扎扎实实打拼出来的,集团里有点微末的人脉关系,但到这个位置已经没什么用了。他有自己的气场和魄力,他也相信,自己将来前途无量。 估计是做贼心虚,他的脸色有点不自然。在肖老虎的眼皮子底下表演,任他装得再天衣无缝,也感觉跟被剥光了一样。 招呼周岩坐下之后肖慈虎就闭上了眼睛,呼吸平缓,好像真的是累了。 偌大的办公室安静得厉害,周岩不时偷偷瞄一眼肖慈虎,啥动静也没有,然后他又盯着茶几上的咖啡,脑子里已经是一片天人交战,他越发坐立不安。 他想了自己今天的表现,在车上听到宋廷君问起苏晚晴时的紧张,中午在酒店等候的时候肖慈虎和苏晚晴的对话,下午汇报的时候对苏晚晴不无痕迹的褒奖。 若在平时,他并不担心肖慈虎知道自己对苏晚晴有什么心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是今天,不一样,因为那个宋家二公子在车上,对肖慈虎问了一句:“这两天的行程你们苏总也全程参加吗?” 他知道,不一样了,可能今后,都不一样了。 “小周,你今年,多少岁了?” 周岩越想越远,思绪越来越飘,肖慈虎不知道什么时候缓缓睁开眼睛,恰巧看见了他在发呆。他突然开口,吓了周岩一跳。 他又赶紧坐直了身体,回道:“肖总,我今年三十五了。” 肖慈虎又“嗯”了一声,再问:“成家了吗?” 周岩心中猛地一紧,心跳骤然加速,脸色更不自然了,因为血液循环加速,原本还算白皙的面庞渐渐有点通红。 在肖慈虎面前,周岩这点心理素质败得毫无悬念。但是他也知道,肖慈虎察觉了。 他动作僵硬的摇摇头:“没成家,一直没遇到心仪之人,一拖再拖,年龄也大了。”其实他很想说一句现在有了,也想争取一下,但话到了嘴边还是给压了下去,在肖慈虎面前,他没有任何底气说一句出格的话。 肖慈虎没去关注周岩的反应,自顾自的说道:“我有两个儿子,大的二十八岁,小的大学刚毕业,都才步入社会不久,他妈妈就已经催着大儿子找对象,准备要当奶奶了。这下我可得回头好好说说她,咱们公司钻石王老五都多得去了,那小子才多大。现在的年轻人,事业心都强,要多理解才对。” 周岩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得点头:“肖总说的是!” “你能有今天的成绩,来之不易,也要好好把握。这次宋家来人,对我们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年轻,有朝气、有干劲也有能力,只要沿着现在的路走,今后的前途必然一片光明!” 肖慈虎停顿了言语,抬头看着他,显然是要让他表态了。周岩心头微微一沉,像块石头,直接沉到了心底,红枣加大棒,他如何听不出来。 深吸一口气,他的心情无比挣扎,回答肖慈虎一句话,那跟朋友之间聊天不一样,今后断然没有反悔的余地。可是他连正视肖慈虎的勇气都欠缺,要说出那番话,简直不亚于天方夜谭。 咬咬牙,最后周岩还是状若感激的说道:“谢谢肖总的悉心栽培,周岩记下了。” 肖慈虎欣慰的点头笑了笑,“明天的工作,你多协助苏总,情况特殊,她是一个女人家,你们相互照应一下。”说完他的身体重新靠在椅子上,又闭上了眼睛。 “您放心!”周岩略微失魂落魄的起身,往常若是听到这样的话,想必他会心花怒放的。 拎起身边的一个袋子,走到办公桌前,“肖总,这是今天宋公子送给您的礼物。” 肖慈虎没睁眼,点头说道:“知道了,放下吧。” “好的,如果您没其他事情,我就先出去了。” “嗯,好!” 第一百三十章 才华横溢的女人 求收藏啊求收藏。。。 金色绸缎包周岩用了一个小袋子装裹,应该是为了方便携带。 肖慈虎没急着去打开绸缎,他将今天所有的情况在脑海里细细过了一遍,想要更透彻的分析目前的局势。 宋家实在太神秘,在宋应儒通知他预约上了宋廷彦的时间之后,他随即就开始着手调查这个家族的真实情况。认识宋应儒两年的时间里他有两三次旁敲侧击的打听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都被宋应儒轻描淡写的带了过去,这个时候自然不能再找他。 当他最后问到省里领导的时候,只得到了一句“不需要知道太多,拿出你们真本事来就行了。” 这是一颗定心丸,肖慈虎心头踏实了许多。佳成集团作为一家民营企业,在这个满是机遇也满是风险的年代能够异军突起,光靠他个人的魄力和才华是不可能真正成事的。 官方的大力扶持加上他合理的战略规划,这才是他的生存之根基,毫不夸张的说,经过十几年的发展,佳成集团的好与坏关系到很多领导的乌纱帽能不能戴得稳。 所以他并不担心这颗定心丸是不是真的有用,但也不由更加好奇,活了这大半辈子,没听说世界上还有哪个家族这么神神秘秘的,连上头的大领导似乎都有颇多顾忌。 现在的情况便如同刚才和苏晚晴分析那样了,合作不假,主次也明显,但是宋廷彦和宋廷君的行事他完全捉摸不透,这让长期以来习惯了在任何情况下都运筹帷幄的肖慈虎很不适应。 闭目休息了近半个小时,肖慈虎才揉着太阳穴站起身,打开袋子拿出了那个金色绸缎包着的东西。绸缎以全真丝交织,手感柔和顺滑,整体呈现珍珠光泽,包裹入手微沉。 打开绸缎,肖慈虎不禁怔了一下,里面是一个由金丝楠乌木雕刻而成的小木盒子,盒子三寸见方,黝黑发亮。让他震撼的是,这小小盒盖上,以浮雕手法雕刻了一座五岳之尊,山体雄伟,山巅悬有一轮明日,山腰浩渺云海一片苍茫,栩栩如生。 肖慈虎的动作,又放慢了三分。 缓缓打开盒盖,他不再震撼,也没有惊愕,更不会欣喜激动,而是皱紧了眉头。盒子里,赫然一方印章映入眼帘,印章方圆两寸,高6.2厘米,印章底面为正方形,纽为青白玉制麒麟瑞兽,印底大篆雕刻了四个大字。 这印章,赫然是一方汉朝王玺大印! 这是,封王拜将啊! 好大的手笔! 肖慈虎心脏咚咚直响,久久不能平静。这宋家人,到底意欲何为?此刻他隐隐有了一种猜测,宋家三代核心人物一次来俩,仿佛并不是他这两年不断邀约的结果,而是他们早就有此计划。 摇了摇头,他不再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果真的有问题,想来政府也不可能坐视不管将他送进火坑,当初那位领导的话犹在耳边。 推开办公室大门,两尊铁塔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曲渊个子实在太大,真像一座小山,直接堵住了肖慈虎的去路。 他微笑道:“两位,今天你们也辛苦了,就先这样吧,明天继续。” 这次两人的任务虽然是作为肖慈虎的私人护卫,但并不属于贴身保镖,所以也还有个上下班的时间。他的私人秘书已经站在门口,本想接过他手上那个袋子,肖慈虎挥了挥手,自己拎着。 曲渊也干脆,没有客套,“那我们明天早上7点到你家门口等你。” 和宋廷彦他们约好是在早上九点从酒店直接出发,前往考察的第一个目的地,也是苏晚晴在佳成集团最经典的一个业绩,城东一块面积超过2平方公里的地皮。她先是以8亿的成交价从政府手上拿下这块地,随后在不超过一年的时间内通过融资的方式与三家实力强大的民营企业对该地块进行联合投资。 地块按照后续经营的先后顺序,分为一期和二期项目开发。一期投资依旧由苏晚晴担当主力,结合了凤华市近十年的城市发展规划,努力说服三家企业投资包括休闲度假、养生基地、创意产业在内的十数个项目,总投资超过了50亿。最后佳成集团以10个亿的出资和8个亿的地块拍卖成本,争取到了一期项目整体百分之五十的经营权。 二期项目开发目前还在规划当中,作为一期项目的总操盘手,苏晚晴对于这个地块今后的发展几乎都了如指掌,那是她一手策划的方向,所以理所当然的,二期项目的规划和开发她依旧是掌舵人。 苏晚晴也因此一战成名,那是她离开她的前夫,失去他所有支持甚至还在他背地里连番打压之下打的一个翻身仗。 这个毫无身份和背景的女人,自那以后终于扬眉吐气。 “南山省前年发布了《大凤华都市圈发展规划》近十年的发展战略,提出打造区域城乡融合、生态安全秀美、富有活力创新力竞争力的都市圈的发展理念。结合本地的生态环境和经济发展现状,一期我们规划投资了以休闲度假、养生基地等公共设施为主的项目。 随着社会经济水平不断提高,老百姓对精神生活需求渐渐超过了物质生活需求,现在我们的老龄化日趋严重,国家近些年开始大力推行打造乡镇康养中心。目前来看,推进还算比较成功,我们凤华,其实反应还是慢了半拍。” 今天苏晚晴是主角,上车没多久,她便开始向宋廷彦和宋廷君对项目做了简单介绍。 酒桌上,她是一个大方得体却又美丽可人的爽朗女子,到了工作中,她在眨眼之间又切换成了另一种状态,优雅自信、镇定从容。宋廷彦点头表示认可,宋廷君满是笑意和表扬,肖慈虎则是一脸欣慰,而周岩,浑身都充满了骄傲,虽然,她不可能再属于自己。 曲渊听不懂那些,他一直看着车窗外,不发一言,老者坐他对面,两人几乎一模一样的动作,一动不动。 苏晚晴偶尔会微微扭头过去瞥他一眼,发现他跟个局外人一样,心中不禁有点没由来的泄气,大抵是在场这般优秀的人物对她都赞赏有加,唯独这人,不懂趣味。 宋廷君来了兴趣,追问一句:“这些年各地都在流行搞特色小镇,你说的凤华都市规划,我也粗略看过,这一步他们可跟得紧,按理说天时地利人和你们都占,为什么你们却不在这上面投入呢?” “廷君公子看得透彻,我们政府近年确实大力扶持各地打造特色小镇,有文旅、有产业、也有康养生态。可是,恕我直言,特色小镇的概念提出来多年,各级政府也结结实实的大力推行了好一段时间,但是似乎并不受民间资本的青睐,真正能吸引产业投资促进经济发展的少之又少。 特色小镇,始终还是缺少真正本质的特色,那些靠包装打造出来的‘特色’并不能长久,只能说是为打造而打造,没有自己的东西,迟早会褪色的。所以,到目前为止,我们认为投资特色小镇的项目开发,时机还不成熟。小规模建造康养中心,算是我们在这上面的一个尝试。” 宋廷君咧嘴,笑意甚浓,甚至他还鼓起了掌,“精彩!我觉得,你让我们之间的精诚合作更近了一步。” 苏晚晴也笑了:“谢谢廷君公子赞赏。” “不用再叫什么廷君公子,我听着也别扭,以后叫我廷君好了,你看起来比我小好几岁,其实叫我一声宋大哥都绰绰有余,不过,我的大哥在这儿,你就别这么喊了。”他要做点功课,易如反掌,后面这句话,纯粹刻意为之。 第一百三十一章 鸿门夜宴 苏晚晴却含笑婉言说道:“您是贵客,晚晴不敢无礼。” 那句宋廷君本以为会让她窃喜的话,实际也没在她心底溅起多大的浪花。 他也不失望,更没强求,不管你如何回应,他都只是一句话。 随后,苏晚晴继续向两人介绍其那个地块的二期规划,商业中心、酒店餐饮,虽然没有一期规划那么精妙,但二期项目是紧跟一期运营后的下一步投资,整个地块就此打造了一个小型的商业生态圈。前画龙,后点睛,总体而言,堪称完美。 虽然被婉拒,不过宋廷君没有丝毫不耐,他依旧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提问发言。连肖慈虎都有点惊讶他的气度,甚至在心中由衷赞叹一句:到底是世家子弟。 世人都以为他们应该高高在上,桀骜狂傲不可一世,但其实多半都是被表象误导。 但凡拥有一定传承的家族,没有谁不想将自己发扬光大,在具备了优越的物质基础和环境条件下,只要生出来的后代不是有先天缺陷,几乎没有谁会把他们教育得蛮横跋扈混不讲理。 这些名副其实含着镶钻金汤匙出生的人,打从呱呱坠地那一刻,便站在了这个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穷其一生都无法到达的高度。从小他们就习惯了摘星捉月,那些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可能也会是他们的家中常客,那些普通人眼里顶了天的大事在他们那里多半和喝水一样平淡,久而久之,便没有什么事能在他们心中掀起波澜。 上午的参观考察很顺利,对于佳成集团的发展眼光和布局,宋廷彦宋廷君都表示了认可。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目前展现出来的野心还只是冰山一角,区区一个凤华市,又或者仅仅一个南山省,远不足以禁锢佳成集团规划自己未来十到二十年的宏伟蓝图。 而肖慈虎在这方面也毫不掩饰,都是干大事的人,既然要合作,就没必要遮遮掩掩,何况他们这些将自己公之于众的明星企业,有心人要查,可以把他们的底裤都看个干净。 和昨天中午一样,今天下午还有宋廷彦亲点的重要考察工作,又省了几箱酒。在宋廷君的提议下,大家都没再休息,直奔了佳成集团旗下的佳成造船厂。 这是唯一一个宋廷彦主动提出要去的地方,肖慈虎思来想去始终找不到那里有什么亮点值得宋廷彦特意关注,也随之坦然。 禾国制造业借助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和七十年代前苏联与东瀛相继为我们打造的虽然薄弱却完善的工业基础,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经历了8亿件衬衫换一架波音747的艰苦之后,于本世纪之初迎来了人口红利的爆发,各行各业异军突起。 船舶制造一直是高哩国和东瀛的强项,几十年里第一第二雷打不动,2015年国家提出禾国制造2025的规划蓝图,积累数十年的基础工业终于在各个领域陆续井喷,虽说整体水平上相较于那些欧美发达国家还有较大差距,但是在极个别领域上已经有了弯道超车的趋势,这其中船舶制造显得尤其突出。 佳成造船厂,每年超过400亿的订单,高达200亿的产值,五年前就在这庞大的造船市场上站稳了脚跟。主要承接业务有国内长江水道上的集装箱货轮以及大中型邮轮。今年开始布局海外扩张,比较可喜的是没多长时间就接到了第一笔海外订单。 这一次宋廷彦问得很细,造船厂的管理架构,技术力量,每年的科研投入,甚至连职工男女比例都问了一遍。 这让成了精的肖慈虎摸不透宋家到底在打什么算盘,造船行业确实是一块不可多得的大蛋糕,但根本不是一个小小的民营企业能够撬动的。 这一招到底是对方的障眼法,还是真的别有深意,他想了很久也想不通。 考察从下午两点一直持续到晚上七点,连续两天高强度超负荷的接待活动,好些个年纪大点的董事都感觉快撑不住了。 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八点,明天宋廷彦宋廷君两兄弟就要返回,肖慈虎原计划的第三天行程又因为宋廷彦临时告知的家庭原因,被迫取消。在他毫无破绽的歉意下,肖慈虎表示理解,晚上再次摆了一桌盛大宴席,大伙儿都开始叫嚣着要不醉不归。 苏晚晴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现在她和她的父母同住,平时上班孩子也都是两位老人在照顾。今天晚上,又不能回家吃饭了,搞不好还得喝得酩酊大醉,这已经成了她的工作常态。 酒桌上不谈工作,但又是谈工作最好的地方,肖慈虎安排了两个酒量不错的人,所谓的“要让两位公子喝高兴”,但是这两位世家公子的酒量再次让他咋舌。 主陪的两个人加上这两个主角,每个人几乎都干了不下两斤的白酒,可人家就愣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而自己这边,两人来来回回去了怕有四五次厕所,走路也已经踉踉跄跄。 肖慈虎不禁有点怀疑,这些世家子弟都这么变态的么?文能与人畅谈天文地理上下五千年,武能与人把酒言欢指点江山。上可与皇室贵族共舞、下可与升斗百姓同桌,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完美的人么?! 脑子无比清醒的肖慈虎,是真的有点感叹。他端起一杯酒,大声说道:“来,廷彦公子、廷君公子,我再敬两位一杯。不管今后大家能否共乘一条船,能见识到两位人中龙杰的风采,肖某人实实在在的服了。得了两位忘年交,也是难得的收获!” 宋廷彦和宋廷君也端起酒杯来,宋廷彦笑道:“肖总,以后叫我我们廷彦廷君即可,否则下次见到我家中长辈,他们怕是要扒了我俩的皮。今后大家还有大把的机会要见面,不用再这么客气。” 肖慈虎笑得开怀,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这个结果,他求了两年了,虽然具体的内容不会在短时间内敲定方向,但是好歹盼来了这尊巨佛。 宋廷君看了一眼被肖慈虎刻意安排在他身边的苏晚晴,此刻她整个上半身都靠在椅子上,那一头黑色大波浪长发有一半披散在胸前,遮盖了那诱人至极的弧度。一张艳丽俏脸红彤彤的,眼神迷离,丰满殷红的樱桃小嘴不停的微微开合,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看来是喝得差不多了。 这个时候,宋廷君拿起了自己身边的酒盅,竟再往苏晚晴的酒杯了斟了一杯酒。 “苏总,这杯酒,敬你的。这两天最辛苦的应该还是苏总,一个娇滴滴的大美女陪着我们这帮大老爷们儿东奔西跑,还得上下张罗,我是打心眼地佩服。肖总,贵公司能有这样的人才,连我都要嫉妒了。这杯酒,我只敬苏总你一个人,先干为敬!” 苏晚晴只得端起酒杯,苦笑一声:“宋公子,我真喝不了了,再喝就回不了家了。” “无妨,在自家的酒店,难道你还怕没住的地方?”宋廷君一脸和善的笑意,连眼眸深处也看不出丝毫异样。但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像是平地一声惊雷,苏晚晴脑子一激灵,端着酒杯的手不知该如何动作。 宋廷君没等她,杯中酒一饮而尽,还反扣酒杯示意了一下。 “怎么,苏总难不成真的醉了?”宋廷君调笑一句,但笑容却渐渐消散。酒早已过了三巡,他,也毫无预警的突然发了“难”。今天晚上,就住酒店,可是,该住哪个房间? 第一百三十二章 似那冲冠一怒(上) 苏晚晴的心中,顷刻袭来一种恐惧,她一直没想到,一直没想过,这个平易近人好说话的公子,会一下子变得这么咄咄逼人。宋廷彦在一旁,不发一言,似乎他从来不插手宋廷君的任何举动。 这不是一杯酒的问题,而是如果喝了这杯酒,那便是认了宋廷君那句话。今天这个劫,比上次来得突然,来得厉害,来得不可解! 苏晚晴求助似的,看了肖慈虎一眼,这里唯一能救她的,只有他! 肖慈虎微微抬起眼皮,看着苏晚晴,他还没说话,苏晚晴已经懂了,“晚晴,廷君敬你酒呢,别失了礼。喝多了没关系,一会儿,我让人送你回去。” 她本已经快要绝望,眼里都噙了些泪花,听到肖慈虎这么说,心中的激动一下子没控制住,眼泪竟然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其实要回家,方法多得是,可是在这里,她需要有人站在她的身边,替她抗下这些她顶不住的压力。 宋廷君勾起嘴角,弧度微小,所以看起来似笑非笑,本是平平无奇的表情,苏晚晴竟是看了个毛骨悚然,因为她分明感受到了,此刻宋廷君眼角的寒冰、冷漠。 肖慈虎的话,并不管用啊! 那杯酒,依旧还停留在空中,只因为宋廷君的一个微表情而已,她的恐惧,去而复返,比刚才更甚! “晚晴,别愣着了,喝酒。”肖慈虎沉声说道,所有的人情世故在他那里,终究敌不过利益二字。苏晚晴恍然明白过来,肖慈虎刚才那句话,只是在哄骗她喝下那杯酒而已,枉她以为这两天肖慈虎突然这么关怀她,是一个长者真情流露。 “苏总,只是一杯酒而已,没什么大碍,如果实在喝不下,千万别勉强。”宋廷君变色龙一般又笑着摇摇头。 “肖总,你也别搞得这么严肃,大家就是开心乐呵,苏总高兴喝就喝,喝不下去也别为难。” 肖慈虎笑了笑,没说话。 大人物的一个表情,就足以决定一个普通人一生的命运,半个月前差点入了狼坑,好不容易幸免,现在,又即将掉入虎口。世家子弟,这才是他们的真面目么?一个盛气凌人,其他冷眼旁观。 上一次,有人英雄救美,这一次呢?哦,对,他恰巧也在,可是...这次不一样。 她满含歉意的说道:“不为难,不勉强,也没喝多,廷君公子,感谢您和廷彦公子对佳成集团的支持,也谢谢您看得起我,希望我们今后合作愉快。” 这些年来,她习惯为了孩子坚持,也早已坦然为了生活而妥协。这杯酒,是生活,她干了。 可能是从心底还抱有一丝小小的期待,期待事情的发展不会太过极端,喝完酒之后苏晚晴还没变得六神无主。只是,异常忐忑,忐忑宋廷君似乎突然不高兴了,会不会因为自己,而导致他迁怒于佳成集团,继而,让自己陷入那万劫不复之地? 她又倒了一杯酒,虽然不记得是第几次单独向宋廷君敬酒了。她已经无法思考如果今天晚上真的按照这个局面下去会发展到哪一步,而她又该如何去面对接下来的一切,女人在职场上天然的优势,其实也是劣势。 脑子现场昏沉得厉害,这个酒局不知道还要多长时间才能结束,苏晚晴都感觉自己快神志不清了,说起话来都有一丝大舌头:“廷君公子,不好意思,刚才是我的反应慢了半拍,失礼了,请您不要介意。” 宋廷君随和一笑:“一杯酒而已,能有多大个事儿,苏总这么煞有介事的,难不成还要自罚三杯?” “喝,该喝,我就再敬廷君公子三杯!” 一直站在外厅的曲渊深深看了站在他对面的老者一眼,眼神戏谑,仿佛是在说,你们家的公子,就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仿佛今天晚上宋廷君打定主意要跟这一介女流过不去了。 苏晚晴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双手端起杯子,那丝醉态,哪里还喝得下三杯,怕是只把酒杯放在鼻子跟前闻一闻味道都能吐出来。 曲渊无声冷笑一下,毫无预兆的突然迈步,老者几乎是同步启动,想要拦住他。曲渊一声冷哼,大手从天而降,迅疾而悄无声息。老者一脸平淡,右手点向曲渊向他挥下来的手腕,四两拨千斤。 对方的另外两名保镖和王涛他们都守在包房门外,只有曲渊和老者一直候在里面,里应外合,可以随时应对任何不测。 清晰看见老者的动作,曲渊却没做任何闪躲。老者手指如钢铁一般点在他的手腕上,一股剧痛传来,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下一刻便擒在了老者肩膀上。两人本不是什么生死仇敌,也不是遇见了特殊情况,所以曲渊只用了几分力道,否则便是一块石头也得给他捏碎了。 这个世界能跟曲渊硬碰力气的人,几乎还没出生,老者虽强,但弱在了他的后发被动,弱在了他低估曲渊的强横力量,也弱在了他错估曲渊的狠辣果决,更弱在了他和曲渊想的一样,所以没有想过一指斩断曲渊手腕。 在被曲渊擒住肩膀的时候,他沉声说道:“年轻人,不要冲动!” 呵呵,曲渊心中冷笑不止,冲动是魔鬼?可是,人们都惧怕魔鬼,而魔鬼,向来臣服于脩罗,冲动?有何不可? 曲渊宽大的手掌几乎覆盖了老者半边肩膀,随后单手一提,老者反应敏捷,千斤坠往下一沉,但还是低估了曲渊的蛮力,被曲渊愣生生擒离了原地,抵在墙上发出“噗”的一声闷响。 只是一丁点儿的动静,外面几人闻声而动,包房大门被推开,三人鱼贯而入。 曲渊,再次出现在了苏晚晴的身后,在众人的诧异,还有苏晚晴的震撼带点迷糊的眼神中,默默的夺过了她手上的酒杯。 平静说道:“喝不了就别喝了,没人为难你!”他看着宋廷君,后者一脸玩味神情,但未动怒。 曲渊一直不是一个正义感爆棚的人,哪怕他从军多年。他见过了太多的鲜血,太多的鲜活生命从有到无,以至于他现在习惯性的,将任何东西都看得很淡。 可是他也见过太多因为战争而家破人亡的妇孺小孩,也有因为纷争而流离失所的孤寡老人。生命孱弱,所以他懂得珍惜,也学会了敬畏。没有谁有资格可以肆意将自己的喜好驾驭在别人的命运之上。 他不是一个善良的烂好人,但他有自己的三观和原则。欺负女人,忒没风度了点!当然,今天站出来,最主要的原因,应该还是这个盛气凌人的宋廷君,像极了当初那个人。 宋廷彦宋廷君还没作何反应,甚至连那六旬老者和两个年轻保镖都还没什么动作,肖慈虎先起身来,他眉头紧皱着,低沉说道:“曲渊,这里没你的事,我请你来,不是叫你帮人挡酒的。” “年轻人,先退下。”老者发话,目光微凝,毫不怀疑如果曲渊下一刻还不动,一定会遭受凌厉打击。两个年轻保镖站在宋廷君身前,一脸警觉。王涛还不明所以,但是场面局势无需过多分析,他站在了曲渊身旁,神色严肃,但并不凝重。 “三叔,不用动手,这位兄弟可能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宋廷君拨开了身前两个保镖,曲渊的个子太高,他也不得不抬头。 第一百三十三章 似那冲冠一怒(下) 肖慈虎脸色难看,曲渊是他亲自找来的,此刻的行为,无异于打他的脸。 “肖总,你们的事,本来我不应该插手,当然,我们协议当中的‘君子协定’也不适用于现在的情况。” 所以呢?这算是一个正当的解释吗? 曲渊又接着说道:“不过你们一桌子大老爷们儿这么欺负一个女人,尤其是你,也下得去手?不妨问问她,如果她觉得我大题小做,那算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吧。”毕竟是雇主,他没有直戳肖慈虎的面皮。 可是他把矛头直接对准了宋廷君,这个时候,三分面子与九分面子,和零分面子毫无区别。 肖慈虎的心中,已然在顷刻间酝酿出了勃然怒火,只待明天顺利送走了宋家两兄弟,再来慢慢清算。苏晚晴现在或许奈何不得,她今晚的遭遇,肖慈虎的确没料到,但不算意外。 明天就要离开,今晚想与美人独处美好时光,很正常。 可曲渊,是个人物?他肖慈虎不发威,并不代表他就真的是一头慈祥的老虎。 可能这里面除了苏晚晴,曲渊的做法对其他任何人来说都绝对是一个天大的挑衅,不过他做事情,向来只问对错,不看场合。甚至都没考虑到苏晚晴是否会因此失业这个问题,他只是觉得,苏晚晴现在需要帮助,仅此而已。 好在,这个女人没让他失望,她使劲摇摇头,努力的组织了一下脑子里仅剩的语言逻辑:“肖总,廷彦公子、廷君公子,真的很抱歉,我今晚,已经到了极限了。下次有机会,我一定再和二位喝个痛...快。”还好,脑子没乱。 肖慈虎阴沉着脸,紧锁眉头没有丝毫舒展,他凝视着曲渊,漠然说道:“曲渊,你最好清楚自己现在在干什么,我最后说一次,离开,我既往不咎。”言下之意,否则,后果难料。 曲渊点头,表示自己听清楚了,扭头看着宋廷君,问道:“你呢,是个什么态度?” 老者低喝一声:“年轻人,你放肆了。” 放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众人的耳中好像听到一声震颤耳膜的轰鸣,下一刻,一股庞然气势陡然从曲渊身上散发出来,脩罗,那个手上握了近万条生命的地狱死神。此刻他正半开眼眸看着宋廷君,无视了其他人的存在。 “宋家、秦家、杨家,还有一百多年没有任何消息的姜家,宋廷君,一个‘宋’字,不是你保命的尚方宝剑!” 曲渊徐徐开口,短短一句话,如春雷般在宋家人耳畔炸响。宋廷彦抬头,宋廷君再次抬头,眼中精光爆射,气势骤然拔高。老者不发一言,惊天一击轰然而至。曲渊不屑的一声冷笑,抬手对轰,雷霆万钧! 这是人类的战斗?! 两人各退一步半,老人神色凝重。曲渊变态的力量超出他的想象,他曾经见过一个天生神力的人,如同古时西楚霸王可以单手闲庭信步的举起千斤重鼎,数百斤的重物在他眼中几乎和一张桌子没什么两样,电视上那些世界大力士冠军赛用的重达一百六十公斤的阿特拉斯巨石,甚至可以扔着玩! 但即便是这样,与现前这个高壮大汉相比,纯粹的力量上仍然明显弱了两分。如果老者知道曲渊其实还收了两分力,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老者攻势不停,后退一步半的距离在地上轻轻一跺,整个人如同一根离弦之箭激射向曲渊,速度快得惊人。 所有动作完全在电光火石之间,王涛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当然,老者也并不是冲他去的。曲渊早已原地蓄力等待,依旧抬起右手,右腿横向一跨,与此同时身形微蹲,大小快赶上一个小餐盘的拳头携风裹雨与老者对撞而来。 “怦...”一道看不见的气浪把桌布掀起来一角,佳成集团众人惊恐万分,惊的是这凡俗世界的神仙打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恐的是突然之间似乎得罪死了庞然大物的宋家! 老者的力道不如曲渊那么雄浑,但却绵长,虽然双方双拳一触即分,但是老者手上传来的悠绵劲道却是源源不绝从曲渊的拳头游走他的整条右臂。曲渊翘起嘴角邪笑一声,随意的将右手甩了一下,右脚边的一把椅子竟然神乎其神的四分五裂。老者的绵力,就这么轻易的被他一手甩出了体外! 老者倒飞而回,驻足未稳之际他还不停手,“年轻人,好本事。” 气势猛然一变,像极了一个即将大开杀戒的武林高手,很难让人相信在21世纪科学文明高度发达的社会怎么会真的存在这种人! “老头,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人?”曲渊冷然低声轻喝,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感情,就好像一只要捕猎的猛兽看着自己的猎物,可是眼中连看待食物的表情的没有。 他就是这种性格,好说话的时候,连傻子都可以跟他开玩笑,不好说话的时候,天王老子都敢杀!忘了说一句,那些年,他还真的杀过不少天王,脩罗之名,在那灰暗世界,是仅次于沈重这个让人畏惧的暗夜君王的。 就连生来就具有一股皇者风范和威严的宋廷彦,也不禁怔了一下,曲渊这种人,不应该出现在俗世中,他倒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即便曲渊如此狂傲。这个世界上,真的敢要他命,能收他命的人,不会超过双手之数! 说完这句话,曲渊突然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机,淡薄摄人,让人惊惧且无法追寻,仿佛这一丝鬼魅的气息自上天而来,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饶是如此,他看着宋廷彦那略显认真却永远淡然的表情中,还是没有露出对方想要看到的畏惧和退让。 “三叔,不碍事了,先退下吧。”宋廷彦发话了,嘴角噙着一丝大部分时候都能保持标准尺度的微笑。曲渊惊为天人的表现,似乎远不足以让他这个八岁时候就杀过人的宋家大少震惊。 “朋友,怎么称呼?”他径直走到曲渊面前,毫不担心曲渊是不是会突然暴起发难,其实他本身并不具备多少武力值。一个庞大的家族与他同辈的人很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志向和爱好,但基本都还是殊途同归。 除了一些小时候家中长辈严厉要求的必备基础技能,在武学上深有研究的人真的很少,宋廷彦、宋廷君都不在其列。 曲渊微微低头看着他,淡然道:“如果就这么告诉你,我是不是有点没面子?” 苏晚晴一脸紧张的扯了扯这个两度卷入她的风波的“陌生”男子,这会儿她的醉酒早已醒了大半。今后她还能否在佳成立足已经不是现在担心的重点,光是今天最后的结局会如何收场她就无法想象了。 别说宋廷彦、别说宋廷君,甚至别说肖慈虎,就只是那个背叛了她的前夫,稍微用了点手段就已经让她那三年过得无比艰辛困难,而她即便知道这一切,也无可奈何,只永远记得那句话:“你会回来求我的!” 宋廷彦耸耸肩,没去回答曲渊这个略显幼稚的问题,他笑道:“你别误会,我家兄弟没有什么恶意,反倒是第一眼就觉得和苏总有缘,所以说话随意了几分,如果因此给苏总和肖总造成了困扰,我在这里给两位说声抱歉,这杯酒,我赔罪。 肖总,不妨我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做到能屈能伸那都是这帮世家子弟胸中城府的基础技能,不过因为一个曲渊而弯腰在他看来其实跟低头没有丝毫关系,因为这就跟平日他出门遇见乞丐然后赠予一张面值不会超过五十元的钞票外加一个友善的微笑完全雷同。 “大公子海涵,肖某人自然求之不得。”肖慈虎呵呵一笑,这一系列的变故中他内心的震撼不亚于别的任何一人,只是他养气功夫了得,总算是心中激流涌动,脸上平静如水。 苏晚晴正端着一杯酒,不知如何是好。 ps:再不来点收藏就要死翘翘了昂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可怖心机 宋廷彦又适时说道:“苏总此刻不便饮酒,无需为难,随意即可。” 曲渊开口道:“肖总,我们这次合作,今天到此结束。当然了,下次还有业务,你还可以来找我,不过价钱,可能要涨一点了。” 其实曲渊说不上来是不是对肖慈虎失望,他和沈重一样,十八岁参军,不同的是沈重孤家寡人,而他父母健在。只是当初因为家里穷,他怀揣了儿时对军营的渴望和对军人的敬仰,义无反顾的投入了这个大家庭。 在遇到沈重的时候,他已经在部队里待了整整四年,随后又是三年的地狱特训,紧接着四年铁血生涯,可以说他的人生有一小半在军营里度过,外面的世界日新月异,他知之甚少,更遑论接触。 他不是象牙塔里的孩子天真的认为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舍己为人的大善人,肖慈虎的做法完全符合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人设,甚至大多数商人对此取舍也都会感觉正常。 军营里,他们接触了禾国古老的四大家族其三,秦家玉诏、杨家九藏、宋家河泉。 曲渊不想在这个时候将自己深陷于多年前令人愤怒发狂的回忆当中,这样会给对方无数可趁之机!所以脑海里那个战友被宋河泉虐杀至死的画面只是一闪而过,随后被他深深掩藏。 肖慈虎阴沉着脸,默不作声。 “你如何?”曲渊又低下头对苏晚晴问道。 苏晚晴犹豫了片刻,随后抬起头看着肖慈虎,眼神中有一种决然,只是她话还没来得及说,宋廷君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苏总,不必如此,你是肖总的左膀右臂,何必因为我的唐突冒犯而一时冲动。” 他一脸的无辜和苦笑,丝毫没有一个始作俑者的觉悟。 肖慈虎长吁一口气,挥手说道:“好了,晚晴,今天回家休息吧,这两天你累了,明天两位公子我来送机就行了,我给你放几天假,你在家好好调养。二公子说得对,你是佳成集团的左膀右臂,不要一时冲动说什么气话。” 说完他又看向曲渊,脸上露出迷之微笑:“曲总,今天误会一场,这次合作,如你所说,就此结束,费用我会按原来谈好的金额给你结算,下次,我还找你。” 曲渊没说什么,扶着苏晚晴离开了包房。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最终雷声大雨点小,告一段落。尴尬的场面在宋廷君有意而为之下持续了几分钟,然后宋廷彦适时出来主动给肖慈虎倒了一杯酒,再说些他听得懂的场面话。 两人一唱一和,佳成集团一众老人被震得简直俯首帖耳。 晚宴结束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宋廷君到了宋廷彦的房间,两人没有休息,分别坐在两个独坐沙发上。 这样的总统套房整个酒店只有五个,每个套房面积达到400㎡,三个客房加一个总统客房以及一个随从客房,餐厅、独立更衣室、书房,甚至连独立酒吧都有,奢华程度无法想象,一晚住宿价格在十五万九千八到十九万九千八不等。 两人开了一瓶罗曼尼·康帝酒园产的红葡萄酒,姿态安然。 “肖慈虎是我们西进的重要一环,佳成集团虽然羽翼未丰,但是发展规划侵略性十足。”此刻,宋廷君正在耐心的向自己哥哥解释他今晚的怪异举动。 “想做宋家的代言人,肖慈虎野心不小,减掉他的羽翼,只有这样才能乖乖听话,苏晚晴,只是第一根翅膀而已。听说,杨家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了,肖慈虎,我们必须牢牢抓在手中!” 他不再掩饰自己的狂傲和高高在上的气势,白天听完了苏晚晴对她的项目介绍以及后续的发展规划,这样的强力助手绝对是佳成集团的栋梁之才,不过可惜,不是宋家的。虽然这个女人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大美女,不过这远不足以动摇宋廷君的行事风格。 身为宋家现任家主第三代核心接班人物,宋廷君当然不可能是个色令智昏的草包,第一天在车上看似随意的一句话,悄然在打了诸多算盘的肖慈虎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这颗种子也在这两天宋廷君忽远忽近似有似无的和苏晚晴的互动中迅速生根发芽,只是大族的教养让他保持了最基本的克制。 这让肖慈虎深信,宋廷君这个世家公子对苏晚晴动了凡心,哪怕不是,但也肯定垂涎三尺。 宋廷彦轻轻摇晃着手上的高脚杯,动作优雅,“肖慈虎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宋家再大,但是在这个地头,佳成集团的根基终究还是比我们更深更广。要想在秦家杨家面前立于不败之地,佳成集团只能为我们所用!这一点你今天做得很对。 不过我现在更感兴趣的是那个叫...曲渊的人。” “大哥觉得这个人很特殊?” 宋廷君下意识的反问,随即反应过来,沉吟道:“也是啊,能够将宋家秦家杨家脱口而出,乃至销声匿迹了上百年的姜家对他来讲似乎都不是什么秘密,这个人,的确有点与众不同。” “你没感觉到他似乎对所谓的四大家族很是不屑一顾吗?”宋廷彦饶有兴致的看着宋廷君,这个世上知道四大家族这个名讳的人本就很少,曲渊今晚的态度更不正常,尤其是提到宋家之后。 宋廷君也来了兴趣,淡淡笑道:“要不,我叫人查查?” 宋廷彦点头:“当然要查,不过别让肖慈虎知道,今晚上他们两边闹得不高兴,对我们而言不是坏事。” 他将酒杯放下,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仔细回想晚上宴席上的那一幕。这个世界一直都是卧虎藏龙,尤其在禾国这块自几千年前的老祖宗就深谙韬光养晦的土地上。 宋廷君也起身回了自己房间,只有这个时候,这帮世家子弟才会真正显露自己如若深渊的心机城府。诚然佳成集团规模庞大,但并不像那些新兴的互联网大佬一样影响力遍布民间,从地位底蕴来讲,更不足以站在宋家这个层面与秦家、杨家博弈,不出意外,他们注定只能沦为棋子。 肖慈虎和苏晚晴谈话,表示她应该多考虑自己的个人生活,明示暗示她要多跟宋廷君沟通拉近距离,同时突然增加对苏晚晴的关切,想要慢慢的将苏晚晴绑定在自己周围,变成一颗将来能够打入宋家内部的手中棋子,又威逼利诱着周岩远离苏晚晴,以免破坏自己长远的计划。 所有的一切,都因为宋廷君今天晚上的举动不着痕迹的破坏,而肖慈虎,甚至还要更加笃定他宋廷君只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纨绔子弟,装深沉而已。 而他此刻,想必还在庆幸大公子宋廷彦丝毫没有迁怒于谁,更在饭局结束之后搂着他的肩膀说道:“我们的目标,不是南山,不是全国,希望肖总做好了准备,不要让我们失望。” 至此,消失了百年的禾国四大家族,杨家、宋家终于浮出了水面,在徽江南山两地,分别布了自己的第一颗棋。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不小心又救美(求收藏) 这个世界文明延续了几千年,有一个永恒的话题人们一直争论不休,财富和权势,究竟哪一个才是人间的主宰。 《资本论》说:资本家害怕没有利润和利润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样。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家就胆大起来。如果有10%的利润,他就保证到处被使用;如果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资本就会蠢蠢欲动;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资本就会冒险;如果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冒绞首的危险;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践踏人间一切法律。 财富,就好像一个披着美丽娇娘外衣的邪灵恶魔,蛊惑人们相互厮杀,相互毁灭,然后自己在灾难中不断壮大,人们使用财富,财富控制人类。 宋鸿兵的《货币战争》虽然将罗斯柴尔德家族描写得过度夸张,不过当一个家族真的能够拥有50万亿美元财富的时候,他想要控制华尔街、想要控制美联储甚至大洋彼岸那个超级强国几乎便是举手之劳。 他控制得了货币,就控制得了利益,就控制得了战争,就控制得了资源,也就控制得了人类! 坐而论天下,起而令千军。 权势,一定是一个合格的枭雄人物一生迷恋的典型代表。美人,江山,古往今来,这是人们敲开这个带着致命诱惑的房间大门最好的钥匙。 秦始皇可以被禾国两千年来的炎黄子孙尊仰为千古一帝,不只是他拥有可以扫六合大一统的强横军事力量,滔天的权势和睥睨天下的雄才伟略才是他能够傲视古今的根本。 有人戏言,只可惜当时始皇帝没有一颗地球仪,否则今天的禾国,应该叫“禾球”了! 有钱无权,外强中干;有权无钱,举步维艰。 如果有人能将这两者完美结合,那他一定就是金字塔尖最顶上那一块砖头上凸得最高的那一粒石沙,泰山玉皇顶的电塔最顶上的那一块铁,俯瞰世间! 善碑者,挥毫方寸间,书万丈丘壑。 一个八岁时就敢提剑杀人,十二岁时一封信让远在千里之外的一个豪门望族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十五岁时三句话踩灭了一个颇具潜力的地级市一把手的人!宋家现任家主嫡长孙,在还未及弱冠之年时,辉煌战绩便已经震慑了整个家族的同辈人。 这个连出生生辰八字都是经过了精心计算再辅以科技手段在母体中疗养的人,宋廷彦,含着金汤匙已经无法再形容他的高贵,天之骄子这个词,也只是他的标配而已。 宋家以现任家主宋政合为首,几大胞弟胞妹族老和往下两代计算在内,共有直系成员达到五十五人,其中三代子弟有四十一人,只看直系成员确实不多,那是因为这其中只算了直系三代。如果要算旁支,整个家族成员瞬间就能扩充到两百余人。 家族清一色的男性成员,女丁外嫁后只保留了自己在族内的部分权利。族内现在已经有了四代甚至五代血缘,小辈们通婚不再是三代近亲,所以宋家历史上几乎没有过联姻的情况,因为不需要! 对于外嫁的女性族员,也从来没有加以限制,门当户对的概念从来没有,否则以宋家的底蕴实力和背景,恐怕也只能嫁给其他几大家族的人了。 四大家族来往并不密切,更多的是断断续续的接触,时间长的甚至几十年没有过联系。 明面上大家互不相干,禾国地大物博,各自占好了自己的地盘就行。不过上千年的历史长河里,朝代更迭无数,几大家族同样也有起伏跌宕的时候,由此暗地里的勾心斗角也不可少。甚至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有机会将其中任何一个家族踩进地里永世不得翻身,另外几个家族丝毫不会犹豫! 所以,虽说族内一直没有限制女性成员外嫁,但首先一定会对男方进行严密的暗中考察,谨防被任何别有用心的人渗透;其次,外嫁女性从踏入男方大门那天起,在族内除名,族谱中不再有她的名字。这绝非大族不近人情,滚滚历史长河里,白蚁溃堤之鉴不少,一个疏忽大意,就有可能成为家族罪人,甚至是历史罪人! 嫁出去容易,嫁进来难!这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庞然大物,不说常人,便是旁支成员,几乎都难以望其边际。“外出”的女丁尚且要经过严密考察,想要进来的人,无异于从蜀道登天。 苏晚晴如果真的被宋廷君打动,最后也注定只能以悲剧收场。 由此可以想见,杨天翊对一个“凡间”女子何可动了凡心,不管真与假,但凡何可有所意动,她的前方必定会有诸多荆棘,那是一座山!一座巍峨无边,连李弘泰、肖慈虎这等人物也无法探寻其究竟的大山!现在想来,何可当初的决断,何其明智! 酒局结束,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下并没有发生更严重的对垒事件,佳成集团众人都松了口气。苏晚晴虽然酒醒了大半,但是酒精刺激着大脑神经是实打实的,走路跌跌撞撞,独自离去是不可能了。 出了酒店,大家各走各的,只是宋廷君没有提出要主动送苏晚晴回家,倒是有点意外。 莫名其妙的主动揽下了苏晚晴这“烂摊子”的事,主角曲渊只能好人做到底,扶着苏晚晴上了自己的车。王涛知趣的独自离开,对于曲渊惊为天人的武力值,他曾经“有幸”领教过一次,比今天狂暴恐怖得多,所以那个小老头儿虽强,他心中还是古井无波,甚至有点小骄傲,自家老板的真正实力,这群凡夫俗子当然不可能轻易见识! 一整晚没有丁点儿存在感的周岩,落在所有人身后,愣愣看着曲渊半扶着苏晚晴离开的背影,眼神复杂,还有一丝丝的抑郁,和掺杂了嫉妒的阴森。 她倒是真敢睡,似乎知道扶着自己的人是曲渊,上车之后苏晚晴连一句谢谢都没说出来,一如上次在酒吧,靠上椅背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原本在酒桌上她就已经超过了自己平时酒量的极限,加上曲渊和那六旬老者突然来这么一出,还正是因为她的缘故,几方刺激之下,能硬撑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 也不知道为什么,两次曲渊都没想过如何把苏晚晴送回家,虽然这两次她都正好沉睡不醒,但他就是没想过。 好在曲渊的车开得很稳,她一直没吐,到了楼下她还依稀神志不清,嘴里不停在呓语些什么。曲渊没兴趣竖着耳朵听些什么女人的秘密,停好车很是熟练的走到副驾驶位上取下苏晚晴身上的挎包,然后挂在了自己脖子上,再把苏晚晴抱了下来。 天知道这女人发什么酒疯,曲渊抱她上车的时候都还温顺得要命,下车再抱她却突然猛烈挣扎起来,拳打脚踢不说,嘴里还有气无力的不停喊着“滚开”“混蛋”“去你大爷”之类的词,把曲渊给惊了一跳,万万没想到这个几次见面都清爽干练却又文静优雅的大美女竟然也有这么泼辣的一面。 只得松开她,曲渊挂着挎包在车门前安静等了好一会儿,直到苏晚晴再次深睡,才轻轻将她抱起,这才发现她的眼角还有没干的泪痕。她眉头紧蹙,紧闭着嘴唇,像是一个被人抢了糖果却又不敢大声哭泣的小女孩,浓长的睫毛不停微颤,不知道在做什么噩梦。 酒味浓烈,但是依旧掩盖不住女人身上的淡淡清香。苏晚晴从来不化浓妆,淡淡的味道,沁人心脾。 夜深人静,乌漆嘛黑... 两个人的身形一种极致的反差,苏晚晴一米六七的身高在女性当中绝不算矮,但在身高两米,任何宽松t恤都可以穿出紧身衣感觉的曲渊面前,完全就是一只小猫咪,他的手臂几乎就快要比苏晚晴的大腿粗了。 虽然比起完美的女神身高还差了一公分,不过苏晚晴的身材比例是真正意义上的黄金分割,造物主公平的将她外在的一切美丽雕琢到了极致。 开门,轻轻将苏晚晴放在床上,比起上一次曲渊的动作要轻柔得多,可能他也怕动作大一点就会惊扰这个熟睡中的女人。 依旧只是脱去她身上的外套,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曲渊蹑手蹑脚的带上门离开了卧室。 那个熟睡的睡美人,闭着眼睛,眼角流下两行清泪,她却微微弯起了嘴角,笑得安静、恬然。 第一百三十六章 怀 春心思(求收) 回到自己的房间,曲渊和衣半躺在床上,没开灯,也关上了窗帘,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他睁着眼睛,脑海里控制不住的浮现出许多年前那一幕。 一个和他同吃同住了三年的战友,两人当初一同参军,一同受训,一同入选军区特种大队特训营,也一同遇见了他心中的魔障之一,宋家,宋河泉。 他是两人所在训练营的教官,也是军区特种大队训练营最年轻的教官,只比曲渊大了三四岁。 军区特种大队的层层选拔,其实就是后来甄选沈重他们作为国家特种作战尖刀部队的前期工作。那时候两人血气方刚,立志要成为全区兵王,一番心思要在部队里大展宏图,扬名立万。 宋河泉是大族出身,不论是在家里还是部队,早已习惯了高高在上。曲渊两人自持天赋异禀,同样心高气傲,对于宋河泉平日的呼来喝去早就心生不满,私下里没少腹诽。时间久了,难免生些摩擦,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加之大家都年轻气盛,矛盾日积月累渐渐不可调和。 进入特训营的第二年,也就是沈重入伍一年后,中部战区敏锐的发现了这个苗子,一纸报告直接递到了中央最高领导。经三次大领导亲自组织会议审议决定,当即组建特种作战尖刀部队,从全国五大战区挑选顶尖潜力种子,开始为期三年的地狱特训。 机会摆在面前,曲渊和身边的战友自然不想放弃,虽然他俩的名单已经被战区领导递交上去,不过宋河泉从中作梗,要去尖刀部队的,只有在禁闭室里一对一,战胜他,才有资格。 曲渊打头阵,凭借这一年打磨出来的本领,加上天生神力,也在两人当时并不知道宋河泉有意放水的情况下,他意料之中的过了关。接下来是他的那个刺头战友,平时和宋河泉对着干,数他最为强硬。 到底年轻,先前看着曲渊轻松过了关,他便轻敌,认为这个教官也就是个绣花枕头不过如此。哪知一上来就被宋河泉稳稳压制,本来当时他只要服个软,还在部队的宋河泉是断然要不了他的性命,可是他不服天不服地,宋河泉,你就是个凡人,整天以势欺人,他不服! 打不过,也不服,刚开始输人不输阵,嘴上不饶人,既然都已经挑开了,他不断挑衅宋河泉,不肯松口半个字。 到了最后,他的嘴被打烂了,说不了话,喉管被打破了,出不了声,眼睛被打得血肉模糊,看不见人。 他,被生生虐杀当场! 这个刚刚喊出了自己青春洋溢的梦想,还没来得及踏出第一步的二十二岁年轻人,永远的倒在了禁闭室。 他被抬出来的时候,宋河泉已经离开不见,曲渊发了狂似的找他,并不知道宋河泉在第二天就被宋家人接回了族里。 每一名军人都是共和国宝贵的财富,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或许是他们的最终归属,也是他们的终极荣耀,但是死在自己人手里,这是共和国绝不能忍受的。只是,宋家权势滔天,而宋河泉,最后也只是断了一条在部队的镀金之路而已。 很久没有回忆往事了,一支烟在漆黑的房间里亮起。今天晚上,压抑了许久的凌然杀意差点暴起,如果不是曲渊一人还一报的性格,即便他没追溯到酒桌上那道神秘强横气息的来源,他拼着性命也一定要留下宋家其中一人。 只一口气,一支烟,燃了个尽!曲渊没再有其他任何动作,半坐半躺的闭眼睡了。 第二天依旧起了个早,做好了早餐,一看时间早上还不到八点,刚想着是不是有必要敲一下门叫醒苏晚晴,因为按常理来说今天她还要上班,随后又才想起来昨天晚上肖慈虎给她放了几天假。 只是...肖老虎之辈心机颇厚城府极深,曲渊不得不极为不擅长的想了一下,是不是那家伙在宋家人面前故意这么说,只是为了迷惑宋廷君的?毕竟他昨晚可丝毫没顾及肖慈虎的颜面,多半还坏了他的好事,虽然自己是个“始作俑者”,不过起因却是苏晚晴,她还回得去吗? 转而他又摇摇头,堂堂脩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首畏尾了,一头小老虎而已,爱咋咋地,还能真的吃了自己不成?至于苏晚晴,走一步看一步吧,活人哪有让尿憋死的道理! 正吃着早餐,次卧房门突然轻轻打开了一丝,门缝里一双眼睛来回瞄着看。曲渊听到动静,心中暗自一笑,大概明白缘由,也没管她,继续吃早餐。 可能是觉得自己有点多此一举了,苏晚晴随后大方打开房门,曲渊顺其自然抬头一看,结果一碗白米粥差点喂进了鼻孔里。苏晚晴穿裹得倒还严实,上身一件米白色的贴身打底衫,下半身还是那条黑色包臀短裙,不过那双肉色丝袜已经脱了下来。 一双大长腿浑圆洁白,恰到好处的身高搭配着凹凸有致的魔鬼身材,还有那一张睡眼惺忪的天使脸蛋,曲渊敢打包票,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甚至他还肯定,再也不会看到比她更漂亮的女人了! 虽然他也经历过除了黑妹以外的各类女人,不过苏晚晴,绝对堪称最绝色!也难怪宋廷君这样的人也对她另眼相看。 苏晚晴白皙的俏脸蓦地一红,穿着一双大了好几号的凉拖赶紧跑进了卫生间,煞是可爱。曲渊趁机直起身子看了一眼,不光正面好看,背影也是诱人至极!小腿匀称、弧线优美,洁白的脚丫指头上还涂抹了指甲油,虽然曲渊不太喜欢,不过还是觉得好看。 这个女人,是不是上天专门打造的一批天使,然后下来祸害人间?他已经两次亲身感受过了人间绝色同等于红颜祸水的具体含义。 苏晚晴把卫生间门锁上,轻轻拍了拍微微起伏的丰满胸脯,正准备轻车熟路的打开洗漱台柜子里拿新牙刷,赫然发现半个月前自己用过那一把还插在上次那个杯子里。 然后,她笑了,眼睛里又开始腾起雾气,不过,这次她笑得很开心,任由眼泪从脸上滑落。一种许久没再出现过的感觉,悄然在心底发了芽,她隐隐有些察觉。随即,又黯然下来,心头也莫名其妙的跟被泼了一桶冷水似的。 是啊,自己结过婚,还有小孩,凭什么自己要那么高兴?哪有资格那么高兴?他那么年轻,那么有能力,他凭什么要找自己这样一双“破鞋”? 她往日的自信,从容和美丽大方,霎时变得跟霜打的茄子一样,统统消失不见。 沉闷的刷了牙洗了脸,她对着镜子又看了看自己,别人说你很漂亮,别人说你身材好,别人说你依旧很年轻。可是那又如何?你结过婚,你有孩子,就连你的年龄,也比他大。 就像跟自己过不去似的,苏晚晴在卫生间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愣愣发呆,一直到曲渊来敲门她才回过神来。 一个人的精气神发生变化,曲渊这类人的嗅觉最为敏锐。苏晚晴刚从卧室跑出来的娇羞活泼和现在的低沉有天壤之别,自然逃不过曲渊的眼睛,大概她也在为今后在佳成集团如何立足而头疼吧? 这是我的责任! 曲渊挠挠头,“那个...肖慈虎说今天让你休息一下,要不一会儿吃了早餐我先送你回家?”十分罕见的,他说这话有点底气不足。 “嗯,谢谢。”她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这下完犊子了,曲渊从来没安慰过人,更何况是个女人。他跟在苏晚晴身后,默不作声。 两人心思各异,似乎都搞错了对方思虑的方向却不自知。 第一百三十七章 定情 暗暗长呼一口气,坐下来之后苏晚晴平复了心中的复杂情绪,微微笑道:“上次救了我就没好好谢你,没想到这次还是你。如果没有你,这两次遭遇当中任意一次噩梦成真,恐怕我就再也无法生活在阳光下了,谢谢你!” 说完,她拿起桌上盛满牛奶的杯子。 曲渊一脸诧异道:“你还要干啊?” 苏晚晴失笑答道:“这一杯可干不了,我喝一口。” 好像她又开心了,曲渊摸不透女人心中的想法,也举起牛奶杯子跟她碰了一下。 “曲总,冒昧问你一下,今年...你多少岁了?”苏晚晴眼神略有闪躲,迟疑了小半会儿还是把此刻心中最想要求解的问题问了出来。 曲渊不明所以,这个问题并不涉及他的任何机密和隐私,他随口答了出来:“二十九岁,你呢?” 二十九岁啊...苏晚晴心中苦涩笑一声,人家都说女大三抱金砖,可是自己比他大了整整四岁,却是连个自我安慰的机会都没有! 女人都这么怪么?曲渊觉得好迷糊,为什么她会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黯然的?不是他太笨,也不是他在感情这条线上缺根弦,他是决计不会想到仅仅跟他认识半个月的天之娇女会不知不觉对他种下情根。 苏晚晴的所有患得患失,在他看来都统统归结于担忧今后在佳成集团如何立足的问题了。 费了好大劲,他终于找到一个认为值得深聊的话题:“苏总,你今后,怎么打算?” 怎么打算?是啊,自己很早就失去爱情了,为什么突然要这么渴求呢?不过是持续原来的日子而已,以前不是一直好好的么! 她努力的让自己恢复以往的神采,先从淡定从容的笑容开始吧! “今后的打算,自然是回佳成继续上班啊...我们这种人,难道还适合出去自己闯荡一番事业啊?” 曲渊是个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昨天晚上可能我有些鲁莽了,你先不用自责,这件事情也不纯是因你而起,我只是看不惯这些富家子弟个个跟天王老子一样,想欺负谁就欺负谁,我性子急躁,这架打了也就打了。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你以后在佳成集团的处境,毕竟按道理说昨晚我还是肖慈虎这边的人,得罪了他的贵人,如果你因此而受到牵连,那我就真的罪过了。” 苏晚晴娇笑道:“如果我真的受了牵连,难不成你还有什么办法吗?肖总在南山的能量,我想你应该有所了解吧?” 这是个问题,虽然他不惧肖慈虎,不过毕竟现在势单力薄,可以说他现在除了自己一个小小的安保公司,不具备其他任何势力,哪里庇护得了那么多人! 不过...突然他眼睛一亮,试探性的对苏晚晴问道:“如果哪天真的待不下去了,苏总有没有想过跳槽?” 苏晚晴一愣,这一跨跨得有点远,她还没反应过来,曲渊直接趁热打铁道:“如果苏总有这方面的考虑,我们公司现在正好缺了一位你这样的人才。” 诚如曲渊所言,天鹰安保自成立以来,都是靠他强硬手段组建了一支足够强大的团队,然后有一单没一单的“靠天吃饭”。 苏晚晴在佳成集团待了几年,有充足的团队管理经验和市场开发经验。虽然领域不一样,但是但凡人才,都有一个起码的共同点,干了一行,就钻研一行,以苏晚晴的聪明才智,这些绝不是难事。唯一要考虑的是,天鹰安保今后会不会受到佳成集团的打压,肖慈虎的恐怖曲渊至今没感受过。 不管是安慰也好,真心实意也罢,苏晚晴心中还是有些感动的,到她这个地步,就算现在退休她也不至于这辈子吃不上饭了,相反,还能过得很小资很舒服。 她面带笑意的看着曲渊,这一瞬间突然感觉这个比自己小了四岁的男人真的很帅,不是小鲜肉那样面部柔和“乖”那一类型,他的脸要搭配眼睛来看,刚毅棱角分明,永远淡定从容。眼神很少有犀利的时候,但是犀利起来眼神如刀,威慑力十足! 苏晚晴完全没感觉到,她刚才在卫生间里意识到自己对曲渊略微产生了一点情愫的感觉,她也坦然接受,这一小会儿时间已经渐渐有了沦陷的趋势。 她早已不是那些还在象牙塔里对爱情一知半解还会害羞脸红的小姑娘,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婚姻之后,她一直知道自己该要什么,想要什么。 她就是觉得,他似乎越来越好。 曲渊被她看得脸皮发痒,不禁伸手摸了一下,奇怪,为什么会不自在?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离开了佳成,你护得了我吗?”她带着一丝天真,一只手撑在下巴上定定看着曲渊,一脸的纯真烂漫。 这一刻的画面,无限的美好,像极了一对对生活充满美好幻想的小夫妻,他们兴奋的规划着未来的小资生活。 曲渊心中某一处,被此刻模样娇憨可爱的苏晚晴微微触动,他敏锐的察觉到了那一丝悸动。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有这种怪异的感觉。毫不夸张,将近而立之年的曲渊还没有过初恋! 比起苏晚晴,曲渊大胆许多,也直接许多,不过他还没从刚才对苏晚晴的些许愧疚情绪中缓过来,所以现在一时惊愕,竟是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但是苏晚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就是不说话,眼神越来越柔,嘴角眼角,也开始浮现出浅浅笑意。曲渊的木讷模样,让她哑然失笑,不过,明确了心中想要的,她不怕主动,不怕没了面子,因为她怕错过。 美貌固然是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但是苏晚晴很清楚,这些不会长久,而她的劣势,相当明显。她害怕错过,错过了曲渊,她怕再也遇不到这样的人,可以被保护,可以放心依靠。 “你...” “我...” “你说...” “你说...” 两人相视一笑,这恋爱的腐臭味瞬间弥漫开了。苏晚晴伸出撑着下巴的小手,曲渊也伸出一只手来,苏晚晴把手放进去,曲渊轻轻握住,手微凉,白嫩顺滑、柔弱无骨。 浑厚低沉的嗓音传来:“从今以后,上天下地,天崩地裂,我都护着你。”别说区区一个肖慈虎,就算是那庞然大物的宋家,真要敢在他这里掀起风浪,曲渊也毫不介意为了她下一场狂风暴雨。 第一百三十八章 细作还挺多的说 时间晃晃,十月份了,奕州的秋天迟迟没来。 大三开始后,韩之琪和何可两人分别开始了自己繁忙的专业课程,大都聚少离多。 都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自己这么一个天姿国色的大美女,不管是身材还是样貌都绝对是上上之选,就算是家世,虽然不是家财万贯,但也足够让一个男人少奋斗二十年了!最主要的是,本美女专一痴情,从小到大除了亲人,连个异性的手都没牵过!那个傻子,怎么就是不动心呢?! 从回校前夕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没和沈重取得联系,韩之琪的心几乎跌落到谷底,原本以为那次通宵的短信聊天是个好的开始,没想到似乎要变成一个戛然而止的结局。 那个在飞机上跟她有一面之缘的陈欣这段时间约了她好几次,但是她心情不美丽,没有出来,或许内心深处跟这个人还是没达到那种亲昵的程度,她并不想刻意的去维持一段关系。 不过能考上全国知名的高等学府,虽然远谈不上世界顶尖一流,但这份成绩也是韩之琪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拼出来的,她并不想做一个只能让人观赏花瓶。 这个学期的时间几乎被各个专业课程和选修课程挤满,甚至连周六周日晚上也没有休息。如果爱情的缘分真的还没有来到,那就在这之前用知识来填充自己吧,起码让自己下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显得不一样一点。 这学期开始她独自上课的时候居多,宿舍四个女孩选了三个专业,刚好她跟何可两人分开,除了公共课和两门选修课的时间,平时两人也就中午吃饭和晚上宿舍睡觉可以相聚了。 这个学期除了六门专业课和三门公共课,韩之琪还额外选了五门选修课,闲暇时还要向家里的其中一家酒店管理人员了解酒店运转情况,时时将理论与实践结合。那个上学期还贪玩时不时要翘课出去逛街的小女孩,似乎一夜之间就一去不复返了。 年轻的导师因为韩之琪这学期在教室出现的频率突然增加,连讲课质量和互动效果比起在其他班级的时候都明显提升了很多,不过那双极富有神采和感染力的双眼并没收到任何值得让人欣喜的回馈。 她从来不向老师提问,即便是在老师们刻意营造学生踊跃发言氛围的环节,甚至直接将问题向她抛出来,她基本上都是先微微一笑,那动人之姿倾国倾城,真是让人恍惚,随后嘴里悦耳动听的吐出两个字来:“不会。” 干脆利落!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企业管理概论课那位年纪还不到三十岁的男性老师在第一次给韩之琪“设置”这个环节的时候,被那浅笑惊得愣了一神,更为夸张的他随后竟然傻笑了一下,类似于“嘿嘿”和“呵呵”之间的呆笑,震惊了整个课堂。 好在没有好事的学生将这些编成段子扩散出去,否则这位老师恐怕真的要无地自容了。 除了上午第三四节没课的情况,每天中午韩之琪都还是会和何可一起吃饭,今天中午依旧。 “琪琪,今天精神不太好,你是不是生病了?”何可很细微的感受到韩之琪的眼中没什么神采,整个人状态只有平时的七八分。 韩之琪半是叹气的“嗯”了一声,“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嗓子不太舒服,今早上起床就有点头晕,嗓子也疼得厉害了,可能是感冒吧。” 这段时间三伏天刚过,正是秋老虎肆虐的时候,早晚清凉,中午闷热,韩之琪对于奕州的气候还是没有充分适应,每年都有这个情况。 “吃药了吗?一会儿我带你去校医那里检查一下,下午你回去休息休息吧,我来跟老师请假。”何可早已了解了这丫头坚强外衣下的柔弱内心,尤其在知道她感情上似乎出现了一些障碍之后,她生怕韩之琪的性格会因此发生变化。 韩之琪不出意料的摇头,她不想把这看做一个了不得的大事,毕竟今后还会面对更多真正意义上的困难。 突然背后又传来一个声音:“琪琪?!”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喜。 何可坐在韩之琪对面,正好看见声音主人,面露疑惑,她不认识。一个身材苗条,相貌普通的女子,端着一个餐盘走到韩之琪身边。 韩之琪抬头一看,竟是一个多月没见的陈欣,的确有点惊喜。 “欣姐,这么巧!” 她的精神好了两分,转而对何可说道:“可可,这就是我跟你提到过的我在飞机上遇到的欣姐,陈欣。我们奕大经管学院硕士研究生,算起来可是我们同宗同门的师姐呀!” “欣姐,这位大美女是我的室友,同样是经管学院经济学系的才女,何可!”仅跟陈欣在飞机上有一面之缘,她自然不会将自己的全部事无巨细都盘出去。 陈欣洒然一笑,眼睛明亮,韩之琪身边有什么人,是男是女关系如何,这是她的必修课。何可的资料不需要韩之琪介绍,甚至她知道得更多,不过对于这个第一次见面才貌双全的女孩着实惊艳了一把。 何可跟韩之琪完全是两种气质,但是一刚一柔相互融合,画面和谐得简直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来。食堂里掉筷子掉餐盘的,走着走着撞了墙撞了人的不在少数,偌大的大厅里不时传来一阵听令哐啷的声音。 陈欣伸出手来笑道:“早就听说了奕大双姝倾国倾城,今天才总算有幸见识了,果然名不虚传。” “学姐过奖了。”何可也浅笑着站起身,伸手和陈欣轻轻一握。 “欣姐,你一个人吗?要不就跟我们一起做坐吧。” 本来陈欣应该求之不得,她却笑着回绝道:“今天不了,我那边有同学在,下次我们找个时间,姐请你们吃饭。闻名奕大的两位大美女跟我这么有缘,却在今天才认齐,这是我的罪过,改天好好向你们赔罪。” 这是极正常的事情,韩之琪点头回应道:“这学期开始要忙的事情很多,一周七天几乎都没有真正闲下来的时候,如果哪天时间方便,我来约你吧。” 陈欣欣然同意,正要迈步离开,又突然回头对韩之琪说道:“我看你今天气色不太好,要注意身体,再忙也不能拿健康开玩笑。” 她不仅在几次没把韩之琪约出来增进关系的情况下拒绝了韩之琪同坐的邀请,甚至在发现韩之琪身体抱恙之后也只是随口嘱咐了几句,但是刚才她眉宇神色中的关切,看不出丝毫作假。 韩之琪当然不会知道,不久后陈欣便给远在千里之外的张知北打了通电话,一五一十的把情况向他汇报,当然,原则性的重要消息不多。但是他知道韩之琪生病了,还无人照应,大三第一学期课业繁忙,很少休息。有了这些信息,张知北自然就掌握了一些先天性的优势。 “这几天你不用跟她太频繁接触,免得她生出怀疑,但是小夏那边有任何消息你一定要第一时间知道,我会看情况确定是否亲自过来一趟。”在她最虚弱,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趁虚而入,才能取得最好的效果,张知北完全不急在一时半刻和美人独处,如果他想要,有的是这样的机会。 第一百三十九章 高级拥趸 小夏名叫夏菁菁,是这个学期刚被学院调配到韩之琪宿舍的新同学,至于原因,学院给出的解释是原来那名叫李彤的学生要转系,虽然在这之前大家都没听她说起过。 可能是跟近来紧张的课业节奏和韩苍军几次电话都会有意无意将话题引向张知北的关系,本就感冒的韩之琪这一个月来心情其实一直有些郁结,下午独自去上课她的状态又糟糕了几分。 好不容易撑到下课,额头发烫头脑昏沉,她感觉自己有点高烧了。 夏菁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好几个护花使者都被她三言两语挡开,一下子发现自家少爷给她安排在韩之琪同宿舍真是省去不少麻烦。两人住在一起,加之那些所谓的护花使者韩之琪一直没瞧过正眼,自然她来照应是最合适的。 对于这个已经被视作未来张家少奶奶的人,夏菁菁可不敢有丝毫大意,天知道要在一群打了激素的雄性牲口围攻之下把韩之琪顺利带出来有多困难,这其中可不乏一大堆家世背景都有一定能量的莽撞小青年。 不过没有办法,作为张家的人,夏菁菁无论如何要坚定执行并完成张知北布置给她的任务,虽然其实她内心深处有一丝自己也看不清的别扭。好在奕大的实力虽然算得上国内拔尖,但是这里面真正卧虎藏龙的学生较之帝都脚下的清北以及有魔都之称的长庭复旦还有禹江大学这种真正的顶梁柱而言,还是要少了很多。 对于夏菁菁的自告奋勇,韩之琪一度还想拒绝,但又考虑到大家现在都在一个宿舍,时不时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未免显得太过清高,也就顺从了夏菁菁这个看起来无比暖心的举动。 路上夏菁菁极为随意而又带着一丝象牙塔里稚气未脱的小女孩都有的八卦心理问道:“琪琪,你这么漂亮,追你的人都能组成一个营了,你怎么就没选一个做男朋友呢?” 虽然夏菁菁这学期才刚和韩之琪等人认识不到一个月,但是她性格活泼可爱,个子娇小俏皮,任谁听她说话也只会觉得她纯粹是有口无心,想到什么说什么的无忧无虑女孩。 韩之琪没有多疑,但是她的性格本就不喜欢和陌生人有太多亲近,何可与她交好不用多说,就算陈欣也只是“机缘巧合”之下用了一点巧妙的手段取得了韩之琪初步的好感,随即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两人联系并不多。 所以对于夏菁菁的好奇她没有回答,这种相对隐私的问题,她只会偶尔跟何可玩笑打闹的时候聊聊,或者在谈起两人今后对爱情的憧憬的时候才会那么正经的讲心里话。 她直接转移了话题:“菁菁,你是怎么到我们学院来的?” 本是无心之问,夏菁菁心头一紧,只是那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神色韩之琪因为精神不好,并没注意到。 她眨了眨眼睛,眼珠转了一圈,俏皮笑道:“上大学之前,我跟家里说其实我想学的是工商管理,不过家里坚持认为学财会更有前途,什么工商管理家里没矿没背景的,学了也用途不大。 两年来我一直没有放弃跟家里争取,最后在上学期他们才松了口,只要我能在期末考中拿到年级前五,那他们就同意我的要求。不过他们不知道,要达到转系的成绩要求,恰好必须是在期末考中排名前五,也就是说每年转系正常情况下不会超过五个人。我很幸运,恰好是其中之一!” “嗯,学院对转系的成绩要求我也知道,如果有人成绩没达到这个标准,但是她又的确想转系,那还有其他什么办法吗?”韩之琪脑中突然一闪,若有所思的问了一句。 夏菁菁依然大大咧咧的没留意韩之琪的表情,耸肩说道:“如实申请啊,如果只拿我们经管学院来说的话,你需要充分说明在原专业上与拟转专业你的学习状况,通过转专业能有利于学生自主学习成材,学院审批申请,申请如果通过,还得参加学校的考核,考核合格了,才能转系。 当然还有其他情况,比如身体状况不适合专业学习,但是学校还有其他专业符合身体条件要求,也可以转系,但这个条件基本不适用于我们学院。” 韩之琪“哦”了一声,笑笑,不再说话。 夏菁菁知趣的没再韩之琪男朋友这件事情上深究,某些问题言多必失。走着走着发现前方又有不明情况,看似迷糊神经大条实则心思聪慧的小姑娘清楚这次大概遇到了一个不那么好打发的角色,心中不免感慨不过二十分钟内的脚程怎么感觉护送韩之琪回宿舍就跟孙悟空保唐僧去西天取经一样要经历那么多劫难呢? 果不其然,那二十岁出头,一头板寸神色淡然面容帅气的年轻人看着韩之琪径直朝他们走来,眼中全无夏菁菁的存在,只看着韩之琪,丝毫不掩饰和闪躲。 他穿着一件灰色高定修身衬衫和灰色休闲西裤,与那些总喜欢服装潮流但是样式古怪的年轻大学生完全不同。 远远的,他淡笑了一下,一下子让人感觉干净清爽。夏菁菁情不自禁的拿他和自家少爷做了一番比较,然后翻着白眼撇撇嘴,不过如此。 “琪琪,生病了?” 这不是废话吗,没生病谁这么无精打采的?夏菁菁心中腹诽。 对于曾经主动和韩之琪表白过的人,最后大多朋友都没得做,但这个男孩是个例外,当然,肯定也不会太热情。 韩之琪淡淡说道:“有点感冒,不是什么大病,回去休息休息就好。” 深知话多会让韩之琪反感,不痛不痒的关心和问候更只会让人觉得可笑,年轻人非常干脆的侧身让开了路,同时笑着对夏菁菁莫名其妙的说了句:“谢谢!” 虽然都是不咸不淡,但是夏菁菁敏锐的觉得应该将这个消息报告给陈欣,她在一旁耐心等着,做一个合格的刚刚和韩之琪认识的新室友,另一方面,她想看看韩之琪有什么反应。 年轻人一句“谢谢”,是谢夏菁菁照顾了韩之琪,或者说,替他照顾了韩之琪。这种隐晦传达的暧昧言语,韩之琪一听就知晓其意,她微皱娥眉说道:“谢谢你的关心,不过这不关你的事,菁菁,我们回吧。” 第一百四十章 居心叵测(求收) 年轻人能有如此待遇,是因为两年前在新生入学那天,他帮韩之琪解了围。有些社会青年总喜欢在新生入学的时候挑一些年轻靓丽的落单女孩占占便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收获。 韩之琪是独自一人到奕州的,加之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艳压群芳的颜值,自然就成了那群人的目标。 一般他们都会扮做学生混入拥挤人群,趁机揩油。韩之琪当时一人拎着大皮箱随着人潮涌动,这不可多得的好机会他们自然不会放过,只是那只咸猪手还没伸出一半,就被这年轻人逮了个正着。 除了他没人看见,就算看见了也没人敢说。那人当然不会承认,年轻人笑得春风和煦,毫不动怒,手指着大门顶上的摄像头说:“要不咱们去门卫调监控出来看看?” 那人立马反弹,身后突然围拢来一大群人,就要让年轻人好看。韩之琪自然也是个仗义之人,感激庆幸之余直接表示报警,现在执法者对于地铁之狼、商场之狼等等通常都不会手软,更何况她还是奕大新入学的高材生。 最终他们放下了狠话,说是记下了年轻人的模样,以后上街得小心着点,这让韩之琪很过意不去,也一直心中不安。这一点,年轻人一直到现在都很感谢这群人。 年轻人一笑置之,初中的时候有人跟他这么说,结果蹲号子了,高中的时候还有人这么跟他说,结果有的伤了有的残了。大概已经有一年多没人这么跟他说话了吧... 这一缕笑容,更像是死神在向他们招手,至于他们的结局如何,只有那年轻人知道了。 夏菁菁半扶着韩之琪离开,没有丝毫犹豫。 看着她娇弱却魔力十足的背影,年轻人一贯淡然的眼神深处埋藏了一丝炙热。 或许是早早的参与了家中酒店的管理工作,接触了很多作为学生无法接触的人,韩之琪拥有了她这个年龄大多数女孩没有的成熟,以及那个年轻人坚信没有经过任何开发却比魔鬼还要惊艳的身材! 他双手插兜看了看天空,深吸一口气,徐徐吐出,再看着韩之琪的背影,表情中充满了强大的自信,美女啊,不就是用来征服的么! “琪琪,那人是谁啊?”夏菁菁又变成一只好奇猫了。 韩之琪淡淡回答道:“一个普通朋友而已...怎么,你对他感兴趣?我给你牵牵线啊...”难得她走路都快不稳当了还有心思和夏菁菁调侃,眼角挂着一丝揶揄笑意。 夏菁菁不屑道:“看他一副淡然的模样就感觉虚伪,看他满脸笑意的模样就感觉内心险恶龌龊,给我和他牵线啊?除非太阳从南边升起南方落下,除非天是绿的草是蓝的,除非山是水做的水是泥做的。” 韩之琪啼笑皆非,脸上终于有了些由衷的笑意,“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种高富帅不正是你们这些小女生正喜欢的吗?” 夏菁菁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鼓着嘴说道:“这种男生还是算了吧,我还是喜欢平平淡淡普普通通的,高富帅啊,咱们hold不住。” 一边说着话,两人已经到了宿舍。 “喂,你谁啊,站我们宿舍门口干嘛?”夏菁菁突然一阵惊吓怪叫。这丫头就爱咋咋呼呼,韩之琪无力的白了她一眼,可惜那俏丽妩媚的风情没人欣赏到。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三十来岁的女性挎着一个箱子一本正经的站在两人宿舍门口,这幅打扮不用猜也知道,是个医生。 女医生非常礼貌的笑道:“请问,您是韩小姐吧?” 两人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一脸懵着,同时点点头,“哦不不...她才是你说的韩小姐,我不是,我叫夏菁菁,我来自胡建,我今年21岁了,不过...”夏菁菁先是捂着嘴一手指着韩之琪脱口而出,然后松开手开始主动自我介绍,仿佛是在跟红娘自报家门似的。 韩之琪跟第一天认识她一样,但是那双璨若星辰的灵动大眼弯成了一对好看的月牙,无奈的摇摇头,在夏菁菁面前,她反而像个大姐姐一样。 “我是韩之琪,不知道你要找的韩小姐是不是我。” 女医生点点头,只要姓韩,那就不可能有错了,“是林公子叫我过来的,他说您身体状态不太好,专程叫我过来。如果不介意,我想在您的寝室给您做一个简单的诊断,放心,不会耽误您太长时间。” 夏菁菁暗自咋舌,谁那么大的手笔,直接把医生请到学校的学生宿舍来给人看病?张知北有这样的本事吗?有!夏菁菁坚定不移的想着,但显然这个人不是他。 韩之琪脸色微红,不是被感动的,也不是害羞,而是愤怒。她没心思去猜想刚才见到的那个林铮此举到底是讨好自己居多还是真正关心自己居多,这样的手段虽说是真正的照顾了自己,但是一旦接受,那么他的后续动作一定连绵不断。 一联想到对方的深厚背景,再制造点舆论煽动一下情绪易如反掌,久而久之,就可以温水煮青蛙似的造成一种真假难辨的既定事实! 倒说不上是用心险恶,但是对于那些喜欢在任何事情上都用些计谋手段的人,韩之琪一向敬而远之。 于是她没给女医生丝毫回旋的空间,直截了当的回绝道:“我刚跟你们林公子说过,这点小病没什么大碍,就不劳烦你了。刚上完课有点累,就下次再请你坐吧,另外,再次替我谢谢林公子,但是以后,我想他还是别为我操心了。” 女医生一阵惊恐,韩之琪的话里似乎有和林铮断绝往来的意思,如果真是这样,这口大锅最后林铮一定会砸在她身上。 她脸色为难的看着韩之琪,十分钟之前才接到林铮的电话,要求她必须在韩之琪进宿舍之前赶到门口等着对方。她搞不懂这些背景惊人的公子哥对这些细节那种近乎苛刻的严格要求,但也只能照做,好在她的医院里学校不远,开车闯了两个红灯不到八分钟到了韩之琪宿舍楼下,然后真的在十分钟之内到了宿舍门口。 韩之琪的一句“不劳烦”,可能会让她失业,甚至还会有更糟糕的事情发生。 “韩小姐,您看这样行不行,您先开门,我就在您身边简单看看您的大概情况,我不给您抓药,您让您同学去也行,不会耽误您几分钟时间,如果我什么都没做,那后果一定不堪设想的,就算是您帮我个忙,好吗?”说到最后,她的语气里明显带了一丝乞求。 虽然她没明说林铮会把她怎样,但身为徽江省公安厅厅长的公子,林铮想要处理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普通人实在易如反掌。 韩之琪心中冷笑,这种手段,比起张知北来可要下作许多。拿一个无辜的人来变相要挟自己,好像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她不知道,林铮与她相识两年,第一眼惊为天人,没过多久就彻底沦陷,这一点倒是跟张知北差不多。 他自认为只有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才配得上韩之琪这样的天仙,可惜两年下来他和韩之琪的关系毫无寸进,眼看同处一校关系却一直不痛不痒,大三了,还有两年就要毕业,加之大四半就业半就读的状态,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内心的那份狂热再也按捺不住,该加把力了! 韩之琪叹气说道:“其实我真的没什么大碍,这样吧,你现在回去,如果他问起你,你就说已经给我看过了,我这里你放心,没问题。”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非得如此,以后她再见到林铮时才会真正的坦然,今后见到沈重,不管两人会是什么样,她才会真的问心无愧。 第一百四十一章 弘泰安保,内有乾坤 女医生似乎还想再争取,刚要开口,韩之琪脸色一下子冷下来,“如果你还觉得不够,那这些话就当我没说过!” 女医生脸色一紧,来不及思考究竟是不是自己“得寸进尺”了,赶忙答应下来。韩之琪不是一个油盐不进的人,但在原则性的问题上不会轻易让步。 她面带感激的离开,等她消失在走廊口,夏菁菁才乖巧的主动开门。今天她算是见识了,长这么大,环肥燕瘦的各色美女见了不少,也有一些无论容貌气质还是身段都是绝品的女子,但是能到韩之琪这个程度的,她敢拍胸脯说绝无仅有! 难怪自家少爷也栽在她的手里,换了我是个男的,我也跑不掉啊!她有些恹恹的想到。 进了房间其实也没什么可做,吃药倒水韩之琪都自己来,她也实在没什么可照顾的,大概只是韩之琪一个人在房间也不怎么放心,安静看着她就好。 韩之琪由衷的说了声谢谢,躺下休息了。 夏菁菁躺在床上,拿出手机却又犹豫,应该给陈欣发条信息了,韩之琪生病,不轻不重;很多人喜欢她时时想要在她身边充当护花使者,张知北知道的吧,可是还有一个人,似乎很厉害的样子,他会是少爷的强力竞争对手吧? 如果这条信息发出去,那少爷是不是很快就会来奕州了呢?夏菁菁又撅起了嘴,不怎么开心。反复拨弄了一阵,她放下手机,心情也越来越复杂,最后干脆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睡着了。 ...... “不行了,兵哥,我要吐了,今天就这样吧,真的到极限了!”高越在一边吐着苦水一边口齿不清的说道,连神志都有点模糊了。 这是弘泰安保组建乾坤两组四十八人的第二个月,沈重安排所有人进行了一场对外秘而不宣的强化特训,为时两个月。 大伙儿从最初半个月对沈重的抵抗,到一个月之后的别扭,再到半个月前的接受,最后到现在的臣服。 展露了自己实力的冰山一角之后,沈重在这群人心目中的地位,隐然仅次于李弘泰这个精神领袖。 两组人员常常分组对抗,每天训练长达14小时,然后鼻青脸肿的回家,如果不是他们极力向家人解释和阻止,恐怕警察早已经找上门来。就是如此强度,甚至还有人干脆在公司住下。 都说笨鸟先飞,干他们这行,不能否认天赋带来的先天优势的确巨大。有的根骨清奇训练成效总是事半功倍,有的头脑聪慧思考问题举一反三,所以他们只能以更大的勤奋来弥补这巨大的差距。 不过还有的人既有根骨也有头脑,关键还刻苦,那就真的恐怖了。三者兼具的,乾坤两组各有一人,乾组赵公明,现在他俨然有了乾组武力第一人的趋势,至于坤组赫然是一女子,名叫孙沁,今年二十五岁,一头齐耳短发英姿飒爽。 李权兵一脸鄙视的看着高越,恨铁不成钢的道:“我说你丫的有点骨气没!我们全组二十四人,快两个月了,六次小比我们两个都吊尾巴。上一次两组四十八人大比,我们两个排四十三四十四,连人家龚平都比我们厉害!两个月的特训还剩不到半个月就结束了,这次大比我要不进三十,我这老脸...我我我...我都不好意思再继续待下去了!” 看得出来,李权兵这次是真的有点急了,也不奇怪,两人年纪虽然不算大,但是在这两组里面也绝不算小的。自今年进入安保部以来,几人都收获了强大的自信,如果不是这次进了乾坤组,恐怕在今年年前就能达到自我陶醉天下无敌的至高境界。 最关键的是,乾坤两组里可不止陈沁一个女生,四十八人里共有八个女孩子,年纪都和陈沁相仿,比李权兵和高越两人小了几岁,这让两人强大的自尊心颇受打击,而且让两人难堪的是,八个女孩子在上次月度大比之中没有一个人排名在四十开外。 还有一点值得一提,在上次小比中李亢排在乾组第十三位,足让他嘚瑟了两天。 因为沈重当初选人并没按照大家的实力排名来选,甚至这两组人员其中大部分人的实力比弘泰安保真正精锐差得不少,所以第一次月度大比之后,他们当中很多人的实力也只是达到了公司的平均水平。 所谓的大比小比,是两组组建之初沈重提出来的,没有任何实质或者虚拟奖励,一切只因为他们见识到了沈重强悍的实力,受了刺激,有了动力,什么都好说。 高越已经汗流浃背上气不接下气的,李权兵一说起排名他就泄了气,耷拉着脑袋说道:“老大,你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不过挺有效,他都准备躺下了,听了李权兵这话又费劲的站起来,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沙袋。寻求突破极限,是他们所有人现在每天都在做的事情,简单到了极致,但吻合了当初沈重训练李权兵时候的方法。 禾国武学源远流长,其中虽然不乏四两拨千斤、以柔克刚这样极致精深的境界追求,不过大道至简,万变不离其宗,要想真正强大,强悍的体魄一定必不可少。身体的力量才是一个人真正的底蕴,与人斗战,技法使用、力量使用,拼到最后一定还是以肉体为基础。 这世上没有一步登天的事情,越是高深的武学,必然会有越高的修习条件,身体素质一定是其中之一。强大的身体素质,是迈向更高境界的基本保障!虽然不要求他们一力降十会,但是沈重有自己的标准,不管男女也无论身份,无一例外。 李权兵突然正经脸色,认真看着高越说道:“兄弟,我还是那些话,咱们能有今天这一步,说不上是个成就,但是也算小有风光了。但是这一切毫不夸张的说,就跟天上掉馅饼一样,不过你要知道,这馅饼不会永远掉,也不可能都掉进我们兜里。沈哥愿意帮助我们,但如果我们永远都烂泥扶不上墙,他再怎么愿意,我们也没脸皮不是?” 高越叹口气,越想越郁闷了,“你说得对,沈哥给了机会,大好的机会,想想一年前,都什么样啊!现在回头来看,其实每一步都感觉像是在坐井观天,以前当混混,跟着一帮狐朋狗友就以为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来了弘泰安保,公司有一群眼比天高从来不正眼看我们的保镖,我也拿出去当吹嘘的资本认为我也有多不得了;遇到沈哥,进了安保部门再特训了三个月,又觉得自己飞上了天。 你这一说,我才发现,屁都不是,人家女孩子都个个比我们强还比我们年轻!兵哥,你就别说下一次月度大比,就是这周的小比,如果我们两个还在组里掉尾巴,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到月底!人家龚平,我一直以为这小子老实木讷,没想到是个藏得这么深的潜力股,我们两个,渐渐都被他甩远了。” 上次月度大比,龚平排在第二十二位,着实把这两位老大哥的脸给狠狠臊了一把。大比之后沈重又将两组拆分为两人一组,按照排名依次组队。最初分乾坤组的时候,三人站成一排,龚平恰好被沈重从中间对半劈开,入了坤组。 第一百四十二章 队内小比(求收藏谢谢) 李权兵本来想“呸”一声,都发现自己没什么底气,一直以为接受了沈重三个月的训练后突飞猛进,现在才知道他们跟真正的精英差距有多大,坐井观天是不敢了,他们知道,已知的未知的,真正的强者,现在他们还难以望其项背。 “管tm的,不想那么多了,再加练两个小时。” 弱者能否后来居上,关键还看自己,只要能在基础课程上打下坚实基础,未来谁更强,可不是定数。 还有三天,又是这个月的第三次小比,这次小比一周之后,为期两个月的特训就正式结束。即便那不一定意味着什么,但所有人心中都隐隐有一口气,要争点什么。 这么想的人不只是他们两个,这里面年纪最大的三十三岁,最小的还不到二十五岁,都是以武力吃饭的人,佛系玩家在这个行业只有等死的份儿,所以争强好胜几乎就是他们的本能。 很多人在进组之前,甚至还达不到弘泰安保的平均水平,但是不甘心,也无奈,这个以实力为尊的地方,你弱,就只能跟弱者在一起。 有些事情,光是努力还不够,还得有适当的方法,所以当他们突然有了这个机会之后,一定会迸发出比那些早已习惯站在云端的人更大的热情和渴望。 这个时候,两人才感觉以前跟沈重还是一个组的那段时光,有多可贵,他可以为每个人量身打造训练方案,让每个人在最短的时间内最大限度的提升自己的实力。 而现在,他是弘泰安保的总教官,也是乾组和坤组的头子,不会再有那样的时间,即便有时间,也不可能再厚此薄彼的偏袒自己了。 三天后,两个月特训的第七次小组内部小比终于到来,组员个个情绪激昂,有的迫不及待想要重新证明自己,有的摩拳擦掌要和上次惜败的对手再大战三百回合。 四十八人早上八点准时在弘泰安保总部十六层综合特训处集合,这里平时只针对总教官和最顶尖那一批人开放,全公司不超过三十人。这段时间他们基本上都被外派任务,偶尔有几天功夫呆在公司的不到五人,这才让沈重有机会开了个绿灯。 眼前四十八人昂首挺胸,面容肃穆,清一色的陆军迷彩训练服。 “各位,今天的比赛稍微延后几分钟,我说几句。两个月的特训,还有一周就结束了,今天小比,是我们特训的最后一次,下周周末,大比和小比融合一起。 特训结束之后,还有想退出的,允许无条件退出。当然,我还是要强调,加入所谓的乾坤组,不意味着你在弘泰的地位或者利益有任何变化,成为组员不会给你们带来任何实质性利益。” 沈重在众人面前来回踱步训话,声音不大,表情平静,气势平平,大多时候他都显得普普通通,但是在这群人眼里,这个年轻的总教官,不知不觉的地位神圣超然。 “特训结束后,大家休整一晚上,第二天公司就会派发任务。每组任务最多不能超过6人,大家自行组队。各位,这是我好不容易给你们争取来的福利,千万不要浪费了。”沈重面无表情的说道,明明没有隐藏什么阴谋,可是众人都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就连李权兵这个平日自诩最了解沈重的家伙,眼神中都充满了小可怜。 沈重拍拍手,众人的表情他一一看在眼中,跃跃欲试的、无辜的、茫然的还有面色坦然的,呵呵,假以时日,这些人里面,总有一些出类拔萃,甚至能给人创造点惊喜吧! “好了,别愣着了,开始吧,规矩不用说了!” 为了最大限度的体现每个人的真正实力,规则设置很简单,二十四人按照上一次的内比排名,第一人与第二十四人对战,第二人与第二十三人对战,以此类推,一轮分胜负。一轮结束之后,前十二名与后十二名便确定下来,而胜者继续按照上次内比的排名首尾对战,败者同样按排名首尾对垒。 最后一轮三人决胜局,为防有人多战一轮,以混战方式决定胜负,这其中的判定标准,将直观根据三人的对战表现由沈重最后判定。因为是根据排名首尾对战,所以也不排除一部分人因为实力相差太大而策略性放弃第一轮对战,无可厚非,既是以综合实力排名,智体兼并发展并无不可。 如此下来,每个人都会在一天之内经历四轮高强度的对战,这对一个人的体力和精力以及意志力方面都有极高的要求。两个月密集的内比加上一次月度大比下来,虽说从技战术上来讲很多人还只处于整个公司的平均水平,但是在综合实力上来讲,他们已然在基础上胜出了那些人太多。 乾组第一轮第一战,上次小比排名第一,也是连续六次小比和一次月度大比稳坐乾坤组第一宝座的赵公明对第二十四位的高越。 已经特训一个多月,除了那几个女孩子保持了身材,就他一个人的身型没有变化,依旧不壮不瘦,个子不高不矮。 但是这段时间下来,谁还敢轻视这个年轻看似文弱的男子?他可是雷打不动的第一,就是心高气傲的陈沁,对他也颇为服气,差距太大! 高越明智的选择放弃第一轮,不是实力相近的对手,上去只是给自己找虐而已,不会学到丁点儿有用的东西! 接下来第二位的柳生对战第二十三位的叶英涛,前面已经有人放弃了,他不想做第二个,龙行虎步走上擂台。平视着从另一侧缓步而来的柳生,上一次小比,也是他俩。 柳生看起来斯文,比赵公明高了几公分,但在叶英涛这个身高一米八三背阔肌明显的壮汉对比下,还是瘦小许多。不过,他笑意淡然,叶英涛满脸戒备。 “还要打?” 叶英涛皱眉,柳生明明表情平静,但在他看来却充满了嘲讽和不屑,就像一公斤tnt烈性炸药瞬间点燃他的神经。 他横眉冷对,冷然说道:“为何不打?” 柳生深深点头,“有骨气!” 此话一出,高越老脸一红,言下之意,他刚才那是没骨气了!不过没辙,越有本事的人性格越是怪癖,或者高傲。两个组里行事风格别具一格的人不少,沈重并不把他们当成部队里的军人那么训练。 不过这脸打得...真疼! 第一百四十三章 浑人李权兵 一声锣响,柳生抢先攻击,在无法弥补的巨大实力差距下,速战速决,这是这几次战斗下来大家的共识。 叶英涛早已准备多时,知道柳生会抢先强攻,已经吃了两次亏了,他知道看似瘦弱的柳生手中其实还藏了一股柔劲,如果跟他硬碰硬,连绵力道足以让他在第一次过招之中就损失至少一条手臂的战斗力! 他疾步后退,步伐节奏极快,但毫不紊乱,眼神如老鹰一般锐利,紧紧盯着柳生的拳头,耳边传来呼呼风声。这一拳,力量虽然不算如何强大,但是重在凝实,好家伙,这分明是想要一拳解决战斗的模样。 连跨出两步没追上叶英涛,柳生的第一拳势头已尽,手臂内的绵力也在这过程中渐渐散去,但他是强者,一招结束当然不会等着叶英涛有来有回的跟他回一招。那一拳没打到对方,瞬冲的两步化作后劲,往地上用力一蹬,再次向叶英涛急追而去。 他神奇的将手上的攻势和双腿的后劲协调开,一记重力弹腿眨眼睛就要轰在叶英涛上身。因为叶英涛是面对柳生倒退,速度本来就慢上一截,这下是如何也躲不开的。这一脚一反刚才的绵柔,势大力沉,叶英涛心中发狠,双手想要画一个混元太极,不过还只是入门的他刚做了一个起手的动作,柳生的腿就已经到了眼前。 叶英涛低吼一声,左手如钳擒住柳生脚踝,随即脸色猛然大变,紧接着右手奋力一拳抵在柳生的脚心,后退的脚步不停,他想用一招还用得极不熟练的四两拨千斤卸去柳生这庞大的力道。 但这去势,在叶英涛竭力相抵之下,根本没有任何减缓的趋势,那一脚,仿佛带起了一只风筝,恐怖!第二位和第二十三位的差距,根本无法想象! 两人一触即分,叶英涛根本就粘不住柳生的腿,速度太快,力量太大。一百五十斤的重量飞出去两三米才停下,不过好歹他的动作起了些作用,否则柳生这全力一脚,足以砸碎他的胸骨。 对战的时候不留余地,这是沈重对他们的唯一要求,当然,有他在,不至于真的伤了性命,只是伤筋动骨在所难免。 这帮人,今后多半是要刀口舔血的,这种程度的战斗,真的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沈重没有丝毫怜悯,即便面对那几个女孩,现在的所有血泪,只是他们今后保命应该交的学费而已。 柳生稳稳落地,趁你病,要你命,这里不讲究什么君子打法。他乘胜追击,叶英涛立足未稳,柳生眨眼又至,他的笑意重新浮现在脸上,淡然如水,在叶英涛看来,依旧嘲讽十足。 突然心生一丝警觉,柳生的表情都还没来得及变换,只是笑意淡了一些,他强行止住了脚步,因为他看见了,叶英涛的脸上也悠悠出现一抹笑容。一只手像钢爪一样,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腹下不到五公分的地方,魅惑?! 这是那几个女人才会的技能,为什么他也会?而且没几个能用得像叶英涛这么熟练,神不知鬼不觉,几乎将他蒙骗过去! 好不容易从夹缝里求得一丝机会,叶英涛自然不想放过,柳生动作微顿,他便毫不犹豫的反杀过去。两人对向疾行,动作只在电光火石之间,柳生本能的伸手下捞,也堪堪只是抓到了叶英涛的手肘。 低吼变做怒喝,单比拼力量,柳生不见得比叶英涛更强。虽然柳生及时抓住了他的手肘,但完全不能阻挡叶英涛的攻势。 叶英涛一把直接扣在了柳生的腰上,单手猛然上提,恐怖的肌肉轮廓完全将短袖撑得紧绷。 现场众人屏住呼吸,局势转变得太快,也出乎他们的预料,如果说第十五位和第九位对战,爆了个冷门显然都还在大家的接受范围内,但这是谁?久居乾组第二位无人撼动的柳生!与那个自小比以来就没入过前二十位的叶英涛! 这颠覆了他们心中的理所当然,尽管现在远谈不上是柳生落败,甚至叶英涛也完全没有扭转处于下风的局面。就在这时,众人又是一片惊呼... 叶英涛扣住柳生的腰部用力一提,想要将他来个过肩摔,而对方,纹丝未动。 千斤坠! “总教官教给你们的‘魅惑’虽然了不得,但是你远不到纯熟的程度,当然,管了点用,不过,仅此而已!”柳生邪邪笑道。 在四十八人苦练基本功的同时,沈重也根据每个人的特点分批次教授一些内家武学,只是这两个月的特训还有比赛,为了冲刺那些虚名,大家都毫不脸红的藏着掖着,不想公之于众,沈重也没过问。 叶英涛策略性的打法,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没有任何作用,或许只是给他挽回了一点颜面而已。一个才刚刚越过弘泰安保实力平均水平的人,而另一个则是与赵公明并肩几乎站在了弘泰安保战力第一梯队的高手。 藏了绝招的,可不止他叶英涛一人。 这一击没伤得了柳生的一根汗毛,叶英涛脑海里警钟大响,还没等他抽身,手腕就被柳生捏住,“结束了!” 他反手一拧,右手顺势一个手剑斩在叶英涛脖颈上,力道拿捏得当,叶英涛当场昏了过去,至于鼻青脸肿那些事儿,每次都是到了第二轮或者第三轮跟他实力比较接近的人才能出现的。 整个战斗持续了不到一分钟,过程算不得多么的跌宕起伏,但好歹出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剧情,这也让那些十五名以后的人终于有了点信心,起码不能跟牛刀杀雏鸡似的吧! 第一轮第三战,排名第三位的萧暮春对第二十二位的李权兵,其实他很想像高越那样直接放弃,不过今年这一年来的遭遇潜移默化的激发了他潜藏深处的好胜心,即便他不认为自己能赢得了萧暮春。 在看到叶英涛的表现之后,心中那一丝不想放弃的念头变得越发明显。打不打得过先不说,但是今天,他也想要试一试,这乾组前三甲的高手,到底是什么模样的? 萧暮春是乾坤两组四十八人中年纪最大的,今年三十三岁,身高一米八零,原南部战区下辖的某舰队海军特种作战团队员,部队服役七年,四年前退役后经人介绍来到弘泰安保。 萧暮春和曲渊一样走的是纯力量的路线,不过如果单纯只将他看成一个肌肉男,一般都会死得很难看。从部队出来的人,尤其是这些常年在国家隐蔽战线征战的精英,部队里的军体格斗术,也被人称作杀人拳。那些被禁止公开的拳术,是他们的必备基础技能之一。 他的身高比起李权兵来矮了三四公分,不过浑身充满爆炸性力量的肌肉视觉冲击力十足。比起柳生来,他低调许多,沉默寡言,像一块木头。 李权兵有点紧张,深呼吸好几口气,然后眼睛猛地一睁,再然后...萧暮春也楞了一下,这家伙,干嘛呢? 只见他学着《猛龙过江》里面李小龙最后在罗马斗兽场与罗礼士决斗时的热身动作,神色肃穆不苟言笑,浑然不顾众人目瞪口呆的眼神。 李权兵忽地放松下来,都是我李家的人,我学点我祖师的精髓,有问题么? 众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啼笑皆非,这厮,能有个正经时候么? 双方碰拳致礼,萧暮春伸手示意,礼让李权兵先出手。李权兵嘿嘿一笑,当仁不让,刚准备动作,突然内心一声“卧槽”,上当了,这家伙!哪里是让他,萧暮春在伸手之后随即一步上前。 第一百四十四章 突飞猛进的李权兵 兵不厌诈,哪怕面对实力比你弱小许多的,能省几分力就少用几分力。这不是萧暮春在弘泰安保或者乾坤组里面学到的本事,而是他在部队里,以前的教官交给他的生存法则,虽然现在的乾坤组所有人几乎都学会了阴人。 不过真没想到啊,这个老实得快赶上龚平的大块头,什么时候也开始用这损招了! 李权兵仓促的双手架住萧暮春的拳头,强大的力量震得他手臂发麻,连退了四步,他龇牙咧嘴的甩了甩双手,强啊! 好久没有过的战意,终于再次降临,李权兵伸出两指指着萧暮春,然后微微一勾,嘴角笑意凌然,“再来!” 他疯了?!众人惊呼,这两人的差距,比起柳生和叶英涛之间不会有多明显的差别,即便叶英涛用上了沈重教授的魅惑,也没撑过三个回合! 萧暮春默不作声,和李权兵同时启动。 硬拼是不可能的,李权兵左手格挡萧暮春的直拳,力道依旧雄浑,不过这点镇痛还在他的承受范围内。阻滞了萧暮春不到半秒的攻击,李权兵右手紧跟而上。 携裹着拳风的一记勾拳悍然奔向萧暮春的下颚,速度也是极快。萧暮春毫不变色,李权兵已经颇为自傲的速度在他看来只是不过如此,左手写意的稳稳捏住他的手腕,微微向外一翻。 一股剧痛自手腕和腋下传来,右手动弹不得,李权兵大喝一声,侧身跨步,左手肘猛然击向萧暮春面部。萧暮春飘然后退一步,李权兵被同时带起,肘击瞬间落空,但他反应迅速,肘击未能建功,他顺势伸展前臂,拳头就像一条鞭腿一样再次弹向萧暮春。 萧暮春只得伸出右手,闪电般捏住了他的左手腕,如此一来,李权兵的上三路攻击手段全部被萧暮春封死。两人姿势怪异,双臂张开,萧暮春两手捏住李权兵的手腕动弹不得,他一脸平静,李权兵则是面目扭曲狰狞,画面就像是一个壁咚的升级版或者变异版。 奇耻大辱!李权兵满脸通红,这个动作让他恼羞成怒,奶奶滴,我都还没跟妹子做这个动作,你想闹哪样! 他双手用力,奈何力量又远不如对方,被钳制得死死的挣脱不开,想也不想,他右脚在两人中间直踢,几乎是一个九十度的角度。 萧暮春左手屈指一弹,李权兵条件反射性的吃痛收手,随即萧暮春还没松开的右手将李权兵抡起一个大圆往外一扔,空中腾飞两三米,落地再踉跄后退三四米,李权兵才终于狼狈的站稳。 差距,真的很大,即便第一招萧暮春进攻之后就完全处于守势,但是到目前为止李权兵连他的一块衣角都没碰到!此刻,他狼狈至极,而萧暮春,闲庭信步。像极了一个将,和一个兵。 李权兵啐了一口口水,大喊一声:“再来!”声音不复刚才的自傲和狂妄,充满了不服输的桀骜战意。 他主动飞奔向萧暮春,毫无花哨的一拳直接轰向对方,这次他不再选择迂回和退避,只要能打中对方一次。 高越站在外围,紧握的拳头不知不觉都渗了汗水,看得出来,李权兵有点失去理智了。与完全超越了自身层次的强者对战,极容易陷入被动的被羞辱的局面,加上在场还有几个美眉,丧失理智在情理之中,换做是他,恐怕也不会更好。 可是任谁都知道,不能冷静的面对对手,只会把自己置于最危险的境地,尤其是这个对手,比他还强许多! 萧暮春还会继续礼让吗?当然不会,李权兵用了萧暮春最擅长的方式与他对战,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这长达七米的距离前冲蓄力,悍然向他击杀过来,萧暮春原地驻足,提拳,相撞! 两秒后,想象的血腥场面没有出现,骨折的声音也没有传来。就在两拳接触的瞬间,李权兵最后跨出的那一步突然加速,再一抬手,拳化为掌抓住萧暮春的手腕,紧接着他用力将萧暮春往自己身边一带。 由于萧暮春是向前用力,顺势之下,被李权兵带出半步。 半步,够了! 李权兵当然不会傻到真的跟萧暮春拳拳相对,否则这会儿他的手臂可能已经彻底断了! 半步的距离,李权兵前冲之势不止,弓步沉肩,聚力撞向萧暮春的胸膛。这一切发生只在眨眼之间,萧暮春的身体和神经都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被李权兵结结实实的撞了一下。 这势大力沉的一击,让他略微躬身后退了两步。现场,一片愕然,排名第三的萧暮春,真的生生受了一击,毫无水分! 沈重在一边冷眼旁观,那双眼睛好像只是被他单独搁在眼眶里,然后被遗忘,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变化。 李权兵生生止住了追击的脚步,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沛然气势,如洪流一般自萧暮春身上爆发,好强! 李权兵的心脏骤然狂跳,他的沉肩一击,似乎,惹怒了他! 气势醇厚,并不蕴含杀意,对战中伤筋动骨是必不可少的,但是绝对不能有互相残杀,所以沈重依旧只是看戏。 萧暮春竟然含笑说道:“你不错,我大意了。” 李权兵悄悄咽了口口水,他很想开口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但是话到嘴边,就怎么也张不开嘴。莫名庞大的压力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出现,认输吗?虽然平时多半都不正经,但是这一路走来,他的尊严,也开始稍稍值钱了些,毕竟现在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啊! 好像每次战斗,他的浑都会极其自然的转变为严肃,其斗志之昂扬,反差之大,尤其让人感觉不可思议。紧张吗?这倒是有点。 “准备好了吗?”不到三米的距离,萧暮春不再放水,凌厉的攻击只是一招就将李权兵击飞,这次是跌落在地。 “要认输吗?”他真的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懊恼而已,他也不再木讷,充满了灵动,和以往从来没见过的霸气。这一刻,众人才想起来,这是曾经数次与境外国家的特种精英做过殊死战斗的真正强者,这个曾经两次荣立个人一等功、三次个人二等功的男人,手上握有不下两位数的性命! 只此一击,李权兵感觉胸口翻江倒海,鲜血倒流几次要从嘴角溢出都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在场一片哗然,萧暮春,他果然隐藏了实力。这是大家之前普遍的猜测,一般来说,干这一行的很少会将自己真正的本事和底牌都露给别人看,毕竟那些都是保命的家伙。 额...求收藏哈 第一百四十五章 那一股倔强(求收藏) 萧暮春在公司很少与人言谈,朋友也没几个,当初和他一起退役,被游说来弘泰安保的还有数人,其余的基本上都改行做了其他事业,唯独他,将部队的一身本事延续下来。以前每次出任务,与他同行的都不会超过三个人,其中几次真正遇到危机出手,都没有费太大力气解决。 所以了解这个人的,基本上一致同意他的本事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不知道比起柳生来,两人究竟谁高谁低?至于第一的赵公明,依旧没人认为这里面有谁能挑战他第一的王座! 李权兵喘了几口粗气,脸色涨红,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女友娇柔甜美的笑容。他们经常一起逛校园,上次去奕大执行任务,高越那句话没成想最后一语成谶,当然也主要靠李权兵自己没脸没皮的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了好一阵才终于叫他追到了一个姑娘。 中秋节那天,两人花前月下,姑娘一脸幸福的依偎在他身旁,甜蜜笑道:“你就是我的大英雄!” 是啊,英雄,只有战死的,哪有认输的?! 他蹒跚的站起来,嘴角笑意温纯,眼中战意燃烧,无需多言。 萧暮春不再废话,他敬重这样的人,不因为他比自己更早的认识沈重,也不因为他或许跟沈重有更要好的关系。不过,任何情绪,一定不能影响甚至左右一个合格的士兵最终目的。 在场的人,没有出声阻止,包括高越。 李权兵突然一脸灿烂的笑着开口:“萧暮春,想知道总教官教我的是什么吗?”他的牙齿,赫然一片猩红,但嘴角依然干净。萧暮春心生警觉,突然耳边传来一声轻喝:“者!” 萧暮春眉头紧皱,继而怒目圆睁。 这是什么?传说中的千年道家神术,九字真言!他如临大敌,尽管没看见李权兵手上结印,但身体包括大脑思维都有片刻的迟缓,连张嘴说话都像是慢放了倍速,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凝固了。 沈重,教给了李权兵九字真言!萧暮春内心战意狂飙,眨眼的迟钝足够李权兵掠至他的身前,毫不留力的一记重拳直击萧暮春肋下。 怒吼因为迟缓而变得绵长,像是一声狂啸,却更加震撼人心。他奋力抬手握拳,正对李权兵的脸庞,完全不去顾忌自己如果被这一拳打实足够让他卧床一个礼拜。 “砰!”没有任何意外,空气中传来一阵短促而沉闷的爆破声,在李权兵最后时刻转向砸中萧暮春肚子的同时,他的脸部也结结实实的挨了萧暮春一拳,抛飞之际,左边脸颊顷刻间已经肿得老高。 萧暮春同样应声后退,不过在那一刻他已经恢复正常行动力,李权兵那狂暴的一拳改变了方向,他受的伤害没有想象那么大。 重获“自由”的萧暮春心中十足的憋屈,血管在脖颈和手臂上突张如同虬龙盘附,可是此刻李权兵基本上已经无力再战,这让他有力使不出,郁闷极了。 道家神咒九字真言,那是道家千年辉煌里的极致秘术,别说李权兵,就连沈重,也没能完全参透,区区这两个月的时间,就算他有天纵之资,也只能学个皮毛,更何况李权兵的天赋根骨早已定型,也并非绝世天才。 甚至还无法完整结印,说明他连入门都还不到,能达到这个效果,无非是这等秘术对于萧暮春而言有一种先入为主的敬畏感和强大的刺激作用,以及他自身实力还远不到目空一切的程度。 千年前有东瀛使者西渡,到东土禾国修道习佛,却因理解有异将九字真言误传。千年之后,时过境迁,东瀛文化广泛影响了东南亚,众人皆以为东瀛密宗忍术有奥义九字,历史悠久,却忘记了这群走了歪路的学生,千年前在我们面前的卑微与虔诚。 这一拳打得李权兵鲜血横流,眼前冒出了无数飞雀莺莺燕燕环绕不停,他双手撑地,用力甩了甩头,竟甩出了一口血水。众人哑然,但无动于衷,每次小比都会有这样的人,这也不是李权兵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平时他总是没个正行,不认识他的人,谁又会认为这个总爱插科打诨的年轻人,还有这顽固执拗的一面。 高越依旧没上去扶他,每个人都要经历自己的风霜雨雪,干这一行的,迟早会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外人不懂,但是他和李权兵,都越来越清楚。他只是沉默的看着这一切,没有实力,只能挨打,如果对面是真正的敌人,恐怕,这里面很多人早已经见了阎王吧! 突然他有一丝后悔了,刚才,不应该认输的,在这里,不会死,但是能与真正的高手过招,那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机会,在这里,只会让自己更强! 高越心中暗自摇头,突然他眼睛一瞪,口吐芬芳一声“哎哟卧槽”,小强又站起来了,虽然极不稳当。 嗯,这厮硬是要得,像极了《破坏之王》里的平凡阿星,打不死的小强! 不过,萧暮春可不是断水流,他不会哭,也不会问李权兵为什么还不倒下,他笑了,干净而真诚,并不是因为有理由继续蹂躏李权兵而开心,只是单纯的佩服这个小了他几岁的年轻人,他倔强,不肯屈服,很像自己在部队里带过的那些年轻的兵蛋子,也像自己。 如果他连这点心胸都没有,沈重也许依旧会任用他,但他绝无可能进入乾坤组。睚眦必报,随时会在背后捅自己一刀的人,除了利用,没有任何存在价值。 “还没结束。”李权兵口齿不清的说道,萧暮春欣然同意,胸中恶气已然消散,畅然道:“你不应该把‘者’字真言单独使用,原本你还有一战之力,完全可以在与我对战之中悄悄使出,不只是我,我想在场大多数人都会被你打个措手不及。” 李权兵傲然道:“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偷袭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我向来不屑使用。”当然眼神深处的一抹懊恼萧暮春这种木讷性子是观察不出来的。 特么的,为什么早没想到有这一招!还是不够冷静啊,只想着出口恶气,早知道,该打你丫脸的,反正都是打不过,不在眼睛能看见的地方留下点什么实在可惜。 萧暮春不知道,李权兵心中早已经捶胸顿足了。 浑虽浑,但显然他也和高越一样想到了这一点,难能可贵的机会。他再次冲了上去,“先说好,打人别再打脸,打脸伤自尊!” 萧暮春一愣,李权兵一反刚才孱弱姿态,速度骤然加快。 还来这一招!没点新花样,李权兵似乎对示弱扮猪吃老虎的老土办法情有独钟,明明不会奏效,他就是乐此不疲。 不过这次,萧暮春没再一招制敌,有意和他多斗了几个回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萧暮春在给李权兵喂招。 李权兵得意忘形,丝毫不觉得丢脸,乾组排名第三的大神在养他的攻守之道,也就半年前沈重这么做过。 这场对战,双方打得有来有回,持续了近五分钟,不少人偷偷的撇头去看沈重的表情,沈重站在众人的对面,脸色古井无波,似乎从今天的小比开始到现在为止他一直没变换过表情。 坤组的小比与乾组是同时举行,为免显得厚此薄彼,沈重通常都是站在两块比赛场地的正中央。他不会刻意去关注谁,如果比赛有打得精彩的,他会毫不吝啬自己的注意力,但绝不会在赛场上表露出对谁的欣赏,就像个冷面判官。 第一百四十六章 精彩纷呈(求收求收) 第一轮比赛持续了二十分钟,节奏非常紧凑,越往后,双方实力差距越小,对战也就越激烈。第一轮最后一组对战,乾组第十二位的马乾江对阵第十三位的李亢,这几次小比李亢的位置都不上不下,一会儿在上半梯队即前十二名,一会儿又在下半梯队,这让好面子的他十分恼火。更让他不能接受的是,上次大比,他的排名比龚平还低了几位。 这一次第一轮对战,胜则再次踏入前十二,败,自然又是无限尴尬。身为弘泰安保的未来接班人,精神领袖李弘泰的独子,他渐渐不能再接受自己长期站在别人的身后,也开始排斥身边时不时跟着几个打手或保镖似的所谓“朋友”。 在这里,没人在意他是什么身份,因为大家都相信,乾坤两组今后的未来,必然举足轻重,实力提升,给他们带来了强大的自信。所以当他们排名焦灼的时候,对战通常都会惨烈。 由于两人都对前十二名志在必得,所以除了沈重单独教授的秘术没有使用,几乎都是毫无保留。 打到最后真的是连母亲都不认识了,那些前两次小比都还不能接受这种血腥场面的人,早已练得心如磐石。到这个时候,李亢他们已经是最后一组,所以除了有两人放弃之外,其余人多少都带着些外伤,也就没什么好咋呼的了。 通过这两个月,李亢这个在弘泰安保鼎鼎大名的纨绔子弟,终于渐渐被他们认可,原来这个富二代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他也吃得这些皮肉之苦,他也能跟这些普通平凡的小老百姓打成一片。 乾组第一轮对战持续了半个小时,紧接着不停歇的开始第二轮对战。除了第一次小比在每一轮对战他们结束之后会休息十分钟,后来的小比和大比都取消了休息时间。沈重要的,是强化训练,既打基础,也增强实力,而不是单纯用增强实力来陶冶情操。 第二轮第一战,依旧由排名第一的赵公明开始,对战刚才侥幸胜出的李亢。这自然是极不公平的,双方本就存在极大的实力差距,加之李亢刚才已经用尽全力,现在再对上赵公明必然毫无胜算。 不过李亢也没想过一次就能争前六名,只要进了前十二,他就还有机会争最好的第七名成绩。现在他一口气没歇,最要紧的,就是在这段时间内最大限度的恢复实力。 他理智的选择放弃,于是乾组第一位,身高仅仅一米七五,年龄不足二十六岁的赵公明,第二轮对战再次轮空。情理之中,也是预料之中。 第二战柳生对阵刚刚战胜第十四排位郑龙的白非,本应该摧枯拉朽一边倒的局势,没想到刚开始两人打得难解难分,要知道白非上一次小比只是在第十一排位,而且他远没有柳生休息得充足,尽管五分钟前和郑龙的一战并没见他流什么汗水。但是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就是这两组当中年龄最小那个,今年还不到二十五岁,比沈重还小了两岁。 这是肉眼可见的天赋,即便对上柳生这样的高手依旧没有半分怯懦与退缩,心理素质同样强硬得可以。只是让众人诧异的是,分明具有乾组前五实力的白非,为何会在前几次都隐藏了自己的实力? 不得在任何情况下轻视任何敌人,这是沈重在特训之前教导所有人的第一课,不过乾坤两组前三与其他人的实力差距明显,一直以来没有人遇到过任何阻力,本就年轻,长时间下来也就难免有些浮躁傲娇。 陡然吃了这么一个闷亏,柳生心中恼怒非常,虽然算不得弘泰安保的最顶尖的高手,但是这帮人在他眼里,一直就是任他拿捏的面团。 什么时候,一个排在十几名的小屁孩,能够骑在我的头上撒野了? 两人缠斗二十多个回合,丝毫没有力竭的迹象,柳生躬伏在地上,眼神微凝,他的确认真了,可是尽全力?白非没这个资格!你隐藏了实力,我又岂是个傻子? 白非随着柳生的眼神,动作微微停顿片刻,就在这瞬间,柳生像一只青蛙一样从地上弹起冲向白非,速度比起刚才明显快了一截。 观战众人鸦雀无声,但心中十足震撼,果然都是些阴狠角色,没有谁真的会白痴到随意将自己的全部实力暴露,白非藏得深,柳生同样不逊色。 白非反应迅疾,在身体跟不上意识的情况下,竟然脚下生根,腰部以上扭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堪堪避过柳生的凶狠攻势,还顺势绕到了柳生的身后。随后一招旱地拔葱... 那是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 白非的实力,再次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诡异的不是他原地起跳以及达到两米的高度,而是在他下坠时,凭空无处借力却骤然加快让人无法理解的速度,这是如何做到的? 柳生似背后长眼,咬牙笑道:“来得好!” 他右脚往地上一跺,坚硬的地板传来一声厚重声响,这次终于有点炸锅了,因为那一脚,生生将地板跺出了一个不深不浅的脚坑。这个人,真的还不如公司最厉害那一批? 他转身,以拳对掌,针尖对麦芒! 一个向下俯冲,声势浩大;一个逆行而上,气势磅礴! 这幅战斗画面,已经超出了这里面大多数人目前所能理解的武学范畴,他们激动到无以复加,仿佛看到了不久之后的自己,也会有那样的一天。 沉闷的声响如期重重敲击着所有人的心脏,早已醒转过来的叶英涛,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后背发凉,这一回合柳生丝毫没落下风。 双方一触即分,白非借力在空中一个腾空后翻,从容飞退数米飘然落地,柳生紧跟而上,脸上笑意狰狞,这个白非,一次又一次的给他“惊喜”,一次又一次的给他刺激。 他并不知道,白非其实已经在悄然间使出了沈重教授的秘术——玲珑手,为了不被人看出来,他把这一招化作一掌,威力也衰减了不少,否则以他的实力叠加,柳生不可能这么轻易接下这一道攻击。 就在这一瞬间,柳生心中涌起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杀意,白非的威胁实在太大,习惯了被人众星捧月,他无法接受自己跌落神坛。在他反杀的同时,动用了沈重教授的秘术——武步! 他本就以速度见长,这一下白非别说身体了,就连意识也没跟上柳生的动作。 在万千杀伐中傲视群雄的沈重,敏锐察觉到了那淡到若有若无的杀机,他冷冷注视着柳生的动作,眼神冰寒如霜。 高手能人通常行为举止不拘一格,性格孤傲怪癖也实属正常,团队可以有分歧,甚至也可以有争斗,但是绝不可以论生死! 几乎是在白非落地的同时,柳生一拳轰击在他的肩膀,强大的力道直接将他砸得腾空飞起。旁人若是受了这一拳,肩膀恐怕都会被打穿,但是白非不是一般的皮糙肉厚,生生硬抗了这一击之后,落地竟然全无踉跄! 难道乾组第二,今天就要易主?这绝对是一个让人无法接受的大冷门,这一击之后,柳生终于不再留力,真要阴沟里翻了船,还谈什么逆袭赵公明争那第一? 精彩绝伦,超乎想象的一战,就连对面的坤组,也有不少人的目光被吸引过来。在柳生的接连强攻之下,白非也不再隐藏实力,眼花缭乱的手法,堪称炫目! 萧暮春看得心惊肉跳,这家伙,藏得好深! 第一百四十七章 教官上课(上) 缠斗了数十个回合,两人依旧没分出高下,甚至还越打越亢奋,乾组前五之外的所有人,早已是目瞪口呆,这还是人? 现在如果还有人说什么乾坤两组的顶尖战力也只是刚刚好进入了弘泰安保真正精锐的门槛,怕是连他们自己都不信了。更何况,还有两座他们心目中永远无法逾越的大山,赵公明、孙沁。 如果不是沈重站在中间,坤组的人恐怕也早就过来看热闹了,这边惊呼连连,像极了武侠电影里的打斗场面,这是这当中大多数人平生第一次见识,毫无水分的对决让每一个人的肾上腺激素飙升。 场中的两人旗鼓相当,不过被莫名其妙的逼到了绝境的柳生终究还是更显老道,相较于白非,他背负了更大的压力。不难理解白非为什么会在这一次小比当中突然爆发,下一次小比也是最后一次大比,要想拿一个好的名次,只有今天取得一个好的成绩才会更有利。 乾组前三是当之无愧的高手,坤组更不会逊色。 年纪更小一点的白非在与柳生长时间的对战之后终于露出一丝疲态,甚至都不叫疲态,而是他在柳生的一次上三路虚假攻击当中微微的迟疑,被柳生逮住了机会锁住喉部,不得不认输。 这突如其来的一场大战,总算落下帷幕,虽然白非最终还是败了,但是显然,他具备了乾组前五的实力,甚至可以直接挑战萧暮春第三的位置。 白非的爆发,柳生的真实实力展露,让大家明白了自己和真正高手之间的差距,气馁的人有两三个,但更多的还是亢奋。同一个团队的与有荣焉,将来自己的无限可能,还有这乾坤二组今后必定非同寻常的地位,所有的因素交织,瞬间点爆了他们的情绪,变得激情昂扬。 比赛继续,随后的对战没有太多的意外发生,出现了柳生和白非这一个剧本之外的剧情之后,高排位的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低排位的人没能再掀起多大的风浪。 排位第一的赵公明连续轮空两轮,第三轮迎战排位第七的张曦,终于没再闲着,然后三招败敌! 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当真可以让人感到绝望,他的强大,似乎比大家想象得还要强。没人怀疑,其实他完全可以一招就将张曦制服!以至于最后他和柳生第四次相遇争夺第一排位的时候,柳生已经有了别白费力气的想法。 终于,持续了近一个半小时的小比结束了,乾组前三排名没什么变化,赵公明,柳生,萧暮春。一直吊尾巴的李权兵和高越两人,也终于争了点气,进了前二十,一个排在十七位,一个排在十九位,虽然和前十二的差距依旧明显,但是好歹进步了。比较惊喜的应该是李亢,上次小比第十三位,这次进了前十二之后高歌猛进,更让人咋舌的是,比起他的对手来,他更敢拼。 自打上次在自家庄园见过了那么多的生死,他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人只要不死,再不可能的希望都会有,所以至今,即便赵公明恐怖到了让人无力,但李亢始终觉得,比起那次闯入庄园的杀手来说,还是缺了点什么。 而且他并非横冲直撞的蛮力打法,转瞬即逝的时机观察与把握,反应速度与力量和技巧的运用,比起进入乾组之前,甚至比起上次小比,都有了长足的进步,最终取得第八名的好成绩。 这边的比赛刚结束,众人都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坤组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们的身后。大家习以为常,坤组的实力差距更加明显,比起乾组前几轮的意外惊喜来要逊色许多。 孙沁双手背在背后,一头干练短发,脸上不施粉黛,却也光彩照人。俏生生站在最外围,刚过二十六周岁生日的她,赫然如赵公明一般,高居坤组第一位,无人可以撼动。 萧暮春朝坤组第二的吴炳成投来询问的目光,吴炳成微微摇头苦笑,他比孙沁小了一岁,但是就没有一次看到过战胜孙沁的希望。 稳居坤组第二,他的位置比起乾组的柳生来还要牢固,坤组第一第二第三,完全就是三种实力体现。 两组人按照名次排列站队,鼻青脸肿不在少数,但是人人神色严肃目视前方,等待沈重训话。 自然不会叫他们“失望”,沈重不急不缓走到他们面前,平静的眼神扫视了众人一圈。 又是这个表情,有人心中打鼓,其实应该是面无表情,不冷不热不咸不淡,没有高兴也没有愤怒,不过每次看见这个表情,准没好事,又有人要挨批了吧! 沈重手持记事板,上面写满了名字。 萧暮春眼神很好,他的名字在记事板上相当醒目,不由得心中一紧,这是要训他的节奏!李权兵本来还算轻松的表情也随即一僵,有点小尴尬。 这是训话时间,没人敢回应,沈重脸色依旧平静,继续开口:“你们究竟有几分本事,可以将比赛当做儿戏?刚学了点微末伎俩,还没入门,就一个个的把自己当成了宗师?” “教官,我们...” 沈重微微撇头,凝视着略有不满的孙沁。她似乎很想反驳,只是在与沈重的目光瞬时接触后,心里的不满又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泛起了一丝不争气的畏惧。这个坤组向来说一不二颇具威仪的大姐大,在沈重面前也总是无力。 “怎么,不服气?你们,还差得远!不要以为现在比常人厉害几分,就可以目中无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个世界的神秘,远超你们的想象,你们没见识过的东西,远比你们见识过的要多得多。区区一个弘泰安保,就局限了你们的眼界?如果是这样,我只能怀疑当初选择你们的正确性了。 我从来不反对你们互相砥砺共同进步,但是,仅限于日常,比赛在你们眼里是什么?过家家一般的竞争,还是可有可无的打闹?一时的领先,不意味着永远。我不要求你们所有人都优秀,如果有人想要原地踏步坐井观天,不强求,如果还有人想要看更神奇的风景,见识更高远的天地,就不要再犯这种低级愚蠢的错误。” 说完,沈重突然笑了,依然望着孙沁问道:“你有什么意见?” 孙沁的眼角还有一丝无法掩饰的倔强和不服,她沉声说道:“教官,我认可你说的道理,但是我们从来没有坐井观天,更没有将自己的眼界局限在弘泰安保。我记得你在第一次和我们见面的时候就说过,一个优秀的团队,一定要有统一的目标、高度的默契、绝对的信任和无私的相互支持。 我们没有违背你的意愿的想法,相反,我们是在按照你的原则,竭力打造一个可以傲视全国的顶尖安保团队!”孙沁一口气说了许多,显然沈重这一番话刺激到她,其实也不只是她,在场大多数人都有这样的心里,喂招的,被喂招的,心里都不是滋味。 “傲视全国?安保团队?呵呵...”就好像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沈重踱步走到孙沁面前,眼角噙着一丝冷漠的笑意,略显轻蔑且盛气凌人,让孙沁很不自在,她正要开口反驳,她身边的吴炳成在沈重的眼皮子底下微微扯了她一把。 孙沁撇了撇嘴,罕见的听从了吴炳成的意见,不再说话。 沈重没理会两人的小动作,凝视着孙沁淡淡说道:“傲视全国,你知道需要具备的最基本素质是什么吗?实力其次,最重要的,是你们的心志。这一点,你们所有人都不合格,你不合格,赵公明,同样不合格。全国第一是什么概念,你清楚吗?这不是靠嘴巴说说...不服?” 沈重退后一步,“给你一个证明我说错了的机会,你们两组前三,一起上。” 来吧战士们,展示你们滴力量,用无穷的收藏和推荐让我跪拜! 第一百四十八章 教官上课(下) 此话一出,向来心静如水的赵公明脸上都闪过一丝诧异,孙沁等人更不用说,脸上愠怒明显,这是这群天之骄子第一次这么被人看低。 孙沁一声不吭,沈重话音一落她便往前一步,没有丁点犹豫,看来是铁了心要为自己和这帮组员讨一个说法了。这次吴炳成没再拉她,也没打算拉,因为在孙沁迈出一步之后,他也紧跟而上。 没有后退的余地了,赵公明、柳生、萧暮春相继站出来。 这一幕,众人血压骤然飙升,局势变化瞬息之间,上一刻沈重还在训话,下一秒竟然两组前三就要联合对抗总教官!要知道,赵公明、孙沁两人,几乎已经成了乾坤两组的符号,尽管有这几次小比和其中一次大比,但是都没见两人出过全力,即便大比两人争夺第一的时候。 对于沈重的尊重,源于沈重对他们的武道传授,也源于他们对沈重的实力认可,不过这个年轻的总教官实力究竟有多强?沈重新官上任点了一把火,只是烧了一群不服他的人,但那所谓的不服,与这些人的不服,含义是截然不同的。 这里面除了赵公明、李权兵和李亢等人见识过冰山一角,其余的人对于沈重的实力想象,都只处于那一次的传言之中。 会教的人不一定会打不是么?就像《天龙八部》里的王语嫣,博览群书,却手无缚鸡之力,虽然沈重从外表看起来,绝不鸡肋。 到底年轻气盛,本事不低,自然也心高气傲,就连赵公明也想亲自领教领教,这个总教官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敢说这句话。 六人三三分组前后站开,沈重平淡道:“一起上,不用跟我客气,好心提醒一句,如果你们当中还有人抱着刚才所谓打造优秀团队的心态,最好提前把救护车叫来,我打架,比较暴力。” 这句话,似曾相识啊。李亢听着耳熟,心脏跳动突然加快,双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握紧,和李权兵一样,他已经近乎盲目的相信沈重,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制服这几个在他们看来强大无匹的人。强者,不就应该如此么?! 两边分别以赵公明和孙沁为首,大家低声商量片刻回来,赵公明和孙沁在沈重的一前一后,柳生和吴炳成则站在沈重两侧,萧暮春和黄雄站在身后两个斜侧。这里面赵公明的实力公认最强,不奢求可以正面阻敌,只是力求最大限度给沈重压力,如果能够让他无暇分心自然最好。 如果他的实力还超出了这个范畴,身后的两组第二,孙沁必然可以给他足够的惊喜。只要这两人能够前后给沈重带来一定的麻烦,那么两侧的柳生和吴炳成,就可以寻求机会,同样不求以此击败沈重,只要能够让他真正陷入困境,那么最后的胜利天平,当然就会倾向自己这一方。当初的秦戈,能够一人独战这六人之中的其三吗? 能够在他们站位的同时窥破他们算计的人不多,这里面没包含李权兵和李亢,否则他们一定会嗤之以鼻。如果说赵公明和孙沁分别是两组各二十三人心中不可超越的存在,那沈重,就是李权兵心中的神! 人与神斗? 沈重双手负后,赵公明双手自然垂下,双眼目视前方,开始之前,他闭上眼睛一个悠长的鼻息,心境进入古井无波之境,旋即睁眼,一抹夺目光彩一闪而逝,沈重心中一声暗赞。 “你们随时喊开始。” 话音落下,孙沁准备随即就来个突然袭击,她习惯性的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出手是最大限度的出人意料,不过两个字都到了嘴边,又生生给咽了下去。沈重有多了解这些组员,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天知道这个小习惯是不是早就被他摸透了。 所以在沈重这句话之后,现场诡异的安静了一小段时间,气氛,霎时变得紧张起来,像是即将步入黑暗的黄昏,让人压抑不可自拔。 手心都出汗了,孙沁眼睛一直盯着一动不动的沈重,他就像一尊铁塔矗立在那儿,狂风骤雨难撼,原本因为她最初一瞬的犹豫,此刻莫名其妙的演变成了一场心理战。转而,她用力将脑海中怯懦的念头摒除,临战却未战先怯,实在致命,也丢人! 一个真正的强者,哪怕只是一个未来的强者,不应该在任何时候表现出畏惧和自我否认。 她微不可闻的深吸一口气,重新凝神。依旧迟迟没喊开始,时间滴滴哒哒缓缓流逝,观战众人非但没有不耐,反而越加紧张,眼睛瞪得发酸了,也没人舍得眨眼。 如果是要比拼耐力,沈重可以保持一个动作就这么干站一整天,但这没多大意义,这么坚持下去,输得也只可能是赵公明他们,但却偏离了原来的意图。 所以半分钟之后,他“不小心”漏了一个破绽,双脚大概是站立时间太长,他略微挪挪脚调整一下姿势,孙沁果然上当,低喝一声:“动手!” 她和赵公明同时发动,就是要沈重顾前不顾后,两侧四人紧跟战局,只要找准了机会就伺机偷袭。 大战终于开启,这绝对是千载难逢的华丽场面,现场气氛一开始就直接进入高潮,但是没有山呼海啸的欢呼,而是个个绷紧神经全神贯注观战的血脉喷张,很多时候,并不只有事业和爱情,或者更直白一点,并不止有金钱和美女才会让人感到激动热血。 赵公明和孙沁毫无保留,这是大家第一次看见乾坤两组的首席高手全力出击,一个看似瘦弱,却雷厉风行、势如猛虎,一个是女流之辈,但英姿勃发、技艺奇绝。 这样的组合,会产生多大的威力呢?答案是...零! 在沈重面前,没有悬念的零! 这是一幅更让人惊掉下巴的震撼画面,想象中的惊天一击完全没有出现!赵公明距离沈重三米远,但他的步伐甚至都还没完全启动,手都还没完全抬起,孙沁只看到了一个突然远去的背影,什么都来不及做。 只是简单的抬脚,跨步,沈重已然站在了赵公明身前。 面对蓦然放大的危机,赵公明已具雏形的敏锐第六感自然而然的做出反应,这一幕,不知怎的给他一种看见几年没见的师父的错觉。惊讶、荒唐、难以置信各种感觉在心中都一闪而逝,他飞身后退,速度全开,比起刚才那些人来完全是云泥之别,有这么大的差距吗?! 他迅疾如风,沈重又如何?奔雷闪电!音速和光速的区别! 退出不到一步的距离,沈重大手悍然擒住了他的右肩,微微往下一沉,如同万钧压顶,赵公明一下子止住了脚步,动弹不得。沈重一掌推开赵公明,轻描淡写的一击却仿佛重锤加身,倒飞一丈,落地不稳,再急退五六步才总算停下。 整个过程不到一秒,绝对意义上的秒杀!此刻距离孙沁不过六米远,沈重转身右脚地上一蹬,向着孙沁迎面而来。 孙沁吓了一跳,然后就看见沈重的身形在自己面前突然放大,在紧接着,右肩传来一阵剧痛,从未感受过的剧痛,她闷哼一声,超出人体能够承受的疼痛等级几乎让她昏厥过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用心良苦的恶作剧 简直是如法炮制,沈重不费吹灰之力解决了剩下四个“更加不堪”的对手,无一例外,一招之下,所有人便失去了哪怕捏死一只蚂蚁的战斗力。当然,沈重可以更迅速、更暴力、更不可理解的摆平这几个人。 李亢和李权兵等人见怪不怪,甚至有点想唱歌,“是你想太多,我总这样说...”绝对的实力面前,整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干啥?能够轻易折服秦戈的人,那是来个虾兵蟹将就可以质疑的么? 其余人不然,一脸的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嘛的表情,随即惊呼声爆发,偌大的空间一下子变得跟菜市场一样吵闹喧哗。 这是让他们引以为傲的,乾坤两组的绝对强者啊,足够站在弘泰安保实力最尖端,甚至赵公明和孙沁,足以排进弘泰前五或者前三实力的强者。六个人,在沈重的手下竟然只撑了不到五秒,尽数秒杀! 这是个什么神仙人物?! 尽管他还远没拿出自己的真正实力,但仅凭这,就足以让这群人疯狂,并且死心塌地了。 六人或踉跄或蹒跚的回到队列中,默不作声,饶是赵公明这等心理素质,也被打击得够呛,这辈子除了他的师父,还没有第二个人能把他收拾到这个地步。他从不认为自己天下无敌,尤其在认识了师父之后,他更是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太多的神奇诡谲,从那以后,他就立志,一定要接触到那个世界,像他师父一样。 下山几年,见了很多人,大都平凡普通,即便遇见过一些能人异士,但也距离他的目标甚远,渐渐的,他觉得自己似乎触摸到了那个门槛,那不是膨胀,而是顿悟。 直到今天,他亲手和这个大了他不到两岁的总教官过招,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其他人回味无穷,眼里满是崇拜神色,这六人此刻却神情木讷呆滞,身上骄傲的外衣被沈重撕得破碎,残忍啊! 李权兵暗自摇摇头,看来太天才也不是什么好事,爬得太高,摔得太惨,做人是不是还是平庸点好? “经验,留着回去好好总结,不需要在这里愁眉苦脸。现在,还有谁要告诉我,如何打造一个傲视全国的顶尖安保团队?”沈重依旧平静到让人可怕,他丝毫不去思考刚才的举动会否打击到这几人的信心,如果真的如此,那也只能怪自己眼瞎,而他们,更不适合做一个强者。 在六个人身上扫了一圈,没人能看见,沈重的眼角,还是藏着一丝期待的,如果他们都是仅此而已,即便拥有再好的天赋,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放弃他们,否则上了战场,除了死,不会有第二条路。 没让他失望,只过了片刻,他看到了一双逐渐明亮的眼睛,转眼就恢复了神采,竟是孙沁率先回过神来。赵公明受到的打击比她深得多,还有些迷茫。 沈重继续说道:“一个真正优秀的团队,一定会存在不同的角色,我希望你们携手并进,但是我不需要你们实力均衡。如果你们连我的最低标准都还没达到,有什么资格停下脚步去等待别人?想要磨合团队,训练默契,今后出了任务,有的是机会。现在,我只要你们竭力提升自己的实力。 我再重申一次,这次大比之后,是去是留,大家自行选择,我不强求。但是留下来的人,要是再出现今天这种情况,那就别怪我真的翻脸无情了。最后说一点,我要打造的,不是一支安保团队,各位,请理解我的意思。” ... 下班了,沈重开着他那辆与弘泰安保的身份格格不入的五菱宏光回了自己的住处,他始终只把那里当做一个暂时的居所,称不上家,更没有家。 烧菜做饭,生活简单枯燥到了极致,他却没有半分不适。 距离自己的目标,还有很远很远,孙沁所谓的打造傲视全国的团队,真不是沈重打击她,这点实力,只怕也堪堪走出省际圈,数千年的璀璨文明,十几亿人口,你知道这里面藏了多少龙?卧了多少虎? 就光说这里面几个人的背后,又有几个是简单的角色?孙沁、柳生、吴炳成,还有一个让他也颇有兴趣的赵公明。禾国第一,如果没有几个所向披靡的顶尖强者坐镇,谁能坐得稳第一? 晚饭时间沈重突然接到一条让他皱眉的信息,是韩之琪发来的“求助”,还有一个地址。 已经很久没有收到她的信息了,在最初几次没有接听她的电话和信息回复之后,她也开始少了主动来往,他甚至渐渐的主动淡忘这个女孩。 “求助”说得稍许陌生,或许叫“救命”会更信任和依赖一点吧。沈重没多想,拿上钥匙就出了门,一路风驰电挚赶到韩之琪发来的地点。 果然就是几个小混混围住了她,大概还是她的姿色给自己惹了麻烦,加之她的性格有时候有点小暴脾气,如果是一般的小青年还好,或许塞点东西也就躲过一劫,倘若真遇到那些色胆包天的,怕就难免要脱一层皮了。 这几个人,显然属于后者,韩之琪色厉内荏,脸上凶巴巴,身体却不住的往后退,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发觉的颤抖。 沈重叹了口气,主动送上门来的英雄救美的戏码,别人恐怕求也求不来吧。他按了一下喇叭,刺耳的声音划破黑夜,惊动了那群准备上手的小青年。 走在最后面的年轻人恼怒的回头,大骂了一声:“别tm多管闲事,当心老子把你车给砸了!” 沈重充耳不闻,下车关门,径直走向几个已经停下动作的混混,平和说道:“这是我妹妹,天晚了,我接她回家。” 小混混自然不会信他这些胡编乱造的说辞,况且就算信了,又能如何,这到嘴的天鹅肉还能不吃?他二话不说就赤手空拳向沈重冲了过去,旁边地上几根钢管成了摆设。 沈重一把握住迎面击过来的拳头,眼神深处突然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随后再略微观察了一下其他几个大呼小叫冲上来的混混,暗自摇头。 手上轻轻一拧,小混混惨叫一声,这是货真价实的疼痛,韩之琪听得心惊肉跳,不自禁的捂住了双眼,顺便挡住了自己怪异的眼神。 十数秒之后,五个混混都或蹲或躺的哀嚎不止,这代价,未免太大了点,什么都还没做呢! “滚吧,别再让我看到你们!”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沈重就随口说了两句俗气台词,如果这几个人是真的小混子,又真的对韩之琪心怀不轨,那就不是躺下还能出声那么简单了。 几人相互搀扶,纷纷看了韩之琪一眼一副我尽力了的样子,跌跌撞撞的离开。韩之琪没看那几人,忒不争气!也不敢看沈重,捏着自己的衣角翻过来揉过去,乌黑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子颤颤巍巍,十足一个坠落在黑夜中的精灵。 第一百五十章 痴情女子 对于韩之琪自导自演的这一幕,沈重有点无奈,一帮二十一二岁的小朋友,演技拙劣得紧。“混混”走了,无需多问,伎俩也被识破了,韩之琪尴尬得很,正不知所措,沈重说道:“聊会儿吧?” “哦!”她乖巧得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偷偷瞄了瞄沈重,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悄悄松了口气,跟在沈重身边,有一颗没一颗的踢着脚下的石子。 踢着踢着,她突然停下了脚步,直直看着沈重,全然不掩饰眼神中流露的情绪,口中却问道:“沈重,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沈重没看她,摇摇头,淡淡回答:“没有。” 没有讨厌,那她应该会小小的开心、兴奋一下吧,可是她还是慌了一下,因为太平淡,毫无波澜,大概是不讨厌,也不喜欢吧。 韩之琪,还不到绝望的时候,你可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区区这点挫折算什么,一句话就让你退缩,那以后面对那么多的豺狼虎豹,你可怎么办? 她不停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小嘴抿得紧紧的,眼睛时而炯炯有神时而颇有不忿,今后还会有哪些小浪蹄子来跟老娘抢男人? “你真的喜欢我?” 啥?韩之琪心跳漏掉了一拍,瞪大了眼睛愣愣看着他,他刚才问的什么来着?他喜欢我?哦,不对,我喜欢他?也不是...好像是在问,我是不是喜欢他,对吧?要这么直白吗?此刻她反倒有些扭捏了,你个大猪蹄子,就不能委婉点么! 好一阵挤眉弄眼,韩之琪声若蚊蝇似的“嗯”了一声,还好,天太黑,这四周也没什么人,除了沈重,应该没人能看得出她早已经闹了个大红脸,最关键的是这家伙貌似也压根没注意韩之琪此刻的害羞表情。 只有天知道韩之琪娇羞的模样可以秒杀多少人,这个足以让整个奕大高材生捶胸顿足的画面,竟然被这个毫无情趣不解风情的家伙白白浪费,暴殄天物啊! 连一个隔着十米远的人的心跳声都能听得见,沈重自然听到了韩之琪的回答,他叹了声气,韩之琪一下顿住了脚步,一盆凉水从头顶浇遍了全身。 沈重也停了下来,看着这个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的女孩,他心中五味陈杂。 “你还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有什么过往,我是什么性格,我有什么家庭,或许只是因为见过几面,你为什么敢肯定,我就值得你喜欢?万一,我是坏人怎么办?” “那你是坏人吗?” 沈重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韩之琪仰着头眼镜也不眨的看着他,你说什么,我信什么。 “我不是坏人,但也不是好人...” 韩之琪突然情绪激烈的打断道:“我不会给你发好人卡的,只要你不是坏人就够了。这是我第一次真正喜欢一个人,我不会奢望自己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一样就天真的以为第一次恋爱就可以本着婚礼的殿堂去,所以你不用那么担心,我也不会强求你和我在一起,但是,我也希望你不要勉强我,让我不喜欢你,然后再告诉我,我值得更好的托付,我需要什么,我自己知道。 你问我我为什么会喜欢你?我也不知道,甚至第一次见面我那么讨厌你。喜欢一个人,会有无数个理由说他好,也可能没有理由,喜欢就是喜欢。如果那是一种错觉,不妨让时间来告诉我好了。在你喜欢我之前,你没有资格让我放弃,让我不喜欢你! 还有一点我想告诉你,有时候我很倔,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可以把自己伤得体无完肤伤痕累累那种。不过放心,我不会妨碍你,更不会自残相逼,在你有自己喜欢的人之前,我都等你...或者说,在我死之前,我都等你!” 如果最后能够在一起,晚一点,我真的无妨。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也会向别人告白,她一直以为,应该是她在那里,高傲的等着她的白马王子单膝跪在她的面前亲吻她的柔荑。可是当她所有的言语都脱口而出,竟丝毫没觉得不可思议,她想到了,就说了。 黑暗里,沈重看得清清楚楚,那双装着星辰的明亮大眼一闪一闪,她一边激动的说话,眼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噙满了泪水。 这样一个天之娇女对自己动了凡心,换做任何一个人,都应该要感恩戴德吧,沈重总算还有点愧疚,手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抬起来。 很多话不能说,沈重欲言又止,他本来就和这美好的世界格格不入,因为他本身充满了灰暗,看不到丁点儿的朝气和活力,他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给周围的人带来灾难,哪里又还背负得起爱情这么沉重的责任,韩之琪的一片痴心,他只能选择辜负。 “对不起。” 呵呵,果然是这种狗血的台词啊,韩之琪凄美一笑,深深吸了口气,“你倒还不如直接说我很贱,这样我才有可能彻底死了心。以后不管对谁,都别再轻易说对不起了,知道吗,特不爷们儿。” 沈重淡笑点头,“其实有些事情,你比我勇敢,比起我,你才是真正的年轻人。” 韩之琪自嘲说道:“勇敢能当饭吃么!为什么你每次说话都感觉跟个八十岁的沧桑老头子似的呢?明明年轻气盛,你不知道,上次在商场的时候,有多少人仰慕你,偏偏就你自己非要把自己弄得暮年古稀的样子。” 老啊,很老很老了,沈重坦然接受,如果可以,他一直认为自己在深山老林里度过余生是最合适的。像韩之琪这样花儿一样的年华,本就应该有更珍惜她的人,带她去体验这丰富美好的世界,过多姿多彩的生活。 “以后,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迎着那双满是期冀的眼睛,沈重不忍心再拒绝,点头答道:“当然!” 滚烫的热泪从脸上滑落,韩之琪低声说道:“谢谢!” 就好像连这段友情,也是她卑微的求来的一样。 沈重心情复杂,此刻再多的安慰都显得虚伪,比得了便宜还卖乖更让人可恨,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韩之琪后背,“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韩之琪摇头笑道:“我没那么娇弱,你肯定也看出来了,刚才那几个人都是我的同学,我在这里,朋友可多着呢!不过话说回来,这几个家伙,真不争气,我还想着得给你点颜色瞧瞧,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强行逼你就范呢。学校离这儿也就十分钟的路程,出不了什么事,你每天那么忙,就别管我了。” “好...以后有事,可以联系我。” “放心,没事也骚扰你!”韩之琪哈哈一笑,潇洒的挥挥手,转身离开。 深秋有点冷,夜晚更是透心凉,在她转身的一瞬间,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可是,还要微笑。想起以前老是嘲笑电视剧里那些俗套的剧情,每次都会觉得很假很作,可现在发现,爱情,原来真的是这样的,真的可以让人神魂颠倒、让人撕心裂肺。 目送韩之琪消失在街道路口,沈重抬脚缓步跟上,感受着韩之琪的气息起伏,心就像一块石头,沉沉甸甸。当他出现在韩之琪消失的路口时,韩之琪已经走过了这条街道的大半,她并没发现沈重就跟在自己的身后。 跟着沈重也在路口转身消失,不多时,路口又出现一个身影,鬼鬼祟祟躲在街边房檐下偷瞄前方两人。 不对,只有一个! “是在找我?” 第一百五十一章 缘分一道桥(求收藏) 沈重鬼魅的出现在那人的背后,神秘人全身毛孔陡然炸开,头发汗毛全部倒竖,猛然回头,正是消失的那个家伙!她本能的想要弹开,却被沈重覆来的一只大手锁住了脖子直接钉在墙上,动弹不得。 恐惧、无限的恐惧,怎么会这么强?!无论从力道、速度、反应各个层面来讲,她败得干干脆脆,而且她深信,如果自己但凡有一点杀机,脖子可以瞬间被他捏得粉碎,她感受到了沈重犹如实质的恐怖杀意。 制服对方后,沈重手上稍微松了点力道可以让她刚好呼吸,冷然说道:“别试图逃跑,否则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你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然后他就真的完全松了手,那人不敢妄动,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过她,她捂着脖子偷偷咽了两口口水,艰难的从喉咙里吐出一句话来:“你误会了,我不是要害她,是暗中保护她。” “谁派你来的?” “是...是我家少爷。” 这个身形矫健的女子,赫然正是陈欣,她亲眼目睹了韩之琪今天晚上的“恶作剧”以及韩之琪刚才对沈重的告白。她的任务是接近韩之琪,了解她的所有喜好,知悉她身边发生的任何事件并酌情向张知北汇报,当然了,这其中少不了暗中保护韩之琪。 原本她是想将韩之琪悄悄护送回学校之后就和张知北联系,谁知道早已经被沈重盯上。看他的眼神,这绝对是杀过人的,她只能老实交代一些无关痛痒的东西,心中祈祷,千万别问太多。 问到这儿沈重心中已经了然,至于真假,他并不担忧,眼睛说不了谎,心率更说不了谎,如果近在咫尺都能被对方骗过去,沈重觉得自己可以买一块豆腐撞死了。 “是她的追求者?” 似乎这又是一道送命题啊,陈欣可是亲眼看见了韩之琪和沈重的“亲昵”状态,说是,会不会被他一怒之下就地击杀?要说不是,哪有这胆量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 两害相权取其轻,如果两边都是不讨好,那说实话,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吧?陈欣尝试着微微点头,一边观察沈重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沈重的脸色平静得像一口枯井。 “走吧,回去转告你家少爷,别用这种下作的手段了。”沈重没再说什么狠话,毕竟,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了。 陈欣如临大赦,警惕的盯着沈重然后倒退了几步,见他真的没什么动静,转身飞奔着离开,一直到完全看不见沈重的身影她才停下,后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冷汗一片。 一时间沈重有一种很陌生的感觉,就好像他拱手将韩之琪送给了别人,然后他自己一下子成了一个外人,很复杂,很怪异... 他长出了一口气,慢步走到车子旁边,却迟迟没有发动。理智告诉他,现在这个状态非常危险,因为他坐上驾驶位有那么一瞬间,脑子想不起任何事来,像极了一片混沌,沉重且无序。 呆坐了半个小时,他才终于发动车子。 韩之琪回了宿舍,还在走廊上就听见了夏菁菁俏皮跳脱的声音,她自嘲一笑,曾几何时,自己也是那么无忧无虑没有烦恼。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果然看见那丫头穿着睡衣撩起双袖,头上还戴着一个粉色的兔耳朵发箍,手上拿着一个笔记本卷起来的麦克风不知道在嚎些什么新生代时髦歌曲。一头齐耳短发压在发箍下,刚刚洗漱后的白嫩娃娃脸煞是可爱。 何可一脸“慈爱”的看着这个刚认识不久的小妹妹,她是一个喜欢安静平和的人,竟然也偶尔会被这小丫头的虎头虎脑打动,时不时露出一丝微笑。 看见韩之琪推门进来,夏菁菁的声音戛然而止,转而欢快的拥上前去。似乎被她的热情所感染,韩之琪笑了一下,迎着何可的目光说了一句:“大家都在啊。” 敏锐的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太对,何可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取下她肩上的挎包,轻声说道:“累了吧,感冒都还没好,下次晚上别一个人出去溜达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又惹得韩之琪满眼泪花,她本是一个不容易掉眼泪的人,可今天就是那么容易崩溃。 她笑着道了声“谢谢”,声音颤抖,不复往日的灵动和脆丽。 情之一字,就像世间最坚硬的铠甲,当你拥有它之后,甚至可以百毒不侵水火不蚀;却也像世间最柔弱的软肋,当你失去它之后,就像一尾最锋利的毒针,可以轻易刺穿你的灵魂。 何可轻轻抱着她,越加明显的感受到了她娇弱的身躯在不停颤抖,素来坚强的她,也跟着红了眼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韩之琪的状态很不好,那种发自内心的悲伤,不需要任何言语表达。 “喜欢一个人,真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啊,可可,为什么喜欢,被喜欢都那么痛苦呢?”她终于第一次向何可袒露心声,其实她一直想的是,如果成了,就第一时间跟何可分享那个应该可以让她整整一个星期也睡不着觉的好消息。 夏菁菁脸色明显一紧,她的脑海里第一反应就是张知北,但随即就被自己否认,如果是他,以韩之琪此刻魂不守舍的样子,自己完全没有出现的必要,更不会有陈欣当初那么郑重其事的告诫。 这应该不是一个好消息,韩之琪心有所属了!而且,陷得很深,这一个多月相处下来,不敢说了解,但是夏菁菁差不多知道韩之琪是个什么性格的人。 她很快掩饰了自己内心的想法,然后做出一副懵懂却怜惜的表情来,韩之琪和何可没去注意。 当她需要人倾听的时候,何可一定是她身边最可靠最值得倾诉的听众。韩之琪告诉她,那个人是沈重的时候,她也没觉得有多大的诧异,因为她并没有那么深的印象。不过在回忆了几个画面之后,她还是记起了那个人的样子,他们仅是那次在商场偶然见过一回,甚至不能算认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上他,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哪里好,第一次见面,我还骂他有病来着...”韩之琪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一杯热水,这次不再是何可“刨根问底”,她开始主动说起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她一定很爱他,夏菁菁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韩之琪,因为即便她能够如此分明的感觉到韩之琪的痛苦,可说起那个人的时候,她竟然还是在微笑,笑得很甜。 与其说是倾诉,倒不如说是她珍惜和沈重目前为止为数不多的见面,如果不说出来,时间长了,怕忘了。她脑海里在清晰的回放两人的几次“邂逅”,转头看着何可,笑道:“你知道吗,我...” 突然,她又顿住了口,不着痕迹的看了夏菁菁一眼,有些话,似乎说不得,她当然还记得那次商场抢劫案后有人找她和何可谈过话,对那事件,要守口如瓶。她也记得后来和沈重在李亢家的庄园见面,她经历了平常人一辈子也不见得会经历的事情。何可心照不宣,默契十足的微微一笑。 夏菁菁就要好奇发问,韩之琪及时打断她又接着说道:“上次我们在学校听演唱会,你还记得我为什么会在演唱会结束之后发呆吗?因为,我又看见他了...” 何可恍然大悟,温和笑道:“难怪我看你当时就魂不守舍,原来那时候就已经有意中人了。” 韩之琪苦笑一声,“我现在终于知道杨天翊是什么感觉了,不过很明显,他远比我能扛得住打击。” 杨天翊又是谁?夏菁菁圆圆的大眼睛上下左右转了一圈,盘算着跟自己到底有没有关系。 何可一愣,说着说着怎么又到我这里来了,她白了韩之琪一眼,也没接话。韩之琪自然知道她的心思,没有打趣的想法,接着道:“可可,你相信缘分吗?” 不等何可回答,她又自言自语:“我相信,以前是不信的,可是自那天开始,我莫名其妙的就信了。奕州这么大,世界这么大,可是我们前面几次见面都那么巧合,巧到不可思议。” 夏菁菁心中暗自撇嘴,不知道自家少爷过两天来了奕州,你还会不会觉得是巧合呢? 第一百五十二章 四大家族其三 ps:各位客官,确定不来个收藏助助兴么? 作者一脸苦瓜。。。 正文: 仿佛现在倾听已经不重要了,韩之琪依旧自顾自的说话:“接连几次碰面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开始在见不到他的时候挂念他,我第一次这么期待爱情可以降临到我的身上,你知道有多可笑吗?我竟然也会因为他偶尔回复我的一条信息激动半天,甚至睡不着觉。 我真的很喜欢他,哪怕他拒绝了我两次,我一直在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我是打不死的小强。我跟他说,我会等他,等到死也等他。可是我怕,我怕我等不到死,他最后会离开,我也会离开...” 说到最后,她已经不知不觉的低落下去,今天落了太多泪,现在她的眼睛都是肿的。何可轻轻抱着她,过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可是人还是情窦初开的人。都以为爱情应该是美好的,爱情确实美好,可是单相思也像极了带刺的玫瑰,致命又上瘾。 “隔着万水千山,人山人海,其实能遇到一个人,喜欢上一个人是幸福的,也是幸运的。琪琪,你是个勇敢乐观的好女孩,如果他真的值得你等,那就等他。” 他值得吗? 韩之琪看着何可,诚如沈重本人所言,她根本不了解沈重,甚至只知道他的名字、他的职业,连他的年龄都并不知晓。甚至她认为迄今为止最幸福的时刻,还是那次命悬一线的庄园遇袭,他背过她,抱过她。 一想到那些,韩之琪就禁不住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可就是喜欢他啊。或许是那天在庄园医院的病床上,濒死一刻又被他将自己从死神的手上抢了回来,睁眼第一个就看见了他,那一瞬间整个眼帘里都装满了他的影子,在那一瞬间就真的沦陷了吧。 然后,就越来越喜欢,越来越喜欢,以至于后来每次胡思乱想,她都会情不自禁的想着,如果哪天自己真的出了事,他会不会有一点伤心和难过? 思绪越飘越远,渐渐的她似乎又沉浸在那几次见面的回忆当中,突然她猛地一抬头,何可跟夏菁菁被她这激烈的动作吓了一跳,她却没有后续动作。 脑海里闪过一缕灵光,但又迅疾不见,她没抓住那乍现的思绪,懊恼的双手捧着脑袋,委屈极了。她想不起那是什么思绪,但一定极其重要,所以她努力的回想,刚才飘过去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苦思良久不得其要,韩之琪难受得抓狂,何可在一旁看得心疼,却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轻抚她的后背。 韩之琪毫不气馁,没抓住,就再抓一遍!她开始重新回忆和沈重的几次见面。看她坚定而又努力的眼神,旁边两人都不敢打扰,连大气都不敢出。 沈重很特殊,她知道,说不上来是什么地方特殊,他的身份或者是其他什么,但是她明白,他的身上一定是有很多秘密的。 突然醒悟过来这一层关键,韩之琪越想越透彻,他不和自己在一起的原因,应该不一定是不喜欢自己吧?否则他为什么会救自己,他凭什么要在自己受到那些人欺负的时候替自己出头? 他已经牵过她的手,还和她的大腿有过一点“肌肤之亲”,也可以算是亲密的人了吧? 脑海中的灵光一现不知道算不算韩之琪的自我安慰,但总之,她没觉得这是她为了说服自己而胡编乱造,沈重迥异于她认知里的任何一个人,他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募地,韩之琪的气质发生了一点变化,似乎,活起来了。这次,她抓住了... 一下子,她竟然破涕为笑,感觉有点甜蜜了。 何可说:“值得,那就等他!” 值得的,为什么不等? 有人说人一辈子会和三千万人相遇,而只会和其中一人相恋然后结婚生子,三千万分之一的缘分,有什么理由不去坚持,有什么理由不去花费一点代价等待? 何可说得对,能够遇见一个人,喜欢一个人是幸福的,也是幸运的。在她二十一岁的时候遇见那三千万分之一的缘分,何其有幸? 看着她逐渐明亮的眼神,何可略显郁结的心情也随之打开,感受着韩之琪转过身来的拥抱,她由衷为这个异父异母的妹妹感到高兴。 “可可,谢谢你!” 夏菁菁像一个没得到玩具的小孩,鼓着嘴巴说道:“你们两个,这不公平,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干。” 嘴里尽说着些莫名其妙的话,韩之琪和何可两人分开,相视一笑。这个娇俏可爱的短发女孩,似乎终于有了融入这个有着武大女神之家美誉的宿舍的迹象。 千里之外的晋安省,古老而厚重的杨家大院养生堂一楼大厅,杨天翊和七位杨家族老相向而坐,两边身后各站着数人,穆叔,与前段时间一直在奕州的梧桐赫然在列,就连已经被杨天翊“下放”的杨雄也在其中。 穆叔站在杨家当今家主杨安来身后,他的身边还有一人,看起来竟与杨天翊差不多大。梧桐和杨雄则站在杨天翊一侧,但他们并未站在杨天翊身边,而是在大厅的最左立柱处,如临深渊。 大厅内氛围压抑,七位族老脸色低沉,而杨天翊,垂眉闭目,他的内心,时而破涛汹涌,时而火气万丈。 杨安来年近八旬,但全然不显老态,精神矍铄比起许多年轻人来还有生气。 他穿着一身并不昂贵但做工精细,而且绝对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灰色休闲唐装,头发花白短而干练,脸上没有丝毫皱纹。 他手杵一根拥有四百年历史的黄花梨木游龙杖,杖长一百六十六公分,杖身金黄,龙身游走于整个杖身,雕琢技艺巧夺天工。龙头向天,不困于世,初见之下,震撼人心,龙身刻有龙飞凤舞的四个行书大字:家传万世! 杨家共有三根手杖,并非人人可持,皆为历代家主所有,代代相传不曾遗漏一世。 三根手杖也不是现任家主一并持有,六十岁后,新任家主从上一任家主手中接过第一根手杖--金丝楠乌木盘龙杖。该杖杖龄五百岁,杖长一百八十八公分,杖身黝黑锃亮,龙头龙身以纯金覆裹,在光照下有寸寸金光反射。龙头同样刻有四个行书大字:日升月恒! 第二根手杖,也就是杨安来目前所持,七十五岁后从上一任家主手中接替。 最后一根手杖,非得上一任家主过世之后才可持有。该杖杖龄五百岁,杖长九十九公分,杖首一尊碧玉麒麟,麒麟背身雕刻四个行书大字:福寿齐天! 游龙杖、盘龙杖、麒麟杖,三根手杖,更像是杨家的三根权杖,只流传于杨家家主手中,千年下来,不曾有一根手杖闲置,象征薪火,生生不息。 麒麟杖目前正由杨安来之父杨国邦持有,他一百零八岁有余,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完全退出杨家掌权层颐养天年,常年呆在他自己的一个小院落并不外出,每天最大的爱好是浇花灌木、读书看报,二十多年里偌大的杨家几乎没有一家事情惊动过他老人家。 略显空旷的议事厅里极其安静,正在外面“会友”的杨天翊突然被杨安来身后的年轻人请回家,那一刻他心中其实就隐隐有些预感,随之而来的,是心中一股潜藏得极深的戾气。 纵观历史长河,不管横看纵看,但凡一个大族,年久日深一定都会有各个利益集团争权夺利。尤其是在每一个权力更迭的时候,少不了一些勾心斗角。 距离下一次杨家家主更选,不到五年时间,杨天翊的父亲杨慕华身为杨安来的长子,这十数年来协助他将杨家这个庞然大物治理得井井有条,包含了自身的巨大牺牲,他当仁不让的成为杨家下一代家主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第一百五十三章 家族庭审 从见到年轻人的那一刻,杨天翊就一言不发,直到现在。 有人在他脚下埋钉子啊,他坐在杨安来的对面,表情冷淡。 这场心理战僵持了足足十分钟没有分出胜负,唯有梧桐和杨雄两人战战兢兢。难怪她前段时间离开何可,说是受命回族,却不是杨天翊的意思。他轻轻瞥了梧桐一眼,没说什么,梧桐低垂着脑袋不敢看他。 杨安来终于缓缓睁开眼睛,眼神平和毫无凌厉之色。杨天翊年轻气盛、狂傲不驯,但他的爷爷已经见过了全天下几乎所有能见的狂风暴雨,“天翊,奕州那个姑娘的事情,你和我们详细说一说。” “族长想听什么?”杨天翊也睁开了眼,直视杨安来,用词犀利。穆叔站在杨安来身后喟然暗叹,这事,他一直认为能瞒下来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他给了杨天翊时间,可是架不住这庞大家族错综复杂的派系明争暗斗。 平日的杨天翊极有城府,泰山崩前亦不变色,可是一旦遇到和那姑娘有关的任何事情,他都会变得极富攻击性,甚至在杨安来面前也没有例外。 他清晰记得杨天翊那冲冠一怒,杨家,那埋钉子的人,已经触碰了这个三晋魔王的逆鳞。 杨天翊堪称过激的反应,杨安来也并未动怒,甚至还笑了一下,“天翊,我是你爷爷,不用这么戒备。你有心上人,我是高兴的,但是,人要学会诉说,也要学会倾听,好吗?” 他像极了一个海纳百川而又慈祥和蔼的老人,这让人亲近的气质与他在几岁时就养成的不怒自威厚重如山岳的强大气势完美融为一体,形成了一种奇异不可言喻的个人魅力。 但是杨天翊依旧毫无松懈,杨安来太深邃,不可捉摸,打从他出生那一刻,他就意识到了这个家族的沉重,还有那不可逆转的传统和守旧。 他消融了一点脸上寒冰,和气问道:“那我的爷爷,各位族老,我应该说些什么?” 杨安来像是没听出他言语中的刺,淡淡的道:“你对她,是什么态度?”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连温度似乎也有所下降,杨天翊深深看着杨安来,一字一顿的回答:“我,非她不可。” 声音沉稳,传遍了大厅。 梧桐和杨雄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垂头不敢看杨安来的表情,只是感觉空气突然安静得可怕,沉闷到了极点。 穆叔皱了皱眉头,这小子,至于这么冲动?要知道,坐在他面前的,是杨家家主和全体族老,说出去的话等于泼出去的水。毫不夸张的说,他今天的表现,将直接决定他今后在杨家的角色和分量,甚至,会影响他的父亲杨慕华能否顺利接过杨安来手中的权杖,尽管那根权杖现在已经在开始向他倾斜! 杨安来毫不动怒,点点头,接着又问:“她呢,什么态度?” 不可思议的,杨天翊心头微微一紧,这才是真正的关键。 他怎么想,虽然重要,但不是最重要,如果何可也动了心,不管杨安来如何向他保证,杨天翊也不敢相信老爷子真的会让何可安然无恙。反之即便他说何可对他毫无感觉,说了诸多狠话,他依然不敢相信杨安来会无动于衷,杨家人,他太了解了。 突然,他脸上的坚冰彻底融化,桀骜笑道:“她怎么想,我无所谓,我只认我的喜好。” “如果她不愿,你打算如何?” 杨安来即将步入耄耋之年,但说话从不见疲态,声音低沉,有一股震慑人心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好像能引起别人胸腔的共鸣。 他随口开合之间,又是一道送命题,若何可不愿,以杨天翊的性格会如何?这是杨安来变相的替他回答了上一个问题。她不愿,那这件事,必然到此为止。 杨天翊的冷傲笑意变淡,眼神也不再锐利,却在平静中尤显坚定,他看着杨安来认真说道:“如果她不愿,我就等她。” “胡闹!”一道声音,不轻不重。 开口的,并不是杨安来,而是坐在他左侧的一位布衣青衫老者,容貌与杨安来有七分相似,身形略矮了两三分。 他蓦然睁眼,眼神清明,庄严肃穆。“你不是普通的杨家子弟,你身上背了什么担子自己应该知道,非但不做个榜样,还要以身试法? 天翊啊,作为杨家下一代核心,你切莫学那秦家小子,让我们失望。” “二叔爷抬爱了,杨家青年俊杰多我不多,少我不少...” “混账!” 一根游龙杖,杖尾猛然杵地,浑厚声音四面扩散,杨安来暴怒的一声呵斥如同惊雷炸响,杨雄和梧桐两人差点没控制住双膝跪地。 他深深注视着杨天翊,眼中精光不断游走,“我听你这意思,是要为了她,与我杨家断绝关系往来?” 之所以没召集家族全体骨干,也没将这议事地点选在浩然楼的众言堂而是放在了性质稍显中和的养生堂,其实他是准备好好和杨天翊谈谈的,当然,也不排除他要给杨天翊施加一点心理压力,否则也无需几位族老倾巢出动。 有的族老心里咯噔一下,杨安来这句话,严重了。即便是反问,即便是威逼,即便不当真,可是“断绝关系往来”这句话,还是严重了。这位真正意义上能够影响禾国乃至世界命运的擎天巨擘,极少有的震怒。 这么严肃压抑的场合,以至于让杨雄和梧桐都不敢发出一丝呼吸的声音,杨天翊竟还突然咧嘴一笑:“孙儿不敢,孙儿生是杨家人,死是杨家鬼,这是我修了三生三世才修来的福气,您就是哪天拿着麒麟杖来赶我,我也不走。” 族老们一脸错愕,这混小子...穆叔站在身后哑然失笑,小家伙;而与穆叔并肩和杨天翊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则对着他挤了挤眼睛,你这厮,我就知道!杨雄和梧桐早已被冷汗浸湿,不愧是我家少爷啊! 唯独杨安来,冷哼一声,狠狠瞪了他一眼,气道:“甜言蜜语没有用,你爷爷今天不吃这一套!” 适才还冰天雪地的气氛似乎终于骤然消融,杨天翊笑得没心没肺,除了眼神深处那一丝越加小心翼翼的沉着。 第一百五十四章 唇枪舌剑(求收求收) “王权,什么时候回来的?不够意思啊,也不说一声。”杨天翊莫名其妙的对着那年轻人说话。 叫王权的年轻人淡笑耸肩,在一众族老和杨安来身边毫无拘束更无畏惧,“今天凌晨三点才回,我要那时候去敲你的门,你会不会暴走?” “好久没动手了,一会儿咱俩来打一架!”杨天翊撇撇嘴,竟真的旁若无人似的和他聊了起来,几位族老,哪怕是杨天翊口中刚才不轻不重怪罪他的“二叔爷”,也没有出声说什么。 王权无奈的说道:“你也不是我对手啊,每次过两招你就跑?倒不如我和穆叔联络联络感情。” 杨天翊脸色涨红,凶恶的“呸”了一声,讥讽说道:“你这点癖好倒是一点都没改,一会儿小爷再让你一手一脚!” 在普通人面前武力值已经堪称逆天的杨天翊,在这同龄人面前,每次都被虐得体无完肤。更让杨天翊羞恼的是,并非他让了王权一手一脚,而是每次王权一只手打得他找不着北。 两人不着边际的插科打诨,似乎就要将今天的主题带偏。但是杨安来是谁?众多见了无数风浪的族老又是谁?小孩儿把戏,纯属看了个热闹而已。 “天翊,你老实回答我,你和这个姑娘之间,是想在我们杨家仅此一例,还是要开了先河,成为常态?如果是前者,那我现在就答复你,这个压力,爷爷给你担了,族老们的工作,由我来做,如何?”杨安来再一开口,语惊四座。 “族长,我不同意!” “我不同意!” 有几名族老长身而起,面露怒容。杨安来之言,是杨家千年来未有之先河,即便族中也有不少外姓女子,但也无一不是其他几大家族的后人,断无其他血缘。上千年来,当真如此。 杨安来此举,要打破的不仅仅是杨家的祖训,更是成了杨家立族以来的第一人。若是因为一时心软,来了这外姓人士,杨家今后好则与她无关,坏,必然会成几何倍数放大她的罪过,哪怕这罪过是无辜加身。后人如何评说... 他的压力,可想而知! 几位族老的反应,于公于私合情合理。杨安来伸出一手微微压了压,淡然说道:“诸位,稍安勿躁,我知道大家心中的顾虑。我杨家传承上千年,就是我敢上天入地,也不敢就家族大事乱来,这一点,大家请放心。不过,我说了,如果天翊属于前者,我这个做爷爷的,就给他顶一次天,当然,在这之前要再三考察那姑娘的家世背景,个人习性,作为族长,这点权力我想应该还是有的。 天翊的父亲已经牺牲过一次,如果他是认真的,我希望诸位看着我的面子上,姑且就开了这个先例吧。” “牺牲的,不止他慕华一个人啊,大哥,你有点性情用事了。”坐在杨安来左手边的一位族老,摇着头轻轻的叹了一句。 “杨家家大业大,本就不够统一,再来一个外姓人,这其中出了一丁点儿的差池,大哥,你别怪我说话直,咱们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与后人评说无关,我们只看当下。” 杨天翊默不作声,他不敢确定杨安来那番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几大族老之间由于家主的推选素来就有些心计,这是族里但凡能够察言观色的人心中都有数的。但那些话若全信了,也未免太小看了他。红脸唱完唱白脸,杨安来以退为进这一招,却也着实让他不知如何作答。 一顶天大的帽子扣下来,别说他,天王老子也戴不起。杨家实在太过庞大,有太多的牵一发而动全身,虽然远不可能随便一个变故就伤筋动骨,但说到做家族的历史罪人,这是任谁吃了熊心豹子胆都不敢的。 王权看着这个认识了十几年的朋友兼兄弟,微微摇摇头,爱莫能助。 杨安来挥手,压下了族老们的躁动,身为一族之长,他有自己的威严。但是别说往后,光是今时此刻,他已经开始面对大家扑面而来的反对,更无法想象倘若真的公布了这个决定,他还会承担多大的压力。 气氛或晴或冷没有规律,养生堂再次诡异的陷入让人头皮发麻的寂静。杨雄很不理解,既然家主都已经松了口,少爷为何不趁热打铁。家主和所有的族老向来都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是绝不可能反悔的。 杨天翊保持沉默,不管杨安来说的真与假,这自损的一招实在太过老辣,他进退维谷。 眼见杨安来不为所动,众人只得将眼光放在杨天翊身上,他们自然也反应过来这其中的微妙。说实话,答案他们现在反而不那么关心,而是更多的关注杨天翊会如何作答。 不只是他们,就连穆叔王权、杨雄和梧桐叶跟着好奇。梧桐是亲眼看见过杨天翊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了何可而跟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大学生叉腰骂街,如果族长见了,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怒? 杨天翊突然起身,气定神闲,“爷爷,今天先到这里吧,如果你非要个答案,请给孙儿一些时间,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至于其他的,我杨天翊顶天立地,这辈子纵然身死,也绝不会做有损于杨家的事,各位族老,这个回答,可还满意?” 杨天翊转身的一刹那,杨安来长叹道:“机会,已经给了你了。” 杨天翊眼角冰冷,右手拳头握紧了又松开,冷然微笑道:“别去打扰她,一切都好商量。”说完,他大步走出了养生堂。 又是片刻的安静,没人阻止杨天翊离开,杨安来重新闭上眼睛,一手撑着额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被杨天翊叫做二叔爷的老人看了看他,欲言又止,片刻后他也摇头起身,“大哥,休息会儿吧,天翊他会想通的。” 杨安来点点头,没回应,突然他睁眼看了其他人一眼,笑说道:“各位,先散了吧,大家的小院还是自己的小院,都自家人,我就不领你们过去了。我们几兄妹聚齐了不容易,上一次,我记得还是国韬的七十寿诞吧,今天晚上,咱几个好好坐坐,老爷子也想念的紧啊。” 第一百五十五章 牛皮糖人王权 杨家大院占地虽然极广,但是当届族长在掌权之后,与他同辈的兄弟姐妹,不管是堂兄妹还是亲兄妹,都会在几年之内陆续搬离,他们有自己的庄园。杨家大院,真真正正的只居住了族长的直系血亲。 豪门望族虽然有常人难以想象的滔天权势和敌国财富,但是经年累月的思想固化,让他们生来就在心中背负了一座看不见的大山。他们也会像古代王朝那样,为了回到家族的权力中心,为了重新入主杨家大院而勾心斗角,但是不管手段如何诡谲,唯有一条是不变的,那就是不能有损于杨家。 这也是杨安来在听到杨天翊那句不经大脑的话后怒气勃发的原因,可即便如此,这个孙子,他也是真心疼爱的,否则,跟在他身边几十年几乎称得上寸步不离的穆叔,在那次何可遭难之后,不会这么轻易随杨天翊降临徽江。 甚至连王权,也是为他们这一代的核心人物准备的。换句话说,如果不出意外,下下一代的杨家族长,必然会在包含杨天翊在内的几人当中产生!杨安来会如此失望,也就无需见怪了。 千年的延续非但没让他们变得臃肿和迟钝,反而在汲取了精华之后越发强大不可撼动。杨家如此,秦家宋家,亦是如此。 族老们陆续离开,穆叔和王权稳稳站在杨安来身后,没得到族长的指示,杨雄和梧桐依然站在一侧不敢妄动。虽然今天的事情完全没有他们相干,不过他们实实在在的都感觉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你们两个,没事就回了吧,别在这儿傻站着了。”王权当先开口,似乎也没怎么顾忌身边的杨安来,神态自然休闲。而杨安来,貌似也没什么反应,依旧手撑着额头,像是睡着了似的。 两人偷偷摸摸的看了杨安来一眼,连对王权表示感激的表情都不敢露出,埋着头一步一顿退出了大堂,十秒之后,这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老穆,那个姑娘,她到底有什么魔力?”杨安来睁开眼睛怔怔出神,不像是在提问。他知道穆叔和杨天翊一同去过徽江,也知道是为了那个他都还不知道长什么模样的女孩,不过他一直没有过问。 穆叔略微躬身,“上次我和小少爷去奕州,并没见到那姑娘。” 杨安来又一次伸手示意穆叔入座,其实他和穆叔之间从来不拘谨,也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主仆关系,像朋友多一些。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杨安来总会让他随意一点,但印象里他几乎从来没在杨安来面前坐下过,永远如苍松般挺立。 这一次不出意外,穆叔又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不过能看出来,小少爷的确很在意她,很平凡的小姑娘。” 评价略显中庸,杨安来却破冰笑道:“连你这老家伙也帮着他说话,是这小子争气折服了你,还是那丫头真的有股魔力?” 再优渥的条件再深厚的家世背景,在巍巍杨家面前都会显得微不足道,所以这一点,反倒越普通越好。杨安来一眼看穿了穆叔的心思,竟罕见的没去责备。 比起某些族老,他俩相处的时间反而会更多一些。杨安来有此反应,其实是出乎穆叔意料的。 也就到此为止了,他的身份和地位特殊,尤其他是站在杨安来身后,在杨家的一言一行非同寻常,“平凡”两字的评价,已经是他极为不易的态度。 王权却没那么多思虑,他和杨天翊虽算不得一起长大,但也是十一二岁就认识的发小,加上两人诸多习性臭味相投,小时候没少搞出一个被窝里放屁的闹剧来,感情甚至不是一般血缘亲属可比。 既然兄弟有了心仪之人,他是不管文武都要出一份力的,“家主此话何解?” 杨安来打趣的看了他一眼,这两人就差了从小穿一条开裆裤长大,他自然明白王权这句话的一点多面,杨天翊不敢随意答复杨安来最后“到底是仅此一例还是要开先河”那句话,到处都是陷阱,怎么回答都会让他陷入两难境地。 但是王权没这顾虑,好坏他问了都无关痛痒,区别只在于杨安来的真实态度,是否会和杨天翊面前有个两样? 他依旧不动怒,脸色温和慈祥,“我刚才说了,机会给了他,看他怎么做。” 接着他又斜了王权一眼,“你小子就别来当他的敢死队了,如果他真的聪明,那就知道应该怎么做。” “好了,你们几年没见了,去联络联络感情吧,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这糟老头子身上。还有,下次要再来套我的话,能不能别这么直白,我可记得,你的脑子也很好使,好像还是那个什么门萨俱乐部的高级会员?” 杨安来单手杵着游龙杖站起身,往堂外走去,步伐不急不缓,但稳健有力。 穆叔和王权目送杨安来离开,那道厚实的肩膀,不知道承担了怎样重逾万钧的压力,却从来没见他佝偻过身子。 不是穆叔不想走,他刚一动身,王权就伸手压在了他手腕上。以为他是要过问杨天翊跟何可的事情,穆叔知道他俩感情,也没说什么。 王权目送杨安来离去的时候笑意如春,随后肉眼可见的转变了表情,眼神中有某种危险的东西在跳动,穆叔眼角抖了抖,一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似乎... 果然,王权咧开了大嘴,“穆叔,好久没过招了,来打一架!” 还是那个德性啊,穆叔很想仰天长叹,亏得老子以为你改了性子,耐心等你说话。 他横眉冷对:“要打找你二叔去,我老了,干不了体力活了。” 不是他实力不如王权,而是这小子就跟个牛皮糖似的,只要沾上就没完没了,要么他把你打趴下,光打趴了还不够,非得你没有丁点儿还手之力了,他才会罢休。要么就把他打趴下,可是这...穆叔毫不犹豫的放弃这个想法,这厮不知道是不是吃过什么神丹妙药,牛皮糖只是其中一个属性,打不死的小强还是他的另一个代名词。 除非两人实力差距不可逾越,否则,真的很有可能打上一整天都没法结束。 “二叔?二叔也在家?”王权面露一丝跃跃欲试,穆叔头皮发麻,难不成小子还真想去挑战那个变态家伙? 也是啊,小家伙几岁大的时候就被那变态评价天纵之资,惊才绝艳!几年过去了,他的成长应该是自己无法估量的吧。想起杨家年轻一辈的几个天骄一般的人物,穆叔心中欣慰,却又叹了声气,微微有些萧索,是真的老了啊... 王权面露不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老人家,别这样,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你不服不行的。” 穆叔嘴角一抽,有这么安慰人的么?他很想给这家伙一个暴栗,不过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否则,岂不是正中他的下怀?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言不合就拆家 求收藏哈哈哈 王权伸了个懒腰,率先走了出去,口中不忘说道:“算了,二叔我懒得打他的主意,就让他再嘚瑟几年,还是去找杨天翊吧,我看那小子皮痒得很。” 一座凉亭内,杨天翊摸了摸后脑勺,“谁说我坏话了?” 杨雄和梧桐站在他的面前大气不敢出,心中见怪不怪,这个少爷,脾气好的时候就如同他在奕大那会儿,可以和疯子侃天侃地,脾气不好的时候,那也是见过了,连家主的面子都可以不给。 反正他经常脚踢了颗石头子,喝凉水塞个牙,走路摔了一跤等等,多半都会“栽赃”在谁背后说了他坏话这样的罪过上。这个时候,一般无他,都是他心情比较不错的时候。 两人基本上猜得出原因,离开杨家大院五年之久的王权回来了。 所以梧桐非常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当然内心深处她也十分明白,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杨天翊是个恐怖起来连他自己都怕的主,何可这个她眼中心里的准杨家少奶奶在自家少爷心中有什么分量,她不敢去衡量,但绝对不要去试探。 杨天翊半躺半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一手拿着茶壶一手放在膝盖上,闭目假寐。梧桐噤若寒蝉,这一天都不好受啊,严格来说,回来这两个多月都不好受。 因为这段时间杨天翊几乎都不在家,更让她每天都在煎熬中度过。 王权应该快来了,杨天翊抬眼看了看梧桐,她就像立定一样,纹丝不动。 “下去吧,想好了应该怎么说,再来找我。如果你还想做点事,不跟杨雄一样,不妨把家里安排在我身边的人都给我揪出来,我会考虑赦免你。”这话他当着杨雄的面,没有任何委婉的言辞。 说完他又重新假寐,悠哉悠哉,浑不在意刚才在养生堂的那番困境。 杨雄的头埋得更低了,那一次大意,似乎真的没有翻身之地了。这番话杨天翊说起来极其随意,但是对梧桐而言,不亚于一次命运的抉择。 两人应了声“是”,离开了亭子。 前脚刚走,王权就出现在亭廊,悄无声息。两个呼吸之后,他已经站在杨天翊的身前,而杨天翊,依然没有察觉,似乎真的睡了过去。 王权面色沉静,突然讥讽说道:“这么些年了,难道穆叔就教了你这么点本事?还是你自己太笨学不会,你不知道,心率和气息可以出卖你的状态吗?尤其,我还离你这么近。” 杨天翊冷笑一声,不再隐藏,眼中精光爆射,翘起的二郎腿猛然一弹,砸向王权的腹部,势若奔雷。 王权嘴角微微勾起,单手随意往下一撇,轻松挡开了杨天翊蓄势已久的一击。杨天翊已顺势起身,价值高达百万的茶壶自他手中弹射而出,直击王权面部,其攻势不停,右手握住太师椅的扶手,轮起来再次轰向王权,所有攻击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七位数的茶壶在离王权不足半米处凭空碎裂,闲庭信步一般精准握住了随后而来的太师椅另一边扶手,杨天翊狂暴的攻击戛然而止。王权手握成拳,寸许距离陡然直接发力,杨天翊怒目圆睁后退一步,已然感受到一股磅礴之力袭来。 下一秒太师椅同样没能避免四分五裂的下场,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数百万的物品被不可修复性摧毁。好在两人都在凉亭,如果换个地方,一场奢华的战斗下来,恐怕足以在帝都二环繁华地段全款买下一套豪宅了。 王权拳头破开椅子,去势不止,杨天翊再次往后跳开一步,双手同时起势,右手小臂恰到好处的格挡了这摧枯拉朽的一拳。 一步之后,杨天翊总算站稳了脚跟,经过了最初的逆境之后,调心起手抱元守一,混元太极已具雏形。 王权一击未能建功,睥睨姿态看着杨天翊,淡声说道:“总算有了点长进,调身调息调心,一息之间行功圆满,有点我十年前的风范,可惜啊,空有其型,气韵不足。” 狂傲狂妄,狂到没边。 杨天翊不屑一笑,冷冷回应:“还有更多惊喜,你别着急!” 王权沉心静气,右脚横跨一步,右手单点,不偏不倚正好拨开杨天翊趁机攻过来的一手仙人放剑。随后两臂环抱于胸前,自然舒展,身体下沉,双膝微曲,脚下生根。他直接越过了起手式,看得杨天翊眼睛微眯。 太极对太极! 杨天翊不再迟疑,凝神聚气之间已经心平气和,两人相距仅两步有余,他向前迈出一步,右手以画圆之势横扫王权胸腹,看似是圆,但轨迹刁钻无从探寻。力道刚猛,浑然不像太极精髓里的刚柔相济。 只看了一眼的王权眼中又浮现出刚才那一抹讥笑:“在我面前还敢隐藏实力寻求偷袭的机会,你是天才还是疯子?” 太极讲究刚柔并济,刚中有柔柔中带刚,虚实相间方能克敌制胜无往而不利。杨天翊动作看似气势磅礴,但如果真的只以为他走了纯粹的霸道路线,那未免太过天真。 即便不了解杨天翊的习性,王权也轻易看穿了杨天翊随手圆弧当中蕴含的那一道绵柔缠丝劲,更何况他都能从杨天翊一个哈欠当中推测出对方昨天睡了几个小时?! 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一道太极圆,十万八千变。每个人修习太极的目的不同、理解不同,天赋不同、气运不同,每个人画出来的太极圆弧,都不尽相同。蕴含了浩瀚宇宙混沌奥秘的太极阴阳,那一道太极圆,就有无限可能。 王权放弃了采用双手太极和杨天翊过招的想法,收回了左手,在杨天翊浑圆临近他不到两寸的距离右手突然上扬,一如五年前,让你一手一脚如何? 虐你使我开心,虐你使我快乐! 手臂劲力在这寸许之间强力爆发,得松沉劲者得太极。常人但凡身体健康四肢健全,动手动脚大都会用如臂使指来形容,胳臂长在自己身上,不管它多重,抬臂挥肘应当都不费吹灰之力。 可是当一个修习有成者可以用常人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的力道挥臂时,那他产生的杀伤力既可重逾万钧,也能轻如鸿毛。松沉劲、刚柔劲、绵柔劲,刚中有柔,柔中有刚,刚中复柔,层层夹叠连绵冗长不可断绝,诡变多端,防不胜防。 杨天翊的刚猛比起这沛然浩大的力道来,犹如江河之于瀚海。太极圆中的缠丝劲还没接触王权手臂就已经完全溃散,只剩下了霸道,下场可想而知。 杨天翊不理会王权的嘲讽,一击不成,左手继续以太极圆形成攻势,并且不断加快速度。王权自以不变应万变,松沉劲随时随处任意一个动作都在爆发,应对杨天翊变化多端的太极圆,或纯刚,或纯柔,或黏或缠。 一力降十会。 杨天翊腰马稳固如磨盘,虽然步伐也有后撤,但有章有法毫不凌乱。往年在王权手上最多走不过五招就会败下阵来,今天和他一只手斗得“难解难分”,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知道,这纯属王权恶趣味又犯了。 一个漫不经心,一个怒火中烧,攻了十几个回合,杨天翊毫无破防的机会,突然破口大骂:“去你大爷的,老子不玩了!” 王权淡然回应:“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在面对我的时候,容易分心啊...” 不是生死决斗,杨天翊从来都不能聚精会神,其实这在很多时候都浪费掉了他大好的天赋,那是连王权也不得不承认的他与生俱来的优势,可是这厮不知道珍惜。 说了很多次,每每如此。 杨天翊可不是说说,他是真打算停下手来,王权狠狠“呸”了他一声,大声说道:“真没鸟用,看小爷教你做人!” 杨天翊心头猛然一跳,王权闪电般跨越,下一眨眼出现在杨天翊面前,“以心行气,以气运身。吸气由丹田,呼气归涌泉!” 同样是手画太极圆弧,杨天翊几乎是一帧一帧的看着王权动作,一手抱阴一手抱阳,太极两仪图,浑然天成。杨天翊眼中划过一丝惊骇,两仪图成,他真切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复杂但有序的能量。 第一百五十七章 教做人 王权撤下一只手,另一只手飘然落在杨天翊肩上,随后他如同遭受一块千斤巨石轰击,抛飞数米之远。杨天翊越加震撼,因为这看似惊天一击,实则怪异,他被击飞但全无受创的迹象,就连落地,也只是在踉跄两步之后就随即站稳。 “禾国武学博大精深,古武太极你练了不到三年功夫,连小成都还算不上,有哪门子底气志得意满? 太极讲究‘其根在脚,发于腿,主宰于腰,形于手指,由脚而腿而腰,总须完整一气,向前退後,乃得机得势,有不得机得处,身便散乱,其病必于腰腿求之,上下前後左右皆然。’你基础还没打牢,就门门皆修,在普通人面前或许可以称王称霸,但是要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强者,天方夜谭。” 王权把他对杨天翊说的话里每一点都做到了极致,松沉劲轻重有序,缠丝劲收放自如,刚柔劲变幻莫测。他可以将全身的力道集于一点,也可以将一点的力道发散在全身,所以刚才落在杨天翊身上那一击看似汹涌澎湃,实际上在触碰到他肩膀的瞬间就尽数溃散于四肢百骸之间。 片刻的惊愕之后,杨天翊的神色重新恢复玩世不恭,论武力值就算王权站在原地不动五年,他依旧是拍马也赶不上,这一点就连二叔也说过。 这个世界上是有少许天才属于真正的异类,他们可以在某一个领域在某种程度上改变这个世界,能做到这一点的,基本上都会被世人看做高高在上的神,这适用于任何一个领域。 就像他的爷爷杨安来,再往前一点,他的曾祖父杨国邦,同样如此。 王权的天赋是公认的,他离开五年,虽然杨天翊在穆叔的指导下实力突飞猛进,不过有先天差距在前,加之两人实力本来就天壤之别,这种情况下差距只可能越拉越大,绝无缩小的道理。 看着杨天翊混不在意的表情,王权摇头叹气:“那穆头老儿这些年就教你这么点本领?我早告诉你应该去跟二叔学习,非不听,看你现在怂里怂气的样子我就来气!” 杨天翊直起身子恼羞成怒道:“你不怂,你不怂你跟二叔打去啊,天天欺负我们这些老弱病残算个屁的好汉!” “没心思,我跟你不一样,我不找虐!”王权毫不脸红,那门厚脸皮的功夫跟他的武学天赋一样,是天生的。这一点杨天翊同样自愧不如,甚至说,杨天翊有这样的德性,大部分要拜这个大了他不到六个月的家伙所赐。 突然杨天翊邪魅一笑,王权浑身不自在,随后毛骨悚然,作势要踹,大声骂道:“你大爷的有话说话,别这么看着小爷,我没那个癖好!” 杨天翊不理会,表情诡异得很,“兄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别整天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我跟你说,我在奕州碰到过一个高手,你这点料,八成不是人家对手。” “什么?!” 王权要怒。 “七成...” 杨天翊老神在在,不为所动。 王权嘴角一撇,“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小爷没兴趣跟他们争高低,下次你说点新鲜的。” 杨天翊状若苦思自言自语:“身高一八八,年龄二十几,一身浩然正气我也自愧不如啊,啧啧...” 王权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瞪大了眼睛像是发情的公牛,“你说,他多大?” 杨天翊掏了掏耳朵,不仅不急,反而有点想笑,可还非得一本正经的说:“可能比我小一岁,也有可能小两岁,谁知道呢。” “很强?”王权微眯着眼。 杨天翊耸肩道:“你可以问杨雄啊...也可以问梧桐,她应该更清楚。”想起梧桐的报告,杨天翊自觉不是信口开河。 王权松开杨天翊的衣领,凌然战意一闪而逝,旋即恢复如初,“找个机会去跟他切磋切磋!” “来,给小爷说说,你和那个奕州女孩,是什么情况?”王权一屁股坐在石几另一边,俨然忘了刚才受到的刺激。 杨天翊冒火说道:“小爷不想告诉你行不行?!” 王权自然摇头,一脸的严肃:“不行!” 然后杨天翊开始一五一十的向王权讲起了他认识何可的经过,沦陷,还有表白...以及被拒。 唯独向国怀一家的事情没说,因为他觉得,那是件小事。 “那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我的性格你了解。”杨天翊全然不怀疑王权会不会在背后对他捅刀,双手枕在后脑勺上,神情惬意。 “所以,你是认真的?”王权脸色质疑。 杨天翊作势要扔鞋,狠厉道:“还能不能聊了,不能聊给小爷麻溜的滚蛋!” 好吧,看来多半是真的了,王权一下子恹恹的矮坐在椅子上,“连你这样的怂包都有心仪的对象了,难道我特么要绝后?我老王家,可就这一根儿独苗了啊!” 两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在亭子里长吁短叹,一个恨自己单相思命太苦,一个骂贼老天为什么不给自己发个漂亮媳妇儿。 突然杨天翊灵光一闪,看着王权又是刚才那种邪魅的笑容,让王权好一阵恶寒,嫌弃道:“你丫能不能别老是这种贱笑,我又不是女的,你笑给鬼看啊?” 杨天翊气定神闲:“你说不要的啊,本来小爷想起了一个貌若天仙的美丽姑娘,跟你很是登对,既然你这么不识趣,看来跟她是缘分不到了。” 王权腾地一下起身,教科书似的一脸谄媚,死皮赖脸的跳到杨天翊身后捏肩捶腿:“哥,爷,咱有话好商量。您不知道啊,您那高大英武的形象就是我迷茫人生的指路明灯,时刻鞭策彷徨而又卑微的我。您就是冬天里的暖阳,照亮了我这愚昧而又龌龊的心窝,您一定不能抛弃我啊,我的下半辈子,就靠您了!” 杨天翊不恶寒,他十分的享受。 享受了足足十分钟这辈子绝无仅有的王式按摩服务之后,杨天翊决定把王权紧紧的绑在自己的统一战线上,他极为真诚的说道:“兄弟,我面临的压力和困境,你今天也看到了。我对那个女孩痴心一片,天地可证,日月可鉴!可是杨家掌权者都守旧,我铁了心非她不娶,今后我还会面对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即便在这种情况下...” 他突然变得情绪激昂。 “在这种情况下,我依旧没忘记,我家里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兄弟,他在时刻等着我,给他带个媳妇儿回来。我在奕州逗留了长达半年时间,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你寻一个比我媳妇儿还要完美的姑娘么?!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她就像是天山上的雪莲花,洁白无瑕;像广寒宫里的嫦娥仙子,出尘脱俗...” “停停停!”王权伸出手来止住杨天翊开了保险的机关枪。 “你这么夸我媳妇儿,我感觉好别扭!” 两人聊来聊去,好像他们口中的两个姑娘已经成了他们已经过门的老婆。杨天翊话锋一转:“可是兄弟,那个女孩要是有男朋友,甚至搞不好还是谁谁谁的未婚妻,那你...” 王权哈哈一笑:“谁敢跟她好,我杀他全家!谁要敢夺了她的身子,我诛他九族!”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啊。 杨天翊知道,这话自然是当不得真的,因为他还没见过韩之琪,又不是真的混世大魔王,哪能干出这种有伤天和的事来。 可是他若真的对韩之琪倾了心,谁要还敢来抢他的人,那就真不好说了啊。在他自己面前,向东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祈祷没人当他的情敌吧。杨天翊诚心诚意的善良了一回,全然没去想这样貌若天仙的女孩怎么可能没有一个合成营的追求者? 第一百五十八章 课堂 张知北不出意外的在沈重与韩之琪那次晚上会面两天后出现在奕州,除了陈欣和夏菁菁,没惊动任何人。他不动声色的早早走进了韩之琪今天要上课的大课教室,坐在教室后排,如果他不说话,的确很像一个普通大学生。 院里的大课是三个专业一个教室,超过两百人,不过除了翘课成为家常便饭的学生,大家一周都要见两三次,基本都算脸熟。突然来了一个一眼看去就能十分之一百肯定是个高富帅的人,绝对是夺人眼球的。 张知北有一种平和却隐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由内而外的散发,其实他很好说话,即便在陌生人面前。不是寒冰,而是像淡水一样,不冷不热,让人感觉很淡,什么情绪都很淡。他会跟人微笑点头,说一声“借过”,然后再说“谢谢”。 没有任何动作,他依然成为了教室里当之无愧的焦点。 可就是那一种久居高位的气质,让诸多想要搭讪他的女学生不敢坐在旁边,广大男同胞自然更没那兴趣,于是他方圆三个座位空无一人,形成了一个非常奇异的真空地带。 他半低着头,手里拿着一本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一本《概论》,这是一会儿的课程教材。虽然他是为了韩之琪而来,但是此刻并没有刻意在等她,那本几乎没打开过的教材,他已经翻了几十页。 十分钟后,根据夏菁菁的判断,韩之琪果然准时到达教室,他随意的跟着其他人一起抬头看向门口,随后猛地一愣。柔和的盯着那个女孩看了近十秒钟,一直到韩之琪找好了自己的位子坐下。 他合上书本,一个人咧嘴笑了笑,心情突然好了起来。这个姑娘,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装作个假小子,虽然看过无数次她的照片,不过今天才算是当面见到她的真容。略施粉黛的面容精致到让他也感觉震撼,高挑完美的身材包裹在一件米黄色长款修身针织衫下,一头黑色齐腰长发自然披散,没戴耳环。 张知北几乎将所有细节看得清清楚楚,他是真心感谢韩立杰,这个未来的大舅子。 随韩之琪一起的还有另一个让张知北生出惊艳感觉的何可,以及装作不认识的夏菁菁。 两人的出现不出意外的夺取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家见怪不怪,除了一阵明显热闹许多的喧哗,没有什么额外的事情发生。张知北也没有上前和韩之琪打招呼,她没发现他。 没过几分钟,刚过不惑之年的年轻副教授稳步走上讲台,首先就往韩之琪那个方向瞟了一眼,发现两人都在,随后喜形于色。 “好了,各位女士各位先生,大家收一收,我们的课程即将起飞,请大家各就各位。”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习惯性的用这风趣的口吻做开场白。 “上个星期我给大家布置了一个题目,《论禾国精英和欧美精英的养成》,这个题目我想在本堂课结束前的二十分钟,大家可以拿出来讨论一下。好了,废话不多说,前面我们讲了改开顶层设计,这里面内容很丰富,我们今天继续。” ... 不得不承认,这副教授讲课很有一套,口若悬河只是基础,禾国开放几十年来许多激动人心的故事,他能够结合理论生动有趣的描述出来,诸多典例在课堂理论知识之下有画龙点睛之妙用。 就连张知北这个清华本硕毕业的高材生也听得津津有味,甚至有了私下和这副教授结交的想法,如果能够在奕大这样的高等学府认识一些有能力有见识的学院派教授学者,他未必不会动点挖墙脚的心思。 真正的人才,在哪儿都不会缺饭吃。 距离下课还有二十分钟,副教授准时而又恰到好处的掐断了讲课内容。 “好了,各位,今天的课业到此为止,现在开始我们的重头戏,《论禾国精英和欧美精英的养成》,那位同学有兴趣第一个发言?”副教授扫视了全场一圈,没人站出来。 等了一会儿,副教授无奈道:“各位帅哥靓女,给个面子,我站在台上没人搭理是很尴尬的...” 他有意无意看向韩之琪,不过这位女同学今天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劲,总是在发呆走神。 沉默片刻,他说道:“我设置这样一个开放讨论的环节,就是想培养大家独立思考和勇于批判的习惯...既然这样,那我先说点我的想法,算是抛砖引玉,然后大家各抒己见,如何?” 说完他不再管大家有没有回应,开始了自己的论述:“不知道在座同学有多少人知道‘钱学森之问’?” 大概也没指望这群学生有人回答,他自答说道:“‘钱学森之问’,出自我国伟大的已故科学家钱学森钱老,即为什么我们的学校总是培养不出杰出的人才?为什么我们大力推行教育改革几十年,为什么我们的经济腾飞了几十年,却一直没能培养出真正顶尖的人才?” 他双手轻轻放在讲台上,又推了一下眼镜,认真说道:“我的答案是,我们的教育、我们的信仰出了问题...各位是不是觉得,我的话题起得太大,答案太笼统?不妨往下听。 从两百年前的清末侵略战争开始,我们落后,挨打,我们穷了两百年,穷怕了。而最近几十年,我们又富了。我们用四十年的时间走过了欧美国家四百年的发展历程,钱包鼓起来了,但是我们的精神,没有跟上,还处于那个贫瘠的年代。 我们没了精神,所以缺乏了信仰,由此,功利主义开始盛行。 几年前,北大教授钱理群先生提出了“精致的利己主义”的说法:‘我们的一些大学,包括十安大学,正在培养一些‘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们高智商,世俗,老到,善于表演,懂得配合,更善于利用体制达到自己的目的。这种人一旦掌握权力,比一般的贪官污吏危害更大。’ 民间现在有个很流行的说法,我们最顶尖的两大学府,清北一直在为西方发达国家培养高端人才,这个说法我不止一次在同学那里听到过,甚至还有一些老师教授,大都义愤填膺。 我不对此评价,可是各位,你们同意这个说法吗? 我见过很多家长,包括我的朋友,家里小孩才两三岁,就开始报钢琴班、舞蹈班、书画班,美其名曰,社会如此,我不能让我的孩子输在起跑线上。不管家里条件好还是不好,借钱都要上,若是孩子自己的兴趣也罢,可到了最后,有多少孩子真的把这练成了一门技艺了呢?无非是家长拿出去显摆的资本罢了。 以上,是我说的信仰的问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信仰不再是报效家国,而是金钱世俗。 那教育的问题,又出在哪里呢?我认为,最大的一点,应试教育。 我不否认应试教育是前面几十年最能适应我们国情的教育方式。可是传统守旧的模式扼杀了我们太多的创意和想法,几乎有百分之九十的大学生仅仅将大学当成了一个步入社会的职业训练场。这在我们度过了最初的现代化阶段之后,劣势凸显得尤其明显。 时至今日,我们能拿得出手的诺奖,不足单手之数,这对于一个经济大国、教育大国而言,何其尴尬?若是长此以往不做变动,我断言,我们在本世纪上半叶都将于诺奖无缘!”副教授的点题在激昂中结束,他慨然长叹,眼神深邃而忧郁。这个所谓的《论禾国精英和欧美精英的养成》,被他完美的演说成了单纯抨击禾国教育的现状。 “这位同学,你有什么观点?大家交流一下。”副教授意犹未尽的收口,终于有人被他的言论打动,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被吸引了目光,往教室后排转头望去,韩之琪一声低呼,感觉脑子里“当”的响了一声,他怎么来了! 大家屏气凝神,有的翘首以待,也有的等着看他笑话,这个陌生的高富帅,太爱出风头了些,上课之前,可一派高冷模样,现在就要原形毕露了。 张知北微抬眼睑,神色冷淡,副教授已经在第一时间有了一种不太喜欢的预感。 果然,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炸了几乎整个教室两百多人! “谁教你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雄辩(继续求收藏) 众人脑子当机,他在质问? 上位者气势流转,普通人心神不宁。 张知北再次略带嘲讽的语气问道:“谁教你的?” “《论禾国精英和欧美精英的养成》,缘何到最后演变成了一个对禾国教育的批判大会?刘教授既然说到了功利主义又想站在制高点上点评,我觉得不妨就公正一点,没必要将学生往一个方向上带。”张知北的话,指明这副教授刚才的言论有点时下“带路党”的意思。 刘教授脸色难看,沉声说道:“这位同学,我说了,论题仅供大家交流讨论,绝非刻意抨击谁,我们课堂上提倡言论自由,但和张冠李戴是两个概念。你如果有你的观点,尽可陈述便是,我们洗耳恭听。” “如你所愿!” “先说说你所谓的信仰缺失问题,不可否认我们曾经因为窘迫的环境而形成了一代人当中部分人心理异常,在最近几十年富起来之后由于文化教育的滞缓而导致这部分人心理畸形,但总体而言,这只是属于国民素质不高的一种体现,绝不是你所拔高到信仰缺失的程度,这是你在偷换概念,而非我张冠李戴。 但是,正因为我们的基础教育扎实有效,才在最近十年看到了新一批禾国年轻人迅速成长起来,代表禾国走出国门。你看到的是应试教育的传统守旧,扼杀学生的创意和勇气,但是刘教授,我想提醒你一点,对任何大是大非的事情做出个人主观判断之前,应该要充分去理解体会当时的社会环境和世界背景。至于为什么应试教育是最适合我们的,这点我不去解释了,你是教育工作者,应该明白。 如果我们没有真正的禾国精英,试问,你所承认的禾国这几十年的飞速发展从何而来,你口中我们四十年走过西方发达国家四百年发展历程的底气从何而来?我不否认工人阶级的力量,但你觉得,没有那些你不认可的禾国精英,还有谁能做到以上的任何一点? 至于你个人喜好以诺奖来作为评判禾国精英是否同等于欧美精英优秀的标准,抛开这个昔日权威奖项现在日趋政治化不谈,还有一点或许你的关注有所遗漏,当今世界,诺奖不管是生理医学、物理化学还是经济学这类工学学科,获奖者年纪无一不在六十岁以上,而获奖者的研究内容,基本上都是一二十年前的研究成果。 教育这门事业如同基础科学,只有扎扎实实打牢了基础才有无限成长的可能,禾国的经济与科技爆发不过本世纪头二十年,刘教授现在就下定论本世纪上半叶我们与诺奖无缘,是否草率了点? 五千年前我们和埃及人一样面对洪水;四千年前我们和古巴比伦人一样玩着青铜器;三千年前我们和希腊人一样思考哲学;两千年前我们和罗马人一样四处征战;一千年前我们和阿拉伯人一样无比富足;而现在我们和凤利坚人一较长短! 我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来说服我自己承认你的观点,禾国精英不如欧美精英?天大的笑话! 你的题目是《论禾国精英和欧美精英的养成》,而刚才你说禾国的教育、禾国的信仰出了问题,甚至还抛出了‘钱学森之问’来加以佐证,意图说明禾国的教育多么糟糕而欧美的教育多么优秀,在我看来,无非是想借前人的权威来立足自己否定禾国教育的意图。” 最后这段话的定论,让那刘教授惊出一身冷汗,此等高压锅他自然是背不起,甚至他都不敢再去正视自己内心是否真的如张知北所说那样,并非刻意但就是想要去扬外抑禾。 张知北长篇大论之后,浑身气势随同他的反击云收雨歇,在现场逐渐平复躁动狂热情绪的时候,他突然又说了一句:“刘教授,如果你继续以这种态度来做研学的话,别说评正,再过两年,你该被撤销从业资格了。” 下课了,张知北离座就准备走向韩之琪,哪知她像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提前就跟何可夏菁菁收拾好了东西,匆忙离开教室。 不管在家里如何惺惺作态家装客套,在学校离看见他,韩之琪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想法就是—躲! 她自己才刚经历过一段“失败”的感情,完全没心情让别人尤其是男性借着安慰她的名义趁虚而入,她只想自我疗伤。更何况这个人,是她没有丁点儿好感的张知北,哪怕他刚才的表现着实让她惊讶了一把。 张知北没有即刻追上去,看着韩之琪离去的俏丽背影若有所思。 名叫刘超的副教授趁着张知北还没离开,不急不缓走到他的身边,“这位同学,你有点面生,应该是第一次来听我的课?” 他已经不复刚才课堂上那么神态自若,两人不足十分钟程度不算激烈的辩论还不足以让这个小有名气的老师心态崩碎,不过张知北抑扬顿挫的长篇大论还是在他心里不轻不重的敲了个警钟。 以至于他今天也没多少心思去给韩之琪和何可刻意制造与他本人交流的机会。 四十岁的副教授绝对算得上年轻有为,当然也绝对算不上拔尖,所以诸如他们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评正。张知北的一席话让他颇有些危机感,以往倒是也跟人争执过,不过大都还不能上升到政治正确的高度。 这个问题可大可小,基于一定约束下的言论自由人人都有,尤其现在政府越来越开放的态度下大家基本上都可以各抒己见。 张知北不置可否,他无意和这有些偏颇的年轻教授过多讨论这些话题,即便有兴趣偶尔在大学校园里大浪淘沙,但也讲究个机缘二字。