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人的江湖事》 第一章 言木来访 大乾王朝,在历经十几任莫家帝王的励精图治,对外肃北、清野、坚壁、南征四大军事行动以强硬的“军事外交”手段稳固了现有的版图,使敌国不敢来犯;对内整顿吏治、完善科举、兴建学宫、修建水利等利国利民措施,最终为建立中原王朝,国祚绵延数百年打下坚实基业。 永禄四十二年冬,大乾京城迎来了第一场雪。 永禄皇帝于二十岁继承帝位,在位四十二年期间恪守祖训,励精图治,勤于政事积劳成疾最终还是没能熬过这个冬天。举国同悲,天下缟素。 虽然先帝莫沧海勤于国事,不骄奢思欲,但终归膝下两子以续帝室香火。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民间尚且如此,更别说偌大的一个帝室对其重视程度了。 后年岁二十八即将而立之年的太子莫正昊继位,大赦天下,改年号庆和,寓意喜庆天下平和之意。 在庆和七年秋,深夜,温润如玉盘月亮野不免显得有些倦怠,躲进了云层之中。虽然没有明月当空,但是在繁华的京城终究不是偏僻的小城远村能够相比的。 赌坊,酒楼,勾栏,听戏的茶馆,等等再加上穿城而过的洛水河上的画舫更为京城的夜间增添了几分喧闹。 “这鬼天气,这不刚入秋咋就感觉凉飕飕的。” 刚说完话的城卫兵往手上哈了哈气,虽然刚入秋但是还是可见呼出的丝丝热气,搓了搓双手。 “二狗子要不要我送你去前面的青楼去嘬两口小酒,进那绣花帐暖和暖和,刚好你婆娘这两天不是回娘家吗?” “哟我说老李,人家婆娘回娘家你都知道,怪上心的啊!” 老李掩面故作难为情。 二狗子踢了脚调侃的城卫兵大柱:“去你大爷的,闭上你的臭嘴,净他娘的放屁。” “哈哈哈……哈哈哈哈……” “都他娘的别嚷嚷了,前面就到青石巷了,都给我打起精神了,还有半个时辰换防,回头老子带你们去弄点烧刀子。” 这队城卫兵的伍长老张头一发话,大家都不敢大声叫唤了,生怕惹了伍长生气没了烧刀子蹭酒喝。引的一些老酒鬼肚子里酒虫子被勾上来,忍不住咂了咂嘴。 伍长老张头瞥眼瞧了瞧,笑道:“这群龟孙儿,出息。” 老张头摸了摸口袋今天柳府门房打点的碎银心里越发的舒坦,要不说人家柳家的万通商会日进斗金蒸蒸日上呢,这上上下下的关系打点的那叫一个门清。朝中有官,家中有财,也从不仗势欺人,逢人都笑脸相迎,做生意的可不得这样么。 虽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可老张头知道自己这点小小的城卫兵伍长头衔,在人家柳府可是芝麻见了西瓜不够看。 而这老张头所说的青石巷街道两边座落的差不多囊括了整个京城中的达官贵人的府邸,其中的柳府也正在这。 虽说这些个达官贵人家都有带刀侍卫护卫啥的,但是用老张头的话说,咱们拿着上面的饷钱就得好好地做事。 响彻大乾朝的万通商会的主家柳府依旧亮着灯光,府内的下人都清楚家主万通商会的会长柳铭在亲力亲为的处理每天商会事宜,大到黄金百万的生意,小到商会佣工活计以及每月发出去的“山头香”柳铭都会去看一看,不停的的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最为醒目的是一封刚解开火漆的急件,看的柳铭眉头紧锁。 所谓的“山头香”则是柳家延续至今一直都有的规矩,专供一些各路牛鬼蛇神。用柳家老祖宗的话说,家业能守下来才是自己的,这些钱行善积德也好,疏通关系也罢,总归柳家是亏不了的。 一直到了现在“山头香”成为了柳府开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逐渐演变成了一个系统严密而又复杂的“山头报”。也就是柳府获取各种消息的渠道来源,大到朝廷上下嫔妃八卦,国内国外,江湖见闻,小到市井人家母鸡下蛋。 毕竟各方乱七八糟的势力,总是舔着脸拿着柳府的好处,黑炭烧着了还会变红呢,更不要说人这脸皮了,然后不知是谁想出了这个主意,透一些乱七八糟的秘闻趣事给门房管事听。 一开始柳府倒是没怎么在意这些零零散散的小道消息,置之一笑,直至各方汇总起来的消息越来越多,越来越全,涉及的层面更深之后。柳府才重视起来,并给门房管事一职换了专门人员去做。 由此可见万通商会能够成为乾王朝第一商会,享誉江湖不仅是因为那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更是与历代家主见经识经是分不开的。 柳铭年纪轻轻便从其父亲手中接过这庞大的家业,自然是需要兢兢业业的打理好这份家业。用柳铭的话说:“不想光宗耀祖,但至少不能让祖祖辈辈多少代人攒下来的家业败在自己的手中。”这样死后也无愧于列祖列宗。 柳府书房中,一身锦缎绸布,蚕丝软靴,腰系环束玉带气宇轩昂的一位俊逸青年在不断的翻书合页,拨动着算盘不断地传出清脆的声音,用着以北地最为珍稀的雪兔毛加上西域著名的青玉制成的青玉兔毫笔在不断的记录着,讲究至极。可见其身家一斑,此人可不正是名誉天下的柳家家主加上万通商会的现任会长柳铭。 “刘叔,您先歇息去吧。”正在看账本的柳铭突然眉头一挑,合起账簿对身后老管家说道。 只见老管家精神矍铄,龙行虎步,一看就知乃非寻常老人,柳铭对这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人也特别尊敬。 “哎,少爷您也早点休息吧。老爷走的早,您还年轻,可别累坏了身体。”刘叔会心一笑,躬身道。 刘叔年轻时就跟着柳铭的父亲,柳铭是刘叔看着长大的,对于柳铭这个少爷刘叔可是由衷的信服,像别人家这么年轻的都是纨绔子弟,稍微有点家世的要么整天流窜于花街柳巷,要么与一些猪朋狗友做些龌蹉的勾当。可柳铭打小就跟着老会长身后办事,读的书多,看的多,学的多,做的事多,再加上老会长为父育子的严厉要求,才显得柳铭这般气候。前些日子老会长走了之后,柳铭便正式接手了万通商会这偌大的家业。 “我知道,没事的。” “那老奴下去了。” 刘叔轻轻的把门带上,挥挥手示意两侧的丫鬟下去为少爷做些安神的茶汤,不得不说服侍人久了考虑的东西也很周全。 柳铭合起账本,端起桌上的清茶杯抿了一口,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笑道:“难得花公子言木有闲暇时间光临寒舍,不出来让我招待招待吗?,不然传到江湖上,不知多少女子要说我这万通会长不会做事呢!” “咳、咳。” 只见内阁中走出一人,身着箭袖白袍,上绣花簇,玉带束身,风度翩翩,眼中含情,嘴带笑意,剑眉星目,手摇折扇,可不正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的花公子言木嘛。 “你说我好不容易来一回,还是翻后窗进来的,怎么就被你发现了呢。”言木边走边说,端起柳铭面前的茶水咕噜咕噜喝了个精光。“恩,不错。春波亭的雨前极品碧螺春,真是吓煞人香啊!啧啧,有钱就是好啊,光这一壶茶恐怕没个百十两拿不下来吧!”说完还不忘咂咂嘴,回味唇齿间的清香。 柳铭端起茶壶笑着给杯子倒满道:“这茶给你喝了还真是牛嚼牡丹,要说啊这京城能无声无息进我书房的也就那几个人,刘叔知道却没说话那肯定是熟人,我认识的恐怕也就你喜欢用玉美人熏香了,隔着老远就闻着一股子狐狸味。有门不喜欢走,你说我还猜不出是谁来了吗?” 言木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房间里的古董调笑道:“啧啧啧,不愧是天下第一商会的会长大少爷,还是你了解我。你说的也是,要是谁都能进你这柳府,恐怕你这万通商会会长有多少条命都不管用。要知道你的小命,在暗榜上可是值不少钱呢!你说人比人咋就这么气人呢。” “但是不得不说,你柳府的护卫还真不赖,明眼人都得看出来那种经历过沙场的精气神,那暗处的寒星弩,看的我这四象境的武夫都有点心虚,花了不少钱吧。”言木不忘调侃说得柳铭一阵白眼。 “说吧,言大公子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大半夜来找我,总不会是来喝茶聊天的吧。”柳铭眼角扫了扫言木衣袖上的血迹,不理会言木的调笑,一个四象境的武夫岂会怕几十个八门境的护卫。 言木无趣的放下了手里面的花瓶道:“我说就不能特地来找你聊聊促进下感情吗?” 柳铭一副鬼信你的表情道:“你可拉倒吧,有那闲心今晚你还不知道该睡在金陵秦淮河畔的十二画舫的哪个美人怀里呢!” 言木嘿嘿一笑,把柳铭刚倒的一杯茶又给喝了,直奔正题,生怕柳铭再继续说下去什么似的:“不扯了,不扯了,听说你家商会有一批西域过来的特产被江帮辰白那死黑子给劫了。” “这死黑子,一年得劫我几次货,每年在他江帮上都要倒贴十几万两白银。”柳铭笑骂着那口中的辰白,显然丝毫不在意那批货。 “我可听说你家这批在江东被劫的货来头不小啊,就不怕那死黑子勒索你啊,当然了,你这大财主也不在意那点钱。” 柳铭哈哈一笑道:“钱不是问题,这次货我不拿钱赎,白送他我都不怕,特么十几辆车装的全是南蜀今年送给我大乾朝乾帝的岁贡。这死黑子回头亲自送给我我还不想要呢!就让掌律司的刑提刑大人去找他喝茶吧。” 言木听得一怔,随即与柳铭相视哈哈大笑,想到辰白那黑的发亮脸上和吃了屎似的表情,就有的乐了。俗话说得好常年打鹰却被鹰啄了眼。 要知道虽然大乾以武立国,国风尚武,不禁兵械,所以整个大乾民风还是挺彪悍的。可是在乾朝讲究的是江湖事江湖了,官方不予插手,井水不犯河水,遵循和睦相处。江湖上的大小事务一旦涉及朝廷都是由掌律司专司负责,要是真出了大事,掌律司可以直接越过地方接管军队进行镇压的,再向乾帝述职。但是却不能超过三千众,也是为了防止掌律司权柄过大。 当然,你江湖恩怨再大也不能涉及到王家的利益。不然的话到时候轻则发配边疆,重则直接人头落地。至今江湖中人都不知道掌律司的判官刑提到底是何境界武夫,毕竟知道的都已经死了。试问江湖虽大,大得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吗?个人武艺再强,你能挡住铁骑的几次冲锋?一己之力又能破军几何? 江湖的规矩就是,你英雄也好,狗熊也罢,既然朝廷给面子,那自己总得学会兜着点。不然哪天惹得那深宫主子不高兴政令一出,禁甲止戈,还谈个狗屁的江湖,到时候跟过街老鼠能差到哪去。 笑过之后,言木微微皱眉不合时宜的开口道:“还有一件事,也是大事,这太平日子恐怕不会持久了,想必你这边也应该收到消息了吧。”完全没有了玩世不恭的样子,表情很是凝重。 柳铭顺手把桌上刚解开火漆的信件递给言木道:“目前是有许多蛛丝马迹,但是还不能准确的下定论,还要再查。圣上那边估计也知晓的七七八八,我就先不多此一举了,查明了再报,以免有误。” 言木点了点头接过信件,看了看,跟自己了解到的东西差不多,又放回了桌上。 言木刚欲询问言木身上的血迹情况,便听到门外刘叔仿佛在和谁说话:“阁下深夜造访,不走正门可是看不起我柳府,还是看不起我家主子啊。” 言语中散发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威势,或许这就是财阀世府的底蕴,一位老奴便有如此功力。 闻声柳铭和言木皆一头雾水,不要说在京城,就是在整个大乾柳府富可敌国的招牌就直接压的魑魅魍魉不敢张牙舞爪。既然来者非客,半夜悄无声息的越过柳府明岗暗哨,起码也是两仪境的宗师了。 只见刘叔面对一人双手持短刃,身材细挑,身着夜行衣,从凹凸有致的身材可以分辨出是一名女子。 柳铭示意言木暂时不需要上前搭手,刘叔在四象境沉浸多年,远非一般四象境高手可以比拟,在此刚好需要厉害的对手打磨拳意,说不定可以助刘叔窥得两仪境的光景。 原本暗中露出气息准备出手的几位柳府供奉,便又再次隐匿了起来。 “久闻万通商会柳府高手如云,两仪境的宗师没见几个,却没想到被一个四象境的老不死的给发现了踪迹,看来柳府果真名不虚传,不过这样才更有意思,也不枉我家主子一直念念不忘。就让我试试你这柳府的四象境武夫有何不同,哈哈哈哈哈哈。”冷冽的眼神透露出的不屑,声音中夹杂着些许勾魂魅人之音,语气甚是轻慢狂妄。 刘叔见着此人可丝毫不敢怠慢,立马真气运转,周遭衣带猎猎作响。不敢让着黑衣女子的魅惑之音影响分毫。四象境的武夫直觉告诉他,此人很是危险,稍有不慎,恐怕便会有性命之忧。 此时花公子言木与柳铭已经来到院落当中,刘叔已经与黑衣女子交上了手且未落下风,对于来者是个女的也甚是惊讶。可惊讶归惊讶,久经江湖的他们自然知道,月黑风高杀人夜,立马气沉丹田,分立两边,封住黑衣女子退路和护住刘叔后方以免遭暗算,并随时准备支援刘叔。 话音未落,这黑衣女子便举刃刺向刘叔。刀刃虽无明显的两仪境凝气化实迹象,可身法却奇快无比,影破声响,不是一般四象境能够比拟的。黑衣女子眼神里透出凛冽的杀气,一看就是久经杀伐之人。 刘叔活了大半辈子,跟随柳铭他父亲打下这财富江山自然没有白活,明里暗里不知见过多少腥风血雨。见对方杀伐果断,更不敢不敢掉以轻心,拳意愈发凝实。武夫走的本就是逆天炼体之路,一旦露出怯势,心生恐慌,便处处被动,招招破绽。 当下刘叔右脚蹬地,石屑飞溅,真气磅礴而出,货真价实的柳家独门炼体硬气功扎稳。不退反进,双手探出,一招探海擒龙迎向对面刺来短刃。 面对一位拥有两仪境大宗师实力的敌人,刘叔自然不敢硬碰硬,辗转迂回。 寒光闪烁,拳意流转,当下交手二十余招。內劲暗爆,如闷雷作响,飞沙走石,就连一旁的石狮子都经不住两位武夫的内劲爆开,四周拳印、劈痕密布。 黑衣女子见攻势无效,又察觉到四周还有高手潜伏隐晦的气息,暗暗心惊柳府果然不同凡响,必须速战速决,杀掉这个老匹夫和柳府家主。当下左掌击胸,厉声一叫,全身气力凝转,隐隐有了实质,欲一鼓作气。一脚踢向刘叔丹田,刘叔不敢怠慢,挨了两仪境这一脚重则当场丹田爆裂毙命,轻则全身经脉尽断,武功尽失。 刘叔观黑衣女子如此,再加上真气勉强凝实且运转不顺心中便有了计较,估计是黑衣女子用了秘术以损害自身为代价强行提升实力,才勉强有了两仪境武夫的迹象,当下心中更是不慌。毕竟在四象境沉浸了多少年,要不是早些年留下了暗疾早就晋升两仪境大宗师了。 刘叔双手回转,交叉抵挡;随即顺势而上,单手一拳直击黑衣女子小腿处。交手后,黑衣女子便感到心惊,这老奴竟有如此功力,远非一般四象境武夫可比拟,当下哪敢怠慢,这一拳吃下恐怕就是连自己借秘术勉强提升的伪两仪境的身躯都要残掉。 立即右脚借刘叔手臂挡力,空中倒转三百六十度,落地瞬间手中短刃翻转出击,影如身随,残影交织,短刃在初秋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慑人。直取刘叔眼睛,咽喉,胸口,腹部,虚虚实实,速度太快根本分不清楚,刃锋所指,可谓招招致命。 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蒙面女的的功力,虽然借由秘术提升至两仪境,但是在四象境武夫中恐怕也非泛泛之辈,刘叔暗暗心惊,培养如此四象境武夫,可不是小手笔。要知道一个四象境的高手不要说在江湖上横着走,开个小宗小派都是绰绰有余的。而两仪境的大宗师那可是连帝室都要千方百计招揽的人物,整个大乾朝的两仪境目前有名有姓的屈指可数,毕竟力破百甲而不殆,千军仗中犹可过来形容两仪境大宗师的实力不是凭空而来的。 刘叔目露精光大叫一声:“来得好!”法随声出,金身流转,如明王发怒,威严无比。 黑衣女子哪猜得中柳府一管家竟会苦陀寺的大乘功法明王怒这种音波功法,疏忽大意并没有防范,再加上本身强行提升至两仪境修为,经脉多处受损,被这突如其来的明王怒吼震的心神动荡,真气一时在经脉中暴动,气息紊乱身形一颤,虽强忍着血气上涌,但嘴角还是溢出了一丝鲜血,眼见是受了不小的内伤。 高手过招,机会稍纵即逝。刘叔是何人,在江湖混迹大半辈子,这点机会哪来抓不住。黑衣女子露出破绽的一瞬间,便先发制人。气沉丹田,四象境的武夫真气磅礴而出,由脊柱大龙扩充至四肢百骸最终聚力于右脚,只见刘叔右脚猛地蹬地,脚下花岗岩石块不仅龟裂开来,更是下陷不少,同样是精光流转一看正同样是苦陀寺的大乘功法中明王篇中的龙象伏魔腿直取黑衣女子面门。 若是被这一脚踢中,那黑衣女子不死也难有再战之力了。 就在此时,骤变突发。一朵红花从远处急掠而来,视野中越来越大,直至差不多拳头大小,速度极快,显然是奔着取刘叔的性命而来的。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得几分妖艳,看上去不寻常的红,如鲜血浸染过一般,腥风扑鼻,诡异至极。 “刘叔小心!” 柳铭和言木一直在边上戒备,都是四象境的武夫修为,风吹草动全部知晓,反应自是极快,更何况这朵红花完全没有避人的意思。 两人随即出手,言木手中天蚕星雨扇直接脱手而出,在空中急速旋转,扇尖利刃迅速弹出,飞向红花,寒光点点,摄人心魄。 同时柳铭施展身法向刘叔位置掠去,掌中早已托起一半尺见方的九龙寒玉珠算盘迎向那朵红花。 红花出现瞬间,刘叔便已惊觉,可已收招不急,事至突然根本来不及回避,当头咬牙龙象伏魔腿不仅没有收招之势,腿上的金光隐约更盛几分,完全的的准备以命换命了。 “呛” 顿时言木的天蚕星雨扇与红花相撞,发出金属碰撞声。虽然早有戒备,但是对方出手太快只能匆忙出手,功力不到,火花交织,可也未曾想到这黑衣女子竟有如此浑厚的功力,只将那朵红花打偏一点,稍微停滞,折扇被击飞而回。接住折扇的言木抵挡不住武器上附带的暗劲,闷哼一声,踉跄的后腿了几步,喉咙一甜,嘴角溢出丝丝鲜血。交手瞬间不仅落了下风,更是有了内伤,来者修为可见一斑。 也正是言木争取的一丝机会,让后面的柳铭赶了上来,随即而到的九龙寒玉珠算盘直接扣向那朵红花,顿时两股内劲爆开,劲风乱窜,一时僵持不下。九龙寒玉朱算盘挡住飞向刘叔的诡异红花,高速旋转的红花与九龙寒玉朱算盘碰撞,发出“滋滋”的刺耳声响。 又是“嘭”的声响,诡异的红花无功而返,柳铭被震的极速后退,毕竟不同于言木只受了暗劲,“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脸色苍白,双手虎口开裂微微发抖。言木立马上前给柳铭嘴里塞了一粒红色的疗伤药丸并输了一道道柔和的真气化开药效,才使得柳铭面色好了几分。 总归不是无用功,帮助了刘叔避开了致命一击,使得刘叔顺利的一脚踢出,黑衣女子反应不及,双臂交叉覆面,本来就被狮吼功震的心神动荡出了内伤,刘叔这雷厉风行的一脚更是难以抵挡,喷血而飞,双臂骨骼断裂之声刺耳难耐。对没有直接击毙这黑衣女子也是感到可惜,但对方毕竟多少有了伪两仪境的实力也是可以理解的。黑衣女子,短时间内肯定没有再战之力了。毕竟伪两仪境不是真正的两仪境,无法短时间运转真气恢复的七七八八。 顿时人影闪动,几位隐匿在暗处的柳府供奉,护在了柳铭和言木身前。总共四位,其中三名四象境的两男一女,其中略显臃肿留着八字胡的男的叫柯堂手握双锤,另外一个男子面色偏黄背负长剑叫顾云,女子名叫关月长相一般但一脸英气手里拿的是一把柳叶刀。还有一名两仪境的大宗师名叫蓝谷,不使兵器。如果光说天底下谁能用钱砸的让两仪境修为的大宗师心甘情愿卖命的,柳府说不行,那么全天下就没人敢说行。 刘叔一招退敌之后也随即来到二人边上。 “蓝先生小心,能靠一件兵器把柳铭打伤这样,肯定是两仪境修为。”言木对两仪境供奉蓝谷沉声道。至于对更高的传说中的境界太极也就是无极境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太扯了。 蓝谷点了点头,脸色凝重道:“你们三个保护好家主和言公子,我看看来的到底是何方神仙,敢来柳府撒野。”话音刚落就隔空一道掌印,打向远方。 只见远方同样一掌打了过来,两者劲力随风而消。不得不说这才是两仪境修为的实力,对力量的控制已经达到极致,再看倒地黑衣女子的伪两仪境简直就是关公门前耍大刀。 随后一道黑影御空飞驰而来,眨眼的功夫便见倒地的黑衣女子前面站着一位长发飘舞,妖艳至极的女子,左手绕着自己的秀发,右手叉着腰,周身环绕的可不正是刚刚那朵诡异的红花嘛。 “哎呀!都说万通商会富可敌国,可是堂堂柳府怎么就养了一个两仪境的看门狗呢,这可不够小女子杀哦,这要传出去不显得我花姬欺负人嘛!”那妖艳女子嗔怒道。 语淡音柔,犹如天音阵阵,动人心间,仿佛有勾魂夺魄之力,让她整个人透露出一种诡异的魅力,好比一朵尸山血海上绽开的彼岸花。 周围人闻言面色大变,就连两仪境的蓝谷先生也不免面色动容。 花姬虞螓巧竟然没死。 第二章 彼岸花 花姬 十九年前也就是永禄二十年的时候,于大乾西北方边境的抚城外有个背靠阴山山脉名叫山南村的地方,其中有户人家,一家三口男的叫虞顺,妻子是外村的叫王巧长得水灵,也算标致,村里人都说虞顺有福气呢,还有一个四岁大的女儿随母亲不但漂亮还十分乖巧取了乳名叫丫丫。虞顺一家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家中几亩良田,倒也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要说农村的庄稼汉总是有用不完得力气,虞顺勤劳能干,为人老实,做事卖力,所以得很多富家管事喜欢,没事让帮忙做做短工倒也可以每年给家里存了十几两的银子。 “孙管事,孙管事……”虞顺一边轻声的叫着,一边推了推早已在凉棚下微微打盹的一位身穿青衣的老人。 “恩……”孙管事稍显清醒的应了声:“哦,是虞顺啊!怎么啦?”孙管事伸了个懒腰醒了过来,“咕噜咕噜”干了一杯凉茶。 虞顺拿着汗巾擦拭着额头的汗水说道:“您看,活都干完了,我也该回家了,要不您去看看活满不满意,还有其他的吩咐不?” “哦,都干完啦,这三伏天还真辛苦你了,这几天都靠你帮忙,要不是府里的家丁还有别的事要忙,也用不着麻烦你了要不说你们年轻人力气足,要是给我这老骨头来干个一晌午,恐怕明天就起不来床罗!” “那您看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啦,家里妻子和娃肯定还等着我吃饭呢!” “急什么,出门一天想家里的闺女了吧。”孙管事看了眼刻漏,惊讶了一声:“看我都睡糊涂了,这都酉正三刻了,难怪你着急了,你在这等下我把这几天工钱结给你。” 说完孙管事便划拉几下算盘“噼里啪啦”,然后回身走进了门房里。 “哎,谢谢孙管事。”虞顺看着西边的太阳逐渐没了劲,也有点着急。虽然夏天的日头长了些,可是赶回家最快也要大半个时辰了,幸好今早出门跟妻子提前打了招呼,今天把剩下的活都干完,明天就不用再来了。 不过一会“吱呀”的开门声,孙管事走了出来,拿着一块粗糙的布块将包好的工钱递给了虞顺,笑呵呵道:“瞧你急的,点点看少了没。” 虞顺微微躬身,双手接过孙管事递过来的工钱翻开点了点,“一,二……咦,不对啊,孙管事,您点错了,咋多了些啊!”说着便要把多出来的钱拿给孙管事。 孙管事把虞顺即将抬起的手压了压:“没点错,府上说你做事勤快,干活认真,值这个钱,以后有活还得找你帮忙嘞。” “这哪行啊,说多少就多少,我哪能多要主家的钱……” 虞顺话还没说完便被孙管事佯装生气打断了:“给你就收着,多些钱给你家的宝贝闺女买点糖,给你妻子多扯两块布匹不好嘛。赶紧回去吧,离家远,别让家人担心了。” 要知道在大乾朝一两黄金等于十两银,三百个铜板可换一两银,普通人家的生活一个月也不过就三两银子左右。 虞顺这样的庄稼地里长出的老实人哪懂得占人家便宜,那可是浑身不自在,总感觉欠了别人似的。可最终还是拗不过孙管事,只能勉强收下,谢了孙管事,然后往家里去。 离开孙府的虞顺脚步加快的跑向了糕点铺子为闺女丫丫买了喜欢吃的小点心,又精心给妻子挑选了一个木簪子雕工不算多高级,但也比较精致流畅,尾部挂着淡粉色的流苏。上次妻子跟自己进城的时候就比较喜欢这个,且银钱没带够,终究没舍得买,到底要六十五文铜板。虞顺可一直记在心上,家里银钱也一直让妻子管着,趁着这次领了工钱就给买了下来,回去给媳妇一个惊喜。又买了一些生活用品便往回赶了。 待虞顺赶到村里的时候各家各户已经亮起了点点灯火,想到了妻子和丫丫还在家里等着,不免加快了脚步。回家的路来来回回走了无数遍,自然是轻车熟路了。四岁的丫丫陪着母亲坐在门槛上,看着满天繁星,时不时的看向村头的方向:“娘亲,爹什么时候回来啊,丫丫想爹爹了。”丫丫奶声奶气的说道,一双闪扑扑的大眼睛显得格外的可爱乖巧甚是灵动。 “爹爹一会就回来了,娘给你讲个关于月亮的故事给丫丫听好不好。”王巧指着天上的月亮对丫丫说。 “好呀!好呀!等爹回来我再讲给爹听。” 王巧宠溺的捏了捏丫丫肉肉的脸蛋道,嗔怒道:“就喜欢你爹,不要娘了是吧?” “丫丫也喜欢娘嘞。”说完丫丫在王巧脸上亲了一下,惹得王巧开心的“嗤嗤”笑着。 等到王巧给丫丫故事讲完的时候,丫丫借着月光叫道:“娘,爹回来罗,爹回来罗。”丫丫开开心心的蹦向虞顺。 “娘看到了,丫丫,慢点,别摔着。” 虞顺看到丫丫飞奔过来自然也是开心自己,都说女儿是自己的小棉袄,这个场景真是暖道心里了,家中有这样的闺女和妻子,想想在外面再累也是值得的。 “丫丫慢点,来骑大马了。”虞顺赶紧蹲下身子,丫丫则很熟练的爬到虞顺的脖子上,“咯咯”的笑个不停。 “忙活一天了,累了吧!”说完王巧贤惠的把虞顺手上的东西接了过来。 虞顺憨憨的笑着,不累,“看看这是啥,给你买的。”一手扶着丫丫,一手伸进怀里,把那根贴身放的木簪递给了王巧。 “丫丫,我们回家罗,猜猜看爹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说完虞顺便带着丫丫往家走。 王巧手攥着还有余温的木簪,开心的笑了,嗔怪今晚的风怎么迷眼睛呢,随后跟上了虞顺的步伐。 “丫丫,好不好吃啊?” “嗯……嗯……”一手拿着糕点一手拿着鸡腿的丫丫吃的满嘴都是油,衣服上洒了的许多糕点渣。 “慢点吃,别噎着,还有呢,等爹下次去城里回来再给你买。”虞顺宠溺的摸了摸丫丫的头。 …… 晚饭过后,王巧哄睡了丫丫之后,跟还未睡着的虞顺说道:“顺哥,丫丫等下也要到了蒙童的年纪,小女孩子一直叫着乳名也不是事,该起个大名了。” 虞顺双手抵着后脑勺嘿嘿笑道:“今天回来路上我还想这事呢,回头明天没什么事我提点酒和牛肉去村尾找李夫子帮丫丫起个名字。咱们家丫丫长大后肯定是个出落的小美女,这名字可不能含糊了,就是不知道李夫子明天在不在家。李夫子一年到头不在家几天,但是看那一身儒衫透露出的书卷气,肯定是个大读书人呢。” “在呢,在呢,我今儿瞧见了李夫子去村头那边买酒去了呢。顺哥,你明天记得酒买好点,听说读书人读书可下酒呢!” “哎,听你的,只要李夫子在就好了……” 第二天,虞顺在早饭后午饭前去买了点牛肉和一壶米酒便带着丫丫去向李夫子的家中,虞顺生怕李夫子年纪大又是读书人喝不了地道的烧刀子,而且大夏天的买点醇和的更好,便买了点较好的黄酒。 据村里人的说,李夫子以前是在村里帮着村子的孩子识文断字的,有学问,后面没过多久便去了外地,而且一年也回不来几趟,但是大伙都知道李夫子有学问呢,因为读书人的书卷气是装不出来的,只有长年累月的学习才会有这种气质,村里的人虽然只会种地养家,但是鼻子可灵光着呢。曾经有人问过李夫子“李夫子,您学问有多大嘞”,李夫子笑了笑回答“不大不大,比芝麻粒大点”,你看读书人不但有学问还会开玩笑。 山南村并不大,从村头到村尾也不过就一盏茶多点的时间,所以没一会虞顺便带着丫丫来到了李夫子的家门前。 “咚、咚、咚” 虞顺不轻不重的敲着门,“请问,李夫子在家嘛?” “在的,在的,来了。” 不过一会,便见一穿着儒衫留着山羊胡的老者开了门,青色的长袍已经洗的略显发白。 “原来是虞顺啊!” 虞顺挠了挠头道:“李夫子好!” “李爷爷好,我是丫丫。”丫丫奶声奶气很有礼貌的叫道。 “村里村外的客气啥,来,快进屋里来坐。”李夫子说着摸了摸丫丫的头道:“你叫丫丫是吧,真可爱,跟你爹一起进来吧。” 虞顺随着李夫子走进屋子,说明了来意请李夫子帮忙给丫丫起个大名。 李夫子笑了笑道:“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呢,吱呼一声不就得了,还买这些东西干嘛!” 虞顺客气道:“应该的,应该的,倒是麻烦李夫子您了。” 李夫子摆了摆手:“用不着跟我客气,举手之劳的事,生辰八字给我,我给你看看。” 李夫子将虞顺递过来的生辰八字算了算,掐着天干地支,沉思了好一会,没说话。 “李夫子,李夫子。”虞顺见李夫子沉吟不语,叫了一声没有应,便又叫了一声。 李夫子回了下神略带歉意道:“不好意思走神了。” “那个,您这边看的怎么样了。” 回过神的李夫子将写在红字上的生辰八字递给了虞顺道:“都很好,也不缺五行,所以不用刻意取字。我观丫丫这么可爱乖巧又漂亮,笑起来眼睛跟月牙儿似的,不如就叫螓巧取‘螓首蛾眉,巧笑倩兮’之意,虞顺,你觉得如何?” “螓巧,虞螓巧,好名字,正好她娘名字里面也有个巧”随后虞顺抱丫丫转了一圈道:“以后咱们丫丫就叫虞螓巧罗。” 不明就里的丫丫看爹这么开心,也跟着乐呵呵笑起来,拍了拍小手。 李夫子看到此景,摸了摸胡子,会心的笑了笑。 “李夫子,可否麻烦您留个墨宝,我把您说的这个诗句带回去给她娘看看。”虞顺不好意思小声说道。 “穷书生的几个字能叫啥墨宝,你等着,我写给你。”说完李夫子便取了笔和纸,规规矩矩的写了八个字,“螓首蛾眉,巧笑倩兮”,不大不小,吹了吹,风干了墨迹递给了虞顺。 大约过了三年在年底接近年关的时候,虞顺在孙府帮忙做事,虞顺的妻子王巧则趁螓巧在李夫子那启蒙读书进城为家里置办些春节的年货,还要给螓巧新做一套过年的棉衣。 说来也怪,自从那次给丫丫取完名字后李夫子过了几天便登门拜访了虞顺夫妻两,跟他们说等到丫丫满六岁的时候可以送去他那边教丫丫读书。 虞顺夫妻两自当是客气话,没有当真,因为全村的人都知道李夫子经常外出,一年回不了几次家,就好像在外升官发财的人偶尔一两次回到祖宅呆个几天念旧一样。 可就在丫丫刚过完生辰没几天的时候,李夫子一如既往的回到了家中,而后还真一直没有出去,一直在家中教导着丫丫读书。 虽然虞顺夫妻两个也感到惊讶,但是想想也没什么也可能李夫子年纪大了,适应不了外面的生活回家养老罢了,而且丫丫还能跟着李夫子读书自然是最好的事了。 得知消息后的村里邻居也纷纷找到李夫子,想让李夫子帮忙教教家里孩子,毕竟山南村没有私塾,孩童都是去隔壁村的私塾,这下有了李先生在村里常住自然不用各家的孩子受累风里来雨里去的,也免了大人们担心,大家伙索性提议帮李夫子建个私塾教书好了。 可是都被李夫子婉拒了,李夫子跟大伙说道:“大伙看我这一把年纪了,腰都挺不直老眼昏花的,实在没有太多的精力。况且现在是孩子们读书学习最为宝贵的时间,切忌先生换来换去的,每位先生传授的大体知识相同,但是其中顺序细则还是有着差异的,万一因为我耽误这些娃以后的前程可就真罪过了。” 最后大家才惋惜的不提此事,都暗道虞顺家有福气,能的李夫子亲自一对一教导,以后肯定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姑娘呢。 大乾虽然禁女子为官,但是对于女子读书一事倒是没有什么明确的禁令,那自然也就无可厚非了。 无论皇宫贵族,富豪乡绅,城里乡下,这春节可都是大日子,讲究太多,哪怕是阴山北面的北魏也亦是如此,没有太大差异。这不虞顺的妻子就买了很多东西,春联、灶神爷画像、猪肉、油等东西,其中还有一家人的新衣,王巧给她和虞顺夫妻两的衣服也只是新的粗布做的棉衣,倒是给螓巧做的棉衣棉裤都带着红红的小碎花,甚是漂亮。还特地给丫丫买了个彩灯纸鸢留着除夕夜给螓巧守岁。 这么多东西王巧虽然一人勉强拿得下,但是要靠她一个女子要带回去可不容易,这么远的路程,便准备去孙府等虞顺一起回家。 王巧拿着一堆东西,慢慢的走着,不敢加快步伐,以免撞到人,到时候东西洒落一地可就真让人心疼了。可就是这样,王巧走到一处巷口还是被一位喝了酒的公子哥,跌跌撞撞的碰倒了。 “啊!”被撞倒的王巧,惊呼一声。 “是谁瞎了狗眼敢撞我,知道本公子是谁吗?给我打,狠狠地教训一顿,在这抚城还有不认识我的。”只见这位锦衣公子,长相一般,面色枯黄一看就是纵欲过度,手里端着酒壶,晃晃悠悠的嚷嚷道,边上的随从有的扶着这位公子哥,有的卷了卷袖就准备上前打人。 “对不起,对不起大老爷,小女子不是有意的,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小女子一般见识。”王巧看见对方的架势身边还跟了两个个随从就知道肯定是城里的哪家公子哥,忍住手掌磕破了皮的吃痛一个劲的道歉,惶恐不安。 “慢着!”这位公子哥叫停了准备动手的随从,“原来是个小娘子啊,来给爷瞧瞧。”说着不安分手便向王巧探去。 王巧往后退了一步看了看四周,咬牙说道:“大老爷原谅,小女子真不是有意的,还请您高抬贵手。” “哟,小娘子长得还挺标致,本大爷吃惯了山珍海味,今天倒是想来点野菜顺顺肠胃了,让你看看今天本公子的大老爷到底大不大。”那公子哥一脸淫笑道,给了随从一个邪笑的眼神,两人心领神会分开站着拦住了王巧的去路,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王巧早就听说城中一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没想到今天被自己遇到了。当下便要大声叫唤,不想刚发出声便被这公子哥的随从用手绢塞住了嘴,只能拼命反抗,奈何一个弱女子不是两个大男人的对手。 在这个公子哥的示意下,两个个随从跟着公子哥急匆匆的将王巧一手一脚抬到了深巷的一个破屋子里,任由王巧拼命用力却挣脱不开,无奈的王巧只能发出“呜呜”的哀求。 两个随从将王巧扔在屋子里的角落便出去了,好让自己公子行那不轨之事。 “小娘子,别反抗了,从了我自是能让你这辈子锦衣玉食,不愁吃喝呢!”这公子哥一脸淫笑搓着双手,走向墙角的王巧,欲行不轨之事。 王巧“呜呜”的摇着头,知道今天难逃魔爪,可也不可能束手就擒,让眼前这个禽兽得逞的。趁其不备,一脚对着这公子哥的下体踢去。 不料却被这公子哥拦住了,“呵,你这贱人想让我断子绝孙啊,知不知道这抚城有多少女子投怀送抱我崔文,今天你不从也得从。”说完崔文把酒壶里剩下的酒一口喝完然后脱掉了自己外面的裘衣,扔到一边,晃了晃过量饮酒有点头痛的脑袋,就向王巧扑去。 挣扎中的王巧外面的棉衣早已被撕扯的破烂不堪,扣子全都崩坏。绝望的王巧紧紧攥着虞顺给他买的木簪子,今天就算命不要了,也不能让这禽兽玷污自己的身子。对着扑过来的崔文下肋刺了过去,崔文吃痛不已,摸了摸已有血溢出,愤怒道:“死贱人,敢伤我,老子要了你的命。” 说罢反手握住王巧拿着木簪子的那只手,刺向王巧的胸口,“噗嗤”一声,木簪子没进了王巧的胸口,顿时殷红的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地砖废草,不一会王巧便没了呼吸。 那崔文见失手杀了人,想也不想带着随从匆匆跑了回去。巷口一些路人见到崔家公子这么慌慌张张从里面的跑了出来,就感到纳闷,这抚城中还有崔公子害怕的?结果就有好事的人进去看了看,这一看不得了,有了命案,就立马报了官。在外为孙府采购府里上上下下春节用度的孙管事刚好路过此地,曾见过几次虞顺的妻子,当下便立即往府里赶去。 “虞顺,虞顺,不好了,你妻子在城里遇害了,你赶紧过去看看。”孙管事一把年纪了,跑过来挺不容易的上气不接下气说道。 正在干活的虞顺听到这么个突然的消息,顿时宛如晴天霹雳,当下两眼发黑,险些晕倒,得亏孙管事扶着,灌了两口水才好。 “在哪里。”虞顺涨红了眼,抓着孙管事的衣服问道。 “走马巷那里。” 孙管事话音刚落,虞顺就已经飞奔的跑了过去。 “唉,好人不长命啊!”孙管事暗暗叹了口气,哪怕他不说虞顺也早晚会知道的,只希望虞顺不要做什么傻事。 一路狂奔的虞顺心里仍抱着一丝希望,孙管事年纪大了老眼昏花肯定是看错了,肯定看错了,对肯定不是,虞顺心里默默的祈祷着,一路上不知撞到了多少人,最终才踉踉跄跄的跑到走马巷。 等到虞顺来到的时候官府衙门的人也早已到了现场,当虞顺看到倒地那熟悉的衣衫、身影的时候仍然不敢相信,慢慢的走进前时泪水已经不自觉的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虞顺从死去的妻子眼神中看到了绝望、无助、弱小、乞求,可这一切都没有用,斯人已逝,如何从来。虞顺轻轻的将妻子的双眼合上,然后将妻子紧握的右手缓缓的打开,发现正是自己曾经送给妻子的木簪子此时早已断了只剩半截,另外半截还在妻子的心口处,再也看不到随着妻子走动而随风飘动的流苏了。大悲无声,大痛无语,此时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过了会边上的衙门捕头才将虞顺拉开,对着边上的捕快命令道:“将尸体带回殓尸房,死者的家属也跟着一起去趟衙门吧。” 事不由人愿,原本这个案子应该立马立案上门擒拿真凶的,目击证人、凶器、作案动机等全都齐全,可是官府得知凶手是谁的时候却以各种由头不肯抓人。 虞顺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宛如行尸走肉一般,从路上的之言片语中才知道这凶手崔文是何人,当下心中更是绝望,报仇无望,紧握的双拳微微发白,心中便已下定决心一定要为妻子报仇,不管他有什么样的身份背景。 原来这崔文是长平州巡检崔义仁的儿子,一州巡检乃是从四品的大官,协助州刺史巡查一州掌监察之职,在寻常老百姓眼中那可是比得上天高的大官了。而崔义仁的妻子名叫闻晴眉也就是崔文的母亲,这个名字或许在朝为官的可能不大清楚,但是说起闻晴眉的父亲闻中亭那可是人人得知的吏部侍郎闻中亭闻大人,而闻侍郎的妻子则是先帝莫沧海同父异母的皇姐莫玉岚。 也就是说崔文最直接的分身就是一州巡检的儿子,吏部侍郎和当时长公主的外孙,也算得上是个皇亲国戚了。不要说是抚城阿谀奉承的太守不敢动崔文,就连一州別驾、刺史也得有一腔正气,才敢动崔文。一旦吏部侍郎和长公主出手相帮那就是关乎皇家颜面的事了,那到时候可就不是小小的抚城衙门公堂能够插手处理的案子了。估计整个刑部和监察寺都要焦头烂额了。这自古以来朝廷的官场就是如此,一条藤能扯出一亩地的瓜,其中腌臜事更是数不胜数。秉公处理,自古以来就是秉承公家意愿处理。 像虞顺这样的事,到了最终也不过是官府出面做个和事佬,再由崔府出点钱,多给点钱打发打发也就完事了。能用钱解决的事能叫事吗?不算事。一个种地的农村人一辈子能看到多少钱,这还是好的,更加彻底的可能一家人也就死在了不知名的马匪手中。 不知不觉的虞顺已经披头散发的回到了村中,早已放学的虞螓巧与如既往的坐在门槛上,双手托着腮看着村头的方向。虚岁七岁的螓巧愈发的水灵漂亮,村里人的都夸赞这么小就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了肯定不得了。 见到熟悉的身影螓巧欢快的跑了过去,“爹爹,你回来啦!” 虞顺看着乖巧的女儿,艰难的挤出一丝笑容:“恩,回来了。” “娘亲呢?”虞螓巧抬头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虞顺,见爹爹没有像往常一样让自己坐在他的肩上,小螓巧虽然疑惑但是也很懂事知道爹爹今天心情沉重,轻轻的牵着爹爹那宽厚的手掌。 虞顺的身子微微颤抖,竭力的控制自己不让泪水流下,牵着螓巧走回了家中,一大一小的背影在夕阳拉扯下更显的长了几分,在这一天螓巧长大了许多。 “螓巧你先坐着,肚子肯定饿了吧,爹给你做饭去。” “爹爹,娘亲没回来我帮你烧火吧!”就在虞顺准备动手做饭的时候,螓巧来到了厨房乖巧的跟虞顺说道。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虚岁七岁的螓巧却也格外的懂事。 “好,小心点别烫着。”虞顺脸上露出了父亲温和的笑容,看着如此乖巧的女儿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心中的仇恨好似都被抹平了一些。陪女儿开开心心的吃完这顿晚饭,就当提前吃了个不完整的年夜饭,虞顺心中打定主意这个仇一定要报,或许吧,这就是老实人被逼急了的执著。 过了好一会一顿丰盛的晚餐上了桌,有腊肉、腌鱼、几个炒菜,还有螓巧最喜欢的糕点和鸡腿。这顿饭在一般殷实的家庭恐怕也只有春节的时候才能吃上,还不一定舍得。 “螓巧” “爹爹,什么事呀?” “等会爹先给你送去李夫子家里,爹去找你娘亲好不好?” “爹,娘亲去哪里了啊?这么晚还不回家,还没有丫丫乖呢。” “是啊,娘亲还没有丫丫乖呢,等爹爹把娘亲接回来后,再去李夫子家里接你,好不好,不然丫丫一个人在家里会害怕哦,到时候哭鼻子就不漂亮了。” “恩……那好吧,丫丫最听话了。” 之后,虞顺收拾了一个包裹带着螓巧来到了李夫子的家门口。 丫丫在到李夫子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了下不动,抬起头两眼噙着泪光看向虞顺:“爹爹,你是不是不要丫丫啦?” 虞顺蹲下身子,捏了捏螓巧的脸蛋:“傻丫头想什么呢,爹爹最疼丫丫了怎么会不要丫丫呢,爹跟你保证找到了你娘亲就回来。” “那我们打勾勾。” “好。”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就这样两个一大一小的大拇指互相对着,小拇指互相扣着。 “那爹你快去找娘亲吧,早点回来接丫丫回家。” “恩,一定,那等下丫丫帮爹把这个交给李夫子,这是你明年读书的学费哦。” “知道啦,爹你快去吧!” “那爹走了啊!”说完虞顺在螓巧的额头亲了一口,便头也不回的消失在月色当中。 螓巧轻轻的打开爹爹交给她的包裹,里面有半截木簪子,一套新的棉衣,一纸信封,一盒糕点,还有许多许多银两,丫丫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螓巧哭了,长这么大螓巧第一次哭的这么伤心,娘亲不会回来了,爹爹也不会回来了。虽然螓巧只有不到七岁,但是她知道这个簪子是爹爹送给娘亲的,是娘亲最爱护的,但是现在断了半截;新的棉衣是娘亲之前带着自己去选的布料定做留着过年穿的今天要去城里拿的;糕点是自己最爱吃的家里面一直都有,爹爹每次从城里都会给自己买;这么多银两不是交学费的,因为根本不需要这么多。 这一夜,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一时间地面铺满了白衣,高洁老天也不想让那些肮脏的、龌龊的玷污了这片土地。 那一夜之后,便再也没人见过李夫子和虞螓巧。村里面的人只知道当时崔府三死一伤。而据江湖上更准确的消息是死的三人其中一个是四象境的高手,两个是八门境的护卫,伤的那个则是崔文。 至于虞顺是如何杀的人,最终有没有死,无人得知,倒是在开春的时候,山南村的后山阴山上多了一座新坟上写着虞顺亡妻王巧之墓。 第三章 唐门 观音柳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六年过去了你们还没把我给忘了。”来人可不正是六年前把江湖闹的腥风血雨,令人闻风丧胆的彼岸花——花姬嘛。 说罢血玫瑰花姬面色一冷,回身一掌拍碎了刚起身的黑衣女子天灵盖,黑衣女子无力的倒在地下。 “没用的废物,留你何用。” 黑衣女子死后众人才发现,原来这黑衣女子不是由秘法将四象境强行提升到了两仪境,而是将一名八门境的武夫提升上来的,怪不得没有两仪境凝气化实的迹象,而是单纯的靠着武技搏杀。但是也足够骇人听闻的,这种要是在战场上出现大批瞬间提升修为的士兵,那绝对不敢想象。但是随即想想也就释然了,这种秘术提升肯定有无法想象的代价和条件,被提升修为的人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便会遭受反噬。 此时花姬眼睛里透露的杀机更浓了,跟其美丽的外表根本不符,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仇恨,仿佛多少年前的事历历在目。 “今天就顺道杀了你们几个,以报当年之仇。” 蓝谷冷笑一声道:“花姬,你别给脸不要脸,要知道你父亲的死跟柳府并没有直接的关系,是你一直在苦苦相逼。” “哈哈哈哈哈,”花姬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厉声道:“没关系?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试问当年抚城崔文身边的四象境高手是不是吏部侍郎闻中亭在你柳府雇去的,你跟我说没有关系,哈哈哈哈。”显然花姬早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六年前刚入江湖的时候如此,如今亦是如此。 “对,四象境的高手是我柳府派出去的,可是我柳府也因此损失了一名高手,倒是你爹,当年了解内幕之人都知道你爹可能并没有死,只是失踪了而已。”柳铭自认柳家行得正坐得端,全然无惧面前凌空而立的是一位随时能要自己命的两仪境大宗师。 “失踪?说的轻巧,谁知道我爹是不是已经被你们毁尸灭迹了,都二十三年过去了,我找了二十三年,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没希望了什么都没希望了,这次我要你们全都给我惨死的爹娘陪葬,崔家的满门上下我要他们鸡犬不宁。”提到父母的花姬仿佛又变回曾经满受疼爱的小螓巧,可是已经回不去了,再也没法跟娘蹲在门槛上看着星星灯爹回家,再也没法骑在父亲的肩头…… 说完右手的血花旋转而出,直取与之说话的柳铭,两仪境大宗师出手的气象果然不是之前伪两仪境的黑衣女子所能比拟。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整个天地之间的阴阳二气都随之而动,使得那朵血花气势更甚,携无可匹敌之势杀向众人,这是要以一己之力对抗一名同是两仪境的大宗师以及一位即将突破两仪境的刘叔还有剩下的五位四象境高手。 虽然寻常四象境武夫遇到两仪境的大宗师只有逃跑的命,但是在场的几位在江湖上也都是有名有姓的高手不是一般四象境所能比拟之辈,况且还有蓝谷这位两仪境的大宗师在场,自是问题不大。这要传出去花姬虞螓巧之名,肯定要再次震动整个江湖,到时候又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要知道花姬当年因为爹娘之死为了报仇那可是杀红了眼,不少受牵连门派都损失惨重,甚至灭门的都有。 “花姬,你如此狂妄自大,简直是自寻死路,今天就让我蓝某人试试你这位当年震动江湖的武学奇才究竟有多厉害。”蓝谷早已暗中应对花姬出手,当下周身浩然之气涌动,凝气化实,无数把杀气凌厉的飞剑喷涌而出。 “哼,你还真看得起自己,当年我四象境巅峰便能杀两仪境的大宗师,更不要说我如今也已经两仪境了。” 花姬一看是以剑法心经凝练的道家浩然气内功,也不敢掉以轻心,当下凝练心神,一招百花齐放,只见血花伴随着花姬真气的催动每一朵花瓣悄然飘落,每一片花瓣又在天空中缓缓绽放成一朵新的血花。 “蓝先生小心,我们几个一起运气抵挡,这是花姬的成名技百花齐放,当年他四象境的时候就已经练就了这招两仪境凝气化实的绝招,惨死这招之下的高手众多,包括两仪境不小心都要吃大亏的。”虽然柳铭说是百花,但是那惊天气象何以数计,层出不穷。 众人听柳铭话语如此急切,更不敢以身试险,除了蓝谷外六位四象境的高手:柳铭、言木、刘叔、柯堂、顾云、关月一起运转真气在周身形成一层气罩。旋转的血花在气罩上不停的旋转磨刻发出刺耳的声音,才不过一会,六位四象境的高手便感觉到有了些许吃力,显然一境只差,天壤地别。 而蓝谷那边则是以攻代守,只见剑指闪烁一招以浩然气发出的仙人指路剑诀迸发而出,杀伐凌冽,剑影舞动,甚是壮观恢宏,逼得花姬不敢与其撄锋。 四象境中以剑、枪、刀、暗器、箭矢等利器杀伐最甚,两仪境则但看心法内功演绎最甚,其中擅攻伐者气象最为惊人。 花姬不敢硬接当下果断引一部分血花护体,消磨剑意。幸好花姬判断得当,随即蓝谷那边,一招仙人指路还未递至,紧接着指尖剑诀飞快捏起,两手剑指交叉又是一招带着雷霆之势的狂蟒出山硕大的巨剑如流星般从天而至。两仪境大宗师的修为,一旦出手,就连天象都能裹动变色,不要说京城中的六识敏觉的高手,如果不是深夜,恐怕连普通人在远处抬头看向天空都能发现异象。 很难想象蓝谷先生外表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儒生,一出手竟然如此的狂暴。 像在大乾柳府这样的庞然大物中供奉豢养的两仪境自然并非简单角色,肯定也是一等一的好手。虽然口中轻慢不屑,但是却不敢大意为之。两仪境大宗师的对决,尤其是这种势均力敌的对手,更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一旦被对敌手抢占先机,抓住破绽,便会步步紧逼,到时候更会因为一点缝隙导致大坝决堤,想要再挽回战局便是难上加难,从而被对方处处压制消耗致死。 花姬从多少年的江湖厮杀经验看出,再加上蓝谷先前的以攻代守可以看出,此类剑法心经虽然杀伐最甚,但是最讲究一招制敌,瞬间爆发最为惊人,可其防御偏弱,进攻就是其唯一优势,切忌以逸待劳,不然其一招甚一招,等到蓝谷携排山倒海之势,恐怕更加难以抵挡。 虽然蓝谷杀招叠出,手段凌厉。但是花姬毕竟也不是俗人,六年前也是久经江湖杀伐争斗之人,在四象境巅峰便能杀的令江湖中的一些两仪境大宗师谈之都要忌惮之人,手段断然不会这么简单。要是这么简单就被蓝谷杀掉,那可愧于渡人于彼岸的彼岸花——花姬之称凶名了。 只见花姬气息上涨,四周天地元气在阴阳二气的影响下再次暴动,层层上涨,不但血色之花气势更上一层楼,更多了一种无形的杀气,使人窒息。一朵朵血色之花再次一分为二,而分为四,之前一招百花齐放与其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赫然柳府的院中上至天空,下至地面都变成了血色的花海,这正是花姬所练百花功中的秘术血色花海。 花姬这招秘术血色花海祭出,原本就堪堪抵挡的柳铭、言木、刘叔、柯堂、顾云、关月六位四象境高手瞬间便受了内伤,一口鲜血喷出,仍苦苦抵挡着,隐隐有着力竭之象。言木见状立即从腰间拍出六枚黄色的药丸,一脸肉疼的让各位服下,这才使得这边情况有些好转。 言木这才气喘吁吁假装一脸心疼的说道:“这补元丹柳大少爷过后你可得赔我,黄金百两一枚,有价无市,给少了我可不认账。” 柳铭苦笑,这时候还有心思惦记着钱:“赔,赔,我拿钱砸死你都行。。” “话说,好歹你柳家在大乾也是号称富可敌国的,怎么府中坐镇的就一位两仪境的大宗师,怎么滴也要有个十个八个吧!” 其余五人听到这话都不禁翻白眼,懒得搭理言木,你以为两仪境的大宗师是大白菜啊,满大街都是一抓一大把啊!柳铭干脆不回言木的话,满嘴跑马车。 “我说柳大少爷,你别介啊,你家底再不抖出来,还不等那个蓝先生收拾那个妖女,我们先去见阎王爷了。” 柳铭听言木问,自是有苦难言,江湖虽然一直风起云涌的,但是哪有多少人敢直接在京城天子脚下动武,还直接闯到柳府,这可是实打实的太岁头上动土了。如果说户部是大乾的钱袋子,那万通商会的柳府可就是实打实的乾帝的私人钱袋子了。要说柳府的两仪境大宗师,有的是花大价钱请来的,有的是给柳府还人情的,有的则是培养了几代才有的,总不能就放在京城养老吧,总要出去做事的,家里留守一位两仪境大宗师压阵即可。凡是最怕个万一,真是万万没想到,本该死掉的人却莫名其妙的又出来了,找上门了。 想到这柳铭也是纳闷,再有仇也轮不到我啊,你先去闻家杀首凶啊,我柳家受雇四象境的事怎么滴也得往后排啊。再说了后面江湖恩怨我柳家也没参与,反正柳铭顿时就感到很憋屈。 再看花姬的血色花海使得蓝谷凝练出的飞剑如进沼泽一般再难行进,此消彼长隐隐有了消散的迹象。 “刷刷刷” 早在边上严守的刀弩队,在头目的命令下,漫天由寒星弩射出的箭矢蜂拥而至的射向花姬,但是却难以破开花姬的护体真气。如果是成千上万的军队则另说,但是这个由五十名八门境组成的小队则着实不够看。几轮齐射过后,“刀”,头目下令道,只见所有人皆从后背抽出弯刀准备近战以命相搏。如若不是花姬一边压制了六位四象境高手,还要全力对付同是两仪境的蓝谷,哪有这些只有八门境护卫出手的余地,估计只要一招半式就没了。 这五十人是柳府的花大价钱养着的护卫,单是人员素质、身手可以比拼大乾朝在边疆一线久经征战的老兵了,而且挑选组编的是清一色的八门境武夫,自然是不同凡响。柳府的财力可见一斑。寻常的战场厮杀,冲锋陷阵肯定是一等一的好手,但是这种江湖高端武夫比拼还是插手不了的。 “你们都退下,这不是你们能插手的。”蓝谷知道这五十个人上了也无济于事,岂能忍心看着他们忍心送死。 “这……”头目面露难色。 “蓝先生说的话听不懂么,退下。”柳铭一改之前的风范,严厉的命令道。 “是!”头目让手下退至远处,目不斜视的戒备着。 “呵,一些杂鱼这么急着想死,等我杀了他们几个,便一起送你们上路。”花姬不屑的冷声道。 “哼,花姬,真当我蓝某人两仪境大宗师的修为是用来看的么,给我爆。”蓝谷话音刚落,只见被困于血色花海的剑光瞬间光芒大作,“嘭”的一声爆了开来,血色花海瞬间炸开,气浪翻滚,最初的那朵血花被花姬以真气牵引回身护体。 蓝谷花姬两人都凌空吐血倒飞十几步,才堪堪凝住身形,显然蓝谷以剑诀心经爆剑术自爆剑气使得两人都受了伤,但是显然蓝谷受伤更重,虽然这样也使得柳铭言木六人脱离险境,但也实在是不好受,两仪境大宗师全力对决引发的气浪余波,着实让着六位四象境伤的不轻,各个倒地,无力起身。 花姬擦掉嘴角的血迹,冷笑道:“我看你们还能坚持到几时。” 花姬刚欲出手,便眉头微皱,暗中运转真气数十朵血花护体,未急着出手。隐约看到不远处一道人影闪烁,踏过屋头、树梢蜻蜓点水而来,最后落在柳府的院墙之上。 “哟儿,今夜的京城可真热闹啊,不过诸位是不是有点过了,这京城是护龙之地不是什么荒山野岭,不毛之地,讲的是大乾的律法,一个个阵仗这么大,不知道是看不起我掌律司还是看不起我刑提啊。”自称刑提之人面色严肃,眉头紧皱,显然非常的不满。 可当见到一人是花姬虞螓巧的时候,也不经眉梢一挑,大感头疼。当年的事花姬爹娘先后死的时候都是由抚城当地衙门立案,但是后发现崔文是长平州巡检崔义仁的儿子后便将案牍扔到一旁不予理会。用抚城主事太守的话说就是小人物的死活只能在小人物之间解决,一旦涉及到大人物,这方式就不对了,有死没活。 就这样一晃十六年过去了,这年永禄三十九年,抚城这点小事早就被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案牍在墙角都布满了灰尘,蛛网一大片,要不是需要留存,早就拿去当柴火了。当所有人都遗忘这件事的时候时值二十三岁的虞螓巧再次出现在抚城的时候便杀了当年处理她父母案子的太守和长史等人,并将案牍翻出烧毁留言道:“爹娘,既然官不为官,你们的仇就让螓巧帮你们报吧。” 就在那一夜崔家一家三口崔义仁、闻晴眉、崔文惨死家中,死状不堪入目,其中崔府的护卫也是一个没留,尸首异处,唯独一些无关的家丁、丫鬟得以侥幸活了下来。 一州巡检从四品的中级官员一家三口惨死家中自是惊动了京城,令刑部和掌律司彻查此案,这才让抚城的人想起十六年前那起不大不小的案子。 得知女儿女婿惨死的老丈人闻中亭誓要报此仇,凭借着高位带来的关系网,找了一大批江湖人士去围杀凶手其中有通州鹿城胡家,兖州临漳城蒋家,并州苏水城史家,晴川州飞来城公冶家和古月城的阴家以及关外恶名昭著的马帮困龙寨。 也就是那一战花姬面对江湖有名的五家一寨的围杀以重伤的代价杀得五家一寨的高手损失惨重并得以逃出重围,甚至阴家的一位两仪境供奉不慎死在了当时只有四象境巅峰的花姬百花功的百花齐放之下。 自此彼岸花花姬之名一战成名,名声大噪,震动江湖,二十三岁的四象境巅峰本就是公认的武学奇才了,还创造了前无古人的记录以四象境巅峰杀了两仪境。用事实告诉了整个天下,两仪境不是真无敌。 之后三年多的时间便是漫长的拉锯战,然后越扯越深整个大乾王朝的大半个江湖势力都牵扯了进来。损失最为惨重的还是一开始的五家一寨(通州鹿城胡家,兖州临漳城蒋家,并州苏水城史家,晴川州飞来城公冶家和古月城的阴家以及关外恶名昭著的马帮困龙寨)最为痛心的是花姬在暗处一击即退只能处处被动,连根毛都留不下来,这让五家一寨的主事人不禁暗骂闻中亭这个老混蛋,自己做的好事还给他们拉下水,真是没有一个好鸟。 然而五家一寨已经和花姬虞螓巧结下了死仇又不得不硬着头皮顶上去继续追杀花姬虞螓巧,一方面向闻中亭索取好处补偿,一方面靠着自身的江湖地位、人脉关系搜查花姬虞螓巧的下落。 一直到永禄四十二年春的时候。花姬虞螓巧三处藏身之地全部被发现,被大批高手的围杀之下身受重伤,最后在蜀州的坠龙崖跳崖自尽,尸骨无存。 刑提想起六年前的事不禁叹了口气,江湖被这一崔家引起的丑闻闹得腥风血雨,就连朝廷也因此颜面大失,不得已先帝下旨吏部侍郎闻中亭罚俸一年,由从二品降职至吏部正四品考功司考功郎中不得再暗中对花姬加以报复,后花姬事了才又升任原位。 又令掌律司前司长计青离出手干预,先帝莫沧海本意是惜才,令掌律司从中斡旋,让花姬虞螓巧为朝廷做事,毕竟一个能杀两仪境大宗师的四象境巅峰的武学奇才,而且还很年轻,前途不可限量,并许下了掌律司副司长的承诺,江湖的恩怨由掌律司代表朝廷出面化解给予足够的补偿,但是花姬并未同意此举。 即便如此先帝仍让计青离暗中出手三次护其周全,也算大乾朝廷对得起花姬了。毕竟首恶已死,剩下的江湖事就让江湖了去。这可就难了五寨一家,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死仇已结,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众人见掌律司刑提来此,也松了口气,至少今夜花姬注定要无功而返了。大乾律例是禁止四象境以上高手在城内厮杀搏斗的,因为一旦弄不好四象境以上的高手搏杀余波足以伤及无辜,损毁建筑,造成百姓的恐慌。犯此例者掌律司的司长是有权直接以官家身份直接调动掌律司的供奉直接镇杀的,整个掌律司修为最低的供奉也都有着四象境的修为。 刑提,一身官服看上去不苟言笑,横眉轻皱,目有神。背负精铁打造的锁链束一盒,盒面所写“判”一鎏金大字,苍劲有力,懂者皆知,此中为判官笔。江湖传言:判官掌判笔,判笔出,鬼神哭。一笔写生死,除恶务尽,不死不休。 掌律司值任司长,掌持判官笔,为朝廷与江湖的过度者。掌律司在大乾是一个较为特殊的官衙,掌实权,三相不管,六部不问,由乾帝直接调度。一个无品衙门,却江湖人尽皆知 因此刑提在京城上的黑白两道的震慑力还是很大的,尤其是行走江湖的更是忌惮不已,人送外号审死判官,见到刑提出手的基本都死了,因此其修为境界一直没人知道具体处于什么修为,但是最低四象境巅峰肯定是有的。 就在刑提刚来,还没站住脚,便见十来枚闪着寒光遍布真气的飞刀朝花姬飞射而来,不过花姬并不在意,几朵血花飞出飘然抵挡住了暗器。 “花姬,我唐门与你素来没有恩怨为何盗我唐门至宝。”来人怒气冲冲,似乎丢失之物极为重要,一身风尘仆仆,显然是千里相追至此。 除了花姬之外众人纳闷,怎么蜀州的唐门又扯了进来。 来者之人,正是现在江湖上名声初起的唐门圣手许栩。 仔细看许栩,身着宽松长袍颧骨微突,眼似星河,额点浓眉,双手微微隐于袖间。唐门最年轻也是最具有天赋的弟子,据说是唐门最德高望重的大长老吴太青的关门弟子,已经将唐门绝技之一:千佛手,练的炉火纯青,江湖人称唐门圣手。二十来岁,凭借着一手唐门真传的暗器以及步入四象境的修为在江湖崭露头角,被世人所知。 此时许栩整个人除了有点风尘仆仆精气有神,身上虽血迹斑驳,但衣衫完好,显然不是自己所伤,而是他人血迹。 花姬看向刑提表情略显惊讶,显然唐门圣手许栩的出现在其意料之中。 “花姬,我唐门向来中立,不问江湖恩怨,此般做法惹我唐门,已经不是只有一点过分了吧。”许栩神情愤怒,显然是花姬对唐门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了。 闻言,花姬掩口轻轻一笑,顿时百媚天生,不过现场人可没人欣赏他的美。 “年纪轻轻的怎么火气这么大,不就借你唐门宝物用用嘛,你唐门家大业大怎生得如此小气呢。” 听得此话,许栩怒气更胜三分,怒喝道:“你不要胡搅蛮缠,寻常宝物,我唐门送你又何妨。”话未说完,许栩已经目露杀机。 “可是,你盗我唐门镇宗之宝——观音柳,杀我宗门一十三位弟子,伤我宗门三位护宗长老,血海深仇,此事怎了?”语罢,许栩杀机毕现,双目通红,恨不得立马杀掉花姬。 “哈哈哈哈哈,怎了?你唐门想怎么了”花姬漠然看向许栩,“杀了你,屠了唐门,不就了了吗?”语气轻描淡写,完全不把一言出,众生灭当做一回事。 狂,简直是狂妄至极。或许这就是江湖,实力强才是硬道理。 众人听闻唐门镇宗之宝——观音柳被盗无不面色大变,一时间后背发凉,搞不清花姬偷这玩意干嘛。据传观音柳为唐门开山祖师所制范围性杀伤力极大的暗器,拢共三截,为一次性使用暗器,现已失传。 观音柳形如玉净瓶中的那截柳枝,通体呈淡青色,看上去除了有金属感之外与寻常柳枝无异。就这样只有两个巴掌长的东西,谁能想想竟需要一位四象境巅峰的高手耗尽全身真气才能使其迸发,一旦使出方圆百米无一活者。 听得花姬此言,许栩哪来受得了。不论唐门还是自己本人,在江湖上也是名声响当当的,走到哪谁不敬三分,再不济也给三分薄面。可是今天却被一个死了六年的婆娘口出狂言,侮辱宗门,年轻人一旦上头管她什么四象境杀两仪境,什么两仪境大宗师,死也要给你扒层皮下来的原则,当下怒喝道。 “看来我唐门不问江湖事太久了,老妖婆,今天你的命和我唐门之宝,我许栩皆要取。” 第四章 掌律司 时值判官 顿时,许栩双手伸出,衣衫抖动。数不清的寒光从其双手中被凌厉的真气包裹着迸发而出,光看上去就让人头皮发麻,真被打中,不得成了筛子才怪。 这种由四象境高手打出的透劲极强的暗器是极其可怕的,一般的护体真气稍微薄弱点便要饮恨当场,况且唐门本就暗器起家,深谙此道,还有独门的心经功法与之相辅相成。毕竟蜀地唐门暗器、毒、丹药天下一绝不是凭空捏造而来的,当然了现在说的蜀地唐门而是单指蜀州的唐门了。 花姬本不想过多理会许栩,一个初入四象境的武夫明知自己已经两仪境的大宗师修为还敢从蜀州一直追寻自此肯定有所依仗,而且像唐门这样的弟子根本从不近身厮杀,凭借着独特的轻功与各种暗器,再加上各种无色无味的奇毒,所以一般人根本也不愿与唐门结仇,不然说不准哪天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可俗话说得好哪有女人不爱美的,花姬闻得许栩出言辱骂自己是老妖婆,心中那是一个气,愤懑至极,本身只是靠护体真气防御的当下也不管刑提在场,二话不说,血玫瑰飘转而出,不杀许栩难消心头之恨,漫天血色花朵飘舞出手更是凌厉几分。 虽然自己已三十有三,但是凭借着高深的修为本就有着驻颜长寿之效,加上自己底子本身就好其实与二十岁出头女子容颜无异。哪怕说不上倾国倾城,也算得上风姿卓越了,论姿色,论相貌,花姬一直都是底气十足的,可今天却被骂做老妖婆,如何不气。 别说,这许栩骂的真毒,气的花姬脸上一阵紫,一阵青的。 刑提也是头痛,你惹她干嘛。 噼里啪啦,兵器声响起,暗器漫天飞舞透着寒光与杀气向花姬飘洒而去,暗器与凝气化实的血色花朵不断的碰撞,发出乒乓的金属声音。许栩人影闪烁,各种各样暗器与手法层出不穷,犹如死亡之舞。 众人本欲上前搭手帮忙,但在刑提的暗示下全都原地不动。 观战之人,无不心中暗叹,这唐门层出不穷的暗器再加上独特的步法轻功,简直就是艺术。人的名树的影,唐门终究是传承数百年的大门派,这许栩的唐门圣手也不是浪得虚名,深得唐门功法的精髓,尽得其师吴太青的真传,欠缺的只有更为高深的修为和磨练了。 众人心中仍然清楚,要杀花姬虞螓巧那是痴人说梦。许栩还是有些莽撞了,现已两仪境大宗师的花姬恐怕普天之下能杀花姬的少之又少了,除非一些老妖怪重出江湖。 见许栩步法轻功独特,灵巧多变,迅捷如雷,隐隐都有了残影,躲过了花姬几次重击。在一朵朵血花之间穿梭而过,不断的以暗器袭扰花姬,根本不与花姬硬碰,使得花姬无处使力。 要说花姬的凶名可不是捡来的,那可是在六年前就凭借着一身四象境修为就掀起了整个江湖的腥风血雨。只见花姬三花聚顶而动,周护全身,以心神锁识四周,挡住了四面八方飞来的柳叶刀、金钱镖、梅花针、雷公钻…… 蓦地,花姬眼中精芒一闪而逝,找到了许栩的真气运转换气时的落脚点,数朵血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趁隙而出,携披靡之威,直取许栩胸膛。 许栩大惊,哪能料到花姬眼光如此毒辣,抓住自己真气运转间隙时的破绽。 许栩知道一旦被花姬这两仪境修为的大宗师一击得手,接下来任自己十八般武艺也是回天无力,迎来的必是狂风骤雨般的凌厉攻势,再无生还希望。 许栩当下咬牙,一脸坚毅,丝毫无惧。右手袖口抖落一纯白如雪之物,动作隐晦无人发觉,暗器之道精髓就在这个“暗”之上。细看此物则是一小巧玲珑玉质短箭,只有巴掌大小,却杀气逼人,摄人心魄。 就在许栩准备以命换命之时,一人伴随着厉喝声出手救下了许栩。 “花姬,莫非你还要反了不成,在这京城是龙你也要给我盘着。” 不是别人,正是审死判官刑提,刑提一旁观战不可谓不清楚,眼见血玫瑰杀向许栩,当机立断右手抚背取下所负之盒,挡在血玫瑰前面。 就在刑提出手之前,花姬两仪境大宗师的修为已经感到了一丝心惊危险,准备收手闪避。这下又见判笔盒,横阻在许栩身前,花姬顿时面色剧变,她敢杀现场所有人,包括刑提,可却唯独不敢碎了此盒。 此盒花姬不但有所耳闻,而且还在六年前见过,当年掌律司前司长计青离奉命收拢自己的时候就见过此盒被计青离背负在身。朝廷掌律司司长也叫时值判官,祭出判官笔定一人罪时,那人面临的将会是比江湖更可怕的事情,就是大乾王朝倾举国豢养的高境界供奉武夫追杀,江湖亦有悬赏。 时间追杀令通缉令什么的与之相比不过尔尔,掌律司间接代表的就是乾帝的武功之威。 江湖戏传:碎盒判笔出,缘定三重罪。一笔写生死,一笔断阴阳,一笔送轮回。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谁能逃得了影龙卫的追杀,更逃不了那位的追杀。 当然判笔不是刑提想动就能动的,判笔总共在大乾朝历史上出现过两次,至于为何不能随意动用恐怕只有掌律司历代司长和乾帝知晓,据说是代价极大,非常人所能承受,不然历代掌律司司长岂不是无法无天了,这也是乾帝为防止掌律司滥用职权。 花姬一直使血玫瑰到近前见刑提要执意要保许栩便冷哼一声,果断收手,不敢触这霉头。她不怕刑提,不怕江湖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但是怕这个天下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江湖再大,大不过王土;修为再高,高不出这个天下。这是规矩,不单是江湖的规矩,也不单是朝廷的规矩。而是莫家王室与天下的规矩,掌律司判笔谁都不想见,包括时值判官。至少现至如今,无能敢胆大包天亲自碎盒请判笔。 “江湖事江湖了,刑大人莫非忘了太祖皇帝当年定下的规矩,圣口金玉,天命所归。” 花姬脸色阴冷的望向刑提,不知道在想什么。 刑提朝着皇宫拱手道:“花姬所言自是无错,太祖皇帝当年也是靠江湖豪杰相助才打下了大乾的江山,而后更没有忘本去马踏江湖。刑某自然也不敢违背太祖旨意,私用职权,假公济私。” “那刑大人何故阻我,莫非想只身插手江湖事?”花姬深色稍有缓和。 “花姬,哦不,虞小姐您说笑了,且不说于理不合,就算我想插手,说实话加上蓝先生的两仪境大宗师的实力想要留下您估计也是损失惨重吧。”刑提朝花姬拱了拱手道。 “哼!”花姬一副知道就好的样子。 刑提不以为然的笑道:“他们或许不清楚,但是我掌律司中的档案存档可将您当年江湖事迹记载的一清二楚,您当年的辉煌历史,可谓不得了啊。” 花姬不耐烦的挥挥手道:“废话就别多说了,说吧,为什么阻我。丑话说在前面,你的面子不够,计青离在的话我倒是乐意考虑。” 听此言,许栩,刘叔,柳铭,言木四人都皱了皱眉。在京都,帝令不出,凭着掌律司司长的名号可以说横着走了,显然花姬所言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刑提仿佛知道花姬会这么说,也不动怒,常年在官场打交道早就变得古井无波,语气缓缓变得严肃道:“我面子当然不够,但是你在这京城大乾的律法你就是要讲,四象境修为以上在京城动手者,情节严重者,杀无赦。” 最后三个字语气森然果决,不怒自威,刑提冷笑着看向花姬。 “哦,刑大人执意如此?”花姬漫不经心的问道,但是语气也越来越冷。 “法不可违。” “那我仍要杀他还有他们呢!”花姬指了下许栩接着又指向柳铭言木一干人。 刑提皱眉冷声道:“那虞小姐大可一试,你今天要是能走出京城,我掌律司刑提的头送给你当球踢。” 说完,判笔盒横列前方,面无惧色,一副你花姬大可试试的样子。 这下花姬还真没话说,花姬低眉暗自思忖着对策。 花姬思量再三,变脸“噗嗤”一笑道:“刑大人说笑了,再借给小女子十个胆子也不敢啊。既然刑大人开口奴家这次就饶了他们狗命,留着下次再取,刑大人后会有期哦。” 话音未落,花姬便已没入黑夜当中。 还未等众人松口气,变听蓝谷急促道:“小心!!!” 只见一朵血色的花朵在花姬离开的位置急速旋转升高变大,突然,“嘭”的一声炸开。 众人匆忙防护之下不及,受了不大不小的伤,弄的灰头土脸。 许栩自认不敌,考虑再三,也并没有追去,谢过刑提,便与刑提一起去查看柳铭等人伤势。 “今夜多谢刑大人援手相助,不然……”柳铭向刑提拱了拱手道。 “维护京城治安,本就是我分内之事。倒是我来晚了,让你们有了性命之忧,反倒是我的失职,幸好赶上了。”刑提连忙摆手抱歉道,继续问道:“几位伤势如何?” 蓝谷查看了下柳铭、言木、刘叔,以及三位护法柯堂、顾云和关月都受了不轻的内伤,估计还得调养一段时间,以免留下隐患。 祸福相依,唯一的好消息可能就是刘叔隐隐已经有了突破的迹象,伤好之后两仪境大宗师修为指日可待。 许栩沉吟道:“本以为盗我唐门至宝也就是一个四象境的蟊贼,后来到了这才知道原来是已经突破至两仪境大宗师的花姬。我技不如人,没能夺回观音柳得赶紧回去和我师父述命。这观音柳被那花姬拿去,还不知得伤了多少人性命。” 言木拍了拍许栩肩头:“许兄放心,按照今晚这迹象花姬肯定不会把观音柳拿去造福于民的,再说这玩意也没办法造福于民。” 众人对言木的大实话深以为然,许栩也是苦笑不已。 “我说许兄,你唐门不是防卫的及其严密嘛,怎么这么重要的东西还能被盗了。”刑提一语中的,问到了点子上,不愧是当差的。 许栩想了想道:“按理说是不会出现这样的差错了,门内有问题,我师父已经在查了。” “有内奸?”众人疑惑道,这种事情还能发生在唐门,据说唐门门规森严,自从蜀州归属大乾之后,唐门一直在江湖上保持中立,不问江湖事。 许栩点了点头:“恩,而且最起码应该是长老级别的,不然根本接触不到宗门的机密。” “恩……许兄,要不我帮你把唐门观音柳被盗的消息传出去?”柳铭看向许栩,也是一脸忧愁,毕竟观音柳这东西杀力太惊人了,两仪境遇到都要掉层皮,伤害可想而知。 许栩想了想:“也好,那就劳烦柳兄的商会帮忙了,不然单单靠我们唐门,消息传播还是太慢。” 大家都是聪明人,一听就明白其中缘由。如果不把观音柳被盗的消息传出去,万一花姬用观音柳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那唐门可背了一个天大的黑锅。真是黄泥进档,没味也臭了。 “既然如此,那我花楼也略尽绵力。”言木也出力帮忙。 “你们倒好,我反而成了无用人。”刑提自嘲的笑道。 他可不能借朝廷发文,那可就滑天下之大稽了,市井小道又太慢。 “刑大人其实可以帮忙的,难道刑大人忘了江帮辰白那死黑子,抢了我万通商会什么货物了吗?”柳铭坏笑的看向刑提,几人哈哈大笑,唯有许栩一头雾水。 “那就谢过各位了,许某先行告辞,耽误不得。”许栩朝大家拱了拱手,便已离开了。 其余也没多说,便都散了。刑提瞥了眼言木身上一半新鲜的血迹,还有袖口一些因为时间过长略显发黑的血迹,又稍微凑鼻子闻了闻味道,不动声色的也告辞离开了。 等众人都离去过后言木和柳铭在书房中聊了很久才离开,自然也就留宿在了柳府。 第五章 江州江帮 辰白 江帮位于京城不远的江州与京城交接的江城中,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帮派。江帮虽属帮派但口碑极好,从不欺压弱小,相反却秉持着江湖义气,打抱不平。在当地虽然一直收着保护费,但是在当地的商人都有着江帮当做护身符。 用江帮的话说,凡是按例给江帮供银的商人,只要在江州范围内可保货物安全,皆可打着江帮的名号行镖走货,若有损失不当,找江帮就行。 用辰白的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正所谓盗亦有道,反正话糙理不糙。当然了维持这么多兄弟的生计可不是光靠收保护费就行的,同样有经营着自己的产业,青楼,赌坊镖局,码头等各种各样的黑白营生手段。 翌日,清早。 当所有人都迎着清晨朝起而作的时候,一个人却显乏力的出房间里出来,眼睛带着血丝,显然一夜没睡好。不是别人,正是柳铭口中所说的江帮帮主辰白。 乍一看此人乌眉大眼,身长七尺半,五官秀美,虽然看上去较瘦,却显得精健有力。要不是一身黝黑的皮肤绝对是一个俊俏公子哥。可惜了,就眼珠子和牙齿能看出白,唯一的败笔就是黑的出奇。要不是皮肤太黑,这回肯定顶着老大的黑眼圈了。 因为黑柳铭和言木可没少调笑他上辈子肯定黑心事做太多了,出生的时候就遭现世报了,一开始可没给辰白气死,但是又拿这两人没辙,毕竟关系莫逆,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一大早可从辰白的脸上看出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想想前几天好不容易设套把万通商会的货抢了,准备找那富二代柳老板换点钱花花,结果那柳铭这次硬是出奇的不闻不问,都快四五天了也不理睬。 辰白也不是傻子,当下就觉得有端倪,肯定哪里不对。昨天晚上便拆了一箱货物看看,这不拆不要紧,一拆这小心脏差点就没受得了。顿时破口大骂:“这他娘的是货?这不是南蜀的岁贡嘛,柳铭你个王八蛋这种活不给官差押着,你揽过来干嘛,不是坑老子嘛。” 这可不典型的恶人先告状,要是言木在这肯定得调侃道:“怎滴,你抢人家东西还有理啦。” 这可就倒霉了左护法齐鸿,当天夜里在被辰白找人从被窝里面叫过来指着鼻子一顿臭骂。 齐鸿那叫一个委屈啊,谁知道柳少爷给咱玩这一出啊,正常来讲这种贡品都是由南蜀的使团官差押送,谁知道在万通商会的行货里带回的。 他们哪知道,本身来大乾京城进贡贡品就是由使团从南蜀国都少城经过国境内然后由剑阁出境,一路直达穿过蜀州、金陵卫、江州最终抵达京城落脚于京城的朝天馆,等候觐见的。 然后中途不知何因贡品被万通商会接下押送,使节团则是先行轻装赶路进京,之后就被齐鸿赶上趟截了下来。 一个个刺眼的“贡”,在金银珠宝的光芒照耀下,显得刺眼无比。 “我就说,有问题。特么每次你万通压货的人好歹还和老子的人动动手,结果这次老子这边才冒出十几个兄弟,你万通商会压货的人全特么干净利落的跑了。我就说这次怎么一个比一个麻溜呢,这萝卜是大,这坑也不小啊,老子还高高兴兴的带回来了……”辰白真是欲哭无泪,不断地骂着柳铭不是东西。 齐鸿在边上的一句话不敢吭声,心中嘀咕道:“还不是帮主你自己贪财,说整点肥差给大伙喝酒去,人家万通商会在江州的分会哪个月的俸银给少过,就差柳少爷把江州的分会送给你了。” 齐鸿心中想着不免嘟囔了出来,辰白不免老脸一红,瞪大眼道:“齐鸿你小子声音说大点,老子没听清。” 齐鸿一听赶忙赔笑道:“帮主,我想到一个好主意,能浑水摸鱼过去。” 辰白这才缓和了过来,双手背后道:“你说!” “帮主你看啊,柳少爷这几天没动静,肯定是想坑帮主你的,到时候肯定是掌律司的刑提来找你。但是咱们不知道这是南蜀的贡品啊,我们截得是万通商会的货,到时候咬死不知道,耍无赖,正所谓不知道无罪,反正里面东西一件不少到时候如数退还就好了。” “而且啊,按照柳少爷的性子知道帮主你是这样的人,也就和你开开玩笑罢了。”齐鸿一本正经的给辰白说道。 辰白听着这话味怪怪的,当下踹了齐鸿一脚道:“什么叫老子就是这样的人。” 齐鸿急忙躲了过去,“嘿嘿”笑着。 辰白挠了挠头道:“你跟了我这么久还不知道吗,我就是不想见掌律司的人,这些个当差的一个个心眼坏得很,特别那个刑提一看就满肚子坏水,你看着指定没好事。” 辰白叽里咕噜的骂了大半夜,当夜就下了死命令,谁也不准进仓库,让齐鸿派弟兄守着。 一夜没睡好的辰白无精打采的回到大堂的太师椅上令下人沏了壶茶,命四下都退出去,自己休息会,说完没多久,便撑不住眯了起来。 一转眼间,晌午到了,辰白伸了个懒腰牛饮了一大口茶,这才感觉精神好多了。 就在辰白准备去仓库转下然后去吃午饭的时候,一个手下从门外跑了进来:“帮主,帮主。” 辰白摆了摆手:“等会吃饭的,我先去下仓库。” 那手下气喘喘的急忙道:“不是的帮主,是刑提刑大人来了,说要找你。” 辰白一听,揉了揉脑门子,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整理下衣衫不慌不忙的走进内堂,过了中门便看到刑提坐在外堂的上座悠闲的喝着茶。 辰白干咳了两声。 “咳、咳。” “刑大人来了,有失远迎,还望见谅。”辰白哈哈大笑的来到内堂和刑提客气道。 见辰白到来,边上的下人便又沏上了一杯茶。 刑提微微一笑,看着辰白睡眼惺忪的样子,摆了摆手道:“无妨,辰帮主有要事要忙,我等一等也无妨。” 刑提说话时特地把要事两字加重了语气,说完端起茶杯等着辰白接话。 辰白哪里听不出刑提话语中的味道,看了看刑提杯子里的茶,暗暗腹诽着别给你喝呛着。假装生气的拍桌子说道:“来人啊,一个个不长眼的东西,还不赶紧把我珍藏的武夷云茶给刑大人泡上。怠慢了刑大人,你们吃罪的起嘛。” “是,帮主。” 边上两个丫鬟唯唯诺诺的赶紧退了下去。 “辰帮主客气了,我们这些苦命跑腿的糙人就喝这些粗茶听好了,至少比我掌律司内的东西好多了。万一把我的嘴养刁了,我可不像辰帮主一样有那么多银子去过你们这些大财主的生活,偶尔还能整点外快,你说是不辰帮主。”刑提假装一本正经的和辰白说笑道。 “刑大人这话说得,这茶叶能值几个钱,咱哥两谁跟谁啊。刑大人要是喜欢我每个月让下人给大人府上送点,全当做我个人的心意了。”辰白接着话茬一句一句的来,根本没问刑提来所为何事,他自己心里可是瞎子吃馄饨一肚子数。 刑提微笑道:“我要是真敢收那可不是收受贿赂了嘛,到时候要是被监察寺在圣上面前参我一本那我和辰帮主可都脱不了干系罗。” 辰白面色微抽道:“我看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刑大人一天天忙于公务为民奔波,咱们做子民的犒劳下也是正常,那些闲言碎语都是小人行径。” 刑提笑着点头赞同道:“我觉得辰帮主说的有道理,改天我要是顺路去沈府我得进去跟沈公说下,你们监察寺上奏的闲言碎语,什么监察百官都是小人行径,这是江州辰帮主告诉我的道理。” 这下说的辰白哈哈大笑掩饰过去,心里可是发虚,那是真怕了,不禁抹了抹头上虚汗,暗骂道狗东西刑提你是要把我往死里坑啊。 刑提见火候差不多了,咳了两声说道:“就不和辰帮主开玩笑了,咱们还是说我来这边的正事吧!” 辰白听闻此言如获大赦,再跟刑提扯下去,指不定给自己带哪条沟里去呢,所以说除了读书人就是当官的最坏了。 辰白一本正经的端坐面色装作很严肃道:“不知刑大人大驾光临寒舍,所为何事?” 辰白这么反问真是让刑提哭笑不得,头疼不已道:“辰帮主不知?” “不知。” “当真不知?” “确实不知。” 刑提心中暗骂道这死黑子真是滚刀肉,便不再打哑谜道:“辰帮主可曾记得贵帮前几天抢了万通商会一批货物。” 辰白点了点头,略显疑惑道:“的确有这么回事,世人都知道我江帮抢万通商会的货,然后用万通商会的货跟柳大少爷换点钱用用,不就是闲来无事闷得慌嘛,再说他柳大少爷也不在乎这点钱,不知怎么把刑大人惊动了。” 刑提真是咬牙切齿,老子跟你都说道这个份上了,你装,继续跟我装。 还不等刑提说话,辰白又略显做作的压低声音道:“想必刑大人也清楚,为何我一直抢万通商会的货,柳铭不报官也不找我江帮的麻烦。那就是柳铭本就是与我好友,不过逢场作戏闹着玩,其实很多事情他万通商会不便出面的都是我江帮出手处理的。” 说完辰白喝了口茶,一拍自己脑门子恍然大悟,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瞧我这脑子,真不会来事。刑大人,我懂你的意思了,是不是刑大人最近手头紧了,听说京城的听雨坊刚来了个美人胚子,莫不是大人也有兴趣。” 辰白一副我懂的大家都是男人的样子,让刑提气的脸色都变了,这还不算完。 “既然刑大人开口了,就是给我辰白面子,咱也不是小气的人。等那批货出手了,或者柳大少爷带钱来赎的时候,银子我与刑大人五五分成怎么样?”辰白一副不能再多的样子,毕竟大家都是要生活的嘛。 前面听着倒是还好,听到后面越讲越离谱。给刑提气的哦,老子是来跟你要那批岁贡的。你倒好,抢了朝廷的东西不说,还给我扣了收取贿赂的大帽子。好你个辰黑蛋,跟我玩阴的。 刑提板着脸说道:“辰帮主,饭可以乱吃,但是这话可不能乱说。贿赂朝廷命官可不是小事,你我也都是有脸面的人。我要是把这事汇报给当今监察寺,你可吃不了兜着走。江湖势力欲勾结朝廷命官,图谋不轨。这罪名,辰帮主可得好好想想。” 辰白顿时无奈的苦瓜着脸,搞了半天你不问我正事,我自己要是说出来知道那是岁贡,被我抢来,这罪名可不是更大。 当下辰白就是赖着脸继续说:“刑大人,你真是嫌少的话,我辰白就吃点苦,你七我三分了。你也知道,我们这些讨生活的不容易,手底下还有一大帮子兄弟等着饭吃。”说完,辰白还不忘捂着心脏,感觉对不起自己江帮兄弟似的。 刑提当场恨不得拿杯子一下子砸在这死黑蛋头上,看看里面就是是不是浆糊做的。 “行了,行了,辰帮主。你要是这么说,我和你也没什么好谈的,我就告诉你把。你刚抢的万通商会的那批货可是南蜀运过来给我大乾的岁贡,你留着慢慢享用。我这就回去禀报圣上,你等着京城发抓捕函吧,到时候咱们只能在刑部大牢里面见了。”说完刑提便要拂袖而去。 辰白一看,这哪能啊。真要让刑提回去上报朝廷了,那我辰白可真是要含冤入狱了,那时候可就拜拜了。赶紧赶忙拉住刑提道:“刑大人,您别生气啊。你看我这脑子,还以为你来是想要那啥呢。我就是一粗人,别和我见外。” 接着压低声音和刑提说:“刑大人,您看我哪知道那是岁贡啊,不然您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打公家东西的主意啊。您看看,您人都来了,就帮我辰某人支支招招呗,以后有什么事情,您找我辰白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刑提听完脸色好多了,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微微想想道:“既然你辰帮主开口了,我刑提不看僧面看佛面,来之前柳铭会长就跟我说打过招呼了,说你可能并不知情,我看也确实如此。但是呢目前我也还真有件事,要你江帮出点小力。” 辰白一听好办,顿时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笑呵呵的对刑提说道:“刑大人这叫什么话,出点小力哪能叫事情。您先说事,我命人马上给你办好了,后面但凡有什么事情找我辰白一句话的事情。那批岁贡我等下让我江帮左护法齐鸿亲自给您押送到京城的朝天馆去,您放一万个心,您看怎么样?” “嗯,那就有劳辰帮主了。” 当下又把昨天晚上在柳府发生的事一一讲给了辰白听。 …… 送走了刑提后,辰白找来齐鸿跟随刑提一路把岁贡押送进京。 最后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走进了自己的书房,在书架的灯烛上按了一下。 机械声响起,出来一个密室。一晃,辰白便没入了密室里,书房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第六章 影龙卫 要说柳铭的万通商会,言木的花楼再加上辰白的江帮通过各种渠道散播出消息,也就在第三天的时候差不多大半个江湖都知道花姬再现江湖盗走唐门镇宗之宝的观音柳的事情。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江湖上引起轩然大波,仿佛六年前的江湖血雨腥风重现眼前。 一时间一时间竟成了酒肆、茶楼闲聊的话题,各种说法层出不穷,越传越邪乎。 就在刑提去往江州江帮的那个上午,大乾的皇宫内倒也没有落得清闲下来。 大乾皇宫御书房内一人,大概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精气有神,龙行虎步。身着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龙傲九天的锦绣,苍天之下衣袖披风带高高飘起,脚踏金丝软边鞋。飞扬的墨眉微微挑起,漆黑的瞳仁里尽显深邃,举手投足之间无不彰显帝王风范。 正是大乾朝——乾帝,莫正昊。 退完早朝的乾帝正端坐在御书房审阅着一份份堆积跟小山似的奏章,不免略显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其中有首辅的关于国事大小谏议的;有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各部司署杂事的;有监察寺上奏说哪个官员管教纵容亲属欺男霸女,哪个官员流返听雨坊的,还有上谏自己要学先祖明君勤于国事等等乱七八糟的。 本来乾帝还打算认真的一份份批阅完,可这看着都是琐事就头疼,当下就只特意将蜀州的军情兵报,南蜀的岁贡清单和西陲边关的军情兵报留了下来,剩下的等下就让木公公命人全都搬去玉署堂让那六位大学士去头疼吧。 不知何时,一个黑衣人从乾帝身后那边无声无息的出来了。 “怎么,有什么消息吗?”乾帝并没有抬头,继续看着自己的奏折,淡淡的问道。 “陛下且看。”黑衣人冷漠的瞳孔中,看不出丝毫波澜与感情,哪怕乾帝身在眼前也是如此。只是说了一声,便将手中的一份印着暗红色“龙”字的密封档案恭敬的双手呈递给乾帝。 乾帝打开看着看着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内容如下:通州鹿城胡家,兖州临漳城蒋家,并州苏水城史家,晴川州飞来城公冶家和古月城的阴家,皆有人在当晚遇害,其中关外的马帮困龙寨及其山头据点全部全部被灭,更是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遇害总人数合计一百七十三人。 然后其中附带昨晚花姬出现在柳府的全部经过,包括打斗细节都写的一清二楚,更似亲身参与一样。 …… 遇害之人所受之伤皆有点神似花姬的功法,不过死亡人员八门境武夫居多,其中五家的四象境高手遇害不多,大小损伤难免不了,倒是困龙寨三位皆是四象境的高手当家的无一幸免。 “看来花姬消失的这六年可没有闲着,给我去查清三点,暗杀五家一寨之人的动向都去了哪里,花姬盗走唐门的观音柳究竟有何目的,把柳府昨晚借药物由八门境提升至伪两仪境尸体碎块拿去检验,看看能不能炼制出来相关药物。”乾帝看着密报沉声道。 “是!” “如若查到花姬组织的藏身地不要动手,毕竟当年是朝廷官府欠她的,倒也是个苦命女子。但是观音柳的下落务必查清楚,最好是赶在唐门之前取到,切忌不可伤唐门之人,避免冲突,药物的进度必须立马着手进行,朕的内库全力支持。一旦能够量产出来,北魏、南蜀、西月戍将不再是心腹大患。”乾帝仿佛看到了自己带着大乾走向盛世的样子,不免语气略显激动了几分。 “是,属下领命。” “还有,记得让南蜀那边的影龙卫谍子密切关注军备、粮草动向,天下估计要不太平了。” “陛下的意思是?依属下愚见,南蜀二十多年的修养身息也并不能与我大乾相抗衡,当年要不是南蜀依靠剑阁天险,恐怕早已有了灭国之祸。” 乾帝冷笑一声道:“南蜀算什么东西,就是再给他一百年,仍不是我大乾的对手,但是朕担忧的是这次可能有着北魏、西月戍两国的影子。” “这……” 乾帝挥挥手打断了他:“没什么可担心的,这只是朕目前的猜测,影龙卫还有别的消息吗?” “还有就是卫冬卫将军回京至今一直未有出府,每天都在家练字习武,品茶交友。其他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 “嗯,小冬那边不需要盯着了,做做样子给百官看看就行了。” “是!”黑衣人便不再言语,黑影一闪而逝消失在了书房之中,来无影去无踪。 让乾帝有此猜测各国不安的一是书案上的岁贡清单,明面上相比往年的数量没有任何变化,但是经过户部这两年的核查其中质量、价值是一年不如一年,这是对上国的大不敬。其二是花姬的突然出现盗走唐门的镇宗之宝观音柳,世人只知观音柳为唐门的一次性范围大杀器,但是乾帝可是深知,这玩意更是攻城破关的大杀器。 唐门总计有三截观音柳,其中一截就用在了二十年前先帝攻打蜀国的时候。当时大乾军队一路高歌,先破蜀州,再下剑阁蜀道,再打肃州,最后攻至蜀国都城少城之下,使得蜀国国都少城四面楚歌。 就在南蜀即将灭国之际,南蜀国借唐门之力观音柳出奇兵,三名两仪境大宗师二十名四象境高手开路带三千精锐蜀国黑甲士。