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时》 送行 段王朝23年,段氏老国王驾崩,享年64吉岁。同年太子段掷继位,成为段氏王朝第二代皇帝。改国号为景阳,寓意段王室如朝阳辉丽,生欣向荣。封大皇子段景澈为盛王,二皇子段景佑为煜王,三皇子段景烨为齐王。小女儿段莹莹为平成公主。 自老国王驾崩,段氏中原北境七座城池时常为北部匈奴侵扰,扰乱生产时令,抢劫粮草,百姓生活不得安居乐业,皇帝苦忧不堪。盛王段景澈主动请缨前往北境戍守疆域。 盛王虽是养子,却也深得皇帝信任。在三兄弟中,属他最刚正清直,他善文善武,明察秋毫,智勇双全,颇有经世治国之才。 元月十七日,元宵佳节后。皇上为盛王在御花园举行了欢送盛宴。共达三十六盛席。 天子于座上位,左侧为后,右侧为妃。诸位皇子大臣依次就坐于两侧。 “皇上,此次盛王戍北之行乃我皇室一大要事,于匈奴是一大回击,又可稳定北境民心,这盛王能自荐离京,主动前往,实属难得。”皇后一脸春风佛面,微微侧身对皇上说道。 皇上饮了一杯烈酒,向皇后侧身:对啊,澈儿从小就懂事,以往是为朕解家忧,如今,长大了,到能帮我解国事之愁了。 右侧嫔妃迎合道:这都是皇上您教导得好,才有盛王这么出色的皇子。 皇后举起酒杯:皇上,难得你今天这么有兴致,臣妾与妹妹敬您一杯,贺喜皇上有如此三个出色的皇子。 皇上听了甚是高兴,一时兴起,又多饮了几杯。 段景澈看皇上正在兴头上,拿起酒杯,起身,走到圣驾前。 “父皇,儿臣此去北境,怕是许久不能在父皇跟前尽孝了。儿臣敬您一杯。儿臣定不辱使命,顾得北境周全。” “好好好,澈儿,你能为父皇守护国家子民,就是对父皇最大的孝。此去山高水长,定要注意安全。父皇等你平安归来。” “诺,儿臣定不让父皇失望。” 与皇上敬酒后,二皇子三皇子与小公主也一一前来与盛王敬酒送别。 二皇子先开口:大哥,你此去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六月父皇生辰时,我等你归来给我讲述北国风光。 段景澈拍拍段景佑的肩膀:阿佑,到时,你可要多备好墨汁了,我怕你画不尽这天下美景。 景佑只比景澈小了二十来天,说到底他才是真正的段氏嫡子,却真心真意地唤了景澈十九年的大哥。他功课不好,武功平平,时常被父皇责罚说他没有天赋。却能画得一手好画,煜王执迷作画已经是长安城人尽皆知的事儿。在长安城还有一间他的画坊呢。 “就是就是,大哥说得对,二哥,我也担心到时你会来我府上跟我讨墨了。”景烨大笑着说道。 “大哥,我也想同你前往,奈何我功业未完,母妃不允许。等今年我把功业完成了,我就来找你。” “三弟,你可要说话算话。倒是可不要转病骗皇兄说来不了了啊。”景澈这话一说惹的三兄妹哈哈大笑。 “你可别挖苦我了,大哥。不行你等着!”齐王背着双手,微微仰面,一脸神气的说道。 “哎呀,哥哥们,我们以后就不能经常见到大哥了,还笑得这么开心。”小公主皱着眉头,嘟着嘴巴,一脸舍不得。 景澈张开双手,莹莹走向他,抱着他不肯放。 “好啦好啦,我的好妹妹,哥哥去去就回,我会给你带北方最好吃的糕点,还要去寻那北国的奇宝给你,好吗?” “哥哥,你可要话说算话。有二哥和三哥为证,你要是哄我,我就不理你了。” “哥哥何时对你食言过?”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笑得很幸福。 宴后,景澈去皇后寝宫拜别了母亲。虽是养母,倒也待他不薄。他对皇后也甚是敬重和感恩。 这夜,依旧有着佳节后的热闹气氛,连清风都如此前那般清甜。一年佳节,那于后幸福与喜悦的味道丝毫不减。 次日一早,盛王就起身从王府出发。 段景澈刚上马,没走两步,就听见一女子在唤他。 女子在侍女的搀扶下急忙走下马车,连额前弄乱的头发也顾不得整理。提起裙子,就像段景澈跑去。 “澈哥哥,你别走,澈哥哥!” 她唤得那般着急。 段景澈见状,赶紧从马背上下来。疾步向女子走去。 “珍儿,你怎么来了?我们不是说好不用来送我吗。” 这女子崔珍儿是当朝宰相崔浩之女,老皇帝时是几位皇子的老师,后来被提拔为丞相。珍儿从小便与几位皇子熟悉,打小一起学习经书礼节。她温婉大方,才华出众,又生得好生标致,是这长安城出了名的美人。 “澈哥哥,我有东西要给你。”说罢,她从侍女手里接过一双靴子。 “珍儿自知道你要去北境,就去向绣房学习了织鞋之技,这半月里我日赶夜赶还好及时完成了。” “是啊,盛王殿下,小姐有的时候都顾不得用膳,就为了能给您做好这双靴子。” “您看,小姐的手都被针刺破了好几处,一针一线偏要亲手缝制才安心。”侍女阿秀为崔珍儿说道。 段景澈捧起珍儿的双手,看着那几处刺眼的红印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珍儿,你这是何必呢,你看,你的手都受伤了。”他轻轻给她手上的针眼呼气。 “疼吗?” 他心疼的看着她。 “澈哥哥,我一点儿不疼。” 她向他靠拢,垫起脚尖。往他耳边凑去。 他附身,向她靠拢。 “澈哥哥,我等你回来娶我。穿上了珍儿的鞋,不管去哪里,你都是珍儿的人啦。” 她笑得那般开心。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此刻就是两只小月牙! 他右手握拳,呈咳嗽状,拼命想要遮住他那不轻易裂开的嘴角。 “等着我,我定会回来娶你。”他轻轻往她额头上一吻。 挥手,一别。 北上。 此去。不知经年。 業城 行了十来日,盛王一行人终于到达北境業城。 業城是北境最重要的城池。它上接匈奴国,西北是北疆6部,西面是南疆乌阖。北境八城,就属業城是外敌与中原的门户要道,也时常被匈奴等他国侵扰。 “殿下,属下已将府邸收拾好,殿下可安心入府先行休息。” “阿旭,你辛苦了。” “不辛苦,这是末将的职责。” 说话的就是赵旭,盛王的得力干将,为人正直,不苟言笑,识字不多,却有一身实在功夫,脑子还好使。几年前在街上行乞,被盛王收留后就一直辅佐他。 “阿旭,这業城的李将军,可有听说我今日到来?” 盛王坐在上席位中,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了赵旭。 赵旭恭身接过茶。 “回殿下,属下于昨日也派人告知李氏将军。” “甚好。我倒是要看看他何时来迎我。这李氏为人好利,小气奸诈,颇有脾气。听闻他在这業城都只手遮天了多年。” “这李氏将军毕竟是先皇亲封的左将军,听闻他曾救过先皇之命,也难怪受先皇用。当今圣上为此也给足他颜面。” 赵旭一口喝了茶水后。瞄了瞄桌上的茶壶。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盛王。 “殿下,属下……属下可否再向殿下讨要一杯茶水?” 说完他勾下头,不敢看盛王。 盛王哈哈大笑起来。 “我说呢,你盯了我几次是为何?” “原来是,肚子里没水了……哈哈哈,来来来,想喝多少喝多少。” “谢殿下。” 说罢,他恭身将那茶壶整个从桌上抽了出来,往茶杯里倒满水,转身一骨碌喝了下去。 喝了一杯,又到了第二杯…第三杯。 等倒第五杯的时候。壶里只滴了几滴出来。他转回身。 看了一眼盛王,又看了一眼手中的茶壶。显得十分憨态可掬。 