辩论之前他很欣赏刘超自信从容的气质以及对那些典例的深入研究和透彻分析,不过现在,他挖人的想法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淡淡回应:“来看个朋友,听了你的课,有感而发。” 这可不是褒扬,刘超似有意无意,还想再讨论一下,说不上是想为自己挽回点颜面还是他真的有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其实我很想听听你怎么想?” 张知北驻足,平心静气,如果平时有人敢这么阻拦他的去路,可能会在这之前就被扔出教室。 “我的想法,刚才已经表述清楚,但是说到扬外抑禾,这反而是禾国目前很多学者都有的丑态,你不用急着否认。一味的推崇国外自由开放式教育,浑然不去考虑当下国内的环境文化社会背景,我想刘教授差不多也是这种想法... 最后说一句,你借用‘钱学森之问’来巩固自己的论点,没有问题,但是你能否站在钱老的高度来考虑这个问题,值得怀疑。我也想借几年前我从另一位教育界巨匠那里听来的话转赠给你,任何一个不站在客观角度去思考问题、提出问题、解答问题的人,都可谓之别有用心。” 其实这些年官方并非没有引进国外那一套教育模式,尤其在教育相对发达的沿海省市,但是各方面的原因导致水土不服,最后还是不了了之,最后还是应了那句话,自己走出来的路,才是最适合自己的。 刘超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终于明白过来张知北的确不是学校里那群可以随意忽悠的学生,也不是你跟他面红耳赤的辩论几句他就可以让步的角色。 第一百六十章 宴请 张知北坦然离开教室,他当然不能再随意走到韩之琪吃饭的食堂来个巧合,尽管他知道韩之琪现在在什么地方。 掏出手机,他给韩之琪打了个电话,“我昨天来奕州出差办点事,想起你在这里念书,就想来学校看看你,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但愿没变成惊吓。” 第一次见面他就送了韩之琪一匹价值三百万的汗血宝马,虽然最后因为一点意外没能成功送出。这一次他并没准备,他已经隐约瞧出来韩之琪的态度,急功近利只会适得其反。 韩之琪为难之极,不可否认因为张知北的个人影响力导致她的态度比起对其他追求者而言要委婉一些,但无可奈何,张家在青都市乃至整个沧北省都有巨大的影响力,韩苍军现在主动的把韩家的企业与张家绑得越来越紧,而她显然已经逐渐成为其中的关键因素。 否则就是林铮这样的身份她都可以冷淡对应,张知北还不至于让她畏首畏尾。 韩之琪没有明确拒绝,张知北就有办法说服她,“下午我还有事,就不去学校看你了,晚上叫上你的同学,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韩之琪一对娥眉下意识的微微皱起,越不想什么越来什么,她随便找了个理由先应付一下:“我先和我的同学商量一下吧,下午下课之前我回复你。” 张知北温和笑道:“不要紧,如果她们不方便或者没时间,就等下次我过来再请客。这次既然已经来了奕州,总还是要跟你吃顿饭才好,否则岂不是太见外了?下午我到学校来接你,我们到时候联系。” 言下之意,其他配角去不去都只是做陪衬的。 几乎所有久居高位的人都有一个共性,他们稍微有点好感的东西,就会产生一种精神洁癖,不愿意别人再接触。如果这种好感已经完全演变成喜欢,那精神洁癖也会随之升华成另一种强烈的占有欲。 张知北毫无疑问的陷入了韩之琪的无限魅力之中无可自拔,这是他在见到韩之琪的真容之前就已经确定的。可是听陈欣说她已经有了心仪之人?张知北心若寒冰,果然还是鞭长莫及啊,非得要动用点特殊手段。 陈欣毕恭毕敬的站在张知北面前,她是第一个得到消息张知北要来奕州的,对于少爷这次没带个武道高手过来十分不解,明明她把那天晚上的遭遇说得相当清楚。 她肯定,光凭张知北是绝对不可能奈何那个恐怖的家伙的,自家少爷的武力值,也就比普通人强壮了几分,就连最基础的路数都没练过。 为了让自己显得比较接地气,张知北让陈欣选了一家环境不错但规格并不很高的餐厅。下午不知道从哪儿开了一辆“非常普通”的崭新迈巴赫s450,本以为除了韩之琪和夏菁菁以外的两个姑娘应该多少会有些惊喜加惊讶,却发现这里面显露最多破绽的还是那个永远长不大的夏菁菁。 一个宿舍四个女孩,齐了。这种情况下韩之琪决计不会单独跟张知北来个一对一的烛光晚餐的,她及时拉上何可跟她一起上车,然后再去接上了夏菁菁,还有宿舍的另一名女同学。 尽管大家非常自觉的把副驾驶的位置留给了她,就连何可都面露无奈,她们本来就是韩之琪拉去当矿灯的,换句话说也是沾了韩之琪的光才有今晚这顿免费晚餐,实在不好多说什么。 不过韩之琪犯了倔强脾气,最后是好说歹说拉着夏菁菁坐在了副驾驶位上,搞得这个活泼女孩一路上都“六神无主”。这可是她第一次跟少爷坐车啊,关键是他还做了司机,而自己坐在副驾驶位,是不是很像白马王子和灰姑娘的剧情?如果车上没有后座那几个人的话... 二十分钟,几人抵达海悦酒店,陈欣在这里预订了个临江包房。 五星酒店韩之琪家里就有三家,夏菁菁从小在张家做事,也没少出入这种高档场所,这里面唯独何可是第一次来。辉煌气派的建筑风格和奢华的装修着实让她震撼不小,她也并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和欣赏,然后仅此而已。 这个二十出头的女孩,真的把生活看得很透彻,属于自己的,尽最大的努力去争取,不属于自己的,见识过就够了,无需过多挂念。 几人按照张知北的安排落座,夏菁菁和韩之琪分别坐在张知北左右两侧,何可在韩之琪旁边,另一个女孩周晓姝则坐在夏菁菁旁边。 张知北挥退了要来斟酒的服务员,“几位都是在校学生,晚上还要回宿舍,我就自作主张,晚上不喝酒了。” 并非陈欣没注意到这个细节,相反正是她注意到了,才会多此一举的安排这个环节。 倒好了饮料,张知北率先举杯:“感谢各位美女赏脸,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知北,今年二十七岁,沧北省青都市人,和琪琪是一个城市。我是琪琪的好朋友,这次是出差到奕州公干,顺便来看看她。一直听她说她的宿舍都是大美女,我原本是不信的,我心想你自己就已经够沉鱼落雁的了,还能有谁在你面前漂亮得起来? 今日一见,我这脸真是打得生疼!好了,马屁不多拍,感谢各位这几年对琪琪的照顾,如果今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们随时可以通过琪琪找到我。” 韩之琪白皙脸颊微红,不是害羞,而是心头涌起一层薄怒,气的。张知北的言辞含义,与之前林铮差人去宿舍给她看病的手段如出一辙。夏菁菁心里既是高兴又是着急,自家这个少爷,就是太聪明,太会说话了,这下多半弄巧成拙。 韩之琪表情略显僵硬的笑了笑,还是依言举起了杯子,极其循规蹈矩的说道:“张大哥太客气了,应该是我们感谢你的盛情宴请才对。” 其实对于张知北说他出差到奕州只是顺便来看自己的说辞,韩之琪并不全信,但是也没往自己生病以及与沈重见面这些因素上面挂钩。 夏菁菁尴尬了看了张知北一眼,这个在她心目中一直高高在上的被人众星捧月的张家大少吃了瘪,她心里的不舒服反而比张知北本人还要多一些。 张知北放下杯子,吃瘪不吃瘪的并不在意,韩之琪已经被他看作自己的笼中金丝雀。他苦笑一声,“琪琪,不用喊的那么生分,上次见面我可记得你那副假小子装扮跟我熟稔得很,你叫我知北就行了。” 原来两人还不熟啊,何可不动声色的看了看韩之琪,善于察言观色的张知北双眼几乎能将整个包房的蛛丝马迹尽收眼底,默不作声。 他在餐桌上所体现出来的风度和风趣,与今天上午在课堂上的气质截然不同,但是全然不显做作显摆。他并不刻意去聊那些与她们无关的话题,可即便涉及到她们的,也都是点到为止。 这让何可想起了那个她平时不愿意提及的人,两者之间似乎也有这样的共同点。两人真的已经有两个多月没再见面没再联系了,看样子是也的确只是生活里的一个过客而已吧? 如果不是张家和韩家企业现在已经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韩之琪是实在不想跟他虚与委蛇,她可以为了自己敢爱敢恨,但却不能丁点儿不为韩苍军现在所面临的困难着想。 她礼节性的微笑道:“你比我年长,叫你大哥是正合适不过的。这一杯,我也敬你,感谢张大哥百忙之中送温暖。” 第一百六十一章 求助 她竭力让张知北知道自己只是中规中矩出于礼貌回应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乃至于他提出第一次见面韩之琪假小子的装扮,她也没想要解释。两人就像水一样平淡相交,不要掺杂任何与感情有关的东西,这是她还能接受的。 张知北如何听不出她客套中的疏远,连夏菁菁都面露不忍了,那可是她从小就仰慕的男神,他仍旧没生气。甚至连何可都在想韩之琪有些话是否在两个人的时候说更好一些?作为韩之琪的好姐妹,她是坚定站在韩之琪这一边的,只是,她比较容易心软。 由于韩之琪的态度,连带着,夏菁菁心中对她的不满又增加了些,就好像是自己珍惜多年的东西被她随意亵渎。 张知北是不折不扣的高富帅,加之那无处不在的魅力,女孩子一见钟情在正常不过,第一次见面的周晓姝也开始逐渐眼泛桃花,所以夏菁菁的表情韩之琪跟何可都没发现异常。张知北不露痕迹的看了她一眼,惊觉过来的夏菁菁随即不安的收敛。 他不在这上面过多纠缠,除了稍微适当的表现出他对韩之琪的特殊对待,其他一切都恰到好处,绝不会让人感到丝毫不适。 ...... 这段时间向国怀旗下的名悦集团很不好过,他知道那是杨天翊的原因。向东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名悦集团被收购的消息不知道从哪里酝酿出来,渐渐有了向全国发酵的趋势。但愣是不见杨天翊有任何下一步动作,双方完全没有联系。 兴许是听见了什么风声,集团从下半年开始就陆续有数位大小股东减持股份,明哲保身。后面的暗杀事件名悦集团作为受害者之一,更是将其他高管弄得人心惶惶。 最近甚至有小道消息说是有人要对向国怀不利,结合向东遇害、集团经营状况问题和暗杀事件,没有任何证据的一系列问题罗列出来竟然毫无破绽。于是大家更加笃定这是向国怀本身出了问题,甚至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向东的事情是不是个引子? 时间越长,非但不能平息,反而愈演愈烈,他感觉有点扛不住了。该想的办法该找的人都不起任何作用,他想到了三个多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人,他提醒过自己,不要去招惹,甚至都不要去打听,那个凶手。 或许找到那人,会有解决的办法? 向国怀已经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可是思前想后他都无路可寻,一次与李弘泰吃饭才想起了弘泰安保还有个沈重,当天他也在场。他本来对沈重的印象不怎么深,见过两次面也没怎么记得住这个人,这会儿想起他了,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便越是觉得这个人的特别。 既是求人帮忙,态度自然要好,向国怀通过李弘泰约了好几次沈重,不过人家心无旁骛,也没心思结交这些颇有黑白手段的朋友,所以直接间接都拒绝了他。 向国怀是实属无奈,集团经营每况愈下,他还没倒,但是不知道那些股东和高管还能撑多久,若是放在常人身上应该早已经崩溃了。所以今天拉下老脸直奔弘泰安保,他亲自登门请沈重出面,要找那个人,肯定沈重是唯一的渠道。 他都记不清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这样的姿态去和一个年轻人说话了。沈重的态度算不上热情,不过他没去了解向国怀今年的遭遇,也自然没那份兴趣。 是在李弘泰的陪同下,沈重才松了口,喜不自胜的向国怀在自家旗下酒店安排了一个雅致包房。话题太过敏感,李弘泰心中了然,没有一同前往。 包房并不大,是一个6人包,只有向国怀和沈重两个人。 “沈先生年轻有为,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就能身居弘泰安保总教官的高位,真是让向某人开了眼界啊!”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两人一不合作二非熟人三也不是上下级,一上来就讲需求估计会让人反感。向国怀老道的轻轻一点,按道理应该是正中痒处的。 沈重颔首微微一笑,其实向国怀多此一举,既然人已经来了,那说明沈重已经给出了态度。愿意帮忙,他不吝啬出两分力,不愿意帮忙,你就是把马屁拍到天上去他也不见得会松口半个字。当然,这其中的愿意不愿意,就得具体看是什么事情了。 “向老板过奖了,秦总教官高风亮节,瞧得起我;李董事长气度雄远,信得过我。是他们给了我这个机会,我不敢自大居功。” 向国怀摆手一笑,感叹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每天惶惶不可终日,沈先生太过谦了...我听弘泰说你今年还不到二十七岁啊,刚刚好小了我一代的年纪,正是风华正茂的黄金年龄。” 似乎他也明白两人关系不到无话不谈的程度,闲聊太多纯属画蛇添足,没等菜上齐,向国怀亲自给沈重倒了一杯红酒,笑道:“不说题外话了,咱们边吃边聊。” 两人先碰了一杯,向国怀话题不歇,“不瞒沈先生,其实我也是个农村人,老家现在都还有一块地几间祖屋。我们那个年代大多数家庭都吃不饱穿不暖,我十五六岁就离家出来打拼。” 这算不算题外话?沈重耐着性子自心里不发表任何意见,其实就算向国怀不说那多此一举的话,他也未必会介意。你说与不说,跟他最后帮与不帮都产生不了多大的瓜葛。但是这些话向国怀认为是一定要说的! “那个年代的机会都在沿海,我一直在老家打转,吃了不少苦,但混了十来年就是没混出个人样。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二十八岁那年第四次创业,我的人生才终于开始有了点起色。 自那以后,我好像是得到了上天的眷顾,事业顺风顺水越做越大,三十四岁那年有了一个儿子,我和我爱人都希望他向太阳一样日出东方,就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向东。 我小时候吃了太多苦,那会儿家底开始殷实了,求了几年求来一个儿子,我和我爱人都宝贝得不得了,也正因为如此,才发生后面不可挽回的事情。” 向国怀长长叹一声气,沈重完全没有打断他的意思,他竟感激似的看了沈重一眼,继续他的故事:“有了孩子以后,我反而把全部的重心都转移到了工作上,孩子几乎全都交给他妈妈在管。大概是从小优越的环境,加上他妈妈有时候偏激的教育方法,养成了他有些傲慢和自私的性格,最终铸成大错。 半年多前,向东因为一个女孩,得罪了人,最后丢了性命。而我的企业,也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遭到了多方不明势力的挤压,可是我到现在还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沈重是否能有办法找到那人,甚至他们会不会认识是什么关系,以至于在沈重面前他都不敢对杨天翊用“罪魁祸首”四个字。 沈重听明白了,老成持重的向国怀电话里一直不肯说清楚,大概是怕有什么手脚,非要见了面才肯说,他笑道:“向老板莫不是要我帮你找这个人?” 第一百六十二章 冲突 向国怀眼神灼灼,言辞恳切的说道:“出了暗杀事件之后,我的企业,也就是名悦集团几乎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刻,股东陆续退出,高管离职,普通员工人心惶惶每天都不得安心。如果我再找不到那个幕后推手,恐怕这个我一手打造的商业集团,就要毁于一旦了。 那次我跟老李还有你,跟国安部的同志见面,他向我问起这个事来,当时我以为有了转机,但他只是提醒我一句,然后就闭口不谈。我当时以为只要我不在向东的事情上继续追究,也就这么过了...没想到,局面相反变得越来越糟。 我很肯定,我跟老李都是不认识那人的,想来想去,或许只有你还有这个可能。沈先生,如果你能帮我找到那个人,需要多少酬劳你只管开价。” 他没明确指出“那个人”到底指的是金雕还是杨天翊,无论是谁,只要沈重能够提供真正有用的线索,对他来说都是救命稻草。 向国怀满是期待的看着沈重,可沈重当初也只跟金雕见过几面,甚至连双方真正姓名都不知道,又哪里有对方的联系方式,更遑论那个只见过一面的杨天翊? “我很理解向老板的心情,不过你说的那个人,上次我和你一起也才跟他第一次见面,我跟他,确实素不相识。” 向国怀顿时呆滞,他擅自将希望都寄托在沈重身上,那么多天下来,最后却还是拜错了菩萨,他一脸的失魂落魄。 安慰人本就不是沈重的擅长,更何况他是实实在在的没有丁点儿办法能找到那人。这顿饭,白吃了啊... 向国怀苦涩笑道:“这就是命吧,怪不了别人。如果我当初冷静一点,或许还能认识到那人说的话绝不会无的放矢,兴许现在还有一线转机。 好了,沈先生,还是要感谢你今晚赏脸,不管怎么说,交了你这个朋友还是我的一大收获!” 酒过三巡,向国怀突然留下一行热泪,继而嚎啕大哭,那模样,哪里还像一个高高在上,身价几十亿的老板,分明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孩。 年过半百,老来丧子,苦心经营几十年的辉煌企业一夕之间无以为继,几乎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任谁也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吧! ...... 因为没喝酒,韩之琪她们一行用餐进度很快,席间张知北完美的保持了一个绅士的风度。除了最开始自我介绍的时候在众女面前刻意拉近自己与韩之琪的关系,整个晚餐下来表现都极有风度和趣味。 可以肯定不超过今晚,周晓姝这个脸色通红持续了整个晚餐的丫头就会彻底沦陷在张知北的温柔乡。好家伙,女人杀手啊! 韩之琪巴不得晚餐早些结束,人情世故那一套她也会点,自打高二开始她就接触家里的产业,从公司基层到高管虽说不至于了如指掌,但是她性子天生活泼,又生的漂亮,几乎所有人都能跟她打成一片。如何跟人打交道,她勉强也算在行的。 韩之琪婉拒了夏菁菁去ktv唱歌的提议,看到周晓姝失望的眼神之后,她又随即补充了一句:“我感冒还没完全好,你们知道的,如果你们真想去,那这次算我请客,下次我再给你们补上。” 周晓姝的心情跟过山车一样又提了起来,悄悄瞄了一眼张知北。张知北当然拒绝:“下次吧,出差过来还有些工作没处理完,明天就要回去,不能耽搁。” 他本来就不缺女人,也不到什么女人都会碰的程度,更何况是在韩之琪面前。 最后张知北说了几句话当做今天的结尾,几人怀着各自的心思离开包房。 然后,在走廊上遇见了几个不速之客... 奕大低调的实力派,林铮带了几个人赫然守在大厅,那副模样绝不是在酒店里偶遇,明显察觉的韩之琪心中异常愤怒,真要严谨的算,不管是她还是宿舍几个姐妹,都可以算是遭受“无妄之灾”。 林铮早有准备,带来的几个人明显不是同学或者简单朋友,他是徽江省公安厅的独子,身份高贵,要找几个强力干将轻而易举。 这些二代,果真没有谁是善男信女。林铮此刻眼神阴郁的可以结冰,满含煞气,身后四个人堵在走廊口上一字排开,直接将这一片“交通管制”。 “琪琪,这位朋友很面生啊,看样子不太像咱学校的同学,介绍介绍?” 林铮脸色阴沉丝毫不像语气那么轻松,如果只是普通朋友来吃个饭,他自认还有那个风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张知北上午出现在韩之琪的课堂,下午就开了一辆在林铮看来已经绝对超出他的忍耐底线的迈巴赫s450接上韩之琪扬长而去,这就彻底点燃了他心中的炸药包。 他是高官子弟,虽然风光,但论家底殷实程度,比起这些超级富二代是远远不如的。尤其是张知北这种第一眼就能看出来绝不是一个仅用财富就可以形容的人,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让林铮切实的感受到了威胁。 尽管他和韩之琪还只能勉强算作普通朋友,但这不妨碍他早早的将韩之琪完完全全的当做自己的人。 省厅厅长公子的逆鳞被别人触碰,那会是什么结果? 可张知北,张家大少,什么时候被别人踩在头上过?林铮是个什么人物? 年青一代互不相识是很正常的,更何况这两人天南地北又素来低调。林铮飞上天也不会联想到,面前这个“面生”的人,曾经撩过沧北省省长之子的虎须,而他,风光犹在! 两个包裹在温文尔雅面皮之下的,其实都各自潜藏了一头暴戾的凶兽。 没等韩之琪开口说话,张知北站在她身前,这种事情,不需要女人插手的。 他微眯着眼睛看着林铮,有一股冷冽的气势在隐隐酝酿,“我叫张知北,有什么指教?” 似乎是感觉到了不寻常,几个女孩子都往后面站了点。 林铮玩味笑道:“指教?” 就好像是在嘲讽一个不知道一加一等于二的大学生,他的笑意嚣张无匹,“你太客气了,我不是要指教你,而是警告你,离她远一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过为了自己的下半辈子着想,眼睛要擦亮一点。” “离她远一点...”张知北龇牙,牙口整洁雪白。他重复着林铮的最后一句话状若细细品味,这句话,应该是他跟别人说才对啊,也不对,他是不需要跟别人说这些话的。 “我不妨直白一点,我今年八月份刚见了琪琪的父母。刚才你说的那句话,我觉得很恰当,本来她还在念书,我不想太过限制她的人身自由,但是现在看来,适当的宣示主权还是很有必要的。” “闭嘴!”韩之琪眉头紧皱,要说什么事情最让人头疼,众星捧月绝大多数情况下都能满足任何一个人的虚荣心,但是争风吃醋也绝对会让她自心底泛起无限的烦躁和厌恶。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从天而降 “张知北,我不是你的什么人,大家只是普通朋友,不用什么事都把我们牵扯在一起。还有林铮,我想我应该不止一次告诉过你,我们两个不可能在感情上有任何瓜葛。 如果两位因为我而产生不愉快,我很遗憾,但是两位,不要试图用这个来道德绑架我。” 说完韩之琪拉上何可就要离开,可林铮身后的四个人,纹丝不动。 韩之琪扭头,凝视林铮:“怎么,你要胁迫我?” 林铮脸色阴沉,追求多年而不可得的女神,今天终究翻脸了,他没有一丝失落,内心只有狂怒羞恼嗜血情绪同时交织迸发。 他咬牙阴冷说道:“不好意思,今天的各位,还走不了!韩之琪,我追了你两年,这两年为了你,我一个女人都没碰过。我努力做一个谦谦君子,就是为了等你倾心,哪怕你一次又一次拒绝我,我也没有放弃,甚至都从来没想过要强迫你。 可是你,真的很不上道啊!你让我难堪、让我难受、让我愤怒发狂!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任谁都听得出来,林铮此刻已经在爆发的边缘,只要再有丁点刺激就会暴起发难。 何可想把韩之琪护在身前没有成功,开口道:“林铮,你冷静点,大家都是同学,不要把事情闹得无法收拾。” 林铮眼中尽是危险火焰在跳动,突然咧嘴,森然气势让人不寒而栗,“我的小可可,你这是在引火烧身啊,难道你忘了,你也是个大美女啊...” “林铮,你别过分!再这样,别怪我不念同学情谊!”韩之琪双目喷火,他的狼尾巴,总算在今晚上露出来了。 林铮怒极而笑:“过分?你不提醒我我都快忘了,有多久没干过分的事了啊,做惯了好人,都快忘了我这个坏人的本分了。” 走廊两边逐渐开始产生围观人群,但在看见林铮身后的四个彪形大汉之后都望而却步,那份英雄救美的豪情瞬间偃旗息鼓。 张知北沉声说道:“朋友,做事别太绝,给自己留条后路。” “啪!” 刺耳、响亮! 一记耳光,林铮一巴掌大力扇在了张知北脸上,“没让你说话,你就老实做个哑巴。” 夏菁菁吓得心脏一抽,捂住嘴巴险些落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张知北,竟被一个“无名小卒”扇了耳光。 那力道实在太大,以至于张知北脑子都有点发懵,他吐了口血水,不怒,不笑,“这巴掌,我记下了。如果你有这个胆量,最好趁我现在身边没人宰了我,这是我给你的忠告。” 他掏出了手机准备打电话,林铮冷笑一声,身后两个大汉直接一脚踹在张知北肚子上,张知北躬成了一个虾米飞出去两米远,侧撞在墙上摔倒在地。 他漫不经心淡声说道:“你说的胆量,我刚好有。” 韩之琪握紧了拳头,高耸酥胸不停起伏,见识了林铮的真面目,她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否则今天真的可能都走不出去。 “林铮,你给一句痛快话,究竟想怎么样才肯罢休?” “早这么识抬举不就没那么多事了么?其实我一年前就在想,如果最后仍旧得不到你,那就毁了你,这样我应该会好受一点。恰好今天中了奖,我奕大的另一位校花也在场,这面子足,一龙戏二凤...很久没体验过了。” 那个恶魔般的微笑,让人后背发凉,随之而来的绝望,眨眼之间紧密包裹了两人心头。 韩之琪不再犹豫,拿出手机就要准备拨出电话,却被林铮身后的大汉一把夺了过来,林铮漫不经心的说道:“报警啊?我的大校花,看样子你对我的认识还真是浅薄,不过没关系,今晚我好好给你们两个补补课。” 张知北被林铮旁边大汉一脚踹得够呛,他扶着墙踉踉跄跄的走到韩之琪身边,咬牙讽刺道:“带着几个彪形大汉,就是为了欺负两个弱女子?” 林铮嗤笑一声:“我听刚才人家那意思,你也用了一招暗度陈仓,可惜伎俩不太高明,人家不吃你这一套啊。有些女人,天生如此,你对她越好,她越看不起你。根据我以往的经验,要得到一个人的心,就得先得到她的身,所以我不得不把这个我追求了两年的女人,换一种眼光来看待,兴许这样会有一点特别的效果,你说对不对,我的小琪琪?” 林铮的眼神温柔得奇特,像极了一个变态在欣赏一件艺术品,让人不寒而栗。 “本来我今天不想动粗的,按照我原本的计划,只要能够得到你,就算再单身一两年,我勉强也能接受。”他痴迷的看着韩之琪,似乎还在等待韩之琪回心转意。 张知北护在韩之琪身前,他的手机刚才被砸得粉碎,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任何支援,不过“张知北”这三个字在北方,最起码在沧北那个上层圈子里,很多时候比他老爸还管用,区区一个二十出头的林铮,远不足以让他却步。 然后林铮再次被张知北的这个行为挑衅,那已经被灼烧得火红的神经,他脸色森然:“看来你今天是铁了心要英雄救美了?没关系,回头我录下来,再发给你仔细观摩,可好?” 这里,林铮林公子最大,他在徽江不是只手遮天,但他的父亲林盛作为省公安厅一把手,再过两年就可以入省常,在这一隅之地林铮绝对算得上顶级公子哥。 以往他勾勾手指头,就有数不清的美女争先恐后要爬他的床,若非韩之琪给他留下了根深蒂固的印象,按他惯用的伎俩韩之琪早就不可能是个完人。 “在动手之前,是不是先打听一下对方的来头比较好?看得出来你的背景不简单,不过有时候越是这样,越应该小心谨慎才是,万一给你背后的人惹了大麻烦,你说你是不是个千古罪人?” 林铮狞笑一声:“听起来你好像大有来头?不过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在我面前装逼了。” 危机骤然放大,林铮亲自动手,又一巴掌狠狠甩在张知北脸上,刺耳的声音响彻走廊。 夏菁菁捂着嘴巴竭力没让自己尖叫,浑然忘了自己还有手机可以帮忙,她终于忍不住冲上去扶着张知北,似乎要和少爷共进退,这一幕,在场所有人尽收眼底。 林铮一边擦拭打了张知北耳光的手,一边啧啧说道:“当着正主的面还要吃锅望盆,你这脸皮,比我厚实。” 韩之琪眼眸一瞥,看见夏菁菁的动作之后随即恍然,就这一瞬间想通了所有环节,夏菁菁突然换到她们寝室,她第一次跟何可说自己有喜欢的人,没过两天张知北就精准的出现在她上课的教室,原来,身边一直有间谍啊。 她没说什么,只是嘴角有些自嘲,就连亲生父亲和哥哥都可以为了某些目的强迫她驱使她,又更何况这些人? “可可,晓姝,我们走。” 林铮站在几人面前纹丝不动,“我好像没说几位可以离开啊?” 韩之琪,终于无助,也无力了。 “朋友,你挡路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在韩之琪的耳边响起,下一秒,一直都不曾妥协示弱的她,眼泪夺眶而出。 上架感言一大堆 琢磨了半天,还是想要写点什么,虽然咱这第一本书连扑街都没扑出去,不过既然签了约,那赶鸭子也还是赶一把... 不过好歹是时隔十年再次执笔,算圆了个梦昂! 其实好想学着大佬的书那样写点感慨写点情怀给看书的朋友们煽个情,奈何这实在惨不忍睹,就还是别那么做作了... 首先要说一下坚持让我写下去的动力当然有朋友看,这是很重要的一点,不过当初敢再次提笔,还是真心因为自己喜欢写点东西... 初中的时候就开始没事一个人天马行空,也写点小玩意,大学时期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落笔,工作后就落下了,直到几年前控制不住心里的yy,又开始策马奔腾,也因为是很久没写,笔力有点生疏,导致这本书的前面略显慢热(也和咱想写点群像戏有关)... 咱也不想卖惨,只希望有一天赏了脸给了面子来瞅了瞅的朋友会说一句:“咦,这水煮王硬是要得,这鸟样子都坚持下来了,不容易,咱也投张票给个订阅鼓励鼓励吧...” 再说一点,因为早期受基本传统都市文影响比较大,所以在这个充满了金手指和无敌文的时代,我还是坚持写了传统的都市异能文,具体是受谁的影响,在这就不傍大树了,吃相不好... 关于本书勒,主角当然还是要偶尔装逼的,不过光是一个人装逼肯定不好玩,所以这里面有很多牛逼角色,主角也不一定非要踩着别人上位,没那个必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光和热,借用黄渤一句话:“你的光芒掩盖不了别人的辉煌!” 最后这本书的主旨是主角历经风雨,回归原点,这条回归之路发生的或波澜壮阔,或甜蜜幸福,或悲凉现实的一系列故事。 不管成绩如何,这本书我肯定也会非常非常非常用心的写,如果偶尔能遇到几个看我可怜愿意停下脚步逗留几分钟的朋友,我在这里先拜谢了! 结语:这本书不会是我写作的终点,谁让咱有一个崇高而又可敬的梦想呢,乃们说是不是? 咱们书里精彩的世界再见!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大猪蹄子(上架首更哦) 求多多支持,痛哭流涕的感谢ing... 为什么每次都会这么巧啊?这应该真的就是缘分吧,冥冥之中的上天注定,韩之琪又哭又笑,一张俏丽的脸蛋梨花带雨。 沈重,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一脸的风轻云淡。自然没人能看出来他眼中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戾气,气势隐隐震慑四周,身材修长的他,如一根定海神针一样矗立。 林铮嘴角噙着一丝微凝的森冷笑容,没有说话,刚刚拍翻了张知北的两个大汉错开了两个女孩,二话不说,迈开大步直奔沈重而来。 看行动姿态,大抵也就是几个健过几年身的门外汉,没有任何武力值,硕大的肌肉块头对普通人来说应该还是很有压迫力的。 “小子,不知死活!”一人朝沈重挥过来砂锅大的拳头,迅疾如风,也迟缓如蜗牛。另一人满心以为沈重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并不出手。他站上去,只是为了防止沈重逃跑... 动手的大汉表情冷酷而残忍,有机会为林铮出一份力,不管这算不算人情,这对他们来说都是难得的机会。 沈重打架一向比较暴力,一向如此... 一只手神不知鬼不觉的攀附在大汉强壮的胸肌上,大汉瞳孔猛然收缩,他在这顷刻间感受到了来自心底的危机。 紧接着一股不可抵御的强悍力量直接把他带起,“嘭~~~” 高大的身躯悍然轰砸在走廊墙上,发出一声沉闷声响。 惊人的一幕震慑全场,打架不都应该是一通乱拳打哪儿指哪儿吗?!林铮和其他几人包括张知北在内脸色都变得阴沉。这个人,显然比起他们两个在韩之琪的心里分量要重得多。 大汉气色瞬间萎靡,胸腔五脏翻江倒海一般,连气都不顺了,就此失去战斗力。 其余三个大汉如饿狼扑食似的一拥而上,刚才那一幕的震撼之后随之而来的不是畏惧而是恼羞成怒,一拳、一脚,还有人直接扑向沈重的脑袋。本就不算宽敞的走廊,因为这三人大开大合的动作一下子显得狭小拥挤。 一个呼吸之后,三个大汉所有生猛的动作都戛然而止。沈重只是简单的重复了伸手,攀附在其中一人胸膛,紧接着侧身一推,从侧面将另一人一同撞击在墙上。 还有一个伸脚大汉,由于他飞身一踹,整个人腾空而起,竟是被自己的队友像捞救命稻草一样抓住手臂,然后从空中被生生拽下来,整个人结结实实的掉落在地上,虽然有厚实的地毯,但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砸下来,还是让他感觉体内跟灼烧一样,血液倒流。 四员大将被沈重一只手打得直不起身,林铮脸色已经阴沉得可以滴水。比起他们,从身体强健上来说,他终归只是一个大学生,自不会冲上去自取其辱。 当然,作为省公安厅厅长的独子,他身份高贵非同一般,被人这么欺负了,狠话还是要放的:“在收拾我的人之前,你有没有打听清楚我是谁?想没想过,后果是什么?” 张知北和善的翻了个白眼,狠话放的和他刚才简直如出一辙。 韩之琪倒是真吃这一套,她面色一紧,这个厅长公子的手段,今天算是见识了。韩家在青都被同行各界挤压多年,她深有体会一官半职半边天到底有多权威。林铮真要发怒,就是把她家底挪到奕州来都不一定吃得消。 沈重抬眼,目光淡漠,“我要收拾谁,天王老子也一个结果。” 曾经的王杀人的时候,还要问杀了人会有什么后果吗?好像就算当初他闯入天主教的圣殿梵蒂冈,在西斯廷教堂斩杀了两名红衣主教,也没人把他奈何。 敢跟他说这句话的,其实超过百分之九十九都安然无恙,剩下不到百分之一的,哪怕藏在了美国的51号基地也没能逃离厄运,区别仅在于,那是不是沈重要杀的人! “但愿你一会儿也这么硬气。”林铮如同张知北那样掏出了手机,在自己的地盘上服软,这比杀了他还难以接受。 张知北刚才拿出手机不知道是装腔作势还是真能叫来几个什么像样的帮手,但他不一样。 “林公子,息怒。” 情势快要不受控制了,已是自身难保的向国怀本不想再趟这浑水。一个林铮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可是看沈重的脾性,不是那种会吃硬的人啊,他不得不站出来。 “向老板,别告诉我,这是你的朋友。”林铮阴森森的看着向国怀,沈重当着韩之琪的面打了他的脸,一个向国怀,远不够格让他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揭过此事。 向国怀心里咯噔一下,知道站出来不会有好事的,天人交战数秒,他还是缓缓点头:“几位都是我的朋友,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各位,不妨赏我向国怀一分薄面,就当不打不相识如何?” 几句话是绝对化解不了冲突的,只能寄希望于他真的还有几分薄面,虽然这种可能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向老板,引火烧身,不是明智之举。今天的事如果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说法,就完不了。” 满意?如何满意?将韩之琪双手奉上?念及此处,沈重心中潜藏极深的戾气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岩浆一样快速上浮。 “你想要个满意的说法,是吗?”沈重一步站在林铮身前,左手缓缓抬起,那个将地狱都杀了个天翻地覆的王,眼神冰冷而没有丝毫人类感情。走廊的气势,骤然天塌地陷,手染了无数鲜血性命的恐怖存在,抬手的那个动作,缓慢、有力,就像一座沉重的巍峨大山。 林铮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目眦欲裂,心脏如大鼓敲击,仿佛下一秒就会炸裂。这一刻,他真真切切的闻到了死亡的味道,好像阎罗的凝视,黑白无常在向他招手。他死死盯着沈重的眼神,刹那间有一种如山岳如瀚海的沉重向他袭来。 当沈重的左手轻描淡写覆于他肩上时,无尽的威压铺天盖地,让他无法呼吸。他近乎实质的感受到了肩上重如泰山的磅礴压力,口中不断“额额”出声,尽是压抑和沉闷。 在这不近人类的恐怖之下,林铮双腿承受不住这股威势,天旋地转之下咕咚一声,竟是双膝一屈,跪在地上,全然不知此刻已经大汗淋漓。 这个过程仅持续了不到三秒,林铮却感觉经历了天荒地老,可是这一切还没结束。沈重继续抬起右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握紧成拳,口中低喝:“我给你一个满意!” 随即以与左手截然相反的电光速度,贴着林铮的脸庞擦身而过,轰击走廊墙壁。违背常理的轰然炸响不停敲击林铮的心脏,他惊骇欲绝,眼中写满了“死”字,随即脑海里一股气流上顶急冲,他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 强悍!夸张!恐怖! 这充满震撼的一幕在每个人心中都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韩之琪看得两眼发呆,她本能的反应过来,这是沈重在为她出头,心中既是高兴,又是委屈。 忽然她心头又是一紧,才想起来她今天是跟张知北出来吃饭的,虽然身边还有几个同学,但是他看见了,会不会误会?会不会认为自己脚踩两船? 和张知北出来吃饭并非她本愿,可一下子,她还是慌了神,欲言又止局促不安的模样让人我见犹怜。 沈重背靠韩之琪,看不见她的表情。他直起身子,看着四个还没舒缓过来的大汉说道:“带着你们少爷滚吧,等他醒了告诉他,以后离她远点。” 大汉们蹲坐在地上默不作声,平日里的自信已经被沈重摧枯拉朽的完全摧毁,几人纷纷起身扶起林铮,然后低头掩面离开。 张知北眼中还有诸多不甘,他是真后悔没带上一个贴身护卫,眼看着打了自己一巴掌的人毫发无损的离开,他心中的耻辱不比林铮少了分毫。 严格来说,沈重和他也应该是互为敌对,他身边除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夏菁菁,没有任何帮手。林铮他有的是机会对付,可眼下最大的敌人,已经变成了眼前这个武力值变态的冷漠男人。 出乎意料,沈重并没有为难张知北的意图,对他说道:“追女孩子用点光明正大的手段,还有....送她们回去吧。” 还有些话,只能放心里了,说了,就不一样了。 整个过程,他就像一个赶来救场的人,虽然是为了韩之琪,不过这种感觉她极其排斥。现在怎么听都感觉沈重是在为张知北出主意,这让韩之琪无比窝火,她大喊一声:“回去你个大猪蹄子,老娘自己会走!” 随后用力一把推开沈重,跑了出去。 “琪琪!”何可焦急的看了沈重一眼,发现对方无动于衷,她跺了跺脚只能自己追上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苏晚晴的困境 上架第二更求支持求订阅各种求...... 张知北听出了沈重的言外之意,早在他来奕州之前陈欣就已经跟他事无巨细的描述过沈重的可怕。 看沈重没有去追韩之琪的意图,张知北沉默片刻,开口跟夏菁菁说道:“没事了,我送你们回去吧。” 夏菁菁迟疑了一下,“可是她们...” 张知北摇摇头,打断她说道:“出去再说。” 夏菁菁“哦”了一声,听出来这只是张知北在沈重面前的一套低级的应对之词,便跟在张知北身后不再说话。经过沈重身边的时候,她鬼使神差的看了沈重一眼,发现沈重微垂着头,竟也正在看她。她心头一慌,赶忙撇过头去,拉着周晓姝急忙离开。 向国怀站在沈重身边,看着离去的一群人,突然有一种他跟沈重是自己人的莫名感觉。深究片刻,才发现无非是因为他在自己的酒店里,跟沈重一起连续送走了这三批人罢了,旋即哑然失笑,什么时候堂堂名悦集团的老板已经沦落到了这般低微的田地了? 这种自嘲心思只是一闪而过,他歉意笑道:“沈先生,抱歉,刚才没帮到你的朋友。” “那个林公子,你认识?” 向国怀没有片刻迟疑,点头答道:“省公安厅厅长林盛的独子,奕州大学大三学生,名叫林铮。我和林盛算不上熟,不过在几次活动上见过几面,只能算互相知晓。” 沈重了然,没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结,“向老板,我也很抱歉,你今晚上说到的两个人,我都无能为力。” 向国怀苦涩笑道:“沈先生无需介怀,这或许就是天意吧。上天要亡我,就是来了个大罗金仙恐怕也束手无策。更何况,我向国怀闯荡社会几十年,该见的世面该经历的风浪样样不缺,没那么轻易认输。” 沈重颔首,他和向国怀并不熟悉,又客套了两句,向国怀能感觉到这其中或多或少的距离。向国怀也不见怪,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面他也并没有像李弘泰那么重视这个年轻人,即便他能想见以李弘泰的资历和身份尚且如此,这其中自然有他的道理。但那时候他心思都沉溺在向东之死上,其他事情也就少了关注。 现在要用上人家了,才做了些功夫,换谁恐怕心中也会有些隔阂,更何况是这些“刚露峥嵘”的年轻人。 他很识趣的提出让人开车送他回家,沈重自然摇头拒绝。向国怀不做勉强,什么事情都不是一步到位的,若是有心,大家来日方长便是。 沈重绝不是一个喜好结交朋友的人,但也并非难以接触。一顿饭下来,向国怀心中有数,还是将他送出了门口,看着他开着那辆五菱宏光消失在夜色中,心中也生不出任何荒唐的感觉。 似乎和韩之琪越来越有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沈重心情凌乱,索性把车子直接开去了附近的一个公园。 深秋时节入夜不过两小时,奕州的天气还算宜人。公园里刚吃了饭一家老小出来溜达的不少,还有一些刚下班或下课的年轻情侣一对一对,在那低声细语却又激情澎湃的畅想未来。 “倩倩,你听我解释啊...” “我不听我不听,你就是跟她有一腿,我都看见了你还想说什么,真当我是傻瓜吗?!”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男孩无奈又无力的抗辩了一句。 “那是什么样的?”女孩停下脚步,脸上泪痕犹在,让人心疼。 应该能看见和好的曙光了吧?男孩却仍然表情疲惫,“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就知道我天真善良,你肯定又是准备好了什么说辞来骗我!” 男孩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长长叹气,欲哭无泪。 原来,也有不是那么和谐的,小打小闹,沈重会心一笑。 平淡而惬意的生活,其实也多姿多彩。 他双手插兜,没有方向性的漫步在公园的羊肠小道,橙黄略显昏暗的灯光下,形单影只的背影莫名孤寂。 找了一张没人的长椅坐下,这里枝繁叶茂,比起其他地方更加黑暗,虽然伸手可见五指,但是行人已经很少向这里往来。 远远看着那些或牵或抱带着小孩的一家子,沈重的嘴角慢慢勾起了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所有付出,都是值得的,是吧... 那个叫韩之琪的丫头,蓦然闯进了他本该一潭死水的生活里,那个光凭容颜,几乎就可以让全天下男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女孩。她活泼跳脱,开朗乐观,有时候也有点小刁蛮小任性。 一潭死水,还是一潭死水,韩之琪没能在他心里搅动起一圈涟漪。 沈重以为如此... 可事实上,并不是啊。 原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会为她冲冠一怒,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察觉,那自心底深处爆发出来的暴戾煞气到底有多么纯粹。他没有杨天翊那么桀骜张狂,他不会因为韩之琪受了一点委屈而怒发冲冠。可是扪心自问,若是韩之琪哪一天真的受到了哪怕一丁点实际的伤害... 沈重竟然,不敢再往下想。 承受过沈重滔天怒火的黑天鹅,因为一个李冬魁而被他血腥屠戮了四天四夜,收割不下两千人的性命,生生将那里炼成了阿鼻地狱,更让这在雇佣兵届逞威多年高居前三甲岿然不动的巨头长达两年都缓不过来! 彻底愤怒的沈重,那就是黑暗世界的君王,如神祇、如阎罗。 相隔了几公里的两个年轻男女,同时拿出了手机,翻开了两人那一次长达半宿的短信聊天记录。韩之琪字字品读,就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肯放过。 ‘节日快乐!’ ‘怎么还没睡?’ ‘在想一个人,睡不着...’ 呵呵,韩之琪突然微微张嘴,无声笑了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眼婆娑,连枕巾也湿了。 她竭力没让自己发出任何动静,发了条信息过去,随后放下手机,闭上了眼。 “我想你了。” 拿着手机思绪四散飘飞的沈重突然收到这条信息,一时间竟然也罕见的生出了一些不知所措的感觉,数秒之后无声长叹一声。他承认,这个丫头,其实在他心底神不知鬼不觉,就是那么神奇的掀起波澜了。 ...... 转眼间曲渊和苏晚晴确定关系已经有半个多月,不过两人见面的时间并不多。重新收获爱情的苏晚晴本应该容光焕发,但是一个突发事件让她手忙脚乱,近乎于心力交瘁。 她有自己的事业,虽不是顺风顺水,却也正是她双手双脚独立打拼至今的成果,如果不是出于她的自愿或者真的到了曲渊看不下去那种程度,曲渊不会过多与干预她的事情。 也正因为如此,以至于他一直没有发现苏晚晴最近憔悴了不少,这个从没谈过恋爱的二十九岁大老粗,其实也被苏晚晴私下嘟着小嘴埋怨过几次。她从没在曲渊面前提起过,那些小女儿心思,曲渊这一张白纸哪里又猜得着。 今天苏晚晴晚了点到公司,还没进办公室就被她的秘书传了话,说是肖慈虎找她。 苏晚晴点点头,先放了包,不用猜也知道大概是什么事情,为此肖慈虎这段时间已经是第二次找她了。 倒不是因为上次宋家的事情,这一点上出乎苏晚晴预料的,肖慈虎表现出了常人无法企及的度量,也不知道是不是宋廷君当初那些半真半假的话。 让苏晚晴头疼的是另外的事情,她整理了一下近期的工作思路,换了另一幅精神面貌后信步踏出办公室。 “笃笃笃...” “肖总,苏总到了...”周岩轻轻敲了敲门,身后站着那个他每天晚上都会畅想无数次的梦中女神。 第一百六十六章 僵局 前几天他亲眼看见那个安保公司的老总,也就是曲渊开车接她。 其实当时他松了口气,总算没被宋廷君那样的花花公子糟蹋。那天下午他在自己办公室撕碎了不少废纸和一些无关紧要的资料,一直不敢放肆发泄。晚上在酒吧喝了个酩酊大醉,找到自己的姘头靠着药物发泄了足足半宿,搞得第二天上班整个人都精神恍惚,如此过了足足一个礼拜才慢慢缓过来。 他知道,从今往后这个女人与他,彻底无缘了。 可是成年人那颗躁动的心,在求之不得的时候是不那么容易平复下去的,反而会在某些时候爆发得更加强烈。 此刻站在苏晚晴身前,他心中依然还有一种狂放的悸动,想要不顾一切的转身搂住她,肆虐蹂躏一番,哪怕这个想法这么变态和疯狂,他也止不住在心中丑恶的yy。 “进!” 周岩推开办公室大门,做了个请的姿势,苏晚晴微微一笑,欠身颔首说了声“谢谢”,迈步进去。 四周没人,周岩趁机肆无忌惮的狠狠刮着苏晚晴满是妖娆风情的背影,成熟饱含风韵而又凹凸有致的身姿,几乎在这顷刻之间就能点燃周岩心底的欲火。 他没有多待,只是贪婪的看了几眼之后就赶紧关上了办公室大门,肖慈虎心机深沉似海,他不敢再在他面前漏出半点马脚。 “肖总,您找我?” “嗯,你坐...周主任,给苏总来一杯咖啡。”肖慈虎从办公椅上起身,走到一旁的会客沙发,伸手示意苏晚晴坐下。 “找你来,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事,我就不多费口舌了。赵总那边昨天给我来电话,看样子,似乎是铁了心要撤资。我想听听看你的想法,以及是否有必要由公司出面,做一些其他安排。” 苏晚晴脸色平静,定声回答道:“肖总,很抱歉这件事情我没处理好,赵总撤资意愿强烈,这里面可能我的个人因素比较大。给公司带来了损失,对此,我作为项目的总负责人,我会承担相应的责任。” 肖慈虎摆摆手,皱眉道:“事情还不到无法挽回那一步,先不用着急揽责,我叫你来也不是为了谈责任问题。你说是因为你的个人原因,我上次没听你说起过。” 对于自己两个月前酒吧的那一次遭遇,苏晚晴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自然,肖慈虎口中的赵总,就是那天晚上想要侵犯苏晚晴的罪魁祸首,赵政。 赵政是佳成集团的战略合作伙伴,目前苏晚晴总负责的城东地块项目的三大投资人之一,也是一期和二期项目的最大投资人。他的撤资,不但意味着苏晚晴主持的两期项目开发会遭遇重大困境,也会给佳成集团不管从经营计划还是战略发展上都带来不小挑战。 虽然一期项目已经开始实施,撤资会给赵政带来不小的违约金赔偿的损失,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就跟吃了秤砣似的,非撤资不可。 苏晚晴一脸为难,三十三岁能做到全国五百强企业的市场部一把手,她的洞察能力和分析能力绝对是顶级的。赵政虽然不至于到肖慈虎这种级别的大佬,但是作为南山省重点扶持和政策倾斜对象,能在众多大型项目中从容选择投资的企业,赵政的地位绝非她一个佳成集团市场部总经理可以比拟。 明看肖慈虎和颜悦色慈祥和善,但这样的人物,可是轻而易举的可以在酒局上将苏晚晴卖给宋廷君。那这次换做了赵政,这个目前和佳成集团明显有更紧密合作关系的商界大人物,肖慈虎又会作何选择? 可若是不说,又怎么逃过这一劫呢?即便她缄口不言,赵政现在既然打了第一枪,就绝对还有后手。 他不见得会跟肖慈虎坦白是因为没把苏晚晴弄到手而报复,但是也不妨利用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来敲敲苏晚晴的竹杠,最起码让她在脱离了赵政的支持之后不会好过,这一点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肖慈虎淡淡看了她一眼,看她踌躇犹豫,祥和的宽慰道:“没关系,如果不方便就不说,容升集团还不至于能让我佳成难堪。你开发的这两期项目潜力不错,他撤资那是他的损失,本来就是合作共赢,我们也不占他的便宜,他不要,不勉强。” 苏晚晴心中惊愕,但也不露声色,又致了声歉道:“肖总,这件事情责任在我,非常感谢您的包容。赵总撤资,我会尽快寻找其他合作伙伴,不会给项目的建设和后续经营造成影响。” “先不急。” 肖慈虎再次意料之外的摆手,“赵政既然撤资,那正好歪打正着。我们前些天和宋家人初步接洽效果还算不错,正好借这个机会趁热打铁。这事就由你来和宋家联系... 我看宋廷君对你的印象挺不错,你可以跟他先谈谈这个项目的合作事宜,我只有一个原则:在不损害集团根本利益的前提下,该让步的让步,该争取的争取,具体尺度由你自己把握。” 这下不是惊愕了,苏晚晴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惊,这段时间她想了诸多办法,哪怕放低了姿态去跟赵政谈判,吃了多少次闭门羹不管。也想了不下五个后手竭力将可能的损失降到最低,但是从没想过,宋家这个看不见轮廓的庞然大物还会跟她产生瓜葛。 “肖总,宋家这样的人物,以我的身份,恐怕搞砸的几率会更大吧,更何况...上次还因为我差点跟宋家两位少爷闹得不愉快。” 这若是别人,那是削尖了脑袋也求不来的天大机遇,但是苏晚晴清楚这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苏总,这是公司的决定,我既然已经安排,你只管照做就是了。宋家这根线是佳成集团这两年最重要的布局,这里面的重要性,我想就不需要再跟你赘述了。你好好努力,公司不会亏待你的。” 想来,这才是肖慈虎的真正目的吧,他的这番话,已然不可反驳,也不可动摇。 苏晚晴深吸一口气,说心里话,现在的她可以独立去面对千军万马而泰然自若,可是宋廷君对她有非分心思大家心知肚明,肖慈虎也必然是看中了这一点。 偏偏这些吃人的老虎平时都不显山不漏水,如果苏晚晴来担当此次与宋家合作谈判的主要负责人,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被对方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似乎唯一的后路,就剩撤退了,可是这天大的事情引咎辞职,肖慈虎还会这么好说话么? 苏晚晴第一时间就想起了曲渊,这是她现在真正意义上可以依靠的人,尽管两人认识时间不长,但是曲渊身上有一种强大的气度,让她莫名心安和信赖。 只是这种气度,以及她的心安,能解决多大的问题?肖慈虎的恐怖能量,是实打实的摆在那里的。她不打算把这祸水引向目前还毫不知情的曲渊,哪怕他当初敢当面硬抗宋家两位年轻一代的核心人物。 话谈的差不多了,苏晚晴别无选择,心神不宁的接下新任务,正准备离开,肖慈虎突然问道:“我听人说,你刚交了一个男朋友,是天鹰安保的曲总?” 苏晚晴猛地抬头,眼神陡然间闪过一丝凌厉,有一缕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气势变化。 第一百六十七章 前夫邀约(求订求订) 其实在那次宋家接待之后,苏晚晴已经看出来肖慈虎对她和宋廷君之间的撮合之意,所以肖慈虎有关于她个人的任何言语,她都分外敏感。 感情这件事,一直以来都是她唯一不可能妥协的东西,她略显生冷,也是第一次那么跟肖慈虎说话:“肖总,这是我的私事,请您理解。” 她已经准备好承受任何后果了,但这里面绝不包括感情,家人也好,爱人也好。肖慈虎动怒,代价如何,她是比别人更清楚的。 肖慈虎却呵呵一笑:“无妨,你多虑了,去忙吧。” 他的反应出乎苏晚晴的预料,但同样无妨,已经有了最坚固的盾,那还怕什么?她微微欠身,退出了办公室。 曲渊啊,你到底有什么底气敢跟宋廷彦和宋廷君当场翻脸呢? 肖慈虎坐在沙发上没动,神色玩味,人生走到他们这个地步,一眼两眼,或多或少都有识人之明。 回到自己办公室,苏晚晴平复了一下心情,如肖慈虎所说,原则性的问题不动摇,该让步的让步。 接下来还有一些准备工作要做,宋家人,兴许是一大块蛋糕,但谁能说这不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还没个头绪,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突然响了。一般要打进她办公室来的都要先到她的秘书办公室,再转进来,能直接打给她的多半都是熟人。 苏晚晴没多想,接通了电话。 “苏总,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三年不见,这道熟悉的声音充满了轻佻。苏晚晴下意识的皱眉,能够清晰记得他声音绝不是因为挂念,而是源自心底的厌恶,还有恶心。 声音的主人,正是那个出轨被苏晚晴抓了现行,离婚后三年期间不停通过各种手段打压她的前夫,徐昂。 既不恨了,也早已不爱了,陌生而平淡的模样应该才是最好的态度,但苏晚晴自有心胸,不玩那些小把戏,“徐先生,有正事你直说,我忙,没空和你闲聊。” 徐昂哈哈大笑:“我的苏大总经理,都几年了,你还是这么拼命啊,我早就听说离开了我你马不停蹄又赶紧傍上了一个大金主,还捞了个大项目,两期投资下来足有百亿...不知道我的前妻,扫了多少次别人的床榻啊。” 自从三年前苏晚晴当场捉奸,在徐昂再三哀求道歉下她都坚定离婚之后,这人每次说话便夹针带刺。 “徐昂,嘴放干净点!”饶是她修养了多年的心性,也被徐昂满是恶毒的污言秽语激怒,不过电话里像个泼妇一样骂来骂去不会解决任何问题,她就要直接挂断电话。 似乎了解她的脾气,徐昂气定神闲的说道:“前妻,别急着挂电话,听说你最近遇到点困难?好像是你的金主不要你了,两期大项目就要被撤了资啊。 我是念点旧情,好歹你也给我生过孩子,不为了你,就为了鼎鼎,也不会不管你的。” 什么“前妻”“生过孩子”之类的词汇从他嘴里蹦出来毫无压力,苏晚晴气得发抖,接连好几次深呼吸,才稍微冷静下来。 她并不疑惑徐昂称得上第一时间就知道自己的项目遇到了困难,他确实有这个资本,当然,这一切只因为他有一个好老爹。 “徐昂,我的事情不用你管,鼎鼎我照顾得很好,也不需要你操心。”她冷声回应,不再等徐昂说什么,挂了电话。 靠在椅背上刚呼出一口气,手机又来了条短信,还是徐昂,不过显示的是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 这次他才说了不知道算不算正经的事。 “知道你这几年很辛苦,其实我一直在关注你,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对,不过既然都已经过去了,我懒得再去挽回什么。我现在过得还不错,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再去找你。 这次和你联系,你不用多心,虽然是为了帮你,但我都是看在鼎鼎的面上!赵政的事情,不是不能解决,我找了点关系跟他谈了谈。这周六‘天京俱乐部’有一个晚会活动,如果你还想安安心心在佳成集团待下去,这是你唯一的机会。那天我也会过来,有些事情我会出面,剩下的,看你自己了。” 看完了信息,苏晚晴本能的想要删除。但迟疑了刹那,动作也就停了下来。这是唯一的机会,如果赵政最后撤资,那别无他法,只能去跟宋家谈合作,尽管这是迟早的事。 那么后面的事情,将无法预料。但是能让赵政回心转意的话,其他事情自然还有转机。当然苏晚晴不会天真的以为这里面的事情坦坦荡荡,也或许还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等着自己。 但是相比起把自己送入宋廷君的虎口之中,赵政这里的可回旋空间还是更大一些。 下定了决心,她不再多想,回复一条:“我会去!” 随后徐昂就把详细信息发了过来,包括具体地点,晚会时间,应邀出席的人物身份姓名等等。 苏晚晴的眉头越加紧蹙,事出反常必有妖,往日的徐昂,那是巴不得她永无宁日越凄惨才越好,这一下子转了性,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想到这里,她再好好想了想整个事件的关键点,然后才给曲渊发了个信息。这个时候,她需要曲渊的支持,只是赵政要撤资的事情她依旧没讲。 那是大到恐怖的资金压力,她不想刚跟曲渊确认关系,就把金钱掺杂进来,否则不管曲渊会怎么想,就连她自己都会觉得不干净,更何况,这么大一笔资金,真能生生把人压死。 信息刚发过去,曲渊电话就打了过来。听到那专门为他单独设定的独一无二的铃声,苏晚晴笑得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幸福也甜蜜。 电话里她详细跟曲渊讲了晚会的性质、嘉宾身份和数量等等,包括徐昂也没漏下。与前夫的孽缘是她上辈子造的孽,这一点一定要跟曲渊通通透透,不能有丝毫隐瞒,苏晚晴想得极其明白。 临近末尾,苏晚晴顺嘴提了一句:“听说晚会当天还会来一个大人物,有点神秘呢。” 连常年跟在肖慈虎身边的她都感到好奇,这大人物,估摸不小。 曲渊没心没肺,“管他什么大人物,再大也没你大。” 一语双关,听得苏晚晴面红耳赤,嘴上不依,心里还是有点小自豪。 他自然没啥意见,妇唱夫随,大抵是他也猜出来徐昂没打什么好主意,最后说道:“放心去就是,他再大就一条鱼,一切有我。” 这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糖衣炮弹,苏晚晴心中的阴霾几乎在放下手机的那一瞬间一扫而空,开心得差点蹦了起来。所有的艰难困苦一下子烟消云散,有了他,还有什么是不能面对的? 突然听到几道“嘟、嘟”声传来,她低声尖叫一声。合着是高兴过了头,电话还没挂就放下了手机,刚才的欢呼肯定让那边给听见了,她涨红着脸蛋,满是娇羞。这万种风情,万千风姿,好个风华绝代! 兴奋之余,该做的工作还要做,不过她现在思路清晰脑海里一片空灵,已然生出了莫大的信心,就连工作效率也出奇的高。二十多岁的小秘书进去给她送资料送茶水,都能看见她那惊人的美态,动人至极! 第一百六十八章 买衣服 作为一家安保公司的老板,曲渊自然是有不少定制西服的,不过苏晚晴嘟着嘴巴非要给他再买两身,曲渊哭笑不得,他这两米的身高加上非同一般的块头,寻常衣服哪有那么好买。 就是磨不过这女人,撒起娇来十足像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诱人至极。曲渊好几次抓住机会,揽过她那柔软度惊人的纤腰一张大嘴稳准狠的啄在苏晚晴的樱桃小嘴上,肆意品尝那q弹柔软的甘甜直至她快喘不过气来,才放过她。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曲渊哪里还有不妥协的道理,既然苏晚晴神秘兮兮的非说能买到合身的衣服,他便正好去见识见识。 两人约好了时间,下午两点苏晚晴开了一辆白色的最新款奔驰g级500准时出现在曲渊的住处,其实她还有一款红色的帕拉梅拉,不过考虑到曲渊的身型,那辆车对他来说可能会有些尴尬。 对于这个第三次出现在这小区的女人,门口保安注意很多次了,不过知道她跟那个魁梧大汉应该有些关系,都没人敢上前搭讪。这回看见她又开了一辆抵得上他们三四十年工资的豪车,彻底打破了他们心中的美好幻想。 美女爱上保安,那都是里才会有的情节,这些年轻还颇有些偶像包袱的人,顷刻间被打击得体无完肤。苏晚晴的容貌、气质,以及财富已经将他们完美击杀。 不到半小时又看见苏晚晴开车出来,副驾驶位上还坐着那个他们无比熟悉但一点都不熟络的曲渊,心中忍不住不停腹诽,这个等级的美女,这点时间就完事了?忒不中用! 苏晚晴一边开车,出大门交完停车费之后调笑曲渊道:“我看这些保安似乎对你有怨念得很,是不是你平时总吓唬人家?” 曲渊摇下车窗回头看了一眼,吓得两个保安赶紧收回探出窗户的脑袋。 他好笑的回答道:“八成是你吧,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没事吓唬他们干什么,美女养眼养神养身,我看你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苏晚晴捂嘴娇笑,浑然没去介意她当曲渊的司机,幸福无非就是自由自在的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她觉得很幸福。 车开了二十分钟到了一家大型商业综合体,苏晚晴拉着曲渊直接上了商场五楼。 这是一栋只有五层高的纯商业中心楼,不做其他用途,只用来给全世界顶级奢侈品租做商铺,每平米的月租金高达350到400元! 五楼高达五千平米的使用面积,只有四家商铺,其中一家lv专卖店,占用面积高达八百平米;还有一家伯爵手表专卖店,占用面积一千二百平米,其余两家都是服装专铺。 苏晚晴和曲渊此行的目的地就是这其中一家:brioni。 虽然曲渊不缺钱,不过他还真是第一次正儿八经来这些地方购物,以前倒是出过任务,但大都是目的导向,没认真欣赏过这些让人望而却步的奢侈品。 “苏小姐,好久不见!”外面俗称导购的工作人员,在这里都被叫做私人管家。一个专铺通常有十五到二十人,每人只负责不超过十名客户,以保证服务质量。 他们全天候无休息制的为客户提供服务,包括商品新款到货沟通、服装推荐、服装定制、售后等等。 苏晚晴的私人管家是一名年过三十的英俊男子,常年在这里工作,接触了不少豪门贵族,在刻意练习之下,他也养成了一股常人没有的特殊气质,介于高贵和平庸之间,但绝不会给人别扭的感觉。 苏晚晴是他的新客户,平日其实是有不少女性来这里定制服装的,但是大多数年纪都在四十岁以上,偶尔能碰见几个年轻女性,身边要么有足以当她爸爸的人陪着,要么就是真爸爸陪着,最后就是正儿八经的男朋友。 总之是没有单独一个人的... 第一次见到苏晚晴他就惊为天人,这是他生平见过最为惊艳的一个女人。出于多年的职业素养,他没有过多在苏晚晴面前献殷勤,但是当他知道苏晚晴是为一个年轻人定制一套尺寸特别的西服时,心中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嫉妒和恶意揣测。 此刻乍然见到了这个好奇已久的男主角,他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心中的嘲讽一下子就怎么也压抑不住的冒了出来。 “果然就是一个吃软饭的家伙,这女人是让猪油蒙了心么?眼睛...” 想了想,后面那句话他心里没骂出来,舍不得! 感觉好像是自己珍藏多年的东西突然被人家抢走了一样,他难受极了。 对这种细微情绪和气氛变化的捕捉曲渊几乎达到了明察秋毫的恐怖级别,曾经有敌人暗杀,仅仅是因为杀手在暗处一个气机不足零点一秒的停滞就被他发现然后携风带雨的狂暴击杀。 这年轻管家的心思瞒不住曲渊,自从他和苏晚晴在一起后,两人相聚的时间虽然不多,不过每次见面总会在四周掀起一阵不大不小的波澜。 某些方面,他向来不是个大方的人,尤其是在爱情上,这是他最近才发现的,这大概是一个正常人类的共同点。 随后,他心中浮现了一个对他而言无异于山河颠倒的主意。 “晚晴,这里太豪华了,衣服肯定很贵,我们还是别看了,换个地方吧。”他真的一脸的畏缩和不自在,好像踏进这个地方对他来说就像丑小鸭登上了大雅之堂一样。 苏晚晴脸上的诧异神色一闪而过,印象中的曲渊可不是这个样子,不过看他的表情,也不像作假。她没多想,温柔笑道:“这个你不用管,你只负责帅气就行了。” 说实话,和沈重一样,曲渊的类型和俊美绝对八竿子打不着,但是从地狱走来的人,身上厚重沉稳的气势尽管有所收敛,却也轻而易举能将他们和普通人区分开。 曲渊不属于帅到掉渣那一类型,不过硬朗坚韧的脸庞,完全把苏晚晴吃得死死的。 曲渊喏喏说道:“可是真的很贵啊,我刚才偷偷看了一眼衣服的价格,最低的都要一万多块,那可是我两个月的工资了,还是别买了,我们换一家!” 说着,他像是真的要拉苏晚晴离开一样。 苏晚晴这才反应过来,哑然失笑,原来,这个家伙也有这样的一面啊!他是吃醋了么? 就这么一下,苏晚晴的感觉,出奇的好。这个比她小了四岁的男人,曾经因为她的层层顾虑而给自己带来重重压力,可是现在,他也会因为自己而恶作剧,这个恶作剧,是不是也可以用顽皮来形容? 她觉得有些好笑,是幸福的,安心的好笑。 心中微微同情了一下这个私人管家,毕竟他是因为自己而遭受的这点“无妄之灾”,可是她决定,就迁就自己的小男人了,谁让她这么爱他呢!而且,你瞧不起的那个,可是我的男人! 那名私人管家心中越发鄙夷,这就是典型的傻大个吧?大块头没有大智慧,实在不知道这女人看上他那一点! 越想心中越气,他控制了眼神,稍微刻意的冷冰冰看了曲渊一眼。真希望他能看懂自己心中的不屑和鄙视,这样的男人,也配拥有苏小姐这种天仙一般的女人?现在的癞蛤蟆都不照镜子就出门了吗? 曲渊非常配合的摸了一把挂在一旁的衣服,大声问道:“师傅,这件衣服没有标价,是很便宜的意思吗?” 苏晚晴捂嘴,以前没发现他这么贫的!把“师傅”这个词用在服装店里,他是怎么想到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脩罗也有恶趣味 可是这一笑,就让神志错乱的私人管家会错了意,他抓住机会皱眉说道:“先生,不好意思,这件衣服已经被人预定了,不能随便乱碰。” 神色中,慢慢的有一股不耐在渐渐显露。 苏晚晴表情一冷,空气似乎也降了一度,“于管家,先带我们去看看衣服吧。” 于管家还没醒悟,以为这道冰冷是苏晚晴赐给曲渊的,然后他开始了自己异想天开的臆测,肯定是这傻大个土包子的惹恼了她,说不定他就是个脑子不正常的富二代,苏小姐这种态度,显然是不喜欢他的。 他一边想,一边领着苏晚晴往定制服装客户的专用试衣间走去,还不忘在脑海里怎么策划着拯救苏晚晴脱离苦海。 试衣间外面是一个四十平米豪华休息室,曲渊跟在两人身后,于管家没对他做过多理会,嫌弃的心思不言自明。 只有苏晚晴的目光,越来越淡,也越来越冷。 两人在休息室闲坐一会儿,苏晚晴不止一次的见过曲渊高大的身躯一人就可以将一张平常大小的沙发占去一大半的位置,这种强烈的视觉冲击直到现在她都觉得赏心悦目。 当然,她从来不认为这是自己的审美出现了问题。美女爱英雄,英雄多豪情,这只是一种最初最纯粹的欣赏和迷恋而已。 不多时,于管家戴上一双白手套捧过来一套灰黑色的西装。刚进门,他的眼珠子就往外一突,大喊一声:“住手!” 曲渊手一抖,吓了一跳,他正在试图打开一个玻璃橱窗,里面挂着一件同样没有标价的西服。于管家魂都差点吓飘了,他急冲冲走到曲渊面前,没好气的说道:“先生,我刚才说了,这里面的所有衣服都很贵,你不可以随便乱碰。” 就连最基本的敬语也没有了,于管家已经有点气急败坏。 苏晚晴冷然说道:“于管家,衣服再贵,也是卖给客人的。如果碰了一下就必须买,你这店,是不是早该断货了?” 于管家尴尬的笑了一声,“苏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这衣服,真的很贵。” 苏晚晴眉毛一挑,于管家那点所谓的气质在她面前瞬时崩碎。她只是微微一瞥,于管家感觉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衣服,很贵?有多贵?你这店铺不到一千件服装,能值五千万吗?” 于管家对曲渊的态度,挑动了她那根叫做逆鳞的神经,虽然知道这是曲渊的恶作剧,不过心中还是有些怒意。 于管家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或者说,根本没得解释。心里那点小九九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理亏在先啊。 曲渊适时的伸手在苏晚晴俏脸上捏了一下,“好了,别难为人家了,我先去换衣服。” 苏晚晴皱了皱琼鼻,明明是你先恶搞的! 小女儿姿态看得于管家一呆,曲渊从他手上拿过衣服,横眉冷对。他猛然一惊,随即微微低头,终于明白了缘由。这些大人物,总是喜欢把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啊。 缝制一件brioni服装所涉及的创造性工艺堪称一种艺术形式:一件定制正装大约要十八至二十二个小时、两百二十道步骤,近四百四十个人工,超过六千道工序才能缝制一件成品。 每位工人各司其职,仅熨烫工序就有八十位工人。他们缝制的衣服,甚至可以称之为人的第二层皮肤,合身柔软细腻,一切都恰到好处。 当曲渊换好了衣服出来,不仅是苏晚晴,就连那一直看他不惯的于管家,心中都有一丝不小的震撼。 堪称伟岸的身高体型压迫感十足,但是这套裁剪得体修身适度的灰黑色西服给人一种儒雅的感觉,完美的将他的气质中和。灰黑的颜色沉稳大气,不似纯白亦或其他颜色太过张扬,看起来全不突兀,既不高调,亦不通俗。 简而言之,他不管是站,或坐,就是浑然天成。 难怪苏晚晴那么肯定说一定能买到合身的衣服,这一套定制的价值不菲的西服,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开始精心准备了。 曲渊知道,要定制这么一套服装,从他的身材尺寸到适合的款式类型,最后选材选色,无一不需要精心琢磨,就是不知道这女人到底费了多少力气。 他好好站定,苏晚晴前前后后看了个够,满眼都是他。 “这套衣服应该不少钱吧?” 苏晚晴摇摇头,笑道:“不贵,十五万,花得值!” 曲渊咋舌,“这么贵?!” 这次,他是认真的,在他的印象里,几千块钱就是他能接受的极限了,即便今年开始因为创办了公司某些时候不得不做一些市场工作,他所定制的西装每套费用也不会超过一万。 于管家听得心脏一抽,心中不停默念:该死,这次我不会再上当了! 苏晚晴莞尔,贴心为他整理衣领衬衣,“你穿着好,那就值!” 这个傻女人!曲渊握住她的手,一把揽过她的腰肢紧贴着他的胸膛,二话没说又吻了上去。 于管家眼睛抖了抖,画面香艳,他没敢看,悄悄退出了房间。刚才他在曲渊试衣服的是就清醒了,能来这里消费的,哪有什么傻子。敢在这里看不起别人,怕是哪天横着出去都不知道! 装好了衣服,苏晚晴非常自然的刷了卡,这一切店里的一众管家都看在眼里,对曲渊艳羡至极,而再看苏晚晴,则是恨铁不成钢,好好的一朵鲜花,为什么就插在了一坨牛粪上?! 买完了衣服,还没结束,苏晚晴又拽着曲渊去了对面的伯爵手表专铺,给他买了一块十二万八的伯爵altino系列腕表。 曲渊哭笑不得,“我看刚才那小子的心思也没错,我的确是傍了个小富婆啊。” 苏晚晴娇笑道:“我就准备把我的钱全部花光了,然后不去上班,以后就你来养我了!你怕不怕?” 曲渊一把抱住她,双臂环绕,直接把她圈在了自己的怀里。轻轻吻着她的额头,嗅着她的头发,所有的味道都让他前所未有的宁静,“我怕,感觉这段爱情来得太梦幻,我怕它不真,怕哪天就会突然失去。” 苏晚晴闭上双眼,把头靠在曲渊的胸膛上,静静感受那里强劲有力的心跳,“是有些梦幻吗?对我来说,那才是真的梦幻啊...” 有过那些噩梦般的经历,曾经差点摧毁了她的生活,所以现在能够重拾幸福,她倍感珍惜。 女生通常都很迷信星座、血型、生辰八字等等,苏晚晴唯独相信缘分二字。她和曲渊的相识相恋,像极了月老牵的线喜鹊搭的桥。 “好了,走吧...” 第一百七十章 赴宴(求收求月求订)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伴随着禾国经济腾飞,第一代完全成长起来的富豪在体验了这个繁华多彩的世界之后终于在国内也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长安俱乐部、十安俱乐部、长庭俱乐部等一系列顶尖私人会所以提供高贵典雅的环境和尽善尽美的私人化服务为理念陆续成立。 最初的定位就是国内最高端的私人会所,加上创始人显赫的身份,二十年的时间里几乎吸纳了国内百分之八十的商界巨擘。其他会员也不乏有高官政要,顶尖海龟以及各界名流等等。 几大俱乐部因创办人身份不同,主要会员结构也有所侧重。长安俱乐部是政要的天堂,十安俱乐部是超级富豪的乐园,长庭俱乐部则是超级海龟的大本营。 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所有的会员非富即贵,绝不是你能缴纳区区一年十几万的会费就可以随意申请。 奕州的汉王廷,自然也是秉承了这些理念,是目前为数不多继续存在的地方性质顶尖私人会所。 天京俱乐部是近十年成立的又一个会员可以覆盖全国,少数会员可以掺杂全世界身份背景特殊人群的俱乐部。 数年前“禾国会”因为上级规定而被改造,实则名存实亡。在剔除了某些不确定因素之后,天京俱乐部应运而生,最近几年飞快蚕食了禾国会残留下来的资源,陆续在东部沿海、中部、西部成立了俱乐部分会。 两年前,四名本地企业家联合成立了天京俱乐部凤华分会所,主要吸纳南山本省的实力企业家以及潜力企业家,也包含了少数但身份特殊的高官二代,徐昂便是这其中的第一批会员。 肖慈虎是本地的明星企业家,但他并不在天京俱乐部成员当中,而是早在十年前就入了十安俱乐部。 第二天下午,曲渊开着他的奥迪q8接上苏晚晴,直奔目的地。 晚会正式开始时间是下午4点,并且会持续到晚上8点,不过俱乐部的会员平日都日程繁忙,有这样的聚会机会,大部分人都会提早两个小时到达。老友叙旧,也能结识不少新朋友,也或许还会有一些其他目的,比如猎艳、比如显摆。 今天晚会活动的主题是下一年度春季新款奢侈品非公开发布会,主要邀请了周边四省的商界名流和社会上流人士。作为近几年新晋的禾国顶尖俱乐部,能被主动邀请参加各种俱乐部主办的活动已经被这群人视作圈内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苏晚晴以前跟随肖慈虎出席过几次,并不陌生。 她今天穿了一件非常贴合她的性格与气质的纯手工缝制浅蓝色长裙礼服,与曲渊的衣着搭配相得益彰。 礼服采用的是五分喇叭袖款式设计,尺度刚好的低圆领将她冰雪般的肌肤显露了冰山一角,超出常人规模的胸部完美的隐藏在领口的巧妙设计下,留下了漂亮的一字锁骨,大气而不失性感。 腰部采用收腰设计,将她修长且黄金比例的身段恰好衬托,前后凹凸有致的身型在这件长裙下丝毫没有累赘的感觉,而是越发的魅惑。 整体以繁复纹理镂空覆盖薄薄的一层两分透明的真丝面料设计,低调典雅,将她的魅力彻底释放。 苏晚晴一出现,毫无悬念的汇聚了现场所有的目光焦点。她绝不是晚会当中穿着打扮最奢华最昂贵的人,但她无疑是最得体最耀眼的那个人。 曲渊伸出左手臂,苏晚晴自然的挽住他的臂弯,两人就像一对金童玉女,走进了偌大的晚会大厅,大厅在主席台下方的左中右三个地方砌了横竖九个香槟塔。 曲渊出类拔萃的身高同样吸人眼球,百分之八十的嘉宾都在他们之前到场,足有四百多人,以至于他也没在第一时间注意到有一道阴沉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他和苏晚晴。 另一个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在这道目光看向他们的同时,还有其余不下两位数的惊愕与震撼眼神瞬间直射过来。 苏晚晴并不是天京俱乐部的会员,不过在场不少人都和她打过交道,不算陌生。更有不少钻石王老五这些年一直在见缝插针的寻找一些可以接近她的机会,突然看见她身边多了一个男伴,心中吃味眨眼飙升。 “苏总,好久不见啊,这位是?” 几乎是不需要犹豫的,已经有三五个人在苏晚晴还没落脚就围了上来。一个看起来不超过三十五岁的年轻人抢先开口,手上还端着一杯红酒,在过来的半路上,他顺便另一只手也端了一杯。 可是显然,一杯是他自己的,另一杯是苏晚晴的,两只手只能拿两个杯子,而曲渊,只能被他别无选择的无视了。 苏晚晴一抹礼节性的浅笑,淡然答道:“刘总,好久不见,这位是我的...爱人,他叫曲渊!” 她就这么毫无顾忌一出场就丢出这枚重磅炸弹,原本就因为她的到来而安静了很多晚会大厅一下子变得死一般寂静。 曲渊摸了摸鼻子,嘴角微微勾起,原来我的女人魅力这么大?他觉得好笑,还带着一点点骄傲。 端酒的青年脸上笑容僵硬,他想到了很多结果,可万万没想到苏晚晴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宣布,这是她的男人! 那这杯酒,还喝个毛啊! 最初那眼神阴沉被人群簇拥的年轻人听到这句话之后隐隐开始有怒气散发,四周围着他团团转的人都不自觉的噤声。 那人,正是徐昂。因为围在他身边的人太多,加之他一直坐着,所以苏晚晴和曲渊刚才进来的时候都没发现他。 尽管离婚三年,不过徐昂依旧在时刻关注苏晚晴的动向,当然,这种关注并非出于爱恋或者呵护。 当初他出轨是事实,由于他父亲的关系,他在南山乃至周边都拥有常人无法企及的影响力,这让他从小就养成了为所欲为的性格。 关注苏晚晴仅仅出于他对她那不可方物的美艳的迷恋,没有其他任何因素,这几年他一直在给她不断制造麻烦,为的就是有一天她会服软,然后回来求着自己原谅她。 所以他在没停止过寻欢作乐的同时,仍然一直把苏晚晴当成他的禁脔。 一个心腹大概知道徐昂和苏晚晴的过去,眼看着对方现在春风得意而自家主子一脸阴森,他主动请缨道:“徐公子,要不要我过去?” 徐昂冷漠的摆摆手,“不急!” 既然来了,好戏都在后面。 另一青年听到苏晚晴的官方公布之后,还是主动上前,还算镇定的对苏晚晴说道:“苏总,上次长庭一别就是一年,一直等着你兑现你当初离开的时候说会来找我,没想到却是就此断了联系。” 不光说话,他还把手伸了出去,好像苏晚晴说的“爱人”那句话并没影响到他。 苏晚晴表情微不可查的一顿,曲渊随即伸手握住了那名青年,“你好,请多指教!” 这就是两人的心有灵犀。 苏晚晴借机下坡,笑道:“刘总、程总、王总,我给各位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曲渊,我的爱人,天鹰安保公司创始人。” 说完她又向曲渊挨个介绍了身前几人,举止大方得体。那个端着酒杯的人气得胸口发闷,碍于风度,他忍了又忍才没将手里的酒给泼出去。 几人干笑了一下,既然名花已经有主了,连那该死的小手的碰不着,呆在这里毫无意义。皮笑肉不笑的和曲渊打了个招呼,纷纷离开。 第一百七十一章 真面目 大厅恢复了热闹,只是气氛跟刚才有些不同,两人没去在意。也不上去交谈,苏晚晴拉着曲渊站在一边介绍那些她认识的人,动辄某某公司总裁总经理,要么就是创始人。 曲渊调笑道:“我看刚才你宣布已有所属之后,他们都很失望啊,你可要老实交代,这些年到底认识了多少青年才俊,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听出来他这些话没有醋意,苏晚晴一脸得意的娇憨模样,皱着鼻子在曲渊面前哼了一声,这从未在外人面前展现过的诱人姿态让许多人好一阵呼天抢地捶胸顿足。 好白菜都特么让猪给拱了! “所以啊,你得好好对我,千万别让他们有任何挖墙脚的机会。” 曲渊轻轻一点她的鼻子,一手揽着她的腰肢自信说道:“放心,就算有人敢来挖墙脚,你也不舍得走的。” “徐公子?” “你们俩过去,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敢跟我徐昂抢女人!” 这边看了那么长时间的戏,终于忍不住了。 两人应了声“是”,然后一人端了一杯红酒单手插兜漫不经心的摇过去。 “徐夫人,没想到您也大驾光临了,少光失了礼数,您莫见怪。” “徐夫人,好久不见!” 两人脸上的惊喜诚挚而又热心,同时还带了点疑惑,徐夫人身边竟然还有一个男伴?这可是个大新闻。 苏晚晴眉头一皱,却对两人不做理会,拉着曲渊笑道:“我们先去那边坐坐。” 叫少光的年轻人又不高不低的喊了一声:“徐夫人,别来无恙啊。 苏晚晴这才回过头来,面带笑意问道:“两位先生是在和我说话吗?” 覃少光也跟着笑,点头和声说道:“自然是叫您啊,想来是有一段时间不见,徐夫人把我俩给忘了。” “哦,抱歉,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徐夫人,我叫苏晚晴,或许你们叫我曲夫人也没问题...我想两位以后叫人之前,最好还是先确认一下,免得闹了误会大家都尴尬。” 苏晚晴停下脚步,笑意冰冷淡漠。 覃少光苦笑,“徐夫人...” “再说一遍,我叫苏晚晴,不是徐夫人,如果两位是闲了没事来找乐子,我没兴趣奉陪。”苏晚晴冷然呵斥,不知情的外人以为是苏晚晴和夫家闹了别扭使性子。 但是她身边还跟着一个曲渊,这就有些意味深长了。根据曲渊的体型和面相,不少陌生人开始猜测是不是这个年轻的少妇跟丈夫闹了小别扭,然后在外面养了个小白脸,本来今天是带着他来见见世面,没想到原配有朋友在这。此刻苏晚晴涨红的脸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消片刻,就有众多好事者在心中编排出好几个故事剧情出来,但没有一个是站在她这边的。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这群骄奢淫逸甚至会以每天谁花的钱更多来作为攀比的人更是将这点特性发挥到了极致。得不到的人希望她毁灭,于是男人落井下石,女人幸灾乐祸。 这时候,正主终于现身了,他像是众星捧月一样,带着高贵的光环而来。 徐昂眼中闪过一抹炙热,三年过去了,苏晚晴一点都没变,加上这段时间和曲渊确定了关系,她重新开始注意起来自己的打扮。比起三年前,反倒更有一种更通透更纯粹的气质由内而外散发,配合她完美精致的容貌身段,魅力更胜往昔。 根据他掌握的情况,这女人长达三年没经历过任何男人,也就是说,三年的空窗期啊,白白浪费了,徐昂心中好一阵可惜。 “晚晴,好久不见,你...还好啊。”他面露激动,连声音都有点颤抖。 苏晚晴心中冷笑,徐大公子,还是这一身好演技啊。他这副模样,好像这三年多次在电话里亲口告诉苏晚晴的那些刁难和难堪全然与他无关? 与眼前他的“真挚”对比起来,真是十足让人作呕。 “徐公子,别来无恙。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爱人,曲渊。”接着她又挽过曲渊的臂膀娇声说道:“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起过的徐昂徐公子。” 曲渊伸出手来,脸上看不出任何有用的情绪,“你好!” 他足足比徐昂高出一个头,徐昂要看他就不得不仰起头来,加上曲渊这种平淡的态度,他心底的怒气更盛。 不过要比气场,他自信这俱乐部还不输与谁,淡然自信的伸手和曲渊轻轻一握,随后分开。 “晚晴,我知道你还在怪我,我承认,这几年的确给你出了些难题,但那些真的只是我想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 “朋友!”曲渊淡漠,冷然开口。 “说话还是注意分寸,你是有身份的人,别失了体统。” 徐昂身边的两个忠诚卫士不高兴了,覃少光怒然说道:“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跟徐公子说话!” 徐昂淡然笑道:“少光,不要这么无礼,这是晚晴的朋友,你们要对人尊重一点,知道吗?” 惺惺作态的模样说不出的高傲,哪里有半分尊重人的意思? “好了,晚晴,你不喜欢,那咱们就不聊这个话题。既然你已经来了,我们还是先说正事吧,只是你这位朋友...”徐昂刻意这么说,只是为了给苏晚晴和曲渊两人添堵而已,没想到歪打正着,他准备要和苏晚晴谈赵政撤资的事情,恰好是苏晚晴没跟曲渊说的。 他欲言又止,巧妙的营造了一个两人之间秘密的假象,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刺激到这个傻大个呢? 苏晚晴心跳都漏掉一拍,猛然间醒悟过来,似乎疏忽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遇到赵政撤资的问题,她出于两人刚确定关系,而曲渊又刚好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公司老板,加之她和曲渊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她最先主动。 杂七杂八的因素综合下来,她有些患得患失,生怕说了曲渊会认为她和他的相识相恋是别有用心。 可是来参加这个晚会,目的就是要解决赵政撤资的问题啊!徐昂突然把这个问题抛出来,必定早就打好了算盘。苏晚晴不担心徐昂挖了什么坑,她敢来自然有见招拆招的底气,只是千算万算,疏漏了她现今心里最着紧的一块。 都说恋爱中的女生智商为零,这是以前苏晚晴这里从没有过的事。 此刻她进退两难,如果不跟徐昂走,那这事就只能在曲渊面前坦白,如果跟他走,苏晚晴无法想象会是一个什么后果。 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放弃,现在离开,那么这次晚会,也就相当于白来一趟。 “有事就在这里聊,不用去其他地方。”曲渊不是一个多疑的人,他完整的从苏晚晴那里听说了徐昂和她的过去,也知道他的身份。对于他所谓的帮助,曲渊全无信任可言。 察觉到了苏晚晴的为难,徐昂下意识的反应过来在曲渊面前她肯定有难言之隐,他咧开嘴,笑了,天要助我啊。 他神情玩味,不置可否的看了曲渊一眼,不做理会,依旧对苏晚晴说道:“机会只有一次,怎么把握看你自己,不过我想,如果今天真的还是以最坏的结果收尾,恐怕到时候就连我也没辙了。” 苏晚晴冷眼的看着他,这番话,威胁意味颇浓,“徐公子,请不要误会,事情不是我求着你帮忙,我和我爱人可以自行解决。当然,你有这份心意,我表示感谢,但绝不代表我必须任人摆布。” 徐昂傲然笑道:“苏总,你多心了,摆布你?我真的没有兴趣,我是在帮你啊。赵政是个什么人,你跟他打了几年交道,我想应该很清楚,如果你想指望他回心转意,没有我的话,你只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说完,他略微肆意的上下打量了苏晚晴一眼,那句“骨头都不剩”显然意有所指。一声“苏总”,苏晚晴油盐不进,他已经准备摊牌。 “好了,晚晴,这里苍蝇太多,聒噪得很,吵得人脑仁疼,咱们出去走走。”曲渊淡然俯视了徐昂一眼,嘴角笑意不褒不贬,但这句话,全无掩饰的嘲讽。 他这个职业,向来都说得少,做得多。曲渊不是一个伶牙俐齿之辈,不过那平淡却又俯瞰一切的神态,让高高在上的徐昂感觉到极大的侮辱。 他眯着眼睛,冷笑道:“朋友,奉劝你一句,做人别太高调,容易吃亏... 苏总,你新找的对象,比起原来那个金主境界实力各方面都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啊。” 徐昂,终于还是原形毕露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威逼利诱 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本性这个玩意儿,你不经历个生死大劫是改不了的。徐昂丝毫没意识到此刻的言行举止正在点燃曲渊的怒气值,除了极个别今天不会到场的人物,这个俱乐部的凤华分会所,谁会比他高贵? “徐昂!” “别着急,有什么事一会儿等赵政来了一起再说。”曲渊拉住暴怒的苏晚晴,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 苏晚晴心中一突,抬头紧张的看着曲渊。 徐昂哈哈大笑:“苏总,可别告诉我,这事儿你一直没告诉你的小情人啊?” 曲渊搂着苏晚晴,又宠溺的点了一下她的鼻子,一个动作一个表情,立时让苏晚晴心安。她对曲渊的隐瞒没有丁点儿见不得光的事,自是问心无愧,这件事情如果能在今天顺利解决,事后向他解释起来也轻松许多。 如果不能解决,她只能从其他方面再想办法,但不管方法千百个,她的底线绝无商量的余地。 苏晚晴醒悟,感激的看了曲渊一眼,这不相干的人,和他浪费这些口舌干嘛?原先还在怀疑徐昂为何突然转了性,果真是猫哭耗子。 再跟他多说一句话苏晚晴都觉得恶心,甚至她还在想,既然呆在这里纯属浪费时间,是不是带曲渊去逛逛商场实在一些?她挽着曲渊的手臂,就要准备离开。 徐昂勃然变色,低沉说道:“苏晚晴,如果你就这么走了,我保证赵政明天就会撤资。别以为有一个宋家就是你的大靠山,他们,远比赵政更可怕。” 巍峨如山岳的庞大气势冲天而起,然后一眨眼消失不见。曲渊浩瀚如渊海的眼神,压得徐昂说不出话来。 “如果让我知道赵政撤资是你搞的鬼,你最好想好如何向晚晴负荆请罪。” 他带着苏晚晴离开了大厅,这次,没人敢再说什么。 “少光,叫李玉带人过来!”看着曲渊他们消失的方向,徐昂阴沉开口。她不会走的! 几十上百亿的投资说没就没,她苏晚晴一介女流,有什么资格不在乎?有什么本事从其他渠道解决资金问题?真的想靠宋家,又或者肖慈虎? 呵呵,靠谁都不行,最后还得靠自己啊!徐昂笃定,她不敢走。 覃少光出去找人,徐昂的另一跟班不多时上前低声说道:“徐公子,赵总到了。” 徐昂阴恻恻的笑道:“让他去滕王阁等着,我一会儿就到。” “好的!” 原来,能参与堂堂佳成集团开发项目投资的合作伙伴,在他面前也不过如此。 苏晚晴此刻十指交织心情忐忑,埋着头跟在曲渊身后。那种善意的隐瞒而他似乎又对此知晓的情况,让她深感不安,很不愿意承认的,她不知道曲渊心中的想法。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和曲渊有种疏远的感觉,随后有一种凉意顷刻间袭遍全身。然后,她有些恐惧。 天凉了,微风一起,她只穿了一件半截袖长裙,有些冷,但她没有多余的取暖动作,哪怕手臂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一件灰黑色的西装披在她身上,直接盖到了她的大腿,也瞬间将凉风完全阻隔在外。 苏晚晴眼睛一红,突然好想哭,不知道为什么。 她不知道隐瞒曲渊做得对不对,可是她最简单的想法就是不想给他增加困扰,也不想让他误会,仅此而已。紧接着有一丝委屈莫名自心底而起,眼眶里蓄满了没流下的眼泪。 曲渊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低声说道:“傻妞儿,哭什么,我又没怪你。” 她哽咽说道:“对不起。” 曲渊捧着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低头看着她,“你会对不起我吗?” 苏晚晴愕然,随后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坚定说道:“我不会!” 曲渊温柔笑道:“那不就是了,你没有对不起我。可是你忘了,我是男人啊,你遇到越大的困难,就越应该要跟我说,不管我能不能解决,否则,你要这爱情干嘛?” 苏晚晴又把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我错了!” 像极了主动自我反省的小女孩,娇俏模样可爱至极。曲渊哑然失笑,他知道,这女人,爱他深了,仅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逮准了机会,曲渊又是在苏晚晴毫无准备之下精准的吃在了她可口的樱桃小嘴上,毫不顾忌那嘴唇上怪怪的口红味道。 苏晚晴呜咽了几声,随即就放弃了抵抗,双手环住曲渊的熊腰,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厚实有力的感觉,让她无比心安。 第一次在这种场合下接吻,苏晚晴的感官无比敏感,生怕有人路过发现他们。也的确有工作人员看见这对青年男女,不过俱乐部的成员身份高贵,他们也只是当做没看见,赶紧悄悄离开。 一直吻到苏晚晴满脸通红,突然感觉到有一只大手沿着她的小蛮腰往上攀,她低呼一声,死死压住就要作怪的手,好在娇躯大半部分都包裹在西装里,这才稍微没让她那么尴尬。 终于停了下来,苏晚晴眼神迷离把头靠在曲渊胸口上,口中不停低声喘息,动情的模样诱人至极。 “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呢?我应该没跟你说过啊。”所有的情绪都平复下去后,苏晚晴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曲渊捏着她的脸宠溺道:“你大概不太清楚安保公司的业务领域,如果你不跟我说徐昂的事,或许我也不会知道。不过一个省人大副主任的儿子这些年给你制造了这么多困难,作为你的男人,我又怎么能无动于衷? 查到他,赵政自然也就浮出水面了。” 果然和徐昂有关系,苏晚晴没觉得奇怪,或者说,南山省境内的任何一个排得上号的企业家跟他有关系,都是正常的。 她重新靠上曲渊胸口,把脸贴在心口中央,静静体验那一份安宁,还有幸福和甜蜜。 许久后,她声若蚊蝇的说道:“曲渊,我今晚...不想回家了。” 她的脸,已经红得跟个熟透了的大苹果一样。 曲渊伸手捏着她的下巴,眼神戏谑充满挑逗,“真的?” 苏晚晴锤了他一下,躲进他的怀里,没有说话。 温存良久,下午四点整,直到有工作人员过来提醒活动开始,两人才准备往回走。途中苏晚晴提出离开,因为显然继续留在这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曲渊摇头:“既然来了,我也见识见识这高官二代和五百强民营企业老板究竟有多厉害。我的女人,哪能是说欺负就欺负了的?” 半个多月前,他在家里跟她说:“从今以后,上天下地,天崩地裂,我都护着你。” 他紧紧拥着苏晚晴,心疼说道:“这些年,你辛苦了。” 一句话又弄得苏晚晴湿了眼睛,她使劲摇头,“不辛苦,这些年的磨难终于换来了你,一切都不辛苦!” 可是,她越坚强,曲渊心中的戾气,便越重。 这个充满了光明的世界,当他触及了脩罗的禁区,那能否承受得起他的雷霆怒火? 回到二层大厅,五百多名嘉宾悉数到齐,赵政自然在列,他和徐昂站在主席台最前方,不时低头耳语,神情淡然。 曲渊个高,一眼就看到了他,那两个月前在酒吧有“一面之缘”的人,算起来,他可还算是自己和苏晚晴的媒人啊。 想到这里,曲渊嘴角挂起一抹幽冷的笑容,拉着苏晚晴,径直走向那方。 “赵总,好久不见啊。”他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赵政身后,不轻不重的吓了赵政一跳,转身就要发怒,才发现说话的人个子极高,他不自然的仰起头来,下一秒表情定格。 第一百七十三章 按剧本走(求收求月求订) 都说贵人多忘事,他也差不多,不过曲渊的身高和身材,说是千里挑一万里挑一也毫不为过,加之在不久前生生抢了他到嘴的肉,哪里会忘? 所有想法只是在脑子里打了一圈,他和颜悦色的开口:“对不起,我想我们应该没见过面,我不认识你。” 曲渊不去辩驳,又看着徐昂说道:“徐公子,我看两位刚才聊得挺尽兴,不妨也给我分享分享?” 徐昂看了看曲渊,嗤笑一声,“苏总,看样子你们之间的问题已经解决了?莫不是没跟你这小男人完全坦白吧?否则我想身为一个爷们儿怎么都不至于那么快就原谅你,要不然,这还真的只是你养的一个小男人?” 苏晚晴冷笑:“徐昂,堂堂省人大副主任的大少爷,木禾集团幕后老板,总搞这些挑拨离间的小人之举很有意思么?” 徐昂浑不在意的耸耸肩,脸上风轻云淡,“你看,我没骗你吧?赵总就在这里,苏总,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啊。为了你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说服了赵总同意不撤资,为此,我木禾集团可给赵总让出了好大一块肥肉。” 有李玉和一干人等在身侧,徐昂泰然自若,他喜欢这种将一切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感觉。苏晚晴,今晚注定是他床榻的座上宾。 苏晚晴饶有兴趣的问赵政:“赵总有什么条件,不妨直言,如果我能做到的,自然义不容辞。” 赵政咧嘴,刚才一看见苏晚晴他眼中的火热就没停,这前凸后翘的魔鬼身材包裹在长裙礼服下,无法想象里面是怎样一副别有洞天的风景。 自从上次在酒吧里显露了原形,他就没打算继续在苏晚晴面前费劲扮演什么谦谦君子,他就是要得到她,哪怕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 “苏总,咱们之前有些误会,给你带来了一些困扰,这样,你今天在,我就借这个机会向你正式道个歉。当然,也要感谢徐公子牵这根线,这杯酒,我先干为敬。”赵政端了桌上一个杯子,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好了,酒喝完了,我再给苏总解释一下这两期项目我要撤资的原因...” 苏晚晴直接打断:“赵总不需要费那些口舌,直接说有什么条件即可。” 赵政努努嘴,没有丝毫不满,“苏总快人快语,那我就直说吧,条件很简单,我这位徐兄弟自从和你离婚之后整天魂不守舍,就想着哪天还能跟你再续姻缘。我跟他认识多年,感情莫逆,实在不忍心看他这么沉沦下去,如此便想着,如果我有机会能撮合二位,也算是了了我这兄弟的一桩大心愿啊。” 苏晚晴听得恶心,这些人编纂说辞脸不红心不跳,是非黑白全能颠倒。 “若是我不答应,赵总便在明天就要撤资?” 赵政为难叹气,“这也是实在没办法的事。” 苏晚晴咬牙冷笑,饶是她已经不对这件事情抱任何希望,也还是被徐昂和赵政两人的无耻言语气得厉害。 曲渊站在苏晚晴和赵政的中间,从始至终他都被那两人刻意忽视,虽然人高马大也感觉跟空气没什么区别。 他握了握苏晚晴攥紧到指节发白的拳头,清晰的感受到她的愤怒,他侧低着头吻着她光洁的额头,无奈的说道:“早就跟你说了,跟这两个傻逼说话纯属浪费口水,有时候,暴力远比其他任何方式能解决问题。” 苏晚晴一脸无辜,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了? “你说...什么?”徐昂表情噙着微笑微凝,一字一顿沉着有力。李玉四人迅速向曲渊围拢,气势摄人。 曲渊左手揽着苏晚晴腰肢,表情在他从苏晚晴看向徐昂的同时由宠溺变成了冰冷。 “你笑个毛?” ...... 冰一样的凝固,就连热情洋溢拼了命在众多豪门千金和贵妇面前发挥才华的主持人也没了声音。曲渊只是平平无奇的说了一句话,语气比那长白山的农夫山泉矿泉水还要淡,徐昂终于变色,阴森狠厉! 无需他发话,身材最高大的李玉从曲渊背后猛然探手,想要将他扳倒在地。 刚将一只手抵在曲渊的腰部,另一只手还没待他踮起脚尖勒住曲渊的脖子就被曲渊右手往后一捞。一只大手直接钳住了李玉腰部,微一用力,李玉痛哼一声,随即手上力道崩散,失去了战斗力。 还没结束,李玉就感觉像是被一个巨人扯了一下,然后身不由己的在这雄浑力道下向着一桌香槟塔腾飞而去,下一秒,重达一百六十多斤的人体炮弹重重砸在香槟塔上,清脆的碎裂声打破了大厅的寂静。 另外三人动作其实也不算慢,但是在犹如天堑的实力差距之下就连理论上的逆袭可能都没有。 曲渊保持着单手搂住苏晚晴的姿势,右手精准捏住一人脖子然后直接轮起来甩了一圈,把另外两人砸得五脏移位,这幅震撼的画面让现场很多人不约而同想起了周星驰的电影《功夫》里面包租公与两个瞎子高手大战时抡起两人画太极阴阳图的场面。 一介武夫,公然在社会名流场所行凶! 曲渊像个没事人似的张嘴露出一口白牙,“赵总,为什么不长点记性呢?难道上次那个叫郑强军的没告诉你,下次遇见我应该要夹着尾巴走路吗?” 赵政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绝没想到曲渊真的敢在这种场合翻脸,毕竟这是连徐昂这种人物来了也要低调的地方。 这武夫是真的没脑子还是无所顾忌?凤华分会所虽然不如帝都十安市的天京总会那么显赫,可这毕竟是他的分支! 他故作镇定的扶了扶眼镜,沉心静气的说道:“敢在天京俱乐部闹事的,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 曲渊冷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苏晚晴同样神色淡然没有说话,她相信自己看好的男人,并非盲目,因为他的泰然自若,因为他那一身她只在电影里看见过的本领,还有他敢和宋廷彦宋廷君翻脸的底气。 不过手心里的冷汗还是显示了她心底的一丝紧张,她这些年亲身体验过徐昂手上拥有的庞大能量,区区一个天鹰安保的创始人,远不足以在这里肆无忌惮。 “上天欲使其毁灭,必先使其疯狂。苏总,这几年没有我在你身边,看人的准星都差了很多啊。我好意助你摆脱困境,你不领情,我不怪你,可是,非要把我的脸当着这么多朋友的面打得啪啪响,然后把自己往绝路上逼么?”徐昂谈笑自若,眼前的处境对他来说,似乎没什么值得担忧。 “好人当了太长时间了,苏晚晴,你是不是快忘了,我还有那狰狞的一面了?” 苏晚晴心中没由来的一阵不安,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大厅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二十余名身穿制服的警察鱼贯而入,为首一人龙行虎步走到曲渊等人跟前,环视了众人一眼,没开口讲来由,却是先和徐昂打招呼:“徐公子,听说这里有人报警打人,扰乱公共场所秩序,危害众多尊贵客人的人身安全。我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希望徐公子,和众位宾客没有受到惊吓。” 若是放在平时,徐昂是不屑和这些警察开口的,今天情况特殊。 “你应该就是刘所长吧?我没事,只是苦了我这几位弟兄平白受罪,恐怕得去趟医院才行了。” 刘所长浓眉大眼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他义正言辞的说道:“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凶,在我们这么高的打黑强度下还敢这么肆无忌惮,若是传出去让群众百姓知道了,怕是不知道又会把我们骂成什么样子。徐公子,诸位宾客请放心,我一定将凶手绳之以法,还大家一个公道! 徐公子,还得麻烦你指认一下,凶手在哪?” 第一百七十四章 持续发酵 徐昂微笑着扭头,看着苏晚晴不说话,没让他失望,他从苏晚晴的眼中看到了让他兴奋的那丝恐惧,还有挣扎。 “别指望肖慈虎会来救你了,在宋家的虎口之下,他迟早都是一尊泥菩萨,自身难保!装逼的确不犯法,可是装逼找死啊。”他摇着头,似乎在责怪苏晚晴怒其不争。 曲渊索性坐在桌子上,一屁股挤下了一堆杯子,“抱歉,让你担心了。” 苏晚晴摇摇头,她是担心了,甚至是慌张了、惶恐了,可是她不介意,因为他所有的罪,都是为她承受的,他所有的困难,都是替她面对的。这不就是她一直在等待的避风港湾么? 他摸着苏晚晴的脑袋,心中有些歉意,让自己女人担惊受怕,天大的罪过啊! “人是我打的,要抓我吗?” 他笑容和煦,平静如水,哪怕是苏晚晴,也不会知道曲渊内心此刻正在酝酿一道可怕的风暴。他笑得越灿烂,心中的怒火,就越恐怖。 谁会最后点燃脩罗狂暴的引线? 刘所长难得在徐昂面前捞了一个露脸的机会,别说两米高的曲渊,就是面站着的是二十米高的金刚,他也一定要给它戴上手铐脚镣。 “打了人还敢在警察面前这么嚣张淡定的,你是第一个。很想被抓是吗?我告诉你,在我刘进这里,就是天王老子犯了事,也一样的结果,别以为我拿你没辙。 给我铐了!” “不行,你们不能随便抓人!”苏晚晴大惊失色简直就要语无伦次,连忙站在曲渊身前面向那些上前的警察伸开双手,像是老鹰捉小鸡里的那只勇敢的护犊子的鸡妈妈。 画面滑稽,曲渊不知怎的,看着眼前这个娇小的女人眼眶突然一热,这个在战场上被好几颗子弹打穿了腹部都没哼过一声的男人,竟差点流下泪来。 他从身后抱住苏晚晴,疼惜说道:“你这傻妞儿,理会这些瘪三做什么,别说来几个警察,玉皇大帝来了又如何?” 刘所长哂然一笑:“不见棺材不落泪,当我是纸糊的么?” 曲渊懒得再废话,一个大脚把刘所长踹出去了五六米,差点昏死过去,再下一秒几乎就是出气多进气少了。上来的两个警察一愣,然后在惊恐中看着曲渊的身影不断放大,紧接着两人应声倒飞回去,重重跌落在地。 公然袭警?! 徐昂气势越加冷冽,这个曲渊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局面显然已经走向他无法控制的方向,至于赵政...连他都有种无可奈何,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又能起多大作用!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曲渊强横的暴力,摧枯拉朽的消弭了他所有的攻势。 突然曲渊回头一望,徐昂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好像看到了一头凶兽。不过从小到大习惯了高高在上,他还是不愿意相信区区一个苏晚晴身边会有人敢对他如何。 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说不清的,至少在徐昂这个层面,还无法完全理解。甚至是他口中的宋家,他也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曲渊在所有人发愣的时候就这么清晰明了的伸手捏住了徐昂的脖子,“当真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 如果刚才大伙儿都只是愣了神,那此刻就完全是紧张和恐惧了,尤其是赵政和那一群警察,就连半靠在椅子上还没舒缓过来的刘所长也跟浑身被电了一样腾地站起来。 他目眦欲裂的想要大喝,但刚一深呼吸就感觉胸腔撕扯疼得他直抽搐,所以他只是张了张嘴,然后脸色狰狞的又重新坐了回去,就连倒吸一口凉气都做不到,曲渊这一脚,后劲十足啊! 真切的闻到了死亡气息的徐昂惊骇欲绝,权势金钱,在生命危在旦夕那一刻统统都会一文不值。他双手不停挣扎着拍打曲渊手臂,脸色已经涨得发紫,呼吸也越来越困难,死神,真的就要来了。 一个武力值超越了世俗可以理解的范畴的人,千万不要让他犯了混,或者说,千万别让他失去理智,否则极有可能伤敌一人,自损一千。 而在这之前,若是曲渊真的杀了徐昂,会有无尽的麻烦的,苏晚晴惊恐的想着,更直白的讲,不亚于灭顶之灾! 好在曲渊知道这一点,他也不可能真的在这种地方堂而皇之的暴起杀人。 他猛然松手之后,徐昂条件反射般的后退了一大步,早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的覃少光急忙扶着他,所有刚才憋在嘴里没吐出来的威胁言语全部被他咽了下去。 “徐公子、赵老板,我想两位现在应该懂事些了。其实大家都是合作伙伴,不要搞强买强卖那一套,苏总的两期项目赵老板非要按市场行为撤资,我们没有意见。” 市场行为几个字,听起来有些刺耳,意思再明显不过。 非暴力,不合作! 这已经不是把徐昂和赵政的脸打得啪啪响了,而是直接将两人按在地上摩擦,五十多岁的老男人赵政气得都快七窍生烟。 他尽量以不会再触怒曲渊的平静语气,心中再三措辞之后开口说道:“年轻人,冲动是魔鬼,这本来也不是多大个事,谈判本就是一个双方相互让步的过程,谈得拢就谈,谈不拢也要尽量的和气生财。你一上来就把人往绝路上逼,常人到也罢了,可是徐公子是谁?你这么做,就当真不为苏总考虑考虑?她以后在佳成集团该如何安身?” “威胁我么?” 赵政心中一紧,表面依然镇定,“我没必要威胁你,我只是想好心提醒你,别人你打了也就打了,可是徐公子是谁?你行事没有丝毫顾忌,但却将苏总置于身外不顾。肖慈虎再怎么牛,你认为他敢在这时候保她么?或者我再说句不太好听的话,你真的认为仅凭一点个人能力可以在这里横行无忌?” 曲渊平和笑道:“我的确认为凭个人能力可以在这个世界任何地方横行无忌,前提是,你要有足够的实力。” 刘所长终于缓了过来,刚才的奇耻大辱几乎让他暴走,不过就连徐昂都被曲渊拉着去死亡边境线上走了一圈,他自然不是那种没脑子的人。 阴鸷的眼神刚好被徐昂捕捉,他现在还一手捂着脖子,那里被曲渊捏得青紫痕迹明显。 徐昂没对他有任何示意,但仅从他平静眼神的深处,刘所长明白了他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打了一省人大副主任的儿子还能全身而退?这要是传出去,恐怕第二天他就得卷铺盖走人,甚至还能不能在南山省待下去都是两说。 要知道徐昂叫他过来,那本是要压阵的。 赵政在一旁稳住曲渊,刘所长安排一人悄悄从侧门溜了出去。 第一百七十五章 步步紧逼(求支持) 心底涌出了无限不可思议的苏晚晴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她无法想象徐昂这样性格乖张的花花公子竟然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对曲渊“服软”,尽管她相信这只是暂时的。 不过徐昂好像从来不信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一说,所以她在一方面仰慕曲渊的强大魄力,另一方面又不无担忧,总觉得赵政这个打了数年交道的老狐狸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总有些说不上来的原因。 “赵总,既然关于你撤资的事情已经没得谈了,那我们继续呆在这里没什么意义。当然,佳成集团依旧还是贵公司最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我们来日方长。”恢复了理智的苏晚晴重新变回那个睿智干练的女强人,今天不算是双方第一次撕破脸皮,早在上次赵政酒吧里想要强行带走苏晚晴,那会儿两人就已经没有再谈合作的可能。 看两人要走,赵政呵呵笑道:“感谢苏总理解,违约金我会在双方洽谈商定之后第一时间支付到贵公司账户。不过今天苏总既然来都来了,机会难得,何不多认识一些朋友,也不算白跑一趟。” 苏晚晴不欲浪费时间,“不劳赵总费心。” “两位,不妨再等等?好像还有件事情,我忘了跟两位说。”赵政的笑容,更亲切了。 细微的氛围变化没逃过曲渊的观察,就好像一只蚂蚁无意间掉在了蜘蛛网上一样,他只是在那霎时就有了察觉。 片刻之后,他比大厅内其他众人更早的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听那整齐的步伐,绝不是寻常警察可以比拟。 果不其然,当声音传到大厅门口的时候,所有人脸色都变了,震惊、新奇、幸灾乐祸不一而足。这里面真正和徐昂或者赵政相干的人不超过百分之五,其余人都有各自的需求。 已经见识了曲渊雷霆手段的宾客不会有谁傻到为了那些猎艳的目标虎躯一震上来拔刀相助当个短命英雄,反倒是更希望苏晚晴这个久闻美名的大美人能够跟徐昂为首的几人碰撞出更花哨的火花,这样刺激的场面只看电影是绝难以尽兴的。 大多数人都不约而同的期待接下来曲渊还会不会有更激烈的反应。 下一刻,大门再次被推开,这次不再是队形散乱的警察,竟是直接来了一支荷枪实弹的特警中队。 苏晚晴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儿,她万万不会想到,徐昂抛出来的一个根本不存在希望的饵,竟然惹出了这么多的是非。 曲渊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不是特警难以应付,也并非畏惧,而是他们出现,那就代表事情的性质变了。 “哦,我想起来了,苏总,我忘了说的那件事就是,可能两位还走不了啊。”赵政心情终于宽畅了,今天下午到现在之前就一直不顺,原本以为和徐昂商量了许久的圈套,就算有漏洞,不过以苏晚晴的本事,也只能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他俩宰割。 却没想到一个行事毫无章法的曲渊完全打乱了两人的计划,乃至于局势颠倒让他们陷入了被动。 但是他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的,否则徐昂颜面何存? 从最开始他偶然接触到苏晚晴,第一次见面就倾倒在她风华绝代的姿容下。手掌庞大的集团财富外加因为结识了不少高官尊爵而抬举起来的身份,他早已经无法忍受家里那个成了黄脸婆的贤良发妻。 这些年利用手中权势残害了不少黄花大闺女,甚至就连闺中妇人,只要他瞧上了眼的都没放过。更令人发指的是他的一个特殊癖好,每次找女人他只喜欢挑那些不喜欢他的,越反抗,他越享受。 所以非常遗憾的,上次在酒吧里挑逗曲渊的那个年轻性感的女孩毫无悬念的成了他床榻上的又一个牺牲品。 苏晚晴的天姿国色和离异情况还有既能主外又能主内的特殊加成,几乎完美的契合了赵政所有的变态趣味,于是他初见之下就毫不犹豫的下定了决心,一定要通过各种手段把苏晚晴弄到手。 三年下来他通过各种合作的方式和苏晚晴接触了许多次,但是这个女人不同于以往他认识的任何一个,哪怕他后来越发明显的威胁终止合作,她也没有一点妥协的意思,以至于他耗费了巨大的精力但是始终连苏晚晴一句稍微越界点的话都没听到。 一次他知道不是意外的偶然机会,只见过几次面的徐昂居然主动找到他,当他得知苏晚晴是徐昂前妻之后寝食难安了好一段时间,后来才发现两人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密切关系。再后来,关系非但不密切,原来他俩对于苏晚晴的惦记,纯粹只出于一种贪婪的欲念,于是两人不谋而合。 更让他惊喜的是,得知他通过苏晚晴与佳成集团有好几个项目的深度合作,徐昂甚至不介意和他共享美人。两人就此达成一致,大有不拿下苏晚晴誓不罢休之势。 到现在苏晚晴都还不知道,两个月前她酒吧里的那一次遭遇其实就是徐昂和赵政的合谋。 如果没有曲渊,那一次两人应该就已经得逞了,双龙戏凤本是赵政一箭双雕的绝佳策划,既能得到垂涎已久的大美人,还能借此将徐昂死死绑在他的身边。尽管他不完全相信徐昂真的愿意将这么个娇滴滴的美女拱手相送,事实也的确如此,不过他并不是没有准备。 这一切完美的计划被曲渊这个绝对意料之外的因素破坏,赵政心中的怨毒愤恨不比徐昂少丝毫。可是介于曲渊无人匹敌的武力值,后来又了解到他确实和肖慈虎有些不生不熟的联系,也只能就此作罢。 但是只要苏晚晴还在佳成集团,或者说她只要还上班工作,甚至说,只要她还在南山省,那徐昂就有办法达到目的。一介女流,从没有逃出他手掌心的例子。 背负了高达百亿撤资带来的上亿违约金,而且还不算城东两期优质项目带来的后续长远的经济和社会效益,更会得罪庞大的佳成集团和背后势力雄厚的肖慈虎。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只为了一个苏晚晴和徐昂的空口承诺。多年来绝境逢生的赵政果断的走上了万丈悬崖的钢丝。 可以说,如果这次还不成,那他要面对的将不再是来自与佳成集团分道扬镳带来的对立,还必定会有无法保证的徐昂的暗流攻击。 所以他几乎带上了可笑的破釜沉舟般的斗志,不成功便成仁。 看起来这是苏晚晴和赵政之间关于他就城东项目撤资的事情,但实际上徐昂才是这其中的真正主导。这次他不再做幕后主使,有了他的亲身参与,赵政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失败的理由。 可是艺术高于生活,也终究是源于生活的,戏剧化的巧合再一次出现,还是同一个人! 输就意味着不久之后必将失去一切,赵政心中掀起了滔天狂怒。如果没有徐昂,那他也只能和上次一样空手而归,可是今天...民警来了...特警来了,这个叫曲渊的年轻人,你给徐昂脖子上的这一捏,捏得好啊! 赵政此刻满面春风,感觉连呼吸都通畅了许多。 第一百七十六章 戏剧化的反转(上) “徐昂,你非要鱼死网破?” 徐昂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惊悸,一脸无辜的说道:“晚晴,我都这样了,你觉得我还能对你怎样吗?” 赵政心中猛地一愣,条件反射般的意识到,徐昂在退,摆明就是要他往上啊!无奈的是刚才他的情绪几番激烈到了极致的交替之中,没能控制好自己。恨的是徐昂此举,显然就是顺水推舟。正好他被曲渊那似神似魔的一击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这番话说得无比自然,合情合理。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既然徐昂已经选择了浮出水面,就断然不会轻易回避,拖拉犹豫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不可控制。那如果他选择回避呢?会是哪一种万中无一的情况? 无数个念头在赵政脑海中一闪而过,优柔寡断不是他的性格,他略显嚣张又刻意的表现出克制的低沉笑道:“苏总,谈,那就要心平气和的谈。你身边这位朋友太暴力,连警察都不放在眼里,我们都是普通人,不得不防,希望你能理解。” 刘所长和特警中队的队长在一旁交谈了几句,中间不停的对着曲渊和苏晚晴指指点点,特警队长顺着他的手势上下打量两人,不时询问点头,苏晚晴一颗心直接沉到了谷底。 一旁的徐昂索性将戏演到底,面无表情的看着刘所长的表演,心里想着这人看着傻愣愣,没想到竟然还挺上道。他只是一句话,赵政这样的老油条懂他心思那是必然的...这个人,或许可以找机会给他动一动,也方便以后为自己做事。 突然人群一阵涌动,有惊呼声不断从大厅靠主席台的左侧传来,那里有一道侧门。因为人太多,起初还没引起徐昂等人的注意,过了这一会儿才看到端倪。 一个年过七旬的白发老者在众人簇拥下走向大厅中央,他身形坚朗、精神矍铄,不过人看起来很严肃。周围的拥趸不少,但大都不敢走太近,四名保镖前后左右将他团团围住,排场颇大。 便是这样,也没人觉得他太过张扬,只因他本应如此。 如果说徐昂是今天晚会的王爷,那他就是名副其实的王,与生俱来的尊贵和威严。这种气质,隐约徐昂只记得一次在几个宋家人身上见过,而他还不知道,那几个宋家人只能勉强算作宋家人的旁支。 苏晚晴口中那个神秘人物,今晚真正的重量级人物到了,好像听人说他家上一辈人曾受过三代国家领导人的接连会见,上上一辈人曾是开国领导人的多次座上宾。 他们家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是卫国战争时期的红色资本家族,是建国后第一个动用家族战略储备资源为国家购买土地、支持土改的家族,也是经济开放后第一批为国家提供混改试点的家族。 老人名叫孔凡宗,是孔家第五代家主,今年七十六岁。 孔家人的身份特殊不仅体现在他们这几十年与国家层面领导人的特殊关系上,经过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势与国家共存亡以及建国后百废待兴的艰苦岁月,他们在禾国经济复苏之后也理所应当的迎来了自己的红利。 得益于每一代年轻人都完整的继承了家族的发展观念,百年下来现在隐隐有富可敌国的迹象,这样的家族在全国来说虽然近乎于快要绝迹,但毕竟也还有几家。由于历史因素,家族中有太多不可公诸于世的秘辛,所以这些家族基本也都低调隐匿在社会之中。 曾经的辉煌荣光犹在昨日,这些家族的子孙后代,也没人想、更没人敢忘记祖辈昔日的至高荣耀。就像他们之中的老人曾说,如果需要,家中的男丁只要还能上战场今天就可以端枪上阵,家中的产业明天就可以全部变卖以支持国家。 那第一批作为空军飞行员为国捐躯的世家子弟,至今仍是他们心中不可撼动的榜样!这名七十多岁而从心所欲的老人,现今也依旧还有这样的自豪。 他本没什么兴趣参加这样的活动,对他而言并不需要,也过了那个年纪,只是身为俱乐部创办人之一,今天正好又身在凤华,这个名动禾国的老人,便来走个过场。 曲渊回头一看,然后不动声色的转过身去背对着孔凡宗,但身形依然出众。 徐昂和赵政不约而同的走了两步想要迎上去跟老人家打个招呼,却看见孔凡宗不知为何,突然疾步向他们走来,眼神急切炽热,就连呼吸都变了。 两人脸色一僵,继而从心头喷涌出一股激动,心脏怦怦直跳。一个孔凡宗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便是徐昂,如果能得到他的丁点青睐,绝对能让他的父亲在省里的位置更上一层楼,至于赵政更不用说,摆脱徐昂的桎梏还是其次,攀上这棵大树,对等佳成集团甚至都指日可待! 两人刚一躬身,孔凡宗却只是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直接从他们身边越过没做过多理会。 “恩公,是你吗?”老人脸上饱含了期待还有不可抑制的激动。 众人惊愕,徐昂和赵政脸色再次僵住,心中一紧。孔凡宗,这是在和曲渊说话么?! 曲渊给了不安的苏晚晴一个微笑,转身过来,“老先生,真是巧啊。” 果然是他,孔凡宗到死也不会忘记的救命恩人!这个德高望重就算徐昂见了也得规规矩矩的老人,突然鼻息一热,几十年没流过泪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下一刻两行眼泪丝毫没有停留从脸上滚落,他深吸了一口气,笑道:“没想到,没想到还能再见面...这几年,我没再睡过一个安心觉啊。” 三年前因为家族企业的业务以及其他不可公开的需要,他带了两个助理前往南非,三天两晚的考察和谈判顺顺利利,没想到在返程途中遭遇突变。两个助理兼保镖当场直接被射成了筛子,他也被绑匪辗转几天最后扣押在了索马里。 也就是沈重、曲渊、高弘武、李冬魁营救人质的那一次行动,后来回国后他才知道那是一次专门针对他们这个特种作战分队的阴谋,而他,有史以来唯一一次成了别人的一颗棋子。 四个人面对了上百的携带优秀装备且个人实力精湛的武装分子,孔凡宗亲眼看着李冬魁被敌人的火力吞噬,就像将一个活人扔进了亚马逊河里,一群食人鱼将他的肉一块一块撕碎。 李冬魁的双手、胸腹、大腿被敌人生生打到分解,最后能找到的,只是几块衣服碎屑。 他知道祖国有很多战士一生都站在阴暗的角落,只为将那些普通人无法看见的战争消弭在那个世界,御敌于国门之外,让他们得以安居乐业。 可是眼睁睁看着那个可以做他孙子的,一米九的大个子活生生的从有到无,脑海中的画面像电影一样重现,孔凡宗一个人的时候时常哽咽得像一个孩子。 你们的名字无人知晓,但你们的功绩与世长存! 第一百七十七章 戏剧化的转折(下)求赞 这是今天这个会场唯一一个,甚至是回国后唯一一个知道曲渊过去的人,尽管也无法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曲渊本应该暴起一股杀意,一如沈重面对那个神秘道士... 兴许是因为救了他吧,用李冬魁的命换了他的命,曲渊看到了过往,心中只剩下唏嘘。 担心老人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曲渊平和开口:“老先生,平淡就是福,对不对?” 孔凡宗何等人物,上到国家级政要下到黎民百姓,富到福布斯穷到贫民窟,没有他没打过交道的。他点点头,情绪已经平复过来,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气氛不太正常,为何还会有几十名民警和持枪特警? 他疑惑的看了一圈,身边就有人两步上前低声说道:“是徐公子和赵总跟您的这位朋友有些不愉快。” “是误会、是误会...”赵政连忙惶恐的“纠正”,心头大感不妙,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徐昂,迎面而来的却是对方悠然一现的森冷目光,他咯噔了一下。 孔凡宗眉头一拧,冷声说道:“误会?还来了这么多警察?赵总,你别是想告诉我,这帮警察不是你叫来的,或者说,这也是误会?” “徐公子,我很想听听这里面的故事,不妨你和我说说,怎么误会了?”徐昂的这些手段,在他眼里也就是小屁孩自作聪明的把戏,赵政忌惮徐昂背后的强大势力,但是在孔凡宗这里还差得远。 覃少光不知道孔凡宗的身份,虽然看出来他绝不一般,不过这种问题徐昂当面如何回答?说是或不是,怕都不好过关。 徐公子需要我! 他心中大声嚎叫,亢奋得跟打了激素,然后自以为掩藏好了情绪,卑微笑道:“老先生,请容许我给您解释一下,事情是这样的,这位赵总和我们徐公子是多年好友,而他恰好在徐公子的前妻,也就是这位苏总所在的公司有合作项目。” 孔凡宗一乐:“有这么多人物关系?” 徐昂心中暗骂,这个蠢货!这个时候最好的做法就是直接把盆子往赵政身上扣死了,虽然民警和特警都是冲着他来的,不过在孔凡宗出现之前徐昂就已经把赵政拉下来垫了背,赵政既然接了这个锅,那就没必要再把徐昂这两个字牵涉其中了。 覃少光自作聪明的把他的名字提出来,孔凡宗是什么人?你特么吸口气他都能知道里面含了多少二氧化碳。 秦少光还浑然不知,一看孔凡宗有了兴趣,以为这番说辞奏效,正打算继续发挥才华,甚至都想着今天要是能化解了徐昂的危机今后他的人生必将迎来新的高峰。 徐昂直接开口:“孔老爷子,如果因为赵总而给您这位朋友带来了困扰,我们向您的朋友诚挚道歉,不过据我所知,确实是因为苏总和赵总之间的合作出现了一些问题,今天他们就是为了解决这些问题而来。 赵总,你也听我一句劝,生意归生意人情是人情,不要因为生意谈不拢而伤了和气。” 他这无耻的功夫,比起覃少光可要深厚多了,如果孔凡宗只是一个企业家,任他有再大的体量和规模徐昂也可以平常心对待,不过孔凡宗身份太多,这就让他不得不谨慎了。 现下已经不是尊严不尊严的问题,而是他赵政的公司明天还能不能活着,他赵家明天还能不能继续存在的问题。就连徐昂都不敢奈何的孔凡宗,他能如何? 大树不是那么好靠的,古语说伴君如伴虎,只要棋局够大,他们这些人随时可以沦为棋子。 至于今天之后徐昂会怎么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赵政觉得自己有些天真的想着,既然今天帮他解了围,好歹得念个情吧? “的确是我莽撞了,曲总、苏总,今天这件事是我赵政做得不对,希望两位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的无心之失。苏总,关于这次我们两家项目合作的事情,如果你这边还没有找到更优质的投资人,我依然愿意作为佳成集团的战略合作伙伴,只要你一句话,我们可以找个时间,把这两期项目的合同内容再做优化。” 不仅当面认了错,还直接送了个大蛋糕,苏晚晴听懂了赵政的意思,所谓的合同内容再做优化,无非是将双方的合作内容再做一些让步,目的便是换取苏晚晴现在的松口。 苏晚晴还有点懵圈,曲渊只是一个还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家中父母都是老老实实的农民,没有任何特殊背景。就算说他现在是一个安保公司的老板,但那公司也就成立不到一年时间,怎么可能结识这种传说级的通天人物? 可想不通归想不通,事实就在眼前,徐昂和赵政前后一百八十度的态度转变也做不得假,她不由看着曲渊,实在没底啊。 “没关系,既然赵总都亲口说了撤资是没办法的事情,大家同路不同心,就不要互相勉强了,后面的资金问题我们自己解决。”曲渊一手轻抚苏晚晴的发丝,如徐昂所愿,只口不提他的名字,却一句话又把赵政推向了悬崖。 孔凡宗笑得和善,直接开口堵住了赵政的话头:“赵总无需再解释了,我大概明白是什么情况,没有关系,如我这位朋友所说,谈不拢的事情也没必要在我面前强人所难,你说呢,徐公子?” 他只要了曲渊一句话而已,其他人怎么说的,事实是怎么回事并不重要。 徐昂强笑一下,欠身说道:“老爷子说的是,生意嘛,本就是合作共赢,强买强卖的事情谁都不会做的。” 赵政心头苦不堪言,就是观音菩萨亲临也不可能算到这个平平无奇的傻大个竟然会有这么庞大的能量啊!孔凡宗那番话虽然没说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但在他听来那简直就无异于于无声处听惊雷。 赵家,危矣! 孔凡宗又对苏晚晴笑道:“久仰佳成集团的大名,我也一直很期待可以和佳成集团有共谋发展的机会,不知道苏总赏不赏脸?” 啊?! 他、他说什么? 苏晚晴一呆,似乎不敢相信孔凡宗的话,微张着嘴煞是可爱,看着这老人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徐昂和赵政两人心中震动无以复加,他们自然相信孔凡宗是有这个实力的,别说几十亿,就算要再在后面加个零,只要他看准了,那也不是没可能!可这曲渊到底是什么人物,有资格和这样的泰山北斗谈笑风生? 终日打雁,终是被雁啄瞎了眼。两人都是见多了世面的人物,自然不会再白痴的认为这只是单纯的曲渊运气好而已。因为哪怕站在孔凡宗面前的是一省地方大员,也得恭恭敬敬的喊他一声孔老爷子! 曲渊发现自己有点喜欢轻抚她的脑袋,一头大波浪的长发经过长年精心养护非常顺滑,手感很好。这个大了他四岁的单亲女人,已经完全将他视作了依靠,此生若他再离她而去,她将人无完人。 “孔先生有此意愿,你不妨留老先生一个联系方式,如果真的有合作的机会,岂不很好?”他就是苏晚晴最大的靠山,他说成,那苏晚晴心里最大的一块石头就已然落地。 第一百七十八章 重头戏(上) 这是苏晚晴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天大机运,谁会想自己跟这样的人物产生联系,说出去只会让人觉得异想天开。她也好奇曲渊到底是怎么和孔凡宗认识的,当然,纯属好奇,还有一种感觉是由衷的幸运。 孔凡宗也不由深深看了苏晚晴一眼,慈眉善目的模样让徐昂和赵政等人羡慕极了,这样的大树,谁都想攀啊!赵政都禁不住想,要是现在跪舔苏晚晴还有用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虔诚的拜倒在她的脚下。 苏晚晴忙不迭的点头,脸色激动又迷糊,“孔先生,能有机会跟您合作是我们佳成集团的无上荣幸,感谢您的支持。” “不用这么客气,合作共赢,我是投资优质项目,为了盈利而来,我想苏总不会让我失望吧?”他没有在第一次见面就把苏总捧上神坛,这样既会显得虚伪,以他的身份也不可能如此。 他自然也不会点出是因为曲渊的关系而对她有特殊照顾,尊敬他,就要尊敬他身边的人。他这个段位也向来不会说太多好听的话,合作共赢,并不虚假,所以这句话,才最中听。 苏晚晴没有俗套的上去递名片,看得出来曲渊和孔凡宗应该属于那种好久没见的老熟人,这种方式太过商业化了。 原本打算亲自解决赵政撤资的事情,曲渊和沈重的性格不一样,他没想那么多顾忌,即便发生了几个月前的暗杀事件。生活是自己的,他还有几十甚至上百年的大半辈子,诚然承担那部分责任在他看来同样必不可少,但这不代表他要将自己的未来全部奉献牺牲。 更重要的一点,他从来不认为在自己的国土上,能有人将他脩罗的生活破坏到为所欲为的地步,没人有那个本事! 这一点应该是与沈重最大的不同,兴许沈重自小就与父母生活在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十八岁步入社会后又很快进入部队,没有与社会过多接触,导致他除了自己对外界向来没有多少安全感,以至于他现在神不知鬼不觉的为情所困,心中苦恼而一直不得良方。 等苏晚晴与孔凡宗亲自互换了联系方式后,曲渊就和孔凡宗告辞准备离开,这个晚会他毫无兴趣,诸多豪门贵族也被他视若空气。 孔凡宗没料到时隔三年还能在都市中的这种场合与恩人重逢,这算是他今天最大的收获,甚至在他看来,这已经是他这三年来最大的收获了。 他殷切的看着曲渊,诚挚说道:“既然你已经回来,不知道方不方便也留下一个联系方式?说不定以后我还有些事情会再找你帮忙。” 这话客套了许多,出了那次绑架事件之后,他的安全工作受到上层领导高度重视。回归都市,要说帮忙,也只能是他帮曲渊,而不是曲渊帮他,这么说,无非是他个人谦逊得体的表达和曲渊建立联系的想法而已。 曲渊努嘴一笑,“正式向孔先生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爱人,苏晚晴,佳成集团事业部总经理。如果孔先生有什么事需要找我,可以和我爱人联系,不便之处敬请理解。” 他的眼神异常深邃,孔凡宗一眼便知,并非曲渊太高傲耍大牌,他的过往属于国家绝密,但凡了解一点点的人都最好跟他这辈子不会再打任何交道。和苏晚晴多联系,一来不至于拂了他的面子,二来也给苏晚晴创造更多的机遇。 孔凡宗心中不免有些遗憾,但也表示理解,再次和苏晚晴致意后,目送两人离开。那群围在曲渊身边数米远的民警特警纷纷散开,今晚注定无功而返。 一直从大厅到上车,苏晚晴都还处在梦幻之中,似乎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应该是吧,那可是孔家的家主啊!苏晚晴这个圈子平日没少讨论这些站在共和国乃至世界财富金字塔顶端的风云人物。 带着她找了一家环境优雅简约的餐厅吃晚餐,苏晚晴见识了很多次还是被曲渊惊人的食量震撼,她打趣说就算哪天曲渊的公司开破产了,好在她也养得起,不用担心被曲渊吃成一个要饭的。 她一碗米饭还没吃完,他已经四碗见了底,没过一会儿,他突然抬头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吃饱了?我还差得远啊。” 一语双关苏晚晴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就准备要让服务员再多添两碗,看见曲渊那邪气不加掩饰的表情才知道他的意思,一下子羞红了脸。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捏着自己的礼服长裙下摆,一张俏脸从听了曲渊那句话之后就红彤彤的没消下来过,紧张得要命。 下车的时候她一个踉跄没站稳,差点跌倒,好在扶住了车门没出现这种低级脚误,她一脸尴尬的解释道:“脚太麻了。” 为什么脚太麻呢?因为她从餐厅出来那会儿走路都是僵的,上车更是一动不动,血液不流通时间稍长一点自然就会感觉不适。曲渊干脆过去直接将她横抱起来,苏晚晴一声娇呼,看了看四周,这个点好多人家刚吃完饭下楼散步呢,丢死人了。 她连忙把脑袋埋进曲渊怀里,掩耳盗铃跟小孩似的,不停小声催促曲渊赶紧上楼。 可是怪只怪这对金童玉女太引人注目,她想快点进家门,偏偏就有那些大爷大妈跟他俩打招呼。谁让曲渊太突出,她又太漂亮呢。 自从苏晚晴这段时间来了几次这个小区,甜美而又温婉可人的模样立时俘虏了一大票叔姨爷奶级粉丝,好多人每次一看见她回去就得跟家里儿子偷摸说:“瞧瞧人家找的媳妇儿,跟天仙似的,还那么温柔贤淑,你怎么就不能把你家的好好管管,少让我们操点心?” 一路跟不下十个人打了招呼,曲渊都是面不改色的淡笑道:“她喝多了。” 惹得苏晚晴一阵轻锤。 从进楼一直抱到进门,苏晚晴的心不但没放松下来,反而更紧张了些,连抓着曲渊的肩膀都握成了拳头。曲渊轻轻把她放在沙发上,她垂着头不敢看他。 拢了拢她的秀发,曲渊温醇说道:“如果你还没准备好,那就再等等。” 她一急,猛地抬头,被曲渊逮了个正着,狠狠吻了下去,直接把她压在了沙发上。 上当了! 一朵任他采摘的天山雪莲就在眼前,哪里有放过的道理? 第一百七十九章 重头戏(下) 一嘴下去足有五六分钟才分开,苏晚晴不停喘息,还带了些撩拨人心的声音。她躺在沙发上,动人的身姿妖娆万分。经过曲渊这粗鲁的动作,不知不觉的竟然不紧张了,动情的看着眼前这个她就要托付终身的男人,她的脸上依旧红晕密布,但那双会说话的秋水双眸,让曲渊食指大动。 “晚晴,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曲渊没急着继续动作,捏着苏晚晴精致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 苏晚晴不明所以,明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不是他的生日,也不是什么纪念日,更不是什么节日,那是什么日子? “明天,是周末。”曲渊眼中放光,表情满是挑逗,原本的他是不会说这些话的,可是自从心中住下这个叫苏晚晴的女人,好像就无师自通了。 明天是周末,也就是说,今晚可以放肆了... 苏晚晴眼中媚波流转,双手勾住了曲渊的脖子轻声说道:“我就怕你吃不消!” 这是她从来没显露过的魅惑姿态,足以让全天下的男人都为之疯狂。 “曲渊,谢谢你。” 这个感性的女人,曲渊知道她说的什么,怜惜的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傻妞儿,从今往后你要记住,你是我的女人,你将因我富贵而富贵,因我贫穷而贫穷。我们已经绑在一起,我有什么身份,你就有什么身份,反之,我也一样。” 他喜欢叫她傻妞儿,不喜欢叫她傻女人,因为她总会对两个人的年龄差距无比敏感,而他要让她知道,她是要被宠着的,像个小女孩。 “所以,不要再说那些谢谢之类的话,如果真的要说,等会儿我给你机会。” “回房间去。”他一脸坏笑着低低说了一声,抱起苏晚晴回了房间,脚后跟轻轻一带,关上了房门。 一个年轻力壮的热血青年,一个三年多不知其味的绝色少妇,今天晚上,多半是一个无法想象的活色生枭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就跟沈重一样,无论头天强度多高时间多晚的工作,曲渊都会像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准时醒来,然后起床。今天有点例外,他依旧是七点醒来,不过床上多了一个人。 这是他有生以来,除了小时候和母亲以外,第一次身边睡了个女人。 苏晚晴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不过昨晚实在太疲惫,曲渊坐起身的轻微动作并没惊醒她。光洁如同陶瓷的手臂有一半露在外面,丰硕的胸脯光靠一件被套根本无法掩盖其风姿,她的呼吸均匀细微,睡得很香很甜。 吻吻额头,吻吻脸蛋,有史以来第一次在床上温存了十分钟,曲渊这才起床,这一年多他已经习惯了自己做早餐。 简单洗漱之后他下楼跑了半个小时步,时间并不长,但是他每次都会将步伐和频率保持在跟计算机控制过的恐怖节奏一样。然后在小区买了油条和包子,他每天早上都有喝粥和喝牛奶的习惯,回家打开房门赫然发现苏晚晴竟然已经起床在厨房开始熬粥。 因为她几次过来都没过夜,所以这家里没有她的衣服,只能穿着一件曲渊的t恤,脚上穿着一双后来专门给她买的粉色卡通棉拖鞋。 这一幕有一种温馨的感觉萦绕在曲渊的心间,随后就是一阵心猿意马。 曲渊的衣服实在太大,苏晚晴穿在身上就像一件长款t恤一样,刚好让雪白浑圆的修长大腿露出来一截,大早上就看见这样的画面,要让人喷血!长及腰部的黑色卷发自然披散,这种家居风格可爱又不失一点小性感。 “回来了!” 开门的声音惊动了她,脸上挂着一丝平淡幸福的笑容。双方都给了对方太多的第一次,第一天一起非正式生活,两人都感觉无比自然和安心。 曲渊放下手上东西,慢步走到苏晚晴背后一把抱住她,或许是昨晚才开了荤,食髓知味,苏晚晴这一身穿着虽然简单,但是t恤本就面料薄而贴身,将她紧致挺翘的臀部完美呈现,曲渊抱着她好一阵搓揉在她连连求饶下才放过她。 吃早餐的时候,苏晚晴突然来了一句:“如果你这两天有时间,要不我先让你和鼎鼎认识一下?” 曲渊咳了一下,嘴里的粥差点噎在喉咙里,鼎鼎是苏晚晴五岁大的儿子,这几年一直都是由苏晚晴的父母在带他。 两人确定关系后没多久这些信息她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曲渊,曲渊对这些都不怎么在意,他打心底的接受了苏晚晴目前的一切。 看见他出糗,苏晚晴美眸中一片乐不可支的笑意,她当然知道这不是曲渊在错愕或者什么,更不会是抗拒,而是因为紧张。难得看他吃瘪,苏晚晴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灾乐祸的感觉,那一种久违了,或者说从没有过的感觉。 他挠了挠头,试探着问道:“着急吗?原本计划这两天去一趟徽江。” 苏晚晴笑弯了眼睛,带着一丝阴谋味道说道:“不着急,正好我这两天再给鼎鼎做做工作,开导开导他。” 曲渊立时一脸紧张,“怎么,他不肯见我?还是不愿意接受我?” 苏晚晴噗嗤一声,双手撑在餐桌上哈哈大笑,她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看曲渊这幅常人永远不会看见的神态,那是只能她一人独享的甜蜜。 曲渊反应过来被她捉弄了,恶狠狠的说道:“小妞儿,戏弄本大爷呢!” 话音刚落,他的嘴角也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苏晚晴怎么看都感觉有种色眯眯的味道,然后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老婆大人,今天好像是周末呢!” “那、那又怎样?”苏晚晴反问底气极其不足,她感觉自己脸上的表情和曲渊刚才的紧张简直一模一样。 曲渊邪笑:“周末,不上班啊...” 他起身,一步绕过餐桌抱起了苏晚晴,苏晚晴低声尖叫,满脸通红,这是大白天啊。 这会儿早上八点半,一天之计在于晨,起床了要做做运动,才能更好的唤醒身体机能。 “啪!” 房门又关上了,没过一会儿,房间里传来阵阵让人浮想联翩的声音... 第一百八十章 要被罢免 转眼间一周时间已经过去,距离乾坤两组最后一次大比已经过去两天时间。确如沈重所说,这个大比果真没有任何实质性或者精神上的奖励。 不过因为这是两个月特训成效的最后检验,所以大家还是铆足了劲。 乾坤两组的前三甲,俨然成了他们至高无上的荣耀,哪怕一直以来都是淡泊名利人设的赵公明也展露了自己的真正实力,和孙沁缠斗足足四十多个回合才分出了胜负。 两组四十八人最后排在前五名的,赵公明、孙沁、柳生、白非、吴炳成;李亢经过这两个月的特训,实力突飞猛进,最终大比排名一跃进了前十五,排在第十三位;龚平一直稳中有进,这次排在第十五位;而最让人操心的李权兵和高越这两个难兄难弟也算争气,用他们的话说,毕竟是在沈哥手上亲自走了几个月的,实在丢不起那脸!最终两人分别排在第二十七位和第二十九位。 两个月之后重新问世的乾坤两组实力隐然凌驾于整个弘泰安保之上,便是现在的李亢走出去,再看着以往那些真正的尖锐力量也能以平常心视之。切身感受着实力提升带来的强大自信,他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当然,最高兴的应该还要数李权兵和高越两人。在遇见沈重之前他们本就是每天在商场混吃等死的保安,一辈子也没什么远大志向,虽然李权兵也报名参加过公司的保镖选拔大赛,那也都是冲着买彩票中奖那样的想法去的。 可是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他们的命运发生了堪称天翻地覆的变化,现在两人甚至就算在乾坤组,实力也在平均之上了。除了天上掉馅饼,没人能解释这等机缘究竟从何而来,沈重自然而然成了他们最大的恩人。 最平静的反倒是龚平,好像是遇到了沈重打开了他的武道天赋一般,尤其是最近两个月的特训他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一路扶摇直上从最初的第三十八名打进了前二十,最后排在第十五。循序渐进,每次都有进步让他已经习以为常。 没有被这家伙拉开太远,这让李权兵和高越两人松了口气。 横空出世的乾坤组在弘泰安保内部引起了轩然大波,当初大多数人不看好沈重新官上任,小组组建之初没少人让他吃瘪,冷嘲热讽看笑话的人更是不少。除了极少数真心希望他成功的,没人会认为他能掀起什么风浪。 两组人员并非秘密集训,成员日常活动都是自由的,所以仅仅一个月之后,那次没公开的大比在公司内部传得沸沸扬扬,那些拒绝他的,反对他的,等着打他脸的人已经坐如针毡,因为以前那些不如他们的,已经隐隐有了超越他们当中大部分人的实力。 有很多人开始不忿,认为沈重这两个月给乾坤组众人倾斜了太多的资源。他不只是两组的老大,更是弘泰安保的总教官,他不应该只将注意力放在这四十八人身上。 这当中,以公司第三大股东廖国先为首的人,反应最为激烈。 大比之后的第三天,廖国先在弘泰安保临时股东大会上联合了另外三名小股东,提出罢免沈重总教官一职。 总教官没有实权,在公司享受与副总经理同一级别的高管待遇,简单说,他就像一个公司外聘的顾问。 但是沈重接任秦戈的位置之后,并没像秦戈那样十年如一日的安分守己,他的行为,在很多人看来就是他在弘泰安保凝实自己权力的第一步,乾坤组是他一手教导出来,谁敢保证时间一长这些人还会不会受弘泰安保的指挥和约束? 一个不是股东也不是董事会成员的人要掌握公司的命脉,这一点揪住了大多数弘泰安保实权人物的命根。 沈重不擅长经营,当初组建乾坤两组,他没想那么多,因为需要,便做了。 他需要,弘泰安保需要,秦戈也需要,他没心思去考虑更多人,单赢变双赢,双赢变三赢,这是他愿意去思量的极致。如果有人愿意在这里面去转换自己的思维,或者重新摆放自己在弘泰安保的位置,其实日子还是会很好过,甚至会比以前更好过。 因为不擅长经营,所以沈重就没有解释。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秦戈,紧接着是李亢。一个是德高望重的上一任总教官,这里面有太多他的徒子徒孙,一个是弘泰安保大老板的独子,弘泰安保的少掌门。 请秦戈重新出山的声音占了大多数,虽然还有些不情愿,但总比这个狼子野心的沈重要好。 得知了沈重要被罢免,乾坤组众人群情激昂,一干人等团团围在大楼十七层的大会议室,这里除了公司管理层的核心干部,平时很少有人上来。 “好了兄弟们,安静!”李亢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不知道是不是他这两个月来磨砺掉了许多原来纨绔跋扈的性格,加之超过了很多人想象的坚韧能吃苦的精神,这段时间下来实力飞速提升,他在众人面前逐渐展现了一个真正公司少掌门的姿态。 一个赵公明没这些兴趣,二个孙沁对此也不甚感冒,其他人也就无所谓了,毕竟这还是人家的公司。 “还有姐妹!”孙沁不满的纠正李亢,虽然她们实力彪悍,但在性别上绝对不允许被这群五大三粗的糙老爷们儿一视同仁,毕竟是出门在外被人叫了一声阿姨都要捂着心脏悲痛半天的小姐姐。 李亢无可奈何的耸耸肩,对这虎妞儿他一直敬而远之,打不过,说不过,也不对,每次都争不了两句话她就要在手底下见真章,这里面除了赵公明,谁能扛得住? 他只能听话的纠正道:“是的,各位兄弟姐妹,大家稍安勿躁,现在还没出最后的定论,结果不一定就那么坏。毕竟董事长还是支持总教官的,而且当初组建乾坤组是经过他同意的,不会那么轻易动摇。” 这群人经过两个月的特训,伴随实力增长的还有几乎爆棚的自信心,七嘴八舌好多人说如果弘泰安保今天真的把沈重赶下了台,大不了就跟着沈重自立门户,现如今他们有这个底气。 李亢都被气笑了。 更让他没谱的是连孙沁这女人都有些跃跃欲试,要知道排在前两名的赵公明和她是这里面除沈重之外最能一呼百应的。 现在李亢已经毫不怀疑,乾坤组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弘泰安保真正意义上的顶梁柱,而且和公司其他顶尖保镖完全拉开了差距,至少这里面大部分人是这样。 这是沈重亲手打造的一柄强大的利剑,它是弘泰安保未来巩固市场开疆拓土的重要神兵利器,甚至这样的实力,已经足够让他们真正对接一些高端的官方业务,这对弘泰安保今后的战略发展而言有极其重大的意义。 所以,他是一定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你都说了不一定,那万一是最坏的结果呢?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实力为尊的小组里,说话对身份没有太多顾忌,而且...这也是目前他们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 第一百八十一章 撩与被撩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李亢的立意几乎都建立在公司不会真的罢免沈重总教官一职的可能上,但这恰好是今天廖国先请求组织临时股东会相反的目的。 他沉声回答道:“首先,各位兄弟...姐妹应该对董事长抱有最大的信心,毕竟这家公司还叫弘泰安保,而不是国先安保或者其他名字。如果最后真的出现了最坏的结果...那我也跟着总教官走,他上哪儿,我们上哪儿!” 孙沁不屑的讥讽道:“你同意顶个屁用。” 李亢撇撇嘴,他了解这虎妞儿刀子嘴豆腐心,懒得顶嘴,否则一会儿又该过两招了。 可是这么大的事儿,自己这帮人在这边急得跟热锅上的一群蚂蚁似的,唯独这位主角优哉游哉,不知道跑哪儿潇洒去了!问了李权兵和高越等人都说不知道,几个不靠谱的浑人又开始臆测沈哥肯定是约会撩妹去了! 这次,他们胡说对了一半,不是撩妹,而是被妹子撩。 韩之琪就像飞蛾扑火一样不留后路的跳进了沈重这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在没看到最后的结果之前,她宁愿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哪怕尸骨无存,她也要去尝试。 沈重无法像曲渊那样洒脱看开了一切,他是当初特战分队的队长、首脑,小组三十四人最后回国只剩了四人,他本能的把这看做是他的罪过,所以一直无法放下这一切。 韩之琪的出现这将近一年的时间终于稍微搅动了他心中的一潭死水,从没经历过爱情的他此时就像站在一个十字路口,东西南北完全看不清方向,于是只能带着深深的戒备和防范原地踏步。 本来他今天不想出来的,因为他也接到了秦戈打来的电话,说廖国先提出罢免他总教官职务的议案。其实他并不是很在意,弘泰安保只是他的一块跳板,就像孙沁说的一样,如果最后的结果不尽如人意,他已经有足够的底气自立门户。 当然这种挖墙脚的方式在外人看来会很无耻,不过只要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不会在这上面有任何心理负担,起码从目前看来,弘泰安保得到的远比他付出的要多得多,更何况今后。 即便只跟他走了一半的人,他也有信心和能力在半年之内重新打造一个完全可以碾压弘泰安保的公司来。 他觉得应该直接拒绝韩之琪的,可是一想到那天晚上韩之琪倔强又不争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就狠不下心来。 这个丫头,赫然已经成了他心中的软肋,眼睁睁看她就要变成心魔,沈重就是斩不下去。 大概是为了让沈重不那么芥蒂,韩之琪这次带上了何可,那个他还有些印象的姑娘。 其实没什么大事,那天在海悦酒店和沈重相遇后,两人又有几天没联系,确切的说,是韩之琪有几天没联系他。 张知北或者林铮之流,全没影响到她。 然后过了几天,她又活蹦乱跳的给他发了信息,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每次她都会先给他发信息,怕打电话会打扰他,得到他的第一条信息回复之后就会立马打一个电话过去。 她永远都那么无忧无虑,就算沈重这么对待她。 其实沈重知道她心中肯定有郁结的,最起码跟他自己有关的,就是她心里的一道疤。可每次听到她的声音,都会有一种灵动活跃的感觉油然而生,她为什么会是这种性格呢? 朝气蓬勃,敢爱敢恨... 或许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年轻人应该拥有的东西吧... 她曾和他说,她是打不死的小强,她倔起来的时候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这些话已经深深烙印在他心底。 应该不只是为情,哪怕她遇到再大的别的困难,她也会微笑面对吧?因为心中有阳光。 说实在的,沈重有些羡慕,所以他愿意花一些时间陪她出来,哪怕她的理由很蹩脚,说什么脚扭了不能吃饭,手肘撞上了门框不能走路等等。 沈重初时无语,随即又哑然失笑,天底下有谁会那么无聊跟你说这些毫无营养且毫无逻辑的话? 陪女人逛街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因为她们平时弱不禁风,但是上了商场就跟上了战场一样,战斗力让人头皮发麻。尤其是陪一个绝色倾城的大美女,因为在舍命陪淑女的同时,还要承受周围诸多愤怒加嫉妒的眼神。 那...如果是两个呢? 沈重感觉不自在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来自于此,两个大美女在身侧他没有丝毫的荣幸和得意,因为他总感觉背后被贴上了许多让人难受的东西,让他很想逃离。 两个女孩的容貌不相上下,韩之琪灵动开朗,一举一动极富感染力,偏偏这种气质又能神奇的和素雅出尘完美融合,从而形成一种奇异的魅力。以至于她总可以时而像一个邻家小妹俏皮可爱,时而又像一个超凡脱俗的冰雪女神,无法一概形容。 何可则是温柔婉约,恬淡安静,她永远都是那副最简单平常的妆容,整个人一出现在画面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 非要说不同,那就是韩之琪最明显的一点优势,她比何可要高那么几公分,整个身材看起来更加高挑出众,或许是家里条件更好,发育得也更让人叹为观止。 长相有优势的女孩子通常都很注意自己的身材,韩之琪自然也逃不过这一自然法则,有这样的基础条件,不去好好打理也实在暴殄天物。 只是不知道杨天翊如果看见这一幕,会不会发狂暴走?他朝思暮想的女神竟然跟别的男人出来逛街,虽然她的角色很单纯。 这是沈重第一次见识到女人的威力,当然,他还不知道这是女性这个神奇的生物天生的优势,绝不仅限于所谓的“女人”。 不知道公司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李亢和秦戈都还没来电话,应该是股东会议还没结束吧,一边守着两个逛商场的女人,沈重站在店铺外面开小差。 突然沈重又开始想着,也不知道这些家伙什么时候才能形成真正的战斗力?最起码现在还不够,或许得真的经历几场血与火的考验才行。 赵公明? 实力还行,不过没杀过人,终究还是稚嫩了些,杀伐果断都还差了那些刀口舔血的家伙小半截。 想到这里,他突然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 真正的生死对决绝不单纯以实力论高低,心性意志魄力机敏无一不是要素。 他又想着,如果让赵公明和孙沁对上上次暗杀他又被他反截杀的那些黑天鹅的人,会是什么结果?思来想去,他都推算不出这两人胜出的可能性,抬头凝视着柔和的灯光叹气,任重而道远啊。 这表情恰好让两手空空的韩之琪撞见,她突然生出一股恶趣味,悄悄从沈重背后绕到他的下巴下面,离他不过十公分的距离。 察觉到身边有人,沈重低下头来,不是这妮子还能是谁?他没有半分惊讶,甚至韩之琪离得太近,沈重都能闻见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清新淡雅,很符合她另一种出尘的气质。 见他毫无反应的低头看来,别说欣喜,就连一滴滴的惊吓都没有,韩之琪气鼓鼓的埋怨一句:“你这家伙忒没趣味!” 沈重莫名其妙,我应该有反应么? 不过这丫头身材确实很有诱惑力啊,沈重居高临下,不止一次的近距离欣赏韩之琪的完美。 “我是不是该送你们回去了?”他有点尴尬不知道说点什么好,算算时间,今天已经出来四个小时零二十二分钟了,得回去了,要知道公司这会儿还有四十八个眼巴巴等着“审判”结果的人呢。 韩之琪当然很想说“不”,不过她的第一反应却是不断的安慰自己:知足常乐,知足常乐... 也不对,还没把这家伙收入自己帐下,哪能这样就满足了呢?还是来日方长吧,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两个姑娘逛了半天,什么也没买,沈重自然不懂这个时候他应该表示点什么,没有这方面意识,更重要的,此刻的他没这样的心思。 送韩之琪和何可离开商场之后,他并没回公司,而是沉心静气,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 有东瀛使者朝圣 以这样的速度,沈重足足走了两个小时,不急不缓,心率平静,气息安稳。 就好像是在找什么地方一样,差不多每隔十几分钟沈重就会驻足停留十几秒,观察,然后抬脚去往下一个地方。 最后几乎快走到城郊,终于找到一个没人的废弃烂尾楼,沈重毫不犹豫走了进去。 诡异的是楼里还有一个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站在那里。 沈重当然知道,正是这个陌生人将他牵引到这里来的,并非什么人都能把沈重轻而易举的带往任何一个地方,只是因为这人身上的气息,有点熟悉。 “你好。” 很标准的一口普通话,不过听他开了口沈重还是直接判定出来他是东瀛人,继而确认了他应该是跟上次暗杀当中那个使用御魂神剑的人有关,然后,他的神色冷了一些。 如果对面这个男人从现在开始有哪怕一丝的表现让沈重徒生杀意,他会毫不犹豫将这人永远留在这个地方。 见沈重没有开口回应的意思,那人不以为意,接着就莫名其妙的对沈重做起了介绍:“伊贺上忍服部家族在东瀛已经有六百年的历史,是东瀛起源最早的忍者家族之一,可惜经历了最初三代的辉煌就像流星一样没落。 说起来也是有缘,我们视作忍者之神的服部半藏正成传说是个禾国人,两千年前的吴国时期从禾国渡海定居东瀛,算起来,我们可说是半个禾国人。 就像禾国的武学一样,自从冷兵器时代结束,忍者和武士渐渐隐居在幕后,不再登大雅之堂,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们就彻底的退出了历史舞台。 三十年前,服部家族从千叶家得到布都御魂,那是和草剃剑、十握剑、鬼切、蜘蛛切齐名齐名的禾国传说中五大神剑之一。” “没错,就是它。”那人看着沈重不知从何处牵引出来的两米多长御魂神剑,丝毫不觉得惊讶,他应该有这种本事才对。 他眼神中流露出一种迷醉,仿佛在欣赏这世间最珍贵真完美的一件艺术品。 “忍者家族已经群龙无首很久了,御魂神剑是服部家族这其中的一个重要工具,从另一个角度说,它也是日本人的重要信仰。”那人将眼光从御魂不舍的挪开,放在沈重身上。 沈重不答。 那人接着道:“如果阁下愿意高抬贵手,服部家族可以答应阁下三个条件。” 二百七十公分长的御魂神剑包裹在古朴自成神韵的剑鞘之中,没有出鞘,就代表事情还没到最后那一步。 “没落了那么久,以至于你们要替别人卖命杀人来求得几分生存的机会,还谈什么再次辉煌?你们也的确丢脸。” 那人无奈一笑,也算是承认了沈重的说法,“近百年来禾国武道大兴,三年前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东渡东瀛把伊贺三个上忍家族年轻一辈打得节节败退,甚至连他们的族长藤林正雄和百地观沧都被那人七招挫败,最后还是服部半藏正和出面才将事件平息下来。 禾国武学辉煌了数千年,如果东瀛再不奋发图强,恐怕再过二十年就要重新被你们消弭殆尽。” 他感叹了一声,微带苦涩,“这些年,不断有人东渡,而且越来越年轻,似乎都将东瀛武道当成了磨刀石...不过这样也好,分裂了几百年的三上家族终于渐渐开始有团结的迹象,可是分分合合哪里又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他就像拉家常一样把这些家族秘辛向沈重和盘托出,至于他的族人几个月前那一次刺杀,只字未提。 沈重将剑尖杵在地上,眼神望向远端虚无缥缈,“两年前我去过一次东瀛,登岛的第二天来了很多人迎接我,为了表示诚意,我也不好藏拙,只能跟他们热情交流,大概死了二三百人。” 四年时间,沈重他们的任务遍及了世界各地。 “说说吧,你们替谁卖命,是你们的政府,还是已经日薄西山的山口组?当然,如果你们已经自甘堕落到走出国门,我不介意替你们东瀛武道清理门户。” 那人楞了一下,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你有必要说出来么? 沉默的摇摇头,刚才他说的那些话,都只是些不痛不痒无关紧要的东西,真要说出了背后的主使,别说他能不能从这里离开,就算离开了,恐怕连国门都没看见就会被半路截杀,随之而来的是家族的灭顶之灾! 沈重嘴角扬起一抹给人冰冷感觉的微笑,右手握住剑鞘和剑柄连接处,拇指屈指微微一弹。 “铮~~” 一道清越悠扬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抹耀眼的光华,晃得那人眯了眯眼睛。长达二百二十四公分的剑刃带来了一丝冰封冷冽气息,连同四周的温度都跟着一寒。 那人痴迷的看着浑身萦绕妖异气息的御魂喃喃自语:“御魂出鞘,必饮鲜血...阁下,我自留一臂,你留我一命,如何?” 沈重右手握剑,左手在剑刃上轻弹,声音不再悦耳,短促压抑的声音离开剑身不到十公分就消散,那人无法听见,但心魄被莫名震慑,就像在心脏上压了一块石头,呼吸都困难。 “上忍家族只屈服于权势,但是都自诩对雇主忠诚,你这么怕死,我有点意外。”沈重的眼睛还放在剑身上,语气平淡。 那人毫无尴尬之色的耸肩,“我觉得这两者之间并不矛盾,况且,我壮志未酬,这么死不太值得。” 沈重终于撇头过来,脸上笑意又浓了两分,“你这么说,有两分道理,忍者和武士的区别,果然还是很明显的。” “命我不收你的,手你也可以自己留着,知道为什么吗?” 那人微微一怔,随后也跟着笑了:“因为我,对你还有用。” “聪明。” 沈重将御魂随手一扔,竟是将这柄叱咤风云的神剑直接扔给了这陌生人,那人也毫不奇怪,精准接住了御魂剑柄,而后向着沈重低头躬身:“很荣幸能为您效劳,尊敬的君王阁下!” 话音一落,突变顿生,沈重左右侧空气凭空出现两团涟漪,还没扩散开,两道黑色人影从涟漪中显化自两个方向激射奔逃。 那人邪魅冷笑,右足轻点,向着其中一人追击过去,速度比逃跑的黑衣人还快了两分。 “服部丹宗,你敢背叛家族!”那人愤怒咆哮,当然,用的是东瀛话,但是沈重也听懂了。 服部丹宗畅然笑道:“不,我没有背叛家族,服部藤林百地,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要真正统一,我是在为家族争取千载难逢的机会,有了他的支持,我们服部家族一定会再现六百年前的荣光!” 人未及,剑之所向,清冽的声音划破长空,戛然而止,那黑衣人前冲之势不止,瞪大了眼睛轰然倒地。脖颈处一条细微肉眼不可见的血线在他断气五六秒之后慢慢成形。 回过身来,沈重还在原地,而另一黑衣人已经跑出去了几十米远。服部丹宗心神一紧,没和沈重打招呼,提剑追了上去。 以这样的速度,就算追上黑衣人,恐怕也已经跑到外面大马路上了,服部丹宗有些着急,他以为沈重会出手的。 这黑衣人聪明了许多,提上来一口气不说话,直接逃向了外面有人流的地方,只要出去了,服部丹宗自然不敢在外人眼皮子底下公然行凶。 快了,黑衣人记得,过了眼前杂草丛生的弯道,就能看见前面的一条柏油马路了,那是生的希望!他专心致志,刚才服部丹宗去追击另一人,而那个神秘强大的男人一直站在那里没动,他坚信自己有百分之九十九死里逃生的机会。 可是...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两年之期(求支持!) 一根长达一米八的铁棍不知从何处生出,向他腰部横扫过来,势大力沉甚至带起了一片呼啸之声。 疾风过劲草,黑衣人亡魂大冒,在这短瞬之间急促跃起,还没来得及卸气,随即肝胆俱寒,又是一根等长的铁棍凭空出现,向他胸口电射而来。 黑衣人从现身到现在为止一口气十几秒极速奔逃,加之事发突然而又心神巨震,早已气竭。 地上横扫那一棍已经顺势从他身后袭杀,黑衣人顾前不顾后,爆吼一声,一柄短刀竭力向前挥出。 “铛~” 巨响刺耳,势如破竹的铁棍在这横切之下赫然断作两截。 紧接着黑衣人痛哼一声,从空中被身后的铁棍砸落下来。两个呼吸之后,服部丹宗持御魂赶到,他略显诧异的看了看面前的两个年轻人,他知道,这是沈重的人。 年轻人一脸平静,沈重反倒有点惊讶,不是就叫了赵公明一个人么,怎么孙沁这丫头也跟过来了? 黑衣人被赵公明这一棍砸断了腰椎,基本上没什么活命的希望,服部丹宗站在他面前,手持御魂神剑,气息平和。 “你,为什么?” 黑衣人气若游丝,他的腰椎断了,是趴在地上的,可是察觉到服部丹宗过来,他绝望中带着一丝不甘,还有倔强,扭头死死盯着这个服部家族并未处于核心但也关键的人物。 不言不语,击杀同族,为什么? 沈重的身份属于绝密,哪怕在他们这种敌人的档案里,依旧不是常人可以随意翻阅的。可是服部丹宗接触过,他了解沈重恐怖的实力,或者说一知半解,那是连那个在东瀛被他们视作信仰的半神,也推崇和叹气的人物! 他漠然垂目审视着脚下的族人,淡声说道:“我是为了家族。” 那人脸色陡然狰狞,大声吼道:“为了家族?是为了你自己!服部丹宗,祖辈先灵还在天上看着你,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服部丹宗淡笑,“你们会感谢我的,我会让服部家族统一三大家族,然后灭了甲贺流,我要让整个东瀛,都臣服在服部家族的脚下。” 他轻描淡写的说着狂热至极的话,给人一种他并非头脑一热的感觉。 黑衣人冷笑:“不,你只是他身边的一条狗。” 服部丹宗毫不在意,“一条聪明又忠诚的狗,比一匹冥顽不灵的狼的下场,要好得多啊。” 他举起了御魂,像是举起一把屠刀,黑衣人死死盯着他,眼中依旧是强烈的不甘,和滔天的愤怒。 突然服部丹宗一愣,长剑还没来得及下落,黑衣人眼神一片涣散,然后便没了生息。 孙沁拔出扎透了黑衣人脖子的短刀,非常干练的在他身上擦拭刀刃的血迹,然后起身走到旁边,“你们这些日本人,老娘见一个杀一个!” 不知她是在对死去的黑衣人说话,还是对服部丹宗说话。 声音很大,借此掩盖她此刻剧烈起伏的内心情绪,不过还捏着短刀的右手背在背后,只有赵公明落在她的身后才发现了那只手在不停微微颤抖。 服部丹宗没说什么,等着沈重过来,恭敬的将御魂双手递了上去。 沈重没接,淡淡看着孙沁...他只叫了赵公明一人。 孙沁心中有点毛,眼神飘忽不定,不过这时候,她反而突然平静了许多,“我们迟早也要杀人的,不是么?” 她看着沈重,没有再躲闪。 赵公明也看着他,并没有孙沁刚才那种畏惧。 “阁下,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服部丹宗再次开口,这次他略去了“君王”二字。 沈重看了他一眼,这次把御魂接了过来,随后,他两剑划在服部丹宗胸腹,伤口深可见骨。 赵公明和孙沁微微愕然,可是看服部丹宗的表情,并没有震惊或者惧怕,反而是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兴奋。东瀛人,果然变态!都这么有受虐倾向么? 沈重淡声说道:“敌人的情报,有时候比自己人的情报来的可靠。” 两人心头“哦”了一声,随即想明白了,这人是卧底,完好无损的回去肯定是有破绽的。当然,两人没猜中全部,但也无所谓。 服部丹宗自然不会真的有受虐倾向,他兴奋的是,沈重两剑没有伤他的要害,虽然伤口恐怖,但那只是外伤,修养一段时间便会复原。 但这,代表沈重承认了他,他将真正成为沈重,这个黑暗世界的君王在东瀛的代言人,哪怕真的是一条狗。 “说说你的计划。”沈重看着服部丹宗将他的伤口简单包扎,心中略有点怪异,以往也有跟日本人打过交道,但都是生死往来居多。 服部丹宗沉吟了一阵,咬着牙咧嘴说道:“三年前那个年轻人在东瀛大杀四方,不只是我们伊贺三上忍惨败,甲贺流的圣地饭道山也同样被他直接打穿。” 其实他最初是想说两年前沈重踏上东瀛大杀四方那一次,几乎让东瀛武道断了档,不过赵公明和孙沁就在旁边,虽然不确定这两人是否知道那些绝密,但是服部丹宗明白,有些事情,嘴严一点才活得长。 “也是自那以后,我们才下定决心要让三大家族重整,并且计划在两年后组成联盟,我们会用五年的时间重新合并甲贺流,八到十年覆盖全东瀛。”说到最后服部丹宗不无陶醉,仿佛看见了十年后光芒万丈的自己。 凤国文化人类学家鲁思·本尼迪克特在《菊与刀》中将东瀛人的性格剖析得非常清楚,尚礼而好斗、爱美而黩武、喜新而顽固、服从而不驯。 似乎他们生来就充满矛盾,一方面他们谦和有礼,国民素养令人骄傲,另一方面却又可以毫不怜悯的对任何生命进行杀戮和迫害;出生在广岛和长崎的两个叫“小男孩”和“胖子”的小朋友让他们对大洋彼岸的国家彻底臣服,但是另一方面却又在不停提升武备,有人说这是他们在应对隔海相望那个不断强大的禾国,但实际上更多人还是相信他们哪一天有了足够的实力就会立马对凤国倒打一耙。 所以很多人一直认为,东瀛人所谓的高素质高修养,是属于一种发自内心却又并非真正意义上发自内心的怪异人性,全世界也独此一家。 说不好服部丹宗是真的为了家族还是为了自己,但不管是为谁,家族覆灭就目前而言对他没有半点好处,但他也可以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两个族人就地击杀。 或许他早在踏足禾国之前就有此盘算了,否则来的为何不是别人?而这也是沈重选择留他一命的根本原因。 “两年后会有人踏上东瀛,如果你没把握住机会,那我将连本带利的收回今天的承诺。” 服部丹宗直起身子向沈重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微微一笑道:“必不会让阁下失望,只是不知道回去后,我应该如何与阁下联系?” “等着就好,时候到了自然会有人去找你。” 服部丹宗点点头,并不惊讶沈重远在东瀛还经营了后手,也只有这样,自己才能让他放心。 看了看地上远近的两具尸体,“这两个人,就麻烦您处理了,我不能在禾国待太长时间,否则会有人怀疑。” 见沈重没说什么,他又跟赵公明和孙沁两人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插着腰缓步离开。 赵公明和孙沁大眼瞪小眼,这就走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挖个坑埋点土 服部丹宗走了很远很远,都消失不见了,沈重还立在原地,手上一柄两米长剑无比显眼。 “教官,咱们这...是不是可以回去了?脚下躺着个死人,怪渗人的。”孙沁极不自在,第一次杀人的感觉,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不过这毕竟来得太突然,所以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怕,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其实进入弘泰安保之前,孙沁就知道公司里有不少人手上是染过鲜血的,这在她看来很正常,又更何况沈重这个手段神奇的总教官! 赵公明又陷入了常规的木然状态,这家伙为什么总是可以那么平静淡然呢? 她被沈重看得浑身别扭,鸡皮疙瘩都快掉了一地,不是麻的,是冷的。 他嘴角一勾,笑意揶揄:“怎么,难不成你还想只管杀不管埋?” 孙沁瞪大了眼睛,“教官,咱好好说话成不,我们三个,手无寸铁,诺,我手上就这一柄短刀...你那把剑倒是趁手,可我们也不会用啊!” “不是三个,是两个...” 孙沁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连忙伸手在酥胸上顺了顺,一脸的生无可恋说道:“教官,别玩了好不好?我们两个,你是打算让我们今天跟这两具尸体睡一晚么?” 沈重理所当然的道:“我记得当时只叫了赵公明一人过来,这是你自己撞上来的,怨不得我。况且...你和赵公明单独出来,就不怕柳生吃醋?” “教官,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我跟柳生那厮两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你们能不能别老是听那些王八蛋胡说八道...哎不对啊,明明是你偏心在前,怎么又绕我身上来了!”孙沁翻了个大白眼,无力的呻吟。 一旁的赵公明真跟个木头一样,孙沁恨铁不成钢的踢了他一脚,“你倒是说两句啊。” 赵公明干干净净的受了她一脚,跟开了窍似的从神游状态恢复过来,“教官,你这柄剑能不能借我用用?” 沈重欣然把御魂递了过去,笑道:“你倒是有成为一个武痴的潜质,好了,开始干活吧。” 被抓了壮丁的孙沁老大不乐意,看见赵公明接过御魂的时候脸上破天荒出现的一抹笑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教官说得没错,你丫还真是个白痴啊! 一米七五的赵公明手握两米七长的神剑,场面有点滑稽,不过当他闭眼那一刻,一种浑然天成的气势油然而生。孙沁心中一凛,仿佛产生了一种他是自剑中走来的错觉。 长剑斜向下方一划,一道长近两米深达两尺的沟壑跃然眼前,孙沁心头猛然一加速,瞪大了美眸,我滴个乖乖,这么生猛的家伙,绝世神兵啊! 随后她惊悚的发现,赵公明这比总教官还要不苟言笑的家伙竟然咧嘴了,像极了个傻子! 可想归想,她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火热,这种神兵利器在她的认知里应该只存在于远古神话传说,哪有冷兵器真的可以削铁如泥的? “老赵老赵,你给我玩玩呗...”她搓了搓双手,眼中泛光。这个世上,的确还是有很多女人不爱红装爱武装的。 孙沁不是一个军事发烧友,甚至连爱好者都算不上,不过从小就接触了国术熏陶的她从不像大多数人那么认为禾国古武学已经沦为定式表演,堪堪只为强身健体的功能。 她不迷军事武器,这里指的是热兵器,但是冷兵器对她还是有一种超乎想象的杀伤力。 赵公明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孙沁野起来的时候他是控制不了的,只能看了看沈重,这事儿得总教官来救火。 “好了,先干活,其他的一会儿再说。” 非得沈重开口,孙沁还是不情不愿的拿着那柄半路抢来的短刀开始就地刨土,高挑苗条的身材颇有些诱惑力,不过面前两个男人哪里懂得这些情趣,害得孙大美女心中不停腹诽‘不解风情的两块木头白瞎了老娘这一身无处安放的魅力’。 有道是女为悦己者容,但女不为悦己者,她也容啊! 女人对自己的颜值才是最没抵抗力的,自古以来。 不一会儿孙沁就弓着身子埋进了土堆,赵公明拎着神剑在另一边大开大合,姿态潇洒好不惬意。 “赵公明,你大爷的!”突然孙沁小脑袋从土坑里冒出来,眼冒怒火。 赵公明回头一愣,有点尴尬,“咳咳,抱歉...” 合着这厮耍得开心了,神剑威力无匹,渐渐弥漫的威压越发让孙沁不爽不说,周遭尘土飞扬,孙沁整个脑袋都埋在土坑里,所以没逃过吃土这一劫。此刻她满头的泥土,简直就要抓狂了,赵公明这家伙平时看起来低调得不行,原来竟是个十足的闷骚怪!那嘚瑟劲直让孙沁吐血。 “抱歉你妹啊,姑奶奶不干了!”孙沁爆发了,嘴里开始噼里啪啦开始数落赵公明的种种罪行,让人愕然的是,这妞儿竟然连一个多月前的第一次大比赵公明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胸部这种事也给添油加醋的抖了出来,不过那眼神死死缠绕在御魂上,大有你不把剑给我我就跟你没完的态势。 赵公明囧字当头,又把求助的眼神送向旁边坐山观虎斗的总教官。 沈重如同老僧入定,他一直以为韩之琪是比较虎的,没想到这丫头发起飙来更是口无遮拦,自求多福吧,教官不是万能的。 没辙,赵公明只能举手投降,当他把御魂扔过去孙沁接住的那一瞬间,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明白了暴风雨下一秒转晴是什么意思! 看着孙沁笑逐颜开的模样他丝毫不觉得美哉!只是想起了很久以前师父告诉过他的一句话:山下的女人都是老虎,能躲就躲!吾师诚不欺我! 孙沁比赵公明个子稍矮几公分,但她身材纤细,搭配这柄奇长的神剑也有一种独特的美感,不可思议的,竟比赵公明还要出彩两分。 就连沈重也没料到,些许年后那名动天下的坤后,便是在这里有了雏形。 拿到了玩具后,孙沁出奇的没有玩耍,而是更加卖力的刨坑。本以为她是玩心重,把这当成了一个玩具,没想到她这还真有一股自成一派的独特气势。 沈重默默的看着她挥舞长剑,略显惊讶的感觉其气机流转比刚才赵公明还要顺畅。剑养千年,神兵自有其气韵和灵性,不知道为什么在孙沁这里会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 一小时后,两人大汗淋漓的喘着粗气,眼瞅着沈重风轻云淡的模样孙沁心里就有说不完的怨念,以前秦总教官在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啊,他谦谦有礼,温和潇洒,别说让一个弱女子给他干苦力活,就是给他端杯茶倒杯咖啡都会有罪恶感,可这家伙怎么就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呢? 他在干什么? 第一百八十五章 电话 孙沁看见沈重在向她伸手,他在要东西? 募地脸就红了,你想要就说话嘛,你不说你想要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想要了?虽然你很有诚意的望着我,可是你还是要跟我说你想要的,不可能你说你想要我不给你,你说你不想要我偏要给你,大家要讲道理嘛! 孙沁心里摇着头,大叹总教官一点都不勇敢,还得自己主动一点。然后她上前两步把自己手搭了上去,略带不满的娇嗔道:“以后追女孩子一定要大胆一点,像你这样只能一辈子做单身狗,虽然我胆子比较大,不过大部分女孩子都还是很害羞的。” 赵公明都懵了,这是什么鬼操作? 沈重哭笑不得,为什么一不留神就发展成了男上司和女下属之间的故事了? 他手放下来,躲过了孙沁的“安禄山之爪”,平和说道:“剑用完了,还我。” 孙沁连忙双手紧紧抱着剑柄,剑尖竖直指天,脸色顷刻间就泫然欲泣,“你刚才不是说送给我么,怎么转身就要反悔了!” 她本来穿得就比较薄,一件陆军作战服,里面是一件贴身的绿色短袖,双手紧紧将御魂抱在胸前,将胸部挤出来一个略微让人喷血的弧度。 沈重看着她不说话,似笑非笑。 孙沁抽了抽鼻子,不敢再跟沈重耍无赖,愤然把御魂递了出去,那表情跟小朋友丢了五十块钱没多大区别,嘴里还不忘恨恨的说了一句:“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并非是要把这里收拾的一点不留痕迹,过不了多长时间甚至他们会主动和相关部门联系来处理留下的尾巴,只是不想吓到过路人而已。 长剑入鞘,声音依然如同刚才拔剑一样清冽悦耳,动人心魄,随后就发生了让赵公明和孙沁永生难忘的震撼一幕。 沈重手握御魂凌空清点,周遭荡起了一圈涟漪,然后他不急不缓的把两米七长的神剑就这么送入了空气中,最后消失不见。 藏剑术,这是赵公明和孙沁连听都没听说过的神奇道法。 画面并不震撼,甚至可以说有点平淡,可是...太诡异了! 若是两人斗战途中一人冷不丁凭空抽出一把匕首,送你个透心凉? 孙沁冷不丁的打了个冷颤,突然脑子一热,伸出手去,她好想摸一摸自己的总教官,这是真实的吗? 赵公明同样脑海中定格了这个画面久久不能散去,在他师父那里,并没有见识过甚至听说过,世间还有这样了不起的手段。 这总教官的实力,究竟达到了什么非人的地步? 两人,彻底乱了。 “教官,我可以问个问题吗?”彻底凌乱后,两人才悚然意识到这个总教官为什么会如此受秦戈推崇,就连公司里一向跋扈高傲的少掌门李亢都突然转了性,在沈重面前服服帖帖。 其实这段时间两组人对沈重的态度基本上都从最初的茫然或者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转变成折服乃至于真正的臣服,可是现在赵公明和孙沁突然觉得,连这都不够了,景仰或许更合适一些。 “想好了再问。”沈重深深看了孙沁一眼,但眼神与平时并无两样。 “额...我们可以回去了吗?”孙沁非常识时务的临时改变话题,同样察觉到沈重话中别有深意的赵公明罕见的略带赞赏的看了她一眼,一直以为她虎头虎脑大大咧咧,却是脑筋转得快,嘴也跟得快。 可是...刚没在心里夸她两秒她就破了功,赵公明有种想要扶额的冲动。 “教官,咱们现在也是自己人了,我不是指今天啊,这两个月下来我们同甘共苦,现在更是同穿一条裤子,我觉得,你是不是可以稍微有一丢丢的透露一下,我们的方向到底是什么?”孙沁煞有介事的伸出小指头比划比划,示意沈重真的只用讲一点点就可以。 这次沈重没再藏着掖着,赵公明和孙沁是乾坤两组的领头羊,不出意外的话,不用几年他们就可以真正成长为脱离世俗理解范畴的武道高手,适当给他们披露一些信息是必要的。 “还记得你前几天告诉我,你想要打造全国第一的安保团队的想法吗?” 孙沁一脸尴尬的回道:“教官,那些傻里傻气的你就别提了,我害臊。” 沈重微微挑眉,凝神看着她:“怎么,你没信心?” 孙沁挺胸抬头反驳道:“当然有,不过...说句心里话,从上次你一人秒杀我们乾坤组所谓前三甲六个人之后,其实我们缓了足足两天才缓过来,你别看我们跟没事人一样。赵公明这家伙更不中用,原来我们一直以为他宠辱不惊,是我们这里面心理素质最好的,后来才发现这家伙最虚伪了,那木头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就是为了不让人看出来他受的打击最深。” 赵公明跟在后面,不得已翻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白眼,这女人说话一上头就什么都不顾。 “全国第一,我当然还想做,不过就像你说的,什么安保团队,格调太低了,我也不会再随意把这些话放在嘴边。”说到这里,似乎又想起了刚才服部丹宗那一番豪言壮语,就像是看镜子里的自己,才发现好像的确有点可笑。 看着赵公明投来的眼神,她傲娇的瞪了他一眼。 沈重认真说道:“你只需要知道我要做的事情不是伤天害理就行了,我也说过,乾坤两组我给你们自由选择,但是选择之后,就不要再问为什么。这个职业是会流血,会死人的,如果你们没做好准备,我会重新选人。” “我不会退出!”赵公明当先开口,声音平稳坚定,不可动摇。 又落后了,孙沁心中来气,紧跟着猛地摇头说道:“我也不会退出!而且我相信,他们也不会退出。” 这话不知道是不是安慰沈重,沈重只是笑了笑,没接话,继续说道:“禾国武学有数千年的传承,其中的精妙玄奇,我想两位多少也有些了解,继续走下去,自然不会让你们失望。 东瀛武道千年前从禾国承袭,鉴真六次东渡弘扬佛法,空海西行朝圣两年,其后数百年不断有人过来向我们取经,虽然也逐渐演化成他们自己的体系,但一直没逃离我们的影子。 阴阳术、忍术、柔术、合气道,乃至贯穿了东瀛古武道发展历史的十八般武艺,都源自于禾国,也包括最近你们开始接触的道家九字法咒。” 两人不知道为什么沈重会突然说起这个,但沈重认真说事的时候,神经大条的孙沁也不敢插科打诨,静静等着他语速并不怎么快的故事节奏。 “与禾国一样,文明伴随时间的推进掩盖了绝大部分古武术的风光,但就像大浪淘沙,那些真正深藏不露的的势力屹立长达百年,甚至数百年,依旧如苍松般坚韧顽强。 目前东瀛比较强大的势力包括你们刚才看到的服部家族在内的伊贺三上忍家族,其他两家分别是藤林家族、百地家族,这些年起起伏伏,时强时弱;冈山拔刀流,千叶立身流兵法,这些都是他们现在真正的中流砥柱。” “孙沁,我要你两年后带人东渡东瀛,你敢吗?” 赵公明本能的心神一紧,并非出于纯粹的关心,而是他没想到沈重说了这么多,竟然都只是在为孙沁介绍东瀛武道的真实现状。 更诧异的是孙沁非但没有恼怒和不愿,赵公明从那双眼睛里看见了一丝跳跃的火焰,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紧接着听到她意味深长的笑言:“这是我出生以来,最敢的事情。” 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一个充满危险的妖姬。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沈重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掏出手机一看,是李权兵打来的,“沈哥,不好了,有人来砸场子,你快过来,兄弟们压不住他!” 沈重还没回答,电话那头又传来一道声音:“我就是慕名而来,诚意拜访,各位何必如此盛气凌人?” 没开免提,但几人耳力比老鹰的眼睛还灵,那语气,究竟谁是盛气凌人一听便知。孙沁护犊子脾性一下子爆发,隔空对着手机喊道:“对面的家伙,你有种别跑,老娘回来收拾你!” 敢动老娘的小弟,分分钟切了你! 沈重反应很平淡,这一点孙沁不奇怪,可是你竟然还笑得有点荡漾...这就让孙沁无法接受了,你不对着我花痴就算了,竟然还对电话发笑,这算不算心理不正常? 不过接下来沈重一句话,又让孙沁琢磨不透,“两个月的特训,检验你们成果的时候到了,传我的话,乾坤组所有在公司的人,尽你们最大的能力,给他点颜色瞧瞧。” “好!”李权兵亢奋的大喊一声,电话都还没挂断,就听得一声咆哮:“兄弟们,抄家伙,干他!” 兴奋得跟打了鸡血一样,孙沁在旁边目瞪口呆,这意思,那这帮家伙到底是被踩了,还是没被踩?我都撸起袖子了,这会儿回去还能分一杯羹不? 不管怎么说,三人这就约了一辆“得得车”往公司赶去。 沈重坐副驾驶位,赵公明坐司机身后,孙沁坐沈重身后。不过沈重有点后悔了,因为... “教官,是不是你相好的?我听你刚才说话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教官,我听出来那人好像很厉害,那是你厉害还是他厉害?” 说就说吧,可是她每说一句话都要双手抱着座椅椅背,然后上半身猛地蹭上去,好几次都差点直接跟沈重来了个脸碰脸的亲密接触,以至于后来沈重不得不坐直一点。 他很是无奈的躲过孙沁搭在他肩上的白嫩爪子,又伸手拍了拍意图靠在他肩上的额头,淡然说道:“你有这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不去写可惜了,当个保镖实在屈才。” 孙沁不屑的皱了皱鼻子,嫌弃道:“写哪有当保镖风光,教官,难道你就一点也不享受别人时不时向你投过来仰慕的眼光么?” 她双手搭在自己脸上一脸花痴的模样,使劲朝着沈重抛媚眼,生怕人看不出来她说的是自己。 作为一个经历过韩之琪洗礼的男人,沈重对这方面已经相当免疫,孙沁的故作娇媚对他来说毫无杀伤力,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思绪突然飘散,很远很远... 在沈重他们上车五分钟后,李权兵鼻青脸肿的趴在窗口,看着楼下大门望眼欲穿,沈哥啊,你咋还不来啊! “嘿,还没结束,你不是说要干我吗?!” “不、不要了...”李权兵有气无力且口齿不清的背对着那人摆摆手,干不过啊。 可是他悲催的被那人握住了脚踝直接给拖了下来,就要开始下一次的被虐。 大门突然哐啷一声弹开,李权兵都要哭了,秦教官,你可算来了! 今年不知道是不是惹了瘟神了,闹事的人一波接着一波,关键是个个来头不小,就连向来宠辱不惊的秦戈都有些疲于应付了。 他是直接从会议室被人叫出来的,原本以为来了两个人随意打发了就是,但是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这段时间乾坤组的人自信心膨胀简直快到了宇宙边缘,两句话不合就扬言要对方好看... 得,这下确实让对方好看了,四十多个人在两人面前尽情“表演”“卖弄”,就连柳生和吴炳成这两个乾坤组的第二都被虐得体无完肤。 丢脸丢到姥姥家了,众人现在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连哀嚎的心情都没。 “朋友,所谓的‘慕名而来’,不会是想告诉我这就是你们的礼数?” 看着满地的伤员,秦戈眼神冷厉,同时心中震撼非常。不说乾坤两组前三的实力和后面那些人有本质的差距,这么多人就算压也足够压死人了。 可是眼前两个人,真的是连气都不喘啊!这个世界何时变得这么疯狂,突然间就冒出来这么多怪物? 如果让他知道这里面大部分都是其中一个人的杰作,那秦戈恐怕就会毫不犹豫的呼叫支援了。这样的实力,别说是他,就算再来两个他,那也是于事无补。 突然间他看到了面目全非的李亢,若不是早上见了他今天穿的衣服,只怕现在都认不出来。 “你就是鼎鼎大名的秦总教官?久仰了,我确实是慕名而来,不过你手下这群人,实在太好客了,三言两语没说完就非要在我面前表演一下待客之道,我推脱不过,也就接下了。” 他的言辞,挑衅味道十足。 秦戈脸色阴沉,他在想这是不是陈家人的报复?那个叫陈中尧的年轻人,不会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可是他秦戈,何时到了这般畏首畏尾的地步?更何况是在自己的地头上。走进了弘泰安保的大本营,你就是妖魔鬼怪也非要脱一层皮不可! 他毫不掩饰的拨通了公司内部通讯系统,并没什么异常反应,但是气氛顿然紧张起来。 “无妨,大多数能人异士都是从不打不相识结缘。”为首那人挥退了他身后准备上前的先发制人的下属,玩味笑道:“也正好让我看看这名冠徽江省的弘泰安保到底有多少真材实料,如果不称手,倒不如我们两家合作,共同开拓市场。” 合作吗?这要还听不出来言外之意,秦戈就可以买块豆腐撞死了。 这就是弘泰安保的总教官?不过如此啊。 外面,突然安静了。厚厚的地毯上传来沉闷的脚步声,好像人不是很多? 两名访客有点期待,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这弘泰安保总教官亲自搬来的救兵,又有几斤几两? 李权兵和高越对视一眼,忍着疼痛也咧开了嘴,模样狰狞。不只是他,李亢、龚平,还有心高气傲的柳生,他们都笑了。 他回来了! 来访者两人,一者微眯着眼全身肌肉紧绷,蓄势待发,一者漫不经心眼神随意的停留在门口。这帮手下败将为何突然变得这么兴奋他没兴趣去想,因为他有这个实力。 许久之前,在这帮人还没察觉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开始倒计时,因为他听得最远,一直到现在,十、九、八、七... “听说,你找我?” 人未现,声先至。 他的脑海里像是有一道闪电划过,瞳孔猛然一缩,继而迸发出璀璨的精光。那道声音,听了六七年,两千多个日夜几乎没间断的声音,他怎么会忘! 起初他还有点不敢相信,可两秒之后看到站在门口那人,他哈哈大笑,虎目有泪。 兄弟,真的好久不见了! “听说你找我?”沈重又问了一句,眼角揶揄。 那人,准确说是曲渊大步向他走来,堪比一座小山! 孙沁眼中跳跃着疯狂的火焰,尽管庞大的压力已然在这瞬间铺天盖地而来。 这两人朝夕相处长达七年,心意何等相通。沈重说:“你在找我?” 曲渊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一年没动手了,痒得厉害。 眼看那滔天凶兽扑来,孙沁面对这一刻气势截然不同的曲渊勃然变色,她愣了愣,心脏怦然狂跳,那是无可抵御的恐怖力量! 第一百八十七章 叙旧 没人理解只是一瞬间为何曲渊身上的肌肉会隆起像一只蛮荒野兽,也没人敢怀疑这其中具有的摧枯拉朽充满爆炸性的滔天力量。堂堂乾坤组,竟然也有的人第一次对沈重不抱信心,因为他们相信换了其他任何人,甚至任何东西,在这面前都必将粉碎! 沈重站在原地,右手紧握,提拳,左腿向前弓字迈步,悍然对垒。 “轰”! 下一秒,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战神在沈重毫无花哨的一拳之下倒飞而回,落地那一刹那重重锤打了众人的心脏。 雷霆炸响,劲风四射以至于让人都睁不开眼睛,伴随而来的还有不可思议的气浪几乎让赵公明和孙沁站不稳身形。这是人类可以具有的力量?! 此刻所有人都涨红了脸,因为激动而充血,每个人心中都如同有一个怪兽在咆哮,力量!神的力量! 他们充满了渴望,还有超越了景仰的无限膜拜。 曲渊混不在意的起身,更没有丁点受打击的神色,相比这群人,他更了解沈重拥有什么样的可怖实力。沈重这一击没有给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他一边走来一边啧啧叹道:“队长,你还是这么变态啊!” 沈重竟也难得开起了玩笑:“你还是这么没长进啊。” 所有人都懵圈的看着这两人,还真让曲渊说中了,不打不相识么! 没人体会得到两人激动的心情,他们见过沈重冷漠、愤怒、木然,今天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见他激动。 “这是你的兵?” 王涛条件反射似的站直了身体,像根弹簧一样,差点还敬了个军礼。 曲渊眼睛一斜,畅然笑道:“在队长面前,哪里敢称我的兵...你小子,这回知道天高地厚了?还不上来叫人!” 王涛挺了挺身赶紧上前,伸出手来铿锵有力的说道:“你好...” 曲渊踹了他一脚,纠正道:“叫沈总教官!” “沈总教官好,天鹰安保有限责任公司安保一部教导员,王涛,请多指教!” 沈重脸色诧异,曲渊解释道:“转山转水,没想到又做上了同行,我也在干这个。” 王涛见缝插针:“曲总是我们天鹰安保的创始人!” 李权兵不乐意了,艰难起身不甘示弱的说道:“沈总是我们弘泰安保的总教官,我们公司业务垄断了整个徽江森(省)所有的安保业务,公司粗(除)了特殊安保部门,还有保安部将近一千二百人,是邹(周)边四省最大的安保公司。” 他的脸颊肿得厉害,说起话来含糊不清。 “赵公明、孙沁,你们处理一下剩下的事物,把这位兄弟招待好。” 一听这话孙沁就知道沈重又要当甩手掌柜,不过在外人面前,她对沈重是毕恭毕敬的。最关键的是...她看着王涛,笑了笑。 大的打不过,小的嘛...欺负了我兄弟,还想全身而退?孙沁可不觉得大水冲了龙王庙是什么很值得惊喜的事情。 很熟悉的眼神,王涛一脸无所谓,正好刚才没尽兴,这两人应该就是刚才他们口中的第一和第二了?他也笑了笑,跃跃欲试。 “秦教官,会议还没结束?” 秦戈摇摇头,今天讨论是否罢免沈重这个会议出奇的漫长,他也是半途被人叫出来的,没想到又看了一出好戏。 “你去忙你的吧,有消息了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他看出来沈重和曲渊久别重逢,自然有很多话要聊。 沈重点头感谢,他和曲渊、高弘文高弘武两兄弟一年前在非洲突然接到上级命令,就地整装,第二天四个人陆续在不同的时间被人接走,哪怕是高弘文高弘武这对双胞胎,也被安排在了不同的地方,到现在都没能再见。 经历了无数的同生共死,大家一起上阵杀敌,也一起披荆斩棘,甚至一起吃饭洗澡,就连内裤都穿过同一条,那种以命换命的交情,也只有真正的军旅将士才能懂得。 原本以为这辈子也不会再见,或许有人哪一天被暗杀遇害也不会知道。 这突如其来的重逢,实在让人由衷的感动。 沈重随意找了一处大排档,时间略早,只有他们两个人。不过一个两米身高身材魁梧一个一米八八身材健美修长,往那儿一坐,一张小桌几乎就被两人包圆,着实夺人眼球。 好在两人坐在屋内,除了老板也没多少人看见,否则光是桌上摆着的七八瓶五百毫升二锅头就足以让百分之九十五的人侧目。 沈重往一次性纸杯里满上两杯白酒,一人一杯。 “敬他们。” 曲渊端起另一杯酒,“敬他们!” “干!” “干!” 满杯烈酒,两人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了肚,重逢的喜悦尽去,故人相见,眼中都是萧索。埋藏了许久的记忆像是破解了封印一样浮现脑海,那一幕幕好像就在昨天。 他们当中最后牺牲的那位战友,仅仅是他们回国的前两天。 “队长,这一年,你一定过得很苦吧。”他看见了,沈重两鬓有几根白发,这是那几年没日没夜高强度高密度高脑力高体力作战也没有发生的事。 精神上的疲劳远比身体上的疲劳更摧残人心,那几年精神日夜高度紧绷不敢有丝毫懈怠,陡然回国,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垮了不止一截。 曲渊察觉到沈重身上有一种他只在敌人尸体上才感觉到的气息,阴郁低沉,他有些担忧沈重现在的状况。其实他比沈重还长了几岁,现在这个样子,他没由来的有些心疼。 沈重摇摇头,淡笑道:“没事,我现在过得挺好,一切按部就班。” “一年前回来,其实心灰意冷了一段时间,感觉做什么都没意义,后来去看了启坤的家人,又去看了程恺的家人,才发现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几个月前发生了一些事情,坚定了我这种想法。”沈重看着曲渊,曲渊点点头,他自然知道沈重指的什么。 他回应道:“我可能比你早一点,你知道我不喜欢动脑筋,想得也简单,咱哥几个回来之前都约定好了这些事,回国后我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着手创建天鹰安保。我直来直往惯了,招兵买马疏通关系,啥事都干。 人我也去看了,几家情况都还不错,就没太去打扰。” 沈重由衷赞赏:“你做的很好了,比我好很多。” 他也不是没想过自己白手起家,不过当老板从各方面来讲都比他现在的位子要复杂得多,加上他完全不懂运作,开公司无非就是找了个方法浪费钱财而已。曲渊也不是经营高手,他身边的仇念安才是。 沈重话锋一转,颇有些兴趣的说道:“启坤家和程恺家我都深入接触过,一个在虞川,一个就在奕州市内,你这次来,正好可以去看看。” 曲渊却没同意,“他们都是过平淡日子的人,我们这样的,能少去就少去,只要他们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况且他们都可能刚刚从丧子之痛中平复过来,我们这些旧人也没必要再去牵扯那些记忆。” 沈重点头,他不会勉强自己兄弟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想了想,又拿出手机翻开相册递给曲渊。 “去不去不要紧,但是人要先认得,万一以后他们在你的地盘上遇到了麻烦,你好歹也能照应。” 这一点曲渊欣然接受,他们这些人基本上都经受过记忆强化训练,他只看了一眼便记在心中。 第一百八十八章 生活与爱情(上) “过来之前我就想有没有机会跟弘泰安保合作,当时还打算如果没有可能那以后就慢慢蚕食,没想到是你在这里面坐镇,也难怪那群人眼高于顶。这样也好,队长,有你在,我们一定可以尽快的打开全国市场。” 不需要征求沈重的意见,曲渊已经开始规划未来,内裤都是今天你穿完了明天换我穿的人,他没想那么多。 沈重轻轻敲着桌子沉吟半响,曲渊坐在对面安静等他回答,虽然他表达意见的时候没有任何顾忌,其实这是他们分队一直以来的传统,为了任务而产生的任何想法都可以畅所欲言,哪怕卑劣残忍,哪怕无头无脑。 不过沈重拥有不容置疑的决策权,因为他是分队任何时候的第一责任人。 沈重深深看着曲渊,“打开全国市场对我们来说不见得是好事,几个月前的突发事件也证明我们之前的担忧是有道理的,现阶段我们越引人注目就越危险... 看你这容光焕发的样子,找到第二春了?” 曲渊满脸骄傲,丝毫没受到沈重反对的打击,他嘿嘿一声,然后故作忸怩姿态道:“那啥,队长...我恋爱了。” 这矫揉造作的模样,实在拙劣得很,沈重看不下去,无语道:“本来我应该恭喜你几句,但是你这模样实在太恶心人,我下不去嘴,反而有点想下手... 人怎么样?” 自家兄弟看中的女人,人品自然是不用说的,沈重好奇的是什么样的奇女子可以用不到一年时间就可以俘获曲渊嚣狂粗犷的心。如果让他知道两人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甚至只见了不超过五次面就确定了关系,那他一定会对苏晚晴更加好奇。 曲渊自然言无不尽,突然意识到今天和沈重重逢,有种双喜临门的感觉。 “她是个单亲妈妈,今年三十三岁了,离婚有三年。不过她人很坚强,这些年过得那么辛苦,没有向任何人低头。其实我们还没经历过任何风浪就确认了关系,我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被她吸引,现在想来,大概是一种冥冥之中的缘分吧,两次见面都是意料之外的巧合。 当然,对她而言,可能我两次救她于水火之中,美女爱英雄的桥段虽然俗套,但我不认为这会因此掺什么水分。” 接下来曲渊花了半个小时,讲了他和苏晚晴认识的经过,讲了她这些年的困境,所以也讲徐昂,包括后来的宋家。 以至于到了最后,几乎他有多了解苏晚晴,沈重就对苏晚晴的认识有多深。 宋家人他没见过,不过和曲渊认识这么多年,双方之间的仇怨他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听他说道宋家人和肖慈虎洽谈合作的时候,心中有些玩味的想法。 他自然不知道杨家的小少爷杨天翊在今年也同时着手布局徽江,不过他知道秦家人几乎也在同个时候来过奕州,找到了秦戈,也找到了李弘泰。 屹立禾国神州大地千年的四个庞大家族其二,同一年悄然浮出水面,虽然都未曾在世人面前显露其冰山一角的壮阔气态,但一举一动已经让亲身经历者感受到这其中的恐怖能量。 沈重能听得出曲渊对于苏晚晴的爱护,虽然大家都从没经历过爱情,但是他也了解曲渊但凡认定了一个事情的真正态度,所以他是打心底为曲渊感到高兴。 言罢曲渊叹了一句:“早知道我就把她带过来了!” 两个常年征战的大老爷们儿在一家大排档聊起了生活和爱情,沈重主动给曲渊满上一杯白酒,端起杯来,“总有机会的,知道你在就好,来,这一杯,敬嫂子!” 曲渊笑逐颜开,“谢谢队长,如果她亲耳听到,一定会更开心!” 远在凤华的苏晚晴还在家里辅导她的小孩鼎鼎写作业,突然打了个喷嚏。 一定是他在想我... 她猜得没错! 一个多小时,桌上的七八瓶白酒都已经见了底,晚上八点,大排档的食客渐渐多了起来。 两人这夸张的酒量摆明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消费者无不侧目,有几个小姑娘被这别开生面的场面震撼,身边的爷们儿们连忙把她们拽到一边,口中不忘压低了声音说道:“都是白开水,就是为了吸引你们这帮不懂事的花痴小姑娘。” 语气中的醋意和不服十分明显。 耳聪目明的两人对此视若无睹,但也没有就此收敛,喝的是自己的酒,与别人何干。 也只有来得最早的一桌人看了一场免费的现场直播,知道这是真的。想起来前些年网上很流行的喝酒接力,一人六七斤白酒真就比别人喝矿泉水一样轻松就灌下了肚,原来真有这样的人。 不理会那些好奇打量的眼光和偷偷摸摸的议论,沈重和曲渊旁若无人的在这个小小排挡坐满食客之后又干干净净的对饮一杯,这才让刚才那些颇有些不爽的人瞠目结舌,真喝啊! 没人怀疑这酒是不是那些人刚才所说的兑了白开水的饮料,因为路过他们桌子的时候能够清晰闻到浓烈的酒味。更让他们不可思议也无法接受的是这两人到目前为止也就是脸色稍微红润了一点,这种红润就连那些女孩子化妆抹了点腮红都赶不上! 看着四周那些形形色色的人,还有不少女孩子不少的将目光有意无意往这边挪,曲渊知道大部分都是看自己这个没什么生气的队长的,因为他这太过高大的体型反而不怎么吃香,也就沈重这种身高很模特身材更模特的人才是个万人迷。 还有那一身死气沉沉不懂的人却把这当做王子的忧郁的气质,轻而易举就能迷倒一片。 环顾四周,曲渊突然对着沈重一脸怪笑:“队长,你老实交代,这一年有多少追你的女孩子?” 沈重一愣,横了他一眼说道:“这一年你别的本事没见长,旁门左道学了不少。” 那就是有了,曲渊仿佛没听到沈重的话一样顺着自己的话题追问道:“那你该把人带出来一起吃个饭啊,这也太见外了。” 沈重摇摇头,淡淡答道:“你想多了,我们只是朋友。” 和曲渊一样,很多事情沈重不会对他刻意隐瞒,但这些事情他不想多说。不过曲渊不像乾坤组的人那样,沈重认真了,他们也就收敛了。虽然他发起怒来曲渊也真的怕,可大多数时候,他还是敢说话的。 他完全理解此刻沈重心中沉重的心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换做别人他是懒得多管闲事的。 “队长,别怪我多嘴,你现在这样的状态,很不好。” 曲渊先是试探性的说了一句,见沈重没有打断,他才继续说道:“诚然,我们会面对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可是抛开那些,人生本来就是变化多端的不是么?队长,你想太多了,回头想想,那些年,我们面对了多少比现在天差地别的困难和险境都没有退缩! 你说我这一年没长什么本事,唯独这旁门左道学了很多,虽然你是玩笑话,但我是当真的。这一年,我确实学会了很多...” 第一百八十九章 生活与爱情(下) “回来了,我们都正常了,那就不妨去过过正常人的生活,不要再把自己的影子放在原来的地方,如果那样,那你现在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人这一辈子只要还活着,注定会影响很多人,除非你躲在深山老林永远都不出来。你或许觉得不想牵连谁,可是连启坤、程恺,那么多人你都背负在身上了,唯独一个女人反而让你望而却步,我想这不是一个可信服的理由。” 渐渐的,曲渊说着这些听起来无从反驳的话有了些语重心长的味道,沈重依旧不答。 “连我都不怕,队长,你还怕个蛋蛋?”看他不为所动,曲渊有些急了。 沈重突然开口道:“如果你没遇到嫂子,你是如何打算?” 曲渊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沈重认真的说道:“在那之前,我无所谓,在那之后,我做不到。我曾经对她说过,哪怕从今晚后天崩地裂,我也会护着她,我曲渊没别的优点,但是说到做到。队长,连我都敢,你这个曾经的...难不成仅仅一年时间就能把你的勇气都消磨没了?” 三年前沈重因为李冬魁而惊天一怒,只身闯入黑天鹅强横斩杀两名副团长和两千人,扬长而去;三年前他在西斯廷教堂斩杀两名红衣主教,在二十四名圣殿骑士的围攻之下全身而退;四年前他在层层防护哪怕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的不列颠国格罗夫纳家族城堡与其族长亚瑟·格罗夫纳“秉烛夜谈”,随后悄无声息的退出,这个消息因为亚瑟·格罗夫纳的保密以至于现在都没人知道曾有黑暗世界的君王降临。 诸如此类的神迹往昔几年数不胜数,沈重拥有那个终年不见天日的世界里最高贵最强大的名讳。 可是那个睥睨天下的君王,何时变得这么畏首畏尾了?朝夕相处多年的曲渊全然无法接受,就好像一颗明珠蒙上了微尘,令人扼腕叹息。 “喝酒吧。”沈重又主动倒了一杯,最后一瓶白酒也见了底。 曲渊闷着头举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没有说话,像是在和沈重赌气。 沈重对老板招招手,又要了六瓶白酒,这就真让旁人有点扛不住了,如果说第一波的八瓶白酒大部分人都只看到一半,还不如何震撼,那这第二波六瓶白酒可就是真正的从头开始了,这也太不是人了点! 