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神纪》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章 信息,记忆 一张硬木制造的矮脚床上,少年安度望着身上正散发着一股呛鼻的,发霉味道的被褥不知在想什么。 他的双目无光,望着窗外久久没有反应。 直到身边的少女又一次皱眉开口,他才微微回过了神,有些茫然的问道:“伊丽莎白,你刚刚说什么?” 伊丽莎白微皱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十三四岁的年纪,本该是发育的年龄,可她看起来却异常的瘦小。 即便是厚厚的,破旧的棕色棉袄也遮掩不住她干瘦的身材,清秀的五官十分精致,却并没有什么血色,阳光般温暖的金色长发下,是一张与她年纪所不符的,带着忧愁与焦虑的脸庞。 原本就瘦弱的少女,此时在内心情绪渲染下,声音都略显颤抖的道:“哥哥,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安度迟滞了足足半分钟才缓过神来,用沙哑的,虚弱的声音道:“我吃不下,你吃吧。” 说完他似乎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一旁的伊丽莎白,挤出了一个艰难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可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举动,却像是牵动了他的痛觉神经。 在伊丽莎白惊慌的哭喊下,安度双手突然用力揪扯住头发,整个面部都跟着剧烈抽搐起来! 他将脑袋狠狠扎进了,那充满霉味的褥被里,嘶哑的嗓音发出了夜枭般的凄厉低吼,面庞扭曲的在床上翻滚起来。 鼻尖传来的呛鼻味道,以及伊丽莎白惊慌失措的哭喊声,与脑海中一阵阵汹涌而至的恐怖撕裂感形成了强烈对比。 这种犹如行走在悬崖边缘的感觉,让安度觉得自己随时都会崩溃! 突然,他脑海中那些没来由的,莫名的,未知的信息又一次出现,没有任何道理的,就这么狠狠塞进了他的意识海洋。 像是从天而降的瀑布一头扎入湖水般,安度的脑海中溅起了一波又一波剧烈的浪花。 同时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信息,就这么深深镶刻在了他曾经的记忆中,就像是他不久前才刚刚亲身经历过般,真实而又熟悉。 信息对大脑的填充,让安度越发的痛苦,这种感觉就像是在他的脑子里装了一台打桩机,正狠狠的锤击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来自灵魂的撕裂感和穿透感让安度彻底崩溃,他无声的嘶吼着,颤抖着。 巨大的痛苦折磨下,安度的意识渐渐模糊,感受着世界的一切都在慢慢远去,他终于眼前一黑,昏迷过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安度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他迷惘的望着窗外漆黑如墨的夜色,不敢去想刚刚发生了什么,自己今天“又”“知道”了些什么,甚至不敢有任何思考的想法。 浑浑噩噩间,他注意到了身旁,趴在床边已经睡熟的伊丽莎白。 那几缕凌乱的金色秀发,正散落在他手边。 安度强忍着脑子里灌满水银般的巨大沉重感,伸出左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金色长发。 感受着手上的温热触感,以及空气中的寒冷,安度忍不住叹了口气。 屋外呼啸而过的寒风,正肆意掠夺着,老旧的玻璃窗被吹动的吱呀作响。 即便它极力阻止,却还是阻止不了寒气一点点的侵入屋内。 这让房间内的温度,始终只能维持在三四度,而这在阿克蒙德的冬夜,相当致命。 伊丽莎白身上,那件和她岁数差不多大的破旧棉袄,是绝对抵挡不了这样的夜晚的。 安度无法想象明天一早,他见到的是一个生了病的伊丽莎白。 这样的事情对于目前的这个家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如果他苏醒过来的这七八天里,没有伊丽莎白每隔两天就去领取救济补助,他可能早就已经饿死在床上! 身体上的疼痛让他无法做出太多的动作,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推搡,到了这时也变得相当费劲。 在被安度温柔的轻推半天后,伊丽莎白终于是感觉到了什么。 她悠然的打着哈欠坐起了身子,毕竟是刚刚十四岁的少女,刚刚睡醒的她并没有第一时间记起白天发生的事情。 眼神呆愣的看了看周边,发现安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精致的小脸立刻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哥哥你醒了啊!” 伊丽莎白高兴过后突然一顿,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由油纸包裹着的东西。 安度看着伊丽莎白奇怪的举动,好奇的没有出声,直到油纸完全打开来,才发现是一小块黑麦面包。 伊丽莎白用双手举着这块不过掌心大小的黑麦面包,就像是举着什么宝物似的,小心的递到了安度身前。 “快吃点吧,你都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安度看着眼前的伊丽莎白,双手微颤接过了面包。 感受着油纸上还残存着的伊丽莎白的体温,他的身体莫名停止了动作。 过了好几秒安度才微微低了低头,抿了抿干涩的嘴唇道:“伊丽莎白能帮我倒杯水吗?” 伊丽莎白立刻激动的站了起来。 这么多天以来,这还是安度第一次主动要求想要喝水! 伊丽莎白对于安度终于有了好转,心里充满了喜悦,她用力的点了点头,开心的道:“我去给你倒!” 她刚说完就立马起身,出去寻找热水,一秒都不愿耽误。 目送着出去给自己倒水的瘦小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视线里,安度将目光重新落在了手上。 那块黑乎乎的面包,看起来是那么的普通和简陋。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总是格外的明朗,虽然由于季节的缘故路上没有了往日里的嘈杂,以及阵阵的犬吠声,可是伊丽莎白的心情却格外的好。 因为已经很多天不主动跟她说话的安度,不仅在昨天晚上答应了和自己一起睡觉的无理要求,还在早上跟自己说了很多话! 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多分钟,但是这一现象让她坚信,安度已经在康复的道路上迈出了一大步! 今天的事情很多啊,一会要先去救济中心排队,争取在早上就能领取到救济面包。 那样安度中午就不用饿肚子了,下午要是时间充裕,还能去歌德太太家里帮忙做帮佣。 这样如果算上之前攒的钱,应该能勉强去给他开一些恢复的药了。 不过托纳利那个家伙还没回来,不然事情就简单多了,真是一到关键时候就靠不住...... 行走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伊丽莎白的思绪渐渐的发散开来。 …… 安度躺在床上,就像是之前那段时间一样,不同的是原本没有神采的双眼已经逐渐恢复了焦距,关注点也从窗外转向了屋内。 “应该有七八天了,虽然没有算过,但是应该差不太多。” “不过今天的状态明显比之前都要好,已经能开始进行一些思考了,虽然还不连贯。” “不过现在还真是怕了,这种直击精神和灵魂的撕裂感再多来几次,恐怕我就要变精神分裂了。” 安度心里一边吐槽着,同时开始有意识的整理起思绪。 通过早上与伊丽莎白的一些简单对话,以及之前几天不多的开口与仅有的几次思考,安度惊喜的发现,他的精神状态已经比开始的时候要好太多了。 不过安度也不敢太过于深入,担心刺激到自己的大脑,发生类似昨天和之前几天发生过的类似精神分裂般的情况。 可能是信息的传输已经进行到了尾声,安度发觉他不再像最开始那样,完全无法自主思考,那么的被动。 安度的内心世界慢慢的活动着,目光下意识的扫过了屋内仅有的几件陈旧家具。 这是安度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这间屋子,在这之前他根本没有办法去做正常的观察和思考。 甚至大多数时候伊丽莎白跟他在说话,他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在说什么。 哪怕耳朵听到了,大脑也无法去运作的感觉,让安度总是觉得自己前几天的表现,就像是个植物人。 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安度就将屋里的情况完全记在了脑中。 随后他就发现,在脑海深处的意识海洋中,两幅画卷缓缓重叠,最终汇于一副画面。 两幅画卷其中一幅是他刚刚才看到的,记住的画面。 一幅则是之前强行灌输,镶刻在他记忆里,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记忆画面。 但是此时此刻,它们终于相遇,重合,融为了一体。 安度感受着脑中画面的融合,犹豫了片刻,然后才下意识的开始思考起这些天以来发生的事情。 同时他尝试性的将关注点,给转变成了伊丽莎白,以及与这个世界相关的人和物。 原本沉重的大脑,在这种缓慢的,有节奏的,带有明显主观意识的思考下,竟开始逐渐变得活络起来。 伊丽莎白与她口中说出来的人和事物,慢慢的,开始与安度这段时间脑海里,莫名出现的记忆画面进行归整,融合。 随着两股记忆的缓缓合并,安度的思绪也渐渐变得清晰明朗。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近视五百度的人,在测视力的时候突然带上了眼镜,原本模糊的画面都突然变的清楚了! 同时安度还发现了在这一过程中,他脑中的沉重感也在逐渐减轻。 就像是将灌注在脑海中的水银,一点一点剥离出来,这个发现让他内心一阵狂喜。 “照这速度,今天内就能恢复正常的思考了......” 安度沉迷在这种抽离水银般的感觉里无法自拔,一时间完全忘记了时间。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中午,伊丽莎白拿着救济的黑麦面包回到家中,安度才不舍的停了下来。 看着正揉搓双手取暖的伊丽莎白,安度原先压抑的心情跟着明媚了不少。 “看来并不是一味的等待才能解决现在的问题,相反适当的思考与融合才是解决的最佳方法。” 安度在心里对自己默默说道。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二章 源生之戒 安度的内心戏没能持续太久,伊丽莎白拿着装有救济面包的纸袋来到了安度身前,像只欢快的喜鹊般开口道。 “哥哥你饿了没?” 安度笑着摇了摇头,跟着又有些后怕的等待了一会,发现自己并没有出现之前的头痛感,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他右手无意识的挥了挥,沉吟了片刻后道。 “你先吃吧,你现在还在长身体,后面每天早上的早饭也不能少了。” “下午你要是去歌德太太家里帮忙,就请她顺便把家里一些不用的家具给典当了,你还太小了,一个人去典当铺估计那些吸血鬼不会轻易接收。” 伊丽莎白听了后表情有些发愣,过了会才犹豫着道。 “可是,家里能卖的东西已经不多了,除了你常用的写字桌,就只有客厅里的沙发和那张檀木桌还值点钱了。” 说完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伊丽莎白轻咬着嘴唇,鼓足勇气道。 “要不我去做送报童吧,虽然我还小,可是送送报什么的还是可以的,皮特以前就干过这个。” “他还跟我说过他跟报社主编的关系不错,我回头去问问他要注意些什么,再找找关系应该差不多就可以了。” 安度听了脑海里下意识的就浮现了一个男孩的身影。 男孩孤独的坐在孤儿院门口的台阶上,双眼耷拉着,眼神茫然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安度对于皮特还是颇有印象的,皮特在孤儿院里算是比较年长的了,总是喜欢带着弟弟妹妹们玩耍,挣到了点钱就给他们买些便宜的吃食。 之前安度也是经常能听到伊丽莎白提到这个朋友,算是伊丽莎白不多的朋友了。 安度看着伊丽莎白,那直直的眼神看的伊丽莎白有些心虚,少女下意识的就低下了头,这个时候耳边却传来了安度温柔的声音。 “不用去做送报童,最多再有一个礼拜托纳利就回来了,到时候问题就都可以解决了。” 伊丽莎白听了心里一喜,霍然抬起了头道:“那个混蛋终于要回来了?” 安度笑着道:“是啊,那个混蛋终于要回来了。” 说完安度顿了顿又继续道:“所以家具卖了就卖了,你现在正是在发育的时候,每天吃不饱饭可不行,我倒无所谓,反正也吃不下。” 安度温柔的声音与微笑,就像是雨后阳光般,伊丽莎白的眼圈渐渐泛红,少女内心的压力与这段时间以来积攒的酸楚这一瞬间终于是压抑不住,乌拉一声就趴在了安度的身上哭了出来。 安度轻拍着妹妹的背部,让这个坚强且脆弱的少女尽情的宣泄着内心的情感。 伊丽莎白足足哭了十分钟才渐渐平息下来,用右手的破旧棉袄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和鼻涕,不一会就弄花了脸。 安度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愈发柔和了些,轻揉着伊丽莎白的长发笑道:“快去洗把脸,洗好了我们一起吃午饭。” 伊丽莎白听了小脸瞬间泛红,用力的点了点头就冲出了房间。 午饭很简单,不过就是一整块的黑麦面包。 这种由救济中心派发的救济粮食,一般都是用一些粮食的边角料制作,像那些大商人们家里长期屯有大量的粮食,当粮食快要发霉的时候就会拿去进行酿酒或者拿出一部分来进行慈善派发。 不过一般都是前者居多,此时酿酒过程中剩余下来的一些,就会捐赠给政府以博取一定的好感,最后由政府的救济部门接收,配上少许的低劣黑麦粉,最终制作出黑麦面包。 这种黑麦面包能够给人体提供最基本的饱腹感和热量,却根本没有什么营养。 如果长期食用更是会影响到消化系统,导致消化功能衰退,即便是成年人也不能长期食用,否则营养不良不说,严重的最后甚至会失去基本的消化功能。 安度艰难的将最后一口面包吞入肚中,这种没有任何口感和味道的面包让安度的体验感非常差,可是看着身边正吃的一脸幸福的伊丽莎白,安度只能在心里长叹一口气。 安度看着伊丽莎白吃完面包,心里已经有了打算的说道。 “一会下午不要忘了跟歌德太太说关于卖家具的事,这样未来的一个礼拜我们就不用再吃黑麦面包了。” 可是伊丽莎白却明显不同意,奇怪道。 “可是黑麦面包不用花钱就可以吃到啊,你知道的,这种机会可不多,之前我申请了很多次都没有成功,这次要不是因为你出了事情,我肯定会再次被拒的。” 安度听了,不禁想到了之前伊丽莎白每隔两三个月,都会去进行一次申请的事情。 领取政府救济的条件之苛刻,安度非常清楚。 现在的这个家里只有他和伊丽莎白,连个大人都没有,可即便是这样也依然不满足条件。 就像伊丽莎白说的,如果不是他出了事故,他们兄妹俩几乎不可能申请成功。 安度轻抚额头,淡然的开口道。 “没关系的,我之前帮了托纳利一个大忙,等他回来了,我们的日子也会跟着好起来的。” 伊丽莎白半信半疑的道:“可是你以前从来不找托纳利帮忙的。” 安度揉着眼角解释道:“不是说了吗,我之前帮了他一个大忙。” 因为我不是之前的我了啊! 安度内心有些哭笑不得的想到,对于伊丽莎白的观察之敏锐再次有了新的认知。 不得不说,伊丽莎白内心的成熟,有的时候实在不像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 对于安度的解释伊丽莎白明显是有些不信的,不过懂事的她并没有和还躺在床上的安度进行争论。 想到安度之前几天有的时候突如其来的痛苦情形,伊丽莎白就深怕刺激到他,只好勉强露出了个笑容点了点头。 安度看着成熟懂事的伊丽莎白,心里再次长叹了口气。 之后安度便和伊丽莎白闲聊起来,这次两人的话题更加的轻快了。 从伊丽莎白去歌德太太家做帮佣见到的趣事,到“自己记忆”里在学院见到的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两个人天上地下,现实理想的海聊了一通。 直到伊丽莎白要去歌德太太家帮忙了,两人才终于停下。 伊丽莎白的心情非常愉悦,也许是因为心情,也许是因为年纪太小,伊丽莎白并没有注意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安度一直保持着微笑的脸上渐渐的出现了一丝的僵硬,那双乌黑的眼眸里,瞳孔正在急速的收缩。 直到伊丽莎白出门,安度脸上的笑容也依然没有消失,僵硬的脸庞似乎忘记了原先正常的姿态。 过了十多分钟,安度的表情才逐渐的舒缓,接着又迅速变得认真,严肃,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未褪去的恐惧。 安度目光深沉如水,身体僵硬的躺在床上,右手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早已紧紧抓握住了盖在身上的褥被。 两人的聊天让安度的内心,受到了大量不可描述的冲击。 如果之前信息与记忆的强行灌注是安度无意识的,可是刚刚和伊丽莎白的聊天就是现实的,实实在在的刷新世界观。 同时记忆与记忆的交织,信息与信息的重叠,在使安度的大脑放松活跃的同时,一片片灵魂深处的记忆碎片终于被撬动。 接着属于安度自己的,曾经的大量记忆,开始迅速的与脑海里后来填充的记忆重叠,接着将之回归到现实。 安度愈发清醒,愈发能够进行思考,可是他内心里的恐惧与惊悚,也变得愈发的强盛! 安度陷入了沉凝,他强压下了自己复杂惊恐的内心,开始整理起了刚刚聊天得知的信息。 这个时候安度突然发现自己进行正常的思考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至于突如其来的精神分裂,安度这个时候已经完全顾不上。 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这个世界的新鲜空气,露出了一丝怀恋与挣扎的神情,接着长叹了一声。 “这个世界确实不再是之前的世界了,可是为什么...”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叫做阿克蒙德!” “这个世界的世界观为什么会和《生命》的设定一模一样?” “这里究竟是《生命》?还是原本真实存在的,真正的阿克蒙德?” “我在这里又算是什么?穿越者?游戏玩家?或者说现在的我已经变成了数据一样的存在?” “我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状态?是已经死了?还是活着?” “我是灵魂穿越到了这个真实的阿克蒙德?还是说我已经变成了游戏里的一员,只是自己还没有发现退出的方式?” “是没有遇到gm?还是我已经变成了游戏里的系统gm的一员?这里会不会有其他的玩家?他们又是什么样的状态?” 无数的疑问在安度的脑海里盘旋却得不到解答,与此同时安度发现自己越是思考这些问题,脑海里剩余的“水银”就被抽离的越快。 到了后面,他甚至不需要去自主思考,“水银”的抽离也在急剧加速着,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安度发现一直堆积在脑海里的“水银”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安度默然无语。 “可是为什么《生命》这款全息影像游戏,会和这个世界里的设定完全一样?这里究竟是《生命》?还是阿克蒙德?” 安度此时的大脑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再不像之前那些天无法思考,没有自己的想法。 他彻底的脱离了“植物人”的状态,却还是无法想通现在的遭遇,目前发生的诡异际遇让安度内心十分惶恐,左手的食指与拇指下意识的轻轻摩擦着。 他的思绪正在肆意飘飞,眼角的余光却突然发现,在他的左手无名指上,正有一团银色光芒在吸收着四周的光线缓缓汇聚成一团。 安度骤然间有种疲惫感涌上心头,似乎想要就这么沉沉的睡去。 与此同时在看不见的角落里,一只只蟑螂,老鼠,虫蚁突然失去了声响。 在居民区遥远的另一边,只有干枯枝桠的光秃槐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枯朽,以安度房间为中心,这种诡异的情形在呼吸之间迅速四散开来。 安度的脸上先是惊愕,接着是迷惑,最后变成了不可置信,就连身体也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片刻之后,光芒褪去,银色光团化为了一枚黯淡无光的银色戒指,安静的戴在了安度的左手无名指上。 他的目光随着戒指成型彻底凝固,原本颤抖的身体就像是一座古老的石雕凝固在了那里。 “源生之戒...” 安度沙哑道。 房间里安静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三章 变异的槐树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又好像只过去了几秒钟。 安度沙哑道。 “源生之戒...” 安度的沉默和房间的安静融为了一体。 窗外,居民区遥远的另一边,冷清的街道。 这条名为麦克唐纳的街道贯穿了整个居民区,街道的名字也是按照小区的名称冠名。 麦克唐纳区的占地面积不大,居民却是格外的多,算是附近比较有名的贫民区。 这个时间的麦克唐纳街,路上并没有什么行人,即便是摊贩们也都回家吃饭去了,没有出来摆摊。 除了几只野狗外,此时的街上再也没有其他活动的生物。 中年男人托德带着宿醉的朦胧,耷拉着眼皮打着哈欠走出了家门,嘴里还不时咕哝着什么。 可是嘀咕了没两句,托德就呆立了在理原地,一脸奇怪的看着自家门前不远处,足有上百年树龄的老槐树。 接着他用力的揉了揉眼睛,瞪大了眼睛仔细的看了又看,脸上的表情慢慢变成了惊讶,不可置信,最后化为了惶恐。 他常年酗酒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手指颤巍巍的指向了老槐树,惊恐的大叫起来。 “见鬼了!” 叫声越传越远,附近的居民们闻声纷纷打开了自家的窗户望了过来,或是出现在了街道上。 作为整个南部贫民区里较为整洁的居民区,居住在麦克唐纳街的居民们大多都有着较为稳定的低薪稳定工作。 只不过此时正值午后,男人们或是还没结束一天的工作,没能回到家里,或是刚刚躺下准备休息补充精力,好为下午的工作提供足够的体力,因此慢慢聚集的居民们多以小孩和妇女为主。 逐渐汇聚的居民们或是发出发出了和托德一样的惊叫,或是低声讨论,孩子们则看着眼前不能理解的一幕,纷纷躲在了母亲的身后,露出既害怕又好奇的表情。 作为这条麦克唐纳街最为显眼的地标事物,老槐树此时完全没有了往日里的沧桑和厚重感。 本就因冬日而枯败的分枝,此时已经化为了漆黑的,犹如金属粉末般的物体,随意散落在槐树周围的土地上。 这些黑色粉末似乎质量极高,即便是不时呼啸而过的狂风也只能带飞少许,它们伴随着冬日的狂风纷飞在半空中,围观的众人甚至能用肉眼分辨出一些来。 没有了枝干,只剩下光秃秃的主树干的通体乌黑,在阳光的照射下甚至反射出了让人无法直视的刺目亮光,原本充满褶皱的躯干部位此时也变的光滑平整,就连体积也缩小了半圈。 就在居民们或是一轮,或是惊叹时,被狂风刮过的一些黑色粉末因为风向的骤转,飞向了人群里。 人群里立刻鼓噪起来,一些在慌乱中无意吸食了黑色粉末的居民立刻脸色发青,整个人都像是失去了力气般摔倒在地。 不过短短数秒,就有十来个人因为躲闪不及,吸入了粉末。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就彻底失去了知觉,昏厥过去,只剩零星的几个还在地上奋力的挣扎着想要起身。 “快跑啊!”人群里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围观的众人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孩子们在大人的惊恐神色中大哭了起来,却立即被自家母亲拖拽着回到了家中。 几分钟后,刚刚还到处充斥着人们议论声的街道里,就只剩下了倒在地上的居民,以及那漆黑如墨的槐树。 还保留着些许意识的几人拼命挣扎着,想要呼喊求救,想要逃离这里。 可是虚弱的身体无法提供给他们站起来的力量,甚至就连想要坐起身子都是那么的艰难。 米兰达穿着父亲给自己新买的白色连衣裙痛苦的蜷缩在地上。 作为人群里较靠前的几人,米兰达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就吸入了槐树的粉末,此时的她想要发力,可是浑身上下传来的无尽虚弱感让她连坐直了身体都显得那么费力。 她嘶哑着想要呼喊救命,到了嘴边发出的结果只有细微的嗬嗬声... “我才十五岁......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我还不想死......” 米兰达内心痛苦的嘶鸣着,眼皮传来的困倦感却是那么的难以阻挡。 她越来越惊惶,强烈的求生欲望竟使她恢复了一些力气,缓缓的坐了起来。 可是支撑着身体的右手不过坚持了两秒钟,她就再一次摔倒,白色的裙摆沾满了尘土。 “扑通!” 她的头部狠狠撞击在地,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不......我......不要......” 少女的意识开始涣散,思维渐渐模糊,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虚幻。 她无助的张了张嘴,努力想要发出点什么声音,最后又慢慢的合拢,双眼再也招架不住渐渐闭合。 “这......是光......吗......” 一道柔和的乳白光芒出现在少女眼前,原本渐渐模糊的世界开始重新变得清晰。 在清晰的世界里,那道白色的人影出现在她的眼前。 罗伊微皱着眉头,直到眼前的少女缓缓睁开眼后才终于有了一丝舒缓。 他虚按着少女腹部的右手缓缓收回,同时右手上的乳白色光芒随着他的动作无声平息,最终化为一缕烟雾,回归到了他右手食指上的乳白色戒指。 看起来约有四十岁的罗伊身穿着白色牧师长袍,一头亮丽的金发在冬日里格外的显眼,身材不是特别魁梧,但却给人一种踏实可靠的感觉。 罗伊轻轻的将少女平缓的放平后,赶忙起身寻找起下一个需要救援的人。 米兰达平躺在地上,感受着正在一点一点恢复的气力,顾不得自己的脸上满是泥土,鼓足了力气低声喊道。 “谢谢......” 罗伊刚走没两步的身体停了下来,回头对上了少女感激的目光,留下一个温暖的笑容,便再次迈开脚步。 少女看着罗伊的背影,内心的惊恐终于渐渐消散,泪水无声流下。 ...... 安度并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即便是同在麦克唐纳区,可是相距甚远的他对于刚刚发生的惊乱毫不知情。 此时的安度还不知道因为他的原因,几个无辜的平民差点就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安度震惊过后,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手上的银白色戒指上。 “如果源生之戒真的存在,那么《生命》里的世界究竟是游戏还是现实存在的?” “或许我真的是在游戏里?” “我如果死了,是否还可以借助系统复活?” 安度越想越觉得离奇,最终将思路转向了自己曾经经历的事情。 安度记忆里最后的画面,就是那辆急速驶来的保时捷撞在了自己身上,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照这个情况,我应该是死后穿越了吧?” “还是我变成了一个植物人?现在发生的一切其实都是我幻想出来的,我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可是也太真实了吧,就算是号称百分百真实感的《生命》里,我都察觉到,没理由啊......” “还是我现在在游戏里?不可能,我用不了系统......” “而且这么多年了,凭我对《生命》的了解,不可能发现不了自己在游戏中......” 安度快速思考的同时,大量的可能性被排除,未能解决的问题越来越多。 “目前来看最有可能的应该是穿越了...” 安度绝望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过了许久才叹了口气。 “我确实活在现实里,但是不同的是我现在来到了这个名叫阿克蒙德的世界。” “源生之戒又怎么会出现在这?为什么《生命》里的一切,都和这个真实的阿克蒙德一模一样?” “无论是卡牌,卡戒和历史都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者说以前有人来过,后来又穿越回去了?” “不过这个叫安度的,名字倒是和我一样......” “他应该是在我来之前就已经死了......” “如果真的有神灵,有地府,如果人有灵魂,那么我不是应该去地府吗?为什么会穿越?之前的那个安度的灵魂又去了哪里?” 安度不禁想到了前世偶尔看过的一些玄幻小说,越发的觉得不可思议。 理了理思绪,他开始思考起现实的一些问题。 “我现在这种情况真的很特殊啊!” “不过这次虽然活过来了,但要是再死上一次,恐怕就无法复活了。” 安度想了想,觉得二次穿越的事情还是太过于强求了些。 “其实仔细想想,我现在还能活着就已经是个奇迹了,不过以后做事必须要小心了。” “活下去才是现在最重要的,死了被复活的可能根本无法求证啊,万一穿越不回去就完了......” 整理好了目前自身的情况,安度长长的叹了口气。 现在事情已经清楚了,虽然很多地方都过于离奇了一些,考证起来也相当麻烦,不过日后可以都慢慢求证。 至于其他的,还是等自己能下床了再说吧...... 安度刚准备松口气,突然反应了过来。 “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下床?” 安度满脸苦笑的轻捏着下巴,目光无意识间又一次扫视起屋内的陈设。 “用着别人的身体,总是不太好意思啊...” 他自言自语的说着,右手手指再次开始轻轻揉搓,目光也从屋内转向了窗外。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四章 净化之光 若布尔街,伊丽莎白面带笑容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从少女轻快的脚步,以及嘴里轻轻的哼唱声中,都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她现在的心情很不错。 “今天的歌德太太似乎心情不太好,应该是布兰特的病情又恶化了,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 伊丽莎白想着下午在歌德太太家帮佣发生的事情,原本愉快的心情瞬间低落了些。 少女的心里颇为有些感慨,世道远比她想象的还要艰难,即便是中产阶级的歌德太太一家,在遇到了病魔的侵袭下,也只能是束手无策。 “小布兰特今年才十二岁啊,去年就听说生了病,可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希望不要恶化下去吧!” “歌德太太还是那么的乐于助人,今天的收获也不错,那些破家具竟然能值三兹罗提!这下加上之前攒的,应该够给安度去买药了,听说药剂的效果会更好,可惜托纳利那个混蛋不在,不然安度的病也不会拖这么久了,唉......” 伊丽莎白越想越后怕,伸出左手轻轻的摸了摸胸口夹放着钱袋的位置,感受到了钱袋里的兹罗提,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嘴里长出了口气。 不一会儿的功夫,单纯的少女就将刚刚那些不好的念头忘得干干净净。 正在她满脑子都是明天该怎么去和药铺老板磨嘴皮,好省下点钱买上些好的食材,给安度好好补一补时,眼角不经意间却发现了街道上的异常。 街道上的行人正行色匆匆,似乎想要远离若布尔街,而这条街道正是前往麦克唐纳区的必经之路。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伊丽莎白心里突然有些担忧。 “安度这个时候还不能下床,不会是发生了火灾吧?” 在哈尔玛这个城市,火灾实在是太过于频繁了,尤其像现在这样寒冷干燥的天气。 特别是贫穷人家在买不起煤炭取暖的情况下,使用木炭生火导致火灾的情况,每年可以说不下十几起。 越想越心惊的伊丽莎白被自己的可怕想法催促着,脚步越来越快,渐渐的变成了一路小跑,最后演变成了一路狂奔。 ...... “罗伊祭祀,封锁已经完成了,周边的居民也都询问过了,确实是在下午两点左右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附近的居民也都表示了当时或多或少的都突然出现了一些疲惫的感觉,同时在周边有发现大量的死老鼠,目前情况已经通知了附近的召唤师协会,一会就应该到了。” 一名见习牧师恭敬的看着眼前的罗伊,简单汇报道。 “嗯,几位被感染的患者没有出现什么异样吧?” 罗伊还是穿着那身白袍,干净的没有一丝灰尘,平静的目光就像是刚来到这。 “目前来看已经没什么大的问题了,但是这次的事情有可能牵扯到邪恶力量,因此教会那里的意思是先观望,将几名感染者先进行隔离,以免出现堕落情况的发生。” 罗伊的脸上没有出现波动,只是淡淡开口道。 “如果真的是堕落力量出现,那么他们现在就已经异变了。” “这,可能这也是主教大人担心的吧。”见习牧师满脸紧张,有些勉强的解释道。 “好了,既然是隔离,那就不要把人家当成是堕落者看待,圣光不会抛弃自己的孩子。” “是,祭祀大人!” 年轻的见习牧师一脸崇拜的看着眼前不算高大的罗伊,声音因为激动甚至有些破音。 罗伊并没有为难眼前的年轻见习牧师,随意的挥了挥手,便将目光转向了那棵已经异变的槐树。 此时的槐树乍看上去和之前相比,似乎并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可若是走近了仔细观察,可以明显的发现树身上已经布满了细微的暗金色符文,周边十米之内的地面更是画满了奇异的阵符,将乌黑的槐树紧紧包裹在中间。 罗伊再次确认了符阵没有问题,慢慢走向了这棵变异的槐树。 周围正在进行收尾工作的教会工作人员看到这一幕,纷纷停止了手头上的工作,将目光投向了罗伊祭祀的方向。 他们的眼神里充满着好奇与不解,同时还有一丝的期待。 罗伊一直走到了槐树前一米不到的位置才停下了缓慢的脚步,白色的牧师袍突然开始无风抖动起来! 他原本微垂的眼眸微微抬起,双眼中的瞳孔已是转变成了金色,带着三枚乳白色戒指的右手缓缓探出。 随着他嘴里低声的诵念,右手食指之上的那枚戒指突然绽放出了夺目的白色光芒,在空中迅速凝聚,化为了有如实质般的白色光体。 “净化之光!” 先前的见习牧师沃克利看着眼前这幕情景,情绪又一次激动起来,站在路边忍不住低声叫出了声。 罗伊没有过多的观察,探出的右手突然再次前伸,那团白色光体随着罗伊的动作骤然飞出,直直的撞击在了乌黑的槐树树干上! 白色光体刚一撞在槐树树体上便立刻发出刺耳的“滋啦”声,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彻底融入进了变异槐树内部,只有微弱的白色光芒浮现在了树干表面。 原本平静的变异槐树开始出现了轻微的抖动,树干与地上的暗金色符阵同时发出了淡淡的光晕,接着无数道细微的淡金色光线直刺槐树树干,将其稳稳固定在了中央。 罗伊看着眼前这一幕,紧绷的脸上也有了一丝放松。 可就在他心神刚有所松懈时,异变突生! 先是围绕在树干表面的微弱白色光芒突然黯淡,不过几次呼吸的功夫就完全消失殆尽。 与此同时符阵射出的大量淡金色光线开始疯狂涌动,狠狠的冲击向了变异槐树! 可是这一切都没能给变异槐树带来任何的伤害,相反树干上的乌黑光芒逐渐越发的明亮! 诡异的一幕让在场的教会人员如临大敌,纷纷摆出了准备作战的警戒姿态。 “它在吸收符阵和净化之光的力量。” 罗伊在异变刚出现时就已经快速退出到了安全区域,此时的他表情带着些许凝重,对着摆出作战姿态的教会众人提醒道。 “可是,祭祀大人,圣光不是这种邪物的天敌吗?它为什么能够吸收符阵和净化之光的力量?” 见习牧师沃克利忍不住开口问道。 “它不是简单的变异,这里之前可能发生了一些什么我们还不清楚的事情,从它能吸收净化之光的情况来看,问题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 说到这里,罗伊想了想,接着脸色沉重的继续道。 “所有人准备做好最坏的打算,符阵的力量最多只能维持一个小时。” 罗伊低沉的嗓音在眼前这种邪异的情况下就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的敲击着众人的神经。 要知道目前整个哈尔玛,只有一个祭祀,那就是罗伊。 他的判断,几乎宣告了这次事件的最终结果。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上了些年纪的牧师突然发现,不远处有道身影,正在快速的奔跑过来! “有人!” 原本精神就高度紧张的教会人员立刻如临大敌,警戒的望向了那个方向。 可是紧接着他们松了口气,发现来人不过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 此时少女还没有发现这里的异样,眼看着就要冲到变异槐树的符阵区域内! “拦住她!” 罗伊最先反应过来,立刻低声喝道。 此时变异槐树的情况还没有弄清,如果让对方冲进去,会发生什么简直难以想象。 两名连见习牧师都还不是的传教士立刻冲了过去,拦在了小女孩的必经之路上。 伊丽莎白因为内心的焦躁,一直冲到了两名传教士身前几米处,才注意到原来对方是在等自己。 伊丽莎白停止了奔跑,弯着身体大口的喘着气,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 刚刚的全力奔跑,让这名营养不良的少女肺部如火烧般灼痛,穿着破旧棉袄的身体早已经被汗水打湿。 伊丽莎白倒是没有太过慌乱,火辣辣的肺部刺激着神经,同时让她的大脑再次正常的转动起来。 “你们是谁?” 她下意识的问道。 两名教会传教士看着眼前的少女,其中一个个子偏高的一脸严肃道。 “这里出现了邪物,已经被封锁,你不能过去。” “邪,邪物!??”。 伊丽莎白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对邪物还是知道一些的,一张小脸瞬间变的惨白。 接着她的眼眶就红了起来,低声喃喃道。 “不会的,不会的,麦克唐纳怎么会出现邪物,哈尔玛的驻军不是说有三千多吗,怎么会有邪物,不会的,不会的......” 两名传教士不解的看着自言自语的少女,其中那个高个传教士突然面露恍然。 “之前确实有人被感染了,不过好在罗伊大人正好在附近,及时出手,并没有人员上的伤亡,你不要害怕。” 伊丽莎白听了高个传教士的话,立刻问道。 “没人受伤吗?安度的腿脚不好,下不了床,你们确定他没事吗?” 两个传教士听了一愣,仔细回想了下,高个传教士才道。 “这次感染的人里没有腿脚不好的,也没有叫安度的。” 伊丽莎白确认了安度没有被感染,终于是松了口气,心里的巨石这才放了下来。 此时罗伊已经走到了几人跟前,听到了伊丽莎白与两个传教士的对话,语气温和的道。 “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最近尽量少出门,这里的槐树已经变异,你要是住这附近记得一定要绕开走。” 说完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变异槐树,示意那就是需要远离的区域。 伊丽莎白看着眼前的中年牧师,点了点头礼貌的道:“谢谢您,牧师大人。” 之前的见习牧师闻沃克利言立刻提醒道:“是祭祀大人。” 伊丽莎白听了不解道:“哈尔玛不是没有祭祀吗?” 沃克利很是耐心道:“罗伊大人是从行省主城马拉斯来的,路过哈尔玛暂时传教,你不知道也是正常。” 伊丽莎白闻言,表情立刻肃然起敬,对罗伊行了个抚胸礼道:“愿圣光照耀您。” 罗伊立刻右手抚胸回礼,丝毫没有上位者的高高在上,虔诚道:“圣光与你同在。” 直到这个时候,伊丽莎白才发现,周围已经聚满了教会人员。 因为生活在贫民区,伊丽莎白平时根本没有什么机会去教堂礼拜,仅仅是生活就让伊丽莎白疲于奔命。 她的心里不免生出了些紧张,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见到这么多的教会人员。 其中甚至还包括正式的牧师以及祭祀这样的大人物,冷静下来的伊丽莎白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要知道此前伊丽莎白最多也只见到过教会的见习牧师,至于正式的牧师根本不是她这样的人能见到的。 罗伊见伊丽莎白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对着旁边的沃克利道。 “封锁还要持续,等召唤师协会的人来了,我们再仔细的商讨接下来该怎么去对付这棵邪树。” 伊丽莎白有些不解的看了看不远处已经变异发黑的槐树,又看了看眼前的罗伊祭祀,下意识的就开口道。 “树不是都怕火吗?”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五章 卡戒 麦克唐纳街,变异槐树不远处。 在场众人听了伊丽莎白的话后同时愣在了原地,直到罗伊发出了轻咳声。 “她说的有道理,等到召唤师协会那边的人来了,可以进行尝试,算算时间他们应该马上就到了。” 罗伊思考着说道。 他之前使用净化之光时,本来是打算试探出变异槐树目前的一些情况,结果谁知竟是起了反效果。 此时经过深思熟虑后,他也不敢贸然再采取行动,决定等符阵协会的人来了,大家进行了商量以后,再做最后的决断。 不管怎么说,等到召唤师协会的人到了,就算到时候出现了状况,以召唤师协会加上自己这边的战斗力,最差也能稳固现状,不至于让灾祸快速蔓延。 毕竟距离变异槐树最近的居民楼,只有不过百米的距离,要真出了事情光靠教会目前的人数,罗伊没有把握能够阻挡。 至于提前疏散就更不现实了,周边的居民多达数百户,一旦教会为了稳妥进行疏散,必然会引起恐慌。 到时候恐怕就只有把整个麦克唐纳区的所有居民都接送出去。 而且即便现在就开始进行疏散,根据变异槐树目前的状况,也是来不及了,最后的结果只会是引发骚动,导致情况恶化。 罗伊一想到他与哈尔玛主教最近的微妙关系,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悲哀。 如果事情真的超出了想象,那今天在场的所有人,甚至整个麦克唐纳区及周边的区域,都将被牵扯。 虽然罗伊已经早早的派人去寻求哈尔玛教会总部的支援,但是从现在的时间来看已经完全来不及了,封印的强度根本撑不到总部的人到来。 他们唯一的援军只有即将到来的召唤师协会。 伊丽莎白见罗伊以及教会众人突然不出声了,有些不安的道。 “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罗伊这时候才终于想起伊丽莎白,微笑道。“你可以先回去了,记住千万不要出门,教会会处理好的。” “谢谢您。” 伊丽莎白微微鞠躬表达了谢意,便打算离开。 罗伊看着离开的伊丽莎白的背影,心里突然想起了伊丽莎白之前与两个传教士的对话。 他想了想开口叫住了伊丽莎白。 “你叫什么名字?” 伊丽莎白转过身,一脸笑容的道:“我叫伊丽莎白,霍尔巴赫·伊丽莎白。” 罗伊暗暗记住了伊丽莎白的名字,没有再说什么,目送着伊丽莎白的身影渐渐远去。 ...... 安度有些疲惫的侧了侧身子,之前突然出现的源生之戒正静静的戴在他的右手无名指上,没有任何的异常的地方。 他揉了揉太阳穴,强行驱散了自己刚刚突然涌现的困意,转过头将目光放在了源生之戒上。 “既然这个世界和《生命》里的设定一模一样,卡戒和卡牌也都存在,恶魔和魔鬼也同样在人类世界肆虐,南部的亡灵依然被封锁在亡灵国度,那么未来的路就要好好打算了。” “目前来看,通过已经了解到的情况,想要在这个世界里立足,卡戒和卡牌就是一切的基础。” 安度上辈子在《生命》的世界里,只死亡过一次,但就是那次的死亡经历,却让他刻骨铭心。 就算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安度也还是经常会回忆起当时的画面,那一幕幕清晰的,仿佛就发生在两分钟以前。 明明只是一个游戏,可是在游戏里死亡时的真实感,让他一度以为自己真的就要去世了。 从那以后,安度在游戏世界里,就一直秉承着一个真理。 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和过去不同,那个时候就算是死亡了,损失的不过是任务和奖励。”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以《生命》里突发状况那么频繁的设定,如果两个世界的情况真的完全一致,异教徒召唤出大恶魔之类的存在,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到时候想要拥有自保的能力,要做的准备真是不少啊!” 安度仔细的回忆了下以前的记忆和后来灌输的回忆,开始做出了整理。 这个世界和安度记忆里的《生命》基本一致,实力都是以卡戒与卡牌为主,这也是这个世界划分实力的标准。 安度曾经在游戏里,是不需要学习的,有系统帮助的他,从出了新手村后就基本一路畅通无阻。 只要等级达到,完成了系统的晋升任务就可以直接晋升。 但是现在他接收的记忆里,这种情况却发生了一些出入,这也是安度发现的两个世界的设定里,最大的不同处。 阿克蒙德这个真实的世界,每一枚卡戒的获得和提升,都要比安度想象的困难复杂了许多。 从最开始说起,通常来说每个孩子都会在十二岁的时候进入学院,进行四年的初级学习。 在这个过程里他们会了解卡戒和卡牌的原理,或是其他的一些专业。 然后他们会因为专业的不同,走向不同的道路,除了必须主修的战斗系或者绘制系外,还必须兼修一门主课程。 不同的专业,属性,科系的学生进行提升的方式也都不一样。 像是战斗系的战士就是以修炼斗气和锻炼体魄为主,骑士则是守护,盗贼是潜匿等等。 如果是法师则变成了冥想,牧师是祈祷,符阵师是对于符阵理解的绘刻等等。 同时修炼的基本要求,是必须先获得了卡牌和卡戒,之后才能够正式修炼,缺一个都不行,否则就只能学习理论上的知识。 所以大多数初级学院的学生们,在毕业前都只能够学习理论知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没有绑定卡牌和卡戒。 这种情况是大多数学生都要经历的,也只有在他们毕业的时候,才最有可能改变。 每名学生在毕业前,都会根据个人的资质,进行考核,天赋高的学生将可以获得一枚由学院颁发的正式卡戒。 除了这种方式,普通家庭的孩子几乎没有其他方法能够获得卡戒。 由于帝国管制的缘故,市面上很少会出现卡戒的贩卖,私人偷贩卡戒更是会违反帝国法典。 也只有帝国默许的拍卖行,可以偶尔拍卖一些,至于黑市基本就是躲躲藏藏的状态,以政府对于黑市的狠辣手段,一旦发现基本就是死刑。 这也是之前那个安度的打算,面对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到来的大考,这几乎是他人生里翻身做主,脱离现状的唯一机会。 至于这种学院颁发的做法,也不单单只是为了表彰学生,更多的是出于对学生的保护。 在阿克蒙德,就算有了卡戒,也不见得就一定可以成功绑定。 卡戒的世界是非常危险的,如果没有足够的天赋,就算有了卡戒,盲目的绑定也可能带来可怕的后果。 其中第一枚卡戒的绑定是最为危险的,所以学院才会设定只有通过了考核,才会给学生颁发卡戒。 除了普通家庭的孩子,不少家族底蕴深厚,自身天赋也很高的学生,也会通过家族的帮助来提前绑定卡戒。 不过这些毕竟是少数人,但是提前绑定卡戒的优势,也让他们往往会比普通的学生更优秀,更早的去进行修炼提升。 初级学院的毕业率非常低,通常一百个人里也不一定会有一个人能够顺利通过。 大多数的学生在四年的学院生涯后,只能选择去进行一些基本的工作。 运气好些的还可以通过自身的专业,找到一个不错的工作,至于更多的人只能是选择一份普通的职业,将希望投放在下一代上。 再之后,那些幸运的,毕业且获得卡戒的学生,以及少数科系成绩极为优秀的学生,将有机会进修至省级学院,最后是帝国高级学院。 同理每次学院毕业都会大考,如果走学习的路线,且每次都顺利通过考核,那么恭喜,从帝国高级学院毕业的学生,将会是每个国家都争相竞争的优秀人才。 这也代表着光明的,无限美好的未来,因为多年的学习,身边的同学,见闻以及知识,都将会是一生的财富。 但在这些人生赢家们的背后,更多的是失败者。 大多数人的学习以及修炼天赋基本都难以通过层层的考试和选拔,即便是通过了考核,关系网,家庭环境,际遇的不同都是左右着结果的关键。 不少学生最后无法晋升的原因,往往都是一些完全不相干的原因。 但是学院也并不是唯一的出路,许多传奇人物都是自行修炼,结果通过自身的努力和天赋,最终书写了他们的传奇。 在卡戒的世界里,到达了三戒才算是真正的资深者,之前都不过是入门。 同时三戒也是一个新的开始,意味着真正踏入了这个神秘世界的领域,自身的灵性也将进一步觉醒。 想到这里的安度突然停了下来,他发现了记忆里的新词汇。 灵性,神性。 像战士对于斗气的修炼,法师于冥想,牧师于祈祷,都只是一种修行,对于自身灵与神的提升。 这个世界对于灵与神的理解与研究已经相当的深刻,认为每个人出生时就具备着一定的灵性与神性。 修炼斗气,冥想等都是一种提升自身灵性的方式。 通过提高自身与元素的沟通理解,和对于自身潜力的最大开发,都将开拓灵性。 当这种提升达到一定水准后,就可以佩戴新的卡戒,从而稳固锤炼自身的境界。 基本一到五戒的阶段里,锤炼的都是灵性,在之后才会牵扯到神性。 目前阿克蒙德的卡戒等级,从低到高对应着一到九枚卡戒,即最低者是一戒,最高者是九戒,在之后即是神。 但是没有人见过神长什么样,神似乎也从不发布神谕,只是偶尔的一些神迹让人们清楚的知道,神一直都在。 正在整理的安度突然顿住,对于他来说,神其实并不陌生。 想到这的安度突然觉得背脊一阵发凉,如果上辈子知道的神都是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那么《生命》的创作者究竟是谁? 安度停止了思考,想要去回忆关于神灵的一些问题,心里又忍不住暗暗紧张。 这可是一个可能真正存在神的世界,如果被这个世界里的真神发现了自己身上隐藏的事情...... 安度感觉他的下场应该不会好到哪里去...... 精神紧绷之下,安度的右手再次没有节奏的轻敲着床沿。 他满脸苦涩的低了低头,忍不住轻声叹道。 “我还真是经历了不少......”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六章 规划 安度轻敲着床沿的手慢慢的恢复了节奏,重新深吸了口气。 这些问题还是太遥远了,等以后在慢慢考虑吧! 安度放松着心情,等到彻底平复了情绪后,才继续整理起思路。 卡戒的绑定不可改变。 当一个人获得了卡戒并进行绑定后,将不可更换和取消。 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神性,所以一旦进行了神性绑定,将会彻底打上属于个人的独特印记。 如果强行更换,将会使持有者的神性遭到重创! 其中的严重性,差不多在植物人到当场去世之间...... 这种独特印记将会随持有者死亡而消失。 卡戒没有等级区分,只有品质上的差异,高品质的卡戒将提供持有者强大的能力。 同时卡戒被绑定后,也会被持有的灵性加持,可以说两者是完全互补的。 随着持有者的死亡,卡戒与卡戒内的卡牌,都将回归到最初的状态。 所有属于原持有者的加持效果,都将会被抹去。 至于那种五戒的强者只有三戒的情况是不可能出现的。 因为早在可以晋升到四戒时,如果始终无法绑定第四枚卡戒,那么灵性的提升,就会陷入近乎停滞的状态。 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成为五戒的强者了,时间久了甚至会灵性溃散,彻底疯狂。 在阿克蒙德,卡戒的作用更多的是稳固,同时也是钥匙。 没有这把钥匙是无法在成为强者的道路上走下去的。 这也是为什么在末法时代之后,卡戒与卡牌会成为世界主流的原因,这种打开前进道路的钥匙对于阿克蒙德的人类来说,是无可替代的。 而与卡戒相对应着的,就是卡牌。 绑定过后的每一枚卡戒都可以存放一张卡牌,卡牌不同于卡戒,具备森严的等级制度,从一级卡牌到没人见过的十级卡牌不等。 在只绑定了一枚卡戒的情况下,就只能存放一级的卡牌,同理获得了第二枚卡戒后,将可以存放二级卡牌,以此类推。 同时卡牌也具备着品质的差异,越是高品质的卡牌,其效果越强大。 这种存放同样具备唯一性,将在第一次进行存放时完成。 因为神性的唯一性,一旦进行了绑定,卡牌将只能存放在最初的卡戒中,除非持有者死亡,否则无法进行转让和取出,这点和卡戒完全一样。 至于卡牌与卡戒的品质差异,都具备着三个等级。 分别是卡佩拉,辛德瑞拉,真名。 大多数人能够获得的只有卡佩拉级的卡戒,至于辛德瑞拉和真名级的卡戒,寻常人根本没有机会见到。 安度在接收到的记忆里,人类是在近几百年,也就是进入了光明纪元之后,才正式将卡牌和卡戒搬到了世界舞台。 而在之前,卡牌更多的是用于后勤和辅助的作用,几乎没有什么人研究过。 安度想到这里,一直轻敲着床沿的右手再次停止了动作,良久无声。 曾经登陆游戏时无数次出现过的,充满苍老衰败感的声音凭空飘荡在了安度的意识海洋。 “黑夜的女神,死亡的诅咒,人类注定无法重现曾经的辉煌,人类的勇士,你是否能够掀起这个时代的新浪潮?” 安度曾经一度以为这只是个宣传语,是为了衬托出卡戒与卡牌的出现才策划的。 可是此时此刻对应着阿克蒙德世界的现状,这个宣传语所暗藏的信息,让安度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黑夜女神,死亡诅咒......” 安度的脑海里划过一道黑影,接着将目光望向了源生之戒。 源生之戒乍一看并没有什么起眼的地方,除了有些精致,十分的简洁之外,并没有什么亮眼的地方。 可以说如果只是简单的看上一眼,不过一个转身就可以让看到过它的人完全将它忘却。 但是安度却不这么想。 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这枚卡戒的价值。 复杂曲折的任务线,接触到的人物,击杀过的任务目标,光是其中任何一样,对于曾经那个世界里的人来说,都是无法想象的。 如果将他获得这枚卡戒所做的事情,放在这个真实的阿克蒙德世界里,安度认为引发一次新的世界大战,应该不会是什么问题。 他目光凝重的看着手上的戒指,心里充满了晦涩,陷入了深思。 安度突然发现,他不得不重新思考,这枚戒指的真正意义。 当游戏里的人物不仅仅是虚拟的,而是可能真实存在后,那么任务发布者的动机,对方的态度,以及任务环节里出现的各种细节,其真正的含义都将变得扑朔迷离。 这些的背后隐藏着什么? 安度思考着哈尔玛的位置,结果苦思半天还是没能想到,目前自己身处的这个哈尔玛到底在帝国的哪个位置。 看来地理学还需要好好的补强一下啊...... 安度无奈的笑了笑,自信的他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也并非那么的全知。 在最后的那几年里,他几乎放弃了所有的主线任务,开始执着起了副职业的研究,其中就包括了大陆通史。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能在脑海里回忆起哈尔玛这座城市。 安度仔细的回忆了一会,确认了自己无法搞清楚现在的具体位置后,终于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在阿克蒙德大陆,像哈尔玛这样的城市简直不计其数,一个普通人一生甚至不足以从大陆的北部走到南部。 不说这一路上所可能遇到的魔兽和邪物,光是无数宛若天堑的崇山峻岭,森罗密布的险恶沼泽,一望无际的巨大湖泊,所要花费的时间就是难以想象的。 至于哈尔玛这样规模的城市,安度没算过,但是想来也是成千上万的。 想到这里,安度突然觉得内心得到了极大宽慰,至于其他的一些想法,目前看来只能等上一段时间了。 安度将心里的一些打算悄然收起,开始考虑近期的打算。 “先是学院的问题,之前的安度最大的愿望就是从学院毕业......嗯,这个可以考虑帮他完成。” “这样我就算离开哈尔玛,也不会引起别人的奇怪,对外也有个合理的解释,伊丽莎白也会比较容易接受。” 安度沉吟片刻,决定帮之前的那个安度完成心愿。 只有前往帝国的省城,才能让一些猜想得到证实,哈尔玛实在是过于偏僻,他所掌握的东西在这里几乎完全没有任何的用处, 既然留在这里没有太大的意义,那么趁着毕业后去省城上学的借口,自然是最好的办法了。 至于到时候是不是真的去上学,自然是他说了算。 不过这个打算现在也只能先放一放,目前来说就算要走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 “不过伊丽莎白...” 安度心里闪过一丝不舍,对于这个妹妹,他的心情非常复杂。 安度很清楚从灵魂层面来说,两人根本不是兄妹,可是让自己对她弃之不顾,他又完全无法做到。 走一步看一步吧......安度长叹口气。 “以我目前的水平考核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可以找个时间先去尝试下,以我上辈子的水平,应该不至于连一级卡牌都无法绘制。” 安度收回了愁绪,考虑起学院大考的的事情,算了算时间还有大概一个月才考核,他到时候应该是能赶得上, 根据记忆里的情况,他现在是哈尔玛南部学院绘制系的学生,考核的内容也很宽泛,只要绘制成功一张卡牌就可以毕业。 只是想要继续进修,就必须绘制出带有独特属性的卡牌,这个难度对于学院的学生来说就极为困难了,能够通过的应该也就那么几个。 “接着就是自己的卡戒和卡牌了。” 安度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源生之戒,皱了皱眉。 “源生之戒如果也没有变得话,那么未来的卡牌构筑应该还是要以源生之戒为主了,卡牌也要按照双份来了。” 安度回忆着关于源生之戒的信息,陷入了思考状态。 作为传奇卡戒之一,源生之戒是安度唯一的一枚真名之戒。 真名之戒就像是它的名字描述的那样,每一枚真名之戒都有着隶属于自己的名字,具备唯一性。 源生之戒的真名就是源生,具备着本源之力和生的力量,这样的真名之戒安度清楚知道的也仅有几枚。 除却自己之外,上辈子无数玩家里能够掌握真名之戒的只有两个,其余都在系统人物的手上。 安度心里颇为平静,回忆了下那两名玩家的生平,眼角余光随意望了眼窗外,继续思考起自身问题。 借助卡戒没有等级的优势,安度完全可以现在就进行绑定,只是他还不清楚目前是否具备佩戴第一戒的要求。 这不像上辈子有系统认证和考核,过了就是过了,其他都不需要考虑就可以佩戴,现在重新再次绑定源生之戒具备巨大风险! 不过好在学院毕业考试过后,有专业测戒石可以进行测定是否符合佩戴要求,教会和召唤师协会也有类似的测戒石,都可以进行确认。 也只有在通过了测戒石的考验之后,才能真正的掌控灵性,更好的佩戴卡戒,不至于出现各种各样的危险情况。 在没有确认情况前,安度觉得还是谨慎些好。 唉,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不符合要求? 安度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没底,毕竟这也是他第一次穿越,之前完全没经验啊! 不过想到了卡戒也就是第一枚比较危险,之后就可以凭借自己掌握的灵性去进行判定,安度也算是勉强接受了。 只要不做死,后面在绑定卡戒基本不会出现意外,也就是第一枚卡戒麻烦点......安度自我安慰着。 虽然有源生之戒,但还是要有一枚新卡戒,这个可以等有材料了再说,卡牌的选择也要提上日程了。 “那么这一次,到底该选择什么样的卡牌起手?” 安度再次犹豫。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七章 猜测 安度正纠结着起手卡牌的问题,家里破旧的房门传来了轻微的开锁声。 “伊丽莎白?” 安度轻声问道。 “安度你知道吗,麦克唐纳出现了邪物!” 伊丽莎白刚进门就一阵小跑,冲进了安度的房间。 “邪物?”安度皱着眉头,好奇问道。 “是啊,我回来的路上麦克唐纳区都已经开始准备封锁了,好多教会的工作人员,而且我还看到了真正的祭祀!听说是从省城马拉斯来的,不过马拉斯不是西部行省的主城吗,怎么会来哈尔玛呢?” 伊丽莎白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思索的表情,毕竟哈尔玛的位置偏东南,按理来说西部行省的祭祀一般不太可能跨越小半个帝国的距离,来到这么偏远的地方传教。 “马拉斯?”安度愣了愣,随后心里一喜,哈尔玛自己是不知道在哪的,只知道是偏东南部位,可是马拉斯就不一样了,作为亚伦帝国的七大行省主城之一,自己曾经可没少往那里跑。 伊丽莎白看安度十分感兴趣,立马来了兴致,回忆着回来路上发生的事情,思索了片刻后开口道:“是一个年轻牧师告诉我的,好像是叫罗伊祭祀,正好路过哈尔玛就暂时留在了这里传教,因为麦克唐纳区的那棵老槐树的原因,现在所有人好像都挺着急的,说是那棵槐树变成了邪物,你是不知道,现在那棵槐树看起来都瘆人。” 说着伊丽莎白忍不住感慨道:“小时候你还经常带我去那棵槐树底下玩呢,没想到突然就变成了邪物,真是没想到。” 安度脸色颇为凝重,按照自己接收的记忆,哈尔玛已经十几年没出现过邪物入侵的事情了,自己才来没多久就发生了这种事,让安度心里有些发怵,难道自己天生自带招黑系统? 安度低头思考,无意间看到了自己的左手,心里突然生出了个念头。 之前源生之戒出现的时候确实发生了异象,会不会和源生之戒有关? 安度笑了笑,突然对伊丽莎白道:“你说有很多牧师,都是因为那棵槐树吗?” 伊丽莎白点点头道:“是啊,好像还布了符阵,不过看情况应该是不太乐观,说什么要等召唤师协会的人来了才能做决定,明明都布好了符阵,结果他们好像还是不太放心,还是我后来说了树怕火,他们才反应过来用火的方法,估计到时候可能真的要用火才能消灭那个邪物。” 安度听的心里越发奇怪了,以能够入侵城内的等级来看,最差也是二阶的恶魔,这个等级的恶魔普通的火基本造不成多大的危害,哪怕是和槐树进行了融合,以恶魔的火焰抗体,没有专业的二戒火法师根本解决不了,可是以亚伦帝国专出牧师和召唤师的情况来看,整个哈尔玛应该都没有一个二戒的火法师。 至于邪物是魔鬼的可能倒是不大,魔鬼是不会在白天现身的,更何况是附身到槐树上这种不能移动的单位身上,根本不符合魔鬼的一贯作风。 “你说召唤师协会也派人来了?”安度想了想又问道。 “是啊,应该已经到了,我刚回来的时候就说快了,这么久了应该已经到了吧。” 伊丽莎白耐心的道,对于情况愈发好转的安度,伊丽莎白打心里觉得高兴,加上自己对于刚发生的事情也感到十分好奇,倒是没发现安度神色间跟平时不太一样,权当是和自己一样被吓到了。 “嗯,今天的收获怎么样,家具的事情谈妥了吗?” “已经说好了,钱已经提前交付给我,说明天就来搬走,可是这样一来家里的东西就更少了,值钱的可以卖的东西一件都不剩了。” 伊丽莎白嘟囔着嘴,有些无奈的说道。 安度摸了摸伊丽莎白的脑袋,笑道:“以后都会有的,还有收到的钱你可千万别去偷偷抓药,那些黑心的药贩最是没有人性,你可千万别去给他们送钱,知道了没?” 伊丽莎白小脸一红,挺着还没怎么发育的胸脯道:“那我,那我不是看你天天只能躺着心里着急嘛,再说了正式的牧师我们又请不起,再过一个月你就要毕业考试了,要是被耽误了可怎么办。” 安度拉了拉因湿气显得格外沉重的棉被,解释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最多等到托纳利回来,他会想办法的,这些钱你就拿去买些食材,我们这些天吃些好的,把身体养好了就行。” 安度对于黑面包已经厌烦到了骨子里,和记忆里伊丽莎白的手艺比起来,简直让安度一刻都没有办法再忍受。 伊丽莎白听了虽然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安度非要自己做饭,但是出于对安度身体的担心还是只能点了点头,接着就笑嘻嘻的从宽大的腰部口袋里掏出了两个红彤彤,闪亮亮的事物。 “这是,苹果?” 安度看了从伊丽莎白口袋里掏出的东西,惊讶道。 “是啊,知道你不喜欢吃黑面包,特意从歌德太太那里买了,外面街上卖的太贵了,足足十二枚格罗希!还是歌德太太对我好,只收了我八枚格罗希,你快尝尝甜不甜。” 格罗希是阿克蒙德的通用货币,同时也是最低等的货币,之上是兹罗提和帝国银元,比对率是一帝国银元等于八兹罗提,一兹罗提等于三十格罗希,格罗希只有硬币面值,分别是一,五,十,二十的硬币面值,兹罗提的硬币面值则只有一和五,没有纸币,帝国银元的硬币面值同样是一和五,除此之外大陆上通用的帝国银元更多是纸币面值,分别是十,二十,五十,一百。 伊丽莎白一脸期盼的看着安度,就等着看安度吃的一脸满足的样子。 安度动作慢了一拍,接过了伊丽莎白手里的苹果,笑着道:“你不是买了两个吗,我们一起吃吧。” “哼,那可不,不能总是便宜了你,嘻嘻嘻嘻。” 说完就等不及的先啃了一口,再也没有了等着看安度表情的想法。 看着眼前这个吃的一脸汁水的小女孩,一直没有动作的安度,开心的笑了。 两人吃完了苹果又闲聊了几句,期间伊丽莎白还询问了安度手上突然出现的源生之戒,不过被安度用路边买来的借口给搪塞了过去。 好在安度此时还是病人,伊丽莎白虽然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问,毕竟在阿克蒙德佩戴戒指的人太多了,哪怕是有些普通人也会佩戴戒指,更多的是装饰的意味。 这件事情让安度多留了个心眼,在没有获得新的卡戒之前,还是不要让亲近自己的人知道源生之戒的存在,以免出现不必要的意外。 虽然对于现在的安度来说,需要防备的人并没有几个。 之后没过一会儿,伊丽莎白就去准备今天的晚餐了,之前回来的路上太过焦急匆忙并没有买什么,现在还得去楼下的菜贩那里买上一些。 安度透过没关的房门间隙,看着伊丽莎白出了门,换了个舒服的睡姿,开始考虑起伊丽莎白今天遇到的事情。 “会不会不是恶魔?” 安度突然想到,以他对于邪物的了解,一个恶魔如果进入了哈尔玛,第一想法和目标绝对是破坏,制造混乱,乘机创造更多的时空乱流,好让更多的同类可以来到这个世界,这才是安度以往经验里恶魔们的第一选择,绝不是附身在一棵老迈的槐树上,更何况还愚蠢的在被发现了之后没有立刻转移,待在那里等着教会的人找上门。 加上之前源生之戒出现的时候确实有异象,那么这种可能也是存在的,只是源生之戒产生的异变怎么会让人觉得是邪物降临? 安度摇了摇头将这个可能性排除,以源生之戒的属性是不可能给人邪物错觉的,这中间要么就是产生了误会,要么就是和源生之戒没有关系。 至于罗伊,安度的印象里倒是没有这个人,毕竟一个祭祀在安度过往的记忆里实在是没什么存在感,不过马拉斯这个地方可以探究的地方就很多了。 作为亚伦帝国西部行省的主城,马拉斯是真正的世界级城市,其中坐镇的高手无数,在《生命》的历史上也是恶魔入侵最为频繁的城市,可是至今为止却依然繁盛的矗立在帝国的最西部。 其中安度认识的不少人物都在那里,如果世界的进程都是一样的话,那么马拉斯在未来倒是可以去看一看。 “马拉斯的好东西可是不少啊。” 安度一边目露金光的想象着未来的美好前景,一边开始思考起符阵协会的状况。 在亚伦帝国,牧师协会和召唤师协会是最为昌盛的两个协会,不过牧师协会为了凸显自己的格调和其他协会不在一个档次,一般都自称教会,因此时间久了也就都直称教会了。 召唤师协会因为受帝国支持,在亚伦帝国的地位十分超然,这一点各个国家都不尽然,比如中间隔了禁忌山脉的巴哈斯帝国,主要推崇的就是骑士与法师,北方的神圣公国是猎人与战士等等。 召唤师协会不像牧师教会,崇尚亲身行走在大陆上进行传教,大多数时候召唤师协会都非常的安静,多数空闲的时候都是搞搞召唤或者是驯服各种各样的魔兽,有点类似驯兽师的意味。 当然召唤师协会也不仅仅只是驯服魔兽那么简单,任何能够被驯服的非人类种族,召唤师协会都会尝试驯服,为此多年以前精灵一族还差点因此和帝国宣战...... 不过召唤师协会更多的时候都是在星界里召唤生物,然后选择一些较为温顺的进行驯服的尝试,而且因为每个召唤师只能与一个星界生物缔结生命契约,所以大多数时候他们都不会随意的进行星界召唤的尝试,而是选择精神游历。 精神游历说白了就是召唤师在灵性觉醒,绑定了卡戒之后,可以选择精神游历各个异时空空间,包括灵界,星界,地狱,深渊,其他空间等等。 不过因为精神游历充满了不稳定因素和各种不可知的危险,通常的召唤师都只会选择星界游历,至于其他的空间只有那些大召唤师才会选择尝试,即便如此每年因此丧命的强大召唤师也不在少数。 “召唤师协会加教会的双保险,变异槐树基本没什么可能活下来了。” 安度心里替变异的槐树默默哀叹了两秒,已经做好了晚饭的伊丽莎白端着一锅土豆杂烩汤已经来到了房间。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准备开饭!” 伊丽莎白将装满了土豆杂烩汤的汤碗放在了安度左手边的红木座椅上,正准备去拿晚饭用的汤勺和碗,已经许久没有响过的大门突然传来了敲击声。 “你约了朋友吗?”安度心里有些惊讶,抬头问道。 “没有啊。”伊丽莎白一头雾水的摇了摇头。 此时,大门处的敲击声再次响了起来。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八章 走多久都没问题! 伊丽莎白有些奇怪到底谁在敲门,并没有注意到安度的眼神渐渐深沉。 麦克唐纳刚出现了疑似恶魔的存在,这个时候突然上门的不知名者自然是让安度无法放心的,犹豫片刻后,安度突然大声问道:“请问是谁在敲门?” 伊丽莎白有些惊讶于安度的反应,倒是没有阻止,少女此时心里也是充满了疑惑。 过了足足数秒,门外才传来了一声中年男人的声音。 “我是罗伊祭祀,请问是伊丽莎白小姐家吗?” 安度和伊丽莎白同时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此时应该正在处理变异槐树问题的罗伊,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家门口。 安度立刻反应过来,大声回道:“请稍等。” 接着安度转过身,对身边的伊丽莎白轻声道:“先不要急着开门,看看外面是不是今天遇到的那个罗伊祭祀。” 伊丽莎白虽然不解,但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接着伊丽莎白迅速来到了门前,透过大门的门镜,仔细的确认了门外的来人,接着回头对房内的安度用力的点了点头,安度虽然还是不太清楚究竟是什么情况,但来人身份尊贵,也只好对着伊丽莎白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门。 伊丽莎白想了想,手握把手轻轻的打开了大门。 门外的罗伊还是下午时的模样,一身洁白的牧师长袍,面带和煦的笑容。 “没有打扰到你吧?”罗伊态度温和的问道。 “没,没有。” 伊丽莎白对于罗伊突如其来的造访有些不知所措,要知道以罗伊的身份是没有理由来拜访自己的。 “那就好,请问我们可以进去说吗?”罗伊指了指站在门外的自己,一点没有生分的意思,脸上的笑容真挚且随和。 “好,好的,请进。” 伊丽莎白有些被眼前的情况搞得摸不清头脑,半主动半迷糊的引着罗伊进了屋子。 罗伊的目光大致扫了一圈屋子内部,不过十几平米的客厅此时只有一席老旧的沙发,以及一张明显有些年月的檀木桌,从桌子的侧面看去,一扇微开的卧室房门内正散发着微弱的灯光,依稀可以看见一个年轻人正躺在床上。 伊丽莎白见罗伊的目光扫过客厅,精致的小脸忍不住有些发烫,如果换了是明天,可能整个客厅都是光秃秃的...... 罗伊一点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性,鼻尖轻轻闻了闻,很是熟络的开口道:“你们是在吃饭吗?” “是,是的,祭祀大人。” 伊丽莎白一边不好意思的摸摸头,一边忽的又开口道:“您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留下来一起吃点,就是有些普通,怕您吃不惯...” 罗伊看着伊丽莎白的动作哈哈笑道:“不会不会,看不出来你这么小的年纪还会做饭。” 说道这里罗伊忍不住叹了口气,其实这种情况才是亚伦帝国现在真实的情况,像是伊丽莎白这个岁数,基本都已经是清楚这个社会是什么样的了,甚至如果家庭困苦些,再过两年就只能沦落到去红灯区谋一条生路。 对此罗伊没有丝毫的办法,一个帝国无数底层人民的命运,不是一个祭祀就能改变的。 伊丽莎白并没有想那么多,因为安度曾经毫无保留的关爱,以及全力的保护,伊丽莎白对于那些事情还不是太清楚,或者说心里多少也明白一些,只是不想表露出来。 对着罗伊微微一笑,伊丽莎白开口道:“那位就是我的兄长,安度,霍尔巴赫·安度。” 罗伊随着伊丽莎白来到了房内,发现床上的少年正一脸平静的看着自己。 “你们先聊,我去拿碗。”伊丽莎白看了看两人,便去了厨房。 房间里的微妙气氛并没有持续很久,安度先开口了。 “看来麦克唐纳出现的邪物,已经彻底解决了是吗?” “已经解决了,多亏了伊丽莎白的提醒,不然可能要花上不少功夫。” 安度点了点头,突然又道。 “不知道罗伊大人今天来到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安度貌似随意的问道,脑海里却已出现了大量的疑虑。 难道麦克唐纳出现的诡异事件真的是源生之戒弄出来的?教会的人已经查到我了?还是有其他的什么原因? 在安度的大脑正处于高速运转的时候,罗伊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将目光从安度的身上大致扫过,接着沉声道:“被人袭击?” 安度听了罗伊的话,脑子里的思考瞬间中断,重新打量了眼眼前的中年男人,轻松笑道:“是的,几个同学,他们这会应该以为我已经死了。” 罗伊闻言一滞,接着略带怒意的道:“哈尔玛的政府和社会风气已经腐败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和政府没有太大的关系,在这座百万人口的城市里,每天都会有几个,甚至十几个贫民区的孩子莫名失踪,哦,或许不只是孩子,也许还会有女人,当然也可能是男人,这些政府是没法去追究的。” 罗伊的表情渐渐平静,声音低沉道:“帝国病了。” “是啊,可是那和我也没多大关系,我只要顾好自己和伊丽莎白就好了,毕竟圣光只能照耀到可以照耀到的人。” 安度随意的说道,同时懒散的目光微不可查的从罗伊的脸上一扫而过。 如安度所想,罗伊平静的表情在安度说完后,瞬时有些愠怒,可紧接着却变成无奈,痛苦,自责,悲伤。 接着罗伊轻抚着胸口,赞美了一句圣光。 “我觉得这个时候,我应该配上一本圣经。”安度突然开玩笑道。 罗伊看着眼前的少年,突然露出了笑容。 “你有兴趣加入教会吗?” “什么教会?” 伊丽莎白端着三个瓷碗,走进了房间,一脸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罗伊祭祀在和我说教会的一些事情。” 安度岔开话题道,同时对着罗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罗伊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三人愉快的聊着天,享用着不算丰盛,却足够美味的晚餐,其间罗伊不止一次称赞伊丽莎白的手艺,让小姑娘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吃饱了之后伊丽莎白简单的收拾了下,因为食物的分量本来就不多,加上多了个成年人之后,显得明显不太充足,罗伊为了感谢兄妹两就提出要去买些水果和甜点,以感谢今天的晚餐以及白天发生的事情,可是伊丽莎白却有些不好意思。 “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不过我不太清楚这里的路,可以帮我带下路吗?” 罗伊的目光直视着安度,这让旁边的伊丽莎白心情有些不悦,开口道:“安度的伤还没有好透,罗伊大人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就不麻烦大人了。” 安度没有躲避罗伊的目光,微笑道:“如您所见,现在的我可没法下床。” 罗伊笑的更加灿烂,道:“圣光与你同在。” 说罢,罗伊右手抬起,一道充斥着神圣气息的金色微光从罗伊的右手中指戒指处亮起,渐渐凝聚为了一个金色瓶装物体,接着金色透明水晶瓶悄然破碎,里面不停流转的金色光体流转着飘向了安度,将其彻底笼罩。 一边的伊丽莎白最开始还不清楚眼前发生了什么,渐渐的变成了狂喜,最后安静的待在一边不再作声。 安度感受着圣洁的力量一寸寸的修复着自己残破的身体,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说不出的酥麻感,心里却暗暗震惊于眼前罗伊的实力。 “大型治疗药水可是四阶卡牌,没想到罗伊竟然有办法强行压下卡牌等级,三戒就掌握了这号称最强治疗术的卡牌,就算是目前使用的这个大型治疗药水的后续持久性,明显略低正规的四阶正版,但是就水准方面看来是完全一样的。” 安度心里很清楚,大型治疗药水是不折不扣的四阶法术,制成卡牌也必然是四阶的,不过根据卡戒对等原则,三戒的罗伊必然使用的是三阶的卡牌,那么这张三阶大型治疗药水要么出自大师之手强行降低了等级,要么就是使用了特殊的符阵降低了使用的要求,变相成了三阶卡牌,而无论是哪一种,都足以说明罗伊背后的力量不容小觑。 安度心里对于罗伊的背景越发好奇,虽然全盛时期的自己制作这种级别的卡牌完全没压力,可是以罗伊三戒牧师的实力,背后有这样的关系却着实不简单。 短短数十秒的时间,安度已经完全恢复如初,腰部微微用力,整个身体便直直的坐立起来。 安度感激的看着眼前的罗伊,诚恳的道:“感谢您的慷慨,祭祀大人。” 安度是真心的感激,以自己和伊丽莎白的身份,完全没有可能去接受一个三戒级别的祭祀帮助,更不用说对方使用的是货真价实的四阶大型治疗药水了,即便那是缩水版的,也不是自己能够享受到的待遇,哪怕今天伊丽莎白无意中给帮到了对方的忙。 安度虽然已经猜到了些罗伊此次拜访的目的,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有些感动,从自己获得的记忆里,这样一位身份尊贵却如此真诚的人,安度是从未见过的。 或许某个年轻人算半个吧。 “不用谢,这是你应得的。”罗伊微笑道。 说完他看向了一边的伊丽莎白,面露笑意道:“现在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没,没问题了,感谢您!祭祀大人!”伊丽莎白先是一愣,紧接着就露出了和安度一样的感激目光。 罗伊没有多说什么,转过头对着安度道:“能起身吗?要是能起来的话就陪我去走走吧。” 安度坐直了身子,严肃道:“您想走多久都没问题!”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九章 探讨 夜晚的哈尔玛寒风阵阵,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大冬日里多半都早早的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家庭环境好上点的都点燃了自家的壁炉,至于麦克唐纳区的贫民们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即便是最便宜的煤炭不是恰逢过节也是舍不得拿出来用的,只有少数人家点燃了木炭,那烟熏刺鼻的味道即便是走在路上的安度也能隐隐闻到一些。 安度紧了紧身上的棉袄,这件棉袄是安度目前唯一可以在冬日里穿出门的冬装,伊丽莎白颇有远见,前些日子就已经晾晒过,现在穿在身上还算舒适,并没有很重的湿气。 罗伊和安度并肩而走,在听说了晚上的水果店和甜点店铺不开门后,两人就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散步。 “唉,伊丽莎白肯定也是知道不开门的...” 安度心里感慨了一句,对于罗伊的慷慨,兄妹两都没能好意思说出真相,伊丽莎白之前因为生气也是没说到这点,等到安度和罗伊出了门后,再想找借口离开就不是那么的礼貌了。 “就当做是陪罗伊祭祀散散步吧,正好也有好一段时间没下过床了。” 安度自我安慰着想到,眼角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罗伊,发现罗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你以前有读过圣经?” 罗伊突然莫名奇妙的问了一句。 “有看过一些,哈尔玛南部学院的图书馆里有圣经的全本,包括旧约和新约。” 安度思索片刻,斟酌道。 “嗯,那你看了之后有什么感想?” 罗伊停下了脚步,直视着安度的双眼,认真的问道。 “旧约多半是神行走在大陆时候进行的编撰,新约是近几百年才陆续进行的补充,真要说感想的话,自然是旧约带来的冲击力和直观感更为强烈,至于新约更多是劝人从善,补充教会的规章制度,指引人们前进的方向,传教的意味要明显些。” 安度整理着自己曾经的琐碎记忆,将关于圣经理解方面的着重拆分简化,最后说出了较为中肯又不过分显露自己对于圣经理解的阐述。 罗伊对于安度的说法却极为高兴,一个十四五岁奔波于生活和学业的少年,竟然还对圣经有这么清晰的理解,这让罗伊看向安度的目光更加柔和,带着一丝考校的语气继续道:“圣经一共有多少卷你知道吗?” “应该是六十六卷吧。” 安度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实话,没有选择随便说个数字。 对于罗伊这个人,安度在今天的接触里,心里还是颇有好感的,罗伊不像一般的老牌牧师沉闷迂腐,给人更多的是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温和,舒适。 罗伊欣慰的点了点头,又道:“那你看过多少?” 安度听到这个问题,心里小声嘀咕道:“我要是说我全都看过,还做过专业注解,你信吗?” 圣经对于安度来说虽不至于倒背如流那么夸张,可是详细默写一遍还是没有问题的,安度以前身为牧师职业的巅峰存在,对于自家用于忽悠人的圣经,那可谓是如臂使指,手到擒来。 安度想了想,为了让自己的话语更有说服力,支吾道:“大概看过,不是很详细那种。” 罗伊对于这个回答倒是比较满意,毕竟以安度的实际情况来说,这种回答更贴近实际,如果安度真的说出了类似已经全部看完的回答,罗伊心里反倒有些厌恶。 罗伊没有继续纠结安度对于圣经的理解,突然将话题转向了刚和安度见面时的问题。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圣光只能照耀到可以照耀到的人,这句话的?” 