盛王右手肘撑在桌面上,微微收起的手掌抵着下巴,看着赵旭那狼狈喝水的模样,他努力让自己不要笑却还是未能忍住笑了出了。 “殿下,这壶里没水,我去给您另取一壶过来。” “阿旭,你在战场可不是这个样子的。我第一次见你这般憨厚。哈哈哈哈。以往,你可是身后带着一队人马,持剑昂胸的威严模样!” “殿下,我就比您早到一天,我忙着给您收拾府邸,一晚上滴水未沾。你还取笑我!” “罢了罢了,不捉弄你了,快去歇息歇息,明日我们再去会会这杨氏。” 赵旭一脸疲态,得到休息的命令,回到屋中,赶不上拖鞋倒头就睡。 烨城的夜比长安冷了许多,星星比长安多了许多,连月亮也比长安大了许多。 業城,别来无恙。 盛王刚要歇息,手下就送来了一封从长安来的信。 他一看信封上那用轻墨勾勒出的海棠花,就知道,这是珍儿给他的信。 信里只有短短几句话。 “澈哥哥,珍儿已经开始想你啦,我以后每天都要给你写信,写到你来娶我为止。” 屋里烛光微微泛黄,从窗缝里挤进来的几缕晚风吹得这红烛拉长了身影,左摆右跳的。倒与他此时那控制不住,不听话的心跳对上了号。 他所接触熟实的女子除了小妹就是崔珍儿,她所放在心里的男子也只有澈哥哥一人。 他与她青梅竹马,彼此喜欢。若不是他北上,他早已向父皇讨了这门亲事。 次日午膳过后,杨氏才姗姗来迟,来盛王府叩迎盛王。 杨氏嘴角和下巴的胡子又黑又弄,眼睛圆鼓鼓的,好像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似的。他还带着个大肚子,他的手臂得有寻常人两倍粗壮,甚是魁梧,女子见了他怕是得被他吓跑。盛王在旁边就显得清瘦了许多。好像没吃饱饭的样子。 杨氏身后跟着几位将军,一起拜见了盛王。 杨氏在右客席座上。其他几个将军依次坐下。 赵旭好好休息了一晚后,又恢复了他本来的英勇气势。他右手持剑,身姿英挺,站在离盛王右边一米距离处。 “盛王殿下,老臣昨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未能及时恭迎殿下,还望殿下见谅。”杨氏坐在席位上,一脸无畏。 “将军既是得了风寒,便要小心养好身体才是。” “赵将军,去将我房里的药材取来,送于杨将军!” 赵旭听命将药材取了来。 盛王接过药,说道:杨将军,这是我从长安来时,母妃赠与我的。现赐于你了。 盛王坐在上席,顺手将药材递向了杨氏方向。 杨氏见状双手恭拳谢过盛王,却坐在坐席上没有要起身来接过药材的样子。 盛王与杨氏互相盯着对方。盛王的拿着药材的手也悬空伸了十秒之久。 诸位一同前来的将军见杨氏这般骄横无理,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什么。 赵旭见状,双手结过盛王手里的药,将药放置杨氏桌上。 “老臣再次谢过殿下。”杨氏再次谢道。 “杨将军客气了。” “杨将军是先皇亲封的左将军,如今又被父皇中用,我这个右将军,今后还得靠杨将军多多相助。” “殿下言重了。今后我们友好相处便是。” 随后,诸位将军和盛王去了军营驻扎地,去和将士们打了个照面。 夜里赵旭给正在伏案看公文的盛王送来了一只烧鸡。 “阿旭,我听闻这業城的夜市甚是热闹,丝毫不比长安差。走,我们去看看。” 街角市井,熙熙攘攘,好生热闹。 走到一处酒楼前,盛王停下了脚步。 “无名,无名,这酒楼的名字就叫无名?” “走,我们去看看这无名酒楼的酒到底如何?” 赵旭应声回道:公子,我听闻这无名酒楼里的酒可是業城最好的酒,北疆南疆以及国内最好的酒都可以在这里找到。 盛王一听,这酒楼的酒这么好。嘴角微微一笑。 今后在業城喝酒的地方有着落了! “二位客官里面请!我们这里的酒包您满意!”一伙计迎出来连忙招呼。 盛王和赵旭上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小二,你这酒楼里何酒最为有名?” “回客官,咱酒楼就属北疆的金玉葡萄酒最为盛名,就是价格高了些。”说完,店小二挠了挠头。 “价格贵有何妨?” “给我来两壶!满上!” 两壶金玉葡萄酒就被小二端了上来。 赵旭起身先给盛王满上。 盛王迫不及待泯了一口。竟然眼前一亮,忍不住喝了第二口,细细品味。 “阿旭,你也满上!你尝尝,这酒确实对得起这名号!” 赵旭喝了也忍不住啧啧称奇。 正当盛王要倒第二杯酒时,一男子将他手中的酒夺了去。 “小二,你过来!我不是说了,这最后两瓶金玉葡萄酒不卖嘛?怎么回事?”男子生气的吼道。 小二急忙跑过来。 “楼…楼主…我…我该死!我忘了您的嘱托。”小二一个劲的鞠躬道歉。 “这酒是我要送给朋友的,你把它卖了,你叫我如何是好?” “你走吧。我们酒楼不缺一个不懂听话的人!” 小二一个劲儿跪地磕头。请求楼主不要赶他走。 盛王一个眼疾手快,夺回男子手中的酒。并往自己酒杯里倒了一杯,也给赵旭满上。 “听闻这位公子是楼主?这酒,如今已是我的,酒既已开,楼主又何必动怒。” “我呢最好一口好酒,这酒今日甚得我心,看在我的面子上,就饶过这店小二吧。” 男子转身,向盛王致歉道:这位客官,让您看笑话了。我刚刚一时心急夺酒甚是无理,还望您见谅。今日这酒…既然客官喜欢,我便送于你了。 “至于你,小二,下次可就没有这好商量了,下去吧。” 盛王让小二再添了一个酒杯。 “既然你送这酒于我了,我请你喝一杯!” 赵旭将凳子让给了楼主,往侧边坐去。 盛王:“来,干!” 楼主:“干!” 楼主:“听口音,这位客官不像是我们業城本地人。” 盛王:“确实不是本地人,不过,今后是要在这業城生活上一阵子了。我定会来你这讨酒喝。” 楼主:“这感情好!今后客官来我楼里,我给你打八折!” 盛王:“楼主,好是爽快!不知楼主所姓何人?” 楼主:“在下叶修!” 盛王:“在下段衡” 叶修:“看段兄该是年长于我。我换段兄为段大哥如何?” 段衡:“此事甚好!来,贤弟,干一个!” 盛王倒是一个社交好手段,这刚到業城没几天,就结下了一个兄弟。 贤弟 天一亮,盛王就往军营赶去。 没想到,军营里的将士们还在熟睡中。 此情此景,盛王虽心里早有准备,却未想这般散漫! 如此慵懒,如何护国卫民? 盛王让赵旭带人吹了号角,将将士们全部唤起,在训练场集合。 没想到,士兵们一个个精神懒散毫无生气可言。你一言我一句,站没站姿,更无纪律。 盛王一看这般景象,一肚子火气。 他走下站台,给其中一个在打瞌睡的士兵狠狠踢了一脚。 这一脚让士兵被踢开了两米远,咿呀叫疼! 他又拔出佩剑。将刚刚那个士兵拎到站台。 旁边的士兵们交头接耳。被这气势吓住了几分。 “这个人是谁?为何把我们一大早酒唤起?” “是啊,我们之前,早上八九点才起来的。现在天刚亮,怎么就把我们拎起来了。” “听说这是盛王,当今圣上的大皇子,被封了右将军,刚来我们業城!” “盛王?盛王是大皇子。听说只是圣上的养子,并非真正的段氏血脉。” “是啊!盛王是养子!” “右将军?那岂不是还得听命于杨大将军,杨将军可是先皇亲封的左将军!” “对啊对啊!左将军才有兵符!” …… 盛王见他们讨论得愈发激烈。 他又一脚将刚刚那侍卫踢跪下。 他双手握剑,将这剑从后背直刺穿前胸插入侍卫!剑的前半截从胸前穿出来,哗哗滴着鲜血。 这侍卫立马口吐鲜血,断气而亡。 这下,练场上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 谁都怕被突然刺死。 赵旭给盛王递了一块白手帕。 