曲渊生了闷气,当然不可能是因为沈重拒绝了某个女孩,而是曲渊看不到以往他那种意气风发傲视天下的写意自在,很不是滋味。他认为就连他自己都可以坦然面对一切,以前是什么样,现在也该什么样,为什么无所不能的队长反而有那么多可笑的畏惧心理。 “我会好好想想。”沈重默默看了好久旁边那些人,突然说道。 那些一直在偷偷关注他们的男男女女因为这一桌的气氛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着变得有些低沉,这种低落的情绪就像瘟疫悄无声息的蔓延,刚进来的人不明所以,四周看看,又退了出去。 “明天带你去看看他们...” “好!” 食客来了一拨又走了一波,两人这顿饭一直吃到晚上十点,不算太晚,可是桌上十几瓶白酒实在吓人,喝得比吃得还多。 既然有沈重在,曲渊自然不可能再去住酒店,把王涛一个人扔在外面没管,又给了他明天一天时间自由安排。他不知道在他离开弘泰安保之后孙沁压根就没有让王涛全身而退的打算,乾坤两组四十多人全部被蹂躏得抬不起头来,作为一姐的她脸上无光,铁了心要这个嚣张的家伙好看。 尽管王涛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把她当女人看待,但他还是因为心中没有足够的重视而后悔至极,这会儿躺在弘泰安保行政部给他安排的酒店房间里,心中满是对曲渊的碎碎怨念。 乾坤组那四十多人其中百分之九十差不多都是曲渊一人干趴下的,他也就是跟在旁边狐假虎威的爽了一把,否则一个同是军人出身的萧暮春就足够跟他有来有回,更何况边上还有柳生白非这一类存在! 老板惹了祸,下属来顶锅! 他哪里见过这么彪悍的妞儿!听人说她是什么坤组第一?王涛脸上敷着湿毛巾想到,果然不一般啊,还有那个没出手的普通长相男,听说他实力更变态。 这些都是后来李权兵告诉他的,看到沈重和曲渊那么熟,李权兵这个自来熟就没再把王涛当外人,就连酒店房间都是他亲自去给行政部打招呼安排的。 弘泰安保,稳坐徽江省龙头宝座的这个同行,果真非同凡响! 回去的路上曲渊接到苏晚晴打来的电话,赵政今天撤资了,这是上次两人参加活动后的第四天,赵政的动作并不快,想来面对孔凡宗这座大山他的压力极大,也是踌躇了许久才下定了决心。 这次并非是他想撤资,相反他更希望能够通过苏晚晴来抱一抱这根粗壮的大腿,但孔凡宗的人脉不是那么好接触的。面对这个曾经使了诸多手段想要得到苏晚晴的老匹夫,曲渊没有赶尽杀绝已经是放他一马了。 心中有数的赵政也就没敢过多纠缠,能在这种情况下保全自己他已经觉得万幸,虽然撤资对他来说其实有百害而无一利,但终究是此一时彼一时。 至于今后还会面对孔凡宗出于市场行为的什么针对性动作,甚至在这之前徐昂为了明哲保身而如何对待赵政,那就不是曲渊关心的了。 这是意料之中,也是计划之中的事情,曲渊回道:“孔先生既然有和佳成集团合作的意愿,你就不要辜负他的一片心意,况且你开发的项目是有绝对可观的收益的,这也是为什么你跟政府洽谈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放弃的原因,所以他投资这个项目也不会亏。更是让佳成集团在和宋家的合作中给佳成留的一条后路,这是你巨大的成就,肖慈虎应该感谢你,所以放手去做就是。” 苏晚晴刚刚把小孩放床上睡下,她走出房间低声说道:“这一点其实孔先生似乎比我们更在意,他今天早上就打来电话问我是否有项目可以合作,我回复他可以找个时间见面详谈,他也答应安排亲信过来。我本来想提出登门拜访,后来想了想,还是等你回来一起去比较好。” 曲渊笑道:“不碍事,孔老先生高风亮节,不会在意这些繁文缛节,我这边碰到一个老朋友,可能会多待两天再回去,你有什么事随时找仇念安,遇到不方便的事情他可以出面解决。如果还有不能解决的麻烦,你就随时找我。” “我知道,你放心吧!”电话那头苏晚晴弯起嘴角,她穿了一身居家服饰,也甜美非常。没去多问为什么曲渊会莫名其妙在奕州遇到什么老朋友,她知道他有很多秘密,该知道的,自然会知道。到了她这个时候,明白那些东西是该拿起还是该放下。 第一百九十章 千年风骨 沈重默默走在旁边,他有些羡慕曲渊的洒脱。如曲渊所说,其实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曾经经历过什么生活,只要人生在世,就不可能一帆风顺,即便没有那些蛰伏的敌人,也还会有其他未知的困难,但不能就因此选择逃避。 或许只有真的到了入土那一刻,人才会真正的全身心的放下,休息。 所以,曲渊是对的,也因此他过得不那么累,甚至找到了幸福,沈重由衷为他感到高兴。但也不能说沈重是错,毕竟那些困难,和常人将要经历的生活有本质的不同,那是动辄生或死,而且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区别。 所以他羡慕,但依旧不敢轻举妄动。 挂断电话后,曲渊说道:“说来也是不可思议,苏晚晴的项目前段时间遇到了一些问题,刚好这个孔凡宗老爷子就冒了出来,我都不知道这是不是上头的授意。” 曲渊轻描淡写,即便没有孔凡宗,他也有能力解决苏晚晴遇到的资金问题,现在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有多丰实的身家。 “我说队长,你要不要这么低调?!”这次曲渊是真的无语了,因为他刚把手机放进兜里,然后就看到沈重拿出车钥匙,走向一辆五菱宏光。虽说大家都不是什么贪图享受的人,可是我的队长,你是不是好歹也放松一点?哪怕就是,稍微的一点? 沈重挑眉道:“你嫌弃就跟在车屁股后面跑回去。” 曲渊连忙上车,讪笑一声:“哪敢哪敢,晚上吃太多了,跑不动。”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习惯,钱在自己身上,只要不拿去干坏事,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曲渊只是故作夸张的说了两句,他已经基本了解沈重这一年来的生活状态,这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改变的。 到家进门一看,曲渊已经不感觉奇怪了,客厅一张沙发一张茶几一台电视,冰箱里放着不知道买了几天的瓜果蔬菜,一张餐桌,也就这样了。 “条件简单了点,今晚你睡沙发,我打地铺。”这套房子是沈重租的,两室一厅,也就他一个人住,没那么多要求。 两人今晚上多半是要聊个通宵,躺哪儿都是躺,曲渊跟回了自己家一样自顾自走进卧室,抱出了被套。 两人果然又聊了一整宿,因为在外面很多不方便说的话回了家都畅所欲言,聊得最多的还是这一次的暗杀事件。两人都不约而同猜到对方也在同时遭到了暗杀,可让人心情沉重的是,杀手竟然并非来自同一团队。 这让两人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霾。 暗杀沈重的人都来自黑天鹅雇佣兵团,但最后两个真正对他构成威胁的反倒是以前并没有过多接触的东瀛忍者家族,甚至其中一人还携带了一柄传说级的神兵。 暗杀曲渊的人出自另一个雇佣兵团,和沈重如出一辙的是,最后两人同样来自于和雇佣兵团无关的杀手家族,而这个家族来自意塔立,同样和曲渊或者他们特战分队没有太多瓜葛。 时间高度同步,两人可以肯定高弘武高弘文应该也同时遭遇了相同的事件。两人不是不想睡,这下是睡不着了,就感觉冥冥之中有一张看不见的大网正在头顶交织,乌云密布。 于是曲渊昨天晚上表达的合作想法再次提了出来,这次沈重开始真正考虑,但是两人也换了一个方向,规模和市场都是次要的,拥有自己的精兵强将才是宗旨。 压下了杂乱无章的思绪,两人早上随便弄了点早餐吃了出门,什么也没带,就背了好几瓶酒徒步向着城郊走去。 很多人说崖山之后无禾国,明朝之后无华夏,他们认为禾国人的风骨在那些年的抵抗中已经消亡死去,但是这个说法就像奕州大学那位刘超副教授提出的讨论课题《论禾国精英和欧美精英的养成》一样,片面而偏激。 禾国民族的两次灭顶之灾都出现在两宋时期,但汉人无一不是铮铮傲骨,慷慨激昂,共赴国难。伏尸百万,流血漂橹,苍天为之泣! 明末李自成破宫一战之后,太监净军、锦衣诸部、东厂番子和哪怕所谓的酒肉世袭勋贵子弟们计三五万人共同退守十三陵,后来与清军血战三日全军覆没,无一降者,时至今日十三陵依旧还有许多灵异传说! 满清入关,是汉奸带了路,无数的华夏子弟因为不屈从满人的“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血流成河,但他们用自己的不屈告诉侵略者什么叫做傲骨不可摧。 一百年前我们民族再次面临生死存亡,历经百年孱弱,饱受世界各国残酷欺压,我们奋起反抗。 川军说:“敌军一日不退出国境,川军则一日誓不还乡!” 冀军说:“此次战争为民族存亡之战争,只有牺牲。此谓我死国活,我活国死。” 湘军说:“何以对国家?何以对民族?宁作战死鬼,不作亡国奴!” 粤军说:“本弹尽卒尽之旨,不与暴日共戴一天!” 禾国历史上的第一批战斗机飞行员,他们有的人是归国华侨、有的人来自国内顶尖学府,有的人是出自名门望族,但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立志舍身报国。 舍弃了家业,舍弃了父母,舍弃了生平挚爱,他们共赴疆场,如同他们的学校门口的校训:我们的身体、飞机和炸弹,当与敌人兵舰阵地同归于尽! 他们牺牲时,平均年龄仅有23岁! 《悟空传》中有书语: “大圣,此去欲何?” “踏南天,碎凌霄” “若一去不回?” “便一去不回!” 昔日先辈烈士那壮烈激昂场景,今日犹在眼前! “儿郎们,此去欲何?” “驱鞑虏,复山河!” “若一去不回?” “便一去不回!” ...... 一寸河山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 曾病入膏肓危在旦夕,幸得万计志士之血灌之,今天,山河犹在,国泰民安,我们禾国人的风骨,没有丢! 前段时间官方公开过一组数据,近以来国家检察系统因公牺牲六十五人,法院系统因公牺牲一百一十九人,司法行政系统因公牺牲二百八十六人,公安干警系统因公牺牲两千零六十一人,而国家安全系统因公牺牲人数...未知! 因为,他们生在这个世界的背面,无法面对阳光,他们只能在黑暗里,替国人背负那些无法想象的困难,只为了我们的安宁与和谐! 你们的名字无人知晓,你们的功绩与世长存。 我们禾国人的风骨,没有丢! 崖山之后,禾国犹在,明朝之后,华夏犹存,国战之后,中华复兴! 两个小时后,沈重和曲渊抵达目的地,那块土地上除了长了些杂草外,和沈重第一次来没什么两样。他指了指脚下,十二个兄弟,就长眠于此。 曲渊点点头,长出了一口气,猛然双膝跪地,大声说道:“兄弟们,我老曲,来看你们了...对不起啊,老大哥没把你们照顾好,没能带你们回来!对不起!” 他重重的在坚硬冰冷的泥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久久不愿起身。 沈重把所有酒瓶盖拧开,每一瓶都倒了一点在地上,把曲渊那一瓶递给他,然后坐了下来,就像上一次坐在这里,陪着这些长眠地下的兄弟们,看这山、看这水、看这人,也看这国。 曾经三十四人,如今只有两人仍在,还有两人不知所踪。 沈重轻轻拍了拍曲渊肩膀,曲渊抬起头来,眼睛通红一片。他再次长长出了口气,和沈重并肩而坐。 “敬他们!” “敬他们!” 这次敬的,是特战分队所有牺牲的三十个弟兄,也敬那些为国捐躯但无名无姓的英雄。两斤白酒,两人一饮而尽。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我们幸福,并感激着! 今天略有点冷,不过好在还有太阳,两人像上次沈重那样,在草地上坐了许久,曲渊提出,沈重有机会也去凤华走走,那里还有曲渊安葬的六名战友的骨灰。 一直到下午两人才回城,熟悉的一幕让沈重又想到了一年前。这一年经历的不少,也认识了很多人,这个正大光明的世界,如果适应能力不够强,应该很快就会被淘汰吧! 第一百九十一章 国怀北上 第二天,曲渊带着王涛回了凤华,原本连他还算轻松的心态因为这一次从沈重这里了解到暗杀事件的不同寻常,也变得紧迫了些。 光是手上现有的实力,完全不足以确保除了他自身以外任何人的安全,可是在意的人,会越来越多。而这个世界,神鬼莫测的人不在少数,就像那次遇见的小和尚,他的年纪,恐怕还不到二十岁吧? 他没料到沈重也和玄照有一战之缘,那这件事情也就不值得单独拿出来说了。 关于罢免沈重总教官一职的股东会议最后由于李弘泰的明确表态而没有得逞,其实这本就在沈重的意料之内,否则他和李弘泰以及秦戈之间的协议也将就此作罢,而且他也做好了准备如果出现最坏的结果,那乾坤组他必须带走自立门户。 和曲渊一样,在得到这样的消息之后他心中那块石头更重了些。 乾坤组的成员在时隔两个月之后重新开始执行公司任务,那些以往吃大锅饭的保镖也逐渐的独自面对客户,起初都是八人一组,渐渐到后面开始六人一组,最后四人一组再到两人一组定型。 由于实力飙升而导致乾坤组在弘泰安保内部的战略地位必然与其他公司职员有所不同,几次精彩的任务经历让他们博得诸多喝彩,很多人羡慕嫉妒之下这帮人更是风头无两。乾坤组,隐隐成了弘泰安保的代名词,仅仅用了不到四个月的时间。 于是沈重的地位非但没有因为那一次的股东会议而变得尴尬,反而渐渐有了超越前任秦总教官的势头。这应该是一个好消息,秦戈欣慰而又感慨,沈重却不这么想,但是又的确没有一个更好的办法,他需要更深远的影响力,更强大的威望,可是这又像毒药一样可能会给他带来他正在极力避免的后果。 李亢伸了个懒腰,他有点打瞌睡,其实以他现在的状态很少会出现白天精神不济的情况,不过现在的确有点无聊。 从乾坤组两个月特训结束后,他出任务的频率比以前高了很多,相比而言,他还是更喜欢现在自己的模样,没有人不喜欢优秀。 这次任务并不难,只有他和龚平两人出来,而他们的客户则是名悦集团的老板,他父亲的多年好友向国怀。 上次向国怀找到沈重,希望能通过沈重找到真正让名悦集团举步维艰的幕后黑手,奈何沈重跟杨天翊还不如没下锅的大米熟,万般无奈之下也只能继续走一步看一步。 没过两天就有人登门拜访,举止神态虽然和正常的商业伙伴没什么两样,不过向国怀知道,那个消失很久的年轻人,终于开始和他有了第一步的实质性接触。 对方邀请向国怀到他的公司考察,据说他有一块地,买了好些年但一直没有开发,最近想投资一个星级酒店,知道名悦集团是国内数得上的娱乐公司,旗下还有几家规模不小的五星酒店,对方慕名而来。 既然是投资合作,向国怀自然应该多带几个核心骨干,但是对方明确表示这次合作是好友引荐,只让他一人过去,这就不言自明了。 要知道,那可是共和国的首都,十安城啊! 十安这个地方对普通人来说,有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不曾亲眼见证但是一定终生向往的地方,天安门、故宫,对他们而言那里几乎就是祖国的代表。当然,还有无数的政商巨擘在这里云集,但对普通人而言,也就仅此而已了。 可是把企业做得越大的人,把地方官当得越高的人,才越知道十安城的厚重,就好像古时那堵红墙背后的宫闱,那里有太多常人不能想象不能背负的沉重。尤其当向国怀涉及到那个连相关部门的人都讳莫如深的杨天翊,那等待他的,又是什么编织好的围栏? 他的贴身保镖李申谷因为向东的事情这一年都寝食难安,他跟了向国怀十几年了,因为工作性质特殊,他不仅陪同向国怀出入过多个高端私密场合,甚至连向国怀的家里情况他都非常清楚。 向东被杀那天他毫无建树,眼睁睁看着杨天翊最后扬长而去,到现在他都还过不去那个坎,尤其是现在名悦集团遭多方阻击,向国怀一天比一天疲惫,他一直认为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他自己的责任。 所以此次出行是他跟向国怀提议再多配两名保镖,尽管想好了如果出现什么突发意外他可以毫不犹豫的献出自己的生命,但也要想方设法保证向国怀的安全。 按道理这种情况仅有李亢和龚平出面是远远不够的,甚至是赵公明和孙沁,也不见得担得起向国怀心中的分量,只因为杨天翊这一年来表现出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他能理解和承受的范围。 也因为如此,多带两人少带两人区别不大,带多了人,难免有未战先怯之嫌,况且,这也说不得是一个解决他危机的良机。 向国怀也就看开了,也不得不看开。 李亢和龚平的实力在乾坤组虽然只处于中上游,但放眼弘泰安保绝对是拔尖的,这段时间更有好事者将整个弘泰安保弄了一个实力前一百的排名,虽然不甚权威,但恐怖的是两组四十八人全在其中,更震撼的是排名前十里面有八个人在乾坤组,赵公明和孙沁两人继续毫无悬念高居前两位,由此可以窥见他们的强大实力。 李申谷作为向国怀的贴身保镖,几乎都是吃住同行,不过今天对方与向国怀会面是公司商业机密,他也只能和李亢以及龚平在外等候。 进去三个小时了还没谈完,李亢他们不知道这其中的背景,只当这两家谈得高兴,身为弘泰安保的少掌门,他自然明白那些谈合作的人动辄一次三五个小时。他虽然这一年心性收敛,时间长了,也还是会觉得无聊。 李申谷知道这是李弘泰的公子,两人跟在向国怀和李弘泰身边,也见过好几次面。他姑且算是有所见闻李亢的性格作为,看他此刻表现心中暗自思虑这弘泰安保也太不靠谱,就连他都不能摆平的事情竟然就派了李亢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过来,再怎么说向国怀和李弘泰也是多年的好友。 李亢不知道李申谷心中所想,北方的冬天要降温也就三两天那么一两场大风的事情,这大厦的空调实在暖人,让他一直昏昏欲睡。 “先生,我再给您冲一杯咖啡?” 一道甜美的声音在李亢耳边响起,李亢蓦然睁开眼睛,回道:“不用了,谢谢!” 这家公司的工作人员态度还是挺不错的,他一边想着,揉了揉脸颊,又看了看时间,已经三个半小时了,还没有出来的迹象。旁边李申谷如同老僧入定,李亢看在眼里也没有半分尴尬的意思。 就龚平还是规规矩矩的,不管是他以前跟李权兵他们在一起还是经过这一年突飞猛进,他的性格没有本质上的改变,反而更沉稳了些。 其实那几兄弟里面,沈重反倒是对他更看重一些,不管是他的天赋还是脾性亦或是心态都有成为一个真正武道大家的潜质。 李亢对这个排名在自己后两位的组内多次竞争对手也颇为赞赏,经历了山庄刺杀事件,亲眼见了那么多鲜活生命逝去,他已经不那么轻易会再嫉妒一个人。 三个多小时了,龚平的表情似乎没有过一丝变化,李亢对此深感佩服。 心境祥和,这种气质他印象里只在赵公明和总教官沈重身上看见过。 第一百九十二章 请君入瓮 一直到晚上七点多,这场持续了五个多小时的双人会谈才结束,从向国怀的脸色看来,效果不是很好。这和李亢所推测的常理不太一致,他以为谈的时间越长,双方的洽谈深度应该越深,那么结果应该越好才对,因为以前李弘泰就一直是这样的。 那人将向国怀送出会议室,面相很年轻,估计也就三十岁出头,气质邪魅连李亢都暗自皱了皱眉。 看来老向这是赴了一趟鸿门宴啊! 李亢和向东两人虽然某些方面有些臭味相投,不过关系并不如李弘泰和向国怀,双方来往不多。对于向国怀老来丧子,他除了最初有点惊愕和惋惜之外,心中没起多大的波澜。 自从向东死后向国怀就一直萎靡不振,难道是这个人趁火打劫?李亢默不作声,觉得自己的想象似乎不着边际了,他只是单纯的对那个叫严开的家伙本能的反感,因为他的气质确实有些异类。 “向总,回去好好考虑考虑,我等你的回复。” 那人对着向国怀轻喊了一句,向国怀身子一僵,没回应神色悠哉的严开,大步离开,李申谷和李亢两人紧跟而上。 终于和那个能量神秘的年轻人取得了联系,虽然最后还是没能见到他,但这已经是近期向国怀得到的最好的消息了,抛开今天和严开的见面的话。 杨家庞大的产业遍及全世界,就像华尔街背后的真正掌权者一样,大部分时候他们都隐藏在无人察觉的角落,很多产业甚至没有真正的杨家人在其中参与管理,但是他们就像一棵成百上千年的老树,将自己的根茎深深扎在每一个属于他们的领域。 严开所掌控的房地产开发公司是国内知名的老牌企业,实力雄厚,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开始在国外深耕布局,这些年已经成熟开发了欧美市场,甚至也在十几年前就将新的市场瞄准了东南亚。 这家企业跟杨家大多数产业一样,没有杨家人直接参与管理,严开是公司名义上的直接掌舵人,他的体量比起赵政的容升集团来差不了多少,想要吞掉比他从各方面来讲都小了许多的名悦集团,按理说应该是易如反掌的。 有些心灰意冷的向国怀没想那么多,和严开言辞恳切到了几番示弱的程度,他想尽了所有办法想让对方放他一马,可是那个比他小了足有两轮的年轻人,永远是那么气定神闲,从容不迫。 放在他身边的茶杯除了刚进去的时候喝了一口就再也没有动过,直到后面有人给他换了新的茶水。 茶凉了,自然要换新的。 严开提出的条件其实也算不上苛刻,甚至在向国怀想要解决名悦集团目前危机的基础上,这些条件已经十足的优渥。严开完全不隐瞒这是杨天翊的授意,正因为如此,向国怀知道,严开提出的合作那完全就是将名悦集团温水煮青蛙一般送入深渊。 至今他仍想不明白为什么向东只是招惹了一个不该招惹的女孩子,短短一年竟然能够让名悦集团坠落到这个程度。 创业这么多年,混迹餐饮娱乐行业他也算是经历了大风大浪,但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绝望和无力,到现在为止他就连对手的边际都摸不清,他实在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敌人站在他的对面,对他冰冷俯瞰,虎视眈眈。 走出豪华的办公大楼,向国怀突然在台阶上没站稳,一个踉跄往前扑了出去,李申谷就在他的旁边,愣是没反应过来。 他心里咯噔一下,伸手出去已经是来不及了,李亢和龚平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向国怀左侧,反应速度却是比李申谷快了两分。龚平一步跨过四个台阶轻轻一推李亢的后背,李亢默契十足的顺势往前跃过一步,堪堪在向国怀快要触地的一刹那托住了他。 “向总,你还好吗?” 工作场合,他的规矩守得非常稳。 “没事,谢谢。”向国怀故作平淡的笑了笑,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李亢,心中微微苦涩,昔日那个玩世不恭的李家大少爷也转了性,如果向东当初收敛一些,应该什么事都还有转机吧? 李亢扶住了向国怀,突然抬头,锐利的眼神直射十五层玻璃大楼。 严开站在窗前,手上端着已经半凉的茶杯,冷然漠视楼下发生的一切毫无表情,哪怕刚才向国怀差点摔倒,他并没有看笑话。 “严总,那小子,有点意思...” 他的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也很年轻,比严开更年轻,应该和李亢差不多大。 “高手哪里都有,没什么好奇怪的。” 严开依旧冷漠,区区一个保镖不值得他倾注什么注意力。杯中的凉茶让他一口喝了个干净,热茶凉茶他都喝,这是他养了七八年的习惯了,否则,凉茶还得换。 “你说最后向国怀会答应么?”那人似乎比起严开的冷淡又热情许多,他比严开小了几岁,可面对这个公司第一掌舵人,他言谈举止轻松随意,好像一点没有毕恭毕敬的意思。 严开也不在意,这个公司他比谁都清楚,必然会有一个人完全没必要害怕他,因为这是公司唯一一个杨家安排钳制他的人。两人相辅相成,却又相互敌对,他的位置,是攀登下一步高峰的重要基石,若哪一天茶凉了喝不了了,人自然也就该换了。 所以他知道,这人的热情,仅仅是热情而已,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答应不答应都不要紧,最后这一步,始终是要走的。”答应了,起码还能苟活,不答应,难不成还想倾家荡产? 那人咂了咂嘴,不置可否,“我是有点好奇这个能在徽江省黑白通吃的人物到底有多硬气。” 严开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还没等向国怀几人上车离开,他就转了身。 那人没有跟着,而是继续看了片刻直到向国怀的车子消失在眼帘,只是他眼角的眼神明显跟脸上噙着的微笑全不相符,也和他一直看着向国怀的眼神并不一样。 任务就这么离奇平静的结束了,完全没有李亢和龚平发挥自身身价体现自身实力的机会,李亢心中很是不甘。 他不否认现在有一种迫切的心思想要做出一点成绩,并非是为了给李弘泰看,而是乾坤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了这种算是良性的竞争意识,兴许是那两次大比的延续,更是因为在这还有一个高高在上的沈总教官,只要有他在,这帮人就永远不缺乏前进的动力。 所有人都想要即刻让他看到自己的能力,除了龚平,还有那个永远与世无争的赵公明。 如果没有其他什么事,李亢他们的行程计划下一步应该就是直接返回奕州了,当然,生活有时候的确是非常戏剧化的,这才让那么多影视剧的编剧有碗饭吃。 李亢突然着急忙慌的下了车,然后片刻恢复了淡然,眉宇之间气宇轩昂。他只来得及跟向国怀解释了一句“看到一个熟人,遇到点麻烦”,但没让龚平一起下车,这种英雄救美的桥段,只要一个男主角就行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红颜多祸水 向国怀没在意李亢这极不专业甚至不敬业的行为,他一直闭目沉思,龚平则老老实实坐在副驾驶位,静静看着李亢下车离去。他只是有点好奇这几个月表现绝对称得上优异的李亢缘何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这么低级的错误,当然主要是因为龚平并不认识程子卿,要知道上次程子卿出事沈重只叫了李权兵和高越过去帮忙,这件事可让这个木讷的老实人耿耿于怀了好长时间。 程子卿此刻正面红耳赤的和人争执着什么,她身边还有三四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对面五男三女,浓眉倒竖的模样让李亢想起了以前他自己嚣张跋扈的样子,可这么对付一个小姑娘,他就不乐意了。 “子卿,这是怎么了?” 他站在了程子卿的身后,淡淡凝视着对面面孔狰狞的几个人,嘴角笑意温醇,气势温厚,却稳重如山。 突然听到这一道陌生的声音,程子卿吓了一跳,她猛地回头,这人有点眼熟? 李亢满以为程子卿心中惊喜,脸上笑容就更加纯良了,“发生什么事了?” ...... 哦,想起来了,他是沈大哥的朋友!好像是叫李亢来着? “李哥,你怎么在这儿?!” 她自然还是有些高兴的,沈重那天能带着李亢过来,说明他俩关系肯定不一般。出门在外巧遇朋友本来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更何况她现在遇到了点麻烦。 可这么一想,她又有些举棋不定了,因为对面那个女的说让她去道上打听打听她身边那男的是谁!谁谁谁都惹不起来着... 所有的想法都是下意识的在脑海里一划而过,她没有说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架不住身边几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大概都是她的同学,还不到十八岁都在上高中的小孩,看到姿态不凡的李亢本能的认为这是一个大救星,七嘴八舌的把事情抖了出来。 几个姑娘能说会道,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始末讲了个通透。李亢这么多年见的人不少,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几个女孩不具备撒谎的潜质,想想也是,程子卿是什么样的人,她身边的人,品性自然也不可能太差。 原来是学校趁着假期给这群高三学生组织了一场游学,李亢这才意识到学校竟然已经放寒假了,他这个年纪,很久没关注这些了。 当然,游学的学生不会很多,也分了好几个城市,分别按照学生的成绩列出了全国前十的大学。程子卿这一批次的,会分别前往十安的清北以及禾国人大三所大学。 跟她一起来的同学不多,全校不到十个人,除了现在身边的三个女生,其他都是男生。 不只是程子卿,还有另外两个女生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个魂牵梦萦了十几年的祖国首都。小学课本的封皮上那庄严肃穆的天安门,别说她们,就是她们那从小到大几十年没坐过飞机的父母,也是无比向往的。 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按原计划参观完学校第二天就应该返回,几个丫头向带队老师死缠烂打非要出来逛逛。老师经不住磨,只能让几个男生陪着一起出来,但是这些从没跟男生独处更何况逛街的女孩子哪里会同意,恰好有一个女生来过几次,于是就仗着这点基础几个人“走南又闯北”。 程子卿的姿色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抗打的,也是夺人眼球的,哪怕是在二月份的深冬季节,她全副武装只露出了一颗小小的脑袋,但是那张清纯没经过任何污染的脸蛋还是足以让她在一瞬间就成为众人的焦点。 事情的起因不难理解,那五男三女当中的一个年轻人见程子卿长得漂亮,我行我素惯了,自然不会去考虑别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甚至连家里向来强调的绅士风度也没有顾忌,直接往程子卿身上撞,接着就不让走了。 几个小姑娘没见过什么世面,只能费劲口舌跟人讲道理,不过道理要是讲得通,那还要纨绔子弟干什么? 那人也不用强,不知道是有贼心没贼胆还是想要细火慢熬才觉得有滋味,反正双方在这儿已经拉扯小半天了。如果不是遇到李亢,几个小姑娘出门在外除了学校的老师之外就无依无靠,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听完了事情经过,李亢轻轻拍了拍程子卿的肩膀,给她一个安定的眼神之后阴恻恻的对那体态壮硕的年轻人说道:“朋友,碰瓷欺负女孩子这么不光彩的事,你也干得出来?” 年轻人身高一米八几,和李亢差不多高,接近零下十度的天气就穿了一件卫衣套了加一件外套,证明他的应该属于实壮不是虚胖那一类型,至于年纪,肯定不会比李亢大。 他剃了个板寸的发型,一边还拉了非常流行的一道杠,毫无顾忌的伸手指了指程子卿,笑容嚣张,“我说了,我要她,你要帮忙,就快点动手,我不跟男人废话。” 李亢下意识的想到了跟他有个人恩怨的陈中尧,那个他到现在都还没查出身份底细神秘人物,很像啊... 李亢静静看着他,笑容淡淡。 “没得商量?” “商量?有,要么她们三个,要么就她一个,你来选,或者她来选,都可以。” 年轻人微微一顿,复而笑道:“怎么样,卖你一个面子。” “不怎么样...”李亢,他什么时候这么好脾气过了?找死的年轻人,李亢上前一步,与此同时,年轻人身后有一人也几乎同步上前,和李亢相向而立。 李亢轻皱眉头,保镖?护卫?能带人出来的,都不简单。当然,仅仅如此是断然不可能让他退却的,天大的事,沈重在其后。 他不知道程子卿在沈重心中的重要性,但是必然是极其重要的。 “四个人,我都要带走。” 那年轻人,眯着眼睛掏了掏耳朵。 他身边的护卫挺身而出,一拳直接冲向李亢面门,李亢护住身后的程子卿,左手抬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单手擒拿对方。 那人反应不及时,拳头行进了一半就在半路被生生阻截,一阵剧痛传来,李亢在他肋下轻拍,如果不是力道控制精准,恐怕这一下那人就会断了骨头。 前后几个月的时间,李亢作为乾坤组中上游水准的成员,甚至足以在多达上千的精英保镖中傲视群雄的高手,那些从健身房出来的人不再是他需要考虑的对象。 似乎有点懊恼没能一眼看出眼前这个中看不中用的人的实力,李亢摇摇头。 “还有什么意见吗?” 年轻人却毫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心,哪怕是他身边的另外几个人,也同样如此。 他也摇摇头,没理会李亢,叹气道:“你果然是这么没用,下次别再说我不给你机会了。” 被李亢一招击退的人,脸色难看,他没说什么,只是看向李亢的眼神怨毒至极。 年轻人只对他的护卫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看他,又对李亢说道:“你只要半小时内没回来跪着出现在我面前,就算我输,我这辈子都不碰女人。” 程子卿的心头,像是浇了一大盆凉水,冰寒刺骨。饶是她不相信,可是这句话,真的很摄人,震慑了她,也震慑了另外三个姑娘。 她站在李亢的身后,连呼吸也因为心脏的收缩而有瞬时的混乱。 第一百九十四章 李亢发威 这句话成了点燃李亢的导火索,想当初,他也是一个“无恶不作”的二世祖啊,虽然脾气早已经收敛,不过他的身份,那还是一家规模庞大的安保公司的少掌门,论背景,不敢说他能在这里翻得起什么风浪,但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惹得起的。 跟在沈重身边时间长了,也成天泡在乾坤组如云的高手堆里,李亢脸色沉下来,就自然有一种冰冷的气势。 年轻人察觉到此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李亢钳住了脖子。 突然他很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像教官那样把人生生提起来,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那样的做法虽然给人无限的感官刺激,但也是需要足够的实力支撑的,否则当场被打脸,那是很尴尬的一件事情。 年轻人除了壮硕一点,没有任何武力值,这更坚定了李亢的推测,尽管他也看到了旁人眼中的惊恐,但这个时候他不愿意再去想那么多。 他浑起来,也是可以不要命的。 “不要在我面前装b,老子当装b王的时候,你还在你爹的裤裆里!”李亢肆意嘲讽,怪不得男人都喜欢驰骋疆场,血腥和杀戮确实容易激发人的暴力因子,这种蹂躏带来的快感丝毫不比他和一个美女颠鸾倒凤大战三百回合差。 那几个人争先恐后大声尖叫着让李亢放人,李亢抬眼轻瞥,眼神轻蔑不屑,原来都是一些欺软怕硬的孬种,这样的人能有多强硬的后台? “你知道他是谁吗?”有人恨恨开口。 李亢露出洁白的牙齿,笑意森然,一个大脚将那人踹出去三四米远,手上捏着的人丝毫没有松动。 “这么幼稚的台词下次就不要说了!”突然他把手松开,淡然问道:“现在我要带着她们离开,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年轻人阴沉着脸,脖子已经被李亢掐出来深深的印记,但他除了呼吸起伏有些剧烈之外,没有想象的勃然大怒。 “你走不出十安,相信我。” 他毫不服软,听起来是这样的。 突然李亢电话响了,是不远处龚平打来的,工作还没结束,他一直没有下车。 “李亢,该回来了,向总还在车上。”龚平声音平和,他早已不是吴下阿蒙,奇特的声线有种让人平静的魔力,哪怕和李亢对话,他也如此。 这个老实人,外表老实,但潜力巨大,这是乾坤组几乎所有人公认的。 “你们先回,跟向总说一声抱歉,回公司之后我自愿接受任何处罚。”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接着传来:“向总说再等会儿,一起回去比较好。” 他和李亢算不上感情如何,只是这几个月朝夕相处,最后小组搭配因为两人名次相近又阴差阳错合在了一起,这段时间相处的日子已经不短了。 李亢挂断电话,不能磨蹭了,几个小姑娘冷得直哆嗦,让他有一丝罪恶感,丝毫不在意年轻人威胁的言语。 可好像,还是走晚了... 有五个人,其中四个穿着一身中山装,另一人明显是他们的领头者,他们迎面向李亢走来。虽然李亢和他手上捏着的年轻人距离不过一步之遥,也虽然那四人距离他还很远,不过很神奇,他就是能感觉到他们是朝他走来而绝不是他身边这个快要挂掉的年轻人,很清晰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是很好,他时常羡慕那些牛人有恐怖的敏锐嗅觉和思感,可现在有一丝这种感觉的时候其实并不舒服。 “一会儿要是有什么不对劲,你们就赶紧往那辆车跑。” 这句话,更是给程子卿她们几人平添了莫大的压抑,那四个人就像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让她们本能的畏惧。 不到二十秒的时间里,她们经历了刀山火海般的煎熬,眼睁睁看着那五个人走近,一个女孩竟然吓出了眼泪。她的家庭条件比起认识沈重以前的程子卿来还要不如,这辈子就连奕州都没出过,每年期末成绩排名年级前十,寒门贵子,她是她们家最大的希望。 没见过世面并不可笑,因为她们有太多受到限制的东西。虽然很多人教授并分享她们看到的世界,可是对这些人来说,那是遥不可及的远方。来到敬仰已久的帝都,这些年轻人的盛气凌人对她而言不亚于降维打击。 “龚平,不太对劲,你看看要不下去帮帮忙。”向国怀皱了皱眉头,原本他是没心思管这些因为李亢的不敬业而生出来的闲事的,不过想到这毕竟还是好友的儿子,他不想再看到下一个向东的悲剧,希望能将这件事化解吧。 又是女人,难道他下半辈子跟女人犯冲么?儿子因为女人死于非命,蔺玲一直跟他闹得不可开交,都快一年没同过房了,今天又来这一出。 谁知龚平竟摇了摇头,淡声回答道:“向总,我的职责是要确保你的安全,那群人,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来路,我不能轻举妄动。” 他静静的看着车窗外,李亢面临的困境,他不为所动,遇事冷静沉着,任何事情只以结果为导向。他们不只是乾坤组的成员,依旧还是一名保镖,必要的时候是要以生命为代价换取雇主安全的这么一群人。 李亢的个人事情,只能他自己去解决。李亢了解,所以心里没有怪罪。 四个人走到李亢身前四个方位站定,领头者走到那年轻人身边,认真看了看他脖子上的印痕,年轻人罕见的极不自在。 “整天就喜欢在外面花天酒地,这回终于踢铁板上了?声明一下,我绝不是来救你的,只是我苏家丢不起这人,苏简说得没错,你这条命啊,迟早会丢在女人的肚皮上。”他真不像是来救这年轻人的,反倒像是来奚落,来看笑话的。 年轻人脸色僵硬,嘀咕了一声:“我也没让你来啊。” 他眼睛一横,年轻人立马噤声,他终于才看了李亢一眼,嗤笑道:“就一个人可以让你怂成这样?苏子潇,这些年你泡女人的本事一天都没落下,这上面却是越活越回去了。” “请教一下?” 李亢不得不低调一点,帝都的水有多深,他还算不那么自大有比较清醒的认识,当然这不代表他会在程子卿的问题上做出任何让步。 “苏北南,多指教。” 他出人意料的好说话,让几个女生都情不自禁的放松了一些。 “这两人,是你的杰作?” 李亢心中一紧,意识警醒,这是那个叫苏子潇的年轻人搬来的救兵,哪里会真的那么好说话! “想欺负我妹妹,这是他应得的,不用客气。”如果今天只有他一个人,他也学会了不妨放低一些姿态做一点伪装逃过一劫,不过身后还有好几个女生在,计谋无用,他只能硬气一点以壮声势。 苏北南看了苏子潇一眼,啧啧摇头,似乎是在叹他不争气,“你不知道就算一条龙来了十安城也要夹着尾巴走路吗?” 李亢微眯着眼睛针锋相对:“十安能让我夹着尾巴走路的人或许不少,不过冒昧问一句,你算老几?” 苏北南放声大笑,“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你问我算老几?这个问题只有两种人有资格知道,你是哪一种?” 和苏子潇一起的几个年轻人唯唯诺诺根本不敢说话,甚至都微微低着头不敢看苏北南,他们经常和苏子潇混迹在一起,占了不少光,但真正交心还远谈不上。 第一百九十五章 龚平再上 苏北南这个苏家二少爷地位与苏子潇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再者他向来对这帮酒肉朋友没什么亲和的脾气。 本来苏子潇以为今天的事最多会叫点警察过来壮壮威,没想到直接把他给牵了出来。 苏北南没看那几人,确切说他除了最开始看了苏子潇一眼,然后就关注着李亢,还有他身后的几个女生,程子卿一直站在李亢背后,他没太去注意。 李亢全神戒备,他已经在这片刻的功夫计划了数套方案,包括擒贼先擒王,或者找一个最弱者凿开一个突破口,或者直接拿那个苏子潇做人质。 后两种方案直接被他放弃,带着程子卿想逃跑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至于苏子潇,李亢不敢确保拿下他就能掣肘苏北南。 动手的瞬间,他捕捉到了苏北南眼中的戏谑,那一丝警觉还没来得及化作任何反应,抽身已是不及。 “擒贼先擒王,是个好办法,看来我苏北南的名气,跟那几个真正变态的家伙比起来还是差远了啊。”苏北南闲庭信步般自言自语,身形如长虹。原来他和苏子潇不仅是身份的天差地别,就连两人的实力,也是犹如天渊。 李亢微一犹豫,动作慢了半分,苏北南表情更加淡然从容。 “向总,他们动手了!” 李申谷低喝一声,向国怀闻言抬头,没有说话。 三十六路小擒拿之缠丝擒拿手,李亢刚一攀附上苏北南的手腕就快速近身,谁知苏北南看穿了他的企图,站稳马步右手一震,李亢随即被弹开。苏北南再欺身而上,毫无花哨的一拳蕴含巨大力道,速度极快。 李亢屏气凝神,苏北南的实力超出他的预料,但他没法后退,刚才蜻蜓点水的一招之后他再次使出擒拿,这次他用上了太极的粘劲 ,任你惊涛骇浪,我自岿然不动。 苏北南冷笑一声,古武太极虽好,那也要看谁用,一个不过二十多岁的黄毛小子就想要学着那些浸淫数十年的老古董一样以柔克刚你要不是个天才那就只能是个傻子。 可是在将将要触碰到李亢的手掌时,庞大的力道没由来的消散了些,不是很多,但是他感觉很明显,随之而来的是脑海中一阵晦涩沉滞,动作立时慢了两分,就连双手似乎都沉重了很多。 再看李亢,他使出来的哪里是什么太极,而是一个奇怪难懂的手印! 沈重教授的秘术——魅惑! 刚才的迟疑和退守都是假象,就是为了有施展秘术发挥作用的空间。 好不容易赢得了机会,李亢自然不会放过,轻而易举的挡下了苏北南的攻势然后擒住对方手肘横向一扯,苏北南便露出了后背。 李亢毫不手软的一掌斩在苏北南后脖颈上,可是,计划中的软倒没有发生,更诡异的是围在他四周的四个人没有上前。 因为苏北南是背对着他,所以他看不见苏北南的状态,可是一直冷漠的苏子潇眼中,闪过了一丝异彩。 李亢想起来,这样的秘术施展一定是在双方分生死的时刻,或者双方实力差距明显的情况下才会发挥最大作用。当然这种差距指的是对方实力不如自己,可现在来看,情况颠倒过来了。 “好玩吗?” 冰冷的声音自他身前想起,不带一丝情绪的语调让程子卿等人不寒而栗。苏北南还被李亢捏着的左手随意发力,摆脱了他的钳制。 沈重教授的“魅惑”秘术,失效了,比一般人时间短了超过一半!他的实力,比想象中还强! 李亢低喝一声:“快跑!” 他没回头,身后还有两个中山装男子一动不动,能往哪里逃?他的最强底牌未能建功,今天恐怕要凶多吉少了。 “秘术不错,可惜实力差了点。”苏北南脸色陡然可怖,刚才大意,差点栽了跟斗,这让习惯了运筹帷幄的他瞬间暴怒。 “秘术叫什么名字?给你个机会,再来一次!”他笑意狰狞,话音未落脚下蹬地已然向李亢冲了过来,速度比起刚才快了不止一筹。 这么短的距离,他到李亢跟前真的只在电光火石之间,甚至李亢想要故技重施的时间都没有,只能跟着身体的本能反应架起了双手护在头前,攻势在这一瞬间抵达。 “啪!” 一声闷响,李亢接连后退四步,把一个女生撞倒在地才止住脚步。可是攻势还没停止,李亢刚刚稳住身形,苏北南又站在了他面前。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他就像一头蛮牛一样横冲直撞,暴虐的力量极尽摧枯拉朽,李亢风雨飘摇,无法想象乾坤组的真正高手在这帝都随意出现的一个人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告诉我,你的秘术叫什么名字,谁教你的?”苏北南如同一头猛兽,李亢已经在全力应对,他依旧稳如泰山,中气十足。 第一招苏北南攻,李亢守,两人一触即分;第二招依旧苏北南攻,李亢守势伪装,趁机发动魅惑秘术,本想一举制敌,却错估了苏北南的实力;第三招还是苏北南攻,李亢已经处于完全劣势。 三招之后,李亢败北,第四招开始,苏北南凌厉极具穿透力的攻击全部毫无水分的轰击在李亢身上,一分钟之后,他已经不能独自站立。 程子卿扶着他,脸上全是慌乱恐惧以及愧疚的眼泪,当今社会,天子脚下,大白天还能发生强抢民女这种事情简直不可思议。 这一次,换她站在李亢的面前。 苏北南眼前一亮,认真的上下打量了程子卿一眼,刚开始因为她一直站在李亢身后,一米六六的身高被完美隐藏,苏北南一时间没有注意。与李亢对战开始后他刚开始虽然气定神闲但是也差点吃了大亏,后来全神贯注也就没能注意到她。 “这就是你看上的姑娘?确实挺有味道。” 苏北南吟吟笑到,眼中跳跃着一丝让程子卿背脊发凉的味道。 李亢爆吼一声:“龚平,她就是沈重的妹妹,再不出来你他妈就别在乾坤组里待下去了!” 龚平眼中精光一闪,拳头猛然攥紧,“向总...” “一起下去吧,沈总教官也是我的朋友。” 债多不压身,已经得罪了更恐怖的一个庞然大物,再来一个向国怀也觉得无所谓了。不说程子卿是沈重的妹妹,李弘泰和向国怀的这层关系,他也没法对李亢置之不理。 苏北南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三人,然后挑了挑眉,“我说是谁那么大的威风,原来是鼎鼎大名的名悦集团大老板向总,久仰了。” 就和刚才跟李亢的客套一样,第一句话他总能给人温和有礼的错觉。向国怀的身家比起真正有底蕴的大鳄来说并不丰厚,不过作为一家国内排的上号的娱乐公司老板,他的名气比起李弘泰来要高很多。 天子脚下就是一个蹬三轮的师傅都能对当今国际时政信手拈来,他们这样的人物知道向国怀似乎是理所当然。 龚平自顾自走到李亢身边,看了程子卿一眼,沉声对李亢说道:“抱歉!” 李亢摇摇头,他明白龚平指的是什么,没关系,这样的职业素养,他觉得应该如此。 向国怀平心静气的问道:“这位兄弟,认识我?” 第一百九十六章 肉眼可见的天赋(上) 苏北南摇头笑道:“不认识,不过向老板名气旺盛,新闻上见过你,应该不是件奇怪的事情吧?” 向国怀点点头,“自然...这几位都是我朋友,不知道因为什么得罪了兄弟,我先代他们向你道个歉。需要什么赔偿你开个口,希望不要和他们计较。” 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能挺身相助已经实属难得,向国怀也实在没那心思和苏北南虚与委蛇,加上他看苏北南这笑容实在说不上是什么好的兆头。 “向总也是讲道理的人,我也一样。我这兄弟欺负了人家,又被人找了回来,大家有来有往就算扯平了。不过我们苏家人都比较好面子,我这不争气的弟弟被人掐了脖子,拿出去叫别人听了对我们名声可能不太好,恰好这苏家在十安城吧,还有那么点人缘。” 向国怀沉声问道:“苏兄弟有什么条件,不妨直接开口,如果我向国怀能做到,绝不会皱个眉头,当然,苏兄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我想应该不会故意出一些我无能为力的题目来刁难我。” 苏北南开怀大笑一声:“那是自然的,向总快人快语,很合我胃口,真恨不得跟你促膝长谈啊。” 向国怀颔首微笑,等着苏北南的条件。 “我看这位女士跟我这兄弟很是投缘,我这性子比较冲动,刚才上来看见我们子潇被人欺负了,也没想那么多就先出了口气,却忘了把话给说明白。现在想来,其实这么些个事儿发生都是因为他俩,我想要是这位女士愿意成全了这段缘分,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种能够笑着跟你说狠话的人,才是最狠辣的。苏北南面对向国怀的表现一如刚才的李亢,似乎今天他就真的肆无忌惮了。 龚平一把拉过程子卿在自己身后,眼神锐利。李亢挺起身子,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与龚平并肩而立,李申谷站在向国怀身边,没有任何动作。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苏兄弟有如此尊贵的身份,想要找个女人玩玩易如反掌,何必在光天化日下做这般强抢民女的下作事情?”向国怀冷声相对,既然已经站出来,不管李亢和龚平什么态度,他也不会再让步。 苏北南摇头否认道:“不玩不玩,我这兄弟可是打出生以来第一次为一个女孩子受伤,他自然是认真的。” “非如此不可?” “应该是的。”苏北南勾起嘴角,本应充满魅力的微笑此刻看来无比渗人。 向国怀眉头紧皱,难受的是苏北南认识他,他却连对方的丁点信息都不了解,想要抓对方的弱点进行针对性谈判的可能都没有。 “好了,向老板,如果有兴趣来我家里做客,改天我亲自登门邀请你,今天还有些事情,就不耽误你们回家了。子潇,咱们走了。” 苏北南出了口长气,又突然对程子卿笑道:“小妹妹,不用这么害怕,我们不是坏人。这是我的弟弟苏子潇,如果刚才他欺负了你,我替他给你道个歉。我们只是想邀请你去家里坐一坐,玩两天就送你回家,好吗?” 他用哄十岁小孩的言辞和语气跟一个十八岁的女孩说话,就像一个微笑的恶魔。 程子卿紧紧攥着龚平的衣角,生怕龚平会丢下她。除了几个同学,其他都是陌生人,可是她现在谁也依靠不了,只能下意识的抓紧了一个应该是来帮助他的人,拳头的攥得指节发白了,也不敢松懈丝毫。 她眼眶里蓄满了眼泪,无限的恐惧让她几乎无法呼吸,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也不敢说话。 “谁敢动她,要么他死,要么我死。” 龚平一开口,石破天惊。 他对沈重的感激,比任何人都要纯粹,哪怕看起来沈重对李权兵和高越比他更好。 苏北南凝视着龚平,一脸淡漠微笑,“也好,那今天我就教你一个道理,有时候,死人并不是你威胁别人的最好方式。向老板,不好意思,看来今天这面子给不了你了,这并非我的本意,不过你看到了,我是被逼的。” 这种当着面颠倒黑白的话,怕也只有他才会说了。 “人,我今天一定要带走,至于死不死人,我无所谓,各位,你们呢?”被磨去了最后的耐心,苏北南终于露出了獠牙。 身后两名中山装同步向程子卿走来,无视了龚平的存在,直接伸手就要将程子卿拿下。 龚平默不作声,顶头竖脊,舒肢紧指,抬手就是一记长拳,稳稳将程子卿护在他的身后,竟是要以一敌二! 风雷涌动,悍然出击将四周空气压缩带来的拳风呼呼作响,其声势雄壮比起李亢来亮眼了许多。 武学之道,形意之初乃为坚,拳坚腿利为基础,进而为快,迅疾神速为根骨,再而为拙,返璞归真为入门,后而为无,随心所欲为大成。 龚平的天赋并非仅在于其二十多岁却依旧根骨惊人,超凡的领悟能力和举一反三的活跃思维才是他区区半年多时间就能从一个普通人变成弘泰安保顶尖高手的真正秘诀。 虽然目前他的武学层次不高,但毫无疑问他是一个天才,他拥有比李亢更敏捷的反应能力和反应速度,甚至更强的力量。 一寸长,一寸强,龚平的长拳威猛迅疾,原地起手寸劲勃发。伸手抓向程子卿的中山装男子眼睛怒睁,只能半途伸出左手想要阻拦,与此同时,另一名中山装一记鞭腿向龚平下身横扫而来。 如此一来他顾上不顾下,必然要舍弃一方,要不就是退却,可是程子卿就在他的身后,退无可退。 龚平浑然未觉,大开大合的气势一往无前,中山装男子虽然左手拦截,但一触及到龚平的手臂才意识到那庞大的力道根本就超出了他的想象。一眨眼的功夫碗大的拳头带偏了一点弧度重重砸在他的肩膀上,随后龚平以令人惊愕的速度迈出左脚,躬身,伸出左手小臂挡在胸前,右手毫不停歇往下一勾。 暴力鞭腿如期而至,可对方没有半分兴奋,因为龚平在顺势抬起右腿后撤半步的瞬间已经不可思议的卸去了他的恐怖力量,然后右手精准的与左手前臂卡住了他的小腿。 无法想象这只是眨眼的功夫他需要多敏锐的洞察能力才能做到这一步,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他为何只是右腿撤了半步就能够抵御中山装男子助跑后蓄力的凶猛一击! 龚平沉心静气,左手前臂迅速下探,改为双掌钳住中山装男子小腿逆时针画圆将他甩了起来,然后在下一眨眼的功夫狠狠砸在另一人身上,人仰马翻! 李亢此刻被另一名女生扶着,他也反抗不了,刚才和苏北南对战一分多钟,他全身上下都被重点照顾过,现在浑身是伤。 虽然他已经看了很多次龚平的战斗,但每一次感觉他好像都有不同,严格说来,应该是都有进步,这让李亢羡慕,也让他震撼。似乎他天生就是一块练武的料子,只可惜上路晚了一些,如果从十几岁就开始,恐怕就算现在的赵公明也不一定是他对手! 一招击退两人之后龚平没有停止,趁那两人落地未稳时直冲两步,一套眼花缭乱的咏春拳打得对方连连退步。深得寸劲要领的龚平毫不留情,以一敌二,并非他自大。 第一百九十七章 肉眼可见的天赋(下) 另外两名中山装正要上前,李申谷往前踏出一步,有向国怀的授意,龚平的壮举看得他热血沸腾,现在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强! 他不想让自己的下半辈子再多留遗憾,一出手就和两人缠斗在一起。 还没使出沈重教授的秘术,龚平就占尽了优势,万万没想到身为苏北南护卫的四个人,比起他们的主子来竟然差了那么多。龚平没感到丝毫的轻松,苏北南的实力他是亲眼看到的,他其实并不比李亢强,起码就目前而言是这样的。 短短两分钟之内龚平分别用出了长拳、咏春拳、形意拳几大区别明显的拳法,神奇的是每套拳法他都切换自如而且能够根据局面随机应变,一招还没完全递出就半路变化了招式,关键还没有丁点晦涩也不影响攻击效果,叫两名中山装男子打得好不难受。 虽然未到臻至化境的地步,但也给人融会贯通的感觉。 “好了,回来吧,两个练了十几年的人还收拾不了一个二十多岁的黄毛小子,你们还真是给我争脸。”苏北南冷然说到,耗费太长时间了,虽然他偶尔也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不过带了四个人过来还迟迟拿不下两个人,他心中很是不悦。 知道他要出手了,李亢立即提醒龚平:“小心,这人恐怕有不下前三的实力!” 他指的前三,是乾坤组四十八人的前三。言外之意,苏北南的实力最起码不弱于柳生!这是目前的龚平和李亢无论如何也弥补不了的差距。 龚平紧紧盯着苏北南,将全身精气神都汇集到了巅峰状态。苏北南不是他对战过最强大的人,但绝对是最致命的人。 苏北南脱下了外套,只穿了一件短袖。 突然他将外套铺开了向龚平一扔,这种手法,电影里很常见,但也是非常有效的突袭方式。龚平全神戒备,他知道衣服的后面肯定就是苏北南凌厉连续的攻击,但坐以待毙绝对是下下策。 他不退反进,身形暴掠而起,直接越过了那件衣服,下方的苏北南紧贴在衣服后面,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讶。 龚平身在空中双腿接连踢向苏北南,闪电般的速度和巨大的力道迫使苏北南第一次做出了防御动作,如此攻势只让他后退一步便稳住身形,然后在龚平踢出第二脚的时候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狞笑。 他竟然学着刚才龚平的方式,双手突然扣成鹰爪抓住龚平的脚踝,无视了龚平另一条腿踢来的第三脚,哪怕因此肩膀生生受了一记! 他双手牢牢锁死了龚平脚踝,在龚平强烈的预警中将他轰然砸向地面,周围的女生吓得尖叫不止,程子卿也双手捂住了眼睛。 这一刻她无比想念沈重,并非害怕接下来自己会遭受什么厄运,而是这几个素不相识的人因为她几乎就要迈向死亡的深渊,她已经毫不怀疑苏北南的胆量和实力。 龚平单手护住头部,脑袋埋在右手臂下,这个操作让人无法理解,可随之而来的一幕就算苏北南也对他另眼相看。 在肩部快要触地那一瞬间龚平伸出左手,手肘随着肩膀下沉的速度迅速弯曲,他竟是在以此卸力,当真是艺高人胆大! 更夸张的是他真的在左手小臂几乎已经完全贴在地面的时候卸去了苏北南这猛烈的一击,随即他迅速反应,右手掌撑地将身体拧成一个夸张的形状,然后双掌一扭,被苏北南锁住的右脚同时发力,做了一个类似于街舞倒立旋转的动作,摆脱了苏北南的控制。 这就是天赋! 李亢眼睛眨也不眨,心中满是羡慕,沈重一直说乾坤组的人基本上都已经根骨定型,如果这辈子没什么特殊的奇遇在武学之道上的成就几乎已经可以预见。 但是这里面是有几个例外的,虽然沈重一直没讲,但是大家都知道,第一的赵公明、第二的孙沁、第四的白非,还有一个就是排在十几名的龚平。 前面三人大家还能接受,毕竟这几个差不多都是从小就开始修习,筋骨内外发育都契合武学修为的成长,唯独龚平是个例外。 一年前还只是一个本事平平的保安部小保安,一年后摇身一变成了乾坤组的中坚力量,他的成长速度,连沈重也要刮目相看! 这个人,或许半年,或许一年后就可以跟白非争两组前三的位置了,这是所有人的共识!柳生虽然已经感受到危机,但毫无办法,你努力,别人也从不懈怠,可是你天赋不如别人,这就没法弥补了。 “反应能力不错,比你的朋友强了很多。”苏北南赞叹一声,让龚平挣脱了控制,他没有半分恼怒。 “让我看看你的真本事如何?” 苏北南邪笑一声,他清晰记得刚才李亢的一招秘术差点让他吃了闷亏,龚平这样的实力不可能没有几张底牌。 不过现在他警惕性极高,龚平哪会如他所愿,默不作声的由守转攻。落在地上的那件外套被他一脚踢起,如法炮制! “好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这样的人才,我都有种收入麾下的想法了。”苏北南游刃有余,他没向龚平那样或进或退,而是站在原地,如同定海神针,岿然不动。 他的心境进入古井无波的境界,听声辨位,衣服成了一个障眼法,左脚迈出呈弓字步,右手提拳,任你千万诡变,我自一力破之。 衣服刚落在他的拳头上就四分五裂,已经袭杀在半途的龚平无法再变,有拳风扑面而来,其势无穷。 龚平本想用小臂格挡,才一接触就发现苏北南的这一拳比铁块还硬,右手连忙收回,堪堪在胸口前两三公分握住了对方拳头,身形极速后撤。 苏北南冷笑一声,拳头再进两分,下一秒就狠狠轰在龚平胸口,他再紧跟而上,速度快到了极致。 龚平忍受着胸口剧烈的疼痛暴吼出声,好像是苏北南刻意将战局引向向国怀那边,李申谷双拳正敌四手无暇分身,非是他不想,他已经看到了向国怀的危机,但两名中山装一前一后直接封死了他的去路,而他显然没有龚平的综合实力。 李亢早已经丧失了战斗力,现在依然还让人扶着,有心无力。 被苏北南一拳突破防御之后,龚平右手果断贴上他的手腕反向一拧,同时向后跳出一大步,意图破坏他的重心,他要以此打破苏北南已经浑然天成的连环攻势。 可是苏北南看穿了他的意图,和他同时起跳,龚平这一招太极式的顺水推舟没能奏效。不管从武道实力还是斗战经验上,他都输了苏北南太多。不是每个人都有他这样与生俱来的天赋,但也不是每一次随机应变都会取得理想的结果。 落地之后依然是苏北南占据了先机,不过因为这一次是龚平主动,苏北南不得不跟着他走,所以他成功的将苏北南带离了向国怀的方向,离得稍微远了一些。 拧着苏北南的手就跟牛皮糖一样死死抓住不放,龚平向反方发力,苏北南向正方发力。当然苏北南也不会傻到正向来一个空翻以消弭现在非常难受的动作,因为身在空中龚平这样的反应能力足够给他数次致命打击,他不怀疑龚平是否有这个胆量。 “还不错...”就算这样的时刻,他仍旧还能游刃有余的平淡说话,然后... 第一百九十八章 盛气凌人 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一个人突然睡醒了一样,苏北南长长的出了口气,气势从刚才的混沌渐渐开始变得清明,然后拔高。整个过程持续时间很短,但是这种感受的过渡和变换异常明显。 危机骤然降临! 察觉不妙的龚平还没想好下一步该如何动作,仅仅黏住苏北南手腕的手掌中间传来一种奇异的感觉,然后就看到苏北南摆正了身体,还被他握住的手腕和整条手臂,就在这瞬间鬼魅的拧正了。 龚平想也没想,反其道而行之,用力将苏北南一拽,弓步沉肩向对方左胸撞去,想要以速度占取先机。 苏北南怒笑一声,终于被龚平挑衅十足的打法彻底激怒,拼速度? 他放弃了左手抵御的招式,既然可以摆脱龚平的强拧,要挣脱他手掌的束缚自然不在话下。龚平已经近身,手掌自然而然的松开,苏北南阴森的看着他,眼神中闪烁着一丝阴谋的味道,他站定未动,除了左脚稍稍前探半步。 在龚平肩部就要撞上他的一刹那,那一丝阴谋扩散到嘴角,然后猛然放大。他的右手横在中央抵挡住龚平的肩膀,本来倾斜的幅度一下子就被他抹平,紧接着苏北南直接用头撞向龚平。 人的头颅能有多硬? 没有经过特殊专业且长时间的训练,不会比一块塑料板硬多少,电影里经常出现的啤酒瓶爆头的画面现实当中根本不可能,哪怕把头颅都砸碎了也不一定会出现啤酒瓶碎裂的情况。 除非像苏北南这样,从小就修习过铁头功的,以头碎砖甚至以头碎棍是家常便饭。龚平再怎么天才,总归是习武时日太短,不可能方方面面都能兼顾,便是兼顾下来,也不可能样样练得精湛。 这次撞击他没料到,也没躲开。只听见“嘣”的一道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下一秒龚平头破血流,而苏北南毫发无损。 大脑遭受重击绝不是简单的疼痛和头骨破损,强烈的撞击就像脑震荡一样让龚平整个人都懵了两秒,极致的晕眩感让他站在原地停顿了片刻,人还没清醒过来就被苏北南连续两记铁山靠轰飞出去。 五脏六腑移位,龚平重重摔落在地,心口震动之下一口猩红鲜血从嘴角溢出。他的模样,比起李亢来更加惨不忍睹。 看他还要挣扎起身,几个女生哭得梨花带雨,程子卿几乎就要崩溃了,急忙跑过去扶着他,大声向苏北南哭吼道:“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天大的冤枉,我们可是正当防卫...”苏北南肆无忌惮的用眼神侵略着程子卿,好像已经把她剥光,不用怀疑现在完全是他本人想要占有程子卿而跟苏子潇没有任何关系。 “我们只是想出来逛逛,为什么出个门还要提防你们这群王八蛋是不是突然闲着没事要找来乐子。凭什么我们没钱没势的穷人就要受到你们的欺凌,凭什么我们就要像草芥一样! 我们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忍气吞声了,难道就非要看到我们趟几个人在地上才是你们这些富家子弟喜欢过的生活吗?!” 她仓皇无助,并非因为自己,她已经遭受过这样的一次命运,那一次有幸运之神站在一起。今天,承蒙厚爱,依然还有人站出来帮助她,可是... 她看了一眼四周,龚平、李申谷两人倒地不起,李亢在一旁动弹不得,向国怀独自站在那里。 “可是,我究竟犯了什么错,你们要这样对我?”几年前上天降临不幸,家里的支撑突然没了,然后刘苒病倒,不到一年的时间花光了所有的积蓄,遇到沈重之前,他们一直就很苦。 一张脸蛋而已,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她从来不这么想,甚至别人经常跟她说,长相出众的女性通常在职场上都会拥有一些别无法具备的优势,但是至今为止,她只觉得这给她带来了无尽的麻烦和困扰。 苏北南走过去,一脸怜惜的看着她,弯腰伸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说道:“你没犯错,我说了,咱们投缘,就是想和你认识一下而已。” “所以只要我跟你走,你就放过他们?” 苏北南笑了笑,突然就人畜无害了,“当然了,你是我的朋友嘛。” “你不能跟他走!”李亢推开身边女生想要冲过来,只走了两步却就扑通倒下,嘴里还在不停喊叫。 苏北南啧啧摇头:“忠心可表!” “等等,我想我打个电话,苏兄弟应该不会介意?”程子卿已经准备放弃了,向国怀突然开口,虽然他似乎也自身难保,不过好歹还算镇定。 苏北南轻轻挑眉,“搬救兵?” 向国怀不置可否,平静回答道:“我想以苏兄弟的才智,不至于真的最后会为了一个小女生得罪什么不该得罪的人,毕竟在十安城能只手遮天的人物只有那么几个,苏兄弟应该不会如此短视。” 苏北南哂笑一声:“怕你这些,我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 向国怀皱眉不答。 “不过,我很期待你搬来的救兵是不是跟刚才这两个废物一样,否则后果就不再是我带走一个女孩这么简单了。” 向国怀深深看了他一眼,还是不答,但是拿出了手机,他不知道沈重是否有能力解决这个问题,不过眼下,只有他才会有最大的可能倾尽全力了,也是最后的希望。 电话嘟了两声...接通了... “沈重,你的妹妹在十安,遇到点麻烦,可能...你要过来一趟。” 距离上一次沈重来十安城,应该有六年时间了。在他最初的规划里,是极力抗拒再次踏足那个地方的,那里有太多的不可预见,故事太多,熟人太多,回到那里,好像就会回到过去。 而他现在只想做一个重新开始的年轻人,哪怕不能像一张白纸,但也尽量少一些涂抹的痕迹。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是谁又在作死了? 在十安那段时间虽然都在部队里,也尽管随着他后来四年的任务而变成了绝密档案,但是知道他名字的人,还是不少的。对大部分人来讲,那是赫赫威名,而对极少部分人来说,则是避之不及的凶名。 那这次又是谁? 他的哪个妹妹,向国怀没说,他也不认识,不过沈重知道李亢和龚平两人随向国怀到十安公干,而程子卿早在一个月前就告诉过他会随校队到十安的几所大学进行游学访问。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回来之后,大概是太过慈善了。 “如果可以,麻烦向总尽量照顾好她,别让她有什么闪失,我晚上赶到。” 向国怀沉默片刻,他无法保证,郑重说道:“我争取!” 争取是什么意思?沈重和向国怀打过几次交道,没把握的话他不会胡乱开口,也就是说,程子卿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应该是很不好,就连向国怀也无法控制。 “兵子,安排人给我买张到十安的机票!” 至今沈重对李权兵的称呼都没改口,这是李权兵现在在乾坤组唯一觉得自己特殊的地方,这种没来由的自豪感他一直都很喜欢没脸没皮的跟人炫耀。 沈重的语气明显不同以往,李权兵也跟着一阵紧张,想也没想说了声“好”,然后才接着追问道:“教官,发生什么事了?需要我们跟你一起吗?” “不用了...” 迟疑了一下,沈重还是再说道:“还是让赵公明和孙沁跟我一起走吧。” 李权兵不乐意了,抗议道:“沈哥,有什么事别老是想着他们啊,虽然我们没那么给力,但是咱们兄弟几个可是永远都坚定的站在你这边的!” “放心,以后有需要你们的地方,叫他们准备吧,马上出发!” 这会儿不是玩笑的时候,李权兵也不再磨蹭,连忙通知了赵公明和孙沁。 请假条 今天有其他事情耽误码字,请假一天。感谢支持谅解,感谢支持! 稳一稳,等着发飙 《归原》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归原》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上十安 大概是上次袭杀那东瀛忍者的时候两人都有参与,也因此算是沈重日后计划当中的核心成员,所以沈重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这两人,而他们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和疑惑。沈重第一时间找到他们,反而更加肯定了他们心中的想法。 上次用御魂击刨了个坑之后,孙沁就一直对这柄神兵念念不忘,只要有机会就在沈重面前碎碎念叨。这次又有机会和沈重单独外出,她是喜出望外的,至于赵公明,她已经把他当成了一个透明人。 赵公明和孙沁都不在公司,三人分别出发直接到机场汇合。 气质迥异却又分外特殊的两人有点夺人眼球,反倒是平平淡淡的沈重不那么引人注目。 一见了面孙沁就兴致昂扬的问道:“教官,有什么好活儿?今天我可以用那件兵器吗?” 她和那件兵器的关系,其实没有任何关系,是她自己生拉硬扯非要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她用东瀛人的兵器杀了第一个东瀛人,自那以后她就认为和御魂有缘,尤其是沈重安排她两年后东渡,虽然还不知道具体任务是什么,但是她更认定御魂迟早是她囊中之物,反正教官又看不上它!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每次一想到御魂她就跟发了情的母老虎一样,两者简直就是绝配。 解救程子卿,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说到底,组建乾坤组的终极目的就是为了确保他们这些人的人身安全,因为在那之前,他有一个堪称疯狂的计划要去实施,而这需要莫大的势力作为支撑。 “我有一个妹妹,在十安遇到点麻烦,需要你们帮忙。” 孙沁的关注点不在帮忙上,她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问道:“你还有妹妹啊,从来都没听说过,她叫什么名字,多大啦?” “程子卿,我朋友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今年上高三。前两天学校老师带队去十安游学,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有人给我打电话,李亢和龚平他们正巧碰见了,受了不轻的伤。”沈重几乎一一坦白,极个别人可以提前进入他的核心圈,但信息不会披露太多,刚开始中间随时会产生变动而有人被踢出局。 孙沁愤怒说道:“又有人欺负我小弟?!” 声音没控制住大了点,周围的乘客纷纷看了过来,发现声音主人竟然是一个面容姣好身材高挑的姑娘,心中不禁有些惋惜,可惜了是个太妹啊。 孙沁自然没想那么多,又接着问道:“不过教官,你都亲自出马了,难道还搞不定?我和老赵已经这么厉害了吗?” 沈重无奈,这女人自恋起来比厚脸皮的李权兵还要厉害。 “我到了十安可能就会有其他事情找上门来,基本上就过不去了,你们两个一起出马我比较放心。地址我已经发给你们两人,还有向国怀的联系电话。今天晚上,一定要把他们安然无恙的带回来。” 沈重说完,缓缓闭上了眼睛,随着时间推移,他怕控制不住心中杀戮。他已经想好了不管今晚如何,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只需要赵公明和孙沁将人平安带回来即可,其他的,他来做。 暗夜的君王,到哪里,都是君王! 四周的人没能感受到,不过赵公明和孙沁都有敏锐的嗅觉,在沈重闭眼的瞬间察觉到了有一丝深入骨髓的杀气从眼中迸发,几乎眨眼就差点将他们拉入无尽深渊。 两人惊恐了一阵,没表现出什么异样来,差距还是大到根本看不见影子啊! 孙沁没明白沈重话里的意思,不过迷迷糊糊的听懂了一会儿大概他赶不过去,所以需要自己,她腆着脸笑嘻嘻道:“既然要确保万无一失,教官,那是不是...” 她搓着双手,意图明显。 沈重闭上双眼没有再睁开,孙沁自讨没趣,嘟着嘴巴看了看赵公明,这就是个猪蹄,指望他说两句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实在! 正值无聊之际,沈重徐徐开口:“我要的,是百分之百的成功,人,必须平安带回来!” 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有一缕精光一闪而逝,除了赵公明和孙沁依然没人能察觉。 这次说话,他的气势已然冷厉了些,刚才闭眼的过程中虽然心中的腾腾杀气平复下去,但是隐隐的怒气却开始升腾。 赵公明当先反应过来,定声答道:“教官,放心吧,人肯定平安带回来。” 孙沁怒视了他一眼,早不开口晚不开口,老娘要拍的马屁你也敢抢! 没过一会儿开始登机。 一千多公里外的十安,苏北南等人已经转移至一处公园。北方的冬天夜里冷冽刺骨,但凡带了点风就会让人感觉不适,更何况今晚的天气不是太好,大风把树枝摇得吱吱作响,让人睁不开眼睛。 除了程子卿外其他三个女生已经被放了回去,临走的时候程子卿叮嘱她们不要告诉学校老师,苏北南投来一抹赞赏的眼光。 今天除了十安城几个他不能奈何的变态,其他任何人来就是一个死。 天寒地冻,几个人就在公园深处的步道上苦苦等候,旁边有一辆房车,苏北南数次邀请程子卿上车她都不为所动。 任她想破头皮也想不明白这些富家子弟怎么会有这样的闲心大晚上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等着人来,向国怀却有深刻的感受,一年前的向东不就是因此而殒命?只是苏北南,明显更狂傲了些。 那今天呢?结局又会如何? 为了救程子卿,他已经将自己都搭了进去,说不上是什么原因,可能只是还对他报了一丝希望吧。 很多有钱人都有特殊的癖好,他们不需要每天磨破脑袋的去思考怎样才能继续生存,也不需要费尽心思去讨好任何人以谋求更好的发展机会。如何花钱消费时间,怎么才能有乐子,这些才是他们关注的东西。 两个小时后,飞机准时降落在十安首都国际机场t3航站楼。飞机滑行十五分钟后停稳,五分钟后乘客陆续下机,然后...舷梯下方传来一阵嘈杂声音。 沈重还在机舱内,默不作声。 一分钟后,三人前后一同下飞机,两人这才发现舷梯旁停了一辆老牌黑色奥迪a6,车并不奇特,引人注目的是开头为安a0的车牌号,这传说中可以在十安横着走的车牌,就连本地人都甚少见过,没想到今天撞了鸿运。 不少人都在第一时间掏出了手机想要拍照,旁边有稍懂行的人赶紧拉了拉,拍照的人不明所以,但是在这种场合下没敢大声嚷嚷任何不满。 有人低声解释道:“如果是在大街上撞见了这样的车你拍两张照没什么,但是明显人家是来接人的,旁边没有安排别的任何车辆,说明这是半公开透明的行动,你主动拍照,只会给自己惹上事端。” 沈重走在他们身后,眼神淡漠。 第二百章 寻人 “沈先生,您好!胡先生让我们过来接您...这两位是和您一起的?” 那人分明没见过沈重,却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上前两步躬身对沈重说话,态度恭敬。 赵公明深深看了他一眼,孙沁大皱眉头,面前的黑衣人看起来普普通通,跟赵公明完全就是一个模子。个子不高,长相平凡,可浑身有一股低沉厚重的气势散发,常人依旧感受不到,在他们面前却极其明显。 那人深有同感,但丝毫不觉得意外,所以只是平淡的打量了两人一眼,就将眼光放在沈重身上。 沈重扫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他们有事要去办。” 那人为难道:“沈先生...” “记住我的交代,我回来的时候要看到所有人都在。”沈重没理会他,回头对着赵公明和孙沁说了一句。 赵公明微微点头,孙沁却没动,似乎有些在衡量的模样。 沈重平静的看着孙沁,毫无表情,此刻她的表现,将决定她今后甚至是下一分钟是否还会继续呆在乾坤组。 好在,她没让沈重失望。 气势悠然一转,她斩钉切铁的回应道:“教官,放心吧,人肯定毫发无损的带回来!” 黑衣人无奈苦笑一声,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侧身向沈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沈重不再等待,干脆利落的上了车,至于车子会驶向何方,他不知道,也不关心。 赵公明和孙沁按照沈重发来的地址打了辆车赶往目的地,中途联系了向国怀,不知道是不是苏北南真的自大到目空一切,竟然真的安安心心在那里等着,似乎铁了心要看看向国怀到底能搬来何方神圣。 得知沈重半路被人接走,向国怀有些糊涂,也有些失望,他本就不报太大信心,这又只来了两个小兵,他暗自叹了口气,这步棋,到底是赌对了还是赌错了? 孙沁没有告诉他,接走沈重的那辆车挂着安a0的牌子。 “没走就好!教官连十安大佬的面子都拂了,一个小小的苏家算个蛋!”孙沁声音幽冷,因为刚才的迟疑,沈重对她产生了一丝不太乐观的情绪,比起赵公明的响应速度来说,她的确慢了许多。 这次她没再怪罪赵公明,而是把所有的罪过都算在了苏北南身上。 在孙沁的连番催促外加多次加价后,司机上演了一出极速飞车的大戏,原本四十分钟的车程不到二十分钟就赶到。 下了车孙沁就裹了裹衣服,嘴里咒骂道:“哪个变态大晚上的把地方选在黑灯瞎火的地方,祈祷一会儿龚平和李亢的模样不会太惨吧,还有教官那个倒霉的妹妹,否则老娘一定生撕了那个罪魁祸首!” 按照向国怀发的地址导航步行过去大概还要走将近十分钟,赵公明抬头看了看天色,漆黑如墨,他冷不丁说了一句:“月黑风高夜,杀人好时节。” 孙沁被他吓了一跳,抢我台词?我的脾气就够暴躁的了,老赵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嗜血? 她没见识过,也没听说过沈重的狂暴,可是一年前赵公明是有亲身经历的。那还只是半生半熟的李权兵和高越等人,那今天换做了他的妹妹呢? 夜深了,公园里四下寂静,还剩寒风将这里的枯藤老树肆虐得左右摇摆不定,就像地狱里的妖风一样呼呼作响,偶尔会有几只乌鸦叫声,让人徒生烦躁。 两人眼力都很好,步道蜿蜒曲折,他们隔着老远就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李亢和赵公明。 只看了一眼就连赵公明这等老实的性子心中都开始有些怒气,虽然还看不真切,不过想来他们必定就是这个模样在寒风中僵立了数个小时。 走近了,才看到李亢鼻青脸肿,龚平额头破裂到现在伤口都还没愈合,干枯的浓厚的血块粘在头发上,程子卿没敢过多处理。 向国怀和李申谷坐在长椅的另一头,都已经冻得没有知觉。 可是,程子卿呢? 赵公明心头升起一丝彻骨的寒冷,那是一种天降灾难的恐怖感觉。如果程子卿遭遇任何不测,他已经想象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在李亢面前蹲下身子,用尽量平稳的口吻问道:“还好吗?” 李亢费劲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还行,死不了。” 孙沁也把手放在龚平肩膀上,龚平看了她一眼,也微微摇头,示意无碍。 不过看两人表情并没有太过悲伤或焦急,让赵公明和孙沁稍稍松了口气。 “程子卿呢?” 两人同时发问。 李亢艰难说道:“看我们太冷,她说要去拾些柴火给我们生火,离开有十多分钟了。” 孙沁勃然变色,急促问道:“那他们人呢?” 她说的是那批始作俑者。 李亢也意识到不妙,连忙答道:“他们就在那辆房车里,我们一直在这里看着,应该没有人出来。” “应该?” 孙沁气不打一处来,“一个女孩子家家出去那么长时间,偏偏这群人就是冲着她来的,你们也敢放心任她一个人出去!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李亢伸手指了指前面一个方向,孙沁随即安排道:“老赵,咱俩分头找,如果距离不远就直接喊就行了,有什么情况随时电话联系。记住教官说的话,否则所有人都别想有安宁日子。” 想起机场接沈重那辆车,孙沁心中越发肯定沈重的特殊分量,也就更加重视沈重强调了数次的命令。 “放心吧!”赵公明点点头,干脆的转身大步离开。 现在不是祈祷李亢他们受伤重不重的问题,而是祈祷苏北南他们没有做太出格的举动。这个小姑娘... 一想到她,孙沁心中难免有些气愤,知道自己是红颜祸水就应该规矩点,真当那群人行事安分守己了?! 微弱的灯光下,她修长的身影就像一道夜魅,步履极速却又无声,就连呼吸都冷得像冰一样。 十几分钟,按照常人的行走速度,大概能走两公里左右,程子卿一个小女生,大晚上的天寒地冻,她又是出来找柴火,不应该会走太远。 除非她已经被苏北南的人掠走,否则距离应该不会超过一点五公里。 可是,方向错了怎么办? 孙沁有点着急,突然她听到一点淅淅索索的动静,立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有女人的说话声! 第二百零一章 孙沁、赵公明! 求订求月求支持好咩... 下一刻她已如同一根离弦之箭崩射而出,循着声音源头在林中穿行,一个女孩子怎么会走到有这么多障碍的地方来? 孙沁没想那么多,三四个呼吸之后抵达目的地。 “混蛋!”孙沁低声怒骂,被戏弄了!那是一台手机,里面不断在循环播放一个女子呼喊救命的声音。 突然她心生警觉,原地弹跳而起,落在一颗成人手臂粗细的树干上然后猛的一点,两个空翻之后飘然立在刚才地方的五六米远的空地上。 刚才落脚的地方突然生出了许多突刺,那根树干也有两根箭羽擦身而过。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戏谑,而是谋杀! 如果只是因为一个程子卿,那对方的行为也太狂放了点,孙沁出奇的冷静下来,她已经肯定程子卿是被那帮人掳走了,但是受时间所限,加上李亢他们也没有察觉,应该不会很远。 如果是要强行将人抢走,那他们下午就大可以这么做了,等了这么久不可能是突然就没了耐心,多半就是玩一些猫捉老鼠的游戏。 当然,孙沁绝不敢赌对方是否会等不急而直接将程子卿就地凌辱,那些心理扭曲的人通常都有些常人无法理解的恶趣味。 “敢叫一声,他们今晚一个都活不了。”苏北南冷然看着程子卿,哪怕她此刻楚楚可怜,柔弱至极。眼泪向来不是能打动他的东西,那只是不要钱的人体排泄物而已。 他并不是在享受果实,而是在享受这个捕猎的过程,下午的李亢和龚平、向国怀和李申谷是他的猎物,赵公明和孙沁,还是他的猎物。 这个让人恐惧的恶魔猎人,比起王世龙来更让人胆寒无力。 无助的程子卿数度绝望,哪怕今天还能活着出去,她已经不奢望自己还能完好。 如何面对今后的人生? 这个问题对于一个还不满十八岁的小女孩来讲实在太过残酷,让她悲痛欲绝。如果生命就此完结,是否好过于接下来的饱受折磨? 她死死盯着苏北南手上一柄散发着金属光泽的黝黑匕首,而她手上还握着一根被他一掌劈断的木棍。 顺着她的眼神,苏北南瞥了一眼手上的利刃,柔和笑道:“不用试图寻死,在我手上,你就安心任我摆布。况且,如果你死了,他们同样一个也活不了。本来我诚心邀你做客,你老实答应就行了,为什么非要到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他的声音低沉阴冷,几乎把程子卿逼到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 一只羊,如何面对一群狼? “你说,待会儿你的朋友找到你,发现我们正在上演一场春宫大戏,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苏北南突然邪笑,“小妹妹,要不,你先把外套脱了?” “你穿了三件衣服,他们有四个人,再加上你的两个朋友,一共就是六个人,不妨一件衣服两个人,如果你剩了一件,那我就杀两个,剩了两件就杀四个,如果一件都没脱,那我就都杀了,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一道清寒声音自远处响起,一抹洁白光华自林间闪亮,一道如龙气势自苏北南背后向他奔腾而来。 两百七十公分长的御魂神剑划破长空,十多根小臂粗细的树干被孙沁拦腰斩断,长达两米的半月斩眨眼间降临苏北南头顶。 藏剑术,没错,沈重教授乾坤组孙沁的秘术,正是这道家传说中的千年神技。 苏北南脑海里警钟大响,大吼一声飞身后退,四个中山装男子前后站立袭向孙沁。 孙沁眼中寒芒一闪,怒喝一声:“死!” 半月形的光晕斩杀一切,若非孙沁不愿在程子卿面前杀人,四个中山装男子必然会被她一招秒杀。 便是如此,几人也不可能好受,孙沁落地时剑芒消失,一条细如针线的伤口切入胸骨。 四人闷哼一声捂胸跪地,深入骨髓的刺痛瞬间就让他们连大口呼吸都几乎要撕心裂肺,偏偏就感觉已经憋气了一个小时。 有人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尝试呼吸,随后钻心之痛让他栽倒在地。 程子卿紧抿着嘴,紧紧握着木棍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眼中泪水终于忍不住决堤,却把嘴唇都给咬破了也愣是没出声。 孙沁将长剑收于身后,走到她面前,适才心中对程子卿的所有怨气在看到她的这一瞬间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从没有见过哪一个女孩被逼到这一步境地,程子卿头发凌乱,紧握木棍的双手满是被树枝刮破的伤口,手背被冻得发紫。孙沁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轻声说道:“没事了。” 完虐了李亢和龚平的苏北南,被她视若无物。 孙沁大吼一声:“赵公明!” 声音清脆嘹亮,惊得四周乌鸦四散纷飞。 苏北南惊魂未定,一口气都还没卸下又有浓重危机从天而降,有一人从他左侧袭来,气势与孙沁截然不同。 平平淡淡的一拳如泰山压顶,这一击让苏北南感受到了比刚才更强大的威胁。 压抑的声响就像一个水泡从深潭水底涌出,极具穿透力的力量渗入五脏六腑,自他的后背坡体而出。苏北南身体弓成了一只虾米的形状,内衣加外套破裂出一个雪花形状的大洞。 这一拳,是赵公明替李亢还给他的。 身体还没摔出去,又被赵公明抓住手腕往回一拉,赵公明再顺势前冲,两两相撞! 两记铁山靠,骨头碎裂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苏北南终于被抛飞出去,连续撞断了两根干枯树枝后从五六米的空中重重跌落下来。 这两靠,是赵公明替龚平还给苏北南的。 他缓步上前,沉声问道:“你刚才说,要脱谁的衣服?” 四个中山装男子疾步冲上来,被赵公明闪电般一人一拳砸碎了肩膀,他依旧没下杀手,他们的命运将由沈重来主宰。 局势颠倒只有不到一分钟不到的功夫,苏北南也从猎人变成了猎物,突然间就任人宰割。 所谓的乾坤组前三的实力,在这两人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赵公明和孙沁实力的恐怖之处,其他人从来都不曾体会,也没这机会。 苏北南双手撑地翻身靠在一棵树上,胸口不断起伏,他张嘴吐了两口血沫,脸色狰狞可怖,猖狂笑道:“怎么,你想来玩双飞?也好,正巧我们一人一个,玩完了再换一下,挺刺激。” “啪!”赵公明没留力的反手一掌抽过去,差点将苏北南的脖子抽断。整个右脸颊被这一巴掌直接抽烂,露出了猩红的牙龈,半边牙齿尽数掉落。 他也硬气,便是如此,除了刚开始呻吟两声,就没了动静,看着赵公明的眼神越发平静,也越发阴森。 孙沁扬剑,赵公明挥了挥手,“先回去吧,他们几个都受了伤…她也受了不小惊吓,今晚上就这样,等教官回来再说。” 第二百零二章 夜谈(上) 孙沁没有和他胡搅蛮缠,双手持着御魂竖向指天,樱唇微启,几秒之后繁复道印掌中成型,长剑凭空消失不见。 藏剑神术,沈重教给了她! 这一招,就连赵公明都有些眼热,他不动声色的看着孙沁。孙沁轻轻哼了一声,仰着高傲的小脑袋扶着程子卿离开。 赵公明没走,他说的先回去,自然不是带着几个自己人潇洒离开,这些人还要等沈重回来处置。房车就在一边,不需要过多言语,孙沁知道开车回来把所有人都要带上。 这是他们现在已经渐渐形成的默契。 差不多赵公明他们这里结束的时候,奥迪车载着沈重也驶进了一家“目”字形三进四合院。 门口一对吨重石狮威风凛凛,院门刷朱红油漆。整个院落精确到厘米的按照南北轴线布置房屋,坐北朝南。屋宇式的广亮大门并没开在正中央,而是在东南角,有福运亨通的寓意,门上嵌有横纵八八六十四颗金色圆钉。 大门外是一堵八字雁翅影壁,左侧影壁雕龙画凤,中间刻了个“祥”字,右边影壁虎虎生威,刻了一个“和”字,中间影壁有麒麟脚踏祥云,刻着一个“福”字。 司机领着沈重进入大门,又穿过了垂花门之后直接在正房等待。 不多时,一名身穿唐装的六旬老人在那名司机的陪伴下走了进来,进门的时候,老人让司机等在外面,司机明白意思,这种时候他本应拒绝老人的安排,但是他大概能够猜测些事情,也就没说什么。 房间里只点了几盏灯笼,灯光柔和,却也光线明亮,不至于老人看不清事物。 看见他进来,沈重从容起身,微微欠身但没有问候。 老人也不生气,反而驻足打量了他很久,这个在工作上素来以严厉著称,背后被诸多下属和地方官员戏称为冷面判官的老人,此刻异乎寻常的慈祥。 沈重却不为所动,默不作声。 “回来就好...坐。”老人自顾自的微微点头,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沈重身边一张椅子坐下,没像平时见人时坐在主位上。 沈重平淡的态度绝不是冷漠,但也谈不上积极,老人让他坐他就坐,坐得笔直,如一杆标枪,一如当初他第一次见到首长的时候。 “很久没回来,都有些不习惯了吧?” 似乎也没想要沈重回答,老人“问”了一个问题又接着说道:“其实啊,我们也是有些不习惯的。别看我们整天人前风光,压力有时候还是大得无法想象,尤其是他们几个。 我记得你刚进部队的时候,还是个刚下山的十八岁小伙子,那时候一脸的风尘仆仆,头发又脏又乱,像个小野人似的。” 说着说着,老人自己都笑了,笑得很淡,却很开心。 “好像那会儿最调皮捣蛋的就是你啊,没少给部队里的首长捅娄子,到最后几乎还要我来给你背锅,换做别人恐怕跑都来不及,唯独你每次缺了根弦,反而要来邀功... 呵呵,人老了,就老是喜欢回忆。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也是个优秀的孩子,所以这些年承担得比别人多了些。我知道,这些年你们受了很多苦,也受了很多委屈,大家都是放在心里的。因为某些你知道的原因,回来了,却不能给你们名分,甚至连最普通的生活也不能满足,是我们愧对你们。” 话渐渐说得多了,有些口渴,老人亲自给沈重倒了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润了润嗓子,老人才继续说道:“一年前知道你回来,其实好几个老头子都想着应该去看看你们,不过你知道,我们走到哪儿都是一群人,躲都躲不开,也就只能忍着。 大半年前又经历了那么一件事,国内的局势,也是有些暗流涌动的。我们没办法给你们太多的支持,否则难免会被别人察觉。” 对于他们掌握了沈重的一举一动他并不感到奇怪,也对此理解,不管从哪方面来讲,他太过特殊,容不得有丝毫意外。其实有很多人都想急切的见到他,只不过有的人就像这老人一样,身不由己;而有的人,一直还认为他们身在海外,行踪绝密。 “你这次进京被秦家那个老头子知道了,非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那个宝贝孙女,要不是我当着他的面摔了那个我用了二十多年的茶杯,恐怕这会儿跟你说话的就是秦子衿那丫头了。” 老人不可思议的买了个乖,门外耳聪目明的司机瞠目结舌,毫不夸张的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老人有这样的顽皮兴致,这个只知道姓沈的人,究竟有多神秘的来头? “高弘武和高弘文两兄弟还好吗?” 沈重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没有生气。 老人眼中微弱光芒一闪而逝,叹了声气,“他们都好...沈重啊,你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光,以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放在心里即可,把它埋得深深的,不要再挖出来。这并不代表遗忘,也不代表背叛,这样对谁都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重不说话的时候,他只是感觉有些不对,但是一开口就听出了问题。 他没有点头,这个坎,不是说过就过了的。 “行了,我也不勉强你,这些心结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开。你这次来十安,我知道是什么事,苏家在北方还颇有些根基,你打算做到哪一步?” 沈重不答反问:“既然知道是什么事,为什么不事先做好防范?” 老人苦笑一声:“虽然眼皮子底下的事情大多都能及时了解,但我们毕竟不是真的神仙,能够神通广大到对什么都了如指掌。如果这次你没来十安,那这件事,也只能算作一个普通的刑事或者民事问题,不可能上升到我们这个层面来。” 沈重没有过多在这上面追究,算是认可了老人的回答,他也就回答了老人上一个问题:“凡是和今天这件事有关的人,一个不留,您不用劝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会面对什么,如果我的国家连为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的烈士亲属都无法保护,那这些事情就由我来做好了。” 老人眉头轻皱,“沈重,胡话不能乱说,国家是什么态度,你应该跟我一样了解。这件事情确实是我们没有做到位,不过我们是法治社会,你可以运用其他武器保护她,不要冲动。” “首长,她是程恺的亲生妹妹...” 他顿了顿,又开口道:“您知道,我在另一个世界有一个还算响亮的名号是什么?他们都叫我——君王!这个名头我不屑,可是他们既然触犯了君王的逆鳞,就必须有承担一切后果的觉悟。 我不想把都市搅得一片腥风血雨,但是如果有人让我不得安宁,那我就别无选择。苏家人?在我面前不比一个婴儿强多少。” 第二百零三章 夜谈(下) 外面的司机揉了揉耳朵,怎么突然听不见了?他偷偷对着空气哈了口气,没问题啊,难道他们结束谈话了? 老人的脸色沉了下来,“沈重,不要忘了我们的初衷,你们多年征战海外,我想绝不仅仅是因为荣誉,因为信念,或者是因为首长们的企盼。这个国家,这片土地才是你们最根本的信仰。 我们所有人,都在为这个国家的安宁祥和而努力,你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这是劝诫,也是警告。” 今天晚上,他第一次这么郑重其事的说话,沈重不怀疑他说的真假,这个老人,那是跺跺脚都可以让整个亚洲都震一震的恐怖存在。 沈重摇头道:“我没兴趣走那条路,但我有自己的计划。如您所说,你们不可能任何事情都了如指掌,我也不能指望每次出事都有人站出来帮我解决,还得靠我自己。 我做的这些,不会对任何人产生任何危害,除了那些舍了命也要触犯我的人。如果这一点首长还不能答应我,那我只能另辟蹊径,但是我不能再确保规矩。” 还有一点是他谁也没告诉的,那个疯狂且几乎不可实现的计划。那个计划,只能他一个人知道,由他一个人执行。 也就是说,苏北南和苏子潇的名字已经从判官手上的生死簿消掉,就是阎王来了也无法更改。 老人沉默片刻,揉了揉额头说道:“那就不说这些了,前几天我听说你和曲渊见了面,他也在做这个行业,挺好。” 沈重惊讶的看着他,“您支持我?” 老人摆手道:“我不对此发表任何态度,但你要记住你说的话。另外,我说的挺好,是指人家找女朋友这件事。你现在已经不是公职人员,我找你不谈公事,只谈生活。 再过几年,我也该退下来了,还能给你们再打点打点的人慢慢的会越来越少。可是你自己的生活,需要你自己去努力,明白吗? 路你自己去选择,没有人会给你开小灶,包括曲渊也一样。凡事要注意尺度,这里是平凡人的世界,快意恩仇有时候并不能解决问题。”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您所言,我也想过平凡的生活,可如果有人要来毁灭这一切,那我别无选择。世界美好,人生奇妙,安安分分的比什么都好。 只是总有些人仗着自己有些势力便不知天高地厚,就像那些溺水的儿童,总认为戏水好玩,可水有多深?他总以为只到他的膝盖,或者他总以为他的技术没有问题。不知哪一天玩了一些不该他玩的,淹死了,水是负不了责的,他只能自己为自己负责。” 电话响了,是沈重的,他毫无顾忌的掏出来接通,是孙沁打来的,“教官,人全部都带回来了,李亢和龚平还有向老板的保镖受了些伤,你妹妹和向老板无恙。” “好,把地址给我,我一会儿过来。” “是!” 挂断电话,孙沁突然丈二摸不着头脑,我干嘛要说“是”?难道不应该说“好”吗? 这边老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没躲过沈重的观察,但老人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他也就没问。 没过一会儿孙沁发来一条信息,沈重没再查看,老人主动说道:“要不一会儿我让梁中送你过去?” 沈重拒绝道:“不牢首长费心,我会处理好。” 事不过三,沈重语气虽然轻描淡写,但是已经决定的事不可更改,除非老人真的动用权力镇压,但那肯定只会适得其反。 小孩玩闹是天性,但是横行无忌溺水了,怪不得别人,虽说还可以把责任推脱到别人没在涉水区域竖立警示牌,但最终没了性命的还是小孩自己。 老人手捧茶杯,北方冬天,虽然屋里暖和,但茶水凉的也快,该倒掉就要倒掉。 他添了点热水,平和的抿了一口,随意说道:“如果不出意外,最迟明天下午就会有人来找你。” 沈重微不可闻的叹了声气,有点头疼。老人端起茶杯,借此掩饰自己有些幸灾乐祸的表情,清官难断家务事,况且他非但没有帮忙的意思,反而觉得这是一出难得的好戏。 “好几个老头子都排着队都想和你坐坐,没想到过了几年你小子反倒变成了个大红人,连我都有些嫉妒。不过想想也对,也就是我没个孙女,要不然我估计也得腆着老脸让你提亲。” 沈重翻了个白眼,这是他今天晚上第一次有如此人性化的表情,老人看得一乐,跟吃了糖一样高兴。 面对老人这些打趣的话他理智的选择不接茬,老人撅了噘嘴也觉得无趣,把茶杯放下,最后说道:“大领导也想抽空见见你。” 安静了片刻,沈重再次拒绝道:“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我现在的情况,越少接触大家越好。” 老人也不勉强,“这事儿就先说到这儿吧,他也只是随口一说,你只要知道大家其实都还念着你们就好。 沈重,我大概知道你想做什么,刚才那番话是警告,那这番话就是叮嘱。我们也知道这个世界的鬼魅远非普通人的认知那样,所以你面对的是什么敌人,我们或许没你那么了解,但该出力的时候也绝不会含糊。 好好保重你自己,人在,一切才皆有可能,你明白吗?”老人问话,身子稍微朝沈重探了一点。 沈重肃穆起身,“是!” 老人闭上眼睛,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去吧!如果不想让那丫头逮着你,就跑快点...我们这几个老头,可都等着抱个乖孙子!” 突然,他就红了眼眶,曾经鲜活青春、热血有力的三十四人,现如今还有几个人能抱个孩子呢? 直到现在,苏北南才开始有些怕了,似乎这帮人真的敢拿他怎样!在公园里孙沁和赵公明本来完全可以将他置于死地,但都因为某些他会错了意的理由没下杀手,这让他心中笃定胜利的天平其实一直都倾斜向他这一边。 不疯魔,不成活,他是一个狠人,对别人狠,也敢对自己狠,但是所有的猖狂都必须建立在还有命的前提条件下。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这是他的人生格言,难以想象这样的名言被他奉做了真理,然后坦坦荡荡的把路走得这么歪。 即便是现在他依然不后悔,但是已经明显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孙沁本想让赵公明带龚平和李亢等人去找家医院治疗,因为不知道苏家人的底细,赵公明没同意,反正也死不了,孙沁大喇喇的想了想,就无所谓了。 现在由赵公明守着苏北南和四个中山装男子,孙沁在另一个房间陪着程子卿,苏子潇和他那群朋友在下午苏北南把这些人拉到公园之前就已经遣散。 在他面前向来目中无人的苏子潇老老实实,因为他打人的时候从来不管你是同父同母还是异父异母,发起狠来缺胳膊断腿都只能自认倒霉。 第二百零四章 怕了 一个大床房间塞了十个大老爷们儿,拥挤不堪,虽然这边能打的只有赵公明一人,但他只是自顾自的忙前忙后,消毒、包扎,那几人也不敢妄动。 苏北南眼中全是阴霾,脸上的血迹未干,脸颊破裂的伤口已经混合着血肉凝固,那种撕裂脑部神经的疼痛到现在都还没消止,他竟能生生忍到现在,这个人,确实狠得可以! 其实这里面他才是受伤最重的那个人,赵公明两记铁山靠如果不是为了留他一条命,他早已经命丧黄泉。 说不了话,他只能颤颤巍巍的拿出手机,赵公明抬头看了他一眼,他视若无睹,也没有做什么意想不到的动作,而是打了几个字,然后递给向国怀。 “我想打个电话。” 一如下午的向国怀,不同的是,下午那会儿他似乎“客气”很多。 赵公明在这儿,沈重一会儿就到,这里不是向国怀做主,他看着赵公明,赵公明立起身子,扔掉手上沾着酒精的棉签。 苏北南的表情,透露出一股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希翼和渴望,只有当生命遭受到真正实质性威胁的时候,大部分人才会意识到其实在这一点上上天是平等的。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死了就是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他也真的相信了,他们真敢要自己的命! 苏北南破天荒的示弱,向国怀感觉荒谬至极,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为了一个小丫头把命给搭上,也仅仅是半天的功夫而已,阴阳永隔的滋味,谁也不好受吧。 出人意料的赵公明淡漠答应了他,不知道是不是人之将死其人也善的道理,苏北南竟然也生出了一丝极其平淡的感激情绪,大概是太过激动了,他没在意。 电话嘟了两声,“北南,什么事?” “救命,盘古大观。” 他说不了太多话,否则伤口会崩开,所以只能言简意赅,光是这几个字已经让他嘴角脸颊重新裂开了一条口子。 向国怀心中又有些惴惴不安了,他不像赵公明和孙沁这样对沈重满怀信心,这里毕竟和奕州不一样,而且就算在奕州他也远不到只手遮天的程度。 在这天子脚下,沈重能搞定吗? 龚平和李亢也随之侧目,老赵,你要不要这么牛气啊?这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平时看这家伙老实低调,没想到私底下这么膨胀,龚平还是一声不吭,这点很合赵公明的胃口,其实赵公明比他还小了几岁。 赵公明看出了向国怀的忧虑,面无表情的说道:“放心,一个都活不了。” 一语石破天惊,向国怀咋舌,苏北南心中冰冷,李亢一脸的我靠,龚平不动如山。 那四个中山装男子背靠背坐在一起,焦虑而又紧张,谁的命不是命,谁人会不惜命? 偌大却又拥挤的房间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了审判的时钟滴答滴答,让除了赵公明和龚平李亢以外的每一个人都备受煎熬,包括向国怀。 窗外寒风呼啸,室内听着外面的声音似乎比外面本身还恐怖了些,绵长且狂暴。 安静了十来分钟,赵公明突然说道:“来了,教官!” 苏北南面色一僵,前所未有的紧张。 这种听声辨人和听声辨位的本事李亢和龚平一直都很羡慕,那是真正的强者才具有的特殊标志。数秒后,门铃叮铃一声清响,苏北南浑身一颤,后背就在这几个呼吸的功夫起了一身冷汗,似乎在这时候他也生出了一些天人感应,感应到自己生命正在流失。 沈重按的是隔壁的门铃,他先要去看看程子卿的情况。 听到声音程子卿一阵惊恐,退缩在床脚双手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被子里,连身体也在轻轻颤抖。 孙沁轻声说道:“不要怕,是你哥来了,你先坐着,我去开门。” 她刚一起身,程子卿噌的一下也站了起来,紧紧跟在她的身后,还情不自禁的捏住了她的衣角,这个地方她没有丁点的安全感。 孙沁拍了拍她的手背,也不知道该如何宽慰,就这样由着她,几步上前打开了房门。 终于看到了熟悉的人,程子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没有扑上去,因为人已经哭得几乎抽搐了。这一天的经历对于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孩来说,简直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她面临了苏子潇的霸凌,紧接着是苏北南好不讲理并且更加渗透人心的恐怖残忍,然后被拉到公园仿徨无措,拖着麻木的四肢去拾柴火给他们取暖,却又被苏北南带人堵在林子里威逼脱衣。 一个小女孩,无依无靠,几经绝望,那种恐怕面对万丈深渊也不会有的痛苦折磨,有多少人能承受? 她还死死捏着孙沁的衣角没有撒手,沈重上前轻轻抱着她,“子卿,没事了...对不起。” 神经大条的孙沁也有些被感染,鼻子酸酸的不断轻抚程子卿脑袋安慰道:“别哭了,教官来了,什么也不怕。” 她哭得越伤心,苏北南就越胆寒,还没和沈重见面,他就明白了赵公明和李亢他们的底气何来,也明白了为什么下午向国怀能够如此从容的问他能不能打个电话。 “抱歉,打扰了,请问几位见过我的弟弟么?他叫苏北南...”一道温和的声音自沈重背后响起。 程子卿的哭声突然消失,片刻后房间门铃响起,苏北南的心跳开始加速,真正的审判,开始倒计时! 赵公明打开房门,面带异色的看了沈重一眼,还有他身后的孙沁。 “你带子卿回房间,照顾好她,我一会儿就过来。”沈重回头吩咐孙沁到。 程子卿使劲摇头,“不,我不回去...” 沈重微微一笑,轻声道:“乖,哥一会儿就过来接你,好吗?” 孙沁双手握着程子卿肩膀,“子卿,听话,我们到隔壁等你哥,你先休息一下,很快就好。” 每一句话就像末日的审判宣言,一个字一个字的在苏北南脑海中炸响,他猛地张了张嘴,伤口再次崩开,血流如注。 他不管不顾,大声说道:“不,你不能杀我,我们苏家认识很多人,我大哥是关岚的关门弟子,你杀了我,他不会放过你的!” 沈重没应,一直到孙沁把程子卿带回房间,赵公明关上了这道房门,他才走进来。 苏北南瞳孔猛然紧缩,寒冷的感觉顷刻间袭遍全身,那个被他视若救星的大哥苏戡,赫然被沈重捏在手中直接拎了进来! 就像拎了一条死狗,毫无动静,可是,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苏北南惊恐至极。 第二百零五章 教官好可怕 “他就是你的大哥?” 沈重将苏戡扔在苏北南身边,他已经昏迷不醒。 苏北南呆坐在地上,没管生死不知的苏戡,仿佛是看到了自己的生机破灭,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还有什么救兵要搬的,我再给你个机会。”一个苏北南无足轻重,一个苏戡分量还远远抵不了沈重此次踏足十安的暴虐戾气。 苏北南连声说道:“别杀我,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沈重淡淡俯视苏北南,唇齿轻轻开阖:“苏家一共三兄弟,如果你这一代绝了后,那你们苏家的家产是不是就该由你的叔叔苏靖宏来继承了?” 恰好,今天的事情苏北南的大哥苏戡和三弟苏子潇都有参与,人人有份。 他这一脉断了代,对某些苏家人来说,可不见得是坏事,甚至会不会在暗地里偷笑? 沈重冷酷笑道:“要不,再把你的老父亲请过来?说不定我会考虑放你一马。” “真的?” 苏北南内心深处不信,但也不愿意放过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苏戡悠悠醒转,怒骂道:“苏北南,你是白痴吗?!他在戏弄你听不出来吗!” 这分明是要让他苏禾这一家绝了血脉的节奏,苏北南为求生路简直无所不用其极,现在把大哥苏戡拉进这场无妄之祸里,他心中全无半分愧疚的想法,唯一的念头就是如何才能活下去。他还有太多太多的美好都没有“享受”,如何能够平淡舍去那些蚀骨销魂的滋味离开人间? “大哥,我不想死!”苏北南不甘的低吼,苏戡是整个苏家武学天赋最高的人,他可以将李亢和龚平两人虐得体无完肤,那被他视若神明的苏戡又该如何?可就是这样也被沈重悄无声息的制服,那沈重又恐怖到了什么地步? 终日戏水,终于踩到了一潭不知深浅的深水区,临到溺水了还搭上一个。 “还有什么遗言吗?” “有,你杀了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还有你那个妹妹,你们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沈重居高临下眼睑微垂,“鬼见了我也得绕道走,遗言说完了,就上路吧。” 他的手,如常人端茶拾物一般伸了过来,动作平常,那是死亡的标志。 苏北南眼睛瞪得和牛眼睛一样,脸上伤口全部炸开,惊恐喊道:“大哥,救我!” 苏戡怒吼一声向沈重冲去,沈重头也没回堪堪在一臂的距离再次捏住他的脖子,然后猛然将他杵在苏北南身前,喉部尽碎。他睁大了眼睛看着苏北南,到死也没明白这个嚣狂的弟弟为什么会招惹这样一尊杀神。 苏家引以为傲的年轻一代天才,就这样陡然陨落! 沈重的另一只手如期放在了苏北南的肩膀上,“曾经有人也这么冒犯过她,我心慈手软,饶他一命,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么好的运气,我也不会永远都只做一个泥菩萨。你们三兄弟团聚后要商量好,下辈子别再做这种下三滥的事。” 肩膀的骨骼被沈重生生捏成了碎渣,然后刺入血肉,苏北南想要痛呼哀嚎,沈重突然左手在他下颚轻轻一敲,一股轻柔劲道顺着下巴进入口腔,碾碎了他的舌头。 苏北南眼泪狂飙,今天所受的痛苦,这一辈子加起来也十不足一,甚至,他也已经有了放弃生命的想法,早点结束,早点解脱。 “如果不是在这里,我非常有兴趣让你尝遍一百种死法,然后在最后一秒咽气,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招惹她。”沈重身上的煞气,就像一个漩涡弥漫了整个房间,压抑得众人不敢呼吸,生怕会因此被他看上一眼。 赵公明,这个乾坤第一;李亢,以前总喜欢没事找事欺压于他;龚平,那个一年前老实木讷的小保安。那个平时在他们面前永远平平淡淡好说话的教官,他们终于在这一刻见识了沈重真正的可怖。并非实力的夸张,而是虐杀的手法,堪称魔鬼! 这种超越了人体忍耐极限的疼痛,偏偏苏北南就是无法昏厥反而意识越加清醒,直到他的左肩完全碎裂成了片状的尖锐骨头穿过了皮肤,沈重左手再次放在他的右肩,苏北南的意识已经混乱,以至于他没注意到也没感受到那只带着凌迟意义的大手。 “啊...” “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因为舌头已经完全粉碎,他呜咽着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用疲惫的眼神向沈重不停乞求。 没想到有一天在他这里也会有那种死亡才是最大的解脱的想法。 苏北南缓缓闭上眼睛,双肩和口腔内部的撕心之痛余威绵长,他的双手无法再举起,做不出任何动作,此刻只想求死。 沈重单手握住他的颈部,慢慢收紧,并不是瞬间致死,而是窒息,空气越来越少,越来越不能呼吸,最后喉咙里还能发出一点“咯咯”的声音,苏北南脸色狰狞发紫,就此度过了这一生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天。 苏家大少爷和二少爷一夜之间毙命,不知道第二天会在整个十安城掀起多大的波澜,四个中山装男子不断求饶,但又如何动摇得了已经起了必杀之心的君王沈重?只是比起苏北南稍好了一些,给了他们一个痛快。 “向老板,这次谢谢你了,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如果向老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沈重竭尽所能!”既然人家差点舍了命,沈重自然会告诉他这个忙帮得值。 “如果没其他特殊的事,你们最好明天一早就回奕州,有什么事就直接找弘泰安保,我会让李权兵他们来安排。赵公明,你和孙沁把李亢和龚平也安排一下,明天最早的航班回去,另外今天晚上换一个酒店,这里有点脏。” 已经凌晨两点了,沈重还没有停歇的意思。 甚至都没什么需要处理的,赵公明和孙沁在这里陪着所有人,沈重独自离开。没过一会儿就有一大群警察从底下车库上来,除了酒店的极少工作人员之外没有任何人察觉,悄无声息的将所有尸体运送出去。 第二百零六章 午夜幽魅(上) “苏禾,你要不要找人问问,苏戡大晚上的出去找北南,现在都没个消息,电话也不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城郊一座占地宽广的庄园内有一栋偌大别墅,一个中年妇人脸上满是忧色,在沙发上坐立不安。 苏禾是苏北南几兄弟的父亲,一个老牌商人,家族产业创办至今已经有七十多年的历史,到了他手上已经是第三代。倒退回去,苏家发家的时候正值禾国生灵涂炭,换句话说,他们家多少有些靠发国难财起家。 虽然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在建国后避免了家产充公,不过这么多年来一直都不入帝都真正名流圈子的核心,时间长了,苏家人也就显得异类了。 苏禾不耐的说道:“他不去欺负人家就不错了,能出什么事?!我说你能不能消停会儿,这都已经三点了,我明天还有工作,没办法陪你在这里打发时间。” 苏家苏禾膝下这几兄弟除了苏戡以外,其他两人平日都喜欢惹是生非。偏偏这两人除了依仗家族势力之外,天天正事不做,还有一个正好就是从小在十安城十大武道高手之一的关岚手下习武的大哥苏戡。 老三苏子潇偏好女色,整日里花天酒地不务正业,手下笼络了一批狐朋狗友壮声势撑排面。老二苏北南稍好一些,虽然不像苏子潇那样每天睡在女人堆里,不过沾了苏戡的光也从小就跟着练武有了一身常人远不及的本事,那些横行霸道的事也没少做。 老大苏戡算是苏禾培养下一代接班人的绝对核心,光是一身让人侧目的武学成就就让诸多大家族的千金刮目相看,甚至有好几家主动提出来想要跟他认识,这几乎让苏禾提前巩固了苏家下一代家主的第一候选人的位置,加上苏戡性格沉稳,遇事冷静果决,这几年打理产业事物的成长速度已经让苏禾的同胞弟弟苏靖宏快要放弃竞争。 毫不夸张的说,苏北南和苏子潇今后发展成什么样,苏禾基本不怎么在意了,他只要苏戡能够顺利接班。 不过自几年前苏戡从关岚那里回来之后,苏子潇差不多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苏戡去给他擦一次屁股。他这个大哥和二哥苏北南不一样,苏戡打小就不在家里,对这两个甚少见面的弟弟很是疼爱,而残酷的家族竞争意识让苏北南对除了泡女人其他一概不会的苏子潇横看竖看都不顺眼。 苏北南也有几次需要苏戡出面摆平事故的情况,兴许有这方面原因,所以他对苏戡的感情和对苏子潇的感情又截然不同。很多跟他接触过的人都说,他就像一条毒蛇,阴狠而又冷酷,总是会面带微笑着给你致命一击。 妇人名叫徐瑾容,也就是这三兄弟的亲生母亲。根据以往经验来讲不应该会有什么事,虽然苏家在十安算不得什么名门望族,不过经营了这么多年好歹也有些人脉和薄面,以苏北南的性子想来应该也不会头脑犯浑去得罪什么不该得罪的人,而且苏子潇都已经回来了,苏戡和苏北南理应不会在外面逗留太长时间。 当然,夜不归宿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尽管如此,徐瑾容心中还是觉得不安,苏子潇和苏北南外出不接电话是常有的事,可是苏戡除非特殊情况,否则不会平白不接电话。也就是说,现在苏戡那边基本上就是她无法料想的特殊情况。 苏禾因为被她生拉硬拽起来很是不满,也任由她急得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就是无动于衷,坐在沙发上打盹。 苏子潇晚上回来早早就睡了,整个事件可以说是因他而起,不过到了下午苏北南接手之后几乎就没他什么事情,要是此刻问起他来恐怕还没有已经死去的苏戡知道得多。 “叮咚...” 门铃突然响了,别墅太大,太空旷,以至于三更半夜突然出现这么一道清脆声音吓了徐瑾容一跳。 一般有人到访肯定都是在白天而且要预约,这种庄园内部的别墅不是想进就能进的。这个点还有人敲门,徐瑾容本能的把这与心中的不安联系到了一起,不过她想的是苏北南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对方来头颇大,这会儿警察找上门了。 她看着苏禾,这时候佣人们都睡了,一家之主自然要站在前面。 苏禾恼火的起身过去,他这会儿心里一肚子气,如果是哪个不长眼的,他非得让那人好看。 他在门口站定,又使劲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门铃系统显示器,外面没人啊! “叮咚...” 门铃声冷不丁的持续,吓得苏禾身子猛然一抽,过道上柔和的灯光瞬间变得诡异。他咽了口口水,还是看着显示器希望能看到点什么动静,哪怕是个影子也好,可就是什么都没有! 见了鬼了?! 从商从政的,家族有传承的大多都信个风水,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迷信思想,敬天敬地敬鬼神,苏禾同样如此。 徐瑾容蹑手蹑脚的走到他身后,轻轻点了他一下,苏禾差点魂都吓飞了,如果不是害怕发出动静他就直接破口大骂了。 “叮咚...” 声音就像丧门钟一样,两人一个看显示屏一个看猫眼,还是什么都没发现,外面就是空无一人,一时间,两人头皮有些发麻。 苏禾对徐瑾容使了个眼色,徐瑾容点点头,直接光着脚跑回客厅,从酒柜下的一个抽屉盒子里拿出一把手枪,熟练的检查了弹夹之后又跑回门口。 苏禾轻轻打开保险,低声说道:“你去后面躲着。” 徐瑾容摇头拒绝,她也拿了把手枪,站在苏禾的旁边。 苏禾也不勉强,又轻声开口:“我要开门了!” 两人同时将枪口对准门口,徐瑾容稍稍退到门后,苏禾单手打开大门,没有任何声响。 真的没人! 荒唐而又真实!苏禾不禁背后发凉,哪怕就是站了一个陌生人也好,可门铃接连响了几次,绝不会是有谁恶作剧,那人在哪里? 突然他猛的跨出去一步站在门外,徐瑾容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苏禾双手持枪迅速转了一周,脑门一片冷汗,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外面是一片修葺过的草坪,视野开阔,草坪上有数盏白炽灯照亮四周,不过夜实在太深,灯光不能照射很远。 再往前看去就是一片漆黑的树林,大风依旧没有停息,依稀还能看见树干在猛烈摇摆,那里就像有无数只诡异的眼睛在向这里凝视,让人不由自主的抗拒,苏禾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进了屋。 不知不觉的,连呼吸都变成了低沉的喘息... 第二百零七章 午夜幽魅(下) 一无所获,两人心中阴云密布,爬上爬下确认所有门窗的锁死之后回到客厅,这下苏禾脸上终于没了不耐,而徐瑾容脸色也不再焦急。 “我再给苏戡打个电话,如果还是联系不上他俩,我觉得你有必要找人问问他们的情况,总感觉今晚有什么事发生。”安静了一会儿,徐瑾容回过神来。 苏禾总算答应,徐瑾容再次拨了电话过去,一分钟后,两人脸色完全沉下来,之前是没人接听,现在是,无法接通。 苏禾不再迟疑,拨通了市公安局副局长的电话... 第二天上午,一个劲爆的消息在十安城的上流圈子里不胫而走,有人传言泾华集团董事长苏禾膝下三子一夜之间全部遇害,其中三儿子苏子潇是在家中卧室里睡梦中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去,就连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身上更没有任何伤痕。 消息只在上流圈子里流传了小半天就被完全封锁,至于最初爆出这个消息的人是谁,又在何方,一概不知。 有人说,是苏家闹鬼了,因为那天晚上他们的别墅大门响了一整夜的门铃,可不管是监控系统还是他们本人,没看到哪怕一道人影。 一个在帝都也排的上号的家族族长一夜之间绝了后,这个消息按道理绝对是重磅至极的。这件事在圈子里引起了极大却又极短促的风波,上面极其罕见的强压下来,更匪夷所思的是苏家人也没有想象中的跳脚,这让很多有心人士都在揣摩其中意味。 回到酒店已经是早上六点,沈重都没来得及回房间,就在酒店大堂被人逮了个正着,关键是这人,还是他最不想见到,或者说最害怕见到的人,也就是昨天晚上那位老人说到的,秦家现任家主的宝贝大孙女,秦子衿,一个土生土长的东陵省长玺市大妞儿。 她和沈重的相识纯属巧合。 秦家枝繁叶茂,族中从商从政从军的人都不少,秦子衿有一个大哥秦玉诏,今年二十八岁,被誉为共和国建国以来最有可能打破晋升将军年龄记录的人。 秦玉诏这一代除了他和秦子衿外还有一个老二,一共三兄妹,秦子衿年龄最小,也最受宠。老大秦玉诏自国防科大毕业后就直接分配在中部战区司令部任职,他比秦子衿大了四岁,对于这个妹妹打小就视若珍宝。 哪怕是在整个庞大的秦家,秦子衿也可以毫不含糊的说是最受宠的那个,秦家男丁太多,哪家要生了个女孩儿全族人都得乐大半年,众星捧月也毫不为过。 秦子衿作为秦公辅的长孙女,从小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曾经在秦子衿十二岁的时候因为她一句气话秦公辅大手一挥,给她买了一座私人海岛,更是斥了巨资将海岛给她打造成了一个童话王国。 可十几年过去了,秦子衿愣是都没去过一次,而那里至今还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指不定哪天这个女主人心血来潮就要去看一看。 用她自己在秦家上下早已经传得尽人皆知的话来讲,将来某一天她是要和沈重还有一个足球队的孩子去那里生活的,所以那海岛,秦公辅一直认为买得值! 这个名字温婉古典的大族千金,竟然也是个性格直来直去火辣大胆的女孩。 这句话虽然没流传出去,不过在秦家许多旁支族人那里,秦子衿已经给沈重树了不知道有多少情敌。 秦玉诏被分配到十安工作以后两年,秦子衿也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清京大学建筑学院。 秦家家大业大,十安距离近,几乎可以算作他们除了长玺外的第二大本营,不过也只是在秦玉诏去了十安之后秦子衿才下定决心到十安念书。 出于对这个唯一的亲妹妹的疼爱,秦玉诏几乎每个月都会带她去部队里待一到两天,也因此在沈重一次随一名领导出访的时候两人偶然相识。 那时候沈重并不常驻十安,不过由他保护的领导级别大都是顶级正职,基本上每次也都从十安出发,所以他在十安待了不算短的一段时间。 两人相识还有一段小插曲,由于一些客观原因沈重执行的某些保卫任务通常都要提前清场,那一次秦子衿去了部队,恰好碰见沈重要护送领导在部队视察完要出国访问。 本来这些工作秦子衿应该是相当理解的,毕竟她记得家里就有好几个人是干这个工作的,她自然不知道那几个大了她几岁的哥哥都把沈重视作他们这个行业的神。 例行清场因为两人的性格而发生冲突,沈重差点没将秦子衿就地处决了,好在秦玉诏及时赶到,没想到他和沈重还是老相识,而那位领导更是和秦家有旧,这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由此一来二去,从小就受英雄主义熏陶的秦子衿毫无悬念的拜倒在沈重的奇特个人魅力下,没过多久便发出了非沈重不嫁的最强宣言。 最让她坚定的是,每次她都会说像沈重这样的人应该有一大群追求者才对,可偏偏就没人喜欢,这就等于是上天直接把他送到秦子衿面前,其实她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沈重根本就没怎么接触过女生。 她身边一个随从都没有,就她自己一个人俏生生的站在那里,仿佛早就知道沈重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一样,其实她已经在这里等了足足两个小时。 眼睛先是蒙了一层雾,然后她就像一个分别了许久的恋人向他跑来,在沈重愣神的时候扑了个满怀。 她的长相一如她的名字,一头披肩长发配合一张标准的瓜子脸,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 她的身高和韩之琪不相上下,兴许是家里的关系,她从小虽然没有专门习武但也常年跟着哥哥弟弟的老师在练习,难得的是这么多年坚持下来没有间断。 是以她的身材比起韩之琪尽管少了几分魅惑,但看起来要更健美几分。 她的性格和韩之琪又有些相似,和她的名字截然相反。 今天她穿了一款白色束腰棉衣,下身一条灰色打底裤配了一双棉靴,可爱而又娇俏,动人至极。 第二百零八章 教官也是香饽饽 挂在沈重身上,沈重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就听她带着哭腔咒骂了一句:“这么多年你死哪儿去了你!老娘找你都快找得断气了,每次问那个秦玉诏他都装不知道,你不知道搞这种不告而别是非常无耻的吗?!” 因为沈重突然消失,秦子衿真的有两年都没跟秦玉诏说过一句话,尽管她知道这其实与他无关。不过彼时他已经是一名正师级的司令部军训和兵种部部长,距离晋升史上最年轻将军也仅有一步之遥,秦子衿坚持认为他理所应当的知道沈重的行踪,殊不知,那是整个国家也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位领导真正掌握这样的绝密信息。 “那个,要不你先下来?好多人看着呢!” 沈重一半尴尬一半没辙,比起韩之琪,秦子衿可要让他头疼多了,如果说韩之琪是一头偶尔有些小暴脾气的小脑虎,那秦子衿就是一个十足的大魔头。关键人家有家世有背景还有才华,有姿色有身材还有品位,这样的人谁还能拿她怎样? 简单讲,为所欲为也只看她想与不想。 “看就看,情侣拥抱有什么好稀奇的,谁敢乱嚼舌根子老娘就亲自剪掉它!”秦子衿彪悍的吼了一句,大堂里用眼神围观的众人连忙转移了视线。 沈重头疼的把秦子衿从身上掰下来,拥有如此不管是软件还是硬件都堪称无比雄厚资本的女人,无论到那里都绝对能有一个师的追求者,要跟她在一起,沈重无法想象要经历怎样的刀山火海。 “找我什么事?” 秦子衿一愣,下一秒就泫然欲泣道:“你这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亏我一个人开了大半夜的车跑来这里等你,五年没见面了好不容易重逢你就这样,你到底想要怎样?” 什么这样那样,沈重无奈了,要说句心里话的话,他的确只是在最初见到秦子衿的那一瞬间有一丝高兴,随后心情就平复了下去,这个世上,他挂念在心的人真的不多。 如果秦子衿能知道他的真实想法,还真有可能被他气掉半条命。 “老实交代,这几年你都跑哪儿去了?”秦子衿伸出一双嫩白的小魔爪揪住沈重的衣领,踮起脚尖瞪大眼睛“质问”他。 沈重故作惊讶的问道:“难道秦玉诏没告诉你?” 秦子衿眉毛一竖,气道:“那家伙果然知道!还发誓骗我,这次人证回来了,我看他还怎么狡辩!”沈重一句话,就把一个亲哥哥认了两年的错瞬间化为乌有。 沈重火上浇油的来了一句:“不仅知道,我们还联系过很多次,见了好几次面。” “阿嚏!” 远在大西北的秦玉诏打了个喷嚏,一张俊美而硬朗的脸庞因为这一个月高强度高密度的集训而变得风尘仆仆。 似乎因为这个喷嚏有一种不爽的感觉,他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迈步出去,莫名其妙的在一堆沙子上面跺了一脚,大声咒骂道:“跟头猪一样,教了你们多少次了,特种兵潜伏,地点的选择非常重要。沙漠都是沙,那就无所谓了吗?” 他踹了一脚,沙子下面露出一个人影,抖了抖身体,尴尬的挺立起身然后一动不动。 沙漠里的温差极大,尤其是在深冬季节,这群人已经在这里趴了两个小时,很多关节都已经被冻得没有知觉。 “充分利用现有条件,哪怕是屎尿蛇虫鼠蚁,那都是你们的资源。” 说完他走到另一边又踹了一脚,然后又起身一个人影,脸上浑然没有疲惫,还是尴尬居多。 “潜伏不能为了隐藏而隐藏,隐藏是为了不让敌人发现你,但同时还要必须保证行动的便利,保证隐藏空间的透气性,否则让你藏个一两天岂不自己把自己给憋死?丢人、丢人!” 他就这样一脚一脚踹过去,还真是一踹一个准,落脚的地方就没有踩空的。 陆陆续续有十来个人都站了起来,秦玉诏指着鼻子挨个骂过去,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沈重卖得干干净净,关键是,他怎么可能知道沈重的行踪,这个无良老友,害人匪浅。 秦子衿已经咬牙切齿了,意味深长的说道:“好在快过年了了,听我这不靠谱的老哥说,他今年要回来过年呢。” 沈重心中双手合了个十,毫无愧疚感,“那就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 “怎么你不跟我们一起过年吗?”秦子衿一脸诧异,在她心里,沈重再次出现在十安完全就是为了她自己呀!跋山涉水不知道这几年经历了多少苦难和刻骨铭心的思念之痛,就是为了回到自己的身边,还犹豫什么呢? 秦子衿甚至都在想就算现在沈重空空如也突然单膝跪地跟她求婚她都不会考虑就直接答应! 最怕的就是这个,沈重和秦子衿就像一对欢喜冤家,这跟他与韩之琪的相识过程很相似,可是他已经背负了一个人沉重的爱恋,如何还背得起另一个人的托付。 “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秦子衿顺着沈重有些变化的眼神望过去,看到一群人从电梯口出来,四男两女,他们环视了大厅一眼,然后就朝沈重这边走来。 看到秦子衿的时候大家的眼睛一亮,李亢心里已经对沈重佩服得五体投地,想不到教官远在十安都还有这样的红颜知己。他情不自禁的拿秦子衿和韩之琪做了一番比较,想来想去发现这两个天仙似的人物,竟然觉得除了沈重没有一个人配得上。 这样的眼神沈重已经从李权兵那里看到过很多次,他瞪了李亢一眼,搞得李亢受宠若惊,第一次见到教官有这么人性化的表情啊! “哥,这是你朋友啊?” 程子卿眼中还残留着一抹惊艳,然后看了看孙沁,发现对方还在打量秦子衿没回过神来,于是她也本能的戒备。 “哥?你没告诉过我你还有个妹妹啊。”秦子衿脸色狐疑,她生的国色天香,程子卿这种品级的美女同样不多见,认识沈重这么多年了可没听他说起过这些。 沈重介绍道:“这是我的妹妹,程子卿。” “哦...子卿,我知道,程恺的妹妹,他总是提起。”秦子衿眉毛一挑,沈重战友的亲妹妹,她放下心来展颜笑道。沈重那群战友,大多数她都认识,并不是因为沈重,而是秦玉诏。 第二百零九章 西山陵园 听到亲哥哥的名字,程子卿一下子就松懈下来,然后就觉得她亲切了许多。 “姐姐好,我叫程子卿,你认识我哥哥吗?” 她指的,自然是程恺。 “当然认识啊,我们关系可好了!” 大概是怕她又勾起程子卿心中的伤痛,沈重接过话来说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以前当兵的时候认识的朋友,她叫秦子衿,东陵人。” 秦子衿一脸嗔怪道:“你能不能正经点,都这么多年了还怕公开关系么!” 转脸笑吟吟的对程子卿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他的女朋友,你也可以直接叫我嫂子。我是一名建筑师,目前在十安工作。” 说完她还不忘挑衅的看了孙沁一眼。 程子卿小嘴微张,偷偷瞄了瞄孙沁,明明昨晚上孙沁姐跟我说她是我哥的女朋友啊。 沈重笑道:“别听她瞎说,你就叫她子衿姐就行了,她喜欢开玩笑,不要当真。” 秦子衿作势轻轻踢了他一脚,不满道:“谁开玩笑了,我们家老头子可都答应了!” 看到程子卿旁边那丫头得意的模样,秦子衿心里更不高兴了。 程子卿满心以为秦子衿就是当初和沈重发了一个通宵信息的人,越发觉得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全然忘记了自己还对这个捡来的哥哥情窦初开,只觉得这样容颜气质的女人才配得上他。 只是难为了她还要为孙沁感到可惜,毕竟这个好说话又活泼善良的姐姐昨天可是救了她一命! 沈重成功的提前遏制了程子卿的悲伤,宠溺的拍了拍她脑袋道:“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赵公明、孙沁,你们俩路上照顾好他们,公司那边回去有事给我打电话。子卿,以后你再遇到什么事,就直接和孙沁她们联系,知道了吗?” 程子卿失落问道:“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过两天就回来。” 旁边的秦子衿,真是一道漂亮的风景线,就连这寒冬似乎都暖人了些。程子卿会错了意,只好微微点头,转而说道:“哥,找个机会把子衿姐带奕州来玩,爸妈要是见到她肯定很高兴。” 沈重一愣,这傻丫头,说什么胡话。 几人纷纷和沈重告别,临到孙沁时突然来了一句:“教官,办完事赶紧回来,家里还有好多女人等着你呢!” 秦子衿正要发怒,孙沁拉着一脸错愕的程子卿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 车上,程子卿非常疑惑,感觉这个便宜“嫂子”怎么好像一点也没有不开心,哪怕她和沈重没有那种关系,可是她能说出这样的话,那肯定也是对沈重有些喜欢才对,可为什么反而她好像还很高兴的样子? “子卿,发什么呆呢?”孙沁推了她一下,程子卿有点失神了。 “啊?哦...我没事...” “难道还在想你那个嫂子?”孙沁促狭的看着她。 程子卿连忙摇头,“我想她做什么,她人很好啊,长得那么漂亮,还是个建筑师,肯定很有才,那副气质身材,家里肯定也有钱,和我哥很般配啊...可是沁姐,为什么我感觉你一点都不难过呢?” 上半段话前言不搭后语,最后一句终于抓住了点尾巴,孙沁却耸耸肩无所谓道:“她喜欢是她的事,我喜欢是我的事,你哥这么厉害,喜欢他的人多才正常。况且...我大概对他也是仰慕居多吧,你理解的那种喜欢,可能我还不如你多。” 程子卿立马摇头矢口否认:“我没有,你别瞎说。” 只是声音明显底气不足,说到最后一个字已经微不可闻,孙沁握着她的手说道:“所以啊,我难不难过都不要紧,重要的是你,明明喜欢他,却还要叫别人嫂子,你心里应该才是很难过吧。” 程子卿被她说的眼睛一红,低声坚持否认道:“我没有,你别说了。” 她一定要坚守住最后的尊严,哪怕别人丝毫不在乎。 “好,不说了,不过子卿啊,姐姐还要说一句,你还小,将来有无限可能,不要任何事情都委屈着自己,明白吗?” 程子卿笑着点头道:“谢谢沁姐,我相信我的未来是美好的,所以,现在我这些懵懵懂懂的喜欢并不重要,只要他开心自在就行了,对吧?” 孙沁无奈的叹了声气,这妮子,年纪轻轻怎么就陷得那么深?要是换做自己...如果没有那柄御魂神剑...应该也会有一些喜欢教官吧?但是只有一滴滴,这是肯定的,孙沁用自己的尊严打赌! 送走了一大帮人,秦子衿借口早上起太早还很困,死活要跟沈重回房间,天知道她会不会借此做出点什么能够让全十安的高干子弟拎刀跟沈重拼命的事来。 她拉着沈重手臂不停在他身前摇来晃去,这么惊艳的场面不知道让多少猪哥淌下了清晨珍贵的第一口涎水。 沈重不得不双手按住她肩膀,“别闹了,我真的还有事,这样吧,你留一个我的电话,方便联系。今天我先送你回去,下次等你哥回来了我们再一起坐坐。” “你哥你哥,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啊!”秦子衿抓狂得很,还不忘把手机拿出来递到沈重面前,手机背面保护壳上贴了一张很卡哇伊的老鼠漫画,端部还吊着一个粉红色的毛毛球,都是些女孩子喜欢的玩意儿。 沈重接过手机输入了自己的手机号,她还不放心的把电话当面拨了过来,直到沈重手机响了,她还用眼睛示意沈重把手机拿出来她亲眼看了,甚至还把来电显示的电话号码核对了一遍才放心。 接下来存手机号的时候她把沈重的名字存了个“重”,沈重满脸黑线。 秦子衿一脸的认真说道:“怎么,不满意呀?那我改一个好了...” 几秒钟后,沈重都要欲哭无泪了。 “老公”... 你还是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大家族千金么? “我还没问你呢,刚才那个女的见了我跟你在一起就恨不得把我生吃了一样,她跟你是什么关系?” “公司同事!”沈重不打算继续待下去,带着拖油瓶就连多走两步都费劲。 秦子衿小跑几步紧紧跟着,好不容易才重逢,哪是沈重几句话就能把她随意打发了的。 “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西山!” 第二百一十章 那些无名英雄们 秦子衿“哦”了一声,出奇的没有大大咧咧。以前每次沈重来十安都会去一次,自小就在大院耳濡目染了许多故事,她自然知道那里对军人的含义。她快步走到大堂前台,无懈可击的魅力只花了一句话的时间就彻底征服了那个一直不敢正眼看她的工作人员。 要了两瓶茅台、两包中华,酒不多,烟也不多,秦子衿知道,每次两瓶两包,不多不少。 这次沈重没再拒绝,秦子衿开着她那辆酷炫的银灰色质感沉淀的兰博基尼veneno出现在沈重面前,这下广大群众就不只是哀嚎了,而是差点跳脚怒骂。 一个女人光是漂亮也就算了,气质还好,那会不会让百分之八十的女人都呕死?如果她还特别有钱,又会不会让百分之八十的男人都郁闷死?要是再让人了解她的学识和她的家世背景,那这个比例恐怕瞬间就会提升到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兰博基尼veneno在全球一共只推出了十三台,属于超级限量版,光是落地高达九千万人民币的价格就连跑车皇帝布加迪都望尘莫及,而这已经足以让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五的富豪望而却步,更不要提这个数量这种品级的车子完全就是身份的象征。 可就是这样,那天杀的沈重竟然还对那个女孩无动于衷啊,就不怕遭天谴么! 广大男同胞只能在一边捶胸顿足,沈重毫无表情的上了车。 到了西山森林公园已经是早上接近八点,今天天气给力,虽然寒冷依旧,但是蓝天白云能见度极好。 十安城西山无名英雄纪念广场最初是为了缅怀那些为祖国统一而英勇牺牲的无名英雄所建立,每逢建军建党建国等节日都有部门组织人员前来悼念。 建国后祖国长期奋战在隐秘战线的无名英雄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和所有的前辈先烈一样,他们无名无姓,也没有过去和将来,他们随时会倒在任何地方,就像沈重的战友,就像那一次夜晚在公园里等待沈重的陌生人。 所以这个纪念广场不再是仅仅为了纪念那些为解放事业而献出生命的革命先辈,所有为国牺牲的无名英雄,这里都将是他们英魂的归宿。 广场坐西面东,视野开阔能够俯瞰整个十安城,正中央一块长十四米、高四米的纪念碑昂然屹立,碑上刻有五组战斗场景的浮雕,碑前是几位先烈塑像。塑像前放着一些野菊,也有些水果和烟酒,不仅是那些体制内的部门会定期组织人员前来缅怀,还有很多知道这些故事的普通百姓也经常会慕名而来。 “是纪念,也怕他们孤单,更怕他们会以为我们忘记。”沈重将两瓶酒和两包烟放在塑像前面,深深的鞠上三躬后平淡说道。不怕他们不知晓,只怕他们知晓还会渐渐淡忘,那是一个民族的悲哀。 来此,便不再是纪念那些曾经和他并肩作战的手足了,所有和他一样没有停歇的,已经逝去的人,都是他祭拜的英雄。 他突然对秦子衿说道:“这里面也有你的亲人,要不你也来鞠个躬吧。” 秦子衿摇摇头,双手紧紧的揣在衣服兜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使命,他们牺牲在国门之外,那是我们秦家人的骄傲,我不想搞得那么伤感。” 几大家族能够在禾国这块神奇的土地上屹立上千年而不倒,反而越发有兴盛之势,不仅是因为他们自身底蕴深厚,还有一个根本在于,民族认同。 四大家族,能量大到了没边,可在需要的时候,他们可以义无反顾的成为民族的依仗。家国天下事,慷慨而赴死,顺应民心,顺应大势,从不妄图越俎代庖,他们的真正靠山,就是整个国家,无论在哪个朝代。 沈重不去强求,沉默了一会儿,秦子衿难得的安静得像个公主。 然后这次沈重突然主动开口:“你是不是有一个小叔,叫秦戈?” 秦子衿眉毛微微扬起,“你怎么知道?” “他就在我们公司...你不用这么看着我,这纯粹是巧合,我也不是什么组织派去监视他的人,没那个兴趣。”某些时候某些事情上,沈重异常坦白。当初他猜测秦戈是东陵秦家人,也是听李亢说那次暗杀事件后来了一个通天人物在庄园里和秦戈见面。 在圈子里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秦子衿坦然回答道:“如果他没走,或许‘禾国最年轻的将军’这个记录就要由他来打破了,可惜...” 这个故事沈重已经听说了,他并不觉得惋惜,功名利禄再丰厚,如果最在意的人都没了,那又有何意义? “我父亲半年前去找过他,因为我小婶遇害,小叔心灰意冷,当初本来就是被赶出家门,他的性子那么烈,怎么可能还回来。” 秦子衿陷入了儿时的回忆,秦戈应该是族里除了她的爷爷秦公辅之外最宠爱她的长辈了,他离家那年,她应该才十二三岁吧。 算一算,竟然也有十多年没再见过他了。当初秦戈为了那个他们整个族人都素未见面的小婶而跟家族翻脸,至今都对她没有任何印象,只知道大伙儿还有一个叫秦哲的堂弟。 沈重盘腿在野菊前坐下,秦子衿没说什么,在一边站着,没一会儿就开始无聊的在一旁蹦蹦跳跳踩自己的影子,这杂乱无章的动作,在她的身姿下也能够构成一副极其动人的画面。 她知道每次沈重来这里都能坐小半天,跟他大哥一样。 尽管她不知道这几年沈重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不过并不妨碍她心中猜测他肯定是去干了那些不能说的绝密工作,他一直就是干这个的。 秦玉诏和沈重有相同的感受,因为族里有好几个亲人是他亲手送上路的,那种明知道此行一去不复返还要送他们上战场的感觉,除了他自己没人能懂。 光天化日如果还能出现那些狗血的片段诸如有人在沈重眼皮子底下抢走了秦子衿,那不管是他还是秦家人基本上可以在这块碑上撞死了,更何况这里还是天子脚下,更何况她的身边永远还有一个正常情况下不会现身的绝世高手。 干坐了大概两个小时,早上四点就起床的秦子衿踩影子足足踩了一个小时,又跑去找野菊,再回来的时候已经饿得头昏眼花。 沈重还在那儿枯坐,这种时候秦子衿再跳脱也不会去打扰他,嘟了嘟嘴重新走开,在她不感兴趣的事情上她完全不是一个耐得住性子的人。 第二百一十一章 守陵老人 今天天气真好,居高临下,秦子衿也有一种久违的心旷神怡的感觉,远处瞅瞅沈重宽阔坚实的背影,她的心境出奇的祥和宁静。 又过了一个小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连他都有一丝咕噜的感觉,总算想起来秦大小姐来得这么急肯定连早餐都没吃。 看了一眼四周她都没在,他非常默契的向着秦子衿停车的地方走去,然后接下来一幕让他啼笑皆非,却也有了点小小的愧疚。 秦子衿手里捧着一包饼干蹲靠在车门口,小嘴不停的咀嚼,还一个劲的小声咒骂着沈重这个该死的王八蛋如何如何不解风情,可真像一个俏皮可爱又美丽动人的精灵。 突然看到沈重出现在她面前,她做贼似的腾地一下站起来,左瞄一眼右瞄一眼,外强中干的说道:“你这坏人,要吓死老娘啊!” 沈重不明所以,不就是撞见你偷吃饼干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才想起来你应该还没吃早餐,要不中午就随便吃点吧,然后我送你回去,下午我还有点事情要办。” “还有什么事?”秦子衿惊得连藏回袖子的饼干都掉了出来,她眼神一慌,但不再是因为几块饼干。 虽然没讲,但是她明白如果这回再分开下次见面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原本她的计划,是无论如何要趁这次机会把沈重带回家去,最重要的是让秦公辅见见他,如果到时候还能把生米煮成稀饭那是再好不过的了,最不济也把两人的名分先定下来。 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完全不按照她的预想发展。 沈重语重心长的对她说道:“子衿,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有很多秘密,你陷得越深只会越痛苦。电话我已经给你了,你有时间可以来奕州找我,但是不要再对我抱什么幻想了,我给不了你想要的。” 秦子衿愣了愣,眼泪刷的一下夺眶而出,“沈重,你特么就是个大混球!你不要老娘,老娘还不稀罕你呢,追我的人一大把!” 说完她还踢了沈重一脚,打开车门头也不回的坐进去,两秒之后马达的轰鸣声伴随着秦子衿的怒火一下子爆发,似乎还觉得不够,她加足了马力如同一根离弦之箭射了出去。 沈重站在原地,心中没有因为秦子衿的离去而轻松半分。辜负了一个又一个出类拔萃的女子之后,这辈子应该就注定是孑然一人了吧。 秦子衿一定很生气,应该也很失望,这是沈重第一次见她这样。 他给不了任何她想要的东西,哪怕是几句骗人的话,不过这样的话,帝都那群年轻俊杰应该会很高兴吧?毕竟他们早就知道秦子衿有一个心仪之人,有些胆大的人总会找机会在她面前献殷勤,以期能够用痴心打动那个在他们面前非常虎的女人。 不理会旁人那些愤怒又嘲讽的目光,沈重抬脚向山下走去,下午还有事,也并不是他随口胡诌。 随便找了个餐馆一个人要了几斤水饺,在老板好奇和食客质疑的眼光中自如的将超过一百五十个水饺从容下肚,留下了一众震撼的表情。 十安城西北方向以前有一个地方叫黄土山,明代皇帝朱棣定都十安后甄选皇家陵墓于此,并下旨将黄土山封为天寿山。 长陵自永乐七年五月开始修建,到明朝最后一帝崇祯葬入思陵止,其间二百三十多年,先后修建了十三座皇帝陵墓,埋葬了十三位皇帝、二十三位皇后,所以又叫做明十三陵。 十三陵下有一守陵老人,名曰晏启,今年已经一百五十岁有余。 下午三点,沈重在天寿山脚下的一个农家院子里席地而坐,守陵老人晏启坐在他的对面,两人中间放着一张方形小木桌,一个茶壶,两个粗陶碗。 院子中央有一棵四百多年的银杏树,树冠巨大,可以想象盛夏时节这棵长满了叶子的银杏树覆盖了半个院子是一个多么惬意的场景。 深冬依旧寒冷,不过今天暖阳宜人,室外怎么看都比室内更让人心旷神怡。 事实上,晏启是沈重本次前往帝都唯一想主动见一面的人,不是因为他有多强大的个人武力,相反他只是一个普通老人,也不是因为他有多深厚的背景,再厚还能厚过那些想要见他的首长么... 思来想去,大概还是因为他让沈重有一种久违的感觉吧。 自八岁父母离世之后,他就再也没体会过那种和自家长辈毫无拘束的聊天的感觉,所以他毫不避讳每次和晏启聊天就是他的一次心灵净化,甚至就像朝圣,这次也一样。 就好像两人足足有五年多没见了,晏启打开院子木门第一眼看到他也没有表现得多么惊喜,只是有些高兴。他这个年纪的人,太多的风云变幻都见过了。 他一如往常的淡笑点头,“你回来了,不错,出去闯了一番,成熟了。” 其实是沧桑了,这是两人坐在银杏树下老人才这么说的。 “回来一年多了,一直在奕州,昨天晚上来了十安。”对于这个地方,他永远只会用“来”这个字而不是“回来”,哪怕是在这个老人面前。很多人都想把他留在这里,包括了那些一直想让他找个没人的地方养老的大佬们。 晏启笑道:“每次来我这儿你都像个小孩,出了门却就是一个叱咤世界的君王。这些年经历了很多,苦吃了不少,也感到迷惑吧?” “杀了很多人,多得连我自己都数不清,跟我出去的兄弟也差不多死光了,就剩了三个回来。这一年心里饱受煎熬,时刻要面对敌人的报复,所以也不能像一个正常的普通人一样生活在阳光下。 当然这些其实我也都习惯了,甚至如果可以,我更愿意回到那个充满了杀戮的世界,恩怨情仇一并斩之,一是一二是二,没有那么多是非曲直反倒更爽快。 半年前经历了一场暗杀,本来以为是那些名单上的敌人那就再正常不过,不过那里面还掺杂了另外莫名其妙的势力,我总感觉这里面有些阴谋,猜不透,摸不着头脑。” 这是沈重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完完全全的袒露心声,甚至是他第一次一次性说那么多话,哪怕面对曲渊面对昨晚那个老人他也没有如此坦诚。 “你担忧的是什么?” 第二百一十二章 最朴素 “如果我一直是一个人,就算阎罗亲自我也能谈笑自如,可是回来之后在意的人就渐渐多了。我的兄弟们已经为国捐躯,如果连他们的家人都不得安生,那才是最不能原谅的事。” “你想保护他们?” “尽自己所能!” “如果不能呢?” 沈重沉默片刻,抬眼认真看着老人说道:“这就是我的担忧。” 晏启呵呵笑道:“很好,你变了很多,不过最宝贵的一点一直都在秉持,我很欣慰。 是人都有七情六欲,是人都有喜怒哀乐,你做的是对的事,那就坚持下去。只是你要想明白,你要护佑的人太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果,你无法左右,坚持自己本心就好,不要做太多强求。” 沈重也笑道:“您太佛系,我气太重,比较喜欢与天争斗。我所有的坚持都因他们而起,若非如此也就如您一样退隐山林,做个与世无争的乡野匹夫了。” “你说的很对,我不反对、也不赞成。我有时候也在想,一个人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到底是为了什么?有人说,我们生下来的时候都在哭,所以是来受苦的,也有人说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还有些人说,人来到这个世界是有各自的使命,有的人完成了就离开,有的人从始至终为自己而活,有的人完全走偏,还有的人完成了使命,剩下的就是自己的生活。 沈重,你是哪种人?” 晏启给他杯子里添了点热水,然后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他从不强求自己会改变任何人,生活,他已经经历了太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也必将承担选择带来的一切后果,没什么可后悔的。 但是在选择之前,每个人都有权力权衡再决定。 沈重不答反问:“如果是您,您会选择做哪种人?” 老人呵的一声,打趣道:“倒是叫你小子考起我来了,我会选择做哪种人?答案是这几种人,我都做。” 事实上,上面说的几种人他都做了。 “你的选择我不会过问,更不会干涉,不过在选择之前,你要想明白。想来应该不止我一人跟你说过这话了,来十安,应该有人跟你见过面了吧?” 沈重点点头,没说是谁,老人家想知道并不困难,他没兴趣,沈重也没必要多嘴。 晏启依旧在刚才这个话题上深究开口:“那你打算做到哪一步?” 沈重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几下,回道:“没有止境,如果大家相安无事,那我什么都不用做,真要可以这样,我反倒能够安心过自己的生活。” 晏启疑问道:“听说昨晚苏家人闹出几条人命来?” “树欲静而风不止,有时候太过沉寂好像不是什么好事,以前我一直认为低调些就能更安稳些,给我点时间好好准备,不过总有这这那那的小事故不断发生。现在团队有了雏形,我在想,那个曾经被叫做君王的人是否有必要重现人间?” “这只取决于你的目的,可是你也要想好由此产生的代价。或许你认为你筹备自己的势力,这样可以方便暗中保护他们,可是你知道,人力有限,总有鞭长莫及的时候。万一你一厢情愿了呢?万一你画蛇添足了呢?” “您认为不妥?” 晏启摇头道:“我说了,不赞成、不反对,我只是提醒你,做决定之前一定要想清楚了,这不是你上街买菜,买到坏的扔了就是。每个人做任何事情之前,一定是有某种需求、某种目的的。 如果你的决定能够有助于你更好的达到目的,那这件事就值得你去做,当然,前提我就不说了,你自己了解。” 沈重何尝不知道谋定而后动,更何况这期间已经有两次官方人员以非官方的形式告诫自己哪些事情做不得。他当然也明白自己并非要去做那大奸大恶之徒,只是这个世界上的很多道理在很多时候都需要用拳头去讲,而偏偏只有非官方人员才更容易讲清。 真理永远掌握在强者手中,这些事情如果他不去做,那就没人能做了。这与谋和不谋没有任何关系,因为途径唯一。没有采取帮派组织的形式,已经是他能想到并且自己能接受的最好的办法。 晏启只是为他提供辅助性的想法,绝不会改变甚至主导他的任何决定。话说回来,一个道心不够坚定三言两语就容易被左右的人,晏启也是没心思和他们深聊的,即便是他的子孙。 北方的冬天天色都黑得早,白天晴空万里,还不到下午五点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这时候起点凉风就会有些透骨。沈重端着茶壶,老人拿着粗陶碗一起进了屋。 屋子里也没有现代化的取暖设备,放眼四下几乎没有一样现代社会工具,就连照明都还用着煤油灯。 老人出生在十九世纪,经历了旧社会和战火纷飞的年代,他喜欢把自己安置在年迈的回忆中,大都市的钢筋混凝土看着总会头昏眼花。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生于山野间,腐朽一刁民。” 屋子里一直都是用炭火取暖,沈重熟练的从里屋找到木炭,又端了个火盆,然后用洋火点了些木屑开始生火。 “晚上老规矩?”晏启随意的问了一句。 沈重想了想,说:“好久没吃您做的油焖笋和红烧肉了...” 晏启哑然失笑,“以前都是我做什么你吃什么,从来不挑食,点菜的事都是让子衿那丫头来做,什么时候你也跟她学起来了?” 沈重咧嘴说道:“就是好几年没吃了,有点想念。” 晏启一边淘米一边问道:“那丫头要是知道你回来,怕是会高兴得发疯,怎么这次没跟着你一起来?” “我不想让她陷得太深...”沈重动作顿了一下。 冬天天色暗得极快,没一会儿就黑透了。屋里就几盏煤油灯,显得有些昏暗,离得稍微远一点,晏启就看不清沈重的模样。 “你不带她来,她多半也知道,知道为什么吗?” 沈重没接话,他不想去思考。 因为他离开的这几年,秦子衿也来过很多次,每次接口是来探望他,但每次话题都总绕不过沈重这个坎。 沈重生好了炭火又跑到灶台边点上柴火开始做饭,这个话题莫名其妙的戛然而止。点上了柴火,噼里啪啦的爆破声音终于让沉闷的屋内多了些生气,火光映得沈重脸庞通红。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奕州?” “明天吧,这次来十安,除了处理苏家人的事,最主要还是回来一年了也没给您打过招呼,想着还是应该来看看您,十安的一些首长也需要见见我。” 他的一举一动牵扯极大,不光是因为他絶巅的武力值本身就是一个变数,光是他身上带有的秘密就足以改变这个世界的格局,这样的人必须安安分分循规蹈矩。 第二百一十三章 又是一年 国家无法给予他任何名分,甚至不能在明面上给他任何细微的支持,很多事情只能由他自己来做,所以他的行动他的计划都至关重要。虽然上一次已经有人来跟他探过底,但是终究还要亲自见了面才能安心。 晏启一边切菜一边说道:“总算知道说些话哄人开心了,不过没必要对我这么个糟老头子,你有自己的人生,应该想办法去对那些你该负责的人负责。我叫‘晏启’,却活得比大多数人都长,不过...也不会很长时间了,晏启晏启,咽气咽气。” 沈重心神一紧,他没看出来这个老人有丁点回光返照的迹象,今天的他,跟七年前第一次见到的模样没什么区别。 “不用这么打量我,我现在想死还死不了呢!活了一百五十多岁,怎么算都够本了。记住我说的话,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为自己而活是人,为苍生而活是圣,两者都没有错,你无需为自己强加重担。” 沈重木然回应:“我父母早逝,自山野而来,这么多年其实也就和您聊得来,如果哪一天您登天而去,那这世上我就再无一人能聊心里话了。” 晏启无奈摇头,并不为沈重的话感到欣慰,“你这小子,有时候天才起来惊才绝艳,有时候倔起来,真像一根木头。 人生来这个世界上本就是孤独的,即便你有父母,你有兄弟姐妹,你有数不清的朋友,但你的命只是你自己的命,它独立于所有人存在,哪怕你再牵挂再羁绊,他们也只会陪你走一段路而非完整的人生,尤其是你,你应该明白。” 如果不出意外,他和他这类人的生命,一定会比普通人更悠长。这个世界究竟有没有史前文明还不确定,倘若有,那史前究竟有没有人如传说中那般羽化飞升?那都无从考证。 不过一定有人存活得更久,就像现在的文明一样。据沈重的了解,光是现在的禾国,还活着的超过一百五十岁的老者就不下十人,有的生命,甚至更长。 一年前见过的那个神秘道人,曾说过他出生在战乱年代,算下来也差不多也百岁有余了,可他的模样分明与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无异,他们注定会经历比别人更多的生离死别。 “我明白,只是还不太习惯,我已经见了很多生死,也亲手结束了很多生命,不过大都是与我无干的人...要想看开,或许还得再经历一段时间吧。” 两荤两素一汤,老人很会生活,他吃的不多,沈重食欲大开,一人差点把盘底都舔了个干净。 晚上其实还是有点冷,最起码跟暖和八竿子打不着,尤其是在山里。晏启却很自在,他一直都是这样,普通老人最难熬的冬天在他这里似乎从不存在这样的坎。 沈重知道他的习惯,十二点之后炭火熄了他就不再起床加碳。床是他自己从柜子里抱了棉被打的地铺,按道理他睡的地方比老人的床更冰冷,不过两人都是异类,这种自然现象全然不能影响。 两人五年多没见面,也没有促膝长谈,第二天早上六点沈重准时醒来,晏启的床上干干净净,被褥叠得整整齐齐,他起得比沈重还早。 每天都在早上五点半起床,一年四季天天如此,不会早也不会晚,如果哪天不是这个时间,那便是出了事。 六点天还没亮,只是天边有些微弱的鱼肚白在慢慢扩散。 老人已经打了一套养生太极,他不会武功,但是打的太极和常人接触的又有所不同,气韵布身,神圣浩然。仅观赏而言,动作灵活舒展,承上启下极其自然,全套动作精神专一意动身随,连绵不断一气呵成。 沈重简单洗漱一番,跟晏启说了声“出去跑两圈”,说的自然是他自己。晏启年迈,不适合这种长时间高负荷的剧烈运动,沈重所谓的跑两圈,可不是常人晨跑那副模样。 两小时下山回来,晏启已经熬好了一锅皮蛋瘦肉粥,还蒸了一屉馒头,从坛子里捞了点自己腌制的萝卜和白菜,简直人间快活! 吃完早饭已经是早上九点,沈重收拾好碗筷这就要准备启程返回了。他和老人不需要频繁见面,一年有个一两次就觉得挺好,奇怪的是晏启也没有进山,这是他平日雷打不动的日程安排。 晏启解释道:“快过年了,每年这个时候还是要回去一趟的,平时都不怎么见面,这个时候我这个老祖宗总还得回去坐一坐,给子孙们赐赐福。” 沈重了然,他以前没在这种时候来过,所以并不知道。 一会儿晏启不知道多少辈的孙儿会来接他,阵势也不会太隆重,一到两辆车而已,来的也必定都是晏启比较疼爱的几个后辈。 陌生人少见为好,这是晏启主动和沈重说的,沈重点头,简单和他作了个别,“您好好珍重,我每年还会来探望您。” 晏启洒脱笑道:“放心去吧,这几年还死不了,我也等着抱一抱你将来的孩子。” 他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沈重有些奇怪,为什么他能跟昨晚的老人说出一模一样的话,晏启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想来看我,随时都可以。” 苏家人终究还是没能掀起什么风浪,短暂的爆发被更短暂的力量神秘镇压,就好像天空中有一条横贯长空的巨龙隐藏,只有当雷霆闪电闪现的时候才会在眨眼间看见他冰山一角的峥嵘,让人不由自主的敬畏和臣服。 绝了后的苏禾状若癫狂,然后被他的亲弟弟苏靖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碾压,公然碾压!雷声大没雨点的动乱一下子演变成了家族内斗,这夫妻俩不到半个月就被打入冷宫,苏家的掌权者也正式易主。 又逢一载过年时,今年沈重没去王全福家里,也没在程喜林家里,而是一个人窝在了自己的“临时居所”。本来曲渊给他打过好几次电话让他去凤华,也让他坚定拒绝,他要好好想想来年的计划,最重要的是那位老人和晏启跟他说过的话。 第二百一十四章 路在脚下,前途未卜 等了一个学期依旧没有等来沈重任何稍微积极的消息,韩之琪带着满心的失落回了家,其实从上次拉着何可约他出来之后两人就没再见过面。打不死的小强感觉有点心灰意冷,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如此挫败过。 那个她买了想要当做新年礼物送他的阿弥陀佛吊坠,被她挂在了宿舍的床头,那是他的生肖本命佛。 从去年开始,每一次回家必定会面对更加猛烈的家族联姻攻势,尤其是张知北和她正式见面之后,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绝非是她不够坚定,而是那个将攻心算计带回家里的父亲和大哥,她不确定会在什么时候掉进他们编织好的大网里。 这是他下山九年后第一次一个人过节,电视里放着所有人都看得乏味的春晚,桌上有三杯酒,三双碗筷。一杯是他自己的,两杯父母的,这也是他第一次给父母倒酒。 四五道自己做的乱七八糟的菜,鱼没全熟,外面还糊了一层,鸡肉炖得太老,嚼起来像腊肉,虾煮过了火候,肉都烂了,唯一还算中规中矩的就是一个凉拌黄瓜。 韩之琪给他发了条短信,上面一大段的祝福语,各种吃饱穿暖,还俏皮的要讨个红包,最后的结束语依然是“我很想你”。 秦子衿也像个没事人一样给他打了个电话,语气全无生硬。秦玉诏知道沈重回国,好不容易等到秦子衿把话讲完才轮到他接过手机,先是大番阴阳怪气的数落沈重不够义气,然后上次去了十安把他毫不犹豫的出卖,搞得几年回一次家的秦玉诏受尽了这个宝贝妹妹的折磨。 中间几次听到他在电话那头哀嚎,估计是说话不得体又被秦子衿蹂躏了,一家人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随后王全福打来了电话,小二脆生脆气的拜年,唠唠叨叨十几分钟,中间程喜林电话打过来好几次也没接上,等这边结束,沈重又赶忙回了个电话过去,大致也都是这些锅里滚了好几圈的过年话。 紧接着李权兵、高越、龚平等人陆续都有电话进来,搞得沈重春晚看了大半,结果一口饭还没吃上,一个人的年,过得也挺热闹。 最后一个电话打完,已经快十点,菜都凉得差不多了,沈重也懒得再去热,这本来对他就没什么区别。 “爸,妈,好久没和你们说话了,应该有六七年了吧,你们会不会都忘了还有个儿子?其实这是我不对,二老,抱歉,没经常回去看你们,春节快乐...” 沈重端了一杯酒,注视着对面的两双碗筷,他坐在矮板凳上面,沙发是留给父母坐的。 因为个子太高,躬着身子跟蹲在地上没什么两样,像极了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 “这些年下山来,认识了很多人,交了很多朋友,他们对我都不错,所以我过得很好,你们不用担心,只是不知道你们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老头,其实我还有一句话要告诉你,这世界哪有什么修仙啊长生不老什么的,你就是被别人给教坏了! 其实,你们不应该走那么早,要不然我也不会那么累了...我确实是有点累的,你只知道我可以隔空打碎木板打穿树干,但那跟长生不老没有屁大的关系。 还有件事情,如果你们还在,可能还跟你们商量一下,不在了,那我就放手去做了,如果能成,你们儿子还有大半辈子好过,如果不成,你们也别怪我给沈家绝了后。” 开春之后就二十八岁了,回来一年多,沈重给自己做了个总结。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原本按部就班的布局因为各种突如其来加快进度。乾坤组的最强两人距离沈重的最低要求都还有一段距离,饭得一口一口吃,这种事情急不来。 关键是他的帮手两个人还远远不够,甚至乾坤组四十八人也只堪堪满足了沈重在奕州的数量需求,他还要更庞大的规模,这一切筹备还剩多少时间? 如果按原计划,最短五到八年是有的,可是现在看来显然有其他势力插足其中,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这些年他树敌最多的包括了那几大雇佣兵团,从排名第二的响尾蛇到第八的血兰花,都跟他有过节。 梵蒂冈教廷、凤国几大家族、东瀛山口组、黑龙会,还有那总想将禾国武学取而代之的东瀛武道,几乎到处都是敌人。 那次暗杀就像围剿,沈重不奇怪他们有仇必报的心理,但是所有的势力都整合在一起潜入禾国,那才是真正的恐怖所在。沈重不敢肯定他们是否仅仅针对自己,但他一定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曲渊也同时遇袭,这么看来高弘武和高弘文也遭遇了类似的情况,如何找到他们,或许是下一步的其中一个重点。 曲渊也在之前表达过两边合作,共同开拓市场的想法,因为沈重不愿太过张扬,这个提议也就作罢。但是上次前往十安那天晚上与老人谈话,沈重坦白了心中打算之后老人没有从根本上反对,这件事情基本上就有了可拓展的条件。 接下来应该要跟曲渊好好讨论讨论,他这边已经有了乾坤组,等他们真正成长起来,沈重就要尽快扩大规模,但是曲渊那边不能没有任何准备。一年后孙沁东渡东瀛,那将是沈重回国以来的第一块试金石。 所有的挑战都只会让他战意盎然,倘若哪天他彻底的站在了所有敌人的面前,那他的选择一定是大杀四方最后战死沙场。 新的一年,就要有新的开始,要展现新的气象。 至于韩之琪,他依旧本能的回避,不过他一直没察觉,对待秦子衿和韩之琪他有本质的区别,说不好是因为跟秦子衿太熟还是对韩之琪的感觉更特别。 但是,本就在不知不觉间被她影响,与她有关的任何事物都会情不自禁的多看两眼,如果她受了委屈,他也会开始动怒,她心情不好,他也会不着调的猜测。这些迹象他都没察觉,但的的确确在逐步影响着他。 沦陷,似乎也是迟早的事。 现在过年不让放烟花,零点的钟声敲响也没几分热闹,反而很多人已经早早睡去,这个年过得跟平日没什么两样,偶尔有些小孩在楼下放几根冲天炮,然后嘻嘻哈哈打闹一番,也就仅此而已。 收拾了碗筷,今年就算彻底过去,沈重回屋,关灯睡觉。 大年初一他也起了个大早,学着王全福家给自己弄了几个四不像的汤圆,要不就是黄糖放多了,要不就是汤圆没煮过芯,好在都是面粉做的,至少能吃。 第二百一十五章 细微处,也感动(求订昂) 六点半出门,外面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这个点大部分人都还在温暖的被窝里呼呼大睡,这是沈重常规的跑步时间。因为是在市区,他不得不放慢了很多速度,但也比常人快了不少,匀速跑了两个小时回来。 太阳刚刚升起,难得惬意,沈重决定给自己放个小假,搬了把椅子坐在阳台晒太阳。 过去的一年很忙,也很紧张,发生了很多事。虽然习惯了绷紧神经,哪怕再给他增加十倍强度他也可以淡然处之,不过他做这些事也算不上游刃有余。众人都说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浮云,但他只是别无选择而已。 十点多,楼下陆续有人出门,这个小区不算高档,不过小区环境绿化做得很不错,有的家长带着孩子到草坪放风筝,野餐,也有的小孩嬉戏玩闹,和谐的画面让沈重罕见的生出一种慵懒安逸的感觉。 “叮咚...” 门铃突然响了,这个时候会有谁来串门?楼上楼下?这个猜测被沈重直接否定,这一年多都没和各位邻居见过五次面,除了知道长相连姓甚名谁都是未知,谁会有兴趣在大年初一这么好的日子来拜会你一个孤家寡人? 他也没多想,起身过去打开大门。 “新年快乐!!!” 几道熟悉的声音异口同声的大喊,为首一人手里还拎着一个大礼包,挡住了所有人的面孔。 沈重淡淡一笑,李权兵那大嗓门只要他一开口就算闭着眼睛也猜得出来。这个惊喜还真让沈重心中有一点小小的感动,他的住址在当初入职的时候就在弘泰安保做过登记,要查到自然很简单。 这群家伙知道沈重今年一个人过年都口口声声的说要去这里那里,反正没人在奕州,合着都在为了准备今天这个惊喜?难得的是所有人都是第一次来,但是感觉那么轻车熟路,沈重有点受宠若惊。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感不感动,想不想哭?” 李权兵用了一种非常扯淡非常奇葩也自认为非常搞笑的口吻调笑如今地位超然的总教官,李亢站在一旁嘿嘿傻笑,其实这种似乎只有李权兵才有资格跟沈重这么调笑的特权他现在依旧还有些羡慕,尤其是一次又一次的见识了沈重的天神下凡的神迹之后。 一个女孩子站在几个大老爷们儿背后完全被遮挡了身影,她伸手轻轻拧了李权兵一下,李权兵“哎哟”一声,反应过来。 连忙拨开了身边的高越把姑娘拉到跟前说道:“沈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媳妇儿,刘妍,奕州大学学生。” 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很有一种小家碧玉的乖巧气质。 沈重早就听说这厮有事没事往奕大跑,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拉了一个姑娘上贼船,然后隔三差五就跟高越炫耀。 不过这么长时间了,高越多次怂恿李权兵,他就是不带人来跟兄弟们见面,不少人揶揄他一直是在演独角戏。 今天总算是见到庐山真面目了,原来这家伙一直等着让沈重来掌掌眼,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啊! 众人鄙视的目光送了李权兵一个春节大礼包。 刘妍脸蛋一红,啐道:“谁是你媳妇了!” 对于这个李权兵推崇备至的人物,刘妍心中是安置了许多预想的形象的,她们这些还没正式踏入社会的小女生平日大都对小鲜肉大流量感兴趣,当然,崇拜英雄也是其中之一。 这种崇拜还带了一丝无法言喻的畏惧和纯粹的仰慕,她身子微微一低,恭恭敬敬的说道:“沈哥好,我叫刘妍,请多关照。” “你好...大家进来坐,屋里就这样,别嫌弃。” 哪里会嫌弃,这可是总教官的居所,放在古代,那可就是一方大佬的栖居之地啊!要是让孙沁知道这帮不靠谱的家伙背着她第一次参观了沈重的家,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几人嘻嘻哈哈鱼贯而入,李权兵、高越、龚平、李亢,还有刘妍,多了个喜欢插科打诨没正行的李权兵和天生捧哏材料的高越,空旷安静的客厅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李权兵和高越拎了几大袋子的鱼肉蔬菜,李亢和龚平一人抱了一箱水果。进了客厅李权兵就接过高越手上的袋子把他推了出去,又毫不客气的带着刘妍找厨房,刚开始刘妍还有些不习惯,毕竟这是一个几乎被李权兵奉若神明的人家里。 新生代的小姑娘和电视剧都看得不少,这样的人物在她看来那就是强和权的典型代表。 不过拘谨了许久在李权兵的连番催促之下,看沈重又实在没什么不喜的反应,也就慢慢放开了些,打开冰箱发现里面还装了许多昨晚的剩菜,光看品相的话,从小就在家做饭的刘妍有些不恭敬的觉得一言难尽。 然后两人开始在厨房里大扫除,今天势必要好好露一手。 其余人里面高越被李权兵带着性格要自在一点,找了遥控器打开电视,又和龚平张罗着洗水果。 沈重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总感觉这帮人是一年一次的到了敬老院探望他这个孤寡老人。 没办法,主人家总得做点什么吧。 想了想,家里好像只有白开水啊,连泡壶茶都... 他从客厅腾了一张茶几搬到阳台,又搬了几把椅子过去。厨房里那对小情侣忙得不亦乐乎,李权兵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笑话三言两语逗得刘妍花枝招展。 沈重会心一笑,这种感觉区别于那几年和战友们的同生共死,但一样让他有些感动,或者是感谢。 李亢一个人晾在那儿尴尬了一下,沈重伸手示意他上阳台,“坐坐,天气不错。” “教官,新年第一天,要是我们没来你该不会就打算这么宅在家里一整天不出门吧?”李亢有点哭笑不得,看到沈重那有何不可的表情,他还是觉得看不透又更加拜服这个年纪轻轻的总教官。 “哥儿几个,今天中午咱们可就吃饺子了啊!晚上妍妍再给你们展示一下什么叫星级大厨!” “没意见!” “他们跟你关系真不错...”李亢笑着说到。 沈重不否认,这是他回国以来认识的第一帮朋友,尽管都稀松平常,“人这辈子总会有些际遇。” “老高,饺子皮不够,你下去再买点。” “你大爷,刚才我就问你够不够你非说够了,我不去,要去你让龚平去!”高越大声抗议。 龚平闷声闷气说道:“我去吧,我知道在哪儿。”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木头模样,只有在跟武学相关的时候他才会变成另外一个人,浑身散发一股别样的魅力。 李权兵从厨房走出来,鄙视的对高越道:“好吃懒做一会儿饺子扣押一半!” 高越嗤之以鼻,懒得搭理。 “龚平这小子还是那么好欺负...”李权兵摇着头回了厨房,李亢漠然,他好欺负?再给他半年时间,他能不能冲进乾坤组前八?说他扮猪吃老虎也不像,忠厚老实呢?打架的时候那叫一个虎虎生威。 那就只能是性格如此,低调平和,随心随性,他觉得这人真的跟赵公明有很多共同点,看来高手都是这样啊。 第二百一十六章 又起风(求订求订) 有句话说禾国大部分人往上数三代,大家都是农民,每户人家在农村几乎都有一个老家,大城市生活久了,现在很多人开始追求原生态自然化的生活需求。 度假式过年、返乡式过年近些年大热,大城市反而安静得冷清,楼下偶尔会有几声鞭炮响,但都显得空旷。 沈重不喜欢热闹,这种气氛对他来说简直不要太好。 对于沈重简单到了极致的生活李亢已经没有任何脾气,先不论他那几年海外掠夺的财富甚至堪比一市首富,光是这一年在弘泰安保的收入就绝对不菲,家里茶具没有,茶叶没有,这么冷的天居然连空调都没装。 他直接用一次性纸杯从饮水机里接了几杯温开水算是稍微有点仪式感,好在几人特地买了些水果,这才让玻璃茶几看起来鲜艳了些。 “包饺子谁会?”李权兵端着一大盆饺子馅儿出来,沈重和李亢你看我我看你,默契的没有任何动作,高越故作叹气模样,一个豪门大少,一个高深莫测,也就他还食点人间烟火。 这下阳台就剩了两个“吃白食”的,不过看那模样丝毫没有负罪感,也没有上去帮忙的打算。 看着大伙儿都忙得不亦乐乎,李亢双手捧着纸杯,心中些许感叹,嘴角也不自觉的有一丝淡淡的微笑。 “有心事?” 沈重当然很善于观察这些细微的表情,全在于他的心情,此刻身心放松,他也愿意去感受这群给他带来温暖的人出现的不同。 李亢“啊”了一声,有点惊讶,高越抢声回答道:“他啊,不只是有心事,心里可装了一块大石头!” 李亢一副苦笑的表情,解释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最近不太安宁,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说说看?” 了解的人听到沈重这句话,那基本上就万事不愁了,但李亢不会那么想,这个时代,一个人的强大不具有任何代表性,尤其他面对的还是一个无法想象的未知势力。 李亢沉思片刻,开口道:“前段时间我和龚平给向国怀出过一次任务,就是十安那次...” 见沈重没什么反应,他又继续说道:“本来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商务谈判,顶多带了点鸿门宴的性质,但既然大家都平安归来,自然也就相安无事。不过这两天听到风声,那次谈判对象的幕后掌舵者,好像很不一般... 听人说,那幕后的主事者就是杀害向东的凶手,不过一年过去了,他依然逍遥法外。” “李亢,女孩子面前不要讲那些东西。”李权兵不满的看着李亢,一般女生喝酒ktv差不多就是娱乐生活的极限了,打打杀杀尤其还要死人这种事情对她们来讲就跟十万八千里一样遥远。 李亢歉意一笑,但是既然开了口,自然得把话说完,他把阳台的玻璃门拉上。李权兵撇撇嘴道:“神秘兮兮...” “你还记得去年有一个叫陈中尧的家伙强闯咱们公司么?当时他说过一句话,说向国怀的名悦集团被晋安杨家人收购,当时不明所以,现在回过神来,才知道其实早就有这回事了。 只不过大伙儿都是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没怎么重视,也或许是觉得是他危言耸听。” “仇人收购?有趣...” 向国怀算得上沈重屈指可数的恩人了,甚至严格意义上来讲是他唯一的恩人,还恩重如山。倘若那天没有他,程子卿的后果不堪设想。 晋安杨家?是那个杨家?沈重至今不知道向国怀的儿子是如何得罪了那个能够与东陵秦家争雄的巍峨巨擘,那可不是踢到铁板那么简单,而是扎扎实实的踢了一座万仞高山。 难怪那次金雕警告向国怀别再打任何跟复仇有关的注意,万劫不复的后果那都是人家格外开恩了。 沈重和杨家人没有接触过,所以那天跟向国怀说无能为力并不是随口推脱,四大家族里他唯一关系略微密切的就是秦家,而且也仅限于那几个人,甚至都不是他们的掌权层的人。 李亢揉着额头说道:“如果仅仅是收购那也无所谓,这种商业行为每天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不过沧北省一家知名企业广升集团不知道为什么也在这个时候横插一脚,关键他针对的还不是一家企业...” 说到这里李亢看了看客厅里的几人,大家说说笑笑没注意他们,他这才低声说道:“好像是省公安厅副厅长那里出了点麻烦,所以...但凡跟他有点牵扯的人现在都人人自危。” “弘泰安保也在其中?” 看得出来李亢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更要紧的是,广升集团背后还有人,据说很有可能就是那个杨家!” 消息从李亢嘴里走出来,多半不会假,区别只是他知道多少而已。这么看来,整个徽江恐怕都不会平静。不过去年秦家下一代准家主亲临李弘泰的私人庄园,会不会有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戏上演? 难得李亢开始为公司未雨绸缪,他的老父亲做梦都应该笑醒了。 如果只是要保命,沈重还能够把握,但是这种政商角力他的确是无能为力的。 弘泰安保会被收购吗?李亢最担心的自然是这一点,沈重可给不了他任何答复,但是乾坤组还扎根于此,他要扩大自己的规模也势必要借助弘泰安保的庞大人力。 “名悦集团已经被收购了?” 李亢摇头,“还在做最后的抵抗,不过半年前那些有实力的股东基本都撤了,还剩了点无关痛痒的人,上次去十安谈判回来后更是雪上加霜,这个冬天对他们来说,不亚于冰川世纪! 老向还没认输,看他的样子我想如果不拼到最后一兵一卒他也不会放弃,也是,面对杀子仇人,还要将自己打拼多年的江山拱手相让,换我也不可能。就是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也不知道他最后会付出什么代价。” 沈重喝了口水,抬头望向远方,阳光明媚啊。 只要秦戈还在弘泰安保一天,他就是这家公司最大的护身符。 “广升集团什么来头?” “连续七年稳居全国五百强前三百位,老板是青都市的首富,和杨家有些牵连。”其实李亢心里至今对杨家都没有什么可以具象化的概念,只知道那是一个可以用空气把人压死的恐怖势力。 沈重疑惑道:“就算杨家要把手伸进徽江,也没道理要从这么大老远的地方安排一个势力过来吧,毕竟他们可不是杨家自己。” 李亢反问道:“教官也知道杨家?” 这是他现今最关心也是最好奇的事。 沈重笑道:“没你了解,听说过一些。” 这话还能信,那李亢就是个瓜,沈重说道:“不用怀疑我,我不是杨家的什么人,只听说过几个名字而已。” 李亢追问道:“他们是什么人?很牛吗?” 沈重浓眉轻挑:“很牛,至于是什么人,以后遇见了再说吧,我说了,我就知道几个人名而已。哦,你回头可以跟向国怀说一声,如果下次他们再来奕州,可以告诉我一声,你们不是一直都想做出点成绩吗?机会来了。” 李亢很想鄙视一番,前面说不了解,后面说很牛,还要让乾坤组上去撩人家,把人坑死了算谁的? 沈重伸出一只手,像是在遮挡中午有些刺眼的阳光,也懒得解释,小伙子太年轻,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恐怖诡谲。 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人都得罪光了,区区一个杨家,还能翻过五指山? 第二百一十七章 直接登门(继续求订) pps:这本书也写传了五十多万字啦,成绩实在让人有点欲哭无泪,希望盆友们多多支持,感激不尽!!! 省公安厅副厅长林盛一家这个年过得很不安宁,省巡视组短短三个月内入驻省厅两次巡察,已经有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风声说他乌纱帽不保,据说过了年上面还会有人下来。可是这两年他都一直循规蹈矩,别说收礼,就是别人给他点根烟他都要避嫌。 要知道今年不过四十八岁的他一年前还是所有人眼中的升迁重点对象,为什么一夜之间就颠倒了阴阳?林盛头发都愁得白了一小半。被摘了乌纱帽是小,关键是凭什么摘,那才是关键。 颇有些名气的广升集团一个退休了五六年的老干部莫名其妙的实名举报,说他在广升集团开发徽江地区市场期间,林盛曾公然向他索贿未果,然后将广升集团与其合作对象谈好的合作项目直接叫停,给双方和地区经济带来重大损失。 这事有真有假,但是绝对经不得查。 初一大早,林盛罕见的没在家等着别人来拜年,把托人淘了几个月的一个玉如意摆件和一尊玉佛精心包装一番,急急忙忙的出了门。 自从听到了张知北的名字,林铮这段时间也老实得不行,所有电约网约登门约一律拒绝。 昏昏沉沉的睡到早上十点,起床后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手机上一如往常有几条未读信息,林铮走马观花的看了一眼,心中莫名的烦躁。他知道林盛去了什么地方,也知道这件事情的起因,他和他的老爹一样茫然恐惧。 他越来越排斥那些社交场合,并非是不喜欢,而是时刻在担心害怕这种被人供着高人一等的生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失去,变得像那群他永远不用正眼看待的人一样,真要如此,他宁愿死。 今天家里没人,他终于不用小心翼翼的开小差,还没洗漱就坐在沙发上双眼放空。突然他眼睛一亮,直接去沧北找那个人,能解决问题吗?可是现在都已经不是检察院来调查了,而是巡视组,他搞得定吗? 这还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要知道他可是在韩之琪面前打了张知北一巴掌,如果不是沈重的出现张知北那次恐怕不会那么轻松的离开。 唉,脑子里一团乱麻,林铮抓着头发,突然眼睛又亮了! 对啊,他也喜欢韩之琪,而且两人都是沧北人,那人还能把韩之琪请出来吃饭,要知道他认识韩之琪两年,别说一起吃饭,就是一起走一段路都费劲,他俩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尽管不愿意承认,还有些不爽,但是这回主次轻重显然林铮拎得很清。 比起张知北来,韩之琪至少要好接触很多吧?林铮心中给自己不断打气,似乎看见了度过这次危机的曙光,他想也没想就把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通了两声之后,原本兴奋的心情突然变得有点紧张,第三声,还没接...林铮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喊着“别接别接”,就在他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对面接通了。 “你好!” 林铮心里咯噔一下,是个男的!他已经记不得张知北的声音,但能听出来不是他,更不像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很年轻,估计也就二三十岁。 他脑海里一片空白,几乎都要忘了打电话过去的目的,那个追了两年多的女神,最后还是落入了别人的魔掌? “你好,说话!” 对方明显很不耐烦,林铮干咳了一下,尽量平复语气说道:“你好,我是琪琪的大学同学,找她有点事,请问她在吗?” “她现在不太方便,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吧,我转告她。”韩立杰皱着眉头,心情很不好,因为他刚跟韩之琪大吵了一架,正是因为张知北。 林铮的算盘注定是要打空的。 “哦,那算了,回头我再找她吧。”林铮一下子松懈了许多,说话也没注意言辞,浑然不知这句话已经让电话那头韩立杰头发都竖了起来。在他看来这压根就是一种暧昧信息的传递,这在他这里是完全不能接受的。 说完不等韩立杰有什么回应他就挂了电话,把手机随手一扔就半躺在沙发上,他已经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林盛身上了。 韩立杰放下手机,脸色阴沉,上次张知北去奕州,本以为两人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但是回来却听他不温不火的说了句“你妹妹护花使者不少,我也差点有去无回”,让韩立杰心神大乱,好一段时间没敢联系张知北。 好不容易等着元旦给对方去了个电话,没想到他又恢复了往日的热情,任韩立杰绞尽了脑汁也听不出来他有任何异常的情绪,好像事情就这样平平静静的过去了... 韩之琪寒假回家后,韩立杰再三盘问没有结果,他本想趁这段时间将两人的关系再进一步发展,没想到这次韩之琪坚决不从,甚至以离家出走相逼,搞得他和韩苍军大动肝火。 双方这短短十几天已经吵了好几次,恰巧撞上林铮电话过来,强忍着没有当场发作已经是韩立杰自鸣得意的修养极限了。 起因是今天大年初一,张知北说是要过来给韩苍军和柳慕兰拜年,别说是韩立杰,就连老成持重的韩苍军都喜出望外。 自从知道韩之琪在奕州的事情后他一直很不高兴,也为此跟柳慕兰大吵过一架,说韩之琪现在这模样都是她惯出来的毛病。 可是她究竟什么模样了呢?韩苍军一次也没回答。 这大概是韩之琪出生以来最难熬的一个假期了,不过糟糕的日子,或许只是刚开始而已。 上次张知北从奕州回去之后就没跟她再联系过,她一直以为就这样了,战战兢兢的回了家之后才发现因为林铮的缘故,韩苍军更铁了心要将韩家捆绑在张家身上,不知道张知北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甚至斩钉切铁的说,等韩之琪完成大学学业两人就要订婚,连手机也被没收,气得韩之琪绝食抗议,反过来说,她现在和被关了禁闭没什么两样。 下午四点整,张知北准时登门到访,这个点来,俨然是准备在这里用晚餐的意思。他一直坚持将自己的时间控制精确到以分钟计算,为人低调谦和但不失年轻人的锋芒棱角,韩苍军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准女婿。 笃笃笃... “琪琪,开开门,客人到了。” 韩立杰语气柔和,完全听不出来是刚跟韩之琪吵过架的样子,张知北来,他比任何人都高兴。 “滚!” 一个杯子摔在门上应声碎裂,好在这里是二楼,没人听到动静。 第二百一十八章 其父与其兄(上) “琪琪,你先消消气,人家都已经登门了,你就不要在这个时候耍小性子,回头等人走了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韩立杰脸色难看了几分,但并不影响他说话的语气。 这样的套路他在最近短短半年时间内用了不下五次,无一例外都跟张知北有关。 “少爷,要不您先下去吧,老爷让我上来请一下小姐。” 上来的人是在韩家待了十几年的保姆,叫王姨,韩之琪算是她一手带大的,所以后来她干脆直接称呼王姨叫王妈,很多时候她比韩苍军和韩立杰都要说得上来话。 王姨站在韩立杰身后,他转过身来,表情阴转多云,这种变戏法一般的表情管理他运用得炉火纯青。 他无奈的摇摇头,轻声说道:“您一定要把她叫下来,人家本来就是冲她来的,就算事不成,那好歹也不能这么打人家脸。她要还是死倔,那一会儿爸上来就不那么好说话了。” 这番话,他是说给王姨听的,更是说给韩之琪听的,至于她能不能听见那无所谓。 王姨一阵为难,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她把韩之琪当成自己的亲闺女一般,让她上来哄韩之琪去做那些她不喜欢的事感觉就跟犯罪一样,更何况,她是那样的不喜欢,真正的不喜欢! 柳慕兰被韩苍军留下来一起接待张知北,实则是不想让她在这个时候又乱了他的事。 韩立杰淡淡凝视着她,直到王姨答应了一声,他才下楼。 “琪琪,你哥哥已经下去了,要不你先把门打开?” 说完话王姨不再开口,耐心等待。安静了片刻房门果然打开,她却看得心揪了一下。 活泼灵动的韩之琪披头散发双眼红肿,从昨晚上到现在,只是大半天没见而已,她应该失眠了吧,或许,远不止失眠,否则不至于这般模样。 开门之后她又转身径直走回屋里,王姨紧紧跟上,轻轻搭着她的肩膀,才发现她浑身冰凉。 “王妈,如果您是上来劝我的,就下去吧...” 她声音嘶哑,完全没了往日的清灵脆丽,双眼无神如同行尸走肉,那副憔悴的模样,若是让柳慕兰瞧见了只怕会昏死过去。 作为亲生父亲和亲哥哥的韩苍军与韩立杰难道一点都不心疼? 王姨心中那些劝告的话一句都没说出来,韩之琪是她看着长大的,跟她女儿年纪差不多大。 出生大户人家,她却从来不娇气,更没有王姨初来时想象中那些豪门千金的骄纵,偶尔顽皮一下让王姨更快的融入了这个原本和睦的家庭。有时候她犯了错,反而是韩之琪来保护。 她觉得,她应该做点什么。 “肯定没休息好吧。”王姨坐在韩之琪身边,伸手相要理一理韩之琪蓬乱的头发,韩之琪轻轻一撇,躲了过去,这个家里没有人是可信任的,心中那堵墙早已筑成了一道屏障。 王姨疼惜说道:“放心,王妈不来劝你下楼,就是来看看琪琪。” “现在看到了?满意吗?”韩之琪的声音依旧嘶哑没有丁点好转,她就像一只刺猬,开始变得有攻击性。 王姨还是把手伸过去摸着她的脑袋,摇头道:“看到了,不满意,琪琪她过得不是很好,我很心疼。” 眼泪又要不争气的在眼眶里打转,很久没有体会那种被关怀的滋味了,没想到大年初一这种好日子,竟然还是一个她没当做外人的外人跟她讲这些话。 韩之琪深深吸了口气,自嘲的笑了笑,想那些高中大学的同学都认为她是天之娇女,性格洒脱开朗,谁能猜到她也会背负这些莫名其妙的狗屁联姻? 她习惯性的想给沈重发个信息,才想起手机被韩立杰拿走,已经一宿又大半天了,都没能准点给他发一条新春祝贺呢,他会不会给自己发了信息,甚至打个电话呢? 应该...不会吧... 激荡的心情瞬间又跌落下来,他从来不会主动找自己的。 一直关注着韩之琪表情变化的王姨笑意温和,“琪琪喜欢的那个人,一定很优秀吧。” 韩之琪喃喃回答:“是啊,他很优秀,而且很帅,他还会保护人,如果有人伤害我,他一定会站出来的!可是...他就是块木头啊。” 现如今只有回忆才是甜蜜的,虽然也很苦,但是韩之琪早已坠入其中无法自拔,说什么张知北,任你是唐玄奘再生,她不动心,又作何? “琪琪是全天下最好的姑娘,我相信不是他不喜欢你,只是不敢说吧,或者是有些顾虑,比如说怕自己配不上你。” 王姨纯属为了宽慰韩之琪,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说对了一半,当然,韩之琪也不知道。她没想那么多,因为从沈重的每一次表现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她可不认为这是沈重的演技问题。 “其实我有时候还是挺羡慕静瑶的,家庭普通一点,虽然可能清贫,但想要过什么生活只要努力,好歹还有些自己的选择。” 静瑶是王姨的女儿,家境虽然清贫,但是自由自在,挺好。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沈重算得上张知北的救命恩人,他也知道韩之琪喜欢沈重,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他还对韩之琪猛追不舍,那是不是传说中的禽兽不如? “琪琪,你听我说,你是个好姑娘,不管是你的外表你的内心,都足够配得上一个你喜欢也喜欢你的人,王姨妈支持你!”原本她是上来劝她的,不过,她改主意了,哪怕最后“告老还乡”。 她不能在上面待太久,否则一会儿还会有人上来,站起身,她轻轻的吻了吻韩之琪的额头,抚摸着那张憔悴的脸蛋,像是在做最后的道别。 她柔声说道:“你应该好好休息,身体健康,才有无限的可能,如果让他看到你这个样子,他该有多心疼?” 韩之琪噗嗤笑道:“您说得有模有样的,我都要以为他现在就是我的男朋友了。” “你应该相信自己,你有这样的魅力。”王姨笑容温和,“好了,我得下去了。” 韩之琪心头本能的一紧,抓住王姨刚移开的手,“王妈,要不我还是下去一趟吧。” 她总觉得就这样的话可能会发生些不好的事情。 王姨把她按在床上,转身倒了杯热水,“你应该润润嗓子,我从来没听过你的声音变成这样。放心吧,我来韩家十几年了,有时候说话,可比你管用呢,你这一下去,这小脾气跟你爸爸又顶撞起来,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了嘛。” 韩之琪越发不安,王姨带上门背影消失之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她下床来走到化妆镜前看着自己。 呵,这还是那个可以魅惑天下苍生的韩之琪吗? 被称为心灵窗户的眼睛里血丝密布,眼眶红肿,她徐徐吐出一口长气,使劲揉了揉自己那张小脸站起来,洗漱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其父与其兄(下) 客厅里韩苍军和张知北谈笑风生,韩立杰在一旁陪着见缝插针的搭话。柳慕兰坐在一边的独坐沙发上默不作声,脸色不咸不淡。看着年轻时候斗志昂扬年轻气盛的丈夫此刻跟一个可以做自己儿子的人不着痕迹的阿谀奉承,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韩家真的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吗?并没有,野心而已。这种野心在韩立杰身上体现得尤为明显,她还不知道这个以往的宝贝儿子背着自己和韩苍军做了多少龌龊的勾当,包括了偷偷留意韩之琪的三围然后向张知北报告,包括了偷拍诸多韩之琪的日常生活照,甚至是略带火辣的抓拍照发给对方,只为了将对方拽上自己这条船。 那父子俩丝毫不觉得脸疼,只是韩苍军老到一些,不至于太露骨,但是张知北能想着初一天第一家就来给他拜年,这让韩苍军五官都快笑得皱成一团。 张知北时不时不加掩饰的微微向楼梯口抬头观望,意味明显,初时韩立杰还解释了两句,到后来连韩苍军也开始不耐烦,韩立杰终于起身决定上去看看。 正好王姨下楼来,客厅里的说说笑笑突然停止,几个人满含期待,张知北的身体都不自禁的靠前坐了两分,气氛蓦然变得压抑。 紧接着是料想中的阴沉,王姨往前走了好几步,身后没有人跟上。 “琪琪呢?”韩苍军皱着眉头,声音低沉。 王姨欠身说道:“老爷,小姐刚才开门了,我看她今天身体状况的确不太好,整个人都很憔悴。” “憔悴?昨天晚上我看她不都还活蹦乱跳的,突然就生病了?” 柳慕兰急忙说道:“我上去看看吧,你们再坐会儿。” “不用了,我亲自上去!”韩苍军摆摆手,已然动怒。 王姨拦着他,哀求道:“老爷,您就让她休息一下吧,我看她真的是累了。” 她都如此,柳慕兰如何不知道这其中的名堂,“王姐,没关系,你先去准备晚饭吧,今晚我我们就在家里吃。这边我上去就行了,立杰,你们陪知北再坐会儿。” 韩苍军看了王姨一眼,沉声说道:“如果她生病了,就带她去医院,不要在家里闷着。” 他依旧要执意上去,王姨拦在楼梯口,眼神中有一抹罕见的固执。 “王姨,注意你的身份。” “行了!” 柳慕兰轻喝了一声,清澈的声音穿透了整个一楼客厅,“知北是特意来给你拜年的,你好好招待人家就行了,琪琪是你女儿,她不舒服知北必然也能理解。大家离得本来就不远,想见面随时都可以,你何必要强求她现在非要下来?” 这是她第一次当着张知北的面说这些,软中带硬的言辞不但将张知北架在了“拜年”上面下不了台,也堵得韩苍军哑口无言。 没想到这个贤妻良母还有这样一面,张知北和煦笑道:“伯母说的是,韩叔叔,我就是来看看您跟伯母,给二老拜个年。和琪琪见面的机会有的是,不用在意这么一两次。” 韩立杰不服气的道:“就算是生病了,下来打个招呼算是主人家的基本礼节吧?” 柳慕兰凝视着他,“你是琪琪的哥哥,应该照顾好她,明白吗?” 她一语双关的言辞让韩立杰心中一堵,这是柳慕兰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他很不舒服,条件反射般的想要反击,随即又意识到张知北在场,强行控制住心中的冲动。 不甘示弱的看着自己的母亲,韩立杰没有说话,但态度明显。 “这是要干什么?还有客人在,你们要闹笑话给谁看?” 韩苍军怒气勃发,家丑外扬,这无异于狠狠在他脸上扇了一个耳光,作为一家之主,让外人认为他无力掌控局势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如果这个人不是张知北,他绝不会如此控制心中的情绪。 “你上去看看吧,如果她状态实在不好,就赶紧送医院,不要耽误了。” 柳慕兰已经分不清这是韩苍军的真心话还是他借坡下驴的冠冕堂皇,可是心中一片冰冷,这几年韩苍军变了太多,越来越势利,权力欲的膨胀速度几乎让人发指。 表面上这段闹剧似乎因为韩苍军的松口而平息,但是今天他一再的颜面扫地,总要有一个人背锅。 “你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吧,韩家不适合你待了。” 饶是王姨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一刻还是无比悲切。她从没妄想过自己能够真的成为这个家庭的一份子,不过终究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她已经完完全全的融入这里。也有一点无可否认的是,在这里她每个月还有一笔比较可观的收入,这对她那个清贫普通的家庭来说至关重要。 可是她无怨无悔,钱是个重要的东西,但如果违了心,那这辈子都会煎熬,那不如不要。 柳慕兰还想说点什么,韩苍军怒瞪双目大声说道:“这是我最后的让步,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 王姨歉意的笑了笑,给韩家人添了乱,她感到抱歉。她身份低微,以前是从来不敢想象韩苍军对她发火的样子的。 事已至此,对着韩苍军鞠了一躬,又对柳慕兰鞠了一躬,“老爷、夫人,很抱歉,给两位添麻烦了。” “爸、妈,谁来了这么热闹?” 楼上传来一道嘶哑的声音,在众人的惊讶中韩之琪出现在楼梯处。显然她精心打扮了一番,略施粉黛的淡妆恰到好处,一套蓝色v领长裙将她飘然出尘而又魔鬼精灵的气质衬托的淋漓尽致,裁剪得当的束腰设计将她的魅惑身材完美展现。 除了眼睛和声音之外,她完全就是一个刚从天上掉落人间的天使模样,沉鱼落雁、倾国倾城! 张知北呆了,就连韩立杰,甚至是她的父亲韩苍军,也愣了愣神,他这个女儿,生得实在太好看了些! 可是她那双眼睛,无论什么化妆技术也掩盖不了的深红血丝几乎布满了整个眼白,隐隐的柳慕兰还能看到她眼眶四周的红肿,鼻子一酸,她不知道她的女儿一夜之间到底经历了什么让她如此伤心欲绝的事情,但她一定备受煎熬,那一定很难度过。 韩之琪甜甜一笑,走到还没回过身来的王姨身后,双手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说道:“王妈,我一天都没吃东西,快饿死了,您快去给我弄点吃的吧!” “知北,你好!不知道你来了,抱歉下来晚了点,你不要介意。”她大大方方的伸出手来。 张知北总算清醒了点,呵呵笑道:“当然不介意,能得到韩之琪小姐的接见,那是我的荣幸。” 他也伸出手和韩之琪盈盈一握,很想在那只手上流连一番,不过韩之琪一触即分,那只小手光滑得就像一条鱼儿一样。 第二百二十章 笑着翻脸 韩苍军不知道为什么韩之琪会突然转变,但这总归是好事。那双猩红的眼睛他当然也看见了,眼见柳慕兰就要因此暴走,他立即说道:“你先去给琪琪弄点吃的吧,其他事情回头再说。” 韩之琪笑嘻嘻的从后面推着王姨离开,还不忘对张知北说道:“知北,我先失陪一会儿,让你见笑了,我真的很长时间没吃东西,快扛不住了。” 张知北摆手道:“理所应当,你去忙自己的,不用管我...韩叔叔,不妨我们再聊聊?” “好!”韩苍军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所有的紧张局势因为韩之琪的出现都瞬间消融,全程没有韩立杰什么事,这种被遗忘没有存在感的感觉就像被刻意孤立了一样,他的表情管理这一刻也有点失效了,皮笑肉不笑的跟在韩苍军和张知北的身后,脸色阴鸷。 王姨被韩之琪推进了厨房,她叹气道:“你这丫头,事情明明都已经解决了,你又跑下来做什么!” 韩之琪娇笑着打断道:“您就别说了,快给我弄点东西吧,我都要饿得背气了!” 王姨无奈的看了看柳慕兰,只能转身过去抹泪,她可是亲眼看到韩之琪刚才的模样的,一个人什么情况下可以在短短十分钟时间内将整个精气神都焕然一新? 柳慕兰走到韩之琪面前,嘶哑的嗓音和那双血红的眼睛不断刺激她的内心,她握着韩之琪的手,不停轻抚那张白嫩其实疲惫的脸颊。 “宝贝,对不起,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妈,说什么呢,我不是好好的嘛。今天是大年初一哎,麻烦你们不要哭丧个脸好不好,不然让外人看见还以为我英年早逝了呢!”韩之琪故作憨态,两个女人听得越发心酸。 柳慕兰轻轻敲了下她额头,瞪眼道:“说什么胡话!快点呸呸呸!” “呸呸呸...” 韩之琪捂着嘴娇笑,眼睛终于有了些神采,好像真的开始恢复。 可她是柳慕兰身上掉下来的心头肉,掩饰得再好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心思细腻的妈妈?除了那个一心只为联姻的父亲和哥哥,就连王姨都心知肚明。 琪琪,你不要怕,只要妈妈还在,永远没有人能逼你做任何你不喜欢的事情。 “爸,我看琪琪已经想明白了,订婚这件事情是不是可以提前一点?” 韩苍军笑道:“这个还是要跟桥栋兄商量一下,毕竟这是他们两个年轻人的终身大事,不过你说得也对,这本来也是迟早的事,早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知北,你觉得如何?” 只有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他才会显得好说话一些。 “我没什么意见,主要还是看琪琪的意思,毕竟以后也是她来当家,我可能要提前开始学习怎么对领导言听计从了。” 张知北震撼于韩之琪的惊为天人,心中更加坚定了这个女人非他莫属,一个所谓的救命恩人在他看来完全不值一提! 况且那里是徽江,这里是沧北,任他再强必然也是鞭长莫及。 更何况,他的身后还站了一个杨家! 只有我这样的天之骄子才配得上她,张知北端起茶杯,“韩叔叔,知北以茶代酒,先敬您一杯,祝愿我们两家新的一年强强联手,共创辉煌!” 韩苍军满面春风,和张知北共同举杯,又赞赏了看了韩立杰一眼,能够恰到好处的见机行事是极需要审时度势的功力的。 韩立杰也欣喜举杯,三人哈哈大笑,声音传进了厨房。 几人没听清楚他们说了什么,但与张知北有关的,那必然就与韩之琪有关,所以他们越高兴,对韩之琪来说自然就越不是好事。 柳慕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放松。韩之琪反应过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的双手紧紧攥住了裙摆。 “放心,没人可以勉强你。” 韩之琪突然问道:“妈,过两天爷爷奶奶该回来了吧?” 柳慕兰“嗯”了一声,“快回来了,不过可能住不了多长时间。” 这件事指望韩宗伯夫妇是没用的,韩苍军已经掌权多年,长久以来身居领头羊的位置养成了他独断专行的性格,韩宗伯虽然在这个家里还有一些震慑力,但那仅限于不涉及到韩苍军底线的事情。 韩之琪的联姻在他看来牵涉到韩家今后的命运,韩宗伯不可能动摇他的任何意志。 “我只是单纯的想他们了,不会拿这些事烦恼他们的。”韩之琪懂事的补充了一句,她从来没将希望放在他们身上过,今天也不需要。 晚饭从下午五点做到七点,“准女婿”上门,韩苍军吩咐准备了一桌比昨晚上除夕还要丰盛的美食佳肴。他满面红光的模样柳慕兰怎么看都感觉是在跟张知北摇尾乞怜的讨好,心里也越发的冰冷可笑。 韩苍军心情很高兴,就连刚才对王姨动了怒,他也叫她一起上桌吃饭。 接连开了两瓶从珐国罗曼尼康帝酒园原装进口的一九八八年份的红酒,那可是有价无市的稀有家伙,平时就算接待公司的战略客户他都轻易不舍得拿出来用的。 韩之琪的表现怡然自得,不再像以往那样极不自在。她大方有礼,活泼开朗,只是沙哑的声音让韩立杰貌若心疼的责备了几句,说她这么大个人了还不能好好照顾自己,随即话锋一转又提到就该有个好男人呵护她。 没想到韩之琪欣然同意,还说道:“我会努力的!” 这句话让韩苍军和张知北喜笑颜开,嘴巴乐得像夏天盛开的菊花。 韩苍军趁机说道:“既然大家都有兴致,那择日不如撞日,咱们就讨论一下知北和琪琪订婚的事情吧。” 柳慕兰的动作微不可察的顿了一下,韩之琪讶然抬头,睁大了无辜的眼睛说道:“什么订婚?爸,您说的是我和知北吗?” 张知北笑容微凝,韩苍军还没反应过来,笑着说道:“自然是你和知北,不然还能有谁?” 仿佛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柳慕兰放下了碗筷,气质沉淀,从容不迫。 “我什么时候答应要跟知北订婚了,爸,您可别开玩笑,我还在念书呢。”韩之琪脸上的疑惑甚浓。要说高招,她一个小女生哪儿来的什么高招,无非死扛。 不过今天,如果这帮人非要逼她就范,那么顶多摊牌就是。她精心打扮一番,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韩之琪应该有的自信和底气,而不是失魂落魄的模样,另一点,也是为了稳住韩苍军,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让王姨失去了这份工作,同样也不想她为此离开。 第二百二十一章 周旋 花式求订阅,打滚ing。。。 韩苍军笑意缓缓消失,他定定看着韩之琪,“我以为你醒悟了,没想到却是学会了跟我耍这些小心机,我告诉你,这件事,没得商量。” 韩之琪放下筷子,淡然说道:“爸,这件事情商不商量,我想应该由我来说了算,最起码,是由我和知北说了算,而不是您,也不是张叔叔。” “你确定要忤逆我?”韩苍军凝视韩之琪,有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韩之琪耸肩淡淡答道:“不敢,不过从最开始跟知北见面大家就说好了,我们只是朋友,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不想骗自己,即便您是我父亲也没用。” “可是你喜欢他,他好像却不喜欢你啊。”张知北接过话来,他微眯着眼睛,嘴角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平静而淡泊。 韩之琪莞尔一笑,从容应道:“他不娶我,我孤独终老便是,无妨。不过我想,他毕竟也还救过你,知北应该不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对吧?” “混账!” 韩苍军拍桌而起,青筋凸起,脸色不知道是因为喝酒还是愤怒通红一片。 柳慕兰几乎是同一时间站起来,“韩苍军,控制你的情绪。” 韩苍军眼睛一横,冷笑道:“连你也要跟我对着干?” 韩之琪双手扶着柳慕兰肩膀说道:“妈,您先坐下,不用生气,爸,您也坐下吧,都是一家人,何必要弄得我们跟仇人一样?让人家知北看了笑话!” “你也知道这是笑话!” “爸,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订婚的事情,您以后就不要再提了,原因我回头再和您细说,总之,这件事情您说了不算,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不会改变主意。知北,很抱歉这些话当着你的面说出来,不过我是真心把你当做朋友,所以就索性把话都说了,免得以后拖泥带水。” 张知北没有苦涩,也没有无奈,缓缓说道:“我张知北要多少女人,要什么样的女人都简单得很,不过我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认定了别人,我也认定了你啊...