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翻山越岭其中悬崖、毒障、虫蛇数不胜数由山上而下,宛如天降神兵,南蜀至剑阁栈道三千黑甲士已数不足半,四象境高手也损失四位。匆忙抵挡的栈道守军拼死防守,那一战闻着胆寒,听者心痛。蜀国三位两仪境大宗师为掩护黑甲士和四象境高手攻破栈道力竭而亡,不足一千五的黑甲士全部战死,十五名四象境高手战死,一名四象境高手破关之时以全身修为为引使得观音柳爆开。因为剑阁栈道只有一位两仪境大宗师坐镇,而后战败。那一战大乾共计战死一位两仪境大宗师,十名四象境高手,五千名精锐全部战死。 最终通往南蜀的唯一通道剑阁栈道被破,大乾军队粮道被断,后勤跟不上,加上蜀国国内大小勤王军队不断袭扰,北方魏国陈兵边关,西月戍攻关,使得大乾军队三面环敌,无力再打下蜀国都城少城。 蜀国虽然断了乾军粮道,可是也早已没有反攻之力,最终不得已求和,两国遣使签订城下之约,蜀国年年进贡,割让剑阁以北,也就是蜀州一州之地。唐门自那以后也归属大乾管辖,唐门门主献镇宗之宝观音柳给乾帝,以保太平。 “木公公。”乾帝声音不大,但是中气十足。 只见门外一个身姿摇曳,低着头,双手握于腹下,踏着小碎步向前走来。近来一看,面白唇红,眉眼带笑身着笔直的太监服,交叠与身前的手上正掐着兰花指。 “奴才在。” “等下命人把这几摞奏折抬去玉署堂,恩~就说朕今天心情烦闷不宜理政,辛苦六位大学士了。” “诺!” 乾帝看了看木公公微微笑道:“看看这份奏折,帮朕排忧解难。” 说着乾帝将影龙卫刚刚送来的情报递给了木公公。 “诺!”木公公双手恭恭敬敬的接了过来,突然,一个显眼的暗红色“龙”字映入眼帘。 木公公吓得赶紧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万岁爷您亲阅,奴才不敢看。” 乾帝看着木公公的举动,笑道:“没事,看吧,朕还不怕你宦官当权呢,等下午膳期间和朕聊聊,不然一天到晚多闷得慌。” 听这乾帝这话,木公公可是冒了一身冷汗。乾帝不是仁君,但绝对是个明君,更是一个有野心有抱负的雄主,自是不敢逾越分毫。 “诺,奴才遵命。” 木公公趴在地上,一直等到乾帝出了门才敢起身。 由于刘叔被血玫瑰花姬重伤需要休养,虽然刘叔嘴上说不碍事,但是柳铭也不放心让他出来操劳。 时至下午,京都万通商会总会里,柳铭正坐在大堂中与分坐两边的富贾商谈着生意。 刚开始谈合作分利问题的时候,便有一手下腰间佩刀疾步来到柳铭身边,附耳低声说了几句。 柳铭面色大变,对着在座抱拳道歉道:“各位,不好意思,柳某有要事要处理,这次合作且容延后几日再议。”说完匆匆离开了大堂,手下紧随其后。 就在柳铭走后,出来几位万通商会的主事,给几位富贾豪商赔礼道歉。 “没关系,想必柳少爷急匆匆离去肯定是有重要之事,就是可惜了我等舟车来此了。”其中有人说道。 当即便有主事的赔笑道:“各位要是不嫌弃,可现在京城游玩几天,其中开销由我柳府全权负责,到时候再跟我们柳会长细谈生意如何?” “也好,那就叨扰了。” “哪里,应该的,诸位客气。” 在座商人都是原先柳铭父亲的老顾客,虽然柳铭接位,但是这些老顾客可是仍然很信任万通商会的金字招牌的。柳铭不仅年轻能干,对人更是谦谦有礼,没有丝毫架子。想必真的有大事发生了,所以才匆匆离去。况且手下人也会办事,自然也就没什么说法了,耽误几天时间而已。 “少爷,言公子离开京城了。另外……”手下名叫费熊,对于第二件事吞吞吐吐,显然不是小事。 “另外什么,说重点,快说。”柳铭面色一沉,身为主子的威势不由显现出来。柳铭知道自己与别人商谈事情的时候费熊是不会进来打扰的,除非天真的塌下了。 “少爷,山头报消息,南蜀的那批岁贡在江州至京都的途中被劫。”费熊顿了一下,脸上不由露出悲痛的表情继续说道:“刑提刑大人与江帮的左护法齐鸿兄弟失踪,押送岁贡的一百二十三名兄弟无一生还,全是一击毙命,所负皆为刀伤,按伤口鉴定是用刀的高手,估计起码是四象境以上的修为,至今还没有任何消息。” 柳铭听完大怒:“给我查,动用所有势力查,让京城的江帮眼线也全部动起来,把消息立马告诉辰白,刑大人和齐鸿不容有失。” “是,辰帮主那边我已经派人通知了,所有的探子全都派出去查了。”显然费熊并没有闲着,立马做出了有效应对措施处理好再报。 柳铭想了想,继续说道:“一旦岁贡没了,刑大人和齐护法又失踪,到时候罪名肯定落在了江帮头上。费熊,你立马去户部要一份岁贡清单,告知户部衙门万通商会帮忙清点无误后会把岁贡亲自送到朝天馆。你拿到清单,让周边万通所属的商会筹集物资,没有的就花钱去收购,价格不论,买不到的就让下面的人连夜赶制出来。” “是,属下这就去办。” “慢着。”费熊领命将要退下又被柳铭叫住。 “少爷还有什么事要吩咐。” 柳铭想了想说道:“此事瞒不住,想必宫内等下就知道了,备车我要觐见乾帝。” “是。” 费熊走后,柳铭怒气不减道道:“江湖就是江湖,安宁不得,但是敢惹我万通商会惹我柳家,我柳铭就是拿银子砸也要给你砸的稀烂。” 皇宫内。 乾帝在安宁宫和淑妃用着午膳,因为入秋御花园里景色一般,再加上天气微寒,所以乾帝便来了安宁宫。 “陛下今天不是应该在御书房用膳吗,怎想起来臣妾这边了?”淑妃一边为乾帝斟酒一边闲聊道。 “怎么,淑妃不欢迎朕啊!”乾帝故意调侃道。 淑妃噗嗤一笑道:”“陛下说笑了,臣妾欢喜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欢迎呢。陛下不理朝政,恐怕明天又少不了监察寺的唠叨了。” “哎都习惯了,让他们说去吧,今天无心理政,也没什么重要是事,那些琐事我都让木公公搬去玉署堂让六位阁老大学士处理去了。”乾帝一边喝酒吃菜一边说道。 淑妃轻轻掩着嘴咯咯笑道:“倒是苦了几位大学士了。” 说完乾帝哈哈大笑,心情更是愉悦了几分,美人斟酒,享用着佳肴,掌天下权柄,人生不过如此。 门外一个小太监轻跑到木公公边上附耳道:“木总管,万通商会的柳铭柳少爷求见。” 木公公挥手示意小太监退下,轻敲门框细声道:“陛下,万通商会柳铭柳少爷求见。” 乾帝微微惊讶道:“哦,我们的柳大少爷进宫可是难得啊,快快宣他来见朕。” “诺!”随后木公公大声道:“宣柳铭觐见。” 只见安宁宫外门宫门口柳铭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向内走来。 第七章 卫冬 陌刀卫 “草民,柳铭参见陛下!参见淑妃娘娘!”柳铭见到乾帝并未行跪拜之礼,而是以民间的行礼方式,做了个揖。这说来还与柳铭的万通商会有关,只要大乾朝每逢干旱、蝗灾、水灾等天灾不顺之年,柳家的万通商会必定是在朝廷赈灾之前积极响应,撒出去的银子数不胜数。二十年前大乾南征蜀国之时光是万通商会就曾暗地里给乾帝送了四分之一的军费,用以发放军饷,购买粮草。 这也是万通商会的金字招牌一直在大乾朝屹立不倒的原因,于民有恩,于国有利,社稷之功不可没。帝在世之时曾极力推荐柳铭的父亲担任户部的侍郎一职,不过被柳铭的父亲以“做生意还凑合,做官则一塌糊涂”的借口婉拒了。 就是乾帝莫正昊上位之时也曾与柳府示好,希望柳铭担任户部侍郎一职,不过同样被婉拒了,这似乎成了一种传统。 就在柳铭进来的时候木公公赶紧招来一位宫女,附耳说了几句,那宫女便退了下去。 “免礼免礼,柳铭来啦,早点说我让御膳房多备几个菜了,咱们喝点美酒岂不美哉。”乾帝见到柳铭进来行礼,赶紧起身扶起柳铭。 “陛下客气了,草民吃过来的,有要事跟陛下禀报。”说完柳铭肚子倒是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响了起来,柳铭倒是忘了自己忙了一上午接到消息后就立马赶来皇宫,闻到佳肴的香味不禁才尴尬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我就说你们做生意的就是坏,跟朕撒谎可是欺君之罪了,朕罚你先来陪朕和淑妃用过午膳。” 乾帝大笑道,就连淑妃都不免调笑了起来说道:“要是给柳大少爷饿着了,我们的万岁爷和大乾子民不都得饿着嘛!来人,再备一份碗筷,令御膳房再上几个可口的小菜。” 听到此话木公公便端着提前让宫女备好的碗筷端呈了上来,帮柳铭放好后,恭敬的说声:“柳少爷,请。” 柳铭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道:“木公公你真是人老成精罗,那陛下、娘娘,草民就冒犯了,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乾帝、淑妃娘娘、木公公闻言都不免笑了起来,其中当然是乾帝笑声最大,没有丝毫做作。 “行了行了,你就别客气了朕不过比你虚长十二岁左右,你忘了你五岁的时候朕当时十七岁可是带着你在御膳房偷吃东西啦。当时你还说,比你家的厨子做的好吃多了。当时朕父皇知晓不但没有责备,还让御膳房多备些给你送回家吃了,当时可给朕嫉妒的不得了啊!” 柳铭闻言微微脸红道:“年少无知,陛下可莫取笑再下了。” 淑妃娘娘嗔怪道:“柳铭都快娶妻生子了,陛下可莫揭人家少年之短了,话说回来,柳铭你也二十有三了吧,老大不小了也该物色一个女子了,要不本宫给你做个媒人。” 顿时柳铭脸色更红了几分,赧颜道:“淑妃娘娘,可就饶过我吧,下次我都不敢进宫了。” “哈哈哈哈哈!” 柳铭赶紧岔开话题说道:“陛下,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乾帝脸色一正示意柳铭但说无妨。 “我柳府下人今天上午来报,刑大人失踪,岁贡由江州进京的路上被不知名的人给劫了。” 当下柳铭便把事情的详细经过跟乾帝讲了一遍。 听完后乾帝微微沉吟道:“敢动朝廷的东西显然不是一般人所为,肯定是有预谋的,刑提做上掌律司司长一职也是朕看中其能力,并非俗人。可想而知,这不知名的势力这次一举三得,就是冲着江帮、万通商会和朝廷来的。” 柳铭点了点头道:“会不会是南蜀国自己所为呢!” 乾帝摇了摇头道:“应该不会,当时你万通商会接手岁贡之时想必早已清点过岁贡的真假虚实。” 柳铭点了点头道:“确实无误,与南蜀给朝廷的岁贡清单无异。” “那就肯定不是南蜀所为了,不然南蜀国何必大费周章劳民伤财的千里迢迢押送而来,影子。”乾帝话音刚落,便见一黑衣人出现在乾帝身后,果真人如其名,如影子一般跟着乾帝,此人正是上午出现在乾帝御书房的那位。 “属下在。”蒙着脸的影子只能看到其一双眼睛,没有丝毫情感波动,漠然、冰冷,如寒冰一般。 “这几天朝天馆的南蜀来使可有异动以及岁贡被劫的具体情况给我说一遍。”乾帝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问道。 “无任何异动,四名四象境的高手和五十名八门境的护卫以及来使和其他的闲杂陪同人员皆无异动,全部在严密监视之下。至于岁贡被劫情况与柳少爷所说无异,影龙卫的谍子还在追踪刑大人和齐鸿的下落以及凶手的踪迹。”影子将具体情况禀报道。 对于影子的出现柳铭倒是暗暗心惊,能在自己四象境修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出现,显然也是一名两仪境的大宗师,也不由感慨朝廷的藏龙卧虎。影龙卫的谍子能够这么快赶到事发现场对凶手进行追踪,对影龙卫的实力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恩,要保证刑提和齐鸿的性命,把凶手的幕后势力给查清楚。” “是!”说完影子便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看,可惜了,朕倒是希望跟南蜀有关系呢,想必你也发现了这几年南蜀的岁贡一次不如一次,估计又有什么想法了,就是目前有贼心没贼胆恶心人罢了。”乾帝语气略带惋惜道。 柳铭不禁汗颜道:“那依在下拙见陛下可以从昨晚盗了唐门镇宗之宝的花姬身上查查看,说不定有什么关联。” 乾帝微微皱眉道:“不排除这个可能性,花姬的行踪朕已经命人在查了,希望两者不要有牵连,不然绝非小事。” 柳铭不禁也有着担忧,观音柳的威力那可不是吹出来的,确实不容小觑。 乾帝想了想补充道:“那批岁贡你就不要让人筹备了,朕既然知道了肯定不会怪罪到江帮的头上,我已经知会过户部了,到时候由他们把这个窟窿补上就好。” 柳铭想了想摇头道:“陛下这个不妥,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户部毕竟人多嘴杂,一旦传道江湖上让别人觉得陛下对一个江湖帮派袒护如此,有损朝廷威严。毕竟现在江帮左护法齐鸿也同样下落不明,江帮并不能脱清干系,所以这岁贡一定要补齐。反正这点钱财对于柳家也无伤大雅,最终还是用之于民罢了。” 乾帝思考了一番,开玩笑道:“也罢,那就以你所见,倒是你这话说得让朕没办法把这钱财纳入朕的内库里了。” 接下来便是其他的家常聊聊了,午膳后柳铭陪着乾帝走了一会才出宫去。 刚出宫柳铭就见到了费熊便早已在宫门外等候多时。 “有消息了吗?”柳铭跟费熊走向马车问道。 “还……还没。”费熊略显惭愧道。 “没事,这批人带着岁贡走不远,方圆百里隐蔽的地方,知会各个盘口的官兵全都严密排查。” “是,少爷,事情这么大嘛,还要来见陛下。” “恩,这两天发生事情比较多,唐门、花楼、江帮、花姬、我们万通商会、朝廷掌律司、南蜀岁贡还有一些未发现大小势力牵涉其中,估计这江湖乃至这天下又不太平了。”柳铭感叹道。 “这……”费熊不禁略显担忧。 “没啥好担心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天不塌下来都好说,费熊。” “属下在。” “今后让会里的兄弟都提高警惕,还有知会各州分会涉及铜、铁、木材、粮食、马料等军需品贸易的一律扣半成存至各个分会的秘密据点内,在北魏、南蜀、西月戍的分会也是如此,切忌引人注意。让他们每隔一个月个月就把物资秘密运回大乾据点内。另外命人查清花姬的具体行踪,等下你再命人通知那胖子柯堂去抚城,用尽一切办法查出花姬父亲虞顺的下落,我敢肯定虞顺没有死。花姬来京城的首要目的肯定不是报仇,不然昨夜闻中亭闻侍郎肯定不可能睡的那么舒服。”柳铭一边上着马车一边对费熊说道。 “是,少爷接下来我们是回府还是去哪?”费熊询问道。 “说来卫冬回京已有大半个月了吧?”柳铭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问道。 “是的少爷,卫将军回府至今刚好二十天整。”费熊拉着缰绳回头回答。 “走,去卫将军府。”说起卫冬不由的让柳铭想起儿时的时光。 自太祖皇帝起柳家和卫家便是关系莫逆的世交,柳家经商富甲天下,卫家从军一直是护卫大乾安宁的中流砥柱。如果说大乾没了卫家和柳家便是没了左膀右臂,相比柳家而言,卫家则是掣肘太多。毕竟为国效力,身为官身,总有太多太多不得已而为之,官场亦如战场,伴君如伴虎,时时刻刻都如履薄冰。 卫家武功之治,是靠着卫家一代代用命打出来的,是靠着陌刀卫一次次冲锋陷阵杀出来的威名。 陌刀卫:陌刀,长刀也,盖古之斩马,刀重十五斤,长七尺,刃长三尺,柄长四尺。力士持之,以腰力旋转而斩挡者皆为齑粉……陌刀卫的来源是卫家第一代开国大将也就是卫冬的老祖,在十三国并争之时,为对付当时北方草原铁骑卫冬祖爷爷特创此刀,又称斩马刀,那时候诸国分散还不叫北魏。专门挑选健壮力士组成陌刀军,上可骑兵对冲,下可步兵退敌。几场大战打的草原铁骑连连败退,打破了草原骑兵不败的神话。一时之间陌刀军威震四野,在开国前立下赫赫战功,为大乾帝国打下了厚厚的基础。 立国之后,卫冬祖爷爷深知陌刀军功劳太高便上奏,请求解散陌刀军,乱其编制。当时乾帝欣然应允,不仅打消了顾虑,更是赏识卫冬祖爷爷,特地允许卫家在陌刀军中挑选百人留一个卫的陌刀卫编制为私兵,以享荣光。因此陌刀卫传承至今,虽仅有百人,但是战力却是强的可怕。 现至如今虽然人数减少只有区区百人,但是陌刀卫更甚往昔,成为战场上的一支利箭,加入的条件更是严苛,不但需要要体格健硕气力超乎常人,修为也需要八门境以上的才够资格。 曾有人评价道:陌刀百人骑,破阵万军中,斩敌千军马。陌刀百人卫,可守一方城。 …… “将军,茶泡好了,喝点茶歇歇吧。”一老人对庭院中练武的青年说道。 “哎,好,来了。” 走进一看来人气宇轩昂,剑眉傲然,形貌潇洒,风姿隽爽。虽然看上去很年轻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可是眉宇间多了一份坚毅,整个人更是多了一份年纪不该有的铁血杀伐之气,显然常年军旅生活才能养成的气质,可不正是拥兵二十万的镇西将军卫常之子卫冬嘛。 “咕隆,咕隆”一杯水就这么喝完了。 “将军您慢点,别喝太急了。”老人和蔼的笑道。 “没事,渴了。叶叔,今天又有什么消息吗?”镇西将军卫冬,抬头问道。 老人微微一笑道:“少爷,今天的事可不小哦,昨晚花姬大闹柳府……今天……” 被叫做叶叔的老人把昨晚和今天的大小事都讲了一遍给卫冬听。 卫冬大概听了点了点头起身道:“嗯~我去书房看看详细消息,这两天可着实发生了不少事,这天下恐怕太平不久了。” “将军,那我们何时启程去西陲边关?”叶叔问着卫冬。 卫冬一声叹息道:“六岁随叶叔您习武,专攻武略兵法二十有四。跟随父亲,尽忠报国,未曾辱命,御敌之战大小近百余次,胜多败少。谁曾想朝中有人非议,害怕我父亲拥兵自重。乾帝为堵悠悠众口,调我回京述职,以待后命。那些庸人岂知,我卫家秉承祖志,世代忠义,战死沙场卫家子弟不计其数。若没我卫家二郎的鲜血,那些庸臣哪有机会锦衣玉食,在这指点江山,让人寒心。他们哪知只要大乾还在,君王所指,便是我卫家刀锋所向之处。” “少爷您也消消气,不用愤懑,不用理会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玩意,老爷说了,只要乾帝知晓我卫家之忠义,便心满意足了。”叶叔安慰道。 卫冬点了点头道:“我也就发发牢骚,临行前父亲告诉我,回京之后,只管在家潜心看看书、练练武、喝喝茶就好,不要多语节外生枝,到时候朝中自会没有什么话说了。” 叶叔笑着说道:“少爷记得就好,那少爷你先去书房坐会吧。” “恩,好,那我先去了。” 卫冬在书房正认真地看着今天送来的最新线报,看到了边上今天清晨言木从柳府那里顺来的春波亭雨前极品碧螺春美名其曰:“帮我带给卫叔,问声好!”看着那瓷器边上还有着柳府的标志,不经的笑了笑。倒是言木的急匆匆离开,让卫冬不免有些疑惑还有点担忧,什么样的事要如此急匆匆的。 要说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慢慢的卫冬不由想起了父亲曾经给他讲过,一段故事,当时事发的时候自己在边关,虽有所耳闻,但由于事情发生在京城,只有少数高官以及参与其中的才知道具体经过。 第八章 京城之乱 七年前冬天,也就是庆和元年,永禄四十二年,先帝莫沧海六十二岁病重难熬只剩最后一口气命木公公拟遗诏立太子莫正昊为帝,皇叔安亲王莫沧澜不服要立皇弟莫正元为帝,就在莫沧海死后的第二天,莫沧澜便打着匡扶正室的旗号要立莫正昊的弟弟莫正元为帝。 用当时的说法就是莫正昊、莫正元同父异母,但是莫正元其母乃是当今皇后,母仪天下,这大统之位理应由正室血脉继承。这本就站不住脚的借口,往往在这特殊时期就是有着不一般的魔力,有想法有异心的文官武将自是立马跟着安亲王举起了大旗。 一时间文武百官分成了两个阵营,一边以莫沧海遗诏为命,占着大义正统,名正言顺的支持新帝莫正昊;一边以莫正元为皇后所生要立正室血脉为帝,在莫沧海的弟弟安亲王莫沧澜的拉拢下与领着遗诏继承地位的莫正昊对着干。 整个京城人心惶惶,平民百姓待在家中足不出户,小道消息不断,众说纷坛,一时间人心惶惶,闹得沸沸扬扬。后为封口,若有传谣造谣者,两边阵营皆会心的上门带走,生死不知,搞的草木皆兵。 所以当时大街小巷,只能看到来往走动的士卒,百姓待在家中时长可以听到的街道外面的器械打斗声、惨叫声、马蹄声,可谓是声声入耳。 先帝死后的第二天,莫正昊领着遗诏在皇宫登基,面色阴沉的看向朝堂之上少了小半的文武百官,当然其中是有着当时刚好回京述职的卫冬父亲卫常的,至于是不是先帝自知命不久矣故意调卫常回京辅助新帝继位就不得而知了。命礼部,先例行葬制流程,册谥号,百官皆披缟素叩首,鼓声震动京城。 一切完毕后莫正昊微微闭目养神后道:“赵老,劳烦说下现在的情况给诸位听下。” 六十五岁的老首辅赵海明接过禁军统领陈威递上来的军情汇报详细情况:“一位参知政事,六部中的工部、兵部,京兆尹领着城卫军叛变,京城的八万拱卫军其中四万左拱卫军镇守北城门外营地未动,另外四万的右拱卫军将领及亲卫被杀现由安亲王统领全军,以及江州的六万士卒全部叛变,被安亲王以密令正调往京城的路上,总计近十万军队,其他大小官员合计一百一十人,剩下各州并无异动。” 赵海明缓了口气继续说道:“现安亲王带领着右拱卫军以及城防军占据了京城南部,说只要陛下愿意退位不窃取大统让莫正元继位,可保陛下性命无忧,不然明日午时一过,便率军攻打皇城。” 莫正昊冷笑一声道:“我看是我这个皇叔想当家做主吧,倒是我那可怜的弟弟做了别人的傀儡。”然后继续问道:“左拱卫军将领许洪许将军什么态度。” 首辅赵海明回道:“许将军生性多疑,恐有意外,说不清楚现在具体情况,只遵循先帝遗诏,辅佐新帝。” “许将军深明大义,木公公你立马带着遗诏去见许将军,令许将军全军备战,随时听令,若有阻拦者,格杀勿论。”乾帝随即下令道。 木公公领命,带着两个护卫便匆匆离去。 “五千铁鹰骑现在如何?”莫正昊想到关键的骑兵,心中不禁捏了把汗,但是依旧面不改色。 首辅赵海明道:“陛下放心,五千铁鹰骑将领马烈马将军由于没有命令不敢自作主张,正在京城的二十里外西郊军营中,随时听候陛下调遣。” 莫正昊不禁松了口气,身子微微放松了下来,要知道这五千铁鹰骑可是京城周边最为精锐的军队了,跟着莫家自开国起到今天,功勋昭著,可谓倾注了莫家皇室的不少心血。 “卫将军。”莫正昊看着卫常叫道。 “臣在。”卫常上前拱手领命道。 “卫将军回京带了多少兵马?”乾帝右手微微叩着龙椅问道。 “禀陛下,因先帝只令微臣回京述职过后还要前往西陲边关,所以按惯例,只带了一百亲卫陌刀卫,以及三千精锐骑兵。”卫常如实禀报。 “众将听令!” 在场不论官职大小,文官武官,全都躬身领命。 “现由卫常卫将军总督三军,任临时大将军一职,各部司署皆受卫将军节制,违令者卫将军可先斩后奏,涉及钱、粮等军事物资卫将军可找赵老直接批示,户部从旁协助,万事务必以军情为第一要急。诸位可有异议?”显然新帝莫正昊已把赌注压在了卫常的身上,毕竟在座要说文章学问都是数一数二的,但是论行兵打仗卫常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陛下不可。”卫常当即表态难堪重任。 “这……”除了卫常拒绝之外之外,其他的大小官员都感觉不妥。 莫正昊说完之后,在座的不禁议论纷纷,说难听点就是觉得权柄太大,搞不好就是另外一个异姓安亲王,在这时候卫常就算借势铲除异己乾帝都要顺着,不然一旦安亲王率军攻进皇城就什么都没了。 莫正昊见此情形给赵海明试了个眼色,赵海明会意咳了两声道:“诸位且听本相一言。” 顿时朝堂鸦雀无声,全都看向当朝首辅赵海明,混迹朝堂几十年赵海明的声望可见一斑。 “赵首辅请说。” “赵老请说。” “陛下和卫将军以及,百官都在此,本相也站直了腰不偏不倚说一句公道话。陛下此举十分明智,且现在十万火急,刻不容缓。卫家自我大乾开国之初就跟随太祖征战四方,卫家儿郎用满门性命立下汗马功劳。若无卫家世代坚守边关征战四方,我等如何钟鸣鼎食,在这朝堂上高谈论阔,如何安心读书兼济天下。卫家世代忠良,对大乾之心苍天可鉴。这种时候还猜忌卫将军,我等与那伪君子又有何异,诸位,请以大局为重。”赵首辅说的声情并茂,说至最后更是显得痛心疾首,朝着众人深深一揖。 赵首辅接着又缓和口气说道:“卫家世代习武从军,卫常将军这些年在边关更是立下赫赫战功,大小战绩数百余场,让西月戍国不敢来犯。如若卫将军不行,在场的谁能当此重担。若说谁敢毛遂自荐保证击退叛军,我赵海明愿鞍前马后。” 众人不再言语,赵首辅给身后的参知政事使了使眼色,随后参知政事表态说:“卫将军当之无愧,责无旁贷,愿卫将军以大局为重。” “愿卫将军以大局为重。” 接着礼部尚书、户部尚书、吏部尚书、刑部尚书、监察寺、玉署堂、文苑等文官一一表态。 莫正昊则起身作揖道:“恳请卫将军担此重任,速度平息叛乱,一旦南蜀、北魏、西月戍得知京城内乱消息我大乾子民将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卫常不得已领命道:“臣领旨,臣愿立下军令状,若不能平叛,卫某自提头来见。” 卫常自是聪明,在百官面前立下军令状,好让乾帝和百官宽心。有了卫常的军令状,乾帝才更加心安,松了一口气道:“还请卫将军立即调兵遣将。” 卫常点了点头,“那还请陛下恕臣僭越之罪。” 莫正昊点了点头命人抬来桌椅铺上京城及周边地图。 军情刻不容缓,卫常看着地图说道:“安亲王莫沧澜说明日午时估计会更早进攻皇宫,肯定是为了等江州的六万大军,必须在江州兵马抵达京城之前拦住,不然四万兵马抵达,安亲王那边合众十万,单守一个皇宫只能做困兽之斗了。” 接下来卫常下达了一道道军令,由于没有可靠的传令官,加上城外情况不是很明了,便由莫家的影龙卫暂时担任这样也很可靠。影龙卫是世代帝权更替的象征,直接听命于乾帝。 其中最为主要的两条: 其一:让马烈率五千铁鹰骑往东南行军阻拦江州大军,卫家三千精骑从旁策应。先行劝降,一旦死战不降这接近一万的精锐骑兵将是六万江中大军的噩梦。开阔的平原地带对于步兵来说,骑兵简直就是刽子手。 其二:三万禁军分兵一万护守皇宫把守皇宫的各个宫门,禁止人员进出,并以做好最坏的打算。剩余两万禁军在京城的中城布置两道防线,准备巷战,不让南城的叛军再进分毫,把战线拉在皇宫之外。 就在卫常与在场一些武将商议军情并且考虑是否要用北城的左拱卫军的时候,木公公满身血迹的回到了宫中禀报道:“陛下,左拱卫军副将王郃叛变偷袭许将军不成,带着左拱卫军一万兵马跑向南门了,王郃身边有两位四象境高手,奴才无能未能留下那位四象境高手和王郃。” 乾帝点了点头不做言语看向卫常。 卫常跟着说道:“木公公不用自责,至少表明了许将军和剩下的三万将士没有问题。现在的问题就是叛军兵力总计接近十一万,而我们这边才有七万左右。如若按照最坏的打算八千骑兵吃掉六万江州的情况下,这八千骑兵也难再有战力,所以后续城内争夺战根本指望不上。城内我方除去防守皇宫的一万禁军,也就是五万打五万,双方战力相当。城内巷战比的就是谁的地形更熟悉,叛军还有京城的城防军,显然我军还是劣势。”分析过后仍然不是太乐观。 莫正昊沉吟道:“卫将军何不把防守皇宫的一万禁军放出去打。” 卫常躬身的摇了摇头道:“不可,微臣宁愿战死也不愿陛下有何损失,不然黄泉之下有何颜面面对太祖皇帝和卫家的祖宗。” 莫正昊见卫常态度坚决也不好再说,就在这时不合时宜的一声从朝堂外传了过来。 “陛下、卫兄是不是把我柳府给忘了。”来者可不正是柳铭的父亲柳景月。 “草民见过陛下,见过赵首辅,见过诸位大人。” 在场官员一一还礼,身份高贵的首辅、参政知事,尚书也点头致意,做生意在官场上能有如此,普天之下柳家是头一份。 “不知柳会长有何高见?”莫正昊见到柳景月自是高兴万分,说明柳家万通商会肯定也是全力支持他的。 “高见倒是没有,小东西倒是有些送给陛下,还请陛下和诸位大人移驾殿外一看便知。”柳景月捋着胡须故作高深微笑道。 众人不明就里,在莫正昊的带领下走向殿外。 “柳兄,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走在莫正昊身后的卫常一头雾水的低声问道柳景月。 柳景月笑着摇头道:“卫兄急什么,几步路走出去一看便知。” 走到殿外,只见所有人全都目瞪口呆,包括乾帝都傻了。 钱,哦,不,黄金,全是二十两一锭的黄金,整个广场全是一片金灿灿,甚至在阳光的照射下有点刺眼,令人目眩。 一车车的黄金不断的倾泻在地上,不免让人看着心疼。 在场众人不禁都咽了咽口水,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黄金,甚至有的人眼睛都红了。 莫正昊不但呼吸急促甚至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柳……柳会长,这是……” 柳景月笑着说道:“赏,杀敌有功者赏就完事了,此处总计二百万两黄金,共十万枚金锭,权当我万通商会借与陛下私人用的,用掉的不用还,用剩下的还给我万通商会就好,若是不够,我万通商会还有,陛下如何。” 在大乾朝乃至整个天下,黄金白银那可是硬通货,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合计两千万两白银,整个大乾一年的财政收入才有多少,再减去皇宫的吃喝拉撒,宫殿修缮,百官俸禄,军饷等乱七八糟的费用还剩多少。 这时莫正昊慢慢的平复心情理智的问道:“不知柳会长有何请求?” 柳景月摆了摆手道:“陛下莫急,且容我说完,钱财乃身外之物,取之社稷,用之于社稷罢了,这钱财是大头的一部分。我柳家在接下来的京城战斗中,亦会再出人力,四象境高手若干,两仪境大宗师也有,具体数目且容在下不便透露。加上这些钱财和卫将军的指挥的大军,平叛肯定不在话下的。” 莫正昊苦笑道:“柳会长,你可别难为我了,有什么要求你跟朕说,柳家世代造福于大乾社稷,朕岂有不应之理。” 柳景月笑道:“陛下不必如此,等陛下平叛之后在下再进宫与陛下详谈,到时候陛下再做定夺。”说完柳景月便离开了皇宫。 众人一脸疑惑,这就完了?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真的可以为所欲为。有钱人你根本想象不到他家是到底多有钱。真如世人所说,柳家真的可以拿钱把人砸死,不,把军队砸垮都行。 随后卫常便又下了一道道军令,令许洪率三万进北城接防,随时听候调遣。奋勇杀敌者,赏。归降者不但免罪,还赏。一时间莫正昊这边士气大增,毕竟那么多的黄金可不是凭空捏造的,当时宫内的禁卫军都是亲眼所致,甚至还有的帮忙抬过。 接下来的战斗果然如卫常所说提前而至。京城南边,铁鹰骑和卫常的精骑往返两次冲锋,第一次是在江州大军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偷袭而致,江州大军防守不及阵型直接溃散,第二次冲锋直接让江州大军恐慌溃散,再无再战之力,降者不计其数,主将自刎而亡。铁鹰骑和卫常精骑皆损失大半。 城内巷战最为惨烈,双方都杀红了眼,影龙卫藏匿于暗中专挑叛军的军官以及八门境以上的修为武夫杀;卫家的一百陌刀卫分为十人一队,十个阵型互相掩护厮杀,寻常士卒和锻体修为武夫根本难以抵挡陌刀杀阵的锋刃,甚至有一名四象境高手被三队陌刀卫活活耗死,惨死刀下,尸首异处;柳家的供奉高手专挑落单围杀,一度出现了叛军的一位两仪境被两位两仪境的大宗师追杀。看的卫常不免苦笑道,果然是生意门里面出来的,吃不了亏。 此战足足打了两天一夜,直至第二天的傍晚才结束,以新帝莫正昊方胜利而告终。城内真的是血流成河,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妖艳,百姓根本不敢出门,有的胆大的出门探头直接吐出了胆汁。 随后在乾帝的下令下,动用了三万军队经过整整一夜加上一天才把城内收拾干净,护城河的水几乎干涸,城外通向城内下水道的河流更是一片殷红,足足过了一年的沉淀雨水中和才有人敢饮用,城内的血腥味一直过了很久才消散。 果真如说书人所言,帝王的宝座都是尸骨累累堆砌而成的,一将功成万骨枯。 事后众人才知皇弟莫正元在乱军中死于流矢,大军溃败,四象境修为的安亲王莫沧澜也回天无力最终被生擒秘密看押。 至此,此间事才了,开春后乾帝莫正昊改国号为庆和,寓意喜庆天下平和之意。 想到此处卫冬不禁叹了口气,天下一日不统一便一日不得太平,终究还是要死很多人。 第九章 乾帝雄心 卫冬正在想着卫常给他讲的旧事,便听到叶叔敲门道:“少爷,柳铭柳少爷来访。” 一下子把卫冬缥缈的思绪拉了回来,“我来了。”卫冬起身理了理衣服,便向大堂走去。 刚进大堂就看见柳铭站在客厅中观赏着墙上的字画书帖。 “哈哈哈哈,柳大少爷来了,我卫某有失远迎,还请见谅啊!”卫冬阴阳怪气的取笑道。 柳铭当然也丝毫不弱下风:“卫将军说笑了,倒是草民得先见过卫将军了。”说着柳铭还真打算行拜见之礼了。 卫冬哪能让他拜下来,赶忙拖住柳铭道:“柳大少爷可折煞我了,你现在可是万通商会的会长了,要是让你这么一拜,我爹知道了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柳铭哈哈哈大笑道:“又跟我说这些虚的,看来还是卫叔打的少了。” 一边聊着,卫冬一边领着柳铭走到外面的石桌边上,虽已快要入冬,但都是习武之人身强体健,不以为意。 叶叔早已备好了茶水,看两人斗嘴玩自是会心的笑着。两人打小就是这般,长大了还是这样,真是触霉头的好兄弟。几年不见,人变化多了,心却没有什么变化,一如既往。 两人越聊越尽兴,从小时候聊到卫冬的边关生活,聊到柳家的万通商会,无所不谈。 “话说回来,从小柳叔就疼我,倒是柳叔走的时候我没能送上一送,确实对不起柳叔。”聊到柳铭父亲柳景月的时候卫冬不禁黯然。 柳铭起身拍了拍卫冬的肩膀说道:“逝者已逝生者如斯,父亲突发疾病,不治而终,你和卫叔常年驻守边关,没有乾帝圣谕不能轻易离开。也正是有了你们和万千将士,我柳家才能安心的经商谋利,父亲和我柳家断无怪罪之理。” 说完柳铭便要向卫冬行一谢礼,被卫冬所拦。 柳铭见卫冬所阻摇头道:“这一拜我代表的是柳家的万通商会,父亲生前就与我说过,我柳家能有今天,可拜天拜地拜乾帝,更应当拜驻守南、北及西陲边关的众将士。卫叔和戍边二十万将士浴血奋战,保家卫国,没有你们何来我等安逸的生活,今天你在此,这一拜卫冬你应替卫叔和二十万西陲边关将士受下。” 听到此处卫冬不禁动容,不再拦着柳铭,肃然而立,郑重的受下了。二十万西陲边关将士苦吗?是真的苦,无一不是远离家乡,以性命护着自己身后国与家的周全,虽说现在大乾、南蜀、北魏、西月戍都相安无事,不起兵戈,但是身在边关真有那么安宁吗?邻里之间偶尔还有矛盾呢,更何况皆有着深仇大恨的两国边疆,哪年不要死伤近万。 “那我这一拜,柳铭你也也得代万通商会受下,我代二十万将士谢过万通商会了。”说完卫冬同样一揖到底,要说万通商会每年援助卫常的物资不计其数,虽说没有朝廷拨的多,但是甚在快,可解燃眉之急。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哈大笑,没有丝毫做作,都是性情中人,此举此行更是发自肺腑。 柳铭喝了口茶然后跟卫冬低声说道:“卫冬我今天可不单找你闲聊的,还有重要的一事与你相说。” 卫冬眉头微皱道:“言木清晨曾来找过我,基本确认无误。诸葛家千机牢已破,安亲王莫沧澜已不知所踪,言木来京城的路上已经和一批人交手过。诸葛家的千机牢号称牢不可破,两仪境的大宗师也关得住,本就已经将四象境的安亲王莫沧澜囚禁了六七年,没道理突然逃脱了,而且像安亲王莫沧澜这种犯下的叛逆谋反大罪肯定还有影龙卫暗中看护的,除非……” 听到此处柳铭眼中精光一闪接上卫冬的话说道:“除非是陛下故意放走,不然何以至今诸葛家闭口不言,乾帝仍装作毫不知情,但是陛下此举为何呢?” 卫冬想了想说道:“此事本属军秘,但是与你说也无妨。父亲曾和我说过陛下乃一代雄主野心颇大,近年来磨刀霍霍,在对西月戍、南蜀、北魏的边关军费慢慢的至今年都增加了三成。” 闻言柳铭不禁倒吸口冷气道:“陛下是想与三国开战,欲一统天下,立旷世伟业。可三面环敌,这是何等之难啊!” 卫冬面色凝重道:“这也是我与父亲的忧虑所在,一旦开战便是关乎国家存亡。虽然我大乾国力强盛,但是以一敌三,一步走错便是满盘皆输,再无翻身可能,想苟延残喘都很难。” 柳铭点了点头,听卫冬所说才明白。现在和平时期要是大乾发起战祸,必然不得民心。但是放走安亲王就不一样了,大乾国内经过乾帝七年朝政必然早已铁板一块。被囚禁七年的安亲王当年离皇位只差一步自然不甘,满是怨气,到时候以皇家血脉身份投向三国之一,就给了大乾发兵的理由,讨伐逆贼,窝藏大乾叛国之臣自然是师出有名。 退一万步讲,就算大乾不起事端,可无论安亲王莫沧澜逃到西、南、北哪一方,他们也会想方设法攻打乾国,这些年大乾经过十三国并争之后日渐强盛,周边三国隐隐已经被压的喘不过气了。二十年前南蜀更是被打到都城少城之下,差点灭国。所以与其等着被乾国吞并,不如先下手为强,免得后下手遭殃。 两人分析下局势觉得与所猜真相相差无异,柳铭继续说道:“安亲王莫沧澜比先帝小十余岁,今年应该五十有五了吧,正是大有作为的时候。再加上以前的部下安亲王的莫沧澜避开冲冲关卡不是问题,想要谋成大业也是有基础的。” 卫冬认同的说道:“想必陛下早已考虑到这一点,皇家乃至整个大乾都自古尚武,以武立国。安亲王莫沧澜七年前造反时候就已经是四象境的高手了,这七年在千机牢中潜修早已突破到两仪境大宗师也不是不可能。” “想必过不了多久陛下便会命你回西陲边关,毕竟山高路远,一路险阻,估计到时候卫叔肯定也会收到陛下的密信。一旦再起战端,卫冬你和卫叔一定要保重,缺什么遣人跟我说。”最后柳铭声音压的极低附耳跟卫冬说道:“一旦遇到最坏的结果,一定要活下来。” 说完柳铭眼神很坚定的看着卫冬,卫冬微微点头,但真的到那个时候,卫家还有颜面回大乾吗,谁也不知道。 就在柳铭和卫冬说完陷入短暂的沉默之后,只听见站在不远处的叶叔大喝一声:“谁?” 卫冬和柳铭赶忙起身。 叶叔冷哼一声,反应迅速,拿起边上侍卫的长枪,朝着屋顶方向投掷而出,“嗖”的破空声响起。 逃跑之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后背一凉,闷哼一声,便一命呜呼了。 “来人,把尸体抬过来。报下城防兵,就说将军府有刺客。”叶叔对着两边侍卫说道。 “是。”两名侍卫领命而去。 “少爷,有人在屋顶偷听你和柳少爷谈话。”叶叔见卫冬和柳铭走过来,赶紧上前和卫冬说了一下情况。 卫冬正要和叶叔说话,突然发现眼角余光一道黑影闪过。 顿时眼中精芒一闪,厉声大喝:“站住。” 嘴上叫着,可是动作却没有丝毫怠慢。当下身形展出,如利箭一般飞上了屋檐。可那黑衣人闻声就立马施展轻功逃走,不给卫冬丝毫机会,看着远去的背影,卫冬若有所思,并没有继续追去,轻身一跃,便回到了院中。 “少爷,要不要派人去追查看看是谁?”叶叔眉头紧皱的看着卫冬,竟然有人敢来镇西将军府做这种偷鸡摸狗之事,那是丝毫没有给卫家的面子。 卫冬摇了摇头道:“这个不用了,看轻功身法应该是影龙卫的人,显然是陛下的意思。走,去看看刚刚那个是什么来路。” 三人走到院子中间,尸体摆在地上。叶叔上前,摘了尸体的面巾赫然是一位黑衣女子。再看看别处,不过一会在尸体的右手的手腕处发现纹了一朵妖艳的红花。 柳铭眉头紧皱道:“这花姬究竟想干嘛,偌大的京都高手如云,她当年的仇家也有不少,江湖事江湖了,再怎么也不该把注意打到卫府的头上,没有丝毫干系啊。” 卫冬也是一头雾水说道:“我哪知道,人家说不定是跟着柳大少爷你来的。” “少爷,少爷。”只见费熊匆匆从门外跑了进来。 柳铭略带斥责的问道:“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费熊则抱歉的向卫冬和叶叔行了个礼以示恕罪,卫冬嘴角微挑,摆手示意没有关系。 “少爷,探子在京城东南郊的破庙里报找到刑大人和齐鸿兄弟了,他们并无大碍,正在往回的路上。”费熊禀报道。 “那确实是好消息,立马派人护送他们回来。”柳铭面带喜色道。 “是!”费熊领命告退。 柳铭大致和卫冬说了下情况,便也和卫冬叶叔告辞离去,并答应等卫冬离京的那天再来送他。 …… 皇宫中,乾帝正在御书房写着圣旨,木公公则在一旁研墨,听着影龙卫的汇报。 “据你这么说,卫冬、柳铭二人也是够机灵,一下子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看来我大乾还真是英才辈出,人杰地灵啊。”乾帝微微笑着,放下手中的硬毫起身看着墙上的地图,上面赫然不止有着大乾,还有南蜀、北魏、西月戍。影龙卫汇报完毕后见乾帝没有吩咐就自觉的退了下去。 “木公公。” “奴才在。” “回寝宫。” “诺。” “这份诏书,你明天去趟镇西将军府,送给小冬。” “诺。” “陛下今晚是去哪个宫?” “你看着安排吧。” …… 第十章 桃花坞 许栩之危 次日刑提进宫面见乾帝。 “禀陛下,据前天晚上在柳府,属下发现,当时与逃离千机牢的安亲王那伙人交手的人正是花公子言木,想必柳铭也知道安亲王逃走之事了。”刑提将前天晚上在柳府发现言木身上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和身上的熏香味道与当时打斗现场一致,才敢确认此事汇报。 乾帝取笑道:“刑大人的鼻子还真灵光,连熏香味道都能分辨,不过刑大人你可汇报晚了,此事朕已知晓,不过现在可不止柳铭知道,小冬也知道了。” 听到此话刑提不免羞愧道:“属下回禀太慢,还请陛下责罚,还有岁贡被劫,还请陛下治罪。” 乾帝摇了摇头道:“安亲王的事你掌律司就不用了再追查了,既然朕让你放走安亲王那就放的彻底;至于岁贡被劫,朕倒也纳闷,按理说你和江帮的齐鸿都是四象境的高手,为了这些钱财总不至于出动两仪境的大宗师吧,那也太掉两仪境大宗师的价了。” 提到此处,刑提更是赧颜,头低了几分:“对方确实不是两仪境的大宗师,与属下同是四象境,但是那人确实厉害,手中一把大刀使得出神入化,内力运转细致入微,我和齐鸿两人联手也根本不是其对手,那人带着面巾看清楚样貌不知究竟是何人。” “哦?这么厉害之人,掌律司可找到与此人相符的?”乾帝略显疑惑的问道。 刑提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属下昨晚回京之时第一时间便去掌律司查了档案,能将刀法运用到如此境界之人,大乾绝不出一手之数。但是与我遇见之人无论是功法路数、身形都没有一个对得上的。” “恩……还真奇怪了。”乾帝沉思了一会说道。 “行,朕知道了,此事你也不用费力追查,江帮死了这么多人,丢了东西,还差点死了一位护法,辰白那小子和柳铭肯定不会吃这哑巴亏的,就让他们查去吧,朕另外有事安排你去做。”说完乾帝递了封信件给刑提,便走出了御书房。 “看完烧掉,若完不成或者消息泄露半分,你刑提提头来见朕。” “属下定不辜负陛下所望。” 当天夜里,刑提单骑出了京城。 数日后。 桃花坞中桃花林,桃花林中桃花仙。 桃花仙奏桃花曲,桃花曲醉桃花人。 桃花人饮桃花酒,桃花酒香桃花坞。 花公子言木看着上墙上刻的诗句,逐字念着。据说桃花坞中的桃花,一年开四季,奇特无比。有人曾考究可能是因为桃花坞地处山谷,而这山谷之中受空气影响较小导致四季如春,故桃花不断。 “久闻桃花坞中有四绝,花美,人美,曲美,酒美。四绝齐出更是人间莫大的享受。”花公子言木挥着手中的天蚕星雨扇喃喃自语道:“江湖嘛,那么多糟心事干嘛,像我这样找找美人儿,喝喝美酒,听听小曲,人生苦短现在不及时享乐,更待何时。辛苦找了好几年,可算找到这了,柳铭那混蛋家中有典籍记载不早点告诉我,幸好被我偷来了。” 要是柳铭在这肯定会骂一句,你这花公子言木可真不是白叫的,果真算得上江湖败类了。江湖人讲行侠仗义,豪气万里,劫富济贫,路见不平什么倒是跟你搭不上边。 言木肯定会说,关我屁事,人在江湖走可不就图潇洒自在这三个字嘛。 言木从怀里掏出一张从柳府偷出来泛黄破烂的纸张,便在石墙上的十二个“桃”字有规律的敲了起来。 不过一会,山谷中便传出一个冷冰冰的女子声音:“何人拜访桃花坞?” 说话此人显然内力深厚,言木根本不清楚声音从哪里传来。 言木轻咳了一声道:“再下言木,略备薄礼前来拜访桃花坞。” 言木这时心想多读书果然没错,古人诚不欺我,这十二字点桃法果然不错,你还别说,这读书果真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又过了一会,同样的声音继续问道:“阁下可是闻名江湖的花公子言木。” 这花公子之名果真还出名,言木老脸一红拱手道:“仙子过奖了,江湖人谬赞,言木正是在下。”言木也不管对方是否看得见,反正做出一副谦谦有礼的样子。这叫什么样子做足了,不落口舌,礼多人不怪嘛。 “我家坞主说了,言公子拜访桃花坞自然可以。不过规矩不能坏,言公子必须过了【桃花杀阵】才行,生死自负,如若不行,言公子还请自行离去。” “可以一试,若闯阵不行,是在下实力不济,与桃花坞无关。” “那好,请言公子沿着山谷东边的小河,向前行至半里地,以七星步法穿过一山洞,然后过阵即可。” 言木按着指示不紧不慢的向前走去,行至山前,几道机括声想起,在茂密的山草后露出一人高两人宽的山洞,要不是有人提示也很难发觉。 等言木走进山洞之时入口处的门已被关上,眼前一片黑暗,只感觉到有数股凌厉的杀气,令他四象境的修为都背脊发寒,估计山洞肯定是被改造过,其中机关术水准不下于诸葛世家。 言木暗骂道:“不是说过【桃花杀阵】就行了吗,怎么还有这出。” 言木不再胡思乱想,调了调息,深呼口气,闭上眼睛按照刚刚那位女子所说脚踏七星步法,心中暗暗祈祷,姑奶奶你可别骗我啊,不然我这小命真不保了。 虽然言木嘴上嘀咕着,但是脚下却不敢出现任何差池,按着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步法前行。 隐藏在林木中的桃花坞人,相互议论着:“花公子言木仪表堂堂,一生武艺高强,倒也算得上名副其实了。” “名副其实什么,花吗?”顿时问的边上那女的哑口无言,脸上一红。 要怪就怪这言木,偏偏怎就是个风流人物,落得个花公子名头。 “要知道每几年就有人闯我桃花坞的【桃花杀阵】,虽不致死,但如果大意小觑这【桃花杀阵】也是要弄个半身不遂的。如若不是先前坞主觉得此阵杀气太重有伤天和改良了一番,【桃花杀阵】在江湖上绝对能排进前三的大杀阵。” 言木走得不急不慢,一时害怕,二是在心里面默念着过【桃花杀阵】的窍门。言木自己心里清楚,不走慢不行啊。我得把口诀想想背熟,不然等下过阵过不了搞的灰头土脸,可不丢脸丢到家了。幸好自己平时爱读书,看了很多古籍。要是柳铭在这肯定会痛骂他,自己看的什么书自己不清楚嘛,唯一几本正经的典籍还给老子都带着茅厕去当草纸了,还敢说喜好读书,真不要脸。 不过一会言木眼前一亮,出了山洞,走到一片桃花林面前,这时言木已经把几句口诀记得差不多了,心里暗暗念叨:“前面的十二字点桃法没错,想必这个口诀也错不了,老天保佑,阿弥陀佛……” “还请言公子过阵。”声音再次传来。 “好,那在下就献丑了。” 当下一步踏进桃花林中,阵法随即运转起来。变幻莫测,一颗颗桃树不断的移形换位,根本分不清那条道是正确的,只见桃花飞舞,柔软清香的桃花中间夹杂着飞舞的刀片,寒光逼人。 言木不断地抖动着手中的天蚕星雨扇,密密麻麻,言木用护体真气试了下,惊奇这刀片上有着怪劲,每个刀片的力度虽然只有八门境的力量,但是却极其消耗护体真气,被这刀片来个一两下可能看不出来,可是成百上千的刀片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可以把四象境的高手直接耗死在这。 言木也试了试施展轻功,可是刚离地半丈,便见数倍的飞刀旋转袭来,一时间真气消耗剧烈。再加上言木发现【桃花杀阵】两边皆是陡峭的悬崖,高耸入云。当下言木放弃了轻功不敢掉以轻心,还是老实过阵吧,打起精神一边抵挡着桃花飞刀,一边仔细观察阵法的运转。 突然右手边五颗桃树重叠为一个十字形,在言木面前,言木心道:就是现在。随即按照口诀身形闪动,步步玄机的踩着地面,如果有人在这会发现言木踩过的地上都会陷下去好多,显然正式机关要枢所在之处。 险而又险的过了【桃花杀阵】,言木便听到从之前走过的山洞中传来若隐若无的喊杀之声,其中有一人声音似乎还有点熟悉。 “这声音是……不好。” “【桃花杀阵】已过,不过在下有朋友在外面遇到麻烦了,不知可否麻烦仙子送在下出去一趟。解决后在进桃花坞拜访。”言木听到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柳府遇到的唐门许栩,言木也是头疼,费尽周折好不容易寻得进桃花坞的一次机会,才刚进来就要出去,可也不能见死不救,还是决定一看究竟。 言木的话语中还打着机锋,意思我出去后可还是要再进来的,耍了个无赖。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当然如若不同意再次进桃花坞言木也还是要出去的。素昧平生的话,言木倒是也懒得搭理,毕竟跟自己没有关系。 刚进桃花坞就要出去言木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了。 “这……”这可给几个桃花坞的弟子出了难题,照规矩说,桃花坞几乎与世隔离,在江湖上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么个存在,几乎是一个当之无愧的世外桃源了。除了坞主相邀进桃花坞,其余之人寻得进桃花坞之法,再过了【桃花杀阵】便可拜访桃花坞,一睹真容。 可是,按照言木所说,必须桃花坞坞主同意才行,不然就是破坏了桃花坞的规矩了。 正在几个桃花坞弟子犹豫之时,便有弟子过来对着她们耳边说了几句。 “坞主应允,还请言公子跟我来。” 言木闻言大喜,拱手道:“谢过坞主了。”便在一位桃花坞的仙子带领下,从另外的秘密通道抵达外面。 再看桃花坞外面山谷中,十几个黑衣人正将一人围在中间。半跪在中间那人气喘吁吁,面色苍白,显然体力透支严重。他可不正是那晚在京城的唐门圣手许栩嘛,依然身着宽松长袍。不过此时长袍已经破损不堪,头发凌乱,后背,肩上更有几道血淋淋的伤口,干涸的血迹显的特别黑。颧骨微突,眼似星河,额点浓眉,双手同样微微隐于袖间,不过却微微发抖,隐隐有血迹渗出。显然受伤不轻。 “许栩,我们兄弟二十五人追了你一天一夜了,现如今虽然只剩下十三个。你唐门轻功再好,也没力气跑了吧,你身上的暗器也用差不多了,我看你怎么再跑,给我受死吧。”为首一个黑衣人头目恶狠狠的说着,示意两边手下动手。 许栩真的很累,自那天晚上在柳府离开过后准备回蜀州唐门复命,但是又不甘观音柳被盗空手回去,就一直秘密打探消息,不料却惹来杀身之祸,这一天一夜一直在跑被追杀着。 这几天他一直在暗中打探花姬的下落消息,以求寻回唐门镇宗之宝观音柳,谁知打听到了意外的消息。有好几个江湖名门望派竟然全在帮花姬做事,却不想被发现,一直被追杀至此。 要是一般的对手许栩哪会落得如此狼狈,追杀他的二十五人则是江湖上大名鼎鼎刀庄秦家的人。其中三个秦家的四象境供奉,再加上剩下的二十二名八门境好手。三个四象境供奉一个没死但却皆有负伤,其中十个八门境好手则被许栩逃跑的路上以暗器出其不意的杀掉,都是一击毙命。许栩再强,也是人,一人面对这么多高手,没死掉就算走运了。 许栩怀中的宝物不敢用,因为至多起到一换一的效果,到时候自己不但再难生还,唐门的另一宗宝物还会因此遗落在外,那自己可真是唐门的罪人。 对方说的没错,许栩是没力气跑了,身上的暗器不是不多,而是用光了。体内的真气也消耗殆尽,一直逃跑根本没时间恢复和疗伤。可是许栩就任由宰割吗?面对闪着寒光的大刀,许栩冷笑一声,半跪的许栩左手猛地一拍地面,借力凌空转起,倒竖空中的许栩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几片树叶。 “咻,咻,咻……”连着四声响起,右手手指之间四片树叶如闪电般激射而出,伴随着破空声的瞬间就是树叶割破喉咙鲜血喷涌的声音。 四个八门境的好手捂住喉咙,到底抽搐而死。他们哪能料到,没有真气内力支撑的许栩,还能有如此杀力。 一瞬间的功夫,又死了四人,十三人还剩下九个。四人临死也没想到许栩还有这一手,暗器并不在于“器”,练至炉火纯青,对于玩暗器的唐门来说,摘花飞叶皆可伤人。瞬间杀完这四人,可给剩下六个八门境的吓坏了,连忙退后,不敢上前。 许栩杀完这四人的代价就是,经脉中仅剩的一点真气被抽干,更加疲惫不堪,再加上伤口破裂鲜血流出,头晕目眩,冷汗连连。 为首的那人冷笑道:“哼,这次你已经强弩之末了吧,我就不信你还能使出什么伎俩出来,你就安心的上路吧。”大喝一声,一刀挥出,刀气弥漫,携无可匹敌之势,劈向许栩。这一刀下去保证能把许栩劈成两半,大罗金仙来也救不了他,那黑衣人心里这么想的。 第十一章 刀庄秦家 不要说现在已苟延残喘的许栩,就是全盛时期的他也不敢硬接这一刀。 许栩不甘心的闭上了眼,要不是路上把百宝囊给丢了,他绝对有信心阴死他们。唐门什么最出名,暗器,轻功,毒药。这百宝囊里装的正是各种毒药。 就在许栩已经感受到了凌冽的刀气带来的撕面痛感,脸上已经有着血迹渗出,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嗖”的一声响起。 为首的蒙面男子也就是秦家的供奉,发现有人过来救许栩的时候,仍然没有停手,许栩知道的太多,必须杀。不然秦家帮着花姬做事的消息一旦泄露出去,面对的更是整个唐门的怒火和花姬其他仇家的报复。即使不怕,然而谁又不想少点麻烦呢。 可是事与愿违,一把很是好看的折扇挡在了许栩的面前,随后只见一人接住折扇拉着许栩迅速向边上闪躲,紧接着就是反手一掌,又借着折扇挥出几道真气,才堪堪抵挡住那秦家刀庄供奉的全力一击刀气余波。 言木一阵长吁:“幸好赶上了,好险。多亏我的天蚕星雨扇结实,不然许兄你今天可就死翘翘了。” 许栩看见来人,正是花公子言木,勉强的笑了笑,便晕了过去。 “这……你还真不客气啊,说晕就晕了,你再坚持下啊,许兄你别玩我啊。”言木无奈的使劲拍着许栩的脸说道。 “请问阁下为何出手相阻,如若阁下就此离去,我刀庄秦家愿欠阁下一个人情。”为首的秦家供奉冷冷的说道。秦家供奉眉头紧皱,这人是谁,看着装扮感觉在哪听过这人似得。 “原来是刀庄秦家,早闻秦家净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言木先装作漫不经心的回道:“你们要是就此离去,我言木自不会为难你们。” 言木自然也是心虚,有苦说不出,三位四象境的高手加九个八门境啊,许栩啊许栩你这不是坑我嘛,你倒是醒醒啊,我真不是对手啊,就差哭丧着脸了。 听言木这么一说,为首秦家供奉恍然大悟,原来是花公子言木,随即冷笑道:“这不就是江湖上的小白脸花公子吗,年纪轻轻也敢口出狂言,当真我秦家的刀是吃素的吗?” 言木刚欲说话,便听见另外一声音道:“不管你秦家是不是吃素的,今天就是走不了。” 只见漫天桃花飞舞,花雨飘飘,粉色桃花中人影婆娑,全是身披绫罗的彩衣女子,一看打扮正是桃花坞众人,每人手持长剑,显然不是来喝茶的。 本来半路杀出个言木就很头痛了,这下桃花坞的人又来,为首的护法本来就紧皱的眉头听见桃花坞口出此言,眉头更是扭成一条线道:“在下刀庄秦家供奉秦威,久闻桃花坞众仙子,不插手江湖俗事,请问今天这是为何。” 据传桃花坞,个个都是美女,美若天仙,而且高手极多。现在桃花坞的人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冒出来这么多人,看了下,大概有二十来个左右,秦家供奉自是忌惮。 “既然你是刀庄秦家的人,岂会不知我桃花坞的规矩?”身着紫色罗裙的女子,面带粉色纱巾,眼似秋波,柳眉微蹙,声音悦耳动人。 “规矩?”秦威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言木微微一笑,一脸白痴的看着那个秦家供奉秦威道:“你不是知道桃花坞嘛,桃花坞所属范围不得杀人,大名鼎鼎的刀庄秦家,竟然连桃花坞的规矩都不知道,说出去不得被人家笑死。也不知道你刀庄秦家是不是真的这么厉害,根本不把赫赫有名的桃花坞放在眼里,还是你们故意来找茬的。”言木根本不怕事大,在一旁煽风点火着。 紫色罗裙女子听完看着秦威冷哼一声。 秦威又不是傻瓜,摆明了言木就是在坑自己:“言木,不懂桃花坞的规矩自然是我孤陋寡闻,关我秦家什么事。再说了,我秦家的四个兄弟现在都已经被许栩所杀,行凶伤人的恐怕是你那朋友许栩吧。” “你秦家那四条狗是不是许栩所杀我不关心,要不是你秦威带人追杀我朋友,我朋友又岂会无端杀人。诺,这许栩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就你们好好的站在这,谁是谁非还用说吗?”说完言木还拍了拍许栩的脸给秦威看,摆明了就是耍无赖了,桃花坞都帮我了,你能奈我何。 “你……”秦威手指着言木气的说不出话来。 “好了,既然你秦威不知规矩,我也给你个机会。”紫色罗裙女子缓缓说道:“我给秦家一个面子,不杀你们,自断一臂走吧。” 听这话,秦威赶忙朝紫色罗裙女子拱了拱手道:“能否请桃花坞仙子高抬贵手……” “规矩就是规矩,坏不得,我桃花坞虽然远离世俗江湖可也是要脸面的,不然传出去,我桃花坞还有何威名可言。”还未等秦威把话说完,那紫色罗裙女子便打断他的话,冷冷的说道。 “这……”秦威知道桃花坞这人已经说不通了,但是许栩必须要死,不然让他把消息传出去先不说名声如何,恐怕江湖上就有不少人要来讨伐秦家了,光是花姬昔日的仇家就可以灭了秦家。所以,今天许栩必须死,这也是秦家家主下达的死命令。 随即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低声对着边上的两名四象境供奉道:“动手,死也要杀掉许栩。” 两边手下接到命令毫不犹豫,对着许栩就挥刀斩去,根本不管许栩边上的言木。 言木虽然疑惑为何秦家宁愿冒桃花坞的忌讳丢掉性命也要杀许栩,究竟许栩干了什么。但是现在可不是想这个事的时候,保住许栩要紧。 当下“唰”的折扇展开,向着斩来的大刀挥去,“铛、铛、铛”天蚕星雨扇与钢刀的碰撞声响起,真气四散爆开,一时间飞沙走石,劲风横生。 顿时秦威那柄钢刀都出现了豁口,他岂知言木这把折扇如此厉害。一个转身借力,挥舞着刀法力道更是凶狠了起来,继续斩向许栩。就这一会言木已与秦威交手数招,因为要护着许栩略显吃力。 其余之人就在秦威出手之际也瞬间发难,果断的不得了,一时间桃花坞的人没反应过来。可是,这会又岂会让他们继续行凶。 那紫色罗裙女子面色冰冷道:“既然秦家不将我桃花坞放在眼里,也别怪我桃花坞欺负人了,姐妹们,动手。” 话音刚落,一道道粉色长绫从那些桃花坞众人的袖口射出,扯住秦威一干人等的手臂,刀,脖子,腿,腰等地方。顿时,秦家的人就动弹不得。桃花坞中人真气一动,只见秦家一干人等皆凌空倒飞而出,狠狠的飞在地上。 这下摔得秦家剩下的九人头晕目眩,还未待他们反应过来。便听到桃花坞众人一阵娇喝,挥舞着长剑冲了过来。秦家等人怎么可能束手就擒,拿起刀便即刻反击。尤其是剩下两位四象境的高手招式齐出,真气澎湃,这时才略显秦家刀法的精髓。 “哼,真当我言木治不了你嘛。”被秦威逼得只能被动防守的言木顿时心生火气,迅速与秦威拉开距离将昏迷的许栩交由掠阵的桃花坞的弟子照顾。 只见不再束手束脚的言木,真气猛然一提,双脚踩的地上都有下陷,以极快的速度激射向秦威,一时间尘土飞扬,身形如鬼魅一般游动,一把折扇不断的旋转、颠倒在言木的手中玩出了花。 “今天我倒要看看名传江湖的花公子言木是不是真的绣花枕头。”秦威耍着刀花,周身以刀气形成了一个护罩,以应对言木鬼魅的身形。 随后只见秦威的钢刀上,燃起了熊熊火焰,正是刀庄秦家出名烈焰刀法。据传一旦练至大成由两仪境大宗师施展一刀下去可劈河断流,具体如何不知真假。 没过一会,言木便与秦威已经过手几十余招。双方各有所伤,言木身上的刀伤隐隐有着焦味,不禁感叹烈焰刀法名不虚传。 秦威看着身上很多被言木那柄怪异的折扇利刃所伤的细小伤口,虽然多,但却无伤大雅。 秦威舔舐了下道口的血迹狠厉的说道:“花公子你这四象境修为徒有其表啊,你根本对我造不成致命的伤,倒是你不知还能抗几刀呢。” 言木理了理乱了的刘海说道:“哦,是吗?”话音刚落只见言木以真气控制折扇悬浮身前剑刃朝着秦威,左手在上掌心朝下,右手在下掌心朝上,将真气齐聚双手之间的掌心然后左手负后,右掌猛地向前方的天蚕星雨扇打去,只见扇子前端利刃发出数道真气射向秦威。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秦威反应丝毫不慢,运转真气数刀劈向身前,击散了言木这一击。 “就这?跟你花公子名号一样,果然花里胡哨。”秦威不屑的嘲笑道。 言木一击打出,不免咳出点鲜血,显然刚刚一击负担极大,但是却不以为意的擦干净了嘴角笑道:“呵呵,不知道该说你白痴还是说你不知死活,你再运转真气感受下。” 秦威不信邪,立马运转真气,这不运转还好,真气一动只见身上被折扇所伤的细小伤口有种莫名的气机流转,仿佛自己丹田的真气全都向此处汇聚。最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剧烈。 秦威怕了,恐慌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究竟是什么妖功。” 言木冷笑一声:“去死吧。” 话音刚落,就见秦威的伤口处一一爆开,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接下来的就是一边倒的战斗,在言木的加入下更是没有任何悬念,刀庄秦家剩余的两位四象境高手和六八门境,先后含恨而亡。 言木扛起昏迷的许栩,暗道可惜要是个女的多好,好歹也是个英雄救美,传出去岂不是一段佳话,随后言木与桃花坞众人走进了桃花林中。 鲜血染红了土地,片片桃花更显得几分耐人琢磨的色彩。江湖终究是江湖,没有鲜血怎么成江成湖,叫做江湖呢! 只见桃花坞位于山谷之中,两边陡峭的悬崖布满苔藓,谷中一条小河穿流而过,全是女子在其中练剑,缤纷而落的桃花浮在河面上甚是美丽,俨然一副人间仙境。 紫色罗裙的女子带着面纱走进一间小屋子,看着满地沾血的布条以及刺鼻的血腥味微微皱眉道:“言公子,许公子的伤势怎么。” 言木擦了擦满头的汗水,看着浑身被包扎好仍昏迷躺在床上的许栩吐了口气道:“还好,大多是皮外伤,没有涉及内腑,只不过失血过多加上真气严重透支,我给他服用了一些药丸,修养两天就好,万幸没有伤及根本。” “那就好,我命人将许公子的衣物先拿去洗一下,这谷内都是姑娘,好不容易找了一件粗布衣不知道是否合身,言公子等下先给许公子换上。忙活了大半天,言公子也先休息休息吧,稍后我命人给言公子送些吃食过来。”说完紫色罗裙女子便要关门离去。 “那就谢过坞主了。”言木拱手道。 “你怎知我是这里的坞主?”对于言木知晓自己的身份紫色罗裙女子没有太多惊讶只是疑惑的问道。 “哈哈哈,在下也是猜的,这不一猜就中了。”言木一脸嬉笑的说道。 “猜中又如何,提醒下言公子,谷内都是女子,还请言公子夜间不要四处走动,不然被当做采花贼被我谷内的供奉误伤可就不好了,还请言公子安心等待我桃花坞的招待。”被称作坞主的女子带上门,便径直离去。 言木看不清面纱下的坞主的表情与面容,但是想来肯定是人间的可人,要知道桃花坞收弟子不止看中天赋,对于容貌可也是要求极高的,能被选为坞主的更是其中的翘楚了。 看着那位坞主的离去之后言木不禁苦笑道:“许兄弟,你可真是我的灾星啊。好不容易费尽周折进了桃花坞那桃花美酒我可是还一滴没沾,你倒好,躺着就进来桃花坞了。老子还硬是先服侍了你大半天。” 在深夜的时候,桃花坞外的山谷中没人注意到一道黑影颤颤巍巍的从血污中爬了起来消失在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第十二章 黑夜杀机 “驾、驾……” “踏、踏……” 马蹄声响起,尘土飞扬。一纪律严明军方马队举着绣着“卫”字的火红色旗帜,在风中招展。整个大乾朝举此旗的只有卫府一家,别无分号。这不仅仅代表着荣耀,更是一种责任,护佑大乾帝国的责任,这队人马可不正是卫冬一行人嘛。 卫冬前几天离京之时木公公亲自领着两个宫中的小太监带着乾帝的诏书和一大批赏赐之物前往卫府,诏书的大概意思就是卫家忠君爱国,身为人臣无可挑剔。为大乾镇守边关,防止月戍国祸事,劳苦功高之类的,赏赐若干东西等等。 其中最主要的一条就是为卫冬封侯,赐伯爵,恐怕整个大乾也只有卫家的封爵最是“朴素”。从卫家先祖之孙后起,便是一直如此简单,几乎每代卫家的继承人都会获赐嘉赏,然后等其父百年后再接手大将军一职,保家卫国。 全国也只有卫家封爵不需经由首辅、参政知事以及朝中大官的意见了,这是一种荣耀,也是一种认可吧,没人会在这件事上找不自在。 木公公宣完乾帝诏令后便递了一封信给卫冬嗫声道:“卫伯爷,这是陛下手书的密信还请交由卫将军亲启,在这之后卫伯爷可随时离京赶赴边关,不用另行汇报了。” 然后就在木公公走后卫冬便让叶叔收拾行囊,择日出发。 就在卫冬离京的那天,柳铭亲自前往卫府为卫冬送行,卫冬和柳铭两人骑在马上在后慢行,叶叔领着人马在前先行。 “最近江湖动荡,什么魑魅魍魉都跳了出来,安亲王莫沧澜现在也不知踪迹,估计边关也不会太平多久了。”柳铭跟卫冬说道,微皱的眉头写满了忧愁。 卫冬倒是不怎么在意笑豁达道:“我们这些行军打仗的只要不是死在朝堂上,也算得上死得其所了,死在沙场上倒也是个很好的归宿了。” “卫冬。” “恩?” “还是那句话,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和卫叔一定要活下来,活着才有一切可能。” 卫冬微微一笑,不知答应与否,他看向远处的天空,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是苟且偷生还是矢志报国,谁又知道呢? 柳铭微微一叹,不再相劝道:“到时候要是朝廷周转不及,边关缺什么物资你派人给我说,别的不敢说,解一解燃眉之急肯定是没问题的。” 卫冬调笑道:“我们万通商会会长堂堂柳大少爷啥时候这么谦虚了,别人不知道,我卫家还不知你柳家的底之多厚实吗?” “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哈哈大笑,一甩马鞭,“驾”,便冲着京城西门扬长而去。 守城士卒刚准备吆喝,就被边上老兵一把拉了过去,任由两人冲出了大门。 路上不免有人议论纷纷。 “这是谁家的公子哥啊,这么狂妄。” “嘿,狂?你去打听打听,你要是这么大的年纪有这两位的能耐,你比他们还狂。” “别人不知道,换成是劳资,劳资飘得自己都能飞出去。” 柳铭一直送到京城外的三里亭才作罢,直到卫冬消失在了视野之中,至于中间交谈如何不得而知。 “少爷,赶了一天的路了,天色不早了。前面有片临水的树林,不如就在这露营一晚吧?”叶叔看了看天色与卫冬说道。 卫冬看向身后陌刀卫的马匹已经喘着粗气了,将士虽然都是身经百战,这点不算什么,但是也并不着急这一时。马也是上等的战马,可也是吃不消,点了点头说道:“陌刀卫听令,前方树林扎营饮马休息。” “是。”不算叶叔和卫冬,整整二十位陌刀卫齐刷刷的应道。 按照当时卫常的意思,让卫冬回京最少也要带着一千精骑跟随,避免意外。毕竟卫家守着西陲边关防着月戍国,一直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丝毫不介意借机除去卫家的独子这个大患。 卫冬执意不要,觉得人多眼杂,有二十陌刀卫还有叶叔同行,应付一些意外绰绰有余,倒也没必要增添额外的伤亡。卫常便也就作罢,觉得也没什么问题。 不过一会卫冬一行人就来到了口中所说的树林河边那里,只见二十名陌刀卫整齐划一的下马,每人刀不离身,四人立刻分散开有序的戒备起来,明岗暗哨一个不少,其他的扎营,饮马,生火分工明确。整个过程更没有一丝嘈杂,井然有序,其素养可见一斑。 不过一会,烈火便在干柴之上燃烧了起来,伴随着沸腾的水,干粮也一一下锅,还有几条河里刚捉上来的鱼也一并炖了鱼汤。 秋天的夜色来的很快,当天际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时,一阵阵秋风略显寒意。火苗在秋风中轻轻的摇曳着,火光照映在众人脸上,给这个枯叶凋零的秋天带来了些许暖意。 “今夜月亮倒是挺亮的,此去边关,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卫冬坐在火堆边上低声的说道。 叶叔用竹筒端了杯热水给卫冬说道:“呵呵呵,少爷多虑了,虽然西陲边关离京甚远,若是少爷不觉得舟车劳顿,大可多往返几次。” “叶叔说的是,不过我倒是希望能一直在边关,待我大乾强盛之时,举兵西征,灭了月戍国,这样镇西军二十万的众将士都可以解甲归田回到大乾的土地上过着悠然的生活,那才是我所向往的。”卫冬拳头紧攥说道,边关死的人太多太多了,但是乱世就是如此,各国鼎立,谁不想问鼎天下,总有一天会到你死我亡的时候。 卫冬与叶叔闲聊了一会,然后拿起长枪练了会枪法之后,便欲各自回帐中休息,养足精神,明天继续赶路。 就在卫冬闭上眼睛神游天际之时,便听到树林中发出不似风声所致的“簌簌”声响和声声虫叫声。卫冬模仿了一声鹰叫声,林中便没了动静,卫冬裹了裹衣服,不自觉的往右手边的长枪靠了靠。 帐篷外的火苗也渐渐的湮灭了,但是秋季的寒月却将月光毫不吝啬的洒向了大地,光亮无比,只不过深秋中更显得有点寒意袭人。 “簌簌,簌簌,簌簌……” 树林中的响声越来越大,借着月光隐约能看到很多人影在林中穿梭着,在月光的映射下那一把把短刃泛着摄人的寒光。 人影重重,寒光交错,夜衣束身,黑布蒙面。只有一丝丝喘息声与一双双冰冷无情的眼神,好似一头头恶狼在看着自己的猎物,致命一击随时而出。显然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杀手,受命而来提人项上之头。 最后一道道身影鬼魅的落在了帷帐的四周,静静包围着,每人皆拿双手短刃,这是杀手最好用的武器之一了,正所谓一寸短一寸险,不让猎物有一丝逃离的机会。立刻分出几道身影,各自慢慢的朝卫冬、叶叔以及陌刀卫的帷帐还有站岗放哨的陌刀卫身后摸去,眼中充满了杀机,一旦得手绝对是一击毙命。 等到杀手全都站好了位置,示意边上可以下手之时,突然间听见中间帐篷中发出与之前同样的鹰叫声。几个杀手顿时感觉不对劲,明明是自己杀人,却如被一头头凶狠的猛兽盯上一样,浑身不自在。 “噗嗤。” 哪还待他们反应过来,只见眼前帐篷突然破碎,一道道寒光显得格外刺眼,迎面而来一股劲风,吹的脸面发疼。之后便感觉脑袋一凉,一股热流喷洒而出,被陌刀劈成了两半。有几个反应快的虽避免了被劈成两半,也难逃一死,头颅高高飞起,看着一个个杀气森然的大汉手提着带血迹的陌刀死不瞑目。 一个措不及防,几个八门境的杀手就这样倒在了血泊之中。 叶叔那边也是如此一柄陌刀更显得古朴厚重,显然叶叔也曾是陌刀卫中人。 卫冬所用的是一杆长五尺,梭形枪头。枪杆银色,为苦寒之地奇木所制坚硬无比,杆身绕黑色蛟龙:枪头重四两为玄铁所制,锋利无比。此枪名叫点清秋,卫家世代传承,天下只此一杆。一杆长枪刺破了杀手的喉咙,回手抽回,杀手应身倒地,鲜血顺着枪尖低落。另外一名四象境的杀手见偷袭不成,重新掩身于黑暗之中。 十六名陌刀卫一击得手之后便立马围住卫冬,护住卫冬的各个方位,不给暗中的四象境杀手可趁之机。 剩下的杀手冰冷的看着这一切,仿佛死对他们来说并不可怕。又或者说,他们只是一个冰冷的的杀人机器。 领头的杀手见行踪见被对方察觉只身拦住叶叔互相打了一击,然后双手一挥,剩下的八门境杀手围住卫冬和陌刀卫。 “动手。”领头之人毫不犹豫的下令道,随后领头的杀手一掌轰向叶叔,顿时掌印连绵不断,凝气化实,显而易见此人乃是两仪境的大宗师。 “少爷小心暗中的四象境高手,对方有备而来。”说完叶叔持着他那把独特的陌刀,指向来敌。 叶叔观此人,不用兵器,一手掌法气象万生,显然一身功夫都在掌中。天下万千武学,拳伤筋骨犹可医,掌碎肺腑不可治。当下手中的陌刀,黑光迸起,双手挥舞那沉重粗长的陌刀更是虎虎生风,刀气如虹,喷发而出。带着领头杀手脱离此处战场,免得两仪境大宗师的对决殃及池鱼。 卫冬大致看了下加上之前被杀的杀手总共五十一位,现在还剩下四十二名八门境的杀手,除去刚刚一击即退的四象境杀手还有隐匿于黑暗中的气息数道。 卫冬与十六名陌刀卫眼神冰冷的看着眼前的杀手,丝毫没有慌乱,而是第一时间看清楚局势,这是战场中作为一名合格的将军必备的条件。战场上那么大的阵仗都如家常便饭,又岂会怕这些魑魅魍魉。 “谁派你们来的?”卫冬手提点清秋指向面前的杀手问道,一股将军挥斥方遒的气概油然而出。 没人回答卫冬,寂静的黑夜中静的诡异,杀手们紧盯着卫冬等人,犹如一条条冰冷的毒蛇在伺机而动。 卫冬作为一位领兵将领深知先发制人的道理,点清秋一挥,“不用管我,杀。” 一声令下,不但陌刀卫动起来,杀手也紧跟而动。三十二名八门境杀手对上十六名的八门境的陌刀卫,剩下的明处十人互相掩护身形,杀向卫冬。 卫冬深知,这十个八门境的杀手都是障眼法,就是摆明的送死,最为致命的是暗处的四象境杀手如鲠在喉,必须要小心,一不小心露出破绽,迎来的就是暗中四象境杀手的致命一击。卫冬丝毫不会怀疑这种专业杀手对时机的把控,战场上轻敌就是将自己的命送给对方。 卫冬让陌刀卫杀出去,并不是自大,而是知道要想杀掉暗中的那个四象境高手,必须给他机会。卫冬坚信自己的实力,更相信手中的点清秋,只要暗中四象境杀手动手之时就是他死的时候。 陌刀卫毫不犹豫提着陌刀杀了上去,杀手也不是傻子不可能站着给陌刀卫劈中,鬼魅的身影顿时闪动起来,身形来回交错攻防有序,速度奇快无比。每当陌刀卫的陌刀即将斩中杀手时,这些杀手要么以鬼魅的身法躲开;要么以刁钻的角度将手中的短刃刺向陌刀卫的要害之处,逼得陌刀卫不得不收刀回防。 这些杀手虽然人数胜于陌刀卫一倍,但是正面硬拼训练有素的陌刀卫可以说胜算很小。可是他们就是一群毒蛇,杀手就是不折手段的杀掉目标。再加上陌刀卫以少敌多,更是艰难,没过一会便有好几个陌刀卫吃了暗亏,身上多了一道道伤口,鲜血流出,可是却没有一名陌刀卫退缩,反而战意越来越浓。 陌刀卫终究是陌刀卫,虽然名义上是卫家的私军护卫,但是试问哪个陌刀卫不是在西陲边关沙场上尸山血海中过来的,没经历过鲜血的浇灌,生死的考验,岂够资格进入陌刀卫。 仔细观看,便会发现陌刀卫并不是一味的与杀手厮杀,他们无论进退都有着目的性的。见这些杀手甚是难缠,不与自己硬拼,便改变的策略。先是两两相靠背靠着背共同御敌,最后四人一组背靠着背形成四人之阵,哪有比后背交给与自己同生共死的战友最为放心的呢。战场从来不是一个人的战场,靠的是每个人之间的契合与相互配合,取长补短。 不过一会这边的局势就慢慢的开始改变了,原本受压制的陌刀卫,不再处处被动,此时不仅陌刀卫以少敌多不弱下风,凭着陌刀卫之间的契合度与高超的战力硬是一点一点的扳回颓势,逐渐打出优势。 不得不承认陌刀卫的实力不是嘴皮子说出来的,而是靠实力打出来的,临危不乱,处变不惊的军人素养就是经历过生死搏杀才有的,渐渐有杀手耗不过陌刀卫的耐力躲避不及,在陌刀之下出现死伤。 再看卫冬这边一心两用,一边与十位八门境的杀手周旋,一边暗中提防着那隐匿踪迹的的四象境杀手的偷袭。 卫冬的一手点清秋长枪灵活多变,劲风阵阵呼啸,出手也丝毫不比杀手慢。短刀遇长枪,一寸短一寸险遇上一寸长一寸强。双刀所致之处,一道道四象境高手的真气焕发,“乒乓”作响,被卫冬枪尖一一点开,枪影闪烁,震的这些个八门境的杀手虎口发麻,崩裂,流血,更有甚者直接断腕。毕竟是八门境打四象境,一境之差难以逾越。 卫冬一杆长枪龙游蛇走,凶狠无比,一时间血花四溅,一个个杀手不断的受伤,断器。被透体而死。就在卫冬杀这边最后一名杀手之时,只觉的身后寒气逼人,凛然的杀气锁定自己,余光中全是刀光。 卫冬嘴角一撇,终究等到你出手了。明知身后那个暗中的四象境杀手已经出手,卫冬枪势不减反增,枪芒大作,骤然如闪电一般穿体而过将最后一名八门境杀掉。 那四象境杀手见倾力一击落空,也没有慌乱,双脚蹬地,再次运转真气上前,手持双刃侧身旋转,两道刀气呈交叉形状飞向卫冬,在地上犁出两道沟壑。四象境杀手知道,一旦自己刚刚若是退走,便会将身后交由对手,那后果将是不堪设想。 卫冬刚刚用来脱险一招惊险万分,隐隐还是感觉后背发凉,估计还是受了点小伤,不过那一击之下真气也是消耗大半,不过卫冬相信对方消耗的肯定也不清。面对接踵而来的刀气,卫冬脚踢枪矛,右手抵住枪杆后端,将真气汇聚于枪尖一点,以点破面。没有任何花里胡哨,迎着两道刀气的交叉点,破力而出直取杀手面门。 四象境的杀手自然也不是俗人,面对后发制人的长枪直接双腿跪地,向后下腰,只见枪尖迎着面门而过,然后四象境的杀手纯粹靠着感觉挥动双刀,直取卫冬的下三路,阴险至极,顿时刀芒大盛。 卫冬暗道一声,来得好,向前凌空翻转接过长枪,随即以一个难度极高的后仰姿势刺出点清秋,用尽全部真气的一招回马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人钉杀在了地上。只见杀手趴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死了。他死也没想到自己会跟前面的杀手一样,死在了同一招之下。 再看卫冬,脸色刷白,浑身抖若筛糠,汗水流淌,后背的伤口被震裂开大,流血不少,看上去如血人一般。 暗中的杀手不敢寂寞,见卫冬已是强弩之末,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向卫冬刺来。卫冬冷笑一声:“八门境的武夫也想袭杀我?”那八门境杀手见卫冬真气耗尽,持着短刃欲取卫冬性命。虽说卫冬真气耗尽,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岂能是八门境武夫可以轻易袭杀的,还在卫冬早有防备的前提下。 但是不得不说那杀手武技了得,硬是靠着两把短刃与卫冬打的不相上下,每当卫冬长枪击来,一把短刃击开,腰部贴着长枪用另一把短刃对着卫冬面部、咽喉旋击而去,逼得卫冬不得不下腰躲开,紧接着长枪撑地右脚踢出,直取杀手面门。 杀手再强也不敢让卫冬一脚狠狠的踢中自己,不然哪怕不死也不好过。但是才刚出招,收回肯定来不及,杀手直接借着刺出短刃的势,双脚蹬地顺势而为,身体凌空旋转。卫冬那必中的一脚直接擦着杀手的后脑头发而过,险而又险的避开了这一脚。杀手从来不是吃亏的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凌空的杀手挥起短刃就向卫冬还未收回的脚脖划去。这下若中,卫冬脚筋一断,将再无再战之力。这下要是武功泛泛之辈,随机应变经验不足的人铁定吃了这个亏。 但是卫冬是谁,一身本事是在沙场中杀出来的。右手仍紧握着撑地的点清秋,右脚向外甩开一脚踩住点清秋枪杆中部,随即借力左膝紧接而出。杀手无处借力,避无可避,只能双手交叉挡住迎面的膝盖。紧接着又是一道破空声响起,原来卫冬知道这招奈何不了杀手,膝盖出击的同时右手已经顺势提起点清秋,再借杀手抵挡卫冬膝盖的推力,双手握住点清秋直接一招力劈华山。枪做刀用,丝毫不拘泥,尽显男儿本色。 “啪” 这一枪狠狠的抽在了杀手的后背,顿时,那杀手“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尘土飞扬。卫冬握枪提步上前,“噗嗤”枪尖从哪杀手的后胸刺进,杀手脑袋一仰,再无生还的可能。 此时陌刀卫那边的战斗已快接近尾声,陌刀卫没有死人,但是皆有所伤,最后32名围攻的杀手毙命于刀下。 只有叶叔那边同另外一位领头的两仪境大宗师打的胶着,双方各有负伤,但是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同是两仪境的大宗师想杀死对方还是很难的。 领头杀手见这边关键的四象境杀手被杀,知道要无功而返,自己一旦分心要去杀卫冬,叶叔这边攻势便凌厉万分,逼得领头杀手丝毫不敢大意。 “行动失败,撤。” 说完那领头杀手虚晃一招,便招呼着潜伏林中的杀手撤退,本来用来防止漏网之鱼的杀手,却保留了性命。陌刀卫岂会让他们轻易离去抓住机会,立即追进林中杀了几个正欲动身撤走的杀手。 卫冬看着向林中撤走的杀手,冷笑一声,又是一声尖锐的鹰叫声模仿而出,比之前声音更长久一点,然后与叶叔追去,林中顿时想起了声声惨叫。 这动物的模仿声是陌刀卫特有的暗号,之前出去放哨的四名陌刀卫便是用虫叫声与卫冬预警,卫冬以鹰叫回应,最后也就是刚刚长啼便是落子收官。 匆匆撤退的杀手哪会料到林中还留有埋伏,虽然只有四名陌刀卫,七尺陌刀隐藏的杀机在敌人没防备之下那是多大的杀伤力…… 第十三章 水路迂回 随着林中传来“噗嗤”的几声,今夜的事情才算到了尾声,除了领头的两仪境大宗师负伤而逃,其余结成了刀下亡魂。 “少爷您没事吧?”叶叔环顾着四周尸体,赶紧扶住脚下漂浮的卫冬。 “没事,些许皮外伤加上真气透支而已。”卫冬抹了抹额头细密的汗珠,脸色略显苍白,在叶叔的搀扶下走进了帷帐中。 帷帐中叶叔看着卫冬后背近半尺长的伤口,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少爷,您接连着使出两次惊鸿可着实吓坏了老奴了,幸好您最近修为有所精进,不然这次可真伤及根本了。” 在叶叔包扎伤口时还是有点吃痛,卫冬微蹙眉头笑道:“确实有些冲动了,但是好在有惊无险,要不是我以两记惊鸿压制着那刺客使他有了胆怯之心,一旦给他喘息的机会恐怕代价还要大些才能杀掉他。” “对了,叶叔,你可清楚与你交手之人是谁?”卫冬穿起衣服跟叶叔走出帷帐外询问道。 “两仪境大宗师虽然不多,大乾、北魏、西月戍、南蜀加起来也不算少,但是擅于掌法之人恐怕还真没多少,等到边关一查便知。”叶叔想了想继续说道:“老奴觉得是月戍国派来的可能性较大。” 卫冬沉思了一会点头道:“恩,北魏和南蜀都相距边关较远,哪怕情报系统及时准确再到部署也要很长时间。至于我爹在朝中的政敌可能性不高,至少他们还不敢在乾帝眼皮底下搞这些小动作,那么唯一可能就是月戍国派来的。这些年我大乾西关跟月戍摩擦愈发剧烈,相互之间谍子渗入不少,恐怕这次又要将月戍国的谍子再清洗一次了。” “报,少将军,刺客身上没有查到任何有关身份的信息。”一名陌刀卫来报说道。 卫冬点了点头道:“尸体就地掩埋,明天继续赶路。” “是。” 本来按照原定的行程是出了京城一路向西北行至兖州最北的安阳城再入北边的并州,最终由并州最西边的扶风城出关,再穿过关外也就是西域的大漠就抵达了西陲边关。 可是刚出京城才至兖州境内没多久就遇到刺杀的情况,这倒是让卫冬改变了想法。为了应对之后的伏击、暗杀,索性更换路线,由兖州折返往东南穿过江州抵达金陵卫的码头,坐官船沿着天门江逆流而上穿过兖州南边的晴川州一路驶向西北方向,最终在晴川州西北边的西津渡下船,然后沿着巫山山脉的山路进入西域,再抵达边关,整个水路行程最少也要比原先的陆路行程多出半个月时间。 翌日清晨。 “少爷您这手折转迂回变更了行程,这样一来恐怕那些人的部署都要前功尽弃了。”叶叔牵着马走到卫冬边上笑着说道。 卫冬接过缰绳摇了摇头笑道:“叶叔,您可就别奉承我了,谁不知道去边关就水路和陆路这两条路。看着好了,即使换水路也肯定有着网等我们进去的,天门江上和西津渡口这两处肯定跑不了的。” “这……”这下叶叔倒是一头雾水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 卫冬骑上马笑着说道:“叶叔是不是想说咱们陆路西行一路还有着官府衙门照应,可以省去不少事,身上还有着乾帝的密信需要带给我爹是吧?” 叶叔骑着马跟在卫冬的身后:“确实,本来老奴不该多嘴的。” “放心吧叶叔,那密信要是着急乾帝不会让我带着的,也正好趁这段时间我好把自己恢复到最佳状态。”接着卫冬回头看向叶叔笑道:“叶叔还记得我爹跟我说的吗?战场上的阴谋诡计有时还比不过江湖的人心险恶,这江南之水不但养人还甜着呢,多耽搁几天,无妨。” 只见卫冬挥起马鞭,扬尘而去。叶叔笑了笑,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朝气蓬勃的样子。年轻人,理应如此,随后骑马紧跟而上。 二十名陌刀卫紧随其后,马蹄声如闷雷,响彻大江南北。 …… 桃花坞内,言木还在呼呼大睡的时候,许栩便已离开了房间走到门前山谷的小溪边,拨开了水面的桃花,洗了把脸,显得格外清爽。虽然当下时节已渐渐入冬,然而在这山谷中却感受不到寒意,倒显得几分清凉。 这时就听到清脆悦耳的女子声音传来。 “许少侠,起得这么早,伤曾好了些。”只见谷内一身着紫色罗裙带着面巾的女子缓缓走来对着蹲在溪边的许栩说道。 “谢姑娘关心,皮外伤倒无大碍,就是体内气息还有些紊乱,想必再调养几日就好了,倒是在下要多谢桃花坞的救命之恩。”许栩对着走过来的紫衣女子拱手弯腰道。 紫衣女子微微侧身避开了许栩的一礼道:“许少侠言重了,昨日救你的可是言木言公子哦,可别弄错了。” 许栩略显虚弱的身体咳嗽了两声道:“姑娘客气了,言木再强恐怕也难敌刀庄秦家的三位四象境高手联手,要不是桃花坞出手相助,在下还真想不到别的,还未请教姑娘是?” 紫衣女子欠身道:“在下愧居桃花坞坞主苏云瑶,许少侠有礼了。” 许栩闻言赶忙还礼道:“坞主可是折煞在下了,桃花坞大恩许某没齿难忘,日后但凡有用得着许某和唐门的绝不推迟。” 苏云瑶微眯着眼点头道:“一定,许少侠叫我云瑶就好。” “云瑶姑娘也无需客气,叫我许栩就好。” “好!”苏云瑶突然想起来,朝着身后招了招手,只见一位桃花坞女弟子端着一木匣子走了过来。“许兄,这些都是你的随身物品,准备命人给你送到房间去的。刚好遇见你,就直接给你了,你清点下看看可有遗失。” 木匣递给了许栩后,女弟子随后便退下了,留下苏云瑶和许栩两人交谈。 许栩从桃花坞女弟子手中接过木匣突然想起了什么,赶忙打开木匣,发现里面一个极为精致的盒子还在,立马打开看了一下就又合了起来,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幸好未曾遗失。 苏云瑶见许栩突然慌张的神情,不禁有些疑惑,什么事情如此紧张。 许栩见苏云瑶看自己眼神不大对,不禁尴尬的解释道:“实在不好意思云瑶姑娘,切莫误会,此物对在下极为重要,不容有失,哪怕性命丢了它也不能丢。” 这句话倒是让苏云瑶更加疑惑了,什么东西竟然如此重要。 许栩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得云瑶姑娘救命之恩告诉你也无妨。”说着便将盒子打开将其中一物递给苏云瑶。 只见此物小巧玲珑为一玉质短箭,虽然只有巴掌大小,却寒气凌冽,杀气逼人,摄人心魄,除此之外并无奇异之处。 浓烈的杀气隐隐有了实质在苏云瑶掌心凝结了丝丝可见的寒气,苏云瑶运转真气才抵挡开来。突然这么浓烈的杀气不禁让苏云瑶微微皱眉感到心神摇曳,宛如置身冰窟。能让一位四象境高手感受如此,威力可见一斑。苏云瑶看完便将其放在了许栩手中的盒子里面,这才感觉轻松了些许。 “许兄莫非这是唐门……”苏云瑶缓了口气道。 许栩点了点头道:“没错,此物正是我唐门排名第二的宝物【碧落箭】,可瞬杀两仪境的大宗师,是我宗门给我的保命之物。” 听闻此言苏云瑶不禁吸了口凉气,声音略微打颤道:“瞬杀两仪境大宗师?” “开什么玩笑,你唐门暗器虽然厉害,但也不带这么吹牛的吧,在京城那天晚上,你怎么不用它杀了花姬?”言木不知何时起床走到了许栩的身后,一手摇动着手中的折扇,一手捉着桃花玩。 见言木走来,许栩倒是也不避讳转身与苏云瑶面向言木道:“两个原因,一是没把握,我直觉告诉我碧落箭杀不死花姬,一旦我用出碧落箭我感觉那天晚上我们所有人都可能会死;二是我本身就是为了找回观音柳,为了芝麻丢了西瓜不值当。” “那有此物你昨天还那么狼狈,直接宰了刀庄秦家的三位四象境的高手不就好了。”言木继续说道。 许栩苦笑着摇头道:“言兄你以为我不想啊,这碧落箭跟观音柳不同,它无法造成恐怖的范围伤害,而且消耗颇大。到时候最好的结果就是我拉上两个垫背的,可这宝物必定流落在外,到时候我可就成了唐门的罪人了。” “我说你们唐门的人就是迂腐,这器物可不就是给人用的,整天当个宝贝疙瘩供着,白瞎了。” 言木合起扇子走到许栩面前,皱着眉头,运转真气再掌心才拿起碧落箭看了看又放回去由衷的感慨道:“你们唐门祖师不得不说真是旷世奇才,能够造就这样的器物。现在我信了,这玩意能杀两仪境大宗师,但是你说这个能瞬杀两仪境大宗师的碧落箭杀不死花姬,我感觉有待考量,难道花姬不是两仪境?不可能吧?” 众所周知天下武夫修为分为四个境界,取阴阳八卦太极之意: 锻体,为武学入门境,一般行走江湖的都在此境; 八卦(亦称八门境),入得此境是武学能够走下去的重要门槛,武学初窥门径,吸收八方玄之又玄的天地精气,孕养丹田,炼筋塑意; 四象境(高手),以意养力,内力真气磅礴运转如意,脊柱大龙直通四肢百骸,称得上一方高手; 两仪境(大宗师),凝气化实,化阴阳二气为己用,气化阴阳以养神,力破百甲而不怠,千军仗中犹可过,达此境者可开宗立派; 太极(亦称无极境),宛如天人,来去无踪,鬼神莫测;此境为传说中武学达到至高,如谪仙下凡。 许栩摇了摇头肯定的说道:“花姬自然是两仪境,数百年来你可曾听闻有谁能打破天地桎梏突破两仪境的?” “那你的意思是?”言木不明所以的询问道。 许栩想了想道:“花姬很强,不是一般的强。据我了解花姬在四象境巅峰的时候就可以杀两仪境的大宗师,这可是武学史上从未出现过的越境杀人,现在花姬都是两仪境的大宗师,你想想看还有多少两仪境大宗师是其对手呢,花姬不能以一般的两仪境大宗师来论。” 言木沉思着点了点头道:“也对,论武学方面花姬的天赋可以说是惊为天人了。