安度看着罗伊平静的目光,面露微笑,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我自己想到的。” “你自己想到的?” 安度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一脸严肃道:“生命在他里头,这生命就是人的光。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 一阵寒风吹过。 刚说完的安度又紧了紧棉袄,继续道:“就像是神说的,如果自身已经处在黑暗里,光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照耀到的,因为黑暗的本身就是不接受光的,同样的,即便我不愿意,不赞同,不承认,可是对于哈尔玛的有些人,对于殴打我的同学来说,我就是黑暗里的人,因为我的身世,因为我的父亲,因为我的贫穷和弱小。” 罗伊宽大的白色长袍随着渐渐呼啸的寒风剧烈的摆动着,可是这个中年祭祀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就像是一棵古树,一块顽石,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随着夜晚的寒风越来越焦躁,安度心里开始忍不住生出了离开的念头。 罗伊终于开口了。 “你想做一名牧师吗?” 罗伊把晚上吃饭前的问题换了,意思却没有一点变化的问道。 “我真的可以加入教会,成为一名牧师?” 安度半信半疑的问道,对于自己的情况他还是很清楚的,一名还没毕业的学生,教会是不会莫名其妙的收录的。 “可以,我可以帮你进行引荐,如果你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来问我。” 罗伊没有否定安度的顾虑,而是给出了解决问题的方案。 安度没有想到罗伊对于让自己加入教会这么的执着,虽然安度也一度打算再过些日子就想办法混进教会,哦不,加入教会,可是有了罗伊这个祭祀级别的教会人物去引荐,毫无疑问要简单许多。 安度不过思考了两秒钟,就点头同意了罗伊的邀请。 “那么从今以后,我就是教会的牧师了?” 安度懵懂的问道,等待着罗伊的纠正。 罗伊果然没让安度失望,立刻笑着解释道:“你现在还不是,明天早上九点钟,去南部区域分会,找一名叫做沃克利的见习牧师,就说是我的学生就可以了,至于牧师的职称,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目前的你最多只能说是一名传教士。” 安度听了表面露出恍然的神情,过了两秒面露喜色道:“好的,老师!” 罗伊轻轻的拍了拍安度的肩膀,笑道:“不早了,早点回去吧,明天记得不要迟到了。” 安度认真的点了点头,突然好奇的道:“老师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罗伊笑了笑,解释道:“问问街坊邻居就知道了。” 安度瞬间醒悟,没再多说什么,和罗伊快速离开了这片越来越暴躁的区域。 ...... 窗外的寒风依旧,到了夜晚里,那扇破败的玻璃窗发生了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躺在床上的安度正打算叫伊丽莎白去把窗户给关严,却突然想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无奈的自嘲一笑,掀开棉被走向了窗户。 “封建主义使人堕落啊。” 安度一边低声叹道,一边用折纸抵在了窗口密合处,让玻璃窗更加紧密的关严,确认了不会被屋外的狂风吹开后,安度轻轻的拍了拍沾染了些许灰尘的手,回到了床上。 “教会的目的和打算已经达成了,算是意外收获,罗伊祭祀对我的态度还是不错的,有了他当老师,以后应该会方便不少,以后去马拉斯也有了更好的理由。” 安度回忆着今天的收获,同时想起了罗伊对于变异槐树的看法。 在晚上回来的途中,罗伊无意间聊到了麦克唐纳区的变异槐树,还询问了安度一些情况,出于自身的秘密,安度并没有过多的去和罗伊讨论,但是还是发现了一些问题。 “召唤师协会的人召唤了烈焰精灵,结果变异槐树直接被焚烧成了灰烬?” 安度越发不解,同时心里也彻底将此事与自己之间的关系可能撇除,原先安度还以为是源生之戒的问题,现在看来应该是没多大关系了,至于是不是恶魔的入侵,就不是自己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有了教会和老师的背景,后面制作卡牌和卡戒的时候倒是不需要担心没有道具了,至于材料,我记得其中有些在教会是可以取得的,到时候请老师帮下忙,应该没多大问题。” “目前来看需要制作的两张卡牌,其中一张已经有了眉目了,至于另一张恐怕就需要等托纳利回来才能着手准备了,卡戒的问题倒是重点,以我现在的情况最多勉强制作卡佩拉级的卡戒,看来只能先这么将就着了,不过学院毕业赠送的多半是最普通的那种,最后应该还是我亲自动手啊...” 安度突然发现,自己要做的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要多的多,两张卡牌一枚卡戒的制作先不说,光是材料就够自己喝一壶的,后面加入了教会估计每天还需要去进行传教,学院的大考最多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家里的实际情况已经快要揭不开锅了...... “托纳利你这个混蛋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 安度心里忍不住开始吐槽起了某人。 ...... 距离哈尔玛足有数千公里的一座城镇,一幢富丽堂皇的城堡里,一群年轻男女正在参加着一场盛大的舞会。 一名约莫十五六岁的青年,梳着一头整洁的金色短发,手上端着一杯晶莹剔透的安布罗斯红葡萄酒,手指上那枚精致的卡戒在舞会的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白色光芒,年轻人端举着红酒杯,不时的轻抿一口,丝毫没有走上舞池的打算。 就在这时,年轻人突然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手中的酒杯剧烈晃动后,杯中的红酒却没有洒落一滴,他先是慢条斯理的将红酒杯放置到了身前的桌上,接着优雅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枚手帕,动作斯文的擦拭着自己的嘴角。 “他妈的,到底是哪个家伙在背后说我坏话?” 青年嘴里骂骂咧咧的同时,脸上却依然保持着绅士的微笑,环顾四周,确保着不会有人听到自己说的话。 就在这时一位穿着酒红色舞会长裙,身材曼妙的靓丽少女走到了年轻人身边,轻声微笑道:“有兴趣跳上一支吗?” 青年优雅的行了个绅士礼,清澈的目光里不掺杂一丝杂质,带着白色手套的左手轻轻抚胸,嘴角微微翘起,噙着一抹礼貌的笑容道:“相比跳舞,我更喜欢瓦尔德酒庄的红酒。”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十章 宽恕便是荣耀 安度难得的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 当安度精神抖擞的穿上了自己的黑色棉袄推开房门时,才惊讶的发现,伊丽莎白已经早早的就出门了,空荡荡的客厅里只留下了安度孤单的身影。 “真是忙碌的兄妹俩啊。” 安度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自己内怀里的口袋,掏出了三枚面值五,两枚面值一的格罗希硬币,接着又小心翼翼的将它们放回了怀里,轻轻的拍了拍胸口铜币的位置,心里瞬间踏实了不少。 安度昨天晚上就已经和伊丽莎白打过了招呼,称自己中午应该是不回来了,伊丽莎白倒是宽心的告诉他要注意安全。 “看样子伊丽莎白中午应该是在歌德太太家蹭饭了,身上要是不带上点钱,我今天恐怕就只有去路边乞讨了。” 安度整理了下今天要做的事情和要去的地方,双手认真的拉了拉略显宽大的棉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从容的拉开了公寓的大门。 还是拥挤的过道,还是顽皮的劣童,还是一样熟悉的潮湿阴暗的刺鼻味道,和之前的无数个早晨一样,一位位住民或是焦急,或是懒散的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安度脸上的笑容在看到这一切之后更加灿烂了,他张开了双臂,大口的呼吸着楼道里的刺鼻空气。 接着,他就被呛到了。 隔壁的霍齐亚先生有些奇怪的看着安度,上前小心的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安度被呛得眼泪都快留下来了,掏出了口袋里伊丽莎白特意准备好的手帕,狠狠的擤了个鼻涕,尴尬的对着一旁的霍齐亚道:“感冒了,小事情。” 霍齐亚没有多过问,点了点头道:“有段时间没看到你了啊,学院的事情还顺利吧?我听说还有一个月就要考核了,你可要加油啊,我们这幢公寓里就你小子最有可能搬出去了。” 安度感受着渐渐通畅的鼻子,拿着手帕赶紧遮住了口鼻,避免自己的鼻子再次受到侵袭,支支吾吾的回应着邻居霍齐亚。 “放心吧,到时候要是真过了一定请你喝上两杯。” 霍齐亚听了立马来劲了,一张长满了胡须的大脸上露出狰狞的犹如海盗般的狂放笑容,用力的拍了拍安度的肩膀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没问题,你从以前就聪明。” 安度忍不住翻了白眼,对于霍齐亚的脸皮之厚有了新的见解,以前这帮邻居可没少笑话自己呆板木讷。 没有和这帮充满势利眼的,生活在社会底层的邻居过多交涉,安度迅速的逃离了公寓,不一会就行走在了麦克唐纳的街道上。 道路两旁的商贩虽然因为冬日的缘故,比不上春秋时节,但是也算的上热闹,对于贫民区的商贩们来说,一天不摆摊,就可能两天吃不上饭,毕竟生意这种东西谁也说不准。 安度一边打量着周围“新鲜”的事物,渐渐的也发现周围的商贩越来越少,直到来到了一片宽阔的地带。 这里本该屹立着一棵足有三十多米高的巨大槐树,可是此时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往日里的踪影,只留下了满地的焦黑,以及一大片被烧焦的黑色树根。 可以看出树根的大部分已经被焚烧殆尽了,只留下了一小部分根部的残骸,即便如此也足足覆盖了好几米范围。 安度看了看周围,发现此时并没有什么行人,便快速的来到了根须残留处,接着俯下了身子,伸出右手沾染了些许燃烧过后的粉末。 安度轻轻的揉搓着这些焦黑的粉末,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期间还将粉末凑到了鼻尖闻了闻,接着渐渐露出了严肃的表情,抬头环顾了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到自己的举动,便迅速起身离开了这里。 安度一路快步走出了麦克唐纳街区,他的双手用力的拍击着,似乎手上沾染的是什么可怕事物,明明是冬日里,他的额头却渗着细密的汗珠。 直到彻底远离了麦克唐纳区,安度才随便找了个早饭摊子,要了一碗热粥和两个麦芽面包。 安度心里回忆着刚刚的感觉,身体再次忍不住轻微颤抖起来,右手拿着问老板要来的干净抹布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 过了足足五分钟,热粥已经渐渐温柔,面包也彻底失去了温度,安度才在周围人异样的目光里放下了手中的抹布,拿起了面包,一口一口的细细撕咬了起来。 “这确实不是恶魔和魔鬼造成的。” “没有硫磺的味道,也没有腐烂的味道。” 安度心里在看到了黑色粉末,并且亲身感受后,彻底确认了事情的情况。 正在撕咬着面包的安度目光无意识的望向了手中的源生之戒,动作渐渐停滞,明明是在白天,安度的眼神里却透露出了掩饰不住的恐惧! “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使源生之戒来到了我的身边?为什么明明不曾拥有剥夺生命力量的源生之戒,会直接剥离了那棵槐树的生命权力,让它产生了类似魔化的变异?” 安度的大脑飞速运转,对于类似生命剥夺的力量他上辈子见过很多,可是无论是恶魔亦或是魔鬼都只是单纯的毁灭,或是吸收事物的生命力,而源生之戒对变异槐树做的却更为可怕,那是将生命直接剥离,换句话说就是除非真神降临,否则就算有再多的生命之力都无法复活那棵槐树,因为它已经不具备拥有生命的权力! 没有生命和不具备生命的权力,是完完全全的两码事! 安度在上辈子,也只真正见识过一次剥离生命的力量。 可是现在,在这个偏远的,落后的哈尔玛城,他第二次见到了这种力量。 除了源生之戒,安度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究竟是源生之戒来到了现实所产生的异变,还是它发生了我不知道的变化,获得了这种力量?” 安度心里的疑惑无法平息,不知不觉间手里的两块面包已经吃完,他端起面前已经不怎么热的粥,一口喝完,接着丢下了两枚格罗希硬币,快速的起身离开。 安度发现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知道的越多,无法解释的事情就越多,而每当他的紧迫感有所减缓的时候,现实往往会给他当头一棒。 “不论如何,卡牌和卡戒的事情都必须提上日程了。” 安度不清楚源生之戒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剥夺了槐树的生命权利。 但即便目前看来它不会对自己造成危害,甚至可能会是他的最大助力,可是这种不安,对于一切的未知,让安度迫切的想要获得力量,强大的力量。 最少要能够达到他曾经能够到达的地步,甚至更高! ...... 哈尔玛牧师教会的南部分会坐落在费罗尔区与班戈区的交叉出,占地八千多平米,其中分为主教堂,祈祷区,静修区,生活区等四个区域。 其中主教堂坐落在南部分会的正位,走进教会区域以后迎面而来的就是主教堂,通体由乳白色的白体花岗岩打造,部分区域绘以红色雕漆,顶部则是金色符篆雕刻的各种尖塔似的防御性符阵,以及少许刻有特殊符阵效果的白色十字架,即显美观,关键时期还可用于防御。 教堂的级别从低到高分别为,小堂,圣堂,座堂,以及大殿。 因为哈尔玛的规模不够,即便是市中心的哈尔玛大教堂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过是小堂级别,所以为了区分两者的主次,南部分会教堂有许多细节并不十分考究,包括建筑顶端原本该有的笋状塔楼,窗户上的五彩玻璃镶嵌图案,以及穹顶正中的三道大门等等,南部分会教堂都没有。 安度看着眼前足有三十米高,外形颇为壮观,细节却处处苛扣的主教堂,眼神里并没有任何的波动,紧了紧棉袄,快速的走进了主教堂区域。 “等等!”一名年轻传教士叫住了打扮简陋,正快速前进的安度。 安度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站在主教堂大门外数米处,左右望了望,最后略显迟疑的指了指自己,问道:“你说我?” 年轻传教士被问的一愣,接着有些恼怒道:“那不然能是谁?” 接着传教士有上下打量了两圈安度,露出了讥讽的神色道:“就你这样还来礼拜?你是打算“十一”,还是“奉献”?” 接着传教士没等安度开口再次嘲讽道:“就你这样的,哪怕是“十一”恐怕也没有多少吧?” 对于前来教堂礼拜的人,通常都会做出一些捐献,聊表自己的心意,其中就分为奉献和十一,其中奉献就是不分多少,哪怕只是一枚格罗希都可以,而有些十分虔诚的信徒则会捐献自己十分之一的资产,也就是圣经里有提到过的十一。 而通常想要获得教会好感的一些新贵和爆发户,为了积攒自己的名声和在城市里立稳脚跟,都会进行一次十一,这也是现在亚伦帝国里那些新贵和爆发户的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安度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传教士,此时因为对方的动作和言语,附近已经聚集了不少来参加礼拜的人。 因为今天是周五,还没有到双休日的原因,此时聚集在了教堂门口,准备进行礼拜的人并不算多。 他们在看到了安度的打扮后,人群里有的露出了厌恶的神色,有的露出了同情的神色,还有些人却望向了年轻传教士,他们的眼神里此时已经蕴藏怒火。 安度的目光扫过那些身着贵重貂皮大衣的贵妇以及一个个大腹便便的贵族豪商,慢慢略过到了衣着得体,面色红润的资产阶级,最后落在了那些外表普通,身着简约朴素的人群。 安度无视的目光让年轻传教士更加的恼怒,可还没等他继续嘲讽,对面那个下等贫民打扮的年轻人突然开口了。 “人有见识,就不轻易发怒。宽恕人的过失,便是自己的荣耀。” 安度话刚说完,不等在场众人愕然当场,安度又继续道。 “你们不要论断人,就不被论断。你们不要定人的罪,就不被定罪。你们要饶恕人,就必蒙饶恕。” 安度看着在场众人纷纷低下了头,陷入了沉思,便将目光投向了此时已经满脸涨红,说不出话的白衣年轻传教士,轻叹一声道。 “倘若他一天七次得罪你,又七次回转说,我懊悔了,你总要饶恕他。” 安度不再理睬在场的众人,紧了紧身上的破旧棉袄,直直的走进了主教堂,留下了一片沉思的礼拜者,以及一个双目失神的年轻传教士。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十一章 测试 安度没有理会围观的人群,迅速进入了主教堂内部,因为不是周末,加上目前是早上,教堂还没正式开放,此时教堂内的人并不是很多,空旷的教堂内显得有些冷清。 大量微弱的烛光以及玻璃窗外折射进的光线,完美的融为了一体,将教堂内部辉映的十分明亮,配合洁白圣洁的内部色彩,让来者不由会心生纯净,虔诚的想法。 安度的到来没有引起教堂里的人的注意,刚刚发生的小骚动因为是在教堂外,此时身处教堂内部的人并不知道刚刚安度那番关于圣经的言论。 而且因为时间太早,距离正式礼拜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此时身处教堂内的人,除了教会正式人员外,多半都是义工,也就是无偿为教会工作的外围工作人员。 他们动作小心的打扫着教堂内的卫生,擦拭着每一面玻璃,清扫着每一个角落,态度认真,神情专注,在注意到安度的到来后,他们也只是微微点头,并没有去询问安度为什么无故闯入,甚至没去询问值守的传教士为什么没阻拦他,便继续着自己的工作,就像是神最谦卑的仆人。 安度此时心绪不平,只想赶紧找到罗伊所说的沃克利,完成入会流程,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接着就开始环视教堂内部。 目光流转一圈后,安度沿着阶梯走向了教堂前方,雕刻有十米来高的牧师之神塑像的位置。 说是神的塑像,其实并不明显,仔细看去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因为神不可直视的典故,神像的脸部几乎完全空白,身体周边则缭绕着白色的圣光,右手虚脱玻璃瓶状的物体,左手前压,下压的方向处,两名执掌刑罚与律典,约莫人类身材的十二翼刑天使四手合握着达摩克利斯之剑,以冲锋的姿态似乎要将眼前的一切予以审判。 在神像前方不过几米处,一名身穿白袍的见习牧师正站在那里,目光专注的阅读手上的圣经,嘴里不时低声诵念上几句。 安度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就是沃克利。 “请问您是沃克利牧师吗?” 安度看着眼前的见习牧师,身子微微伏低,右手轻抚胸口,礼貌问道。 “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沃克利疑惑的看了看眼前的安度,接着认真道:“是见习牧师。” 安度没有去管沃克利的指正,面带微笑道:“是罗伊老师让我来找您的。” 沃克利瞬间恍然,合上了手中的圣经,笑着道:“等你好久了,罗伊祭祀已经交代过了,你如果没事的话一会就可以完成入会仪式。” “谢谢。” 安度真诚的道,同时目光一转,望向了沃克利手上的那本圣经。 “新约·罗马书?” 沃克利惊讶的拿起了手里的圣经,右手指了指圣经的封面处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这可没有书名啊。” 安度笑了笑,指向了封面上唯一的一行字,明显是人手写的一行字。 “用忍耐之心,恕他人之罪。” “我记得这好像是新约·罗马书里一句话的概述,是吗?” 沃克利原本随意的站姿变得笔挺,一双眼睛里透出了清澈的光彩,重新望了望眼前衣着寒酸的安度,一脸认真的道:“我原先还不清楚罗伊祭祀为什么会收你做学生,现在终于知道了。” 圣经旧约和新约加一起一共多达六十六卷,即便是入会五年的沃克利自身也不过是刚研读完旧约,勉强可以达到熟知的地步,默背都很是困难,至于新约更是刚开始阅读,完全谈不上理解,可是眼前的少年却能仅从一句话就推断出这本书出自哪一卷,这让沃克利发自内心的信服了罗伊的选择。 安度笑着点头算是回应,接着道:“请问该怎么完成入会仪式?” 沃克利转过身子道:“边走边说吧。” 两人沿着过道,一路前行,沃克利也慢悠悠的解释道:“说是仪式,其实很简单,就是在沾有圣洁气息的测戒石面前进行测试,对了,听罗伊祭祀说过你好像是哈尔玛南部学院的学生是吧?这次测试也算是提前让你心里有个数了,一般来说只要不是天生灵性匮乏,我们教会的入会测试都是可以过的,当然如果你心里信仰着别的神灵,那就难说了。” “对了,这次的测试还会激发你体内灵性的本源,也就是说如果成功了,你以后就能感知到一定的灵气存在了。”沃克利仰着头,想了想补充道。 安度跟着沃克利行走在教堂内的过道里,双手交叉着听着他的介绍,脸上原本紧绷的神情渐渐舒缓了许多。 “和我知道的情况一样,只要确定了灵性足够,最快今晚就可以找时间绑定源生之戒了,之后有了卡戒的提升,再去绘制卡牌和卡戒,难度都会降低不少,之前的打算都可以开始慢慢提上日程了。” 安度和沃克利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因为他刚刚展现出的对于圣经的熟知,沃克利的态度十分的友好,不时的就想要和他探讨一些问题,这让他着实有些头疼。 为了打发沃克利,安度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尽量打着擦边球,不和沃克利过深入的讨论,往往一句话直接一笔带过,甚至是将问题反问沃克利。 可是看着沃克利那坚定的眼神,认真的表情,安度总觉得对方好像误解了什么。 两人在穿行过了漫长的走廊后,终于是通过了祈祷区,来到了静修区,这里的建筑风格相对就简约许多了,都是些数米高的白色单间,里面配有整洁的休息区域,以及静修时可以用来阅读的经卷,大量的植被栽种在周边的区域,为这片白色的建筑群增添了几抹生动的色彩。 两个掠过了大片的区域,径直来到了一幢较大的白色静修室面前。 “就是这了。” 安度跟着沃克利走进了这幢明显高大不少的静修大殿,一进门内就发现这静修大殿和一般的静修室明显不一样,没有了休息区域,原本该存在的,用来摆放经卷的书架也没了踪影,只有一张巨大的石质圆台,台上孤零零的摆放着一个白色软垫,上面安静的躺着一块乳白色的“鹅卵石”。 安度走上前,指着“鹅卵石”道:“这就是测戒石?” 在看到这块石头的时候,安度就已经知道了这就是测戒石,但是为了符合自己乡下人的人设,还是再问了一遍。 沃克利点了点头道:“你集中精神,握住这块测戒石,把他想象成是你身体的一部分,然后幻想他变成了别的事物,任何事物都可以,包括魔法,异次元生物,机械,大炮,野兽,建筑等都可以。” 安度拿起了那块乳白色的测戒石,对沃克利示意自己清楚了,接着就闭上了双眼,将精神完全集中在了测戒石上。 安度不是第一次听说测戒石的使用规则了,可是这次却是最严格按照要求的一次。 “没有了外在的帮助,这次只能靠自己了。” 安度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了测试。 看不见摸不着的精神力顺着安度的意识,流向了他手中的测戒石,同时测戒石上开始发出了微弱的乳白光芒,一旁的沃克利看了长出了一口气。 只是这乳白的微光,遮掩住了安度手上那枚正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戒指。 沃克利看着安度渐渐进入了测试的正规程序,原本虚握的双手慢慢舒展,心里总算是不用担心要怎么向罗伊祭祀解释了。 安度感受着手上的测戒石传来了越来越热的触感,心里有些担心,但是没听到沃克利传来停止的声音,也不敢擅自中断。 过了大约一分钟,安度感受着测戒石的温度不再慢慢增加,开始将它幻想成为一只巨龙。 沃克利有些无聊的左右张望着,正准备找个位置坐下慢慢等,飘忽的眼神却突然定格,只见安度手中的测戒石,猛然间开始散发出大量白色雾气,这一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沃克利瞬间失了分寸。 “这,这是什么情况?” 沃克利心里虽然慌张,表面上却丝毫不敢出声,作为一个在教会工作了三年的神职人员,他很清楚这个时候的安度是非常脆弱的,如果他贸然出声制止,很有可能给安度带来极为严重的可怕后果,轻则重伤,严重的话甚至可能当场精神失控,导致死亡! “可是,这种情况我从来没见过啊!” 沃克利心里焦急的等待着,抓在手上的那本圣经随着他焦躁的摆动手臂到处挥舞着。 安度此时已经完全陷入了精神世界中,那条展翅高飞的巨龙肆意翱翔着,盘旋着,足有百米的红色翅翼遮蔽了安度头顶的天空,狰狞的额头上有着两道深深的疤痕,猩红的眼眸里是毁灭一切的火焰,它嘶吼着,咆哮着,所过之处森林开始燃烧,大地为之断裂,山峰开始崩塌,世界犹如末日降临。 安度站在化为焦土的黑色土地上,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似乎过了很久,又好像只过去了几分钟,安度突然感觉到了大脑深处传来的疲惫感,他原本高度集中的精神突然出现了一丝恍惚,眼前的一切迅速褪去,茫茫无际的草原变成了灰棕色的地面,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回了静修室内。 安度脚步虚浮的转过身来,眼神里带着些疲惫,声音沙哑的对身边的沃克利道:“结束了吗?” 沃克利愣了愣,接着用力的点了点头,走上前一把扶住了快站不稳的安度问道:“你刚刚想了些什么?” 安度被问的一愣,接着闭上了眼,抬起右手捏了捏鼻梁,道:“我想到了教堂,和一些正在礼拜的人。” 沃克利听了想了想道:“应该是不小心涉及到了伟大存在,所以出现了些变故,该死的,我忘了跟你说,不能幻想的太过超前了。” 安度听了表面上露出了一脸的埋怨,心里倒是没怎么在意,因为这些他早就知道了,至于为什么还会去幻想巨龙,是因为在刚开始测试的那一瞬间,安度就已经知道自己肯定可以通过了。 那种感觉来的十分突然,虽然安度不清楚为什么,但就是能感觉到,如果只是幻想一些很普通的事物,安度甚至觉得可以维持那样的状态一整天,这并不是安度第一次使用测戒石了,但却是安度真实感与掌握感最强烈的一次。 所以安度没有过多的思考,直接就幻想出了神以下,自己能够幻想的最高位格的存在,这也是安度曾经一直想做,却没把握去做的事情,因为曾经的自己在测试之前并没有这次一样的清楚感知,而这次安度在开始前就能感觉到,自己可以。 所幸只是幻想,安度的测试还是有惊无险的通过了,而这也让安度心里舒了一口气,起码他的灵性天赋在这个世界来说,是并不存在任何问题的。 同时安度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本身所蕴含的灵,与空气中游荡散落的灵有着明显的细微联系,让他能更加清楚的感知到自身周围发生的变化,并且可以随意操纵他脑海内的灵与外界游荡的灵进行接触与沟通。 安度没有细细去体会这种感觉,就因为太过疲惫,被沃克利送到了隔壁有休息区的静修室内,两人交流了几句,在确定了安度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有些疲惫后,沃克利因为还有自己的事情没处理,便先行离开了。 安度躺在静修室内,宽大的白色软床上,再也招架不住精神上的倦意,不一会就陷入了深度的睡眠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安静的静修室内除了安度微弱的呼吸声再也听不见其他,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 可是突然之间,在明亮灯光照射下的,安度手上的那枚源生之戒,开始了没有规律,极其剧烈的闪烁,戒指的本身随着光芒的不停闪烁,开始发生了抽象的变化,原本充满生命气息的独特花纹开始变得更加复杂多变,银色的古朴戒身逐渐发散又收缩,最后渐渐凝固。 随着戒身逐渐凝固,戒指也不再闪烁,再望去时,整个源生之戒竟就这么没有征兆的渐渐虚幻,淡化,最后化为了一道微不可见的乳白色光芒,融入了安度的左手无名指中。 房间又一次回归了平静,不同的是,比之先前少了一枚戒指。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十二章 赖斯学院 安度一觉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安度看着墙上壁钟显示的时间,揉着发懵的脑袋,低头看了眼手上的源生之戒。 源生之戒如往常一般平静的戴在无名指上,只是外形上有了些许的变化,安度看着戒身上符文的异变,再次用力揉了揉头部,心里叹了口气。 “又出现变化了......” 安度对于自身出现的奇异情况,现在已经算是彻底接受了,反正无法解释的事情也不只这一件。 感受着自身的精神状态已经大大好转,安度开始操控起了因为测试成功而掌握的灵,持续了近半个小时,确定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了操纵的方式后,才停下了练习。 “现在已经两点多了,时间还算早,先去看看老师回来了没有吧。” 安度抛开了对于源生之戒的一些猜想,活动了下身体,确认了没有异常,只是有些饥饿之后就快速离开了这间静修室,临走时还不忘在桌上顺手拿了两个苹果。 一路顺着原路返回主教堂之后,安度并没有找到罗伊,就连沃克利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此时已经快要到下午祷告的时间,因此来礼拜的人数也变多了起来,安度看了看四周,找了一处无人的位置,便坐了下来,至于刚刚拿的苹果在来的路上就已经被他消灭了。 “这个时间也没什么事,身为教会人员,偶尔参加一下礼拜也是有必要的。” 安度静静的等待着礼拜的开始,同时再次张望了一圈,再三确认了罗伊确实不在之后,就闭上了双眼,不再寻找。 随着时间的缓缓流逝,教堂内的人也渐渐安静,柔和的序曲在信徒们平和而虔诚的无声祷告中充斥在了教堂的每个角落。 两名负责主礼的正式牧师手捧圣经,迈着轻声的步伐来到了大堂的主礼位,开始了宣召。 负责宣召的牧师将手上的圣经微微举起,饱经沧桑的双眼里散发着祥和而平静的目光,几缕银白的长发随意的散落的脸庞右侧,他低声宣扬着主的慈悲与伟大,讲述着祂行走大地时的各种事迹,告诉人们这位无私的存在给予了人们数之不尽的恩赐。 随着主礼牧师的宣扬声,下方的信徒们表情也随之变得越发庄重,肃穆的神情仿佛神已降临了此处,他们双手紧扣,头部微垂,将额头轻触着双手交汇处,嘴里无声的祷告着。 祷告的全部过程持续了近一个小时,其中以宣召和宣信占据了大多数时间,安度还随着众多信徒们第一次在现实世界里进行了唱诗和阿门颂。 安度对于其他的步骤,虽然也是第一次在现实里接触和尝试,可是现实世界里,教堂内上百人的集体唱诗,还是给了安度较大的冲击感。 这种被感化的感觉让安度心里不禁有些感慨,人果然还是群居动物,哪怕上辈子经历过无数次的祷告,可是终究及不上现实中的这一次。 在完成了全部的过程后,安度便起身准备离开了,因为根据阿克蒙德世界的习俗,这个时候要进行的就是奉献了,这对于安度来说是不可接受的一件事情。 “主肯定是不希望让自己的信徒饿肚子的吧!” 安度心里做着自我安慰工作,一边确认了罗伊最终也是没能出现,整理了下自己的仪表,将棉衣紧了紧,就悄然离开了教堂,倒是没去在意阿克蒙德的祷告顺序和自己知道的有些许出入。 只是安度没有注意到,在他悄然离去的时候,一个身影正站在他不远处,默默注视着他的离开。 再次回到街上的安度感受着冬日里的温暖阳光,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个舒适的笑容,仿佛心灵都被彻底洗涤了。 安度抛却了早上出门时的忧虑情绪,算了算时间,发现还算充裕后,终于决定了打算去一趟学院。 “之前邓洛普老师曾经让我有时间去一趟学院,算算时间也是拖了很久了,而且现在是放假时间,学院的人应该不多,如果有机会说不定还能试着绘制下卡牌练练手。” 安度心里做好了盘算,脚下也是开始略微提速,毕竟要穿越三条大街外加一个集市,他可不想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安度现在一想到昨天和罗伊散步时的感受,身子就一阵哆嗦。 一路上街边的叫卖声,吵闹声,都让安度有了强烈的真实感,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十来天了,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走到街上,加上正值下午人流量多的时候,到处都是来往的行人,这让安度走上一段就要摸一摸自己胸口的钱袋,对于治安较差,小偷横行的哈尔玛南部区域来说,安度觉得这是很有必要的一件事情。 安度走了足足四十多分钟,终于是来到了自己就学了近四年的母校,哈尔玛南部校区,赖斯初级学院。 安度看着眼前一眼看不到边的母校,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走到紧闭的大门右侧,那里此时正单独敞开着只有两米来宽的独立出入口。 来到独立出入口的安度,没有急着进去,而是转过了头,轻敲了几下入口处的保安室玻璃窗,不过十秒左右,一道人影就出现在了窗前。 “名字,科系,什么原因。”窗内传来了一道还算熟悉的老迈声音。 “安度,绘制系,来学院找邓洛普老师的。”安度回道。 “哦,安度啊,你有段时间没来了啊。”窗户内部再次传来了那道老迈的声音,一只枯燥的,满是老年斑的右手费力的扳动了两下,最后终于是打开了这扇落满了灰尘的玻璃窗。 安度看着里面头发已是不剩几根的老人,平静的脸上露出了真挚的笑容,笑着道:“塞拉斯先生,您还是那么有精神。” 老人挥了挥干瘪的手掌,笑道:“还是你小子会说话。” 安度微微一笑,没去反驳,对于这位善良的看门老人,安度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邓洛普应该还没回去,你要是去找他就赶紧,再过一会可能就找不到了。”塞拉斯先生提醒道。 “谢谢。”安度点了点头表示感谢,但并没有立马离开,低着头想了想又道:“塞拉斯先生您为什么还不退休呢?” “退休了又能怎么样?说不定哪天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起码学院还能帮忙安排我的后事。” 塞拉斯笑着说道,浑浊的双眼里带着一丝惆怅,他再次挥了挥他那干瘪的,枯瘦的已经不似人类的右手,慢悠悠道:“挺好的,挺好的,就在这里吧。” 安度看着眼前的老人,没有多说什么,右手抚胸行了一礼,接着转身离开。 这位年轻时在前线奔波了半生的男人,最后因为残疾落下了病根只能退役,像他这样没有儿女只能沦落至此的境遇,在这个世界有着太多太多了,对于塞拉斯来说,可能在学院虚度剩下不多的人生,然后由学院来处理他的后事,真的是最好的结局。 安度随着记忆,一路穿行在学院里,不过十来分钟就来到了自己的科系的大楼。 绘制系作为赖斯初级学院最为庞大的科系之一,教学楼的设计是环形立体式的,足足八层楼高的绘制系教学楼,同一时间里足够容纳近千名学生。 安度是四年级生,因此教室偏高,在五楼偏右处,可即便是从左侧上楼,因为环形设计的缘故,也可以通过绕一个圈的方式来到他的教室。 安度因为这次主要目的是来学院拜访自己的老师邓洛普,所以并没有在五楼处就停下脚步,而是一路向上,来到了七楼处的导师办公区。 安度根据记忆里的位置,来到了一处挂着“四年级区”的办公室前,轻轻的敲响了大门。 “请问,邓洛普老师在吗?” 安度轻敲了几声大门,声音不大的在门外问道。 可是等待了数秒后,门内却没有传来任何动静,安度皱着眉再次敲响了办公室的大门,这次他明显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请问邓洛普老师在吗!?”安度再次问道,可门内还是没能传来任何回应。 安度心里不禁有些无奈,走了快一个小时跑来学院,结果人还不在,这让安度心里很是懊恼。 “人世间的痛苦莫过如此啊。” 安度轻叹一声,无奈的准备离开。 “既然人不在,那就只能去看看绘制室开门没有了,要是也进不去,今天恐怕就白来了。” 安度心里一边祈祷着,一边快步来到了六楼。 六楼是高年级,也就是三年级和四年级用来上绘制课的地方,里面平时摆放着大量的低级别材料,学生每个月有两次申请使用的机会,同时能使用的材料极其有限。 当然如果愿意支付每年昂贵的材料费,是可以无限使用的,不过对于大多数学生来说,他们每个月可以动手绘制的机会只有两次。 安度毫无疑问就是那种一月两次的学生,不过安度在来之前就算好了,现在已经是一月份了,正好到了新的一个月,他的使用次数正好重新刷新了。 安度心里不禁有些感谢起了学院的规定,哪怕是节假日学生也能获得一个月两次使用材料的机会,简直就是为了他这样的学生贴心设计的。 安度看着眼前的绘制室大门,心里默念了三声“阿门”,然后轻轻握住了绘制室大门的把手,用力一拧。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十三章 绘卡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哒”声,安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安度没有迟疑,迈步走进了这间四年来无数次心怀憧憬的绘制室。 四年的时间里,安度曾经无数次来到过这里,满怀期待,连做梦都会幻想自己制作出了一张成功的卡牌,即便整整四年的时间里,他从不曾看到过希望,也依然没有放弃。 就连他的老师,资深绘卡师邓洛普也明确表示过,安度的灵生来就很弱小,而且手指不够灵活,同时也不具备绘卡天赋。 曾经的安度是一个胆小的,但却踏实勤劳的学生,因此在被老师明确拒绝了绘卡道路的天赋,他也从来没有终止自己的学习,勤勤恳恳,任劳任怨。 他总是第一个来到教室,最后一个离开,每个月仅有的两次实操机会,他往往会花上一整天的时间去研究,考虑,最后才正式操作,在同学们看来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胎。 顶着无数的嘲讽和讥笑,安度四年来的努力并没有白费,那无数个日夜里的模拟练习,大量绘卡资料书的研读,让他获得了极其丰富的理念知识,以及那双永远不会在关键时刻颤抖出错的双手。 最最重要的还是在今天早上,安度已经成功的通过了测戒石的测试,掌握了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最为重要的灵性,这也就意味着他已经具备绘制卡牌的所有最基本的条件。 这也是安度今天敢于来到这里进行尝试的原因。 他环顾四周,不算太大的绘制室里,一张讲习台位列最上方,那是讲师们平时所在的位置,下方则是整齐的排列着五排巨大的绘制台,每一排都有足足六张,在明亮灯光的照射下,每一张绘制台上都摆放着大量绘卡需要的道具。 安度随着记忆中的位置一路穿插,来到了第四排右手第二个位置,看着眼前的材料感概万千。 “今天将会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安度低声呢喃着,似乎是在对曾经的那个安度低语。 沉默了几秒后,安度开始认真分辨起了眼前的种种道具。 桌上摆放着诸多物品,其中包括绘卡所必须的魔纹笔,绘制罗盘,一叠约有十几张手掌大小的空白卡片,和大大小小数十瓶,装满各种颜色的绘制材料的玻璃瓶。 看着眼前不算丰富,但却足够使用的绘制颜料,安度轻舒了口气,轻轻的拿起了桌上的那只魔纹笔,动作轻柔的就像是正在牵起心爱姑娘的手。 安度认真的端详起了手中的这只魔纹笔,作为供学生实验使用的这杆魔纹笔,其品质着实不算太高,即便如此仅仅是这样一杆最低品质的魔纹笔,它的价值依然足以抹平一个贫民家庭半年的生活开支,约等同于二十枚帝国银元。 这只魔纹笔乍一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由红石木制作的魔纹笔身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暗金色点缀的道道精密魔纹紧紧包裹着深棕色的笔身,向上看去笔尖是由少许秘银和魔纹石打造,在灯光的反射下,闪烁着星辰般的绚丽微光,笔尖与笔身的连接处则是由一线精金连接。 安度看着这只既陌生又熟悉的魔纹笔,有种回到了过去刚接触卡牌时的怀念感。 那时的他内向,不善言语,甚至有些孤僻,但是在那个围绕着卡牌与抗争的世界里,他获得了真正的成长,他交到了最好的朋友,喝到了世界上最烈的酒,也知道了什么是人生。 安度渐渐的沉浸在了这样的一个环境里,仿佛最初时的真挚,最初时的悸动。 安度右手持笔,左手取出了绘制罗盘,同样的这面绘制罗盘也是最低等,雪白的罗盘中央是四四方方的,刚好能容纳一张卡牌的凹陷,四周是八处鸡蛋大小的空格,每个格子里都可以容纳一份绘制颜料。 安度先是摆放好了绘制罗盘,接着左手熟练的将一张空白卡片放到了绘制罗盘中央的凹陷处,同时右手迅速从大量的绘制颜料里,挑选出了八个不同颜色的玻璃瓶,一一放在了右手不远处,只留下了一瓶紫色的绘制颜料,双手费力的将其打开。 做好了准备工作的安度没有像平常人们绘制卡牌那样,先将绘制颜料全部一一倒入罗盘的各个空格里,他只是将紫色的颜料倒入了其中一个空格,直至空格内已被装满了颜料,然后才拧紧了只剩下一小半紫色颜料的玻璃瓶,确认密合之后,就停止了手上的工作。 安度静静的站在绘制桌前,思考着一会该如何去绘制。 与此同时他的双眼却总是不时的看上一眼,那已经装满的紫色绘制颜料,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发生。 时间无声的流淌着,直到十多分钟后,绘制罗盘里那唯一装有紫色绘制颜料的格子里,终于是发生了变化。 只见紫色的绘制颜料,因为与空气的接触时间渐久,开始泛起了一个又一个白色的气泡,宛如瘴气密布的丛林毒沼,正在喷吐着致命的泡沫。 “深寒史莱姆的血液,应该要与空气接触二十分钟才能出现这样的变化,看来这瓶血液的摆放时间应该最少半年了。” 安度回忆着脑海里的知识,两世的绘制记忆在此时互相填补,完善。 没有等到深寒史莱姆的血液失效,安度一直没有动作的右手,突然动了。 安度右手持握魔纹笔快速的醮取着深寒史莱姆的血液,随着他的动作,只见格子里的血液肉眼可见的在两次呼吸之间,就减少了近三分之一,而安度手上的魔纹笔也随着醮取的摄入,散发出了一抹淡淡的紫色光晕,不停流转。 安度没有让魔纹笔过多摄入,拿起魔纹笔开始在空白的卡片上绘制起来,一道道杂乱的线条在卡片上勾勒着,此时的安度就像是一位抽象派画家,他所勾勒的每一个线条,哪怕是一根一根的仔细看去,也依然没有任何的连贯性,就像是顽皮的孩子拿着画笔随意的绘画着他梦里那些奇幻的场景。 安度的动作很快,那一笔一划之间散发的是从容与自信,四年来的勤恳练习在此时就像是提供了最完美的硬件设备,而安度曾经无数的绘制经验则为这场绘制演出补充了最完美的软件设备。 不过一分多钟的时间,安度手上的魔纹笔就已经失去了那抹紫色的光晕,只留下了笔尖处还留有一丝紫色的余光,像是在提醒着他颜料已经彻底告急。 安度再又一次勾勒之后,右手毫无征兆的突然抬起,紧接着两只手竟瞬间交替了一下,右手的那只魔纹笔不知何时已是交替至了左手。 与此同时,左手持笔的安度再次绘制起了新的线条,右手却来到了一边,轻轻拿起了一瓶红色的玻璃瓶,不似深寒史莱姆血液的玻璃瓶,安度几乎没用什么力气,就轻易的推开了这瓶红色的绘制颜料。 紧接着安度就做出了一个,足以让他的老师邓洛普都为之惊叹的举动。 安度此时已经彻底进入了绘制状态,他没有任何犹豫,抬起了右手就将手里的红色颜料,倒进了还装有紫色颜料的格子中! “滋啦...滋啦...” 伴随着被硫酸腐蚀过的声音,紫色与红色刚一接触就开始沸腾,同一时间安度手中魔纹笔的颜料也已彻底耗尽,他左手迅速挪动,开始醮取起了还在沸腾的不知名颜料。 这一次安度加大了醮取量,直到颜料只剩四分之一时才停止,接着再次在卡片上绘制起来。 随着安度停止醮取,再次开始绘制后几秒,紫与红的激烈碰撞也渐渐到达了鼎沸,随着一丝黑烟升起,格子内的颜料终于停止躁动,化为一滩粘稠的,乌黑的物体,散发着刺鼻气味不再变化。 安度并没有在意颜料的报废,借助魔纹笔的封存效果,被醮取的颜料将会在短时间内维持现状以及保存其中的灵气,此时的魔纹笔也再不似刚才那般散发着紫色的绝美光晕,整只笔身都开始随之发热,同时流转着沸腾般的黑色流光。 随着新颜料的加入,原本仅仅只是看起来绘制的十分抽象的卡片,开始散发出了一股诡异的气息。 安度感受着这股气息,心里有些感慨,幸好今天先去教堂进行了测试,激发了自身的灵性感知,否则此时根本什么都感觉不到,绘制也可以说是提前失败了。 安度心里的念头不过转瞬即逝,可是卡片上颜料所绘制出的线条,却开始发生了剧烈的动荡,那诡异的灵气也立即开始溃散。 安度眼脸微垂,凝神微顿,对于自己刚刚的分神已是无暇在意,双目紧紧的盯着卡片上的变化。 就在线条剧烈抖动,绘制即将失败之时,安度的左手突然动了。 他迅速的围绕着卡片的四周开始绘制起了华美的框架,这一次的绘制不再像先前那般毫无头绪,肆意而为,相反变得极为严谨,稳重,同时又充满了异样的美感。 大量的黑色线条随着安度的绘制,渐渐变得清晰明朗,一道道精致的边框跃然于卡片之上,随着他的这一举动,原本行将崩溃的线条再一次沸腾,似乎不甘于就这么被定型在卡片上,开始了垂死挣扎,不断的冲击着安度新绘制出的边框,想要逃离卡片的束缚! 但这一切都无法阻止安度的绘制,线条也始终无法冲破安度新绘制出的框架,随着魔纹笔中的颜料越来越少,框架也彻底变得完整,沸腾的线条也无奈的,再次回归到了最初的那种平静状态。 安度看着渐渐稳定的卡牌,心里却叹了口气,余光望了望右手边剩余的六个玻璃瓶,最终却只伸出手拿过了三瓶,从中再次挑选出了一瓶蓝色的颜料,倒进了新的空格里。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十四章 冰雪精灵 哈尔玛,南部区,赖斯学院。 绘制系教学楼六楼绘制室内,安度正飞速的挥动着手上的魔纹笔,卡片的绘制此时已经进行了超过十分钟。 安度额头上的汗水无声滑落,滴在了身上的黑色破旧棉袄,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可是如果仔细看去便可以看到,他的双眼里满含执着与坚定。 安度没有精力去关注时间,可是长久以来的经验不停的在提醒着他,这张卡牌的绘制已经超出了一张正常卡牌的绘制时间了。 绘制桌上,除去那面安度一直在使用的绘制罗盘,还有五个空荡荡的玻璃瓶,瓶内的绘制颜料已经一丝不剩。 安度紧紧的注视着眼前的这张卡牌,即便是锻炼了四年之久的这双稳健双手,此刻也因为长时间高强度的绘制,开始间歇性出现微颤的迹象。 在阿克蒙德,一张正常的卡牌绘制通常在五到七分钟之内就必须结束,安度曾经的绘卡经验也是如此,最多也没有超过十分钟的情况。 安度早早就想到了可能会出现状况,可还是出现了失算,过度追求完美的他,最终还是使用了自己曾经最为擅长的绘制手法。 安度开始绘制之前,也就是在等待深寒史莱姆血液异变的时候,并不是没有考虑过使用立体式这样的绘制手法,可能会带来一些影响,这其中包括对于身体的负荷,以及目前还没有绑定卡戒而出现类似灵性匮乏的情况。 可是安度在再三抉择之后,还是选择了立体式绘制,毕竟让他抛弃自己熟悉的手法,转而去使用那些基本的绘制方法,这种做法安度不愿意,哪怕可能会承担一些风险,安度也相信他可以解决。 这就像是安度明明可以使用多元多次方程去解答一个简单的问题,却被迫只能采取一元一次方程去解答一样别扭。 但是安度采用的立体式绘画的高难度实操要求,以及对于灵性的及时掌控度,让他出现了绘制上的延误,本该在六分钟就结束的绘制,拖到了现在也没能完成,这一点不是简单的靠技术意识就可以弥补的,灵性控制上的疏漏,以及无法立即跟上思维的身体,让绘制出现了巨大变故。 “毕竟我现在是在阿克蒙德,不是曾经的那个我了...” 安度心里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曾经最为擅长的手法在这个时候成为了最大的拖累,安度再一次切身体会到了现在的自己有多么的弱小。 早在绘制进行到了五分钟的时候,安度就已经发现了问题,可是那时的绘制已经到了关键节点,对于一名专业绘卡师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停手的理由,安度也果断选择了继续。 随着立体式绘制的持续,对于体力以及灵性掌控的要求,开始出现了几何式的增长,这让安度的压力越来越大,同时绘制的速度也变的越来越慢。 安度此时已经完全没有半分精力去思考其他的事情,这时的他已经彻底的投入到了眼前这张卡牌的绘制中。 “快一点,再快一点!!” 安度心里无声的怒吼着,因为习惯性的一直使用着立体式绘制法,安度的精神已经疲惫不堪,身体上的巨大压力,让安度将手中的魔纹笔不停的在两只手之间来回转换。 可是哪怕这样也并不能完全解决双手的压力,虽然安度对于自己的左手,有着和右手一样的自信,可是“自己”曾经四年的训练科目里,却并没有训练左手这一条。 在安度咬牙绘制的同时,时间也慢慢来到了十二分钟,这也是安度有生以来绘制的最久的一次! 卡牌的绘制已接近尾声,原先空白无物的卡片上,画满了一道道颜色各异的符文,看似毫无关联,却又彼此辉映,明明是不同颜色的符文,却总能在最关键的地方完美衔接,某些在绘制最初时看来滑稽无比的地方,在最后却又充当了最为重要的转折点,整个画面乍看起来好像各不相关,可是仔细寻味却又会发现其实浑如一体。 而卡片上的所有符文与画面,都被限制在了安度最先绘制的框架中,就像是给这张卡牌赋予了边界,同时宛如周边花纹般的,严谨中又不失美感的框架,放佛变成了特意为了卡牌的观赏感而施加的点缀,将整张卡牌的美感无形之中拔高了一个层次。 安度根本无暇欣赏这张由自己亲手绘制出的绝美卡牌,他的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了卡牌的正中央,握持魔纹笔的右手在此刻终于是得到了一丝闲暇。 安度轻柔的放下了手中的魔纹笔,伴随着这个动作做完,他的右手立刻出现了轻微的颤抖,米粒大小的汗珠如断了线的雨水,一颗接一颗从他平静的面庞滴落,可是他的目光却自始至终没有挪开。 随着安度的目光望去,是那张已经接近完成的卡牌。 似乎是为了响应安度的目光,画面正中央的一个疑似生物的物体,突然发出了点点蓝光,本该死寂的画面像被赋予了生命,发出了一阵阵充满节奏感的律动。 安度不敢放松丝毫警惕,挺直了身体,头部微抬,双眼肃穆的看着眼前的这张卡牌在没有任何外力的借助下无风自起,直至漂浮到了与他对视的高度才缓缓停下。 “我以霍尔巴赫·安度之名,赋予你新的生命!” “冰雪精灵!” 安度庄重的声音回荡在并不算空旷的教室内,这张刚诞生的名为冰雪精灵的卡牌也并没有立刻归于平静。 对于安度来说,这次的绘卡过程与曾经的绘卡完全不同,曾经的他只需要在完成绘制后,点击输入魔力就可以完成绘制,但是现在的他则必须将自己的灵性传输到卡牌中,赋予它新的生命。 这也就是为什么之前的“自己”从来没能成功过,因为没法通过测戒石测试的他,永远无法完成这最后一步,哪怕前面靠着自身的博闻强记和一丝不苟可以全部蒙对,可是到了这最后一步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功。 安度的表情越来越严肃,控制着昏昏欲睡的大脑,强行集中起最后的精神,将他能感受到的,目前仅有的,能够掌控的最后一丝灵性传入到了卡牌之中。 没等卡牌做出反应,灵性枯竭的安度只觉眼前一黑,接着身体就像是被掏空,先一步摔倒在地,身体与地面的碰撞发出了沉闷响声。 安度挣扎着,却不敢就这么睡过去,冰凉的地面透过他的双手向他传递着冬日里的温度,提醒着他此时连内裤都已湿透的情况下,睡过去将会发生怎样可怕的后果。 安度与困意进行着激烈的争斗,另一边被安度赋予了姓名的冰雪精灵同样不甘于此,可是完整的绘制以及边框,加上安度最后的灵性灌输,让它并没有逃脱的机会,在短短数十秒之后就停止了无谓的抵抗,回到了绘制罗盘中央,它原先所在的位置,卡牌上的画面随着这次的平静,终于定格。 安度在地上躺了不过两分钟,彻骨的寒冷就完全激发了他求生的意志,早就被汗水浸湿的冰冷内衣牢牢的贴紧着他棉袄内赤裸的身体,这种直击灵魂的寒冷让安度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看到了死神在向自己挥手。 他费力的抬起了还有些许力气的左手,重重的敲打着自己的双腿,直到腿上传来了阵阵的疼痛感,安度才停止了自残的行为,咧开了嘴,露出了一个其丑无比的笑容。 安度一边感受着身体各个感官的苏醒以及寒冷的侵袭,嘴角挂着的笑容也变成了抽搐,右手在经过了高强度的操作后,终于出现了并发症。 他的右手抽筋了。 安度一边倒吸着凉气,一边用左手撑地坐了起来,屁股不断扭动着来到了绘制桌前,然后背靠着绘制桌,开始不停的揉搓起右手,以此来减缓疼痛。 揉搓了近两分钟之后,右手的情况终于有了好转,但是他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选择了用左手扶着绘制桌费力的站了起来。 稍作了几分钟“休息”的安度,此时此刻才终于有时间去欣赏他身前绘制罗盘里,那张耗尽了他心血绘制出的卡牌。 “希望不要太差吧。” 安度心里无声的祈祷了一句。 到了这个时候安度反倒不着急了,先是大口的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接着摆动了两下右手,确定了没什么大的问题,才将目光放在了那张他命名为冰雪精灵的卡牌上。 卡牌上,一个似是女性角色的蓝色透明身影跃然于上,她飘荡在无尽的冰霜之中,周围是无数高耸入云的冰雪山脉。 她额头微凝,没有瞳孔的双眼紧紧注视着前方,蓝色的长发被寒风鼓噪着散落在耳后,精致的五官在围绕她周身漂浮的白色光点映照下,透露出不似人类的苍白,她的身体几近透明,在光点的照射下甚至可以看到她身后的无尽雪山。 “谈不上好,也不算太差吧。” 安度看着这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绘制出的卡牌,略微有些失望,可跟着又有一丝窃喜。 失望的是因为在最开始的那次分神里,提前绘制了卡牌边界,这种绘制方法的好处就是可以大大稳固卡牌的绘制,同时降低绘制的难度,可是这么做也注定了卡牌的品质将不会太高。 而窃喜的,则是多亏了他的失误,提前将卡牌的绘制难度下调了不止一个级别,这才让他能够完成卡牌的后续绘制,否则到了最后就只有放弃这一个选项了。 安度的脸上带着一丝笑容,同时也带着一丝满足,他默默的拿起了这张冰雪精灵,轻轻的抚摸着,似乎在缅怀过去的自己。 “你的梦想,我帮你完成了。” 安度轻声自语。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十五章 新的睡前功课 默默的哀悼了五秒钟后,安度看着手上的“冰雪精灵”,开始发愁。 “我又没有卡包,现在这张卡牌该怎么保存呢?” 安度皱着眉,开始思考起了这张卡牌的归属问题。 卡牌在绘制之后需要立即进行存放,否则会在两至三天内迅速失效,变成废卡。 在阿克蒙德和安度的记忆里,目前可以存放卡牌的只有两个方法,一个是存放在卡戒中,一个则是拉斐尔卡牌包。 拉斐尔卡牌包是为了存放卡牌而独立存在的一个魔法道具,品质存在高低不等,最差的拉斐尔卡牌包只能存放一张卡牌,最好的卡牌包可存放五张。 拉斐尔卡牌包价值不菲,目前的安度根本没有办法获得,至于卡戒对于安度来说,也是无法立即获得的物品。 这让安度陷入了犯难的地步,总不能辛辛苦苦制作的卡牌就这么看着它变成废卡吧。 其实通常来说卡牌都是直接与卡戒绑定,也就是说安度如果打算一直使用这张卡牌,最好的方法就是弄到一枚卡戒,然后将卡牌放入。 可是安度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使用这张卡牌,因为不论是从实用性和卡牌自身的水准,这张“冰雪精灵”都无法达到安度的预期,所以安度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来进行绘制的,根本没细想过绘制之后该怎么处理。 可是安度没想到的是,第一次的尝试竟然真的就成功了,这就让安度陷入了两难。 安度沉思了片刻,决定先行离开,目前来看还有两天的时间去处理这件事情,只能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在罗伊那里找到解决方法了。 “不行的话只能先带在身上了,这么丢在教室恐怕会出大问题。” 安度一边想着后续该怎么处理这张卡牌,一边将它放入了怀中,动作十分小心。 安度收拾着绘制用的道具,将那几个用尽的玻璃瓶扔到了教室内的垃圾桶里,又仔细清理了绘制罗盘,再三确认一切都已经收拾干净,没有留下什么可疑的地方后,才离开了绘制室。 回去的路上安度一直思考着该怎么处理“冰雪精灵”这张卡牌。 “最好的方法其实在托纳利那里,那家伙家里的卡牌包可是不少,问题是他目前还没有回来,贸然去找罗伊老师询问卡牌包的事情,未免有些夸张,毕竟我早上才完成了教会的入会测试,下午就拿出了一张成品卡牌,这不符合我现在贫民窟学生的身份。” “剩下的选择就不多了,学院那里也不能暴露我现在真实的情况,冰雪精灵虽然并没有达到我预想那样的结果,可是在卡佩拉级的卡牌里也勉强达到中上水准了,对于我一个吊车尾来说,实在有太多的问题了。” “加上我明明重伤的情况下,突然伤势痊愈还成功绘制出了这么多年都没能绘制出的卡牌,我会不会被当做小白鼠抓去研究?不行,邓洛普导师那里也绝对不能去。” “可是没有卡牌包就只能用卡戒存放了,我现在确实可以先尝试佩戴源生之戒,可是这张冰雪精灵对于我整体卡牌的思路,根本完全没有帮助,就这么浪费了卡戒的存放位置,还不如让它变成废卡......” 安度一路上分析了各种可能,最后惆怅的发现,目前的自己根本没有处理“冰雪精灵”的方法。 心里带着一丝不甘,安度停下了脚步,感受着身体传来的疲惫,在路边找了一处石椅坐了下来。 此时已经接近五点了,天空开始被黑夜执掌,路上的行人也都加快了各自的脚步。 安度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街边摊贩们大大小小行色各异的叫卖声,内心渐渐平静。 “既然不能如自己所愿,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安度平静的想到,心里也不在为“冰雪精灵”的事情感到烦恼。 毕竟最初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么又有什么值得可惜的呢? 安度放平了心态,从石椅上坐起,环顾了一群周边为了生活而热情叫卖的摊贩们,感受到了生活的希望,他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格罗希硬币以及“冰雪精灵”,感受到了它们的存在后,心里彻底安定了下来。 安度算了算时间,大约还有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就能到家,他紧了紧身上的棉袄,好让怀里的格罗希硬币和“冰雪精灵”紧贴着胸口,双腿迈开了步伐,眉眼间挥之不去的那抹忧愁,此刻悄然化去,变得柔和许多,黑色的齐耳短发随风轻扬,一张干净的,略显清秀的脸上,一直轻抿的嘴唇微微张开,哼唱起了没人能听懂的奇异歌谣。 单薄的身影穿行在大街上,不过一会儿功夫,就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 晚饭过后,一处狭窄的公寓里。 伊丽莎白看着坐在写字桌前正发呆的安度,有些不解。 伊丽莎白从晚上回来后,就发现安度有些古怪,心里的好奇终于按捺不住,开口便问道。 “你在想什么呢?” 安度没有立刻回答伊丽莎白,而是反问道。 “你如果捡到了一件东西,但是你即没法去用,又无法告诉别人你捡到了这件东西,你会怎么办?” 伊丽莎白低着头思考了片刻,稚嫩的脸上变得渐渐严肃,她抬起双手,接着摇了摇头,认真的对着安度说道。 “安度你不该这个样子,你应该把东西还给人家。” 安度听了伊丽莎白的话,眼前一黑,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接着安度连连摆手,张大了他明亮的双眼,眼里透露着真诚与坦然,满脸郑重,凛然正色道:“不是我捡到的。” 伊丽莎白认真的看了安度两秒,就在安度感到有些不自然的时候,伊丽莎白又突然开口道。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东西值钱吗?” “这和值不值钱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啊,不值钱的话肯定就还给人家了啊,如果值钱,又不知道是谁丢的,肯定要想办法卖掉啊,你看我们都穷成什么样了?” 安度看着眼前前一秒还一身正气,后一秒就目露金光的伊丽莎白,立刻悟了。 “值钱,最少价值二十帝国银元!” “不就二十帝国......等等!你说什么!?......多少!!?” 伊丽莎白先是无所谓的撇了撇嘴,接着慢慢瞪大了眼睛,眼中带着不可思议的看着安度,精致的小脸上,因为激动连嘴巴都开始哆嗦起来,想好要说的话半天也没能吐出一个字。 “我说二十帝国银元。”安度看着伊丽莎白激动的样子,突然笑出了声,走上前去捏了捏伊丽莎白涨红的小脸,接着又揉了揉她的脑袋,解释道:“就是因为太值钱了,所以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安度对于这张品质在卡佩拉级的“冰雪精灵”还是比较满意的,以他目前自身灵的水平,这也是他能制作的最高等级的卡牌,以目前卡牌居高不下的市场,二十帝国银元已经是保守估计了。 伊丽莎白深吸了两口气,抬起右手狠狠的拍向了安度的胳膊,可是身披厚重棉袄的安度根本没有受到一丝伤害。 “你,你不会去偷东西了吧?”伊丽莎白想了想,咬牙道。 “那这么可能,我说了,捡到的。” 伊丽莎白认真的看了看安度,接着才略显迟疑道:“真的只是捡的?” “那肯定啊。” 安度心里默默嘀咕着,等到去学院正式报备了消耗的材料,可不就不算偷了吗? 由于种种原因安度今天并没能进行报备,邓洛普导师不在,加上安度事后太过疲惫,让他只能下次去了再补充登记。 这个回答让伊丽莎白心里松了一口气,少女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出现了诡异的变化,前一秒的愁云惨雾在后一秒就化作了满脸兴奋,伊丽莎白猛地抓住了安度的胳膊,神情激动的道:“那卖了啊,还等什么!?” 安度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巨大抓力,看着眼前的伊丽莎白突然有些陌生,哭笑不得的道:“能卖给谁?” “谁都行,实在不行就丢到拍卖行去啊!明天周末正好可以去拍卖!” 安度听着伊丽莎白的话一阵发懵,接着才从自己的记忆碎片里找到了拍卖行这三个字。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办法,我都没能想到? 安度惊悚的发现,自己的潜意识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竟然被篡改了! 他开始回忆起今天发生的一切,越想越觉得有问题,这根本不像是他的作风。 倒像是曾经那个安度的做法! 对于曾经一向勤工俭学,老实本分的安度来说,拍卖行太过遥远,和他的生活根本没有交际的可能。 难道是因为他潜意识里对拍卖行的陌生和排斥,因为他的这种认知,干扰到了我现在的一些想法? 安度的表情渐渐严肃,他的目光变得深沉而决绝,他可以为了帮曾经的那个安度完成梦想,去做一些冒险的举动,可是他不能接受这种潜意识上的纂改! 安度没能听清伊丽莎白接下来的大段演讲,他此时猛然回想,才突然发现,今天的多个决定,竟然都受到了潜意识里记忆的影响,而受到了改变。 包括今天的卡牌绘制,他最先的打算就是先制作或者获得一枚卡戒之后采取尝试,可是在测戒石进行过后,自己潜意识里似乎就开始变得迫不及待,想要立马去尝试绘制,这种想法在他来到了学院之后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这才有了之后的卡牌绘制过程。 在绘制“冰雪精灵”后,他原先的记忆明明是有拍卖行存在,可是因为来到阿克蒙德强行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其中的那部分刻意忽视,排斥拍卖行的想法,在两段记忆完全融合交汇后,让他明明知道拍卖行是个解决方案,最终却还是选择将它忽略。 这样的结果,就是造成了他在思考办法,做出决定时,彻底的放弃了拍卖行这个选项,他根本就没考虑过拍卖行这个可能! 安度悚然惊觉,自己的记忆,因为融合的缘故,已经变得不再纯粹,那么自己做的事情和决定里,究竟哪些才是真正的自己做出的,哪些是受到了影响后做出的?以后是否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安度此时已经没有心思再去和伊丽莎白聊天打趣,笑着夸赞了伊丽莎白几句,同时保证明天会去第一时间处理好拍卖行的事情后,就急匆匆的回了自己的房间,留下了一脸奇怪的伊丽莎白。 “怎么感觉安度捡到宝贝了,反而有点不开心呢......” 伊丽莎白摇了摇头,没有再去想安度刚刚的奇怪举动,继续忙起了自己的事情,家里的地已经一个礼拜没拖过了,脏衣服也还没洗...... 安度躺在床上反复回忆着这几天所说的话,以及做出的所有决断,直到后半夜才心有余悸的停止了思考。 “还好影响并不大,看来不是根深蒂固的观念和想法并不会过多干涉我的决定。” “以后做决定要认真考虑了,这种情况必须要扼杀在摇篮里,我可不想变成精神分裂患者......” “从明晚开始,每天睡前都要追加一道功课,重温一天所做的事情和决定,确保自己的人格独立性!” 安度郑重的想到,这个问题必须要从根本上解决! 终于解决了头等大事的安度,长吐了口气,胸口上积压了一晚上的巨石,总算是放下了一些。 他微微坐起了身,考虑起明天的日程。 “明天早上还是先去教堂拜访罗伊老师,希望他能在教堂,下午正好可以去拍卖行,把冰雪精灵的问题给解决了,源生之戒也可以绑定了......” 安度低了低头,将注意力放在了源生之戒上。 黑暗的房间里,源生之戒依旧静静的戴在安度的左手无名指上,在月色的照耀下散发着淡淡的银色光芒,一如往常。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十六章 绑定 不论如何,都必须要绑定源生之戒了! 测戒石的考验已经通过,这说明他的灵完全没有问题,那么第一枚卡戒也没什么可以担忧的了。 安度思绪渐渐归于宁静,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左手,全力控制起自身的灵。 因为今天刚刚通过测试,又在绘制“冰雪精灵”时消耗过甚,安度明显能感觉到自身的灵有些不稳定,好在目前还能集中起一部分。 长痛不如短痛! 安度神情肃然,双眼紧紧注视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源生之戒。 他操纵着掌控的灵,正准备将它取下,换到右手大拇指上,却突然发现自身的灵,竟主动飘向了还没来得及取下的源生之戒上,将它团团包裹在内。 紧跟着在他的意识层面,脑海的最深处,一个仿若戒指般的白色光圈迅速凝聚,不过几次呼吸的时间,便化作了源生之戒的模样。 安度甚至没来的及仔细在意识层面里,观察那枚成型的源生之戒,一股柔和的力量便迅速蔓延开来,涌至他身体内的每个角落。 至于安度白天消耗的灵,则随着这股力量的流淌,急速恢复着。 当这股柔和的力量彻底传遍安度全身时,他蓦然发现,他的精神竟已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不愧是源生之戒。” 安度感受着自己充沛的精神力,下意识间又一次尝试操控起自身的灵。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饱满的灵性正随着他的意念转动而肆意流淌,心里再次忍不住感叹真名之戒的强大。 因为这种迅速恢复精神的能力,仅仅只不过是它的能力之一。 “这应该是再生吧。” 安度在感叹源生之戒强大的同时,心里也不由产生了一丝疑惑,此时的他想到了刚刚源生之戒的自主绑定。 难道它还认识自己? 安度虽然有些奇怪,但是看着并没有转换到他右手大拇指,而是继续戴在左手无名指的源生之戒,心里也算是默认了它还认得自己这个事实。 源生之戒,曾经佩戴的位置,就是他的左手无名指。 安度看着位置不对的源生之戒,精神微动,自身灵性立刻划分出细细一缕,与源生之戒取得了联系。 一个念头几乎是瞬间就出现在了安度的脑海里,紧接着这个念头就通过那缕分散出去的微弱灵性,传达到了源生之戒。 “伪装。” 这个过程几乎没有时间上的变化,就像是安度刚生出这个念头,就已经传达到了他的身体那样方便快捷。 安度看着无名指上的源生之戒逐渐透明,直至消失,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在阿克蒙德,获得卡戒之后,佩戴的顺序是非常讲究的,必须从右手开始佩戴起,顺序是从大拇指开始,依次后排,直到获得第五枚卡戒,佩戴完小拇指为止。 直到获得第六枚卡戒,获得质的变化时,才会从左手继续佩戴,这种佩戴方法和先后顺序,可以最大化的提升卡戒与持有者的灵性沟通,减少灵性上的消耗,同时降低弑主情况的发生。 当一个人不具备佩戴卡戒的实力和灵性,或者自身精神出现巨大创伤,又或是卡戒本身存在问题,佩戴顺序错误等,都有可能造成卡戒弑主的情况。 这种情况如果真的发生,那么它的持有者多半都会下场凄凉,阿克蒙德的举世魔戒,都是通过弑主这样的方式,一一诞生的。 所以安度才会想要转换卡戒的位置,可是没想到源生之戒自己就完成了绑定。 安度心里虽然惊讶这波自主操作,但是心里倒不是那么担心。 安度右手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那虽然看不到,却实际存在的源生之戒,回想起它的能力。 “一,再生。” “二,伪装。” “三,共享。” “四,本源之力。” “五,生命之力。” 一,再生,安度可以每天完全恢复一次自身精神消耗,即灵性消耗,使用后有一天的冷却时间。 二,伪装,源生之戒拥有变化、隐匿能力,可以化作任何安度已知的卡戒模样,或者化身隐匿状态,此外源生之戒不受卡戒顺序束缚。 这也是安度为什么没有特别在意源生之戒佩戴错位置的原因,因为伪装的效果,安度可以把源生之戒戴在任何手指上,却不会受到影响。 三,共享,安度的所有卡牌,都将在本身属性之外,额外获得光明与生命属性,对不死生物追加额外加成效果。 四,本源之力,源生之戒本身不会占据安度的卡戒位,即源生之戒现在虽然已经绑定,但是安度依然可以再获得一枚卡戒,源生之戒并不算在安度已经佩戴的卡戒中。 同时安度每拥有一枚卡戒,源生之戒可以额外绑定一张卡牌。 五,生命之力,安度可以通过源生之戒使用圣光术,治疗效果视安度实际灵性为准,每次使用将消耗安度本身灵性,对邪恶生物可造成巨大神圣伤害。 安度回忆着源生之戒的能力,虽然不是第一次使用这枚传奇卡戒,可是每次想到它的效果,安度都会忍不住咋舌。 再生和生命之力的超强回复能力,伪装的欺骗效果,共享的额外属性叠加,以及最后本源之力的逆天额外卡牌绑定效果,单一一种都是常人梦寐以求的存在! 尤其是本源之力更是超越了正常人的想象!! 一个普通人在三戒的时候,最多只能拥有三枚卡戒,也就是说他最多只能拥有三张卡牌,比如罗伊就是这样。 哪怕他的背景雄厚到足以让他在三戒的时候,就已经强行获得了可以媲美四级法术的大型治疗药水卡牌,可是他依然最多只能拥有三张正式卡牌。 可是安度如果将来拥有了三枚卡戒,通过源生之戒,他可以拥有六张卡牌! 每一枚卡戒,都意味着他能比正常人多获得一张卡牌! 而源生之戒却打破了这种常规,或者说,对于大陆上任何一个有卡戒定律常识的人来说,一枚卡戒就注定了只能拥有一张卡牌。 安度在之前规划卡牌的时候,一直在考虑双份的原因就是因为本源之力的效果。 平复了自己重新获得源生之戒的心情,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色,安度不禁有些犯难起来。 “再生来的真是时候......” “这下可真是精神了......” “不过我已经好久没洗澡了......” “不行,明天必须要去一次浴场了,虽然一次就要十个格罗希......我好像快臭了......” 安度数着窗外的星星,开始了睡觉前的漫长自我催眠准备工作。 ...... 同一时间,赖斯学院。 邓洛普神情阴郁的坐在办公室靠椅上,目光注视着眼前的一张通告,脸色难看至极。 傍晚从校长室出来后,邓洛普就第一时间回到了办公室。 这一坐就是三个小时,在这期间,他甚至连一口水都没喝过,就这么静静的坐着。 他手中的通告因为用力过猛,出现了一道道褶皱,他却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放松的迹象。 如果顺着灯光仔细看去,就能发现,他的注意力早就不在他手里的通告上,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焦距,反而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唉...” 不知道过了多久,邓洛普轻叹一声,抓着通告的左手缓缓放下。 接着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雪茄盒,轻轻吹走了上面沾染的,散落在盒上的一些棉絮,然后才熟练的打开盒子,取出了里面唯一的,也是最后的那根棕榈色雪茄,掏出打火机慢慢点燃。 邓洛普深吸了一口雪茄,脸上不禁浮现出了一丝惬意。 虽然校内明禁吸烟,特别是办公室的老师们,可是对于邓洛普来说,此时的他急需一些精神食粮。 更何况现在还是寒假期间,这个时间点,还在学校的老师除了他之外,还能有谁呢? 邓洛普潇洒的吐出了一团烟圈,目光再次望向了那张通告。 他抬起右手,将通告高高举起,左手“啪嗒”一声打响了手中的打火机。 一缕火苗立刻迅速蔓延开来,从下往上急剧燃烧,直至将整张通告都包裹在了火焰之中。 嘴里叼着雪茄的邓洛普被眼前的白色烟雾,熏得微眯起双眼,蓬乱的棕色长发划过他的侧脸。 他就这么阴沉的注视着眼前,不知是雪茄燃烧散发的,还是纸张燃烧产生的烟雾,脸上浮现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直到纸张燃烧大半,就快要触及邓洛普手指时,他才将其扔进了身旁的垃圾桶,顺势拿过了桌前的保温杯,浇在了正在燃烧的垃圾桶内。 做完这一切的邓洛普继续享受起他的雪茄。 他吸入的速度很慢,可以看出他对于雪茄很有理解,每一口都只是轻轻吸入,从不过肺,同时吐出时还带着一定节奏,尽可能的让雪茄的烟雾缭绕在他自身周围,好细细品味这令人陶醉的味道。 直到手中夹着的雪茄,已经燃烧了近三分之一后,邓洛普才猛然惊醒,停止了继续吸烟,因为动作有些急促,在他身体周边一直缓缓漂浮着的白色烟雾圈,瞬间遭到了破坏。 他先是比对了雪茄的燃烧程度,在确认了今晚的消耗超出自己预期后,古板的脸上立刻露出心痛的表情。 悲痛了两秒后,他小心翼翼的从一个抽屉里,翻出了一个黑色烟灰缸,然后轻手轻脚的将那根,已经积蓄了大量烟灰的雪茄架在了烟灰缸上,嘴里振振有词。 “这已经是最后一根了,这可是卡伦迪特产的丹纳曼雪茄啊!” 邓洛普懊悔的自责着,可是逝去的雪茄并不会因此就回来,他一直等到架在烟灰缸上的雪茄彻底熄灭之后,才一脸后悔的将之拿起。 然后他又从怀里掏出了那个雪茄盒,从中取出了一直别着的,小巧的雪茄剪,小心翼翼的剪去了燃烧过的烟灰部分,动作与尺度的把握堪称完美。 他轻吐了口气,将这只还剩三分之二的雪茄,单独的放进了一个雪茄皮套内。 做完这一切后,邓洛普才终于开始收拾起了自己的办公桌,准备离开。 邓洛普熄灭了办公室内的灯,正准备离开,可是没走两步就又停在了原地。 他突然想到了今天的绘制室是自己值守。 想到这里邓洛普心里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由于校长的原因,绘制室从他下午三点离开后,就一直没有人值守了。 因为意见上的不和以及通告的正式下发,心情烦躁的他在回来以后,早就彻底忘记了今天的值守工作。 “希望不要出问题吧。” 邓洛普心里焦躁的想着,那显眼的蓬乱长发随着他匆忙的脚步,剧烈的抖动着。 不过半分钟之后,他就来到了绘制室。 “呵,还真有人来过啊。” 邓洛普看着垃圾桶内,此时正安静躺着的,那五个空荡荡的玻璃瓶,低声冷哼。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十七章 有钱了 邓洛普阴沉着脸走进了绘制室,仔细巡视着每一张绘制桌上的材料,以及道具。 他的目光扫过绘制罗盘,再一一绕过桌上整齐码放的装满了绘制颜料的玻璃瓶,最后才是其中最贵重的魔纹笔。 在检查过几张绘制桌后,他悬在胸口的心终于是慢慢放下,如果有人来绘制室行窃,一定不会放过魔纹笔,因为这是绘制室里价值最高的物品。 可是现在,每一支魔纹笔都安静的躺在桌面上,没有一支遗失。 邓洛普花了大约五分钟的时间,终于检查完了每一张绘制桌。 他惊讶的发现,只有第二排靠右的倒数第二张绘制桌上,少了几瓶绘制颜料,但是魔纹笔也同样没有被人偷走。 “难道是哪个学生来绘制卡牌了?” 他思考片刻,觉得自己之前可能是多虑了。 可是随着目光仔细望去,他心里的疑惑却更重了。 “没道理只用了五瓶绘制颜料,一般来说一级卡牌没有最少八瓶绘制颜料,是没有办法完成绘制的...” 邓洛普带着满脸的疑惑,熄灭了绘制室的灯。 ...... 清晨的阳光照射进了屋内,安度揉了揉还没睡醒的眼睛,掀开被子从床边的椅子上拿过了那件黑色标志性棉衣。 感受着冰冷的黑色棉衣传来的彻骨凉意,安度瞬间清醒,打了个冷颤,急忙将棉衣紧了紧。 “今天必须要去衣店看看了!” 安度心里做好了盘算,快速整理好了自己的着装,来到了客厅,和昨天一样,伊丽莎白早早的就出了门,不同的是安度在“厨房”里发现了一片燕麦面包。 说是厨房,其实并不是很准确,因为不大的空间里只有那么孤零零的一口锅。 要不是桌上摆放着整齐的,收拾好的碗筷,安度甚至不知道这只有几平米大小的单间是干什么的。 安度看着盘子里的那片燕麦面包,和旁边那张写着清秀字迹的卡片,脸上洋溢起了开心的笑容。 “记得吃早饭!” 安度一手拿起了面包,一边看着伊丽莎白留的字。 字迹很工整,看的出来伊丽莎白是下过功夫的。 虽然比不上自己,但是对于已经十四岁,却常年奔波于生活,从来没有上过专业学校的伊丽莎白来说,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安度默默的收起了卡片,将手中的面包快速消灭,确认了口袋里的格罗希和“冰雪精灵”还在,匆匆的出了门。 没有和街坊领居过多闲聊,安度快速的穿过了麦克唐纳街,一路直奔南部教堂。 四十多分钟后,安度再次来到了哈尔玛教会南部分会。 不同于昨天的是,安度没有再见到那个值守的年轻传教士,教堂外也没有了等待着,准备进行礼拜的信徒。 安度略一思考,发现今天已经是周六了。 教会对于工作日的开放时间通常是上午九点,直到夜晚十点才正式关闭,这期间不论是个人礼拜,还是集体礼拜都是可以的。 像安度昨天下午进行的就是集体礼拜,通常是早上一场,下午一场,时间是早上九点半到十一点,下午两点半到四点,其余时间都可以进行个人礼拜。 安度昨天其实并没有进行完全部的礼拜流程,在进行到奉献时,他就偷偷溜走了...... 除了工作日之外,周末的教会是全天开放的,信徒们可以在任何时间来进行祈祷,同时集体礼拜的时间也只有下午一场,早上是没有的。 另外还有弥撒,集体聚会等等,时间都会提前安排,基本上也都集中在周末,或者月末为主。 安度站在不远外,认真的望了望眼前圣洁的教堂。 他头部微低,右手轻抚胸口,口中低诵几声,才抬起头来,迈步走向教堂内。 周六的教堂内,大量自行礼拜的信徒们,坐在一条条深红色长凳上,虔诚的的祈祷着。 诵念声微乎其微,却由于人数众多,形成了别样的氛围,弥漫着整个教堂,充满了神圣的气息。 安度仔细的在教堂内寻找着,最后却依然没能找到罗伊,只发现了沃克利身着白色长袍,位于最前方的位置,正在虔诚祷告。 安度缓缓走到了沃克利的身边,等待着对方的祈祷结束,才开口道。 “你每天早上都在教堂吗?” 沃克利闻言张望,一眼便看到了眼前的安度,笑道。 “也并不是,偶尔也要出去传道的,只不过最近没出去而已。” 安度点了点头,问道:“老师又不在吗?” 沃克利想了想道:“罗伊祭祀很少在教堂,如果你要找他可以晚点再来,你现在已经是正式的教会传教士了,随时都可以来的。” 安度思考片刻道:“老师都是晚上才回来?” 沃克利合上了手中的圣经,随意道:“罗伊祭祀比较忙,基本都是晚上才回来。” 沃克利说完站起身来,仔细的打量一圈安度后,继续道:“你这身造型不行啊,身为教会的正式传教士,你这个样子可是会有损教会形象的。” 说完沃克利立刻补了句:“要是被召唤师协会的人知道了,他们能笑话我们一年!” 安度笑了笑,摊开手道:“那也没办法啊,大冬天的,我只有这身能穿出门了。” 沃克利没在意安度的话,指了指安度身后道:“昨天后来有点事,回来你就不见了,今天正好,我带你去领你的牧师袍。” “我也有?”安度愕然的看着沃克利,接着立刻又道:“免费吗?” 沃克利理所当然道:“肯定啊,咱教会还不至于那么扣,看你这样,要是收钱的话你八成是不会要了吧?” 安度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笑道:“最近家里开支大。” 沃克利笑着摇摇头,并没有戳穿安度的话,带着安度来到了一个仓库样的地方。 在给安度大概比划了几件后,他便从其中挑了一件,装进一个袋子里递给了安度。 “看你这样今天是穿不了了,下次来教会记得换上。” 沃克利一边叮嘱着,突然想到了安度的家境,从怀里掏了掏,取出了两枚金币,递给了安度。 “你先拿着,回头买几件保暖的衣服,不够再跟我说。” 沃克利嘴上说着的同时,手上也没停着,将金币塞在了安度的手里,解释道。 “这可不是无偿的啊,你现在已经是正式传教士了,按理来说每个礼拜要来三天进行工作,时间自己定,但是要提前一个礼拜报备,然后教会会每个礼拜给你结算工资。” 沃克利也不顾安度的推辞,嘴里接着道。 “不过你是新来的,前三个月工资比较少,每个礼拜是一银元两兹罗提,等到过了三个月以后就是每周两银元了,考虑到你一个礼拜只用工作三天的话,这待遇在哈尔玛已经很高了。” 安度听着沃克利的解释,心里也不禁感叹还是公家的饭好吃。 安度大概算了算,一银元两兹罗提换算下来,一周足足有三百格罗希! 这还只是前三个月,后面还会涨。 