盛王将这染满红血的剑拔出,用白手帕将这剑擦净。 他一脸严肃,就这擦着剑,他静得可怕。 终于这白手帕变得红彤彤的,而这剑又锃亮起来。 他终于说话了。 “今后,所有人,六时晨起,晨练三个小时!如有违者,这就是下场!”他将剑指向那具已经冰冷了的尸体。 他的语气很冷,很刺骨。 “今日起,所有将士每周都会接受武力考核,不合格者销除军籍,扣回军银!” “这里不是给你们睡觉吃饭的地方!这里是要让你们有能力保卫你们的家人!” “我们段氏王朝不养闲人!更不养废人!” “至于你们所望的,左大将军,杨将军,我已禀告圣上,圣上自有处置!” 先前杨氏傲慢无礼,盛王今日便还了他一个下马威! 盛王回到府中。命人前去调查業城铁矿一事。 “阿旭,你是否也发现了练兵营里的刀剑有蹊跷?” “是啊,殿下,按理说这军营里的武器是韧劲最好的,可我看了军营里的刀枪剑戟,倒是十分容易断裂。” “感觉不想是用铁矿萃制的。” 盛王点点头:走,我们去访一访杨氏。今日我这一闹,他可要坐不住了! “对了,阿旭,我发现兵器可疑的风声放出去了吗?” “回殿下,已办妥当。” 盛王与赵旭换了一身黑衣,到杨氏屋顶监视杨氏有何把戏。 只见杨氏焦急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过了一会,偷偷摸摸的走出府邸。乘着马车往蛇山走去。 盛王一路跟到蛇山密洞口。 赵旭刚想跟进去就被盛王拦住。 “等等,阿旭,杨氏是故意引我们来着,不要进去。” “殿下,你怎么知道杨氏是故意引我们至此?” 赵旭话还没说完,他们就被杨氏的人包围住。 杨氏身后跟着一队人马从洞中走出。 “盛王殿下,没想到您这般耐不住性子。” 盛王大怒:“杨氏,我就知道你有鬼!” 杨氏大笑:殿下,你今日若葬身于这蛇山。我会向圣山禀明您是为匈奴细作所害。 “杨氏,今日我不会死,倒是你今晚可要在狱中度过一夜了!” 说罢,盛王拿出兵符。 “兵符在此,还不快放下武器!我会向圣上说明今日之事,饶诸位兄弟不死!” 杨氏慌忙摸了摸自己胸中的兵符。他将兵符取出。 “盛王那是假的,兵符在我这里!” 士兵们面面相觑,不知谁真谁假。 “杨氏,你何不咬一咬,看看你手中的兵符是否是真的?” 杨氏用力一咬,兵符碎成了两半。 “怎么会?怎么会?”杨氏还不敢相信他日夜戴了十多年的兵符怎么会碎成两半了? 盛王随即取出圣旨。 原来圣上早就撤了杨氏左将军之位,而盛王的右将军也不过是个晃子。盛王才是取而代之的左将军! 而这镇北兵符,早被赵旭掉了包。 “杨将军,得多亏了您喜好春满楼的姑娘,这才让我有机会接近你…”赵旭说道。 “你…你…我杀了你!我是先皇的救命恩人!是先皇亲封的左将军!是你们段王朝的开国功臣!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 盛王一声冷笑:杨氏,你利用皇爷爷给你的职权做了多少结党营私,贪污腐败之事,你心里清楚!今日,圣上不杀你,便已是对你的恩宠! “来人!兵符在此!圣旨在此!还不快给我拿下杨氏!” 士兵纷纷倒戈,羁押了杨氏。 “嘘!” 杨氏吹了一声口哨,一条大蟒蛇从林中窜出,一跃径直向盛王仆去。 盛王后退了几步,一个转身向蟒蛇挥剑而去。怎料它动作太快,未能伤到它。 “快羁押杨氏回天牢!走!”盛王大呼。 这蟒蛇也是奇怪,就只攻击盛王。 赵旭取了雄黄酒,怎料它竟然不怕! “阿旭!用火!快!” 赵旭听了盛王的话,赶紧点了火把。 并用火把将蟒蛇围了起来。 “殿下,快出来!” 正当盛王要跃出火圈时,蛮蛇咬住了盛王的左肩! 盛王转身将剑刺进蟒蛇眼珠!并跳出了火圈。 蟒蛇被刺瞎了一只眼,疼得上跳下跃。 盛王一行人乘机逃出蛇山。 刚出蛇山没多久,盛王就昏迷了过去。 来不及回到王府,赵旭就近将盛王带进了无名酒楼。并命人请了大夫。 叶修见盛王昏迷不醒,将他安置进了自己房中。 “段大哥怎么出了那么多汗,他怎么了?”叶修边擦盛王额头的汗珠边问道。 “叶公子,我家公子被那蛇山的蟒蛇咬伤了左肩。”赵旭焦急不堪。 “什么?蛇山?” 叶修大惊。 “快给我剪刀!段大哥昏迷多久了?” “大约一刻钟。”赵旭回道。 顾不得多想,叶修剪开盛王左肩衣物,俯身替盛王吸蛇毒。 一口又一口,这血早已变得乌黑。 直到这颜色稍正常了些。他才停了下来。 大夫正好赶到。 他想站却站不起来,拉着大夫的衣角:大夫,蛇山,蟒蛇…蟒… 还没等他说完就晕了过去。 “叶公子!叶公子!” 大夫说幸得叶休及时将蛇毒吸了出来,他要再晚个两分钟,这毒就侵入五脏六腑,怕是无力回天了。 昏迷了一夜后,盛王醒来。被告知是叶修替他吸了蛇毒。 段景澈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就去隔壁厢房守了叶修一早上。 “热…热…”叶修发了严重的高烧。 段景澈将被子掀开。又用毛巾给叶修额头降温。 “我好热…热…”谁知叶修还在唤热。 实在没有办法了。段景澈心想,大家都是男子,帮脱个衣服也无妨。 当他替他解开系绳,脱去外衫,一件,两件…再是内衬… “阿旭!转过去!不要回头!” 这下,叶修是女儿身的身份被段景澈和赵旭知道了。段景澈和赵旭都被睁住了。 段景澈心里很是慌张。他急忙帮她扣上解开的衣服。 她突然使劲抓住他的手,睁开眼。她发现自己的衣服被解开后,大惊得坐起,急忙拉过一旁的被子裹住身体。 她是女儿生的身份,除了死去的娘亲,十八年了谁也不知道。包括她的父亲。 这下,他竟然扒了她的衣服! “阿旭,你先出去。” “是,殿下。” 段景澈倒吸了一口气,支支吾吾的:贤弟…啊不…你…你不叫叶修 她抬头望着他:你也不叫段衡,是吗?殿下! 段景澈:是,我不叫段衡。我是长安城里的段景澈,盛王… 她打断他:我叫叶清旋。我们互相以假名结交,算是两清了。不过,我救了你一命。你要为我保守我的秘密。还有你的属下。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 段景澈回道:那是自然!贤…叶姑…啊不…贤弟放心! 随后的几天里,段景澈每次要见她都被她拒绝了。只好每天派人送来药食。 衣铺 杨氏的事情暂时搞一段落。他所私藏的铁矿,官盐全部被一一充当国库。 为了加强对業城的管理。段景澈下令严查户籍,对在業城的北疆南疆人实施专项户籍记录,并禁止匈奴籍人进業城。 这措施一实施,段景澈就抓了很多匈奴人,将他们流放回国。对北疆四国和南疆人划定区域活动。禁止从事私人盐铁贸易。 叶清旋本叫朝岐,是北疆人,她在中原已有七年。为了更好的守护自己的秘密,还好她三年前就向一位即将死去的叶姓女子买了这名字和这中原户籍。 段景澈又一次来无名酒楼喝酒。他还是要了金玉葡萄酒。还是坐在以前那个靠窗的位置。他喜欢这里,这二楼的视角既能看到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又能向远处眺望,若是傍晚时风,还能偷得一抹夕阳。 街上是热闹,这里是清静。 他喜欢清静的地方。这里能偷偷眯一眯眼睛,偶尔开个小差,想想珍儿。 叶清旋终于下楼了。这七天过去了,他们还是第一次相见。 “咳咳,殿下,以后我不给您打折了。我不知道您原来这么有钱!就多支持支持我这酒楼可好?”叶清旋嘟囔道。 段景澈微微泯了一口葡萄酒:“你这酒楼,每日都是席席座满,你还缺钱?” 叶清旋急忙说道:缺啊!