说来也是奇怪,在花姬声名大噪的时候,我的花楼、柳铭的山头报、大乾的影龙卫以及江湖的大大小小势力都未能查到花姬究竟师出何门。唯一有嫌疑的那位教书匠李夫子,也是查无踪迹,也就没了任何线索。” “不知许兄和言兄所说的花姬是否就是永禄三十九年到永禄四十二年间在江湖闹得沸沸扬扬的花姬虞螓巧,一身百花功出神入化的那位奇女子。”听许栩和言木交谈,桃花坞坞主苏云瑶不禁问道。 “正是此人,云瑶姑娘见过?”许栩询问道,希望获得更多的信息。 苏云瑶摇摇头道:“倒是未曾见过,知晓一些江湖消息罢了,不过这位女子倒是一位苦命人,要不是世道相逼,怎会落得如此,本该过着幸福安逸的一家人,母亲弄的阴阳两隔,父亲生死不知。” 同为女子苏云瑶的感慨颇深,不禁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许栩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噜,咕噜”叫了起来,搞的许栩面色大囧。 苏云瑶不禁清脆的笑了两声道:“倒是忘了,许兄昨晚昏迷到现在,恐怕早就饿了吧,我吩咐坞中弟子给二位送些早膳到房间去。稍后二位可以随意逛逛欣赏下桃花坞中的美景,在下坞中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就先行失陪了。” “云瑶姑娘费心。” “谢过坞主。” 看着走远的苏云瑶,言木肩膀抵了抵许栩肩膀道:“云瑶姑娘,啧啧。许兄这才多久啊,叫的真亲,咋的,你是不是要目送到这位云瑶姑娘消失在你的视野里啊。” 听闻此言,许栩不禁面色微红道:“言兄可别瞎说,没有这个意思,感谢人家的救命之恩呢!” 言木挤眉弄眼道:“大家都是男人,我懂的我懂的。” 许栩见言木就认准了这个理干脆不搭理,抱着木匣往住的房间径直走去。 言木笑了笑,“唰”的一声甩开折扇乍一看倒是显得风流倜傥,声音略大点道:“我老师说过,哪有什么一见钟情,不过都是见色起意罢了,许兄你这品行不佳啊!” 许栩无言反驳,嘴上不说但是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石子,反手打在了言木的膝盖上。 还在摇着扇子看着天空向前走的言木没有丝毫防备摔了个狗吃屎,佯怒道:“哎哟喂,疼死我了。许栩你敢阴我,劳资救了个白羊狼,还救了个不怀好意的祸害。” 许栩无奈的苦笑了两声赶紧加快了步伐,离这花公子远点。 第十四章 桃花曲桃花酒 早膳过后言木一个人在桃花坞谷内转了转,许栩还有些虚弱就在房间里面休息休息。 临近晌午之时许栩和言木便被桃花坞的弟子接到了桃花坞山谷的里面也就是溪流尽头的小瀑布。 桃花坞的弟子领着许栩和言木沿着悬崖脚下也就是瀑布的右边只有一人宽的栈道拾级而上,走近时许栩和言木才发现整个观景台为半圆形突出在半山腰上为自然形成,长宽大概有五六丈,边上修有铁索护栏,离下面山谷大概有十几丈高。 向下俯视整个山谷桃花掩映、屋舍错落有致、溪流伴随着落花尽收眼底,美不胜收,果然不负桃花林的盛誉。 等到许栩和言木走到观景台时发现桃花坞坞主苏云瑶已坐在主位等候,右侧坐着两名老妪,左边的空位自然是留给许栩和言木的,桌台上瓜果酒水美食早已备好。 “许兄,言兄,请入座。”见到许栩和言木来到,苏云瑶做了个请的手势。 待许栩和言木入座之后,苏云瑶便介绍了右边的两位老妪道:“许兄,言兄这二位分别是我桃花坞的大长老龚正慈龚长老和三长老许如玉许长老,二长老因为在外有要事处理,所以不在。” 许栩和言木赶忙起身弯腰抱拳道:“见过二位前辈。” “在下花楼言木。” “在下唐门许栩。” 两位长老皆笑着点头致意,大长老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目光却一直暗中看着许栩仿佛想起了什么,倒是三长老许如玉很江湖气派的先行寒暄起来。 “两位公子年纪轻轻就已入了四象境,在江湖上声名鹊起,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三长老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据说言公子将是花楼第一位男性楼主,倒是要提前恭喜言公子了。”说完三长老举起酒杯对着言木浅酌了小口。 言木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三长老谬赞了,在下愧不敢当,现在只不过是帮家师处理一些琐事罢了。” 在场的都知道言木不过是客套之言罢了,谁不知道当年花梦竹也就是言木的师父在冰天雪地里捡到了言木待之如亲子。一向皆是女子的花楼,多了这个男娃更是喜爱万分。而且言木从小便十分聪慧,不但练武极佳,更是懂得讨花楼中姐姐们的喜爱,从而花梦竹让言木做楼主一事自是没有什么反对之声。 接着三长老又举起酒杯对着许栩道:“久闻蜀州唐门皆出俊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许公子请。” 许栩自然也是一饮而尽道:“承蒙桃花坞的救命之恩,日后但凡贵地需要在下出力之处绝无推辞,若是有需要唐门的地方在下也会向家师求援。” 提到此处大长老才稍微咳嗽了两声不自然的问道:“唐门吴太青是你何人?” 许栩倒是没有多想顺口就回道:“回前辈,正是家师。” 大长老龚正慈点了点头道:“帮我向你师父问声好。” “一定。”许栩这时才清楚为何桃花坞会出手救自己,不是因为言木面子多大,而是桃花坞大长老知晓自己是唐门之人后桃花坞出手的。 随后大长老龚正慈又继续问许栩:“老身有一事不明,还请许公子解惑!” “大长老请问,在下知无不言。” “据我所知你唐门与刀庄秦家虽没有任何干系但是也素无恩怨,互不干扰,不知因为何事刀庄秦家一直追杀你于此地?” 许栩告罪道:“承蒙言木和桃花坞救命之恩,本来也该先行告知此事,倒是给耽搁了,正好大家都在我便大致说下情况。” 据许栩所说,在京城那天晚上离开之后许栩便准备先回唐门复命,看看门中究竟是谁做了花姬的接应之人使其盗走观音柳。然后再看能不能从其口中得出有用的信息花姬究竟盗观音柳做何之用,毕竟东西是唐门的,一旦出去造了杀孽,唐门自然也是难辞其咎,最好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心存侥幸的许栩却没有直接返回唐门,想着再找找花姬的踪迹,看看能不能搜寻到有用的信息,这样至少不是白跑一趟。 然后许栩出了京城就一路追寻到兖州境内,这时都已经第二天中午了。两仪境大宗师的神经自然是十分敏锐的,很快花姬便感觉到后面有人在跟踪自己。 当被花姬察觉有人追寻之后凭借着两仪境大宗师的修为直接不给跟踪者留下任何蛛丝马,境界之差,差之千里。当许栩发现自己怎么也寻不到花姬踪迹时知道花姬肯定发现了自己,掩饰了所有的踪迹和自身的气息。 可越是如此许栩越是想知道花姬究竟想干嘛,但就是偏偏没有任何办法。就在许栩已经放弃从兖州一路向南回蜀州唐门的时候路过了刀庄秦家,许栩发现了些许不寻常。 当时已经戌时了,许栩已经准备找附近的酒馆住一晚等到第二天再赶路了。路过刀庄秦家时却发现秦家没有多少熄灯,仍然是灯火通明。本来也没什么,江湖中混的那个家族门派还没有点自己的事情要做。 可是许栩却不经意的发现四处有着几处隐匿气机流动,很明显是秦家的暗哨,许栩觉得如此见不得人说不定就跟花姬有关系呢,可是许栩又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一探究竟,根本不敢深入其中,被秦家两仪境大宗师发现没什么问题,但是万一花姬真在其中,那自己肯定是必死无疑。 于是许栩便想了一个最笨的办法,守株待兔。保险起见,为了避免发现,许栩暗中打晕了一个靠近秦家正门不远处的暗哨,自己代替其位置在那里盯梢。 一直到了亥时临近子时许栩已经快要睡着的时候,秦家才有了动静。 “吱呀!” 大门打开,为首之人一身灰色衣衫略显精瘦,眉毛略短偏少,身形偏瘦,眼睛不大,唇薄鼻尖,下巴几缕胡子,看上去不像是什么正派之人。 许栩虽然没见过秦家家主本人,但是终归听别人说过,八九不离十估计为首出门的此人就是秦家家主秦鹤了。 随后出门一人虽然裹着长袍,但是单单从婀娜曼妙的身材上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一名女子,与许栩见过的花姬身形极为相似。 许栩尽量保持自己的气息平稳,以免被两仪境大宗师发现异常。 只见秦家家主秦鹤对那名女子十分恭敬,嘴里说着什么“合作”,“盟友”,“听命”,什么东西的,具体什么许栩没有听清,没敢太放肆自己的四象境修为,毕竟不够看。 没过一会那黑袍女子便离开了秦家,看到侧颜的许栩不免呼吸有些急促,果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秦家竟然和花姬有着关联,貌似还暗中在帮着做事。这其中涉及到一个家族,鬼知道这一条藤后面还有多少瓜,显然已经超出自己能力解决的范围了得赶紧赶回唐门将此事汇报,由门中定夺。 就在花姬走后,许栩也准备悄悄的离开的时候,一声哨响由秦家正门处传来的时候。许栩暗道:不好。 这肯定是秦家让暗哨收网回家的信号,许栩不由的加快了动作,却不知怎么滴被另外的一个暗哨发现自己这边的不对劲从而暴露了,后面就是被一路追杀到了桃花坞外了。 听完许栩所说之后,在座四人无不眉头紧皱,显然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了,而是越来越复杂了。 本来桃花坞以为救下许栩也就是得罪刀庄秦家而已,没想到后面还关联着花姬。言木自然也更是头痛,本来刚重出江湖的花姬就跟自己柳铭一伙人在京城交过了手,然而后面的是是非非才露出冰山一角,不禁暗骂道这些年花姬究竟做了些什么,非要整个江湖都不得安宁嘛。 言木自然不是什么仁义的君子圣贤,关键已经涉及到了这个旋涡内,想脱身也是不可能的了,自己再想逍遥快活的游山玩水显然是不大可能的事情了。 “俗话说狼有狼道,狗有狗道,我们现在也用不着杞人忧天。各自走着自己的道,真的有那一天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得缘分许兄和言兄来我桃花坞做客,就由在下献上桃花坞最著名的桃花曲。”苏云瑶刚说完边上一抱琴的弟子便将一七弦的落霞式古琴放置好在苏云瑶的面前。 言木不经意的用胳膊肘推了推正在饮酒的许栩,许栩才会过意道:“那我和言兄就先谢过云瑶姑娘赐曲了。” “言公子,许公子可要注意罗,这桃花酒配桃花曲可是我们桃花坞的一绝,细细感受。”三长老略带神秘的说道。 言木和许栩谢过大长老、二长老还有坞主苏云瑶,端起浅酌慢饮。之前没注意,现在细细品尝着桃花酒才发现,酒香醇和,入口绵柔,不仅有着淡淡的桃花香气,还有类似于药草的清香,清冽爽口。 感受最深的倒是许栩,一口酒下去直达胸腔再入小腹丹田之处,细细运转真气发现,原本紊乱的真气隐隐平复了些许,之前消耗过度的丹田之处仿佛旱田迎细雨般,润物细无声。 只见苏云瑶轻轻拨动一根琴弦,清脆的声音便久久回荡,桃花纷纷,宛如扣动心弦一般,使得言木和许栩不禁正襟危坐。 “许兄,言兄且听好了,这桃花曲得配桃花酒用心听哦!”显然言木也感受到了不同,当下又是一杯酒一饮而尽。 只见苏云瑶之间跳动,紫色的霓裳无风自动,伴随着山崖上落下的桃花,果真是那桃花仙。 言木和许栩带着些许的酒意,再听着如此动听悦耳轻柔的桃花曲,犹如春风佛面,不禁想就此入眠。 “言公子,许公子记得护住心神,不然可就浪费了这桃花酒哦。”三长老笑眯眯说道,言语中更是运转真气加入了一丝震慑之力。 这下言木和许栩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这才意识到原来桃花曲、桃花酒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然后立马盘坐下来。 紧接着三长老又说道:“继续饮酒,神醉心不醉,运转真气行大周天。” 闻言,言木和许栩赶忙将桌子上酒直接端起酒壶一饮而尽,然后运转真气行大周天使得酒气通达四肢百骸。 一道道音波从苏云瑶手中的古琴发出,如水面波纹一般缓缓的朝着言木和许栩拂去。此时的言木和许栩运转了一个大周天,原本没有太多感觉的酒气在桃花曲音波的影响下反而更加醉人,二人赶忙运转真气护住灵台一丝清明,就此进入了一个深度冥想状态。 直到傍晚的时候,两人才先后醒来,观景台早已空无一人。 言木惊喜的发现自身的修为竟然精进了不少,不禁感慨桃花坞中桃花林,桃花林中桃花仙,桃花仙奏桃花曲,桃花曲醉桃花人,桃花人饮桃花酒,桃花酒香桃花坞,真的是一点不差。 许栩也发现自己的真气已经全部平稳了下来,之前被追杀时留下的一些暗疾也都好的七七八八了,修为也有所提高。 言木端起桌上酒杯中仅剩的一点,一饮而尽发现没有任何修为上的裨益,只是单纯的美酒而已。 许栩也照做,发现同样如此。 估计药效如此,一次使用后体内便有了抗药性,不然岂不是逆天了。 就在两人醒后一会,一名桃花坞女弟子上来道:“大长老让属下禀告两位公子,待言公子醒来之后,便可择日离开桃花坞。许公子受伤刚愈,可以暂缓休息一晚。” “谢过桃花坞盛情款待,言木就不过多叨扰,就此离开!”言木起身说道。 “承蒙桃花坞救命之恩,又得照拂,就不过多打扰,许栩也就此离开!”许栩拱手感谢道。 “好,那二位公子收拾下东西,随后我送二位出谷。” 没过一会,许栩、言木二人便在眼上蒙上黑布跟着那名女弟子出了山谷。 言木看着外面天色已晚道:“许兄,接下来准备去哪?” 许栩回道:“要抓紧时间赶回门中,将此事禀告掌门和师父。” 言木右手拿着扇子往左手掌心一拍道:“果真缘分,走,咱两结伴,刚好我要回金陵卫,出来这么些天我都想那金陵十二画舫的美人们了。” 许栩不禁苦笑的摇了摇头,在言木的勾肩搭背下一道而行。 第十五章 山头报 京城,青石巷,柳府。 隔着多远就听见一人在中堂吵吵嚷嚷的说道:“我说柳大少爷,柳会长,柳大财主,到底有没有查到究竟是谁越了咱们的货啊。真是气死我了,我江帮的旗号竟然也不放在眼里,要是让我知道是谁,非得给他抽筋扒皮了。” 只见说话此人乌眉大眼,身长七尺半,五官秀美,虽然看上去较瘦,却显得精健有力,可不正是江州江帮的辰白嘛。 两边站着的则是江帮的左右护法,左护法齐鸿,右护法胡飞,两人跟辰白一样都是一身黑色的束身玄衣,白底黑布短靴。看着自家帮主在柳府撒欢,虽然这几天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但是还是不经有点脸红,本来两人都找借口不来的,奈何被帮主拖了过来。 看着在这嚷嚷的辰白,吐沫星子乱飞,柳铭不急不慢的喝茶道:“辰大帮主,我说你就不能让我消停两天嘛。我忙里忙外的还要忙着招待你,你说我还有什么心思去帮你查越货的嫌疑人。有啥好气的,我还气呢,要不是你把岁贡抢了会有这么多事?你江帮丢面子,朝廷就不丢面子了?掌律司刑提刑大人人家都不放在眼里,你我一个江湖帮派,一个看着流年吃饭的商会能有多大面子?” 辰白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要不是脸黑绝对看得出来脸红了,辰白屁颠的走到柳铭边上给提起茶壶给柳铭倒满,示意柳铭继续喝道:“柳大少爷,是我不好,可我不也想着帮帮忙嘛。你下面商会人没轻没重的,那些大箱小箱多沉啊,我这不寻思着这些粗活就得咱们江帮这些粗人来干,不然每年收着你万通商会的‘山头香’啥事不干不是怪难为情的嘛。” 齐鸿和胡飞见自己帮主这样,真的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实在太丢人了,堂堂江湖有名的江帮帮主现在简直就是一个阿谀奉承的小人嘛。 柳铭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被呛着咳了两声眼睛瞥向辰白道:“难为情?辰大帮主,你要是知道难为情,这些天我家厨房的鲍鱼、海参、鱼翅会少了那么多?我是真的怀疑那天劫岁贡的是不是你了。” 辰白连忙摆手道:“这可不能乱说,虽然我知道你一直很敬仰我的坠空刀法,但是可不能乱说。我哪是刑提刑大人的对手,再说了,我吃饱撑了啊。” 柳铭假装沉思了会说道:“我觉得还真有可能,你说你那天在干嘛,我觉得有必要跟刑大人说下。” 辰白不禁汗颜道:“我的柳大少爷,你可是把我往死了坑啊,我特么错了还不行,你慢慢查,我不来烦你了还不成。” 柳铭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理了下衣服起身道:“辰大帮主,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要是后面你过两天再来烦我我可就让刘叔关门打狗了哦。” “一定一定,我辰白向来是一口唾沫一口钉的。对了,刘叔突破两仪境了没?”辰白询问道。 “快了,这次出关后差不多就是两仪境大宗师了。别给我在这唠叨了,说吧,这几天你在这磨磨唧唧的究竟想干嘛。”柳铭一脸我还不知道你的把戏样子。 辰白嘿嘿笑着,搓着手说道:“也没啥。对别人来说是大事,对你来说就是眨眨眼的事,就想请你帮个小忙,跟你借二十万两花花。” “二十万两?你江帮穷的这点钱都没了?”柳铭疑惑道。 辰白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害羞道:“二十万两银子还是有的,但是二十万两黄金没有。” 听得柳铭猛地一回头大声道:“二十万两黄金?你特么咋不去抢?” 辰白捏了捏鼻子小声道:“抢哪有你这拨款快,还要担风险。” 给柳铭气的哦,真的想给辰白那黑脸蛋上一拳给锤烂了,“没有,一个铜板都没有,快滚。” 二十万两黄金啊,那个是整整二百万两白银,这么多钱干啥不够,发军饷、组军队还是造船只不够?气的柳铭甩手就要走,这死黑子真是越来越过分了,敢情当我这是钱庄了啊。 辰白赶紧拉住柳铭道:“柳大少爷,您就行行好,借给我,我这不是一时周转不开嘛!不然哪敢麻烦您柳大会长啊。您说要是说出去,不被人家笑话嘛,这二十万两黄金对你来说可不就是稍微勒下腰带那么简单嘛,再说了我辰白能白借你钱吗?” “没有,一个铜板也没有。” “你要是不信,我把我江帮名下的产业都先抵押给你。”说完辰白一改之前笑嘻嘻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沓子房屋地契,摆在桌子上。 “你看,青楼、酒馆、茶肆、庄园、布坊等等一应俱全,总该值这个价了吧!” 柳铭一只手负后一只手翻看了看:“看不出啊,辰大帮主,哦不,应该叫辰大老板挺会做生意啊,名下产业这么多还跟我哭穷骗吃骗喝的?” “别扯那么多,你就说借不借吧?” “那我要是不借呢?” 辰白扶着柳铭坐下,又继续倒茶道:“不借就不借呗,我还能咋地,柳大少爷兄弟我真的有要事要办,你就敞亮点呗。” “啥事,说来我听听。” “不能说,反正是赚大钱的事,办完之后告诉你。” 柳铭喝了口茶想了想道:“借给你可以,给我这个数。” 说完柳铭两根食指比了个十。 辰白立马摇头苦笑道:“我的柳大少爷,放高利贷也没你这么黑的,两成,我赚不了那么多,只能给你本金的两成。” 柳铭呵呵笑了笑,一副鬼才信你的样子,也不说话。 辰白咬了咬牙仿佛割肉一般忍着心痛道:“三成。” 柳铭摇摇头道:“八成。” “四成。” 柳铭起身道:“五成,不然免谈,最少五成。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嘛,绝对是无利不起早的那种,你拿二十万两黄金做本钱,以你那黑心本事能赚少?” 辰白果然没辙了,最后没办法咬牙切齿道:“五成就五成,算你狠。” “行了行了,别装了,一副要死的样子,你那黑心钱赚的少了?午饭后我让费熊给你们装车你们自己带回去。”柳铭赶紧推开在自己面前装着吃了大亏一副要死不活样子的辰白。 听到这话辰白赶紧摆手道:“柳大少爷,可别,我可不想半路再被劫了,你直接知会一声江州分会管事的,我到时候带着兄弟去取,这样保险点。” 柳铭想了想也对笑着说道:“瞧你那点出息。” “柳大少爷,那~你看这些地契……放你这边倒也怪麻烦你的,我就收起来了啊。” 柳铭抓起那一沓地契塞向辰白怀里笑骂道:“赶紧拿滚,麻溜的滚,看见你就头疼。我走了,商会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可别再烦我了。” 说完柳铭便起身离开。 辰白对着离开的柳铭竖起大拇指道:“果然是好兄弟,你先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柳铭是又好气又好笑,每次偏偏还拿这死黑子没办法,索性不搭理他,直接往门外走,不然还不知道有啥屁事呢。 在外面等着的费熊赶紧跟上柳铭,还不忘回头对着辰白竖起大拇指,一脸小弟佩服的表情。 看着柳铭走了出去,辰白不禁哈哈大笑道:“小样,还没有什么事能难倒我辰白的呢。”辰白一脸很骄傲的表情。 齐鸿和胡飞赶忙走到辰白边上,踮起脚尖看了看确保柳铭走了,然后两人都对着辰白竖起大拇指道:“帮主,高,实在是高。” “学着点,你们还嫩着呢。” “那是,这江州论不要脸,您说第二谁敢说第一,这丢脸都丢到京城了。”胡飞不禁感慨道。 辰白立马就给胡飞一脚道:“你小子最近是不是皮痒了,对什么样人用什么样招,你懂个屁。” 胡飞赶紧点头哈腰道:“对对对,我不懂,帮主威武,帮主接下来咱们干嘛去,回帮里?” 辰白想了想,看了看外面的天,又摸了摸肚子道:“时候也不早了,该吃午饭了,就在柳府吃完午饭回去吧,反正柳铭也不经常在家吃饭,好多好东西不吃都浪费了。” “啊?不是吧,帮主咱加起来都蹭吃蹭喝好几顿,这……不大好吧?”齐鸿有些难为情道。 辰白咳嗽了两声往外面一边走一边说道:“你不去是吧,胡飞,你去不去?八宝鸡,佛跳墙,锅烧肘子,葱爆海参,五十年的女儿红。” 胡飞咽了咽口水赶忙跟上辰白道:“我胡飞肯定跟着帮主啊,无论是上刀山下火海。” 齐鸿暗骂了一声不要脸然后也屁颠屁颠的跟上道:“帮主等等我,我觉得咱们为柳少爷清清库存是应该的。” …… “柯堂那胖子去长平州抚城了吗?”柳铭问着跟自己坐在同一车厢的费熊。 “按少爷您的吩咐,柯堂已经出发去长平州抚城查找花姬父亲虞顺的下落了。”费熊汇报道。 “恩,尽人事听天命吧,我也就撞撞运气,多个花姬这样的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劫岁贡的是什么势力有消息了吗?” “还没,我已经派人在岁贡丢失地方的方圆五十里都查过了,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恩,一个能四象境的高手能将刑提和齐鸿两个四象境逼得逃命,肯定不是一般人。让兄弟们都撤回来吧,这点钱我柳家还是亏的起得,别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想查也查不到,日后终归会知道的。” “是。” 柳铭又想了想说道:“既然想要钱,肯定还会再出现的,你命人放出风声,提前和辰白打下招呼,到时候你带着顾云和关月看看能不能在那二十万两黄金上面把这人引出来。” “好,这个事等下我就去江州分会那边安排。” 费熊想了下还有消息需要禀报的:“对了,有个消息关于卫少将军的。” “说来听听。” “据山头报探子来报说卫少将军在刚入兖州境内没多久就被一伙人暗杀,但是查不到何人,现在卫少将军改变行程一路南下。” 柳铭微微皱眉想了想随后舒展眉头道:“估计卫冬准备从水路迂回出关,可这水路也不见得比陆路好走,等下我写封信你命人快马加鞭在卫冬上船之前送达。” “是。” “还有,知道掌律司刑提刑大人究竟去哪里公办了吗?”柳铭想了想最近的事情,继续问道。 费熊苦笑了一声道:“没有,山头报的探子去查的时候遇到了影龙卫的人,所以也就没查,只说是少爷您让找岁贡的下落。” “恩,查不到就算。花姬重出江湖来过京城之后,闻中亭闻侍郎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这倒是没有,说来也奇怪,闻家除了府上的护卫加强一些,暗中倒是也没什么动作。” 柳铭笑了笑道:“估计乾帝那边给了压力,不然以闻中亭这个老狐狸的性子,不可能没有作为的,就看看他和太长公主这口气憋到什么时候了。其他的还有什么消息吗?” “还有一个关于北魏的,据小道消息说北魏不久要带一批学生来大乾,来个‘文礼之交’,但是北魏礼部那边具体还没有确认,所以具体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是真是假。” 柳铭不禁冷笑一声说道:“北魏倒是一直这个风格,就喜欢玩这些虚的。” 说完柳铭便不再言语,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马车一直向着京城中的万通商会驶去。 第十六章 酒肆埋伏 在距离金陵卫辖境没多远的晴川州内,只见两名男子凭借着四象境的修为不停地赶路,像是有什么大事,准确的说倒像是跑路。 “许……许兄,我可是……倒了你的血霉啊,你真是……我的灾星啊!”言木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双手拄着膝盖道。 “言……言兄,还……真对不住。”许栩喘了好几口气才说话顺畅道:“别耽搁了,再加把劲,再往东差不多二十里地就到了金陵卫的辖境了,到时候在你的地盘上收拾这几个秦家的杂碎还不容易。” 言木听许栩之言,右手伸出食指朝着许栩说道:“许……兄,明白人,到了金陵卫的辖境我非要追我们的那个秦家两仪境大宗师生不如死,特么的追了老子足足一天一夜了啊!” “言兄,可别发牢骚了,赶紧跑吧,一会估计又追上来了。”许栩拉着言木起身又继续赶路。 原来两人刚出桃花坞没多久大概第二天的时候在城中,就被人盯上了,起初两人倒是没什么。对盯着自己二人的也就是一些寻常的江湖眼线也是不以为意,毕竟没有什么实际举动。直到越来越多八门境,逐渐有了四象境的气息,隐隐要包围自己二人的时候,言木和许栩才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既然来者非客,言木和许栩也不是善茬,两人仍然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然后悄悄的,暗中杀了一位四象境的高手和几名八门境的武夫才知道原来是刀庄秦家的人。 要是此时言木知道那天在桃花坞外救许栩有人没死透,跑了回去通风报信肯定后悔不已,不然哪有这么多事。 就在两人准备阴死第二位四象境武夫的时候,却万万没想到附近竟然隐匿了一个两仪境大宗师,要不是言木和许栩当下果断以轻伤的代价一击即退,估计早已生死难料了。 本来许栩是提议用碧落箭搏一搏,看看能不能把秦家的两仪境大宗师给阴死了,但是被言木否决了。 之前两人杀死一个四象境的高手过后就没得逞,反而差点被瓮中捉鳖了,现在人家肯定有所提防,而且还不清楚后面跟了几个四象境的高手,索性两人还是跑路吧。 后面就是两人的逃命之旅了,不得不说秦家是真的想杀许栩灭口,不然就不会如此紧追不舍,除之而后快,甚至还派了两仪境的大宗师供奉前来灭口。 …… “叶叔,我们离金陵卫的码头还有多远,最好是赶在今年的第一场雪之前上船?”卫冬风尘仆仆的样子,看来这几天赶路倒是不慢。 闻言,叶叔从怀里拿出一份地图骑马到卫冬近前说道:“少爷你看,我们从江州一路向南之后为了不耽搁路程所以没有进城,走的是晴川州与金陵卫的交界之处,虽然偏僻但是速度快,再有约莫一天的路程就能赶到码头了。” 卫冬点了点头道:“那倒是快了,既然时间充裕,那也不用太着急了。前面看看有没有歇脚的地方,大家休息下。” 这时负责探路的陌刀卫汇报道:“少爷,前面两里地有个小酒肆,刚好在我们行进路线上。” “好,大家再辛苦一些,到时候准许大家弄两口酒暖暖身子解解馋。” 听到此话陌刀卫一伙不禁给那探路的兄弟比了个大拇指,果真带的好路,终于能喝口酒解解馋了。 “少爷高义!”其中一位陌刀卫的大汉一脚蹬上马镫跟上卫冬道,此人名叫周承。 “瞧你那点出息。”其十人队的队长侯进取笑道。 “我说猴精,你就别拿周承开涮了,老子就不信你听到少爷这话,你没多咽两口唾沫。”另外一个十人队的队长杨忠说道。 顿时引得大伙哈哈大笑。 两里地的路程并不远,再加上众人骑的都是行军打仗用的上好的战马,没一会的功夫就到了酒肆。 只见侯进刚下马还没进屋就扯着嗓子嚎嚎道:“老板,有啥好酒好菜都上些来,麻溜点,我们还要赶路。” 杨忠指着侯进道:“少爷,叶老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猴精最经不得酒馋了,还好意思取笑人家周承。” 卫冬和叶叔不禁哈哈大笑。 “走,我们也进去吧,说实话我自己也有点馋了。” 大伙听自己少爷说这话,不由的也笑了起来,酒这玩意确实是个好东西。 杨忠安排了两人再外面看马后也跟着进来了。 小酒肆并不大,相对而言比较简陋,拢共也就七八张桌子,茅草搭起来的屋篷,靠着三岔路口的官道上,剩下的四周全是山林了。 酒肆里面有一位伙计和一位老板,另外还有着八名客人,坐在里面的两个角落,看装扮样子倒像是行走江湖的过路人。 伙计见有人来赶忙上前招待,看着一个个都体格健硕魁梧背负着长柄大刀,大概有近二十个,不禁有些害怕,说话都有些颤音:“请……请问诸位爷,这是……” 侯进摆了摆手道:“不要怕,我们就是赶路吃点东西,你们做你们的生意,不会打扰到你们。赶紧的,把酒和吃食都给上罗。” 听到这话边上的老板才宽心上前道:“诸位爷,请里面坐。伙计不懂事,还请海涵,稍后就给诸位爷上酒菜。” 因为客人太多,老板便和伙计一起到后面忙活去了。 再看许栩和言木这边,两人可真是翻山越岭,累的要死。两人从之前的城里跑出来,马都没得骑,果真就是凭着一双腿,要不是凭借着四象境的修为之前又在桃花坞有了精进再加上轻功底子不错,早就撑不住了。 后面带着几位四象境的两仪境大宗师也是心中暗骂:“两个狗东西,是真能跑,今个儿抓着你们非得折磨死你们不可。” 离着多远言木在山头看着下面有一个酒肆说道:“不行不行,再这么下去要累死人。下去休息一会,补充点体力。不然还没等那秦家的两仪境追上我们,我们就先累死了。” 许栩也感到乏累,内力没有过多消耗,可一直这么高强度的赶路不吃不喝的,确实已经饿得很了。两人虽然一直轻功赶路,好在轻功消耗不大,四象境的内功心法运转也足够补充轻功的这点真气消耗。 “行,下去休息一会吧。”许栩点头道。 言木笑了笑,喘着粗气,拍着许栩的肩头,拿出一个类似烟花棒的东西给许栩看:“许兄,既然咱们到了金陵卫我自家的这一亩三分地上,就不用怕了,等下可劲的睡觉都没事。” 许栩一脸不信的样子,往下边走边说:“你就可劲的吹吧,我那么大的唐门在蜀州都不敢这么说。我估计等你发信号,你花楼人来时给咱们收尸估计还差不多。” “哎,我说许兄,遇见我可是你的福气,你就说我遭这罪还不是因为救你的。再说了你这是抬杠懂不懂,你蜀州是一州之地,金陵卫是一城之地,根本没法比嘛。”言木走在后面,朝许栩招着手说道。 “言兄,我真没力气跟你扯了,赶紧的走吧。”许栩朝着身后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道。 言木亲了亲手里面烟花棒,嘴里默念道:“师父保佑,姐姐们保佑,快来救救我,不然可就凉了。”然后在烟花棒的下方一扭转,“嗖”的一声上了天。 就在等着酒菜上桌的时候,侯进手里抓了一把茴香豆打量着四周,然后慢悠悠的走到杨忠的对面坐下来小声道:“老杨,我怎么感觉不大对劲的样子,有问题。” 听到这话,杨忠面无表情低着头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道:“我说侯进,叫你两声猴精真拿自己当大圣爷火眼睛睛啦,别老是绷着弦。” 侯进往右边的屋檐上瞥了瞥道:“你看,茅草全是新的,细细琢磨就知道不是老店。” 说完侯进又低下头嗅了嗅道:“桌子掩盖的还行,但是还有一股新漆的味道。” 杨忠也低下头闻了闻,眉头微皱小声说道:“那也不能说是黑店吧,赶巧是新置换的呢。” “看着好了。”然后侯进大叫一声:“周承,别净他妈扯犊子了,这茴香豆太咸,帮老子去看看是不是掌柜的唬人,把盐巴撒锅里去了,让他少放点盐。” 说完侯进朝着周承试了个眼色,周承会意便往后厨走去。 侯进的嚷嚷声,自然是被卫冬和叶叔还有另外两桌子的食客听见了,不过大家都没什么动静。 不过一会周承从后厨出来的时候,杨忠看到角落里的两桌人神色都有些不自然,好像怕被发现什么似的。 只见手里端了个酒坛,跟侯进大声道:“进哥,掌柜的先弄了碗酒给赔不是,酒菜稍后就来。” “特么的能干啥,这不成心给进哥添堵吗,咱家少爷还要赶路不知道吗?磨磨唧唧的。”杨忠这时配合的嚎了一嗓子。 然后周承将酒坛递给侯进时特地用了点内力声若细蚊只有侯进和杨忠能够听到,语速很快的说道:“锅灶全是新的,伙计炒菜右手虎口有常年用刀才有的老茧。老板人不见了,伙计说是取酒去了。另外,酒坛子里面是水。” 侯进拿起酒坛子假装喝酒,小声道:“兄弟吃点苦,对准罗。” 还没等周承反应过来,侯进喝了一口酒坛里面的水,呸的一声全吐了,然后一脚踹向周承骂道:“操蛋的玩意,跟了我这么长时间还不会做事,这酒是给娘们喝的,你拿来寒碜我?” 只见周承被这一脚踹的措手不及,倒向了左边角落的一桌子。 这么一看侯进简直就是一个脑子有病的暴躁老哥的样子,说完还要继续上去打周承。 “下面人不懂事,算了算了。”这时杨忠赶紧起身,拉开侯进,做起了和事佬。 本来就在周承撞到左边角落这桌四位客人的时候,有人手不自觉的放到了桌子下面,这一幕刚好被杨忠看到。 然后杨忠拉起周承,暗中朝侯进比了个大拇指,对着被撞的那一桌食客赔礼道歉:“诸位爷莫怪,实在不好意思,待会请您们喝酒。” 拉起周承的杨忠看向正在喝茶的卫冬,只见卫冬点了点头。 杨忠闷声道:“动手。” 反应最快的要属杨忠、侯进、周承三人,瞬间拔出腰间的短刀,“噗嗤、噗嗤”几声,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左边角落一桌子瞬间毙命,连桌底下的武器都没来得及抽出。 右边一桌的四人倒是好些,见到不对立马掀翻桌子,拿出了武器,其中有两个八门境巅峰修为的武夫,可是根本不是十几个陌刀卫的对手,双拳难敌四手,只挣扎了一番,便一命呜呼。 就在这时,只听到门外有人大喊道:“伙计,好酒好菜全给爷使劲招呼着。” 开门进来的可不正是言木和许栩嘛,顿时,言木直接傻眼了,看着卫冬和叶叔熟悉的脸庞,还有一地的鲜血和尸体,那脸上的表情简直是绝了。 许栩都忍不住问了句:“言兄,你这是什么逆天运气。” 言木哭丧着脸,大叫道:“怎么这也能被我碰上啊,老子就是想吃点东西,容易吗我。我说卫冬你不是去西关嘛,你来金陵卫这做啥子啊。” 真的,言木的心情真是欲哭无泪。想想自己好不容易进了桃花坞,然后出来救许栩,反倒是许栩毫不费事的进了桃花坞。然后从桃花坞出来后又被秦家的人盯上追杀。好不容易一路跑到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金陵卫,还遇到了卫冬这档子事。 卫冬看到言木笑了笑道:“走吧,有什么事路上说,这边待不了了。” 言木摆了摆手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道:“哪也不去,我真的走不动了,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也要给我歇会,反正有叶叔在。” 言木没办法只好跟卫冬的陌刀卫他们要来了一些干粮和水和许栩一人一半,狼吞虎咽的。 许栩一边吃着一边给卫冬讲他们这些天的遭遇,卫冬一干人等哈哈哈大笑。这才知道言木为何如此了,这运气就是出门看黄历也比不上啊。 “走吧,言木,再不走等追杀你们和设计暗杀我的人都来了,等下可就麻烦了。”卫冬拉起言木就要往外面走。 言木打了个饱嗝,没有起来,摆了摆手在桌子上折下一根木刺剔牙道:“多大点事,我花楼的人已经在来援的路上了,小场面,不要慌,等下顺道都给你解决了,正好我歇会。” “少爷,伙计跑了,没追上。”这时外面两个看马的陌刀卫进来汇报道。 “老板离开这多久了?”卫冬问道。 周承回道:“回少爷,约莫最少有一盏茶的时间了。” 卫冬点了点头道:“估计现在走也来不及了,大家准备迎敌。” “是。” 第十七章 楼主 花梦竹 果然如卫冬所说现在走也来不及了,酒肆外围的山林中人影闪动,不过一会酒肆就被一伙蒙面之人包围了。 来人素质相当之高没有一丝杂乱,面色冷峻,有着相当高的纪律性,显然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 叶叔透过四周的草席窗看了一会道:“总共大约有五十人,看身形应该还是之前晚上埋伏我们的那个擅于掌法的两仪境大宗师。四位四象境的高手,山林中有二十位弩手,还有二十五位八门境巅峰的死士。” 卫冬冷笑道:“还真看得起我,一名两仪境的负责牵制住叶叔你。对上四名四象境高手的我是一点胜算没有,只有等死,看来这次势必要杀我了。呵,可惜了这么周密的计划,废了这么多人力还是没算到我这边多了两个四象境的高手吧。” 随后卫冬拍了拍趴在桌子上的言木道:“言木,你说是吧。” 言木一脸的苦瓜相:“你说什么我听不见,我从良了,已经退隐江湖了。” 卫冬拉起言木:“走吧,干粮也吃了,水也喝了,总是要出出力的。” 卫冬看着沉思的许栩问道:“许兄,想什么呢?” 许栩抬头道:“没什么,我在想,这个两仪境大宗师必须帮叶叔先除掉,一旦叶叔腾出手来,对我们来说就没有丝毫压力。不然到时候刀庄秦家的人再赶到此处,万一两方势力联手,我们就只能等死了,这时候要是把希望寄放在花楼的援兵估计不大现实。” 卫冬转头望向言木,言木尴尬的扇了扇子道:“具体花楼的师姐们什么时候能够赶到我也不清楚,还得看运气,要是我师父来的话估计会快点。” 叶叔摇了摇头道:“我与对方交过手,修为与我相当,同样是两仪境要想杀掉对方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关键时候我保我家少爷和二位公子还是可以的。” 叶叔的潜意思自然是,一旦到了最坏的地步,他可以牺牲他自己和陌刀卫换来三人的生命安全。 言木笑了笑摇着头朝许栩努了努嘴,意思是让许栩来说。 许栩心中暗骂一声,都什么时候了还装大尾巴狼:“不知卫兄和叶叔可听闻过我唐门的碧落箭?” 叶叔略显惊讶的说道:“当然知道,自从八年前大乾攻打南蜀剑阁失利过后,大乾军部对唐门的暗器略有研究,就是不知这排名第二的碧落箭真的是否可以杀死两仪境大宗师?” 刚说完许栩便从怀中拿出一个木盒递给叶叔,叶叔略微打开了一丝缝隙感受到其中的气息便立马合上欣喜道:“果真是大杀器啊。” 叶叔的话语意思,不言而喻。 就在他们他交谈的时间,这间茅草搭建的酒肆已经被人从外面点着了,燃起了熊熊烈火。 显然外面之人既然已经将目标包围住,就没必要犯险冲进来,最好的办法就是逼卫冬他们出来。 卫冬面色凝重道:“时间不多了,我给大家说下。” 接下来卫冬便给众人分配各自要做的事情,叶叔负责牵制那位两仪境大宗师,他和言木负责牵制住四位四象境的高手,二十名陌刀卫对二十五名八门境死士,许栩最擅长暗器须以最快的速度杀掉山林中的二十名弩手,随时准备用碧落箭杀死那位两仪境大宗师。 这二十名弩手的优先目标肯定是陌刀卫,一旦让二十五名八门境的死士以最小的代价清除掉陌刀卫,势必会帮着四名四象境进行压阵,到时候卫冬和言木肯定是必死无疑之局。 “嘭”、“嘭”、“嘭” 接连着几声门窗炸裂声,卫冬一干人出现在了酒肆外面的空地上,本身就被大火烧的岌岌可危,这下酒肆轰然倒塌。 刚出酒肆,众人面对的就是迎面而来的劲弩的齐射,众人早有准备,自然不会被轻易得逞。这种劲弩是各国军中常用的中短距离杀伤性武器,一百五十步内威力巨大,箭矢足可以在人体脆弱的地方透体而出,其杀伤力可见一斑。 叶叔对着迎面而来的一掌早有准备,特制的厚重陌刀凌空就是简单的一招力劈华山,刀气凌厉迅猛,随后便与那位两仪境大宗师捉对厮杀。 卫冬和言木则是被四名四象境的高手围住,本来有一个四象境高手还想转身去帮助死士清掉陌刀卫,但是卫冬手中长枪点清秋和言木手中的天蚕星雨扇根本不给他们任何一个人机会。一个迅猛如雷,气势磅礴;一个诡异刁钻,如鲠在喉。逼得四名四象境高手不得不专心对付这两人。 卫冬和言木自身也是有苦难言,照这么个消耗真气拖住对方的打法,还没等四名四象境杀死自己,自己就先给自己耗死了,只能祈求许栩那边能快点帮叶叔杀掉那个两仪境大宗师。 二十人的陌刀卫则是分为两队,杨忠和侯进各自带着自己的十人小队,不然要进攻还要防守着暗中的弩箭,倒是得亏陌刀宽厚,好以抵挡,“噼里啪啦”火星四溅,二十人相互配合掩护。对方二十五名全都是八门境巅峰的死士,全都跟不要命似的,自然远非一般兵卒,缠斗在一块。 侯进大喝道:“兄弟们,都给老子卖力点,可别被杨忠那队压了风头,不然以后到了西关没法混了。” 杨忠耍了个刀花劈断射进自己左臂的箭矢,看着汩汩直冒的鲜血熟视无睹道:“侯进你还别不服,今儿咱们就比比,这二十五个人头,谁砍的多。” “进哥赌了,一个人头一顿酒,谁输了谁看着喝的那种。”说完只见周承腰马合一抡起手中的陌刀来了旋风斩,一颗大好头颅扬扬飞起。 “好小子,你丫的可别闪着腰。”杨忠笑骂道。 众人颤抖在一块,一时间难分高下。叶叔和对手的两仪境大宗师,双方都是招招致命的打法,谁也不敢分心。 许栩鬼魅般的身影一闪而逝进入边上的山林,本就四象境的许栩,虽然暗器早已在之前被追杀时消耗光了也没来得及补充。但是凭借着一身四象境修为,飞花摘叶杀一群充其量只有锻体境的士卒还是手到擒来的。 随着“噗嗤”几声,一具具尸体倒在了血泊当中,生命就是如此脆弱,匆匆瞥过倒地的尸体,许栩没时间感慨,又急忙赶往寻找下一处,二十名弩手分散在了四周的山林。 许栩不敢丝毫怠慢,他知道每多拖一分钟场中卫冬和言木就多一份危险,陌刀卫就有可能多中一箭受伤甚至死亡。 许栩一边寻找隐匿在山林中的弩手,一边看着叶叔和那两仪境大宗师的形势,生怕错过那稍纵即逝的机会。 就在许栩将山林中的弩手清理干净的时候,只见叶叔大喝一声抓住对方两仪境大宗师的一个破绽猛然出击,只见那柄厚重的陌刀上真气流转,叶叔携无可匹敌之势一刀斩下,气贯长虹。 对手见叶叔来势汹汹,虽不敢撄锋,但是也没有办法,根本躲闪不及。急忙运转体内真气,形成护体真罡;紧接着将再配合心法,以两仪境大宗师的修为摆出了一个霸王举鼎之势,只见双手莹莹,流光溢彩,果然一身功夫都在双掌之中不是说说而已。 就在这时那位两仪境大宗师突然感到背如针扎,可是已收势不及,他怎么都不清楚,场中除了叶叔这个两仪境大宗师能威胁到自己的性命之外还能有谁。 许栩抓住这机会,藏于袖间被其以四象境真气包裹的碧落箭落于手中。突然光芒大作,白虹如练,耀眼无比。 在场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白光刺的眼睛发疼,眼前只有一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清,但是也就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就好了。 “嘣” 一具左胸被贯穿一个拳头大小血洞的尸体,从空中落下,重重的砸在地面上,尘土飞扬,放大的瞳孔,一脸的不敢置信的神色,到死都没明白自己是如何丢到性命的的。 许栩看着碧落箭上多了丝丝裂缝不禁感到可惜,赶紧收了起来后又吃了一颗言木给自己的黄色药丸——补元丹,恢复消耗过大的真气。 不得不感慨花楼的补元丹和养气丸在江湖上享有盛誉颇受欢迎是有道理的,许栩刚吃下一颗,才以内力化解开来就感觉到丹田内的真气正在很快的恢复。 看到自家领头的两仪境大宗师就这么突然的死在自己面前,四名四象境的高手不由的心生胆怯,有了逃生之意。 可是叶叔一个两仪境大宗师修为的武夫又岂会让他们在自己的眼皮下逃走,更何况还有着卫冬和言木在场牵制。 在他们两仪境大宗师暴亡之后,场中已成了定局,不消一会的功夫,四名四象境纷纷毙命,其余死士见刺杀失败也纷纷咬破毒牙服毒自杀。 就在众人刚松一口气的时候,叶叔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神情严肃如临大敌道:“西边有股两仪境大宗师的气息正在靠近,估计应该是秦家的人来了,少爷和几位公子抓紧调息,恢复一下。” 言木一边给着补元丹一边喊道:“不是吧,追杀我和许兄两人,派两位两仪境大宗师,两仪境大宗师什么时候成大白菜了。” “杨忠,侯进。” “属下在!”杨忠、侯进二人齐声道,中气十足,不像负伤的样子,陌刀卫的素质硬的很。 “接下来的事情你们插不上手,带着兄弟们,往南撤三里地。天黑之前我若没有赶来,你们就先行去往西关,不用等我。”卫冬神色凝重道。 “这……少爷,属下恕难从命。”杨忠、侯进从他们交谈中可以听出,即将到来要面对的是两位两仪境大宗师,加上不知数目的四象境高手,虽然知道自己插不上手,但是要他们弃主而走,真心做不到。 卫家一百名陌刀卫,要么是卫常在军中挑选的亲信,要么就是卫家从小一直培养的。花费了无数精力心血和金钱培养出来的,职责就是保护卫家嫡系,与死士基本无异。现在要他们抛弃自家少爷,更是万万做不到。 “违令者按军规处置,革除军籍,逐出陌刀卫!” 军籍对他们来说或许不是太过重要,但是被逐出陌刀卫就是对他们的一种耻辱,会让他们永远抬不起头来,到时候哪怕是边关的一个小兵小卒都会看不起他们。 因为只有战死的陌刀卫,没有被逐出的陌刀卫。 “属下领命。”杨忠、侯进二人没有办法,只能领命。 “老杨。” “恩?有屁快放,老子没心情跟你扯淡。” “要是天黑之前少爷没有回来,你先去西关跟家主汇报情况。” “你去哪?” “我带着兄弟们去一趟秦家。” “去你吗的,好事都让你占了,老子和兄弟们可没脸去见家主,要去你去。” “我说老杨,你较啥真,这次又不是啥好事。” “别他娘废话,怕死就不是带把的。” …… “老二,离小木发信号到现在多久了。” “回楼主,距离小师弟发信号到现在已有大半个时辰了。” “还有多远,按照楼中弟子传来的消息,过了前面的山头应该就到了。” 问话女子可不正是花楼楼主言木的师父花梦竹么,虽说花梦竹是言木的师父兼养母,可是却一点看不出年老,宛如还未到二十五岁的女子。样貌虽然说不上多漂亮,但是却清奇秀丽,很是耐看。束起的青丝配着玉簪,额前落下两缕秀发,鹅黄色的长裙。再加上看不出深浅的修为,举手投足之间有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韵味。 回话之人正是言木的二师姐同样也是两仪境大宗师的修为,收到楼中弟子传来信息,二师姐知道小师弟遇到危险了,不然不会发出师父交给其的传讯筒。 二师姐知道师父最疼小师弟,一点也不敢耽搁,立马找到了师父花梦竹说了情况。花梦竹二话没说,带着二师姐驰援过来。看师父一路上沉着脸不说话,二师姐知道师父肯定非常担心小师弟,暗中祈祷小师弟一定要没事啊。 第十八章 宗师大战 “来了。”叶叔低喝说道。 在场人卫冬,许栩,言木如临大敌,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 只见秦家一共来了七人,看气息得知都不是庸人,两名两仪境大宗师,五名四象境高手。其中一名两仪境正是那天在城中打伤了言木和许栩之人,另外一名两仪境穿着黑袍分不清是谁,但是看着身形隐隐有着熟悉的感觉,应该是一个女的。 许栩拉了拉言木的衣袖,示意他看那名黑袍的两仪境大宗师,言木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两下,默念道:“乾帝保佑,菩萨保佑,师父保佑……”隐隐都要带着哭腔了。 秦家一伙人来到此处,看着一地的血迹尸体,还有一个死掉的两仪境大宗师并没有冒然出手,双方都保持一个还算安全的距离。 叶叔上前一步右手拿着陌刀拱手道:“在下镇西将军府卫将军的管家叶鼎天,我家少爷和他的朋友在此遇宵小之辈暗杀,不知诸位来此有何贵干。” “原来是卫将军府的卫少将军和叶管家,有礼了,我是刀庄秦家二长老秦荡,奉家主秦鹤之命解决一些江湖私人恩怨。”秦荡嘴上说着有礼,但是略显倨傲。 只见秦荡此人面容枯瘦,眼睛凹陷,眼眶略突,颧骨较大,下巴略尖。岁数看上去与叶叔差不多大,皆是五十来岁左右,因为修为高有着延年益寿的作用可能实际岁数还要大些,右手拿着一柄刀刃为赤色阔刀,刀身略弯,刀背略显厚实。 “哦?那二长老可能弄错了,这边只有我家少爷的朋友,可没有二长老要找的江湖仇人。”叶叔拄着陌刀强势的说道。 二长老秦荡冷笑道:“有没有叶管家说了不算,这江湖事江湖了,难道将军府还要牵扯到江湖恩怨中来不成?” “呵呵,敢动我卫家的朋友,也不怕你秦家嫌命长。莫非你秦家在我卫家头上动土,还要惯着你不成。”这时卫冬站出来说道,不让半分,强硬至极。 闻言,秦荡边上那身着黑袍的两仪境大宗师掀开黑袍露出脸来露出了一张极为精致的面容,声音极具魅惑的说道:“一个将军府就狂妄如此,大乾南北西有三个边塞关卡,那岂不是个个将军府都要闹得大乾鸡犬不宁了,不知道言公子和许公子还记得我不。” 就在那两仪境大宗师掀开黑袍的时候,言木真的是欲哭无泪啊,这是什么杀千刀运气啊。这也能让自己碰上,言木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去京城一趟当天晚上就遇到花姬虞螓巧,要不是刑提及时赶到,到现在言木和许栩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谁曾想好不容易跑到自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上了,还被花姬虞螓巧追着来了,真是万万没想到,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言木哪里知道,本来追他们的就是秦荡带着五名四象境高手的,后来半路被花姬碰着,才刚好一路至此的。 “认得,当然认得。当日京城一别,虞姐姐的天纵之资一直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生怕虞姐姐这样心狠手辣,哦,不,是心地善良,豪气干云的女侠孤身一人行走江湖被奸人所害。”言木立马强颜欢笑的谄媚道。 花姬虞螓巧听闻这话,捂着肚子“咯咯”笑道:“花公子言木果然哄女人真有一套,这样吧,我准许你多活一会,我就先杀唐门这小子吧。” 言木心中暗道我他妈谢谢你啊。 听他们交谈,卫冬和叶叔心中也是咯噔下,知晓了此人便是十年前将江湖弄的腥风血雨,据传在四象境巅峰便可杀两仪境大宗师的狠人。就在前不久还在京城大闹了柳府,柳府的供奉蓝谷先生对其都没有办法,甚至还有可能不是对手,叶叔可不认为自己会比蓝谷强。 “花姬,你若要杀他们,还得先过我卫家这关,人我卫家保定了。”卫冬知道是花姬也没有任何办法,当下已经退无可退了。 花姬冷笑一声道:“区区一个将军府的少将军和一个老东西而已,我在这荒郊野岭杀了你们谁又会知道呢?秦荡,这老东西交给你,这三个公子哥就交给我了,我看看这次还有谁救你们。” “是!” 秦荡很恭敬的领命,然后便提刀与叶叔对上。 很难想象一个老牌的两仪境大宗师会对花姬言听计从。 说着花姬托起手中的彼岸花,向卫冬、言木、许栩三人走来。 这时候叶叔自然不会傻到和秦荡捉对厮杀,他的职责是保护卫冬的安全,立马横刀拦于花姬面前。 花姬见叶叔拦在自己身前不屑道:“多给你活命的机会反而不要,这样也好让我来看看你与柳府的蓝谷相比看看如何,秦荡。” “在。” “他们就交给我来,你带人看住四周,今天谁也别想跑。” “是。” 话音刚落,花姬凌空一掌击向手中的彼岸花,只见彼岸花光芒大作,顿时化作无数朵血花向叶叔飞去。 卫冬、言木和许栩三人早已躲至身后,以免被两仪境大宗师的交手殃及池鱼。其中言木和许栩对花姬的实力那是有过体验的,简直就是两仪境中的另类。 面对汪洋的花海,叶叔不敢有任何大意,右手中的陌刀顿时刀气冲天,一道道刀气被叶叔以极快的速度挥舞进花海之中。 只见花海之中刀气与血花缠斗,慢慢被消磨掉。叶叔见花海继续扑面而来,趁着刀势,以水泼不进的刀法形成一道护体刀罡,紧接着便被淹没在花海之中。 但是没过一会,只见血色花海蓦然白光大作,无数刀气凌厉而出,瞬间花海被刀光劈开。 武夫修的就是一颗勇猛的心,练刀之人更是如此,不比练剑方法多样,刀乃霸器,重杀伐,一层更上一层。 所以也有讲究,战场练刀,炼心练剑。 破了花姬的招数叶叔自然不会白白再等着花姬出手,立马先发制人,无数刀光向花姬劈斩而去,随后宛如人刀合一,像是一轮半月朝着花姬拦腰斩去,跟卫冬的惊鸿倒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见花海被破花姬倒是也不着急,没有丝毫慌乱,显然这试探的一招在她的意料之中。 花姬翻手一挥,彼岸花沿着周身急速旋转,花姬双脚逐渐离开地面。随后一朵朵血花将花姬包裹起来,宛如百花盔甲一般,外围又是血花组成的三面百花盾在花姬四周旋转不停。 无数的刀光击中在百花盾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只见百花盾有一面略显暗淡,却没有消散,随后叶叔如长虹一般的弯月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斜劈而来。 顿时“嘭”的炸响,三面百花盾消磨不过被劈散,但是刀芒也暗淡了下去,也再难对有着百花甲护体的花姬有所威胁。 “铛铛铛、铛铛铛……” 血花激射在叶叔的护体刀罡之上,叶叔横刀护住胸前倒退了十几米才堪堪停住,嘴角流下丝丝血迹。 “叶叔,怎么样,你没事吧。”卫冬赶紧跑过来扶住叶叔,一边塞着养气丸,一边给叶叔输送内力。 叶叔拄刀站立起来勉强的笑了笑道:“还好,但是打下去我不是花姬对手,少爷你和两位公子准备先走,老奴帮你拖住他们。” 卫冬摇了摇头道:“叶叔,别说这么多了,要走一起走,许兄靠你了。” 许栩点了点头抓紧暗中调息恢复真气,许栩知道若是叶叔没有办法,接下来靠的只有自己,只有出其不意的利用碧落箭重创花姬和秦荡,自己这边四人才有活命的机会。 但是许栩知道,难度太大,花姬总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远非一般两仪境所能比的,就连自己师父吴太青都没有这种感觉。 就在花姬准备继续出手一举送几人上西天的时候,眉头微皱的看向东边的山头,言木则是大喜,终于让自己碰上一回好事了。 花姬不再犹豫,避免夜长梦多,先送这几人上路再说。 花姬运转真气催动着彼岸花,只见彼岸花不停的旋转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吸收着天地阴阳二气,随后便看到彼岸花的上空凝结成了一颗硕大无比的血花,朝着卫冬四人砸去。 卫冬、言木、许栩三人只觉得血花砸来极其缓慢,置身血海之中如入泥沼,但是却避无可避,犹如孙悟空逃不了如来的五指山一样。 叶叔也察觉到了有人正在驰援估计是言木的花楼援兵过来了,但是并没有闲着。就在花姬动手的一瞬间,叶叔再次双手持刀,已一个劈山式站在原地。随后只见叶叔周身突然杀气涌动,那是跟卫冬父亲在沙场征战多少年的积累,阴阳二气裹携着杀气如两条血龙一般没入刀身,双目通红。 紧接着刀身红光大作,叶叔不再停顿,反手刀刃朝上,人持着刀向着血花猛然劈去。 血花飘然旋转而落,杀气刀芒冲天而上,二者一瞬间碰撞到一起。 “轰然”一声,方圆几十米飞沙走石,草木爆裂,周边的山体硬是被气波冲击上了深深的印痕。 叶叔成功的是硕大的血花光芒暗淡了下来,僵持一会,但是确破不了花姬这致命的杀招。 空中的叶叔已经没了后力,被血花击飞吐了口鲜血重重的砸向地面,要不是卫冬及时托着,这么砸下来,估计大半调命都没了。 就在许栩准备拿出碧落箭殊死一搏的时候,言木按住了许栩的手,摇了摇头。 “在金陵卫杀我花楼弟子,阁下好大的威风啊!” 随着花梦竹的声音,只听见“嘭”的一声硕大的血花破裂,之后便随风飘散,这下才使得卫冬、言木、许栩三人缓过气来,觉得神清气爽。 “师父,二师姐。”言木高兴的大声叫道。 花梦竹点了点头与花姬对峙着,二师姐则是跟想阻拦师父出手的秦荡凌空对了一招后来到言木身边,“小师弟,没伤着吧,还好及时赶上了。” 言木摇了摇头道:“没伤着,二师姐你快帮叶叔看看伤势。” 卫冬赶紧让二师姐查看下叶叔的伤势,然后拱手道:“多谢花前辈与二师姐相救。” 许栩也赶忙拱手道:“多谢前辈与二师姐相救。” 花姬呵呵冷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等你们活下来再谢也不迟,大了小的来了老的就有用了?” 花梦竹自然也不甘下风道:“久闻花姬为几百年一出的武学奇才,原来也只会仗着境界欺负人。之前你虽然把江湖闹得沸沸扬扬,但是我还有些同情你,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竟然跟着秦家蝇营狗苟。” 要不说两个女人一台戏,还没怎么样就开始针锋相对起来,这火药味可是相当浓啊。 这蝇营狗苟可不是什么好话,二长老秦荡想说两句,却被花姬挥手示意拦了下来,“久闻金陵花楼的仙心诀,今儿小女子不才,倒是想跟花前辈讨教讨教。” 花梦竹对于花姬嘲讽自己老脸上倒是不以为意道:“那你可要小心了,别伤了你三十来岁漂亮的脸蛋找不到婆家。” “哼!” 接着两人没有过多的蓄势花里胡哨,凌空一掌,纯粹的修为比拼,只见花姬踉跄的退了两步,嘴角溢出鲜血。 花梦竹微笑道:“小花,我承认你是很强,但是毕竟离两仪境巅峰还是有些距离的,天下制得了你的人,多了去了。” “哼,老尼姑,不要狂,我们来日方长,我们走。”说完花姬便带着秦荡一行人走了,花姬感受到花梦竹的实力是真的强,两仪境巅峰的修为肯定是有了,没想到一个金陵卫的花楼竟然有着如此高手坐镇,再强行斗下去实属不智。 “虞小姐,咱们就这么算了?”秦荡询问道。 “不然呢,你是花楼楼主的对手?既然今天没有杀死言木和许栩,那消息也就掩盖不住了,反正你秦家有没做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日后低调行事就行,至于我的那些仇家,暂时还不会找上你秦家的麻烦。”花姬淡淡的说道。 “是,我知道了。” 花姬默默道:“我想以老师的修为差不多能和花楼楼主花梦竹分庭抗礼吧。” “还是师父厉害,对了,师父怎么没留下花姬。”言木上前走到花梦竹边上一脸谄媚的样子。 花梦竹摇摇头道:“花姬她既然没有死磕,说明并不是一定要杀你们。我虽然修为比她深厚,但是想杀掉她难度还是很大。再说她虽然是武学奇才,但是就凭她自己能无师自通到这等修为?她身后肯定有一个神秘莫测的老师,还是不要结下死仇的好。” 言木点点头恍然大悟道:“对对对,还是师父才智过人,果然非常人所比。” “你别给我在这贫嘴,回去给我闭关安心修炼去,不到两仪境不准出来,就知道给我惹麻烦,先去看看叶老去。”花梦竹板着脸说道。 言木顿时垂头丧气蔫吧了,还是没逃得过这一劫,拉着二师姐的手臂摇了摇道:“二师姐!” 二师姐叹了口气,一副我也无能为力的样子。 第十九章 镜南阁 司镜先生 刑提自从离开京城之后便一路向北,穿过通州、长平州、阴山山脉抵达北魏国境,然后再一路向北抵达最北边的天山山脉,那里便是此行的最终目的地。 掌律司则由副司长姬活全权掌管,要说这副司长姬活可是懒得不行。刑提在的时候可是不愿意多动,基本大小事务都是刑提处理。这倒也是令人诧异,本来副职就是做正职的助手,但是这个姬活还偏偏就不是。 姬活本来是前任司长计青离的副手,后计青离卸任之后这掌律司司长理应由姬活上任,但是被姬活给各种由头拒绝了,只愿做一个逍遥自在的副手。反正都是在掌律司做事,后来乾帝也就没有强迫他,选了刑提做掌律司司长,可刑提也不敢管这位老前辈啊,没事还要带些酒肉登门拜访,嘘寒问暖的,倒是苦了刑提。 大半个月的路程刑提可是一点没有耽搁,除了吃喝拉撒睡,其他的都在赶路。刑提看了看手中的地图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叫做谷村的小村子,想着今晚就在这歇脚吧。 这越往北越靠近天山山脉的大雪山还真是越冷,本就是快入冬的天气了,刑提虽然有着四象境修为可是这刺骨的寒意到了晚上还是让人怪不舒服的,没办法再像之前一样随便找个地方对付一晚就行了,为了保证第二天赶路精力充沛还是找一个落脚的地方好点。 估摸着也没几晚好觉睡了,后面可都是实实在在的费神费力的活了。 不过一会,刑提便牵着马来到了谷村的村头。一眼望去整个小村子好多残破的泥墙,二十几户人家全都是黄土夯筑茅草覆盖的草房,村子里面没有什么年轻人,大多都是老人和三三两两的孩童。 周围十几里地,除了一条常年供村子里吃水的河流和一些耕田之外倒是不靠近任何大城小镇,倒是也算得上一个远离世俗的偏远小镇了。 大半个月来由于赶路弄的灰头土脸的刑提,在夕阳的映衬下,长长的影子牵着马慢慢的往村子走去。 马匹打着的响鼻,吸引了正在村头泥墙上玩耍的孩童。不过一会,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男孩跑了过来,一身泥土俏生生的看着刑提的腰间道:“大……大哥哥,你是不是从说书先生经常说的那个江湖里面过来的呀。” 刑提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的佩刀——快雨,弯下腰来,忍俊不禁的说道:“是的啊,你害不害怕啊。” 小男孩特地挺了挺胸道:“我不怕,像大哥哥这样在说书先生那里都是好人哩,以后我长大了也要做那样的人,去打坏人。” 说完小男孩小心翼翼从怀里拿出一个成人巴掌大小的木刀,递给刑提看,“大哥哥,你看,我也有。” 看着小男孩眼睛中纯真的眼神,以及对未来的憧憬,刑提就一下子变得很轻松,竖起大拇指道:“你这个以后肯定比大哥哥的厉害,那你要努力哦。对了小朋友,大哥哥刚来这边能不能问你两个问题啊。” “可以的。”听到江湖大哥哥的夸赞小男孩自然是开心不已,以后自己可以比大哥哥还厉害,在说书先生那边的江湖里像这样的大哥哥都是不会骗人的。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姓薛,叫薛羽,大哥哥叫我小羽就好了。” “好的,小羽,那你知道哪里有可以住和吃饭的地方嘛。” 听到这话,小男孩薛羽咯咯笑个不停,转圈圈道:“大哥哥去我家,我家就可以的。” 说完薛羽就拉着刑提往村里走。 “小羽,你爷爷找你回家吃饭罗。”村头的一个大婶叫着小羽道,见到小羽拉着一个陌生人自然也是见惯不惯,村里家家户户都是一些老人和小孩,谷村方圆十几里没有人家,寄宿也是常有的事。 小羽稚嫩的声音老练的回道:“知道了吴婶,这就回去。” 刑提跟着小羽走了一会,便把小羽抱起坐在马背上,“你指路,大哥哥牵着马带你走。” 第一次骑马的小羽,既紧张又激动,双手紧紧的抓住马鞍,小脸涨的通红,双眼睁得大大的看着前方。 走了几步地,小羽发现不是那么吓人,才缓缓挺起腰杆。然后慢慢的松开右手,左手却抓的更紧了,右手从怀里拿出爷爷给自己做的木刀,清澈的眼睛中有了些许伤感的杂质,仿佛想起了什么。对着夕阳狠狠的划了几刀,现在的自己就好像已经就是说书先生口中的江湖侠客了。小羽的眼角不经意间落下了几滴滚烫的泪水,然后小羽又立马抬起胳膊擦去眼泪。 身后小男孩薛羽的举动刑提全都知道,一个小男孩如此控制自己的情绪,倒是殊为不易,就是不知道经历了些什么,刑提倒是也没有多问。 一路上刑提发现,虽然整个村庄的人并不是多么的富有,但是却过得很开心,人们都很淳朴,黄发垂髫,怡然自乐。 薛羽的家就在村子的中段,没有一会便走到了,刑提将薛羽抱下马来。 “爷爷,爷爷,我回来啦。”薛羽蹦蹦跳跳的叫道。 薛羽的爷爷弯着腰走了出来,约莫六十几岁的样子,白发苍苍,身体略显佝偻,看见自己孙子回来,摸着孙子的头宠溺的笑道:“看你玩的,跟个小泥猴似的。” 随后薛羽的爷爷看向刑提问道:“小哥是来寄宿的吧。” 刑提很礼貌弯腰作揖道:“是的薛爷爷,可否方便。” “方便,方便,小哥快请进,马匹就系在边上的草棚里就好了,我给小哥再做两个菜去,小羽,快来帮爷爷烧火吃饭了。”薛爷爷走进屋子招呼薛羽。 “薛爷爷,不用那么麻烦,随便吃点凑合着就行。” “不打紧,不打紧,应该的。” 刑提无奈的摇了摇头,牵着马走进草棚,又弄了一些草料和水给马:“你也辛苦对付一晚吧,改名找着好地方,给你改善改善伙食。” 马匹通人性的摆了摆头,打了个响鼻。 刑提在井里打了点清水,洗了把脸,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然后拿起随身的行礼便走进了屋子。 “小羽快来吃饭了,小哥,不好意思,荒郊野外的也没啥好东西招待,你辛苦凑合吃点。”薛爷爷客气的说道。 刑提看着一桌子三菜一汤倒也不错,腌制好用油超过的萝卜干,鲤鱼汤,藏在土窑里面然后拿出来清炒的大白菜,还有半只腊鸡,在这偏远的地方也真的挺好的了,没得挑。 “薛爷爷,挺好的,我们走江湖的什么没吃过啊,来,您和小羽也都吃。”说完刑提便把半只鸡里面的鸡腿挑出来放到小羽的碗里。 刑提看着碗里的大米饭还有些许的稻壳,倒也是不在意,拿起筷子叉起两个萝卜干就着饭。比起野外的干粮,这香喷喷的热乎的大米饭,刑提可真是知足了。 “本来老朽不该多嘴,但是看小哥面善,不像是坏人就多嘴问一句,小哥不是我们大魏的人吧。”薛爷爷看着刑提问道。 刑提轻轻的放下碗筷,“确实是的,我是从南边过来的。” 薛爷爷点了点头,“哦哦,南边不是大乾就是南蜀了,”随后薛爷爷又解释道:“小哥莫要误会,虽然边关常有战事,但是跟咱们老百姓没什么关系,这不是互市,相互之间的学子游历都没有耽搁嘛。” 刑提自己为掌律司的司长,这些东西自然十分清楚,确实如薛爷爷说的那样,打仗交流两不耽搁,谁都想从另一方那边学习好的东西。 然后薛爷爷继续说道:“小哥,若只是行走江湖游历增长一些阅历,到了这边就不要再往北了,再往北就是茫茫的天山山脉的大雪山了。” “敢问薛爷爷,这大雪山再往北是什么地方啊?”刑提见薛爷爷仿佛知晓些什么东西,就一边吃着一边问着。 薛爷爷摇了摇头道:“没人知道,在各地村庄都有着传说是雪神呆的地方;连江湖上武功绝顶厉害的大宗师都过不去,茫茫无际的大雪山,都是能吃掉人的大雪山呢。” 薛爷爷这么一说倒是提起了刑提的兴趣,“那从东边的海上过去呢?” 薛爷爷赶紧摇头道:“小哥你恐怕对地理不太了解,我年轻时候是跟着我二叔贩盐的脚夫,后来我二叔被官府抓了,我便也安定了下来。现在临海的国家就大乾和大魏,月戍国那是内陆国,南蜀则是三面环山中的盆地,北边与大乾交接的是蜀道剑阁所以易守难攻。但是说到沿海,大乾东边的海州是唯一的临海城市,海域也是风平浪静,因此大乾海州的盐业和渔业尤为繁荣。反倒是我大魏,虽然阴山山脉以北属于我大魏海域,但是却好像是老天对大魏的惩罚一样,只有几处滩涂处可以制盐和出几里海地捕鱼,再往远点就去不得了,不但暗礁多得很,连暗流也涌动的厉害,可以把大船轻而易举的撕裂掉。所以大乾与北魏一直没有海战去打,只能争抢着阴山山脉的那道关隘。” 听薛爷爷这么一说刑提恍然大悟,刑提本来也不了解行军打仗的事情,没想到其中涉及的因素还挺多。想到一个老人懂得比自己这个朝廷当差的还多,不禁还是有点惭愧的。 刑提恍然大悟道:“受教了,实不相瞒薛爷爷,我此次前行是前往大雪山下找一个叫做镜南阁的门派,不知薛爷爷可曾听过?” 听到镜南阁三个字,薛爷爷不禁神色黯然,看着睡着还不时说两句呓语的薛羽满脸的心疼。 原来镜南阁一直是天山脚下的一个小门派,但是传承极为悠久,在北魏甚是十三国并争前就有的一个以药为生的门派。在当地口碑极好,镜南阁门派不大,其中只有几十名弟子,好多都是遗落的孤儿被镜南阁收养而去,抚养长大,传授其医道、武学,其中医道最为出色。 基本上北地的村长老老少少都曾受过镜南阁的恩惠,甚至救命之恩,之前现任的镜南阁的司镜先生简直就是大伙嘴中的活菩萨。 可是就在大概一年前,镜南阁一夜之间被大火烧光了,门中几十名弟子全都被杀了,司镜先生不知所踪,其中就包括当时一起去学医的薛羽父母,想着回来之后在村里为大伙看伤治病的,可却没想再也回不来了。 至于为何,据说镜南阁的司镜先生发现了了不得的东西,消息被门中弟子泄露出去,招来灭门之祸。都说好人不长命,可不就是不长命嘛。 说道此处薛爷爷不禁潸然泪下,可怜自己那唯一的儿子和儿媳,孙子薛羽五岁就没了爹娘,与自己相依为命。更可怜那济世救人的镜南阁司镜先生和其几十名弟子,积了一辈子的德,却被突如其来的大火给烧光了。 果然孩子的心是最简单的,刚吃完饭的薛羽估计是玩了一整天累了,趴在桌上听爷爷和刑提聊着天也便睡着了。 刑提脱下自己的外套给薛羽盖上,“那薛爷爷知道司镜先生发现了什么才招来如此大祸的吗?” “司镜先生一直行医布施,肯定是济世救人的大药,被小人眼红才这样子的。可竟然有人说司镜先生制出了害人的毒药,才遭得报应。小哥你说人心多吓人,司镜先生怎么就救了那些白眼狼呢。”薛爷爷义愤填膺的为镜南阁打抱不平,气不过。 听到此处,刑提低头思考了下,发现跟自己看到乾帝给的密信上说的差不多,可当下之急是要找到司镜先生的下落。 “薛爷爷您说司镜先生失踪,可曾知晓司镜先生踪迹啊?” 薛爷爷摇了摇头,“不知道,好多村民都找过了,却没有发现司镜先生的踪迹,有传言说镜南阁是雪神派遣在人间救人的神殿,司镜先生是雪神的使者,现已回大雪山苦修去了。” 接着薛爷爷自己苦笑道:“谁都知道大雪山我们人类是没有办法深探其中的,故而编了个美丽的故事,用以慰藉司镜先生的大善大德。” “行了,小哥,天色不早了。你赶了一天的路了,也快去洗洗睡吧,我帮你烧好了水,还得麻烦你自取。”说完薛爷爷便把披在薛羽身上的衣服还给了刑提,抱起薛羽走进房间去了。 然后薛爷爷一人独自洗着玩,刑提则打了些水洗了个澡。 刑提一边搓着澡,一边想着薛爷爷之前说的话,不由的想着薛爷爷和薛羽倒是苦命人,怪不得傍晚回来时薛羽骑在马背上会有那样举动。 薛爷爷倒是也看的透彻,好多故事事情,自己也看的透彻,时间哪有雪神什么乱七八糟的。也就这几年太平些,往前退个四五十年,可不是征战练练,血流漂橹,饿殍遍野,也没见哪个神出来。 第二十章 聚元丹 灭门之祸 次日清晨,薛爷爷和薛羽还没起的时候,刑提便起床了,在桌子上留了一个银锭就悄悄的离开了谷村,一路向北而去。 虽然听薛爷爷说过,镜南阁已经被大火烧光,但是刑提还是想亲眼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关于司镜先生的线索。 由谷村向北出发,约莫过了十来天的样子,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终点。 估计是太过靠北又临近天山山脉的大雪山的原因,天空中已经开始飘起了雪花。 刑提骑着马,抬头向北望去,白茫茫一片,最近的大雪山山腰以上就已经开始有着积雪了,边上有一条冰雪融化的河流,应该就是通向谷村的那条河了。 刑提驱马前行,收入眼帘的是一片废墟,全是烧成焦炭的木石,废弃的炼药丹炉,被破坏的药圃,还有许许多多瓦瓦罐罐,可以想象一个医道门派的繁荣,可却就这样被毁了,着实可惜。 刑提下马,走入其中,翻了翻。好多一书都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上面有的只有泥土和极其模糊的字迹,应该都是些医书什么的。 刑提来到这边是为了找一个药方,花姬大闹京城柳府的那天晚上,先有一名借助药物提升修为的女子。影龙卫当时研究吃药物,然后又根据各方面的信息汇总得出结论,最有可能的有着丹方的就是这边。 乾帝交由别人不放心,影子又不能轻易离开乾帝身边,一群卖命的死士更不能有此大用,最终还是决定派遣刑提来此调查。乾帝的死命令就是找到失踪的司镜先生,拿到药方。 本来刑提以为也没什么,来到北魏又看到这茫茫的大雪山,找一个人,确实不是易事。 翻来倒去,刑提也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想必有用的东西早就被放火灭门的那伙人带走了。 刑提叉着腰,看着这附近一片荒芜,近前又是茫茫的大雪山感到无从下手。一阵寒风吹过,刑提不禁打了个寒颤,不由的紧了紧身上的棉袍。 “这鬼地方,荒无人烟的,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啊。” 刑提确实也很苦恼,乾帝交代了任务,虽说完不成不至于真要了自己的脑袋,可是刑提还是想着能有点收获回去,索性先找个落脚的地方,慢慢查探几天再说。 刑提解开马江拍了拍马头道:“伙计,自己去玩几天去吧。”便将马放开了去。 刑提将在马背上拿下的行囊背在身上,拍了拍道:“还好干粮带足了。” 四下没有别的好遮风挡雨的地方,刑提干脆往后山走去,这茫茫的大雪山,找个暂时栖身的山洞应该不难,不忘用刀削一根行山杖,以免不小心踩到哪个被冰雪覆盖的野窟窿或是猎人的陷进。 这不没过多久,刑提就在镜南阁废墟后面不远处的山谷处找了一个还算可以的山洞。刑提确认安全不是什么野熊的窝之后,便又趁雪还没下大,赶紧挑拣了一些干柴火,又找了几个好的药罐用来烧水,顺便又在镜南阁的废墟上搬来了一些门窗木板之类的作为遮挡山洞和自己的床板用。 就这样忙活好外面早已天色黑了下来,夜晚山间千奇百怪的声音都有,寒风怒号着,刑提随便吃了点干粮对付了两口,便躺在一块木板上靠着火堆眯起了眼睛,睡着了。 “大哥哥,大哥哥,快醒醒,有马匪过来抢村子了。”刑提就听见耳边一个小孩带着哭腔使劲的晃动自己。 刑提艰难的睁开眼睛,眼前的小孩可不就是谷村的小羽嘛。刑提使劲晃了晃十分沉重的脑袋,感觉到头晕目眩,顺手摸向自己腰间的佩刀快雨,发现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好像忘记了很多东西。 刑提赶紧起身道:“小羽,什么马匪?” “不知道,他们就说大哥哥你在北边镜南阁偷了他们的东西,要你交出来,大哥哥你快从后院跑,马匪马上就要来了。”薛羽急的眼泪直打转。 刑提摇了摇头脑根本想不清之前的事情,隐约记得有个什么药方的东西。摸了下怀里,果然发现有一张药方,这才恍然。 刑提这才匆匆走后院的窗户跑了出去,躲在了谷村外面的小河边的石桥下面。 本来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却没想到因为此事牵连到了薛爷爷和薛羽。刑提打听到消息,那些自称为马匪的人,并没有就此离开。 而是将薛爷爷和薛羽以及和薛家有关的人都抓了起来,全部都看押在谷村村头。放出消息,不管和刑提有没有关系,只要刑提不将偷去的东西归还,这些薛家以及相关的人都要人头落地,限时在第二天的午时。 本来已经逃脱的刑提,听到此消息,做了百般挣扎,最终觉得还是应该回来,不能为了一己私利,而不顾眼前的这些生命。 最终刑提在午时前赶到了谷村村头。 看着一群带着黑巾不像马匪的马匪,总共有一名两仪境大宗师。三名四象境高手,十几名八卦镜的武夫,刑提知道自己绝非对手,唯一的兵器还不知道遗落到哪里去了,必死之局。 匪头看到刑提回来不屑的道:“就知道你会回来,东西还回来吧。” 刑提走到薛爷爷和小羽身边看了一眼,笑了笑,薛爷爷不禁叹了口气:“走了就走了,还回来干什么,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大哥哥,你快走啊,他们不会放过你的。”小羽哭着喊道。 刑提帮小羽眼泪擦去道:“男子汉,不要哭。放心,大哥哥没事的。薛爷爷,等下你带着大家一路向南跑,有多远跑多远,千万不要回头。” 说完刑提走到马匪不远处的火堆边上,拿出药方,悬空在火苗上方道:“先放了这群村民。” 匪头冷笑一声道:“哼,有你的,放人。” 被放开的村民在薛爷爷的带领下一路向南跑了去,那两仪境大宗师的匪头倒也不急,看着村民逃跑,然后死死盯着刑提。 足足过了快一个时辰,匪头终于按捺不住残忍的对刑提说道:“兄弟,差不多了吧,这么长时间,跑的够远了吧,但是我保证他们还是都要死的,但是你这药方给我,我可以给你活命的机会,前提是你投靠我家主子。” 刑提看着匪头冷笑道:“道理我都懂,图个心安而已,我也给你保证,今天这药方就此绝迹。” 话还没说完,刑提感觉到天地元气在压迫着自己,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挤压变形了,显然是那位大宗师出手了,刑提吐着鲜血用全部的真气护住下方的火堆,一点一点的将药方放进了火堆里,直至燃烧。 “混账,我要了你的命。” 本来匪头一直在提防着,随时以两仪境大宗师的修为出手干扰,却未曾想到刑提竟然真的不怕死,逼入绝境最后一丝保命的机会都不要,而且意志相当惊人。 随后刑提只知道那个两仪境大宗师一招下来,自己便要形神俱灭,魂归九天。 突然,山洞里正在睡觉的刑提猛然惊醒。 发现自己早已除了很多汗,柴火仍有微弱的火苗,外面寒风的呼啸和野兽的吼叫仍然不停,摸了摸腰间的佩刀快雨还在,才感到些许心安。 真是一个奇怪的梦,刑提想着,不由的骂自己笨,在梦里把药方打开记住,这次北境之行可不就圆满了。 当然这也是玩笑话,刑提坐起身揉了揉眼,准备倒点茶水润润嗓子。 突然间刑提汗毛炸立,寒光一闪,“唰”的一声,刑提拔刀出鞘,拿着快雨对着洞口喝道:“不知阁下是谁,深夜拜访有何指教。” 只听洞口传来绵柔的声音,慢吞吞的说道:“把刀放下吧,我要是对你有恶意,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听声音可以确定是一名男的,刑提想想也是,能无声无息的进到山洞,自己还无察觉。要是想杀自己,估计在自己睡觉的时候恐怕十条命都已经死了。 刑提也不是磨磨蹭蹭之人,收刀归鞘,蹲下将柴火拨了拨又添了些干柴,倒了两杯热水,“前辈请,晚辈刑提,不知前辈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只见那人缓缓走来接过刑提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我知道,这杯热茶下肚可真是舒坦啊,再来一杯。” 借着火光刑提看到此人一身白袍,约莫有四十岁的样子,身上有着一种让人亲近的气质,不像是坏人,但是一头披肩的白发又显得有点妖邪。 刑提又给倒了一杯,也没有过多言语,此人虽然没有恶意,但是来历不明还是,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自己这,还是先看看再说。 “两杯茶水下肚,暖和了些许,我也没有啥好东西,诺这个给你。”说完那白发白袍之人递了一个灰白色的绢布给了自己。 刑提没有接过来,只是一脸疑惑的看着那白发之人,心想是不是有病。大半夜的给我吓得不轻,要么给点银子,给块布干啥,上茅房又不是没草纸。 白发白袍之人就这样举在柴火堆的上方笑眯眯的看着刑提,刑提眼见这一幕有点眼熟,然后又仔细的看着绢布,猛然眼睛死死盯着那白发白袍,刑提不敢置信,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白发白袍之人歪着头,笑着说道:“不要的话,我可扔了啊。”说完就要把绢布扔到火堆里烧了。 “要,要,要。”刑提哪怕有再多的疑惑也要先把这药方拿到手,此行的目的可不就是这个嘛。 “聚元丹?”刑提看着药方低声念着。 白发白袍人点了点头感慨道:“对,这就是你们很多人来这的目的。” 刑提赶紧把这药方揣进怀里,生怕被要回去似的,刑提立马起身拱手作揖道:“谢前辈厚赐,敢问前辈可否是司镜先生?” 白发白袍坦然守此一礼道:“怎么,我看着不像吗?” 刑提苦笑着摇了摇头,“确实不像,在下消息以及南边村落的村民可都是无人提起前辈不惑之年有着一头白发的。” 司镜先生看了看自己的白发面带苦涩:“确实难怪。” “不知可是前辈因为门派之事?白了头。”刑提小心翼翼的问道。 “其实你是想问为何把这药方给你是吧?我一并讲给你听吧。” 司镜先生面带苦涩的回忆起来。 还要从镜南阁灭门之前讲起,本来每年春夏之交时司镜都要带着弟子进大雪山的外围采集一些珍稀药草,像雪莲,寒草、冬参……之类的雪山特有药草。 可就在去年,七月份的时候相比往年晚了一个月进山。不知为何本应该还要过个把月才下雪的大雪山,却突然寒风大作,大雪纷飞,寒流涌动,透骨的寒气冻得好几个修为低的弟子得了寒症。 司镜没有办法,为了避免更多弟子遇寒,只能先找个山洞先避一避,等寒气减弱时候再行出山。 可却没想到那座洞府内曾经有人居住,药方就在那里发现的,被放在一个两层的玉匣子里面。 但是当时司镜也没有注意药方,注意力全部都在玉匣子的第二层。只感觉玉匣子的第二层,有着透骨的寒意,单纯冰冷的那种。当时司镜震惊万分,究竟是什么至寒之物,能让自己两仪境的大宗师都快受不了。司镜让弟子们推开,自己运转修为,慢慢的打开。才打开一丝缝隙的时候,便有微微的淡青色的荧光透出。隐隐还有着一股香气,甚是柔和。 司镜立马合上盖子,大致已经猜到是什么东西了,随后又打开药方看了看才得以确定。原来这药方记载的是一种短时间让人提升修为的聚元丹,对两仪境以下有用,境界越低,伤害越高,对人体有着不可避免的伤害。但是两仪境的人吃了却有着延年益寿,固本培元的好处。而玉匣子的第二层的东西正是聚元丹最重要的一味主药,千年寒髓,这么一点寒髓,用价值连城来形容也不为过。 本就对医书、药学极为痴迷的司镜,回到门派后便开始潜心研究,又勒令门下弟子切忌外传。经过半个月的时间,司镜终于按捺不住,将药方的各种辅药备好,药方研究透彻后便开炉炼丹了。 结果可想而知,肯定成功了,总共制成了要有五十枚左右的聚元丹,司镜自己吃了两颗,第一颗药效明显,第二颗不大显著。药效固然如药方所说,对两仪境有着固本培元之功效,但是药效中有着一股千年寒髓的寒气,只有到达两仪境引动天地阴阳二气炼体方可化解,故而对两仪境以下者有害无益。 而后消息不知如何泄露出去,过了大半个月的时候一伙人来到了镜南阁,显然来者不善,领队的是一名青衫儒气的老人,要求司镜交出药方和已经炼制好的聚元丹。 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司镜感受了下那位老人的气息,同样是两仪境,对方却给自己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没办法,司镜为了门中弟子的安全只能妥协,将药方和聚元丹交了出去。 可是即便如此,司镜还是玩玩没想到,人心叵测,当天晚上还是招来了今天那伙人的灭门之祸。 门中弟子无一幸免,整个镜南阁被大火烧掉,自己则被那位青衫儒气的老人一剑穿心而过,钉杀在了地上。 刑提正欲询问,司镜先生摆了摆手示意不要打断,继续说着。 可谁也不清楚,包括司镜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的五脏六腑皆是与常人相异位,也就是说司镜的心脏长在了右边,这才侥幸的活了下来。 后来司镜便躲在这雪山中潜心修行,就在司镜发狂般的修炼下,进步神速,但是最终却也差点走火入魔,导致一夜之间白了头,万幸保住了性命。 就在那一夜司镜想通了一件事情,既然你灭我满门,不想我泄露出聚元丹的秘密。那我偏要将其公布出去,不让他们得逞,还要找一个有着君子之心的人将药方传下去,这样对着干。 听到此处刑提才恍然大悟了解事情的始末,但是两个问题不大清楚,“请问司镜先生如何给我造梦的呢?我可没听过什么控制精神的功法。” 司镜笑了笑道:“小事,一些有毒的菌菇吃下去会令人致幻知道吧。我只要不过研制了一些类似的药粉,我只要在你呓语时候给你稍作牵引干扰,你便会产生幻觉。” 接着刑提想了想又问道:“那要是我拿着药方跑了,不救人会如何?” 司镜先生看着刑提,笑了笑,没有说话,一副你自己猜的样子。 刑提不禁感受一股寒意涌上后脑勺,没想到就这一会已经在黄泉路上徘徊了一趟。在幻觉中自己死,那就能活;如若活的话,那自己就得死了。 “好了,我要做的事也做完了,还要回去好好修炼,以报我灭门之仇。”司镜先生眼中杀机一闪而逝,“好了,小子,希望你做行善事,不然哪天我连你一起收拾了。” 刑提急忙上前拱手道:“在下不才,在大乾掌律司中任职,先生可以跟我去大乾,日后必定为先生报灭门之仇。” 司镜摇了摇头,没有停留,“不必了,有些事情还是亲力亲为的好。” 说完变没了踪迹。 刑提见司镜先生人没了一拍脑袋,还有一事没问,朝着洞外:“还未请教先生,哪里有千年寒髓。” “大雪山深处,各凭机缘。”司镜先生声音回荡在山谷中。 刑提苦笑着摇了摇头,可拉倒吧,这点寒气就够自己受的了,往深处连一般的两仪境大宗师进去不死也要脱层皮,可不是要自己的命嘛,还是回去睡觉吧。 第二十一章 大雪无痕 第二天刑提一觉醒来,摸了摸怀里,药方还在。回想起昨晚的经过真的是莫名其妙,就这样拿到药方了? 本来刑提想着直接回去复命好了,但是回头想想,不如往大雪山深处再走走看看,说不定运气好碰上千年寒髓岂不是更好,实在不行就让乾帝再派影龙卫的人来寻找好了。 大约过了半天的时间,嘴唇已经冻成紫色,眉毛上都挂着冰霜的刑提在自己过夜的山洞里烤着火。找了半天不要说千年寒髓了,就是雪莲和冬参都没见到过,差点冻得半死。大大小小的山洞倒是不少。 可是当刑提发现有几个洞里还有着死人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拿到药方也多了几分幸运的成分。 过了晌午,刑提除了山谷,走到林子里面吹了个哨声,没过一会,一匹马欢快的跑了过来。 “伙计,走,回家!” 就这样,一人一马,沿着原路返回,一路向南。 司镜先生站在雪山上看着刑提逐渐远去,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又消失在了茫茫的雪山之中。 …… 谷村。 “小羽,回家吃午饭了罗。”薛爷爷走到村尾,看着小羽坐在墙头上望着北方轻声的叫道。 “好的,爷爷。” 小羽听到爷爷在叫自己,很乖巧的从泥墙上蹦了下来,牵起爷爷的手,往家走去。 爷爷看着小羽问道:“小羽这几天怎么不去村头找二虎、桃子他们玩啊,是不是有有什么心事?跟爷爷说说,还是想要什么玩具了爷爷给你做。” 小羽低着头摇了摇,走了几步,想了会才用力的拉住爷爷的手。 爷爷停下来看着这几天有些反常的小羽,“怎么了,小羽。” “爷爷,我想练武,为爹娘报仇,以后还要好好保护爷爷。”才六岁的小羽,稚嫩的声音却是那么的倔强,就那么含着泪看着爷爷。 薛爷爷这才知道,原来是刑提不经意间触动了小羽。 薛爷爷别过头擦掉眼角的泪水,蹲下来看着小羽,将小羽眼角的泪水擦去,“小羽,长大了,懂事了,可是那也要先回家吃饭,快快长大才能保护爷爷啊,咱们先回家吃饭,好不好?” 小羽点了点头,才跟着爷爷回家。 薛爷爷其实是不想小羽提及此事,想起他的父母。自己的儿子跟儿媳都死了,小羽现在是薛家的唯一的香火。不能让小羽活在仇恨里,让他快快乐乐的长大,娶妻生子跟普通人一样在这不算太乱的乱世中活下去,这样才能慰藉小羽父母的在天之灵。更何况,现在连仇家是谁都不知道,能够将镜南阁一夜之间灭门,得是多大的势力啊,像薛爷爷这样谷村的小人家,哪敢有什么心思啊。 就这样一连多少天小羽都是如此,也不去找同龄的孩童玩耍,吃完饭后只有一有空闲时间就坐在村尾的泥墙上面看着远方,想看到那道身影。小羽的想法很简单,想跟着大哥哥练武,为爹娘报仇,以后像大哥哥一样行走江湖。 就这样小羽坐了十多天,薛爷爷看着小羽的那瘦弱的背影,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些天,每天都是依然如此,日落了才回家。 “小羽回家吃晚饭了。” “爷爷,你今天来早了,太阳还没下山呢。” “小羽,别等了,说不定大哥哥已经从别的地方离开了。” 小羽紧紧的握住手中的木刀,看着远方,没有说话。 薛爷爷不忍心的叹了口气,“那爷爷陪你再坐一会,太阳落山了,我们就回家吃饭好不好。” 小羽使劲的点了点头,小羽坚信大哥哥一定会走这边的。 “小羽,回家吃饭吧,再不走天就黑了。”爷爷将小羽从泥墙上抱了下来。 小羽低着头,又是失望的一天,跟着爷爷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刚走了十几步,才路过几户人家,小羽就听见身后“哒哒哒”微弱的马蹄声。 转头一看,欣喜的小羽拉着爷爷的手大叫道:“爷爷看,大哥哥,是大哥哥。” 爷爷笑呵呵的抹去了眼角的泪水,终于看到小羽开心了,“看到了,爷爷看到了,那你留在这等大哥哥,爷爷回去再做两个菜。” 小羽开心的点了点头,“爷爷你快去,大哥哥最喜欢吃咱家的萝卜干了,爷爷你多弄点。” 一路向南的刑提,思前想后还是从谷村那边回,顺便再去看看小羽,觉得这个孩子不错,不能白白的埋没在北魏的荒郊。 “小羽,这么晚了还在玩啊。”刑提骑着马看到前面一个熟悉的小孩,可不就是小羽嘛,便下马问道。 六岁的小羽再次看到刑提激动说不出话来,磕磕巴巴的。 刑提笑着抱起了小羽,将小羽放到马背上:“走,大哥哥送你回家,老规矩,寄宿一晚。” 第二次坐上马背的小羽,再也不感到多么害怕了。 终于小羽鼓起勇气道:“大哥哥,我想跟你学武,你可以教我吗?” 