安度心里感叹的同时,也第一次认真的看清了刚刚沃克利塞给自己的硬币,金灿灿的硬币上,刻画着一个老人的形象,在他头像的下方,则是一个明晃晃的数字五。 “这么多?”安度吃了一惊,手上却没有急着将硬币还给沃克利,而是笑着问道:“这是我一周的工资了,我这算是提前透支工资吗?” “算也不算,反正你到时候发了工资也是还我,你这么认为也没错。” 沃克利笑着道,同时偷偷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之后才小心翼翼道。 “昨天是你在教堂门口给罗伯特传道的吧?现在教会内部都传开了。” 他看着安度满脸的茫然,继续道:“就是那个传教士,你忘了?” 安度这才反应过来,点头道:“也不算吧,就是随便说了几句。” 沃克利对着安度竖了竖大拇指,说道:“我就知道是你,不然哪有那么巧的事情,你刚来教会报道就出了这种事。” “你不知道,罗伯特在传教士里也算是资格比较老的了,来了足足有四年了。”他不等安度开口,连忙抢道。 “我们南部分会今年晋升见习牧师的名单里,他可是预备人选之一呢,结果这事情一出来,估计他是没戏了。” 安度听了心里有些奇怪道:“他来了四年了?我看他年纪也不大啊。” 沃克利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之后才道:“他的父亲是哈尔玛的首席秘书长,其实要我说他也没什么天赋,能走到见习牧师估计也就到头了。” 安度想了想,突然问道:“那你进教会多久了?” 沃克利听了安度的问题,立刻来了精神,整理了下牧师袍,挺了挺胸脯自豪道。 “今年是第五年了,不过我可不像罗伯特,我在第三年的时候就已经是见习牧师了。” 安度看着他骄傲的模样,笑着道:“确实,你可比他有天赋多了。” 沃克利听了心里一阵高兴,可是没过一会就反应了过来,认真的对着安度道。 “真要比起来,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人了,不过你现在得罪了罗伯特,这事早晚都会传出去,你自己还是要小心点,不过有罗伊祭祀在,有些人还不敢太过分,你自己留意点就行。” 安度感激的对着沃克利点了点头,心里默默的记下了这个事。 两人闲聊了几句后,安度想了想早上也没什么事情,便随着沃克利去教堂里进行祷告。 确认了下周一,也就是后天就能拿到第一周的工资了,安度心里突然有种捡到钱的感觉,心情一下大好起来。 这周才刚刚办理了登记的安度,最多也只能排下个礼拜的工作日,所以理论上,安度这周是不需要工作的。 不过这也全都是靠了罗伊的关系,正常来说进入教会需要层层考核和选拔,像安度这种一步到位的几乎没有,所以才会出现了这样的漏洞。 不过沃克利也没打算跟教会反应这件事情。 毕竟是罗伊祭祀的学生,对于自认高情商的沃克利来说,这点道理还是清楚的。 两人一直祷告到了快中午的时候,沃克利才因为工作准备离开。 安度看了看时间,此时已经快要十一点了。 在和沃克利打了个招呼后,安度便离开了教堂。 离开了教堂的安度并没有直奔拍卖行,而是来到了就近的一家西餐厅。 “有钱了!” 唐娜西餐厅,靠窗位置。 安度感受着真皮座椅的质感,手捧着菜单,在服务员一脸异样的眼神中,开始思考起了今天中午的午餐问题。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十八章 破产的边缘 唐娜西餐厅,靠窗位置的一个座位。 安度细细的品尝着盘里,被煎烤到五分熟的牛排,他的动作很文雅,和他那一身破旧棉袄在此时显得十分不搭。 周围的顾客或多或少都会下意识的望向安度这边,或是跟一同来到这里的同伴低声议论着安度的打扮。 不过这些都没能影响到安度就餐的好心情。 “嗯,味道还不错,回头可以带上伊丽莎白来尝尝。” 安度慢条斯理的解决着盘中的美食,不时的喝上一口唐娜西餐厅的著名青酿芒饮,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异样目光和窃声议论。 花费了十分钟的时间解决了午餐后,安度甚至还慵懒的躺在座椅上闭目修养了一会儿。 看着服务员眼里暗含的鄙夷,安度心里没有丝毫恼怒,微笑着结清了餐费。 “真贵!” 看着一顿牛排就花了自己三兹罗提的账单,安度忍不住砸吧了下嘴。 有了身份就是不一样啊! 安度忍不住低头看了看手里,装有牧师袍的袋子。 透明袋子里的雪白长袍,从外面看来虽然不是很能看清,可是胸口位置的那一抹金灿灿的圣光标志却很是显眼,教会的牧师袍不会有人蠢到去作假。 在阿克蒙德,渎神的行为是大罪,冒充神职人员是要被绑到火刑架上的。 这让安度省了不少事,否则以他的打扮,是无法在这么高端的西餐厅里就餐的。 解决了午餐,又拿着湿毛巾擦拭了下嘴角的油渍,安度一脸满足的离开。 看着门口那两个假装没看到自己的迎宾员,安度再次报以了礼貌的微笑。 他紧了紧身上那不值钱的破棉袄,动作高贵的就像是一位绅士。 “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 负责招待安度的服务员,看着安度远去的背影小声嘀咕着。 吃饱喝足的安度并没有直奔拍卖行,而是选择了先在周边转了一圈。 期间他还在附近的衣店里,买了一身崭新的内衣与外套,再次花费了六兹罗提。 算了算手头上还剩下一兹罗提十五格罗希之后,安度忍不住有些唏嘘。 刚到手的钱,这就花的差不多了...... 安度继续在街上晃了一会,直到胃里的饱胀感彻底消失,才起身前往了附近一家比较有名的洗浴中心。 说是洗浴中心,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浴场,巨大的水池里冒着腾腾热气,因为午饭时间还没过去,此时水池里的人并不多,只有零散的那么几个。 安度躺在水池里享受着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的第一次沐浴,整个人不禁有种升华了的感觉。 泡了大约十分钟之后,安度来到了专门的盥洗浴桶区域。 阿克蒙德的发展文明里,喷头此时还没有出现。 因此巨大的,足以容纳一人的浴桶,几乎就是大多数平常人家洗澡的顶级配备了。 安度坐在浴桶里擦拭着身上的泥垢,忍不住有种古代人洗澡的错觉。 仔细的将身上每一个部位都细细搓了一遍之后,安度又一次享受到了工作人员不满的表情待遇。 安度足足换了三个浴桶,确认自己已经足够干净后,终于满意的点了点,换上了今天刚买的那身新衣服。 不就是多换了几个浴桶,可真是小气...... 和在餐厅里遇到的一样,安度的教会身份,再次起到了巨大作用。 工作人员直到最后也没出声阻止安度的行为,只是用幽怨的眼神看着他...... 以后一定要每天都穿牧师袍出门,这简直太好用了......安度心里决定道。 安度整理好着装,看着镜子前还算俊朗的外表,满意的点了点头。 顺手将旧棉袄装进袋子里和牧师袍暂时寄存在洗浴中心,安度开始前往今天的主要目的地。 哈尔玛的大型拍卖行共有两处,一处在富人云集的北城区,另一处则是在距离哈尔玛教会南部分会不远处,距离安度此时的路程不过二十分钟。 之所以在穷人密布的南城区会有拍卖行,主要原因还是在于这里的地理位置。 不论是对于东城区还是西城区来说,这里的距离都差不多,走路大约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再加上靠近贯穿整个哈尔玛的中央大道,简直没有比这里更适合拍卖行的位置了。 这也方便了安度,不用像往常一样,动辄走上一个小时的路。 如果真要走那么久,人力车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安度心想道。 在阿克蒙德,人力车是一种代步工具,对于一些出门没有马车的绅士来说,这种不用自己走路还能大大节约时间的方式,让这个行业颇受绅士们的喜爱。 同时人力车的乘坐价格还极其便宜,一小时的路程也不过才六到八格罗希而已。 考虑到现在正值冬季,存在一定的溢价问题,价格相对会高出平时一些,以安度现在出了洗浴中心之后的资产,差不多足够乘坐三次左右...... 不过我现在好像距离破产也不远了...... 摸了摸出了洗浴中心后,怀里仅剩的一兹罗提五格罗希,安度心里生出了一丝凄凉。 散步似的走了快半个小时的时间,安度终于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毕尔顿大拍卖行。 没想到在哈尔玛也有毕尔顿大拍卖行...... 安度看着眼前的拍卖行,胸口涌出一股怀念感。 作为亚伦帝国著名拍卖行之一,毕尔顿拍卖行在全国各地都有分部,其中也包括了哈尔玛。 明面上属于毕尔顿家族,实际上隶属于目前帝国二王子的毕尔顿拍卖行,成立在帝国建立初期,有着渊远的历史,其势力牵扯之广远超常人想象。 同时在行业中,毕尔顿的名号也有着极佳的口碑。 百分之五的手续费,即使是在同行业中也是偏低的,这让其同时受到了大多数工薪以及新贵阶层的喜爱。 外貌奢华的毕尔顿拍卖行足有四层,采取的是巴洛特建筑风格,富丽的装饰和雕刻,强烈的色彩,让来往者有一种视觉上的强烈冲击感。 明明只是一座拍卖行,可是华丽的建筑色彩和近乎繁琐的装饰,却能让见过的每一个人都难以忘怀,这就是毕尔顿拍卖行的风格。 安度看着眼前,占地面积足有两千平米的拍卖行,突然有些好奇这得要花多少钱? 摇了摇头,安度重新将目光放在了拍卖行上,同时回忆起关于拍卖行的事项。 毕尔顿拍卖行的拍卖时间通常是在周末,平时的时间只有一层的展厅会摆放着物品,但也都是明码标价,而且很少有什么稀有物品。 这一点很像教会,类似的包括角斗场,歌剧院也都是集中在周末为主,平日里的人流量并不多。 只有到了周末,拍卖行的二楼和三楼才会开放,进行正式拍卖会,比如今天。 至于四楼,是每个月最后一个周日才会举办的月度大型拍卖会,没有一定身份的人根本无法参加。 由于今天是周六,来参加拍卖会的人非常多,此时基本都聚集在拍卖会入口,准备排队进场。 安度缓缓收回了观察的目光和回忆,安静的站在人群里,跟随人群排起了队。 队伍不算太长,分为两队,另外还有一个贵宾专用通道。 安度看着前面大约还有三十来个人的队伍,无奈的叹了口气,算算时间,此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半左右,距离拍卖开始只有半个小时了。 估计赶不上开场了,安度想到。 正在他寻思着怎么能快点进去时,一个身着明黄长袍,胸口描绘着蓝色波浪式星界符阵的中年人正好从他身边走过。 中年人在贵宾通道处,先是和一个侍者低语了几句,接着就被请进了拍卖行内。 召唤师协会? 安度心里有些诧异,随即他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心里念头骤转。 他从容的从队伍中走出,来到贵宾通道处,对着刚刚那个侍者招了招手。 “我是第一次来这,请问我能走这边吗?” 安度一边礼貌的说道,手指一边指向了贵宾通道处。 侍者观察了安度半秒,心里有些疑惑,表面上却还是态度恭敬的道。 “这位先生,想要成为我们毕尔顿拍卖行的会员必须要有人引荐,或者是您在我们拍卖行累计消费到了五百帝国银元才可以。” 侍者没有去回答安度问题,而是转而解释了成为会员的条件,接着就安静的站在那里,等待着安度的回应。 安度恍然的点了点,可是接着他就皱起了眉头,再次指向了贵宾通道,开口道。 “那刚刚那个人为什么可以进去?他是通过别人引荐的吗?” 侍者听了安度的话,心里微微不悦,脸上也慢慢收起了笑容,正色道。 “郝斯特先生是召唤师协会的正式召唤师,他是因为身份尊贵,所以破例使用的贵宾通道。” 侍者耐心的解释着,顿了顿继续补充道:“如果不是会员,那就必须要有足够尊贵的身份才可以。” 说完他看了看安度,恭敬的态度渐渐转变成质疑的目光。 似乎在对安度说,就你那样也想走贵宾通道? 安度没有生气,而是露出了标志性的笑容指了指自己。 “我来自教会,也是正式的神职人员。” 我可没说我是正式牧师。 安度嘴上说着的同时,心里同样在小声嘀咕着。 侍者脸色变了变,多年的职业素养告诉他,这人不像是在撒谎。 “那,可是您的打扮?”侍者委婉的提醒着安度。 没有正式的着装,没有名贵的衣服,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 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眼前的人都不像是一个有身份的人...... 虽说对方已经表明了身份,可是出于职业道德,他觉得还是必须要弄清楚。 而且即便是神职人员,传教士和见习牧师也是不够资格的,最少要正式牧师级别,执两戒。 看他这么年轻,应该不会是正式牧师吧? 侍者心里不禁想道。 随着目光转动,他的脸色渐渐变的难看起来。 对方的右手上,并没有卡戒! 这意味着他连见习牧师都不是,最多只能是个传教士! 正式牧师级别,需要执两戒,就像刚刚的郝斯特一般,他就是正式召唤师,执两戒。 可是安度的手上却空无一物! 侍者心里怒意丛生,正准备当众揭穿眼前的这人,耳边却再次响起了对方的声音。 “这样啊!” 安度面露难色,接着他看了看四周,发现周围围观的人不少,心里微微转动,对着侍者继续道。 “你过来一点。” 侍者强压着怒气,常年以来的职业素养,还是让他下意识的,靠近了安度一些。 安度看了看两人的位置和距离,确认身位后,无形的灵性突然转动! 他原本空无一物的右手大拇指上,随着灵性涌动,凭空出现了一枚乳白色戒指! 接着这枚戒指就在侍者充满震惊的眼神中,发出了灿烂的金色光芒! 这抹金色光芒一闪即逝,加上安度有意调整了两人的位置,因此除了安度和侍者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看到。 “这样可以证明了吗?” 安度还是那副从容淡定的表情,微笑道。 侍者表情经过短暂的挣扎后,终于归于平静。 他恭敬的弯下了腰,直至完全呈现出九十度的角度,整洁的侍者黑礼服都因此出现了褶皱。 他一手抚胸,一手摆向了贵宾通道的位置。 “当然,尊敬的先生。” 直到安度彻底的消失在了贵宾通道后,侍者才在所有正在排队的,以及周边路过的人目光中,直起了身子。 “真是没想到啊。” 侍者拍了拍胸口,后怕道。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十九章 交易 安度神情淡然的走在贵宾通道里,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幸好吓住了那个侍者,圣光术的效果,和源生之戒的出现还是挺震撼的。” 安度下意识的摸了摸左手无名指处,此时的源生之戒已经再次换为了隐匿状态。 毕竟他目前的身份还只是个学院学生,被熟人发现了卡戒的问题不好解释。 安度对于刚刚的忽悠总体来说比较满意,卡戒的突然出现加上圣光术的效果,如果都镇不住那个侍者,他就只能老实排队了…… 收回了心思,安度继续顺着通道走着,可是没过一会,他就发现自己彻底迷路了。 望着眼前的三道门,安度突然有些后悔。 早知道刚刚就问那个侍者,进来以后该怎么走了! 在左和右两个选项纠结了几秒后,安度最终选择了最左边的那个通道。 通道内非常的宽阔,大量的乳白色照明灯,配上墙上的大量壁画,将通道照射的明晃晃的,这让安度对于毕尔顿拍卖行的好感大大下降。 不知道这么亮会刺激到眼睛吗? 安度一边吐槽着通道内的设计,一边快速的穿行着,不过两分钟就走出了通道。 怀特身着黑色燕尾服,正在记忆着一会的拍卖物品和各个细节,却猛然发现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请问,这是哪?” 安度看了眼眼前的中年男人,目光快速的扫视着四周问道。 怀特有些惊讶安度的到来,经验丰富的他没让安度等太久,立刻调整了心态,礼貌微笑道。 “这里是后厅,一般来说来这里的客人,都是为了想要提前知道,今天有哪些拍卖物品。” “哦?还能这样?” 安度听了一愣,据他所知,拍卖行通常是不允许提前透露当日拍卖物品的情况的。 他们往往只会抛出一到两件,颇具吸引力物品的信息,以此当做嘘头,来吸引人们的注意力。 如果直接透露了拍卖会的所有情况,不仅会影响到拍卖会带给人们的新奇感,更会导致竞拍者提前做好准备,最后物品出现巨大的价格差异。 这对于拍卖行来说,损失的将不仅仅是金钱上的利益,甚至会动摇到根本! 怀特看着安度诧异的表情,微笑解释道。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我们是不会提前透露完整的物品信息的,不过考虑到顾客的需求,我们可以破格给出一些提醒,比如本次拍卖包不包括你想要的物品类型这样的。” 安度听了点了点头,对于对方的解释倒也接受,毕竟一个行业能发展至今,其中的门路自然是非常复杂的。 怀特微笑的看着安度,并没有因为安度年轻就小觑了他。 身为毕尔顿拍卖行的资深拍卖师,他的眼光可谓毒辣至极,从安度从容的态度,以及那不紧不慢的神情与动作,他坚信,安度绝对不只是看起来那么普通。 怀特默默的观察着安度,见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不过略一思索,便出声提醒道:“你是有什么东西需要拍卖吗?” 安度点头道:“嗯,请问寄卖的手续在哪里办理?” “那你应该在来时的入口处,走最右侧那个通道。”怀特笑着解释道,接着他微微侧过身子,指了指旁边的一道门。 “从这里出去,随便找个侍者,说出你的要求,他会带你去的。” 安度报以感谢的微笑,没再和对方多说什么,推门离去。 怀特看着安度离去,忍不住低声道。 “真是个奇怪的人。” 安度出了门还没走两步,就像怀特说的那样,遇到了值守的黑礼服侍者。 跟对方简单说明了要求之后,侍者立刻给安度带路,不一会就来到了一个奢华的房间门前。 房间内,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坐在由赤甲犀完整兽皮制作的靠椅上,他的身前,是一张摆满了纸张的,由完整黑石木打造的漆刻暗红色书桌。 老人此时正在翻阅其中一摞,直到侍者轻敲房门,他才缓缓抬起头来,望向了安度这边。 “史考特先生,这位客人说是要寄卖物品。” 侍者低垂着头,恭敬的对着史考特说道。 “嗯,你先出去吧。” “是。” 侍者低着头,缓缓后退,顺手带上了房门,只留下了安度和史考特两人在房内。 “你好,我有些东西需要寄卖。” 安度看了眼坐在靠椅上的史考特,没有等待,直接开口道。 “嗯,可是根据规定,寄卖是需要提前一周的,你可以说出你需要寄卖的物品,我可以帮你安排到下周。” 史考特看着眼前的青年,没有去询问对方的身份,以及如何来到的这里,平静的诉说着。 安度皱了皱眉,看着史考特道:“可是我等不到下一周。” 说完,安度不等史考特开口,便从怀里取出了那张“冰雪精灵”。 史考特的脸上起先没有变化,可是随着看清了安度手中的东西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诧色。 “这张卡牌如果今天不能存放到卡牌包里,就要作废了,而且我很缺钱,所以我希望可以把它加入到今天的拍卖中。” 史考特从真皮座椅上微微坐直身子,看了眼安度,目光恢复平静。 “可是规定就是这样,如果你担心这张卡牌失效,可以寄存在我们这里,我可以不收取你的寄存费,而且最多下个礼拜就将它加入到拍卖会。” 安度并不满意对方的答复,思索片刻,正色道。 “如果你可以把这张卡牌加入到今天的拍卖会,那么日后的合作我会优先考虑毕尔顿拍卖行,而不是加莱拍卖行,我的意思是像这样的卡牌,或者是比这张卡牌品质更高的卡牌。” 史考特满是沟壑的脸上没有波动,他用浑浊却明亮的双眼认真的审视着安度,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为什么一定要在今天拍卖?” “因为我缺钱,很缺钱。” 今天拿不到钱,我就要破产了! 安度心里默默的算了下,打算给伊丽莎白买的衣服还没买,卡戒和卡牌需要的材料还没有着落。 每天的伙食费还是伊丽莎白东攒西攒好不容易凑出来的,要是回头伊丽莎白哪天不做饭了,拿着黑麦面包来找自己可怎么办? 虽然伊丽莎白把家里的家具给卖了,可那根本顶不了几天,自己今天可是把钱都花完了,要是“冰雪精灵”今天卖不出去,那他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安度并不在意说出自己的实情,自己对于眼前的男人来说,他不过是一个来自南部城区,贫民公寓里的一个底层人物。 如果不是自己的到来,曾经的安度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站在他面前和他对话。 既然未来基本不会有什么交际的可能,那么说出自己的困难自然就变得简单了。 史考特看着安度坚决的目光,微微直起了身子,双手交叉搭在桌面上,考虑了十钟秒左右,最后还是摇头道。 “你说的,还不足以让我坏了毕尔顿拍卖行的规矩,这张卡牌虽然说不错,但终归只是低级卡牌,而且品质也只是中上,还不够。” 安度没想到眼前的史考特竟然这么刁钻,一时有些语塞,可是为了接下来的美好生活,安度咬了咬牙,瞬间打开了自己的脑洞,脑子里开始飞快寻找着可以打动对方的东西。 史考特并没有去催促安度,而是静静的等待着他的回应。 过了大约半分钟,安度才抬起头,双眼直直的盯着眼前的史考特,表情平静,一字一句道。 “这张冰雪精灵的品质虽然不是极品,但考虑到今天的拍卖也不是月度拍卖会,这张卡牌对于今天的客人们来说已经是不错的选择了。” “据我所知,毕尔顿拍卖行内部的晋升非常困难,从你目前还只是负责哈尔玛区域的情况来看,未来想要再有发展是不可能了。” 说道这里的安度刻意放缓了语速,看着对方从始至终没有出现过变化的表情,继续慢慢道。 “其实,对于你来说把这张卡牌加入到今天的拍卖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如果你想,甚至不会有人能够知道,这张卡牌是临时添加到今天的拍卖会的,这件事对你来说并没有损失。” “而且我说过,类似的卡牌未来我还能够提供更好的,并且就在这个月之内。” “如果你依然拒绝,那么这张卡牌以及我,将再也不会出现在哈尔玛毕尔顿的拍卖行内。” “毕竟就在城北的加莱拍卖行,应该不会拒绝我的善意。” 安度没有给出更多的好处,而是很平淡的说出了这段话,他的目光深沉似水,不含任何感情,似乎就算是史考特就此拒绝他,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安度不是第一次参加类似的拍卖会了,对于史考特的态度,他很清楚。 不过安度并不打算付出更多,对于他来说,隐藏现在的自己,远比一张“冰雪精灵”来的重要。 史考特浑浊的双眼依然没有波动,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眼前数米外的安度,两人无声的对视着,在狭小的房间内,仿佛是一瞬间,又像是一万年。 时间在凝滞的空气中度过了足足两分钟。 安度没有继续等待史考特开口,他收起了“冰雪精灵”,转身就准备离开。 “这张卡牌是你绘制的?” 苍老浑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安度却没有转过身,右手依然准确的握在了门把手上。 “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 安度推开房门,没有回应,平静的像是一滩万年不曾起过波澜的湖水,他迈开了左脚,踏出了这间房间,没有丝毫的驻留,廉价的蓝色外套轻轻摆动,伴随着的是清脆的脚步声。 “成交。” 就在安度的身影即将从门口处消失时,史考特面无表情的吐出了两个字。 直到这时,安度才像是第一次听到了史考特说话,站在门外,缓缓的转过身体,看着门内依然端坐在真皮座椅上的史考特。 史考特没有去和安度继续交流,对着门外一直站着的黑礼服侍者挥了挥手,接着对安度道。 “你将卡牌交给他就可以了。” 安度没有说话,默默的取出了“冰雪精灵”交给到了侍者,对方接过了卡牌,然后在史考特的点头示意下,迅速离去。 安度看着屋内的史考特,没有多说什么,再次转身离去。 史考特也没有去纠缠安度,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阅读起了手上的拍卖资料。 可是还没来得及看下去,屋外却传来了一道声音。 “最迟下个月底,我还会再来的。” 史考特闻言身体微不可查的停顿了一瞬,接着又恢复了正常。 直到侍者再次来到房间,汇报着卡牌已经加入了今天的拍卖,以及安度在贵宾入口处引发的关注。 直到侍者推门离去,史考特才放下了手中的资料。 这位已经六十四岁的老人,脸上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就像是绽放的雏菊,低声自语道。 “真是个有意思的年轻人啊。”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二十章 堕落的兽人眼珠 “尊敬的先生们,女士们,下午好!” “欢迎各位来到毕尔顿拍卖行,我是今天这场拍卖的拍卖师,怀特·契布曼。” “相信很多人对我都不陌生,哈,豪尔曼先生,您今天不会又要席卷拍卖会吧?” “哦,这不是欧内斯特太太吗?几个月不见,您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动人啊......” “......” 安度坐在二楼的一个单独包厢里,听着下方不远处的怀特熟练的活跃着拍卖会的气氛,他这才发现对方竟是刚刚在后厅遇到的那个男人。 “原来他就是今天的拍卖师。” 安度心里有些惊讶,从史考特那里出来后,安度就在侍者的带领下来到了这个包厢,安度从周边的环境和布置中,大致能猜到,他现在的包厢应该就是贵宾包厢。 包厢的面积不大,可是布置的十分讲究,墙壁上充满了抽象派概念的油画,身前半米开外的精致茶几,就连摆放在茶几上的玻璃杯都显得格外雅致。 不过安度没什么心情去欣赏这些,目光在茶几上的水果与甜点间反复擦出火光,最后选择了伸手拿起了一块栗子派。 “嗯,味道不错啊。” 香酥可口的栗子派,带着浓浓的奶香味,让许久没尝过甜食的安度,忍不住生出了这就是幸福的感觉。 在安度正严肃的一一品鉴茶几上的甜点,给出专业评价的同时,拍卖会也正式开始了。 对于拍卖会的流程,安度并不是很感兴趣,不过偶尔望一望拍卖台上的展示物,多数时候都是将时间花在了眼前的美食上。 “看来今天是不会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安度心里默默的下了判断。 在拍卖会还未正式开始时,安度就已经从侍者那里得知了,“冰雪精灵”会被放在今天的压轴物品,也就是最后才进行拍卖的三件物品中。 具体是第几件,安度不清楚,也没去问,反正对于他来说只要能卖出去就行。 对于这个安排,安度整体来说还是比较满意的,同时也不禁感叹阿克蒙德的成品优质卡牌,实在是太稀缺了。 不过是一张中上品质的“冰雪精灵”,都可以在今天这场拍卖中排在压轴物品里,那么高品质的“冰雪精灵”要被炒到什么地步? 安度最开始制作的时候,目标就是最高品质的“冰雪精灵”,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才导致了“冰雪精灵”的成品只有中上水平,但从今天目前进行了的拍卖来看,安度相信最后的成交价绝不会低。 看着拍卖师又一次兴奋的敲响了拍卖锤,安度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恭喜豪尔曼先生,以一百二十帝国银元的价格拍下了这对成年冰霜麋鹿的完整鹿角!” “鹿角不是中药吗?这个世界的中药这么值钱?” 安度脑袋发懵的看向那对鹿角,以他两世的知识库,都没能想到这对鹿角除了当做装饰品和中药之外,还能用来干嘛。 可就是这么一对鹿角,竟然卖到了一百二十帝国银元的高价! 这个价格差不多可以在南部城区买下一套小面积的偏僻公寓了。 安度对于阿克蒙德的价值观再次有了新的理解,就在安度反思自己的问题时,新的拍卖物又来到了拍卖台上。 “好了,接下来的这件拍卖物在今天的所有物品里,我个人认为是最为特殊的一个,他来自大陆极北处,同时来源于一个种族,我相信大家对于这个种族并不陌生。” “没错,相信在场的各位嘉宾们也都猜到了,以在座各位的机智和博学,对于这个种族的了解,可能比我这个拍卖师还多。” “这个种族正是兽人!” 在怀特慷慨激昂的介绍中,一直安静的站在拍卖台上,位于透明拍卖柜两侧的美丽少女,终于伸手拉开了一直搭盖在拍卖柜上的那道遮布。 “这件物品据我们拍卖行接收时得到的信息,是来自于一位兽族狂战士,可是即便是这样一位强大的兽人,还是被魔鬼侵袭,成为的邪恶生物,在你们眼前的,正是他被污染后的眼珠!” “虽然目前已知的,可以制作的卡牌里,需要用到堕落兽人眼珠材料的卡牌不多,可是考虑到它的稀有度,我相信它的价值各位心里也很清楚。” “此次拍卖会它的起拍价为五帝国银元,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帝国银元,现在开始拍卖!” 在拍卖锤的一声轻响后,整个拍卖场内陷入了第一次的安静。 拍卖场二楼,身处包厢内的贵妇们纷纷露出了厌恶的表情,良好的礼仪让她们只是背过了目光,将注意力放在了最近新买的首饰,或者化妆品上。 可是对于男人们则不同了,在短暂的诡异安静后,之前频频出手,财大气粗的富商豪尔曼终于开口了,充满了不屑,鄙夷的声音从二楼扩散到了整个拍卖场。 “这件东西就不该出现在这里,它的来源低劣不堪,简直是在亵渎神灵!” 随着豪尔曼的声音传开,整个拍卖场开始发出了各种各样的不满声。 “这样的东西这么能拿出来拍卖?” “让它滚回北方,该死的兽人!” “真是扫兴。” “直接流拍了吧,赶紧下一件物品。” “......” 各种各样的不满,抱怨,汇聚成了一道道声浪席卷向拍卖台,怀特的脸上,原先那从容的笑容,变得不太自然。 虽然早就知道这件堕落的兽人眼珠会带来一些反感,可是眼前的情况还是让怀特没能想到。 “史考特先生为什么一定要拍卖这件东西,真的是......唉,当时就应该继续阻止他的。” 怀特的心里闪过了一丝后悔,可是紧接着他就看到了在二楼的一个贵宾包厢里,一个年轻人举起了报价牌。 “哦,来自二楼的贵宾,这位尊敬的先生出价了,十帝国银元!” 台下的,二楼的,所有参加了拍卖会的人,再次陷入了安静。 此起彼伏的叫嚣声,在短短两秒内消失无踪。 紧跟着,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望向了二楼,寻找起那个出价的人。 随后他们在靠左的一个包厢处,看到了一个人影,轻举着右手,正对着拍卖台上的怀特。 而怀特高举的右手,指向的方向正是那里。 豪尔曼眯缝着眼,肥大的肚腩随着他的步伐剧烈颤抖着,他慢步走到了包厢靠近拍卖台位置的平台前,从这个位置,他可以看到整个二楼的所有包厢。 不过大致的扫视了一圈,他就找到了那个出价者。 就在他右手不远处,一个隐约可见的人影,同样站在贵宾包厢的平台前,那道人影的手中正举着一个拍卖牌。 隔着一层特制的虚化玻璃,豪尔曼无法看清里面的人长什么样,但却从同样采用了特殊材料制作的报价牌上,清晰的看到了牌上的那个数字。 五。 这意味着,对方加价了,那个人在竞拍这件物品。 究竟是谁?怎么会有人竞拍如此邪恶的物品? 豪尔曼无法理解对方的举动。 ...... 同样身在二楼贵宾包厢的郝斯特,此刻也看向了那个出价的方向。 “堕落的兽人眼珠?能够用到这件材料的卡牌并不多,哈尔玛的专业绘卡师里,好像并没有哪个绘卡师掌握了类似卡牌的绘制......” 郝斯特的目光不停闪烁,最后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那个人影。 “难道和罗伊一样,是从外省来的高级绘卡师?” “虽然受到了玷污,但是以教会的手段,清除里面的污秽之力,再用来制作卡牌,并不会有什么影响......” 郝斯特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 对于安度来说,别人懂不懂不重要,但是对于他来说,眼前的物品是无法错过的。 “堕落的兽人眼珠!” “没想到哈尔玛还有这种好东西。” 安度惊讶的同时,还有一丝窃喜,从现场的反应来看,他拍下这件堕落的兽人眼珠,应该不会遭到什么阻拦。 怀特看着现场的诡异气氛,突然开口了。 多年来的从事经验告诉他,现在立刻将这件物品给拍出,就是最好的结果。 “那么这位先生已经出价了,还有没有人要加价?” “好的,十帝国银元一次!” “十帝国银元两次!” “十帝国银元三次!” “成交!!” “恭喜这位来自二楼十六号贵宾包厢的朋友,这件堕落的兽人眼珠现在是您的了!” 迅速敲定拍卖的怀特,心里那块巨石终于放下,此时的他对于二楼的出价者充满了感激。 “我的拍卖生涯里还从未发生过这样的尴尬场面!” 怀特有些愤慨的想到,无论如何,今天事后都必须要和史考特先生好好谈一谈了。 怀特的心理活动说来很多,现实不过过去了一瞬间,此时参加拍卖的众人才终于意识到,这件令他们厌恶的物品,竟然就这么拍卖出去了。 老练的怀特并没有给其他人继续吐槽的机会,他迅速的介绍起了下一件物品,成功的将众人的兴趣再次撩拨起来,而整个拍卖会上最为尴尬的场面,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被彻底掩盖了过去。 坐在二楼包厢的安度,看着注意力被彻底转移的人们,嘴角上扬,眼神里透出了炙热的光芒。 “疯狂药水的主材料,现在只差两件了。”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二十一章 激烈的竞拍 拍卖会还在持续着。 怀特丰富的拍卖经验,总是能在第一时间挑起在现场的气氛,哪怕是一些不那么稀罕的物件,往往也会被拍出极高的价格。 可对于安度来说,这场拍卖会却越来越无聊。 因为除了那件堕落的兽人眼珠之外,再没有他能用的上的东西。 闲来无事的安度只能把注意力放在了吃东西上面。 不得不说毕尔顿拍卖会在这一点上很下功夫,不论是跨季节的新鲜果蔬,还是市价不低的高级甜点,安度都吃了个够。 “那么接下来,今天的拍卖会就要进入最后的环节了,熟悉的朋友们都知道,每次拍卖会的最后,我们都会推出本期最有价值的物品。” “可能是稀有物品,可能是大师名作,也有可能是你意想不到的东西,那么现在,我正式向大家推出,本次拍卖会最具价值的三件物品!” “首先我要给大家介绍的是......” 安度听着台上怀特的介绍,又一次露出了失望的目光,一件附有加速效果的重型铠甲,对于他来说还是太勉强了。 “这铠甲看着得有八十斤吧?不知道结不结实?” 安度看着台上一整套的重型甲,忍不住有点想去揣上两脚的冲动。 当怀特报出了五十帝国银元的起拍价后,整个拍卖会又一次来到了互相炫富的环节。 一个又一个加价的拍卖牌被举起,中间的间隔甚至无法超过两秒钟。 对于所有战士类职业的人来说,这件铠甲的价值都最少在两百帝国银元以上。 铠甲上附加的加速效果,让重量的影响降至最低。 可以说穿上这套重型甲的直线奔跑速度,甚至能比不少中型甲还要快。 当然负面效果就是会不可避免的影响到持有者的敏捷,这也是所有重甲的通病。 可这对于一些常年奔波在外的冒险者和佣兵来说,却是完全可以忽略掉的问题。 对于大多数时候都是团队作战的他们来说,队伍里有一个速度几乎不受影响的重甲战士顶在最前线,意味着他们将会获得更多的操作性。 为此牺牲掉一点灵活性又算的了什么? 价格的持续攀升逐渐到了白热化阶段,两伙团队因为这件铠甲彻底杀红了眼。 不过两分钟的时间,这件重甲的价格竟生生被抬到了两百八十帝国银元的地步! “哦,这位来自凶牙冒险队的先生报出了两百九的高价!” “还有没有人出价了?如果没有那我可就要敲了啊!” “三百!三百!!铁甲佣兵团的狄克团长出价三百!!还有没有更高的了?还有没有了!?” “三百二!!!” “来自凶牙冒险队的先生出到了三百二!天呐,这是这个月以来我见过的最高报价了!如果没有人继续加价,这将创下截至目前为止,本月的最高成交价!!” “真的没有了吗?我真的要敲了啊!!” “三百二一次!” “三百二两次!!” “三百二三次!!!” “成交!恭喜这位自称来自凶牙冒险队的先生,虽然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哈尔玛新出了这样一个冒险队,可是我有理由相信,过了今天以后,哈尔玛的圈子里,到处都会流传着有关你们的故事!” 至于是什么故事,我就不知道了。 怀特兴奋的拿着扩音水晶,吐沫星子在闪光灯下激情的四射着。 而此时昏暗的拍卖场里,到处都是因拍卖现场到达高潮而兴奋不已的面孔。 安度对于那些兴奋不已的人群并没有什么感觉。 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是能够刺激到他们肾上腺素的活动,他们都异常的热爱,包括拍卖会,酒吧,赌场,角斗场等等。 对于这些安度倒是能够理解。 整个大陆因为常年的战争,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有着一些压抑的情绪。 可能现在正在嘶声怒吼,满脸潮红的中年男人,昨天才刚刚失去了他的侄子。 他们想要发泄又有什么不对呢? 不过有多少人只是单纯想要追求刺激的事物,安度就不清楚了。 在现场气氛到达鼎沸,每个人都兴奋不已时,怀特再次神秘的拿起了扩音水晶。 他挑了挑眉毛,将目光再次扫向了刚刚争锋相对的两伙人人,低沉着嗓音道。 “那么现在,我们将开始拍卖倒数第二件物品,同样的,它也是一件魔法物品!没错,它就是卡牌!!” 安度听着怀特的话,注意力第二次集中起来。 他坐着了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搭在了身前茶几上。 因为距离不够近,他的双腿大大的敞开着,就像是在期待什么重大的事情。 除了堕落的兽人眼珠,安度在今天这场拍卖会上第二次坐直了身体。 “它的名字叫做冰雪精灵,出自一位外来的绘卡大师之手,据说对方的绘制水平已经到达了费里尔级,这在我们毕尔顿拍卖行里,都是极为少见的。” 一张精致的卡牌呈现在了在场众人的眼前。 卡牌上的女性精灵遥望着前方,周围的漫天大雪纷纷从她的身前滑落,却无法沾染到她分毫。 更为奇异的是,此时这张卡牌上的一切,都在有节奏的律动着! 她就像是拥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真实而孤傲,至于卡牌本身只不过是她居住的地方! “那么现在开始竞拍,起拍价为六十帝国银元,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帝国银元,那么现在竞拍开始!” 安度听了怀特的话不置可否,对于拍卖会上这种自吹自擂的拍卖方式,安度心里非常清楚。 绘卡师这个职业,共有五个等级,从低到高分别是帕尔级,费里尔级,歌德级,霍尔级,艾克兹级。 通常来说,一个帕尔级的绘卡师如果通过了资格认证,就已经足以在一所初级,或者中级学院里就职。 而且就职的工作最起码是科室主任级别! 至于费里尔级,在安度接收的记忆里,哈尔玛是没有费里尔级的绘卡师的。 所以怀特才会特意补充道,那个费里尔级的绘卡师是外来的,以免穿帮。 只不过在场的大多数人对于这些详情都并不清楚。 但是费里尔级的绘卡师,他们还是很清楚意味着什么的。 怀特生动的讲解,配上卡牌上栩栩如生的精灵,以及远远望去一直在律动的画面,让在场的大多数人,下意识就相信了他说的话。 于是,又一场无形的厮杀拉开了序幕。 安度听着场内的报价声,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 那是快乐的,兴奋的,激动的心跳! 原本只打算卖个二十帝国银元的安度,万万没有想到,真实的情况竟会如此的疯狂。 完全超出了他想象的拍卖疯狂的进行着,一切都像是做梦一般。 他仿佛看到了大把的兹罗提金币,正在狠狠的砸向自己...... “再多点,再多点啊。” 安度直直的盯着拍卖台,嘴里下意识嘀咕着。 ...... “该死的,那件重型甲花了我们太多钱了!” 一个脸上满是胡渣的中年男人目露凶光的看向了不远处的一个方向。 那里此时正有一个身穿全身甲,腰间别着一把长剑的男人,高举着手里的拍卖牌。 “够了,买了这件铠甲就可以了,那张开拍就算是现在买下来,你们也没人可以装备,就当做没看到吧。” 团队里一直稳坐在后方的一个男人突然开口道。 随着他的话一出,其余几人都默默的闭上了嘴,只有那个满脸胡渣的男人还在死死的盯着远处,那个高举拍卖牌的男人。 ...... 狄克万万没有想到,最开始打算买下的那件铠甲,竟然会被人拦路截胡。 他为了这件提前得知到的铠甲,可以说动用了所有的人脉,才借来了三百帝国银元,可是最后却还是差了一步。 可是就在狄克几乎失去了耐心,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出现的卡牌却让他眼前一亮。 高举着拍卖牌的狄克看了看身边不远处的青年,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青年完全没有注意到狄克的目光,激动的他这个时候正狂热的望着台上那张“冰雪精灵”...... 随着凶牙冒险队的退出,整个拍卖会上再也没有了可以与铁甲佣兵团竞争的对手。 对于大多数普通人来说,魔法物品的作用甚至不如豪尔曼最开始竞拍的鹿角。 “冰雪精灵”的价格因为没有了竞争对手,最后成交在了一百八十帝国银元。 即便如此,依然让安度乐的合不拢嘴。 最后一件拍卖物品是一幅油画,出自某个大师之手,最后也成交了一百二十帝国银元。 总的来说这次拍卖还算成功。 不过安度完全没有兴趣,他已经开始提前盘算今天之后,自己的小金库该怎么去花了...... 随着拍卖会的结束,拍卖行的工作人员,终于找上了安度。 很明显毕尔顿拍卖行并不打算让安度边吃东西边处理后续的事情。 安度在被“礼貌”的请到后厅后,再一次见到了拍卖师怀特。 “谢谢你。” 怀特大笑着走向了安度,给了他一个狠狠的拥抱。 怀特没有抱太久,重重的拍了拍安度的后背,就松开了他,看着他道。 “今天多亏了你,不然那对堕落的兽人眼珠,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怀特由衷的感激道,虽然他不知道安度为什么会拍下那个东西,但确实帮他解决了大麻烦。 “咳咳,不用客气。” 安度清了清嗓子,给了怀特一个白眼。 “哈哈,不好意思,刚刚太用力了。” 怀特尴尬的笑了笑,下意识的搓了搓手道:“刚刚因为激动,一时有些失态,希望你不要介意。” “没关系,我想问下关于我寄卖的那张冰雪精灵,什么时候能拿到钱?” “现在就可以,我带你去吧。” ...... 拍卖场外,身着全身甲的狄克,看着旁边正一脸亢奋看向自己的福克斯,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 他长吐了口气,平复了心情道:“这张冰雪精灵,等到一会回了旅馆,你就绑定了吧。” 青年福克斯激动道:“谢谢团长,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狄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的将装有冰雪精灵的低级拉斐尔卡牌包放进怀内。 接着他带领着佣兵团的众人,迅速离开了毕尔顿拍卖行。 福克斯兴奋的走在队伍的中间,脑海里已经忍不住,开始幻想起了晚上绑定卡牌的事情。 年轻的福克斯并没有注意到,除了团长外,其他的团队成员,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们只是默默的注视着他,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二十二章 疯狂药水 安度走在大街上,心情有些激动。 他不时的环顾左右,寻找着藏在暗处里的小偷,流浪汉。 可是最后他还是失望了,出了拍卖行以后,根本没有出现被人跟踪的情况。 想了想身上的巨款,他瞬间迫切的怀念起了那间破旧的公寓,脚底下的速度都更快了些。 至于寄存在洗浴中心的牧师袍,他此时已经完全没有心情去拿了。 明天反正都要去教会,到时候再抽个时间顺路去取吧! 安度谨慎的穿行在街上,不一会就彻底融入进了周围的环境中...... 安度站在了那道熟悉的大门前,警惕的环顾了一圈四周,确认了没人尾随他后,才踏出了迈进门内的那一步。 进了门的他依然不放心,先是反手将门关上,然后摆出了警戒的姿态开始在屋内寻找,再三确认了屋内并没有小偷光顾过的痕迹,缓缓才松了口气。 他细心的将破旧木门上,仅有的两道防盗锁给死死锁住,然后拉动把手试了试,发现木门只是轻微摇晃了下,并没有松动的迹象,原本紧绷的脸再也控制不住,露出了疲惫的神色。 “终于解决了。” 安度回到了房间,直直的倒在了床上,一路上紧绷的神经直到这一刻才终于彻底缓解。 “两辈子都没带着这么多钱走在街上过......” 安度将怀里的那个纸袋取了出来。 感受着这份几乎没有重量的巨款,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金钱的味道真是让人陶醉啊。” 安度带着些激动的打开了纸袋封口,伸手将里面的钱掏了出来,不多不少,刚好四张。 首先出现在安度眼前的,是一张面值上写着数字十的帝国银元纸币。 上面描绘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士,依稀可以看出应该是出自教会,安度从记忆里翻了一圈,才认出来纸币上的人。 “伊芙琳圣女,新纪元之后代表光明神,行走在陆地的天使。” 安度对于伊芙琳圣女了解不多,他仔细的回忆了一遍,也只大概记起了对方应该在两百年前就陨落了,据说是回归了天堂。 没有太纠结这张最低面值的帝国银元纸币,安度将后面几张纸币翻到了前面。 然后他就近距离的看到了分别面值为二十,五十,一百的三张纸币。 安度曾经的经历里,不需要真的用到钱币,所以他也从来没有认真的看过,至于接收的记忆就更不用说了。 二十面值的纸币上,刻画的是人类近现代的绘卡大师西蒙斯·亚尔弗雷德。 安度很有印象,不过可惜的是这位伟人在三十年前也已经过世了。 不过伟人之所以叫伟人,自然有他的道理。 即便是时至今日,许多高等学院里,他的著作也是必选课程之一。 五十面值的纸币上,刻画的是阿克蒙德大陆卡牌的创作者,乔布·费雷拉。 乔布·费雷拉的一生就像是一部传奇故事。 他的父亲是叛军,母亲是奴隶,因此他的整个童年几乎都是在矿洞里渡过里。 因为常年见不到阳光,乔布·费雷拉的眼睛患有严重的近视,只要离远一些就几乎看不清东西。 他从小就比一般人反应慢,甚至因此在干活的时候伤到了腿,导致了他自那以后走起路来就一瘸一拐。 十三岁那年的乔布·费雷拉本该死于一场瘟疫,却碰巧被一位路过的精灵救下。 从那以后他用他那不太灵活的双腿,几乎踏遍了整个阿克蒙德大陆。 中年时期,乔布·费雷拉正式创造出了卡牌,自此人类的历史开始走向新的篇章。 有传闻说,他在人生的最后时光里,甚至在阿克蒙德的南方禁地,黄土大陆停留过两年,并且留下了属于自己的痕迹。 安度曾经热衷于阿克蒙德的大陆历史,对于乔布·费雷拉的故事十分清楚。 可以说没有乔布·费雷拉,就不会有卡牌的存在。 心里默默悼念了两分钟后,安度深吸口气,将目光投向了那张面值最高的纸币。 纸币上,一个中年男人站在巍峨的城堡上,俯瞰着下方。 他身穿素衣,可是眉眼间透露出的威严目光,却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要低下头去,遵从他的指令。 “阿德莱德·奥古斯丁,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帝王!” 安度看着纸币上的人,心中腾的升起了一团燃烧的火焰。 他的目光中满是是向往,尊敬,与坚定。 在阿克蒙德,你可以不知道皇帝是谁,可以不知道父母是谁,但是你一定知道阿德莱德·奥古斯丁。 这个男人带领人类走向了世界之巅! 在他的统治之下,兽人为之臣服,精灵为之颤栗,海族望风而逃! 阿德莱德·奥古斯丁也是唯一一个,整合了人类种族的帝王。 在他的领导下,当时整个阿克蒙德大陆上,只有一个人类帝国,神圣阿卡德帝国! 那个年代里还没有恶魔的肆虐,没有魔鬼的侵袭,也没有大陆北方不死族的蠢蠢欲动。 整个大陆有的只是各个种族之间的,无休止的战争。 而这一切从这个男人出现之后,都成为了历史。 神圣阿卡德帝国成为了大陆的主宰,魔法与斗气的光芒照耀着整个阿克蒙德,新纪元的帷幕就此拉开。 这种强盛的辉煌持续了数十年,可是万事万物都存在不可知的变数。 也许是物极必反,又或者是盛极而衰,在新纪元之后不久,阿德莱德·奥古斯丁大帝遇刺,不死族出现在了阿克蒙德,新的战争开始了。 自阿德莱德大帝陨落以后,人类魔法与斗气的文明也随之走向了末路。 随之兴起的就是乔布·费雷拉。 即便是之后无数的史学家,科学家们,历经了数百年的探索与研究,也依然无法找出那段历史的真相。 可是阿德莱德·奥古斯丁却永远活在了阿克蒙德的历史中。 每个孩子在人生的第一堂课上,都会被告知这个男人的故事。 “男人的梦想,女人的春梦?” 安度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无声的自嘲一笑。 四张纸币,总够一百八十帝国银元。 安度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觉得自己终于不用担心吃饭的问题了。 他躺在床上,小心的将那张面值二十的帝国银元从新塞进了纸袋里,接着将剩下的钱全部揣进了口袋。 现在还不能让伊丽莎白知道这个钱,要是被问起来可没办法回答啊! 他猛然想到了自己的妹妹,顿时有些头疼,不知道一会晚上会不会被看出来些什么? 处理完了钱的事,他坐起了身子,走到了书桌旁。 这也是房间里,除了床以外,唯一还留着的东西了。 或许还应该算上桌前的椅子? 安度感受着自己一屁股下去,吱呀作响的木椅,有些担心它会不会直接报销。 确认了木椅还能坚持,安度才小心的拿起了桌上的刚笔,动作温柔的打开了一个笔记本,开始书写。 “疯狂药水。” “材料一:堕落者的血液两百毫升,或者堕落者的眼珠一对。” “材料二:野蛮人血统的疯狂血液三百毫升。” “材料三:邪恶灵魂的灰烬。” “辅助材料:凤尾草汁液八十毫升,蓝银草汁液四十十毫升,晨露三十毫升,紫线花汁液六十毫升......” 安度快速的记录着,短短两分钟时间里,写下了超过三十种辅助材料。 一直到最后一种材料写完,他才停下了笔,仔细的检查了半天后,又开始思索起他目前绘制卡牌的极限。 现在绑定了源生之戒,可操作性也大上了不少,如果可以再绑定一枚卡戒,那么把握就更大了...... 安度刚升起这个念头,又忍不住摇了摇头。 “还是不行,卡戒的制作比卡牌麻烦多了。” “而且相对于卡戒,我对于卡牌的制作把握明显要高一些。” “还是要先解决疯狂药水,这样才有了基本的自保能力,卡戒的事情还是要再等等。” 安度一边回忆着疯狂药水以及另一张卡牌的制作要求,一边开始在笔记本上再次书写。 不知不觉间,安度发现周围越来越暗,抬头一看才发现太阳已经下山,一轮弯弯的新月已经升起。 安度正准备起身去开灯,大门处却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他先是愣了愣,抬头看了看老旧的挂钟,才发现已经傍晚六点多了。 “咚咚咚!” “安度你在不在家啊!?” 安度突然听到了门外伊丽莎白的声音,这才想起来,他把门给反锁了。 费劲的把已经快上锈的两道锁从新打开,伊丽莎白立刻气鼓鼓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你在搞什么呢?还把门给锁......咦,你买衣服了?。” 伊丽莎白先是一脸的抱怨,可是在看清了安度的打扮后,突然惊讶道。 “啊!?哦!这衣服今天刚买的,你看好看吗?” 安度笑着说道,两只手还顺势拉了拉衣摆,好让自己看起来更精神些。 “你哪来的钱?” 伊丽莎白下意识问道,可是跟着突然想到了昨天两人的对话。 心里猜到了结果的伊丽莎白欢喜的跳了起来,突然抱住了身前的安度。 “诶!??” 安度被伊丽莎白的动作吓了一跳,本能的就要推开她。 可是他的手才刚刚伸将出去,就停在了半空中,最后变成了轻拍少女的后背。 伊丽莎白抱完了安度,才一脸期待的看着安度,等待着他开口。 “额,好吧,和我说的一样,卖了二十帝国银元。” 安度被伊丽莎白直愣愣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然,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纸袋。 因为口袋不大,加上刚刚安度一直坐在椅子上,此时的纸袋显得皱巴巴的。 伊丽莎白看着安度拿出的纸袋,眉头先是跳了跳,接着才听到安度开口道。 “人家给的是纸币,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 一张崭新的,面值上显示二十的帝国银元,随着安度说话间,出现在伊丽莎白眼前。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二十三章 怀表的作用 伊丽莎白看着安度手拿钞票轻轻挥动着,怔怔的出了神。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面值这么高的帝国银元! 平时在歌德太太家里帮佣,不过只见过一面值,最多五面值帝国银元的伊丽莎白,有些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昨晚带着一丝玩笑话的对话,竟然成为了现实! 要说没有期待那是假的,伊丽莎白确实很希望,能有笔天降横财救济下他们兄妹两。 可虽说心里有着一些念想,伊丽莎白也没敢太拿安度说的话当一回事,毕竟这么大一块蛋糕,怎么可能刚好就砸到他们两头上呢? 可是眼前不断晃动的银元,让伊丽莎白又不得不信,这样的事情真的就发生了。 眼前的这一幕,让伊丽莎白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 “你,你真的卖掉了?”伊丽莎白目光有些迟疑,过了半晌才问道。 “是啊,今天下午拍卖会上卖掉的。”安度一副就是这样的表情说道。 看着还在发呆的伊丽莎白,安度走上前去,笑着将这张帝国银元塞在了她的手上。 伊丽莎白呆呆的拿着钱,半天没有做出反应。 安度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伸手捏了捏她娇嫩的脸蛋。 “作为家里的财政主管,这笔钱就交给你处理了。” 直到安度消失在了不大的客厅里,伊丽莎白终于回过神来,站在那里,看着手里的钱陷入了沉默。 回到房间的安度刚刚躺在床上,就看到伊丽莎白跟着进来了。 “怎么了?”安度微微坐起了身子,疑惑道。 “没什么,只是,只是这个钱真的是你用捡来的东西卖的吗?” 伊丽莎白直到这个时候,才第一次重视起了安度昨天对她说的话。 但是她还是无法相信,安度竟然能捡到这么值钱的东西,而且还真的一天就给卖出去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伊丽莎白深吸了口气,突然开口道,直勾勾的目光看的安度心里有些发毛。 安度表情平静的看着自己的妹妹,接着露出了和往常一样的微笑,摊开了双手。 “你就这么不想信你的哥哥吗?” “不,不是...我只是...只是觉得这钱有点太多了。” 伊丽莎白被安度反问的有些发慌。 看着安度真诚的目光,伊丽莎白心里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他了,难道他跟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知道,你可能无法相信,这样的好事怎么会轮到我们呢?” 安度耐心的解释着,一边说着还不忘对伊丽莎白挥了挥手,示意她坐下来慢慢听。 “可是人生就是这么奇妙,昨天在回来的路上,我看到了一个大约有白菜那么大的黑色袋子掉在了地上,我就好奇的过去打开看了看。” 安度脸不红气不喘的诉说着,好像这一切就发生在刚刚。 “然后你知道我打开了以后,看到了什么吗?” “看,看到了什么?” “里面全是帝国这几年走私严重的黑晶石!” “哦天呐!那你怎么还敢拿去卖呢!?” “所以说啊,我昨天才会问你该怎么办,不过你放心,我走的是毕尔顿拍卖行,他们背后有二王子的关系,接这种东西倒是不用担心,就是本来价值三十帝国银元的黑晶石,到手的时候直接少了三分之一,这些该死的奸商!” “天呐,他们也太黑心了!” “是啊,这些人都应该被送去哈尔玛劳动改造处,好好改造改造!” “嗯!可是,安度你是怎么知道毕尔顿拍卖行跟二王子有关系的?我都没听说过啊!” “额,这都是托纳利那家伙闲着没事的时候跟我说的!” ...... 十几分钟后,伊丽莎白终于离开了安度的房间,理由是安度肚子饿了。 安度对于伊丽莎白的观察力再次有了新的见解,从今天的对答中,安度决定以后编故事的时候一定要提前写好剧本。 “差一点就露馅了啊!” 安度想想刚刚两人后半段的对话,心里一阵发怵,如果再说上一会,估计伊丽莎白又要出现新的问题了。 同时安度再次发现,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有的时候只是无意间的一句话,就可能暴露很多问题。 “以后说话也一定要注意了,即便是在伊丽莎白面前也是。” 安度不得不承认,在面对伊丽莎白时,他总是会下意识的少些防备,甚至不去防备,可是随着时间越来越久,这样做的风险也会越来越来高。 “越是亲近的人,越不能让他们知道真相啊......” 安度眼里流过一丝落寞,撇过头望着窗外的那轮新月,陷入了沉默。 晚餐进行的很愉快,两人难得的在家做了三道菜,伊丽莎白也罕见的没有抱怨今天的花费问题。 愉快的晚餐在两人的欢声笑语中渡过,伊丽莎白忙着收拾碗筷,安度回了房间。 看了门外挂钟上的时间,已经八点多了。 安度叹了口气,决定明天的路上一定要买上一块怀表,这对于像他这样没有时间概念的人来说,是很有必要的。 打开了屋内的照明灯,安度来到了书桌前,拿起一本关于卡牌基础理论知识的书阅读着。 看了一会书后,安度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笔记本,正是他记载疯狂药水材料的那本。 安度抬头想了想,随后挥动钢笔,将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给一一罗列了出来,对着记录的事情开始逐个比较。 “嗯,在看到沃克利拿钱给我的时候,不是很平静,应该是跟以前的经历有关......” “在对伊丽莎白隐瞒的时候,明显出现了愧疚和紧张的情绪,愧疚倒还好,可是紧张的有些过分了......” “史考特拒绝我的时候,应该是比较自然的应对了,没受到什么影响......” “回来的路上过于谨慎......” 安度一条条的比对着,不时的记录些新的想法和问题,同时又将一些事情给划去,最后停留在了几条上,开始今天的反思功课。 在安度认真反思时,时间飞快的流逝着,安度能感觉到,自己的想法也在一点点的变纯粹。 直到晚上十点多,安度才在伊丽莎白的提醒声里,停止了反思的工作。 安度将自己下午,写满疯狂药水材料的那一页,以及刚刚写着今天经历的那页撕了下来。 接着他将写满材料的那张折叠好,放进了口袋,又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打火机,将另一张慢慢点燃,直至烧为灰烬。 做完这些,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疲倦,伸手关上了屋内的照明灯。 他正准备上床,被子上散发着的霉味,立刻让他原本不错的心情轰然垮塌。 强忍着这股味道,安度嘴角抽动着,厌恶的爬上了床。 不只是怀表,这个房子也必须换了! 安度恼怒的盖好被子,郁闷的想道。 清晨,安度照例在伊丽莎白出门后才起床,简单的洗漱之后便直接出了门。 因为身上带着大笔现金,安度在这个新的早晨里,走起路来心情都是格外的愉悦。 “嗯,要控制自己,不能真的像个土包子。” 安度心里默默的告诫自己。 也许是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环境不是很好,也许是记忆上的一些混乱,安度觉得自己现在对于金钱,是越来越无法抗拒了。 “万恶的金钱啊。” 安度一边享受着怀里金钱带来的美好感受,一边又痛恨着自己现在,竟然会为了钱这个东西而喜形于色。 不过有钱的感觉真好啊! 安度心里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悲叹,脸上的笑容却更盛了。 安度先是去了一趟昨天的洗浴中心,取回了自己的牧师袍和那件破棉袄。 安度原本是不打算取回那件破棉袄的。 可是真到要扔的时候,他却总是能依稀记起,刚来到这个世界,头脑还不清醒时,伊丽莎白用她瘦小的身姿,辛苦的将它挂在太阳下晾晒的那一幕。 手上拎个大袋子的安度,顺着中央大道走在路上,不时的关注着两侧,寻找着钟表店。 不过一会的功夫,安度就看到了一家老牌的钟表店,格威尔钟表店。 安度推开了格威尔钟表店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或大或小,或古典或现代的挂钟,以及好几排擦得雪亮的玻璃展示柜。 “你好,请问你们这里有质量比较好的怀表吗?” 安度走到了柜台处,对着年轻店员开口道。 “有的先生,您可以看看这里,这都是这几年帝国比较流行的怀表样式,价格也比较适中,如果您今天就确定要买的话,我们店还将提供为时一年的免费保养以及修理优惠。” 安度顺着店员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个摆满了怀表的展示柜。 挪动脚步来到了展示柜前,安度对着店员道。 “你帮我推荐几款质量比较好的就行,主要是耐用。” 店员听了安度的话,并没有不悦,只是笑着道。 “先生,我们这里的怀表在整个哈尔玛都是有名的,不少北区的人都会来我们这里买怀表,所以质量问题完全不会出现问题,而且我们店有保修优惠,这个您不用担心的。” 安度点了点头,随意道。 “我的意思是,那种经摔的,偶尔可以用来砸人也不会坏的。” 店员愣在原地,过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他眼角跳了跳,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问道。 “先生您说什么?”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二十四章 人生就是场旅行 安度满意的看着手上的怀表,银色的质地看起来就很舒服,不是很奢华,却很耐看。 掺杂少量黑晶石打造的怀表,本身就具备很强的坚硬度,同时采取了高端的减震设计,可是说是居家旅行,偷袭投掷的不二选择。 这样好歹有个防身道具了,嗯,一般人肯定想不到它的实际作用,安度心里想道。 安度大方的支付了三银元,倒不是很心疼,毕竟掺杂了黑晶石打造,考虑到成本价和维修费用,安度都没怎么还价。 离开了钟表店的安度,拎着两个袋子直奔南部分区教会。 ...... “罗伊祭祀,今天不用外出吗?”沃克利惊愕的看着眼前的罗伊,下意识问道。 “不用了,安度大概什么时候来?”罗伊淡淡的点头道。 “大概一会就到了,前两天他都是这个点来教会。” 沃克利抬头看了眼教堂中央悬挂的,足有两人高的巨大钟摆,肯定道。 罗伊点了点头,看着沃克利略带紧张的表情,笑着道。 “你不用这么紧张的,最近圣经有认真看吗?” “有的!有的!不过里面的一些教诲太过深奥,我现在还不是太懂......” “嗯,你还年轻,未来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去学习,说说看,你有哪些地方不理解?” “呃,罗伊祭祀你看首先这句,还有这段,还有......” 沃克利来不及细想,直接翻开了手里的那本圣经,指着上面被做了记号的地方,激动的开始向罗伊提问。 罗伊很有耐心,沃克利问的每个问题,他都会细心讲解,哪怕沃克利不是很明白,他也不恼,而是反复举例,直到沃克利确认听明白了以后,才会讲解下一段。 沃克利专注的聆听着罗伊的指导,不懂的地方丝毫不做隐瞒,也不担心因此会惹得罗伊不快,两人认真的讨论着圣经上的典故,教义,以及训诫,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围绕的教会人员渐渐变多。 “咦?” 沃克利倾听完罗伊的又一段教诲,正准备拿笔记下,可是眼角余光却发现,他和罗伊两人的身边此时已经站满了人。 他们呈圆形站位将罗伊和沃克利团团包裹在内,他们有的人面露疑惑,有的人眉头深锁,有的人恍然大悟,有的人满脸迷惘。 罗伊同样发现了这个情况,他看着身边一脸期盼的教会工作人员,笑着道。 “今天下午如果有时间的人,可以来我的房间讨论圣经。” 围观的众人纷纷露出了喜悦的神色,只有少数几个倒霉的,下午有工作的神职人员面露苦涩,心里暗道可惜。 安度看着教堂内,围聚在一起的教会人员,有些奇怪,他想了想,决定等人散开了再看看沃克利在不在。 自己加入教会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很多人都知道,但是如果真要站他们面前,他们肯定是认不出的,既然这样又何必上前呢? 被问起来还是个麻烦事。 难道要和他们说我是走罗伊祭祀的后门进来的? 安度耐心的站在一旁,没让他等太久,人群没一会就彻底散开。 安度也如愿找到了沃克利的身影,令他没想到的是,罗伊竟然也在。 “老师。”安度走了上去,对着罗伊微微鞠躬问好,几天不见,安度还挺怀念这个中年男人。 “嗯,你来了。”罗伊没有去搀扶安度,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安度对自己微微鞠了一躬,等到安度做完,才继续道:“入会的事情我听沃克利说了,下周的工作时间想好了没?” 安度点头道:“想好了,我准备周一到周三来教会工作。” 罗伊没问安度原因,直接道:“你现在只是教会的传教士,主要工作也比较简单,都是些帮忙打扫的事,偶尔出去传道,具体的你可以问问沃克利。” 罗伊指了指沃克利,然后上下看了看安度,奇怪道:“你为什么不穿牧师袍?” 安度尴尬的笑了笑,道:“昨天忘了带回家了,今天刚拿回来,我一会就去换上。” 罗伊没去追究安度衣服的事情,对着他道。 “换好衣服到静修区大殿找我。” 说完,罗伊转过身体对着沃克利补充道:“你下午如果没事,也可以来我房间讨论圣经,这几天我都会在教会。” 沃克利激动的直点头,张口就道:“我下午没事,今天不是我的工作日!” 罗伊微笑的看了看沃克利和安度两人,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主教堂。 “安度,你真是不知道,罗伊祭祀在圣经的理解上真是太深刻了!” 罗伊刚走没一会,沃克利就对着安度兴奋的说道。 “哈,你是没看到刚刚整个教会的人都围了过来,听罗伊祭祀讲解圣经,啧啧啧,可惜你是来晚了一步。” “我看到了。” 安度白了眼沃克利,对于这个狂热的宗教分子,他很清楚罗伊对于他的吸引力是多么巨大。 一个活着的祭祀,对于圣经的讲解,可不是书面上那冷冰冰的字符能替代的。 更何况以他和罗伊不多的接触里,他能感觉到对方在圣经的理解上,确实足够深刻,很多大祭司的理解甚至可能都不如罗伊。 沃克利对于安度敷衍的态度很是不满,努了努嘴道。 “我跟你说,虽然你在圣经的理解上很有天赋,但是如果因此就自满的话,那可是不行的!” “你要持之以恒,未来才能成为一个好的牧师,甚至是好的祭祀!” “我看你下午反正也没事,到时候不如就和我去罗伊祭祀那里听他传道,这个机会可不多啊,你要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足足一个月了!” “诶,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我才不要去听课,我可忙着呢! 安度没有理会沃克利的邀请,在温柔的将他赶走后,来到了静修区。 找了一个没人的静修室,安度将门锁好后,开始换起衣服。 沃克利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这件牧师袍他当时不过对着安度比划了几下,结果等到安度真穿上了身,才发现竟然正好合身,不大不小刚刚好。 安度来到了一面镜子前,前后照了照,接着摆出了严肃,认真,怜悯等等一系列表情。 “啧啧啧,怎么看都像是个专业的牧师啊!” 试完镜的安度也满意的点了点头,曾经多年的牧师生涯,安度穿的最多的就是牧师袍了。 感受着牧师袍自带的低级恒温效果,安度不禁感叹,阿克蒙德在符阵的造诣上确实高端,教会的财力也着实不容小觑。 他现在不过是一个传教士,穿的也只是最低级的牧师袍,可却依然自带了低级的恒温符阵,这说明在阿克蒙德,所有的低级别神职人员,在配置上都是一样的。 可是想要在衣物上绘制符阵,非常麻烦且繁琐,同时失败率也特别高。 因此附有魔法效果的衣物或装备的价格,在阿克蒙德一直都是居高不下的,像是昨天安度见到的重甲就是这样。 考虑到不是出于战斗,只是用于生活,安度现在穿着的牧师袍,在价格上可能没有那么夸张。 可即便是这样,在安度的眼里,这件牧师袍想要卖出个三五十银元,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至于在衣服上绘制符阵,则是和卡牌完全不同的。 哪怕是最顶尖的绘卡师,在符阵的造诣上也不一定有多高,这种绘制符阵的工作,一般都是由亚伦帝国南方的友邻,萨哥斯公国的符阵师协会包办。 同样的,能够在衣服上绘制法阵的,必然是符阵师协会的那帮人了。 能够指派这么大量的,符阵师协会的工作人员帮忙,教会的势力和影响力,从这些侧面可见一斑。 而且除了恒温效果,牧师袍还带有低级净化效果,可以有效的防范低级别恶魔的侵蚀效果,对于魔鬼也同样有着加成。 “教会的背景,还真是强大。” 安度砸吧砸吧嘴,虽然早就知道这些,可是身处现实世界再次感受一遍,这种冲击力又完全不一样了。 至于是不是在游戏中的问题,安度已经不怎么去考虑了。 这几天下来,他通过旁敲侧击,多方打听的方式终于可以肯定,他熟悉的那些名字一个也没有出现在阿克蒙德,他也根本没有遇到除了他以外的第二个穿越者。 所以他已经将身上的事情,全部归结到自己穿越了这个事实上,同时他也彻底打消了,死后还可以再次复活的念头。 整理好了衣摆,安度将昨天新买的衣服里,揣着的钱全都取了出来,塞进了怀里。 反正有恒温效果,塞怀里总好过被偷了强! 安度想了想,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觉得不能放口袋,这个世界的小偷太多了! 甚至于小偷都可以说是一门职业! 将两个装有衣服的袋子拎在手上,安度走向了隔壁不远处的静修区大堂。 还是和上次来一样的场景,不同的是上次站在安度身前的是沃克利,这次则换成了罗伊。 “你之前应该也是在这里进行测试的。” 罗伊稳重的声音传来,安度放下了手上的袋子,走到了他的旁边,苦笑道。 “那次的体验可不太好。” “我听沃克利说过了,不过好在最后没出事,也算是神的恩赐了。” “老师,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嗯,下个周三,我就要走了。” “为什么?” 安度愕然的看着罗伊,惊讶道。 “我来自马拉斯,你应该知道吧。” “听说过,是老师之前所在教会的城市。” “马拉斯那边召我回去了。” 安度默默的看着罗伊,没想到两人认识不过几天的时间,这位他印象极好的老师,就要离开了。 原本不错的心情,立刻失去了色彩,安度沉默了几秒,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人生就像是一场旅行,你要去很多的地方,才能看清这个世界本来的样貌,不用沮丧,将来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二十五章 拉斯金 安度看着眼前的罗伊,忍不住低下了头,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治好了他,同时也是他带着自己进入了教会。 自己最开始还曾经想要通过一些手段,来获得对方的好感,以此来达到目的,对方却毫无保留的,将自己收为了学生,而且立即让自己加入了教会。 他早就知道,离回去的日子不远了,所以才会让我第二天就来教会报道的? 安度心里突然闪过了这个念头。 大量的内疚、自责、羞愧等情绪充满了他的内心,安度第一次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感到了懊悔。 “你不用想太多,不论如何,结果都是最好的安排。” 安度抬起头来,愧疚的看着眼前的罗伊。 看着对方那双没有任何杂质的双眼,以及眼中的纯净,安度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再次低下头,自责道。 “对不起,老师。” “不用说对不起,是我主动带你来教会的。”罗伊摆了摆手。 “想想你最初时的初衷吧。” 罗伊平静的说道,似乎早就知道了一切,却从不曾说穿,他整理了下衣袖,转过身去,淡淡的对身后的安度道。 “下午如果有时间,就一起来吧。” 安度不知道罗伊说的是什么意思,却还是记在了心里,打算一会去问问沃克利。 直到罗伊消失在了走廊尽头,安度也没有做出反应,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许久没有动作。 过了很久安度才重新抬起头,目光平静的望着远方,默默的拿起了装有衣服的袋子,离开了空无一人的大殿。 安度先是来到主教堂,找到了沃克利,让他带着去了生活区,分配了一个属于他的房间。 问清楚罗伊空中下午的事情后,他将手上一直拎着的袋子放在了房间里。 然后他又一次回到了主教堂,加入到了众人的工作中,此时已经九点多,零星的信徒已经来到了教堂,三三两两的进行着礼拜。 安度拿着抹布,细心的清理着目光所及的每一个角落,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新人传教士。 手头上做着清洁的工作,安度感觉就像回到了从前的日子,熟悉而又陌生。 ...... 这小子怎么了? 沃克利有些纳闷的看着安度,想了想后还是没有上去搭话,他隐约能感觉到,安度的心情有些低沉。 周日的早晨没有集体礼拜,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来教堂的信徒也开始逐渐增多,到了十一点的时候,主教堂内几乎满是信徒的祈祷声。 “您谦卑的仆人祈求您,一定要保佑我儿子啊!” “我向您忏悔!” “主啊,请您宽恕我的罪过吧!” “......” 安度看着身边的信徒们低声祈祷着,怔在原地,本就不平静的心,不由出了神。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近,又很遥远。 安度的思绪渐渐飘远。 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变成一位牧师的? 是因为游戏的一个选项吗? 是因为那次和她的一句玩笑话吗? 可是为什么,后来她走了,我还会坚持在那个世界里,生活了那么久? 安度突然想到了过去,想到了他曾经第一次看到圣经时的不耐烦,那么厚的一本书,竟然只是六十六卷的其中一部? 只有脑子坏了的人,才会在一个游戏里看那么多的圣经吧! 可是最后,他却看完了。 为什么会看完那么多的圣经? 是因为她吗?还是因为习惯了当一个牧师? 都不对吧,好像是因为一个npc嘲笑自己,一个牧师竟然连圣经里的圣典名言都不知道? 应该是了,好像从那以后,自己就开始赌气,到了后来,似乎变成了一种习惯。 时间好像过的很快,安度还记得他第一次在人面前谈论圣经时的神采,他自信,骄傲,与生俱来的天赋让他很短的时间里,就对圣经有了很深的感悟。 人们尊敬的目光,崇拜的眼神,让他很享受。 自己好像慢慢的习惯了那样的感觉,最初学习圣经典籍的原因是被人嘲笑,到了最后却变成了向他人炫耀的理由了吗? 安度的记忆流转着,一段段画面出现在他脑海中,他猛然发现,原来自己只是为了成为一个牧师,才成为牧师,自己最初也并不是一个虔诚的信徒。 她说我变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是因为愤怒,因为骄傲? 是因为炫耀,因为自满? 安度双手合十,抱于胸前,接着画了个十字,低头闭目,面向神像。 “小伙子,有什么事吗?”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笑眯眯的看着身前几米外的安度,突然开口道。 “嗯,有一些。” 安度坦诚道。 “那就向主祈求吧,主会宽恕你的罪过,看到你的奉献,给你重新来过的机会的。” 安度感谢的看了一眼老人,抬头望向了巨大的神像。 神真的会宽恕所有人吗? 安度心里反问道,双手却再次画起了十字。 “我为自己曾经的无知,向您忏悔。” 安度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这一刻,安度突然明白了,一个真正的牧师应该是什么样。 他想成为的人又应该是什么样。 ...... 教会食堂里,大量的神职人员正在就餐,一个较偏僻的角落,沃克利正满嘴噼里啪啦,唾沫中夹杂着饭粒的对安度讲述着他的光荣经历。 “诶,我给你说啊,我那时候当传教士,光是擦地板就擦了有半年!” “你说教会的那帮人是怎么想的,这地板有什么好擦的,每天擦那么多遍,还不是被来往的人踩得脏兮兮的!” “我说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看你刚刚擦得可认真了!” 安度抬头看了看沃克利,伸出右手将衣领上的饭粒轻轻弹飞,无奈道。 “你能不能先吃完饭再说?” 沃克利不好意思的笑笑,头直点道:“好好好,吃完再说!” 饭后两人回了房间休息,沃克利的房间。 看着乱糟糟的,衣服到处都是的房间,安度回头道。 “要不去我房间聊吧?” “不用了,我这里挺好的,你等我一下就好!” 沃克利嘴上说着,手头的动作也一点不慢,将地上的,床上的衣服全部挪起,扔到了一个大袋子里。 “你看,这不就清净了?” 安度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没和沃克利争执,不客气的坐到了床上,对着沃克利道。 “你到底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吃饭的时候,安度就感觉到,沃克利好像有什么事要跟自己说,吃完饭后沃克利死活都要拉着自己一起的举动,让安度更加肯定,这个话唠肯定有事。 沃克利站在那里,看着坐在床上的安度,脸上逐渐认真,严肃,他酝酿了几秒后,闷声道。 “听说罗伊祭祀就要走了,你听说了吗?” 安度闻言一滞,接着表情平静道:“你听谁说的?” “到处都在传这个事,我心想你是罗伊祭祀的学生,应该多少知道一些,才来问你的。” 沃克利低落道:“这个事情是刚刚上午才传开的。” 更准确的说,这个传闻是罗伊祭祀答应在下午的时候,给他们讲解圣经以后,才彻底传开,到了沃克利耳朵里的。 安度没有直接回应沃克利,而是思考起这件事来。 从老师把我单独叫出去来看,应该是不希望这件事情传开的,可是为什么这事会被传开? 究竟是谁想要老师赶快离开哈尔玛? 是潜在的敌人,还是知道内情的人说漏了嘴? 安度心思电转,开始回忆起罗伊的事迹,可是想破了头,也没得出个结论。 沃克利看着安度半天没有反应,有些急道。 “你倒是说话啊!” “你知道老师在哈尔玛,和谁的关系,嗯,比较一般,或者比较差吗?” 安度想了想,沉声对沃克利问道。 “额,这个,罗伊祭祀好像没得罪过什么人啊?” 沃克利皱着眉头,回忆半天还是没想起来这一个多月里,罗伊和谁有过交恶。 安度失望的点了点头,正疑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的时候,沃克利突然怪叫一声。 “啊!我想起来了,听说罗伊祭祀和拉斯金主教大人,好像出现过争论,那还是罗伊祭祀刚来哈尔玛的时候!” 安度脸上立刻阴沉下来,眼里的寒光一闪而逝。 “我记得,应该是因为罗伊祭祀对于哈尔玛的救助基金比例,感觉不满意去找了拉斯金主教,后来两人就此事吵了一架,然后罗伊祭祀在来了咱们这里,再没回过哈尔玛主教区了。” 哈尔玛的主教区位于哈尔玛中央区域,紧挨着政府机关,除了主教区,还有一个北区教会分部,和安度现在所在的南区教会分部。 哈尔玛的配置里是没有真正的主教的,所以沃克利口中的拉斯金,他的主教名称只是个职称,真实的拉斯金只不过是一个正式牧师,执两戒。 从教会的实际身份上,拉斯金是远不如罗伊的,牧师和祭祀之间的差距也绝不只是一个名称那么简单。 所以拉斯金是为了赶走对自己极具威胁的罗伊,所以才会到处传播这个消息,好让这件事成为定局? 安度原本无法想通的问题,终于理顺,他抬头看了眼沃克利,淡淡道。 “老师确实要走了。” “不过你也不要到处说了,影响不好。” “嗯嗯,我知道的,这事我不会再跟别人提了。”沃克利失望的道,他是真心希望罗伊能够一直留在哈尔玛。 “拉斯金。” 安度微微搓动着食指与拇指,表情平静,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二十六章 讲课 安度回忆了一些有关于拉斯金的事情,结果发现自己知道的事情极其有限,便开口对一旁的沃克利道。 “拉斯金主教的事情,你清楚吗?” “知道啊,他的父亲是霍宁斯沃格的大祭祀,同时也是那里的主教,听说前年的时候已经正式突破了五戒,成为了正式的区域主教。” “至于拉斯金,来我们哈尔玛担任主教的职位已也经七八年了,就是天赋不太行,到现在也没能到达三戒,不然以他父亲的关系,早就该是正牌祭祀了。” “霍宁斯沃格。”安度低声呢喃道。 这个城市他有些印象,是一座大城市,常驻人口高达八百多万,是行省级城市以下,规模最大的城市之一。 没有想到拉斯金的父亲竟然会是五戒的强者,正牌的区域主教。 五戒的牧师,在大陆上已经算是真正的强者了,在目前阿克蒙德已经无法获得神灵眷顾的情况下,只有通过神性觉醒才有可能更进一步。 可以说五戒强者,已经是人类能够达到凡人的极限了。 安度记下了霍宁斯沃格,对沃克利继续道:“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 沃克利捏着额头,想了会儿才道。 “没了,拉斯金主教除了脾气不好之外也没什么,如果单单只按照主教的评判标准去评价拉斯金,我认为他是合格的,起码他从来都不会偏袒任何人。” 还算公正吗?也是,一个完全没有优点的人,教会是不可能派到地方担任主教的。 安度心里想道,对于拉斯金的认知又完善了一些,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抬头对沃克利道。 “可以走了,老师那里应该就快开始了。” “时间过的这么快?那我们赶紧走吧!” 沃克利一听罗伊那边就快开始,立刻激动的拉住了安度的胳膊,急冲冲道:“快点快点!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我知道了,你别拉着我啊!” “你走的太慢了!!” “......” 在被沃克利拖着的情况,两个只花了两分钟的时间就来到了罗伊的住处。 不像是普通的神职人员都住在生活区,罗伊是住在静修区的,位于最北边的一个单独静修室,就是他这一个多月来的住处。 两人看着门口站满的教会同事,知道讲课还没正式开始,就站在一边,看起了庭院里的花花草草。 这也是安度第一次认真的欣赏这片花园,之前虽然经常会路过这里,可那个时候的他根本没有时间,所以从未留意过。 这么一看,安度就再也收不回眼睛了。 这片坐落在静修区的花园,因为有专门的园艺工人每周来修剪两次,花园里的植被都很是整齐,搭配少量颜色各异的花卉零星点缀,显得格外有意境。 可是此时真正吸引到安度的却并不是花园的雅致景色,而是那些花卉树木等植被。 迎风草?墨银花?紫叶枫?这些东西虽然不是很值钱,但都是我现在正需要的啊! 安度蓦然发现,这片花园里光是可以自己用来制作疯狂药水的材料,就包含了七八种,虽然都不是什么稀罕植物,但却胜在了种类多。 