我很缺钱!殿下您是不知道做生意的苦啊!我这赚您十两影子,得有五两的材料成本,还要扣除工钱,食材,房租…您看,这都扣完了,我什么都不剩了! 段景澈看她说得那么认真,嘴角都裂开了个口子。 “好好好,我以后多来你这喝酒就是了!还有,还同往常一般唤我段大哥好了,叫殿下显得生分了。” 叶清旋激动的拍了怕桌子:“这感情好!你不说,我还想跟你商量哩!我们想一块儿了!” 段景澈大笑道:“你倒是十分爽快!这性子,我喜欢!” 酒食饭饱。叶清旋被段景澈拉着到業城最好的轩衣裁缝店里。 叶清旋: “段大哥,你要买衣服?” 段景澈:“嗯,给我家里的妹妹买。” 叶清旋: “妹妹?那岂不是当今的公主!” 段景澈:“除了家妹,还有一人…” 叶清旋打趣的说道:啊,我知道了,是段大哥,你的夫人!对不对! 段景澈一听夫人,心里乐开了花:现在还不是…等我回长安…我不是很懂女人喜欢什么样的衣服,而且她们两身型同你一般大小,所以,我想请你帮忙… 叶清旋不好意思的低声说了一声:我也不知道什么衣服好看… 她将他拉到一旁无人处,悄悄对他说:段大哥,我穿了18年男装,穿女子衣服的次数屈指可数,我不会挑啊… 段景澈一听,确实是这个道理。可是他在这業城只认识叶清旋一个女性朋友。阿旭更是不懂得。 他思考了片刻,对她说:这还不简单!你穿出来我看看不就好了! 叶清旋连忙摇头拒绝,就要逃出店门。 段景澈拉着她: “怎么?这…不行吗?” 叶清旋摇头:别人知道我的身份了怎么办!我不干! 他将她拉回,并将她束着头发的簪子取下: “这不就好了?待会穿着女装出去,回酒楼前再找个地换了。不会有人发现的!” 发髻一取,她本是束着头发,全部散开来,直到腰间。这散下来的头发让她少了几分英气却多了些秀气。这散下来的头发,让她的鼻子看起来十分挺立,眼睛也是那般温婉。 他先是选了一套血红色的琉璃裙,将她推进衣间试换。 她从屏风那旁走出,款款而来,俨然一副邻家女子的模样。 “怎么样,好看吗?”她转了转。 红色于她真是绝配!将她的美丽大方一并释放出来。 相较之平时的白色男装,这红色最是适合。 段景澈显然被眼前的叶清旋惊艳到了。他满意的点点头。此前他从来没有见一个女子能将这大红色的衣物驾驭得如此好! 叶清旋乖乖做了片刻的淑女后,马上现出她的男子风气。她一会双手叉腰,一会又把左手背在身后,就是一个十足的公子哥! 她吹了口气,感叹道:还是做男子舒服,不用那么拘谨,这女子仪态可真憋死我了! 段景澈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随后他又挑选了一件淡蓝色的石榴裙,粉色的珍珠白纱裙。珍儿时常穿的就是淡蓝色的裙子。而莹莹最喜欢粉丝的东西! 一并试过后,出了第一身红色琉璃裙较为合身,其他都稍大了些。段景澈便请老板将尺寸改小一点,约好三日后来取。 而这身红色衣裙就送给了叶清旋。 太子妃 几日前,段景澈收到了皇宫来的消息,让他回去参加段景佑的太子封位大典。阿佑是太子,他当然为他高兴,他深知自己的身份,从来没有过非分之想。 只是,让他忧郁憔悴的是,父皇将珍儿赐婚给了阿佑。 他来这業城不过两月之久。他还答应过她会回去娶她… 父皇明明知道他喜欢珍儿,为何还将她许配给阿佑? 段景澈自收到消息就快马加鞭回了长安。 承乾宫中,他跪在他父皇跟前,求他收回成命,求他将珍儿还给他。 “父皇,儿臣求你,不要把珍儿给阿佑…父皇” “我与珍儿情投意合,早已私定终身…父皇…你明明知道…” “住口,你明知朕已下圣旨,天子之口,如何食言?” “区区一女子,就值得你这般不顾皇家颜面来求我收回成命?儿女情长之事怎会扰你这般无理越界?你太让我失望了!”皇上很生气。他辛辛苦苦培养的儿子竟然为了一女子来跟他对峙反抗。 “父皇,珍儿不喜欢阿佑,阿佑也不喜欢珍儿,您这样,他们两个都不会幸福的!” “你口口声声说佑儿不喜欢珍儿,却是佑儿来求我赐婚的。” 段景澈大惊。阿佑知道他和珍儿的事,他还祝福过他们…怎么会… “杨氏死于狱中之事,你还未给我一个交代,就来这般无理取闹!朕给你王位,给你镇北军符,不是让你这般无能,为儿女私情所乱!” “父皇,杨氏之事,我会给您一个交代…只是…珍儿…儿臣求你…”他一个劲磕头求他,皇上摇摇头,很是失望,留他一人在这大殿中。 段景澈又跑去皇后宫里求皇后帮他。他跪在她寝殿前。一遍遍唤着母后。 皇后终于出来了。 “母后,求您帮帮我,儿臣从来没有求过您什么。求您帮帮我,我和珍儿是情投意合的,求您跟父皇说一声。儿臣求您了。” 他哭着求她,他是真的很喜欢珍儿。 皇后扶他站起,拥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她温柔又心疼的说:澈儿,你和佑儿都是母后的儿子,母后都希望你们能幸福。只是贵为皇子,婚姻幸福不是个人说了算。 “你父皇将你送去業城,又立佑儿为太子,他也是为了保护你的心,你不知道他也彻夜难眠怕你受伤,以为你的父皇只爱佑儿不爱你…你应该能理解你父皇的用心良苦。” “当初,他不顾众臣反对,坚持立你为王,有将镇北兵符给你,你的父皇是爱你信赖你的。” “至于珍儿,她不仅仅是珍儿,她还是崔相的女儿…国事要稳,免不了姻亲…她既是丞相之女,就已注定是未来的太子妃。” “澈儿,母后和父皇一样都是爱你信你的。不要让你的父皇失望,好吗?” “母后,可是…我答应过珍儿…会娶她…”他望着她流下了委屈的泪水。 她为他拭去眼角的泪:珍儿若成为太子妃,富贵两全,于她又何尝不好?回去吧,回到業城,放下这段有缘无份的感情… 他去找过她,可她的父亲将她关在房里,不让他们相见。 大婚之日,即是太子继位大典。 她一席红裙,富贵华丽,与他弟弟拜天拜地,接受众臣朝拜。 他接过她和他敬的茶,从此她就是弟媳,更是太子妃。 透过红纱,隐隐约约中,他们四目相对,他看到她的泪水如珍珠一般一颗颗滑落,打在她的婚鞋上,四溅开成更小的水花… 他喝下她递过来的茶,听她唤了一声大哥。他抬头一饮而尽的瞬间,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或许,这就是宿命。哪来的两情相悦,不过是有缘无份而已。 他的弟弟从此就是中原王朝的太子,他会接受他的朝拜。 段景澈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恭喜阿佑,贺喜太子殿下。 段景佑一脸喜悦:谢过大哥! 礼成的当晚,他就起身离开长安。 回到業城。 業城業城,或许今后的年年岁岁里他都要在这座城里老去,死去。 买醉 自打从长安回来,他就日夜买醉,如今已是三天。他衣裳不整,胡子未理,不过三夜而已,竟然长了那么多。 醉了就睡,醒了又喝,如此如此,不知黑夜白天。 赵旭实在看不下去,抢行帮他剃了胡子,给他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把他送去了无名楼,他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求助叶清旋。 叶清旋看段景澈,眼神迷离,一点气色也没有,他走路还东倒西歪的,真怕他一不小心掉进哪条河里。 她为了让他清醒过来,真的将他带去了城边的小河边。 他一路上对叶清旋勾肩搭背,还大声嚷嚷着要喝酒。 一到护城河边,她就一脚将他踢入水中中。