不过,无妨,感情不是一蹴而就的,我尊重你心中的感受,所以,韩叔叔,这件事情咱们就先缓一缓,给琪琪一点时间。” 韩之琪摇头,淡淡说道:“那就随你的便吧,我不勉强你,你别干扰我就行。” “韩之琪,注意你的言辞!”韩苍军激动到口不择言,如果不是自己的女儿他几乎有一巴掌拍死她的冲动。 “没关系,韩叔叔,感情不经历一些挫折就成不了故事,平平淡淡反而不怎么保险,我可以等琪琪,等她明白我的真心。” “不用等,我明白你,但是毫无意义。”韩之琪当真干干脆脆的封杀了张知北的所有希望,哪怕这只是他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台阶,虽然并非如此,不过她不想再去考虑那些。 “看来我今天来得不是时候,韩叔叔,柳伯母,那我还是下次再来看望两位。” 就算他气度再好也不可能对韩之琪的这般明显的“冷淡的热情”无动于衷,何况他从小到大并没有遭受过如此待遇,哪怕是杨家来人,跟他也是和和气气的,尽管这种和气可能更多出自于对方的修养。 还没等韩苍军说话他已经站起来,这让韩苍军都来不及对韩之琪发怒。和韩立杰再三挽留,不过大家心里都明白,这种本就心高气傲的大家子弟光临寒舍还受了气,别说是他,便是自己,谁能忍受? 临走韩之琪还不忘火上浇油来了一句:“哥你赶紧送送知北吧,这可是你难得跟他独处的机会哦。” 韩立杰差点一句脏话当场飚出来,这个妹妹如果出生在古代去做一个恶魔,一定可以把这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关键是她正好说了韩立杰要做的事情,如此一来非但成了他“听”她的话,而且感觉上就像他作为张知北的一个仆人要给他鞍前马后一样。 她笑眯眯的和张知北说再见,还说常来,等韩苍军和韩立杰亲自将他送出门之后随即坐下来开始大吃大喝。 随后干脆撩起袖子,那副模样与她天仙一般的气质大相径庭,也极不和谐。 柳慕兰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她已经想象到一会儿韩苍军会是一副什么样子的雷霆大怒。即便她打定主意要护着韩之琪,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一个家庭、几个家人,何至于此? 她不断抚摸着韩之琪的秀发,既是疼爱、也是无奈。 足足十分钟后,那父子俩才一前一后进屋,韩立杰的表情像个变色龙似的一下子就冷了下来,看着大吃大喝的韩之琪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下你满意了?” 韩之琪一抬头,嘿嘿笑道:“爸,您先别生气,要不再吃点?” “还吃?我让你吃!” 韩苍军手臂一挥,将所有的餐盘都横扫在地,这些精美价格昂贵的瓷器此起彼伏的碎裂,吓了几人一跳。 一直故作镇定的韩之琪心跳也漏掉一拍,韩苍军眉毛倒竖,煞气顿生。 “今天你要不给我一个交代,奕州那边就别回去了。” 韩之琪没有大吵大闹,深吸了一口气心平气和的说道:“去年张知北借口出差到奕州公干去看我,那天下午请我和我宿舍几位女同学一起吃饭,结果碰到另外一个奕大追了我两年的同学,双方不和,发生了一些肢体接触。 如果您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那么我告诉您,那个人是徽江省公安厅副厅长林盛的公子,他叫林铮。现在,您还觉得无所谓吗? 而且据我所知,张知北和林铮之间的小打小闹已经演变成了张家的广升集团和林盛厅长之间的对抗,我不敢确定这是不是张知北纯粹想要报复对方而导演出来的戏码,爸,这事您怎么想?” 他怎么想的韩之琪不知道,不过韩立杰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早上他接到的电话,不就是那个叫林铮的人打来的么?! 所有人都知道张知北家大业大,对张家背后的杨家闻所未闻,这种情况下谁会有底气对抗一个省厅副厅级的重磅要员? 即便张家有足够的底蕴,但是谁知道人家背后有什么样的靠山坐镇? “爸,这样的人您让我嫁他,确定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么?即便这次风平浪静,那以后呢?张知北你表面看他为人谦和有礼,但是您在商界沉浮多年,我想就看人而言您心里一定有自己的评判。把我交给他,您真的放心?”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昨天父女俩才大吵了一架,今天她突然就能心平气和的跟韩苍军对话,甚至是在他这么大的脾气下。 转了性了? :。: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中邪式单恋 额。。。你们懂的。。。 自然是各位天天开心家庭美满万事如意恭喜发财永远年轻帅气漂亮健健康康吃嘛嘛香了! “张知北是个稳重的人,他不会做没把握的事。”韩立杰还在没底气的嘴硬,韩家旗下有一家酒店经常做政府接待,深知身在朝野的人有多庞大的能量,别说是一厅之长,就是一个处级干部想要对付他们都够他韩家喝好几壶。 韩立杰的形象在韩之琪心里已经彻底崩塌,这个哥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懒得再去深究,也不做理会,只是静静的看着韩苍军。这里毕竟还是她的家,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走那最难走的一步。 “张家在沧北根基深厚,徽江和这里远隔千里,那个林家手伸得过来吗?”虽然韩苍军还是不赞同韩之琪的话,但是语气已然软了不少,说这样的话其实他自己都不太自信。 能够走到这一步的人说不定在哪里就有一段人脉,徽江沧北相隔虽远,但是调任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准? 但是话说回来,张家这里,不管是韩立杰还是韩苍军他自己,那些话早就已经放出去了。韩之琪的条件也的确是那种足以在瞬间征服许多人的存在,张知北的父亲张桥栋就跟他认定了那个女婿一样,这个儿媳妇非他张家莫属了。 广升集团,那才是韩家眼下更招惹不起的庞然大物。 “可是我还要回奕大,难不成您还真打算让我中途肄业?”韩之琪故意将这个疑问说得无比沉重。 这在韩家看来应该更难以接受,这样的名校不是谁都能上,而且在韩苍军的圈子里,不是这家千金上了清京北化就是那家公子就读浙大复旦,还有些人家的孩子直接去了国外的名牌大学。 “这件事情就先这样吧,等你毕业之后再说,但是我警告你,以后在张知北面前不准再这么说话,否则就算要中断你的学业我也会毫不犹豫。” “那如果那个林家的公子还要继续追我呢?” 韩苍军一愣,没好气的斜了韩之琪一眼,女儿长得太漂亮,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他要有本事追到你,我无话可说!”他起身,离开了杂乱的餐桌,韩立杰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也只是张了张嘴而已。 呵呵,果真是那个一心向着豪门贵族的好父亲啊! 韩之琪没像以往那样表现得像只打了胜仗的公鸡,她知道这会儿正是韩苍军心堵的时候,自然不能在他面前得意。 把手伸到韩立杰跟前,冷漠说道:“我的好大哥,现在我的手机可以还我了吗?” 韩苍军都没再说什么,韩立杰也就不再好抖威风,生硬的说道:“等着!” 便上了楼,他和韩之琪,算是彻底闹掰了,以后还能不能和好都是两说。 生我养我者父母,舍命可报。韩苍军这么对待韩之琪,她除了不从和反抗别无他法,但是这个本应像故事里别人家的哥哥那样保护她的人,非但没那么做,反而把胳膊肘往外拐到了天边。 她不是一个记仇的人,前提是他没有真正寒了她的心。 一场风雨终于暂时过去,韩苍军回了书房,他要仔细想想韩之琪说的那些话,以及未雨绸缪那个他认准了的未来女婿是否会因为今天这场闹剧而给他添点什么颜料。 如果他真的会那么做,那反倒能让韩苍军下定决心从此和张家分道扬镳,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所谓的联姻不过是给别人做了嫁衣,到最后很可能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韩之琪取得了一场近乎完美的胜利,她暂时不用再去考虑会不会跟张知北订婚的事情,王姨最终也没有离开韩家,韩立杰吃了瘪只能把气积在心里,这么看来,今天其实也还算美好的一天啊。 “王妈,把这里收拾一下吧,琪琪,你回房间跟妈妈说会儿话。” 柳慕兰拉起韩之琪的手,也因为韩之琪今天勇敢且镇定的表现被惊艳了一把,心情很是不错,只是在看韩立杰给韩之琪送手机过来的时候眼神稍微变得冷淡了些。 对他,柳慕兰实在失望至极。 韩立杰眼神阴沉,连逢场作戏的假笑都欠奉,韩之琪冷冷淡淡的说了声“谢谢”,拿着手机就跟柳慕兰上了楼。 莫名其妙的就失了宠,韩立杰面无表情的回到自己房间,墙脚靠着的一张价值数十万的名画被他砸得稀巴烂。 带着些许期待韩之琪打开手机,里面自然有许多新信息,不少都已经被韩立杰看过,韩之琪娥眉微皱,打心底泛起一丝厌恶。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不出所料,最想念的那个人仍旧没有发来只言片语。 拉着韩之琪坐在沙发上,柳慕兰帮她拢了拢头发,笑着问道:“是去年暑假那个男孩吗?” 哪个男孩?自然是沈重。 柳慕兰当然没见过他,不过去年暑假的时候她就问过韩之琪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当时韩之琪矢口否认,现在想来,应该就是他了。 这次韩之琪终于点头承认,简单的把和沈重相识的经过都告诉了她,本来两人就没熟到知根知底,三言两语就讲完,除了那次商场抢劫案和庄园遇袭事件,其他的韩之琪没有任何隐瞒。 柳慕兰倒没有因为对方是个保安就表现出什么异样,只是惊讶自己这个女儿竟然只见了几面就对一个男孩如此倾心,这事在发生之前她认为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说完韩之琪沉默了片刻,旋即叹气道:“可是,他好像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妈,我都跟他表白几次了,可每次他都无动于衷。您说,会不会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招人喜欢?” 坠入爱河的人总会因为对方的一个细微举动变得不自信。 柳慕兰宠溺的看着她笑道:“傻丫头,他不喜欢你,那是他的问题,琪琪这么好的姑娘他都不接受,那是他最大的损失。” 如果这样都没有魅力,那全天下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女性是不是都要单身一辈子了? 韩之琪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嘴巴都撅得可以挂油瓶了都,显然柳慕兰这话还不足以安慰她。 看她恢复了元气,柳慕兰松了口气,又问道:“他是徽江人吗?” 韩之琪愣愣回答:“我不知道,应该是吧。” “那他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不知道...” “那他今年多大了呢?” ... “我不知道...” 最后柳慕兰已经不忍心再问下去了,韩之琪的眼神越来越暗淡,喜欢了他这么久,就连他最基本的信息都不了解,那距离他喜欢自己,好像真的还很遥远啊。 甚至柳慕兰都产生了一丝怀疑,她到底是怎么喜欢上那个神秘的男人的。 “可是我就是很喜欢他啊,就算他对我那么冷淡,妈,您说我是不是中邪了?他是不是给我下了蛊啊?”韩之琪的语气中充满了落寞。 :。: 第二百二十三章 春节大礼包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付出都会有回报,也不是所有的等待都会有结果的。琪琪,感情这个事,妈妈虽然支持你有自己的选择,但是你尽量要想好了再做决定,我不想你最后把自己碰得头破血流,男人可以吃干抹净了拍拍屁股就走人,可最后伤得最深的还是你自己。 多少年轻男女天天叫着人不疯狂枉少年,但是怎样才能让自己的青春过得有意义呢?在最美丽的年纪,做最喜欢的事情。遇到一个自己喜欢,又喜欢自己的人,那不是完美,只是心安理得。 他值得你喜欢,值得你托付,懂得什么叫责任,那才是值得。” 韩之琪凝神看着她,灼灼问道:“感情如果可以受控制的话,那还叫感情么?” “我的傻女儿,如果你把自己比喻为一只飞蛾扑火,那你就注定会受到伤害,可是妈妈不想让你这样,明白吗?” 韩之琪突然甜甜一笑,轻声道:“好歹那里还有一团火,我才找得到方向扑,如果连火都没有,我还能去什么地方落脚?妈,如果我真的和他有缘,那以后我就带他来家里给你看,你一定也会很喜欢他的!” 看她兴奋的样子,连血红的眼睛都放着光,动人极了,柳慕兰没有再打断她。她一直认为自己的女儿配得上这个世间所有的好,但绝不会想到哪一天这种喜欢和被喜欢会完全颠倒着来。 她的确很好奇,是什么样的男人可以让韩之琪变成这样,这种好奇里面并不带有怪罪和埋怨,如果有机会见一面,她也想给自己一个心安。 ... 热闹了大半天的沈重临时住所里晚上十点才安静下来,晚餐依旧是刘妍主刀,李权兵做副手。有他俩在厨房,其他人也就不好再插手了,况且这里面真正做得一手好菜的也只有刘妍,李权兵完全是在这段时间认识她之后逼着自己硬学的。 下午闲着没事高越教起沈重玩扑克牌,斗地主的规则其实很简单,玩了两把他其实就会了,但是这辈子他都不懂什么叫娱乐活动,实在不懂得如何迎合他们的兴致,反而坐在一旁看他们玩还能稍微投入一点。 晚餐后刘妍主动收拾完碗筷,可以说这一天她都没怎么歇过,给李权兵挣足了面子。几个兄弟好一阵调侃,实则完完全全认可了这个勤快懂事也漂亮的小姑娘。席间活跃一点的高越极其认真的让刘妍也给他介绍介绍,还不忘自我吹嘘一番,惹得众人鄙视连连。 这个年,过得也还算踏实了,突然想起来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拿起手机手指上下移动不停刷屏,最后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做。 大年初二,他去了一趟程喜林家,这几天事情不多,当然还是要给几家人拜年的。程子卿比以前安静了很多,大概是因为上次十安的事情吧,这件事程喜林和刘苒谁也没有告诉,除了让他们惊慌恐惧,没有任何意义。 沈重觉得,自己把该做的事情做好就行了,以后再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否则他真的不介意来一个君临天下。 只是他还有一点没猜出来,上次在十安见到秦子衿之后,程子卿理所当然的将这两人误会成了一对,她不想让自己变成那种横插在两人中间那种让人唾弃的女孩,强行选择退出。 瞧出了端倪的刘苒心中暗叹,却也无奈,沈重这样的人,本就不是一般人拴得住的,哪怕程子卿没跟她吐露过任何心思,但也瞒不过她。 大年初三,他再次开着自己的五菱宏光长途跋涉去了一趟新叶村,小二的个子窜了一大截,体格也比去年大了一圈。生活质量得到明显改善后,王全福和陈秀玲身体状况也比去年好了很多,不过王全福坚持自己还不老,所有的农活儿一样没有减少,沈重好说歹说,小二差不多也快到上小学的年纪,他们应该将更多的精力放在自己和孩子身上,而不是那些渐渐变得可有可无的庄稼。 一众乡亲见到沈重都稀奇得不行,今年遇到不少回老家过年的外面年轻人,大都有模有样的向沈重介绍。 一群人见惯了大都市里的鲜衣怒马,瞧着沈重就开了一辆破破烂烂的五菱宏光,除了身材有些刺眼之外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年轻人们都只是随意的打了个招呼,这样的人不值得他们倾注丁点注意力。 他没去打搅那个在深山老林里清修隐居的道人,双方见面本就是水到渠成,无需刻意,自然他也就不知道其实道人早在半年前就离开了那里。 住了一晚之后,初四沈重返回奕州,又接着去探望了其余几家人。 初六做完这一切,明天就该正式“上班”了。 新的一年会发生什么,又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沈重略微期待。不过,相信会很精彩,如果精彩不来找他,那他就带来精彩。 初七全员悉数返回,李弘泰携着公司核心团队排队站在大楼一层大厅给所有员工派发红包,讨个新年开门彩。每个红包装着十二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光是这一笔就掏了数百万元,虽然这点钱在大多数人眼里不怎么起眼,但是老板李弘泰的一番心意却让所有人感觉甚暖。 不过廖国先今天没在,这还是近几年的头一遭,这事儿起初沈重还没怎么在意,上午李弘泰把他单独请到办公室他才知道情况。 年前他们听到一些风声,名悦集团短短一年时间因为一些不可公开的外部原因几乎被逼到了绝境,据说年后那些幕后始作俑者就会大军压境。 廖国先知道了提前知道了这些消息,也不只是他,包括弘泰安保在内的很多本地企业都有些惴惴不安。关键是造成这种动荡的原因纯属他们看到规模不小的名悦集团和省公安厅副厅长林盛的遭遇之后的自我酝酿发酵,连政府部门也别无他法。 李弘泰的想法和沈重差不多,秦戈的身份与众不同,只要他还在,那弘泰安保就有一道隐形的护身符。秦戈没有第一时间回来,今年他带着秦哲回了刘珂的老家。 “叫你上来是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还记得去年秦戈家里来人吗?当时那个中年人许诺我半年内让弘泰安保的实力和核心业务都有质的飞跃,但是从那个人离开后就一直没有动静,我也渐渐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现在,机会又来了...前两天他们有人直接上门来找我,先是跟我提了一下人才引进的问题,他们有一批退伍老兵的资源,底子干净,专业出身,干这一行正合适,不过我们已经有了乾坤组,人也不少,而且潜力巨大,所以这一点我婉言谢绝了他。” 如果让李弘泰知道那个叫秦初朗口中的退伍老兵实际上是一批中央警卫局才退下来的绝顶精英,不知道他该如何做想,那是再来几个乾坤组也无法比拟的顶尖存在,更让人疯狂的是他们背后蕴含的庞大能量。 :。: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主动出击 沈重眼神怪异的看了他一眼,精明的李弘泰似乎还不知道自己错失了一个什么样天大的机缘。他还自得的继续说道:“其实说老实话,虽然他们是秦戈的家人,但是这个秦家大得我都看不到全貌,他们找来的人,我不放心。” 沈重反应过来,这种分析,还真说不准。杨家已经南下,虽然不知道是谁,但肯定不会是什么虾米的角色;宋家年轻一代的两个代表人物去年出现在南山,一出手就是佳成集团这样的民营庞然大物。 禾国古老的四大家族其二都已经现身并且先后公然布局,秦家难道还会无动于衷?甚至有可能真如同李弘泰的分析,秦朝忠曾说半年之内,但是直到今年春节过了都还没有动静,他们的算盘真的会那么单纯吗? “第二点,就是他们同样承诺过的,业务领域扩展。” 他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将这句话掷出来,然后停了一阵,喝了口茶,似乎是在整理心中的情绪,沈重看得出来,直到现在他眼中都还残留了些许的震撼和不可思议。 “沈重,问你一个题外话,你说你当过兵,而且我看你的身手应该也不是一般的兵种,那你这辈子接触过的最高级别的领导,是什么级别?” 李弘泰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沈重不明所以,这个问题能回答你?是嫌自己命长了么? 大概也就是随便问问,他没想要沈重真的回答,沉吟了好一会儿道:“他告诉我之所以要为公司引进人才,是因为接下来的业务扩展,如果没有足够专业和实力的人员来支撑,我们只会砸了自己的牌子,甚至更惨... 我们禾国的建国历史上,应该还没有一家民营安保企业能够做正部级的安保任务吧?他跟我说...今年就会有了,本来我是不信的,昨天你猜我接到了谁的电话?省委办公厅副主任!” 李弘泰竟然带着一丝无法理解的苦笑,但这种苦笑绝不是苦涩,而是完完全全的预料之外,无法想象的震撼突然来临的一种临场表情。他又停了下来,双手轻轻用力的捧着茶杯,生怕一个不小心杯子就会掉落,这在他看来这个关头是一种大忌。 “本来按我们的常识,正部级的领导那都是由专门的部门配置警卫人员,这不是商业行为,跟我们没有半毛钱关系。等秦戈回来我得好好盘问盘问这家伙,这秦家到底是什么来头,他大爷的,别哪天一个不留神就把我整个弘泰安保都搭进去。” 李弘泰难得爆了句粗口,看来这件事情着实把他刺激得不轻。 沈重好奇的问道:“这一点你答应了?” 李弘泰感叹道:“不得不答应啊,你知道那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弘泰安保在徽江盘踞了这么多年,是该出去走走了!” 沈重脑子里飞快的分析这件事情对他的利弊,忽然饶有深意的笑道:“董事长放心,乾坤组有足够的实力支撑弘泰安保往外发展!” 他继续问道:“那董事长叫我上来要商量的事情?” 李弘泰呵呵一笑,“就像我刚才说的,我们的战略方向今年可能会有重大的调整,当然,既然是战略,那只会涉及到那些影响公司未来前景的高端业务,公司的常规业务还是不变。你从去年组建乾坤组以来,效果显著,不说其他人,李亢的变化我也看在眼里,这说明,你的方法是成功的。 所以今年,我想你是不是可以扩大一点规模?你现在在公司的影响力已经盖过了秦戈最巅峰的时候,大家都看见乾坤组的成长,你都不知道下面的人有多眼红。去年你挑选的第一批人里面很多人后来都悄悄去找过秦戈,甚至都联名上书找到我这里,希望你能网开一面再给他们一个机会。” “你就不怕我狼子野心,到时候空手套了你这只大肥羊?”这正是沈重想要的,他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但有些话,还是要说明白才好。 李弘泰哈哈笑道:“如果换一个人,我还真不敢,不过沈重,我说句实话你信么,我一直在想,即便你一个人离开了弘泰安保,用不了多长时间也会异军突起,我只是给了你一个便利,你还弘泰安保一个强大,相互成就而已,对不对?” 沈重嘴角弯起一个有点好看的弧度,李弘泰说的是事实,尽管这其中有一半的原因是他在拍自己的马屁。 “第一个‘高端业务’是什么时候?” “半个月之后,良书记到长庭市考察,我想也就乾坤组的人去比较合适,正好我跟你商量一下,你觉得哪些人能够胜任这个工作。这是我们的新年第一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人一定要靠谱。” 沈重点头同意,“一般而言正部这个级别的官员是不配备随身警卫的,只有在重要的出访活动中才会调配,而且警卫员也就一到两人。这其中必须要有他们省厅警卫局的人,所以我们这边只能去一个人。 既然是第一次,那就让赵公明去好了,他不那么起眼,人也低调,实力派。” 沈重刚才想了一圈,弘泰安保承接这样的业务对他是否有不利影响,从严而论,无非就是那些地方大员可能会有更多人认识他,他的所有档案现目前举国上下也就那么几个人能看。 要是什么普通人认识这个人叫沈重,老家是徽江的,对他来说都无关痛痒,不过那些人不一样,他们具有高度敏锐的洞察能力,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都不具备的资源整合与使用能力,再加上沈重要做的事本就是行走在社会的边缘,时间长了难免会让他们生出怀疑,到时候恐怕会生出些不太好解决的事端。 但是转眼一想,秦家的能量再大,这样的业务也不会多的,一年能有个四五次已经是顶天了,正常情况下,这些任务他是不需要出面的。 “还有一个消息挺有趣,就在昨天向国怀来电话,可能需要我们的帮助。这个事情李亢应该跟你说过了,所以确切说,是他需要你的帮助。如果需要动用公司资源,乾坤组和其他部门上下所有人你随意调遣。” 沈重心中好笑,乾坤组恐怕早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了,时间这么长了难道李亢都没有跟李弘泰说过这个变化吗? 非也,李弘泰当然知道,他无谓的补充一来是为了跟沈重说明,乾坤组虽然是他一手打造,但始终还是公司的人,可是双方毕竟只有一纸合同约束,虽然很多高端保镖因为随公司承接私人业务也持有较多高端客户的私密信息,但哪一天沈重要拍屁股走人,圈走这一大帮核心骨干不是什么难事。 二来,也是在变相的向沈重许诺更多的公司资源,那是沈重急需的东西。他要真是个白眼狼?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画蛇添足么? “向老板的事,吱个声就行了,帮得上忙的不用他担心,帮不上忙的想来他也能理解。” “这是自然。” :。: 第二百二十五章 这... 今天有事早点发。。。。。。。。。 李弘泰满面红光,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开门红,整个奕州稍有些规模的民营企业都人人自危,唯独他似乎没有这方面的困扰。沈重干干脆脆的性格越加让他喜欢,有一种优秀叫丰神俊朗、有一种优秀叫能力出众、有一种优秀叫宠辱不惊,还有一种优秀叫胸有猛虎却细嗅蔷薇,这样的人才这个世界有很多,年轻一代里的佼佼者之中也不乏人中龙杰,不过还有一种优秀,是集齐了这所有的优点。 自从沈重出现在李弘泰的视线里后,他就时常后悔为什么家里那个贤内助什么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条,偏偏就没给自己生个女儿? 上次因为向国怀为这事特意找过沈重但是无功而返,所以虽然前两天李亢又告诉向国怀沈重愿意出面给他看看情况,但是他也不好再腆着老脸亲自给沈重讲,这一点是他矫情了些,但也没什么好深究的。 离开李弘泰办公室后沈重还是主动给向国怀打了个电话,毕竟能在当时那种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出手救助程子卿,他的分量已然和原来有所区别。沈重不喜欢端着架子,别扭且繁琐。 那边向国怀就没过个好年,年前陆续有股东退出、各个公司催款、资金链断裂大半这都还不足以让他绝望。 从十安回来后杨天翊不断给他从暗地里施压,就是不摆上台,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渗透让他切身体验了这个年轻人的恐怖之处,家庭也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濒临破碎,上半年蔺玲对他起码还有些冷热的态度,下半年尤其年末开始变得麻木。 或许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彻底崩碎了吧。 突然接到沈重的电话,这个在社会上打拼混迹了数十年的商界风云人物感动胜过了激动,一度没控制住情绪声音都带着些哽咽,并非是承受能力不足,实在是心力交瘁到了一定地步,他终于能够理解为什么每年都会有外表风光的企业家莫名其妙的自杀。 将一个年纪轻轻还不到三十岁的并不沾亲带故的人当做救命稻草,那是何等的辛酸? 成年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崩溃无声。 一个人不管背负了多么巨大的压力,可是每次他回家都一定要微笑面对家人,不管在外面有多苦多累,受了多少委屈,打开家门那一刻一定是一张充满了活力和自信的笑脸。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可能会很不适应,但差不多也都还能承受得住,但如此反复几次,在这种剧烈的反差下,当他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一定会崩溃到痛哭流涕,然后再多来几次,那应该就会习惯了吧。 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的沈重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都说商场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更加残酷血腥。因为它更加持久,更渗透,可以数月数年乃至更长时间如一日的分分秒秒折磨你的神经,想坚持而无能为力,想一死了之却背负了众多的希望,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好意思,失态了。”向国怀没有丁点尴尬,而是满含歉意的说道。 “没关系。” 沈重没多说,他有能力摆平这一切,虽然会动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但是这样,不太好,所以其实,他心中也有些歉意。有恩报,有仇还,向国怀敢堵上为数不多的筹码帮他,那他沈重也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 “下次如果杨家来人,你可以在公司给我列一个席位,我到时候过去拜访拜访。” 本就当不了一个扫地僧,又何必去装模作样?那些非常规的资源不可以随意动用,那自己这一身本事呢? 不敢确保名悦集团安然无恙,若是杨天翊真的铁了心要吃下这家公司,目前沈重未必有这个能力将偌大的公司护卫周全,但是向国怀一家老小,他是必须要护下来的。 还没回自己办公室呢,电话又响了,看到名字沈重眉头微挑,是韩之琪。 她没事也有可能会来个电话或者短信,多半没事...可是今年节前的除夕和春节她都没有给沈重有任何联系,以往她是会掐着点准时给他发信息的。 “喂...” “我回奕州了...”电话那头声音一如既往的熟悉,韩之琪发现自从喜欢上沈重之后她就变成了一个很容易以泪洗面的人。 因为一个人,恋上一座城,下飞机的那一刻,奕州这座城市特殊的感觉扑面而来,瞬间填满了她的身心。 简简单单一个“喂”字,竟然也胜过了千言万语。 “怎么这么早?”这家伙依然这么不解风情! 韩之琪小嘴鼓起,说话永远都这么气人。 “在家里闲着没事,就想早点回来。” 这话中的含义够明显了吧?沈重愣是没多想,甚至他都准备下一句问她:“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吗?” 韩之琪及时的半路截断了他的问题,闷声闷气的说道:“可是我回来太早了,学校的宿舍还没开门。” 换言之,她没地方可住!这次,张知北身边的陈欣没再跟着她。 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沈重要是还听不出来就可以直接从一楼跳下去摔死了。让她住酒店?大概只有钛合金钢铁直男才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当然沈重不是钛合金钢铁直男,所以他是这么问的:“你在奕州有同学吗?要不先去她们家住些天?” 他是钢铁直男! “我不想去打扰她们!”韩之琪嘴巴撅得更厉害了,她干脆把话说白了。 沈重头疼的揉着额头,前段时间在十安才生硬的拒绝了另一个女孩,照搬套路?可他很不想承认的一点事实是,这话对着韩之琪说不出来,心中演练了无数遍,但就是说不出来。 杀伐果决的性格遇到韩之琪没有任何作用,沈重奇怪也无奈,接下来一句话总算让她转悲为喜:“你在什么地方?我过来接你。” “我在机场,还没出来,外面好冷。” 沈重心中叹气,手一插兜,没错,那辆神车五菱宏光又要开始策马奔腾了。 今天她穿了一件纯白高领的紧身毛衣,蓝色的呢绒外套,一条灰色小脚裤完美的展现了她笔直修长的双腿,脚下一双防滑雪地靴。她光是站在那儿,就是整个机场大厅里最美的一道风景线,总是在不停的消耗广大男士的手机电量。 她拖着一个银白色的拉杆箱,不时的东张西望,既期待又紧张。沈重亲自来接她,这样看来两人的关系应该是非同一般才对,最后他也没在电话里回答她应该住哪儿,那会不会是她最想要去的地方呢? 走进大厅沈重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身材高挑的韩之琪,不得不承认,他心中还是被这个姑娘实实在在的惊艳了一把,衣着打扮都是按着时下年轻女孩的标准来,但她永远都会超出别人好几个等级。 那个好看的丸子头发型让她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俏皮可爱,又是一种天使和精灵的完美融合。三分之一的天使、三分之一的魔鬼,现在再加上三分之一的精灵,她的身体里到底住了多少个夺人眼球的存在? 他看到了她,她也同时看到了他,然后她兴高采烈的飞奔向他,那个上万块钱的拉杆箱在她跑了一半的时候直接扔在了原地,大厅里所有人看着这动人的一幕,多半人都会心一笑,寒假分开了半个月的小情侣吧。 :。: 第二百二十六章 和校花同居(上) 韩之琪结结实实的扑在沈重身上,这一次她毫无顾忌,激动到得意忘了形。 沈重愕然不知所措,这是他第一次被这个女孩抱住,还抱得那么紧,紧到让他都感觉不适。周围在极短的时间内三三两两驻足了数量众多本应匆忙的旅客,金童玉女,天生一对,出奇的没有多少人觉得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沈重鬼使神差的把手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清楚现在在干些什么,就是那么自然的放上去了而已。 感受着她身上的芬芳,感受着她柔软的娇躯,当然还有不可避免的胸前亲密接触,韩之琪的身材太过魔鬼,即便穿着这么厚的衣服沈重已然能够清晰感觉到那其中的完美。 他不得不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连着低声说了两次“好了”,韩之琪才松开他,然后眼睛一眨不眨的俏生生看着他,满眼的开心。 突然沈重眉头微皱,问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一个星期了,眼睛里的血丝还没完全消散,沈重敏锐的察觉。 这种细微的观察力,韩之琪本能的将其理解为不可多得的关怀,心中更是高兴,脱口而出道:“没事,就是这两天没睡好。” 沈重又认真看了两眼,韩之琪当然是任君欣赏,将双手背在背后,抬头挺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在等沈重久别重逢的思念之吻。 走过去把皮箱拉回来,沈重伸手示意,两人往外走去。 “你要是不嫌弃,这几天先在我那里住下吧,还有一个房间空着,不过条件不是太好。” 仿佛是幸福来的太快,韩之琪还没反应过来,沈重走了两步回头看着她,她才毫无淑女形象的连蹦带跳笑道:“不嫌弃不嫌弃,有个住的地方就行!” 别说是一个单间,就是跟他住地下室,韩之琪也是开心的。 车子里还带了点热气,韩之琪上车就脱掉外套,然后出现了让沈重喷血的一幕。因为她是坐在车上脱衣服,空间限制因素身体只能微微前倾,然后将外套仍在后排座位,整个过程将她完美诱惑的胸部轮廓描绘得诱人至极,纤细只堪盈盈一握的小蛮腰与胸部构成了一个不过分夸张但绝对惊人的视觉效果。 沈重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正人君子,在这种情况下没将自己的眼球取下来放在她的身上已经是极大的忍耐。一心脱衣服的韩之琪没能发现这一点,否则一定会欣喜若狂。 即便这辈子两人有缘无分,韩之琪也将自己太多的第一次奉献给了这个男人,第一个她主动表白的人,第一个她喜欢的人,第一次住进异性家里的人...这也算是同居了吧? 这些都将成为她今后人生最美好的回忆,家里那些糟心的事情已经被她抛到九霄云外,此刻只需静静品尝这唯属于她的淡淡幸福。 她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欣赏眼前这个男人表现出来的一切,哪怕现在只是在平庸的开车,她的眼里,是满满的浓情蜜意。 沈重被她看得好不自在,但又实在想不到什么台词可以化解尴尬,总不能说你别看了吧?别扭了好一会儿,他才干干的问道:“你吃早餐了吗,要不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韩之琪笑着摇头,“不用了,我饱了。” “吃过了?”沈重没话找话。 “没吃,但就是饱了...” 你不知道有个词叫秀色可餐吗?韩之琪很想直接讲出来,这个男人极不自在的神情在她眼里都是宝贵的可爱。 沈重没听出言外之意,还一本正经的教育她道:“早餐还是要吃的,你们这些大学生生活就是太没规律,早餐午餐一起吃,出了学校之后没工作几年身体崩了。你不能跟他们学,出门在外应该照顾好自己才对。” “你可以一直这么关心我吗?永远都不要变。”听着沈重的叮嘱韩之琪入了神,不禁喃喃说道。 沈重心中一紧,闭口不答,也不敢看她。 虽然有失望,但是韩之琪也不再气馁,他正在慢慢改变,不应该那么着急。总有一天,你会落入我的魔掌的,她摩拳擦掌,脑海里响起了周星驰电影里的招牌式奸笑。 二十分钟后车子抵达沈重小区,他拎着箱子韩之琪提着包包一前一后进了屋。房间布置很简单,一眼看去所有摆设尽收眼底,这个标准的富二代,好像一点失望的表情的没有啊,这可是一个让李权兵都看不上的地方。 “你就暂时住这个房间,钥匙我先给你,我还得回公司,下班之后我带你去吃东西,中午...对了,你会做饭吗?” “啊?那个什么...我可以学...”韩之琪吐了吐舌头,这还真不会,完犊子,会不会影响我在他心目中的印象分?那啥,你是喜欢女强人型的还是小鸟依人型的还是贤妻良母型的啊? “那中午你就出去简单吃点吧,最好不要点外卖,晚上回来我再去配钥匙。” 韩之琪欣然同意,好像有点生活的味道呢,她给了沈重一个甜甜的笑容,感染力十足。 结果沈重还是不太放心,中午特地从外面买了些吃的赶回来。看他拎着一大袋子食物,韩之琪差点感动得哭出来。 从今天开始,沈重便“被迫”开始了一个小保镖与大校花美好的短暂同居生活。 在家里和韩之琪简单的共进午餐之后,沈重帮着把她的房间收拾了一下,第一次有女性住进来,搞得他手足无措。 房间里没装空调,他受得了,韩之琪可不行。奕州是一个大江边上的城市,冬天的气候兼具南北方特点,韩之琪大一刚来奕州的时候就因为气候不适应而导致水土不服,生病了好长一段时间。 所以下午沈重干脆没再去公司,他现在享受弘泰安保副总级以上的高管级别待遇,不需要时时刻刻呆在公司足不出户,只给李权兵他们打了个招呼。 韩之琪一直以为他还是那个每天去商场“蹲点”的小保安,再好点无非也就是升任个保安组长或经理一类的,但依旧还是个大保安。一台空调虽然不贵,但是现在就这样花沈重的钱她心里是很过意不去的。 所以干脆就让工人在客厅和两个卧室都安上了空调,她来掏钱。沈重推脱不过,就由得她去了。本来她还想再把屋里好好布置布置,被沈重严厉拒绝,只能作罢。 晚上出去配钥匙,韩之琪也非要跟着一起出门,说是正好熟悉熟悉这周围的环境。这是她难得争取来的机会,算下来距离开学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她一点都不想浪费。 新时代的女青年,对待爱情的态度敢爱敢恨,主动的人不一定永远都是男士。 :。: 第二百二十七章 和校花同居(下) 两人的心情其实都还有些忐忑,毕竟同居这种事用嘴说起来就是两个字,但是其中的含义不免会让人浮想联翩。 以至于沈重今天一整天都在想,为什么自己的立场在她面前会变得那么不坚定,究竟是意志退步了,还是她有一种神奇的很难让人说不的魔力? 不过事已至此,也不可能再把人家赶出去,反正她也不会住很长时间,但愿能够相安无事吧。 沈重是坦然了,始作俑者韩之琪反而心中有点忸怩,女孩子的天性使然,虽然她在爱情上比沈重勇敢许多,但终究是第一次跟一个男性住在一起。晚上洗澡就是让她第一个烦恼的事情,倒不是说怕沈重心怀不轨,而是客厅外面就是一个男人,她就在隔着一道玻璃门的卫生间里一丝不挂。 到底还是个黄花大闺女,遇到这种事自然会很不习惯,就连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她都不敢多看。 至于卫生间里的画面有多让人疯狂,那只有韩之琪她自己知道,这件上天最完美的艺术品,目前还只有她一个人可以完整的欣赏到,总之看到她之后大部分人都会理解古代为什么会有从此君王不早朝这个说法。 沈重并非未经世事,卫生间里哗啦啦的水滴声很难不让一个正常男人胡思乱想,尤其她还拥有了让全天下女人都羡慕嫉妒的资本。可是,这是在沦陷啊! 沈重很苦恼,他觉得自己带了一个“祸害”回来,祸国殃民的祸害! 空调马力全开,客厅里暖和得让人面红耳赤,反正沈重终年一件普通的短袖就可以对付,韩之琪穿得不是很凉快,她在卫生间洗了足足半个小时才出来。 悄悄推开拉门,一双乌黑大眼睛瞄了瞄,确定这个方位沈重看不见她,这才抱着一堆洗漱用品溜进了房间,小脸红扑扑的像熟透了的苹果,她极不愿意承认这是因为害羞的缘故。 换上了一件半截袖的宝蓝色短款真丝睡裙,在镜子面前前前后后检查了四五分钟,确定没问题后她才打开房门。其实她带来的还有两件风格更大胆一点的睡衣,但是临到阵前又打了退堂鼓,这一件已经是相对最保守的衣服了,这一次,她是铁了心的破釜沉舟。 门开了一条缝,客厅灯还亮着,韩之琪接连好几个深呼吸,心跳太快了。你这丫头忒不争气,以往那个不拘小节的韩之琪跑哪儿去了?! 她把心一横,推门走了出去,一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沈重随意的往这边一看,突然发现嗓子有点干... 真丝睡裙质地柔软贴身,胸前包裹着一团鼓鼓囊囊的让人挪不开视线,难以想象那其中的风景会让人多么疯狂,v领下雪白的肌肤就像一块微微透明的白玉吹弹可破,睡裙裙摆及膝,弧线完美的小腿匀称修长。 她略微规矩的往沙发上一坐,裙摆就往上收了两分,浑圆完美的大腿若隐若现的显露了冰山一角,晃得沈重有点眼晕。都说江南女子温柔婉约像水做的一样,沁人心脾,可这个土生土长的北方姑娘,灵动的时候竟也让人觉得天上的星星失了颜色。 韩之琪俏脸酡红,沈重尴尬而又尽量自然的撇过头去,看得时间稍长了点,心中不停念着罪过罪过,这才第一天就让人把持不住,往后还有半个月可怎么熬? “怎么突然提早这么长时间回来?”沈重没话找话,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当然,这个问题恰巧也是他挺有兴趣了解了解的。 韩之琪也没有避讳,轻声说道:“去年你在海悦酒店见到请我和我的同学吃饭那个人,他是青都人,我爸非要跟他们家联姻,因为这事儿我跟家里闹翻了,在家里每天都被逼得发疯,又没什么地方可去,只能提前回来了。” 她看了沈重一眼,挺希望他听到这个消息会有些情绪起伏,不过失望的是她没有如愿。 那个人,沈重还记得,那天两个人为了韩之琪大打出手,哦,也包括他自己。 好像当时他还对那个人说了一句“追女孩子要用正大光明的手段”,然后被她骂成了个大猪蹄子吧... “你不喜欢他?”沈重明知故问到。 韩之琪凝神看着他认真回答:“我喜欢谁,难道你还不知道?” 沈重一时语塞,聊着聊着怎么又到自己身上了。 “所以跟家里吵架了?” 韩之琪毫不在意道:“差不多吧。” 片刻后她看着他,因为他没再说话,微微低垂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这种半生不熟的聊天着实让人很不自在。 他突然问道:“你的眼睛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韩之琪一愣,这才意识到他刚才原来一直是在想这个问题,她笑了一下,眼泪又莫名其妙的说来就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流泪了... 其实她的眼睛自除夕之后一直就没全好,现在只要睁眼时间长了就会感觉酸涩疲惫,她一直没在意,或者说顾不上。 不管是不是,她姑且把这当做沈重的关心,真的是细致入微呢。 摇了摇头,她不知道,也的确不在意。 沈重茶几下两根手指不停在刮着对方的指甲,这是他沉心思考时惯有的一个动作,“你要是不介意,就躺下来,我给你看看?” 韩之琪不知所措的瞪大了眼睛,幸福来得有点突然,以至于她都感觉自己还没完全准备好。当然,她在心中坚称自己没有想歪。 乖乖的躺在沙发上,玲珑娇躯山峦起伏,沈重微微瞥了一眼,波涛汹涌! 咳咳,他绝不是在趁机吃韩之琪的豆腐! 沈重闭眼轻轻呼吸,我是一个莫得感情的黑暗世界的君王,我只知道杀戮、只知道力量。 再次睁开眼,入眼就是一抹深不见底的雪白沟壑,他摇摇头,从沙发上扯下一块纱巾盖在韩之琪身上。韩之琪一动不动,俏脸通红,当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闭上眼睛。” 沈重低沉的吩咐到,浑厚略带磁性的嗓音不轻不重的在韩之琪心间撞了一下,让她心乱如麻。 她听话的闭上眼睛,随后就感觉到沈重一双大手放在了她两边太阳穴,细腻的肌肤切身感受着他指尖的粗糙。突然太阳穴位置的温度开始缓缓上升,沈重以普通的按摩手法从手指灌入元气。 然后他的手指不停在她眼内眦角上方的睛明穴,眼眶周围的鱼腰、攒竹、丝竹空、耳尖等穴位按揉。 一股温热的暖流涌入韩之琪的眼眶,就像泡进了温水一样,舒服得她差点发出了声音。 :。: 第二百二十八章 温馨日常 沈重的动作轻柔舒缓,韩之琪的脑袋是枕在沙发抱枕上的,沈重坐在她的头顶旁边,从这个角度正好能够清晰看到她脸上的每一个部位。 按揉持续了二十分钟,韩之琪感觉自己脑子一片空灵,那种持续数日的沉滞感终于消退,直到沈重说:“好了。” 韩之琪才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全是沈重一张平和却刚毅的脸庞。她不自禁的弯起嘴角,明亮的大眼睛真的就像带着光,耀眼至极。 沈重定了定心神,“感觉好些了吗?” 韩之琪眨巴眨巴眼,眼睛里的血丝已经开始慢慢消散,干涩的感觉也还有一些,但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她一骨碌坐了起来,“真神奇!” 还没等沈重说什么,她猛地扑到他身上,沈重一动不敢动,关键是空调开着,两人都穿得很单薄啊! 这妞儿,是不知道自己在玩火么?沈重不止很正常,他还很年轻,很健壮。难不成真把我当成了个柳下惠? “那个...你先松开,我喘不过气了。” 他随便找了个不靠谱的理由当借口,韩之琪连忙松开,一副无辜极了的模样退到一旁,这下她整个人都盘着腿,浑然不知裙摆微微上撩,雪白的大长腿露出来大半截。 这室内的气温真是一个容易让人口干舌燥的温度,沈重挠挠头,罕见流露出这种被调戏后的紧张姿态,韩之琪乐得噗嗤一笑。 “今天晚上你早点休息,躺床上了就别再玩手机用平板,容易让眼睛受刺激,这两天一定要保证眼睛不要再过度疲劳... 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沈重起身,头也不回的几步走回房间。韩之琪捂嘴娇笑,她终于看见了沈重人性化的一面,原来他也还是个普通人。 可是木头还是木头,都这样了这家伙愣是一点大尺度的动作都没有,难道还得老娘把衣服脱光了躺在你床上啊! 她总是这般事后诸葛亮的腹诽着沈重这方面的胆小,全然不想自己刚才紧张得悄悄攥紧了拳头。 又眨了眨眼睛,看着还没关的电视,真的缓解了很多啊。 确定沈重没有再出来的打算,韩之琪果真依言起身关灯关电视,回了屋。她靠在床头细细回忆着今天发生的每一幕,终于和他住在了一起,这算不算两人关系一个本质的变化? 韩之琪还没这个自信,不过她相信沈 重对她不是一点感觉也没有的。果然是身体健康了,人才会有无限的可能。 突然她想到了同在这个城市的何可,今年因为张知北的缘故,她和何可联系不多,节后甚至就没再通过电话,她当然不知道韩之琪已经回来。 她很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何可,可是想了想,还不是时候,现在把话说太满,万一以后被打脸,那这张老脸可没法要了。 她又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谢谢!” 没过一会儿信息回来,“不客气!” 收到回复韩之琪心中无比踏实,今天一天的笑容,比在家的那半个月加起来都多。她听话的把手机放到很远的床头柜上,关灯盖被,晚安了,那个谁! 第二天早上八点沈重从外面跑步回来,手上拎着一份早餐,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他先自己在外面吃了,准备放下早餐就去公司。 一般情况下没什么事情他还是会每天早上按时到公司,这个习惯没有因为他成了总教官之后发生任何改变。 意外的是开门后发现韩之琪已经在厨房里不停捣鼓,他很惊讶这样的千金大小姐难道还会做饭?随之而来的一股子焦糊味道打破了他的猜想,哦,她说要学来着... 韩之琪紧张兮兮的站在厨房门口挡住沈重,就是不让他进去看。 “你会开火么?” 韩之琪的小脸一下子就垮下来,虽然现在用的燃气灶都很方便,不过她一直不知道那个开关必须要下压之后再拧开,然后再松开才能打着火。 试了两三次之后她生怕燃气泄漏,只能用电磁炉煮粥,没想到功率开太大,才离开一会儿就糊了。 她一脸挫败的手忙脚乱,正好这时沈重回来,心中既是懊恼又是郁闷,这第一顿饭做得也太失败了,本来还想给自己加点分,现在看来多半是偷鸡不成还蚀把米! “吃这个吧,平时不用自己下厨房,早餐可以去楼下买着吃,我起得早,也可以每天早上给你熬点粥煎个鸡蛋,多的我可不会。” 看她似乎还在尴尬中,沈重半开了句玩笑。然后他一边取餐具一边说道:“中午我会给你带吃的回来,晚上一般我准点下班,回来做晚饭,不过我手艺不是很好,你要是觉得难吃的话,咱们可以去外面吃。” 韩之琪连连摇头,就是不开口,也不知道是不同意还是不认为他做的会难吃 。 把早餐给她准备好之后沈重又叮嘱道:“出门要记得带钥匙,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另外我一会儿把我们公司的地址发给你,反正你这段时间住在这里,我的一些基本信息你也得慢慢了解。” 了解得越多才越好呢,韩之琪心中暗想,总归是距离目标越来越近了,心急吃不了豆腐脑,她乖乖点头,活像个刚过门的小媳妇儿。为了让自己显得称职一些,她还特地将沈重送出门外,直到他进了电梯。 这种细枝末节沈重目前还无法理解这其中的含义,从小就接受了重多青春偶像剧熏陶的韩之琪一脸得意的回屋,这才是我韩某人想要的生活啊!因为得逞了某些小心计她连走路都是连蹦带跳的。 哼着小曲吃完了早餐,然后勤快的收拾好餐桌,东瞧瞧西望望,沈重严厉禁止韩之琪把这里布置得太过花样,但她总得找点事做,要不看看他有没有内衣内裤什么要洗的? 随即她就打消了这个感觉还是有点变态的想法,老老实实的把地砖一块一块的擦了一遍,把厨房碗筷重新归置了一遍,再把房间整理了一遍。 忙完这些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很多活儿她都是第一次做,小时候家里即便也做过一些,但那都是要跟她妈妈柳慕兰按时计费的,算不得真。 她得意的叉着腰欣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好像变化不是很大?她精灵古怪的想着,一个大老爷们儿整天没事不和我谈恋爱,把家里收拾得那么干净干什么?一点都不给人表现的机会! 然后她又重振旗鼓的打开冰箱,没什么菜,这才松了口气,总算还给了点发挥的空间。她打开电脑,专心致志的看起了...菜谱。 中午十二点半,沈重准时拎回来一份饭菜,他依然提前把自己那份在公司食堂吃掉。 新年伊始,李弘泰给他安排了一个重要任务,那就是以乾坤组为模板,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为弘泰安保量身打造一个更庞大的高端安保团队。所以他的确很忙,放下韩之琪一个人吃饭他又直接返回公司。 韩之琪继续送他到电梯口,还不忘嘱咐他路上开车注意安全,晚上下班早点回家。沈重没察觉出任何不妥,甚至还点头说“好”,让韩之琪欣喜若狂。 午饭之后她马不停蹄的出门,按照导航加问路找到菜市场,根据菜谱的指点买好食材,看来是打定主意晚上要给沈重一个惊喜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扩充与反弹 弘泰安保十六层多功能综合训练室,空间足有八百平米,这里平时主要供特殊安保部的高级保镖使用,能上来的人并不多,此刻...本来应该是人满为患的,不过孙沁和柳生包括李权兵在内乾坤组七八个人围着沈重,七嘴八舌说了十来分钟还没停歇,要不是沈重定力足够,只怕脑仁都要炸了。 “教官,你再好好想想,四百人啊,那可不是四十八人,这工作量可不是翻个一倍两倍这么简单。况且你还要指导我们,哪里分得出来那么多精力,别到时候把我们教得不上不下,他们也成了个半吊子,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两头空嘛!” 孙沁苦口婆心的劝诫沈重,跟她一起上来的其他人其实跟她都差不多的想法,就是这么实际。 这四十八人已经尝到了沈重任职总教官的甜头,一来的确不想让他分散过多精力在其他人身上,这种实力暴增的味道简直比药性最强烈的毒品还要让人上瘾;二来他们现在隐然已经凌驾于整个弘泰安保数千职员之上,如果再来四百人仅仅半年多时间就和他们平起平坐,这会让他们的内心不忿到发狂。 即便时间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别人在进步,他们当然也不会停下脚步,不过干这行的,谁知道哪里就会突然冒出来几个天才妖孽,就像龚平那样。 柳生一直是很自信的,他稳居乾坤组前三雷打不动,但是今年弘泰安保战略大调整,昨天下午的誓师大会上李弘泰雄心勃勃的公布了今年的计划。一方面乾坤组包括他在内很多人都极度膨胀,另一方面在沈重的压制下又不断的见识新的领域。 更没想到他们动作如此之快,昨天才说,今天名单就已经拟了出来,除了赵公明和龚平还沉得住气,其他人差不多快鸡飞狗跳了。 所有人都目光灼灼,按道理孙沁是不应该会有这样的担忧的,乾坤组实力在公司内部超然,但严格算下来只有她和赵公明才算得上真正的凌驾其上,甚至毫不夸张的说是高枕无忧。 她是真的不希望沈重的时间被太过平均,要知道她早已经斗志昂扬的准备明年东渡东瀛大 放异彩了,不过在这之前还需要更充足的实力提升。 抛开一两个起哄的,其他人激动的模样无比认真,沈重好脾气的听大伙儿说了半天,眼睛微眯,这个细微的动作让众人察觉有异,瞬时纷纷闭了嘴。 他终于开口:“一个人能否成为区别于普通大众的优秀人才,用我们这个行业的话来说,你们能否成为超脱于众的强者,只在于你们自己。具体的说,那取决于你们壮志凌云的理想、坚忍不拔的意志、自信昂扬的斗志和持之以恒的精神。 很高兴今年以前,我看到每个人的勃勃生机,很符合你们这个年龄阶段应该有的年少轻狂。可是如果你们的勇气只是随机应变的,临阵脱逃的,抱歉,我沈重要不起这样的人,我也丢不起这样的脸,现在你们谁敢告诉我,经历了这半年的历练,你们实力成长如何,意志磨炼如何?” 他用最平淡的语气,简单表述着最让人恐慌的含义,如果你们不能有一颗成长为真正强者的心,就不要整天在我面前嚷着我应该如何如何倾斜资源给你们。 他冷漠得让人心悸,也平静得让人畏惧。 “教官,事情不是你想象的这样的。”两组排名第八的吴军用一种奇怪的腔调毫无底气的为众人辩解,像极了电视里那个叫关谷奇迹的人。 沈重理所应当的撇头,看着说话的主人。因为种种原因,出任弘泰安保总教官之后他也没有施行自己最擅长的那套军事化管理,所以这群都是二十七八岁甚至还有比他大个两三岁的年轻人,习惯了无拘无束,虽然大家都打心底的对沈重臣服,但是偶尔玩闹起来也没个正行。 不过相处多了,他们也大抵知道,当沈重认真的时候,是不能开玩笑的。那个话音刚落就感到不妙然后无比后悔的吴三军...对了,他总说自己叫吴三军,听起来比吴军霸气很多。当然他也跟很多组内兄弟们强调过很多次,不过除了比他排位低的人听了他的话都当着面喊他“三军哥”,在他前面的六个人对此都是置若罔闻。 为什么是六个人?因为赵公明从来没叫过任何一 个人的名字。 他的交流方式永远是,如果是当面,要么他走到你的跟前,要么你走到他的身边,然后直接说事,要电话的话那更方便了,直接说事,也从来没说过再见。 “那个...大姐大,你倒是说句话啊。”吴军无助的抻了孙沁一下。 孙沁瞪了他一眼说道:“还抖机灵,好好说话!” 吴军心神一紧,孙沁一句话总算让他意识到此刻沈重微凝的眼神不太寻常,挺直了身体沉声说道:“报告教官,我们并非是出于担心他们有人超过我们才来向你谏言。” “想好了这是理由还是借口再告诉我答案。” 吴军咽了口口水,“是,教官!这件事情我们极力反对,首先不否认这是我们有一种危机意识,您教训得是,在这一点上面个人认为我们确实思考不妥,不,不应该是思维的问题,而是意志还不够坚韧。 但是最重要的一点,其实乾坤组从去年十月份组建,到现在也不过五个月时间,我们也就刚刚步入正轨,距离真正的强大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我们都理解董事长今年提出的目标,不过如果公司在还没有完全培养出一支国内顶尖的精锐战斗力就急忙去提升所谓的平均水平,最后也只会是猴子搬玉米,搬一个丢一个,甚至会不会捡了芝麻丢西瓜也不得而知。” “教官,我们的确有私心作祟,但我们不认为这点私心是错的,你一直想要的是一支有绝对战力团队,我们乾坤组说起来是傲视公司数千人的存在,但是我不知道赵公明如何,就连我这个所谓的第二都不敢说登全国的大雅之堂。 教官,我想以你的实力,不至于会认为我们已经够格了吧?” 孙沁也站出来,出奇的认真,意识到沈重没有开玩笑,他们终于开始严肃。沈重今天的决定将会直接影响他们这一年的发展,没有人想错过这种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 “还有人要说什么吗?”沈重扫视全场,“或者说,他俩做你们的代表?” 现场鸦雀无声,沈重神色冷然,这不是一场闹剧。 第二百三十章 收买人心 “没人说话了,那我就给大家说说我的想法。不错,选择扩大团队是李董事长亲自和我商量的,我也可以独自决定是否继续打造团队,不过如果你们要是想把我当成一个你们的私有产品,那只能是打错了算盘。 你和赵公明是目前最了解我需求的人,如果你真的上心,那你应该了解我接下来会做什么,应该做什么,可是你非但没支持我,反而带头质疑我的决定。” 孙沁眼神闪烁不敢看他。 “乾坤组并非没你不可,你们所有人都一样。如果有人想让自己变得不可替代,实力固然重要,但是若不能站在我这条线上,你就是天王老子,跟我也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团队,一定要扩大,这一点不可更改,这是公司发展必须具备的基本底蕴,另一点,你们是我培养的第一批精锐,我希望各位要是真心想留在乾坤组的,就如实了解我的想法。” 上一刻众人还滔滔不绝,现在鸦雀无声,一则无话可说,二则无话敢说。沈重平时不见得可以跟他们打成一片,但也不是那种生人勿进的性格,很多人说他是属于那种被动型亲和力的怪人,用人话说,就是以被动展现的实力来征服粉丝。 李权兵、李亢、赵公明无一不是如此,最明显的韩之琪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彻底沦陷其中。 他很少发怒,或者说还没人见过他发怒是什么样子,李亢和龚平兴许见过,但那一次他也只是冷若冰霜而没有怒发冲冠。 沈重不是一个霸道的保守派,对待自己人也并不以冷酷强硬著称。乾坤组是他第二批悉心培养的团队,自然应该在一定程度上考虑他们的感受。 四百人规模的初衷是李弘泰希望乾坤组可以分散出人来金字塔式结构的往下培养,这样可以迅速提升弘泰安保的整体实力,但这与沈重的需求不符,也不可能满足弘泰安保想要承接政要这一类高端业务的要求。 孙沁被沈重一句“乾坤组并非没你不可”惊得脑子一懵,如果换做一年前她早就拍屁股走人了,至于现在,她丝毫不介意自己变成一颗牛皮糖。 她都这样了,其他人更是噤若寒蝉,这才醒悟过来,乾坤组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会被踢出局,随时,只要他们有人 不跟沈重一条心。 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是那个不可替代不可缺少的角色。 没人觉得这有任何不妥,哪怕他们仍旧还是弘泰安保的员工。 “让我看到你们突飞猛进的成长,不止是在实力上,光靠我来给你们撑腰,能走多远?我又如何指望你们今后担当重任?” 沈重最后的结语,让大家心中羞愧,的确是羞愧,尝到了成为强者的甜头后,没有一个人会再设想自己平庸。可是一个真正的强者在面临潜在的威胁的时候,不应该是想着如何去躲避,而是应该勇敢面对,再战而胜之。 “孙沁跟我走。” 沈重淡淡看了孙沁一眼,她开始有些惴惴不安,众人心中也七上八下,教官动真格的了! 两人一前一后下到十四楼,那里是沈重的办公室所在。孙沁跟在沈重身后默不作声,心中已经在措辞如何向沈重认错,但愿他不会真的将自己踢出局。 “你的藏剑术用得怎么样了?” 关上办公室大门之后沈重就直接问到,孙沁吓了一跳,完全没给她反应时间。 老老实实回答道:“还不完全熟练。” 说着她手腕轻轻一转,一并黝黑短刃凭空出现在手中,气息森然,只是短刃流转还显得稍微滞涩,远不流畅。 沈重向前走了几步,右手随意往前一挥,一道银光闪亮,布都御魂现身,像一条银色长龙,仔细听,竟然还有清越剑鸣声绵长悠扬,不绝于耳。 孙沁先是常规的震撼加仰慕,继而一副猪姐状,沈重神乎其技的手段层出不穷,要说妖孽,这才是世间最变态的妖孽! 从小就对冷兵器异乎寻常感兴趣的孙沁几乎是一眼就沦陷在了这件超常规的长剑中,因为兵器太长,所以使用起来动作非得大开大合,否则杀伤力会严重削减。 孙沁喜欢潇洒豪放,两百七十公分的御魂完美的满足了她对兵器外观和威力上挑剔的追求。 “教官,你...我...”她已经激动得口齿不清了,尽管沈重还什么都没说。 “其实你说得对,弘泰安保目前的现状是,一个高手都没有。”他冷不丁的给弘泰安保做出一个看似狂妄自大的评价。 这个评价里面,当然是包括了孙沁和赵公明在内的,她条件反射般的不服,想要开口反驳,但是话到嘴边又给憋了回去。 他有资格说这话,不过这个意思也包含了教官自己吗?她不着边际的胡想。 “你两年后东渡,需要人手,也需要实力,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扩大团队规模吗?” 孙沁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隐隐感觉抓住了一点沈重的思路,她疑惑道:“教官,容我问一句,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沈重呵呵一笑:“我想要的?世界和平啊。” 孙沁眼睛一花,低声嘀咕道:“笑得那么好看,你咋不多笑笑!” 沈重没理会她的花痴,继续道:“布都御魂是东瀛传承了上千年的神兵,你没有招式配合,拿着也就是跟普通刀剑一样砍瓜切菜,反而不如你称手的兵器用着爽利。” 孙沁一听没戏了,恹恹的看着沈重,不给我你又拿出来显摆,故意让我眼馋么! 却听沈重话音一转,“我教你一些剑术,配合御魂...你有把握在一个月内实力超过赵公明吗?” 孙沁狂喜,然后狂热,猛地不停点头,要这样都还被赵公明稳压一头,她也不用在乾坤组混了。 “你习武多少年了?” 多少年了?孙沁刚要回答便反应过来,眼中闪过一丝警惕,闭口就当没听见。 沈重一脸轻松的说道:“放心,我没兴趣去打探你的家世背景,随口一问而已。” 被人拆穿的孙沁也不见任何尴尬的表情,试探着问道:“那我可以不回答么?” 沈重耸肩,“随便你。” “你的基础还算扎实,最近这半年时间也没有白费,这里有一本《手臂录》,我懒得打字,你自己回去把里面的分卷《无隐录》摘抄下来,自己拿着先琢磨,不懂的回头再来问我。”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本老旧泛黄的册子随手扔给孙沁,孙沁如获至宝,用眼神责怪沈重不知道惜物,内容她还没看,咋舌道:“教官,你给我这个该不会是哪个朝代的老古董吧?就这么随意的放在办公室,你这心也太大了。” “用完就还给我,这不是送你的。” 第二百三十一章 武道见解 其实这类书籍除了内容对沈重而言还有些参考价值之外,其他全无意义,所谓古董不古董的,拿出去百分之九十的人也不识货,识货的人那里也不值几个钱。 孙沁手握御魂转了几圈,银光崩散,长剑也随之消失,动作太晦涩了,每次结印消耗的心神都足够她睡上两个小时,何况她还是一只手。 这该死的教官一定是成心让自己出丑,孙沁鼓着嘴巴,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教官,你给我说老实话,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喜欢我?特地把我叫到你办公室来,是不是想潜规则我?” 沈重被一口茶水呛得喘不来气,这丫头心无遮拦也就罢了,说话嘴也不把个门。他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想了想还是说道:“你去把赵公明叫过来。” 孙沁瞪大了美眸不可思议道:“教官,难不成你...” 沈重狠狠瞪了她一眼,唯有不说话才能得安生,现在的女孩怎么一个比一个虎,男孩子们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一不小心就要落入虎掌啊! 赵公明和孙沁是乾坤组的中流砥柱,不出意外未来一定是要替沈重顶一片天的,不排除乾坤组还有其他潜力股,包括现在沈重就有好几个看好的苗子。 不过就现下而言,他极需要几个得力干将,最起码可以在出现上次十安那样的事端之后可以独立解决,而不需要他亲自出马,这一步,看似还很长。 当然程子卿出了事,他必须现身,这有本质的不同。 几分钟后赵公明出现在沈重的办公室,淡定从容。很多人从昨天下午开始聚众商讨要来跟沈重“抗议”关于李弘泰扩大乾坤组规模的想法,这其中甚至还有李亢也显得很是意动,唯有他永远一副木头模样,龚平勉强算半个。 其实乾坤组四十八人里,沈重把他看得最重,超出孙沁一筹的实力只是一个重要因素,这等心理素质才是最主要的原因,还有一点,沈重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和自己有点像,更准确的说,他刚刚踏入了那个世界的门槛,和那个世界的人,有点像。 他示意赵公明在一旁会客沙发落座,开场问道:“对于董事长昨天提出的计划,你怎么想?” 赵公明不咸不淡的答道: “我无所谓。” 沈重含笑再问道:“没感觉到一种紧迫吗?” 赵公明平静的看着他,不明白沈重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很少这么跟乾坤组的人说话。 “孙沁两年后将会如约赶赴东瀛,你和她是仅有的两个知道我有此安排的人。很多人不解我有这一身本事,为什么还愿意屈就在一个小小的安保公司...因为服部家族,只是我其中的一部分计划而已。” 说到这里,沈重停了口,悠哉喝茶。 赵公明表情没有丁点变化,心中的疑虑转为迟疑,听了一半他已经大概明白沈重的意思。他和孙沁代表了乾坤组的未来,不过与沈重毕竟都是萍水相逢,他交予孙沁重任,现在又跟自己摊牌,自然就是要听自己的表态了。 赵公明很清楚那意味着什么,这个世上很多关系绝非一纸合同可以轻松束缚,他们这样的人更不需要。 乾坤组所具备的实力已经完全超出弘泰安保所需,所谓的高官政要的安保业务,常规情况下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沈重打造这样一个团队有自己的私心,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但是这个团队出于何用?目前还没人知道端倪,唯有他和孙沁两人窥见了其中的冰山一角。 良久,赵公明抬眼正视沈重,“教官有什么任务,放心安排便是,办得到的,公明不会有半点推脱。” 有这句话,那就算交了个心。 “我有一批亲人,分布在全国各地,因为我的一些原因,他们的安全得不到保障,我要交给你们的任务,就是替我保护好他们。 听起来是不是很简单?” 赵公明意外的摇头。 “以教官的本事树立的敌人,我想不到这个任务简单在哪里。” 他似乎永远都像一个机器人一样,不管是悲是喜,说话都只有一个腔调,脸上只有一种表情,哪怕他认为这种事情事关生死。 沈重很欣赏这种低调的聪明人,前提是他要忠诚,背叛的代价一定是灭亡,但是灭亡却不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 “是啊,这个任务一点也不简单,死人也是很平常的事,所以我才需要你们竭尽全力的成长,这也是我同意董事长扩大团队 规模的主要原因。 你是乾坤两组的第一人,也同等于弘泰安保全体安保职员中的最强者,孙沁有重任在身,你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在这之前我想听听,你对武道有什么研究?” 赵公明一派肃然,正色说道:“在教官面前不敢班门弄斧,谈不上研究,有一些个人见解。 禾国武学博大精深,但武学之技万变不离其宗,究其本质还在于万物化形,窥自然之道。寻常功夫不论刀枪棍棒还是拳脚身法,纵使千变万化,不过衍于对万物生灵的模仿习练而已。正如练就一生的鹰爪功未必能够以身博鹰一样,即便功臻化境,也不过为禽兽之徒罢了。 效仿万物,但万物皆下乘,取长补短之道,不过奠基而已。真正上乘之学,还需从本身练就。唯有习人本之功,方能真正大成,而人本之功可习见者,以《易经》居首。 《易经》之中,无详招细式可习,却有武道脉路可寻。不同之人观《易经》所得不同,有迷茫黯然者,亦有习而大获者。《易经》虽衍化周天,但其根本在于人,人之力,固不能胜天,却可以偷天。偷天之术,即是武学之精髓所在,更是发人力之根本。” 偷天之术?这个说法挺新鲜,但是,也很应景! 沈重眼中异彩浮现,并非这等见解有多么直抵精髓,而是难得赵公明在这个年纪就有这样的认识,不由得让沈重生出了爱才之心。 他又问道:“你的老师是谁?” 如果说他自己是太过妖孽加之日夜不歇的孜孜不辍,还得辅以年幼时父母虽走旁门左道但却对他极为上心的培养方才有今日,那赵公明的成就算得上是一番奇遇了。 和孙沁一样,赵公明对此同样抱有极大的警惕,只是他的反应没有孙沁那么明显。 为难的是沈重已经主动将他自己的秘密交代到了这个地步,先别说作为总教官他没这个义务,光是他一手打造了乾坤组,让所有人的实力在短短半年内上了几个台阶,他赵公明更在得到指点后如拨开云雾见青天,实力提升到了一个崭新的境界。 那他沈重就是赵公明的大恩人! 以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他相信不需要两年他就能超过那个让他刻骨铭心的人。 第二百三十二章 赵公明也有故事 沈重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癖好,不过他俩不一样,往远一点说,整个乾坤组的人都不一样。至于为什么没强求孙沁和盘托出,不需要,因为几个月前他已经知道了。 “大概是八年前吧,我家道中落,被人落井下石,那时我父亲已经有退隐山林的想法,还没来得及跟我们兑现诺言。刚退下来两天我们就被人追杀,为了给我求取一条生路,我父亲在被人挑断了脚筋的情况下给那人跪地磕了整整一百个头,然后被他干脆的切断了脖子。 我母亲为免于被他们凌辱,跳了崖,那年我十八岁。都说斩草要除根,他们本就没打算遵守诺言,就要一刀了结我的时候,我师父出现了,他救了我。” 赵公明眼睑低垂,静静看着茶几上的茶杯,无悲无喜。他一口气说了很多,但从始至终都没说他家以前是做什么的。 “抱歉...”想不到无意见挑出了他的这道伤疤,沈重心中有些歉意。 赵公明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无妨...” “我师父很神秘,其实他再三交代过我以后进入社会不得向任何人提及他。” 沈重回应道:“如果不便,不用勉强了。” 最紧要的东西他已经知道了,这种家破人亡的事赵公明都能够讲出来,只要能够断定他这个人没有问题,其他的沈重不是很在意。 赵公明却接着说道:“没关系,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因为我本就知道得不多,我师父很年轻,从面相上看起来是这样的,不过给我的感觉他好像跟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我跟他待了不到一年,兴许是放不下心中的仇恨,他就让我下山了,以后也不让我再去找他。 其实我后来回去过两次,但他都不在,大概是真的离开了。” 沈重心中一动,问道:“你和你师父一起的那年,他仙居何处?” “虞川,一处偏远地区的深山老林里。” 沈重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一个道士,中等身材,天庭饱满,眼眶凹陷,黑色道袍?” 赵公明眼中终于挂起一抹浓郁的惊异,他惊声说道:“你认识我师父?” 果然是他! 沈重嘴角笑意渐渐扩散开来,呵呵答道:“不认识,但是见过一次。 ” 赵公明激动起身,大声问道:“什么时候?他在什么地方?”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失态。 沈重伸手,示意他冷静,然后坐下,“他已经不在那里了,我见到他也是一年前的事情,纯属机缘巧合。” 赵公明难掩失望,八年前他十八岁,应该还属于那个对未来充满了美好愿景、遇到困难也满是斗志的年纪。一夜之间家破人亡打碎了他所有的畅想,在以为大仇不得报还将含恨而死的下一刻被那个神秘老道救下来。 虽然只相处了短短不到一年时间,但老道几乎将他完整的重新塑造了一番,也让他看到了一血家仇的希望。 下山前道人告诉他,手上这点微末功夫去找他们报仇跟找死没什么两样,他不知道那是老道随口胡诌只为了让他能够平淡生活,信以为真之下离开虞川四处漂泊很多年,找过很多工作养一个人的家糊自己的口,一直到弘泰安保这里有自己的用武之地。 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道人无异于他的再生父母,这些年他长本事了,仇恨也随之深深埋藏,并非他不想报仇,只为了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如果有机会再见到他,我会替你转达。” 赵公明恳切道:“请告诉我你是在哪里见到他的,我想去看看。” “偏远农村的山间小路,没人领着你怎么找过去?回头抽时间我带你过去吧,但是你别抱太大希望。” “谢谢教官...” 赵公明恭恭敬敬的鞠了个九十度的躬,这个半生不熟的师父,可以算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即便那个道人不这么想。 难怪沈重十安一行那次杀人他在旁边毫无反应,想来他心中早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 孙沁得了大礼,拥有更大潜力的赵公明又怎么可能空手而归,沈重又打开了那个百宝箱似的抽屉,拿出一本《太极正宗》和《内家拳法》。赵公明功底极为牢固,他性格沉稳有超出这个年龄层大多数人的耐力和意志,打发他走还是刚才跟孙沁说的那番话,不同的是对他说的是:“拿回去仔细研读。” 也就是说,这两本虽然是手抄但也是孤本几乎可以放进博物馆收藏的珍贵文物沈重就这样送给了赵公明。感受着沈重这其中的细微变化,赵公 明拿着两本书微微扬了扬手,最终也没说什么。 在沈重出生以前他的父母就痴迷于虚无缥缈的修仙之道,手里可收藏了不少禾国数千年武学经籍的绝版典籍。 下午下班回家,还没开门就听到里面一阵锅碗瓢盆的声响,这丫头不会是在自己做饭吧?她会做吗? 心中抱着点不知道是好奇还是期待的情绪打开大门,这防盗门装得质量很一般,开门就会有一道嘎吱的动静。 韩之琪像一只小猫一样差点跳起来,紧张的看着门口的沈重,本应该像妻子一样笑容满面的她莫名其妙的有一丝慌乱紧张。 “你回来了,快去洗洗收拾一下,我马上就好了!”她连忙把厨房门关上,看样子是要给沈重一个惊喜。 连粥都能熬糊了的大家闺秀还能做饭炒菜? 对于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异性沈重还是很不习惯,他站在门口生硬的“嗯”了一声,愣愣看着韩之琪关了厨房门之后才换鞋进屋。 几分钟后再出来,韩之琪已经开始在餐桌上摆盘,别说,样式虽然不太好看,但是沈重这跟眼睛一样敏锐的鼻子隔着老远都能闻着味儿,还真有点像模像样的。 刚要进厨房就被韩之琪推出来,“你坐着坐着,我自己来!” 沈重这跟鼻子一样敏锐的眼睛瞧出了一点异样,他微微蹙了蹙眉头没有说话,依言到餐桌前坐好,看着韩之琪忙前忙后,很怪异的一种感觉不断在心间涌出。 沈重又起身到电视柜前翻腾了一阵,再回去在餐桌前坐着老老实实等韩之琪收拾完,如果此刻有一台摄像机录下这些画面,看到的人一定都会认为这是一对新婚不久的恩爱小夫妻吧。 ... “你洗手了吗?” “啊?” 吃饭还要洗手吗?有钱人家规矩就是多,沈重挠挠头,还是起身又去厨房洗手。 总算等韩之琪摆弄完了,她又开始给沈重盛米饭。 沈重也拿出了刚在电视柜里找到的创可贴,撕开保护膜等着韩之琪,她瞥见了沈重的动作,一不小心又被这个举动给狠狠感动了一下,难的是还得装作没看见,若无其事的把碗递到沈重跟前。 “把手伸过来...” “哦...” 第二百三十三章 宝藏女孩 pps:抱歉中午在外面,更新不及时,打板子。。。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懂的,当然是拜年了,春节好啊各位!! 她糯糯的伸出那根被刀割了的手指,苍天作证,虽然她很想做点什么让沈重感动一把,但绝对不会故意用伤残自己身体来博取他的关心。 终究还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遭,尽管她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但是又做饭又切菜的,顾此失彼之下被锋利的刀刃割破了手指。 十指连心,只有手指被利刃划破过的人才知道那种痛楚,伤口很深很细,也不流血,但就像被针扎一样,那是一种噬心之痛,关键是她一直找不到包扎伤口的纱布,想着沈重又快下班回来,便顾不上了。 那应该是一双只适合弹钢琴的手,手指纤长笔直白皙形似青葱,只看了一眼沈重肯定这是她第一次做饭,这丫头...他心中暗自摇头。 他轻柔的捏着那根受伤的玉指,生怕微微用力就弄疼了她似的,真的只是轻轻的捏着,一只手拿创可贴仔细给她包扎好,貌似责备的道:“下次你别做饭了,我回来做,虽然不怎么好吃,但总比你切着手好。” “我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韩之琪嘟着嘴嘀咕了一句,心里可别提有多高兴了。 “嗯!手艺不错!”沈重惊讶的看了韩之琪一眼,难道她还有这种天赋?早上第一次煮粥都能糊掉,晚上就能做出一大桌美食佳肴,还是说这本就是女人天生的本事? 得了夸奖韩之琪乐开了花,笑嘻嘻的说道:“那你多吃点,要知道你可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吃到本小姐做的饭哦!” 红烧狮子头、清蒸鲈鱼、炸春卷...两个人五菜一汤,韩之琪这一手着实让沈重刮目相看。 十分钟后,愉快的晚餐还没结束,韩之琪却感觉有点扛不住了,怎么...他还没吃饱啊。 这已经是沈重第五碗米饭了,她哪里知道沈重的食量,自己吃得不是很多,可是米饭也快要见锅底了。 第六碗...第七碗,没了,韩之琪快哭了,不是害怕的,是尴尬的,第一次自告奋勇为他做顿饭,结果人家没吃饱,这算个什么事! 似乎看出了她心中的郁闷,沈重说道:“就是没有浪费粮食的习惯,其实我一般吃五碗就差不多。” “真的?” “真的!” 韩之琪松了口气,如果放在以前,她一定会把沈重这种风卷残云的用餐方式归类为二师兄那样的野兽派,这也是她除了渣男和猥琐男之外排行第三不喜的一类。 今天好巧不巧的陡然发现沈重好像就是这种人,她却没有一点排斥,反而由衷的喜欢,甚至她都没有去给自己找个理由说沈重这是潇洒的真性情而非猪八戒那样的狼吞虎咽。 大概这就是喜欢一个人就真的喜欢了他的全部,你耕田来我织布,你挑水来我浇园,这种平静而淡泊的生活,是不是也会无比美好? 吃完饭沈重要主动收拾碗筷,韩之琪也赶忙把他拦住,沈重很是奇怪,这丫头原来是这么贤惠的吗? 好吧,碗筷韩之琪收拾了,沈重说要洗碗,她也挡在厨房门口死活不让他进,说什么这些都是女人该做的事儿,男人在外面奔波忙碌了一天,回来就应该好好休息。 这可真让沈重有点不适应,不仅是因为韩之琪做得太多,还有这种非常明显的“家庭内外”的工作分配,好像他们跟真实的夫妻没什么两样。 其实所有的活儿韩之琪都是出生以来第一次做,不仅不熟练,还很生疏。具体是什么原因,厨房现在已经沦为韩之琪的重地,闲杂人等不得擅自入内,沈重略微看了一眼。 他那眼睛就像一台高精尖的雷达,厨房空间狭小摆设简单,哪有什么东西能瞒得过他的法眼。韩之琪急忙把门关上,沈重只能靠在门边,他差不多知道什么情况了,自然不放心韩之琪一个人洗碗。 厨房的垃圾桶里塞满了各种废弃的食材,有切成了各种形状的大块土豆,有把面粉揉成了疙瘩的面团,还有一张露了个头的外卖清单。如果沈重拆穿她,她非得当场哭了不可。 但是她这一片心意,沈重自愧不如,心中没有一点好笑或者滑稽的感觉,这个女孩,似乎更让他心疼了点。 感觉很抱歉... 不出所料没过两分钟厨房就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是一阵碗碟摔碎的刺耳声音,沈重轻喝一声:“别动!” 他生怕韩之琪会跳起来,再落地脚下满地的陶瓷残渣碎片,肯定会受伤。 他推开门,韩之琪一只脚已经抬起来,看着沈重她一脸委屈的说道:“碗太滑了,我没抱住。” “没关系,你先出来,剩下的我来收拾好不好?”沈重流露了一抹从没有过的醉人的温柔,韩之琪神情一呆,脑壳当机了,她杵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 沈重伸手示意她搭着手过来,韩之琪迷迷糊糊的就要伸手过去,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摇头道:“我没事我没事,你快出去,我马上就收拾好!” 她生怕沈重看到垃圾桶里的东西,果断放弃了一次和沈重亲密接触的机会。 沈重一步跨过去,直接拦腰把她抱起来,韩之琪一声惊呼,脑子又要短路了。刚要挣扎,但是一接触到他身上特殊的气息就莫名失去了动力。 算了,看到就看到吧,做饭以后可以慢慢学,这种机会真不多啊! 她很快就想明白利弊,索性双手紧紧环住沈重脖子,把脑袋埋进他怀里,明目张胆的“吃豆腐”。 抱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沈重心中郁闷得不行,自打这丫头住进来,几乎每天都在挑战他的忍耐底线,天知道那有多么的煎熬! 就这么横抱着韩之琪走到客厅沙发,这妞儿还不撒手,沈重轻轻拍了拍她脑袋说道:“你先坐会儿,我去收拾。” 韩之琪只得松手,看他起身去了厨房,她抱着一个靠枕,靠在沙发上,心情本应该是剧烈起伏的,但是很神奇她很平淡,就是有一种淡淡的幸福感觉萦绕心间。 :。: 第二百三十四章 就是喜欢你 日子也很平淡,节后这段时间没发生什么惊心动魄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 韩之琪依旧会每天都把沈重送到电梯口,然后回来刻苦钻研菜谱,比起她高考前夕悬梁刺股的通宵达旦可要认真多了,就是不知道要是韩苍军和柳慕兰这夫妇俩看见自己女儿如此用心的样子会如何做想。 能把一个身娇体贵的富家千金变成这般模样,爱情的魔力真是神秘又强大。 沈重最后还是采纳了乾坤组大部分人的意见,当然不是真的一个人也不要,原本计划四百人的规模被他削减到一百人。 这对李弘泰来讲不是什么难以取舍的事,目前要承接他最看重的板块业务有赵公明和孙沁两人就完全足够,况且乾坤组的打造沈重仅仅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 一百人完全能够满足李弘泰下一步发展的需求,话说回来,这一百人也并非都由沈重一对一亲自指导,否则就算他有十八个脑袋也不够用。 他只是利用三天的时间摸清了每个人的特点之后对症下药,把这个任务分摊给了乾坤组的四十八人,就连赵公明和孙沁也没能幸免。 或许是跟沈重吐露了心声,在他面前赵公明终于生动了一些,不是说他的性格有所转变,这一点他把持得很紧。 沈重感受到的是他的磁场,比起最初认识的他总算活跃了一点。 好在这种很玄学的东西只有沈重能感受到,否则别人遇到沈重恐怕就要沉沦,死气沉沉的沉沦,尽管这段时间他也在慢慢开始被动的转变,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 今天沈重回家稍晚一些,向国怀请他吃了个饭,他得到消息说过不久杨家就会来人,如果猜得不错,依然是那个杀害他儿子的凶手带头,这给了向国怀极大的压力。 毫不夸张的说,这很有可能成为压垮向国怀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心中的忐忑不安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一个人如果在某一个领域做到了极致,即便这个领域微不足道,那他也一定会在某个程度上有广泛的影响力。 现在向国怀就是这么看待沈重的,说实话哪怕是现在,哪怕沈重上次十安之行肆无忌惮斩杀了几个富家子弟,他依旧没期待区区一个沈重就能够扭转乾坤,只要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那个人的决策方向就很不错了。 毕竟,能把国内稳居二线的娱乐集团,旗下还有数家五星酒店的大型公司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折磨到这个地步,能做到的人,不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向国怀不知道自己不识抬举,沈重也懒得解释,吃完饭驱着神车五菱宏光回家,只是为什么现在再回去那个地方竟然会有一种小小的高兴? 沈重缓缓呼出一口长气,不太妙啊! 开门一看,韩之琪却是半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盖被子的关系,纤细的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也不知道她在这里睡了多久。 沈重本想将她抱回屋,想了想还是没这么 做,从房间里拿出一条毛毯盖在她身上,没想到她睡眠极浅,睫毛轻轻一颤,醒了过来。 睁眼就看到沈重,韩之琪灿烂一笑... 她的眼睛里,真的有星辰啊! 她今天依然还穿着那件宝蓝色睡裙,来了一个礼拜了,另外两件吊带裙她几乎就没拿出来过,倒是在沈重上班之后偷偷穿过几回。但是一定会在沈重下班之前换下来,并非两件睡裙有多妖娆性感,只是她胸部太过丰满,吊带裙穿在身上胸部的完美轮廓完全无法掩盖,稍微一个动作就会暴露出大半的雪白。 原来我也没有这么大胆,她每次都会懊恼的这么想,然后羞恼的对那个大猪蹄子自言自语道:“等哪天你拜倒在老娘石榴裙下,老娘非迷死你不可!” “怎么不回房间呢?” “躺着躺着就睡着了,你刚回来吗?” “嗯,外面睡容易着凉,快回房间休息吧。” 韩之琪摇摇头,“今天睡很长时间了,沈重,和我说说话吧?” 说话?不是每天都说话吗? 沈重没反应过来,一时间也没察觉到韩之琪所谓的“说话”和“聊天”有什么区别。 “好...” 韩之琪双手撑在沙发上喜滋滋的看着他,她喜欢这种自己提要求然后他想也不想就答应的那种被宠着的感觉,姑且算是被宠着吧。 沈重的回应很安静,很温和,他看到韩之琪开心的表情,但也分明感受到了她眼中那一丝截然不同的情绪,一个人,同时装了两种心情,那就是有心事。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春节才过去一个礼拜,学校宿舍都还没开门我怎么就回来了吧?”韩之琪老话重提,不过这次显然她准备坦白更多。 “嗯,是有一点。” “你知道去年在海悦酒店你看到的那个男的,是我爸给我找的一个联姻对象,不过我不喜欢他,包括后面跟你动手的那个人,他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同学名叫林铮,那个人叫张知北。 这两次回家我爸和我哥都在使各种各样的手段,就是为了让我可以尽早和张知北确定关系,这回更是变本加厉,要让我在大学毕业之前就跟他订婚。就这样,我和家里闹翻了,本来想守着除夕凌晨十二点给你发信息,做那第一个跟你说春节快乐的人,没想到手机也被我哥收走了。 那个家除了我妈妈,我已经感受不到任何亲情的味道,既然如此,倒不如早点逃离那个牢笼,省得每天听他们在我耳边讲那些恶心的故事来给我洗脑。” 沈重没有在第一时间接她的话,林铮是谁他不知道,张知北是谁他也没听说过,但是够得上跟韩之琪联姻,另一人还敢明目张胆的带人在向国怀手下的一家五星酒店公然堵门,想来都是些有身份有来头的“大人物”。 “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喜欢我,记得我第一个喜欢的男孩还是小学二年级每天早上偷偷给我带早餐的同桌,后来就再也没有过了。我一 直以为我的人生就会这样持续下去,很多人喜欢我,然后顺其自然的某一天缘分到了,我会遇到我的白马王子,他穿着威武的铠甲骑着高大的白马在众目睽睽之下向我表白。 我也会像一个高贵圣洁的公主一样,在所有人羡慕嫉妒和祝福的目光下登上他的坐骑,然后去一个美丽祥和的小地方过那种童话般的生活。我妈总说我是小女孩子,老爱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现在这个时代,哪有什么真正的童话生活? 可是我就是信啊,我觉得我有这样的条件,我不跟我的哥哥争家产,我甚至可以自己去创造财富,我也不需要我的爱人有多么风光多么显赫的家世背景和惊人的财富,那为什么我不能实现这个小小的目标呢? 所以我一直没有放弃憧憬。” 她的美眸慢慢转过来,直直盯着他的眼睛,沈重认真盯着自己鼻子,他知道,接下来自己应该要登场了。 “我一直认为男生追女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网上好多妹子说,女追男隔层纱,男追女,不止隔了座山,还隔了车子房子票子...可是为什么我好不容易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你却总是无动于衷呢?” 沈重无言以对,他本就不擅长男欢女爱,这方面的经验情商甚至不一定能和一个现在的小学生打个平手。 他生硬的说道:“琪琪,你是个好女孩...” “停,喜欢不喜欢都行,但是千万别给我发好人卡,这样会显得我很傻。” 大概是猜出了沈重的答案多半还是和以前一样,韩之琪真想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没事找什么虐! 什么是好人卡沈重不知道,看韩之琪的表情应该不是个好词,“我情况特殊,你跟着我,会发生很多意料不到的事情。” 韩之琪敏感的反弹起来:“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一味的用自己的思维去衡量别人的得失,这是不公平的。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了什么,会让你变得对自己对生活这么没有信心。 我们这个年纪,做什么事情不应该都是充满希望的吗?哪怕我们会遇到再大的困难,哪怕有再多的人反对,罗曼罗兰说‘这世上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看清了生活的真相,依然热爱生活!’ 只要有机会让自己朝气蓬勃,就一定不要让自己萎靡不振。” 她忽地黯然下来,叹气道:“你知道吗,就算我的爸爸反对,就算我的哥哥算计,我依然还在为我想要的生活而努力。我可以为了他们想要的事业拼搏奋斗,但是这里面绝不包括牺牲我的人生。” 沈重沉默以对,韩之琪哀伤道:“都说万物之中,希望最美;最美之物,永不凋零。就算你最后还是会喜欢其他人,那也可以,好歹这里面也算有我一份功劳吧?这样我也是开心的。” 单相思,真的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你那么好看,为什么偏偏会喜欢我?” “你那么优秀,为什么不可以喜欢你?” 第二百三十五章 然后失去了 “沈重,我希望有一天你可以像你的容貌一样,站在阳光下勇敢的生活。我回房间啦,晚安。” 很高兴可以认识你,这是我一生的荣幸。 这方面永远只有一根筋的沈重终于反应过来,韩之琪今天晚上的两种情绪,看到他之后很高兴,但是心里装着事。 不正常,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心情,竟是不可思议的有一点紧张,那种全身都被电过的感觉。 默默看着那道高挑的背影,她没了往日的活泼和灵动。她不要让自己失去对生活的信心,那她呢?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话?他也终于反应过来,她让自己跟她说说话,其实就是她一个人在说话,而非平日那些聊天... 那应该都是她的心里话,联想到机场接她的时候那双眼睛,春节在家里,她应该,过得不太好吧... 如果再勇敢一点,他一定会冲过去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心缓缓沉入湖底,他没那个勇气。 他突然起身朝厨房走去,片刻后又出来去了餐厅、卫生间,最后在客厅来回缓缓踱步,眼神定格在垃圾桶里。里面有两个才用掉的一次性纸杯... 白天沈重都不在家,韩之琪一直用自己的杯子,今天家里,来人了,两个。 第二天早起,赫然发现韩之琪起得比他还早,经历了手指每天都会被割上一刀的痛苦“自残”之后,她终于学会了熬粥,还煮了两个鸡蛋,只是做饭这方面确实没什么天赋,她自嘲的笑笑,你还真是笨的可以! 早餐上桌,沈重简单洗漱之后坐在餐桌前,韩之琪俏丽的坐在他对面,好像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她又恢复了元气。 只是微微红肿的眼睛出卖了她。 “发生什么事了?” 沈重还是问出了昨晚憋在心里的那个问题。 韩之琪故作难过的道:“没什么啊...学校宿舍开门了,我在想要不要告诉你这个消息呢,跟你说了,你是不是立马就得把我送回去?” 她故意演绎出一副哀伤的模样,已经有所观察的沈重 如何还看不出来她在强颜欢笑。 她知道沈重说不出来“你留下来”这样的话的,所以她大胆的流露出不舍和难过,因为即便他看出来了,又能如何? 所以她无所顾忌的满含期冀看着沈重,最终只等到了沈重的“那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早知如此,韩之琪轻轻“嗯”了一声,收拾碗筷转身的时候两行清泪落下,眼神让人心碎。 原来他从来就没属于自己过... 两人第一次一起洗碗,韩之琪不再拒绝沈重此刻显得多余的温柔,算是最后一次享受在他身边的感觉。 “如果遇到什么难事,一定要告诉我。” 她一边泪流一边微笑,依旧倔强的说:“没有。” “这段时间谢谢你照顾我,时间很短,不过我想这应该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了...” 十分钟后韩之琪从她的房间里拉出一个皮箱,不知道是她昨晚收拾好,还是今天起得更早准备了这些。 “最后,如你所愿...” 她突然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沈重的名字,点开“编辑”,那个深红刺眼的“删除联系人”按钮,沈重心里堵得慌。 她颤抖着手指,笑容凄美,抬眼看着他,“再见,我曾经的爱人。” 她,终于删除了那个数次让她痛彻心扉的人,如他所愿。 兴许是泪流干了,她的眼睛酸涩难忍。 韩之琪拎起皮箱,就要离开,沈重一把将皮箱按下来。 “他们是谁?” 韩之琪低头不答,重新抓住皮箱把手说道:“走吧,就算是最后送我一次。” 一路上两人没再说话,一个看着路中间,一个看着路两边。 车速比平时慢了一些,半个小时后到达奕大门口,距离开学还有一周左右的时间,已经有很多离得远的学生陆续返校。看见韩之琪从一辆五菱宏光副驾驶位上下来,紧接着沈重从驾驶位下来取出她的行李,一众年轻男同学眼睛瞬间就红了。 天杀的,那厮把奕大的女神拐走了! 这绝对可以在第二天就登上奕大校内新闻的头版头条,返校的兴奋一下子变成了冰天雪地的寒冷,还有各种不甘的愤怒,幸好所有人都觉得这样的天仙并不是谁都可以染指,也就没人上去自作多情的对此指指点点。 但韩之琪一下车,还是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她视若无睹,接过沈重手上的皮箱拉杆,深呼吸,淡笑道:“如果不出意外,或许这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吧,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 沈重僵硬的将她拥入怀中,她双手紧紧环抱,把脑袋埋进他的怀里,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肆无忌惮的像一个恋人的样子狠狠的抱着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她的额头轻抵着他的下巴。 感受着她的力道,沈重也微微收紧,闭上了眼睛。听着彼此不那么平静的呼吸,仿佛天地间就剩了他们两人。 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所有人的站在原地僵化了,如果起初看见韩之琪从车上下来大部分人还安慰自己只是有人送她回学校,那么现在就是实锤了! 呼天抢地,歇斯底里,他们陷入了疯狂。 募地,沈重睁开眼睛,感觉到她手上的力道松了,紧接着韩之琪轻轻推开他,沈重心中一慌,感觉有什么东西离他而去。 “好了,没有遗憾了!我要进去了,你快去公司吧。” “沈重,记住我的话,你一定要活在阳光下,否则这辈子我就算死,也不会瞑目的。好好活着,去爱一个你想爱的人,和她天荒地老。” 她拉着皮箱,走进了校门,阳光下,那么夺目明亮,好像一颗璀璨的星星,突然她回过头,大声喊道:“沈重,我爱你!” 他看见,她在朝他挥舞双手,沈重也缓缓举起手来,向她示意。 她留下了最后一个灿烂耀眼的笑容,转身,然后离开。 沈重站在原地,对那些人不怀好意的打量和带着嘲讽的眼光视若无睹,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眼帘。 我终于失去了你,在拥挤的人群中... 第二百三十六章 都不开心 他在学校门口站了很久很久,甚至天快黑了,像一尊石雕一动不动,维持了最初和韩之琪分别时的模样。口袋里的手机无数次的响起,他也没有去管它,因为韩之琪已经把他的联系方式删除了,她不会再打来,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给他发短信了。 直到天完全黑透了,他才挪动了脚步,开着车回去那个再次变得冰冷没有一点温度的临时居所。 打开房门,脑海里情不自禁的回想起她的音容笑貌,一切就好像还在昨天,客厅的沙发、餐桌的椅子,厨房和卧室,到处都是她的影子。 他双眼无神的关上门,没思及换鞋,走到韩之琪住过的那个房间,里面到处都是她的味道。他坐在床角,目之所及,都是她的痕迹。 他没去思考这一切正是他一直“想”要的,为何现在全无轻松,反而尽是疲惫。他只想知道,那两个人究竟是谁? 必然是跟他要么是跟韩之琪相关的人,而且对方还能找到他家里来,按照韩之琪昨天晚上的那些话,她有一个家里安排的联姻对象,实力匪浅,还有一个奕大同学,先不说他们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也不说韩之琪对他们的态度本就明显,绝不可能受他们的胁迫然后黯然离开。 倘若是那两人找到这里来,更绝无道理不跟自己这个“情敌”谈谈话,可是...不能排除他们用自己的性命去威胁韩之琪。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自己这边的人,弘泰安保不用想,绝无可能,他们没那个胆量更没那个动机。 那么还有这个动机有这个能量的人,秦子衿! 他的眼中,陡然爆射出一抹震慑人心的精光,她要查到自己的住处并不困难,她要威胁韩之琪,也易如反掌。 想及此处沈重随即下楼找到物业办公室,他要调取昨天晚上的小区监控视频。 物业的工作人员态度都还不错,沈重稍加详细的解释了一下原因,大体是昨天自己女朋友一个人在家,但是家里好像来了两个陌生人,她受了惊吓。 物业那个四十来岁的实诚大叔一个劲让他千万别冲动要报警,一边调取昨天下午四点到晚上八点之间的他这栋楼门口监控视频。 因为下午四点他曾给韩之琪打电话告诉她晚上不回家吃饭,那会儿韩之琪还故作吃味的气鼓 鼓问他请客的人是男是女,想来那会儿陌生人还没登门。 沈重耐着性子听大叔说教,有些话,他说得还是很有道理,比如,不应该把女朋友一个人放在家自己出去应酬吃饭,两个人在外漂泊打拼,本就无依无靠,你要多给她安全感才是。 大叔最后瞥了沈重一眼,半认真半玩笑的数落了他一顿。 沈重默然,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见他没应话,大叔自觉无趣,也闭了嘴。 从四点开始的监控视频他没放过一分一秒,一直看到晚上七点整,视频里果然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一男一女,女的,果真便是秦子衿,男的,竟是秦子衿的亲大哥,好几年不见的秦玉诏! 秦家下一代家主的核心子弟一次来了两个,想象一下宋廷彦和宋廷君当初莅临南山考察佳成集团时肖慈虎的反应,宋廷君酒桌上几句话就可以让苏晚晴委曲求全,那个孑然一人的韩之琪在面对秦玉诏这样的人物加上秦子衿那种性格会面临什么样的压力? 她可以飞蛾扑火,再三被沈重明确告知得不到答案的情况下,哪怕伤痕累累她也要继续等下去,她可以违抗她父亲的命令直截了当的拒绝每一个人,便是这样,最后她也退缩了。 可是,她昨晚依旧还在给他最后的机会,今天早上她还在试探他的态度,可以想见只要沈重答应,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即便她后续会悄然遭受秦子衿无法想象的打击。 最后得到沈重冰冷的答案,她一定很绝望吧。 早该知道,秦子衿这个女人疯起来连她的大哥秦玉诏都扛不住,韩之琪怎么承受得了。 沈重无论如何也猜不到,秦子衿昨天当面告诉韩之琪,她是他的未婚妻,两人认识已经有七年了,抛开那些隐晦威胁的言辞,那一刻,韩之琪的心都在滴血,就感觉自己一直是个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秦玉诏看着悲恸的韩之琪本来动了恻隐之心,也在秦子衿的威慑之下闭口不言,她高兴时可以像天使,她愤怒时,也可以像恶魔。 韩之琪浑浑噩噩的在沙发上躺了两个多小时,直到沈重回来后重新变得“眉开眼笑”,一整晚她都在孤独仿徨,无需去辨别秦子衿的言语真假,就算他俩只认识一两年,那她韩之琪也是半路横插进来一厢情愿的那 个女人。 一厢情愿,多么可笑。 最后压垮她的那根稻草,还是这个所谓的“一厢情愿”吧。 沈重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房间,心中对秦子衿和秦玉诏涌起来的怒气瞬间平息下去,能怨她吗?能,可她和秦玉诏不是主要原因,这事从最根本来讲,怨不了任何人,只能怨自己。 但是,这不妨碍沈重对秦子衿此举的反感,他拨通了对方电话,那头秦子衿兴高采烈的接通电话,喊了好几声沈重,这边没有回应。 秦子衿冰雪聪明,自然联想到了沈重主动联系她的缘由,都能跟那个女孩同居了,关系又岂会一般?想到这里她就醋意升腾。 “别动她...” 别动她! 秦子衿满心以为沈重知道自己来了奕州是给他一个惊喜,他就算不会欢欣雀跃,起码也应该有些许高兴吧? 沈重的反应像是冬天里的一盆凉水给她从头浇到脚底,她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直接炸毛,“她是你什么人?” 现如今秦子衿最关心的只有两个问题,第一,她是谁?第二,如果我动了她,你会如何? 第二个问题到了秦子衿嘴边,又理智的压了下去。 “念在我们是朋友,我只说这一次。” 没等秦子衿再说什么,沈重挂断了电话,这个世界上还有资格站在他面前威胁他的人都成了地狱亡魂,秦子衿和秦玉诏两兄妹和他关系虽然非同一般,但也能由此看出韩之琪在沈重心中的地位。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盲音,秦子衿气得酥胸不断起伏,“啪!” 手机被她摔在墙上砸得粉碎,没过一会儿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子衿,你没事吧?” 秦子衿瘫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对门外的秦玉诏置若罔闻。 生怕她出什么意外,秦玉诏顾不得那么多,连忙叫来服务员打开房门。 一进门就看见了她,冰冷的模样似乎要择人而噬,连这个确定在下半年就要晋升为共和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将军都感到一阵心悸。 “子衿,你还好吗?” 秦子衿抬头,血红的眼睛吓了秦玉诏一跳,“他给你打电话了?” “去喝酒!” “...好!” 第二百三十七章 总有人不知死活 她要醉,就陪她醉,对这个妹妹,包括秦玉诏在内的秦家几乎所有人都是万般宠爱的,哪怕是那几个叔公有明显和家主秦公辅争权的心思,依旧将秦子衿视作掌上明珠。 沈重这小子,到底和她说了什么? 其实昨天晚上秦子衿并没有跟韩之琪讲多难听的话,从小到大的家族修养没让她养成那种骄纵跋扈出口成脏的坏习惯,只是那句“未婚妻”的确把人伤得不浅,秦玉诏看得出来。 那个女孩,就算是他也难得一见的天姿国色,如果不是他早就娶了个媳妇,兴许也会心动吧,想到这里他不禁也在心中对沈重腹诽了几句,这小子,走到哪里都是个香饽饽。 两人打车来到奕州space酒吧,晚上九点多的时间这里已经笙歌鼎沸,这里前不久才进行过全面升级,全新派对空间,有大厅卡座吧台散台及独立包厢。作为整个奕州地区首屈一指的大型夜店,这里装修奢华,风格高端现代,是大多数富二代摆阔炫耀的绝佳场所。 光是三千平米的特大公共娱乐空间和巨大的led天幕照明设备设计风格就足以让人流连忘返,更别提追求极致细节的舞池设计和精益求精的特效和声效软装,甚至经常还会有周边省市乃至国外游客慕名而来。 作为时下年轻人主要的放松场所,酒吧几乎就是猎艳的代名词,有钱人家散养的后宫,space酒吧自然也逃不过这等潜规则。 知道秦子衿今晚心情不好,秦玉诏一进门就跟服务员打招呼,找一个卡座,清出一块场地来。这种地方他们不常来,但也不算生疏,不过世家子弟很少有人喜欢那种在舞池里肆意疯狂被人揩油或者吃别人豆腐的行为。 每次秦子衿去酒吧身边一定得有一两个家里人才可以,她也从来没有在人群中和人搔首弄姿的兴趣。 服务员面露为难之色,他当然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两位客人非同一般,但是来这里消费身份尊贵的每天又岂止三五几人?最重要的是,你也就两个人啊,这晚上刚开始步入正点呢。 秦玉诏从裤兜里逃出一张卡,连个钱包都没有,“刷五十万,够不够?不够我再加个零。” 服 务员心跳都漏掉一拍,卡片入手微沉,他不知道什么百夫长黑金卡,自然也不知道那象征着什么,不过黑卡代表了什么他是懂的,如果不是他把耳朵竖起来,这震耳欲聋的空间里听见秦玉诏的话他只会以为自己听错了,要么就是这人脑子瓦特。 五十万够不够?特么的五百万是个什么概念?钛合金材质的黑金卡拿在他手里简直成了个烫手的山芋,重啊! 清吧清吧,都这样了还不清出一桌来,等人打脸呢么! 他当然没敢真的就给人家刷出去五百万,先刷了五十万,光是这已经是今天晚上最大的单笔业绩了。服务员脑子不错,这种客人他招待不下来,第一时间去请示了酒吧经理,哪知对方只说了一句“知道了”,却没有任何动作。 他又上前低声喊了一下,换回了经理一个不满的瞪眼,“不知道劳资这儿有客人么!” 得,算我多事,回头出了什么岔子你可别怨我。 两人点了两瓶不列颠国原装进口的达尔摩40年威士忌,能认出来的人不多,但是这酒看外观就不便宜,关键这两人冷傲孤绝的气质在这个场合里很是扎眼。 秦子衿不论身材脸蛋还是气质到哪儿都绝对是焦点中的焦点,一个秦玉诏远不足以让他们放在心上,这种地方本就是被其中不少人视作寻找刺激的最佳场所,敢来这里进行高端消费的人不跟金钱沾点关系就跟权力沾点关系。 不到半个小时已经有三四拨人想要过来搭讪,但都是一般的社会青年没什么眼力见,好在那个服务员也的确心思聪慧,力所能及的劝阻下来。 不是他有多善良的菩萨心肠,今天晚上这个大佬刚来就消费两瓶加之近二十万的洋酒,他可指着这两个人挣一笔足抵得上两个月工资的提成呢。 这类酒吧在行业里通常都心照不宣的具备某些错综复杂的背景,来这里消费的百分之八十也都是普通人,撩妹钓凯子没问题,别闹事就行。 那服务员在这个行业待了不短的时间,眼光也算得上毒辣,几拨人都是这一带有些社会朋友的年轻人,你只要不激起他的兽性一般都还比较好说话。 当然要是碰上那些 要色不要命或者一句不对付就要拎刀砍人的,就不知道是谁的不幸了。 还有一种人,自认为我是天王老子谁见了我都得跪舔的... “美女,赏个脸喝一杯?” 这次,服务员没能再阻止,因为来的人,碰巧就是个天王老子,酒吧负责人亲自带着他上门,服务员心里一万头神兽飞奔而过,他可不管那边来的是什么人,跟他的业绩又没有一毛钱关系。 那人梳着万年不变的大背头,穿着一件深蓝色高定衬衣和深黑色西裤,双手插兜表情邪魅,直接无视了秦玉诏的存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穿着背心或短袖,看样子都是年轻力壮的健身爱好者。 两人来了酒吧除秦玉诏刚开始跟服务员刷卡点了两瓶酒之后就没再说话,他饶有兴致的欣赏舞池里那些着装性感暴露的美女,秦子衿眼神放在一处自顾自的发呆,不知道想些什么。 突然被人打断了沉浸的思绪,她连头都没抬,樱唇微启:“滚!” 搭讪的人也不生气,朝背后的酒吧负责人微笑道:“瞧瞧,美女还挺有个性...哟,喝的还是40年的达尔摩,老赵,这应该是你们这儿最贵的酒了吧?” 姓赵的酒吧负责人脸色有一瞬的迟疑,这种酒是高端消费品,随随便便喝得起的人自然不多,而且看这两人的神态...干他这行的最怕就是得罪错了人。 他正要说话,秦玉诏就开口说道:“哥们儿,交朋友也要看个时机,别因为一时色欲熏心,到时候瞎了自己的狗眼,那可得不偿失了。” 那人脸色微沉,嘴角的弧度慢慢扩大,笑意又浓了几分,“老赵,你说有人他给脸不要脸,这可怎么办才好?” “陈少,您消消气,来玩嘛,就是图个开心,千万别伤了和气...这位朋友,陈少就是想和您认识一下,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兴许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不是?要不您给个面子,咱们一起喝一个?” 他口中的陈少,赫然是有一段时间没露面的陈中尧,上次因为立功心切招惹了弘泰安保,被他的堂妹陈素涵带回去之后家主大发雷霆,毕竟那也是个奕州排得上号的人物。 第二百三十八章 真·太岁头上动土 秦玉诏乐呵一笑,自言自语道:“给脸不要脸?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想交朋友,我给你个机会,服务员,再上两瓶酒。 用杯子喝没意思,给我把这一瓶子吹了,我考虑考虑。” “艹,你他妈谁啊你!” 陈中尧身后有个暴脾气的跟班,听了这句话之后擅自替他主子说了话。 秦子衿好看的眉毛轻轻拧在一起,秦玉诏拍拍她的手,拢了拢外套从沙发上站起来,看了那个横眉竖目的年轻人一眼,突然一巴掌猛地甩在陈中尧脸上,他从来就没有扮猪吃老虎那种恶趣味。 修养和气度不代表他是一个好说话的人,胆敢侵犯他,就要做好付出任何代价的准备。 刺耳响亮的一声几乎瞬间穿透偌大而又吵闹的大厅,一人静人人静,下一个呼吸就全部安静下来,纷纷把目光向这边聚集。 “你算什么东西?” 陈中尧被这势大力沉的一巴掌打得几乎转了个圈,他甚至是维持了那个邪魅微笑摔倒在地,秦玉诏走到他的面前,脚下的皮鞋挨着他的脸庞,双手插兜眼神中尽是冰冷的不屑冷傲的俯视着他。 要论嚣狂、要论傲气、要论姿态,这世上有几个人能够和秦家子弟比肩? 赵姓负责人差点被秦玉诏这个动作吓得肝胆俱裂,他大吼一声:“你放肆!” 那个暴脾气的跟班也像一头饿虎一样猛扑过来,然后被秦玉诏一脚结实的踹在胸口,腾空飞出去四五米远,如果不是后面人反应及时,只怕也要被殃及池鱼。 再看他时,已经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随后那群年轻人一拥而上,这里也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个真空圈。 秦玉诏冷笑一声,他没有沈重那么变态的实力,不过这几个看起来比入伍两年的新兵蛋子都不如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一边被点了慢放,一边是反之快进,天差地别之下,秦玉诏轻描淡写的将那几人撂翻在地。 这个过程中秦子衿还是刚才那般模样,眼睛都没眨一下。 打完人的秦玉诏坦然自在的重新坐回沙发,名叫赵拙的酒吧负责人战战兢兢。 陈中尧左边脸颊肿得老 高,这是他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被人打得眼冒金星,便是那个从他进了陈家门就一直看不惯他的便宜爷爷,也没对他下过这样的重手。 越是愤怒,他就会笑得越是狰狞狠毒,作为一个私生子,他的身份一直就比陈润安和陈素涵这样的陈家“正统血脉”低了一等。这几个血缘上的堂兄堂妹,包括那个同父异母的大哥在内,还有那个他每次一定都叫得比谁都甜的爷爷陈月生,几乎没一个人待见他。 以至于陈润安、陈素涵这样的天之骄子无论走到哪儿身边都一定会跟着一个贴身护卫,唯独他没有,他只有一群靠着自己沾了点陈家血脉而围拢的狐朋狗友。他知道,倘若哪天他完全失势,这群人连屁股都会懒得拍的干脆离开,说不定还会在他身上吐两口唾沫。 所以,他要得势,一定要得势,让那群长了狗眼的人好好看看他到底有用没用,可是他也愤怒,也嫉妒,都是陈家生出来的种,仅因为他那个离开太早的母亲是个站街的,他就要受尽白眼,被所有人指指点点,在他们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 他有人格分裂症,这一点只有他自己知道。 “赵拙,打电话,把魏正江叫来!” 陈中尧咬着牙,眼睛死死盯着秦玉诏,吩咐身后还没退去也没有任何安排的酒吧负责人。 赵拙迟疑了两秒就果断掏出手机,陈中尧再不得势,但是陈家人在奕州乃至整个徽江拥有什么样的背景,那是个随意抬抬眼皮都足够让他诚惶诚恐的跪下的恐怖存在。 电话通了之后足足响了四五下,那边才终于接听,“你好...” “魏局,您好,我是space酒吧负责人赵拙,半年前和您见过一次。”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魏正江身为奕州市公安局局长,接触过太多名不见经传的重量级人物,更何况这个还是跟他一起吃过饭的人,尽管他完全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跟一个酒吧的负责人认识。 所以他很客气,“你好,有什么事吗?” “魏局,抱歉这么晚打扰您休息,是这样的,陈少爷在我们酒吧出了点事,我们...处理不了,得请您亲自过来走一趟。” 魏正江眉头一皱,沉声问道:“ 陈少爷?哪个陈少爷?” “就是陈家那个...” “真尼玛废话多,我自己说!”在敌人面前丢脸无所谓,但是把脸丢得毫无价值那简直是对他赤裸裸的二次羞辱。 陈中尧受不了赵拙这磨磨唧唧的沟通效率,直接夺过了手机说道:“黄局长,是我陈中尧,酒吧有人闹事,如果你不想明天有我和你出现在徽江省新闻的头版头条,我想你最好带人半个小时之内赶到。” 拿自己的命去威胁别人,也只有他才做得出来,言下之意,如果黄正江不过来,那他陈中尧必定会拼着一个自己非伤即残的结局和秦玉诏再来一个硬碰硬。 患有精神分裂的人,确实无法揣摩他们的行事风格,一方面他可以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在陈家忍辱负重,只要能够一步一步往上爬,他可以讨好包括他堂弟堂妹在内的任何人,一方面他也可以为了自己畸形扭曲的爱好做个拼命三郎,哪怕这些爱好随时可以让他在陈家所有人面前树立的形象瞬间崩塌。 “好,你等着。”黄正江微眯着眼睛,堂堂一个市公安局一把手被一个黄毛小子呼来喝去,他又怎么可能和颜悦色。若非摄于陈家的影响力,一个野生的杂种也想使唤他?天大的笑话! 没等电话挂断,陈中尧将手机随手抛给赵拙,“怎么样,这么牛逼,有兴趣再坐会儿吗?” 他出奇的还笑得出来,好像一点也没为刚才的遭遇感到耻辱,英俊的脸庞因为一边肿得老高而显得很不和谐,平添了几分滑稽。 秦玉诏看向秦子衿,除了独自喝酒,其他时候她自始至终都没变换过动作和表情,这次,她依旧只说了两个字:“喝酒!” 他默默叹了声气,自己这个妹妹陷得有多深,他是最清楚的。想当初她可以因为沈重的突然消失而长达两年对他这个亲哥哥不理不睬,原因却仅仅是他不知道沈重的去向。 你这家伙,从来就不会说几句好话哄哄女孩子,就活该打一辈子光棍! 他禁不住在心中咒了沈重几句,至于陈中尧挑衅似的问话,他根本就懒得理会。如果他继续不知好歹,别说来一个区区市公安局局长,就是来了个省委书记,也照样也保不住他。 第二百三十九章 玩火自焚 秦子衿要喝酒,秦玉诏陪着就是,头疼的是这一次她又会被沈重伤得有多深? 不到半个小时,二十分钟黄正江就亲自带着大队人马赶来,心中对陈中尧颇为不屑,但表面功夫还得要做足,毕竟这还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陈家的种。 大厅有小部分消费者已经离开,大部分留下的人都想看个热闹,赵拙也没让清场,酒吧不怕人闹事,就怕有些高不成低不就的人自持身份在这里肆无忌惮,正好这次展露一下实力,虽然是借了陈中尧的东风。 三十多个警察鱼贯而入,这个阵仗够大了吧?在场的消费者纷纷掏出了手机,随后被一些警察呵斥制止,今晚这大概率不会是正常执行公务。但也架不住群众的热情,大厅里好几百人呢,站得靠后的人还是悄悄拿手机或拍或录记下这个画面。 瓜年年都能吃,但好瓜可不常见。 看到陈中尧肿得跟一个馒头似的脸庞,黄正江吓了一跳,随即就注意到了坐在沙发上神情微冷的秦玉诏和秦子衿。黄正江心中没由来的生出一股戾气,看了秦子衿他就知道,八成又是陈中尧主动惹的事,类似的事情他给陈中尧擦了不止一次屁股。 “怎么回事?”他冷着脸,不是刻意表现,而是他此刻的真是心情。 暴脾气的跟班见到公安局局长乖得像一只猫咪,懂事的替陈中尧回答道:“黄局长,这两人在酒吧公然行凶,殴打我们。” 黄正江眼睛一横,冷到说道:“没让你说。” 那人神情一滞,以前有两次都是他在说啊,黄正江也没什么不满。他看了看陈中尧,不敢再说什么。 陈中尧敏锐的察觉到黄正江今天情绪不太对,但是黄正江是他拉来撑场的,要是当着秦玉诏他们的面被他信誓旦旦叫来的“自己人”给反将一军,那他陈中尧在奕州这个圈子里必定再也抬不起头来。 他隐然流放出一股阴冷邪气的气势,直起身子双手插兜,居高临下毫无表情的凝视着秦玉诏,“黄局长,案情是不是等把犯人带回去之后再做详细审查?” 黄正江这次欣然同意,暴脾气跟班看不懂这个市公安局一把手玩的是哪一出,但陈中尧心里跟明镜一样。自然是对陈中尧三番两次的使唤心生不满,借着明面上针对秦玉诏和秦子衿的震慑来敲他的边鼓。 陈中尧浑不在意,他的双重性格另一面就是,在外人面前向来都轻世傲物,从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也是因为陈家的核心掌权者从来不带他与那些地位尊崇的显赫人物认识,由此他的修养也就无从谈起。 所有的城府和心机,全靠他自学,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 “两位,走一趟吧。” 黄正江冷冷开口,数名警察围在两人身边,还有人堵在通往包厢的走廊和酒吧门口,直接断了两人的后路。公安局局长带头抓人,这还是头一遭,一些个在场把黄正江看了个熟脸的人心中咋舌,不知道陈中尧是一尊何方来路的大佛能够唤得动他。 秦玉诏眉毛一挑,笑问道:“你要拿我?” 黄正江神情一滞,莫名其妙的竟然被秦玉诏这面带笑容的一句反问震慑了心神,却是没有随即回应。 陈中尧冷哼一声,黄正江便惊醒过来,大声说道:“两个人一起带走。” 陈中尧一扬手,“等等...黄局长,她是女孩子,我看就算了吧,吓着人家可不好。” 黄正江胸中有怒气,眼神不是太好看,他心中的不满,越发明显了。陈中尧看得明白,笑着扬声说道:“这次劳烦黄局长亲自带队了,回头,向黄局长引荐两位朋友,认识认识。” 黄正江不动声色,脸色已经缓和了些,虽然陈中尧的人品不怎么样,不过陈家人在徽江的人脉能量是毋庸置疑的。 “带他回去。” 因为陈中尧的一句话,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改了口。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全不注意秦玉诏嘴角噙着的冷漠微笑,真真的把他俩当做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秦子衿身子一直,来了酒吧那么长时间终于第一次眼神有了点焦距,“走吧,回了,把一群老鼠逗着玩有什么意思。” “好,回去了。” 你当他们是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他们又何曾当你是个角色? 兄妹俩若无其事,那是没有一点表演的成分,陈中尧和黄正江就感觉自己刚才的运筹帷幄像是为这两人表演了一出闹剧,尤其是黄正江,脸火辣辣的疼。 他沉声说道:“想来两位都是身娇体贵的富家子弟,要逼我动粗就没意思了。” 陈中尧提醒道:“黄局,你可得让弟兄们当心点,这个男的有点手段,刚才伤了我几个朋友,我报警可不是自己恃强凌弱,诺,伤者都在这儿呢。” 秦玉诏眯着眼睛凑近了黄正江,正正盯着他平心静气的问道:“你确定要拿我回去?” 宋家现任家主宋政合长孙宋廷彦曾在十五岁的时候三句话轻描淡写的将一个市一把手踩得家破人亡,与宋家掰了数百上千年手腕都没有弱半分势的秦家朝忠长公子又如何? 一个副省级城市的市公安局局长,在他秦玉诏这里,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黄正江心头本就憋屈,此刻也被秦玉诏激起了怒气,哂笑道:“莫非你以为我不敢拿你?” 秦子衿明显已经不耐烦了,秦玉诏带着淡漠笑意从兜里拿出手机,一边打开通讯录一边说道:“机会已经给了你了,既然你非要给他撑腰,那无妨,拨通这个电话。” 他把手机递到黄正江身前,黄正江的冷笑突然僵住,瞳孔紧缩,那个名字,他再熟悉不过了,应该说,整个徽江省身在朝野的人,都不得不熟悉的一个人。 邱宏哲,徽江省,一把手! “怎么,不敢了?” 秦玉诏低沉而又迷人的声线,此刻变成了一道催命神符,荡人心魄,黄正江几乎听得耳膜震颤几近崩裂。 陈中尧也看见了,神奇的是他的表情并不如何阴沉,仅是表面上震撼了些许。此刻自然没有人细心观察他的眼眸深处,其实荡漾了一些毫无逻辑的阴谋火焰。 黄正江心脏震动如大鼓,他这辈子见过邱宏哲的次数也就一只手数得过来,那还都是跟着他前面的上级的上级一起进见的,哪一次轮到他说话的份儿。现在这电话要拨过去,说什么?跟人家拉家常? 狗日的陈中尧,混账东西一天天惹是生非,到底得罪了哪一路神仙?! “你不敢,我帮你。” 黄正江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指的是像一道巨大的闪电在脑海里划过那种空白。因为恐惧和惊慌,他眼睁睁看着秦玉诏收回手机,然后拨通了电话。 他战战兢兢立在那里不敢擅动,所有警察包括陈中尧和他所谓的跟班以及赵拙在内的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 数百人的酒吧大厅里除了还在闪烁的聚光灯显得很活跃,现场的气氛安静得诡异,离得近一点耳朵尖的人甚至都能听到电话里传来拨通等待接听的“嘟嘟”声。 “秦少爷,嘿哟稀客稀客啊,什么风让你百忙中亲自给我打电话了?” 卧槽!!! 卧槽... 电话非但接通了,电话那边的人,客气至极。 :。: 第二百四十章 惨淡收场 听见了内容的吃瓜群众对秦玉诏顶礼膜拜,能偶遇一个跟地方一品大员有亲密关系的人,那也是平日烧了高香啊! 至于当事人黄正江,此刻死了心都有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正在竭力思考如何向这两人赔罪,他很想打断通话,又没这个胆量。半分钟不到,冷汗直流。 “邱叔叔,都说了叫秦少爷见外,您称呼我玉诏就行了!这么晚打搅您,侄儿深感抱歉。” “哪里的话,盼你一个电话可不容易,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叔叔能帮上忙的绝无二话。” 听得出来电话那头邱宏哲心情大好,当然,他越高兴,黄正江等人心中越是不安。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和我妹妹正在奕州,她心情不太好,本来我说带她出来放松放松,结果碰到几位大概是身份尊贵跋扈惯了的朋友,见我妹妹姿色好便想要调戏,被拒绝之后心有不服,叫来了一个叫什么黄局长的人,这会儿正要强行将我们兄妹俩带回局子里呢。 你知道,我这人一直在部队里混,脾气有点爆,不过想着这里毕竟是邱叔叔在当家,我还是别给您添堵了,这才想着给您打个电话,希望能够尽量不用我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邱叔叔,给您添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 刚才还兴高采烈的邱宏哲已经听得阴云密布,他强压着怒火急急问道:“你们现在情况如何?是哪个混账敢这么无法无天?” 黄正江耸了一下身,因为他清晰听到电话那头邱宏哲一掌拍在桌子上,一声巨响差点直接让他原地猝死! 秦玉诏笑道:“我们不碍事,只是得劳烦邱叔叔打个电话指导指导,我看这位黄局长好像不太懂规矩啊,这毕竟是您家事...要不我把电话给他,您跟他说两句?” 真是怕哪出来哪出,这下就是把脑袋摘下来都不够人家当球踢的!黄正江想死的心都有,只能苦着脸接过秦玉诏再次递过来的电话。 他双手捧着手机,不知不觉的连腰都躬下去了三分,小 心翼翼的赔笑道:“邱书记,这是个误会...” “有什么误会不需要你说,你是哪个黄局长?” 完犊子!黄正江只感觉自己说话声音都是颤的,“回邱书记的话,我是奕州市公安局局长,黄正江。” “黄局长,你好大的官威啊!告诉我,是哪个世家子弟调戏了人家还要你去助纣为虐?” “邱书记,是陈家,陈月生的孙子,他叫陈中尧。” 这次,他毫不犹豫的把陈中尧卖了,不卖还能如何?自身都难保了,就是因为这个色欲熏心的混账。 随后,便是一顿邱宏哲怒火三丈的训话,黄正江知道,这次多半是乌纱帽难保了,甚至说得再严重点,蹲不蹲大狱都全看人家心情。数分钟的训话里不时跳出来一些国骂,难以想象一个身居如此高位的大人物竟会为了两个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这般大动肝火。 “现在立刻把人给我好好送回去,如果他们中间出了任何岔子哪怕是掉了一根头发,你想好怎么给我交差吧。还有,看好你那个什么朋友,你是市公安局的主要领导,你要知道自己这个职位代表的是什么,你的职责是什么! 这些等我回奕州了你专门向我汇报吧!” 全程黄正江没有任何辩解,说得最多的是“是”,其次是“好的”,“一定”! 最后他把手机还给秦玉诏,再看向他的眼神已经有了深深的畏惧,无法想象这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电话还没挂断,显然就连邱宏哲也想把握这个机会和秦玉诏多聊几句,看来他开头说的那句话,也并非全是客套。 “邱叔叔,父亲知道我和我妹妹这次来奕州,特地给我打招呼一定要抽时间去拜访拜访您,前面几次您去东陵都公务在身要么就是我父亲不在家,下次您再去的时候可以定得安排出点时间来,知道您喜好下棋,他也手痒啊。” “呵呵,好啊,我这两天出差在外,争取明天能够赶回来,要是你等得及,那咱叔侄几个 到时候再好好叙叙。今天的事情你别往心里去,回来我必定会妥善处理。” 秦玉诏没说是昨天来的奕州,由此也就避免了头天来并没有给邱宏哲打电话而是现在出了事才找他当救兵这种尴尬,当然这等细微的用词选择在场没人听得出来,即便是久居官场的黄正江。 他的心早已凉了个透,这会儿就连恨陈中尧的心思都没了,只想赶紧把秦玉诏和秦子衿妥妥当当的送回他们的地方,如果这中间能够说些好话乞求秦玉诏在邱宏哲面前给他求求情,兴许这事儿还有转机。 如果明天邱宏哲回奕州来,他最好的结果恐怕也是被摘了帽子,到时候也没那个能力说去报复陈中尧。至于其他的,陈家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好了,几位还有其他事吗?” 他和秦子衿的表情一直就没有太大的起伏变化,从一进来酒吧到陈中尧生事再到打人,然后报警最后电话邱宏哲,唯一还让黄正江欣慰的一点,那就只能是他其实看人没看走眼吧。 秦玉诏这么说,千万不要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完了。虽然世家子弟都讲究个修身养性,出门在外也甚少有人会欺凌弱小,但也绝不是说有人在他们面前蹬鼻子上脸都得无动于衷,更何况是陈中尧得罪了秦子衿这个秦家的掌上明珠。 有实力的人报仇从来不讲究什么十年不晚,但也并非是一朝一夕之间抓几个人剁手剁脚就叫报复了,这样未免太过肤浅。 杨天翊可以花一年的时间让整个名悦集团支离破碎向国怀生不如死,这个账面实力比起名悦集团大了数倍的陈家,秦玉诏要如何才能让他伤筋动骨,甚至是更恐怖的万劫不复? 黄正江自然是点头哈腰连连伸手示意两人“这边请”,他得亲自将这两尊大佛护送回去。 秦玉诏意味深长的看了陈中尧一眼,这个公子哥,在秦玉诏拨通了邱宏哲电话之后就再也没有妄动,沈重进京那天晚上跟老人的对话简直就是返璞归真的至高真理。 第二百四十一章 杨家那男人,他又来了 这个世界水很深,有些人仗着自己会水性或者好奇,总喜欢玩水,哪一天跑到了不自知的深水区溺水了,付出任何代价也只能由自己承担。 他们转身出门那一刹那,陈中尧突然高声说道:“家父陈必良,但我是个野生的杂种,从小我行我素惯了,你要报复,找我一个人便是,不要牵连他们。”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服软,并非他良心发现不想牵连家人,但凡有一丝机会,他都会毫不犹豫将那群名义上的家人打得没有翻身之地。不过现在局势斗转,双重人格的他不想再让陈家任何人来给他擦屁股,倘若是个外人譬如黄正江,他可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驱使,但只要涉及到陈家人,那他只会更抬不起头。 越是没有什么,就越想要得到什么,越是想要证明什么。他坦然正视自己所有的扭曲,性格也好、嗜好也罢,但从不屑于纠正,要说他自暴自弃,也没有,只要让他嗅到任何机会,他会不惜一切代价让那群陈家人刮目相看。 至于另一个原因,哦,他的双重人格,向来都不太好分析的。 “你一个人?担不起的。”秦玉诏驻足,回头,那一抹笑意森然可怖,却又和煦让人如沐春风。 陈中尧双目喷火,难得心思深沉的他也有这样失态的时候,想当初那可是李亢拿刀架着他脖子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扇他耳光也没让他露出半分愤怒。 然后在秦玉诏和秦子衿消失在他眼帘的下一刻,陈中尧的表情冰雪消融,充满了阴谋味道的笑容重新浮现在脸上。 他舔了舔嘴角,陈家人,应该很快就会哭了吧... 他拍了拍赵拙的肩膀,纸醉金迷、惹是生非那只是他利用了点自己内心深处的的确存在的欲望再稍加包装而已,酒囊饭袋?他不置可否,因为这二十多年他一直就是以这样的面目示人的。 那偌大陈家,一个省委书记,撬得动你们吗? 因为在大厅里拉不下脸,出门后黄正江刚要开口给秦玉诏兄妹赔礼道歉,却被秦玉诏当先开口:“行了,黄局长公务繁忙,就不劳你大驾了。” 黄正江心中一慌,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事关下半辈子的官场生 涯,深知如若不能把握这唯一的机会,那他过不了两天基本就要卷铺盖走人,他把心一横,尽量的放低了姿态低声说道:“秦少爷,今天晚上的事,实在是我鲁莽了,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他听到邱宏哲是怎么称呼秦玉诏的,只是连那地方官的天花板都对这人如此客气热情,黄正江已经本能的将他与帝都那边的关系联想,然后...想到了一个让他很不敢接受的可能。 如果是真的,那真是...作死啊! “走了。” 秦玉诏挥挥手,竟是没有回应他,但是这态度说明了一切。 “秦少爷,就求您大人有大量,饶我这一次!”眼看两人就要上车了,他不敢拉扯,言语之中近乎哀求,姿态也前所未有的低下。 “秦小姐、秦小姐,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差点酿成大错,您就当我是一只蚂蚁。我、我给您跪下认错,您就大发慈悲,放我一马吧!” 眼见秦玉诏不为所动,黄正江只能把希望放在秦子衿身上,女孩子天生都比较心软,最主要的是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哥,走吧。” 就连认错道歉都还得分场合的人,秦子衿不是活菩萨,没功夫去大发慈悲,若是她和秦玉诏今天真的手无缚鸡之力,那是不是便被这帮人吃定了?甚至连骨头都不剩,这么多年,她见得也不少了。 今天心情低落,实在没什么兴致要去折腾谁,否则以秦大小姐来了兴致的脾气,你不把九族三代找来挨个跪下认罪她都不姓秦。 醒悟过来的黄正江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既憋屈又委屈,他再也顾不得所有,连连哀声求饶,秦玉诏冷不丁的冷声说道:“再聒噪你一家人就别想再看到明天的太阳了,以后老老实实做个普通人吧,免得害人害己。” 两人不再理会瘫坐地上失魂落魄的黄正江,上车离开。 第二天,他被免去了所有职务,张京浦出任市公安局代理局长。 第三天,他被查封了所有账户,省检察院提出他在职期间贪污腐败大肆敛财,计划起诉。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针对省厅林盛而来,因为他们一直私交甚密,一周之后,黄正江被检察院拘捕,第二 日被提起公诉,随后不久锒铛入狱。 这一切都如风卷残云。 继续待在奕州已经毫无意义,天明后秦子衿打算返回十安,秦玉诏心里有些不放心,不过回去总比继续留在这里好,他没好太强求询问沈重到底对这个宝贝妹妹说了什么,但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知道这兄妹俩在奕州,邱宏哲加快了行程,上午就往回赶,所以秦玉诏得多待一天,说出去的话,当然不能放人鸽子。 秦子衿想了想,还是留下来陪他,说不清楚内心深处还有些什么想法。 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就这样一晃而过,秦子衿离开奕州之后,没再给沈重只言片语。 韩之琪回了学校,也没再给他电话短信,也对,联系方式已经删了,自然就不会再联系了。 每天出门他还习惯着有个人会送他到电梯口,看着电梯门关上再回屋。 习惯,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一种心理反应。 知道韩之琪返校之后,何可提前结束了家教工作,这已经是韩之琪回校后的第三天。每天看着她强颜欢笑,何可知道是哪门子事,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她就经常这样了,可是这几天,她也很不好过。 原因是...离开了许久的杨天翊,就要回来了。 这两天有人重新出现在她的身边,不是最初那个杨雄,也不是后面中途离开的梧桐,这次又换了一个人,但是在第一天见到她的时候,那人就表明了身份和来意,不能吓着这个未来的杨家少奶奶,这是杨天翊再三强调的。 其实这大半年再也没见他,何可心中那种让她感到恐惧的微末情绪已经淡了许多,她相信不需要多少时间就可以完全将这件事情真正平淡化。 听那人说,大概就是这两天了吧,就连对普通生活都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她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全无话语权。杨天翊说是把她捧在手心里,但是他或走或留或安排人手“保护”她都是出自他的随心所欲,从来没有半分与她商量的意思。 这让何可一直感到困扰,霸道的温柔不是谁都愿意也能够享受的。 姐妹两人都是为情所困,都处于被动,一个是被人拒绝,一个是被人喜欢。 第二百四十二章 牵线搭桥 就这样,韩之琪还不忘打趣何可,说本来手里攥得死死的一只金龟子就这么活生生放走了,每次何可都只能报之以白眼。 总之两人尤其是韩之琪不会再满怀憧憬的跟何可讨论她向往的爱情,哀莫大于心死,她已经随着秦子衿那天的出现以及沈重后来的表现彻底沉寂。爱情若光是一个人的努力,那只会越努力越绝望。 何可一直不敢问她太多,因为她大多数时候眼神都没有焦距,总是在发呆,几天下来已经憔悴得像变了个人。 世间文字八万个,唯有情字最伤人。 她也不再去逛街了,每天最多的时间就是搬了把椅子坐在阳台上晒太阳,何可不知道这是韩之琪在跟沈重“同居”时发现他唯一的消遣。 她也不知不觉的也养成了这个习惯。 这不,她又坐在那儿了,明天是开学第一天,大三下学期的课业依旧繁忙。今天阳光依然美好,何可本想带她出去走走,但是看她那副神色恐怕去了也会受刺激。 想了想,何可终究也没开口,杨天翊已经到奕州了,还给她打了个电话,今天晚上出去吃饭。这种事情她好像每次都拒绝失败,杨天翊在这方面的霸道和诱使她出面的方法总是独树一帜。 她一回头,韩之琪就惊醒过来,“可可,你有事吗?” “啊,哦没有,就是看你又在发呆了,想过来看看。” 韩之琪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否认道:“我哪有发呆,你不觉得今天天气很好吗,要不要出来跟我晒晒太阳?” “好啊!”何可没做多想,也不忍心拒绝她。 “你看,今天太阳多好...” 韩之琪眯着眼睛,脸色恬静,只是嘴唇不怎么红润,喝水喝得很少。 周晓姝会晚到两天,给老师请假的理由是抢不到票,这是一个熟到烂但是又最管用的土办法。夏菁菁自从上次在酒店与张知北的主仆关系暴露之后就没再露面,宿舍现在只剩这三个女孩。 “太阳好就要多出去走动,你又不是猫,天天关在宿舍里干嘛?” 韩之琪小嘴一撇随口道:“出去有什么好的,又冷又累一个不小心又是一大堆破人围着你这个要电话那个要微信,能把人给烦死。” “那好吧,姐姐晚上要出去吃饭,可就陪不了你啦!” 那丫头总算心思活络了一点,猛地扭头过来,连眼睛都是亮晶晶的,把何可吓了一跳。 她不怀好意的笑道:“我们家可可终于动春心啦?快老实交代,看上哪家的年轻俊杰了,我认不认识?长得帅不帅,个子有多高年龄有多大,家里几口人人均几亩地地里几头牛,通通给我如实招来!” 她这一刻的模样,可爱极了。当然,也不会再联想到杨天翊的身上,毕竟他已经有大半年没现身了。 何可噗嗤一笑,“你那么感兴趣,要不我带你去看看?” “谁啊谁啊,到底是谁啊?”韩之琪突然就像极了一个好奇宝宝,扭着何可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她是真关心何可这辈子的真命天子,最关键的是这次她没有第一时间否认,这就充满了可能性。 “除了他,还能有谁?” 她没有韩之琪想象的开心,这次杨天翊过来,她没有以往那种淡然,不是心动,而是心中有一种预感,她的命运可能就要发生某种不可逆的巨变。仿徨的是她不知道那种变化是好是坏,若是常人,大半年不联系不见面,必定就淡了吧,他没有,好像...更炽烈了! 这是他第一次给何可打电话,他的表现比起他的身份来更激动了些。 韩之琪吃惊说道:“又回来了?他不是都消失大半年了吗,还喜欢你啊?” 她那副睁大了眼睛微张着小嘴的模样,何可都恨不得上去啄上两口,无奈的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其实前两天就有人又回来了,就是他安排的。” “前两天?我怎么不知道?”韩之琪眉头微蹙,小严肃的表情别有一番风味。 何可白了她一眼:“你这几天浑浑噩噩,跟你说什么都你都迷迷糊糊的,能知道什么呀?” 韩之琪突然凑近了煞有介事的问道:“那这么说你是接受他了?” “什么啊,就是吃个饭!” 她长出了口气,接着说道:“你知道,他救了我两次,我没办法对他像个陌生人一样,可我也没办法把他当一个恋人...但他就是这样每次都会若无其事的找到我,要跟我见面。 琪琪,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很渣?” 韩之琪奇怪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没给他说过,是他自己不想放弃啊...就跟我一样,热脸贴你冷屁股,我们啊,纯属犯贱!诶,这么一说,居然还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看来今晚这饭局,我不去也得去啦!” 何可摇头笑笑,她哪里不知道这妮子就是害怕自己吃亏,每次他来的时候她都在旁边做了个矿灯,其实就是为了保护她。 她抓住韩之琪那只让奕大全校男生都疯狂了整整两年半的小手,这是要把她拉起来,韩之琪差点被她拉了个趔趄,莫名其妙的道:“你干嘛?” “难不成你就打算这幅妆容出门啊?” 韩之琪理所当然的道:“女为悦己者容,又不是我要去会情郎,我打扮那么漂亮,抢你男人啊?” “如果他不会像里那些富二代那般流连花丛而是从一而终,那我倒还真希望你能把他抢过去。” “他都这样了你还不要啊?” “无论他什么样,都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倒是你有这样的家世背景,其实你和他更配呢。” 韩之琪“切”了一声,一只手捏着何可的脸蛋,一只手捏着她的耳朵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这妞儿,你看姐像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吗!” 何可一张精致的小脸都被她揉成了包子,“好了别玩了,快去简单收拾收拾吧,一会儿咱该出发了。” “哼!” 韩之琪撅着小嘴,也只有在这些她还些许关心的事情上还能看到她生动些,何可突然觉得,如果这样可以让她保持一点灵动,多少也好。 晚上六点两人准时赴约,杨天翊请客,自然不会像张知北那么随意。虽然他不是汉王廷的高级会员,不过那种地方对他来说也只是一个比较适合私人宴请环境还算安逸的场所罢了,没什么特别。 说真的,还好韩之琪跟着何可一起来了,否则真要是两个人一起吃饭,先不说那人的人品靠不靠得住,光是那种一男一女对坐吃饭的感觉就已经让她极为别扭了。 :。: 第二百四十三章 情场菜鸟的滑铁卢(上) pps:很荣幸今天30大寿,为了庆祝这一历史性时刻,晚上还有一章,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杨天翊亲自候在门口迎接,只是没想到站在他身边还有一个人,看模样年纪和他差不多大,长相嘛,到没有杨天翊那么阳光帅气,韩之琪称之为邪气。他身高和杨天翊相仿,足有一米八六,穿了一件白色卫衣,外面套着一件灰色格子休息西装,下身是一条黑色长裤,身材修长颇有些吸人眼球。 杨天翊就更不用说了,在家里忙活了半年终于抽出时间来见心上人,如何能让兄弟抢了他今天的风头。 纯白衬衫打底,内搭一件蓝色圆领毛衣,外套深咖啡色的西装,他比旁边那人矮了一公分,但完美的身材比例丝毫不输国际名模。 两人随便往那儿一站,那都是可以让诸多小女生流哈喇子的存在! 相比之下,两个女孩穿得可就朴素多了,韩之琪那句话说得对,女为悦己者容,很不幸的这两人,严格来说是杨天翊都不是两人心中的白马王子,犯不着打扮得太过靓丽。 可是天生丽质就是那么回事,底子好的人,梳妆打扮纯属可有可无的一点附加值,更何况这两个女孩简直天生丽质到了过分。 看到杨天翊身边还有一个人,何可微微一愣,这一点杨天翊可没告诉过她。 那抹炽烈自眼中一闪而逝,杨天翊几步上前,他伸手在何可脸前扬了扬,最后也什么都没做,这个动作变成了挠头,“可可,好久不见,你过得还好吗?” 如果没听错的话,他的声音竟然有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身后他带来那人,眼神中略过了一缕怪异,仿佛连他也觉得甚是神奇。 韩之琪双手揣在衣服兜里,今天她穿了一件粉色的短款束腰羽绒服,就简单的梳了下头发戴着个帽子。她大喇喇的站在何可旁边,朝着杨天翊扬了扬下巴,流里流气的说道:“嘿兄弟,还记得我吗?” “哪能不记得,正想要找你呢!”杨天翊龇牙一笑。 找我? 这下韩之琪跟何可都愣了,第一个反应便是“真说中了”?这家伙不会真的就这样移情别恋了吧?!那一瞬间,何可心中还是有一点没察觉到或是她强行没去在意的失落的。 好在紧接着就有人打消了杨天翊说话大喘气带来的误会... “杨天翊,你大爷的,带小爷过来晾了半天了尽光顾着跟美女说话!”他身后那人,毫无形象的开口对杨天翊破口大骂,虽然形似愤怒,但语气轻松,杨家小辈里也就他敢这么跟杨天翊说话了。 “你急个球!”杨天翊回头瞪了他一眼,然后朝他招了招手。 那人有模有样的双手捯饬捯饬发型,又整了整衣冠,步履从容的走到跟前,杨天翊这才郑重其事的介绍道:“可可,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狗腿子...” 然后他被踹了一脚... “这是我兄弟,王权。好了小子,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你的未来嫂子,以后见着她给老子放尊重点,别在她面前跟我没大没小!诺,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我未来媳妇儿的好闺蜜,怎么样,配得上你吧?” 两女这才反应过来,合着刚才,他是这个意思? 王权连连点头,何止是配得上啊,简直是太配得上了。 “你别听他瞎说...” “喂,你说什么呢,谁配得上谁啊!” 何可和韩之琪同时开口,杨天翊说话口无遮拦,却不想... 王权那厮直接对着何可鞠躬大声吼道:“嫂子好,我叫王权,请您多多关照!” 然后他也被踹了一脚... “你特么二啊!嗓门儿这么大不吓着她们了!” 杨天翊是在趁机报复,王权当然知道,不过现在心情好,他不想跟这厮计较。 两个都是从小一块儿玩到大的兄弟,只要待在一起准浑,浑起来就没个正行了。此刻佳人在侧,两人都没那心思。 “好了两位,别在外边站着了,天冷,咱们进去聊。” “嘿,小子,你听好了,老娘已经心有所属了,你可别对我打什么歪主意!” “我也不是你的嫂子,我和你哥就是普通朋友!” 杨天翊和王权一前一后隔空对视,何可会有此等反应早已是杨天翊的意料之中,不过韩之琪有意中人,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啊... 诚然他对韩之琪远不到一见钟情的地步,事实上有人说这个世上所有的一见钟情无非都是见色起意,韩之琪的颜值身材和气质,单拎出一样来都足以挑起任何人想要将之据为己有的那根神经,更何况她将这三点完美融合。 那他王权一眼看中的人喜欢别人,是多大的事呢? “姑娘,还没请教芳名?” 进了房间后韩之琪跟何可脱掉外套,王权终于被结结实实的震撼了一把,何可虽然相貌出众但毕竟都是杨天翊内定的人,他自然就不再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于是陡然间韩之琪在他眼中的魅力值飙升到了一个突破极限的程度。 “能不能注意点形象,丢人不丢人你!”杨天翊一脸嫌弃,那小子就差流点哈喇子了,一辈子没见过美女么! 韩之琪离他坐得远远的,脸上满是警惕,她对杨天翊说道:“小子,告诉你啊,我就是陪可可过来,防止你对她不轨,可不是要跟你的人认朋友的。” 杨天翊斜了王权一眼,不痛不痒的说道:“老王,人我可是给你引荐了,人家不愿意跟你交朋友,估计是你长得太寒碜了,那可就怨不着我,剩下的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何可发话,问的是杨天翊和王权,韩之琪是她俩商量后决定一起来的,但在这之前杨天翊没有透露半点关于这个陌生的王权要来的消息。 如果说这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巧合了点,这让何可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敏锐察觉到她情绪变化的杨天翊正经了许多,认真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和他是发小,关系很好...好到小时候穿过一条内裤。” 发现何可的眼神不太对,杨天翊果断放弃了深度解释那个内裤的故事的打算,继续说道:“他呢从小喜欢练两手假把式...” “说话注意严谨!” 然后杨天翊老实巴交的说道:“他喜欢习武,年纪轻轻就拜访了很多名师。恰好去年我在奕州遇到一个年纪跟我俩差不多大的人,很厉害,就介绍给他,所以他想趁这次我过来也跟着交流交流。 第二个原因就是...他做了二十多年单身狗,一直想要脱单,不过他脑子不好使,光靠他自己他们家得绝后,所以又恰好,你不跟可可是好姐妹嘛,我说那不然这次找个机会先认识认识,万一成了呢? 你别看他长得丑,但是他很温柔,你千万不要嫌弃他。” 王权一张脸已经黑得只剩下眼白了,他真想把杨天翊拖到半边爆锤一顿,又怕韩之琪觉得他太暴力。 第二百四十四章 情场菜鸟的滑铁卢(下) 求订订,求票票,求支持呗。。。 如果不是因为何可,韩之琪早都要拔腿走人了,除了初中时对旁人的爱慕表白还有些许虚荣心之外,还不及成年她就完全厌烦了被任何人追求。 这完全是相亲的节奏啊! 想到这个韩之琪心里更加排斥了,家里勾搭了一个张知北已经让她跟韩苍军和韩立杰形同水火,好不容易逃回奕州,又被这个姓杨的小子莫名其妙的安排这么一出。 越想越气,她的脸色阴沉得滴水。 杨天翊发现苗头不对,话头戛然而止,杨家小少爷脾性确实难以揣摩,但从不强抢民女,尤其韩之琪跟何可还有这一层关系。 王权心思却没那么细,要不怎么说他找不到老婆呢,他现在关心的是韩之琪说的她心有所属那句话。 “杨天翊,琪琪这段时间心情不太好,咱们今天别说这些了吧。” 杨天翊心头一紧,这是何可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他收起讪讪的笑容,正色说道:“那今天就不聊那些了,老王,你来点菜!” 王权伸出右手,打了个刺耳的响指。 管家一直在门外候着,听到声音先敲了敲门,再轻轻推门而入。何可之前哪里来过这些地方,但是心性淡泊如她,也没表现得像个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样。 越是好奇,便越像是沦陷,因为她任何非常规的动作,都可能给杨天翊造成一种误解。 点菜实在没什么好发挥的,王权把菜单递给韩之琪,对方也只是微微摇头,平淡如水的反应让他完全无处着力,倒是那个年轻貌美大冬天还穿着黑色绣花高开叉旗袍的管家一直站在他身边弯着腰,玲珑凹凸的身段不断散发诱人的味道,雪白性感的大腿都快露到了根部,好生的诱惑! 奈何她今天碰到的两位都是可以让人间失色的绝品人儿,这点诱惑力几乎就被秒杀得只剩了皮囊。 “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这个...” 他一下子点了十几道菜,一九八八年份的珐国原装生产罗曼尼康帝酒园红葡萄酒一连要了两瓶。 光是两瓶酒就高达三十万的消费,再加上王权点的动辄上万元一道的珍馐,这一顿饭下来估计五十万是跑不掉了。美女管家心里乐开了花,也越发羡慕这两个钓到 了金龟婿的女孩。 她在汉王廷待了好几年,见过的各种二代不说一千也有八百了,这里面调戏过她的人她还专门用小本本记下来过,以便下次更用心更周到的服务。虽然约过她的人不少,聊到心坎里了开个房再谈谈人生理想的也有那么几个,但真正想要把她下半辈子勾搭进去的人却从来没有。 何可听不懂王权那句“两瓶一九八八的罗曼尼康帝红酒”意味着什么,但是韩之琪知道,那是连她那个喜好面子的大哥也不敢随便消费的玩意儿。 王权这轻描淡写的态度她没觉得是哗众取宠故意博她另眼相看,因为那自骨子里散发的随意淡然是连何可都能感受到的。 当然仅是这样还远不足以让韩之琪侧目,但是这个世上能够全天候配备保镖,而且这个保镖明显不是外聘的。先有杨雄后有梧桐,都是训练有素而且规矩极严,这要放在古代,说不好听点那就是家奴家丁! 他们的背景到底该有多夸张? 一直到精雕细琢雕龙画凤的美味佳肴上桌之后,何可才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可是杨天翊越是这么展现,何可就知道两人的差距越不可弥补,那是一道比云泥还要不可跨越的鸿沟。 或许不应该再见面了...剪不断理还乱,继续下去本就毫无意义更没结果,所谓的恩人相邀无法婉拒这种理由,其实从来都不成立。 想到这些何可没有多少心痛,早料到应该如此的,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白马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又不是童话世界! 为了从侧面吸引韩之琪的注意,王权还在不停跟杨天翊聊着那些行万里路胜过读万卷书的见闻,尽管他本身还是个北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毕业的高材生。 这个年代摔个跤都能碰到一两个985或者是211出来的,尤其像奕州这样的新一线大都市。 所以天文地理高谈阔论在王权看来远没有那些奇闻怪事有吸引力。 事实也是如此,当他说到两年前见过一个人年龄足有两百岁了,打个喷嚏结果不到二十分钟面前的一群鸡鸭全部死光光的故事,不只是两个女生,就连杨天翊都听得入神。 她俩自然是不信的,不说喷嚏杀鸡这有多扯淡,活两百岁?他吃了长生不老药吗?这是什么时代了还有人拿 这个出来吹嘘,那不是在显摆,而是在出洋相。 杨天翊则是鄙视连连,他没见过那种人物,但他相信王权的际遇。鄙视的是这家伙为了泡妞儿,把这种堪称绝密的消息都放了出来,就为了让韩之琪投来一道稀奇的眼神,关键是,连他也不知道! 今天还是这家伙第一次拿出来说,女人如过冬的衣服,兄弟如蜈蚣的手足,怄气啊! 不过有了他这一番“不着调”的侃天侃地,气氛倒也不像刚开始那么无聊,杨天翊搭上话来,两人聊的有鼻子有眼,两个女生还没如何呢,结果把美女管家撩拨得心驰神往。 包房里最后也没有发生什么让美女管家一直期待的旖旎事件,甚至王权都没有主动问韩之琪留一个联系方式。他要找到韩之琪在哪个系念书在哪个宿舍睡觉都易如反掌,不需要在这个时候画蛇添足。 杨天翊本来打算亲自护送两人回校,这样的机会王权自然不会错过,反正从小没脸没皮惯了,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尴尬。 不过韩之琪跟何可都要避嫌,不出意外何可认定这也是双方最后一次见面,她不想再让学校有那些风言风语的传闻,韩之琪更是如此,一个多礼拜前她可是在学校大门当着众多学生的面跟沈重表白过的,这事相信开学后不用几天就能尽人皆知。 虽然现在两人不再有任何牵扯,但那不代表她的心思有什么变化。 何可再三拒绝,杨天翊只能目送他们上车,寒夜里神情平和没有半分不耐。 王权站在他旁边,今天总算见到了那个可以让杨天翊公然与家主杨安来对着干的姑娘,说实话第一眼下来他还没怎么感受到何可有什么魔力能让杨天翊如此着迷,但是他尊重杨天翊的选择。 话说回来,提到韩之琪他一下子就变成了另一幅猪哥形象,哪儿哪儿都好。 “你丫白长这个子了,整半天连个电话都不敢跟人家要!”杨天翊恨铁不成钢的说了一句。 王权微微咧嘴露出洁白的牙齿,“第一次见面,不着急,先确定她是我喜欢的菜,后面的事,慢慢来。我现在感兴趣的是,她说她心有所属?我很想见见这个人...” 笑容,森然可怖。 “走吧回了,明天一起去名悦集团,给向老板拜个晚年。” 第二百四十五章 黄鼠狼拜年 何可不在身边,那个传说中威震三晋大院的杨家小少爷,眼神深邃,上扬的嘴角是他在将那些常人仰望的存在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惯用表情。 王权对身后的一个绑着马尾的黑衣高挑女子说道:“孔雀,你去给我查一查,明天去名悦集团之前,我要知道那个姑娘意中人的所有信息。” 孔雀,正是杨天翊最近才安排到奕州护卫何可的杨家凤凰内卫,梧桐犯了错,已经被杨天翊关了几个月的禁闭。至于是谁在他身边安插了族里的内应,她最终也没说,这不是一个简单的纰漏,而是阵营的选择。 顺藤摸瓜不是就对方一个人会,梧桐“被”退居二线一直没有动静,暗地里杨天翊可一直等着那个幕后主使上钩呢。 无需杨天翊再开口,孔雀微微一躬身,消失在黑夜里。 名悦集团这边,早上九点,所有股东和董事会成员共计十二人悉数到场。与杨天翊的会谈安排在上午十点,还有一个小时时间。 偌大的会议室足可以容纳五十人的第一排坐席,很多人极力反对在会议桌上放桌牌,理由是对方本次并非以企业身份到访,不过这种理由在向国怀看来根本就是怯懦的表现。 这次会谈,事关名悦集团生死存亡,未战先怯在心理对抗上就弱了对方一筹,向国怀当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意外的是安排在他左右两边的座位除了左边是按以往惯例的第二大股东之外,右边没有桌牌,那是向国怀特意嘱咐给沈重预留的位置。 杨天翊今天会来,早在三天前向国怀就已经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沈重,他不知道沈重能在这其中发挥多大的作用,但除了他,向国怀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可能存在的变动因素。 由此即便很多人反对,他也坚持下来。 名悦集团去年下半年大部分持较大股份的股东都纷纷减持,到最后索性直接转让股份,集团是向国怀一手创建起来的,找不到人接盘的情况下只能自己接手,这样一来他反倒重新拥有了绝对的话语权。 九点半,他们这边人都到齐了,沈重还没有任何消息,向国怀不禁有点着急。他说会准时到,不会真的那么准时吧? 如果他足够了解沈重,自然不会再这么想。 沈重说准时,那一定 就是准时,不会早也不会晚。要提早到,他一定会在这之前明确告知提前多长时间,当然很少会发生晚到的情况,因为放在以前那就意味着任务执行出现了意外,也意味着大概率的失败。 九点五十八分,沈重终于提前两分钟到达会议室,向国怀松了口气。杨天翊和王权还没到,他也没向其他人介绍,众人好奇,能被向国怀特意安排坐在他身边的竟然是一个二三十岁的愣头小子? 略微寒暄了几句,向国怀便不再说话,一直没得到通知有人上来,他索性闭目再次推导一会儿即将到来的谈判。 如果是正经的合作伙伴,不管是甲方乙方,向国怀也必定带着核心骨干候在公司大门外倒履相迎,不过这俩...说是他的血海仇人名悦集团当下的生死大敌毫不为过。 十点过后,这就有人沉不住气了,虽然还不至于坐立不安,但也开始心中疑神疑鬼。 一分、两分、三分... 等了十来分钟了,还没听到楼下的动静,向国怀睁开眼睛,两边横扫了一圈,大多数人已经如坐针毡,只有年纪轻轻的沈重如同老僧入定没有丁点动静,也在闭目养神。 又过了十来分钟,一干人等已经在会议室干坐了近半个小时,那边的人,依旧没来,这下,向国怀也坐不住了。 “小刘,给对方去个电话,问问什么情况。” 他从来没跟杨天翊直接联系过,小刘依言起身,离开会议室,片刻后回来,脸色不是很好看。 “向总...那边说...” “说什么?” “他说他们昨晚喝多了,今天上午起不来,今天的谈判,就改下午好了。” 至于因为昨天喝多了导致今天上午的谈判推迟,同时向国怀等人在会议室白白候了半天功夫,那边没有任何说法。 向国怀拳头紧握,冷笑一声,“当真是有谱啊!” “向总,都这样了你还能忍?” 向国怀只能不断深呼吸以控制心中的怒火,故作轻松的看着坐在他旁边的旁边的旁边那位愤愤不平的小股东问道:“莫非谭总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等着这人过来之后再给他来个致命一击?” “向总,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名悦集团这一年来受尽折磨,但从 来没有反制手段,今天终于能见到正主了,虽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但是大家自然是要同仇敌忾的。” 如此,也还是只能忍着了,向国怀叹气道:“在座的各位都是公司的元老,也是我向国怀多年的莫逆之交,集团现在是什么处境我跟大家也都是交了底的。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毕竟这也是大家的事业。 只是沈先生,这一趟,又给你添麻烦了。” 沈重笑笑,淡然道:“答应了向总的事,我自然要做到,既然下午开始,那我就下午再过来吧。” 知道沈重公务繁忙,向国怀也不好挽留,只是不知道对方下午约定的具体时间,再一问那小刘,他一脸难色的回答道:“我正准备问他呢,对方就把电话给挂了。” 言下之意,他也没好再打电话过去。 “向总,确定时间之后再通知我就行了。”沈重已经离开,向国怀的人如何办事,那不是他关心的问题。 最终时间确定在下午三点正式开始,沈重自然答应。 弘泰安保新挑选的一百人已经在极短的时间内步入正轨,这些人最后也没有扩编纳入乾坤组,而是另外分做五十人一组的日月两组。 两组不由沈重直接教授,这个工作扔给了赵公明和孙沁以及柳生和白非,他自己当起了甩手掌柜,不过有了政要业务这一块的压力,他就不得不花更多精力在乾坤组身上,他们还需要更加强大。 赵公明过两天就要出弘泰安保乃至国内第一个民营安保企业承接的政要警卫任务,这对弘泰安保来说具有划时代的意义。赵公明对此还没有太特别的感觉,李弘泰却把这当成了近期公司最重要的事件,甚至准备隆重的仪式送赵公明“出征”,四天的任务只要能够顺利完成,回来之后还会有一笔丰厚的奖励。 李弘泰也没藏着掖着,高达六位数的奖金足以让百分之九十五的人眼红。政要警卫任务一般而言甚至还不如某些巨富大佬的私人保镖难度高,要知道国内的安全防卫等级堪称世界之最,这简直就同等于李弘泰挑着一担子钱送到赵公明手里。 这也是李弘泰间接在刺激众人,想要有机会获得这样的犒赏,那就努力向他们靠齐,日月组的成立也是在向所有人宣示,机会的大门已经向他们打开。 第二百四十六章 龙虎斗(上) 沈重正在一步一步迈向弘泰安保超越精神领袖李弘泰的高度,大小股东又开始焦躁不安,都知道省厅林盛现在身处困境,沈重的横空出世总让他们觉得事有蹊跷。 所以在日月组组建没多久,廖国先等人再次提出免去沈重总教官一职,他可以以顾问的形式与公司合作,但不能再全职。 理由也很充分,沈重虽然在公司没有什么实权也没有股权,但是现在人心所向,李弘泰这就是在养虎为患。 这一点早在秦戈和李亢一同游说沈重担任总教官一职的时候他就跟李弘泰单独深聊过,虽不是交心交底,但说的话也都算坦诚。 这次沈重不打算再退让,带走一批人简单,起码乾坤组现在将他视若定海神针,把他们全部挖走都不困难,不过他在弘泰安保已经成势,何须再由廖国先那帮人摆布命运? 下午两点半,沈重接到名悦集团打来的电话,那两人,提前到了... 董事会办公室手忙脚乱的准备会议室,杨天翊上午先是用喝多了酒这种蹩脚的理由放了向国怀等人鸽子,下午说好三点又在没有通知任何人的情况下提前半小时到达。 至于理由,也很简单,溜达着不知不觉到了名悦集团附近,看见一家餐厅环境不错,就顺便进去吃了顿饭...然后就直接过来了。 上午下午,都随意至极,完全没把名悦集团放在眼里,这种攻心之计,的确让那群五六十岁的小半老头直咽口水。 时隔一年再次见到仇人,向国怀内心深处全然没了复仇的火焰,反而泛起了一种类似自嘲的荒唐感觉,杨天翊像个没事人一样跟他和颜悦色的打招呼。 所有人都惊了半天没回过神来,就两个人?还是足以当他们儿子的那种? 已经被廖国先他们口诛笔伐的沈重驾着五菱宏光马不停蹄的赶往名悦集团,杨天翊他们来得或早或晚他心中都没有半点波动,该他做的事,尽心就行。 两点五十五分抵达名悦集团十七层大会议室,他耳力出众,隔得老远就能听见里面的声音,没有想象中那么激烈。 会议室内王权看了杨天翊一眼,杨天翊心领神会,被向国怀视作救星的那个人,就在门外。他止住话语,波澜不惊的看着大门处,这个动作让向国怀等人些许 迟疑,但是他们是背对着大门这一方,作为名悦集团的领头羊他也不好跟着扭头过去观看,这样难免不雅。 没有敲门声,脚步声和推门声衔接自然没有一点停顿。 看清了来人,杨天翊和王权眼神同时微微一收,下一刻有滔天汹涌的气势自王权身上喷涌而出,这人,不就是孔雀今天上午给他汇报的,昨晚吃饭那个小妞的心有所属? 狂暴如蛮兽的气势震得连窗户都有瞬时的震动,然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众人只感觉心脏莫名其妙的被人捏了一把,却又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惶恐之下也没深想。 杨天翊突然笑道:“原来是你,好久不见!” 迎着王权询问的眼神,杨天翊解释道:“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提到过的,那个超级高手。” 超级高手?有多高? 王权呲牙笑道:“你和韩之琪是什么关系?” 杨天翊挥手打断道:“工作时间,不要谈儿女私情,向老板,你请他来,不得不说,你找对人了!” 向国怀一脸的不明所以,再看沈重的眼神时,有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味道,还有一丝不怎么掩饰的愤怒。 他们认识? 沈重淡漠的一瞥杨天翊,看着向国怀认真说道:“我和他不认识,今天是第二次见面。” 他不想做过多无谓的解释,就连韩之琪都被他压在了心底,这种被人误会的感觉不至于让他反感,但还是排斥。 杨天翊大喇喇的跟沈重招了招手,一脸“惊喜”的说道:“兄弟,别玩他们了,向老板身边一直留着位子,我还以为是给了哪位神仙,没想到是你,瞒得我好苦!” 那一脸苦笑的表情逼真的连奥斯卡都自惭形秽,向国怀的心几乎都要沉到湖底,不是他那么容易就被人挑拨离间,实在是他的神经现在每天高度紧绷,太容易被人趁虚而入了。 将宝压在沈重身上亦是同理。 沈重深深看了王权一眼,自顾自的走到向国怀身边的座位坐下,对向国怀淡声说道:“你们继续?” 坐下来,是他的态度,如果向国怀对此有任何疑问,沈重也不是那种舔着脸也要帮他的人。救了程子卿不假,但是要贴人冷屁股沈重没那兴趣。 “当然继续。 ”杨天翊火上浇油,笑得灿烂无比。 沈重抬眼凝视,冷然道:“再玩这种小孩子把戏我不介意现在就当着各位的面跟你重演一遍去年的剧情。” “当着我的面说这话,你还是第一个。”王权因为沈重的不理会,对他步步紧逼。 “行了,先谈正事吧,大家要叙旧,后面有的是时间。” 向国怀终于开口,打断了几人的唇枪舌剑,最后他还是选择相信沈重,要是这时候还听不出沈重和杨天翊所处的阵营,那就真白瞎了沈重这份心意了。 杨天翊揶揄道:“向老板突然底气这么足,莫不是主心骨来了,有把握了?” 向国怀不冷不热的回应:“杨少爷,我请任何人来,最终也是唯一的诉求不过就是求一条路走。短短一年时间,我们人走的走,业务被关闭的关闭,我已经没有精力再和你讨价还价什么。” “既然只求一条生路,正好你的股东都在,我就给你指一条。出让名悦集团百分之七十的股权,这条路,你走不走?” “作价如何?” 杨天翊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偌大又安静的会议室发出清脆稳定的“笃笃”声响,“我手上钱不多,目前大概只能按照股价的百分之三十收购,不过各位可以放心,我承诺,不超过三年,大家出让的股份我会让你们得到超过十倍的回报。” 这话,骗鬼都不是这么骗的!不是摆明了明抢? “杨公子一定要把人往绝路上逼么?” 杨天翊耸耸肩,遗憾道:“节前我记得你去了一趟十安,严开告诉我当时给你开出比这优渥很多的条件,为此我大骂了他一顿,后来想想如果你能接受,那也是皆大欢喜,可是向老板很让我失望。 其实我是为了名悦集团好,你们现在无以为继,眼看就要关门大吉,向老板几十年打拼的心血就要毁于一旦,我想你暗地里应该哭了不止一回了吧? 现在我来接盘,其实是在救你们,否则过不了多久,名悦集团恐怕真的要直接退市清算了。不要奢望抛给其他人,以名悦集团目前的经营状况和面临的局势,除了我没人敢接,我说救你们,那不是骗人的。 那个...小刘是吧,来给我添点水,说了这么多话渴死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龙虎斗(中) 董事会办公室主任刘正刚要起身,心里一突,看了看气氛降至冰点的四周,手臂瞬间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向国怀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问道:“杨公子当着我的面就开始挖我的人,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哦...如果向老板认为这是在挖人,那我背了这锅也无妨。” 他矢口否认,但是看着刘正的眼神分明一股和善之意,再看别人时运筹帷幄轻描淡写,神情举止无一不在透露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不断分化,不断离间,似乎打定主意要折了向国怀的所有羽翼才肯罢休。 “向老板,明明还有路可选,大家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何必要带着一群兄弟和你一起寻死?如果我记得没错,一年前给过你机会吧?非要折腾,好了,穷途末路了,现在来玩哀兵必胜这一套,不好意思,我不吃。” “这么说来,名悦集团我还必须得卖给杨公子了?” 杨天翊摸了摸鼻子,意味深长的笑道:“否则向老板何必在几个月前到处拜菩萨,听说当时为了见我一面都找到省里去了?” 向国怀脸色难看,还不止,突然他怒目圆睁,太阳穴上的青筋暴露,“刘正,你做什么?” 却是刘正起身,端起了茶壶毫不犹豫的向杨天翊两人走去,这是当众打向国怀的脸啊! 杨天翊摇着头满脸笑意的说道:“看来你们集团还是有聪明人的啊,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叫刘正?放心,这家公司我没那么多精力,以后啊,还是要交给你们来打理的。” “谢谢杨公子!” 刘正诚惶诚恐,脸上全是掩饰不住的欣喜之色。 向国怀脸色红涨,“刘正,你就连谈判结束这点时间,都等不急了吗?我向国怀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让你以至于这般一副奴才相去舔人家脚背?” 刘正站在杨天翊的身后,丝毫没觉得不妥,他貌若诚恳的说道:“向总,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刘正跟了您十来年,也算是忠心耿耿了。可是忠心当不了饭吃,我刘正不需要爬到太高的地方,但是您得让我养家糊口啊。名悦集团这一年的情况大伙儿都知道,您就算饿死我,我也不能拉上我的家人陪葬啊。 我真当您是自己人才跟您说这话,不如您就应了杨公 子的要求,以后我还给您做下属,您看如何?” 向国怀冷冷笑道:“原来做狗腿子,真的是需要天赋的,八字还没一撇你就急着递上投名状,你没想想,如果我这公司不卖给他,你下一步该怎么办?” “不卖也可以...” 杨天翊不痛不痒的说到,刘正被这一句话吓出了一身冷汗,如向国怀所言,如果名悦集团最终依然还在他的手下,那几乎整个徽江都不会再有他刘正的立足之地。 关键是公司上下都知道向国怀和李弘泰关系匪浅,这个传说中的弘泰安保总教官沈重就是他特意寻来的帮手。 “向老板,我是个善良的人,容我提醒一句,今年世界经济形势可不太好。” 杨天翊翘了个二郎腿半靠在椅背上,姿态随意,久居上位的气势自然流露,这句话中的威胁意味何其明了。今年的经济形势不太好,名悦集团撑不了多长时间破产,那也是很正常的事。 “向老板这么为难,不妨我给你引荐几个朋友,资金方面问题不大...如何?” 沈重在旁边坐了许久,突然开口。 杨天翊眼神一凛,慢慢向他凝望而来,“兄弟,在说什么呢?” “我的意思就是,名悦集团,我保了。” “呵呵,有趣。” “砰!” 一声短促震耳的声响在会议室里突然炸开,王权轻轻一掌拍在桌子上,状似无语般对杨天翊说道:“我就跟你说的,和这些粗鄙之人讲道理是没有用的,恶人得需恶人磨,明白吗?” 杨天翊苦笑道:“我以为这都是一帮可以教化的人,看来是我想多了。” 两人一唱一和,全然把这群奕州大佬当做了空气。王权双手撑在桌子上腾地站起来,这一众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无一不紧张的向后退了半步,包括向国怀也握紧了拳头,若不是沈重不知什么时候把手压在了他小臂上,想来他也不会比别人好多少。 这两人带给他们的绝不仅是精神上的压迫,还有王权凝练如实质的沉重气势,他慢步走向对面,无人不心惊胆战。 杨天翊饶有兴致的看着所有人的反应,尤其是坐在他正对面的向国怀眉头紧皱的模样,有点好笑,所以他勾起了嘴角。 “站那 儿说话就可以。” 只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而已,没有半点魔力,沈重冷不丁开口,王权止住脚步,众人心脏怦怦直跳,只感觉这辈子没有哪一次谈判像今天这么刺激。 向国怀虽然没扭头看他,但心中的感激溢于言表,这时候没人敢再说点什么硬气的话,哪怕他也没有开口。并非众人见不得什么大场面胆小怕事,这当中只有沈重和杨天翊清楚,眼前这个貌似玩世不恭的少年人是个纯粹的那个世界的人。 如果他愿意,一举一动都可以摄人心魄,就算要无声无息的斩杀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那也是信手拈来。 “听说你家少爷一年前意外夭折,从那以后你就一蹶不振,这次我们过来本意是为了向你们施以援手,如果你们不领情,那顶多就是我们的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从头到尾他都不咸不淡,拥有如此气势的他看不出任何有暴起发难的迹象。只是这番话分明就是在成心刺激刚才就差点失控的向国怀,坐在他对面的就是杀子仇人,现在还要来强夺他的生存根基,如果现在没人他已经可以抱着个大水桶一口气吐上好几斤血。 “我看大家都是有智慧的人,可要想清楚了。今天我们过来纯属情分,但是杨家少爷一旦踏出了这间会议室,那以后就真的是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了。” 向国冷然哂笑道:“王权公子的威胁真是别开生面,若是我们懂事点,只怕还应该对两位公子感恩戴德了!” 王权不无遗憾的回复道:“可惜你们不懂得珍惜啊,各位在座的除了小刘,还有谁愿意救名悦集团于水火之中?不妨我们来玩个游戏,三十秒,大家考虑好了,与名悦集团共进退的,就去和小刘站在一起,如果想见死不救的,那就留在原处,这样一来,我也好分辨些。 倒计时开始了啊...” 众人面面相觑,倒是有几个人蠢蠢欲动,不过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究也没人起身。 “十、九、八...” 倒计时就像末日丧钟一般,恐慌随着时间的临近开始迅速蔓延。沈重突然伸手在向国怀肩上轻轻一拍,淡声说道:“看来就这样了,向总,带着你的人忙自己的事吧,这两位就我来送送,放心,名悦集团丢不掉。” 第二百四十八章 龙虎斗(下) 向国怀略有犹豫,随即堪堪在王权念出“一”之前说道:“既然如此,杨公子和王公子要是没其他事,我就不送了。” 他真的率先站起来,镇定的朝杨天翊看了一眼,又瞅瞅两边还在迟疑的人,“大家都回了吧,今天就这样,家事...我们关起门来谈。” 王权淡淡凝视着沈重,又一次问道:“你和韩之琪,是什么关系?” 有一缕细微的气势以王权为圆心缓缓向四周流淌,旁人还感觉不如何深刻,唯有离他数米远的沈重才能明白那其中的深邃,又是一个高手! 那些股东在得到向国怀的授意后陆续退出会议室,杨天翊不管不问,名悦集团是他的囊中之物,从上次在族里与杨安来在内的核心人物关于何可的事情摊牌后更是如此。 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转移到沈重和王权身上,以前见过王权和穆叔对战,也见过王权和他二叔单挑,不过这些人无论辈分还是年纪都高出了两人一大截。沈重是目前来看唯一一个年轻一辈可以和王权一较高下甚至还犹有过之的人,杨天翊有些不厚道的感兴趣,沈重和王权,到底谁强? 以至于他都没注意到身后脸色早已惨白的刘正,这件事情在刘正看来同等于无果而终,那么他的下场,几乎都没必要再去抱什么侥幸心理。 大多数人最憎恨的都是背叛,更何况刘正投靠的是向国怀的杀子仇人,尽管他不知道,不过他知道的是,向国怀或许不如李弘泰那般强势,但在整个徽江,也手眼通天了十来年。 沈重没有如杨天翊所愿的和王权争锋相对,但是他毫不担心,从小和王权一起长大,他太了解王权的性格。 王权是不是真的对仅见了一面就连话都没说上十句的韩之琪一见倾心,杨天翊不敢确定,不过沈重这个人,王权是一定要打上一场的,而韩之琪只是这其中不足百分之十的原因。 十岁之前就能每个礼拜都去挑衅穆叔一次然后被打得头破血流还不罢休,十岁以后十八岁之前更是不知死活的要去挑战那个被誉为杨家公认的有史以来最强大的男人,也非得要在每次被虐到体无完肤才肯求饶。 他 对武的痴,绝对胜过这个世界任何一个人。想要实现十年前说的超越二叔那番话,任何一个强大的敌手都一定要成为他的垫脚石。 向国怀在沈重的示意下还是离开了会议室,他本以为沈重要留下来单独和那人“谈谈”,却没想到沈重后脚就跟上。杨天翊雷声大雨点小的举止让他很不踏实,尤其是离开会议室之前他瞥见对方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心里头更是七上八下。 安排了两个保安守在会议室门口之后他将沈重请到自己办公室,开门见山的说道:“沈先生,今天是什么情况你也看见了,甚至还发生了老兵临阵倒戈这种事情,名悦集团的窘迫境地我已经无能为力,如果沈先生确有什么良方,我向国怀做牛做马,没齿难忘。” “向先生信得过我,我自然会尽力,但你是不是真的想好了拒绝杨家,他们布局徽江,你是第一个撞上枪口的,可不会是最后一个。” 言下之意,如果要死,那就是死一片了。 向国怀唏嘘说道:“想没想好,我都不可能答应他们的条件,去年我还特地找你帮忙想要跟他们面对面沟通,即便要我拿出自己的股份来转让我都可以接受,现在看来完全就是异想天开。就算他们真的愿意接受我的条件,最后也一定会把我们所有人连皮带骨的吃下去,就像你说的,他们布局徽江,要的是能够死心塌地对他们俯首帖耳的人,我做不到,他们担心我会反水,一定会把我往死里弄。 谈判没有最根本的基础,那就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想来名悦集团接下来还会遭受更猛烈更全面的攻势,我虽然不希望名悦集团在鼎盛时期就突然在我手里葬送,但是沈先生还是量力而行,有心就好。” 这个世界上总有很多命贱骨头却很硬的人,向国怀不一定是那其中之一,但是要让他在仇人面前卑躬屈膝一辈子,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想得更远的一点,即便沈重真的能够注入足够量的资金,在目前的环境下名悦集团要开展哪怕最基本的正常业务都异常困难,再加上今天明确拒绝了对方,后续的打击只会比之前更加狂暴。 十个亿能撑多久?向国怀心里真的没谱。 不管沈重是纯粹的将这看作报答也好,亦或是投资也罢,似乎都不是太好的选择,毕竟十个亿,放眼这世界上任何一人都不是个说着玩玩的小数。 沈重不懂运作,唯一拿得出手的财富就是财富本身二字,如果向国怀真的不愿归顺杨天翊,他能做的就是在资金上面给予支持,或许还可以更直接一点,用武力直接将杨天翊镇压至屈服为止。 以他和王权看似大大咧咧实则高傲的性格大概率不会真个动用家族势力报复,因为名悦集团的层次还远远不够抬头仰望这个庞然大物。 沈重笑道:“我心里有数,向先生不用担心。” 其实这笔资金完全可以看做是沈重对向国怀的个人回报,至于向国怀用作何处那是他的事情,难得在这个时候他还能站在沈重的角度考虑问题。倒不是说他有多心善,倘若知道沈重真的可以解决名悦集团的困扰,那他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将沈重捆绑在身边。 “砰!”办公室大门突然一阵颤栗,伴随着数道痛呼的声音,紧闭的大门被生生撞开。向国怀双拳捶在桌子上猛然起身,眼神锐利。 杨天翊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豪华的办公室,慢悠悠的说道:“向老板好没风度,合作谈不成无所谓,但好歹我们也是客人,我们还没出门你就关起门来开小会,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王权双手抱胸气定神闲的站在杨天翊身侧,他的背后赫然躺下了近十个保安,虽然没有毙命,但也尽数失去了战斗力。 向国怀的耳力很好,他很肯定,刚才听到的声音几乎都是在同一时间发出的,“软”的不行,要来硬的啊! 这一瞬,他再次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杨天翊,那个公然虐杀了向东之后在他眼皮子底下扬长而去,短短一年时间将名悦集团玩弄于鼓掌之间生不如死的区区少年! 李申谷不在公司,恐怕他来了也无济于事。 向国怀下意识的看向沈重,现在,唯有他才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尽管可能性微乎其微。向国怀没有丁点怀疑杨天翊是否敢在这里杀人,毕竟上一次他也杀了那么多人却逍遥法外,似乎还更加风光。 第二百四十九章 平手 杨天翊说过,这两人早晚会打一架的,在王权看来,沈重绝对是一个比韩之琪对他更有吸引力的存在。就是不知道沈重的武力值究竟如何,如果打出了真火,会不会把这一层给拆了?毕竟就像二叔那个变态... 突然杨天翊觉得很有必要全神戒备,虽然他还不至于毫无自保之力,但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对于自己和王权的实力差距,他清楚得很。 轻松放到九名保安之后,没人再敢冲过来,名悦集团已经穷途末路,没在他日薄西山的时候落井下石已是实属难得,自然不会有人还想把命搭上。 “杨公子,这么快就没耐心了?” 杨天翊耸肩,一脸的无辜相,“向老板这可误会我了,君子好物,取之有道。我这朋友,只是想跟你那朋友切磋切磋,不要搞得那么紧张。” 王权傲然淡笑,“有兴趣吗?听说你很能打,我想见识见识。哦,对了,看样子你跟韩之琪不是很熟?既然如此,那这个妞儿我就要上了,你应该知道,在我面前,她是没有还手之力的。”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强者都喜欢怜香惜玉,而那些长得漂亮的女人更多的时候都会被当做一种工具。用下半身思考的牲口通常是用来泄/欲,利益至上的人用来等价交换比如联姻,还有的人,利用她们来激怒别人,以求对方冲冠一怒然后愤然出手。 禾国数千年的历史长河里,能够利用自身的优势攀上权势巅峰还青史留名的女人,也仅有武则天一人。 三番两次被人用韩之琪来挑衅,便是个泥菩萨也该有几分火气了。沈重直视王权,平缓说道:“你很强,但不代表我不敢杀你。” 王权一脸雀跃道:“那正合我意。” 他伸了个懒腰,然后伸手躬身在地板上轻轻敲了两下,声音敦实厚重。而后他直起身子猛地向沈重弹射而来,如同一根离弦利箭。 不足十米的距离眨眼即至,颠覆人类认知的极致速度! 战斗,一触即发! 沈重抬手,“啪!” 紧接着就是一声闷响,小臂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他连退两步,却见王权再次悍然袭来,这个角色果然很生猛。 两步的距离而已,沈重随手一甩,刚好再次对上王权的一记重拳,这次不再是闷响,而是悍然如春雷涌动。两人闲庭信步的一击,劲风四射,这一次,沈重纹丝不动。 “咔嚓~” 清脆声响自两人脚下传来,地板碎裂凹陷,杨天翊在一旁摇头啧啧暗叹,非人类的战斗,这就是破坏力啊。 两击未能建功,但是王权已然起势,其后连绵攻击如海浪汹涌,一环扣一环。沈重见招拆招从容自如,自第一次后退两步之后就不再退撤。 王权悠然自在,松沉劲和刚柔劲在谈笑间喷然勃发,一百多平米的宽阔办公室瞬间气势混乱像那诡变的狂暴天气。王权对于力量和技法的使用几乎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刚猛霸道可以在随心所欲之间转换为四两拨千斤,再加上突如其来的缠丝劲力夹杂雄浑元气。 甚至,他还能将古武太极和少林十多路拳法融会贯通,隐隐有自成一派的超然风范! 多年不见,就连杨天翊都震撼得心情激荡,王权的天纵之资,在离开杨家这几年得到了充分的挖掘。 回国以来,沈重终于遇到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对战强者。玄照虽然天资妖孽,但毕竟年轻,经验实力和心性各方面都还有待残酷磨砺,神秘老道强虽强,不过始终没交过手,暗杀他的两人紫仓和天狼在王权面前还远不够看。 向国怀惊骇欲绝,快到极致时甚至他都分不清两人的身影,原来这个世上还真有如武侠里的那般人物! 两人在区区十数个呼吸之间缠斗了几十个回合不分上下,却也没有丝毫力竭的迹象。 王权一招势大力沉的内扫腿角度刁钻,在博采众长这方面他绝对堪称王者。沈重突然脚下微微一顿,沉闷的声音让人心惊肉跳,向国怀突然就看到一个让他终生难忘的画面。 王权这一腿足以击碎一块吨重的巨石,其势若奔雷,霸道绝伦。沈重生生站定后办公室内忽地无端狂风四起,左手逆时针,右手顺时针同时画弧,飘逸出尘,与王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若非肉眼所见,向国怀绝不能相信,仅凭一双手,他将空气搅动得像水中的涟漪,带着浩然庞大的力量猛烈撞在王权腿上,炸响的声音让人心脏狂跳不止,却很奇异的没有引起四周过于破坏性的剧烈波动。 一招不是太极神似太极的双手抱月呼吸之间就完全化解了王权不可抵挡的一击,杨天翊在一旁看得心潮澎湃,任何一个男人,都一定会在一生中的某个时候追崇力量至上的,尤其在他可望亦可求的时候。 多次攻击无功而返,王权脸色非但不见沉重,反而越加兴奋,尽管内心深处对此有些预见,不过那些想法都只是一闪而过,他比这个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懂得在什么时候应该稳固心性,同时他还是个狂热的好战分子。 腿攻不成,蓄势已久的两手并掌掌心相对,双风贯耳续接上一招浑然天成。沈重不退反进,向前一步同时单手一挥,直接将王权双手格挡开,随即他迈步侧肩向王权撞过去,这是两人对战以来沈重的第一次攻击。 王权反应迅速,侧身同样以肩部对应沈重的攻势,沉闷的声音不知道是第几次响起,双方极速后退几步。王权脚下轻轻一跺,地砖嚓嚓碎裂,他连续踢出数块拇指拳头大小不等的碎砖,碎砖如炮弹一般向沈重激射。 向国怀在一旁六神无主,他没有直面王权,光从这支离破碎的办公室就能看出来两人的强大破坏力了,更恐怖的是王权踢出去的几块碎砖被沈重躲过之后直接击穿了厚达两公分的双层钢化夹胶玻璃,这脚力堪比真枪实弹! 杨天翊看得双眼放光,他知道,这种程度的破坏完全是沈重和王权将所有力道控制在手脚上没有外放,碎裂的地砖和墙面纯粹是两人的身体碰撞产生的,否则区区一个办公室根本不可能承受住他们摧枯拉朽的攻击。 这个沈重到底是什么来头? 杨天翊对此好奇到了极致,一个普通人怎么敢又怎么能跟王权斗得不相上下?关于沈重的消息,自去年他从族内凤凰小组手中获取第一手资料之后就再无进展,因为没再见面,他也就渐渐没将沈重放在心上。 不过这一刻,他心中已然将沈重放在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这个人,他一定要弄清楚底细。 办公室门外因为打斗的动静聚集了大批名悦集团员工,杨天翊双手插兜姿态惬意的斜靠在大门门口,起初有人想进来被他抬手就轰了出去。 偌大的办公室此刻风雨飘摇,两个凡人的战斗已经把这里破坏得满目疮痍。王权突然抽身后撤,伸了个懒腰,“行了,不打了。” 他一开口,沈重还真的停下来,气息平稳双手自然垂放,不打了。 :。: 第二百五十章 豪气的总教官 杨天翊一脸的意外,这可不是王权的风格,这是真干不过啊? 他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这个被杨家誉为数百年来最妖孽的天才,有生以来第一次与人对战主动叫停,要知道即便面对二叔那个被称作亚洲最强的男人,他也是每次能把人家磨得欲哭无泪。 他微微瞪着眼睛愣愣看着王权走到他身边,迟疑问道:“真不打了?” 王权浑不在意,“真不打了。” 杨天翊收敛心神,算是知道王权并未太过看重这次两人对战,也就干脆的走出办公室,没有再跟向国怀有什么言语交流。能够给别人造成实质性威胁的人,从来不屑于用狠话来恐吓对方。 向国怀惊疑不定的目送两人迈出大门,见沈重对此默不作声,他还不无担忧的问道:“沈先生,就这么结束了?” 沈重面无表情的回应道:“光天化日,他们不敢真的杀人,不过既然人都来了,他们当然也不可能接受空手而归。今天他们失算,但远没有打乱要吞并名悦集团这个既定计划。” 向国怀自然明白今天若非沈重在这,杨天翊的目的多半就要得逞了。其实这一年的时间他心里一直有一个疑惑,如果杨天翊真的只是想要名悦集团,手段除了压制和暴力,还有很多手段可以达到目的。 他不相信杨天翊想不到,那这个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向国怀眉头紧蹙,“不管怎么说,强抢这一招他们应该是放弃了,既然今天没谈拢,那他们还有什么后手我都接着就是,就算最后没扛下来,我也一定要从他们身上啃下一块肉!” 沈重看了向国怀一眼,不置可否,要和一个古老庞大的家族斗,他有这个魄力,不过在当前的局势下,向国怀值不值得他放手一搏? 他不知道,从王权和韩之琪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不可能再置身事外了。 杨天翊的坦然从容绝非在外人面前假装,就如向国怀的忧虑一样,要对付一个小小的名悦集团,他实在有数不清的手段。至于为什么最后还是用了这种明争明抢的方式,这就跟当初他当着向国怀夫妇的面斩杀向东的原因是一样的。 这世上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得罪了, 那唯一的后果就是倾家荡产外加死不瞑目,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杨天翊确实比沈重狠厉许多。 唯一有点郁闷的是,王权今天的表现不太能跟他天才的名号搭调,人是他从家里带出来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个人,能打多少分?” “从实力上来看,九十八分,如果再加上年纪的话九十九分。”王权微微眯着眼睛,答案直白。 “真干不过啊?”杨天翊丝毫不担心这么直接会不会刺激到王权本应该敏感的神经。 能让王权心甘情愿认输的,同龄人里起码杨天翊至今还没见过一个,他还抱了两分希望想争取一下,王权却无所谓的耸耸肩:“从头到尾他都只守不攻,虽然我们两个都没真正发力,不过我肯定他还留了很多压箱底的手艺没拿出来。”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非要拼个输赢,我死他残!” 他的情绪出人意料的没有那么激烈,作为一个纯粹的武痴,在武道修为上输给一个同龄人,以王权打小骄傲的性子,不应该会这么淡定的。 “到底是什么来路?” 虽说这个世界从不缺年轻的天骄俊杰,但是从理论上来讲基本都是出自于大家都知道的名门望族或者名师之后,总不会是默默无名。 杨天翊意料之中的无奈耸肩:“资料你都看到了,没办法,事实就是这么残酷。他就跟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没有来历没有家学渊源没有成长经历,准确说,是查不到!” “究竟是他太过神奇还是我们太过无能?”王权淡淡沉吟,毫不掩饰对于杨家情报能力的不满。杨天翊并不反对,因为对此他也抱有同感,不说沈重,三大家族最为关注的姜家,这么多年杳无音信,关键不是他们如何办到的,而是为什么一点蛛丝马迹也查不到? “那他会是姜家的人吗?” 难得王权在这上面反而比他个人无法战胜沈重更加关心,他是一个武痴但并不无脑,沈重的个人实力固然强大,但是没有强横的背景绝难达到他现在的成就,这背后意味着什么显然比他如何打败对方更加重要。 资料显示他曾经当过兵,不过这些年几大家族为国效 力的人不少,下到“贩夫走卒”上至国家天听。 杨天翊深吸一口气再徐徐吐出,揉着额头平静说道:“不管他是姜家人还是秦家或者宋家人,哪怕都与他们无关,他这种角色只要站在那里,都能随意搅起一潭浑水。” 他这话说得没错,但是王权也不完全认可,“姜家自卫国战争之后就没再露面,四大家族明争暗斗大家都心照不宣,没有人会认为那次举全国之力的抗战直接将这个庞大恐怖的家伙打得消亡,那么他们借机隐匿就一定和我们一样,藏在墙角打算盘。如果此时出现一个沈重,那不仅仅意味着他们培养出了一个超级强者,杨家必须提前做出应对。” 杨天翊额头还没揉完,“啧”了一声,“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啊!姜家如果选择重新出山,那就说明这个世界真的要变天了。” 区区一个沈重,远上升不到他们需要倾力关注的程度,他这种妖孽虽然世间少有,但不等于没有!他背后可能代表的势力和发展动向,那才是真正的重点。 王权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杨家下一代掌权核心近几年就会完成交替,这事关杨家未来兴衰走向,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带上你那小媳妇儿进来横生枝节?” 杨天翊一怔,这回不“啧”了,索性长长叹了口气,真特么头大啊! 名悦集团和杨天翊不欢而散,沈重在会议室里的承诺既然不是随意开口,自然就要兑现,和曲渊一样,他同样在这几年的海外经历中积累了海量的财富。不过这些财富大多都见不得光,加之回国后到目前为止他需要大量使用金钱的情况都还没出现,所以这笔巨额存款一直存放在瑞士银行由专人打理。 现下还有两个问题,即沈重要在名悦集团入股,以什么方式?这个人当然不能是他自己,那又由谁出面? 名悦集团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这里指的不单是杨天翊对于名悦集团近一年来的压迫和打击,也有社会和行业对于这个旗下拥有数名国内一线明星的企业的高度关注。这一年的集团走势有心人都看在眼里,突然加入一名大股东,一定有人会对此投入更多的关注。 谁是合适的人选?想来想去,他有了主意。 第二百五十一章 救她个弟弟 思定之后,沈重拨通了对方电话,虽然双方已经有一年没再联系,不过对于这种重要人物,他的联系方式沈重早就刻在了脑海里。 手机是相关部门通过特殊技术加密处理的,不用担心会被窃听。 电话嘟了两声之后... “你好!” “是我。” “天王盖地虎?”对方极不正经的来了一句。 沈重扶了扶额头,这特么什么时候还整出来个暗号? “我需要一笔款。” 沈重当然没有给向国怀引荐什么朋友,这个时候即便把孔凡宗这个等级的人物拉进来,那也是把人家往火坑里推。当时他这么说,只是不想让杨天翊和王权对他产生过多的联想。 对面沉默了两秒,终于传来一道略有点发颤的声音:“真的是你?” “不然还有谁能查到这个电话?” 随后沈重在电话里不停听到“艹你大爷的,你特么总算死出来了...”这样的话。 对此沈重很无奈,不过这家伙他太了解了。嘴巴里这些话不见得假,但是按照对方的性格,这一年沈重等人没联系过他,天知道他有没有野到天上去。换句话说,就算明天天要塌了,他今天都可以去窑子里来个一夜七次,没心没肺是对他最初级的形容。 沈重没有丝毫不耐,静静等他发疯结束,听他问道:“需要多少钱,什么时间,怎么给你?” “不用给我,回头我给你一个账户,你直接转过去就行,具体时间我再联系你。”说完他就要准备挂断电话。 对面急忙说道:“小子,你等等!你大爷的,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一年都不跟我联系,不打算说点什么?” 沈重笑了笑,“好久不见。” “你妹!大爷给你们一个二个的管理资产这么多年不辞辛劳,到头来连一句谢谢都捞不着!” 沈重无奈道:“难不成你还想听我给你说两句情话?” 谁都想从他那儿听到点什么绝顶的秘密,无关乎什么利益或者其他,纯属一个人在某些领域到达绝巅之后引起别人的强烈好奇。 “得得得,就这样吧,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不该问的别问,办事儿吧。” 言罢不再等那边说什么,沈重直接挂断电话,然后又拨通向国怀的手机。 三天后,名悦集团由向国怀个人注入资金十个亿,向国怀持股比例高达百分之七十五,自公司去年前五大股东其四退出之后,集团仿佛终于迎来一丝曙光。这条新闻也在国内掀起了不小的波澜,许多心思各异的人大跌眼镜,本想趁机捞一把的所有人的所有动作都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家一致怀疑这是向国怀背后的某个大佬出手了,而让他们捉摸不定的是究竟是谁有这么强大的财力,至于能不能让名悦集团起死回生,除了当事的杨天翊和向国怀本人,没人再对此抱有悲观。 得到缓冲机会的向国怀心中有苦有甜,这笔资金他个人是竭力反对沈重直接将资金转入他的账户,毕竟这笔不明来源的金钱实数巨资,同时沈重没向他提出任何诉求,倒不是担心这是沈重在变相让他帮忙洗钱,而是沈重这等直接干脆的手法让他心中难安。 这里面的谜团实在太多,两人到现在为止也算不得深交,唯一的牵扯恐怕也就是他无意中救了沈重的妹妹程子卿;其次区区一个弘泰安保总教官,如何能够眼都不眨就拿出十个亿来?这可不是泰铢,而是货真价实的人民币啊!更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这个钱是直接转给他,哪怕是沈重随便拉一个人来持股,也比现在要可信很多。 思前想后,向国怀不是一个没魄力的人,他知道这是沈重对于他救程子卿得到的丰厚回馈,尽管想不通为什么沈重不用自己人持股,这是否又意味着对方当真将这十个亿直接送给了他。 再坏的结果无非是同等于独自面对杨天翊给他挖的那些坑,这一点,想来不管是杨天翊还是沈重都没必要如此处心积虑的只为单纯对付他这么一个小小的企业家。 资金的问题解决了,一些诸如合约欠款和成本开支之类的粗浅问题也迎刃而解,剩下的公司经营问题在这三天之内没有什么可疑的动静。这方面沈重明确表示过无能为力,向国怀得了天大的好处,自然不可能再去得寸进尺。 到目前为止沈重已经没有 任何余力再向名悦集团提供支持,能不能保得住这家公司最后还是只能看向国怀如何运作。从杨天翊的姿态来看名悦集团作为他布局徽江的第一步棋,就是沈重和他公然翻脸他也一定要把这家公司吃下来的。 一个人在面对一个庞大家族的时候,终究还是显得势单力薄。 ...... 杨天翊带着王权在在三十二中门口的一家小餐馆一人连着唆了两大碗拉面,天不怕地不怕的王权在杨天翊的恶作剧下竟然被辣得眼泪横流,杨天翊在一旁乐得差点呛死。 突然听到不远处一阵喧闹,王权还在跟碗里剩下不到五分之一的面条较劲,杨天翊抬头望去,眼中闪过一丝讶然,继而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王权舔干净了碗,顺着杨天翊的眼神,看到校门口附近一群大概是刚下学的中学生对另一个人推推攘攘。什么年代了,这些小屁孩儿永远都喜欢在学校里拉帮结派然后快意恩仇,这种畸形文化貌似一直伴随了社会发展没怎么消减,校园霸凌事件时有发生。 “认识?” 平时的杨天翊,别说这些小孩子的小打小闹,就算外面发生了枪击,只要与他无关他都懒得给个正眼。 杨天翊依然看着那边笑道:“未来的小舅子,你说巧不巧?” 回过头来,又正经补充道:“苍天作证,我可从来没有借可可身边的人来接近他这种低劣的想法,不过...” 他摩挲着长了几根唏嘘的胡渣子的下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沉吟道:“不过,苍天作证,这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正正能够说明我跟可可有缘,如果我不把握一下,应该会遭雷劈吧!” 这两人厚脸皮起来可以当城墙,王权丝毫没觉得杨天翊这等臭不要脸的说法有什么不妥。 似乎也都不约而同的将刚才王权对他的告诫抛诸脑后... 扯犊子半天,杨天翊这才不紧不慢的起身向那群人走过去。 那边几个二十多岁的社会青年领头,身边围着一群形色各异的十几个高中生,“啪啪啪...” 不轻不重的几个巴掌拍在何仲闻脸上,清脆刺耳的声音引来不少人围观。 第二百五十二章 社会上的人物 “听小柯讲你在学校很牛气,一打五不说,连成哥都不放在眼里了,怎么,现在突然变这么低调,皈依佛门了?” 事实上自从去年何可因为向东而进了医院,何仲闻确实在学校低调了很多,虽然学习成绩没提高多少,但比起之前十足的问题学生来讲规矩了不少。 “祁哥,我已经大半年没干这些事儿了,本来我就不是你们的人,没必要紧咬着我不放吧?” 被人当众啪啪打脸,放在以前何仲闻早干上去了,搁着现在,他也只是涨红了脸,显然不是害羞,而是强行压制的愤怒。 叫祁哥也就是拍了何仲闻的脸那个人毫不客气的又给了何仲闻肚子一拳,呵呵笑道:“嘴还挺贱,我就咬你了,能怎么样?” “祁哥,差不多就行了吧。”何仲闻咬着牙,一味的忍让已经快让他控制不住,只是想到何可和李丽莲他还是生生咽下了那口气。 “哎哟...怎么的,要是不行,你还打算揍我呗?我去你妈的!” 这次,叫祁哥的人直接上了脚,何仲闻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双手已经在情不自禁间握成了拳头。 “就特么一个收保护费的,在老子这儿装你大爷呢?” 祁哥啐了一口,等何仲闻刚好起身的时候又补了一脚,再次把何仲闻踹到在地,“知道今天为什么找你吗?” 何仲闻干脆坐在地上,斜着眼睛看着站在祁哥身后的小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给人出头来了。” 祁哥弯腰拍了拍他脑袋,“知道就好,你干没干那些事儿,大爷我一点都不在乎。可是嘴巴上说退伙了,却还要来欺负我兄弟,你说,是我给你脸了,还是成哥给你脸了?” “是他自己找麻烦!”何仲闻毫不相让,尽管性情已经收敛,不过心中的凶性可不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发生质的改变。 “我不管是谁找麻烦,小子,小柯是我的人,你既然退伙了,就别在我们这个圈子里装逼了,否则...我听说你姐姐长得很漂亮,还是奕大的校花?” 祁哥不怀好意的眼神里燃烧着一股邪恶的火 苗,何仲闻本能的抻起身子,祁哥又要一脚,这次却被何仲闻一把抱住。 他定定看着祁哥,眼神中散发出一丝野兽般的光芒,狠厉幽冷。他森然开口:“你们,别打她主意!” “我不打她主意,就是想跟她谈谈恋爱开开房,怎么样小舅子,你点头,咱们还是一家人。” “我艹你妈!”何仲闻突然猛扑过去,一拳毫不留力的砸在祁哥鼻子上。 祁哥脑子一懵,惨叫一声,紧接着鼻子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顿时血流如注。 “你妈的,给我打,往死里打!”祁哥没了刚才将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悠然,愤怒的大声吼叫。 何仲闻再怎么厉害也就是个十七八岁的普通少年,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身边是二十几个同龄以及比他更强壮更高大的社会青年。 祁哥彻底狂暴,像他们这样的人在初高中生圈子里有绝对的权威,不管是充人数还是真的要办事,他们都是让人那些学生敬仰的社会大哥。被一个小屁孩打得鲜血横流,他一定会让何仲闻见识一下什么叫社会大哥不可侵犯的威严。 没一会儿何仲闻被揍得鼻青脸肿,在这群整天以打架谋求生计的人面前,他那点拼命三郎的战斗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祁哥捂着鼻子一手拎着何仲闻的衣领阴恻恻的说道:“我以为你是有多能耐,敢跟老子动手,原来也他妈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怂货。看什么看,没见过大哥教育小弟吗?滚蛋!” 刚刚站定的杨天翊眉毛一挑,以他和王权一米八四五的身高在这里算得上鹤立鸡群,何仲闻一眼就看到了他,对于这个来历神秘但一定背景雄厚的便宜姐夫,何仲闻自然是印象深刻的。 能够随身配备实力强大的保镖,何仲闻至今清晰记得杨雄当初在菜市场秒杀于雄的模样。他没有做声,更没想过杨天翊是什么时候看见他这一幕的。 得亏杨天翊没听见刚才祁哥拿何可来故意激怒何仲闻的言语,否则今天这帮人非得被杨天翊拔下来一层皮不可! 