更何况在祈祷区,休息区都有类似的花园,如果每个花园的植物种类都不一样,说不定自己都不用去自己采购了,直接在这里借用一些就够用了也说不定? 安度心里暗暗想着,打算有时间去一趟魔药铺,到时候说不定缺了哪种材料,就能来教会借用一些。 “嗯,借用个一两株应该是没多大事的,毕竟花园这么大。” 安度对自己解释道。 “开门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接着一直站在门口的人们都下意识抬头看去。 罗伊祭祀的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的打开了。 因为在场的大多都是资深的教会神职人员,大家素质都很高,所以完全没有出现拥挤,推搡的情况发生,一个个井然有序的,排着队走进了罗伊的房间。 安度和沃克利站的比较远,等到他两进去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没有什么位置,罗伊也并没有立刻出现。 这个静修室与一般的不同,除了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外,还有两道木门,明显还有别的房间,只不过此时空间颇大的静修室里,因为人数太多,反而显得很是拥挤。 因为过于拥挤,不时就会有人踩到别人,或者被别人踩到,大家尴尬的笑了笑,却没有人因为拥挤而退出这间狭小的房间,直到所有人都一一站定,他们才纷纷低头看起自带的那本圣经,等待着罗伊出现。 过了两分钟,罗伊才从一个门后走了出来,安度侧眼看了看门后,只隐约看到了一张床。 老师不会是睡过头了吧? 安度心里古怪的想到,跟着又打消了这个想法,如果罗伊睡过了头,那又是谁帮忙开的门呢? 想了一会安度也没得出来结果,耳边却传来了罗伊的声音。 “今天时间比较多,我就先挑几卷我了解比较深刻的来讲吧。” “大家有什么疑问,可以在我说完之后逐一提问,但是我不希望有人打断我,因为这不是对我,而是对在场其他所有人的不尊重。” “那么,我们开始,首先是圣经的第一卷,创世纪。” “这卷主要讲述的是万能的主,是怎样创造了这个世界,并给予了我们如今的地位。” “那么我们先来看......” 罗伊语速不快,声音清晰洪亮的讲解着创世纪,不大的房间里,除了他的声音外,安度甚至听不到一丝的呼吸声。 虽然很拥挤,但是没有人露出半点不悦,对于他们来说,能够这么近距离的聆听一个祭祀对于圣经的讲解,是他们一生中难得的幸事。 他们饥渴的学习着,理解着,即便遇到了听不懂的片段,也强忍着提问的冲动,打算等罗伊讲解完了再发问。 安度看着身边一个个,堪称学生典范的同事们,突然有点脸红。 特别是他发现他的同事兼朋友,沃克利同学正一脸亢奋的不停摇头晃脑,一会深思一会激动,像个精神病院病人一样的听课,安度就倍感羞愧。 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开小差?这真是太可怕了! 安度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学习氛围,这一瞬间安度觉得自己就像是这锅粥里的老鼠屎...... 罗伊专注的讲解着圣经上的内容,不时的将目光散布到每一个人的身上,看着他们认真的点头,亦或是皱眉的沉思,都让罗伊心里一阵欣慰,直到目光里出现了他的学生。 安度好像,在走神? 罗伊的心里,一股异样的情绪悠然滋生,他有些难以相信,于是他在讲解的时候,开始更多的将目光投向了安度所在的方向。 咦,罗伊祭祀在看我这边? 沃克利突然有些感动,难道真的是我的天赋感动到了罗伊祭祀吗?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 难道?难道罗伊祭祀打算把我也收为学生了!?没错,一定是这样,不然为什么会安排我来接待安度?我就知道,这是有原因的!! 房间里其他位置,慢慢开始有人注意到,罗伊祭祀似乎总是望向一个方向。 难道是我不够努力?不够虔诚吗?有人将目光投向了哪个方向,发现了一个陌生的面孔。 听说罗伊祭祀新收了个学生,就是他吗?看他那样子,明显不专心啊!不对,罗伊祭祀的课他怎么敢不认真!?? 一定是罗伊祭祀私下里对他教导过了! 不行,罗伊祭祀的课可不多见啊,我可没有祭祀当老师,必须要更加认真,努力!只有这样罗伊祭祀才能看在眼里,多给些指导和建议!! 不大的房间里,每个人都带着各自的想法,全神贯注的听着台上的罗伊讲着课,一个个眼神里充斥着的,是名为热烈与真挚的目光。 至于这些安度都没注意到,他甚至没怎么抬头看罗伊说话,他的注意力从罗伊开口两分钟之后,就转移到了关于疯狂药水的制作材料上。 倒不是安度不想听,只不过是因为罗伊说的,安度其实都已经很清楚了。 安度甚至觉得,如果换做是他,他可以讲的比罗伊更透彻,更全面,只不过这些话安度是绝对不敢说出口的。 我也想认真听课,我也想做个好学生......可是现实不允许啊......安度无奈的想到。 于是,他走神了...... 直到他被罗伊点名。 罗伊耐着性子,终于将第一卷讲完了,还没等身前的一个见习牧师提问,罗伊就盯向了安度。 难道我早上的话都白说了?现在的年轻人啊,太心浮气躁了! 罗伊心里想着,嘴上也没停,瓮声道。 “安度,你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的安度,罗伊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在想什么呢!?罗伊祭祀在叫你啊!!” 沃克利着急的拉着安度的牧师袍,眼角余光看着罗伊皱起的眉头,突然感到一丝愤慨。 为什么你这么偷懒,却能有罗伊祭祀这样的好老师?为什么我这么努力,罗伊祭祀到现在都还不愿意收我做学生!? 沃克利悲愤的看着安度,眼神里的幽怨让安度看的心里直发毛。 “罗伊祭祀在问你又没有什么问题。” 安度忙乱之中,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正准备投去感激的目光,表情却愣在了脸上。 “罗伯特?”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二十七章 繁忙的日程 “罗伯特?” 安度有些惊讶道。 “罗伊祭祀在等你,你在干嘛啊!!”沃克利看着安度莫名其妙的举动,已经快要崩溃了,脸上的表情生动的就像是个职业戏剧演员。 “额,老师我没有什么想问的。” 安度先是低头想了想,接着抬起头来,在全场所有人呆滞的目光里,平静说道。 我是真没什么要问的...... 罗伊听了安度的回答,深吸的一口气立即闷在了胸口,他刚准备开口,却又强行忍住,过了好几秒才恢复平静,微微摆了摆手叹道。 “其他人可以提问了。” 罗伊刚刚讲课时,猜想过安度的无数种提问,可就是没想过,安度竟然会没有问题。 随着罗伊的话出口,原先憋了半天的几人立刻举起了手,等待罗伊解答。 安度看着房间内开始了问答模式,将目光转向了刚刚提醒自己的罗伯特。 与此同时,罗伯特也看向了安度这边。 罗伯特的眼神里充斥着复杂的情绪,有痛恨,有不满,有羡慕,有自卑。 “谢谢你。” 安度一路挤着身边的同事,来到了罗伯特身前,笑着开口道。 “哼!” 罗伯特鼻孔里冷哼一声,没有搭理安度,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会提醒这个他很讨厌的人。 明明是这个人,让他成为了整个教会里的笑话! 甚至因为这件事情传到了父亲的耳朵里,他可没少挨骂,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人带给自己的,要不是他那天早上在教会门口让自己难看,他又怎么可能会被父亲骂了这么多天? 罗伯特一想到那天早上在教会门口,安度对自己说教的情形,心里就满是不爽,他愤愤的别过了头,看向了正在解答问题的罗伊,彻底忽略了安度的存在。 安度看着罗伯特的反应,也不生气,只是笑笑,年轻人的脾气都一样。 毕竟是同事,回头请他吃个饭就过去了,何况他刚刚还提醒了自己,人也不坏嘛。 安度想着食堂里的免费午餐,决定这两天就赶紧落实了,下周他只有周一到周三有工作,要是其他时间他就要多跑一趟教会,可太不划算了。 安度在安排下周的教会工作时,就已经决定了,周四到周末不来教会,去做其他的事情。 安度闲来无事,再次东张西望起来,只是这一次他小心多了,没有那么明目张胆,不时的抬眼看看罗伊有没有关注自己,时间过的倒是很快。 中途沃克利也挤了过来,凑到了安度和罗伯特的中间,不过他很识趣的没去和罗伯特说话,结果自然是没享受到罗伯特的冷哼待遇。 不知不觉,天边开始泛起了火红色光芒,整个天空都像是被点燃了,这样的火烧云在冬日里倒是极为罕见。 罗伊瞥了一眼看着窗外又开始发呆的安度,淡淡道。 “今天就到这吧,你们可以回去了。” “安度留下。” 真准备转身离开的安度,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了苦笑,看着幸灾乐祸的罗伯特,和恨铁不成钢的沃克利,安度挥了挥手算是告别。 转过身来面对着罗伊,安度挤出一丝笑容道。 “老师。” “怎么,最后几天了,还不愿意听我说话吗?” 罗伊冷冷道,对于安度刚刚的态度,他心里确实很不满意。 不是发呆就是愣神的,难道他之前跟我说的话都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这完全不是一个对圣经很有理解的少年应该有的反应啊。 看看人家沃克利,那样的态度才是正常的! 罗伊就这么注视着安度,安度沉默了一会,发现躲不过去了,只好对上了罗伊的目光。 老师,你刚刚说的,我都知道......安度心里无奈叹息道,脸上却毕恭毕敬,坦然的承认着错误。 “老师你说的对,我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 罗伊对于安度的果断认错并不满意,继续道。 “我刚刚说的,你记住了多少?” “额,记住了一点点。” 安度思索着说道,他感觉的到,老师是真的生气了。 看来想蒙混过关是不行了。 安度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表情渐渐严肃认真道。 “我觉得,老师刚刚说的,并不全面。” “嗯?”罗伊惊讶的看着安度,接着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的眼睛道:“说说看。” “你刚刚的那段路加福音,我就有不一样的看法,特别是这一句。” “你们这小信的人哪,野地里的草今天还在,明天就丢在炉里,神还给它这样的妆饰,何况你们呢。” “这句话你的解释是,哪怕是路边的野草,神也会视他为珍贵的事物,更何况是人?” “你说神对于人是无比珍视的,祂把我们当做孩子,可是我不这么认为你的解释。” 安度说道这里,停顿了下,看着罗伊没有阻挠的意思,理了理衣领继续道。 “我觉得这句话的真正意思应该是这样的。” “哪怕是路边的野草,今天还在,明天就要化为灰烬,可是到了来年它还是会努力生长,哪怕粉身碎骨,也不放弃求生的欲望,更不会选择后退,它们勇敢的接受着烈火的侵袭,洪水的淹没,巨石的压榨,可是即便这样,它们还是抱着最初的信念。” “因此神给了它们美丽的装饰,以及永不磨灭的心,意为哪怕只有一天的生命,神也不会忽略了它们的努力与执着。” “但是我们呢?我们之中又能有几个人像那野草?神是在叹息啊,悲叹我们这些祂的孩子,连一根野草都不如,如果我们能似那野草一般,祂该有多高兴啊。” 安度神情专注的诉说着自己的见解,这一刻的他,在白色牧师袍的渲染下,似乎变的高大,圣洁了许多。 就连一直倾听的罗伊,到了最后也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学生,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罗伊的心里,震惊,错愕,明悟,反思等等念头交织混杂,他久久不能言语,只是愣在原地,看着安度。 安度则有些后悔。 我是不是说多了?我是不是不该说这些的?老师一会继续问我别的我还要不要说? 安度心里的念头一条接一条闪过,他此时无比希望,能够重新再做一次选择。 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认错到底! 在安度焦急的等待中,罗伊终于恢复了平静,他没有再去细究安度今天下午走神的事,也没有继续逼问安度对于其他圣经典故的理解,他只是复杂的看着安度道。 “你真的很有天赋,你刚刚说的这段话,是我这些年里,听过的最完美的注解,我甚至觉得可以作为圣经原本的注解,记载在上面。” 圣经原本是圣女伊芙琳代表光明神带到阿克蒙德大陆上的,一直被封存在教会总部,历经五百余年时间,想为其注解的人无数,但凡能够对其做出注解的人,都将载入教会的史册,是无上的荣耀。 安度听着罗伊的评价,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他没好意思开口,这句话确实是可以记载在圣经原本上。 这事我干过,系统也判定了可以记载,老师您还真有远见! 罗伊不知道安度的想法,只是深深叹了口气,他没有想到,从事神职已经快三十年的自己,竟然会不如自己的学生更理解圣经。 这不单单只是年龄上的,他自身手执三戒,工作也与教会相关,修炼方式也是祈祷式冥想,而这些对于圣经的理解都是有加成效果的。 所以那些境界不如他的见习牧师,甚至是正式牧师们,他们所不能理解的,在自己这里都可以得到一定的解答,就是因为这不仅是时间上的原因。 可是一个还没有获得卡戒,也没有正式学习祈祷方式的少年,却突然在自己面前说出了这么深刻的话,这对于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不要辜负了你的天赋。” 罗伊心里百味杂陈,最后却只抛出了这么一句话,看了看身前的安度,他长叹一声,默默的转身回了房间。 安度看着罗伊回了卧室,也忍不住叹道。 “真难啊。” 安度并不想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原本只是想略微提出一些看法,好让罗伊能就今天的事放过他,可是没想到竟会是这么个结果。 我还以为我这么说你会很高兴,唉...... 安度没去敲响罗伊卧室的门,他站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后,选择了离开。 现在去找他,效果也不会太好,还是等到了明天再说吧! 安度看了看怀表上的时间,才下午四点多。 安度原本的打算是在教会待到快六点就直接回家的,结果这个事情弄的他也没心情再在教会待着了。 “明天开始到周三的时间,要在教会工作,听沃克利说五点多钟左右差不多就能交班,到时候可以顺便去趟城中区的魔药店。” “之前托纳利说过那里的材料比较齐全,疯狂药水的制作材料正好比较偏门,看来肯定是要去一趟了。” “还有野蛮人血统的疯狂血液,这个比较难弄,听说角斗场里有野蛮人角斗士,也得找个时间去一趟,托纳利应该这周就回来了,有他带路可以省事不少。” “邪恶灵魂的灰烬,嗯,这个到比较简单,找个最近闹鬼的墓地,应该可以解决。” “学院那里还要去找邓洛普老师报备一下材料的问题,还有他之前让我有空去趟学院,应该也是有事要和我说。” “房子的事情也还没找,唉,事情可真多啊。” 安度走在路上,细数着下一周的任务,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有这么多的事情都没干。 算了,还是先去看看伊丽莎白吧,这时间她应该还在歌德太太家帮忙吧? 他想了想,决定找个时间和伊丽莎白谈一谈,毕竟总是帮佣也不是个事。 特别是他一想到自己身怀巨款,还让自己的妹妹在外吃苦受累,他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安度低头回忆了会儿,跟着记忆中的线路,在路上行人的目光中,悠然穿行在哈尔玛中央大道。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二十八章 戈尔韦的治安 装修精致的宽阔客厅内,暖气四溢。 壁炉里不时的发出“噼啪”声,隐约能看到里面通红的,正燃烧着的无烟木炭。 “啊,布兰特的病情还没有好转吗?” 贵妇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表情就像是遇见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右手拿着白色的丝巾,半遮着她那能塞进一整颗鹅蛋的,涂满了鲜艳口红的嘴。 “乔治这些年一直再为这件事找办法,光是找的人就不只几十位,可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歌德太太面露忧愁的说道。 由于家里来了贵客,可以看出她是精心打扮过的,淡淡的脂粉,配上一件雍容又不失礼仪的宽领鹿茸大衣,更突显了她的气质。 不过刚刚四十出头的年龄,加上保养得当,使她看起来就像是三十三四的年纪。 贵妇适时的流露出伤感的表情,安慰道。 “歌德太太,你也不用太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谢谢。” 歌德太太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道。 这些年里这样的话她听过太多了,以至于现在哪怕有人向她推荐方法或是医生,她的心里都不会有半点触动。 因为见过的医生,和尝试的方法太多了! 可那些都没有用!那些所谓的医生,在将自己的儿子折腾的死去活来后,就只会抛下一句,他被邪物侵袭了! 歌德太太心情突然有些烦躁。 良好的涵养,让她眉宇间的不悦只是一闪即逝,几乎没有人察觉到。 除了她身边,一直默默注视着她的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并没有太过在意歌德太太那稍纵即逝的表情,只是心里不禁为眼前,善良的太太感到伤感。 多么好的一个人啊,可他的儿子却被病魔侵蚀着,作为一个母亲,她该有多难过啊! 在伊丽莎白心里为歌德太太感到难过时,一直闲坐在一旁的贵族少女终于按耐不住无聊的心情,开口对自己母亲道。 “母亲,我可以去外面转一转吗?” 雅尼克希亚期盼的看着自己的母亲,等待着她的批准。 贵妇宠溺的瞪了眼女儿,接着不好意思的看向歌德太太道。 “不知道会不会不方便?” “不会,我让伊丽莎白跟着吧,最近戈尔韦的治安可不太好。” 歌德太太先是犹豫了一会,接着善意的提醒道,同时对着身边的伊丽莎白使了个眼色。 伊丽莎白立刻乖巧的来到了雅尼克希亚身边,恭敬的道。 “雅尼克希亚小姐,我们走吧。” 雅尼克希亚点了点头,没有理睬伊丽莎白。 她先是对着母亲雷娜达夫人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然后又对着歌德太太微微躬身,行了个贵族礼。 做完这一切的雅尼克希亚,转过身子就离开了客厅。 伊丽莎白先是一愣,接着就立刻反应过来,两手提起宽大的女仆裙,一路小跑追了上去。 雷娜达夫人先是向着跑出去的伊丽莎白皱了皱眉,然后才转过头来微笑道。 “雅尼克希亚这孩子都被我惯坏了。”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 歌德太太礼貌的笑了笑,抿了抿手中,散发着腾腾热气的爱丁堡红茶,就像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 “伊丽莎白是罗恩以前朋友家的孩子,父母去世的早,有的时候反应慢了些,让你看笑话了。” “罗恩律师以前的朋友?你还是那么的好心,一般人可不会管这样的孩子。” 雷娜达夫人脸上还是挂着一如往常的笑容,嘴里说出的话却让房间里的另外两个女仆,将头埋得更低。 没有去计较话里隐含的讥讽,歌德太太就像是完全没有听出来,只是淡淡道。 “科菲戴尔男爵最近还好吗?” 听到对方提起了自己的丈夫,雷娜达夫人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 手中的爱丁堡红茶明明刚刚端起,她却没有喝上一口,就将它重新放下,挤出笑容道。 “他啊,还是那样,特别的忙。” 歌德太太没去接话,只是保持着矜持的笑容,看着雷娜达夫人,两人过了半响才重新聊起了其他的话题。 ...... “你干嘛一直跟着我?” 雅尼克希亚不满的看着身后的伊丽莎白。 似乎觉得这样还不解气,她狠狠的瞪了一眼身着女仆装的伊丽莎白,似乎想要把她生吞了一般。 “歌德太太说了,戈尔韦最近不太平,小偷和人贩子都特别多,你一个人又不认识路,很不安全。” 伊丽莎白抬着头,直视着这位贵族小姐的双眼,丝毫没有慌乱。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每天有多少流浪汉浪迹在这片富人区的周边,等待着目标的出现。 就连伊丽莎白自己,每天都是和其他两名女仆结伴同行,不敢到处乱跑。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一起的无辜少女失踪事件,可不是开玩笑的。 雅尼克希亚原本还气势汹汹,直到听到了这附近有人贩子出没之后,立刻吓得再也不敢出声。 来自北区的她只是听说过南区比较混乱,经常有买卖人口的事情发生。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就连南区的富人住宅区里也会发生这样的事! “怎么可能!”雅尼克希亚眼神有些慌张,强自说道。 “戈尔韦不是南区的富人区吗?怎么会有人贩子敢在这里动手?” 看着一脸不可思议的雅尼克希亚,伊丽莎白叹了口气。 “这里是南区,治安不像你们北区,绑架这种事情太多了,像你这样不认识路的贵族小姐,就是他们最好的目标。” 伊丽莎白说完看了看四周,继续道。 “这里还算接近街道,你要是不听我的到处跑,我敢保证一定会有一些奇怪的人出现在你跟前,跟你好好聊一聊男爵大人愿意花多少钱把你买回去。” 雅尼克希亚的眼睛越瞪越大。 就像是遗传了她的母亲一般,她的嘴巴也不可避免的大大的张开着,这让伊丽莎白看了忍不住一口气笑出了声。 “你,你笑什么!!” 雅尼克希亚被伊丽莎白的笑声弄的很是恼火,她发誓,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嚣张的女仆! 就在雅尼克希亚愤怒的准备找伊丽莎白算账的时候,一个粗犷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尊敬的小姐,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共进晚餐呢?” 雅尼克希亚的愤怒停在了半空中。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不知从什么时候就已经出现在她身后几米外的几个男人。 伊丽莎白的脸色变的难看了起来,她看着身后这几个男人,眼神渐渐变冷。 总共五个男人,其中就有两个是伊丽莎白见过的。 两人最近总是会出现在附近的马路边乞讨,因为经常路过,伊丽莎白一眼就认了出来。 该死,没注意到身后,他们都是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伊丽莎白不禁有些懊恼自己的大意,随即观察起周围。 她悄悄的跟雅尼克希亚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道。 “我一会只要大叫,你就跟我一起跑,现在是白天,穿过那条巷子就是大街了,他们不敢追上来。” “嘿,小妞,你在那嘀嘀咕咕什么呢!?” 领头的中年男人大约四十多岁,一嘴的络腮胡子,剃了个光头。 大冬日里的,中年男人竟还卷起了袖子,两只全是刀伤划痕的手臂,就这么赤露露的暴露在空气中。 男人裂开了嘴,一张满是口臭味和黄牙的嘴里,发出了怪笑声。 他一脸淫邪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少女,右手摩挲着下巴的胡须,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们。 “我劝你们老实点,还能少受点罪。” 男人眼中凶光闪烁,冷笑着道。 “我向你们保证,否则你们一定会后悔做出的愚蠢举动!” 雅尼克希亚满脑子都是空白的,脸上写满了恐慌。 她孤独无助的看着四周,却只看到了身边的伊丽莎白,以及不远处,正向自己慢慢走来的那几个男人。 她慌乱之中突然的拉住了伊丽莎白的手臂,就像是拉住了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明明她的年龄比伊丽莎白还要大上两岁,可是此时此刻她无比希望,这个刚刚还让她恼羞成怒的小女仆,能够想出一个办法,脱离眼前正一步一步向自己逼近的巨大危机。 伊丽莎白握住了雅尼克希亚的手,两人随着男人们的逼近,缓缓后退着。 直到快到墙边时,伊丽莎白突然抓紧了雅尼克希亚的手,准备让对方跟自己逃跑。 这突然其来的一抓,却让原本精神就处于崩溃边缘的雅尼克希亚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啊!!” 她嘶声尖叫了起来,伊丽莎白被她这一叫吓得失了神,当她反应过来时,对面的男人已经扑了上来! “快动手!” 中年男人怒吼道。 少女的这一叫,在这片住宅区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周围的居民要不了多久,就会发现这里正在发生的事情! 中年男人无比的愤怒,他没有想到眼前的贵族小姐会这么脆弱,自己还没来得及出手,她竟然就崩溃了! 按照他以往的经验里,一般都要到了足够的距离,对方才会在绝望下想要呼喊。 可是那种情况下,早有准备的他会在第一时间,就将对方的尖叫扼杀在摇篮里。 平时一直都十分管用的剧本,在今天竟然出现了问题! 可是就在他胸膛内满是怒火时,更令他没能想到的事情,突然出现了。 那个身穿女仆装的少女,竟然拉着雅尼克希亚开始逃跑了! 我发誓一定会让你们,后悔今天的反抗! 马里奥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迈开了大步,追向了两名少女。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二十九章 他是教会的 “你真是个乌鸦嘴!” 雅尼克希亚玩命的奔跑着,嘴里还不忘恶狠狠道。 “我告诉你等我喊了以后再跑,你怎么倒先喊上了!这下更不好逃跑了!!” 伊丽莎白不甘示弱,白了雅尼克希亚一眼,此时她已经完全忘记了,她在歌德太太家帮佣做女仆这件事情。 两人的体力都不算太好,没跑两步就快要被后面的马里奥等人追上,听着男人们的怪笑声,两人的神情都渐渐陷入绝望。 雅尼克希亚看着身后追来的男人,脸色惨白的看着伊丽莎白,紧咬着下唇。 一直在她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滴落下来,随风划过了她的脸庞,滴落在了地上,晕湿了一小片。 伊丽莎白此时只觉得心里有团火在燃烧,蔓延到了她的五脏六腑,就连呼吸都能感受到那股强烈的灼烧感。 逃不掉了...... 只是扭头看了一眼,伊丽莎白就已然清楚,今天她们两人,再也没有逃脱的可能了。 原本跑出的十几米距离,此时已经不足五米了。 但是距离大街,距离人流密集处,还远得很。 不像是雅尼克希亚那么害怕,伊丽莎白更多的是绝望。 她比雅尼克希亚更清楚,被对方抓到以后等待着她们的,将会是什么。 雅尼克希亚或许还有被释放的可能,毕竟她有着贵族的身份,她的父母也会想尽一切方法解救她。 可是自己,没有任何侥幸的可能。 安度是没有办法,来救自己的...... 他还不知道我把钱都藏在了他的床底下,不知道他会不会发现呢? 伊丽莎白被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明明都这个时候了,自己怎么还在想这些? 这一切只不过发生在一瞬间,从开始到结束,伊丽莎白甚至还没跑出一米开外。 而下一秒,她的眼前就出现了一道黑影。 “啊!” “扑通!” 雅尼克希亚重重的摔倒在地。 她的左手因为摔倒时下意识的撑向地面,掌心处立刻被蹭破了一片。 火辣辣的疼痛还没过去,殷红的血迹就渗透了出来,滴答滴答的,流淌过整只白净的手掌。 马里奥面色阴沉的看向了突然冒出来的白色人影,制止了身后蠢蠢欲动的手下们。 安度感觉自己头很晕,眼前的重影铺天盖地。 他猛地摇了摇脑袋,又伸出手狠狠的揉了揉眼睛,才勉强看清了眼前的情况。 接着他就愣在了那里,甚至连起身都忘了。 “伊丽莎白!??” “安度!??” 两人大眼对小眼,过了两秒,伊丽莎白才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扑向了身前的安度。 “怎么了!!?” 伊丽莎白只觉得肚子里全都是委屈。 她只想这么抱着安度,狠狠地哭上一场,至于身后不远处的马里奥,她这会已经彻底忽视了。 雅尼克希亚莫名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对于手上正在流血的事情都忘了关注。 她有些搞不明白,这个看打扮来自教会的先生,怎么会和一个女仆紧紧抱在一起? 难道不应该是和我抱在一起吗?我的父亲可是科菲戴尔男爵啊! 你怎么能抛下我,跑去抱一个女仆呢!? “老大,该怎么办?”一个满头长发的男人,面露狠色的对着马里奥小声道。 马里奥半天没有做声。 早在看清了眼前的白袍人以后,他就已经生起了撤退的打算。 此时手下的催促,让他变得有些进退两难。 “他是教会的。” 马里奥忌惮道。 手下众人瞬间明了他的意思,脸上纷纷露出了漠然的表情。 长发男人先是犹豫,然后狠声道。 “老大,做了他吧,他看到我们了!” 本来已经心生退意的马里奥,听了这句话后心里再次生起了恶念! 可是这时,他愕然的发现,那个年轻的教会人员竟然在盯着自己看! 马里奥面露狠色,心里杀心骤起。 他正准备招呼身后的兄弟们动手,那个教会人员突然开口了。 “你们现在走,还来得及。” 正准备动手的马里奥先是一愣,接着脸上露出了凶残的表情。 他走近两步,眯缝起眼睛,阴阳怪气道。 “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来自教会。” 安度一边平静说道,一边在伊丽莎白呆滞的目光中,将她缓缓推开,然后转过头笑着对她道。 “有我在,不用怕。” 说完,他站起身来。 看着眼前比他高两个头还多的马里奥,安度淡淡道。 “杀了我,你们都跑不掉。” 在马里奥杀气四溢的目光中,安度恍若无事的说道。 “否则你早就动手了,不是吗?” 马里奥脸上的凶狠凝固了半秒,然后他将脸凑到了安度的脸前,张开了大嘴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敢?” 说完这句话的马里奥,一把抓住了安度的衣领,将他高高举起,直至与自己的目光持平。 “因为我来自教会,我的老师罗伊祭祀还没离开哈尔玛。” “如果明天早晨他看不到我,整个哈尔玛的神职人员,包括符阵师协会,巡防军,政府机关都会找到你的头上。” “除非你打算今天晚上就逃离哈尔玛,而且再也不回来。” 安度淡漠的看着马里奥,平静的口吻说道。 牧师袍的材质很好,被衣领紧紧勒住脖子的他,呼吸越来越困难,脸色开始涨红,可是他依然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 “你现在杀了我,立刻就跑,还有机会。” “或者,你现在走,还来得及,我不会追究今天发生的事情。” 安度从刚才一睁眼,看清了眼前的情势,就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经过。 几个长得和强盗一样的男人,追着两个少女,能是干什么? 所以他几乎没作考虑,立刻给出了让对方走的条件。 毕竟打又打不过,不靠着自己现在教会的身份,把对面的人吓跑还能怎么办?凭他的圣光术吗? 看着带头的高大中年男人,眼里渐渐泛起的杀心,以及越来越凶狠的神色,安度的心逐渐沉到谷底。 他清楚现在除了继续装到底,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你只能......能相信......我......” 安度费力的吐出了这几个字,他的脑子已经开始严重缺氧。 他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四肢也开始不受他的控制,呼吸的困难让他无比的痛苦。 但是身体上的痛楚却都被他藏在了心里,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 他只是静静的注视着马里奥,似乎对于死亡毫无畏惧。 他的眼神里只有平静,马里奥从中看不到悲伤,恐惧那些见多了的反应。 这个人绝对不正常! 马里奥看着都快要昏迷过去的安度,心里有些犯怵,手上力气稍收,缓缓的将他放了下来。 失去支撑的安度直接坐倒在地,他的双腿这个时候已经因为重度缺氧,完全使不上力气。 一直在他身后的伊丽莎白和雅尼克希亚,看到这一幕后连忙冲上去搀扶住快要倒地的安度。 之前两人因为距离和位置的原因,并不知道安度已经严重缺氧,还以为是马里奥使了手段。 伊丽莎白气急之下,对着马里奥就吼道。 “如果安度出了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马里奥看着伊丽莎白,感觉自己有种见了鬼的感受! 明明刚刚还惊恐万分,连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的少女,怎么就突然凶狠起来了? 不过此时他已经不想在待在这个地方了。 刚刚雅尼克希亚的尖叫已经惹起了居民们的注意,要不了多久就该找来了。 “走!” “老大!?” 长发男难以理解的看着自己的老大,平时杀人狠绝的他今天竟然会被人两句话就给吓跑了? 他看着渐行渐远的马里奥,回过头来狠狠的瞪了一眼安度,跟着赶紧追了上去。 “安度,你没事吧?” 伊丽莎白紧张的看着安度,她万万没想到今天救了自己的,竟然会是安度! “还好,就是有点喘不上气。” 安度笑了笑,因为这个动作,他的肺部再次剧烈咳嗽起来,惹得伊丽莎白赶紧轻拍他后背,帮他舒缓呼吸。 雅尼克希亚看着两人,不满的道:“你们认识?” “认识啊,怎么了?”伊丽莎白奇怪道。 “你一个女仆,是怎么认识教会神职人员的?”雅尼克希亚难以理解道。 “嗯?”伊丽莎白愣了愣,接着才奇怪对着安度的道:“是啊,你什么加入的教会?你昨天回家也没和我说这事啊!” 雅尼克希亚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她吃惊的看着伊丽莎白,结巴道。 “你,你这么,这么年轻,就,就结婚了?” 伊丽莎白懒得搭理她,给了她一个白眼,就开始帮安度活动起手脚。 可是这个举动在雅尼克希亚看来几乎就是默认了! 看看她刚刚那妩媚的小眼神,还有这熟练的按摩动作,一看在家里就没少做! 雅尼克希亚下意识的看向了安度,心里忍不住浮想起画面。 不过他看起来也很年轻啊,不知道还有没有我大呢!不过长得倒是还行...... 想着想着,雅尼克希亚的脸就红了起来,她狠狠的摇了摇头,对于自己的想法感到懊恼。 这么臆想一个刚刚救了自己的人可不是个好习惯!更何况人家还结婚了!! 安度没空去猜测贵族少女的想法,他指了指少女的手,尴尬道。 “你还在流血。” “啊?” “啊!!!!” 尖叫声又一次响彻戈尔韦住宅区。 ...... 东南区的一个报废码头。 “老大,为什么放他们走?”长发男不满的嘟嚷道。 “他是教会的。”马里奥又一次说出了这句话。 他探出右手从摆满了啤酒的圆木桌上,拿起装满黑麦啤酒的巨大啤酒杯,咕噜咕噜痛饮起来。 “教会的又怎么了?贵族小姐老大你都玩过好几个,现在一个教会的臭小子,不至于吧?” 长毛男并不接受马里奥的解释,嘴里继续质疑道。 随着他的抱怨声,周围人的目光也都跟着投向了马里奥身上。 很明显,今天下午的事情,并不是只有长毛男一个人不满意。 马里奥停止了喝酒。 他先是看着长毛男没有反应,直到长毛男心里开始暗自得意,表情也变的不屑起来,才放下酒杯淡淡道。 “他是教会的。” “嘁,什么教会不教会,我看就是你......” “噗通!!!” 马里奥突然探出右手,按住了长毛男的头,狠狠砸向了身前的圆木桌! 巨大的撞击声里,圆木桌发出了痛苦的“吱呀”声,整张桌面都跟着剧烈晃动起来,桌上的啤酒跟着纷纷坠向地面,发出噼啪破碎声。 与此同时,马里奥手指上那枚耀眼的戒指随着他的动作,瞬间绽放出橘黄色的光芒! 光芒闪烁间,他原本就极其粗壮的右手竟是再次膨胀!变得足有大腿般粗细! 马里奥额头处的青筋暴涨,一条条犹如蜿蜒密布的青蛇。 他低喝一声,按着长毛男的右手上,力量再次狂增! 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圆木桌再也不堪重负,“轰隆”一声彻底垮塌,成为一地碎木。 破碎的啤酒杯与木屑掺杂在一起。 失去了束缚的啤酒肆意流淌着,画出了一道道痕迹,来到了其他人的脚下。 “拖出去,埋了。” 马里奥淡淡道。 接着他走向了另一张桌前,端起了桌上的黑麦啤酒,继续喝起来。 整个报废码头,只剩下了马里奥的饮酒声,以及野狗的嘶吠。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三十章 少女的奇怪想法 安度尝试活动了下双腿,感觉差不多已经恢复了正常,便站直了身体,转过身道。 “先送你们回去吧。” 伊丽莎白两人点了点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跟上了安度的脚步。 此时的雅尼克希亚再也没有了刚出来时的兴奋,她缩着脑袋跟在两人身后,安静的就像是只鹌鹑。 我这辈子都不要再来戈尔韦了!! 雅尼克希亚心里委屈的想到。 “对了,戈尔韦最近好像不怎么太平。”安度走着走着,突然对伊丽莎白道:“你怎么还带这位小姐到处乱跑?歌德太太家的男仆去哪了?” 伊丽莎白叹气道:“是她非要出来的,家里的男仆都被罗恩律师派出去办事了。” 安度看了看此时羞愧的把头埋得更低了的雅尼克希亚,停止了继续这个尴尬的话题。 他转而道:“我已经加入教会,成为了一名正式传教士了。” 看着伊丽莎白一副我已经知道了的嫌弃表情,安度笑着继续道。 “多亏了罗伊祭祀,他收了我做学生。” “罗伊祭祀收了你当学生?”伊丽莎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安度奇怪道:“你跟他很熟吗?” “一般吧。” 安度思考了一会,才回道。 “是,是那个来自马拉斯的罗伊祭祀?” 雅尼克希亚支支吾吾的好奇道。 在看到安度将目光转移过来后,她立刻又低下了头。 “是的。”安度有些奇怪这个贵族少女的反应,想了想道:“不过,他下周就要走了。” 雅尼克希亚点了点头。 罗伊祭祀的名字,她前段时间在一次晚宴上有听人说过,是一位很有地位的大人物,她的父亲也不止一次提到过他。 可是,眼前的这位先生,看起来和自己也就差不多大啊,竟然会是那位大人物的学生,真是厉害啊! 难怪刚刚那伙人贩子会被吓跑! 雅尼克希亚又一次陷入到自己的幻想中,不知不觉间竟有些嫉妒起伊丽莎白来。 这个小女仆,凭什么能吸引到那么优秀的人? 雅尼克希亚越想越生气,看着身旁的伊丽莎白,眼神中也开始渐渐充满了女人间的火药味。 伊丽莎白没注意到身旁小姐的细微变化,她对于最近几天发生的怪事开始产生了一些疑惑。 安度最近的变化好像很大...... 伊丽莎白的思绪渐渐散开。 从突然开始拒绝拿黑麦面包当做晚餐,到莫名其妙的捡到了一大包黑晶石。 之后又拜了罗伊祭祀当老师,最后还加入了教会! 怎么最近的好事这么多呢? 除了今天遇到人贩子......伊丽莎白有些后怕的想到。 安度跟着记忆中的路线,一路穿行在戈尔韦区,不时的就能看到几个住在这的住民。 戈尔韦区因为近两年的治安问题,已经多次和当地的政府机关反馈。 虽然落实的问题一直没能完全到位,可是身为南区的著名富人区,居住的大多是富商或高收入人群。 换句话说,就是住在这里的人多半都比较有素质。 因此他们在看到安度后,多半都会礼貌的问好。 安度在看到后,也会第一时间礼貌的回礼,对于自己的新身份,接受的非常自然。 这一幕落在了雅尼克希亚眼里,就变成了安度的涵养问题,毕竟如果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能做出这么标准的问候礼呢? 伊丽莎白就没想那么多了,或者说她压根就不懂其中的区别,她的生活圈子可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些。 三人的速度很快,不过十来分钟以后,就回到了歌德太太家的别墅前。 歌德太太家的别墅是复层式的,占地面积同样不小,门口栽有一片不大的草坪,由一圈约有四米高的铁栅栏团团围住。 一只毛色上好的金毛慵懒的趴在草坪上,对于来人只是抬了抬头,在发现了熟人后就立刻又将头放下,闭上眼睛打起了盹。 安度轻敲着铁门上的把手,浑厚的金属敲击声立刻传开。 三人安静的等待了一会,一个女仆装扮的少女就从房子里一路小跑出来,在看到伊丽莎白和雅尼克希亚两人后,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她有些好奇的看了看安度,却没有去询问对方的身份,身为歌德太太家的全职女仆,她明显比伊丽莎白更加的专业。 既然雅尼克希亚小姐没有反对,那应该是她的朋友...... 而且看装扮,这位先生应该是来自教会? 女仆心里有些疑惑,脸上却依然保持着笑容,领着三人进了别墅。 进到屋子后,女仆又默默的等待雅尼克希亚和安度先一步走到了前面,才再次跟了上去。 “夫人和太太都在里面等着您,小姐。” 女仆低着头,跟在雅尼克希亚身后,小声提醒道。 安度感受着屋内扑面而来的热浪,以及正在噼啪燃烧的,样式独特的壁炉,瞬间决定了以后买房子的要求。 没有壁炉和木炭,冬天简直都没法住人! 安度想到了自己现在和伊丽莎白居住的公寓,心里瞬间满是惆怅。 “嗯,我知道了。”雅尼克希亚进了屋子后就像是获得了新生,再次变回了那个骄傲的,充满自信的贵族小姐。 “安度先生,你可以和我一起去见母亲吗?”雅尼克希亚礼貌道,她撩了撩头发,解释道:“不要误会,我只是想感谢一下你刚刚救了我的事情。” 说完,她认真的对着安度行了个贵族礼,感谢道:“今天要不是你的出现,我简直无法想象,会发生什么样的可怕事情。” 安度鞠躬回礼道:“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雅尼克希亚对着安度微微一笑,接着她将目光转向了伊丽莎白,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你今天做的也不错,我会和歌德太太如实说清楚的。” 伊丽莎白没有因为对方的态度生气,这些年里类似的事情她早就习惯了。 她微微屈膝,身子矮了矮,对着雅尼克希亚做出了一个无可挑剔的感谢礼,面带笑容,仿佛这句话就是给予她的最好奖赏。 安度默默看着这一切,没有说话,直到伊丽莎白感谢完,才提醒一旁的少女道。 “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雅尼克希亚一愣,接着才想到两人的关系,心里对伊丽莎白的讨厌又多了几分,脸上堆出笑容道。 “走吧,安度先生。” 安度跟着雅尼克希亚的脚步,来到了二楼,穿过了一个客厅后,终于在一个会客室里看到了歌德太太和雅尼克希亚的母亲,雷娜达夫人。 “下午好,两位尊敬的女士。”安度抚胸道。 “你好。” “咦?” 雷娜达有些奇怪的看了看身边的歌德太太,发现对方正一脸奇怪的看着身前打招呼的年轻人,有些无法理解。 “你们,认识?”雷娜达太太揣摩道。 “额,嗯,是的。”歌德太太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安度,她有些难以理解,这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年轻人,怎么会穿着教会的衣服? “歌德太太,好久不见。”安度打破了尴尬,满脸笑容的打招呼道。 “是啊,你好久都没来看我和布兰特了。”歌德太太笑着道,至于安度的事情,现在明显不方便询问。 “前段时间出了点事情,所以一直没空。”安度没去说之前被人袭击的事情,伊丽莎白也没和歌德太太提过,所以此时对方还不知道这个事。 “嗯,年轻人忙一些是好事。”歌德太太赞同道。 “母亲,我今天差点就出事了!” 雅尼克希亚看着身边的安度和歌德太太都准备叙旧了,赶紧开口道。 带着一丝急切的,甚至是着急慌乱的语气说完后,雅尼克希亚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个举动有些失态。 我这是怎么了? 不对不对,我是想要感谢人家来着的,他万一要是和歌德太太聊起来了,我还怎么感谢人家呢? 雅尼克希亚在心里对自己解释道,眼睛还下意识的偷瞄了一眼身边的安度,脸上瞬间有些发烫。 人家可是结过婚的,雅尼克希亚你不能这样! 她深吸了两口气,接着面露委屈的扑向了自己母亲,雷娜达夫人的怀中。 “我今天遇到人贩子了!” 雅尼克希亚略带哭腔的说道,听到这话的歌德太太和雷娜达夫人立刻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男爵夫人搂住了心爱的女人,惊疑不定的轻拍着她的后背,焦急道。 “怎么会这样呢?不是安排了人跟着你了吗?” “那个小女仆,差点也被那伙人给绑走了。”雅尼克希亚眼眶泛红,一脸惊魂未定的看着母亲:“要不是这位安度先生,你恐怕就见不到我了!” “天呐,在哈尔玛怎么还能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帮巡防军和警备署都是干什么吃的!” 雷娜达夫人愤怒的责备着哈尔玛的治安问题,在安慰着女儿的同时,感激的看向了身前的年轻人。 “谢谢你,安度先生。” 雷娜达夫人抱着女儿,真挚道:“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请随时到利默里克区找我,或者是我丈夫。” 利默里克区是北区最著名的豪宅区,能住在那里的非富即贵,多半是政府要员,以及首屈一指的大富豪。 “这是我应该做的,夫人。”安度礼貌的回应着男爵夫人,同时对着正在偷看自己的贵族小姐,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在对我笑! 天呐! 雅尼克希亚感觉自己的心正越跳越快,简直都快要蹦出来了! 可是,他有爱人了,就是那个小女仆...... 雅尼克希亚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这个念头! 她被自己这个奇怪的念头吓了一跳,接着就像是犯了错的小女孩一样,又一次扑倒了母亲的怀中。 因为刚刚经历了绑架的事情,她的举动倒没引起众人的奇怪。 安度有些奇怪的看着躲在母亲怀里的少女,难道我的笑容就这么可怕吗? 将奇怪的念头抛出脑海后,安度突然想到了自己还没看到布兰特。 “歌德太太,布兰特呢?” “他在房间里。” 歌德太太面露忧伤道。 “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安度想了想后,突然说道。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三十一章 激战 歌德太太收起愁容,脸色变得有些怪异,过了一会才点头道:“他就在房间。” 说完歌德太太还指了指方向,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具体,又对伊丽莎白道。 “伊丽莎白,你带安度去吧。” 因为认识多年又是长辈,歌德太太说话的时候没怎么加称谓,多数时候都是直呼安度名字。 安度笑着回应了歌德太太,也不在意称呼上的细节,在雅尼克希亚一脸的幽怨里,离开了会客室。 这位小姐真是奇怪。 安度有些无语的想到,可能这就是惊吓过后的后遗症? 跟着伊丽莎白一路绕开了几个房间,终于来到了布兰特的房间前。 “就是这了。”伊丽莎白驻足在门前,回头提醒道:“你要注意,别离的太近,听说布兰特的病气很重,你要小心点,可别被传染了。” “知道了,你回去吧。”安度笑着揉了揉伊丽莎白的脑袋,在对方一脸厌恶的表情里,推开了房门。 “真是的,头发都被你弄乱了!” 听着身后的伊丽莎白发出的抱怨,安度背身挥了挥手,走向了布兰特的床前。 “咚!” 轻微的关门声响起,安度的嘴角不禁上扬。 带着愉悦的心情,安度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小布兰特。 “布兰特,我来看......你了......” 安度原本上扬的嘴角停滞在了脸上,他保持着悠闲的身姿,却没有继续靠近床边。 安度的双手微立于身体两侧,眼中的瞳孔急剧收缩,他停顿了大约一秒,脸上停在了一半的笑容继续绽放开来,嘴里碎碎的念叨着。 “我们好久没见了吧。” “布兰特?” 床上的少年微微张开了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人后,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他奋力的想要坐起身体,尝试了好几次也没能成功,脸上的笑容跟着变成了气恼。 “该死的。”少年气鼓鼓的说道,接着用那瘦的只是下骨头的手指指向了安度,裂开嘴道:“你好久都没来看我了,安度。” 安度看着床上饥瘦的已经不像是人类的布兰特,看似随意的走近了两步,脸上的笑容从始至终都没有变化。 “前段时间发生了些事情,学院的大考就快到了。” 安度走到了床边,脸上带着笑容随意的说道,右手漫不经心的拉了拉悬挂在床边的白色床帘。 “你的病怎么样了,还难受吗?” 安度嘴上说着,脚下也停了下来,此时的安度距离床上的布兰特,只有一米多的距离。 即便这样,安度似乎还是不满意,他微微躬了躬身子,好让自己的上半身更靠近布兰特。 布兰特沮丧的摇了摇头,他抬起右手揉了揉眼睛,却不小心碰到了脸上的水泡,约有拇指大小的水泡立刻随着他的动作破碎开来,暗黄的脓水顺着他的脸滴在了洁白的床单上。 他懊恼的从枕头旁拿起了一块手帕,擦拭着脸上的脓水,可是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多的水泡跟着破裂,他有些着急的,带着哭腔的对安度道。 “我又流水了,我又流水了!”布兰特焦急的喊叫着,慌张的对安度道:“别告诉母亲,她看到我这样会很伤心的,你千万别告诉她!” 布兰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随着他的动作,整洁的床单上被沾染上越来越多的脓水,那些暗黄的脓水在一两个呼吸间就彻底干涸,化为了一块块腥臭的褐斑,如结痂一般密布在床上。 安度深吸了口气,脸上的笑容微微抽搐着,就像是和老友叙旧一般,微侧着身子,右手保持着拉动床帘的姿势,安慰道。 “歌德太太不会怪你的,我也不会告诉她的。” 安度温柔的语气就像是点燃了军械库的火药桶,布兰特突然瞪大了眼睛,足足有鸡蛋大小的眼睛几乎占据了他脸上三分之一的部位。 他又一次裂开了嘴,清澈的目光渐渐变得恶毒,他紧紧盯着安度,浓稠的粘液从嘴角滴落,突然阴测测的开口道。 “你的左手,在干什么!” 随着布兰特的话音刚落,他只有一米三四的身体突然有如破布般腾跃而起! 安度虽然早有准备,可是谁想布兰特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他原先想要拉近的距离,此时彻底拖累了他! 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布兰特,和他嘴里电锯般的獠牙,安度本能的顺势一趴,扑在了床上,几乎是同一时间,布兰特的身体就从他的头顶上堪堪跃过! 来不及转过头来,凭借着自己强烈的方向感,安度将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突然向后探出! “圣光术!” 没能等安度将左手完全伸直,他的耳边就传来了一道凄厉的惨叫声! 安度听着这声惨叫,身体终于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全身上下只觉得毛骨悚然,鸡皮疙瘩林立而起! 安度不敢有丝毫犹豫,感受着身后传来的炙热气息,他猛的转过身体,向身后的床上倒去! 躺在床上的安度终于有时间看向布兰特,此时的布兰特已经完全不像是个人类,他的半个脑袋冒着浓浓的黑烟,就像是烧焦的木炭一般。 他狰狞的脸上布满了红色的肉瘤,怒睁的双眼狠狠的凸出,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冲出眼眶。 裂开到耳根部位的血盆大口里,是错乱林立的尖锐獠牙,暗黄色的液体从他嘴边大把滴落,滚滚热浪随着他的呼吸间,化为了大量雾气喷薄而出。 布兰特的双腿剧烈屈膝着,安度来不及坐起身体,已经化身恶魔般的布兰特又一次飞扑过来。 安度深吸一口气,闻着床单上传来的浓烈硫磺味,猛然抬起左手。 随着他的动作,布兰特就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应着安度的动作生生停在了半空中! 已经不能称之为他,应该称之为它的布兰特,面容扭曲的漂浮在半空中,憎恨的看着倒在床上高举左手的安度,嘶吼咆哮着。 “该死的牧师!” “圣光术!” 安度脸色凝重,双眼死死盯着半空,右手撑住身体,左手再次抬高。 随着安度的低吼,飘在半空的布兰特就像见了鬼一样,恐惧的,惊骇的怪叫起来! 那完全不是人类所能发出的声音,它刺耳,尖锐,仿佛能刺穿人的耳膜! 安度痛苦的在床上扭动着,这尖锐的叫声似乎要将他的灵魂撕裂一般,他的大脑随之一片空白。 一缕鲜血从他耳畔流出,可是思维混乱中,他高举的左手却不退反进,随着他坐直的身体抬得更高! “来啊!” 安度双目通红的看着空中的布兰特,完全是下意识的嘶声怒吼道。 没等他手上冒出金光,半空中的布兰特竟是先生变化! 他畏惧的,痛苦的,憎恶的看了一眼安度,接着竟直接一分为二,一个直扑窗外,一个坠向安度! 安度看着对方的举动,眼中光芒瞬闪,他侧开身体,让坠落的布兰特准确的摔倒在床上,而他自己则一个纵身跳下了床,追向了飞走的那个布兰特! 或者应该说,恶魔中的一员。 一阶恶魔魔仆! 此时魔仆脱离了布兰特,丑陋的模样终于展现在安度的面前。 猩红的肉翼拍打着空气,散播出一阵阵热浪,暗红色的身体犹如褶皱的麻袋,由于只是最低级的魔物,它的头顶上并没有巨大的犄角,只有两个突出的黑肉瘤。 他的身形不算巨大,甚至可以说有些瘦小,可是安度却不敢放松丝毫的警惕! 此时的魔仆急于逃出房间,对着身后紧追自己的安度,就是一阵尖叫! “混乱!” 安度此时由于有了足够的距离,不再高举左手用于威慑,立刻双手抱耳,躲避恶魔的声波攻击。 可是这也只能略微减轻安度的痛苦,混乱攻击直刺灵魂的属性,让他痛苦的嘶吼着。 安度的面孔因大脑传来的刺痛,而跟着扭曲,他双眼赤红的看着眼前不远处的魔仆,心中却强行按捺住了攻击的冲动。 由于圣光术有吟唱时间,虽然不用安度念出来,但是他却必须要等源生之戒的吟唱时间结束才能释放。 安度最初时的打算就是一边先接近布兰特,一边暗中拖延时间,等待圣光术的吟唱时间完成。 可是没想到之后却被布兰特先手,打了个措手不及,导致第一发圣光术没能直接命中目标。 这让安度不禁有些顾忌,以他目前的灵性只够两发圣光术的消耗,刚刚一直没去使用第二发,就是因为他还没有足够的把握。 只有一次机会! 此时双手抱头的安度,眼角余光又一次看到半空中的魔仆打算逃走,立刻起身准备跟上。 “该死的人类!” 谁知安度刚准备追向魔仆,对方却突然在空中生生停住了身形,放弃了逃跑的打算,再次扑向了他! 渺小的人类,我要杀了他! 我要杀了他!! 杀了他!!! “去死吧!” 魔仆的脑海里彻底被愤怒支配,它的双眼开始泛出红光,直到完全失去了瞳仁,彻底化为了两团红色的火焰。 它的身体随着它的怒吼,迅速膨胀,短短两秒间竟是变成了足有两米五的巨型恶魔! 它癫狂的狞笑着,嘴里发出桀桀怪笑声。 身为恶魔却被安度一再逼迫后,它终于彻底失去了理智。 安度看着眼前的恶魔被自己激怒,进入到杀戮状态,脸上露出了一丝嘲弄的冷笑。 “找死!” 安度没有犹豫,看着向自己第三次飞扑过来的魔仆,狠狠推出了左手。 早已准备好吟唱时间的安度没有犹豫,在魔仆距离他只有两米左右时,突然一步踏前,整个身体前倾,右腿半蹲支撑住身体,怒吼着望向对方。 他的左手距离魔仆越来越近,可是他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的慌乱,就像是做过无数次的动作。 紧接着,一抹耀眼的金色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圣光术!” 安度突然的动作,对于彻底失去理智的魔仆来说,并不算太快。 可是它就像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它的眼里只有疯狂和杀戮,只想毁灭一切它视力范围内的生物。 直到安度手中圣光再次闪烁,它才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猩红的眼眸中本能的流露出恐惧。 这种恐惧是发自灵魂的,即便是陷入了杀戮状态,也依然无法摆脱! 那是死亡的气息! 它竭力拍打着丑陋的翅膀,挥出的利爪在求生与恐惧心理下,变的扭曲而漫无目的,在空中胡乱划拉。 可是巨大的惯性就像死神伸出的双手,牵扯着它,让他们之间最后的距离瞬息而至。 魔仆狠狠撞向了安度的左手,用它的胸口部位承受了那道金色圣光。 “滋啦!” 犹如冰雪消融,恶魔的胸口瞬间被安度手上的那抹金色圣光洞穿,大量的黄色粘稠液体顺着安度的左手滑落。 魔仆的脸上甚至没能来得及表现出痛苦,圣洁的力量就将它体内的邪恶彻底净化! 它怨毒的瞪视着安度,嘴角的腥稠粘液大把的流淌,它奋力的想要抬起自己的利爪,最后停留在了半空,又无力的垂落。 丑陋的脸孔,彻底定格在这一幕。 安度看着距离自己的脸,只有不到五公分的丑陋脸庞,以及身前传来的巨大恶臭味以及硫磺味,胸口一阵翻涌。 终于,他还是没能忍住。 安度抽回左手,趴在地上大口呕吐起来,可由于中午吃的东西早就消化的差不多,他吐了半天也只吐出了些胃里的苦水。 “咔嗒!” “布兰......啊!!” “啊啊啊!!!” “......” 安度坐起身,看向了冲进房内,又一阵尖叫跑出去的伊丽莎白以及雅尼克希亚等人,突然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虽然能用两发圣光术,但还是有点太勉强了。”安度靠在墙边,不禁苦笑:“幸亏是低级魔仆,没什么脑子,否则今天就难说了。” 安度看了看巨大的恶魔尸体,接着转向了躲在门外不敢进来的众人,虚弱道。 “已经没事了!” “噗通!!” 魔仆的尸体终于彻底失去了支撑,跌倒在地上,溅起一地的粘液。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三十二章 一个母亲的选择 歌德太太焦虑的站在人群里,双手紧紧捏住了身上那件贵重大衣的两侧,目光在房间里快速的寻找着那个瘦小的身体。 最终,她的目光停留在了满是污秽的床上。 “布兰特!!” 歌德太太疯狂的的冲进了房间,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担忧,声音激动而慌乱。 这位在大家心目中,素来以成熟稳重著称的太太,毫无形象的扑在了床上,顾不得布兰特身上的肮脏粘液,一把将他抱在了怀里。 “我可怜的孩子!”歌德太太悲痛的呼喊着儿子的名字,却没得到她想要的回应。 好在没过一会,她就感受到了怀里的布兰特,那轻微的心跳声,这让她激动的忍不住痛哭起来。 门外的伊丽莎白看着坐在墙边的安度,表情渐渐坚定,咬着牙跟着进了房间。 门外的众人看着歌德太太的举动,以及伊丽莎白的带头,终于纷纷迈开脚步,小心翼翼的跟着进了房间。 “你没事吧?” 伊丽莎白担忧的看着浑身都是暗黄色液体的安度,犹豫着道。 “没事。”安度挤出了个笑容,看了看不远处的歌德太太,脸色渐渐严肃,虚弱的道:“让歌德太太离布兰特远一些,那些液体的腐蚀性很强。” 说完,安度抬起了左手。 此时他的左手在被腐蚀的状态下,手背上的皮肤几乎完全不见,嫩红色的手背上带着浓浓的焦味,刺目而恶心。 伊丽莎白看了双眼瞬间泛红,她刚准备靠近安度就被拒绝,带着哭腔道。 “你的手,手......” “没事的。”安度强忍着手上被腐蚀的巨大痛楚,活动着左手安慰道:“明天去找罗伊老师治疗下就可以了,没什么大事。” “快去提醒歌德太太。”安度看着伊丽莎白即将要哭出来的小脸,打岔道:“你再不去,歌德太太就要跟我一样了。” “还有,让歌德太太赶紧给布兰特洗澡,过不了一会那些液体就会开始腐蚀他了。” 脱离恶魔附身的布兰特,要不了一会就会失去抗性,必须要及时处理掉身上的恶魔粘液。 伊丽莎白听了埋怨的看了眼安度,不情愿的转身去提醒起歌德太太。 雅尼克希亚就站在不远处,她是人群里最靠前的人之一,也是最早看到恶魔尸体的人,此时近距离的看着那丑陋的红色尸体,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 她强忍着胃里的不适,转头却发现了墙边的安度,接着她就看到了,正在对着伊丽莎白活动的那只左手。 是他,是他杀死了这只恶魔吗? 雅尼克希亚突然反应过来,看着对方那只几乎只有手掌,没有皮肤的左手,她的心里突然一阵阵痛。 她下意识的走了过去,来到了安度的身前,看着那只令人作恶的左手,却只觉得内心一阵难过。 “你,你没事吧?”她指了指安度的左手,小声的问道:“你需要去找医生,或者是教会的人员,不然你的手会感染的。” 安度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少女,露出了个惨笑,感谢道。 “谢谢。” 雅尼克希亚看着安度的笑容,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情绪,眼圈开始慢慢泛红。 她转过身体,快速的走到了母亲的面前,开口道。 “母亲,安度的手受伤了,我们需要赶紧去找医生。” “啊!怎么会这样?”雷娜达夫人此时才在墙边的角落里,发现了坐在那里的安度,目光扫过了他的左手,脸色苍白道。 “快,快去找医生!” 她心悸的对自己带来的两名女仆之一下发了命令,她万万没想到,只不过是来拜访一下歌德太太,竟然会遇到这么多可怕的事情! 这戈尔韦区,以后还是要少来,不对,整个南区都要少来!! 此时的歌德太太也听从了伊丽莎白的建议,放下了怀里的布兰特,这才发现,自己的名贵大衣,已经变得破烂不堪,到处都是液体腐蚀后,留下的细小破洞。 她就这么悲痛的看着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反应的布兰特,似乎忘记了家里还有客人,事情还没有结束。 “太太!” 围绕在身边的两名女仆惊吓之余,赶紧扶住了她,目光焦急的看向了雷娜达夫人。 此时她是在场的,除了歌德太太以外,最能发表意见的人。 她皱了皱眉,目光扫视了圈屋内,想了想后开口道。 “你们派出一个人,去趟教会,就说这里出现了恶魔。” 雷娜达夫人果断道,同时转身对自己带来的另一名女仆道。 “你去找到罗恩律师,就说家里出事了,然后直接回家,把男爵大人也给叫过来,记住,让他带上家里的侍卫!” 按照亚伦帝国的贵族制度,男爵及以上爵位,是可以拥有自己的侍卫的。 以男爵爵位的情况,最多可以拥有二十人的侍卫队。 雷娜达夫人心里已经害怕到了极点,她此时只想在家里侍卫的保护下,赶紧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雅尼克希亚没有出声,只是不时的看向墙边的安度。 为什么,明明他是英雄,是他杀死了恶魔,却没有人上前去关心他? 雅尼克希亚不能理解这种情况,可是身为贵族小姐的她,却不能不顾身份的,两次去询问人家的情况,这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 房间里,除了伊丽莎白和雅尼克希亚之外,终于有第三个人想起了安度。 歌德太太呆坐了很久,终于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的情绪经过了短暂的挣扎后,愤怒的站起身。 她看着坐在不远处的安度,一把推开了搀扶自己的女仆,走到了安度面前,冷声道。 “这是怎么回事。”歌德太太目光冰冷的看着他,此时随着歌德太太的举动,房间里的人终于第一次将目光聚焦在了安度的身上。 “为什么你来看了布兰特,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歌德太太说完,心有余悸的看了眼巨大的恶魔尸体,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厉声道。 “是不是你把恶魔招来的!” 歌德太太的话语,让房间内第一次彻底陷入了安静,那种只有众人轻微呼吸声的安静。 伊丽莎白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从来都是笑眯眯的太太,有些陌生。 歌德太太的目光紧紧的注视着安度,她的掌心里密布着冷汗,可却还是不肯放松质问的态度。 她不能承认恶魔是布兰特召唤的,那会害死他的儿子! 在阿克蒙德所有与恶魔有关的人,最后都会被教会净化,哪怕她早就知道自己儿子和以前不一样了,可是她却依然不敢去找教会的人! 她和丈夫早在年前就发现了布兰特的不对劲,和过去那些年不同,曾经的布兰特只是瘦小,虚弱。 可是在三个月前,他们开始发现布兰特的身体变得诡异,他们翻阅了大量的资料,最后终于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被恶魔感染了。 可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说服了丈夫,向教会隐瞒了这件事,因为那会宣判自己儿子的死刑。 之后他们想尽了办法,同时为了保守这个秘密,他们做事非常低调,只是布兰特的病情却日益严重,丝毫不见好转。 她万万没有想到,安度不过刚刚加入教会,竟然就发现了自己儿子身上的秘密,最后还真的将那只恶魔给引了出来。 她不知道恶魔的死对于布兰特会造成什么影响,她只知道,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恶魔曾经感染了自己的儿子。 安度静静的看着歌德太太,过了很久才笑着说道。 “那只恶魔已经死了。” “好在没伤到布兰特,这段时间他需要静养,至于其他的,你去问医生就知道了。” “等他清醒以后,记得每个礼拜带他去教会祷告一次。” “最后,如果可以我建议你们最好今天晚上,最迟明天就搬走,这里已经被污染了。” 安度就像是没听到歌德太太的话,自顾自的说着。 他不打算说出真实的情况,因为他同样清楚,那样会害死布兰特。 可是附身的恶魔已经死了,根据他曾经的知识,附身恶魔死亡后,只要定期去教会进行祈祷,清除掉自己身上的恶魔气味,就不会再招致其他恶魔的注意。 但是阿克蒙德的传统却不是这样,他们会把被恶魔感染过的人,一并采取火刑,以免对方再次成为恶魔的附身对象,成为恶魔的载体。 安度无法去评判对错,但是他不希望一个无辜的人,最后是死于人们的猜忌。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说出实话呢? 安度看着歌德太太惊讶的表情,没有继续说什么。 这些年歌德太太夫妇两,对他和伊丽莎白的帮助确实很多,加上他也不希望好不容易捡回条命的布兰特,最后却还是逃不过死神的追逐。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中,伊丽莎白默默的走到了安度的身边,歌德太太看着这一幕,并没做出阻拦。 雷娜达夫人心里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却也闭口不言,等待着男爵的到来。 雅尼克希亚心里充满了愤怒,可是看着母亲警示的目光,还是选择了沉默,站在母亲的身后低下了头。 至于女仆们,则纷纷低着头,站在歌德太太的身后,仿佛屋内的一切都与她们无关。 “去找一些木炭和生石灰来。” 安度对着身边的伊丽莎白道。 伊丽莎白不解的看着安度,身体却还是选择了听从安度的话,起身准备去寻找。 路过歌德太太身边时,她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接着便转过了头,径直的离开了房间。 歌德太太脸色惨白的站在房间的中央位置,她不知道一会教会的人来了以后会不会发现她的谎言,可是此时的她已经没有退路。 最后她想了想,还是听从了安度的建议,让女仆带着昏迷中的布兰特去浴室先洗澡。 伊丽莎白找到了木炭和生石灰后,根据安度的指示,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都撒上了一些,同时打开了房间里的所有窗户。 安度看着屋内众人都在各怀心事,想着自己的事情,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 “好了。” 伊丽莎白又回到了安度的身边,两人就这么坐在地上,与屋内的其他人形成了巨大的对比。 此时,教会的人终于到了。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三十三章 净化者小队 “你好,我是哈尔玛主教会的费劳尔·查得。” 一名三十岁左右的教会人员,对着歌德太太道。 他先是扫视了一圈屋内,接着目光就不可避免的落在了那具巨大的恶魔尸体上。 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五个教会的工作人员,每个人的胸前除了教会的标志外,外多出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净化者小队! 安度看着对方胸前的标识,心里一下清楚了对方的来历。 隶属于教会的工作人员,除了一些基本工作外,还可以加入不同的队伍,进行不同的工作,在哈尔玛只有两个小队的选项,其中之一就是净化者小队。 净化者小队的主要工作,就是解决城市里的各种诡异现象,包括邪物的出现,与对方的战斗,古代遗迹的考察,以及叛逃者的追捕,可以说是专职战斗的职业。 他们通常以六人为一组,最差的进入标准也要达到见习牧师的水平,小队长则最少是正式牧师级别。 看着净化者小队的到来,安度心里舒了一口气,这一动作立刻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查得收回了落在尸体上的目光,转过头看向了坐在墙边的安度。 接着他的注意力瞬间被安度的牧师袍吸引,他没去理会还在奋力解释的歌德太太,穿过了人群,来到了安度的身前。 看着安度被腐蚀的不成人样的左手,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瓮声道。 “恶魔腐蚀的?” 安度点点头,他的精神力随着这段时间也是恢复了些,露出了严肃的表情道。 “这里需要立刻净化,避免被其他的恶魔闻到气味追寻过来。” 接着他看向了窗外,此时已经接近六点,屋外的天空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随着寒风不时吹过,分外瘆人。 查得赞同的点点头,然后转身对小队里的其他几人吩咐道, “巴里和约克在门外注意情况,马特去检查尸体,托兰负责房间里的情况,卡门,你过来一下。” 几人按照查得的吩咐迅速行动起来,名叫卡门的中年人来到了安度两人身前。 “你给他治疗一下。”查得指了指安度的手。 “嗯。” 卡门明显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了,他脸色凝重的举起右手,一团白色光芒从卡戒上闪烁流转,最后飘向安度的左手。 “低级治疗术!” 随着卡门的低喝,光芒立刻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安度只觉得手上一阵冰凉,之前的疼痛感也迅速消退。 等光芒散去,安度的手上虽然感觉不到疼痛,却比刚刚更加恐怖了。 大片迅速凝结的痂痕错落在整只手背上,宛若来自地狱的魔爪。 安度倒不是很在意,他动了动手指,感受着几乎可以忽视的微弱痛感,感谢道。 “谢谢。” 安度看着正在观察屋内情况的托兰,主动道。 “那只恶魔是从窗外飞进来的,目标似乎是我。”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屋内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他身上。 “为了你?” 查得疑惑的看着安度,沉凝片刻道:“为什么?” “我来自麦克唐纳街。”安度自然摆了摆手,叹气道:“你们应该知道,之前在麦克唐纳出现的那棵邪树吧。” 查得的脸色变得凝重,他回忆起那次事件,斟酌道。 “是罗伊祭祀解决的那个事件?” “对,就是老师。”安度笑了笑,接着自我介绍道:“我是安度,罗伊祭祀的学生。” 查得脸上立刻变得有些古怪,憋了半天才道:“你就是那个安度?” “你认识我?”安度疑惑道。 “认识,罗伊祭祀的学生,入会第一天就把罗伯特说教了一顿。” 安度摸了摸额头,尴尬道:“那是个意外。” 查得古怪的看了看安度,接着正色道:“可是为什么恶魔会找上你?” “其实,我在入会的第一天,就去观察了邪树的事发地,因为离我家很近的缘故,我还近距离的参观了一圈。” 安度平静的说道,眼神的认真就像是发生在昨天的事,他顿了顿继续道。 “我当时因为好奇,还近距离的看了邪树净化后的灰烬,我想是因为那次的事件,让我身上带有恶魔的气息,最后才会招来这只恶魔。” 安度一脸严肃的解释着,手指指向了大开的,足有近一人高的窗户。 “它就是从那飞进来的!” 查得顺着安度的手看去,深思了几秒后,将目光转向了房间里的托兰。 托兰先是沉默了两秒,才跟着微微点头。 看到托兰肯定的查得,心里不再怀疑,看着安度转而问道。 “这只恶魔是你杀的?” “是的,用上了老师给我保命用的道具。” “老大,确实是高级法术的效果!”名叫马特的净化者小队成员检查完尸体,大声对查得道。 “知道了,你不用那么大声!”查得狠狠瞪了一眼马特。 “嘿嘿,知道啦!”马特缩了缩脖子笑道。 “这次的事情,很有可能与上次的麦克唐纳事件有关,我一会会上报教会,你最好这两天也去找罗伊祭祀说明情况。” 查得想了想,没有追问安度是用了什么手段。 罗伊祭祀的学生,有点什么保命道具,那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安度听了查得的话,点头表示理解。 安度看着事情差不多说清楚了,正准备活动了下身体,却突然发现托兰正一脸深思的看着他。 安度心里一惊,脸上的表情微微停顿了瞬间,接着冷静下来,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歌德太太站在一边看着两人的对话,原先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看来布兰特不会有事了! 歌德太太静静的站在房间里,再也不打算多说一句。 之后不久,科菲戴尔男爵也带着侍卫赶到。 在听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后,科菲戴尔男爵对安度再三的进行了感谢,同时邀请了安度兄妹两下周末时,一定要去参加他举办的宴会。 罗恩律师之后也赶回了家,在歌德太太警告的目光里,只是询问了事情的经过,就不在开口。 查得带着净化者小队,对布兰特的房间进行了彻底的净化,大量的生石灰配上低级治疗术,以及飓风术,将房间从里到外的洗涤了一圈。 至于恶魔的尸体,则在净化中化为了一地的脓水,快速凝结干涸。 “我建议你们进行搬家,这种净化的效果并不能做到根治,最好的方式还是火化。” 查得严肃的对着罗恩律师说道。 歌德太太听了火化险些没站稳,夫妇两赶紧点头表示近期一定会搬走,将房子交给教会进行火焰净化。 查得赞扬了安度的勇敢后,便带着净化者小队迅速离开,至于科菲戴尔男爵则更是早就带着妻子和女儿不见了踪影。 “安度,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罗恩律师感激的看着安度道。 虽然他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可是对于自己儿子的事情他是早就清楚了的。 刚刚教会那帮人的说法和妻子的描述中,他很明显的发现,是安度帮他们进行了隐瞒。 “不用了,这些年感谢你和歌德太太的帮助。”安度淡淡笑道,他看向了伊丽莎白,指了指她身上的女仆服。 “去换了吧,以后也不需要了。” 罗恩夫妇听了这话脸色一白,罗恩还打算说些什么,安度却已经转过身去。 伊丽莎白的动作很快,不过两分钟的时间,就换好了衣服,将换下的女仆装放在了桌上。 她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后,对着夫妇两深深的鞠了一躬,表达了这些年的感谢,便走过去挽住了安度的胳膊。 “我们走吧。”伊丽莎白笑道。 “嗯。”安度宠溺的看了看伊丽莎白,带着她离开了这座别墅。 歌德太太紧咬着牙,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直到他们即将消失在夜幕里,才终于鼓足了勇气,冲出了铁栏外,大声道。 “谢谢你,安度!” 声音随着夜色越飘越远,在月光的照耀下,远方的少年依稀高举起了左手,轻轻挥动着。 ...... “头,这次的事情真的和麦克唐纳那次的事情有关?” 马特走在路上,好奇的对着查得问道。 “有可能。”查得脸色平静,淡淡道。 “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乖乖的,特别是那对夫妇。”马特摇了摇头,满脸疑惑道。 “还有那个安度,他活下来还好说,可是那个小孩在那种情况下都没死,真是太离谱了。” 马特自言自语的嘀咕道。 查得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 他也很好奇,那种情况下,那个身患重疾的小孩,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重重的摇了摇头,恶魔的事情从来都不能用常理来判断。 查得因为此时已经天黑,便直接带着小队回了教会。 查得先是跟夜间的净化者小队交接了工作,然后才带着小队来到了教会门前,宣布着今天一天的工作成果。 “今天的任务基本全部完成,就不加班了,至于其他的,等到了明天再说。” 查得简洁的说道,随着他的话音刚落,队伍里瞬间热闹了起来。 “唉,我听说北区新开了家餐厅,要不我们去聚餐吧?” “嗨,有什么好吃的?我前两天在东边码头,发现了个酒吧,有没有人要一起的?” “在哪在哪?” “还不带路?” “......” 小队众人迅速的商量着晚上的去处,不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查得正准备离去,却发现队里的托兰竟然还没走。 “怎么了?” 一直没有离开的托兰,突然开口了。 “那只恶魔,不是从窗外飞进来的。” “那有什么,从其他......” 查得随意的笑道,下一秒他的表情就僵在了脸上。 “它就是从那飞进来的!” 安度一脸严肃的解释着,手指指向了大开的,足有近一人高的窗户。 窗外,除了漆黑的夜色什么也没有。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三十四章 兄妹间的晚餐 “你这衣服要洗了。” 伊丽莎白和安度走在路上,看着他到处都是褐色斑点的牧师,忍不住道。 “额,现在洗了明天也干不了。” 安度想了想道。 由于自带的净化效果,安度身上的牧师袍并没有出现真正的破损,只是形象上有些不好看。 “一会到家你就换下来,我去找附近的干洗店,应该明天早上就能取。” 伊丽莎白的表情认真的考虑了会,还是坚决道。 “好吧。”安度无奈的看了看她,反正他本来也打算了明天要去洗。 只是到时候没了牧师袍,去教会工作的时候可能会比较麻烦。 既然伊丽莎白都说了一晚上就可以洗好,那为什么不呢? 两人一路闲逛着,不一会就快走到麦克唐纳区。 安度望了圈周围,突然眼睛一亮,一脸神秘的看着伊丽莎白道。 “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伊丽莎白看着安度神秘的表情,心里有些奇怪,跟着安度向路边走去。 走过了几个店面,两人来到了一家餐厅前。 “晚上好,先生!” 服务员表情怪异的看着两人,安度身上的牧师袍让他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可是安度此时的形象却着实有些瘆人,衣服上的污秽斑点就不说了,隐约从袖口露出的那只左手,简直不像是人类的手。 服务员咽了咽口水,脸上挤出笑容道。 “请问二位是就餐吗?” “是的。”安度微笑道,看着服务员眼里隐含的畏惧,他并不打算去解释。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了一处灯光较暗的位置落座。 安度大致看了看菜单,然后点了几道这里比较著名的菜色。 “今天太晚了,之前我在南大道那里,去过一家餐厅。” 安度放下了菜单,笑着对面前的伊丽莎白道:“那里的牛排味道很好,还有芒果味的饮料,以后有时间一起去,你一定会喜欢的。” 伊丽莎白嘟了嘟嘴,不满道:“这里一顿饭可贵了,还有你说的那个牛排,肯定也不便宜。” 安度心里一阵苦笑,表面上却一本正经道。 “生活应该要有仪式感,我现在也是教会的正式人员了,以后不能再过的和小市民一样了。” 说完安度不等伊丽莎白反驳,又笑着道:“不然会让别人看笑话的。” 伊丽莎白靠在椅子上,挪动了下身子,白了安度一眼。 “那有什么,反正都这么多年了。” 安度看着一脸无所畏惧的伊丽莎白,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决定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菜上的很快,伊丽莎白看着桌上的烤羊腿,金枪鱼,大龙虾,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下次不来这里了!” 伊丽莎白呆呆的看着安度,嘴巴动了半天才喃喃道:“你想吃什么就跟我说,这一桌得多少钱啊!” 安度看着伊丽莎白发呆的表情,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好好好,你来做!”安度配合着说道,手下也不得闲,迅速的将一只大龙虾给剥皮去壳。 然后他直起上半身,俯身跃过了餐桌,将手里的虾肉塞进了伊丽莎白微张的嘴里。 “唔唔!” 伊丽莎白不满的抗议着,可是没过一秒,原本拒绝在餐厅就餐的她,就被嘴里的美食彻底俘获。 “怎么样,好吃吗?” 安度笑着看向伊丽莎白,手里继续剥起了龙虾。 “嗯......” 伊丽莎白小声的回应着,脸上有些泛红,她突然觉得,偶尔来餐厅吃吃饭,好像也不错? 桌上的食物在两人的快速扫荡中,迅速减少着,吃开心的伊丽莎白也变两手齐上,一手拿着烤羊腿,一手抓着金枪鱼,吃的满嘴的油渍。 她发誓,这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好的一顿饭! “嗝!” 出了餐厅,伊丽莎白忍不住打了个饱嗝,这让她感到了不可思议! 上次吃这么饱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伊丽莎白摇了摇头,将以前不好的回忆全都抛出脑后,她看着一旁正盯着自己的安度,羞恼道。 “看什么呢!” 安度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他伸出了完好的右手肆意的揉弄着伊丽莎白的头发。 “别摸了!” “住手啊!” “啊啊啊啊啊!!!” “......” 欢笑时与愤怒的咆哮声,荡漾在街头,越飘越远。 ...... 早晨,安度和平时一样准点起床,看了看依然恐怖的左手,深吸了口气。 他聚集精神,将灵力牵动转移到左手上。 一道金色光芒逐渐亮起,接着将他的左手包裹,等到金光消散,他的左手已经好了大半。 只是大量的痂痕依然没能褪去,他起身套上了件昨晚找出来的旧大衣,随便穿上就离开了卧室。 昨天因为消耗过大,加上卡门对他使用了低级治疗术治疗伤口,安度并没有选择在晚上回来后,就立即对自己使用圣光术。 感受着基本已经没什么影响的左手,安度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路过伊丽莎白的房间时,安度忍不住向里望去。 看了看正在酣睡中的伊丽莎白,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多睡会吧。” 安度轻轻的关好房门,进行了简单的洗漱,并将手上的痂痕洗去,看了看基本恢复正常,只是有些枯糙的左手,静悄悄的离开了家。 “啪嗒!” 大门被轻轻关闭,传出了微弱的响声。 躺在床上正熟睡的伊丽莎白,突然睁开双眼,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 安度先去干洗店,取回了牧师袍,还借用了店里的更衣室,将换下的衣服寄存在了干洗店,才开始前往教会。 终于又开始教会生活了! 第一天开始工作的安度并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在跟着沃克利去苏珊娜修女那里,进行了工作登记后,就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因为安度目前只是传教士,所以工作任务也很简单,主要是清洁卫生,打扫教会。 对于这个工作,安度没有丝毫的抗拒。 比起净化者小队的危险,打扫教会真的是太轻松了。 安度耐心的擦拭着教堂的每个角落,态度认真而仔细,他不时抬起头望向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 一早上的时间过的很快,很快就到了十一点。 而工作了一早上的安度,终于眼前一亮,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嘿,罗伯特!” 安度突然对着不远处喊道。 罗伯特先是愣了愣,接着望向了声音的来源,最后他阴沉着脸,快速的走向教堂大门。 “跑什么?”安度快步追上了罗伯特,一把将他拉住,热情道:“走走走,今天我请你吃饭!” “不用!”罗伯特恶狠狠的看向了安度,瞪着他道:“教会有食堂,不用你请!” “那哪行?” 安度认真的看着他,一本正经道:“我还没谢谢你,上次的帮忙呢!” 说完他偷偷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后才道:“还有那天我刚来教会的事情,希望你不要生气。” 安度话音刚落,罗伯特愤怒的目光就再次熊熊燃烧,他愤恨的看着安度,咬牙一字一句道。 “不用你管!!” 安度脸上的微笑更盛了,他不顾对方的反对,继续劝说着罗伯特。 “我说,这个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你要是生气,下次我也在门口让你说一顿就是了。” “你真别介意,我那天也是有急事。” “......” 安度充分发挥了他曾经牧师的基本功,尽情的忽悠着罗伯特。 在其他教会人员怪异的目光里,罗伯特气冲冲道。 “要吃什么快点!” “我们去了餐厅再说吧,我还没想好。” “你要去哪?这是去教会食堂的方向!” “对啊,就是去食堂啊!” “你不是说你要请我吃饭吗!??” “对啊,就是去食堂请你吃饭啊!” “......” 终于,最后两人还是愉快的在食堂里,渡过了一个美好的午餐时间。 起码安度是这么认为的。 “麻烦你以后离我远一点!” 罗伯特临走时,不忘放下狠话。 如果他走的时候不是那么着急的话,这句话应该会更有气势...... 安度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嘴里露出了笑容。 讨好人还真难啊,谁让人有个首席秘书长的父亲呢?......安度摇摇头想到。 其实在安度的眼里,罗伯特从本质上来说是不坏的,除了多了些年轻人的焦躁和气盛外,并没有太大的缺点。 如果是一个很有心机的人,那么上次听罗伊祭祀讲课的时候,对方就不会出声提醒。 所以他才决定调解下两人的尴尬关系,毕竟只是一件小事情,没必要把事情闹大。 更何况万一最后真的闹翻了,等到时候罗伊祭祀也走了,对方身后站着首席秘书长,那事情就不好解决了。 整理好两人关系后,安度正准备离开食堂,眼前突然出现一道黑影。 “真是看不出来啊,原来你对罗伯特这么感兴趣!” 听着熟悉的声音,安度一阵头大,他突然有些后悔刚刚为什么没和罗伯特一起走。 安度还没来得及有更多的想法,沃克利就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 “你说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这么冷漠,和那个罗伯特在一起就那么多话,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安度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他道。 “走,陪我上课去!” “不去!” “为什么不去!?罗伊祭祀过两天就要走了,他可是你的老师,你不去吗?” 安度苦笑的看着他,心里郁闷道。 你以为我不想去吗?那不是给人添堵吗! 昨天的事情才刚过去,今天就又跑去,安度无法想象罗伊祭祀在看到他以后,会是什么表情...... 是高兴呢?还是忧伤? 安度没跟沃克利解释太多,转身就走。 “唉,你别走啊!” “就陪我去一次吧!回头我请你吃饭!” “你放心,在外面吃!绝对不在食堂!!” “别这么小气嘛,就一次行不行!?” “......” 安度看着身边的沃克利,接近崩溃。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三十五章 孤儿院 罗伊看着房间里的众人,微微点头,示意可以提问了。 下方的众人纷纷举起手,等待着罗伊的点名。 罗伊正准备让靠窗户的一个姿势牧师提问,却发现安度又走神了。 唉...... 罗伊心里长叹一声,却没有去管他的学生,面色平静的让那名资深牧师开始进行提问。 “你好,罗伊祭祀,我想问的是关于你刚刚说的......” 沃克利一脸认真的在本子上不时的记录着,偶尔看看身边的安度。 虽然有些气愤安度听课的态度,可他最后还是没有出声提醒,只是用叹息表达了他内心的情绪。 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天赋啊! 沃克利痛心的想到。 罗伯特认真的听罗伊祭祀的讲解,对于教会的虔诚,他是发自内心的。 虽然他的父亲并不赞同他。 想到这里的罗伯特不禁有些神色黯然,下意识的望向了人群里。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找什么。 可就是这么随意的一撇,那个看起来明明不算高大的身影,却仿佛格外显眼,一下出现在他的目光中。 他为什么一点都不认真? 我就是被这样的一个人给教育了!?? 罗伯特越想越生气,只觉得心里满是委屈。 每个人都羡慕他有个厉害的父亲,却没人知道他的父亲有多么反对他加入教会。 这些年里,家里没有给过他任何的帮助,他还是依然努力的做好着自己的本职工作。 哪怕他明明早就掌握了一枚卡戒,可以晋升到见习牧师,可就是因为父亲的反对,至今他都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博一个晋升的机会。 可是,在那天早晨后,他就知道,今年的晋升名单里,不会有他了。 他恨安度,可是他却不得不承认,那天安度说的话,对于他来说确实非常的震撼。 教堂外,少年身穿破衣,庄严肃穆的神情,让他至今难忘。 “倘若他一天七次得罪你,又七次回转说,我懊悔了,你总要饶恕他。” 他回忆着安度说过的这句圣经,心里的怒火渐渐平息,看向安度的眼神里,憎恨的情绪渐渐消融,变得平静,温和。 他看着安度漫不经心的态度,突然有些沮丧。 也许这就是我们的差距吧...... “怎么过的这么慢??” 安度偷偷的打开怀表看了一眼,震惊的发现才过去了一个小时,距离结束还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 这不得急死我?我还不如去擦桌子! 没有什么比大学教授听小学老师讲课,还让人痛苦的了。 如果有,那就是连听两堂! 安度此时就是这样的感觉,可是他又没办法翘课,那简直就是在和整个教会的人反目...... 时间过的真慢啊...... 安度痛苦的看着怀表,一秒一秒的跳动,满脸都是悲伤的神情。 ...... 哈尔玛,南区,孤儿院。 孤儿院里,皮特此时正和弟弟妹妹们玩着游戏,扮演恶龙的他不时的左扑右冲,吓得孩子们一阵嬉笑。 “啊,我来啦!” “不要,不要过来!!” 看着弟弟妹妹们开心的笑容,皮特觉得心里一阵欣慰,似乎左腿上的伤都不那么痛了。 突然,他眼角的余光似乎看到了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 他抬抬手,对着弟弟妹妹们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接着就在孩子们不满的抱怨声里,跑向了孤儿院的大门。 “伊丽莎白!你怎么来了?” 皮特一路小跑过来,神情激动的问道,可是在这么近距离的看到眼前的少女后,他又开始有些不知所措。 同样十四岁的他已经开始发育,因为伙食跟不上的缘故,他的个头并不高,但因为经常出去做些简单的苦力活,身材却倒也算结实。 皮特的五官轮廓极其鲜明,一双湛蓝色的大眼睛闪动着灵性的光彩,此时他站在少女面前,竟是忍不住有些脸红。 他一时有些紧张,下意识的挠了挠头,最后支吾半天才道。 “你今天不用去歌德太太家帮忙吗?” “不去了。”伊丽莎白笑嘻嘻的看着眼前的皮特,摇头道:“以后都不去了。” “为什么!?”皮特惊讶的看着少女,他有些不能理解。 “歌德太太人那么好,我想去都去不了,你为什么不去了呢?” 说道这里,皮特突然一顿,脸色有些难看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你想多了!”伊丽莎白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嗔笑道:“就是不想去了。” 她不打算告诉皮特昨天发生的事,毕竟对于普通人的皮特来说,恶魔这些东西还是离的越远越好。 皮特看着少女嗔怪的表情,一时有些痴住了,直到伊丽莎白再次呼喊他的名字,他才反应过来。 “你在想什么呢?”伊丽莎白皱眉道。 “啊?哦!没什么,我想到了一些事情。”皮特赶紧回过神来,心思一动,打岔道:“安度最近怎么样了?” 伊丽莎白立刻被皮特的话带了过去,脸上再次浮现了笑容道。 “他的病已经好了,现在是教会的正式工作人员了。” “哦,那挺好的。”皮特先是憨笑点头,接着才反应了过来,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伊丽莎白。 “你说,安度加入了教会!??” “是啊,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今天就去教会工作了!” 伊丽莎白高兴的道,她从没像现在这么开心,自豪过! 在哈尔玛,如果有家人在教会,或者召唤师协会就职,是一件非常令人骄傲的事情。 这不仅是薪资待遇上的提升,更是身份上的改变! 如果真的要评选一个亚伦帝国最受欢迎的职业,那只能是教会人员或者是召唤师协会人员。 这种受人尊敬的程度,甚至要大大超过了公务员。 所以在得知了安度成为教会人员后,伊丽莎白才会一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包括安度能带她去高级餐厅,也都是因为身份上的改变。 不然光凭伊丽莎白昨晚身上的那套衣服,服务员都不会让她进门,这一切都是因为安度身上的那件牧师袍! 哪怕是脏了的牧师袍!也还是牧师袍!! 感受着伊丽莎白的喜悦,皮特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苦涩。 似乎,我和她的距离,正在越来越远...... 伊丽莎白没有注意到皮特的变化,只是高兴的和他说着,最近听到的一些有趣的事。 皮特也很是配合,摆出了倾听的样子,不时的询问一下,充分的满足了伊丽莎白想要分享的欲望。 两人聊得很开心,不知不觉间就过去了两个小时。 伊丽莎白看了看天色,算了算时间差不多可以回去买菜了,就从石凳上坐起,对着皮特道。 “我要回去了。” 皮特笑着点头,正准备起身时,小腿上已经许久没有过反应的伤口,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痛感! 他吃痛之下一个没站稳,重重跌倒在地。 “你没事吧!!” 伊丽莎白看着摔倒在地的皮特惊呼道,周围正在玩耍的孩子也被这一幕吸引了过来,纷纷围到了两人身边。 “没事,小问题......” 皮特倒吸着凉气,今天的伤口不知怎么的,比平时来的更严重了。 明明已经很久没有反应了,今天怎么会突然复发了? 伊丽莎白焦虑的看着他,着急道:“怎么会没事?” 接着她顿了顿,又道:“不行,我们去找医生吧!不然留下病就麻烦了!” 皮特连忙摇头道:“不用了,再说我也没钱找医生......” “伊丽莎白姐姐,你帮帮哥哥吧,他都疼了一个多月了。” 一个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突然一脸难过的看向了伊丽莎白,眼神里全是祈求与期盼。 “是啊,伊丽莎白姐姐......” “你就救救哥哥吧......” 越来越多的孩子跟着一起向伊丽莎白祈求,她看着这些没有父母的孩子们,心里一阵绞痛。 她正准备去找医生,耳边却传来了皮特的怒喝声。 “够了!!” 皮特脸上的温和这时已经消失不见,他生气的看向了孩子们,随着他的目光转动,被他看到的孩子纷纷低下了头,不再出声。 最后,皮特的目光停留在伊丽莎白身上。 “不用了,我这条腿没了就没了,不值得为它花钱。” 皮特脸上再次浮现了真挚的,憨厚的笑容,似乎在少女面前,他一直都是这么的乐观,阳光。 伊丽莎白突然有些难过,她想告诉他,她有钱,可是看着对方坚决的眼神,她只好把话又放进了心里。 “那能让我看看吗?” 伊丽莎白心里经过一番挣扎,犹豫道。 皮特笑了笑,没有说话,双手将裤腿一点一点卷起。 ...... “今天的课就到这里。” 罗伊看了看时间,宣布道。 整个房间里,所有人都露出了不甘,遗憾,怅然的神色,除了安度。 听到这句话的安度,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整个人都立马精神了许多! 可跟着,他就看到了沃克利凶狠的眼神。 算了,还是低调点...... 安度将激动的心情埋在了心底,表情平静的跟着众人离开了房间。 因为忙着整理笔记,沃克利这次没有拖着安度,急急忙忙的回了自己在休息区的房间。 安度也乐得清闲,因为罗伊上课的缘故,他等于是带薪学习了半天。 像他这种还没选择加入小队的低级传教士,可没有加班的说法。 他看了看时间,去苏珊娜修女那里进行了登记后,就算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 “你回来了?” 伊丽莎白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 “嗯。” 安度闻着飘过的饭香,不禁食指大动。 伊丽莎白究竟是怎么只用那一口锅,就做出这么多美食来的呢? 安度突然有些疑惑。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三十六章 皮特的伤口 “因为借的啊!” 厨房里,伊丽莎白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安度,向着隔壁方向努努嘴。 “霍齐亚先生一家还是不错的,他们家吃饭晚,我都是提前借来的工具,一会就要还回去了。” 伊丽莎白解释道。 曾经的安度是不会问这些的,甚至那个书呆子都不会知道,厨房里只有一口锅,因为他压根就没进去过。 安度听着伊丽莎白的解释很不满意,他正色道。 “回头你缺什么就去买,我们现在有钱了,不用像以前那样了。” “哪里有钱了,我们到现在一点存款都没有,以后你还要娶老婆呢!” “上次拍卖完了,不是给了你二十银元吗?” “那是你结婚的彩礼,为了以防万一要多留点,你看你,什么都不懂!” 安度一脸懵圈的看着伊丽莎白,他从来没想过,还有娶老婆这件事! 他才十六岁! “那个......”安度冥思半天,才小心翼翼道:“那你对于房子是什么看法?” 伊丽莎白想了想,去安度的书桌上拿出了一个本子,摊开在安度面前,开始道。 “你看,首先按你跟我说的工资,三个月以后是每月两银元,一年也就是二十四银元,如果我来管账,那每年的开销肯定不会超过六银元。” “这样一年就可以攒下十八银元,按照哈尔玛目前的房价,中等地区的差不多要一百五十银元左右。” “考虑到你的工作问题,我的打算,是给你买两百银元以上的房子,这样才会显得不那么掉价。” “考虑到你可能会发的额外收入,以及工作晋升以后每月收入的提高,我们差不多十年之内就能攒够你买房子的钱。” “到时候你大概二十五岁上下,我们在吃几年苦,把房屋装修,以及家具,还有婚礼的钱攒出来,你就可以结婚了!” 安度听着伊丽莎白噼里啪啦的长篇大论,脑子有些转不过来,直到她说完在傻傻问道。 “那你呢?” “我嫁出去就好了呀,哦,对了,这样我还能收一笔彩礼钱!” 伊丽莎白恍然道,她拿起钢笔又在本子上算起来。 “反正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的钱就是我的钱,我如果嫁得早,你还能早点攒够,那样你就不用等到快三十岁才能结婚了。” 安度目光呆滞的看着伊丽莎白,他从来没想过伊丽莎白竟然会想的那么长远。 这未来十五年的家庭方针就这么定下来了? 也太随意了吧! 安度想了想,觉得不能任由伊丽莎白规划下去,他严肃道。 “那这之前呢?” “什么之前?” “在我们攒够房子的钱之前,我们住哪?” “你现在没地方住?” “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个还要在这,住上至少十年???” “不是我们,是你,如果我嫁的早,那就只有你一个人住这了。” “......” 安度想要搬家的想法,在伊丽莎白的家庭政策面前,还没来得及真正开口,就被彻底宣判了死刑。 伊丽莎白满意的合上了笔记本,看了看苦闷的表情,奇怪道。 “怎么了?等不及了?” “......” 安度干笑了两声,没有继续话题。 两人简单的解决了晚餐问题,期间随意的闲聊了几句,气氛还算愉快。 “你有心事?” 安度看着已经好几次欲言又止的少女,突然开口问道。 “额,有点事想和你说。” 伊丽莎白想了想,严肃的看着安度,正色道。 “皮特的腿受伤了,但是他不愿意去进行治疗。” “我今天看了下,伤的很厉害,都化脓了!” 安度奇怪的看着妹妹,疑惑道。 “你今天去孤儿院了?” “嗯,下午去的。”伊丽莎白点点头,继续道:“你没见到,皮特的腿再不去治疗,可能会落下残疾。” 安度的神情也渐渐变化,他沉默片刻后,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为什么不去看?” “因为他没钱,我跟他说了我这里有,他也不愿意。” 伊丽莎白摇了摇头,颓丧道。 安度思考了一会,突然看着伊丽莎白笑道。 “我明天早上去看看,回头去了教会找老师问问。” “真的!?”少女欢喜的叫道。 似乎觉得这么做有些失态,她稍微平复了下情绪,将表情换成了,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开心的腼腆笑容。 安度看着少女的样子,不再询问细节。 回到房间后,安度照常的坐在书桌前,拿起钢笔,记录起一天的日常,就像是写日记一般。 花费了一个小时时间反思了自身的缺陷,安度才换了一本绘制学入门指导,随意的翻看起来。 直到快要十一点的时候,安度终于感到了一丝疲惫。 他简单的收拾好了书面,照例烧毁了“日记”,上床准备睡觉。 明后天要找个时间去城中区,解决基础材料的问题了。 安度躺在床上,闭目想道。 ...... 孤儿院距离麦克唐纳区不算太远,安度花费了大概十五分钟左右,就来到了这。 看着微开的,布满锈迹的大门,安度直接走了进去。 看着院子里遍地的杂草,以及不时随风翻滚飘荡的尘土,安度心里有些沉重。 “安度先生!” 皮特正在打扫着走廊的卫生,突然看到了身穿白色牧师袍的安度,惊讶道。 “最近怎么样?” 安度笑着看向对方。 明明是第一次见,但是那犹如老友般的熟悉感,让他很快就进入了角色。 “挺好的,就是经常吃不饱饭!” 皮特憨厚的笑道,接着赶紧招呼安度落座。 安度托了托牧师袍,坐在了大厅内的椅子上,随意道。 “你现在工作了吗?”安度说完看了看周围,补充道:“我是说正式的,按周结算的那种。” 阿克蒙德的工资都是周结,安度在教会就是这样。 通常只有正式的工作才会进行周结,至于苦力,零工那种都是日结。 皮特尴尬的摸了摸头,脸红道:“还没有。” 安度笑了笑,跟着想起了昨天伊丽莎白对自己说的话。 “你是哪只腿受伤了?能给我看看吗?” 他指了指皮特的双腿问道。 “额,是左腿。” 皮特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安度的手指向了他的双腿,他才意识到对方说了什么。 他又一次慢慢的卷起了裤腿,奇怪的是今天的左腿似乎又不疼了? 安度微笑的看着他,直到他彻底掀起了裤子,露出了那受伤的左腿。 “疼吗?” 安度缓缓站起身,走到了皮特跟前,用关心的语气问道。 “现在不疼了。”皮特摇了摇头,叹气道:“我也不知道,平时它就像没事一样,但是有时候又会突然发作。” 安度微微蹲下身子,表情平静的探出右手。 “这样疼吗?” 他轻按着皮特伤口周边的部位问道。 “不疼。”皮特摇头道。 他凑近了些,慢慢收回了右手,转而换成了另一只。 “那这样呢?” 没等安度完全将左手探出,皮特突然发生了巨大的叫声! 他痛苦的坐倒在地上,双手抱住左腿,不停的来回翻滚。 安度面无表情的看着皮特,再次将目光放在了他的小腿上。 皮特的小腿上,大约有孩童拳头大小的伤口,此时正泛起阵阵黑雾。 丑陋的伤口处不停扭曲,蠕动着,像是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拼死挣扎着。 伤口处没有红色血液流淌出来,有的只是黑色的脓水,伴随皮特的痛苦哀嚎四溢着。 皮特的叫声引来了孤儿院的孩子,十几个半大的孩子将两人又一次围在了中间,就像是昨天对伊丽莎白做的那样。 不过今天,他们听话的没有开口,只是好奇的看着安度。 艾布特在孩子里不算大,只有十一岁的他站在孩子堆里并不起眼。 作为皮特最喜欢的弟弟,他此时格外的紧张,却又不敢出声。 他看着那个身穿白袍的先生,隐约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穿的那件白袍,很尊贵。 就在他心里有些着急,想着要不要去把院长叫来时,那个穿着尊贵白袍的先生,突然再次伸出了他的左手! 接着他就看到了他这短短的一生里,见过的最美丽的,最不可思议的画面! 一道金色的耀眼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孤儿院的大厅! 那道光是那么的纯净,璀璨,就像是太阳一般! 艾布特抬起双手遮挡着这道光芒,却从指缝里,眯缝着眼偷瞄着。 他感觉整个人似乎都变的暖洋洋一些。 ...... 安度看着皮特小腿上飘起的黑色烟雾,目光平静道。 “你最近去过哪里?” 皮特满头大汗的喘着粗气,神情震惊的看着安度。 受伤的左腿在渡过了最初的剧烈疼痛后,此时已经几乎感觉不到痛楚了! 他倒吸着冬日里的寒气,颤巍巍道。 “没,没去过哪里。” 安度看着皮特闪烁的目光,微笑道。 “说实话。” “是不是去过墓地,古宅,郊外,乱葬岗一类的地方?” 皮特看着安度平静的目光,心虚的低下了头,脸上露出愧色。 “去过一次墓地......” 安度收回左手,目光深沉,耀眼的光芒渐渐消散。 其实他刚刚第一次伸出左手时,并没有使用圣光术,但是皮特还是出现了症状。 源生之戒的光明和生命属性,在他还没完全接近皮特时,就已经提前引发了皮特伤口上的那股微弱力量。 这个结果和他的猜想一样,皮特的伤是被不洁的事物造成的。 也就是俗称的邪物。 可能是恶魔,可能是魔鬼,也有可能是不死族。 安度看着被自己圣光术治疗过后的,皮特的小腿,没有立刻开口。 他用手沾了些许从皮特伤口处滴落的黑色脓水,慢慢凑近了脸庞。 没有硫磺味,也没有腐朽的味道...... 他低头看了看空无一物的左手,确定了内心的想法。 “为什么去那里?” 安度低着头,眯缝着眼,看向了皮特。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三十七章 墓地与罗贝尔 “为什么去那里?” 安度表情淡然的看着皮特。 他的眼神非常平静,就像是在闲聊家常,询问朋友最近过的怎么样一般。 “......” 皮特有些惶恐的看着安度,半天没能回答这个问题。 他突然感觉到,今天的安度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 是因为加入了教会吗? 皮特怯懦的低头看着安度胸前的教会图徽,嘴巴张了又合,却还是选择了沉默。 安度没有选择继续逼问皮特,转而笑道。 “不管你因为什么,去了哪里,以后都不要再去了。” “还有,如果你在那里见到了什么人,或者事,都尽快忘记他,远离他。” “相信我,接触那些事物对你来说没有好处。” 安度说完这些就起身准备离开,既没有责备,逼问,也没有关切,担心。 对于此时的安度来说,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伊丽莎白的请求,他已经圆满完成了。 至于皮特不想说的话,他也没心思去听,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危险和隐患,他只能做到关注眼前。 至于费劲的找出问题,再去冒着生命危险解决问题的做法,安度做不来。 他还想搞清楚这个世界的由来,和伊丽莎白过上好日子,好奇和冲动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帮助。 皮特木然的看着安度准备离去的身影,内心突然有些愧疚。 “那个,安度先生......” 安度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坐在地上的皮特,露出了询问的表情。 “我,我,我想和你说说,那个墓地的事情。” 皮特的表情从忧虑,渐渐转变成坚定道。 “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吧。” 安度微笑的看着皮特,指了指院子说道。 ...... “说吧,你想说什么?” 安度坐在石凳上,捋了捋牧师袍,以免沾到地上的灰尘。 皮特有些紧张的看了看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安度先生好有气势啊......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安度奇怪的看着皮特道。 皮特猛地一惊,然后立即强迫自己集中起精神,回忆起上个星期的事情来。 “是,是这样的。” 他仔细的回想了一会,然后道。 “大概半个月前,一个叫罗贝尔的人找到了我,问我有没有兴趣接一单活。” “我之前在古董店做过一段时间,因为他是古董店的老顾客了,所以当时他来找我的时候,我就没想太多,问他是什么样的活。” “他说他在一个墓地里,发现了一样值钱的东西,但是因为胆子小不敢一个人去,就问我能不能帮他去拿。” “我心想死人的东西还是不要碰的好,而且他的这个做法和盗墓没区别,我就拒绝了他,谁知道就在那天晚上,朱莉突然发高烧,院长又不在,我自己又没钱给朱莉看病......” 说到这里,皮特痛苦的低下了头。 安度看着他,轻叹了口气。 “朱莉才六岁啊!那些该死的医生,就因为我没钱,他们死都不肯给她治病!” 皮特的眼眶渐渐泛红,他的声音开始颤抖,胸口因为愤怒和悲痛剧烈的起伏着。 安度之前听伊丽莎白说起过这件事情,那天皮特带着朱莉第二次去找医生的时候,其实朱莉就已经不行了。 “所以,你为了救朱莉,答应了那个罗贝尔去墓地。” 安度轻拍着皮特的肩膀,看着对方强忍着心里的悲痛,安慰道。 “你没有做错,朱莉也一定会去天堂的。” 阿克蒙德的天堂和安度知道的那个天堂不太一样,这个世界的天堂是真实存在的,只有神最忠实的仆人,死后才有一丝可能前往那个世界。 安度默默的看着皮特,两人半天都没有说话。 皮特悲伤的情绪过了一会渐渐平复,他抱歉的看着安度,继续道。 “虽然朱莉的事情没有办法挽回了,可是既然收了钱,我只能去一趟墓地。” “那是在第二天的下午,我记得很清楚,那天的太阳很大,我和罗贝尔去了西部郊外的一个荒废墓地,说实话,如果是晚上我肯定不敢和他去。” 说道这里皮特看了看安度,发现他并没有嘲笑的意思,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他好像也很害怕,进了墓地没一会,他就说快到了,然后就不肯继续往里走了。” “我当时其实也不打算继续了,不过他说如果我能一个人把东西拿回来,他就再多给一半的酬劳。” “我心想既然都到这了,能多赚点就多赚点,就答应了他。” 安度看着皮特,突然问道。 “你说他不愿意继续走了?” “嗯,是这样的,那天如果没有我,他肯定不敢一个人去,你不知道他当时有多害怕。” 皮特回忆着那天的情形,表情认真的说道。 “你继续吧。”安度点点头,示意皮特继续往下说。 “然后我就一个人往里面走了,按照他说的那样,差不多走了二三十米吧,我在一个倒塌的墓碑那里,看到了一件碎成了布块的衣服。” 安度的表情渐渐严肃,身体也渐渐挺直,认真的听着皮特的回忆。 “那件衣服旁边,就是罗贝尔说的那件东西,其实我挺搞不懂的,当时那个东西被用黑布裹着,而且明显没有被人打开过,他怎么知道那个东西值钱的?” 皮特疑惑的说着,双手还不时的比划两下。 “那个东西很重,我两只手都有些吃力,拿在手上的感觉圆乎乎的,不太好拿。” 安度看着皮特形象生动的回忆,突然笑道。 “所以你摔了一跤?” “额,差不多是这样的。”皮特脸上一红,支吾道:“也不怪我,主要拿东西看起来不大,谁知道那么重?” 安度慢慢收起了笑容,认真道。 “说说你摔倒的过程。” 皮特有些别扭的看了看安度,发现躲不过去了才叹气道。 “我刚拿起那东西,就摔了一跤。” 皮特苦笑道:“其实摔的不重,不过小腿正好被树枝划伤了。” 说着,他指了指他的左腿。 安度点头道:“之后你就和他回来了?” “嗯。”皮特想了想,无奈道:“然后他就把剩下的钱给我了,再之后就没见过他了。” 墓地,碎布,黑色的球状物体...... 安度想了想,开口道:“那个罗贝尔如果再找你,记住不要搭理他。” 皮特猛点着头道:“不会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和他有接触了!” 虽然皮特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可是邪物之类的传说在民间也不是什么秘密。 经过这么多的事情以后,哪怕他再怎么愚钝,也大概猜到了自己的情况。 原来那些都不是传说啊! 皮特感觉自己的背部突然有些发寒,脖子上也凉飕飕的...... “想什么呢?” 安度突然的发问让皮特悚然一惊,然后他才回过了神来。 “没什么没什么......” 安度简单的和皮特又闲聊了几句,问清了罗贝尔的样貌特征,以及家庭住址后,就迅速的离开了孤儿院。 耽误了太久了,一会该迟到了! 安度看了眼怀表,心里算了算时间,不禁加快了脚步。 至于罗贝尔的事情,还要等他处理完了工作,才有时间去考虑。 ...... 昏暗的屋子里,散发着浓重的湿气和各种异味。 小男孩努力的踮起着脚尖,伸手想要够到桌上的水壶,可却总是差那么一些。 他不停的做着尝试,虽然就只差那么一点,但就是这么一点距离,成为了无法跃过的丘壑。 “咳咳......咳咳咳咳......” 一阵阵痛苦的咳嗽声从房间里传了出来,小男孩惊惶的停止了动作,一路小跑冲进了房间。 “爸爸,你怎么了!?” 小男孩焦急的握住了床上男人枯瘦的手。 他握的是那么用力,那么慌张,以至于被握住的那只手上,出现了明显的抓握痕迹。 “咳咳咳......” 男人痛苦的看着身边的男孩,眼中是温柔,是愧疚,是悲伤。 房间里,咳嗽声越来越微弱,取代的是男孩越来越无助的哭喊声...... ...... “死者是南部郊区一片墓地的看守,他的妻子死于两个月前,死因同样是身体衰败。” 卡门翻阅着手上的笔记本,神情严峻的汇报着。 “嗯,我知道了。” 查得皱眉点头道,他的目光扫过整间屋子,最后停留在了一直默默守护着尸体的小男孩身上。 他脸上的神情微微一滞,接着神色黯然的走了过去。 “他是你的父亲是吗?” “嗯。”男孩抬起了头,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查得,问道:“叔叔,你要带走爸爸了吗?” 男孩的话就像是一把匕首扎在了他的喉咙里,他轻轻的点了点头,摸着男孩蓬松的头发。 “叔叔只是带他去别的地方治病。”查得笑着说道。 男孩天真的看着他,摇了摇头。 他知道,他的父亲再也回不来了。 就像是两个月前的母亲一样,当时也是一群人来到了家里,带走了母亲。 然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母亲。 今天,这些人又来了,为了带走他的父亲。 “是天堂吗?” 男孩犹豫了一会,认真的问道。 因为父亲告诉他,母亲就在那里。 男孩的话刺穿了查得,同时也刺穿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陷入了沉默。 “会的,他一定可以去天堂。” 查得坚定道。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三十八章 巧遇 若布尔街道,一幢贫民公寓楼下。 几名身穿便服的警察,正在公寓周围负责记录居民们的口供,不时的叮嘱两句要注意的事项。 “队长,已经处理好了。”卡门整理着笔记,低头汇报道。 “嗯,你就负责去把阿诺德送到附近的孤儿院吧。” 查得情绪黯然的说道。 净化者小队的众人,此时的心情也都有些低落,卡门点了点头,领着小男孩阿诺德准备离开。 卡门刚牵着男孩的手没走两步,脸上就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安度?” 卡门的低呼声瞬间引来了查得的目光,他脸色沉重的迈步走来。 随着查得走向安度,整个净化者小队的动作都立刻跟着变化。 马特收起了笑脸,严肃的迅速散开,约克和托兰跟在查得两侧的身后,巴里站在不远处,似乎随时准备冲上来。 安度有些莫名奇妙的看着眼前这些人的反应。 用得着这么大的阵仗吗? 难道他们发现了? 安度脸上露出了笑容,摊开双手道。 “真是巧啊!” 查得伸手制止了身后蠢蠢欲动的小队成员,同时示意安度不要在继续前进。 “罗恩律师一家搬走了。” 查得语气冷淡道。 “是吗?什么时候的事情?” 安度表情诧异的看着查得,接着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你就是为了这个事?” 说完他还指了指旁边怒视着自己的,净化者小队成员巴里。 查得漠然的看着他,嘴里冷的都能掉出冰渣道。 “那天的恶魔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样,从外部进入到别墅的!” 查得前天在知道了安度说谎后,本来是打算立刻折返,可是在托兰的劝说下,才改成了第二天再去。 也就是昨天。 “我去了罗恩律师的别墅,那里只剩下了空荡荡的房间,和来不及搬走的家具。” 查得的眉毛很密,眼角的皱纹随着他眯眼的动作显得格外明显,他带着一丝玩味的看着安度,用一种耐人寻味的语气道。 “我很好奇,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急着搬走?” 安度疑惑的看着查得,认真的思考了一会,表情认真的笃定道。 “不是你让他们赶紧搬家的吗?” 查得冷漠的表情出现了一丝凝滞。 “只是听了我的话吗?” 查得看着安度,似是自言自语,他的表情还是那么的冷漠,就像是安度第一眼看到他时那样,严谨,认真,却又不善言谈的感觉。 “应该是吧。” 安度低头沉思道,然后带着古怪的眼神摆了摆手。 “你不会以为是我让他们搬走的吧?” 两人之间的对话出现了空白,双方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场面一时有些冷清。 查得的眼里看不出任何的想法,身材不算魁梧的他站在那里,却有着异常沉稳厚重的气势,棕色的长发明显不长打理,显得有些杂乱,却更增添了几分中年男人才独有的特别魅力。 “希望我们还能再见面。” 查得挥了挥手,没有选择和安度继续揪扯下去,带着净化者小队准备离开。 在经过安度时,查得刻意放缓了脚步,低头看了看他胸前的教会会徽,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希望将来,我们不会是敌人。” 查得的声音从后方不远处传来,安度的脸上再次浮现了那标志性的笑容。 有些事情,不就是这么奇妙吗? 安度摇了摇头,继续赶往教会。 安度一早上基本都在打扫卫生,或者说传教士的工作除了外出传教外,就是打扫教堂。 不过传教这样的工作,又怎么可能让他一个新来的去做呢? 中午吃完了饭,安度和沃克利两人闲聊了一会,这个教会的狂热分子几乎每天都待在教会里,基本不会外出。 “你怎么没加入净化者小队?” 安度突然想到了早上的事情,随口问道。 “那多危险?” 沃克利果断的回答了这个问题,他看着安度想了想,真挚道。 “我跟你说,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以后加入净化者小队。” “怎么了?”安度奇怪的看着他。 “你知道每年净化者小队要死多少人吗?” 沃克利怅然道,他伸出了右手,弹出了两根手指。 “两位数!”他有些悲伤的说道:“整个哈尔玛也不过七八个净化者小队,加一起也就四五十个人,每年都有将近四分之一的人,会死在任务的途中。” “哈尔玛的邪物这么泛滥?”安度惊骇的看着沃克利。 他虽然知道这个世界的邪物同样很猖獗,可是听到沃克利说的实际情况,还是感到心惊! 不过是一个五线小城市,每年竟然还会有那么多的教会人员死在任务上,那隐藏的邪物要有多少? 难怪今天早上查得会那么看着我...... 安度突然有些理解了对方的做法。 对于查得来说,他也许就是那些潜在的敌人其中之一,甚至有可能是未来杀死他队友的存在。 “邪物比我们想象的要多的多。” 沃克利把手上的圣经给放在了桌上,长叹道:“他们远比我们想的要狡猾,越是高等级的就越是聪明。” “一阶的邪物还好一些,没有什么智慧,可到了二阶,它们和正常人的思维就已经没有差别了。” 安度听着沃克利诉说的真实情况,心里越发感到这个世界究竟有多么的危险,心绪逐渐变得越来越复杂。 沃克利说的这些都是安度不知道的,毕竟他两段记忆里,都没有真正接触过这个世界里的教会,游戏和现实的差异不是用言语可以表达的。 安度发现自己所知道的东西在这个时候,其实根本就没多大用,远不如多戴几枚卡戒来的让人踏实。 原本他只是想要照顾好自己,以及身边的人,但是随着这段时间的接触,不论是罗伊还是沃克利,甚至是查德,都给予了他极大的触动。 在这个世界,邪恶生物是真实存在的,每个人都随时可能遇到威胁自己生命的存在,而最可怕的就是,没有人能预知到这种危险什么时候会降临。 除去这些潜在的危险,大量的贫民同样生活在水生火热中,他们拼命挣扎着,想要在这个世界生活的更加美好,有的时候这种美好仅仅只是一顿饱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已经不再是最初那种虚渺的存在,多了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夹杂在其中。 他突然想要改变些什么,而不像是最开始那样,只是去做一个看客。 时间在沃克利的叙说,和安度的深思中过的很快,不知不觉间就到了下午上课的时间。 今天也是罗伊讲课的最后一天。 到了明天,这位深受教会众人喜爱的祭祀,他的老师,就要真正的离开哈尔玛,回到他曾经的城市去了。 安度难得的静下心来,认真的听完了罗伊的课,虽然还是没能带给他什么启发。 毕竟这是他最后一次讲课了...... 罗伊也发现了安度的变化,在上完了课以后,再次单独留下了他。 罗伊这次没有去和安度聊一些刚刚讲的东西,而是和他闲聊了起来,然后掏出了一样东西。 “这是什么?” 安度好奇的看着他,心里却有些感动。 价值十几银元的通话水晶,可不是想买就能买的。 “这叫通话水晶,可以远距离通话。” 罗伊语气温和的说道:“你将灵性注入到里面,然后说出你想说的话,就可以将说的话传递给指定的通话水晶。” 罗伊说完,掏出了一枚和给安度几乎完全一样的通话水晶,继续道。 “这枚通话水晶每次使用后,都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来恢复能量,之后才能再次使用,你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通过它来找到我。” 安度默默的点着头,虽然他早就知道通话水晶的作用,他还是很认真的听着。 这不只是钱的问题,曾经的他一直到了三戒,才获得了人生里第一枚通话水晶,以阿克蒙德的情况来看,想要获得通话水晶只会更加困难。 安度没有说出感谢的话,这个时候说谢谢反而会显得俗气,做作。 罗伊看着眼前的安度,深深叹了一口气,不过四十多岁的他在此刻似乎苍老了许多。 房间里变得有些安静,两人许久都没有说话,直到一个和蔼的声音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你很聪明,也很有悟性,对于圣经的一些理解,甚至让我有些不敢相信是你能说出的话,但是我最希望的,是你能够成为一个正直的人。” “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你对我说过的黑暗面,所以我不要求你有多么高的成就,只要你能在自己的道路上,一直坚定走下去就很好。” “乔布·费雷拉说过,你的心会随着走过的地方,变的宽广。” “如果未来有机会,试着去世界上的各个地方都看一看吧。” 安度的眼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泛红,两世为人,他却已经快有二十年,没有听到过这宛如慈父般对自己的叮嘱。 当他擦了擦眼角,抬起头时,罗伊早已经回了房间。 或许是不想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吧。 安度慢慢抬起头,收起了内心的伤感,离开了罗伊的住处。 他的眼神里少了几许随意,多了一抹坚定。 “你晚上有事吗?” 安度友好的看着沃克利说道。 “没事啊。”沃克利惊讶的看着安度,憨厚道:“怎么了,要请我吃饭?还是想开了要跟我聊圣经了?” “我要去找一个人,如果今天的事情办好了,饭也请你吃,圣经也陪你聊。” 安度认真的说道。 “什么人,看你这样不太对劲啊。”沃克利看着安度的神情,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一个可能牵扯到邪物的人,我一个人去恐怕搞不定,你不是号称见习牧师最强第一个人吗?怎么,怕了?” 看着安度戏谑的表情,沃克利脸上一红,支支吾吾道。 “谁说我怕了!去就去!!” “那就现在吧,晚上就不好说了。”安度抬头看了看昏黄的天空,此时距离天黑,只有一个小时了。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三十九章 强闯 “我们这是去哪?”沃克利好奇道。 “若布尔街。”安度回道。 沃克利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空,心里有些紧张道:“你说的邪物,是什么情况?” 想了想沃克利又道:“要不我们还是上报教会吧?” 安度摇了摇头道:“我们只是先去打探情况,不一定会真的动手。” 安度原本也没打算亲自上,拉上沃克利只是为了保险,以防万一。 以圣光术对于邪物的克制属性,安度完全有把握在极端的时间里秒杀一阶邪物,就算是二阶魔物也可以直接重创。 以哈尔玛的城市水平,出现三阶以上魔物的可能几乎为零,安度也都已经考虑在内。 加上还有一个沃克利,这次的行动他完全没想过要走教会的流程,毕竟他还打算通过这次行动,了解一些哈尔玛墓地的情况,为自己的后续行动提前做好准备。 沃克利听了心里稍安,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牧师袍的教会徽印,眼神逐渐坚定。 两人终于赶在天黑之前,来到了一排低矮的民房前,这种连公寓都算不上的民房属于哈尔玛早些年的旧时代建筑,按照城市的规划几年后就会被彻底拆迁。 安度带着沃克利绕过了许多巷道,终于找到了目的地,一个看起来格外破败的平房前。 安度想了想对身旁的沃克利道:“一会我们只进行简单的盘问,如果对方没有明显的牵扯到魔物,尽量不要动手。” 沃克利点头示意,接着安度就走上前,敲响了房门。 “请问,是罗贝尔先生的家吗?” 连白炽灯都没有安装的房屋内,一根拇指粗细的蜡烛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一个黑色身影在烛光的照映下,正在一张书桌前绘画着什么。 门外的声音刚一响起,身影绘画的动作就停止在原地。 他抬起头望向房门处,左手从抽屉里掏出了一把短柄匕首,一步一步的,缓缓走向房门。 安度喊了一会,发现门内并没有动静,对着身后的沃克利招了招手。 屋子里的安静,让两人同时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安度指了指门,接着又立刻指了指自己,做出了强行破门的手势。 沃克利有些紧着的点头表示清楚了之后,右手微抬,摆出了随时准备支援的态势。 安度深吸了口气后撤两步,望着已经破旧不堪的房门,俯身一个提速猛然撞去! “咚!” 一声沉闷的响声让屋内的罗贝尔顿时停下了脚步,接着他迅速闪身到了房门的一侧。 还没等他站好位置,摆好突袭的姿势,第二道撞击声再次传来! 房门顶部洒下大量的灰尘,门锁在两次撞击中发出了刺耳的悲鸣,紧接着第三道响声再度响起! “轰!” 房门应声而倒,一道身影随着倒下的房门,冲进了屋内! 黑色身影没有丝毫犹豫,猛然挥出一直在伺机等待的短匕! 安度刚冲进屋内,身体右侧就传来了巨大的危险信号,眼角余光处,一道黑影正以极快的速度朝自己袭来! 安度就着惯性脚下猛然发力,一个前冲就往左侧倒去,嘴里同时大喊道:“沃克利!” 门外一直蓄势待发的沃克利立即探出右手,低喝道:“忏悔!” 沃克利的右手上,卡戒的光芒转瞬即逝,一个白色十字架无声的出现。 接着十字架上突然发出了一道紫色光芒,直指屋内的黑色身影! 罗贝尔手握匕首,脸色阴沉,他的个子不高,身材瘦小,宽大的黑色斗篷下,露出的是一双阴鸷的,散发着浓浓恨意的双眼。 看着冲进来的白袍人顺势前冲,他正准备上前追击,却发现一道紫色光芒突然直奔自己而来! 他身体猛然侧翻,堪堪躲过了这道速度不快的紫光,目光终于发现门外竟还有一人,正手持十字架,紧盯着自己! 错失第一时机的罗贝尔心中一沉,望向了此时因惯性在地上翻滚,还没来得及站起身的安度,心下当机立断,再次扑了上去! 可是还没等罗贝尔跑出两步,那道刚躲过的紫色光芒,竟然在空中转了个弯,再次指向了他! 罗贝尔心下大骇,可是此时反应过来的他已经无法躲过紫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击中自己! 没有痛苦,没有任何的不适,他有些诧异的看了看自己。 可是还没等他搞清楚状况,安度已经站起身,手上抄起了一把木椅,就朝他砸来。 罗贝尔身手矫捷的躲开飞来的木椅,表情冷漠的准备再次冲上去,可是就在此时,腹部传来了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感! 剧痛让罗贝尔的攻击还没能展开,就跪倒在地上,可当他低头看去,却并没有血迹流出。 安度没有给跪倒在地的罗贝尔思考的时间,迅速欺近罗贝尔。 屋外的沃克利看着屋内的情况,嘴里再次低喝道。 “忏悔!!” 紫色光芒没有任何阻碍的再次将地上的罗贝尔笼罩,与此同时安度再次抄起了一把木椅挥向了他。 罗贝尔苦涩的看着两人的攻击,心里有些绝望。 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安度,他咬牙向右侧翻滚,躲开了木椅攻击,再次挥出匕首! “一起死吧!” 罗贝尔凄厉的怒吼道,他右手上一直不做反应的卡戒,终于发出了一抹透明的光芒,迅速包裹住了他的身影。 “迅捷!” 罗贝尔挥出的匕首在迅捷的加持下,变得更加虚幻飘渺,速度再次提升。 安度看着罗贝尔同归于尽的这一击,心下大惊,可是还没等他做出反应,罗贝尔就再次蜷缩在地上,痛苦的翻滚哀嚎。 “他中了我的忏悔,一旦主动攻击就会受到巨大的反噬。” 进了屋的沃克利解释道,随着说话的功夫,他手上的十字架也化为了淡淡白烟,消散在空气中。 安度恍然的点点头,对于忏悔这张卡牌,他并没听说过,想来是阿克蒙德的原创卡牌。 看着地上不停打滚的罗贝尔,安度对于这个世界卡牌的发展再次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真是神奇啊!” “什么?”沃克利奇怪的看着他道。 “没什么。”安度笑了笑,没做解释。 接着他从屋子里找来了两根绳子,和沃克利一起动手,将地上的罗贝尔给绑了起来。 这期间的罗贝尔虽然想要反抗,可是腹部上的剧痛让他根本无法阻止两人的行为。 坐在刚刚当做武器的木椅上,安度淡淡的看着罗贝尔道。 “为什么要去墓地。”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罗贝尔额头冒着冷汗,嘴里不屑道。 “从墓地里偷来的东西,在哪里?”安度不在意的继续道。 “卖了。”罗贝尔敷衍道。 安度皱了皱眉,正准备好好和罗贝尔聊聊,一旁的沃克利找来了两个杯子,倒好热水后递给了他一杯。 喝了口热水,安度清了清嗓子,看着屋外已经彻底暗下来的夜色,突然笑道。 “要不这样吧,如果你什么都不想说也没关系。” 罗贝尔听着安度的话一愣,有些搞不明白安度的意图。 安度没有去理倒在地上,被绑的跟个粽子一样的罗贝尔,转身对沃克利道:“你一会有事吗?” “没事,怎么了?”沃克利奇怪的看着安度,一股不详的预感突然出现。 “我们去一趟墓地吧。”安度平静道。 “为什么?” “不要!”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安度先是看了看沃克利,然后将目光转向了地上的罗贝尔。 “你为什么这么怕去墓地,你在那里究竟看到了什么,让你这么忌惮?”安度仔细的观察着罗贝尔的表情,饶有兴致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邪物就在墓地?”沃克利听了安度的话,突然想起了两人来的墓地,立刻紧张道。 他想了想有些担心道:“如果邪物真的在墓地,这么晚了就我们两个人去也太危险了,最起码要安排一队净化者小队。” 安度看着罗贝尔的表情,并没有否决沃克利的建议,但却依然道:“有他在,我们不会是逃跑最慢的那个人。” 罗贝尔不可置信的看着安度,他完全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教会人员,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沃克利听了安度的话也是心下大惊,然后他就看到了安度在拼命的朝他使眼色。 “你眼睛怎么了?”沃克利关心道。 “没事,刚刚冲进来的时候进了沙子。”安度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罗贝尔并不知道两人间的互动,此时他正陷入极度的挣扎。 “我给你十秒钟的时间思考。”安度微笑道。 他从怀里掏出了自己那枚怀表,盯着上面的秒表道:“如果你还是不肯说出我想要知道的东西,我就带你去墓地,相信我,你知道的东西一定会在今晚出现。” “十,九,八,七......” 安度清澈的声音飘荡在屋内,门外呼啸的寒风在失去了大门的束缚后,肆意的在屋内打着转,让安度的倒数声,增添了几分寒意。 罗贝尔惊恐的看着安度,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神职人员怎么可以这么阴损! 回想着那天晚上看到的画面,他额头上的冷汗越发的密集,倒数也接近了尾声。 “三......二......” “你想知道什么?” 罗贝尔低垂着头,痛苦的说道。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四十章 死灵法师 哈尔玛的宵禁令,通常是十二点之后正式落实,在这个时间之前,是不予管制的。 安度走在街上,顺手招呼了一个人力车夫。 “去城中区的奥里姆魔药店。”安度对车夫报出了目的地。 中年车夫点头谄笑,拉着安度穿行于街道。 安度望着周围不断远去的建筑,深深叹了口气。 罗贝尔的口供里,提到了很多重要信息。 其中包括了墓地的秘密,以及他为什么会袭击安度两人。 罗贝尔袭击两人的理由倒也简单,多年来得罪的黑道歹徒,就让他有足够理由袭击一切来敲他家房门的人了。 至于墓地的秘密...... “死灵法师......”安度自言自语。 半个小时之后,安度终于来到了哈尔玛较为知名的魔药店,奥里姆魔药店。 安度付了车钱,嘱咐完车夫不要急着离开,快步走进了奥里姆魔药店。 “请问先生您需要什么?”服务员满脸笑容的走上前。 “我先看看吧。”安度随意道。 服务员看到安度并没有询问的打算,礼貌的没有再去多话。 安度没有立刻就买下自己需要的材料,他先生将整个店里的材料大致扫过,接着才来到了柜台处。 “我需要一些材料。”安度平静道。 “好的先生,您直接说出需要的材料就可以,我会安排人帮您找到。”柜台的年轻草药师,礼貌的指了指旁边的服务员道。 “我建议你拿笔记下来,我需要的材料有点多。”安度想了想,委婉道。 “这个您放心,我不会记错的。”草药师自信道。 “我需要紫岩石粉末两百克,暴躁的花角麋鹿血液一百五十毫升,石葵草的提取汁液八十毫升......” 年轻草药师原本微笑的表情,随着安度嘴里不停报出新的材料,开始变得怪异,到最后他的脸上越来越严肃,最后不得不拿起纸笔,快速记录。 安度足足报出了近三十种需要的材料,在他停下后,草药师还在匆忙的记录。 过了好一会,年轻草药师才放下了手中的钢笔,有些尴尬的看向他。 “先生您要的材料里,有五种我们店里暂时没有存货,可能需要等上两天,如果您不着急的话,我们可以帮您预定。”草药师含蓄的说道。 草药师在解释的过程中,还一直在观察着安度的反应,在看到安度没有不耐的神色后,他才继续道。 “除了这些,有两种您需要的材料,紫岩石粉末和暴躁的花角麋鹿血液,我们店里可能无法提供。” 安度微微颔首,对于这个结果他也猜到了一些,毕竟紫岩石和暴躁的花角麋鹿,都属于比较稀有的材料。 原本他还打算在教会的花园里顺带借用一些,现在既然魔药店里基本都有,他也就不打算占这点小便宜了。 “我需要的材料,大概什么时候能凑齐?”安度问道。 “最快周五,最迟不会超过这个周末。”草药师想了想回道。 “嗯,我周末会再来一趟,材料就到时候再取吧。”安度果断道,说完他从怀里摸了摸,问道:“总共多少钱,我提前付了。” 草药师再次拿起钢笔,在纸张上迅速计算,过了一会道:“总共六银元四兹罗提,因为您需要的材料比较多,零头我们就帮您省去了。” “谢谢。”安度说完就付了钱。 接过了草药师提供的类似于发票证明的单据后,安度没有多做驻留,出了奥里姆魔药店后,迅速的找到了刚刚的车夫。 “回麦克唐纳街。”安度简洁道。 “好勒!”车夫热情喊道。 ...... “安度怎么还没回来?”伊丽莎白看了看时间,心情焦躁的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都七点多了,不应该啊!”一边念叨,伊丽莎白一边走到了安度的房间。 顺着安度房间的窗户外下看,可以看到大半个麦克唐纳街,如果安度回来了,她肯定能第一时间看到。 伊丽莎白思绪杂乱的张望着街上来往不多的行人,终于在一辆徐徐驶来的人力车上发现了目标。 “真是浪费!”伊丽莎白看着车上的安度,忿忿道。 “辛苦了。”安度付了车钱,看着对方在冬日里冒着腾腾热汗的额头,真诚道。 “习惯了习惯了。”车夫憨笑道。 “原主保佑你。” 安度抚胸感谢了对方后,直奔公寓。 还没等他走进家门,就看到了开着门,站在门边注视着自己的伊丽莎白。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安度干笑道。 “哼!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呢!!”伊丽莎白冷笑道。 “哈,沃克利有点事情非要拉着我去城中区,所以耽误了。”安度赔笑道。 说完安度拉了拉伊丽莎白,指着屋内道:“我们进去说吧,给邻居看到了多不好?” 伊丽莎白气呼呼的甩开了安度的手,抢先一步走进了屋内,留下了一脸尴尬的安度。 “真难伺候啊!”安度心里苦道。 进了屋子的安度还没来的及开口,伊丽莎白的抱怨就汹涌而至。 “饭菜都冷了!” “你也不知道提前通知我!” “现在有钱了是吧,走路都嫌累,还做人力车了,照你这样什么时候能买上房!?” “你以后再这样,我就不给你做饭了,你自己出去吃!” 安度望着少女的连环攻势,赶忙挤出笑脸道:“对对对,都是我的错,下次一定提前告诉你!” 我又没有手机,拿什么告诉你!跑回来告诉你吗!?? 我做人力车不就是为了早点赶回来嘛?我容易嘛我?? 心里全是泪的安度,在一顿饭的功夫里,极尽哄骗......不对,是极尽讨好,总算是让伊丽莎白不再那么生气了。 再三保证了以后一定准点回家,有事提前通知,绝不再做浪费钱的事情后,安度终于回到了房间。 呼......这一天天可太不容易了...... 安度坐在椅子上,沉默了两分钟,然后拿出了笔记本,开始进行一天的汇总。 “总的来说还算比较满意,得到了南区荒废墓地的情况......” “实际战斗虽然不那么灵活,但是凭借以前的经验,还是勉强可以接受了。” “死灵法师......以现在的情况......太危险了......” 写到一半的安度停了下来,陷入了思考。 从下午询问出的结果,其实罗贝尔和邪物并没有关系。 作为一个职业的盗贼,兼职盗墓专家,考古专家,佣兵,冒险者......的罗贝尔,只是因为一个任务,才碰巧陷入到了这起事故中。 一切的一切都是源于冒险者公会的一个任务。 一个不知名的人在冒险者公会,发布了一条找寻嗜血水蛭的任务,考虑到其有一定的魔药作用,可以用来绘制一些独特的卡牌,这个任务理所当然的摆在了任务栏上,没有被怀疑。 罗贝尔身为兼职冒险者,常年混迹在哈尔玛的地下社会,在看到这个任务后立马就找到了门路。 于是在得到了任务物品嗜血水蛭后,罗贝尔本打算直接在公会提交任务,却意外得知到了,发布人要求在郊外进行交易。 这种情况虽然不多见,可是在冒险者公会也时有发生。 罗贝尔带着心里的疑虑,提前来到了交易地点,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那个地方是一片墓地! 带着心里的骇然,他果断的选择了放弃交易。 经验丰富的他嗅到了危险,也正是常年混迹在黑暗世界里,他对于很多邪物都有着一定的了解。 既然对方选在了这个地方见面,那么很有可能就躲在附近,这个时候贸然的做出逃跑的举动,很有可能就和对方撞到一起! 当时的时间已是傍晚,加上他提前了一个小时来到墓地,出于对未知的恐惧,以及对于自身藏匿水平的笃定,他立刻找了个隐蔽位置进行躲藏。 抱着对方一定想不到自己就藏在这周围的逆向思维,罗贝尔在草丛里一待就是一夜。 直到天快亮时,那个发布任务的人终于出现了! 他穿着大大的黑色斗篷,带着一个枯瘦的,状若疯癫的男人,来到了一块墓碑前,然后释放了大量的,据罗贝尔回忆是黑色的嗜血水蛭! 那些黑色水蛭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将那个疯癫的男人蚕食的一丝不剩,只剩下了几缕破碎的衣物! 这也就是皮特当时看到的那些碎布的来源。 安度回忆着这一段罗贝尔的陈述,以及盗贼当时在讲述时脸上的惊恐表情,脸色沉重。 罗贝尔可能不清楚那个人在干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做。 可安度清楚,对方使用的,是死灵法师的活祭! 通过黑魔法改造的嗜血水蛭,学名又叫食腐水蛭,具有强烈的破坏性,惧光。 食腐水蛭在食用了足够的血肉后,通常会被死灵法师用来炼化,是死灵法师的重要材料之一。 安度可以肯定,那个黑色斗篷人就是一个标准的死灵法师,而且最少在二阶的水平! 因为一阶的死灵法师,根本无法完全操控暴躁的食腐水蛭,稍有不慎就会被反噬!只有到达了二阶的死灵法师,才会敢去使用这种危险的生物! 据罗贝尔说的,可能是当时天快亮了,死灵法师在等食腐水蛭吞噬了疯癫男人后,并没有立刻收走,而是丢下了一个布袋,便迅速离去。 之后罗贝尔诱导皮特拿走的,正是那个布袋里的水晶球。 在阳光的照射下,惧光的食腐水蛭化为了一滩滩黑色脓液,污染了周边大片区域,皮特的伤口就是被污染的树枝刮伤,才会有了邪物的气息,久久无法愈合。 罗贝尔不清楚对方的举动,在天亮之后迅速的逃离了墓地,同时对于那个布袋的好奇与贪婪,让他找到了皮特。 之后才有了这一系列的事情。 “真是一个危险的世界!”安度低声呢喃。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四十一章 献祭荒地 罗贝尔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并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对于他来说,这种邪物世界里的深入知识,还有些遥远。 他甚至不知道那个黑斗篷人是死灵法师。 而对于安度来说,死灵法师的目的就只有一个。 “献祭荒地!” 安度深吸了口气,眉眼间的凝重几乎化为实质。 献祭荒地,是死灵法师创造的属于自己的领地。 他们通过用食腐水蛭污染土地的方式,制造大片能让死灵生物加速恢复与生长的邪恶之地。 但其实一个两阶的死灵法师,对于献祭荒地的需求并不明显,只是早晚都会准备。 因为献祭荒地是通往三阶的必经之路! 没有献祭荒地,一个死灵法师即便能够绑定第三枚卡戒,自身的死气也会将他完全侵蚀,只有拥有了自己的献祭荒地,才能阻止自己变成死灵生物! 也就是说那个黑斗篷死灵法师,已经无比接近三阶,所以才会开始筹划献祭荒地的制造。 只是献祭荒地的制造非常繁琐且麻烦,照罗贝尔说的那种规模,最少还要活祭十几个人,才有可能制造出一片完整的献祭荒地。 也就是说,最起码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而且...... 安度想到这,从腰间的布袋里,掏出了一枚足有碗口大小,绚丽多彩的水晶球。 他看着手中的水晶球,神色间满是厌恶和黯然。 这个水晶球还有另一个名字。 “献祭头骨!” 献祭头骨,是献祭荒地的必要物品,没有这枚献祭头骨,那个死灵法师的后续计划也根本无法实施。 而对于每一个死灵法师而言,献祭头骨都是唯一的。 也就是说,从黑斗篷人成为死灵法师开始,这枚献祭头骨就已经跟随着他了。 献祭头骨最初不过只是一颗普通水晶球,但会随着持有者献祭的生命和灵魂,逐渐变得美丽,绚烂,同时获得强大的,诡异的力量。 看着献祭头骨散发的绚丽光彩,安度无法想象,这其中到底献祭了多少人的灵魂和生命。 死灵法师之所以会留下献祭头骨在墓地里,就是为了依靠献祭头骨配合食腐水蛭,加速对土地的腐蚀。 加上那片墓地地处偏僻,他应该也没想过这枚献祭头骨会被人发现,这才给了罗贝尔偷取的机会。 安度无声看了一会,将献祭头骨再次放回了布袋里,打算明天到了教会再和老师商量。 “必须要在老师走之前,汇报这件事!” 安度很清楚自己的情况,如果只是一阶的邪物,他还有可能能够单独处理,可是面对即将三阶的死灵法师,他毫无胜算。 光是对方制造的,那些悍不畏死的亡灵生物,就不是他现在能解决的。 安度收起心思,开始分析起今天的其他情况..... 若布尔街,旧民房区。 罗贝尔手持铁锤,正在修补被安度撞坏的大门。 修修补补间,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请问,是罗贝尔先生吗?” 罗贝尔下意识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他转过头望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透过没有遮挡的房门,看清了来访的客人。 那个身披黑色斗篷的身影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门外,注视着他,苍白生硬的脸上挂着一丝不那么自然的,满含期待的欣然笑意。 屋外的寒风此时恰好飘进了屋内,顺着罗贝尔的颈脖间吹过,将他的面部表情冻结在了这一秒。 时间仿佛都随之静止了。 ...... 清晨的麦克唐纳街还算冷清,安度走在路上,先去熟悉的那家早点摊贩处吃了早饭,才前往教会。 今天是周三,也是罗伊离开哈尔玛的日子。 安度带着一丝沉重的心情,走进了教堂。 “你怎么了?”早早就到了教会的沃克利,正准备跟安度打招呼,就发现了对方的神色不对。 他扭头想了想恍然道:“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情?我就说了应该交给主教会那边,让净化者小队处理。” 安度摇了摇头,没和他解释事情的详细。 沃克利昨天在听了罗贝尔的转述后,只是单纯的认为,那个死灵法师不过是个普通的堕落者,并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堕落者这个称呼,是阿克蒙德大陆对于背弃了人类身份的背叛者的统称,与叛逃者有着本质的差别。 而沃克利自身的接触层面,还不足以让他仅仅只凭借罗贝尔透露的信息,就能猜到那个黑衣斗篷人就是死灵法师,并且已经无比接近三阶。 安度没有心情和他继续聊天,直接问道:“老师在哪?” 沃克利摇了摇头道:“没看到,你直接去他房间找他吧。” 安度点点头没再多话,直奔罗伊的住处。 安度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三阶的死灵法师,如果放任不管会有怎样的后果。 五分钟后,安度终于来到了罗伊的住处。 “咚咚咚!” “进来!” 安度听着屋内传来的声音,打开房门立刻严肃道:“老师,我有件事情必须要......和你说......” 安度看着屋子里的两人,嘴里的话也没有了下文。 房间里,除了罗伊外,还有一位身着白袍的中年牧师。 “这就是你的学生?”中年牧师仔细看了安度两眼后,微笑问道。 “嗯,他叫安度。”罗伊简单的进行了介绍。 “真没想到,你会在临走前收学生。”中年牧师感慨道。 罗伊听了微微一笑,没有去接中年牧师的话。 安度也从惊讶的状态回过神,看清了面前的这个中年牧师。 中年牧师有着和罗伊差不多的年纪,个子不算高大,梳理的一丝不苟的黑发显得格外精神,可能是人到中年,他的身材有些发福,小腹处微微凸起,破坏了他整体的气质。 安度的目光缓缓从他那凸起的小肚腩,上移到了他的胸口,那里绘制了一根象征权利与荣耀的洁白权杖。 这样的徽印在一个城市里,只能出现在一件牧师袍上,它象征着一个城市教会的最高权利。 哈尔玛主教,拉斯金! 安度看着这个完全没有好感,甚至有些憎恶的主教,脸上露出笑容道:“你好,主教大人。” 拉斯金满意的看着安度,微微点头,接着转身对罗伊道:“我还有事,中午的时候我会去城外给你送行。” 说完拉斯金就像是平时,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般随意摆了摆手,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离开了罗伊的住处。 目送着这个哈尔玛主教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安度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露出一脸的冷漠。 “你不喜欢他?”罗伊看着安度,突然道。 安度摇了摇头道:“不是很喜欢。” “为什么?”罗伊来了兴致,追问道。 “如果不是他,老师你应该住在主教会,而不是南部分会。”安度解释道。 罗伊听了沉默了一会,才道:“都过去了,你这么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安度表情凝重的看着罗伊,开口道:“我得知到,在西部郊区的一个荒废墓地上,有一个堕落者好像正在实施某种活祭!” “从我得知到的情况来看,对方使用了变异的嗜血水蛭,目前已经活祭了一个人,好像还污染了一小片区域,正常人过多接触就会受到严重影响。” “这是从案发现场得来的物品,老师你认识吗?”安度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从罗贝尔那里得来的献祭头骨。 安度没有选择直接说出全部的事情,那样会引起罗伊不必要的怀疑,他相信只要自己提供了足够的信息,剩下的罗伊肯定能猜到。 果然随着安度说完,罗伊的表情也变得十分沉重,在看到安度手中的献祭头骨后,罗伊终于忍不住低吼道:“献祭头骨!” “那是什么?”安度适时的透露着自己的无知,假装好奇道。 “死灵法师的重要道具,没有这枚献祭头骨,他的很多魔法和仪式都无法使用。”罗伊解释道。 “死灵法师是什么?还能使用魔法?”安度继续充当好奇的学生道。 “一种堕落者,通过献祭头骨他们能使用一些简单的通灵术,并不算传统意义上的魔法,它的主要作用还是仪式。”罗伊指了指献祭头骨,摇头道。 安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假装思考了一会才道:“那现在怎么办?” 罗伊想了想道:“这件事情比较麻烦,我需要去一趟主教会借用一队净化者,不能让对方有逃跑的机会。” 安度询问道:“我可以一起吗?” 罗伊皱眉道:“这个死灵法师恐怕即将不如三阶,你去了会很危险。” 安度露出一丝失望,随即道:“那老师你注意安全。” 罗伊点点头,嘱咐了安度几句后,就打算离开前往主教会。 临走时,罗伊有些犹豫道:“你就不用送我了,处理完这件事我会直接离开哈尔玛。” 安度沉默了一会,突然道:“我听说马拉斯的贵族圈非常乱,老师你千万小心身边的政府人士和贵族。” 罗伊诧异的看了眼安度,欣慰道:“我知道了。” 他没有去询问安度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尊重安度的秘密。 况且,马拉斯的贵族圈,确实非常的混乱。 安度看着罗伊的身影,心里默默为他祈祷着。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四十二章 追剿 安度不清楚罗伊在马拉斯有没有接触过那些贵族圈,但是知晓一些内情的他还是提前提醒了。 希望老师不要过多的牵扯进去吧......安度心里默默道。 罗伊去了主教会处理死灵法师的事情了,没了心事的安度,也开始了自己的日常工作。 打扫教会里的卫生...... 麦克唐纳街,一名衣着华丽的年轻人,不时的左右张望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应该就是这里了。”年轻人看着眼前的破旧公寓,嘴里微微翘起,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咚咚咚!” 伊丽莎白躺在床上盖着破旧的棉被,手上捧着本有些年头的艺术杂志,正津津有味的翻看着。 自从安度开始在教会工作以后,她就一直闲在家里,除了到点买菜做饭,没事的时候她就抱着一些艺术类书籍打发时间。 正在观摩书籍里,艺术类肖像画的伊丽莎白骤听敲门声,不禁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带着满脑子的疑惑,少女披上了大衣。 “咔嗒。”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伊丽莎白看着门外,衣着华丽的青年吃惊道。 “怎么,我就不能回来了?”青年熟稔的推开门,和少女错过身子,神态自若的走进了屋子。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伊丽莎白板着脸,生气道。 “又不是第一次来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那时候怎么不说我不客气?”年轻人笑道。 “你是不是每次见面,都要提这事?”伊丽莎白恼怒道。 托纳利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他张望了一圈屋子内空空荡荡的情景,忍不住道。 “你们终于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 “不用你管!”伊丽莎白冷哼道。 “我早就跟安度说过了,有事情来找我就行,他就是不听。”托纳利摇头叹道。 “行了,你是今天才回来的?”伊丽莎白瞪了托纳利一眼,错开了话题。 “嗯,早上刚回来,回了趟家就赶过来了。”托纳利走到安度的房间转了一圈,随意的翻了翻书桌上的笔记本。 “安度呢?学院都放假了,他去哪了?”托纳利奇怪的看了看衣架上的,那件还算半新的蓝色外套,问道:“他买衣服了?” “是啊,怎么了?”伊丽莎白随意道。 托纳利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伊丽莎白,好奇道:“他已经有两年多没给自己买过衣服了吧?发财了?” “他找到工作了。”伊丽莎白骄傲道,说完还小心的,假装不经意的打量了眼托纳利的反应。 少女的心思没能瞒过托纳利,惊讶过后,脸上再次换回了常年不变的真诚笑容。 “说说吧,什么工作,比我给他找的还要好?”托纳利饶有兴致道。 “还行吧,他加入了教会,现在是帝国的神职人员了。”伊丽莎白表面平静的说道。 看着伊丽莎白强行装出的淡定神情,托纳利这一次是真正的陷入了震惊。 “他加入了教会!!?” ...... 西区郊外,荒废的墓地。 多米尼克坐在一块墓碑前,低垂着头良久没有动作。 宽大的黑色斗篷将他彻底的笼罩在其中,从外部望去根本看不到他的脸,整个身体只有那双干瘪惨白的双手裸露在外。 不知道过去多久,本就被云朵遮蔽,显得阴暗的天空越发阴沉了些许,他才抬起一直低垂的头,看向了远处。 一队身着教会牧师袍的净化者小队,正在一人带领下走来。 罗伊目光死死的盯着,十几米开外的多米尼克,停下了脚步。 身后的一队净化者小队,随着罗伊的动作停在了原地,神情肃穆。 “你来了?”多米尼克抬起头,巨大的兜帽里,只露出了他没有血色的嘴唇,轻轻嗫动着。 “我们好像并不认识。”罗伊低沉道。 “现在算是认识了,罗伊祭祀。”多米尼克轻笑道。 “可惜这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罗伊慢慢抬起了右手,随着他的动作,净化者小队的五人迅速散开。 “这可不一定。”多米尼克从墓碑旁,缓缓站起身,右手上的两枚卡戒,流淌着黑色的浓雾。 “圣光,会净化一切!”罗伊低喝一声,身体猛然前冲! “献祭!”多米尼克淡淡道,随着他话音刚落,大片的黑雾从地底升起,逐渐编织成一个巨大的符阵,将周围区域彻底覆盖。 浓雾之下,没有阳光照射的荒废墓地,终于陷入了一片黑暗。 ...... 一具又一具腐烂的尸体抛露在墓地四周,数十架高大异常,拼凑而起的骷髅尸骸散落遍地。 罗伊冰冷的看着远处的多米尼克,亮丽的金发早已变得杂乱不堪,身上的牧师袍多处破损。 身边的净化者小队,此时也只剩下了四人,一个年轻的见习牧师,静静的躺在地上,彻底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除去罗伊,剩余的四名净化者小队成员,或是半蹲在地上喘着粗气,或是直接失去了作战能力,只能躺在地上无力呻吟。 还能够勉强站在罗伊身边的,这个时候就只剩下一人,这队净化者小队的原队长,奥康纳。 多米尼克的情形更为凄凉,身上的漆黑斗篷已经失去了基本的作用,化为了大片黑布条飘荡在寒风中,挂在身上随意摆动。 他的脸上,一个狰狞的巨大伤口,贯穿了他半个脸庞,左眼处只剩下了黑漆漆一片,伤口不时的滴淌浓稠的血液。 不似人类的血液,多米尼克的血液是黑色的,浓稠腥臭。 他张开嘴,发出了诡异的笑声,缺少半边嘴唇的牙齿裸露在空气中,随着他的呼吸喷薄出一缕缕白色雾气。 死灵法师虽然受到了巨大的创伤,却并不足以致命,他甚至还有心思和对面众人开玩笑。 “罗伊祭祀,你要是直接离开哈尔玛多好?”多米尼克阴测测的笑道,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颗小巧的,仿佛是由婴儿头骨制作的骷髅头。 “献祭头骨!!”罗伊双眼猛然收缩,一个死灵法师,竟然会有两枚献祭头骨! “真是有见识啊。”多米尼克赞叹道,眼神逐渐变得阴冷,寒声道:“那么大家就一起死吧!” 随着多米尼克凄厉的声音,那枚婴儿头骨大小的献祭头骨,猛然炸裂! 一团团漆黑的,足以吞噬一切的黑雾,随着献祭头骨的炸裂绽放开来,围绕在多米尼克的周围。 “亵渎!” 多米尼克一声低喝,身体周围那些缭绕的漆黑雾气,化身成一条条巨大的宛如锁链般的实质黑柱,疯狂盘旋,将空气都搅动的仿佛出现了波纹! 罗伊看着眼前从未见过的献祭类魔法,心里突然涌现了巨大的危机,他低声喝退了周围几名净化者小队成员,再次抬起了右手。 “净化之光!” “神圣涟漪!” 一抹神圣的金色光芒,猛然在这片黑暗的墓地中炸开,犹如天地间的第一道光! 在金色光芒之外,一团团圈状的光环就像是圣光的边界,将其牢牢固定在其中,没有半点的泄露和散逸。 罗伊抬起的右手,随着金色光芒与光圈的炽烈出现了微微颤抖,他的额头密布汗珠,呼吸变得沉重,同时使用两张卡牌的他此时就像是游走在钢丝之上,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多米尼克身体周围,那团剧烈盘旋的漆黑烟柱,速度越来越快,就在即将到达极限时,突然诡异的扑向了他本人! 在死灵法师法师凄厉的笑声中,漆黑烟柱无情的将他狠狠吞噬,撕碎成大片的血肉,却又迅速的融入到了黑雾其中消失不见。 漆黑烟柱吞噬完多米尼克,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的,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般,猛然盘旋着掉头,转向了远处的罗伊等人! 带着劲烈的寒风,席卷过了苍凉的土地,漆黑烟柱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直扑罗伊! 金色圣光像是嗅到了危险,开始猛烈撞击光圈,发出了一波又一波的炫彩光晕。 罗伊紧咬着牙,控制着即将失控的圣光,感受着越来越近的漆黑烟柱! 二十米,十五米,十米...... 直到漆黑烟柱距离不足五米时,罗伊猛然将高举的右手,撕裂向下,圣光伴随着光圈突然的扩散,撞向了烟柱! 先是光圈与烟柱的碰撞,两者一经碰触便产生了巨大的冲击波,席卷了周围的一切,可是没过两秒光圈就败下阵来,被烟柱完全击碎! 而紧随而至的是无声的战争,击碎了光圈的烟柱去势虽减,却依然凶猛的撞在了金色圣光上。 光与暗的交织,腐朽与圣洁的重叠,在小小的空间内,尽情消融着一切。 地上的杂草,墓碑,尸体,骸骨,随着两股力量的交融迅速溶解,化为了尘埃,最终归于虚无。 距离最近的罗伊早早就被冲击波,像是扔麻袋一般轰飞了好几十米,此时他终于是艰难的坐起,抬头望向了光与暗的战场。 光芒不知是从何时消散,那片面积颇大的荒废墓地也只剩下一半。 至于剩余的一半,在刚刚的光暗交织中,已经被夷为了平地,上面光秃秃的,连一颗石子都找不到。 随着这一场冲突消失的,还包括了那名战死的净化者小队成员的尸骨,以及没能及时逃脱了两名净化者小队成员。 原净化者小队长奥康纳,沉重的走到了罗伊身前,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感,涩声道。 “欧文和亚当,没逃出来......” 奥康纳说的,正是在战斗时腿脚受了伤,完全失去了机动能力的那两名队员。 罗伊黯然道:“主会看到这一切,圣光永远与他们同在......” 寒风瑟瑟。 一场追剿,以惨烈的胜利,彻底告终。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四十三章 棺木 奥康纳拖着疲惫的身体,站在那里,不发一言。 “在罗伊的带领下,净化者小队依然近乎全灭?”拉斯金坐在上首,轻轻的敲击着桌面,脸上露出一抹凝重。 “是的,主教大人。”奥康纳低着头,脸上带着一丝痛苦。 一起并肩作战的队友,仅仅是一场战斗,就失去了三人。 其中最年轻的,更是年前才刚刚加入,今年才十九岁...... 拉斯金脸上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就像是一件在普通不过的事情,淡淡道:“关于战死的小队成员,给予家属双倍的补贴,他们的牺牲我们不会忘记。” 奥康纳默默点头,他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每一个净化者小队成员,在加入时就已经忘却了生死,为主而战便是最大的荣耀,即使是身死战场。 简单的汇报工作后,奥康纳行礼离去,房间内再次只剩下了主教一人。 “可惜,没能去送你啊......”拉斯金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低声自语。 因为墓地的战斗没有尸体,战死的净化者小队成员也就没有了遗物,奥康纳迅速办好了曾经同伴的身后事。 “查得!” 正在到处寻找什么的奥康纳,突然停下脚步,叫住了形色匆忙的查得。 “主教大人安排你们小队,一会去西部郊区处理墓地的净化工作。”奥康纳平复着心情,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情绪。 “嗯,我知道了。”查得一愣,早在奥康纳刚回哈尔玛时,他就已经收到了关于西区墓地的通知。 查得走上前去,有些犹豫的看了眼奥康纳,接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要想太多了,也许有一天,我们也会经历同样的事情,这也许就是我们的归宿。” 听着查得的安慰,奥康纳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转身离开了主教会。 