此时的盛王,宛如一个落汤鸡。 扑通扑通… 冰凉的河水,侵袭着他的每一寸肌肤,这刺骨的寒意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突然大叫:我不会水! 他一会上浮一会下沉…紧闭着眼…好像真的不会水。 堂堂中原男子,怎会不识水性?她一个北疆人,来業城后,都识会了这种深度的水。 因为这水只到肩膀深… 她赶紧将手伸出去:段大哥,快抓住我的手! 奈何段景澈实在太重了,她跟他一比,又瘦又小。 “扑通!” 这下好了,段景澈没拉上来,叶清旋反被他拉进河去了。 她的发髻也被水流冲掉了。头发全部散开来。 突然,她听到他唤她珍儿。 他拉过她的腰,朝她的唇吻了过去… 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她赶紧推开他。 “段大哥,我是叶修…不是…珍…” 他又再次盖上了她的唇。她努力想挣开他,却被他搂得更紧,吻得更用力。 她的心上窜下跳,从来没有这么过,她心跳得厉害,仿佛这心脏要破壳而出似的。 她实在挣脱不开他。用力朝他膝盖踢了一脚。 “啊!疼!” 他终于放开她。 他这才清醒过来…他竟然亲了她! “贤…贤…我…我…对不起…我…”他也没想到他酒后竟如此失态。 “啪!” 叶清旋使劲给了他一巴掌,爬上岸,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此刻心乱如麻…他怎么能…他蹲入水中,十分自责,他今后该如何面对他! 这三月的河水本就寒凉。这么一闹腾,两人都感染了风寒。 谁也不好意思见谁。段景澈也没去无名楼喝酒。叶清旋也没有去找他。 后来还是赵旭从中调和,安排两人见了面。赵旭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他以为两人只是吵架了。 拱辰门前,花灯摇曳,月明风清。 一男子身着一席白衣,仰首望月。 “段大哥…你怎么在这?”叶清旋一脸疑惑:不是赵旭约他来吗?怎么赵旭不在,却来了段景澈… 段景澈也有几分吃惊:我在这等阿旭…你…怎么在这? “我也是来这找赵将军…他约我…” 这下两人都明白,原来是赵旭搞得鬼!为了让他们和好,才想了这么一出。 两人相见,还是有几分不好意思。 段景澈先开了口:那晚,我喝醉了…实在是失礼…都没有颜面见你了… 为了避免尴尬,叶清旋假装不记得了。 “嗯?那晚?是哪一晚?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段大哥你果然喝醉了,记忆都出偏差了!”她假装坦荡,拍了拍他的肩膀。 “段大哥,我是叶修,我可是一个男人!”她接着说。 他也没再说什么。 “对!你是我的贤弟!” 刺客 无名酒楼的三楼里,在叶清旋闺房内,聚集着几名带着配剑的黑衣女子。 “大哥,如今杨将军被羁押在業城牢房,盛王派了很多人在看守。根本无法接近。”其中一个女子先开了口。 另一女子接着说道:对啊,大哥。我们最后一批粮草武器还在杨将军手中,他已经收了我们的珠宝… “那我们岂不是拿不回这珠宝了…” “都是这盛王搞的鬼!他一来就扰乱了我们的计划。如今这外籍人口还查的严格,姐妹们都不敢轻举妄动。” 几个姑娘,你一言我一句,说个不停。 叶清旋打断了姑娘们。 “行了,姐妹们。如今这杨将军在盛王手中,就怕他将我们清莲会供出来…” “所以,先不管那最后一批粮草武器…杨氏必死!他一日不死,清莲会就处在危险中。” “大哥,说得对!杨氏必死!” 叶清旋一一做了安排:明夜子时,我会拖住盛王。你们就去刺杀杨氏…一队人解决守卫…另一队人掩护…阿娇,你武功最好,就由你去杨氏狱中…必须在一个时辰内解决!一个时辰后不管结局如何,一定得撤!明白吗? 姐妹们异口同声:明白! 叶清旋按计划去盛王府寻了段景澈。却被拦在门外。 “你是何人?不能进去!”两个门卫拦着她。 “我…我是盛王殿下的朋友…我找盛王有事儿…我跟他约好了…”叶清旋努力想钻空跑进去,却被门卫死死挡着,怎么也巴拉不开。 “朋友?盛王殿下来这業城不足一月,怎会有朋友?”一门卫问道。 “那你把他叫出来!或者你帮我通报一声,就说我叫叶修…”叶清旋干脆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等着。 “叶公子…” 赵旭刚好从府里出来,看到坐在台阶上的叶清旋。 叶清旋看到赵旭,激动得赶紧站起来,这下她可以进去啦! “赵将军,我前日与殿下约好了,要去轩衣阁…殿下在吗?” 赵旭:殿下在府中,叶公子请! 叶清旋终于进到王府。 这王府外面看着华丽,里边却是十分素雅。陈设甚是简单。这诺大的王府放佛只是里面花草树木的保护墙,与那娇翠欲滴的竹叶和竞相绽放的百花比,真是低调简朴。 “段大哥,我来寻你一同去轩衣阁。”叶清旋看段景澈正在练武。 段景澈看叶清旋来了,就将她迎去了客厅,给她倒了一杯龙井。 他将茶水递给她:瞧我都忘了,贤弟…待我换身衣服,就出发。 “好的,段大哥。你去换吧,我在这等你。” 他去换衣服的间隙,她又溜进了他的后花园。 “啊,这花真好看!”她俯身轻轻闻了一下:“很是清香!” “贤弟,你在看什么呢?”段景澈打断了她。 她转过头,莞尔一笑:段大哥,这是什么花,我怎么从来没见过?我喜欢它! “这是木兰花,是我从长安带来的。” “段大哥…你能不能送给我…”她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这…恐怕不行…这花是珍儿送于我的…”他皱了皱眉头。 随后,他又说道:既然你喜欢,我命人去另寻一株给你,可好? 叶清旋一听是他心上人送给他的,急忙将捧在手中的木兰花盆放了回去。 空气中有一丝丝的尴尬与窘迫。 她不好意思的说道:好啊好啊,我不急着要,就是看它长得好看…多谢段大哥。 段景澈接着说:“我最喜欢木兰花,难得你也喜欢,我日后一定会寻一株上好的木兰给你”。 两人再次踏进轩衣阁。 叶清旋刚进门就叫喝:老板,我们来取衣服,三日前段公子在这买的两件衣裙… 老板一看是前几天的大顾客,就立马将衣服取来给他们:两位公子,这是你们要的裙子。 两人取了衣服,叶清旋一看时日尚早,就拉着段景澈进了業城最大的赌场。 赌场里很是嘈杂热闹,赌徒们几家欢喜几家愁。 她右手肘碰了碰他:段大哥,你带钱了吗? 他向她侧身轻语:带了,但是我不会赌…我第一次… 她拉着他冲进人群:没事儿,我会! “押注押注…” “押大还是押小?” “段大哥,快,投钱…” 他站在她旁边,一愣一愣的:嗯…好。 叶清旋几轮下来,赢了不少钱,她越玩越有兴致。 他却觉得这里喧闹无比,就如同夏日的鸣禅一般聒噪,耳朵都快要被这刺耳声炸开了! 他几次想走,都被她拉了回来。 他就在她旁边,看着她赢钱输钱…赢钱了她激动得跟他击掌,也跟旁边的赌徒拥抱转圈…输钱了她唉声叹气,眉头一皱,用手拍几下额头,再接着下注… 不知过了多久,赌场里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也不知玩了多少回合…她不仅将他的钱全输光了,还把她的贴身玉佩给输了。 此刻,她身无分文。还欠了一屁股债。 她一个眼疾手快,将输去的玉佩夺回,拉着他冲开人群往外跑。 “快跑!段大哥!“ “站住!抓住他们!” 