他拨开人群,如若无人的将何仲闻拉起来。 祁哥长长的“嘿”了一声,“哥儿几个,又来了两个装逼犯,看来今天不见点血,社会上都不知道还有我祁江南这号人物了!” 杨天翊垂目瞥了祁江南一眼,对何仲闻问道:“手脚还能动吗?” 何仲闻看了看杨天翊,默默点头。 祁江南眯着眼睛冷冷开口:“动手。” 杨天翊嗤笑一声,“真当自己是个天王老子啊...” 这些只比中学生强壮些许的二十几岁青年在杨天翊眼中跟弱鸡没什么区别,如果不是因为何仲闻,这些人就算是洗干净了脖子等着杨天翊来抹他都会嫌脏。 这是他的家事,王权站在他身后,懒得插手。 三下五除二,二十几个人没有全部动手,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十几个人躺在地上哀嚎不止。杨天翊动手,跟社会上的小混混自然不一样。 杨天翊手搭在何仲闻肩上,淡淡说道:“谁打了你,给我加倍还回去。” 何仲闻迟疑了一阵,再动手,恐怕安宁了一年的生活又要被打破,这对他来说或许无关紧要,但是这一年确实让何可和李丽莲省心不少。他也不知道这个便宜姐夫是怎么想的,可是他不动手,那这口恶气就纯属是杨天翊帮他出了。先不说这其中的区别,他才是今天这场恶斗的主要人物,这会儿往后躲反而显得不厚道。 中二少年,义字当头,何仲闻把心一横,当先照着祁江南的鼻子二次照顾,然后那几个动手的同样没能幸免,甚至还包括了杨天翊没下手的几个人,而且,是真的加倍奉还。 打了他一拳的,回两拳,踢了他一脚的,给两脚,很难理解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是怎么在刚才那种情况下还记得清每个人下手的轻重,而这群人在杨天翊的威慑之下,愣是没敢还手。 杨天翊看在眼里,是个狠角色。如何仲闻担心的那种事当然不会发生,今天的事只是正好有个机会让杨天翊趁机了解了解这个未来的小舅子是个什么性格的人,毕竟是今后的一家人,他不可能把何仲闻往火坑里推。 “你在社会上,是哪号人物啊?” 第二百五十三章 打入内部 杨天翊站在祁江南身边居高临下,那轻描淡写却至高睥睨的姿态岂是这个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了二十几年的祁江南可以比拟的。 不过当着这么多小弟的面被人狂虐,祁江南绝对不能够缩脖子,他很是硬气的回应道:“我是哪号人物你很快就会知道,我很好奇,你是哪号人物?敢在成哥的地盘上撒野,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吧?” “你这点把戏,平时用来威胁过不少外地人吧?效果不错?”杨天翊笑着问道。 祁江南心底募地掠过一股真切的寒冷,微瞅着那张阳光下英俊到让男人嫉妒女人发狂的脸庞,看起来就像是天使和恶魔的融合。 “要叫人的话,我给你个机会,没这个胆,哪以后就别再打扰我兄弟。”时隔一年杨天翊故技重施,没人知道如果祁江南真的敢叫人那会意味着什么。不管对方是商场大佬还是社会小混子,杨天翊使起这些小阴招来没有丁点儿心理负担。 祁江南脖子一梗,还真没胆再接话,杨天翊淡淡一笑,“我喜欢识趣的人。” “记住了,以后看见他,躲远点,要报复的,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各位还候在这里,是准备让我赔一笔医药费吗?” 两个社会青年脸色难堪的扶起祁江南,显然他不打算再说什么,甚至都没和其他人打招呼,一瘸一拐的离开现场。至于那些请他来撑场面的何仲闻的同学,脸上更是青一阵白一阵,今天被两个突然出现的人反杀,杨天翊一人一分钟挑落十几人带来的震撼远甚于他们的面子被踩踏。 对他们这种整天江湖道义的少年而言,杨天翊如果不是站在他们对立面,可以在瞬间就被他们膜拜成神! “翊哥,谢谢了!” 何仲闻还有点不好意思,所谓的便宜姐夫,那也只是内心调侃而冠上的一个名词而已,两人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关系,换句话说,他只是沾了何可的光而已。 人已经没事了,杨天翊无意在这上面过多追究,摆了摆手,“上次见到你还是一年 前了,最近怎么样?妈妈身体好吗?” 何仲闻抓抓脑袋,呵呵笑道:“都好,不瞒你说,这一年我没出去惹事,我妈和我姐都轻松了许多,想想以前确实挺混账的。” 杨天翊歪着身子斜了他一眼,无语道:“你小子,在我面前卖什么乖,好好听你妈和你姐的话就行了。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你叫他权哥吧。” “权哥好!” 王权点点头,嘴角微微扬了扬,没有说话,不是说何仲闻和杨天翊有什么关系,他就需要去多用心维护的,纯看他自己的心情和兴趣。 “学校的事情你不用担心,那些人以后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但是你答应你妈妈和你姐的事情都要做到,没事不找事,遇事不怕事。” “翊哥,我记下了,谢谢。” 杨天翊极为难得的耐心对何仲闻说教,看样子是真的上心。 走到一个路口,杨天翊突然停下来,何仲闻醒悟过来,连忙说道:“翊哥,要不你去家里坐坐吧?上次的事情我妈一直念叨着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可是又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问我姐她也总说不知道,如果能见到你,我妈一定很高兴。” 高兴?杨天翊的表情略微怪异,回想着当初李丽莲在医院病房里跟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她再见到自己别吓出心脏病来都算好了吧? 所以他委婉的拒绝了何仲闻,现在还不是去拜访那个未来丈母娘的时候。最后买了些上好的水果,又在超市里买了两盒几百块钱的燕窝让何仲闻拎回家。 太贵重的礼品李丽莲肯定有压力,也不会要,专卖店的补品看起来又未免显得过于心机,杨天翊恰到好处的买一些市场上随处都有,但对这个家庭来讲平时又绝对不会享受的物品,在平淡中彰显贵重,应该是最合适的。 同时他还不忘给何仲闻留下一个联系方式,这种待遇,那可是那些大国企的老总,多少地方大员都求不来的。 要拿下何可,光围在她身边打转转现在看来还远远不够,从 内部攻破李丽莲和何仲闻这两道防线应该会助力不少。 “名悦集团的事,你怎么想的?” 给何仲闻提着满手的东西离开后,两人漫无目的的压马路,四周会不时投来一些被称之为回头率的目光,杨天翊无视这一切,随口回应道:“宋家已经在南山投下了重磅炸弹,佳成集团作为民营企业中的佼佼者,和宋家的合作一定会在未来可见的几年内产生强大的蝴蝶效应,可以说,南山已经‘沦陷’在宋家人手里了。 秦家去年出现在奕州,和本地一家安保公司有些联系,这个情况我们都有些大意,其实十几年前他们就有人进来了。” 王权皱眉道:“秦家的布局这么长?” 杨天翊嘴一撇:“再长都不为过!沉寂了上百年的四大家族互相之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找机会把对方置于死地,千年来大家都没分出个胜负,现在国家经济以及地位逐渐步入世界中心,谁都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广升集团会继续进军徽江有我打前站,他们的工作会好做很多。” “所以不管是名悦集团的背后是谁,一定要把它拿下!”王权顺口接过来,他个人谈不上是杨家的哪一派,不过在杨家他打小就和杨天翊一起长大,如果杨家今后真的树立了什么派别,他一定是站在这边的。 杨天翊不无忧虑的说道:“四大家族,其中三个在这一年的时间里都陆续露面,唯独姜家这个大家都公认的龙头老大还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打什么主意。全国乃至全世界数得上名的集团家族,甚至是组织势力分割都异常明显,在我们所有人面前并没有什么隐藏,这个姜家真的如你们所说的那么强大?反正从小到大我是从没见过姜家人。” 最后这句话是杨天翊自言自语,说是四大家族,但有时候真的十数年都不一定会有明面上的往来。 王权斜看着他道:“强不强大,你看那个叫沈重的,还瞧不出点端倪来?” 杨天翊罕见的爆了一句粗话,哪儿哪儿都有那个讨厌的家伙! 第二百五十四章 请客 其实所谓的四大家族,那都是他从小在家里浸染了二十多年,既是客观事实,也在主观上有根深蒂固的观念。至于老大姜家,那是连二叔杨天司、穆叔和王权这小子都万分笃定的神秘且强大的恐怖至极的存在。 那是上千年来众人的共识,自然不会有人怀疑,那,他们又在打什么算盘? 杨天翊揉了揉额头,“不能再等了,我必须在一个月内拿下名悦集团,广升集团那边也不能等,否则到时候别说抢蛋糕,奶油都让人舔干净了!” 收编名悦集团因为沈重的突然出现进展不是很顺利,向国怀果真得到了一笔巨额资金,缓解了名悦集团最现实的压力。想来也是跟那个沈重有直接关系,如果属实,那基本可以确定沈重就是其他三个家族中的一个,毕竟除了他们,没有人会和杨家公然对抗,也少有人能有这个资金实力。 “需要跟族里说一下情况吗?” 显然王权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沈重背后站着的究竟是谁还无从知晓,但他们已经暴露了。 这个问题大概是多此一举,杨天翊也果然摇头,淡定答道:“徽江是我的局,不能在吃不下来的时候就让家里人来撑腰,那不像话,何况,事情也没到我不能处理那一步。” 王权一脸无所谓,沈重究竟是哪个家族的人还得看后续的调查结果,就目前而言,杨天翊能吃下名悦集团才是关键。 “你哥什么时候回来?” 一提起他杨天翊眼中就闪过一丝不耐,随口答道:“不知道,三年没联系了。” 王权鄙视道:“都这么长了,至于这么小气吗?” 杨天翊恼怒道:“你丫究竟站哪边呢?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 “真特娘的没出息!”王权恨铁不成钢,这两人,果然没正经几句就要斗嘴。 “行了,小爷不陪你玩了,你在这里安心待着,争取早日俘获女神的放心,我等你好消息。” 跟杨天翊出来已经有一个多礼拜,族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王权虽然不是杨家人,但他和穆叔的身份差不多,在这个权力交接的时候跟某个子弟出来活动久了难免落人口舌。 临走前他还不忘给杨 天翊招呼好关于韩之琪的事情,他依旧不认为自己对这个女孩产生了那种特定的情愫,只是不否认因为她太漂亮所以有好感,而且他坚定的认为这其中还有沈重这个重要因素。 至今他都不知道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孩被她家里指给了广升集团的董事长公子张知北。 杨天翊甚至都没有送他到机场的想法,因为他不知道王权什么时候订了机票,所以只是把他送上了出租车,然后一个人潇洒的转身离开。 不出意外何可很快就会得到消息今天何仲闻在街上撞见杨天翊的事,经过一年的时间他知道欲擒故纵这种把戏对何可不会奏效,所以他的下一步计划就是趁热打铁,或许等时机合适了,去看看未来的丈母娘? 到了晚上入睡前他依然没等来何可的任何回应,不过李丽莲倒是给他亲自打了个电话表示感谢,两人对于何可都只字不提,这已经达到了杨天翊的目的。 第二天他就再次登临奕州大学,比何可还早的坐在她要上课的教室。看着这个时隔半年再杀回来的少女杀手,众多学生除了不忿之外别无他法。 意外的是韩之琪没跟何可在一起,杨天翊远远坐在教室后排,丝毫没有上去跟何可搭讪的想法,上午几堂课下来都在闭目养神。 这一招让心无旁骛的何可坐立不安,温柔和霸道兼并的杨天翊对这个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女人都有极大的杀伤力,其实何可同样不能免俗,只是她认得清现实情况,也能够理智的做出这些选择。 她坚持心中的想法不再见他,可是却忘了他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找到她然后出现在她面前,心中那点坚定最后也只能化作无奈。 下课后杨天翊第一时间起身,准备再过去跟何可“唠唠家常”,没想到他还没开口,何可就当先说话了:“中午我请你吃饭吧?” 杨天翊缓缓扬起嘴角:“好啊。” 然后看见何可就要打电话,他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就咱俩吧?” 何可拿着手机,韩之琪的电话还没拨出去呢,单独吃饭?别说跟杨天翊,这辈子除了何仲闻,她就没跟任何一个异性一对一坐在一起过。 可话都说出去了,再说改天 ?昨天的事她当然已经听何仲闻说了,甚至这家伙为了让何可能多感动一点,把祁江南找麻烦的事也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他简单的思维里认为这样一定会让何可更容易加深对杨天翊的好感,全没想过这也会让她忧虑。 不知不觉的,这个亲弟弟已经站在杨天翊那一头了。 好在李丽莲没说什么,何可不敢也不愿意去胡乱猜想这是不是杨天翊故意的,但是平静了许久的心似乎又有荡起涟漪的迹象。 杨天翊眼神灼灼的盯着何可,这个美丽娇俏的人儿,说是让他牵肠挂肚都毫不为过,堂堂的杨家小少爷可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有一天对一个女孩沦陷得这么彻底! 挡不住杨天翊热情火辣的眼神攻势,何可自己都没察觉到她竟然情不自禁的最终放下了手机,然后带着杨天翊往学校食堂走去,一路上不知引来了多少发红的眼光。 韩之琪在开学初期站在校门口大胆的朝着一个校外人士大喊“我爱你”,宣示了自己心有所属,现在连这一颗明珠似乎也终于有被那个臭屁的家伙拐走的趋势,抓狂的人可不止那些青春朝气的学生。 “先说好,我现在只能请你去食堂吃五谷杂粮,如果不合你的胃口,那我只能表示很抱歉了。” 这纯属何可没话找话,别说五谷杂粮,就是跟着她一起吃糠咽菜杨天翊都觉得比自己一个人吃山珍海味好一百八十倍。 他知道,这么多人对他俩行注目礼,何可只是为了缓解尴尬,她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没关系,食堂的饭菜我经常吃,我没你想的那么娇贵,甚至不夸张的说,很多时候我吃得还不一定比你们这些学生好。”如果换个环境,杨天翊肯定要贫两句占占便宜的,不过眼下这个情况,不正经点恐怕一个不好她就直接扭头离开了。 带着杨天翊找了一个食堂餐厅包房,何可破天荒的点了五个菜,因为那些师生的纷纷议论,她脸上的红晕到现在都还没消退。 “谢谢你昨天救了仲闻,我无以为报,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何可主动给杨天翊满上一杯热茶,杨天翊欣然端起茶杯,习惯性的扬起嘴角邪魅道:“要谢我,怎么谢啊?” 第二百五十五章 扩张 何可被噎得好一阵尴尬,突然她觉得自己带杨天翊到包房吃饭简直是引狼入室了,虽然避开了众多愤愤不平的男生女生,不过显然杨天翊才是那头最具危险性的狼。 她一本正经的回答道:“请你吃饭了,这就是谢谢啊。” 杨天翊一脸戏谑,“那我以后多救他几次,你就多请我吃几顿饭呗?” 何可一愣,论钻空子她哪里敌得过敢在杨安来面前耍嘴皮子的杨天翊,她瞪着一双大眼睛索性破罐破摔道:“请就请,大不了最后没钱了请你在外面吃十块钱一份的卤肉饭!” 她丝毫没感觉自己说这番话有什么问题,杨天翊嘿嘿一声,摸着下巴状若苦思,“要这样的话,我得好好考虑考虑要不要天天蹲在他学校门口了。” 他不断在何可的底线边缘试探,寸寸跟进,何可还没有察觉,只是本能的感觉不适应。于是杨天翊见好就收,正色道:“他遇到了麻烦,我这个当哥的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不过说真的,你这个弟弟确实改变了很多。” 只要不说她自己本身,何可很快就能把状态调整过来,她点点头满脸欣慰,“其实他是个好孩子,只是这些年我们家庭条件一直不好,他一个小孩子,跟着我们吃了很多苦,加上学校大多数他这个年纪的人都喜欢攀比,久而久之,他就养成了一些不良嗜好。 我爸爸走得早,我妈为了拉扯我们姐弟长大,每天都早出晚归,做环卫工人的情况下还要兼职一份工作。仲闻看她很辛苦,从小就说要快点长大,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样我们才不会受欺负。 可是那时候我们什么都不懂,他从初中就开始学会抽烟跟人打架,他说要跟那些胆子大的人混熟了,别人才不敢看不起我们。初三开始他就跟着人出去收保护费,有一次遇到了别的社会青年跟他们抢生意,他被人扎了两刀,在医院待了足足两个月才康复,扎伤他的人家里没钱,所以那一次不但彻底花光了我们家的积蓄,还借了一大笔外债。 本来以为他会醒悟了,没想到上了高中反而变本加厉,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越来越偏离他最初许下的愿望,甚至到了最后出现公然忤逆我妈的情况。如果不是去年的意外,我 都不知道最后他会走到哪一步。” 何可眼中不无感慨,她知道何仲闻以前接触的都是些什么人,昨天的事算是给她提了个醒,何仲闻要想完完整整的从他们之中抽身,似乎不会那么容易,尤其加上昨天这一出之后。 杨天翊适时的给她夹了一筷子菜,随后肃然说道:“放心吧,他转性了,怎么着都是好事,有什么问题我这边给他看着呢,保证让他平平安安着陆。” 夹菜这个略显亲昵的动作因为杨天翊的话成功将何可的注意力转移,偏偏这两点听起来看起来都让她和杨天翊像是一家人。 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压下了心中对杨天翊身份的好奇,至于他那番话,何可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索性就当没听见,自顾自的开始吃菜,突然有种自己主动送上门来的怪异感觉。 吃完饭后杨天翊陪着何可一起去买单,在何可付钱的时候他冷不丁的把嘴巴凑到何可的耳边低声轻笑道:“你肯定还不知道,这是我出生以来跟女生吃饭第一次由女生买单呢,我这小小的第一次,可心甘情愿的交代在你手里了啊,有没有要对我负责的想法?” 何可面红耳赤的瞪了他一眼,这种亲密的动作完全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外,她只能不着痕迹的跳开一步。 杨天翊见好就收,吃完饭他没有离开,而是继续跟着何可“上课”,当然他依然没有挑战何可的承受底线,远远坐在她身后,反正今天的结果对杨天翊来说已经是巨大的进步,论“钓鱼”,他绝对比这个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有耐心。 随着省公安厅厅长林盛的倒台,省内多家大小企业暗流涌动,加之对于名悦集团和林盛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知道的人基本都心照不宣,一时间风声鹤唳。 弘泰安保自今年节后终于承接了公司创建以来的第一次省级官员安保任务,从而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连着有好几家邻省的同行都慕名而来,想要取点经。 李弘泰可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乾坤组的成长超出了他的预料,后续储备力量的培养也步入正轨。公司壮大了,胃口自然也就大了,他开始将触手伸向周边的南江和上津两省。 这天,秦戈主动来找沈重,眉宇之间 还有一抹不加掩饰的郑重。沈重给秦戈沏了杯茶,两人虽然在一个公司,却也一两个月没见面了。 “秦教官突然来访,应该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老李准备在上津跟南江设立两个分公司,想让我过去主持工作,我选了南江,计划下个月就出发。”这件事还没有在公司正式宣布,应该是李弘泰与秦戈刚商议下来不久。 “要带多少人过去?”沈重明白秦戈愿意在第一时间来找他,除了信任之外必然还有其他需求。这事就算秦戈不开口,他也会主动找过去。 他手下毕竟不是帮派组织,不可能真的堂而皇之的跨省发展势力,而弘泰安保要扩展业务规模,最好的方式就是发展分公司,如此一来,沈重几乎不需要费力就可以将自己的人布置过去。 如今他已经可以做到对乾坤组如臂使指,就算是李亢,也绝然看不出这其中的区别,因为不管从哪方面来讲,沈重的做法也同样是为了弘泰安保的将来而努力。 所以不仅是南江,上津他也同样会从乾坤组之中抽调旗鼓相当的人力过去支持。 秦戈也不客气,爽朗笑道:“四十人,不算多吧?” 他所说的四十人当然不是弘泰安保的四十人,而是乾坤组和日月组之中的精英。 沈重沉吟片刻才回答道:“这样吧,我从乾坤组选十个人出来,日月组的人才刚上路,这会儿过去上不上下不下的,帮不上多大的忙,再过几个月吧。” 秦戈点点头,欣然答应。人手方面李弘泰会安排妥当,他这是去别人的地盘上开疆拓土的,自然不能在这上面委屈。 “沈重,跟你聊天简单,我也不拐弯抹角,我这一去,少说就是三五年,乾坤组现在的实力对比那帮凶手,如何?” 事情过去了大半年,若说秦戈不着急那是假的,这么长时间了能沉得住气没跟沈重提半个字,已经是他万般克制了。 沈重淡笑道:“一小半能跟对方的精英五五开,不过他们的规模比我们要大多了。秦教官,三五年,刚刚好。” 秦戈叹着气解释了一句:“不是我着急,只是这一去局势怎么变化,我心里没数,希望你不要见怪。” 第二百五十六章 多事之秋 沈重点头表示理解,他和秦戈有共同的目标,只是他的对手更加强大,分布更加广泛,更加神秘。 “这样吧,我把柳生和萧暮春两人安排到你手下,有他俩在,你在南江可以放开手脚,当然,具体的措施你得和李董商量。”有柳生和萧暮春,这两人的实力已经超脱了寻常保镖的范畴,更多属于威慑,不至于让秦戈在别人的地盘上缚手缚脚。 秦戈感叹道:“如果不是我这一把年纪,加之马上要去南江,我都有心在你手下待一段时间,实话说,你给我们带来的震撼,远远大过惊喜。这个世界上能创造奇迹的人不多,没想到让我碰见一个。” 沈重笑着不答,究竟是惊喜还是震撼乃至恐惧,那也得要三两年的时间才看得出来。 他转而说道:“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回去,复仇的希望会更大,从效率上来讲,也明显更符合你现在的心情。” 秦戈微微一顿,继而摇头道:“回不去了,他们从来没将刘珂当过自己人,我不想让她死了都还要受那些人的脸色!” 沈重不再言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事准则,以往他可以为了任务不择手段,但仅限于他,和那些真正听命于他的人。 原本他还想告诉秦戈,前些天秦玉诏和秦子衿来过,不过看秦戈这个反应,大概说了他也不会觉得有多高兴,那就没什么意义。 秦戈离开没多久,沈重便把柳生和白非以及吴炳成和萧暮春叫了上来。 面对这个他们心目中渐渐成神的存在,他们已经近乎盲目的尊崇。 没等几人发问,沈重直截了当的说道:“我得到消息,过一段时间公司要在周边几省设立分公司,刚才秦教官来找我。柳生,你和暮春带领乾坤组八个人随秦教官一起前往南江,支持他的工作。炳成,你和白非再带八个人随伍总前往上津。” “有话要说?”沈重看柳生欲言又止,他不是个专横霸道的人,他的人在他这里大可畅所欲言。 得了许可,柳生便大胆开口:“教官 ,我就一个问题,我们过去,多长时间可以回来?” 赵公明和孙沁的实力在乾坤组内几乎一骑绝尘,得了拳谱和布都御魂之后的两人已经让柳生这个排名第三的强者连他俩的尾灯都看不见了,所以着急的不仅是他。 “你们几个要多待一点时间,帮他们把根基稳固之后再做安排,其他人定期轮换。” 柳生本能的想要问一句为什么,动了动嘴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想法,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们这群人在乾坤组两个月集训后就不再单纯属于弘泰安保的员工。李弘泰给他们提供的只是一个工作岗位吃口饭而已,这口饭只要有本事,在哪儿吃都是吃,但沈重给予的,那是寻遍天涯海角都找不到的东西。 随后沈重翻出来几张照片,分别发给了几人,“过去之后抽时间关注一下这几家人,不过不要露面,有什么问题就暗地里照应一下。” “是,您还有其他安排吗?” “相互监督,别落下自己的修习。” “没有其他的了吗?” 沈重眉毛一挑,“还有什么?” 柳生的眼神有些焦急,小心翼翼的抗议道:“教官,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沈重哑然失笑,又看了看白非和吴炳成等人也都是类似的表情,合着是担心自己离开太长时间,跟组里脱了节。 谁知道这一去是多长时间,乾坤组的大部分组员虽然都是沈重随意挑选,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了这个教官的神奇能力。换句话说,不能待在沈重身边,那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损失,况且这其中并不乏天才。 上次沈重分别赐予赵公明和孙沁两人拳法剑经,没两天时间这事就在组里传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知道这两人是乾坤组的领头羊,所以尽管眼红,也没敢斗胆来找沈重说些什么。不过心中的艳羡,那是实打实的,现在机会送上门来,再不开口柳生就觉得就是脑子被门挤了。 沈重拉开抽屉,几个站在他办公桌对面的大老爷们儿突然眼睛一热,古朴泛黄的 几本小册子跃然眼前。 到现在他已经不再需要用任何方式去无谓的测试这些人是否对他忠诚,那些话他早在乾坤组集训结束那天就已经郑重其事的告诫了所有人,如果有人胆敢背叛,那么沈重绝不会像现在坐在他们面前那么人畜无害。 他看了看众人,又将眼神放在小册子上,“拿下去吧,记住了,只能复印四份,你们四人每人一份,其他人该怎么处理你们自己商量,明白我的意思吗?” 几人如获至宝,忙不迭的点头,为什么沈重没有面向整个乾坤组公开?目前为止,这还不是他们想关心的事,经历了总教官的敦敦教导以及这段时间以来的各种变化,你追我赶在他们心里甚至要好过齐头并进。 同一天,沈重收到一条从东瀛发来的信息,内容一如既往的简短,只看了一眼他便将短信删除。 没过一会儿又接到李亢一个不同寻常的电话,李弘泰今天被政府部门约谈了! 理由是,涉黑! 自林盛被双规后,跟他有关联的企业主要负责人百分之七十都被叫去谈话,剩下的百分之三十更是拘捕的拘捕,自首的自首。 尽管大家都有心理准备,但谁也没想到力度会这么大,约谈还只是初步的,那是风向,后续一定还会有一连串的商业挤压乃至恶性竞争,尤其跟弘泰安保的约谈性质是“涉黑”这种在国内无比敏感的词汇。 弘泰安保刚要雄心勃勃的大展拳脚,这次约谈不亚于腹背受了重磅一击,甚至一个处理不好,刚刚在省外设立的两个公司都会被叫停。 这一点是沈重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他随即叫上李亢赶去秦戈的办公室,秦戈已经打了好几通电话,不过这会儿大家都明哲保身,谁敢站出来替弘泰安保说话那就跟自寻死路无异! 两人等了近半个小时,秦戈才挂断第五个电话,紧锁的眉头就跟打了结一样,不用说,毫无进展。 “李亢,你先去把廖国先找来,这时候要是还不出力,那大家就一拍两散吧。” 第二百五十七章 商量对策 廖国先在公司内一直跟李弘泰貌合神离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当初秦戈跟李弘泰商议由沈重接任总教官一职,随后就有高云棕带着一帮人挑事,包括后来的总教官罢免事宜都是他明里暗里推波助澜的。 李亢没有犹豫,转身离开办公室,这种人得亲自去请才合适。 秦戈伸手示意沈重在一旁坐下,给他冲了杯茶之后苦笑道:“早上还在跟你要人,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公司都快立不住脚了。” 沈重皱眉问道:“我们和林盛的牵连究竟有多大?” 秦戈摇头叹息:“干我们这行的,你以为黑白通吃是闹着玩儿呢?林盛是省公安厅的一把手,你说这牵连有多大?我们这一次,是被人阴了,林盛是被人搬倒的,领头的就是沧北广升集团,事情没那么简单。” “那对方究竟是冲着林盛还是我们来的?如果是林盛,那还可以简单理解为报复,如果是冲我们来,这手笔是不是太大了点?” 说话的是廖国先,这次的约谈事关弘泰安保生死,毫不夸张的说今天风光无限明天就关门大吉然后这些主要人物锒铛入狱没有丁点儿的危言耸听,这时候,廖国先自然不敢再置身事外。 秦戈看了沈重一眼,杨家宋家秦家不约而同的开启扩张步伐,这些隐蔽动作别说廖国先,就算李弘泰和向国怀都完全看不清楚。 这些家族实在太庞大了,以至于他们可以安排不同的角色使用不同的资源,从容的采取暗度陈仓、巧取豪夺、打破平衡等等方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不管他们是冲谁,很明显我们现在已经被针对了,我们不能自乱阵脚,李亢,你注意点,这个消息绝对不能对外走漏任何风声。老廖,都这个时候了,咱们说话也别在藏着掖着,我知道你有些资源,尽可能的想想办法。” 廖国先虽然有点别的心思,不过树都倒了,猴子还能上哪儿栖居?他没有马上应答,沉思片刻后才沉声说道:“我是认识几个人在政府部门任职,不过这个节骨眼上不能保证他们愿意帮忙,毕竟这种事情跟别的性质不同。” 秦戈对此表示认可,“做两手准备吧,现在还只是约谈,情况或许还没有那么糟糕,对方要有什么动作也是接下来的事了。老李一会儿就回来,到时候再 看具体情况。” 整个过程中沈重都没发一言,廖国先曾经两次公然反对过他,两人突然坐在一起,虽然脸色上没什么,不过廖国先还是平淡的看了他两眼,然后离开。 秦戈笑意揶揄,调侃道:“怎么,还跟老廖置气呢?” 沈重耸耸肩,淡淡回应道:“我没那么无聊。” “现在有什么想法吗?” 沈重深深看着秦戈,那一脸戏谑原模原样的奉还给他:“如果真的到了危急存亡之秋,我想秦教官只需要一句话,所有的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吧?” 秦戈一怔,无语道:“你这小子,我说刚才半天了屁都不崩一个,合着是在这儿等着将我的军呢?” 现在就算让沈重再去找他那帮人,秦戈也不可能跟秦家开口半个字。 李弘泰出去了四个多小时,一直到傍晚都还没有任何消息,廖国先再次回到秦戈的办公室,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接连联系了四五个人,自然都是能量非凡的上位者,但个个都表示爱莫能助,除此之外,倒是也给他提供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廖国先揉着额头沉重道:“不出所料,我们这次是被人针对了。国内的安保公司和国外不同,有资格合法持枪的凤毛麟角,本来所谓的灰色地带业内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不过有人举报我们曾经多次持枪伤人,你们知道这种事在国内再小也小不了哪儿去,随便修饰一下就成了涉黑。” “这不是扯淡么,弘泰安保拥有持枪资格都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了,并且每个人开枪在公司都有登记,而且也给公安部门报备过,现在把这些事翻出来,不是搞笑么!”李亢一巴掌拍在茶几上,愤愤不平的脱口而出。 廖国先白了他一眼,放在平时他同样跟这个臭名昭著的纨绔子弟不对付,现今也懒得跟他拌嘴,凝神说道:“重点不是人家怎么把这些事翻出来,而是凭什么他们可以颠倒黑白?还有一点不能否认,我们这样的公司虽然不涉黑,但咱们关起门来说话,我们常年游离在灰色地带,有人要想做点手脚绝非难事。” “能查出来是谁吗?”沉默许久的沈重突然开口,廖国先心中一突,没啥,就是单纯的吓了一跳。 虽然他依旧不太喜欢这个在弘泰安保早已高 高在上的总教官,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他还是认真回应道:“这个我可以想办法,不过你别想着用暴力报复,现在我们正处于风口浪尖,就差给人家落下口实了。” 约谈持续了整整六个小时,一直到晚上八点李弘泰才满脸疲惫的返回公司,这会儿了他连饭都没顾得上吃一口。 “老李,情况怎么样?” 李弘泰指了指办公室大门,等李亢把门关好之后他才整个人陷进沙发里,长叹道:“难办,今天找我谈话的不是政府部门。” 秦戈点头答道:“这个大伙儿已经知道了,国安部的是吧,老廖下午就开始在托人了。” 李弘泰扬起眉毛问道:“有收获吗?” 廖国先摆摆手,无奈道:“要是有这关系,我早就成了弘泰安保的大股东了!” 他倒是不避讳,李弘泰也没心思去计较这些,而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坐在他对面的沈重,如果说这里面谁最有可能跟国安部有关联,那只能数沈重了。 其他人没注意到李弘泰隐蔽的动作,秦戈当先问道:“你还是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吧,我们到现在都还是懵的,究竟是谁要对付我们?” 李弘泰接过李亢给他泡的一碗方便面,又放在茶几上,“只知道来的是国安部的人,上来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指着我的鼻子就是我们涉黑,甚至把我们的罪状都一一罗列出来。” 廖国先呵呵笑道:“这完全是有备而来啊,那他们说出些什么了?” “林林种种,包括去年沈重因为你妹妹而报复王家人那事儿,也有其他人的不少类似情况...不过这些都不是最紧要的,今年年初,沈重去了一趟十安,对吧?” 李亢端着茶壶的手猛然一紧,他当然知道李弘泰指的是什么,这件事情在弘泰安保内部现在为止也仅有他和龚平以及赵公明孙沁这几个人清楚。 沈重不动声色,也没有回答,李弘泰唆了一口泡面接着说道:“年初十安大户恒禾集团掌门人苏禾膝下三个儿子一夜之间全部遇害,苏禾一下子绝了后,愤怒到发狂,却不知为何一直没有丁点儿动静。下午国安部的人审问我,说凶手就是沈重,你认这事儿吗?” 沈重淡漠应答:“莫须有的罪状,当然不认。” 第二百五十八章 微妙时局 早已将李亢的神情举止尽收眼底的李弘泰微微一笑,接着喝汤,也没有追究。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捕捉细节是沈重的拿手好戏,他如何观察不到李弘泰那副如此明显的自鸣得意? 发现归发现,他却没有半分轻松,这预示着,他随时会遭到苏家人以及苏戡的师父,帝都武道排名前十的关岚的报复!甚至不能排除王世龙一家人会不会雄心吃了豹子胆的卷土重来。 李弘泰畅然一笑,“我也是这么说的,虽说咱们为了执行任务,偶尔会采取一些非常规手段,不过从来没有逾越过规则和底线。 举报人还是广升集团,看样子是铁了心要横插一脚进来,不过区区一个广升,还没那么大胃口胆敢搅乱整个徽江这么多企业,政府也不会允许,所以这里面有不少还是障眼法,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那些家伙给拉拢了!” 一碗面吃了一半就没了胃口,弘泰安保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四面楚歌,谁也不知道哪个企业会突然给他使个绊子。 李亢试着问道:“咱们今年不是还接了几个官方安保的单子么,有没有可能找他们帮忙活动活动?” “你倒是不傻,人家就跟我们接触过一两次,还就是点到即止的讲了几句客套话,哪儿来的什么交情?再说了这次是上头来人,他敢伸这个头,回头就有对头把他拉下去。”李弘泰斜了他一眼,这个办法他早想过了,别说这是刚开辟出来的领域,就是真有这层关系,也不是随便能用的。 沈重却说道:“李董,这件事,我倒是跟李亢想法一样,刘庆波,兴许是个突破口。” 李亢眼前一亮,难得听到一句沈重的肯定,那感觉比他爹认可还爽。 李弘泰也来了兴趣,笑问道:“怎么说?” “我们被举报的理由是涉黑,外加我们很多人蓄意伤人,我蓄意杀人,对吧?” 李弘泰点点头,静候下文。 沈重继续说道:“李董你刚才也说,干安保这个行业,有时候做事需要一点非常规手段,这一点我想行业内的 人心中都有数。至于蓄意杀人,这一点既然对方有备而来,自然就有一套说法,我没兴趣去搭理,想抓人可以,把证据拿出来。 而所谓的涉黑,无非与伤杀打砸有关,但是你们想想,如果刘庆波真的因为我们有实质性的涉黑性质,弘泰安保却安然在奕州立足了数十年时间,甚至还公然承接了政要高官的安保任务,但凡罪名落实,不管他有没有帮你,都有一个渎职的罪名。 所以现在最紧要的,应该是找刘庆波,由他来运作一下,一定要确保还弘泰安保一个清白,这样,他们自己也才能相安无事。” 秦戈也在这瞬间心思通透,兴奋道:“也就是说,帮我们,其实也是在帮他们自己。弘泰安保早就跟他们绑在一起,要知道堂堂一名省级大员影响的,可不仅仅局限于他的一套地方政府班子那么简单。牵一发而动全身,以徽江省现今的辐射能力,我想就算是秦家,也不敢轻易将一省大员拉下水吧!” 李弘泰眼中的亮彩也越来越浓,眉宇之间的愁绪也散了许多,他定声说道:“的确拨云见日,我明天预约一下,他们这种人也不是咱们相见就能见的。” 其实沈重和秦戈还有一点没说,弘泰安保之所以能和省长这一级别的大员产生牵连,这跟弘泰安保本身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就算看在他背后的“靠山”的份儿上,刘庆波也不会不管。 “老李,那分公司设立的事情,我们要不要缓缓?” 沈重心中一顿,默不作声。 李弘泰摆手笃定道:“一切工作都继续推进,这当口咱们刚结束刘省长的安保工作,要一鼓作气不能松懈。况且这次约谈虽说不会公开,除了我们双方不会有外人知道,但是既然是广升集团有备而来,保不准这事儿什么时候就会传到别人的耳朵里,所以我们非但要继续,还要加快进度。” “那行,我安排一下这周就先去把分公司注册办理下来,这个月之内我就先带一批人过去。” 李弘泰点头道:“那边上面的关系你还得多费点心,另外我们这次过去,明眼人 一看就知道是去抢蛋糕,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多探探他们的口风,看看哪些人是可以跟我们合作的。这次我们开辟了新领域,来拜山头的人也不少,都想撬开那扇大门,别浪费这个机会。” 心中有了计划,李弘泰一下子就将自己的胸中沟壑发挥得淋漓尽致。 “沈重,另外还要辛苦你从乾坤组之中选点精明能干的,跟老秦和伍总跑这一趟,等两边根基稳固了,我们再多安排这些新人过去接应。” 秦戈呵呵一笑:“这个你不用担心,这事今天上午我就特地跟沈重商量过了,乾坤组现在都是能人,派谁过去都是中流砥柱。” “哦,是吗,那就好。”李弘泰端起茶杯,笑意颇浓的回了一句。 沈重心中凌然,除了他没人察觉李弘泰说这句话时心中的异样,不是自己的公司,果然不好办事啊。 晚上十点下班回家,随便糊弄了点吃的应付之后,沈重坐在沙发上开始静心思考下一步计划。看到李弘泰今天那副微妙的反应,不好说他还能在弘泰安保待多长时间。 乾坤组将他视若神明,越是这样,李弘泰越不能安心,他并不怪罪李弘泰这多疑多变的心思,毕竟这也算人之常情。 日月组一百人组建一个多月,恐怕不出多长时间就能以全新的面孔示人。若是在几个月前,沈重还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带着乾坤组自立门户,现在要挖弘泰安保的墙角,难免有些忘恩负义了。 便是如此,他也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另一方面,王世龙一家沈重还不如何担心,一来他们没这个胆量,二来就算他们真的敢做点什么,毕竟人就在奕州他的眼皮子底下,这里姑且可以算作沈重的大本营了。 最重要的还是苏禾这一家,先不说这个十安城二流世家本身所具备的实力,光是苏戡的恩师关岚就足够沈重喝一壶。 帝都武道前十的人物,沈重还没出国那些年对他就有所耳闻,虽然无法对他产生威胁,但是如果敌暗我明之下,要伤害他身边的人那就易如反掌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公明探亲 目前他能掌控的势力扩展方向还得由李弘泰说了算,而且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十安毕竟鞭长莫及,那个地方,真正的龙虎汇集之地,如非苏家和关岚,他完全没必要把手伸那么长。 光是上津和南江就已经让他捉襟见肘,下一步还得再到虞川,云州两地,现有的人力和实力依旧远远不够。至于安津和南山等地,曲渊距离更近,自然方便许多。 唯一现在比较盲目的是高弘武和高弘文两兄弟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三十个弟兄老家分布在全国五湖四海,光靠他和曲渊两个人,除非大张旗鼓,否则不花个十年八载的时间根本没戏。 总的说来,差的还是时间,乾坤组或许在这个行业来讲已经算得上国内顶尖,不过要用来应对那些刀口舔血的人,不管从实力还是意志包括计谋和胆魄,各方面来讲几乎完败,要知道沈重的敌人可不只是一帮杀人越货的雇佣兵! 乾坤组组建到现在也不过半年的时间,日月组更仅仅一个月有余,他没有时光加速器,只能在人手和实力上想办法加快步伐,同时还需要在北方未雨绸缪。 念及此他又给曲渊打了个电话,那边吵闹得紧,有女人有小孩儿,不过听了十几分钟的“杂音”,至少能听出来对面一派祥和其乐融融,沈重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就没再多聊。 想一想,自打上次送韩之琪返校之后,沈重就再也没和她联系过了,而她也当真就像忘了他一样,手机里不会再时不时收到她的信息接到她的电话。 如果她真的可以就此忘了自己,那也是一件好事吧? 三天后,沈重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给秦戈和即将前往上津的伍天琼调兵遣将,乾坤组四十八人之中的前二十二人,除了第一的赵公明和第二的孙沁,其余人全部被调派出去。 弘泰安保大厦十六层综合训练室,乾坤组和日月组分作两个团队站立,全员集结。 在李弘泰被约谈的第二天,他就组织召开了股东大会,正式宣布南江和上津分公司的设立事宜,办公地点已经对接下来,分公司的注册工作正在进行。 随后召开动员大会,有了地方,人员入驻也就顺理成章的提上日程,为避免后面夜长梦多。选好黄道吉日后,李弘泰要求今天就将人员确定下来,两天后出发。 “大家相处了那么久,我就不矫情说什么废话了,总之,李董事长亲自委派、秦总和伍总点名要求,这是 你们难得的建功立业的机会,别给乾坤组丢脸,也别给我丢脸。” “放心吧教官,您就安安心心等我们的好消息!”领头的柳生中气十足,身后个个也都神情激昂。很多人做梦都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还有跟着这家底蕴深厚的公司一起开疆扩土的机会,放在半年前,那可是那群眼高于顶的人的专属权利。 这跟以往执行任务性质完全不同,李权兵几兄弟早就得到了消息,直到现在都还处于梦幻之中,甚至有时候他还会很惭愧的觉得,自己的能力和经历貌似都无法匹配现在拥有的一切,不过每次想到自己那个娇俏可爱的女友,他又会立马变得干劲十足。 旁边整整一百名日月组成员眼中满是火热与羡慕,很多人都后悔当初在乾坤组组建的时候没有报名,一步落后,步步落后! 孙沁揶揄道:“柳生,出门在外没人管着你,可别玩物丧志哟。” 柳生嘴巴一撇,老气横秋的说道:“大姐大,你就乖乖把第二的宝座洗干净了等我回来坐吧,到时候别给我哭鼻子。” 孙沁摇头啧啧哂笑:“头一回见你这么膨胀,那你加油哦,等你回来好好跟我打一架。” 柳生突然猥琐怪笑:“打赢了你,那你做我媳妇儿呗?” 孙沁想也没想,当即回道:“行啊,你上午打赢我,下午就跟你领证去!” “这可是你说的,教官就在这儿,你可不要反悔!” 孙沁高傲的仰着头冷冷一哼,现在她手持一柄千年神兵,又拿到沈重赐予的剑经,就连赵公明她都有信心一较高下,被她甩开了八条大马路的柳生如何还能被放在眼里。可怜小伙子还不知道这个他“内定”的媳妇儿现在到底有多恐怖! 李弘泰提前三天预约了刘庆波的时间,今天一大早就赶往省政府,如果安排在其他私密的地方见面难免有掩耳盗铃的嫌疑,刘庆波坦坦荡荡,谈的也是工作,就直接把会面地点放在了自己办公室。 沈重没有发表长篇大论的演讲,因为仅是乾坤组的一干人等就完全足够刺激日月组的人奋发图强。别说他这个总教官,就连一个月前独身一人执行过省长刘庆波安保任务的赵公明和排名第二的孙沁都已经成为了这帮人心目中传说级别的存在! 人员集结和内部动员工作只用了十分钟,所有人都陆续离开,只有赵公明留下来。 “教官,我想请一个礼拜假。” “要出远门?” 记得上次赵公明和沈重说过,他家里现在只剩了他自己一个人,自然没什么探亲的说法。 赵公明点头“嗯”了一声,没做解释。 沈重好像没看出赵公明的想法,又问道:“什么时候离开?” “就这两天吧。” 沈重没答,转而说道:“如果时间来得及,就先跟我去一趟虞川吧,虽然你师父已经离开,但也算能了却你的一桩心愿。” 赵公明眼睛闪烁了一下,脸色平静,“好!” 下午沈重出门买了点东西,又给王全福打了个电话,算起来他和这家人都有快两个月没联系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开着五菱宏光到赵公明的住处,赵公明早就在小区门口等候。难得他今天还注重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嗅着衣服的特殊味道沈重就知道这肯定是他昨天下午新买的。 只是让沈重哭笑不得的是,这小子竟然穿得比自己还老气,宽松的中老年款灰色中山装和他那张还看得出年纪的脸庞极不登对,如果不是他还算健美的体型,这幅老土的打扮肯定能叫孙沁笑掉大牙。 赵公明面无表情的解释道:“师父他不喜欢太浮夸的风格。” 沈重眼睛抖了抖,不喜欢浮夸?就那个无良老道?他略带怜悯的看着赵公明,看来这个老实木讷的孩子被那家伙折腾得不轻啊,一个新世纪优秀青年的审美观活生生让人给带偏了。 “会开车吗?” 赵公明点点头:“会。” 沈重把钥匙扔给他,说道:“你来开车,按这个导航走。” 赵公明拎着几袋子补品,都是什么石斛、何首乌和冬虫夏草这类名贵的中草药材,光这几盒补品恐怕价格就不会下于五位数! 沈重打量了一眼,笑道:“你倒不如给他买点大鱼大肉实在。” 那个老道,不出意外怕是比你这个乖乖徒弟活的长多了,赵公明却极其认真的反驳道:“我师父说出家人,从来不沾荤腥的,教官,你就别开玩笑了。” 说到最后他的口气生硬,大有一副你再编排我师父我就跟你翻脸的架势。 沈重实在无语,懒得再讲了,不过下次再见到那个无良老道,说什么也要跟他讨教讨教,这家伙太贼了,甚至沈重都能想象赵公明跟他的那一年多时间里每天吃糠咽菜的时候,那老道一个人偷偷摸摸吃山鸡野兔的猥琐模样。 第二百六十章 无果而终 早上八点两人从奕州出发,全程高速长达一千多公里,没想到赵公明非但完美的避开了所有的超速拍照,而且只用了八小时,也就是在下午四点半左右就到达新叶村,中途两人只在中午吃饭的时候休息了半个小时。 “大哥!” 车子还没停稳,就听见车外一道童声。 小二早就等在路口望眼欲穿,那模样简直比过年还兴奋,旁边王全福身形略显佝偻,但气色极好。 沈重刚打开车门他就挣脱王全福的手冲过来,啥也不说就要往他身上爬。沈重一把把他抱起来,“诶哟,几个月没见,你就长这么高了!王叔,最近还好吗?” “好好!就是你有一阵子没来,你陈姨和小二隔三差五的就念叨你。” “手上事有点多,一直走不开。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公司同事,叫赵公明…这是我战友的父亲,你就跟着一起叫王叔吧,这是小二。” 三言两语介绍完,两人从后座取出几大袋子东西,王全福满眼心疼的说道:“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小赵也是,来就来了,每次都搞得跟拜年一样。” 沈重呵呵笑道:“下次不买了…” 走进屋里,陈秀莲又是准备了一大桌丰富的美食,对于第一次见面的赵公明没有丝毫怠慢和见外。久违的家庭式温暖让这个三年前失去了全部至亲的赵公明无比感动,萦绕在心间的淡淡温馨就和当初沈重初次来这里一模一样。 一顿饭从晚上七点吃到九点多,吃了饭聊天才知道,去年看见的对门那个患癌孤寡老人在大年三十那天离开了这个世界,一直到大年初二邻居串门才发现她躺在床上早就没了气息。 大概是想起了跳江自尽的母亲,第一次听到这些故事的赵公明神情悲凉,沈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 第二天,沈重找了个理由带着赵公明上山,这个时间大多数年轻劳动力刚离开老家,这里基本都是些留守儿童和孤寡老人,别说山上,村子里的大马路上都不见得能遇见几个活人。 “那个,教官,慢点,我跟不上。”赵公明脸色通红的不断喘气,一来是心情激动,二来沈重这速度的确非人,尽管这并不是沈重的全力之下,三则…真是尴尬到了爆! 沈重蓦然停下脚步,正站在赵公明前方十米远,眼神冷漠。 “还想报仇吗?” 赵公明心脏猛地一抽,眼神一下子锐利许 多,他双手紧握,知道这是沈重在激他,沉声应道:“当然!” 沈重转过身,继续向前,奔腾之间速度又有所加快。赵公明提起一口气,全心追赶,二十分钟后,两人先后抵达王全福家的祖坟处。 他没对赵公明介绍什么,淡淡说道:“接下来的路不太好走,你要做好准备。” 赵公明沉稳应声:“没问题!” 随后一幕却让他瞪大了眼睛,沈重轻轻一跃,面前一条宽三四米的小溪直接横跨而过,可让赵公明惊骇的是,这一跃岂止三四米,小溪两边是数米高陡峭且杂草丛生的斜坡。沈重轻飘飘的一个动作,恍若天仙,距离竟足有十米。 这是人能干的事?! 有些天才能成长到最后并真正成为一方强者,坚韧的毅力和强大的心志必然是其中重要的因素,赵公明从来无惧挑战,见到沈重这惊仙一跳,除了震撼以外,更多的还是亢奋,这以往只在他师父身上见过的本领,仿佛自己也可以期待了! 沈重可没等他,甚至都没看他一眼,闪转腾挪比这个林间最灵活的猿猴还轻松。赵公明没有那个本事,只得沿着小溪往前飞奔几步,找到合适的落脚点之后奋力一跃,落地屈膝再迅速发力一蹬,连着三次终于跨过了小溪,紧紧向快看不见背影的沈重追过去。 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赵公明总算再次见识到了这个总教官非人的一面。 最后跃入眼帘的,是一面高几十米的陡峭山壁,山壁十几米高的地方有一块显眼的平台,是那里吗? 沉寂了许久的心开始有些火热,这种心情瞬间传递到赵公明的眼中,他充满了期待,还有紧张... 只是最后这一步着实把他难得够呛,十几米高的峭壁沈重不费吹灰之力就站了上去,赵公明几乎都要怀疑他根本就没怎么借助外力,因为峭壁两边全是垂直光滑的山石,偶尔长出来几根杂草可能连一只兔子都拴不住。 更费劲的是他双手还拎着数量众多的补品,沈重上去之后便没再露面,也不知道是到了目的地,还是继续前行,总之看不见踪影,赵公明难免有些着急。 两分钟后他把心一横,双手用力往上一甩,将四五个盒子纷纷扔上十几米高的平台,然后在附近一棵大树上扯下一根大拇指粗细的长长藤蔓,再后退几步,眼睛紧紧盯着峭壁上细微的凸起。 低吼一声,赵公明脚下发力,几步助跑之后猛然向上一 跳,跃起五米左右的高度双脚精准踩在峭壁的凸起上,再用力一蹬,二次起跳只跃起来四米左右,距离平台还足足有三四米,四周已然无处借力,这将近十米的高度便是放在平地上他都难以应付,这怪石嶙峋的地方摔下去最起码也得落个经断骨折。 赵公明将手里的藤蔓用力往平台上一甩,纯属把活马当成死马医。身体刚下坠不到一米,就从藤蔓上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然后就这样被蛮横的拽了上来。 这才看到沈重老神在在的坐在平台边缘一个石凳上悠哉喝茶,藤蔓这一头就在他的脚下,他还伸手示意赵公明落座,顺便倒了杯茶。两人间隔不过区区七八分钟,天知道他是怎么烧水又泡茶的。 “这就是你师父的居所,不过看痕迹,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人了。”沈重往屋子里指了指,里面空无一人。 赵公明跟卸了口气似的,整个人都矮了小半截,一种巨大的失落感瞬间充斥全身。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距离老道曾经的住所越来越近,他心中还是忍不住抱着一丝细微却浓烈的希望。 现在,这口气卸了,终究还是没能再见到他。 脚下五花八门的盒子散落一地,赵公明走进屋里,里面就三间屋子,最左侧是一间厢房,里面除了一张木床和木桌之外别无他物;中间屋子中央摆放了一张老朽案台,上面还有一个香炉,桌子下方一个已经发黑的蒲团,墙上有很明显的三幅画像悬挂时间太长而产生的印迹;最右侧屋子便是一个简易的厨房。 屋里因为长时间不通风,已经有一股浓重的霉潮味,看来真是很长时间没人住过了。 赵公明失魂落魄的出来,沈重对他招了招手,“先坐下喝杯茶吧,你第一次来,好好看看这山水,放空心思,想想下一步计划。” 赵公明抬头一愣,没明白沈重的意思。 这块平地的对面远去大概一两百米就是一座高上千米的雄伟大山,山上植被茂密遮天蔽日,平地右侧不足二十米远是一条飞流直下的银白瀑布,中间是荆棘丛生的蔷薇花。若是在夏天,盛开的花朵可以招来大群蜜蜂,老道在这里的日子可采过不少天然蜂蜜,实打实的会过日子的人。 赵公明没心思去细细品味自家师父深厚的心境,疑惑的看着沈重说道:“教官,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沈重站起身,畅快的伸了个懒腰,畅然说道:“报仇,杀人。” 第二百六十一章 复仇计划 赵公明心神一紧,还有些许慌乱。 沈重挥挥手打断他的思绪,“不用紧张,这些事情你上次就已经跟我说过了,我不反对。” “谢谢教官!” “说说吧,什么计划,对方多少人,住在什么地方?” 赵公明眼中跳动着一丝异样的情绪,好一会儿他才轻声应道:“教官,这事儿我自己去办就行了。” 沈重知道这种事情劝不得,抄家灭族的血海深仇,换了谁都会红了眼睛。 “放心,我不插手。” 赵公明端起石茶几上的茶杯,想也没想就喝了一大口,然后跟当初的沈重那动作一模一样,条件反射般的把嘴里的茶水喷出去。 沈重逗趣问道:“怎么样,这是你师父采的陈年老茶,味道不错吧?” 整半天,他自己一直喝的是白开水,赵公明无语的看着平日里这个老成持重的总教官,今天破天荒的见识了他也有这种恶趣味的一面,这才想起来他也不过就大了自己不到两岁。 一下子有些哭笑不得,赵公明好奇的看着沈重:“他也这么招待你过?” 沈重撇嘴道:“所以我说你师父是个老不正经呢,你看他慈眉善目的,其实一肚子坏水。” 赵公明对此很无奈,他从来没见过老道在他面前有这样人性化的一面,永远都是德高望重不苟言笑,不过他也信了沈重的话。 他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还真是和沈重第一次跟老道见面时如出一辙的动作。 “其实我们家以前才是涉黑的,比弘泰安保还纯粹点,当时我们如日中天,很多地方明星企业都跟我们有错综复杂的关系。盛极必衰,我们风头太盛,国家机器很快就注意到我们,好几次家里撤得早,否则我们也早就蹲大狱了。 也因为如此,所以我爸从五六年前就开始准备做点正经行当,说穿了就是洗白。只是已经陷得那么深,想干干净净的上岸哪有那么简单。我们对头逮着机会给了我们致命一击,一夜之间十几个家庭家破人亡。 而我甚至、甚至连我妈的尸骨都没找到!” 赵公明瞪着发红的眼睛低吼,父亲惨死,母亲跳江,如果不能手刃罪魁祸首,他这辈子必定只能做 个行尸走肉。 “离开我师父的时候,他警告我说,如果我去报仇,那跟找死没什么两样,所以我一直在等。这么多年我勤学苦练没有一分钟的懈怠,如果没遇上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敢去找他们。”赵公明语气中颇带着些感激。 “还是说说你的计划吧。”沈重自动过滤了赵公明的表情,他对回国以来认识的这帮人的确有点真挚的情谊,但也不否认他有自己的目的。可以说迄今为止他对所有人的慷慨培养,都是基于他的最终目标。 赵公明缓缓平复了心情,继续说道:“这些年我还有些人留在凶手的周围收集他的犯罪证据,这次也是收到消息,瓜熟蒂落了。我的目标有六个人,其中四个是加害我父母的直接凶手,另外两人是幕后黑手,办完之后我会将证据直接快递给公安局。” 沈重玩味笑道:“你还有小弟?” 赵公明摇摇头:“都是以前的朋友,他们同样也是受害者,这几年一直在幕后黑手的周围打探消息。” “你那群朋友,有多长时间没见了?” 赵公明不明所以,但也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出事后一直手机联系,最近一次见面已经是一年前了。” “这事儿办完之后,让他们来弘泰安保上班吧,正好秦戈马上去上津设立分公司。”沈重轻描淡写的来了一句。 赵公明站起身来,皱眉道:“教官,他们是我朋友...也都是一群普通人,现在都有自己的家庭和生活。” “我是为了他们好,也是为了你好。” 赵公明闭口不言,他知道沈重的意思,但是弘泰安保是一个坑,尤其是这个总教官的手下,就像他们当初的乾坤组,进来容易,想再出去,难如登天。 话说回来,毕竟这几年双方见面不多,可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就连家门都可以一夜之间不复存在,其他的还有什么不可能呢? 他看着沈重肃穆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他们做一个边缘人物,或者,行政管理类的工作也可以。” 这么说,便是默认了。 “交给他们自己选择吧,我说了,这么做,是帮他们,也是在帮你...”沈重深深的看着他,突然问道:“以 前杀过人吗?” 赵公明心头一凛,一瞬间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感,他继续摇头,“没有。” “这是第一次,但不会是最后一次。” “我明白!” “行了!”沈重双手一拍,站起身来,“这次我跟你一起去,不过我不会出手,你是我手下的头号大将,我总得把你安然无恙的带回来。再看看这里吧,兴许以后很少有机会再回来了。” 赵公明心里升起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好像这个总教官一定要跟自己一起过去,只是为了监督自己杀人而已。 这种感觉,很莫名其妙,也很可怕... “这些补品也别浪费了,给王叔他们带回去吧。” 赵公明走在后面,看着沈重从十几米高的平台上一跃而下,这一次,他亲眼看见沈重身若惊鸿飘然而去。他则双手再次挂满了东西,看准了脚下的峭壁凸起,收敛心神跳出平台。 回到王全福家中已经是正中午一点,刚好赶上吃午饭。 毕竟好几个月没来,沈重也没好放下碗筷就离开,毫不客气的打开赵公明掏腰包买来的昂贵补品,拿出说明书自己先捣鼓了半天之后才详细跟王全福和陈秀莲解释用途和食用方法。 这一刻他又像极了一个在外漂泊多年回家的农村孩子,对大字不识几个的王全福夫妇极有耐心和难以想象的和气,和刚才在大山里的那个心机看似平淡实则深沉的沈重有着天壤之别。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一夜休整,第二天临行前沈重告诉王全福,让他们准备好搬出去住,小二已经到了上学的年纪,再待在新叶村对他将来没有半分好处。 不过沈重不打算让他们搬到奕州跟自己一起,两个半百老人连字都不认识几个,去了奕州这样的大都市恐怕多半也不会适应那里的生活。就去当地的县城,虽说条件并不优越,但总好过在新叶村,而且反差不那么大,二老也不至于水土不服。 王全福犹豫了半天,突然就要舍弃这块养了他家几代人的土地,他当真舍不得,而且去了城里也没个亲朋好友,这个从没出过远门的老农民,一时间有些六神无主,偏偏小二的问题就摆在眼前,他也只能先应下来。 第二百六十二章 行动开始 告别了王全福一家,两人驱车径直前往南江省。赵公明的仇家如今都分布在省会五湖市,所有人的信息他已经了如指掌。 “两个幕后指使人分别叫谭晓龙和朱志高,原本两人都是地痞流氓出身。早些年从ktv打杂开始,因为在社会上混得早,加上嘴皮子会抹油,也能来事儿,ktv出了什么事情都是他俩冲在最前面,久而久之,便得了老板赏识。 可是这两人是喂不熟的野狼,位子上去后没几年,就设计篡夺了他们老板的产业,还把人家爱人和闺女祸害得割腕自尽。没过多久两人就联手成立了一家大型夜总会,黄赌毒都沾。 靠着这个手段积累了不少财富,两人便开始打我们的主意。 谭晓龙现任一家贸易公司的董事长,朱志高是总经理,和我们一样,他们在几年前就开始准备洗白,上上下下打通了不少关系,接了好几笔大单子,现在差不多快成功上岸了。” 车上赵公明再次简单把对方情况跟沈重解释了一下,简而言之,两人现在春风得意,不仅捞了一大笔横财,上岸期间串通了当地不少主管部门的主要领导,现在和官方的人绑在一起,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说完主使人,赵公明又接着解释那几个凶手:“一共四个人,其中有一个人叫铁山,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到现在也没有成家。他从最开始就跟着谭晓龙他们混,按照我师父的说法,这次行动最大的困难应该就是他。跟在谭晓龙身边近二十年,他一个人就摆平了无数的打打杀杀,在他们内部很多人都叫他战神。” 战神...这个名字还真是...泛滥啊... 沈重心中好笑,脸上仍旧面无表情:“另外三个人呢?” “另外三个都是给铁山打下手的,这些年随着谭晓龙和朱志高的成功转型,基本上也都金盆洗手了,干着些不黑不白的事,不过这几人身上都是背着命案的。” 好像是担心没有说服力,赵公明还说了那三人早年间迫害人命的案件始末,彼时他家算是当地数 一数二的大势力,有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犯事,对这些阴暗世界里的一举一动他们几乎比公安机关还要敏锐。 几个小时后两人顺利抵达五湖市,随便找了一家酒店把车停下,再打车离开。 “他们几个人平时很少聚在一起,不过今天是谭晓龙的五十岁生日,他今天会在家里陪家人,明天晚上出来跟朱志高他们吃饭,到时候铁山也会一起陪同。另外三人之中有两个在铁山那里都是边缘角色,今天我的目标就是他们,就算出事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发现。” 能把所有人的行程计划摸查得这么清楚,也不知道弘泰安保有多少人被赵公明木讷的外表欺骗。 晚上七点,简单用餐后赵公明带着沈重步行了大概半小时走进一家ktv,赵公明低声解释道:“这个ktv三年前由谭晓龙赠给了铁山,现在是他的产业。那两个人长期没有工作,因为跟着铁山办过事,所以在这里还算吃得开。” 豪掷一家ktv免费赠送给下属,这手笔也当真大方。谭晓龙要上岸,仇家不少,自然也少不得身边还需要一些干脏活儿累活儿的阴暗人物,这一招着实让铁山死心塌地跟着他。 随后赵公明开了一个包房,拒绝了几个公主妹子之后就随意点了几首歌在这里守株待兔,很明显这两个跑龙套的角色他都摸清了他们的行动踪迹。 沈重全程并不多言,但是赵公明迄今为止的表现的确让他有点刮目相看,就连他也没想道这个乾坤组除了龚平之外公认最老实巴交的第一人能有如此缜密的心思。 九点半左右,赵公明突然起身,门外一群年轻人哄哄闹闹,来了! 那两人一个被旁边的小青年簇拥着喊“东哥”,还有一个叫“大成”,一看就是一些在底层小混混圈子里风生水起的小头目,估计铁山手上很多不方便做的事都是让这群小混子在打理。 没过多久,赵公明的包房也进来了两个人,正是一直在给他盯梢的两个朋友。进门看到还有个陌生人,两人脸色便是一怔,眼神异样的看 了赵公明一眼,明显感觉不对。 赵公明解释道:“这是我的教官,自己人,你们不用担心。” 两人没有赵公明这般境界,况且今天干的是杀人买卖,尽管动手的不是他们。只是凭着打小和赵公明相识二十来年的情谊,这才没有摔门而去。 沈重靠在沙发上,神色坦然,“你们办正事吧,不用管我。” 两人依然深怀芥蒂,不肯说话。 赵公明无奈的看了沈重一眼,见他没有任何表示,这才开口道:“那咱们外面说吧。” … 十分钟后,赵公明一人返回包房,那两人在告诉赵公明“东哥”和“大成”今晚开的车辆信息之后便离开,看样子的确不想过多掺和赵公明的事,也有可能是因为沈重这个外人在。 “教官,你别见怪,我要杀人,对他们来说就跟帮凶无异,他们谨慎一点,很正常。”赵公明颇有些为难的模样跟沈重解释了几句,看他的表情估计那两人没给他什么好话。 沈重开了两瓶啤酒递给他,一边问道:“响鼓不用重锤,我记得你告诉过我他们的仇人也在这两人当中?” 赵公明轻轻点头,沈重冷笑道:“连杀父弑母的仇人都可以放下,你这两个朋友倒真是心胸宽广。如果不让他们来弘泰安保,你猜猜,等这件事情东窗事发,用多长时间他们就可以把你卖了?” 几人多年不见,谁知道会不会来个时过境迁?看两人刚才那态度,摆明了这次行动全是帮助赵公明而与自己无甚瓜葛的样子,沈重实在连个正眼都欠奉。 赵公明将手里的一瓶啤酒一饮而尽,木然说道:“我先出去等那两个孙子!” 不等沈重说什么,赵公明拉门而出,留下他一个人在包房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几分钟后打了个电话,外面音乐声实在太吵,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另一个豪华大包房里,一个画了浓妆的年轻女孩衣不蔽体,正一脸哀求的看着那个叫东哥的人,“东哥,求求你别这样,我真的不干这个的…” 第二百六十三章 袭杀 东哥是一个三十六七岁的中年人,一张国字脸上长满了青红色疙瘩,倒竖的眉毛搭配一点三角眼,天生的阴狠毒辣相。 “都特么来了这种地方,就别给大爷装纯良了,不就是钱嘛,一会儿把大爷伺候舒服了,要多少大爷给你多少!”东哥捏着女孩的下巴,眼神如毒蛇一般不断游走在她已经暴露了大半的雪白胸脯,就连内衣带子都被扯断了搭在手臂上,平添一分诱惑。 周围有不少年轻人一边露骨的盯着女孩一边起哄,她就像一只绵羊掉进了一个月没进食的狼群之中,光是他们的眼神几乎就可以将她生吞活剥。 女孩紧紧抵靠在墙角,双手死死环抱着双臂尽力不让内衣脱落,那张满是泪痕的小脸充斥着无尽的惊恐,她还在苦苦求饶:“东哥,我真的不行,求求你放了我吧。” “去你妈的,当婊子还想立牌坊!”久久没拿下这个女孩,东哥的欲火和怒火双重加成,便没了那种强迫女孩带来的变态爽快感觉,双手攥着女孩身上薄薄的一层制服往下一扯。 “哧啦...” 衣服撕裂伴随着女孩的一声尖叫终于离开了她的身体,白嫩的躯体不断冲击着一众年轻人的视觉和心脏。 一个妙龄女子深夜走在三哥家的大街上,周围还有不少衣衫褴褛的三哥不停吞咽口水望着你,甚至还有部分三哥猴急的开始掏自己的裤裆,他们也不上前也不离开,就是前前后后围着你走,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东哥兴奋的大吼一声:“小的们,看你们家东哥今天如何给小姑娘开苞让她叫爸爸的!” 他急不可耐的扯掉扒在自己身上的白色体恤,一个饿虎扑食就抱在女孩身上开始乱啃,女孩无助的哭泣和反抗,只是在给这帮人的荷尔蒙激素分泌上不断增添燃料而已。 “东哥、东哥!” 包房大门突然被挤开,一个染着满头红发的青年二楞二楞的大声嚷嚷,东哥恼怒的朝着青年脑门儿呼了一巴掌,大声骂道:“你大爷的, 没看见老子在办正事儿吗?躲开点!” 红毛青年看了眼白得晃眼的女孩,咽了咽口水,急促说道:“东哥,先别整了,来警察了,人不少呢!” 东哥裤裆支棱着顶起个高高的帐篷,一下子却如同被浇了一大桶凉水,又扇了红毛一巴掌怒骂道:“你他妈不早说,兄弟们赶紧撤,大成,走了!” 东哥一手提着裤腰带一手抓起t恤就往门外跑,大成紧紧跟上,偌大的包房里一干人等也一哄而散,那个差点被扒光了的女孩,蹲在地上抱着双膝大哭。 东哥和大成慌不择路的从ktv后门跑出去,两人各自开了一辆车,东哥指挥大成上了另一辆车,刚拉开车门就被人一把拽了进去,奇大的力量直接让他整个身子都摔进了车厢,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 听见动静的大成低呼了一声:“东子,怎么了?!” 车门已经关闭,昏暗的灯光下根本看不清车里的情况,但是一向死心眼的大成没有逃跑,而是悄悄的往这边摸过来。 车里东哥被人一手钳住脖子,呼吸被不断挤压,不过十秒钟时间脸就变成了猪肝色。 “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那道幽冷的声音没有丝毫的生气和起伏,就好像来自地底深渊,不是凶狠残暴的屠夫,而是一个森然冷冽的恶魔。 他艰难的扭头过去,赫然瞪大了双眼,刚才那个女孩被肆意蹂躏时出现的惊恐表情,此刻以十倍复加在他的脸上。 这张脸,他当然没忘,赵公明,索命来了! 他开始猛烈挣扎,不停用手拍打车窗,脚踢车门,空间狭小的轿车就像车震一样剧烈晃动,但“嘭嘭”如爆豆般的声音也只在这一小圈范围内荡起了涟漪,很快就消散在ktv小门后寂静的马路上,除了越发惊疑和靠近的大成,没人发现。 赵公明却连连轻喝道:“别动,再动捏碎你脖子!” 第一次杀人的他,终究还是有些紧张,面对拼死反抗的东哥,他竟然这一时 间没下得去手。 抵在东哥喉咙上的不是锋利尖锐的匕首也不是可以一发入魂的手枪,他便毫无顾忌的用力捶打车门,大成又喊了一声:“东子,你他妈什么情况?” 手搭在门把手上一拉,锁住了! 大成终于发现不对劲,使劲拍着车窗大喊:“把车门打开,艹你大爷老子叫人了!” 他把手机掏出来打开手电筒往里一照,终于看到了表情狰狞的赵公明和已经快咽气的东哥,惊叫了一声,手机掉在地上。他下意识的后退两步,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向自己的车子。 要跑了! 赵公明瞪大了眼睛,咬紧牙关死死盯着东哥,冷然说道:“记住,你死得不冤!” 手猛地发力,只听见咔嚓一声,东哥的眼神瞬间涣散,双手也无力的跌落下来。赵公明不再去管他,打开车门就向大成飞奔而去。 他已经看清了自己的面貌,如果让他逃脱,肯定会在第一时间通知铁山和谭晓龙他们,那么这次复仇可以说就等于失败。杀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东哥,那跟赵公明的目标差了十万八千里。 恨只恨他还没有那副铁石心肠,沈重跟过来也果然有先见之明,可惜这会儿他还坐在包房里,也明确告知过自己不会帮忙。 所有的念头都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赵公明距离大成有差不多二十米的距离,可是从他下车关门再追赶大成足有三四秒的时间,对方上车之后竟然没有丁点儿动静。 不管怎么样,就算那里藏了颗炸弹也得过去,赵公明冲过去蛮横的拉开车门,赫然发现大成已经凸出了双眼靠在驾驶位上,死不瞑目。 副驾驶位上,还有一个人... “赵老大,你杀人,还欠点火候啊...”熟悉的口气,藏着一丝难得的揶揄。 “暮春,你怎么在这儿?” 赵公明大吃一惊,紧接着又看见了坐在车子后座的沈重,他目光平淡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教官...” 第二百六十三章 袭杀 东哥是一个三十六七岁的中年人,一张国字脸上长满了青红色疙瘩,倒竖的眉毛搭配一点三角眼,天生的阴狠毒辣相。 “都特么来了这种地方,就别给大爷装纯良了,不就是钱嘛,一会儿把大爷伺候舒服了,要多少大爷给你多少!”东哥捏着女孩的下巴,眼神如毒蛇一般不断游走在她已经暴露了大半的雪白胸脯,就连内衣带子都被扯断了搭在手臂上,平添一分诱惑。 周围有不少年轻人一边露骨的盯着女孩一边起哄,她就像一只绵羊掉进了一个月没进食的狼群之中,光是他们的眼神几乎就可以将她生吞活剥。 女孩紧紧抵靠在墙角,双手死死环抱着双臂尽力不让内衣脱落,那张满是泪痕的小脸充斥着无尽的惊恐,她还在苦苦求饶:“东哥,我真的不行,求求你放了我吧。” “去你妈的,当婊子还想立牌坊!”久久没拿下这个女孩,东哥的欲火和怒火双重加成,便没了那种强迫女孩带来的变态爽快感觉,双手攥着女孩身上薄薄的一层制服往下一扯。 “哧啦...” 衣服撕裂伴随着女孩的一声尖叫终于离开了她的身体,白嫩的躯体不断冲击着一众年轻人的视觉和心脏。 一个妙龄女子深夜走在三哥家的大街上,周围还有不少衣衫褴褛的三哥不停吞咽口水望着你,甚至还有部分三哥猴急的开始掏自己的裤裆,他们也不上前也不离开,就是前前后后围着你走,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东哥兴奋的大吼一声:“小的们,看你们家东哥今天如何给小姑娘开苞让她叫爸爸的!” 他急不可耐的扯掉扒在自己身上的白色体恤,一个饿虎扑食就抱在女孩身上开始乱啃,女孩无助的哭泣和反抗,只是在给这帮人的荷尔蒙激素分泌上不断增添燃料而已。 “东哥、东哥!” 包房大门突然被挤开,一个染着满头红发的青年二楞二楞的大声嚷嚷,东哥恼怒的朝着青年脑门儿呼了一巴掌,大声骂道:“你大爷的, 没看见老子在办正事儿吗?躲开点!” 红毛青年看了眼白得晃眼的女孩,咽了咽口水,急促说道:“东哥,先别整了,来警察了,人不少呢!” 东哥裤裆支棱着顶起个高高的帐篷,一下子却如同被浇了一大桶凉水,又扇了红毛一巴掌怒骂道:“你他妈不早说,兄弟们赶紧撤,大成,走了!” 东哥一手提着裤腰带一手抓起t恤就往门外跑,大成紧紧跟上,偌大的包房里一干人等也一哄而散,那个差点被扒光了的女孩,蹲在地上抱着双膝大哭。 东哥和大成慌不择路的从ktv后门跑出去,两人各自开了一辆车,东哥指挥大成上了另一辆车,刚拉开车门就被人一把拽了进去,奇大的力量直接让他整个身子都摔进了车厢,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 听见动静的大成低呼了一声:“东子,怎么了?!” 车门已经关闭,昏暗的灯光下根本看不清车里的情况,但是一向死心眼的大成没有逃跑,而是悄悄的往这边摸过来。 车里东哥被人一手钳住脖子,呼吸被不断挤压,不过十秒钟时间脸就变成了猪肝色。 “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那道幽冷的声音没有丝毫的生气和起伏,就好像来自地底深渊,不是凶狠残暴的屠夫,而是一个森然冷冽的恶魔。 他艰难的扭头过去,赫然瞪大了双眼,刚才那个女孩被肆意蹂躏时出现的惊恐表情,此刻以十倍复加在他的脸上。 这张脸,他当然没忘,赵公明,索命来了! 他开始猛烈挣扎,不停用手拍打车窗,脚踢车门,空间狭小的轿车就像车震一样剧烈晃动,但“嘭嘭”如爆豆般的声音也只在这一小圈范围内荡起了涟漪,很快就消散在ktv小门后寂静的马路上,除了越发惊疑和靠近的大成,没人发现。 赵公明却连连轻喝道:“别动,再动捏碎你脖子!” 第一次杀人的他,终究还是有些紧张,面对拼死反抗的东哥,他竟然这一时 间没下得去手。 抵在东哥喉咙上的不是锋利尖锐的匕首也不是可以一发入魂的手枪,他便毫无顾忌的用力捶打车门,大成又喊了一声:“东子,你他妈什么情况?” 手搭在门把手上一拉,锁住了! 大成终于发现不对劲,使劲拍着车窗大喊:“把车门打开,艹你大爷老子叫人了!” 他把手机掏出来打开手电筒往里一照,终于看到了表情狰狞的赵公明和已经快咽气的东哥,惊叫了一声,手机掉在地上。他下意识的后退两步,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向自己的车子。 要跑了! 赵公明瞪大了眼睛,咬紧牙关死死盯着东哥,冷然说道:“记住,你死得不冤!” 手猛地发力,只听见咔嚓一声,东哥的眼神瞬间涣散,双手也无力的跌落下来。赵公明不再去管他,打开车门就向大成飞奔而去。 他已经看清了自己的面貌,如果让他逃脱,肯定会在第一时间通知铁山和谭晓龙他们,那么这次复仇可以说就等于失败。杀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东哥,那跟赵公明的目标差了十万八千里。 恨只恨他还没有那副铁石心肠,沈重跟过来也果然有先见之明,可惜这会儿他还坐在包房里,也明确告知过自己不会帮忙。 所有的念头都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赵公明距离大成有差不多二十米的距离,可是从他下车关门再追赶大成足有三四秒的时间,对方上车之后竟然没有丁点儿动静。 不管怎么样,就算那里藏了颗炸弹也得过去,赵公明冲过去蛮横的拉开车门,赫然发现大成已经凸出了双眼靠在驾驶位上,死不瞑目。 副驾驶位上,还有一个人... “赵老大,你杀人,还欠点火候啊...”熟悉的口气,藏着一丝难得的揶揄。 “暮春,你怎么在这儿?” 赵公明大吃一惊,紧接着又看见了坐在车子后座的沈重,他目光平淡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教官...” 第二百六十四章 死亡气息在弥漫 赵公明欲言又止,有惭愧,也有后怕。 其实沈重早在赵公明出了包房之后没几分钟就跟着出来了,正是他给萧暮春打的电话。虽然赵公明在武道上有超出常人的天赋和意志,不过几乎已经能将杀人演变成艺术的沈重仅从他的眼神就看出来,要让他第一次就干脆利落的复仇,难度不小。 恰巧萧暮春昨天带着几个人提前秦戈他们三天抵达五湖市,目的是先遣过来待几天,看看本地各家同行的反应。 至于红毛推门进来嚷嚷着有警察,这事儿只能怪那个东哥当时色欲熏心,那红毛其实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会儿,可能他已经拿着赵公明那朋友给他的一万块钱不知上哪儿潇洒去了。 这家ktv是谭晓龙赠给铁山的,是他洗白之前的产业,铁山要用来发财,里面自然有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所以除了正门根据公安部门的要求安装有摄像头之外,后门没有任何监控设备。 “开车,先把尸体处理掉。” 沈重吩咐了一句,赵公明不再说什么,干脆的回到东哥那辆车上。三人放心大胆的将尸体搬到后备箱之后,萧暮春领头将车开出去,他紧跟而上。 足足开出去二十多公里,赵公明和萧暮春从车里找出来两根钢管,选了处地方就开始刨坑,这活儿赵公明去年才干过,不算手生,萧暮春就更不用说了,以前在特种部队也没少做。 一个小时后,这里已经恢复如初,随后萧暮春开着大成的车大喇喇的把两人带回分公司租住的临时宿舍。后续他们还会在这里购置房产,只是现在时间仓促,即便如此,这个租房所在的小区也算得上长沙的高档小区了。 一路上赵公明的脸色都不是太好看,很简单,他知道自己让沈重失望了。 回到萧暮春他们租住的地方已经是晚上十二点,沈重拒绝了他让乾坤组其他几个人过来见面的提议,这次是赵公明办自己的私事,里面大多数人都还没经历过真正的厮杀,现在就让他们大规模的了解这种事情有可能适得其反。 第二天,一切如常,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两个打酱油角色消失,所以连同这两辆找不到了也没人觉得奇怪。 一大早就有人来敲门,萧暮春拉开门,李亢和龚平从外面拎着一份早餐拱进来。 “我去,教官,老大,你们俩怎么在这?” 李亢一激灵,吓得差点把手里的早餐扔在地上,这次的先遣部队他和龚平都在其中,至于李权兵和高越则分在了另一个队伍前往上津。称呼赵公明为老大是去年年底乾坤组内就逐渐兴起的叫法,对于他和孙沁这两个超出其他人一个级别的存在,大家对此都没什么异议。 当然以至于柳生这样的人无时无刻不在想要戴上“老大”的光环也就不足为奇了。 赵公明不知道有这么多人,楞了一下才木然回答:“出来办点事。” 龚平的性格就跟赵公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见了沈重和赵公明也没开口,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李亢挠挠头,尴尬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这早餐就买了一份...要不咱出去吃?” 沈重摆手道:“不用管我们,一会儿我们还要出去,你们忙自己的。” 秦戈让萧暮春他们先过来当然不是闲着没事,要想看看这些同行的反应,收集本地大小企业信息还是次要,拜山头可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 谭晓龙今晚宴请朱志高和铁山还有一些平日里生意往来的朋友,赵公明要提前出去做些准备工作。 萧暮春也不客气,囫囵吞枣的吃了早餐,出门前单独又问着沈重:“教官,晚上真不用我过去吗?我还是担心公明一个人下不去手。” 沈重拍了拍他肩膀,“不用了,昨晚已经走出了第一步,如果今天还搞不定,那只能证明他不适合走这条路,老老实实当个小保镖也挺好。” “行,那你们有什么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晚上我给你们留门。” “不用了,今晚得走...对了,你们明天抽空去找两个人,让他们到分公司来上班,如果干不了保安或者保镖,就干办公室的管理工作,这事儿回头我和秦教官说一下。” 萧暮春咧着大嘴巴笑道:“行,你把联系方式给我,我一会儿先去把他们找来。” “今天不行,明天找。” 沈重扭头看着赵公明,赵公明找了张纸笔写下他两个朋友的联系方式。 既然沈重强调了一次,那便是非明天不可,萧暮春不再问缘由,安心执行就成。 十点整,两拨人先后出门,沈重没跟赵公明一起,而是约好了晚上的会合地点之后单独离开。 赵公明也深吸一口长气,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车,去往他的第一个目的地。 分开后沈重没去什么特别的地方,五湖市区有他的战友家属在,虽然这里与徽江相邻,不过平日来一趟总得花一两天时间,所以他也就去年春节之后花时间专程来过一次。 去商场买了些礼物,到对方家里正好赶上吃午饭的时间,沈重随口说这次出差公干,顺便也告诉他们这边设立分公司的事,今后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和萧暮春他们联系。 一直在这里待到晚上七点吃了晚饭,沈重才起身离开。 铁山有个副手,也是他名下ktv的直接负责人,名叫杨世超。他是铁山当初残杀赵公明一家的帮凶,也是因为那段时间一系列的暗杀,将他和铁山牢牢绑在一起。这种人,要么跟着铁山共享荣华,要么就是被杀人灭口一了百了。 索性铁山这个人还讲了点道义,杨世超觉得自己跟对人了,这么些年过来,那些陈年烂事非但没有爆发,反而被掩盖得越加深沉。 谭晓龙转让给铁山的这家ktv可是货真价实的摇钱树,几个月前铁山还亲口告诉杨世超,再干一两年,他们积累的财富也可以让他们上岸舒舒服服过这一辈子了,那一刻杨世超觉得自己真没跟错人。 今晚谭晓龙五十大寿摆宴席,他这种身份的人是不在受邀名单之中的,不过他也无所谓,本来跟那些大佬就没什么往来,只要他的老大铁山还是谭晓龙的座上宾,那么他们就可以继续吃香喝辣。 作为ktv的直接负责人,杨世超可谓尽心尽力,不仅仅是因为铁山,这里面也有他自己的一份可观的利润,为了下半辈子可以不再提心吊胆的生活,在这家ktv的管理上他一直没有半点松懈。 铁山赴宴,杨世超依旧每天准点到岗,这会儿正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专心的调教小妹。 “咚咚咚~” 外面突然想起一阵敲门声。 :。: 第二百六十五章 赵公明的另一面(上) 正准备办正事的杨世超眼睛都泛红了,大吼一声:“谁啊?没事瞎他妈敲什么门!” 喊归喊,他却半分没有要去开门的意思。 随后外面大声喊道:“超哥,是山爷来的电话,说是让您现在去一趟云锦餐厅。” “艹!”杨世超暗骂一声,铁山的话,他不敢不听。 匍匐在已经宽衣解带的姑娘身上深吸了一口气,他邪邪笑道:“小宝贝,就在这里等着哥哥我回来啊,在我回来之前哪儿也不许去。” 那姑娘抓着杨世超的手腕娇滴滴说道:“超哥,你这一去谁知道又得多长时间呀,人家都洗干净了,你就给山爷打个电话嘛,实在不行,你晚几分钟呗。” 她抓着杨世超手腕的小手左摇右晃,眼波流转让杨世超的眼睛越发兽性,他咬牙狠狠说道:“你这个小浪蹄子,哥哥我哪里是几分钟就能完事儿的!你就在这儿乖乖等我,把门反锁了,谁敲门都不准开,知道了吗?” 姑娘轻咬嘴唇,眼睛还在不断放电,杨世超狠狠在她嘴上亲了一口,笑了一句:“行了,别跟个怨妇似的,山爷找我肯定是有事儿,放心吧,今晚肯定给你放血,等我回来。” 说完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脸蛋,杨世超穿好衣服就转身出门。 “山爷找我什么事?”门外小弟还在躬身等着,被破坏了好事的杨世超没什么好气,却也不敢耽搁正事。 “我也不知道,山爷没说,会不会是他们喝多了,让超哥您过去顶一下?”小弟的脸色为难,为了不让杨世超迁怒自己,便随口胡诌了一个好听理由。 没想到杨世超还真吃这一套,虽说他是无所谓谭晓龙有没有邀请自己,不过能跟这些大佬见个面,那也是倍儿有面子不是?再怎么说,他杨世超那也是给谭晓龙办过事的人。 “行了,看好场子,有人闹事第一时间叫人。” “诶,您放心吧超哥。” 如果杨世超知道昨天东哥和大成出事的细节,应该会多个心眼吧... 那个小弟,在杨世超刚出门没多久,便偷偷从后门离开了。他在今天下午就买好了机票收拾了行李,十万块钱虽然不多,但是加上他差点丢掉的一条性命,怎么也划算了。 杨世超嘴里还在不断嘟囔着什么,粗暴的打开车门坐进驾驶位,完全没有察觉后座还坐了个人,兴许是灯光太暗,他没有发现。 上车后他没做犹豫,直接驱车前往云锦 餐厅。想了想,他又拿出手机,准备给铁山先打一个电话,到现在为止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出发了也应该给自己的老板汇报一声。 “别打电话...” “卧槽!” 杨世超手一抖,电话直接掉落,连车都打了个急弯。他猛地刹住车往后一回头,一柄反射着黝黑摄人微光的匕首轻轻贴在他脖子上,然后,如同昨晚的东哥那样瞪大了眼睛,同样的惊恐。 “现在别打,继续开车,云锦餐厅。” 赵公明将匕首缓缓往脖子里切入了一毫米,真切感受到死亡威胁的杨世超大气不敢出,除了一声“卧槽”之后就没再说话。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云锦餐厅门口,赵公明瞥了一眼中式外观的建筑,平静的对杨世超说道:“现在给铁山打电话,该怎么说,不用我再重复了吧?” 杨世超咽了口口水,微微点头,紧接着拨通铁山的电话。 “山哥,ktv出事了,你赶紧回来一趟!” 电话刚一接通,杨世超就以无比逼真的焦急口吻大声说道。 “什么情况,你说清楚。” 对面显然要沉稳得多,说话之间明显有一个从热闹到安静的过程,想来是铁山起身找了个没人的地方。 杨世超狠声说道:“肯定是哪个王八羔子举报我们,今晚才开场没多久突然就来了一大批警察检查,已经逮了一大批人了,我压不住场,得要你赶紧回来看看。”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开车过来了,在云锦餐厅门口等你!” 电话挂断,杨世超小心翼翼的放下手机,也不敢回头,低声说道:“兄弟,人我给你叫出来了,说好的,你放我一马!” 赵公明冷冷回应:“听话自然能活!” 没过一会儿,铁山果然出现在餐厅门口,杨世超赶紧按了一声喇叭,铁山疾步走过来。 不对,车上还有人! 仅剩两步之遥,铁山猛然停下脚步,锐利得像猫头鹰一样的眼睛看了后座一眼,赵公明直接弹开车门向他电射而去。 铁山本能的后退两步,但速度远不及早已蓄势待发的赵公明。他一直将这个亲手抹断了他父亲脖子的凶手当做平生的最大对手,这一出击自然用尽全力,只做出了本能却没来得及反应的铁山一眨眼就被赵公明一刀切断了喉咙。 这一切来得太快,快到连赵公明自己都愣了一秒,这个 被他师父称作找他报仇无异于找死的人,竟然这么轻易就被他收割了性命? 不止他愣了,杨世超也愣了,他是真没想到赵公明敢当街行凶杀人,如果不是因为这家餐厅太高端以至于四周寂静无人,恐怕早就被围的水泄不通了。 一刀毙命后赵公明回过神来,抓住铁山的衣领把他塞回车后座,低沉命令杨世超:“开车。” 杨世超声音颤抖:“兄弟,咱们去哪儿啊?” “附近随便找一条马路停下来就行,你再用铁山的手机给谭晓龙打个电话。” 杨世超哭丧着脸:“兄弟,我解不开他手机密码啊。” “卡取了,换你手机!” 杨世超一切照做,他知道赵公明是回来复仇的,不过在自己的性命和义气面前,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无可厚非。 他学着铁山的口音给谭晓龙打了电话,声音低沉:“谭总,如果你现在还在云锦餐厅,快撤。” “怎么回事?” 谭晓龙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开口之间那沉稳的气度就绝非一般人可比。 杨世超继续说道:“八年前那个人,他回来了,回来,找我们复仇!” “你说什么?!”养气功夫颇有一套的谭晓龙腾的一下站起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隔着电话,他没能听出来这边人说话的口音有细微的不同。 依照赵公明的意思,杨世超沉默片刻,数秒钟的时间成功吊起了谭晓龙的多疑心思之后才接着说道:“刚才世超给我打电话说ktv被警察检查,让我回去处理,我刚到餐厅门口就发现了那个人,世超被他杀了,我跑了。 现在看来,ktv的事情多半也是假的,谭总,我拿你当大哥,所以给你报个信。他现在可能已经进餐厅找你了,抱歉,这次我帮不了你了!” “行了,我知道了,谢谢!” 杨世超放下手机,战战兢兢的看着赵公明,“兄弟,我全部都按你说的照做了,求求你,放我一马。” “好啊。” 然后,杨世超的瞳孔猛然放大,眼睁睁看着那柄匕首,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插在了他的胸膛上。 “杀我父母,你死得,也不冤。” 随后赵公明看着已经断气多时的铁山,似自嘲又似嘲讽的说道:“原来,你也这么垃圾!” 他这会儿才明白老道当初的意图,不及多想,下车向云锦餐厅狂奔而来。 第二百六十六章 赵公明的另一面(下) 谭晓龙脸色阴沉,不单是因为今天的五十寿宴被人破坏,还有铁山带来的消息也绝对足够让他心惊肉跳。 虽说铁山这些年替他办过不少事,但是两人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谭晓龙也真心没亏待过他,所以他不认为这是铁山在骗自己。 按铁山的说法,那个人已经进来,既然他都杀了杨世超,谭晓龙可不认为他不敢在这里取了自己性命。 “各位,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接到铁山电话,那边可能遇到点硬茬子,我得过去帮忙处理一下,今天这顿饭没吃好,改天我再约大伙儿玩点实在的的。志高,你跟我一起走。” 谭晓龙对朱志高招了招手,拿上衣服就往外走去。 “晓龙,什么情况?”朱志高一脸疑惑,就算真是铁山那边出了事情,但这些年跟他有紧密联系的也只是谭晓龙,朱志高过去显然帮不上什么忙。 谭晓龙沉沉说道:“八年前,赵炳滔的儿子逃过一劫,今天回来了。” 朱志高一呆,“铁山打电话,是把人抓住了?” “铁山的助手杨世超已经死了,对方这次肯定是有备而来的,赶紧去把人都叫上,这两天出门身边多带几个人,我给定生打个电话,等公安局把人找出来再说。”一边说着,两人已经快速走到门口。 朱志高追问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有多少人?” 谭晓龙忽地停下脚步张望四周,他有种不详的预感,嘴里不停的急急催促:“快走,快走!” 被这诡异的气氛刺激得惶恐不安的朱志高提起脚步开始小步快跑,云锦餐厅内不设停车场,他和谭晓龙的车都停在外面不远处的一个空旷场所。 朱志高越跑越急,也顾不上身后开始喘气的谭晓龙,突然脚踩一块石头,摔了个狗吃屎。 谭晓龙超过了他,同样没理会。宽阔的停车场内照明灯稀稀落落,光明和昏暗交替,安静的夜让人心里发毛。 摔倒的朱志高没敢乱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听见了脚步声,就像电视上那样,一步一顿,由远及近。 谭晓龙也不知道跑去了什么地方,这里,就剩了他一个人。他紧紧背靠一辆轿车,左右张望,没有任何发现。 “嘿!”一道声音从天而降。 朱志高怪叫一声,双腿连忙蹬地使劲抵着车子。 “你干嘛呢?” 那人举着手电皱眉盯着他,原来是个停车场的保安,刚才看见谭晓龙和朱志高疯疯癫癫的往这边跑,他还没来得及阻止,这两人就闯了进来,没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朱志高没理会他,手忙脚乱的拿出手机要打电话叫人。 “别打了。” 保安轻声说道,竟是单手抓住手机,在朱志高愣神的瞬间直接将手机夺过来。离得近了,朱志高才看清保安的面孔,不是那赵公明又是谁?! 赵公明咧嘴一笑:“知道我回来干什么的吧?” 朱志高刚一张嘴:“求求你…” “噗~” 一把锋利的匕首干脆利落的划破了他的喉咙,“下地狱去忏悔吧。” 任由断气的朱志高靠在车门上,匕首飞快的切断他的喉管没带一丝血迹,伤口比一张纸还薄,看起来他就像喝醉了酒靠在那儿睡着了一样。 赵公明抬脚,缓缓向刚才谭晓龙消失的方向走去。 利用每个人不同的气机进行搜索,赵公明还没有沈重这样的能力,不过他的记性很好,早在去找杨世超之前就已经查清楚了谭晓龙车子的停放区位。 这会儿功夫足够谭晓龙打电话叫人并报警了,只需要坚持十五分钟,今晚的噩梦就会过去,只要离开这里,那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是,他不敢动,甚至即便将车门锁死了,他也不敢大声呼吸,生怕惊动了外面的人,他刚才听到了朱志高的高呼。 十五分钟,足够赵公明做很多事了。 他就像一个变态杀手,手上握着那柄已经收割了三条生命的匕首,精准的向谭晓龙的车子走来。 此刻谭晓龙就像一只把脑袋埋在沙子里的鸵鸟,矮着身子就露出来一双眼睛在方向盘上方到处瞄,这个叱咤多年的大佬,很久没有这么狼狈了。 “谭老板,你这是在找我吗?” 赵公明突然从车屁股后面冒出来,弯着腰站在车窗外面,这还不够,他伸手在车窗上敲了一下。 谭晓龙心脏一阵收缩,咕咚咕咚振动如同大锤击响鼓,骇然发现赵公明竟然在拉扯后门,他咬牙拧动车钥匙,以最快的速度发动车子。 赵公明冷哼一声,单手握拳砸在后座玻璃上,夹胶玻璃应声脱落,在车子开出去的一瞬间钻了进去。 “谭老板,年纪这么大了,开车还这么虎啊。”赵公明坐在谭晓龙身后,语气罕见的阴森可怖。 谭晓龙咽了咽口水,强作镇定的说道:“你想怎么样?” 赵公明眼神冰冷,微微上前靠近谭晓龙,低沉说道:“往城外面开。”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这分明是要抛尸灭迹啊! 感受着死亡的恐惧,谭晓龙握着方向盘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赵公明拍着他的肩膀,冷酷得就像变了一个人。 “不听话没事,我丝毫不介意让你的家人给你陪葬,就像当初你对待我的家人一样。谭老板,是不是很惊喜?” 谭晓龙崩溃道:“你就是个魔鬼!” 赵公明冷笑:“这话,你当初杀我父母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了啊。今天晚上,你必死无疑,看你自己选择了。” 驶出停车场的半路上,谭晓龙看见了靠坐在地上的朱志高,不用想,肯定是断气了。他浑身冰冷,充满了绝望,心里明白,这一次或许真的回天乏术了。 机械般的开车出城,杨世超死了,铁山是亲手了结赵公明父亲性命的凶手,多半最后没逃出他的魔爪,现在朱志高也死了,他无法怀疑赵公明是否真的有胆量灭杀他的家人,更不敢赌。 一路驱车,中途电话响了好几次,知道是他的救兵来了,可是,晚了啊! 想起昨天才和家人过了他堪称完美的五十大寿,他弯起嘴角,自嘲的笑了笑,却没去怨恨那帮人来得太慢,尽管他将因此而丧命。人之将死,其心也哀,越是出城,他的动作反倒越自然了些。 虽然最后还是免不了身死,但是打了半辈子江山,就算死,也从容一些吧。 车开出去了三十多公里到了一处山丘边缘,到了这里,铁定回不去了。谭晓龙坦然了很多,这份觉悟,早在二十多年前踏入这个行业之后他就有了。 “下车。” 谭晓龙依言打开车门,赵公明也同时出来,关门的一瞬间谭晓龙心头猛然一跳,下一刻就感觉左手手腕传来一阵刺痛。 那柄匕首再次出现在赵公明手上,在一个不经意之间割断了谭晓龙的左手手筋。谭晓龙握着手腕,嘴里不断低声呜咽求饶。 赵公明靠在车边,冷冷看着痛苦的谭晓龙:“放心,你是今天的主角,我会争取让你多活一点时间。” 第二百六十七章 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谭晓龙疼得一脸冷汗,声音颤抖:“你就给我一个痛快吧,我知道,这么多年你心中恨意滔天,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给你痛快?呵呵,不,那是给你解脱...你知道我爸是怎么死的吗?”赵公明的眼睛,几乎散发着实质性的摄人目光,平静,但就像一根针,直插人心底,让人痛不欲生。 “他被铁山,当着我妈和我的面,挑断了手筋脚筋,然后再磕了一百个头,就是希望铁山能放我们母子一马。磕完头之后,他们想要凌辱我母亲,于是我妈在我爸面前跳崖自尽,随后他被铁山一刀斩断了脖子。你说,你想怎么死啊?” 此刻的赵公明,将他人性中的阴暗面全数爆发,让人不寒而栗。 不等谭晓龙回答,他又接着说道:“我知道古时有一种死法叫凌迟,你应该也听说过吧,明朝有一个宦官叫刘瑾,一共被剐了三千六百刀,每一刀割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肉下来,最后,据说只剩了骨头架子了,但是人还活着呢... 可惜我没学会这么精湛的手法,不瞒你说,这还是我第一次杀人,以前拿很多动物试过手,可是每次都不到三百刀就死了,这真是个技术活儿。” 谁能想到让整个乾坤组都膜拜的老大,还有这样的一面? 再是淡定的大佬面对这个比魔鬼还恐怖的人,只怕也吓得心胆俱寒了,谭晓龙,已经是个十年不沾鲜血的商界名流了。 赵公明直视着谭晓龙,那眼神让他毛骨悚然,“刚才切断了你的左手手筋,算是第一刀吧,第二刀我准备切断你的右手手筋,起码得让你先尝尝我爸当时的痛苦,你说对吧?” 这世上有什么还能比被预告,还直播自己的死亡更让人心生恐惧的? 谭晓龙大叫一声,终于没了镇定,迈开步子就往回跑。 赵公明随手操起脚下一根木棍砸过去,谭晓龙噗通倒地,赵公明慢悠悠的走过去,“这一棍子可不算,说好用刀,对吧?” “我求求你,一刀杀了我吧,我不逃跑,也不反抗了。”他最终还是求饶了,无尽的恐惧完全侵蚀了他的内心。 赵公明就跟没听见他说话一样,转着手里的匕首自言自语:“第二刀...” “啊!” 刺耳 的惨叫划破了黑色的夜空,谭晓龙的右手手腕,果然被赵公明轻松切断。 赵公明嫌烦,干脆撕了一块衣角塞在谭晓龙嘴里,然后挑断了他双脚脚筋,这样,谭晓龙现在只能瘫在地上动弹不得了。只听他嘴里还在不停低声呢喃:“杀了我、杀了我...” 荣华半生,没想到最后栽在了一个二十多岁的黄毛小子手里,更没想到还是在这一夜之间。身心俱疲的谭晓龙没有心思再想这些,手脚剧痛仍在,意识依旧清醒。 “开胃菜上完了,现在要准备上大菜了,第五刀,谭老板,先削鼻子你觉得怎么样?” 谭晓龙艰难的摆动脑袋,“魔鬼、魔鬼...” 他眼睁睁看着锋利的刀剑停留在自己鼻尖,上下颚止不住的打颤。 刀刃刚放到他的鼻梁上部的山根处,赵公明突然起身后跳,随后急速后退。 可是眼前,什么都没有! 赵公明一阵惊疑,刚才他分明感受到了一股浑厚的气势掠过全身,庞大到让他不可抵御。 他微眯着眼,注意力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把谭晓龙带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处决自然是因为他今晚上这个特殊的处理方式。偷鸡不成蚀把米并不会让他有多难为情,可是如果有人是奔着谭晓龙来的那可真让他有点得不偿失了,毕竟,他甚至都不敢确保自己能在对方手下活下来。 现在,他好像失去了斩杀谭晓龙的最佳时机,有强敌在暗,他不敢随便乱动。 赵公明凝神寻找刚才那一抹惊鸿一现的恐怖气势,谭晓龙躺在地上,如果没人救他,就算赵公明不管,他也哪儿都去不了。 荒郊野外,无风的夜安静得可怕,就连谭晓龙,也情不自禁的噤了声。 背后! 赵公明本能的转身挥拳,拳头破空之声极具压迫性。 还是没人! 一时间他的心不断下沉,这个对手,不仅强大,而且鬼魅。 赵公明迟疑片刻,便缓缓向谭晓龙靠过去,不论如何,这个人今天必须得死。 又来了! 这一次,对方带着无与伦比的狂暴力量,自赵公明头顶上空而来。汹涌澎湃,霸道绝伦。 赵公明只来得及顺势后撤一步,躬 身屈膝向上挥拳与对方硬抗。 “砰!” 赵公明闷哼一声,连连后退。 那人落地之后得势不饶人,连跨两步又是势大力沉的一拳,直取赵公明的要害。双方实力差距巨大,赵公明若挡,倾尽双手之力恐怕也得粉碎,不挡,顷刻之间殒命于此!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明亮声音自他背后响起:“倒下!” 赵公明轰然倒地,背后修长的身影直直从他身上越过,同样一拳,与赵公明天壤之别! 刚才的闷雷变作此刻的轰然炸响,沈重驻足在赵公明身边纹丝不动,长身而立。 神秘人向后飘飞数米,拎起还吊着半口气的谭晓龙两秒就上了车,启动,扬长而去。 沈重没追,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人逃离此地,紧锁的眉头皱着化不开。 这情况,多半是又有人来了啊,这才歇了不过半年多时间。 赵公明灰头土脸的站起来,望着沈重的背影,低声喊道:“教官...” “如果那人是我,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沈重的语气不带半分起伏,了解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对一个人很是不满的时候。 赵公明羞愧的低头,一个于他而言几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从他眼皮子底下逃出生天,这个乾坤组公认的,就连孙沁这等心高气傲的女人都没有异议的老大,可以说今天晚上丢尽了脸。 本来可以干干净净的手刃仇人,错了就是错了,赵公明没有辩解。 “现在,该知道为什么我要跟着来了?第一次杀人,第一次失手还可以理解,第二次失手,别告诉我这还是你情绪紧张的缘故。” 不得不说沈重是真失望,乾坤组所有人虽说不至于精挑细选,但也绝不是当初公司内部所流传那样随意拉出来充人数的壮丁,尤其是赵公明和孙沁还有柳生和吴炳成这样的天之骄子,那是沈重细致观察了好一阵子才确定的领军人物,当然这其中还不乏像白非和龚平这样的平民天才型选手。 赵公明完全没了刚才乖张暴戾的模样,“教官,我很抱歉。” “孙沁将在一年后东渡东瀛,我对你们寄予厚望,但不代表你们都不可取代,下次再犯这样的低级错误,我一定把你们扫地出门!” 第二百六十八章 该歇歇了 好说话的沈重,那就是他们亦师亦友的亲近之人,只要不逾越底线的玩笑他都开得起;不好说话的沈重,那就远远不是教官那么简单了。 赵公明本就不是孙沁那种大喇喇的性格,低着头跟在沈重身后,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被家长狠狠教训一顿之后,乖乖回家。 沈重的五菱宏光其实就在赵公明他们的不远处,现在也没必要回城了,上车之后两人连夜开车返回奕州。 这一次,是沈重亲自开车,自然不是心疼这个第一次办事就出师不利的愣头青,今晚谭晓龙侥幸逃脱,必然很快就会报警,这时候,不管在哪个场合,赵公明还是少露面的好。 关于谭晓龙和朱志高等人这些年来的犯罪证据,第二天依然正常上交,不出意外很快会有警察调查赵公明暗杀这件事,不过现在沈重有了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回到奕州正好是早上八点,沈重直接将车开到弘泰安保,似乎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今天正好是秦戈和伍天琼“出征”的日子,李弘泰在公司像模像样的搞了个誓师大会,大小股东七八个人外加全体骨干近八百人将十六层的综合训练室挤得满满当当。 这八百人是弘泰安保的全部精英,有乾坤组这支尖兵团队做支撑,这家安保公司前所未有的兵强马壮。脱稿演讲的李弘泰慷慨激昂,讲到兴起处更是豪情万丈,发下宏愿要在一年之内将弘泰安保扩张到覆盖整个南方省市的规模。 刚回公司沈重还没来得及去跟秦戈或者李弘泰本人了解情况,不过看这形势,前几天闹出来的涉黑约谈应该是平安无事了。 誓师大会持续了一个小时,中午由李弘泰领头和大伙儿吃了顿饭之后秦戈和伍天琼不做休整,便各自领着十几个人出发了。当然分公司的团队远不止这点人,但这是弘泰安保的第一步,刚经历了约谈事件,大家一致认为还是低调点好。 名悦集团依旧在泥潭里挣扎,自杨天翊上次从向国怀那里“无功而返”之后,名悦集团所面临的困境就不再局限于四面八方的同行打压,公司旗下的几名一线和二线艺人也相继被雪藏的雪藏,封杀的封杀。 向国怀很想不通,杨天翊既然都已经在自己面前露了面,又有这么强势的手腕和实力,为何非要用这种手段跟他过不去,不杀不埋,就这么一刀一刀斩断你的羽翼。 从沈重那里得到的十亿资金只能让他保持公司的骨架还在,但是内里的精气神早就消耗得差不多了,这笔钱,无非只是让他在给各个股东和员工散财时显得稍微从容一些。 “国怀,要不咱们…就歇了吧。”时隔一年,蔺玲和向国怀说话,终于第一次缓和。就连她,也深刻感受到了向国怀的力不从心。 向东死后她一直就没再和向国怀在一个房间睡过觉,心中的诸般怨气其实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每天看着向国怀满是疲惫的回到家里,要说她不心疼那是假的,向东虽说打小被她宠坏了,但是这家里真正的顶梁柱还得是这个男人。 向国怀诧异的看着蔺玲,蔺玲主动走过来,柔声说道:“别再和那些人斗了,我们把公司转手,换个地方生活。如果还有机会,就再要一个孩子,我们后半辈子,踏踏实实的把孩子养大,好不好?” 两人别说同床,甚至都很久没有同房间了。这一年,她也被折磨得像是变了个人,以往动人的风韵渐渐被沧桑和憔悴替代了大半。 向国怀心中愧疚,所以蔺玲发任何脾气,都由得她去了,哪怕他其实早就可能随时崩溃。 他很想说,现在就算想抽身,也没人敢接盘,谁会吃饱了撑的捡一颗炸弹呢。 向国怀还是微微一笑,轻轻握着蔺玲的手,深情的看着她,“好。” “玲玲,对不起啊,对不起”他抱着自己的妻子,突然痛哭流涕,为了向东,为这个家。 他背负着整个集团挣扎了整整一年,苟延残喘到每天只求可以呼吸,如果不是蔺玲还在,甚至可以想象他就是这个时代其中一个自尽的集团老板。 “没事了,都过去了。”蔺玲也张口笑了出来,热泪滚滚而下,那张这些年保养到了极致的脸庞,终于再次浮现了一抹久违的生动。 第二天,沈重接到了向国怀的电话,他说很抱歉,辜负了沈重那十个亿,还乐呵呵的笑道:“谢谢你这么支持我,不过这钱我怕是还不上了。” 还不还得上沈重无所谓,本来这钱就是他回报给向国怀的,只是他有点好奇,死倔的向国怀这明显是要放弃名悦集团的节奏,怎么听那语气却那般畅然?如果两人当着面,沈重不仅能发现他洒脱了许多,还红光满面。 一周之后,鼎鼎大名的名悦集团向法院提出破产清算的申请,在行业内掀起了轩然大波。 杨天翊还在奕州,“你说,如果我在这个时候,挽狂澜于既倒,名悦集团会怎么感谢我?” 回来之后沈重第一时间联系了鹰一,前天晚上突然出现救走谭晓龙的高手来得神秘。虽然只跟沈重对了一招,但是对方的实力绝对远远胜过赵公明,这不由得沈重心思不忧虑。 打了一次电话,对方没接,大概是不方便,沈重没再继续。 今天赵公明和孙沁同时出了任务,现在乾坤组前十的人基本上都独立出任务了,很少会有人搭档,偶尔有哪个神豪想体验一把双飞的服务,那费用可不是加倍那么简单。 安保公司的顶尖保镖收入之所以高得离谱,除了他们很多时候都是在刀尖上做事之外,还有非同一般的任务执行成功率。 所以通常情况下,雇主不但要支付给安保公司一笔高昂的合同费用,还会另外给保镖一笔不菲的个人费用,这笔费用的高低,看雇主的经济实力,以及个人意愿,也就是说,这笔费用就是变相的“小费”。只是能给这种小费的人,身份一般都不会太低。 为了能让保镖更用心的为雇主服务,这个时候大部分的雇主都不会在意多给个六位数甚至七位数的费用,毕竟当他们奔波在海外那些不知深浅的地带的时候,小命才是最重要的。所以,这个“还会给”,渐渐的就变成了“还要给”,这样的潜规则。 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对自己实力有绝对自信的保镖都很希望能被安排一些随同雇主前往海外的任务,尤其是中东、非洲那些常年战乱的地方。 () 第二百六十九章 打探消息 赵公明和孙沁作为弘泰安保最顶尖的强者,终于也接到了各自的海外第一单,当然没有那么多中东或非洲任务,但好在雇主都是富甲一方的巨擘,想来这次捞着的油水也不少。 远在上津省的李权兵和高越听到这个消息后哭着喊着要回来,毕竟现在意味着,在可见的时间之内他们中规中矩的打开那边的市场之前,只能每个月领到那点“微薄”的薪水。 晚上接近十二点,鹰一终于回了电话,沈重快速的将相关信息提供给对方。 鹰一思考了一会儿才回道:“去年的事情之后,境内所有阿猫阿狗全都蛰伏,我们倒是瞄准了几根尾巴,但是距离成事还差十万八千里。最近这段时间也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人进来,你会不会多虑了?” 真要是多虑了,那倒好了,这种事情,鹰一他们一定会比自己还上心,所以沈重也没在这上面过多纠缠。 “前些天听到消息说你节前去了一趟十安,还把苏禾那家伙的几个儿子全给干死了?” 沈重很无奈,这所谓的狗屁倒灶的隐居于世,结果干点什么事儿谁都知道,就好像在试衣间里脱光了衣服,以为没人看到,但谁知道头顶的天花板里面还藏了个摄像头? 几秒钟没等到沈重的回答,那个闷骚的家伙就开始八卦起来:“我还听说是因为你妹妹的事情?下次有这种事儿你找我啊,我虽然人不在十安,但只要你一个电话,我分分钟能找人吐唾沫淹死他,你说是吧姐夫?” 沈重满脸黑线,请你圆润的滚粗好吗? 话说回来,帝都那地方,诚然沈重认识的人比鹰一要夸张许多,但要论办事,那一定是鹰一靠谱多了。 想到这里,沈重便开口说道:“既然这样,那还真有个事要请你帮忙,关岚这个人你听说过吗?” 鹰一一脸严肃,“不仅听说过,还见过。” “如果方便,麻烦帮我盯着点,还有苏家人,只要他们有丁点异常动向,你第一时间通知我。” “你是怕他们报复?” 沈重沉默片刻,才回答道:“是。” “好,有情况我会及时联系你。” 一阵安静之后,“如果下次再去十安,回来看看你那帮老朋友吧,这两天他们知道你前段时间回来过,都疯了。” 谁又知道了?沈重扶着额头不自禁的轻轻按了按。 “是你告诉他们的?” 鹰一立马接过口来:“天地良心...我只跟他们说你回来过,苏家人的事我可只字未提。” “你知道我的身份了?”沈重非常平淡的问道。 鹰一心中一凛,矢口否认:“实话说,好奇,但是不知道,只知道那天晚上有个老人跟你见了一面,猜你以前在里面干过。恰巧我又知道警卫局的兄弟们一直有一个被称作神的偶像,我就随口一说...” 沈重冷笑道:“如果我预计得不错,你应该很快就会被你们领导抓起来吊打了。” 鹰一讪笑着冷汗直流,“那啥,如果没别的事,我先挂了啊,最近一段时间比较忙,如果你也忙的话就尽量别联系我昂。” 他好像还忘了一件事... 不等沈重回应,他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两人联系了数次,应该算得上朋友了吧,可是鹰一依旧没问沈重的名字,沈重一样。 他坐在沙发上,即便是在深夜他也习惯性的关灯关电视坐在沙发上沉思。没心思去纠结鹰一那张不靠谱的大嘴巴是怎么跟警卫局那帮神人聊天打屁的,至于这家伙为什么神通广大到近乎将自己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这一点是再正常不过的。 从鹰一提供的信息来看,那个神秘人并不属于任何一方和自己敌对的势力,也不可能是哪一方找来的杀手,虽然本事不错,但杀手是不会在对目标动手之前就先暴露自己的,而且,他还救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废人。 似乎他的目的,只是为了救那个人而已。 算了不想了,既然不是自己的对头,那就让赵公明去操心他的事儿吧,多留个心眼便是。好像这次,才给他找了个真正的对手。 下午鹰一苦兮兮的又打了个电话过来:“老大,你要的那个叫谭晓龙的资料我已经给你发过来了。” 果然不出沈重的预料,鹰一还真被他的直属上司给吊打了,不仅吊打, 还赏他三天不准吃饭。虽然不进食这项技能,是鹰一的拿手好戏,之一。不过让他感到郁闷的是,往日里一众有饭同享,有菜同吃的兄弟们,缘何要一个个的你手捧着炸鸡我嘴啃着猪蹄从我嘴边路过? 鹰一一张国字大脸上写满了悲愤! 听到他满腹委屈的口气沈重就猜到了大概,不过在这个问题上他可没有任何要跟鹰一打趣的想法,一边查阅谭晓龙的资料一边说道:“前些天我收到一条信息,东瀛那边工作开始启动了,你的人动作有点慢啊。” 鹰一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说得轻巧,你以为我的人都跟你一样啊?” 饱汉不知饿汉饥,你可是那啥啊... 鹰一咽了咽口水,他是国安系统的人,但是在警卫局里也有不少朋友,那个被民间神化了的地方,的确有不少能人异士存在。而被他们视若神明的沈重,又有多少不可思议的手段? 就连鹰一这个六根清净的人,心中也不免升起一股浓重的好奇心,他的确很想见识见识。 “那下一步你怎么打算?” 鹰一正经了许多,这个问题就不是因为好奇了,安排系统内部人给沈重在东瀛开路,他必须要知道沈重的计划,即便不是全部。 沈重淡然答道:“扶持服部家族的傀儡,夺取服部家族的控制权,整合日本伊贺流和甲贺流武道。” 鹰一正听得神往,舔了舔嘴唇馋道:“还有呢?不能到这儿就结束了吧?” 沈重不答,揶揄说道:“我说,要不你找个机会从你那儿出来,跟着我干得了?” 那边鹰一瞪大了眼睛,神情颇有些玩味的挑衅道:“怎么,你这家伙连国家的墙角都敢挖了?” 沈重不置可否,“你敢来,我就敢挖。” “打住吧,要是让我领导听到,又该来拾辍我了!”鹰一很是不满的吐槽了一句,他可一点也不向往沈重这种偏居一隅按部就班的工作。从另一方面来讲,他和他的同事对为国为民这种信仰永远都抱有崇高且纯粹的敬意。 如果可以,很多人其实很想很想在那里度过一生,和平年代,依然不乏这样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 第二百七十章 你好,好久不见 好久没给你们拜年,你们就当我不存在吗?///手动狗头 这都是其次的,主要是求月求订求摸爬滚打,谢谢 三言两语结束电话,沈重看着邮箱里关于谭晓龙的资料,感觉有点牙疼。甚至连他都开始好奇这个赵公明家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尽管仅凭这点东西还无法推测出什么眉目,不过可以肯定当初所谓的谭晓龙吞并当地其他黑白势力,绝不是他自己的意思。 想来也是,一个半路杀出来的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强横的实力和背景,干了那么些不干不净的勾当还安然无恙,那个突然出现的神秘人,或者说神秘人背后的势力,那才是他的底气。 回来一年多,别说顺风顺水,先是遇到一个老道,紧接着遭遇了一次暗杀,然后在这段不长的时间里又接触了那个天赋异禀的小和尚玄照,再和庞大的杨家产生纠葛。 以往十年都不见得能见识一个的人物,现在竟然接二连三的冒出来,现在又和帝都的关岚以及这个谭晓龙背后的神秘势力打上了交道,呵呵,还真是有趣啊... 如果说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大世,这个世界正在经历一场波澜壮阔的格局变动,那么将要受到影响的绝不仅限于某一个国家的政体和组织,但凡在那个国家生根发芽的势力都一定会被连根拔起,彻底的重新洗牌。 因此自然,那些深埋在地底的恐怖家伙将会慢慢撅开覆盖在身上的土壤,露出狰狞的身躯。就像百年前,为了保护禾国民族的火种,这些缠斗了上千年不分胜负的家族,也会纷纷摒弃前嫌,为了这块土地而倾其所有。 现如今整个世界都在变化,这些沉睡了几十上百年的大家伙,必然都要趁这个机会大展拳脚,以佑后世长盛不衰。 既然如此,索性就上那擂台,和这闪耀的群星争他个酣畅淋漓! 沈重没兴趣权倾天下,也不在乎什么扬名立万。这个世界没有修仙,没有玄幻,但却有超出常人认知的人和事,他们,依然是在与天地争夺造化。 所以沈重,他有自己的争强好胜,不抢权,不抢势,只想在这群雄 逐鹿之中畅快潇洒的来个一较高下。 有了这个想法,沈重敏锐的发现自己的心境似乎有一丝不太一样的变化,具体是什么他没察觉,可总体上的感觉,好像灵动了些,更直白点说,内心那一潭死水,活了一点。 合上电脑,沈重没有把这份资料传给赵公明,乾坤组里面每一个他所看重的人,道路都还曲折且长远。既然那神秘人不是针对自己而来,那就没必要费心给赵公明擦屁股了。 那个无良老道千算万算,应该也没算到当初他会一语成谶了吧? 不到一个月时间,杨天翊果然实现了自己的诺言。甚至面对动了真格的他,名悦集团连两个礼拜都没撑住,即便这其中有沈重的支持!刚申请破产清算就被一家上市公司收购。 和蔺玲重归于好之后向国怀没心力再困兽犹斗,干干脆脆的撤销了申请。 唯一有点悲哀的是以往诸多和公司同心同德的老员工在那一刻欢呼雀跃,甚至好些人都懒得背着他的面。 这就是那个人想要的吗?只是因为向东欺负了那个女孩,然后这家资产数十亿的公司就遭受到连绵不绝的打击,那些隔山打牛的攻势甚至都有株连九族的倾向。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了,他重新拾起了自己的家庭,前半辈子风光无限,后半辈子还有一个深爱的妻子陪伴,如果有机会,他还能老来得子,就踏踏实实过吧。 三月份的中下旬,奕大有一个闻名中外的盛大樱花节,全国乃至全世界各地慕名而来的游客络绎不绝。 李权兵特意攒了假期从朝歌市赶回来,奕大这几天游客多,不过大都是成双成对的,所以很多学生和网友都奉劝那些胃不好消化不了狗粮的单身人士谨慎入内。 作为奕州吸引游客的一大噱头,樱花节差不多快成了奕州的传统节日,成片的樱花可不止奕大才有,公园植物园,哪怕就是一小块绿地,也会种上一片樱花。 考虑到韩之琪可能在学校,加之人家特意回来是去和自家小媳妇儿温存的,沈重拒绝了李权兵一同游玩奕大的提议。倒是高越,自从李权兵在 学校搭上了一个妹子之后他有事没事就在李权兵身边转悠,哥哥大爷没少喊,就差叫爸爸了。 沈重有不当电灯泡的觉悟,他可不这么想,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别说电灯泡,就是炸药包他也要点。 春天没有夏天的酷暑,秋天的萧瑟,冬天的寒冷,沈重也谈不上是对哪个季节有所偏好,不过春天有春天的好。 江滩公园两岸绿柳成荫樱花成林,放眼望去全是白色粉色的花瓣,几乎点缀了整个目之所及的大地。 春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沁人心脾。 来了之后沈重才觉得似乎这里也不是个好的选择,游人大概比奕大还多,而且所料不错,男女老少都有,但大部分还是年轻情侣。 一张张生动的脸庞上洋溢着青春和活力,与这生机盎然的春天相得益彰。 “嘿,帅哥,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们拍张照?”一个衣着打扮清凉但绝不媚俗的女孩站在沈重面前,脸色微红,她背后不远处站着一个男孩使劲的翻白眼,显然对女友这个举动很是不满。 “好啊。”沈重欣然答应,他看见了男孩的反应,不过他从不认为女孩主动搭个讪就能被人家勾了魂,只怪这个男孩太没自信,或者心眼小了点。 女孩子兴高采烈的回到男孩身边,亲昵的挽着他的手臂,男孩这才露出一副满意的笑容,听到沈重喊“准备”之后,他连忙摆出一个很中二的表情,女孩也配合着他搞怪。 一连拍了四五张,沈重才把手机还给对方,离开之前,女孩接过手机欲言又止,只要不是笨蛋都猜得出来她很想跟沈重合照一张。 真要这么做了估计那个男的得吃人,所以沈重主动说了声:“再见。” 女孩在男孩连番催促下恋恋不舍的离开,沈重长长呼出一口气,心中恬静。 “如果我是那个女孩,一定就让那个男的上来找你拍照。” 一道脆丽如同百灵鸟的声音,自沈重背后响起。 沈重猛地一回头... 愣了... 你好,好久不见... 第二百七十一章 再说一次我爱你 一个人并不孤单,只有在思念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思念也不苦,只有在一个人思念的时候才会。 沈重呆呆的望着这个许久没见又消瘦了许多的女孩,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动听,下一刻她却已经笑着泪流满面。 她就这样哭到不能自已,尽管内心其实开心到无以复加。 “哭什么,看到我,你这么害怕?”沈重轻轻一笑,抬起手想要擦拭她脸上的泪花,可是手僵在半空,就怎么也放不下去。 韩之琪仍然哭着点头,“我怕,怕看到的那个人不是你,怕又是空欢喜一场。” 每次这种时候都一定会有固定剧情上演,无数路人频频侧目,那个美如天仙的女孩这么心碎,一定又是那个男的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吧?说不定就是脚踏两只船,今天背着女孩跟小三出来约会被抓了个正着?! 无须解释,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沈重就在这分分钟已经被众人编排出了不下一千个背叛韩之琪的故事。 他终于还是轻轻擦掉了韩之琪脸上的眼泪,轻声说道:“你还哭的话,估计今天我够呛能走出这个公园,你看周围的人几乎都恨不得要把我生撕了才解恨。” 韩之琪噗嗤一笑,起码现在除了那个女的,自己是为数不多能够看到他这么人性化的一面的人吧? 只是一想到她... 韩之琪的脸色又瞬间暗淡下来,这算是什么呢?公然勾引有未婚妻的人? 沈重在感情上有些迟钝,不过上次秦子衿的事情他一直挂在心底,所以一看见韩之琪的脸色不对之后他随即说道:“上次的事情,对不起。” 韩之琪却会错了意,心中一苦,强笑道:“没事,我都放下了...” 沈重顿了顿,他不是笨蛋,可是如果一旦把这个事情解释清楚了,那就意味着他的人生轨迹将从此发生根本性的改变,而事实是他并没想好是否现在就要迎接这一切。 所以,他犹豫了。 “走走吗?”这次沈重主动向韩之琪发出邀请。 韩之琪侧着脑袋仰头看着他,内心充满了矛盾。一方面,和沈重独处一直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另一方面,她却又潜意 识的将沈重划入了已有婚配的行列。 就像柳慕兰说的,还真是飞蛾扑火啊,把自己烧了个粉身碎骨。 以往那些思念让她饱受自我道德批判的煎熬,偏偏这种事情还无法启齿,而此刻陡然又见到这个罪魁祸首,她的心在这一瞬间就乱得无以复加。 爱情真的就像毒药,可以让任何一个人心甘情愿的自投罗网。那副可以抵御世间万物伤害的铠甲,其实也是一个人致命的软肋。 所有的一切都源于放不下,最后她还是选择了向爱情那只魔鬼屈服,最善于察言观色的沈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只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韩之琪脑海里就闪过了这么多的想法。 “最近过得还好吗?” 就连这种老掉牙的问候,也让韩之琪听得一阵心安。 她一边笑一边摇头,“不太好,心里想着些事总是忘不掉,吃不好也睡不好,你看,我是不是都瘦了好多?” 原本一米七二的身高和一百零五斤的体重是绝佳搭配,这些天她已经瘦到了两位数。沈重十分惭愧的偷偷瞥她了一眼,这妮子今天穿了一条修身的中长款针织连衣裙,前凸后翘小蛮腰,这等身材放在人群中绝对称得上一枝独秀了。 这是沈重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么偷偷打量别人,那偷摸的模样韩之琪斜着眼睛早看见了,还非得装作不知道,双手背在背后十指交叉,想笑却还得极力掩饰的模样可爱极了。 从来不会说情话的沈重认真的回答道:“其实你现在的模样,跟之前一样好看,当然,太瘦了也不好,身体不健康,最好能再长点肉回来。” 一番好听的话如果他换个语调那一定跟情话差不了多少了,偏偏他一脸的严肃。 韩之琪笑靥如花,眨巴着大眼睛俏生生的看着沈重,“你希望我多长点肉吗?” 沈重一怔,丫头聊天还是这么生猛,他摸了摸鼻子,依旧正经模样:“我希望你健健康康。” “嗯,那我一定回长回来的。”微风一起,韩之琪突然抬起头,看着眼前一对对少男少女,眼神忽明忽暗。 心中怅然若失的感觉去而复返,怀春少女的心思,就是这么变化多端。她暗自叹了口气。见沈重不说话 ,韩之琪便“如无其事”的问道:“你和她,什么时候举办婚礼?” 只有她自己才能感觉到此刻心脏的狂跳,这个问题就像是一道致命却又带了十成十诱惑力的毒药,说是自虐也好,让自己死心也罢,她很想知道答案。 沈重挠挠头,在这方面他永远都不会像韩之琪或者秦子衿那么主动,这个今年直奔二十八岁的老男人可是正儿八经的还没谈过一次恋爱。虽然那两个女孩也都一样,不过两者这么多年所经历的世界完全是两个概念,简单来说,对于感情的处理,沈重并不比一张白纸的经验丰富多少。 “其实我和她,不是那种关系。” 沈重最终还是选择坦白,这个女孩被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得太深,他实在不忍心再看到她露出绝望的表情。至于两人今后会发展到哪一步,因为这一次的心境变化,沈重渐渐的也开始想要听从自己的本心。 韩之琪瞪着那双乌黑的大眼睛,愣是呆了两三秒才回过神来,随后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 当然,她才不会管那些人怎么好奇怎么打量,甚至她也没问沈重这句话是真的假的,别人怎么想,她真的不在乎,只要沈重一句话,她就信了。 她轻轻一跳,撞了沈重一个满怀,双手紧紧抱住沈重的脖子,至于旁边那些看热闹的眼光...管他们去死吧! 沈重被吓得六神无主,像一根木头一样不敢乱动,他忘了这丫头可是当众向他表白过的。 “那个...要不你先下来,我们随便走走?” 就算沈重不在意那么多人嫉妒的眼光,可是旁边总有人掏出手机来拍照这就让他很难受了,按照他以往的习惯,那些人的手机基本上还没揣兜里就应该得报废了。 韩之琪小脸通红的从沈重身上爬下来,郁闷的说道:“早知道我当时就应该赖在你那儿不走的,说不定现在还住在你家呢!你怎么就不知道给我解释解释啊。” 她嘴巴撅得老高,看来是真的很郁闷。 对于韩之琪的抱怨沈重无言以对,他只能转移话题道:“怎么今天就你一个人?” 韩之琪意有所指的哼哼道:“单身狗一个,我不自己出来还能跟谁啊?” 第二百七十二章 表白 原本今天她是要跟何可一起出门的,不过杨天翊一身死缠烂打的功夫就算牛皮糖见识了都要甘拜下风,他早早的就把何可接出去了。 按这个速度,韩之琪估摸着再有不到半年她就该束手就擒了。这些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哪里是这等豪门贵族子弟的对手? 韩之琪扭头看了沈重一眼,气鼓鼓的想着,怎么你就这么不争气呢?! 对此沈重只能报之以苦笑了,“你真的就那么喜欢我?” 韩之琪驻足一把拉住沈重,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绽放着惊人的异彩,她极为认真的回答道:“不是喜欢,是爱你!” 这是她第二次这么大胆的告白了,还都是在人流量挺大的地方。 “你确定那是爱吗?”沈重悠悠问道,爱情他没经历过,但是知道太多小女生从小都有一个英雄情结,而那百分之八十都可以归之为崇拜。 韩之琪郑重的点头,两个毫无恋爱经验的年轻男女煞有介事的聊起了自己的爱情观,女主攻,男主“受”。 不得不说,奕州的春天的确很美好,风和日丽天朗气清,樱花烂漫的地方非常适合生情。这一路上沈重和韩之琪已经看见不下五对情侣情不自禁的公然接吻,那一脸陶醉的模样看得韩之琪直流口水。 然后她眼巴巴的望着沈重... 韩之琪的手放在背后摇摇晃晃,沈重始终就没有牵手的意思,让她很是苦恼。突然她眼睛一亮,这种时候,这些地方应该很多那种人才对啊。 刚才没看到沈重所以她一直没留意,这一想起来,她开始东张西望。 片刻后,她弯起嘴角... “我去趟厕所啊,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她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公共卫生间。 “那我去那边等你吧。” “不用不用,我很快就回来,那边人太多了,我一会儿找不到你。”韩之琪连忙摆摆手,“你就在这儿吧,这边人少,我一出来就能看见你。” 说完她转身便跑,然后想起什么,又回头喊了一声:“你别自己一个人溜了啊!” 沈重哭笑不得,远远看着韩之琪进去之后才收回视线。 环顾四周,有的出双入对,有的一家三口,有的祖孙三代,甚至还有的四世同堂。空地上的爸爸妈妈或者爷爷奶奶带着小孩放风筝,草坪上有男男女 女拿出零食,铺了一块地毯,一边聊着生活趣事一边畅想美好的未来。 总之,这是一派温暖和睦的景象。 沈重将思绪深深沉入心底,静静的闭上眼睛体会这安宁的美好,他的心情一如今天的天气,从来没有这么和煦轻松过。 这次无心插柳的约会就像一块敲门砖,在前几天沈重心境变化的基础之上,重重的砸了两下,然后,门开了... 如果这个时节有人能在里面弄个烧烤摊一定很挣钱,当然还有其他的... “小朋友,你的花怎么卖的?” 沈重蹲下身,面前是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孩。很多父母现在非常支持自己孩子能在闲暇时间参与这些社会活动,不一定能挣钱,但是他们总能以自己的方式和这个社会进行交流。 “叔叔,5块钱一支,你要多少?”小孩一点也不怕生,眼睛干净得像一汪清水。 第一次被别人喊叔叔,沈重小半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啊,两年后,三十岁了。 韩之琪捏着鼻子翻着白眼从卫生间出来,第一眼就看向沈重的地方,发现他老老实实的靠在一块石头上望着那些游客,这才安心。不过她没有第一时间过去,而是不停用余光看着对方,走向另一处。 “怎么样,没有等得不耐烦吧?”几分钟后韩之琪悄悄走到沈重身后,轻轻一拍他的肩膀,眼神中带着一抹浓郁的开心。 “还行,这里挺热闹,等人也不觉得无聊。” 开什么玩笑,别说等十来分钟,以前最长的一次沈重等人足足等了三天三夜七十几个小时。 “哥哥,给姐姐买束花吧...” 这小女孩说话就比刚才那个可爱了许多,怯生生的模样惹人怜爱。 韩之琪做贼心虚似的把头扭到一边,依然还是用余光关注着沈重的反应。 沈重又蹲下身子摸摸她的小脑袋,柔弱的小姑娘自古以来就比较能激发人的保护欲。 “小妹妹,你的花多少钱一支啊?” “5块钱,哥哥,你就买一支送给姐姐吧,她那么漂亮,还善良大方,知、知...”小姑娘刚要滔滔不绝就卡了壳,把沈重身后的韩之琪急得不行,不停对她比划口型“知书达理、知书达理呀”! 但是小姑娘哪里懂得这些,愣是卡在一个“知”字上面下不来,沈重轻柔 的捏捏那张焦急的脸蛋,“那哥哥买一支好不好?” “嗯,好!” 大概是被沈重解了围,小姑娘甜甜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人不紧张了,说话也就自然许多,她一边递花给沈重,一边脆生脆气的说道:“哥哥,你的女朋友真漂亮!” 韩之琪对天发誓,这句话绝对是小姑娘自己想出来的,她开心得快蹦起来,偷偷对小姑娘不停比划飞吻的动作。更让她心脏怦怦直跳的是,沈重没有反驳,反而说了声“那当然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没打算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解释这些。 这辈子就没有比现在更紧张的时刻了,韩之琪靠在石头上东张西望不敢看沈重。沈重接过花之后小姑娘还不离开,按照之前和韩之琪约定的,她要等着沈重亲手把花送给韩之琪之后才能走。 如果沈重没有表示,那小姑娘就得说:“哥哥,如果你觉得一支花太少的花,我可以免费多送你两支的。” 当然多的钱韩之琪早已经付给小姑娘了,她真是一架英勇的小僚机! 沈重脸上笑意温和,他不知道小姑娘的意图,不过这也并不妨碍他把那支花送到韩之琪面前,可让韩之琪不敢置信的是,沈重的手上分明拿着两支玫瑰。红色那支她看到是刚才向这个小姑娘买的,那那支粉色的玫瑰,是哪里来的? 没少研究这些东西的韩之琪如何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公园里,突然响起了那首红遍网络的《静悄悄》,不知道是哪个小可爱这么懂情调,应该是专门为了这些情侣精心准备的吧。 “刚才看到很多小朋友都在卖花,挺漂亮的,我就买了一支...你要是不喜欢的话,那就扔掉好了。” 韩之琪大脑一片空白,听到沈重这句话立马反弹,一把将两支花都抢了过来,“要,谁说我不要了!” 她猛地直起身子几乎快要走到沈重的下巴跟前,紧紧盯着他问道:“你知道这朵花是什么意思吗?” 这一次,她的心底终于可以升起一丝有很多底气的期待了。 沈重也没让她失望,呆头呆脑的说道:“都是玫瑰花,一个意思吧?” 韩之琪很有一种揪他耳朵的冲动,急促的说道:“红玫瑰是表白,粉玫瑰是初恋!” “那不妨,就当我是跟初恋表白吧。” 第二百七十三章 就是这么巧 韩之琪捂着小嘴,晶莹的泪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颤声说道:“你、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沈重用上了他有生以来的最最温柔,“我说,我爱你,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只剩心跳的声音... 恰到好处的歌曲就像背景音乐,为这一对经历不长却刻骨铭心的年轻人独奏。眼泪跟决了堤的大坝似的倾泻而下,韩之琪再次扑到沈重身上,不停的大喊“我愿意”。 此生心脏仅有的几次加速跳动,都是因为这个吃够了他苦头的女孩,念及此心中那抹歉意和愧疚如山洪一般爆发,怎么也抑制不住。嗅到她发丝里只属于她的味道,沈重双手紧紧将她环住,就像歌词里写的那样: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只剩心跳的声音。 所有人都把目光转移到这对金童玉女身上,那些嫉妒和羡慕之心一下子消失得一干二净。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响起了掌声,然后这种气氛迅速蔓延到全场,不为别的,只为这里的祥和与美好,亦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好在韩之琪向来只有化淡妆的习惯,否则照她这么个哭法那张小脸够她洗两三次了。 “好了,你再不下来,人家看的可就不是热闹了。”沈重轻轻拍了拍她脑袋,这妮子也不知道哪儿的劲,抱着沈重的脖子愣是让他感觉快喘不过气了。 韩之琪不情不愿的松开手,随即脸皱成一团,“我的花!” 娇柔艳丽的红粉两朵玫瑰刚才直接被她扔在地上踩得乱七八糟。 “姐姐,没关系,我再送你几支。” 那个可爱的小僚机还没走,她还牢牢记得刚才韩之琪把她今天的花全买下来结果只要了一支,在她眼里这个小姐姐是真的善良而且大方。 韩之琪弯腰一把将她抱起来,毫不避讳的狠狠在小姑娘脸上啄了一口,“你可真是我的小福星啊!” 最后她也没要小姑娘的花,看得出来这个小孩和其他那 些出来体验生活的同龄人不一样,甚至她还要再小两岁。 更何况,韩之琪已经得到了最好的。 兜兜转转的两个人,终于还是走到了一起,不能说因此就解开了沈重心中的结,这个问题曲渊跟他说过,几乎是痛心疾首;十安的老人跟他说过,一直很想报个孙子;晏启也跟他说过。 但说到最后,给他影响最大的,还是韩之琪。这个敢爱敢恨的傻丫头,是她让沈重看到了生活的乐观和开朗,不管前面多么黯淡无光,她也充满了希望。 到下午天都快暗下来了,两人才离开公园,今天是确定关系的第一天,理所应当要去吃一顿烛光晚餐的。 一直到现在,韩之琪都还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要知道今天她可是落单的那个。何可被杨天翊拽出去了,周晓姝反正是不管过不过节都总会有一个白马王子在身边,本来她一个人离开学校来江滩公园赏樱花,就是为了逃开那些恬不知耻秀恩爱的“亲兄妹”,没想到上天给她安排了这么大一个惊喜。 所以别的说起来或许唯心,但是缘分这个奇妙的东西,韩之琪一直是相信的。 除了缘分这种玄之又玄的冥冥之中上天注定的安排之外,还有一种类似的情况,叫巧合,当然,这种巧合,还是逃不开韩之琪定义的缘分... 因为发生后面的一幕,更让她心情开朗! 跟在杨天翊身边的人,自然是何可。 两对俊男靓女就在奕大附近的一家餐厅不期而遇,原本韩之琪扭着沈重无论如何今天晚上都要去他那儿睡,上次带了好几件睡衣,结果称心如意的那两件一次都没敢在沈重面前穿。 今天没料到会发展到这一步,可惜韩之琪两手空空出来闲逛散心,既没带睡衣也没带其他换洗衣物,否则她还真有打算就在今天想方设法的把沈重给正法了。 韩之琪首先看到了从外面进来的两人,惊喜的对何可扬手喊道:“可可~” 那两人闻声向里面望过来, 看到沈重也在,杨天翊明显一愣。不消何可说什么,他就跟在何可身边走过来。 “我还以为你今天就打算呆在学校不出来呢。”何可笑容满面的说道,她对沈重她同样印象深刻,看这个样子,分明是有情况啊,她朝韩之琪眨眨眼。 韩之琪大大方方的站起来拉着沈重的手说道:“正好,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初恋,现任男友,未来老公,沈重沈先生!也就是说,本小姐今天正式脱单啦!可可,我对不住你呀,早你一步哦。” 何可恬静笑道:“那我应该恭喜你啊,以后终于可以不用哭鼻子了。” 韩之琪闹了个大红脸,傲娇的回应道:“昨天哭是为了今天笑,没经历磨难的感情,怎么能够历久弥坚呢?” 沈重把韩之琪拉过来,向何可点点头又看着杨天翊,“要不坐下一起吃?” 杨天翊眉毛一扬,轻笑道:“好啊!” 韩之琪一脸好奇,“你俩,认识啊?” “何止是认识,我们...刚认识!”杨天翊一边给自然的何可整理碗筷一边正经回答,何可俏脸通红的想要自己来,他却像是玩魔方一样眨眼就给摆弄好。 对于他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沈重也没有做任何辩解,严格来讲,两人确实只是见过两次,如果不是第二次也就是最近因为向国怀产生了冲突,甚至双方连名字都还叫不上来。所以要说两人刚认识,也并无不可。 本来火星撞地球的场面因为韩之琪和何可的关系变得其乐融融,一个是令黑暗世界胆颤的君王,另一个是屹立世界千年如今仍旧辉煌无可匹敌的庞大家族核心人物,两大巨头陪着两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女生在一家餐厅踏实吃饭,其中一个还老是不要脸的王婆卖瓜要么就讲些反射弧超级长的冷笑话。 晚饭最后是由韩之琪买单的,按道理从现在开始沈重作为韩之琪的钱包,他有义不容辞的责任,不过今天韩大校花高兴,这顿饭的由头也就变成了她的脱单庆功宴。 第二百七十四章 送你一件礼物 这是沈重第一次跟着韩之琪进奕大,虽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不过学校灯火通明,路上随处都是上下课的学生。 曾经韩之琪刚上大一的时候就有两个大学生为了争夺她护花使者前三甲的称号而大打出手,甚至闹到惊动了奕州市教育局来过问,这事最后还是林铮出面帮忙解决了,让韩之琪的导师好一阵感恩戴德。 可想而知她在奕大的影响力! 根据学校的花边新闻介绍,韩之琪还摘得了奕大建校以来的校花之冠,虽然这只是个名头。 而何可作为与她齐名的另一颗明珠,她的影响力同样不可小觑。 所以当韩之琪挽着沈重的手臂不停对着这里那里指指点点的时候,那情况不比白天他们在公园里好多少,甚至不少女生和老师都在驻足往他们这边观望。 杨天翊则是靠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和三寸不破之脸才争取到了跟着沈重一起送两位女神回宿舍的机会。 一辈子没进过教室大门的沈重也免不了俗的站在韩之琪宿舍大楼前上下打量,说是宿舍,不过理解为公寓应该更恰当一些。 门口临别之际,韩之琪更是公然拉着沈重的双手闭上眼睛仰着头,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杨天翊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家的女朋友,然后带着浓郁的幽怨瞄向何可,那眼神直让何可头皮发麻。她声音僵硬的说道:“我到了,你赶紧回去吧。” 她终究不是韩之琪那种性格,杨天翊故作哀伤的叹了口气,“那我明天再来看你吧。” “别,你忙自己的事吧。” 何可下意识的张口,随即就觉得这么说话好像有些伤人,她微微垂着头偷瞄了杨天翊一眼,发现这家伙神经大条根本没当回事儿,这才安心下来。 “好,那你快上去吧。”杨天翊肉麻的回应一句,那副模样简直恨不得把眼睛挖下来放在何可身上。 何可赶紧转身,路过韩之琪身边的时候都没做停留,只是低声说了句:“琪琪,我先上去了。” 韩之琪还迷醉在对沈重的索吻之中,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 等这两人都相继离开,沈 重才好笑的轻轻一敲韩之琪的额头,“你先把眼睛睁开,有个东西要给你。” 韩之琪募地睁开眼睛,赫然看到沈重手上拿着一个小指大小的椭圆形碧绿翡翠的吊坠,造型精致,借着灯光还能隐约看见翡翠内部刻有一尊巧夺天工的透明凤凰像。 吊坠的正反两面分别刻有“祥”、“瑞”两字,笔力柔和但像是自翡翠内部透射而出,如雕龙画凤! 光是靠近韩之琪就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感觉,她深吸一口气惊叹道:“好神奇,难道这个东西是开过光的吗?” 何止是开光,沈重心头一笑,这可是他节前上十安去看望晏启的时候,特意向那个老人求来的。 韩之琪取下她脖子上那根戴了五年多的项链,噘嘴说道:“我妈还说这个也是开过光的,当初还花了她八万八千块钱,还说能辟邪呢!” 八万八千块钱,一听这数字也就一个无良商人才开得出来的价,所谓的开光也只是现在的有钱人图个噱头而已,纯粹是自己给自己施加心理作用。 “这是我前段时间出门办事,专门给你讨来的,要不我给你戴上试试?” 要说辟邪,这个才是真正能辟邪的宝贝,寻常那可是极个别的大佬才有资格随身携带的重要物品。 韩之琪却不关心这些,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的抓住了沈重说话的重点,两只手使劲捏着沈重脸颊得意问道:“专门讨来的?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老早就开始打本小姐主意了?这么长时间对我爱答不理就是欲擒故纵吧?” “其实上次你住家里的时候该给你了,怪我太迟钝,还好,你一直在等我。” 韩之琪感动得一塌糊涂,紧紧抱着沈重抽噎道:“我说过,我的脾气很倔的,九头牛都拉不回来那种。我也说过,我等你,一直等到我死为止。”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沈重拥着她,那抹愧疚就像千万只蚂蚁撕咬他的心脏,让他终于敢承认,韩之琪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他生命当中不可或缺的人。 韩之琪突然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夜里的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好像真的装着星辰。 沈 重纳闷问道:“怎么了?” “你把眼睛闭上,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沈重没问,他依言闭上眼睛... 四周,安静极了,不是没人,而是,噤声! 沈重突然感觉到嘴唇上一股温润柔软,他猛然睁开眼睛,韩之琪却是踮起脚尖闭上双眼。两人双唇紧紧贴在一起,沈重明显感觉到她放在自己腰上的双手就跟爪子一样,把他的衣服握成了一团。 呆滞了两秒,行人终于爆发出了巨大的哄闹声,一个个神兽和国骂不断从这群高材生嘴里蹦出来,管不了那么多,因为他们要疯了。 韩之琪全心系在沈重身上,仿佛隔绝了外界,尽管脸蛋仍然通红,不过她开始双手抱着沈重的后背,让沈重略感惊愕的是他的牙齿随即感受到了她柔软甜腻的舌尖。 这年头,女孩子都这么主动了么? 沈重感觉自己很失败,既然都已经跟她表白了,哪还有被女孩子反客为主的道理? 从没经历过这些的小丫头不过十来秒就败下阵来,脸色酡红不停低声喘息的模样就连沈重都食指大动。 然后她高傲的扬起脑袋,得意道:“我要给你的东西就是这个,我的初吻,喜欢吗?” “当然喜欢!”沈重舔着嘴又轻轻品尝了一番,周围的学生大部分已经“阵亡”,那个高高在上的女神,今天终于跌落凡间了。 “来,把吊坠戴上看看合不合适。” 整个过程韩之琪的手一直放在沈重的腰上,感受着吊坠贴在脖子上那一刻,她情不自禁的闭上眼睛,紧接着脑海里一副山花烂漫的美好画卷浑然天成。 “用心去感受,这个吊坠有安神养神的作用,平时会根据你不同的负面情绪进行调节,你要时常戴着它。” 这句话在韩之琪的感应中,就是随心情不同而产生的各种画卷,若是心情郁结,脑海里就是一片阳光普照春暖大地;若是心情狂躁,脑海里就是一片碧波汪洋平静宽广;若是魑魅魍魉作祟,脑海里就是一派菩萨气象宝相庄严! 这枚吊坠的功用,远不止她现在体会到的那么简单。 请假条 今天有其他事情耽误码字,请假一天。感谢支持谅解,感谢支持! 《归原》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归原》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一方甜蜜一方愁 “好了,快上去吧,我要再多待会儿这些人估计就要剥我的皮了。” 这些学生热血起来那都是敢上刀山下火海的,沈重在大庭广众之下“侵犯”他们的女神,不惹众怒才怪。 韩之琪扭扭捏捏的,把沈重拉到一边,低声说道:“要不...你等我一下,我上去拿两件衣服,今晚我去你那儿吧?” 沈重轻轻一刮她的鼻子,失笑道:“你还真当我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啊,上了我的贼船,哪天真的就把你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韩之琪脸带桃花,挑逗道:“我瞅你这表现怎么都不像个大胆的人,要不,我借你俩胆?” 说完她还不忘伸出香舌绕着嘴唇舔了一圈,生涩却又极致的魅惑,不得不承认,当一个人的容貌达到极致之后,气质就显得尤为重要。现在这个社会人工美女实在太多,基本上都按照黄金分割点来安排,怎么黄金就怎么安排,但是气质这个东西,有与生俱来父母基因,也有后天培养,总之绝非电视剧里学两天富家小姐的作态或者生吃硬啃几本书籍就能练出来的。 韩之琪气质卓绝,这其中必然有家庭环境的影响,但更多应该还是天赋使然,这一点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女孩子都羡慕不来的。 她可以任意在俏皮和成熟之间、高冷和热情之间、天使和魔鬼之间来回切换,如果说相貌可以让一个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那么气质就一定可以让指点江山的英雄在她面前甘愿臣服。 “乖,听话,过两天我来学校看你。”沈重拿她没辙,但又说不出重话,这当然不是说他真不敢拿韩之琪怎么样,既然接受了这份爱情,韩之琪迟早是他的女人。只是今晚,自己已经有约了...是被人约了。 刚才杨天翊离开的时候,给他留了个眼神,沈重知道,他应该在哪个地方等着自己。 韩之琪只能作罢,转而神秘兮兮的说道:“你先等我一会儿,我上去拿个东西。” 还有东西?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不过显然惊喜来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沈重老老实实的候在大楼门口,几分钟候,韩之琪喘着气跑下来,沈重心疼的说道:“跑那么急干嘛,我又没走。” 韩之琪嘿嘿直乐,双手从背后伸出来摊开 手掌,一枚食指大小的乳白色几近透明的阿弥陀佛吊坠出现在掌中央,她开心笑道:“这是今年节前给你买的生肖吊坠,本来想送给你当新年礼物...唔...” 韩之琪错愕的睁大眼睛,随即眼角微微一弯,眉开眼笑,再闭上眼睛,沉浸在沈重突如其来的拥抱和深吻之中。 爱情里面主动的那一方似乎永远都是注定要受到更多伤害的那一方,如果不是韩之琪性子的确坚韧,那两人早就没今天的事儿了。她经受的痛苦越多,沈重就越是愧疚,这一点,曲渊比他做得要好很多。 “来,我给你戴上。”韩之琪努力的踮起脚尖,沈重便双手扶着她的腰部,怕痒的韩之琪咯咯直笑,扭了扭腰肢嗔怪道:“手别动,我受不了。” 沈重一直都没有在身上携带多余东西的习惯,什么手链吊坠更是如此,今天也算打破原则了,他欣欣然接受韩之琪这份因为自己而迟来的礼物。 “行了,还不错。那你路上小心点,到家了给我来个信息。” 不怪她如此恋恋不舍,在今天之前她还满以为沈重是有未婚妻的人,所以尽管心底完全割舍不下,她也只能把所有的苦楚自咽下。可是这没有半分希望的甜蜜爱情说来就来,让她感觉很不真实,以至于沈重哪怕只离开她的视线一秒,她都害怕梦醒了,然后睁眼发现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 沈重干咳一声,“那个...你要不要再记一下我的电话?” “才想起来啊,你的电话,一直都存在这里了。”韩之琪白眼一翻,指了指自己脑袋。 沈重哑然失笑,勾起她下巴,“合着那天你在我面前删电话那么干脆,是因为这个呢?” 韩之琪拍掉他的手,嗔怪道:“行啦,快回去吧,你要再不走,我可就带你回我宿舍了。” 沈重抬头看了眼,整栋楼的阳台上都是半截身子和脑袋探出来,真是个男女通杀的存在! “上去吧。” “嗯...” 韩之琪再次送上香吻一枚,这才往门口走去。 旁边一直有人对沈重指指点点,他没做理会,两分钟后看到韩之琪出现在五楼阳台向他挥手,他才安心离开。 她的眼里全是他的影子 ... 韩之琪娇憨的嘟着小嘴:“哼,你就等着吧,哪天本小姐逮到机会非得把你剥光了吃掉不可!” “琪琪,快快老实交代,早上你还病恹恹的,怎么一天都不到就梦想成真啦?”一向对感情不上心的何可都免不了八卦,她打心眼里为韩之琪高兴。 悲伤的事情韩之琪从来不爱多说,但是高兴的事情,她也不吝于跟何可分享。 等一五一十的把今天的经过还原,何可咋舌道:“琪琪,我感觉你们俩的故事都可以写一本了。” 室友周晓姝喃喃自语道:“原来缘分这个东西还真有啊。” 韩之琪搭着她的肩膀,一副长辈的口吻:“小姝姝啊,相信姐的话,那个李新山已经追了你两年了,如果你再吊他的胃口,哪天他扭头了你哭都来不及。” 说完这个,她又煞有介事的看向何可,何可连忙摆手:“停,姐姐,你教育了姝姝就行了,就别再给我乱点鸳鸯谱了,我吃不消。” 韩之琪恨铁不成钢似的哀叹一声:“可可,我这是为你好啊,你这丫头,就跟小姝姝是一个毛病。你要知道,像他这种人,一定是过了村就没店了。” 何可无奈的回应道:“你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别说他了,我问你,如果你哥哪天喜欢一个像我这样的女孩,你家里会同意吗?” 韩之琪一脸兴奋:“我当然同意啊,你当我嫂子,我做梦都能笑醒了!而且像你这样的大美女要是能看上我哥啊,他指定乐得找不着北。可可,说真的,你要不考虑考虑我哥呗?只要你点头,我肯定把他联姻的那个女的搅黄了!” “别贫了,你想想,连你家都是这种情况,甚至还有你自己。如果我掺和了这些豪门贵族乱七八糟的事情,估计到最后也只能落下个悲凉凄惨的结局。人这一辈子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 “那你喜欢他吗?” 喜欢?这个问题乍得问出来,何可心头一愣,她没想过,确切说,是不敢想,因为自杨天翊这次回奕州之后,待的时间不长不短有一个多月,前前后后约了她五六次,好像...也独处了两三次了吧? 她摇摇头,没有张口,也不知道这意思是她不知道,还是她不喜欢。 第二百七十六章 心理博弈(上) 但是韩之琪知道,不喜欢,又怎么可能单独和一个男孩子出去? 她握着何可的手,认真说道:“如果你喜欢他,就应该大胆的往前迈一步,我想杨天翊既然安得下心来追了你那么长时间,那他一定不会任由别人说三道四。” 何可打趣道:“你以前不是挺讨厌他的吗,怎么现在这么使劲帮他说好话了?” “因为你喜欢他啊!”韩之琪理所当然的回应。 杨天翊会为何可做多少事情,这个何可没想过,不过她当然还清楚的记得,从去年到今年自己或者家里出了那么多事,现在能安然无恙全是杨天翊的功劳。 突然她心中一阵恐慌, 周晓姝脸色揶揄的调笑何可:“可可,你要是不要,那就推荐给我呗,我正好空虚寂寞冷呢。” 去年杨天翊在奕大的闪亮登场震撼了所有人,豪车、保镖,这是一个血统正宗的高富帅,觊觎他的可远不止一个周晓姝。 韩之琪目不斜视的坐在一边旁白:“春天到了,雨季过了,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又到了交配的季节!” 何可则是认真回应道:“行啊,你要是真想,我这就把他电话给你。” “别别别,开个玩笑,他一直都是冲你来的,我哪能在你嘴里抢食呢?” 韩之琪轻轻一敲她的脑门儿,笑骂道:“你还真把自己当个牲口了,还抢食呢!” 周晓姝苦着脸:“你是成功脱单了,咱们宿舍可还单着一大堆呢,不过可可,我觉得琪琪说得还是有道理的,那人一看心眼就不坏,你要想好了。” “再说吧,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何可揉了揉太阳穴,心绪杂乱。 沈重沿着原路走出校门,门口那道身材修长比例完美的背影双手插兜,靠在一棵大树边上什么也没做,也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思考。 好像是感应到沈重过来,他在沈重距离还有五米的时候转身,开口第一句话就直入主题:“名悦集团最终还是溃败了,是不 是很失望?” 晚上吃饭一片和谐的气氛在两个人单独见面的一瞬间就变得剑拔弩张,第一次见面杨雄被打,第二次见面他和王权两人都下不来台,他们可不是什么朋友关系。 沈重也不生气,平和说道:“要破你的局并不困难,如果我打破了你在徽江精心布置的计划,你会不会暴走?” 既然主动被动都要卷入这场百年难遇的群雄之战中,放开了手脚的沈重虽然不至于张扬高调,但也不会再刻意内敛。 杨天翊眼睛微眯,笑呵呵的道:“我要是暴走了,你觉得你承受得起?” 两人同时默契的迈开步伐离开学校,不听他们的谈话,他们确实挺像一对好友。 “九年前突然出现,三个月后入伍,却又在四年后就销声匿迹,不过让我诧异的是在那期间你还在中央警卫局工作过,甚至随国家元首出访好几次。那时候你的年纪,应该也不过二十一二岁吧?很神奇的经历... 其实我现在最好奇的,还是你的身份。你究竟是宋家人,还是秦家人,或者…姜家人?” 沈重嗤笑道:“你们这些世家子弟到底是眼光太高,还是太狭窄?” 就和秦子衿能轻而易举的查到自己在奕州的住处地址一样,对杨天翊来讲要知道沈重入伍的前四年经历同样易如反掌,所以沈重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杨天翊啧啧感叹道:“老头子一直都说如果只将眼光局限于所谓的四大家族,那我们离死也就不远了。老实说,我还是挺向往你们的那个世界到底有什么风景,不过我二叔总说我静不下来,王权那小子就不一样,他可以为了找到一个最适合自己的对手连续半年不停奔走于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我知道你们弘泰安保有一个秦家人,地位还不低,对吧?听说最近去了上津,开拓新市场?呵呵,秦家人安的什么心,现在四大家族其三陆续的浮出水面,个个都在精心布局,我不相信你没看出来。一个李弘泰吃了两碗秦家随手施舍的饭菜就摇着尾巴卖乖,当心被别人卖了, 还要替人家数钱。” 好像他根本就不在意沈重到底是哪方的人,随口一问也只是他些许的好奇,只要不是那三大家族。 对于杨天翊这种自来熟的本事沈重深感佩服,不过谁要因此认为他就是个神经大条的人,他分分钟可以让你死的很难看。 “杨公子这话,是不是去跟我们董事长说更称心一些?你突然这么大发善心,难不成是要对我招安?” 与人斗嘴皮子是世间最无趣的事情,沈重没有那种嗜好,不过如果有人非要在这上面添堵,他也不介意找点猛料给对方当头一击,就像战场上那样。 杨天翊不置可否,淡然道:“如果你愿意,我当然求之不得。” 沈重呵呵摇头,“杨家一千六百年前立族,中间随禾国朝代更迭有过三次大的兴衰起落,但是总得说来繁盛历史还要胜过任何一个王朝,这怎么也能说明杨家恐怖的底蕴和庞大的运作脉络了,这其中的旷世奇才更不可少。 久闻杨家盛华和国邦老爷子的盛名,一个曾在卫国战争时期举全族之力救国,一个在建国初期百废待兴之时不遗余力的倾囊相助,从而奠定了杨家在新时期的崇高地位到现在也无法动摇。 当然这其中还有诸多不可公开的秘辛,诸如上一代核心人物之一的杨镇通因为某些原因正值壮年的时候为保全家族而牺牲。又或者是最新消息,杨家最年轻一代的核心人物第一人杨九藏,也就是你的大哥,现在都还在为当初某个人犯的错当替罪羊没回来吧?我想这些档案就算再过五十年,应该也不会放到图书馆的档案室里供常人翻阅。” 已故老人杨盛华,正是杨天翊的高祖父,也就是他爷爷的爷爷,百年前正值他掌权。国家风雨飘摇,自然也不是他们一家出财出力。 沈重随口就不断抛出重磅炸弹,不轻不重的回了杨天翊一击。 而杨天翊也终于收敛了他永远只放在表面的玩世不恭,如果说刚才他对沈重说的那些话还只属于挑逗的范畴,那沈重的回击完全可以视作挑衅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心理博弈(下) 他面无表情的说道:“难道不应该是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危险吗?怎么感觉你这么迫不及待的向我显摆自己掌握的信息,要知道这些信息可不值钱,反而可能会送命。” 如果你一定要跟我对着干,我不介意把你们在上津的布局清洗干净。” “难不成你要让我理解为这是你在变相的对我示好?”沈重反问道,杨家和秦家正面对抗是迟早的事,他不会天真的认为这是杨天翊在大发善心,况且两边前不久才因为名悦集团而大动干戈。 安静了一会儿,杨天翊继续说道:“如果你愿意把这当做示好,那我倒是挺乐意的。我承认徽江现在是一个局,但其他地方同样也是局,区区一个弘泰安保我还不放在眼里,但是何可和韩之琪有这一层关系,我还是希望你们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胆敢插足四大家族之间的斗争,否则最后的结局多半不是以像名悦集团这种破产的情况作为收场。” 缓过神来的杨天翊只是在自然呼吸之间就流露出那些二流家族倾其全力上百年也沉淀不出来的超然气度,这等深沉的城府没有数代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传承根本不可能具备。 对于杨天翊在这顷刻之间的转变沈重也微微侧目,他淡笑道:“所以我是应该感谢你,还是感谢何可?” 杨天翊无所谓的耸耸肩,作为杨家的核心人物,这个世上不会存在任何需要他忌惮的人物,至于刚才那番话到底是因为何可所以出于真心还是他另有谋算,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改天把我二叔介绍给你认识,你们应该会有很多共同语言。”杨天翊突然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眼角透露出一丝不加掩饰也没有任何含义的阴谋味道。 让这个连王权也不得不折戟的家伙去跟每次见面说话不会超过十个字的冷酷二叔见面,会不会擦出一点意想不到的火花? 其实他真的很好奇沈重的实力极限到底在哪里,上一次和王权蜻蜓点水一般的对战就连他都看出来两人只发挥了或许不到三成的真实实力,除了二叔杨天司,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把沈重逼到绝境。 也要承认这是他今晚对沈重这么“好说话”的原因之一,毕竟他现在在弘泰安保和秦戈走得很近是秦家的天然优势,尽管秦戈早就和秦家闹僵。 “你口中的二叔,应该就是杨 天司吧?听说已经有十年没现身了,我也挺好奇,当年一个武道上登峰造极睥睨天下的嚣狂人物,何时竟然也只会在家里待着绣花针了。” 杨天翊终于眉头微皱,沈重说的这些在某些人那里算不上绝顶机密,但也不是谁都能了解的。杨天司作为杨家几乎是有史以来在武学造诣上最出类拔萃的人,这个领域上他完全就是杨家神一般的存在。 好男儿志在四方,仗剑天涯,杨家年轻一代里几乎百分之八九十的人都将他视作偶像。就算在杨天翊这种玩世不恭的人心里,那也是只能仰慕和崇拜的对象,也只有王权这个武痴才能稍微在杨天司面前放肆一点。 到现在为止杨天翊对沈重的认识依旧还处于表面,可对方好像对他尤其是对杨家了如指掌,这种完全失衡的信息比对,让杨天翊感觉非常别扭。 半路上韩之琪给沈重来了电话,因为他已经离开离开学校好几个小时,捧着手机的韩之琪没等来他的到家信息,心里不太踏实。 杨天翊安安静静的等沈重打完电话,王权让他在奕州好生看着韩之琪,结果眼下人家直接跟别人跑了,他有些无奈。 沈重对于王权而言是一个相对复杂的角色,韩之琪固然是这其中一个比较特别的因素,更多还是他本人作为一个和王权年纪相仿却又更强大的对手的存在,这让争强好胜的王权无法接受。 两个彼此陌生还带着些敌对的年轻人一路走一路聊,没想到竟然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最后离开时杨天翊也没再强调弘泰安保北上扩张的事情。与一个同级别的对手较量只会让他兴奋,绝非畏惧。 到家已经是晚上接近十二点,沈重足足走了一个小时。这一年多他已经有无数个夜晚在漆黑仅有银白月色照明的客厅一人独坐沙发,想很多事情,以前,现在...唯独没有将来,他不喜欢把将来那些看也看不清算也算不准的事情拿来憧憬,那样会麻痹自己。 没想到刚到家韩之琪好像精准的掌握了自己行踪似的就打来了电话,这么晚了还不睡觉?他可不知道韩之琪今天晚上大概率会失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良久,她才打开了手机给分开了不到四个小时的情郎煲电话粥。 生平第一次以男友身份跟韩之琪通电话,沈重表现了足够的宠溺和耐心,但是十几分钟后他还是半命令半 哄骗的叫韩之琪乖乖睡觉,因为在电话那头他隐约感觉到了整个宿舍除了韩之琪的声音已经安静得出奇。 第二天早上七点,何可在闹钟刚响了一声之后便睁开眼睛,然后便惊愕的看着韩之琪几乎只是慢了她一秒钟也坐起身子,这可是几年来的头一遭。 “你昨晚几点睡的?” 韩之琪伸了个懒腰,款式轻薄质地柔软的睡衣将她完美的胸型和纤细的腰肢勾勒出一条惊心动魄的曲线,尤其是发育得比周晓姝都还彪悍的胸部简直让人喷血。 她皱眉回忆片刻,“没有很晚,放下手机的时候还不到一点吧,不过好像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最关键的是她的脑子完全没有以往早起时那种混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灵,以前只听说恋爱有助于胸部发育,难道还有促进脑部发育这一项功能? 沈重没告诉她,那个吊坠的功用可远不止调节情绪这么简单,民间尚且还有“人养玉三年,玉养人一生”的说法,在这神奇诡谲的世界,趋吉避凶、延年益寿这种类似于玄妙神学的能力并非只存在于传说。 古代的门派和家族之间的竞争主要表现在人才和资源上的争夺,哪个门派的顶尖高手更多更强,它就理所应当的成为魁首傲视群雄,如果哪个家族人丁兴旺资源丰富,那必然也是实打实的名门望族。 现在的企业之间竞争其实依旧大同小异,只是从以前单纯的人才以及资源竞争上扩展到了技术、市场、资源整合甚至是舆论高地的全方位争夺。如果谁的格局再高一点,或许会提出相互合作互惠互利这样高瞻远瞩的战略远望,不过到了一定程度后同样还是逃不过分道扬镳的局面。 而安保这个行业情况完全不同,他们没有可以合作的技术,也没有可以相互借用的资源,这个纯粹以人才和人脉维持自己运营的行业,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和同行互补的地方。 加之这个行业天生有一种比别人更敏感的黑色和灰色势力嗅觉,所以分公司这种行为在他们看来就是摆明了抢地盘。 秦戈带领大队人马已经过去一个月,虽然前面有弘泰安保第一笔部级大员的业务开路,周边几省的同行也给面子过来认了大哥,不过这是去别人的地头上抢饭碗,都是靠拳头吃饭的,凭什么我要把自己的市场拱手让给你? 第二百七十八章 工作汇报 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分别和当地另外三家安保公司见了面,不论是金钱还是权势在朝歌市只能算是二线水平上下浮动的几个老板排场可比那些真正的大佬要大多了,这也算这个行业的特色,钱不多,但人不少。也只有弘泰安保这个几乎垄断了整个徽江省业务的大家伙才能这么阔绰的养人,当然,他们的专业素养也对得起那份收入。 可以说秦戈当初标新立异的给公司内部设立了两年一次的保镖选拔赛以及李弘泰作为幕后推手让弘泰安保渐渐形成安保部与保安部地位悬殊的企业文化,再加上保安部的平均薪资比同行业高出差不多百分之三十到百分之五十,以此最大限度的确保有潜力的人才不会流失,而安保部的崇高地位和相比保安部巨大差距的收入简直就是鱼跃龙门。 尽管每次能够晋升的人不多,不过重在基数大,而且公司可没少从这里面挖掘出天才来。这一届最耀眼的明星自然非赵公明莫属,龚平的崛起目前在公司内部还没有太大的反应,但是乾坤组内部已经公认不久的将来他一定可以闯入前五。 最搞笑的是秦戈主动请当地的同行吃饭,三次过来的三个老板就跟商量好了似的,当先打头阵的一定是一辆灰色防弹宝马740,然后是中间的主角乘一辆劳斯莱斯魅影,最后一辆奥迪a8收尾。 三次三个老板无一不是如此,让秦戈啼笑皆非,心中也便了然这些人的路数。 每次十几个人身穿黑色制服就跟电影里的西装暴徒没什么两样,搞得好多人都以为这是江湖大佬来这里开会,让酒店负责人甚是无奈。 饭桌上没有想象中绵里藏针的言辞交锋,但基本上也都维持在表面上的恭维和客套,对于弘泰安保如何进入本地市场全然不提。 秦戈这个从千年秦家走出来的核心子弟自然有自己的脾气,一周之后就借着公司开业需要办理一些特殊手续的机会直接去拜访了当地的一把手和二把手。有刘庆波这个先例,秦戈和他们见面反倒顺利且和谐许多。 市场没有那么快就打开,尤其是在三家本地企业的“特殊关怀”下,短时间内不会有哪个客户会闲着没事给自己找乐子,但是上面已经打通,因此秦戈并不着急。 听完李权兵的汇报,沈重轻轻用签字笔敲着桌子,本来按照他前任的职权,李权兵是不应该给他说这些的,不过那都是老黄历了。 沈重在李权兵和高越龚平这三人心中的地位远非李弘泰和秦戈可以比拟,所以当沈重亲自将他们几人点给秦戈和伍天琼的时候,李权兵就想好了一定要让沈重充分掌握分公司在那边的动向和情况,尽管他不知道这对沈重有没有用。 这也成了李权兵目前唯一比较自豪的地方了,如果说乾坤组是沈重一手组建并着力培养起来的个人军团,那他们仨就是沈重的亲信。短短一年时间自己身上发生的巨变让李权兵笃定,这个身份可以在不久的将来让他达到无法想象的高度。 “秦总现在是分公司的最高负责人,你们一切行动听他指挥就行了。既然秦总已经跟他们谈开,那双方就没什么抹不开面做的事,你们平时也不用太过低调,只要有可能,任何吸纳人才的机会都不要放过。” 李权兵把这当做沈重的推心置腹,这当然更是他作为沈重亲信的佐证,他忙不迭的点头,沉声说道:“放心吧教官,这事儿我从刚去上津就开始在关注了。虽然我们现在还不能明着去另外三家公司挖人,不过我们的招聘条件可比他们要丰厚许多,这一个月时间已经有不下两百人过来应聘,只是歪瓜裂枣比较多。” 说到最后他自己都咧开了嘴,高高在上的乾坤组哪怕就是吊尾巴的人眼光也早已今非昔比,李权兵所说的歪瓜裂枣在其他三家公司看来甚至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当然以他们现在的甄选标准,要达到以后能为沈重所用的条件,自然不能随便要人,毕竟不是谁都有沈重那种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沈重没在这上面深究,按道理现在分公司刚筹建起来,正是用人的时候,奕州总部虽然可以抽调部 分人员过去支持,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而且作为大本营也不可能调集太多精兵强将,更多的人力和人才储备只能靠他们自己。 这些都是秦戈需要考虑的事,李弘泰现在本就对沈重生了些许别的情绪,虽然很淡,但是他没必要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惹一身骚。 李权兵这个消息,纯是他站在沈重的角度考虑问题。 “再过两个月日月组会有二十人过去支援你们,你们抓紧时间多招人,等他们过去之后新人的训练工作你们移交给他们,要想快速打开市场,还得靠你们尽量的提升知名度和影响力。” 李权兵深感认同的点头道:“这一点秦总也是这么说,既然我们已经高调的和当地一把手二把手都见了面,如果接下来没有任何进展非但会让我们贻笑大方,对分公司今后的发展也肯定有很大影响。市政府虽然对我们极为客气,但是显然在这种事情上不会主动为我们做出太多干预,所以眼下最要紧的还是业务。” 秦戈依旧还在那边主持大局,这次调休回来的除了李权兵还有乾坤组的另一个人,缘由跟他相差无几,呆了两三天之后立马就要返回。 对李权兵的表现沈重有些刮目相看,略有深意的看着他问道:“这些问题都是你想到的?” 李权兵却摸着脑袋讪笑道:“都是从秦总那儿听来的,现在我才觉得这些年让他只做一个总教官外加享受公司副总权益其实在很大程度上埋没了他的才华,甚至我经常在想做总教官对他而言只是个副业,他真正的本事还在开疆扩土上面。” 另一点让整个乾坤组都能够死心塌地对沈重顶礼膜拜的是,除了必要的原则之外,几乎任何时候他们任何人都可以在他面前畅所欲言,而无需顾忌那些话是否会他有所冒犯。 沈重嘴角一翘,开什么玩笑,从秦家走出来的人,别说直系,就算旁支那也绝对称得上人中龙凤,更何况这是当初被秦家寄予厚望,那个原本有望打破共和国历史上最年轻将军军衔记录的秦戈? 第二百七十九章 于是就说葡萄酸 他话锋一转:“回去你让他们都注意点,别只把眼光局限在一个地域,你们的目标是整个上津,甚至像总部这样形成辐射影响力。现在大家都顺风顺水,那是你们还没遇到真正的敌人。” 群雄并起的时代,没有谁会是独孤求败的王,强如杨家也同样被秦家和宋家同时制衡,在姜家一直不露面的情况下,这就是一个三足鼎立的局面。 秦家根基在东陵,与秦戈的弘泰安保分公司仅数百公里,就算不考虑晋安杨家在上津的交叉影响力,在与家族决裂之后恐怕也是人家打个喷嚏就能把这家刚成立的公司吹个烟消云散。 从没接触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李权兵,应该不只是他,乾坤组当中几乎能有一半以上的人以为自己已经走在了通往人生巅峰的路上。因为就算到现在,也没几个人能有赵公明那样的机缘结识一个无良却绝对牛逼的老道,也没几个人能想象其实这个世界真的有人能活到两百多岁,更没人知道这个世界还有民间势力可以影响国家命运。 所以他们以为,自己有了像功夫电影甚至武侠电影里那些高手的功夫,有了弘泰安保核心人物这一层身份,有了政要业务这一项业绩,那么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可以不放在眼里。 李权兵简单的将沈重的话当做让他们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的道理,很多事情如果不能亲身经历,再如何想象也是贫乏且不具有说服力的。 沈重对此也只能摇头,事物的两面性在于当他对你面带微笑的时候可以让你如沐春风,可当他对你露出狰狞的獠牙的时候,你也没有机会伸手向他阻拦然后说一句:“不好意思请稍等一下,我还没准备好。” 乾坤组不是襁褓里的婴儿,沈重不可能永远牵着他的手教他走路教他快跑,就像赵公明那一次因为仇恨而失去理智导致复仇失败,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机会的。如果那一次沈重没跟着去,那个神秘人一定会把赵公明永远留在那里。 人才固然重要,但是一个无法发挥作用的人才,你的能力再大也没有半分价值。 沈重没什么站在世界之巅的野心,但因为种种原因,他注定会身处这场斗争的漩涡之中。 或许...是该将眼光放到全世界了。 禾国复兴绝不是一句空话,一直到上个世纪还有许多白皮佬带着有色眼镜观察我们,但是在这个世纪之初他们才终于感受到曾经的轻视给他们造成了多大的麻烦。大批沉寂落后了上百年的行业在这块土地上拔地而起,短短几十年的时间直冲云霄。 自二十一世纪开始,东方,有巨龙抬头,欲扶摇直上,九万里! 于是全世界都带着不忿和贪婪的心情将目光向这里集中,如果说这个世界因为资源的掠夺而从没停止过争斗,那么伴随在这其中的各方势力或明或暗同样如蛆附骨一般渗透进来。 沈重望着窗外深吸一口气,乾坤组今后要处理的不仅是安保任务那么简单,塑造武力更不是为了做谁的私人保镖挣多少钱。 禾国绝对不能因为那些国外势力为了争夺蛋糕而变成那些黑暗世界的血腥战场,但是现实的形势一定会随着禾国在国际上的话语权逐渐加重而变得严峻。 李权兵带着使命不日返回上津,这次和沈重的谈话虽然很多东西他看得云里雾里,但是超脱常规安保意义的乾坤组他明白特殊性,理解成最后他传达给吴炳成他们的意思,那就是尽快扩大分公司的势力,这些人,既是弘泰安保的人,也是他沈重的人。 作为钦差大臣,有些话不需要沈重跟他说太明白,但是他自己一定要好生揣摩。 赵公明因为上次的复仇失误,本想跟沈重请假再去一趟,这事儿最要紧的还不是没能复仇成功,而是他暴露了自己,杀人未遂还是其次,其他五个人的命案握在手里随时都有可能爆炸,这让他心中不安。 不过最后沈重还是拒绝了他,从萧暮春他们传来的消息看,当地警方已经立案,赵公明提供的那些证据正在查证,不过他作为唯一凶手,再过去无异于自投罗网。谭晓龙作为受害人也是嫌疑人目前正在接受调查,但这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而且有那个神秘人在他背后做靠山,赵公明短时间内无法再对对方造成威胁。 今天沈重接到曲渊的电话,说是孔凡宗过段时间会到徽江公干,之前本来他一直想找机会来拜访,不过由于沈重 身份特殊,他也就没说起过这个想法,这次怎么着都得跟沈重一块儿坐坐。 自从和沈重确定恋爱关系之后,这个春天韩之琪过得无比惬意,不过这时间都挨到了四月底,她还没能以女主人的身份正式入住沈重府邸,这让她很是垂头丧气。 这是沈重一个月之内第二次和韩之琪闲逛奕大校园,两人见面频率并不高,沈重因为两个分公司和日月组的缘故,不得不将精力更多的放在弘泰安保上面;韩之琪也因为大三下学期的课业繁忙,时间没有想象中那么充裕。 过两天是五一小长假,何可铁定要回家,韩之琪一个人的时候偷偷舔着嘴角想着这次一定要搬过去。这已经到嘴的天鹅肉,她就是生吞活剥都要吃下去。 沈重全然不了解自己这个小媳妇儿还有这么野性的一面,今天温度偏高,奕州这几天转瞬间就能飙升到三十度以上。她今天穿了一条米黄色的无袖连衣裙,裙摆及膝,弧线优美修长的小腿堪称引狼大杀器,沈重不得不跟着承受背后那一道道针尖似的锐利目光。 “听说林铮今天来学校了?” “是来了,不过是来办退学手续的,家里出了那么大事儿,谁还有心思上学啊...” “可惜了,大好的前景啊!” 有几个学生走在沈重他们前面,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不快不慢,就离两人不到十米的距离,保证两人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林盛在今年二月底倒台,自那以后林铮就再没出现过,这个往日学校里借着父辈荣光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风云人物,终于黯然离场。 韩之琪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林铮今后前景如何她提不起半分兴趣,这几年她和任何追求者都保持着最干脆最简单的关系,要么是同学、要么是陌生人,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不带丝毫忐忑的站在身边这个人的面前。 林铮的结局看似是因为张知北,但表面上阳光开朗实则内心阴暗的性格,出事只是迟早,这一点和王世龙有很多相似之处。底子不干不净的林盛注定了林家再怎么风光无限也只是过往云烟,所以对此韩之琪不会有丁点愧疚和同情。 第二百八十章 陪你到天荒地老 沈重用很平常的语气说道:“林铮,就是上次在酒店欺负你的那个人?” 韩之琪看了他一眼,神色如常的点点头:“之前勉强算是一个朋友吧,大一刚入学的时候偶然帮过我一次,后来他就总是用各种理由来找我,我一直没那些想法,那时候他还算规矩。 他给我透露过自己的身份,虽然我也认为他是在无形的显摆,但是总算低调。一直到那次酒店的事情,才暴露了他真实的性格,从那以后我们的关系也从平平淡淡的朋友变成了只算认识的同学。” 前面那几个人刚才居心不良的聊天在韩之琪心中泛不起一毫一厘的波澜,直到沈重看似随意的问起来,韩之琪才觉得庆幸自己一直坚守本心。 ... “听说他追了咱们校花两年多呢,堂堂省公安厅厅长的独生子为了一个女孩两年半没谈女朋友,要知道当初倒追他的女生可不比那些追校花的男生少!这下子,校花是真的成笑话咯!” “喂,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人就在后边呢。”走最旁边的人脸色为难的提了一句。 终是高高在上的大校花终于落了地,却不是因为自己,在极度的不平衡心理之下,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小小年轻人总会在这种时候破罐破摔,我得不到她,但也见不得她好。 那男生哂笑道:“我没编没造说的都是事实,怕什么?听说咱们大校花放着省厅长公子没要,最后选了个保安公司的小保安,你说搞笑不搞笑?” 韩之琪眉毛一抖,说我就算了,还敢说我男人? 她正要冲上去,被沈重一把拉住,轻轻刮着她鼻子笑道:“这种时候了还要你出马,那要我来干什么?” 韩之琪气得小脸通红,怒气冲冲的说道:“我喜欢谁关他们屁事,我爸我哥都做不了主,他们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说三道四!” 她这次声音根本没压着,前面几个人大概知道韩之琪在学校当初为了何可怒发冲冠的壮举,这可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小暴脾气,所以几人不自觉的稍微加快了脚步。 沈重这一拉着,那伙人一下子又走远了几步,韩之琪正要追上去,沈重便顺手拿过她手上喝剩不到四分之一的矿泉水瓶。 “还记得去年商场那场劫案吗?”沈重颠着手上的瓶子冲她神秘一笑,韩之 琪不明所以,然后就看见沈重将矿泉水瓶朝那几个人的方向猛然一掷。 “邦!” 一声震耳巨响,几人当场石化,韩之琪骇然发现,他们身边路边上的一个垃圾桶被这个空瓶子砸得几乎倾倒,那可是隔着有十多米的距离! 沈重牵着呆滞的韩之琪慢慢走来,四周是不断退散的眼神和脚步,“几位同学对你们校花身边的那个保安这么感兴趣,恰巧我也是干这个工作的,既然已经开了口,那就别这么着急走,你们觉得呢?” 嘴巴最毒的那个学生两股战战,惊疑不定的看着沈重说道:“你谁啊,我们不认识你。” “都说我们零零后的大学生素养随着国家经济开始同步腾飞,未来还要站上世界舞台与那些白皮佬一较高下。既然你都不认识我,那在我背后说我坏话是不是说不太过去?”沈重淡定从容,与这几个当面一对峙就露了馅儿的高材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你,奕大校花又不止韩之琪一个!再说了我又没骂人,嘴长在我自己身上我爱说谁说谁,你管得着吗!”那人梗着脖子,不过语气明显外强中干,就连鼓着眼睛也没什么底气。 韩之琪冷笑道:“一帮大老爷们儿不去上课不去图书馆,偏偏要跑到我前面走得不远不近的聊林铮,聊校花聊保安。我男朋友是保安碍着你们什么事儿了?敢说不敢认,零零后要都是你们这样的人才那禾国也没什么希望了。” 那人本就理亏,刚才几个人说话就数他最阴阳怪气,此刻被心仪已久的女神指着鼻子臭骂,他涨红了脸冷哼一声:“一个小保安而已,有什么好嘚瑟的!” “小保安靠自己的双手吃饭,没什么不好。”堂堂弘泰安保总教官,如果今天还说自己只是个小保安的话,恐怕听到这话整个徽江省的同行都要气绝身亡。他一边安抚韩之琪的情绪一边淡然说道:“如果我想,要让你们明天就从学校退学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看着他们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样,沈重突然想起这次在十安跟老人说的话,总有些不知深浅的人喜欢玩世不恭,以彰显自己的特立独行,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博得异性的青睐。 在四周带着异样眼光的围观下,几个青年好像渐渐放心下来,韩大校花跟一个保安谈恋爱众人皆知,心中 愤懑的可不止他们这点人,眼下看热闹的不少都是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情。 沈重握着韩之琪的手随意说道:“我没念过书,不过听说现在被学校赶出来的学生比那些没上过高中的人还难找工作,好像就连我们这种保安公司都不喜欢要,既不能文又不能武,人品还有问题,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人似乎嗅不到丝毫空气中弥漫的危险味道,看见路上的行人都往他这边看过来,得意洋洋的大声道:“没读过书就别进我们学校,一个文盲装什么大尾巴狼!” 沈重无奈的看着韩之琪:“现在的学生都这么无脑吗?还是说这是你们学校的特产?” 韩之琪哭笑不得的说道:“你还真想当我们学校的全民公敌啊?” 沈重耸耸肩,好久没跟一群二十岁出头的人较过真,只动嘴不动手确实不是他的强项。他环视着这群本应该朝气蓬勃充满了生机和活力的莘莘学子,此刻却个个都红着眼睛对自己虎视眈眈,搞得跟杀父仇人似的。 最终沈重也没把那群学生怎么样,一帮小屁孩儿乱吃飞醋,他也不可能真的光天化日把人毒打一顿。 中午陪着韩之琪在学校食堂吃了一顿简餐,下午又在她的生拉硬扯下跟着一起去听了堂课,其实第一次进教室的沈重也挺好奇,所谓的大学课堂究竟是什么样? 最后也只是听了个云里雾里,老师讲课滔滔不绝,学生发言你争我抢,沈重只能这么总结,也算看出来韩之琪在这个国内顶尖学府里的强大影响力。 下午下课后又去校外上一次和杨天翊他们撞上的那个餐厅吃饭,沈重第一次跟韩之琪谈起了自己的过往,除去某些一辈子都不能说的事情。 说到最后韩之琪直接放下碗筷,紧紧抓着沈重一双大手疼惜道:“怪不得我从来都没听你提起过你的父母,这些年你一个人一定过得很孤单吧,我以后会一直陪着你的,我们都要长命百岁,然后周游世界!” 沈重笑容温暖,脱开韩之琪的手伸到她脖子跟前,那枚吊坠经过她一个月的贴身携带已经有了和她相同的体温,也只有沈重才能细细察觉到吊坠里面的玉菩萨开始逐渐融合韩之琪独有的气机。 “会的,长命百岁,周游世界。” 倘若我能回来,一定陪你到天荒地老! 第二百八十一章 陈家求助(上) 韩之琪俏脸微红,大庭广众之下沈重把手伸向她的领口她也没做出什么反对的举动来,没成想这个大猪蹄子最后只是微微触碰了那个吊坠就再也没有其他动作。 她神游天际了几秒钟,才傻愣愣的问道:“所以说,你是真的从小到大都没进过学校吗?” 沈重神色泰然,“那会儿刚从山里出来,什么都不懂,别说那些高楼大厦,就算看见汽车都觉得稀奇。你一定会觉得这个时代还会有这种人多么不可思议,就像你一定不知道这个社会再发达再繁华也永远会有穷人。 我曾经在一处大山深处见过一个九十多岁的老人,膝下无儿无女,她给自己找了一处天然土坑,吃住都在土坑里,倘若哪天死了,就直接躺在那坑里,省事。不下雨还好,下雨就只能用一块腐朽的木板盖在身上,老人家年老体衰行动不便,所以每次只能泡在上面流下来的冰冷雨水里睡觉。她一直靠野果为生,有些通点灵性的猴子也会偶尔给她送点吃的。 她告诉我,在我去之前,那下半辈子她连一个会两条腿走路的东西都没再见过,当然猴子除外...” 他坦然的诉说着仿佛这个世界上最悲惨的事,韩之琪眼神怆然,她想象过这个时代也有人吃不上饭,上不起学,可是一个孤寡老人甚至连别人家的剩菜叶子都吃不上,不知道这是悲哀,还是社会自然。 看她这模样,沈重也就不再说太多,“所以我从深山来,别说上学,就连学校的概念都特别模糊。下山之后没多长时间,看到一条征兵广告,这一去,就是八年。前年年底退伍,一转眼,今年已经二十八了...有没有嫌弃我老啊?” 沈重低头调笑一句,韩之琪今年二十一岁不到,足比他小了七岁,要按照现在那些小青年的时髦叫法,得喊他一声大叔了。 韩之琪一噘嘴:“我不嫌你老,倒是你嫌我小吧?” 沈重推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邪笑道:“不小啊,我怎么感觉你比其他人发育得都完美呢?该多的地方多,该少的地方少,一点也不含糊。” 韩之琪一呆,完全没料到沈重居然 会有这样的一面,随即她一挺身,“感觉?你是怎么感觉的呢?” 老娘做老司机多年,还能让你一个纯情小处男给调戏了? 沈重轻轻一点她高挺的鼻子,挑逗道:“怎么,你确定现在就要玩火啊?” 韩之琪轻哼一声:“就怕你没这个胆量!” “不过,说真的,白天那几个学生,你真打算把他们弄退学啊?”韩之琪一直认为沈重就是一个商场的小保安,哪有那么大的能量可以干涉奕大这样的名校的事情,而且还是关乎几个学生的大学生涯。 “我哪有那本事,又不认识你们校长,吓唬他们的。” 韩之琪捂着嘴笑弯了眉眼,“你什么时候还有这种恶趣味?在我印象里你一直是那种严肃正经不苟言笑的老古董才对呀。” 沈重深以为然的道:“以前的战友都说我有很多面,古板、严肃...还有开朗、帅气...慢慢你会发现我很多优点的。” “还有一个优点你没说。”韩之琪突然压低了声音凑近沈重耳边,“你还是个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这话听着怎么像骂人呢?沈重瞅着韩之琪气鼓鼓的模样摇头失笑,“等我不是正人君子的时候,我怕你会哭!” 韩之琪琼鼻一皱,挑衅道:“看谁怕谁,偷偷告诉你哦,我从电影里学了好多呢!” 凉风习习,看着面前这个古灵精怪却又完美诱人的可人儿沈重竟然有一丝要流鼻血的冲动,他搂着韩之琪的小蛮腰恶狠狠的说道:“等着吧,到时候你可别求饶!” “明天有个朋友来奕州,如果你没什么事,晚上一起出来吃个饭吧?” 曲渊给沈重电话没多久,孔凡宗终于和他取得了联系,很难想象一个七十多岁的在一个不到三十岁年轻人面前激动得像个孩子,更何况他是堂堂孔家的一家之主! 韩之琪欣然应允,可以多结识沈重身边的人她求之不得,其实同居那段时间她独自去过好几次弘泰安保公司,但每次都在大楼门前徘徊,她想看看沈重工作的地方究竟长什么样子,她对沈重的一切都满是好奇。 两人不知不觉的已经走到校门口,为了不再过多刺激那群学生,沈重今天没陪着进去。分开时韩之琪再三强调,这次五一小长假她要搬到沈重家里住。 她这幅表现,沈重是有些意外的,但是细想之下,这跟她的性格有共通之处。他知道韩之琪三番两次这么主动挑逗自己是为什么,按道理,这样一个天之娇女应该是本任何人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的。 一向感官敏锐的沈重没发现,校门口对面一座十几层高楼楼顶,一个身穿黑衣黑裤的神秘男子正一双空手举枪的模样对准了他,片刻后又转向韩之琪,右手食指作势扣动扳机,嘴里还轻轻发出一声:“砰...” 孔家经营的产业众多,包括互联网、贸易、餐饮娱乐以及高端数控机床等等。虽然还不至于像秦家杨家宋家这么广泛,不过作为老牌红色家族,他们的影响力在全国也绝对算得上第一梯队了。 孔凡宗是孔家的第五代家主,四十二岁开始掌权,现在已经足有三十年了!可以说他的个人生涯完完整整的经历了国家从积贫羸弱到繁荣昌盛的阶段,见证了这个民族伟大的复兴。 这个陪伴共和国经历了无数风霜雨雪的老人专机抵达奕州的时候,市政府甚至还委派了市委秘书长到机场接机,尽管孔凡宗这次奕州之行与市政府并无关联,这也充分体现了这个老人的恐怖分量。 其实以他的身份,就算奕州市的一把手二把手亲至也不会辱没谁的身份,不过今天孔凡宗来这里毕竟不是冲他们,两人自然不会多此一举,在这种情况下由市委秘书长出门,既体现了市政府的高度重视,也不会显得太低下。 孔凡宗到达奕州之后的第一件事情不是给已经约好的老朋友电话,而是和沈重联系,这让跟了他十几年的贴身保镖很是不解。 双方约好了晚上的时间和地点,孔凡宗这才吩咐道:“走吧,去看看我这老朋友,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次他任何家族人员都没带,老朋友陈月生找他叙旧,本应该是他亲自登门拜访,不过知道沈重在奕州,孔凡宗非要过来。 第二百八十二章 陈家求助(下) 一个多月前,陈中尧在酒吧和秦玉诏、秦子衿冲突,次日市公安局局长黄正江就做了第一个替死鬼。事情当然远没有结束,陈中尧这个始作俑者看似无脑的当场表明身份,陈家几乎是被他亲手推出来,挡在了身前。 眼看陈家就要重蹈名悦集团的覆辙,人家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搞清楚幕后黑手到底是什么身份背景,陈家人心中惶惶,没坚持两个月就想到了孔凡宗这个泰山北斗。在他们看来,这个世上应该没有什么能难倒孔家人的事情。 有市委秘书长在,陈家人没好在机场露面,不过孔凡宗来奕州并没跟别人说什么,市政府这番态度,更进一步让陈月生安心下来。 “孔老爷子,如果您这趟方便,梁书记和邱市长非常希望能在您返程之前和您见个面。”到目的地后,秘书长干脆利落的说道。他亲自开车将孔凡宗送到目的地,看到陈家这个他也算熟悉的地址,心中瞬间跟明镜似的。 孔凡宗和善笑道:“有劳两位领导挂念,请夏秘书长代为转告,我计划后天返程,如果两位领导能在百忙中抽出时间,那我们就找个地方坐一坐。” “好的,我这就回去和两位领导汇报,待确定时间后梁书记会和您电话联系。”夏帆喜不自胜,只要能把孔凡宗请到,那他这一次的任务就算圆满完成。 像孔凡宗这种多次受国家领导人单独会见的人,能和一个地方领导会面,先不说会不会产生实质性的成果,光是这影响力就绝对不可小觑。 陈家家主陈月生带着大儿子陈州谯、二儿子陈必良、三儿子陈应昌和一干三代孙子辈早已等候在庄园门口,陈润安、陈素涵,就连陈中尧也位列其中,只是他站在第二排的最边缘,如果不细心,一般没什么人会注意到他。 陈月生和夏帆相识,算不上熟稔,他这个辈分和这种级别打交道的次数不会太多。 “陈老爷 子安好,梁书记和邱市长近来时常念着您好久没一起喝茶了。”哪有什么挂念,无非是夏帆顺嘴说了两句客套话,陈家近段时间有些荆棘迹象,但多少了解些眉目的书记和市长断然不会在他面前谈起这些。 “是啊,算算日子,也有大半年没见过两位领导了,感谢两位领导惦念,老头子身子骨还硬朗,等这段忙完,一定抽时间过去叨扰叨扰。” 夏帆微笑应承,他更多是和陈州谯、陈必良和陈应昌这些年龄辈分相近的人熟悉点,不过这种场合他不会特意跟这三兄弟寒暄,只是朝他们微微点头,又再次和孔凡宗、陈月生客气了两句,这才上车离开。 看着眼前站了一圈足有十来个人,孔凡宗哑然失笑,郎朗说道:“你这老家伙,知道是我来还搞这么大阵仗,难不成是欺负我今天就带了一个人?” 陈月生嘿嘿笑道:“知道是你来,所以才让他们都出来,换做别人,我才懒得鸟。” 当着儿孙的面,他说话也是这么直来直去。陈州谯首先上前微微躬身喊了声“孔伯伯”,然后陈必良和陈应昌相继开口,孔凡宗摆手道:“好了,再搞这么客套下次我就不来家里了,外面谈话还舒坦些。” 陈月生应下来,伸手说道:“走吧,先进屋。” 陈家庄园占地不大,比起李弘泰的私人庄园还稍有不如,以如今陈家的身份地位和财力坐拥这么一个庄园绝对绰绰有余。这个已经在禾国经营上百年的家族经过战火和建国几十年来的大小洗礼,深谙谦受益,满招损的韬光养晦之道。 “先聊聊情况吧,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焦急。” 客厅刚落座孔凡宗就开门见山,陈月生回道:“先喝杯茶,你刚一落脚就谈正事,我哪有那么不讲道理的。” 两人关系显然不一般,就算孔凡宗身份比起陈月生特殊许多,他说话也没那么顾忌,这让在座的其他 人很是自豪。 孔凡宗自然也不在意,他还是回绝道:“今天晚上我约了人,一会儿晚点就得走,你先跟我简单说说情况吧,我也可以今晚上好好想想,明天上午咱们再聊,下午还要去和梁书记他们坐坐,时间就这么多。” 陈月生一脸惊异:“奕州竟还有人能让你如此屈尊重视?要不你也给我引荐引荐,我去见识见识?” 这个孔凡宗就真的只能拒绝了,就连他自己都三番五次向曲渊说尽了好话才有今天这个机会,沈重是什么人物他心中有数,至于说屈尊?说起来他这辈子几次受国家最高领导接见,称得上身份显赫,但别人可是数次陪伴领导左右,关系有多密切他不知道,可是他上面的人对沈重都讳莫如深,究竟是谁屈尊,不言而喻啊! 陈月生不会在这上面胡搅蛮缠,他沉吟片刻,说道:“那咱们去书房聊吧。” 两个老人往二楼书房走去,人一消失,下面客厅便响起一道清脆却寒冷的声音:“如果这次孔爷爷无能为力,我发誓第一个将你逐出家门!” 一头短发面容精致的陈素涵有着与之长相截然相反的火爆脾气,整个陈家应该数她对陈中尧的种种恶行最是深恶痛绝的,因为陈润安、陈必良的嫡子陈旭谷和她,乃至其他所有同辈都给陈中尧擦过屁股,更过分的是差不多每次主题都离不开玩弄女人。 当着陈必良的面陈素涵说话也没有半点委婉,陈必良脸色有点难看,但也没说什么。 其他人深以为然,陈必良这个陈中尧名义上的父亲和陈旭谷这个名义上的大哥从来没站在他这边,更何况这次他将陈家推到了悬崖边上。 陈素涵冷哼一声便迈着大长腿独自离开,陈中尧站在人群边缘脸色淡然,任何的攻击和谩骂他都无关痛痒,他只需要不择手段的达到他的一切目的。 “好了,先说说吧,事情的来龙去脉。” 第二百八十三章 愁云惨淡 书房里自顾自在一张太师椅坐下之后,孔凡宗深吸了一口气。陈月生亲自给他泡了一杯黄山毛峰,这是清明节后从黄山采下来的第一批春茶,属于一芽一叶的特级毛峰。 “我膝下有三个儿子,大儿子陈州谯、二儿子陈必良、三儿子陈应昌,几个儿子都还算争气,虽然有时候吵吵闹闹,但陈家也在他们的呕心沥血之下,起码没有对不起列祖列宗。 只是...我这个二儿子陈必良,人老实忠厚,要说这是优点还算缺点,我个人认为这点本质还是不错的。坏就坏在,年轻时候他被人利用这一点,和一个风尘女子发生了一些不明不白的关系,那时候他已经有正室,我们自然不可能让他带着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回家。 这些荒唐的事情过后,那个女人生了个孩子,本来我们准备给她一笔钱,足够她富裕的度过一生,没想到她拿了孩子来谈条件,非要进我们陈家。没过多久,那女人染了病,死了。看那孩子可怜,身上也始终留着老二的血,我们商议过后最终把他接了回来。 不过这孩子终究不是嫡系所生,我忙于打理家族产业,加之老二的内人一直对此颇有微词,所以他这些年一直受了不少白眼,久而久之,养成了乖张怪癖的性格,也就越发不讨人喜欢,甚至包括老二本人。” 孔凡宗没有丝毫不耐,包括他听到陈月生状若无奈的说到那个女人携着孩子来谈条件的时候,大家族里每天发生的故事就跟红楼梦里的贾府差不了多少。 他自顾自的喝茶,还不忘给滔滔不绝的陈月生杯子里添水。 “兴许正是这些原因,那个孩子在家里没什么能说上话的人,他的性子也就更加怪癖,然后大家就更厌恶他,这就形成了一种恶性循环。虽然时而会听到有人提议要把他逐出门去,但是我没发话,所以他处境糟糕,却也一直安安稳稳的呆在家里。 两个月前他在酒吧得罪了两个人,这小子整天正事不干,净是去惹是生非了。人家就兄妹两人,没想到男的还是个练家子,这下子踢到铁板了,后来他叫了市公安局局长,结果还把 人家乌纱帽给弄丢了,这事儿闹到最后我们也没能给对方一个交代。” 孔凡宗笑问道:“何方神圣,连你的大本营都搞不定了?” 陈月生叹气道:“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据说那两兄妹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可是你知道他们给谁打了电话吗?邱书记,呵呵...” 这个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人,当他面对这种局面的时候也会显得无力,他揉着额头,全身都是疲惫的感觉,“当着数百人的面,就直接给邱书记打电话,邱书记当场大发雷霆,我现在连那两人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老孔,你说这个世界到底有多疯狂?整个徽江省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仅仅不到两个月就能陷入举步维艰的境地。” 孔凡宗终于放下茶杯,惊异道:“把邱书记都惊动了?” 陈月生点点头,沉重说道:“是啊,可是两个月的时间,我连对方是什么来路都不清楚,你的人广,见识也多,看能不能帮我分析一下,那两个年轻人,有可能是哪几个家族的?” 孔凡宗嘬了一下嘴,“全国要说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可以随意跟一省一号大员打电话搬救兵的人,双手双脚就可以数出来,当然,这是我能知道的。” 他没有即刻开口,闭上眼睛右手食指轻轻敲着茶杯,他在想哪些话能聊,哪些又不能聊。四大家族的事情他了解得并不多,其中又有很多信息虽然不算绝密但是敏感,强如孔家,也不得不对他们谨慎小心! 不过这次他答应来,自然还是要想些办法的,迎着陈月生灼灼眼神,他还是说道:“你听说过杨家、宋家秦家吗?” 陈月生一呆,愣愣道:“哪个杨家宋家秦家?” 他这辈子打过交道的这家那家实在太多,杨家阳家扬家几乎可以如数家珍,心中对孔凡宗这一问没什么概念。 孔凡宗喟叹一声:“你知道这个世界的首富是比尔盖茨,是贝索斯,反正都是这些放在明面上的富豪轮流坐,当然你也知道这个世界有摩根家族、洛克菲勒家族这样可以控制美联储的家族。不过这世上还有些你没听说过的 组织,他们身份特殊、势力庞大,而且神秘低调,杨家、宋家、秦家就是这样的组织。 你的描述很粗略,我不能确定那两人会不会就是这其中一家的族人,但不管是不是,既然对方能轻易搬动邱书记这座大山,那只会意味着对方背后的能量更加恐怖,恐怕你这次遇到的困难都不太好应付。” 他选择性的透露了一些信息,如果把这些家族千年的历史道出来,估计陈月生得吓出心脏病。换谁也无法想象,一个家族的存在竟然比几个朝代的历史还要久远,他要是知道了,恐怕都懒得抵抗了。 陈月生满是苦恼和无奈,虎毒尚不食子,当初因为陈必良的一时心软,陈月生便将这个外来的孙子留了下来。因为他这些年受尽了世间人情冷暖,他的母亲也是陈必良的爱人和这些族人奚落的缘故落了个不得善终的下场,所以对这个孙子,他心中还是报了些宽厚的思想。 没成想,竟然埋下了今天这样的祸根。 再去想那些已经于事无补,他愁容满面的说道:“我和邱书记倒是也见过几次,但是这次对方根本就没拿他在前面开路。陈家旗下十几个产业,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公司集团业务都有不同程度的缩水,这个情况简直跟一年前的名悦集团如出一辙,我很怀疑这这两次是不是同一个人。 徽江从去年开始就不太平,先是莫名其妙的暗杀事件,死了十几个人,一度人心惶惶,搞得我那几个孙子孙女出门都得安排一两个随身保镖。紧接着是名悦集团遭受了长达一年的持续挤压,这不,前不久刚申请破产清算,就被一家外地企业收购。 我们这档事发生的时间跟这件事前后不差,我都有点怀疑这是早有预谋的。” 孔凡宗深以为然,他早已察觉自去年来很多地方的集团公司动向就莫名的奇异,不管是名悦集团被收购还是佳成集团和君合集团的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都来得突然而且意料之外。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张大网正在铺开,但就是看不真切。 就连他,也自心底深处生出一丝凝重之感。 第二百八十四章 宴请贵客 任何事情,怕的从来不是无法顺应大势,而是根本看不清大势而产生的无力和茫然。 “陈家的根基深厚,而且在这周边都有广泛的影响力,真的有事,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管的...这样吧,你找人把那两人的面相搜出来发给我,我托人打听打听,如果能确定他们的身份,这事就解决了一半。当然,这个节骨眼我也没法给你大包大揽,最后是什么方案,还得你自己来定。” 说到这里,孔凡宗顿了顿,随即肃穆说道:“老陈,说两句题外话,这个时代,不是我们跟不上脚步,有时候,可能真的是我们认识不够。如果这件事真的是一张大网的一角,你要想明白,该保什么,不该保什么。” 陈月生脸色颓然,他几乎不需要深究就明白孔凡宗的意思。 “难道这件事情,就一点转机也没有了?” 孔凡宗摆手道:“还没到这一步,他们虽强,但也不至于一手遮天,这是二十一世纪,又不是封建社会。他们不会硬来的,你也看到了,通过业务挤压和人脉关系的疏离才是最有效的手段。你陈家经营这么多年,我想应该不会连这点底蕴都没有吧?” 陈月生陷入沉思,书房里一时安静寂寥。 谈话最后陈月生也没请孔凡宗在产业经营上搭把手,就如孔凡宗所说,堂堂陈家,远没到山穷水尽那一步,他们有自己的底气和尊严。 他也没有对孔凡宗再三挽留,有一辆普普通通的奥迪a6早早等在庄园门口,这个神秘尊贵的老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期间除了陈月生就没再跟任何人说过一句话。 “不就是个孔家家主么,要不要这么牛气?”一个打扮得油头粉面的二十多岁青年站在送客人群的最末,言语中很是不痛快的随口跟身边的陈中尧说道。 这个家里愿意主动跟他说话的人不会超过一手之数,而且大多数都跟他臭味相投,当然这不意味着他在这群人里面就有多受欢迎。 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陈中尧无论说什么显然都不合适,实际上他一直就跟机器人一样面无表情,这是他在这个家里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常态。 陈素涵冷眼一瞥,皱眉道:“如果你不想被赶出家门,类似的话以后一个字都不要再提。” 油头粉面男,正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弟弟,陈泽乾。 他还知道把声音压低了:“姐,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他是孔家的族长,爷爷就差了?咱们中午可是连饭都没吃就跟着爷爷一块儿候在门口排队等他,出门再毕恭毕敬的挨个送他,这待遇,就算市委书记来了也犯不着吧?可是你看他刚才那神态,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陈素涵眼睛一瞪,低喝道:“陈泽乾,别怪我没警告你,还敢胡说八道我懒得再跟你废话!” 陈泽乾瞄了瞄前面,见几个长辈都没什么反应,便对陈素涵耸耸肩不再说话。这家里的同辈之间,他最怕的第一个人要数陈润安,因为那个只大了他一岁的堂哥只有在爷爷陈月生面前才会偶尔弯一弯嘴角,其他人见了永远一副你欠我钱的模样。第二怕的就是这个还在部队服役的亲姐姐了,别看她身材苗条纤细,揍人的时候一点不含糊。 “哎,姐,你说这次那家伙惹了这么大的祸,爷爷还要保他吗?”陈泽乾好像就是个闲不下来的主,没消停两分钟又靠近陈素涵低声问道。 陈素涵心里正烦,随口说道:“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你惹的祸还少了吗?” 陈泽乾一脸委屈,低声抗议道:“我可不敢惹那些连邱书记都能端出来的变态!” 秦玉诏在酒吧里当着所有人的面随意的拨通邱书记的电话,这事没过一天就传遍了陈家上下,很多他们旗下产业的合作伙伴也正是这个原因明里暗里疏远陈家,也有人直截了当的告诉陈月生。 陈中尧目光平视前方,那两姐弟的谈话一字不漏的传到他耳朵里,陈素涵没再 回应,不用猜也知道此刻她一定在用一种极其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对此他无动于衷。 孔凡宗和沈重约的是晚上七点,他作为宴请一方理应先到,这在他的人生履历里非常少见,也让那个随身保镖更加好奇也期待,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够让孔凡宗如此倒履相迎? 汉王廷两天前接到一个特殊电话后就特意安排了整个会所最雅致最讲究的沁园春包房,整整两天哪怕是会所最高级别的会员也没能使用,好奇的,远不止那保镖一人。 孔凡宗提前半小时到达会所,会所老板亲自在门口等候多时,看到奥迪车缓缓驶来,他连忙上前指引车辆泊好,又给孔凡宗拉开车门,“请问,您就是今晚沁园春包房的客人吧?” 