对于小羽主动说出这个,刑提倒是有些意外,“学武干嘛啊,练武很苦很累的。” “大哥哥,我想长大了为爹娘报仇,保护爷爷,以后像大哥哥一样行走江湖,跟说书先生说的大侠一样打坏人,我不怕吃苦的。” “可是练武,会受伤,破皮,每天都要流血流汗,你不怕吗?”刑提稍微带着吓唬的语气说道。 小羽很认真的想了想,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坚定的回答道:“那我也不怕,大哥哥能吃苦,我也能。” 刑提回头对着小羽笑了笑,没有说话。按照刑提本来的意愿是愿意收下小羽这个徒弟的,虽然自己只有四象境的修为,但是也绰绰有余,不至于误人子弟。 在刑提的眼里,小羽无论情义、勇气、坚强、心性上面都是练武的上上之选,可是最重要的不能让小羽执着于仇恨,而刑提也没有理由阻止小羽去报仇。可是一旦小羽走向偏执,那对于小羽来说才是最坏的结果,还不如做个平凡的人。 但是刑提回头想想,唯一的幸运之处就是小羽才六岁,心性受外界影响很大,有着机会去改变。再说恐怕小羽也等不到亲自手刃仇人的时候,毁掉镜南阁那伙人刑提已经知道大概是谁了,只要揪出花姬虞螓巧身后之人基本就水落石出了。 晚饭过后,小羽估计是这些天太累了,小孩子想的多了精神一直绷住,这一放松下来,自然疲惫的很,没过一会便躺床上睡着了,嘴角挂着笑意,不停含糊的念叨着要跟大哥哥练武,拜大哥哥为师。 见小羽总算可以睡个安稳的觉,薛爷爷也是松了口气,“小哥,咱们出去聊聊。” 刑提点了点头,“好。” 薛爷爷拿了两壶自家酿制的米酒,跟刑提坐在门槛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家长里短的事情。 “小哥,老朽想拜托您一件事情,这不情之请,还请小哥答应。”薛爷爷,喝了口酒,脸色微红,稍微紧了紧衣服。 “薛爷爷您请说,但凡力所能及,绝不推迟。”刑提倒是不擅饮酒,不过这米酒倒也醇和,小酌了几口。 “我看小哥举止言谈也不像是江湖上的莽夫,想来肯定也是有来历之人,也就直言不讳了。小羽他爹娘走的早,现在也是我唯一的亲人,是我活下去的希望。自从上次见过小哥你,小羽却被触动,这些天一直在村尾守着你。嘴上不说,可是我知道,小羽想他爹娘了,想活成像你这样快意恩仇的江湖中人。” 说完薛爷爷闷了一大口继续说道:“自从他爹娘走了之后,我们爷俩便相依为命,小羽是我薛家唯一的种,我的心头肉,我不想他有个好歹。虽然我死后之后管不着他,但是只要我还活着就想让小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盼着多撑个几年给他谈个媳妇,可惜我也没多久可活了。小羽想着给他爹娘报仇,老头子我也想啊。可是他才六岁的小屁孩,懂什么?懂个屁啊!江湖不止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今天你杀我报仇,明天我杀你报仇,没完没了,没有盘根错节的关系势力谈何之难,真以为练练武打打拳就成了天上的神仙啦。” 刑提点了点头,明白一个老人家的心情,这么操心可也难为薛爷爷了。 “小哥,老头子我也不敢麻烦你收下小羽,我也不让,也舍不得,至少我活着不能见小羽离开我。有多少孩子五岁就没了爹娘,我这个做爷爷的要是再不要他,放他出去吃苦遭罪。死了之后见着他爹,不得说我老头子心狠啊!” 刑提想了想说道:“其实本来我也是打算直接回程了,但是小羽这孩子,各个方面我看着挺好,愿意倾囊相授,是有着收着做徒弟的想法。可是既然薛爷爷您这么说,我也会尊重您的想法,毕竟也是为了小羽好,我也不会让小羽跟着我走的。” “承蒙小哥厚爱,小哥看得上眼全是我家小羽的福分。我也知道,玉不琢不成器,可是小羽真的太懂事了,我这个做爷爷的真舍不得啊。”说着说着薛爷爷的泪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所以啊,我想请小哥帮我个忙,给小羽留个念想就行。我也没几年好活了,等我死了之后,小哥要是还愿意收了小羽,那也是小羽该走的路,该有的造化。” 刑提很认真的点了点了,一口米酒入喉,绵长悠扬,些许烧嗓,“薛爷爷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麻烦小哥了,老头子在这谢谢你了。” “不麻烦,举手之劳。” 清晨。 刚起床洗漱好的小羽就看到刑提在后院练刀,本身就十分憧憬向往的小羽就坐在边上直勾勾的看着,还情不自禁的比划着。 过了一会,满头大汗的刑提看着薛羽问道:“想学不。” 小羽听到这话赶紧跟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去,把你的木刀拿来,我教你。” 小羽听到这话,赶紧跑回屋里,找自己的木刀去。 “小羽,你跑慢点,别摔着,大哥哥在那跑不掉,你慌什么。”正在准备早饭的薛爷爷,关心的喊道。 刑提看着拿着木刀很紧张又激动的小羽严肃着脸说道:“小羽你听着,想要拜入我门下不是那么容易的。现在还不能举行什么拜师仪式,现在我教你几招刀法,只有你练成之后,你才能成为我的徒弟,到时候我会收你做关门大弟子。现在对你有个考验:练武是水磨功夫,需要日积月累的勤加练习,枯燥无聊的重复,所以你一定要耐着性子,认真的练我教你的刀法,切忌心浮气躁,急于求成。所以你需要待在家里好好的接受考验,等你练成之后我就来接你能不能完成?” 小羽在刑提说话的时候就站的笔直,认真的听着,一个字都不敢落下,“能完成,我一定会成为大哥哥的大弟子的。”小羽的回答响亮清脆,稚嫩的声音中夹杂着骨子里一股执拗的劲头。 “好,那接下来我就教你入门刀法。” 随后刑提示意小羽站远些看,拿起佩刀快雨,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小羽看,“看好了,现在我扎的马步叫做降势,也就是下沉的意思,习武练刀讲究一个下盘要稳,不动如山。接着我下面的刀法仔细看,叫做‘大雪无痕’,是一个攻防一体的招式,共有三招连贯起来。” “第一招:‘斩雪’。”说完刑提端着降势的马步往前走了三步,耍着刀花,每一步分别向左,前,右各或斩或劈或刺了一刀。 “第二招:‘荡雪’。”刑提接着第一招抹,右手刀翻手从右下肋而过,转身过程中以刀背护住身后,随后一个从左向右的横劈。 “第三招:‘化雪’。这第三招重点体现在这‘化’字上,变幻无穷的意思,是前面两招集合的技巧性招式。将前面两招熟练掌握,并且配合内功心法,自然便会水到渠成,你记清楚是怎么样的就好。”随后只见刑提稍微运转内功,将前面两招连贯起来,前前后后残影交织,刀气弥漫,四周的篱笆,大树,磨盘上皆有着浅浅的白色刀痕。 看的小羽目瞪口呆,仿佛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刑提见小羽意犹未尽,便有再使了一次,这次没有运转内力,速度也降了下来,但是小羽依稀仿佛看到有好几个大哥哥在舞刀。 “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 接着小羽又睁大眼睛问道:“可是大哥哥,我要练到什么程度才算通过考验。” 刑提想了想,“这个嘛……” 然后刑提指着后院中的大树说道:“看见这棵大树没,等到你练到落叶不沾身,周身三尺之内没有落叶才行。” “恩,我知道了大哥哥,我会练好的。” 随后刑提找了一根好点的木材,削了一个匹配小羽身长的木刀给他,“以后就用这个练,后面长高,不顺手时候就让爷爷给你做,等你通过考验的时候,我手中这把佩刀快雨就送给你。” 接下来的一天里刑提就在教小羽练这招‘大雪无痕’的前两招,不断的纠正姿势与调整用刀的方法,并传授了自己独有的吐纳之法,用以辅助练刀,内功心法现在还不能教,在此刻刑提心中已经默认薛羽就是自己的关门大弟子了。 临别前,刑提背着小羽留下了一枚玉佩给薛爷爷,以后小羽可以凭借此物去大乾找他。 二十年后,谁也不曾想到,一个刀圣,仗着一柄佩刀快雨在江湖上难逢敌手。 第二十二章 清水房 探花廊 西陲边关。 西关将军府内,只见一男子身披兽面鳞光甲,身挂红锦云纹袍,腰系勒甲狮环扣,端坐如钟,看着手中的谍报面沉如水,这人可不就是卫冬的父亲,坐拥西陲边关二十万戍边大军的镇西将军卫常卫将军嘛。 边上站着的将军、参将、偏将大气都不敢喘,知道这次事情太严重,各个方面都有言重的失察,尤其是中和庭和他下属的“清水房”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每年虽然西关这边和西月戍国都互相有谍子渗透,但是绝大多数都是西关这边占据优势,而且现在这个时期也是小打小闹偏多。却没想到这次西月戍那边在自己这边跳出了一个大的,一个统领万人大军的偏将竟然早就被炽烈那边的谍子不知以什么条件给收买了,还是太大意了。 只见一身长袍书生打扮的中和庭看着面沉如水的大将军,单膝跪在近前,低头不语,双目通红,只能不断的祈祷着少将军吉人自有天相,千万不要出事。只要少将军平平安安的,哪怕这次大将军砍了自己中和庭的脑袋,都没有半点怨言。 过了许久,卫常才扔下手中的谍报揉了揉太阳穴,声音听不出喜乐道:“中和庭,你不是号称算无遗策,一步三计吗?不是说人家月戍的谍子都是跳梁小丑吗?你知道吗,我可以死,我儿子可以死,在座的诸位将军也都可以死,甚至我西关的二十万大军都可以死在边关。但是,唯一的不行的就是这西关不能破,不能让炽烈带着月戍大军踏入我大乾境内一步。一个统领万人的偏将,你知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属下知道。”中和庭头更低了 卫常冷笑道:“你知道,我看你知道个屁,要是炽烈现在领着大军叩关,这个叛国的偏将随时都可能导致西关失守,让我们二十万将士功亏一篑,大乾的百姓再次饱受战乱之苦啊。” “还有你们一个个的我都不知道干什么吃的,所有的黑锅清水房上千号人,帮你们背了,与你们就没关系了是吧?尤其是你应名,你还真是个英明的参将,我记得没错的话叛逃的那位偏将宋志是你麾下的吧。”卫常看着一位膀大腰圆足有二百斤国字脸的将军说道。 被点名的应名参将,也立马拽着一身横肉单膝跪下道:“属下御下无方,监管不严,难辞其咎,请将军责罚。” 卫常起身向下走来,看着中和庭和应名,“责罚?呵,老子真想现在就把你两拉出去砍了。中和庭,你告诉我,这清水房,你还能不能做了,不能做赶紧滚蛋,老子亲自上来。” 中和庭红着眼低着头面色难看的大声道:“禀大将军,这清水房我中和庭能做,一年,不,半年,我给您提炽烈的人头回来,让月戍国换主帅。” 卫常撇嘴笑了笑,“炽烈?你跟我怄气还是跟自己怄气呢,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我要求不高,半年内最少要看见月戍大军一个参将级别的人头,能不能做到?” “属下愿立军令状。”中和庭毫不犹豫的领命道。 “还有你,应名;罚俸半年,官降一级。” 应名立马领命,“谢大将军开恩。” 随后卫常走到自己的诸位,来回踱了几步下令道:“众将听令。” “末将在!” “限你们十五日之内,将各部人马上到将军参将,下到士卒马夫的户籍档案逐一再排查一次,伍、哨、标、卫、营、校相互之间再抽查,将可疑之人交由清水房排查。就以正常的统计军籍为借口,切忌影响军心,发现造谣者立斩不赦。” “是。” “还有,中和庭、应名,三日之内,我不论你们用什么办法,我要看到宋志的人头。” “是。” 说完卫常便让众将退下,各自忙去了,唯独中和庭一人留下了。 “大将军,少将军那边是否需要安排人接应,我怕暗中高手太多,叶老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中和庭话语中不难听出对少将军还是很关心的。 卫常想了想,摇头道:“不用,我卫家没有花瓶,不然这趟水路迂回着走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中和庭知晓了卫常的意思,便不在言语,退出了将军府。 刚走到门外就看见一人在不远处有一个大胖子等着自己,走近一看可不就是应名应参将。 “应参将,在这做什么,这等下都要到饭点了,还不回去用膳啊。”中和庭看着应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中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来,咱们边走边说。”应名拉着中和庭的胳膊往前走。 “这次得幸于中大人,将我军中叛徒找出,不然万一打起仗来,我都不敢想象会出什么幺蛾子。倒也感恩中大人,在大将军面前帮我背了这么大口黑锅。我应名是个粗人,但是还是知晓感恩的。”应名语气诚恳的跟中和庭说道。 中和庭叹了口气道:“应参将,你还好意思笑,你动脑子想想,我和你谁背锅无所谓,甚至大将军直接砍了咱们脑袋都不为过。就是因为这茬事,我们的失职,你知道谁最倒霉吗?” 应名那国字脸挠了挠头勉强笑道:“谁啊?” 中和庭差点没被应名气死,“我说你这膀大腰圆的,就不能吃点补补脑子?最倒霉的肯定是咱们少将军啊!这次宋志的暴露,可不就是为了泄密少将军的行踪,好让他们部署暗杀少将军,现在少将军每以天可都是命悬一线啊。” 应名粗厚的大手一拍自己的大脑袋,“可不就是,瞧我这猪脑袋。” 随后中和庭递了份密报给应名,应名看完之后双目瞪如铜铃,大骂道:“这群王八羔子,净玩阴的,连两仪境的大宗师都派去暗杀少将军。” 中和庭点了点头:“这次月戍国方面可谓是下了血本,光是陆路一路向西兖州的西北边安阳城,并州最西边的扶风城再到关外,是月戍国重点照顾的线路。这一路上总有五处埋伏点四名两仪境大宗师,除了被少将军他们杀了一名两仪境,剩下的三名全被我清水房的人处理掉了,不过也损失不小。虽然少将军他们改走水路相对好点,但是也是危险重重。可是为了将陆路的月戍两仪境大宗师留下来,我这边人手确实已经捉襟见肘。” 应名看完密报,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那也要想法子啊,咱们不能坐视不理啊,大将军怎么说。” 中和庭摇了摇头。 应名急的直跺脚,“这哪成,大将军也忒心狠了,那可是亲儿子啊,锻炼也没这么锻炼的,不行,我找大将军说去。”说完应名转身就要去找大将军。 中和庭赶紧拉住应名,应名那快二百斤的横肉,差点给自己摔了个跟头。 应名闷哼道:“我说,老中,少将军也是你看着长大的,跟你关系最好,你就坐视不管?” 中和庭那个气啊,“你个死胖子,你特么虎啊!我不管,我比谁都着急。这事得咱自己来,大将军脾气你不知道啊。” “老中,那你倒是说啊,怎么办,我听你的。”给应名急的脸上的横肉直晃。 中和庭目露精光道:“别的我倒是不怕,最难的一关应该是西津渡那边,据之前清水房的谍报西津渡的守军樊庆可能有问题,但是没有证据,我也不敢确定,只是怀疑。我这边还要去砍掉宋志的人头,所以这事得应参将,你来办,你不是刚被官降一级嘛,正好给你个表现的机会。” 应名点了点头同意道:“老中,你肚子里面坏水多,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做。” “其实倒也简单,只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据线报,西津渡的守军总共也就五千人,你遣三千精兵,分批次进入关外,在西津渡的西南边山上埋伏好。巫山山脉森林密布,便于蛰伏,每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派探子看着西津渡守军,一旦有异动……”说完中和庭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应名低声问道:“那西津渡的守军将领樊庆呢,要活的要死的。” 中和庭面露狠色道:“直接宰了,活的也没用,只要我西关一日不破,樊庆在月戍国炽烈眼中就是一个大大的鸡肋。樊庆也不敢有任何异动,但是这次如果月戍方让樊庆暴露出来,也不过是险而又险的险招而已。到时候让朝廷派忠心的将领去看住西津渡。” 应名挠了挠头问道:“西津渡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至于这么操心?” 中和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应胖子,你告诉我你这参将是怎么来的,花钱买来的吧?我告诉只要我西关不破,那西津渡自然无所谓。但是作为将领不能只看眼前胜负得失,万一哪天西关真破了,月戍大军可以分兵出来,避开并州,兖州若干城池。由关外也就是西域巫山山脉再到西津渡,顺着天门江一路突袭东去,晴川州、金陵卫便可能瞬间失守,蜀州的十五万征南大军将被彻底孤立。要是蜀国大军再出剑阁北伐,十五万征南大军就是别人的盘中餐了。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西津渡,关键时候只要有奇兵一万顺江而下,便可断了大乾的国祚。” 应名听得一愣一愣的,咽了几口口水道:“老中,没这么夸张吧,该不会是你胡诌忽悠我的吧。” 中和庭摇了摇头:“战争就跟下棋一般,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应参将,没事多动动脑子,不要空有一身蛮力,不然关键时候大将军怎么指望得上你,是不是?你要知道,你可是大将军的爱将,你不想着为大将军分忧,还有谁呢!” 应名嘿嘿笑道:“这个我承认,老中你放心,在战场上,只要有我应胖子活着,就不能让大将军掉一根头发。” “你这二百斤肉就算仍在战场上,大将军也不能有一点事。”中和庭翻着白眼心想我跟你扯这么多干啥。 “对对对,你看瞧我这嘴,不会说话。老中,你看啥时候出发去接应少将军。”应名询问道。 “立刻,马上。” “好好好,我立马点兵派人去。不,还是我自己带队去,我自己接少将军回来才安心。”说完应名便骑着大将军亲自送的体格健硕异常的骏马离去。 …… “中大人,这是军中此次涉及针对少将军暗杀的名单,全都证据确凿。总计八十三人,其中偏将宋志还有两名校尉已经派人去抓捕,剩下的三个营长,十个卫长,二十个提标,还有一个咱们清水房的奸细,其余全部是谍报士兵都已经被秘密看押起来。”一名谍子拿着密报跟坐在主位上的中和庭汇报道。 中和庭冷笑一声,为了这次暗杀行动,月戍潜在西关中的谍子最少浮出了一大半,竟然在自己的清水房中还有一名奸细,看来月戍国的探花廊这些年也不是吃白饭的嘛。 “有审出什么消息吗?” “回大人,没有,有几个经不住严刑拷打都被折磨死了。按照剩余的口供基本一致,都是单线联系,谁也不知道谁,而且这些人潜伏这么久就是为了杀少将军的,这是他们的唯一行动目标。” “我们清水房的那名奸细呢?” “回大人,他知晓咱们的自家的手段,被抓到就自杀死了。” 中和庭面色凶狠冷笑着,与其一身长袍书生打扮的样子完全不符,“还算聪明,但是背叛了清水房以为自杀就算了吗!给我查,叛国之罪,株连九族。” “是,那其余的月戍谍子呢?” “全部坑杀了,留着也没有用,浪费粮食。” “是,属下这就去办。” 那人退下之后,中和庭微微闭目靠在太师椅上对着空无一人的大堂问道:“大将军下令三日之内要见宋志的人头,我给你们两天的时间,要么提宋志的头来见我,要么提你自己的头来见我。” 只听一声“领命。”随后便见一道黑影迅速出门向着西边的方向一路而去。 随后中和庭拿起纸笔,写了四个字“独上西楼”,待墨迹风干了之后放进竹筒里,然后敲了几下桌角,几括声响起,只见桌子中间一个圆柱形的通道出现,黑不见底,中和庭将竹筒放进里面之后便又恢复如初。 不知什么地方,黑暗中的人,看完手中的纸条后立马烧掉,略带兴奋的说道:“终于该我们上场了,通知下去,‘锁清秋’行动开始。” “是!” 第二十三章 深夜劫金 江州,江帮。 由于在柳府那几天好东西吃得太多,有点犯腻乎。回到帮内这些天吃着粗茶淡饭,就着萝卜咸菜,倒是也格外的香,还能刮刮油。这不,中午辰白就让厨房煮了些米饭,跟齐鸿、胡飞三人白开水泡饭就咸菜,一人刨了三碗,滋溜滋溜的,真香。 就这样吃饱过后一个帮主,两个护法就这么裹着大衣,挺着肚皮,眯着眼,躺在院中晒着太阳,倒是惬意的很。 过了没多久,一个江帮的弟子本来匆匆忙忙的进来的,看到院中这一幕,又机灵的蹑手蹑脚走到胡飞身边,附耳说了几句。将一个没有署名的信件交给了胡飞,随后又以同样的方式慢慢退了出去。 胡飞没有直接打开看,而是轻轻的推了推微鼾的辰白,“帮主,帮主。” “恩?”辰白略有迷糊的应了声。 “有人送了封信过来,下面兄弟说也不知道是谁,很着急的样子,你瞅瞅。”胡飞将信给辰白递过去。 辰白一边接过信一边碎碎念叨着:“一天天的,眯会午觉都不安心,我看看。” 辰白刚打开信件时候还有些犯困,看着看着陡然一机灵,瞬间清醒了,面露喜色道:“好家伙,这柳铭可真够坏的。齐鸿,你小子报仇的机会来了,齐鸿,齐鸿。” 连叫了两声齐鸿都没有回应,吧唧着嘴打着呼噜,辰白坏笑着。示意右边的胡飞把椅子拿开点,直接一脚下去,这一脚带了些力道和巧劲。躺椅直接都给踹烂了,人“嘭”的一下直接摔地上了,看得边上的胡飞不禁嘴角一抽,一副看着都很疼的样子。 只见齐鸿倒也反应迅速,立马站了起来,摆起一个拳架,浑身护体真气萦绕,“哪个王八蛋敢偷袭老子?” 边上的胡飞那是忍住了没笑,辰白板着脸问道:“你小子说啥?” 齐鸿看着脸憋得通红的胡飞和一脸神色不大对的帮主,顿时回过神来了,挠着头谄笑着:“哦哦,没啥,刚刚做梦来着呢。帮主有什么吩咐,跟我说,小的我跟你整的明明白白的。” 说完齐鸿还不忘拍了两下胸脯。 “你两看下这封信的内容,稍后安排下,今晚子时出发,务必安排的滴水不漏,配合好柳府的供奉,不要给那龟孙子跑了。”说着辰白将手中的信递给了胡飞,便又躺了下去。 齐鸿赶紧凑上去看,等胡飞看完之后又拿了过来看了一遍,确保没有信息遗漏掉。 “好家伙,上次两个干不过你,这次我看看这么多四象境高手,看你怕不怕。”齐鸿咬牙切齿的说道。 胡飞想了想,“帮主,要不要请位两仪境供奉出手啊,这样保险一点。毕竟上次刑大人和齐鸿二打一那可还是完全落在下风啊,我估计这一次还不一定好办。” 辰白想了想,“这样吧,你去供奉堂请李青山李叔出来压阵。关照一声李叔,藏的远点,不要让气息外泄,以免那人过于敏锐察觉到而不敢出手。除非我们这边性命攸关,不然不用李叔出手。六个四象境的埋伏一个四象境的,要是打不过也干脆别活了。” 胡飞和齐鸿二人领命,便出去准备人手,筹划相应细节,准备今晚办事。 “我说老胡,我们这边加上帮主三个,算上柳府的费熊和供奉顾云和关月,都已经六个,还要再找供奉堂的李叔,是不是有点过于小题大做了啊。”路上齐鸿还是有些不解的问着胡飞。 “我说老齐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二十万两的黄金,我就扔那里,你一个人拿得走?你是神仙还是会五鬼搬运啊?”胡飞给齐鸿解释道。 齐鸿尴尬的笑了笑道:“还真是,我这满脑子就是冲着干仗去了。” 胡飞接着跟齐鸿说道:“还有,你想啊。今晚的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不确定因素还是很大的。不请个两仪境的宗师,就凭你跟我护得住帮主的安全吗?” 齐鸿对胡飞竖起大拇指道:“老哥,稳,靠谱。” 就在胡飞和齐鸿走了之后,辰白起身走到中堂,拿起刀架上祖传的坠空刀擦拭了起来。只见刀身附着青龙,霸气无比,辰白练的功法便是与坠空刀相辅相成的坠空刀法。 还记得原先柳铭和言木都嘲笑辰白家的刀法和刀名太土了,给改改,比如改成什么云和、吞龙、飞泉、独幽……后来辰白说了这么一句,直接让柳铭和言木无话可说,“你们懂个屁,之所以叫坠空,意思就是连天都给你劈翻了。”听得柳铭和言木久久无言,下意识的举起大拇指赞道:“牛比。” 辰白一边擦拭着刀,一边想着这人到底是谁呢?用刀如此厉害,官家以刑提的刀法为代表攻防兼备,轻灵飘逸;江湖中以自己祖传的坠空刀法厚重生猛;还有刀庄秦家的刀法变化多端辅以真气蕴含五行之力。 除去这些也没有什么出名的人了,难道是某个隐世老妖怪的弟子?可是那也不怎么说得通啊,这些人讲究的都是自由,而且也不愿与朝廷交恶。 那也只有安亲王?刚脱离出千机牢,肯定没这么张扬。南蜀?北魏?月戍?花姬?倒是越想越乱,还是等今晚过后,希望能有个答案吧。 最近江湖上的事情太多了,据江帮打探以及从柳铭那里听到的消息。什么花姬大闹京城,岁贡被劫,卫冬遭遇暗杀等等乱七八糟的。辰白就隐隐感觉,各个事情发生都不是偶然,仿佛冥冥之中都有着关联,被一根无形的幕后之手操控着,或许之后慢慢等真想浮出水面才知道。 一直到了下午晚饭点后,胡飞和齐鸿一起来到了中堂。 “帮主,人马都准备好了,等到子时我们就去江州万通商会的分会那边取黄金。”胡飞跟辰白汇报了一些安排的具体情况和细节。 辰白点了点头道:“恩,行,关照一声兄弟们到时候机灵点别白白丢了性命。” “帮主放心吧,都是咱们帮里的老油子了,机灵的很。”齐鸿回道。 辰白想了想,也没有什么要注意的了,就等晚上动手了。 时间渐渐的流逝,黑夜逐渐笼罩整个江州城,即使在繁华的大城市到了子时的时候,除了一些通宵达旦的灰色产业,便早已黑灯瞎火了。 好在今夜皓月当空,如一盏明灯高悬江州城上方。 就听见江帮总舵辰白那熟悉的声音:“出发。” 然后江州帮的总舵一伙人全副武装,浩浩荡荡赶着马车向江州的万通分会进发,辰白走在中段,胡飞在前面,齐鸿押后。 辰白挎着坠空刀;胡飞腰间别着两把带着半月刃的指虎,刃的下方有着凹下去的豁口,显然是可以用来格挡一些刀剑武器的劈砍;齐鸿则是赤手空拳,显然擅长拳脚功夫。 没有一丝杂乱的声音,所有人都知道此次要去押送二十万两黄金,不得有任何差池,都屏气凝神的提高警惕。 辰白本身想着提醒两句,随后想想先提高警惕也好,绷着弦,总比等下万一有情况大意之下丢了性命好。 就这样穿过大小几条巷子胡同,过了几个桥,再沿着江州城的主街往下走就到万通分会。 大约一路走了大半个时辰到了万通分会,只见费熊正在门口等着。 “辰帮主!”费熊拱手致意道。 辰白拍了拍费熊的肩膀说道:“兄弟,受累哈,大半夜的还要折腾。” “应该的应该的,辰帮主你让兄弟们马车都进来,货都备好了,直接装车就行。”费熊朝辰白点了点头,意思没有问题。 因为万通是商会的性质,所以并不想寻常府邸那样带有门槛,全都是类似于大院子仓库一样,方便马车拉送货物进出。 辰白一声令刀:“干活。” 胡飞和齐鸿便让手下的人井然有序的进出仓库,随行的兄弟开始一箱箱从仓库里面搬着往车上放。 “乖乖,真沉。” “那可不,这都是实打实的黄金啊。” 江帮下面几个兄弟低声的说道。 胡飞看见不远处有两个偷懒的,上去就一人给了一脚,“别他娘给老子偷懒了,早忙完早回去睡觉。” 偷懒的两人吓的捂着屁股赶紧跑进仓库干活去了。 谁也没注意到刚进去的两人在一名万通分会会长的暗示下,走到边上搬起了一个与其他人一模一样的箱子往外面走去。 就在二人抬着箱子准备上马车的时候,突然其中一个脚扭了下,箱子落地,把金锭落的满地都是。金灿灿的黄金,在皎洁的月光照射之下,闪闪发光,可不就是货真价实的金锭嘛。 站在一旁看着的胡飞上去恶狠狠的说道:“干啥啥不行,赶紧捡起来,少了一块老子把你们扔进河里喂鱼去。” 就在这时一个在不远处墙头树梢盯着的黑衣人悄悄的退了下去,对另一个放风的说道:“没错了,准备动手。” 江帮来的一大帮人,再加上万通分会的人也是足足搬了半个时辰,才把马车装满。 辰白见都搞定了便和万通分会的会长还有费熊道了声谢,便招呼着兄弟们打道回府了。 齐鸿走时还不忘塞了个金锭给费熊,“帮主说今晚的兄弟们都辛苦了,请大伙吃顿酒,你小子别忘了喊我和胡飞啊。” 费熊把金锭塞怀里嘿嘿道:“一定一定,我能忘了你俩吗,帮我跟辰帮主道声谢。” 费熊刚说完,齐鸿就跑到辰白那里说道:“帮主,费兄弟让我跟你道声谢。” 然后费熊就听见辰白说道:“跟我客气他妈了个巴子呢。” 听得费熊不由的对朝自己笑的齐鸿比了个中指,笑着想少爷从小玩到大的几个朋友估计也就辰帮主最尿性了。 就在谈笑间,谁也没有注意到一辆马车走到黑暗角落的时候,悄无声息的上去了两人。随后费熊和分会会长便让各自的手下退了下去,关上了大门,只留了几个正常站岗放哨的兄弟。 由于马车全都装的满满的黄金,行车速度自然也是没有之前的快了,车轮压着街道石块的声音,满车的黄金压的马车的“咯吱、咯吱声音,”伴随着虫鸣鸟叫狗吠的声音,在夜间清晰可闻。 浩浩荡荡的马车就这样在主街道上慢慢的前行,所有人都提高警惕着包括辰白、胡飞、齐鸿,毕竟现在可都是满满的货物,谁也不知道那人会不会动手,在哪里动手。 就在车队的一半已经拐外驶入下一个街道的时候,辰白已经感受到气氛有点不对,刚准备开口提醒就只见三伙黑衣人分别从车队的前面,后面,还有一伙从中段的房子落下,无声无息,也不废话,全都亮着明晃晃的达到就朝着车队杀来。 辰白冷笑一声:“兄弟们,动手。” 胡飞和齐鸿一直都在警惕四周,反应自然不慢,一声令下“兄弟们,抄家伙,一个不留。” 只见早已神经绷的很紧的江帮兄弟们,拔出刀朝着敌人杀去。这些都是江帮的兄弟都是老油子,明里暗里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江湖厮杀,都是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无非一颗脑袋谁怕谁。特别是一些见着血的兄弟,顿时双目通红,混江湖的那股狠劲油然而生。 辰白、胡飞、齐鸿一直都在压阵没有动,一直在警惕着四周,只有看到自家兄弟有危险才会出手帮衬一下。 突然,寒光一闪。场中只有辰白他们三人看清了,来人快,刀更快,空中一道刀气朝着辰白横劈过来,不分敌我。 一直就在等的辰白冷笑一声,来得好,等的就是现在,反应自是不慢。拿起坠空刀,脚踏马鞍,同样一招劈了过去。 虽然看着速度没有那么快,但是却更显厚重刚猛。 两股刀气分属两种不同风格的用刀之人,第一招相互试探,不分上下。只见辰白和用刀的黑衣人凌空而立,谁也没有动手,相互之间气势不断攀升,除去真气修为溢散之外就是纯粹的刀意。 齐鸿见到,大叫一声:“帮主小心,就是此人。” 随后胡飞和齐鸿也迎来了各自的对手,双方都是四象境都默契的没有在手下的人群中打斗,毕竟四象境交手的余波,那些打手兄弟抵挡不住。 第二十四章 江湖路远 辰白已经感到自己到了极限,再见那名黑衣男子气势还在不断的提升辰白跟见了鬼一样,心里暗骂道:“这尼玛说出去是四象境谁信啊!” 当下辰白不再犹豫,只见坠空刀上浮的青龙,突然青光大作,宛如活了一般。隐约中还有股龙吟之声,正是坠空刀法中的一招青龙破天,青色的刀气宛如腾空的蛟龙勇往直前冲向那黑衣男子。随后又在黑衣男子左右两侧不停的以坠空刀法挥砍出刀气,封住黑衣男子的闪避路线,逼迫其硬接下来。 就在辰白提前出手时,那黑衣男子明明知道却没有丝毫反应,直到青色如龙般的刀气即将到黑衣男子面前,辰白自己都以为要得手的时候,那黑衣男子才猛地睁开双眼。一刀劈下,一眨眼的功夫而已,快到不可思议。 那黑衣男子瞬间在自己面前形成了一道白色的巨刃,看上去薄如蝉翼,却轻而易举的破开了辰白这一招。如烧红的刀刃伸进冰块一样,将冰块四散消融。 随后就见寒光闪烁,辰白暗道一声不好,就下意识的挥刀抵挡。 只听“咣当、咣当”的刀刃相撞声音,振聋发聩。二者近身打斗,隐隐可以看出辰白落于下风,只能堪堪抵挡黑衣男子的攻势。 但是仿佛这并不是黑衣男子的速度极限,无论是其刀还是身形都越来越快,残影闪烁如鬼魅一般。就这样,渐渐的辰白身上已经多了几道伤口了,若是这样耗下去辰白必死无疑。 辰白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抓住黑衣男子劈来的一刀机会,举起坠空刀格挡假装不支向后下方的马车倒飞而去。 “帮主!” 胡飞和齐鸿自然看到此景,也是捏了一把汗,知道自家帮主这一招是想瓮中捉鳖,可是这饵也未免风险太大。正所谓关心则乱,不小心两人还露了破绽,被对手抓住,受了不大不小的伤。 隐藏于黑夜中的供奉堂李青山这点眼力见也是有的,所以并未冒然出手。 黑衣男子秉着趁他病要他命的原则,随后一刀真气弥漫紧随而至,就在一刀即将刺中辰白腹部的时候。 “嘭!” 一声巨响,马车四分五裂,在马车中蓄力已久的顾云和关月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右侧的顾云左手抓住辰白后背,用了全身的力气让辰白避开了这致命一击,但是右手的长剑却是没有丝毫耽搁,剑气凌厉闪着寒光向黑衣男子刺去。 左侧的关月手握柳叶刀同样欺身而上,没有任何花里胡哨。都是蓄力一击,要的就是纯粹的杀伤力,置对方于死地。 事已至此黑衣男子就算再笨也知道自己早已经中了对方的埋伏了,但是面对顾云和关月这蓄势已久的倾力一剑,还有随之而来的辰白。再看身后,不知何时又多了一名男子挥着一道拳印朝着自己的后心击来,黑衣男子究竟该如何躲避呢?很难想象黑衣男子还有什么退路可言。 任你四象境再强,一个不行,两个,两个不行我就四个四象境偷袭呢,看你究竟有多强,看你死不死。 背后偷袭之人可不就是之前在万通分会的费熊嘛!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得手的时候,远处的李青山大叫一声不好,立马催动真气凌空踏步赶了过来。 只见黑衣男子仿佛等死一般闭上眼睛,悬空而立,周身衣衫无风自动,一股明慧的气息在四周弥漫。 就在这一瞬间,顾云的剑、关月的刀、费熊的拳、辰白的刀全部都贴合在黑衣男子的身上,只印出了丝丝血迹便再难前进分毫,也动弹不得。 四人皆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果真见着鬼了,世界之大还有如此奇人异事。 “快,退下,他破镜了,快啊。”李青山人还未到,只有声音借着真气传了过来。 听到李青山焦急万分的声音,四人知道,完蛋了,这回碰上硬茬子了,一脚提到铁板了。 立马四人都做了当下最果断的决定,将真气汇于左手之中,只见左手青筋如虬蛇一般突起。随之四人都仿佛遭受剧痛一般,面目难看,当下一咬牙左手猛然打向自己的胸膛。 “噗~” 四人顿时面色惨白,口吐鲜血果真如喷泉一般,倒飞落地,马车、石板、房屋墙壁被四人砸的不像样,还好有真气护体没什么大事,只不过看上去更加惨烈一点而已。 这时下面的小打小闹全都停下了手,胡飞和齐鸿分别带着人护住自己方的人。 对面两个跟胡飞和齐鸿交手的四象境高手也回护着正在破镜的四象境的黑衣男子。 终于李青山赶到了,没有丝毫犹豫,两仪境大宗师修为暴起,天地阴阳二气被虹吸一般瞬间在手。李青山双手转动如太极中的起式一般,但却刚猛迅速,双手成排山倒海式向前推去。 整个招式在瞬间起手,一气呵成。 突然那黑衣男子睁开双眼,如鬼魅一般闪到护在自己身边的两名四象境高手的前边,单手提刀起,阴阳辩分明。隐隐有着实质的阴阳二气凝练成一柄巨刀,随着黑衣男子的手起刀落,只见那凝气化实的巨刀向着波涛汹涌而来的阴阳二气斩去。 气波横扫周遭,瓦砾横飞,四周元气紊乱不定。 只见黑衣男子拉着两名四象境,对着下方的手下道:“撤!” 所有人都迅速的往黑暗中隐去,不一会儿便没了踪迹。 李青山并没有去追,恐是调虎离山,抓一些喽啰有没有什么用,稳妥起见还是先看看帮主他们伤势情况再说。 经此一役,李青山不得不感慨一代新人胜旧人,一个才刚入两仪境的武夫,竟然有着如此杀伤力。看到那黑衣男子阴阳二气晦暗还夹带着驳杂的元气,李青山知道那只是还未稳固境界和熟悉修为的情况下。 一个正常的两仪境大宗师不同于四象境地方的总共有三点: 一就是自身真气的总量,四象境淬炼入体汇于丹田是会消耗光的,而两仪境则是直接借助天地阴阳二气养神,不出意外的情况下是不会出现消耗过度的情况; 二就是所谓的阴阳二气也还是天地元气范畴,只不过四象境无法体悟到,只有突破两仪境时能够感受到阴阳二气两种分明的天地元气,这也是两仪境的标志; 三就是攻击手段两仪境可以直接勾动阴阳二气凝气化实,正是应了阴阳生万物的道理,而四象境攻击手段则是自本身淬炼的真气由内而发,再去影响天地元气共振。 “帮主,没事吧!” 见那伙黑衣人退走之后,齐鸿和胡飞赶紧跑了过来,将辰白扶起,此事李青山也走了过来。 辰白咳嗽了两声,抹去嘴角的血迹:“我没事,真气反噬,自己下手重太疼了而已,赶紧去看看他们三个怎么样。” 李青山举起右手一道柔和的真气由辰白后心进入,通过脊柱大龙,再到四肢百骸,抚平了紊乱的气息经脉,这才让辰白面色好看多了。 随后李青山又以同样的方法分别给费熊、顾云、关月平息稳气,只不过这三人不同于辰白,一直蓄势着全力一击,反噬的更加严重些,受伤也较为重些。 之后辰白让手下简单的打扫下现场,让手下将费熊、顾云、关月送回去由李青山护送,自己则和一干兄弟回到总舵内。 “大……少主,那些黄金……” 黑衣男子摇了摇头道:“把鞋马车里面全是假的,他们是故意演给我们看的,看来劫了岁贡惹恼了柳府和江帮,特意设下的埋伏等我们上钩的。” 另外一名四象境奉承道:“没想到这些人真不要脸,足足六位四象境还加上一名两仪境埋伏在此,要不是少主您刚好破镜,恐怕真就被他们得逞了。” 那名被称作少主之人极其自负的点了点头道:“要不是突然冒出那名两仪境的老东西,今晚他们这些臭鱼烂虾全都要死。” “可是少主,没了这笔钱财光靠之前劫的岁贡根本不够,难道真的把那批货卖给江帮?” 少主想了想,也没有其他办法了,还是点了点头,“没办法,那批货只能按照之前我们的人和辰白谈的一样卖给他,才能拿到这笔钱。我刚晋升两仪境,接下来一段时间需要巩固境界,我没出关前你们不要有任何动作。还有,记住其他的都无所谓,以我的身份都好说,但是矿石那边你去找人把账弄好,不要被有心人查到蛛丝马迹。” “是,少主。” 至于那批二十万两的黄金,第二天清晨全都由柳府商会的人和江帮的帮众扮成的贩夫走卒、行会商人一批批秘密的送到了江帮总舵的仓库之中。 辰白看着满仓库金灿灿的黄金哈哈大笑,不小心牵扯到内伤吸了口气一副龇牙咧嘴的表情,“发了,发了。” 胡飞和齐鸿也是看的瞠目结舌,说实话钱是不缺钱花,但是真没见过这么多的,齐鸿还不忘嘀咕道:“帮主,这个还是要还给人家柳少爷的。” 辰白回手就拍了下齐鸿的头道:“就你聪明,就你知道,我不知道要还啊。你看着,等过几天老子把生意谈下来的,到时候给你关在库里,老子让你看到吐。” 听到这话,胡飞上前问道:“帮主,你觉得这事靠谱嘛。正常南蜀来咱们大乾行商的基本都是有收货的主,而且蜀国内还有着万通商会的分会,要是有啥好东西,可都是被他们收了。您说哪来一下子这么多的药草、矿石和蜀绣,而且虽然大乾与蜀国一直提倡商人互相走货,但是这个矿石可都是朝廷战略物资,肯定不是一般人可以搞到的。” 辰白走了两步想了想:“恩,你说的也有道理。等我们按照约定的时间去看看货就行了。如果货没问题,就说明是南蜀那边朝廷里面有人想将这些东西变现吃空头,估计肯定是哪个贪污腐败的大官。” 胡飞赞通道:“那这样就说得通了,正常的商人收不下这些东西,一是没有这么大的资金量;二是而其他的还好,但是这么大批矿石出不了手,除非找到朝廷,那到时候肯定要被查。如果找万通商会,因为南蜀的万通分会都要定期被核查账本名义上是用以交税,实则看看是否囤收一些重要物资,这么大额的物资肯定不好弄,风险太大,别国贪官直接找柳府显然也不现实;但是找我们江帮就说得过去了,因为有着柳府这层关系,只要让我们赚钱,资金量肯定不是问题,并且我们也有着很大的灰色收入和产业,物资出手容易,赚回来的钱财也可以洗的很干净。” “对,就是这个道理。对方肯定知道我们是江帮的,所以我之前也未点破说出,既然找上我们肯定相信我们的实力,双方心理有数各取所需就行,各自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谁也不探谁的底,这就行了,这样就没有任何把柄,我这边也好办事。”说完辰白有踹了一脚齐鸿。 齐鸿郁闷的哭丧着脸,你们聊你们的我又没插话,“帮主,我这次可啥也没说啊!” 辰白一瞪眼道:“就是因为你啥也没说,你也跟胡飞学学,凡是多动动脑子,一天天的就跟着莽夫一样。这年头咱们混江湖的光是打打杀杀成不了大气候,得动动脑子,不然哪来的钱讨媳妇。” 说着辰白还不忘抬头挺胸,扮成一副知书达理、文质彬彬的样子,现在巴不得跟言木那把扇子要过来,扇几下,那才有范,改天一定要跟言木要个来装一装。 齐鸿被说的哑口无言,心里那叫一个苦,为什么受伤的总是自己,见胡飞跟自己喝酒的时候也很卖力,不也粗言鄙语,怎么脑子就比自己好呢。不行,自己的酒量得空了还得找费熊兄弟练练,喝多了脑子才好使。 要是辰白知道齐鸿现在脑子的想法,估计都要直接抓狂了。 接下来的几天,辰白都没有出门,除了休息时间就一直在府内修炼,胡飞和齐鸿嘴上没有说其实知道估计自家帮主被刺激了。 辰白的举动也感染了齐鸿和胡飞,要是自己不努力到时候也帮不上帮主什么忙了,也不停的去供奉堂请教武学。倒是让供奉堂的老一辈对这两哥刮目相看了,有了栽培之心。 最近江湖上风声四起,一个比一个厉害,同样是四象境的还差距这么大,果真是江湖路远啊,不由的都起了好胜之心。 第二十五章 有江有湖才是江湖 “可决定好了啊,不再多玩几天啦?”手摇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拍着卫冬的肩头说道。 自从那次在郊外言木的师父花梦竹救了众人,便都来到了花楼做客。许栩觉得事态紧急,不宜就留,言木也没有过多客气,就让许栩先行过江回唐门复命了。 本身许栩还是有些担忧的,既然他们一出桃花坞就被人盯上追杀,不知道桃花坞是否有危险。 后来言木告诉许栩,桃花坞本身就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像许栩这样运气特批进去的能有几个,而且桃花坞本身也是一座宗门势力,能差到哪去。追杀他和言木这两个在外面游荡的孤家寡人那还差不多,难不成秦家还敢去蜀州唐门找麻烦不成。 听到此话,许栩才宽心,以免因为自己的原因牵连到他人,那真是说不过去了。 就因为这事许栩还被言木调侃,“我看啊,担心桃花坞是假。担心你的云瑶姑娘才是真的吧。” 许栩慌忙否认,但是经由言木这么一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何总是不经意间就想起云瑶姑娘了。 卫冬则和叶叔留下来玩了几天正好也让叶叔和陌刀卫的兄弟们养养伤,不然后面接下的路程可就难走了,好在花楼的养气丸疗伤效果显著,四天的时间都好的七七八八了,剩下的都是小事了。 “够了够了,已经耽搁了些许的行程,以后有机会再来金陵卫找你,我得赶在大雪前回到边关,不然迟了的话,巫山被大雪封了可就麻烦了。”卫冬看着壮阔的天门江,不由得感慨这次还是自己长这么大头一回正儿八经的在所谓的江南游玩。 “哎,对了,为什么金陵卫明明在天门江的北边,却叫江南啊!”卫冬一边走着一边跟言木闲聊着。 言木摊了摊手道:“你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了。” 叶叔笑呵呵的说道:“少爷,是这样的,据说在很久很久之前,具体多久恐怕得有上千年了,那时候天门江同样是由巫山山脉西南边群山发源的,但是流经的却是晴川州,往西就是现在金陵卫和江州的中间,再流经海州入海。所以当时这边叫做江南,江州也是因此得名。少爷日后有机会可以去海州看看,大片农田都是原先的天门江冲积形成的。后因一次特别厉害的地龙翻身,金陵卫南边和蜀州之间形成巨大的裂缝天门江才因此改道流经金陵卫南边,而原先的路线自然而然也就被挤没了。” 说完之后叶叔看着雾气弥漫,勉强望到对岸的天门江,不禁感慨人力要想胜天无异于痴人说梦话。 “真不在多呆两天了。”言木送卫冬走到传遍还不忘再三挽留道,跟个粘人的小媳妇似的。 弄的卫冬苦笑不得,“我说言大公子,你这么拼命留着我干嘛啊,是不是以后没机会玩了啊?” 言木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说道:“可不是嘛,你这一走我就要被师父关禁闭了,说我本事不大还净惹事,让我在家里好好待着,不晋升两仪境,那也不准去。卫冬你评评理,这两仪境说是就是了嘛,刘叔这么大年纪险些丢了老命才破镜,你说我得猴年马月啊!” 卫冬这才明白言木一直留着自己的原因了,敢情是再狠狠的玩个几天,不想回去之后被禁足了。 “我说,言大公子,你也别发牢骚了,花前辈不也是为你好嘛。再说了,两仪境多简单啊,你看看人家花姬,也没说多难啊。” 言木白了一眼,“你以为两仪境跟你家调兵遣将一样啊,就听你的。走走走,赶紧走。”说着言木使劲摆着手。 卫冬哈哈哈哈一笑道:“得嘞,那我走了。” 就在卫冬刚要踏上进船的甲板时候,言木拉着卫冬的胳膊道:“急什么你,老子这些天白花了那么多钱带你潇洒了。但是说真的,由你和我一路上所见可以看出,这日后天下不太平的日子肯定快来了,说不定日后还真不一定能见着了,做兄弟的祝你一路风顺,屡战屡胜。” 卫冬立马拍着胸膛说道:“放心好了,有哥在西关守着,你就安心的做着你的公子哥,别担心,哈哈哈哈。” 言木苦笑着说道:“你还真把我当傻子了,我虽然不懂你们行军打仗那一套,但是也看得出来,咱们大乾虽然地理位置优越,但同样也是最差的,一旦打起仗来,卫叔叔驻守的西关,北边的长平州,南边的蜀州哪一个不是压力最大的,一旦天下大乱,谁还能独善其身啊,金陵卫又地势特殊,难哦!” 卫冬竖起大拇指调侃道:“有见地,要是谁再说我们言大公子是个只晓得风花雪月的绣花枕头,我第一个翻脸。恩……这么讲来,言大公子我问你啊,要是蜀州丢了,金陵卫的驻军也没了,你该如何。” 言木虽然有点惊讶卫冬问自己这个问题,但仍然不假思索道:“干啊,老子花楼上,要么把金陵卫守住,要么把蜀州夺回来,不然你西关再死守还有什么用,老家都要被干翻了,做兄弟得我不帮你谁帮你啊。” 卫冬一拳打向言木胸口道:“好兄弟,牛逼,就你这见地思想觉悟,你不跟我去西关行军打仗可惜了。” 言木知道卫冬在调侃自己,笑骂道:“赤佬,侬可赶紧给爷滚吧,啥也不是。” “哈哈哈哈哈哈,以后有机会去边关,哥请你喝最烈的酒,你这秦淮画舫上的酒,脂粉气太重了。”卫冬走上船,北朝言木挥了挥手。 言木挥着手大声说道:“可快滚吧你,给爷爬。” 就这样言木站在江边,目送着卫冬的船只沿着天门江向西逆流而上,又是一路险途,这不算乱的乱世千金易得,兄弟难求啊,现在的许栩多多少少也算一个了。 …… “少爷!” 卫冬正在船上自己的房间内看着书,就听到外面的前门声音。 “叶叔,请进。”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卫冬看着进来的叶叔问道。 “那倒是没有,船只和人员都检查过了,官家的,没问题。只不过这边有一封信,应该是交给少爷你的。”说完叶叔递过一封信给卫冬。 “哦?”卫冬略有疑惑的拆开信封。 “当时上船之前有一个自称是万通商会的交由侯进的手上,然后给了我,我想应该是柳少爷写给你的,便给送了过来。”叶叔把信的来历说了一下。 打开信封的卫冬笑了笑:“还真是,倒是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柳铭知道我们由陆路转水路后写的加急信送的给我。担心我这边人手不足,要是有需要可以拿着他这个会长信物去沿岸的万通商会求助。” 说完卫冬拿出一个玉佩,晃了晃,看了下,玉的水种和成色还真不错。 叶叔感慨道:“倒是让柳少爷费心了,却是也难得,祖上都是世交,更何况少爷你们从小就关系很好,自然也是守望相助了。” 卫冬烧掉信件,右手提起一壶酒,左右将玉佩拿在手中把玩,趴在栏杆上。江面的风大,浪也大,看着波澜壮阔的天门江,久久无言,叶叔自觉地退了下去,留卫冬一人待着。 就好像前些天言木被追杀,自己被暗杀的世道,谁又知道当今天睡下的时候,明天是否还能起得来。 自十三国纷争之后,四国并立已经持续了很久了,这天下大统之战早晚是要开始的,既然早晚要打,不如早点痛痛快快真刀真枪的干一场。 卫冬不怕死在沙场,同样也不想真到了大乾一统天下的时候裂土封王什么的,倒是不如游山玩水,隐居深山,逍遥自在。 卫冬比谁都清楚,卫家自祖先时就跟着太祖征战四方,一直到现在的大乾。虽然享受了很多的荣誉、富贵、权重,但是同样背负了太多太多的责任,这份担子确实重了。 想到这卫冬喝了一口酒,全把江风当做下酒菜了。 只有卫冬自己知道,今天上船前问言木那个问题,看上去是随口一问,其实真到了那个地步,动辄就是灭国之战,大乾国力虽强,还要处处立于不败之地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话。 特别是大乾的南边,蜀州本来在八年前也就是永禄二十九年,由先帝逼迫蜀国签下的‘城下之约’才割让过来的一州之地。本就一直被蜀国统治多少年的蜀州,岂会又在短短的八年之前全部被大乾所教化呢 无论是大乾给蜀州减免赋税、建立学堂、兴修水利,这些东西只能在短时间内起到好的作用博得一个好的风评,但是这人心都是需要经过长年累月潜移默化的去影响一代又一代人才行。 所以,一旦到了天下大乱的程度,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时候无论是朝廷、江湖还是寻常的老百姓,都要为了自己所向往的去选择站边。 这江湖便如这天门江一般,有永远波涛汹涌的江水,有天上落下的雨水,有万千河流汇聚而来的大河奔流,同样有着鱼虾依赖其中,更有着江面的渡江客、打渔舟、行商船……百般汇总,才有了这使古往今来英雄折戟、诗人歌颂、文人写赋的滚滚天门江。 这江湖,有江有湖,才是江湖,茫茫其中,就连一叶浮萍都别想置身事外。 一口烈酒入喉,烧人更烧心。 卫冬看着茫茫的江面,无数的船只争相竞渡,看着一艘艘船只抵达对岸之时,笔直的停靠。 再一口酒下腹,只感觉畅汗淋漓,顿时也就看开了很多事情。就好似船夫永远不会愁着如何将船停靠对岸,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明天事来明天愁,今朝有酒今朝醉。 顿时,卫冬只感觉全身清爽,仿佛有着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壁障被自己无意破开,天地之间顿时阴阳分明,水到渠成,那种感觉无法言喻。 卫冬吹着江面的风,也没有去管,酒还是一口一口的入腹,自嘲着笑了笑:“可不就跟我家调兵遣将一样好使嘛,这一路倒是也不用愁了。” 这江湖中的风雨路,终归又可以多走几步了。 渐渐的卫冬感受到天空飘起细小的雪花,越下越大,庆和七年的第一场雪就这么飘然而至。 第二十六章 兄弟持平 南蜀,距离皇宫不远处的清幽山谷之中,有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茅草屋子,相伴于山水之间。 虽是初冬时节,但是南蜀地处大陆板块南边,又在群山环绕的盆地中所以此时的山谷中除了清凉的山泉边上还有着绿色的生机和绽开的野花。 其中茅草屋中的一位看上去有六七十岁穿着乳白色长袍的老人读书有些乏了,喝了口茶,走出茅草屋,负手而立,看着北方的天空说道:“想必这个时候乾国应该已经下起了第一场雪,北魏早已大雪纷飞了吧。可惜哦,咱们大蜀什么都好就是见不到雪哦。” “老师要是有兴趣,大可以去看看,这天下能拦住老师的恐怕也没有吧!”只见一位女子站在老人的身后微笑着说道,看女子面容可不是正应了那句‘嗪首峨眉,巧笑倩兮’,时间美人理应如此,此人可不正是花姬虞螓巧么。 只不过此时的花姬跟在大乾境内的时候相比差距太大,看不出残忍、邪魅、妖异,只有静雅、端庄宛如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一般。就好似在外面是花姬,在这却是虞螓巧一般。 要是原先长平州抚城山南村的村民在这肯定能认识出,这位老人可不就是村里面不常见到的李夫子嘛,唯一的差别就是二十七年过去了,样貌倒是变化不大,宛如有着驻颜术一般。 听到自己弟子这么说,李夫子摇了摇头道:“这天下,能拦住我的人还是有的。现在我唯一想的就是助陛下一统天下之后再去看北魏的雪,喝江南的水,吃关外的瓜,不然啊,还真没劲。” 虞螓巧想了想嫣然一笑道:“老师可少了说了一个哦。” “哦?还有什么啊!” “当然是老师想最好能更近一步,往这天上多走两步啦!” 李夫子哈哈哈大笑摆了摆手,随后长叹道:“难,太难了,估计没希望罗。这些年来我什么方法都试过,对传说中的无极之境没有丝毫触及的感觉。我都一百多岁了,也过够了,随缘吧。” “会不会是古人凭空臆想出来的境界,从来都没有人达到过啊?”虞螓巧想象不出如果存在的话以自己老师惊人天资,为何这么多年来还是寸步不进。 李夫子很肯定的说道:“不会的,肯定存在的。螓巧你永远都要记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无极本就是太极的意思,据传说由两仪境入无极境,需要的不仅是极其苛刻的天资、基础,还要有着对天地之间的感悟,淬炼蜕变才能如人们口中所说的宛如天人,来去无踪,鬼神莫测之力。” 其实虞螓巧对这传说之境无极境抱着怀疑的态度,觉得以自己老师的修为早就站在了武学的最高峰,立鼎于天下了。 但是虞螓巧听到自己老师对无极境这一武学境界如此肯定,也就打消无极这个境界是否存在的疑虑,“不知师父可知晓花楼花梦竹?” 李夫子回头看了下虞螓巧,也没有过多惊讶,慢慢的走向泉水边上的亭台中,边走边说道:“听说过一些,像花楼楼主花梦竹,唐门门主林癸和大长老吴太青,我大蜀苦陀寺方丈慧印,洗剑池池主竹甲……等这些都算是同一辈人物了,怎么,你遇到了啊?” 虞螓巧微微欠身道:“给老师丢脸了,确实遇到了,我不是对手。” 李夫子坐下石凳,端起茶壶倒满水,抿了一口跟喝酒浅酌似的,“很正常,你也无需气馁。你怎么也算是他们的后生,但是以你古往今来罕见的武学天赋,也就这两年的时间,就能赶超他们了。我看你这次回来心境似乎比之前乱了些,不会就因为她吧。你这些年要不是心境还有驳杂,不说两仪境圆满,至少已经快登顶了。” 虞螓巧摇了摇头,想想还是如实跟自己的老师说,万一老师能帮到自己呢! “弟子在京城之时,听闻万通商会的会长柳铭说,我爹当年并未死去,只是失踪而已。而且据我所知当年崔家也并未确定我爹的生死,唯一不得解惑的事就是我爹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下村民,当年究竟是谁帮我爹杀了崔文身边的一位四象境和两名八门境护卫,我爹究竟去了哪里,为何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出现与我相认。”想起曾经最疼自己的爹,还有自己枉死的娘亲,虞螓巧双目微红,小时候自己叫着“爹、娘”的时候他们笑得可开心了,如今却怎么也见不着了。 李夫子叹了口气,示意虞螓巧坐下:“唉,傻徒弟啊!当年为师就帮你找过了,没有任何消息,也未曾查到蛛丝马迹。当时未找到你父亲的尸首,那按照正常来说你父亲肯定被高人所救,后面定会寻你。可是后面一直到现在都十七年了,可曾再见你父亲啊。本来按照你的天资,武学一事本来该一路坦途的。可这些年来,就是因为这件事逐渐成了你的心魔,你的修为也难进寸步,你自己要多想想啊!” 虞螓巧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老师教诲螓巧谨记在心,弟子也感谢老师当年不辞辛苦寻找我爹的下落,使得弟子娘亲遗体得以安葬妥当,老师大恩,弟子不敢忘记。” 李夫子给虞螓巧倒了杯茶,然后起身宛如当年的老爷爷一般拍了拍虞螓巧的肩膀:“螓巧,为师知道你幼年失去双亲,是仇恨让你活到现在,殊为不易。可是斯人已逝,你自己要看开点,以后的路还要自己走下去,切莫让这件事成为你以后道路上的心魔啊。” 说完李夫子便缓缓的走向茅草屋中,叹了口气,颇为有种爷爷心疼自己孙女的感觉。 虞螓巧谢过老师,看着杯中的水,望着脚下的清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走进茅草屋的李夫子想了想,提起笔在一张纸上写了如下几个字:寻虞顺,杀之。 一道黑影看过纸上的内容后,一闪而逝,出了茅屋便迅速消失不见。在李夫子高深莫测的修为掩饰之下,虞螓巧浑然不知。 透过茅草屋雨帘可以看到虞螓巧还静静的坐在那边,李夫子表现得跟在外面安慰虞螓巧时全然不同,那一瞬间的眼神就好似猎人看着自己猎物一般,神情渗人,李夫子心中暗道:“若是你爹没死,可莫要怪为师心狠,只有当你被仇恨蒙蔽双眼充斥内心的时候,才能有着一颗纯净执著的心,凭借着现如今的武学修为和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天赋,必能冲破两仪境的大关,为师有生之年能不能一举晋入无极之境就看你这个好弟子了。” 次日,蜀国国都少城皇城内的御花园。 蜀皇皇甫俭和央皇后正在御花园的锦鲤池上方的雅芝亭内用着早膳,边上还空着一副碗筷,显然还有人未到,一大群宫女、太监则在边上尽心的伺候着。 蜀皇皇甫俭今年五十五岁,膝下有两子,分别是大皇子皇甫宣,二皇子皇甫昱,二位皇子在蜀国都享誉盛名,极得大臣们的口碑,倒是让皇甫俭乐的不可开交,谁不愿自家儿子出类拔萃呢,话说回来都是帝师教的好。 “陛下,您倒也舍得,昱儿偷溜去乾国,也不拦着,这些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不会有什么事吧?”央皇后一边夹着糕点给蜀皇一边愁眉苦脸的说道。 蜀皇给央皇后倒了杯热茶道,佯装怪罪道:“我说你啊,就是太宠溺他们了,朕这皇甫家的子孙什么时候这点苦都吃不得了,要我说啊,昱儿有时候这么任性也都是你惯着。” 随后蜀皇又安慰道:“皇后你就放心吧,昱儿身边有帝师的人暗中保护着,不会出现大的危险的。昱儿不比他皇兄宣儿只知道帮助朕治国以文,昱儿的武学造诣方面高强着呢。再说了朕也慢慢的上了年纪了,他们兄弟二人朕总要好好考察日后好决定将这偌大的蜀国交给谁打理吧。” 本来前面蜀皇说的,央皇后也就不怎么担心二皇子皇甫昱了,可是听到后面皇后不禁又有些害怕。自古无情帝王室,大皇子皇甫宣二皇子皇甫昱都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真不敢想象两兄弟以后要是万一真为了皇位自相残杀那可如何是好,手心手背都是肉。 “陛下,妾身有一句话想说,还请陛下莫要怪罪。”说着央皇后起身微微欠身, 蜀皇急忙牵住央皇后的手让她坐下,“快坐下,你和朕都是多少年的夫妻了,还能因为几句话怪罪于你嘛,朕有那么小肚鸡肠吗?” “臣妾不敢,陛下大宏大量,何来小肚鸡肠之说。” 蜀皇大笑道:“那就说吧,但说无妨。” 央皇后想了想:“妾身知道宣儿和昱儿都甚得陛下之心,陛下也不愿将皇位直接传于嫡长子,这样对昱儿有失公平。可是妾身真不愿以后看到两兄弟反目,陛下也知道妾身平时疼爱昱儿多些,我想这也不是陛下想看到的吧。既然宣儿熟于国事,不如就让宣儿继承大统,昱儿辅佐哥哥,一问一文,兄弟齐心才能成就大业啊。” 说着说着央皇后仿佛已经看到自家儿子为争夺皇位而自相残杀的场景。 蜀皇倒不是没有考虑过此事,但是蜀皇一直觉得时间还早,无需过早下定论,况且二皇子皇甫昱他也甚是喜欢,大皇子皇甫宣也是非常优秀,无论是理政、治国方面都有着独特的见解。 而且兄弟两人无论品德、心胸待人之道,都是没有太多挑剔的,唯一的差别就是大皇子皇甫宣擅文偏多,有着治国之才,武有朝中大酱;二皇子皇甫昱擅武偏多,这诸国鼎力的格局也不可或缺,文有朝中大臣。 因此,兄弟二人其实在蜀皇的心中都是持平的,都适合继承大统之位,不由得感慨血脉优秀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烦恼之事。 就在蜀皇低头思考央皇后的话语时,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母后这是何话!”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一番行礼之后,大皇子皇甫宣便在蜀皇的示意下坐到了边上,也一起用着早膳。 “儿臣不远处听见父皇与母后的谈话,不吐不快,母后这话可是大大不妥!”大皇子皇甫宣正襟危坐的说道。 听到这话蜀皇顿时来了兴趣:“你母后说的有何不妥,说来听听。” “母后直言,父皇传位于儿臣,一是对小昱不公,小昱才识并未在儿臣之下,儿臣不过痴长几岁,小昱自然可以和儿臣公平竞争;二是母后让既然让父皇直接传位于儿臣,是不是对儿臣没有信心,害怕儿臣不如小昱。这样的话,儿臣可更得和小昱比上一比了。” 听完大皇子所说之言蜀皇龙颜大悦,丝毫不忌讳大皇子在自己面前说这些。“哈哈哈哈,果然是我皇甫家的种,有志气。对,就是这样,要什么自己去挣,别人给的永远不是自己的。”蜀皇对着央皇后指着大皇子皇甫宣说道。 央皇后欲言又止,不知道说些什么,可真被大皇子皇甫宣气着了,平时那么乖巧听话,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净些歪理,还犟了起来。 见到母后不大开心的样子,大皇子赶紧用筷子挑拣了母后平时最爱吃的桂花糕放入央皇后的碗中,“母后您就宽心吧,儿臣在此给您保证,我和小昱只会公平竞争,无论胜负毫无怨言,不涉及一兵一卒的性命,我若是输了日后心甘情愿辅佐小昱成就大业。” 听到这话央皇后才算真的宽心了,既然自己儿子们都如此大度,自己一个妇道人家还有什么好说了,点了点头端起碗给大皇子盛了一碗他最爱的酸辣豆腐脑嗔怪道:“看看我们这一家子,聊得都是什么,你父皇都还在呢,快吃吧,等下都凉了。” “那怕啥,儿臣和小昱可都巴不得父皇万寿无疆呢,这样我和小昱就可以游山玩水了,做个逍遥自在的皇子多好。”大皇子皇甫宣一边喝着豆腐脑一边说道。 蜀皇大笑道:“你看看你生的两个好儿子,一个比一个会说话。” 央皇后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估计啊,四国里面的皇室,我们是最不正经的一家了。” “帝师到!”就在这时门外传令的小太监大声通报道。 第二十七章 盛世文治,乱世武治 听到帝师来了,皇后起身道:“陛下,臣妾先行告退了,宣儿你也好长时间没进宫了,跟本宫回宫里聊聊,顺便试试看本宫给你做的衣服是否合身。” 蜀皇点了点头,大皇子皇甫宣也开心的点头道:“好,那父皇我也先行告退,跟母后回宫了。” 蜀皇起身在宫女的帮助下,整理了一下黄袍笑道:“去吧。” 接着蜀皇对四下说道:“你们也退下吧,把这些膳食带去皇后那边给大皇子继续吃些。” “诺!” 一会的功夫桌上就被宫女和太监收拾的干干净净,蜀皇也赶忙起身向着前门迎去。 “老臣参见陛下。” “帝师莫要多礼,学生有失远迎,还望帝师恕罪!”蜀皇走到了花坛边上见到一位看上去有六七十岁穿着乳白色长袍的老人就要行礼作赶忙拦住,反而自己作揖道,这位老人可不正是花姬虞螓巧的老师李夫子李玄章嘛。 李玄章微微侧身避过蜀皇这一礼,“陛下言重了,老臣受之有愧,还请陛下莫要多礼了。” 蜀皇伸出一手示意李玄章往雅芝亭那边走去,“帝师自然受得起我皇甫家的大礼,我自小就聆听帝师教诲,现在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也是帝师劳心劳力授业解惑。这么话说回来,帝师护佑我大乾也有七十年了,确实辛苦帝师了。” 李玄章右手抚着胡须微笑道:“从我四十五岁时候开始做陛下的启蒙老师时候,一直到现在算确实刚好七十五年了,那时候陛下才是五岁大的稚子,没想到匆匆虚度了一百二十年了。” 蜀皇微微感慨道:“是啊,那时候我可害怕老师您了,特别怕您罚我。没想到现在宣儿和昱儿都长这么大了,但是老师可是没见一点老。” 李玄章看着池中的锦鲤翻腾自由自在的游玩,摇了摇头,“我也就靠着一身修为撑着,也没些年头好活了,也活够了。” 蜀皇听到李玄章此话,微微一惊,按照正常来说以李玄章的一身登峰造极的修为,过到二百岁的高寿根本不成问题,除非李玄章另有他想。 “莫非老师还想再往上冲一冲?”蜀皇轻声的问道。 李玄章微微点头笑着说道:“人嘛,活着总归有些盼头。不过陛下放心,我会在有生之年帮陛下成就大业,四国鼎力局面由来已经很久了,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若再继续熬下去,乾国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势必会更强。” 听到帝师之言,蜀皇不置可否,蜀皇也知道帝师生平仅有的两个愿望或者说是野心,一是走到武道极颠,二就是助大蜀完成一统。 蜀皇知道,像帝师这样的人早已超脱世外,世间的权柄也诱惑不了他。对帝师来说,这世间也不过是个棋盘,想要的只是赢而已。 “据说乾国现在的乾帝莫正昊虽年仅三十五岁,却是一代雄主,野心勃勃,一直蠢蠢欲动。据消息称之前叛乱的安亲王也就是他的皇叔莫沧澜已经逃了出来,学生觉得应该是莫正昊有意为之。”蜀皇想到之前乾国境内谍子传回的消息说道。 李玄章轻蔑的冷笑道:“我们想着吞并其他三国,其他三国又何尝没有这个想法。只不过莫正昊的野心更大些,自持国力强盛。他皇叔莫沧澜就是故意他放出来的,他既然想要乱我就满足他,让整个乾国都乱起来。我倒是要看看等到天下大乱的时候,他一个乾国如何以一敌三。” 说道此处,蜀皇微微一叹道:“主要还是我大蜀式微,不然八年前又怎会被乾国一直打到国都少城,签订城下之约,割让蜀州,受此之辱,朕愧对老师的教诲,愧对大蜀的子民。” “陛下也无需自责,其中责任并不全在陛下。我大蜀,魏国,月戍国,乾国虽前后鼎立时间相差不多,但是乾国地理位置得天独厚,这么些年下来国力远盛三国也是正常的。而且丢了蜀州也不见得是坏事,短短的八年时间乾国手腕再厉害,他也吃不下蜀州,陛下要知道,人心才是最难驯服的。” 李玄章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所以后面,陛下要成就霸业必须联合月戍国、魏国,一起给乾国施加压力,让乾国三面环敌,等到乾国首尾难顾的时候就离灭国不远了。这样少了最强劲的对手乾国之后,剩下两国不足为虑,到时候陛下您就是开万世之举的千古第一帝。” 最后一句听得蜀皇不由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胸膛微微起伏,面色泛红。 蜀皇起身站在桌子边上,一揖到底,朗声道:“真到了那一天,学生皇甫家世世代代愿为老师立长生位,先敬师,再敬天,后敬地。” 李玄章赶紧扶起蜀皇,“陛下无须客气,这也是我一直以来辅佐陛下的抱负和理想而已,倒是老臣感谢陛下对我的无条件信任。” “不知老师现在布置到了哪一步了?”蜀皇小心的问道。 “陛下莫急,不久前,我已经让弟子开始行动了,等到真正的天下大乱之时,就是我大蜀黑甲士出剑阁北伐之日。现在陛下要做的是就是安心治国,发展民生农耕,鼓励织造经商,做好日后的充足准备,前面的就交给老臣来布置好了。” 李玄章把蜀皇需要做的事一一说道,蜀皇也很认真的听着,虽然早已治国多少年,但是每逢帝师说话,蜀皇就宛如之前蒙童时期一般认真聆听老师的教诲。 蜀皇自己知道,要是没有老师,自己都不一定能够坐到这个皇位,即便做上了蜀皇,没有老师辅佐,自己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毫无建树的,混吃等死的帝王而已。百年过后的青史上也不过寥寥几句话:生于年,崩于年,毫无建树,也无大过。 所以蜀皇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想要万世颂德,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也只有听从老师的建议去搏一搏,自己之名才能永世长存。 “那昱儿那边,需不需要叫回来,以免给老师添乱。”蜀皇想到自己的二皇子皇甫昱还在乾国那边。 “不用,昱皇子即将就是两仪境的大宗师了,不但不会添乱,还能起不小的作用。正好,昱皇子想做的事正合老臣之意,不用管也不用顾,给昱皇子的身份隐藏好就行。陛下稍后安排一个傀儡在昱皇子府中,以免被大乾的谍子查到,至于户部那边陛下就不用管了,权当做没看见。”李玄章想到户部和昱皇子的内库缺了一些东西,昱皇子想做什么也猜到了七七八八。 本身昱皇子就有些气不过当年丢掉蜀州一事,一直耿耿于怀,近些年长大了,来羽翼丰满,也有着自己的想法。 “好!皇后一直担心昱儿在外胡闹吃了苦头,可是我皇甫家的种又岂是这池塘中圈养的锦鲤,昱儿那边就请老师稍加照拂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嘴上虽然说着,但是毕竟是自己亲生骨肉,又岂会放任不管。 接着蜀皇又说道:“学生有一事还想请教老师。” “陛下请说,老臣知无不言。” “不知老师对皇储有何见地?” 李玄章眉头微微一皱,“这是陛下家事,老臣不好多言,更何况陛下龙体安康,无需过早考虑此事。” 蜀皇微微一叹,“老师此言差矣,这皇室的家事就是国事,马虎不得,老师恐怕比我更清楚。生在这乱世,谁能知道自己明天是福是祸,我想着早做些准备也不至于像七年前乾国一样弄的国内尸横遍野。” 李玄章想想也是,可是自己虽贵为帝师,蜀皇父子两代人都是自己的学生,即便自己身份特殊,可是此事自己若是多言其性质就有了微妙的变化。 蜀皇见李玄章没有说话,蜀皇苦笑一声:“老师畅言无妨,要不是老师,这蜀国的皇位学生也不一定能够坐上。七十五年来老师一直为大蜀操劳,帮着学生治国理政,毫无怨言,也无野心只是为了自己的抱负。可这蜀国也有着老师您大半的心血在其中,学生怎能独断独行,即使皇储不是宣儿和昱儿也是无妨,只要能够带领大蜀走向强盛,学生也自愿禅位。” “其实陛下无须忧虑,可陛下话说到这个份上,老臣在这给陛下吃个定心丸。说句不敬的话陛下莫怪,真是到了哪天陛下遭遇不测之时,老臣保证蜀国不会乱,皇位只能是大皇子和二皇子其中一个。” 蜀皇刚欲开口,便被李玄章打断,“其实老臣不愿陛下过早做决定就是因为本身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是人中龙凤,要说继承大位都具有资格,兄弟二人本就是同父同母从小便关系极好。虽然各自都是极其豁达、心胸开阔之辈,但是涉及大位之争,兄弟二人难免心生嫌隙,手心手背都是肉陛下该偏袒谁呢?与其把国力消耗在争权夺利的内耗之上,陛下何不坐稳大位,让兄弟二人携手齐心问鼎天下呢?” 最后李玄章摸了摸胡须道:“乱世武治,盛世文治,欲成大业须得文武之治。” 最后一句话听完,蜀皇豁然开朗,“老师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学生唐突了。” …… “王爷,我们接下来去哪?” 被称作王爷那人,站在天门江的江边,初雪飘落而下,被寒风吹的略显佝偻,被关在千机牢七年之久早就没了满头的乌发,夹杂着如雪的白发,脸上遍布着岁月的痕迹,举手投足之间还留着之前安亲王的威仪。 莫沧澜背对着天门江,看着北方京城的方向,默默的想着:我的好侄子,我该说你自信还是自负呢!本以为,我在千机牢了却此生就算了,却没想到你偏偏给我这个机会。你的野心是真的大,这点你父亲和我都不如你,你那没用的弟弟更是不值一提。既然我都出来了总要试上一试,不然可就辜负了你的一片心机不是么。 莫沧澜看着身边数十名跟随之人,感慨道:“这些年苦了你们了,没想到还一直等着我。” “我等誓死追随王爷!” 莫沧澜看着一众单膝下跪宣誓的随从,不禁一腔热血油然而生,再冷的寒风也难吹弯这位有着两仪境修为的五十八岁老人的脊梁。凌冽的的江风夹杂着雪花吹的衣衫猎猎作响,可却吹不散一位老人的雄心。 现在的一无所有非但没有挫败莫沧澜的斗志,反而让他更敢去争,还有什么会比一无所有更糟糕呢。 “好!好!好!哈哈哈哈……老天厚爱,从今天开始,我要带你们在这乱世中搏一把大的。” 莫沧澜已经定好接下来的目的地,自京城诸葛家的千机牢出来后就一路向南,那时候便有了初步的构思。现在天下四国鼎立,各处江湖势力都根深蒂固。自己要想发展势力,唯一的去处便是蜀州。这个原来是蜀国,后归于乾国的地方,有着蜀国之人和乾国之人混居一州,所以现在才是最云龙混杂的地方。 虽然蜀州一直有着唐门在此,但是唐门这些年来也不问江湖事,所以这个地方就是莫沧澜最好的容身之处。而且待日后慢慢东山再起,南有剑阁栈道,北有天门江,皆是易守难攻。只要拿下天门江以南唯一的蜀州一地,到时候一旦战争爆发,无论是金陵卫还是晴川州都将处于被动的局面,只要用兵得当,就好缓缓图之。 所以更为重要的就是,这蜀州还有着大乾的十五万征南大军,只要自己拿到手,那这天下五国鼎立的局面不是不可能,自己就是一州之地的逍遥皇帝。 当然高收益肯定意味着高风险,一旦由他莫沧澜拿下了蜀州,到时候蜀国必会出军企图拿回蜀州,大乾也必定出兵讨伐叛军,届时就需要承受蜀国和大乾的两国压力。惟有挡住一波又一波的攻势,才能真正的站稳脚跟。 这乱世就是如此,有雄心还要有野心,敢想敢做才行。 无论什么世道,有些人就是如此,待权势功名就好比说书人口中的情情爱爱,纵然万劫不复,纵然相思入骨,我也带你眉眼如初,岁月如故。 第二十八章 一名剑客 北魏,定州郊外的一个破庙里。 “师父,我拜入您门下已经两年了,现在都十二岁了,什么时候才能跟您学所谓的剑法啊?让我也跟师父您一样做着偷鸡摸狗的世外高人呗。”一名少年抱怨的说道,显然所谓的师父在他眼里就是鸡鸣狗盗之辈。 说话的是一名穿着两只不一样鞋子的少年,名字叫做长安,是一名孤儿,正在烤着一只清洗干净的老母鸡。 长安原先的家住在北魏泉州边上靠近大河的小山村,可惜在长安八岁的时候,那是一个下着很大暴雨的夜晚,原本清澈的大河之水早已变得浑浊不清,大河水位涨的非常之快。 等到小山村的村民察觉时候,所有人都已经置身在了满是泥泞浑浊不堪的山洪之中了,长安的父母拼了命救下了当时已有十岁的长安之后便被无情的山洪一个浪头拍走了。 有时候命运就是如此作弄人,明明对你不公,在你绝望的时候再让你看着希望。 就是在那之后长安遇见了自己眼前这位,说话满嘴不着边际的老东西,还要自己拜他为师,口口声声说自己会绝世剑法,而长安则是天生练剑的胚子,拥有者一颗剑心,让长安拜他为师。 长安一开始也没有多想,就直接同意了,小时候就听人家说那些行侠仗义、惩恶除奸的侠客,而侠客中又以用剑的大侠最让长安感觉恣意潇洒,长大有机会一定要做这样的人。 后来长安才发现这老东西人心确实不坏,不但收留了自己,每天还能让自己吃个饱餐,可惜时间久了长安发现老东西唯一的缺憾就是脑子不大好,爱吹牛。 所说的什么学剑,做绝世高人,都是假的,从来没教过自己任何东西。也不知道老东西在哪里听说书人讲的,满嘴胡诌话。 时间久了,长安也就习惯了,也不指望跟一个谈起练剑就胡说乱侃的牛皮老东西学什么劳什子的剑了。 本来嘛长安也不抱什么希望去做一名剑客大侠了,可是老东西没事还总告诉自己什么说要想做一名合格的剑客就要体验人生百态,现如今所有练剑之人都走错了路,只重形不重意,练剑需要先炼心这些乱七八糟的。 然后每次刚一说完老东西就带着自己去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不是去偷鸡抢蛋就是下河捉鸭摸鱼,最好的一次就是在河里捉了一只大鹅,然后师徒两个美滋滋的弄了个铁锅炖大鹅。 这不今天刚经过老东西的‘教诲’两人就偷了一只老母鸡在这破庙里开始烤了起来,长安烤着鸡感觉无聊就调侃老东西。 只见被叫做师父的老人,靠在墙角的草谷堆上,裹着破烂露着棉絮衣服上满是油腻的棉袄,翘着二郎腿悠哉的哼着小曲。 “我说,长安啊!不急,不急,这练剑啊就好比烤鸡一样,不把里面的内脏清洗干净,烤出来就不好吃了。” 长安听老东西这些沾不着边的理由早就听习惯了,“我说老东西,咱们穷是穷了点,但是原来在大山里也能吃上一顿饱饭。你非要装什么绝世高人,学那些有钱人家,没事出来游历什么的,不是净遭罪嘛。” 这么一说,长安跟着老东西从大山里出来都已经快两年了,第一年在大山里老东西说长安身体虚寒需要药草调理,所以那一年基本都在大山里面度过的,每天喝着不知道老东西在哪里采的草药,有时候苦的要死,有时候涩的舌头都没感觉了,运气好的时候喝下去清清爽爽。 后面一年长安跟老东西走过了好些州,也看过好些风景。大河北边的四个州:泉州、柳州、葛州、睢州,当然还靠近了天山山脉的大雪山,然后过了大河又走了洪州、庐州、青州,定州,现在就在定州境内。 其中不得不说的一次,就是老东西带自己过大河的时候偏偏走一个叫壶口瀑布的地方。壮观是壮观,可就是不知道怎么了,当时就晕了过去了,要不是老东西,估计自己也随着大河找父母去了。 长安隐约之中感觉自己晕了的时候做了梦,但是具体是什么记不清楚了。 至此长安才明白,练个狗屁的剑,都是幌子,老东西就是出来玩看景色的。 长安前几天还算了下,好家伙,一年时间把大魏的八个州都走完了,虽然不消说走过每一寸土地,但是也行有万里路了。 长安想改天有机会去读读书,这样就真算得上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了。 可是长安回头想想,自己现在就老东西这么一个亲人,这冰天雪地的,自己年轻身体硬朗,可以抗冻。但是老东西可是上了年纪了,万一饿了两顿再冻出个好歹可怎么办。 孩子心性就是如此,天马行空的,思维比较跳跃,想到什么就是什么。 然后啊,长安就越想越气,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茅草上,也不转串着鸡的木棍就那么放任不管,闷闷的低着头。 过了一会,老东西躺在地上鼻子闻着味感觉有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隐隐的还带着香味。 老东西使劲嗅了嗅鼻子,“有点像鸡,”老东西又使劲嗅了两下,“不对。” 说完老东西立马起身看着烤糊的老母鸡,赶忙连翻带滚的到了烤鸡面前,赶紧将烤鸡转着翻烤起来,“我的小祖宗哎,师父我都一天没吃了,你想饿死我啊。饿死我,可你自己也要吃啊。” 长安仍然抱着双膝,低着头没有理老东西。 老东西见长安没有理自己,有些纳闷,安慰道:“怎么了,小长安,是不是不想吃烤鸡,师父给你捉鱼去。” 长安被老东西轻轻推了两下,还是没有理老东西,转到一边去。 老东西见长安不大对劲,心想肯定有什么事不开心了,赶忙安慰道:“等再过两天我们穿过阴山的大峡谷就到大乾了,你不是一直想去看看大乾国比大河还要壮阔好几倍的天门江吗?” 长安眼角带着泪水,略带哭腔的大声道:“老东西,你说我们非要出来干嘛,在大山里有自己的草屋子能遮风挡雨不好嘛,山里也不愁吃的,更用不着花钱!咱们爷俩身无分文,吃上顿没下顿的。现在还是大冬天,你还穿着破烂的袄子。我爹娘死得早,现在就剩你这么一个不算亲人的亲人,你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万一真冻死在这冰天雪地了怎么办,我就真的是没人要的孤儿了。我不怕饿,不怕冷,也不怕别人嘲笑,可是害怕老东西你万一睡着了就不醒了。老东西,我不练剑了,也不做你徒弟了,也不要做剑客大侠了行不行,咱们回家吧。” 老东西脸上不经意露出欣慰的笑容,但是长安没有看到,随后不知道老东西从哪里掏出了两锭十两的银子在长安面前晃了一晃:“小长安,你看,这是什么,师父像是缺钱的人吗?” 看到银锭的长安,立马站起来从老东西手上抢了过来,放在嘴里咬了咬,“真的?” 说完长安还不忘摸了摸眼角的泪水。 老东西撕下一个鸡腿咬着,晃着头:“那可不,师父可不行骗你,还你要跟我学剑哩!” 长安看了看手中的银锭,又看了看老东西,立马把手中的银锭塞到老东西的怀里,撅着嘴又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了下去。 老东西嘴里含着鸡腿肉,顿时就急了,摸了摸长安的脑门,“咋啦,小长安,发烧给脑子烧坏了啊。” 长安拍去老东西的手道:“老东西,咱们不是说好了嘛,只偷吃的,不偷钱财的。你在哪里偷得的银子,快还给人家,丢了这么多钱,人家肯定急坏了。我爹娘从小就教育我,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万一这钱是人家的救命钱可怎么办哦。” 长安气鼓鼓的跟老东西说着,可不能任师父做那害人的坏人。 老东西哑然失笑,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好徒弟,你可误会了,这是师父自己的钱,师父这么大年纪了原来靠着卖草药存下来的,一直没舍得用勒。” “真的?” “比珍珠还真,师父哪能骗你噻。”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 “本来是留着,师父想将来给你讨媳妇用的,可你不是说身无分文嘛,师父就拿出来罗,这可是师父的宝贝疙瘩,比你还宝贝呢。”老东西一脸很心疼的样子。 长安被老东西说的脸色微红,“要甚劳什子媳妇,师父你买衣服穿跟喝酒用。” 想起师父之前在山里的时候没事总喝些自己用药草和野果酿制的小酒,如今也快一年没喝了,可是自己也没钱,没法孝敬老东西。 想到了喝酒,老东西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咽了两口口水道:“那……那媳妇咋整。” 长安顿时脸跟烙红的鉄钳一样,嗫嚅道:“我还小,以后自己存钱找媳妇。” 老东西哈哈哈一笑,拿着两颗银锭比划道:“那成,一个咱俩买新衣服穿,另一个我喝酒,你吃好吃的。” “不成?”长安抢过一颗银锭抱在怀里。 老东西都快要抓耳挠腮了,“咋又不成了呢?” 长安小声道:“老东西,一个就够咱们买衣服和吃东西,一路上省省,有机会再挣点钱,另一个得留着。” 老东西一头雾水:“留着干啥,难不成这玩意还能跟小鸡一样下崽不成?” 长安冲着老东西瞪眼道:“你这么大年纪了,咋就不为自己想想,万一老东西你哪天嗝屁了,这钱我得给你留着当棺材本,不然多难看啊。” 老东西汗颜,无奈道:“可是也用不着这么多啊,十两银子呢……” 长安一副你管不着的样子,“买好的!买那什么金楠什么的,鎏金的。” 老东西哑然失笑道:“行行行,听你的,快来吃吧,再不吃等下还有一个鸡腿我也吃了啊。” 长安赶紧把银锭揣怀里,一下子扑过去,扯下鸡腿,狼吞虎咽,嘴角和手上全是油,显然是饿得不轻。 老东西看着长安啃着鸡腿,脸上笑的可开心了,脸上虽然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可是却不显暮气沉沉。 老东西自从第一次看到长安的时候,惊呼老天厚爱,给自己送来了这么一个练剑胚子,天生一颗剑心。多少年了,老东西怎么也没想到,终于找到一个令自己满意的传人了。 于是刚开始一年的时间,老东西都是去山里采着罕见的老药,为长安打好底子。可是光有着剑心也不行,老东西决定带着长安游历红尘,磨砺剑心,无论怎样长安要始终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等到了一定程度老东西才会教长安练剑。 一年下来到现在,老东西对长安很是满意,无可挑剔,真的跟看自己亲孙子一样,就等日后时机成熟了,让长安成为一名真正的剑客。老东西对长安的期望绝对是很高的,日后或许是一名剑仙也说不定呢。 想着想着,老东西都快要笑出声来了。 “老东西,想什么呢,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长安看见老东西痴痴傻傻的笑着,把鸡屁股拧下一下子塞进老东西的嘴里。 老东西嚼了几下,“真香。” “那可不,鸡屁股那可是一绝。”长安一边扯着鸡翅一边说道。 老东西竖起大拇指,“知道为师好这口,对了,徒儿,今天为师教你练剑怎么样?” “没空,不学。”长安啃着鸡翅含糊不清的说道。 “这次是真的,不骗你。”老东西一脸真诚的说道。 “真的?” “不骗你,骗人是小狗。” “那成,我学。” “叫声师父!” “恩……师父。” “哎,我的乖徒儿。” 说完就见老东西拿了一根树枝,跟着了魔一样,胡劈乱砍的挥了起来,跟村子里面四五岁稚童打闹无异。 老东西一边挥着还一边问长安:“看为师的这绝世剑法如何,下面一招是天女散花。” 长安无奈的拍了拍脑袋,学着武林人士左手搭右手抱拳道:“师父的剑法,真是神乎其技,天下无敌,不要说这时间,就是天上的神仙见了如此剑法都要退避三舍。” 听到此话,老东西将拿树枝的右手背负在后,“不亏是我的好徒儿,慧眼如炬,日后必定是享誉江湖的剑客大侠。” 长安白了一眼道:“老东西,再不来吃老母鸡就被我吃光了。” “嘿嘿,来了来了。” 可谁知道,就这个装疯卖傻哄徒儿开心,还要被徒儿叫做老东西的老人,连南蜀帝师李玄章见着了都要退避三舍。 第二十九章 药方归途 “怎么样,货有问题吗?”辰白着跑过来的胡飞。 辰白和走私的那一方约好了寅时在江城近郊的码头交易,提前让齐鸿踩了点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就带着胡飞和百十号兄弟来到了码头验货。 码头两边被江帮百十号人举起的火把照的灯火通明。 胡飞拉着辰白走到一旁窃喜道:“没问题,帮主,咱们要发了,两大船的矿石,其他玉石、药草、精美的蜀绣加上其他不愁没销路的烟草、熏香这些杂货加起来满满四大船。” 辰白也偷笑这,“看你那点出息,穷酸样。” 看见有人走过来后辰白胳膊肘顶了下胡飞,胡飞立马表情严肃的说道:“回帮主,货物确认无误。” “怎么样辰帮主,我王某人的诚意您已经看到了,货物也由您手下确认过了,不知您的货款在哪里。”与辰白说话的是一名一副商人打扮,带着平顶小帽,蓄有着八字胡的男子,后面带着两个随从。 不过从小到大混迹于市井江湖的辰白看王老板的打扮有些别扭,再加上从此人的呼吸步法就可以看出,也是一个武夫,丝毫没有商人的那种市侩之气。由此猜测,这些人除了船上的货是真的,其他的全都是假的。当然,大家都是求财而已,辰白也并没有点破。做着这些灰色行当的,谁屁股能是干净的,没一个好鸟。 “足下莫急,我的二十万两黄金虽然不多,但是也不少。”辰白带着王老板往码头的岸边走。 胡飞则先几个踏步来到码头的岸边,对着漆黑的河中间吹了声尖长的口哨。 只见不远处船灯亮起,朝着码头这边缓缓驶来,与辰白说话的王老板看了下来船的吃水度,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一会,船就靠在了岸边,齐鸿一跃而下,双手抱拳:“帮主,货款都在里面了。” 辰白点了点头,“给王老板带路,清点一下。” “是!”齐鸿一手指向船舱内,“王老板请。” 王王老板没动,两个随从先进去之后看了一下,示意没问题,王老板告罪了一声“失礼”才向船舱走去。 行走江湖的大多都是如此,特别是这些见不得光的买卖,双方都要提防着,黑吃黑的事情是经常发生的,所以都小心又小心的防止万一,钱没了可以再挣,命没了可就回不来了。 倒是王老板这一句无关轻重的客气话,让辰白确定下来这些人必定是南蜀那边哪个官员为了中饱私囊而走的货。 用辰白的话来说就是大伙都是见不得光的买卖,你跟我客气你妈啊,赶紧利索的把事忙活完,万一有什么万一不就出漏子了吗。 这种道上的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双方确认货、钱没问题,一个点头之交,就算交易完毕,接下来再出什么篓子就自己求神拜佛吧。 也就一会的功夫,王老板便满面红光的从船舱里面出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满船冒着金光的黄金给映的。 “辰帮主,果真痛快人,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说着就很热情了抱了下辰白,心想真是帮了我家主子的大忙啊,几艘船的货物可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兑现的。 辰白哈哈大笑道:“王老板客气客气,咱们江帮做生意可不就讲究一个信誉嘛,您看这边还有问题不?” 王老板连说两声:“没问题、没问题。” 然后就吩咐边上的随从,“去,告诉兄弟们,交货走人。” 辰白也对齐鸿说道:“去,让兄弟们回家。” 紧接着王老板来的四艘船上的人全部撤了下来,辰白这边齐鸿带的兄弟也都撤了下来。 “辰帮主,后会有期。” “王老板,后会有期,日后若是还有这些不好出手的东西,尽管找我。” “一定。” 就这样,坎坎坷坷的黄金交易到此结束。 船上,辰白看着满船的货物那叫一个开心啊,简直快要合不拢嘴了。 齐鸿凑了过来轻声道:“帮主,金船我安排了几个兄弟在水下抽底了,咱们要不要动手?” 辰白回头问着胡飞:“是那天晚上劫黄金的那伙人吗?” 胡飞摇了摇头道:“不是,但也有可能劫黄金是他们安排的另一伙人,武不行才来文的。” 辰白来回来走了几步,想了想对齐鸿说道:“让兄弟们撤吧,虽然我也怀疑两者可能有着关联,但是既然确定不了就算了,说不定下次还有机会。” “好。”齐鸿走到船头将挂在船头的灯笼,提起来对着反方向晃了晃,打了个暗号,便又将灯笼挂回了原处。 王老板的金船上,一个手下从外面进来对着王老板的耳朵低声说了几句,王老板神色才放松了下来,“让兄弟们回来吧,既然江帮没有动手,我们也不必节外生枝,毕竟还在江帮的地盘上。” 