一大群人追赶着他们,从街头到街角,丝毫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她再也跑不动了。 她双脚打颤,扶住墙壁,气喘吁吁的说道:段大哥,我跑不动了…我不行了… 还没等她喘一口气。那群人又追了上来。 “他们在那!追!” 段景澈看他们一窝蜂扑了上来,而叶清旋早已瘫在地上站不起来。 他拾起旁边的一根木棍,就像他们迎面跑去。 “砰砰砰…” 二三十个人被他打趴下了。 他刚要喘口气,还没来得急转身。 砰的一声,有人往他后脑勺打了一棍,他瞬间晕了过去。 离约定好的时间,只有一刻钟。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 叶清旋将晕过去的段景澈拖到墙角。并向業城牢房跑去。 “大哥…大哥…”叶清旋刚好在胡同里碰到几个受了伤的姑娘。 “怎么回事,还好吗?都受伤了!”叶清旋看着姑娘们一个个都受了伤,很是心疼。 “大哥,阿娇姐杀了杨氏,却没能逃出来…她被盛王的人抓住了…”一个姑娘边说边哭了起来。 叶清旋心头一紧。 “听我的,你们先回我房间,我马上回来。快走!”说完,叶清旋飞上屋顶,向牢房方向跑去。 杨氏被阿娇用毒箭刺穿了胸膛。却被赵旭捉住了,几十个人押着阿娇进了盛王府。 他们人多,何况有赵旭在,叶清旋也不敢轻举妄动。她只好又跑回去找段景澈。 她用力压了压他的人中,在他快要醒来时,她假装晕了过去。 “贤弟…贤弟…你醒醒!”他醒来只觉后脑勺已久酸痛。 他将她抱回了盛王府,放在他的床上。并命人请了大夫。 赵旭向他禀告了牢中之事,他十分生气,去审问阿娇。 段景澈一走,她就睁开眼。刚要跟他们去,下人就领着大夫往房间里跑来,她只好快速跑回床上继续装晕。 这夜甚是漫长,大夫刚走,他又来。身边总是有人,想睁眼活动下都不可,眼睛满满的酸涩感,让她十分难受。 她又还担心阿娇。 “殿下,长安来的信…”是赵旭的声音。 “辛苦了,阿旭。你待我照顾好叶公子,我得上书将杨氏之死禀明圣上…” 你是谁 自从阿娇被盛王抓住,他彻查了与阿娇有关的人,她所住的地方,接触到的人…他知道了清莲会的存在。也发现了杨氏与清莲会的关系。 段景澈为减轻失去挚爱之苦,他日夜埋首杨氏案子,誓要将清莲会挖地三尺。 阿娇被盛王府的人严刑拷打,奄奄一息,她自认自己是清莲会首领。其余闭口不吐一字。 “大哥,明日午时三刻,阿娇姐就要在市集被处斩了…盛王亲自监斩。”一姑娘急急忙忙跑进也清旋房间告知她此事。 “什么?” 叶清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从坐上惊起。她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动手。 她知道他此番就要想要引她出来。 姑娘们都不忍心让阿娇丧命异乡。 她们求她救救阿娇。 她又何尝忍心见死不救。 阿娇是她带出来的人!她的命由她说了算! 叶清旋闭上眼睛,严厉说道:听好了!所有人今晚就收拾行李会北疆。我接到了阿爹的指令。所有人撤离業城! “六公子,那阿娇姐怎么办?我们不能扔下她不管!” “是啊!公子!我们不能让阿娇姐死!” 姑娘们一心想要救出阿娇,一起回故土。 叶清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她一饮而尽:此事,我自有安排!所有人今晚必须先走!我会追上你们的! “不!公子,你不走我们就不走!” “对!要走就一起走!” 叶清旋啪的一声拍案而起。 “难道你们想违抗阿爹的指令!” “我的话你们也不听了吗!如果有人不走,我就告诉阿爹,想想你们的家人!你们知道的,阿爹最讨厌不听他命令的人!” “可是…公子…” “没有可是!即刻出发!都走!” 叶清旋将所有人都安排回了北疆。 而她还有事情没有完成。 第二天一早,阿娇就被押送到了市集。她双手红肿,嘴角还有血丝,两支眼睛肿得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他们竟如此残忍。 叶清旋换上了便服,藏在人群中。慢慢向他靠近。 她带上口罩,突然在人群点了几封鞭炮和烟雾弹。 鞭炮声噼啪作向,人群瞬间混乱起来。赵旭拔剑向阿娇跑去。她乘机一跃飞过守卫。 她与段景澈交手几招后。突然喊道:段大哥。 他听到叶清旋的声音。突然一愣。 她奔向他,突然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是谁?”他问。 “对不起。”她回。 “所有人!往后退!”她大喊。 赵旭见段景澈被劫持了。让所有士兵往后退。 “你敢动,我就杀了他!”她将剑靠近他的脖子。 “等等等一下…你放了我们殿下!有话好说!”赵旭急得大叫。 “你!过来!” “给我准备一辆马车,将那姑娘带上去,你架车!”她抬首指了指其中一个侍卫。 “出了城,我自会放了你家殿下。” “快!快准备马车!”赵旭指挥道。 那个侍卫驾着马车,叶清旋带着段景澈和阿娇上了马车。马车向城外疾驰而去。 “阿娇!阿娇!你醒醒!不要睡!我带你回家!”她急唤着快要昏迷过去的阿娇。 可她还是昏了过去。 离城五十里外。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原来是清莲会的姑娘们拦住了马车。她们还没走! “公子!阿娇姐!你们没事吧!”姑娘们急切问道。 叶清旋押着段景澈下了马车。 “我们没事,姑娘们,从此中原業城再无清莲会!所有人即刻回北疆,不得踏入中原一步!”叶清旋内疚的看着姑娘们。 “快带阿娇走!待会盛王府的人就追过来了!” “公子!我们何不杀了这盛王以绝后患!”说着一姑娘拿出一把短剑就向段景澈刺去。 叶清旋一个眼疾手快,打落了她的剑:盛王现在还不能死!你们快带阿娇走!我与盛王还有事情没有解决! 清莲会的姑娘们只好带着阿娇先走。 此时,只剩他们两人。 她将剑放下。取下面罩。 “盛王殿下,你也听到了業城再无清莲会,清莲会再也不会踏入中原!” “我们相识一场,今日我不会杀你,也请你放过我的姐妹们。” 段景澈:“你是谁?叶清旋也不是你的名字!” 叶清旋:“我是北疆龙族六公子朝岐!我阿爹是龙族的王…” 段景澈似乎没有多吃惊:打从一开始你就是故意接近我的是吗? 叶清旋也冷笑一声:杨氏死的时候,殿下你也早就怀疑我了不是吗? 段景澈:是!可我还是不愿相信就是你与杨氏私自交易我们中原的粮草兵器,搜刮民脂民膏。 叶清旋大笑:殿下,此言差矣!我于珠宝换你中原充裕的粮草和兵器。一物换一物。说到底是正当贸易。中原有何亏损? “要怪就怪那杨氏贪图民利,中饱私囊…” 段景澈打断她:中原的武器乃国有管理,是禁止商贸的… “殿下…殿下…”远处赵旭带着骑兵往他们飞奔而来。 段景澈闻声拉起叶清旋往林中跑去。 至一林深不知处,他停下来,松开她的手。 他背对着她,始终没有转过身。 “你走吧。” “我们从此两清了。”他语气冰冷。一如最冷静时的他。 叶清旋不由自主往他靠近了一步,她想要再唤他一声段大哥,还想要拥抱他…她终究是忍住了。 她也用平静的语气回复道:谢过殿下。 她往林中那边走去。再无踪迹可寻。 他在那静静地伫立了许久,像是在送别他的好友…又或者…送走他认识的第三位女子…一个鼻梁挺立,长发及腰,男装秀气,两只眼睛会说话的女子… 公子娶妻 叶清旋回到北疆龙族向阿爹复命。