他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了,现在的他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待着。 查得直到奥康纳离开才收回目光,深吸了口气寻找起自己的队员。 ...... 罗伊坐在一辆马车里,听着车轮的颠簸声,目光深沉的望着窗外。 路边的景色迅速远离,渐渐消失在视线中,他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一眼。 “拉斯金......”罗伊轻声叹息。 马车伴随着车夫的呼喝声,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路的尽头。 西部郊区,墓地处。 只剩一半的墓地显得格外安静,净化者小队此时也还没有到来。 一块残破的墓碑突然发出了轻微的震动,一阵悉悉索索的轻微响动,逐渐变得激烈,最终演变为巨大的晃动。 “轰隆!” 墓碑无力的垮塌,一个陈旧棺木暴露在空气中。 一只苍白枯燥的手掌推开了棺木的盖板,一个全身笼罩在漆黑斗篷下的身影从中坐起...... 安度走在荒地上,不时的看上一眼手中的怀表。 要抓紧时间了......安度心里想到,脚下再次提速。 半小时后,目的地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看着眼前一半荒芜,一般阴森的诡异墓地,安度表情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 带着强行克制下去的紧张情绪,安度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透明玻璃瓶,走向了那半片已经化为荒芜的墓地。 安度看似随意的在绕着圈,却每隔一会就蹲下身子,在地上轻轻刮拭着那些并不起眼的黑色粉末,然后装进玻璃瓶内。 不过一会功夫,安度手里的玻璃瓶便装满了大半,感受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源生之戒不再滚烫炙热,长吐一口气。 这下邪恶灵魂的灰烬也有了......安度满意的看着手中的玻璃瓶,小心的放进怀里,准备起身离开。 可是还没等他走多远,迎面就走来了一队人。 “真是巧啊。”安度看着来人,心里有些烦闷,脸上却笑容满面。 查得不过愣神了半秒钟,就摆出了警戒的姿态,戒备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想来送送老师,可惜还是没能赶上。”安度随口胡诌道。 查得对于这个答案明显不是很满意,他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安度,最后冷漠道:“罗伊祭祀走了有两个多小时了,你现在来送他,可真是用心了。” 安度没理会查得的讥讽,笑道:“我可以走了吗?” 早在罗伊离开哈尔玛后,他就向南部教会请了半天假,一直蹲守在前往西部郊区的线路上。等到奥康纳等人满身伤痕的回来后,他就第一时间赶到了墓地。 为的就是战斗过后,残存在现场的邪恶灵魂的灰烬,可是没有想到查得等人的动作会这么快,竟然在回去的路上正好撞上。 看着安度一脸的笑容,和满满的无所谓,查得的脸上也不再充斥着冰冷,他淡淡道:“我们还会见面的。” 安度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你可以不用每次都这么说,哈尔玛并不大。” 说完,安度径直的从查得等人身边走过,留下了一队净化者小队成员站在寒风中。 “队长,那小子太嚣张了!” 身材健硕的巴里满脸恼怒,吐沫横飞的对着查得说道:“要不是那小子也是教会的,我今天非得教训他!” 教会的教义里,有明确规定教会内部人员不得私斗,违者予以除名的严重惩措。 巴里的怒骂同时说出了其他小队成员的心声,大家因为之前罗恩律师的事件,对于安度的观感并不好。 那次的事情,事后第二天罗恩就向众人解释了缘由。 众人带着满肚子的愤恨,来到了墓地,准备开始净化这一片区域。 卡门和约克两人从带来的背包里,拿出了罗盘,石灰,白蜡,圣水等等道具。 众人思路清晰,分工明确的进行着布置,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平时主要负责观察的马特,一边忙活着手头上的事情,一边甚至已经开始考虑晚上要去哪里消遣。 去独眼龙酒吧?不行,听说教会纪检组最近查得严...... 要不去南区的地下赌场?可是手头上最近有点紧啊,老大不知道能不能资助点...... 脑子里想着,马特的眼神就不自觉的飘向了查得...... “嗯?” 目光流转间,马特突然发现远处有块墓碑,似乎被人给掘了? 因为距离太远,马特只能隐约看到,那块墓碑下好像有个坑...... “头,那里好像有些不对劲。”马特想了想,转头对查得道。 “你去看看,注意安全。”查得听了谨慎道,毕竟这里刚刚不久前才发生了剧烈的战斗,有些异样也正常。 马特应声放下了手里的道具,从腰间掏出了一把寒光熠熠的匕首,迈着步子谨慎的走向那块,看着似乎有问题的墓碑。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马特也终于看清了墓碑下的东西。 那是一口棺材。 由于背光又是阴天的原因,马特只能看到棺木内黑漆漆一片,并不能清楚的看到里面的东西。 马特抬头看了眼天空,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了一颗打火石,下午四点多的冬日,已经开始日落了。 点燃了一根白蜡,马特再次将目光投在了棺木内。 “队,队长!” 马特握着匕首的右手轻轻抖动,关节处发出了劈啪作响声,他的嘴唇上下哆嗦着,脸色青白满脸惊恐喊道。 这小子看到什么了?他平时都是叫队长头的,今天怎么改回来了? 马特的惊恐声让众人心下一紧,查得丢下了手中道具,迅速飞奔到了马特身旁。 接着,他就看到了让他头皮发麻的一幕! 数不清的黑色水蛭密密麻麻,在棺木里来回蠕动! 一具已经彻底腐朽的尸体散发着恶臭味,那些黑色的水蛭就像是寄生在这具尸体上,从他的眼眶、口鼻等处来回穿梭! “准备净化仪式!”查得低沉道。 队员们迅速拿过道具,准备起仪式,至于之前准备了一半,即将要进行净化的区域,这个时候已经被众人默契的放在了后续...... ...... 当安度到家时,已经是五点半了。 推开公寓房门,里面黑漆漆一片,安度摇了摇头,打开了屋子内的灯。 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安度的眼前,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玩味笑容。 “你可终于回来了。” 安度看着身影,呆立在原地。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四十四章 餐桌上的回忆 安度看着身影,呆立在原地。 “我脸上有东西?”托纳利奇怪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啊。 安度回过神来,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托纳利抱怨道:“我都等你一天了!” 说话间,房间里的伊丽莎白也走了出来,愤愤道:“我都被他烦一天了,你怎么才回来!” 安度??? 安度深吸口气,平复了心情的笑道:“走吧,你刚回来,我们出去吃点好的。” “又乱花钱!”伊丽莎白不悦道。 “没事,安度请客,我买单!”托纳利哈哈一笑,揽住了安度的肩膀。 北区,香榭大道。 号称哈尔玛最高级的餐厅,格沃斯特西餐厅,一个雅座包间内,三人随意的谈笑着。 “你这次怎么去这么久?”安度随意的翻看着菜单,顺口问道。 “还不是我家那个,非要我去认个脸熟。”托纳利撇撇嘴,手上轻晃着透明高脚杯。 “嘁,明明就是出去鬼混!”伊丽莎白嘴上不肯放过托纳利,手上也夺下了高脚杯,鄙视道:“你能不能有点形象?” “反正又没外人。”托纳利笑道,丝毫不介意少女的举动。 安度看着这个自己实际意义上,第一次见面的好友,心里一阵温热。 托纳利,除了伊丽莎白以外,曾经最在意安度的人。 托纳利没有注意到安度的异样,毫无违和感的跟伊丽莎白拌起了嘴。 “我说你也不小了,有没有看上的?”托纳利开着玩笑,手上还阻挡着少女的攻势。 “你说什么呢!”伊丽莎白红着脸,拿起了桌上的餐布就往托纳利身上扔过去。 “我跟你说,我等你结婚等的可着急了。”托纳利熟练的接过飞向自己的餐布,嘴里不停道:“看看我家的伊丽莎白,多能干啊!” 安度看着两人的拌嘴,脸上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一道道珍稀菜肴在服务员专业的动作中摆上了桌,期间两人的斗嘴丝毫没有影响到服务员的工作。 “行了,菜上的差不多了,我们就餐吧。”托纳利制止了少女准备动用餐具的打算,吩咐一边的服务员,开了一瓶瓦尔德酒庄的昂贵红酒。 鲜艳的红酒划过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的流淌进,刚刚还差点被用来当做武器的红酒高脚杯中。 伊丽莎白虽然不是很懂,但多少还是能猜到这瓶红酒的价值,砸吧嘴道:“你还真是和以前一样奢侈。” “还行。”托纳利也不否认,笑着将装有三分之一红酒的高脚杯,递到了鼻翼前轻嗅着酒香。 “有那么香嘛!?”伊丽莎白装模作样的,也学着托纳利的动作闻了闻。 结果,她就呛到了。 “咳咳!!这么冲,你怎么受的了的?”伊丽莎白难以理解的看着托纳利。 “你不懂,你还小。”托纳利笑道,说完他转头看向了安度道:“你不打算和我说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吗?” “伊丽莎白应该都已经告诉你了。”安度品了品红酒,皱眉道:“这酒不如香槟。” “你就喜欢喝那种甜酒,这可上不了大台面。”托纳利摇头道。 “我也用不着上大台面。”安度笑道。 “我听说,你被人袭击了?”托纳利沉默了一会,突然道。 安度看了眼伊丽莎白,少女立刻低下了头,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的,波利特一直看我不顺眼。”安度说完,抿了一口红酒,招呼伊丽莎白道:“吃吧,你平时可没有机会来这吃饭。” 伊丽莎白点点头,叫来了一旁站立的服务员,张罗着将桌上足有一米多长的深海刺身蓝鳍鱼,进行切片。 一片片闪烁着淡蓝色光晕的生鱼片,在服务员熟练的挥刀下,飘落在了白色瓷碟中。 不一会功夫,三人的身前就摆放好了,被切的工整整齐的生鱼片。 伊丽莎白用着自己不太熟悉的筷子,夹起一片,蘸了蘸调料碟里的深褐色蘸酱。 “嗯!味道真好!!”伊丽莎白眼前一亮,手上的动作跟着提速,安度看着少女的吃相,忍不住笑了起来。 托纳利对于桌上的美食完全提不起兴趣,随口吃了点,就放下了手中的餐具。 拿着餐厅里的干净毛巾擦了擦嘴角的油渍,托纳利再次望向了安度。 “波利特亲自动的手?” 安度看着托纳利随意的动作,表情逐渐认真,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几秒。 看着好友眼中那淡淡的认真与怒意,安度叹道:“不是他动的手,是戴西。” “那个一米六几的小矮个?”托纳利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态度,靠在椅子上,双手却交握在大腿上,两根大拇指来回绕着圈。 “嗯,那天我还看到了波利特的跟班赛门。”安度回忆着记忆中的画面,想了想道:“既然赛门也在场,那事情和波利特也是脱不了关系。” “波利特那家伙我还可以理解,那个赛门和戴西,真是长本事了啊。”托纳利一直噙着笑意的脸上,渐渐露出了森冷的寒意。 安度看着托纳利的表情,思索道:“赛门的父亲是劳伦斯勋爵,跟着波利特也有些年头了,戴西是去年才靠向了波利特,不过他父亲是富商,波利特倒也挺重视他。” “一条豺狼,一头肥猪,波利特还真是什么人都收啊。”托纳利回想着两人,不屑道。 安度无奈的看了眼托纳利,提醒道:“你父亲是市长候选人,你将来也是注定要承袭他的爵位,总要给别人一点奋斗的空间吧?” 托纳利表情古怪的看着安度,不解道:“你怎么还替他们解释?” “不是解释,只是你这些年一直结交那些贵族,忽略了大多数中下层人们的实际情况。”安度叹道。 托纳利听了安度的话,怪笑道:“那你是打算放过他们了?” 安度沉思了一会,开口道:“我已经加入了教会。” “可是他们会放过你?”托纳利嘴上反问,脸上的讥讽更盛,戏谑道:“他们就是一群养不熟的蛆虫,之所以一天到晚找你麻烦,不过是因为你好欺负。” 托纳利越说越怒,喝退了身边的服务员,满脸严肃的对安度道:“如果不是因为那年你救了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们走的近,如果不是因为你是我身边最没有背景的那一个,他们怎么会一直选你下手?” 安度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托纳利,默默举起了酒杯,敬向了坐在对面的他。 托纳利看着安度,平复着心情,和安度对举起酒杯。 伊丽莎白看着两人的对话,吃饭的心情也不像刚开始那般,心情变得有些沉重。 过了一会,托纳利才开口道:“虽然你一直没能绘制出卡牌,也无法佩戴卡戒,但是你的专业知识却是学院里最优秀的。” “他们一直看你不顺眼,其实也是源于我,这么多年了你从来也没说过,但是我知道,你心里也很清楚。” “他们都以为你是为了攀附我,默认以我们的关系,将来你一定会是我最大的助力,哪怕你无法从学院正常毕业。” “这些年,其实都是因为我......”托纳利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场面也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安度看着陷入了沉默中的托纳利,突然笑出了声。 “从来没有什么事是因为你,要不是你这几年假装不在意的接济,我和伊丽莎白可能就饿死在街头了。” 安度抿了口红酒,继续道:“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麦克唐纳的公寓,是你买下的?我那去世的父亲,哪有可能留下一套公寓给我们?要真有,也早就被他拿去挥霍了!” 托纳利抬头看了眼安度,眼里的诧异一闪即逝。 一边的伊丽莎白本来还是满脸沉重,这时突然反应了过来,大惊道:“原来不是父亲留给我们的?” 安度笑了笑道:“父亲能拿去卖的,就只剩下我们两了。” 伊丽莎白听了望向托纳利,原先的骄傲已经再也看不到,她真挚的开口道:“谢谢!” “不用这么客气。”托纳利摆摆手,看着安度的眼睛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安度想了想回忆里的事情,笑道:“你第一次说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托纳利拍了把大腿,脸上恢复了笑容。 “我还是不擅长骗人。” “够了吧,你说这话恶魔都不信。”安度讽刺道。 “对对!!”伊丽莎白在一旁也跟着附和。 托纳利尴尬的喝了口红酒,然后才道:“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他们可不会就这么放过你。” 安度淡淡道:“我也不是以前的我了,现在我加入了教会,他们再想动手,那也要考虑好怎么承担后果。” “对了,你是怎么加入教会的?”托纳利奇怪道,说着还指了指伊丽莎白道:“我问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就说你认了个祭祀当老师?” “额......”安度看了看伊丽莎白,整理了下思路,开始了胡诌......不对,是善意的误导。 三人在度过中间那段低落后,再次在安度的讲述中,充满了欢声笑语。 ...... 郊外,一处低下室。 黑暗中,罗贝尔神色紧张的盯着远处木门,双手处的绳索在经过一天一夜的摩擦后,终于不堪重负。 “啪嗒...” 一声轻微的断裂声,在黑暗的房间里响起,罗贝尔活动着僵硬的双手,从腰间隐藏处,掏出了一把短匕,迅速割断了捆绑住自己身体各处的其他绳索。 彻底解放了的盗贼,谨慎的走到木门前,透过因老旧而产生的大量缝隙,小心观察着门外,再三确认了门外没有危险后,才缓缓推开。 门外,是无尽的黑暗。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四十五章 清晨与红酒 吃过了晚饭的三人,在街上逛了一会,期间托纳利还给伊丽莎白买了两条帝国最新款长裙,少女嘴上说着不用,脸上的笑容却格外灿烂。 “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托纳利随手掏出了,由纯黑晶石打造的昂贵怀表看了一眼,开口道。 “嗯,回头明天再说。”安度笑道。 告别了托纳利的安度两人,半小时后回到了麦克唐纳街公寓。 和伊丽莎白随意的聊了几句,说过晚安后,安度关上了卧室的房门。 照例来到了书桌前,安度拿过笔记本和钢笔,准备梳理今天发生的事情。 “嗯?” 笔记本上明显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安度迟疑了一秒才反应过来。 托纳利......安度摇摇头,握住钢笔开始记录。 花费一个小时整理清楚了今天的事情,安度将身上装有邪恶灵魂的灰烬的玻璃瓶,放进了抽屉里,还找来两本书特意做了遮掩。 做完这些后安度才关了灯,准备休息。 疯狂药水的绘制只剩下最后一种主材料,紫岩石粉末和暴躁的花角麋鹿血液虽然西游,但是以托纳利的关系,想要弄到也不难。 卡戒的问题同样可以问问好友,如果有好的推荐,倒是省了自己再去制作的功夫。 “等明天看到托纳利了再说吧。” 安度晚上吃饭时,并没有和托纳利说起卡牌和卡戒的事情,伊丽莎白的在场让他很多话都不好开口。 等安度一觉睡醒,已经是周四的早晨了。 看了看还在睡觉的伊丽莎白,安度洗漱完就出了门。 因为这周的教会工作已经完成,未来几天都不用去教会工作,安度也变得无所事事。 顺路吃完了早饭,安度想了想,直接前往北区。 托纳利就住在北区。 离开了麦克唐纳街的安度,左右张望了一圈,确定了没有熟人后,顺手招来了一辆人力车。 “去北区,郁金香大道。” 城市街景快速略过,安度十五分钟后就到达了目的地。 结付了车费,安度整理了一圈身上的牧师袍,走进了这片号称哈尔玛最昂贵的小区。 不像南区,北区的治安一直是政府关照的重点,因为哈尔玛几乎所有的政治要员,都居住在北区。 而号称是哈尔玛最昂贵的郁金香别墅区,从保安队就可以看出来了,多达十几人的保安队,穿着整齐的便服,手拿警棍,游走在小区的各个角落,光是入口的门岗处,都站着五六名负责登记,排查的工作人员。 安度刚走上前,立即被一名门卫叫住。 “你好,请问是来找人的吗?”门卫询问道。 “是的。”安度道。 门卫看着安度教会的穿着,犹豫了一会后,只是让他进行了简单的登记,没再过多询问。 安度看着自己的身份又一次起到了作用,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走在常年有人进行清扫的道路上,安度甚至看不到一根杂草。 跟着记忆中模糊的线路,安度没走上一会就成功的发现,自己迷路了。 望着周围高耸的别墅,安度完全分不清,自己人在哪...... 毕竟只来过一次......还是四五年前......安度突然有些后悔,刚刚没有多问问门岗。 “安度!?” 一道突如其来的惊疑声,穿过了街道,传到了安度耳边。 “诶?”安度看着一脸惊讶的同事,惊喜道:“罗伯特!” 罗伯特不可思议的看着安度,下意识就开口道:“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安度听了不禁愣住,过了两秒才尴尬道:“我来这找人,不小心迷路了。” 罗伯特一脸不信的道:“找人?你找谁?” “托纳利。”安度道,说完还补充了一句:“尤利西斯·托纳利。” “你说的是尤利西斯子爵的长子?”罗伯特越发的难以理解,他实在搞不懂,这个第一次见面就给人乞丐即视感的小子,怎么就认识子爵长子了? 安度喜道:“你认识?” 罗伯特闷闷道:“认识。” “那就行了,你带我去吧,你们这小区长得都一样,我怕一会又迷路了。”安度说完就拉着罗伯特给带路。 “喂!我为什么要给你带路啊!!”罗伯特反应过来,立刻大叫道。 “同事一场,回头请你吃饭。”安度笑道。 “不用了!”罗伯特一想到安度请吃饭,脸色更加难看道:“你请人吃饭都是去的食堂?” “也不是啊。”安度拉着罗伯特走在路上,随意道:“只是食堂的伙食确实不错,还卫生,距离又近,去外面吃多麻烦?” 罗伯特听着安度胡扯,脸上越发难看了...... “就是这了!”罗伯特甩开了安度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恼怒道。 “谢谢,回头请你吃饭。”安度笑道。 “不用!”罗伯特甩甩胳膊就要走。 安度见了突然道:“你也住这附近?” “不行吗?”罗伯特恶狠狠道。 “不是,有空一起吃饭。”安度继续笑道。 “不用了!!”罗伯特再也不搭理安度,转身就走。 安度站在那里,看着罗伯特气鼓鼓的样子,笑的更开心了。 带着愉快的心情,安度敲响了托纳利家的大门。 “请问,你找谁?” 没过一会,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人出现在了安度面前,打量着问道。 “我找托纳利。”安度微笑道。 “请问你是?”管家询问道。 “我是他的朋友,你可以叫我安度。”安度道。 “好的,请稍等。”说完管家就关上了门。 过了大约五分钟,管家才再次出现在安度的面前,在他身前的正是穿着一袭睡袍的托纳利。 “你怎么这么早?”托纳利边走边抱怨道:“我还没洗漱呢。” “不早了。”安度掏出了怀表,比划道:“八点四十了。” “现在是放假,难得不用起早去学院,你也真是的。”托纳利苦笑道。 两人边聊边走,不一会就来到了别墅内的一楼客厅。 “你先去换身衣服吧,反正也不是什么急事。”安度在托纳利的示意下,随意的坐在沙发上道。 “那行,你等我下。”托纳利从沙发上起身,随口问道:“喝点什么?瓦尔德酒庄产的红酒?还是深海白兰地?要不就你最喜欢的香槟?” 说完不等安度有反应,托纳利又满意道:“我最近特别迷恋瓦尔德酒庄的红酒,你真应该多试试,老吉尔,给他来一瓶。” “是。”老吉尔点头应道,转身就去酒窖里拿酒。 安度干笑道:“一大早就喝酒,你什么时候有这爱好了?” 正在上楼的托纳利头也不回道:“再过几年你就懂了!” 我不会懂的......有钱人的世界真是可怕......安度心想道。 过了没一会,老吉尔就抱着一瓶十年份的红酒回来了。 “需要醒一会吗?”老吉尔认真道。 “......” 安度等待醒酒的过程有些漫长,特别是一看到老吉尔那充满询问的目光。 二十多分钟后,托纳利终于打着哈欠,一身懒散的下来了。 “什么事?”托纳利随意的挥挥手,老吉尔立刻默默的退出了客厅。 随手拿过装有红酒的高脚杯,抿上一口的托纳利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主要是有两件事。”安度想了想说道。 托纳利靠在沙发上,一边继续品着红酒,一边示意安度继续。 “第一,我已经通过了教会的测试,所以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合适的卡戒可以推荐,我会支付等价的银元,如果价格合适。” “第二,我打算尝试绘制卡牌,但是缺少材料,主要是紫岩石粉末和暴躁的花角麋鹿血液这两种。” 安度只说出了一部分事情,其中还缺少的野蛮人的疯狂血液他就没有说出来,包括他身怀巨款这件事。 “材料我可以帮你搞定,卡戒也不是难事。”托纳利目光流转,笑了笑道:“你发财了?” “还好吧,之前捡到笔横财,还留了一些。”安度解释道。 托纳利点点头:“伊丽莎白昨天有跟我说过。” 说完,托纳利话锋一转道:“不过你以前可不会这样,你会把钱全部交到伊丽莎白的手里。” 虽然不是很具体,但是托纳利明显能感到,现在的安度和以前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安度看着托纳利,笑道:“有些事情她还太小了。” 托纳利不置可否的摆摆手,放下了手里的酒杯道:“材料的事情这两天就可以搞定,卡戒的事情明天给你答复。” “谢谢。”安度感谢道。 “客气了。”托纳利不悦道。 托纳利理了理衣服坐起身道:“今天反正你也没什么事,陪我去趟东区吧。” “去东区干什么?”安度奇怪道。 “去东区,当然是赌钱啊。”托纳利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 “???” 安度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坐上了托纳利前往东区的马车。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四十六章 帕尔默号 东区,航运码头。 被誉为哈尔玛经济命脉的航运码头,光是停靠在岸边的货船就不下几十艘。 其中最为显眼的,是一艘格外巨大的,长达八十米的巨大的游轮。 高耸恢弘的船身,阳光下折射着令人迷醉的金属光泽,甲班上或是驻足聊天,或是走动的贵族少女,无不在吸引着人们的眼球。 一辆奢华的马车缓缓驶到码头,从上走下了两人。 “这艘游轮,据说是帕尔默大公名下的,以他的姓氏命名,暂时路过哈尔玛进行补给。”托纳利指着那三艘巨大的游轮开口道。 “帕尔默大公?”安度眼神里闪过一丝光芒,淡淡道:“那是要去绕道禁忌山脉,前往希亚海?” 禁忌山脉横亘在大陆两大帝国,亚伦和巴哈斯之间,绵延无际魔兽纵横的崎岖深山,形成了天然的战略屏障,据说巨人族的后裔就残存在其中。 由北至南的禁忌山脉一直绵延到了大陆中立地带,无主之地才停止了扩张的脚步。 无主之地,这个阿克蒙德最为自由平等的地界,边临着亚伦,巴哈斯,与神圣公国,其中就存在着由亚伦帝国打造的,阿克蒙德最大的运河,阿尔贝特通海运河。 这条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类奇迹运河,初始于亚伦帝国首都,最终则归于希亚海。 托纳利笑道:“听说是这样的,具体我就不太清楚了。” 安度点点头,毕竟只是路过,过几天就要开走了,跟自己也没多大关系。 “走吧,上去玩玩。”托纳利兴致勃勃道。 “不是来赌钱吗?”安度看着托纳利,疑惑道:“去游轮上赌?” “是啊,我昨天刚回来就听人说了,最近哈尔玛最流行的就是去帕尔默号上赌两把!”托纳利眼神里充斥着兴奋的光芒。 “你带了多少钱?”安度突然问道。 “不多,五百多银元。”托纳利随意道,说着还指了指自己道:“这可是我三个月的生活费了。” 安度听了脸都黑了,在好友的拉拽下,不情愿的登上了这艘豪华游轮。 远处码头,一条货运船上,光头马里奥嘴里嚼着烟草,不时的观察一眼帕尔默游轮号上的来往人群。 “头儿,今天有行动吗?”一个蓝衣青年收好了缆绳,走上前问道。 “再等等,接头的人还没来吗?”马里奥收回了目光,转头对青年道。 “没,我们安排的兄弟已经等了一天了,影子都没看到一只。”青年果断道。 “嗯,我知道了,再等等吧。”马里奥道。 等蓝衣青年走远了,他才将目光再次望向了帕尔默号游轮。 这艘大公名下的游轮,甲板上除了本地的贵族,还有许多航行途中,零时载上的游客,不过想要登上这艘游轮,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就在马里奥目光流转间时,一道刺眼的光芒闪过,马里奥立刻被晃的眼前发白。 等到他再看去,甲板靠近船头的位置,一道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那里。 因为距离太远,马里奥并不能清楚看清对方的长相,可是还没等他收回目光,下一秒钟,那道身影就抬起了右手。 那只手上隐约可见握着一把长剑,随着他的动作,长剑上无声燃烧起了紫色的火焰,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引人注目。 就在马里奥心中产生不好的念头时,那把燃烧着紫色火焰的长剑突然划过长空,剑上那呼啸妖娆的紫焰竟脱离了剑身,直奔马里奥袭来。 马里奥想要逃离,却发现自身被巨大的压力笼罩,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像是被施了魔咒,动弹不得! “哗啦!!” 紫焰精准的轰击在马里奥所在货船身前数米处,在水面上炸出了直径足有七八米宽的碗状缺口,溅起了十几米高的巨大水花。 缺口被附近的海水迅速填满,漫天水花洒落在船员们的身上,击湿了他们冬日里的大衣。 首当其冲的马里奥尤为凄惨,整个人仿佛刚从水中捞起,海水顺着他的大衣四处流淌。 冰冷的海水远比不上内心的冰凉,马里奥感受着逐渐回归的四肢,身体却没有任何动作。 “头儿!?”蓝衣青年跑了过来,紧张道:“你没事吧?” “嗯......”马里奥用鼻音回道,那道模糊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了甲班,在水花溅起的那个瞬间里。 收回了窥视的目光,马里奥头也不回的进了船舱。 ...... 灯火辉煌的船体内部,复式型的宽阔大厅足有三层楼高,中央位置是一只古典乐团正在演奏帝国著名乐曲。 明明不是午餐时间,大厅内还是穿行着大量身着白色衬衫的服务员,他们端着装有各色美食和各种饮料美酒的托盘,总是在最合适的时间和位置出现,给需要的客人递送。 贵族少女和贵妇们形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圈子,她们或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或是独自一人抱着一本帝国最新出版的畅销小说,在美妙的音乐中,享受着这美好的上午时光。 男士们则多半待不了一会,就会离开前往吸烟室,或是前往隔壁的百乐场,也就是俗称的赌场。 “真是奢侈啊!”安度下意识感叹道,说完还跺了跺脚,感受了一把身在船上的感觉。 脚下丝毫没有水上的摇晃感......得到了反馈的安度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船上。 这是他在现实里第一次坐船! 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这么高大上的环境,还是在自己从没坐过的船上,安度就像是从乡下来的土包子一样,对什么都有点好奇。 游戏里再真实也知道是假的,哪有亲眼看到来的壮观......虽然曾经看到的那些,可能也不是假的......安度自我宽慰着想到。 “你能不能不要这个样子?”托纳利尴尬的看着安度,此时除了托纳利,船上的游客们也多半都投来了戏谑的目光。 要不是看在安度身上的牧师袍,一些大胆的贵妇们可能都要直接笑出声来了...... 安度看着众人的反应,露出了招牌式笑容。 “第一次,难免会有些激动。” “行了,我带你来不是为了给人看笑话的。”托纳利叹了口气,拉着安度迅速穿过大厅。 伴随着大厅内的众多目光,安度和托纳利终于是来到了隔壁的百乐场,见识到了一股完全不同的气氛。 即便是在高雅的贵族绅士,在这里都仿佛释放了自己的兽性,咒骂声,狂笑声,质疑声,甚至是哭诉声,在这里都是最正常不过的场景。 托纳利拽着安度的衣袖,走到了一张牌桌前,正好发现有位置便一屁股做了下去。 周围人只是稍微打量了一眼两人,便立刻收回了目光。 在这艘船上,没有一个客人是普通的,一个牧师赌钱又有什么? “教会的纪检组可没有本事查到帕尔默号上来,你放心吧。”托纳利凑了过去,小声对安度道。 “没事,你玩,我不懂。”安度笑道。 托纳利给他比了个放心的手势。 然后,赌局开始了。 安度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的百乐场,反正等两人出来时,天色已经变暗了。 “你身上多少钱?”安度呆滞的问道。 “没数过......”托纳利木讷道。 “走吧。”安度拍拍他的肩膀,又一次回到了大厅。 这一次不再像是上午那般惹人注目,毕竟很少有人能在大厅里带上一整天,但还是引来了一些人的目光。 两人此时都没有了心情去在意这些,托纳利去了船头处,招呼船下的仆人去给伊丽莎白报信,询问少女愿不愿意过来。 安度则来到了游轮的后半部分,也就是游客们居住的地方。 站在客房的入口前台处,安度有些虚幻的捏了捏自己的胳膊。 “先生,有什么需要的吗?”靓丽的金发美女前台询问道。 “有客房吗?”安度问道。 “有的,请问你是需要内侧客房还是外侧客房?”美女前台道。 “外侧吧。”安度想了想道。 内侧客房就是内舱的,没有窗户只有通风装置那种,外侧就是靠海的,有窗户可以打开看到大海的。 “好的,我们这里总共有三种外侧客房,楼层越高价格越贵,请问你需要哪种?” “最贵的。”安度下意识道。 “好的,请稍等。”金发美女前台露出了一个迷人的笑容,迅速的帮安度登记。 “时间是从今天到后天早晨,如果需要提前退房或者加时,到我这里登记一下就可以。”美女前台看着安度,热情的说道。 “请拿好你的门禁卡,如果出现遗失,请第一时间到我这里进行备案,以防出现物品遗失。” 手把手的接过门禁卡,安度没有理会美女充满热情的目光,大方的交了二十多银元的房费。 在美女失望的眼神里,安度回到了自己今天的住处。 一间足有三十多平米的宽阔单间,该有的设备一应俱全,除了这些最吸引安度的就是窗外的海景。 巨大的附魔晶华玻璃代替了三分之一的靠海墙壁,让安度可以完整的看到船外的大海美景。 此时夜色即将降临,一片寂静的海平面上浮现着落日的余晖,充满了宁静感。 安度坐在床上,掏出了怀里的钞票扔在床上,脑子有些发懵。 “怎么就赢了这么多?” 床单上散落着大量的银元纸币,就和窗外的大海一样平静......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四十七章 瓜分 床上的银元就像是梦里的画面,安度良久才回过了神来。 “这小子赌运真好啊!”安度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忍不住长叹道。 赌局一把接一把,托纳利身上的钱还没到中午,就彻底输了个精光。 谁知道在安度掏出了自己身上仅有的一百多银元后,事情却走向了另一条轨迹。 短短半天的时间里,原本都快要输下船的人,竟摇身一变,化身成了赌神! 安度大致扫了一眼,床上的纸钞最少有六七千!! 这是什么概念? 托纳利现在居住的郁金香区豪宅,价值也不过才两千银元!而这几乎是哈尔玛最贵的房子!! 可能在一些大城市,如马拉斯一样的行省主城,六七千银元根本算不了什么,可是在哈尔玛,安度就凭身上的这笔钱,已经可以被称为是富豪了! 一想到托纳利身上揣着的,比自己还要多的钞票,安度心里就一阵火热! 没过多久,安度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你开房间也不知道给我开一间的?”托纳利一进门就抱怨道,顺手还给自己倒了杯水。 “忘了。”安度这才反应过来,好友之前让自己帮忙的事。 一口气喝完了一杯水的托纳利擦了擦嘴,瞥了安度一眼道:“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和你一起睡!做梦!” 安度白了他一眼,问道:“伊丽莎白呢?” “派人去接了。”托纳利随口道。 说完他又想了想道:“你不会直接告诉她我们赢了多少钱吧?” “我怕她受不了......”安度苦笑道。 “她肯定受不了啊。”托纳利一本正经的将怀里的钱一并丢到了床上,想当然道:“我到现在也还没能受得了!” “没想到你还有当赌神的天赋?”安度挪揄道。 “要不是你身上还有藏款,今天我们两就栽在这了。”托纳利后怕道。 “不,是你栽在这,我要是没钱,看你早上输钱那架势,早就跑了。”安度一点不顾及道。 “患难见真情啊!”托纳利笑道。 两人说完就兴致勃勃的数起了床上的钱。 虽说托纳利家境富裕,可是他毕竟还年轻,家族的产业现在也只是刚刚接触,真正过手的钱根本没多少,大多数还要上缴。 他见过最多的钱,就是去年帮助尤利西斯子爵,前往家族封地收缴一年的税收,但那也不过就一两千银元。 而他家里最大的经济来源,并不是依靠税收,而是矿产。 帝国子爵及以上爵位者,独自发现的矿脉具有自主开采权,只是每年要缴纳百分之五十的税务。 即便是要对半缴纳,托纳利家族的矿产资源,每年还是能带来近万的收入,只不过这些大额的经销,目前的他都还没有资格插手。 看着床上的钱,托纳利的表情也逐渐变得和安度一样,两人满脸傻笑的,你一张我一张的分起了钞票。 十多分钟后,两人心满意足的将钱瓜分完毕,一人九千多银元。 钱虽然都是托纳利赢来的,但因为是安度最后的赞助,才让他有了翻本的机会,所以他倒也是大方,直接平分。 看着手上的钞票,安度想了想直接道:“之前不是让你帮忙询问卡戒和材料的事情了吗,我先付定金吧。” 托纳利不屑道:“我今天赢了这么多钱,还在乎你这点定金?放心吧,我会给你搞定的,老吉尔已经去安排了。” 安度心下舒坦了许多,将钱小心放进了怀里,接着道:“这样,等伊丽莎白来了,我们就说一人赢了五百多,不要太多了吓到她。” 托纳利道:“是这样,可是五百会不会太少了?” 安度回忆着伊丽莎白看到钱以后的反应,正色道:“不少了!” 两人的战略同盟,在愉快的分钱环节过后,迅速达成了方向上的一致。 ...... “你说安度跟着托纳利去东区码头赌钱了?” 坐在马车上的伊丽莎白还是有些没能反应过来,追问道:“东区什么时候有赌场了,南区我倒是知道有几个。” “不是那种地下赌场,东区的赌场是在船上的。”仆从驱赶着马车,大声的对着车内解释道。 冬日的傍晚,街上不再像白日里嘈杂,寒风倒是没有了阻碍,呼啸着霸占了大片区域,连带着仆从的声音,在传进马车内时也变的微弱到近乎听不清。 伊丽莎白连猜带蒙的理解了仆从的解释,心里忍不住吐槽着。 这些有钱人的花招就是多......好好的赌场不去,非要跑船上去...... 马车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了麦克唐纳街。 半小时后,一道黑色的身影敲响了安度兄妹家公寓的房门。 看着没有动静的大门,黑色身影没有选择转身离开,而是又继续敲了一会。 “咚咚咚!” “啪嗒。” 霍齐亚裹着大衣出现在门口,皱着眉头看向隔壁门外正在敲门的黑衣身影,不耐烦道:“他们家没人,大晚上的敲什么敲?” 黑衣身影听了停止了敲门的动作,宽大斗篷下看不清长相,他缓缓转过身,正对着霍齐亚。 看着黑衣人的怪异举动,霍齐亚心里突然一紧。 斗篷下,只露出了没有半点血色的嘴角,忽然上扬。 ...... 帕尔默号,顶层住房内。 伊丽莎白盯着眼前两人,来回踱着步子,冷不丁的道:“你们是不是赢钱了?” 托纳利笑笑道:“赢了点。” 伊丽莎白一副当然的表情道:“我就说怎么把我叫来了,要是输完了你们早就回去了。” 安度道:“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你来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伊丽莎白撇嘴道:“有什么好见的。” 安度正色道:“女孩子多见见世面总算没错的,正好我们赢了点,这两天也没什么事情,你就在这上面好好玩玩,看看吧。” 托纳利接道:“这么豪华的游轮,可不是常有的,你应该多看看。” 伊丽莎白坐到了沙发上,喝了口柳丁橙汁,露出了满足的表情随意道:“反正我也没事。” 安度和托纳利两人对视一笑。 托纳利赢了钱自然是不乐意这么快就回去的,安度想着反正这两天也没什么事,材料的事情还要等到周末,干脆就把伊丽莎白给叫来,留少女一个人在家,他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行了,房间给你开好了,就在隔壁。”安度笑道。 “嗯,我知道了。”伊丽莎白坐起身,想了想道:“反正时间还早,我出去逛逛。” 安度道:“去吧,这些钱你拿着。” 说完安度就掏出了两张银元。 伊丽莎白先是没在意,等看清了面值后,眼睛就再也挪不开了。 “这,这钱......”伊丽莎白嘴里呢喃着。 “这钱是托纳利赢来的,你就拿着花吧,虽然船上的东西多半都是自助,但是你身上也不能不带钱。”安度讲解着船上的情况,将钱塞在了少女的手里。 两人看着少女拿着钱,目光呆滞的走出房门,忍不住笑出了声。 船上的治安自然是没得说,能上的了船的多半身后都有背景,安度丝毫不担心少女会碰上什么意外。 伊丽莎白刚走,托纳利就急忙道:“我们要去赌两把吧,我这身上这么多钱我难受啊!” 安度看着好友不输光不痛快的反应,挥挥手道:“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那怎么行!”托纳利突然站起来,精神道:“你不去,我哪有手气!?” 安度无奈道:“折腾一天了,你自己去吧,快上万的本钱,你总不能一晚上就给输完了吧?” 托纳利想了想也有道理,就不再拖着安度,想了想将身上的钱分出了一半放在了安度那里,以免自己输上头后,就赶忙出了门。 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房间,安度有些不太习惯。 望着窗外的海景,欣赏了一会后,安度也跟着离开了房间。 去哪呢......安度一边寻思,一边在船上晃悠着。 赌场内,托纳利挥霍着银元,很快就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不少人都认出了,他就是今天白天大杀四方的那个年轻贵族。 吸引了众人注意的托纳利倒是没太过在意,满脑子都是赌桌上的事情,丝毫没有注意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嘈杂声在百乐场里,四处响彻。 “先生,有没有兴趣去我那里玩几把?” 正在思考该不该跟注的托纳利,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他放下了手里准备加注的筹码,回头看到了说话的那人。 华丽的长袍上,绘着细腻的秀纹金丝图案,奢华里不失高贵,简约里不显庸俗,年轻人一头灿烂阳光的金发在灯光下,丝毫遮掩不住那俊俏的脸庞。 托纳利只是看了一眼,立刻就收起了自己平时的傲气,礼貌道:“请问你是?” “你可以叫我凯文。”年轻人笑道。 托纳利收起了桌上的筹码,直觉告诉他,跟对方去玩上几把,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少正在玩牌,或是其他赌局的人,在看到凯文出现后,都默默的投出了目光,直到两人消失了在百乐场,才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注意力,重新将精力放在身前的赌局上。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四十八章 野狗 帕尔默号到了晚上,几乎就成了个巨大的发光源,整整四层的船体,宛若一个发光的金字塔,大量或白或黄的灯光穿过了窗户,四射飘逸。 冬日里海上的夜晚格外寒冷,只剩下零星的人影散落在船头,多半是年轻男女。 安度一路绕到了船体顶层,顶层甲板的风景到了夜晚也不减丝毫,如果没有了那该死的海风就更好了。 一阵海风吹过,安度忍不住站在甲板上打了个哆嗦,本打算好好欣赏海岸夜景的心思瞬间打消了大半。 裹了裹身上看着就不克风的牧师袍,安度收回了兴致勃勃的目光,快步离开这个要人命的地方。 没等他刚走几步,二层处突然传来了一片喧闹声,几个衣着华丽的年轻人,似乎围住了一个少女。 安度只是看了一眼,心里就沉了下去。 ...... “你是怎么上的帕尔默号?”一个脸颊消瘦的男人,鄙夷的看着少女道:“真是搞不懂那些船员是怎么值守的!” “贺拉斯,人家是女孩,你这样太失礼了。”个头不高,身着正装的男人笑道:“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你是和家人一起来的吗?” “和,和你没关系!”伊丽莎白脸色苍白,身体慢慢后退道:“这可是公共场合,希望你们自重点!” 周围的男人们听了立刻叫嚷道:“一个平民也能上帕尔默号?” “你以为你是谁?敢这么说话!” “我从没见过你这么胆大的贱民!” “......” 被六七个男人包围在中间的伊丽莎白,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双手无助的蜷缩在胸前,一直后退到了船体的铁皮上。 冰冷的铁皮透过了厚厚的冬衣,将寒冷传递到了少女的背部,而身体上的寒冷却远没有内心来的彻骨。 男人们没有因为少女的后退就放过她,踱着步子很快就再次贴近。 个子不高的男人不满的看着周围众人道:“难得遇到个不错的,是我先看到的,你们别和我抢啊!” “柯顿,也就只有你,才会看的上一个贱民。”贺拉斯不屑道。 “你看不上是你的事,我的事也用的着你来管?”柯顿目光凶恶的道。 周围人明显知道两人平时不对付,此时默契的选择围观,坐等着两人间的冲突爆发。 “请让一让!” 一道清冷中夹杂着淡漠的声音,突然插入了两人的争吵声里。 贺拉斯和柯顿同时转过头,望向了来人。 一袭圣洁的白色牧师袍,在海风的吹荡下肆意鼓动,猎猎作响。 柯顿冷声道:“你是谁?” 安度平静的看着两人,脚下速度不减道:“一个牧师。” 贺拉斯傲慢道:“一个牧师?也敢这么和我说话?” 话音还没落,安度已经走到了他身边,与他擦肩而过。 安度走的是那么淡然,就像是和一个普通路人在街上偶遇,没有半点交谈的意愿,更没有转移哪怕一丁点注意力。 看着从身前走过的牧师,贺拉斯胸口一阵堵塞,脑子里就像是被打翻了火炉,暴怒道:“你这个混蛋!” 从未被人这么轻视过的贺拉斯,暴怒中猛然抬起了右手,红色光芒律动间,一把巨大的战锤凭空出现。 执戒的右手稳稳握住锤柄,贺拉斯一个踏步就冲向了安度! 虽然船上禁止斗殴,可是此时的贺拉斯就像是一头狂怒的雄狮,根本听不进周围人的劝阻。 柯顿那小子也就算了,就凭你一个下等的牧师,也敢轻慢我贺拉斯!! 多日来一直压抑着对柯顿不满的贺拉斯,带着宣泄内心情绪的一记战锤,从后方砸向了安度。 耳边的惊呼声,劝阻声,慌乱声,远没有呼啸的破空声来的震撼,安度连回头的念头都来不及产生,身体就做出了躲闪的动作。 战斗意识的本能在这一刻苏醒,躲开了贺拉斯全力一锤的安度默默的转过身,眼中充斥着没有情感的色彩。 那种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具尸体。 没等贺拉斯举起战锤,安度已是弯腰扑出,抢在贺拉斯抬起战锤前,冲到了他的面前! 早已紧握成拳的左手,没有半点犹豫和留情,狠狠与贺拉斯的鼻梁来了个亲密接触。 “啊!!” 殷红的血迹在空中画出了一道弧线,贺拉斯的身影在凄厉的惨叫声里向后倒去。 一直旁观的柯顿呆立在一旁,喉结滑动了一下,愣愣道:“你,你怎么敢袭击贺拉斯!?” 安度冷冷的看向了他,择人而噬的目光让他如坠冰窖。 斥问的话全部咽回了肚子里,柯顿老实的站在一边,闭上了嘴不发一言。 这个家伙,不是人类! 柯顿此时的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那冰冷的,没有人类情感的眼神,即便是在家族里最凶恶的死士身上,柯顿都从未见到过! 柯顿的沉默,以及躺在地上来回打滚,嘴里痛哭流涕,两手捂着冒血鼻梁的贺拉斯,让其余几人逐渐没了出头的想法。 没见人贺拉斯现在都什么样了吗? 安度冷漠的扫视过众人,走到了惊呆了的少女身边,脸上的冰冷就像是遇见了太阳的冰山,立刻消融。 安度笑着摸了摸伊丽莎白的头发,温柔道:“我们走吧。” “嗯......”伊丽莎白茫然的看着安度,应声道。 围观的众人主动为两人让开了道路,目送着他们走进了船内。 “你没事吧?” 一个朋友推了推还在愣神的柯顿,紧张道。 “没,没事。”柯顿后怕道。 没等柯顿缓过来,朋友又道:“那个牧师刚刚可太吓人了,简直就是披着牧师袍的野蛮人!” 柯顿没有出声,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 望着对方远去的方向,柯顿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个人,一定要远离! ...... 安度牵着伊丽莎白走在船内大厅的二楼走廊,周围喧嚣的热闹,似乎与他有些格格不入。 他不停的做着深呼吸,平复着暴躁的心情。 不同于上次在戈尔韦区,这次的几个年轻贵族不论在实战,还是觉悟上,都不足以对安度造成威胁。 那天的光头人贩首领,仅仅是站在那里都能够带给他巨大的压力,这不仅仅是依靠两枚卡戒就能够带来的。 可是今天的局面,就像是把敌人从凶狠的饿狼换成了一群野狗,除了会嘶吠几声,就只剩下了空架势。 如果是那天那个光头首领,哪怕是不依靠卡戒的力量,那一锤他也没把握能躲开,这就是实战经验的差距。 感受着心里的负面情绪逐渐消散,安度再次回过头,牵着少女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别想太多了。”安度安慰少女道。 “我,我只是出来逛逛,结果没走多远就碰到了他们......”伊丽莎白低声道,说着说着眼泪就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都怪我。”安度轻拍着少女的背部,愧疚道:“是我没搞清楚船上的真正情况。” 安度看着身着廉价大衣的伊丽莎白,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忽略了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这艘船上,除了服务人员外,几乎每个人都有着深厚的背景,亦或者是富甲一方。 伊丽莎白简陋的打扮,在这里太过突兀。 反应过来的安度拉着伊丽莎白,开口道:“走。” “去哪?”少女懵懂道。 “女王区。”安度道 “那是哪?”少女脸上的疑惑更重了。 一个小时后,安度后悔了。 女王区,是专门为女士提供消费品的区域,每到一个新的城市,都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去城市里采购最新潮的衣物,化妆品,奢侈品。 买回来的这些东西,则都集中在女王区,毕竟大多数乘客都是有身份的人,不愿意在陌生的城市里抛头露面。 手里拎着七八个袋子的伊丽莎白心情又好了起来,注意力在那些昂贵的物品里来回打转,似乎还没买够。 “你之前不是告诉我,做人不能太浪费吗?”安度突然没来由的说道。 “对啊,我又没有浪费。”少女理所当然道。 “那你还买这么多!”安度怒道。 “这些我都要用啊,这些衣服也要经常换,我总不能只买一件吧?”少女一边说着,一边挥了挥手左手的袋子,接着又道:“还有,我这么大了,总要有个好看的包包啊,这个要求很过分吗?” 说完了少女就用一副可怜的模样看向安度,似乎他答应这些要求,立刻就会哭出来一般。 安度眼皮跳了跳,嘴里苦涩道:“你知道那些东西花了都少钱吗?”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四十九章 名字 安度被刚刚的事情一闹,也没了出去的念头,直接回了房间。 闲着没事,安度靠在沙发上找来了纸笔,开始进行今天的自省功课。 ...... 一间宽敞的房间里,巨大的赌桌横亘在中央,五六个年轻人散座在各个方向。 凯文手里拿着副好牌,脸上却不动声色,犹豫了半天才丢出了价值二十银元的筹码。 托纳利正准备加注,一个身穿轻甲的男人腰挂长剑,径直绕过了众人,走到了牌桌最上首那人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 青年大约十六七岁,穿着打扮并不显眼,一头蓝色短发下,碧蓝的瞳孔散发着异样的美感,纤细的手指轻敲着桌面。 随着男人的低语,青年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一抹诧异的神色,轻敲桌面的手指不自觉停了下来,微微侧过头轻声道。 “是哈尔玛的吗?”说完青年习惯性的摸了摸手上的卡戒,年纪轻轻已是手执两戒。 托纳利原本想要跟注的心思没了大半,翻掉了桌上的牌,靠在了椅子上。 凯文眼中的失望一闪即逝,脸上的笑容不变,将注意力投向了下一个叫牌的人身上。 不用继续关注赌局的托纳利,看起来目光还在赌桌上,全部的精力却转向了牌桌上首的位置。 来了快一个小时,桌上众人对待青年的态度、反应,无不在说明,他才是身份最尊贵的人。 想到这里的托纳利,不禁偷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凯文。 作为邀请自己的人,托纳利对于凯文的观感不错,不论是气质还是说话,凯文都展现出了优秀的涵养,这不是在哈尔玛这种小城市里可以熏陶出来的。 或者说在帕尔默号上,几乎就没有几个本地的贵族,大多都是最早就在船上,或是一路航行中加入的贵族。 想想航道上要经过的城市,托纳利对于凯文和青年的身份越发的忌惮。 “应该是本地的。”青年身旁的男人说道。 “真是个有意思的人,贺拉斯没去找他的麻烦吗?”青年好奇道。 “没有,现在还在房间里躺着,柯顿也直接回了房间。”男人道。 “也该吃点亏了,帕尔默号可不是他们能乱来的地方。”青年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道。 托纳利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来一个眉目,对方说的几个名字自己完全没听说过。 贵族之间的称呼,是根据双方的关系来定的。 托纳利自己的姓氏是尤利西斯,但是和安度的关系好便直接叫了名字,可是如果有一天他继承了爵位,对外的称呼就是尤利西斯子爵。 像是青年和男人之间的对话,只提及到了名字,没有聊到姓氏,托纳利对此也是一头雾水,无法猜测。 男人说完了直接得知的情况,束手站在了青年的身后,不再开口。 赌局还在继续,很快这一把就结束了,只赢了一百多银元的凯文无奈的摊了摊手,由着妙龄女郎将牌桌上的筹码收拢到身前。 新的赌局,又开始了。 ...... 第二天清晨,天刚亮安度就被托纳利的敲门声叫醒了。 “你怎么这么早?”安度狐疑的看着托纳利。 “走,今天带你去见识见识。”托纳利看着安度刚睡醒的样子,皱眉道:“你快去洗漱。” “去哪?”安度迷糊道。 “一个不一样的赌局。”托纳利道。 安度想了想,摇头道:“我就不去了,昨天伊丽莎白差点出事了,我还是陪着她吧。” 托纳利惊道:“怎么了?还有人敢在帕尔默号上惹事?” 安度平淡道:“什么人都有,也怪我没搞清楚情况。” 托纳利想了想,犹豫道:“带上伊丽莎白也不是不行,只是那样我们的事情伊丽莎白就知道了。” 赌桌上的筹码一目了然,少女去了只要看上一眼,就会发现两人私藏金库的事情,托纳利可不愿意让她知道这些。 要知道安度可是他最后的底牌,他还指望着万一输完了老本,来找安度接济,就像昨天刚来时候那样,要是给少女知道了这事,还不得全进了她的口袋里存着? “那你打算怎么办?”安度无奈道。 想清楚了的托纳利,脸上正色道:“要不你就去好好陪陪她吧,我一个人去也不是不行。” 真是好兄弟啊......安度鄙视的看了一眼好友。 拉不到帮手的托纳利,没坐上一会就离开了,安度简单的洗漱后,想了想准备去找伊丽莎白。 这个点也不知道她醒了没有? 安度的顾虑没超过两分钟,当他敲响房门时,几乎只用了五秒钟的时间,少女就打开了房门。 “你怎么这么早?”伊丽莎白奇怪的看着安度。 我还想问你呢! 安度走进了房间,坐在沙发上,看着床上凌乱的场面,皱眉道:“你在干什么?” 伊丽莎白脸色一红,一边收拾一边道:“没什么,我马上就收拾好了。” 床上,昨晚买的东西乱糟糟的散落着,大到冬日里的衣物,小到香水首饰,就像是战利品般扔在床上。 安度按着头,无力道:“赶快收拾了吧...” “好的!”伊丽莎白收拾的速度,比起她在家里快上了不是一点半点,不过五分钟以后,那些战利品就安好的躺在了它们原先待的地方。 收拾完的少女这才反应过来,询问道:“你这么早过来,是有事吗?” 安度叹气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能啊。”少女坐在床边,脚上有节奏的踢踏着床沿,笑道:“你今天又要带我出去了吗?” 安度心里突然有些后悔,酝酿半天才道:“就是随便看看,听说船上有很多表演,到了晚上还有歌剧,比哈尔玛的好看多了。”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去过。”伊丽莎白毫不留情道。 “......” 被戳穿的安度也不生气,脸色如常道:“人家是大城市来的,肯定不是哈尔玛能比的上的。” 伊丽莎白想想觉得也有道理,不在纠结这些,开口道:“那也要到晚上,我们现在去干嘛呢?” 安度笑道:“随便去哪都行,我们先去吃早餐吧。” “嗯,等我洗漱下!”伊丽莎白点头道。 早上不过七点多的帕尔默号上,走动的游客不多,许多人都还没起床,甚至不少彻夜奋斗的年轻人才刚刚睡下。 当然了,刚睡下的年轻人大多数都是赌了一整夜......嗯,起码安度自己是这么想的。 和伊丽莎白简单的解决了早餐问题后,安度拉着少女去了顶层的甲班,欣赏起海景。 初升的朝阳在海平面上,渲染出了一片与众不同、金色的海洋。 海面上波光粼粼,折射着金子般的亮光,少女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色,站在那里竟是看痴了。 “以后等我们有钱了,就在海边买上一栋别墅,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安度看着少女穿着新买的衣服,一副陶醉的表情,眼神里尽是温柔和宠溺。 曾经没有亲人的他,突然发现有个妹妹,其实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那要花多少钱啊!”伊丽莎白突然回过神来,认真道。 “......” 也许,刚刚的想法只是自己的错觉......安度心里生出一股无力感。 “也要不了多少钱。”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兄妹两宁静祥和的美好场面,突兀而又让人毫无准备。 青年站在不远处,手里轻举着红酒,遥遥对着两人道。 蓝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珠,脸上微微浮现的和煦笑容。 安度站在那里,怔了足足几秒钟,没能回过神来。 伊丽莎白没有注意到安度的异样,好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学经济学的,懂得一些。”青年笑道。 少女礼貌的点点头,没再多说,转过头来对安度道:“要不我们回去吧?” 来了外人,少女已经没有再看下去的心思了。 安度点点头,拉着少女,准备离开这个让他内心不安的地方。 “听说昨天晚上,一个牧师和克罗夫特子爵的独子发生了冲突,还打断了对方的鼻梁。”青年突然自言自语道,目光若有若无的飘向安度。 “有人说他早上醒了以后,吵着要去找这个牧师算账,我在船上见过的牧师不多,你如果认识可以给他提个醒。” 安度停下了脚步,对上了青年望来的目光,露出了笑容。 “谢谢,我就是那个牧师。” “我知道。”青年晃了晃酒杯,充满兴趣道:“你打算怎么办呢?” “他的鼻子治好了?”理了理牧师袍,安度随意道:“那就让他再回去治一次就好了。” 青年脸上的兴趣化为了笑容,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安度,霍尔巴赫·安度。”安度介绍完,立刻道:“谢谢你的提醒。” 青年好奇道:“你不问问我的名字吗?” 安度拉着伊丽莎白,走在甲班上,朝着身后的蓝发青年挥了挥手。 “不用了,如果将来还有机会见面的话,到时候再问吧。” 青年一口将杯中红酒饮尽,露出了即享受又忍耐的表情。 “会有机会吗?” 声音从身后传来,安度却没有做出回应。 会有机会的。 阿德莱德·路易斯·辰光! ps:大家觉得第二张卡牌是防身好,还是攻击好?大家可以提点意见,求收藏推荐!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五十章 音乐与艺术 安度拉着伊丽莎白回到了大厅里,一言不发。 伊丽莎白此时终于反应过来,坐在沙发上偷瞄了几眼安度。 看着安度沉默的样子,少女几次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干脆拿过了一杯橙汁,将目光转向了大厅中央的乐团表演。 阿德莱德·路易斯·辰光,一个本该身处在政治漩涡的中心,游走在权利倾轧边缘的人,竟然会离开帝都。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安度心里充满了疑惑。 从托纳利的消息里得知,帕尔默号的最终地点是在希亚海,那么最好的交通工具应该是飞空艇,他为什么会选择海路这么费时间的交通方式? 他难道只是出来旅行的? 如果不是,那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明明没有任何的线索和理由,安度却还是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回忆着有关帝国的各种隐秘信息,安度靠在沙发上陷入了思考。 如果不是希亚海,那么他的目的地会是哪里? 安度轻搓手指,目光不停的游走在大厅内,最后逐渐定格。 希亚海是中立地区,海盗的天堂,这样的地方对于目前的他来说,没有任何的价值。 无主之地! 安度脸色难看的端起了一杯白兰地,喝了一大口才平复了心情。 阿克蒙德大陆,除了最南方之外,没有哪个地方可以像无主之地这般,充满了战争的味道。 它接临着亚伦,巴哈斯,希亚海,神圣公国,可是如果去除掉没有被占据的非殖民土地,往西便是绿光森林与诺德公国,往东就是佣兵王国! 安度回想着有关辰光的信息,结果发现,对方竟然在多个地方,都具备着前往的动机。 帕尔默号...... 船内的绚丽灯光不停流转,照射在游客们的身上,让人看不清原本的样貌。 安度收回了心思,不论对方的目的地在哪里,都可以肯定是和自己无关的。 这个答案让他心里稍微安定了些,来到这个世界的半个多月,让他感到惊恐的事情,比上辈子快三十年的经历还要多。 安度低垂着眼睑,看不清他的样子。 “伊丽莎白。” 安度突然叫住了少女,目光早已恢复正常,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怎么了?”少女回过头道。 她的脸上有些复杂,看似在欣赏表演的她,其实一直都在关注安度的状态。 对于刚刚安度的反应,少女不想去问,自从他出了事情之后,变化实在太大了。 不论是上次在戈尔韦发生的事情,还是捡到黑晶石、加入教会,甚至是昨晚,几乎每一件事情都是她无法理解的。 曾经的那个安度胆小,谨慎,可是现在却让她根本捉摸不透。 每次当她出现危险时,安度总会站到她的身前,保护她,可是这却不是曾经那个安度可以做出来的事情。 如果是以前,他应该会抱着自己,躲在角落里不敢出声吧......伊丽莎白突然想到。 安度看着少女有些怪异的神色,顿了顿道:“没什么,你喜欢音乐?” 伊丽莎白愣了一会才道:“还好,怎么了?” 安度笑道:“你要是喜欢,我可以送你去学院学音乐。” 伊丽莎白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道:“怎么突然说这个?” 安度道:“你也不小了,学点东西也算有个事情做,不能总在家待着吧。” 伊丽莎白沉思了一会道:“我确实挺喜欢音乐的,对了,还有艺术!” 安度坐直了身体,将手里的白兰地放回了桌上,笑道:“那就好。” “什么时候去学院上课?”伊丽莎白捏着衣角,有些紧张道:“我以前没学过,听说学音乐是要从小就开始练习的,我还来得及吗?” “没关系的。”安度坐到了少女身边,宽慰道:“你那么聪明,一定会学的很快。” 少女的忧虑在安度的劝说下慢慢消散,脸上又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安度看着少女的笑容,跟着笑了。 安度陪着妹妹欣赏了一上午的音乐演出,那些乐团的乐手们就像是不会疲惫的机器,安度一度怀疑他们是不是贴上了符阵的魔纹构装。 午饭时间,消失了一早上的托纳利终于出现了,安度看着他脸上颓丧的神情,心里立刻猜到了战况。 不等托纳利开口,安度抢先道:“一会再说,先吃饭。” “行吧。”托纳利哭丧着脸道。 午餐三人选择了去专门的餐厅,虽然大厅里有吃不完的食物,可终究不是主食。 负责点餐的工作交到了安度手上,这个时候的托纳利,已经完全没有了点餐的心情。 为了不让伊丽莎白发现菜单上的价格,安度几乎没花多少时间就点好了菜。 三份主食是来自哈泽斯莱乌平原地区的牛排,七成熟的肋眼牛排上洒着黑胡椒粒,伴随着香气吸引着三人的味蕾。 辅菜有诺伊豪斯的香煎鹅肝,帕廷顿的深海鳕鱼等等。 伊丽莎白眼神发光的看着桌上的菜,突然感激的看向托纳利道。 “你以后还是别走了,就待在哈尔玛吧!” 托纳利奇怪道:“为什么?” 伊丽莎白正经的道:“只有你待在哈尔玛,我才能吃得这么好啊!” 托纳利顿时语塞,原本就郁闷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安度笑道:“他以前也很少请我们吃饭,这一顿可不便宜。” 伊丽莎白嘟着嘴道:“那还不是你不让他请客?” 安度轻轻挥着手,将牛排的香味引导向少女那边,结果立刻就达到了效果,吸引了对方的全部注意力。 “我去个洗手间。”解决了午餐问题的三人走在过道里,安度突然开口道。 “我也去。”托纳利跟着道。 “去吧去吧。”伊丽莎白拍着吃撑了的肚子,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安度站在洗手间门口,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确认伊丽莎白看不到这边,才开口道:“输完了?” “差不多了。”托纳利沮丧道。 “正常,有输有赢的才有意思。”安度安慰道。 “五千银元,一早上就输完了,你说他们会不会有问题?”托纳利抱怨道。 “你自己要去的,人家就算有问题也是你自愿的。”安度抨击道。 “对了,我的钱在你那吧?”托纳利想了想,还是咽不下这口气道:“我必须回去再跟他们来一场!” 安度看着已经进入赌徒状态的托纳利,无奈的掏出了属于他的那份钱,提醒道:“你慢着点输,别还没到晚上就折腾完了。” “放心吧!”托纳利自信满满道。 ...... 晚上的大厅。 歌剧表演正在进行,白天里还算空荡的大厅此时已经到处都坐满了人。 “你怎么不去玩牌了?”伊丽莎白疑惑道。 “......” “行了,一天到晚的坐在那里多无聊,看看表演也挺好的。”安度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托纳利打岔道。 少女到没有太在意,很快就把目光又放回了表演上。 “你要还想去,我身上还有钱。”安度想了想,轻拍着托纳利的肩膀道。 “不了。”托纳利收起了頽色,认真道:“我这辈子都不会赌钱了!” 安度看着托纳利,随口道:“你前年也说过这话,去年还说过会戒酒。” 托纳利尴尬的笑了笑,不乐意道:“你能别说这些旧事吗?” “行了,好好看表演吧。”安度懒得搭理道。 ...... 清晨,帕尔默号。 大量的船员站在甲板上,忙碌的收拾着缆绳。 伊丽莎白欢快的走在最前面,不时的催促着身后的两人。 两人手里拎着伊丽莎白从船上买来的东西,同时开口道。 “要不你来拎?” “我可拎不动。”伊丽莎白摆了个鬼脸,一溜烟小跑开去。 托纳利瞪了安度一眼,怨声道:“看看你妹妹!” 安度回了个白眼道:“行了,赶紧下船吧!” 清晨因为涨潮,船体更显高大,两人远远的跟在少女身后。 甲板上,一个不显眼的地方,正有两双眼睛注视着下船的三人。 “为什么?”贺拉斯一脸茫然的问道。 “你不需要知道。”男人道。 贺拉斯难以理解的看着腰挂长剑的男人,过了许久才低着头道:“是他的意思吗?” “是。” 男人回答完,右手搭在长剑上转身离开,只留下了一个背影给贺拉斯。 直到男人彻底消失在了甲板上,贺拉斯才抬起了头。 他的脸上阴晴不定,眼里充斥着说不出的怨毒,不知道过了多久,嘴里阴冷的吐出了两个字。 “辰光!” 距离帕尔默号较远处,一艘规模不大的货运船上。 一直待在船舱里,已经许久没出来过的马里奥,带着紫色的头巾,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看着缓缓驶离的帕尔默号,马里奥站在船头上,心里不觉松了口气。 终于走了...... 马里奥随意的眺望着码头,就像是在巡视着,重新回到了自己掌控中的领地。 他的脸上带着满足与享受,可是这并没有持续太久,他巡视的目光,最终也停留在了一个方向。 一辆马车的方向。 那里,三道身影正有说有笑。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五十一章 一切都是为了哈尔玛 马里奥看着远处的三人,原本轻松的神情,再次变得紧绷。 他转过身,招来了船员问道:“那个人是谁?” 马里奥说完就指向了三人中,明显身份地位最高的那个青年。 船员先是看清了青年的模样,接着掉头去找了几个地头蛇,不过几分钟以后就再次回到了马里奥的身边。 “他是尤利西斯·托纳利,尤利西斯子爵的独子。”船员喘着气道。 马里奥挥挥手,斥退了船员,站在船头陷入了沉默。 马车上,三人有说有笑。 “你们一会怎么办?”托纳利看着两人道。 “我要去趟城中区,办点事。”安度想了想道。 今天已经是周六,奥里姆魔药店的材料差不多应该到了。 想到这里,安度对着身边的伊丽莎白道:“一会我有点事,你就先回去吧。” 伊丽莎白点了点头,手里拿着刚买的香水,眼睛笑的跟月牙一般。 三人的路线并不顺道,托纳利因为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把两人送到了中央大道,便回去了。 “我之前跟你说的事,可别忘了。” 托纳利临走时,安度凑到了他身边小声道。 “放心吧。”托纳利留下了一个自信的笑容,在马车的车轮声里,消失在了街道。 安度想了想,招了辆人力车,嘱咐车夫道。 “麻烦你到时候帮她把东西搬到家里,我会支付额外的车费。” 车夫立刻乐呵呵的答应下来,都是卖力气的活,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区别。 伊丽莎白难得没有反对,看着地上的大大小小的手提袋,她甚至给安度比了个大拇指。 安度笑了笑,帮着把东西全部搬到了人力车上,看着人力车离开后,才迈开脚步前往城中区。 二十分钟后,奥里姆魔药店。 “你好。”安度举止优雅的走到了柜台前,掏出了那张单据道:“我是来取材料的。” 年轻药草师一眼就认出了安度,恭敬道:“先生请稍等。” 说完他带着一名服务员,走进了一道门后,悉悉索索的一阵声响过后,两人一人拿着一袋东西走了出来。 可以看出来东西不轻,而且数量很多,两个袋子看过去到处都是凸起的形状。 两个圆鼓鼓、造型凸凹的袋子,伴随着两人走路时的颠簸发出了大量的叮咣响声。 “先生,东西有点多,你是乘坐马车来的吗?”药草师善意的问道。 “嗯,可以帮我拿出去吗,我可以找辆人力车。”安度想了想说道。 药草师笑道:“没问题。” ...... 安度坐在人力车上,闲着没事打开了一个袋子看了几眼,里面全是一些瓶瓶罐罐,装满了各种各样的或是液体,或是粉末的材料。 大致的扫了几眼,安度就把袋子重新合上,心情跟着好了许多。 有了疯狂药水,他才具备了基本的自保能力,现在只差托纳利那边的两样材料,和一剂主材料了。 今天不只是周六,同时也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二月二十九号。 今天的角斗场,应该会很热闹......安度心里一阵火热。 如果说哈尔玛最有可能出现野蛮人的地方,那一定是角斗场。 人力车快速行驶,剧烈的晃荡让安度有些不太舒服,双手用力的紧紧抓着两个袋子,以免出现意外。 怎么会有警察? 人力车驶进了麦克唐纳区后,安度闻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不时询问周围路人的警察,在这片贫民区里,是那么的突兀,他们神色紧张的记录着居民们的口供,不时还会露出思考、比划的动作和神情。 随着越来越接近自己居住的公寓,安度终于看到了教会的人。 几个不认识的,身着白色牧师袍的神职人员到处的观察着,寻找着什么。 人力车夫明显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有些慌张道:“这,先生你们这里,好像出了什么事?” 安度脸色难看的看着周围,寻找着自己心里的目标,却始终没能找到。 人力车夫左右张望,发现身后载的牧师大人半天没有声响,心里愈发的害怕,脚下的速度再次提升,不过一分钟以后就来到了安度家公寓的楼下。 “先生,我就送你到这了,东西还是你自己搬吧。”人力车夫害怕道。 安度没有为难这个苦命的人,付了钱后,站在楼下观望起了这栋熟悉的公寓。 左手上无名指上微热的感觉,虽然轻微,却是那么的真实。 没等安度做出上楼的举动,一直游走在周围区域的两名警察,立刻一脸严肃的走了过来。 “你好,我是南区警局的肯特,请问你是这栋公寓的吗?”中年警察掏出了一本执照,递到了安度的眼前。 安度只来得及粗略的扫了一眼,执照就已经被对方收回,他看着身前的警察,嗓子嘶哑道:“是的,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位少女,她是我的妹妹。” 警察立刻摆出了警备的姿态,右手握住了腰间的手枪,死死盯着安度,一字一句道:“那名少女已经被带到了警局,我们怀疑她有进行非法交易。” “你们有什么证据,可以带走她。”安度面无表情道。 “这里前天晚上出现了命案,教会说可能出现了邪物。”年纪稍微小一些的青年警察神情紧张的看着身前的安度道。 “我也是教会的。”安度看着两人,表情冷漠道:“还是说你的意思是,是我勾结了那些亵渎吾主的污秽之物?” “明明是两件不相关的事情,你们凭什么带走她?”安度反问道。 两人听了安度的话更加紧张了,中年警察顾忌安度身份,不敢直接掏出手枪,只能死死地按住了枪柄。 公务员的身份比起神职人员还是有不小的差距,两人只能保持着和安度的僵持。 “怎么了?”一道声音远远传来。 奥康纳看着不远处的安度,额头微微皱起。 他的印象里,今天负责盘查的工作人员里,并没有这个年轻人。 “你好,我是哈尔玛主教会的奥康纳。”奥康纳走到了安度身前,遣退了两名警察。 “为什么要带走伊丽莎白,就因为她买了很多东西?”安度冷声道。 奥康纳被问的一滞,若有所思道:“我问了居民,以她的家庭环境,根本负担不起那么多的贵重奢侈品。” “那你们就怀疑她非法交易?还是在怀疑我?”安度冷笑道。 奥康纳脸色有些难看,压抑着胸口怒气道:“一切都是为了哈尔玛。” 安度冷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大把银元,对着奥康纳挥了挥道:“那你现在是不是也要把我带走?” 奥康纳看着眼前挥舞的纸币,愣了两秒后阴沉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安度笑了,笑的很大声,引来了周围众多人的围观。 他收起了手里的纸币,微笑道:“我叫安度,霍尔巴赫·安度,伊丽莎白的兄长。” 奥康纳只用了一秒就想起了安度的事迹,看着对方的嚣张举动难以理解道:“她只是被带去了询问事由,你不用那么大的反应。” 安度冷冷的看着他,半天才开口道。 “上个礼拜在戈尔韦区,她差点被人贩子拐卖,你们没有人管。” “我和她过去几年,一直靠着朋友的偶尔接济,才不至于饿死在街头,你们也没有管。” “她很善良,却从来没有过上一天的好日子,现在只是因为买了一些贵重品,你们就可以随便的怀疑她,把带她去警局调查吗!?” 奥康纳沉默了两秒,再次道:“一切都是为了哈尔玛。” “她在哪?”安度淡淡道。 “南部警局,南部教区往南几百米就是。”奥康纳道。 “谢谢。”安度说完,费力的拎起了两个袋子,转身就走。 奥康纳欲言又止的看着安度的身影,最终也没有拦下他。 过了一会,那两名警察再次回到了奥康纳的身边,看着离开的安度紧张道:“没问题吗?” 奥康纳摇了摇头,眼神复杂的看着安度远去的身影。 安度将东西寄放在了楼下的水果店老板那里,走出了麦克唐纳街,顺手叫来了一辆人力车。 “去南部警局。” 公寓里出现了邪物,安度却没有了平时的担忧和害怕。 他现在的心里,只剩下愤怒。 他可以接受自己被带走查问,但不能接受伊丽莎白被带到警局。 这不是那个善良的女孩,应该承担的事情,更何况涉及邪物,对于少女来说留下的,只会是永远伴随着她的心理阴影。 人力车渐行渐远,安度回头望向已经消失在视线里的麦克唐纳街,深深看了一眼。 是时候搬家了...... 二十分钟后,南部警局。 安度走进了警局的大厅,四处寻找着少女的身影。 没过一会,一个女警员就走了过来,看着安度惊讶道:“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我从麦克唐纳区来,找一位叫做伊丽莎白的少女,她刚刚被带来做查问,说是涉及到了非法交易和邪物。” 女警员听了立刻想到了刚刚被带来的少女,微笑道:“她就在审讯厅。” 安度的脸上,越发的阴沉。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五十二章 我所见 南部警局,一个过道里。 “审讯室就在前面左拐。”梅琳达看着身前的牧师,犹豫道:“请问你是来询问,有关麦克唐纳的相关事情吗?” 安度摇摇头,淡淡道:“我是她的家人。” 梅琳达皱眉道:“现在审讯还没有结束,要不你在外面再等等吧?” 安度没有理睬停下脚步身穿制服的女警员,自顾自的走向了审讯室。 “你不能进去!”梅琳达大惊道:“你这是违反公务!” 哒哒哒! 安度听着身后传来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重重的敲响了审讯室的大门! 梅琳达冲到了安度的身边,手搭在枪柄上,惊慌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来带她回家。”安度头也不回的敲击着大门,咣咣的响声响彻了整个警局。 越来越多的警员赶了过来,围在了安度的四周,一个年长的警司走上前来,厉声道。 “请你立刻停止这种行为!” 咔嗒! 审讯室的大门从内打开,两名肩上挂着一枚四角星花的警员走了出来,一脸惊诧的看着门外的安度。 “怎么了?” “审讯结束了吗?”安度直接问道。 其中较年轻的那个警员回道:“还没有,她什么都不肯说。” “是不肯说,还是不知道?”安度追问道。 “额,她说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年轻警员愣了一秒后道。 “我是霍尔巴赫·安度,来自南部教区,是可以为她担保,麦克唐纳的事情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同样可以作保的还有尤利西斯子爵的长子,尤利西斯·托纳利,在市政府工作的科菲戴尔男爵。” 安度平静的目光飘向周围警员,最后停在了那名年长的、肩上标有一杠两花的、站在众人前方的老警司身上。 “我稍后会联系哈尔玛首席秘书长的儿子,斯坦贝克·罗伯特,以及南部教区的见习牧师沃克利一同进行作保。” “伊丽莎白住在麦克唐纳街,回到公寓并不能说明什么,而且她只是买了些贵重品,你们并没有实际的证据可以指控她有走私,或者非法买卖等一系列的犯罪行为,所以并不构成审讯的基本要求。” 一番话说完,整个警局都陷入了安静中。 除了南部教区的见习牧师罗伯特,安度报出的每一个名字,都具备着单独作保,且能够带走少女的能力。 而且正如安度说的,如果不是因为最近邪物出现的过于频繁,这样的事情确实不构成审讯的基本条件。 “现在,请问我可以带这位无辜的少女离开了吗?” 安度目光没有波澜的看着他们,等了几秒后缓缓道:“既然这样,我就先带她走了,如果有需要核对的,可以立刻去尤利西斯子爵家里进行证实。” 刚刚还在审问少女的警员身子一抖,作为哈尔玛最大的实权人物,尤利西斯这个姓氏可不是他们两个小人物能够招惹的起的。 一想到前几分钟还在恶语相对的少女,竟然认识这么多的大人物,两名年轻警员甚至对于安度走进了审讯室的动作,都没有做出阻拦,只是站在一边怔怔的看着他。 审讯室里灯光昏暗,安度走到了少女身边才发现,她正低着头隐隐的啜泣着。 “我来了。” 伊丽莎白惊恐的抬起头来,却没有看到刚刚那两个凶神恶煞的警员。 那个熟悉的身影,就这么站在她的身前,背着灯光的脸庞看起来不是那么清晰,却还是那么的温暖,像是天上的太阳。 少女扑进了安度的怀里,大声的哭了起来。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在自己的怀里,哭的像个孩子了......安度轻轻的抱着少女,心里的火焰就像是茫茫草原上的一把火,点燃了这片土地,熊熊燃烧直至边际。 梅琳达脸色难看的望向了那个年长的警司,咬着牙开口道:“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警司沉默了一会,长叹道:“不然你去和子爵大人解释吗?” 梅琳达低下了头,再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安度牵着少女的手,一路走向了出口,路上的警员们纷纷下意识的让开了路,不敢阻拦。 一直走到了大门出口的位置,一直没有出声的安度才突然出声自语道。 “我所见日光下的一切,都是虚空,都是捕风。” 梅琳达愤怒的看向了安度的身影,在她的身边,多半的人露出了一样的神色。 直到安度彻底消失在了警局,一个三十多岁的警员,才站出来愤愤道:“该死的关系户!” 一直压抑的警局里,立刻出现了大量的附和声...... 安度带着伊丽莎白坐上了一辆人力车,离开了南部警局。 这个时候的麦克唐纳街太危险了,他也不打算再回去住了,反正托纳利家里有的是空房间。 中途顺路去了趟麦克唐纳,取回了两大袋材料后,人力车缓缓驶向了北区。 “你买的那些东西,回头让托纳利派人来拿吧。”安度搂着少女的肩膀道。 公共场合里这样的动作,对于已经十四岁的少女来说并不是很合适,但是相较经历过社会主义现代化、自由恋爱时代的安度来说,倒是没那么在意。 伊丽莎白红着脸拍掉了肩膀上的那只手,低声道:“到时候再说吧,也不着急。” “嗯,我们一会就去托纳利家,这两天就去看房子,在帕尔默号上赢的钱完全足够了。”安度笑着道。 “嗯......” 刚刚才经历过审问的少女还有些没缓过神来,难得的没有跟安度拌嘴争论。 安度默默的看着少女,任由人力车一路驶去,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他知道,警局其实并没有做错,在这个混乱的世道里,为了保护哈尔玛的安全,很多时候采取这样的方法是最有效的。 可是当事情真正发生在了自己身上,他无法做到忍气吞声。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不论是审问,还是拘留,甚至是刑狱他都可以接受,但是当事情发生在伊丽莎白的身上时,他连一秒钟都无法容忍。 如果他所有的努力到头来,连自己最重要的人都无法保护,都不能谋求一个公平,那他这个做哥哥的,又有什么用? ...... 托纳利看着眼前的两人,古怪道:“这么快就想我了?” 安度将两个装满了瓶瓶罐罐的袋子交给了仆人,甩了甩发酸的手臂,尴尬的笑道:“可能要来借住几天了。” “怎么了,家里出事了?”托纳利让开了门,边走边说道。 “嗯,公寓里出了人命,说是发现了邪物的踪迹。”安度道。 “邪物?”托纳利惊讶道:“怎么会那么巧?” 安度听了一愣,接着苦笑道:“我也想知道。” 托纳利吩咐了老管家吉尔去准备午餐的问题,倒了杯红酒靠在沙发上道:“打算住多久?” “几天吧,这几天会去看房子。”安度道。 “没问题,其实你就是一直住都没有关系,反正父亲现在也不怎么回来。”托纳利无所谓道。 “嗯,麻烦了。”安度给自己也倒了杯红酒,敬向了托纳利。 