没过一会双方的船上都站了些湿淋淋的黑衣人,嘴里含着类似于锯齿一般的短刃。 “胡飞,这些矿石明天找江州城万通分会的会长去谈,他不能做主就让他问柳铭,就说我说的;那些蜀绣找路子全给兜售到北魏去,那帮人最喜欢的就是咱们大乾金陵卫的云锦和南蜀的蜀绣了,价格给我抬高高的;药草的话你直接找京城的太医院掌管医药采购的院署,听说最近宫里药草需求挺大的,你就以柳府的名义,这样好打交道,柳铭那边我会打招呼的。” 辰白所说的,胡飞一一记下,辰白又看了下想了想没有什么问题,又接着说:“至于那些玉石,齐鸿我就交给你了,给我好好的准备一下,挑一个大的地下赌场要气派些,不要舍不得花钱,给我把那些喜欢玩的富家公子、千金、达官显贵、富豪乡绅的这些有钱人都请过来参加拍卖,找几个古董店的掌柜掌掌眼挑些精品的玉石出来,花点钱让一些穷酸腐儒写一些情情爱爱的故事留着压轴。至于那些杂物,你就拿去当一些小礼物和彩头吧。” 辰白早已把这些东西的小陆给考虑好了,其他的都好说市场行情的价格嘛,不会相差太多。但是这些乱七八糟的玉石,不好估计,这玩意在喜欢人的眼里有的就价值连城,在有人的眼中倒是还没有一块金锭银锭来的实在。 所以要想把这些玉石卖出个好价钱,只有用这种办法,说不定还能大大超出预期。 听辰白侃侃而谈的说完,胡飞和齐鸿一脸痴呆的看着辰白,跟见了鬼似的,齐鸿睁大着眼睛道:“帮主,高,实在是高啊,是不是柳少爷教你的啊!” 辰白一脚踹过去,傲娇的说道:“他柳铭算什么东西,劳资不过就是启动资金少了点而已,不然天天躺在钱堆里。” 胡飞也在边上夸赞道:“帮主,您做个江湖帮主真是屈才了,您可真是被黑道耽误的户部尚书啊。” “行了,别贫嘴了。赶紧的跟兄弟们说一声,让货物待会全都在咱们自己的码头仓库下了。派些兄弟,再去供奉堂把李叔请来坐镇,这几天抓紧把能出手的全都出手换成现银。告诉兄弟们,事成之后给大伙发赏钱。” 之后几天,所有的事情都按照辰白所说的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齐鸿则找了一个江帮自己名下的大赌场,这些天雇了很多的工人对赌场进行了翻新,装饰,对各个角落明岗暗哨进行了安排,甚至还请了京城听玉坊中的最出名的清倌人琴心做此次玉石拍卖的主持人,当然这都是辰白授意安排的。 就在这些天江帮紧锣密鼓的张罗着玉石拍卖和货物的贩卖,消失了快一个多月的刑提,风尘仆仆的赶到了京城,身上一副破烂,干枯发黑的血迹,龟裂的嘴唇,红着眼睛顶着深深的黑眼圈,身后跟着几名影龙卫则是将刑提一直护送到宫内。 就在回京城之前,刑提过了大峡谷从南寨赶回来的路上经过长平州的时候,刑提发现长平州好像多了些不少江湖中人,同样隐隐的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人盯上了。 刑提当时因为还有些不确定,并未打草惊蛇,一如既往的赶路,直到刑提出了长平州到达与通州的交界之处时候,刑提明显感觉到自己被人盯住,而且越来越近。 刑提赶路的同时悄悄的将药方贴身藏好,右手不自觉的放在腰间的佩刀快雨之上。 直到刑提的马匹跑的实在不能再跑需要休息的时候,刑提下马将马放到了一边,随后几十名黑影也紧随而至。 刑提拔刀出鞘,不再言语,冷漠的看着来敌,生死之间的事,活着才有话说,死了就没必要废话了。 就再此时,又是一批人从身后围了上来,二话不说直接与围杀刑提的那伙人厮杀了起来。 其中一个领头的提刀杀了过来,帮助刑提解围,“刑大人,这边交给我们,您继续赶路,再往南半里地已经帮您备好快马。” 刑提这才松了一口气,影龙卫在此,说明陛下也听到风声了。刑提也没有客气,现在情况紧急,已经有人知道自己拿了药方,要半路摘桃子了,必须尽早回京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自此开始一路上凶险万分,拢共又遭遇了三次埋伏,每一次影龙卫出现的都非常及时,刑提只负责赶路就行。 最为凶险的则是京城北城门的郊外,劫道那伙人竟然有了两仪境的大宗师拦路,就在刑提以为今天要死在这里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只见现任掌律司副司长同样也是前任掌律司副司长的姬活领着二十名影龙卫拿着厚实的关刀出现在了刑提面前。 “还不走,等我请你喝酒啊!”激活懒洋洋的背对着刑提说道。 刑提会心一笑,继续赶往京城。 姬活带来的影龙卫也跟着刑提,一路护送,留下姬活一个人在此拦住对方的两仪境大宗师和一干人等。 等到刑提进入京城的时候,护送自己的影龙卫剩余紧紧不足十名,刑提不由得感到惋惜,每一个影龙卫都是宫里花费心血和金钱培养出来的高手,暗杀、情报、伪装,样样精通,如今就这短短数日不知折损多少。 进入皇宫的刑提直接在木公公的带领下,来到御书房觐见乾帝,将获得药方的经过讲了一遍给乾帝听。 乾帝看着手中的药方,微微皱眉,“千年寒髓?” 刑提点头道:“确实如此,我尝试着进入大雪山深处,可是发现我的修为根本不足以往里面走。而且一般的两仪境大宗师恐怕也坚持不了太久,最起码修为得深厚些才行。” 乾帝沉思了下,摇摇头道:“这聚元丹,我想主要功效还是对两仪境提升修为的效果,像花姬那晚给低境界八门境使用强行提升到伪两仪境,虽然有些有伤天和,但是关键时候应该还能当做一个奇招。” “影子,这事交给你去办,一个月之内我要看见成品的聚元丹。” 乾帝一声令下,一个黑影淡淡的出现从乾帝手中接过药方便又消失不见。 乾帝本来想让刑提先回去休息休息的,但是看刑提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有些疑惑道:“怎么了,还有什么要说的?” 刑提本来是不想说的,但是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把自己在北魏收徒一事禀告给乾帝听,毕竟隐藏于黑暗的那伙人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行踪势必也有可能找到薛爷爷和小羽,不想他们因此受到牵连。 乾帝摇摇头微微一笑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我会拍影龙卫去保护他们的,你就不用担心了。但是朕可说好了,你徒弟日后如何安排你自己看着办,朕可管不着啊。” 听到这句话刑提自然是开心,相当于吃了个定心丸,当然刑提只能意会,不能表现出来,不然那真是大不敬了。乾帝委婉的告诉刑提,朕不会勉强你让你徒弟日后也为朝廷做事,全凭你徒弟自己的意愿,你刑提虽然是掌律司司长,但是你收的徒弟跟朝廷没有关联。 “陛下,依属下愚见,劫道这伙人可能就是去年灭掉镜南阁杀司镜先生那伙人。”刑提说了下自己的想法。 乾帝点了点头:“恩,和朕想的差不多。行了,此事剩下的就交给影龙卫吧,你快回去休息吧,朕看你都要站不稳了。” 可不,乾帝刚说完刑提就晕倒在了御书房。 “木公公。” “奴才在。” 听到乾帝的声音,门外的木公公匆匆走了进来,看了下倒地的刑提,大致的把了下脉,又运转真气查看了一番。 “禀陛下,刑大人没有大碍,之时疲劳过度所致,稍微补补休息几天就好了。”木公公将刑提的情况说了下。 “那就好,你命人将刑大人送回府中,招呼几个机灵的小厮好好照看刑大人,顺便在朕的内库中拿些人参、灵芝、燕窝之类给刑大人补补元气,外加金银布匹一起送过去,稍后让副司长姬活来找我。”说完之后乾帝便安心的看着奏折。 “诺!” 木公公领命后,便吩咐两个小太监将刑提抬上一个精致的小轿子送回府中。 傍晚时分,姬活进入皇宫,仅仅一会的功夫,姬活便领命出宫了。 数日之后,北魏宁静安详的谷村迎来了一家陌生人,看上去稍微殷实,说是祖籍在此,那也算得上衣锦还乡,回来认祖归宗,便在此落脚定居了。 第三十章 事可一二,不可三 南蜀,山谷中的茅草屋。 “禀帝师,行动失败,未能拿到药方。” 李玄章正看着一本医书书,边上放着一颗聚元丹。听来人说完情况之后,头也没有抬,面无表情的说道:“一个四象境的刑提都拿不下,看看谁组织的这次行动,送他上路吧。” 最近李玄章查阅了很多医书史册,可是让李玄章怎么也想不明白的就是,虽然聚元丹让两仪境修为以下的武夫服用可以短时间修为大增,即便两仪境也可以受益提高修为,可是按照药方的配比程度和药材珍稀程度,尤其是含有千年寒髓,其作用也应该远远不止如此。 “是!” 你乾国拿到药方又如何,以我李玄章两仪境臻至圆满的修为,也只不过寻到了拇指大小的寒髓,只够再多炼出一颗聚元丹而已,想想因为这千年寒髓的珍稀程度,聚元丹也算是珍品了。 在那日灭掉镜南阁的时候,李玄章亲身进入大雪山腹地,李玄章发现千年寒髓极其稀有难得。越往深处温度越低,寒气越深,如若不时刻以真气护体,随时都有被寒气侵入体内冻成冰块的可能。 而且腹地的寒气怪异无比,甚至都影响到了真气的运转,消耗极大。再加上里面几乎全是至阴的寒气,李玄章根本不敢淬炼入体,不然自己还没炼化好真气就被寒气冻住经络了。 李玄章总共进去了两次,才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块拇指大小的寒髓,确实不够看。这么回头想想,之前司镜得到一个玉匣子炼出了五十枚左右绝对是大手笔了。 李玄章看着外面天空有些灰暗,看来是要下雨,“南蜀多雨,你们也不能闲着,来人。” “在!” “让螓巧告知乾国的刀庄秦家,大雪的时候就可以动手了。” “是。” …… 数日前,就在许栩还在回唐门的路上,江湖上就被花姬未死,强势出世,盗唐门观音柳,大闹京城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 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自然是这个江湖又有热闹看了,反正看热闹的又不嫌事大。愁的自然是之前参与过围杀花姬的五家一寨其中困龙寨直接在花姬大闹京城的那天晚上被灭了,一个活口没留,剩下的五家更是吃到了苦头,也一直提心吊胆着,生怕哪天自己被灭门了。 许栩看着建于山上熟悉的山门两个鎏金大字,笔力雄健的写着‘唐门’二字,后面连绵的大殿和数不清的屋舍,不时传出门中弟子练武的声音。 终于到家了,许栩不禁长舒一口气。 “师父,我回来了。”回到门中的许栩立马来到了大长老吴太青的住处。 吴太青面容有些疲惫,精神不在状态,显然是花姬盗走唐门的观音柳又涉及门中有内应,上翻下查累得不轻。 “回来啦,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看到许栩回来,吴太青不由放松下来,隐隐感觉到自己弟子修为又精进了许多,难得露出了笑容。 许栩将一路的见闻都一一讲给了吴太青听了一遍,不过看着师父为门中的事务忙的劳心劳力的样子,许栩便没有讲遇到桃花坞大长老龚正慈的事情,等有机会再跟师父聊吧。 听到许栩讲那些花姬大闹柳家,大乾掌律司刑提出手;到后面许栩自己被秦家追杀,被言木所救,游玩桃花坞,听桃花曲饮桃花酒;再到被秦家追杀,遇到镇西将军府少将军卫冬,后被又被花楼楼主花梦竹所救。 许栩见本来没什么精神的师父,突然听得津津有味,热血沸腾,特别是打斗场面,还让许栩说的详细些,仿佛跟听故事一样,让许栩不禁感到汗颜。 见许栩看自己的眼神不大对,吴太青咳嗽了一声:“弟子啊,其实不瞒你说,当年师父进入这江湖之中,就是因为这样,感觉这样的生活才精彩,有意思。要不是现在老了,门中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我照料,倒是想再出去看看这天下,走走。” 许栩见吴太青在自己出去这几天又显得苍老了许多,自己又在生死边缘走过两三次,才觉得师父不容易,“放心吧,师父,咱们唐门又不是大牢,改天等观音柳事情弄结束的,弟子带您出去转转。” 吴太青见自己徒弟出去这么些天回来懂事了许多,不禁感到有些欣慰,随后想到了什么似的,板着脸道:“小栩,你可知错。” 许栩见师父突然翻脸,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这……那……弟子不知。” “碧落箭呢!” “在这!”许栩赶忙从怀里拿出双手递给吴太青。 吴太青将碧落箭拿在手中,摸了摸,看着上面自己弟子遇到几次生死危机才用过一次,不由的叹了口气:“哎,小栩,你就是太死板了。这碧落箭既然掌门与我愿意交给你一个四象境的武夫来保管,让你行走江湖防身之用,自然是因为你比器物重要。以后再遇到危险,要果断,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器物是死的,人活着才有一切可能,而且以后的宗门还指望你们这些新鲜血液继续延续下去呢,知道了吗?” 许栩低头轻声道:“弟子知道了,弟子谨记。” 吴太青点点头将碧落箭递给了许栩:“知道就好,稍后你先回去休息休息,这么多天肯定也挺累的。待我把门中的事情处理好后,我带你去找掌门那边讨要下黄泉珠助你修炼,好早日突破到两仪境。听你一路见闻,现如今这个江湖已经不比以前了,四象境高手的修为都不够看罗。” “是,谢谢师父。”听到吴太青此话,许栩都要开心的笑出来了,就在许栩准备转身要走的时候,又想起了自己还有事情没问呢。 “师父!” 吴太青抬头“恩”应了一声。 “门中的内应查到是谁了吗?”许栩看了看四下无人问道。 吴太青眉头微微一皱道:“查到了,是五长老,被掌门看押起来在审问了。” 许栩见师父不愿多说的样子,也就识趣的没有继续多问,便先告退离开了大长老吴太青的屋子。 许栩看着宗门内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客气的打着招呼,宗门弟子也都一个个笑着亲切的叫着“许师兄好。” 回到自己的小屋子里,许栩终于不要再时时刻刻提高警惕的戒备,放下心神,非常安心的睡着了。 或许吧,这就是江湖的魅力,有人享受其中的紧张刺激,有人享受其中的明争暗斗,有人则享受的是提心吊胆过后回到自己小世界时的那一刻心安。 可是要问许栩享受什么,许栩也不知道,长这么大自己是头一次出这么远的门,不像之前顶多就是在蜀州转转还有着自家师兄弟一起照顾。而这一次全靠自己一个人,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倒是也结识了不少朋友,果然人总是需要成长的。 一定要说许栩这次江湖收获最丰感受最深的就是言木的仗义出手,卫冬提枪让陌刀卫先走的豪气,当然最最最难忘的是云瑶姑娘那迷人的眼睛和面纱下的面容,虽然许栩也没见过云瑶姑娘长什么样,但是并不妨碍自己在梦中见她。 就这样,许栩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晌午。睡饱了浑身精神,简单的洗漱了下,许栩发现自己的肚子早已饿的咕噜咕噜叫了,才想起来昨晚晚饭都没有吃,便命人送了些餐食过来。 就在许栩津津有味吃着午膳的时候,一名弟子通报走了进来,“许师兄,大长老叫你去一趟呢。” “好,我知道了,马上过去。”许栩匆忙的擦了下嘴,咽下口中的饭食,就起身前往吴太青的屋舍。 等许栩到的时候发现吴太青正正站在门口等着自己,许栩上前弯腰抱拳行了一个弟子礼,“师父。” 吴太青点了点头,笑道:“也无甚大事,走,为师带你去大殿见下掌门。” “好。”许栩跟在吴太青的身后,两人朝着大殿走去。 就这样吴太青慢悠悠的走到了没有什么人的小路上,见师傅不急,许栩也跟在后面不缓不急。 “小栩啊。” “在。”许栩听到师父叫自己便上前一步听候。 “今年多大了。” “回师父,弟子今年已经二十有五了。” 吴太青呵呵笑着,双手负后看了看天,“一晃二十五年过去了,想想你当年还在襁褓中的时候便被为师在山里捡了回来,那时候为师可还不是大长老呢,老啰老啰。” 许栩低着头说道:“师父大恩弟子铭记在心,要不是师父,弟子早已冻死在了荒山野岭。” 吴太青摆摆手道:“咱们师徒两就不用了说着客气话了,当年师父就不救你是师父的事,与你没关系;以后你需不需要记恩是你的事,跟为师没关系;做事不要强求自己,顺着本心就好。记住了,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就行。” 许栩点了点头很认真的说道:“但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弟子以后会尽孝道,让师父颐养天年的。” 吴太青哈哈哈大笑:“小栩,你也老大不小了,要是在山下寻常百姓家,孩子都两三个了。” 许栩不大好意思的说道:“弟子还小,不急不急。” “行吧,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不多问了。等你突破两仪境后就下山去游历天下去吧,日后再回来之时可要记得带着女伴回来哦,可别像师父一样,这么大岁数了还是孤家寡人,最好是抱着小娃娃回来,师父那时候再给你举行婚礼也不迟。” 许栩见师父越说越离谱,赶紧岔开话题说道:“对了,师父,弟子在桃花坞曾遇到龚正慈前辈让我带她向您问声好,前辈现在正是桃花坞的大长老。” 提到龚正慈吴太青身子微微一颤,停顿了下又继续往前走,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能听到小慈的消息。哎,我俩结识于江湖,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可能正是有缘无分吧,日后有机会再见上一见吧。” 吴太青走到悬崖边,看着云海怔怔不语,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想起了当年与小慈相识、相知的场景,可到底最终因为种种原因未曾走到一起,造化弄人而已。 吴太青一口浊气呼出,“过去的都过去吧,往事如烟,随风散。小栩,师父问你。” “师父请问。” “可知这云海的南边是哪里?”吴太青指着云海的方向问道。 “弟子不曾去过,但是听过南边应该就是南蜀国了吧!” 接着吴太青又指向身后:“那你觉得大乾如何?” 许栩没有多想脱口而出:“欣欣向荣,国家强盛,百姓安康,朝廷江湖各有风采。” 吴太青点了点头道:“南蜀,也就是我们原先的蜀国,虽没有大乾如此强盛,但是也是个不错的国家。” 八年前,唐门还未被南蜀割让给大乾的时候许栩十七岁,不过对这些并不是有多清楚。 “小栩,你说,日后若有机会我唐门是重归于南蜀好,还是一直如此。说说你的看法,但说无妨。” 吴太青冷不丁的问许栩这话,许栩倒是也始料未及,不过吴太青也没有催促,容许栩思考一番再做回答不迟。 过了一会,许栩才说道:“当年大乾南征攻打蜀国,我唐门用观音柳插手剑阁栈道之争的做法亦对亦错。对,则是我唐门当时立足于蜀国也算是蜀国的一份子,理应报国,自是尽一份绵薄之力。错则是我唐门既是江湖门派,便不同于寻常百姓,门中弟子来自五湖四海,本就是无根浮萍,也没有出手相助国与国之间战争的道理,审时度势即可。” 许栩顿了下见师父没有说话便继续说:“这个还好,可是在南蜀签订城下之约的时候我唐门又错了一步。南蜀战败,被迫割地,划蜀州一州给大乾,我唐门既然之前选择了立场,为何之后却舍不得宗门迁址至蜀国境内。最后反而向大乾献宝求和,这一次我宗门相当于又做了一次立场选择。这样无形中已经给我唐门整个宗门打上了一个大乾的烙印,甚至还给人是从蜀国叛逃出的这么一个印象。所以依弟子拙见,事可一,一而再,但是不能三,既然唐门已经归顺大乾,就不能再摇摆不定,不然我唐门名声尽损,受尽天下人耻笑啊,日后在江湖还有和信誉去立足。” 过了许久,吴太青叹了口气,回头拍了拍许栩,“你说得对,到底是年轻人眼界开阔长远。走吧,耽搁不少时间了,掌门在大殿等我们呢。” 许栩很是疑惑,不知师父为何突然问起自己这个问题,一头雾水。 第三十一章 是你祖宗 天门江中,一艘满身疮痍,略显破烂的官船在缓缓的前行,逆着江水向着上游西津渡的方向驶去。 几天前的初雪并没有在江中留下任何痕迹,天门江一如既往的向东而去,两边皆是悬崖耸立,哀长的猿声伴随着寒风和江水的声音,令人心烦意乱,卫东想着或许这就是猿啼峡之名的由来吧。 “少爷,死了八个兄弟,两个重伤昏迷,还有剩下的都是轻伤没有大碍。”杨忠将陌刀卫的情况汇报了一下,只见杨忠左手的血迹渗透了包扎伤口的细布,双眼中带着悲痛和仇恨。 “烧了吧,把骨灰带回西关,让死去的兄弟们看看我们如何用月戍国人的鲜血祭奠他们的在天之灵。”浑身血迹,衣服破烂不堪的卫冬听到了死了八个和两个重伤昏迷的兄弟,声音不禁都有些沙哑,要不是这十个陌刀卫的兄弟,用命帮助自己拖住那名两仪境大宗师几息的时间,给自己争取了一丝机会,今天能不能活下来还是未知数。 杨忠暗地里发誓等到了西关,势必要这些狗良养的月戍杂种血债血偿,“叶老让属下告诉您,预计明天清晨我们差不多就可以抵达西津渡了。” “好,我知道了,叶叔情况怎么样?” “叶老还好,受了些伤已经包扎好了。” “让兄弟们都好好休息休息吧。” “是,那属下先告退了。” 卫冬点了点头,杨忠反手带上门走了出去。 等杨忠走后,卫冬长出了一口气,咬着牙掀开了自己的衣服,只见左肋处,早已经血肉模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骨头茬子,卫冬自己知道肋骨估计已经断了两三根了,索性没有伤及内脏。 打开桌子上花楼言木送的特制外敷金疮药,皱着眉头,一股脑撒在了伤口上面。然后用细布包扎好,整个过程痛的卫冬冷汗连连,等包扎好之后全身都已经湿透了。 接着又连吃了两粒黄色恢复内力的补元丹和红色疗伤的养气丸接着立马盘坐好,开始运气疗伤,内伤外伤一大堆,苦不堪言。 幸亏,在金陵卫走的时候,管言木要了不少补元丹和养气丸以应急用,不然这次自己和陌刀卫还不知道要遭受多大的罪。 就现在卫冬想起昨夜那一战仍然还胆战心惊,险而又险的差点全军覆没在这天门江猿啼峡处。 自从离开金陵卫登船后,众人一路上绷紧心弦,预防埋伏,可是一路上却没有任何动静,那些杀手跟人间蒸发似的,就这样平平安安的过了好些天。一直等到船只进入猿啼峡的时候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众人看着两边全是悬崖陡峭,一眼望去茫茫无边,连一只打鱼的船都没有,还以为月戍国那边已经放弃了暗杀。 结果,就在半夜,五个浑身湿透穿黑衣的蒙面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避开了陌刀卫的明岗暗哨,摸上了船,人数虽然不多,但是质量却很高,有两名两仪境的大宗师和三名四象境的高手。 本来当时守夜的陌刀卫就轮到侯进那组,然后排到的就是侯进和周承值明岗,一人在一头相互来回晃悠查看着,暗处还有着两名暗哨,看着侯进和周承,相当于双重保险。 前半夜一点动静没有,偶尔还能见着江面有一两条鱼跳出水面呼吸空气,可事情就发生在了后半夜。 后半夜,这时守夜的都有些疲惫了。周承前面两天夜里本来就睡得不大好,略显迷糊的在船上溜达着,等周承晃到船头的时候,不小心踩了一脚水,差点滑倒,才稍微清醒了些。周承赶紧在边上踏了踏脚,嘴里说道:“我说进哥,你撒尿去船尾顺着风尿啊,看你整的恶心吧啦的……” 本来夜里江上除了水声风声就是虫鸟猿叫的声音,站在下风的侯进又是习武之人,修为不高可也有着八卦镜巅峰的修为,自然听得真切,打了个哈欠的侯进下意识说道:“放你娘的屁,老子虽然有起夜的习惯,但是都还没尿呢。” 说着侯进就准备走到船头去找周承,估计是这小子皮痒欠揍了,刚走两步的时候,侯进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面色大变的吼道:“有人潜江登船。” 说完就提刀就冲向船舱内,往卫冬的房间跑去,周承听到声音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了过去。 这一声侯进可真是用足了吃奶得劲,顿时就传来一阵阵响声,整个船也都亮了起来,正在休息的陌刀卫也一个机灵的全都起来。 用后面侯进跟杨忠吹牛逼的话说就是:“老杨,不跟你吹牛逼,那一嗓子,兄弟我觉得绝对有着四象境的功力,估计是那晚一嗓子泄了元气,不然早就晋升四象境了。” 当时卫冬正在熟睡,暗杀卫冬的两名四象境高手刚摸到门口,听到侯进的一声大叫,卫冬顿时清醒,两名暗杀卫冬的武夫暗道不妙,急忙出手。 可惜卫冬早已不是金陵卫的那个卫冬了,离开金陵卫的时候就晋升了两仪境大宗师的卫冬,在叶叔的帮助下早就巩固好了境界。 只见卫冬拿起被褥下的长枪‘点清秋’,两仪境修为暴起,枪走游龙,如迅雷一般瞬间而至。 可惜虽然门口两名四象境的高手有了防范,但是也抵挡不住一名两仪境大宗师的暴起一击,一死一重伤。 但是重伤的也不过多呼吸了两口空气,就被卫冬一枪直接穿胸而过变成了逐渐降温的尸体。 叶叔那边情况也差不多相同,都是在西关过着军旅生活的人,而且本身也一直处于戒备状态。侯进的一声大叫,起到了至关的重要,使得叶叔有了防范之心。但是面对两名两仪境大宗师的偷袭还是受了不大不小的伤,万幸避开了要害,不然性命堪忧。 一场混战就在黑夜间展开,没有人吵闹嘶喊,全都在厮杀着。 随后卫冬和叶叔各对着一位两仪境大宗师,在江面上厮杀,一时间江水翻腾,官船如大海中的树叶一般,四处飘摇。 要不是船舱的船工紧忙补漏添堵,说不定船现在都已经在江底待着了、 侯进和杨忠两人凭借着八门境巅峰的修为,带着两队陌刀卫小队跟一名四象境的高手耗着,轮流而上,相互配合掩杀,上去直接就是最凶狠的以伤换伤的打法。尤其是侯进和杨忠,两人仗着修为接近四象境和依靠军中特有专门针对江湖武夫的阵法再加上陌刀极具威势的杀伤力打得凶狠无比,就跟饿狼一般,硬是逼得那名四象境武夫一口气提不上来,被动挨打。 事后侯进还和杨忠相互调笑“特么,不拼命不行啊,正常情况下怎么也得三个小队的陌刀卫才能慢慢耗死一个四象境武夫。要不是两人修为还可以,又一开始就不要命的跟那名四象境死磕,还不知道要死多少兄弟呢。” 本来暗杀的一方,计划很简单,一名四象境高手拖住陌刀卫支援,两名四象境的高手偷袭卫冬能杀就杀,杀不了就拖住,等两名两仪境大宗师偷袭叶老以最短的时间杀掉叶老后卫冬就是瓮中之鳖,一旦到了这个时候卫冬一个四象境被两名两仪境围杀,生死不过翻手之间。 可是万万没想到,情报有误,卫冬竟然已经是两仪境的大宗师。就这样,卫冬本来必死的局,被盘活了。 最终到了卫冬和叶叔各自一对一的局面,可是卫冬却极其艰难,毕竟初入两仪境哪里是这些在两仪境浸淫多年的对手。 叶叔又自顾不暇,难以相帮。就在卫冬不敌被一招击飞到船上的时候,口中鲜血不止,对方两仪境大宗师又紧随而至,陌刀卫的兄弟一个接一个挡在卫冬面前,鲜血四溅,染红了官船和附近的水面。 看着陌刀卫的兄弟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卫冬睚眦欲裂,双目通红,趁这间隙卫冬不计代价的抽空自己经脉丹田中的真气蓄力待发。 卫冬根本不敢调动天地元气阴阳二气,那样势必会被对方察觉,唯有拼命赌一波。 就在又一位陌刀卫倒下的瞬间,卫冬人随枪动,寒芒暴起,如长虹贯日,更像闪电一闪而逝一样,以两仪境蓄力施展的一招“惊鸿”比在四象境不知道强多少倍。 等那名两仪境大宗师察觉的时候,再运转天地元气阴阳二气早已来不及了,只能以真气成罡护体。但是惊鸿这一招实在是太快了,若非早有防备,可以说是避无可避,只能硬抗。 只见那名两仪境大宗师被长枪穿胸而过,拳头大小的血洞,不断的低落鲜血,双眼逐渐变得空洞,随后尸体便坠入了江中。 堪堪杀掉对手的卫冬,挺着伤势举起点清秋对着叶叔方向那位两仪境武夫大叫道:“你也尝尝我的‘惊鸿如何’。” 卫冬击杀两仪境大宗师的场面可是被与叶叔交手之人尽收眼底,本就吓得不轻。再加上卫冬这一大喝,看到卫冬手中长枪枪头闪烁着光芒,当下吓得肝胆欲裂,就要逃跑,叶叔抓住机会重创那人,随后斩之。 昨夜一幕幕画面跟皮影戏一样在卫冬的脑子中闪过,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派了两名两仪境大宗师和三名四象境的高手来杀自己。 卫冬不禁苦笑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是该恨他们暗杀自己,还是该感谢他们如此看得起自己,值得如此大的代价。 也幸好自己之前很幸运的晋升了两仪境的修为,不然像昨晚那样的局面定是必死的局,没有任何生还的希望。 一干陌刀卫的兄弟相互之间包扎好了伤口吃了疗伤的养气丸后也都倒头呼呼大睡,两名两仪境大宗师的阵仗都出现了,后面也没有什么好担心了,再说本身大伙现在也没啥战斗力了,倒是不如好好休息休息。 就这样,一天一夜平平安安的度过,来到了第二天的清晨。 在西津渡不远处的山头之上,一名伪装成樵夫的士卒,在山林中跑着,终于气喘吁吁的跑到了自己头头应名这边。 “报,将军,少将军的船还有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就到西津渡的码头了。” 应名吐掉嘴里的草根,长松一口气,“终于等到了,让兄弟们全都戒备起来,要是西津渡守军樊庆有任何异动就给我立马杀下去,准备接少将军回家。” “是!” 应名下完令之后,只见山林中人影晃动,隐隐在整个西津渡外面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样子,到时候只要应名一声下令,三千精兵必然会全部冲下去。 站在船头的卫冬看着远处西津渡又一个黑点慢慢变大,一颗心才算安稳了许多,后面站着的叶叔和陌刀卫虽然都缠着布带有着伤势,还有相互搀扶的,此时也不禁露出了一点笑容。终于要上岸了,西津渡都是大乾的驻军,众人自然觉得没有问题。 终于船只里岸边码头还有二三十米的时候,卫冬一股危险感觉笼罩在卫冬的心头,总感觉哪里不大对劲。 常年生活在边关征战的卫冬相信自己的感觉没有错,卫冬回头看着叶叔,发现叶叔也微微皱着眉头,要知道像两仪境大宗师这般武夫既然可以调动天地元气,自然也可以从中感受到什么。 卫冬给叶叔使了个眼色,叶叔会意一闪而过来到船舱,让船工慢行,减缓速度。 卫冬目不转睛的盯着岸边,只见岸边几个官兵朝着自己这边招着手,岸上一些官兵巡逻着都没有什么问题。 在身后没干啥的周承也凑着头踮起脚往前张望了一番,轻声道:“咦……这西津渡的守军咋死气沉沉的,咱们西关军营平常时候都没这么安静。” 卫冬灵光一闪,顿时面色凝重,周承一句话倒是提醒到了他,西津渡太安静了,作为一个驻兵之地怎会没有吵闹。像这种没有战事的内地守军,应该没事的时候都打打闹闹的,除非……除非有军情。 “所有人注意,情况不对。”卫冬低声提醒后面的陌刀卫,顿时陌刀卫脸色变了变,但是都没有异动,以免露出破绽。 卫冬低声道:“侯进,你喊话,就说南平小侯爷到,问他们将军呢。” 侯进立马上前喊道:“岸边的兄弟们,南平小侯爷来此游玩,请问此处可否停靠。” 岸边被樊庆派来在此等候的都尉听到侯进喊话就很疑惑,随口就大声喊道:“什么南平小侯爷,船上的不是卫冬卫少将军吗?” 那校尉说完之后立马反应过来,露馅了。 侯进大声叫道:“南你妈哎,是你祖宗。” 说完侯进和一众陌刀卫就往船舱里面钻,随后就见岸边突然一大批官兵从草垛、木板等掩护之物后面露了出来,漫天剑雨射向船只。 卫冬立马使出护体真气掩护陌刀卫进入船舱,索性都没有伤亡。 山林中的应名见西津渡官兵动手之后,果断拔出佩刀怒吼道:“给老子杀下去,要是少将军有半点事全都给我跳天门江里去。” 第三十二章 西津渡之殇 应名一声令下,三千精兵蜂拥而下,没过一会整个西津渡陷入了混战当中。 “报,将军。突然从山上杀来了两三千的人马,与我军交战在一起,看样子应该是应名手下的兵马,来势汹汹,显然有备而来,恐怕我们兄弟不是对手啊。” 本就心有忐忑的樊庆,又突然听到心腹报告的这个不好消息,顿时火冒三丈,一脚踢翻桌子道:“一群废物被人家埋伏了还不知道,不知道你们平时都是干什么吃的。” 樊庆穿着一身盔甲,来回走动,思考着对策。自己底细肯定被西关中和庭的清水房摸清了大概,这路兵马肯定就是中和庭派过来,不然以应名那满脑子猪油的东西绝对想不到的。现如今已经到了十万火急的时候,摆在眼前的无非两条路,一是投降跟应名回清水房那将是生不如死,二是破釜沉舟还有一线生机。 樊庆知道现在已经是退无可退了,清水房的手段他未试过,但是也有所听闻。基本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就连两仪境大宗师被抓过去都经受不住折磨,知无不言,想想就让人胆寒。 思考良久,樊庆面露狠色的跟心腹说道:“没办法了,既然已经暴露了,就没有退路可言。现在我们唯一活命的机会就是杀出去,只要杀了卫冬,逃到月戍国,我们一样可以享受荣华富贵。” 心腹点了点头,有些胆怯的说道:“可……可是那是应名手下的三千精兵啊,我怕兄弟们不是对手,那可是西关的常战之军,听闻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厉害。” 要知道应名手下的兵马那可是也号称西关的主力军,手中统领的五万兵马其中一万更是绝对的精锐之师,号称西关守将卫常手中的利剑,攻城拔寨,破阵杀敌各个都勇猛无比,就连炽烈手中的三万王牌之师都不敢随意撄其锋芒。 樊庆听到手下涨他人威风灭自己气势这话一把抓起心腹的衣襟恶狠狠的说道:“跑的话死的更快,只要兄弟们敢打敢拼五千打三千我们还是有机会的,就是虎也要扒层皮下来。给我去督战,谁敢临阵退缩就给我砍了。” 心腹咽了咽口水:“是,我这就去。” 心腹走后,樊庆不由的生出一股无力感,其实作为主将的他比谁都知道,军队打仗精锐和游勇散兵相比起来差距是真的大。就跟骑兵对上步兵,跟割麦子差不多。可是如今这个形势已经是离弦的箭,回不了头了,既然都已经退无可退,索性就搏一下锦绣前程。 再看江面上的官船早已经被箭矢插的跟刺猬一样,千疮百孔。 官船内众人听着呼啸而来的箭矢,不停的插在船身上,“噔噔”作响,也就一会的功夫,船身外壁便被射穿,逐渐有箭矢射了进来,越来越多。 船体也晃来晃去,摇摇欲坠,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渗水了。 “太他娘憋屈了,少爷,让船靠岸吧,兄弟们还有一战之力,陌刀卫之名总不能被我们这些人辱没了,死也要是的风光一些。”杨忠骂了一声,然后跟卫冬请命道。 “跟这些吃里扒外的杂种拼了。” “对,拼了。” 侯进和周承以及剩下的陌刀卫纷纷请命出战。 卫冬皱着眉头没有出声,表情凝重的看着众人,要知道,一旦打起来那就是真的没有一丁点的退路了。卫冬不愿他们白白牺牲在这里,可是一时间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就连叶叔也都叹了口气,主要现在他和卫冬都没有一战之力,前夜的战斗太激烈,两人现在都是带着重伤。虽然经过一天一夜的疗伤略有好转,但是毕竟不是神药,两仪境大宗师也不是神仙,凡夫俗体不可能恢复的那么快,想从几千大军中突破那是不可能的。 “少爷,确实没办法了,船靠岸之后老奴带着陌刀卫给你杀出一条血路,只要你进入巫山山脉,他们再想找你可就难了。”叶叔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在场活下来的希望很渺小,包括卫冬,但是必须要拼尽全力,为卫冬争取那万中之一的可能性,不搏一把什么都没了。 在场的陌刀卫对叶老说的话深感赞同。他们不怕死,但是就怕这么憋屈的死掉,上了岸至少还能拉着几条性命垫背,那也是赚足了。要是众人没有伤势在身,身为陌刀卫的他们绝对有信心赚的盆满钵满,即便死也会杀的对面这些游兵散勇到胆寒。 眼看官船就要不支,侯进着急道:“少爷,您就下令吧,陌刀卫只能死在沙场上,没有淹死在水里的说法。” “请少爷下令!”众人齐声道。 卫冬看着还有仅剩十二名陌刀卫都双目通红,满脸期望的看着自己。是,陌刀卫的威名不能辱没在自己的手中,卫家的兵只有战死的,没有苟活的。 “上岸。” 只见满目疮痍的官船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颤颤巍巍的驶向岸边。 卫冬和叶叔率先下船,两人合力杀掉码头边上的二三十名的守军,顿时吓得守军不敢上前。此时岸上为了避免误伤自己人,箭雨已停。在卫冬和叶叔之后陌刀卫一个一个上岸,官船里的船工,则被卫冬要求不准上岸,见机逃跑,毕竟他们不是对面的首要目标。 十二名陌刀卫无不个个带伤,有伤势严重的甚至需要同伴的搀扶才能站稳。可是却都满脸的坚毅,悍不畏死,拄着陌刀。 一瞬间画面宛如静止一般,几千人围着岸边的十四人,卫冬手持长枪‘点清秋’立于最前面,叶叔手持特制陌刀站于后面一个身位,十二名陌刀卫分次而战,一个个拿着陌刀昂首挺胸,杀气凛然,眼神中根本没有‘怕’这个字。 卫冬先发制人,大吼一声:“杀。” “杀。” 卫冬和叶叔的伤势只能靠着微弱的真气护体,凭借着最普通的招式杀敌,但是依旧凌厉万分。 众人向前杀去,硬生生靠着悍不畏死的气势,吓得西津渡守军练练后退。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大伙不要怕,他们已是强弩之末,将军说了,一颗人头赏千金、官升两级。” 陌刀卫一个个都是不怕死的种,摆明了今天必死多杀一个就是赚的原则。各个凭着自己人高马大,长七尺重十五斤的陌刀,一刀下去动辄就是一大片倒地,倒霉的直接被拦腰斩断。 “老杨,今天咱哥俩比比,谁杀的多。”侯进大声叫道,还不忘撕下衣服的上的布条将自己的手与陌刀捆绑在一起。 杨忠啐了一口鲜血,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敌人的,“上次你们输了,酒可是还没请呢。” “放你娘的屁,老子就不知道什么叫做输。”侯进大骂道。 卫冬十四个人就这样在人群中杀出了一片真空地,脚下一地的尸体,渐渐的有几个本来就伤势重的陌刀卫,倒了下去就再也没有起来。 杨忠看着倒下的兄弟,还有被几柄长枪穿腹而过的兄弟惨死在自己面前,眼中布满血丝,“啊”的一声,手中的力道更加中了几分:“兄弟们老哥我随后就到,黄泉路上还要杀这些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过了许久,卫冬他们都杀麻木了,卫冬手中的长枪‘点清秋’都染成了红色,要不是靠着布条绑在手上恐怕早就拿不住了,陌刀卫手中的陌刀锋利无比此时也都多了一道道豁口,其惨烈程度可想而知。 身边的陌刀卫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去,原本十四个人最终只剩下了,卫冬、叶叔、侯进、杨忠、周承五人,背靠背的相互掩杀。浑身鲜血,有同袍的,有自己的,更多的却是西津渡守军的。 本就带着伤势的五人,现在更加是伤上加伤。五人都喘着粗气,相互之间靠着背缓缓的瘫坐在地。 可越是这样,那些西津渡守军越不敢上前,将死的老虎也不是谁都能上去拔毛的,指不定谁就成了垫背的。 卫冬手拿着长枪‘点清秋’放在地上,实在是连提枪的劲都没有了,有气无力的调笑道:“怎么?刚刚在船里嗷嗷的那么起劲,现在都跟软脚虾一样。” 杨忠听到卫冬说的咳嗽了两声,惨笑着回道:“少爷,您要是现在给猴精找个清秀的小娘子来,保准跟个小豹子一样生龙活虎。” “老……老杨,不是我吹,你给我找来,我再砍十个人头送你当尿壶。”侯进现在真是杀的脱力了,这一坐下来就更不想动了,连笑都感觉费劲。 卫冬笑着摇摇头,谁还不知道各自的情况,现在不要说继续打了,就是连拿兵器都感觉费劲的很,看着湛蓝的天空,现在闭上眼睛舒坦的睡上一觉才是最好的。 理应说这么好的天气,应该抱着小暖炉,躺在藤椅上晒晒太阳,喝点小酒,聊聊天,倒是可惜了。 周承看着这群试探性向前走的西津渡守军,吐了口痰,估计是扯到了哪里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嘴上还不放过,“这群怂包,我们坐在这都不敢上,至少趁老子闭眼前让老子再拉上一两个垫垫背,多赚点。”声音渐如蚊蝇。 侯进肩膀碰了碰周承,“人家怂包没错,可又不是傻包。” 发现周承没有反应,耸拉着头不知道是战死还是昏迷了过去。 杨忠迷糊的喃喃道:“少爷,我好像听到有人来救咱们了。” 杨忠刚说完也便倒在了一边,侯进也渐渐的支撑不住闭上眼睛道:“那你不行,我这都有人把我抬起来了。” 本就年纪大的叶叔,经不住如此消耗体力的厮杀,不知什么时候也晕了过去。 唯有卫冬还略微清醒着,勉强的不让自己的双眼闭上,恍惚中看着一个个头不算高但却膀大腰圆的国字脸胖子,在亲兵的掩护下,沐浴着鲜血宛如天降魔神一般杀了过来,势如破竹,无人可挡。 包围卫冬他们的西津渡守军顿时如同凉水滴进了热油,炸开了锅。 一身盔甲的应名匆匆杀到近前,立马单膝下跪道:“少将军受苦了,末将来接您回家了。” 卫冬看着眼前那熟悉的一张满脸横肉的国字脸,半跪在自己面前,卫冬扯了下嘴角苦笑道:“应大哥,你要是再来晚点可就见不着我了。” 应名看着卫冬全身的伤势,这还是一直跟着自己身后玩的少将军吗?简直都快要不成人样了。 应名红着眼睛赶忙上前扶起卫冬说道:“怪应大哥来迟了,少将军受苦。” “先……先救……叶叔他们,我先歇会。”说完卫冬就撑不住晕了过去。 接着应名便让人立马救治,清理伤口,包扎,抹上金疮药和给晕倒的卫冬五人服下了养气补血的疗伤药丸。应名就一直看在卫冬边上,寸步不离。直到随军郎中都忙活好后告知没有大碍,好好休养时才把提着的心放下,但是一颗杀心却不减反增。 …… “报将军,总计俘获两千三百名俘虏和准备逃跑的西津渡守军主将一名。”应名在西津渡的主将大寨中听着属下的汇报。 “把樊庆带上来。”应名面沉似水下令道。 只见两名亲兵带着五花大绑的樊庆,将樊庆重重的扔到地上。 樊庆看到应名的时候简直快要吓尿了,惊慌失措,满脸恐惧的嚎啕大哭求饶道:“应将军饶命,我被鬼迷了眼,我是畜生,我祖宗十八代都该死,求应将军放了我吧,饶我一条狗命……” 应名抽搐边上亲卫的佩刀,满脸狠色的说道:“既然你祖宗十八代都该死,那你就去死吧。” 话音刚落,一颗还保留着满脸恐惧表情的头颅便高高飞起,亲眼看着自己尸身倒地。 “将军,外面的俘虏说都是听从主将樊庆的命令,不知来人是少将军,乞求活命,将军您看这些人如何处置?”一名传令官走进大寨中报告了下外面俘虏的情况下。 应名将手中带血的佩刀插入边上亲卫的刀鞘之中,冷笑道:“叛国之罪还想活?连少将军都不知道,更该死,全杀了。” 随后就听见外面的乞求、哀嚎的声音,还有的不甘坐以待毙想奋起反抗的也不过是垂死挣扎,徒劳无功罢了。 一时间西津渡的鲜血如河,将附近一片的天门江江水都染红了。 在应名带卫冬回西关之后,只见西津渡由五千人高高筑起的京观如地狱之塔一般矗立此处。 寒风呼啸,艳阳高悬,却暖不了逐渐干涸发黑的血迹;鲜血‘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汇成一条条血河,流淌进天门江之中。 第三十三章 北姝 半月城为月戍国最东边的一座大城,位于月戍国的寒月州,单从地理位置上看半月城位于西关方向的东南方。月戍国整个国家以月亮为图腾,所以好多城市名字多与月字有关。 在大乾寻常老百姓的印象中月戍国位于大乾西域以西的地方自然都跟西域一样黄山漫天,荒凉无比,实则不然。 经常往月戍国走商的商队其实都知道,目前的大陆就巫山山脉靠西津渡的那一段往北至北魏与大乾交接的阴山山脉处为荒漠,再往西到西陲边关的时候则是略显荒凉。但是西关继续往西,便逐渐有了生机,山川、河流、树林都有,春夏之交时同样也是草木际天,郁郁葱葱,单论景色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半月城与西关之间有着三百余里的安全地带,其中半月城往东是东西宽五十余里,南北纵横连接北边的阴山和南边的巫山两大山脉支脉的绵延起伏的山峦,此处总称为大泽山,山路不高不陡,不过土质松软夏天雨季时还是易发生山体塌方滑坡,所以月戍国就没有在此建城的打算。剩下的二百五十里左右则是多为平原小山丘,也就是月戍国和西关多年来交战的主战场。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地形,月戍国要想入主大乾,西关是唯一的突破口。西关就宛如葫芦口处的瓶塞,死死的将月戍国的大军阻挡在葫芦外面,不能进入分毫。 本来一开始月戍国是打算在大泽山往东十里处建城的,然后借此与西关长久相持,但是西关卫常自然不是傻子,二百五十里地也就骑兵一天多一点时间的路程,怎么放任月戍国在自己眼皮底下做这种恶心人的勾当。 后来月戍国经过几次试探失败后便放弃了这个想法,除非月戍国为了建城愿意以大军长久守在这边与西关卫常的二十万大军对峙,但是显然不现实,那样需要花费的财力、物力、人力、再加上大军的补给就是天文数字了,显然是不可能的。 当然大乾在此处建城同样也是毫无作用的,本来月戍国东出大泽山的时候就不止一条行军路线。就算月戍国任由西关在此建好城,到时候月戍国兵出三路形成包围之势,西关辛辛苦苦建好的城就是月戍国嘴里的肥肉,反而做了别人的嫁衣,如若再因此城丢了西关,那可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月戍国若想入主大乾,那么半月城独特的地理位置自然便成为了最佳的驻兵要塞之选。单整个半月城及周边驻兵就有三十万,为月戍国非常出名的大将军炽烈做统帅,一直与西关卫常对峙着。 炽烈此人卫常曾见过,虽然岁数与自己差不多,却比卫常显得年轻,身材高大魁梧,锐利的双眸如鹰一般,棱角分明的轮廓,浓厚细密的眉毛,燕颔虎须,一看就是大将风范。 炽烈与卫常也算是棋逢对手了,两人在战场上交手次数绝对要超过他俩现在的岁数,大到上万人数规模的大战对垒,小到数名数十名的斥候厮杀搏命。 那像卫常的清水房和炽烈的探花廊之间的谍子相互之间渗透、暗杀就更是数不胜数了,双方之间的情报桌上密报都能摞成小山了。这次月戍国探花廊截杀西关少将军卫冬就是典型的例子,明面上双方就那么一小撮人,但是暗地里还不知道需要涉及多少人员和各方面的谍报汇总,其错综复杂的关系更是跟密密麻麻的蜘蛛网一般。 而此次负责暗杀卫冬的整个行动计划的探花廊则就位于半月城之内,由炽烈手下一名叫做北姝的奇女子负责整个探花廊的谍报网,此女子具体来历除了炽烈本人无人知道。只知道北姝不但不失美色,而且极具有手段,大约未满三十也算是花信年华了,炽烈对其态度不像是下属倒更像是座上宾一般。 当时炽烈为了对付卫常的清水房临时组建了探花廊,而后便交由凭空出现的北姝负责,仅用了短短半年时间就让探花廊初具规模,抓获西关的谍子数十名,而后两年便可与清水房针锋相对。 当时中和庭为了将探花廊扼杀在摇篮之中,动用了大半个清水房的谍子,都没能成功。虽然令刚开始的探花廊打的大伤元气,但是自己的清水房却也损兵折将,自那之后在北姝的带领下探花廊发展的更加迅速。就连中和庭都不得不感慨,北姝乃奇女子,天生做谍子的料。 在半月城内的西北角有一处极大的院落,四周遍布着明岗暗哨,除却大将军炽烈或是拿着炽烈手令的人,任何人不得接近院落百步以内,不停的有或带着斗笠、或蒙着面巾、或女子、或老人一般的谍子进进出出。 一条条消息经由大堂处筛选汇总,然后再由专门人往里面呈送。 只见院落中假山、亭台、水榭、小桥、流水、锦鲤应有尽有,其中最显眼的就是四通八达的风雨帘廊,在风雨帘廊靠近流水处有一座水榭。其中一名女子浅红色的唇红,略施粉黛的面颊显得极为迷人。身着素白色的长绒锦衣,桃红色的丝线勾勒出一朵朵怒放的梅花延伸至裙摆。长长的头发用紫色的丝带绾出一个很简单发式,纤长白皙的十指抚着桌上古琴。边上的熏香冒着缕缕青烟,给原本就相貌不凡的北姝增添了几分优雅朦胧之美。 北姝正对着水榭外面的流水轻拢慢捻抹复挑,琴声婉转悠扬,细柔绵长,让人沉醉其中,生怕错过了如此美妙的声音,可偏偏就在这时出现了一个不协调的声音。 “禀大人,卫冬未死,暗杀失败。”一名手下双手拿着谍报,深深的埋下头弯着腰走到北姝近前,即便北姝是背对着自己,但也丝毫不敢冒犯。 北姝对手下谍子的汇报充耳不闻,一如既往的弹着琴,只不过琴声突变如疾风骤雨一般,砸在人的耳朵上,令人耳膜震动。 过了许久,琴声才渐弱了下来,宛如悲愤的情绪被抚平一样,北姝十指轻轻放在琴弦之上,然后才淡淡的说道:“损失如何?” 等了许久的谍子在这即将要寒冬腊月的时节,额头上不知不觉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听到北姝的询问,如蒙大赦,但仍小心翼翼的答道:“按大人吩咐,动用了‘诛星’的这条线,六名两仪境大宗师全死,宋志、樊庆皆已被杀。整条线被清水房扫除,被拔掉的谍子总计二百七十二名。” 北姝双手四指相扣,置放于小腹之处,声音宛如水榭外面的涓涓细流喃喃的说道:“中和庭的清水房果然不同凡响,可惜了,要是我探花廊再早个几年组建,这卫常的独子,我必杀之。到时候卫常一死,我月戍大军进驻西关指日可待。” 显然北姝对于死掉的谍子并没有多大的感触,谍子的命运就是如此,死了没人记住,活着可能也就在寻死的路上。 随后北姝对着身后的手下说道:“让谍子们最近不要有大动作,好好潜伏。” “是!”那名手下将手中的谍报轻轻的放于北姝的桌边,便退了下去。 北姝打开谍报大概看了一下,整个陆路的埋伏点直接忽略掉,水路的埋伏点按道理说在猿啼峡卫冬是必死的局,后面西津渡不过是加个保险。对于卫冬身边的叶鼎天,北姝在此之前做了详细的调查,再加上战场相关谍报可以判断出其大体实力。按道理说两名两仪境大宗师杀掉叶鼎天应该绰绰有余了,但是却失败了。叶鼎天这个岁数修为再想精进是难于登天,那么唯一的变数就是卫冬,从密报中可以判断出卫冬应该已经晋升两仪境大宗师的境界了,不然这死局根本破不了。 而且后方西津渡的樊庆作为保险的手段,仍未能阻杀卫冬,被中和庭派遣的应名带领三千精兵救了下来,应名的五千人马无一生还。北姝想想还是不禁觉得有些可惜,仅差一丝便就杀了卫冬。 如此来说月戍国以后又多了一个两仪境大宗师的将领对手了,卫常也算是后继有人了,而且看迹象已经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以后再想杀卫冬那更是难上加难了,也是不大可能了。 北姝想了想还是带上这份密报放于袖口内,起身往外面走,对着分立于两边的护卫吩咐道:“备车,去将军府。” “是!” 半月城,将军府中。 炽烈刚刚跟驻扎半月城的手下将领议完事,就听属下汇报北姝已经在偏厅等候面见自己了,炽烈便急忙让属下将北姝请了过来。 “参见将军!”北姝双手叠于小腹之处,微微欠身,给炽烈行了个礼。 炽烈坐在主位上笑着说道:“北姝大人无需客气,赶紧坐下喝杯热茶。不知北姝大人有何事,虽然现在天气还不是太冷,但是也有些微寒,你一女子莫要冻坏了身子,有什么事情让下人代为转达即可。” 炽烈刚说完,几个下人就给北姝倒上了热茶。 北姝谢过炽烈将军,在边上的座位落座然后不卑不吭的说道:“北姝此次前来是向将军请罪的。” 炽烈一脸疑惑道:“不知北姝大人何罪之有。” 北姝从袖口处拿出之前的密报交由边上的下人递给炽烈,炽烈打开之后看了下,微微皱眉,轻轻‘唔’了一声说道:“此事倒也不怪北姝大人,计划已经如此精密了,而且还留了后手。要怪只能怪西关的清水房技高一筹而已,北姝大人不用自责。” 北姝起身行了一礼,“多谢将军宽恕,北姝定会将功补过。” 炽烈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北姝大人不会就是特地来请罪的吧,那我可真要降罪于你了。” 北姝摇摇头,笑而不语。 炽烈会意遣退了四下。 “据谍子来报,中和庭启动了一个特别隐秘的计划,可能是对我们暗杀卫冬一事的报复,也有可能早就有所准备刚好借此机会出手。所以在下以为军中的高级将领和将军的性命,届时可能会受到威胁,虽然妾身已经安排探花廊的人暗中加以保护,但是还需将军们自己小心。”北姝看着炽烈很认真的说道。 对于北姝的情报消息,炽烈还是十分认可的,表情不由的凝重几分。毕竟万一高级将领被暗杀在军中容易引起恐慌,甚至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引导,引起士卒哗变就麻烦了。 炽烈沉思了一会道:“具体如何我会让‘玄蛇’去调查,不过北姝大人,你觉得有没有可能中和庭就是让我们以为他要这样做,实则对别人下手呢?” 听到‘玄蛇’这个名字的时候,北姝眼中不禁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不过北姝却没有对此多言,对于炽烈的分析微微皱眉疑惑道:“别人?将军是指……” 炽烈先是指了下北姝,随后又往上面指了指。 北姝秀眉紧蹙,脸色微变,然后就起身离开语气都有些变冷道:“不是没有可能,我现在就去安排,还请炽烈将军的‘玄蛇’抓紧,以免出了岔子。” 说到‘玄蛇’二字的时候,北姝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炽烈看着北姝态度不好匆匆离开的背影,苦笑的摇了摇头,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多嘴提‘玄蛇’干吗?估计还在怪自己没有将‘玄蛇’交给她打理一事,记在心上。 炽烈活了一把年纪可算见识到了,这女人啊,不论大小,一旦记恨起来什么事,那可是都一样,说变脸就变脸。 想当初自己准备组建探花廊的时候上奏折请示过陛下,陛下不但同意发了批文,还给自己派遣了一位得力助手——北姝,当今月戍国夏帝的女儿,也就是月戍国的公主夏北姝。 夏帝还写了密信给炽烈,大致意思就是,公主都已经二十有三了,还是不想成婚,再这样下去就成了笑话。可是夏帝又最疼公主,不好强求,因此这父女打了个赌。如若公主能像男子一般为国建功立业,就不强求公主嫁人做那贤妻良母。 就这样炽烈的奏折非常不巧的被公主殿下看见了,然后就有了后面的事。 本来一开始炽烈是拒绝的,如此大事岂能儿戏交由一女子来打理,但是皇命不可违。最终炽烈想到了一个三全其美的好办法,既能满足公主的要求,又能帮助夏帝为难公主,自己的事情还不耽搁。 然后炽烈就将探花廊的事情交由公主组建,但是炽烈只给钱,要什么人公主自己去军中挑培养,炽烈不提供帮助,而炽烈自己原先准备用来组建谍报网的一批人则私下组建了‘玄蛇’。 结果万万没想到,公主的能力简直只能用奇才来形容,短短两三年的时间就已经将探花廊打理成了一流的谍报网,立了不小的功劳。 最终夏帝、炽烈都没有话说,还给公主夏北姝增添许多人手。后来公主的探花廊日益强大之后知道了‘玄蛇’的存在,便一直记着炽烈的仇。 后来炽烈想把‘玄蛇’一并交给公主负责,可是又放不下这个老脸,炽烈不禁抱怨道:“你们父女俩的事情,我倒是跟着倒霉。” 据说后来夏帝知晓了此事,笑得合不拢嘴,还写信给炽烈安慰道:“炽烈老将军多多担待,公主任性了些,莫要介怀……”等等之类的话,硬是叫炽烈没有任何脾气,关键公主殿下还真不是庸人,倒是给自己帮了好多忙,还真是欲哭无泪。 第三十四章 请柬 小雪过后的天气还不算太冷,本就艳阳高照的天气,再加上老东西和长安早就在北魏的定州为来大乾置办了一身粗布棉袍,虽然很普通但是胜在暖和,又不停的赶路,身上早就有了细密的汗珠了。 终于在快到饭点的时候,老东西和长安来到了大乾的北城门,看着大气宽敞的朱红色城门和坚固宽厚的城墙,果然是大国气象。 “哇,好气派,老东西这就是你说的大乾国的国都京城吗?” 长安站在北城门看着好些衣衫亮丽,锦衣绣袍的有钱人在城卫兵恭敬的目光中目送离开;也有着寻常百姓和吆喝的贩夫走卒讨价还价;还有着一些跟地痞流氓一样游手好闲的青年跟城卫兵点头哈腰着;更有着许许多多行走江湖佩剑带刀的游侠匆匆而过。反正车水马龙一片繁华的景象,好不热闹。 此时少年心性的长安不停的东张西望,对各种东西都很好奇。 “我说老东西,你带我走遍了北魏的八个州为什么不去国都燕京啊,不知道那里有没有大乾京城这么气派。”长安抬起头问着老东西,看到老东西新置换的粗布衣上面不知哪来的灰尘,顺手给老东西掸了掸,心里还默默抱怨道新衣服也不知道当好的。 老东西看着问自己的长安,笑着一脚踹了长安的屁股,“那破地方有啥可去的,走,为师饿了,带你进城买烧鸡吃去。” 长安一听到等下可以吃到好吃的,急忙拉着老东西欢快的进城去了,把刚刚问老东西的话直接给忘了。 老东西摇了摇头,知道长安看到刚刚问时候自己的神态微微有了变化,后来自己打岔开了,才没有继续问,暗道长安小鬼头。 长安拉着老东西跑在前面,心想老东西肯定有什么伤心事。都怪自己多嘴提到了,都说借酒可以消愁,等下让老东西多喝点。 进城后的街道街道两边看的长安眼睛都快花了,有卖臭豆腐、包子、糖葫芦、胭脂水粉、布匹绫罗,有米铺,有酒馆,有茶楼,还有一些地方的酒楼更是奇怪好些女子穿的跟花似的招摇着。 一路走来至大乾的途中,长安当然也走过好多热闹的大城,但是长安感觉还是最喜欢大乾的京城,就是有着一股熟悉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让自己很亲近。 老东西笑呵呵的看着长安问道:“喜欢京城不。” 长安随口回到:“很喜欢,仿佛这边有什么东西让我很亲近,就跟家一样。” 听到这话,老东西更是笑的合不拢嘴,果然没有来错。 “咕噜咕噜。” 走了没多久,不知是被路边的美食馋到了肚子里面的饿虫,还是到了饭点空气中弥漫的饭香味勾动了食欲,长安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老东西,我饿了。”长安回头可怜巴巴的说道。 老东西哈哈哈大笑道:“走,为师带你去酒楼吃烧鸡去。” 听到烧鸡长安不自觉的吞了两口口水,有点忸怩不舍道:“老东西,要不算了吧,咱们银子得省点,买两个包子吃吃就好了。” 老东西拍了拍长安的头:“为师说让你吃烧鸡就吃烧鸡,放心,敞开了吃。这大乾京城还有人欠着师父钱呢,咱们要完债后就不差钱了。” 长安一脸不相信的踮起脚摸了摸老东西的脑门道:“咦……也没发烧啊,老东西你咋说起了胡话,莫不是犯病了?这大乾寸土寸金的地方,还有人欠你钱?” 老东西被长安气得发笑,打开长安的手笑骂道:“你个小王八蛋,就不能盼为师一点好的。不然咱千里迢迢来大乾干嘛,真以为观光游玩啊?” 长安不屑的‘切’了一声,“那你说,你带我逛遍大魏八个州算哪门子事,咋不直接来京城?” 老东西假装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的说道:“练剑嘛,练剑,两回事,不搭噶的。” 又是练剑,练个锤子的剑,眼看老东西又在四处张望找树枝准备耍绝世剑法,这京城人来人往的说出去老东西是自己师父可不丢人嘛。 长安拍了拍额头赶紧拉起老东西,“师父别闹,要债去,走,徒儿当然信你的话。” 老东西眯着眼睛笑着说道:“那可不,师父能骗你嘛,等师父要完债给你买一把大铁剑,没有佩剑的剑客能是剑客嘛。” 长安心里喃喃道:谁要是欠老东西钱那是作了多大的孽啊,看给老东西穷的都迷糊了,走了整个北魏才知道来大乾讨债,太丧良心了。 老东西领着长安往酒楼走去,闻着酒香吧唧吧唧了嘴,舔了舔嘴唇,这大乾的酒可是多少年未曾喝过了。正好让长安再好好吃一顿,正是长身体时候可能不能亏着。 这一年下来长安的剑心基本已经磨砺的差不多了,等到后面再看过天门江和剑阁之后基本剑心就砥砺好了,反正老东西自己这个做师父的已经很满意了,后面也不用让长安再跟着自己受苦风餐露宿了,过些好日子还是有必要的。 王记酒楼内,正是饭点的时候说不上人满为患,但也算得上生意红火了。 胡飞和齐鸿喝着茶水剥着桌子上的花生,嗑着瓜子,周边还有四桌坐满了江帮的兄弟谈笑风生的插科打诨,没有吃东西喝酒,显然是人还没齐在等人。 “这老费死干嘛去了,等他喝酒等了半天,磨磨唧唧的,我这腮帮子嚼花生都嚼疼了。”齐鸿抱怨着看着门外还没有人进来,一边将剥好的花生扔到嘴里。 胡飞赞同道:“老费啥都好就是太磨叽了,每次喝酒都拖拖拉拉的,等下非得给他喝趴了让他爬着回去。” 过了一会有人进来了,给齐鸿眼前一亮,可惜不是,进来的是个老头带着孩子,估计爷爷带着孙子下馆子,看样子背着行李应该是外乡来的。 长安进到酒楼中看见五六桌卷着袖子露着胳膊的大汉,有些畏缩,不禁往老东西那边靠了靠。 小二见有人来,赶忙招呼老东西和长安入座,不得不说小二倒不是个势利眼的人。 “小二,上壶酒,整个烧鸡,再来几个小菜。”老东西领着长安入座。 “好嘞!”小二擦着桌子,看长安见着那些大汉有些畏缩,特地低声安慰道:“您二位莫怕,那边坐的都是胡爷和齐爷以及他们的手下,那二位爷跟万通商会的柳府中的费爷都是过命的交情,是咱们这边的常客,非但不会生什么事端,还会给咱酒楼帮衬一二,安心吃饭就好。” 老东西笑着点点头道:“小孩怕生,谢谢小哥了。” 小二理了下抹布放在肩头,“无须客气,二位先喝些茶水,酒菜随后就到。” 等小二走了之后,老东西看着长安调笑道:“咋?乖徒儿怕了,甭怕,有师父在呢。” 说完老东西还不忘拍了拍胸口,一副有我在你放心的样子,只不过长安白了眼老东西并没有理会。 听完小二说过之后,长安歪着头看着一群大汉吵吵闹闹,突然也不怕了,想想以后要是自己也有三五个这样的朋友,也挺好,挺羡慕的。 想想自己都十二岁了,可是连个好朋友都没有,不禁有些沮丧,每天就和老东西相依为命。 就在小二离开老东西他们这边没一会,门口就来了一人后面跟着七八个小弟其中一个大声叫道:“小二,胡爷齐爷在哪,给带下路。” 小二赶忙上前招呼嬉皮笑脸的上前领路,“费爷来啦,二位爷等候多时了,来,这边请。” 早就等着不耐烦的齐鸿一直留心着,听到费熊手下叫的时候就看到了,朝着费熊招手道:“我说老费啊,你啥时候能准时一次,我跟老胡都饿的前心贴后背了。” 费熊赶紧笑呵呵的拱手道歉,“二位哥,不是兄弟不地道。你们也知道,我跟着少爷后面实在事情太多,总需要办妥事才好出来啊,你看这不少爷还让我好好招呼二位哥呢嘛。” 费熊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拿出一个十两的金锭,相当于一百两的纹银了都,至于后面的手下刚进门的时候就被齐鸿和胡飞带来的江帮兄弟招呼过去了。 胡飞竖起大拇指夸赞道:“柳少爷就是阔气,不过费兄弟今天不用你和柳少爷破费了,这顿咱兄弟俩做东,让兄弟们敞开了喝。” 小二见人都齐了,很有眼力见的上着酒菜,一盘接一盘的给几桌子上满。 “哎,哎,哎小二,这是什么酒?”齐鸿叫着准备离开的小二问道。 小二一头雾水的说道:“齐爷,这可不是您三位爷经常喝的陈年女儿红嘛!” 齐鸿一连说了好几个“去去去去去去”跟倒豆子一般,“那玩意喝腻了,给你家最好的二十年花雕酒给爷整上来。” 小二低声询问:“齐爷,每桌都是?” 小二可不敢弄错了,开在京城的酒楼谁家没有点实力有点东西,而王记酒楼就是凭借着二十年年份以上的陈年花雕酒享誉京城,不算贵也不算便宜,二十两一壶也不是谁都能喝得起,谁都能敞开了喝的。 齐鸿抬头笑道:“咋滴,我江帮的兄弟和柳府的兄弟喝不起啊。” 小二连忙点头哈腰赔笑道:“哪能啊,小的没别的意思。就是确定下,这边好上酒,免得出岔子怠慢了各位爷。” 齐鸿扔了一粒碎银给小二,“快点,麻溜的,爷都快饿死了。” “马上就来,各位爷稍等。”小二领着赏钱笑呵呵的跑了下去,利索的不行。 说完齐鸿还不忘站起来说道:“江帮的兄弟,今天都铆足了力气给柳府的兄弟招待好了,要是让谁站着出去可别说是我江帮的兄弟,丢人。今天这场,我和老胡给大伙包圆了。” “哈哈哈哈,齐爷胡爷大气。” “兄弟们,今天燥起来。” “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二十年的花雕而已。” “老子就不信你个孙子舍得喝。” “咱没喝过,但是咱会装啊。”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顿时双方人就吵闹开着玩笑打成一片,要知道这小酒可不是都有的喝的。 费熊一边挑着花生米往嘴里,一边说道:“我说老胡,这是刮的哪门子风啊,不是说好我做东嘛。而且这大伙兄弟都是糙汉子,按照他们那牛吸水一般,我估计啊,得花我这金锭好些个呢吧。” 胡飞拍了拍腰间,“放心吧费兄弟,这钱咱现在不缺,以前都是你招待咱们兄弟,这次咱们兄弟俩也做回土财主给你看看。” 费熊手指点着桌底,压低声音说道:“老胡,你给兄弟交个底,这次挣了多少?” 胡飞和齐鸿相视一笑,杯中酒一饮而尽。 胡飞笑着说道:“费兄弟,不是做兄弟不仗义,挣是挣了点小钱,这不还没完事嘛。” 费熊见胡飞不肯说,端着酒杯跟齐鸿碰了下,“老齐,老胡不靠谱,你给兄弟透露下呗,我这心痒痒啊,吃不着给我眼馋一下也好啊。” 齐鸿哈哈哈哈大笑道:“老费,真没骗你,我这次来京城可不就为了后面的玉石拍卖会嘛!” 说着齐鸿双手在身上擦了擦,从怀里拿了封红色的请柬双手递给费熊,费熊打开看了下,“好家伙,一定带给少爷。你这玉石拍卖会搞的够大的啊,这次不得赚翻了啊。” 费熊将请柬塞进怀里陡不惊的拍了下桌子,吓得胡飞和齐鸿一哆嗦,刚举起的酒杯都洒了一小半,只听费熊脱下衣服叫道:“小二,二十年的花雕先备上五壶,今儿爷豁出去了。” 胡飞和齐鸿目瞪口呆的看着跟以往不一样的费熊,齐鸿倒是最先反应过来,“好家伙,老费,你这是抓着肥猪了使劲宰啊。” 费熊塞的满嘴吃食,直接抄起壶子灌酒道:“玛德,都是土财主了,老子还跟你们客气个屁,使劲造。” “哈哈哈哈哈,费老大真性情。”边上的兄弟举起酒杯吼道。 论拼酒胡飞可能还拘谨些,但是齐鸿还真不怵他,等小二酒上来之后,也哗哗的灌着。 下面几桌江帮和柳府的兄弟,自然也不甘示弱,干了起来。 坐在不远处的长安啃着鸡腿对正一小杯一小杯嘬着小酒的老东西说道:“老东西,他们喝酒咋跟喝水一般,这酒这么好喝?” 老东西刚喝完一口酒,吧唧着嘴叨了两个小菜道:“这酒啊,好的很呢。万般人喝万般态,小长安要不要尝尝。” 长安看着老东西递过来的酒杯,小心翼翼的接过来,鼻子凑上去闻了闻,有点刺鼻,不过细细品确实有着独特的香味。 在老东西笑眯眯不怀好意的目光中,长安先是慢慢沾了点嘴唇,可能是鸡腿的油还在没有太多的感觉。长安想着别人都论壶喝了,想来这一口没多大问题,顿时仰头一饮而尽。 长安猛然的大声咳嗽了起来,涨得满脸通红,老东西则是哈哈哈大笑着,“你个娃真冲勒,没事,以后喝多了就好了”。 长安只觉得那杯酒从喉咙一直烧到胸口,仿佛在胸口点燃了火一般,接着味道顺着喉咙回涌至口腔,满嘴都是酒味。 这边的哄闹声自然也引起不远处费熊一桌三人的注意,小娃喝酒也惹得他们哈哈哈大笑,不过当费熊注意看了长安两眼之后不禁揉了揉肉眼,确定没有看错之后然后赶紧起身走向长安和老东西那一桌。 第三十五章 与天斗其乐无穷 胡飞看见费熊提着酒壶晃晃悠悠的往那边走,也没有拦着看看费熊要干嘛,碰了碰还在喝酒的齐鸿:“我说老齐,老胡是不是喝高了啊,干嘛去啊。” 齐鸿脸颊微红的打了个酒隔看着费熊道:“那不至于,老费的酒量和我半斤八两,而且依照老费的酒品也不是犯事的人,看看他就知道了。” 中间也就隔了三四个桌子,也就胡飞和齐鸿说两句话的事情费熊就走到了长安和老东西那一桌。 费熊顺手提起酒壶给老东西的酒杯斟满了酒,然后端给老东西客气道:“老爷子,请您喝杯酒,莫要见怪。” “谢谢小哥,客气客气。”老东西乐呵呵的接过酒杯小嘬了一口,果然这二十年的花雕酒是自己喝的烧刀子没法比的,入口之后满嘴酒香,余味无穷。 接着费熊又仔细看了看长安才开口说道:“老爷子,我观阁下令孙天庭饱满,双目清明,眉心隐隐有着一股灵气孕养凌霄,敢问老爷子令孙可有名师啊。” 长安则是一脸疑惑的看着费熊,这人莫不是酒喝多了,瞎说八道什么,就在长安准备说老东西就是自己的师父的时候。 老东西哈哈大笑,一口酒喝完道:“小哥莫不是酒喝多了,我们爷俩就是普通乡下出来的穷苦人,何来您说的那么玄,小哥再仔细看看,莫要搞错了。” 谁都没注意桌下老东西手成剑指一道玄而又玄的气机点向长安,边上的四象境费熊丝毫感受不到任何修为波动,没有察觉。 费熊紧接着揉了揉眼又看向长安,面相跟自己刚刚所说的却截然相反了,浑浊不堪,一脸的错愕,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心想难道真的是酒喝多了犯迷糊了?不应该啊! 费熊不曾死心,继续说道:“不知可否冒犯下令孙,让在下摸下令孙琵琶骨看看,若是令孙确实根骨奇佳,老爷子您下半辈子只管在柳府享清福就好。” 一听这话老东西乐开了花,连忙道:“没关系,小哥请,要是真如小哥所说那也是俺们家的福分。” 费熊经过老东西的同意之后,放下酒壶,搓了下手,只见双手柔和的元气滚动,中指和无名指并拢掐成指诀,分别在长安左右肩胛出正反相抵,暗合阴阳,每只手的三个紧紧贴合,元气涌动,这正是道家非常出名的“三指定骨”法,用来测人根骨的方法。 费熊接连试了两遍,才停下来,暗道真是见鬼了,实在没有办法后才跟老东西赔礼道:“老爷子实在不好意思,在下眼拙多有叨扰,还请见谅。” 老东西急忙摆手道:“莫得事莫得事,倒是可惜了我这令孙,难得小哥上眼。” 费熊摇了摇头把带来的酒壶递送到老东西面前,“冒昧叨扰还请老爷子莫要见怪,这酒全当赔礼了,小二,给这桌再上些好菜,全都记我账上。” “好嘞,费爷,马上来。” 老东西连忙起身道:“小哥,使不得,使不得,怎敢让您破费。” 费熊按了下老东西的肩膀示意老东西坐下,不过却用了几分力还运转了几分真气查看了下,“老爷子不用客气,吃饱吃好就好,算我冒失的赔礼,我就不叨扰了。” 说完费熊边往回走了,还有些恋恋不舍跟疑惑的看着长安和老东西。 老东西仍拱着手客气道:“老头子谢过小哥了。” 老东西心想,小样,然后又翘起二郎腿悠哉悠哉的喝起了小酒。 长安看着老东西白吃了一顿酒食那一脸窃喜欠打的样子低声说道:“老东西,为啥我刚刚突然感觉头有些疼,双眼迷糊,两肩发酸的样子,然后又突然好了。” 老东西看着长安笑道,摆摆手,“不打紧,不打紧,你刚刚喝酒太冲了,来,来,来,快吃,小哥请了好些菜食,不吃浪费了。” 长安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看见小二不断的端菜上来,食欲大动,当下也懒得和老东西扯犊子了,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费熊走到胡飞这边摸着头道:“真是奇了怪了。” 胡飞见费熊一脸疑惑问道:“咋啦老费,难不成一个少年还和你柳府有啥关系不成。” 费熊摇了摇头想了想说道:“那倒不是,老胡你知道我们柳府的供奉蓝谷先生吧。” 胡飞叉着一块猪头肉塞进嘴里道:“那我肯定知道啊,我还知道蓝谷先生师承武当山,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下了山,那浩然剑诀可不就是武当的武学嘛,可最近不是说蓝谷先生回武当瞧人去了吗,跟蓝谷先生有啥关系?” 这时齐鸿也把凳子往前挪了挪听听费熊准备说啥。 费熊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拿着筷子挑挑拣拣的说道:“那个先不谈,其实也没啥,兄弟我不是和你们聊过嘛,我有时候没事的时候我喜欢跟蓝谷先生后面跑跑腿,想学点东西。可是蓝谷先生愿意教我但是也没法传我,本身我就是学的拳脚功夫和相关内功,两者不是一脉。而且蓝谷先生又不能将武当的武学随意外传,最后经不住兄弟我脸皮厚就教了我‘三指定骨’法,也好让我没事的时候为少爷找些好苗子回去培养。” 胡飞恍然道:“你是以为那位少年了资质良好,才过去瞧瞧的?” 费熊一拍手,“那可不是嘛,本来这‘三指定骨’法就有着面相的观人之法,谁知道酒喝多了看走眼了。” 齐鸿提起酒壶子对着齐鸿嘲笑道:“要我说,老费啊。蓝谷先生教给你的东西都没学到家,也敢瞎搬弄,可别给柳少爷丢人了。这酒他不香嘛,看你才喝多少就犯迷糊,来,兄弟敬你。” 费熊惭愧的说道:“老齐说得对,我还要好好钻研钻研。老齐,这杯我敬你和老胡,耽搁了喝酒,我先自罚一下,你们随意。” …… 大乾皇宫中乾帝身着龙袍,走在一处地下宫殿中,只见宫殿四周被夜明珠照的通明。空旷无比的地下大殿中间有着一处剑台,上面横放着一柄古朴的长剑,此剑名为——道隐。 只见道隐剑长三尺三寸三分,上面摆放的剑柄和下面摆放的剑鞘都成淡青色宛若石质一般隐隐带着古朴沧桑的气息,上面刻画着复杂的纹路,宛如咒语阵法一般。 再看剑身,闪着寒光锋利无比,近身三尺之内便有着逼人的杀意,剑身刻有复杂的纹路,远看宛如壮阔山河,日月星辰图。近看其中图案却又如一个个单独的虫鱼鸟兽,神禽异种包含其中。 一柄剑,给人的感觉就是握住了天下山河一般。若不是有着画圣级别的水平,无法想象谁能为此剑绘出如此精美变化无穷的图案,那可真要是此剑从天而降才行。 乾帝走至道隐剑前面四五尺处就停下了脚步,每次乾帝来到此处看着道隐剑就感觉非凡,静观此剑不能自拔,恍如将心神都浸在其中。 只听大殿中传来沧桑的声音,将乾帝从恍惚中唤醒了,“昊儿,我与你说过多次,你不是习武之人更不是天生的练剑胚子,莫要沉迷其中,有伤心神。” 乾帝尴尬的笑了笑,看了下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一位身着黄袍的沧桑老人说道:“高祖,昊儿知道,不过每每看到如此精美的神剑总是忍不住欣赏。” 被乾帝唤作高祖的老人双手插着袖子说道:“看吧,多看看,估计后面就看不到罗。” 乾帝疑惑的看向高祖,“为何?” 高祖将道隐剑拿在手中轻轻抚摸着,“得还人罗,那老东西来取剑了。” 乾帝听得不明就里,躬身道:“玄孙不知,还请高祖明示。” 高祖看着手中的道隐剑仿佛陷入了回忆,缓缓道来。 这么算来,都要说到一百年前了,当年莫家的大乾帝国早已立国百年了,但是也不算稳定。跟其余三国一样,各地被吞并的残余势力国家不甘心就此灭国,不停的鼓动起义,想着复国。 那时候别说乾帝莫正昊的父亲了,就是乾帝的爷爷恐怕也才出生没多久。乾帝口中的的高祖正是乾帝莫正昊爷爷的爷爷莫子晋,当时刚好八十整,也早就做了太上皇不理国事,专心修炼以求继续突破。 当时八十岁高龄的莫子晋早就功参造化登顶两仪境大圆满,在两仪境大圆满的境界沉浸了二十余年,基础扎实,可是皇室的人一直都是如此,总是充满野心。八十岁的莫子晋企图再进一步,晋升至传说中的无极之境,于是便离开皇宫寻找隐世的高手切磋,探寻武学真谛。 当时莫子晋遇到了不少同自己一样的老东西,甚至还有一些老怪物。 但在当年机缘巧合之下,莫子晋遇到了一位名为剑寒的同路之人,比自己小了十岁,手持一柄名叫道隐的长剑。逛遍天下的名山大川,寻求剑道,追求极致之巅。 当时莫子晋便有种心心相惜的感觉,想与剑寒切磋探索武学真谛,以突破自身桎梏。可却被剑寒拒绝了,剑寒执着的认为,自己所练之剑为君子之剑,无需争道,只要在红尘中修心练剑,练滚滚大河之剑意,练波涛天门江之剑意,练巍峨泰山之剑意,练自然之剑意……等至水到渠成的那一天自然会水到渠成领略无极之境的风采。 剑寒不愿意与自己切磋莫子晋也是毫无办法,因为一旦到达他们这种境界,谁都不是俗人。可这难不倒莫子晋,都说老牛鼻子,老牛鼻子。这人老了可不就自然而然成了老牛逼子嘛,反正莫子晋也没事就一直缠着剑寒,逼迫剑寒与自己切磋。你不是执拗嘛,那我就更倔一点,反正都一大把年纪了,也不要脸皮了。最终剑寒没办法专心练剑,无可奈何的答应了莫子晋。 后来就这样,经过多次的切磋互有胜负,两人修为虽然没有精进但是武学心得收获颇丰。 老话说得好,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就这样在莫子晋的死缠烂打之下,二人不断地切磋交流,互相成为修炼武学路上的磨刀石。从起初的有所获之后到相互之间一生武学交流再到最终二人总结的再无寸进的可能,二人也就放弃了切磋。 两人就感觉一下子人生变得毫无意义,武学真的就此到头?无极境真的只是个传说吗?莫子晋由最初的满腹自信,道后面的期望,到后面逐渐的失望,最后绝望,莫子晋觉得恐怕永远也没有人能够见到无境之境的风采。 但是剑寒不这么认为,剑寒觉得方法不对,练武修炼本可使人延年益寿已经就是逆天而行了。那既然我顺天修炼不成,那就逆天而上。与人斗已经索然无味,不如与天斗其乐无穷。 当时莫子晋听剑寒这么说,宛如看向一个疯子一般,觉得剑寒练剑已经练到痴狂的地步了。 这天下芸芸众生,包括你我这样的将武学练至极致的人,可不都是这众生的一份子嘛,都是依靠老天而活,如何与天斗?那不是自寻死路嘛。 可这样的想法在剑寒的脑子中徘徊不去,宛如寺院中的晨钟暮鼓一般在剑寒的大脑中不停的敲打提醒。练剑者修心,就要循着本心一往无前,不然剑心蒙尘再难明心清台。最终剑寒下定决心,既然只剩下这条路可以,那自己必须要试试。 人间已无敌手,不如去到天上寻。 练剑到剑寒这种境界,剑早就铸于心中,手中有无剑已经没有多大差别。 为了留下一个念想,剑寒来到大乾皇宫托莫子晋代为保管道隐剑。若他生死道消,即可寻找有缘之人传之,若他未死,日后自会亲自来取剑。 莫子晋郑重的替剑寒收下此剑,也算是还了当年切磋之情分,或许到了他们这种境界没有什么太多的俗世之情,可能更讲究佛家的因果。 那一天剑寒飘然离开大乾皇宫,那一夜阴山山脉上空未见大雨,却电闪雷鸣。真可谓是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寻常之人自以为是天象,谁能想象到此为人力所迫。 北魏与大乾相连的大峡谷,本就十五丈宽,那一夜过后却突然宽了一倍。 自那以后莫子晋再无剑寒消息,可惜如剑神一般人物就此身死道消。 第三十六章 取剑 在那夜过后莫子晋也亲自曾寻过剑寒的踪迹,不过却一无所获;过后也曾让大乾的影龙卫暗中在俗世中寻找过,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便也就渐渐的被莫子晋淡忘了,不过每每见到道隐剑放在这总会不由想起当年那个持剑如神一般的剑寒。 之所以道隐剑归藏在这已经要一百年了,莫子晋也曾为道隐剑寻找过主人,也发现过好多不错的练剑胚子,但是莫子晋总感觉这些人与道隐剑不是那么的契合,有辱剑寒当年剑神风采。 当然其中也是莫子晋有着自己的私心,若是让这柄剑流落出去着实浪费,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看看自己莫家的子孙今后有没有天生是练剑的胚子,岂不是一桩美事。 不过却让莫子晋感觉到可惜,百年下来莫家不要说练剑的胚子,就哪怕在武学一路上有着不错资质的都没有多少。 不由得让莫子晋有些担心,如若自己百年过后,谁再来护佑着大乾。回头想想倒也释然了,自己也护佑大乾国祚一百多年了,也用不着愁那么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尽人事听天命吧,不过或许这次也是为大乾找个靠山的不错机会。 今天莫子晋之所以把乾帝莫正昊叫过来就是因为发现此剑竟然宛若有剑鸣般震动了两次,而且莫子晋也就在刚刚隐隐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所以便把乾帝叫了过来,让乾帝去查一查。 “玄孙知晓,这就派人去查,玄孙有一事不明,高祖爷爷您亲自看下岂不是更好?”乾帝听完高祖莫子晋讲的故事,才知道原来这柄剑是一位跟高祖一样厉害的人所留。 莫子晋摇摇头说道:“百年过去了,他若未死修为肯定更上一层楼。他没直接来找我或许有着自己的事要办,我自然也难寻他踪迹,说不定他还以为我早已归于黄土,冒然进入皇宫,害怕引起误会呢。道隐剑在此,他也早晚会来。我让你去查下也不过图个心安而已,随缘即可,不需要大张旗鼓的。” 乾帝莫正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玄孙知晓了,我这就让影龙卫放出宫中有宝剑的消息在京城里流传。这样若是那位前辈在京城自然会知晓不但剑在,昔日的故人也还在。” “好,去吧,就照你的意思办。”说完莫子晋的身形便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莫正昊恋恋不舍的看了两眼道隐剑便恭敬了退出了大殿。 也就在老东西和长安吃完午饭没多久的时候,外面就流传着说什么京城皇宫内收藏有绝世神剑,还有说什么天降陨石打造的神剑,更有离谱说天上掉下来一把神剑,总之众说纷坛,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互相吹嘘着,自己怎么怎么知道怎么怎么看见的。 老东西喝的脸上微红,长安则挺着圆鼓鼓的肚子,一人打着酒嗝,一人打着饱嗝走出了王记酒楼,真是活生生的爷孙两。 老东西本来想自己付钱的,但是掌柜的执意不收,说费爷放话算他账上,万万不敢。 最终老东西没办法拗不过掌柜的,再加上听完账后自己钱也不够,便就算了。当然也不忘和掌柜口中的费爷打了声招呼,感谢客套了两句。 那时候费熊、胡飞、齐鸿三人早就喝的东倒西歪的,哪还有刚进来时候的意气风发样子,别说什么四象境修为了,没人用内功逼出酒劲自然跟醉酒的小人物也都没啥差别。吹着牛皮,敲着桌子,相互劝着酒,好不热闹。 走在京城的大街上,听着大街小巷流传出来的宫中宝剑的消息,老东西不由得笑了笑,心中暗道:倒是有心了,没想到百年过去了道隐剑还在此处,就是不知能不能顺顺利利的拿到这把剑。毕竟一百年过去了,这人心可都是会变的,亲情都能变淡了又何况相识不长的朋友呢。 “老东西,今天真的是吃的太爽了,等我长大后好好赚钱天天让你喝着小酒吃着大鱼大肉。”长安摸着圆鼓鼓的肚子跟老东西开心的说道,有钱人的生活真是太好了,这顿吃完不用愁下顿。 老东西笑着说道:“不用等你长大了,以后咱师徒两顿顿大鱼大肉,等为师要完债就行了。” 长安对于老东西的话还是将信将疑,总感觉老东西说话不靠谱,还有着事情瞒着自己,“真假的?” 老东西懊恼道:“你个娃,咋还不信呢,为师真不骗你,等为师要完债后你就安心练剑就行,不要愁着吃喝了。” 前面长安听着还好,听到后面,长安一拍脑门子,又来了。这酒还是得让师父少喝,喝多了估计也对脑子不好,看着也不像喝醉的样子,怎么就说起了胡话,咋还想着练剑了,真当自己是武林高手了啊。 “老东西,等下我们去哪里。”长安急忙岔开话题,生怕给老东西逼急了又要找树枝耍起剑法来了,被人嘲笑不要紧,可别把刚刚辛辛苦苦吃的满肚子大鱼大肉给吐了出来哦,那可就太浪费了,不值当。 老东西想了想,“走,找个客栈先落下脚,等为师要完债咱们就走。这吃饱喝足啊,睡个觉那才是人间最舒坦的事。以前师父不会享福,现在可会了哦。” 长安开心的笑着说道:“那好,我看成。” 但是刚说完长安有拉耸着脸说道:“这债还要的回来吗?可别钱花了没讨回债,那真玩完了。” 老东西一拍大腿跺了下脚道:“我滴小祖宗,你啥时候变成财迷啦,你放心好了,肯定能。兜里除了咱师徒两买衣服剩下的钱,你想吃啥可劲的花,别给师父省。” 长安“哦”了一声,又赶忙抱紧怀里的银子,跟小孩护食一般道:“那不成,老东西我得帮你的棺材本留着,这个可不能花了。” 老东西翻了翻白眼,但是心里还是感觉有着一丝暖意的,“随你,你开心就好。不过也好,你相当于抱了个棺材在怀里,寓意也好,升官发财嘛,真是我的乖徒儿。” 长安回头一脚踢在老东西的小腿上:“老东西好好说话,阴阳怪气的。” 老东西赶紧赔笑道:“没有没有,你误会了,师父说的心里话。” “老东西等下找到客栈,我给你买点醋喝喝,都说喝醋能解酒,我怕你喝酒喝傻了。”长安四处张望着哪边有店铺。 老东西愁着脸,慌忙摆手道:“别别别,小长安,别。那是骗人的,再说了师父这酒味可够着回味一天呢,莫要浪费。” “好吧,那随你。” 老东西摸了摸额头那不存在的汗,幸好,小长安没坚持。不然再喝一碗醋,这老牙不但能酸倒了,估计还要窜稀了。 一老一小就这样在街上走走看看停停,看过了好几家客栈,最终找到了一家让长安满意的,最主要的就是便宜啊。 老东西可算长舒了一口气,这吃的饱饱的走这么大一圈子,差点没累死,回到房间倒头就呼呼大睡。 长安也不例外,倒头大睡,感觉这次睡的格外的香甜。梦中长安好像看到了自己成为一名潇洒的剑客,在江湖中快剑恩仇,行侠仗义,被好多人崇拜。 一直到天色渐晚的时候,老东西才迷迷糊糊的醒来,看着长安嘴角带着笑意躺着口水,估计又是在做什么好梦了。 老东西轻手轻脚的洗了把脸,将略显蓬乱的头发稍微梳理了一下,然后跟客栈的伙计打了声招呼,要是房间的少年起来就帮忙送些吃食,让少年不要乱跑在这等他就好。 冬天的日头下的很快,等老东西走到通往皇宫的主街道的时候天色早已黑了下来,外面的温度也是一天比一天冷了些。 此时的老东西早已不是在北魏与长安躲在在破庙里蜷缩在角落的稻草之上烤着火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老人了,呼呼的寒风却将老东西的身躯吹的笔直。 只见老东西一步走出去数丈之远,凌空而立,再一步踏出已然进入了皇宫上方,第三步老东西又宛如变成那穷困潦倒的糟老头子,在皇宫内身形闪烁,跟干着偷鸡摸狗的事一样。 “咳咳,剑寒兄,百年不见,变化挺大啊。”莫子晋用着秘法传音道,只有老东西能够听清。 “一百年没来你大乾皇宫了,变化太大,我找不着路了。”老东西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莫子晋嘿嘿笑道,不禁感慨百年过去了这位昔日的朋友倒是也没啥变化。 莫子晋看着现在的剑寒跟百年前仙风道骨的剑神根本搭不上边,忍不住的苦笑了声:“剑寒兄,你那夜究竟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的如此模样?” 而且莫子晋在剑寒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修为气息,连一丝真气都没有,跟百年前自己见到宛如神剑矗立一般的剑神相比,现在的剑寒真的就跟迟暮的老人没有什么两样。但是莫子晋仔细看了下剑寒,隐隐又有着一种契合大道的感觉,若不是剑寒站在自己面前,还真把他当做一位普通上了年纪的老人了。 老东西找了个台阶,一屁股坐在地上,翘起二郎腿道:“以前啊,就执着于武学一路,活的太累,也没意思。现在这才像个人,自由快活。” “这边人多眼杂,来我的大殿中再说。”刚说完莫子晋便消失在了深宫的黑夜之中,老东西也紧随其后跟莫子晋来到了地下大殿。 来到大殿的时候,老东西只是稍微运转了一丝真气便看到一直剑鸣不止的道隐剑如同稚子见到了久别家乡的亲人一般,在老东西的四周转着圈圈。 老东西看着道隐剑露出了笑容,伸出食指弹了弹剑身,“这百年倒是埋没了你了。” 只见老东西抓住剑柄,耍起了剑舞,顿时大殿中流光溢彩,剑气横生。道隐剑在老东西的手里时而如黑夜中天空高悬的皓月温婉如玉,时而如大漠中的骄阳耀眼无比,时而如寒冬的大雪冰冷刺骨。 此时莫子晋再看眼前与自己差不多岁数的老人时,才觉得不那么陌生,当年的剑神又重新回来了。 就这样莫子晋看着当年的剑寒剑神般的绝世英姿,老东西则一直舞剑不停,好像要发泄这百年的心中事。要不是莫子晋用真气护住宫殿四周,恐怕就老东西那溢出的剑气也早就把这地下宫殿拆了。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老东西才停了下来摸着剑身道:“先去待着,等下带你回家,给你找个好主人。”老东西随手一扔便将道隐剑再次放置在剑台之上。 老东西走到角落桌子处,莫子晋早就备好了酒水点心。 莫子晋给老东西倒满了酒道:“剑寒兄,听这话敢情是找到了衣钵传人,来取剑了是吧?” 老东西跟莫子晋干了一杯,摆摆手不好意思道:“哪里哪里,主要我的佩剑放在这一百年了都,也太麻烦你子晋兄了。” 老东西还特意强调了一下我的佩剑四个字,这时间匆匆百年一过,搁在寻常百姓身上两个人生都要走完了,这东西是谁的还真不好作数,无凭无据的。 莫子晋看着现在这个糟老头子与当年的剑寒兄天差地别,笑着说道:“所以一开始剑寒兄就想偷偷的拿走剑,能不跟我打招呼那是最好是吧?” 老东西被莫子晋戳穿意图,脸色有些赧颜,顿时头就摇的跟拨浪鼓一般,端起酒壶给莫子晋斟满酒道:“那哪成啊,虽然剑放在这一百年没有传出去,子晋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哪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被老东西这么一说,莫子晋这一百八十年的老脸皮上竟然也跟那女子抹了胭脂水粉一般红了起来道:“我这不是一直惦记着剑寒兄,期待着剑寒兄的剑神英姿重现江湖,这不,等了一百年终于等到你了。” 要是乾帝在这看到高祖爷爷也跟地痞无赖一样在这打着马虎眼,估计都要惊的下巴脱臼了。 活了一百七十年的剑寒岂能不知莫子晋那边心思,无非就是想为后人谋福报,不过没谋到罢了,当然也没有直接说。 两人就这样一人接着一杯喝着酒,也没有说话。 直到一壶酒喝了一大半的时候,老东西抄起袖子抹了下嘴角的酒水道:“给不给?” 莫子晋端着酒杯眯着眼看向剑寒:“不给。” 老东西也笑着看着莫子晋,没有说话,等待着下文。 第三十七章 无极之境 紧接着莫子晋又说道:“为什么不给,剑就是你的。” 老东西不禁松了口气,但是莫子晋说话大喘气,恨不得像自己徒弟踹自己一样踹他一脚。 “什么时候能拿?” “等下就行。” “等下是多久?” “聊两句。” “那成,聊聊。” “这一百年你去哪了?” “侥幸活了下来,养伤。” “你晋升到无极之境了?” “曾经窥得无极之境的风采,不过后面的代价就是全身修为尽废。”