他不知道孔凡宗的身份,但能经营汉王廷这么多年还成功发展了这么多各个档次的会员,他根本不用去猜这个老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孔凡宗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你是?” “哦不好意思,忘了自我介绍,您好,我是汉王廷的老板刘贺。非常荣幸您能大驾光临,是这样的,我们这里最高规格的接待工作都是由我在亲自主持,希望没有打扰您的雅兴。” 孔凡宗和气的点点头,也没点破,任何一定程度内的人情世故都无可厚非,这个老板没什么坏的出发点,他并不会反感。 简单两句客套之后,刘贺带着孔凡宗和保镖前往包房,管家也从原来三十岁出头风姿绰约的女人换成了他钦点的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紧接着他点了两瓶五十年茅台,随赠一壶会所最贵的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的武夷山大红袍。 光是这一套下来费用就不低于七万块钱,反倒是管家配的菜成了陪衬,这也是刘贺变相的给孔凡宗一份初次见面的心意,相当于他请了这顿饭,但孔凡宗既然先到,自然这顿饭是他做东请客,刘贺不会喧宾夺主。 这份见面礼,不庸俗且实在,十足的恰到好处。 第二百八十五章 刺痛神经的现实 “非常感谢刘老板这番心意,来之前就听朋友特意推荐你们这里,说你们这里环境雅致别具一格,人员素质高人一等,是个会客的好去处,果然非同凡响啊...今天这个朋友比较私密,所以下次有机会,我再把你这里推荐给他们过来坐坐。”出门交朋友,这不是在欠人情,所以孔凡宗没有拒绝刘贺的好意。 刘贺呵呵笑道:“那我可就在这儿提前谢谢老爷子了,希望您和您的客人用餐愉快,有任何意见您可以随时找我,我就在会所里。” 他也没有像愣头青一样送了两瓶酒就想要孔凡宗的联系方式,和这种人物打交道,讲究的是来日方长。能得到孔凡宗这么一句话他已经非常满意,虽然现在他连孔凡宗是哪里人,今后还会不会再来都不知道,但人情世故,本就是一种长期投资。 沈重今天提前下班,开了他那辆从回国就一直陪伴左右立下汗马功劳的神车五菱宏光到奕大校门口,独树一帜的风格在一众豪车面前简直是个辣眼睛的小清新。 沾韩之琪的光,看到这辆车的时候记性好的同学就知道是沈重来了,时间长了其实他们心里还是平衡了不少,起码韩之琪没有跟别的女生那样看钱不看人,这让他们面对自己心仪的女神多少还有些能说教的东西。 原本那些大腹便便的土豪或者富二代大眼瞪小眼谁都不服谁,看见沈重的五菱宏光之后竟然默契十足的一致对外,之前的鄙视链是年轻和中年以及能力和阅历之间的相互鄙视,在沈重来了之后瞬间就变成了贫富之间的鄙视。要么你别开车,既然开车了好歹得是辆奔宝奥起步吧? 很多爱看热闹的学生心中反而替沈重愤愤不平,因为他们见了太多所谓的班花系花每天下午或晚上下课后大摇大摆的上了这些有钱人的车,这其中不乏他们暗恋多年的女神。 沈重打破了这个潜规则,所以这时候他们潜意识的把沈重看做了他们这边的。于是他们很期待,这帮喜欢用钱来衡量一切的家伙一会儿看到韩之琪会是什么表情,如果韩之琪上了沈重的车,他们会不会气得当场把自己的车给砸了? 沈重下车后靠在副驾驶座旁, 他的左右两侧停了不下十辆豪车,富二代基本都站在一边三三两两的交谈,还有一些年纪稍大的人大概不好意思,也有一些是直接让司机来接人。 见他还有脸下车,富二代们一致向他投来嘲讽的眼神,不停的上下打量,尤其是他出众的身材更是成了所有人锐利的眼神攻击的焦点。 “去你妈的,说什么呢你!” 人群中突然冒出来一道刺耳的声音,愤怒无比。 “邹越,别冲动,你惹不起他们的!”一个人赶紧拉住骂人的那名学生,旁边又有两名学生围住他,看样子应该都互相认识。 邹越这番话明显是对他们身边三个攀谈的富二代说的,其中一人带着玩味的笑容盯着他说道:“怎么,你这是要打我?” 邹越人被拦着,但不妨碍他说话,“我不光要打你,还要干你妈呢!” 那人眼神瞬间冰冷,上前一步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邹越是年轻人,脾气虽说不是特别暴躁,但刚才受气在先,那富二代现在一激,根本就没多想,挣脱身边的同学冲上来就猛的一拳向富二代脸上砸去。 富二代没想到邹越真敢动手,微一愣神脸上就结结实实的受了这一拳,这还没结束,邹越直接扑在富二代身上跟疯了似的一拳一拳往他身上砸。 “邹越,你疯了!快住手!” 混乱的人群中响起一声尖叫,打疯了的邹越终于停手,看着眼前冲过来的女生正要说什么,却被对方一把推倒在地。 “景浩,你怎么样?”她竟是急得快哭了的一副模样。 邹越不可思议的瞪着她大声说道:“轻语,这混蛋刚才说要把你跟那两个人换着玩啊,你干什么呢还护着他?!” 富二代狠狠啐了一口血水,脸色狰狞,“怎么,你喜欢她是吧?告诉你,老子不仅要把她换着玩,还要跟别人一起玩,你问她,她干不干?” 邹越怒火中烧的又要上前,叫轻语的女孩子全名柳轻语,她大吼道:“邹越,这是我的事情,用不着你管!” “呵呵,看见了吗?这就是你的女神,你他妈的连个 备胎都不是,在这儿跟老子装鸡毛?”富二代擦着嘴巴对邹越极近羞辱,随后凝视柳轻语:“拥趸果然不少嘛,如果再来两个人,是不是我今天得躺这儿了?” 柳轻语大急,连忙说道:“景浩,你别误会,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他一直死皮赖脸的追求我,但是我跟他都没说过几次话,你一定要相信我。” “行了,你先上车吧。”富二代不耐烦的挥挥手。 柳轻语松了口气,她顾不得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大声对邹越说道:“邹越,我再跟你说一次,我和你一点都不熟,这是我男朋友,你别再打我主意了,听明白了吗?” “卧槽,真特么够下贱的...” “两个都差不多,大哥不说二哥。” ... 听了柳轻语的话,聚集的学生炸开了锅,那富二代当着那么多人面说“换着玩”“一起玩”,她愣是没什么反应,听见富二代让她上车之后更是一脸庆幸...都贱得不轻啊! 邹越失魂落魄的看着柳轻语上了一辆灰色兰博基尼,脸上满是灰败,这就是金钱的力量啊。 富二代阴恻恻的看着邹越,低声说道:“孙子,这事儿不会就这么完了的,善意提醒一下,你今天打我这几拳,我不跟你还手,等着学校给你退学吧,当然,退学理由可能不会很友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兴许,你的下半辈子已经毁了。另外,我不妨再告诉你一点,你心爱的女神,所有姿势我都已经跟她玩遍了,我打算过一阵子就甩了她。今天,就今天晚上,我准备和她玩一个三人游戏,你可以回宿舍尽情yy,很刺激哦。” 邹越仿佛被人给生抽了魂,双眼空洞的看着富二代扬长而去,还没走出校门的他们经历这种阵仗足以将他们打击得支离破碎。 “什么时候到的?”韩之琪突然俏生生的站在沈重身边,那边人群还没散去,所以没几个人注意到这个真正意义上的奕大校花什么时候出现的。 沈重早早发现了她,乐呵呵笑道:“刚到一会儿。” 韩之琪望向人群,却看到一道邪恶的眼神向自己直视而来。 第二百八十六章 翘首以盼 那富二代第一次见到韩之琪,惊为天人,不只是他,边上几个富二代外加其他车上没下来的土豪老板都齐刷刷往这边看过来。 “美女,留个电话呗,有空一起玩啊。”柳轻语傍的富二代言语轻佻,韩之琪这种品级的美女基本上可以让任何一个男人只看一眼就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他几乎是没有丁点的犹豫就直接开口,哪管她身边还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沈重。 韩之琪直接无视了他,沈重打开副驾驶车门,等她上车之后细心的将安全带给她系好。那富二代还不肯放弃,竟是两步跑过来还要搭讪,沈重垂目冷声说道:“你愿意找谁那是你的事,不过你要是贼心不死,我不介意让你半身不遂的度过下半辈子。” 黑暗世界的君王在对韩之琪动了凡心的那一刻就已经产生不可触碰的逆鳞,谁敢动她必然就会掀起他的滔天狂怒。富二代只是刚刚接触到沈重的眼神心脏就突然狂跳不止,那只是一瞬间的感觉,但是他坚信这个刚才他万分鄙视的年轻人绝不是跟那个愣头青的大学生一样好欺负。 广个告,【换源神器】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可以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他没胆量继续上前,其他人也一样。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从小就习惯了耀武扬威的富二代怎么可能认怂,这可事关今晚上的三人行游戏,那妞儿正在车里看着呢!所以他瞅准了时机在沈重上车关门的一瞬间大吼一声:“小子,听说过黎刚吗你?敢在我面前放狠话,我让你知道知道死字怎么写!” “黎刚是谁?”回国一年半,沈重多少也听说了一些名人,但是对这个黎刚没什么印象。 韩之琪摇摇头,她一个姑娘家,不太关心这些,担忧道:“听他那口气,好像来头不小。” 这个富人圈子里,她太了解那些富二代为了某些目的的不择手段,好的可以循规蹈矩,坏的可以让你家破人亡。去年李亢把她拽进庄园,差点因此香消玉殒的事情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殊不知昔日那个二世祖李亢现在在沈重面前乖得像一只猫,她可不知道这个男朋友在弘泰安保有多高的威望。 沈重轻描淡写的说道:“真正有来头的人,是不会也不敢这么张扬的,你见过哪个有脑子的人会随便把人家名 字报出来,就不怕有对头来收拾他?” 他口中真正有来头的标准,和常人理解的不太一样,一般来说,寻常富二代就像开屏的孔雀一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资本,那些不寻常的富二代,则是生怕别人知道他的底细,因为那样可能会给他们带来一些没必要的困境。 所以不惹事,但也不怕事,这是沈重所谓真正有来头,胸有沟壑的那种富二代。 韩之琪苦笑着回道:“好像还真是,我哥就这样,出门总喜欢开着那辆兰博基尼到处乱逛,和我那个未来嫂子联姻之后有事没事就喜欢把他的岳父大人拿出来显摆。” 沈重古怪的看了她一眼,韩之琪无奈的说道:“我和我哥的关系就是这样,当初他为了让我去和别人见面费尽了心机,你还记得吗?就是去年在海悦酒店你碰见的那个人。”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沈重对此无法评价,他这个未来的大舅子,还包括未来岳父,估计都不太好应付。 “据说汉王廷是采用会员制,非会员不管你多有钱身份多特殊多高贵这里都不接待,关键是人家这么操作这些年非但没有业绩下滑,反而蒸蒸日上。据说这家会所的会员囊括了整个奕州富豪榜前一百人里的百分之七十,你这个朋友,很不一般哦。”抵达汉王廷,韩之琪再次对沈重这个神秘的朋友表达了一丝好奇。 沈重咧嘴一笑,孔凡宗有多不一般?光凭市委书记还要排队跟他见面就可以知晓一二。 知道孔凡宗的客人带有私密性,刘贺也就没再画蛇添足的等在会所门外,孔凡宗亲自在门口等候,翘首以盼的模样终于让那个保镖都有些不服气了。 十几分钟后,远远的瞧见一辆五菱宏光,精神矍铄的孔凡宗认出开车的沈重,双手竟有点微不可查的颤抖。 三年前,他的命,是这帮年轻人用自己的命换回来的。 王庆元,也就是孔凡宗身边这个保镖惊愕的看着那辆神车,这就是今晚的客人?这是太普通,还是太低调啊? 那次孔凡宗因为一份特殊的情报前往南非出差,王庆元唯一一次没有随同前往,身为组织从中央警 卫局特地抽调来保护孔家家主人身安全的大内高手,王庆元太了解在非洲被绑架是什么概念。 如果让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警卫局里那帮小子疯狂崇拜的对象,他一定会惊掉下巴的! 孔凡宗面带春风和煦的笑容看着沈重从车上下来,面对这个比曲渊还小了几岁的人,他心中的激动之情远超以往任何时候。 “沈先生,能再次见到你,真好!” “孔老爷子,别来无恙!” 孔凡宗紧握着双手,王庆元从没见过他这样的姿态,不禁对沈重微微皱眉。他跟了孔凡宗十几年,从这个老人身上见过太多的奇迹和伟大。 像他这种立志将自己一生都奉献给祖国的人,即便无法继续在警卫局为国效力,但是可以跟在孔凡宗身边,见证并经历那些激动人心的时刻,同样值得他从灵魂深处去尊敬。 万万没想到能让这个最高领导都礼让三分的老人亲自到门口迎接的客人,竟然如此年轻,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对方的态度相比孔凡宗的热情有明显落差,这几乎在一瞬间就点燃了王庆元心中不平的火苗。 沈重没在意这个陌生人眼神中流露出的些许敌意,向孔凡宗介绍了韩之琪,又对韩之琪说道:“这位是孔老爷子,你就这么叫好了。” 当然孔凡宗更希望他让韩之琪叫一声“孔爷爷”,以他的年纪来说也更合适,但是用这种亲昵的称呼来拉近关系的方式绝不是沈重的作风,他怎么称呼,韩之琪就怎么称呼。 韩之琪大大方方的喊了声:“孔老爷子好!” 老实说,到现在她都还有些震慑于孔凡宗那种独特的含而不露、凝儿不散的浑厚气质,平淡和睦中尤显摄人。这种气质她没在任何人身上看见过,就连她一向敬仰的爷爷韩宗伯,也远逊于眼前这个老人。 “那咱们进去聊,这边请。”孔凡宗伸手,这个动作分明是在示意沈重和韩之琪先走,更过分的是沈重好像根本没有拒绝的意思,还真就带着那个小姑娘当先进了会所,如果不是前面还有一个管家在领路,旁人见了只怕要以为孔凡宗就是个老仆人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危机蛰伏 王庆元眉头紧锁,他知道孔凡宗这样的人物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如此客气,沈重或许另有特殊身份,也有可能他只是对孔凡宗而言比较特殊。 他深吸一口气,一个优秀的警卫人员决不能被丁点儿多余的情绪干扰,他们要的是中立、冷静,还有举一反三的敏捷。 “要不,咱们先喝杯茶?”外厅入座后,孔凡宗象征性的问了一句,倒不是在意那一壶价值一万多的极品大红袍,他不想把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与救命恩人一顿饭就真的吃成了一顿饭,太形式也太枯燥。 沈重淡笑着的回道:“孔老不必如此刻意,咱们就是简单吃个饭,没有别的。” 孔凡宗也咧着嘴:“这是自然...我一直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们,上一次在凤华突然就见到了你的老朋友,原来这个世界真的这么小,转个身就能再见了。” “是啊,这个世界,小的不可思议。”就连曲渊和沈重的重逢也充满了各种奇妙的巧合,似乎像是一场精心安排的好戏一样,现在想来,缘分这种东西从来就不仅存在于男女之间。 “他跟我提起过你,听说你不但在一场宴会活动上替他解决了一个麻烦,还帮了他一个不小的忙。回到生活中,我们这样的人怕是就多需要孔老的照拂了。” 孔凡宗哈哈大笑:“这是哪里的话,就怕我想照拂你们,你们也不给我这个机会啊。曲渊说你现在跟他一样都在做安保行业,弘泰安保是个挺大的公司,近段时间还把业务做到了上津和南江两地?” 两人就这样半遮半掩的聊天,另外两人云里雾里全然不能理解。 孔凡宗这番话,那是当真要主动帮沈重搭把手了,既然他知道弘泰安保在上津和南江开了分公司,要做点功课当然易如反掌。上津分公司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基本上了解得一清二楚,橄榄枝抛出来,就看沈重怎么答了。 不过沈重却品出了另外一个意思,如果接受了孔凡宗的帮助,那两人今后势必就要时常保持联系,这一点沈重现在其实还比较忌讳。 果然,见沈重没有回答,孔凡宗诚恳的补充道:“这两个地方我还算有些朋友,如果你有需要,随时可以告诉我,我兴许能帮上点忙。” 其实他并没有什么复杂的想法,无 非是救命之恩涌泉相报罢了,沈重不想与他过多接触也仅出于自己身份不合适跟了解他一定底细的人相交。 两人心照不宣,孔凡宗把心意表达了也就差不多了。 就像曲渊那样,苏晚晴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孔凡宗连情况和原因都不会问,直接在佳成集团的项目上投了上百亿,这里面虽然也有项目优劣的区分,不过这个人要不是曲渊,孔凡宗有太多比这好得多的选择。 沈重端起茶杯说道:“不管怎么样,我先谢谢孔老爷子的好意了。” 韩之琪也跟着端起杯子,她还没和沈重在一起的时候就自个儿把自个儿当做了沈家人,自然是他做什么,她也跟着做什么。 孔凡宗放下茶杯,“小姑娘,我听你的口音,应该不是南方人吧?” 韩之琪微笑道:“孔老好耳力,我是沧北人。” 孔凡宗眉毛一扬,开怀笑道:“沧北人啊,我说怎么有种亲近的感觉,沈先生,刚才咱们还在说这个世界小,缘分到了,巧合就是这样接踵而至。” 迎着韩之琪好奇的眼神,孔凡宗解释道:“我年轻的时候在青都呆了二十年,我的爱人就是青都人。沈先生,看来咱们连这一点也差不多了。” 老头子对着沈重一阵挤眉弄眼,沈重也是服气,一直没看出来,这也是个老不正经啊。韩之琪很是受用的笑眯了眼睛,还一脸傲娇的看了看沈重,瞅瞅人家老爷子多会来事儿? “庆元,去叫人上菜吧,我们边吃边聊。” 沈重没有当面向韩之琪介绍孔凡宗的身份,不过这个老人已经给了她足够的震撼,想起下午校门口的担忧,突然她觉得有点好玩。一直以为沈重这个小保安就是个朴实的市井小老百姓,没想到非但摇身一变成了那个庄园少主人的顶头上司,竟与这等气质非凡的老人有忘年交的情谊。 用餐过程不再复杂,大都聊聊生活聊聊工作,韩之琪也全程参与其中,得知孔凡宗与青都市还有这一层缘分,她心下也放开了许多。 回去的路上韩之琪手撑下巴看着单手把着方向盘,突然有种看快递员里的吴彦祖那种感觉,平凡却又魅力十足。 “我真好奇,你当兵那些年都干了些什么大事啊,连孔老爷子这种人物都能认识。”回想着沈 重去年商场劫案天神下凡那一幕,韩之琪一脸的花痴相看着他,眼睛里满满的异彩。 沈重正要说话,突然心中一阵心悸,多年的经验和恐怖的直觉告诉他,有危险在四周潜伏。这是在市区,他的车速不是很快,通常来说,这是杀手伏击的好机会。 他不动声色的提升速度,同时在前面的十字路口改变了原路返回奕大的计划,但是那一丝危机感如影随形。 “我还认识比孔老爷子更厉害的人物,你信吗?” “信啊,你就是说认识国家最高领导人我都信!” 韩之琪无比认真的回答道,要是让她知道沈重真认识,会不会从车里跳起来? 沈重看着浑然未觉的韩之琪,对方回给他一个无比甜蜜的灿烂笑容,沈重心中没有半点轻松,他几乎将自己的所有感官都提高到最敏锐的程度。韩之琪越是可人,他便越发谨慎,时至今日,他已经无法想象自己没有韩之琪的模样。 这抹危机感来得浓郁且莫名其妙,敢这么肆无忌惮,只怕对方是志在必得了。沈重沉心静气,这里距离学校还有十几分钟的车程,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app,【换源神器】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他的第一反应是那帮人卷土重来了,一般人不可能让他有这种感觉,可是这种程度的人物入境,鹰一他们绝不会察觉不到。 沈重以非同寻常的速度开着五菱宏光安全抵达奕大校门口,那种诡异缥缈的危机感依旧没有消失,沈重留神着周围的一举一动,最终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他把韩之琪送回宿舍,直到看见韩之琪在五楼阳台现身向他挥手,他才稍微安心的转身离开。那种感觉缠绕在心头怎么都没法消失,可是从开车那会儿到他回到家里,没有任何事发生,一度让他认为这是焦虑产生的错觉。 但是多少次绝境逢生告诉他,直觉不会骗人,尤其是他这种在生死边缘徘徊家常便饭养成的敏锐嗅觉,在战场上不止一次拯救了他和他的小队。 这一夜无眠,沈重承认,他紧张了,史无前例的,紧张! 哪怕以往的他可以泰山崩前不变色,哪怕他杀敌千万也可以一眼不眨,他今天就是紧张了,因为那个他接受了,认定了的女孩,或许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他这个世界里真正意义上唯一的亲人,他无法失去。 第二百八十八章 贴身保镖 第二天一早到公司,沈重第一时间把孙沁叫到他办公室。孙沁舔着嘴唇故作妖娆的直愣愣看着沈重,当然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她的恶作剧罢了。 “叫你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让你去做。” 李弘泰之所以对沈重在弘泰安保日趋增长的影响力颇有想法,很大程度上就在于他几乎将乾坤组这个公司最尖锐的利器完全掌握在了自己手中,就像他自己的私有物品,这让野心勃勃的李弘泰非常忌惮,以至于有时候他还会担心沈重拥兵自重。 尽管邀请沈重上任总教官是他和秦戈共同商议的决定,不过人心二字,不是简简单单可以说得清楚的。 事实上沈重拥兵自重不可能,但是私有团队这基本上八九不离十了,孙沁此刻的态度就能说明一切。 她舔着脸笑嘻嘻问道:“教官,是有什么肥差要照顾我呀?” 自今年节后到现在快三个月时间,弘泰安保一共接了两次政要安保业务,第一次是赵公明出任务,公司阴差阳错的撞上约谈事件,李弘泰把握住了机会搭上省长刘庆波。坏事变了好事,弘泰安保的威望一时间如日中天;第二次是孙沁出任务,其实从奖励上来讲已经不如赵公明开先例的第一次,但是这种光环想必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会眼红的。 “我的私事,从现在开始需要你去帮我保护一个人。” “行,你把对方的信息告诉我,我一会儿收拾收拾就出发,地点是哪里?”孙沁甚至都没问为什么,尽管她心中有不少疑问,诸如这是公司行为还是沈重个人行为;又或者如果长期只保护一个人,那公司的工作又该怎么安排等等。 自拥有东瀛神兵之后,孙沁一门心思要超过赵公明,这几个月没有一天闲着,乾坤组第一的宝座,她觊觎已久了。 要说她现在与去年最大的不同,必然是嬉皮笑脸下沉稳自信的气质,以及支撑这一切的强大实力。 沈重从手机里翻开一张照片递给孙沁,平静说道:“就在本市,奕大的学生,你只需要保证她的安全就行了,不用管其他的。” 孙沁一看到照片眼神顿时就怪异起来,她满是疑惑的看着沈重:“教官,这是教 官夫人吧?” 沈重笑骂一声:“你这脑子就八卦的时候特别好用,在她面前别这么喊。还有,你现在才刚起步,不要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我让你去她身边,是因为需要,知道什么叫需要吗?” 一般来讲,被保护人需要什么级别的保镖,取决于他有什么样的财力和什么样的身份,级别越高,可能面临的对手就越强,危险也越大。 这些个保镖虽说实力一日千里,不过迄今为止除了赵公明遇到过一个像模像样的对手,其他人都没经历过任何考验。孙沁现在绝对足够让沈重竖大拇指,但是在没经历杀戮之前,这些天才任何一个轻敌都可能送命。 孙沁自信的扬起下巴:“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教官夫人要是少了一根毛,我就把自己赔给你!” 这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不用你赔,把她保护好。” 这个喜欢用嘴巴调戏别人的女人,乾坤组不少男人都遭过她的“毒嘴”,不说弘泰安保现在人才济济,但至少是不缺人中龙杰的,就是不知道她对谁倾心,还是一个也没有。 孙沁突然一脸哀怨的望着沈重,“教官,我知道男人都喜欢三妻四妾没一个好东西,你老实告诉我,十安城一个大妞儿,你那个便宜妹妹也对你情有独钟,现在奕大又来一个。三妻你已经有了,什么时候纳妾呀?” 沈重总是会被她噎得哑口无言,然后有些无语的想着,让这个女人去会不会把韩之琪给教坏了? 他只好正色道:“这些玩笑以前随便开,以后就不要再说了。” 好吧,他认真了,孙沁只能噘嘴,知道,怕你的心上人误会嘛! 孙沁离开办公室之后,沈重又给韩之琪打了个电话,韩之琪自然不解,她又不是何可,沈重也不是杨天翊,这种方式放在大学校园里的确有点张扬。 沈重只能编了个不算谎话的谎话:“做我这个行业,虽然不见得会跟那些杀人放火的人结仇,但总会有些不对付的人耍点什么阴招手段。你现在是我的人,安全这一块必须要得到保证。” 韩之琪星月一般的眸子里全是笑意,想当初林铮知道韩之琪生病了变着 花样让医生进宿舍给她看病,只求能够变相的和她拉近距离而已,但这已经让韩之琪无比反感,而沈重这霸道的做法在她心里只留下甜蜜了... 不过孙沁的到来多半又会将韩之琪推向学校的风口浪尖,虽然她性情开朗,但终究还是个小姑娘,没经历那么多大风大浪。 鉴于此,沈重又送给了孙沁一份大礼,不得不说,近水楼台先得月。随后孙沁对沈重的崇拜简直到了死心塌地的程度!其实她挺好奇,能收服总教官的人,到底有什么三头六臂? 我也有保镖了? 尽管韩之琪家境殷实,但是除了她的父亲韩苍军在某些特殊情况下才会在当地安保公司临时聘请几个人,这事在她身上从来没想过,就算她那个极喜欢显摆的大哥韩立杰,也没有这份待遇。 感觉这就是十年前的偶像剧啊! 带着一种奇异的感觉,韩之琪回到教室,终究是个女孩子,尽管她对此不太感冒,但真正发生的时候,内心深处的一滴滴虚荣感还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最初以为沈重就是个死板的木鱼脑袋,即便如此她也毫不犹豫的跳进了爱情这个深坑,越陷越深之后,没想到上天回馈给她这么大一份宝藏。 插一句,【换源神器】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课堂上那个曾与张知北激辩的副教授刘超依旧慷慨激昂,漂亮的女人永远最容易激发男人的荷尔蒙分泌,这与他的年龄无关。就算他已婚,甚至他的孩子都已经上高中了,但也不妨碍他在韩之琪面前妙语连珠,呆板的课程被他讲得绘声绘色。 四十五分钟时间完全不足够他发挥的,如果可以,他挺希望将将自己的专业才华和前半生行万里路的所见所闻都和这群学生一一分享。每次下课离开时,他都会往韩之琪这个方向看一眼,都说多看美女有助于延年益寿,他坚信这是对的。 “琪琪,外面有人找你。”女同学的眼神有些狐疑,韩之琪心中惊了一下,这么快就到了? 深吸一口气,得承认她现在有两分紧张,站在门内向外探出小脑袋张望,和她对视的学生挺多,但看神情都不是啊。 “同学,又见面了。” 韩之琪黛眉微微一皱,漠然说道:“是你找我?”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不作不死(上) 大三之前这么找韩之琪和何可的人每天都有,不过韩之琪这暴脾气一直对他们没什么好脸色,何可则是因为身边多了一个杨雄,后来换成了杨家凤凰护卫梧桐,久而久之大多数人便断了这种念想。 当然,这是大多数人,还有些人永远自我感觉良好,认为只要是女人看见他或者他鼓囊的钱袋子和腰间挂着的豪车钥匙就会双眼冒桃花然后投怀送抱。尤其是昨天看见沈重开着那辆都不够买他一个车轱辘的五菱宏光,却带走了眼前这个他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 黎景浩昨天真的带着那个男生暗恋了三年的同系学生柳轻语在他家的别墅里玩了一场三人游戏,然后把那个倒了不知道几手但是包装还很新的古驰包包随手给了她,临走时她意犹未尽的给两个人抛媚眼。其实她根本不在意这个包包到底是新买的还是二手的,因为就算这么拎出去,也足够让学校大多数同学眼红,即便挂网上去卖,还能挣回来一两万呢! 没有特殊情况,学校不会刻意检查这些校外人士,况且黎景浩要进来也实在很简单,他在这里可不止认识一个柳轻语。 黎景浩眼神炙热的盯着韩之琪,难怪刚才那个叫她的女学生神情不对,她现在和沈重的恋情学校早就传了个遍。 所以见到这个昨天校门口连一个照面都算不上的人,她厌恶得很。 “同学,别这么冷淡嘛,昨天没来得及跟你好好打招呼,回去后我辗转难眠,你肯定想象不到我有多懊恼...”黎景浩正待长篇大论,按照他既定的套路几分钟的谈话里就可以完美而又低调的透露出他显赫的家庭背景以及跟韩之琪昨天的“一面之缘”后瞬间一见钟情,配合他堪比偶像派中的演技派实力,基本上分分钟就能把韩之琪拿下。 不过这一切都因为韩之琪嘴里蹦出的一声“无聊”和一个果断的转身戛然而止,黎景浩表情尴尬的定在当场。上课铃声再次敲响,黎景浩便发挥了他们采花行业最基本的基本功,死皮赖脸。 他也跟了进去... “同学,麻烦换个座。” “凭什么,这个位置我早就来了!” “五千?” “哼,你等着吧,我会回来的!” 不得不说,黎 景浩这种在社会上溜达了多年的老油条,比学校象牙塔里的大学生要大胆许多。他明目张胆的试图坐在韩之琪身边,一脸得意,下一刻他又愣了。 韩之琪在老师进教室,整个课堂安静下来的第一时间就腾地起身,在老师和所有人的错愕下越过她身边好几个同学坐在了另一个位置。 黎景浩胆子再大,也不敢公然在奕大的课堂上耀武扬威,他瘫坐在椅子上掏出手机,压低声音开始骚扰身边的学生:“美女,麻烦你帮个忙,把那个女生的电话告诉我,五千块。” 出手可真是阔绰,到现在为止跟韩之琪只说上一句话还是个“无聊”,就已经花出去一万块钱。那女生好一番挣扎,但是这些一个月生活费也就一两千块钱又渴望偶尔来点小资的普通人哪里经得起这种糖衣炮弹? 她偷偷瞄了韩之琪一眼,见对方没什么反应,这才低声说道:“她不喜欢把电话给陌生男生的,现在给你了她肯定知道是我,下课后我偷偷给你吧。” 黎景浩是急性子,不耐的说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别承认,说是别人给的就不就行了?给你一万,现在就把电话告诉我。” 一个电话号卖一万,这在奕大应该也是史无前例了。 女生终于不再犹豫,拿出手机开始翻电话簿,还不忘偷看韩之琪,做这种事情也挺亏心的。 然后...教室一片寂静,连老师的声音也没了,女生心中预感不详,猛地抬头,赫然看见韩之琪就站在她身边,差点吓得她手机都掉在地上。 韩之琪眼神冰冷盯着女生:“我的电话给你们,不是让你们拿去赚钱的!还有,我跟你不熟,你没有权力把我的电话给任何人。至于你...” “奉劝一句,不要打我任何主意,免得到时候大家都不好看!” 奕大的第一校花,韩小魔女说完这句话也不管老师和同学作何反应,竟是转身扬长而去,黎景浩也跟只猴子似的窜起来追了出去,低声骂道:“废物!” 只留下那个满脸通红又委屈极了的女生,手里手机刚把通讯录拉到韩之琪的名字上,连电话都还没来得及翻出来。 “同学,你别生气啊,我又没有恶意,就是想和你认识认识,交个朋友而已。 ” 他三两步追上韩之琪挡在她身前,这一刻韩之琪才认为沈重安排一个人在身边实在是太明智了,只是那家伙速度也慢得可以。 “第一,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我很爱他;第二,每天想认识我的人都有很多,为什么我单单要给你联系方式?第三,我没有和你认识的兴趣。如果最后还要再说一点,阁下的外在内里没有一个地方能让我接受,这么说,你明白了吗?”韩之琪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的给黎景浩判了死刑。 跋扈惯了的黎景浩脸色难堪,以往的女人可都是主动爬到他床上的,甚至一些三线小明星,他也勾勾手指动过好几个。 不过,乖巧的猫咪吃腻了,偶尔来一匹野马,应该更有劲道啊,更何况这匹野马已经有主,如果能弄上手,是不是会更刺激?他老辣的眼光一瞅就看出来,韩之琪还是个雏。 在这个年代她这个年纪这副姿容绝对是天赐的珍品! 黎景浩邪气的笑道:“没关系,我有信心博得你的好感。哦对了,我还得为昨天的态度向你,还有你的...男朋友道歉,希望没吓到他。” 他指的,是那个沈重还不知道名号的黎刚。这到底是个什么人物,韩之琪昨晚回宿舍之后还跟何可打听了一下,结果都是一问三不知。 “收到了,我可以走了吗?” 韩之琪错身离开,黎景浩没有立即追上去,而是站在她身后细细品味这个极品美女的魔鬼身材,眼神火热而带有极强的侵略性。 书友们之前用的小书亭已经挂了,现在基本上都在用换源神器。 “啧啧...真是完美啊!” 这一刻黎景浩甚至都想好了如果可以得到韩之琪,他即刻就能收心从今往后踏踏实实过日子,哪怕是让他做个以前最抗拒的上进青年也完全可以。只是抱有这个想法的人,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欣赏了好一会儿,眼看着韩之琪远去,他这才抬脚,这次他铁了心也要先吃一顿豆腐,哪怕挨一巴掌也没关系。 听着身后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韩之琪顿时火大,只听到那一声“同学”,下一刻就看见黎景浩又跑到身前站定。 “我要送你一份礼物!” 话音落下,他便双手抓住韩之琪肩膀,那噘着嘴巴的模样分明是要强吻! 第二百九十章 不作不死(下) 韩之琪想也没想,抬脚就是一记撩阴腿,黎景浩却早有预料似的双腿往里一夹,韩之琪愤怒大吼道:“艹你妈,给我松开!” 能把她逼得骂人,黎景浩也不是一般的极品了。 不知道是看多了还是他本就御女无数经验丰富,黎景浩觉得儿女之情向来都遵循男不坏女不爱,中央空调永远都只会是备胎。 在结结实实的挨了韩之琪两巴掌后,黎景浩心中发狠,因为周围的学生越来越多,他狰狞的吼了两声之后就准备一亲芳泽然后快速逃离。那些平日血气方刚的学生被黎景浩凶狠的眼神和恐吓震慑,一时没人敢上前,似乎,韩之琪就要落入魔爪。 “连教官的女人你也敢碰,是你想死,还是你全家都嫌命长?” 一道不带丝毫情绪的清冷声音,终于自人群外响起。 拍马赶来的孙沁看到眼前那一幕,心脏就好像被人用手狠狠的挤了一下,当初十安偌大的苏家家主可就是因为一个程子卿而三子全灭绝了后,现在被苏靖宏稳稳压制根本抬不起头。 那是程子卿,如果换做了韩之琪? 天下这么大,你是真会作死啊! 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突入人群一眨眼功夫就站在了黎景浩面前,然后在他惊恐的眼神中,孙沁单手捏住他的脖子,黎景浩一米八几的身高和身材与她形成鲜明的对比。那一百五十多斤的体格被这个苗条的美女粗暴的拽离地面,然后像人拉抽屉似的生生拎出去几米远,重重摔在地上。 “你知道吗,刚才你在地狱的边缘走了一遭,你应该庆幸她反抗你,所以拖延了几秒钟时间,否则你现在一定是个死人。”孙沁敢不敢在一所国内顶级高校当众杀人?多半是不敢的,但是此刻她犹如实质的杀意凝练如尖刀,直刺黎景浩心脏,他丝毫不敢怀疑。 “你怎么样?”孙沁淡淡打量了因为愤怒而全身紧绷的韩之琪一眼,下意识拿她和自己比较,然后非常自觉的认为自己被完美秒杀,不甘心的她又拿出程子卿...好吧,那个小妹妹虽然长得无比清纯身材也高挑出色,但是在韩之琪面前还是略逊两分,最后她十分不情愿的再拿在十安酒店里遇到的那个女人来做 对比,旗鼓相当啊!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季节的关系,孙沁总感觉韩之琪的这身穿着打扮看起来要比那个十安大妞儿身材好一些。 好吧,这是教官的女人,自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韩之琪不知道这短短的一瞬间孙沁脑海中已经闪过这么多年头,她比别人更多的见识过类似于孙沁这样非人的手段,甚至更夸张更难以置信。 她微微摇头:“没事,刚才谢谢你了。” 孙沁本就不是一个善妒的人,也知道自己和她敬爱的教官这辈子大概率是无缘了,所以向来保护欲强烈的她看到这么美丽的一个妹子,其实心里还是挺乐呵的,更何况...为了保护韩之琪,沈重还给她赠送了一个快要脱离这个世界范畴的梦幻礼包。 她一点也不见外的拉着韩之琪的手走出人群,冰肌玉骨啊!连她作为一个女汉子都有些迷恋,也难怪这些见到美女就眼睛圆的男人了。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app,【换源神器】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黎景浩被孙沁捏住脖子那会儿就感觉是被一把钢钳紧紧卡住,现在还双手捂住脖子不停喘气,别说再去占便宜,就连看一眼的胆量都没了。 孙沁把韩之琪带到四下无人的地方,神秘兮兮的说道:“你好,认识一下,我叫孙沁,现在在弘泰安保公司就职。教官应该已经跟你说过了吧,从今天开始我得守在你身边保护你,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干扰你的一切正常生活,也不会经常出现在你周围,但是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就在。” 这种情况,韩之琪不知道是否应该说声谢谢,但她还是再次向孙沁表达了谢意,然后好奇的问道:“你们公司的人,都像你这么厉害吗?” 孙沁得意的回答:“当然不是,像我这样的天才都是千里挑一的,在我们公司也就教官能稳稳压我一头。为了保护你,他可是把公司最强大的存在调过来了,有面子吧?” 韩之琪在一条长椅上坐下,带着一丝愁绪说道:“这些面子,也同时意味着风险吧?如果连我都要面对这些未知的打击,那他得面对多大的压力?” 孙沁大喇喇的回应着:“这个你就不用操心啦,现在干什么没有压力?商场还如战场呢,老板经营无以为继跳楼自杀,员工熬夜加班猝死 ,不少吧?什么工作都是一样的...” 这就是安慰人的话,韩之琪报之以微笑,“你刚才说你不会经常出现在我周围,那你平时都在什么地方?” 孙沁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她目前而言,武道上没有什么不能跟韩之琪说的秘密,但是有些东西太深奥晦涩,就像韩之琪提的这个问题,难道我能跟你解释藏剑术是怎么回事吗?还是隐遁术又是什么理论? “你只需要知道,从今往后没有人会再来骚扰你,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你也不会出现任何危险就是了,当然,以我的实力,现在基本上没人能伤害你的!”孙沁老气横秋的说道。 瞅着这个比自己还大了几岁的女人,韩之琪突然就对她们的世界充满了好奇,绝巅的武力在这个现代社会能否镇压一切?不知道,但是一定能做到很多常人不敢想象的事,她早已经相信真的有人比电影里还厉害,在大部分人都认为武术只是个笑话的年代,他们如传说中的图腾真龙一般蛰伏在那些未知的角落。 “走吧,咱们去吃饭,我请客。” 没想到孙沁却摇头拒绝,韩之琪还不懂她们的规矩。虽然她没想过把孙沁当一个普通保镖,更希望是一个朋友,不过孙沁知道自己应该遵守规则。她来保护韩之琪的工作不仅是简单的防止被骚扰,就如沈重所言,他让孙沁过来,是因为需要孙沁,如果连这一点都想不明白,那她这个乾坤组一姐也是白当了。 午饭之后,孙沁果真就没再出现,韩之琪对她那句只要需要的时候就在还将信将疑,因为她的理解是孙沁会藏在人群之中某个她看不到的地方,所以她非常逗趣的搞了好几次突然袭击,要么是走着走着突然回头,要么藏在某个地方看孙沁有没有跟上来,结果自然没有任何收获。 晚上回宿舍,孙沁依旧没露面,韩之琪终于放弃了心里那个幼稚的想法。 习惯性的给沈重发了个信息,没说今天的事,后天就是五一小长假,和沈重来一次甜蜜的旅行应该是指望不上了,不过她已经连衣服都收拾好了,就等着明天下课之后直奔沈重家。 然后就问了一个问题:“如果我去你那里,孙沁还会跟着我吗?”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一姐有魅力 为了迎接这个重要时刻,沈重还将家里精心收拾了一番,这里今后一段时间内可能就不是他一个人的居所了。 这边张灯结彩,那边李弘泰这几天可不好过,尤其是听说了今天的事情之后,没错,关于孙沁的个人安排,他是听说的,沈重别说和他商量,甚至都没和他打声招呼。 如果说之前是感觉不舒服,那现在就是正儿八经的危机了。李亢作为他将来唯一的接班人,现在不仅对沈重死心塌地,而且还被他以组建分公司为由直接调往南江;秦戈常驻上津,短时间之内肯定不会再回来,而廖国先一直就对他虎视眈眈,虽然公司还是他的公司,可是人,那些弘泰安保的中流砥柱,却不一定都是公司的人了。 沈重究竟给弘泰安保带来了什么财富,这一点李弘泰心知肚明,他打拼江山几十年,也知道知恩图报才能长远,不过报恩的代价是什么?他心里同样有一杆称。 头疼的是,不管总教官一职还是乾坤组的存在,都是当初他大力支持才得以成型的。而乾坤组确实是由沈重一手组建并且培养到今天这个地步,刚起步的日月组更离不开他。 所以第二天,是他亲自到沈重的办公室,不管从哪方面讲,现在他都不愿意跟沈重撕破脸,沈重所有的举动他都能料到,便是带走整个乾坤组和日月组,李弘泰也觉得不是没可能。 进门后他一边和沈重说话,一边仔细打量沈重的办公室,“听说上个月上津那边有人回来休假,带回来点消息,老秦在那边的工作开展不是很顺利,一来被当地的几家同行合围;二来我们一家外地公司,人家很多人对我们既不了解也不认可,你有什么想法?” “虽然他们来拜了山头,但是我们是去抢他们的饭碗,他们不给脸色是人之常情。先礼后兵,秦总已经在那边开了好头,我认为下一步我们就没必要再低调行事了。”沈重知道李弘泰今天来找他谈话的目的,虚与委蛇那一套他不喜欢也不擅长。 “日月组组建已经快三个月了,去年乾坤组两个月封闭式训练之后让人耳目一新,他们的成长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相对乾坤组,日月组作为安保人员的性质还是纯粹许多,你觉得把他们调过去增 援怎么样?”李弘泰一副沉思表情望着沈重,看不出丝毫异样。 不过他这一语双关沈重又怎么听不出来,日月组的安保性质纯粹,言下之意乾坤组已经变了味道,从弘泰安保的职员变成了沈重的私人团队。这话不能明说,但明显有提醒沈重的意思。 ... 第一次和韩之琪相处,孙沁总算认识到什么叫倾国倾城的美女的恐怖影响力,就上午这会儿时间,她已经亲眼看见不下三个人要找韩之琪,这还不算那些没有付诸行动但私下已经做好了一系列打算的人。 孙沁自认长得还不赖,不过在韩之琪面前被秒杀得没有丝毫脾气。 当然她不会真就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韩之琪身边,出现在她身边的频率也并不高,这会儿正瘫在教学楼外一家露天餐饮店的椅子上晒太阳。 她今天穿了一件军绿色紧身短袖t恤,纤细的手臂裸露在外,皮肤雪白;下身一条迷彩作训裤,将她本就修长的身材衬托得诱人至极;一头栗子色齐耳短发修剪得干干净净,精致漂亮的小脸蛋上挂着一副快遮了半张脸的墨镜。冷傲独特的气质相较于这些还显稚嫩的学生,拥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吸引力,好一个英姿飒爽! “学姐,一个人晒太阳啊?”两个帅气的学生远远的就看见孙沁,带着激动的心情向她走来,要说猎艳的经验不多,但是胆子是绝对够大的。对于孙沁这种浑身透着成熟却又略微清冷气质的美女,他们没有什么抵抗力。 孙沁翘着二郎腿闭目假寐,被人吵醒也不生气,而是食指从鼻梁上稍稍将墨镜刮下来一点,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淡淡看了说话那人一眼,没有回应。 出众的外貌、优渥的家世、丰富的学识和超人一等的阅历都是一个人自信的基础,大部分自信的人通常都具备以上至少一点。就像眼前这位,五官立体搭配协调,鼻梁高挺眼眶深邃,谈吐大方得体,这是他从高中以来撩妹的不二利器。 “可以和你认识一下吗?我叫尹东洋,计算机系大二学生。”尹东洋伸出手,神态自然,温和的阳光下有种说不出的清爽。 孙沁玩味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你学姐呢?我很老吗?” 尹东洋手被晾在半空,也不见他尴尬,飒然笑道:“学姐当然不老,二十一二岁,应该是人一生之中最青春年华最美好的年纪吧?” “你是想泡我?”孙沁语出惊人,尹东洋没想到孙沁这么直白火辣,也是一愣,脑子飞速旋转想着怎么尽量风趣又不失一点侵略性的回答这个问题。 “不是泡,是交朋友,当然像学姐这么漂亮有魅力的女生,谁追求你应该都是正常的吧?” 谁知道孙沁又瘫回椅子上,墨镜重新扶正,懒洋洋的道:“小屁孩儿,你不是姐姐的菜,走吧,别打扰我晒太阳。” 尹东洋不失风度的笑了一下,非但没走,反而和他那同学一人要了一杯饮料坐在孙沁旁边的座位上,两人在她面前就这么自顾自的聊上了。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app,【换源神器】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很多人都在传昨天有个女侠在图书馆门口为了我们大校花暴打色狼,可惜我当时不在现场,要是能一睹她的风采该多好…”尹东洋遥望几百米远处的图书馆,一脸的遗憾和懊恼。 他同学不屑道:“一帮没见过世面的家伙风言风语,就为了图个热闹,男的把这当做谈资拿出去把妹,女的说这是巾帼英雄让女权主义稳坐江山,你还真信啊?” 尹东洋像是野猫炸了毛一样愤懑回击:“你丫懂个屁,那么多人看着呢,这还能造假?你就是个纯纯的大男子主义,见不得女人比你威风,生怕别人骑在你脖子上。” “你好像很喜欢她?”那人眼角揶揄。 尹东洋耸耸肩,纠正道:“是崇拜,这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那刚认识的学姐怎么办?我可记得你不是一个花心的人…” 尹东洋无语,无比嫌弃的回道:“你非要把崇拜和喜欢混为一谈么?这么说吧,崇拜的人,你只可远观,但是喜欢的人,那才是能跟你过日子的。” “那你到底是喜欢谁,崇拜谁?” “以你的智商我很难跟你解释…” 然后两人呆滞的看着孙沁起身,给他们留下一个无限遐想的打趣眼神和回味无穷的背影,那个神助攻的同学喃喃说道:“不对啊,她怎么不上钩呢?难道是咱们的表演有问题?” 第二百九十二章 出事了! 孙沁头也不回的离开现场,见惯了沈重的奇特魅力,这些稚嫩的大学生就像白面馒头一样毫无味道,就算里面加了点馅儿,又如何比得过一桌满汉全席? 更何况,乾坤组里比这两个故作姿态的奶油小生有魅力的就大有人在。 尹东洋和他那同学完全不了解孙沁的阅历,这哪里是他们能征服的女人? 合着这俩厮昨天就混在人群里,完完整整的亲眼目睹了孙沁的风采,刚才那一番激烈交锋的言辞就是这架僚机帮助让尹东洋在孙沁面前好好表现,以期博得她的好感。 没想到,美女不吃这一套啊! 他们又怎么可能知道脑子越加清灵的孙沁现在只需要一眼就能大概对一个陌生环境产生整体印象,这两个挺帅气的小伙子放在以前倒也有可能成为她调戏的对象,昨天只是微微一瞥众人,要记住这两张面孔起码有点记忆并不困难。 尹东洋依旧坐在椅子上凝望孙沁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迷人的笑容,“有意思,真有意思…” 那同学翻着白眼:“你失心疯了?” 尹东洋拍拍他的肩膀:“女人嘛,有点挑战性才有乐趣,这个女人带劲,我喜欢。” 同一时间,沈重和李弘泰已经持续了两个小时的对话还在继续… “乾坤组当中也没有那么多天才,李董应该知道,当初我选人的时候没有特别注意天赋这种东西,我看中的是服从,和忠诚,日月组情况也差不多。我不会经营企业,不过我想这两个词在任何团队应该都是最核心的元素。” 李弘泰嘴角微笑淡了些,没有完全消失,他一语双关旨在提醒沈重,弘泰安保还是他李弘泰的,乾坤组虽然由沈重一手打造,但终究还是公司职员。 沈重将一语双关原意奉还,李弘泰笑道:“那你觉得,什么时候把日月组调过去比较合适?” 沈重所言的服从和忠诚,他避而不谈,他是来提醒对方,而非兴师问罪的,起码现在,他还不想和沈重闹僵。 “如果我想,日月组完全可以达到乾坤组的高度,这个问题就看李董怎么想了。弘泰安保有扩张到全 国乃至做海外业务的机会,不过没有足够的实力,再华丽的外表都是空中楼阁。” 两人就感觉是在鸡同鸭讲,你说你的,我说我的。李弘泰全然不受沈重影响,不过神色肃穆了许多,“沈重,我这辈子做事儿,说简单,也简单,达到目的就行了,说不简单,我也曾经不择手段过。人过半百,我现在只做一件事,把弘泰安保做大做强。去年秦戈家里人跟我说,可以让我们在一年之内连上台阶,后来半年多没有消息,所以秦戈当时要退位让贤推举你,我觉得这事儿靠谱。” 沈重满以为李弘泰这是要打感情牌,他却话锋急转:“不过任何局势都是瞬息万变的,想要走到最后,你刚才说的服从、忠诚、实力,我想也是缺一不可吧,如果弘泰安保哪一天欠缺了这其中之一,我宁愿它就这么原地踏步。几十年一手打拼下来的江山,总不能到头来又毁在我手里,你说呢?” 火药味渐浓,李弘泰一番话大有跟沈重摊牌的意思,沈重却好像听不懂似的,再次岔开话题:“外力不是长久之计,弘泰安保因为这两次政要业务,所以才有底气往外扩张。打铁还需自身硬,乾坤组让弘泰安保初步具备了傲视周边几省的实力,但要放眼全国乃至全世界,别说再来个一百人的日月组,就算再翻两倍四倍,都还远不够看。” 李弘泰眉头大皱,疑惑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重从沙发上长身而起,端起茶壶给李弘泰添了一杯热水,“我想说什么,李董不清楚吗?你今天来找我什么目的,咱俩心知肚明,不过李董有没有想过,我要想在这个时候自立门户,把乾坤组全员带走也只是一句话罢了。我可以培养乾坤组,就可以带出比他们更优秀的团队… 如果李董还记得当初我接任总教官时候说过的话,那就应该知道,我现在做的,都是我当初说的。 弘泰安保在壮大,在上升,我在培养我需要的团队,大家各取所需。我没有兴趣染指弘泰安保,如果李董还不放心,我可以即刻卸职,不过有一点,乾坤组的去留,我不做干涉。” 李弘泰目光深邃,但也没从沈重身上看出任何破绽。现在他才 意识到,弘泰安保和沈重之间根本不属于市场上常规的契约关系,各取所需,确实如此,只是到现在他都不明白,沈重到底要做什么。 人生来就有一种对未知的恐惧! 因为不了解,所以不踏实,这种不踏实也源自于弘泰安保越爬越高,越走越快,他生怕到后面自己力不从心,这家他一手打拼了几十年的公司,失去了控制。 忽然之间,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沈重带进了一个充满神秘的游戏世界,而这里的输赢,他不知道代表着什么。 就在李弘泰沉默的时候,沈重的电话响了。 “教官,韩之琪…出事了…” 哐当… 空旷的办公室内有书架垮塌、玻璃碎裂,就连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也有崩裂的痕迹。李弘泰差点以为自己已经死去,刚才有一瞬间的错觉让他看见坐在他对面的沈重,背后整个尸山血海,滔天的杀气眨眼睛将他淹没。 他看到的,是错觉,但是他感觉到的,犹如实质! “在哪儿?” “她现在...在奕大人民医院...”行事向来大胆的孙沁,第一次感觉到惧怕,就算刚才的对手让她真切的嗅到了死亡的味道,也绝没有这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她知道,一直和气的教官,怒了。 路上沈重拨通了鹰一的电话,然后开门见山:“帮我查一查最近一段时间有什么特别人物在奕州活动。” “好,晚上给你消息。”鹰一回答异常干脆。 “谢谢!” 鹰一明显听出来沈重情绪不对,心中有一丝不太好的预感,谨慎的追问道:“出什么事了?” “晚上再说吧。”沈重不欲多言,要说现在心里那种情绪最多,后悔应该要多过愤怒。几天前他就察觉了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危险,可是一夜无事,他却放松了警惕,他本应该知道,能让他感觉不妙的危险,区区一个孙沁怎么应付得了? 他松懈了,这才是最致命的因素! 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孙沁正一脸紧张的守在韩之琪床边,见到沈重后她满是愧疚的起身让座,“教官...” 第二百九十三章 天大的事 “医生怎么说?” 孙沁艰难的开口答道:“后背被人劈了一掌,还要做进一步检查是否伤及到内脏...教官,你把她交给我第二天就出这种事,我有负你的信任,你惩罚我吧。” 沈重看了她一眼,摇头道:“这不是你的问题,也不是你有负我信任的问题。” 孙沁神情一滞,随即眼神黯然,低声道:“对不起。”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去找医生看看你自己的情况吧,这里我自己来就行了。”沈重看她脸色苍白,知道她同样受了不轻的伤,面对一个连他都不清楚情况的对手,孙沁能把韩之琪从对方手上保下来,已是实属万幸。 “是!” 孙沁应了一声,她的挫败不只来自于仅仅接受了沈重命令的第二天就在眼皮子底下让韩之琪出了事,这个心高气傲的弘泰安保大神一般的存在,她早已被众人仰望。她没有像赵公明那样经历过生死,在她眼里除了沈重之外,甚至连这个乾坤组第一,她也坚定认为很早之前就超过了他。 没想到来自江湖的第一课,就差点让她和韩之琪直接丢了性命。从未见识过的强横力量摧枯拉朽般将她击倒,甚至她感觉这只是那个杀手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如果不是最后御魂大放异彩,就算她拼了命也不见得能救下韩之琪,包括她自己。 沈重知道他和韩之琪在一起没那么简单,但是这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这是他没料到的。失去至亲二十年的他已经准备好将这辈子所有的温情都倾注在韩之琪身上,如果有人想要把她从他身边夺走... 沈重静静的看着韩之琪,她的面孔同样苍白,就连嘴唇也毫无血色,他平静的表情下心中杀意如瀚海风暴疯狂升腾。 马上又有医生推门进来,看到沈重之后明显一愣,然后眼神古怪的打量了他一眼,似乎对病房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换了个男人有点想法,声音冰冷的说道:“你是伤者家属?” 沈重微微点头,没说话。 医生又问道:“什么关系?” 沈重脸色一下子冷下来,淡淡凝视着对方,“现在最紧要的,不应该是给她做检查吗?” 医生心神一紧,内心深处对沈重的眼神有种来自生物本能的畏惧,就连皮肤都泛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他来不及什么细思极恐,连忙生硬的回答道:“已经准备好了,你这边要 是没问题,我们现在就给她做检查。” “麻烦了!” 沈重徐徐吸气,看见两个护士把韩之琪抬上行动病床那一瞬间,他突然就红了眼睛。独自在检查室外等待,想起孙沁的情况同样不太好,重伤之下把韩之琪送到医院,也全然没有顾及自己的情况,他打了个电话叫赵公明过来照应。 鹰一的办事效率很高,下午不到四点就给沈重回了信息,奕州市半个月前进来一个神秘人物,之所以引起他们的注意,是因为他来自一个连鹰一他们都无法渗入的世界。 一个,曾让沈重都无比头疼的世界... “到底出什么事了?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千万别客气。”知道的越多,鹰一心中越不踏实。越来越多的大人物浮出水面,他也敏锐的感觉到这个世界正在发生一种无法言明的变化。 沈重坐在韩之琪身边,她还没醒来,按照刚才医生的说法,她的五脏受到冲击,但是因为一些未知缘故,足以将她撕毁的力量没能完全奏效。从检查情况来看,身体各项机能也没有受到太大强度的损害,而她为什么还没醒,这一点医生也给出了解释,她的脑部受到非实物冲击,此刻陷入身体本能的自我保护意识当中。 “名字、地址、幕后使者?” 在鹰一没有完整告诉他所需要的信息之前,他不打算将实情告诉对方。他,还有他的团队,或者说曾经在那个世界生存奋战过的所有人,在某些时候,极致的功利主义是达到目的的唯一途径。 对手来头不小,鹰一是国家系统的人,而又不止一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告诫过他,触犯国家禁忌的事情决不能容忍,所以他需要全部信息,只能在鹰一还不完全知情的情况下,哪怕鹰一对此并不会有所为难,但这个时候沈重只以效率为上。 况且...一个来自境内但是又堪称这个世界上最神秘势力的上位强者,告诉鹰一,他们该如何选择? “老兄,既然我愿意在接到你的电话之后第一时间调动人力对整个奕州进行筛查,并且将信息反馈给你,我想最起码的一点,我不会害你。我知道你的顾虑,不过你放心,只要你做的事情不会对国家对社会造成不良影响,我一定是支持你的!但是在这之前,你一定得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哪怕我丢了性命,也不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我想你能理解我。” “我不会做 任何有损国家的事,这一点,你清楚,你的上级也清楚。” “那你打算做到哪一步,这个总能告诉我吧?”鹰一还不放弃,不是他不相信沈重,也不是他没那个魄力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帮助沈重,但是身居他这个位置,一举一动牵涉到的都是国家安全,别说沈重,就是他亲爹,也断不可能松懈。 “他死,他的幕后主使,死,如果反抗,我不介意将他们连根拔起。”沈重毫不迟疑,说着无比平淡,但绝对不容置疑的话。 饶是鹰一早有心理准备,心中还是咯噔一下,这事儿,有点大发了。 他不知道沈重哪儿来的底气,但是听出了这其中的不可动摇,低沉问道:“非如此不可?” “我给了所有人机会,但这不是我的义务,有人喜欢金钱、有人喜欢美女,还有人喜欢权力,可极少数人的爱好却是喜欢作死,那我就成全他们。” 沈重轻轻抚摸着韩之琪的脸颊,有人曾说,在黑暗世界的君王面前,任何干脆利落的死亡都是一种仁慈。不是他不懂残暴,只是他没想过将这些手段用在这充满了光明的地方。 感应到韩之琪心跳和呼吸的变化,沈重对鹰一说道:“他们迟早是你们的打击对象,你怕打草惊蛇我明白,不过这次是我自己的事,你只需要把他的信息告诉我,其他一切事情都不用管。” 对于他似乎什么都知道的这种感觉,鹰一有种深深的无奈,就好像你跟他面对面站着,你脱光了衣服而对方依旧裹得严严实实。 说不好奇沈重那绝对是假的,他叹了口气,这件事情已经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他和沈重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也知道意志这种东西有多可怕,因为他就是那种人。 把信息告诉沈重之后,鹰一挂断电话,他不停的揉着额头,鹰五一直坐在他旁边,询问道:“怎么了这是?” 鹰一缓缓睁开眼睛,却不是看向鹰五,窗外,血色残阳下的荒漠深处,深邃得好像一头择人而噬的凶猛野兽。 “出事了...” 良久,他才如同吐出一口浊气一般轻声叹道,眼神越发虚无缥缈。 “什么事这么愁眉苦脸?”鹰五神经比鹰一粗犷许多,知道了电话那头的人是沈重,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得了的情况发生。 鹰一转过身认真看着鹰五,一字一顿的说道:“天大的事。” 第二百九十四章 疯狂与毁灭 沈重挂断电话再次回到病房,韩之琪一直处于将醒未醒之际,好在没有生命危险,她的意识还处于自我保护状态。 他安安静静的守在韩之琪身边,这是他第一次看着她如此恬然熟睡的模样,几分钟后,收到了鹰一发来的信息,他要找的那个人,离开了... 不过,那是凤华啊... 沈重默默的收回手机,凤华不是对方的大本营,但曲渊,已然在那里形成了自己的气候。沈重的眼角冰冷,他倒是有一点期待这个在禾国近代历史上一直臭名昭著的杀手集团可以硬气的反抗一下,这样,他才能毫不犹豫的来一次狂暴的斩尽杀绝。 突然病床上传来轻轻“嗯”的一声,韩之琪终于缓缓睁开眼睛,沈重一直坐在她身边,“醒了,感觉怎么样?” 韩之琪眼中还残留了一丝惊悸,她支起身子靠在沈重怀里,“除了头还有点昏沉、胸口有点闷、浑身有点乏力、没什么精神之外,别的都没什么大碍了。” 沈重莞尔一笑,难得这丫头几乎无论什么时候都能保持这样的心态,他好好的把韩之琪拥在怀里,只是在手掌贴着她的背脊时才发现,原来她一直在轻微的颤抖。 是啊,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仅仅一年的时间两次与死神擦肩而过,那是真真切切的死亡降临,不带任何角色光环哪怕一根头发丝的偏离,可能就意味着真正的死亡! 有谁会不怕呢? 她把脑袋靠在沈重肩上,悠悠说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以前害怕死亡,是因为我还太年轻,未来的很多美好都没有经历;我的父母还未老,他们可能会白发人送黑发人,所以我害怕。 可是这一次,我脑海里的第一反应就是,我再也见不到你了,那种恐惧就像我被关进了一个只有黑暗的广阔空间,无论我从哪个方向走,就是看不见光,也看不见希望...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静静的感受着韩之琪还没有温度的躯体,沈重才知道,这个傻妮子原来是为了安慰自己,所以装得那么神经大条。 他轻柔的顺着韩之琪的头发,心疼道:“怎么会见不到我,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将来呢。” 韩之琪突然猛地坐直身子急声说道:“沁姐呢?她怎么样了?” 沈重笑着轻声回道:“放心吧,她没事,我已经叫公司的人过来照顾她了。” “我想去看看她。”韩之琪小脸皱成了一团,今天没有孙沁,她绝对已经香消玉殒,那再也见不到沈重,可就真的一语成谶了。 说完她就撑着床沿就要起身,沈重只得按下她的肩膀耐心说道:“她那边现在有人呢,你这会儿过去,岂不是打扰人家。” 韩之琪“哦”了一声,一脸恍然,沈重还不知道他这一句话给人家乱点了鸳鸯谱,反正他是不会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的。 他接着问韩之琪:“还记得今天的情况吗?简单跟我讲讲吧。” 韩之琪定了定神,开口说道:“今天上午我一直都在学校,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甚至跟我在同一个教室里呆了一节课的时间。其实我一直没察觉什么异样,是沁姐突然出现,告诉我身边有人,奇怪的是他明明可以有机会将我悄无声息的置于死地,但是一直等到沁姐带我离开人群之后他才现身动手。” 沈重没说话,他知道,这不是对方仁慈不想在人群之中动手,实际上以对方的实力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采用不下十种方法达到目的,为什么不动手?那是因为孙沁的存在,他要再下手,势必会掀起无法收场的风波。 “沁姐告诉我让我呆在学校不要离开,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结合你之前跟我说的情况,我就有些猜测...” 本来韩之琪打算给沈重打电话,却又不知道何故孙沁给拦了下来,当然这话韩之琪没讲出来,她相信这并非出于孙沁的恶意。 事实上,自从孙沁领了御魂神兵,近段时间修习《无隐录》外加藏剑神术小有所成之后,她就一直有心想找个人试试手,奈何赵公明因为上次的复仇失败颇受了些刺激,除了一些沈重亲自安排的任务之外就是疯狂的闭关训练,两人已经好长时间没见面了。 韩之琪蹙着眉头继续说道:“一直到中午,沁姐守在我身边都寸步不离,我不知道那人是谁,所以一直到他都动手了我也没有任何察觉。” 她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惊惧,那种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沈重曾经多次亲身体会,他连忙轻拍她的后背柔声道:“好了好了,没事了,剩下的事情孙沁已经告诉我了。” “对了,这个吊坠你是从哪儿弄来的啊?那人打在我身上的时候它闪了一下,不过后来就再也没反应了,这不会是古代哪个神仙留下来的东西吧,能起死回生那种?”韩之琪掏出戴在脖子上的吊坠,这是她身上唯一还算温热的物件。 沈重哭笑不得的望着韩之琪,对于她奇特的脑回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那枚吊坠是他上次在十安特地找晏启求来的,吊坠有个很典雅的名字,叫做凤玡。 吊坠具体有什么效用,沈重也不知道,但是趋吉避凶是肯定的,至于能不能逢凶化吉,按照韩之琪此刻的说法,应该也有一定作用,前提是在一定限度范围内。 沈重笑道:“吊坠是一位老先生送给我的,至于是不是哪个神仙留给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既然有用,你就贴身带着,说不定真的还可以延年益寿呢。” 若是让韩之琪知道这个老人已经一百五十多岁,怕是要惊掉下巴。她甜蜜的将凤玡吊坠收起来,突然眼神又紧张起来,“沁姐她...真的没事吗?” 杀手很明显是冲着她来的,如果不是孙沁,就算凤玡崩碎了也断然救不了她,毕竟这不是真的什么神仙遗留的产物,所以此刻韩之琪看起来安然无恙全凭孙沁拼了命才将她从鬼门关前抢回来。 沈重在她额头上投下一吻,安慰道:“她很厉害的,放心吧,如果你实在不踏实,一会儿咱们就过去看看她。” “嗯!”韩之琪重重的点头,伸手就把被子掀开,似乎这就要下床的样子。 沈重摇着头轻轻捏了捏她鼻子,自从他把韩之琪当了个宝,她的一切动作在他眼里都变得生动可爱了许多,这急性子,也真是说干就干。 “我刚不都说了么,人家那边这会儿有人呢,你现在过去,不是打搅人家好事嘛,再说了,你这刚醒,就别急着活动了,先躺下,休息!”他可没想过赵公明能和孙沁擦出什么火花来,反正这种最低级的说辞他是可以信手拈来的。 韩之琪撅起小嘴,她向来就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主。 像是一时间想到了什么,她安静下来,眼神飘落在一旁的白墙上,又看了看四周,她轻声说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以前你为什么不肯跟我在一起了,哪怕我都跑去跟你住在一起了,你都没有松口半个字,你的压力一定很大吧? 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总之一定是常人无法想象的艰难困苦,甚至是腥风血雨,你或许还有很多站在明处藏在暗处的强大敌人,让你做什么都缚手缚脚。你一定无时无刻都在担心你在意的人受到伤害,甚至是死亡吧...” 沈重神情一怔,他没料到韩之琪会突然想到这些,静静的看着她,其实如果可以,他很想让她就生活在那个无忧无虑的世界,直到他将所有的问题一一解决。 那会很难,可是他不想她为此所扰。 韩之琪一把捧着沈重的脸,一双明眸大眼饱含深情的看着他,“我什么都不问,我也什么都不怕,你不用担心我,你尽管去做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如果哪一天我身陷险境,不要因为我而让你有所妥协,当然了,如果有人绑架我只是为了向你索取几颗糖吃,那你一定要救我,否则我下辈子也不会放过你的。” 满是星辰的眼睛弯成了一对好看的月牙,充满了明媚,她的眼睛里,很早以前就只容得下沈重一个人了。 沈重紧紧抱着这个傻丫头,嗓音醉人:“我不会让你有除了在我怀里老死之外的任何一项选择!” 如果我死了,这个世界可能会疯狂,如果你死了,那么这个世界,便毁灭! 第二百九十五章 我曾许国,如今许卿 孙沁受的伤比韩之琪重了许多,若非她的体质已经足够强大,韩之琪这一命她只能用自己的命救回来了。 赵公明接到沈重的电话之后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其实他有些不解女孩子照顾女孩子是不是更方便一点?和不开窍的总教官一样,男女感情这方面他一直就比较迟钝,他可从不认为自己会和这个霸道又好强的女人擦出点什么火花,尽管乾坤组里不少人拿孙沁当女神。 此刻她躺在床上呼吸匀净,还没醒来,赵公明远远坐在另一侧,知道她没有生命危险之后,甚至都没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沉心静气,不知道他又在那儿揣摩什么招式。 叮铃铃~ 手机突然响了,铃声一如赵公明的气质,木讷古板。 他缓缓睁开眼睛,不徐不疾,整个接通电话的过程看起来平淡至极,好一个静若处子! “老大,我听说沁姐受伤了,她怎么样,严重吗,需要我回来吗?是哪个王八蛋动的手,敢欺负我媳妇儿,他大爷的老子一定要生撕了他!!!”远在千里之外的柳生迫不及待的口吐连环炮,好一个动若疯兔! 他的嗓门儿实在太大,赵公明不得不微微皱着眉头将手机放得离耳朵远一些,天知道他出门的时候恰好被老板李弘泰逮个正着,不想多费口舌的他只能简单说孙沁出了点意外,不到几个小时的功夫似乎就尽人皆知了,也不知道故事几经周转演变成了什么模样。 赵公明无语的淡然回应:“她没事,这会儿正睡着呢。” “什么,你和她正睡着呢?!”柳生的声音瞬间飙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八度,随即鬼哭狼嚎道:“老大,我把你当哥们儿,你可不能趁我不在,撬我的墙角啊!” 似乎整个乾坤组除了极个别还坚强的维持着自己性格的人之外,其余大部分都有逗比化的倾向,包括了这个以前极喜欢装高冷的家伙,赵公明毫不犹豫的在心里极生动的对他比了个中指,丝毫没意识到这个动作多么的有人性化。 “老大,先说说吧,到底啥情况,大家都挺担心她的,沁姐现在的实力不说到哪儿横着走,但不可能随便来个人就能把她压着打到这个程度。凶手什么来头?” 柳生正经了许多,兴许是从弘泰安保上千人的庞大群体里组建起来的几十人,他们更像是一个关系紧密的家族式团队。大家同甘共苦了这么长时间,感情今非昔比,赵公明和孙沁两人在组里更有灯塔一般的地位。 赵公明揉着眉梢,“还不清楚情况,等她醒了再说吧,现在看形势,我估计教官会亲自动手。” “明白,那 个蠢货敢打教官夫人的主意,教官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只可惜我们现在一半的人都天南地北,帮不上什么忙,组里就你和沁姐两人独挑大梁,可千万别让教官失望了。” 说到最后柳生情不自禁的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那模样要多欠揍有多欠揍,下一刻他又悠悠说道:“老大,其实我们大伙儿都知道,组里教官现在就对你和沁姐委以重任,以后肯定是要干大事儿的,可能是我们的实力不够,也可能是教官还不是那么信任我们...” “慎言...” 赵公明出声打断柳生,平淡之中没有任何情绪。 柳生也没有任何不满,接着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教官既然当初选了四十八个人,就不可能最后只用你们两个人,大家心里都有数。或许是你和沁姐已经逐渐进入那个世界,也就走进了教官的领域。 做下属的其实不应该去妄议教官的目的,但是我想,保护他身边的人就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动机。教官的手段你我现在都知晓一二,以他的脾气,我估计这次动静不会很小,我们这边已经商量好了,但凡你们有什么动静,我们立马就班师回朝。” 赵公明心中凛然,说实话,他没想到这些,并非他不用心,但必须承认柳生在这方面比他思考得通透很多。 这世间任何事物都不会一成不变的按照任何一个人的计划演变推进,明天和变故究竟哪一个会先来,谁也说不准。 或许这就是当初教官所说的,一个团队里不需要全部武力值变态的家伙,而是应该存在各种各样的角色吧。 他深吸一口气,认真回答道:“放心吧,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那就好,还有啊老大,我们不在的时候,你把沁姐照顾好,估摸这辈子我跟她是没啥缘分了,要说组里还有谁配得上她,想来想去也只有你了。” “没啥事就挂了吧。”眼看柳生就要打不住了,赵公明及时止住话头,然后在柳生无尽的怨念中果断挂掉电话,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教官或许近期就会有行动,不只是赵公明,几乎公司所有和沈重关系比较亲密的人都察觉到现在的总教官跟以往秦戈大有不同,乾坤组之于弘泰安保和沈重乃至秦戈都有不同的作用,但明显更偏向于沈重的个人团队,这一点大家都心照不宣。 他转过身来,赫然发现孙沁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正靠坐在床头愣愣的看着自己。 书友们之前用的小书亭已经挂了,现在基本上都在用换源神器。 “你什么时候来的?”虽然是问句,但从她的语气里就听得出,全无惊讶。 赵公明也不尴尬,主动给孙沁倒了杯热水递到她身前,“来 了一会儿了,医生说你五脏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我还以为你最快也要晚上才能醒来。” 孙沁接过水杯,没接话,又问道:“教官呢,还在那边?” 赵公明点点头:“应该是吧。” “那个女孩情况怎么样?他有没有说什么?”孙沁脱口而出,她最担心的还是是否会因为这次的保护不力而失去沈重的信任。 赵公明看了她一眼,老实回答道:“我没见到教官,直接来了你这。” “不行,我得过去看看。” 孙沁把杯子往柜子上一放,这就要掀开被子,赵公明连忙制止她:“先歇着吧,教官说了现在你也是重点照顾对象,都伤成这样了就别折腾了。” 孙沁动作一顿,然后眼中浮现出一缕杀气,“你说我折腾?” 赵公明随即正襟危坐,“这是教官说的。” “你刚才说没见到教官!” “他电话里告诉我的。” “他还说了什么?” “没了。” “我去看看那女孩。” “他们这会儿应该已经出院了。” “你刚才说没见到教官!”孙沁眼神冰冷。 “他电话里告诉我的。”赵公明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语气中丝毫不起波澜。 “他还说了什么?”孙沁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没了。”赵公明不为所动。 ... 孙沁眼中杀机暴涨... ... 沈重的确下午就给韩之琪办了出院手续,不过没按照原计划带韩之琪回家,而是把她送回了学校。 韩之琪知道接下来他要做什么,她本能的想要阻止,沈重只是定定的看着她说了一句:“你知道我们在一起之前,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做,所以我不能和你在一起,现在和你在一起了,有些事情,更不得不做。” 韩之琪无法再说什么,她爱这个男人,所以她不愿意因为她而让沈重在某些方面改变了原来的自己...这很矛盾,可是这就是爱情。 沈重一把将韩之琪抱起来放在一个石墩子上面,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星星点点洒在她的脸上,他温柔的捋了捋她额前的秀发,笑道:“余生我最大的心愿和目标,就是和你安安稳稳的过平平淡淡的生活,那有的人要对你不利,我应该怎么做呢?” 我只能将那些危险全部抹杀,如此我方能安心。 我曾努力守护国门,将那些阴暗角落里的危险全部扼杀在摇篮,我守护了十几亿同胞数载,伤痕累累,现在,该守护你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君临 能把堂堂乾坤组一姐“折磨”得毫无脾气,赵公明可以说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孙沁差点被他气哭,不过看着这个一点也不开窍的木鱼脑子她又实在无可奈何,两个枕头扔过去毫无杀伤力,然后他还在那儿理所当然的跟她讲道理。 在她眼里,那就活像一只打了胜仗还不停在向她翘尾巴的公鸡。 到了最后,孙沁意识到不能再跟这厮说话了,否则真的随时有可能会心力衰竭而亡,以前怎么就愣是没发现这家伙聊天还能把人聊死呢? 丝毫没察觉异样的赵公明从头到尾都是很认真很老实的回答孙沁的所有问题,毕竟实际上确实是孙沁在不停问他问题,而他一直都是她问什么便答什么,然后就看见她气鼓鼓的坐在床上不说话了。 以为是她问题问完了,赵公明还憨憨的坐过来问道:“你还记得当时什么情况吗?” “什么什么情况?”孙沁不停的给自己顺气,听到赵公明的问题随口不耐的来了句。 赵公明还一本正经的比划:“就是今天那个杀手,能把你打成这个样子,实力应该很强吧?” 还没注意到孙沁已经微微眯上眼睛,妮子已经快控制不住涌动的杀机了,她对赵公明勾勾手指,“你过来点,我告诉你。” “哦...” 这个憨憨... “喂,你干嘛动手啊!” 赵公明突然跳开,一只耳朵被孙沁揪得通红,这可不是打情骂俏,赵公明毫不怀疑如果孙沁能下床一定会把他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果然,孙沁冷哼一声:“要不是老娘现在不方便,非得让你知道阳光为什么这么灿烂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赵公明揉着耳朵一脸无语:“不说就不说吧,一言不合就动手,我这也不是担心你么...” “稀罕你担心!”孙沁梗着脖子顶了一句。 赵公明一本正经的解释道:“不只是我,刚才电话里你也听到了,柳生他们知道你受伤,都准备带着兄弟们回来给你报仇呢。” “哼,那帮家伙还算有良心,不过你没良心!” 我怎么就没良心了?赵公明无辜极了,但也就摊了摊手,理智的没再辩解。 大概是揪了一下赵公明耳朵,孙沁总算有了点成就感,心情好了许多,她终于开口:“杀手实力很强,别说柳生他们来报仇,就是咱们两个联手,估计在人家手上都走不出五十招。” 孙沁瞥了赵公明一眼,没能从对方脸上看到点异样的表情,微微有点不爽。这番话自然那是她故意气赵公明的,这疙瘩脑袋构造跟正常人就完全不一样。 “年纪应该在四十岁左右,个子比你高、身材比你好,相貌也比你帅。穿了一身素色长衫,说实话,这些年我也见了不少人喜欢这种复古的服装风格,但是他是第一个让我感觉穿长衫还这么协调的人,就好像,他本来就是那个年代的人一样! 可怕的不是这个家伙实力有多强,而是几乎他的每一个招式都能将你完全克制,简而言之,就是料敌先机!他的技法、力量、反应速度等等各方面,除了教官我再也没见过还有谁能将我秒杀到这般毫无反抗的余地。” 赵公明皱着眉头打断孙沁:“他的目的是刺杀韩之琪?按照你对他的实力判断,这应该轻而易举才对。” 孙沁嫌弃道:“如果今天守在她身边的人换做是你,那对方多半就已经得逞了,不,是肯定得逞了!他的实力确实是全面压制我没错,但我也不是没有底牌,九字真言虽然我距离炉火纯青还远,但是这种秘术用得出其不意,藏剑术祭出御魂神剑,足够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赵公明不无艳羡的眼神一闪而逝,早在半年前沈重就陆续教授了乾坤组几个种子高手数种神术秘技,但是这千年神兵,只有一柄。 也是,那玩意儿又不是地里种出来的,还能一段时间就收成一把。 “其实他还犹有余力,如果不是怕闹出的动静太大,我估计我们两人今天就不是躺医院那么简单了。” 孙沁还心有余悸,她怕死,但那一刻而言,她更怕韩之琪死。 “教官说得对,我们太自大了,这半年来时不时的就以为自己天下第二,整天不是想单挑这个就单挑那个,原来,真的是坐井观天了。” 赵公明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这方面他和孙沁恰好有极其相似的经历,还都差点丢了性命,他至今还对此耿耿于怀。 “你受刺激了?” 看她这模样郁郁寡欢,赵公明没觉得有什么好笑,当初他比孙沁严重多了。 孙沁白了他一眼:“不该受刺激么?” 赵公明不和她争,罕见的话比平时多了很多,他平静说道:“自从认识了教官,这一路到现在我最大的感受就是,我们的成长固然最大的可喜是实力的提升,但还有一点同样不可忽视,眼界的扩展。就好像一个穷小子为什么一定要从山区里走出来,挣钱是其中一个重要的目的,但是开阔眼界、丰富阅历、提升内涵,这同样是不可多得的宝贵财富。 换做一年以前,我是完全无法想象原来这个世界还有这番天地,而我,竟然还有机会成为这其中一员。那些对手,或许现在我们还无法与之相比,但是我相信,沿着这条路走下去,总有一天我们会超越他们。” 孙沁一脸揶揄的上下打量赵公明,怪笑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能说会道了?准备哄女孩子了?” 赵公明耸耸肩,“一年前你能想象自己有今天的进步吗?更何况我们最大的资本,年轻,有什么不可能?” 孙沁哑然,相处时间久了,赵公明给人的印象就是刻板老实,偶尔才会想起来,他还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武学天才。 “没有教官,你说的那一切都不可能!”孙沁回过神来,毫不留情的打击了一句。 “这几天我会去奕大呆几天,你这边会有瞿娜过来照顾你。” 孙沁一愣,追问道:“教官要动身了?” “大概是吧。” “你怎么不跟着一起去呢?”孙沁急了。 赵公明无奈道:“教官要亲自动手的人,轮得着我么?更何况,才出了这档子事,你这两天又没什么战斗力,韩之琪身边没个人,教官也不放心。” 孙沁阴阳怪气的回应:“他老人家倒是放心让你去啊,再说了,谁说我没有战斗力了?” 赵公明眼神犀利的瞪了她一眼,“有些玩笑不要乱开,那是教官!” 当天晚上,沈重离开奕州,直奔凤华,赵公明也没在韩之琪面前露面,他的存在是提防对方杀个回马枪,有了孙沁这一次的教训,他严阵以待! 自打上次复仇半路杀出来一个程咬金,赵公明在面对沈重羞愧之余,心中也是发了狠,这个迄今为止没在公众之外暴露全部实力的公认武学天才,又成长到了什么地步? “他动身了...” “沈重于今晚十八点四十分整离开奕州!” “君王出徽,君临凤华!” 数道消息几乎在同一时间自四面八方汇聚,再流向四面八方,沈重抬脚出徽,一时间四方云动。 当天晚上,再有高层领导火速前来,小小凤华,气浪滔天! :。: 第二百九十七章 复仇的代价(上) 今晚的天气,异常沉闷,这个时节,白天闷热犹如蒸笼泥沼,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能够轻而易举的激荡起大家心中的亢奋。 南方夏天的暴雨说来就来,其势如瀑,可以让人真切的感受到大自然的雄浑力量。如果有一处低洼地带,几乎一夜之间就能赠送你一片清澈的湖泊,那是正儿八经的下了一片海! 韩之琪下午早早回了宿舍,但是一直到现在,宿舍也别无他人,何可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她说今天下午要回家的,何仲闻快高考了,因为去年的向东事件,他变了许多,何可希望可以通过这段时间的突袭,尽量争取一个好成绩。 夏菁菁从去年当着韩之琪的面扶了张知北一下之后就再也没露面,而周晓姝那个狐媚子整天不是想着泡富二代就是变着法让富二代泡,用她的话说,没有韩之琪和何可这样的先天优势,就只能靠自己的后天努力了。 外面时不时有电闪雷鸣,原本韩之琪是不怕这些的,可是今天她很不自在,她不知道,遮盖在睡衣之下的凤玡吊坠正在散发淡淡的柔和光晕。 她很想给沈重打个电话,不过这个时候,最不应该做的,就是打扰他吧? 没想到,想什么来什么,韩之琪还拿着手机在纠结的时候,手机突然就响了,然后她笑得如同一个一百零二斤的孩子。 喜滋滋的接通电话,里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我到了,这边雨很大。” “奕州也下雨了,感觉就跟谁把天捅了个窟窿似的。” ... 两人聊了十多分钟,韩之琪心中忐忑了半天,低声说道:“沈重,答应我,别杀人,好吗?” 她不想影响沈重,但更不愿意看到他做那些法理不容之事,沈重温和笑道:“放心,我不杀人。” 有些事并非沈重有意隐瞒,既然想要保留韩之琪内心那一份纯洁的天地,那这些事就只能按照沈重自己的想法来做。他注定要行走在黑白边缘,如果真的不杀人就可以顺利解决一切,那该有多好? 窗外一声炸雷惊得韩之琪呼吸都一窒,凤玡吊坠随之迸发更浓郁的光晕,本以为会尖叫的她心境竟然出乎意料的渐渐平和。 “不管你在外面做什么,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自己要平平安安,不管你出去 多久,最后都要完完整整的回到我的身边,别无他求!” “定不负你!” 来接沈重的是曲渊,那辆修长华贵的奥迪q8和沈重的五菱宏光比起来堪堪有种无法直视的感觉。 沈重的通话在他上车之后过了会儿才算结束,挂断电话之后曲渊第一时间打趣道:“我还以为你真的就打算这辈子孤独终老了,上次让你带出来我见见非不肯,等我走了你俩转身就好上了,这是故意不给我看啊。” 外面的狂风暴雨丝毫没有影响两人再次见面的心情,不过当曲渊告诉他家里有一个神秘人物在等他的时候,沈重还是皱了皱眉。 不用想,他不知道是谁,但大概能猜出身份,这是不是来得太快了点? “队长,要怎么干,人我这边盯着呢,你就说句话。”曲渊脾气暴烈,上次他还对于沈重的低迷死气深感不满,好不容易现在转变了状态偏偏又遇上这些不长眼的,如果不是沈重制止,他绝对已经冲上去将凶手大卸八块了。 沈重盯着车窗外的浓浓雨幕,淡然说道:“今年节前,程恺的妹妹随同学校的老师到十安游学,被当地一个不怎么入流但还有些权势的家族欺凌,差点人身不保,我当天赶过去之后有人找我谈话,我告诉他,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过平淡的生活,但是如果有人想破坏这种平淡,我倾尽全力,也会将他们打得永无翻身之地。” 曲渊猛然一个急刹,定声问道:“你说程恺的妹妹,那个叫程子卿的小姑娘?” “是她。” 沈重声音毫无起伏。 曲渊握了握拳,“谁干的?” “苏家,事情已经解决了,就到此为止吧。” “草!” “那是小凯唯一的亲妹妹啊!”曲渊低吼了一声。 沈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先见见这位领导。” 曲渊闷头启动车子,眼神中有一股噬人的火焰在跳动,狂暴的雨夜里,奥迪q8就像一道黑色闪电。 十分钟后,两人已经站在曲渊的家门口,他却没掏钥匙,而是伸手轻轻敲门,片刻后,屋里传来脚步声。 开门的是一个身高和沈重不相上下的年轻小伙,标准又统一制式的黑色西服内套白色衬衣,他先对曲渊点点头, 又仔细打量了沈重一眼,“沈先生?” “是。” “都别在门口磨蹭了,快进来吧。”一道浑厚的声音从客厅传来,自然就是那位从帝都连夜赶来的重要领导。 曲渊不带钥匙,回来敲门得到对方的身份确认之后再进屋,这是不扰民但是又能确保他安全的最好方式。 客厅有三个人,两站一坐,让沈重略感诧异的是这次上面来的人,他并不认识,甚至都没见过。 人很年轻,从呼吸节奏来判断,应该不会超过四十五岁。在十安那些年,沈重曾频繁接触国家级重要领导,那种独特的气质令他印象深刻,这个人,年纪或许不大,但职位绝不会低。 眼生也好,好说话。 那人从沙发上起身,主动开口道:“想必你就是沈重沈先生了吧?你好,我叫任江淮。” 听到名字,沈重便了然,“任部长,久仰了。” 任江淮眉毛一挑,轻笑道:“沈先生认识我?” 沈重摇摇头:“曾经在部队服役,几次听说过任部长大名,可惜未曾谋面。” “那还真是我的荣幸,沈先生、曲先生,坐。” 任江淮率先坐下,再伸手示意两人坐在对面。都是一堆大老爷们儿,任江淮身边几名警卫人员自然不可能去给人倒水泡茶,曲渊更没这觉悟,索性大家都拿着几瓶矿泉水将就了。 “我是个直来直去的脾气,这次来得也急,就不跟两位绕弯子了。沈先生,节前十安的事,咱们那边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一次,还望两位,不要让我为难。我知道,事关韩小姐,沈先生和曲先生都很重视,不过,能否缓缓?” 任江淮不绕弯子,也确实直爽得可以。 “任部长把话说完无妨。” 沈重没急着表态,任江淮上来就把红脸白脸都唱了,却又话里有话,他不想双方一见面就撕破脸皮。 任江淮习惯性的往鼻梁上一推,才发现今天出门着急,没戴眼镜,他嘴角上扬起一个颇有魅力的弧度,接着说道:“莫山童早就在我们的名单之上,不过这次对方是有备而来,凤华不是他们的大本营,但现下这里已经汇聚了他们不下十名骨干,沈先生,你知道如果你一旦现身,那将意味着什么吗?” 广个告,【换源神器】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第二百九十八章 复仇的代价(下) 沈重依旧不答,任江淮也不在意,“莫家的事我们这边已经提上日程,但牵涉的面毕竟太广,希望两位多给我们一点时间。” “任部长准备如何处置?” 沈重终于反问了一句,任江淮没有即刻回答,他知道沈重的答案,也知道自己的答案,其实这就是双方分歧最大的地方。至于说沈重是否有必要亲手解决这个问题,想来他并不是很在意,以他现在的处境,能不暴露自己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如何处置他们,应该由国家律法说了算,沈先生,节前胡先生跟你说过的话,应该都还记着吧?”任江淮的神情严肃了许多,他知道,沈重这是准备拒绝他了。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app,【换源神器】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不出所料,沈重亦是直言不讳:“我相信你们,也相信律法,但是你应该清楚,事情还没有结束,任部长,我们以前虽然没有接触,但是行业还算沾点边,我的对手是谁,你应该比很多人都了解。 这个世界是属于年轻人的,任部长还不老,应该知道我们的生存法则吧?” 听到答案,任江淮既不意外,也没生气,淡淡说道:“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他们触碰了我的红线。”沈重的话,永远都显得风轻云淡,哪怕这里面蕴含了波澜壮阔的巨变。 任江淮顺势把沈重刚才的问题还给他:“那你打算如何处置?” 沈重微微一笑:“我有我的手段。” “杀了?然后再按照你们的生存法则,斩草除根?” “不,这是在禾国的土地上,我不杀人。”沈重毫不变色,也油盐不进。 任江淮终于微微眯了眯眼,眼前的年轻人,可一点不像胡先生跟他说的那样,木鱼脑袋老实得很,相反,他狡猾异常啊! “这里在一夜之间已经聚集了多方庞大势力的目光焦点,远不止一个传承千年的杀手家族莫家,如果不动用国家力量,根本无法控制局面,所以接下来你会面对什么,我想这应该无需多说。” “我明白。” “我知晓你们的生存法则,但也知道还有一条黑暗森林法则,同样是你们那些年赖以生存的至高宝典,你确定要这么做?” 沈重笑了,笑意温和,却让任江淮仿佛看见了他背后浩如烟海的绝伦 气势。 “任部长,或许你还没听说过,过去那个睥睨了黑暗世界数年的君王的名号,该畏惧的,不是我,而是他们。” 任江淮沉默了,他发现跟沈重谈话,就好像一块磐石,任你山呼海啸惊涛拍岸,他自风轻云淡岿然不动。 他闭上双眼沉思良久,客厅的画面诡异的安静和静止。 人,沈重非亲自动手不可,哪怕这是一个旋涡,多方势力自千万里之外投来关注的目光,一旦他现身,那么暴露几乎就是唯一的可能。 这是不是莫家的阴谋,还是他们与哪一方势力做了勾结,这些都是对外秘而不宣的绝顶秘辛,沈重一清二楚。但如前所言,这是一个无法揣摩其轨迹和方向的黄金时代,颠沛的绝不仅是哪一个人的命运。要想不被掌控,他只能主动跳出来,与那些巍峨家族角逐一二。 任江淮揉着额头打破了安静:“别辜负了那些老人对你的期待。” 听到这句话,曲渊随即反弹,沉声说道:“任部长,一年前队长和我相继遭到暗杀,这是我们自己树立的敌人,我们无话可说;今年节前,我们已经牺牲的战友程恺的亲妹妹在天子脚下险些被人霸凌;今天,甚至连我们的至亲之人也差点遭受厄运!我不认为这是我们国家对待我们的态度,既然如此,那些总想让我们走上世界的舞台表演点什么节目的幕后人,就不应该只是让他们看戏!” 任江淮把目光转向沈重,“沈先生也是这个意思?” 沈重摊了摊手,“如果任部长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让我们平平淡淡,那这绝不是我们的第一选择。” 任江淮苦笑一声:“我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话谈完了,就这样吧。” 他站起身来,似乎这就要离开。其实这次他本就不是带着使命而来,沈重和曲渊有什么态度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之所以还要来,一是要他们的态度,二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突然他回过身,认真说道:“我还是要送你们那句话,不管是什么情况,也不管是为了谁,任何有损国家和民族的事情,你们都不要试探去做,前半生你们丰功伟业,千万不要到了后半生一着不慎弄得满身污名。” 沈重和曲渊挺身肃穆,“任部长,请相信,我们和你一 样,对这片土地这个国家抱有最纯粹的赤子之心!” 这个最年轻的国家正部级领导,一如他的名字一样洒脱豪迈,他没有丝毫因为沈重和曲渊的油盐不进而感到愤怒,哪怕是丁点的不满。 两人只把任江淮送出了门口,并未有过多的礼尚往来。 外面的瓢泼大雨还没有停歇的迹象,这个雨夜,好杀人啊。 回到客厅,沈重亲自给曲渊倒了一杯水,开口道:“或许今晚,最迟不过明天,我们安逸了一年的生活,应该就要被打破了。” 曲渊连忙挥了挥他粗壮的手臂打断沈重:“队长,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矫情上了呢?这么说吧,这不仅是你和你媳妇儿的事儿,也是我,还有大高小高的事儿。以往在那方世界横行霸道惯了,回来之后我还真怕自己会生锈。” 沈重笑笑,他们之间,本就无需多言。 片刻后曲渊收到一条信息,是仇念安发来的,这个在曲渊面前永远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的中年人,赫然在曲渊接到沈重电话之后孤身监视那个叫莫山童的强悍杀手。 对方挪窝了,不过并不是要出远门的样子,似乎对这边的监视还毫不知情。 曲渊看了看沈重,没有立马动身,面对不久之后的剧变,或许一天,或许一年,总会来的。 “队长,你说今晚任江淮的话,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 “我们跟他素不相识也素未谋面,你说这会是他自己的意思吗?” “那也就是说,上面现在已经同意了?”即便这是事实,曲渊还是感觉有点不可思议,甚至是荒唐,他们的暴露不仅意味着敌人有了更多的可乘之机,还有连绵不绝的造势机会。 从最初希望他们隐迹于深山老林聊度余生到现在支持他们走到台前,这种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如果没遇到什么重大变故绝不会出现。 “其实今天来的是任江淮,就已经说明他们的态度了。” 如果他们依旧还是原来的看法,那就不可能来一个双方都互不熟悉的陌生人彼此谈话,任江淮的出现,是他们从幕后走向台前的第一步。虽然任江淮只是一个正部级,但是他身居敏感职位,这一点意图同样值得细细揣摩。 第二百九十九章 守夜人(求月求订求支持) 沈重长吁一口气,徐徐说道:“他们给了我们一年多的准备时间,也早就知道,我们终将要站出来,躲不过的。明天之后,我们不会再得到他们的任何支持,起码在明面上是这样的。” 如任江淮今天数次强调的那样,上了台,沈重等人的一举一动都会在那些有心人的关注之下,行事手段和风格奇异诡谲的他们就必然不能再和官方部门有任何联系,否则必然会将这个国家推上风头浪尖,成为众矢之的。 曲渊一拍大腿,突然激动的说道:“不过如此一来,大高和小高是不是很快就可以露面了?” 沈重却摇头:“不一定,我们虽然站出来了,但这勉强可以看做‘不得已而为之’,是没得选择,大高和小高这时候有没有必要露面,还是他们依旧平平淡淡,哪天做一对出其不意的奇兵效果更好?现在谁也说不准。可以想见的是,从今往后,我们的路,会难走很多。” 曲渊浑身的霸气一闪而逝,继而迸发出强大的自信睥睨道:“想当初无数的尸山血海都杀出来了,这还怕他个蛋蛋!” 沈重喝了口水,没说话,曾经有很多人误以为曲渊只是一个有头无脑的傻大粗,结果下场都不是很好。 今晚还动手吗? 没有,既然要宣告世界,那么君王和脩罗,自然要以最强横的姿态告诉所有人,你们曾匍匐在我的脚下苟且偷生,现今又要逼我再次展露狰狞的獠牙,那,便如你们所愿! ... “唉,老板啊老板,您老人家今晚还来不来,倒是给我老仇回个信啊,从下午到现在,我连口热乎的泡面都没吃上。”仇念安端着一碗已经被雨水泡烂了的老坛酸菜牛肉面,别说吃口热乎的,现在就连喝口汤都不够纯正了。 他抹了两把脸上的雨水,将碗里冰凉的面汤一口气吃了个干净,然后一脚将屁股下面的一块脸盆大小的石头踢了个粉碎,眼睛死死盯着几百米外的地方嘴里还不停的骂骂咧咧:“都是你们这群王八羔子,要是让老子逮着机会非把你们这帮垃圾先切再割,割了再杀!” 那凶狠乖戾的模样全无在曲渊面前的那番卑微。 看样子今天多半是要在这鬼地方苟且一晚了,骂了足足十几分钟不带重样的仇念安转眼间鼓起那张胡子拉碴的大嘴巴,委屈极了。 特么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 他心里对那帮人更恨了... 然后,他愤愤不平的在旁边一棵大树高达十米的枝干上躺下来,恰好可以清楚的看到对面的一举一动。以天为被地为床,他已经浑身湿透,豆大的雨点打在脸上也浑然未觉。 看这天气,明天早上七点天能够敞亮就算不错了,仇念安干 脆掏出手机玩起了斗地主,这个经过特殊技术处理的手机在雨幕下丝毫不受影响。 “山童,外面那个死变态真不管他?”远远被仇念安监视的那个屋子里,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郁闷至极,监视就监视吧,偏偏还不加掩饰,甚至还生怕他们这伙人不知道那边躲了个人似的,这是赤果果的羞辱! 莫山童斜了他一眼,冷冷说道:“管他?怎么管,一只手都能把咱俩虐得生不如死,你去管?” “靠,真他妈憋屈!”中年人低头闷哼了一声,猛地灌了一大口酒。 “行了,都这时候了,安安心心的睡这辈子最后一觉吧,精神好了,明天咱们在黄泉路上也好认路。”莫山童张口石破天惊,似乎对明天的结果早有预料! 更神奇的是和他对话的中年人脸上并无异色,反而还无比赞同,“到时候跟孟婆说说,给我们喝的孟婆汤里多兑点水。” 莫山童翘起嘴角,中年人略带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低声问道:“那些人到了吗?” 莫山童眉头一皱,“这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事情!” 中年人自嘲一笑:“是啊,这都是那些大人物的事情,我不该多嘴。” 莫山童咂了咂嘴,眼神顿然萧索,“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毕竟咱们,也就活了半辈子。” 他长叹了口气,哪里还有刚才那般洒脱。 中年人接过话来,“舍不得自己这条命是真的,但是最舍不得的,还是我那几口人啊。虽然他们一再保证会替我照顾好娘儿几个,但是我都不在了,给我保证这些,有什么意义呢?我拼的,不过是别无选择罢了。” “干了,睡觉吧,明天都结束了。” 窗外的大雨噼里啪啦作响,两人全无大珠小珠落玉盘那种意境,几百米外,仇念安两手紧紧抱着手机又在骂骂咧咧,为什么呢?斗地主连输了十几把,偏偏每次都被人家挑衅得吐血,然后连一张老二都没有他都非要抢地主,以至于后来都不得不连着三次掏钱买了欢乐豆,无比肉疼。 后半夜陆续有人前来,一直玩到手机快关机的仇念安也没做理会,他只需要记住曲渊他老人家那一句话,任何事情都不要做,监视就行,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然后坚定执行。 但他还是数了一下人头,免得明天有漏网之鱼,加上最早的两个,一共有十人。 “杂鱼...”仇念安撇撇嘴,手里的充电宝是好几年前买的,充电忒慢。 第二天,早上五点半,天边刚刚泛起一抹鱼肚白,一夜未眠的仇念安正在网上跟人杀红了眼,这不靠谱的货,啥也没干,生生斗了一晚上的地主! 突然听到下面有人在 敲树,他不耐烦的吼了一句:“滚远点,没看见老子正忙着吗!” “笃笃笃~~~” “嘿~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真不知道谁是你大、大、大爷,您啥时候来的,咋没跟我说一声呢,我好去接您二老啊!”这翻脸的速度,绝对比女人翻书快许多! 看清了下面站着的是自家老板曲渊和一个年轻人,仇念安恨不得给自己来一个大耳刮子,连忙手脚并用笨拙的从十米高的树上爬下来。 那滑稽的模样,沈重深深看了他两眼,眼角有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仇念安拍拍屁股,到曲渊跟前就矮了半截,躬身躬的。 曲渊没过问仇念安这些,下巴朝莫山童那个方向扬了扬,“人都在那边?” “回曲总的话,都在那边,多余的一只耗子都没跑进去,一只苍蝇都没飞出来。”此刻的仇念安,谄媚得简直比皇帝身边的太监都还要出格。 曲渊显然早已习惯了他的这种态度,继续问道:“有多少人?” “十个人。” 十个人...正如任江淮所言! 曲渊和沈重对视一眼,全无意外,“行了,这里没你的事了,回苏晚晴那里,把她守好,我们很快就回。” “那个...曲总,您这边不需要我帮忙了么?” 曲渊眼睛一横,仇念安下意识的缩脖,“得嘞,我这就回去,夫人那边您放一百个心,保证您回来一根头发丝都没有少。” 待得仇念安走远了,沈重才回过头来看着曲渊说道:“你这个助理,不一般啊。” “是不一般,应该是上面人介绍来的,人还不错...咱们进去?” “不急,他们对准了我,却又冲着韩之琪,礼尚往来,我也应该回个礼。”沈重悠悠然,气势在这悄然间发生转变。 许久没见他动手,就连曲渊这样的人间凶蛮都情不自禁的升起了一丝强烈的期待,队长,不仅是他弘泰安保乾坤组的神话,亦是他们这群人常年以来高山仰止的对象! 掌心一柄黝黑小刀凭空出现,沈重随意握在手中,他知道,对面那群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呢。 “欢迎来到~君王的世界。” 沈重朗声自语,依旧风轻云淡,他向前迈出一步,持刀右手随意一挥,小刀如奔龙出海,自他掌中激射而出,刺破了空气,甚至肉眼可见气流。小刀横贯了数百米的恐怖距离,风驰电挚! 下一秒,屋子里传来一声闷哼。 一个瞬间,小刀穿透了昨晚和莫山童说话那中年人的胸膛,直直钉入他背后的木桩之内! 广个告,【换源神器】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可以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开场,秒杀! 一击,神威! 第三百章 大战(上) 莫山童看了一眼那个都没来得及闭眼的中年人,没有悲哀,也没有愤怒,他轻轻将中年人双眼合上,率先走出了这间不算很大的茅草屋,其后,还有数人陆续跟上。 插播一个完美复刻追书神器旧版本可换源的app--换源神器。 沈重迎风而立,气势并不雄浑霸道,但是刚才击杀那中年人的余威犹在,莫家数人严阵以待。 他淡漠的看着领头的莫山童,双方相距不过十米远。 “苟延残喘了一百年的莫家,如今就剩下了你们这些歪瓜裂枣,不知道一会儿下去见到你们的祖宗,还抬不抬得起头?”那个向来不太能说会道的君王,开口竟然就言辞犀利。 莫山童呵呵一笑,玩味反击:“据说君王脩罗曾在短短四年内辗转世界各地斩杀数万人,手中握有无数足以颠转世界格局的秘密,不知道是真是假? 以前我一直以为你们这些神话人物都是脚不沾地绝六欲断七情,没想到不过短短一年多时间都耐不住饥渴纷纷勾搭上了性伴侣,若是让两位那些狂热的拥趸知道了,怕是要绝食以明志。” 沈重微微弯腰,居高临下,“偷袭她的人,就是你?” 莫山童却大摇其头:“不不不,伟大的君王殿下,你误会了,不是偷袭,是~杀,可惜了,功败垂成...想象一下如果我动作稍微快一点,然后她现在躺在床上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那该是多美丽的一道风景线啊。” “看来莫知周已经完全不在意莫家就这么窝囊的葬送在他手里了?哦,也对,毕竟是捡来的嘛,说不定早就盼着这一天呢,对吗?” 莫山童的眼神陡然锐利,直射向沈重,沈重悠然说道:“很奇怪我怎么会知道你们的家族绝密是吗?如果我告诉你,或许我知道的,比你知道的还多,你信吗?比如...你们无比敬重的莫大族长,还跟你们那个被誉为百年来第一武道奇才的莫天河爱妻有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这下不仅是莫山童了,他身边的几人纷纷暴怒,沈重冷笑一声:“别着急,人人有份。” 曲渊悠闲的站在一边,他和沈重,只需要一人出手即可。 兴许是沈重提起了莫天河这个莫山童心中的家族神话,他是第 一个冲上来的,虽然还不至于失去理智,但也出离的愤怒,加之身后中年人的尸体还尤有余温,他的脸都因为过度的用力而变得异常狰狞。 沈重闲庭信步一般,脚下微微发力,身形腾空飘出去四五米远,直接越过了莫山童。莫山童身后两名族人惊骇欲绝,因为沈重落脚的地方,赫然就是他们的正前方。 莫山童暗呼一声糟糕,他和沈重相距不远,但沈重的速度实在太快,等他回过头的时候,两名族人已经被沈重一拳击碎了整个胸膛,眨眼的功夫生机全无,竟然连一丝惨叫都没有发出。 “放心,不会让你死在最前面。”曾经的王,终于开始展露他蛰伏在深处恶魔的一面。 连续三名族人的死,本以为神经麻木的莫山童也终于彻底爆发,他厉声吼道:“老子今天敢在这儿等你,就没想活着回去,不过,你也别以为我不在,你那女人就平安无事了!” 沈重不断在那群人蜂拥而上的围攻之中飘身后退,听了莫山童的话他并不怒,嘲讽道:“难道莫天河这么多年就从没教过你们,在战场上激怒敌人是最愚蠢的行为吗?” 莫山童横眉冷对:“彼此!” 挡下了莫山童的一记鞭腿,沈重再次开口:“我记得莫家最擅长的一直都是不入流的暗杀偷袭招式,是谁教你的八极拳?呵呵,连卸骨术也用上了,你在莫家应该还有些地位吧,他们竟然也舍得拿你当炮灰?” 莫山童皱眉讽刺道:“难道传说中的君王还是个话痨?” 沈重突然随手拎起身旁一棵成人腰肢粗细的木桩猛地砸向一个胆敢向他腾空的人,在他面前耍帅?没有万全的机会,此举无异于找死。 这是战斗以来的第一声惨叫,撕心裂肺的疼痛之下,那人仅仅这一声竟然就生生的震破了喉咙,猩红鲜血夹杂着碎肉末不断从嘴里涌出。上百斤的木桩粉碎,那人被沈重砸中了腰部,几乎拦腰截断!身体还未落地,人已命丧黄泉。 “一共十个人,出来了九个,在我面前玩猎杀游戏?” “队长,三点钟方向,狙击手,距离八百米。”曲渊双手抱胸漫不经心的说道,莫山童眼中那一丝愕然 和慌乱,在他眼里就和掩耳盗铃一样低能可笑。知道君王和脩罗的名号,却不知道他们经历的无数过往既是杀人却也是战争? “交给你了。” “得勒!”曲渊摩拳擦掌,眼神直视八百米外一棵大树上。 莫山童狂吼一声:“老六,被发现了,快跑!” “跑?脩罗手下逃跑的人,有几个生还?”曲渊嘴角升起一抹嗜血的微笑,铁塔般的伟岸身躯在抬步的那一瞬间,竟然带起了一片破空的声音! 他的眼睛死死盯住对面那棵大树,那人就像被制导雷达锁定了一样,仿佛动一下就会暴露出无数个破绽。他把心一横,然后就对着曲渊直接放了一枪,抱着必死决心来的不止是莫山童和第一个死去的中年人。 人的枪法可以打中全力奔跑的一头猎豹吗?要是能够准确预判它的行进路线,老手应该可以做到吧... 如果说沈重对战习惯性暴力的话,那么曲渊就如一头远古凶兽,让人血脉喷张。一块行李箱大小的石头,被他像扔弹珠一样悍然砸向对方,那可是足足有百米之远! 脩罗之力,毁天灭地! 那人惊叫一声,石头带着令人畏惧的力量精准砸向他埋伏的地点,他连忙下树,紧接着,又传来一声枪响,以及一声闷哼。 “谁告诉你我手无寸铁了?”曲渊缓缓将一把沙漠之鹰收进衣服内兜,继续毫不停歇的向那人跌落的方向飞奔过去。 “老六!”莫山童目眦欲裂,十个人,沈重独力斩杀四人,曲渊击杀一人,更让人无力的是,到现在为止他们这边连对方的一块衣角都没碰到! 不管在什么场合下,也不管敌我力量有多悬殊,斗志,一定是激发自我最大潜能最重要的因素。 沈重和曲渊从开始到现在都保持了稳如泰山的平静心态,少有起伏,而对方基本都离崩溃不远,此消彼长之下,剩余几人除了莫山童还有些战斗力之外,其余人根本就无心恋战,“难怪莫家隐忍百年依旧没有出头之日,就靠你们这群酒囊饭袋,再给你们十倍的死士同样是烂泥扶不上墙。” 莫山童咬牙道:“都会还回来的!” 第三百零一章 大战(下) 他奋力一拳砸向沈重,八极拳行拳必内存八意,外具八形,劲发八面。莫山童这一拳勇猛有余,但发力技巧和力量凝实程度都还有不少破绽,这样的武学修为堪堪能压制孙沁和赵公明这种实力,但是面对沈重,即便他算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也没有任何取胜的可能。 拳头在距离沈重不足半米的时候,一柄三棱军刺凭空出现,速度在这寸许距离二次爆发,莫山童猖狂大笑:“藏剑神术,没想到我也会吧?” 沈重眉毛轻佻,这虚实相间的一招,大概就是莫山童的杀手锏了,但是他这已经发挥到了极致的速度依旧慢了几分,沈重屈指轻轻一弹。 “叮~”一道清脆声响,拇指粗细的军刺断作两截,莫山童前冲的势头不止,骇然之下,竟也在这顷刻间做出反应,收肘,再次出拳。 沈重冷哼一声,抬手一挥,悍然对垒! 这点距离已然没有再变招的空间,然后只听得莫山童一声惨叫,壮实的胳臂像一个钟摆一样自然垂落,如果不是还有些皮肉连接,只怕就会当场掉落。 沈重轻蔑的看着他,“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记住,你的底气仅仅来自于你身后的靠山而非你本身。” 莫山童冷汗直流,和沈重强势对攻的那一拳远不只是让他手臂肩部炸裂那么简单,后续绵长的细微力量如同有生命的针尖一样不断向他的躯体侵蚀,锥心之痛几乎让他发狂。 曲渊拎着老六的尸体慢吞吞走回这边战场,直接扔在还活着的那群人脚下,一君王一脩罗的举止,不断在刺激着这帮人濒临崩溃的神经。 莫山童突然笑了,一如昨晚和他最后对话的中年人那般,带着浓郁的自嘲,“我们作为炮灰的唯一作用,恐怕就是将你们俩引出来了,仅此而已吧。 今生有缘得见暗夜君王和脩罗的绝世风采,死也瞑目了... 不过,我想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如果哪一天,你发现这一切的背后都是一个惊天大阴谋,而你们,包括所有和你们亲近的人,都将被卷入这个巨大的漩涡,你怕不怕?哦,想来君王从来不知道害怕是什么东西 ,不过,知道真相的你,一定会很失望,很失望很失望,甚至是绝望吧?” “莫山童,你疯了!”一个中年人心生惊恐,急急对莫山童怒斥。 莫山童浑然不顾,表情肆意疯狂:“如果你发现你一直在辛苦坚守的那些秘密,其实只是别人的玩具,而你们,也只是他们手上的棋子,如果最后你终将看着自己的挚爱在你眼前死去而你却什么都不能做,你会不会崩溃呢?” “莫山童,住口!” 茅草屋顶厚实的杂草丛里,一根丈长木桩突然飞出,迅疾如奔雷,其势若天龙,直指莫山童,山呼海啸的一击! 死亡的气息铺天盖地向莫山童涌来,心力交瘁的莫山童避无可避,赫然呆立当场。 沈重向前跨出一步,竟是推开了莫山童,右掌在这眨眼间直抵木桩,手臂微屈,肌肉在袖中猛然鼓荡。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个人,不可能死在别人的手里。 莫天河,出来吧,让我见识见识你这个近百年来禾国第一杀手家族第一天才的风采!”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手持长剑从茅草屋里走出,他头发花白全然不像一个中年人应有的模样,眼眶深陷个头矮小,穿着一身朴素的灰麻长衫,气质更是和所谓的第一天才不沾边,唯一还算值得称赞的是他那一双清澈有神的眼睛,有一种风轻云淡处变不惊的神采,仅此一处就让沈重另眼相看了,这是大多数高手独有的特点。 莫天河没理睬沈重,他右手长剑斜指地面,左手负在背后,一派得道高人气象。他凝视着莫山童淡淡说道:“你不为自己的妻儿考虑考虑?” 莫山童麻木道:“本就是炮灰,他们今后也注定是当炮灰的料。” 莫天河眉头一皱,“你的牺牲,本可以为你的妻子换一个高枕无忧的将来,为你的儿子换一个锦绣繁华的前程,可是现在,你的牺牲一文不值了...意气用事!” “啪~啪~啪~” 沈重,在鼓掌,他轻笑道:“两位的双簧戏,演得真的很不错,我还在想,刚才莫先生突袭那一招我要是没替莫山童挡 下来,或许他真的就死了,拿一条命来离间我,你们的确够用心了。这几位战战兢兢的死士,憋了那么长时间一定很辛苦吧?”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偏偏沈重不去解释为什么他看破了这群人的小把戏,搞得莫山童演也不是,不演也不是。 只有莫天河毫不变色,长剑前伸,“旧闻暗夜君王大名,今日有幸,领教了。” 沈重嘴角一勾,“定让你不虚此行。” 长剑直插地面,莫天河手微微一抖,剑尖卷起一堆泥土和石块如雨点一般扑向沈重。莫天河飘然前行,那姿态恍如神仙中人,平淡如水的一刺,丝毫没有繁复深奥的意味,但是这一击似快似慢,力量似弱似强,刁钻诡异无从判断,大道至简,返璞归真。 沈重纵身一跃,以突破人类极限的腾空高度滞空数秒,莫天河随机应变,信手挽出一个剑花,剑尖再次指向身在空中的沈重,甚至肉眼可见剑身周围的空气被割裂开来。 推荐下,我最近在用的追书app,【换源神器】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沈重眼中战意燃烧,身体自空中倒转向下俯冲,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然临近莫天河身前,雄浑一掌拍向剑尖下两寸的剑身。 莫天河长剑被沈重势大力沉的一拍偏离原先轨迹,他神色冷然,持剑右手顺势一抡,长剑在空中画了大大一个圆弧,几乎要将沈重拦腰斩断。 双方第一招,似乎就要分个生死。 沈重眼角浮现出一抹浓郁的嘲讽,在莫天河肉眼已经无法辨别的极致速度中牢牢抓住他的肩膀一拧,“咔嚓~” 肩膀传来一声极为生涩刺耳的骨头错位声音,空中完成一个难度极高的空翻之后沈重直接越过莫天河到了他的背后,单手拿住对方肩膀猛然一甩,莫天河被轻飘飘的甩出去十数米之远才靠着长剑稳住身形! 刚一止住后退,莫天河脚踩大地,一步一春雷,再次冲向沈重,竟给人地动山摇的错觉。 沈重适才毫无花哨的蛮力一招直接将他击退十多米远,心有傲气的莫天河坚若磐石,轮天赋,不输于你,论修行时日,远胜你十数年,论资源,作为传承百年的家族,与你天壤之别,战败?绝无可能! 第三百零二章 好戏连台 长剑划破长空,清越铿锵的剑鸣声震耳发聩。 沈重刚要移动,眼神突然一凝,残影? 那道长剑舞起的漂亮半弧光晕勾魂夺魄,就像那朵妖娆的曼陀罗花,艳丽而又致命。 凌厉的攻势顷刻间狂暴袭来,数道残影天花乱坠,沈重脚下一跺,急速后退。脸上依旧轻松没有半分费力的感觉,“莫家的第一天才,对‘气’应该不会陌生吧?” 莫天河心头猛地跳出一丝不祥的预感,高手通常都有超出常人许多的敏锐直觉,这种没由来的预感让他下意识的强行止住身体,他当然知道‘气’是什么。 然后,看见了嘴角一抹讥笑的沈重快速离他远去,上当了! 莫天河第一次有种破口大骂的冲动,高手大都有自己的风范,对武道有追求的人,向来最不屑用这种低劣的手段迎敌,可沈重,显然是个例外。 莫天河把腹中的无数漫骂转为越加冰冷的表情,对战之后从始至终他都不发一言,刚才一剑打出的七八道残影,或者称之为‘剑气’的东西在沈重撤身之后以没擦到对方一片衣角的结果而告终。 莫山童等人因为莫天河的加入已经完全插不上手,而他本人早就对一旁击杀了老六的曲渊心生狂怒,几个报着必死决心的死士纷纷涌向曲渊,眼中尽是决然。 在天生人形坦克的脩罗面前,所有无法碾压克制他的招式技法根本都形同虚设,更何况跟随沈重多年,古老和神奇的禾国武学他接触得比百分之九十五的武者都要广泛深入,也理解得更加透彻。 曲渊几乎单手就挡下了这几个人的所有攻击,要知道莫山童可是差点斩杀了手持御魂神剑,乾坤组超一线战力的孙沁!尽管孙沁为了保护韩之琪而或多或少的限制了她的实力发挥。 这些凡俗世界中的习武之人和他们这个世界的修道之人到底差距有多大?或许除了曲渊他们自己,没有人真正知道。 闲庭信步的连续捏碎了三个人的脖子,饶是以莫山童的心志也有些扛不住了,并不是他怕死,而是他 知道沈重最初那句“不会让你死在最前面”是什么意思,然后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毫无反抗之力的死去,每死一人,心中的绝望就更盛一分。 “在敌人面前自杀,那应该是任何一个历史悠久的家族都视作的最大耻辱吧?”曲渊甩了甩手,最后这个人的死相有点凄惨。 莫山童近乎崩溃的瘫坐在地上,刚才那一瞬间他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不是他不对莫天河报信心,只是根据他掌握的信息,君王和脩罗的名声实在太盛。 身材并不高大的莫天河剑招风格走的却是大开大合的路线,以长补短,他把这一点运用到了极致,肩部错位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动作。 进入心无旁骛的无我境界之后,族人的不断陨落同样全然不能影响他,在他的面前,只有一个敌人。 他双手持剑,猛力劈开沈重踢过来的一块巨石,而后如羚羊一跃,单脚轻点在还未落地的石头之上,这个极其飘逸潇洒的动作在脚点石头之后速度骤然加快如离弦之箭,赫然是武侠电影也拍不出来的绝顶精彩画面。 人类的潜能,竟是被他们挖掘至如此可怖的境地! 身在空中,莫天河身形弯成了半月状,姿态极尽舒展,肉眼难辨的速度给他附加了庞大的威压,这一剑,几有力劈华山之势。 沈重双手快速结印,口中低喝一声:“杀!” 杀字一落,沈重手中道印虚空推向莫天河,无色无形,只见空气中隐约有涟漪荡起,凝实不散。紧接着他右手出招,刚烈霸道的一掌悍然对轰莫天河狂暴的劈斩。 长剑斩入虚空道印之中,犹如泥牛入海不得寸进,随之而来沈重带着滔天气势的凶猛一掌,气劲自掌心向长剑喷涌勃发,如果气劲有颜色,一定可以看到那奔涌的洪流! 莫天河眼中瞳孔猛然紧缩,长剑已经弯曲到了一个夸张的弧度但依然没有崩碎,生受了沈重这一掌庞大的力道,他闷哼一声,千钧一发之际果断将长剑对准了沈重推出去,再强行压制住无孔不入的气劲在体内乱窜带来的撕裂般疼痛, 莫天河借助掌力倒飞而回。 沈重紧跟而上,他可以轻松写意,也可以雷霆万钧,但不管他进还是退,诱敌还是强攻,心中一直有一股不可磨灭的意志,一往无前。 随手直接弹开了那柄其实来势已在道印中消磨殆尽的长剑,沈重右手提拳,奔向还未落地的莫天河,两招衔接的节奏恰恰就在莫天河一口气卸尽倒飞之时,时机把握能力几近到了明察秋毫这等恐怖程度,以至于莫天河根本来不及再次提气。 便是如此,这个莫家的第一高手仍旧未见慌乱,你可以很弱,也可以战败,但一定要有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西南北风的不屈意志。 莫天河双脚轻踩虚空,身形在五六米的高空上极速下落,千斤坠! 下一秒穿云裂石的声音传来,地上的石块四分五裂,屈膝卸力的莫天河双腿跨步,双手顺势起手画圆,脸上自有淡淡的神圣浩然气色。 一往无前,两人皆是如此。 沈重的重拳如期而至,莫天河在刚一接触的瞬间同步往后一挑,同时双手紧紧缠住沈重右拳,对于时机的观察和把握,他同样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不过可惜,他的对手,是暗夜君王,沈重! 重拳被莫天河缠住之后去势突然如洪水爆发,气劲带着磅礴的力量震得莫天河整条手臂都在发麻,酸涩的疼痛几乎差点让他控制不住的流下泪来。 “就算你是绝世天才,没有潜心修习过二十年以上的古武太极,就不要拿出来班门弄斧,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 拳头这次直接轰击在莫天河的胸膛上,若非那一式从天而降的千斤坠极大程度上加成了他的脚下生根,进而起手画出雄浑的阴阳太极圆抵御了沈重的大部分力道,否则这一拳足够将他整个人都粉碎! 种种情况之下,莫天河被砸出去七八米狠狠撞在茅草屋墙上,气血翻涌。 你有四两拨千斤,我自一力破万法! 一掌平天下,一拳定乾坤! 如此不可思议的战斗,是人?是神? 第三百零三章 离间与反间 曲渊贪婪的舔着嘴唇,这场战斗或许并不华丽,沈重也没有爆发全部实力,但是他很清晰的感受到沈重转瞬即逝的气势,他更强了! 莫天河被这强横的一击打得气息萎靡,一时间竟然不能起身,莫山童目瞪口呆的看着沈重,他坦然接受并且自心底承认这个传说中的暗夜君王深不可测的实力,但绝不会认为被他们这一代人视为家族神话的莫天河在沈重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一个拥有两百多年历史,野心勃勃志在成为世界顶级的杀手家族现在却甘心当了别人的马前卒,不知道你们泉下的老祖宗知道了会不会被你们这群不肖子孙气得跳坟。” 沈重眼睑低垂,没再乘胜追击。 莫天河咳出一口鲜血,淡淡看了沈重一眼,“暗夜君王,果然强大。如果你知道短则五年,长则十年,不光是整个世界的政治格局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还包括了这些深埋地下成百上千年的各色势力都将被完完整整的洗牌,就像犁地一样,你会怎么选?” 他没承认,却也没否认。 “莫家两百多年的历史,在他们面前连个屁都算不上,危机危机,只有真正度过了危险,才会有机会。”莫天河罕见的爆了个粗口,但神情还是木然。 “五年前莫知周的儿子莫潇棠突然暴毙,是你干的吧?”沈重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 莫天河眼神陡然锋利,沈重不痛不痒,继续说道:“外界相传他是心脏骤停猝死,没过多久年过六旬的莫知周又老来得子,真是老当益壮啊。” 那句“老当益壮”,说得相当的意味深长。 “沈重,我杀不了你,不代表我没办法让你痛苦终生!”莫天河咬牙切齿,终于露出愤恨的表情。 沈重冷笑:“莫家人都是如出一辙的喜欢拿这些来威胁人吗?还是自从和你们背后的主子勾搭上了之后就觉得自己能成气候了?” 莫天河眼中杀气萦绕,却又总感觉沈重话里有话,凭直觉他几乎肯定沈重有别的目的,于是他选择默不作声。 沈重淡淡说道:“莫家往昔虽然辉煌,但是近年来在种种高压之下早已不复盛况,种子凋零,连你这个仅有的高手都舍得拿出来当炮灰,不知道莫知周在盘算些什么。 你死了之后,你们莫家对于你们背后的主子而言,除了利用价值,还有什么可以对话的?难不成你们当真以为,他们的目标会对准我一个心灰意冷的行尸走肉?或者说,仅仅是针对我这个孤家寡人?” 莫天河心头猛然一跳,沈重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图谋莫家?不管沈重所言是否鼓动人心,这都不是没可能。 现今的莫家人才凋零,但两百多年的经营自然有其不俗的底蕴,自去年来,晋安杨家、东陵秦家、奉安宋家相继浮出水面在全世界落子布局,早有人跟莫家接触,他们自然也在暗中观察,那谁又说得准,他们不是对方这其中的操弄对象? 一个偌大的名悦集团短短一年时间内被蚕食殆尽而且毫无反抗之力,现在还有一个更甚他们的陈家似乎也要步那后尘。 上至禾国北疆,下跨南山到南之极地,陆续有十数家企业被收购或者直接吞并,好一点的说法就是合作。这些企业规模或大或小,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发展潜力极好,行业涵盖范围广阔。 而更让莫天河感到隐忧的是,展露冰山一角的远非这几个执牛耳者,往前几年就已经有别的家族势力开始活跃,虽然不如这些巨擘,但如同消沉了百年的莫家一样,他们都有各自的底蕴以及谋划。 唯独莫家,依附在别人身后,好像真的就做了那个帮人开路的马前卒,没有任何其他动作,那最后的命运是不是也免不了和那名悦集团一样? 莫天河心中突然划过一丝彻骨的寒意,莫知周! 莫知周确实不是莫家后人,这是莫家人近几十年来最大的忌讳,尤其是在莫知周掌权之后。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追书app,【换源神器】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这个人自小就颇有城府,且善于攻心用计,与同辈之间大到家族旗下产业小到吃梨他都会礼让九分,乃至给旁系的族人让过自己心爱的女人。有人冷眼与他,他也从不计较,哪怕是个管事的下人。 细细想来,便是他掌权之后也没有对谁打击报复,但是那些打压过他的,最后又有几个落了个好下场的? 和其他历史久远的家族一样,莫家也有给称心如意的下人养老送终的传统,但是自莫知周上台以后,与他有过不愉快的哪怕是在几岁大的时候,前后几年那些人纷纷以各种理由离开莫家,族人也 渐渐搬了出去。 他仍然会面色诚恳的极力挽留,但搬出去的,有的穷困潦倒妻离子散,有的,家破人亡。 是了,他从前被别人抢过女人,所以后来,他又变着法抢别人的女人,莫天河的妻子,便是那其中之一。 “原来,这就是你想要的。”莫天河惨然一笑,曾经莫知周问过他,想要什么? 莫天河答:“有一妻一子,做山野武夫,家族兴盛,如此安好。” 他又反问:“你想要什么?” “我?” 莫知周笑了笑,眼神温和,充满坚毅,“我想要这隐忍了百年,委屈了百年的莫家,得到他应有的地位!” 把祖宗两百多年的基业送与他人做嫁衣,而他这个外来人坐享其成,如果运作得好,怕是还能捞一个不便宜的位置吧,这,就是莫知周想要的! 莫天河满目的悲怆,家没了,妻没了,子没了,他的人生,赫然在这一瞬间全数崩塌。若说莫山童牺牲,老六牺牲,这些死士牺牲,他们还可以为了家人,从大义上说,还可以为了家族,可他的家人,早已经变成了一捧黄土。 “我知道,你跟我说这些,无非是想让我们鹬蚌相争,然后你渔翁得利...我累了。” 莫天河半靠在墙上,眼神呆滞,双目竟然留下了两行血泪。这个曾经披着无数光环的天才,此刻就像一个风烛残年的古稀老人,他的生机几乎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逝。 沈重丝毫不为所动,冷漠道:“我与你莫家毫无瓜葛,但是你们既然愿意替他们卖命把枪头对准我,就要做好覆灭的准备。你和莫山童中间,有一个活口回去带话,告诉他们,要玩大的,我随时奉陪,天高地厚,这个世界远不是哪一个家族或者势力就可以随心掌控的,等我就行。” “带话?呵呵...” 莫天河眼神空洞的看着沈重,语气之中并无嘲讽。细微判断出他现在的情绪转变,沈重内心毫无波动。 曲渊脸上写着淡淡的大写“佩服”两个字,坑杀这活儿,还是队长擅长啊! 谁说队长只会舞刀弄枪?问问十八层地狱之下的那些亡魂,要是有人这么采访他们的话,他们一定会不顾灰飞烟灭也要上来跳脚骂娘的。 第三百零四章 禾国第一族(上) 沈重不再与莫天河对话,转向了曲渊脚下的莫山童。 “你想让我体会绝望的感觉?现在,你知道什么是绝望了吗? 有一天,这个世界突然就群雄并起了,你说有一个惊天大阴谋,其实我信了,并且我还很赞赏你,因为最大的那个阴谋,就是我啊。”沈重说完这句话,轻轻一拍莫山童的额头。 这个死心塌地为家族付出了几十年的中年人,心中震动异常,他低沉的咆哮一声,带着满眼的惊愕和不甘,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生机断绝。 两人没再理会呆坐着的莫天河,留下一地的尸体,径直离开。 “队长,你这套,还管用吗?”上了车,曲渊才开口说话。 莫山童和莫天河可以用离间意图扰乱沈重的心神,沈重自然也可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的脑子转得没那么快,好在对沈重足够了解,否则刚开始恐怕就得露馅。 沈重无所谓道:“数百年的家族,哪里是三两句话就能把人家收拾了的?先埋一颗种子,莫知周有自己的私心,加之不正统的身份和血缘,莫天河回去了,迟早他们都会爆发出来的。” 虽然现在掌权的是莫知周,但是莫天河作为家族近几代人的第一天才,仍然还有不小的分量,即便莫知周想要做点什么也不会那么简单。 曲渊又好奇的问道:“其实刚才乍一听到莫山童那番说辞,我心里都有点打鼓,要不是注意到你的表情,说不定我真的还有可能进了他们的套。” 在沈重面前,曲渊从来不知道避讳是什么。 沈重不以为意,笑道:“正常,阴谋论本来就是人类的天性之一。如果莫山童能多说一点有用的东西,哪怕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遮掩一下,我多少也会迟疑几分。不过他明明已经心灰意冷,上来却只说阴谋算计,而绝口不言阴谋是什么阴谋,算计是哪个算计,明显也只是为了给我们埋一颗种子。” 推荐下,【换源神器】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如果你不出手,那小子是不是真的会死在莫天河的手里?他下得去那手?” 沈重随意答道:“这是一群真正的死士,所以他们都知道莫山童是必死之人,用一个牺牲性命才能发挥更大价值的方式来换取这个离间更高的可信度,何乐而不为?” 曲渊深以为然,“接下来,什么地方?” 沈重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没答话,曲渊哈哈一笑,随即了然。 君王和脩罗的出场费,什么时候还廉价过了?既然对方这么有诚意的要将他们暴露出来,既然国安部的部长都得到上级指示亲自出马了,既然已经决定要在这百家争鸣的大变局中闯出一番天地,且就来个精彩的亮相好了。 两人驱车不紧不慢一路前往禾国道教圣地,龙虎山。 ...... “老板,给我来一包十五块钱的利群。” 一个老旧的小卖店里,坐着一个老人。 他收起报纸,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笑骂道:“你这家伙,明明一个月有两三万的工资,偏偏就要抽这十几二十块钱的烟,是有多害怕我挣你几分钱?” 年轻人模样生得俊俏,一头乌黑短发显得清爽阳光,笑起来有一口晃人眼睛的大白牙,就连气质都和普通人大有不同,身材修长,站在人群里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他一本正经的盯着那老板:“我的老娘说了,这些钱都得攒着以后娶媳妇儿,还得去省城买房子,你以为我过得很阔绰啊?就连这包烟,我都得背着她买。” 不过看他的表情,好像没有半分不喜欢的样子,嘴角还总是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大抵是已经有了哪个喜欢的姑娘,也愿意为了她做这些事情吧。 老人家顺势调笑他:“有没有相中哪家姑娘?要不要老头子帮你介绍几个?” 年轻人嘴巴一瞥,不屑道:“我姜继荣一表人才,那些姑娘倒追还来不及,还需要你来给我介绍?” 老人家不以为意,把烟递给姜继荣,一边念叨:“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也从来没见你领回来过。” 姜继荣俊脸一红,难道他能告诉老人家,这些年我相中的都是五姑娘吗?并且随着技术的娴熟,他已经逐步将五姑娘缩减到了二姑娘,这等实力有多少人能达到? 接过烟,姜继荣匆匆离去,老人呵呵一笑,拿起报纸又扶了扶老花眼镜。 其实这个年代已经很少有人在看报纸了,包括这些七老八十的老人,智能手机的全面普及让报纸杂志期刊这类 传统模式固定的阅读物品成了所有人最末的选择。 没过一会儿,又来两个年轻人悄无声息的站在这家小卖店前,正是从凤华赶来的沈重和曲渊。 “大爷,来两包中华。” “嗯,自己拿,两包一百四。” 曲渊手上拿着两包软中华,眉毛轻轻一挑,看向这个连报纸都没放下来的老人。他一边付钱,一边接着说道:“老人家,跟您打听个事儿呗?” “说说,看我知道不知道。”老人手里的报纸翻了篇,依然没有放下来。 曲渊一咧嘴:“您一定知道的,刚才那个小伙子,叫姜继荣?” 老人终于抬头,但表情没什么变化,似是仔细打量曲渊和沈重几眼,问道:“你要打听的就是这个?” “如果您愿意回答,其实我还想再打听几个事儿。” 曲渊没心没肺的,然后看见老人摘下了眼镜。 “那不是他的真名,正好,我也知道他的真名,可是看两位这神态,我不太踏实,所以,我不想说,你觉得合理不合理?” 老人的气色,与刚才隐约有些不同。 曲渊耸耸肩,“无妨,再跟您打听个事儿,这个地方是不是有一个挺出名的专科医院?” 老人斜了他一眼,老神在在的说道:“是啊,有一家骨科医院,很厉害,怎么,你要去瞧瞧?” “呵呵,没灾没病,就是问问,大爷您别多想...再问一个问题,大爷,听口音,您不是本地人吧?”曲渊一口一个大爷,叫得顺口极了。 “哦,儿子在这边安家,几年前我就过来养老了。”老人不咸不淡的回应道,但并未回答来自哪个地方。从始至终都能看出来他对曲渊和沈重并不称心,却又显得极有耐性。 曲渊沉吟一声,似乎是在对老人的回答细细品味,“想必老先生也是从岐水来的吧?” 老人不悦道:“你有什么问题能不能一次性都问了?” “老板,别生气,他们就冲着我们来的。”姜继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一脸淡淡的微笑,就站在几人身后,“两位,沈先生、曲先生?” 沈重和曲渊回过头来,那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神态自若。 第三百零五章 禾国第一族(下) “知道两位要来,有个朋友准备了好茶,还望两位移驾,换个地方说话。”姜继荣习惯性的张开一口大白牙,笑容灿烂却又不给人丝毫油腻的感觉,干练清爽阳光帅气。 两人也不觉得意外,随口道:“带路。” 姜继荣保持着他的风度翩翩,伸手示意邀请,然后三人上了他那台倒了不知道几手的老款奥迪a6。 他毫不介意两人都坐后座,其实这样让他看起来很像一个司机,因为这从根本上说起来,是他,以及他们更多人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你真名叫什么?” 其实这大概率是一个无关痛痒的问题,不过沈重还是想问一问,看看有没有什么稍微有用的信息。 姜继荣笑道:“我叫姜山越,沈先生曲先生叫我山越即可,我的家人朋友都这么叫我。” 他倒是一点没忌讳。 “姜家人?” 姜山越回道:“据统计全国现在有姜姓人四百六十多万,沈先生说的姜家人,不知道是哪里的姜家人?” 沈重笑了笑,即来则安。 明显看得出来姜山越是个老司机,这辆目测已经有十多年光荣历史的老爷车被他开得四平八稳,他的年纪比沈重还小了几岁,由内而外沉稳大气的气质,普通人家实在难以熏陶出来。 半小时之后,一行人驱车到了一处环境优雅安逸的山庄,山庄背后靠着一大片竹林,五月份这个时节早晚清凉,微风一起,竹林就被吹起壮阔的盎然波浪。再往后是一座大山,门前一条清澈小溪,溪水击打在石头上尽是清脆悦耳的音符。 山间林里,除了虫鸣鸟叫和随风起舞的竹林,再无其他杂音,在这里,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尽情的贴身感受大自然的美好,一切都让人感觉沁人心脾。 一下车,就连沈重都情不自禁的放慢了呼吸,山林里的灵气游走全身令人神清气爽,随之而来的感觉就是心境祥和,这里,真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啊。 山庄不大,门前是一处庭院,地面 上铺满了掉落的发黄竹叶,踩在上面厚实柔软就像一张天然的地毯。院落里有一个老头,正坐在竹凳上烧水泡茶。 姜山越带着两人从他身边路过,双方互不理会,只是心态各有不同。 沈重凝神看了老头一眼,并未发话。 山庄内没有过多的人为设施,两处院落隐藏在竹林里的曲径通幽之处,设计得小巧精致。步行几分钟之后到了院子门前,推门而入,里面是一栋两层小楼,将两人引到门前,姜山越才示意两人稍候,然后轻手轻脚的拾阶而上。 笃笃笃... “公子,客人到了。”姜山越的神情还是没有变化,但内心深处虔诚无比。 屋里没人答话,不过脚步声很明显,姜山越往斜后方退后两步站定。沈重看了看曲渊,听着姜山越略有起伏的心跳声和节奏开始变化的呼吸,嘴角微微上扬。两人对视一眼,笑意之中无需多言。 吱呀~ 门开了,姜山越竟然连呼吸都有一瞬的停滞,虽然对方也是个男人。 那人生得丰神俊朗,但也并非他有多么的惊为天人,事实上这个世界也没有哪个男人真的可以长得天妒神颜比女人还美,除了那个男生女相的小和尚。 他穿了一件白色直襟长袍,一头黑色长发束发结冠,赫然一袭古人装扮却又丝毫不见作态。 “沈先生、曲先生,久仰两位大名了,今日得见,真是荣幸之至。” 他一开口,曲渊下意识的皱眉,只感觉这人,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错觉,整个人不张扬也不低调,气质不十足锋锐亦不绝对圆润,声音不雄浑但也不细腻,反正就是,恰到好处,水乳交融之感! 沈重淡然问道:“姜天水是你什么人?” 很早以前,他几乎是专业的装逼打脸户,尤其不喜欢那些装逼不合格却又总是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愣头青。后来打脸打腻了,他便把目标放在那些有点真材实料的装逼犯上,不想没过多久,他又腻了。然后他又瞄准了那些隐形的装逼犯,迄今为 止收拾过最大牌的应该就是秦家的大公子秦玉诏了。 最后就是眼前年轻人这种,返璞归真的风轻云淡。 年轻人笑道:“正是家父!山越,请三先生上几杯茶来。” 姜山越受宠若惊的抬头,眼中明亮的神色不再像之前那样泰然自若,因为这是年轻人这三年来第一次这么称呼他,至于以前,年轻人只吩咐事情,从来不叫他名字的。 他正正一躬身,恭敬的说了声“是”,稳步退出去,单独留下年轻人面对暗夜君王和脩罗?他知道最不该担心的就是年轻人的人身安全,无论在世界何处。 “你是姜勍琉?”沈重心中这才有些惊异,甚至是...震动! 年轻人摇头恬然说道:“不,我是家里的老小,姜太玄。” 雄踞禾国大地霸主地位上千年从未动摇的姜家,自卫国战争后莫名其妙消失了百年的姜家,终于在今天现世!一登台,便是姜家现任家主的直系后代! 沈重震动,曲渊同样震动,那个拥有诸多传说,至今仍然带着诸般神秘色彩的姜家。所谓的禾国四大家族传承千年,杨、秦、宋虽然明争暗斗不止,但从没有谁想过能把姜家拽下神坛,这就是他身为禾国第一的底气、傲气。 哪怕他消失了百年,依旧没有人认为谁可以取代他的地位! 沈重不是没想到莫家背后站着的是哪一个大族甚至是杨秦宋,不过姜家不动声色的就突然浮出水面,这还是他始料未及的。 “莫家虽然不是名门正派,但也好歹立族两百余年,姜家人一出手就用一个偌大的家族来做炮灰,这手笔的确符合禾国第一族的牌面。”沈重这番话听不出褒贬,听这话头,似乎又有一番言辞交锋。 姜山越跟在老人身后一同进来,亲自给几人倒上一杯茶,姜太玄说道:“这茶市面上没有卖,是三先生自己在背后大山里选了最好的土壤、最适宜的光照和水湿环境种的几株茶树,一年也就能采一次,收成最好的时候也不过一两斤。沈先生、曲先生,请。” 第三百零六章 亦有代价 曲渊五大三粗,这杯被姜太玄如此认真对待的好茶在他看来跟四星酒店里免费赠送的茶叶没什么区别,一口下去也不如何神清气爽。 啪~ 他将空茶杯不轻不重的放在木桌子上,瓮声瓮气的说道:“姜先生还是说说,一出山就针对我们,到底是意欲何为吧。这么虚情假意的喝茶,忒没劲,也浪费时间。” 姜山越就要怒而起身,姜太玄摆摆手,“用这种办法请沈先生和曲先生过来,确实不太周到,出发前我再三叮嘱山越,一定要把握好尺度,没想到莫家人生性恶劣,到底是个杀手出身,好在最后没有铸成无法弥补的大错。” 姜山越听得差点心肌梗塞,姜太玄这锅甩得不露痕迹,关键是他没有丁点勇气说不是。 姜太玄的言外之意,这貌似是一个误会,或者说是他们的失误,不过看他的模样并没有道歉的意思,最后一句话听起来也仅有一丝没有铸成大错的庆幸,似乎在他看来,刺杀韩之琪也只是一个仅此而已的小事情。 示意三先生继续添茶,眼神之中尽是淡泊安然,和姜山越的灿烂不同,姜太玄的处变不惊不因任何外物所扰,即便明显感觉到刚才说那句话的时候沈重身上的气势隐隐沉凝。 “沈先生和曲先生刚回国不久,两位高先生也各居一隅,但几位都不约而同的发展起来各自的事业,以几位先生的能力再加上看似虚无缥缈实则深邃看不到底的背景,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就已经风生水起,太玄实在佩服得很。好巧不巧,杨、宋、秦,三大家族陆陆续续现身,然后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与几位先生都有不同程度的接触,我想以沈先生和曲先生的阅历,不至于认为这是什么巧合吧? 虽说姜家在这四大家族的虚名之中一直独占鳌头,不过近百年我们式微,对于这几家人的突然动作,我们不无担忧,所以,我们力邀沈先生和曲先生前来,希望两位可以理解。” “上位者的霸权主义思想?” 沈重直视姜太玄,他不是任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棋子,有谁想将他投入棋盘,没问题,那就大 家一起下来玩,最后搅他个天翻地覆将棋盘打碎,便是! “二十一世纪之初的黄金时代,世界格局龙头交替,所有潜藏的势力无一不瞄准这几百年来前所未有的巨变和机遇,国如此,家亦如此。姜家比杨家秦家宋家藏得更深,百年来隐姓埋名甚至让人误以为你们几乎在历史长河之中不知不觉的已经消亡,大概也是在等这样的机会吧? 不过太玄公子这么观察世界又观察我们,不应该不知道,当棋子,是最容易引人反感的。我杀人,不问来历、不问背景、不问手段,只问,他与我冲突与否。” 沈重从头到尾都用了一种极为平淡的表情说话,不冷不热,但语气毫无起伏一如自若的姜太玄。 姜太玄端起茶杯小小的抿了一口,不为沈重的言语所动,“姜家无意于所有人为敌,姜家千百年来的立族祖训也并非如此,不过是求个生存而已。杨家有杨天翊渗入徽江直接吞并了名悦集团、宋家有宋廷彦宋廷君两兄弟入驻南山联合佳成集团,而秦家甚至直接来了下一代家主秦朝忠与弘泰安保李弘泰接触,为其开疆扩土奠基。 禾国的五千年,是从来没有间断过战争的五千年,几大家族的明争暗斗亦是其中的缩影,或许他们没有打过姜家的主意,不过如果他们认为联合会有机会的话,立场就不一定那么坚定了。” 沈重漠然:“那是你们的事,我不会站任何队,曲渊不会,高弘文高弘武两兄弟同样不会。” 姜太玄轻笑:“沈先生好像和秦家大公子玉诏将军相交莫逆,他的妹妹子衿小姐也是沈先生的红颜知己?” 气温微降,连庭院上方的竹叶掉落也慢了几分,姜太玄毫不受影响,端起茶杯不停轻轻吹气。 沈重淡淡说道:“我说了,这是你们的事,我和谁是朋友,那是我的事。太玄公子,告诫一句,君王不是泥,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姜家不意与世人相争,却无时无刻不在监听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对所有人的行动了如指掌;姜家不意与世人相争,却偏偏对我咄咄相逼,太玄公子口中的姜家,真的是 淡泊名利,只求生存吗?”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群狼环伺,几乎没有一刻不想致我们于死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姜太玄也不恼,神似无奈的摇头感叹了一句。 这般摆明了耍无赖的说辞,沈重有点气笑了:“所以正因为你们居安思危,所以才不得不针对我,针对曲渊,最后导致我们不得不暴露出来,是这样吗?” 姜太玄大点其头:“沈先生英明。” 话说到这儿,姜山越已经开始本能的紧张,他看了看一旁安然的三先生,随即又放平了心态,是啊,这就是姜家,别说面前坐着的是沈重,就是天王老子,又何曾奈何过姜太玄? 以往那些传说,并非都是传说! 沈重长身而起,伸了个懒腰,三先生随着他的动作抬头,面色沉稳。姜太玄纹丝不动,就连手里那杯茶都没能荡起丁点涟漪,只是他的神色,隐隐变得有些玩味。 “冠冕堂皇的话没必要讲这么多,我没兴趣打听你们有什么算计谋划,不过你所谓的保全姜家是要建立在伤害我身边人的基础上,是要暴露我们的基础上,那你想过后果吗?” 沈重垂目看着姜太玄,嘴角轻笑,忽地,竹林里微风渐起,“君王出山,代价便是...” 清晨的阳光透过竹林间隙洒在地面上好不悠然,天空刚刚转晴。 轰隆! 然后有一道惊雷自山庄上空突然炸响... ...... 两天后,沈重和曲渊才终于回到凤华,一个惊天消息早已在他们再次出现之前震动了共和国高层,姜家人突然现世在他们这里不是新闻,不过姜家现任家主姜天水的次子姜太玄重伤,这可是个了不得的大事! 与此同时,姜太玄身边两个护卫,一死一残! 三先生,那个淡泊老人被沈重击杀,还有一个更逆天的存在隐藏于暗处,那才是姜太玄行走于世真正的守护神,那一丝惊悸的感觉不亚于曲渊上次在宋廷彦周围察觉到的绝世高人。 唯一完好无损的,是当时绝望了的姜山越。 第三百零七章 新的开始 千年以来的禾国第一族时隔两百年再现人间,这个消息本身就足够震撼人心,杨家秦家宋家三大擎天巨擘都心照不宣的第一时间跑出来发声,至于那些底蕴再淡薄一点的势力简直就差顶礼膜拜了。 如果说禾国自古以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中央之国,那么姜家无疑就是禾国最辉煌耀眼的那颗星!他不光深邃恐怖,还有如此之多死心塌地的拥趸。 所以当大家知道姜家少爷竟然被人暗杀还受了重伤,一时间群情激愤几乎要将苍穹都掀下来。当然,消息都仅限于他本应存在的层面,再往下的民间,就连奕州陈家都还不知道秦家是何方神圣,也就没有再扩散的必要了。 一辆奥迪q8后座上,沈重和曲渊还在闭幕养神,前面王涛在小心翼翼的驾驶车辆正奔往医院。虽然他还算镇定,不过心中的惊涛骇浪怎么都压制不住,这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见曲渊伤得这么重,更何况身边还有那个连曲渊都不是对手的恐怖存在! 暗夜君王和脩罗之名在黑暗世界虽盛,但绝非无敌的存在,这个世界的人类文明发展延续数千年,其中璀璨的文化数不胜数,惊才绝艳之辈自然不止一个两个。 距离山庄一战两天过去了,曲渊腹部的一剑贯穿伤到现在都还没愈合,这在他堪称变态的身体素质面前简直不可思议,更让他无奈的是这一剑在洞穿了他的身体之后有剑势在体内残留作乱,导致他的诸多器官不能正常运转。 他身边的沈重同样不好受,胸口处的凹陷痕迹明显,这也是他回国后第一次受伤。正是他这样以命换命的打法,才在绝境中击杀了三先生,用重伤的代价换了那个神秘人的一条手臂,若非最后一拳把姜太玄打得昏迷,失去手臂但犹有战力的神秘人一定会在沈重和曲渊之中留下一人! 这是沈重这一年半以来第一次如此毫无保留,惊天动地的一战,整个山庄和周围一大片竹林被他们拆得粉碎,好在那里地处偏远,否则真要被人当做拍神话电影了。 两人受的都是内伤,其实这也正常,到了他们这种境界,除非是缺胳膊少腿的外伤,否则已经很难重创他们。 “王涛,还有多长时间到医院?” 曲渊突然醒来,神情有些许憔悴,他没敢叫仇念安过来,苏晚晴身边一定要留一个他完全放心的人。 王涛心中一激灵,连忙回道:“曲总,还有十分钟就到了,您感觉怎么样?” “没事,继续走吧。”曲渊声音充满了疲惫,说是闭目养神,其实睡觉更为合适。 王涛心头猛然一跳,脚下油门轻踩,速度再次飙升。他无法想象沈重和 曲渊面对了什么样的敌人,也尽管他看不到两人有任何伤势,不过从脸色他也看得出来,两人情况都不是很好。 六分钟,王涛连闯了四个红灯又对向驶入了一条单行车道之后终于抵达医院,他的身后一片警铃大作。 王涛沉着的停车开门,将曲渊扶下来,沈重却没动作。 “队长?” “老曲,我得回奕州。” 韩之琪的身边,只有一个赵公明,如果姜太玄身边的神秘人赶到奕州去杀一个回马枪,十个赵公明也只有被秒杀的份儿! 曲渊心头一堵,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王涛现在的成长还远远不够,但是他有一个仇念安,虽然那家伙低调得简直猥琐,但曲渊知道他的实力。可是沈重有谁呢?如果只是上次看到那些人,也就比王涛强上几分吧... 推荐一个app,神似旧版追书神器复活了,可换源书籍全的换源神器! 他叹了口气,点点头,姜家重量级护卫一死一残,姜太玄重伤,这就是他们暴露暗夜君王和脩罗的代价,不过沈重和曲渊与姜家翻脸,这同样是代价。 先叮嘱王涛把沈重送去机场,曲渊又认真说道:“队长,要不等这几天过了,我去奕州找你会和?” 沈重摇头无奈一笑:“还没到这一步,上面也不会允许我们真的鱼死网破,大家族毕竟是大家族,如果他们乱了,对国家不是什么好事。” 曲渊冷哼:“那就看他们会不会做人了,再把我们当软柿子,老子就直接杀去他的大本营!” “老曲...” “停!” 曲渊随即伸手打断沈重,不满道:“队长,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同生共死这么多年的兄弟,跟一个爹妈生出来的都不差了,你讲那些我可觉得你作了啊,再说了,他们不可能只针对你而来,否则也没必要同时关注我和大高小高的动向。 这个世界,再牛逼的人我也打过交道了,年轻一代还没遇到什么让我上心的人物,很期待啊。” 他扯了扯嘴角,牵动了腹部的伤势,然后就变得龇牙咧嘴。 沈重略有深意的说道:“杨九藏、秦嵩胤、宋擎苍,哦,还有一个小和尚,现在这个姜家也终于舍得褪下自己神秘的面纱...放心吧,这个群雄并起的时代,不会让你失望的。” 曲渊嘿嘿一笑,“王涛,送队长去机场,另外记住了,我回来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要是苏小姐问起来,你就说我出差在外,还要过段时间再回。” “是!” 沈重揶揄的看了曲渊一眼,这个粗犷的男人在得到了爱情的滋润之后似乎开窍了许多,这些细腻的心思换做以前打死他也想不出来。 深吸 了一口气,牵扯着胸肺有种撕裂的疼痛,要光是疼痛,这都不足以让沈重眨个眼睛,他知道,要换那个神秘人一条手臂代价绝不会这么简单。 一直到他们和姜太玄等人分开,对方也没告诉他们这次把他们引过去到底是什么目的,不过沈重大致能猜想出来。 四大家族姜家虽然一骑绝尘,不过四家相互制衡千年,这一点是没错的。老大谁都想当,所以杨秦宋明争暗斗没有错,想把姜家拉下马也没有错,甚至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动作都可以视为对方潜在的想要对付其他人,这几乎是几个家族长久以来形成的一种默契和本能。 所以这次看见其他三大家族在同一时间有所动作,姜家本能的认为这是他们对于自己的又一次“围剿”。 沈重、曲渊是谁?单以他们个人而论,就算武力逆天,他们也不见得会重视几分,因为他们这些传承千年的家族并不缺少这样的人才,哪怕是凤毛麟角,最重要的还是他们背后所代表的含义。 禾国文明五千余年,无论哪个朝代执政者无疑才是真正的核心团队,即便这些家族积累深厚,终究也要依附于朝代的稳定和社会的繁荣,他们的辉煌,尽数构架于这些基础之上。 沈重、曲渊、高弘文高弘武个人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当他们上升到共和国的高度之后,蕴含的能量就发生了质的变化。当然,不是说他们可以调动这一切,甚至他们都没有这样的话语权,以至于他们也不得不隐姓埋名的生活。 这其中的逻辑,深谙帝王之术的几大家族是再清楚不过的。是以,能拉拢他们的话,那对姜家来说就是绝顶的助力。至于是不是真的想要致其他人于死地,谁知道呢,反正几方已经斗了上千年了,结果就是大家依然健在,而且还要在这非凡的时代酝酿更大的风暴。 所以现在看来,韩之琪幸免于难,运气只是占了一半,另一半是对方还不想跟沈重撕破脸。如果沈重同意上姜家的船,那么整个莫家作为炮灰向他赔罪,沈曲两人也无需暴露,即便最后他依然不同姜家联手,也完全没必要拿一个韩之琪来作为沈重暴走的代价,太得不偿失。 这件事情最终没有任何人站出来予以说明,不管是莫家死士还是后面的山庄大战都发生在远离人烟的荒野,无人知晓。 现在大家更关注的是,消失已久的姜家再次出现,意味着什么? 自始至终,鹰一等人也没和沈重联系,如果不是什么特殊情况,双方这辈子大概也很难再联系了。 接下来,便是新的开始了! 看着车窗外压抑的天色,沈重脑海中思绪翻飞... 第三百零八章 逐步沦陷 “姜太玄、姜勍琉...上次听说这两个名字,那还是七八年前了啊...” 杨天翊搬了一张躺椅直接放在何可正在上课的教学楼外,一手端着冰镇的一杯可乐,另一手拿着一把从背后杂货店花五块钱买来的蒲扇不停轻轻摇晃。 他是在自言自语,好久不见的梧桐规规矩矩的站在他的身后没有答话。因为上次杨天翊被族老审判的事情,她被打入二线几乎半年没有露面,三个月前她冒着被杨家驱逐的风险终于主动向杨天翊坦白,调回杨家是族老杨承锦的意思,但也没有别的信息。 杨天翊心中了然,这个答案他在族审之后第一时间基本就已经猜到了,那老家伙跟他这一脉素来有纠葛,究其原因自然还是逃不过下一代家主之争。 梧桐下定决心主动坦白,那今后她只能守在杨天翊身边,再无别的去处,杨天翊需要人才。 便是如此,他也没有当场表态,甚至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下文,三个月之后,梧桐才从别院里出来,重见天日。 王权没来,用杨天翊的话说,自从上次和沈重一战之后,那厮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不知道又跑什么地方找虐去了。至于他心心念念的韩之琪,废什么话,特么的连一个二十多岁的黄毛小子都打不过,哪里还有心思谈恋爱! “给胡闰祥打个电话,中午安排个地方,叫他来见我。另外晚上你找个环境好点的餐厅,要一个两人小包厢...算了,还是要一个六人的吧,两人的她还不一定会来。” 梧桐躬身应了声“是”,胡闰祥是杨天翊在奕州的代言人,也是名悦集团刚刚履新的负责人。名悦集团在一番换血造血之后迅速稳定下来,一批老人被杨天翊留下来,胡闰祥入驻后用了一点别开生面的手段,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集团运营就有好转的迹象。 杨天翊突然问道:“听说前阵子陈家一不小心又把秦玉诏那两兄妹给得罪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回少爷话,有消息说后来陈家家主陈月生找到孔凡宗寻求帮助,但是从陈家后面几天的反应来看,孔凡宗应该没有答应他们,只是有点奇怪虽然陈家现在有些业务萎缩,但基本上都安然无恙,我们还没观察到秦家有什么后续动作。” “呵呵,秦玉诏和秦子衿,虎兄 虎妹,敢轻薄秦家这个全族都视为掌上明珠的公主,陈家不死也得脱一层皮。好好关注陈家的动向,适当的时候,咱们加把火也可以。”杨天翊靠在椅子上一手枕着后脑勺一脸的漫不经心,路上不时有学生侧目,他这出众的身高和外貌,外加慵懒高贵的气质,简直把那群女学生迷得七荤八素。 “好像这次的事情就是陈月生那个野生的孙子陈中尧搞出来的?回头你跟他联系联系,有机会就叫出来见一见。”他的眼中充满了深邃的阴谋分子,四大家族终于悉数登台,这天下,势要群魔乱舞啊。 人流越来越多,下课了。 杨天翊自在的起身,戴上一副圆形金丝边眼镜,又接过了梧桐递过来的一束二十一朵百合花一手插兜,静静站定,一股高贵儒雅的气质瞬间自浑身散发。 何可的姐妹韩之琪已经脱单,这对杨天翊来说其实算个好消息,对于何可,他有自己的节奏。 他今天穿了一件由不列颠国皇家特供最顶级的裁缝大师缝制的衬衣西裤两件套,搭配得当,潮流却不张扬、休闲也不低调,活生生的一个白马王子!他就像一个大明星,站在人群之中不说什么也不做什么,就那么耀眼夺目。 奕大的学生已经习惯了围观,杨天翊和他们这种与生俱来由内而外的差距让他们除了自惭形秽之外没办法找出第二种感觉。如果非要说还有什么别的,那就只能是嫉妒了吧。 杨天翊的嘴角缓缓上扬,他远远的看见了那道魂牵梦萦的倩影... “嘿,美女,能否赏个脸找个地方一起坐坐,唠两块钱的呗?”那家伙,一开口了破了功。知道如果自己不主动,这丫头是百分之一百二不会向他走过来的,杨天翊摆完了姿势就毫不犹豫的走向何可。 “我中午可能没空...”何可下意识的委婉拒绝。 然后杨天翊快速接嘴:“那就是说晚上有空咯?没关系,正好我晚上预定了地方,到时候带上你的姐妹,下课了我来接你。”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追书app,【换源神器】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何可一愣,继而瞪大眼睛看着杨天翊就要对她来一个壁咚,她连忙多开,杨天翊扑了个空,也不见他尴尬,推了推眼镜说道:“对了,我把仲闻也叫上了,别拒绝,我知道你的生日是昨天。好吧,中午你和你的好姐妹吃个饭,下午我再过来,就这么愉快的说定了。” 他完全不给何可说不的时间,把那束百合硬塞到何可手上,再无比无比温柔的说了一声:“生日快乐美丽的何可小姐。” 这该死的霸道的温柔! 何可愣愣的看着那个像是打了胜仗一样扬长而去的家伙,光看背影也看得出来他走出了一个六亲不认的王八步伐,何可不禁莞尔一笑,然后看热闹的男同胞集体石化! 百合花香顿时绽放,空气中弥漫着荷尔蒙的芬芳。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可是现今奕大双姝都沦为了别人的盘中餐,耻辱啊! “可可!”韩之琪突然从何可身后冒出来,轻轻一拍她的肩膀,一脸惊讶道:“那个家伙又回来了?” 何可疑惑道:“谁又回来了?” 韩之琪理所当然的答道:“杨天翊啊,除了他,你还能收谁的花?对吧?” 她满是暧昧的调笑何可,“我的小可可,这回可有动了凡心呀?我看人家那么虔诚,你就别再考验他啦。” 何可哭笑不得,无奈道:“你这妮子,每次嘴上不花花几句就浑身不痛快!” 想起来刚才杨天翊说的要请客吃饭,她心里就好一阵别扭,才否认了这个意思,再跟韩之琪说去吃饭?那叫个什么事儿呢! 其实何可的生日是在昨天,并非杨天翊记错了时间,反而他在昨天零时一到就给她发了信息,他肯定在昨天之前就已经来奕州了,之所以没在昨天请客吃饭,是因为她要回家,他知道,属于她与家人独处的时间,她倍加珍惜,他不会去打扰。 他会偶尔霸道的温柔,但那些都是真实的温柔。 这是枷锁,但也心动,容易让人沦陷... “那个...他说今天晚上请我们吃饭,你们几个一起!”她好像难以启齿似的,没发现自己说这话的时候脸都红了,还特意强调了一下“你们几个”,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韩之琪眼冒星星,“那你答应了呗?” “额...啊?”何可的脑回路明显和她不在一条线上,还没反应过来。 “哎呦,我的可可,你可终于开窍啦。”韩之琪笑颜如花,一把抱住还处于懵圈状态的何可,虽然啥也没有,但她就是感觉比何可还要兴奋。 何可一脸的灰败,挡不住韩之琪这颗八卦的少女心啊! 第三百零九章 雷霆雨露 中午杨天翊一个人去了汉王廷,胡闰祥早早的安排了雅致的房间在等他,梧桐从现在开始回到何可身边护卫她的人身安全。 一辆迈巴赫s550停在会所门口,胡闰祥躬身安静的候在边上,动作标准的拉开车门,“少爷!” 杨天翊微微点头,“走吧,今天就咱俩,不用客气。” 胡闰祥略微落后杨天翊一个身位,再紧紧跟上。虽说“不用客气”,但这句话之后杨天翊就再无任何表示,胡闰祥不是不懂事的人,进了包房后胡闰祥赶紧上前一步拉开椅子,杨天翊坦然坐下。 “过来一个多月了,什么感受?”他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胡闰祥先给杨天翊倒了杯茶,然后坐直了身子稳重说道:“名悦集团体量不小,不过实体资产主要都集中在三家酒店上面,至于娱乐产业,虽说现在国内行情不错,行业规范也日趋完善,但是竞争必然就更加激烈,向国怀手下之前有几个这方面的运作好手,但是后来都相继离开,想要继续在这上面保持成绩或者再有所发展,我们就必须挖点人过来。 不过今天我想跟少爷说的是,这两个服务产业不是我们未来的主流,实业是我们的经济支柱,徽江在国内今后几十年内都会保持较高的发展水平,越来越多的世界五百强在这里落户,如果我们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政府的政策扶持,继而吸引我们想要的国内乃至世界五百强进驻,那么对于少爷将来在这里站稳脚跟绝对大有裨益。 所以,我想用名悦集团现有的资产做跳板,进军以下几个行业,集团旗下的娱乐产业适当保留,今后在合适的情况下可以为我们提升以下曝光度,帮助我们宣传。” 杨天翊没表现得如何亢奋,他知道胡闰祥不是个轻易开口的人,尤其是在他面前。“要多长时间?” “如果所需资源齐备,短则一年半到两年,若是自力更生,长则不超过五年,做到行业国内前二十强。” “三到五年...”杨天翊手里摩挲着茶杯缓缓沉吟,这种时候他不会高傲到那般极端,所谓的资源齐备那是在所有的条件都理想化的前提下,但显然在如今的局势之下没有可能。 实业兴国, 自然兴家,任何强大的服务行业都一定是建立在高质的实体行业基础上的。 “瞄准了行业你就去做,不怕栽跟斗,但是一定要大胆细心,你是专业的,我就不交代那么详细了。广升集团会在适当的时候进来,不过你们在外面你们不是一家人,所以合作尽量要表现得像市场行为。”两家背后的主子都是杨家人,但是知道的内部人都不多,至少目前还没必要大张旗鼓的公开,胡闰祥非常清楚。 这不是杨家少爷来了兴致玩两家公司企业过过瘾,而是有深层布局的。胡闰祥敢当面跟杨天翊开口,必然有自己的把握和盘算,杨天翊不会把后话跟他说透的,这是这些上位者常年以来不成文的习惯。 胡闰祥点头应“是”,起身又给杨天翊添了杯茶,小心翼翼的说道:“听说昨天是何小姐的生日,我这里备了一份薄礼,没敢跟少爷打电话,现在再跟少爷提,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杨天翊剑眉微挑,嘴角扬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没有回答,包房内一时安静至极。 胡闰祥心头咯噔一下,慌忙站起来,垂头低声说道:“是闰祥考虑不周,少爷您莫见怪。” 他真想给自己一大嘴巴子,少有机会能和杨天翊这等核心人物接触,就连他也斗胆想要做些讨好的事情。其实他知道,此举虽是好意,但也是变相在接触杨天翊身边亲密之人,就好像古代那些大臣想方设法的接近帝王的嫔妃,无异于找死。 更何况...何可现在还是杨天翊心中不可触碰的逆鳞,杨家有若干族老都在等着他在这上面犯错。 胡闰祥想搏一搏,万一博对了呢? 但是在这一刻,杨天翊一个眼神就让他幡然醒悟,杨家少爷的心思,不是他这些人可以随意揣摩的!面对他们这些人,有些事情如果拿不准对还是不对,就索性不要做,起码不会惹人皱眉。 杨天翊不说话,胡闰祥站在一旁便惴惴不安,他是杨天翊在徽江的代言人没错,但绝不代表他的分量有多重,起码目前是这样的。 如果杨天翊想,明天之前他身边就可以出现不下两位数的同级别甚至更高级别人才替代胡闰祥,要想走进杨天翊的核心层,他必须 在这几年做出一点不可取代的成绩。 突然杨天翊咧嘴一笑,“我先替可可谢谢你的好意,不过现在我跟她八字还没一撇,人家始终不肯对我松口,你这个礼送出去,整不好就适得其反了,那到时候我哭都没地儿哭去。” 他亲自给胡闰祥添满茶水,笑得人畜无害。 胡闰祥连忙双手捧杯,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太快,常言伴君如伴虎,在杨天翊这种人面前半分不差。 这顿饭,胡闰祥吃得并不自在,甚至还有点如坐针毡,杨天翊也没有刻意的和他拉近距离,到现在为止,在奕州这个地方他需要的不是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而是一个忠心耿耿诚惶诚恐的下属。 临到最后把杨天翊送上车,胡闰祥才发现自己后背都快湿透了,雷霆雨露,均是天恩! 下午杨天翊没有再去学校,拿到陈家的一些资料之后他花了三个小时一字不落的通看了一遍。 这是一大块肥肉,要说秦家这么好的机会不把握把握,他怎么都不信,秦子衿可能对这些不感兴趣,但是秦玉诏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万万不会有心慈手软的道理。 弘泰安保开始如愿以偿的在其他省市扩张,这其中秦家渗透了多少影响力现在还不得而知。 快五点的时候,杨天翊才放下手里的一摞资料,揉了揉眼睛,他笑了。 一个出生在人生终点的人,打从他呱呱坠地那一刻开始,他所想要的任何东西都几乎只需要张张嘴,他想要做的任何事情比你呼吸空气还要顺理成章,经年累月,这个世界便没有难事了。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app,【换源神器】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常人眼中难以逾越的鸿沟在他们看来索然无味,那些本应该千难万险的挑战也和水一样平淡,这些一出生就到了别人终点的人,似乎自出生那天也就看到了自己的终点。 所以当他们总算遇到一点带了些阻碍的事情,兴奋会远远大过愤怒,他们会说:“人生本就应该如此!” 如果秦家没什么动作,杨天翊反而会有点失望,想来秦玉诏跟他也有差不多的想法才是。 沉思片刻,杨天翊一个电话打回了杨家大院,“把王权那小子找回来,在外面浪了那么多年,该收收心了。” 第三百一十章 惊喜 强悍如姜太玄身边时时守着一个三先生,一个更加神秘可怖神一般的存在依旧被对手斩杀到一死一残一重伤的狼狈境地,杨天翊现在常年在外行走,不得不防。 下午五点半,他亲自开了一辆大众停在学校门外,何可本就对他的身份颇为抗拒,一辆豪车非但不会让她欢喜,还很有可能让她厌恶。 对此杨天翊倒也不是很在意,反正二手的桑塔纳他都开过不止一次,只要女神喜欢,就算让他骑一辆破三轮来接她都没意见。 这会儿还没下课,杨天翊站在教学楼门外面不停搓着双手佝着身子往里探,好好的一幅男神形象被他演绎得猥琐至极。 好不容易盼到下课,杨天翊不光直起了身子,还踮起了脚。何可的生日她自己没几分在意,杨天翊却把这看做了不得了的日子,更何况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给她过生日。 “可可,这边~” 即便那么长时间了,但是每次看到她杨天翊都会神奇的心神宁静,就好像只有这样的心境才配得上这个如天山雪莲一般干净的姑娘,他不忍心让她接触到半分污秽丑恶的东西。 人群竟然在两人之间自动散开一条路来,局促的何可一下子又闹了个大红脸,狠狠的刮了一眼一旁偷笑不止的韩之琪,然后就看见那个热情洋溢满脸兴奋的大男孩向她跑过来。 “看两位美女的脸色就知道肯定饿坏了,请允许我在前面为两位开路。” 两位美女两位美女,杨天翊的眼睛里却只装得下何可一个人,他礼节性的给予韩之琪身为奕大校花应有的尊重之后,就把眼光停留在何可身上一分都舍不得离开。 韩之琪捂嘴笑道:“可可,我这一千瓦特的大同煤矿灯是不是太碍事了,要不我先回去,你俩去得了呗?” 哎哟我的姑奶奶,您真是太懂我了! 杨天翊悄悄对韩之琪投来一个极其感激表情的同时还向她竖起大拇指,还有什么比一架毫不熟悉却又默契十足的僚机更能让人感动呢? 何可却慌不迭的紧紧拽着韩之琪的手:“你不去我也不去了!” 杨天翊一脸委屈,韩之琪哭笑不得:“怎么搞得好像我是个女主角似的呢!” “别别别,大美女 ,你不去,可可这顿饭吃得也不会开心,老早都说好了的,别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啊。”他不停对韩之琪眨巴眼睛,僚机啊僚机,你一定要挺住啊! 不等何可回答,他又开口道:“就你们了吗?那咱们这就走?” “还有晓姝呢,她马上就过来!”何可用眼神责备了一下猴急的杨天翊,她还没反应过来除了她杨天翊根本就不会在意任何人来或不来的,少爷一天天那么多事,哪里记得住什么晓姝大叔的。 他老实巴交的站在何可身边,嘴上还是不停:“来,书给我拿着...” 说完他主动的伸手过去要接过何可手上一大摞教材,何可愣是没反应过来,几本书就被杨天翊拿了过去。 骚气十足的操作! 韩之琪在一旁看得笑开了花,乌黑大眼习惯性的弯成了一对好看的月牙,她打心眼里为何可感到高兴,她真的希望他俩能成。 自从拥有沈重之后,她体会到了被心爱的人疼爱的那种感觉,即便他不会像杨天翊这样为了逗人开心扮演各种逗比角色,但是她已经切身感受到了那种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 这些天了,她一直不知道身边有一个赵公明时时跟着,赵公明也从来没露过面。 她很想念他,但这并不痛苦,还很甜蜜,她盼着沈重回来,尤其是看到眼前这一幕之后。 你会不会也在我的面前突然出现呢? 韩之琪深吸了一口气,走神了... 几分钟后,周晓姝马不停蹄的赶到,杨天翊领着三个仙女在众人一片艳羡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看到他停在校外的黑色大众之后,何可心中竟然悄悄松了口气,这种称不上本质变化的反应她总是毫无察觉,最后在她的坚持下,三女全部都挤进了后座。 餐厅并不豪华,但装修布局都异常考究,环境典雅朴素,任何人进来的第一印象一定不是高逼格而是舒心舒适。这里是位于江边一栋大厦顶层的旋转餐厅,视野极好,虽然这里的用餐接待不像汉王廷那么讲究,不过要在这里用餐最起码也得提前一个礼拜预约,消费自然不用多说。 带着几人一路上到四十八层进了包房之后,杨天翊还没歇着,又下楼去。 男主 角走了,周晓姝立时露出一幅猪姐的模样迷醉道:“我的天哪,可可,你这男朋友也太豪气了吧!据说这个地方最低的人均消费都不少于一千毛爷爷呢...啊太气人了,你们这两个家伙,男朋友一个比一个厉害,为什么就没人能欣赏到本小姐的魅力呢!” 说到最后她简直要拿小拳拳锤自己胸口了,韩之琪鄙视道:“怎么,上次那个富二代你还不满意啊?” 周晓姝撅起嘴巴:“他富是富,但是又矮又丑啊,我也想找一个高富帅啊,可是跟在你们两个长相没天理的家伙身边,我这堂堂的班花连跟狗尾巴花都算不上。” 这俩丫头,没人阻止的话聊天都能聊得飞起来。何仲闻还没到,这种地方别说是她们,就连韩之琪都很少来消费,杨天翊大概是下去等他了。这种细节,何可要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她又不是真的灭绝师太。 推荐下,【换源神器】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好像...真的有点沦陷的趋势啊,她很苦恼。 就在这时,门开了,紧接着,所有人都愣住了... “妈,你怎么也来了?” 何可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韩之琪和周晓姝也是小嘴微张,好家伙,人家请心上人吃饭都是一对一的烛光晚餐,这家伙倒好,生怕来捧场的人不够似的。 李丽莲双手不停搓着衣角紧张得要命,不知所措的看着何可尴尬的笑了笑。 何可的眼睛莫名其妙的一红,大概天底下所有的孩子见到自己母亲这一幕,都会忍不住心酸吧。她几步上前拉住李丽莲的手柔声说道:“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我下去接你啊。” 李丽莲呵呵笑道:“小杨非说要给你一个惊喜,不让我告诉你。” 何仲闻跟在杨天翊身后大喇喇的说道:“姐,你可不能生气啊,翊哥也是好心嘛。” “好了,可可,就别让阿姨站着说话了,进去坐。” “谢谢。” 何可低声说道,其实杨天翊给了她很多次的感动了,她心里清楚,但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么细腻。 杨天翊傻愣愣的挠挠头,“你没生气,那就说明这事儿我办对了。” “哎呀呀,两位,能不能不当着这么多人面肉麻啊?”周晓姝搓了搓手臂,表情搞怪。 第三百一十一章 鸡蛋碰石头 仙居客不是奕州最有牌面的餐厅,但一定是有牌面的餐厅里最让人趋之若鹜的地方。低调内敛的内在风格和豁人耳目的外在环境让人无法抗拒,但凡奕州具有一定消费能力的中青年人差不多百分之八十都光顾过这里,当然,来一次和能在这里定点消费的人,还是有不小差距的。 这里不像汉王廷那样能进去的人无一不是身份显赫的达官贵人,在那里越是尊贵的人通常都会越低调。大多数情况下仙居客也是这样的,但是这里更加平民化,所以也有很多时候,有一些相对高调的人,要在这里摆摆谱。 这边几人刚坐下没一会儿功夫,外面就有人敲门。 没等里面有人回应,门竟然开了,一个身穿旗袍装年轻靓丽的服务员走进来满含歉意的说道:“几位客人,真是很抱歉,餐厅今天中午被人包场了。楼下十六层还有一个很不错的餐厅,我们可以给几位临时单开一个包房,今天的用餐由我们负责买单,并且仙居客还会再赔偿各位一万元的本餐厅的抵用券,还望各位行个方便。” 包场了?在杨家二少爷面前? 杨天翊好笑的站起来,“阿姨,可可,大家稍坐一会儿,我出去看看。” 李丽莲也连忙起身:“小杨,要不就算了吧,我看这里也挺贵的,我们换个地方也挺好,别惹麻烦。” 杨天翊用眼神安慰了一下何可,笑道:“阿姨,您放心吧,咱们是来吃饭,又不是来闹事儿的,我去去就回。” 惹麻烦?呵呵... 杨天翊走出包房顺手关上房门,梧桐没在身边,这些破事儿还得自己亲自动手啊。 李丽莲忧心忡忡的拽起何仲闻:“可可,仲闻,你们快跟出去看着,千万别惹出什么事来。” “妈,你就放心吧,翊哥出马,没啥解决不了的。”何仲闻随口安慰了一句,他与李丽莲的心情截然相反,似乎想象到接下来的大场面,这可是电视里才有的剧情。 包房外大厅里,仙居客的负责人正恭顺的站在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面前,“朱少爷,林小 姐,劳烦两位再稍等片刻,其他包房的可以十分钟之内我们就可以清退出去,您二位先喝杯茶歇一歇。” “我不习惯等人...”那个穿了一件蓝色衬衣的年轻男子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神情淡漠,“给你五分钟时间吧。” 负责人好一阵为难,双拳抱在一起躬身的局促模样实在有点卑微,穿着淡紫色长裙的年轻女子慵懒的将目光投向窗外江边,漫不经心的说道:“朱衍,别为难他了,本来就是我们来得晚。” 朱衍眼角森然,林墨画的话就像导火线一样瞬间点燃了他心中的戾气,“那就三分钟吧,大家都是成年人,应该听得懂人话的,三分钟,足够了。” 察觉到朱衍语气中的不善,负责人只能硬着头皮答道:“那两位再稍坐片刻,我去想想办法。” “奕州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有排面的人物?仙居客用餐向来需要提前一个礼拜预约,今天竟然出现了临时用餐还要包场清退这样的阵仗,就是你们俩?”杨天翊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那负责人身后,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异常刺耳。 林墨画抬起头来,看到杨天翊时眼中闪过一抹亮彩,却也没有过多停留,转而略带期冀的看着朱衍,两个男人之间的对决,她最喜欢看这种好戏了。 朱衍索性合上菜单,笑容满面,带了点挑战性的事情,他也很久没做了。 “朋友,一顿饭而已,上哪儿都是吃,别因为不知道天高地厚图个一时畅快。我知道你们这些人,偶尔请个朋友来这些地方吃个饭有面子,不过机会有的是,不一定非要等今天,要知道,这个世界是没有后悔药可吃的,明白吗?”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追书app,【换源神器】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杨天翊一脸稀奇,哑然失笑道:“没想到你觉悟还挺高。” “易经理,你还剩不到一分半的时间了。”朱衍抬起手腕,识货的人看到他手上那块价值一百二十万元人民币的百达翡丽腕表基本就会知难而退了。他没有显摆的意思,一个巨人成天在小孩子面前炫耀武力初时或许会有些快感,不过时间长了这种感觉就会很淡了。 易经 理都快哭了,一个杨天翊不值得他畏首畏尾,可是这餐厅开了这么些年,扮猪吃老虎的他没遇到十个也有八个了,真有那种一声不吭就能把你生吞活剥的主。 他无助的看着杨天翊,“这位客人,今天确实情况特殊,万分抱歉,望您海涵。您看这样好不好,仙居客在赔偿您一万元抵用券的基础上,再免费赠送您五次免费消费,这真的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杨天翊皮笑肉不笑的回道:“真是难为你了,这么有诚意竟然让你们一个服务员来就准备把我们打发了?看来仙居客的经营理念的确独树一帜,既然如此,道歉就不必了,等着关门大吉吧。 对了,如果我刚才没听错,你姓朱,你姓林?” 杨天翊的这番态度朱衍万万没想到,他的眉毛拧成了疙瘩,冷冷盯着手表倒计时:“好了,时间到了。易经理,一个黄毛小子半天都摆不平,你很让我失望。仙居客会不会关门我不知道,但你还是准备卷铺盖走人吧。至于你,一顿饭把自己下半辈子都搭进去了,哦,还有那些跟你一起的你的朋友,你这出风头的成本,可不是一般的高啊。 呵呵...难怪了,原来身边还跟这个红颜知己,这算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 看到何可跟何仲闻过来站到杨天翊身后,尤其是天香国色的何可面露焦急神色,朱衍心中既是嫉妒,又有几分玩弄他人于鼓掌的变态快感。 何可不自禁的拽着杨天翊的手臂,杨天翊心中一动,趁机伸手过来轻拍何可手背,没想到和女神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是这种场面,突然他都有点感谢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了。 为了表达谢意,杨天翊最后一次真诚而又和善的笑道:“朱先生,如你所说,吃个饭而已,何必要作死?我看你今天也是跟女神出来约会的,千万不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朱衍眼中涌起一抹浓重的轻蔑,冷笑道:“这么有勇气的傻逼,我很喜欢,希望这顿饭,你们还能吃的愉快。” 杨天翊淡然处之:“如你所愿。” 第三百一十二章 心结 两人同时掏出手机,但是杨天翊的动作明显更快,他直接拨给了胡闰祥。 “我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把仙居客给我收购了,同时通知汉王廷,以及奕州所有排的上号的餐厅酒店,从今往后不得再接洽姓朱的任何业务。”从头到尾,他都没说什么事而是简单粗暴的对胡闰祥下达了命令,朱衍的动作停滞在半空中,看着无比自然的杨天翊,他的心头生出一种极其荒诞的感觉。 杨天翊没再理会还坐着的惊愕两人,转身对易经理说道:“这个行业你是待不下去了,不过我给你最后一个赎罪的机会,晚上这顿饭,你办好,奕州还有你的容身之地。” 这么长的铺垫,其实就最后给胡闰祥的几句话就解决了,何仲闻满脸崇拜的看着杨天翊,就差张口来一句“姐夫,请受我一拜”了。 餐厅被收购?先不说杨天翊用什么手段,光是这餐厅目前的经营状况和未来前景,价值就不可估量。易经理知道,就算杨天翊不说什么,他也待不下去了,现任老板也不可能放过他的。 几个人通体生寒,偏偏就对杨天翊说的话笃信不疑,厄运啊! “今天看在我女朋友的面子上,这件事到此为止,如果再有人打搅我们吃饭,我不介意让各位亲身体验一下长江里到底有没有吃人的鱼,明白?” 何可俏脸一红,这厮忒会抓时机占便宜。 二十分钟之后,一个一个的劲爆消息接二连三在奕州疯传,鼎鼎大名的仙居客餐厅易主,执掌餐厅十余年的负责人易东明黯然下台,而他背后的老板甚至都没露过面! 更有传中午朱家大少爷和禹江林家大小姐在仙居客用餐,但具体什么情况就不得而知了。人类天性八卦,在得不到真相的情况下,各种逼真的耀眼就像病毒一样飞速扩散,而始作俑者一方躲在家里惴惴不安祈祷接下来能够真如那恐怖的家伙所说,此事到此为止。 而另一边杨天翊没心没肺的不停给未来丈母娘夹菜,像极了那些阳光的邻家大男孩。 在这群人面前他毫无棱角,成熟幽默的谈吐外加一点偶尔的厚脸皮,逗得李丽莲不时哈哈大笑,就连何可都有些嫉妒了,在她的记忆里,李丽莲很少有这么开怀的时候。 临近用餐结束的时候,杨天翊提前退出房间,几分钟 后他推进来一个十四英寸的大蛋糕,上面是杨天翊歪歪扭扭的画了一个大胖妞,谁都知道那肯定是何可,只是如此完美的富家子弟这画工实在让人不忍直视。 胖妞手上捧着一颗红心,旁边是一个举着弓箭的丘比特,背后那一对翅膀活生生让他画成了两瓣豆芽。韩之琪和周晓姝在一旁直接笑崩了,至于何可,她的脸蛋从后半程一直红到耳根子到现在都没消停过。 李丽莲问了一句:“这么大个蛋糕得花多少钱?” 杨天翊嘿嘿直笑:“两百多块钱买的,不贵。” 包括这顿饭,杨天翊悄咪咪的给所有人打好招呼就一千多块,才不至于让李丽莲那么心疼。韩之琪和周晓姝对视一眼,在场除了杨天翊就她俩清楚,这款黑天鹅蛋糕店专门定制的蛋糕最低价格都不下于一万三千多块钱。 “可可,来吹蜡烛吧。” 烛光下,杨天翊声音醉人,看到何可不停闪烁的大眼睛,他心中温柔更盛。 这顿饭本不应该花钱,毕竟餐厅现在都已经是杨天翊的了,不过为了让李丽莲放心,杨天翊还是当着她的面付了一千多块钱,实际相当于这顿饭的零点五折吧。 韩之琪和周晓姝很识趣的一同打车回校,杨天翊拉着李丽莲一家三口先把李丽莲和何仲闻送回家,再送何可回学校,最后是有意无意的给两人留下了一点独处的空间。 杨天翊脸不红心不跳的把车停在距离学校还有一段路的地方,何可知道他是什么心思,不痛不痒的瞪了他一眼。 这个时候,最适合散步,哪怕是一条不起眼的大街上也有不少人。这对金童玉女,就像是街拍的模特一样。 “今天你很漂亮...” 杨天翊罕见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可能是有点紧张,每次独处都是他的机会,不过这次尤其特别。 何可一双秀丽的大眼睛瞄天瞄地瞄空气,低声回应道:“谢谢。” 气氛,竟然有点尴尬。老杨啊老杨,这都把握不住,那你这三晋小霸王的名号不要也罢。 “那个,还有一个月仲闻就该高考了吧?” “是啊...今年以来他的变化都很大,考不考得上我和我妈现在都看开了,重要的是他这个人,别再像以前那样犯浑,那以后随便做点什么 ,总不至于会走那些弯路。” 杨天翊点头附和,然后又是一阵没有边际的沉默。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校门口了,他这才回过神来,好像想说的该说的什么都还没说。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深情的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很长,以至于刚开始假装没留意的何可最后也不得不正眼看了看他,又直到她再次红了脸颊。 杨天翊笑了,温和轻柔,他轻声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我当初一眼就看中了你吗?” 何可自然不解,像杨天翊这种优渥的家境,到目前为止,她也只能将杨天翊的家庭理解为优渥,至于更高的境界,她还无法想象。理所当然的,他身边从小就不应该缺少美女吧?环肥燕瘦,什么品种什么性格什么类别,他见过的,只怕比她想象的还要多得多! 何可是一直坚定的认为这都是那些大家少爷吃腻了山珍海味偶尔想换换粗茶淡饭的趣味,所以当初杨天翊第一次到学校找她,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远远的躲开。后来接触多了,她渐渐知道他在外人面前嚣狂不羁的心在她这里有多么的安分,这兴许就是她和别人待遇最大的不同吧。 “我一直认为自己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你这么对我,哪怕是现在我依然这么想。或许是源于生活却又高于生活的电视剧演绎得太过真实吧,后来我想想,事实应该也是这样,门不当户不对的,做朋友兴许可以,要一起生活,真的很难。 我从小操心的就是如何为我妈分忧,如何能够利用课余时间去挣点钱,我每天五点钟起床,给我妈和仲闻做好早餐,然后就去学校,中午利用午休的时间帮学校食堂打打杂,晚上自习课之后做做家务,周六周日要么去给人补课,要么就是起得更早一点去打点蔬菜到市场售卖...我的世界里除了我妈和我弟,剩下的就是学习,以及柴米油盐酱醋茶,别的我什么也不懂。 而你呢,应该从小就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只要有一个想法,所有你想要的喜欢的统统都会在最短时间摆在你的眼前吧?我们两个,打从娘胎里掉下来那一刻,就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差距太大了。” 她一直就有这个心结,这是杨天翊最无能为力的地方,他有为了她与天下为敌的勇气,但只要她说一个“不”字,那么他所有的坚韧和魄力都一文不值。 第三百一十三章 给自己一个机会 “我承认你说的门当户对,但无法接受你认为全天下都应该在这种规则下谈婚论嫁。我一直认为三观比那些固有的条件更加重要,门当户对只能保证那些条件优越的人不为你的柴米油盐争吵,但是他们更多过的是相对教条的生活,成家立业,传宗接代,只有三观一致的人,才有共同语言。 我为什么会喜欢你呢?当然,我也要承认最开始我对你有深刻印象是出于垂涎你的美色,不过紧接着你就狠狠给了我一巴掌,让我意识到仅仅停留在欣赏你的外在是多么的肤浅以及对你的不尊重。贫穷,却从来没放弃对生活的希望,坚强勤劳;美丽,却从来不用作你换取任何成果的武器,智慧勇敢;富有学识,却绝不以此贪图便利,善良大方。 我在暗中观察了你整整两个月零三十天,有一天我突然在想,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谁能娶到一个完美无缺的女神吧?我想要的女人,应该是什么样呢?她有自己的理想,不用成天在家相夫教子,但也没有那么强的事业心;她识得大体,不会不分场合的无理取闹,但也偶尔会有一点小脾气在我面前撒撒娇。” 何可恬然一笑:“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优点。” “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杨天翊突然开口问道。 何可心头猛然一跳,“喜欢”这个词,在她这里是很难开口,甚至很难从心里去认定的。一直以来她都不想让自己过早的接触这些生活之外的奢侈品,一来太耗费精力,二则她很现实的不对大学期间的恋爱抱有积极的看法,自然而然也就会更加剧她所认为的浪费。时间的浪费、精力的浪费,以及情感的浪费。 这一点,她比大多数人都理智,甚至包括杨天翊。 她沉默了,看到杨天翊略有些自嘲也有些黯然的目光,心里竟然微微一痛,有些话突然从胸口涌出来,然后堵在喉咙那里,怎么都说不出来,一时间,她难受至极。 “可可...” “嗯?” “大概...我明天就要回去了。” 姜家出世,胡闰祥的布局 已然开始,他不能再闲着了。 何可的心跳,漏掉一拍,直觉告诉她,这次他说的回去,跟以往的回去,不太一样。 她那双明眸大眼在这顷刻间失去了所有的神采,校园里不太明亮的灯光下黯然无光,她没发现,就连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失去力气。 她故作轻松的问道:“还会回来吗?” “会的,你在这儿,我就会回来。”杨天翊驻足,他清晰的看到了何可眼中闪烁的泪光,手伸出去,在半空中停留片刻,最终也没有落下去。 她知道,他说会的,不过再回来,就不再是为了她了。 “那么...你上去吧。” 何可倔强的摇头,颤声道:“你走吧,我看着你。” ...... “好。” 他上前,轻轻抱了她一下,“再见。” 再见...还会再见吗?再见的话,还是你我吗? 这一次,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在她面前渐渐模糊,直至消失不见,滚烫的热泪无声而下,眼睛都酸涩了,她也不肯眨眼,即便已经完全看不见他。 原地站立良久,何可颤颤巍巍的吐出一口浊气,苦涩笑道:“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其实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试一试,爱情的味道...只是还没开始,就感受到了,原来真的很苦,很苦...” “不苦,一点也不苦,只是你的味蕾出了问题。”那道熟悉的声音,充满了阴谋的味道,蓦然出现在她的身后。 何可猛然转身,那个突然她思念极了的身影,赫然就站在她的面前。 “你混蛋!”何可眼泪滚落,哽咽着大骂。 杨天翊上前,终于可以紧紧的拥抱她,那个让他无比心疼的女孩。 他满是愧疚的低声呢喃:“对不起,对不起...” 她越是抽泣,他就越是心疼,这种小手段,以后可千万不能再用啊。杨天翊紧紧拥着何可,静静感受着这个让他魂牵梦萦了一年多的女孩的芬芳。 这次她不再反抗,只是那剧烈 耸动的肩膀显示了此刻她情绪的激动,这让始作俑者杨天翊心中愧疚感十足,只能不停轻抚她的后背。 何可恶狠狠的踮脚揪着杨天翊的领子,一幅娇憨模样说道:“老实交代,你这家伙是不是早就想好这么算计我了?” 杨天翊一本正经的竖起双指:“小的对灯发誓,绝对不是早就想好的...我是刚刚想到的。” 这个刚刚哭完鼻息之间还偶尔轻抽的小妮子抿着小嘴“哼”了一声,不得不说,心态改变了,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会在这盏茶功夫发生质的改变。 杨天翊捏着何可精致的下巴一脸坏笑:“来,小可可,叫声老公来听听。” 何可一把拍开他的手,“美的你!” 杨天翊大笑一声:“好了,鉴于本人现在已经成功晋升为你的男朋友,就把你送回宿舍吧...我指的是你宿舍楼下,想啥呢你!” “还是要走吗?” 何可突然开口问道,杨天翊正色道:“始终要回去一趟的,家里的事情现在越来越多。不过刚才我说了,你在这儿,我肯定得回。梧桐我留在你身边,你遇到任何不能解决的事都可以找她,也可以直接找我,这台手机全天候二十四小时为你开机。” 此刻何可的心情与刚才截然不同,只是明明知道刚才是被这家伙耍了个心眼算计,她恨得牙痒痒,却又发不起脾气。 “那...我送你到宿舍楼下?”杨天翊醇厚的嗓音低沉柔和,这种魅力自现在开始,只有何可一个人可以享受了。 平静下来的何可脸上红晕还尤其明显,下意识的做贼心虚,生怕会让脸熟的人看见。其实全奕大除了个别关系要好的人知道她和杨天翊是怎么回事,其余所有人都认为两人早已经在一起了,三人成虎,八卦有时候的确比事实更让人可信。 何可没有回应,杨天翊干脆一把抓住她柔弱无骨的小手,细细品味手上传来的冰凉触感,何可本能的挣脱一下,杨天翊哪里还由得她,直接轻轻一拽,把她拉到怀里,不由分说就在何可的呆滞之下对着她的樱桃小嘴吻了下去。 第三百一十四章 不装了,教官要摊牌 他霸道的用双手把何可锁在自己怀里,何可几拳下来就跟挠痒痒差不多,这个长达几分钟的法式热吻最后她也只能败下阵来,双手抱着杨天翊的熊腰迷醉在里面。 感受着何可生涩的技巧,杨天翊心中成就感十足,直到她快感觉呼吸不畅,杨天翊才舍得放过她。他舔着嘴唇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小可可,这是你的初吻吧?” 何可涨红着脸,闷声说道:“你以前都是这么撩别人的吗?” 杨天翊挠挠头,“高二的时候和一个同班同学早恋过,当时学校发现了也没说什么,好了不到半年时间,才发现她给我戴了顶帽子,这段初恋也就到此为止了。不过天地可鉴,我跟她之间除了拉拉手亲亲嘴,其他啥也没干,我纯洁的处男之身还一直保持到现在,想想别人家小孩都会打酱油了,唉...”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家伙打什么主意,何可第一次听这些荤腥话,索性不理会他。 总算到了楼下,何可终于稍稍松了口气,她和杨天翊的关系确立按理说是水到渠成,不过这还是完全超出了她的掌控。如果不是这家伙今天晚上突然将这一军,她完全不会突然就这么接受这一切,感受着杨天翊离别的拥抱,她也轻轻环住他。 她自认生活中没有那么多资格去选择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是这一次,爱情上她想试一试。 一直走到宿舍门口,何可脑子都还有点晕眩,我也有男朋友了? 她侧耳在门口听了一下里面的动静,紧接着轻轻把门推开一条缝,心虚的往里瞄了又瞄。 突然她一声惊呼,韩之琪从里面一把将门拉开,调侃道:“晚上也没喝酒啊,鬼鬼祟祟的,你都不认识自己宿舍啦?” 周晓姝也从床上跳下来跑到门前,脸上尽是毫不掩饰的八卦:“快老实交代,是不是跟杨天翊压马路去了?” 瞅着何可躲躲闪闪的眼神,韩之琪眼睛一亮,大喜的把她拉进屋:“成了?你答应他了?” 要说这两人反应能平淡点吧,何可都打算自己主动交代了,可是她们越这样,何可就越紧张,搞得好像自己干了什么坏事儿似的。 那俩疯子似乎压根就没打算听何可回答,这已经是再明显不过的答案,两个丫头紧紧抱着她欢呼雀跃,怎么看 都比她自己还高兴。 沈重悄无声息的回到奕州,和曲渊对苏晚晴的说辞一样,他跟韩之琪说还得有一个礼拜左右的时间才能回来,当然这期间他好几次潜入校园关注她,就连赵公明都没有察觉。 在与姜家第一次正面碰撞之后,沈重和曲渊对于实力的扩张需求达到了空前的高度。曲渊再次提起两人联合的想法,沈重还是没同意,这个关头两人合在一起除了在短时间内增加最紧要人的安全系数之外别无益处,长远来看甚至都远远达不到一加一等于二的效果。 沈重找了一家医院治疗了一个多星期,才正式回到韩之琪面前,不过没有温存的时间。他马不停蹄的赶回弘泰安保,在分别知会了李弘泰、秦戈以及伍天琼之后,他召回了驻扎两个分公司的乾坤组全部成员。 感受到沈重不同以往的气势,李弘泰心中凛然,上一次谈话两人并不愉快,起码他心中的芥蒂没有完全消除。现在乾坤组和日月组的人事调动基本上都由沈重说了算,一时间李弘泰也是踌躇不已。 姜家被沈重和曲渊两人打得漏了陷,姜太玄重伤回族,但是到现在为止都没听到有什么风吹草动,沈重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没有什么情报网络,禾国第一族的威严不是谁的可以随意冒犯的。 失去了鹰一等人的协助支持,沈重的消息探听这方面效率几乎一落千丈,这也是他现在不得不面对的一个大问题。 至于对方还会不会再针对韩之琪下手? 倒不是沈重坚信这些大家族有多高的原则标准约束自己,起初暗杀韩之琪是因为对方想把沈重引诱出来,现在沈重和曲渊纷纷浮出水面,再对韩之琪动手除了承受沈重的滔天怒火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柳生白非等人回公司之后第一件事情,沈重把这些真正的乾坤组核心骨干叫到一起。两百年的杀手家族莫家和千年第一族姜家与沈重的大战,那已经脱离了他们的范畴,所以他们没听说,只是个别人察觉到这其中的细微变化。比如雷打不动的赵公明和孙沁、比如白非、比如龚平。 参会的人不过十来个,但个个已是人中翘楚,经历了多次虎口夺食的他们,独自站在那儿就已经自有一番天地。 “这次把大家召集回来,是计划之外,想必各位都清楚,乾坤 组的组建,不完全出于公司发展需求的考虑。我要打造一支弘泰安保真正的尖兵,他可以为弘泰安保服务,也可以为秦总教官的复仇计划服务,当然最重要的,是要为我服务。” 如果李弘泰听到这句话,只怕会急得跳脚吧,李亢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却没有半分变化,他的心理素质在这大半年时间,已经磨砺到了一个非人类的程度。 “有多少人知道禾国四大家族的?”沈重突然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柳生踊跃的举手回答:“我知道,蒋宋孔陈!” 大多数人心中都以为然,这是禾国近代老牌的重量级家族了,难不成教官组建乾坤组跟他们还有什么牵扯?这事儿可有点大发,听说这种传说级别的家族,能量庞大富可敌国,更厉害的是他们传承近百年的盘根错节的势力网,遍及了各个角落。 众人都神色肃穆,如果是这样,那道不难理解教官当初训练他们的时候如此郑重其事了... 如果让老爸知道教官的这个宏愿,他应该就心潮澎湃了吧?李亢心里想着,回来的时候李弘泰不下三次暗示他好好盯着沈重的一举一动,让他很是为难。 沈重瞥了柳生一眼,口中轻吐:“杨秦宋姜,禾国自古以来的四大家族,禾国文明璀璨延续五千多年,朝代更迭无数,唯有这四个家族香火从未断代。 晋安杨家,立族一千三百余年,兴盛于宋明朝代,隐匿在近代卫国战争时期,鼎盛时期曾一族救一国。族中兴文亦兴武,有一人被尊为千古一神,他叫杨天司,还有一人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惊才绝艳,他叫杨九藏; 东陵秦家,立族一千八百余年,鼎盛时期曾一族灭一国,历经数次禾国文明毁灭危机依旧生机磅礴。族中有一百年不遇的龙杰,他叫秦嵩胤,还有一人是即将晋升共和国最年轻的实权将军,他叫秦玉诏; 奉安宋家,立族一千一百余年,底蕴深厚富可敌国,家族势力庞大甚至可以影响国运。族中有人当国政要,上达天听,也有一人风采傲视古今,他叫宋擎苍; 至于岭南姜家,立族年限已经无从考证,只知道,千年来他都将这禾国第一族的头衔牢牢攥在手中无人可以撼动。” 百年的四大家族?错,千年的四大家族! 第三百一十五章 再度扩张 深沉的众人在经过短暂的安静之后一下子炸开了锅,简直沸腾。 千年?那是什么概念?!这个世界百分之八十的国家,也没有千年的历史吧! “教官,您说的,是神话故事么?”柳生结结巴巴,许久以前,他们就不再怀疑沈重的话了,所以对这个超越了常理认知的重磅消息,甚至有几人感到头晕目眩。 沈重嘴角一勾,笑得邪气,“你以为弘泰安保凭什么突然就可以走出徽江,哪儿来的底气敢一下子就扩张两地?你们以为,区区一个民营企业,哪儿来的实力在这突然之间就可以接洽部级以上的保安业务? 暮春应该有所了解,咱们国家,有过用民营安保公司来保护政要的历史吗?” 我勒个口吐芬芳... 柳生捂着心脏,别说是他,在座除了赵公明,好像没人能消化这个惊愕到让人震撼的消息。 传承千年,那是什么概念? 财富?权力? 不,那压根就是人类文明的活化石啊! 教官,到底是什么人?? 难怪孙沁当初说什么打造全国第一的安保团队时,沈重表现得那么不屑一顾。柳生咽了咽口水,试探着问道:“教官,你要是和刚才那些你提到的人比起来,谁厉害?” 这应该是一个很敏感的话题,在他们看来... 然后所有人都拉长了自己的天鹅颈,今天陡然听到沈重口中这些堪称绝密的信息,不亚于小孩看那些古代禾国神话故事,对这个突然陌生的世界,他们充满了激动和好奇。 沈重坦然回答:“年轻一辈,一打二。至于那些半隐不隐的老神棍,半斤八两,传说中的杨家千古一神杨天司,没见过,多半不是对手。” 我去,教官的臭屁,和我们简直如出一辙啊! 不过这霸气十足但又轻描淡写的话,把这群死忠拥趸迷得无以复加,教官就是教官啊!我等的楷模,我等的榜样! “如果我告诉你们,你们今后的对手就是这帮人,怕不怕? ” 果然如此! 所有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教官没安好心! “怕...有点怕...”有几个人脱口而出,有人悄悄给他们竖起大拇指,不怕才有鬼。但随之就被一种万丈豪情所取代,都是爹生娘养的两条腿动物,你有杨天司我有总教官,你有秦嵩胤我有总教官,你有宋擎苍我有总教官,我特么还有越来越牛逼的乾坤组,潜力无限的日月组,要怕你我就是个卵生的! 被冠以乾坤组第一天才名号的白非突然大吼一声:“干就是了!” “干就是了!” 豪气冲云霄,少年自有少年狂。 “乾坤组最牛...乾坤组第一!” 这群中二的年轻人,一时间就像油锅里倒了两碗水一样,如果这时候旁边站了几个所谓四大家族之后,怕不是都要被他们生撕。 推荐下,我最近在用的app,【换源神器】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沈重好笑的看着这帮突然亢奋的家伙,四大家族啊!那可是当初连他听到之后也咋舌了好长时间的庞然大物,怎么在他们这里感觉也就不过如此? 孙沁双手一抖,更是直接祭出御魂神剑,“他有千年家族,我有千年神兵!” 灵性已成的自然神韵伴随着主人的高亢发出阵阵摄人心魄的轻鸣,沈重淡声说道:“孙沁,你准备好,提前一年东渡。” 热烈的欢呼声戛然而止,东渡? 渡哪里?呆湾?还是棒子国? 赵公明下意识的看向孙沁,孙沁下巴一扬,定声说到:“教官,放心吧,早就准备好了!” “公明,你同样还有半年时间,别让我失望。”沈重深深的看着赵公明,这是他迄今为止乾坤组内最为器重之人,他具备了一切成为武道大家的潜质,当然前提是他不再为以前的仇恨蒙蔽双眼。 至于做什么,沈重没说,半年之后自然有分晓。不过作为乾坤组标志性人物的两人,孙沁已经被安排前往东瀛接应服部丹宗,赵公明的担子必定不会小。 “柳生、白非、炳成还有暮春,你们四个做好准备,两个月之后我要 将分公司开拓到虞川和云州,这一次,不要像秦戈和伍天琼那样稳扎稳打,我要你们用最快的速度在当地组建可靠的团队并且拿下市场。” 弘泰安保新任将近一年的总教官,乾坤组的精神领袖第一次对他们用了这种近乎霸道的指令。 有人举手提问:“教官,这事儿董事长他们答应了吗?” 沈重淡笑:“不答应,我们自立门户。” 嚯! 又是一枚重磅炸弹! 这一次,没人惊讶,从他们激动的神情来看,分明是兴奋居多,保镖的身份在他们看来早已形同虚设,与千年家族对抗的,绝不会是保镖! 李亢紧握着拳头,一时间他都无法评判,沈重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而他还应不应该坚定的站在沈重这边? 沈重瞧见了李亢蹙眉的表情,补充道:“放心,董事长会同意的,弘泰安保的规模扩张本就在公司的战略规划之中,这也是他们让我来做这个总教官的最终目的。我自己要做的事情,与公司的发展目标并不冲突,当然,如果有人觉得我要做的事情风险太大,要么自己退出,要么我带着乾坤组退出。 有异议吗?” 众人一挺身:“没有!” “很好,其余人,你们的任务,帮助日月组尽快提升实力,我要在柳生他们离开之前看到一个全新的日月组。以上,全部都必须做到,没有第二种结果,明白吗?” “明白!” 十几个人,声震云霄! 看着这一张张充满自信和期待的脸庞,沈重心中异常冷淡,总有些教训是要通过鲜血才买得来的。别说四大家族,就那个十安前十的关岚杀过来,乾坤组现在有人挡得下来么? 还是没有真正镇得住场的高手啊! 总教官心头一时间有点惆怅,曲渊现在是尽量动不得的,如果他来了,沈重自然会得到一个顶级助力,但是中长期的损失太大。 突然,沈重心中闪过一道亮光,要是还能联系上鹰一,他应该能帮不少忙。 第三百一十六章 背叛 尹仓省山南地区有一个地方叫扎囊县,这里有藏传佛教最古老的也是历史上第一座佛、法、僧三宝俱全的宁玛寺院——桑耶寺。寺院规模较之后来为了研习佛教经典、天文历法、书法修辞及藏医、藏药而建造的敏珠林寺要小很多,但是桑耶寺不管从布局还是功能寓意上来讲都更为恢弘正统。 寺院延续千年之后,如今仅有不到五十人。 一个自禾国道教圣地天弓山而来的小和尚游历四方,两个月前抵达此地,本想借住一宿后继续向西而行,没想到寺院里一个不知道年岁的老和尚非把他留下来,硬说是跟他有缘,心思玲珑剔透的小和尚不谙世事,但是也一眼就看出来这老家伙不安好心,分明就是想把他留在这座寺院。 小和尚出自汉传佛教正宗,老和尚继藏传佛教之大成,这一老一少也算是一见如故,两个月下来几乎每天秉烛夜谈。 “与莲花师父交流多日,玄照收货颇丰,不过眼下实在已经叨扰太多,小和尚今天特地过来向莲花师父辞行,还望大师予以通行。”秉承师父的意愿,玄照今天再次来和坐在他面前的莲花师父辞别,前面两次都被老和尚想方设法挽留下来。 自去年下山以来接近一年的时间,小和尚从天弓山走到奕州,再步行到凤华,此后再花一个月有余的时间东行至东海普陀山,见识了江南大地的风土人情之后,他折返一百八十度向西而行。 虽说是沿途饱览大好河山,但是玄照的速度可一点都不慢。少年心性,有时候来了兴致,他也会在没人的地方迈开惊鸿的步伐来一个长虹贯日,恍如神仙中人。 莲花师父真名就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只是在民国年间受封莲花法王的称谓,后来有的人称呼他莲花法师,也有人叫他莲花活佛,但是弟子们都叫他莲花师父。 能在民国受封法王称谓,莲花师父的年纪最起码不下一百五十岁了,但光从面相上来看,他现在也不过六十岁的年纪。 莲花法师一如既往的和颜悦色:“你一下山就注定非凡,如你师父所说,你应该属于更广阔的世界。我知道留不住你,此去不知今生还能否再见,我看你曾手持一根四股九环锡杖,我这里有一串念珠,两者曾生出交互感应,想 是与你那锡杖有缘。这串念珠乃是上一代法王传赠予我,我已经随身携带了一百多年,现赠予你,你万勿推辞。” 莲花法师从左手上取下那串念珠,递到玄照身前,玄照神色一肃,他未曾感应到锡杖有什么反应,不过想来莲花法师不会骗自己,大概是自己境界未到吧。这串念珠跟随两代法王,上百年未曾离身,自然非同小可。 他也不是矫情之辈,躬身双手接过念珠诚心致谢,莲花法师脸色欣慰,继续说道:“如果我料想不错,你离去之后应该还想再向西去,直至国境?” 玄照直起身子笑着回道:“正有此意,师父曾说我不应将自己束缚于这天地囚牢,我不解其意,索性便将自己放逐于这天地之中,观众生疾苦,看众生极乐。” 莲花法师随即问他:“可有找到自己?” 玄照微笑着摇头,“惭愧,曾经差点迷失自我。” 莲花法师哈哈大笑:“你佛心晶莹剔透、慧根天成,红尘于你而言不一定就是坏事。有时候如果找不到路,不妨回头看看,说不定会有收获。” 玄照双手合十微微欠身:“多谢大师教诲,弟子铭记于心。” 拜别了莲花法师,玄照背起自己简单的行囊,徒步东行。走了一年了,该回去看看师父他老人家了。 那个才刚满十九周岁的年轻小和尚,站在一处高逾百米的悬崖遥望东方,清晨的灵气如江河入海,贯通他的四肢百骸。眼前目之所及,让他心旷神怡,驻足凝视良久,突然,他迎着万道霞光,朝那悬崖一跃而下。 ...... 乾坤组核心人物悉数回归,成了最近弘泰安保最轰动的大事,一点点的风吹草动甚至让分公司所在的两省同行都成了惊弓之鸟。自从几家其他安保公司或明或暗的站在弘泰安保对立面之后,他们遭受了这个外来者的疯狂挤压,几次公司精英上门“拜访”最后无不“心悦诚服”的回公司复命,最后竟然还出现了部分骨干分子择木而栖的情况。 这个组建不到一年的团队,隐然成了周边几省同行的心中灯塔。 不知道沈重跟多少人提起过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四大家族的情况,李亢在听到这个重磅消息后没有第一时间告 诉李弘泰,最后他还是选择相信总教官确实无意染指弘泰安保,否则以他现在的影响力和势力有足够多的手段篡权夺位而李弘泰对此绝对无可奈何。 