她在中原蛰伏了七年,收集了无数的军器,粮草…终是告别了那遥远的中原大地。 而段景澈因为没有抓到清莲会的人,没有找回那些军器,被皇上责罚,暂时收了他的兵符。 六月的北疆,白天炎热,夜晚寒冷。在那高原苍穹,还有终年不化的冰川积雪。 “阿爹,儿子来向您复命了。”叶清旋在龙城向龙族王上跪首行礼。 “快起来,我的儿。让阿爹好好看看你!我的阿岐!”龙王扶起叶清旋。 他欣慰地看着她:我的儿,长大了。你是阿爹最出色的儿子,是我们龙城未来的王… 龙王自小就将叶清旋以龙族接班人的标准来培养。她前面的四个姐姐都被嫁去他国和亲,唯一的一个四哥还被匈奴杀死。 她是家里的老六,也是最小的孩子。他的阿爹在她五十岁时才有了她。母亲为了不让阿爹失望,更为了抚慰丧子之痛,便将本是女儿身的叶清旋说是男丁。母亲为了这个密码不被泄露出去,生下叶清旋当晚就放火烧了所有接生的侍女。而她带着叶清旋逃出寝殿…从此世上只有阿娘一人知道她是女子!连她的阿爹都被瞒了十八年… 叶清旋一脸骄傲的说:阿爹,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会让我们龙族一直与世长虹! 龙王点点头哈哈大笑:这才是我的儿!有我几分当年的模样!哈哈哈。 自从阿娘在她七岁时死后,龙王再也没有娶夫人。 这世上,她最亲的只有阿爹一人了。 叶清旋回龙城没多久,就被阿爹安排了一门亲事! 她要娶…妻了… 对方是龙族富贾巴尔的女儿巴牧。比她小一岁,今年刚满17。 龙城的强大,王位的稳固,靠得就是和亲,和结好这些富商大贾,部落勇士。 她本是女子,怎可又娶女子为妻? 她本想拒绝,又怕暴露身份…更不想扰乱部署多年的计划。 于是她的婚事如期而至。 阿爹邀请了龙族十二部落勇士。也向诸邻国发了邀请。 四位姐姐带着她们的北疆四国夫君前来为小弟祝贺。 这婚宴空前盛大。举国欢庆。 婚宴上,歌舞升平,酒肉满席,酒香填满了龙城的上空。 先是龙王给北疆四国王敬酒致谢,再有叶清旋携妻向姐姐姐夫们敬酒。 敬了一轮又一轮。 酒席上的王亲贵族一一倒下。 四位国王个个口吐白沫,而后吐血不止,接着倒地不起! 几位姐姐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们不知道龙王和叶清旋的计划。 姐姐们哭着喊着找大夫。 可龙城的大夫早就被龙王关了起来没有龙王的命令,谁也不得进城! 大姐和儿子拉着龙王的裤脚,使劲磕头求龙王救救她的夫君。 其他三位姐姐和几位侄子也跪在殿前,哭着求龙王。 龙王不理睬她们。姐姐和侄子们又来求叶清旋。 “姐姐们,我…我帮不了你们…”叶清旋转身走到龙王身后。 “这是中原段鹤顶红。无药可救…”龙王终于说话了。 “你们可还记得,你们当初是怎么过去的?他们靠着比我们龙城更强大的武力欺压我们,将你们掠走…今日,你们反倒来让我救他们?” 大姐站起来,走到龙王跟前,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道:阿爹,是您把我们嫁出去的!不是他们把我们抢走的!是您…是您无能!是您没有能力保护我们姐妹! 二姐跟着说道:如今,夫君亡故,阿爹,您让我们和孩子怎么办? 三姐哭得晕了过去…这当中,就属三姐最心软…她和夫君也确实情投意合。 可龙王…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 “阿爹,您好狠的心!”五姐说道:我们的孩子才两岁大,才开始学会叫父亲,您就让他失去了他的爹爹! 叶清旋亦是一脸愧疚:姐姐们,如今我们龙族的十二部落勇士已经杀进四国,恐怕…早已被我们龙族覆灭。以后,整个北疆就是我们龙族的!也是你们都家… “你住口!”大姐站起来,使劲打了叶清旋一巴掌:六弟,你同阿爹一般,好狠的心!亏我们还带着大队人马为你撑够排面,来衷心为你祝贺!你却灭了我们的国家? “大姐!姐夫们一个看不惯一个,带大半兵力来龙城无非就是想互相显摆!”叶清旋擦了擦嘴角的血丝。 “谁要去陪葬,我就送谁去!”龙王拔出宝剑,使劲扔在地上:都别哭了! 龙王又下令将四位国王的尸体当着龙城全族人的面焚烧! 阿爹行事总是这般冷血! “阿爹,几位姐姐…我们是不是太残忍了…”叶清旋夜里睡不着去扣开了阿爹的门。 “阿岐,成大事者,必强必绝!否则只会被蛇咬!被犬欺!” “我们谋划了多年,我切断四国粮草,又置换他们兵器,都是你跟我配合得好,从中原为我们部落运来了充足的粮草和兵器。解决了阿爹的后顾之忧…” “还有你从中原运来的假兵器…没有这些,我们便不能成功!” “儿阿!你是阿爹最大的骄傲!” “阿爹,可我总觉得对不起姐姐侄子们”叶清旋听了阿爹的话,反而更是内疚了。 “你要记住,这世上,利不用便是用根相残,哪怕我是你阿爹,她们是你阿姐和侄子…处了自己,切不可十分待人信人…”龙王语重心长的对叶清旋说。 “去吧,今日也是你大婚之日,把新娘搁在一旁算什么?阿爹还等你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哩!” 叶清旋一听这话,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一般。 她是女子!如何跟女子生小孩? 至于她的新娘,晚上受惊不少,她又给她下了迷药,正在熟睡中哩。 女王 自打龙族灭了北疆四国,就成了与中原,匈奴国,南疆,四大国割据的局面。 吞并四国后的龙族不仅疆域扩大,军队得到扩充,国力也是空前提升。 而阿爹却一病不起。 老龙王将叶清旋叫到病床前,便将龙族十二部落的龙符兵权交给了她,也将吞并的四国三十六部兵权给了她。 老龙王一日不比一日。最后更是连喝水都困难。 叶清旋坐在阿爹床前,泪流不止。 “不好了!公子!龙王遇刺了!”一侍女急急忙忙跑到叶清旋的寝殿边跑边喊。 “什么?”她突然手脚一软,手中的茶杯滑落在地,碎成几片。 她顾不得穿上鞋子,就往阿爹寝宫跑去。 阿爹的病床里,大夫忙进忙出。病床前还躺着一具女人的尸体。 这尸体…是大姐!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之前日夜守在阿爹床前,怎么她刚一离开,阿爹就遇刺了… “舅…舅舅…阿娘要…要杀阿翁,我…我阻止不了阿娘…阿娘刺伤阿翁后自尽了…”龙王十五岁的嫡外孙由尚结结巴巴的,被吓得不轻。 叶清旋顾不得理会他。 她跪在龙王床前,求大夫一定要救活阿爹! 可是阿爹在她到来前就断了气息。她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她抱着阿爹已经慢慢冰凉的尸体,不让任何人靠近。 她将所有人赶出了房间。 诺大的房间里只有阿爹和她… 她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止不住的泪水一滴又一滴滴落在阿爹的脸上。 “阿爹,我还有一个秘密没有告诉你…你起来…我把什么都告诉你!我不会再欺骗你!” “阿爹!你起来!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我害怕…” “我再也没有亲人了…阿爹…你起来…你起来啊!” 