老东西苦笑的摇了摇头。 一百年前那一晚的经历仍然历历在目,老东西看到了很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风景。 当夜老东西化身为剑,逆天而上。却不想引来无数雷霆,斥责这凡间无礼之人,欲用雷霆之力荡涤这俗世的污垢。一道道雷霆宛如神鞭一样抽打在老东西的身上,一开始老东西还能凭借着自身纵横无匹的剑道造诣相抗衡。但是时间久了,老东西发现雷霆恍若无穷无尽鞭打在自己身上,甚至雷霆之中隐隐还有金甲神将出手,誓要将这无礼的凡尘之人打落人间。 在雷霆中最后同金甲神将奋战的老东西,浑身的污垢宛如被雷霆净化一般,在那一段时间老东西看到自己周身泛着淡淡的金光,灵台无比清灵,老东西坚信那就是无极境,可是自己后力不支,还未好好体悟借助无极之境杀伐,便被金甲神将一鼓作气挥舞着雷霆巨剑劈落凡尘,境界暴跌,修为尽废。 落入阴山山脉深处的老东西,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手不能动,口不能语,只知道自己还活着留有一口气苟延残喘。凭借着之前窥得无极境的感悟和体会,勉勉强强的将这口气续了下来。而后百年老东西凭借着顽强的毅力,孕养真意,力求破而后立,可是天谴之伤要想恢复谈何容易。 而且老东西知道自己一旦恢复到巅峰就有可能晋升至无极境,在那之前如若天道寻到自己的气息必然会再降天罚灭了自己。 当然这些事情老东西都没有和莫子晋讲。 “难怪我今夜刚看见你的时候,看的不真切,宛如你已经与大道契合,原来身上残留有无极境的气息。”接着莫子晋拿起老东西的酒杯倒满,双手越过头顶举起,一揖到底道:“说来可笑,年纪大了虽然活了一百八十岁了,人也怕死。更没有当年剑寒兄与天斗其乐无穷的豪气,但是在下还想请教下剑寒兄,何为无极?” 莫子晋这一拜,那真的是一个晚辈请教前辈的大礼,正所谓达者为师,闻道有先后,如此做莫子晋也觉得理所应当。老东西接过酒杯自是认为可行之意,若是不接那就是不受此礼无可奉告。 老东西没有任何犹豫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示意莫子晋坐下,点了点头道:“得亏你没有昏了头脑,你也一把年纪了,血气早已干枯,再想跟我当年一样冲击无极境那跟找死无异。我也不过侥幸活了下来,不然早就身死道消了,想必子晋兄也寿元无多了吧。” 莫子晋点点头道:“确实也快了,差不多不足二十年吧,或许真到了闭眼的那天我可能会像剑寒兄当年一样再去拼上一把。” 这点老东西还是比较赞同的,人活着这一生总归要为自己想做的去拼一次,不过得看什么时候而已。 老东西回想了下当时晋升无极的感受道:“无极,是为太极。太极为道之始,无极者灵台通明,身合天地之道。若说世间有神、仙的说法,那么无极者自为天下无敌,天上有敌,地仙人仙是也。” 莫子晋听得微微皱眉:“依剑寒兄的意思,这天上还有……” 老东西急忙打断莫子晋的所说的话,“子晋兄,莫要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莫子晋见老东西表情如此严肃,真的不敢置信,“这……这也太荒唐了吧。” 老东西微微一笑道:“再寻常老百姓的眼中,习武者,四象境武夫就能飞檐走壁借真气短暂滞空,荒不荒唐?两仪境武夫就能勾动天地阴阳二气,凌空而立,受点伤都比寻常人恢复的要快,荒不荒唐?你我这样两仪境大圆满者更是手段莫测,寿元二百有余,你说荒不荒唐?子晋兄,这天下荒唐事多了去了。古人曾说有无极境,你何曾怀疑?那古人还曾说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正是应了此嘛,你又为何不信?” 本已经感到不可思议,无法理解的莫子晋听完老东西几个荒唐,才长舒一口胸中气,不然非要结下郁症不可。 主要是老东西所说的已经颠覆了他的认知和所想像程度,老东西掰了一小块糕点扔在口中晃着二郎腿道:“子晋兄可莫要庸人自扰啊,哈哈哈哈,那些我也不过说说而已,谁知道是不是我看到的幻象呢,若是实在想不开,也莫要放在心上。” “剑寒兄说的在理,是我杞人忧天了。”莫子晋拱手感谢道。 “好了,没什么事我可要走了,不然我那徒弟时间长找不到我,我回去要挨骂了。”老东西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残渣,顺便把衣服掸了掸,省的小长安看到心疼。 “恩,剑寒兄请。”莫子晋起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在老东西拿到道隐剑之前,自然没有忘记把桌子上的糕点席卷一通,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上带着一块布拿了出来包裹好,美名其曰不能浪费回去让徒弟尝尝,也算是让莫子晋今天大开眼界了,重新认识了下这位时隔一百年的剑寒。 莫子晋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口:“还有一事相求剑寒兄。” 老东西有些疑惑的看向莫子晋,“你一个两仪境大圆满,整个大乾国都是你家的还有啥事找我?” 莫子晋干咳了两声道:“现在世道也不算太平,谁也不知道后面如何,毕竟气运自有定数。后面四国早晚还有一场波及天下的大战,如若真到了最坏的地步,我大乾国若是败亡的时候还请剑寒兄或是高徒,帮我莫家保住一条血脉,繁衍生息。” 老东西想想便点头应承了下来:“一定,我若还在自当做到;但若是我徒儿,只能说尽力而为。” 莫子晋很真诚的拜谢,“那是自然,不过我想能被剑寒兄看上的高徒自然也不会让人失望。” “哈哈哈哈哈,我那徒弟那是了不得呢,要说我是剑神,那他就是剑神他老子罗。”听到有人夸长安,老东西自然是开心的不得了。 但就老东西这一句不大不小的玩笑,不仅让莫子晋感到震惊,也更是放宽了心,“有机会我倒是要见上一见。” 老东西将道隐剑归鞘,左手拿起,右手朝莫子晋挥了挥手,留了个背影,但接下来的一句话却破坏了剑神英姿,“对了,老莫,让你玄孙帮我在万通商会钱庄存点钱。这些年尽过苦日子了,总不能让徒弟还跟我过苦日子了吧。” 莫子晋看着渐渐走远的老东西无奈的笑着说道:“一定,不过你这就没了剑神风采了。” “我劝你啊,也好好的享受享受生活,这皇室固然好,可也是牢笼。佛语说过: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老东西的身影虽然渐行渐远,但是声音却在大殿声声回响。 莫子晋回到桌子边上拿起酒壶一饮而尽,顺手用身上云锦做成黄袍擦了下嘴巴,畅汗淋漓的“啊”了一声,低声道:“当年武学上我不如你,如今豁达方面我更不如你,我也就这点念想了。” 随后一阵机括声响,地下宫殿的一面墙翻出一道石门,乾帝从其中走出给莫子晋行了个礼。 “刚刚说的都听见了吧。” 乾帝莫正昊躬身道:“玄孙都已听到,已经知会影子联系柳铭办去了。” 莫子晋微微笑道:“好,这么多年下来,你倒是我最看好的,你爸比你都还差远了。” 莫正昊低头道:“高祖爷爷谬赞了,全是高祖爷爷教的好。” “行了,不用奉承了,小昊,你是不是想问高祖爷爷为什么只要求剑寒保住我莫家的血脉,而不是让他护住大乾甚至助你登顶是吧?”莫子晋扶起莫正昊说道。 “玄孙不敢,高祖爷爷这么做自然有道理。” 莫子晋点点头道:“确实有道理啊,不说我跟剑寒交情如何,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实属不易了,你可知剑寒姓什么吗?” 乾帝莫正昊微微摇头:“玄孙不知。” “剑寒,复姓墨冷。”莫子晋说完便消失在了大殿之中,只留下怔怔出神的乾帝站在原地。 墨冷可不就是北魏皇室的姓氏嘛,好家伙,这等人物要是对自己起了杀心,那可不是抬手之间嘛。 老东西回到客栈之后,轻轻的开下了门,就看见长安在啃着馒头就着腌白菜,还有着豆腐和一小碟酱肉。 老东西刚把头伸进了,就听见长安说道:“老东西,快来吃饭,等下就凉了。” 老东西把门带上,笑着道:“来了来了,看看为师给你带了啥好东西。” 老东西把怀里的糕点轻轻的放在桌子上,还没等老东西打开,长安就闻到了香味,长安急忙打开看了下,顿时口水就要淌了出来了。 拿了一个塞的满嘴都是,“太好吃了,老东西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不会去大乾皇宫偷的吧。”长安一边吃着还一边说着。 老东西一阵汗颜,这都能被你瞎说中,拿起水壶帮长安倒上水,“那哪成,不得被人家打死啊。慢点吃,慢点吃,多着呢,可别吃噎住了。” “咦……老东西,这是啥?”长安见老东西边上还有着一个长条状,用布裹了起来的东西。 老东西眯着眼睛笑道:“你打开看看。” 长安一脸疑惑的看了看老东西,随后将手在自己身上蹭了蹭,慢慢的拿起那个长条状。入手很硬,有点重。长安缓缓的将布条打开,映入眼帘的则是一柄淡青色的长剑,摸入手中感觉有些石质的质感,精美古朴。拔剑出鞘,声音清脆悦耳,剑刃锋利无匹,寒光闪烁。 看到剑的一瞬间,长安整个心神都浸入了其中,拿着这把剑就宛如自己身体一部分一般,如臂使指。 也正是因为长安太过沉浸其中,没有见到好些异象被老东西轻轻一指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长安回过神来,将拔出一半的剑又归了鞘,看了看四周低声对老东西说道:“老东西,你真不会去宫里偷的吧,今天咱们走路上可就是听到好些人议论什么剑什么的。” 老东西急忙摆手道:“小祖宗哎,你借为师十个胆子为师也不敢进宫里去啊,再说也进不去的,那守卫多严啊。我是趁你睡觉要债去了,这不人家还了钱,我给你买了糕点和这把剑嘛。这剑就好看便宜些,我给你买来的,你以为是啥好东西啊,你可轻点,别弄坏了哦。” 长安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朝老东西伸出了手。 “干嘛?” “钱呢,你不是要债去了。你不会买了些糕点和这把破剑花完了吧?” 老东西暗道,你可真是我的小祖宗哎,连忙低声示意长安声音小点:“钱太多了,我给存万通商会的钱庄吃利息去了,再说那么多钱拿身上万一被偷了,抢了咋办。” 长安赶紧捂了下嘴,低声道:“那有多少钱啊,还存钱庄,没了咋整。” 老东西拿起馒头,用筷子挑了些腌白菜和豆腐塞在里面啃了一口道:“放心,丢不了。反正钱够咱花的,以后也够你娶媳妇的,等你长大了再挣钱,反正就不缺钱花就对了。” “嘿嘿,我就说我师父那是一口唾沫一口钉,说话那是杠杠的。”长安赶紧放下手中的剑给改叫师父,给老东西敲了敲肩膀。 给老东西乐呵的,那是美滋滋,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师父,这剑叫啥名字啊,我看人家大侠的佩刀佩剑啥的都有威风凛凛的名字呢。” “喏,这两个字叫道隐。”老东西拿起剑指向剑柄处两个小篆说道。 “道隐,道隐,道隐剑,有意境,这名字好。”长安嘴里重复的念叨着。 “咋,你知道道隐啥意思啊。”老东西随口问道。 “我不知道啊,就是因为我不懂啥意思才觉得这名字高深,好啊。” 老东西放下馒头,转头认真的看向长安,随后竖起大拇指道:“有道理,不愧是我徒儿,觉悟就是高。” 第二天,京城内再没人敢提宝剑的事了,据说被刑部查清了,抓了几个造谣生事的首犯,是他国的细作,想扰乱京城治安的。 吃完早饭后,老东西也和长安退了房,离开京城,由京城的南城门,一路向南走去。 莫子晋也来看过老东西和长安,不过却没有见面,两人远远点了点头,便告辞了。 莫子晋看完之后不由的赞叹了一声:“通透纯净的剑心,天生的练剑胚子,幸亏是遇到了剑寒兄。” 第三十八章 送子麒麟 早就恢复七七八八的刑提,一大早醒来就见到了熟悉的人,可不就是前些日子与自己一起押解岁贡回京然后被人家追杀的齐鸿嘛。 刑提看着齐鸿皱着眉头道:“你丫的昨晚是在酒缸里睡觉的还是咋地?” 齐鸿自己低头抓起衣领闻了闻身上的味道,“不好意思刑大人,昨天喝得太多了,今天还没来得及洗漱,就给您送请柬来了。” 说着齐鸿就把准备好的请柬递给了刑提。 刑提看了眼读着说道:“玉..石..拍卖,也好我这些天没什么事,到时候去捧捧场热闹热闹。” 齐鸿连忙点头道:“那就有劳刑大人了,请道您,我回去就不怕被帮主骂了,那刑大人您先忙,我还有些请柬今天得送完。” 看着就要离开的齐鸿,刑提连忙喊住道:“这次请了不少人啊?” “那可不是嘛,什么小侯爷,尚书儿子,侍郎儿子……乱七八糟的都有,剩下的还有什么老板乱七八糟的都让小的去跑了。”齐鸿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好些刑提都不陌生,在京城这个圈子里面也都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了。 刑提“哦”了一声道:“还真是有头有脸的人了,那你就这么去上门送请柬啊,可不把你帮主的脸丢光罗。” 齐鸿闻了闻自己满身的酒味,尴尬的笑了笑,“应该问题不大。” 刑提摇摇头笑道:“你们江湖中人还真是不拘小节,我跟你说这些官家子弟可个个都门缝里面看人呢,这些不用我告诉你了吧,赶紧去冲下,我衣服你正好也合身,我让下人给你拿一套。” “那怎么好意思。” “行了,客气啥。我跟你帮主也算老相识,跟你也都是过命的交情了,快去吧,别耽搁送请柬了。” 随后刑提便让下人领着齐鸿去沐浴更衣了。 结果没想到第二天刚出门的时候柳铭的马车就在刑提的府邸门口等候了,刑提在柳铭的邀请下上了马车,显然不是辰白早就安排好就是柳铭也知道他要去,顺路过来带下。 大乾皇宫内。 影子将一份安亲王莫沧澜的行踪交给了乾帝,乾帝看了下,没想到当年还有不少叛乱的余孽没有抓到,自己这个皇叔倒也聪明,没有去别投奔的国家,而是想在蜀州发展自己的势力,野心倒是不小啊。 随后乾帝又问道:“与江帮辰白交易的幕后之人查清楚了吗?” “基本可以确认跟之前劫岁贡的那伙人是一批人,确定是南蜀那边的人,但是具体是谁,还有钱的用途还未查清,做事比较隐蔽,留下的痕迹很少。”影子将现有的消息汇报给乾帝。 “恩……这个继续查,花姬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我们的人追到蜀州的时候便跟丢了,中间花姬接触过几个江湖势力,还有其手下接触过的一些江湖势力,影龙卫还在调查。” 乾帝想了想蜀州也没什么势力啊,莫沧澜也不过刚到蜀州去,两者肯定没有联系,至少目前是没有的。唯一有联系的就是花姬当年被江湖围剿时候在蜀州最南边与剑阁交界处不远的坠龙崖跳下去的,难不成花姬跟蜀国有着关联?这倒是有些头疼。 乾帝又想起了西关的情况道:“小冬没事吧。” “卫少将军被应参将救了下来,无性命危险,虽然卫少将军晋升了两仪境,但是还是要好好养伤一段时间,按照时间算应该也快到西关了。” 乾帝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别的,影子也便消失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江帮的玉石拍卖会也如期举行,这天也正是过了小雪时节没多久,刚好是庆和七年庚子鼠年十一月三十日,这个月份的最后一天。 玉石拍卖会的地址就在江州的江州城亦称江城,也一直是江帮总舵所在,在此早就根深蒂固了。 只见整个地下赌城,现在应该叫玉石拍卖场了,现如今已经按照辰白的要求全部改成拍卖会的样式了。倒是也不怕这次地址泄露出去,反正辰白决定以后这边就留着干这个正经生意,改天去衙门备个案,再说此次邀请的人也都算在京城以及江州范围内有头有脸的人了。 说句难听的,该倒霉的话这地下赌场早就被朝廷查封了。但是不消说大乾,四国那么多灰色地带如何能禁绝?既然如此,倒不如让其在规矩之内存在。 只见现在的拍卖场被分为三大块,第一块拍卖台无需多说;第二块就是客人所坐的席位成阶梯式上升,不过却不是普通的联排式,而是成一个阶梯一个阶梯分布着有茶水瓜果点心供应的小方桌;第三块则是四周处在二楼高度的楼阁则全部改为每一个单独的雅间,总共八间,分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这才是最尊贵的,身份、地位的象征。 整个拍卖场除了几处通风口之外,只有前后进出两个门。外面的四周都有江帮的兄弟把手,为了此次拍卖会辰白还特地请来了供奉堂三位两仪境的供奉看护,场内一名坐守,场外两名照看着。 而且一旦场中人满或是过时之后就不准任何人再进出了,而且场中人一旦中途离开也不得再进。 毕竟来的都不是普通人,这些人在朝廷、江湖都是喊得话上的人,他们都是出来花钱玩的,辰白为了赚钱,自然不要出了岔子才好。 所以辰白也耍了个小聪明,将柳铭和刑提叫了过来,首先刑提在就确保没有多少江湖的宵小还有不长眼的敢闹事,柳铭在那就保证了万一有哪些大人物因为拍卖出了些嫌隙也好调解,这样就避免了很多麻烦。 不然要说这些场面,柳铭这样的身家,来此无非就图个闹热。再就是给死黑子一个面子,毕竟自己还有二十万本金和五成分红在这,多多少少操点心也说得过去。刑提嘛,则没有像辰白想那么多,主要也是这些天乾帝让他好好休养,这每天四处溜达的人哪能呆的住,齐鸿一邀请就来了。 拍卖会准时在晚上进行了,整个拍卖场虽然在地下,但却灯火通明,在场也基本上算得上虚无坐席了。 辰白、柳铭、刘叔、刑提、费熊在乙字房,辰白、刑提、柳铭依次而坐,刘叔和费熊坐在后面客位。 胡飞和齐鸿则是被辰白派遣下去帮忙了。 不过一会,一声锣鼓响声敲起,全场都安静了下来,只见一位有着沉鱼落雁美貌的女子,身材纤长,温婉可人带着淡淡的微笑款款的走到了拍卖台的案桌之前,对在场所有人以及左右八个楼阁鞠了一躬,“小女子琴心有幸受辰帮主之邀在主持此次拍卖会,承蒙各位抬爱,现在我宣布,拍卖会正式开始。” 随后一名女子端着紫檀制的托盘,走了上来,放置在案桌上。 “第一件拍卖物品为南蜀锦州玉城所出的沧海月明珠,因为此次绝大部分玉石都是玉城玉矿出产,所以为了不耽误大家时间后面就不多赘述耽误大家时间。众所周知,沧海月明珠为蓝田玉中的一种变种,工艺要求不高,但是极其稀少,基本出产的都归属了南蜀皇宫和达官显贵了,市场流出极少。” 说完琴心拍了拍手,只见四周的灯盏瞬间熄灭,再看拍卖台的案桌上,沧月月明珠散发这柔和的光晕,仔细看珠内好似有云彩要漂浮出来,氤氲之美尽收眼底。 随后拍卖场内又逐渐亮了起来,就听琴心那如温婉的声音道:“起拍价三千两纹银,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五百两。” “三千五百两。” “四千两。” …… 柳铭透过围帘笑着说道:“这东西跟夜明珠还是没法比,不过倒也甚在稀奇,我家里面还有好几颗呢。” 辰白翻了个白眼:“几颗我看过十几颗吧,我说柳大少爷,你还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以为谁能跟你比啊。” 辰白自认说漏了嘴,一副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柳铭则转头似笑非笑的看向辰白道:“死黑子你给我继续装,你说啥时候从我家顺走的,我说总感觉家里少了些什么东西。” “我说柳少爷,无凭无据的不要冤枉人啊。我这自己家收藏的一颗,特地拿出来做噱头的,再说了这刚开门不得弄些新鲜的玩意提提这些人的兴趣嘛。”嘴上说不是,但是明显辰白说话没有多少底气。 刑提很是时候的来了一句:“柳会长要不我们下去验验看,要是没错的话我帮你抓人。” 辰白连忙摆手道:“可别,我认了还不行,后面这钱我照赔,行了吧。” 柳铭哈哈哈哈大笑,刑提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道:“别啊辰帮主,我就是吓吓你,这盗窃我掌律司可管不着,得让刑部衙门来才行。” 辰白一拍脑袋:“草率了,草率了。我说老刑,亏我没收钱带你来着乙字房白吃白喝玩着,你还恩将仇报,不地道啊。” 此时第一件‘沧海月明珠’以两倍底价六千两的纹银被不知道哪个富家千金买了下去。 接着第二件开始,场内的气氛也逐渐火了起来…… “对了,死黑子,甲字房是谁在里面啊?”柳铭突然想起来问道。 刑提也是一脸好奇的看着辰白,当时进来的时候甲子房早就被定好了,乙字房则安排给了柳铭,不知道谁有这么大面子,竟然在辰白眼中比柳铭还大脸。 辰白嘿嘿笑道,低声道:“要说这甲字房的可真是大人物,看见没,下面那老头,我家供奉堂的两仪境大宗师。” “别卖关子,快说。”刑提在边上催促道。 只见辰白突然不说话了,正襟危坐道:“那不成,不能泄露客人隐私,我可惹不起人家。” 柳铭没好气道:“就你说的话,你自己信不,我那颗‘沧海月明珠’送你了,快说。” 辰白顿时眉开眼笑,“乖乖,柳少爷出手就是阔绰。” 辰白准备继续扯淡被柳铭和刑提瞪眼才低声说道:“你们自己猜也能猜得出来啊,除了喜欢收藏美玉奇石首辅大人赵海明赵首辅,还有谁这么大的身份能让我这么客气啊。” 柳铭和刑提不禁倒吸了口气,刑提忍不住说道:“辰帮主可以啊,赵首辅你都能请来,传出去那面子可倍大了啊。” 辰白苦笑着说道:“老刑你也别高抬我,这个可千万不能传出去。实话跟你说,我可没请赵首辅,那是他自己收到消息要来的,那我也没办法啊。你看还得贴个两仪境大宗师去那边保护着。” 接着辰白又看着正在主持拍卖的琴心说道:“不过琴心姑娘我可真是废了很大力气才请来的,这听玉坊的头牌清倌人架子是真的大啊。” 刑提和柳铭看着辰白相视一笑,懂,都懂,哪有男子不爱美人。 拍卖场中的商品就这一会功夫,已经高价成交的五六件了,让辰白不得不感慨这南蜀的玉石品质还真不错,改天把玉城包下来多好,但也只限于做梦了。 一名女子端着一个同样的托盘,不过这次托盘却更为珍贵,识货的一眼就可以从木质金黄而又温润,纹理清晰,如行云流水,看出为著名的海外黄花梨木所制,据说此木只有海外的一些岛上才有。 托盘就如此珍贵,那其上的物品恐怕更不是俗物了。 只见琴心缓缓将一个巴掌大小的匣子打开,里面红绸缎上面放着一对从其外部形状上看,集狮头、鹿角,虎眼、麋身、龙鳞、牛尾就于一体,可不正是瑞兽麒麟嘛,但是却极其精致。 古人把雄性称麒,雌性称麟,古书记载:麒麟者,仁兽也。牡曰麒,牝曰麟。 “此物为一对玉质的送子麒麟,本身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但是说这对麒麟的玉质品相和雕刻工艺为一绝也不为过,此玉全身通透乳白,没有一丝裂纹杂质,包括麒麟的双角也是。最为难得是这对麒麟是由一整块玉石雕刻而成,其价值也是很高的。而且此物经过确定,证实为南蜀皇宫里面流传出来的东西。据说特别祥瑞灵验,南蜀好些贵族曾供奉过,有的家中香火也得以延续,不过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起拍价一万两白银,每次加价不少于两千两。” “一万二。” “一万六。” “两万。” 这声音听得柳铭他们三人有些意外,叫价的声音正是一直没有动静的甲字房赵首辅赵大人的雅间内传出来的,很显然是首辅大人让下人喊叫参拍的。 辰白一脸疑惑道:“这对玉麒麟也确实漂亮,价值不菲,但是首辅大人怎么会感兴趣的,这么大年纪难道还想要个儿子不成。” 刑提瞪了眼口无遮拦的辰白,但是辰白的这句昏花却让柳铭知道了原因,“据闻首辅大人膝下有一子两女,年岁与乾帝般配的小女儿在乾帝未继承大位的时候就已经嫁了过去,直到如今已贵为一国之母的皇后了。小女儿什么都好也甚得乾帝喜欢,可就是肚子却一直不争气,怀不上龙种,倒是让首辅大人甚是着急。虽然乾帝已有子嗣,但是毕竟自己女儿贵为皇后,为皇室延续香火理所应当,不然说出去总会有闲话的。人前不说,人后可是少不了要嚼腮帮子的。听说近些年可是试了不少法子,仍然没有效果。要不是乾帝与皇后感情深厚,再加上首辅大人两朝元老,德高望重,早就废后立妃了。” 刑提也大致知晓情况,不由的叹了口气道:“首辅大人这一辈为大乾劳心劳力,功绩显著;但是子嗣方面却不多,如今也不过只有着一个孙子,一个外孙女。如果皇后能让首辅大人百年之前抱着一个外孙恐怕也能含笑九泉了,算得上对得起莫家的知遇之恩了。” 想想也是,首辅大人年轻时候不过是京城郊外一名穷苦书生,家中穷困潦倒,真是穷的老鼠都不愿意光顾。看书只能靠借,连买笔墨的钱都没有富余,每每存着点钱就拿去买书,上顿不接下顿。 靠着给街坊邻居写写书信、字帖,还经常做些苦力和运送泔水这些脏活累活,勉强维持生计。但终归还好,苦心人,天不负,被当年先帝乔装易服时出宫游玩所见相识,先帝感觉如此学子不认真读书治学为国所用,实乃朝廷的损失,当下就起了爱才之心。 于是先帝便命人以当地富商的名义接济年轻时候的赵海明读书,果然赵海明没有让先帝失望,经过秀才、秋闱、春闱,最终在殿试中一举夺魁。 当年赵海明看到先帝正是之前自己在乡野所识之人,而后又知晓全是当年陛下所为自己才能安心读书治学时,在大殿上痛哭流泪,以头抢地,发誓要为大乾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而后的赵海明不因为官而骄,不因身贵而恃,深的先帝信任,最终得居高位而任首辅一职。 就是先帝临终而去的时候还曾关照过乾帝,切忌不可寒了赵首辅的心。 即便如今乾帝也仍对赵首辅恭敬有加,不仅仅因为赵首辅是两朝元老和是自己的老丈人,更是因为赵首辅为大乾的那颗心。 第三十九章 玉佩涉及的故事 大致了解了其中的前因后果,辰白咂了咂舌,脑回路出奇的清奇说道:“这玩意老首辅买回去,皇后娘娘要是真诞下了一儿半女,我滴个乖乖,那我不也成了送子童子了?” 刑提瞥了眼辰白道:“就你还童子?你这脸上就是贴金了也还是黑的发亮啊。” 柳铭笑着说道:“不过真要如此,死黑子可还真是做了件好事了。” 在看场中那对‘送子麒麟’已经喊到了四万两四倍于起拍价的高价了。 理应说场中也都知晓八房尤其是甲字房的人身份尊贵,不应该得罪。但是本来这种地方也不涉及个人恩怨,最终比的还是谁钱多,舍得花钱而已,要是如此计较就显得狭隘了。 只见甲字房中,一位发须皆白的老人缓缓的端起杯子,声音沧桑的对后面的随从说道:“直接叫到五万两,拿不下来就算了。” “是,五万两。” 随后就见随从面色为难的跟赵海明说道:“可是,老爷咱们就带了四万两,喊到五万两会不会……” 赵海明放下杯子道:“没事,我的老脸还是值一万两的。” 柳铭看着仅剩赵首辅和场中一位不知名的客人在叫着价,柳铭微微皱眉道:“看来首辅大人辅这对‘送子麒麟’拿不下来啊!” 刑提对这些可就没柳铭清楚了,问道:“何以见得啊?” “刑大人你看,刚刚叫价四万,首辅大人直接叫到五万,摆明了想直接压倒对手,好让对手放弃。也直接亮出自己能够接受的范围,若是对方觉得这对‘送子麒麟’值五万以上的价格,那首辅大人肯定拿不下来的。” 听柳铭的话刑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辰白则显得有些懊恼,语不惊人死不休道:“场中是谁啊,难不成家里也要断子绝孙了,跟首辅大人争。完了,看来老子这送子童子是做不成了。” 果不其然,他们刚说完,还未等琴心数到三的时候场中跟首辅大人竞价那人直接报出了“六万”的巨款数目。不过此人却也客气,命随从大声的跟甲字房的客人告了声罪,不过此物势在必得,确实喜欢。 甲字房中随从气的牙痒痒道:“真是气人,不知道是谁这么不知好歹。” 赵海明摆摆手道:“各有所需罢了,没道理要让着我,更何况人家还特地在这么多人面前赔礼,倒也不是特地找事之人。” 刑提和辰白暗道可惜,刑提还不由的骂了声辰白道:“你可惜啥,拿回来送老首辅不就行了,或者你拍下来,一万两我出了。” 辰白苦笑道:“老刑啊,我不能坏了规矩啊,这拍卖品既然上了台面就没有拿下来的道理。而且我自己也不能参加拍卖,这是作弊啊,我以后还想不想混了啊。你要是真要有这心,你把这玩意拍下来。” 刑提合计了下,自己全部家当也没这些钱啊,再说自己有钱也不成啊,那不是属于贿赂了嘛。 “六万两叫价一次!” 琴心数着数的时候,柳铭则轻轻敲着桌子,仿佛在做什么重要的决定。 “六万两叫价两次!” 就在琴心即将开口叫第三次的时候,柳铭开口说道:“费熊叫价。” 只见费熊连忙起身对着外面叫道:“十万。” 刑提咽了口口水,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商会的主子,格局就是大,十万里得自己拿多少年俸禄才能凑齐啊。 辰白则是开心的看着柳铭,那些白花花的银子最后可都是直接到自己口袋里的啊。 顿时满座哗然,不知道是哪个财主如此阔气。要知道这对‘送子麒麟’底价才一万而已,已经远远超过了其本身的价格,顶多图个好的寓意罢了。即将叫出口三次的琴心,瞬间被这十万顶了回去。 过了一会,下面那人还是坚持叫价,“十一万。” 那柳铭要的东西,只要钱能解决的自然也不算事,费熊立马喊道:“十五万。” 意思很明了的告诉你了,爷们乙字房,不差钱,今天这对‘送子麒麟’势在必得了,你们就不要争了。 果然,下面那人偃旗息鼓了,不再叫价,最终这对‘送子麒麟’归属于柳铭。 费熊同样也不忘跟下面那人告了声罪,毕竟万通商会做生意的一直讲究的就是和气生财嘛,一直跟着柳铭做事自然知晓规矩。 “等下找个生面孔将这对‘送子麒麟’给首辅大人送过去,不要说是我送的。”柳铭不忘关照费熊一声。 “是,在下这就去办。”随后费熊便带上斗笠拿着乙字房的门牌,去了拍卖台的后面。 刑提不由的夸赞道:“柳会长好气量,这做人做事一般人真比不了。” 柳铭笑着说道:“我爹和祖上都说过,做生意的不但要会挣钱,还要会花钱才能挣更多的钱,才能长久。” 刑提对柳铭说的话深感赞同,这钱来钱往维系的可不就是错综复杂的关系,依首辅大人的心性,早晚肯定也会知道是谁送的,花钱白赚一个首辅大人和皇后的人情,那可亏不了。要是这‘送子麒麟’真的灵验,可不就还多了个乾帝的人情嘛,一举三得啊。 辰白不由的叹了口气:“好了,这下跟我已经没关系了,人情都被柳大少爷十五万两买了,好在还有钱赚。” 刑提和柳铭哈哈大笑,也懒得搭理辰白了。 一会的时间费熊便回来了,告诉柳铭事情已经办妥了。 甲字房中。 随从看到一个由江帮下人送上来的一个盒子,打开一看这不就是自家老爷想要的那对‘送子麒麟’嘛。 不由的惊呼道:“谁这么舍得,十五万两的银子花出去就买来送人了。” 赵海明疑惑的看着这对‘送子麒麟’道:“可知是谁送的?” 随从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就说是送给首辅大人的,其余的一概没说。刚刚小的也打听了下乙字房的人,可惜一无所获,不知道是谁。” 赵海明想了想说道:“也罢,做了几十年的官,第一次拿了不是自己的东西,收好吧,回头进宫送给皇后娘娘。” “是,老爷。”随从可是替老爷开心,满心欢喜的收了起来。 当然,这也不过是玉石拍卖会刚开始的小高潮,好让在座的各位不那么乏味。 之后,首辅大人又接连了拍下了两件喜欢的小玩意,倒是也无人太过争执了。 随后每隔几件之后便会有一件精品出现让所有人眼前一亮,当然也多多少少会有一些不乏精品的东西让在座的“捡个漏”开心开心。 桌子上的糕点茶水也都有专门人上前置换,这倒也是让这些人对江帮的做事很是满意,至少很上路子,不在乎那些蝇头小利。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辰白在乙字房里面都要乐开花了,看着一个个物件卖出去,别提多开心了。 不过怎么也没想到,后面竟然会有一件东西让刑提感兴趣。 “下面我们拍卖的是一枚印有类似蝴蝶的玉佩,其本身价值不算多高,但是极具收藏意义,特别是有着自己爱慕之人。据传说这枚玉佩只是一半,原先有一位叫做梁山伯的青年才俊,还有着一位叫做祝英台的女扮男装的奇女子……” 就这样琴心将一个说书人编写出来的梁祝凄惨的爱情故事讲了出来,一直讲到感天动地,双双化蝶而舞登天成仙,而这个玉佩则是双双的定情信物,也正是有了此玉佩的保佑最终二人才能够在一起。 不得不说琴心讲的声情并茂,惹得在场许多公子少爷和字待闺中的千金眼中泛着泪花。更有感情丰富的联想到自己与另一半门不当、户不对而不能厮守终生当场掩面而泣,为什么自己就没有这么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琴心在大家的目光注视中轻轻拭去眼角不大不小的泪水道:“琴心在此先预祝拍的此玉佩的客人早日寻得另一半,如若您有幸收藏另一半将其给自己的爱人或许就会被上天祝福。现在开始竞拍,三千起拍,每次加价不低于二百两。” “我说,死黑子,你这可真是下足了功夫坑啊,这玉佩我看撑死了值个五百两已经老高了。”柳铭可真是没想到辰白的心这么黑,这是把那些痴男痴女当傻子骗啊。 辰白嘿嘿笑道:“话不能这么说,光这个故事请一个‘大家’编出来还花了我五十两的银子呢。再说了,我这场地、修缮、茶水点心、人手可都是开销啊。这种东西我又不是强买强卖,你情我愿的事情,你看这不就有人出价了嘛!” “三千二百两!” “三千四百两!” 柳铭看着怔怔出神的刑提没有说话,有些纳闷,“刑大人,刑大人。” 刑提回过了神,仿佛有心事一般道:“在,哦,没什么,想起一些事情罢了。” 辰白则一脸惊奇的问道:“我说老刑,不会故事里讲得就是你吧,可你也没化蝶成仙啊。” 说完辰白还不忘摸了摸刑提看看,刑提将辰白手推开:“一边玩去。” 辰白哈哈哈笑着缩回了手后就听到,刑提直接喊道:“五千两。” 那是差点把柳铭和辰白的下巴都惊掉了地上。 “我说老刑,不是吧,你还真与哪个女子恩爱缠绵不成,买这个?”辰白一脸看傻子一般看着刑提,甚至还想摸看看刑提有没有发烧。 “五千两一次!” 直到琴心叫道五千两三次的时候,无人再竞价,那此玉佩自然无可厚非的成了刑提的囊中之物。 当然琴心还不忘说了声:“恭喜乙字房的贵客喜得心爱之物,预祝有情人终成眷属。” 就连下方的一些痴男痴女都感觉乙字房叫价的这位实乃性情中人,为得佳人一掷千金,纷纷朝乙字房投来敬佩的目光,刑提不禁汗颜,这真是有理也说不清,还好不知道自己是谁。 一个小插曲,之后的拍卖会更加的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乙字房中,就连柳铭也忍不住好奇问道:“莫非刑大人……” 刑提苦笑的摇了摇头道:“柳会长看我像是哪种人吗?” 柳铭点了点头会意,也没有多问,倒是辰白点了点头插嘴道:“我看像,有些人表面上一本正经,背地里说不定比谁都骚里骚气。” 整的是把刑提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辰白的嘴给撕烂了。 不过一会便有人把刑提把拿枚玉佩端送了过来,费熊在门口接了过来呈给了刑提。 刑提拿在手中皱起眉头仔细的端量起来,这次辰白和柳铭都没有打扰,显然刑提买下来有着其他原因,看其较为认真严肃的神情举止就知道了。 刑提摸着手中的玉佩看着,然后问了句:“辰白,你之前说你这批玉石都是哪来的。” “加上之前的药草、蜀绣啥的乱七八糟都是跟南蜀那边的人交易过来的。”随后辰白又补充了下道:“对了,根据我当时的判断是南蜀朝廷中哪位大官亏空的可能性更大,不然这挣钱的事情跟我八竿子打不着啊。” 刑提点了点头,“那基本就八九不离十了。” 辰白凑过头来拿起刑提手中的蝶形玉佩翻来翻去看了看也没瞧见啥端倪。“不就一块普通的玉佩吗,能看出啥来。” 刑提想了想说出来也无妨,毕竟这两个也不算外人,“你们知道六年前的掌律司司长计青离为什么突然离开掌律司嘛?” 辰白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柳铭则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不是传言说计青离告病还乡,自己辞去掌律司的司长一职的吗?而且据传在当年计青离卸任掌律司司长的那一年还处理了一件江湖上极其棘手的案子,为数不多只出过两次的判笔,其中一次就是在那一年。” 柳铭依稀记得是这么个说法,但是因为计青离的离开,副司长姬活又不愿意接手,朝廷一时没有合适的人选,整个掌律司在大众视野中恍如消失了三年一般。 直到三年前年纪轻轻的刑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未至两仪境的武夫,得乾帝天恩,一举接手掌律司,由刑提全权负责。 也就是这三年的时间,掌律司才重归江湖的视野当中。 刑提摇了摇头,然后慢慢将其中的原委讲给了二人听,不过还是再三嘱咐不要往外多言的好,朝廷没有泄露出来多多少少也是在乎颜面的。 第四十章 前任司长计青离 六年前其实也就是庆和元年,乾帝不过刚继承大统一年的时间,当时计青离卸任掌律司司长一职的时候其实朝野中有两个版本。一个是说计青离自己暗疾在身,告病还乡;二个是说乾帝刚继承大统,无非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乾帝想组建自己的班底核心而已。 众说纷坛,但是也无可厚非,朝廷里传了一阵子也就没人在意了,因为掌律司的这个衙门跟别的衙门还真的搭不上多少关系,那自然也就没有利益纠纷,谁也不愿去趟这波浑水,深究其中的缘由。 其实不要说一个掌律司的衙门,在朝廷当差其实也都是如此,今天你坐着冷板凳子可能连狗都不愿意搭理你,明天说不定你就突然成了炙手可热的香馍馍了,无非就是朝堂一阵风吹过的事情。 再说了,改朝换代本就如此,且在这种新帝登基大刀阔斧的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还不知多少人的官身不保,谁敢触这个霉头去找不自在。 刑提在进入掌律司衙门司署的时候,也曾看过前任司长计青离的履历,当然副司长姬活肯定也一并了解了,毕竟后面是需要一起共事的,有益无害。 刑提也曾在掌律司的衙门置放档案的地方看过计青离的画像,倒是也算一位风流人物。 起初刑提并没有想那么多,以为也正是如外面所说一样计青离因为身体不适告病还乡。 因为刑提曾在履历中看过,计青离身体一直带有暗疾,需要中药不断的调理才行。而且计青离所服用的中药其中一味主药正是只有南蜀山峦沼泽中特有的一样东西叫做毒乌,此物多生长于毒障地带,算是一种半药半毒的东西。 再加上计青离本就是掌律司司长,有着特权,所以也未经禀明,一直有南蜀的商人定期为其带药。 起初看到这的时候,刑提是有些怀疑的。依计青离的职位与人脉关系,实在不行找乾帝帮忙也可以,或是让当时还在世的柳景月柳会长知会一声南蜀的商会,帮计青离带这味中药即可,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计青离却没有这么做,当然先帝与乾帝也都有过怀疑,都曾派影龙卫查过计青离和那名南蜀商人的底细,都是极其清白,没有任何猫腻,更谈不上是南蜀的细作。后来两任乾帝皆因感觉有愧计青离,便不再关心此事,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怪癖,也许计青离只是不想麻烦人而已,也就任其为之。 可是当刑提将计青离履历翻到庆和元年再继续往后看的时候,惊奇的发现后半年除了几个字外全是空白的,只有寥寥数字“判笔出”,就没了下文,而刑提清楚的记得计青离卸任掌律司司长的官文是在庆和元年的年中就发出来了。 刑提又打开副司长姬活履历的时候发现同样也是,姬活的履历除去写了“说办理大案”相关的几行字,剩下的跟计青离的完全一样都是空白,直到自己三年前上任掌律司司长一职,姬活的履历才算正常。 也就是说其实在计青离消失的截止履历结束的时候就应该已经不在掌律司任职了,但是又何来“判笔出”这一话说。并且副司长姬活同样也跟司长计青离失踪,这明显其中就有着隐情。 刑提在庆和四年担任掌律司司长一职的时候,当时刑提上任的第一天就曾去姬活府邸中见过姬活,毕竟是老前辈,官大不一定牛,但是资历老肯定有用,所以刑提并未自恃身份。见到姬活的时候刑提还暗暗心惊,姬活宛如大病初愈一般,从脸色就可以看出来不是十分的好,有些病态的苍白还在脸上。 之后姬活一直都是告假在家,刑提倒还经常带着酒肉去拜访姬活。 而且最为关键的一点就是,当时的判笔盒还是姬活在自己府邸中交给的刑提,还曾告诫说道:“这判笔就是掌律司存在的最大威慑力,不能轻易打开,代价很大。”这句话刑提至今还记忆犹新。 当时好多都想不明白的地方,刑提都弄不清楚,也曾喝酒时候套过姬活的话,不过姬活几乎就是闭口不言。只说计青离做兄弟还是很够义气的,怀念之前二人一起办案行走江湖的日子,然后还给刑提看过一个蝶形玉佩。 姬活笑着说道这个是自己从计青离身上抢回来的,好歹以后留点念想,据说此玉佩一直是计青离的珍爱之物。刑提看了一眼,倒是眼熟,想想之前在计青离的个人画像上见过。 结果,就在今天刑提看到拍卖的这枚玉佩和其来历的时候刑提才大致想清楚了缘由,以及其中的猫腻。 那既然辰白说这枚玉佩其实大致可以肯定是从某位高官哪里流出来的,那就说明这一切的原委问题其实还都是在计青离的身上。 刑提大致可以判断出: 一:当年消失的履历其实就是计青离奸细的身份被发现了,姬活前往追杀,这才说得通。 二:至于所说的“判笔出”应该是计青离为杀姬活所出,因为刑提曾调查过,庆和元年,江湖上就根本没有什么大案子需要掌律司插手的,而且两人庆和元年前半年的履历更是没有任何铺垫。 三:计青离即便动用判笔的情况下也不能完胜姬活,甚至姬活还略胜一筹,那三年的时间说不定就是姬活一直在追杀计青离,直到自己上任的时候才回来。 四:玉佩应该是计青离跟南蜀沟通的重要信物被姬活所夺,但是姬活未曾调查清楚究竟是干嘛的,也算是故意泄露给自己的信息。 要证明这些东西其实很简单,刑提只要去吏部查下庆和元年,看下各部司署是不是人员调动相比前后几年多就行了。 一旦证实就说明当年计青离是有行动的,不过却被大乾查出来了,大量细作被抓,计青离也因此才被乾帝命姬活暗中追杀。 因为这种事情乾帝是不可能让其端到明面上来的,你想啊一个由乾帝自辖的掌律司都能出现如此大的纰漏,有着南蜀的奸细在其中,那么其他的如六部、玉署堂、文苑,以及各个地方和边关的将领呢? 柳铭结合之前卫冬被暗杀的事情想想这四国终究还是要打仗了,明里暗里不太平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了。 虽然特殊时期也很难说,但是万一到时候闹得人心惶惶,举国不定,那岂不更是大事了嘛,所以计青离明面上是自己请辞掌律司一职,那暗地里则是乾帝点名必须死的人。 听完刑提的讲述柳铭和辰白才恍然大悟,之前虽然也有很多说不清,但是柳铭也不会傻到去调查朝廷的事情。 随后柳铭想了想还是问了下:“那现在计青离究竟是死是活呢?” 辰白则咕嘟咕嘟喝了一杯茶水道:“我说柳大少爷,这还用想吗,要是真的话计青离那相当于被姬活追杀了三年啊,连判笔都夺回来了想想也是必死无疑啦。” 刑提想想很认真的回答道:“还真未必,以当年姬活和计青离的交情,计青离很有可能未死。那三年的时间绝大部分的时间应该是在找计青离的下落,至于其中究竟如何,恐怕只有他们俩才知道了。” “对了,刑大人,你不是说掌律司三年来的事务一直都是你在处理吗?”柳铭好像想起什么事情。 柳铭所说确实没有错,刑提点了点头道:“确实,姬活后面即便身体全部无恙之后也未曾帮我打理过掌律司的事务,大小事务全都是我一人做的。乾帝也未曾过问,我也就没有多嘴,反正司署衙门也没多少事。” 柳铭低声念叨着:“那就奇怪了,就在你前两天外出回来的时候,我还看见姬活骑马出城的呢!” 刑提恍然一笑道:“那是因为我回来路上遇到了麻烦,得亏姬活的接应,不然那天我恐怕真要死在了北城门的外面的道上了。” 起初柳铭倒是以为自己多疑了,但是听完刑提说的,端起的杯子直接停住半空说道:“刑大人确定记清楚了,是北城门?我可是在傍晚时分见姬活背着行囊从西城门出去的,当时我正在西城门那边的聚贤楼和几位老板吃饭呢。” “咦~那不对,那个时间我早就京城面见过乾帝了,后来体力不支晕过去了,是被木公公派人送回府中休息了,直到第二天才醒。”刑提想了想当天的情况,发现不对。 随后刑提恍然,懂了柳铭要说的什么道:“那可能……。” 辰白听了半天,那肯定也明白他们要说什么了,惊讶道:“不会吧,计青离真没死啊,那乾帝还要派姬活去追杀,不怕事情再不成吗?” 刑提摇摇头,“不知道,圣心难测,再说姬活既然领旨出城,这次计青离也肯定凶多吉少了。” “你说这掌律司司长职位多好啊,悠闲自在,有朝廷养着,不愁吃喝。你看看我,手底下那么多兄弟,每天都要愁着挣钱,难啊!”辰白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不知道现在这些人怎么想的。 柳铭呵呵一笑道:“其实也不难解释,每个人所追求向往的东西不一样,心中所想自然也不一样,再说了也有可能计青离有着难言之隐呢。一个人心中所想的东西多了,所选择的路也就多了,自然而然会有所不同,这不算乱世的乱世本就没有好坏之分,立场不同罢了。” 柳铭说的刑提和辰白都比较赞同,现如今这世道本来就是这样。四国谁都想一统天下,双方细作谍报往来不知道有着多少,其中各种腌臜事更是数不胜数。 不过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要走的路的权利,至少这样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去努力,养家糊口也罢,为了理想也罢,兼济天下也罢,都是如此。 “可是老刑,这玩意看过确认下就行了吧,买下来干嘛,不是白瞎钱嘛!”辰白指着刑提手中的蝶形玉佩说道。 刑提提起手中的蝶形玉佩道:“既然这另外半面的玉佩从南蜀流了出来,可以肯定南蜀的谍子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计青离很有可能被当做了南蜀的弃子。毕竟计青离也是前任司长,据闻还与花姬有着不大不小的情面,那活人肯定比死人有用。之前姬活也救了我一命,想着凭借这枚玉佩能让姬活做些事情。不过姬活都领旨办事去了,估计只能回去送给姬活留个念想了吧。” 辰白点了点头毫不客气的说道:“看不出老刑还是心思细腻重情义之人,不过我佩服归佩服,话都说完了,老刑五千两纹银你可是得给我了。” 见辰白那双粗糙的大手不停地朝刑提搓着手指,柳铭无奈的笑着,这死黑子还真是棺材板下伸手,死要钱。转头再转脸要钱,真是面不改色,但是想想那脸黢黑也改不了色了。柳铭反正是发现了,这死黑子已经黑到心里了。 刑提伸进怀里掏了一摞银票直接扔给了辰白,顿时辰白脸上都要笑开花了。 不过辰白点了银票顿时就说道:“老刑,你是不是拿错了,这边就五张一百两的银票啊。” 刑提翘着二郎腿看着场中的拍卖会喝着茶说道:“没错啊,你找人家编故事还要花钱呢。你以为听我讲朝廷内部这么精彩的故事不要钱啊,贵着哩,我还给多了呢。” 辰白拉耸着脸哭着说道:“老刑,没你这么做事的,我这还亏着呢。你当我没听,我给忘了,我要钱啊……” 刑提晃着脑袋道:“那不成,听都听了,这样吧,我也不是不讲究的人,再补贴你些吧。” 说完刑提又从怀里拿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给辰白,辰白含着泪收下了,咬牙切齿的说道:“算你狠,你真是比我还黑。我这造的什么孽啊,平白无故亏了四五千两白银。” 渐渐的场中拍卖会已经进入到了尾声,其中不光全是一些成品的玉制品,玉石拍卖会嘛,自然少不了供大家赌博消遣的原石来赌,自然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第四十一章 极道三剑 整个拍卖会一直持续到深夜才结束,期间除了火热的拍卖氛围,倒也没啥大事了,其中甚至几件价格高昂的大件都出手掉了,这一夜可真是让辰白赚的盆满钵满让辰白,笑得辰白合不拢嘴。 最后在拍卖会结束的时候,所有参加拍卖会的客人都被江帮的人分别安排护送到了指定的客栈中休息。 老首辅大人那边则还是由着那位两仪境大宗师暗中保护着,刑提不大放心也让辰白安排了一间靠近老首辅大人的房间,这样也好有着照应。 虽然刑提这些天休假,但是既然出来了遇到了老首辅大人,还是多留心一点的好,以免被奸人所趁。 一夜总算平安的过去了,辰白悬着的心也放松了下来,长舒一口气。因为这些人都是应邀来到江州城参加拍卖会的,辰白自然要保障其性命安全,当然一旦出了江州城的地界那再发生什么可就跟江帮无关了。 入冬的夜晚更显绵长,清晨的阳光来的也是格外的晚,已经卯正二刻的时间,正常来说天色也只不过微微发白。不过时至月中,天边的淡淡的月轮还是清晰可见,天色蒙蒙亮还略显昏暗。外面无论是树梢、屋檐、田埂中都挂着一层寒霜,人嘴中呼出的也是清晰可见的雾气。 早晨无论是城中的街道还是城外的官道都没有多少往来之人显得很安静,来往的马匹或是马车在青石板的道路上踩得清脆作响。 “老爷,咱们就这么走了不用跟江帮的人打声招呼吗?”随从将赵海明扶进马车说道。 “不用了,本身咱们就是不请自来的,已经麻烦人家了,就不过多叨扰了。走吧,早点出发,这样快点差不多一天半的时间就可以赶到京城了。”赵海明上了马车示意随从出发。 虽然昨晚睡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年纪大了也不缺觉,今天还是一样显得特别有精神,心情还好。赵海明可还想着早点把这对‘送子麒麟’给皇后送过去呢,还指望着早点看到自己的外孙出世,给莫家添些人丁呢。 虽说赵海明知道哪有琴心所说的那般灵验,两个玉制的死物而已,但是至少让赵海明又有了盼头。 “是,老爷。”随从挥着鞭子喝了一声‘驾’,便往京城方向赶去。 整晚住在边上的刑提自然也知道赵海明的离开,本着保护老首辅安全的原则,刑提便跟在后面一路护送。虽然刑提知道老首辅出行,肯定有着影龙卫暗中保护着,但是多一个人总归多一份保障嘛。 随着太阳逐渐高升,江州城中的人越来越多,自然也就越热闹了起来。 昨晚参加拍卖会的人大部分也都散的差不多了,该干嘛的干嘛去了,当然柳铭肯定是去江帮跟辰白讨债去了。 不出柳铭意料的则是辰白很理所应当的耍起了无赖,一开始谈好的利润五五分账,现在直接不认了。最后经过辰白的哭爹喊娘,撒泼滚打硬生生的还价到了三成。 幸亏柳铭熟悉辰白的个性,不然非得被辰白气出个好歹。当然柳铭其实也不在意这些钱纯粹闲来无事跟辰白打打屁而已,这点钱对柳铭来说还真是小钱,要说每年就贴给辰白白花的都有不少,之前不是说过嘛,就差把江州城中的万通商会分会改成辰白或是江帮的名字了嘛。 得亏当时两人实在书房中谈的,不然胡飞和齐鸿看见了又要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夸赞自家帮主牛了。 当然知晓最终结果的二人按照辰白的性子,肯定也能猜出自家帮主绝壁又耍无赖了,一哭二闹三上吊,齐鸿和胡飞坚信辰白绝对干得出来。 最后算了算总账,除了跟柳铭江州城北边分会借的二十万两黄金,抛开零头不谈辰白总共赚了二百一十万白银的纯利润,也就是相当于挣了二十一万两黄金。分给柳铭三成也就是六十三万两白银,剩下的辰白总共赚了一百四十七万两白银。 当天辰白就连本带利的全都还给了万通商会,不但给手下江帮的兄弟发了可观的赏银,胡飞和齐鸿也一人分了二十万分红,至于这钱二人怎么安排辰白不管,剩下的全都入江帮的库里去了。 可是没过多久辰白又习惯性的跟柳铭哭穷,说自己好不容易挣到的一点钱又给花光了,可是柳铭问花哪去了,辰白又不说。 柳铭则就当辰白是守财奴,肯定是辰白把钱存好了,习惯性把自己这边当做他的小金库了。然后柳铭又想到自己平白无故还被辰白赖了两层利润,就越想越气,怎么就认识了个这么玩意的兄弟。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至此,此间事了,辰白整天带着齐鸿和胡飞过着混吃混喝的日子,潇洒惬意。 武当山。 武当山坐落于现在的北魏境内不过本质意义上却不是隶属于北魏,阴山山脉的北面,定州的西边深山之中。 武当山为道家隐世宗门,不理俗世,追求大道。早在十三国并争之前就已存在,历史传承源远流长。 武当山有许多的宫殿,有紫霄殿、复真观、太和殿、金殿等等。其中还有着包括三潭、九泉、九井、九台、十池、十石、十一洞、二十四洞、三十六崖和七十二峰等。 也正是道家的‘无为’,‘不争’和独特的地理位置才使得武当山在这乱世中远离狼烟的波及,不过每每天下大乱之时,无论瘟疫、战乱、天灾,总能看到一个个挽着道髻,身着淡蓝色道服背负太极图案,手拿拂尘的道士下山悬壶济世。 再加上武当千百年的历史底蕴,无论是大乾、南蜀、北魏、西月戍都对武当山很是敬畏。 入武当山不是那么的容易的事情,一般都要走三十里的山地,翻过几个山峰,越过几个山沟谷子才能抵达武当山的山脚之下。 蓝谷的身份严格意义上来说现在并不是武当的弟子,不过所修炼的剑法心经浩然剑诀却是货真价实的武当真传。 蓝谷每年都会赶在大雪封山之前来一趟武当山,不过今年来的倒是有些晚了,北魏早已雪花飘扬,好在进入武当山的路还没有被封。 走到武当山脚下的蓝谷,望着雾霭中的武当山,隐约可以看见主峰天柱峰高耸入云,周围七十二峰俯首相向,形成了“七十二峰朝大顶”的奇观,想想自己曾经也在其中修道不禁喟然长叹。 凡是不辞辛劳拜访、祈福、还愿来到武当山的人,无不赞叹整个武当简直就是“仙阙临凡间”。 蓝谷想了想,自己今年都已经三十五岁了,下山已经有十二年了,可惜再也回不去了,无论自己怎么忏悔,师父却再也不让自己踏入武当半步。 蓝谷一步一步的沿着台阶拾级而上,每次来到武当都不由的想起当年自己还是一个小道童的时候跟在师兄们后面屁颠屁颠跑的场景,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却早已不再是武当弟子。 蓝谷自幼时就被武当收养其中,自小就极其聪慧,无论是治道、诵经、习武都极为勤勉,资质也是上层,常常一点就通,举一反三,因此甚得师兄长辈们的欢喜,也视蓝谷为武当年青一代传承的好苗子进行培养。 其实蓝谷全名应该叫蓝清谷,为当时武当的清字辈中第一个小辈,师从武当的掌管戒律的监院道长正阳子。 还记得印象中自己的师父为人刻板严肃,对待事情极其严苛,门中无论是比师父辈分高的师叔祖还是跟蓝清谷一样辈分的晚辈弟子,只要谁触犯了武当的戒律都会被师父处罚,一视同仁。 即便是正阳子自己的宝贝徒弟蓝清谷犯了错亦一样受罚,绝不徇私。 蓝清谷还清楚的记得十五岁那年自己与一个十四岁的师弟因口角而冲动打起了架,时候被师父正阳子知道后,狠狠的打了十大板子,丝毫不带留情了,足足半个月扶着屁股走路。当时师父正阳子一边打着还一边教导着蓝清谷“君子持身需正,待事以礼,不已力行;行之以善,不已恶行……” 就是正阳子这样只对事不对人,刚正不阿的性格,使得武当的所有弟子对这位辈分不高,修为不高,个头不高的师叔很是敬畏。这也是蓝清谷师父道号的由来,也是武当掌门一直让正阳子接管监院职责的原因。 就这样蓝清谷一直到了二十三岁的时候,年纪轻轻修为已经入了四象境高手的范畴,在武当山上虽不算快,但也不慢。而且武当本身追寻的就是‘道’,靠的就是一个‘缘’字,无为才能大有作为。 蓝清谷因此也在年轻一代中崭露头角,所有人都相信,蓝清谷日后必定会成为武当的中流砥柱。 可是这年偏偏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当时的蓝清谷已经不满当下所学,可是武当内很多更为高深的武学不是谁都可以随随便便学习的,唯有掌门同意才可。 武当山的金殿又称作“雷火炼殿”位于主峰天柱峰峰顶,其中对于两仪境的修炼有着不可言喻的玄妙之处,为历代掌门修炼之所,非掌门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 武当的绝学中的‘极道三剑’便被掌门张远溪存放在此,私下从众弟子口中听得这个消息,一下子就让蓝清谷有了想法。 一开始还好,蓝清谷知道孰轻孰重,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常年在师父严苛的教导之下,蓝清谷成功抑制住了自己的想法,不停的背诵着《道德经》用以静心律己。 直到有一天蓝清谷偶尔间听师叔们提到掌门张远溪要去云游,蓝清谷的心便再也静不下来了。 偷练绝学的想法又慢慢的在蓝清谷的心里深根发芽,再也抑制不住。直到掌门真的离开武当山的那一天,曾经心里的作祟之念的小芽小苗瞬间就成了参天大树。 终于在当晚蓝清谷还是抵挡不住绝学的诱惑,偷偷的离开了自己的住处,顶着漫天乌云和淅沥沥的小雨避开重重的守卫弟子进入到了金殿。 蓝清谷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如此轻松的进入金殿,不过也不管那么多了,看到泛黄的书页上面写着‘极道三剑’的四个古朴大字的时候蓝清谷激动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 打开秘籍的那一刻,蓝清谷便深深的沉浸其中。蓝清谷在那时候才清楚,原来武学的玄妙是如此的迷人,让人为之疯狂。 顿时乌云密布的夜空雷声大作,响彻天际,一道道惊雷劈向金殿,形成武当长见得雷火炼殿奇观。 浑然不觉得蓝清谷在金殿中领悟‘极道三剑’的高深奥义,借助着雷火炼殿修炼绝学巩固自身。 可是好景不长,还沉迷领悟绝学的蓝清谷都不知外面早已经日上三竿了,就这样被人发现上报给了代掌门长老。 偷学正宗绝学一事本就是武当山大忌,当下众长老经由和蓝清谷的师父商议后一致决定废掉蓝清谷一身修为逐出武当山,从宗门谱‘清’字辈弟子中剔除,而后才叫的蓝谷。 当年一生公正的监院正阳子唯一一次徇私,并没有废掉蓝谷一身修为,而是将蓝谷打成重伤装成废掉修为的假象,逐出武当。并责令蓝谷一生不使用武当绝学,也不得以武当弟子身份示人,否则定会亲自下山将他伏诛。 自此正阳子、蓝谷师徒缘尽,蓝谷与武当也再无关联,这件事情只有柳铭、刘叔少数人知道。 这么些年来,蓝谷一直很后悔当时犯下的大错,有愧于武当的养育之恩。每年都要上武当一次跪在山门之前,执弟子之礼,乞求原谅。 过了差不多大半天的功夫,蓝谷终于来到了武当山门之下,看着熟悉的大字“武当山”蓝谷深深的低下了头,感到愧疚,对不起武当山的养育之恩,对不起自己师父正阳子的谆谆教导。 只见一袭青色长袍的蓝谷就这么跪在了武当的山门之下,天空飘雪花,荒芜的山路上只有积雪在慢慢沉淀,寒风在不停的吹动着蓝谷的头发与衣衫。除去门口两个扫着积雪的武当弟子窃窃私语之外,天地间一片寂静。 武当山门之下,一人着青衫而跪,任风雪,任严寒。 曾经热血上头冲动的二十三岁青年,在武当山门之下跪过了十二年的寒冬,如今都已经三十五岁而立之年了。也从离开武当时的四象境修为,跪到了如今人人敬重的两仪境大宗师。 武当山内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声,说不出的意味,不知道是怜悯、可惜,还是心疼、不舍。 第四十二章 虞顺的线索 之前长平州抚城中的走马巷外街道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小酒馆叫做近月酒家。酒馆只有一层,面积不大也就容得下十余张桌子的样子。 老板姓吴,为人抠搜,喜爱斤斤计较,而且所卖之酒总觉得掺了水,没有酒味,导致口碑越来越差,所以小酒馆的生意一直不好。 生意跟边上的酒楼、茶馆什么更是没办法相比,甚是惨淡,有时候一天连一碗酒水都不一定卖的出去。 最后没有办法,只能挂着牌子出售酒馆,可是半年多过去了,价格一降再降,也没人愿意盘下酒馆,倒是让吴老板头疼不已。 直到一个月前,来了个外乡人,姓柯名堂,身材臃肿的胖子,个子不高不矮,蓄着八字胡的样子,眼睛不大,一看就是奸商的样子。 最终看上了吴老板的酒馆,足足砍了两天的价。吴老板实在没办法等了半年有人愿意买也实在不容易,估计也等不到第二个买家了。 一咬牙,一跺脚的事情,长痛不如短痛,在买卖契约上签字画押。 当天柯堂见小酒馆的名字太土气,立马就给牌匾拆了,换成了‘春风阁’。 抚城中对于近月酒家老板换人也是不以为,按照之前吴老板那抠搜样子经营早就该关门大吉了,倒是对新开张的春风阁感觉有些新鲜了,听人家取这名字就有意境雅俗共赏。既有春风拂面又有春风拂春光之意,一看老板就是个性情中人。 刚盘下酒馆的柯老板,命伙计打扫了一下。柯老板又将原先酒馆内的酒全都扔了,换了最辣嘴烧心的烧刀子,这酒可是老板姓的最爱,价格便宜正常八个铜板就能喝上一大碗,约莫有半斤的量。 第二天柯老板在门口放了挂鞭炮,贴了张红纸:新店开张,堂中正宗烧刀子一律六个铜板一碗,两碗十一个铜板,连续三天,过后酒钱一碗还是八个铜板一碗,不过两碗按照十四个铜板,欢迎捧场。 要不说人跟人比那是气死人,就柯老板这大方劲连着三天春风阁的酒客那可是络绎不绝,即便三天过后春风阁的酒客也不再像之前一般冷清,每天生意都挺不错,忙的热火朝天的。 不得不说人家这新来的柯老板不但会做生意还会做人,也是大方洒脱,但凡常来的酒客无一不夸赞的。 第一天进堂吃酒的酒客,凡是新面孔柯老板一律送了一小盘下酒菜,虽然不多,但是胜在有心啊。 再说这柯老板也是爱酒之人,管你什么贩夫走卒,种地百姓,抬轿苦力只要感觉聊得上来的就自己端着酒碗带着小菜往你边上一坐,什么插科打诨,家长里短,乡里八卦的全都给你聊,有时候喝尽兴了酒钱都给你免了。 对于春风阁的老板,常去吃酒的酒客了解不多,只知道姓柯,是个胖子。据柯老板说在外地经商挣了点钱,也懒得折腾了,回家刚好盘个小酒馆经营经营,以后有机会了再找媒婆说个亲,讨个媳妇,以后生个大胖小子就行了。 不过这柯老板除了酒量出奇的好之外,倒是还有个爱好,喜欢听酒客们聊着各种各样的八卦,自己则跟酒客们说着荤话好不热闹。用柯老板的话说,这喝酒不光要下酒菜,有意思的聊天更是不可或缺的佐料啊。时常惹得大老爷们不停的竖起大拇指,举起碗就要跟柯老板干掉,那柯老板自然是来者不拒。 “掌柜的,外面的好些酒客现在可是非咱们家不去呢,硬说咱们家的烧刀子不但便宜,还特正宗,口感一绝呢。” 大早上无论是酒楼还是小酒馆都是这样,没有什么客人,跟着柯堂从京城过来的一个手下帮忙打着下手当做伙计叫做廖大河,一边擦拭着桌椅板凳一边说着。 柯堂无聊的打着算盘调侃道:“哟,我说大河,现在这一口一个掌柜的叫的可是很顺口嘛。要是等少爷交代的事情办妥了,就留你在这开着小酒馆,讨个媳妇,生个娃,我看挺不错的。” 廖大河挠了挠头笑道:“别,那可不行,廖老大这地方能挣几个钱啊,跟着少爷后面那可是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走出去还有面子。” 柯堂哈哈哈一笑,揭开身后的酒坛子闻了闻酒气说道:“你说就这酒能不正宗嘛,人家都是兑水,咱们兄弟两开的这小酒馆可都是兑了上好的花雕,要是闹出去还以为我柯老板是个傻子呢。” 廖大河把抹布帅到肩头上说道:“那这一个月下来可要贴不少钱呢吧。” 柯堂盘算着账簿说道:“那你小子可就不用操心了,这酒水啥的都是少爷的商会送来的,不过这小酒馆挣的钱可都是归咱两的。” 廖大河撇了撇嘴道:“柯老大,啥时候这点蝇头小利也能入您法眼啦。” 柯堂笑了笑,摇头道:“我就说啊,你们现在年轻人见识短。你以为少爷的家业是一下子从天上掉下来的啊,不也是多少代人慢慢积累下来,从一开始几个铜板的生意慢慢做起来的。你小子就想着一口吃成胖子,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柯堂这话倒是说得在理,把廖大河说明白了,“柯老大说的有见地,小弟我鼠目寸光,还是要多学学。不过柯老大,这边的任务要是办妥了,咱们有赏钱不?”最后廖大河压低声音问着柯堂。 “要我说你小子就是没脑子,你想想就江帮的那伙人没事都能蹭吃蹭喝的,少爷对自家的兄弟会差吗?再说了,你看看哪次少爷亲自交代的事情,哪些兄弟办妥之后领了赏不是笑得咧开了嘴,咱少爷不在乎钱,只要事情办明白了都不是问题。” “那倒是,小的我这不也是第一次出来做事,没啥经验,顺便问问嘛!再说了,少爷对待咱下面的兄弟可都不薄,要是谁不恋情那才真是没良心呢。我廖大河自然不是贪心之人,纯粹好奇,好奇,嘿嘿!柯老大,你说,少爷家究竟有多少钱啊?” 这一下子还真给柯堂问住了,柯堂想了想,“大河,二十两一枚的大金锭见过没?” “那倒是没有,不过十两金锭倒是见过。” “那也成,这么说吧,据说啊,少爷的父亲也就是过世的老爷曾经把十万个二十两的金锭拿去送人了。要是按照十两的金锭那就是二十万个了,足足的。” 廖大河听得目瞪口呆的看着柯堂,张着嘴道:“那……那可是……二百万两黄金,两千万两白银,送……送人了?” 柯堂点了点头道:“据说是这么说的,没吹牛,好像是送给乾帝了,以后你有机会可以问问。” 廖大河暗暗的算着,两千万两白银自己怎么花才能花掉,想想脑壳都炸了,给自己这么多钱也不会花,也花不完啊。 柯堂看着扳着手指数数的廖大河,拍了拍廖大河脑袋道:“行了,行了,大清早的别做梦了,前些天让你查抚城里面新来的一批来路不明的人,查清楚了没有。” “还没有头绪呢,那伙人行踪隐秘,个个身手不凡,其中不乏高手,不清楚是来干啥的。” “这就有点麻烦了,我就怕跟咱们的目标一样那就难弄了。” “那……要不咱们给这伙人做了。”说着廖大河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柯堂觉得不妥,摇摇头道:“不妥,还不清楚这些人的来历,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等我请示过少爷过后,再做打算,先让兄弟们顶住这些人,不要轻举妄动。” “好。” “还有,我让你盯着之前在孙府做事的孙管事怎么样了,有什么动静吗?” “没,每天除了买点酒菜和去茶馆里面听书,其余时间都在家里面晒着太阳。” “加派人手,夜里面也给我盯着,出门撒几泡尿都要清楚,但是记住了,不要打扰到老人家。” “是,但是柯老大,你说怀疑当年就是这老头给虞顺救了,不大可能吧,就是一普通老头。” 柯堂给自己和廖大河分别倒了一杯酒,端起抿了一口道:“大河,你不会武功你不清楚。” 这练武之人锻体是最简单的,八门境也不难,但是这两者锻体撑死就是强身健体,八门就养意聚气了。但是一旦境界高深到四象境就已经开始有了延年益寿的作用,尤其是入了两仪境之后这正常活个一百来岁没问题,只要没有大的旧伤暗疾,据传一旦修为高深到两仪境大圆满那活个二百来岁轻轻松松的都不叫事,再之后恐怕都能做神仙了。 别看柯堂虽然是四象境武夫,有时候跟市井奸商老板没两样,脑袋精明的很。柯堂原先可是在‘山头报’中搞情报出生的,后来资质也不错到了四象境的修为便被柳铭升做了供奉,这也是为什么柳铭派柯堂来此调查虞顺下落的原因。 柯堂曾将虞顺之前打过短工的富家豪府都曾一一调查过,以及虞顺和王巧经常光顾的油坊、肉铺、布庄、糕点铺等等都曾一一调查过,将所有的人都一一列出来对比了一番。 二十三年的时间说短不短,小孩都已经长大成人,成家立室了。二十三年的风云变化足以改变很多,有些富家豪府变成一片荒芜废墟,野草丛生;有的店铺都换了老板,有的则是子承父业继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但是就在这其中柯堂发现了一位很普通的好心人——孙管事,就是普通到有些奇怪的老人,然后柯堂便找到了孙管事的下落,曾经亲自去看了下。顿时便将所有的怀疑年头放到了孙管事身上,首先原本就年纪不小的孙管事经由二十三年过去仿佛并未苍老太多,身体健朗。 柯堂目测了下估计今年没有八十多七十岁也应该有了,虽然可以理解有人确实比较长寿就比如大乾的老首辅赵海明已经七十三的高龄了,那也是长期有着宫中御医调养的,有着很很好的条件享用。 排除一万个可能,留下那个万一即使孙管事就是一名普通的长寿的老人。但是柯堂做了情报这么多年来的直觉告诉自己,就这个万一自己万万不能放过。 柯堂曾从原先在孙府中做事的许多下人口中得知,孙管事当时很喜欢虞顺这个小伙子,勤劳卖力肯干。别的帮工做事总归要么有些不满意,要么就是干活进度慢,所以孙管事经常给家主推荐虞顺做帮工。而且工钱给的也痛快,有时候也会多拨一些,因此还和人提起许,久未曾见过这么质朴的年轻人了。 而且柯堂曾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孙管事给自己一种如渊如海的错觉,所以柯堂一直坚持重点盯着孙管事,如果虞顺未死或是失踪肯定和孙管事有着关系。如若孙管事真如柯堂所猜测一般是一个隐世高人,那么当年在崔家被虞顺杀死的两个八门境和一个四象境高手的护卫就说得通了。 不然一个普通人如何能做到这种地步,要知道一个四象境的高手可不是一个只会种田有着几分蛮力的壮青能够匹敌的,就是再来百八十个都不行。除非是像陌刀卫一般有过复杂的训练,单兵素质极高,体型壮硕,有些修为的,来个三小队按照军中阵法耗死一名四象境还是可以的。 听完柯堂的分析之后廖大河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要不说是柯老大呢,就是高。” 但是廖大河回头想想略显担心的问道:“那按照柯老大你这么说,万一那老头真要是你说的那样,要是觉得我们监视他的兄弟冒犯了他,一挥手,全给嗝屁了咋整?” 柯堂摇摇头道:“不会的,从第一天孙管事没有表示,就说明不屑于理睬我们,又或者说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你只要关照兄弟们一声不要干涉到人家的生活就行,要是被老人家发现或者怎样,记得对人家尊重点,我们是来找人的不是来找麻烦的。” “恩,我等下就给兄弟们传信。”廖大河还是觉得不对,“还有柯老大,要是真像你说的这般吗,那老头真要是绝世高手,‘嗖’的一下在眼面前没了怎么办?” 柯堂摸着自己的八字胡说道:“这样最好,那就说明咱们的猜测没有错,虞顺的生死下落,他肯定知道。到时候我自有办法,这个你就不用管了。” “柯老大你是不是很会下棋啊?” “此话怎讲?”廖大河没头没脑的问一句,让柯堂有些懵然。 “不是说会下棋的人都很聪明嘛,我觉得柯老大就很高!” 柯堂理了理衣服正襟危坐道:“放特娘个屁,老子就不会,要不是之前在‘山头报’做事,老子斗大字都不认识一个。” 随后柯堂话锋一转,“不过看人家下棋确实蛮文雅有调调的,改天我也学学。” 过了一会。 “大河啊!” “咋了?柯老大。” “买盘棋回来。” 廖大河想想很认真的说道:“算了吧,柯老大你就别糟蹋人家文雅人的东西了吧。” 柯堂泄了口气,难得没有骂廖大河,端起碗喝了口酒。恩,还是酒得劲,文雅人可喝不来这个酒,顿时心情就好了。 第四十三章 西津渡守将之选 庆和七年十月二十日,是大乾难得一次的大朝会,召集群臣前来议政。 不过,此时的大殿中却显得格外的热闹。 乾帝莫正昊坐在龙椅之上,看着下面议论纷纷吵闹的文武百官甚是头疼。 今天的朝会主要商量两件事,西津渡守将的派遣任命和北魏派遣使团前来也就是之前柳铭有所耳闻的‘文礼之交’,时间差不多就定在了十一月初七也就是冬至的时候。 但是,看着眼下大殿的情况,这第一件西津渡守将的事情还没着落,不知道得弄到什么时候。 在这件事上最有发言权的是老首辅赵海明,左右两位参知政事,以及吏部和工部。 老首辅赵海明一直坐在边上闭目养神,没有说话。两位参知政事各有见地,吏部和兵部倒是不停的争执着谁更合适。下方的百官议论纷纷,毕竟这也不是小事,指不定谁就一下上去了。 虽说西津渡守军的常规编制才五千,刚好是一个都尉所辖的兵马。 但是因为地势特殊,虽然西津渡的守将只有五千兵马,但是却有着四品偏将的官身。 这对同样是偏将的武将来说可能并没有什么吸引力,但是对于偏将官职以下或是四品以下的文官都是有着不错的吸引力的,既能升官,还能过一把将军瘾,岂不是美滋滋。 要知道,只要西关还在西津渡一辈子就打不了仗,是个比文官还轻俏的活计。去那边混个履历,带个两三年,京城里面再托人说说话,疏通下关系,那回来之后可就不一样了啊,正儿八经的光鲜履历。 其实四个国家的文化一直都是流通,差异不大,所以整个文官体系和武将体系基本都是一样的,只是略有差异罢了。 整个武将体系从最低层,五人为一伍,设伍长,无官身;两伍为十人一哨,设哨头,无官身;五哨为五十人一个标,设九品提标;两标为百人一个卫,设八品卫长(陌刀卫就刚好是一个卫的编制);五个卫为一个营,设七品营长,掌兵五百;两个营为一个校,设六品校尉,掌兵一千;五个校为一个都尉,设五品都尉,掌兵五千;两个都尉由一个一将统领,设四品偏将,掌兵一万;五个偏将由一个将统领,设三品参将,掌兵五万;两个参将由一个将统领,设二品将军,掌兵十万;将军之上设从一品封号将军,如镇西将军、征虏将军这些,掌兵数目不定;正一品现在唯有卫常是,封号镇西将军加领侯爵位,掌兵数目不定。 其中具体如何再视情况而定,像陌刀卫名义上是卫府的私兵,没有官身但是依旧领着同样的俸银和想着相关待遇,甚至更好;西津渡之前的樊庆虽领五千兵马但却是四品偏将。 再说下文官体系,高级官员:正一品首辅,从一品参知政事,正二品六部尚书,从二品六部侍郎,正三品监察寺、鸿胪寺、宗正寺的寺长;中级官员:从三品三寺副职、州刺史、京兆尹,正四品州別驾(刺史副职),从四品州巡检,正五品城太守;中下级官员:从五品城长史(太守副职),剩下的全是个监、司、漕运、卫军、城卫长官这些六七八品全都有;县守正为正九品,主簿为从九品。 其中特殊的三个衙门:玉署堂领从一品俸禄,掌律司领正二品俸禄,文苑领从二品俸禄,三个皆不在百官范围之内;但是其中除掌律司外玉署堂和文苑众人在朝为官也不过是一纸诏书的事情,其中具体职责容后一一再讲。 这吏部尚书韩冬临就使劲逮住几个文官名字一通的往上报举荐,兵书尚书李大有一听那哪成,顿时就急了,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哪懂什么兵法韬略。 那种战略要地,谁都能上,那万一真打起仗来不是祸国殃民嘛,这四国随时都会爆发大规模战争,哪能给这些手无缚鸡之力死脑筋的读书人去混资历。 不行,一万个不同意。 虽然这西津渡平时看着无啥大用,但要说一旦西关真被攻破就这一个小小的西津渡就能要了整个大乾的命,不能不未雨绸缪啊。 二人谁也不服谁,吏部尚书韩冬临唾沫星子飞溅,兵部尚书李大有卷起胳膊叫的面红耳赤。 礼部尚书郭书起初还能约束约束二位的言行,到最后拦都拦不住了。 吏部侍郎鲁景平和兵部侍郎孙白胜起初在边上也帮着说话,但是后面发现这两位大人吵得上头了,就不再言语,看着百官的目光都汇集了过来,也都不禁微微感觉有些面庞发烫。 估计要不是穿着官服袍子,站在大殿上议政,早就撕扯起来了。 老首辅坐在边上的太师椅上,轻轻咳嗽了一声,顿时吏部尚书韩冬临和兵部尚书李大有不吵了,两人愤愤哼了一声,谁也不吱声了。 不知道何时乾帝手中多了一杯茶,慢慢的喝着,见大殿中顿时安静了下来,乾帝将手中杯子递给木公公,对着下面说道:“怎么停了,刚才不是挺热闹的吗?韩大人,李大人是不是口渴了,要不先去喝杯茶再继续。” “臣知罪!” “臣知罪!” 吏部尚书韩冬临和兵部尚书李大有一一低头说道。 乾帝冷哼一声,看着二人训斥道:“两个二品大官,也不知道检点一些,整个朝堂被你俩闹成啥样了,跟菜场有何异啊。就这点小事还挣来挣去的,有什么好挣的,文武百官可都看笑话呢。等下退朝,四野又传两个尚书大人朝堂公开吵闹,险些大打出手,好听吗?” “回陛下,这西津渡守将为四品偏将之职,兹事体大,已超出兵部任免权,本就应由我吏部举荐人才。”吏部尚书韩冬临不卑不吭的说道。 乾帝笑了笑,“怎么,吏部可以举荐任用人才,就不要考虑别的司署衙门的感受啦。” “臣不敢。” “就是,禀陛下。之前樊庆就是吏部尚书举荐,结果却通敌叛国,卫伯爷可是险些命丧西津渡了。”李大有趁乾帝训斥吏部尚书韩冬临的时候,赶紧见缝插针。 这句话给吏部尚书韩冬临气的哦,反而都成了自己的锅。 “李大有,你别顺杆爬。朕还没找你算账了,你一个兵部尚书下面节制的偏将,竟然让人家通敌叛国了,险些杀了我大乾的英才。你告诉朕你是怎么做到的,你们兵部都是干什么吃的,要是卫冬卫伯爷真要有什么三长两短,是你去跟卫将军说还是我跟卫将军说啊。”乾帝很是生气的说道。 这点说的没错,李大有自知职责疏忽,“臣罪无可恕,甘愿受罚。” “朕跟你说,幸好这次有惊无险。不然罚你?砍了你的脑袋都是轻的,一天天的,没个正形。韩大人,朕没说你是么?这种重要的职务,麻烦韩大人你把举荐的人的品性、资历都给弄清楚行不行。要是再出纰漏,你们两个都给我去皇宫门口看大门去。”本来乾帝还好,对方的谍子也确实厉害,早就在卫常的汇报中听闻,但是今天看这两人在大殿上吵闹,确实来气。 老首辅赵海明见乾帝训斥的火候差不多赶紧打了圆场说道:“陛下莫要气坏了龙体,毕竟韩大人和李大人也都是倭国事操劳,只是有些意气用事罢了。” 韩冬临和李大有听到老首辅帮忙说话,投来感激的目光,乾帝自然也不可能不给老首辅的面子。 乾帝摆了摆手道:“也罢,不知道就西津渡的守将首辅大人可有合适的人选可以胜任此职啊?” 老首辅赵海明想了想之前两位参知政事也曾像自己举荐过几个不错的人才,但是老首辅自知不可乱言,回道:“臣也无适当人选,不过吏部和兵部还有其他的举荐之书臣都曾看过一番,进行汇总在此,还请陛下亲自过目甄选。” 乾帝点点头道:“也罢,那朕就姑且看下。” 木公公急忙走着碎步从老首辅赵海明手中接过奏章呈递给了乾帝。 乾帝看了一下,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过了一会才合上奏章说道:“韩大人,庆和五年殿试夺魁的郑云现居何职?” 吏部尚书韩冬临想了想倒是有些印象,毕竟是殿试魁首,急忙回道:“回陛下,郑云现在工部屯田司官居从五品郎中一职。” 乾帝哦了一声,屯田司为工部下辖四司之一,掌天下屯田及在京文武官员之职田、诸司官署公田的配给。 “此人才能、品性如何,两年来,是否有所倦怠。” 这个问的吏部尚书就有点不清楚,赶紧回头看了看工部尚书唐和,唐和也比较尴尬的说道:“回陛下,郑大人,品性刚烈,为人正直,做事严谨有条,就是有些孤僻,与司署同僚甚少打交道,其余皆为上上之才。” 其实对于屯田司的郑云,唐和是有点头疼的。自从郑云来到屯田司之后,所有官署文件无一出过纰漏,全都按照规章办事。 难就难在这,正是此人太过清廉正直,在京文武官员有时候分田地找郑云送礼多划个几亩几分地,略送薄礼钱帛,但是郑和这人还就真是油盐不进。 只按照批文办事,财、礼一概不收,还口口声声说道不能拿朝廷的东西当做自己中饱私囊的路子,这让好些人都下不来台。 然后有些有人脉、有关系的就找到了工部尚书唐和,但偏偏有些人就连唐和这个正二品的尚书大人也要卖面子给人家。毕竟都是在朝为官,谁能保证明天自己没有事情有求于人呢。 唐和自己也找过郑云,隐晦的点过,但是虽然自己是长官,可是就不甩,弄得下不来台。 所以工部尚书唐和所说都是真真切切,不带掺假,总不能说郑大人不会通融,不晓得人情世故,做事太过刻板吧。 这些暗地里允许的东西,可万万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 “恩……此人我当年就对其印象颇深,德才兼备,倒是没辜负朕的期望,是个好官,有此人坐守西津渡最为放心了,西津渡的守将就他了。”乾帝开心的笑着说道。 老首辅赵海明眼皮跳了下,果然如此,奏章上的名单一个都不是,乾帝自己早有所选。 经过西津渡埋伏卫冬一事,乾帝便就留了心,看过百官档案,自然就清楚郑云在工部屯田司的许多事迹,当下就钟意此人了。 顿时满堂惊呼,乖乖,这真是今明两天判若两人啊。这郑云从小小的屯田司从五品的郎中直接官跳三级,成了正四品的偏将,还真就是一个文官武将了,羡煞了好些人。 乾帝见大殿中顿时炸开了锅,议论纷纷。干咳了一声,象征性的问道:“诸位可有什么更好的意见?” 两位参知政事和吏部尚书刚要开口,就被老首辅抢断了,“陛下圣明,臣等无异议。” 老首辅都表态了,其他人自然会意不再多言,“陛下圣明,臣等无异议。” “好。”乾帝转头跟木公公说道:“既然众爱卿都无异议,你稍后让文苑起草诏书,让郑云即日便可赴任,整顿西津渡守军。” 乾帝突然想起来西津渡的守军全被卫常手下的应名给杀光了,这时候才觉得好些心疼,“让郑云从江州守军贺元良贺将军手中抽调五千兵马,另外西津渡守军编制扩编到一万,剩下的让郑云自己想办法,三个月必须编制招满,也锻炼一下他的为将能力。” “诺!”木公公在边上一一记下。 殿下群臣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乾帝都已经将郑云提到了偏将,而且本身就有着掌兵一万的权利,这次也只不过是名副其实罢了。 西津渡守将一事,算是就此结束了,谁想要在乾帝手中分一杯羹,或是再想谋取仕途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难于登天都不为过。 “好了,想必北魏遣使访京的‘文礼之交’众爱卿都已经听说了吧,诸位大人看看可有何高见啊。” 乾帝刚说完,木公公就拿了一张贴子给众人读道:“久闻大乾地处中原,人杰地灵,武运为大乾之所长,文脉亦乃大乾之善。今吾大魏,遣舞象之年的国之所望十名,半数善文,半数善武,与贵国才俊交流……” 舞象之年:也就是十五至二十岁青少年。 第四十四章 赵海明 赵皇后 乾帝说完之后,在场诸位大人窃窃私语,说实话,这可不是好差事。 基本可以说是出力不讨好了,真要来个北魏告书中那样文武比拼,赢了理所应当,输了可就丢面子了。 “陛下,此事在礼部职责范围之内,就交由臣负责吧。” 大殿中一时没有任何一人出头,礼部尚书郭书见状没有办法,毕竟到最后,这事都是礼部的职责,只能硬着头皮揽了下来。 乾帝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郭大人受累全权负责,鸿胪寺张大人协助,其余司署无条件配合郭大人。” “臣,遵旨。” 刑部尚书墨辞想了想还是多嘴问了一句:“陛下,如今这些日子不算太平,是否需要派人将北魏的使团护送至京城。” 刑部尚书墨辞刚说完,首辅赵海明就说道:“老臣倒是觉得不必,墨大人既然都已经说了如今日子不太平,那各司署衙门本身人手就不够用了,何必徒耗人力。治国之本,本治好了,才能让北魏的人见识到我大乾强国之风。依老臣之见,既然北魏来使之人都是魏国之所望,我想其安全北魏自会安排妥当。” 百官皆点头,觉得首辅大人言之有理。 “臣愚钝多此一举了,首辅大人所言有理,慧眼如炬,臣收回之前说的话。”刑部尚书墨辞说完便退了下去。 乾帝心里暗道,还是老首辅甚知朕的心思。派人护送?呵,朕巴不得都死在路上才好,真有这闲心玩这些小伎俩,不如痛痛快快的来个两军对垒。 当然这些话乾帝是肯定不能说出口的,不然显得乾帝甚至是大乾没有肚量,不体面。 “好了,那就这么办吧!众爱卿还有要事禀告不,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乾帝龙袍一挥,百官拜送。 监察寺的的几个年轻官员拿着奏章还准备继续弹劾一些大小官员琐事,被沈书文一个眼神制止了,显然乾帝已经不耐烦了,自己衙门做的本来就是得罪人的事情,可莫要再得罪乾帝,徒惹不快。 剩下的一些百官奏折,大小批文则全部由木公公手下的太监收了上来,重要的就送到书房乾帝亲自批阅,不重要的就全部放到玉署堂去让六位大学士头疼吧。 百官退散。 两位左右参知政事不分大小,皆为首辅副职助手,等赵海明百年之后有望往前面挪一挪位置,位极人臣。 左参知政事叫程笠,右参知政事叫潘丰田此时都走在老首辅赵海明的身边,询问今天西津渡守将一事。 边上的吏部尚书韩冬临这时也凑了过来,听听老首辅大人的高见,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郑云抢了到嘴的猪肉。 老首辅一边走着一边给几人讲着其中的门道,“这个事情你们你们三位可就糊涂了,不大贴合圣心罗。” 三人被老首辅说的不由尴尬的笑了笑。 老首辅赵海明继续说道:“不要说此次了,就是今后这些事情,诸位大人可切忌要本分,莫要再想着染指了,不然说不定诸位走的比老夫早哦。” “首辅大人,何出此言。”吏部尚书韩冬临一头雾水,这结党营私,收受贿赂多多少少都有些,乾帝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说了走的也是正常流程,只不过借用职权范围之内走些捷径罢了,但是还不至于像老首辅说的这么严重吧。 “这要变天,陛下自然要把屋子草棚搭严实了以免淋了雨。咱们陛下可是一代雄主,试问谁不想建立千秋万代之功勋,传承古今,诸位可莫要成了拦路石哦。”老首辅看着天空说道。 刚好走到边上的墨辞听到这句话自然也是释怀了,为什么当时老首辅不同意自己的说法,再加上曾听闻户部尚书李明来说过,军费开支年年增加,倒是搞的户部财政有些不富裕了,原来乾帝已经有了整肃内政迎接后面的大事的准备了。 吏部尚书韩冬临,左参知程笠和右参知潘丰田,混到如今二品从一品的大官自然不是傻子,一听就明白了老首辅的意思,敢情是在夯基筑台。 “谢首辅大人指点,下官知道怎么做了。”吏部尚书道谢拱手离开,这回到家中可不得将前些天收到的金银财宝一一退回去嘛,想想还是有些心疼的,到嘴的肉,吃不着,光流口水了。 见吏部尚书韩冬临走了,左参知程笠和右参知潘丰田也准备离开,却被老首辅赵海明呵斥一声:“慢着,你们两个跟我走。” 二人被老首辅突然呵斥一声,心里还是有些胆怯的,跟着老首辅往前走去。 走到没什么人的地方,老首辅赵海明缓缓说道:“你们两个,我该说你什么好。我早就说过,你们都已经做到参知政事了,就不要掺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今年都已经七十三了,没几年好活了,承蒙陛下和先帝隆恩才一直赖着这个位置不走,你们两个迟早要有一个人坐上我的位置,看看你们都做了什么。我要不是出去两天,家里门槛都被挤破了,为得就是避嫌,你们抓住机会倒好,收获颇丰吧?” 程笠和潘丰田羞愧的低下了头,一是因为收了礼,而是因为老首辅早就给了暗示,结果二人却当做收敛钱财的机会。 老首辅叹了口气道:“真以为参知政事看上去从一品的大官,位极人臣就差一步,真就风光不行?我要真死了,这首辅的位置就一定是你们来坐了?愚蠢啊,真就害了自己啊!看见陛下的玉署堂没,你两要是不行,你们信不信今天我死了,明天陛下一纸诏书从玉署堂任命个德高望重的阁老过来,你们就眼巴巴看着吧。机会自己把握不住,那就里给别人吧。” 程笠面色不大好的说道:“赵老,这个应该不会吧,言重了吧?” 首辅赵海明冷哼一声:“言重?你真以为陛下的玉署堂和文苑就打打杂,动动笔帮陛下处理一些琐事就行了?我告诉你,人家审阅的公文奏折,写的诏书比你们口袋里收的礼还多,你说,要你还有何用?” 程笠点头道:“赵老说的对,下官知道该如何做了。” 潘丰田也是连连称是。 老首辅摆摆手,一边走一边说着:“我也不过比你们多做了几年官而已,毕竟同僚一场,不想你们因为这些不大不小的事情丢了仕途。记住了,朝中为官你在什么高度就要将目光看到多远,不要被眼前的诱惑冲昏了头脑。钱不要多,够吃够喝就好,儿孙自有儿孙福,不要想那么多,你得有命花才行。再说了,像你们都已经参知政事了,私底下多少钱没见过?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人啊!还是要有点追求,百年过后,你们说这青史就草草的写个你名字或是骂你两句好,还是专门给你立个篇幅名扬青史的好?” “这难道不是给子孙留下的最大福报吗?” 程笠和潘丰田跟在老首辅身后,品着其中的话。 乾帝退完早朝后就让木公公摆驾来到了乾宁宫中,看见赵皇后正在烧香拜着老首辅送的那对送子麒麟很是认真,乾帝便示意边上的宫女不要出声,站在一边等赵皇后拜完。 只见那对送子麒麟被擦拭的透亮,边上还摆满了供果,全都是赵皇后亲自动手的,甚是有心。 祈祷玩完的赵皇后转头看见乾帝,都没有心理准备,吓得一跳,嗔怪道:“陛下何时来的,也不吭声,让人吓一跳。” 乾帝笑着拉起赵皇后的手坐到边上的桌子旁道:“看你在祈福,朕自然不好打扰。那可是大不敬,万一打扰了麒麟神兽不给朕赐皇子如何是好?” 赵皇后含羞假装怪罪道:“这可是父亲的一片心意,陛下可莫要取笑,特地亲自给我送过来的呢,臣妾看到的第一眼也是喜欢的很,就将它好好供着。” 乾帝听到老首辅不由的叹了口气说道:“确实难为老首辅了,特地舟车劳顿的给请回来一对送子麒麟,我莫家即便对老首辅有知遇之恩,但是老首辅可一点不亏欠我莫家了。” 别人不知道老首辅的踪迹,乾帝自然是一清二楚的知晓老首辅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舟车劳顿来往三四天买了这对送子麒麟回来。据影龙卫报告说,老首辅回到京城的时候家都没回,就直奔皇宫来了。 一把年纪了,一身老骨头还来回折腾,就是想让自己女儿为人之母,为莫家增添点香火,别无他意。 随后乾帝乐呵呵的笑着看着赵皇后:“还把这么好的媳妇赐给了我,想朕当年可是还未被立储呢!” 这么想想,老首辅确实没有一点权谋之心,一直都认真的做好本分的事。 听乾帝这话,赵皇后神色有些黯然,“臣妾二十岁便与陛下结为夫妻,一晃十四年过去了。万幸得到陛下垂爱不弃,可是肚子不争气,未曾给陛下诞下一儿半女,确实辜负陛下厚爱。” 乾帝上前抱住赵皇后安慰道:“不要责怪自己,朕从未怪过你,真的,这子嗣本来就是老天爷垂爱强求不来。