两组前三共六人均被沈重单独安排了任务,这在乾坤组和日月组看来那简直就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誉,出于对总教官的近乎神祇的膜拜,但凡能独立执行他的任务的人,无一不是绝顶翘楚。 其余人被按组分配强化日月组一百人的实力,虽然目前来看日月组也踊跃出了不少根骨不错的人,不过真正要比肩白非和龚平这样的天才还是没有。 两天后,沈重再次独立于弘泰安保之外组建了一个情报网络组,失去鹰一他们的支持,沈重在这方面几乎寸步难行,别说姜家的动向,就连他下面的莫家现在是什么情况都一概不知,这在战场上绝对是致命的劣势。 情报网络组成员主要从公司内部抽调,少数人从外部招聘。这次李弘泰没再说什么,深究起来他赫然发现,沈重到目前为止所做的一切的确都没有逾越之前他对李弘泰和秦戈承诺的范围,哪怕是他如臂使指的掌控乾坤组,这也依然是当初沈重提出的出任总教官的条件之一。 加之李亢在一旁不断跟他强调,现今这个家中独子的成长让他这个当爹的老怀宽慰,是以李弘泰对沈重的某些决定就表现得不再那么抗拒。 情报网络部门组建算得上是弘泰安保在同行业内走在最前面的一步,知道这个消息后,李弘泰后知后觉的认为这必定会在不久的将来对弘泰安保产生不可估量的积极影响,同时沈重两个月之内要在虞川和云州两地开辟新市场这个决定也得到了李弘泰的支持。 只是没过多长时间,公司内部就有人给了李弘泰当头一棒,廖国先带着大量乾坤组和日月组以外的公司精英叛变,短短一个星期,安保部的人就陆续走了四分之一,这其中不乏跟了李弘泰十来年的功勋老将。 这让雄心勃勃准备大展宏图的李弘泰大受打击,廖国先跟他一直有理念上的不合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但是也绝没想到廖国先敢如此公然反叛。带走了这么多骨干力量,必然意味着他要另起炉灶,以李弘泰和弘泰安保如今的影响力,这几乎就是死路一条,那他图什么? 第三百一十七章 工作汇报 廖国先带走的都是精英,这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弘泰安保的实力,虽然现在有乾坤组和日月组飞速成长,不过这一百多人对于想要在上津、南江外加虞川和云州地区做大做强的弘泰安保,在人力上也难免会显得捉襟见肘,更何况还有徽江这个龙头老大地位绝对不能动摇的大本营。 秦戈和伍天琼在两省地区刚站稳脚跟,那里的人马绝对不能动。连着两天闭门会议之后,李弘泰宣布,公司一个半月之后进军川云的原定目标不变,日月组一百成员之中抽调四十人,乾坤组之中更是直接抽调一半,其余人员从两组之外抽调两百人。这次的规模,更胜秦戈和伍天琼,誓要以最短时间拿下川云市场。 “这几天我也想明白了,廖国先走了也好,这种同路不同心的人在一起时间长了,危害反而更大。你前几天刚组建情报部门,他随即就抽身离开,多半是已经嗅到了什么风声。” 李弘泰办公室内,李弘泰亲自给沈重泡了一杯茶端到沈重身前,那神情举止哪里还有前段时间心怀芥蒂的模样。 沈重自然的接过茶杯,“董事长准备怎么做?” “虽然他的离开无伤大雅,但是不管意见怎么不和,背叛就是背叛,对不对?他敢带走这么多人,想必也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弘泰安保不是慈善机构,我们用资源用业务培养了这么多人,他这个行为,就是抢劫。” 沈重了然,这脾气,跟他对路子! “廖国先本身不是什么大问题,日月组再过一个多月就可以出山,只要廖国先敢冒头,他那些人随时都可以被打散。现在的问题是,弘泰安保的情况我们清楚,廖国先也清楚,那他凭什么还敢这个时候背叛?要知道,他带出去的人虽然数量可观也称得上实力不俗,但弘泰安保真要动他易如反掌,那他的背叛意义何在?” 李弘泰皱眉:“你的意思是他背后还有人?” 沈重不置可否,反问道:“董事长与廖国先相处这么久,如何评价这个人?” 广个告,【换源神器】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有心机有城府 也有野心,但谨小慎微...呵呵,如此说来,他是早就背着公司在外面找了金主,就等个机会啊!”李弘泰咬着牙,眼神冰冷。 “如果没猜错,他应该从去年的暗杀事件就开始在准备了。” “好!很好!!非常好!!!我李弘泰在这个行业闯荡二十年,吃过各种闭门羹,也经历了无数的算计,这种事还是第一次遇到,那幕后黑手,还真是看得起我啊!”说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李弘泰不是菩萨,他可以以德服人以理服人,不过在这弱肉强食的商海里,好脾气的人早都被竞争对手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他不怕廖国先背叛,但是接二连三都被蒙在鼓里那种感觉让他无比憋屈,“情报部门既然已经成立,就让他们赶紧动起来,我要第一时间知道廖国先的动向!” “好。” 从李弘泰办公室出来后,沈重叫来李权兵,回来了一个多星期,两人还没有过单独谈话。 李权兵刚刚从龚平嘴里得知了所谓四大家族的消息,到现在都还没消化完,回想着一年前的种种,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商场整天变着法搭讪美女,下半辈子没啥着落甚至以为这辈子就这么打光棍的油腻青年男。没想到一转眼,他也成了父老乡亲眼中的“成功人士”,甚至有一天还有机会见到那些以前根本没听说过的传说中的神仙人物,与他们较量! 所以尽管只隔了两个月的时间,这一次再见到沈重,他心中却感慨万千。 看着表情变化的李权兵,沈重好奇的笑道:“怎么,我脸上有花?” 李权兵正经的摇头,一脸震撼的回道:“不仅是脸上有花,沈哥儿,你的脸上,简直就写满了远古的故事!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存在么?” “整个乾坤组,恐怕就属你的思维最为天马行空。”李权兵动脑的时候,连沈重都颇为无奈。 李权兵唏嘘道:“就是感觉变化太大了,如果没遇到你,我和高越龚平现在应该都还在商场里做保安吧,然后每天拿着这点工资惶惶不可终日。 ” 每个人都在飞快进步,他们的动力不仅来自于前面的榜样,还有身后的追兵,甚至日月组当中一些好的苗子也发起了对他们的追赶。那些日月组的领头羊,也想着向乾坤组这帮强者看齐,所以他们没有一刻松懈过。 特训之后乾坤组就没再进行过实力排名,不过彼时还在乾组吊尾巴的李权兵以及高越通过吐血试的奋发图强,现在两人也勉强能够排进两组前二十了。其实相比两人最后一次大比从名次上来讲进步并不大,不过此时的乾坤组,大伙儿心里都明白意味着什么。就好比一个人从班上最后一名进步到班上前五十,努努力还是有希望的,但是要从全年级排名前三十进步到前十,那就不亚于登蜀道上青天了。 沈重失笑:“这些陈词总结,你还是放到过年的时候说吧,先讲讲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李权兵随即打住心头一大篇的慷慨陈词,老老实实汇报工作:“分公司现在共有三百一十二名全职人员,其中安保人员二百八十人,通过公开招聘入职二百二十四人,咱们组员拉进来的五十一人,另外还有五人是秦总挖过来的。 这两个月我观察下来,按实力来论,目前还没有能赶上乾坤组实力最末的人,要按天赋,这玩意儿我也不怎么会看,但是肯定没有龚平白非这样的变态,倒是有几个脑子比较好使的,目前都跟我们走得比较近。 按照你之前的交代,我们这期间也以个人名义在当地发展了很多三教九流的关系,不过进度不快,那些娱乐场所都跟本地一些同行或者带了些帮派性质的关系更好,我们贸然进入,他们戒备心还挺强。” 沈重也不意外,弘泰安保进驻上津本就让那帮本土派人人自危,再加上秦戈先礼后兵不算客气的强势分蛋糕,现在的他们在那些同行里口碑可不算好,至于那么多的娱乐场所,有点规模和资源的基本都和这些势力有牵扯。简而言之,李权兵他们此举在那些人看来简直就是抢了人家的蛋糕不够,还要把人家托奶油的盘子里最后那点奶油都舔走! 第三百一十八章 打算盘 “公司已经组建情报部门,近期会派一些人手过去,情报今后是你们的一项重要工作。与本地势力结交切忌太过横冲直撞,有戒心是正常的,那些没心没肺的你们才要注意,关系网的搭建不是一蹴而就,这是一个细水长流的工作。另外,也要注意不要什么人都去深交,需知你带着目的去认识他们,他们同样不会无缘无故就对你死心塌地。 拉进来那帮人,身份背景都调查过了吗?” “都仔细查过了,没有问题。另外选人这一点我们也学习了曲总的做法,以前大家做什么的,只要没犯有原则性的错误,都可以进大名单,最后我们还是综合了对方的实力、潜力等等来进行考量,当然,可塑性也是这其中很重要的一个考量指标。” 李权兵回答几乎游刃有余,对于沈重安排的事情,他用了比自己事情还上心一百二十倍的精力去处理。 沈重点头表示认可,又补充道:“有好苗子你们就照应些,总部这边短时间内都会将精力放在市场拓展上面,要扩充人手就只能从外部想办法。” 别人看着或许以为一个乾坤组不足一年的时间实力就可以飙升至此,那从弘泰安保内部再挑选一些资质能力不错的种子培养对沈重来说岂不易如反掌?要真能如此,想来沈重也不至于为这些事情头疼了吧。 先不说乾坤组组建之后的两个月特训有沈重亲自坐镇没日没夜的督导,并且花费巨大时间和精力为每个人量身定制了一套训练方法,在魔鬼训练之下方才有如此成效。但是人员挑选这方面就绝不是如当初对外宣扬那样随意挑选,再者传授真正的禾国古武对沈重来说同样会面临不小的压力。 自古以来不管文武,只传门人,要么是家族子弟,要么是最亲近的传人,甚少有其他选择,更何况是现今这种普遍认为国术假打的大环境下真正的禾国古武瑰宝。 李权兵嘿嘿直笑,那模样骚气得不行,“沈哥儿,不怕你笑话,我可还想着哪一天能够给咱们大本营这边反向输入人才呢!” 沈重一乐,也不打击他的积极性。和李权兵谈话之后,他又分别叫来柳生和白非,交代他们让两地分公司留意一个人,然后用他半生不熟的画技描绘了一个本应该俊美到让神都发指的小和尚。 回到奕州之后,沈重因为需要治疗的缘故, 很少主动联系韩之琪,而韩之琪又误以为沈重这次特殊的“出差”有诸多不便,虽然没少担心他,但也只敢偶尔给他发发信息。 将近两个礼拜,眼看伤势好得七七八八,沈重才再次正式出现在韩之琪面前。好家伙,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她的担心太甚,得知沈重等在她上课那教室门外,不顾老师和一众同学惊愕的目光,韩之琪抓起包包就冲了出去,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跳到了沈重身上,毫不顾忌自己冰清玉洁的女神形象,狠狠吻在沈重嘴上。 清脆的玻璃心破碎声音不绝于耳,触手可及的完美女神早已不是单身,不过没见到她和沈重有什么过于亲昵动作的众人心中总还是能从墙缝里找到一丝自我安慰,现在可好,连这最后一丝安慰也被她无情抹杀。 奕州大学最近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第五十五届国际大学生程序设计竞赛落幕,奕大团队在全场比赛倒计时60秒时绝杀g题,并成为全场唯二破解10题的队伍,排名世界第二、亚洲第一,四支参赛队伍均荣获金牌。 对于信息收集格外敏感的沈重在校园里呆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听见不下四次有人在讨论这个大新闻,他饶有兴致的问着韩之琪:“这个竞赛有那么厉害,让你们整个学校都为之疯狂?听那些人说,大赛应该都过去快半个月了吧?” 韩之琪深以为然,这一代年轻人较之上一辈都有非同一般的集体荣誉感,更何况这等国际大赛是与全世界水平最高的著名学府同场竞技,学生们心情激荡也就在情理之中。 “国际大学生程序设计竞赛是世界公认的规模最大、水平最高的国际大学生程序设计竞赛,有着大学生编程领域的奥林匹克的美誉。上一次获奖,我记得还是十几年前的北华了吧。近些年竞赛的赞助商都有世界顶级互联网公司的影子,所以只要获奖,基本上就意味着他们被这些公司内定,而在这些大赛金银铜牌耀眼的光环下,只要不犯错,那么这些人打下的基础甚至比那些名校毕业生还要坚实,攀上人生巅峰还是其次,在更高的层面实现人生价值,他们可是赚得盆满钵满。” 没想到就连韩之琪对此也是耳熟能详,不过...程序设计? 正愁人才的沈重此刻脑子异常灵活,情报情报,光是侦查可远远不够。 “琪琪,像你们 这种同学,毕业后的就业方向都是在互联网公司,没有其他选择吗?” 韩之琪略做思考,回道:“也不全是吧,很多人毕业之后的工作其实跟自己的专业并不相关,这不仅体现在计算机的领域,很多专业也都这样。学建筑的有可能最后去做了规划甚至是房地产、学财会的最后可能去做了人力资源、学计算机的最后还有可能去写,我们学工商管理的还有可能去做销售...反正这个社会啊,如果你没得选,那么最后基本上是什么能养活你就做什么吧。” 她最后老成的做了一番总结,沈重稀奇的看着她,韩之琪嘿嘿一笑:“我在家里酒店实习几次,加起来也有半年多了,上到总经理下到服务员,几乎每个层级都有打交道,如果我告诉你我曾经接触过一个特别年轻的服务员,他是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毕业的,你能相信么?” 沈重大点其头:“我信啊。” 韩之琪小嘴一撅,哼哼道:“你信才怪!” “难不成你蒙我呢?” “当然没有!” “那我当然就信啊。” 韩之琪无言以对,这逻辑,好像也没毛病哈? 沈重又问:“那像这些在顶级国际大赛上获奖的人,他们会选择从事跟互联网八竿子打不着的公司吗?” “我想...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绝对的事吧,就好比从前那个死气沉沉的你,现在不也生龙活虎的嘛,你说呢?”韩之琪不知道沈重想干嘛,反正是知道什么说什么。 沈重微微一愣,然后温和的笑了起来,他伸手在韩之琪的小脑瓜子上轻轻一揉,“想不到我们琪琪还能悟出这么多道理来,让我刮目相看了。” 韩之琪立马傲娇的仰起头,那模样分明是在说:本小姐也不是吃素的! 她拉着沈重的大手一甩一甩的,脆声说道:“你突然问我这些,难不成是想把他们挖到你的公司去?” “确实有这个想法,只是这帮人多半心高气傲,加之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么现在估计已经早被那些互联网巨头盯准了,让他们来一家和他们专业牛头不对马嘴的安保公司,你觉得有戏吗?”难得沈重心中也会生出不自信的感觉来,隔行如隔山,他也不是那全知全能的创世神,怎么才能打动这群这个行业的大神,沈重没什么谱。 第三百一十九章 英雄救情侣(上) 韩之琪不明所以,惊讶道:“安保公司也需要计算机人才,而且还非得这种顶级大神不可?” “是我需要...” 沈重紧握着那只掌心里纤细的柔荑,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你有丁点陷入之前那种危机的机会了,一切可能对你造成威胁的人或事或物,我都会将它扼杀在摇篮! 韩之琪没再问其中缘由,这时又从旁人嘴里听到关于这次竞赛的几个风云人物的名字,她突然若有所思,“如果你需要,我应该可以拿到他们的联系方式,不过怎么把他们吸纳到你们公司,就得看你的了。” 沈重故作诧异,“难不成你在这学校还是当仁不让的一姐?” 韩之琪风情万种的白了他一眼,“我隔壁宿舍有一个同学,这次大赛的金牌获得者之一黄时东跟她是同一个系,那可是她的男神。听说这人家里条件不错,你找他的时候尽量不要用钱来跟他谈,然后这人性格还有点怪癖,你可以试试剑走偏锋。” 沈重“嗯”了一声,脸色宠溺,“心中有数。” 两人也没在学校食堂吃饭,倒不是对食堂的伙食有什么意见,只是韩之琪太扎眼,沈重这一出现难免又是一阵骚动,索性两人到校门口一家餐厅随便吃点。 吃饭的时候,韩之琪扒拉着碗里的饭菜,貌似不经意的说了一句:“这次暑假我不想回家了...” 沈重一脸开车的表情盯着她,韩之琪回赠一眼,又赶紧瞄向别的地方,“怎么,我脸上长痘痘了?” “脸上没长痘痘,我是怕你不回家的话,会长肚子啊。” “长肚子?为什么?”韩之琪还没反应过来,其实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个老实巴交的男朋友一不留神还会开车。 不过作为一个阅片数十部的什么都懂,韩之琪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不想回过神来的她非但不害羞,反而做出挑衅模样:“长肚子就长肚子,就怕你没这个胆!”说完她还不忘挺一挺自己鼓囊囊的胸脯。 沈重邪气的一笑,“小妞儿,真当我吃素啊?” 韩之琪硬气道:“就怕你是个食草动物!” “到时候你可别哭!” 沈重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韩之琪再次咬钩,“你哭我都不会哭!” 沈重只能哭笑不得了,说这丫头什么都懂吧,但是在某些方面又比一张白纸都还干净,说她单纯吧,有时候彪悍得连沈重都不得不甘拜下风。 他转过话题:“不回家,你爸妈那边怎么说?” “随便找个理由啊,比如...比如...我跟你同居了,不想回去。” “咳咳!”沈重差点被水呛着,合着这妮子想半天就想出这么个靠谱的理由来? “怕那个张家人找上门来?” 韩之琪却摇头,温柔的笑道:“以前的确挺害怕,他们家太强,强到可以主宰青都的一切,现在不怕了。” 最终沈重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让韩之琪震撼了整个下午,甚至一晚上也没睡着觉。 送她回学校的时候,分开之前沈重轻轻拥着她,跟她说:“暑假回家吧。” 在韩之琪如同被浇了一盆凉水的心绪中,他的嗓音温和醇厚,“我跟你一起回去。” 上一刻还心头冰冷的韩之琪足足呆滞了数秒,突然踮起脚尖双手用力捧着沈重的脸,如果不是顾忌着大庭广众,她早已经尖叫出声,饶是如此,她还是控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大声问道:“真的,你没骗我??” “当然不骗你,快进去上课吧。”顺便看看这张家到底是何方神圣,有什么本事还敢主宰青都?真这么强势,那沈重完全不介意看在韩之琪的面子上将弘泰安保的触手直接跨入沧北省境内。 他轻轻在韩之琪光洁的额头上投下一吻,“对了,你问那个黄时东的电话的时候,再打听一下他在奕州有什么亲近的人没有。” 看韩之琪疑惑的表情,沈重屈指在她额头上一敲,失笑道:“想什么呢,我又不是十恶不赦的大恶魔,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韩之琪不疑有他,乖巧的点点头,“那我进去了。” 之所以没在去韩家之前带韩之琪回一趟自己出生的地方,沈重还不想过早让她接触到他那个深奥晦涩的神秘世界,那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不知道,所以还不敢轻易冒险。 韩之琪的效率很高,下午还没下课就发来了黄时东的联系方式,顺便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黄时东不是本地人,但是奕州亲近的人正好有一个,他有一个女朋友。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顺理成章,不过沈重没有出马,这种事情自然要交给小弟来做。 李权兵和高越进入安保部之前在保安部呆了五六年,那段时间也没少认识一些社会闲散人员,敲人竹杠这些事情虽然他们没干过,但是要找这样的人对他们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 经过一个星期的摸底,李权兵找来的几个人大体摸清了黄时东那个小女朋友的日常活动规律。那姑娘在一家ktv上班,年龄却比黄时东还小两岁,至于两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此地不做详解。 却说李权兵的马仔郑景豪在摸清了黄时东的女朋友付晓娅生活规律之后,伙同一众小弟开始踩点干大票。现在的李权兵今非昔比,难得他没有忘了这帮昔日的狐朋狗友,虽说不能提携,但起码以往那些总跟他们作对的人现在已经学会了夹着尾巴做人,这让他们的生活滋润了许多。 此时李权兵在郑景豪心中的地位类似于沈重在李权兵心中的地位,在武力上飞速迈向更高境界的他完全就是这帮马仔心中的神话。从小就受《古惑仔》《教父》这类电影熏陶的他偶然看见一个比《精武英雄》里面陈真还能打的人,那种崇拜绝对是五体投地并且死心塌地的,这吹嘘资本可远比他手下有几十号小弟要有面子多了。 精心挑选了四个精明能干有眼力见的强壮马仔,几人中午之后就开始在付晓娅居住的小区附近蹲点。黄时东家境不错,加之他自己的计算机专业,学生时代他就开始不停接一些游戏开发公司的项目,单靠自己他这辈子基本上就能够不愁吃穿。所以付晓娅租住的小区环境不算高档,但也不是一般小区能比。 下午四点到四点半,是付晓娅经过这里去上班的必经之路,ktv的背后一般都有某个级别的大佬坐镇,不管黑白,所以他没打算去那里面对付付晓娅。要较真起来郑景豪不一定会怕,但是必然会给李权兵惹许多麻烦,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也只能买块豆腐撞死了。 第三百二十章 英雄救情侣(下) “大黑,记住了,她一出门就给我们来信,千万别跟,只要看见她往这边走你就撤。如果没走这边,那就按第二方案行事,如果这事儿都能办砸,以后咱就别在兵哥面前扯淡了。” “老大,你就放一万个心吧,我大黑大事干不成,这种事情不是手到擒来么!” “行了,嘴皮子等事办完了再耍,盯紧点,别漏了。”郑景豪一边说话,眼神停留在对面街头没有半分松懈。 “得勒!哎呦卧槽,老大,那妞儿她出来了!” 大黑一声惊呼,随即噤声。 染了一头紫色大波浪长发的付晓娅穿了一件灰麻色的深v高腰短袖t恤,下身一条浅蓝色的紧身牛仔裤,身姿妖娆万分。大黑以一个路人角度从正面看到背面,哈喇子淌了一地,那小子还真是有眼光哈! 付晓娅拎着价值不菲的lv包包踩着恨天高逐步走进郑景豪的圈套,而他此刻正在精准的倒计时,嘴里低沉的最后一次叮嘱身边几个小弟:“兄弟们,虽然是演戏,但是一定要逼真,兵哥说了,黄时东那小子是大学生,脑子肯定好使,都别露馅了,不过这妞儿是他姘头,要逼真,也别过火,把握好尺度,明白了吗?” “放心吧老大,咱又不是没见过女人!” 看见付晓娅已经走了一半,郑景豪才带着两个小弟吊儿郎当的从侧面出来,轻佻的对着她吹了个口哨,“美女,上哪儿啊这是,哥有车,送你一程呗?” 付晓娅立即止步,皱眉看了看面前三个体型壮硕的青年,“不用了,谢谢!” 她错身想要躲开,郑景豪赶紧上前一步,口中花花不断:“别急着走啊,大家都是一条马路上的,这么巧的缘分,认识认识,权当交个朋友嘛,你不知道,豪哥在这道上,也是有点名头的。” “啊,你是豪哥,你就是那个鼎鼎大名,五百年前手持两把西瓜刀一路从南天门一直砍到蓬莱东路的豪哥?我好崇拜你啊,给我签个名吧!”付晓娅脸色震惊的捂着小嘴,随即表情又垮下来,“你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呗?” 郑景豪眼神一下子冰冷许多,阴恻恻说道:“很有戏啊。” 没想付晓娅一脸不 屑,也不知道是不是在ktv里见惯了这种场面。“说吧,劫财还是劫色,劫财的话,我这里有点现金,但是不多,几位要还是不满足,我再去银行取点,要是劫色,请容我先报个警。” 郑景豪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他一把将付晓娅推到她身后的墙上,厚重的力道让这个软硬不吃的女孩闷哼一声。 “你一定不知道,你的冷淡和激烈的反抗对于我们这种见色起意的人来讲,就是一剂最好的药,没人告诉过你,遇到劫匪时最重要的是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吗?” 不知道是付晓娅真的吃错了药还是有恃无恐,她轻蔑的看着郑景豪,“想上我?如果你再不抓紧时间,一会儿该有人来了。” 郑景豪眉毛倒竖,一万个没想到本应该主导局势的几个大老爷们儿竟然被一个小妞儿撩得火起,可是这女人,不能打也不能摸,只能跟她斗嘴皮子,这让豪横惯了的郑景豪很是抓狂! 正当他骑虎难下的时候,背后远远传来一声急促怒吼:“住手!” 郑景豪回头,眉毛一挑,你可终于来了! 紧接着他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身后的马仔,马仔立即心领神会,掏出手机说了一句暗语:“二加二等于六!” 收到信息的大黑连忙传讯弘泰安保,这次事件的幕后策划者——李权兵,兵哥! 黄时东总算按照郑景豪跟李权兵说过的时间之内赶到现场,然后看见了眼前让他心中勾起滔天怒火的一幕,郑景豪一手搂着付晓娅,她本就穿得单薄性感,这下高耸的胸脯紧贴着郑景豪的胸膛,动弹不得。还不止,他伸长了脖子,那动作似乎是要强吻对方。 黄时东还没冲到郑景豪的身前,就被他旁边的两个马仔一把拿住,“小兄弟,不要打扰我们大哥泡马子,否则叫你满地找牙。” “晓娅,你别怕,我已经叫人了,马上就过来救你!孙贼,你别碰她,有本事跟老子单挑,老子让你一手一脚!” 没想到,付晓娅看到黄时东时脸上的嘲讽比对郑景豪还要浓烈许多,“黄时东,别他m猫哭耗子,你不是巴不得老娘被其他男人上么,现在如你的愿了,你跑来干嘛?看戏?老 娘答应你啊,一会儿跟他录个像,回头发给你好好看个够!” 黄时东被两个比他壮硕许多的郑景豪马仔拿住,瘦弱的他根本就无可奈何。他被付晓娅的话急得几欲发狂,大声说道:“晓娅,上次是我不对,对不起,我误会你了,是我他m混蛋! 孙贼,你有种就放开她,不然一定叫你好看!” “一口一个孙贼,你他娘的算个老几?”郑景豪嗤笑一声,转身一个大脚直接踹在黄时东肚子上,黄时东身子瞬时躬成了一直虾米,就连嘴里都没憋住一口苦水吐出来,却愣是没出声。 “东子!!”付晓娅瞪大了眼睛,一时情急,对郑景豪大骂:“去你麻痹的!” 这个泼辣小妞儿,竟然一脚直奔着郑景豪的下半辈子,断子绝孙腿,她可没想那么多。 郑景豪冷哼一声,大手一把抓住付晓娅的长发往后一拉,付晓娅禁不住惨叫一声,差点跌倒在地。 “就特么你这怂样也想来英雄救美?你当你是李小龙啊?” 黄时东眼睛通红,看到付晓娅凄惨的模样他简直怒得急火攻心,偏偏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结合前些天误会了她在ktv里跟别的男人乱来,他因为参加国际竞赛的缘故,愣是半个多月没跟她有任何信息往来。 此刻回想起来种种,黄时东恨不得把自己的脸抽成一个猪头! “晓娅,是我对不起你!你别怕,这帮杂碎要是敢欺负你,老子一定杀他全家!” 推荐一个app,神似旧版追书神器复活了,可换源书籍全的换源神器! “哦?我欺负她,你杀我全家?” 郑景豪一手紧紧攥着付晓娅头发,控制她做不了任何反抗动作,一手轻轻从她脸上划过,然后,直奔她波涛起伏的胸口。 “混蛋!杂种!你放开她!”黄时东凄厉大吼,付晓娅已然落入虎口,还有什么比眼看着挚爱被人凌辱自己却无能为力更让人绝望?更何况,他冤枉了她,误会了她,甚至羞辱了她,然后整整半个月没联系她。 这段时间,她一定委屈极了吧?! 黄时东撕心裂肺的无助怒吼,并非懦弱,只是恨,恨这群王八蛋丧尽天良,恨自己无端吃醋让她受尽委屈,更恨自己没有本事,不能救她于水火。 第三百二十一章 继续钓鱼 付晓娅嘶哑着声音温声喊道:“东子,别哭,你是我男人,不要哭。如果我被他们侮辱了,你以后,就别再找我了。” “不!”后知后觉的黄时东此刻无比后悔,他多次试图挣脱那两个马仔的控制,但都是徒劳,单和其中一人比拼力气他就弱了不止一分,更何况是两个配合默契的年轻人。 付晓娅的命运,似乎已经不可避免。 当然,彩排好的剧本总会在这种关键时刻出现转折,李权兵单枪匹马及时赶到。他衣着异常朴素,穿着一件背心一条大裤衩和一双人字拖,两手拎着从市场上买回来的蔬菜“正巧路过”此地。 “嘿,光天化日的,几位兄台这是干嘛呢?拍戏啊?” 李权兵大摇大摆的走近,还左右看了看,那模样真是在找摄像机的样子。 郑景豪阴森说道:“不关你的事,哪儿来的给爷上哪儿呆着去,坏了老子好事,连你一起打!” 做戏自然就要做全套,跟李权兵认识多年,郑景豪演戏这方面还真不怯场。 李权兵长长的“哦”了一声,“这么说来,几位这是劫财劫色啊...” 说完他随意的看了看趴在地上的黄时东,表情要多无奈有多无奈,好像是在说:“看看你这弱不禁风的可怜样子,连自家媳妇儿都救不了,活着干毛?” “怎么,你也想来一个英雄救美?” 李权兵傲然挺直胸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辈中人的立世准则。” “哦?”郑景豪神情促狭,玩味道:“这么看来你还是个武林高手了?” 李权兵一本正经:“武林高手?不,比起我那些高来高去的师兄们,我只能算个会两手三脚猫的普通人。” 郑景豪无奈的摇摇头,“脑子有毛病,坏我兴致,毛子,搞定他,教他一个道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好事,也要当心自己刀子钝不钝。” 毛子松开黄时东直奔李权兵而来,龙行 虎步威压甚浓。然而未及近得李权兵一米之内,李权兵略有不耐的踩着人字拖鬼魅迈出一步,单手前探,正好撞在没有任何反应的毛子胸口上,随后对方被这轻描淡写的一击拍出去五六步。 郑景豪依然不急,饶有兴致的看着李权兵,“还真有两把刷子啊。” 李权兵逗趣道:“不止两把刷子,你要想看,我还能再给你露两手...对了,知道什么叫金龙拳吗?” “金龙拳?”郑景豪沉吟一句,随即就看见了那个笑容古怪的家伙,他心中仰慕的兵哥冲上来,演技精湛的他,突然有一丝发自心底的恐惧。 “金龙拳第四式,小龙问路,啊打,大龙~摆尾!”这原模原样复刻了李小龙在电影《猛龙过江》里表演的家伙,这个动作竟然也模仿得惟妙惟肖,关键是杀伤力也还不错。 虽然收了大半的力气,不过郑景豪还是实打实的挨了两下,为了增加视觉效果,这厮在李权兵的“大龙摆尾”之下居然还能借力来个侧空翻,看这动作的爽利劲就知道他这段时间没少练习。 伴随着一声惨叫,他结结实实的摔倒在地,郑景豪身边的其余两个马仔冲上来被李权兵单手“秒废”之后,这帮适才在黄时东面前异常生猛的“劫匪”全部趴窝,而李权兵甚至连手上的两袋子瓜果蔬菜都没放下。 他背对着黄时东和付晓娅面朝郑景豪蹲下,面露一丝关心神色,语气却轻松调侃:“怎么样,我这两把刷子,还入得你的法眼吗?” 郑景豪脸颊红肿,恨恨的瞪着李权兵,“刷子还不错,兄台高姓大名?今天这么有缘,说不得以后还得来好好拜访拜访你!” 哎哟,啧啧,这演技,不去拿个奥斯卡简直就是演艺界的一大损失。黄时东和付晓娅果然被郑景豪这话唬住,一脸担忧的看着“恩公”,“大哥,别跟他说,他一定会报复你的。” 李权兵和善的回了两人一个微笑,转身回应郑景豪:“鄙人姓活,了解我的人都叫 我雷锋,要拜访我?可以啊,弘泰安保随时等你。” 扯淡这么久,他总算不徐不疾的向黄时东暴露自己的第一个信息。 随后他颇有些无奈的看着黄时东,“小朋友,别整天就知道玩游戏,学点真本事,否则哪天再遇到这种事,又没有我这个英明神武的活雷锋恰好路过,那你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可就真的只能落入虎口了。” 黄时东涨红着脸,闷头说道:“谢谢!” 他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到付晓娅跟前,神色中尽是羞愧和歉意,“晓娅,你...你没事吧?” 开口不是安慰不是道歉,虽是无意,但这明显缺了根弦的“明知故问”让付晓娅的情绪立马反弹,“没事吧?呵呵,是啊,当然没事了,不就是差点被一群人轮j么,这不也没奸成吗,能有什么事呢?” 她本想着应该跟李权兵说声谢谢,不过这心情被黄时东一句话破坏殆尽,转身迈步就要离开,黄时东赶紧拦住她,哦,然后又强行紧紧抱住她,“晓娅,对不起,都是我不对,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别走行吗?” 付晓娅任由他抱着,双肩不停耸动,她带着哭腔大骂:“黄时东,你他m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混蛋!” 黄时东抱着她不肯松手半分,仿佛生怕她从眼前消失一样,嘴里不停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这对小情侣刚刚经历大劫,这会儿正肝肠寸断,李权兵傻愣愣的站在一边尴尬得不行,这小家伙,是真的不开窍啊。 他只好叹口气,“两位,要是没事了,就赶紧该上哪儿上哪儿吧,还在这杵着,等他们叫人来呢?” 说完,他不再等两人说什么,自行率先离开,本来也没奢望一次就能让黄时东上钩,今天这一出想必已经给这两人留下了足够面积的心理阴影,至少在黄时东心里,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吧? 教官说了,来日方长嘛... 他一点也不担心... 第三百二十二章 后门易走,前路难求 两个小时后,晚饭时间,李权兵和郑景豪在一家餐厅会合。 郑景豪脸上被李权兵赏了一脚,红肿未消,但这完全不影响他对李权兵的崇拜。 “兵哥,那小子最后也没上道儿,下一步该怎么整?”他面露愁容,似乎有点为自己没办成这事儿懊恼。 李权兵却不怎么在意,“下一步你们就不要再出现了,这样太过刻意,容易让他瞧出端倪。下午这一出虽然没有一气呵成,不过这些遭遇必然都在他心底埋了种子,尤其这事儿发生在他的小女朋友身上,下一步我来想办法吧。” 郑景豪还有些自责,给李权兵满上一杯啤酒,歉声说道:“不好意思啊兵哥,这事儿是我这儿没办好!” “不不不,你办得很不错,我也想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了,真正杀人放火的事儿咱也做不出来,但是又一定要让那小子上心,还不会玩失火,你尺度拿捏得很不错。行了,叫你出来不是为了兴师问罪的,纯粹是为了感谢你!”自从乾坤组出山之后,李权兵对人好像比以前还谦和了许多,这在郑景豪的理解里简直就是不可思议,也由此他更加受宠若惊。 要说乾坤组现在在他们这个圈子的知名度如何,其实也没多少人传播,但是总归是知道几个厉害人物的,郑景豪作为李权兵的老牌狐朋狗友,从去年李权兵选入乾坤组之后加身为他的资深小弟,对此多少有些了解。 这顿饭李权兵谁也没叫,就他俩一对一,这让郑景豪心中的崇敬更凝实了许多。席间,他试探性的问道:“兵哥,那啥,有个事儿老弟跟你打听打听。” 李权兵早已经甩开膀子胡吃海喝,嘴里含糊不清的回道:“一看你丫这德行就知道肚子里没憋什么好屁,想来弘泰安保呗?” 郑景豪尴尬的嘿嘿两声,虽说他现在有一票小弟,不过现在没有一个正当职业,他这个所谓的老大混得不见得会比一个ktv的经理好。 几年前知道李权兵在弘泰安保当保安,尽管每个月也有几千块钱 收入,但是作为从小就混社会的资深元老,对他这个行业郑景豪是相当看不起的。所以那时候每次两人喝酒洗脚他都要劝李权兵“改邪归正”加入他们的大家庭,虽然大家吃不饱穿不暖,但是开心啊。几个纹身壮汉拉出来街上一亮相,瞬间就能成为夺人眼球的存在,倍儿风光! 然后就得知了李权兵莫名其妙跃进了弘泰安保特殊安保部这个不正经的消息,不得不承认起初他们是很受打击的,特么的,大家说好了做一辈子的杂鱼,你干毛一声不吭的就要展翅高飞? 弘泰安保在奕州乃至整个徽江省的威望,尤其是在他们这些市井人物当中的威望绝对胜过当地任何一个所谓的帮派,因为他们是唯一一个获得有关部门批准可以合法持枪的私营机构,即便数量不多,但和那些狗屁倒灶的帮派比起来就有本质差别。 承接高官政要的安保任务最起码是对他们这群人秘而不宣的,但是他们也知道弘泰安保的安保部对普通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郑景豪已经完全看不到李权兵的高度,只觉得他走得越来越远,经历了最初几个月的别扭,以往他那种勾肩搭背的心情也在这神不知鬼不觉之中转变。 闯荡社会这么多年,很多赖以生存的技能没学会,但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一点,他们大多数人都学得很通透。兵哥既然已经坐上了火箭,何不踏踏实实的靠着这棵大树,好乘凉啊。 当然,如果有这个机会,他也毫不介意自己死皮赖脸的蹭一蹭,万一进去了呢?所以虽然此刻他的脸色很尴尬,不过心里头还是带了几分期待。 “自从我在心目中树立了兵哥这个远大的人生目标,我的人生轨迹就开始发生了转变,如果有机会进弘泰安保来做个保镖,就算每天混吃等死我也愿意!” 李权兵十分无语的赏了他一个白眼,“混吃等死当保镖?我当初和你一样天真无邪,要不是我们教官,今年清明节你就应该来给我上坟了。” 郑景豪讶然:“风险这么大?” “天底下没有白掉的馅饼...” 虽然我自己捡了个大馅饼! 李权兵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继续说道:“混吃等死你可以去弘泰安保的保安部,有我在,你每个月差不多还能领个七八千的薪水,不犯大错年底还有奖金,这就是你想混吃等死最好的归宿。不过爬不上去你就得考虑一点,弘泰安保几千人,我们也不是铁板一块,有人看我们不爽的,要是知道了你我的关系,你觉得你还能不能有好日子过?” 郑景豪讪笑道:“这不有兵哥你罩着呢嘛。” 李权兵却摇头:“我就是把裤衩子脱下来罩你头上,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只要你吃得这个苦受得那委屈,那你就来,今后说不定还真有机会跳进安保部来。” 他这算是交根交底了,两人以前关系说不上多密切,不过进了安保部尤其是乾坤组之后,李权兵知道,他需要在社会上有郑景豪这样的小弟,沈重更需要这样的眼线,如果能把他绑牢一点,李权兵完全不介意给他点什么好处。 郑景豪一阵唉声叹气,游手好闲惯了,七八千的工资对他来说确实不低,难受的是每天要定点守在一个地方什么也不能干还净看人脸色,他这脾气去了绝对出事。 最后郑景豪神情恹恹的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还是带着一票小弟给人看看场子自由自在,有老大李权兵在背后罩着,也不至于谁都敢随便欺负他。摆正了自己位置,郑景豪喜笑颜开的要抢着买单,李权兵也没有那么形式主义,这顿饭是他感谢郑景豪帮忙,没有到头来让人家请客的道理。 韩之琪没有追问沈重拿到黄时东的信息之后怎么处理,实际上到现在为止他也没有跟她透露过任何与那些跟秘密有关的信息。 这段时间回来奕州之后沈重基本上每天下午都会陪韩之琪吃晚饭,但是两人一直也没再提入住沈重租住房子的事情,韩之琪大概是不好意思,就是不知道沈重这个木鱼脑子是怎么想的,她可为此心头郁闷了好久。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上钩 李权兵和刘妍分开了几个月,这次突然被沈重召回,估计下一步就是班师川云的时候了,难得有这好时光,他也差不多每天都要往奕大跑。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些别有用心的目的,也就他和沈重知道了。 连着五六天,李权兵差不多每天下午都会准时出现在刘妍上课的几个地方,这频率她都感觉稀奇。偶尔他也会进教室旁听,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打秋风,纯粹是去陪刘妍而已,但是他那脾性进去没给人家添乱就不错了,所以几次下来,他便懒得再去,基本上都是在她所在教学楼外面看美女。 课间刘妍出来陪他待一会儿,这家伙整天没有正事天天跑来学校晒太阳,好不惬意。 温婉的刘妍很不适应李权兵在她面前忙前忙后,买饮料要给她拧瓶盖,被太阳晒着了要给她撑伞,她不像韩之琪和何可那样耀眼,却也被李权兵这些动作连连吸引路人关注。 她十分无奈的看着李权兵在自己面前不停耍宝,其实也明白这是他心里装着她的一种表现。 刘妍拢了拢额前的秀发,充满了青春气息的脸蛋恬静而又美好,一直到李权兵拿了一把蒲扇给她扇风,她弯起嘴角柔和笑道:“为什么每次过来你都得来一套这个什么‘一条龙服务’?难道你天生就喜欢这么伺候人啊?” 李权兵轻轻一点她的鼻子,“生活就要处处充满仪式感,我不是天生喜欢伺候人,是只能天生伺候你。” 要说骚气,整个乾坤组李权兵浪起来就没人敢说自己第一。 刘妍看了看手表,还有五分钟又该上课了,她静静看着李权兵的侧脸,他还在不停给她扇风... “权兵,你在你们的安保公司呆了多长时间了?” 李权兵没做多想,仔细回忆了一番,回答道:“今年应该就是第七个年头了,算算时日,我不是公司的老员工,但也早就不是个新人了。” “我听说你们有时候,还会独立执行任务?” “是啊,每个客户的具体需求不同,就像去年在你们学校开的那场演唱会,就是一个团队来执行任务,有保安,也有单独保护演艺人员安全的保镖;有的客户工作性质不同,环境不同,可能就需要单独配备实力强大 的保镖,灵活易动,也不会给客户工作带来不便。”李权兵依然有问有答。 “所以有时候,有些任务,也会有危险性吧?” 李权兵回过神来,奇怪的看着刘妍,“妍妍,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刘妍沉默一会儿,轻声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有可能的话,你会选择离开现在的安保公司吗?” 这时上课铃声响了,李权兵拍了拍刘妍脑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快去上课吧。” 刘妍也没勉强他现在回答,深吸一口气认真看着他:“想好了再告诉我答案吧。” 李权兵没说话,她听懂了刘妍的意思,干他们这行大部分情况下不见得会有生命危险,但是极少数人的任务和别人都不一样,风险性无法评估,而且本领越高,任务难度越大,风险性也就越高。 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独立执行过海外安保任务,恰巧,李权兵今后要面对的或许比这还要困难。刘妍最后那句话分不清是给他下通牒还是在劝告他,李权兵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有点低沉,他对刘妍的感情没有半分作假,以前也谈过几个小女朋友,但都没有这么用心过。 突然他远远瞧见了一道身影,这些天来学校那么频繁,总算碰到了。看他蓬头垢面的样子,显然这几天过得不是很好,但愿他过得不是很好... 李权兵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心中开始预判那人从他身边经过的路线,然后在对方还没发现他的时候起身换了个位置,重新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以半坐半躺的姿势假寐。 根据对方的行进路线和速度来计算对方的行进时间,这是沈重曾经强化他们练习的必修课,不过现在真正能做到熟练的,整个乾坤组都可以说还没有,这和天赋没有关系。 推荐下,我最近在用的app,【换源神器】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今天李权兵也想来挑战一下,反正失败了也没关系... 三、二、一... 差了一点! 李权兵稍稍抬起眼皮,那人离他还有五六米的距离,索性不再计算,他耷拉着眼皮瞅准时机看似不经意的伸了个懒腰,然后伸腿... “啊!” 这身板儿,着实有点不经折腾,李权兵被这一声“惊醒”,连忙睁眼。 “哎同学,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他上前将那人扶起来,兴许是这几天精神恍惚,那人直接被李权兵绊得趴在地上。 他狼狈起身,正要呵斥,却是看清了李权兵脸庞,连连惊呼:“大哥,是你?!” 李权兵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你是?” “是、是是是我啊,前几天你救过我,还有我女朋友!”他都快语无伦次了。 李权兵皱眉苦思,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哦,是你啊,怎么搞成这个熊样子了,那群人又回来找你麻烦了?” 那人,也就是黄时东苦着脸摇摇头,“倒没有,那天之后我女朋友请了一段时间假,她一直在家都没出门,我也回学校了。我这幅样子...全是拜我自己所赐啊。” “哦,呵呵...行了,没事就好,走路也当心点,分心可以,可别失神。”李权兵貌若不欲多谈,竟是要走的意思。 “大哥,别走...” 黄时东急急喊了一声,惹得路人一阵关注。 “咦,这不那谁嘛,就是那谁...那个那个...黄时东!” “那可是咱们学校最近的风云人物唉,他怎么混成这个样子了?” “听说是前段时间在校外跟人打架了,是抢女人呢!” “净瞎扯,是说有个大家闺秀要倒追他,但是他没同意,结果被那女的叫人堵在外面了。” ... 李权兵听得嘴角直抽抽,这些高材生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确实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比的,那编故事的能力真是随口就来。 他转身过来,双手插兜姿态潇洒不羁,迷人啊! 李权兵自恋的在心里为自己流了一嘴哈喇子,问着黄时东:“还有事?” 黄时东吞吞吐吐的,他还不太好意思,“那个...大哥,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李权兵肃穆,“不借。” 黄时东一呆,楞在当场一时手足无措,李权兵接着道:“你就说什么事儿吧,当初我救你可没想着突然有一天还要听你在这磨磨蹭蹭讲什么废话。” 黄时东咬咬牙,沉声说道:“我想跟你学功夫!” 第三百二十四章 见家长 李权兵忍俊不禁,“你想学功夫?可是我不收徒弟啊...再说了你这瘦胳膊瘦腿儿的,学功夫很苦的。” “啊?”黄时东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这颗心一下子就跌下去了。 不能玩太过火,李权兵心里有数,如果能把黄时东挖过去,这家伙今后的地位恐怕也不会很低。 “是跟你那小女朋友闹别扭了吧?不是我说,男人啊,光聪明还不够,你多少得让你的女人有点安全感,否则她再遇到这种事,你说她能靠谁?” 李权兵语重心长,一席话完全说到了黄时东的心坎里,他满脸祈求的望着李权兵,“大哥,你一定要帮帮我,要收多少学费你开个价。” “学费我不收你的,你要真是想学,我倒也可以推荐你来我们公司,非但能学,我还可以安排专人教你,保证你一天一个样。” “真的?” “当然是真的!” 李权兵感慨似的拍拍他肩膀,傲然道:“一年前我和你一样,一年后你必将和我一样,来不来?” 估计黄时东这两天被刺激得不轻,他已经完全陷入那天李权兵一秒四的梦幻之中,此时的李权兵终于露出自己的尾巴,活脱脱就是一个狼外婆的形象。 “嗯嗯嗯嗯!”被接连灌迷魂汤的黄时东点头如捣蒜,想到那天付晓娅绝望认命的眼神他的心脏就抽得生疼生疼。晓娅是个漂亮姑娘,虽然她在ktv上班,但是两人处对象一年了,从没见她怎么乱来过,最过分的也莫过于喝多了酒吐了他一身。他不缺钱,今后也不会缺钱,几次跟她说别再去上班了,她都说这辈子没念多少书,想在外面多闯一闯。 那一次误会至今让黄时东过意不去,付晓娅喝醉了酒被一个客人强抱,那会儿想必她最需要的是他勇敢站出来,而不是当面呵斥她之后拂袖而去吧?那应该是他这辈子迄今为止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了。 他没想过自己要成为什么绝世高手,但是最起码的,遇到上次那种事之后,她不会再绝望无助,她的男人,还可以为她撑起一片天来! 临了时李权兵还不忘给他画一个有虚有实的蛋糕,“你去 弘泰安保公司,报我的名字李权兵就行,会有人安排接待你,但是我也要把话先说在前头,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白吃的晚餐和宵夜,你既然铁了心要学,第一,好好学,不求你给我争面子,起码也别给我丢面子;第二,你能贡献什么,自己好好想想。” 其实他心里已经乐开了花,黄时东也表现得感激涕零,看起来,这应该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光明正大的要了黄时东一个联系电话之后,两人随即分离。 也就是第二天,黄时东一改前几天颓废的状态,早早起床洗漱打扮得精神抖擞,打了个得得车直接前往弘泰安保,至此,沈重潜心想要打造的情报部门除侦查功能之外,总算有了一个大神的加持。 当然,既然在那个国际竞赛上获奖的还有几个人,那么沈重就不会满足于只要一个黄时东就足够,人才谁都不会嫌少。 时间来到六月中旬,距离沈重计划的进军川云时间还剩不到两个星期,这期间对沈重来说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重要事情,程子卿高考。那个认识了一年多的姑娘,如今刚好迈过十八岁成年,越发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为了冲刺高考,她特意把自己闭关在学校和家里两点一线,已经足有三个月没和沈重见面了。为了不打扰她,沈重也没有刻意去探望正在康复的刘苒,后来接到程子卿主动打来的电话,虽然没讲考试的事,但是听得出来她语气欢快,成绩应该是差不了了。 于是刘苒邀请了沈重今天到她们家里做客,沈重自然不会拒绝,想了想,他还是把韩之琪带上。 他的身上带有太多特殊性质的秘密,不可能全部也不可能一次性都讲给韩之琪听,类似于程恺、王启坤这样的战友的故事,他可以些许的让她知道。 得知要去沈重战友家,知道沈重自小父母双亡的韩之琪也明白这些人对于他的意义,这算是变相的见家长吧...所以她对此异常重视,甚至还有些紧张。 “我可买点什么好啊,可可,晓姝,帮我想想辙吧,这两天我头发都掉了好多。” 早上六点还不到,韩之琪腾地从床上坐起来,第一句话就 是苦恼的哀嚎。 程家三口人,程喜林夫妇俩都是老实巴交的小老百姓,程子卿一个刚刚高考结束的小姑娘,按理说,要送礼物也是不难买的,甚至拎点水果过去也不错,不过韩之琪把他们当做沈重非同一般亲近之人,自然想要留下一个好印象。 周晓姝睡眼惺忪的撑起身子,浑然不知松了一颗扣子的睡衣下泄露了一大半的美好风光,“我的天哪,琪琪,才六点不到,你这也太亢奋了吧,我和可可昨晚可是被你折腾到十二点,让我们再睡会儿吧。” 韩之琪一张小脸都快皱成了苦瓜,从来都没觉得送礼原来是一件这么痛苦的事。何可揉着眼睛也跟着坐起来,看着韩之琪抓狂的模样甚是无奈,她安慰道:“你先别着急,按照你问沈重的说法,他们都是朴实的普通人,应该不会去计较你的礼物贵重程度,这个时候心意更重要。” “问题是什么礼物来表达我的心意合适啊,我总不能送点人家根本用不上的,那多没脑子啊。” “要不你直接送钱得了,他们家如果真的不富裕,你送钱最合适了。”周晓姝眼珠子转一圈,这个主意简单又粗暴。 韩之琪气道:“我把你送过去得了!” 周晓姝一挺身,大片雪白不断上演着极致诱惑,真是让人血脉喷张,她气鼓鼓的抗议道:“琪琪,我可是你背后专门为你出谋划策的智囊团,你怎么可以这么卸磨杀驴呢!” 韩之琪满脸嫌弃,“你就是驴,哪个智囊团能给我想出直接送钱这种馊主意来。” 周晓姝一下子两眼泪汪汪的委屈模样:“你们两个家伙,有了男朋友就忘了好姐妹,明天我就找他三五个男朋友,气死你们两个没良心的。” 韩之琪失望的躺下去,就连给自己亲妈买东西她都没这么上心,这几天可真愁坏了她,偏偏沈重那根木头都提不出丁点建设性意见,可怜第一次“见家长”的韩之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几天后,做客的日子如期而至,这天韩之琪又起了个大早洗漱,简单画了个淡妆然后安静得像个乖宝宝,等着沈重来接她。 有一种接新娘的感觉... 第三百二十五章 有母如刘苒 最后她还是根据沈重的描述,托青都的小姐妹帮她买了点滋补药品,刘苒这些年治病身体都不是太好,虽然后来有沈重回国帮忙照应,不过这总算是韩之琪找到一个比较合适送礼的缺口。 这一家现在主要的收入来源是程喜林每天摆摊,一个月下来差不多能有个两三千,当然这里指的是劳动收入,事实上经过这一年的过度,一家人也渐渐接受了沈重关于程恺有一笔自己的资产这个说法。 沈重带着韩之琪去给三人各买了一套衣服,再拿上韩之琪特意委托朋友买的一些补品,这初次见面的礼物不可谓不贵重了。 早上九点,沈重开着他那辆万年不变的五菱宏光出现在校门口,韩之琪已经在那儿等候多时。他没有刻意想着应该什么时候换一辆车,韩之琪也从来没有在这方面表现出什么不喜的情绪,当然这很大程度是建立在最初她认识沈重时还是一个保安,应该没什么积蓄,买不了什么好车的缘故。 这个印象她至今没有认真转变过,一来她并不在意,二来的确这个行业比较冷僻,尤其对一个姑娘来讲。 沈重照例买了点水果,大包小包的反而都是韩之琪在拎着。 “哥!” 程子卿早早等在巷子口翘首以盼,看到五菱宏光的第一反应就是激动,她兴奋的对着沈重挥手。车停,沈重和韩之琪先后下车,程子卿这才意识到,沈重这次还带来了她那个听他提了几次的未来嫂子。 她的兴奋一下子就跌落了半截,连表情也僵硬了一瞬,随后狠狠的深吸一口气,灿烂的笑容重新在脸上绽放。 “哥,这肯定就是嫂子了吧,好漂亮啊!” 她蹦到韩之琪面前,那被她们班男生冠之为史上最治愈笑容真不是盖的。 韩之琪也在第一次和程子卿见面就被她感染,“你就是子卿妹妹吧,我比你大三岁,你可以叫我琪琪姐哦。” 两女站在一起,瞬间将这里的风景升华了一个档次,简直叫一个璀璨夺目! 漂亮的女人一定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她们甚至可以带动一座城市的活力,韩之琪和程子卿都属于那种快要绝品的顶级美女,加之身材高挑气质卓绝,无论走到哪里,当真都是惊艳。 这两人,怎么感觉跟老早就认识一样?沈重还 打算给双方介绍一下,看来是没必要多此一举了。 程子卿甜甜的喊了一声“琪琪姐”,他这个当哥的反而被晾在一边。 额...俩大美妞儿挽着手往前走了,沈重怪怪的想,真成了儿子带着女朋友回家见家长了? 他老老实实的跟在两人身后,巷子里的街坊邻居不管男女老少都被第一次出现在这里的韩之琪震撼,看她这一身衣着穿戴就肯定不是普通人家,清冷素雅的气质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这又是哪里来的仙子? 有和沈重相熟的邻居纷纷跟他打招呼,也不断开始八卦他和走在前面和程子卿挽着的那个女孩是什么关系,太过瞩目的人哪怕走到这样闭塞的地方也容易成为焦点。 程喜林看到韩之琪之后也明显一愣,沈重倒是提前跟他说过会带着韩之琪过来,当时他的第一反应还是有些错愕,以及淡淡的愁绪。去年认识沈重不久之后程子卿对她这便宜大哥就有点沦陷的趋势,那会儿程喜林心中是万般抵抗加无奈,反复跟刘苒说过好几次,生怕程子卿最后掉进去出不来。 通过这一年的观察好不容易程子卿高中毕业了吧,程喜林也跟刘苒一样对沈重是越看越喜欢,就差两人自己最后那临门一脚了,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杀出来一个他程家的老祖宗来,唉,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本还以为这个世上还能有比自家姑娘更漂亮更优秀的女孩吗?程喜林是不信的,然后...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比事实打脸让人更疼的吗? 程喜林有点哀愁的想着,女儿啊,看这样子,你跟你这个沈重大哥是没什么缘分了喂... 可是不能伸手打笑脸人啊,程子卿手上还拎着从人家那里接过来的大包小包,更何况这个看似淡雅笑起来其实和程子卿一样明媚的姑娘,也实在让人难以讨厌。 程喜林乐呵呵的跟人打了个招呼,然后静静等着跟在后面的沈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顺手接过他手上的两袋子水果。 还真是老父亲一般的眼神! 经过一年的静养,刘苒的身体康复了许多,现在基本上能够站立活动了。对于韩之琪的到访,她表现很热情,并非是心中放下了沈重和程子卿这段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姻缘,而是她懂得最根本的是非。 她 们一家人这一年来承受了沈重数不尽的关照,尽管他说照顾她们是应该的,但谁都知道,那不是他的义务。 韩之琪似乎天生就是一个擅长招人喜欢的女孩,不仅因为人长得漂亮,她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家境情况而选择性的表现好感。开朗大方、活泼洒脱且恰到好处,不能否认这是她提早在自家酒店自下而上实习多年养成的一种社交习惯,但是这种习惯加上一点发自内心之后就极容易感染别人。 程喜林不停的观察程子卿的反应,他从心底还有一丝不想放弃的想法,自家女儿同样优秀,凭什么就要输给其他人? 可是程子卿好像全程都在和韩之琪畅聊,从她高考的预估成绩到学校和专业填报,偏偏这些东西吧,在座的各位还就韩之琪最懂。 程喜林夫妇初中文化,沈重大老爷们儿甚至连教室都还是跟韩之琪确定关系之后进去坐过几次,程子卿本来就是求教,作为名牌大学大三学生的韩之琪就再合适不过了。 听着两人探讨的细致程度,沈重也不得不感叹,术业有专攻啊。 程子卿一直不是一个富有攻击性的女孩,或许也与她从小的成长环境有关,所以从第一次“偷窥”到沈重和韩之琪通宵聊天,到后来被孙沁忽悠喊嫂子,再到看见秦子衿惊为天人,这些人竟然都和她这个哥哥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她除了心中有些悲凉,也生不出任何计较的心思。 这是沈重第一次见到有女孩子能从天文聊到地理,从古今聊到中外。两个丫头最后一起进了厨房,沈重当时就想,这妮子也是不怕露馅哈,当初给他做饭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难道这几个月下来她在学校厨艺还有所长进? 眼巴巴看着两个女孩溜进厨房,程喜林干咳两声,拙劣的问道:“沈重啊,你和那个琪琪姑娘,认识多久了?” 这还真没认真算过,老实回答:“刚好一年半了。” 想起两人初识的画面,他也不禁扬起微笑,程喜林一看不好,又继续问道:“那你跟她确定关系,有多长时间了?” 刘苒拍了他一下,笑骂道:“都快五十岁的人了还这么八卦,人家刚坐下来热水都还没喝上一口,你不去把水果洗洗。” 程喜林不满的起身,嘴里嘀咕着:“不就是随口问问嘛...” 第三百二十六章 其女程子卿 客厅就剩刘苒和沈重两人了,她的眼神柔和慈祥,素来很少有陡然的变化,难以想象一个多年来为生活所迫的妇道人家会有如此沉练而又温和的气质。程家自她过门以来都是她来当家,大事小情没有她来决断程喜林都会感觉不踏实。 都说一个女人可以影响一个家庭三代人的幸福,这是他的福气,也是程家人的福气。 “我们应该有四个多月没见面了吧,你都变了许多。”她的声音一如她的相貌,就像春水一样永远让人感觉舒适,大概程子卿就继承了她的这一点,圆润如玉,与世无争。 沈重点头,带着歉意说道:“节后就没能再来探望你们,是我有点疏忽了。” “我们又不是小孩子,哪能天天由你照顾着。”刘苒哑然失笑,随后感叹道:“最开始见到你,我们也觉得陌生,那会儿心里还有些别扭,怎么突然就来了一个认亲的?我们家里没有顶梁柱,老程又扛不住大事,其实那时候还挺害怕的。” 刘苒笑容和煦,很温暖... 程恺从小一定从他母亲这里获得了许多力量吧?所以他作为当初队伍里年纪最小的,最应该被沈重这个队长照顾的小兄弟,却可以勇敢得像一头初生牛犊,但又机敏得像一只灵猴。 “那时候的你,死气沉沉,一点都不像个年轻人,我还一度以为是你的性格问题,都担心你找不到女朋友呢。”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回忆,沈重知道,她是在说他,但其实是在想那个他,那个二十一岁时牺牲在这个世界上某一个地方的儿子。 如果他还在,现在也有二十六岁了吧,他那么优秀,那么善良,一定也会有一个像韩之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他在刘苒的眼里,还是个孩子... 现在再看沈重,这个曾经和她儿子一起生活几年的年轻人,她仿佛看到了程恺的影子。 刘苒没有流泪,也没有悲伤,她只是每一天都在思念,缅怀那个还没长大,还没看够这个花花世界,还会向她撒娇的宝贝儿子。 她看着沈重的眼神,越发柔和。 “过年的时候见到你,依然感觉你还有点沉闷,虽然你也在说说笑笑,但是整个人好像都闷在一个房间里,再怎么洒脱,也走不出来...今天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感觉你变了...变好了,阿姨为你感 到高兴。” 那些这辈子都从没在自己亲生父母身边听过的话,今天都在刘苒这里听到了,那个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暗夜君王,此时真真像一个刚找到回家的路的小孩。他许久不曾流泪,以为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什么事值得他流泪了。 小凯,这份母爱,为兄替你感受到了,她...真的很想你! 程喜林喜好水果端出来,看着眼中泪光闪烁的沈重不明所以,有些狐疑。 还是媳妇厉害啊,转身就把这小子给说哭了,难怪刚才要把我支开,怕是别人在场,会让他感觉没面子吧! “来来,小伙子,吃个苹果。”程喜林从篮子里拿出一个苹果递给沈重。 “谢谢程叔。” 两个丫头在厨房里捣鼓半天,实际上韩之琪主要都是在打下手,帮忙洗菜摘菜,就连切菜这种半吊子技能她都没敢拿出来贻笑大方。程子卿一看就是生活小能手,这些事情做起来得心应手,说白了厨房里有没有韩之琪都一样。 五菜一汤三荤三素,几个菜摆满了一张小圆桌,难得今天高兴,程喜林也早早的把他一个月才能喝上一次的散酒摆了出来,分别给自己和沈重满上一杯。然后在刘苒嗔怪的眼神中讪笑一声,就是那杯酒他怎么也没舍得再倒回酒壶里。 沈重率先举起杯子,他不是程家人,但是这个大哥当仁不让,“来,子卿,首先祝贺你高中完美毕业,其次再祝愿你接下来的四年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再恭喜阿姨身体康复,接下来的日子,就都是美好了;最后祝愿程叔的小本生意红红火火!干了!” “慢着点喝。”刘苒无奈的看着“助纣为虐”的沈重,都这样了,还能说什么?程喜林也跟着乐呵:“干了干了!” 说起来这还是沈重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在他们家喝酒,程喜林一杯酒下肚,话匣子就打开了:“别看你叔叔我酒喝得少,年轻时候的酒量那可是一个人能放倒一大桌,就是现在,我看你这样子,两个你也不见得能喝得过我。” 言语中不无得意。 对此沈重也只能哈哈以对,刘苒板起脸认真说道:“今天只能三杯,多了不准。” 程喜林正要抗议,程子卿及时来了一句:“爸,我劝你考虑清楚哦,当心一会儿再三杯减半。” 然后程喜林身上 的嚣张气焰瞬间全无,“三杯就三杯,总好过三杯矿泉水!” 韩之琪也端起饮料杯子,其实她是能喝一点的,家里开了三家五星酒店,不说是泡在酒坛子里长大,但总归见识一些。再说品酒在她们某一些高端场合里是必不可少的贵族功课,不管是洋白红,她都有些接触。 “子卿,我也祝你学业有成,从今往后,前程似锦!祝愿阿姨身体康健,祝愿叔叔...挣大钱!” 一时间欢声笑语不断,程喜林反正不会说话,捡着有啥说啥,刘苒处世老道,韩之琪虽然是第一次来,但是大家都不见任何局促与尴尬。 在沈重问到程子卿计划填报的学校的时候,程子卿略作沉吟,回答了帝都清京,让刘苒和程喜林都是一怔,显然这个答案有点出乎预料。随后,刘苒也就面露释然,原先程子卿的执意要留在奕州的,具体缘由她心中清楚。 自家的闺女自家最懂,程子卿从小就这样,什么都不爱争,尤其在这种事情上。她的笑容保持得很甜美,甚至连刘苒也看不出什么破绽,越是这样,刘苒越是心疼,却又十足无奈。 沈重想的却是,节前她们学校组织过一次游学,作为国内最高等级的学府,被打动是再正常不过的,他相信程子卿的实力,她不从不信口开河。 程喜林突然闷着头自己喝了一杯酒,无他,他觉得如今这种状况,他要承担很大一部分责任,早知道这小子这么招人稀罕,他就应该在程子卿对他产生好感的第一时间就把他拿下来,而不是想方设法的从中阻挠。 程子卿有多大魅力,身为父母他们也多少感受到一些,光是拎着杂七杂八礼品莫名其妙跑来家里拜访的就遇见过好几次,可是王世龙的例子至今还犹在眼前,他们家没什么殷实底蕴,如果程子卿所托非人,今后受了欺负老两口根本没那本事去替女儿讨回公道。 沈重“木”虽是“木”了点,但是品性各方面都没什么问题,更难得的是女儿喜欢,如果能成就姻缘,那这辈子...唉... 想到胸闷,程喜林又自顾自的满上一杯,这已经是第三杯了。 刘苒不动声色的淡淡说道:“这杯过后,杯子收走。” 程喜林一呆,然后就觉得十分委屈,我这不是为咱女儿伤心,一不小心喝漏嘴了么!怎么还这么较真呢? 第三百二十七章 他出现了 程子卿有一种常人所不具备的洒脱,不一定是她想到了就马上放得下,但是很好的一点是她想得开,简单说,她能把理想和现实分得很清。 沈重在她心目中到底是什么位置,老实说到现在她都还没能完全捋清楚,只知道很重要,这里面有对大哥哥的依恋,也有懵懂的情窦初开,还有一种随时可以避风的强大依靠。 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感觉... 午饭后沈重和韩之琪也没有离开,难得过来探望这家人,他不想把自己搞得那么形式主义。 下午闲着没什么娱乐活动,程喜林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幅象棋,两人都会一点,但也都是三脚猫差不多的实力。程喜林是多年来街坊邻居里耳濡目染,实操很少;沈重则是原来在部队的时候把基本规则了解通透,几乎没有实操。 反正这两人的水准,就连韩之琪看了都不忍直视,最后干脆是这俩小丫头分别把沈重和程喜林拉开,来了个磨枪上阵。 别说,这两人的水平可比两个大老爷们儿高深许多,两个中午还温言细语有说有笑的姑娘在棋盘上杀了个天翻地覆,就可惜吃子对子完全没有街边老大爷那种刚猛霸道的气势,否则沈重一定可以敏锐的感受到两女这其中凶猛的碰撞和杀机。 五点半吃了晚饭后,两人才起身告别,这一家三口把他们送上车,程子卿则一直跟着车到了巷子口,一直到车尾灯都看不见了,她也没有转身,静静靠着电线杆子,脑子里想着些有的没的。 “真的想好去十安了?” 刘苒不知何时过来,她的声音轻柔,没有惊吓着程子卿。 程子卿歪着头,轻轻“嗯”了一声,“这样对谁都好,是吧妈?我可以有更好的学习平台,将来毕业了也有更好的就业机会,我们今后,会越来越好的吧...” 刘苒很想说是的,可是心头就像堵了一块巨石,怎么也开不了口,良久,她伸手抚摸程子卿的脑袋,黯然道:“辛苦你了。” 程子卿泪眼婆娑,她背对着刘苒狠狠摇头,只有在这一刻,她才会流露自己最真实的情感。昏暗的灯光 下,这一对母女相互依靠,身影模糊。 “我自出生那天起,就和父母待在一座不见天日的大山里,周围同样群山连绵,在我父母去世之前,我只有三次和他们一起下山的经历。八岁那年父母相继撒手人寰,我一个人在山上呆了十年,十八岁的时候下山,然后我就参军了...”半路上沈重突然跟韩之琪说起了自己的过往,今天看到刘苒的行为,他无法忘记那群战友思念至亲时候的模样。 “我在部队里呆了差不多八年时间,程恺跟我认识三年,一次我们执行任务,面对了上千人的敌方武装部队,程恺最后被一架武装直升机打穿了胸腹...” 开启这些话题,总是难以避免的会带着几分血腥,韩之琪捂着嘴巴,心中震撼不止,生在这片土地,她,这片土地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无法想象,国家无战事,军人有牺牲究竟是什么概念。 突然沈重手机响了,是李权兵打过来的... “教官,你要找的那个人,他出现了!” 他,终于出现了! “好,尽量盯紧他,但是不要去打扰。” “是!” 韩之琪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无法猜测沈重的过去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是想到他以往的那些灰暗,他一定经历了无数次和战友的生离死别吧。 “我一共有三十三位战友,他们有的是家中长子,有的是家中次子,也有的是家中独苗,还有呢,就是和我一样无父无母,是个孤儿。”沈重的车开得很慢,他很久没有这样吐露自己的内心了,很多话,就像开了闸门的水库。说是他觉得有必要把一些信息告诉韩之琪,其实,他很想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明明年纪不大,却为什么总是死气沉沉,为什么我明明站在那里,却总是和周围格格不入吧?因为那几年时间里,我一直在不停的经历战斗、死亡,战斗、死亡,我三十三位战友,其中有三十人先后牺牲在国境之外。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想这辈子就直接躲在深山老林里,如果这个想法落地了,怕是咱俩这辈子都没这个缘分 了。” 韩之琪笑意温醇,她柔声说道:“既然是缘分,那不管你在哪里,最后我们都会相遇,我相信缘分!” 沈重深深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抽了一下,“琪琪,谢谢你,谢谢你没放弃我,让我的余生除了那些必要的使命要去履行之外,还可以对生活抱有一点期待。” 回头想想,他也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一个八岁便父母双亡,自幼在终年不见天日的大山里独自一人生活了十年的年轻人,一个下山后经历无数磨难,亲手“埋葬”几十位战友的年轻人... 韩之琪突然感觉心疼,那样的痛苦若是放在常人身上,早就崩溃到无以复加了吧! “沈重!” “嗯?” “我爱你!”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沈重微微一笑,却没有给予回应,韩之琪也没说什么,她理解沈重此时的心情,要做的就是静静陪在他身边而已。 不一会儿车子驶到学校门口,他的车不便在校内通行,这几次都是停在校外。下车之后陪着韩之琪又走了一段,一直将她送回宿舍楼下,再看着她出现在宿舍阳台对他挥手之后,这才离开。 接下来有一件很重要的大事要做,时隔一年,小和尚玄照终于回到徽江,上一次沈重没有这样的意识,这一次,不管用什么手段,他一定要把小和尚挖到自己手里来。 沈重直接把车开去了公司,李权兵和高越还有龚平这一组昔日铁三角还在公司等他。 再见到沈重,几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兴奋,总教官这个身份距离他们并不远,也没有什么缥缈的感觉,起码他们现在看待秦戈已经完全是一种平常心态。沈重给他们至高无上的形象是由于近段时间在乾坤组内已经传得近乎神一般存在的四大家族,原来也这般近在眼前! 所有人都意识到,或许因为总教官的缘故,大家在不知不觉间走上了一条现代封神的路,没人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又意味着什么,不过那一定是从前高山仰止的巅峰。 “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刚到公司沈重就直入主题。 第三百二十八章 菩提自性 李权兵自然而然的恭敬,沉声道:“我们发现他的时间是在晚上八点十分左右,只有他一人,目前落脚在江边一处大桥底下,看样子是没有找宾馆安顿的打算。” 沈重敲着桌子沉吟片刻,然后说道:“把地址告诉我,我过去一趟。” 李权兵立马开口:“教官,要不我们和你一起过去?” 沈重摆手拒绝,“又不是去打架,要那么多人干什么,你们几个安安心心准备一周之后的川云之行就好,那个地方不同上津与南江两地,你们可切莫大意了...” “教官放心!” 高越和龚平都有些期冀的望着沈重,希望他也能随口跟他们聊几句,如今沈重离他们越来越远,才知道去年那段时光有多宝贵。聊几句也并非是为了和别人炫耀,而仅仅是小孩子家家那种知道他们几个在沈重心中的分量。 所以哪怕随便跟他们说几句,他们也会极为高兴。 沈重看着两个完全都不掩饰自己内心想法的活宝,一向老实木讷的龚平怎么也变得这么生动了? 他好笑的摇摇头,当真随口说了一句:“你们两个,好好跟人家龚平学学,平时藏得挺深老实巴交的,玩起狠来比你俩都厉害。” 李权兵愣着指了指自己鼻子,这是把我也给说进去了啊?不过他知道,教官很少跟别人这么拉家常的,所以他还是很高兴。 龚平脸色尴尬,怎么听都感觉教官这不像夸人的话,然后又听到沈重下一句惊骇了三人的重磅炸弹,“你们几个都是一起入门的,人家龚平现在可都快赶上吴三军了。” 两个浑人难以置信的看着龚平,你大爷的!前八啊,那是什么概念? 然后...这俩家伙当着沈重的面开始掐龚平的脖子捏他的脸,就差要给他抽筋扒皮了,“快老实交代,是不是教官给你吃过什么神仙丸?!” “好了,都别在这儿瞎混了,各回各家吧...对了,龚平这次不用跟着前往川云,你过段时间跟在赵公明身边,由他来调动你的具体任务。” 既是川云,省会百锦市和云州市现在都是西南地区的城市中心,从市场角度来讲重要程度不相上下 ,沈重要在这两地同时设立分公司,这件事,他说了算。 这看似“随便”的一句话,绝对又是一个不亚于上一条的重磅消息,赵公明要去做什么?不知道,不过能被沈重单独安排出去执行任务的,整个乾坤组也就他和孙沁两人。 孙沁持有御魂神兵这在乾坤组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赵公明高居乾坤组第一王座依旧没人能够撼动,那么他要去执行的任务,岂能简单?龚平这个妖孽,到底会成长到哪一步? 大桥底下,玄照寻了一处干净地方席地而坐,他旁边还有一个装束邋遢的流浪人,两人相隔数米,一黑一白的衣着在夜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从背上包裹里拿出刚刚化缘来的几个白面馒头还有两瓶矿泉水,摆在自己和流浪人的中间,和善邀请他一同用饭。 流浪人刚开始有几分局促,连连摆手拒绝,玄照也没勉强,而是将食物分作对等两份,直接送到他跟前放下,随后回到自己的位置独自用餐。 流浪人偷偷咽了很多口水,见玄照并未关注他,他这才动作生硬的把馒头捡起来,一口一口吃得极为认真。 “这儿还有水。” 玄照指了指地上,他刚才还放了一瓶矿泉水,流浪人没取。 “多谢大师。”流浪人眼神恢复了寂静,是寂静,而不是平和也不是安静,玄照察觉到了,没说什么。 本是无言,这两句话却是打开了话头,馒头快吃完了,流浪人率先开口:“听口音,大师应该不是本地人?” “我是孤儿,虽然自小在这里长大,不过...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玄照的声线纯净明朗,虽是轻言细语,但声音清晰,流浪人一字不落的听得清清楚楚,有种沁人心脾的味道... “也是个孤儿啊...没想到一桥之下,大师与我竟是同病相怜。”他似感叹似自嘲,只是眼神依旧寂静不起丝毫波澜。 “先生为此苦恼?”玄照抬头反问,他称呼流浪人,亦是先生。 流浪人好奇道:“难道你从没纠结过吗?” 两人坐下了,流浪人开始平静的说起自己的过往。玄照一笑,昏暗 夜里顷刻明朗,“自然也纠结过,我究竟姓甚名谁,我的父母究竟什么模样,我又到底来自何方?岂止是纠结,刚开始那些年,简直抑郁发狂。” “可是大师此刻并无半分烦恼。”流浪人就像是和谁过不去一样,非要在这个问题上刨根问底,似乎玄照一定得表现烦恼一点,他才觉得正常。 “人生归根结底是一无所有的来,一无所有的走,中间要经历什么,全凭自己。我们要修行的,是这个过程,而不是结果。” “难道大师一心求佛,要的不是最终成佛?”流浪人皱眉又挑眉,情绪终于有些波动,似乎被玄照几句话所激怒。 玄照温和笑道:“菩提自性,本来清净,但用此心,直了成佛。” 流浪人冷笑不止:“狗屁倒灶的东西,大师自拿去诓骗那些笨蛋,于我无用!” 他突然狰狞,一反刚才那番局促和尴尬模样,只是哪面真,哪面假?好像都是真。明明是他在对玄照纠缠不放,最后反倒成了玄照在劝解他一样,不知道是他和玄照过不去,还是和自己过不去。 玄照一双慧眼彷如这个世上最清澈的眸子,洞察人心,他微笑着凝视流浪人,声音不见任何起伏,“多欲为苦,生死疲劳,从贪欲起,少欲无为,身心自在。先生心中有怨有恨,求而不得,那是你痛苦的根源。” 流浪人浑然不顾玄照适才的一饭恩情,对他轻蔑嘲讽:“大师既然如此清心寡欲,又何必劳心劳力来劝我,莫不也是为了给自己积功德?大师所谓的修行过程而非结果,便是如此吧?” “仇恨永远不能化解仇恨,只会衍生新的仇恨。人之初,性有百千,全在你的身体里隐藏,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全凭你自己的选择,性格会为你塑造一切。”玄照不恼不怒,就连开导的说辞也平淡如水,他不强求结果,只在意遵从本心这个过程。 “我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无需别人来指点,大师恐怕没听过一句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有些东西,你不去争不去抢,别人不可能主动给你。”流浪人脸色恢复冰冷,不欲再和玄照言语,只是那眼神,再也回不到刚才那片死寂,而是充满了阴森和毒辣。 第三百二十九章 落魄 玄照抬头望天,果然不再说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可若是非要建立在有损他人而又不利自己的基础上,到底图个什么呢? “先生深夜到访,不知所谓何事?”安静了片刻的玄照突然朗朗一声,流浪人正要不满呵斥,突然看见玄照转过身去的对面,站着一道他此生难忘的身影,随即他眼睛一眯。 “听闻小师父今日抵徽,特意赶来探望,适才站在后面听了小师父一番教诲,心有所感,受教了!” 沈重稍稍拱手,而后看向玄照身后,果然是他... 许久未曾再见的,陈家公子,陈中尧。 他何时,变成了这副模样?刚才沈重站在一侧听声音辨别出来这人,却没想到昔日那个乖张猖狂不可一世的陈家少爷再次见面落了个这般凄凉下场。 陈中尧两次与沈重正面冲突,第二次甚至是他带着人直接去了弘泰安保公司砸场子,若说两人的仇怨不至于有多深,但沈重真要痛打落水狗这在陈中尧看来都完全是有可能的。 玄照自然也还记得他下山后的第一个对手,去年主动“挑衅”最后完败的每一个过程都记忆犹新,此时再见沈重,他心中也难免有些欣喜。 “我说刚才怎么有种熟悉的感应,竟是先生到此。” 他站起身,沈重也未对陈中尧做多理会,和颜悦色的说道:“一年不见,小师父变化竟是如此之大,恭喜恭喜。” 玄照谦逊回应道:“我观先生才是百尺竿头更上一层楼,心境似乎也有一丝圆润通达天地的意象,先生这一年,怕是有诸多奇遇。” 这小和尚观人眉宇品察气象的本领甚是了得,沈重心中好笑,要说他这一年的奇遇,除了几次不伦不类的暗杀还能有什么?若非要深究他这一年心境变化由来,还非得是韩之琪这个源头莫属,当然,细细说来也总会有其他感悟不断伴随。 落在一旁的陈中尧索性做个隐形人,沈重和小和尚都是了不得的人物,远非现在的他招惹得起的,看两人聊得投机,他已经心中盘算好一会儿趁两人不注意 赶紧收拾好那点寒碜的家当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堂堂陈家少爷何以沦落至此? 自然全因那一次酒吧里不长眼开罪了秦玉诏和秦子衿,族中除了三两个旁系,几乎没有能跟他说几句话的人,对于陈中尧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纯属陈必良自觉对他亏欠,陈月生也有一些补救的想法在里面。 可是这次他踢到的铁板,是秦家,后来陈月生得知那是何等恐怖存在之后大发雷霆,差点当场打死陈中尧。一个电话就能端得动邱书记的人,早该想到人家身份是何等尊贵了,那还只是两个年轻人,他们背后的长辈,背后的家族,那是什么概念,如果真要对他们活动活动手指,那意味着什么? 灭顶之灾! 怕是动了真格,也就盏茶功夫而已! 两天之后,陈中尧被彻底赶出陈家,这次,再也没有疑虑了。即便再多的补救,也喂不熟这个铁了心要吊儿郎当败家的白眼狼,再让他呆下去,指不定哪天把四大家族得罪个通透,到时候阎罗王来了都救不了谁。 好在得到孔凡宗这个消息时机还算不错,太早,那么陈家驱逐陈中尧这个举动难免有点像撇清关系的意思,太晚,又不免太过敷衍。 陈必良亦是羞愧难当,诚然他亏欠陈中尧母亲许多,但是族里三番五次有人给陈中尧擦屁股,他自认为该还的也还了,该两清了。自那以后,他主动把自己外放到家族旗下产业,已经好几个月没再回族了。 至于陈家一直试图想尽办法关注的秦家动向,不知是他们层次太低手段有限,还是秦家的确宽宏大量没将这件小事放在心上,总之,几个月过去了一直没再发现他们有什么动作。 “先生特意前来,应该不只是为了探望我吧?”玄照心间如明月,他刚落脚奕州,不到三个小时沈重就登门而来,说是走亲访友?那起码两人也得相熟才行啊,可是两人第一次见面,还打了个天昏地暗。 沈重果然点头,直白道:“确有事情要和小师父商量。” 玄照默然微笑,无事不登三 宝殿,更何况沈重与他,甚至现在连姓名都还互不知晓。沈重找他能有何事?自然是需要他帮忙,那他能帮得上什么呢? “还请先生明示。”他的礼节很是周到。 沈重却说道:“稍等...我这人向来比较粗鲁...” 下一秒,玄照干咳两声,岂止是粗鲁... 简直就是...很粗鲁... 陈中尧扑通一声倒地,要说穿了今夜他才是这桥底的原住民,就连玄照也晚来了许多,结果沈重这家伙口中“稍等”两字才刚吐出,身影就在陈中尧瞳孔里骤然放大,这特么遭受的是哪门子无妄之灾? 落魄的陈家少爷罕见心里有些委屈,这是他昏倒前的唯一一个想法。 办完这事儿,沈重这才正色,“还不知道小师父如何称呼?” 玄照彬彬有礼的略微颔首,和声答道:“先生称呼我玄照即可,请教先生名讳?” “姓沈,名重。” “沈重,沈先生?一个月前便是阁下在龙虎山下与姜家护道人姜正乾一战?” 玄照的声音高了半分,那一战惊天动地,便是他这样的心境祥和之辈也免不了一阵惊异。 沈重心头一凛,这信息的传播范围,看来颇为广泛,难不成也是姜家的手笔? 见他有些迟疑,玄照淡笑着补充道:“沈先生不必惊疑,我与那姜家没有任何牵扯,只是这件事风云涌动,我远在尹仓,也有所耳闻。” 玄照的天赋之一,心思玲珑剔透从不说谎,言语自然让人信服。 “这么说来,小师父对四大家族应该不算陌生了?”沈重放下心中疑虑,反而有些欣喜的再次开口。 “不多,听说过一些,以前在山上住着的时候,遇见过几次他们族人上山,但都没什么交流,师父很少让我跟那些人接触。”古贤一直不太愿意让玄照在山上就触及一些无法推算的因果,四大家族的强横,越了解的人越畏惧。他有意让玄照十八岁之后下山,但也只是想让他做一个普通人而已。 如此甚好! 第三百三十章 重量级游说 沈重不知道古贤的遗志,以他的性格,知道了多半也不会在意,玄照是必须要弄到手的,这个小和尚的成长潜力他都看不到头,绝对不次于之前杨天翊带来与他对过招的年轻人。 他定声说道:“小师父知道那一战,但或许对于那一战的原因还不曾知晓...” “沈先生可否告知小僧那一战结果如何?我听莲花大师说姜正乾先生乃是民国前就成名的绝顶高手,曾在卫国战争时期一人单枪匹马击杀数千敌寇,大快人心!” 玄照少见的眼中带光,打断了沈重的言语。都快忘了,其实他也还是一个不足弱冠之龄的小小少年,他的心底深处也会偶尔向往那热血激昂的江湖生活。曾经这个充满灵性的小和尚也让他师父十足头疼,他也会背着师父跟天弓山的小道士进山里去打野味,然后吃得满嘴油腻的回来,背着双手一本正经的跟师父说是去听山上真人讲课去了。 他是个一心问道的小小高僧,也是一个心思活络的灵动少年。 沈重被玄照这一出整了个措手不及,随即失笑道:“实力很强,平生仅见,我勉强和他打了个平手。” 玄照表情古怪,在他听来这压根就是这个看起来实诚的家伙变相自夸嘛,不过要是让他知道沈重所谓的平手是他一伤换对方一臂,大概就不会这么想了。 玄照发自内心的感叹道:“沈先生不及而立之年能与那等绝世风采的人物比肩,当真是世所罕见。” 沈重无奈的耸耸肩,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题:“四大家族千年传承不灭,长久以来在禾国都占有不可估量的地位,只是这种形势在现今这个年代有些不同,近代百年战乱,他们都有不同程度的隐藏,现在局势变了,他们也开始复苏了。 本来这应该是个好消息,前提是他们同心戮力,可是这些家族,自千年前诞生起,就从没想过共存,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想尽各种办法毁灭对方。姜家一家独大,其余的秦宋杨家实力均衡,这才构成了彼此的制衡。” 若是秦宋杨单有哪一家的实力虚弱,要么被姜家率先踩死,剩余两家被逐个击破,要么这三家之中的另外两家分而食之壮大自己,再与姜家重新形成新的平衡局势;若是姜家虚弱,这三家同样会毫不犹豫联合起来让这个辉煌家族真正成为历史。 这是一种奇妙的平衡关系,也诡异 的持续了上千年,要说这千年时间里有没有哪一方有机会打破这种平衡进而颠覆整个局面?这或许只有四大家族自己人才解释得清楚了。 可是现在,这种局面又有一种新情况... “世界格局将在未来五到十年之内发生巨变,明哲保身这种中庸之道适用于华禾国素来的传统,但放眼世界,那就是自取灭亡了。覆巢之下无完卵,那些国外老牌顶尖家族,还有一些一百几十年崛起的新贵,也纷纷活跃。 小师父,你知道我想要做什么吗?” 玄照双腿盘坐,神色已然恢复了刚才的淡然,“沈先生雄才大略,玄照只是一个山野小和尚,实在惭愧。” 沈重淡笑道:“其实我和小师父一样,自幼便生活在山里,说起来,咱俩离得还不远。我十八岁下山,入伍服役八年,前年退役复员,本想从今往后过些安安稳稳的平淡日子,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现今群狼环伺局势微妙,小师父心怀仁爱想要普度众生,我作为一名退役军人,也想要在保全祖国安稳上再尽一份绵薄之力。 小师父,我在这里等候你多日,就为问你一句,是否愿意与我共事,为祖国这锦绣河山,保驾护航?” 玄照正了正衣冠起身,双手合十认认真真朝沈重躬身说道:“沈先生赤子之心,小僧实在羞愧至极!与先生相比,小和尚这点志愿犹如萤火之光之于皓月银辉...” 沈重突然打断道:“都说乱世道士下山救人,盛世和尚开门敛财,小师父难道对此没有任何评价?改变世人偏见,应从我做起。” 向来说话三言两语便能直抵人心的玄照此刻竟也无言以对,沈先生果然大才,非但实力高深,还有一颗精忠报国忠肝义胆之心,这嘴皮子也甚是了得,我果然还是太年轻啊! 每日三省吾身,玄照真能做到随时随地顿悟,他的心胸宽广,绝对是世间少有。 沈重一席话真真假假,把玄照诓骗得一愣一愣,但总归是没有坏心肠藏在里面,至于说的那些话,当中也确实夹带着自己那个谁也没讲过的最终计划。简单说,沈重既是为公,亦是为私。 玄照挠挠头,想了一阵才回答道:“沈先生,请容小僧考虑几天,若是你等得,那就劳烦你给我一个地址,一周之后,不管我应是不应,我都过去亲口答复你,如何?” 沈重欣 然点头:“这是自然,小师父是否是打算回山一趟?” 玄照惊讶道:“先生如何知道的?” “我刚才和你说,我也自大山里来,自我出生起就生活在那个地方。你与你师父生活十五年有余,而我父母在我八岁时便离世,自那以后我一个人一直到十八岁下山。算起来,我们两人还有诸多的共同点。” 玄照眼神明亮,畅然笑道:“那小僧与先生还真是有缘,我三岁被师父领养,九岁师父圆寂,就连这位先生...” 他指了指还在地上昏迷的陈中尧,“这位先生,和沈先生是旧识?” 沈重摇摇头,哪里算得上旧识,旧仇旧恨加起来都可以论斤论两了,他还是回了一句:“以前见过两次,并不相识。” 玄照了然,叹道:“他也是个可怜人,母亲早逝,家中叔伯兄弟姐妹虽然众多,但是没有一个是与他亲近的,就连父亲也把他当成空气只管吃喝,今朝落魄至此,心中仇恨怨念已深,来日...多半不好...” 合着今晚上来聚头的三个人,都是孤儿啊...这奇葩的缘分,就连玄照这等心性,也感觉实在有点赶巧了。 沈重没再对玄照的感叹做出回应,陈中尧如何行事又会有什么结果,只要不来招惹他,他是没有兴趣关注的。 时间已经接近十点半,见交流得差不多,沈重起身告辞。玄照要离开三天,不过他说了还要回来,至于应是不应,那到时候就不是有没有可能“不应”的问题了。 沈重离开了,玄照静静看着桥外的夜色,心情略微有点杂乱。他不知道所谓的与沈重“共事”究竟要做些什么,要说在这之前他的人生目标,按照现在这个节奏,他准备再花一年半到两年游遍整个国土,然后便在这俗世中寻一处小佛堂,安度余生。 两人谈话结束十分钟之后陈中尧才悠悠转醒,昏迷前发生了什么事?不太记得了,但是他心中笃定这肯定是沈重那家伙干的,玄照干不出这事儿来! 不过这两个人既然能凑在一起,肯定也没啥好话,陈中尧默不作声的收拾自己那点邋遢又少得可怜的家当,准备要离开这个住了一个多星期的“居所”。离开陈家后,他的生活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对此,他好像没有半分不适。 那可不,小时候跟他妈妈,也有这么过日子的时候... 第三百三十一章 和尚归山,静坐参禅 第二天清晨,玄照从奕州出发,这次他的目的地直奔天弓山。四百多公里的脚程对别人来讲确实有点长途跋涉,不过不走寻常路的玄照,似乎对此更得心应脚。 早上八点一刻准时启程,晚上十二点就已经到了山脚。 玄照在山下驻足片刻,心情总算在这个时候有点波动。借着朦胧月色,他迈步踏上那条无比熟悉的羊肠小道,不多时,他终于站在了那个小院子门前,年少的回忆就像江河一样不断涌入他的脑海。 小院门前被打理得干干净净,院子里的瓜果蔬菜依旧生机盎然。玄照几乎是一步一顿,他闭上眼睛,用心静静感受着久违的、淡淡的、温馨的感觉。 寂静的夜里,他的身上仿佛跳出来一道影子,是一个两三岁的小屁孩儿穿着一件小小僧袍在泥地里打滚,古贤在法堂里参禅打坐;然后玄照抬头,院子背后的一棵古树上,一个五六岁大的小沙弥像猴子一样在枝丫上荡来荡去,浑然不怕会不会从那数米高的地方摔下来,而古贤,依然在法堂里静坐,参禅;画面一转,小沙弥跟着比他大了几岁的山上小道士无比灵动的穿梭林间,“抓住了,玄照,快生火!” 小沙弥欢叫一声,“乾英,你真厉害!” 一僧一道两个小家伙留着口水将一只野兔抽剥干净,这是他们不知道第几次偷偷溜出来吃荤了。 玄照心中微动,嘴角笑意温醇,他轻轻推门抬脚,房间里一片漆黑... “哎哟,师父饶命,徒儿知错了!” 八岁大的玄照双手抱头,眼泪不要钱似的吧嗒吧嗒往下掉,这次,师父古贤是真生气了。小家伙上天入地无法无天,不知怎么抽的风,竟然将中殿的释迦摩尼佛像佛头给弄掉了,向来古井无波的古贤将玄照好一顿胖揍,反正他两天没下得来床。 最后老师父在好一顿唉声叹气中从林间劈下一块石头,拿着一把小刀敲敲打打花了足足一个月功夫,重新雕刻了一颗佛头,又让小和尚去山上观里找乾英小道士要点水彩,没成想去了半天功夫,水彩没要到,小和尚倒是又吃了一嘴荤腥回来。 一顿“佛系教 育”之后,玄照再次撅着屁股上山,只可惜色彩不齐,古贤老师父的着墨手法也确实有待商榷,总之...这颗佛头总比被玄照打碎的那颗要好许多吧... 一切,恍如昨日。 玄照方方正正的双手合十对着佛像作了一揖,然后进了左边屋子。 他把身上行囊,手上念珠纷纷解下放在小木桌上,然后在床前一个老旧的蒲团上,缓缓跪下。 “师父,徒儿,回来了...” 床上,自然是空无一物。 窗外微风灌入房间,温和轻柔沁人心脾,玄照闭上眼睛,心平气和。向师父禀报回山之后,他详细将自己这一路的所见所闻包括自己的所思所想毫无遗漏的讲了出来,就像是小时候给古贤汇报功课那样。 从下山遇见沈重,再到凤华遇见曲渊,从禹江走到安津,再途径上津晋安,由岭南入川进仓,最后又从尹仓入川,途径南江折返奕州,算是包着国土走了个内圈。 玄照就这么讲了整整一宿,天刚刚微亮,他便起身。师父的坟冢就在后院,之所以没有夜里去祭拜,他倒是无碍,不过现在这周围总有些世俗之人喜欢搞什么野外徒游,他要是在师父坟前一个人絮叨一晚上,要被那些人看见非得吓得精神失常不可。 山上采了些野果带到古贤坟前,玄照又在那里静坐半天,这次未再开口说话。 中午时分茂密林间传来两道声音,禅定中的玄照缓缓睁眼。 “乾英,你这也太上心了吧,就算没什么事做,也用不着一周就要来打扫一次啊,玄照才下山一年,没个三五年他肯定不会回来的。” “我又没让你跟着。”乾英的语气充满嫌弃。 “唉,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看师父最近对你的功课都有些不满了,再这样下去啊,师父真的该生气了。”那人还是语重心长的劝告乾英。 这不说还好,一说乾英就来气了,他眉毛一竖,声音都高了八度:“你还好意思说?哪一次不是因为你功课完不成把我拖下水?说起来,上一次你给我甩锅我还没跟你算账呢,现在你是在提醒我吗?” “别别别,是我不对,您老就口下留情吧。”那人赶紧摆手求饶。 古贤坟冢立在院子背后,院前仅有一条路通往外界,如果不是刻意来探察,普通人实难发现这小房子背后还有个人。 玄照也没什么捉弄心思,待两人推门进屋之后他才离开坟冢,嘴角挂着一抹标志性的玄氏小和尚的佛性微笑,在院前站定。 “是谁擅闯我家里撒野,快快出来主动投降!”小和尚突然朗声一喊,谁说他不捉弄了?以往跟乾英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几个小玩伴里就数他最皮。 屋里传来两声惊呼,下一刻乾英和另外一人冲了出来,“哈,你小子果然回来了!” “原来是两个小道士。” 玄照的行囊都放在左侧的居室,乾英每次过来都习惯从右侧的法堂开始打扫,所以没在第一时间发现屋里多出来这些异物。 一年时间,玄照个头蹿了一大截,乾英比他大了四岁,身材基本已经定型,这么一对比,清秀的乾英和俊朗的乾明又被他拉开了些许距离。 “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竟然不通知我们!” “玄照永远都是个佛系小和尚,你指望他主动告诉你啊,还不如指望这菜地里的黄瓜长成葫芦呢。” 玄照脸不红心不跳的微笑道:“昨晚回来曾给过两位心灵感应,可能是两位本领练得不到家,没感应到。” 乾英无奈的看着乾明,“你以后真的别再夸他佛系了,尾巴都快翘上天的家伙,怎么佛系得起来?” 玄照伸手指了指他们身后,“要不二位,继续?” 大概也只有在他们面前,玄照才会解开心中所有面具,做回那个不满二十岁的活跃少年。 “既然你这个主人已经回来了,我们自然不好越俎代庖,乾明,把抹布给咱们的佛系小和尚。” “来,高僧,接着!” 一块白色抹布从天而降,玄照单手接住,双手轻轻一抖,再折叠,看动作也甚是熟练。 “玄照,跟我们说说,这一年都去了哪些地方?可曾见过什么难忘的风景?” 第三百三十二章 自在本心 三人一边干活一边闲聊,乾英和乾明一样也是自小上山,朋友有几个,但都是自己的师兄弟,老真人很严厉,很少让他们下山,所以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他们和去年的玄照一样好奇。 玄照动作没停,一年的画面如走马观花一样在脑海里一一闪过,他笑道:“人生处处是修行,脚下步步皆风景。这个世界的丰富多彩并不在于它的景色有多么撩人,而是那形形色色的,千奇百怪的生灵,让我收获良多。” “看来你遇到了不少奇人异事。” 乾英呵呵一笑,心中有些憧憬。都快二十四岁了,迄今为止他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几百公里外的省会,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 三间屋子不大,几人不消十分钟就把房间清扫得干干净净,事实上乾英一周来一次的频率雷打不动,几间屋子也实在没什么好打理的。 麻雀虽小但是五脏俱全,玄照从居室的木柜子里舀了两勺大米,开始生活做饭,早上反正吃得简单,有一锅大米粥再弄点清淡蔬菜即可。回来自然是要开荤的,三人以前没少干这事儿,不过这项重要活动要放在晚上才有味道。 乾英和乾明坐在院子外的一处石凳上,他咂咂嘴,愕然道:“你是说,这个世上还有许多像你这样的人?” 在他的印象里,玄照师徒和他的老师父已经是这世间绝顶的人物,能碰到的几率绝对比捡钱的几率低许多,哪里像玄照口中所说那样,这里一个比他强,那里一个比他拽。 沈重跟他说的什么四大家族,玄照没再拿出来讲,不过这一年光是他自己的所见所闻,就大大颠覆了几个年轻人以前的固有观念。 “难怪师父说山下的人都是老虎,凶猛得很...”乾英喃喃自语,看样子冲击不小。 想起第一次和沈重见面就被吊打,玄照摇头失笑,确实是老虎,凶猛得很。 乾英突然问道:“那你这次回来,还下山吗?” 玄照微微一顿,乾英和乾明都想他留下,就算是为了山上吃不完的野味,他们也希望他能留下。 片刻后他回答道:“还是要下山的... ” 两人心中难掩失望,玄照想了想,也提出一个问题:“你们想下山吗?” 乾英一脸理所当然的回道:“如果是下山去增长见识,我是想去的,如果要下山再也不回来了,那我就不想。” 玄照心中默然,乱世道士下山救人,盛世和尚开门敛财,真的是这样吗? 乾英的回答有点从侧面印证了沈重那个让玄照不太舒服的说法,他还有点不甘心,又试着问了一句:“那你们在什么情况下,才会不回来呢?” 乾英眼神狐疑的上下打量玄照,“你这是话里有话啊,难不成是被那花花世界里哪个大家闺秀给抓住了?” 玄照呵呵一笑,没有解释,乾英也知道这句话只是说笑,玄照一颗佛心通透如琉璃,这种事情可能发生在天底下任何一个人身上,唯独他是个例外。 所以调侃了两句,乾英还是正经的想了想,“你非要追问,我一时半会儿也没有确切答案,不过总体来看,如果出现以下情况,或许我会下山...一,领受师门命令;二,民族受困,危在旦夕。若是第二种情况,我想不只是我,师门弟子上下百人,也定会倾巢而出吧。” 玄照心中一凛,其实不管是乾英或者乾明还是他本人,倘若再有那种民族危难时刻,没有人会吝啬自己那几分绵薄之力,这与佛还是道亦或是其他信仰无关。 禾国民族是一个很神奇的团体,他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将如此多民族凝聚在一起并且拥有高度认同感的一个奇妙存在。除了主体民族汉族之外,其余五十五个民族仍然拥有一亿多人口,堪比其他任何一个人口大国的数量,他们分散在禾国大地五湖四海。 不同民族的文化起源不同、传统习俗不同、甚至语言文字不同,可是这个民族,就这样相互依存了几千年!这在某些仅仅一黑一白肤色便会引发种族歧视长达数百年依旧没得到有效解决的西方国家看来,完全不可思议。 这个世界,没有哪个民族对自我的认同和归属感能达到这样的高度。 这,才是文明的真谛! 而那些自诩贵族永远自我优先的白 种人,只是披了一层看似美丽的外衣,有一点风吹草动,便会露出狰狞的面孔。 玄照心中有所明悟,脸上浮现一抹发自内心的淡淡笑容,若问我心中可有所愿,无他,唯愿这天下苍生幸福安康,愿这国泰民安尔。 “你还没说,怎么突然问起这种问题来了?山下是谁在诱惑你?” 人类大概生来就自带八卦的基因,这里指的八卦自然不仅限于谁和谁谈情说爱,谁和谁昨天拌了嘴今天又打了架。《人类简史》说,八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八卦可以使人团结,八卦可以扩大团队,八卦促进社会发展,所以,八卦一点也不可耻。 “昨日回到奕州,有人找到我,想要拉我入伙,说是要我与他一同挽救民族。”玄照这语言提炼能力硬是要得,“老老实实”的一句话把沈重昨天一个多小时的口舌总结完成,言简意赅。 乾英嗤之以鼻:“这不是老神棍嘛,他是不是还教了你一套从天而降的如来神掌呢?还是这天底下又发生什么大事了,还要你俩来拯救民族?要是真有的话,你就算我一份。” 玄照淡笑无言,白米粥差不多了,利用这点时间他从菜园子里摘了黄瓜又炒了个空心菜,做素菜他可算有一手,在山上自五岁开始就是他在做饭了。 永久保存书架,记录阅读历史下载 “那你去是不去?” 乾英追问道,生怕玄照上了那神棍的当。 玄照毫不担忧,安然说道:“自在本心。” 如此,乾英便不再多说了,玄照年纪虽小,但古贤一直教导他要有自己的想法,外出历练一年多,他见识的东西,远比自己丰富多了。再说了,老师父说小和尚有一颗七巧玲珑心,想来他若有什么决断,那必定比自己英明许多。 早膳过后,两人没有逗留太长时间,他们每天都有自己的功课要修习。约好晚上课业结束之后一起进山打野味,那算是他们最喜欢的时间了。 简单收拾一番,玄照从中殿拿了一个蒲团放到院子外面盘腿而坐,此时清晨的阳光透过院子边上几棵茂密的参天大树洒下几缕,正好打在玄照身上。 他静坐在那里,遥望远方。 第三百三十三章 枕戈待旦 距离弘泰安保进驻川云还有整整一周时间,两地和凤华突然在今天传出消息,天洲集团同时入驻百锦和云州以及凤华三城,本来还算平静的沈重听到三地公司的掌舵人都是姜姓,且这家大型集团大本营恰巧就在岭南之后大皱其眉。 卡在这个关头提前进驻三地,而且正好是弘泰安保计划的两个城市,以及曲渊所在的根基之地,姜家人,终于发难。 弘泰安保的情报网络工作刚刚起步,黄时东刚刚进来,还有大量基础工作要做,一时半会儿还见不到什么成效。姜家人这个举动,为所有人蒙上了一层阴霾。 而天洲集团本次进驻的产业还包括了旗下的一家安全防务公司,这就值得品味了,不了解的人将这一举动理解为目前国内安保市场的逐步规范,伴随社会经济规模迅速扩展带来的市场蛋糕放大,算是一个必然的结果。但是沈重知道,这只是其一,可以名正言顺的压制后来的弘泰安保,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姜家在川云两地以及凤华乃至南山今后的战斗力量。 弘泰安保在沈重全心竭力培养之下尚且只扩展了一个初具战斗力的四十八人乾坤组,日月组一百人整还需时日磨砺,但是那只显露了冰山一角的姜家,似乎只是动了动手指,便在三地同时大军压境! 一个独占鳌头上千年的庞大家族的武力团队有多恐怖?组建乾坤组的意义之一,便在这里了。 弘泰安保原定的进驻时间没变,只是在人员上做了补充,日月组全体组员均分两队,乾坤组除赵公明孙沁和龚平以外,三十名核心骨干同样各十五人一同前往,仅留下十五人留守大本营。 () 徽江安保行业当之无愧的龙头老大,在姜家面前却犹如蝼蚁的弘泰安保,悍然与其针锋相对。 沈重交给黄时东一个极其重要的任务,对天洲集团做一次摸底,一定要在他们出发之前大概的弄清楚对方的人员分配。这一次,他打算亲自前往! 进来弘泰安保不足半个月的黄时东后知后觉的醒悟,自己进了个瓮,但他并不后悔,甚至还在 极力游说那几个同学一起加入,这个短短半个月就让他见识了诸多神奇的团队。 年轻人都有一个英雄梦,李权兵稳稳拿捏住了黄时东的七寸,他现在干劲十足。 弘泰安保总教官办公室内,沈重面前柳生、白非、吴炳成、萧暮春四人昂首挺立,这是出发前沈重最后一次跟他们谈话。 “落脚之后不用顾忌,在把握好与官方接触的尺度前提下,尽可能尽量快的扩张你们的人员。” “教官,如果有人在里面捣乱,我们是不是可以直接动手?” 柳生作为这次带队的成都分公司战斗部队第一负责人,经验比起上一次来丰富许多。姜家到底有多庞大,没领教过的人是实难理解这其中的概念的,所以柳生心中虽然警惕,但不见得有多畏惧。 沈重毫不留情的打击道:“让你们尽可能尽量,而不是确保和一定,乾坤组现在有一定的战斗力,可是你们人太少,整体太少,精锐也太少。一定要会审时度势,否则你遇见姜家吃人不吐骨头的时候,什么补救措施都无用。” 若是姜家队伍当中有一个那次龙虎山下“三先生”那样的人物,沈重精心策划的分公司就可以全军覆没了。 可惜现在联系不上高弘文高弘武两兄弟,曲渊在凤华已然被姜家纠缠,铁定脱不开身。如果,那个玄照小和尚能够下山归来,那必然可以大大缓解沈重的压力,当然,前提也是姜家不会与弘泰安保全面对垒。 想来也不会,毕竟周围还有三大家族在虎视眈眈,一个弘泰安保都值得姜家如此郑重其事的话,那也太掉份了点。 先遣部队共计五十人提前五天抵达百锦和云州,暂时还只是一些常规性的行政工作。 时间临近大军开拔的日子,获得国际大学生程序设计竞赛金牌的黄时东不负众望,用了两天时间神不知鬼不觉的入侵天洲集团公司内网,伪装成公司内部访客成功访问数据。 公开信息显示,天洲集团作为川云两地官方招商引资的重点引进对象,分别以巨额资金投资 了人工智能、生物医药、节能与新能源汽车等国家重点支持的高新技术产业。 有这一层关系加持,想要在明面上与天洲集团产生冲突那就几乎不可能了。 天洲安全防务公司作为天洲集团投资成渝两地产业的附加条件,直接拿下了当地的官方资源,弘泰安保的处境,从一开场就很不乐观。 安防公司分别往百锦和云州派遣了三百名安防人员,根据黄时东拿到的公司内部资料,每个地方分别有五十人的规模是姜家本条脉系抽调,只是这里面直系有多少人,旁系又是多少人就无法体现了。 从公司组织架构来看,三百人分为十个小组,每个小组三十人,总领队也就是像沈重这样的角色,那两地领头人分别叫姜武止和姜千帆,乃是姜家年轻一代的核心子弟。凤华的情况跟这两边大体相同,曲渊已经提早做了准备,他是本土作战,比起沈重来优势大了许多。 数量规模没有想象那么大,但是在战斗力方面,对面的姜家精锐恐怕不会比乾坤组差。由于上津和南江地区分公司还需要部分骨干力量坐镇,这次川云地区再一抽调大量精英,弘泰安保的大本营除了乾坤组剩余的十来个人,已经虚弱不少,即便补充了许多新鲜血液,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有效提升实力。 素来以底蕴深厚为傲的弘泰安保,在真正的巨人姜家游刃有余的布局之下,终于显得捉襟见肘了。 临近出发,正准备建功立业的李权兵个人却被浇了一盆凉水。前段时间刘妍委婉提出希望李权兵退出安保,尤其是弘泰安保这个相对“高危”的行业,当时李权兵没有直接答复她。 当时那个劝告,随着李权兵前往百锦日子的抵进最终还是变成了通牒,最后刘妍提出分手。两人上周,还在计划着自己的相识周年纪念日,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李权兵措手不及,他知道,如果此时回头,刘妍是可以回来的。 可是情义如何两全?经历了一晚上的失眠,李权兵忍痛,说了个“好”,挂电话那一瞬间,他听见对面痛哭失声。 第三百三十四章 好消息!好消息! 沈重并不知道此事,即便知道了,他也不会插手干预。每个人有自己的选择,如果李权兵要退出,他也不会为难。组建乾坤组不是沈重大发善心成立一个慈善机构,李权兵选择留下,或是他做不到在沈重最需要人才的时候离开,亦或是他有自己的人生目标。 两天后,集结了四百多人的庞大队伍直接以包机形式高调抵达百锦和云州两座城市,沈重没有跟随其中,他已经提前一天抵达百锦。 五辆大巴车候在机场也颇为壮观,两百多清一色西装制式身高普遍在一米八以上的彪形大汉出现在同一场合,那种视觉冲击力绝对震撼人心。 两次出征都有种开疆扩土的感觉,从机场出来的时候柳生心中顿然生出万丈豪情,乾坤组与普通安保的截然不同,就是从这里显现。 多源app:咪咪阅读 车队直奔弘泰安保在百锦的驻扎地,听说这里是全国有名的美女城市哟... 做了二十多年单身狗的一众闷骚青年两眼放光,如果能在这里把终身大事解决了,那也是一件美事。 弘泰安保直接在市区租赁了一栋六层高的写字楼,沈重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年纪比他稍长。柳生等人刚到,沈重简单给双方做了一个介绍,这就要带着柳生和分公司的负责人出门。 与姜家相比,弘泰安保可以说不占任何优势,光靠自己,可能仅从官方扶持这上面就可以让他们走上绝路。 自从沈重和曲渊暴露之后,他们也不可能在明面上得到任何来自高层的照应,想来想去,能帮上忙的只有孔凡宗了。 跟沈重在一起的中年人,正是孔凡宗的二儿子,下一任孔家家主,孔方亦。 本来接到沈重的电话,孔凡宗是打算亲自走一趟的,不过他要过来,那非得省里一把手二把手现身了,这对现在的弘泰安保来讲不一定是好事。 姜家目前还没有完全发力,因为弘 泰安保不值得他投入太多精力,如果孔凡宗出现,很容易让姜家对弘泰安保的实力进行重新评估,关键是孔凡宗之于弘泰安保就算他再怎么上心也只会是一件皇帝的新衣,接下来就只有一种可能,姜家加大资源投入,弘泰安保瞬间陷入绝境。 况且,把孔凡宗拉进来,性质与孔方亦全然不同,总不能请人家帮忙最后却把人家坑进一个无底深渊吧。 得知要和市一把手见面,柳生暗暗咋舌,总教官到底还藏了多少秘密?这种人物竟也是说见就见的? 柳生知道,沈重这次过来主要目的就是给他们铺路的,很明显天洲集团进驻百锦比他们做了更充分的准备工作,在这种情况下,孔方亦极为用心的帮他们争取到了一定的政策扶持,条件是孔家旗下部分产业进驻百锦。 原本孔方亦想趁这个机会直接与弘泰安保,更准确说是与沈重捆绑,不过考虑到姜家的原因,沈重没有答应。 晚上几个主要人物一同吃了个饭,第二天孔方亦便带着随身保镖离开百锦。 机场送行的除了沈重之外,还有柳生以及分公司的总负责人尚智勇,回程的路上... “教官,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 “尚总是分公司今后的第一负责人,下一步该怎么做,就由尚总来安排吧。” 尚智勇面露苦笑,虽说弘泰安保提前数年就在培养后备管理团队,尚智勇主管公司总部业务板块也有一段时间,不过真正轮到他一个人肩挑大梁的时候,压力山大还是不言而喻。 他沉思片刻,肃然说道:“我们的业务不比天洲集团,我们相对单纯底子也薄,首要任务就是扩大人员储备。总部那边这次抽调了大量的骨干人员,已经捉襟见肘,有乾坤组做依仗,我们应该以最快的速度站稳脚跟。” 柳生却有不同意见,见沈重没有开口的意思,他才说道:“我觉得我们现在更应该主动出击 ,天洲安防实力本就比我们强,更不是强一星半点,我们高调进驻百锦,一来却就急着补充实力,先不说在气势上弱了半分,就给我们时间,也不可能快速和对方达到平衡。 更重要的是,此时我们如若不抢占市场,过些时间恐怕蛋糕奶油都没我们的份了,天洲安防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不能说谁错也不能说谁都对,任何一项决策只有适应当下环境和自身情况才是最合适的,长远发展也要建立在近期能活下来的基础上,天洲集团会给弘泰安保这个机会吗? 那只能靠自己去拼抢出来,这个节骨眼上埋头苦干最后只能把自己埋在沙子里憋死。 “柳生说得对,我忽略了天洲集团进驻百锦的根本目的,安保业务是我们的生存根基,但对他们来说不是,市场丢了就很难再找回来了。乾坤组现在完全有能力独当一面,我们大可以先开拓市场,人员纳新待业务初步开展后第一时间跟进。”尚智勇不是刚愎自用之人,柳生的分析比他更符合目前的局势。 安保行业不同于其他,稍作一些技能培训即可上岗,在这里没有基本的专业素质达标上去就是拖后腿,尤其是面对天洲安防这种竞争对手。 柳生接着问道:“教官,这次既然你都过来了,天洲安防那边,咱们要不要先走一趟探探底?” 沈重颇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淡笑应道:“想试探对方实力?” 柳生一脸诚实,“虽说咱们要高调行事,但毕竟对方来头不小,高调不等于莽撞,如果能把对方的实力摸个七八分,也好让我们下一步计划有个参考。” 尚智勇坐在后座眼神怪异,按工作分配来讲,他是分公司第一负责人,柳生是安保部门总负责人,一文一武显然他才是谋士的角色甚至是分公司发展方向的决策者,但是现在怎么看明显都是柳生这个比他年轻了十来岁的家伙能文能武啊! 第三百三十五章 一和尚,一道士 “姜武止我已经见过了,他手下有一个四十九人的团队类似于乾坤组,你们以后迟早会碰到,你要监督手下的兄弟们,不要懈怠。如果和他们产生什么冲突,不要意气用事,他们有很多手段可以让你们在这边寸步难行。先把自己针脚稳住,只要能迈出第一步,后面就可以快速跟进了,人员补充计划也可以相应跟上。 孔方亦帮我们打了一点基础,不至于一个照面就被人家踩死,当然前提是对方不会动用更上层的资源,天洲安防不可能明目张胆对你们怎么样,所以下一步你们要想办法尽快接到第一笔业务。秀一秀自己的肌肉,展现自己的专业水平和素养,这一点可以让黄时东去查一下,我想姜家以前不一定涉及到这个行业,这是你们为数不多的优势。 与官方的关系还需要进一步巩固和加强,我们不好让孔方亦花费更大的精力,只能靠自己,这一点尚总需要注意一下。” 在公司没有任何实质性权力的沈重毫不避讳的安排任务,就连尚智勇也没有什么不适。 他点点头应承着,突然揉着眉头说道:“要是廖国先没带走那么多人,我们现在也不至于这么举步维艰。” 沈重心中微微一震,好像疏漏了什么... 廖国先之前带走了大批弘泰安保培养多年的核心骨干,却一直隐匿不动,本就觉得奇怪,尚智勇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什么阴谋的味道。恰巧赶上姜家在川云以及凤华地区同时布局,与其说是对方根据沈重的计划针锋相对,倒不如说是对方早就计划好的阴谋。 廖国先釜底抽薪削弱弘泰安保的整体实力,天洲集团再把乾坤组和日月组的几乎全部家底调虎离山,那么下一步,廖国先是不是应该很快就会浮出水面?直接把弘泰安保在自家地头上摁进水里不能翻身。 好算计啊! 沈重心中一声冷哼,廖国先要真敢这么做,那他一定以最快的速度直接将对方抹杀!你们算计好了所有,但能不能把“所有”之外的也算计进去?既然大家都已经参与到这个多变的棋局之中相互厮杀,那他也没必要故作姿态的做那个指点江山的人。 其实如果条件允许 ,沈重还应该再去一趟云州,不过孔方亦已经离开,他不可能再把人家拽回来,光靠他自己,目前在不联系鹰一他们的前提下,他跟官方搭不上任何关系。 奕州大本营还是需要快速重新建立力量,廖国先只是一个马前卒,灭杀他对他背后的幕后推手没多大影响,还是能缺少坐镇一方的高手! 按照沈重的原计划,一年时间已到,他得把王全福一家接出来了。既然他已经暴露,继续把这一家子留在偏远山区对他来讲要照应也并不方便,而且小二已经到了上学年纪。 现在距离小二入学的时间不足两个月,如果两个月的时间分公司能够最起码的起步,那沈重就可以安心将他们接出来。 离开的时候他也没找李权兵谈话,这两天他从高越嘴里听说了李权兵和刘妍的事情,对此他颇为遗憾,只是这种事情,再好的安慰都不如自己疗伤,只能希望李权兵能尽快走出阴霾。 回去的途中接到孙沁打来的电话,公司来了一个年轻和尚,还有一个道士! 向来宠辱不惊的沈重心中也好一阵欣喜,年轻和尚必定是玄照无疑,他身边还跟着一个道士,那自然他已经想通了,同意加入弘泰安保,而这个道士...必定也是一个意外惊喜! 李弘泰不在奕州而是去了分公司视察工作,其实也是因为现在人手不足,他带着与本地省级大员有交情的这个光环去两地巩固关系去了。叮嘱孙沁好生接待,沈重以最快速度赶回奕州。 被玄照“忽悠”出来的道士正是乾英,这个自小在山上与玄照生活了十几年的发小,他同样对这个花样世界充满了新奇,他也想吃一吃山下的红烧肉是不是比他每次做的烤兔子好吃很多,他也想看一看山下的车水马龙是不是真的那么让人眼花缭乱,他也想切身感受一下玄照口中繁盛的祖国到底是什么样子。 在外人面前两个年轻人就要矜持许多,中午赵公明和孙沁以及龚平三人带着他俩去吃饭,结果这两人坚持就去一家餐馆要了个五素一汤,愣是一点荤腥都没沾。 两人都是沈重特别交代的贵客,几人也不敢怠慢,他们不 吃荤,索性这几人也都不沾肉了,跟着吃了一顿大素。 下午两点多,沈重赶到公司,玄照和乾英在他办公室旁边的秘书室静坐。本来公司在沈重接任总教官的时候要给他配一个年轻漂亮的女秘,那些候选者当时好一阵骚动,结果叫他风轻云淡的拒绝了,这间办公室就一直空出来。 只是他刚出电梯的时候,脸就黑了一半,办公室门前围了一大票女员工,不时还有人叽叽喳喳,当然了说好听点就是莺莺燕燕,清一色的黑色西装小短裙加黑色丝袜大长腿,一个个在那儿比见着哪个大明星还要激动。 “天哪,怎么还不出来呢,早知道我刚才就应该偷偷拍两张了!” 美女员工甲无比懊恼... “要不我进去看看要不要给他俩倒两杯水?那小和尚和小道士一看就是刚从寺庙里出来,这种饮水机他们肯定不会用的,可千万别把他俩给渴着呀!” 美女员工乙灵机一动,撸起袖子就要推门... “喂,能不能冷静点,没听沁老大说么,这是咱们总教官的贵客,你们这群女人如狼似虎的模样当心把人吓着,到时候谁担得起?” 美女员工丙非常理智冷静,然后美女员工甲乙丁戊己等等鄙视的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谁让她说这话的时候手上多了两杯水呢! 都说自古红颜多祸水,其实美男也一样,晋朝还有一个号称古代四大美男之一的人被生生来了一记“看杀”,因为长相太过俊美而活活被人看死,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玄照是这世间少有的美男子,高挺精致的鼻梁、标准的瓜子脸,双眉无需任何修饰,犹如两道出鞘利剑,剑眉星目摄人心魄,可是他偏偏又有一副淡泊宁静的笑容,男生女相不笑则阴柔高冷,一笑便拨云见日,光是这一张面孔,就足以将那些女人迷得神志不清。 乾英虽不及他,但是常年在山上不食人间烟火,同样自带一种缥缈洒脱的纯粹气质,他和玄照一样开朗,而潜藏在内心深处的一丝跳脱为这种气质蒙上了一层朦胧的亲近感。 这俩货,天生的女人杀手,上到八十岁老太,下到八个月大婴儿,通杀! 第三百三十六章 计划 见沈重从电梯里出来,美女们一哄而散,沈重好一阵古怪,我是洪水猛兽?推开办秘书室门他才恍然大悟,看样子公司以后的八卦猛料又要增加不少了。 “总算把你盼来了,这位想必就是你的道长朋友?” 沈重由衷的笑道,他没伸手与两人握手,都是从山上下来的,自小也都接受的是传统文化熏陶,玄照和乾英没有和人握手打招呼的习惯。 “他叫乾英,跟我一起从山上下来,我们都从小在山上生活,没见过外面的世界,这次带他出来见识见识,如果沈先生这里不方便,他可以另做打算。” 他一个十九岁的少年,带着快二十四岁的青年人出来见世面,也就他说这话的时候乾英没有意见。 沈重面露笑容:“当然方便。” 玄照又对乾英说道:“这位便是我跟你提到的,弘泰安保公司总教官,沈重沈先生。” “不用沈先生沈先生的叫,叫我沈重即可。” “既是总教官,那我们还是跟大家一样的叫法才好。”玄照看了乾英一眼,乾英也点点头,语气平和的开口:“总教官好,请多指教... 有一点我可能要提前解释一下,我和我师父禀报的是下山一年,一年之后我还要回山,这一点,希望总教官能够允可。” 沈重欣然同意,“弘泰安保公司,两位皆来去自由。” 他要做的,是如何留住这两人,而不是如何强留这两人。从某一方面来讲,他们三个有大体相同的经历,性情也类似,这种人强留是留不住的,只能让他们认同。 “既然两位已经加入我们团队,那从今以后就是自己人了,首先简单向两位介绍一下,我们是一家安保公司,通俗的讲,我们就是古时的镖局,主要业务就是保护我们客户的人身安全、处置各类客户身边的突发事件。 三个多月前我们在上津和南江两地设立了分公司,两个分公司分别有员工四百余人。前几天 在虞川和云州设立了分公,团队刚刚进驻,人数都在两百人左右。公司总部在奕州,主营业务有常规的保安业务以及特殊安保业务,员工数量分别在一千三百人和两百人左右。” 两人心中都略微惊讶,保安部一千三百人,作为总部的安保人员却仅仅两百人? () 乾英好奇问道:“总部的重心转移?” 沈重笑着摇头,感兴趣了就好。 “我们有计划对外拓展业务,但总部策略不变,因为几处分公司的设立抽调了公司大部分骨干成员,前段时间有内部核心人物带着几百人脱离公司,导致我们现在这个有些尴尬的局面。 下一步我们准备缩小保安业务板块,保安部基数较大,可以从中选取合适的人员进入安保部,用最短时间补充安保部的人员数量。 百锦和云州两处分公司现在直面姜家,压力较大,两位刚来,本应该先在总部熟悉熟悉环境,不过现在情况特殊,我两位需要直接前往这两地,有问题吗?” 玄照笑道:“既来则安,总教官直接安排便是。” 玄照很年轻,但显然他才是两人之间的话事者,乾英对此也没有任何抵触。 沈重最后还有一个问题没问,能不能接受杀生? 这是一个很微妙的问题,玄照和乾英是佛道出家,两人加入弘泰安保也没有什么行为约束,从另一个角度讲,他俩就类似于弘泰安保或者是沈重单独拉拢的高级顾问。利益当然不是他们加入沈重的原因,山上生活了二十年,对于物质的追求大家早已经清心寡欲。 是以,如何提高他们对弘泰安保的认可度至关重要,沈重真正想要做的事,说到底那天也只是跟玄照讲了一半,方才让他接受,至于另一半,他自己去做就行了。 弘泰安保总部安保人员扩充不是沈重胡诌,这项工作依旧只能由他来做,好在赵公明和孙沁还在公司,要让沈重再来亲自教导已经不可能了,他的精力不可能再分散到 这个层面。 当初乾坤组组建的时候那么多人冷言冷语,殊不知,那完全不亚于神的眷顾。曾经有一个成神的机会放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直到失去我才追悔莫及,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对那个男人说三个字:“我愿意!”,如果非要再说点其他什么,那一定是:“教官,求求你就收了我吧!” 顺便五体朝拜! 便是现在的玄照和乾英,也不可能轻而易举的收授门徒的。 没有隆重的欢迎仪式,甚至都没等到李弘泰从上津回来,玄照和乾英加入公司的消息很快就被全面封锁。有这两人在,沈重大大松了口气,乾英有多大的本事他不能完全推断,不过能得到玄照的推荐,必然也差不了哪儿去。 这两人随便到哪儿,那都是定海神针一样的存在。沈重还不知道玄照曾经偶然和曲渊有过一次对战,能把脩罗打到力竭,玄照的实力在当今世界年轻一辈之中也绝对是最拔尖的那一批。一年之后玄照成长到了什么地步,沈重如果不亲自动手,怕也不能有个清晰的评判。 两天后,两人秘密前往百锦和云州,为了不引起姜家人的关注,甚至都没有选择飞机或者高铁出行,而是直接让人开车送过去。 ... 时间也来到六月底,在跟韩之琪去沧北之前,沈重带着她去了一趟王全福家里,顺便把计划将这一家子接出来的想法再跟王全福和陈秀莲确认一下,征得两人同意之后,沈重便交代柳生开始着手准备相关工作。 直到现在廖国先依然没冒头,沈重绝不相信他会白白错过这个机会,李弘泰对此同样笃信不疑。 所以在李弘泰回到奕州之后,沈重便与他商议,弘泰安保即刻开始新一轮的安保部人员选拔,这一次不管从选拔规模还是选拔标准来讲都跟以前完全不同,现存仅仅两百人的安保部卖相实在有点凄惨。 如果计划成真,那这就是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第三百三十七章 此生不负卿 赵公明四个月之后要去执行一项秘密任务,孙沁十月份前往东瀛,在这期间,他们的一大重要任务就是尽量快的壮大总部安保人员力量。区区三天功夫,两人加上龚平按照新标准选出来多达五百人规模,弘泰安保的保安业务也在这种形势下缩减了近三分之一。 李弘泰心中不得不感叹,前些时间他的确对沈重这种越来越独断专行的倾向感到不满,甚至心中隐隐有些盘算,但是现在回头从整体高度来看,能够拥有沈重的弘泰安保简直就是天选之子,一路跟开了挂一样。 即便现在面对廖国先这柄头上利剑,他竟然也没感觉如何惊慌失措,只觉得,有沈重在,赵公明和孙沁也在,好像就没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果然出所料,弘泰安保大规模甄选保镖的工作结束之后不到一个星期,廖国先那边就非常配合的有新消息出现。 一个新的安保公司突然在奕州拔地而起,而且以近乎饕餮一般的胃口和闪电的速度蚕食了奕州周边其他所有安保公司的根基和业务,别说以前弘泰安保一家独大的时候根本不会这么做,即便是有这个心,也完全达不到这种强压一切的强大实力。 这也坐实了廖国先的背后一定还有一个势力庞大的推手,至于能不能确认就是姜家,虽然沈重在猜测这种可能性,不过任何一种可能性依然存在。 廖国先这一次来势汹汹,分明就是要在弘泰安保恢复元气之前把他一锅端了。 乾坤组目前留守在奕州的成员还有十五人,但是前十五只有赵公明、孙沁和龚平三人,其余人员都是实力最末那些,这够不够呢? 得到消息后沈重第一时间安排乾坤组所有成员,拜访拜访这个雄心勃勃的新安保公司。 然后第二天... 十几个人早早出门,晚上九点回到公司,战果斐然! 廖国先从弘泰安保带出去的数百精英全数被这十几人伤筋动骨, 尽管没有下死手,不过这些人不在床上躺几个月是别想下床的,正是将所有人的受伤程度都拿捏得如此精准,这群人的实力才更让人畏惧。 意外的是除了赵公明和孙沁,其他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就连龚平也没例外。赵公明解释道:“对方不止廖国先从弘泰安保带走的那点人,这里面还有不少隐藏的高手。” “有熟面孔吗?”沈重随口反问了一句。 赵公明摇摇头,“除了以前公司那些大概脸熟,其余人都没见过面。” “知道了,这段时间剩余的安保业务都交给他们来做,你们好好待在公司,全力争取让新晋的这些安保部人员实力迈上几个台阶。” 沈重并不担心廖国先会不会报警,除非他背后的人准备好了通过官方渠道来解决弘泰安保,否则廖国先拿弘泰安保不会有任何办法。而现在对方无法动用官方资源,要么就是忌惮其他势力环伺,对方不敢轻举妄动,毕竟现阶段的所有竞争,依旧还表现在各自领域上的常规竞争,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这种竞争还会持续一段时间,而谁要是动用了官方这种特殊资源,那么竞争性质会在顷刻间发生转变,后续走向,谁也无法预料。 所以廖国先不选择报警就还有一种可能...幕后使者并非是国内势力! 这不是没有可能,去年境外多方势力为何能够如此随心所欲的潜入国土之内暗杀他和曲渊?没有内部接应是不可能做到的。表面上的安全绝不意味着私底下没有暗流涌动,计划该怎么走,沈重有自己的节奏。 对方不敢报警,那就自己咽下这个暗亏好了。 至于这一次突袭是否真的让廖国先伤筋动骨,按沈重的猜想他们不可能这么脆弱,否则廖国先计划了这么长时间的叛变就完全没有意义,最起码现在还没有挖出他背后势力的底细。 弘泰安保的人力补充,依然迫在眉睫。 七月中旬转 瞬即到,终于到了韩之琪望眼欲穿的暑假时间,这次假期对她有非凡的意义。 当然她也想过父亲韩苍军和哥哥韩立杰很有可能对沈重的态度,被动的去改变这两人的想法永远都不可能,韩之琪坚定认为这是自己的终身大事,理应由自己去选择和决定。 不过这会让沈重难堪吗?她父亲是商场老狐狸,不一定会做得明显,可韩立杰... 那分明就是一个被他那一票圈子里的狐朋狗友污染得干干净净的富二代,如果可以,他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卖给张知北做一只忠诚的狗腿子。 大概是怕回家被眼光毒辣的爹妈和专门研究她的无良又变态的老哥看出来,所以放假之后头两天虽然韩之琪直接去了沈重家里住,除了适当发生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最后那一步迟迟不敢突破。 头一次体会到自家媳妇儿身材的霸道之处,一向处变不惊的沈重心尖儿都在颤抖,难怪啊难怪,自古以来就有那么多要美人不要江山的典故,这丫头,忒祸害人,恐怕也就自己才制得住她了。 他颇为欣慰想到这些,当初连番生硬的拒绝韩之琪,换做其他有她这条件的女孩想必早就放弃了。沈重心中连连感叹,还好你是打不死的小强,咱们才能修成正果,此生定不负卿! \咪\咪\阅\读\app\\ 一住进沈重家里就暴露了自己“贤惠”属性的韩之琪时隔近半年重新操刀,好在之前练了小半个月的基本技能都没怎么忘,这一次做起饭来得心应手许多不说,心情自然也更加美丽,这让韩之琪真真切切的提前找到了今后小夫妻的家庭生活的感觉。 只是厨艺没什么长进,有些菜做得还不如沈重那手艺,韩之琪每次略微有些惭愧的同时,也不忘掰开沈重的嘴巴拿筷子一夹一夹往他嘴里送,好歹是咱一片心意不是,就算以后要磨砺手艺,那也得从你这张嘴开始啊! 几天后,交代了公司一些必要的事情,沈重和韩之琪终于启程。 第三百三十八章 回家 第一次享受男朋友拎大箱子的待遇,韩之琪双眸笑意充满了感染力,什么叫眼中有星辰?不外如是。 再没有什么时候比今天更让人高兴的了,心情美丽的韩之琪今天穿了一条紫色碎花短袖长裙,一头黑色长发自然披肩,本就美若天仙的脸蛋化了一点淡妆之后更是让人惊艳,一米七二的高挑身材黄金比例,真比明星还耀眼。 飞机上挨着两人座位的一会儿有人聊起来哪里哪里几个亿的业务,哪里哪里又买了一套海景房,这两人还没什么,路过的空姐倒是心花怒放,好几次主动问到对方有没有什么需要,甚至把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贴在水杯地下递给人家。 此处不开花,自有开花处,那人面容随和的接受空姐的示意,反正牛皮都是吹出来的,不要白不要。 沈重暧昧的凝视韩之琪,嘴角笑得揶揄,韩之琪捂着小嘴低声傲娇的说了一句:“你家媳妇儿的魅力,还在等你慢慢发掘呢。” 坐在中间排的“土豪”听见了韩之琪的声音,状若不经意的撇过头来,不加掩饰的打量韩之琪,眼神中的惊艳越发浓郁。 韩之琪略微不喜,这种眼神她见得最多,也最是反感,沈重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眼神中游荡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凛然气势淡淡瞥向那人,那人心中一震,忙不迭的收回贪婪的目光,适才说的那些几个亿的大项目,价值数千万的海景房再也没有开口。 韩之琪嘴角微微上扬,这就是爱情的酸臭味道啊,真是让人迷醉! 下午三点多飞机落地,换做从前韩立杰肯定是要开车到机场接人的,今天嘛,自然就没这待遇了。 不过韩苍军竟然安排了一辆车子来接她,这让韩之琪大感意外,她知道韩苍军的性格,这可不代表他接受了沈重。所以出了机场韩之琪莫名感觉不太好,越临近家门,韩之琪就越不踏实。 车上她情不自禁的紧紧握住了沈重的手,“待会儿你别紧张啊,反正就表现自然一点大方一点自信一点,就跟你平时一样,不管我爸和我哥说什么,你都不用 往心里去,反正以后我都是要搬出来住的。” 沈重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脸蛋,然后... 他无良的做出一副不安的模样,反手抓住韩之琪小手微微用力紧握,“你爸和你哥,不会把我赶出来吧?他们很严厉么?如果我说错话了,那怎么办?” “啊,那那,你就别紧张嘛,他们又不是鬼,总不能把你吃了啊。”韩之琪小脸一下子就苦了下来,她更紧张了。说完感觉不太对,显然她是坚定和沈重站在一起的,这明显不是在给他打气嘛! “没关系,你就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就好了,剩下的都交给我。” 沈重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说道:“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 韩之琪天真单纯的睁大了眼睛,“真的?” “当然真的。” 沈重淡定从容,韩之琪随即就安然平静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想想也是啊,别说他了,就她自己,这一年里,也见了不少风雨了吧,光是庄园那一次遇袭,这世上有多少人能从鬼门关走一遭还死里逃生呢? 那个恨不得把自己嫁给张知北的亲哥哥,一心忙于捆绑张家的亲生父亲,他们,早已经无法再局限或束缚韩之琪的思想了。 到家不过四点多,柳慕兰早早等在门口,远远瞧见了车子她就开始招手。 韩之琪在车上兴奋的指着她对沈重说道:“那是我妈,家里就数她最疼我了!” 下载咪咪阅读app永久免费看书 不过好像也就柳慕兰和保姆王姨两人而已,这也是意料中的事情。 车子刚刚停稳,韩之琪就推开车门跑下来,激动神情溢于言表,“妈!半年不见您,又年轻了几岁呀!” 柳慕兰手指在她额头轻轻一点,笑骂道:“你这鬼灵精,你妈都五十多岁了还年轻,你这是骂我呢?” “那哪敢呢,您现在这模样啊,走出去我叫您姐都没有任何问题!” 韩之琪拽着柳慕兰手臂,接着说道:“妈,给您介绍一下,这就是沈重,我男朋友,帅吧?” “沈重 ,这就是我年轻又漂亮,美丽又大方的妈妈,柳慕兰女士!” “阿姨好!” “好好好,是个帅小伙!快别在外面站着了,进去先把东西放下,晚上我亲自下厨,给你们接风洗尘。” 沈重面相不属于像杨天翊那种帅掉渣,也没有玄照那种俊美到令女人感到危险的颜值,但比起这两人,他有一种更明显的气质沉淀,那副永远波澜不惊的表情总是让人莫名心安。柳慕兰也会从一个母亲的角度来观察女儿的心上人,不过她一定也是站在女儿这一边的,所以看沈重的第一印象,她觉得不错。 韩之琪兴奋的看了看沈重,表情好像在说:看吧,我妈果然很欣赏你! “爸和韩立杰在家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韩立杰在韩之琪口中只是一个称呼,而不再是哥哥了,她这么喊,也没感觉有任何生疏,柳慕兰也只是不痛不痒的瞪了她一眼。 “都没在家,不过晚上吃饭会回来。” “哦...” 韩之琪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这个情况才是正常的,可她心头还是有点阴郁。 沈重全程点到为止的打量了这个精致奢华的别墅小区,也不加掩饰自己眼中的欣赏神色。 国内别墅发展史经历了最初简单粗暴仿效欧式别墅之后,终于在近些年觉醒了属于我们自己的传统建筑文化思想,倒不是说完全弃用了西方建筑规划理念的精华,而是在这个基础之上探讨真正属于禾国建筑的出路。 一些国内顶尖的别墅小区也开始运用禾国传统的阴阳风水学结合科学的现代建筑规划理念来建造小区,给每一栋别墅点位,讲究一点的还会为每一栋别墅赋予独到而又合理的设计理念,并精准的落地到实际建造效果上。 沈重的确有些好奇,毕竟这是韩之琪生活了十来年的地方,那种发自内心的淡然和和煦让一直在不着痕迹观察他的柳慕兰暗中点头,殊不知沈重早就见识过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城堡和最壮阔大气的庄园,小小别墅又如何能掀起他心中的波澜! 第三百三十九章 粉色的闺房秘事 韩之琪一进门衣服都还没换就钻进厨房,紧接着传来一阵阵惊呼尖叫,“妈呀,今天晚上咱们是要吃满汉全席吗?” 一袭长裙本来极有仙气的模样一下子就像食了点人间烟火,灵动得很。 “你这家伙可真有面子,印象里我妈过年都没这么大张旗鼓的张罗一顿饭,沾你的光呦。” “快带人家上去把行李放下啊,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你带着沈重去看看,家里还有几间客房,不满意就再换一间,这两天就住在家里了。” 半年晃过,柳慕兰能够感受到韩之琪发自内心的变化,这和前两次回家表现的强颜欢笑完全不同。她开心就好,为什么非要绑架到家族利益上去实现那些更大的野心呢? 她一直觉得家人包括子女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让王姨泡了一杯茶,柳慕兰回到厨房,今天得忙活好一阵。 沈重拎着皮箱跟随韩之琪上二楼,她拉着他的手娇憨说道:“带你去看看我的房间!” 似乎每一个热恋中的女孩都热衷于带男朋友参观自己的闺房,并非是因为房间有多么雅致,而是女生的卧房生来就自带一种私密属性,能把这种私密分享给自己最心爱的人,对她们来讲就是一种很特别的幸福感觉。 韩之琪的房间都是小清新的风格,并没以大众化的粉色基调为主,房间里一个超大号几乎能当沙发使的毛绒玩具很是显眼,窗前吊着一串diy的风铃饰品,梳妆台前有几条风格奇异的彩灯。 大概每个女孩心里都住着一个小公主,只是每个公主的气质形象各有不同。 沈重仔细打量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嘴角微笑一直不停,突然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画框,里面的照片有点面熟? 韩之琪顺着他的眼光,突然惊呼一声,连忙跑过去把画框抱在怀里。沈重跟在她身后,轻轻拥着她,韩之琪身子一颤,然后就感觉手上一空... 这家伙美男计使得越来越熟练了! 拿到画框沈重也没把韩之琪松开,妮子面颊通红都到了耳根子。沈重笑意温醇说道:“什么时候拍的,我怎么不知道?” 画框里的照片,赫然正是沈重。那是两人确定关系之前韩之琪偷拍的一张照片,就是抓拍时机不太好,也算是仪表堂堂的总教官被拍得歪瓜裂枣,但这是那时韩之琪手机里仅有的一张他的照片,她视若珍宝。 韩之琪理直气壮的回答道:“要是让你知道了,那还能叫偷拍嘛!” 沈重转过她的身子,一个浪漫的深吻说来就来,片刻后听到韩之琪鼻息间让人疯狂的细微声音,他不禁食指大动,突然脸色促狭,“你说,要是我在这儿把你吃掉,你爸他们会怎么想?” 韩之琪顿然紧张兮兮,她还当真了,“那他一定二话不说直接把我们赶出家门,到时候别说我妈,我爷爷奶奶也爱莫能助了。” 沈重点点头,放开她说道:“好了,赶紧换衣服,咱们该下去了。” “你不出去吗?”一向主动的韩之琪竟然有点窘迫。 沈重挑起她的下巴舔舔嘴唇,“该看的都看了,该摸的也摸了,就差最后这临门一脚,你还害羞啊?” 奕大校花之家污妖王的荣耀岂容这等宵小之辈抹黑!韩之琪哼哼一声:“换就换,我就怕你把持不住!” 说完她真就从衣柜里取出衣服,把帘拉上之后这就把长裙退下,雪白妖艳充满诱惑力的身躯和修长笔直的一双美腿登时暴露在空气中,沈重低吼一声,猛地一个饿虎扑食将韩之琪推倒在床上... 经过若干少儿不宜的画面之后... 大概有二十分钟的样子,韩之琪才梳理好了凌乱的头发,脸色潮红的打开卧室门。柳慕兰和王姨两人一直在厨房,不过都不约而同的竖着耳朵“监听”客厅里的动静,大半天沈重和韩之琪都没下来,难免不会让人瞎想。 又带着沈重去他房间瞅了瞅,两人这才回到客厅,王姨给沈重泡的茶水都凉了,她赶紧从厨房出来给沈重重新添了次热水,这个举动让沈重对柳慕兰的印象又深了两分。 没过多长时间,外面响起一阵短促的马达轰鸣声,透过餐厅窗户能看到,是韩立杰那辆白色大牛,他回来了。 韩之琪起身走到沈重身边坐下,给了他一个安定的眼神。随后大门打开,穿着一身潮牌的韩立杰还在换鞋,就大喇喇的喊道:“王姨,给我拿瓶冰水!” 家里上上下下算上韩宗伯夫妇,最难伺候的人一定是他。 进客厅之后他的脸色随即变得冷淡,把车钥匙往旁边随手一扔,双手插兜看着韩之琪随意道:“回来了...这就是你男朋友,叫什么来着?” 韩之琪腾地就要起身,沈重连忙压住她的手臂,和煦笑道:“我叫沈重,琪琪的男朋友,想必你就是琪琪的哥哥,韩立杰韩先生吧?你好。” 根据韩之琪之前的介绍,韩立杰比沈重大了几个月,他本可以叫一声韩大哥,不过,就算他无所谓,从韩立杰对他的态度来看,还是要循序渐进的好,否则难免容易让人误会是热脸贴人家冷屁屁。 事实证明沈重想的没错,韩立杰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有这房子的钥匙,厨房里做饭的人是我亲妈,你身边坐着的是我的亲妹妹,你说我不是韩立杰,那我能是谁?” 至于沈重伸出来的手,直接被他忽视了,这第一次见面,就要给沈重一个分量十足的下马威啊。 “韩立杰,人家跟你打招呼,那是礼节,你千万不要理解为这是在奉承你,你要是不想理会,闭嘴就是了,没人会认为你是哑巴。”韩之琪一下子就火大了,这大半年下来她和韩立杰矛盾激化,一个张知北已经让他们逐渐有水火不容的趋势。 沈重只得重新把韩之琪拉着坐下,柳慕兰从厨房里出来,瞪着韩立杰道:“刚回来就要吵架,是嫌家里太安静了?人家沈重是琪琪带回来的朋友,你天天说自己是高素质高学历的文化人,连这点礼节都还要我教你?” 韩立杰耸耸肩,现在柳慕兰说话越来越“偏帮”韩之琪了,他也无所谓,继续阴阳怪气的说道:“我只是想告诉琪琪的朋友,明知故问的话都要拿出来讲实在有点贻笑大方,如果真找不到什么说的,就没必要勉强自己跟我没话找话,多尴尬啊,你说是不?那个沈什么的?” “韩立杰!不就是我他m没跟张知北在一起吗,你至于在人家面前谄媚成这个样子吗?还韩家大少爷呢,丢不丢人啊你,你知道吗,就你现在这神态表情,要放在古代不进宫简直就埋没你的天赋了!”韩之琪拍案而起,声音突然拔高了二十倍,这小暴脾气,沈重都吓了一跳。 “为了讨好张知北,私底下偷偷发我的照片,透露我的兴趣爱好,就连我的三围你也敢拿出去告诉人家,我怎么有你这么好个亲哥哥呢?”韩之琪越说越来气,她可不惯着这个韩家大少爷。 :。: 第三百四十章 打什么牌? 韩立杰被呛的脸色惨白,关键韩之琪说的所有问题,他都无从反驳,只能硬着脖子回击道:“你以为我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么?我低眉顺眼,我是低眉顺眼了,你以为我好受么?” “够了,你们两个,生死仇人是吗?!韩立杰,你给我回屋去,没到吃饭不准下来!” 韩立杰狠狠瞪了眼沈重,心有不甘的迈步上楼,柳慕兰真要发了飚,他爹韩苍军都得挺着。韩之琪冷哼一声,半天都没顺过来气。 () 柳慕兰无奈的笑道:“不好意思啊沈重,一来就让你看了笑话,这两兄妹打小就这脾气,你别往心里去。” “阿姨说哪里话,第一次见面,我没给韩先生留下好的第一印象,他说话实在一点,无可厚非。不过您放心,我有信心改变他的想法,琪琪刚才说话确实直了点,那毕竟是你哥哥。”沈重颔首微笑,表情真诚,看不出任何破绽。 韩之琪气哼哼的说道:“他要说话不那么招人烦,我才懒得理他呢!” 柳慕兰从厨房端出来两盘新鲜水果,看着韩之琪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你爸一会儿就回来了,再怎么跟你哥斗嘴那都只能撒撒气,最重要的还得是你爸,明白吗?” 韩之琪突然心平气和下来,认真的看着柳慕兰,“妈,重要的是我们俩自己,对吗?” 柳慕兰一怔,随即笑了起来,“对,重要的是你们自己。” 知道韩之琪今天回来,还带了一个所谓的男朋友,韩苍军推掉了今天晚上的饭局,特意赶回来吃晚饭。 这半年因为韩之琪的原因,张家和韩家的往来频率大幅降低,尤其是张知北这半年多完全没再和韩苍军联系过。作为长辈,他也弯不下腰来主动找人家,但韩立杰可没少腆着脸给张知北打电话,奈何每次都被对方轻描淡写的揭过去,关键是韩立杰还听不出人家有任何不满的情绪。每次给韩苍军汇报的时候,说辞基本都是“他确实挺忙,今天跟~~集团老总见了面,明天~~厅长跟他有约,后天又要出国...” 听起来韩立杰好像还挺高兴,觉得人家这么尊贵的身份竟然还愿意在韩之琪这么绝情的情况下跟他耐心解释这么多,那两人的关系一定是到位了,所以每次电话的收尾他都一定会兴高采烈的说:“那你就忙你的,不用管我,等你下次空了再约。” 韩苍军是气不打一处来,真听不出好赖话啊! 言而总之,张家今年开始和韩家的接触确实少了很多,以至于韩苍军感觉到在这个商圈里被若有若无的边缘化,与这都有 脱不开的干系,甚至都有点威胁到韩立杰那边已经说好的联姻关系。 所以,他对韩之琪是越加的不满,还有无奈。 适才跟韩立杰争执时雄赳赳气昂昂的韩之琪在听到韩苍军车子进院的时候气势一下子就矮了一截,她都没敢看沈重而是看向了柳慕兰,生怕会将自己略有点紧张的情绪传递给沈重而影响了他。 柳慕兰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柔声说道:“人都已经在这儿了,就放轻松点,相信你的爸爸妈妈,不会有人把你的终生幸福当做儿戏的。” 韩之琪闷闷的“嗯”了一声,柳慕兰的安慰多少管了点用,她镇定了不少,只是右手依然紧紧握着沈重的手掌。 看到韩苍军从门口走到出现在客厅的一瞬间,她便情不自禁的站起来,沈重也跟着起身。 “爸...” “嗯,回来了,坐吧,搞得跟不是自己家一样。” 韩苍军面色温和的对韩之琪说道,紧接着看向她身边的沈重,这么多年他见过太多外形条件优秀的年轻人了,所以哪怕沈重鹤立鸡群气质斐然,他也反应平平淡淡。 “你就是沈重吧?” 韩之琪连忙拉了拉沈重的手,轻声说道:“爸,他就是我男朋友,沈重。” 沈重微微欠身颔首,“韩叔叔好。” “嗯,坐吧,别客气。” “王妈,上菜吧,琪琪,去叫你哥下来吃饭了...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这边开始张罗,韩苍军简单收拾一番,第一个落座餐桌,这期间谁也没有说话。韩之琪僵硬的开口笑道:“爸,半年没见,您还是这么年轻帅气精神十足哈。” 韩苍军怪异的看了她一眼,“怎么,嫌弃你老爸精神十足啊?” 韩之琪连忙摇头,“当然不是,您这么帅气,我多有面子啊,说明咱这基因不是盖的嘛!” “嗯...嘴巴倒是甜了几分。” 韩立杰从楼上下来,脸色依然冰冷,看不少的韩之琪知道,吃饭一定是拷问的一个重要环节,她悬着的心,从韩苍军进门开始就一直没放下来。 “沈先生...” 来了! 韩之琪心里咯噔一下,刚才沈重称呼韩立杰叫韩先生的时候她还不觉得如何,此刻乍然听到韩苍军这么喊沈重,她立马就感觉不太好。 “沈先生是第一次来青都吗?” 韩之琪一愣,这是什么问题?难道不应该是劝退三连问直接来个下马威吗?她不相信韩苍军会这么 轻易放过沈重更遑论认同,一定有阴谋。 “是第一次来,沧北倒是以前来过一次,不过没呆两天就离开了。” 如果让韩苍军知道那次沈重是陪同国家元首下来视察工作的,不知道他会不会惊得掉筷子。 韩苍军点头道:“嗯,那就这两天让琪琪带你好好逛逛,青都是一个海滨城市,风景还是很不错的,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海鲜,这边的海鲜也很不错。” 乱了,乱了乱了,老爸究竟打什么牌呢?兄妹俩都懵圈了,这不是韩苍军的风格啊!有有有有阴谋!! 韩之琪真的凌乱了,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好兆头,对于她的父亲韩苍军,她绝不会轻易乐观的。 韩立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对韩苍军使眼色,韩苍军轮了他一眼,“你眼睛抽风了?” 韩立杰一呛,干咳了两声,“没、没有。” 随后,韩苍军竟然真的什么都没问,甚至在沈重面前毫不避讳的聊起了公司的工作,国际时政,也会时而平平淡淡的跟沈重交流想法意见,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她偷偷看了眼柳慕兰,但是最了解韩苍军的老妈也没瞧出任何端倪,这事儿,成了?? 谁敢信呢?柳慕兰都不信。 一顿饭就在这么和谐的氛围中圆满结束了,韩之琪犹在梦中久久不能清醒,此时反而因为韩苍军在饭桌上什么都没说,她感觉很不踏实。 晚上休息的时候,沈重回自己入住的房间拿出来三个盒子,分别是一串佛珠、一颗吊坠和一块平安符送给韩苍军和柳慕兰以及韩立杰。当然是没人知道这三道法器都是被真正的大师开过光的,静心凝神功效神奇。 原本韩立杰是准备推脱不要的,这个臭屌丝拿个几块钱的破平安符就想收买人心?拿人手短他知道,如果真以为这样就能让他接受,未免也太小瞧了韩家大少。 大不了到时候还你几十个好了,他看韩苍军和柳慕兰都收下了,便不再拒绝。 晚上睡觉韩之琪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的闺房里,用手机来缓解自己的相思之苦,不管怎样,今天这第一关见面算是顺利度过了。 接下来几天,还真是什么怪事都没发生,韩苍军每天早出晚归,韩立杰也同样每天都出门,韩之琪带着沈重逛了海洋馆又去游乐园,吃遍了这里的招牌海鲜。 如果今后的日子可以永远这么安稳平淡,那该有多好? 接连五天,天天如此,韩之琪都快信以为真了。 直到第六天... 第三百四十一章 劝退连问 韩之琪带着沈重这几天逛遍了青都能玩能吃的地方,无忧无虑的时间让她完全对韩苍军放下了戒心,她不知道,但是沈重心里清楚。 这些天韩苍军之所以能如此宽宏大量,全因为他要让沈重深入体会什么叫富人的生活,敞开了玩的韩之琪到底有什么消费,他们住的这个青都能排进前三的富人小区的奢华。 只有一个目的,让沈重做好准备之后,再与他谈话时能够知难而退! 接连几天韩苍军父子都和颜悦色,几乎就让韩之琪完全放下戒心了,然后在今天,那个老狐狸一般的韩苍军,才露出了自己的真实面目。 “沈先生父母就你这一个儿子吗?” 晚饭时间,韩苍军今天终于若无其事的问出了这个问题,对于门不当户不对的小情侣,富人家劝退对方的第一招绝对逃不开家庭背景、行业、职位、收入这几个套路。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韩之琪愣是没回过神,征征看着韩苍军,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更让她感到不安的是,沈重是孤儿,在固有的观念里,没有父母的孩子都缺少教育,甚至很多是三观不正性格畸形又极端的。 韩立杰在一边乐开了花,知父莫若子啊,接受沈重?天大的笑话,不说其他的,那不是打张知北,打张家人的脸么?韩苍军会这么做?妹妹啊,你可长点心吧,老爸的套路,你还了解得不够深! “是,父母那时候都忙着自己的事,没有多要小孩。”沈重淡然回答。 “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的?这个问题有点微妙了,答案自然也很微妙,他想了想,坦然回答道:“应该算农民吧...” 嗯,这个答案最贴切了。 韩立杰不出所料的整张脸都露出浓重的嘲讽神色,韩苍军和柳慕兰倒是没什么变化,韩苍军又“嗯”了一声。 然后就是短暂的沉默,韩之琪心中忐忑极了,从表面来看,沈重客观事实上的条件的确不是很好。韩苍军接下来还会问到的问题,几乎都可以直接判定两人恋情的死刑。 “沈先生在哪里高就呢?” 安静了几分钟,韩苍军再次发问。 这种刻意用安静来制造 紧张氛围的手段对沈重来说简直比蚂蚁打架还要平淡,他依然声线平稳平和的回应韩苍军:“目前就职于奕州的一家安保公司。” 那一丝让人侧目的沉稳气质除了柳慕兰,谁也没有注意到,甚至韩之琪也因为过度紧张和关注韩苍军表情而有所忽略。 韩立杰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才能完美表达心中的轻蔑、不屑还有嘲讽了,如果不是顾忌着爹妈都在旁边,他一定会放声大笑,“原来是保安啊,有追求...” 这句话,不知道是说沈重有追求,还是指韩之琪竟然喜欢一个保安有追求,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韩之琪冷冷瞥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韩苍军没理会兄妹俩斗嘴,还是没对沈重的回答面露任何不满,喃喃自语道:“保安也不是什么让人瞧不起的职业,只是现在,大学生做保安的确实很少很少了。” 这是个圈套! 韩之琪焦急的在桌子底下扯了扯沈重的手臂... 沈重却置若罔闻,老老实实的解释道:“惭愧,其实我没念过书。” 好吧,劝退三连问,家庭背景、工作、学历全给掏出来了。 “噗...” 韩立杰似再也忍不住,一口汤喷在地上,强忍笑意的明显模样让韩之琪心生狂怒,柳慕兰及时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沈重碗里,“你看你,人家沈重刚上桌呢你就一刻也没停,菜都凉了。别光顾着说话,多吃点菜,很久没下厨了,也不知道这手艺合不合你的胃口。” 她这一说话,完全就是当着大家的面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可否认韩苍军提的那些问题也都是她想知道的,不过她的评判标准跟韩苍军和韩立杰当然是大相径庭的。 到底是自己亲妈啊,韩之琪顿时朝柳慕兰投来一道感激的目光,然后哀怨的看着沈重,平时老实本分,实则鬼精鬼精,怎么今天就这么傻实诚呢? 好吧,问题问完了,接下来按照电视剧的套路,应该要开始审判了。 “那沈先生对自己今后,有什么规划呢?” 都说见家长一句话就是一个坑,处处是陷阱啊,韩之琪忍不住有种扶额的冲动。沈重目前的形 势他太了解了,所以他要回答什么几乎都不用听,她自己就知道答案。 果不其然,这家伙从来就不会让人失望,“我觉得这样挺好,工作很充实。” 韩立杰再也憋不住了,他毫不掩饰自己的阴阳怪气,“妹妹,我说你对张知北不感冒就算了,从哪儿找来这么个奇葩呢,难道你就指望以后一个保安来养活你,养活你一家?” 韩之琪懒得搭理这个全身心掉进了权力和利益当中的大哥,但又郑重其事的回答道:“山珍海味是生活,粗茶淡饭也是生活;鲜衣怒马是生活,布衣芒屩还是生活。并不是每个人都觉得奢华才是好的,你明白吗?算了,以你的智商也很难理解。” 韩苍军放下碗筷,鼻息悠长的呼出一口气,淡然说道:“我不反对你们在恋爱阶段经历这些纯粹的感情,爱情本就是美好的,干净的,不过生活不是诗,如果你连最低的保障都达不到,那就只能苟且。 我个人对沈先生的出生和工作绝不抱有任何负面看法,反而对沈先生的坦然和淡定极为欣赏,我也并不反对我的女婿这辈子做一个碌碌无为的平庸之辈,但我还是要说的是,如果我的女婿连我女儿和她今后的家人最低的生活保障都达不到,这对我们做父母的来说,确实无法接受,我想沈先生一定能理解我的心情。” 沈重对此坦然接受,若是换做没有丁点底牌的普通人,只怕也会被他说得哑口无言的。 “爸,前几天都好好的,突然就问这些问题,您什么意思呢?”韩之琪有些不满了,她也意识到韩苍军的套路,合着这几天都在这儿等着呢。 韩立杰眼睛一横,帮腔道:“怎么跟爸说话呢,大家都是为了你好。” 韩苍军面色不改,温和说道:“这几天沈先生一直在陪着琪琪,想必对我们家里的情况和环境也有了一个大致评判,我不求你们今后能超越现在的程度,甚至我也不要求你们能大富大贵,不过沈先生能否回答我一句,你能在多大程度上保障你和琪琪今后的生活呢?” 韩之琪心中一阵哀叹,他那辆五菱宏光都开了一年多了,这人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傻实诚,看来要让家里同意,基本上可以打住这个念头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不欢而散 没想到,这次沈重的回答却出乎所有人预料,“韩叔叔请放心,我这人虽然没有什么雄才伟略,不过不让琪琪今后为柴米油盐烦恼,这点我还是能做到的。” 韩立杰嗤笑一声,“笑掉大牙,区区一个保安,难不成也想做一个亿万富翁?你就是做到顶,一年能有五十万收入么?” 韩苍军也皱眉了,“沈先生,年轻人上进,那是好事,不过要是为了让我们安心便信口雌黄,这一点很不可取。油腔滑调,我们怎么敢把女儿托付给你?” \\\ 他毫不客气的显露自己的不悦,所有的话术都循序渐进,让他的一切情绪转变看起来都顺理成章,没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 就连柳慕兰,心中都有些嘀咕,从客观事实来讲,做一个保安要能达到韩立杰说的收入,难如登天,她在意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沈重的随口一说,好像真的不能体现什么诚意。 “他的职业是保镖,严格来说,他现在是安保公司近两千人的总教官!而不是某人口中所谓的保安!” 两千人,总教官... 韩苍军这才有所动容,可是刚才不是说他是保安么? 哦,那是韩立杰说的。 韩立杰依旧嗤之以鼻,不屑道:“保镖,保镖就了不起?有给张知北提鞋的资格么?” 韩之琪把筷子往桌子上狠狠一砸,大声呵斥道:“张知北张知北,韩立杰,你记清楚了你不姓张,你姓韩!他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对他忠诚到如此死心塌地的地步?” “琪琪...” “爸,您不用说,我想过什么生活,我自己心里有数,不用别人来帮我制定标准,再说了,沈重他一点也不差,比起某些人来,他优秀太多了!至于你们一直推崇备至的张知北,去年接连安排两个人在我身边就为了掌握我的一举一动,这里面有谁参与了他自己心知肚明!” 韩立杰脖子涨红,恼羞成怒的起身,“韩之琪,你说话别这么阴阳怪气的,谁参与了?再说了,我撮合你跟张知北,是害了你吗?” “够了!” 韩苍军巴掌重重往桌子上一拍,眉毛倒竖,“人家还在这儿呢,吵成这个样子,很有脸吗?出尽洋相!” 两人各自冷哼一声,都不再说话。 韩苍军长出一口气,揉着额头继续说道:“沈先生,我知道你和琪琪的感情,重申一下,我对沈先生个人包括你的家庭你的工作你的学历,没有任何不好的看法。门当户对这个概念自古有之,而我想说的门当户对,并非是站在金钱和家庭背景的角度,而是两个人如果成长环境差别巨大,其实很难有共同语言。 短时间你们或许都以为相互被对方吸引,不过人这辈子还有几十年,没有契合的三观,没有共同话题,最后只能渐行渐远,这样生活在一起,一定是痛苦的。” 韩苍军的话的确很有煽动性,从某些角度来讲,门当户对并不是一个贬义词。生活环境不同、成长环境不同,所接受的教育不同,那么每个人的人生观、价值观必然是不一样的,如果这些环境差异过大,这些观念的区分必然更大,相处时日长了,问题也就自然出现了。 沈重沉默了,韩之琪惶恐的看着他,她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韩苍军的话,什么我们一定会过得很好这些话太过苍白,完全不可能说服对方。她对沈重的感情非常坚定,这一点自己心中明白,可是面对韩苍军她完全无力,这让她感到深深的无奈。 其实她不怕韩苍军或者韩立杰反对,这本就是意料中的事情,可是她害怕沈重无言以对,害怕他心中动摇,即便理性告诉她这种可能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感性还是让她对此惊慌失措。 沈重本就是她痴等一年才等来的结果,她身边不乏青年俊杰,但他身边同样也有秦子衿这样世所罕见的优秀女子,按理说她不应该患得患失,不过在她看来,有些事情不发生那只是因为没有触动那些诱发因子而已。 沈重没说话,她就本能的开始不安,这种不安从刚开始的不踏实仅仅经过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变作了哀求。她哀求的看着沈重,不是希 望他说几句,那在她看来,那已经不重要,哀求的是,她不知道此刻沈重不说话,心中在想什么... 这个在爱情面前自甘卑微低头的傻姑娘,浑然不顾自己如天鹅一般骄傲了二十一年的模样。 她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韩苍军丝毫不为所动,韩立杰毫无风度的在一旁幸灾乐祸。 柳慕兰强压下心中安慰韩之琪的冲动,虽然心疼,但是韩苍军的话和沈重的反应,同样被柳慕兰视作对他的考验。天底下没有哪个当母亲的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不明不白的人,哪怕她比较欣赏他,而这种欣赏其实大半还要出自于韩之琪本身。 沈重突然抽出被韩之琪紧握的那只手,那一瞬间韩之琪的心极速跌落至谷底,感觉一下子心头被抽走了一大块东西,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然后... 沈重抽出来那只手轻柔的擦拭她脸上的泪花,“对不起,让你难过了。” 韩之琪疯狂的摇头,双手紧紧握住沈重停留在她脸上的手,再也不敢松开。 沈重无意让韩之琪难过,他已经在四大家族那一层面暴露,或许这段时间也早就流传世界了,那无所谓。他只是在想,有些身份迟早会让人知道的,该不该跟韩家坦白,仅此而已。 可是说了,就更不可能在一起了吧,甚至连柳慕兰,也一定会站出来反对! 他柔声说道:“放心,就算这个世界天塌地陷了,我也不会离开你的,除非你放弃我。” 韩之琪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哭出声,依旧使劲摇头,你说我是坠落凡间的天使,我已经没了翅膀,如果你再离我而去,那这个世界我将再无可留恋。 沈重用右手侧身温柔的摸了摸韩之琪脑袋,转身对韩苍军说道:“我知道韩叔叔的想法,以及顾虑,我只想告诉各位,您想要给她的生活,我都可以给她,更重要的是,琪琪自己想要的生活,我能够给她。张家势大,但我眼里,只比蝼蚁与浮云。” 只比蝼蚁与浮云,既渺小,也云淡风轻! 第三百四十三章 君已许妾,妾自相随(上) 韩立杰就像自己被冒犯了一样,如同一只炸了毛的猫立时跳脚,“沈重,你到底给我妹妹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对你这么死心塌地?就你这穷酸模样还要跟人家张知北比?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 韩苍军只是对韩立杰摆了摆手,没再发火,“就这样吧,沈先生,我尊重你是琪琪的朋友,那也就是我韩家的客人,我不想说那些不好听没面子的话,你既然能理解我,那我也希望你别让我为难。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说完他直接起身,离开了餐桌。 韩立杰也跟随了韩苍军的脚步,经过沈重身边的时候仍不忘扔给他一个讥讽味道十足的眼神。 “刚回家那几天,我还天真的以为爸爸想通了,让我带着沈重又玩这儿又逛那儿,合着,都是为了给今天挖坑啊,呵呵...”韩之琪自嘲的笑笑,眼中有种彻骨的悲凉,被自家父亲算计,有什么滋味能比这好受的? 韩苍军和韩立杰这对父子,或是先扬后抑的套路,或是行为激烈的嘲讽,总之,他们想和张家联姻的想法是从来没有动摇的。即便韩之琪曾经说张知北得罪了徽江省公安厅的公子,可是后来张知北亲手把那省厅厅长林盛送进了监狱,张知北在整个沧北,一时间也风头无两。 这等手段实力,还需要再迟疑吗?韩立杰觉得,只要脑子不是被钛合金防盗门给夹坏了,都知道该怎么选! 柳慕兰走到韩之琪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刚才那句“爸爸妈妈不会把你的终生幸福当做儿戏”犹在耳边,现在回想起来,竟是打脸打得她也不知如何是好。 韩之琪伸手覆在柳慕兰手背,微笑着安慰道:“妈,我没事,您不用担心。” “丫头,你不会成为家族利益的牺牲品的,相信妈!” “妈,我相信的。”韩之琪仰起头看着柳慕兰,脸上绽放出一抹最美的笑容,她是真的相信。 晚饭后韩之琪陪着沈重在小区里溜达了一圈,小区里有一个葫芦形状的 人工湖,湖边都是垂柳,常常有人在小区里夜跑。小区占地极广,里面还有散养的孔雀、梅花鹿、羊驼和黑天鹅等珍稀动物。 沈重特意把韩之琪叫出来,她差不多也猜到沈重要说什么。 “今天我爸突然发难,你一定很意外吧...” “没什么好意外的,我想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选择那个叫张知北的人吧。” 韩之琪轻轻锤了他一下,“那你的意思是我不正常呗?” 没想沈重还真不否认,宠溺笑道:“你正常,我也正常,是他们不正常。” 多源app:咪咪阅读 韩之琪耸着肩深深呼吸,叹气道:“这就是所谓的家族联姻,强强联合,不管男女,为家族利益服务是生来就存在的义务,不管你喜欢还是不喜欢。如果有谁大逆不道胆敢反抗,那么这人一定就是家族的罪人,会遭受族人无尽的唾弃。 所以长久以来,家族联姻就是那些醉心于权势的人最喜欢追逐的东西,他们会在联姻之前竭力给自己加分,表现城府、表现野心、表现能力,以及表现适当的手段,这样才能在可能的联姻之中给自己争取到最好的位置,韩立杰就是这样。” “所以他才要想方设法促成你和张知北,因为是他从中间搭的线,只要这事儿成了,那他不仅可以利用张家提升自己的地位笼络自己的人脉,还可以借此稳固在与自己联姻家族当中的分量。” 沈重对此并不陌生,这些年见过的联姻,没有十对也有八对了,过得幸不幸福不知道,总之联姻之初是欣然同意者、悉听尊便者和坚决反对者三足鼎立。 韩之琪有点惊讶,本来她以为沈重应该知道的方面他却什么都不知道,他不应该知道的又比自己知道得还多。 又跟路上偶遇的一家人客套寒暄之后,沈重调侃道:“若是别人跟我说追她的人能排一个操场,我怎么都无法相信,唯独你让我觉得这似乎还小瞧了呢。刚才那家人,八成家里又有一个年轻俊杰吧?” 韩之琪眼角眉梢都在笑,“他 们家是做国际贸易的,家里有一个儿子去年刚大学毕业,也是我的追求者之一哦。不过我早就心有所属,只是你这家伙一直不解风情,那人就死活也不放弃,现在我想可以为他默哀了。” “看来这次我沧北之行,是进了龙潭虎穴啊!”沈重做出几分担忧神色,韩之琪明知道是他又在表演,还是小拳拳锤了一下他的胸口。 两人又走了一段,韩之琪突然吁气道:“晚上我爸说的那些话,你一定不要放在心上,我说过,我的人生怎么过,我的路怎么走,应该由我来决定。” 沈重哭笑不得,“你就觉得我是这么受不得刺激的人么? 只是,你爸今天都把话敞开说了,我再过去住恐怕就不是不高兴,而要直接赶人了。所以我想,这两天我还是出来住吧,到时候我给你个地址,你要找我就按照地址过来。” 这是韩之琪意料中的事,不过她还是感觉很丧气,或许是韩苍军之前给了她太美好的希望吧。 她沮丧道:“对不起,这件事是我没处理好。” 沈重揉着她的脑袋,失笑道:“傻妮子,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他们反对我们,并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因为我不是张知北,所以不管来的人是谁,不管你做什么,他们都会反对的。” “那你打算住哪儿啊?要不我在我家附近给你找一个酒店吧。”韩之琪带着点茫然说道。 沈重点了点她的鼻子,“不用操心了,我说了,除非你抛下我,否则我是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至于我住哪儿,我猜到时候应该能给你个惊喜。” 见沈重要卖关子,韩之琪连忙撒娇不依,那娇俏灵动的模样,让不少路边散步的行人大跌眼镜,甚至还发生了有人不慎失足落水的尴尬情况。 韩家大小姐,当真是一颦一笑都杀伤力十足。沈重促狭的看着她,“看来你这老少通吃的魅力真不开玩笑啊。” 韩之琪扯了一下沈重手臂,“别转移话题,快说你这次过来打了什么算盘?” 第三百四十四章 君已许妾,妾自相随(下) 沈重眉毛一挑,轻笑道:“这么想知道啊?这样吧,明天我来接你,带你去一个地方?” 韩之琪捂着小嘴轻轻一笑,继而貌若狐疑问道:“你给我老实交代,真的是第一次来青都吗?怎么感觉比我还自在呢?该不会是早就盘算好了出去住吧,快说,跟哪个狐媚子有约呢?” 沈重是一个诚实的人,也是一个傻实诚的人,“都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可是有个仙子一样的姑娘,愣是等了我足足一年,硬生生将我从退伍之后毫无生机的灰暗世界拽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中,这样的姑娘你要跟我说她是狐媚子我可不答应。” 其实他一点也不傻实诚,这一刻倒是有点韩苍军说的油腔滑调。 韩之琪眉开眼笑,她喜欢沈重说这些话,“以前没发现你这么会说,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沈重却故意挑逗她,神秘笑道:“给你留点悬念,这个答案,等哪一天合适了,我再告诉你。” “哼!我还不稀得听呢!”韩之琪故作不屑的把头一扭,可爱模样让沈重倍感温馨,心情祥和。 溜达了两个小时,沈重把韩之琪送到家门口,轻轻拥着她亲吻她的额头,“明天上午十点左右,我过来接你,带你去见一个朋友。” “啊,又是见朋友,还是你战友的家属吗?要不要我准备点什么礼物?”韩之琪一听就顿然紧张,见沈重的战友家属在她心里不亚于沈重的家长,她对这方面异常重视。 这段时间与沈重相处下来,她逐渐在可解密的范围内了解一些沈重的事迹,他的战友家属,似乎遍及全国各地,有没有青都的?不知道,没有特意问过,不过现在看来,基本就是有了。 沈重却略带无语的说道:“想什么呢,青都我没有战友,你这丫头别再套我的话了,想知道对方是谁,明天不就见到了。” “要不,我跟你一 块儿出去住?”韩之琪挑逗似的眨巴一双乌黑大眼睛,表情说不出的魅惑。 沈重轻轻一敲她的额头,“不要再挑战我忍耐的底线了,否则你明天得哭着回来。” 韩之琪突然靠近他怀里,静静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安静说道:“反正这辈子我跟定你了,如果哪天你不要我,我就去出家当尼姑。” 在家门口跟柳慕兰简单解释了几句,在对方的歉意之下,沈重离开了小区,随后拨了一个电话。 张家到底是何方神圣?沈重来沧北之前做了点功课,他在弘泰安保如此敏感的时间选择沧北一行,当然不会只是简单的拜访韩之琪的父母。 城市的另一侧,张知北经历了几个不眠之夜,脸上的黑眼圈十分明显。 沈重离开韩家这一天,深夜十二点,张家堪比城堡的一栋别墅二层书房里,张知北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额头,面前躬身站着几个布衣人,两人中年不过五旬,还有两人年轻则不过三十。他们恭恭敬敬在向张知北汇报些什么,看模样,今晚大抵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少爷,韩家的韩立杰刚才传来消息,今天晚饭时韩苍军突然对沈重发难,全程下来沈重都无从招架,餐桌上韩立杰也和韩之琪大吵一架,最后所有人都闹得不欢而散。韩苍军的态度很明显,也很强硬,晚上沈重离开韩家,看样子应该不会再回去了。”其中一个中年人一五一十的将韩立杰发来的详实信息向张知北汇报。 “当初求着要跟张家联姻,到头来自家女儿在外面找了个野男人回来都束手无策,竟然还敢让他直接在家里连住几天,韩家人是真没把我张家人的脸当脸啊。”张知北冷笑连连,这几天因为韩之琪,他接连失眠,得知沈重在韩家一直住着,而柳慕兰对他甚是喜欢韩苍军却又态度“模糊”,张知北勃然大怒。 “把我张家当猴耍,他韩苍军有这个资格?” 在外人面前永远风度翩翩才华横溢的张家大少,此刻脸色狰狞得让人胆寒,面前四个人根本就不敢抬头。 还是那中年人小心翼翼道:“少爷,您看要不要我带两个人今天晚上去找找那个叫沈重的,教育教育他?” 张知北摆摆手直接否了这个提议,“不用了,天翊少爷跟我提起过这个人,身份虽然没什么特别,但是个棘手的人,不要随意动他。” 听到张知北提起杨天翊,中年人瞬时噤声,那是这个世界天花板顶上的人物,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自家主子的主子,虽然从没见过,但有缘听过几次他的威名,他们心里神一样的存在。 “那少爷,韩家这边如何安排?” “照原计划就是了。韩之琪必须是我张家的人,这一点从他韩苍军找我张家联姻那天开始就已经注定,他自己也应该清楚。既然韩苍军已经把话都说这么直白了,沈重不来捣乱便放过他,他若敢来,我想天翊少爷总不至于胳膊肘往外拐。” 几人低头连连称是,杨天翊对张知北说了什么,张知北在背地里对杨天翊又说点什么,他们不敢妄议。 没人能够理解张知北心中的愤怒,韩之琪早已被他视作自己未过门的女人,虽然八字只有一撇,还是韩家人苦苦哀求加上去的,但是这不影响张知北认定她。 在这种情况下,韩之琪公然将沈重带回家连着住了几天,这简直就是打他张知北的脸!尽管韩立杰随后就跟他解释韩之琪现在应该还是完璧之身,不过对于身份尊贵的张家大少来说,这依然是莫大的耻辱。 他自问从来不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即便当初去奕州请韩之琪吃饭的时候发现了她对沈重有那样的苗头,但是只要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他仍旧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现今,两人在一起长达几个月时间,就算没突破最后那一步,他绝不信两人什么都没做! 第三百四十五章 意外横生 每每想到此处,张知北痛彻心扉,就好像一件心爱的艺术品被人截胡霸占,他恨沈重,同样恨韩之琪,又爱又恨。 一直对爱情有精神洁癖的他,绝然无法接受自己爱恋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做了逾越任何规矩的事情,韩之琪实在一次又一次打破了他的原则。 今后会怎么对待韩之琪?张知北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要解决的是,韩之琪一定要嫁入他张家,否则张知北这辈子都愤恨难平。 韩立杰如此在张知北面前献殷勤,正应了沈重跟韩之琪说的那些话,所有的行为都建立在他寄希望于届时张知北能站在他这边,为他提升自己在联姻家族中的分量。 只是张知北是如何看待这个大舅子的,韩立杰并不知道。 既然要玩,那就玩个大的吧... 第二天早上八点二十八分,十二辆劳斯莱斯幻影簇拥着中间一辆定制版布加迪从张家城堡别墅出发,直奔韩家。 韩苍军突然得到这个消息,心中震撼久久不能平静,张知北此举根本没跟他或者柳慕兰商量。尽管他希望韩之琪可以顺利嫁入张家,但是张知北这个突然袭击,还是让他一时间手足无措。 愣了好久,韩苍军才咬牙下了决心,迟早都要过去的,张知北既然能带着这么庞大的阵容,就绝不可能空手而归,否则他张家在沧北抬不起头,那韩家今后在青都乃至整个沧北都再无立足之地! 他随即叫起来柳慕兰和韩立杰,本想让柳慕兰去和韩之琪说,没想到柳慕兰听到这个消息后直接暴怒,直言他疯了。 本就心情杂乱的韩苍军和柳慕兰几句争吵无果,一巴掌扇在柳慕兰脸上,冷冷说了一句:“今天这亲,她定也得定,不定也得定!” 张知北此行,是来提亲的。 韩立杰自然喜出望外,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洗漱,就跟定亲的人是他一样。他盼这一天,已经盼了许久许久了,至于在他家住了好几天的沈重,从没入过他法眼 的人,早已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韩苍军亲自去叫醒韩之琪,在对方一脸茫然之中收走了她的手机,随后把这个消息直言相告。 听闻此事后韩之琪瞬间双目充血,她先问了韩苍军对方大概还有多长时间到,以为有戏的韩苍军面容柔和的如实告知,随后韩之琪一言不发的起身穿衣穿鞋,也不洗漱,伸手对韩苍军冷冷说道:“把手机还我。” 永久保存书架,记录阅读历史下载 回过神来韩苍军冷哼一声,淡漠回应道:“就算你今天蓬头垢面,这亲也非定不可!” 说完他便离开韩之琪的卧室,甚至还直接将门从外面锁住。 没过几分钟,柳慕兰从楼上下来,门外爆发接二连三的怒火与争吵,韩苍军不停重重拍在桌子上的声音让韩之琪心生恐惧,也越来越心冷,而后...她听见了其实是韩苍军今天第二次打在柳慕兰脸上的耳光。 她的心脏猛然一抽,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这个独断专行的父亲,让她心灰意冷。她使劲拉了拉门,纹丝不动。 随即,韩之琪在床头呆坐了几分钟,看了看窗外,今天阳光正好,但她感受不到半分温度。 万万没想到,自己身上竟然还会出现梁山伯与祝英台这种凄凉的桥段,这个家庭,金钱、权势...怎么就那么可笑啊! 而后她突然起身,洗漱、化妆,淡定且从容。今天,自己要展现这辈子最美的样子,因为,那个男人昨晚说了,今天要来接她! 半小时后,她对着镜子,送给自己一个美丽的微笑。算算时间,张知北应该已经到了,她听见了楼下热闹的声音,还有听得烦躁的喜乐,呵呵... 今天,是谁的狂欢? 韩之琪走向床头,拿起那个画框看得仔细迷恋,嘴角甜蜜笑容微微绽放。不多时,外面传来上楼的脚步声。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霸道?专横?不好意思,我韩之琪,不吃那一套! 你要让我嫁他,那我就告诉你 ,死也不可能! 她拿着画框走向阳台,随后闭眼,真就那么毫不犹豫的从三楼一跃而下! 张知北这个仓促而且显得极不尊重的提亲,韩家没有丝毫准备,韩苍军却非但没有生气,甚至是在想通了所有事情之后一下子变得喜笑颜开,张家,毕竟还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柳慕兰进不去韩之琪的房间,索性懒得再见这群人,可惜昨晚忘了问沈重住什么地方,手上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韩之琪的手机直接被韩苍军没收,她只能急得像只热锅里的蚂蚁。 九点三十八分,提亲车队准时抵达韩家别墅大门,男主角张知北喜气洋洋的下车,潇洒自然,气宇轩昂,唯独有一点不美的就是眼眶略黑。 几个人在一楼客厅寒暄了十来分钟,掐准了时间,九点五十五分,韩苍军领着张知北上楼,韩立杰则紧紧跟在两人身后,脸上乐开了花。 柳慕兰也终于在这个时候下楼,见了张知北她甚至都没给个笑脸,她担心韩之琪会做什么傻事,紧紧握着双手,韩苍军亲自开门。只是那脸上未消的红肿让张知北看了一愣,然后看了看走在前头红光满面的韩苍军和喜气洋洋的韩立杰... 不知怎的,柳慕兰总感觉从他嘴角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笑意。 “琪琪,知北已经到了,你要是准备好了就说一声,爸爸这就开门了。” 韩苍军此时和颜悦色,连声音也温柔了许多,浑然没有刚才的冷漠入骨。 没有应答,过了两个呼吸功夫,韩苍军又喊道:“琪琪,你不说话,那我就开门进来了啊。” 一直听不见动静,柳慕兰心中划过一丝不详的预感,一把夺过韩苍军手里的钥匙急忙打开房门,五六个人鱼贯而入。 “琪琪...人呢?” 卧室里空无一人,衣帽间、卫生间,韩苍军皱着眉头大步过去,连个人影都没有。 “琪琪!”柳慕兰站在阳台上,突然尖叫! 第三百四十六章 能否陪你到最后? 柳慕兰的尖叫让韩苍军脑子轰的一声一片空白,三两步跑到阳台,这才看到韩之琪躺在花园草坪,脑袋旁边鲜血流了一地! 柳慕兰转身狠狠一巴掌抽在韩苍军脸上,带着哭腔大骂:“韩苍军,要是琪琪有个三长两短,老子要你的命!” 韩苍军,懵了,韩立杰和张知北,懵了,只有柳慕兰疯了一样跑下楼。 不知道韩之琪在冰冷的草地上躺了多久了,她化了妆,嘴角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柳慕兰知道,这抹笑容,只为一个人绽放。 她轻轻抱起韩之琪,嚎啕大哭:“琪琪,琪琪!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有事,求求你不要有事!” 鲜血顺着她的指缝不断滴在草地上,血腥味甚浓... “叫救护车啊,王八蛋!!” “救、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韩苍军慌了,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么慌了,瞬间苍老的脸上,眼泪横流。 韩家的豪宅里,喜气洋洋的众人突然间惊慌失措,就像天塌了一般... 十点整,习惯了将时间精确到秒计算的沈重坐着一辆奥迪a6到了韩之琪家小区门口,与他同行的,正是一个月前帮过他的孔家下一任家主,孔方亦。 一般这种高档小区,没有提前报备外来车辆是无法进入的,对此沈重无所谓,孔方亦更不会觉得冒犯。 孔凡宗曾一再叮嘱,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结交这个年轻人,儒雅温和的孔方亦心中透明,知晓缘故,故此更不敢怠慢。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沈重下车来,打量了四周,小区今天,很热闹啊... “小哥,麻烦放个行,我进去接个人。” 沈重客气的说了一句,保安站在门口不停向小区里东张西望,没注意到身边站了个人。 保安回过身来,能跟韩之琪走在一起的人,他记得很清楚,惊讶道:“是你啊,你是来探望那个琪琪小姐的吧?” 沈重微微一笑:“是的,麻烦开一下门,谢谢。” 保安一脸奇怪的神色,皱眉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还不 知道她出事了?早上来了一个车队,好家伙,清一色的劳斯莱斯...” “她出什么事了?” 沈重心脏如打鼓,有些紧张。 “听说是跳楼了,地上全是血呢,现在都还昏迷着...” 劲风,不... 狂风四起! 沈重拨开保安的身子,然后现场,只留下一道残影,真正的残影! 琪琪!!! 有生以来,沈重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恐惧,犹如天塌地陷! 不到十秒,他冲到了韩家家门口,然后看到几乎让他昏厥的一幕。韩之琪正被平放在地上,上半身靠在柳慕兰怀里,满地鲜血,她的脸色惨白如纸。 此时柳慕兰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谁也不让靠近,而救护车,还没到... “琪琪...” 沈重的心头狂跳不止,脑子一片空白... “喂,你她妈谁啊!” 张知北身后,有人站出来拦路。 “滚!” 向来打架暴力的沈重一掌抵在他的胸口,而后那人直接腾飞,狠狠轰砸在数米远的栅栏上,去势不止。 随后又有数人动手,狂怒的沈重毫不留手,拳头几乎打碎了那几人的内脏!眨眼功夫,毙命! 这是沈重回国以来第一次在都市内公然杀人,此时再有谁敢上前阻拦,他必然大开杀戒! 走进了韩之琪身边,柳慕兰竟是连他也不让靠近。 “阿姨,让我、让我看看她。”沈重在乞求,任谁都听得出来,他的声音,在颤抖。 柳慕兰突然歇斯底里:“是他们,是他们杀了琪琪,你们这群刽子手!” “琪琪她,她不会有事的。”依然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沈重说话,连他自己也不那么自信。 救护车终于来了,其实时间很短,但是对于一个头颅破裂大量失血的人来说,这个时间很长很长。 随车医生快速给韩之琪做了检查,所有人包括张知北在内,顾不上那几个躺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的随行人员,此刻心中也 极尽忐忑,他们的心神,都被这边医生的一举一动吸引。 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医生叹气起身,摇头道:“大量失血,你们发现得太晚,回天无力了。” “不要、不要,医生,求求你,还有办法的,她还活着,刚刚还在呼吸呢,我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啊!” 柳慕兰竟真的给医生跪下了,她几近崩溃,这几分钟已经没了人形。 沈重一把抱过韩之琪,口中不断喃喃自语:“不会的,琪琪,不会死的,你一定不会死的! 你不要死啊!” 他紧紧抱着韩之琪渐渐降温的身体,她嘴角的微笑依然还在,今天她化了妆,好看极了,真像一个天上的仙子。 她是在等自己呢... 沈重抱着她,突然感觉她怀里有什么东西,他伸手拿出来一看... 哦,是那个画框,她从楼上跳下来的时候,唯一带在身上的东西。画框里有一张她偷拍的他的照片,拍得一点也不好看...那是她最珍贵的东西了。 他把画框藏进怀里,哭得伤心欲绝... 那个八岁时双亲离去,独自在深山老林里像野人一般生活了十年的男孩,下山之后入伍终于拥有了一众亲如手足的男孩,一年前失去了所有的男孩。 本以为一年后重新拥有了世界,可是今天,他再度失去了一切。 这一次,整颗心,都像是被人挖走了一般! 他哭得,肝肠寸断... 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伤心... 对不起琪琪,直到最后,我依然没能保护好你!对不起!! 我若死了,这个世界会疯狂,你若死了,这个世界会毁灭! 直到有人发现躺在地上那几人早已没了气息,现场才开始混乱。 张知北万万没想到,他只是来提亲而已,他只是想要压着韩苍军把他和韩之琪的婚事定了而已,没想到那个姑娘的性格,竟然刚烈至此! 慌乱中,他在众人围护之下想要离开现场。 一股滔天戾气如洪流爆发,沈重,入魔? 第三百四十七章 再上十安 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张知北慌张上车,全然没了往日的风轻云淡。 “张知北,你找死!”沈重一字一顿,双目通红如血煞修罗,他随手掰下身边一根藤条直射向已经上车的张知北,电光火石之间,众人瞳孔猛然收紧,那根看似软绵绵的藤条直直穿过车身,距离张知北的太阳穴仅差了一公分的距离。 不是沈重不敢杀他,留下张知北的性命,他要整个张家为韩之琪陪葬!这一次,神挡杀神,佛挡弑佛。 警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这里,有人报警了。 弑人凶手沈重充耳不闻,突然他轻轻将韩之琪抱起来,眼神冷漠的看着韩苍军和韩立杰,“不管琪琪最后如何,我会回来找你们的,如果最后琪琪回不来,你的韩家所有产业,就等着为她陪葬吧。 阿姨,我要带琪琪走。” 柳慕兰神情恍惚,一听说沈重要带走韩之琪,她立马冲过来,声嘶力竭的哭道:“不要,不要带走我女儿,求求你了!” “阿姨,我不会让琪琪死的,她才二十一岁,她不会死的,相信我!” 不再等柳慕兰说什么,沈重抱着韩之琪冲向小区大门,孔方亦还等在门口。大批警力已经将这里包围,然后... 当天青都市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袭警事件,三十多名警员被一人袭击,均有不同程度的受伤,重伤者的筋断骨折,轻点的也直接昏迷。 “孔先生,麻烦用最快的速度给我安排一架飞机,去十安!” 沈重把韩之琪放在后座,双手颤抖的掏出手机。 琪琪,没有我的允许,你死不了的! 看到满脸血痕的韩之琪,孔方亦没有说一个字,直接安排司机往机场方向走,同时强行征调了一架家里马上就外出的私人飞机。 “沈先生,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十安那边我可以马上安排最好的医院。” 沈重只是默默摇头,回了一声:“谢谢。” 沈重双手猩红,拨通了一个电话,他的声音颤抖怎么也无法平静:“帮我去找到晏老,我要求他,救命。” 韩苍军和韩立杰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那个一心为了扩大家族产业巩固家族地位的中年男人,瞬间苍老了十岁,突然扑通一声,他跪倒在地,口中不停喃喃自语,“琪琪,对不起,爸爸错了,爸爸错了...” 随后大哭出声。 当天,还 不到中午,以四大家族为首的禾国顶层震动,皆因为,沈重的女人,因广升集团少掌门张知北的缘故而殒命。 杨天翊震怒,在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往青都,杨家下一任家主,杨天翊的父亲杨慕华紧急前往十安; 下载永久免费看书 秦家震动,秦子衿心绪跌宕起伏,那个女孩,她见过的,即便她将韩之琪视若情敌,心中也忍不住一阵惋惜,秦家下一任家主,秦玉诏和秦子衿父亲秦朝忠亦是第一时间飞往帝都; 宋家震动,听到沈重这个名字,年轻一代核心子弟的宋廷彦和宋廷君眼神意味深长,宋家现任家主宋政合亲自前往天子脚下; 姜家震动,姜太玄得知此事,眼神深邃可怖,姜家现任家主姜天水亲临! 禾国大地,一时间风声鹤唳。 得知沈重消息后,奕州弘泰安保乾坤组全组四十八人,日月组全组一百人,奕州总部四百人,川云两地分公司四百人,上津、南江两地分公司五百人,总计一千零五十人倾巢出动,前往青都! 玄照、乾英赫然在列! 区区弘泰安保,一天之内震动朝野,一千多人犹如大军开拔,剑指青都张家。得知消息后张家现任家主张桥栋惶恐不安,一怒之下对着张知北直接打断了一根棍子,四大家族之三的头号和准头号人物同时出动,别说他一个小小张家,就是一国总统也完全顶不住,杨家保得住他么? 弘泰安保此番态度,姜家竟也没打算趁火打劫,并非他们不想,沈重现在已经处于非理智状态,他要舍命发疯的话,姜家不一定能扛得住。 中央高层震动,得知沈重要再次前往十安,两位大领导亲临机场等候,共和国的首都,一时间风云际会。 机场,还有一个老人,他也在等沈重。 杨家自晋安灵洲、秦家自东陵长玺、宋家自奉安金宁几乎同一时间抵达十安,两位大领导未在机场外露面,几个家族的领军人物相互寒暄之后径直前往机场贵宾厅。 十几分钟之后,孔家专机抵达,沈重自然也提早得到了消息,大领导在贵宾厅等候,几大家族重量级人物一起陪同。 四名中央警卫局一级警卫员守在孔家专机前,两分钟后沈重抱着韩之琪从舷梯下来,警卫员还没上前,便感受到沈重浑身上下一股冷冽刺骨的气势,几人心中一凛。 还没说话,沈重率先开口:“今天没空,回去转告,她活下来,一切 好说,若她有半分闪失,我拿整个张家来陪葬,杨秦宋姜,不管谁是他背后的主子同样规矩点,否则我沈重拼着坠入魔道也一定拉他整个家族下地狱。” 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一个家族消亡,就算上面还有朝野强行控制局面,但已经打破了的平衡不消几年就一定会被其他几个家族吞并,而后形成新一轮的斗争,那么随之而来的也必然是四大家族带着整个国家的经济和局势倒退。 韩之琪死,则世界毁灭,不一定是句玩笑! 警卫员蹙眉想要说什么,沈重凌厉如刀的眼神微微一瞥,几人如坠冰窖,想起领导吩咐的:“如果他不愿,就别勉强,回头再找他。” 几人也只得侧身让路,他们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有一个老人出现,老人身边还有一个中年人,高深莫测... 警卫员连忙低头躬身,没有出声问候,但是态度极为恭敬。 “晏老,救救她。” 沈重声音颤抖,他一直抱着韩之琪没有松开,感受到她的身体逐渐冰冷,他的心也沉入谷底。他并不确定晏启是否能救她,但要说全天下只有一种可能,那只能是晏启了。 老人眼神沧桑的看着沈重,没有废话,“上车吧。” 旁边是一辆红旗l5开道,这是晏启时隔二十年再一次在公共场合选坐这种正式车辆。 四名警卫员目送几人上车,而后返回贵宾厅复命。 “首长!” “没来?” “是,晏老先生出现,他和晏老一起走了。” 坐在主位的两位大领导脸色微微动容,两秒之后轻声道:“知道了,下去吧。” 车上沈重将韩之琪轻轻放在后座中间,晏启与他分坐两侧。那个中年男人坐在副驾驶不发一言,哪怕沈重,从头到尾他也没有多看一眼。 看着满是疲惫却一脸忐忑的沈重,晏启心中感叹,“辛苦你了。” 沈重疲倦的摇摇头,“把她救回来。” “什么代价都可以?” “都可以!” 晏启心中明了,“我尽力而为。” 车子一路驶向十三陵,路上晏启为韩之琪把脉诊断,情况自然不是很好,足足思考了五分钟,他才开口:“回天乏力,勉强一试。” 回天乏力与刚才那上午医生所说回天无力,一字之差,谬以千里,沈重心中便抱着一丝希望。 第三百四十八章 兵临城下(上) 一行人离开半小时后,姜家家主姜天水最后一个抵达十安,同样的,下飞机后他径直前往宋家家主等人所在的贵宾厅。 车子行至天寿山脚下停下,沈重抱着韩之琪,按照晏启的吩咐与他以及他身边那年轻人一同上山。 别看这老人已经一百五十多岁,拾阶而上的他不说健步如飞,但同样如履平地,脸不红气不喘。 半小时后,几人在一处崎岖的山腰停下,这里并非哪一处陵墓,周围甚至没有好好打理,唯有一处小小石屋可供数人落脚。 晏启主动跟沈重解释道:“天寿山龙脉自万山之祖昆仑起源,途径祁连太行七节剥换,一换一生机,万里奔腾,在天寿山脚下已然生机勃勃。山势至此如天龙下凡,龙身自九天之上奔涌而下,龙脉气运磅礴。这小姑娘失血太多,头颅受损,现在阴气极为虚弱,但十三陵本就是帝都水龙龙尾所在,地宫帝陵阴气太重,她定然承受不住,唯有这石屋乃龙口衔珠之地,有阴有阳,可为她查缺补漏。 好在凤玡吊坠为她护住了精魄,否则若是她最后一点阴气尽失,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只能空手而回。河图,去我屋里把药端上来。” 叫河图的中年人对着晏启微微点头,然后直接从这陡峭的山腰跃下,眨眼便消失不见,身形恍如这山间鬼魅。 晏启从袖口里拿出一颗珠子,掰开韩之琪嘴巴放了进去,“这是定魂珠,小姑娘现在气若游丝,这石屋阴阳调和甚浓,一不小心就会冲散她那点灵气,定魂珠可以稳固她的精魄。” “她多长时间可以醒过来?” 这是沈重目前最关心的事,报仇,面见大首长,那些都是后话。 晏启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能不能醒来还不能肯定,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也看她的个人意志。这些天她就在这里呆着,有我来照顾,你可以放心,如果她醒了,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局里有大领导要见你,你不能让他们等太长时间,现如今出了这档 子事儿,所有人都在要你一个态度,你究竟打算怎么做?” 不消几分钟时间,河图已经取了药送上山来,他手上还有一碗像是刚熬好的样子。 晏启平淡的接过药碗,递给沈重,也在等他回答。 沈重轻柔给韩之琪喂下汤药,给韩之琪带来致命危险的是大量失血,不过沈重知道,要说造血补血,晏启有自己的方法。 “我说过的话,从来不当做玩笑。张知北要死,张桥栋要死,若是她再也醒不来,那张家就做好陪葬的心理准备。他背后站着的是姜家,还是杨家或者宋家与秦家,如果有谁觉得我沈重没什么斤两说话没分量的,我也不妨让他们尝尝家族灭亡到底是什么滋味。”他的态度淡漠,大有不顾一切之势。 晏启深深看了他一眼,叹气道:“屠龙者,切莫最后让自己也变成了龙。” 沈重将韩之琪抱进石屋,声音从石屋里飘出来:“我刚回国,没几天就第一次见到了她,那时候我还在做保安,她去逛商场,把我当做了色狼,还骂我有病。后来商场发生抢劫,我救了人,她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帮我,我当时就在想,原来好看的女孩子也有这么心细的。 昨天她问我,我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大概就对她产生好感了吧。 没想到最后还是她先对我表白,我总是在拒绝和躲避,甚至到最后子衿跑到奕州去找我,让她误以为我已经有女朋友,那时候的她,一定伤心欲绝。直到那会儿失去了她,我才知道自己其实早就把她放在了心里最重要的位置,我迟钝笨拙,才让她无端吃了那么多苦。 我一直觉得自己不应该属于这个光明的世界,我这辈子的归宿就应该和那些逝去的战友一样,在某个阴暗未知的角落里流尽最后一滴血,心里也安然。以至于她总是很不满的跟我说,明明那么年轻,却为什么总喜欢装作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没有一点生机和活力。 然后每次她都会在我面前叽叽喳喳活蹦 乱跳,其实我一点都不觉得她吵闹。我一直羡慕她的青春活力,澎湃热情,她告诉我,她就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我才发现,我与她,竟然差了这么多。 后来她终于把我拽回到这个正常人的世界,让我也看见了光明,让我开始憧憬,其实我也可以努力试着,有自己的将来,和生活,也可以试着有一个妻子,组成一个家庭。所以我当时心里暗自发誓,如果这辈子有谁要破坏这份憧憬,有谁敢伤她一根汗毛,我必然将他挫骨扬灰。 然后,这种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 晏启双手搓了搓自己脸颊,他知道自己是劝不住沈重的,有些人在他心里位置太重要,他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别说是九头牛,就是九条龙,多半也是拉不回来的。 “她是个好孩子。”这是晏启给韩之琪的第一个评价。 随后他又无奈的笑道:“如果我所料不错,曲渊应该已经赶往沧北了,你的行踪既然已经在姜杨秦宋面前暴露,想必这次高弘武高弘文两兄弟也得到消息了,那么很有可能,他们也在赶去沧北的路上。你啊你,本想让你回来过些平静的日子,没想到不过一两年的时间,就搅动了这么大的风云,四大家族齐聚,共和国当家人紧盯,生怕你一上头就闹个天翻地覆。” 沈重从石屋里出来,脸上带着两行泪痕,让晏启看得一怔,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沈重这般模样。 晏启上前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不要放弃,她一定会没事的。” 沈重努力呼吸以平复自己的心情,良久,他望着石屋前方空旷的山外平淡说道:“这几天我不会离开她,如果有谁要找我,就来这个地方。” 河图和晏启对望一眼,晏启微微摇头,河图甚是无奈,敢这么干脆撅了大领导面子的人,这世上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你先回去吧,小姑娘没有醒来,他这几天是不会挪动分毫的。” 晏启突然有些头疼,这几天他这里大概会分外热闹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兵临城下(下) 河图回去复命了,晏启下午下山了,石屋里只留下了沈重和韩之琪两人,他能够清晰感受到这千年来的风水宝地蕴含的独特能量,不过对他已经没有多大用处。 韩之琪的脸庞依旧苍白毫无血色,沈重坐在她旁边静静看着她,脑海中的什么复仇什么首长,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此刻他就像一个没有任何依靠的小孩一样仿徨无措,他不敢离开韩之琪半步,因为不知道这次走了,会不会就是见她的最后一面。 常规的医疗手段已经宣告韩之琪彻底死亡,他们无力回天,所以从韩家别墅小区出来那一刻,沈重只能寄希望于禾国数千年来的神妙奇绝,那百分之一的奇迹。 弘泰安保的绝对主力下午五点全部抵达青都,上千人的恐怖团队下飞机后直奔广升集团,一辆又一辆出租车排成长龙行驶在滨江大道上,从上空往下俯瞰,蔚为壮观。 当地政府提前得到消息,六道急令连连上报请示,从最初省里直接批示安排大批警力在相应路段控制局势,到后面一道又一道批示加强力量。最后一道急令直达天听,没多久调派了一个整编的武警支队布置在广升集团周围,但得到的指令是不得轻举妄动。 一时间,上千人兵临城下,区区广升集团,如同一只翅膀还没长毛的雏鸡。 谁也不知道这个事件最后会往什么方向演变,广升集团周围数个街区被清场,说是城市反恐演练,没有人知道此刻市政府和省政府有多紧张。 张桥栋得到消息后已经提前转移,直到此时,狂妄自大的张知北才知道自己捅了多大的篓子,而杨天翊曾两次叮嘱他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和沈重发生正面冲突,更何况涉及到韩之琪这类龙之逆鳞身上。 曲渊和杨天翊几乎同时抵达青都,同行的还有王权,以及一个杨家不知名老人,其周身气韵恐怖如渊。 曲渊作为沈重的生死之交,这种事他当仁不让的作为话事人站出来,比较意外的是他在弘泰安保规模庞大的队伍里发现了一个熟人面孔,那个小和尚就算在这声势浩大磅礴的人群里,依然如星辰一般璀璨耀眼。 一千多人均衣着黑色西装制服密密麻麻在站在一块儿,乾坤组四十八人以赵公明和孙沁为首 稳稳站在曲渊和玄照以及乾英身后,那一柄两米七长的千古神兵神韵随主人气机勃发。 这一次,孙沁和柳生等人,均一往无前! 在他们面前的,是整齐划一气势滔天的武警支队。 比起沈重的素来稳重,曲渊更有一种混世魔王的性格,看到眼前荷枪实弹对准了自己的一众武警,他的眉毛直接拧成了疙瘩,毫不畏惧的向前迈出几步。 如山岳一般的恐怖气势第一次在都市中毫无保留的猛然爆发,这一次是连玄照也没见过的,那个踩着无数尸体活下来的地狱脩罗,强烈的杀伐气息让对面好些人忍不住蹬蹬后退好几步,心胆俱寒。 “这年头,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出来装逼了,都不怕遭雷劈的。”一道轻蔑的嘲讽,自人群中响起。 曲渊眼睛一眯,看见杨天翊和王权从武警人群中走出来。 都说打狗要看主人,更何况张家是杨家在沧北的代言人,身份非同一般,如果张家真的倒下了,对杨家的损失将不可估量。 沈重身份特殊,但要讲身份和实力,杨家千年来从没怕过谁。弘泰安保此番举动,可一点也不像是虚张声势,杨家自然不可能任由这些人对张家下手。 曲渊冷冷说道:“你就是张家背后的主子?” 王权噗嗤一笑,“怎么,还不够明显吗?” 曲渊不再理会他,眼神越过他重重落在杨天翊身上,“交出张知北父子,今天就此作罢。” 杨天翊冷笑一声:“否则如何?” “否则?” 呵呵,曾有千军万马在前,地狱脩罗可曾后退半步? 曲渊当先,再向杨天翊跨出一步,右手微提,猛然往前凭空冲出一拳,如闷雷一般的破空声显示着这一拳莫大的威能。 “否则,死战!” 他全身上下,杀机暴涨,从尸山血海走来的狂暴气势瞬间沸腾,周遭树枝无风自动如旌旗猎猎。 现场气氛,骤然剑拔弩张。 ...... 天寿山下,晏启在傍晚时候再次上山,这次他带了一套银针器具以及一些其他说不上名字来的古怪东西。 沈重一直守在韩之琪 身边没有离开,见晏启进来,他才露出一分有别于死气沉沉的亮色。现在开始,晏启不管何时出现,他就代表了生的希望。 “已经通知你了?” 晏启开口,问了个不明不白的问题。 沈重“嗯”了一声,“晚上八点过来。” 晏启点点头,看着沈重认真说道:“有些话,想好了再说,否则覆水难收。任何时候对于一个国家对于一个政权来讲,社会安康稳定,是最重要的,他们或许会从心底同情你,但不代表他们要赞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重再次转回自己低沉暗淡的模样,淡声回答:“明白。” 晏启也不管他,自顾自的说道:“下午她喝了一碗药,现在药力应该尽数扩散到四肢百骸了。再过十分钟,是这龙珠之地阴阳调和最温和最均匀的时候,我现在力道掌握已不在火候,你一会儿按照我的指示给她行针。” 大量失血已经引起韩之琪的器官衰竭,行针的作用主要是引导外界龙脉气运灌注韩之琪体内时的流向和力度,洗刷器官的生机。龙脉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自古以来就携带着民族气运那虚无缥缈的传说,相传秦始皇陵之下,便是一条凝聚禾国千年民族气运的龙脉。 “他们到了。”晚上八点整,石屋里晏启突然对沈重说道,不是他推算得准,而是知道今天两位大领导会绝对准时。 他推门而出,果然见着下午在机场出现的两位大领导就站在门口,从呼吸来看,确实是刚上来。河图就站在两人身后,两人身后也只有河图一人。 “晏老,十年没见了。” 年逾六旬的国家领导人,在晏启面前同样对他表现得足够敬重,晏启和颜悦色的对两位领导人点点头,和煦说道:“两位领导今天过来是有要事,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两位了,一会儿聊完了如果还有时间,老头子就在山下煮一壶茶,两位下来解解渴。” “如此甚好。” 晏启深深看了沈重一眼之后转身离开,眼神中对沈重的告诫不加掩饰。这个地方,没有谁的个人意志可以凌驾于国家利益之上,即便沈重功勋彪炳,可是今天站在这里和他说话的,谁又不是为这国家付出了巨大心血的呢? 第三百五十章 谈判 两位老人走进石屋,沈重只是微微点头,没有开口。 其中一位苟姓老人和声说道:“这个小姑娘就是你那朋友吧?” “是。” “现在情况怎么样?” “看她的造化,短时间之内醒不来,大概一个礼拜的时间才能看到结果。” “你辛苦了...” “再辛苦,命还在,活着,那就不辛苦。”沈重直直与老人对视一眼。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她会没事的。” 沈重依然言简意赅:“借您吉言。” “出来坐会儿吧,咱们聊会儿天。”两位老人没有因为沈重略显怠慢的态度丝毫动怒,声音中气十足,不过语气十足委婉缓和。 沈重依言起身,手上倒也没忘了拿着几个凳子,都是几十斤重的石墩子。 走出石屋,石墩子被他平平淡淡的放在地上,但是这重量之下还是在坚硬的地面撞击出一道厚重声响。 两位老人对望一眼,眼中尽是看惯世间变幻的风轻云淡。 另一位老人性子笔直,开口直接说道:“张家那小子做事实在没有头脑,终身大事这般儿戏,张家人,实在疏于管教!” 这可不是他在明责暗保,站在他们这个高度的,任何一句话,哪怕一个细微的表情很多时候都带有绝对指导意义。 但是沈重心头明白,这些话都只是为了后面做铺垫,他静候两位首长向他坦露真实目的。 他没接话,自然也难不倒这两位站在共和国塔尖的人物。其中苟姓老人再次说道:“不管这孩子最后结果如何,张家那边,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你让所有人即刻解散,这个条件,能答应么?” 沈重眼神微凝,冷淡问道:“如何交代?” “你想要什么结果?” “张家必须没,张知北父子,我来处理。” 沈重毫不避讳的说出自己的要求,老人眉头紧皱,淡声说道:“沈重,现在是法治社会,你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不过,切不要以此凌驾在国法纲纪之上。” 沈重毫不让步,“这是我的底线,当然,我指的前提,是她能醒过来,否则,张家与他旗下的广升集团我连根拔起,张家幕后的主子,想必两位首长今天也谈了许多,我亦无所谓和他们 正面宣战。” 老人眼睛微眯,沈重这番话,实乃大逆不道,更何况还是在他们面前。“你是在和他们作对,还是要和我们作对?” “我无意与任何人作对,面对历史洪流,每一个个体都只是被动卷入其中迫不得已的抗争而已,我只是在这场抗争中,尽力不让自己那么快倒下,仅此而已。” “行了,张家的事后面再说,现在你有足足一千四百人聚集在广升集团四周,公然与地方武警对峙,已经给当地社会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恐慌。如果你不想将恐慌升级为混乱,就叫那些人马上规矩撤离,不要再惹麻烦了。” 沈重纠正道:“首长,准确说,是麻烦在找我们,而非我们去找麻烦。” 苟姓老人腾地站起身沉声质问:“那你一千四百人在那儿想干嘛?走亲还是访友,还是想把广升集团拆了才能泄你心头之恨?” “他们在等我。” 老人苍劲有力的大手一挥,果决道:“我不管他们在等谁,国家安全稳定,是我们的首要任务,如果有谁胆敢触犯,那就是公然与国家为敌! 沈重啊,你可要知道,曾经的你与一群战友舍生忘死,踩过了无数的尸山血海为的是什么;回归后你加入一家安保公司竭力壮大又为的是什么,前有大国之忠后有小家之孝,别忘了你的初心才是。” 说实在话,整个弘泰安保集结了刚刚生根的上津和南江地区以及刚刚进驻的川云地区的精锐力量,倾巢出动的规模,就连沈重本人都没想到,同时他也感到疑惑,李弘泰何时竟有如此胆量? 曲渊和杨天翊两帮人马最后也没打起来,毕竟双方已经走在台面上,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发生大规模的正面冲突,对整个社会来讲绝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就算动用国家机器的力量,也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不过王权看到玄照的第一刻,心中就震动异常,那也正常。