她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她抱着阿爹的尸体就这样静静的待了一整夜。 在这漫长的北疆黑夜里,她哭了又哭,眼里充满血丝,又红又肿。 阿爹的葬礼上,众大臣的哭号声响成一片。 三位阿姐和叶清旋为阿爹和大姐一并办了国丧。 最可怜的人儿莫过于由尚,他才十五岁,又没有兄弟姐妹就在一周之内,接连失去了阿爹,阿娘,阿翁… 叶清旋走到由尚跟前,抱住他:阿尚,以后我就是你最亲的家人,我会爱护你一辈子! 由尚更是哭得不能自己:舅舅…我想阿娘,我想阿翁… 国不可一日无主。 阿爹国丧结束,叶清旋就成了龙城的新王。 新王继位大典上,举国四十八部的酋长都来朝贺。 这一次,她换上了女装…她要告知她的臣民,她是龙族的新王,也是龙族的第一代女王! 朝岐是阿爹赐予他的名字!以后这龙城便是朝岐的城! 她以一席女装出席继位大典,看到这一景象…来朝的所有人都如晴天霹雳一般… 她自知,这让族人一下子接受并不容易。毕竟在北疆,男尊女卑早已根深蒂固! 她取出四十八部的龙符,向所有人昭示。除了龙城原十二部的酋长和大臣向她朝拜,原北疆四国无一人跪下! “我们的王只能是男子!我们不认女子为王!”其中一国的部落酋长说道。 “谁说女子不得王土?我…龙城朝岐!偏要睬在这北疆王土之上!”她一挥衣袖,坐上王位。 “不拜之人,逐出北疆!永世不得回疆!”她大呼。 话音刚落,还未跪下的酋长们就被王城将士斩杀。 首领一死,所有部落将士面面相觑,齐刷刷的跪下朝拜。 叶清旋这一招用得厉害!她在继位大典之前就说服了本族十二部,并承诺他们她继位后会封三十六部新酋长。如此一来,既让他们承认了她女王之位,又固守了原四国三十六部。 她继位后,就解除了与巴牧的婚姻。巴牧这姑娘,天真善良,接二连三的事件打击让她变得呆滞了许多。 我看上你了 叶清旋与其阿爹灭四国统一北疆,成为新一代女王之后,中原段氏王朝派皇子带使臣出使北疆。 “听闻中原皇子要来我们龙城!听说他英俊潇洒,能文善武…” “是啊,我听说,这位皇子还被封了王爷,很受中原皇帝器重!” “对啊对啊!真想看看他长什么样!” …… 中原的使臣还未到,龙城内就传遍了他们的消息。 中原使臣一行人,自出发一月之后终于抵达龙城。 这北疆气候怪得很,海拔又高,来使的很多人都生了病。中原皇子也不例外。 叶清旋将他们安置在龙城内。为他们请了大夫,送了汤食衣物。 第二天一早,中原使臣就在大殿上朝觐了龙城女王。 这中原的皇子就是段景澈!而这龙城女王是叶清旋! 他们看到彼此,并无多余的意外。更多的是一年未见的生疏交织着淡淡的熟悉之感… 朝觐结束后。 她将他安排在了离她寝宫最近的偏殿之中。 她换上了女裙便服,带上一壶埋藏了十九年的金玉葡萄酒。朝他殿中走去。 咚咚咚! 她扣响了他的房门。 这一路实属遥远辛劳,他本已脱了外衫,上床躺着歇息。 听到敲门声,他疲倦的睁开双眼,慢腾腾地去开了门。 他见是她,本是疲惫不堪快要闭上的眼睛瞬间变得有力窃喜起来。 “段大哥……我给你带了一壶好酒!我保证你喝了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味道!”她边说边走进他房中。 他将门轻轻合上。 “贤…王上…我该如何称呼你较好?”他盯着她。 “来,快坐下,段大哥,私下里就暂时唤我清旋好了!”她拉他坐下,又给他倒了一杯酒。 “今晚你喝了这酒,一定会睡得很舒服的!”她继续给他满上第二杯。 “你早就知道我是来北疆的皇子?今日你见我,倒是未有丝毫的诧异…”他问她。 “嗯!我知道!毕竟现在我有钱又有权呀!哈哈”她打趣的说道。 “你变了许多。”他又喝了一杯。 “不,我没变。那是你从未了解我…就如同我不了解你的全部一样…”她将他的酒杯倒满。 “我…我好困…”话还没说完,段景澈就昏睡了过去。 这埋在大漠里十八年的陈酒,它的烈度可不是开玩笑的! “好好睡一觉吧,段大哥…我们…来日方长…”她将他扶上床,给他盖上被褥。 走出他的房间,她得意的笑了。 翌日一早,她就来寻他。她迫不及待的带他去看这北疆风光。 她将他带到胡杨林湖,这里有全北疆最好看的树!最大的湖!金黄色的胡杨林树叶在阳光的照射下铮铮发亮,湖面碧水荡漾,就跟天空一般蓝!风一吹,树叶沙沙作响,斑驳的树影在沙土上自由作舞。 “这北疆的风光实在是无法用言语来衡量!若是阿佑在这里…你是北疆的王,能这么随心所欲的出来玩吗?”他话说一半突然转了话题。 她仰着头,闭上双眸,面朝太阳。 “这有什么?我们北疆不比你们中原得日日上朝…我以后可以天天带你出来!” “我倒是喜欢这里。不过,后天我就要回长安复命了…”他叹息道。 “你说你是喜欢这里的是吗?段大哥。”她转过身,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那自然是喜欢的。这里除了远了些,倒是十分僻静优美…” “段大哥,我其实…在你出发的时候,向你的父皇发了一封和亲信笺…我向你父皇讨要了你。”她咬紧牙关,憋了许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 “什么…”段景澈十分惊诧。 他看着她,不敢相信她说的是真的…这也太荒谬了! “你父皇已经同意了,所以你可以不用回中原了。”她拉起他的手。 “不…不…我还没想好…”他挣开她的手。转过身去。 这北疆女子都这般豪放直接? 他还不习惯这个样子的她。 “我说过,你不了解我,段大哥。”她接着说道。 “没关系,你慢慢想!反正我是不会放你回去的!” 她走到他前面,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压低了几分他的身子,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轻呢喃:我…看上你了。 他们中原女子都是婉约清柔,哪会像这般直接向男子示爱! 他实在跟不上她的节奏。整个人都被她整得迷迷糊糊的。 “你也知道的…我有喜欢的人了…”他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 “可是她已经成了你的弟妹,如今的太子妃,不是吗?” “我可以等你,等你的心可以放下我。”她温柔的看着他。 他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我喜欢的人…是你。” “在業城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这一离别的一年里,我很想你。” 原来,他是喜欢她的! 她推开他,两只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望着他:是真的吗?段大哥。 他一把搂过她的腰。温柔地吻上她的唇间…… 他牵着她的手。 在明月下悠悠漫步。 “段大哥…我很想叫你阿澈!” “我这样叫你,可以吗?” “当然可以!那我怎么唤你呢?叫贤弟?叶姑娘?还是我的女王殿下?” “啊不…不要…叫我阿旋不好嘛!阿旋对阿澈…多好听呀…” “不,我还是想唤你娘子…不知娘子意下如何?” “相公所言甚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