两人隔空碰了下杯,都露出了笑容。 少女坐在一旁一句话都不说的样子很快就吸引了托纳利的注意,他看着少女奇怪道:“怎么了?” 说完才反应过来好像少了些什么,刚刚安度来的时候虽然提着两个大袋子,但明显不是伊丽莎白从船上买的东西。 “发生了什么事情?”托纳利收起了玩闹的表情,认真道。 “伊丽莎白回去的时候被带去了警局,说是可能涉及邪物和非法买卖。”安度看着少女的表情,斟酌着说道。 来的时候安度也询问了伊丽莎白,在审讯室的时候对方都问了些什么,少女只是一直的摇头,并没有说什么。 托纳利脸色一下难看的了起来,喝了口红酒,问道:“哪个警局的?” “南部警局的,我报了你的名字,才把伊丽莎白保释了出来,他们这两天应该会派人来核问这件事。”安度想了想道。 “来了正好,倒省的我跑一趟。”托纳利冷笑道。 “你也不用为难他们,都是为了工作。”安度叹了口气,劝道:“正常的派人对接一下就好了。” 托纳利看着少女闷闷不乐的表情,原本不错的心情立时差了不少,点头道:“我会注意的。” 安度轻搓着手指,又喝了两口红酒,接着放下了酒杯开口道:“我打算送伊丽莎白去学院,她很喜欢音乐。” 托纳利听了立刻道:“这个主意好,我早就觉得她该去学院了,你以前一直不让。” 安度苦涩道:“那不是没钱吗?” 以前的安度非常保守,几乎从不主动接受托纳利的接济,连他家的门都只来认过一次。 为此托纳利没少下功夫,多数时候他想要帮忙都还要拐着弯来。 其中就包括了他们曾经居住过的,现在出了事的麦克唐纳的公寓。 托纳利砸吧着嘴,回味着红酒的醇香道:“我回头让人去问问,麦克唐纳出了什么事情,你们这几天就好好住在这就好。” 说完他看着少女宽慰道:“你也别想那么多了,对了,你最喜欢什么?钢琴还是小提琴?” 伊丽莎白低沉的心情稍微好转了些,想了想道:“我都挺喜欢的。” 托纳利笑道:“我家里就有钢琴,我带你去看看?” 伊丽莎白这还是第一次来托纳利家,刚刚的事情让她还有些放不开,内向的道:“可以吗?” “你就当这里是自己家就好。”托纳利笑道。 “去吧。” 安度看着少女有些心动的模样,轻轻笑道。 ps1:我所见出自圣经旧约《传道书》,第一章第十四小节。 ps2:这章原先码完,觉得不是很符合现在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所以从新大改了一圈,失了很多原来的味道,希望大家不要太在意。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五十三章 天赋这个东西 二楼的音乐室里,摆放着大量的乐器,每天都有专门的仆人进行清洁保养的乐器,散发着崭新的气息,当然实际上托纳利也并不怎么使用。 别墅里大量的地暖,以及壁炉提供着巨大的热量,让即便是穿着便衣的托纳利也不用担心寒冷的问题。 他推着伊丽莎白坐在了音乐室的中央,一架古典精致的钢琴前,轻轻敲击着琴键,一个个美妙又毫无规律的韵律,立刻充斥了整个音乐室。 “你试试。”托纳利站在一旁,指了指钢琴笑道。 伊丽莎白害羞的摇着头,不好意思道:“我,我不会。” 托纳利调侃道:“放心吧,这里隔音的效果非常好,外面是听不见的。” 安度看着伊丽莎白腼腆的样子,补充道:“你就是弹的再难听,不还有托纳利吗?” 托纳利怒视着安度,反击道:“你又没听过,怎么就知道我弹的烂了?” “不用听,猜也能猜得到。”安度笑道。 伊丽莎白看着两人,阴郁的心情消散大半,目光放在了身前的钢琴上,手指轻搭在琴键上。 一个个好听的,优美的旋律打断了正在斗嘴的两人。 旋律起初还没有什么规律,可是渐渐的似乎捕捉到了其中的奥秘,开始变得顺畅,悦耳。 伊丽莎白左手轻敲琴键,右手打开了琴谱,在托纳利看来不过是密密麻麻符号的乐谱,在这一刻突然发挥了它最初的用途,指引着少女将一个个完全不相干的音符,串联衔接。 安度惊讶的看着越来越熟悉的伊丽莎白,他从来不知道伊丽莎白竟然还私下里研究过钢琴和琴谱。 托纳利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对着身旁的好友道:“她什么时候学的?” 安度想了想道:“应该是在歌德太太家帮忙的时候,有看过吧。” 托纳利皱眉道:“怎么可能,钢琴这玩意根本不是看看就能学会的,我当初学了一个月呢!” 安度瞄了眼托纳利,平静道:“天赋这个东西不是人人都有的。” 托纳利懒得回应,直到伊丽莎白断断续续,摸索着弹完了一首著名的《梦中的婚礼》后,才走上前问道。 “你之前学过?” 伊丽莎白摇头道:“没有,我只是在歌德太太家里听她弹过这首,回去的时候要来了琴谱研究了几天。” 托纳利备受打击道:“那你是第一次弹?” 少女红着脸点了点头。 “该死的音乐老师,都是他的错!”托纳利愤怒的甩着手,离开了音乐室。 安度看着对于现实极度不满的托纳利,充满同情的道:“都是那个音乐老师的错!” 刚走出门的托纳利一个踉跄,接着狠狠关上了音乐室的大门。 一阵巨响过后,音乐室里再次恢复到了往日的宁静,安度和伊丽莎白对视一眼,接着都笑了起来。 “你先练着吧,我去看看他。”安度指了指门外的方向,笑着道:“他这个时候需要有人安慰。” 伊丽莎白道:“嗯,好好安慰他!” 说完两人再次笑出了声。 ...... 安度顺着楼梯来到了一楼大厅,低头就看到了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满脸郁闷的托纳利。 “我说了,她很有天赋。”安度走上前,拿起了刚刚自己那杯没喝完的红酒道。 “能换个话题吗?”托纳利坐直了身体,一本正经道。 安度看着好友不高兴的样子,收起了脸上打趣的笑容,无奈道:“这段时间放假,你有什么打算?” 托纳利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懒散的靠在沙发上,懒洋洋道:“做好一个贵族,也是很辛苦的。” 安度看着他道:“是吗?我看你还是很享受的。” 托纳利反击道:“你不懂,这是我装出来的。” 安度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喝了口红酒平复着心情,过了一会道:“东西到了吗?” “到了,就放在地下室,你什么时候要?”托纳利回道。 “就这两天吧,到时候可能要用到你家的绘制工具。” 托纳利爽快道:“你想用什么随便用,材料我家基本都有。” “材料我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安度笑道。 “嗯,材料的事情比较容易,只是你要的卡戒,可能要麻烦些。”托纳利回忆着早上老吉尔对自己说的话,犹豫道。 “卡戒也不着急,麻烦你了。”安度抱歉道。 “不用这么客气,对了,下午没事,你打算干吗?”托纳利看了看时间,也快到中午了。 安度思考了半天,才缓缓道:“今天有角斗场的表演吗?” 托纳利听了一愣,接着奇怪道:“你现在对角斗场也感兴趣了?” 安度笑道:“还行吧,主要是有些好奇。” 托纳利点点头,抬手招来了一个仆从吩咐了几句,对方立刻一路小跑了出去。 “等等吧,隔壁那家对决斗表演最感兴趣,一会就知道了。”托纳利解释道。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仆人没能等到,老吉尔倒是先出现了。 “少爷,午餐已经准备好了。” 一身管家打扮的老吉尔,恭敬的低着头道。 “你去叫下伊丽莎白,她在二楼的音乐室练琴。”托纳利吩咐道。 “是,少爷。”老吉尔礼貌的退开,前往了二楼。 托纳利看着上楼的老吉尔,转头道:“走吧。” 不一会功夫,三人就坐在了巨大的餐桌上,虽然不像在帕尔默号上的午餐那么奢华,却也绝对是足够丰富了。 就餐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刚刚跑出去打听消息的仆人终于有了消息。 “今天是周六,所以有两座角斗场都会安排表演,其中一座是北区的狂兽人角斗场,一座是城中区的奎因角斗场。” 仆人站在餐桌旁,双手交握在身前,低头汇报着刚刚得来的消息。 托纳利看向了安度问道:“你想去哪家?” 安度思索了一会道:“有什么区别吗?” 托纳利一副博学的样子,慢慢解释道:“狂兽人角斗场就像是它的名字那样,主要是以北边抓来的狂兽人奴隶为主的表演,奎因角斗场就复杂多,从人类到魔兽,甚至是异种矮人都能偶尔见到。” 安度假装沉默了一会,开口道:“听说野蛮人的表演很有意思?” 托纳利放下了手里的刀叉,拿起桌上的白色餐巾擦了擦嘴角,目光平静的看了一眼安度道:“那就去奎因角斗场吧,那里的野蛮人很有特色。” 安度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还是笑道:“那就这样吧。” 伊丽莎白听着两人的话,插嘴道:“你们下去要去角斗场看表演?” 托纳利看着安度道:“嗯,安度说想要去看看。” 伊丽莎白表情有些不自然,过了一会才道:“嗯,那你们去吧,我就在音乐室里练琴。” 托纳利点了点头,离开了座位道:“我去趟洗手间。” 安度看着离开了餐桌的托纳利,过了一会对伊丽莎白道:“我也去下洗手间。” 伊丽莎白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却还是没有询问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安度走到了洗手间,却看到了正站在门外的托纳利。 这位好友目光平静的望着安度,饭前已经换上的一身礼服华丽而高贵,将此时不说话的他衬托的格外冷峻威严。 常年混迹在贵族圈子里,跟随尤利西斯子爵见识过诸多场面的托纳利,这时脱掉了他玩闹的态度、轻浮的笑容,化身成了一位真正的贵族。 安度看着从未如此认真过的托纳利,也收起了脸上那若有若无的笑容,冷静道:“怎么了?” 托纳利没有回答安度,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用最优美、绅士的步伐走向了安度,停在了他的身前。 两人相距不过半米,安度看着眼前的好友,甚至能够清晰的闻到,他身上那淡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 托纳利看着安度,过了许久才一字一句道:“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只要你不背叛自己的灵魂。” “我希望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来告诉我。” 安度看着一脸正色的好友,突然无声的笑了。 “我需要野蛮人的疯狂血液。” 托纳利看着安度,跟着露出了一丝笑容道:“没问题,下午你就可以拿到。” 两人相视一眼,刚刚的严肃转瞬间就被褪去,同时笑出了声。 ...... 奎因角斗场,巨大的看台最上方。 一间独立的俯景式房间内,安度和托纳利看着下方充满了崎岖和陷阱的圆形角斗场,随意的闲聊着。 巨大的、足以容纳两万人的环形看台上,坐满了荷尔蒙喷张的哈尔玛市民们,他们声嘶力竭的呼喊着,喝骂着,宣泄着内心那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激动情绪。 其中的一些男人甚至不仅仅只是呐喊,对于这些已经完全被情绪支控的人来说,呐喊的方式远不如肢体语言来的更加有力,他们挥舞着拳头,撕扯着身上的衣物,在这冬日的下午,完全忽略了寒冷这个词汇。 不光是男人,一些中年的女性在这里,这个时间段中,也毫无顾虑的彻底释放了自我。 她们在欢呼之余,会做出拥抱、亲吻等一系列,她们在家里对着自己的丈夫,都无法做出的热情举动,丝毫没有考虑过正在热吻的男人,在前几分钟里,自己才刚刚怒骂过。 安度看着疯狂的人们,突然有种错觉。 哈尔玛的市民都是这么开放的吗?? ps:《梦中的婚礼》是法国作曲家保罗·塞内维尔和奥立佛·图森创作,理查德·克莱德曼演绎的著名钢琴曲,弹奏起来不算太难,算是大家非常熟悉的钢琴曲了,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听听。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五十四章 传闻中的绘卡大师 声浪震天的角斗场里,一场人类大战魔兽的经典戏码正在上演。 高达近两米,身材雄壮伟岸宛如巨人的维京战士手握战斧,盘桓在一座巨大的岩石堆旁,身上错综密布的伤痕是他光荣的勋章,向人们展示着他曾经的战绩。 这位来自希亚海远海海岸国度的勇猛战士,此时正借助掩体躲避着敌人的扑击,高大的身材并没有成为累赘,他的动作十分敏捷,不停的翻滚与跳跃,让他的对手每每只能发出愤怒的咆哮,却始终无法拉近与他的距离。 成年的雄斑虎,算上尾巴的长度足有近四米,蓝色的柔软毛发散发着迷人的光泽,两颗刺出向下的獠牙长达十五公分,在冬日的阳光下,阴森森的闪烁着慑人的寒光。 即便是高大的维京战士,在这头成年雄斑虎面前也没有丝毫的力量优势,先前的几次直面抗衡让这位战士吃了大亏,虎口处传来的疼痛让他的头脑越发清醒。 维京战士手持战斧的右手,虎口汨汨的流淌着血液,他的目光却一直紧紧盯在敌人的身上,脚下来回的绕着圈,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看台上的喊叫声,随着一人一兽的再次撞击达到了高潮。 巨大的声浪穿透了透明玻璃,直达安度两人所在的房间内。 安度看着桌上被震得轻微晃动的酒水,神情都跟着有些紧张了起来。 托纳利看着他的反应,笑道:“没想到你这么感兴趣?” 安度回过神道:“你说谁会赢?” 托纳利看着已经进入到白热化状态的战斗,摇头道:“那个维京战士少了两根手指,说明他的卡戒是被强行撤除的,左手明显不是他的惯用手,如果再拖上一会就是必死的结局。” 卡戒绑定后无法解除,想要强行解除的方法,就是砍掉佩戴卡戒的手指,这种方法的死亡率高达三成,即便是没死,对于精神的损伤也是难以估计,十个人里最多只有一两个幸运儿还能恢复正常。 似乎是听到了房间里托纳利的话,恰好是那十个人中的幸运儿、已经浑身浴血的维京战士,一边怒吼着,一边不退反进,再次扑向了成年雄斑虎。 托纳利看着场下的这一幕,眼睛焕发了一丝光彩,赞扬道:“用命去博生的机会,在死亡的边缘寻找破绽,真是个不错的战士啊!” 安度看着场内血肉横飞的场面,失望道:“可惜不是野蛮人。” “放心吧。”托纳利剥了个葡萄丢进了嘴里,嚷嚷道:“我问过了,今天肯定有野蛮人的比赛。” 说完托纳利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是要活的还是死的?” 安度只是稍一琢磨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人类的血液具备极强的灵性以及微弱的神性,可以充当众多的媒介,因此才会有那么多的邪物热衷于用人类做献祭,就是因为巨大的灵性可以让仪式成功的可能性更高。 托纳利之所以这么问,就是担心人死了以后灵性迅速流逝,那样绘制的效果自然大打折扣。 安度为了确保卡牌的绘制,想了想还是道:“最好是激战过后,侥幸触发了疯狂状态,并且活下来的野蛮人。” 托纳利皱了皱眉头,想了想道:“这需要安排下。” 说完他拍了拍手掌,过了两秒门外就有服务人员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年轻服务员弯腰询问道。 “让你们管理员过来一下。”托纳利直接道。 服务员犹豫了一会,才点头应声离开。 安度看着离开的服务员身影,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托纳利的打算,注意力就再一次被震天的呼喊声吸引过去。 场内的战斗变数丛生,早已力竭的维京战士失去了整只左臂,森白的骨头坦露在空气中。 而他的对手,那只原本毛色艳丽的雄斑虎,此时也不复往日的高傲,鲜艳的蓝色毛发上被鲜血和泥土凌虐的肮脏不堪,肩上那道裂开的伤口,更是几乎砍断了它一条前腿。 维京战士喘着粗气,眼神凶恶的看着眼前的魔兽,发软的双腿似乎从天神那里借来了力量,再次爆发冲向了雄斑虎! 只剩下三根手指的右手拖着巨大的战斧,在地上划拉出一段火星,在临近雄斑虎只有五米时,猛然托起! 已经具备一定智慧的魔兽看到这一幕,竟然露出了人类般的表情,它嘲讽的看着维京战士,一个纵跃飞扑而上,将自己的背部送到了战斧之下! 维京战士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森寒獠牙,脸上露出一丝绝望,咬牙将手中几乎握持不住的战斧奋力掷出,却也只能勉强侧开一点身位。 噗嗤! 两道声音同时传出,伴随着的还有漫天的喝骂与尖叫。 托纳利失望的看着脑袋被咬下的无头尸体,叹息道:“多好的一个战士啊。” 安度赞同道:“如果不是因为失去卡戒......哪怕他不缺少那两根手指,最后活下来的都应该是他。” 托纳利喝了口红酒,惋惜道:“只有三根手指,是无法使用那么巨大的战斧的,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不容易了,那只雄斑虎太狡猾了。” 安度完全认可托纳利的观点,那只狡猾的魔兽从头到尾一直都在攻击维京战士的左臂,甚至做出了用一条腿换他一条手臂的疯狂举动。 虽然之后它无法灵活的移动,可是对比失去了主要战斗方式的维京战士来说,胜利的天平在那一刻就已经彻底倒向了它。 成为了最后胜利者的雄斑虎,在场内肆意的怒吼着,左前爪下踩着的,正是维京战士的头颅。 愤怒的它在环视了一圈看台后,骄傲的在尸体周围绕起了圈,接着一口吞下了维京战士的头颅,将他的尸体撕扯成了碎片! 鲜血四溅的场面为无数的围观者带来了高潮,男人们肆意的挥舞着手臂,脱下了外套在空中甩动着,女士们则满脸潮红的坐在了看台上,眼神迷离的不知道在看向哪里。 安度对于这种嗜血的场景并不感兴趣,来自文明社会的他看到这样的赛事,有着发自内心的鄙夷。 这场不分男女的狂欢持续了足足十几分钟,才在雄斑虎的退场中慢慢落下了帷幕。 新的角斗士很快再次登场,安度与托纳利的房间终于也迎来了新的客人。 “你好,托纳利先生。”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头上带着一顶——插着一根造型精致的白色羽毛的——圆顶宽边软帽,动作优雅的站在门口,微笑的看着两人。 “你好,鲁道夫先生,好久不见。”托纳利站起身,行了个许久不见的绅士礼。 刨除独自一人时,或者安度在场的时间里,托纳利大多数时候对外的工作,都是让人无可挑剔的。 他优雅,礼貌,博学,谦虚......当然了,这些在安度的面前,他都是做不出来的。 好像只有到了这个时候,当他的面前站着一位真正的绅士时,他才会变身成为那个极具涵养的、素来被人夸赞的子爵长子,未来的尤利西斯子爵。 鲁道夫动作标准的回了礼,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走进了房间道:“请问,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安度看着身前,身上的白色礼服没有一丝褶皱的鲁道夫,实在无法将他与屠夫一般的角斗场牵扯上关系。 托纳利明显和他更为熟悉,热情道:“谈事情之前,没有红酒怎么行?” 说完他拿起了桌上,装满了红酒的透明玻璃醒酒器,轻轻摇晃了一下。 红宝石般的红酒在透明的醒酒器里来回撞击着,发出了轻轻的声响,托纳利拿过了一个酒杯,倒好红酒后递给了身前的鲁道夫。 鲁道夫接过了酒杯,顺势坐在了一张椅子上,动作轻缓的闻了闻红酒的醇香,赞叹道:“瓦尔德酒庄的红酒,简直就是最棒的红酒!” “不不不。”托纳利突然打断了对方的称赞,接着在鲁道夫一脸诧异的表情里,正色道:“最好的红酒,应该是瓦尔德酒庄36年产的那批!” 鲁道夫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立刻爽朗大笑道:“是啊,那一年简直就是红酒的奇迹之年,再也不会有比那年更好的瓦尔德酒庄了!” 两人在笑声中品尝着红酒,直到将手中的酒杯完全放下,鲁道夫才将目光转向了安度,对着托纳利笑道:“你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托纳利恍然的拍拍额头,满脸尴尬道:“我都给忘记了!这位是我的好友,南部教区的传教士,安度!” 鲁道夫的表情还是那样,挂着淡淡的笑容,什么也看不出来,在托纳利介绍完后,热情的向安度伸出了手道。 “你好。” “你好。”安度微笑着回到。 鲁道夫礼貌的和安度握了一下,低着头收回了手。 “你叫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鲁道夫和托纳利闲聊了一会,发现他丝毫不着急,主动开口问道。 “也没什么事,就想问问你,今天的野蛮人表演什么时候开始。”托纳利闲聊道。 “这个可以去问服务员,恐怕不用我特意来一趟吧?”鲁道夫微笑着说道。 “确实是这样,主要是因为我最近认识了一个绘卡大师,他拜托我帮忙找点材料。”托纳利随口胡诌道。 原本一直波澜不惊的鲁道夫,此时听了托纳利的话,却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绘卡大师? “上个礼拜的拍卖会上,好像出现了一张高品质的低阶卡牌,听说是出自一位费里尔级的绘卡大师之手,你听说了吗?”鲁道夫仿佛随口提到了这件事一般,静静的看着托纳利笑道。 托纳利微笑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间,接着如积雪化冻般恢复正常,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道:“也许就是他也说不定?”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五十五章 野蛮人的疯狂血液 鲁道夫深邃的目光持续了两秒,带着淡淡鱼尾纹的眼角便晕散开来,笑道:“真想见一见这位绘卡大师。” 托纳利饶有兴致道:“会有机会的。” 鲁道夫哈哈大笑,拍打着大腿,看似随意道:“你需要什么材料?” 托纳利斟酌该怎么开口,过了半天才含蓄道:“我需要一个疯狂的野蛮人角斗士,战斗之后的血液。” 鲁道夫错愕的看着托纳利,过了半晌才委婉道:“野蛮人触发疯狂血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就更难说了。” 托纳利目光真挚的看着鲁道夫,轻敲着桌面:“你一定有办法的,是吗?” 鲁道夫犹豫了几秒,勉强点头道:“不敢肯定,但可以试一试。” 该死的老家伙......托纳利脸上带着浓浓的笑容,用恳切、热烈、赞叹的口吻感激道:“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实在是我的荣幸,以后有什么需要的,请随时告诉我!” 鲁道夫摆摆手,谦虚道:“我也不敢保证啊,如果失败了,你可别怪我啊!” 托纳利上前拉住了鲁道夫的手,真诚道:“如果著名的鲁道夫先生都做不到,哈尔玛就没人能做到了。” 两人在场内震天的呼喊中,同时露出了笑容。 十分钟后,托纳利看着啪嗒一声被关上的房门,嘴里低声咒骂了起来。 “该死的家伙!” 安度看着一屁股做到沙发上,毫无形象的捶打着靠背的托纳利,赞美道:“你不去参演戏剧,真是可惜了。” 托纳利狠狠的剜了安度一眼,恼道:“还不是为了你?” 安度无奈的举起了白旗,投降道:“对对对,都是为了我,真是辛苦了托纳利大人啊!” 托纳利懒得搭理这个损友,目光看了眼房门......想让这个狡猾的狐狸帮一次忙,可真是不容易啊! 鲁道夫走在过道里,低着头看不出表情,身边紧跟着两个穿着黑马甲白衬衫的服务员。 继续又走了一段后,他才突然出声,缓缓吩咐道:“去,给后面那场的野蛮人使用狂躁药剂,然后将他的锁链解开,还有,武器铠甲都提供魔法道具。” 服务员脸色难看的看着鲁道夫,嘴巴张了半天才硬着头皮道:“可是先生,这场表演已经被豪尔曼先生定下来了......” 鲁道夫淡淡道:“把钱退回去,就告诉他这场表演给不了,回头我会给他赔偿一场其他的表演。” 服务员点着头,带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过道。 鲁道夫停在了一处栏杆旁,目光深沉的看向了远处,正在搏杀的场内。 传闻中的绘卡大师,难道真是托纳利说的那个人? 野蛮人的疯狂血液......鲁道夫努力回忆着有关这种材料的卡牌,却像沉入湖底的石子,再也没有飘上来。 他收起了思索,突然想到了刚刚托纳利身边的那个白袍青年。 一个连卡戒都没有的低级传教士......他怎么会和一个低级的传教士在一起......难道那不是一个普通的传教士? 鲁道夫圆顶宽边软帽上的羽毛,被风吹得轻轻抖动,他双手扶在栏杆上,深邃的眼睛望着远方,久久没有动作。 房间内,安度无聊的看着场内的战斗,不时的喝上一口红酒提提神——据品酒专家托纳利先生所说,适当的喝酒有益于提神醒脑。 “你说,鲁道夫提到的那个绘卡大师,到底是不是真的?”托纳利看着场内一个不慎就被咬断了脖子的角斗士,感叹道。 安度心里咯噔一惊,表面上却若无其事的说道:“应该是假的吧,费里尔级的绘卡师怎么会出现在哈尔玛。” 托纳利敏锐的捕捉到了安度话语里的细节,笑道:“你以前可不会直呼费里尔级的大师,叫绘卡师。” 绘卡师的等级制度何其森严?从帕尔级到费里尔级的巨大门槛,几乎成为了百分之八十的绘卡师的噩梦。 要知道并不是只要绘制出了卡牌,就能称作是绘卡师,其中的考核、验证每一步都无比困难,到了费里尔级的绘卡师,被人称作是大师完全没有一点问题,可以说是实至名归。 可是往日里对待绘卡这件事情充满了敬畏的安度,今天却直呼人家是绘卡师,没有一丝尊重敬佩的态度,这让托纳利怎么能不发现? 费里尔级也配叫大师......叫我大师还差不多......安度压抑着内心的想法,面上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意气风发道:“不过是费里尔级,过几年说不定我也行!” 我何止行......简直是太行了......安度无声吐槽着。 托纳利满脸放光的看着安度,高兴道:“你终于开窍了!我家里的材料你随便用,等你成了绘卡大师,我看谁还敢看不起你!” 安度看着好友,笑道:“到时候你的卡牌,我全包了。” 表演一场接一场,直到天边泛起了微黄的霞彩,安度才终于看到了已经等了一天的目标。 突出的额骨上印刻着一颗骷髅头,粗长的脏辫紧紧扎在脑后,一双眼含幽光的黑色眸子,左右环视着看台上的市民,沉重的呼吸在空气里汇成了一团团雾气。 野蛮人,终于登场了。 不同于其他的奴隶,这个上场的野蛮人装备齐全,全副武装的中型铠甲,保护着他身体各个部位,一柄长达近两米的漆黑重剑,在他的手中却挥舞自如,仿佛脱离了地心引力。 雄斑虎夫妻组?......安度目光一转,望向了野蛮人的对手有些惊讶。 托纳利看了眼野蛮人的装备,以及完好的手指,开始进行了分析:“这个野蛮人没有绑定过卡戒,这反而是个好事情,就是敌人凶残了些。” 之前那个资深的维京战士,尚且无法战胜一头雄斑虎,现在面对这夫妻二人组的野蛮人战士,虽然身披铠甲,手持重剑,却也完全没有优势。 希望他能坚持下来吧......安度心里默默为这个倒霉的战士......这个移动的绘制材料默默祈祷着。 三百毫升的血液,对于一个成年的野蛮人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个生来就应该战斗的种族,具备着超乎想象的顽强生命力,只要他能活下来,安度取走这点血液于他来说,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前提是他能活下来。 ...... 角斗场的医务室里,一个巨大的身体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四处流淌的鲜血染红了床单,两名医务人员正拿着玻璃瓶手忙脚乱的采集着血液。 之前准备的抽血道具,此时就安静摆放在旁边的医疗柜上,却完全没有了使用的价值。 安度站在远处,看着胸膛还在轻微起伏的野蛮人,眼中闪过了一丝怜悯。 这个勇猛的战士,利用自己高超的战斗技巧诛杀了雄斑虎夫妇,却同样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他的左眼处汨汨的往外流着血,眼窝里只剩下了黑黝黝的窟窿,一道恐怖狰狞的伤口从他左眼眉骨一直撕裂到了下巴,安度甚至可以随着他的呼吸,透过皮肉看到偶尔显露出来的森白颧骨。 鲁道夫满意的看着正在采集鲜血的两个医疗人员,对于他来说这个濒死的野蛮人,在死前还能提供这样的价值,实在是让他有些喜出望外。 托纳利看着即将收集满的玻璃瓶,脸上也是露出了笑容,对着鲁道夫道:“这次真是麻烦你了。” 狡猾的中年男人连忙亲切的看着托纳利,热情道:“太客气了,回头如果那位尊贵的绘卡大师有什么新的杰作,需要拍卖的话,你可不要忘了我才好啊!” 托纳利心里痛骂,脸上倒是一片和气,笑容满面道:“忘了谁,也不能忘了鲁道夫先生啊!” 说完两人又是一阵大笑,跟着无缝衔接了一段,让安度险些听不下去的无底线恭维。 什么英年才俊,年少有为......睿智风趣,从容大度......这是在说这两人吗?安度心里一阵疑惑。 随着一阵寒暄结束,两个医务人员终于完成了工作,将两个装满了血液的玻璃瓶递给了鲁道夫。 他接过瓶子想了想,将两个瓶子都拿向了托纳利,关切道:“一共两瓶,每瓶都有近四百毫升,你都拿去吧,如果出现了意外还有的备用。” 托纳利一副惊诧的表情看着他,脸上义正言辞的说着这怎么可以呢?手上却紧紧握住了鲁道夫的手,等着对方把瓶子塞到自己的手里。 老辣奸滑的鲁道夫都忍不住眼角抽了抽,花费了一秒钟的时间冷静了情绪后,满脸和煦的将瓶子放在了托纳利的手里,嘴里又是一阵嘱托。 “千万不要和我客气,我有的,你尽管开口就是!” “哈尔玛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向您这样正直、慷慨、具有高尚人格品性的绅士了!” 安度听不下去两人的对话,目光游荡间,又一次落在了床上的野蛮人身上。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五十六章 杰作 这是哪? 高德佛里意识朦胧间,仿佛看到了一束光,柔软、温暖的照射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就是天堂吗?......他挣扎着,抵抗着大脑传来的阵阵疲惫,眼前的虚幻和迷雾被他的坚定意志驱逐,重新恢复了视线的他,渐渐看清了那道光。 那道光此时变成了一道身影,白袍青年静静的站在那里,低头俯视着自己。 “你......你是......”他艰难的想要开口,却始终无法问出那句完整的话。 “安度。” 白袍青年说完转身就走,不带一丝犹豫。 高德佛里看着远去的白色身影,刚刚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只是他弥留之际的幻想。 安度径直走向了还在攀谈的两人,等到两人的对话结束,才提醒道:“我们该走了。” 托纳利简单的和鲁道夫做了道别,和安度带着高德佛里的血液,离开了奎因角斗场。 “天呐!”一个医务人员突然惊叫道。 “怎么了?”鲁道夫神色一紧。 医务人员身体颤抖的抬起右手,指向了病床上的高德佛里,瞬间将众人的目光都牵引了过去。 野蛮人伤痕遍布的身体还在流着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床上坐起来的他,一脸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事物,呆滞的表情与正在流血的场面,异常诡异。 鲁道夫怔怔的看着坐在床上的野蛮人,瞳孔剧烈的收缩着。 ...... 回去的路上,马车轰鸣。 “真是可惜了,那个野蛮人。”托纳利看着手里的玻璃瓶,一脸叹息道。 “怎么了?”安度奇怪道。 “他被鲁道夫喂食了狂躁药剂。”托纳利将玻璃瓶交给了安度:“那种药剂对于人类来说,影响虽然大却不会有后遗症,但是对于有巨人血统的野蛮人来说,是致命的。” 安度听了愕然道:“你怎么知道?” 托纳利道:“刚刚你过去看那个死人的时候,鲁道夫说的。” 安度听了心里一阵烦躁道:“他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托纳利古怪的看着安度。 ??? 那被救活的野蛮人怎么办? 我怎么就会跑去救他......该死的,到时候只能一口否认了......反正怎么也怀疑不到我一个传教士头上......安度此时的心里只剩下了懊悔。 做好人难,做好事更难啊...... 安度万万没想到,只是跑过去救了一个濒死的野蛮人,也能救出麻烦来。 此时他只能盼望那个狡猾的鲁道夫,不要发现是他干的。 原本以野蛮人的顽强生命力来说,即使是受了那么重的伤,活过来的可能也还是有的,可是偏偏喝了激发生命力的狂躁药水,这下活过来了,怎么可能不让人怀疑? 托纳利看着安度焦躁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劝慰道:“别想太多了,材料现在都有了,等回去你就可以尝试绘制卡牌了。” 安度点点头,算是回应。 讨了个没趣的托纳利讪讪的闭上了嘴,哪怕他再怎么去猜,也根本不会想到,那个几乎必死的野蛮人会被安度救活。 安度郁闷的回到了别墅,期间和托纳利以及伊丽莎白一起解决了晚餐的问题,最后在管家的安排下前往了绘制室。 托纳利看着安度,鼓励道:“祝你开个好头!” 虽然他自己不是学的绘制学,却还是懂得一些基本道理,鼓励完了就立刻离开,将偌大的绘制室交给了安度一个人。 安度站在绘制台前深吸了几口气,将状态调整到了最佳后,从两个大袋子里往外拿材料,不一会的功夫,多达三十多种的辅助材料便摆满了绘制台。 安度望着台上,寻常人看上一眼都会头晕的场面,轻车熟路的开始了整理、规划、调和的工作。 整整过了一个小时,所有的辅助材料才调配完成,最后归于九个水晶瓶里,散发着颜色各异的绚丽色彩。 安度长出口气,将注意力放在了桌上的最后三剂主材料。 早在傍晚回来的途中,安度就让托纳利安排了人,去家里取回了邪恶灵魂的灰烬,早早的做好了准备。 安度花费了几分钟的时间,将脑海里的流程重新回顾了一遍,再三确认了之后,拿起了桌上那支品质极高的紫金魔纹笔。 不同于上次在学院绘制室使用的绘制工具,托纳利家里的绘制室,一应物品几乎都是哈尔玛最顶尖的,通体黑紫的魔纹笔上,大量秘银、精金绘制的玄奥符阵紧紧包裹着笔身,笔尖则完全是使用的魔纹石。 安度左手托起了富有额外聚魔能力——稍显沉重的——高级生铜矿打造的绘制罗盘,将一张空白的附魔卡片放进了罗盘正中央,随即倒入了各种颜色的绘制颜料。 与此同时,安度的大脑一片清明,控制着自身灵性逐渐转到右手上。 他目光深邃的看着装满了材料的绘制罗盘,已经绑定了源生之戒的精神力前所未有的强大,他虔诚的注视着眼前的材料,表情神圣的仿佛在向神灵祈祷。 几秒过后,虚无缥缈的灵性终于彻底将右手包围,他熟练的,用绘制过千百次的手法,开始绘制起了人生里第一张卡牌。 曾经为了绘制出最完美的疯狂药水,他尝试过无数次,没有人比他还要懂得怎么去绘制这张卡牌。 随着他优雅的出笔、勾勒间,记忆中的画面仿佛与现实重叠,他恍惚中感觉自己回到了曾经的那个绘制室,少女一手托着下巴,满脸微笑的坐在旁边,用清澈的目光静静的看着自己。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而又陌生,获得卡戒增长的精神力,让安度绘制起来完全没有了上次的吃力,笔墨飞溅中,宛如画卷里的事物浮现在卡牌上,逐渐清晰明朗。 当安度再次绘制完一个符号后,未完成的卡牌出现了异常,淡红色的光芒为明亮的房间增添了一抹不一样的色彩。 光芒刚刚亮起,安度左手就拿过了野蛮人的疯狂血液,手腕抖动间一道粘稠的血液,洒落在卡牌上。 一阵滋啦作响后,那泛起的淡红色光芒消失不见,安度继续绘制起来。 期间安度不停将邪恶灵魂的灰烬,倒进绘制罗盘的各个凹槽里,每次倒完后便马上就用魔纹笔将颜料吸食殆尽,绝不超过两秒。 而每过一小会,那消失的红色光芒便会重新出现,安度就会使用野蛮人的疯狂血液来进行抵抗,周而复返的重复着这一工作。 安度足足绘制了快五分钟后,终于出现了一丝疲惫,他目光清明的绘画完一片区域后,不等红色光芒亮起,提前倒出了大量血液,整张卡牌都被鲜血包裹,却又迅速的将其吸食,场面无比诡异。 安度趁着短暂的间隙,控制着源生之戒,发出了一道指令。 再生! 安度念头转动间,一股清凉的感觉从脚底升起,立刻蔓延向全身。 等卡牌将血液吸食的差不多时,安度再次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来吧,看看谁先顶不住! 安度的眼中,闪烁着炙热的光芒。 挥笔......抬笔......醮取颜料...... 安度就像个机器一样的重复重复再重复,身边的材料也越来越少,而淡红色的光芒也渐渐化成了深红色,频率越来越快。 当绘制进行到了九分钟的时候,安度身前的材料终于见底,而红色的光芒在这时再次亮起! 深红色的光芒如血如墨,将整张卡牌吞噬,安度最后的几个符号,此时却还没能来得及绘制。 还想挣扎? 安度露出了一丝冷笑,探出左手拿出了堕落的兽人眼珠,轻轻抛向了深红色的光芒。 两者刚刚接触,堕落的兽人眼珠就立即炸裂开来,化成了漫天的血雾,却诡异的没有飘落四散,而是维持在了半空中,半天没有反应。 安度立刻倒出了最后仅余的疯狂血液,漫天的血雾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立刻狂躁的震颤起来,没过两秒就齐齐扑向了深红色光芒,卡牌的正中心位置。 原本遇到血液只是黯淡消退的深红光芒,在接触到了血雾之后却是如春日里的积雪,迅速消融。 十来秒后,深红色光芒彻底不见,安度顺势勾画完最后几笔。 完成了绘制的那一个瞬间,整个房间里都突然闪耀起了之前的红色光芒。 安度注视着罗盘中,正缓缓飘起的卡牌,低沉开口道。 “我以霍尔巴赫·安度之名,赋予你新的生命!” “疯狂药水!” 房间内的红光四散躲闪,却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吸引到了疯狂药水的卡牌封面。 随着一切平息,安度满意的看向了这张让他十分满意的杰作。 一个深红中泛着紫意的玻璃瓶,浮现在卡牌中央,周围到处弥漫着暗粉色的迷雾,阴森的古堡坐落在不远处,一道道模糊漆黑的身影,正躲在古堡的窗后,窥视着城堡外的一切。 造型诡异的玻璃瓶内,则囚禁着一颗头颅。 它痛苦的张合着嘴,猩红的舌头拼命想往外伸出,一双眼睛被扭曲成了环形,硕大的脑袋占满了瓶内的空间。 随着卡牌的逐渐稳定,一个清晰的名字镶刻在了卡牌的右下角。 霍尔巴赫·安度。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五十七章 尤利西斯·迈尔斯 安度看着卡牌右下角的,属于自己的名字,欣慰的露出笑容,这意味着这张疯狂药水,在卡佩拉级品质的卡牌中,已经是巅峰之作。 无论是卡佩拉、辛德瑞拉、还是真名级别的卡牌,想要在上面留下制作者的名字,就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让卡牌达到无法提升的地步。 如果换种说法,那就是这张“疯狂药水”距离辛德瑞拉级,也只不过差了一步,如果可以提供更高品质的材料,它就可以跨越那道几乎无法逾越的屏障,晋升到辛德瑞拉级。 对于这个世界上不超过两位数的真名级卡牌来说,辛德瑞拉级卡牌基本可以代表卡牌的圣殿,人类的极限,绘卡师的传说。 安度满意的收起了“疯狂药水”,左手无名指上一直潜隐的源生之戒,时隔多日终于再次暴露在了空气中。 一道灵性飘转向“疯狂药水”,为其和源生之戒搭起了一道无形的桥梁,建立起联系。 安度尝试控制两者进行沟通,很快源生之戒就做出了回应,戒指在欢快的震动中散发出一股来自未知空间的吸引力,顺着桥梁欣喜的和卡牌交流沟通。 安度能清晰的感受到两者随着沟通的加深,越来越亲密,未知空间的吸引力也越来越强烈,空间的深处似乎在低语着、呼唤着卡牌,邀请它前去入住。 面对传奇卡戒的盛情邀请,“疯狂药水”完全无法拒绝,化作一道红光进入到卡戒深处的那个未知空间中。 安度满意的让源生之戒重新回归到伪装状态,一阵微光浮掠,卡戒无声的从空气中消失。 收获了近乎完美的“疯狂药水”,安度心情舒畅的坐在椅子上,恢复着灵性。 桌上的材料用的差不多了,可是绘制室里本就存在的材料,安度却一点都没有动过,野蛮人的疯狂血液也还剩下一瓶。 安度休息了半个小时后,感受着恢复的差不多的精神,想了想开始就着绘制室里的材料,准备在绘制一两张,用来当做对外的解释。 折腾几个小时,消耗了两大袋材料,外加欠了鲁道夫一个人情,如果不能绘制出点东西,安度都觉得对不起托纳利。 之前答应了拍卖行的卡牌,也可以考虑了......安度并不愿意欠人人情,既然材料都有,绘制几张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次安度没有选择使用高超的绘制手法,以及一些绘制困难的卡牌,“疯狂药水”消耗了他不少灵性,为了确保成功,他挑了两张较为简单的卡牌。 二十分钟过后,安度笑着将两张一模一样的卡牌收起,简单的清洁了绘制台和使用的工具后,离开了绘制室。 托纳利和伊丽莎白正在下着国际象棋,不过这个国际象棋不是安度印象中那个,从棋盘到棋子,不论是玩法还是规则都完全没有相同的地方。 伊丽莎白看着愁眉苦脸的托纳利,气势汹汹的将“圣女伊芙琳”前移两步,直逼托纳利的“皇宫”。 被少女大军压进的贵族严肃的看着战况,手中的大帝“阿德莱德·奥古斯丁”拿起又放下,最后咬牙冲出了“皇宫”。 伊丽莎白假装思考了两秒,接着突然将刚刚逼向“皇宫”的“圣女”转向了“宫廷贤者”! “不!你怎么可以这样!!”托纳利大惊失色。 “哈哈哈,我看你的“大帝”,还能往哪跑!” 斩获了“宫廷贤者”的伊丽莎白哈哈大笑中,安度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 “这可真是历史上最凄惨的“大帝”。” 安度笑盈盈的坐到了两人身边,在两人一脸惊讶、期盼的表情中,拿出了刚刚绘制成的其中一张卡牌。 “这,这是“狂野怒火”?”知识丰富的托纳利一眼就认了出来,震惊的看着安度。 “嗯,我失败了五次,才绘制出了一张。”安度笑道。 为了让材料消耗的更加合理,他再三评估后,给出了这个中肯的数字。 伊丽莎白不是很懂,立刻问向托纳利:“这张卡牌很厉害吗?” 托纳利摇头道:“这张卡牌算是不错的一级卡牌了,只是绘制的方式比较复杂,不适合新手。” 他说完望向了安度道:“你怎么会挑“狂野怒火”,应该有很多选择啊。” 在他看来,安度买了那么多材料,应该是有很多选择的,可没想到最后竟然会挑了难度这么高的一张。 安度正色道:“没点挑战怎么行?” 伊丽莎白赞同道:“就是,要做就做最好的!” 托纳利看着兄妹两与众不同的清奇思路,竖起了大拇指。 “老吉尔,拿几瓶红酒来,要五年份的!”托纳利欣赏完卡牌,兴奋的喊道。 “干吗?”安度和伊丽莎白两人不解的看着他。 “庆祝啊!”托纳利认真道:“这么大的喜事,不喝两杯怎么行?” 安度毫不隐晦的看着他道:“你想喝酒就直说,我又不会笑话你。” 托纳利严肃的道:“这怎么行,为了伟大的绘卡师,安度先生人生里的第一张卡牌,必须要庆祝下这一历史时刻!” “行吧行吧。”安度无奈道。 一瓶又一瓶红酒被开启,三人在哄笑中,毫无形象的嬉笑怒骂着。 当将来有一天,托纳利身处亚伦帝国摄政王,被记者们询问他这一生见证过的最伟大的时刻时,他是这么对下面的人说道的。 “那是一个周六的晚上,我看到了人类的未来。” ...... 清晨的别墅里,混乱不堪的客厅内,三个歪七扭八的身影还没从宿醉中醒来。 “老爷!” 老吉尔一脸紧张的看着出现在门外的尤利西斯子爵,慌乱道:“少爷他还没起床,我立刻去叫醒他!” “不用了,你下去吧。” 尤利西斯·迈尔斯一身笔挺的正装站在门外,胸口上的大量奖章述说着他曾经的赫赫功绩,这位年轻时参加过南部战争的子爵大人,身上带着一股英武的军旅气质,打理的一丝不苟的褐色短发,让他看起来格外年轻。 他遣退了老管家,迈步走进了这栋已经一个多月都没回来过的家。 刚走进客厅,这位英武的子爵大人就停下了脚步,高贵的身份在这一刻迅速远离了他。 熟睡中的托纳利正梦着和美女共进晚餐,正准备进行下文时,却发现自己的父亲竟然也在这家餐厅。 他慌不择路的逃跑着,想要远离那个自己热爱、敬畏——同时又畏惧、恐慌的身影,可是那紧紧跟随着自己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 “还不给我滚起来!” 一声惊雷过后,烟消云散,城市与街道的画面崩塌,窗外照射进屋内的刺眼阳光让他有些睁不开眼。 他刚准备开口让老吉尔来把窗帘拉上,一只手就拽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都甩了出去。 轰隆! 被扔出去的托纳利浑身酸痛的在地上扭动着,饮酒过度的大脑传来被战车碾压过的阵痛,他挣扎的、愤怒的看向了刚刚将自己甩出去的那个身影。 “父,父亲!” 看着眼前的尤利西斯子爵,跪坐在地上的托纳利失去了先前的所有反应,只剩下了满脸呆滞的目光。 另一边,巨大的响动同时惊醒了安度与伊丽莎白。 安度按着自己额头,痛苦的低声呻吟着,过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看清了眼前的情况。 “尤利西斯子爵?” 只是看了眼背影,安度就认出了对方,那久居高位的威严气势,以及坐在地上不敢出声的托纳利,无不在说明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 伊丽莎白迷糊中刚准备出声抱怨,就看到了坐在地上的托纳利,以及一个劲对自己使眼色的安度。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她的直觉告诉她,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开口。 安度看着大眼瞪小眼的父子两,走到了伊丽莎白的身边,准备带伊丽莎白离开,毕竟是别人的家事,他们两个在这不合适。 还没走开两步,尤利西斯子爵那冰冷的声音就跟了过来。 “你就是安度?” 安度停下了脚步,艰难的看向了子爵大人,态度恭敬道:“早上好,子爵大人!” 尤利西斯·迈尔斯收回了在儿子身上的目光,转向了安度。 安度看着目光不善的子爵,心里一阵忐忑。 没让他等太久,尤利西斯·迈尔斯开口道:“离开我的儿子。” ??? 我又不是他的情妇......安度心里一阵别扭,用尊敬的口吻道:“子爵大人,我和托纳利只是朋友,没有别的关系。” 高贵的子爵听了这句话脸色越发难看,这种带着暗讽意味的话语,让他对于安度的观感再次下降,他压抑着怒火道:“即便是朋友。” “尊敬的子爵大人。”安度目光平静的看着子爵,笑道:“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应该知道你的身份,安度先生。”尤利西斯·迈尔斯顿了顿道:“你这样的身份,远离托纳利,才是一个朋友应该做的,同样的,这对于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安度看着这位严苛的父亲,叹息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带着伊丽莎白准备离开。 混乱的客厅,毫无形象的三个人,即便是任何一位父亲看到了,也不会做出比尤利西斯·迈尔斯更好的反应。 对于这位哈尔玛真正的大人物来说,托纳利应该结交的人物,不该是安度这种不修边幅的人。 “让那位少女,也不要再出现了。”尤利西斯·迈尔斯厌弃道。 并不清楚三人关系的子爵,下意识的将少女当成了站街女郎,言语态度中充斥着鄙夷的腔调。 已经快要走出客厅的安度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目光冷漠道:“请注意你的态度,尤利西斯子爵!” 尤利西斯·迈尔斯雄浑的气势瞬间笼罩了整个客厅,右手上的三枚卡戒同时亮起,散发着绚丽的光彩。 他森冷的看着安度道:“你再说一遍!” 安度推开了伊丽莎白紧拽着自己的手,看向了尤利西斯·迈尔斯。 “请注意你的态度,尤利西斯子爵!!”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五十八章 海景别墅 尤利西斯·迈尔斯无声冷笑,食指卡戒上的黑色光芒偏离了轨迹,化作一团旋涡将他的身体包裹,转眼间凝固成了一套重型装甲。 他慑人的目光紧盯安度,冷声道:“你会为你的傲慢付出代价!” “父亲!” 一旁的托纳利惊恐的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被装甲武装到了牙齿的迈尔斯子爵,慌乱道:“父亲,放过安度吧!” 满腔的怒火随着托纳利苦苦恳求他的父亲,逐渐消散,他深沉的看着好友,低下了头道:“是我失言了,我会带走伊丽莎白。” 他拉住少女的胳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幢豪华的别墅。 一边是妹妹,一边是好友。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隐忍,虽然即便真的动起手来,他也没有一丝希望。 身后传来的怒骂声与哀求声萦绕在安度耳边,他却不能停下脚步,如果真和迈尔斯动起手,那么最后痛苦的人只会是托纳利。 他不能为妹妹要回一句道歉,更无法让这个真正的朋友陷入两难。 带着少女离开了小区,安度想了想前往中介交易所。 希望今天就能处理好房子的事情吧......安度心里想着,二十分钟后来到了北区的一家著名中介交易所。 “请问您有什么需要?”销售小姐走上前,笑吟吟的看着两人道。 这位牧师大人......嗯,说不定今天可以出业绩了! 在销售小姐心理活动时,安度带着伊丽莎白走到了一处模拟沙盘前。 由木头打造、绘上漆彩的模拟沙盘里,一片片哈尔玛的住宅区跃然其上。 销售小姐一路小跑了过来,带着热情灿烂的笑容问道:“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样的住宅?大约什么规模的?预算在多少?” 安度此时的心情还未完全平复,想也不想道:“最好的。” 年轻美丽的销售小姐,眼中猛地绽放出两道光芒,恨不得用她那丰满的身体压在安度身上道:“那您可以考虑下郁金香别墅区,那里的环境与治安在哈尔玛都是最顶级的!” 安度的身体停止了动作,一旁的伊丽莎白立刻出声打断道:“不要郁金香别墅区,换个别的吧!” 销售小姐的眼中划过一丝失望,脸上却还是带着热情的笑容道:“那可以考虑下风景优美的安蒂亚海景别墅区,那里的环境也是非常不错的!” 安度听了点头道:“可以看一看吗?” 销售小姐迅速的拿来了一本相簿,对安度道:“先生您可以看看,这上面都是目前在售卖的户型!” 相簿上全是拍摄下来的别墅样式,安度与伊丽莎白一起讨论着,不过一会功夫就看上了一幢。 南北通透的户型采光极好,宽敞的客厅正对着亚得里亚海,一眼望去便是令人迷醉的美丽海洋,复式型结构总共三层,一楼是待客厅、餐厅、厨房、盥洗室等等,二楼三楼则是卧房。 安度满意的将相簿还给了销售小姐,指着照片道:“就这个了。” 销售小姐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头直点道:“好的,我去帮您登记!”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提到过价格。 伊丽莎白奇怪的拉着安度衣袖道:“她都没和我们提价格!” 安度笑了笑道:“因为提了价格会吓跑我们啊!” 伊丽莎白不解道:“我们又不是买郁金香那里的房子,总不至于一两千银元吧!?” 之前安度将拍卖的钱交给了她,为此她特意去打听了些哈尔玛的房价,不过像郁金香别墅区、安蒂亚海景别墅区之内的她倒是没有仔细问过,因为太贵了,反正都是买不起。 不过虽然没有打听,她还是大概清楚郁金香的房价动辄都在一千银元以上,这在哈尔玛也是常识了。 不过安蒂亚海景别墅区远不如郁金香别墅区有名,少女也就没把价格想太高。 思索了一会,少女鬼鬼祟祟的凑到安度身边道:“你在船上赢了五百银元是吧?” 安度好笑道:“怎么了?” 伊丽莎白小心道:“我这里还有二十多银元,都没用,一会你要是不够可以问我要!” 安度摸着少女的脑袋,开心的笑道:“好的,我要是钱不够一定问你要!” 少女长出了口气,发现周围来看房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她这边,才放下心。 没过一会的功夫,刚刚离开的销售小姐就再次跑了回来,邀请安度坐下谈。 三人落座后,销售小姐将手里的合同递给了安度,挣扎了片刻后直接道:“这份是哈尔玛的房屋合同,您看下没有问题就可以签字了!” 安度大概的扫了一眼,结果全身些看不懂的专业术语,他也懒得一一询问,拿起笔就准备签字。 伊丽莎白原本倒还好,可是随着安度准备签字,她终于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咦,怎么就一百五十银元?这么便宜吗?......少女看着那串数字有些出神,揉了揉眼睛仔细的又看了一遍。 安度刚准备落笔,身边就传来了少女的惊叫声。 “等等!!” “怎么了?” 销售小姐一边问,一边偷偷用厌恶的眼神看向了伊丽莎白......该不会又被这少女搞砸了吧? 刚刚就是被伊丽莎白一口回绝了郁金香的别墅,现在又是她不让签合同,她怎么老是和我过不去? 安度没有理会销售小姐幽怨魅惑的眼神,看着少女道:“有什么问题吗?” 伊丽莎白脸色涨红,低着头小声道:“我,我们身上的钱,不太够......” 少女的声音越说越小,到了最后安度甚至要凑过耳朵才能听清。 销售小姐立刻洞察了情况,轻笑道:“没关系的,我们这里可以采用借贷的方式,只要先支付全款百分之五十的首付就可以了!” 安度看着少女笑道:“我们钱够的。” 伊丽莎白羞红着脸道:“不,不够的,这要一千五百银元,我,我们就只有五百......” 声音虽然不大,却还是传进了销售小姐的耳朵里,她脸色失望的看了眼两人,却还是强压下了情绪,继续笑道:“这也没关系的,五百银元也有很多房子......” “没关系的。” 安度无情的打断了销售小姐,温柔的揉着伊丽莎白好看的、柔顺的金色长发,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纸币。 每一张,都是面额最大的一百银元。 “天呐!” “这人怎么身上带这么多钱!?” “好年轻啊!” ...... 周围一些眼尖的人一眼就看到了安度这边的情况,纷纷惊讶出声,吸引了更多人看向了这边。 不过几秒,整个大厅里的人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有羡慕,有惊叹,同时还有贪婪。 销售小姐呆愣了两秒,脸上的笑容化为了妩媚,她一把握住了安度的手道:“先生,您要不要再看看别的,我们这里还有很多其他的房子呢!” 安度悄无声息的抽回了手,同时变魔术般的将钱又塞了回去,对着还没回过神的伊丽莎白拍了拍手,将她从癔症中叫醒。 “你,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少女傻傻的看着安度,一脸的难以置信。 安度笑道:“你真以为上了趟帕尔默号,我就带了五百银元下来吗?” 虽然这钱不是他赢的,可要是没有他的幸运光环加持,托纳利又怎么能赢那么多? 说到底,这钱还是有他一半的功劳的......安度这么想着。 “你,你骗我!!”少女气恼的挥舞着拳头,疯狂的攻击安度。 安度看着周围人的目光,满意笑道:“这么多人看着呢!” 伊丽莎白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是在公共场合,红着脸气鼓鼓的看着他,接着又有些害怕道:“这么多人,你怎么能把钱拿出来?” 安度笑着道:“没事,我这牧师袍又不是假的。” 伊丽莎白想了想也有道理,狠狠挖了他一眼,开心的翻看起了房子的照片。 这就是我以后的房子了!......少女满心欢喜的想到。 帕尔默号?那艘前两天刚驶走的贵族游轮?......销售小姐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露出了笑容。 她故意放低了些身子,让胸口间的沟壑顺着外套,若隐若现的裸露在安度眼前,娇声道:“先生,其实我们这里卖的最好的还是郁金香别墅区,要不您再看看?” 安度淡淡道:“你们这,应该不止你一个销售吧?” 销售小姐的动作僵硬在半空,过了几秒她从新坐直了身体,干笑道:“先生您觉得没有问题,就可以签合同了。” 安度点头道:“我最快什么时候可以入住?” 销售小姐立即道:“如果您有需要,我今天就可以帮您弄好,明天早上您可以来找我,我带您去房子,顺便给您认认路,交接钥匙。” 正常来说,买房子都是要去实地考察的,她看安度丝毫没有要去现场的意思,在提供合同时也就没提这件事,毕竟签了合同以后,安度想反悔也就不关她的事情了。 安度签了合同,交了订金,和销售小姐定好了明天早上九点去房子交接手续,便带着伊丽莎白离开了中介交易所。 “今天是周日了,真快啊。”安度抬头看着天空中,那许久没露过脸的太阳,长叹道。 “是啊,科菲戴尔男爵还邀请我们,今天去参加他们主办的晚宴呢!”伊丽莎白突然道。 安度回忆了半天,才想起了这事,尴尬道:“就是今天吗?” 伊丽莎白认真道:“对啊,就是今天啊!” 安度思索了一会道:“时间还早,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两个人说说笑笑间,消失在了街头。 在他们身后,两道黑色人影出了中介交易所,远远的跟在身后,融入到了街上的人群里。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五十九章 晚宴 傍晚,宾馆的二楼某个房间内。 “差不多可以出门了。” 安度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道。 伊丽莎白放下手中的钢琴入门手册,从床上爬了起来,一脸的意犹未尽。 傍晚的街上到处都是来往的行人,一辆人力车上,少女兴致勃勃的看着周围,欢快的像只百灵鸟。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哈尔玛的夜景这么美呢?”少女喃喃道。 “因为你以前是走路,现在是坐车。”安度笑道。 “嘁,腐败的封建主义!”少女不屑道。 因为同在北区,不过半小时后,两人就来到了科菲戴尔男爵置办的,这套靠近郊外的庄园。 硕大的庄园外,几名男仆恭敬的站在那里,迎接着一波又一波贵宾。 两人下了人力车,结付了车费后,迈步走了过去。 早有眼尖的男仆看到了两人,远远的就迎了上来,面带笑容道。 “请问您是?” “我是霍尔巴赫·安度,之前受到了科菲戴尔男爵的邀请,来参加今晚的晚宴。” 由于是第一次参加这么正式的场合,安度并没有什么经验,一口气说出了全部的情况。 男仆看着两人道:“好的。” 安度看着突然石化的、没有反应的男仆,有些好奇道:“有什么问题吗?” 男仆一愣,接着弯腰询问道:“请问先生有带请柬吗?” 请柬?来参加这个晚宴还要带请柬? 安度和伊丽莎白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会,安度想了想轻咳道:“那天在歌德太太家,男爵大人是面请的我,嗯,所以没有请柬。” 男仆有些犹豫道:“尊敬的安度先生,今天的晚宴是必须要持请柬才可以进入的。” 男仆说完又补充道:“或者,您有什么朋友,可以帮您做证明吗?” 安度想了想道:“雅尼克希亚小姐可以吗?” 男仆皱眉道:“这个,小姐在庄内,要不我去问问?” 安度无奈道:“你去吧。” 男仆点点头,一路小跑着进了庄园,留下了面面相觑的两人。 “下次再有这种事,要记得要请柬啊。”安度苦笑道。 “这回知道了,下次长记性了吧?”伊丽莎白一板一眼的教导着安度。 “是是是,伊丽莎白小姐您说的都对!” 安度刚说完,两个人就乐呵呵的傻笑起来。 “哈,这不是安度吗?” 戏谑的声音不算太大,却异常尖锐,如利刃般刺破了庄园外原先的宁静氛围。 几位正准备进入庄园的宾客以及庄园内的男仆听到了这个声音,纷纷望向了安度这边。 安度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看着缓缓走来的人道:“赛门。” “真没想到,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 赛门一身华美的晚礼服,迈着平稳的脚步走向安度,嘲弄的表情与他的盛装打扮格格不入,不算笔挺的鼻梁上搭着一副金丝眼镜,防止眼睛脱落的银链绕过衣领垂向肩后。 他停在了安度身前大约五米的地方,砸吧着嘴:“你怎么还没死呢?” 安度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都没死,我怎么会死?” 对于眼前这位曾经参与过谋杀自己的同学,安度并不打算跟他讲什么道理。 “你,你说什么?”赛门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同学,一时没能从巨大的反差中走出。 这还是那个就算骑到他脸上,也只会求着别人赶紧骑完的那个安度吗? “诸神在上,你一定是疯了!”赛门没等安度回应,先一步嗤笑道:“看来上次的教训,真是给你留下了惨痛的回忆啊。” 安度没有搭理他,牵着伊丽莎白的手走向了庄园,那里,一席白衣长裙的雅尼克希亚正提着裙摆,迈着细碎的脚步,匆忙的往这边小跑着。 赛门看着完全无视自己转身离开的安度,用尖锐的、犹如指甲与玻璃摩擦后产生的刺耳声音讽刺道:“真是和以前一样的废物啊!” 对于这种人,安度向来是没什么耐心与他废话的,看着满脸通红的跑到了自己身前的贵族小姐,安度抱怨道:“你们怎么也不告诉我要请柬。” 雅尼克希亚红着脸,低声细语道:“我,我父亲那天走得急,后来也没想到这个事。” 安度看着窘迫的贵族小姐,也不好继续调侃,笑道:“那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当然!”雅尼克希亚激动的喊道,接着似乎是发现了这样不太合适,又一次低下了头细声道:“我带你们进去吧。” 说完在周围来宾的目光中,一溜烟的跑进了庄园。 安度费解的看着跑走的雅尼克希亚,寻思着这也没见两次面啊,怎么就这么容易害羞呢? 身后,赛门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来时父亲的嘱托就飘荡在耳边,历历在目。 “不论如何,都要给雅尼克希亚小姐留下一个好印象!” “为什么?” “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记住我的话,想办法给男爵夫妇留下好的印象!” 脑海里的对话就像发生在刚刚,可是怎么安度这个家伙也会认识雅尼克希亚小姐? 赛门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就像是一座活火山,无尽的火水翻滚蒸腾着,随时都有可能火山爆发! 周围的宾客见没了笑话可以看,纷纷三两成群的进了庄园,留下了呆立在原地,还没搞清状况的赛门。 “少爷?” 贴身侍从小心翼翼的走到了赛门的身边,提醒道:“晚宴快开始了......” 赛门阴狠的看向了安度消失的方向,走向庄园。 ...... “你怎么不去招呼客人?”安度看着一直站在跟前的雅尼克希亚好奇道。 “我,我不是在招待你吗?”贵族少女低着头,羞红着脸道。 安度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为了打消自己的念头,他果断道:“我这里没事的,有的吃就行,你看伊丽莎白吃的多高兴!” 正拿着一枚草莓派吃的津津有味的少女立刻投来了恶狠狠的眼神,让安度把后面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 雅尼克希亚看着兄妹两间的斗嘴,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你们兄妹的感情真好!” “唉,你不懂我心里的苦啊!”安度下意识说道,接着又立刻补充道:“你快去忙吧,今天晚宴那么多客人,男爵大人和夫人估计都忙不过来了。” 贵族少女有些失望的道:“你,你是不是嫌我烦?” 天啊!你快去忙吧! 安度心里不好的预感再次加深,他一脸正色的看着雅尼克希亚道:“怎么会!我是怕到时候招待不周到,影响了男爵大人的风评!” 雅尼克希亚脸色稍微好看了些,闷闷道:“那我去招待客人了,你,你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就派人来找我......” 雅尼克希亚说话的声音越说越小,到了最后安度几乎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与贵族小姐之间的交流,安度面带笑容道:“好的!” 你快走吧......这里不适合你......地球,不对,阿克蒙德是很危险的...... 在安度心里急切的催促下,雅尼克希亚终于是听到了他的心声,迈着不情愿的步伐去向了人多的地方,招呼起其他客人。 “呼......” “人家是不是看上你了?” “你说什么!?”安度猛地跳了起来,惊慌失措道。 伊丽莎白一手一个草莓派,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你,你又不是看不出来,都那么明显了。” “你懂什么!”安度怒斥道:“你还小,大人的事情少插嘴!” “嘁,要我说,雅尼克希亚还是不错的。”伊丽莎白喝了口橙汁,拍打着刚刚吃噎住的胸口,缓了缓道:“人家好歹是男爵独女,又没有个兄弟姐妹的,你要是娶了她,以后就不愁了啊!” 安度震惊的看着伊丽莎白,身体都忍不住颤抖起来,手指震颤着指向了她:“你是要我牺牲色相啊!” 人家雅尼克希亚也才十六岁!还没成年!! “没有啊,人家长得那么好看,你又不吃亏。”伊丽莎白嘴里说着大实话,一点不顾及安度的感受。 “天呐,你都在说些什么啊!”安度崩溃的看着少女:“不行,你必须去上学!这不是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该说的话!该死的,肯定都是从皮特那里学来的!” “放心吧,我会去学院的!”伊丽莎白高兴道。 安度看着兴高采烈,一点没有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悲痛觉悟的少女,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 放伊丽莎白去学院,是不是对学院其他的女孩子不太好? 安度一想到将来有一天,自己去到伊丽莎白的学院,发现整个学院的女生就像上辈子经历的高中时代,每个女学生都在讨论着这个男生帅不帅,要不要和那个男生谈恋爱......安度的后背就一阵冷汗! 这样下去怎么得了!?这可不是上辈子的环境,玩嘴炮、在网上胡侃不用负责的! 真要是在整个学院里,名声都坏了,可真是有可能嫁不出去啊!! 诸神在上!这件事情不能任由她发展下去了......嗯,主要是我以前没管过她,男女之间的事情必须要好好约束她了......她才十四岁啊!最近好像和那个皮特走的特别近!?不行,要去找个时间和皮特谈谈这件事! 安度正盘算着伊丽莎白日后的教育问题,一个讨厌的声音突然响起。 “呦,真巧啊!” 赛门难听、尖锐的声音循着安度,再次找来。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六十章 雪夜 赛门一直站在远处观察安度的情况,等待着雅尼克希亚离开。 幸运的是,他并没有等多久,事情就如他猜想的一般,切实发生了。 这小子竟然加入了教会?凭什么? 对于安度能来参加这样的晚宴,赛门第一时间去打探了情况,在搞清楚了安度侥幸救了雅尼克希亚小姐,以及加入了教会的事情后,他的心里简直比吃了一只死苍蝇还要恶心。 “真是走运啊!”赛门推了推金丝眼镜,阴阳怪气道:“不管你是怎么加入的教会,雅尼克希亚小姐都不是你这种人可以接近的,明白吗?” 安度瞥了他一眼道:“关你什么事?” 赛门一时没反应过来,态度大变的安度让他很是不适应,以往的画面和此时眼前的这个人,竟是再也无法重合,他脸色涨红的道:“你!你这个混蛋!竟然敢这么和我说话!!” 安度深深的看着赛门,不紧不慢道:“托纳利说得很对,你们已经无可救药了。” 傲慢与偏见已经融入了赛门的骨髓里,即便是安度想要给他机会,他也不会接受。 赛门气急反笑,冷声道:“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深刻,托纳利就算回来了,也照样保不住你!” “也许......”安度突然走向赛门,身子前倾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会后悔你现在的想法。” 赛门震怒道:“你这个低劣的下等人!” 他猛然抬起右手,手上唯一的那枚卡戒光晕流转。 可是下一秒,他就停止了所有动作,整个人呆愣在了那里,没有了任何反应。 “你......你......”赛门的嘴巴轻轻嗡合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不少宾客都看到了刚刚赛门卡戒上,散发出的那抹光芒,漆黑的夜晚里,那道一闪而逝的光芒是那么显眼、引人注目。 安度双手抱握在身前,暗红色的光芒只来得及散逸到安度的手边,接着立刻消失不见。 看到这一幕的赛门,惊恐的的想要逃离,身体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掌控,他无法做出除了眼神之外的任何动作,包括呼喊。 整个人都在疯狂挣扎的赛门,在外人看来,不过是有些紧张的神态,身体偶尔的轻微颤抖而已。 安度看着赛门微笑道:“不打算为大家献上一场华丽的表演吗?” 话音刚落,眼神里充满了惶恐、震惊、哀求、以及难以置信的赛门,突然抬起了左手。 “啪!” 清脆的响声荡漾在夜色下的庄园,喧闹的草地上,说笑闲聊的声音渐渐消失,一道道诧异、好奇、惊讶的目光成为了这场晚宴的主旋律。 赛门的没有停止他的表演,他再次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啪!” 又是一声脆响,没看到第一幕画面的客人们,突然明白了刚刚的声音是怎么发出来的。 “啪......啪......” 一声接一声,赛门魔怔般一下又一下挥舞着双手,脸上一道道鲜红的血痕与流淌下的泪水交织在一起,暴力而狂野。 越来越多的人围观了过来,科菲戴尔男爵夫妇也被这边的诡异场面吸引,急忙赶了过来。 于是男爵夫妇就看到了下面这幅,让他们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场面。 一位有着尊贵身份地位的勋爵之子,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抡着巴掌,狠狠的扇向了自己那张,遍布血痕、因为充血而肿胀不堪的脸上,鲜血混合着口水顺着他的嘴角滴落,浸湿了华贵礼服胸口的大片区域。 诡异的场面让夫妇两瞬间回想起了,那天在歌德太太家见到的画面。 “赛门先生!!”雷娜达夫人搀扶着自己的丈夫,惊恐的喊道。 安度看着正在迅速赶来的男爵夫妇,缓缓收回灵性,左手上的暗红微微浮现,却被他的右手遮掩,转眼消失不见。 “天呐!” 科菲戴尔男爵看着意识模糊的赛门,对着身边的仆从们怒吼道:“还不过来送赛门先生去进行治疗,你们的脑子都被狗吃了吗!!?” 场面一时有些热闹,安度噙着淡淡的微笑,看着忙碌的仆人,以及走来的夫妇,弯着腰行了个绅士礼。 因为是宴会场合,他并没有用教会的礼仪,而是选择了更符合氛围的绅士礼。 夫妇两走近后立刻回礼,男爵紧皱着眉头道:“安度先生,这是发生了什么?” 雷娜达夫人搀着男爵的两只手刚刚发力,却又放松下来,任由自己的丈夫去问出了这么不分场合的话。 宴会中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作为主人的男爵,第一句反应本该是招呼客人们迅速散去,避免事情的影响扩散,最后导致晚宴出现问题。 可是经历过歌德太太家的事情后,夫妇两明显有些紧张,男爵看着安度想了想又补充道:“是赛门先生,嗯,出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没有,他只是在向主忏悔曾经的过错,并没有出现不好的事情。”安度微笑道。 夫妇两听了安度的判断松了口气,对于这位年轻的,单独击杀了魔仆的英勇传教士,他们相信对方的判断。 男爵恢复了从容与优雅,笑着对周围的客人们道:“大家都散了吧,晚宴就要开始了,都去正厅吧!” 客人们见没了热闹,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都散开,准备去正厅参加即将正式开始的晚宴。 “今天罗恩律师和歌德太太也来了。”雷娜达夫人看客人们都去了正厅,想了想对安度道。 “嗯,谢谢!”安度感激的看了眼这位夫人。 “你救了雅尼克希亚,这是我应该做的。”男爵夫人想了想又道:“听说他们搬家了,教会的人昨天才找到了他们,似乎是和布兰特有关。” “布兰特是个好孩子,病魔也已经远离了他,相信他会健康长大的。”安度笑道。 男爵夫人紧张的神情彻底舒缓,她看着安度,充满深意道:“雅尼克希亚在正厅,忙着开宴的事情,安度先生如果没事的话可以去正厅坐坐。” 安度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秒,接着道:“谢谢,我稍后就带伊丽莎白进去。” 男爵夫妇两再次感谢了安度后,便去准备起晚宴的事情,今天的客人几乎邀请了哈尔玛近半数的知名人物,自然不能怠慢。 安度看着准备开口的伊丽莎白,抢先一步道:“闭嘴!!” 少女愤愤的继续吃起了桌上的甜点。 安度眼神瞥向了正厅的方向,语气平和道:“不知道今天的晚宴,比起帕尔默号上的美食怎么样呢?” 伊丽莎白突然停止了动作,默默放下了手中那枚栗子酥。 ...... “你好好的和人家说雅尼克希亚干什么?”男爵不解的看着妻子道。 “你知道什么?”雷娜达夫人白了丈夫一眼,问道:“你知道雅尼克希亚最近都在干什么吗?” “干什么?”男爵疑惑道:“这中间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雷娜达夫人叹息道:“她一直在打听教会的事!” 男爵顿时恍然大悟,接着有些犹豫道:“可是那个安度,只是个传教士......” 雷娜达夫人摇头道:“我派人调查过,他不简单。” 男爵道:“怎么了?” “他是之前那个罗伊祭祀的学生,还是尤利西斯子爵的儿子,托纳利的好友。”雷娜达夫人若有所思道:“你说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传教士,怎么可能能单独击杀一只恶魔?” 男爵的眼神飘忽了一瞬,接着沉声道:“那就再看看吧。” 雷娜达夫人并没有注意到丈夫的眼神,搀扶着他走进了正厅,那里宾客云集,灯光璀璨。 安度带着在伊丽莎白在正厅里,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静静等待着晚宴的开始。 目光随意飘动间,他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贵族青年举起酒杯,隔着小半个正厅,敬向了安度。 安度看着他,面无表情的端起红酒,回敬过去。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不足一秒,像是默契般的,同时收回。 “那是谁啊?”伊丽莎白奇怪道。 “一个同学。”安度微笑道。 “同学?”伊丽莎白想了想道:“你和同学的关系不是一直不好吗?哦,除了托纳利!” 安度抿了口红酒,笑道:“是啊,关系不是太好。” 这可真是要命的交情啊......安度看着玻璃杯中的红酒来回荡漾,思绪回到了那个雪夜。 ...... 无人的街巷里,几个贵族青年正在殴打一个人。 他们的脸上带着笑虐,兴奋,癫狂,却没有一丝的心理负担,仿佛在殴打的不过只是一个沙袋,一块朽木,一具尸体。 他们没有负罪感,也没有怜悯,似乎这就是他们的生活,欺负人和杀人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概念,都是一样的小事。 于是十分钟后,他们如愿了。 雪地里那个瘦小的青年,蜷缩着、呻吟着,鲜血染湿了洁白的地面,他无助的伸出了左手,却被一只长筒皮靴踩住,用力蹂躏着。 钻心的痛楚让青年的身体止不住颤抖着,赛门戏谑尖锐的笑声飘荡在空气中。 “就把他扔在这吗?”一个矮个子青年紧张道。 躺在地上的瘦小青年,绝望的看着他们,用力的摇着头,却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远处一直没有参与的那个高大身影,此时突然回过了头,带着热情的笑容道。 “看着一个人绝望的死去,难道不是很有趣吗?”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六十一章 有趣的事 回忆的画面被身边的嘈杂声击碎,安度看着已经开始的晚宴,换上了一副微笑的表情。 流水一样的珍贵菜品被摆上了餐桌,伊丽莎白顿时后悔起了刚刚的愚蠢举动。 吃了太多甜点的少女,没能继续英勇的奋战下去,几分钟以后就瘫坐在了椅子上。 这场晚宴可真是奢侈......安度看着一瓶瓶红酒被送上餐桌,那些甚至没怎么动的昂贵菜品被毫不犹豫换下,心里对于男爵大人的资产再次有了新的评估。 或许哈尔玛的贵族,都是这么奢侈? 安度突然想到,托纳利家里好像也是这样,红酒当白开水喝...... 因为不怎么认识人,安度和伊丽莎白在桌上显得有些无聊,桌面上其他客人熟络的闲聊着,还刻意避开了他们兄妹两,避免被人误解。 刚刚在外面,许多人都看到了赛门就是跪在安度身前做出了那些举动,此时远离安度,意思已经相当明了,没人愿意为了一个年轻的传教士,去得罪一位勋爵。 安度一直等到有客人逐渐开始离场,才拉着吃撑的少女,准备离开。 男爵夫妇人还是不错的,提前离场场面会很难看,毕竟晚宴并不只是一顿饭,后续还有各种歌剧、艺术表演等。 可是考虑到自身的地位,以及刚刚发生的事情,安度并不想再待在这里,更何况还有一个时刻都有可能出现的贵族小姐。 安度刚离开座位,就看到了两位熟人迎面走来。 罗恩律师带着歌德太太,看着准备走的两人,有些不自然道:“这就要走了吗?” 安度道:“是啊,时间也不早了,罗恩先生有什么事吗?” 罗恩干笑道:“没事,就是过来感谢下你,布兰特最近每天都会去教会祈祷,已经好多了。” 安度看着来往的仆从和客人,指了指外面道:“要不出去聊吧,在这里不方便。” 安度带着几人来到了大厅外的草地上,找来了几张椅子,坐下道:“他本就没什么大问题,去教会祈祷后就更不会出什么事情了。” 罗恩感激道:“诸神在上!要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布兰特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会被恶魔侵蚀,成为恶魔的奴仆和载体......安度无声的说道。 罗恩平复着心情,继续道:“你可能不知道,最后那段时间里,看着布兰特越来越差的精神,还有,还有越来越古怪的举动,我和歌德都吓坏了,可是,我们又没有办法......” 安度看着他们平静道:“去了教会也是火刑,这是一定的。” 罗恩点头道:“我知道,所以我才要感谢你,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现在会是什么样!”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继续补充道:“查得先生来找过我,我是指搬家之后。” 安度不动声色道:“他是什么时候去的?” “昨天!”罗恩像是想起了什么道:“那晚你走了以后,我就去找了朋友,买下了他手里的一套房子,第二天一早就搬走了!” 安度算了算时间,那天也是周日,到今天为止正好是一个礼拜。 查得的动作其实并不算太快,按理来说他最多只需要两天,就可以通过罗恩所在的律师事务所,顺势摸清他到底搬去了哪里,怎么会一直拖到昨天才去? 在安度思索时,罗恩又开口道:“他来看了布兰特之后,说了句最近不要去郊外以后,就没说什么,带着人走了。” “不要去郊外?”安度轻搓手指的动作停在了半空,想了想问道:“布兰特出现问题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罗恩回忆道:“去年,帝国庆典前几天,当时我们刚刚带她从外省回来,顺路去祭拜了我父亲。” 安度表面平静,内心却是波涛汹涌。 郊外,墓地...... 他突然想起了前几天去过的,西郊外的那座废弃墓地。 前天在麦克唐纳街,出现了邪物的踪迹,据说在寻找什么...... 根据教会的口述,罗伊是亲手击杀的那个死灵法师,只是事后没有尸体...... 没有尸体! 献祭头骨!! 那个死灵法师,还没死! 他就在哈尔玛,他在找自己!! 想通了这一点的安度猛然从椅子上坐起,吓了中年夫妇两一跳。 “怎么了?”罗恩看着表情严肃的安度,紧张道。 “最近千万不要去郊外!”安度神情肃然的看着夫妇两,沉声道:“小布兰特在哪里?” “他,他在家,有什么问题吗?”罗恩夫妇看着安度的样子,慌张道:“他,他是不是还没有恢复?” 安度摇头道:“他已经没事了,我有些话要问问他,你现在方便吗?” 罗恩连忙道:“有的有的,我们现在就去吗?” “嗯,现在就去!”安度说完,看着伊丽莎白道:“你今天不要回宾馆了,一会去找科菲戴尔男爵,让他给你安排一个房间住下,我事情办完了会来接你!” 少女懂事的点着头道:“嗯,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虽然直觉告诉她,安度是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但少女却没有阻止他,只是用关切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哥哥。 “你既然去做的,肯定有你的理由,我在这里等你来接我!” 安度摸了摸少女的脑袋笑道:“一件小事,我去完了就回来了。” 他转过身,对夫妇两道:“走吧!” 伊丽莎白看着安度的身影消失在了夜空中,转过身子回了大厅。 “你哥哥呢?”雅尼克希亚看着少女只有一个人,疑惑道。 “他去拯救哈尔玛了!”少女笑着道。 “瞎说!”雅尼克希亚白了她一眼。 伊丽莎白笑嘻嘻的看着她,手挽着手走进了喧闹的大厅,在那里,一幕歌剧即将上演。 ...... 庄园外,一颗粗壮的大树旁。 杂草丛生的野地里,两个男人躺在血泊中,早已失去了生命迹象。 罗贝尔擦拭着短匕,目光游离在庄园外。 突然他目光一亮,正准备上前时,却发现那人的身边还跟着一对夫妇。 他犹豫了片刻,踏出的左脚又收了回去,借着夜色的遮掩,消失在了黑暗中。 罗恩夫妇是有自己的马车的,只是规模不大,双人马车里坐着三个人,显得有些拥挤。 四十分钟后,三人终于来到了一幢别墅前。 安度跳下马车,回头道:“在几楼?” 罗恩道:“二楼靠里面的房间,我带你去吧?” 安度打断道:“相信我,这种事情你还是不要听的好。” 罗恩脸色惊慌的道:“那布兰特?” “他不会有事的。”安度宽慰的继续道:“我只是问他一些问题,他既然经历过这种事,早晚都是要克服的。” 前提是,他没有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安度没把后面的话说完,对于这对平凡的夫妇来说,有些事情太过沉重。 被恶魔,或者魔鬼附身的人,是不会知道自己被附身这件事情的,所以他们也不会记得相关的一切,包括恶魔、魔鬼的长相。 可是如果一个人真的看见了魔鬼和恶魔的长相,之后还被附身了...... 安度从来没考虑过布兰特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因为他一直以为是布兰特身体不好,一直病魔缠身,才会被恶魔盯上。 