小和尚是一个连沈重都要为之惊艳的天纵奇才,王权同样出类拔萃,但玄照的面相实在太过年轻。这年头隐匿于市井的真正牛人或许也有传说中的天山童姥,不过相由心生,玄照的年纪不会超过二十岁,王权战意狂飙。 今年才在奕州遇到一个比他还强的对手,现在又来一个更加年轻的和尚,关键这两人看样子还都同处一个阵营! 天 寿山上,三人坐在石屋前漆黑的小院外,这里什么照明设备都没有,仅靠天上的半轮明月将这里照得森白。石屋四周全是树林,唯有朝南方向视野开阔,四下望去,月色与夜色渐渐相融直至伸手不见五指,总让人感觉有些渗人。 安静了很久,谁也没有主动打破这个平衡,这是双方的心理博弈,直到曲渊给沈重打来了电话。 “队长,搞明白了,张家背后站着的,是晋安杨家人。” 杨家人,杨天翊... 那个...韩之琪的好闺蜜的...男朋友? “谢谢。” 对面立即传来曲渊不满的声音:“队长,你这话分明那我当外人啊!我老曲在战场上被你救过几十次了,这条命就是你给的,哪天要收走,我绝无二话!” 说完他语气低沉下来,定声说道:“我知道现在你身边有首长在,这话我也这么说。这几年来,我们披肝沥胆保家卫国,从没主动伸手要过任何东西,如果今天这个罪魁祸首还要逍遥法外,那我不妨也要向首长论一论功,请一请赏。” 寂静的夜里,电话那头曲渊深沉的嗓音在这边显得格外清晰,两位老人表情古井无波,眼神深邃浩瀚如渊。 苟姓老人嘴唇微启,声线平缓:“非要走这条路?” 沈重还未答,那头曲渊便随即开口:“首长,我们不会做那危害国家的罪人,这一点您和其他领导大可放心,我们只要张家,张知北,还有张桥栋。” “那你们一千多人聚集,是什么意思?一千多西装制服出现在公共场合,这是什么概念,你们清楚吗?” “那依首长的意思,只要我让他们都撤了,您同意把张桥栋父子交出来?” 沈重紧紧跟着老人的言辞,同时这句话也把他放在了曲渊和玄照等所有人前面,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的起因,本就是他。 “有时候想想,我还真恨不得能回到昔日的战场,至少那里可以快意恩仇,虽然也充满了阴谋诡计,但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苟姓老人叹气道:“这件事我来想办法,你知道,这不单是张家两个人的事。” 他们背后,是杨家,沈重可以不管不顾一定要灭了张家为韩之琪报仇,但是杨家人的态度,作为国家的掌舵人,他们不能不考虑。 第三百五十一章 抉择 电话那头再次传来曲渊的声音,“没有人比我们更想做一个普通人,但是总有人在无时无刻不想把我们拉入这个时代的旋涡,首长应该知道,这不是我们主动选择的结果不是么?” “可是你要知道,这么做的代价是什么?先不说杨家会有什么反应,广升集团的社会效应和经济效应非同小可,如果张家人没了,那甚至会对整个沧北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推荐下,我最近在用的追书app,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两位老人为难的地方,绝非是为了包庇谁,从整个社会和国家的角度去考虑问题,这是他们不得不站的唯一立场。 “如果这次张家犯的是秦家宋家杨家,甚至是姜家的核心人物,各位首长会是什么态度?”沈重突然冷漠发问,但也并不期待这两位老人能够回答似的,因为他们在听到这话之后神情一怔。 说到底,还是分量不够重?足以获得共和国勋章的功勋彪炳之人,这样的分量还不够重?两位老人坐在月下,黯然无言以对。 沈重起身向屋里走去,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这是闭门谢客的意思,老人苦笑一声,他们不可能把沈重怎样,也不可能把曲渊怎样,心中对那个不懂事的张家人的不满又盛了几分。杨家人疏于管教,明知道这是一个多事之秋,就应该对手下这些人多约束一些。 说到底沈重要做什么事与他们并不冲突,现在可好,把这几个人都得罪死了,现如今不把张家拱手交出来,这事儿如何能完得了? 他们自然还不知道,依着杨家少爷的脾气,今天下午可就差点跟曲渊他们当面打起来,虽然杨天翊不断游走在曲渊暴走的边缘一直在试图控制尺度,但是脩罗的行事风格哪里是他能够随意拿捏的? 若不是顾忌着沈重这边跟首长有谈话,区区一个杨天翊一个王权外加一个杨家的护道人,人间脩罗早就大打出手了。 他的个人实力对比王权或有不如,但是他身边还有玄照乾英,乾坤组如今的实力也绝不吃素,更何况,还有今天下午已经闻讯赶来的高弘 文、高弘武! 良久,两位老人长叹一声,苟姓老人率先起身,最后对沈重说了一句:“我们今天过来,不是为了杨家更不是为了张家,你知道的。不管张家犯了谁,谁会对张家暴起发难,我们要做的事情,初衷都一样。 今天杨家秦家宋家姜家的家主或准家主都同一时间亲临十安,因为大家都知道你的下一个举动随时有可能打破平衡。秦家和宋家的紧张一点也不比杨家少,虽然我们一直在极力控制局势,不过谁都知道,那些个斗了上千年的老家伙,藏得比你我要深多了。 你十八岁进入军营,是我们一帮老人看着成长起来的,包括曲渊和大高小高两兄弟。你们地下三十多个战友,我们这么多年牺牲在隐蔽战线上的无名英雄,所有人的付出都只为了给十几亿同胞一个稳定安宁的生活环境。 我这番话,并不是要跟你打感情牌,只是想说,我们付出这么多,最后都一定不要忘了,是为了什么。” 老人最后也没有交代张家人会怎么处理,只留下那番话后便下了山。 沈重在石屋里静静看着双眼紧闭脸色依旧苍白的韩之琪,表情温柔但是孤寂,就像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 午夜十二点,沈重给曲渊打了个电话,让他把人全部撤回各自地方。这场规模多达千人的聚集,不可能真的演变成一场性质恶劣的群体事件,憋屈的曲渊一拳轰翻了广升集团大楼门前的一座吨重石狮,狂暴的力量让一直跟他们对峙的武警心惊肉跳,就连一直风轻云淡的王权脸上都划过一丝凝重。 不过一年多的时间沈重身边竟然持续聚集了曲渊和玄照这样的高手,高弘武和高弘文两兄弟半途出现,更让杨家小少爷心中阴霾不断。 深夜曲渊带着大高小高离开广升集团,以赵公明和孙沁为首的弘泰安保一千多人也总算陆续遣散各回各家,但是杨天翊心中没有丝毫轻松。 以沈重或者曲渊的性格来讲,不可能会轻易让步,这一千多人既然已经从各方集结远道 而来,也绝没有空手而回的道理,唯有一个因素,远在帝都的沈重得到了要他让步的相应筹码,那么这个筹码,是什么? 沈重没和他们聊太多,甚至大高小高两兄弟也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只跟他们说了等韩之琪能醒来再说别的。现在他的精气神全部放在韩之琪身上,这场风波究竟是向更加疯狂的方向演变还是能够就此徐徐收尾,全系于她一个人身上。 “玄照,咱们今天这一出,是不是太冒失了?我总感觉这个事情没那么简单。”玄照和乾英依旧要各自返回百锦和云州,不过一千多人的队伍庞大,其中一部分由官方安排车辆连夜返回距离相对较近的上津,其余人都由官方安排酒店入住,待天明返程。 才出山就遇到这档子事儿,这跟玄照最初和乾英说的不太一样,这让他心中有些拿捏不准。 玄照对此无法辩解,毕竟连他自己也是懵圈的,他身心琉璃,但现在已经身处阵营,这件事又正好跟沈重息息相关,便叫上了乾英一同前来,不过这等行为无论如何也解释不了他心中跟乾英一样的疑惑。 他和声说道:“还是等教官回来之后再看情况吧,今天这件事情非同小可,站在个人角度很难把整个局面看得清楚。” 他不想过早下定论,实际上心中更不愿意相信沈重是别有用心而将他们拉上贼船,不是他觉得被欺骗有多难受,而是他不希望沈重是那样的人。 两人都对沈重不甚了解,但是乾英知道玄照看人很准,也就不多说什么。 晚上沈重一人守着韩之琪,晏启没再上来。即便是十安的盛夏,这个地方依然凉意十足。行针之后还是没有任何气色,韩之琪全身冰凉,沈重握着她的小手,仿徨茫然,他已经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了。 一整宿没合眼,沈重如同一尊雕塑在韩之琪身边一动不动。早上不到六点天已大亮,晏启早早的把药材送上来,身后竟然还跟了个面色红润不停在微微喘息的大姑娘! 不是秦子衿又是谁! 第三百五十二章 子衿来访 沈重站在门外接过晏启手上的物品,对秦子衿的到来没有任何意外,只是微微点头,甚至都没开口说话。 这个过于平淡的动作让秦子衿心头一酸,可是看到他萧瑟的模样,心头的疼惜却是更重了些。从昨天听说了消息,她悬着的心就一直没有放下,她知道,此刻他一定很不好。 推荐下,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可以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取了药材之后沈重便开始生火煎药,晏启为韩之琪检查身体,秦子衿在一旁帮着拾取柴火,三人分工明确,却也一言不发。 没过多久,她从屋子里把晏启刚刚带上来的早餐递到沈重跟前,还是不说话,但意思明显。 沈重眼神死寂的盯着火苗,除去偶尔添柴和拨动柴火的动作之外,他就像一块石头一样,对秦子衿的动作也不理不睬。 秦子衿一直挂在眼眶里的眼泪终于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委屈,也气愤。 “你吃点东西吧,就算不为了自己,也为了她,总不能那边倒了一个还没醒,你这边有躺下去了!”恼火的话到了嘴边,还是换做了这等关心备至的言语,终究是狠不下心来。 她近乎是乞求的语气,沈重仍然不为所动。 “你是要绝食以明志还是什么意思?到底要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子你才甘心啊?!看看你现在,还有一点以前的样子么?你不吃饭,不吃饭难道她就会醒过来了?还是觉得这个样子她醒过来之后看着会更喜欢更爱你啊? 你要救她,还是要去找人报仇,不吃饭哪怕有一丁点的好处值得你这么坚持?就现在这个样子老娘爱上你都嫌自己丢人!” 秦子衿终于爆发,其实她并不怕沈重一顿两顿不吃饭,他们的必修科目里面总会有这样的课程,她真正怕的,是他心死了。 韩之琪不知道能不能再醒来,可是按现在这个趋势,她能醒来则万事大吉,如果醒不来,恐怕他真的会发疯。 沈重毫无神采的一双眼睛向秦子衿扫过来,突然凄凉的笑了一下:“谢谢你,子衿。” 秦子衿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大声笑骂道:“快别 tm矫情了,赶紧把早餐吃了吧,要是我猜的没错,昨天到今天早上就没再吃过什么东西吧?” 沈重深吸一口气,终于接过她手里的袋子。 “能和我说一说你跟她的故事吗?”秦子衿面朝山外坐在石凳上看着朝霞,完美的五官上有一层常人永远没有机会体会的恬然。 记得上一次和那个女孩子见面的时候,她还在跟那个女孩说他们之间的故事来着,当时她确实动了些心思想要阻击这个意外出现的情敌,只是没想到沈重的反应那么激烈,更没想到的是最后他还是跟那个女孩走到了一起。 晏启给韩之琪做完了检查,从石屋出来,他这会儿眼观鼻心啥也没说。眼前这对璧人原本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就连他也看好这对冤家,可是缘分的事情,哪个凡人讲得清楚呢。 他不欲打扰两人,沈重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却跟兔子一样起身,手上的早餐甚至都还没送进嘴里,他一脸紧张的看着晏启。 秦子衿从没在他脸上看到过这幅表情,那个往日沉稳淡然的俊逸少年全然不见踪影,她心中苦涩自嘲,知道过来不会好受,可偏偏听到了这个消息,又只会见到他才会好受。 人生的矛盾,好像永远都潜藏在每一个角落,时不时就会跳出来让人无法抉择,生活、工作、家庭、爱情,避无可避。 “继续观察吧,没有那么快的。”晏启没忍心打击沈重,其实从昨天接到韩之琪开始到现在,情况没有一点变化。从现代医学标准来讲,韩之琪已经是一个死人,情况不会再坏,唯一一点安慰便是,她的肤色并没有出现什么让沈重崩溃的色斑。 没听到什么好消息,沈重眼中难掩失望。 晏启接着说道:“我先下山,一会儿要去山里找些药材,中午就不过来了。午时一刻开始你分别在百会、膻中、鸠尾、肺俞、厥阴俞穴、章门、神阙、命门、太渊、中极、曲骨、足三里、涌泉穴位给她行针,引阳气入体唤起她体内气机。记住了,阳气从百会穴灌入,洗涤四肢百骸。午时一刻起是这个时节每 天阳气最足的时候,这里地处帝都水龙龙尾,有阴气调和,一定要在两刻之内行针完毕。” 沈重郑重点头:“我记下了。” 晏启看了看秦子衿,见对方没有一同下山的意思,他心中暗自叹气,人也不停的往外走,“我下午六点再过来...别送我了,注意你熬的药,记着别一次给她服下,药力太强,对她没什么好处。” 两人目送晏启下山,而后沈重返回炉子旁继续熬药,秦子衿也默默跟在他的身后,在刚才的石凳上重新坐下,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再次恢复了安静。 却见沈重总算知道将秦子衿带来的早点都吃了,秦子衿才稍稍感觉宽心,可是他的神情仍旧毫无半分悦色,她的颜色又黯然了些许。 “她一定很爱你吧...” 说这话的时候,她甚至都没用疑问的方式,女人最懂女人。 “她就是个傻丫头。”提起她,似乎沈重才愿意多些言语。 “我前年回国,许多战友都牺牲在那些不可告人的角落,那个时候我就跟一具行尸走肉没什么两样。是她的开朗和活力不断的刺激我死沉的内心,我一次次的拒她于千里之外,她却在每次伤心欲绝之后转身依旧对我笑脸相迎,明知这是个火坑,还要张牙舞爪的跳进来。 我这个被无数人畏惧的所谓君王,到头来却三番两次连最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说,可不可笑?” 心爱的女人啊?如今她已经得到了最想要的爱情,我却变成了那只不怕死的飞蛾。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我近了你两年,等了你五年,没想到最后还是让她捷足先登,原来所谓的近水楼台,竟也只是镜花水月。 说心里话,其实我挺羡慕她的,不管怎样,起码她没有遗憾了。” 沈重苦涩一笑:“如果只是为了没有遗憾就要付出这么高昂的代价,那这爱情也不值得稀罕。” 秦子衿撇过头认真看着他,“你很爱她?” “我视她若生命。”沈重回答不带片刻迟疑。 第三百五十三章 刺破神经的声响 尽管猜测过很多次,不过亲耳听到他这么说,秦子衿眼中的神采还是陡然消散了许多。 大多数人在爱情面前,都会变得卑微虔诚,哪怕她是天之娇女。她也无数次的认为自己对待沈重应该像对待别人和其他事物一样发挥自己本来的性格,洒脱不羁,可是每每想到他就实在狠不下心来,光是这个名字,就足够让她的心漏掉一拍,更何况再亲眼见到他。 大概是太长时间不见,她早就不知不觉的患得患失了吧。 这分明就是一个自寻死路的提问,理智告诉秦子衿不要继续在这上面深究,可是冲动的魔鬼总是更容易让人沉沦。 她故作潇洒的叹气道:“这么看来我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啊...” “以你这种条件,又何必非要在我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沈重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她才好,现在韩之琪好坏不知,他也没那心情说点什么好听的话。 秦子衿娥眉微挑,似乎对沈重这个说法有些不满,无奈道:“就算你为了让我死心,也不至于这么贬低自己吧?我秦子衿看上的男人是什么模样,我心里比你清楚,你也不用为难,既然你们俩都已经板上钉钉,我也不会像电视里干那些横刀夺爱的事儿。” “那你...” 秦子衿豪迈的打断了他,“你就别管我了,一个人喜欢谁不喜欢谁,只要不耽搁你,那都是人家自己的事儿,我又不是要求着你和我在一起。” 堂堂秦家比得上一国公主的掌上明珠那层骄傲的外衣在沈重面前被撕得粉碎,几年前机缘巧合与沈重相识,第一次见面比起韩之琪在商场对沈重的态度过无不及,没想到这两个天姿国色的女孩最后都相继沦陷。 从小对军人有天生好感的秦子衿经历了最初对沈重的厌恶之后,神奇的陷入了沈重乡间小子干净质朴但又结合了长期修道缥缈淡泊的奇特魅力之中,直至无法自拔,最后甚至公然在族中发出了非沈重不嫁的最强 宣言,让好多秦族子弟吐了好多升猩红鲜血。 偏偏秦家现任家主秦公辅就曾在军中身任要职,年轻一代的俊杰魁首秦玉诏更是大展宏图。这个将自身命运与这片国土结合甚为紧密的家族,对门第观念并无多少不可逾越的门槛,最紧要的,被首长多次引荐的沈重与秦公辅不算脸生,这个连秦玉诏也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年轻人,他也当真喜欢! 是以,其他家族最大的难关对秦子衿而言已经形同虚设,她以为今生和沈重,便可以这样一眼到头的携手到老... 直到今年在十安赫然与沈重重逢,欣喜若狂的她竟然发现他身边还有一个女子,起初她真是连杀人的心都有,节后果断带着秦玉诏去敲打了韩之琪,不过随后接到沈重那个电话,便让她如坠冰窖,她大概也知道了结果... 这个世界上,恐怕不会再有什么女人能比她更优秀了,上千年前就已经触顶的家族背景,深厚的学识,无可挑剔的容颜以及气质,至于偶尔恶魔般的性格,在很多人眼里似乎也无伤大雅了。 沈重不是一个多情的人,甚至在这方面尤其木讷,但对于秦子衿,他心里终究还是有几分愧疚,“我一直就只是个只懂打杀的大老粗,向来不会体贴别人,辜负你了。” 秦子衿连连摆手,“停停停,快打住吧,怎么突然变这么婆妈了!我不会再干涉你和她,但是你也别来干涉我,如果我还有机会遇到一个比你更值得我的人,那我一定会毫不犹豫把你甩了移情别恋的!” 对于韩之琪,昨天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秦子衿有一瞬间自私的高兴,如果她再也醒不来,那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 不过这种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她的性格虽然也有让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时候,但是这种想法毕竟还是有些昧良心,她也不觉得类似的胡思乱想对她有什么好处。 “你放心吧,有这么多人保护她,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会醒过来的。最关键的还是 你自己,那个被警卫局的人都快膜拜成神的家伙,如果就这么倒下了,怕是大家都要笑掉大牙。” 沈重终于露出一个有了点生气的笑容,“在她醒来之前,我不会倒下的。” 秦子衿也跟着笑,只是眼神越发黯然,从今往后,大概他真的就远离她而去了吧... 即便韩之琪最后真的醒不来,以沈重的性格多半站在广升集团背后的杨家要遭殃,最起码会付出几个核心子弟如杨天翊这样的代价,当然最后是两边同归于尽还是沈重自寻死路还不得而知,只能料想到,那一定是一个天翻地覆的局面。 如果他还能侥幸活下来,最好的结果也是重新归隐深山老林孤独终老吧,秦子衿这辈子与他,应该是没什么交集了。 “你哥呢?”沈重突然问了一句,许久没见到秦玉诏了,两次来十安倒是都和秦子衿见了面。那个确定在今年下半年就要晋升为少将的年轻人,哪怕是在人才济济的秦家也同样是最出类拔萃的那个人。 “春节之后就没再回来了,年底之前,大概在十一月份左右吧,上面的命令就会签发下来,在这之前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似乎联想到什么,秦子衿看了沈重一眼补充道:“他现在联系不上,所以还不知道你这边出了事,否则肯定也会赶过来的。” 沈重点点头,“有心就好,谢谢了。” 秦子衿拍了一下他肩膀不满说道:“喂,没有你这样有了媳妇儿就忘了朋友的啊,至于这么生分么!” “哐当~” 沈重张嘴还想解释什么,突然石屋里传来一道声响。 他浑身气势猛然一变,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弹射进去,刚才坐着的那个几十斤重的石凳被他蹬腿的动作直接滚下了山。 秦子衿也跟着心中震动,醒了? 她怀着五味陈杂的心情看了一眼还在石灶上熬着的药,然后跟着进了屋,入眼便是一怔... 第三百五十四章 做一个归来少年 哪里又是韩之琪发出的什么动静,分明是一只山猴刚才从石屋背后的窗户闯了进来,打翻了桌子上的一个盆子,让沈重抓了个正着。 韩之琪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并无半分起色。 然后秦子衿的心脏就感觉被人掐了一把,几近难受得难以呼吸。 适才沈重听见动静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冲进了屋子,那一刹那的爆发绽放了惊人的活力,而仅仅是这眨眼功夫之后,他就像一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枯萎的小草,秦子衿甚至能感受到这其中生命力的流逝! 她难受极了,不是因为他和韩之琪,而是他这幅神态,她看了心疼,无比心疼。 沈重静静靠坐在韩之琪身边,习惯性的轻抚她的脸庞,动作温柔,但萧瑟凄凉。 “晏老才说过,她起码也要一个礼拜才能看到效果,你别着急,她一定会醒过来的。”秦子衿站在沈重背后尝试着安慰了他几句,第二次见到这个比她小了好几岁的姑娘,想起第一次把这女孩欺负得够呛,她心中升起几分歉意。 沈重微微摇头道:“我没事。” 她很想多陪一陪他,不过现在看来,他并不需要,而且很让她灰心的是,或许她陪在这里对他也并无任何慰藉的作用。 继续站在后面端详了一会儿,秦子衿便提出离开,全身心都放在韩之琪身上的沈重自然没做挽留,这让心中不断开导自己的秦子衿还是感觉些许委屈。 她悄悄吸了吸鼻子,然后像个没事人一样笑着跟沈重挥挥手,这就一个人下山了。 熬药的时候沈重给曲渊打了个电话,让他亲自登门去了一趟韩之琪家里,仅仅一天对于这个富裕却普通的家庭来讲就是一场惊天之变,包括韩苍军在内的几个人到现在为止都还没缓过神来。 曲渊带着大高小高两兄弟就在院子里和柳慕兰说了半天,这个一整天都在悔恨交织中度过的母亲哭得双眼几近失明,非要来十安守着韩之琪。曲渊不得不中途跟沈重通了电话,由沈重亲自跟柳慕兰解释。 沈重只说“如果她过来可能反而帮了倒忙”,让这个已经声音嘶哑的女人再度无助的瘫倒在地,最后甚至在电话的这头跪下求着沈重一定要将韩之 琪救回来。 所有人,都没放弃过... 临走时曲渊敲开了浑浑噩噩的韩苍军房门,让他尽早带柳慕兰去医院做一些治疗,再这样下去怕过不了两天眼睛真就没了。 对于他们家的故事他一直没有听说,不过知道韩之琪是因为张知北的蛮横提亲才导致现在,所以看到柳慕兰的情形之后他本能的推测出是韩家这个当家人的不作为,心中不免对韩苍军有些愠怒。 挂断电话后沈重把熬好的药端进屋里,回到韩之琪身边,韩之琪把他爱到了极致,现在才发现原来自认为水火不侵的他早就被她这道软肋捅进了心窝子。 “回来以后我一直以为自己最害怕的就是敌人对他们的报复,怕自己做的不够多,不够好,万一哪天他们再因此而受到伤害,我无法对九泉下的兄弟们交代。后来才知道,我最害怕的,是失去你。 你一定很好奇我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背负那么多秘密,五年前有三十三名战友随我一起出国,其中三十人先后战死。我的敌人有很多,梵蒂冈教廷,不列颠国的的格罗夫纳家族,世界前十的雇佣兵团有六个,东瀛的武道家族... 你看,你的男人以前也是很顽皮的,他可一点不像现在这么老实木讷,他会去招惹是非,还尽是些杀身大祸... 你知道我不敢和你在一起,就是怕这些报复和危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出现。我这辈子一直都在不断失去,八岁的时候失去父母,二十二岁开始陆续失去战友,我不想再品尝失去的滋味了。 人最终都会尘归尘土归土,那我是不是也会在某一天回归我的原点... 和你在一起之后,我甚至有点想放弃那个有朝一日重新杀回那个战场的想法,我想踏踏实实的过一些平淡日子。可是现在在这都市之中连你都保护不了...我注定会卷入这场漩涡之中无法抽身,所有敌人依旧会‘如约而至’,想要换得太平,我还是只能将那些危险全部提前扼杀。” 波澜不惊之下,沈重轻言细语的抛出了那个一直藏在心中的重磅炸弹! 有朝一日,杀回战场,将那些潜在的威胁全部抹杀! 这个被韩之琪埋怨傻实诚的 男人,竟也有如此疯狂的一面。 原本他的毁灭计划因为韩之琪的出现而开始动摇,都市也好,田园也好,哪怕是再回到天凤山那样的深山老林,他也想如果可以,那便等他从那旋涡中洗尽铅华,归去来兮。 可是今天,所有的幻想都随着韩之琪的倒下而破灭,这个世界比阴谋诡计更可怕的永远是贪婪的人心,无所谓沈重那个神奇诡谲或者充满杀伐的世界还是这个普通的俗世,它终归还是同一个世界! 他只想要他们,那些他在意的人能够活着,不受侵扰。 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想要以圣人之道求得相安无事,全然是异想天开。 韩之琪出事,让沈重再次坚定了执行心中那个毁灭计划的想法,别人不行,那便以己之力,为他们换来一个今生太平!如果最后能够活着回来,那就做一个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的平凡人吧。 喂韩之琪喝了药之后,沈重再用特殊方法方法引导药液顺利灌入她体内,而后再闭目养神片刻。中午十二点整,他准时睁开眼睛,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再过十五分钟,就要给韩之琪行针了。 轻柔的将韩之琪衣裙褪下,以往几次这种场面,他都免不了一阵心猿意马让韩之琪无从招架,此刻心中没有半分杂念,就连她的衣裙叠放,他也异乎寻常的郑重其事。 “十、九、八、七...” 沈重手指捏着银针,十二点一刻,第一根银针精准扎入韩之琪百会穴,他前所未有的集中精力,控制手法和力道,因为晏启没有吩咐,甚至他都不敢以元气顺着银针探入穴位感受韩之琪是否还有气机存在。 十二点四十五分,十三个穴位全部行针完毕,沈重肃穆收势,哪怕知道这会儿韩之琪根本不可能醒来,他也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万一出现一点奇迹呢?哪怕能感受到一丝气机流转,也好! 弘泰安保除上津省分公司之外的一千余人今天上午十点陆续班师回朝,昨天整整一千四百人的队伍与武警对峙已经下破了张家人的心胆。 此刻张家一栋别墅院内,张知北以及其父,广升集团名义上的掌门人张桥栋正规规矩矩的站在杨天翊身前,面露不安。 第三百五十五章 冲动的代价 大厅已经诡异的安静了快半个小时了,杨天翊进门之后连招呼也没跟张桥栋打,以往他不会这样的,不过今天不同。 这父子俩噤若寒蝉... 杨天翊坐在椅子上闭目假寐不发一言,王权如泰山一般双手抱胸站定在他身后,神情慵懒。 昨天发生了天大的事,在有耳目的那些人的圈子里已经炸开了锅,所以张桥栋心中的不安甚浓。杨天翊不说话,他便越是紧张,直到感觉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 “天翊少爷...” “要想保全张家,只能把你放弃,你心中有怨言吗?” 杨天翊同时开口,打断了张知北。声音清冷,让人直觉他根本就是故意打断张桥栋,并不想让他说话。 但他一开口,便是石破天惊! 昨晚十安已经传来消息,沈重放话,张家父子必将以生命为代价为这次张知北失去理智的行为买单。只是话到了杨天翊嘴边,他还是扣下一般,或许站在张桥栋的角度,他更愿意牺牲自己以保全张知北,不过罪魁祸首是张知北,杨天翊知道,这次保不下他,一个张桥栋,他都得尽力而为! 听了杨天翊的话,这父子俩的神情均是微微一沉,张知北拳头紧握目光灼灼,杨天翊淡然与他对视。 “天翊少爷...” “爸,一人做事一人当!” 张知北开口,再次打断张桥栋,此时他的拳头已经松开,闭目说道:“祸是我闯出来的,我自己承担。” “你承担得起吗?!”张桥栋一声咆哮,脸上青筋毕露,竟是连呼吸都跟着颤抖,似乎愤怒到了极致。 “你和那韩家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用得着用如此下作的办法去蛮横提亲吗?这些年你的气度涵养,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啊!”他越骂越气,突然一个巴掌猛地朝张知北扇了过去,他是真打! 杨天翊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他凝视着张桥栋,“张家主,要是在我这儿都还玩儿苦肉计这一套,那你们整个张家就都等着向他以死谢罪吧。” 漏了陷的张桥栋再也顾不得演戏,急声说道:“天翊少爷,知北他真是一时鲁莽,您一定要救救他啊!” 杨天翊眉头一挑,不怒反笑:“怎么,你现在 还觉得,这是救不救他的问题?” 张知北拦住张桥栋,平静说道:“爸,别再说了,能出力的,天翊少爷向来不会含糊,这一次,我知道,回天乏术了。” 其实从韩之琪家里发现她出事之后张知北就有预感,要出事了,只是没想到能闹这么大,甚至惊动了远在十安的最高领导,就连百年难得一见的四大家族核心掌权者,也因为这件事聚在一起。 张知北知道,大概真的回天无力了! “四大家族的族长或准族长齐聚十安城,上一次这个动作还要放在一百二十年前,你以为他们是坐在一起喝喝茶打麻将?沈重的背景神秘连我都要谨慎三分,韩之琪现在正在十安救治,祈祷她能如愿醒来吧,否则这就不是我保不保你张知北的问题了,甚至杨家都不得不付出几个核心子弟作为我们站在你张家背后所要付出的代价! 你说,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那我杨家,该如何取舍?是忍痛放弃几个核心子弟,还是与一个变态翻脸然后时刻接受他摧枯拉朽的暗杀打击?如果是后者,一旦我杨家损失了几个重要人物甚至是杨家族老,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那意味着失衡,也就意味着杨家岌岌可危,从而进一步导致覆灭!虽然以杨家千年的底蕴不至于如此孱弱,不过不要忘了与他斗争的,都是处于同一级别的庞然大物,甚至是龙头姜家。 只要他式微几十年乃至十几年,被其余三家分而食之并非天方夜谭。 张桥栋哑口无言,他无法反驳杨天翊任何一句话,因为那个名不见经传的沈重,或许真的有这样的能力,从昨天一千四百余人和武警公然对峙的情况来看,韩之琪在他心中的重要性同样不言而喻。 可是要让他放弃自己唯一的血脉,就是杀了他也做不到,张家,后继无人? “你tm真是个混账东西,聪明了几十年,为什么偏偏要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啊?!”无助的张桥栋不停捶打张知北,老泪纵横。 张知北心中惶惶戚戚,如今再幡然悔悟已然是晚了,他心中悲凉但未有恐惧,并非他不惧生死,只是压着张家几十年的杨家这座大山,根本就让他无从喘息,更遑论产生一点反抗的念头! 杨天翊一遍徐徐吐气一遍说道:“你 们张家为杨家做事这么多年忠心不二,老爷子都看在眼里,不过这件事情,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无能为力,张家主和知北,请二位一定要明白。 老爷子念情,所以这一次我能做的只有尽量不让这件事牵连别的任何人,这已经是极限了!” 张桥栋闻言惨然一笑,杨家的厚重他比张知北更清楚,杨天翊既然已经开了口,那便是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突发的变故,不仅针对韩之琪一家,更不只是沈重一个人,还有青都真正的名门望族张家,他背后的擎天巨擘杨家,乃至于宋秦姜... 何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此便可以管中窥豹了。 韩之琪最后还是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反应,仅仅在中午行针之前闭目调息了不到一刻钟的沈重完全没有疲惫的感觉,行针之后一个时辰他开始按照顺序取下银针。 心无旁骛的给韩之琪穿好衣服之后,沈重再次以元气游走韩之琪全身,这是他从昨天到现在没停过的事,只希望能够探查到丁点儿她的生理反应。 没想到下午开始竟然陆续有人登门而来,帝都从昨日开始风云际会,这等惊天秘闻在上层圈子完全纸包不住火,很多人得知沈重此时就在天寿山之后纷纷前来探望。 当然这个消息也注定只能局限于一个非常规的圈子里扩散,饶是如此,也让沈重不胜烦恼。那些多年不见的老友在他看来纯属添乱,最后他索性在石屋旁徒手劈下一大块石头横在上山的羊肠小道中央,意欲明显。 傍晚六点左右晏启再次上山,这次他带了一批新的草药过来,照例检查了韩之琪的情况,没有任何发现,他也不再安慰沈重,反而指了指横陈在石屋下方小路上的一块巨石,眼神略显打趣的看着沈重。 沈重一边操持熬药一边淡淡说道:“下午差不多每隔半个小时就要来一拨人,我嫌烦。” 晏启好笑道:“我就在山下,还能不知道,就是看那帮家伙一脸吃灰的表情觉得有趣,平日里总是高高在上的一帮大佬兴高采烈的组队往你这儿奔,没想到最后还吃了个闭门羹,别说讲两句话,甚至连个面都没见着,你说是不是挺有趣?” 沈重很想对这个老人咧个嘴,只是嘴角使劲动了动,还是没笑得出来。 第三百五十六章 五十年寿命 两天之后,广升集团做重大人事调整,掌门人张桥栋和公司董事兼销售部副总经理张知北还有其他几个高管职位同时换人。本地人大都猜测这跟前两天有人在广升集团大门前与武警的对峙有关,不过这种捕风捉影的事,也就大伙儿侃大山的时候拿出来吹吹牛,说自己认识这里面的这个那个,拿来做点炫耀的资本而已。 曲渊和高弘武高弘文一直留守青都没有离开,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张家人的踪影,不过只要广升集团还在,就不怕他们不露面。 这是将韩之琪送来的第四天,沈重已经四天没有休息,神经虽说不上高度紧绷,但也一直没有松懈,原本还算俊朗的脸看起来瘦了一大圈,双颊凹陷全无那个昔日让人闻风丧胆的暗夜君王的神采。 今天天气不太好,没有太阳,这让沈重心情烦闷,按照晏启指定的时间给韩之琪行针之后,他周而复始,怀着忐忑而又期待的心情,探寻她的气机。 他偏执的尝试了一遍又一遍,元气探寻这本就是精细活儿,加上韩之琪目前的身体状况,沈重小心翼翼到了近乎令人发指的地步。 第四天了... 晏启说,一个礼拜才能看到效果,今天是第四天了,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数日累积起来的恐慌和不安,渐渐有爆发的趋势。疲惫和绝望的感觉同时袭来,让沈重几天时间就像完全变了个人。 一直尝试到自己精疲力尽,颓然放手的沈重坐靠在墙边,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盛夏烟雨本应宜人,现在淅淅沥沥却只剩悲凉了。 按例应该傍晚再过来的晏启下午莫名上山,进屋见了坐在韩之琪身边一动不动的沈重,他摇头叹气。 “现今还有一个法子,或许可以再试试,只是...”静坐了半响,晏启突然开口。 沈重眼中神光迸现,“您但说无妨。” 晏启却没有立时回答,素来沉稳的沈重脸色有些焦急。 “以你的精血为药引,灌注她的脏腑,为她造血。不过你是习武之人,应当明白损耗精血,就意味着损耗寿命,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晏启眼角一跳,皱眉道:“你不再考虑考虑?” 沈重起身,竟是双膝跪地朝晏启拜伏下去,“我只要她活,求您成全。” 晏启长叹一声, 双手将他扶起来,“你我之间,何须如此...还得要和你再说明白,这是最后一个法子,仍旧不能确保她可以醒来,我也只是勉力一试,若是你俩今生真有良缘,从今往后自当心心相印生死相依,不可离弃。” 沈重认真点头,他可以为她舍弃寿命,又如何会再离她而去? 晏启指了指石桌上的一只陶碗,眼神罕见的不复往常的温和平淡,“下午行针之前,你在这只陶碗了盛放半碗精血,我五点半再上山来。” 沈重少有对人付诸真挚情感,但是那些值得他付出的情感,基本都纯粹炽烈。这个见惯了世间百态的老人和他认识三年有余,却也为此心折,此刻心绪有些许的不平静。 所谓精血,于普通人而言其实与寻常鲜血没什么两样,不过像沈重亦或是王权玄照这样的人,精血却无异于命根!那是他们生命悠长的根源所在! 寻常人的鲜血从哪里滴都是滴,不存在精血这一说,而沈重,非得将那半碗精血自心尖倒逼上涌,从眉心滴落不可!这等玄之又玄的事情,只能叫人感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得到晏启这个消息之后沈重便沉静下来,再次修养自己的精气神,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下午五点半,天色依旧不见好转,晏启准时上山,这次他背后还跟了个人,沈重眼熟,正式这几天见了两次的河图。 沈重心中不觉诧异,应该得有个人在旁边,这样才安全。 几分钟后,沈重吐出一口浊气,定声说道:“我准备好了。” 调整好心绪的晏启也不再迟疑,对着身后河图说了声:“开始吧。” 随后沈重、河图两人分别深吸一口气,足有三十秒时间,但并未换气。河图还未停止,右手凭空单点,手掌处空气凭空荡起波纹涟漪,他伸手一捞,一抹缥缈深邃的气势自涟漪处一闪而过,但并未消失,紧接着便有一股浩然之气喷涌而出。 上古神兵,七星龙泉剑! 暗自观察却看沈重没有任何惊异的反应,河图心中暗赞。 “铿”的一声,龙泉剑半柄剑身插入坚硬的石屋地面,剑鸣声悠扬绵长不绝于耳,十数秒之后,清越的声音还未停止,甚至都没有半分减弱的迹象,这道声音,意有所指! 屏气凝神,沈重驱逐了心中杂念,盘腿坐在是床上调息运气,片刻之后 他的面颊通红。河图单手杵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晏启望着窗外,雨势,又大了些。 突然沈重双眼睁开,左手手掌快速结印,而后在眉心轻轻一点,嘴唇微微开合,“开!” 如同二郎真君的天眼一样,沈重眉心被他这凌空一指,破开了一道口子,画面诡异,眉心内里深红精血顿时涌出。 忽地石屋外狂风大作,山上雷雨翻滚,声音尖锐刺耳,似有山魈发出瘆人桀笑又似恶灵咆哮河图眼中精光一闪。小小一座石屋,骇然如同一叶扁舟在那惊涛骇浪之中经受强风巨浪。 河图眼睑轻轻抬起,眼神越过沈重直穿厚重的石壁,嘴角讥讽意味明显,“魑魅魍魉,退散!” 他随手在龙泉剑身一拍,适才消弭的清澈声音再次响起,气冲云霄! 石屋外的雨势骤然一阵激荡,所有的声音有一短瞬戛然而止,而后再恢复原本模样,真正原本的模样,只有和风细雨,再无别样的声音。 沈重端过放在身边的陶碗,眉心精血如涓涓流水,晏启看得眉头大皱,这根本就不止半碗的量! “沈重,够了,多了用不了!”他开口轻声呵斥,但沈重没有停止。 强如河图,甚至能够清晰感受到沈重气机的跌落,他不管不问,只要人是安全的,他做什么不做什么,与自己无关。 直至将这个陶碗装填满了,沈重才极力控制着双手把碗放在石桌上。他脸上的血红消退,此刻尽是惨白。 “晏老,先用吧,如果不够,我还可以...” “你这一碗精血的代价,起码五十年寿命不止。”河图漠然开口,心中对沈重这等做法很是不屑。 沈重感激一笑,“谢谢!” 晏启怔怔看着那一碗蕴含了莫名力量的精血,心中有些难以名状的怆然,沈重与他无亲无故,但两人认识七八年,他从第一次见面起就没沈重他当外人。 陶碗并不普通,在这天寿山已经经历数百年的龙脉气韵温养,能够轻松锁住沈重精血中的精华。若是将这碗拿到外面去,怕是也会让一帮视钱财如粪土的神豪抢破脑袋。 见晏启看着陶碗不说话,沈重只得起身,没想刚一下床,双腿便是一软,险些没有站稳。 河图眼疾手快的扶住他,沈重直起身子,扶着石桌望着晏启,“晏老,劳烦您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 她,醒了 那一碗精血,怎么也足有一千五百毫升,河图不由得认真打量了一番躺在床上那个女孩,她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一个可以称神的家伙甚至不惜舍弃自己的寿命乃至生命? 这次晏启亲自熬药,怡然自得,河图站在石屋外头冷眼旁观,唯有沈重还在屋子里调息身体。 三个怪异的男人,除了柴火偶尔发出的轻微爆鸣声,愣是没有一点动静。 良久,晏启一边拨弄药汤一边说道:“几句话都能憋那么久,你不难受么?” 河图面色淡漠表里如一,闻言开口:“您知道此举会大大损害他的寿命,为何还要纵容?” 晏启坦然回答:“一个八十分的沈重和一个零分甚至是负一百分的沈重,你选哪个?” 河图不为所动,漠然道:“如果再来几次,从今往后他就跟一个废人无异了,到时候敌人上门,他也再无自保之力,只会更加痛苦。” “他为了那个女孩,都可以舍弃整个世界,如果她醒不来,你说的那些对他而言,也全无意义。甚至依着他的脾性,一定会拉上整个广升集团陪葬,就连背后的杨家人也难辞其咎,你知道一个充满复仇心理的暗夜君王有多恐怖吗?难道这个世界有了一个狱卒还不够?” 晏启随口吐出一个绝顶秘辛,河图脸色这才稍微有点变化,他说的,那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张家这次必死两人?” 晏启动作一顿,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才回道:“是最少两个人!” “杨家人同意了?” “不同意又能如何?难不成他们还要在这个时候跟沈重撕破脸吗?” 但凡知道一点沈重过往的人,除了真正了无牵挂的,没有谁会毫无顾忌的和沈重完全对立。 河图略微沉默一阵,饶是听说了好几次,不过能亲眼见到晏启对待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竟然能比自己血脉至亲还要亲近,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起身向晏启微微一躬,“事情办完,我该回去了。” 晏启淡笑:“嗯,好,辛苦了。” 河图眼中再次闪过一抹异色,这位老人是真把这当成了自己的事儿啊! 沈重还在调息,没有与河图告别,显然他对此也并不在意。小路上再次途径沈重劈下来横在中央的巨石,他心中莫名生出一丝荒谬的感觉。 以精血做药引,但药汤全无腥臭味道,晏启将药材分量以及火候掌控到了恐怖的精准程度,半个时辰正好熬出一碗药汤来。 他回到屋内对沈重说道:“再过片刻喂她把药喝下,晚上继续给她行针,今天便到这里。另外你也别老想着拿自己的血去补她的血,要知道凡事过犹不及,她只是个普通人,你这样反而让她承受不住。” 沈重躬身应是,将晏启送出石屋之后便折身返回,成败,在此一举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沈重在韩之琪身边坐下,静静等着晏启指定的时间到来。 他再次闭目养神,要说这几天他做的最多的,除去用元气探寻韩之琪的气机之外,便是这闭目养神了,若论正儿八经的松懈神经好好睡上一觉,那是一分钟也没有过的。 半小时后,沈重睁眼醒来,他将韩之琪扶起来靠在石床床头,陶碗里的药汤热度刚好适中。 ... 千里之外的晋安杨家大院,一处荷塘边上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个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一头乌黑长发自然披散,衣着青衫气质缥缈。他神情冷逸的看着荷塘里一群肥硕的金龙锦鲤,手里有一把没一把的随手扔着鱼饲料,身边坐着个两年多没见的侄儿,小家伙已经在这儿有的没的聒噪了半天。 “杨家的事,我不会插手。” 听杨天翊扯了半天,他终于第一次开口说话。 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杨天翊还是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叔,张家不同于别的,张家要是完犊子了,那咱们在整个沧北省的运作一定会艰难很多,尤其现在姜家也冒头出来,这种情况下哪怕一个细微的马虎一不留神就会加剧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那个在十年前就被称之为亚洲第一的神一般的男子,杨天司依然不为所动,神情平淡如水,“张家没了,换一家顶替上去就是,何须你在这儿劳心费神?” “那这事儿怎么着在您这儿都没辙了呗?”杨天翊眼睛一鼓,似乎就要准备撒泼耍赖。 “杨家的代言人无数,少了一个张家也只是皮痛肉不痛。我曾经说过,除非杨家直系,其余的都别来找我。” 杨天翊突然没皮没脸的说道:“那就我直接上去跟那家伙干呗?” “自己作死的,我不管。”杨天司不给他留任何施展苦肉计的余地,总之,这件事在他这儿没得商量 。 杨天翊气结,索性抢了放在杨天司椅子旁边的箩筐,伸手往里掏出一把饲料来,心中郁闷至极,竟差点把这鱼饲料当做了什么吃的送进嘴里,还好手到了嘴边才想起来,闷哼一声之后直接把这些鱼饲料连同箩筐里的全部撒进荷塘。 数秒之后,小小荷塘如天神布雨,一片沸腾。 叔侄两人就这么看了半天金鱼,杨天翊突然哀伤说道:“二叔,已经过去三年了,您一直这样,杨九藏也回不来的。” 他起身离开,背影落寞。 荷塘边就剩下了杨天司一个人,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朵荷花,转瞬盛开,转瞬凋零。 杨九藏,也就是杨天翊的大哥,原本整个杨家这一代最为人瞩目最耀眼的天骄人物,半年前王权在奕州时曾问过他杨九藏何时回族,换来杨天翊一脸的不耐。沈重也曾在与杨天翊针锋相对时随意抖露这个杨家密封至今的消息,如今看来,这其中大概还另有隐情。 一夜过去,清早晏启再次准点上山,第五天了,有些话放在心里,他没法和沈重明言。 韩之琪到目前为止没有丁点儿值得大家雀跃的消息,就连他其实也有些气馁,诚然他也有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轻言放弃那种性格,可是生命这个迄今为止人类最先进的理论和应用科学都无法解析其中奥秘的神奇文明,别说一个晏启,就是一百个晏启也只能徒呼奈何。 进了屋子,晏启一下眉头大皱,几十年古井不波的心中罕见的升起了一丝怒气! 屋里石桌上,那个陶碗赫然再次盛满了一碗鲜血,自是沈重的精血无异!偏生他没听晏启的话,这也就罢了,他救韩之琪心切,晏启除了责备也就没什么好说的,可他这分明是在河图不在身边的情况下给自己放血! 要知道昨天河图祭出了上古龙泉剑,加之他本人守护在其身侧方保了沈重的安危,这碗血必然是沈重独自一人放出来的,那时候他经历了什么样的摧残?!为了护住这碗精血,他一定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吧! “你简直就是胡闹!” 许久不曾动怒的老人家,眼睛竟然有些发热。 沈重脸色苍白气息羸弱,却笑得异常开心,“晏老,劳烦您,煎药吧...” 这么些天来,他第一次笑得这么自然,这么纯粹,因为... 她,要醒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再损五十年 不知道这算不算生命的奇迹,或者说,其实生命本就如此神奇! 沈重几乎每隔一个小时就会探查一次韩之琪体内有无气机,几天下来他已经操作了不下百遍,每次都以失望而告终。晏启不讲,他自己心底极不愿意去想,但也不得不承认,现实就是让他越来越绝望。 直到今天凌晨四点多,他从调息打坐中醒来,第一个动作就是再次伸手出去探查情况,然后,心脏震动几乎炸裂! 他苍白的脸色一下子因为激动而充斥了一抹血红,再三探寻之后,他终于确定,那不是错觉,在韩之琪的百会穴位置,他感应到了那一丝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期盼的,一个专属于每个生灵自己的生命气机!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再次运气,灌注精血。 这一次当然不会那么顺利,昨天强如河图,这个可以算作他正正的前辈的强大男人驻守在此,才保他平安。 有莫名怪力在沈重调集精血的时候趁虚而入,整个过程沈重根本无暇分心,甚至都不能发出一声怒喝,他全身心放在倒流向眉心的精血。可是偏偏精血越临近离体,外界的狂暴便越是猛烈,在眉心涌出精血那一刻,简直就像魑魅魍魉的狂欢! 石屋在这狂风巨浪之中岿然不动,但本就虚弱的沈重风雨飘摇,期间几次有怪力入体,让他一度控制不住,体内的精血翻涌如狂潮,差点让他当场昏厥。 无依无靠的沈重,没有任何可以抵抗的手段,任由怪力在体内肆虐,若非这些年修习来的坚韧意志坚持,他也早就崩溃了!饶是如此,将精血在陶碗内封存之后,他还是瘫倒在石床边许久不能动弹,这一次受创,比起上回在龙虎山下与姜家护道人的大战严重许多。 但他终于可以笑得那么灿烂,像个盼新衣服盼了许久才到手的小孩子,然后笑出了眼泪,泪如泉涌。 晏启使劲眨了眨眼睛,才跟着一起笑道:“皇天不负苦心人,迈过了这道坎,今后没有什么能再阻拦你们了。” 至于秦子衿那个丫头,只能算她这辈子命不好了。 “好了,剩下的交给我吧,你安心修养,一会儿我下山去,再挑几服药上来,既然她要醒了,那你可别再垮了。” 沈 重却摇头,依旧笑意不减,“再她睁眼之前,我无法松懈神经,闭眼也睡不着,再等等吧,也就这一两天的事了。” 晏启闻言一滞,笑着说了声“好”,然后拿着药材往屋外走去。屋里沈重隐约听见他自言自语的说了句:“如果你的父母还在世,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该有多心疼了...” 父母? 从没因为他们而流过泪的沈重,脸色苍白如纸满是疲惫的靠在韩之琪身边的石墙上,两行眼泪从眼角滑落。八岁之后,这个世上他便再也无依无靠,他永远在保护他身边的每一个人,他的战友,他的朋友,还有那些战友的家属,被他视若至亲的家人。 今生,他以生命起誓,再护佑眼前这个女子,一生的幸福安康! 自从韩之琪体内重新孕育了生命气机,沈重恨不能十分钟就要检查一次,生怕这抹微弱的气机突然消失,但这是个费心费神费力的活,晏启再三要求他调息修养。 在他的严厉制止下,沈重只得作罢,不过他心情一直很好,那抹气机不但还在,上午再喝了药之后,她的气机越发明显,到了下午已经能够探查到微弱的心脏以及脉搏跳动。 中午晏启下山,没过多久又上山来,手里多了几副药材,为了防止沈重乱来,索性他这一整天也呆在山上哪儿都没去了。 沈重心中苦笑,但也温暖。 他不会再耗费精血为韩之琪熬药,不过已经缩减为每半个小时探查一次气机的频率雷打不动,晏启也懒得再多嘴。 早上七点不到就上山,这一天的时间他几乎都用来给这两个年轻人熬药了,诚如河图费解那样,这个世上除了沈重貌似还真没有谁能让晏启如此对待,哪怕是他的家人。 傍晚带着韩之琪把药喝了之后,沈重终于难得放松片刻,和晏启一同在石屋外坐了会儿。这会儿太阳还没完全下山,因为头一天下了雨,赤红晚霞挂在天边,犹如一只展翅即将坠入大地的火凤凰,蔚为壮观! 这天寿山上,总能在某些时候看到一些别的地方无法偶遇的风景。 “这次虽然出了这么个意外,不过能看出来,你比起上次变了很多,这样挺好。” 沈重神色安然,“ 全在于您的开导。” 他真的放松了,难得拍了个晏启的马屁,晏启脸上一乐,呵呵笑道:“要听你说两句这种话可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难,你有你的敌人,不过想看着你好的人也不只我一个,年轻人,就不应该对这个世界放弃任何希望。 看这晚霞,早上还阴云密布,现在就算太阳下山了,多漂亮!人生不到最后,谁能料到他究竟有多精彩?你从大山深处来,来了这繁华人间,你的人生,并非黯淡无光,现在这样,真的挺好。” 沈重一直望着天边壮丽的晚霞,这个时候每一秒它都有不同的景色,颜色有深浅,形状有变化,人生大抵也是如此吧...尽管你无法预料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但是只要你认真对待,它就总有不同的精彩回馈给你。 “其实当初在战场上,我没有想过自己要活着回来,包括曲渊和大高小高,背负了三十个战友的生命,我们都一致认为战场才是我们的最好归宿。所以当时突然接到命令要我们解甲归田,我们反而最难以接受,更无法释怀,没过两天我们就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 回国后他很快的融入新的生活,其实这一点他做得比我好,后来我才想明白,如果兄弟们泉下有知,其实并不希望我们背负这么多枷锁,只需要把自己活得好好的,因为这也是曾经他们一直想要的生活,现在,我们活着,也把他们那一份活下来。” 晏启眼中带着一片欣慰,又问:“那你现在怎么想?” 沈重深深呼吸,胸中尽是畅快意气,“现在?承蒙她没放弃我,我也努力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心中那个再次坚定的计划,连晏启他也没有打算吐露半分。 “嗯...”晏启突然沉吟,片刻后继续说道:“你知道有些人,迟早还会找上你,姜家这次将你拉出水面,这个时代的漩涡,你是避无可避的,对吗?” 沈重没与晏启对视,他总觉得老人话里有话,怕对方瞧出破绽,哪怕一点,也会推出很多东西来,于是他转而说道:“再求您答应我一件事,她醒来后,不要告诉她任何关于精血的事。” “你放心,她不会知道的。” 这一老一少正经坐在石凳上,画面异常和谐。 第三百五十九章 半身阴阳 临走时,晏启将韩之琪口中衔着的定魂珠取了出来。他有再多神奇的宝贝,沈重也不会觉得稀奇,本就应该这样,才配得上他的身份。 等他离开之后沈重立马回到屋里又给韩之琪做了一遍检查,然后静静等待,她随时都有可能醒来。 然后,又是一个通宵... 接连几天高强度的神经紧绷外加心力交瘁,又赶上昨天连着两次释放精血还被外界怪力掠夺摧残,沈重早已身心俱疲。人如果不是那一口气,撑不过去一道坎的其实有很多... 随着韩之琪生命气机的复苏,心脏跳动渐渐稳定,清晨沈重终于再迎来一个好兆头,韩之琪开始有呼吸起伏,她醒来,不远了!随后沈重便不断轻声呼唤她的名字,她理应听得见他的声音。 有人说:“日出之美,在于它脱胎于最深的黑暗。” 整整六天,当韩之琪颤颤巍巍睁开双眼的时候,数度经历绝望痛苦,哪怕在最虚弱的时候被这山上莫名怪力肆虐体内的时候他也不觉得如何,此刻竟是泪如决堤。 睁眼蓦然见到最思念的人,韩之琪一时间也泪眼婆娑,她双手颤抖的抚摸沈重脸庞。区区几天时间,他面颊苍白凹陷,满脸胡渣,眼中的神采再怎么明亮也掩饰不住其中的疲惫和憔悴,这些天,他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这一对年轻男女,像是经历了千万个轮回,从今往后,他们的命运交织再也没有分开的可能。 好一会儿沈重才想起来晏启叮嘱如果韩之琪醒来,要第一时间给她热点东西吃,昨天下午晏启给韩之琪做了一些养身复元的食物。她这个时候,只能以清淡为主,倒也简单。 沈重手忙脚乱的倒腾忙活,韩之琪想坐在外面,于是他把她抱出来,可惜这里没有带靠背的椅子,他只能费力的将外面的石凳抱起来放在屋外靠墙的地方。 今天的朝阳,也很美丽。 沈重突然忙碌起来,不知怎的,大概是见惯了淡定从容坚定有力的时候,今天怎么都感觉他有些吃力,韩之琪一把拉住他柔和笑道:“你别忙了,陪我说会儿话吧。” 她不敢面露愁容,怕他担心。 “啊,可是晏老说,你醒来要吃点东西才行。” 沈重还是依言在韩之琪身边坐下,神情举止老实得像一个孩子,脸上还有点不情不愿的抗 拒,晏老说过,她得吃点东西。 “我现在感觉挺好的,你...” 韩之琪拉起沈重的手,明显干瘪的皮肤不断刺激着韩之琪的心脏,她努力展颜微笑:“我睡了多久了?” 沈重安静下来,也扯开了嘴角,“两天多一点,不到三天,晏老救人很厉害。” “晏老?” 韩之琪掏出脖子上挂着的凤玡吊坠,好奇道:“你说的就是送你这枚吊坠的老人?” “是他,当时我没有别的法子,只能想到他了。” 韩之琪歪着脑袋,这才有意识的打量了一下这里的环境。两人身处一间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简单石屋,石屋前有一个青石板铺就的十来平米大的小平地,外面是一个斜坡,这个地方视线开阔,天气好的时候一眼可以望到山外很远很远的地方。两边是一些叫不上名来的参天大树,遮天蔽日让人感觉走进去就到了一处森林海洋。 石屋后面韩之琪看不见,就没做观察,不过这个地方她确信,是没来过的。 “这里是十安城,天寿山,晏老常年在这个地方。” 韩之琪恍然大悟,“十三陵!” 沈重跟她说过,老人很早以前就一直守在这里,几十年了。 这时山下传来一阵说话声,沈重扬起眉毛,又有谁来了?晏老一个人可没有自言自语的习惯。他这两天虚弱得厉害,隔了点距离就辨不清动静了。 “是晏老吗?”韩之琪试图站起来,对这个沈重尊崇备至的老人,她心中好奇,也心怀感激。 不一会儿人影现身,自从沈重放了块巨石在路中央闭门谢客之后,这几天已经没有人再过来,跟在晏启身边的,不是河图还能是谁。 他半路听到石屋这边说话的声音,心中波澜不惊,随口又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晏启,没给他留个惊喜。 临近了,晏启才乐呵呵笑道:“小姑娘总算是醒了,你要再睡两天,这小子指定要把我这老骨头给拆了。” 韩之琪扶着石墙,沈重连忙起身扶着她,和声说道:“你就跟着叫晏老就行了,把他当老爷爷就好。” 韩之琪眼中绽放笑意,乖巧的喊了声:“晏老好!” 晏启笑骂一句:“小姑娘醒了你也知道皮,连我的便宜都要占!” 河图站在一旁并不 开口说话,走得近了,他才感受到沈重气机的孱弱与当天他带韩之琪上山那一晚天差地别,大概,比晏老描述的还严重一点。 “行了,丫头,你刚睡醒,身子还需要恢复,要晒太阳有得你晒的,先回屋躺着去...两人都还没吃东西吧?我熬了点肉粥,一会儿一起喝。” 晏启发话,沈重乖乖的扶着韩之琪进了屋,随后又出来,看了晏启一眼。 晏启扬了扬手上的东西,“我先准备准备,你们旁边坐一坐。” 三人默契十足的,晏启走到一旁开始操弄食物,沈重走到河图身边,微微点头:“谢谢了。” 谢谢什么?有很多,谢谢他前天镇守在此,谢谢他刚才,没有在韩之琪面前揭穿老底。 “听说你昨天又放了一整碗精血?” 河图态度淡漠,开门见山。 沈重没答,说道:“我们走一走吧...” 河图皱眉道:“就你现在这个状态,上山顶都费劲。” 沈重摇头自顾一笑,“不碍事。” 河图看了一眼沈重身后石屋,明白他的意思,冷冷说道:“你不应该这样。” ... 沈重依旧不答,甚至索性不再开口说话,河图救过他,也是他曾经那个岗位上真正意义的前辈,本不应该在他面前这么执拗,可是沈重有时候,也倔强。 好在河图没打算在这上面对沈重做出为难,其实也没什么好为难的。他率先移步,往石屋外的小道走去,不过没往上走,同样也没下山,而是找了一处空地坐下,沈重如是。 “就算你觉得一碗精血不够,也应该跟晏老说一声,让我过来。” 他依旧直来直去的,说话从不绕弯子。 “你们不会答应我的,你看,现在她醒了,这不是很好?” “你应该等我过来!” 河图声音又冷了两分,并不因为沈重平和的态度而缓和。 “一碗精血五十年寿命,两碗精血,一百二十年有余,还要再算上这天寿山数百年的龙气掠夺,你说说,你还有多少年可活?” 若是平日,龙气掠夺精血还可以在自身实力的掌控下温和调配,昨天那一次分明就是强抢掠夺。这个曾经把自己扔进鬼门关阎王也不会收的暗夜君王,那一刻半个身子踏进了地狱。 第三百六十章 终是一家人 沈重神态安然的望着山外,好似安慰河图一样说道:“会补回来的。” “精血可以补,但是你的先天已经有损,哪里是后天补得回来的?” 沈重突发奇想:“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活过八百岁么?” 数千年来,诞生于禾国的遥远神话数不胜数,现如今在大多数人看来都是远古时候的祖宗为了某些需要而杜撰的精神信仰,至于究竟当不当得真,在沈重和河图这一类人看来,见仁见智吧,最起码,身边的晏启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么? 八百岁的人不敢说,两百岁的人,还是有的,那个无良的神秘道人就不比晏启小多少,若是不出意外,这个门槛对他来说不是多难的事情。 这次换做河图沉默以对,沈重却继续说道:“舍了一百多年,正好可以跟她长相厮守,倒也不错。” 河图冷讽一句:“就怕到时候人家活得比你还长!” 对沈重这种态度,似乎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看他还在笑,河图也没兴趣非要在这些说不清也道不明的问题上跟他纠缠,生命本就是个神奇的东西,有的生灵养好了可以给人养老送终,有的生灵从生到死却不过几个小时。 在这上面去争个长短终究是失了本心,于他们而言没有多大意义。 “张家的事,怎么才算完?” 河图再一开口,沈重神色便冷了一些。 “不是几位老爷子的意思,我是为你好。”其实他无所谓沈重会不会误会自己,但是如果误会了那几位老人,在他看来那就不太好,所以还是解释了一句。 沈重随即想明白了河图的意思,冷淡回应:“就是他杨天司亲临,张家父子也必死无疑,她醒了,多余的话我便不说了。如果杨家对此还有不允,那我就连他们一起杀。” 君王暴戾,便是魔王! 河图默然,片刻,“我相信你有这个魄力。” 沈重傲然一笑:“也有这个实力,给我五年时间。” “既然你已经想好了杨天司可能会出手,那我就不再多说了。首长的意思,让我跟你一起回沧北。” “怎么,杨天司要杀我,你拦得住?” 河图摇头,简单干脆,“这是上面的态度。” “上面的态度,还包括让你制止我大开杀戒吧?” 向来温和的沈重戾气突然上涌,冷笑一声:“真是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两位首长跟我谈了大半天我没让步,现在是准备文的不行来武的了?” 想法被戳破,河图没感觉什么尴尬,也没回应。 沈重长身而起,神态一下子又转为轻松,“放心,我复仇,但并不嗜杀,姜家人为了把我逼上台面,拿韩之琪做了诱饵,那也要做好牺牲一个核心人物的代价,便是如此,他们也不敢真把韩之琪怎么样。一个张家,你觉得他有多大的斤两,胆敢差点连她的命也夺了去?” 河图依旧沉默,他知道,其实沈重和他,以及他们这个世界的人,基本都是同一类人,不同仅在于一些人的逆鳞是某一个人,一些人的逆鳞是某一群人,而他的逆鳞是什么? 没有区别。 “走吧,你今天来这么突然,我也没什么准备,请你喝一顿稀饭!” 就这会儿功夫,晏启极有效率的摆弄好了几个清淡小菜,外加几碗青菜瘦肉粥,韩之琪现在需要摄入营养,但也要循序渐进。 看见沈重进屋,她甜甜一笑。 只有看见她活蹦乱跳的,沈重才会觉得安心,他上前轻声问道:“感觉怎么样?” 韩之琪摇头柔柔一笑,深深看着他一眼不眨,却是不答,如果沈重此时状态全好,他一定能感受到韩之琪此刻内心的汹涌。所以这一次,也只是河图略有察觉,但他对此漠不关心,也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河图当然不会真的跟沈重一桌吃饭,其实他和沈重并不相熟,甚至只能算勉强认识。晏启也一直是吃了早点之后再上山的,这是这对年轻男女重获新生后的第一顿饭,算是为他们营造了一点小小的仪式感。 “对了,一会儿应该给你父母打个电话,先报个喜,不过这两天还得再休养一阵,不要急着回去...琪琪,你怎么了?” 话说着一半,沈重看到韩之琪拿着汤勺的右手不住的轻微颤抖,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不停往碗里掉。 他以为是韩之琪身体没有康复的缘故,心头一阵紧张。 韩之琪连连摇头,哽咽道:“没事,就是...很高兴...” 沈重疑惑的看向晏启,晏启则是神情无奈的略微耸了个肩,一脸我什么都没说的表情。沈重轻抚着韩之琪的秀发,“是应该高兴,所有的困难 都过去了。” 韩之琪埋着头一口一口喝着“索然无味”的青菜瘦肉粥,屋子里安静了片刻,她突然开口,声音沙哑:“沈重,如果哪一天你死了,我不会独活。” 沈重动作一顿,他已经不会怀疑这个傻丫头敢不敢再干出这样的事来,温声应道:“好。” 韩之琪依旧还需要行针,在这基础上,沈重交给了她一个最基础,但也是最珍贵的古老的道家吐息之法。天寿山汇聚了数百年的禾国龙脉气运,身体虚弱的韩之琪还要借用龙气养身,自然不敢大意。 至于沈重,虽然精血大量流失,不过他自小修习道家养身之术多年,只要不出现昨天那等特殊情况,寻常怪力难侵。 河图来就是为了告诉沈重,他要和沈重一同前往青都,而关于他最先质问精血的事情,只是他个人对沈重这等“因小失大”的做法感到不解才提出来的。 两人离开之后韩之琪给家里打了个电话,那边自然是喜极而泣,韩苍军和韩立杰更是对着手机不断跟韩之琪认错,这几天他们待在家里哪儿也没去,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每分每秒都是在忏悔中度过的。 几人都没敢跟老人韩宗伯夫妇讲这个消息,一来怕他们承受不住,二则都还抱着一丝希望。 素来以威严和不苟言笑形象治家的韩苍军在电话里泣不成声,比起柳慕兰的心碎和绝望,他作为这一切事件的始作俑者和最大推手,心中的愧疚和心如刀绞夹杂起来几乎将他撕成碎片。 作为这个星球上唯一的智慧生物,似乎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类都有一个尿性,失去的时候才会懂得珍惜,而这其中大部分又悔之晚矣。 终于不再将心思放在事业,权势,联姻这些破事儿上之后,韩苍军抱着韩之琪的相框把自己锁在书房里,非常刻意的用回忆韩之琪小时候的模样,来一遍又一遍啃噬自己的内心,似乎越心痛,便越可以歇斯底里。 得知韩之琪还要几天才能返回,一家子迫不及待的想要直接过来,韩之琪为难的看了看沈重,她不知道自己所处的这个地方对外人来讲到底有多特殊。 没想到沈重竟然点头答应。 韩之琪现在不仅是他的挚爱,她也是韩苍军柳慕兰夫妇的亲生骨肉,将她安危挂在心头的,自然不止他一人,他也不可能自私到连她的家庭关爱都要霸占。 第三百六十一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韩家三人当天下午就赶到了十安,不过晏启这个地方寻常很少有人来,更何况是上山,韩之琪在那龙口衔珠之地不能轻易离开,沈重自然要相伴左右。至于晏启?开什么玩笑,那是连国家掌舵人见了也要敬重的喊一声“晏老”的人! 几人在山下绕了许久,最后还是好在时间赶上了傍晚,晏启要上山检查韩之琪的身体情况,沈重才得以下山把几人接上来。 见面后一家人免不了一阵风雨过后终见彩虹的热泪盈眶,韩苍军更是再没有半点霸道蛮横的模样,就连韩立杰也躲在一边擦了好几次眼睛。 这一家人,终于因为韩之琪这一次以性命保名节的行为而破镜重圆。 不过山上只有这一间石屋,平时基本上没有人来,所以在韩之琪之前差不多有二十年没人住过了。韩苍军又只得带着两人下山,好在有晏启收留,否则这大晚上的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个地方实在不具备什么居住条件,晏启为人和善,但这个老人总给韩苍军一种不似凡俗的感觉,这让他没在人家眼皮子底下一举一动都颇为不适。 又呆了一天之后,他终于当着这一干人等的面,郑重跟沈重说道:“我这几年犯了糊涂,差点把自己才二十岁出头的宝贝女儿亲手葬送,这个父亲当得,实在惭愧。从今往后,我把她交给你,叮嘱的话就不说了,其实这一点上你做得远比我好。只希望你,一如既往的保护好她,照顾好她。” 所谓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韩之琪做梦也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如果这是她当初那一跳换来的成果,她觉得,值! 至于张家,不管是遗忘也好,觉得没必要也罢,总之没有人再提及。那天餐桌上韩之琪说沈重是安保公司总教官,韩立杰对此嗤之以鼻,没想到第二天便有一千多人自全国八方云集。他没感受到现场的煌煌威压,那几天韩家全体上下消息闭塞,不过事后光是听听也都觉得心潮澎湃。 大概他们也还 不知道张家父子已经被这个眼前刚认的女婿下了阎王收命符,否则这个在这家人心中逐渐开始变得神秘的夫婿,一定会吓得他们彻夜难眠。 韩家这个宝贝女儿,现在的见识和经历已经远比韩苍军他们丰富太多。 将韩苍军几人送走之后,沈重和韩之琪继续在山上石屋里住了一个多礼拜,这要感谢晏启和河图把消息守得紧,否则这条终年无人踏足的羊肠小道此刻一定被人开垦得跟大马路一样了。 有劳了晏启无微不至的照顾,两人都康复得很快,最起码韩之琪是这样的。她本就受的是外伤以及大量失血,这些天得到龙气滋养和晏启的照料,不管身体还是精神状态都在以神奇的速度复原。 沈重究竟状况如何,也只有他自己说得清楚,不过他跟谁都没说实话,晏启只看他一个神态就明了。 晏启对此只能报以无奈,沈重的伤势只能他自己调理,涉及到那个神秘莫测的世界,晏启也束手无策。 今天,该返程了,韩之琪的身体状况已经基本稳定,沈重在哪儿养都是养,可是外面,还有好大一笔债需要去收回来。 他下定了决心的事,晏启不会多说什么,只是最后分别的时候叮嘱了一句:“人生在世,酸甜苦辣都是调味品,不要只求畅快淋漓,否则迟早会迷失本心。当然了,跟着心走不是坏事,不过你们还有大把的年华,切莫辜负你为自己争取来的美好时光,明白吗?” 晏启指的,是他那个沉寂的心,好不容易挣脱枷锁回到这正常的世界,不应辜负的,不只是他自己,还有韩之琪,还有晏启,乃至秦子衿,以及那一干老人。 河图早早就在机场等着,韩之琪眼中一片惊愕,她知道沈重这次来十安一定接触了很多她无法想象的人物,有的神秘,有的强大,总之都是背景和能量惊人的存在。 两人离开后没多久,一辆五菱宏光停在晏启院门前,副驾驶上下来一个倾国倾城的女人,秦子衿 !若是让十安城的权贵子弟知道这个秦家的天之娇女有一天竟然会坐这种车,那怕是要天崩地裂。 晏启像是早就知道她会过来一样,院门大开。 “他还好么?”秦子衿眼中仅有的神采,也全因他而起,她一脸落寞,晏启满是唏嘘感慨,“他很好,今天回青都,还有些事情要办。” “我知道,杀张家人。” 晏启没觉得意外,也没给她回应。 秦子衿接着道:“杨家杨天翊已经过去了,还带了一个人。” “杨天司呢?”晏启扭头反问,倒是他还比秦子衿好奇了些。 秦子衿摇头,随即眼神摄人冷然说道:“这是年轻人的事情,如果他敢出来,我秦家一定追杀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晏启无言一笑,年轻人确实是年轻人,你们年轻人,哪里知道那个可以让神惧怕的家伙到底有多恐怖! “进来坐会儿吧...” 他侧身邀请,秦子衿却再度摇头,“晏老,我想上山,在那个石屋子里住几天,可以么?” 晏启楞了一下,呵呵笑道:“秦公辅那小老头都不在意,我这里有什么关系?你想住就去住吧,要是一个人不害怕的话。” 秦子衿只留下一个孤独的背影,落寞的声音传来:“他离开了,我这辈子最害怕的事情都已经发生,还有什么可怕的...” 那辆五菱宏光把车停得远远的,没办法,晏启的院子看着沈重秦子衿这样的人想来就来,作为秦家人他可知道这里简直就是禾国的禁地。 秦家的公主说来就来,啥也没有,不敢说照顾她的起居,起码得要照顾她的饮食啊!他不敢随意指望晏启是否会主动给秦子衿每天按时送吃的,不说客观情况,便是他自己,也是极不忍心的。 晏启没管那人,院子里,又只剩了他自己。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年轻人啊... 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回屋。 第三百六十二章 去收账(上) 青都机场一共有两拨人出现,一边是韩苍军携了一辆七座商务亲自开车接机,这个之前已经让韩之琪彻底失望的父亲现在终于有了点儿时将女儿当公主养的模样;另一边是曲渊和大高小高为主的,二十人接机团队,两辆考斯特虽然常见,不过曲渊这身板儿在哪儿都足以盖压众人,一众天鹰安保的精英可是顶了天的夺人眼球。 时隔一年半再次相聚,几人诸多感慨,这其中的拳拳之心让韩之琪甚是感动,只是这选择让她好生为了个难。 河图非常自觉也非常自然的走向曲渊这边的车辆,天鹰安保众人面面相觑,不过老大没发话,他们也没做什么反应。 最后还是沈重把韩之琪送上了韩苍军的车辆,半个月没回家了,这一次想来这家人不会再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她应该回去好好休养一下。 他这边还有事情要做,和曲渊他们一起离开是正合适不过的。 “沈重!” 临行前韩苍军突然叫住他,两人走到一边,韩之琪嘴上不满的轻哼一声,实则美眸里的笑意完全包不住的从眼角溢了出来。这种老丈人和女婿谈话的桥段,她在电视剧和里看到过无数次,这是曾经她不敢想象的美好画面。 “我应该猜到你打算去做什么,既然已经接受你和琪琪的事情,我说话做事自然不会再偏袒于他,不过张家人在青都乃至整个沧北省都有深厚的背景,背后交织的关系更是错综复杂,我听说他们跟十安城里的某位大人物都有牵连! 说这些并不是让你放弃什么,但是你一定要三思而后行。我在青都呆了这么些年,很惭愧,对于这些庞大的势力,的确是怕了,所以一直都想要往上爬,就为了不再看别人的脸色。当然,也不排除自己还有点趋炎附势的德行。 我希望你做任何事,都要把琪琪那一份思考进去,她已经全身心都挂在你身上,就连我也衷心希望你们今后的日子普通平淡,幸福就好。” 韩苍军终于彻底改头换面,以往眼神中时而流露的野心和咄咄逼人完全消散,现在谈到韩之琪,他再也没有其他等价交换之类的想法。 沈重对此自然欣慰,的确称得上欣慰,原本在韩之琪出事之前,虽然他不打算跟这对父子闹翻脸,但是起码今后不会有太过密 切的往来。今天来看,这个准岳父其实也没有势利得那么纯粹彻底。 “您放心,张家会完蛋,但不会是出自我的手。” 沈重的语气淡然而笃定,那种发自灵魂的自信让韩苍军下意识的心折,他发现自己太不了解眼前这个年轻人了。本想着这几天正好跟韩之琪好好聊聊,这个女婿到底是何方神圣,不过转念一想,这种念想行为也未免太过势利,就此作罢。 恍然间韩苍军感觉到,还好和他不是敌人,而且关系比想象中更亲密,他,似乎比张知北更可怕! 韩苍军舒了一口长气,拍拍沈重肩膀,“我相信琪琪的眼光,事情办完后回来住几天吧,差不多琪琪也就该回学校了。” 随后沈重分别向柳慕兰和韩立杰打了招呼,同曲渊他们一同上车离开。 韩立杰站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和韩苍军的想法一样,不过他在感觉到自己半点都不了解沈重之后,心里就升起了一抹强烈的好奇心。 一千多人团团围住广升集团大楼,在韩立杰的这个圈子早就翻了天。青都这一群权贵子弟这几天讨论最多的,无疑就是这件事,更有人下了定论,青都就要变天了。 看着二十几个虎背熊腰的背影,沈重毫无疑问的走在了最中央,韩立杰心中是极为羡慕的,这种阵仗不管走到哪里,一定是极其惹眼的。 “他们到了?” “到了,刚离开机场。” “什么方向?”杨天翊发问的节奏极快,事关杨家在沧北的落子布局,王权这时候也异常严肃。 “看样子是直接去张家。” 杨天翊稍有惊愕,蹙眉道:“难道他还真敢这么明目张胆?要知道张家这两天可有不下两位数的眼睛在紧紧盯着...他倒是有魄力!” “知道张家背后站着的是杨家,还这么气势汹汹,分明是要扇我杨家的脸啊。”杨天翊捏了捏眉心,又问道:“青龙组的人都到了吗?” 王权点头道:“抽调的十二个人,悉数到齐。” 杨天翊双手一拍膝盖,站起身来,“走吧,咱们今天也去见识见识,这个传说中的暗夜君王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有底气在我杨家面前如此作态。” 战斗的火焰再次燃烧,王权变态的舔了舔嘴角 ,上次的失败,刻骨铭心啊。 沈重再次回到青都,这次以极为张扬的姿态出现,既然大家都已经站上台面,他没必要再让自己显得太过低调,那样只会让人觉得底气不足。 考斯特直奔张家庄院别墅,这次沈重甚至没让曲渊带着他的天鹰安保离开以避嫌。 没想到对方中门大开,唱的是空城计,还是请君入瓮? 沈重不疑,曲渊和大高小高也是一脸随意,河图则跟在沈重身后一同进去。这才发现,张家人已经在里面恭候多时,如曲渊之前得到的消息那般,张桥栋也在场。 不过他的身侧还各有六个人竖直站成一行,气势冷冽摄人,比起曲渊的天鹰安保精英可要强大许多。 只有张知北一人独坐沙发,就连张桥栋也站在他背后,意味明显。 两边人马相向对峙,泾渭分明。 沈重在张知北对面坐下来,脸色冷凝道:“这么看来,杨家准备拿你一命抵一命,算给我交代了?” 张知北生硬回复:“她还没死,我这条命,就当赔罪。” 沈重森然冷笑:“你应该庆幸她没死,否则整个杨家都要被你拉来垫背...所以,张桥栋先生,你是来看热闹的?” 张桥栋先是神情一滞,随后悲凉说道:“总要有个收尸的吧...” “沈先生,这次是我儿子鲁莽犯浑,做了糊涂事。我张桥栋这辈子没求过人,可是您能不能看在琪琪没出事,我们两家素有往来的份上,饶了他这一次?从今往后我一定对他严加管教,如果韩家有什么对广升集团看得上眼的产业,我张桥栋一定拱手相让,只求您高抬贵手。 或者我给您当牛做马,只要、只要您愿意放了他!” 有谁能懂中年丧子之痛?向国怀知道,所以不过区区一年时间,家庭支离破碎公司无以为继,他从风光无限的名悦集团掌门人变成了一个普通小老百姓。 “爸,您别再说了,他本就是为了取我性命而来,又怎么可能因为您几句话而放弃?只希望沈先生能够宽宏大量,不要牵连我的家人。” 沈重不答反问:“如果我记得不错,第一次见面我应该算救了你一命?” 张知北身子一僵,脸色有些难堪,他没回应。 第三百六十三章 去收账(下) “我没什么好说的,你杀了我吧。” “噗!” 刀刃入体,直插心脏! 张知北的话音未落,沈重手上一柄小刀便直直扎进了他的身体。愕然睁大双眼的张知北连反应都不及,眼中有不可思议,还有没来得及完全流露的对生命的眷恋和对死亡的恐惧。 他的瞳孔顷刻间涣散,颓然倒在靠背上,生机全无。 张桥栋紧握双拳,没有嘶吼,也没有哭喊,只是两行眼泪无声流下。亲眼目睹自己唯一的儿子在自己面前被人收割生命而无能为力,这种事先带有预见的事情,更让他心中备受煎熬。 可是下一刻,沈重抬头向他看来,他身边的青龙组十二人气势陡然一变,领头两人往前迈出一步,阻隔在沈重和张桥栋中间。 沈重徐徐开口:“其实如果你刚才愿意以命换命替你儿子受死,或许他还有活命的机会,可惜...” 张桥栋闻言双目喷火,却始终没有说话。沈重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青龙组十二人如临大敌,他们没听过沈重的威名,但是能与王权“打平手”的人,那自然是个绝世高人。 “我回青都之前就放了话,不知道杨家人有没有告诉过你?” 这一刻,张桥栋才面露真正发自灵魂的紧张,他怕死。 沈重放了什么话,他没听到,如果杨天翊不说,这话自然是到不了他这个层面的。但是他知道杨家威名赫赫的青龙组一次性抽调十二人亲临青都是干什么的,有杨家在背后做支撑,这才让他心中缓了口气。 这口气,一直硬挺到现在,直到刚才张知北毙命,那种恐惧才重新袭来,沈重这一站,让他的恐惧直接升华。 他怕死,很怕... “能养出张知北这样的儿子,我以为张先生怎么也应该有一点魄力才对。” 沈重往前迈步,青龙领头人,一个三十六岁的青年男子。他沉声说道:“再往前,便是于杨家为敌。沈先生已经在两个月前与姜家公然撕破脸皮,现在还要再和杨家对立,很不明智! 为了表达歉意,张先生的独子张知北公子引咎偿命,这已经是我们最大的诚意了,希望沈先生莫要得寸进尺。” 杨家青龙凤凰,自古有之,千年前随家族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百年前亦曾随家族出世,保家卫国没有半分退让。 这是千年来用铁血和忠心铸就的强悍部队,一个暗夜君 王哪怕加上脩罗和同样凶名的地狱使者高弘武,远不足以让这群骄傲的战士却步。 沈重果然片刻驻足,然后再次坦然跨步而出。 “我说了,张家父子,必死,谁拦我,杀谁。” 掌心散发着幽冷金属光泽的小刀再次凭空出现,他直奔张桥栋而来。这个广升集团的前掌门人,却是一动不敢动,他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的动作就打乱了青龙组的阵势。 领头人阎阕轻喝一声,率先发动攻击。哪怕沈重身受重创,他这个级别也不是他们随都可以轻视的,青龙组素来讲究先发制人,与人对战或者战场争锋皆是如此。 攻如猛虎,守如泰山。 一个阎阕不可能抵挡住沈重看似简单实则刁钻的诡异攻势,后面两人迅速上前,就要抵进沈重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两座大山! 曲渊、高弘武,这两个暗夜君王曾经的左膀右臂,如两尊铁塔顶天立地。 曲渊冷眼睥睨道:“这么多人站在这儿,你们还真是眼瞎啊。” 面对一个不到巅峰时期六成实力的暗夜君王,阎阕带领一整组青龙精英或许可以平分秋色,可是再同时面对一个全盛状态的脩罗和地狱使者? “大高,你说咱要是把这一队杨家的青龙精英全留下来,杨家会不会元气大伤?”曲渊气定神闲的一拳崩退了一个人,随意开口道。 张家倒了,还可以有李家王家,杨家可以有众多代言人等着甚至盼着张家倒台,不过青龙凤凰无疑是杨家最珍贵的宝藏之一,要是十二个人尽数折损在这里,怕是除了杨家直系血脉之外概不出手的杨天司也要坐不住了。 现今当仁不让的最强者河图安然的坐在沙发上看大戏,他发现那个后辈,即便实力大损,不过从斗战的状态看来,跟全盛时候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阎阕在连续三人加入战团之后面对沈重水银泻地般的强攻依然节节败退,另有两人分别加入曲渊和高弘武的战团同样占不到丁点便宜,杨家荣耀万丈的强大青龙,被沈重曲渊以及高弘武三人全面压制。 十二个人投入了三分之二的中坚力量还见不到任何起色之后,张桥栋终于自心头萌生退意,原本他确实打算送张知北最后一程的,但那是建立在神秘强大的青龙组守护在他身边的前提下。 “张先生,从后面走吧,张公子的遗体我们会带出来。”有这个想法的不只是张桥栋本人,青龙组剩下的四人也 果断做出选择。 “我...我听你们的!” 张桥栋艰难开口,再也顾不上身体已经冰冷的张知北,他只知道,命是自己的,儿子再好,那也没了。 沈重右手握着小刀猛烈劈向阎阕,刀锋冷冽寒气逼人,阎阕不敢正面对抗,另外三人分别从左右以及沈重身后同时暴起发难,沛然气势自三人身上一并爆发,与此相比,阎阕反倒弱了一筹。 沈重轻蔑盯着阎阕,对身后三人的杀机不屑一顾,若是这种意图混淆沈重感应的低劣伎俩都会上当,未免也太轻看了威名赫赫的暗夜君王。 而轻视暗夜君王的代价... “行,破!皆,破!”沈重突然唇齿微启,小刀在话音落时凭空消失,连续结印,两道真言神咒施展。五人以沈重为中心瞬间感觉进入了一个奇异的空间,有莫名的庞然力道施加于身,后面三人晦涩前行,阎阕在前亡魂大冒。 君王的身影在阎阕面前骤然放大,死神的镰刀展露狰狞,沈重凭借雄浑体魄如金身罗汉一般沉肩猛然撞击在阎阕的胸口处,受神咒束缚的阎阕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双目猛凸,而后像颗炮弹一样直接被轰飞十余米坠地。 这一切发生不过一两秒的时间,破开了阎阕的防守之后沈重直追张桥栋而去。 差距太大了,诚然青龙凤凰贵为杨家千年来的破敌尖刀所向披靡,不过面对自信数年后便可以与杨天司争雄的男人,即便他此刻的实力跌落四成,在他面前,依旧孱弱如婴孩! “不,你不能杀我!”张桥栋惊恐大吼,沈重来得势如破竹,他感觉到死亡危机如泰山压顶,简直避无可避。 一记缠丝手稳稳黏住张桥栋身旁一名青龙成员突然驻足并反向弹射而来的大力鞭腿,沈重没有后退一步甚至都没有停顿半分速度,迅速近身后一记铁山靠狠狠撞在那人身上。 从他暴冲过来,到现在站在张桥栋身前,不足十秒时间。 “杀你两个理由,第一,你可以理解为株连;第二,教出这样的儿子,你难辞其咎。所以你死得不算冤枉,如果想要报仇,黄泉路上喝孟婆汤的时候记得多参点水,这样可以记着我。” 掌中小刀再次鬼魅出现,在张桥栋骤然放大的瞳孔之下洞穿了他的咽喉。 “王权!” 悠悠赶到的杨天翊看到这一幕惊怒至极,身旁王权气势凶猛爆发,他蹬地一弹,向沈重急射而来! 第三百六十四章 巅峰一战 炸裂一幕陡然闪现,王权的速度在这十数米的距离之内拔升到恐怖的级别,一个眨眼的功夫他已经出现在沈重眼前,松沉劲力顷刻间由全身汇聚于掌间。伸手一触,恍若佛陀一指,沈重应声向后抛飞,整个身体砸在后面隔断墙上发出惊天声响! 厚达二十公分的装饰隔离墙轰然倒塌,王权得势不止,踩着四纵五横的鬼魅禹步向沈重冲过来,双手眼花缭乱结印不停。沈重眼神微凝,现在他实力大跌,很多技法的使用根本有心无力。 他沉心静气,口中轻喝:“太虚,隐!” 王权狞笑一声,“晚了!” 随后,他看见了沈重眼睑微启,双唇无声开合,本能的感到不妥。道家九秘其中的“者”、“皆”、“前”、“行”四字真言同时迸发,天地间似乎有四个囚牢将这里束缚,不过下一秒让他无比震惊! 诸多怪力加身,以沈重目前的状态不说动弹不得,但是移动肯定是比往常费劲数倍的,可是王权这足以让沈重变成废人的一记浩然太乙金刚落在他身上却透体而过! 蓦然反应过来这是沈重隐遁术留下的一道残影,王权几乎是本能的拎起右手旁边的一段残垣断墙猛地拧身砸向身后。 “砰!” 又是一声震动耳膜的炸响,沈重的身影在王权身后如期出现,不过这次他没有闪躲,怒哼一声,硬扛着从断墙透入体内的超然力道,左手擒住王权手臂用力一扯,心中异常震动的王权奋力之下竟未能挣脱! 沈重如疾风抵近,王权右手被他拿住挣脱不开,仓促之间来不及单手结印,只能以左手横在胸前,然后果然看见沈重沉肩袭来,一时间有种面对伟岸山岳的感觉。 “轰、轰、轰!” 连着三次撞击,沈重在两秒之内由守转攻,这暴烈的打法完全出乎王权预料,不是说这家伙在天寿山接连吐了两大碗精血还被怪力缠身么? 体内翻江倒海五脏如同被烈火灼烧一样,王权借力后退的同时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差距,竟然有这么大? 如果说上次两人轻描淡写的对战只能算一次点到即止的切磋,各自拿出几分本事心照不宣的简单试探,王权还可以对结果淡然处之,那这一次便是正儿八经的手底下见真章了。 “你可真是越来越让我惊喜,既不是秦家人也不是宋家人更不是姜家人,我很好奇到底是哪位高人可以培养出你这种年纪轻轻就能在禾国乃至亚洲武道巅峰占有一席之地的天才。” 沈重没有回答,刚才那种 以伤换伤的打法,只为他争取了这片刻调息的时间,其实他体内的伤势,比起外表的淡泊要严重许多。 沈重趁机换气的动作毫不掩饰,王权似乎也有意给他这个时间,作为同样惊才绝艳的年轻一辈,他有自己的骄傲。 曲渊和高弘武不约而同停下来,在这个时候加入这两人的战斗并不是明智的选择,沈重面对王权并非全无还手之力,但是还有一个杨天翊在几人之外冷眼相对。若只是个杨家少爷,再来两个曲渊也可以淡然处之,不过这种大族的核心子弟,哪个身边没有个神出鬼没的半神级人物? 一如当初在宋廷彦和宋廷君身边感受到的悚然气机,以及龙虎山下姜太玄身边的姜家护道人姜正乾! “再来!” 王权大喝一声,速度再次爆发,比起刚才,这蓄势已久的一击与刚才沈重所使用的《道家·七步尘技·神道门》隐遁术又截然不同,因速度太快而产生的犹如实质的残影就连一直坐在沙发上稳如泰山的河图都心生惊异! 沈重右脚向后跨出一步,在王权启动之后开始徐徐提气,看似缓慢实则快若闪电的双手画圆,一小一大,一前一后,一柔和,一雄浑,一步一画圆。 可是,他在变化!即便这十几步的距离对速度提升已到惊骇欲绝的王权不过眨眼之间,可是在场河图、曲渊、高弘武等人都感觉到了,他还在变化! 在变化中提气,在变化中蓄势,在变化中应对惊涛骇浪! 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杨天翊心中震撼至极,这才是,两千年前的太极! 这个过程只是电光火石,在速度无与伦比的王权狂暴攻击之下,沈重左手第一个柔和小圆堪堪只画到一半便迎接上了这凶猛一击。 他左脚提起,再撤一步,右手雄浑大圆紧跟而上,王权几乎炉火陈建的松沉劲力终于在这时如沈重那不可捉摸的古武太极一样变化多端,全身磅礴力道时而狂放鼓荡,时而凝聚一点,快慢相间让沈重应付起来绝不轻松。 激射的乱流如狂风乍起,本应宽敞的空间因为两人大开大合的打斗顿时变得狭小,别墅外一片祥和,别墅内地动山摇。 第三步,第三圆,沈重依然守势略显踉跄,第五步,第五圆,沈重还是守势,但敏锐观察王权斗战变化的他利用太极阴阳的诡谲多变,总算适应了对方的攻击节奏,他的防守开始密不透风;当沈重退到第七步的时候,第七圆,他终于站定,一口气,提了一分钟,不动如山! 理入气中,气合理中! 超然气势如火山爆发,王权只是身形微不可察的轻顿毫厘,沈重便突然攻守转换。 其势如猛虎归山巨龙入海,静则回风混合,动则雷霆风云! 比起沈重,王权的防守显然要仓促许多,以至于他还没从适才连绵不绝的攻击之中回过神来便感受到沈重汹涌澎湃的一击。 超绝的力量就像挣脱枷锁的蟒蛇一样猛烈涌向王权,沉闷的声响中,王权直接被轰飞,一如刚才第一招对待沈重那样,不过这一次,他的身后不再是二十公分后的隔离墙,而是实打实的钢筋混凝土承重墙! 这一战,两人既分高下,亦决生死! 认准了这是敌人,沈重绝不会再留手,他脚下发力再次冲向王权,六成实力,他也终于第一次毫无保留。 王权死死盯着向他疾奔而来的沈重,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这个世上绝大部分天才都心高气傲,那些没有半路夭折而是在贤师的引导下在某一条路上高歌猛进的天才尤其如此。 得到杨天司点拨并且立誓要超越这个被整个亚洲尊称为千古一神的绝世天才,绝不会接受自己在二十几岁的时候就此倒下,他王权,绝不服输! “你是这五年来,第一个逼得我全力出手的人。” 连退了十几步的王权原地站定,眼中战意疯狂燃烧,空气中突然涟漪四起,涟漪的另一面,隐隐似乎有巨龙抬头,气势滔天! 河图脸色一变,起身,右脚蹬地,身后的沙发像是一颗炮弹弹在墙上发出剧烈声响。下一刻,河图已经站在两人身前,他一手握着一端,激进的气浪将他衣袍掀得疯狂飞舞,“可以了。” 王权狞然冷笑:“这是你们的态度?” 河图气度超然,淡淡回应:“我来这里,只确保两件事,第一,他不能死;第二,杨家也不会有人死。” “若我非要杀他呢?”王权的杀机在眼中不断萦绕。 “你若杀他,我曲渊与杨家,死战!” “高弘武,高弘文,死战!” 曲渊单手握住楼梯处的手腕粗细的栏杆往前一推,长达十米的金丝楠木栏杆从二层应声断裂。曲渊徒手将栏杆折断,而后将其往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一杵,石板炸裂,栏杆直插入地面,他双手握棍横于沈重王权身前,直直看着杨天翊。 高弘武与高弘文徒手再次劈断栏杆,站在沈重的另一侧,同样直视杨天翊,分毫不让。 “你让我有生以来第一次食言了。” “要战便战。” 请假条 今天有其他事情耽误码字,请假一天。感谢支持谅解,感谢支持! 《归原》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归原》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三百六十五章 敌人?朋友? 不知道是第几次拿沈重束手无策了,短短一年时间杨天翊几乎每次与沈重见面都要吃瘪一次,其实以他的素养来说,也不是咽不下这口气,可是张桥栋的命是他保了的! 对他而言,失信的严重性绝非张桥栋丢了一条命而已,那关乎了杨家在沧北是否还能控制局面,也关乎了杨家在那些代言人当中还能否维持形象和威严。 三晋大院的杨家小少爷,脸色阴沉,气势凌然,他无视了高弘武直指胸前的木棍,走近了沈重身边森冷说道:“当真以为我拿你没辙?” 一个杨家核心人物动怒,那与弘泰安保的少掌门当初威胁沈重完全是两个天地。这个世界,永远都遵循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可是如果那个不要命的偏偏还拥有常人无法企及的实力,那就真的要命了! 杨天翊从小在满布武学的杨天司手下长大,加之还有一个天赋异禀的哥哥杨九藏,身边还有一个同龄的王权时不时就给他来点打击和刺激,他恰恰就是那种不要命的人。 沈重淡漠回应:“姜家要将我拉出水面,代价是姜太玄重伤,以及他身边的护道人姜正乾一条手臂。你要杀我,想好拿什么代价来换了吗?” 河图眉头紧皱,沉声道:“沈重,够了!” 这两个人,一个死不得,一个不能死,否则都有可能乱套,实在让人头疼。 杨天翊阴鸷说道:“你已经把姜家得罪死,再把杨家完全树立在敌对面,你是真要把四大家族全都打成了敌人才甘心啊。可是他们保得了你一时,却保不了你一世,你想好后果就行。” “我用四年的时间将这世界所有的大势力得罪了个通透,再多你一个杨家,并不会有多稀罕。”沈重冷峻反击。 杨天翊终于愕然,这一瞬才醒过神来,好像他面临的,确实比自己想象的要更艰难一些! 似乎还嫌刺激不够,沈重又补充道:“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防止我杀你的人,也防止你们杀我,所以杨天司不来,即便你身边跟着一个杨家护道人也没用,只能保你个人平安罢了。” 杨天翊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如沈重所言,杨天司不出山,没人奈何得了河图要保 护的人,更何况他身边还有曲渊和高弘武这样强力的角色。 这次及时赶来,算是意外把青龙组保下来了吧,否则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人。 “老曲,大高小高,咱们撤了。”沈重拍了拍曲渊肩膀,唯独对救了他一命的河图没什么表示。河图也不觉得尴尬,还是跟了上去。 经过杨天翊身边的时候,他嗓音微沉的说了一句:“你说他同时与姜家和杨家树敌,可又是否想过,这些敌人哪一个是他主动招惹的?” 杨天翊心中一震,在原地愣了半响,一直到王权凑近在他耳边大声喊“喂”。 “怎么,这就受刺激了?” 好像他吃了败仗反而还更淡定一些,若要论意志的坚韧,两人或许相差不多,但是对于武道的追求,十个杨天翊都赶不上一个王权。他向来对自己的天赋感到自傲,但从来不私恃才放旷。不能接受同龄人比他更强,但真的出现这样的人之后,他只会有更强的动力去追赶并超越,而不是自暴自弃。 杨天翊回过神来,摇头道:“只是有些醒悟,其实一直以来他面对了比我们更多的敌人,而我们好像整天都还在自命不凡吧。” 王权嘴角一翘,玩味道:“难道一转眼杨家少爷就有兴趣跟他打交道做朋友了?” 杨天翊浑不在意的耸肩,“有何不可?我们之间似乎并不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 至于那个被杨天翊承诺保他一命的张桥栋,非常悲哀的成了沈重的手下亡魂之后也没能换取杨天翊哪怕一滴鳄鱼的眼泪,毕竟,广升集团一直以来的真正掌舵人并不是他,而作为准接班人的张知北... 这样的人,杨天翊身边的确有太多太多。 当天晚上,沈重带着韩之琪叫上几个兄弟在外面吃了一个通宵,上一次在机场大高小高没跟韩之琪好好认识,今天才算正正经经的喊了一声嫂子。 第二天,几人分别返回各自的地方,大高小高到现在仍然没有住在一个城市,倒是一个做起了警察,高弘文是搞医疗出生,去了一家医院。 这个结果也让沈重和曲渊同时欣慰了许多,总不能四兄弟回国后都不约而同的干上了一个行当,这就太没有创 造性了。 送机之后,沈重又联系了孔方亦,没想到这次孔凡宗也在青都。这段时间的一系列事件在他们这个层面完全不亚于十级大地震之后的海啸,四大家族对于孔凡宗这样的人物而言那都是擎天巨擘一样的存在。 上次带韩之琪上十安,孔方亦帮了不小的忙,中间甚至强行征调了一架已经提前安排出去的私人飞机。这次回来,理应专程感谢。 他没有特地引荐韩苍军和孔方亦认识,尽管现在这个已经完全接受了他的准岳父表现得越发的和颜悦色,但在韩苍军的性情刚刚发生转变还并不绝对稳定的情况下接触这种人物,显然不太合时宜。 所以沈重只带了韩之琪出门,神神秘秘的模样让韩立杰撞见之后再三追问下也没有正面回答,这个大舅子撇着嘴嘀咕了好长时间。 韩家人都十分默契的没有询问张知北一家人最后是怎么处理的,今天一大早韩苍军和韩立杰就待在家里竖着耳朵监听各个渠道可能爆出来的新闻,结果等了半天连个花边都没有。 还是上次那辆奥迪a6早早停在了韩家别墅小区门口,孔凡宗坐在副驾驶严阵以待,孔方亦这个孔家下一任家主当司机让沈重哭笑不得。 看到孔凡宗之后韩之琪才惊讶得目瞪口呆,她对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老爷子有极深刻的印象,隐约间想起之前沈重跟自己说过要带自己去见一个神秘人物,多半就是这老爷子了。 突然她对沈重心生一重感激,让自己跟孔家更多接触,无疑是在青都帮她韩家找一个更坚实可靠的靠山,如果没有张知北中间强行提亲这档事,两家联姻的问题必然也是能够毫不费力解决的。 这么看来,自己当初那一跳好像真的有点多此一举了,还好还好... 韩之琪不自禁的轻轻摩挲脖子上的凤玡吊坠,没有它,这次真的就要去地下喝孟婆汤了。 青都张家轰然倒地,但是广升集团还没有易主,没人知道这个庞大的企业真正掌控人其实一直躲在暗地里操盘一切。 ... “我和他毕竟是结发夫妻,知北,他毕竟是我的亲生儿子,对不对?韩家陪葬,那只是我最基本的要求!”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看书app,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第三百六十六章 欢喜冤家 孔家现任家族,现年七十六岁的孔凡宗孔老爷子亲自邀请韩之琪到家里做客,这份待遇怕是青都市的一把手都没能拥有的。事实上孔凡宗本人很少回来,以往大部分时候都是他的爱人傅娴闲来无事便回娘家看看,孔方亦作为下一任家主更是忙成了空中飞人,今天这一家子除了孔方亦的几位兄弟,重要人物也就算到齐了。 受宠若惊的是韩之琪,蓬荜生辉的是孔凡宗,不过这个性格生来就有与人亲近天赋的大美妞儿几乎是第一眼就博得了傅娴的好感,这一点与沈重全然无关。 让人不得不感慨,长得漂亮的人不仅是男人喜欢,就连女人自己也逃不掉这个定论。 三天后,沈重带着韩之琪终于返回阔别已久的奕州市。走出机场那一刻韩之琪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绝好的身姿无限诱人,然后大厅里开始一如既往的不停传来“哎哟”“你看着点”这样的话来。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不过快临近校门了,又有一个问题让韩之琪犯了难。 早在五一放假的时候她就盼星星盼月亮的要搬到沈重家里宣示女主人的身份,结果各种阴错阳差导致现在九月份了也没能实现这个愿望。按理说现在天时地利人和俱全,不会存在什么阻碍了才对。 但韩之琪忸怩了半天,还是先回了学校宿舍,这次是沈重主动提出来,她反而拒绝了。这其中的原因,恐怕这个短短两年之内数次在禾国顶层圈子里掀起轩然大波的暗夜君王打破脑袋都想不到。 “凤玡啊凤玡,你说一个男人的精血损耗了特别多,得多长时间才能补回来呢?是特别特别多...” 宿舍里韩之琪又掏出了凤玡吊坠,她脸色微红的自言自语,可是眼神当中细碎的难过,却怎么也收敛不住。 合着这妮子是怕现在搬过去,一对年轻情侣等待了许久的日子,一个不小心把持不住就一顿干柴烈火了。沈重现在的身体情况究竟如何,他一 直跟韩之琪是没有大碍了,但是她还清楚记得晏启在天寿山上跟她说过的话,哪里是静修一两个礼拜就能恢复原样的! 万一,万一又是一个不小心,把他掏空了呢? 所以自诩为一个拿了四五年驾照的老司机,所有技术都已经跟着电影里学得无比娴熟,就差亲身实践了,这时候韩之琪有义务让沈重以身体为重。 这边沈重刚回公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孙沁直直的就要往他身上挂,“教官,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和教官夫人回不来了!” 那哭得叫一个肝肠寸断! 沈重一脸黑线单手抵住孙沁的肩膀,“我看你是巴不得我回不来吧!” 孙沁立马绷直了身体竖起手掌大声道:“天地良心,教官,到现在你都还不明白我对你的真情实意,实在是太让我难过了。我发誓,如果我有二心,就让月老诅咒我这辈子都找不到男朋友!” 她说这话的时候大大咧咧,沈重只能听个无奈,旁边的赵公明却是一反常态的脸色怪异。观察到这个细节的沈重心头呵呵,冷不丁的低头靠近了孙沁,离她的鼻子眼睛不足十公分距离。 “你真的对我真情实意?” 孙沁募地瞪圆了眼睛,一双乌黑的眼珠子上下乱转两圈,随即吞吞吐吐说道:“那个,教官,我对你一定忠心不二,老赵,你也是的,对吧?还有龚平,龚平也是!” 沈重直起身子双手插兜,一脸的戏谑表情打量这两人,“我是不是该恭喜两位啊?” 孙沁一颗小脑瓜子立马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否认道:“没有没有,我跟老赵啥也没有,教官你可别瞎说,造谣转发五百是要坐牢的,我们我们是纯洁的纯洁的同事关系。” 看这神经大条的妮子此刻紧张到语无伦次,沈重也是头一遭的感觉有趣,赵公明还在一旁不说话,脸色都快憋成了猪肝模样。沈重忍不住踢了他一脚,无语道:“人家女孩子都这样了,你一个大老爷 们儿怎么愣是屁都不放一个?” 老实巴交的赵公明愣愣一点头:“我、我会好好对她的!” 唰... 乾坤组的老大和一姐在这句话一落地瞬间就闹了个大红脸,可终于是招了! 孙沁无比嫌弃的说道:“你丫真就是个木鱼脑子,教官随便一套就把你话给套出来了!” 赵公明心里委屈,我的确是木鱼脑子啊,乾坤组里谁不知道我赵公明老实巴交的。想着想着,他还不免眼神幽怨的看了看沈重,教官也是的,明知道我经不起套路,非要逗我。 后者头皮发麻... “你俩什么时候的事?”一向淡泊宁静的沈总教官都免不得一阵好奇,关键是这乾坤组的老大和一姐怎么会来电? 赵公明不善言辞性情木讷,孙沁活宝一个整天嘻嘻哈哈,跟谁的关系都极好,乾坤组里不少“纯情少男”都被这个实力强大的一姐撩过。美女基本都有英雄情节,其实帅哥也不差。 孙沁身材高挑气质出众,关键是人家英姿飒爽的同时相貌同样在国民平均水平之上,在这帮渐渐喜欢以实力为尊的四十八人组里,孙沁的魅力绝不比赵公明弱。 见这个木头又要不打自招,孙沁气不打一处来,真是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啊!她拍了一下赵公明后脑勺抢在他前头开口道:“是他死皮赖脸的追求我,还威胁我说如果不跟他在一起,他就要绝食以明志,我是被他磨得没办法,只能勉强答应先处处看。” 赵公明刚一做出震惊状,都还没来得及辩解,孙沁便一把捏住他的脸使劲蹂躏,“你说,是不是这样?” 赵公明哭的心都有了,这分明是要屈打成招啊,明明是你掐着我的脖子非要跟我谈恋爱,为什么这么简单就颠倒黑白了? 不过现在,很明显女朋友最大啊,傻实诚的赵公明总算是没酿成大错,及时领悟了孙沁的意思。 插一句,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是、是我追求的她。” 第三百六十七章 开诚布公 上次韩之琪被莫山童偷袭住院,赵公明被沈重叫过来照顾孙沁,那时候两人还是打打闹闹。不过孙沁从小就享受了众星捧月的感觉,那些在她面前总喜欢表现得博学多才侃侃而谈的人,其实她心中反而不喜。 一个人在一个环境呆太长时间通常都会腻,这时候突然跳出来一个新奇的东西,只要不是太坏,大多都能吸引他的好奇感。 孙沁对赵公明,大抵就是这种感觉,那些顺从她的,拍她马屁的人早早的被她淘汰。低调踏实且实力强大的赵公明在她的生活里凭空出现,一反众人常态的表现让孙沁很是稀奇,当然其实乾坤组大部分人都有逗比化的潜质,可是谁让赵公明是他们之中当之无愧的最强者呢? 孙沁喜欢这种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氛围,赵公明有时候打三棍子都放不出一个屁来,不过每次跟孙沁说话似乎都能把她气得七窍生烟,刚开始她讨厌得不行,可是时间长了发现,好像自己有点吃这一口啊,受虐倾向?并不,孙沁认为这是欢喜冤家。 不管怎么说,乾坤组的老大和一姐修成正果了,这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不过沈重偶尔八卦本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大八卦,龚平更是个和赵公明如出一辙的木头,所以这个本该轰轰烈烈喜大普奔的新闻愣是没溅起点什么值得嗑瓜子的水花就消失无踪了。 距离孙沁前往东瀛还有一个月时间,虽然近半年时间已经有过执行海外任务的经历,不过这一次显然性质与执行公司任务截然不同。孙沁所要面对的对手,也更加直白和强大。 好在她并不孤单,沈重给了她一个联系方式,正是当初截杀紫仓和天狼之后,沈重连同鹰一他们在东瀛做出的部署安排。 孙沁这才暗暗咋舌,当初眼睁睁看着服部丹宗堂而皇之的离开,一直都不明白教官靠什么来监督和控制那个野心勃勃的家伙,合着人家早就已经编好了笼子。 董事长李弘泰在沈重回来的第一时间就亲临他的办公室,那副急迫的模样一看就知道等候多时了,这是理所当然的,沈重心中有数。 “这段时间你不在,多亏了赵公 明和孙沁,才让公司撑下来。” “我听孙沁说廖国先卷土重来了?” 李弘泰一阵苦笑,无奈道:“不是卷土重来,而是这本身就是他计划的一部分。前段时间你出了事,这个天星安保趁机拔地而起,而且这次来势汹汹,短短半个月时间就挖走了我们大半的保安业务客户。 当然,这与我们自身保安人员缩减也有关系,不过他们可没放过这个机会,顺势往上爬,我们的安保业务已经有部分客户对他们有所青睐了。” “预料之中的事,不用多想,不过用四百多个从弘泰安保带走的精英作为迷惑我们的代价,他背后的势力倒是舍得下血本。” 人算向来不如天算,计划也从来就赶不上变化,当初想好了要将廖国先掐死在摇篮里,没想到对方那么沉得住气,偏偏沈重去了一趟青都就弄出这么大的幺蛾子,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把握,那廖国先一定是脑子进王水了。 “这次我在青都的事情,可是有劳董事长给我撑场面了,否则我还真不一定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后面这句话是胡乱瞎扯,李弘泰自然听得出来沈重意有所指。 他却是白眼猛翻,像是告状一样说道:“你以为那是我想的么?也不怕跟你说实话,这帮小子现在把你视若神明。那天根本就不需要我一声令下,得了赵公明和孙沁的指令他们几乎不到两个小时就集结完毕,随后高铁的高铁,飞机的飞机!” 说完之后他还不解气,状若打趣的说道:“这帮家伙,恐怕早都唯你马首是瞻了,那感觉,就跟养了二十八年的女儿出嫁一样,泼出去的水啊。” 他能这么敞开了说,心中反倒比之前的别扭要豁达许多。他不是傻子,这么长时间来也算看明白了,如果没有沈重,光是廖国先这釜底抽薪的一招就足够让他元气大伤,可是现在,自从虞川和云州两地的分公司筹建以后,大本营的实力严重削弱,但又极快的做出补充,同时还对公司的业务方向进行重大调整。 放在以前,李弘泰绝对没有这样的底气和魄力。 所以他这番阴阳怪气的打趣,倒不如说 是吃醋更为合适,可真是嫁姑娘的感觉,只是这女婿...好吧,你还能挑剔他什么? “听说孙沁过段时间要去东瀛?”李弘泰摩挲茶杯许久,终于问出了这次来找沈重最关心的问题。 沈重直截了当的点头承认:“一年前就有的计划。” 饶是之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过沈重这么直接,李弘泰还是心头微微一沉。并非是经历了这么多还对沈重不抱信心,而恰恰是经历了这么多,沈重已经做过的事情带给了他太多的震撼,以及超出他这个范畴的认知。接下来还要做什么,就算突然有人在他头顶给他开一个上帝视角告诉他,沈重要统治全世界,恐怕他也不会感到惊讶了。 但那毕竟都是脑子里当不得真的臆想,真正落到实处,那种对未知的恐惧还是让李弘泰寝食难安。这一年多的时间,遭遇了实在太多太多! “我们相处了那么长时间,虽然说不上莫逆之交,但也算是一直携手并进了。沈重,我今天跟你说这些话,纯当你是自己人,所以,你能不能给我吃颗定心丸,究竟想做什么?否则我真有可能哪天犯了心脏病,躺了医院然后就直接被拉去殡仪馆了。” 李弘泰尽量轻松的,但也认真的完整表达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他需要沈重开诚布公的跟他做一些交代,不用全部,但起码要让他安心。 这次谈话不同于上一次李弘泰的旁敲侧击,首先他的心态就要平和许多,沈重也明白,光是两句“我不会害你,更不会害弘泰安保”这样的话不可能再把李弘泰打发掉,其实也没这个必要了。 他平静说道:“这次,董事长应该对禾国遥远的四大家族有所了解了?” 李弘泰一呆,就知道跟他们脱不开关系,他做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们这帮家伙藏得也太深了些!尤其是秦戈那家伙,瞒了我十几年啊!秦宋杨,呵呵...” 李弘泰苦笑着摇摇头,遥远,是真的遥远,那些都是远在天边的存在,不可忘,亦不可及!可现在,他们真就活生生的展现在自己眼前,如何去接受?还要去适应! 第三百六十八章 缘分已尽 “你这次在青都闹出来的动静都快翻了天,我若不是弘泰安保的董事长,只怕还要被你们蒙在鼓里。万万没想到扳倒林盛的广升集团背后竟然还站着这么个庞然大物,还有一个姜家,没想到这个禾国五千年来最牛的超级家族竟然成了我弘泰安保的敌人!当然,如果你还愿意给我分享一下你在十安的际遇,我自然是非常乐意当一个合格的听众的。” 这个稳重了几十年的董事长,在沈重的问题上总是不停徘徊于作死边缘。男人也是有好奇心的,不管他的年龄有多大,区别仅在于大部分女人喜欢八卦的话题是今天哪个明星有绯闻明天哪个朋友有花边,而大部分男人更善于讨论那些带有神秘色彩的话题。 “这个世界每个人都和自己国家的命运休戚相关。” 李弘泰怔了一下,脸色怪异道:“你就非得要起这么高的调子么?” 沈重挑眉反问道:“难道董事长觉得我这句话有问题?” 李弘泰没有即刻回答,而是认真细细品味了沈重这句话之后,肃容说道:“你说得对,是我目光短浅了。” “上世纪九十年代粟国倒台以后,以凤国为首的西方国家急于寻找一个新的有足够基础的国家,以确保他们能够延续冷战时期的军备,维持国际地位。作为世界人口第一、国土面积第三且发展潜力巨大的禾国当仁不让。不过彼时凤国恰巧陷入了湾海战争的泥潭,新千禧年又遭逢一一九事件,给了我们一些从容发展的时间。 世界格局,在我们韬光养晦的这几十年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巨变,伴随禾国巨龙抬头,西方国家悄然将矛头对准我们。我们国内有巨大的消费市场,有人曾说,光靠拉动我们自己的内需,就足够养活这个国家,因此随之而来的,是国外那些隐藏多年的老牌家族趁机渗透国内,意图大发横财。” 李弘泰有点费解,皱眉道:“你还是没说,你的目的是什么,或者你要做的是什么?” “我的敌人,不在国内。”沈重轻描淡写一句话,石破天惊。 ... 得到自认为最终的答案之后,李弘泰心情凝重的离开了沈重的办公室,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与国外那 些只存在于传说的势力产生任何瓜葛。但是现在的弘泰安保显然已经跟沈重深刻交织,如果离开他,不需一个礼拜弘泰安保就会被廖国先连皮带肉生吞。 静坐半响,沈重拨通了正在百锦市的柳生的电话,对面的亢奋激动显然超出了沈重预料,不得不把电话拉远一些。 “教官,听说,听说沁姐和老大两人勾搭上了,我,我成单身狗了!” 那边哭哭啼啼的忸怩模样,沈重一阵无奈,就不该对这活宝报什么期待... “好了,说正事吧。”他要不发话,那头能做作小半天。 柳生还不忘委屈的抽了抽鼻子,心心念念许久的女神最后被一个木头给抢走了,虽说从道理上讲似乎那两人才更有可能性,不过柳生还真的心里难受了好几天。 不过这种矫揉造作的耍宝千万得拿捏好尺度,总教官的确也会偶尔和他们轻松玩笑,这不分人,乾坤组上下都有这种感觉,但是最忌过犹不及。 柳生随即正色汇报情况:“公司目前进展顺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弘泰安保青都一行倾巢出动在圈内引起的轩然大波,逆向的宣传效果出乎预料。一些眼光毒辣的企业反而主动找上我们,这段时间接连开了近十笔业务,超出了我们的预期。” “姜家有什么动向?”沈重直接问了心里最关心的问题,弘泰安保在百锦这么顺利起步,姜家不可能会坐视不管。 柳生却是蹙眉,缓缓沉吟道:“很奇怪,他们这段时间就像消失了一样,别说对我们的业务进行干扰,这次去青都我们直接空了老巢,他们愣是没有半点动静。” 说着说着他就开始不正经,咧嘴嘿嘿一笑:“我猜肯定是教官这次十安之行大发神威,他姜家听了教官的威名,也不敢随意胡来,不然可保不准谁死谁活呢!” 这马屁拍的,他自己都笑了,还笑得极其谄媚。 沈重不说话,柳生摸了摸鼻子干咳一声,继续汇报:“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教官听了应该会很高兴。咱们新来的同事融入团队极快,而且实力真强,我感觉比赵老大和沁姐得高出好几个档次!有他在,咱们兄弟这段时间也没闲着,有任务的时候出任务, 没任务的时候基本上都泡在训练室里。” 沈重眉毛一挑,轻吟一声:“玄照?” “对,就是他!” 这个年纪最小却天赋惊艳的小和尚,不到一个月就把分公司的上下骨干精英“笼络”住了,情理之中,却是意料之外。 这次青都事件,沈重满以为玄照心中会有芥蒂,就算不会明说,起码也会找他要个明确的说法。他能把玄照拉入伙,没有任何必然性质,要想让玄照死心塌地的留在这里,他自然得打消对方的疑虑。 “我们这半个多月签单率很高,而且客户反馈都还不错,照这个势头下去,估计用不了半年时间我们就可以站稳脚跟。” “不会那么容易站稳脚跟的。”沈重淡淡回应一句,像是在跟柳生说话,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断姜正乾一臂,重伤姜家族长之子姜太玄,如果这口气姜家都咽得下去,早就被其余三家瓜分殆尽了。 “最近听尚总说,分公司的业务领域最近可能会有些意想不到的突破,近些年世界各地在百锦加大投资,很多世界五百强进驻,让这些企业也有了往外走的机会。如果我们把握住,就可以跟这些大型财团形成稳定的战略伙伴关系了。” 说起这些的时候,柳生已经没什么新鲜感,他语气一转:“还有一件事,与公司无关,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重无语,都开口了,还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 “说吧。” “啧...”柳生又有点犹豫,沈重哪有那闲工夫陪他煲电话粥,正要挂断电话,柳生才赶忙开口道:“是李权兵的事,我看他这几天状态不太好,高越说是感情出了问题。半个月功夫瘦了快二十斤了,其实这事儿不大,不过教官您是最早跟兵子认识的,我想着,还是得跟您说一声。” 沈重果然听得头疼,想当初他连自己的感情都再三逃避,若不是韩之琪坚持下来,他到现在恐怕都还不知道女人的嘴巴是个什么滋味,李权兵的事,他帮不上一点忙。 心中一动,沈重给韩之琪打了个电话,现在他已经成了奕州大学的常客,出现在学校某些课堂的频率简直比某些大二的学生还要高。 第三百六十九章 缘分已尽(下) 沾韩之琪的光,沈重也顺理成章的成了学校的名人,每当校门口看见那辆五菱宏光就知道,男主角他又双叒叕来了! 中午和韩之琪在食堂吃了午饭,沈重雷打不动的陪她去了教室,每次来都得听一堂课,也不管听不听得懂。 中午有一段午休时间,距离下午上课还早,沈重手里捧着一本从隔壁桌借来的《菊与刀》在啃。说实话,认识韩之琪以前他全无兴趣蹲在某个地方静下心来看本书的,那在他看来太浪费时间,哪怕后来和韩之琪确定关系从而有更多机会步入课堂接受这著名学府的教育氛围熏陶,他也没觉得看书多有趣。 只是后来在学校呆的时间长了,沈重才慢慢在耳濡目染之中接受了看书这个行为,目前也仅限于在韩之琪面前。人生本就是一个在不断学习和吸收新知识的过程,无非是你选择吸收什么而摒弃什么,所以偶尔看到一两本中意的,他也会觉得,挺好。 突然他耳根子微微一动,教室门外一阵短促嬉笑声打破了他脑海中的宁静思绪,他抬起头,眼睛轻轻一眯... “怎么了?”韩之琪被沈重这个轻微的动作惊动,也顺着他的眼神往外看去。沈重笑了笑,温声道:“没什么,看见个熟人。” 他把书合上,静静等那两人从他身边经过。察觉到沈重的异样,韩之琪目光不断在教室门口游走。随着那道嬉笑声戛然而止,沈重再次抬头,看着那个,让李权兵魂不守舍的,沈重初见之下无比文静恬然的姑娘,刘妍。 她怔怔的看着沈重不知所措,刚才笑得那么开心,是因为她身边手挽着一个阳光帅气的少年,比起李权兵,他年轻、俊朗,自然也富有学识,从理论上讲大概是这样的。 “沈哥...” 刘妍的眼神有些躲闪不敢看他,就感觉自己做了亏心事被抓包一样。身为她的现任男友,那男生当然要挺身而出,尤其是他看见沈重身边的韩之琪之后。 “妍妍,你认识他?” 口中醋味不小,倒也是,霸占了奕大最有名的校花,还跟他的新欢有接触,不吃味才怪了。 刘妍随即醒悟过来,已经和李权兵光明正大的分手了,何必还畏惧? “我和李权兵,已经结束了!”她鼓足勇气,就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勾着那男生的胳膊准备离开。 那男生站着居高临下,甩给沈重一个狠厉的眼神以示警告。 韩之琪看得娥眉大皱,沈重弯起嘴角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淡淡说道:“不过一个假期的时间,你的动作,倒是不慢。” 刘妍倔强的仰着头挽着那个男生走开,她最后留下的一句话是:“我已经给过他机会了。” 沈重眼角残留一抹淡漠,谈不上是讥讽还是冰冷,那种寂静之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让周围的同学阵阵心悸。天知道李权兵现在情况究竟怎么样,他没有告诉刘妍从柳生那儿得来的消息,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在向她摇尾乞怜乞求对方施舍一顿温饱一样,这样的感情本就应该理智的喊“要不起”,“过”! 这件事情无法论谁对谁错,至少沈重是裁判不了的。刘妍对李权兵的劝告并没有蛮不讲理,他本人也曾郑重跟乾坤组所有组员坦白过,跟他一路同行,时间越长,越下不了船,越往后,越有危险,甚至殃及性命! 刘妍错了吗?站在她的角度,她是对的。沈重也并非生气,或许只是这段李权兵倍感珍惜的爱情最后无果而终,而他只能对此无奈且无力,无奈这个无法更改的事实,无力不能对任何一个人责怪。 韩之琪略有不安的抓着沈重的手,她不知道这中间的故事,为何沈重会莫名其妙对另一个女生有这种一反常态的态度? 沈重反握着韩之琪的手微微一笑:“别担心,她跟我没关系,是李权兵的...前女友!” 若是让他知道了这个消息,该有多悲凉?以前的李权兵总没个正型,在朋友面前永远像个没心没肺的浑人,谁能相信他会在认真谈了一个对象之后这般掏心掏肺? 那本专门剖析东瀛人的书放在桌子上再也没有翻开过,整个课间沈重也没有再看那两人一眼。刘妍中间好几次偷偷撇头过去,看见那一对让人羡慕的金童玉女,眼神充满了空洞,这堂课,差不多也是白听了。 下课之后沈重和韩之琪率先离去,刘妍和她的新任男友坐在后排,瞧着自己的女朋友浑浑噩噩,那男生心中一半心疼,一半不满,但也好歹耐心下来温声细语开导她。 另两人漫步在绿树成荫的小道上,周围的学生除了男性同胞一如既往的敌视之外,倒也没有人再不懂事的上来挑衅沈重。 “前些天家里来电话,最近要关一家酒店,恐怕接下来两年都要收紧业务了。” “张家捣鬼?” 韩之琪微微摇头,家里要关一家酒店,她却还浅笑吟吟:“或许多少会有一些张家的影子,但决定性因素不是他们,现下的大环境如此。国际博弈在前几年一直是试探双方底线的过程,这两年逐渐开始明朗化,虽说有各种政策在支持,不过以凤国为首的西方国家铁了心不让禾国再上一个台阶,我们的所有产业都受到波及,这很正常。” 沈重了然,这种经济斗争在国际局势的大背景下早就有铺垫,迟早的事,尤其是沿海各省市市场经济高度发达,对国际市场的敏感度尤其高,反应也自然迅速。 沈重打趣道:“我看你怎么不是很难过的样子?” 韩之琪一本正经的耸耸肩不置可否:“没什么觉得难过的,或许我老爸他们一门心思扑在上面总想要发展壮大,但是现在看来,真要做大了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尤其在青都韩家势单力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没有足够硬的后台庇护,我们在青都吃的苦够多了。小点好,能过日子就行,也安心也踏实。” 两人找了一处树荫下的长椅坐下,韩之琪轻轻揉了揉额头,沈重简单粗暴的一把将她拉到怀里,“又不舒服了?” 韩之琪摇摇头,盈盈笑道:“没有,就是有些担心家里,虽然关了一家酒店大家现在也都勉强看得开,但这毕竟是我爸打拼了大半辈子的心血,心里多半不好受。” 沈重鼻息轻吐,这一点谁都无能为力,哪怕是孔凡宗甚至是四大家族,因为这已经不是哪一个局部环境能够主导的因素,而是整个国际局势下的缩影。 看着四周不断向他们投来的目光,两人这个略显暧昧的姿势显然严重的刺激了他们心脏,沈重示威性的狠狠在韩之琪小嘴上亲了一口,脸上坏笑不止:“看来你谈恋爱这件事情永远都会是这帮小屁孩心里的一个阴影了。” 韩之琪“虎躯一震”,撇嘴道:“碍着他们什么事,要么自己好好上课要么找个媳妇谈自己的恋爱,天天嚼别人舌根子纯属闲得蛋疼!” 沈重哈哈大笑,要说虎,谁虎得过自家媳妇? :。: 第三百七十章 家国天下事 “现在外部环境愈演愈烈,凤国霸权的高度打压之下我们的各个产业相继受到挤压,老大老二的位置不出几年就会盖棺定论,届时如果改换门庭,一切好说,如果禾国不能上位,面临的远不止被凤国狠狠踩在脚底那么简单。 这些被誉为祖国的未来的高材生不想着如何提升自己,却因为我掳走了他们的校花而成天争风吃醋...”这些生活在这个和平国度的大学生,还有多少人感受不到国际上的风云突变?没读过书的沈重,突然有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觉。 韩之琪偷偷看了沈重一眼,自从她听了沈重的故事,便对他的一些想法深有共鸣。她心底默默地想,如果让你知道现在我们大多数社会精英对东面那个小岛国推崇备至各种赞誉有加,你会不会很失望很难过? 韩之琪也曾去过东瀛,不过承认他们的先进和某些方面的优点绝不代表会对他们有好感。她自认不是个愤青,不过一个女孩子熟读了近代尤其是卫国战争史之后,想必都很难会再对那个国家产生认同感。 “因为前两年的全球疫情而导致西方发达国家经济形势整体衰落,禾国却能够逆势而上在整体低迷的环境下一枝独秀,很多人把这看做禾国超越凤国的一道分水岭,于是感受到威胁的凤国越发歇斯底里的攻击我们。 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几年,我们周围的环境形势必然会更加微妙。其实我爸能果断的关闭一家酒店,还真有点意料之外,在这大变局之中及时抽身而出,我感觉,他真的变了。” 沈重淡笑之中皆尽傲然之色:“基辛格曾说近两百年的禾国或许只是历史上一个短暂的意外,这并不是常情。如果今后禾国要回到属于她应有的位置并不意外。 纵观世界历史长河,西方也曾诞生了很多一时风头无两的强盛帝国,如罗马帝国、亚历山大帝国、拜占庭帝国、阿拉伯帝国还有奥斯曼帝国、大英帝国等,个个都是称霸一个时代的强者,但这些帝国在衰落后基本上都飞灰湮灭后世很难再崛起。 而禾国似乎没有这个概念,在我们漫长的历史进程中,我们随时都是一个起点,每当我们建立起大一统盛世的时候,我们总是不认为这是创造而是复兴、是回到巅峰,似乎那个巅峰的禾国,早在黄帝之前就存在,从未消亡一样。” 五千年来从未居于人后的文明,回到巅峰,那是 命中注定,几乎所有的禾国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两个人在校园里谈论了大半天家国天下事,却没有谁觉得有什么不妥。把韩之琪送回宿舍之后,沈重照例返回公司。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追书app,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韩之琪依旧没提出来跟他搬到一起同住,沈重没有细想。自从百锦和云州两地分公司成立,乾坤日月两组人马悉数调往两地之后,奕州大本营的压力便成倍增加,尤其是廖国先瞅准了时机“卷土重来”,让弘泰安保异常难受。 赵公明和孙沁这段时间几乎是不分昼夜的在闭关强化训练大本营的新力量,同时还不能落下自己的修习,两人确定关系几个月甚至到现在都没有一次约会。然后今天,两人终于憋不住要去看一场电影,当然,事实上完全是孙沁强烈要求赵公明要主动一点这种事情是不能拿出来说的。 在他们面前,沈重不是专横跋扈的暗夜君王,是他们的总教官,也是良师益友。不过那双满是戏谑的眼神别说赵公明,就连大大咧咧的孙沁都有点扛不住,两人闹了个大红脸狼狈从公司逃出来。 “哎呀快走吧,叫你在公司墨迹,都赶不上趟了快!”孙沁一急眼,东北话和沧北话的倒装句同时飚了出来。 赵公明无辜的挠挠头,明明是她化了半天妆好像是? 自从和孙沁确定关系后,这丫头不讲理的本事简直发挥到了极致,难怪...难怪长那么漂亮身材那么好却一直没有男朋友! 打了半天车都没个着落,孙沁急得直跺脚,她噘着嘴哼哼唧唧道:“要是赶不上《报仇者联盟》的首映礼,回头我就拿皮鞭抽你!” 首映礼一般都需要电影出品方邀请才能参加,也有一些免费票赠给粉丝后援会,素来不会公开售卖。为了抢两张票,孙沁可是花了血本找到黄牛才搞定下来,要是这次约会搞砸...赵公明咽了咽口水,皮鞭?不得被拔下来一层皮?那玩意儿得多疼啊! “要不...咱坐地铁吧?” 乾坤组的老大有点惴惴不安,这话说出来实在没啥谱,天知道这个野蛮女友会不会再次发飙。 庆幸的是孙沁是《报仇者联盟》的忠实拥趸,为了赶上这部科幻巨作在国内的首映,地铁就地铁吧,至少目前来看她是没心思和赵公明计较的。 ... “老赵,我觉得你是该买一辆车了...” 地铁里算不上拥挤,但也差不多是人挨着人,也就够个辗转腾挪的空间。 “哦,呵呵,好!”买辆车还不简单?赵公明自然应承下来,笑容温暖。他对钱其实没什么概念,这辈子也没打算好好过的人,突然有了个女朋友... 一个念头突然从脑海里划过,赵公明看着孙沁青春姣好的脸庞,有种温馨的感觉在心头弥漫。 半个小时后,列车到站,缓缓减速停靠站台,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中年男子身体随着惯性前倾,不过这幅度,明显过大了。 那只安禄山之爪,摆明了直指孙沁挺翘的臀部,若是常人反应不过来,这油怎么都只能被那男子揩了去,不幸的是他遇上了一家专业安保公司里除教官之外,最恐怖的两个人。 赵公明伸手在孙沁腰上轻轻一揽,将孙沁搂进怀里,孙沁也是机敏,随即转身回去,正巧看见那个向她扑过来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子的中年油腻男。 无需多想,这类新闻看得太多了,小老虎的脾气哪里会忍气吞声,大骂一声:“艹你大爷的!” “啪!” 一个大耳瓜子直接在那男子看不清动作的时候就抽在他脸上,刺耳的声音让整节车厢都安静下来。 “敢吃老娘豆腐,你不怕自己断子绝孙么!”撩阴腿不能用,但是孙沁抬腿一脚直接踹在那人胸口,砸到了身后一片人,再一眼望去时,已经是进气赶不上出气了。 而后现场便炸开了锅,好猛一女侠! 赵公明垂目看了一眼躺地上呻吟的男人,焦点完全没放在他身上,轻声问着孙沁:“没事吧?” 孙沁潇洒的拍了拍鞋子,瞪了那人一眼:“要有一点事,他下半辈子就等着在轮椅上过吧!” 若是放在别人身上,那男人指定得躺地上碰个瓷,不过今天“倒霉”,看上的目标显然不是好惹的主,等到乘务员过来了都愣是没敢说什么。 年轻的情侣大摇大摆下了地铁,众人纷纷给两人让路顺便行崇拜注目礼,当然,就这点情况两人也实在兴不起什么嘚瑟的兴趣。 一路到电影院也没再发生点什么偶像剧的情节,自从组建乾坤组之后,两人的气质在这一年时间里打磨得越发鹤立鸡群。无需刻意营造,那种自然而然的风轻云淡在两个年轻人身上尽数体现的时候,但凡出门无不为之侧目。 第三百七十一章 街头浪漫 三个小时后,孙沁眼睛通红的抽着鼻子从影院里出来,无他,电影里挂了一个她深深迷恋的角色。若不是赵公明敏锐的及时捂住她的嘴,只怕在电影院里她就能哇哇大哭。 赵公明无奈的一手端着奶茶一手拿着纸巾,刚才就因为没有跟着她一起伤心难过还被她使劲捏了捏脸,到现在脸上都还有一个红疙瘩,这妮子可真是个野蛮女友! 觉得自己“误上贼船”的老赵自觉的再次递上纸巾,这次懂事了许多,乖巧的安慰她道:“别伤心了,主演不都活生生站在台上的么。” 孙沁接过纸巾,却不搭理他,赵公明一脸莫名其妙,难不成我又说错话了? 因为刚才在电影里那个孙沁迷恋的角色死亡的时候,他一本正经的低声说了一句:“没关系,这都是电影里演的,其实都是假的。” 这可不是废话么! 他本来就是个木头人,神经大条的孙沁不说话,他就顺理成章的变成了哑巴,两人出来走了十几分钟,也没人想起来打个车或者再小资情调一点找个咖啡厅什么的。 “再不到一个月,我就要去东瀛了...” 半响,孙沁终于冷不丁的开口,赵公明心头没由来的漏掉一拍,扭头看了看她。原来,她是在为这个难过?他突然心慌得厉害。 “等我这边事情办完,我就跟教官申请去东瀛找你!”赵公明定声笃定说道。孙沁却摇摇头,轻声回答:“不要感情用事,你和我在教官手下,都有各自该做的事情要做。” 赵公明双手握了握拳头,一阵沉默,他很想说跟孙沁一起去,可是话到了嘴边才感觉到,这件事大概率不是他自己说了算。而且孙沁说得对,在教官手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不能因为他和孙沁走在了一起,就可以肆意打乱规则,教官麾下,乾坤组的规则。 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不少人做得出端碗吃饭放碗骂娘的事,不过乾坤组若是有谁能生出这种心思,不说沈重,乾坤组的其余组员吐唾沫就能把人淹死。 所以那句话,赵公明没说出口。这个一心向武的木头人,也终于开窍在大街上做了一件浪漫的事。 他拉着孙沁的小手微凉,心中突然一疼,然后勇敢的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就在孙沁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愣愣的吻了过去,动作生硬,技术生涩。 深夜,看完 电影出来的无数年轻男女都不约而同的在大街上上演着这唯美的一幕。 又是一对当街撒狗粮的年轻情侣,从电影院里出来的少男少女们大都热情似火,情到深处就情不自禁,一些单身狗在不停咽口水的同时心头还止不住的咒骂那个长得一点也不好看的赵公明真是走了桃花运! 一直到两人脸红脖子粗,赵公明才把孙沁分开。头一次品尝热吻味道的孙沁也终于闹了个大红脸,水汪汪的双眸媚眼如丝,直勾勾的看着赵公明,没想到这个木头在狂野了这一下子之后又恢复了本来模样,等了半天都没蹦出一个屁来。 孙沁小嘴一鼓,恨铁不成钢的伸出纤手给他耳朵使劲一拧,疼得赵公明直抽凉气。倒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愣是不敢吭声... 两人就这么打闹了一条街,孙沁突然长长一叹:“在去东瀛之前,我要回家一趟,到时候大概会从家里直接出发。” 赵公明又是心神一紧,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第一次听孙沁主动提起自己的家庭,他知道她的家庭一定不简单,猜的,但是极其肯定。 知道这个木头人憋不出什么话来,孙沁也没等他作何反应,继续说道:“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因为有一群老古董总想让我跟我不喜欢的人在一起。算起来,我差不多也有三年没回家了,这一去东瀛不知道要多长时间,该回去看看了。” “那个...你家,是做什么的?”不知道为什么,问这句话的时候赵公明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就连看孙沁的眼神也是一晃而过。 乾坤组大姐大敏锐的察觉到老赵的语气和神情变化,表情狐疑的双手抱胸眯着眼睛看着他,这个动作让她本就高挑出彩的身材略有些喷血的弧度。 她不说话,不过一副如实招来的模样甚是灵动。 作为一个习惯了被孙沁威逼利诱老实人,未来媳妇这一招自然无比管用,赵公明一脸窘迫的应着:“你知道我的家庭情况,我怕你家里到时候...” 孙沁果然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满道:“我是我,他们是他们,我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应该由我自己来决定!再说了,你家里那些事情都是十几年前的老黄历了,现在再翻出来不是神经病么!” 赵公明一愣一愣的,这妮子怎么连自家长辈也骂呢? 孙沁正色悠悠叹了一句:“如果两个人的生活,连自己都做不 了主,你说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是属于自己的?” 赵公明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并非是他心境不够坚实,不过人这辈子总逃不过一个七情六欲,有了在意的人就等于有了铠甲也有了软肋。赵家以前有不少产业因为在灰色地带游离,家族没落后几乎九族都被牵连,没几个人落得好下场。 在谈到禾国古往今来传统的人生大事的时候,难免还得讲个门当户对。 是以赵公明如今的心理素质在谈到这等男女事情的时候也会心生胆怯,在他看来就算是一个普通人家但凡了解一些他的过去也会对此有所忌讳甚至排斥,更何况孙沁家大半的可能性不会是个什么普通的二代。 他很想张嘴问个究竟,也就这个时候他才会有些患得患失。孙沁斜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嘴上虽然有些恨铁不成钢,但心里就别提有多甜蜜了。 她潇洒的拍了拍赵公明肩膀,稳若泰山,“放心吧老赵,有我罩着你,没人敢说啥,而且只要我不点头,你也别点头,他们说啥也不管用,明白吗?你是个爷们儿,多跟咱教官学学!” 赵公明老脸一窘,差点脱口而出:“我当然是个爷们儿,我还能让你当一名伟大的母亲呢!” 当然这话现在这当口是不能说的,老赵是个老实人。 他握着孙沁的手坦荡一笑:“我还没有那么不堪一击,只要你不嫌弃,我就没什么好妥协的。” 孙沁傲娇的叉腰娇哼一声:“就算我嫌弃你,你也不准妥协,你要坚定自己的立场,作为一个优秀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你要有自己坚定的立场和原则,不能因为任何外界原因而轻易动摇,这个原因也包括我!” 赵公明哭笑不得,现在他已经完全了解孙沁的性子,不过这话听着还是怪怪的。 “喂,你是真打算咱俩就这么走着回去啊?”穿过热闹的商业中心,深夜的街道几乎已经没什么行人,对于赵公明欠缺的这点生活技能孙沁很是不满。 首映礼是在晚上八点开始,通过一系列开场预热活动以及观影后的感想发言,两人出来差不多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 “咳咳,我约个车。”赵公明立马掏出手机,看来买车的确刻不容缓了。 紧接着,他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 孙沁几乎和他同时抬头,看向马路对面... 第三百七十二章 暗夜销魂(上) 一辆轿车从对面飞驰而过,四个黑影耸然而立,灯光在远处显得些许昏暗,四个黑影,一动不动。 孙沁先是迟疑,随后凝重,最后轻蔑的眯了眯眼睛,嘴角勾起一抹邪魅飒然的弧度:“老赵,来活儿了...喂,你干嘛!” 却是赵公明沉着脸直接将她拽到自己身后,定声道:“大老爷们儿打架,女人不要插手。” 万万没想到赵公明还有这一面,孙沁心尖微微一颤,然后噗嗤笑道:“你以为老娘还吃你这一套啊!” 说完她便乖乖的站定在赵公明身后,脸色越发从容,还真吃!暗淡的灯光下,谁也看不清她紧握了拳头。 “两位,想必就是最近声名鹊起的弘泰安保乾坤组赵公明先生,和孙沁小姐了吧?”开口说话的人气度悠然若闲庭信步,大概是把这两个年轻人当做了盘中餐。 赵公明神色淡漠:“不是。” 那边的黑影明显愣了一下,就连孙沁都差点噗嗤笑出声来,她嗔怪的看了一眼身前坚实的背影,心中那份心安不仅出自于自身强大实力的因素,还有这个乾坤组一年多来从未动摇过位置的真正老大。 赵公明这么回答当然不是寄希望于对方真的以为认错了人,而是对那人略显傻白甜的开场白一种看似郑重实则轻松的调侃。不管什么情形,他一定不会在孙沁面前自乱阵脚,哪怕天崩地裂!他的确这么设想过... 那黑影愣神之后呵呵淡笑:“有趣。” 四人如猛虎一般越过马路边上的栏杆直奔两人而来,赵公明单手护着孙沁接连后退两步,眼角扫过旁边的栏杆。 他轻轻一跃,攀上栏杆之后右脚猛然发力,“咔嚓”一声在这夜里显得极为刺耳。 赵公明已然向着四人电射而去,生死杀伐,他全无以往木讷老实的模样,孙沁看得眼睛一热,那家伙,竟是要以一敌四,要为她将所有的危险尽数在身前拦截! 马路不宽,两边相向而行,眨眼即至。赵公明却没有对上对方冲在最前面的人,落在第二身位的人一声冷哼,丝毫不惧与赵公明悍然相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app,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对。 然后,冷哼变闷哼,一颗钉子刺穿了那人的手掌。 他低声咒骂:“卑鄙!”速度自然也降了下来,赵公明在与他第一招对垒之后身形下坠,利用对方无法应对的短瞬时间双手擒住对方手臂抡了一个大圆,猛烈砸向第一身位直袭孙沁的那个人。 另外两人伺机而动,从左右侧同时夹击赵公明,本想一鼓作气直捣黄龙的赵公明心生警觉,两柄黝黑利刃在夜色下反射了一抹淡淡的金属光泽。他会用暗器,别人也不差。 脚下一顿,赵公明双手同时画弧,以柔克刚。 那人轻蔑嘲讽一声:“乾坤组的老大,是不是只会太极这一招了?” 三人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战成一团,马路正中央,诡异而又激烈。最前面两人经过第一照面的狼狈之后迅速稳住阵脚,见后面两个同伙已经缠住赵公明,果断冲向马路这边的孙沁。 吱~ 一道尖锐刺耳的车子急刹声音打破平衡,一辆面包车横停在孙沁与离她最近的两个杀手中间。 “艹尼玛,大半夜的不要命了啊!” 极其出戏的咒骂声突然出现,然后戛然而止。摇下车窗的司机瞧见了两个眼神阴森的怪人,以及他们身后正在激烈斗战的赵公明等,心脏都差点从嘴里跳出来。 心里忍不住有来了一句经典国骂,然后惊慌失措的想要重新发动车子,要说艺术源于生活呢,陪伴了他七八年的手动挡面包车偏偏就在这时候启动不了。 “那啥,兄弟,我就是个过路的,刚、刚才那句话我是骂...骂我自己呢,大半夜的开那么快简直是不要命,我马上走,马上走!” 那司机都快哭了,如果不是顾忌着下车这个动作太大,很有可能会被这几个阴冷的家伙误会,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弃车逃跑。 最前面那人横了司机一眼,慢悠悠吐出一个字:“滚。” “谢谢,谢谢!”那司机慌不迭的解开安全带,刚要打开车门,紧接着又对着他们讪笑一下,爬过了副驾驶,却是从另一侧下车,看都没看一眼独自一人 的“柔弱女子”孙沁,手脚并用的逃离现场。 “小心!” 话音一落,第一身位的杀手本能的一个侧身,毫厘之间,一柄利刃几乎贴着他的胸前直接扎进面包车,发出一声铿然声响,让人心头一沉。 与赵公明对战的那个杀手手上的兵器,不知何时竟是被他夺了去。第一身位的杀手回头,眼中尽是森然冷冽,气定神闲的赵公明平淡开口:“你们的对手,是我!” 杀手眼中,瞳孔尽缩,好大的口气! 可是接连两次,第一次以四敌一,第二次以二敌一,都被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占了上风,若是再要执意对付孙沁,天知道还会不会有这么好运气再躲过一柄利刃? 第一身位领头的杀手心里蓦然生出一种不可思议的荒唐感觉,四个三四十岁的老练杀手竟然被一个二十多岁的黄毛小子压着打?天大的笑话! 手上的利刃顺时一转,刃尖对准了赵公明,杀手头子极速向他冲了过去。 丢了武器的另一名杀手被赵公明压制得节节败退,适才被他蔑视的太极从头至尾搞得他苦不堪言。 就在他被赵公明轻轻一推又踉跄后退一步的同时,一道黏劲死死抓住他的手臂往回一扯,杀手禁不住痛呼一声,手臂差点被直接扯断,若不是他反应快及时止住后退步伐,这一进一退足以让他当场昏死过去。 就像后背长了眼睛似的,将杀手带向自己的赵公明依旧牢牢钳住他的手臂纵身一跳,身后的杀手头子如期而至。可是他却一声暴喝,赵公明越过身去,在他面前中门大开的自然就是他的同伴了! 他仓促间收手,迎面而来的是赵公明从他同伴身后砸过来的一只铁拳。 噗的一声闷响,杀手头子被这一拳砸实,接连后退。至于被他钳制的杀手整条手臂都被反向拧个结实,根本动弹不得,过去这一年经历了诸多事件后赵公明对这个世界的杀伐心如明镜。 心慈手软,遗害无穷。 他右手攀在杀手后脖颈上,感受到浓重的死亡危机降临,杀手开始猛烈挣扎... 第三百七十三章 暗夜销魂(下) “老四!” 杀手头子亡魂大冒,三人齐齐向赵公明奔来。 闲来无事的孙沁同样在紧盯战局,四个杀手特意在两人回家路上阻截,还能精准叫出她和赵公明的名字,怎么会这么好对付?事出反常必有妖! 现在来不及分析这究竟是乾坤组共同的敌人姜家还是赵公明自己的仇家,也就是那个逃跑的谭晓龙,当孙沁看到那个杀手头子手上的一支红色激光笔的时候心脏猛然一突。 激光笔,作什么用? 在这种一个晃眼的疏忽都有可能付出生命代价的对战之中,一支激光笔绝不会是杀手随意掏出来的玩具,可是用来做秘密武器?除非那是一件暗器,乃至一把手枪... 等等,枪? 孙沁瞪大了眼睛,那只激光笔总是被那杀手头子看似不经意的将红点打在赵公明身上,她并不热衷于热武器,但不代表她不熟悉,那分明是在替别人锁定目标! “老赵,有狙击手!”孙沁大喊一声! “艹,把那小娘们儿先干掉!”被识破伎俩的杀手头子高声大骂,全然没有刚才的仓皇失措。 赵公明默不作声,他才察觉到那杀手头子手上激光笔打在自己身上的红点,不过显然现在已经不是他关注的焦点。左脚前探,卡在杀手身前,一直搁在杀手后脖颈的手掌下移,在杀手后背上毫不留力的一推,那人直接如出了膛的炮弹一样抛射出去。 随后赵公明几个跨步回到孙沁身边,甚至都不见他有多少气喘的幅度,虽然是以一敌四,但是这四个杀手不论单兵还是团队作战比起赵公明来都差了一大截,更遑论还有一个一直没出手的孙沁! 看他重新站在自己身前,孙沁却急了,低声道:“你不该回来,跟他们一起才安全,他们不敢对你轻举妄动!现在咱俩站在一起,可都成了他们的活靶子了。” “我应该回来。”赵公明没有回头,低沉的声音笃定而淡然。他若 不回,继续扣押手上的杀手做人质,自然可以确保自己安然无恙,但是独自一人的孙沁必然会成为对方的攻击目标。 杀手头子摇头啧啧轻笑:“真是一对感情深厚的亡命鸳鸯。” 仿佛他一点也不为刚才的狼狈形势感到恼怒... 孙沁想要错开赵公明身子与他并肩站立,再次被赵公明拦在身后,“躲在车子旁边,我去牵引狙击手的视线。” 孙沁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这次明显用力许多,赵公明回头给了她一个安然的微笑:“放心,就这几个咸鱼,不会死的。” “乌鸦嘴!我已经给教官发定位了。” 赵公明张了张嘴,这话听着有些别扭,什么事都离不开教官,让他总有一种生活在别人的羽翼下的感觉。另一点是他自己不太愿意承认的,强若乾坤组第一的赵公明,还有一个女神级大佬人物孙沁,总是时不时将教官挂在嘴边,他心里是有些吃味的。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app,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他深吸一口气,单手握住刚才一脚蹬得半废的栏杆,再用力一掰,金属断裂的声音有点震撼人心。徒手掰折栏杆,看他的样子似乎也没觉得费力,那杀手头子被赵公明这一手撩得脸色阴沉。 接近两米长的不锈钢栏杆被赵公明握在手中,一人一杆独立于孙沁身前,有一种一夫当关的凝实气度让人心折。 “有胆量的,告诉我,你们是谁?” “哦,激将法,抱歉,虽然你是个将死之人,但我也没兴趣告诉你。”杀手头子耸耸肩,不为所动。 “不说,那就都留下好了。”长杆前移,前方有两辆车徐徐驶来,远远瞧见这一幕之后当场默默掉头。 孙沁依言跟在赵公明身后,直到面包车旁边蹲下。踏实了的赵公明悍然前冲,两米长的金属栏杆在他手上如长毛挥舞,“老赵,当心!” 孙沁声音落下,一道暗响几乎让她心脏一抽,这是她的提前预判,对方响枪了。 赵公明无法判定 狙击手的射击方位,只能在原地一个诡异的拧身,子弹从他头顶擦过,随后他蛇形走位向几名杀手迅速逼近。 在距离杀手头子还有五米距离的时候,赵公明突然躬身弹射,右手长杆一个横扫千军势大力沉。原本直行的路线因为要躲避狙击手锁定而采用了s型走位,可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赵公明的速度非但没有减缓,反而还能在最后极致爆发,这让杀手头子无所适从。 他理智的选择退让,老实本分的赵公明脸上突然浮现一丝阴谋的狞笑,一招横扫千军落了个空,但是随之而来的是连绵不绝的刁钻攻势。因为选择了守势的杀手头子根本就来不及做出任何攻防转换的动作,甚至这一口气都还没有完全提足,三两招之后就已经气竭,然后便疲于应付了。 另外三人随机应变,却愣是没敢再冲向不过二十米远处的孙沁,几人再次混战一团,狙击手也就此失去了点杀赵公明的机会。 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表现得比几个杀手加起来还要老辣,如果不是敌人,杀手头子说不定真的会感觉些许汗颜。这个世界的不公平往往就在于此... 都说时间是平等的,每个人都会死,每天也就二十四小时,可是对某些人来讲,同样的时间同样的事情,当你有不同的悟性不同的韧性不同的天赋,做起事情来就有本质的区别。 战斗持续了近十分钟后,四名杀手完全近不了身,杀手头子心中发狠,厉声说道:“开枪,打乱他的攻势节奏!” 三更半夜的,狙击手隐藏得极好,加上对方的枪械经过消音处理,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两人根本无法快速锁定对方的所在位置,而只能判定狙击手的大致方位。 接连两声枪响,赵公明果然受阻,在杀手头子的细微动作示意下,其中一名杀手默契的再次悄然向孙沁所在方位逼近。 可是下一刻,他却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老大,那个女的不见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乾坤组,赵老大(上) 孙沁不在面包车旁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消失,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不过杀手心中笃定,她一定藏在了某个暗处。 猫着腰前后绕着面包车走了一圈,差点把眼珠子都扣下来搁进车厢,空空如也。杀手没敢直接回到与赵公明对战的团队,而是用眼神和动作跟自家老大示意一无所获,杀手头子自然也有相对敏锐的第六感,第一时间再次对狙击手下令开枪... 然而,两分钟之后,没有动静... 所有杀手心中那一抹预感越发强烈,一个赵公明确实有些棘手,但是远不至于让他们束手束脚,加上身在暗中的狙击手,这两人理应是他们的盘中餐才对! 除了最初那名杀手被赵公明废了一只手掌而影响了些许战斗力,到目前为止他们这一方并没有太大的损失。明白在战斗中自乱阵脚的风险,杀手头子索性屏气凝神全身心投入到与赵公明的对战之中,留下了那名还在面包车旁的杀手警戒。 “听说赵家二十年前在南江省颇有威望,在当地手眼通天几乎能与官方平起平坐,想必以赵家曾经的家世背景,要与你那小女朋友匹配也是金童玉女门当户对吧?”杀手头子试图用这种简单直接的伎俩扰乱赵公明心神,虽然直白,但似乎有用。 赵公明动作微微一滞,眼神冰冷,他时刻谨记教官教导的在与人对战过程中不能片刻分神,这是大忌。曾经几人在乾坤组内小比时因为萧暮春给李权兵喂招而殃及池鱼,然后被教官毫不留情的狠狠教育了一顿。 “看样子你那个小妞儿家里还不了解这个情况?也不知道她那个少将爷爷听说他的宝贝孙女竟然和一个涉黑的社会毒瘤走在一起会不会气得一命呜呼,当然,也有可能直接安排人暗地里把你做掉,毕竟一个将门虎女和一个社会的耻辱凑成了一对,这本身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对吧?” 看样子杀手头子已经打定主意要以此攻破赵公明的防线,反正孙沁现在不在这里,他要防备狙击手放冷枪,还要应对面前三个水平并不低的杀手。 不过,脚步移动 的节奏变化仍旧告诉了这个心思缜密的杀手,赵公明心情有波动。他咧嘴阴笑一声:“真是不好意思,一不小心戳中了你的心病。你一定还不知道你的小相好是个什么背景来历吧?” 杀手头子连退两步躲开赵公明明显变得狂暴的攻击,心中更加沉着,脸上轻佻的冷笑却更加浓郁。 瞅准了赵公明稍微凌乱了一分的步伐,杀手头子欺身上前,持着利刃的右手极速向赵公明脖子横切。自认为近身就可以破解掉赵公明两米长杆的远攻优势,杀手头子终于露出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容。 赵公明抬手,长杆一头杵地,他再顺势后退一步,杀手利刃恰好切在长杆上,发出一道刺耳的声音。随后杀手脸色一变,长杆是中空的,赵公明几乎是在利刃刺入的同一时间将长杆一拧,利刃应声落地。 紧接着他握着长杆的手往回一收,另一只手随即握住长杆往杀手身上横扫,仓促之间只得举起双臂应对。 “砰!” 难以想象赵公明双手持着这么长的长杆尽头砸在杀手头子身上仍旧能迸发出如此庞大的力道,杀手连连倒退,另外两人在向赵公明逼近的时候同样被赵公明抡起长杆横扫一圈砸开。 真是密不透风的攻防! 狙击手那边仍然没有什么动静,仅凭一根不锈钢栏杆一虎战三狼的赵公明站在马路中央遗世独立,他单手负于背后淡淡开口:“我们两自己的事,由得你个外人来说三道四?” 杀手头子用力甩了甩被砸得麻木的双手,嘴上没有半分认输:“今天过来,也没打算能够把你们俩留下,孙沁马上要动身前往东瀛,对吧?” 赵公明眉头紧皱,这帮人到底什么来历,什么目的,杀手刺杀却不为杀人?这简直荒唐,可究竟又能不能确定这家伙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还是为了迷惑他而信口雌黄?还有,他们知道孙沁即将前往东瀛的事情,这在乾坤组内算是绝密,除了乾坤组,整个弘泰安保知道的人也不会超过双手之数! 杀手脚下猛烈蹬地向赵公明冲刺,一把唐刀神不知鬼 不觉的从暗处劈下,他狂放冷笑:“你们当真以为所有的计划都天衣无缝?世界格局瞬息万变,岂是你们一己之力可以左右天下大势的?” 哈! 总算是逮着了机会,杀手眼中喜色一闪而逝,费尽心思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赵公明心中有一刹那的慌乱。 刀刃劈砍在长杆上,杀手面露哂笑,不足一米长的唐刀在他手上玩出了神乎其神的技艺,刀柄近乎粘着他的虎口优雅又快速的转了一圈,让他得以在最短的时间之内重新对着赵公明的胸腔一次横切。 这一击气势狠辣力量卓绝角度刁钻,脚步本就稍显凌乱又被杀手前一击打乱攻防节奏之后,赵公明根本就没来得及从容应对杀手接下来的连绵攻势。 因为杀手手持唐刀是连切带刺的姿势,赵公明无法夺刀,只能眼睁睁看着带着冰寒气息的锋锐长刀直击胸口,他的眼神就像施了定身法术一样紧盯刀刃。 可是,杀手脸上的笑容顿然一滞,心中猛叫“不好”!他阴招频出,但赵公明又岂是行事优柔寡断之辈? 见躲不开,赵公明索性停下避让的脚步,更反其道而行之的向前迈出一步,虽然依然在唐刀的攻击范围内,不过由于力矩的关系,只能以刀柄前不到十公分长度的刀刃砍在赵公明身上比起刚才的威胁已经小了许多。 出人意料的果决在唐刀砍在他的左肋下后换来的却是杀手的惊恐,两人离得不足三十公分的距离,他清晰的看到赵公明眼中的沉着和冷静,在他看来那根本不应该是此时这个砧板上的鱼肉该有的眼神! 左腿迈出一步之后赵公明略微错身,左手闪电般拿住那杀手的肩膀后毫不停歇的躬身,沉肩,往杀手的胸膛狠狠一撞。如同一块数百斤巨石砸在身上,杀手惨叫一声,抛飞数米远。 左肋下的伤口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但是他还在骤然加速向还没落地的杀手猛冲过去,速度比起之前任何时候都更甚! 其余几个杀手睁大了眼睛陷入短暂的大脑当机状态,这特么是什么变态的战斗力?! 第三百七十五章 乾坤组,赵老大(下) 反应过来的杀手们也开始对赵公明围追堵截,连着几次见识了这个出类拔萃的年轻人正面攻击有多强大,关键他还能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毫不犹豫且又无比精准的以伤换伤,简直是剑走偏锋到了旁门左道的地步,大概也只有腹背受敌才能让他捉襟见肘,大概... 几个杀手纷纷亮出自己的真正武器,锋利的唐刀... 左肋下不断传来的撕裂般疼痛虽然在赵公明坚韧的意志下暂时还不能影响他的任何行动,不过他乘胜追击的想法显然注定要落空,毕竟身后还有两个手段不低的杀手像毒蛇一样正在追击他的要害,至于那个还在面包车一旁待命的杀手,赵公明更不敢忽视,那是一个只要瞅准了机会就随时可以杀出来给他致命一击的不定因素。 眼看他就要再次落入三人合围的圈套之中,一个莫名之物从天而降,恰好掉落在两名杀手与赵公明中间。杀手脚步急顿,定眼看去,心头止不住的一阵狂跳。 那是一条腿,一条,人腿... 两人下意识的往后方面包车的方位看去,那里的杀手仍然健在,显然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了一跳,漆黑夜色下脸色凝重。 忽地他大喊一声:“小心背后!” 一道长达两米的银白色半月光华与橙黄色路灯形成了华丽的对比,更可怕的是半月光华背后有一道身影气势如龙,迅疾如风。 感受到身后狂暴的杀机,两名杀手几乎都不用转身回头,凶猛的朝两边各自逃窜。 “现在才想逃?晚了!”清脆的声音犹如死神在吟唱,半月光华是御魂神剑凝聚外放的实质杀势,比起杀手逃窜的速度快了不知几何。 下一瞬,一声惨叫划破寂静长空,一名杀手逃跑的动作最后变成了噗通摔倒在地,像极了时下网友惯用的段子:你只管砍我,除了第一下,多哼一声算我输! 倒地即毙命! 御魂出鞘,见血杀人! “老三!”杀手头子差不多是面对面看着与自己朝夕相处几十年的同伴倒下,他目眦欲裂,虽说以他们的心理素质, 对自己的归宿也早有心理准备,不过在这大好局势下陡然反转送命,他的心头还是生出一股悲愤。 孙沁如期而至就像是女战神下凡,千年神兵凭空出现,让这群凡俗的杀手心中泛起无限的惶恐。 高挑,而又冷艳,面无表情的孙沁终于再次出现,一手持着两米七长的神兵御魂,另一手拎着一个断了条腿的残缺之人,看那耷拉的身子显然已经断了气。她随手将那人扔在杀手脚下,眼神睥睨,“若是我没找错人,你一直在喊的那个狙击手,应该就是他了?” 杀手咬牙切齿,哪里还有刚才淡然自若的模样。孙沁闲庭信步一般悠然道:“刚才听你聊起我的家事好像很熟悉的样子,看来对我是了如指掌啊?我猜一猜,你应该不是谭晓龙的人吧?” 双方的角色不经意间发生了转换,这次换做孙沁用言语来戏谑对方,这种感觉,杀手们很不喜欢。 生怕露出什么马脚,杀手一如刚才赵公明那样闭口不言,只是眼神中的杀意越来越浓。 孙沁自然不会停止这么有效的心理攻势,她眨眼恢复了自己以往大咧咧的性格,长剑在地上不停扒拉,铿锵清越的声音有点摄人心魄。 插一句,真心不错,值得装个,竟然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要说现在跟我们乾坤组真有什么纠葛过节的,不外乎一个杨家,一个姜家,对不对?”她貌若漫不经心的吐出这么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杀手眼中果然露出一丝下意识的慌乱。 孙沁得意的哈哈一笑:“看来我猜对了,那是杨家还是姜家呢?” 杀手暗暗咬牙,被人识破身份不仅是他们的耻辱,更是大忌!可恨这两人实力超出他们想象太多,加之族里目前没有富余的中坚力量来支撑他们此次行动,这次暗杀,他有些动摇... 当然了,主家与他们族长的事情,下面这些人没资格了解那么多。 孙沁没有走到紧挨赵公明的地方,如果对方还暗藏了一个没有冒头的狙击手,两人在一起太容易生出意外。 五名杀手被孙沁一人干掉两个,她嘚瑟的看着赵公明,摆明了在告诉他:“看吧,没我还是不行啊!” 赵公明对此见怪不怪,这丫头无时无刻都不在想超越自己问鼎乾坤组的第一宝座。 孙沁的到来没让他因自己的伤势而产生松懈,他沉心静气,手上长杆再次挥舞。对于已经暴露了身份的杀手而言,继续与两人缠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否则活着回去,族里的族规更容易让他们生不如死。 杀手头子啐了一口口水,大喝一声:“兄弟们,是爷们儿的,今天就是死,也要给这两人扒下一层皮。” 这句话就像是在给自己践行,但是曾经因为轻敌而付出错失手刃仇人代价的赵公明心中没有半分懈怠,与此同时孙沁在他侧翼向另一名杀手发起攻击。长剑前挑,刻意收敛了气韵的神兵赫然黯淡无光,以至于隔得稍远一点就根本看不见孙沁手上到底有什么东西。 那名杀手分明知道孙沁锁定了他作为攻击目标,可是妖异的长剑让他心底发毛,他本能的竖起唐刀做出防御态势。 待孙沁近了,他才发现刚才那柄让人胆寒的武器已经距离自己心窝子不足四五十公分,太诡异了! 就在所有结局似乎都已经注定的时候,上天却还没准备让他们灭亡,深夜里一阵警车急促的警笛声让所有人都不由得停滞了动作。自然是有人喜有人惊,杀手头子沉声一喊:“老二老四,走了!” 比起赵公明和孙沁,直面官方才是他们最忌惮的事情。 “老赵!” 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孙沁也有点没底,三个杀手绝非酒囊饭袋可以一击必杀,适才两人被秒杀也是她精心算计过后的必然结果。继续纠缠下去必然将要面对接下来棘手的局面,更何况在她脚下还有两具尸体。 多半是刚才弃车逃跑的司机舍不得自己的爱车,偷摸报了警,这个情况对双方来讲都是难解的问题。 虽然以弘泰安保在奕州的关系网要处理这种事情并不费劲,更何况两人完全可以把今天的刺杀视作正当防卫来解决,不过不管是姜家还是杨家,已经开始与乾坤组的碰撞那都必须发生在不可公开的一面,这是另一个世界不可言喻的潜规则。 第三百七十六章 意义非凡的新任务 赵公明森冷的看了那个杀手头子一眼,深吸一口气,低沉开口:“走吧!” 今晚的几个杀手不会是这次行动的幕后使者,更不可能是哪一方的主角,但是用排除法来看他们的身份也已经很明显了。 让赵公明松了口气的是...还好赶在教官之前... 很怪异的想法,老赵觉得自己很怪异,他一直以为,哪怕是孙沁对教官很仰慕,他也不应该会有这种想法的,不过爱情三十六计,谁能说得清呢? 两人要走,杀手自然不敢再阻拦,甚至还要在两人离开之后带上同伴的尸体,这是他们今晚上唯一的,也是耻辱的“战绩”。 孙沁繁复却无比华丽顺畅的藏剑术看得几个杀手心惊肉跳,族长怎么会安排他们来对付这两个变态的家伙?这些手段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不是来送死么?若是让他们知道这两人从头到尾都还有沈重教授的杀手锏没使出来,大概便会猜测是不是族长故意这么安排了。 随着警笛声临近,所有人以极致的速度和匪夷所思的方式离开现场,除了一些显而易见的打斗痕迹,再也没留下任何可疑物证。 两人没有回家,赵公明左肋下的伤不见得致命,但以他的体质和意志力仍旧时不时的疼得有些龇牙咧嘴。伤口不怕有多大,就怕有多深,那个杀手突发奇想的一刀如果不是赵公明应对及时得当,足以在他的胸腔部位切进肺腑。 只是让人意外的是孙沁一直在等沈重的支援他没赶来,却在医院看到了他,更没想到所有的手续都已经办理齐全,就等赵公明入住了。好像他早就预料到这些了? 为什么?沈重没有解释,孙沁想起了家里某些时候为了培养核心子弟会刻意让他们在外面接受一段刻骨铭心的磨砺,这一次也的确够刻骨的。 起初她有些不忿,没过多久又释怀,因为沈重告诉她,他知道那几个杀手奈何不了两人,至少没那本事要他俩的命。 这又是为什么?沈重仍旧没解释,第一点无需沈重解释,若是两人连这也想不通觉得委屈,那这乾坤组第一第二 就当真白做了;第二点无法解释,现在看来杀手究竟是谁差不多明了。 姜家自龙虎山下与沈重一战之后一直没有符合他威仪的动静,这不代表他宽宏大量放沈重一马,莫家作为其羽翼,自然要有鹰犬的觉悟。 为何是五个水平中流的杀手出马?按道理作为杀手家族,莫家的情报不至于会将暗杀对象赵公明和孙沁当做任人宰割的对象,这里面就有太多的可能性。族长莫知周不是莫家血脉所出,他到底在为莫家盘算些什么还是为了自己?姜家是否真的一心任用莫家?经上次与沈重一战,莫天河对于莫知周的掌权心中是否开始有了隔阂? 这都没法解释。 应赵公明的要求,医院没对他实施手术,只是用了药物包扎伤口。褪下衣物露出猩红狰狞的伤口时,孙沁心疼得不行,见此赵公明便咧嘴笑得开心。 木鱼脑袋开了窍,沈重却没留给两人多少温存的空间,距离孙沁东渡还有不足半个月的时间,届时赵公明也会一同前往另一个地方执行任务。不管是对弘泰安保还是沈重个人而言,这都将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还有一个消息让两人感觉有些意味深长,设立于百锦市的分公司近日接到一笔不算大但无比重要的安保任务。 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国内目前一些产业的进出口贸易受到打压,部分紧俏资源无法再通过官方渠道进行交易,一般这种情况是姜杨秦宋这样的四大家族发力的时候,不过更一般的情况是这些家族不轻易露面,那么再往下便是诸如禹江孔家、沧北张家乃至于徽江陈家这一等级的家族旗下产业发力。 百锦弘泰安保正是接到一个这样的安保任务,而且这次的业主,恰好便是孔家下一任家主孔方亦。当然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孔家奔着沈重的面子来的,否则以弘泰安保的底蕴还不足以进入孔家的视线。 这是在当着姜家和杨家的面选择站队,同等于打这两个庞然大物的脸,孔凡宗有点倔,他认定了救命恩人沈重和曲渊,也赌上了自己的百年身家。 这一次沈重无法拒绝,一来这是公务而并非 孔凡宗单纯想要捆绑弘泰安保;二来这也是一个沈重向玄照兑现自己诺言的机会;第三,这同样是一个乾坤组甚至弘泰安保光明正大走向世界舞台的契机。 孔方亦将于一个礼拜之后前往中东,那里常年战乱,加之现在国内许多知名企业陆陆续续被列为制裁对象,百锦弘泰安保团队对此次安保工作异常重视。柳生、白非,外加乾坤组前十之中的第七和第八共计四人一同前往,甚至还把战场经验丰富的萧暮春从云州调了过来!这当中还不包括孔家自己配备的随身护卫。 “教官,只靠柳生他们出马,您放心么?”在沈重面前,孙沁总是毫不犹豫的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说话永远这么直白,外加自恋。 柳生和白非的实力在乾坤组当中绝对算是拔尖的,而乾坤组的实力又远远凌驾于弘泰安保之上,应付一般的状况自然绰绰有余,不过,这次是境外,战乱之地,雇佣兵、杀手组织的天堂!能在那里活得游刃有余的,无一不是刀口舔血的极端危险分子。 所以哪怕这话说出来不好听,孙沁觉得是为了他们好,也就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的。 沈重深深看了她一眼,平静道:“乾坤组能做事的不能永远都只有你们两个人,更何况,也不要小瞧了那群一直在你们身后的追赶者。” 否则乾坤组四十八人的组建没有任何意义,前半句话让孙沁无言以对,不过心中对此不敢苟同,也只能憋在心里;后半句话,她心中没多大波澜,他们在不要命的奋发图强,她自然也没闲着。 自从得知要去东瀛之后,她心里时刻谨记沈重曾经认真告诫过所有人,他给过每个人选择的机会,既然所有人的选择是留下来创造辉煌,那这过程中遇到任何磨难挫折甚至更严重的后果都没什么可后悔埋怨的。 “这么说来,孔家是真就认定非我们不可了?” “有压力?” “当然没有!” 作为一个立志要与教官并肩的新时代女杰人物,谁要说孙沁不行她都会条件反射般的反驳回去,哪怕是精神偶像沈重也不行。 第三百七十七章 姜勍琉 禾国西北某地,岭南省的省府木齐市有一座历史久远的王府——肃王府。王府始建于明初时期,殿阁巍峨华丽,宏伟壮观,是西北为数不多,也是木齐市仅有的一座王府。 王府自清朝开始便作为国家在当地地方的最高行政机构执政办公所在,这处办公地一直沿用至今,乃是省政府和木齐市市委市政府所在地。 王府内东北向有一片宫苑,称作“凝熙园”,修建以来是作为王府主人休憩的场所。园中亭台水榭,树木葱郁,北滨黄河,景色优美。极具古典韵味的楼宇建筑规律的点缀在园内湖泊假山旁、葱郁树林中,叫人流连忘返。 这里既是岭南省政府要员任职期间的临时居所,也是禾国千年第一族,姜家的大本营所在! 难怪自民国时期之后再也见不到姜家人的身影更无从探寻他们的活动踪迹,作为地方最高行政机关地,寻常人连门都摸不到,又遑论还要在里面打探到姜家人的信息。 广个告,真心不错,值得装个,竟然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大哥...” “来了,坐吧。” 一个俊俏的锦衣公子一手扶着胸微微勾着腰跟旁边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儒雅年轻人打招呼,随后在他旁边木椅上坐下。很少可以真正用儒雅来形容一个年轻人,谈吐气质,性格品行。 这种历经千年的家族底蕴熏陶出来的人物就像一柄被一名剑客随身佩戴蕴养多年的佩剑,藏锋守拙,却又有一种飘然出尘的气质超脱于世。 在他身上,仿佛一切外在已经都不重要,尽管仅论这些他仍旧足够出彩,而单单出现在那里,就足够沁人心脾。 锦衣公子正是几个月前在龙虎山与沈重撄锋的姜太玄,他脸色略显苍白,精神也没有往日那么饱满。那一次沈重以伤换伤换了姜正乾一条手臂,外加一掌气劲贯穿姜太玄肺腑的重伤。 便是以姜家的实力,他至今也没有痊愈。 坐在他旁边欣赏湖光山色的是他大哥姜勍琉,传说与杨 九藏、秦玉诏、宋擎苍三大家族天骄并肩的强横人物。 沈重当初那一击给姜太玄造成的创伤超乎想象,以至于到现在他还只能每天不定时出来晒晒太阳活动活动身骨,想要恢复如初怕是最少不得两年时间。 他轻轻靠在椅背上,如释重负一般长长舒了口气:“奕州那边消息昨晚传回来,派出去的几个人无功而返,还折了两个。” 姜勍琉给他倒了杯热茶,淡笑道:“意料之中的事情不是么,莫知周要想彻底掌握莫家,就必须把这些跟他有异心的人全部铲除,唯独莫天河这个人才有点可惜...” 姜太玄无奈的看了他大哥一眼,“继续这样下去,非得把莫家的人折腾掉一小半不可。” “那不还剩一大半么,虾兵蟹将无需心疼,至于莫天河,有的是办法让他独立于莫家之外,但又为我们所用。” 万万没想到,几个杀手尽心尽力听命莫知周,为主家办事,到头来却落了个铲除异己的下场。儒雅的姜家现任家主长子在谈论起这些事情来同样风轻云淡,人命在他们看来如若草芥,怕是不比一只蚂蚱贵多少。 姜太玄抬头看着湖水,一条条七八斤重的花花绿绿大鲤鱼不断在脚下起起伏伏,一把饲料丢进去,湖面瞬间沸腾。 他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谁会在这场波澜壮阔的变局之中傲视群雄呢?” “傲视群雄啊?”姜勍琉微微扬起嘴角,那一丝弧度散发的魅力如果能够公之于众,绝对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成为众多荧幕上小鲜肉的学习榜样。 “这个百家争鸣的时代,个人与团体捆绑、团体与社会捆绑、社会与国家捆绑,想要独占鳌头,不会那么轻松的。” 姜太玄不明所以,这个大哥有时候说话让人抓不住头绪,总是让人在一团云雾里去分析他真正的意图。变局之中孕育生机,几大家族相互掣肘千年,想要突破桎梏,唯有此变局才可能导入各种变数, 进而牵一发,动全身。 突然湖水一阵剧烈翻滚涌动,鲤鱼争相夺食的地方青色鳞甲若隐若现,长尾轻轻一甩,一条长约一米的扬子鳄缓缓浮出水面,眼中瞬膜慢慢打开,爬行动物冷酷且霸气的眼神在这小小一米鳄鱼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何来百家争鸣?何来群雄逐鹿?有降维打击生物的存在,所谓的争奇斗艳不过一场闹剧而已。 姜太玄看着如沸水一般的湖面轻轻咧嘴,笑容如沐春风,“孔家几乎是削尖了脑袋要挤进弘泰安保的客户名单里,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总算可以跟他们合作一把,这简单粗暴的态度还真是没把姜家放在眼里。乾坤组的孙沁即将启程前往东瀛,与上忍服部家族那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勾结,意图掌控整个东瀛武道!大半月前沈重因为一个女人而当着杨天翊和王权的面击杀了他们在沧北的两个代言人。半年前龙虎山下杀我姜家扈从,伤我姜家护道人而至今不得奈何,呵呵...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沈重,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将这禾国大地搅得是天翻地覆啊。” 兴许是一次性说了太多话,说完之后姜太玄深深吸了口气,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姜勍琉如何看不出这是姜太玄在借此掩饰自己内心的阴鸷,他笑着摇头:“仇恨是好事,这样可以让你永不懈怠的鞭策自己,不过失去理智的仇恨,容易让你迷失方向,最终在原地踏步。 沈重是谁?一个可以在二十多岁的年纪拿共和国勋章的人,一个可以打破任何共和国记录犹如摧枯拉朽的人,他没有名不见经传,他威名赫赫、功勋滔天。不过身外之物,要正视,却也无需过多介怀,头衔再多,他还是他,不是别人。这些荣耀对他来说不是助力,而是羁绊...” 姜太玄皱眉道:“从他这一系列的高调动作来看,他可不一定会认为有什么羁绊能妨碍他。” 姜勍琉依旧摇头饮茶,显然对姜太玄的理解不到位不是很满意。 第三百七十八章 风云变幻 天色突然转变,晴空万里到乌云满天不过半个时辰功夫,两人坐在凉亭里也一直没有离开,一直到有人来向姜勍琉禀报:“大少爷,王书记刚才来电话,想看看您这会儿方不方便过去和他坐会儿?” 姜勍琉这才稍稍扬起眉梢,没有即刻回答,手上细细摩挲那只拥有五百多年历史的古玉雕梅“捧雪”茶杯,嘴角笑意淡淡。 虽说正在书香阁等他的乃是岭南省封疆大员,不过姜勍琉并没有着急的模样,就连那躬身站在他面前的管家也没显得前后为难。 “半年多没与咱们见过面了,你才刚回来不到两个礼拜,王书记突然请你过去,怕不是简单寒暄吧。” 疑问句的意思,肯定句的语气,姜太玄眼神仍旧飘忽在湖面上,一点没有因为堂堂一省一把手亲自邀请却还是把电话打到这个管家手上而感觉丝毫欣喜,好像那条半隐半现的扬子鳄和一群红白鲤鱼更值得他倾注注意力。 姜勍琉嘴角轻轻一勾,毫无意外的脱口而出:“姜家因为一个沈重便被扯出了水面,四叔用一条手臂换你重伤归来,不说我们千年的骄傲能不能咽下这口气,换做一个普通人,只怕他的家人也要拎刀跟人拼命了吧。王书记此番,是做和事老来了呢。” “呵呵...” 姜太玄竟是轻蔑一笑,姜家在姜太玄受了几乎半年半残这般严重的伤势的前提下,却没有大张旗鼓的与沈重争一时长短,但绝非就此忍气吞声,这个轻淡的反应,就是他的态度。 他把杯子往桌上一放,长身而起,“走吧,过去坐一坐。你就免了,跑两步都要喘气,歇着吧。” 刚迈出一步,他想了想,还是回头又对姜太玄说道:“看问题永远不要只从一个方向去看,它的起源它的影响它存在的因果走向,方方面面三百六十度都要考虑到。沈重或许个人而言不因那些往日的荣光而羁绊,不过先辈说得好,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既然荣耀不是他的羁绊,那就给他创造点羁绊不就是了?” 姜太玄一脸玩 味之色:“那弘泰安保这次与孔家中东之行,我们有必要给他们添点作料?” “没必要。”姜勍琉给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而且口气异乎寻常的肯定。 “老二,这几个月你一直在家养伤,但是千万别把自己束缚在狭隘的仇恨之中。诚然姜家立世这么多年并不以仁慈济世为立族祖训,不过我们的生存根基不要试图去动摇,你明白吗?” 姜太玄缓缓点头,他当然明白,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家族的存亡早已与国家的兴衰绑在一起,尤其在当今经济、文化市场高度全球化而又有部分爪牙为大洋彼岸超级大国马首是瞻的情况下。 不得做任何有损于国家利益的事,这是几大家族明争暗斗这么多年以来形成的默契。 孔家这次受命出山,明显不是为了自己,几大家族没有出力,若是谁还不懂事要在这里面摆摆谱,那可真是把自己往别人枪口上送了。 淡淡凝视着大哥远去的背影,姜太玄心思深沉,他不会忤逆姜勍琉的安排,也不会做那个为家族抹黑添乱的罪人,更不会傻到要去背负民族罪人的枷锁。 突然,他笑了,笑意莫名有些渗人。姜家不会动,杨家不傻,自然也不会动,但是别人动不动,谁说得准呢?毕竟孔家要抢的,不是他们的蛋糕... 姜太玄开始有些期待,自回国以来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然后骤然横空出世的沈重在遇到国外那群疯子后会上演一出怎样的大戏。 ... 一个礼拜的时间眨眼即至,严格说来,今天是弘泰安保有史以来最重要的日子,年初经过秦家的扶持虽然已经开始接触一些高端业务,但那毕竟不是自己支撑起来的,而且除了一个与秦家断绝往来的秦戈,弘泰安保内部并没有一个在官方撑得起场的核心人物。 只有与孔家这种商业往来才能形成良好的长期合作关系,更何况孔家的分量,某些时候远比一省大员来得还重。 李弘泰前往百锦亲自为众人践行,只是如今他在乾坤组或者日月组 乃至整个弘泰安保的分量较之于总教官沈重而言都有些尴尬,只是在外界看来这才是孔家少家主该有的待遇。 对此李弘泰心知肚明得非常无奈,就连他那未来接班人的宝贝儿子现在若说要选边站,他都完全没那个自信李亢会选择站他这一边。 沈重没来,自然不是因为孔方亦不够格,而是没必要,乾坤组需要长大,需要独立,那就应该像一个正常的、合格的、专业的团队工作。没有永远存在的特殊情况,用一句老话来说,是骡子是马,还得牵出来溜溜才知道。 长达一周的时间,孔方亦要马不停蹄的前往六个国家,其中有四个常年处于战乱或内部局势动荡之中。 因为沈重没来,玄照想要与他聊一聊的想法也就落了空,不过确实如他之前料想那样,能够实质性的开展一些他认为与这个国家密切关联的工作,总算能让他慢慢镇定几分。 这次玄照也没有随柳生和萧暮春等人一同前往,他本就不是奔着弘泰安保来的,过早接触这些带了硝烟气息的任务难免会产生些副作用,便是乾坤组第三的柳生,也要在战场经验老道的萧暮春协同下才能踏实。 这与人的意志或者信念无关,战场的血腥远远不是几部电影能够真实描述的,镇定若赵公明在第一次杀人的时候还能让一个全无抵抗之力的人逃走,没有人指引,他们在面对那些刀口舔血的雇佣兵团的时候不消几个回合就能被吃干抹净。 上飞机的时候,柳生站在舷梯上回头望着李弘泰几人,还有远处航站大楼的繁华与平和,素来认为自己心理素质相当过硬的他那建立在强大实力下的自信突然也不自禁的往下沉了沉。 即将要离开这个温和安详的国度,去到那以往只属于传说的雇佣兵的天堂,迎接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可是再一看走在前面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中年人坚定而坦然的背影,他的心情又宽松了许多,他们都不怕,老子吃这碗饭的人,怕个锤子?要是让孙沁那女人知道了,不定又得笑掉大牙! 推荐下,我最近在用的app,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第三百七十九章 顶峰再见 最终柳生还是潇洒的朝着舷梯外挥挥手,一个一直自诩要超过孙沁和赵公明登上乾坤组第一宝座的人,决不允许自己有这种心境动摇的时候。 唯一有点遗憾的就是临行前都没等来一个赵公明或者孙沁的电话,公心私心都有,最后柳生撇嘴腹诽一句:“两个家伙搞上对象就忘了兄弟,都是重色轻友没良心的,喝...tui!” 乾坤组前十的其中五人同时出一个任务,这阵容也算空前绝后了。 千里之外的奕州市,孙沁也开始摩拳擦掌准备一周之后的东瀛之行,当然,在这之前她已经给沈重告了个假,出来三年多,不管怎么置气,该回家看看了。 本来计划要与她同行,算是见家长的赵公明因为这次暗杀意外受伤,加之一个礼拜之后他也有沈重亲自安排的任务要执行,而不得不遗憾作罢。 第二天送机只有赵公明一个人去了,龚平是个呆头鹅,沈重向来不喜欢这种仪式感,同样也没去。 虽然两人确定关系是孙沁当初潇洒不羁的主动追求赵大木头,不过看得出很早就孤家寡人失去了所有亲人的赵公明在认定了一个人之后就会无比珍惜,这一点跟沈重很像。 不知道孙沁这一去需要多少时间,两人下一次见面又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场合什么情况,这对恋爱时日尚短的年轻情侣在机场神情拥抱深吻久久不愿分开,最后还是孙沁打破了晦涩难言的寂静:“天知道你这家伙谈恋爱之后脸皮也能变得这么厚,光天化日的在机场能把老娘搞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这一语双关的一句话,赵公明罕见的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也稀罕的没去动那些滑头心思,而是极为单纯的再次拥着孙沁,深深嗅着她淡淡的发香,好像是要将她的一切味道都烙印进脑海里。 “不管遇到什么事情,留得命在,才有机会去做,不要硬撑。东瀛也有很多高手,凡事要谋定而后动,不要总是诉诸于武力,保全自己,是你在东瀛的第一大任务!若是被欺负了,就告诉我,我去给你找回场子。” 他开始 像一个慈母一样不厌其烦的叮嘱已经跟孙沁讲了千百遍的话,不怕多讲,只怕漏讲。 孙沁琼鼻一皱,手肘轻轻顶了赵公明一下,“行啦,以后再这么婆妈,我就真让你去泰国了!一会儿又让我不要硬撑又让我谋定后动,一会儿又要去给我找场子的,你又不比我强多少,我要是被欺负了,你真能给我找回场子啊?” 赵公明也不见尴尬,反而略显神秘的还给孙沁一个笑容:“放心,只要我还在,从今往后,你受了欺负的任何场子,我都能找回来。” 孙沁只当这是赵公明在她面前表露必要的纯属于爷们儿的自信,没有多想。 她爽利的拍拍赵公明肩膀,赏了他一个帅气的笑容:“这话我听进去了,说正经的,虽然我不知道教官真正想做的究竟是什么,不过这么长时间下来,我们大概都能猜到这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想象的。 你在他身边,别再装个老实人了,厚着脸皮去多学点东西,没坏处。真要想给我找场子,不至于下次去了东瀛人家随便叫个人就让你节节败退。” “好!” 她挥了挥手,这一别,不知日月。素以八风不动的赵公明直愣愣望着孙沁的背影阵阵失神,突然她回过头来,脸上笑容灿烂,“木头,山高水长,咱们顶峰相会!” 这句话,差点没让赵公明控制住流下清泪,他喃喃自语道:“山高水长,顶峰相会。” 孙沁离开了,留下赵公明一个人在机场,不算高大的背影有些孤独寂寥。突然他头皮发凉,鸡皮疙瘩顿起,全身骤然绷紧猛地回头,然后一口气泄了下来,竟是沈重站在他身后。 还没等他说什么,沈重先开口:“我以为你谈了个女朋友之后连这点最基本的本能都快退化了。” 好在他说这话的语气不太严厉,否则赵公明一定又会是一身冷汗,便是如此,他也有些汗颜的收拢了心神,略微躬身道:“公明不敢。” 规矩、正经,亦或是刻板,大概真的只有在孙沁面前他才会露出残留的天真一面吧,沈重虽然解开了 他的心结,不过教官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他永远也无法做到孙沁那样不拘一格。 推荐下,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可以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沈重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不知道,反正教官的行为一向难以揣摩,赵公明懒得去思考。 “伤势恢复得如何?” 赵公明点头道:“没什么大碍,不会影响一个礼拜后的行动。” 一个礼拜后的任务是什么?直到昨天赵公明才知道,起初他以为这是沈重刻意对他保密,对此还耿耿于怀,不过随后就打消了这个疑虑。 莫家两次暗杀与沈重有关的人,第一次差点让韩之琪香消玉殒,沈重狂怒,在凤华与莫家第一次交锋,随后龙虎山下一举将隐匿百年的禾国第一族姜家拉出水面;第二次乾坤组赵公明和孙沁同时遇袭,若非本领高超,必遭毒手。 姜家要针对弘泰安保,手段自然数不胜数,但是莫家一定是其中一件理想的武器。既然如此,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没挑软柿子捏,我自然也不能让你失望。 莫知周,便是这次赵公明和龚平的目标!要说莫家身为一个拥有两百年历史的杀手家族,底蕴绝不是一个百年天才莫天河就可以道尽的。 莫知周掌权数十年,能将一个式微尤其在禾国针对涉黑如此高压的情况下还能将家族带到有复苏的迹象,莫知周的能耐必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而他们不知何时靠上了姜家这棵参天大树,也是为什么百年来在禾国都没有成为历史记忆的真正原因! 要折断姜家这根锐利的羽翼,莫知周当仁不让的成为沈重的首选对象。诚然莫家内部多有不和谐因素,但莫知周这些年来发挥的巨大作用让莫天河也不好说什么,也就是上次沈重那几句蛊惑人心的言语才让他心中的猜忌和分歧疯狂滋长。 莫知周对莫家有二心,但是他对莫家或者他作为姜家附庸的势力团队核心地位不可动摇,除掉他不见得让姜家伤筋动骨,甚至更有可能激怒这个巍峨恐怖的大家伙,不过沈重清楚,面对这些势必要兵戎相见的对手,唯有强势乃至癫狂才会让他们些许忌惮。 第三百八十章 余伤 沈重送机,这是不可能的,赵公明经历了探亲和复仇事件之后对此心知肚明,但他并无怨气。一来孙沁与乾坤组其他人,与教官关系再亲密,也终究只是大家的战友,教官的下属,即便大家情同手足;二来这也不是什么千钧一发的危险时刻,两天前的暗杀孙沁还给沈重发了信息他也没赶来,这就更没必要了。 唯一的解释,便是沈重出现在机场,是要在这个离别的特殊场合适当的提醒赵公明。 龚平还是没来,自从沈重给他安排了随同赵公明一起执行任务之后,这个绝对独立的行动在他看来完全是一份殊荣,能与赵老大共事这本身就是一次认同! 于是他没日没夜加班加点的给自己制定特训计划并坚定实施,这个被乾坤组里里外外公认的老实人,对于武道的追求有着超出常人想象的狂热和痴迷。 沈重对此并不阻止,世有千姿百态,人有千奇百怪。乾坤组四十八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独到的特色,并非每个人都可以成长为一方豪杰,但总有人从中脱颖而出。龚平这种明显超出负荷许多的训练量着实在压榨自己的极限潜力,但总是大力才能出奇迹。 两天后,禾国国庆前夕,一件大事轰动中外,秦家小子秦玉诏以不足三十岁的年纪加封共和国少将,继而打破了禾国建国以来最年轻将军的记录。 这件事哪怕在千年秦家来看,也是光耀门楣的。 也就在当天,秦玉诏亲自给沈重来了个电话,结果自然也在意料之中,这种隆重而又光鲜的场合,沈重是不适合在场的。至于秦子衿,自从上次十安沈重带着韩之琪不告而别之后,她便再也没与他联系过。 弱水三千,一瓢足矣。 对此沈重虽然些许遗憾,但仅以双方的友谊而论,无需介怀,更不用勉强。 晋衔仪式将在国庆前一天,十安城国家大会堂隆重举行,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此次仪式将有大领导亲自授衔,这在少将哪怕中将晋升都是少有的情况。 推荐下,真心不错,值得书友都装个,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我给他打过电话了...” 十安城,东二环以里一套三进四合院内,秦 子衿在庭院里盯着一棵刚刚破土的小树芽怔怔发呆。 秦玉诏暗叹一声,在她旁边轻轻坐下,犹豫了片刻,还是接着道:“你知道的,这种场合他不适合出现,尤其大领导会来,到时候会有很多媒体...” “我知道了,哥,下次不用给我说这些。”秦子衿回过头打断了秦玉诏多余的解释。 他来不了才正常,毕竟这里没什么他的挂念,仅有一个,怕也就是在清京大学念书的程子卿吧。 “要不...中午咱回家吃?你嫂子做了你最喜欢的西湖醋鱼和东坡肉。”秦子衿在秦家掌上明珠的程度已经到了秦玉诏跟她说话的时候都要轻言细语,说是混世大魔王,不过在他们这里就是心头肉。 为了沈重,她已经剥去了自己所有的外衣,秦玉诏生怕一个风吹草动都会让她感到彻骨的寒冷。 没想到她却活了过来,白了秦玉诏一眼:“你俩在一起,我是去吃鱼吃醋还是吃狗粮啊?” 她起身摆摆手,洒脱道:“行啦,别哭丧个脸,过两天你就是咱们秦家最耀眼的将星了,这副模样让人看见还不得以为你死了妹妹。” 秦玉诏眼睛一瞪,半责备半生气的骂了一句:“尽说些瞎话!也就你哥我不信鬼神,要让老爷子听见了非得给你两个爆栗不可!” 秦子衿潇洒的一甩秀发,回眸赏了秦玉诏一个邪魅的笑容:“你要是敢当真,挨爆栗的可不是我。” 若是秦玉诏真没心没肺把这话学给秦公辅听,多半要吃老爷子两拐杖,完了还得挨几句骂:“她说什么你就任由她说?你这大哥怎么当的,白吃这么多年饭了!” 哪怕是共和国最年轻的将星,老爷子照打不误! 看秦子衿要出门,他连忙喊道:“你真不过去啊?昭筠特意为你准备的好菜,你不吃,我可就独享了。” “拉倒吧,人就在十安开车一小时就能见到的事儿,还需要特意为我准备?”秦子衿毫不留情的直接拆穿了秦玉诏,虽然知道这是为了哄她开心,不过想到每次见到这对未婚夫妻就要吃一大碗狗粮,她便实在没啥 好气。 秦玉诏苦笑着给自己满了杯茶,长长吐出口气,这个妹妹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在感情上面一根筋。说心里话,知道沈重和那个姑娘好上之后,他心里基本上断定秦子衿已经没戏了,可是这种狠心话他当着秦子衿面总说不出来。 掏出手机,他给未婚妻许昭筠拨了个电话,“菜随便弄两个就可以了,我跟你说过,她不会来的。” “啊...可是醋鱼和东坡肉我都做好了...”温婉许昭筠语气中掩饰不住的失望。 然后秦玉诏拿着刚才秦子衿的原话安慰她:“没关系,本来离得也不远,她想来一趟车不到一个小时就可以了。” “可是...”电话那头许昭筠小嘴轻轻一撅,“授衔之后你不是就要离开了...” 秦玉诏也微微咧嘴,轻言细语道:“又不是不回来了,一年而已。给你一年时间,我再回来时,你就准备好风光大嫁吧。” “登徒子!” 果不其然,秦子衿实在英明无比,这两人光举着电话就能隔空发军犬狗粮,若是面对面,被沈重断绝了希望还没从失恋阴影里走出来的孤家寡人还真容易撑死。 出身禹江大户人家的许昭筠家里世代经营海运生意,她父亲许镇疆接手家族产业之后充分发挥了禹江人擅长营商的天赋,瞅准了国家经济腾飞和人口红利所创造的巨大消费市场,先后几年时间陆续向家电家私、互联网行业进军,随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联姻并非不能孕育爱情,年轻时的秦玉诏性情跳脱可丝毫不亚于秦子衿,只是他身为秦朝忠的长子有自己的担当。 秦朝忠膝下三个子女,长子秦玉诏、次子秦沛穷、小女秦子衿。作为秦公辅唯一的孙女,秦子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两个哥哥成年之后就与家中族老商定,族中今后若有联姻需要,有他俩即可,秦子衿尽可能的随自己心意选择。 三年前得知秦公辅与老战友许其亮为他定了终身,秦玉诏心中无悲无喜,没想到才见面不过两次,他就拜倒在那个温婉素雅的许家千金裙下,然后两人一发不可收拾。 第三百八十一章 邀请 秦子衿驾车漫无目的的独自摇摆,自从沈重离开十安后她就再也没去公司上班,她的身份绝密公司上下并不知情,但是老板领导责怪催促的电话信息也寥寥无几。 无他,一个能将才华、学识、气质相貌集于一身的佼佼者,大多数人都不会轻易舍弃。 溜达了半个多小时,她索性将车往清京大学方向扎去。为她量身定制价值近亿的兰博基尼veneno拉风无匹,驶进校园那一瞬间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这是秦子衿毕业后为数不多几次回母校的情况,新老学生一交替,她留在这里的也只剩下以前辉煌的传说了。 所以当程子卿俏生生站在艺术博物馆外停车场门口望着这辆车甜美微笑的时候,众多学子心都在滴血,这朵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她长大了。 这个初入学校便以恐怖速度折服舞蹈协会、对外交流协会等不下十个学生社团排出的校花榜,让人咋舌的是每个社团独立排下来的榜单她都毫无疑问的名列前三甲,这在很多学院“本土保护”意识严重的清京大学而言简直就是匪夷所思的战绩! 兰博基尼一个潇洒的甩尾溜进停车场,沉淀的亚光黑霸气十足,让路人甲乙丙丁心头如同埋了一块巨石。 “我...我想发个朋友圈...” 刚才还无比嘴硬的学生突然就没了底气,女神人人都想拥有,但毕竟只有一个,而车就不一样了,照片还是人人都可以拍的。 旁边那个帅气小伙一脸鄙视:“没骨气,刚才那句‘自古圣贤尽贫贱,何况我辈孤且直’是谁说的?” 那人脸不红心不跳的镇定回答:“那你是忘了去年九月二十八我还说了一句‘钱钱何难得,令我独憔悴’。” 见他这没羞没臊的模样,帅气小伙气不打一处来,tui了一口:“你的原则呢?” “原则?呵呵,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小朋友,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原则,都只是为了利益而服务的。”他嗓音低沉了两分,不知道是萧索的, 小伙涨红着脸 正要反驳,然后霎时口干舌燥的直瞪着前方,“我...我想发个抖音...” 态度转变之快...他身边的同学好不惊讶,因为...他根本就没听进去! 香车配美女,还有什么比这画面更让一个男人流连忘返的?如果还不够,那就再加一个! 车停好后,程子卿上前迎接,脚步轻快灵动。车门打开,首先探下来的是一条弧线绝美修长匀称的小腿,然后接下来的一幕就让大家当场呆滞了。 作为冠绝了清京校花史的传奇存在,秦子衿的出现绝对比她那辆昂贵座驾更让人震撼。 两美相拥,一众高材生顿时变成一窝猪哥,以至于这段与她们的巧遇成了清京众多校友多年后聚会饭桌上一支烟一杯酒的唏嘘谈资,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发抖音发朋友圈实则是在自己手机里保存一段难忘的记忆呢? “怎么样,第一次在北方住这么长时间,还习惯吗?” 程子卿耸肩笑道:“江边长大的孩子,南方北方气候都能适应,没什么不习惯的。” “饮食呢,是不是跟家里区别挺大的?” “都没问题,子衿姐,我不是小孩子,没那么娇气。况且都是禾国的食物,比起小时候吃糠咽菜好多了。” 秦子衿宠溺的揉了揉程子卿小脑瓜,对程子卿的关心程度,就她连自己都感觉诧异。坦白讲,其实这跟沈重并无多大关联,沈重当初的战友她认识不少,对他们的敬重佩服都是有感而发,不需要惺惺作态。 程子卿来了十安一个月,这是她第一次离家那么远那么长时间,沈重因为韩之琪那段时间刚醒过来,正处于康复阶段,原本计划亲自送程子卿上十安的想法也不得不食言。 是以这段时间仅有秦子衿跟程子卿见了好几次,这让小姑娘受宠若惊了好久,毕竟能开一辆她叫不上名字来却华丽丽的跑车的人,还这么年轻有气质,不可能是无名之辈。要知道就在一年前她是连见了王世龙都要躲着走的稚嫩小丫头,秦子衿对她来讲,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子衿姐,这次 回学校有什么事情吗?” “怎么,没事情就不能来啊?再说了,我回学校,除了因为你,还能有什么事?” 程子卿捂嘴娇笑,秦子衿这种性格让她没有丁点距离感,在她印象里大族千金应该是电视剧里那娇生惯养的模样,起码她高中学校很多远不足人家百分之一千分之一条件的人娇气起来能让人崩溃。 见她除了笑,却不说话,秦子衿好奇了,问她道:“怎么,你就不想知道是什么事?” 程子卿一双大眼弯成标志性的月牙:“你这么大老远不辞辛苦的跑来学校找我,就算我不问,你肯定也得告诉我吧。” 秦子衿果断赏了她一个不轻不重的糖炒栗子,笑骂道:“你这妮子,小小年纪不学好,也学会捉弄人了。” “不敢不敢,姐姐快告诉我吧,心急死了。” 秦子衿拧一把她耳朵,咬牙切齿道:“越学越坏,看来本女王再不替你未来的丈夫修理修理你是不行了。” 说完,她一双魔爪悄无声息而又迅速精准的伸向程子卿纤细的腰肢,这可让路人们大饱眼福。两大校花公然在校园里公共场合嬉戏打闹,这还得了??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掏出手机,干了同一件事... 当然秦子衿此行不是大发慈悲给这些学弟学妹们慰问演出的,偶尔“欺负欺负”程子卿只是她打招呼,与程子卿热络的方式,之一。在她停止所有动作而对外人展现出来的所有行为,包括眼神、表情、言语和动作,都可以归纳为一个词,敬而远之。 这才让人想起来,这可是开了一辆价值八位数跑车大摇大摆进校门的完美女神,凡人远观即可。 也不知道两人谁领着谁,走过了学校大礼堂,又走过了清京学堂,回头率是不少,不过一直没什么人靠近。 路上秦子衿才给程子卿说了这次特意过来的真正目的:“你秦大哥三十号有一个晋衔仪式,我们作为军属也受邀参加,这次过来就是想告诉你,如果那天没有特别的事情,你就把时间预留出来,到时候我接你一起过去。” 第三百八十二章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 秦子衿伸手在程子卿眼前晃了晃,咋了这是,刚说完话就把姑娘给定住了,难不成这里有孙猴子在场? 程子卿石化了足足十秒钟,才微微摇了摇头,“姐,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明白。” 秦子衿点了点她的额头,无奈道:“我说,三十号带你去国家大会堂,参加你秦大哥的授衔仪式,你记得提前把时间安排出来。” 程子卿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半天没说出话来,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事情,这几天在学校里面都已经传得尽人皆知。帝都脚下,最不缺的就是谈论时事政治经济文化宗教哲学的人,国际局势但凡一点风吹草动在这里都过不了夜就可以传遍大街小巷。 中将少将晋衔仪式,那意味着什么?在普通老百姓眼里不见得能真切体会这其中的含义,但是至少都能理解为最基础的飞黄腾达,权倾朝野的意思。 更何况,据说共和国的大领导还会亲自到场?这种机会足以让大多数禾国人激动得流鼻血。 这个消息实在够冲击,所以秦子衿耐心等了程子卿好久,一直到她重新开口:“子衿姐,谢谢你,首先替我祝贺秦大哥!不过比较可惜我们这一届的迎新晚会也正巧是在三十号,作为新生代表,我恐怕不能缺席,秦大哥那里,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秦子衿嬉笑一声:“什么抱歉不抱歉的,一个授衔仪式而已,参加不了没什么关系,大不了下次再去参加他的中将、上将晋衔仪式好了。能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这是好事,尽情展示你自己,不要拘束。” 参加授衔仪式这个话题,点到即止了。秦子衿心中明亮,即便没有这次迎新晚会撞车,程子卿也大概率不会参加那个授衔仪式。 别以为刚才这丫头的表现看起来多么活泼开朗,她的心思有非同常人的细腻柔软。程子卿不管出生还是成长,都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弱小家庭,一直过着平淡甚至穷苦的生活。 十安是禾国首都,这里充满了希望,遍地都是机遇;这里到处都是繁华,也容易让人迷醉,却更容易让人迷失 。 在低洼地生活了十几年的程子卿突然来到这个享誉世界的国际大都市,想要秉持本心不为外物所动,却又偶然结识了这对背景神秘但一定夸张到恐怖的秦家兄妹。她的生活,似乎一下子就可以拔高到这个世界金字塔的最顶端,于是她本能的畏惧,一如何可在面对杨天翊时的未知。 如果仅限于和秦子衿接触,她也衷心希望自己可以有一个可以交心的知心姐姐,但仅此而已,她极力抗拒自己进入她的生活圈子,因为那不知道会给她带来什么影响。 何可曾经对杨天翊说过一句话,‘如果我们最后无果而终,杨天翊依旧是杨家小少爷,而她,将不会再是她,那个弱小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的家也将不再完整。’ 这句话放在程子卿身上,同样适用。 她接受靠自己双手来创造自己想要的一切,可是秦子衿这道外力,太过巍峨无边了,让她高山仰止。 秦子衿心有灵犀,对此心知肚明,所以她选择不去触碰这个善良丫头敏感的内心。但是她心中笃定,沈重能守护,愿意守护的,她也同样能够守护! 思虑片刻,她的注意力又立马被转移,然后调笑着这个白捡的漂亮妹妹:“如果不出所料,你应该在入学不到半个月就登临学校好几个社团排列的校花榜了吧?” 程子卿俏脸一红,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这在她看来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没有任何手段实力而空有一张花瓶脸(程子卿确实这么认知自己的),在经历了王世龙事件之后程子卿便断定这不是件什么好事,尤其刚来十安不久,她就再次遇到这种苦恼。 秦子衿的注意力被动转移,便是为此。 一个面相和蔼风度翩翩的年轻人径直向两人走来,明眼人都不用猜就知道他肯定是奔向程子卿的。天生不擅长拒绝的程子卿满脸踌躇,故意不看那边方向也不敢看正在拿眼神打趣她的秦子衿,心里既紧张又无奈。 “子卿学妹,真是巧啊,又见面了。”那人朗朗开口,声音干净好听,倒是与他的外貌相匹配。 叫人意外的 是,他明明是远远瞧见了程子卿然后特意过来的,脸上却没有过多的激动,而是淡淡的欣然。 秦子衿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一眼,看对方气质温雅随和,浑身上下都透露一种干净简练的感觉,她有点为程子卿担忧... 十安城不比奕州,尤其是这种全国一等一的学府,到处可能都有在红旗下长大的孩子,个个老谋深算,以程子卿的姿色,很难不成为他们名单上的笼中雀。 眼前这个不知道是大二还是大三的少年气度自成一派,沉淀却不显厚重,举止不算高调但在一定程度上让人侧目,秦子衿知道,这不是他在刻意显摆,而是家族熏陶从小培养出来一种自然而然的上位者气质,这叫底蕴。 这种底蕴要么出自大世家,要么家中有位高权重者,是真正位高权重者!在这十安城敢说这句话的,不多。总之一般的商贾人家,很难出现... 那人淡然自若的应对秦子衿的打量,便是面对她这等天姿国色,他也只是礼节性的微微点头,再恰到好处的奉上一个微笑。他没有第一句话就问这人是谁,毕竟和程子卿也还算不上真正的熟悉,这些话要程子卿主动开口,那便算关系更进一步了。 不过两人如此,倒是把程子卿架上来了,她强起微笑,点头道:“申学长,你也在这儿。” 这就没了,很明显她没打算介绍秦子衿和这位申学长认识,就连寒暄也只是礼节性的一句话。 知道了他的姓氏,秦子衿大脑里就在飞速盘旋,排除式检索禾国有多少申姓大族。不过一分钟时间,在申学长又主动问起程子卿对这里感觉如何是否适应的时间里,秦子衿突然开口:“这位学弟,是长庭人?” 那人淡淡笑意微微一凝,看了看秦子衿又看着程子卿,而后和煦开口:“听学姐意思,您是校友?” 这个“您”字,用得颇有些意味,在校园里,除了师长,学生通常不会再对谁用敬称。 程子卿抬头,有些惊讶秦子衿的明察秋毫,因为这个信息,就连她都还不知道,只是她全然没察觉到那种气氛瞬间精细入微的转变...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看书app,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第三百八十三章 何以坚守本心? “子衿姐,你怎么看出来申学长是长庭人啊?难道你认识他?” 秦子衿可爱的一努嘴:“我说我听口音听出来的,你信不信?” 程子卿呆萌点头,除此之外还能作何解释? 申学长没有过多逗留,一来看程子卿积极的兴趣不大,他待时间长了反而画蛇添足;二则,程子卿身边那个大美女,他感觉不太简单。 秦子衿可以观察他的行为举止,出身不凡的他当然也不差更不傻,秦子衿自然不是真的听口音听出来的。从小就接受各个领域大儒一对一教育的他要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根本不在话下,央妈的主持人都不一定会比他说得更好,要说听口音听出来,那纯粹胡扯。 所以,申学长很快就找到了秦子衿分析他的点,世家子弟检索排除法!她问他是不是长庭人,只是在确认,他是不是那个家族后人,而已! 这或许没什么值得惊讶的,便是普通老百姓听了这个姓氏讨论起来,也不定会胡乱调侃打趣:“哦,那家小子该不会是长庭市一把手家的公子吧...” 但那毕竟是调侃打趣,聊完之后过眼云烟。 可秦子衿,显然不是的,她是认真在打量,认真在询问,她在思考!可她叫什么名字,她又是谁? 名为申荃的清京大学大二学生一概不知,他只是心中笃定,能有这一身出尘气质的,他打小没见过。 程子卿完全没意识到,秦子衿不知不觉间在申荃这里为她树立了一座神秘的靠山,确保他不会像王世龙那样求而不得最后发生精神裂变。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没打听到秦子衿的由来,申荃也无从检索这到底是哪个大户人家,不过他心性豁达绝非刻意伪装。身正不怕影子斜,又没做什么亏心事,谁来不是个理字? “申荃...怎么样,看你这表情,没收获吧?”两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抱着 一颗篮球出现在申荃面前,脸色既不嘲讽也不揶揄,在申荃温和却时而深邃的气质面前,很少有人真正硬得起来。 他习惯性的面露浅浅笑意,丝毫不为刚才的遭遇感到沮丧,“无妨,来日方长便是。” 能轻易遭受打击,他就不是那个仅在高三游学时仅凭一人以满腹韬略打得十安清北两座学府的高材生节节败退的长庭申荃了。以至于这个事件在两年前轰动了禾国上下教育圈子,得了上一任教育部一把手梁潜江老先生一句“名门之后,孺子可教”的非凡赞誉。 “好了,你的爱情伟业已经于无声处缓缓拉开序幕,现在是不是该和我们一起在篮球场上征战四方了?不准拒绝,要知道去年我们被人集体干趴窝,大家对你的怨念有多深?如果你再来一次无故失联,外语学院的妹子们非扒我们裤子不可!” “呸,读书人的事,那能叫被干趴窝么,是非名利有无间,那是适度的礼让。”另一人不同意那位同学看似直白实则傻实诚的说辞,毫不脸红的换了个说法。 申荃哈哈大笑:“扒裤子,那不正合你意?” 那人脖子一梗,嘴硬道:“那扒不扒的,夜深人静的时候找个适合喝茶谈人生理想的地方,也并无不可啊,非得光天化日的。我这人面皮薄,经不住折腾。” 三人就这么插科打诨的向事先约定好的篮球场走去,一路上也引来无数八卦的议论和侧目的眼光。 这边,秦子衿本计划带程子卿出去吃一顿大餐,既然小丫头不想被太过截然不同的环境改变,便随她去,但美食不可辜负,否则良心上过不去... 奈何小姑娘再次拒绝,而且要拉着秦子衿去食堂吃饭,要知道过度的谦让等于心机,程子卿当然不是那样的人,所以对于她的原则,秦子衿再一次深刻见识了。 等秦子衿同意了,程子卿才笑着解释:“子衿姐,真的没必要每次 来看我都要花钱,再说了,上哪儿吃都是吃,能填饱肚子就行。” 头两次过来,出于程子卿坚定拒绝,所以秦子衿没给她买什么东西,但是每次吃饭开销都不下万元,这让程子卿心中很有负罪感,所以这次,她坚决不能再听秦子衿的安排。 “姐,你肯定不知道,我们班上现在也还有一天只吃两顿,一顿只吃两个馒头一杯白开水的学生吧。他说,家里穷,高三有一次为了买习题资料,他偷偷去卖过血。” 其实她还想说,班里不少同学都想要对他伸出援手,却被他不善言辞而恼怒的拒绝,作为有同样出身的人,或许条件比他稍好,程子卿太理解那种感觉。 有手有脚,还考上了国内顶尖学府,不说寒门贵子已出头,但也想被人用正常眼光看待。每天两顿,每顿两个馒头,他忍得下来,且也并未打算就此聊度余生。 既是如此,何须施舍? 她也是这样的想法... 眼见冷脸无效,秦子衿只能妥协,不过她也拒绝了程子卿要带她去大食堂的想法,若是遇上几个曾经的师长难免又是一番应酬。 最后在她的主导下,带着程子卿去了校内常用于接待的重地,甲所餐厅用餐,初来乍到的程子卿对此还不知情,只以为在校内就算在可接受范围内,殊不知这一顿饭也刨去了秦子衿上千大洋。以两个人算下来的均消,可着实不菲。 吃了午饭秦子衿还没离去,下午又陪着程子卿重回课堂,理所当然的引来一阵狂热骚动。原来在用餐时她用潸然泪下的苦肉计终于博得程子卿心软,同意今晚随她一同回家住。本来程子卿还要坚持,但是在秦子衿既是坚守本心就要不为外物所动的义正言辞教育,她随即破招。 广个告,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下午好几个同班同学亲眼看着她登上那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五的人都梦寐以求的梦幻跑车时,心中的震撼不亚于一场海啸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