再说了,咱们老丈人不是送了对瑞兽麒麟回来嘛,说不定今晚就怀上,明年就有了大胖小子呢。” 在乾帝怀里的赵皇后被调侃的脸色微微发烫道:“其实这么多年失望已经习惯了,但是每每想起还是有些难过,对不起陛下。” “你想得开就好,这种事情也强求不来,朕真怕你哪天想魔怔了。放心好了,老首辅送的这对送子麒麟肯定灵验不得了。”随后乾帝走到那对送子麒麟前,亲自点燃了香,祭拜了起来,很是恭敬。 皇后看着乾帝不由的笑靥如花,为帝室的皇后,乾帝后宫嫔妃多得是,但是这么些年来,一直跟自己恩爱如初,赵皇后已经很是心满意足了。 两人心有灵犀,无需多言。 “陛下今天这么早就忙完啦,不是开朝会吗?”赵皇后突然想起来,这都还没到午膳的时间呢。正常乾帝都是朝会过后将奏折审阅好,然后大多数在御书房用完午膳后没什么事才进后宫的,今天倒是有些奇怪。 乾帝摇摇头笑道:“略有些心烦,就先来你这边坐坐,等下便回御书房。” “何事让陛下心烦,可说来与我听听。”赵皇后给乾帝一边倒茶一边说着。 乾帝沉重的点了点头道:“其实就是来说与你听的,你爹也就是老首辅大人,今年已经七十三岁高龄了,为大乾劳心劳力了一辈子,朕也想着让老首辅不用再忙碌了,好安享晚年。可是满朝文武有多少能像老首辅一样,尽心尽力为国为民,满脑子想的都是眼前的利益。依朕现在看,两位参知政事也难堪大任。” 赵皇后安慰道:“陛下莫急,我爹都为官一辈子了,要是突然让他待家里养老整天无所事事,非得憋坏了。依我看总归还有能人陛下还未发掘出来,陛下不必拘泥于无用之人身上。再说了在朝为官谁不是图名、图利,为国出力那也是建立在等价利益的基础之上。就是我爹当年拼命读书不也是想让自己以后不被别人看不起,不用过着上顿不接下顿饥寒交迫的日子嘛。而后与先帝相识于乡野,才有了入朝为官的机会。” 赵皇后一番话倒是点醒了乾帝,“皇后这句话倒是点醒了我,就好比朕今天钦定郑云为西津渡守将一样,有德者居之。” “是的,很多人就跟陛下喝的这茶一样,有些天生就是苦苦涩涩,有些入口就是爽口清冽的,合适的才是最好的。” “哈哈哈哈,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现在朝堂之上就首辅最懂朕的心思,而后宫中你又最懂朕的心思。” “陛下可莫要取笑了,臣妾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接着乾帝又和赵皇后聊了一会,不过并没有在此吃午膳,而是起驾回了御书房处理政事去了。 临走前说等忙完政事之后,今晚来皇后这边享用晚膳,顺便要个皇子公主,乾帝不怀好意的眼神惹得皇后满脸飞霞, 暗道一声都三十几岁了还不正经没过多久乾帝就让木公摆驾会御书房去了。 第四十五章 红泥火炉论天下 同样接近晌午时分,北魏燕京早已大雪纷飞,就连原本黄琉璃覆盖的金顶,红色的城墙在这大雪之中早已失去了原本的光彩,只剩下了茫茫的白色。 皇宫中的一处屋舍内,两人围坐在火炉边上的毛毯之上看着锅中的气泡翻滚,香气四溢,将一个个菌菇、肉片、白菜放入其中,等待开吃。 边上好些太监宫女恭敬的站着,随时听候调遣,不敢丝毫异动。 坐于主位那人,脸上有着淡淡的皱纹,双眼有神,目光中不自觉的露出天子威仪,蓄着不长不短的胡须,皮肤微黄,头戴金冠,身子裹着毛绒绒的大氅,显然有些畏寒。此人正是如今的北魏皇帝墨冷洛商,如今已有四十五岁了,也就是老东西墨冷剑寒的玄侄孙。 对面坐的岁数略大,一身官服,身子很瘦,稀疏的山羊胡子,眼睛不大,额头稍宽,皮包骨头的脸上颧骨突起,此人正是北魏当朝首辅曹修明,如今已有五十六岁了。 魏帝端起酒杯跟曹修明一饮而尽,用筷子拣了些菌菇放到曹修明的碗中说道:“这菌菇是好东西,无论搭配什么吃都非常鲜美,在火锅中涮涮就能吃了。朕知道曹卿好这口,特地让御膳房多备了些。” “陛下有心了,如此大雪天,这小火锅可真是舒坦啊,真如古人那句‘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妙啊!那臣就不跟陛下客气了,我先开吃了。”曹修明拿起筷子端起碗,哧溜哧溜的吃了起来,丝毫不顾及君臣礼仪。 “哈哈哈哈哈,曹卿就不要客气了,无需在乎那些繁文缛节,敞开了吃,这天下啊,唯美食不可辜负啊。”说着魏帝自己也来了一块滴着红色汤汁的大白菜,放在嘴里呼呼的吃着,显然有些烫嘴。但是实在是可口,这大雪天就要这么吃才带劲。 曹修明给魏帝和自己斟满酒道:“要是御史台的大夫在这,估计我和陛下又要倒霉罗。肯定先要来一通古之君贤云云,在说臣和陛下。然后斥责臣不顾君臣之礼,定要还说陛下没有圣皇之仪啊。” 魏帝哈哈大笑道:“曹卿所言极是,尤其是御史台的严老,朕是真害怕啊!你可不知道就刚刚退朝,严老就上谏了不少奏折,朕都不敢看啊,那打开可都是教诲啊。” 闻言曹修明哈哈大笑道:“那陛下可要多吃些压压惊,尝尝这个牛肚,属牛中杂物,但是经由这火锅七上八下一烫,口感极其丰富。” “恩。”魏帝吃着嘴里感觉有些脆脆的,“这个确实不错,比什么大宴菜肴好吃多了。” 听到魏帝夸赞,曹修明也忍不住咂咂嘴给自己来了一块,放入口中满嘴的享受。 牛羊肉纷纷下锅,二人吃的不亦热乎,乾帝拿起汤匙舀了些汤水,一饮而尽,用袖子擦了下嘴道:“朕看这火锅还是用牛骨熬的汤汁最为鲜美可口,那牛肉香味在嘴中经久不散,这一口喝下去真是舒坦啊。” 边上的宫女见魏帝额头已经出了细密的汗珠,急忙用温热的脸帕擦拭了下,将魏帝的褪下的大氅拿到一旁。 曹修明吃的满嘴汤汁,就连胡须上都沾了不少,“陛下所言极是,这美食方面老臣还是略输一筹啊。但要是再来点牛骨头啃上一番,那可真是绝了。” 此言一出惹得魏帝哈哈大笑手点着曹修明道:“曹卿饭量也不小啊,怎滴就是不见长肉,不知道的还以为朕没给你发俸禄呢” “说来忏愧,饭量挺大,就是光吃不长肉,我也一把年纪了,现在跟难长罗。这么大雪天大风刮着,得亏陛下留我吃饭,不然我真怕被大风刮走了。”曹修明开着玩笑说道。 “哈哈哈,你个老东西,倒是会要吃的。来人,给曹卿上菜。”魏帝对着四下说道。 只见太监端着一盘卤煮好的牛骨头上来,显然早就备好了,只需要将其在放入锅中热一下就可以了。 曹修明看着一块块诱人的大骨头,尤其上面还有筋有肉的,特别有食欲,咽了下口水喉结蠕动道:“陛下圣明,臣略输两筹罗。” “我说曹卿,朕可是后悔留你吃午膳了,你可是把朕几顿饭的口粮给吃光啦。不行,不行,朕得从你俸禄里面扣下来。”魏帝看着正眼巴巴等着锅里牛骨头热乎的曹修明调侃着。 “那不成那不成,陛下莫要耍赖,一码归一码,不然臣可去找严老告状了。”曹修明捞着锅里的牛骨头,一边烫手一边捏着耳朵说道。 “那可别,朕怕了你了。恩……这火锅当真做什么都好吃,真香。”魏帝拿起曹修明递给自己的第一块大骨头一边啃着一边说着,哪还用什么筷子,直接双手端着啃食了起来。 “陛下为了这顿可等了不久吧,这牛骨头不炖上两个时辰都没有这么烂糊,稍微一咬肉和筋都下来了。”曹修明吃着不禁感慨这皇宫中的御膳房厨艺就是不赖,相当有水平。 “曹卿看来在家中没少往厨房里面钻啊,曹卿要知道‘君子远庖厨’,可莫要被御史台的大夫们知晓哦,不然朕这恐怕就全是批判你的奏折罗。”魏帝低头假装声音很小的说道。 曹修明一愣,顿时一拍脑袋,“哎呀,草率了草率了,暴露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来来来,喝酒喝酒。” “啊……好酒。” “这个鸭肠试试怎么样?” “这羊肉也不错。” “哎,我说老东西这牛骨头给朕留一个。” “老臣难得吃一次陛下的,当然要吃足了。” 酒过三巡之后,君臣二人把肚子吃的圆鼓鼓的半躺在毛毯之上,看着门外的雪景,还不时的打个饱嗝,真就是一点仪态都没有。 宫女和太监赶忙将其中收拾干净,拿着温热的手帕给魏帝和曹卿擦拭干净,不过一会又端了一盘盘点心上了清茶。 “我说曹卿,咱们遣去大乾的那批人出发有些时日了吧。”魏帝面色红润的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问着。 曹修明往后面的垫子靠了靠,稍微正坐一些说道:“回陛下,是有些时日了,按照他们出发的时间估计应该是冬至左右能够抵达乾国的京城。” “可惜啊,可惜啊!”魏帝连连摇头道:“曹卿,你说朕是不是刽子手,十几条性命就这么要葬送了。” 曹修明很正色的回答道:“陛下莫要这么说,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生在这乱世每个人皆有着自己的命运。陛下要想成就大业,务必放下小家顾及大家。等待日后陛下成就大业,这些为国献身的功臣,将被永远铭记在青史之中,受万世尊崇。” 魏帝轻呵了一声,“曹卿说的太大了,说难听点朕也就为了一己之私而已,何必那么冠冕堂皇呢,这没有外人。” 曹修明摸着稀疏的山羊胡说道:“陛下所说对也不对。” “曹卿此话何意?” “陛下您想,四国鼎立局面从十三国纷争之后由来已久,正所谓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现如今四国谁不想做那一统天下的霸主,成就不世之功。 试问陛下不想,还是乾帝不想,还是蜀皇不想,亦或是月戍国的夏帝不想呢?既然人人都有雄心,难道陛下就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别国将战火蔓延到我大魏的领土之上,慢慢的占领我大魏的城池,州地,然后将我大魏灭国改弦易辙。 老臣说句难听点,即便陛下愿意将大魏拱手相送。可那对于北魏的百姓,文武百官,一线的将士们都是不公平的。我大魏能与其他三国鼎立在这乱世,就证明我大魏的子民不会比他们差,亦可角逐屹立山巅。陛下觉得丧失那些无辜的十名孩子有些残忍,臣也觉得残忍,但是没有办法,国之将立必定是要有一批先行者的,死的有价值就算死得其所。陛下您看如今的乾国鼎盛到什么地步了,任由乾国在发展五十年、一百年,试问我大魏、南蜀、西月戍谁还是乾国对手,到时候乾国携无可匹敌之势时候,我们便就犹如离了树枝的落叶,任人扫尽。 等到那个时候我们就真的没有任何机会了,只能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而且如今大乾的乾帝莫正昊也不是一个简单角色,据闻已经暗中筹备了,各地边关兵马武备更换,兵卒操练不止,显然已经开始做打算了。古书有云‘先即制人,后则为人所制’,若是不趁其不备,先发制人等到乾国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时候,我大魏才更为艰难啊! 只要我大魏开始动手,南蜀、西月戍更不会座山观虎斗,自己几斤几两,他们都有数。唯有如饿狼扑食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其不备瓜分掉整个乾国,剩下的三国之战便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所以,陛下在这紧要关头千万不能有丝毫犹豫,牺牲他们那些小我,才能拯救整个大魏的大我。功过相比,一眼可知啊!” “曹卿所言极是,这些朕都懂,只是偶尔想到,不免感慨乱世害人啊!朕的雄心壮志可是未曾泯灭动摇,这种伟业完成之后必然是千古佳话。”听完曹修明的慷慨陈词,乾帝心中那一丝犹豫挥之而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的决然。 “曹卿,阴山山脉的北寨十万大军都已经准备好了吧?”魏帝想到或许不日大军就要南征,开口问道。 “陛下放心,丁骄丁将军那边收到密函之后都已做好准备,已经将陛下的密函手书送到丁将军手中了。只要使团出事,丁将军便会拿着陛下的手书讨檄乾国。一旦丁将军那边先锋大军以奇兵迅速攻破乾将左良玉镇守的南寨,后续的定州、青州、洪州、庐州兵马和粮草皆会源源不断的供给上。到时候丁将军一旦站稳在长平州北侧,不要说乾国的京城,我大魏铁骑哪里都去得了。不出一个月,南蜀必定会兵出剑阁,西月戍进军西关,那就是举世伐乾的盛况了。”曹修明对兵事进行了详细的汇报分解。 魏帝点点头道:“一旦等我王师南征成功,这头功非曹卿莫属。” 曹修明双手成作揖之状道:“臣可不敢,这提议也是陛下说出来的,臣只不过稍微完善了下付诸行动罢了。” “朕总感觉没那么容易,乾国虽分兵防守三关,但总归虎踞中原数百年。东有天下粮仓海州,钱有遍布天下商贩走卒的万通商会,是万万不容小觑的。”魏帝看着手中青花瓷茶杯,神情凝重的说道。 “恩,陛下所言极是。但是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战场瞬息万变,先打过才知道。我大魏亦不是积弱之国,自高祖皇帝起,这些年来,历任圣上勤勉,百官进取,百姓富足。他乾国是猛虎盘踞中原,我大魏就是那雄狮呼啸天下。”曹修明轻轻的吹开浮上的茶叶,小酌两口。 “哈哈哈哈,好一个雄狮呼啸天下,就凭曹卿这句话,朕就当赏。”魏帝开心的笑道。 “陛下要赏,再来一顿牛骨火锅就行了,当真是人间美味啊!”曹修明一脸回味之色。 “有,一定有,待朕登顶天下之时,定要用四国之水,在天门江上邀曹卿烹煮四国的人间美味。”魏帝仿佛已经看到那眼前的盛况,真是令人神往。 随后魏帝中气十足的说道:“乾国畏手畏脚,南蜀帝师李玄章算计再算计,西月戍夏帝不敢倾力东进。既然你们都不敢打,就让我大魏在这庚子年末放上一个震天动地的爆竹,不打也得给朕打。” 不过提到李玄章的时候,魏帝不禁神色稍微黯然了些,本来大魏也是有如此惊艳的人物,可惜却成了传说。 “这乱世有陛下这样的雄心霸主,是吾等之幸事,若是一举功成,乾国便气数已尽。”曹修明摸着稀疏的山羊胡本就不大的眼睛都快笑的见不着了。 放眼望去空中飘舞的雪花,宛如一片片大好河山落在自己门前。 胸中一点浩然气,满腹野心吞天下。 高祖当年为了帝位,不惜大义灭亲,才有了如今自己这一脉的魏帝传承。 既然生在这乱世,自己有这命运坐上了一国之主,那就要跟这乱世拼上一拼。 用北魏这个赌注,去赌整个天下,赢了则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 一阵寒风吹过,宫女急忙将大氅披在了魏帝的身上,伴随着曹修明微微鼾声,魏帝也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梦中魏帝仿佛看到了传说中被高祖迫害远离皇宫成为剑神的高伯墨冷剑寒,魏帝坐在人间至高的帝位之上,受天下四海子民的景仰,但却有一老人站在自己的头顶,目光如利剑一般看着自己…… 第四十六章 剑气满皇城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但是据史书和宗谱上记载,魏帝墨冷洛商也依稀了解高祖当时的帝位是如何得来的。 当时高祖墨冷年的父亲也就是现在魏帝墨冷洛商的曾祖魏帝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叫墨冷业,二儿子叫墨冷剑寒,三儿子叫墨冷年,三人同父异母。 老大和老三比较疏远,倒是老二墨冷剑寒和老大老三的关系都很好。 当时为长兄的墨冷业因才学兼备,待人仁厚,在政务方面也有独特见解。不但深的曾祖魏帝喜爱,就连文武百官都称赞不绝,对墨冷业寄予厚望。 成年礼过后没过多久就被命为顺位继承人,行监国大权帮助父亲处理朝堂事务,注定墨冷业是要继承大统之位的。 排行老三的墨冷年生性要强,见老大如此众星捧月高高在上,心中自然不快。早已成年谙事的墨冷年知道,一旦等到老大墨冷业登上皇位的时候,自己将再无翻身的可能。 看过很多史书的墨冷年丝毫不会怀疑墨冷业继承大位之后会顺手除掉自己,以免将来成为大患。说不定,哪天自己就会死于意外,又或是坐在家中等来宫中送来的一杯毒酒、三尺白绫。 墨冷年坚信绝对会有可能,因为帝室之中只要涉及到大统之争,是没有任何亲情可言的。 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一辈子做个逍遥快活的王爷,过着混吃等死的生活而已。 墨冷年知道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他一遍又一遍的提醒、刺激自己,让自己去争。 自己也是皇子,凭什么这寸寸大魏山河就要让与老大墨冷业坐享其成,手握天下权柄,凭什么我排行老三晚出生几年就没有这样的机会。 墨冷年坚信自己不会比任何人差,无论是老大墨冷业还是当时的曾祖魏帝。 没有人年少时的梦想就是长大以后可以碌碌无为,都是带着一腔热血,踏着年轮的脚印成长起来的,墨冷年的梦想自然也不是长大以后做一个逍遥快活的王爷。 帝室出身的墨冷年从小的梦想便是如父亲一般,坐在鎏金大殿的龙椅之上,受天下膜拜。只要自己的目光所及,所有人都要低下高高昂起的头颅。 明明有机会坐那与天齐平的位置,为何要归于凡尘中嬉戏。 就这样,在老大墨冷业监国威望与日俱增的时候,一颗嫉妒、不满、仇视的念头在墨冷年的心中慢慢的扎根发芽。 墨冷年始终坚信,他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夺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段时日墨冷年宛如化身为黑暗中的影子,在阴影处游荡,慢慢的结成一张巨网笼罩整个燕京。 排行老二的墨冷剑寒则算是墨冷家族的一个异类,待人友善与老大墨冷业和老三墨冷年都关系极好。 小时候墨冷剑寒挨罚了墨冷业总是护着他,老三墨冷年最喜欢找岁数相差不大的墨冷剑寒玩。 但是墨冷剑寒自幼便不同于老大和老三学习礼仪、乐器、琴棋书画、颂诗赋文,但凡宫廷中老师能教的老二墨冷剑寒一样不喜,却唯独钟爱于武学方面。 因此没事就偷溜进皇宫中的藏经楼内,那里汇总抄录了许许多多的武学秘笈修炼心法。 为此墨冷剑寒可没少挨曾祖魏帝的训斥,甚至还有一次将墨冷剑寒关了禁闭。 那次是曾祖魏帝最为生气的一次,屡教不改,不听父命,使得曾祖魏帝龙颜大怒。 试问整个大魏谁敢不听曾祖魏帝的话,一而再,再而三。不得已曾祖魏帝只能如此,命宫女一天只能给一餐半饱,饿到墨冷剑寒知错为止。 一直打小就害怕父皇的墨冷剑寒,虽然岁数不大,但是却仿佛有一种魔力,让墨冷剑寒在这件事上始终坚持着。 从那个时候起,墨冷剑寒就坚定的认为这就是自己该走的路。 即便饿的肚子“咕咕”直叫,倔强的眼神中也绝不求饶。饿得不行的时候就不断的背诵自己在藏经阁偷看到各种各样的内功心法、武学秘笈。 幸好那个时候有着老大墨冷业和老三墨冷年不停的给墨冷剑寒偷送食物,不然以当时墨冷剑寒的身体怎能受得住。 最终可想而知,毕竟是亲生儿子,曾祖魏帝怎能不心疼。没有办法,也就任其而为了,藏经楼对墨冷剑寒全面开放。 没了限制的墨冷剑寒宛如脱缰的野马,经常废寝忘食的研究武学,最终痴迷于剑道。无论所修心法,还是秘笈都跟剑道与关。 或许就跟老二的名字一样,墨冷剑寒注定与剑有缘。痴迷于剑的墨冷剑寒,好似迷途的羔羊找到了回家的路,修为一日千里。 据说老二墨冷剑寒不足二十岁的时候凭借高超的剑道修为拥有者难以想象的爆发力和杀伤力,一举晋升至四象境之内,且在四象境内全无敌。 当时皇宫之内豢养的好些四象境高手都曾当过墨冷剑寒的陪练,无一不敬佩二皇子的习武天赋,自愧不如。 就连皇宫之内好些两仪境大宗师都对二皇子墨冷剑寒称赞不绝,一时间风头无两,“旷世奇才”,“少年剑神”等名头全都加在身上。 好奇心起的曾祖魏帝为了看看自己儿子究竟多大能耐,顺便也锻炼一下老二。曾祖魏帝还广邀天下高手,同境之内能击败十几岁的二皇子墨冷剑寒者,赏金十万两,皇宫武学秘笈任选一本。 此举一出,顿时引得天下成名许久的四象境高手与宫门前挑战老二墨冷剑寒。 老大墨冷业和老三墨冷年都一起为老二墨冷剑寒助喊呐威,一直生活在宫中的他们两位皇子哪里见过如此场面。 只有偶尔从宫中的那些说书匠口中听得江湖武夫对决,那是气象万千,惊天动地,动辄就屋宇倒塌,楼台倾覆,双方打得有来有往,难分难解,可是万万没想到。 一个月,墨冷剑寒,百战百胜,皆是一剑定胜负。 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少年,杀得江湖中四象境高手掩面而逃。 当时江湖人都尊敬的称一声“剑皇子”。 至此以后,江湖再无“剑皇子”消息,其名也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被逐渐忘记。 百战百胜之后的墨冷剑寒,除了偶尔与老大和老三走动之外,便一直潜心修炼,不断的追求剑道之巅。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曾祖魏帝的三个儿子逐渐长大,老三对老大的仇恨也越来越深,甚至连曾祖魏帝都恨上了。 原本如日中天的曾祖魏帝,伴随着年纪的增长,身体也是每况日下,大权逐渐移交给了老大墨冷业。 都说人老而知天命,曾祖魏帝自知时日无多,在自己临终之前正式宣布退位由老大墨冷业继承帝位,择日登基,继承魏国大统。 听闻消息的老三墨冷年在自己的府中宛如疯了魔一般,将府中的精美的瓷器全都砸的稀巴烂。 那一天,三皇子府中的下人噤若寒蝉,生怕殃及池鱼。 老三墨冷年将自己关在府中整整一天,出来时早就双目通红,头发凌乱。 在所有人的眼中,往日熟悉的三皇子宛如变了一个似的,仿佛站在自己眼前的是一个洪荒野兽一般。 随后几天的府中,即便是深夜,老三墨冷年的书房灯总是亮着,总有身影进出走动,好似在密谋着什么大事。 府中之人,自然不是傻子,无人敢多嘴多舌,埋头做着自己的事情,恍若不知。 一直等到老大墨冷业登基的那天,墨冷年才洗漱好换了一身华服充满自信的参加老大墨冷业的登基大典。 一切都如预料一般,兵变,谋朝篡位这些在书中经久不变的事情,再一次上演在大魏燕京的皇城。 那一天整个燕京没了鼓声奏乐,只有低沉的号角和金属碰撞的交错声以及沉闷的嘶吼。 艳阳高悬的燕京城,却宛如黑云压城,压的每一个燕京人喘不过气来。 老三墨冷年带着多处伤势一身华服早已破烂不堪,高举的一剑刺穿老大墨冷业的胸膛。 老三墨冷年从老大的墨冷业的眼神中看不出丝毫恐惧、不舍,唯有一种放任的洒脱与自由,老三无法理解这是为何。 “善待你二哥,他没有争权之心。”这是墨冷业最终的遗言。 那一天,曾祖魏帝气绝身亡。 “参见陛下!”万人齐声。 老三墨冷年站在高筑的祭坛之上,看着下面匍匐的群臣,肃杀的军队,无数的尸体,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那一刻老三墨冷年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帝位,但是仿佛失去了更多,他不知道自己失去的什么,但是总感觉有好多东西正在远离自己。 早已经是四象境巅峰的老二墨冷剑寒,即便战力不俗,也不是四五名两仪境大宗师的对手,最终被俘。 “二哥,可愿辅佐我?”看着被俘的老二墨冷剑寒,老三墨冷年纵使千言万语也说不出口,却鬼使神差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老二墨冷剑寒看着尸骨未寒的老大墨冷业,眼角不自觉的留下了泪水,一声“大哥”之后,再无他言。 老二墨冷剑寒看像老三墨冷年的眼神之中充满了不解、疑惑,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味,可能是恨吧。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一直心疼自己的老大,会死在了老三的手中,是老三亲手杀死老大的。 看着久久无言的墨冷剑寒,墨冷年终究还是手软了。他再心狠,终究下不去手杀掉一直跟自己关系极为亲近的二哥,命手下放开墨冷剑寒。 几名两仪境大宗师不敢放开墨冷剑寒,他们知道二皇子的战力超绝,如若放开说不定就会为死去的大皇子报仇。 但是在墨冷年威严的眼神中,他们还是屈服照办了。 事出所料,墨冷剑寒也没有暴起杀掉墨冷年为老大报仇,因为墨冷剑寒知道这样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再次看了眼墨冷业的尸体,墨冷剑寒转身走下高台,四下避让,没有墨冷年的命令谁也不敢阻拦。 “从此北魏皇室墨冷家与我剑寒再无关联,魏帝请自重。” 一剑割袍,断手足之情; 一剑削冠,断皇室之情; 那一天,剑寒经久不破的四象境瓶颈如冰雪消融。 一步入两仪境,气势未减直入两仪境大成巅峰,剑气满皇城。 第四十七章 西关夜语 回到西关的卫冬,经过好些天的药草、丹丸以及加上自身两仪境的修为,身体的伤势也算好的七七八八了,不过因为还有许多严重的创伤还未痊愈还是有些虚弱。 就在前两天卫冬才想起来乾帝还托付了自己一封密信交由父亲。 “爹,还在想着密信的事啊?”卫冬想到今天是父亲值夜,想着没事就来看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小冬啊,你怎么上来了,城墙上风大,小心身体,你伤势可还未痊愈,可不要再感染了风寒。”一直怔怔失神的卫常站在西关的城墙上望着西方,直到卫冬叫自己才回过神来。 “爹,你忘了,我现在可是两仪境大宗师了,咱们卫家的儿郎可还没这么娇气呢。” “那倒也是,来过来陪爹喝两口。”卫常扬了扬手中的酒,示意卫冬过来。 卫冬无奈的笑道:“爹,你刚刚还让我注意身体呢,这就叫我喝酒啦!我记得您可是禁止值夜饮酒的。” 卫冬嘴上这么说,但是身下的步伐可却未停。 卫常看着卫冬来才露出这些天难得出现的笑容说道:“你自己不也说了嘛,都是两仪境大宗师了,怕什么。至于饮酒嘛,我破例喝一次怎么了,我看哪个兔崽子敢嚼舌头。” 卫冬笑着接过卫常手中的酒深深的喝了两大口,正宗的烧刀子,一个字就是烈,军中的必备物资,每逢大战前将士都要喝上两口才倍劲。 父子两就这样看着远方,久久无言。 城墙上的风比较大,旌旗猎猎,不过却吹不动守关将士的身形。 火苗在风中摇曳的,不断的融化着飘落的雪花,却暖不了天空中透着清冷的寒月。 城墙上一队队巡逻的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来回穿梭,直到下一批换岗的士兵上来。 ‘咯吱’的城门声音伴随着响起的马蹄声,代表着一队队斥候又要顶着风雪出关。 卫冬没有说话,但是卫冬知道父亲一定有着心事。 自从卫冬将乾帝的密信给父亲看过之后,这些天就是一直如此。 卫冬还记得那天父亲看密信的时候,原本舒展的眉头微微皱起,形成一道道沟壑。 那种表情哪怕卫常在面对月戍大军时,卫冬都未曾见过的。 看完密信之后的父亲随后将其烧毁,信没了,可卫冬看得出,父亲的心头仿佛压上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本来想张口询问的卫冬,便被卫常微微摆手,示意卫冬无需多嘴。 卫冬自然也没有坚持,原本只是以为父亲也是一时忧虑而已。 却未曾想到,接下来的这些天,父亲时常如此一个人站在西关的城墙上,极目远眺,一个人就这样看着。 不知道卫常心中的忧虑是什么,也不知道那封密信写了什么。 但是卫冬望着月戍国的方向,再看着一个个将士坚毅的面庞,不禁微微叹息。 在这乱世,尤其是一线的将士,谁能知道明天是生是死。 或许明天就倒在了血泊之中再也站不起来,或许等到后天,这就是他们背负的责任,看是渺小,微不足道,成千上万的将士有些人倒下了甚至连个名字都没人知道,只有一个无名的墓碑。 没人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但是总会有那么一天的,所有的人都在坚持。 卫冬知道,正是有着这批千千万万的将士领着微薄的军饷,穿着不厚的棉衣,不顾生命和热血的坚持,才有了后方的夜夜笙歌。 “小冬。”过了许久卫常才喝了口酒叫着卫冬。 “爹,怎么了?” “你去过月戍国吗?” 卫常突然问了个这个莫名其妙的话,倒是让卫冬有些摸不着头脑。 卫冬摇了摇头,“只听过,没去过,我可是爹你看着长大的,绝大部分时间就是在和您镇守西关。” 卫常长叹一口气道:“是啊,这一晃多少代人下来了,想想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跟着你爷爷在西关镇守这,我卫家从老祖宗跟随太祖皇帝打天下的时候就世代征战沙场,固守一方。曾经我也质问过你爷爷这样做有意义吗,卫家一直守在此处。你爷爷说以后就明白了。小冬,你觉得爹让你镇守西关对吗?” “孩儿并不觉得爹的做法和爷爷的做法甚至老祖宗的做法有错,打下的疆土,守得下才是自己的。我卫家不守西关,还有王家,李家,总归是要有人来的,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卫家。孩儿觉得男儿战死沙场相比病死床上才是更好的归宿。”卫冬看着卫常的眼神很认真的说道。 卫常很欣慰的点了点头,将酒递给卫冬,“你说的没错,为什么千千万万的将士能死,我卫家的儿郎不能死呢。荣誉、富贵、权利这些我卫家都有,但是同样我卫家却更对得起这些回报,试问月戍多少年了可曾越过西关?试问我卫家可有几人足寿安享过万年?多少年下来了,这西关啊,可比京城中的家还要亲了。” 对此卫冬是深有感触,爷爷当年就是战死沙场的,连一句遗言都未曾有。 这里也是卫冬成长的地方,无论是年龄、阅历、修为,可以说西关见证了很多。 “爹告诉你,这往前过了大泽山就是爹的老对手炽烈的大本营寒月州了,寒月州再往西其实与我大乾无异也是一片沃土,最西边的月都便是西月戍的国都了。”卫常指着西边的月亮说道。 “那月都再往西呢?”卫冬不解的问道。 “再往西就是无际的大海了,不过那边的海域不同于我们大乾海州的海域可以下海捕鱼捞虾,比北魏的海域更为可怕,是一片死海,舟不能过鸟不能飞。南北皆是一望无际的群山,跟南蜀一样,所以月戍国想要获得更多的土地就只能选择东进。”卫常很熟悉的一一讲给卫冬听。 “那大海之外呢?”卫冬喝了口酒,将酒递给卫常继续问道。 卫常将剩余的酒喝完,想了想,摇摇头道:“不清楚,没人出去过,即便有人出去过也没回来过。据目前所知,只有汪洋无际的大海。因为据说深海之中全是滔天巨浪,变幻无穷的天气和一不小心就迷失的海雾。” “爹,您这么熟悉,是不是去过月戍国啊?” “哈哈哈哈,我要是去过你觉得我还有命回来,还有你小子吗?” “哈哈哈哈,那倒也是。” 接下来,就这样的父子两在城墙上一直聊着,聊得全是一些军事信息。 卫冬说着自己的见解请教卫常,卫常则讲了很多卫冬忽略掉的东西,当然西关的主题的侧重点更多的还是关于西月戍。 西关守军二十万大军的实力据卫常的分析,其实不用打这么被动,也可以打的很激进。 跟炽烈的月戍大军一样,打到半月城下,也可以全身而退。 甚至只要大乾舍得国力让粮草辎重和兵源跟上,甚至可以考虑直取月戍国的国都月都,但是却不行,其主要原因不光是北魏和南蜀在虎视眈眈,还有着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就是月戍国的地理位置问题,这些年来大乾与三国嘴上虽说互有商贸,但是主要的还是北魏和南蜀。 月戍国地处西边,与大乾之间隔着大泽山、西域也就是关外的荒漠两个天然屏障就注定一般的商人不会来往走动,成本太高得不偿失,一直以来只有少数而已。 也正是因为这两个因素,抛开北魏和南蜀的因素不谈,即便大乾倾国力打下西月戍,还是无济于事。 五十年,一百年同样还是会出现另一个国家独立出来与大乾相抗衡。 因为人心是永远都不会满足的,就是因为大乾的政治、经济距离月戍这边太远难以造成有效的文化影响,无法同化,没了约束后这就是勾起人心贪欲的最大因素。 今天月戍国灭了,明天就可能是王二称帝,再灭了,后天可能就是李三称帝,所以大乾打月戍国永远都是得不偿失的。 除非一点,大乾真正强盛到其经济、文化、政治足以影响西月戍国的时候为止。 连接西月戍在关外和大泽山处修路、建城、开山、移民、驻军、开府、立学,转移一部分的经济文化中心到此,不然真的很难。 即便可行,这也真算得上叫做愚公移山了,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说是百年大计也不为过。 卫冬想了想,按照如今的大乾处境,确实只能固守在西关东侧,将月戍国拦在外面,无需再做徒劳的消耗,因为按照父亲说的都是浪费人力、物力、财力而已。 “那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卫东不甘心的问道,因为要是如此卫家和千万将士不就得世世代代坚守此地了嘛,往长远了看与画地为牢又有何异。 自己现在能接受,守关将士也能接受,可是以后呢? 卫冬能保证后代子孙也会如此想吗? 等大乾逐渐强盛,百姓富足,谁还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千里迢迢来到边关吃着会掉命的军粮呢? 很难想象。 知子莫若父,卫常自然知道卫冬怎么想的,卫常笑着说道:“有,还有两个办法,可以让我西关永远避免兵祸,其一就是将西月戍灭国,真正意义上的灭国。” 寒风吹过,即便是两仪境大宗师的卫冬也不禁打了个寒颤,随即想想根本不切实际,苦笑的说道:“不可能,即便是人屠白起再世也做不出来这泯灭天道的事情,那可是一国啊,这怎么可能。爹,您做得出来吗?” 卫常摇摇头,“那是自然不可能的事情,我也就说说而已。” “不可能的事情那就不算办法,还有一种办法我想才是爹觉得可行的吧。”卫冬继续问道。 “还有一种办法就是……你自己想吧,爹累了,去休息一会,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还在等待父亲下文的卫冬,一脸错愕的站在原地。 卫冬连着想了好些天绞尽脑汁都没想得明白,问卫常好几次,卫常就是不说,渐渐的卫冬也便将此事忘了。 第四十八章 画舫突变 自从卫冬离开金陵卫之后,言木便被师父花梦竹禁足花楼之中哪也去不得,潜心修炼。 并且严令,不晋升到两仪境不得出去。 为了避免言木偷跑或是修炼不专心,花梦竹便一直亲自看守督促言木修炼。 这些天可是给言木憋坏了,一直在花梦竹的督促下苦修天心诀。 虽然之前在桃花坞中饮过桃花酒,修为精进许多,不过距离晋升两仪境还是有些距离。 金陵卫花楼,位于金陵玄武湖边上的一处山林之侧。 沿湖而建,风景秀丽。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远处正对着的是金陵最为著名的紫金山。 只不过夜晚却看的不大清晰,花楼之中只见提着灯笼巡夜的女弟子清一色白衣在来回走动。 此时的楼阁之上却有着一个猫着腰的身影如贼一般,不断的避开巡夜弟子的视线和岗哨,在楼阁之间闪烁着身影,躲躲藏藏。 这人可不就是被禁足楼中多少天的花公子言木嘛,相比外贼,显然还是家贼更轻车熟路。 今晚好不容易抓住机会的言木,趁师父花梦竹有事出去,便想着偷偷的溜出去好好的玩一玩。 只见言木躲过最后一队巡夜弟子之后,翻身来到阁楼之上接着一个纵身轻飘飘的落于地面潇洒自然。 看着身后的花楼,言木习惯性的甩开折扇,轻松口气,“呼……终于出来了,总算没被发现。还是外面的空气新鲜啊,虽无明月,可是不能辜负这满天繁星。要是不去秦淮河上好好喝上几杯,当真是对不起如此夜景啊!” 就在言木准备潇洒离开之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给言木吓了个踉跄。 “小师弟,大晚上不在楼中打坐修炼干嘛去啊?” 言木抹了一下脑门子上的虚汗,看着坐在屋檐上的二师姐,嬉皮笑脸的说道:“二师姐,你看我也呆楼中好些日子了,等下都要在家捂成傻子了,这修炼也要讲究劳逸结合嘛,你说是不是。” 二师姐双手撑在屋檐边上荡着腿点头道:“恩,说的有道理。可是师父说了,你没到两仪境是不能让你出去的,我奉命看着,你要是走了被师父发现,我也是要挨罚的。” 言木一个飞身三两下就坐到二师姐的边上,撒着娇道:“我知道二师姐最疼我了,你看那,二师姐人又漂亮,又最通情达理,修为又厉害。而且师父又不在楼中,二师姐你就让我出去玩会嘛。” 言木一边晃着二师姐一边说道,夸赞之词毫不吝啬。 给二师姐逗的咯咯直笑,“行啦行啦,给你出去玩不是不可以,但是有两个条件。” 言木一听有戏,赶忙嘿嘿笑道:“我就知道二师姐最好了,二师姐你说,你是想吃杏仁酥还是胭脂水粉又或是要漂亮的首饰,小师弟我保准带到。” 二师姐反手一巴掌拍言木头上,嗔怪道:“呸!就想着贿赂我,跟你倒霉还少啦。记住了一是天亮之前必须回来,二是不准惹麻烦,知道不?” “没问题,二师姐,天亮之前一定回来。至于惹麻烦不会啦,在金陵卫谁还会找我言木麻烦啊,那我走罗!”还没说完言木就急不可耐的跃下了屋檐。 “喂,别忘了带两盒老福记的杏仁酥。”二师姐掩着嘴巴用力的小声道。 “我知道了,二师姐。”言木挥挥手,一晃而过就不见人影了。 “还是小师弟聪明,我喜欢吃什么都知道,不过可别喝醉了酒回来就行。”二师姐宛如燕子一般落入花楼之内,拍了拍手就回了自己的屋中。 这个季节这个时辰已经相对较晚了,金陵卫的大街上也变得冷清起来。 不过晚上金陵卫最热闹的可不是城中的主街,而是边上不远处穿城而过的秦淮河边上。 五颜六色的彩灯,花枝招展的姑娘,挑担吆喝的商贩,岸边各式各样的铺子,还有就是河面上一艘又一艘的画舫。 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秦淮河十二画舫,皆以小乱的清倌人会友天下。 自古以来金陵秦淮河的画舫便以大乱、小乱而闻名遐迩,其中大乱以富家公子图个一夜快活为主,小乱则以文人雅士的风流才子为主。 其中小乱的十二画舫更是传出了不少脍炙人口广为流传的故事,能入的十二画舫的姑娘除了相貌一绝之外,还有着不俗的技艺,分别对应十二画舫。 十二画舫分别为春夏秋冬、琴棋书画、风霜雨雪十二字进行命名。 盛名之下的秦淮河,却是名副其实的销金窟,有钱就是爷,没钱就是河里的一叶浮萍而已。 要知道言木的江湖绰号叫做花公子,这“花”字可不不仅仅是说花楼。 这十二画舫对于言木来说,可不陌生,言木那可是老常客了。 看着如彩带一般的秦淮河,言木深深的吸了口气,满满的都是美酒与胭脂香味,不免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言木轻车熟路的往第五个琴字舫走去,岸边的小厮眼尖老远就看见了一身白衣的言木,急忙就热情的招手打着招呼了。 走到近前的言木随手从怀里掏出了面值一百两的银票塞与小厮手中,这是秦淮河十二画舫的规矩,叫做“过门费”,每人先交一百两才能进入舫船,用以后面的酒水支付,以免什么下三流货色都进来,扰了客人的雅兴。 言木又随手扔了块碎银给小厮,小厮开心的接过,拍着马匹道:“言爷,好些日子不见,愈发的神俊了。” “别废话了,近前的雅座还有不。”言木看着琴字舫的二楼,听着里面传出的淡淡琴声。 “有有有,多着呢,来人,带言爷去二楼的雅座,好酒好菜伺候着。”门口小厮刚叫完,就从船里面跑出一人带言木往琴字舫的二楼走去。 等到言木至琴字舫二楼之时,琴姑娘的一首曲子刚刚弹完,下面数十位宾客公子无不拍手称赞。 “言公子好!” “琴姑娘好久不见哈,不但人更漂亮,琴声更美了。” 看到言木进来,琴姑娘起身施了个万福,一天天都被赞美倒也习惯了,没有小女子一般惺惺作态,被言木夸赞也是礼貌的还以笑容。 倒是下面的一些涉事未深的公子,被琴姑娘这一笑迷倒了,可是比多喝了两斤酒要醉人。 一些认识言木的宾客也都热情的打着招呼,再不济也是点头致意,毕竟在这秦淮河上的琴字舫中相遇多少也算是“同道中人”了。 “刚好一曲结束,言公子又刚来,按理说言公子‘持曲’一首,可否需要琴姑娘‘‘押前’’送上。”琴姑娘边上的笔墨丫鬟问道。 言木笑了笑摇摇头,不需要。言木虽然叫花公子,但是也只不过是喜欢来这种地方单纯的看着美人赏着秦淮河风光喝着花酒而已。 不然也就不会是十二画舫小乱的常客了,而是秦淮河别的画舫大乱的常客了。 偶尔有兴致也会参与其中的玩乐,不过也就是单纯的好玩而已,不像那些花酒客,砸重金就是为了拔得头筹,想得到舫主的青睐,可惜更多的确实花酒客跪倒在别人的石榴裙之下。 琴姑娘眼中失望的神色一闪而过,虽然言木光顾自己的琴字舫最多,但是也只是喜欢听曲而已,对自己没有丝毫想法。 其实琴姑娘也知道,十二画舫的姐妹,有不少都希望能够得到花公子言木的青睐,被赎回去。 花公子言木这个人,有时候话俗,但是人却一点不俗,跟来往的花酒客一点不一样。 金陵十二画舫,每个画舫的的规矩都各不相同,其中关于供客人雅乐的规则也是众多。 而刚刚笔墨丫鬟问的正事琴舫的规矩,琴舫最多收容十五位客人,每位客人在登船时便‘持曲’一首,可以是各种题材,只要琴姑娘会弹奏就行,届时可要求琴姑娘弹奏。 这‘押前’的规则便是在这持曲上面,每位客人登船自然有先后顺序,若是哪位客人想先听琴姑娘弹奏自己的持曲便可在一曲结束之后与笔墨丫鬟要求‘押前’。 ‘押前’一个名次便是一百两,也可以选择直接‘押首’五百两纹银,也就是最先弹奏。 当然,如若有别的客人想优先让琴姑娘弹奏‘持曲’也可在别人的基础上再次‘押首’,但是需要六百两纹银,以此类推。 每一次的‘押前’或是‘押首’都会有笔墨丫鬟负责记录下来,在一轮‘持曲’结束之后就会开始第二轮的‘猜曲’。 ‘猜曲’则是由琴姑娘弹奏两种或三种曲子合成的片段,然后客人只要猜出其中一首曲子的名字即可。 每人一次‘猜曲’机会,每个人都可以在开始之前花费一百两对别人进行‘夺题’累加成自己‘猜曲’的机会,被‘夺题’之人同样可以进行‘守题’,在‘夺题’之人的基础上再加一百两即可,‘猜曲’猜中者进入第三轮的‘出曲’。 ‘出曲’由进入第三轮的客人进行出题,琴姑娘以琴答题,被琴姑娘答中的出题人出局,成功难倒琴姑娘的则继续,直到只剩下一人即可。 当然出局者可以‘保位’,不过是三百两一次。同样,另外为难成功的人也可以对‘保位’之人进行‘削位’同样可以进行再加价一百两,‘保位’者需要在这轮中继续加一百两‘保位’方可,二者可以继续轮番加价。 最终,在第一轮中的价高者,第二轮猜中曲子且价高者,第三轮则是最终胜者,三位夺得当晚头筹。 三位头筹可与琴姑娘单独论琴赏月,观秦淮河之风光。 而且只有这三位有权在征得琴姑娘的首肯之下为琴姑娘赎身。 出来玩的都是要面子的,这种地方最不缺少有钱有权有势的人物,银子自然也无所谓,往往像这种最简单的游戏规则反而会成为身家面子的比拼。 言木习惯性的坐在靠窗的边上,喝着酒,看着窗外水波粼粼的河面倒映着花灯和人来人往的行人。 不知道刚刚谁‘押首’了一曲《寒江月》刚好应了此前之景,此人倒是也幸运没人加一百两继续押首,一颗颗繁星坠入其中。 倒是有种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的感觉。 一杯酒入喉,外面寒风吹过,倒是清爽很多。 言木这两天比较纳闷的就是为什么自己的修为已经感受不到增长了,自己仙心诀一直在苦练,其中师父花梦竹说的仙心诀三个最大的特点:“诡”“气”“爆”。 言木自认为已经都掌握的很好了,而且所修炼的仙心诀心法也没有任何问题,可就是为什么自己的修为突然停住了,百思不得其解。 言木也曾好些次运转真气行经走脉运转大周天,脊柱大龙通达四肢百骸畅通无阻,没有明显堵塞不通或是旧疾暗伤或是积淤隐患。 丹田气海之处也是真气如海,翻涌而动,孕养其中。 而师父花梦竹也曾经说过言木的资质是上上之选,只要勤勉不懈怠,日后如花梦竹一般两仪境巅峰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是要想大圆满追求传说中的无极之境还是要靠机缘的。 可是言木万万没想到自己都还没遇到晋升两仪境的瓶颈就先行卡主了修为,有点匪夷所思。 “自己该不会是天选之子吧,可是人家天选之子不都应该一路高歌猛进嘛,没道理自己还没到瓶颈就把修为卡主不提升了吧。”想着想着言木就想走神了。 索性言木也不多想了,一味的强求说不定搞坏了自己的心态就不好了,有时候修为一事还是随心一点的好。 就像卫冬给自己传的信一样,说不定自己跟卫冬一样看看风景,喝喝酒就莫名其妙的成了两仪境的大宗师了呢。 事实证明,酒是好东西,自己偷跑出来是对的。 即便师父发现自己,也没道理罚自己,自己是为了突破四象境才溜出来的,反正言木就是想着这样的歪理安慰自己的。 但是想到这言木不禁又有些愁了,人家是到了四象境瓶颈了,自己这算啥,难搞哦。 就在言木神游天外的时候,眼前突然有一物慢慢变大,朝着自己面门急速飞来。 幸好是言木眼疾手快,凌空一掌打爆了飞过来的凳子,要是换成一般的酒客估计早就命丧当初了。 言木有些恼怒,在金陵卫,还有人敢对自己出手,怕是不想活了。 随后就听见外面声音嘈杂,有人喊道:“杀人啦,杀人啦,有人杀人啦!” 第四十九章 以一敌二 言木这边的惊响再加上外面嘈杂的乱叫声,琴字舫中的人自然也是听清了。 言木皱着眉头走了出去,众人也随之跟着走到了琴字舫二楼外面的栏杆过道上,看着下面。 借着灯光隐约可以看到河面上多了两具尸体,鲜血染红河面。 就在前面一个画舫早已破损多处,显然刚刚飞向言木的凳子就是从这里面出来的。 这个画舫言木知道,可不就是春夏秋冬中的冬字舫嘛。 言木没有冒然动手,而是看着不远处的动态,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时琴姑娘也来到了言木的身边,见到河中两具尸体虽有些惊慌但是不至于失措,这种在江湖上讨饭的营生多多少少见过这些场面,自然不会反应太大。 琴姑娘急忙招过来一个小厮,命其去打听看看冬字舫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无事端端闹出了人命。 不过一会那小厮便跑回来了,跟琴姑娘轻声说了几句便退了下来,琴姑娘脸色微变,显得有些着急。 琴姑娘低声说道:“不知是哪来的野蛮汉子,仗着有点修为,又没甚些钱,就要硬将冬姑娘掳走,与梅姨的手下打了起来。” 冬姑娘本身与琴姑娘的关系不错,听到如此消息,不免为之担心。 显然是说给言木听得,言木微微点头,梅姨他知道,也见过几次,说难听点就是整个秦淮河的老鸨。 而且言木知道闹事之人恐怕不是什么简单的强盗采花贼,刚刚由飞过来的凳子言木可以感受出,应该是有着四象境修为的武夫。 就琴姑娘才说完两句话,那冬字舫又传出几声木头断裂的声音,紧接着四五个人又落入了河中,生死不知,不过这个天气估计冻也能冻死了。 整个冬字舫算是废了,直接成了露天的了,破烂不堪。 “哈哈哈哈哈,派几个八门境的武夫就想拦住爷爷我,怎么偌大的秦淮河都养了一群酒囊饭袋。早知道都是些废物,老子我早就把美人带回家了。” 言木看见冬字舫中站着一名身材魁梧,脸上有着刀疤,面目狰狞的大汉,满脸的嘲笑,扛着被打晕的冬姑娘准备离去。 琴姑娘面色不好的看向言木,希望言木能够出手相救,不然自己的姐妹就要被奸人所污。 虽然秦淮河同样属着青楼的勾当,不过十二画舫倒也算是其中的一股清流,个个女子都是清倌人,与那些做皮肉生意女子自是大不相同。 言木感受到有两股四象境的气息正将冬字舫的大汉截住,应该是梅姨手下的供奉,示意琴姑娘想不要慌。 当然同样也有别的画舫女子心中所想的恰恰跟琴姑娘相反,涉及到利益的地方自然有着自己的小山头。 就在那大汉准备准备离去的时候,又将冬姑娘放到了一旁,从腰间拿出了两柄一尺多长的流星锤,看着四周说道:“闹了半天,总归来了两个能和老子交手的了。” 就在那大汉刚说完之时,两个四象境的高手蜻蜓点水般落入冬字舫上,皆无兵器显然都是拳师,一身功夫皆在拳脚之上。 其中一个年岁较大的开口道:“阁下好歹也是四象境的高手怎就行如此苟且之事,我秦淮河主事的说了,若是阁下愿意赔偿损失自断一臂就此离去,可以饶阁下一条性命,以后终身不得再来秦淮河。” 那大汉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这年头谁都敢威胁你满爷爷,就你们两个够资格吗?” 之前开口那名年长的四象境高手,听大汉这话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江湖上那个姓满赫赫有名。 名号既然未听过,此人又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同样是四象境,二打一的还是很十拿九稳的。 当下二人就没有犹豫,身形迅捷隐约可以看见残影,欺身而上,拳意、真气光泽骤起。 满姓大汉自然敢叫嚣迎战,就早有准备,一招地龙翻身,挥舞这手中的流星锤挡住了二人交织而来的拳脚。 一时间真气溢散,狂风大作,更是断柱残木横飞,爆裂声不断。 不少无关观战之人受到波及,惨叫不断。 临的最近的琴字舫幸好有言木在,才免受波及。 满姓大汉脚下的冬字舫本就不堪,此时经由三位四象境高手的摧残吱吱作响,在河中摇曳不停。 为了避免伤及自己要带走的可人,满姓大汉将二人引至湖面上,这倒也遂了梅姨的两位供奉的心。 原本波光粼粼的湖面却跟炸开锅一样,一时间水面翻腾,水柱冲天,三人交缠打斗在一块,一瞬间的功夫就过了几十招,真气炸裂之声,响彻不断,耀眼绚丽。 四象境高手交锋,若不是同境界或者以上是很难看出个所以然的。 言木看着河中打的激烈无比的三人,却惊讶的发现,那惹事的满姓大汉虽然以一敌二,但是却没想到不曾落入下风,反而隐隐有着优势,游刃有余。 就在言木分析场中局势的时候,双方为了避免过多消耗,皆从河面打到了岸上,吓得河面观战之人四散抛开。 以免神仙打架,殃及池鱼,观战虽然热闹,但是显然小命更加要紧。 要知道,在同为四象境的时候,武夫之间有没有武器并没多少差距,有些人擅长拳脚自然不会拿着兵器,有些人擅使兵器自然就不会赤手空拳。 两者皆为各自所擅长对敌之法,除非真有着神兵利器可以决胜战局,比如长安手中的道隐剑、唐门中的观音柳这等宝物。 当然像柳铭的九龙寒玉算珠盘、言木的天蚕星雨扇、卫冬的点清秋、刑提的快雨、辰白的坠空刀就不是俗物,虽然算不上神兵,但是绝对不是易得之物。 果然言木所见未错,百招过后梅姨的两名供奉隐隐攻势慢了下来,尤其之前呵斥满姓大汉的那位年长着。 言木摇了摇头,显然是满姓大汉的修为更为深厚,对敌经验也比这两位丰富许多。 观战的言木都能看出来,临场交手的满姓大汉更是清楚无比,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一石二鸟将这两个供奉送上路。 突然之间,满姓大汉被一脚踢中后背,虽有流星锤挡住,但还是有些踉跄。 本就有些不支的和吃力的两位供奉,见到此机会,自然不会错过,二人乘胜追击,准备一鼓作气将满姓大汉毙命当场。 满姓大汉撇嘴一笑,勾动着脸上红通通的刀疤,宛如大虫在脸上蠕动,狰狞无比。 眼前全力出击急于求成的两位供奉在满姓大汉眼中却全身都是破绽。 只见踉跄的满姓大汉顿时稳住了身形,没有像两位供奉预想那般。 可是此时已经收招不急,只能眼睁睁的骇然看着,气势大增的满姓大汉流星锤飞舞,真气包裹其中,如荧光流转。 此时的两位供奉满脸都是惊恐,这一锤子他们坚信自己这身板肯定扛不住的。 “啊!” 满姓大汉挥舞着流星锤重重的砸向两位供奉,一个当场头颅爆开,血浆秽物四溅。 另一个则被满姓大汉一锤砸向脊柱神道穴处,伴随着骨头断裂之声,那名供奉脊柱大龙被砸断,胸膛被深深砸陷进地下,四周青石板不堪力道全部跟蜘蛛网一般龟裂开来。 之前还在让满姓大汉求饶的两名四象境高手,此时却已经赶往了黄泉路,当真就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看着这名满姓大汉凭借着一己之力在两名四象境高手的合杀之下竟然轻易反杀,不由的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虽然修为精进后又闭关修炼的言木现在也可以,但是绝对做不到如此轻松,同样跟自身所修炼的功法也有着干系。 满姓大汉脸上和身上全都是鲜血,却毫不在意,舔了舔舌头露出狰狞的嗜血的表情。 满姓大汉虽然手中提着的流星锤,不过却不防碍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蓦然转头,朝言木所在的琴字舫方向,诡秘一笑,露出带着鲜血的牙齿。 除了言木众人无不毛骨悚然,宛如被一头嗜血的凶手盯上。 其实言木知道,之前他们交手之时,满姓大汉肯定是发现自己出手为身后众人挡下余波才如此挑衅。 言木微微皱眉,大汉的挑衅让他很不爽。 满姓大汉一步一步的向冬字舫走去,准备扛着自己的美人回家,毕竟春宵一夜值千金。 之前观战的众人,早已退散的远远的,噤若寒蝉,不敢吱声。 就在满姓大汉即将走到冬字舫岸边的时候,远处的人群突然让开了一条道。 缓缓的走出一名略显丰腴,但是体段婀娜的妇女走了出来。 虽然岁数略大,但是经过装扮仍是可以看出风韵犹存,别有一番风味,此人正是秦淮河的主事人梅姨。 “阁下与我秦淮河无冤无仇,为何掳我家姑娘,杀我家供奉,行走江湖的多多少少得讲点规矩吧。”面对浑身是血的满姓大汉,梅姨毫无惧色。 “嘿嘿,规矩?江湖上一直不都是看拳头大小的嘛,老子拳头大你又能如何?”满姓大汉淡淡的说道,他知道梅姨是在拖时间等着秦淮河后面供养的两仪境大宗师过来,不过满姓大汉自信等秦淮河的两仪境大宗师过来,自己也已经逃之夭夭了。 “说得好,不过凭借着四象境修为敢来我金陵卫秦淮河闹事,阁下倒是有胆色,不过今天你若不死,恐怕都对不起你这么目中无人。”梅姨面色变冷狠狠的说道。 “你算什么东西,今天不要说是你秦淮河,就是金陵卫的花楼,改天满爷爷我也要去掳两个秀色可餐的美人回去。”满姓大汉指着梅姨,狂妄的说道,丝毫不把金陵卫江湖的头把交椅花楼放在眼中。 “哟,阁下怕是刚刚吃着屎了吧,口气这么大。”言木的声音在满姓大汉的身后响起。 见言木出现之后谁都没注意到梅姨暗中松了一口气,宛如帮了大忙一般。 本来梅姨出现之后言木便已经不打算插手这边的事情了,省的抓不着狐狸却惹得一身骚。 因为言木知道,盘踞在秦淮河这边多少年经营者画舫风流勾当相安无事,梅姨的底气肯定十足的。 后面没着势力或是大人物撑腰,这十二画舫各个惊才绝艳的女子可不就早早的被别人以权势压榨干净了。 要知道秦淮河不止是一条河的名字,更是一个势力的名字。 既然梅姨出现,想必秦淮河供养的两仪境大宗师肯定也要出现了。 不过却迟迟没有现身,倒是让言木有些纳闷,不知道为何。 可是偏偏不巧,此人竟然还口出狂言侮辱言木师门,言木自然不会惯着他。 满姓大汉转头看了身后说话的是一袭白袍,手拿折扇的小白脸,不由哈哈哈大笑道:“怎么,你这个骚包跟娘们一样,也敢出风头?” 论起耍嘴皮子言木微微一笑,你还真是茅厕里面提灯笼,找死呢。 折扇一甩道:“娘们怎么了,可不就是娘生下了你这个孽子,你还不知道你爹是谁呢吧!” 满姓大汉面色逐渐变狠,冷声道:“小子,真想找死不成,老子现在可没空跟你玩,想出风头滚到一边去。” 言木慢悠悠的挥着天蚕星雨扇往前走了两步道:“呵,玩,玩你妈呢!你真当我是你娘啦?在金陵卫这一亩三分地上胆敢侮辱我师门,我真不想有你这孽子。” 满姓大汉一听原来是花楼的人,比划了下手中的流星锤,冷笑道:“你这小身板恐怕经不住两下子吧,你打不过我的,赶紧滚吧。” 满姓大汉不想再进行无谓的纠缠,不然一旦等秦淮河的两仪境供奉过来,自己再想走就难了。 虽然到时候有把握能够逃走,但是冬姑娘如此可口的美人恐怕就带不走了。 言木毫不在意的笑着说道:“打不过?今天咱们不决胜负,只分生死。” 说完言木真气涌动,几道寒光从天蚕星雨扇中激射而出,其中附带的真气让人不容小觑。 言木本人更是未曾停留,脚踏流云步,手舞天蚕星雨扇,无论是身形还是真气运转折扇轨迹捉摸不定,将天心诀‘诡’字展现的淋漓尽致。 扇尖的锋刃不知何时透出,寒光凌冽,杀气逼人。 第五十章 以伤换命 言木本人更是未曾停留,脚踏流云步,手舞天蚕星雨扇,无论是身形还是真气运转折扇轨迹都给人一种捉摸不定的感觉,将天心诀‘诡’字展现的淋漓尽致。 扇尖的锋刃不知何时透出,寒光凌冽,杀气逼人,天心诀特有的真气萦绕其上。 本就不想拖延想早点脱身的满姓汉子,见言木来势汹汹也没了办法,只能全力应对,以最短的时间宰了这小白脸才是上策。 满姓大汉双手之中流星锤表面真气宛如给流星锤镀了一层透明护罩,“噔、噔、噔”接连几声清响,满姓大汉站在原地不动如山,一连抵挡了言木多少次的攻击。 初次交手,不分上下。 言木以灵巧诡谲的身法配合着天蚕星雨扇对满姓大汉多个方位进行虚虚实实的出手,天蚕星雨扇刃尖一股股真气如毒蛇一般附在其上,只要像上次在桃花坞外杀秦威一样给言木找到机会,那么满姓大汉也会被言木耗死。 不过显然满姓大汉不是秦威所能相比之辈,往往都能料敌先机,对于言木来说相当棘手。 满姓大汉面对言木如影随形般的打法,则反其道而行之,以不变应万变,每每举手挥舞手中流星锤的时候总能击中即将得手的言木,发出兵器碰撞之声。 本以为看着气势一般的言木,满姓大汉还以为不过尔尔。 可是交手的瞬间才发现没有那么简单,此人诡异的功法竟然让自己产生了误判。 言木与满姓大汉相差不多的修为再加上天心诀的诡异,让满姓大汉已经打消了迅速结束战斗的想法。 想法不错。可是却不大现实了。 言木也是暗暗心惊,此人的实力竟然比自己预想中还要高出一筹,一般的四象境武夫还真不是其对手。 怪不得竟然以一敌二,未落下风,显然都是有着不俗实力的, 要想杀掉满姓大汉,言木估计自己还是要花费不小的代价才行。 侮辱师门,必杀之。 满姓大汉看似魁梧雄壮,拿着两个流星锤这样的铁疙瘩,但是却一点不笨重,如臂使指,灵巧万分。 往往都能提前截断言木的攻势路线,然后趁机反打,逼得言木不得不弃攻转防。 双方一来二去,依照目前的情势看至少还在五五开范围之内。 双方过了几十余招之后满姓大汉却显得有些不耐烦,看这情形这花楼的小白脸打算就这么一直耗下去,而且隐隐好像还在拿自己练招。 言木有时间慢慢拖下去,可是满姓大汉却知道时间紧迫。 再加上想想被一个小白脸一直缠斗没有办法,还把自己当做练手的对象,打的越来越游刃有余,不免有些气愤。 满姓大汉手中流星锤抓住截断言木攻势的时候,便冒着被言木击伤的风险开始反击,如莽牛一般迎上去,一时间气势无两。 还沉浸在一种行云流水由心而发的感觉当中的言木,被满姓大汉突发以伤换优的打法吓了一跳。 虽然满姓大汉被自己扇刃破了护体真罡造成了点小伤,但是自己也吃了点小亏,不过幸好躲闪及时用天蚕星雨扇挡住了迎面而来的流星锤,却还依旧被震的虎口发麻,差点将天蚕星雨扇脱了手。 言木不由的一阵后怕,要是刚刚脑袋挨了满姓大汉一锤子,估计也要被开瓢了。 满姓大汉也逐渐摸清了言木的路数,想必应该就是竭力的拖住自己,等待秦淮河的两仪境大宗师到来。 不由得对言木嗤之以鼻,刚刚还为了师门要和自己拼命,原来也是贪生怕死之人。 看了看自己身上数道划伤,流出丝丝鲜血,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恐怕也就跟被蚊子咬了一般家常便饭,虽然有着若隐若现的真气波动,不过只要没入经脉不影响自己真气运转就行,等杀了言木慢慢排除即可。 当下也不在意了,气势猛的一涨,周身护体真罡更加显得的凝实坚固。 抓住言木身形的瞬间,只见两道锤影如巨柱一般劈倒向言木,光是招式所造成的空气紊乱就将河面、道路、画舫、楼台炸的凌乱不堪,虽然真气消耗很大,但是显然招式比刚刚以一敌二时更加凌厉凶狠。 满姓大汉知道单凭这招想将言木毙命有些不大可能,但是至少重创还是没有问题的。 被满姓大汉占据先机的言木,一直有些被动,不过却不代表言木就没了反制之力。 即便满姓大汉突如的蓄力一击声势浩大,可言木丝毫不惧,硬是选择硬接下这招。 手中的天蚕星雨扇顿时如孔雀开屏一般巨大的光影撑在了半空,余波激荡,飞沙走石。 接下来就是真气的比拼,二人周围真气不断被淬入体内,瞬间四周宛如真空一般,但是衣服却一直无风自动,衣服不断的被气机割断成碎布飘走。 满姓大汉看向言木嘴角不由的露出一丝冷笑,满姓大汉对自身的修为还是有着很大的自信的,而且刚刚交手中发现言木的修为至少还要比自己差一截,不过却凭借着诡异的功法一直与自己纠缠。 在满姓大汉看来言木放弃了自身灵活的优势,而与自己单纯的比拼消耗,那必然是不明智的选择。 果然还是年轻,自以为有着四象境的深厚修为就能与自己抗衡,难道不知道江湖对敌还要靠脑子嘛,不免有些小觑言木。 面对满姓大汉的嘲讽,言木抛去鄙夷的目光,言木既然敢硬抗,比拼消耗自然肯定有所依仗。 只见翻手之间,花楼秘制的两枚黄色补元丹落入口中,顺着咽喉直入丹田,真气缓缓恢复着。 “本来想让你多活一会,既然如此,老子送你上路吧。” 满姓大汉看见此景,面沉似水,原来此子有所依仗。 一声大喝,脸上的刀疤鼓动,真气如江如海的涌入锤影之中,让锤影隐隐显得凝实,誓要一举砸死言木。 可惜毕竟是四象境不是两仪境,锤影只是显得有些凝实还是虚幻。 要知道两仪境掌握的可是天地之间阴阳二气,阴阳二气可生万物,直接凝气化实,远远不是四象境的一手真气幻形可以比的了,不过满姓大汉这一手确实有些惊艳了,四象境的根基厚实可见一斑。 被满姓大汉突如起来的这一手,言木被迫出了一口鲜血,头顶的扇子光影险些破碎,双脚陷入青石板之中,小腿上的裤子更是被震的开裂,露出青筋暴起的腿肚。 不过此时的言木却惊奇的发现,自己丹田之内的真气宛如有着丝丝缕缕的杂质被排除体外,使得自身的修为便的更加凝实。 宛如铁矿扔入熔炉之后被铁锤一锤接一锤的敲打,百炼成钢。 陷入青石板的言木头发飞舞,嘴角残留着鲜血,显得有些凄惨,笑着说道:“想杀小爷,你怕是做梦。” 话音刚落,言木头顶原本虚淡的光影轰然破碎消失,两道锤影狠狠的砸向言木双肩,弄不好就是直接把脑袋砸的稀烂。 随后的一瞬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原本站立在原地的满姓大汉身上骤然血花四溅,跟爆竹插在牛粪中点燃一样,有些凝实的锤影却因满姓大汉这下恍惚再度虚幻下来。 然后就看到满姓大汉,浑身鲜血淋漓,甚是可怖的样子,但是言木清楚这些只是皮外之上而已。 不过高手对决刹那间的反转足以改变战局,言木拔葱而上运转护体真罡硬是擦着锤影边躲了满姓大汉的致命一击。 但是言木还是感受到左肩剧痛,宛如脱臼一般,一口鲜血硬硬生生的被言木逼了回去,刚刚要是一个不小心怕是左臂直接就被废了,好在提前有了心理准备未曾慌乱阵脚。 说时迟那时快,也就一眨眼的功夫。 凌空而上的言木白袍飘荡,一道月弧的寒光和九道如星光般的利刃直取满姓大汉要害。 满姓大汉匆忙之中还是一手挥舞流星锤挡住了四枚直取心窝、丹田要命的利刃,不过另外五枚利刃却分别中到了下肋、肚子等处,然后一举扔出流星锤砸向言木。 而另外一柄流星锤则挡住了直取自己脑袋的月弧弯刃,一时间由于之前消耗过大和真气运转不及,只能死死抵挡。 隐约之中满姓大汉已经感觉到脖子有些凉意渗出,缓缓流淌。 在空中本就使劲回身解数打出这相辅相成的致命一击,无处借力,想躲开满姓大汉的奋力一击,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只能竭力调整身体,避开要害之处,咬着牙以右胸接下厚重的流星锤。 “爆!” 伴随着言木的大喝,满姓大汉身上中的利刃宛如引子一般,顿时又在自己身上爆了开来。 满姓大汉在第一次时候就已经警惕言木这诡异的招式了,但是这波致命一击却怎么也躲不了,果然不出所料,梅开二度。 身上的血肉爆开就宛如催命符一般,满姓大汉再难挡住月弧弯刃的前进步伐,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线,随着身后一座屋舍的轰然倒塌,满姓大汉尸首分离。 言木自然也不好受,被流星锤砸中右胸之后,便再也抑制不住鲜血,“噗通”一声如喷泉般坠入河中,溅起高高的水花。 “快救言公子!” 边上一直观战的梅姨顿时吓坏了,急忙命令边上的手下,几名水性好的直接跳入冰冷河水中开始捞人。 坠入河中的言木,起初的感觉就是右胸生疼,胸骨恐怕得断掉几根了。 接着就是冰冷的河水包裹了自己,然后就被混着鲜血的河水呛了几口,接着就感受到几道身影游向自己,然后一道巨大的吸力将自己拉出河面。 一股暖流由后背脊柱大龙输入,为自己疗伤疏通经脉。 “终于他妈的来了,这秦淮河的两仪境大宗师是不是非要等自己死了才出现。”言木想破口大骂,但是也只能想想而已。 好些人在叫着自己,不过自己却无力应答,一要张口就吐出鲜血。 隐约中还听到梅姨大叫道:“快去花楼通报。” 当时言木的脑子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完蛋了,这次师父不得扒了自己一层皮,二师姐的杏仁酥还没买呢,然后就逐渐的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连先生,怎么才来,要不是幸亏有言公子在此,后果不堪设想。”梅姨斥责那位两仪境大宗师道。 “秦淮河出事了,我脱不了身。”两仪境大宗师此话一出,让梅姨心头猛然一紧。 “先不管那么多,先看看言公子伤势,万万不能有事。” “恩。” 第五十一章 调虎离山 迟迟才到的这位两仪境大宗师叫做连景中,约莫五十岁的样子,一个相貌普普通通的老人,据说原是晴川州景城人士,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流落江湖,做了秦淮河的供奉,便一直待在此处。 琴字舫,琴姑娘的闺房之中,看着昏迷不醒的言木,梅姨和琴姑娘甚是着急,不过却又不敢打扰正在运功的连景中,以免出了岔子。 现如今每时每刻对梅姨来说都是煎熬,万一言木真要有个三长两短,那花楼再将此事怪罪到自己头上,到时候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要知道花楼除了言木这个宝贝疙瘩之外,全是女子,梅姨做老鸨这么多年来自是知道女人不讲起道理之后最是可怕,跟洪水猛兽差异不大。 连景中自从进房起就一直运转真气为言木疏经活络,活血化瘀,移骨正位,就这样忙活了好一阵子才好。 索性看样子虽然凄惨,但是内伤没有多少,多受了些皮肉之苦了。 连景中接过琴姑娘递来的毛巾擦了一把一脸说道:“梅姨放心,现在言公子已无大碍,只需要静养自行恢复即可。” 梅姨长松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小琴,你留在房中照顾言公子。” “是,夫人。” 说完梅姨便示意连景中跟自己出去。 “究竟出了什么事,连先生耽误好些功夫才到,虽说要我拖住那蛮汉,可是时间未免太长了。幸好言公子在此及时出手相帮,要是被一个莽汉在我秦淮河上行凶之后还劫走了小冬,日后我秦淮河在这大江南北恐怕再无颜面可言了。”之前连景中刚到之时说秦淮河出事了,让梅姨一直担忧不已记在心上,总算这下可以问了。 “本来我已经准备出发赶来了,可是发现坐守‘秦淮河’的单兄跟一位两仪境大宗师交上了手,就赶了回去帮忙。”连景中回道。 “是谁?去‘秦淮河’干嘛?” 梅姨口中的秦淮河,只是用以运作整个秦淮河画舫的所在之处,整个人员的调配,收支汇总等等事情全部都在名为‘秦淮河’的这艘船上处理的。 不过让梅姨纳闷的是,‘秦淮河’之上并什么好东西,无非是些银钱,除此之外更没有什么宝物。 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能够吸引一名两仪境大宗师的到来呢,如若是单单为了钱财显然不大可能。 “是谁并不清楚,来人穿着夜行衣蒙着面。”随后连景中压低声音说道:“不过看其动向好像是想杀吴大人来的。” 梅姨略显惊讶,眉头微皱道:“连先生怎么如此确定,来人是要杀义父的?” “是单兄之后告诉我的,那人进了秦淮河中就找遍了各个角落,后来就准备离去了,却没想到被单兄拦了下来,缠斗在一起。” “那也不能说明此人就是来刺杀义父的吧,连先生和单先生的判断会不会草率了些。” 梅姨摇摇头不大相信,因为在江湖上只知道秦淮河身后有着靠山,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秦淮河能一直风调雨顺全是靠着官居从三品的金陵卫总督吴向文保驾护航。 当然可能远不止如此,有人传言说吴向文身后还有更大的人物撑腰。才能一直年年过着流油的快活年,无论是监察寺、刑部、首辅大人都未曾查过吴向文。因为从三品也就是跟州刺史一个级别,虽说算得上大官至少还吓不死人。 据传言吴向文几年前刚从晴川州的別驾升迁至金陵卫做总督时候,官途坎坷,朝中拦路虎比比皆是,都觊觎着金陵卫总督的位置。 要知道整个金陵卫总督的职位,因为其地理位置,不但有着很大的地方自主权更是富的流油,在整个大乾是响当当的肥差。 后来朝中不知怎么的就停止了议论和断了想法,有人说吴向文攀上了首辅大人,有首辅撑腰;也有人说吴向文买通了六部;甚至还有人说吴向文疏通了后宫的关系有人撑腰……总之,一时间流言蜚语,各种小道消息不胫而走。 不过此事当时也未持续多久,朝野之中也没再议论。 见梅姨不信,连先生看了看河面四周无人低声说道:“梅姨你忘了,按照正常来说,今天是吴大人到秦淮河船上点账的时候。后来我和单兄才临时接到吴大人的通知,说是府衙中有急事需要处理,改日再说。” 梅姨还是不大相信,谁会平白无故的来刺杀朝廷大官,万一惹恼了朝廷,掌律司和乾帝的影龙卫那可不是吃素的。 “梅姨你想想,平白无故的一个四象境的武夫会掉价在此大开杀戒,行苟且之流,夜劫美色。而且,言公子的实力刚刚你也看了,实属不弱,也才险胜那蛮汉,你觉得以那蛮汉的实力在第一时间会逃脱不了吗?” 连景中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梅姨你可能对武夫修为不大了解,这么说吧,如若那蛮汉真是简简单单的好色之徒采花大盗,按照当时的情景,那蛮汉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带走冬姑娘,不惊动任何一人,甚至再掳走一人都不是难事。” 连景中说的倒是也在理,梅姨记得,当时那满姓大汉得手之后并未第一时间逃走而是在挑衅,等着‘秦淮河’的人过来。 “按照连先生这么说,这都是预谋好的,这满姓大汉就是为了将你和单先生其中一个先提前吸引过来,调虎离山,到时候好杀义父?” 连景中点了点头,“差不多正是如此,可是那满姓大汉未成想到半路杀出个言公子,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只有我和单先生其中一个到的时候那蛮汉才会逃跑。据当时和单兄交手之人的实力来看,要想顺手杀掉毫无修为的吴大人,想必不是难事。” 这一点梅姨倒是可以相信,光是言木和满姓大汉四象境修为的交手就能波及无辜,摧屋倒台,那么比四象境还要高一个境界的两仪境大宗师想必更不是难事了。 “不好,那义父可能还有危险。”梅姨好像想到了什么,顿时大惊失色。 连景中挥了挥手示意梅姨不用担心道:“单兄已经暗中前去保护吴大人的安危了,而且吴大人在府衙之中断然不敢轻易动手,否则的话不会等到现在这个时候才来‘秦淮河’船上刺杀吴大人。” “那就好,那还请有劳连先生在此保护言公子,等花楼的人来即可,以免那贼人回头找言公子报仇。” “那是自然,言公子仗义出手,我等自是要考虑周全。” …… 在秦淮河画舫外不远处的一个屋檐之上,一名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之人隐藏于黑暗之中,面露寒光的看着琴字舫,恶狠狠的说道:“好一个花公子言木,好一个吴向文,杀我侄儿之仇,我满岳势必要用你们的命来偿还。” 声音之中充满恨意和不甘,不但没能杀掉吴向文,让其逃了一劫,还搭上了自己侄儿满丑的性命,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本来从‘秦淮河’逃走的满岳来到城外约定地点与自己侄儿满丑汇合,却不想迟迟未见。 满岳才感到大事不妙,急忙赶到此处。可是为时已晚,侄儿满丑已经尸首异处。 大怒不已的满岳就想替自己的侄儿报仇,趁言木重伤昏迷,去其性命,可是‘秦淮河’的连景中竟然一直守在边上,让自己没有下手的机会。 满岳也曾想过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招得手立马离开,又害怕‘秦淮河’的单茂林埋伏在暗处。 万一自己偷袭不成,那到时候恐怕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而且花楼的人也在赶来的路上。 考虑再三,满岳不敢贸然出手,只能悻悻作罢,咬牙切齿的离开了这边。 再看花楼这边,深夜接到秦淮河人的通报。 已经就寝的花楼二师姐听到消息之后,立马带了一大批花楼弟子火速赶往秦淮河畔。 二师姐真是急的焦头烂额,生怕小师弟出了什么大事。 这次可不比上次在金陵卫与晴川州交界的郊外,小师弟目前都已经生死未知了。 二师姐暗暗自责就应该听师父的话不让小师弟跑出来,结果一跑出来就惹出事来,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不过,一开始经过秦淮河的人说明情况,二师姐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对小师弟维护师门姐妹名声的举动还是大为感动认可的。 一路上二师姐觉得太慢,便先行一步,以轻功辗转翻腾,来到了秦淮河畔的琴字舫。 本欲出手的连景中,一看是花楼之人,才就此作罢。 对于‘秦淮河’的做法,二师姐还是有些满意的,至少还有着一个两仪境大宗师在此保护小师弟。 急匆匆进了琴姑娘闺房中的二师姐,没有和梅姨或是连景中寒暄,急忙来到床前查看了一下言木的伤势。 过了好一会,二师姐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好在没有性命之忧和伤及根本,内伤不大,主要就是筋骨之伤,只需要静养疗伤即可。 二师姐立马从腰间拿出了两枚红色的养气丸塞进言木的口中,要了一杯水给其灌了下去,然后催动内力加快药效的迸发。 做完之后才松了口气,与梅姨、琴姑娘,还有连景中道了声谢。 二师姐知道言木错位的筋骨刚被连景中复位,不宜乱动。 所以,接下来整个琴字舫及岸边都是花楼的清一色白衣女弟子看护。 而二师姐则一直守在房中,打坐调息,看着言木。 言木的地位,在花楼之中可见一斑。 当然,其中还有着众师姐师妹的关爱。 就这样,不知道暗处还隐藏着多少杀机的夜晚就这么过去了。 之后的一些天,秦淮河的人调动了所有势力网,都未曾查到究竟是谁在欲行不轨之事。 也将满姓大汉之人的身份及关联之人都查了一番,可是仍然一无所获。 第五十二章 再临扶风城 自从三年前姬活放了计青离一条生路,计青离便就在扶风城定居了下来。 而当年一直给计青离送药的那位南蜀商人蒋泰,则在东窗事发之时被计青离顺手救了下来,之后蒋泰那也不敢去,只好寻到了计青离这边。 蒋泰与计青离更名改姓在扶风城就此落脚,开了间杂货铺作为营生,也算是避世躲仇养老了。 而后南蜀帝师李玄章也曾派人寻找计青离的下落,却不曾有任何消息,在大乾朝廷中埋下的暗棋也尽数被乾帝拔光。 而计青离也算是两国的弃子了,一个背信弃义平叛国之子,一个被抛弃无用之子。 也正是如此,让是计青离过了三年轻松的时光,不用在过着提心吊胆朝不保夕的日子了。 每天的吃食都是由蒋泰去集市上购买,这不今天就在扶风城东边的集市买了两条鲜活蹦跳的大鲤鱼回来。 “计老大,今天中午吃红烧鲤鱼咋样?”蒋泰笑着提着鱼给计青离看道。 正在看着门外面的计青离仿佛有什么心事,一时间没回过神,直到蒋泰叫了第二遍才回神道:“那好啊,这大冬天的可不容易,今天咱兄弟俩喝喝点暖暖身子。” “唉!”正要往后去厨房的蒋泰又停了下来说道:“计老大,我看这些天城中多了不少的外乡人,倒不像是走商的人,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哦,怎么看出来的?”计青离略显惊讶没有作声,刚刚还在想该怎么和蒋泰说呢,没想到蒋泰都有所察觉了。 “想我蒋泰以前好歹也是跟着你搞情报消息的,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蒋泰略显骄傲的挺了挺胸。 计青离微微一笑道:“那倒是,那你发现了我们家周围多了好些眼线没?” “计老大,真假的。”被计青离吓到的蒋泰,顿时就紧张了起来,还小心翼翼的朝着门外张望了看看。 “别紧张,是冲我来的,跟你没关系。本来我也打算跟你说的,刚好你开口问了。”计青离摆了摆手,示意蒋泰莫要惊慌。 “冲你来的,是蜀国的吗?”吓得蒋泰手中的鱼差点掉了下来。 计青离摇摇头道:“那倒不是,看身法路数,应该是乾帝身边影龙卫的人,可能早些日子就到了。不过他们一直很隐秘,我也最近才发现。” “当年不是已经放过计老大你了吗,怎么如今又找上门来了?好歹计老大你也为大乾卖命了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咱们虽然是大蜀的谍子,可是这不还没行动就被连窝端了嘛!”要是蜀国帝师李玄章派人找到此处蒋泰倒是不会太惊讶,可竟然还是大乾朝廷的鹰犬就很难说了。 计青离叹了口气道:“你想的太简单了,不一样的。三年前饶我性命的是姬活,不是乾帝。而现在如果要我命的话应该是乾帝,其余之人恐怕也是奉旨办事。就是不知道这次来的人是掌律司新司长,还是我的老朋友姬活呢。不过看影龙卫一直迟迟没有动手的样子,应该是主要负责之人还没有到,影龙卫可能只是负责行踪侦查和刺探消息。” “计老大,那咱赶紧逃吧,趁现在还有机会。”蒋泰急忙将前后门关起来,将鱼放到桌上低声说道。 计青离摇摇头,淡淡的笑道:“三年前我就逃腻了,不然你以为姬活能够抓得住我吗?我早已经想好了,像我们这种人终究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最终肯定逃不了一个死字。” 蒋泰见计青离毫不在意的样子锤手道:“当年计老大你就应该逃往大蜀,断然不会有事的,以你的势力帝师肯定会再次重用的。” 计青离凄然一笑道:“蒋泰,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你不了解帝师李玄章手段,我可是非常清楚的。我当年若是冒失的回到蜀国,行动失败的我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就是一颗废棋,唯有只有死路一条。你以为李玄章会在乎我们这些人的死活吗?呵!在外面看似高高在上的两仪境大宗师,但是在李玄章眼中不过也是有用的大虫而已。” “那……那计老大你也不能坐在这等死吧,蝼蚁尚且偷生,何必如此呢。”蒋泰着急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最怕的就是计青离早已心如死灰,不肯跟自己逃命。 “我早就知道这一天会来,逃又能逃到哪去,三年前本就是捡回来一条命了。累了,倒是希望这次还是姬活来此,送我最后一程。” “这……唉……计老大,你就听我一声劝吧!凭你两仪境修为在这乱世大有可为,大乾、大蜀待不下去,咱们还能去西月戍、北魏啊,实在不行还可占山为王,何必自困于此呢!”急的蒋泰抓耳挠腮,一时间抓耳挠腮。 “不用了,我心意已决。倒是蒋泰你不必跟着我受牵连,当年东窗事发我念你情谊,才让你躲起来,以免被大乾和大蜀清除掉。如今这些人的目标是我,断然不会再为难你。今天匆忙离开可能会引起注意,你明天稍微收拾下细软,隐秘的逃到关外去,不要再回来了。”计青离很是坚定,已经没有再跑的打算,江湖虽大,可是一直逃下去总归不是办法。 听得计青离此番言语,蒋泰不由的心生感动,可是要他自己独自逃命却是万万做不来,“这……这怎能行,计老大当年的救命之恩蒋泰没齿难忘,如今怎能弃计老大而不顾,独自逃命。” “我当年也是顺手为之,你用不着记在心头。听我的话,不要再待在此处,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莫要学那些没脑子的糊涂热血白送了性命。”计青离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难得,蒋泰此人倒是懂得知恩图报,不过不用了。 蒋泰眼角不禁流下了眼泪,忍不住低声哭泣道:“计老大,你要是不走,我蒋泰也不走,这条命是你救的,我也不要了。” “蒋泰你怎么关键时候就如此愚蠢呢,你丝毫修为没有,留在此处,只会成为我的累赘,当真以为他们杀我那么容易吗?你也说了,蝼蚁尚且偷生,但凡有一线生机我难道还会引颈就戮嘛,可是你要是在此,万一他们用你要挟我,那你就把我的一线生机给断了啊!” 蒋泰一听计青离所说之话也是颇有道理,而且计老大还说了不会放弃一线生机,思考再三最终还是点头同意,擦了下眼角的泪水,“行,计老大你既然如此说,我蒋泰听你的。” 计青离笑着拍了拍蒋泰的肩膀:“恩,好。你老大我还没堕落到等死的地步呢,去,把鱼红烧了,咱哥两今天中午好好喝一杯,记得下锅之前先用油炸一遍,这样香酥入味。” “好!”蒋泰重重的点了点头。 …… 姬活自从领了乾帝的皇命之后就快马加鞭出了京城的西城门,一路向西北而去,直奔并州最西边的扶风城。 一路上星夜兼程,风餐露宿,总算在短时间之内赶到了扶风城。 扶风城这边又叫扶风关,原先是进出西域的一座不大不小的关隘。 扶风城同样有着高耸的城墙及墙垛,还有着箭楼,几处马面用以放置重型巨弩,再加上瓮城倒也算得上雄伟壮观。 不过相较于西关,自然是望尘莫及,无法比拟。 所以扶风城往西的西域又叫关外,自从西域被大乾统一纳入版图之后便在西域的西边依山而建了一座西关将月戍国拒之于外,扶风关便渐渐地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不过话虽如此,扶风城的兵备却一直未曾荒废,一直有着三万守军常驻此处,也算是整个大乾西疆的第二道防线了。 即便西关突然崩溃破防,但是有着西域关外的缓冲,扶风城还是可以在短时间之内从并州的、兖州得到大队人马救援。 扶风城也是大乾西疆最繁华的一座大城了,这边贸易发达,西域和大乾内陆之人多来此处交易,茶砖、丝绸、瓷器、牛、马、养等等。 姬活看着这座曾经熟悉的城市不免有些感慨,三年前正是在此处带着自己想要的答案放了计青离一条性命。 六年前一路从大乾京城追杀计青离至关外,前面三年两人无非就是猫捉耗子的游戏。 二人躲躲藏藏,杀来杀去,最终计青离也逃腻了,就在扶风城与激活一决高下,可惜计青离最终还是不敌姬活。 往事历历在目,谁曾知,如今再来此处,还是同样如此,要取计青离的性命。 其实来的路上姬活一直很纳闷,为何三年前乾帝不追究此事,哪怕乾帝让自己的影龙卫去杀了计青离都是可以的。 如今都过了三年,却突然令自己来杀计青离,有些说不过去,但是姬活又想不通这其中究竟是为何。 而且当年姬活留了计青离一条性命,乾帝其实也是知道的。 姬活三年前回京复命的时候,未曾隐瞒,一五一十的将情况全都告诉了乾帝。 令姬活意外的是当年乾帝并没有像自己料想中的一样,对自己喊打喊杀或是训斥责备惩罚的,这都让姬活感到很是意外。 一时间想的姬活脑子都有点糊涂了,更加转不过弯了。 姬活背着由粗布裹起来的关刀,牵着马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脑中想着希望计青离已经不在此处了,毕竟曾经是最好的伙伴,姬活是真的下不去手,即便计青离是为南蜀的谍子。 当然姬活知道要想计青离活恐怕很难,既然乾帝二次派自己前往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 况且,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乾帝肯定已经掌握了计青离的行踪,不然没有准确消息的情况下,是不会派自己来的。 说不定此时的影龙卫早就将计青离的行踪锁定了。 算了,想不通姬活也懒得再去废脑子想了,何必庸人自扰之,船到桥头自然直。 这些天一路雨打风吹,啃着干粮,肚子既是没有油水,身上也很是难受。 还是想找一家客栈填饱下肚子,洗个澡好好的睡上一觉再说。 就这样,姬活进了一家叫做车马亭的客栈,要了一间上房和一些酒菜,便入住了其中。 第五十三章 别来无恙 一直等到了晚上,一名影龙卫进了姬活的房间,将一封信函递给了姬活。 姬活打了个哈欠,还没睡醒的样子打开了信函。 看了之后不免苦笑的摇了摇头,内容不长,全是关于计青离的消息,很是详细。 其中关于计青离的详细住址,如今境界,平常活动等全都有着记载,看来影龙卫来到此处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姬活提着酒壶倒了杯酒,打开窗户,趴在窗台上看着窗外,不免有些感慨,曾经的老友终究还是要生死相向。 一杯一杯酒下腹,终究还是消不了愁啊。 老计啊,你怎么就不知道挪挪窝呢! 想死你倒是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啊,赖在这黄沙漫天的扶风城叫什么。 这事做的不地道,也不讲究啊。 乾帝让我取你性命,你也逼着我取你性命,这不是逼良为娼嘛。 呸,没一个好东西。 但是说实在的,老计啊! 这次可真不怪兄弟我了,与其放了你让你死在影龙卫的刀下,不如还是让我送你上路吧。 死在我的刀下,至少你也愿意,也算得上死得其所了吧。 讲真的,同僚多少年,多少也算是半个兄弟了。 可是,老计,你怎么……怎么偏偏就是南蜀的谍子呢,哪怕是个白眼狼也该被大乾养熟了啊! 这先帝和乾帝都待你不薄啊,虽然咱们掌律司都是玩命的活,可是这乱世中不就如此嘛。 无论你犯什么错兄弟我都能帮上一帮,扛上一扛,可这谍子奸细那是必死啊。 当年你密谋暗杀朝中诸位大臣和乾帝,我在扶风城饶你一命。 可是给你机会,你个瘪犊子不中用啊,还赖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不就找死嘛。 我姬活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这次可怪不得我罗。 “嗝……” 一声拉的老长的酒嗝,吹散了铺面而来的寒风。 姬活摇了摇酒壶,也没剩多少了。 仰头,一饮而尽。 与此同时的扶风城一处杂货铺中,计青离一人住在杂货铺子里面的后院小屋。 早就洗漱好上炕的计青离,却久久不能入眠。 满脑子全是乱七八糟的事情,有过往在掌律司的时光,有暗地里接受大蜀帝师李玄章命令精心布置、传递消息,有三年中跟姬活玩着躲猫猫的追杀游戏,有三年前姬活拿着关刀杵在自己脖子上放自己一命的场景…… 当年计青离都已经做好死的准备了,那时候突然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死不是那么可怕。 生而为人,有人贪生,有人乞死;有人求富,有人得贫。 殊途同归,一捧黄土而已,十八年后又是……算了,不如做娘们试试。 本就已经看淡生死的计青离,不知为何,知晓大限将至反而辗转反侧。 计青离索性点亮了灯,将床下的一个布满灰尘的大黑铁盒子拖了出来。 从其中拿出一柄长剑,是真的长,寻常剑者不过三尺有余,而计青离这把剑却足足有接近五尺之长。 长剑无鞘,只有一层鹿皮包裹。 轻轻一抖,剑身鹿皮寸寸撕裂,飘落而下。 剑身锋芒毕露,寒光依旧,杀气逼人。 计青离一指弹下,剑身颤颤,“嗡嗡”的声音,悦耳悠扬。 此剑名为‘断脊’。 计青离将长剑‘断脊’拿到桌子边上,开了一坛老酒,猛的大口灌下。 “咕咚、咕咚”几大口下肚,最后一口喷在了剑身上。 再经由绒布擦拭一下,剑身更显清明。 计青离微微一叹,这些年倒是苦了老伙计你了。 恍惚之间,计青离仿佛看到了长剑‘断脊’在微微轻吟,让计青离怔怔看了好一会。 观剑良久,计青离才缓过神来,微微一笑,将长剑放到一旁。 反正睡不着闲着也是闲着,抱着酒坛拿起筷子就着中午吃剩下的红烧大鲤鱼的鱼汤冻那真是舒坦。 冷后结冻的鱼,计青离倒是不喜大块鱼肉,入不了味。 最爱挑着鱼汤冻中细小的碎肉吃,那鱼汤冻包裹着碎肉,一口进入嘴中,才是最为鲜美。 再就着老酒,那味道别提多爽。 要是现在能有着一盘蛋炒饭,那最为满足口舌之欲了。 想到就干,生火,烧锅,葱花呛油一气呵成,没过一会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葱花蛋炒饭便上了桌台。 计青离就着桌子上的红烧鲤鱼,喝着老酒一口口的刨着到炒饭。 其实计青离知道,蒋泰即便明天走也有一半的几率会死。 影龙卫的手段计青离是见识过的,做事不留后患,斩草除根,这是影龙卫的行事法则。 但是蒋泰若是跟自己在一块,那是必死的,连那一半的存活机会都没有。 计青离只能祈祷蒋泰撞大运,逃过这一劫,往后余生,自可找一处好地方养老了。 小半坛子老酒下肚,在这寒风呼啸的天气计青离还是觉得有些闷热便将窗户打开透气。 此窗刚好朝东,计青离看着东方零散的星星。 计青离怎么也没想到,当年姬活追了自己整整三年,最终却违抗皇命,放了自己一条生路。 计青离可是惊讶不已,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捡回了性命。 慷慨赴死的义士没有做成,却成了日后苟且度日藏于黑暗之中的老鼠。 计青离还记得当年姬活的那柄大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之上,当时已经感受到了刀锋的锋利刺骨。 “为什么?” “我本就是大蜀的谍子,哪有什么为什么。你忠于大乾,我忠于大蜀,仅此而已。” “这些年来,一个掌律司司长还满足不了你吗,南蜀能给你什么,你要为之如此拼命,还要密谋刺杀陛下,陛下和先帝待你不薄吧?” “确实,我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可是自从我离开大蜀来到大乾的那一刻起,我就被赋予了使命,一切都是定局。” “使命?呵,你可知要是李玄章现在找到你会立马杀了你,你在李玄章眼中就是一颗没用的废棋,你的使命有用吗?” “确实,即便帝师不仁不义,但是我计青离还是要死于忠义的。” 刚说完的计青离便凄惨一笑,准备引颈就戮,可是却被姬活用刀背拍了开了,满是鲜血。 “今天饶你一命,日后再见……好自为之吧!” 当年的场景计青离还历历在目,计青离从未想到姬活如此之强,当年的自己即便动用了‘判笔’也未曾是姬活的对手。 计青离也曾想过,或许当年乾帝便不曾信任自己,姬活的存在便是为了掣肘自己。 但是稍加分析,计青离便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咕嘟、咕嘟”两口老酒又下了肚,这次没有下酒菜了。 想了想,这次来取自己首级的是姬活,那就是最好不过了。 有始有终,也算得上死而无怨。 之前欠的,也一并还掉罢了。 干干净净的来,了无亏欠的走,也就没有什么憾事了。 …… 有人说长夜漫漫,可是有时候这一夜却转瞬即逝,如期而至的太阳在东方缓缓升起。 用蒙童的话来说,便宛如一个大火球从海中跳了出来。 好家伙,妙不可言。状元郎都不能将太阳写的如此生动形象。 当清晨的阳光照进房间的时候,姬活便起了床洗漱好,用完早膳之后将衣服很认真的整理一遍,将手中名为“摧城”的关刀很认真的擦拭了一遍,才在影龙卫的带领下起身出发。 姬活跟影龙卫来到了西城墙之外,十几名影龙卫埋伏在城外一半黄土一半黄沙的官道之上。 不过一会,只见一男子背负行囊,骑着马,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出了城门,缓缓离去。 姬活看过昨晚的信函,知道此人便是当年一直是计青离作为大乾和南蜀的联络人,这些年来一直和计青离在扶风城中营生,倒也算得上计青离的亲信之人。 看着蒋泰此人离开,姬活知道计青离肯定已经发现不对劲,不想让此人跟着自己一起死,便指了一条半生半死的活路。 而此时的计青离,怕是已经在家中等着自己过去了。 姬活笑着摇摇头,既然你自己不走将活路给了蒋泰,这点面子我姬活还是要给的。 一声急促的哨子声响,利箭离弦,直取坐在马背上的蒋泰胸膛。 一直提心吊胆的蒋泰,急忙一个侧身,差点掉落马下,险而又险的躲过。 被利箭擦破的棉袍,棉絮四处飘散。 就在四周埋伏的影龙卫准备劲弩齐发的时候,被姬活一声大喝“住手”全部制止了。 蒋泰转身回头看了一眼官道上手持关刀之人,就头也不回的骑马西去。 “姬大人,此事我会如实禀告陛下。”一名蒙面的影龙卫跟姬活拱手说道。 姬活点了点头道:“自当如此,我全权承担。” 随后姬活和众影龙卫前往城中一处相对偏僻一点的街道之上,影龙卫站满了两街道两侧和屋檐。 见势不妙的商人纷纷关了铺门,有的甚至直接都吓跑了,行人百姓也纷纷退避三舍。 就连闻讯而来的一大帮官兵也被影龙卫的一个令牌和乾帝加玺的手书拦在了街道之外,丝毫不敢冒犯,甚至走的时候还顺带帮着疏通群众,“朝廷办事,捉拿要犯,无关人等全部撤离,以免伤及无辜。” “吱呀!”一声,计青离所在的杂货铺子缓缓的开下了门。 所有的影龙卫顿时剑拔弩张,如临大敌,目不转睛的盯着杂货铺的门口。 一袭青衣,握着长剑‘断脊’缓缓的踏过门槛,走了出来。 “三年未见,别来无恙。”计青离咧嘴一笑道,宛如许久不见的老友打着招呼一般。 “别来无恙。”三年再次见面的老熟人,姬活也由心的笑着说道。 场面一度甚是和谐,一边上剑拔弩张的影龙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相当诡异。 第五十四章 关刀摧城,长剑断脊 计青离看到姬活的时候还是很讶异的,万万没想到乾帝竟然还派姬活来杀自己。 想想倒也挺好,至少临死之前还能再看看老朋友。 让姬活送计青离上路,倒是也圆了计青离的一个念想。 “这三年过的怎么样?”姬活笑着问道。 “挺好的,每天看看铺子,没事喝点小酒,倒是提前过上了养老的生活。”计青离缓缓的走到街道中间回道。 姬活重重的点了点头:“那就好,我还真怕你死在这边了。” 计青离摸着手中的长剑,“那可不会,我这条命是你给的,还得你取才行。” “为什么不走,要知道,你要是逃到了关外也没人能抓得住你,还有一线希望。”姬活将关刀的柄部重重的砸在地上,声音略带斥责和生气道。 “烦了,如此苟活,不如死的痛痛快快。” 刚欲开口说话的姬活却被计青离打断,“不要多说了,我意已决。这条命是你给的,今天还是还给你。即便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你还得你凭本事来拿,我不会束手就擒的。” 计青离手持‘断脊’长剑横于身侧,一身修为震荡,周边天地元气随之而动。 ‘断脊’轻吟,剑芒耀眼无比,周边出现了好些淡淡的长剑虚影。 两仪境的大宗师实力可见一斑,才稍稍运转真气还未勾动天地间的阴阳二气,便就有如此景象。 姬活无奈的叹了口气,“也罢,既然你也看开了,我也没什么话好说了,今天就做个了断吧。” 姬活话音刚落,姬活气质瞬间一变,此刻才有了两仪境大宗师的气象。 关刀‘摧城’便如重了千斤,将街道上的青石板压的龟裂开来。 一身衣服无风自动,周边形成了一个由天地元气包裹的气场,姬活便持刀立于其中。 两侧街道和屋檐上的影龙卫急忙退散开了,不然这两名两仪境大宗师若是开打起来,定会殃及池鱼,还是远些观战才行。 计青离耍了一个剑花,笑着说道:“来吧,姬活,让我看看这三年你修为精进了没有。” 姬活撇嘴一笑,“你一试便知,不过在此之前,得想让我看看你手脚生疏了没有。” 话音刚落,姬活拖着长长的关刀‘摧城’,没有任何花里胡哨只是单纯的武技‘拖刀斩’冲向计青离。 看着如猛虎下山的姬活,计青离眼中精光一闪而过,长剑‘断脊’在手,自然迎难而上。 几步地的距离,转眼两人便短兵相接。 剑光如虹,轻盈灵动,如纷纷落叶一般。 刀势如虎,刚猛霸气,如下山洪水一般。 刀剑交错,身形闪烁,将两种长兵器运用到了极致,皆有大家之风,宗师之范。 二人虽未刻意运转真气,但是依然在空气中不断闪烁着剑气刀芒。 两侧街道全是刀痕剑印,声音“噗噗”作响,一时间飞沙走石,瓦砾炸裂,难以承受如此厚实的真气波动。 关刀‘摧城’势如其名,虎虎生风,如大军出征,攻城拔寨。 长剑‘断脊’看上去轻挑慢刺,实则是快到极致留下残影,卸力借力。 双方皆以招破招,刃之所触,火花四溅,乒乓做响。 “嘣!” 姬活的关刀‘摧城’刀刃与计青离的长剑‘断脊’剑尖相抵,紧接着一瞬间真气便如利刃一般以点成圆激射到两边。 不但地面和两侧的房屋都留下了深深的沟壑,就连天空的云朵都好似要被切开一般。 烟尘四起,天地元气剧烈碰撞,地面一些细小的石子被吹的如离弦的利剑嵌入两侧的墙壁、门槛、窗户之上。 若是有人在此,估计早已满身血洞了。 随着真气震荡,二人皆都一个向后翻身落入地面,滑退数步。 纯粹的武技较量,整整一百招,二人胜负未分,打成平手。 二人相视一笑,未曾言语,懂的自然都懂。 紧接着就看到二人身边天地元气蓦然成型。 姬活举起关刀‘摧城’使出一记银龙狂舞,只见数十道刀气如银色巨龙一般呼啸而去。 当然这只是开始,随后又是一招由刀芒汇聚而成的风卷残云接踵而至,地上石板皆备卷入其中,化作齑粉。 与此同时计青离也丝毫不慢,‘断脊’挥舞,剑光闪烁,一记数黄杏早已随心而出,剑气纵横,如落叶一般,看似杂乱无章,实则锋芒毕露。 如若说姬活的刀气在于‘猛’,那计青离的剑气便在于‘锐’。 只见刀势如龙,一往无前,数黄杏飘落的剑芒逐渐消耗着刀势。 直到近至计青离身前,二者皆消磨殆尽。 看着随之而来的风卷残云,计青离微微一笑,自然知道这都是姬活的拿手活。 早有准备的计青离,挥舞着‘断脊’横竖各一剑,剑气如十,剑意浑厚无比,破了此招。 面对老对手的姬活,计青离自然知道,趁势而上,压着打的道理。 而姬活的后手在起手之时,计青离便已知道,发什么水夯什么土。 计青离两招轻松化解之后,并未稍作任何喘息。 一鼓作气,‘断脊’剑意弥漫,天地元气化作无数长剑,如向日葵上的籽粒一般,激射向姬活,此招名为普渡。 姬活面对由天地元气凝聚而成的长剑如此气势磅礴,迎面如雨点一边激射而来,丝毫不慌,面无惧色。 护体真罡在周身浮起,没有任何的花里胡哨姬活凭借着一手关刀‘摧城’,泼水不进。 你有万剑攻城,我自一刀斩落。 姬活挥舞着大刀,面无表情的,走在狂风骤雨之中,一道道剑气皆被抵挡在三尺之外。 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画面感。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看着沐浴剑气向自己前行的姬活,一手关刀‘摧城’如臂使指,出神入化,每每真气运控恰到好处,不禁苦笑了一下。 果然还是依旧如此狂野,对自己实力相当自信,完全不讲道理。 即便知道自己修为远不是姬活的对手,但是计青离也不上坐着等死。 作为一名武夫,除了酒,还有什么能够比畅汗淋漓大战一场更为醉人呢。 只见计青离头顶突然风云变幻,天地元气如云涌一般汇集而成。 长剑‘断脊’高举,掌心猛的一推,‘断脊’如利箭一般云涌的天地元气之中。 刹那之间,剑意磅礴,剑气涌动。 ‘断脊’如同坟冢的碑石一样插在其中,剑身颤抖不已。 涌动的天地元气之中,宛如变成了剑冢一般,万剑悲鸣,此招有个很贴切的名字——剑坟。 看着已经凝聚而成的剑坟,姬活皱了皱眉头,面露凝重之色看向计青离。 计青离头发飞舞,凌空而立,笑着说道:“姬活,不来点拿手绝活,我这招剑坟恐怕不是那么好接下的。” 这招姬活自然也是熟悉万分,三年前计青离也用过此招,险些要了自己的命,虽然险胜,但是之后回到京城也足足躺了好久才缓过来。 当然那一战过后,姬活也有所悟,在剑坟的基础上,自创了一招。 天下之法,殊途同归,大多道理都是一样的。 差别不过在于修为,使用之人罢了。 姬活笑了笑,漫不经心的说道:“老计,当年你就是输在这招上,你这吃一堑,可不长一智啊!” “哈哈哈哈,我要是有脑子,还会呆这里跟你打架啊,早就跑了。”计青离很是理直气壮的说道。 姬活皱了下鼻子,“倒也是,你没脑子,你有理。” “哈哈哈哈,快点吧老计,咱哥俩一招分胜负,不要再磨叽了。”计青离催促着说道,像是等不及要去黄泉路一般。 “好,如你所愿。” 姬活自是知道,计青离这是在求死,不知怎地,鼻子有些酸了。 不过姬活还是选择尊重计青离,尊重自己这个由同僚兄弟变成敌对之人的对手。 只见姬活手持关刀‘摧城’闭上眼睛缓缓浮起,真气由内向外四溢,接触到体外的天地元气之时边宛如水汽蒸发一般消融,跟雾气一样说不清道不明,到了一定程度之时经由百会穴、涌泉穴、合谷穴、神道穴、丹田被一下子吸入姬活的体中。一瞬间姬活整个人的气势在往上飙升,宛如变成了一把无坚不摧的刀。 刀势如阳,耀眼无比。 给人一种难以置信的错觉,好像天地万物,一刀斩之,皆如大海遇日而蒸开一样。 说时迟那时快,也不过相比寻常招式费了点时间,更多的则是人的精力和全身的真气修为。 计青离看着姬活,宛如见了鬼一般,从未见过此招,给人一种不敢撄锋的错觉。 计青离慌忙抛去脑中的杂念,武夫对阵,讲究的就是气势,一旦势弱,便会一弱再弱,必须要有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才行。 姬活睁开眼睛,双目如炬,“来吧,此招名为‘气蒸云梦泽’。” 计青离点点头,好名字,跟此招式极为贴切。 随后就见剑坟坍塌,长剑‘断脊’宛如被温养了多少万年的绝世宝剑一般落入计青离手中。 这点‘剑坟’与‘气蒸云梦泽’倒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皆是汇聚力量与器之身。 不过差别在于‘气蒸云梦泽’此招由内向外,再由外向内,以身为容器汇聚于刀。 而“剑坟”则是以天地元气为根本,再由计青离掌剑而出。 姬活握着关刀‘摧城’刀势如烈阳一般势不可挡。 计青离手持长剑‘断脊’剑气古朴沧桑,仿佛经历过无数岁月的沉淀,以摧枯拉朽之势悍然出击。 一时间房屋连排倒塌,皆成废墟。 原本干净整齐的街道,宛如被梨过的地一样,更显的不堪杂乱。 飞沙走石,尘土高扬。 一直过了好一会,尘埃落定。 计青离倒在一处房屋的废墟之中,长剑‘断脊’落入一旁,身体嵌入地下,大口吐血,全身破烂不堪,伤痕累累。 将关刀‘摧城’指在计青离面前的姬活也不见好到哪去,全身破破烂烂,跟要饭的乞丐相差无几,身上多处伤口仍有剑气弥漫,鲜血奔流不止。 “动手吧,让兄弟我走的痛快点。”计青离闭上眼睛,心满意足的说道。 姬活微微点头,“好!” 为给计青离留个全尸,并没有取其首级,而是很粗暴的一刀扎进计青离的胸膛。 鲜血涌动,“谢……谢了”计青离便一命呜呼了。 姬活缓缓的叹了口气,背着身子离开。 “已经死透了,给他留个全尸吧。” 围上来的影龙卫,本欲再行补刀枭首,被姬活一句话拦了下来。 稍微试了下鼻息,便全都跟着姬活撤离了。 在姬活离开之时,谁也没有看到废墟中出现了一个身穿黄袍的老人,一晃而过,而计青离的尸体也跟着没了踪迹。 第五十五章 暗流涌动 蜀州,北邻天门江,南望剑阁。 南北皆可依据天险,固守一州之地。 若将天下看作一国,一州看作一城之地,蜀州此地最为得天独厚,拥有着不俗的战略意义。 不得不说大乾先帝有着先见之明,以后若是要再次南下就不必为了蜀州这个踏板而头疼了、 整个天下也就南蜀在城下之约前与大乾有着水师的较量,不过也是难登大雅之堂,毕竟水师存在的意义并不是多大,大多数都是靠陆战。 蜀州的存在也是利弊共存的,不利于一国之君主的治理。 再加上蜀州本来就是先帝在位期间,南下蜀国通过城下之约在蜀国手中割让而来的。 短短八年时间,民心自然还没有归于大乾,这也是大乾比较尴尬的一州之地。 不然的话前方有着蜀州固守剑阁,后方再有天堑天门江天然防线,大乾对南蜀来说可谓是固若金汤。 所以这也是大乾一直留守十五万征南大军在蜀州的原因,不单单是为了防止南蜀大军出剑阁北上,而是同时也是为了镇守住蜀州,不然万一有乱子再从金陵卫调兵肯定是来不及的了。 不过倒也好在八年来虽有小的暴乱官府衙门都直接镇压搞定了,没有什么大的纰漏。 蜀州的刺史叫做郦又松,原先是金陵卫的副总督调过来的。 征南将军庞九武也是一样,在蜀州还未拿下来之前,原先职务为驻守金陵卫的防务的大将军,后在八年前被遣为先锋,南下伐蜀。 战绩彪炳,直至官拜征南将军,后便被先帝委以重任镇守与蜀州与剑阁的卡口处眉山城。 虽然庞九武名义上是坐拥十五万征南大军,但是实际上只有十二万,剩下三万为州守备军,若是战时紧急情况之下庞九武有着可以直接调动三万州守备军的特权。 在眉山城西南边不远处有个不大不小的城叫做离元城,从大乾诸葛家千机牢中逃出的莫沧澜便隐匿在此。 莫沧澜府邸不大,相对较为普通。位于离元城偏远的角落中,周边人少清净。 手下人办事可以避开很多不清不楚的眼线,不会引人注意。 只见莫沧澜面前摆着厚厚一摞信函和一杯茶,全都是这些年莫沧澜的手下汇总记录下来的,在莫沧澜被关于诸葛家千机牢这七年中各国及各国江湖中的相关消息。 内容涵盖全面,重要的事件也都一一加了批注。 效忠于莫沧澜的人不可谓不忠心,即便莫沧澜被关于诸葛家千机牢期间,也一直相信莫沧澜终有龙腾九天的时候。 正在莫沧澜默默的看着信函的时候,一名身高七尺,看上去极为精干,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单膝下跪道:“禀王爷,事已查清,除了咱们一直在蜀州暗中招兵买马拉拢旧南蜀贵族势力的人是南蜀的二皇子皇甫昱,现已有数万于众已经投靠皇甫昱的麾下。” 此人名为宗子石,原先便就一直跟着莫沧澜,忠心耿耿,是莫沧澜最为信任的下属。 当年京城兵变的时候,安亲王莫沧澜便早早给自己留了后路,让宗子石带着一批嫡系撤离,也就是之前莫沧澜从诸葛家千机牢中逃出来时接应的那批人。 “果然不错,这南蜀的皇室记吃不记打,这才多久又想整点幺蛾子,当真不怕这征南将军庞九武麾下的十五万大军啊!”莫沧澜放下手中的信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一挥手示意宗子石不用多礼。 “据消息,这南蜀二皇子皇甫昱所为并不是蜀皇和李玄章授意的。”宗子石将其中涉及到的细节做进一步汇报。 “哦?若是没有南蜀朝廷的支持,他哪来的大批钱财。”众所周知组建军队一是人,二是钱,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年头愿意为真金白银卖命的人比比皆是。 这个倒是让莫沧澜略显诧异,皇子在外私自筹兵那可是谋反的大罪啊,万一传入百官耳中,那可就是坐实了忤逆犯上的名头了,而且此事对于蜀皇来说也是大不敬之事,倒不是显得二皇子皇甫昱有多大能耐。 宗子石确定的点了点道:“属下通过各方渠道查过具体行踪,此事确实是皇甫昱偷跑出来一人所为。除了带了几名亲信出蜀和一些私库钱财,还有从南蜀户部中暗地里划出了一部分物资与江州的江帮换了大笔钱财这才在蜀州捣鼓着乱事。” 莫沧澜缓缓点头,想了下道:“跟江帮交易钱财,那不就是相当于跟万通商会拨钱了嘛!按照皇甫昱大量搞钱这么来看,说不定之前京城南蜀岁贡的劫案就是此人所为。” 宗子石拱手说道:“王爷慧眼,予以种地。基本上可以确定就是他,这二皇子皇甫昱看气象也是刚晋升至两仪境大宗师,走的也是刀法一途。” “想不到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一代宗师了,皇甫家倒是生了个好儿子。不过啊,子石,你还是看的浅了。即便这皇甫昱能瞒得住皇甫俭定然也瞒不住手眼通天的李玄章,想必他蜀皇皇甫俭也早已知晓了此事,且默认为之。我估计,这李玄章肯定在谋划着什么,刚好也用得着皇甫昱。” “这么说来还真是,这李玄章早有耳闻是南蜀的帝师,本身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恩,那是必然。对了,皇甫昱在蜀州欲起事之事,莫正昊可曾知晓?”莫沧澜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走了两步继续问道。 “应该还未知晓,王爷您刚出来有所不知。不说大乾朝廷至今还未查出岁贡的下落,而且蜀州之地向来是影龙卫爪牙难以伸到的地方,蜀州多是南蜀的旧贵族势力,以及南蜀的江湖中人,本来就不对付较为抵制影龙卫这些朝廷鹰犬,影龙卫要想在此行事监察十分艰难,稍有不慎便就不知道死在了何处。 曾经有一次影龙卫与大乾的掌律司之人协同在蜀州处理一桩江湖案子,结果在蜀州未出半月,人马损失殆尽,接连几次皆是如此,并且还未查到真凶,虽有可疑对象但是也拿不到证据抓人。一来二去,蜀州的江湖便隐隐有着影龙卫不敢来犯的说法,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 再加上皇甫昱行事极其隐秘,属下也是机缘巧合之下经由好几道暗线转折,暗中查访好些时间才知晓是皇甫昱想在蜀州起事的,估计大乾朝廷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呢。” 听宗子石这么一说,莫沧澜倒是有些欣喜,过来机会来了挡也挡不住。 “那是最好不过,只要乱起来之后我们就有渔翁得利的机会。那按你这么说,咱们选择蜀州安身立命也确实是一记神仙手了。哈哈哈哈哈,我这侄儿倒是辛苦啊,殊不知创业容易守业难啊!” “这倒确实,人心难训,偌大的一州之地,想要其民心臣服是需要日积月累的水磨工夫。可是要想一州之地乱起来那就太容易了,再加上还是南蜀的二皇子皇甫昱在此弄事,估计这次要震惊朝野了。” 宗子石还是由衷的佩服王爷莫沧澜的,这么些年过去即便当年兵变也未曾意志消沉。虽然今年已经五十八岁,可是也已经是两仪境的大宗师,自己仍有着雄心壮志。 这也是宗子石一批人还愿意跟着莫沧澜的原因之一,可成大事。 “对啊,虽然在这乱世之中,今天我打你,明天你打我。可是这蜀州毕竟在南蜀治下数百年了,心中早已烙下了南蜀的印记,还不知道多少人在等着南蜀收复失地呢。这一乱啊,搞不好连着天下都乱起来了。” “子石,关于离元城咱们的事情进展如何?” “离元城的太守吕国志在我们威逼利诱以及重金诱惑之下,愿意跟随王爷共谋大事,以后离元城可就是咱们的大本营了,除此之外拉拢各方江湖势力和兵马的筹备都已经在暗中进行了。” “恩,很好,不过还是不要掉以轻心,命人盯紧吕国志,要是他敢有任何异动就直接除掉他。征南将军庞九武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对于宗子石做事莫沧澜还是很放心的,细节之处稍微提醒一下即可。 “是,吕国志那我早已安排好人盯梢了。庞九武那边倒是还没有任何进展,我们的人还接触不到。” 对于庞九武这边莫沧澜倒是也谈不上什么失望的,继续说道:“正常,毕竟是封号大将军嘛,那可掌十五万的兵权,想撬他还是很难的。让我们的人先不急,等待命令就行。看着吧,这皇甫昱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一旦利用好了,这蜀州本王我唾手可得。” “王爷,蜀州的州刺史郦又松真不试试争取一下吗?” “不需要了,此人我知道,是由金陵卫的副总督调遣过来的。原先本事京城清水衙门的的一名官吏,为官清廉正直,两袖清风,从不屑于结党营私,颇有古之读书人的风骨。后得先帝赏识才一步步做到了如今从三品一州刺史的大官,若不是因为不会察言观色、审时度势,如今做个六部尚书,参知政事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 接着莫沧澜又苦笑一声道:“本王虽然欣赏,但是如今说难听点跟丧家之犬也没有两样,就不糟践人家读书人的风骨了。” “那是他郦又松高攀,将来王爷问鼎天下时候,哪个读书人不趋之若鹜的投降王爷的麾下。” “虽然本王也很向往,但是现在谈这些还为时尚早,等本王真在蜀州站稳脚跟的时候,那才有说这话的本事。现在说这些不过是蝼蚁笑天,不知天高地厚了。” “唐门呢,可有什么动静?” “目前还没有,唐门自从观音柳被花姬虞螓巧盗走之后出了吴太青的关门弟子许栩出去一趟归来之后再无动静,据说唐门门中有内鬼帮助花姬虞螓巧盗宝,不过一直为对外有任何消息,全都封闭起来了。” “再探,蜀州一地,唐门为传承数百年的大门派,在蜀州江湖亦是巨擘般的存在。跺一跺脚,蜀州的江湖都要翻起大浪大潮。若得唐门效忠,事半功倍啊!” “属下明白,我这就去办!” “尽力而为就行,不要勉强,我们人手可折损不起。唐门的底蕴还是很深厚的,唐门门主林癸和大长老吴太青皆不是俗人,切忌小心行事。” “是!” 第五十六章 洗剑池 剑山 乱世,即武者的时代。 自十三国纷争开始之前,天下的江湖便隐隐有着百家争鸣的趋势。 直到十三国纷争开始之时,天下间的江湖宗派林立,大势已成。 在这个能靠拳头吃饭打天下的时代,很多人即便没有修炼的天赋或是机缘,但是多多少少都能练就一身傍身的武艺。 在十三国纷争结束四国正式鼎力的时候,天下江湖便隐隐分成了四座各具特色的江湖。 大乾的江湖林立,百花争艳多以家族的形式传承而下兴起武学,虽然都受着朝廷影龙卫的监视和掌律司的管制,但是却拥有者不俗的自由度,一直讲究的就是江湖事江湖了。 北魏的江湖多独行者,讲究独善其身,很少有人大立门户,多数都是一两个弟子传承武学而已,一般将其称之为游侠,不分好坏。正是如此原因,所以北魏门派宗门势力不多。但是北魏的游侠却相对团结,家国感比另外三个国家都要强些,对于行伍一事也甚是积极踊跃。 南蜀的江湖相对而言比较简单,在蜀州还是南蜀辖境范围之内的时候,南蜀的江湖三家独大,北有蜀州唐门,南有襄州洗剑池,东有沧州苦陀寺。三座宗门压的整个南蜀江湖都挺不起腰来,不过同样也是三座宗门撑起了整个南蜀的江湖。除去除去蜀州之后,便是一南一东两家独大了。 西月戍的江湖是最不像江湖的江湖,宛如渔夫家看管的池塘一般。因为西月戍的江湖人士自月戍国立国之时便禁止私藏武器,持刀剑利器械具者,全部都要归于朝廷监管,一一记录在案,防止江湖侠者,自恃修为武功以武乱禁。因此月戍国的江湖则多拳师武夫,持械武夫更多则是为朝廷办事了,做了朝廷的‘鹰犬’,不然一身修为岂不可惜。 往往各国闲来无事者,茶余饭后的说客都不免为月戍国的江湖感到可惜,难以有什么热闹的事情作为谈资。 哪像大乾、南蜀、北魏,今天他和他决斗,明天这个宗门跟那个宗门闹事……再经由说书人的口中稍微润了点口水,那就别提有多精彩了。 那可是下酒的好菜,喝茶的好点心,让人荡气回肠,拍案叫绝。 正因为如此才有了在北魏想做剑客的薛羽、长安,深在宫中也不免沉迷武学的墨冷剑寒;在大乾声名各州的江帮、刀庄秦家、公冶家、阴家、桃花坞、花楼等等;在南蜀并驾齐驱一起各领风骚的苦陀寺和洗剑池,以及不算南蜀的唐门。 而在南蜀当中苦陀寺和洗剑池不仅是大宗大派,又是极具特色的宗门。 苦陀寺为佛门之地,入此门中必须出家,遵守出家人的清规戒律,所以光是这条就挡住了许多想要习武之人的脚步。 不过即便如此,苦陀寺依然僧众极多,愿入此门者除去虔诚信佛之人,剩下的几乎都是经历过苦难悲惨之人。 洗剑池为剑修之地,入此宗门弟子者,一生只练一把剑,挑选弟子极其苛刻,即便是宗门中的仆人随从,都要是一名会用剑,会使剑的剑客才行。由此可见洗剑池巴不得宗门内弟子全是天生的剑胚,有着不凡的剑心才好。 如此严苛的条件也正是意味着洗剑池的弟子人数并不多,但是胜在精,宗门整体实力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每年的十一月初洗剑池的池主竹甲与苦陀寺的主持方丈慧印大师都会以棋会友,小聚一番。 去年洗剑池池主便在沧州的苦陀寺做客,今年便理应由襄州洗剑池做东邀请慧印大师前来做客。 竹甲将素宴地点特地设在了洗剑池的剑山之上,这倒是让慧印大师不免惊讶万分,因为剑山一直是洗剑池的镇宗之宝,传承之处。 据说洗剑池的宝剑皆出自于剑山,就连天下不少名剑都是由此流传出去的呢。 剑山位于洗剑池宗门之内,呈四面三角形一样汇于山顶,共有东南西北四条登山台阶,是为了宗门中弟子更好的挑选自己的有缘之剑。 整个洗剑池的宝剑皆是由历代洗剑池的池主和弟子收集而来的天下好剑,以及靠着洗剑池不凡的铸剑工艺逐年打造汇聚而成,可见洗剑池对于剑的热衷程度。 据传言,凡是洗剑池的弟子身陨在外者,尸体可以不归,但是佩剑必须归于剑山,这样才算落叶归根,方得始终。 只见苦陀寺主持慧印方丈头顶戒疤,穿陈旧的袈裟,慈眉善目,手缠佛珠看着插满宝剑的小山打着佛号说道:“阿弥陀佛,池主,此举恐怕不妥吧,贫僧区区一个外人竟然来到贵宗重要之所传承之地,莫不是池主弄错地方了。” 洗剑池池主竹甲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慧印大师多虑了,剑山之所以是我洗剑池的立身之本,是因为我洗剑池弟子自从入门起便要在这插满成千上万的剑山中选得一把伴其终身的佩剑。不过但凡事情都讲一个缘分,不能强求。所以我此番带大师来此处观剑山风景,也是无伤大雅,若是大师有缘能够带走一两柄宝剑,我赠与大师又何妨,可不正是应了大师佛门中的佛缘一语嘛。” 随意而站的洗剑池池主竹甲离远看便仿佛是一把藏于鞘中的利剑一般,身姿挺拔,一身英气十足,看面容年轻时候定然也是英俊潇洒正气如君之人,右手的虎口有着厚厚的老茧,一看便是长期握剑所致。 “依池主所说,倒是贫僧心中所想不善,佛心不够通达无畏了。既然盛情难却,贫僧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此等剑山风景甚是壮观迷人啊。” 看着满眼成千上万柄的剑插于山头,有在剑身柔软在风中晃动,有寒光闪烁摄人心魄,有陈年古剑铁锈剥落……长短不一,错落有致的落于山上,慧印便感觉剑山便如一柄剑一般直冲云霄。 “哈哈哈哈哈,慧印大师竟然也说起了玩笑话,大师请,咱们登山而上我带你慢慢看。”洗剑池池主竹甲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相识已久也是多年的老友自然不会客气,慧印是客,自当先行而上。 虽说是剑山,但是却没有多高,一个高台而已。一路拾阶而上,除去台阶,两侧皆是令人目不暇接的长剑插于山上。 洗剑池的池主竹甲一一为慧印大师其中一些有着不凡意义或是曲折故事的宝剑的来历。 “大师请看,那一把剑身呈淡青色,宛如青云流动的便是‘青釭剑’,当年是由一名古之雄主战死遗落战场,后被我洗剑池高价收购而来。” “这把剑是我洗剑池当年第三代祖师,与当时同时一名剑修切磋所获战利品,根据记载当时两人皆都是你我如今一样境界的两仪境巅峰距离大圆满仅一步之遥,当年一战震动江湖。也正是那一战才让整个江湖的人知道,原来剑修杀伤力竟然如此可怕。” …… 洗剑池池主竹甲一一得讲给苦陀寺慧印大师听,丝毫不觉得烦。而大师也是认真听着竹甲的讲述,表示出了浓厚的兴趣,时而看到感兴趣的宝剑也会询问其中由来。 让慧印大师,不免感慨这一柄柄宝剑就是一个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历史,若不是洗剑池一直收藏在此,有些宝剑还不知道会被沉沦掩埋在何处,其主人也更是不为人所知。 “此柄断剑,慧印大师可曾记得?”竹甲指着一柄依然闪着寒光剑身分为两截插入山中的断剑问道。 慧印大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池主见笑,贫僧见识较短,还请赐教!” “哈哈哈哈哈,慧印大师,出家人可是不打诳语哦,咱们只对事不对人,跟面子无关。” 被竹甲这么一说,慧印脸色赧颜道:“池主慧眼大量,贫僧确实撒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此剑我记得不错的话应该叫做‘行客’是为你师父的佩剑,当年与我寺前任主持切磋惜败之后断剑归隐了。” 慧印不禁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 竹甲满眼缅怀之色,“是啊!没想到仅仅一招之差,我师父惜败于贵寺前任主持。可惜我师父太激进了,竟然断了剑修的佩剑,这便意味着此生不会在用剑,弃剑归隐。” 要知道对于洗剑池的弟子来说,剑就是自己的命,断剑自然就是断命。 当然不是真正去死的意思,洗剑池的人还没有愚昧疯狂到这种地步,只不过说明不配再使剑而已。 慧印大师手捏佛珠,微微闭眼,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长叹一口气道:“怪前任主持修心不够,出家之人竟然有争强好胜之心,导致洗剑池前辈断剑折戟,甚是可惜,实属我佛门之罪。” 竹甲拖着慧印大师手臂,不然慧印大师可真就拜了下来,“我等江湖中人就是如此,大师无需自责,更不用把罪责全都加到佛门之上,明王还有一怒化身佛火烧尽业障之说,何错之有。” “池主,佛性如此之高,不入我佛门真是可惜了,实乃佛门憾事啊!” 慧印此言一说,可真是让竹甲汗颜不已,自己虽然与你交情不浅,但是可不能让我去剃发信佛吧,赶紧岔开话题和慧印大师聊起了别的。 在即将走到剑山顶处之时,慧印不由的突然问道:“池主,贫僧记得一百多年前的‘道隐剑’好像与贵宗有着不小的渊源吧,不免有些好奇,不知可否透露呢!” 竹甲示意慧印大师往前走,坐在早已备好素食茶水的石桌之旁,石桌边上还有一副棋盘。 竹甲将慧印的茶倒满,自己也倒满喝了一杯后,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来,慧印大师咱们边吃边聊。” 第五十七章 道隐剑的渊源 其实道隐剑的来源一说一直众说纷坛,在一百多年前就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 当时剑皇子凭借着四象境凭借着一身剑道修为打遍同境无敌手,不过可惜的是没有任何一把能够做剑皇子的佩剑。 北魏国库里面虽然收藏颇丰,但是也没有任何一把剑入得了剑皇子的法眼。 后来不知怎么的,便从北魏的皇宫中传出剑皇子获得了一柄削铁如泥的神剑。 然后便传了开了,本身剑皇子的实力修为早就被江湖津津乐道。 接着就被传的越来越玄说什么剑皇子乃是剑神下凡,自出生时便伴随神铁降临得大师工匠打磨二十余年才得神剑出世;也有的说神剑乃是天降,注定剑皇子是要成为剑神一般的人物,幸得天赐……种种说法已经快赶得上神话故事了。 当然其中被江湖人士认为最可靠的说法还是认为剑皇子的神剑乃是在南蜀洗剑池所获,不过当年洗剑池对外一直也是闭口不谈此事,北魏皇宫和剑皇子本人也未曾澄清此事,所以在江湖上倒一直是个迷。 不过此事除了剑皇子墨冷剑寒本人,唯有洗剑池的历任池主对其较为清楚。 此中关于道隐剑的具体缘由,还要从一百多年前洗剑池的第四代祖师讲起。 慧印与竹甲一边用着素膳,一边听着竹甲缓缓道来其中的密辛,皆是江湖人士倒也不用讲究在不在乎食不言寝不语这种小节了。 若是剑皇子还在世的话怕是已经一百七十岁的高龄了,不过好像不大可能。除非剑皇子真的早已经功参造化,即将迈出传说中的那一步无极之境,不然早就已经是一捧黄土了。 因为自从北魏皇宫兵变以下乱上,三皇子墨冷年继承大统之后除了曾明确传出大皇子墨冷业死于流矢之中,二皇子也就是剑皇子墨冷剑寒之后除去七十五岁来过洗剑池一次履行承诺之外便再无消息了,据说那时候早已经迟暮的老人了。 世人只知道剑皇子离开了皇宫,但是随之也从未再在江湖上现身过,不知所踪。 当年墨冷年晚年之时也曾遣人在民间寻找墨冷剑寒的下落,不过却一无所获。 大概在一百四十八年前吧,那时候剑皇子二十二岁。早就在前些年凭借着四象境的修为在皇宫一战名震江湖,哪怕在整个天下说剑皇子乃千古奇才也不为过。 据当时洗剑池的第四代祖师猜测,剑皇子可能就是拥有着得天独厚的剑心,天生的练剑胚子之人,而且武学上的天赋肯定也是一流中的上上之资。 这评价不可谓不高,当时洗剑池的祖师曾想到北魏见识以下这等年轻剑神,要知道洗剑池自诩剑道一流的宗门,多少年来也未曾出现此等人物。 但是剑皇子贵为北魏二皇子身份何其高贵,第四代祖师本又是南蜀之人,北魏皇宫高手如云,深不可测更不敢硬闯。 后来洗剑池第四代祖师想到了一个好法子,便以赠剑为由相邀剑皇子出宫论剑。 当然了,洗剑池第四代祖师却未曾报上洗剑池的名号,不然要是南蜀朝廷怪罪下来,那可就是资敌了。自己又是洗剑池的池主,如若再传到江湖上的名声也不大好听。毕竟这南蜀、北魏,江湖、朝廷的,前辈、晚辈的总要注意些体面。 当时洗剑池的祖师也并没有撒谎,确实带着剑山中三柄一流的无主之剑装于木匣之中由剑童背负在身一路走到北魏的。 三柄宝剑分别叫做“承影”、“璇玑”、“天玄”,在剑山中也是排的上名次的宝剑了,即便在如今依然名列剑山前十之列。 随便拿出一把恐怕都要在江湖上引起不小的震动,洗剑池第四代祖师承诺只要剑皇子跟随其前往洗剑池一趟,这三柄宝剑可以让剑皇子任选其一。 可是即便如此,当时的剑皇子依旧看不上眼,当时还年轻的剑皇子一心修习剑道不谙世事,还曾说道:“这三把剑皆是上上之选,可是皆为俗剑,我追求的是天道之剑”。 这个是洗剑池第四代祖师当时万万没想到的,当时可是十分的尴尬,千里迢迢送剑而来,却不成想人家都看不上眼。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好像一个人想请别人办事,带上自己视若珍宝宛如命根的千年人参前去拜访,到了那里却听人家跟自己说家里如此品相的人参都是用来饭后漱嘴的。 那是既气人,又让人尴尬万分。 看着在自己眼前的剑皇子,洗剑池第四代祖师可谓是咬牙切齿,想直接掳走可是又不行,毕竟皇子出宫要说没人暗中保护打死他也不信。 即便得手了,在这北魏境内,洗剑池第四代祖师还能凭借着一己之力对抗千军万马不成。 没有办法,第四代祖师只能对症下药,一咬牙,开出了一个让剑皇子无法拒绝的条件。 剑皇子便在第二天深夜,偷偷的出宫跟第四代祖师溜回了南蜀洗剑池。 说道此处慧印大师不免问了一下:“贵宗祖师为何要邀请一个四象境的武夫前来洗剑池呢,即便剑皇子天赋绝佳,按道理说也不用劳驾贵宗祖师吧。” 竹甲想了想回道:“这点大师有所不知,如若是一般的习武天才自然不会惊动祖师大驾。但是唯一特殊点就是我洗剑池以剑为本,而当时祖师见过剑皇子之后便发现,剑皇子便是天生剑心通灵,货真价实的剑道胚子,而且在皇宫中藏污纳垢、勾心斗角的地方长大还能保持着赤子之心那可是相当难得的。” “难道重点就在池主所说的‘剑心’之中?”慧印大师略微点头抓住重点问道。 “不错,世人皆知我洗剑池以剑立身,剑山为传承之地。慧印大师乃出家之人说与你也无妨,不过还请大师保密。” “一定,池主愿意相信贫僧,贫僧自然闭口不言。” 得到慧印大师的承诺之后,竹甲便继续说道:“话说回来倒是与剑山有着很大的关系,此剑山自我洗剑池开宗立派之前便已存在,而且其本身就是很好的铸剑矿石。后来开宗祖师发现此地对剑修大有裨益,在此练剑最易温养剑意,领悟剑道。 后来便将宗门地址设在此处,后来为了防止涸泽而渔,经由高人指点,开宗祖师便张罗收集天下名剑汇于此山,以剑养山,再由山反哺至剑从而达到佩剑养主的目的,剑山传承也就是这么来的。 直到开宗祖师即将要魂归西天的时候才发现,剑山的剑意竟然在缓缓变弱,若是任由如此多少年下去洗剑池终将名存实亡。为此开宗祖师郁郁而终,也将此问题传给了历代洗剑池池主。 最后也是机缘巧合之下第四代祖师突发奇想,既然剑山能够养剑养人,为何不能让人反哺剑山呢。第四代祖师试了好些方法,果然没错,剑道修为越高之人用剑意反哺剑山效果越好,不过却还是没有达到第四代祖师预期的效果。 一直等到剑皇子名扬江湖的时候,第四代祖师才灵光一现,剑心对剑山,那才是绝配。” 慧印大师缓缓点头,不由的感慨世间万物真是充满了未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示意竹甲继续说。 第四代祖师费尽周折千辛万苦将剑皇子带到洗南蜀之时,早已经过了月余日了,当时整个北魏皇宫暗流涌动,遣出无数密探寻找剑皇子。 第四代祖师知晓后脑门子可是出了一大把汗,可是出弓没有回头箭,既已至此就没有半途而废的理由,而且剑皇子也对剑山表示出浓厚的兴趣。 再说了又不是自己强迫的,是剑皇子自愿前来的。 等到第四代祖师终于将剑皇子带到剑山之时,第四代祖师才感觉到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不枉费自己千里迢迢远赴北魏带剑皇子来到剑山。 剑皇子来到剑山之时,万剑齐鸣,不停得发出剑鸣之声。 在那一刻,剑皇子的眼中更是清明万分。 剑皇子只感觉到身心通灵无比,身体宛如被祛除了若干杂质,轻松万分。 就这样剑皇子在恍然无知的情况下,一步一步登顶剑山。 最终盘坐于剑山之上,冥想了三天三夜。 三天之中剑山成为洗剑池的禁地,除了第四代祖师,任何人禁止踏足。 三天之内,剑鸣不止。 剑皇子只感觉到一身所修剑道之意与剑山相互交融,砥砺,查漏补缺。 第四代祖师也在那期间才感受道剑山仿佛拥有者生命一般与剑皇子水乳交融,而且发现剑山的剑意出奇的盎然高涨,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一直等到第三天的时候,剑山之上一柄柄利剑,仿佛再也压制不住一般,飞舞起来。 万剑朝拜,在剑皇子周身如流星一般。 光影闪烁,剑意弥漫,整个剑山之中都覆上了一层寒霜。 本来万剑齐飞的场面,就已经看的第四代祖师瞠目结舌,真乃天象,前所未见,前所未闻。 结果伴随着万剑飞舞剑山之上还浮现出了一道道复杂的纹路,远看宛如壮阔山河,日月星辰图。近看其中图案却又如一个个单独的虫鱼鸟兽,神禽异种包含其中。 还有好些看的不太真切,有些缥缈。 那万剑飞舞的场面,第四代祖师至死都未曾忘记。 自问自己也能做到,但是凭借着两仪境巅峰的修为也要倾力而为才行。 而就在最后的时候,剑皇子当时只感觉到自己全身的真气不受控制一般涌向剑山。 只用了不到一会的功夫全身真气便被抽光,衣服被汗水浸透,自己再无气力,脸色苍白倒地昏迷过去。 昏迷了一天一夜过后,再次醒过来之时,剑皇子宛如换了个人一般,修为精进。 整个丹田之内恢复之后真气更为凝实,剑意更加强盛了。 要说之前剑皇子给第四代祖师的感觉宛如出鞘的利剑一般锋芒无匹,那现在的剑皇子就已经是归鞘的剑一般,藏锋于鞘。 而后第四代祖师为了实现对剑皇子的承诺,亲自开炉铸剑,由剑皇子在剑山之上挑选一块心仪的铁矿为其铸剑。 要知道剑山之石可不能轻易动用这乃洗剑池的根本之物,就连历代洗剑池池主也不能私自取之。 不过那次第四代祖师却丝毫没有犹豫,不仅没有按照规定由第四代祖师取材,而是任由剑皇子凭借着剑心让其自己取材。 在剑皇子选到了称心如意的材料之后,第四代祖师便开始准备铸剑事宜。 足足经历了七天七夜,才将剑胎做成。 就在剑皇子滴血淬剑之后,奇特的一幕便发生了,剑山突然飞出无数复杂的纹路,烙印于剑胎之上,道隐两字悄悄浮现,原本死气沉沉的剑胎宛如被赋予了生命,多了一丝神性。 而那些复杂的纹路,则就是剑皇子坐在剑山之上冥想所出现的纹路,玄而又玄。 虽然帮了洗剑池的忙,但是剑皇子还是感觉最大的受益者是自己。 为此剑皇子实在不好意思便答应第四代祖师,百年之前只要自己未死还会再来一次,帮助剑山弥补元气。 第四代祖师原本肉疼的厉害,感觉吃了大亏,但是听到此话感觉也是值得了,欣然接受。 所以要说道隐剑归根到底确实是由洗剑池出去的,但是却不完全是洗剑池铸出来,其中更大的功劳却是剑皇子自己。 所以洗剑池和剑皇子也从未对外谈及道隐剑之事,毕竟都涉及到双方自己秘密,没必要搞得人尽皆知。 听完之后慧印大师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那不知池主可曾有明确的消息剑皇子已经身陨道消了呢?” “确实不敢确定,如若剑寒老前辈达到两仪境大圆满,那肯定不用怀疑还是健在的。大师你我皆是习武之人,这修为高涨意味着寿元肯定也会增加。而且像帝师李玄章这种活生生的例子可是在这呢,而且据传言乾国的莫家老祖可能仍然在世。所以我觉得还是有理由相信以剑寒老前辈的天赋,达到跟他们一样的境界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第五十八章 修为一事,古今对错? “池主所言属实,若真是那样,剑寒老前辈如今可能隐居在哪也说不定呢!”慧印大师缓缓点头说道。 二人就这般边吃边聊,不过一会的功夫,也吃的差不多了。 竹甲端起茶壶给慧印大师倒满了茶水,算是以茶代酒,喝完一杯就意味着午膳结束了。 “茶足饭饱,老规矩,慧印大师请吧!”竹甲指着边上的棋盘说道。 慧印大师苦笑着摇了摇头:“池主每年这个时候可都是要耽误了我好些天的功课了,这次估计又要花不少天时间才能补回来了。” “哈哈哈,改天我亲自去寺院里跟佛祖赔罪,不过今天慧印大师可是要客随主便了。” “阿弥陀佛,那贫僧就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南蜀的江湖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洗剑池的池主竹甲与苦陀寺的主持方丈慧印大师皆对下棋有着很深的喜爱,棋力颇深。 慧印大师是客执黑先走,洗剑池池主竹甲执白后行。 虽然方才落子,但是两人都是老对手,相互之间棋力相当,每一步都深思熟虑。 多少年下来了,依然是胶着的开局,照此这般估计可要费些时间了。 “刚刚聊到剑寒前辈,帝师李玄章,莫家老祖,不知池主对此有何高见。”慧印大师看着眼下的棋盘,黑子处境略显不好,便说说话开解下自己的思路。 竹甲看着自己白棋虽然优势不显,但是照此僵持下去早晚会扩大战果笑道:“大师多虑了,你我皆是两仪境巅峰之人,虽距离两仪境大圆满仅一步距离,但那可是天差地别啊!有生之年要想再进一步,难哦,太难了。” 对此事慧印大师知道虽然竹甲嘴上说的看的倒是比较开,没有强求,但是慧印大师知道其实竹甲对武学也是很痴迷的。 若是能够再进一步,谁会原地踏步呢。人的武学就跟人的一生一样,天生注定的有高有低。 即便后天的努力有着很大的作用,但是先天的条件更像是一个杯子,该装多少水就只能这么多,哪怕放在天门江的入海口也只能装一杯而已。 不过竹甲自知资质有限,所以才会如此说。 慧印大师抓住机会,一子落定,原本略显歪斜向白子的天平再次回来,竹甲大呼慧印大师这个无理手妙啊,自己竟然没有察觉,被断了连势。 慧印大师眉头略显舒展,眯着眼睛说道:“池主所言自是不错,像这些人物古往今来能有多少,以后又能出现多少谁会知道呢!世间武夫一身修为,有为地位、权势、金钱、国仇、家恨种种欲望而已罢了,真正追求大道又有几人,就连我佛门之人也难以避嫌,只不过潜心做到更好而已。” 竹甲看着棋盘之上厮杀的津津有味,拿着棋子的右手举棋不定说道:“对啊,既然如此慧印大师还想奢求继续破镜嘛。你们佛门讲究的不是‘缘分’二字嘛,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嘛,大师觉悟可低了哦。” 慧印大师双手合十认真道:“阿弥陀佛,池主误会了,贫僧不是这个意思。” “那大师所言为何?” 这个倒是让竹甲有些疑惑,那扯这些老不死的前辈干啥,打击自己啊。 慧印大师先行放下手中的棋子,正襟危坐道:“池主可知修为一事?” 见慧印大师突然认真起来,竹甲自然也跟着肃然而坐。 “略知一二。” “那池主可曾追本溯源过?” “这个倒是未曾,还请大师赐教。” “赐教不敢当,贫僧也是听池主说到心有所想而已,权当闲来无事与池主聊聊。” 随后慧印大师喝了一口茶润了一下嗓子说道:“世人皆知,自十三国纷争之时,天下武夫便有五大境界划分:锻体、八门、四象、两仪、无极。 所有武夫,无论是拳师、兵器、剑修、道家、佛门等等武夫皆遵循此道习武修炼。 可是有多少人知道这是从何处传下来的规矩?是谁划分了如此修为体系?” 这两个问题便一下子问倒了洗剑池池主竹甲,让其深思不已。 确实,往往最常见的东西反而是最容易让人忽略的。 慧印大师又接着说道:“这两者皆需追本溯源,也算是一个问题姑且先不谈。单说这境界修为五大体系,难道说就合理吗?我们就拿两仪境例子来说,其中实力高下之差天壤地别,在前面三个境界是不存在的。 而无极之境太过缥缈,我们也先不谈。众所周知四象境晋升后的两仪境大宗师是最为普通的也是实力最弱的两仪境大宗师,之后巩固境界后也算小成之说。 再经由时间的沉淀与武夫的日积月累修炼,便有了极其厉害的两仪境巅峰,像你我这样,可称大成之说,虽然不多,但是也不少。 最终一步迈入所为的两仪境大圆满更是与常说的两仪境武夫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在此之后才算两仪境有了始终,继续去追寻那无极之境,由此可见两仪境武夫修为的区分相对驳杂。” 竹甲点了点头,慧印大师说的很有道理,事实也确实如此,但是依然不大明白慧印大师要表达什么,便直接说道:“大师所言在理,可是这有什么问题吗?” 慧印大师点点头道:“确实有问题,其实依贫僧愚见,按照现如今来看,两仪境最起码应该划分成两个境界,初入,小成到巅峰大成自成一境。而两仪境大圆满不应该属于两仪境范畴之内,应该自成一境。” 竹甲也是两仪境巅峰的武夫,经由慧印大师这么一说感觉确实有道理,“大师所言极是,你我皆是两仪境巅峰的武夫,一直未曾能够大圆满实则因为这两仪境巅峰与两仪境大圆满中间恍如还有一层隔膜需要突破,就跟四象境晋升两仪境一般,但是却更难。” 慧印大师目露精光道:“池主所说没错,但是问题也就在这边。” 竹甲微微皱眉,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不甚理解。 慧印大师示意竹甲莫要着急,缓缓说道:“我们现在追本溯源来看,武夫修为体系的创建之人。此人既然能够将武夫划分为五大境界,那有一点可以确定,此人定是无极之境的人,最少也是。可是连贫僧和池主都能想明白的事情,需要将两仪境划分为两个境界,加起来也就是六大境界,那人会没有考虑到?” 竹甲略显不自然的安慰自己说道:“那会不会那位大能懒惰草草了事呢!” 慧印大师见竹甲可能已经想到些什么笑着说道:“这种功传万世的丰功伟绩,竹池主,你觉得换做是你,既然都做了,还会草草了事吗?而且这对那位来说应该不是难事吧!” “恩……自然不会。”虽然竹甲不想承认,但还是很认真的思考了下说道。 “所以,如果症结问题不在于那位创造修炼境界体系之人,那么问题可能就在我们的身上。” 虽然感觉到慧印大师要说些什么,但是从慧印大师最终亲口说出来,竹甲还是不免咽了咽口水,简直是匪夷所思。 过了半天洗剑池池主竹甲才反应过来说道:“按照这么说,那可能就是后世武夫走错了路,才算合理的解释。” “或许这也是无极之境一直是传说中存在的境界,后世没有多少人达到的原因,因为我们在两仪境的时候就已经错了。”慧印大师很大胆的猜测道。 见竹甲微微出神,面色已经不大好,慧印大师坦然一笑道:“不过池主所说之错,对也不对。” “怎么说?” “古人之路是带领我辈修武之人走上这一路途,虽然无错,但就一定是对的?同是生而为人,我辈武夫就一定是错的?为何不能是开创先河,另辟蹊径,开展新的修为体系呢?”慧印大师字字珠玑,声如洪钟,宛如讲经说法一般。 原本有些眼神浑浊的洗剑池池主竹甲,被慧印大师接连三问,顿时回过了神,如释重负般的吐了口浊气。 “多谢大师,竹某心性不够坚定,险些着了心魔。”竹甲起身给慧印大师倒茶感激道。 慧印大师捻着佛珠,道了声佛号,“这是池主对武学一直有着很高的热忱才会如此,此等小事日后池主定然也会看开。贫僧也只不过仗着是出家人不争名利,不图贪欲才看的比较开些稍稍点拨一下而已。况且此事还因贫僧而起,若是让池主着了心魔,贫僧罪该万死。” 竹甲显然不会将问题怪罪于慧印大师的身上,摇摇头道:“今日听得大师一言,倒是让竹谋受益匪浅,原本对更上一层楼已经没有太多希望,如今却是斗志满满。” 慧印大师赶忙说道:“池主可莫要妄动,今日所说纯属闲聊,其中全是贫僧个人猜测,池主听听即可,可莫要以身犯险。” “大师放心,我竹某自然不会是那种莽撞之人。不过大师今日所言字字珠玑,竹某感同身受,即便有所想法,也会三思而后行。” “这……阿弥陀佛,哎,早知便不与池主相谈此事了。既然池主之意已决,贫僧便不多劝图惹人厌,只不过还请池主谨慎而行。” “慧印大师此话就见外了,若是慧印大师将今日一席话传遍天下,对天下武夫来说只有恩,没有怨。再说我辈武夫,既然走向修武这条逆天的道路,那就更应该奋勇直上。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然何以立足山巅,看遍山下无限风光。” “池主之气魄,贫僧远不能及。池主若有所需,贫僧自当鼎力相助。” 下到一半的黑白棋子这才得以继续,最终洗剑池池主竹甲白子险胜。 第五十九章 开春再回武当 蓝谷在武当山门之前跪了三天三夜终究还是未能进入武当派之中,风雪过后蓝谷早就变成了雪人。 又是一年带着遗憾离开,其实蓝谷早已不对回到山上重新成为武当弟子再做什么奢求了,只希望忏悔求得原谅。 更准确的是希望得到监院道长也就是自己的师父正阳子的原谅,当年一事蓝谷不仅不忠不义更是愧对了师父的养育和教诲之恩,这十二年未能在师父身边尽孝。 如今自己都已经三十五岁了,一晃都已经下山十二年了,师父本就年迈,不知现在身体如何。 带着一声叹息,蓝谷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武当。 有些事情,一旦做错,倾尽一生也无法挽回,或许就是如此吧。 等到蓝谷出了武当山的范围抵达北魏境内时候,又下起了一场大雪,大雪封住了整个山路。 普通人要想再去武当山烧香祈福也只能等来年的开春了,一晃而过,逐渐的接近年关了。 冬至都要到了,春节还会远嘛! 出了武当山范围之后蓝谷便随便的外围也就是在定州西边找了个驿站入住下来,好第二天有着充足的精力赶回大乾京城。 可是就在第二天清晨蓝谷刚骑上马准备离开之时,却迎来了一位令蓝谷意想不到之人。 “请留步!” 正欲上马离开的蓝谷被身后一人叫住,蓝谷微微疑惑,可不记得自己在北魏境内有什么熟人,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位穿着道袍的中年男子,面容略有熟悉。 只见那人三两步便来到了蓝谷面前,打了个道家的稽首行礼道:“清邈见过清谷师兄!” 听那道袍男子一说,蓝谷才恍然,原来是武当派中与自己同辈的清邈师弟。当年也是较为熟络的师兄弟,只不过十二年匆匆而过,差点认不出来了。 “见过清邈道长,师兄不敢当,蓝谷当年犯下大过,早已被逐出师门,不得门派和师父的原谅不敢逾越。”蓝谷急忙回礼道。 清邈见蓝谷用的不是道教稽首礼而是江湖中较为文雅点的作揖礼,而且也并未以师兄自称,不禁微微一叹。 清谷师兄当年在武当山也是年轻一辈较为享誉之人,结果却因为一时冲动落得如此。虽被逐出师门,但是心性却始终如一,监院师叔当真是收了个好徒弟。 而且十二年来虽然清谷师兄的忏悔未被门中和监院师叔认可接纳,但是其忏悔之心整个武当都是了然于心的。 当然,这其中究竟如何,也正是清邈下山的原因。 清邈微微一叹,“清谷师兄无需自责,此次师弟下山有要是禀告师兄。” “不知清邈道长找在下有何事?”蓝谷看着武当山的方向,很是纳闷,不知道是什么事,大雪封山之后竟然还有弟子下山前来。 按理说,每年武当山都会在大雪封山前备足过冬的食物,除非有大事,不然都会等到来年开春之后才会有弟子再次下山。 虽然清邈早有准备面对蓝谷的询问,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候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不停地看着武当的方向,仿佛有什么话说不出口。 蓝谷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但是却又不知道在哪里。 “还请清邈道长直言,在下还要继续赶路。”蓝谷微微皱眉说道。 清邈支吾了半天才说道:“清谷师兄不必在和师弟见外了,掌门已经原谅你当年的过错了,将你重新纳入武当山的弟子谱牒了。” 蓝谷听到清邈这话,认真的回味了一遍,开心的抓着清邈的肩膀大叫道:“清邈师弟,你说的是真的吗?是真的吗?我没有在做梦吧?” 蓝谷激动的使劲晃着清邈的肩膀,是真的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见的是真的。 十二年的忏悔,原本觉得已经再无希望的蓝谷,蓦然间听到这样振奋的消息,不免十分激动。 好似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就在灯火阑珊处。 “是真的,师兄你没听错。” 清邈重重的点头,如此好事清邈理应也该为蓝谷开心,不过仿佛仍有什么心事一样。 过了一会,蓝谷才好不容易平复激动的心情,拍了下清邈的肩膀道:“我还以为怎了呢,那你吞吞吐吐半天不说干嘛呢!对了,我师父怎么说。” 清邈面色显得极为不自然的说道:“监院师叔他……他……” 蓝谷见清邈半天说不出所以然,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我自己上山见师父去,十二年不见了,也不知道师父过的怎么样了。” 说着蓝谷就要往武当山去,这时候哪还管大雪封不封山了。 清邈一把抓住即将就要走的蓝谷,再也忍不住失声哭了起来,“师兄,监院师父已经羽化升天了。”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一般,将蓝谷定在了原地,呆若木鸡,差点回不过来神身体踉跄了两步。 蓝谷双眼通红,眼睛瞪如铜铃,一把抓住清邈的衣襟大声说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两仪境的修为,直接震的地面积雪荡然无存。 清邈带着哭腔说道:“师兄,监院师叔羽化登天了,就在昨晚溘然长逝。” 得到清邈确定的回答之后,蓝谷缓缓的松开双手,双目无神,缓缓的摇着头,看着武当的方向不禁流下了泪水。 大悲无言,大痛无声,或许就是如此。 蓝谷仿佛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急忙的擦去脸上的泪水问道:“清邈师弟,你刚刚说我恢复武当弟子身份可是真的。” 听到此话,清邈眼泪更是止不住的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师弟不敢欺骗师兄,更不敢假传掌门之意。” “那就好,走,我们快回山上,还能见师父最后一面,送他老人家一程。”蓝谷急忙拉着清邈说道。 清邈拉住满脸希冀的蓝谷摇头说道:“师兄你不能去,监院师叔不让你送他。” “为什么,师父他老人家至今还不肯原谅我吗?”蓝谷低声喃喃道,悲痛万分,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师父连去世都不要自己送终,不肯原谅自己。 清邈急忙扶住摇摇欲坠的蓝谷,急忙说道:“不是的,师兄你误会了。” “那这是为何?师父一生就我一个徒弟,我虽犯下大错,但是也诚心悔过,为何连最后都不让我送他老人家一程呢?”蓝谷很是不解的问道。 清邈也是微微一叹讲道:“其实掌门早就不追责师兄你的过错了,认为既然你能习得‘极道三剑’也是有缘。而且这些年你真心悔过,武当所有弟子都看在眼中。 不过监院师叔一直始终坚持不能让你回到门中,因为监院师叔认为是他教坏了你,没有做到一个监院的职责才导致如此。 虽然监院师叔嘴上这么说,但是大伙都知道,监院师父他早就原谅了你,从当年监院师叔冒着被责罚的风险未曾废掉你的修为就可以看出。 然而监院师叔每年在你重新回到武当山一事上不做丝毫退让,即便每年看你跪在山门之外心疼不已,也未曾动摇。 武当山众弟子、师叔、掌门都可以从监院师叔中看出对你的不舍与挽留,可是就是不明白为何不让你重归恢复武当山弟子的身份。 一直到昨晚监院师叔再也坚持不住的时候,大家才知道。监院师叔恳求掌门在他死后让你恢复武当弟子身份,其实掌门早就应允只是监院师叔不肯。 监院师叔说做武当弟子一辈子,唯一对不起的武当的就是教出了这么一个胆大妄为的弟子,没有尽到作为一个监院的职责,愧对武当;然而当师父时候唯一对不起的又是你这个徒弟,未曾维护好自己的徒弟,让徒弟流落在外十二年,有家不能归。 监院师叔说每年看见你跪在山门之下,只有心疼,想要让你回来却又不能。因为作为监院必须秉正戒律,真心希望你恨武当山,而不是一如既往的回来忏悔,这样监院师叔就不用如此难受了。 最后监院师叔还说,他死后蓝谷不能送,因为他对不起你。但是长埋于地下时,来年开春的蓝清谷可以祭拜。” 清邈抽了一下鼻子,擦干眼泪接着说:“监院师叔去世之时,说的全是关于你的,说完之后才安心的闭上眼睛。” 蓝谷听完清邈所说,缓缓的朝着武当山的方向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四个响头。 “师父,弟子此次听您的话,让您安心的走,等来年开春一定去您的坟头祭拜,不孝徒弟蓝清谷在此给您送行了。” 蓝谷跪在地上泪水未曾干涸,声音低沉的对着清邈说道:“清邈师弟,你快快回山上吧!替我送师父一程,就说徒弟蓝清谷知错了,请师父好走,日后蓝清谷会用生命去守着武当山的。” “好!”清邈点了点头说道:“掌门还让我带话给师兄你,来年开春再回武当,莫要守在山下,从哪来便回哪去。” “弟子谨遵掌门之命!”蓝谷领命,随后就让清邈先行回山上,自己在此送别师父一天就回去,以尽徒弟孝心。 之后清邈便踏着积雪消失在了茫茫的雪海之中。 蓝谷也一直朝着武当跪拜不起一天一夜之后才毅然起身离开此地,向北魏与大乾相通的阴山山脉大峡谷驰骋而去。 世事无常,世间万事皆是如此,有得有失,哪有什么能尽如人心。 对于正阳子来说,于公无错,于私确实亏欠了蓝谷。 反之对于蓝谷来说,同样承受了当年所犯的错误应有的代价。 蓝谷也是诚心认错悔过,不然何以十二年悔过未曾放弃。 有人曾说过,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有灯的地方自然会有人。 第六十章 庚子鼠年,冬至大小事? 庆和七年,庚子鼠年,十一月初七,冬至。 注定庚子年是不平凡的一年,大乾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动荡,可谓是‘遍地开花’,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无论是江湖、朝堂还是边关。 所有的事情宛如早有策划一般,全在这天蹦跶了出来。 先说大乾的江湖上,由好几股江湖势力带领联合江湖中一些有头有脸的江湖家族、门派开始对其他的江湖势力展开了一次毫无道理的灭门之战。 几乎全是四象境和两仪境的修为的武夫,暗中偷袭毫无准备的各门各派,令其损失惨重。 一天之间,好些江湖势力烟消云散,只留下了遍地尸骸和大火过后的废墟。 旧时光景不在,今日残瓦尸横。 正应了江湖上那句话,今天你杀我,明天我杀你,愈演愈乱。 大乾八州一卫一京全部都有涉及,一时间竟有着天下大乱的错觉,这股突起的势力隐隐有着要统一大乾江湖的势头。 (八州一卫一京:长平州、晴川州、海州、通州、并州、蜀州、兖州、江州、金陵卫、京城。) 这其中甚至还有朝廷官员被牵连其中,殒命身亡,而且还不在少数,弄的不少大官不惜花费重金寻找人手保护自己。 也正是因为如此,掌律司刑提也是忙的焦头烂额,显然这是一场有预谋有策划的针对朝廷的行动。 虽然已将掌律司的人马全都派出去了,但是还是有种力有不逮的感觉。 一时间竟让掌律司的人手显得捉襟见肘,除去影龙卫和当地官府衙门的配合之外,掌律司也是第一次和江湖势力联手,像花楼、万通商会、秦淮河、唐门、江帮这些无辜受损利益的江湖势力。 要不是刑提需要坐镇京城掌律司衙门,真恨不得自己亲自去江湖上断风止雨。 一向气度很大的乾帝,为此事也动了怒火,直接让刑提放开了办事,要钱给钱,要人给人。故意扰乱滋事的跳梁小丑直接砍了,都不用报,务必要捉拿出背后的指使之人。 几乎有点脑子的人都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阴谋的味道,当然不止只此一件事,还有着更为惊人的消息。 蜀州一股近五万的叛军突然崛起,打着‘归蜀’的旗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了蜀州东边的越城、渝城和凉城,自立一地,与蜀州刺史郦又松分地而治。 有着星火燎原之势,规模越来越大。 蜀州拥兵十二万的征南将军庞九武虽然干着急,但是没有朝廷调令根本不敢乱动,只能略施援手,打起十二分精神死守眉山城紧紧盯住剑阁,以免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后来证实庞九武的决定并没有错,随后不久就收到消息说蜀国大军在帝师李玄章的指令下北出剑阁,最终与庞九武的南征大军南北对峙,双方一直僵持不下,磨刀霍霍。 虽未动手,但是双方可都是剑拔弩张,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可能就是大军碰撞了。 这可算是宿仇了,二十年前也就是永禄二十九年大乾先帝起兵南征,硬是以不可阻挡之势打到了蜀国国都少城之下,而后逼迫蜀国签订‘城下之约’。 这对蜀国来说,算的上奇耻大辱了,谁不想以血还血,洗刷耻辱,以报此仇。 在蜀军的眼中隐隐都能看出怒火翻腾,显然出兵之前早就被将领做了一番动员激励。 郦又松的三万州守备军根本不敌早有预谋的五万叛军,被打的节节败退,无奈只能先放掉越城、渝城、凉城三地,退守州府川城,集结青壮准备再一举克敌制胜。 而在冬至之前来访大乾“文礼之交”的北魏使团无一幸免,全部死在了通州来京的路上。 据影龙卫调查得知,估计参与暗杀的不仅有着南蜀、西月戍的关系,甚至还有着北魏自己的影子,其心可诛。 乾帝当时就猜出其中猫腻,魏帝墨冷洛商所用的手段可不就是跟当年先帝差不多,图的就是一个名,师出有名而已。 果然没错,然后接踵而至的就是北魏的阴山山脉北寨守将丁骄昭告天下魏帝墨冷洛商的手书檄文,率十万大军突袭大乾守将左良玉所镇守的阴山南寨,刚好那一日也是冬至之时。 不过虽然大乾守将左良玉仓促应战,但是却仿佛早有准备一般,并未如丁骄预想中一般打得乾军节节败退,丢盔弃甲,望风而逃。 虽然大军占满了阴山大峡谷,将左良玉逼的只能退守阴山南寨;但是眼睁睁的看着南寨后这长平州这口大肥肉吃不下去却只能干瞪眼。 要知道如果乾国将军左良玉所镇守的阴山南寨兵败如山倒,后面的长平州通州估计想要再阻止一泻而下的魏军铁骑恐怕是相当困难的。 但是如果乾将左良玉守下了阴山南寨,那就另当别论。 即便丁骄千辛万苦突破左良玉的南寨防线,后面再打长平州、通州的战略意义就不大了,起不到突袭的效果,面对的可能就是铺天盖地的大网了。 完全在预料之外的事情,丁骄不敢私自做决定,立即将阴山大峡谷出的情况做了汇报,请示魏帝下一步打算。 因为现在还有着缓和的余地,毕竟只是打到了大乾的南寨下,随便找个理由还可以搪塞交代,退军就完事了。 到时候北魏、大乾握手言和,再过上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就可。 但是如果继续攻关拔寨,那性质就变了,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国战了,到时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收场的。 毕竟大魏与大乾接壤的阴山大峡谷,以及南蜀与大乾接壤的剑阁,都是战略要地,双方可以说是一步之遥。 其性质与西月戍跟西关那边还是不一样,至少目前虽然里子是各怀鬼胎,但是面子总归是要的。 一旦开始真正的攻关之战,那可就意味魏乾着多少年来的和平局面就会被打破,双方正式开始撕破脸皮了。 而冬至过后的第三天,大乾京城皇城中的大朝会正式开始,几乎文武百官皆从都各方渠道收到了消息。 乾帝还未上朝时,大殿中便就议论的热火朝天,赶集的市场都丝毫比不上。 就连首辅赵海明都忍不住和两位参知政事以及六部尚书窃窃私语商谈近些天所发生的事情,毕竟非同小可。 而且一贯不上朝的玉署堂的六位大学士也都在乾帝的要求下上了朝堂,在太监的带领下站到一边,自成一派,等候乾帝上朝。 当然了,今天注定不是平凡的一天,不要说京城的皇宫朝堂热闹,就连市井百姓,茶楼酒馆一大早都人满为患。 各种小道消息瞬间就传遍了大街小巷,文苑的学子也都自发的举办文会,谴责北魏的狼子野心。 同时还有着各自的见解见地,对于江湖纷乱、蜀州叛军、北魏犯境这三个大事进行各抒己见,献计进言。 再由文苑专门人等汇总其中精妙言语之后汇总给自己的老师,其中有玉署堂的大学士、在朝为官的大小官员。 现如今出去西月戍,南蜀、北魏已经陈兵边境,随时叩关,已经势同水火,如若这时候西月戍再行兵叩西关,那可就真是举世伐乾的盛况了。 可惜西月戍地处大陆最西陲,即便消息再灵通,最快收到南蜀、北魏的军情消息也要比大乾这边晚上些天。 柳铭的万通商会收到的消息并不比朝廷的慢,由于那批江湖纷乱的势力纯粹就是居心不良有意无意之间也带着万通商会一起针对,在各地造成的损失就足够柳铭在家中头疼一夜了。 而且蜀州三城的丢失,意味着万通商会有生意财路被断了。 其中损失最大的就是魏军犯境,特殊时期,魏军占满了阴山大峡谷,就意味着万通商会与北魏的商路直接被切断,无数的货物进不了北魏出不了大乾。 两国的交易渠道一旦断掉,多一天就是多一天的损失。 柳铭虽然很是头疼,但是不是头疼的钱,这些钱说实话还真不缺。 再说柳铭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这一场战争的爆发是早晚的事情。 只是柳铭未曾想到来的如此之快,准备的还未齐全,而且光是一大堆烂账就要费时费力的好好盘算。 万通商会的‘山头报’则全力运作,所有人员全都调出去,配合掌律司的行动,调查在江湖上闹得满城风雨的势力,看看其中到底有着什么阴谋。 掌律司刑提,则拿着笔坐在衙署里不断的接受一封封公文审阅、批示、汇总,派遣人马在大乾内进行调动。 一时间这边有问题,一时间那边有问题,气的刑提都想提刀出京把这些预谋不轨的东西全都砍掉。 一直闲来无事的姬活,还是像往常一样,悠哉的躺卧在家中。 不过这次姬活遣人和刑提说了,待有眉目查到棘手的人,只需要派人告诉姬活一声,由姬活负责把人头提回来。 反正意思就是,这些杂事琐事你自己处理,别指望我。 拿下江湖上的小喽啰也不要叫我,自己处理掉就行。 至于那些收拾不了的老家伙,只要你查清楚,我就负责下去帮你提头索命就行。 此事倒是让刑提顺心不好,好歹真到关键时候姬活这个副司长没有掉链子。 江帮的大帮主辰白,本来从借了柳铭那笔钱之后与那个不知名的南蜀王老板交易之后,借由自己那发达极具商业的头脑之下赚了一大笔钱财,甚是可观,江帮内库中一下子就充盈了起来。 本以为着有钱可以过些天好日子了,可是偏偏没想到有人不知好歹的来惹自己。 就在冬至那天的凌晨时分,一群来路不明的人就在江帮中闹出了不小的事,虽然最终都被辰白直接叫供奉堂解决了,但是还有不少帮众死在了睡梦之中。 如此暗亏哪是辰白能够吃下的,当即就令胡飞、齐鸿分别由供奉堂的两仪境大宗师陪同,在整个江州中寻找这批人的踪影,誓要弄死这批人,甚至还管柳铭接了一批‘山头报’的人手调查此事。 不然要是没有相关情报,漫无目的的寻找岂不是跟睁眼瞎子一般。 对于花楼的言木来说倒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过倒是合了言木的心意,不用在待在花楼内发呆了。 要知道,自从经过秦淮河那次事件过后,言木和二师姐可是被楼主花梦竹重重的责罚了。 吓得言木和二师姐一直都乖得不行,丝毫不敢有别的心思了,严格来说二师姐倒是被言木连累惨了,难弟难姐。 至于唐门也是坎坷,自从观音柳丢失,五长老被查是花姬虞螓巧内应一事还未平息,这下又卷入了江湖纷争,以及处在叛军造乱的蜀州也是头疼万分。 请假条 今天有其他事情耽误码字,请假一天。感谢支持谅解,感谢支持! 《江湖人的江湖事》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江湖人的江湖事》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六十一章 应对之策 正在朝堂等待,议论纷纷的百官,却不知此时的乾帝正坐在御书房看着影龙卫呈递上来的密报,桌子上还呈放着左良玉所守的南寨战报。 “百官都到齐了吗?”乾帝看着一大串密密麻麻的文字,拿起边上的温毛巾敷了下略显干涩的眼睛。 “回陛下,大人们今天来的都很早,早就聚在朝堂上了,据传令的小太监报告,朝堂上现在跟赶集的菜市场已经没啥两样了。”木公公接过乾帝手中的毛巾,低声说道。 “都怎么说啊?”乾帝提起笔在宣纸上一笔一划轻轻的写着字。 “回陛下,很多武将热血上用嚷嚷着要打回去,以牙还牙;倒是不少文官一直在审时度势分析局势。还有一部分建议先处理大乾内的问题,不然内忧外患麻烦可就大了。剩下的还有一些文官倒是没有具体说什么,保持缄默,在等陛下上朝。” 木公公的心思乾帝怎么会不知道,不敢轻言朝政官员的政见立场就大致了说了下。 乾帝冷笑一声说道:“我看有些人年太平日子过的长了,不知道他们那些贪污受贿的钱财是怎么来的了,早已经忘了我大乾自先祖立国时便就是提刀浴血打下来的江山。不动脑子想想,要是国将不国,哪还有这些人捞油水的机会。” 木公公不敢接话,只是低着头替乾帝研墨。 “老首辅怎么说?” “首辅大人说,北魏妄动,我大乾自不可示弱,但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还不是时候。”乾帝既然都点名问了,木公公不敢隐瞒,如实汇报。 看着书案上写的一个“战”字,力透纸背,苍劲有力,笔势中尽显锋芒,隐约之中如千军万马沙场对垒。 乾帝会心一笑,将纸团揉作一团扔进边上的废纸篓中。 “上朝。” “诺!” “摆驾~” …… 本来闹哄哄的朝堂之上在乾帝到来之时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井然有序的行礼参拜。 乾帝到了也不废话,直接让百官就“蜀州叛乱”和“北魏犯境”两件事进行朝会议政。 至于“江湖纷乱”则不在其中,那是大乾掌律司该管的事情。 由首辅赵海明开始,往后依次参知政事、六部尚书、侍郎等开始各抒己见,六位玉署堂的大学士被赐座于案台对百官陈词进行记录、汇总。 这是百官才知道,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单就此事而言,涉及的已经不只是今下这几天所发生的的那么简单了。 这么大的阵仗最简单的一点就是让百官明白,这是乱世,随时都会有兵祸的乱世,并不是天下一统的太平盛世。 说则两事,其实可混为一谈。 百官大多数的态度暂且搁置,毕竟北魏虽然现在陈兵阴山大峡谷但是终究还未决定攻关拔寨,那就意味着北魏目前还没有撕破脸皮,南寨守将左良玉只需要严加防守即可。 这样的话大乾就避免掉一条战线,趁间隙,先收拾掉蜀州的叛军,平定内乱,不要让南蜀大军有机可乘。 如若此时与北魏开战,实属不智。 只要大乾一动手反扑,那就意味着短时间内和北魏不死不休。那到时候南蜀大军肯定会趁机压境,蜀州庞九武的所镇守的眉山城自然也是不可避免的一场大战,一场可能由蜀国倾国之力的国战。 要知道当年先帝一路高歌打到南蜀的国都少城之下,那可是南蜀自建国以来受到的最大屈辱,而且那一年也是逼得北魏大量陈兵于阴山北寨蠢蠢欲动,西月戍也举兵攻关,不然大乾岂会轻易退兵。 为了避免三线作战,压力太大,最好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当务之急是平定蜀州叛乱。 虽然当年也差不多要是三线作战,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如今北魏犯境、蜀州叛乱、南蜀兵出剑阁,明面上是三条战线,可要是真的打起来,西月戍定然也会举兵东进,这算第四条线。 当然这可能还不是最重要的,还有就是现在江湖纷乱,各江湖势力都已经杀红了眼,新账旧仇一起算。 据影龙卫查到的消息,乾帝大概已经知晓是由花姬和兖州的刀庄秦家牵头搞起的。 又碰巧事情都发生在了一起,没道理有如此巧合。 结合当年花姬在蜀州坠龙崖跳崖自尽的事情,稍微想想都知道,这蜀州叛乱、江湖乱起、南蜀兵出剑阁肯定都是出自南蜀帝师李玄章的手笔。 那花姬既然帮助李玄章做事,二者之间肯定有着莫大的渊源。 据影龙卫的查获的蛛丝马迹和在抚城的山南村求证表明,这南蜀帝师李玄章很有可能就是花姬虞螓巧当年的老师。 其实最为可怕的就是,这么多局被南蜀帝师李玄章布下来,却没有多少消息得知,谁知道李玄章还有没有后手隐藏在黑暗之中。 而北魏大军犯境是否与南蜀有着联系,还是纯属巧合,那就不得而知了。 即便有些蛛丝马迹,也未曾察觉到李玄章的动机,这是最为可怕的。 反之想想,一个两仪境大圆满的武夫曾经就生活在大乾境内,还是有些汗毛炸立的。 不过这其中的江湖往事,百官肯定是不知道的。 虽然对于战事,很多人不是十分清楚。但是没吃过猪肉总归是见过猪跑的,最简单的道理是一打一还是一打二得优,这是市井儿童都知道的道理。 当然其中还是有不少武将有着血性对大乾的实力有着很大的信心,就嚷嚷着要打,个个纷纷主动请缨挂帅做为先锋军。 这挂帅先锋自然不是去蜀州平叛,而是去死磕北魏。 还有更猛的直接要打南蜀,扬言道手下败将也敢耀武扬威,要不是被乾帝否决了估计都要直接立下军令在去打蜀国国都少城了,确实有些欺人太甚。 一群武将的插曲,让不少文官为之侧颜,大乾兵将的血性可嘉,可是再有点脑子就好了,当然了,这句话肯定是不能说出口的。 虽然这群武将莽撞冒失了点,但是乾帝却是好言相劝,甚至口头嘉奖了,让一群武将甚为自豪。 在乾帝的眼中,这些武将虽然朝堂上不谙世事,但是上了沙场那可都是以一当十的勇将,以后要想成就不世之功肯定离不开这些敢打敢杀的武夫。 就这样整个朝会从早上一直到了傍晚才结束,期间的百官的午膳都是在宫里用的。 最终经由首辅赵海明提议,北魏犯境其实过于夸大其词,两国向来交往甚好。 此次贵国使团事情无非是一意外,有奸人欲挑拨两国邻邦友好,大乾理应遣使团前去慰问北魏使团的家人,以慰在天之灵。 双方武将,北寨的丁骄,南寨的左良玉,皆是性情中人,一时冲动,有些许摩擦实属正常,全当双方练兵了,没有大碍。 这是老首辅赵海明提出建议,传书给予魏帝墨冷洛商即可。 起初百官听着老首辅的话微微咂舌,心想虽然是不用打,但是也不用如此过谦。老首辅咋变成了北魏的人了,莫不是年纪大了,以为这朝堂是燕京的朝堂了。 可是后面细细听着,一些精明的之人同时在朝为官立马就琢磨出其中的味来了,一一附和。 剩下的南蜀大军无需多管,因为南蜀大军要想有所动作的前提是叛军在蜀州内要有着势不可挡之势才行。 不然,肯定不会贸然生起事端,妄动兵戈。 然而征南大军需要严加提防南蜀大军,又不能轻易调动。 那当务之急,最好的办法就是从金陵卫调兵渡江,将叛军困于一隅,断其粮草、水源,时间久了自会不攻自破。 那在北魏退兵、叛军无果的情况下,南蜀大军自会退兵,断然不会再有冒进。 两件事看着说得简单,实则不然。 其一要想北魏退兵,还得看魏帝墨冷洛商的态度,是不是要不顾损失来打这场硬仗。 因为本就想以奇制胜的北魏,显然已经失去了先机,再打下去就是实打实的双方攻守消耗战,很明显攻方更难一点。 这在于魏帝墨冷洛商是一位急功近利、好大喜功的主子,还是沉着冷静、伺机而动的主子。 其二就是关于叛军的问题,这金陵卫派军多少为合适,既能做到圆满平叛,又不能加大损失,还能彰显大乾国力给蜀州的百姓看,一举两得。 还有就是,按照老首辅的提议,那最终这些叛军如何处置才是个大问题,需要好好合计一下。 一旦叛军处置不当,那到时候恐怕真的会激起蜀州百姓的民愤,到时候大乾在蜀州经营的这么些年将会功亏一篑。 可以说这五万叛军当中绝大多数是原南蜀之人,全部杀了显然是不可能,但是若不杀后面这些人拿起刀剑可就是兵了,究竟如何应对才是大学问。 这才是南蜀帝师李玄章的真正的神仙手所在,要想完美解决此事必须要文治武功齐头并进才行,而且有谁知道其中会不会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既然棋局已成,李玄章断然没有眼睁睁看着别人一步一步破招的可能,谁知道接下来拦路的是虎还是山上滚落的大石头。 不过这些也都是后话了,估计在场百官除了老首辅赵海明和乾帝怕是没有多少人能够看透了。 只能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完,再以不变应万变来应对后面可能发生的事情。 而且,其实最重中之重还是要把大乾的天下,也就是江湖的纷乱给平息掉。 不然即便乾帝接受了那些武将的请求,直接开战,也不能在前线打的安生。 但是攘外之前还未曾安内,届时指不定出什么大乱子,一旦后方粮草被断什么的导致后宫失火,那估计用不了多久前线就会渐渐崩溃。 真要出现了兵败如山倒的趋势,那大乾恐怕就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只能被动挨打,最终被其余三国瓜分殆尽。 所以,即便百官从乾帝眼中看出了熊熊的战意之火,但是乾帝仍然还是理性的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想法,未曾冒然做出决定。 倒是让一些老臣不由的赞叹不已,陛下真乃一代雄主,大丈夫欲成大事就要如此,能屈能伸,方可见男儿长短。 第六十二章 隐藏在黑暗中的阴谋 大乾,京城,青石巷,柳府。 就在大乾朝堂散会没多久之后,柳铭的书房之中就摆放了一叠全是抄录下来的朝会内容。 天色渐黑之下的柳府早就已经掌好了灯,提前为来往的行人照亮了回家的路。 柳府,柳铭的书房之中,柳铭边上烘烤着暖炉,坐在书案边上,身前一盏茶冒着热气,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今天的晚膳柳铭特地让刘叔关照下人稍微比以往早些,早早的吃完饭之后便立马来到了书房看着今天朝会的内容。 过了好久柳铭才把一叠关于朝会的内容看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将看完之后的一叠纸扔进暖炉之中燃烧殆尽,变为飞灰。 其实对于朝会所商之事,柳铭也只是感兴趣,做个了解而已。 柳景月在世之时就曾经常教导柳铭,在商言商,莫要去趟朝廷这趟浑水。 作为大乾子民,只需要做利于大乾之民之事,不要参与朝堂其中的勾心斗角。 所以柳铭也只是对其做个了解,一来是纯粹个人好奇心;二来作为商人知晓时事才能更好行商走商;三来至少让柳铭的万通商会知道了北方估计也会逐渐安稳,而南方还待采取相应手段。 不过,却有着让柳铭更为感兴趣的东西,是乾帝让影龙卫特地给柳铭送过来的。 就是关于此次江湖纷乱的起因和幕后之人正是花姬虞螓巧和南蜀帝师李玄章,这其中的刀庄秦家不过是一柄利刃而已,姑且不谈。 信函中表明乾帝知晓柳铭这边正在调查有关于花姬父亲虞顺的的踪迹,特地告诉柳铭,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按照信中所说,当年小山村中的李夫子基本可以确定就是李玄章,而花姬当年和今年能有如此成就全都拜李玄章所赐。 而此次蜀州叛乱、南蜀兵出剑阁和江湖纷乱都已经可以确定,皆是出自南蜀帝师李玄章之手。 大乾的江湖中,现在坐在幕后的之人不出意外恐怕就是花姬在全权操控。 这才让乾帝隐隐的感觉虞顺的失踪可能另有隐情,但是又无暇顾及,正好柳铭在查此事,便一并交由柳铭去查。 乾帝感觉,即便做如此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最终没有什么好处,但是肯定对南蜀帝师李玄章是有着影响的。 这点是乾帝的个人判断,是作为一个帝王看着天下大局有着的感觉。 影龙卫的信中表示,查找虞顺踪迹一事,柳铭的万通商会大可便宜行事,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柳铭看完从怀中掏出的乾帝命人送过来的信函,也一并入了暖炉当中,化成缕缕青烟。 柳铭不禁苦笑的摇了摇头,要人给人?恐怕现在乾帝那边人手也很紧凑,真要是有那精力还需要全部委托柳铭干嘛,撑死了能找到当地的官府衙门帮忙而已。 至于要钱给钱?柳铭最为无奈,自己堂堂一个万通商会的会长,跑去跟乾帝要钱,那我这个万通商会会长不要面子啊,柳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反正自己都已经着手查了,也不在乎乾帝再口头委托一下了,况且还是送来了这么些有用的消息。 不过结合这些消息柳铭仔细想了想,可能真如乾帝心中所说那般,其中存在这隐情。 影龙卫曾经查过李玄章的跟脚,其祖籍确实是大乾长平州抚城山南村之人,而且曾经还是大乾的落榜书生。 其中奇怪的就是李玄章在山南村如此之久,当年为何偏偏看中年少时的虞螓巧。 整个山南村那么多稚童,不乏良才,却唯独收了年少的虞螓巧作为学生。 而且既然单纯的作为老师,理应是秉着有教无类的原则,大可将山南村的蒙童都一并教导,老师上课一个也是教十个也是教。 当然这些也可以说可能真的是李玄章当年个人喜好原因吧,但是其中最为可疑的一点就是,按照时间线来算,当年李玄章可能早就已经跻身两仪境大圆满了,即使未到也相差无几了。 起初柳铭看完信函还想了一下,怀疑当年虞顺如果真的失踪可能就跟李玄章有关的时候,就被柳铭立马一个念头给否定了。 问题就在这,或许当年虞螓巧母亲王巧之死,李玄章管不到。 但是虞顺雪夜之中将当年仅有六岁大的虞螓巧寄于李玄章门前,以李玄章的修为不可能不知道没有察觉的。 那么按理说,李玄章既然作为虞螓巧的老师,没道理任由虞顺去送死,而且之后还愿意收养虞螓巧,那么其心昭然若揭,目的是不单纯的。 按照分析,当年修为有成的虞螓巧携天纵之资,重出江湖杀的血雨腥风,荣获彼岸花——花姬这一称号可以看出,当年虞顺雪夜杀进崔府当中后失踪一事,是跟李玄章没有一点干系的。 现在按照柳铭所确认一事,虞顺未死,当年只是失踪。 基于此条件下,问题那就更大了去了,如果当年虞顺真的被高人所救,未曾身死,为何多少年了不曾与自己的女儿相认? 虞螓巧当年为了抱父母之仇,杀的江湖人尽皆知,就连平常百姓家都知晓不小缘由,编成故事吓着自家不听话的孩子,没道理还未身死的虞顺会不知道。 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在江湖上双手沾满鲜血,被人追杀喊打,受尽苦难,作为父亲的虞顺会不出现? 唯一的可能就是,虞顺在躲避什么,躲避着可能危及自己或是自己女儿虞螓巧生命的因素。 那么综合分析下来,此人极有可能就是南蜀帝师也就是花姬虞螓巧的老师——李玄章。 想到此处柳铭不禁后背发凉,究竟是什么能让李玄章布如此大局,柳铭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柳铭知道,只要找到虞顺的下落,一切自然就会水落石出。 除去朝会的事情,关于虞顺一事柳铭特地跟刘叔讲清楚原委,毕竟万通商会今后的事情可能更多,柳铭分身无暇。 此事又事关重大,柳铭交给费熊又不大放心,这幕后可能牵扯到两个大人物,江湖上的老怪物,弄不好可能就要出漏子。 刘叔晋升两仪境,修为早已稳固,做事老持稳重,柳铭比较放心点。 刘叔听完柳铭交代的事情,不禁微微感慨:“想不到就这一桩冤案,竟然牵扯的这么多东西,就跟池塘里面抽出整条天门江的水一般。不过回头想想,那当年何止花姬母亲王巧枉死,就连犯事的崔家估计到死都没想到自己早已置身别人的棋局当中了。” 好似刘叔的话触动了柳铭哪根神经一般,就听柳铭喃喃道:“崔家,棋局。崔家,棋局……” 还未等刘叔问柳铭怎么了,柳铭突然好像有所明悟道:“刘叔,受累,立马去趟闻中亭府邸一趟,看看是否还健在。” 刘叔虽然一头雾水,但是看着柳铭脸色凝重,很是重视的样子,便没有多问。 迅速的走出书房,一个纵身,消失在了黑夜当中。 刘叔走后,柳铭就一直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静心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刘叔从外面匆匆回来,直接翻墙走壁,进了柳铭书房。 “死了,估计有两三天了,面色发紫,应该是窒息而死,床上有挣扎的痕迹,可以断定是凶杀。”刘叔将闻中亭的情况说与柳铭听。 柳铭点了点头道:“看来我猜的并没有错,此事南蜀方面李玄章三线联动,估计也想到了这一步,怕有心人察觉端倪,就清理了一些相关之人。” 刘叔还是不大明白道:“少爷您的意思是当年虞家一事闻中亭与李玄章有着关系?” “恩,不过我也是猜测,但是现在闻中亭被杀,我基本可以确定这其中虞家一事,无论是王巧被杀,还是花姬报仇和被追杀都有着李玄章的影子在其中。” 刘叔还是不大明白其中缘由问道:“少爷,为何如此就能判定呢?” 柳铭微微一笑道:“刘叔你想想,咱们柳府什么最多。” 刘叔丝毫不用考虑,脱口而出,颇显自豪道:“钱啊,富甲天下可不是吹的。” 柳铭笑着看向刘叔,刘叔想了想恍然大悟。 当年一个吏部侍郎的闻中亭肯定没有没有那么多钱去请江湖上这些有头有脸的势力去追杀花姬报仇,虽然一个吏部侍郎的面子不小,但是放在江湖上也不算大,至少要当做真金白银使用还是有难度的,得看在什么地方了。 那么当年五家一寨动手的前提就是有着巨大的好处可以拿,尤其是当年的困龙寨,这伙属于马匪性质的江湖势力,图的可不就是个钱嘛。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就是如此。 很显然,极有可能当年李玄章或是李玄章的人曾给闻中亭送了大量的钱财,也就是报仇资金,不然当年一个吏部侍郎闻中亭怎么跟身处江湖的花姬斗。 于公无理,于私无力。 当年派去抚城保护崔文的四象境供奉,也不过是柳府为了还闻中亭一个人情而已,却不想多少年后还被花姬记恨。 “那闻中亭遇害,没了准确的口信去问,岂不是很难证实少爷你所猜想的?”刘叔想通之后这才感到闻中亭之死甚为可惜,丢了一条可以追查下去的线。 柳铭倒是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道:“无妨,刘叔,你忘了我说的了吗。只要我们找到虞顺,一切都会水落石出。至于闻中亭,不过是被别人当刀使罢了,到也是个可怜人。” 是啊,可怜之人断然也有可恨之处。 这江湖还是太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