但是如果事情真的是像他想象的那样,那么布兰特到底见过什么,就说不准了...... 罗恩夫妻两带着安度到了客厅后,指向了楼梯道:“上去以后,最里面的那个房间......” “好的,你们在这里等着吧。”安度说完就走上了楼梯。 “安度......先生,如果可以,请你给布兰特一个机会!” 罗恩痛苦的说道,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夫妇两也已经清楚了,对于隐瞒邪物这件事,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想想当时躺在血泊里的巨大魔仆尸体,他们就彻夜难眠,整夜整夜的做噩梦。 此时安度说的那么凶险,夫妇两都下意识的将事情,往最坏的方向考虑起来。 安度认真道:“我会的。” 希望他什么都没看到......安度心里忍不住想到。 黝黑的过道里,安度的脚步声清晰可见,他握住房门把手后,深深吸了两口气,才推开了那扇门。 安度时刻感受着左手上的雷达是否报警,却始终没能等到熟悉的炙热感。 “啊,安度!” 恢复了的布兰德从床上一下坐起,穿着睡衣跑了过来一把拉住了他的双手,热情道:“你怎么来了?” 安度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轻笑道:“来看你了,最近好吗?” 布兰特叹气道:“我好像失忆了,从帝国庆典一直到上个星期的时间里,我竟然一直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就好像只是睡了一觉,结果醒了以后就过了几个月那种感觉!” 帝国庆典就像是安度记忆中的春节,一年一度,是亚伦帝国每年最大的节日,一般在跨年交接的一月份。 安度牵着布兰特走到了床边,坐下后道:“真是一段有趣的经历啊!” 布兰特失落道:“一点都不有趣,不过我的病好了不少,母亲每天都会带我去教堂,我听母亲说你成了牧师?” 安度指正道:“目前是传教士,连见习牧师都没到呢!” 布兰特欢快道:“你那么聪明,以后一定可以成为正式的牧师的!你说,我以后能不能加入教会啊!” 安度神色明暗间,笑道:“可以的,你是个好孩子,会加入教会的!” “对了,你还记得之前去祭拜祖父时的事情吗?” 两人聊了一会天后,安度找了个话题绕道了祭祀上,突然问道。 布兰特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道:“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 安度的呼吸突然凝滞了。 ps:这本书前期的节奏很慢,因为我都是在用剧情推动故事的走向,现在第一卷的舞台已经铺好了,可是成绩很差,希望大家如果可以看到这里的,请投投票吧,一个人码字真的是需要支持的,感谢了。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六十二章 真相? 罗贝尔站在树后,远远眺望着别墅陷入了挣扎。 自从逃出地牢后,他四处打听着安度的下落,想要寻求帮助。 虽然没有任何兆头,可是常年的经验与直觉告诉他,那个死灵法师一定在谋划着什么。 而知道他秘密的自己与安度,都不可能逃脱,只有联手才能找到机会! 他低头看了眼手臂,眼中的凄凉一闪而逝。 屋内,布兰特的房间。 安度看着布兰特,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布兰特炫耀道:“我看到了一个地道,被好多树枝杂草挡住了,我也是瞎逛的时候看到的。” 安度追问道:“除了地道呢?” 布兰特摇摇头道:“当时母亲就在那一片,地道有太黑,我就没敢下去了。” 安度想了想道:“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 布兰特道:“别的倒是没什么,就是有一只猴子特别奇怪。” 安度立刻道:“是不是眼睛特别吓人,尾巴又粗又长?” 布兰特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安度脸色难看道:“你见到蛇了吗?” 布兰特想了半天,最终摇头道:“没有,除了那只猴子,别的都没有了。” 说完布兰特好奇的追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个猴子长什么样啊,还有,我都没见过那么古怪的猴子!” “以后如果见到了那样的猴子,记得离远些。”安度想了想,又问道:“那猴子接近你了吗?” 布兰特皱着眉头,好半天才道:“它,它,它好像抓了我一下......” 说完他伸出了手,胳膊上的抓痕早已愈合,淡淡的疤痕却留在了那里,不见消退。 安度神情严肃的检查了伤口,最后道:“以后每个礼拜都要去一次教会,一定要去!知道吗?” 布兰特重重的点着头。 博学、聪明的安度会什么总是会说一些奇怪的话呢? 一想到每次拿着安度说的话去回应长辈时,得到的称赞和夸奖,他就一阵高兴,至于是为什么,又何必去计较呢? 安度整理着思绪,地道和狐猴的出现,彻底坐实了他心中的想法。 只有周边存在着强大的死灵法师时,狐猴这种生物才会出现,更为准确的说,应该是变异。 由普通猿猴变异而来的狐猴! 这种天然就带着强大邪气的物种,几乎每次出现,都会带来腥风血雨。 而布兰特之所以会被邪气入侵,招来恶魔,就是因为狐猴抓伤了他,至于他记忆上的混乱,也正是因为从那时起,他就已经被恶魔盯上了。 可是一个二阶的死灵法师,怎么会引来狐猴? 安度心里回忆着发生的事情,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就像是缺少了最重要的那一环。 问完话的安度陪着布兰特闲聊了几句,叮嘱完了需要注意的事项后就离开了房间。 楼下的罗恩夫妇正襟危坐,一看到安度下来立马扑了上去追问道:“布兰特怎么样?有没有事?” 安度安抚道:“没什么大事,你们只要记着每个礼拜带他去教会进行礼拜,回来的时候祈求一瓶被祝福过的圣水,让他一半服用,一半沐浴时涂抹在身上就可以了。” 夫妇感激涕零的拉着安度的手,罗恩眼眶微红道:“真的是谢谢你了,以后如果有需要请随时来找我!” 安度劝慰了一会夫妇两,就着夜色离开了别墅。 夜晚的街道上很是安静,罗恩律师买的这幢别墅十分靠东,有些偏僻,安度走了十多分钟都没看到几个人影。 耳边传来的细微响动让安度停下了脚步,他表面平静道:“出来吧!” 罗贝尔的身影从月光下显现,却并没有靠近安度,而是高举着双手道:“我们谈谈吧?” 安度奇怪的看着盗贼道:“我们要谈什么?” “那个死灵法师!”罗贝尔表情沉重道:“他还没死!” 说完他露出了手臂,那里一个黑色的肉瘤正在跳动着。 一切的一切当安度看到这个肉瘤时,都被重新串连上,胸膛内的心脏汹涌而剧烈的跳动着,安度甚至能感受到自己全身的血液似乎都燃烧了起来。 下一秒,他就感受到了手指上的源生之戒传递的危险信号! 滚烫的戒指让安度几乎条件反射的跳跃开,一抹惨绿色光芒擦着他的身体飞驰而过! 无形的波纹划破了空气,下个瞬间那抹渗人的绿光便在远处一颗大树上,留下了半米深的巨大腐蚀缺口。 一道漆黑的身影,在夜色下与黑暗融为了一体,踩着高邦皮靴的脚步声回荡在街道上,清脆的传入了安度耳中。 “就是你拿走了我的东西?” 漆黑的斗篷下,一个年轻的声音说道。 安度借着夜色,也只能勉强看清他的口鼻,深吸了口气道:“你在跟踪他?” 说完他指向了盗贼所在的方向。 盗贼急忙道:“没有!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的!!” 安度没有理睬盗贼,继续道:“你给他下了诅咒,希望通过他来找到我,甚至还去过麦克唐纳的公寓!” 多米尼克轻笑道:“没错,继续说。” “你用装死的方法骗过了老师,不是为了让他赶紧离开,而是想用死来掩盖你还活着的消息,你在西郊等着老师,就是想让所有人知道你已经死了,那样就不会有人再注视着郊外的墓地!” “你欺骗了所有人,却又回到了城里,是为了那枚献祭头骨!” “你必须要拿回它,才能继续晋升,而我是拿走了头骨的人,所以你一直在找我!?” 安度一口气说完了全部的话,接着看向死灵法师,调整呼吸道:“可惜,头骨我已经交给了教会,你只能去教会拿了。” 多米尼克笑道:“说的很好,可这并不妨碍我把你变成一具战斗僵尸。” 巨大的危险信号再次传来,安度迅速的倒退着,却发现四面八方都是敌人! “出来吧,我的孩子。” 多米尼克轻笑间,一道道看起来诡异无比的人影,从各个房屋后走了出来,堵死了安度与盗贼的退路。 足足二十几具僵尸,有男有女,却没有小孩,全部是成年人。 安度看着这些被死灵法师制作成了僵尸的居民,后背一阵恶寒。 以他目前的状况,最害怕的就是人海战术,三五个还能勉强应付,面对十几具成年僵尸,他唯一的选择就是逃跑。 可是多米尼克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一具具僵尸撒开了脚步,状若恶鬼的扑向了安度! 一直没有动作的罗贝尔挡在了安度的身前,低喝道:“支援我!” 说完盗贼便一往无前的冲向了一具僵尸! “迅捷!” 透明的光芒飞舞盘旋间附着在了盗贼的四肢处,让他的速度再次拔升。 没有了忏悔状态的盗贼犹如灵动的精灵,动作飘逸的躲过了两具僵尸围剿的同时,甚至还找到了一丝反击的空隙,匕首挥舞间就让一具僵尸的头颅与身体分了家。 安度看着盗贼精湛的战斗技巧,心里立刻踏实了不少。 他看着远处没有动静,只是静静看着这边的多米尼克,从容的躲开了一具僵尸的亲密拥抱请求,脚下开始加速,越来越快。 “你拖住这些僵尸!” 安度丢下这句话,便超过了罗贝尔,冲向了包围网。 两具僵尸张牙舞爪的涌向安度,在两具僵尸的侧后方,还有三具僵尸正在赶来。 安度放低中心左手抬起,一抹暗红色光芒呼啸间喷涌而出,在空中幻化成了一个诡异的玻璃瓶。 安度这次没有像在晚宴时那样遮掩,毫无保留的释放出了完整的“疯狂药水”。 困顿、疲惫、乏力等等感觉袭击者安度的大脑,晚宴上为了教训赛门,他已经使用过一次“疯狂药水”,此时这么短时间里第二次使用,立刻倍感吃力。 强行驱散了脑海里的困顿,他控制着若有若无的灵性,将空中的玻璃瓶投向了左边那具僵尸。 暗红色光芒化成的玻璃瓶,没有任何阻碍的罩在了僵尸身上,眨眼间消散无踪。 疯狂药水的效果瞬间显现,僵尸第一时间脱离了多米尼克的控制,抱住了身旁的战友,一口咬断了他的脖子! 安度脚下的速度不减,一边分神控制着僵尸,疯狂攻击着其他同类,一边将目光锁死在死灵法师身上。 多米尼克看着一路冲向自己的安度,一直没有动作的他突然抬起了右手。 “死亡缠绕!” 那枯瘦的手指上,第一枚卡戒幽然亮起,深绿色的诡异光芒化为了一颗巨大的骷髅,在空中跳跃着飞向安度! 急速飞来的惨绿色骷髅头越来越近,安度眼神决然的再次抬起左手,这次闪烁的却是金色光芒! “圣光术!” 一直没有动作的多米尼克,这时终于提起了一丝兴趣,可紧接着他就反应了过来,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安度抬起的是左手! 这打破了卡戒的常理!! 贪婪的欲念让多米尼克迈出了脚步,安度的与众不同,让他迫切的想要得到安度的尸体,来解答自己的疑惑。 金色的光芒终于与惨绿色的骷髅在空中相遇,爆发出巨大的声浪,可是这一切都没能阻止两人的脚步。 此时的安度眼前一片漆黑,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就像是刚来到阿克蒙德那时一般,被撕扯、扭曲、捶打着! “再生!” 安度一声低吼,清凉的感觉再次升起,所有的负面感受都迅速退去! 冒着这么大的危险与痛苦,安度就是为了能在使用再生前,争取到足够的距离! 而此时,两人之间不过二十米! 多米尼克掀开了斗篷,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那是即将成为胜利者的自信笑容。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六十三章 多米尼克之死 安度一脚踢开了扑来的僵尸,控制着自己操纵的那具,进行自杀式的突围。 失去胳膊的僵尸挡在安度身前,牵扯住了三名同类,安度借此机会终于逃出了包围圈。 而安度控制的僵尸也完成了最后的使命,面对着同类的疯狂撕咬,几秒之后彻底化为了一地的腐烂血肉。 多米尼克看着冲向自己的安度,左手抓握间,掏出了一根细小的指骨,嘴里低声颂念道。 “伟大的不死者之王!您卑微的仆人向您祈祷,出现吧,骸骨战士!” 阴风阵阵中,一根根来自异界的白骨打破了空间的法则,迅速拼接融合。 一只两米高,身穿重甲的骸骨战士,手持砍刀,横亘在两人之间! 安度神情肃然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从托纳利那里要来的棕色卡牌包。 “献祭!” 安度低喝一声,卡牌包内的卡牌飞舞盘旋间,爆炸成了漫天的星光! 没有绑定的卡牌是无法被使用的,要想使用的唯一方法,就是通过献祭的方式,激发卡牌自身的全部灵性,代价就是立刻被销毁! 安度献祭的,正是昨晚没有拿给托纳利看的另一张卡牌! 原本安度是打算用这张卡牌去拍卖行完成交易的承诺,可是眼前凶险的局面,让他不敢有丝毫的保留,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献祭! 星光闪烁间,异世界的大门再次被打开,不同于骸骨战士从黑暗里走出,这次闪烁的是璀璨的星光! 一直通体深红,足有蛮牛大小的巨型野猪嚎叫着踏出了星界的大门,冲向了骸骨战士! “石牙野猪?” 多米尼克疑惑道,接着又摇了摇头,正常的石牙野猪不论是体格还是速度,都远比不上安度召唤出来的这一只。 巨型石牙野猪赤红着双眼,带着劲烈的寒风,狠狠撞在了骸骨战士的盾牌上,巨大的的冲击力让骸骨战士连退几步才稳住了身形。 另一边安度召唤的巨型石牙野猪更家不堪,在地上翻滚出十几米,才摇头晃脑的再次站起。 借着召唤物牵扯住了骸骨战士的功夫,安度再次欺向多米尼克的本体。 死灵法师又怎么会让他如愿,抬起右手就是一发死亡缠绕,逼迫的安度不得不进行躲避,而一直紧追不舍的僵尸则再次包围了安度! 另一边的罗贝尔在利用了最初的几次空隙击杀了三只僵尸后,也同样陷入了苦战,只能勉强利用自身的灵敏属性,躲避着数只僵尸的围攻,根本无法挣脱出包围圈。 看着又一次将自己包围住的僵尸,安度心里念头转动,控制着石牙野猪调转了方向,不再与骸骨战士缠斗,转而奔向自己这边的战场。 骸骨战士的速度远比不了巨型石牙野猪,眼见着就被甩开,却没有继续追逐,而是退回到了死灵法师的身边,牢牢守护着他。 真是谨慎! 安度勉强躲避着三四只僵尸的围攻,忍不住生出了棘手的感觉,又一次躲开了一只僵尸的利爪,却没能躲开另一只僵尸的撞击! 僵尸狠狠撞在了安度的胸口,顿时将他撞出了三四米! 胸口的剧烈疼痛与肺部火辣辣的灼烧感,让安度眼前一阵眩晕,他强忍着身体的疼痛,艰难的迅速爬起,还没等站直身体就是一个侧翻。 安度看着地上的巨大腐蚀缺口,以及那幽森的惨绿色光芒,望向了远处的多米尼克。 死灵法师投来了失望的目光,缓缓放下了右手,命令着僵尸们再一次围剿上来。 安度深吸口气,胸口的钻心疼痛让他的动作有些变形,最少断了两根肋骨的部位,每走上一步都会给他的神经带来巨大的压力。 姗姗来迟的巨型石牙野猪,仅用一个冲锋就撕碎了两只僵尸的身体,可是剩余的僵尸却悍不畏死的再次扑向了它,狠狠抱住了石牙野猪的身体! 它们用自己的身体阻止着石牙野猪的脚步,当第四只僵尸抱在了石牙野猪身上后,它终于无法再进行冲刺。 它痛苦的甩动着身体,想要把正在啃食自己的不死生物从身上驱逐,可是越来越多的僵尸扑向了它,想要将它撕扯成碎片,享用它的血肉。 嗷......嗷...... 石牙野猪的凄厉惨叫声在瑟瑟冷风下犹外凄凉,与远处夜枭不时的啼叫,为这个夜晚增添了几许悲哀的色调。 安度目光沉凝间,第二次掏出了卡牌包,里面装的正是狂野怒火。 “献祭!” 一道深紫色的光芒刚一炸裂,立即飞向了正在垂死挣扎,浑身浴血的石牙野猪。 紫色的光芒化作了无形的铠甲,正在啃食野猪血肉的僵尸们,突然发现再也无法咬动对方,仿佛一口下去咬到的是一团钢铁。 巨型石牙野猪迅速吸收着紫色光芒,身形再次暴涨一圈,等到光芒消散再看去时,竟已有三米高! 它愤怒的咆哮着,身体抖动间,刚刚还如跗骨之蛆的僵尸们纷纷被甩落开,铁蹄践踏中,一具具没来得及爬起的僵尸被它一脚踩碎,变成了一团团烂肉。 安度控制着再次强化的石牙野猪,一路奔向了自己,路上拦路的僵尸几乎连一秒的时间都没能阻拦。 多米尼克一直微笑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命令转动间,围攻罗贝尔的僵尸也开始调转枪头,围向安度与变异的野猪。 野猪喘着粗气,清理着周围的僵尸,耳边却突然传来了呼啸声,一颗惨绿色的骷髅头张合着血盆大口,狠狠咬在了它的身上! 嗷!! 变异的石牙野猪重重跌倒在地,腐烂的伤口流淌着黑色的血液,它痛苦的呻吟着,可是第二道死亡缠绕却带着呼啸的寒风飞扑而至! 接连的死亡缠绕,加上召唤僵尸以及骸骨战士的消耗,让多米尼克压力巨大,惨白的脸上大量的汗水从额头滴落,嘴角却自信的上扬着。 安度看着重伤倒地的变异石牙野猪,心中一紧。 罗贝尔失去了围攻后,此时也来到了安度的身边,已是同一战壕里的两人对视一眼,罗贝尔轻点着头,义无反顾的再次冲向了仅剩的六七具僵尸。 安度看着地上的野猪,冲出去的盗贼,正一步步向自己逼近的死灵法师以及骸骨战士,忍受着连续两次献祭带来的巨大消耗,眼中坚定的再次冲向了死灵法师。 无路可退,退就是死!! “来啊!!” 陷入绝境的安度浑身都剧烈的颤栗着,却不是在害怕。 那是一种兴奋! 游走在死亡与现实间的巨大反差,让他的心脏为之颤抖,为之疯狂! 他忍不住露出了狂热的笑容,像是最癫狂的邪教组织成员! 他的眼睛微眯,嘴角勾勒着巨大的弧度,脸上的鬼魅笑容,让正在逼近的多米尼克心里,竟生出了一丝恐慌! 这种眼神,他见过一次! 心里的巨大骇然并不能阻止安度的疯狂,白袍牧师整个人带着巨大的混乱与诡异,冲向了他身前的骸骨战士! 没有情感的骸骨战士手起刀落,巨大的砍刀挥向了攻击范围内的安度。 刀刃即将落在安度的头上,他却还在冲刺,左手上的金色光芒越来越炽烈,在这片黑暗的街道里成为了唯一的光! 死灵法师看着几米外,丝毫不打算躲开这记斩击的安度,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慌乱,他猛然退后着,控制着骸骨战士,下达了阻截的指令! 安度低伏着身体,上半身已经越过了刀刃,而下半身则根本来不及冲过斩击的范围! 眼见着刀刃就快要将安度腰斩时,一直躺在地上的变异野猪再次撞向了骸骨战士,将他撞得一个踉跄,险些没能站稳! 野猪双目赤红的,用它那对尖锐的能撕穿重铠的獠牙,狠狠撕扯着骸骨战士! 骨屑横飞中,安度脚步不减的逼近着死灵法师,月光在这一刻照在了他的脸上,将他的每一个表情都映射的那么清晰。 多米尼克惊慌下再次掏出了保命道具,可是刚一催动灵性,滚滚袭来的眩晕感就将他的想法打断。 之前的消耗,在这一刻终于显露! 从来没有面临过的危机感,让战斗经验并不丰富的多米尼克彻底陷入了恐慌,他疯狂的给僵尸和骸骨战士下发着守卫的指令。 安度看着眼前的死灵法师,脸上的笑容与月光融为了一体。 “你信仰圣光吗?” 安度脸上的微笑一如既往,右手猛然挥出! 金色的光芒铺天盖地,夹杂着多米尼克的痛苦哀嚎声响彻天地。 光芒散尽,多米尼克干瘪的尸体无力倒下,伴随着的还有他召唤的不死生物。 安度脸上的疯狂随着死灵法师的死亡,慢慢消散,他面无表情的走到了濒死的石牙野猪身旁,轻轻抚摸着它的伤口。 “死亡不是终点,圣光是指引你。” 石牙野猪渐渐停止了呼吸,化成了漫天的星光,回归了它原来的世界。 罗贝尔拖着疲惫的尸体,走到了安度的身边道:“结束了?” 安度看了他一眼道:“结束了......” 眼前的黑暗席卷了他的意识,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远离了他......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六十四章 秘密 安度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回到了十年前,重新作出了选择,一切都变得美好,不再有遗憾。 朦胧的灯光,陌生的环境。 安度睁开眼,看着身边简陋的家具,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醒了?” 罗贝尔走进了房间,看着醒过来的安度笑道。 “这是哪?”安度问道。 “我家,不是你上次去的那个。”罗贝尔解释道。 安度活动着身体,战斗过后的酸胀肿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了冷哼。 “我买了面包,你吃点吧。”罗贝尔将手里的面包扔向了床上。 “谢谢。”安度接住面包,想了想道:“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了。”罗贝尔笑道:“我昨天带你回来以后,你就一直在说梦话。” 安度尴尬的看着盗贼,没有不识趣的去问自己说了什么,吃着面包补充起体力。 精神恢复了大半,可是消耗过度的大脑还是会时不时的阵痛,身体上的酸痛更是让他极度不舒服。 一场战斗两次透支灵性,超常的战斗方式带来的后遗症,不是睡一觉就能解决的问题。 盗贼看着状态基本恢复正常的安度,想了想道:“我去给你倒杯水。” 安度等盗贼离开后,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左手。 昨晚失去了意识后,他就不记得任何事了,这么看来是盗贼将自己带了回来。 不过一会功夫,盗贼罗贝尔就拿着水杯回到了房间。 “你昨晚都看到了?”安度喝了口水,顺了顺被面包噎住的胸口,突然开口道。 “嗯。”罗贝尔沉默了一秒道。 “为什么不动手?”安度如无其事道。 “杀了你,哈尔玛就待不下去了。”罗贝尔笑道:“这么大的罪名,我可担不起。” 安度没有接话,直直的看着罗贝尔,自身最大的秘密都已暴露在了对方的眼前,对于他来说是个巨大威胁。 “你就不怕我好了以后,会杀了你?”安度反问道。 “你不是那样的人。”罗贝尔自信的继续道:“上次在若布尔你就有机会。” 安度道:“那是因为身边有人。” 罗贝尔默然的看着窗外,夜幕为他的表情遮上了一层面纱,让人看不真切。 “每个人都有秘密,你有,我也有。” 罗贝尔说完转身看着安度,认真道:“昨晚的事情我已经忘了,等你好了随时都可以离开。” 安度笑道:“那你一直找我是为什么?” 罗贝尔露出难色道:“我手臂上的伤口,你也看到了,我去问过地下的朋友,他们说只有去教会才能治疗,我去不了教会。” 安度疑惑道:“为什么?” 罗贝尔悲伤道:“因为我的父亲是异教徒。” 安度同情的看着他,异教徒在阿克蒙德机会就等同于邪教组织,因为所有的异教徒信仰的,都一定不会是属于阿克蒙德的神灵。 像是罗贝尔这种父亲属于异教徒成员的家庭,妻子、孩子以及兄弟姐妹,所有三代以内挂亲的,都会被记入教会的黑名单,不被接纳。 安度看着盗贼落寞的身影,突然道:“所以你是希望我帮你祛除伤口上的邪恶气息?” 罗贝尔背对安度点了点头。 房间里一时陷入了安静。 “明天早上,我会离开。” 安度出声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开口道:“算是对你的感谢吧。” 罗贝尔听着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感激的看了眼安度,接着离开了房间。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再说一句。 屋子里再次恢复到了之前的安静。 清晨,安度推开了房门,客厅里盗贼正在擦拭他那柄短匕。 “伸手。”安度简洁道。 罗贝尔撸起袖子,将他那只被诅咒的胳膊露了出来,不过两天的时间,那片肉瘤就又扩散了一大圈,即将蔓延到他的手背。 安度屏气凝神,抬起的左手亮起金色光芒,笼罩住了盗贼手臂上的黑色肉瘤。 滋啦滋啦! 焦臭味混合着腐烂气息弥漫在空气中,罗贝尔强忍着疼痛一声不吭,整个手臂上几乎有三分之一化为脓水,顺着衣袖滴落的到处都是。 “记得找人去教会弄一些被祝福过的圣水,一半内服一半外敷,最少三个月。” 安度说完收回了左手,不再停留。 “谢谢......” 身后盗贼的声音有些颤抖,安度挥了挥手推开大门,屋外的阳光格外明媚。 ...... 找了辆人力车,花费了一个小时后,安度终于从城南赶到了科菲戴尔男爵的庄园。 “先生您好,男爵大人已经带着伊丽莎白小姐回城了。”仆人道。 站在庄外的安度忍不住道:“什么时候?” “昨天下午。”仆人补充道:“男爵大人见你一直没有来就先回去了,他说等你来了以后可以直接去郁金香区找他,报他的名字给门卫,就会有人带你去。” 白跑了一趟的安度有匆匆叫回了刚刚人力车,马不停蹄的赶向郁金香区。 路过中介交易所的时候,安度又突然想起,昨天是去看房子的日子,今天也周二了,按理说这两天自己应该要去教会报道...... 旷工了......安度自嘲一笑,没想到了换了个世界,还是没逃过旷工的命运。 不过这些都没有找到伊丽莎白重要,教会的工作丢了可以再找,房子也随时都可以去看,但是伊丽莎白的安全必须要保证。 经历了前晚的事情,安度也意识到了,在这个世界里危险的事情,真的是无处不在,尤其是在被人盯上后还毫无察觉。 看自己不顺眼的人可真多啊! 波利特,赛门,戴西......也许还要算上拉斯金和托纳利的父亲尤利西斯子爵...... 而来到这个世界后,目前结交的人也不少。 罗恩夫妇现在是真心的感激自己了,还有科菲戴尔男爵夫妇,教会的沃克利也算是朋友,嗯,罗伯特算半个。 其他的还有现在不能联系的托纳利,刚刚在道别的罗贝尔关键时候应该也可以叫上。 真是麻烦的人际交往! 心里盘算着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的事情,不知不觉间安度就到了目的地。 门卫带着安度在小区里一阵乱绕后,终于找到了科菲戴尔男爵的别墅。 进去之后安度便见到了伊丽莎白,少女这个时候正在和雅尼克希亚下着国际象棋。 贵族小姐明显是专门学过的,不像是托纳利那样的菜鸟,两人此时正杀得难解难分。 安度笑着走了过去,正在关注战局的两人竟一时没能发现,直到雅尼克希亚小胜一步后,两人才惊觉身边多了个人! “你,你终于回来了!”伊丽莎白眼睛泛红的抱怨道,昨天安度没回来接她,让他担心了一整天。 “嗯!”安度笑着道:“出现了些状况,耽误了。” 伊丽莎白嗔怒道:“都是因为你,我都没心思好好下棋,输了一上午了!” 安度无辜摊开手道:“那你现在可以好好下了。” 说完他继续笑道:“反正一会就到午餐时间了。” 伊丽莎白涨红了脸,不高兴的坐在了沙发上,嘟囔道:“不下了不下了,一点都没有意思!” 雅尼克希亚看着兄妹两的拌嘴,站在一旁轻笑着,也不出声。 真是有意思的兄妹呢!不过他从来都不多看我一眼,真是个讨厌的家伙! 贵族少女的心里又活泛了起来,不时的偷望着安度。 “对了,房子的事情可以今天去定下了,钱都交过了,不能总拖着。”安度说完了笑话,开始聊起了正事。 雅尼克希亚在一旁感兴趣道:“什么房子?” “我在安蒂亚买了套房子,准备去交接。”安度解释道。 “安蒂亚海景别墅区!?”雅尼克希亚惊讶的看着安度,睁大了眼睛道:“你在那买了房子!?” 安度疑惑道:“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贵族少女这才反应过来,摇头道:“没什么,只是那里的房价太贵了,你首付付了多少?” 在她心里这对相依为命的兄妹,家里环境一直都不是太好,毕竟就在十来天以前,伊丽莎白还在歌德太太家做帮佣,而她多方打听之下,安度也不过是刚刚加入教会,还不足一个月。 这样的环境想在安蒂亚买房子,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了,更合况是全款? 面对雅尼克希亚的问题,安度语气平缓道:“我们是全款买的,不是分期借贷。” “全款!??”贵族少女用肯定、坚决的口吻道:“不可能,那要一千多银元,你怎么可能......” 说到一半的雅尼克希亚突然停在那里,双手摇晃着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嗯,那里的房价太贵了,你是怎么筹到的这么多钱?” “我之前去了趟帕尔默号游轮,赢了不少。”安度没有介意少女的失言,表情温和的说道。 雅尼克希亚的三观再一次被刷新,这个看起来在普通不过的青年,在她的心里再次披上了一层新的面纱。 帕尔默号确实在哈尔玛停靠过,可连她都不具备上去的资格,据说最少要有子爵的身份,或者足够的背景才能乘坐,而且一个人最多只能带两人上船。 他是怎么上去的? 他究竟是谁? 少女的心里就像是打开了十万个为什么。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六十五章 调任 早上的时间过得总是格外的快,很快就到了午餐时间。 席面上安度用教会工作的借口,解释了他昨天为什么没有去庄园接回少女后,大家也就跳过了这个话题,一顿饭吃的很是愉快。 临走时安度再三感谢了男爵夫妇,并提醒了最近不要去郊外后才离开。 死灵法师虽然已经死了,可是对于他有没有同伙,安度目前还不清楚,而且净化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工作,教会的工作还需要做很长时间。 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安度才终于在自己的新家里,完成了后续的合同与交接问题。 “以后如果对于房子有需要,随时都可以来找我。”销售小姐临走时不忘热情的说道。 空荡荡的别墅里,只有一些赠送的家具,显得很是空旷,安度想了想对伊丽莎白道:“我下午有些事情,家具的事情你去看着买吧。” 安度说完补充道:“你一会先去找皮特,让他陪你一起,再让他叫上两个得力的帮手,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到我们家来工作。” 这么大一幢别墅,只留少女一个人安度很不放心,他自己也有很多事情,不可能一直围在少女的身边。 伊丽莎白点点头,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让她乖巧了许多,她思虑道:“是找保镖吗?” 安度想了想道:“让他在孤儿院找两个年纪大些的来看门,在找几个年纪小些的来帮佣就可以了,也算是接济他们了。” 孤儿院的孩子想要找一份好的差事是非常困难的,不论是贵族们还是富豪们,都极度不信任这些无父无母的孩子,而类似帮佣偷窃雇主钱财的事情,在哈尔玛也并不少见。 这让那些可怜的孩子们,只能等到了岁数以后去码头碰碰运气,找些零工,至于像皮特这样好运气,结识了些社会上的人的孩子,在孤儿院是极为个别的。 伊丽莎白点头记下了安度的话,两人在偌大的别墅里闲逛起来。 毕竟是自己的房子,安度与少女是越看越喜欢,安度突然想起了麦克唐纳那间破公寓里的设施,赶忙嘱咐伊丽莎白,不要忘记购买炭火,修建壁炉的事情,还把身上剩下的四千多银元拿出了一半,交给了少女当做是开销。 安度将事情吩咐的差不多以后,看了看怀表上的时间,带着少女出了门。 安蒂亚海景别墅区距离市区其实并不算近,安度带着少女一路寻找着人力车,想了想又道:“你下午要是有时间,去马车行看一看,没有马车太不方便了。” 少女不悦道:“我哪里来得及,又要去找皮特,又要置办家具,还要找人修建壁炉的。” 安度笑道:“你看着办,谁让现在是你管家呢?” 伊丽莎白摸了摸胸口处的银元,心满意足道:“放心吧,家里的事就交给我了!” 安度微笑的看着少女,不再说话。 教会两天没去报道,不知道会怎么说,不过我现在倒不是那么缺钱了......安度欣慰的想到。 两人一直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坐上了人力车,因为都是去南区,安度先是将少女送到了孤儿院,自己才继续赶往教会。 等到安度到了教会时,已经是接近四点了,他没花什么功夫就找到了正在给人解惑的沃克利。 等了大约十分钟,沃克利终于是送走了信徒,看到了等待在一旁的安度。 “你跑哪去了?”沃克利看到了两天没出现的安度,焦急道。 “去处理了一些事情。”安度看了看周围,微笑道:“苏珊娜修女在吗?” “在的,你快去和她报道吧!”沃克利着急道:“她昨天可生气了!” 苏珊娜修女在教会工作了已经快二十年了,专门负责登记、考勤等工作,安度之前每天来教会都要去登记,相当于上下班打卡。 和沃克利闲聊了两句,发现主教会正在清查郊外的事情并没有扯到南部教区,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看来这种清理邪物的事情,还是主教会在抓管......安度整理着信息,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修女的办公室门口。 咚咚咚! “请进!” 安度推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前,正做着报表的修女。 “你好,苏珊娜修女。”安度道。 “安度?”苏珊娜先是有些诧异,接着不悦道:“你昨天和今天,都没有来工作。” 安度正准备掏出路上想好的说辞,苏珊娜却抢先一步道:“是不是因为收到了主教会那里的消息,就觉得来不来无所谓了?” 什么消息?我怎么不知道? 安度脸上维持着微笑,心里却充满了疑惑,他继续用和缓的语气道:“并不是这样的修女,你也知道,嗯,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苏珊娜盯着安度厌恶道:“那也不该这样,虽然拉斯金主教点名让你去报道,可是你现在毕竟还隶属于南部教区。” 本就是靠走关系进来的安度,让苏珊娜一直不是很喜欢,现在安度公然不来了,更是激发了她内心的不满。 安度听着苏珊娜的话,隐约猜到了些什么,他若有所指的、用平静的口气道:“你也知道,主教大人自然有他的打算,我不好拒绝。” 苏珊娜静静的看着安度,拿出了一份文件道:“签了这份文件,这周去主教会报道吧。” 安度走上前,看着文件的内容,终于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拉斯金把自己弄到主教会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因为郊外的事情?可是他并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更不可能知道死灵法师最后其实是死在了自己的手上,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 安度浏览着文件,大脑飞速转动。 “怎么了?”苏珊娜不耐烦道:“有什么问题?” 安度立刻停止了思考,赶紧道:“没有,请问你有笔吗?” 安度接过了钢笔,签好了名字后归还了文件,想了想问道:“主教大人,还吩咐了别的事情吗?” 苏珊娜低着头继续做起报表,冷冷道:“没有了。” 安度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收起了问题,尴尬的离开了办公室。 过道上并没有什么人,安度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停止了脚步。 主教会,郊外,死灵法师,拉斯金...... 信息的不足让安度无法把握到其中的关键点,可是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拉斯金让自己去主教会,一定有着什么阴谋。 主教会到底有什么事情,可以让自己陷入困境? 难道是为了让自己去郊外进行清理,才把自己给调过去? 嘶! 安度深吸了口凉气,记忆回到了那天下午。 ...... “你知道每年净化者小队要死多少人吗?” “两位数!” “整个哈尔玛也不过七八个净化者小队,加一起也就四五十个人,每年都有将近四分之一的人,会死在任务的途中。” ...... 安度站在过道里,目光看着远处久久没有动作。 “好一个哈尔玛主教,好一个拉斯金啊!”安度轻声冷笑道。 回到了教堂,安度找到了沃克利,说明了自己的事情。 “你这就要去主教会了?”沃克利有些失落道。 “没事,以后我还可以回来看你。”安度笑道。 “主教会的情况不比我们这里,你去了要自己小心些。”沃克利想了想,挣扎道。 看着好友欲言又止的样子,安度道:“放心吧!” 沃克利走上来,抱住了安度道:“保重!” 沃克利的力气还是那么大,可是安度这次没有抱怨,任由他紧紧的抱着自己,心里一股暖流温热了他的内心。 傍晚,安蒂亚海景别墅区。 安度站在自家门前,发现门口正站着两个十四五岁的男孩,一脸紧张的东张西望着。 别墅前院里,两三名十来岁的小男孩正在清理着杂草,大冬天里的竟是满头大汗,头顶上冒着热气。 安度还没走上前去,那两个似乎在充当着门卫的男孩,一个箭步挡在了他的身前,假装凶狠道:“你是谁?” 安度看着这两个实际上也就比自己小一两岁的男孩,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是这个别墅的主人。”安度笑吟吟道。 “你,你是安度先生?”其中的短发男孩询问道。 “嗯,伊丽莎白回来了吗?”安度问道。 “回来了!就在楼上!”短发男孩有些慌张道。 “嗯,我知道了。”安度点点头走进了别墅,想了想又转身对两人道:“以后不认识的人不用上去问别人是谁,嗯,如果实在可疑的话就报警,不要想着自己去解决,知道吗?” 短发男孩点着头,直说记下了记下了。 直到安度消失在了前院,另一个一直没吭声的男孩才提醒道:“乔治,你应该叫安度先生老爷才对!” 乔治猛然反应过来,感谢道:“谢谢你,卡尔。” 卡尔摸了摸后脑,笑道:“没什么的,安度老爷看起来人真不错!” 乔治道:“是啊,皮特大哥果然没骗我们,这次都是沾了他的光了!” 两人同时看向了别墅,表情真挚而单纯。 安度推开房门,走进了温暖的客厅,有些诧异的对着坐在沙发上的少女道:“这么快?” 伊丽莎白看见是安度,立马坐起来高兴道:“多亏了皮特,他认识好多人,今天好多事都是他帮忙弄的!” 安度笑道:“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可是壁炉装起来这么快吗?” 正在隔壁清理卫生的皮特走了出来,立刻道:“这幢别墅是自带壁炉的,我找人修缮了下就可以使用了。” 安度满意的点了点头,却发现他的身边还跟着两个小男孩,忍不住对伊丽莎白道:“你怎么招了这么多人?” 一旁的皮特和两个小男孩,立即紧张的看着伊丽莎白。 少女砸吧着嘴道:“两个门卫,三个维护别墅的,两个打杂的,一个管家,女仆我都还没招呢!”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六十六章 主教的馈赠 少女的解释无懈可击,安度只能默默接受了家里突然多出来的这帮孩子。 皮特的手艺不错,包揽了家里一日三餐的工作,他身边的两个小男孩给他打下手,没花多少时间晚餐就准备好了。 结束了晚餐后,安度一个人回了房间,别墅一共三层,他的卧室就在三楼靠海的房间,伊丽莎白的房间则在隔壁。 房间里空荡荡的,两人下午出去的比较晚,少女只来得及置办了最基本的床和餐桌等家具,至于剩下的只能明天白天再去弄了。 安度躺在床上,先花费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将今天的功课做完,然后将灵性聚拢在精神海洋中,准备通过从托纳利那里得来的冥想方式,开始进行修炼。 之前空有卡戒却没有卡牌的状况,让他一直无法正常修炼,好不容易绘制了卡牌,却又因为宿醉、苦战等原因迟迟没能正式进行,一直拖到了今天。 他仔细的、再三的整理了冥想的过程与应对后,开始将自己能掌控的全部灵性流转到意识海洋中,他吃力的控制着光束,将其变成了米粒大小的光点,让光点在轻轻鼓动间开始凝聚、扩散,周而复始。 安度能清晰的感受到,灵性在这个过程里变得逐渐充实、坚韧,原本只有米粒大小的灵性光点微微膨胀着,一个小时后,光点在这样的冥想中,变为了黄豆大小。 巨大的压力,酸胀感让他不得不停止了继续冥想,而大脑内的意识海洋中,那黄豆大小的灵性光点随着冥想的停止,变得暴躁不安,隐有脱离他掌控的意思。 控制着这米粒大小的灵性光点,顺着意识流向了源生之戒,他赶紧打开了卡戒内的通道,存在于卡戒内虚无空间的疯狂药水,立刻顺着空间通道,贪婪的吸收着这过剩的灵性光点。 一分钟以后,疯狂药水就像是贪吃的孩子,高兴满足的回到了虚无空间,安度控制的灵性光点也变为了原先的米粒大小,脑海中的压力和酸胀感也彻底消失。 安度收回了控制的灵性,分析起冥想的细节。 以他目前的状况,冥想大约最多只能持续一个小时的时间,之后就必须通过对卡戒与卡牌蕴养的方式,来消耗掉过剩的灵性,否则就极可能会出现失控的迹象。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明显感到了自身的灵性比之过去更加的凝练、纯净,而且他还隐约觉得,自己的灵性似乎在与死灵法师一战后,有了不小的精进。 难道是因为我那晚的两次透支,对灵性造成了未知的影响? 他思考着这个可能,但是当时的环境、状况都是不可复制的,而且不说那样的方式是否会有负面效果,即便是第二天的头痛欲裂,与自身失去意识后的危险状态,都让这样的方式无法成为常规的修炼手段。 安度想了想后否定了这样的修炼方式,虽然托纳利教的冥想在速度上可能会慢很多,而且每天只能修炼一个小时,可是胜在稳定,无风险。 而且他现在只有一枚卡戒一张卡牌,可是源生之戒的本源之力,让他可以随时绑定第二枚卡戒,到时候双卡戒双卡牌的状态下,自己不就可以获得双倍的修炼效果了吗? 不行,还是要抓紧时间获得第二枚卡戒,越早获得收益就越大......安度盘算着,打算找时间去在购买一些材料,用于绘制卡牌。 绘制的卡牌不仅可以用于拍卖,还可以用于交换等价的物品,为卡戒做准备,关键时刻还可以通过献祭的方式,来获得更多保命的手段,在当前阶段,这无疑是性价比最高的底牌。 打定主意后,安度也放松了一些,明天早上可以先去主教会处理调任事务,下午再去购买材料,准备绘制的事情。 处理完了这一切,安度想了想再次冥想了一小会,不过五分钟之后,他就发现灵性快要不受掌控,急忙停止了冥想。 看来没有卡牌分担消耗的状态下,自己的极限也就是五分钟左右......搞清楚了自己的极限,安度轻轻的关上了房里灯,准备休息。 第二天早上,和伊丽莎白吩咐了一些指定的家具后,安度吃完早餐就出了门。 马车的事情伊丽莎白早上会去处理,明天开始他们家就会有自己的车架了。 他无奈的看着空旷的街道,安蒂亚别墅区内部为了安全起见,是不允许外来的人力车入内的,他只好一路走出小区。 当安度来到主教会时,已经是早上九点多了,远比南部教区恢弘大气的教堂内,坐满了衣着得体的哈尔玛市民,虔诚的或是祷告,或是祈求庇护。 一个深棕色的木屋在教堂的角落里格外惹眼,一条长长的队伍直排到了教堂大门外,排队的人们脸上多半有着焦虑的神色。 安度虽然没看到木屋里的人,却清楚里面坐着的必然是主教堂,乃至整个哈尔玛唯一的驻堂神父。 以哈尔玛的规模,只有主教堂达到了小殿的要求,具备坐镇驻堂神父的基本需求。 安度只是大致看了眼,便往教堂里处走去,虽然大多数神职人员并不认识安度,可是他身上的牧师袍在这个时候又一次起到了作用,并没有人过来阻拦。 毕竟每天都有不少别的教区的工作人员来处理事物,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 通过昨天在沃克利那里打听到的,主教堂的结构和南部分区是一样的,安度顺着后院的通道,一路穿行,路上不时逢人询问着拉斯金主教的办公室,十来分钟后就找到了。 中年主教还是那副微笑的表情,高高在上的姿态让站在那里的安度,脸上的笑容越发热烈了。 “主教大人,我来向你报道了。”安度道。 “你应该去找纽曼,他才是负责人事调动的。”拉斯金面带不悦道。 “我想着,既然是主教大人点名让我过来,那么来打声招呼是很有必要的。”安度笑吟吟道。 “嗯,既然来了,就聊聊吧。”拉斯金放下了手里的信件,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道:“你还没绑定卡戒吗?” “没有,因为没有合适的。”安度道。 “你过来。”拉斯金突然对安度招了招手道。 带着一丝不解,安度走向了这位发福的主教。 拉斯金打开了抽屉,从中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木盒,放在了桌上道。 “这里面有一枚卡佩拉级的卡戒,品质算是中上了,你回去之后就绑定了吧,卡牌的事情等你绑定了再来找我。” 安度故作惊慌道:“主教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拉斯金笑道:“我和你老师也算是旧交,既然他没帮你处理好,又急急忙忙的回了马拉斯,那我总该为他做点什么。” 安度感动道:“你真是一位慷慨、热情的长辈,老师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太幸运了!” 拉斯金摆摆手道:“你今天就可以回去绑定了,对了,你是打算加入净化者小队,还是审判者小队?” 安度面对拉斯金的问题,想都不想道:“那必然是审判者小队!” 拉斯金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问道:“为什么?” “净化者小队不过是做做巡逻的任务,现在的哈尔玛如此太平,又怎么会缺我这么一个新人?”安度慷慨激昂道。 不等拉斯金打断,他又补充道:“但是,你知道的,我是从贫民区走出来的孩子,我知道哈尔玛最缺少的,就是正义的审判,公平的声音,我想为哈尔玛的底层人民发声,替他们说话。” 拉斯金看着安度,过了好一会才笑道:“说的好啊,那你就去审判者小队吧。” 安度再三感谢了主教大人的慷慨,拿着木盒离开了办公室。 拉斯金坐在办公室里,充满了肉感的脸上面无表情。 手里拿着木盒的安度第一时间去了纽曼的办公室报到,汇报了自身的情况后,安度在工作栏的报表上填写了自己的名字,同时在审判者小队的名字后面打了个勾。 “你现在已经是审判者小队的一员了,工作时间是每周一到周五,从明天开始工作,到时候我会给你安排小队。”纽曼熟练的交代着安度的工作。 安度表示了感谢后,带着木盒离开了主教堂,前往了奥里姆魔药店。 柜台处还是那个年轻的草药师,一见到安度便热情的迎了上来。 “先生你好,请问这次是需要什么?” 安度想了想道:“可以给我看看你们店里的清单吗?” 草药师学徒嘴角抽搐了着,费劲的挤出了一个笑容。 “当然,如果先生需要的话!” 当安度拖着三大袋材料离开魔药店时,年轻的草药师依然有些回不过神来。 “你说,他为什么每次都来买这么多材料?”一旁的服务员奇怪道。 “不知道,反正不会是一个人用就对了。”草药师摇头道。 喧闹的街上,安度坐着人力车,先后又去了卡牌商店,购买了两套可以同时存放两张卡牌的卡牌包,又赶去了绘制物品店,买了一整套的绘制道具。 本打算一天处理完的事情,当安度回到安蒂亚小区时,才只过去了一个上午。 让门口的保安帮忙搬着东西,安度终于是赶在午饭前回到了家里。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伊丽莎白边吩咐着一群半大的孩子,帮忙小心的搬着东西,边看着安度道。 “买回来练手的。”安度笑道。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六十七章 爱慕的人 午餐过后,安度将材料与道具运到了别墅旁的仓库,这里本是用来存放旧物的地方,因为才刚搬进来的缘故,近期内都用不到,便打算先暂时充当绘制室。 皮特帮忙把东西放好后,便离开了仓库,安度也开始整理起材料。 一样样材料经过他手之后,或是取汁或是磨碎,迅速归于一个个玻璃瓶中。 花费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安度才彻底整理完,休息了一会后,才开始准备绘制。 新买的魔纹笔质量自然是比不上托纳利家里那支,倒也勉强够用,将各种材料倒进绘制罗盘后,安度屏气凝神,开始绘制。 ...... 半小时后,安度有些疲惫的坐在椅子上,因为长时间的连续绘制,他甚至直接动用了再生,此时看着眼前的四张卡牌,终于是松了口气,欣慰的笑出了声。 其中四张卡牌里,两张是随从卡牌,两张是法术卡牌。 圣光守护者:随从卡牌,召唤一位圣光守卫随从,每当对其释放任意治疗术时,赋予额外攻击强化效果。 叫嚣的中士:随从卡牌,短时间内赋予除自身以外的指定目标,攻击强化效果。 禁忌畸变:法术卡牌,消耗自身全部灵性,根据消耗程度召唤随即随从一只,强度随消耗程度增强。 幸运币:法术卡牌,立即获得部分额外灵性,可超出原本灵性上限。 有了这几张卡牌,自身的安全问题完全有了保障,如果再次遭遇死灵法师,安度完全有把握全身而退。 不得不说上次的战斗,自己占据了很大的运气成分,首先盗贼分担了足够的僵尸,才让他能第一时间冲出包围,而对方的小心谨慎,让他的骸骨战士一直没能及时参与到战斗,这都是变数。 如果对方的战斗技巧多变一些,敢于冒险在第一时间派出骸骨战士参与围杀,那么胜负几乎是注定的。 可是现在有了这几张卡牌,安度有把握即便是孤身一人,也能够抵挡住对方的猛攻,并且找到突破的机会! 就是这个代价在常人眼中有些大,这些卡牌虽然都不是极品,可随便一张在拍卖场都能拍出不下二三十银元的价格,尤其是叫嚣的中士,更是不下五十银元。 安度想了,修整了近一个小时,利用剩余的材料再次绘制了一张叫嚣的中士,打算回头交给拍卖场,用作完成双方之前的口头交易。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卡牌绘制,天空已经有些灰暗,隐约可见天边泛起的淡淡圆月。 安度将卡牌全部装进了卡牌包里,招来了皮特身边一直跟着的两个小男孩,教导起他们清理道具的工作。 两个男孩有些腼腆,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偷瞄着安度,让他不禁有些好笑。 “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吗?”安度笑道。 一个年纪稍大些的男孩指了指同伴道:“艾布特说老爷你是个很厉害的人,可以放出很漂亮、很温暖的光,安度老爷,这是真的吗!?” 我有这么老吗? 安度郁闷的笑道:“你们以后可以叫我少爷,不用叫我老爷。”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艾布特,你是怎么知道我会放出很漂亮的光的呢?” 只有八岁的小男孩艾布特缩了缩脖子,结巴道:“我...我见过老...少爷在...在孤儿院对哥哥用过。” 安度略一思索,就猜到了肯定是上次去孤儿院,帮皮特祛除邪气的时候,被这个孩子看到了。 他沉吟道:“这件事情不要说出去,你们一会和其他人也打好招呼,让他们别乱说。” 艾布特立刻紧张道:“我,我知道了!” 安度教会了两人怎么清理道具后,就将仓库交给了他们,自己回到了别墅里。 别墅里的家具又增添了不少,伊丽莎白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让本来空空荡荡的别墅里,有了家的味道。 比之昨天增加的不仅是家具,还有四名十一二岁的小女孩。 她们穿着整齐的女仆服,皮特也换上了一身管家的装束,看起来有模有样。 伊丽莎白见安度忙完了,高兴的跑过来道:“马车的事情我已经弄好了,考虑到这些孩子每天来回不方便,我租下了后面的一大片仓库,打算改造成房间给他们住。” 伊丽莎白说的仓库是别墅后面的一片区域,那里本是一个富豪建造的用来酿制葡萄酒的仓库,现在也空闲在了那里。 安度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夸赞了伊丽莎白后,才反应过来道。 “这些衣服也是你给他们买的?” 伊丽莎白点头道:“是啊,不然一点没有大家族的样子,多不像样!” 还大家族!?你也不看就我们两个人住...... 安度正准备说上几句,想了想又忍了下来,想了想曾经那些女孩子要富养的道理,他突然觉得这么做也不错! 起码不会因为一些狗血的小事情,就喜欢上一些不着边的人,比如那个正一脸倾慕的看着这边的小管家皮特! “皮特!”安度突然道。 “是,老爷!”皮特心里一惊,连忙小跑过来。 “叫少爷!”安度严肃道。 “是,少爷,请问有什么吩咐吗?”皮特低着头道。 “没事就不能叫你吗?”安度充分发挥着一家之主的权威,无理取闹道。 “额,当然可以!”皮特将头埋得更低了。 伊丽莎白奇怪的看着安度道:“你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安度冷哼一声道:“看看他这个管家,一点带头作用都没有,我有那么老吗?” 伊丽莎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行了,准备吃饭了!” 说完少女像是一只欢快的精灵,哼着歌迈着愉悦的脚步,去准备起晚餐的事项。 安度看着皮特滴溜溜转移的目光,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哼。 皮特立马反应过来,不敢乱看。 安度瞅了瞅周围,发现并没有仆人注意到自己这边,走向了皮特小声道。 “你应该知道你的工作是什么,皮特!” 皮特身子一颤,过了两秒苦涩道:“是,少爷。” 安度轻叹道:“她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果你还看上了哪家女孩,随时告诉我。” 说完他转身前往了餐厅,留下了皮特一个人站在那里,失魂落魄的发着呆。 晚餐的时候,皮特已经恢复了正常,侍奉在一旁。 和伊丽莎白交代了自己日后的工作,以及被调去主教会后的事情,少女立刻表示了赞同和支持。 “主教会好啊,总比窝在南区强,你要好好努力,家里以后就指望你了!” 安度突然背负了这么重大的家族任务,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随便对付了几口就回了房间。 伊丽莎白还是不懂得其中的凶险啊...... 拉斯金最开始应该是想诓骗自己去净化者小队,可是没想到最后却成了去审判者小队,这毕竟是自主意愿,他一个堂堂主教,自然是不能公开劝阻自己的想法。 可就算是默许了自己去审判者小队,这个心机深成的老辣主教,也不可能轻易的放过自己,只怕之后的日子,并不太平。 安度坐在书桌前,拿着伊丽莎白新买的钢笔和笔记本,开始进行今天的汇总。 写完了汇总日记后,安度照例的掏出了火柴将其燃尽,回到床上进入冥想,最后睡觉休息。 远离别墅的一处废弃仓库里,七八个半大的男孩正围在一起聊着天,简陋的环境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好心情,抖动的烛火照印在他们稚嫩的脸庞上,红扑扑一片。 隔壁的仓库里,四名小女孩也正窝在一起,抱怨着隔壁的吵闹声,不时的反对不仅没让他们收敛,反而在说笑间更大声了。 乔治在孩子里的年龄比较大,说起话来周围的人都不怎么出声。 “你们说安度少爷怎么那么厉害,才十六岁就加入了教会,还买了这么大的房子?” 阿诺德立刻道:“对啊对啊,我听说他之前是住在麦克唐纳的,和我家以前很近的。” 乔治笑道:“你小子运气真好,去了皮特那里没多久就摊上了这样的好事,你不知道多少人想来呢!” 阿诺德失落道:“其实我想回家,但是他们说我不能回去了。” 卡尔立刻安慰道:“你别想那么多了,在这里多好,安度少爷人那么好,伊丽莎白小姐又漂亮!” 皮特突然一拍桌子,眼神严厉道:“注意你的身份,卡尔!” 卡尔一惊,连忙道歉道:“是我失言了,皮特!” 皮特突然的发火让众人心里都不禁有些害怕,所有来这里的人其实都是托了他的关系,如果皮特回去和安度少爷打个报告,他们明天就要回去原来的地方! 皮特看众人有所收敛,口气缓和了些道:“主人家的事情,我们还是少议论些好,小姐还没出嫁,你们这么嘴碎,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会怎么看我们家?” 卡尔羞愧的低下了头,一边年纪最小的,只有八岁的艾布特眼睛一亮道:“皮特大哥,小姐对你那么好,你说会不会是喜欢你啊!” 小孩子的世界很简单,这样的话让紧张的气氛立刻得到了缓解,乔治拍着艾布特的脑袋笑道:“你小子说什么呢!” 皮特看着众人恢复了嬉闹的场面,低着头看向了桌上的烛火。 可惜我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烛火照在他的脸上,那是落寞中夹杂着自卑的无奈。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六十八章 仲裁庭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房间时,安度已经起床了。 将昨天拉斯金馈赠的装有卡戒的盒子放进了抽屉,安度照了照镜子,准备下楼。 里面的卡戒安度昨晚就已经看过了,品质还不错,可是他还是有些犹豫,打算再看看有没有更好的选择。 阿诺德和艾布特正在布置餐桌,见安度下了楼立刻恭敬行礼,这种场面让安度有些不太习惯。 上辈子一个人住习惯了,现在突然这么被人服侍,心里总是怪怪的啊...... 和伊丽莎白共进了早餐,询问了少女今天的安排后,安度乘坐着自家新置的马车,一路前往了哈尔玛主教会。 因为安度不是贵族,自家的马车只有一匹骏马拉动,不过好在马车的规模不大,只是普通民用马车,最多也只能载三到四人,倒也不影响。 半小时后,安度再次来到了哈尔玛主教会,吩咐马车自行回去以后,他直奔静修区的方向。 进行了今天的工作登记后,安度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来到了一间大厅,里面此时三三两两的坐着许多神职人员,分别坐于左右两个区域。 安度稍一打量,就看到了几个熟人。 坐在大厅左侧的查得和肯特同时将目光投向了安度这边,不过神色间却没有多少惊讶,想来是一早就得到了消息。 搁在另一侧,一个中年男人看到安度后,想了想直接走了上来道:“请问你是安度吗?” 安度微笑道:“是的,请问你是奥康纳队长吗?” 刚刚来的路上,安度已经打听清楚了,自己要加入的审判者小队队长,就叫做奥康纳,是从净化者小队的前线退下来的。 “你好,我们坐下来说吧。”奥康纳点点头,指向了一旁的座位道。 两人落座后,同在右侧区域的其中几个年轻人,也连忙凑了上来,围着奥康纳坐下。 奥康纳看了看身边道:“他们都是我们小队的成员,分别是洛克、科林、迪恩。”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向了三人给安度做了简单的介绍,然后道:“我们是审判者小队,主要工作是帮助仲裁庭,给出意见做出判罚,你应该清楚吧?” 安度点头道:“来的时候听说了。” 奥康纳继续道:“我们小队的代号是009,又称灰烬小队,加上你一共是五个人,我是队长。” 一旁的洛克补充道:“虽然我们是小队,但是平时工作都是各自的,只有早晚见两次面,主要是互通消息,当然了,如果需要大家帮忙的你也可以提出来。” 奥康纳点头道:“就像洛克说的一样,我们的工作都是各自的,你如果遇到了麻烦,或者不懂得地方都可以来找我。” 安度笑道:“好的。” 奥康纳从一个文件包里挑选了一会,最后拿出了一份交给安度道:“这是你这两天的工作,因为明天下午就要做二审结案处理,你抓紧时间看一下,一会就可以去仲裁庭报道了,这是你的新牧师袍,可以证明你仲裁者的身份。” 安度接过文件和用袋子装好的新牧师袍,大致翻看了下文件。 清楚了是什么事件后,安度也不多话,直接就告别了奥康纳,离开了大厅。 看着安度如此高效,也不多询问就直接准备去仲裁庭,一边的小队几人不禁议论纷纷。 奥康纳看着离去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他是半路出家,对于安度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要求,毕竟是上面下派来的人,他不好做出批判,只要安度不要太过分,那大家都好说话。 带着文件的安度出了教堂,直奔仲裁庭,因为都处在市中心的位置,安度只花了不到十分钟就找到了地方。 亚伦帝国的仲裁庭是审判所有刑事案件的重要机构,因为数百年曾经发生过的帝国贪污腐败问题,严重到了连这样的重要机关都已经被渗透,帝国再三考虑之后,决定让教会插手审判的事宜。 教会虽然隶属于帝国,却是编制外的信仰势力,并不受任何人的钳制,即便是帝国国王也只能规劝,没有办法直接插足其中,因此这样的做法很受大家的认同,毕竟帝国的贪污腐败是无法渗透到教会内部的。 要知道,教会的背后是有神灵的! 而每一位信徒,除了加入教会时的考验,每次晋升时也同样会有考验,如果内心的信仰不够坚定、纯粹,是无法进一步在教会发展的! 这也让仲裁庭迅速的从当年的贪污腐败案情里脱离出来,之后便一直将这个机制保存了下来,而这个机制就是教会的审判者小队。 安度整理好心情,迈步走向了威严凛然的仲裁庭正门,两名守卫立刻迎了上来。 手里的文件与还未换上的牧师袍就是证明,安度没费什么功夫就获得了通行许可,并找到了处理自己这件案子的律师。 案子的经过很简单,说白了就是富商需要并购一间商铺,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了手脚上的冲突,商铺的老板落下了残疾。 很简单的一个案件,却因为涉及到了哈尔玛的著名富商,迟迟无法做出决断。 “你好,我是来自主教会的安度,负责这件案件的仲裁事宜。”安度走上前握住了对方的左手,自我介绍道。 “啊,你好,我是肯尼斯,负责这件案件的律师。”肯尼斯明显不是第一次与教会打交道了,给安度泡上了一杯茶,两人坐下后才继续道:“我只要是负责仲裁时的律典纠正,并不负责原告和被告的事宜。” 安度点头道:“我知道,仲裁律师是不对于案件当事人作出评判的,我只是想请问下,为什么这样一件简单的案件,迟迟无法做出决断,还移交给了教会?” 肯尼斯看了眼安度,笑道:“你是刚加入审判者的工作人员吧?” 安度道:“准确的说,是今天刚加入。” 肯尼斯叹道:“你应该清楚,很多事情牵扯到的并不只是案件,还有证人的口供,背后的牵扯。” 说完他又补充道:“最开始的时候,这个案件已经在一审时出了结果,可是后来原告克劳德先生改了控诉,说愿意和解,之后变故丛生,所以才一直拖了下来。” 安度想了想道:“那是被告达尔西先生,不愿意接受和解吗?” 肯尼斯摇头道:“他愿意接受和解,但是他要求在赔偿的同时,用市场价买下克劳德先生的商铺。” 安度不解道:“这是商业纠纷,并不算刑事案件啊!” 肯尼斯深深的看着安度道:“可是就在昨晚,克劳德先生同意了这个要求。” 安度突然安静下来,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 出了仲裁庭,安度看着天空中难得一现的太阳,双眼忍不住眯成了一道缝。 多么好的天气啊! 招了辆人力车,安度直奔东区码头的方向。 紧闭的大门上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安度走上前去敲了敲,却没有人出来回应。 他走到了隔壁的商铺,找来了老板道:“我是来自教会的安度,负责审判关于达尔西先生要购置隔壁克劳德先生商铺的案件,想请问你一些事情。” 老板挤出了笑容道:“这个我可不太清楚,要不你去问问别家吧。” 安度皱了皱眉,略一沉思道:“这间商铺是达尔西先生名下的吧?” 老板谄媚道:“这个,你可以自己去查一查,就不用来我了吧?” 安度满脸怒意的看着这个油滑的男人,冲上前去一把拽住了对方的衣领道:“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老板惊慌道:“来人啊,牧师打人啦!” 周围的路人纷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斥责声、质问声、控诉声充斥在安度的耳边。 他目光阴沉的看着眼前得意洋洋的商铺老板,将拽住衣领的手缓缓收回,大声道:“不要以为你是达尔西先生的手下,就可以拒绝提供口供了,如果你是这样的态度,我不介意去警局叫上两名警官来带你回去问话!” 安度的声音很大,周围围观的人都清楚的听在了耳朵里,一个上了些年纪的绅士立刻站了出来道:“对方虽然不肯提供口供,但也不能动手啊,还是带回去问话吧!” 绅士看似在斥责安度,目光却一直放在商铺老板身上,一番话下来路人们都纷纷附和着,让安度带人回去问话。 老板没想到安度看起来年纪不大,做起事来竟这么有决断,一时有些慌乱道:“我是达尔西先生手下的商铺老板,可也只是给他看门的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安度淡淡道:“隔壁是怎么回事,克劳德先生人呢?” 老板苦涩道:“我也不知道啊,他都一个多礼拜没开过门了。” 安度问道:“那他这段时间不在家里了?” 老板摇头道:“没见过,除了店铺的正门,他家里还有个后门,从后面的街巷穿过去,没多远就能找到。” 安度仔细询问了后门的位置后,才放过了这个奸猾的商铺老板。 随着安度离去,路人们见没了热闹便也纷纷散去,商铺老板见没人再注意自己这边,立刻一溜小跑进了屋内。 “不好了,教会派人来查隔壁的事了!”商铺老板着急道。 “急什么?”长相颇为俊俏的,穿着蓝色绒衣的年轻人道。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年轻人粗暴的打断了对方,扭头看向了身后的男人道:“老大,要不要去做了他?” 马里奥沉思半晌,开口道:“我去看看吧!”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六十九章 线索 东区的一处街道里,安度闻着周围的恶臭味,不禁皱起了眉头。 照着商铺老板所说的路线,安度成功在这片巷道里迷了路,此时四周每一处民房都是如此的相似,每一条小路都不知道会通向哪里。 该死的!那个可恶的商铺老板! 此时安度已经反应过来,对方毫无疑问说了假话,而在这样的巷道里,杀人越货实则是最佳场所。 没让安度等太久,一阵淅沥的脚步声从一个巷口传来,四五个大汉跟在为首之人的身后,高帮长筒靴践踏在泥水中,溅起了细碎的水花。 看着为首的光头大汉,安度迟滞了半秒,下意识道。 “是你!?” 马里奥心里的讶异丝毫不逊于安度,他仔细的打量了一圈安度,沉声道:“你怎么会在这?” 上次在戈尔韦的相遇,以及在航运码头的事情,让他原本心里打定了主意,以后尽量不要再和安度交涉,可是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又一次见面! “我来这里调查案件。”安度顿了顿继续道:“你是达尔西先生的人?” 马里奥用低沉的嗓音道:“现在就离开,我可以当做没见过你。” 本质上,马里奥并不想与安度起冲突。 多年的地下生活,让这个著名的人贩子、杀人犯、黑道头目清楚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在这座城市里,有的人可以杀,杀完了也不会惹上事,但是有的人却不能杀,因为杀完之后会有无穷的祸事。 马里奥知道安度与托纳利的关系,他也不认为,达尔西会为了自己去得罪哈尔玛未来最有权势的人。 安度看穿了马里奥略显犹豫的态度,却无法猜到其中缘由,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过了几秒缓缓开口道。 “我在这里迷路了,你可以带我出去吗?” 马里奥身边的蓝衣青年怒道:“你他*以为你是谁?” 安度的表情没有变化,依然静静的看着马里奥,等待他的答复。 “我可以带你出去,但是你不可以再到这里来,否则我会杀了你。” 马里奥有若实质的杀气瞬间笼罩了安度,这个手上人命无数的家伙,用自己的方式向安度表达了最直接的态度。 “成交!”安度感受着这股让自己不太舒服的气势,微笑道。 只能先离开,再找其他的机会去寻找克劳德先生了...... 蓝衣青年还打算说些什么,却被马里奥凶恶的眼神吓了回去! 一直出了巷道,马里奥也没有对安度发难,这让他准备好的后手,没能派上用场。 “没看出来,你还挺有诚信!?”安度笑道。 “每一行都有自己的规矩,我也不能坏了自己的规矩。”马里奥瞥了眼安度,淡淡道。 “如果你不是跟着达尔西先生,再愿意去向主忏悔曾经的罪,我觉得你还有的救。”安度突然道。 “行了,不用向我传教了。”马里奥粗暴的打断了安度的话,不屑道:“你那些狗屁教义,一点意义都没有。” 说完这位黑道头目转身带人离开,嘴里还大声道:“希望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如你所愿!”安度微笑道。 事情真的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啊! 安度突然有些怀疑,这是不是拉斯金特意给自己挑选的案件?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心思再次活跃,既然找不到克劳德,那就只能去找达尔西了! 安度迅速离开了这片商业区,乘着人力车直奔北区的克里克拉小区,达尔西就住在那里。 花费了进一个小时后,安度终于来到了达尔西的别墅,这位知名的富商带着热情的笑容迎向了客人。 “欢迎你,安度先生!”达尔西的个子不高,也没有中年男人几乎必备的啤酒肚,整个人给人一种精明强干的感觉。 他双眼放光的看着安度,没有半点富人的架子,快步走了上来一把拉住了安度的双手,就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般。 安度微笑着任由对方拉着自己的手,絮絮叨叨的聊着一些闲事,一路上都只是点头微笑的跟着对方进了别墅的客厅。 “嗯,不知道安度先生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一直闲聊了十多分钟后,达尔西才正式问出了这句话,似乎不限絮叨一番,就无法正常聊天。 “啊,对了,我差点都忘记了!”安度一拍额头,尴尬道:“我从今天开始正式负责你和克劳德先生的案件问题,你不说我都忘了这回事了。” 达尔西疑惑道:“二审判决明天就下来了,他不是已经答应了我的要求,愿意将店铺转让给我了吗?这还有什么问题吗?” 安度微笑道:“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不过这是我的第一个案件,想要多了解一下,结果我刚刚去了他的店铺,发现并没有人在,还恰好碰到了达尔西先生你的手下。” 达尔西面容和善道:“可能是最近忙着交易店铺的事情吧,安度先生你费心了,你见到的是我那个店铺的伙计吧!他一般都在的。” 安度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他端起了茶杯,轻嗅着淡淡的茶香,慢慢开口道。 “不是,是一个绑架犯,嗯,还可能是杀人犯。” 达尔西脸上的笑容与和善渐渐消失,他淡淡的注视着安度,突然道:“说出你的条件吧!” 安度笑道:“我没有什么要求,只是想问问你,你把克劳德先生弄到哪里去了?” 达尔西面无表情道:“到了明天,你自然会看到他,这个案子已经没得改了,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善意,对你我都是最好的结果。” 安度轻敲着茶杯道:“如果我不愿意呢?” 富商冷漠道:“那么达尔西这个名字,将会告诉你什么才是这个世界的真理。” 安度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用一种耐人寻味的口吻道:“说不定我比你要更清楚,这个世界的真理。” 达尔西站起身来,边走边开口道:“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留安度先生午餐了。” 看着围上来的几名保镖,安度轻笑道:“明天见,达尔西先生!” 走在小区的树林里,安度的心情有些压抑。 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克劳德已经被达尔西掌控了,这位著名的富商在外的名声就是狠辣、极具决断。 从克劳德先后的起诉情况来看,达尔西对他做了什么一目了然,恐吓、威胁都算是好的,只怕克劳德,连带至他的家人都已经受到了生命威胁。 以克劳德得罪了达尔西,起诉他的事情来看,即便是之后案件了结了,这位狠辣的富商也不一定会放过倒霉的克劳德。 安度一阵苦思无果后,离开了克里克拉区,随便找了一家西餐厅解决了午餐的问题。 他正望着窗外出神间,一个熟悉的人影突然走过。 “罗伯特!!”安度突然的喊声,引起了餐厅里众多人的不满,服务员也走了过来,示意他注意环境。 安度充满歉意的望向了不满的客人们,接着冲出了餐厅,快步走向了被自己叫住的罗伯特。 “怎么又是你?”罗伯特厌恶道。 “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安度笑道:“我现在加入了主教会,现在是审判者小队的一员,最近在处理一桩案件,可能需要你的帮忙。” 罗伯特奇怪道:“我能帮你什么?” 安度道:“你听说过达尔西吗?” 罗伯特刚准备开口,看着安度笑吟吟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安度正色道:“这可不是我的事情,关乎到一条、甚至多条人命!” 罗伯特立刻紧张道:“怎么会这样!?” 安度慢慢的,将刚刚经历的事情,偷工减料、添油加醋了一番,说给了这位以前的同事。 当罗伯特听到达尔西公然在家里贿赂安度这段时,更是激动的当场大骂起来! “怎么可以这样!这群亵渎神灵的该死蛆虫!”年轻且极具正义感的罗伯特愤怒道。 激动的神色与充满攻击性的话语,让周围的路人不禁投来了奇怪的目光,安度拉了拉罗伯特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先!” 二十分钟后,一处高级会所内,安度斥退了按摩女郎,对身边的罗伯特道:“你现在可以骂了,这里很安全。” 年轻的罗伯特涨红着脸,支支吾吾道:“这里......怎么可以来这种地方谈事情?” 安度严肃道:“你不懂,越是在这样的地方,越是不容易引人怀疑!” 罗伯特道:“可是,这要是被我父亲知道了,他会打死我的!” 安度安慰道:“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那些无辜的人,这是充满了正义与荣耀的事情,他不会怪你的!” 看着罗伯特还有些不太习惯,安度连忙打岔道:“对了,你刚刚想说什么?” 罗伯特愣了愣,皱眉思考道:“我之前好像听人说过,那个达尔西做事情不太规矩,经常会闹出事情......” 安度立刻问道:“闹出事情?” 罗伯特点头道:“去年的时候应该是,当时朋友和我说,达尔西好像为了一批原材料,闹出过人命,死者的家属也没去控告他,后来就只是赔了钱,事情就这么轻易结束了。” 安度沉默的看着他,缓缓道:“你还记得那次事件的死者是谁吗?” 罗伯特想了想道:“记不清了,只记得他是做矿石生意的。”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七十章 雇主与招揽 出了会所,安度将自己的新住址提供给了罗伯特,正义的传教士惊讶过后,同安度约定了之后如果有了新消息再联系,匆匆赶往了南部教区,今天是他的工作日。 安度走在街上,思前想后,叫了辆车,直奔城南的方向。 半小时后,他站在破旧的民房前,犹豫再三后终于是敲向了房门。 “你怎么来了?”盗贼看着门外的安度一脸惊讶。 “是啊,有些事可能需要你帮忙。”安度笑道,他也没有想到,这么快两人就再次见面了。 “进来说吧。”罗贝尔习惯性的观察了下周围,发现安度只是一个人,既没有同伴也没有被跟踪,紧张的神色有所舒缓,带着安度进了屋内。 还是那么的简陋,安度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看着正给自己沏茶的罗贝尔,笑道。 “不用这么客气。” “这是基本的礼仪。”罗贝尔端着泡好的红茶,递给了安度一杯。 “我突然对你的身份有些好奇了。”安度打趣道。 “我的身份很简单,一个盗贼、小偷、混混。”罗贝尔说完,自己先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还真是不避讳。”安度失笑道。 “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罗贝尔尝了口新买的红茶道。 “这次来找你,是想让你帮忙查几个人。”安度直接道。 “谁,地下世界的?”罗贝尔问道。 “其中主要是富商达尔西,还有最近牵扯到商铺转让案件的报案者克劳德先生,最后是去年发生的有关达尔西的一场命案,死者是当时牵扯到他的一位石料商人。” 安度说完就静静等待着罗贝尔的答复,盗贼犹豫了几秒开口道:“我可以帮你去问问,可是不一定有结果,你应该清楚,达尔西这个人的报复心很强。” 安度笑道:“一切以你自身安全为主,我现在住在安蒂亚别墅区,你如果打听到了任何消息可以去那里找我,具体地址是六单元,二十一号。” 罗贝尔惊讶道:“你在安蒂亚买了套别墅?” 安度点头道:“之前的麦克唐纳区,已经不适合回去住了,对了,你最近在忙什么?” 罗贝尔叹道:“之前的事情让我到现在还有些后怕,暂时还没想好要做什么,可能还是接一些协会颁布的任务吧。” 听着盗贼对自己未来的安排,安度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个想法。 “要不要去我那里工作?” 安度说出这话,也是经过缜密的思考与盘算的,皮特一群半大的孩子不论是社会经验以及门路,都还欠缺不少,实战经验几乎也没有,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以后,他现在对于安全方面的意识也不同于往日。 罗贝尔不论从自身实力、阅历、经验来说,都是一个非常符合自己要求的人选,加上两人又一同经历了死灵法师的事件,就像他说的那般,两人也算是过命的关系了,而对方没有在自己最虚弱的时候觊觎自己身上的秘密,光是这一点来说,他的人品就足以获得自己的信任。 盗贼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怔了几秒才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去给你当护卫?” 安度笑道:“不是护卫,你可以理解成,嗯,有事办事,没事坐在家里拿钱的工作,我那里本身就有不少仆役,你平时也不用做什么事。” 当然,就是仆役的年龄是个大问题罢了......安度心里苦笑道。 罗贝尔认真思考了一会,才开口道:“我的酬金是很高的。” 安度笑道:“第一个月十五银元,如果合作愉快,第二个月开始就是二十银元。” 罗贝尔立刻道:“成交!!” 这样的待遇,比起哈尔玛大多数工薪阶层来说,都已经是很高了!比起他之前每个月从冒险者工会接任务,赚取酬劳的工作相比,简直翻了一倍不止! 安度满意道:“那你今天就可以上岗了,我会提前支付你一周的工资,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调查我刚刚和你说的几个人,如果做得好还会有额外的奖金。” 盗贼突然得了分肥差,心情也是大好,想了想道:“你刚刚说的达尔西和克劳德的案件,可能不会有什么结果,他这个人向来心思深沉,不太可能留下把柄,不过去年那个案件,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应该可以得到不少有用的消息。” 安度将杯中的红茶一饮而尽,起身道:“这件事很急,我今天就要有结果。” 罗贝尔先是有些为难,接着渐渐和缓道:“我尽量,如果必须是今天的话,可能会晚一些,我认识一家酒吧,晚些时候可能能问出些有效的消息。” “嗯,那就交给你了,事情结束以后就可以去我家里找我,之后的话......你就搬到我那里去吧,多你一个人也是住的下的。”安度想了想道。 交代完了事情,安度迅速离开了南区,中途顺路去看了看沃克利,这个虔诚的见习牧师还是那么的充满热情,对于安度的到来非常高兴。 闲聊了一阵后,安度改道前往毕尔顿拍卖行。 现在手头上一共有四张卡牌,自保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还是先去完成曾经的约定吧,而且还能顺便问问,近期有没有合适的卡戒,或者比较特殊的材料。 十几分钟后,毕尔顿拍卖行。 安度随着上次见过的那个侍者,一路来到了那间装潢考究的办公室。 “我们又见面了,史考特先生。”安度微笑道。 “没想到这么快,我以为你会到月底才来。”史考特合上了今年的账目清单,靠在椅子上淡淡道。 眼见着去年到现在的效益,明显要差于往年,甚至隐隐有要被加莱拍卖行超越的迹象,史考特心里忍不住升起一丝燥怒。 安度看着这位年纪已经超过六十岁的毕尔顿拍卖行行长,不急不缓道:“想来先生这个时候,也很需要朋友的帮助,不是吗?” 史考特眯缝着眼道:“你怎么知道,我需要帮助?” 安度突然笑道:“毕尔顿的效益,明显不如去年了,行长先生怎么会不着急呢?” 史考特十指交叉的双手搭在桌上,过了几秒后突然松开,他带着极少见的笑容道:“你猜错了。” 安度摊开手,无所谓道:“具体是什么样,我相信你是最清楚的,不过我今天来也不是为了和你聊拍卖行的效益问题。” 史考特恢复了平时的从容与淡定,开口道:“说吧,带来了什么卡牌。” 安度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卡牌包,里面两道不同的光芒随着卡牌包的打开同时亮起,可不等史考特细看,卡牌包就已经再次合上,光芒也随之消失。 “这张卡牌叫做叫嚣的中士,史考特先生可以先看看。”安度走上前,将卡牌放在了桌上。 一个身着铜制重甲的威猛战士,在夕阳下低着头嘶声怒吼,两只粗壮的胳膊上肌肉虬扎,一道道猩红诡异的雕纹刻印在他的重甲上,无形中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史考特无疑是极有眼见的,他满意的点头道:“这张卡牌虽然比不上上次那张,可是具备额外效果的卡牌,往往在市场上会更受欢迎。” 安度点头道:“既然你认可它的价值,那么我们之间的交易就算达成了,当然,如果之后还能有这样的卡牌,我也依然会优先选择毕尔顿。” “说实话,我有想过那天会是我们最后一次,同时也是唯一一次的见面。”史考特平静道:“我的人告诉我,你在教会不过是传教士的身份,却诓骗我的侍者,并且展露出了非凡的能力,这让我是玩玩没能想到的。” 安度笑道:“都是老师临走前,给我用来保命的东西,不值一提。” 对不起老师,又拿你出来背锅了...... 这样的言论,在史考特看来却是最合理的解释,他没有纠结安度的底牌,转而道:“你刚刚为什么会说,毕尔顿的财政出现了问题?” 安度假装神秘道:“你听说过帕尔默号吗?” 史考特脸色终于出现了变化,他有些激动、紧张的道:“你去过帕尔默号?” “侥幸。”安度施施然道,同时还不忘观察着史考特的神色,确认对方已经被自己勾起了兴趣,他才继续道:“我在那里,听到了一些言论。” 史考特立刻着急道:“他们说了什么?” 能够登上那艘游轮的,几乎每一个人的背后都有着盘根错节的势力、关系,那本身就是一种象征,一种权威。 在史考特的眼中,那根本就不是一艘游轮,而是充满了机会与宝藏的金山!他们在船上议论的每一件事,都有可能影响着帝国未来的市场与经济走向!! 安度满意的看着对方的态度,自己的目的到这个时候,已经基本达到了。 史考特看着眼前这位年轻人脸上挂着的淡淡笑意,以及丝毫没有打算继续说下去的态度,终于反应过来,逐渐恢复平静道:“你想得到什么?” 安度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我需要一枚卡戒,品质要卡佩拉级中最好的。”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七十一章 生活 史考特面部的肌肉僵硬了足足半分钟,他理了理身上的礼服,若有所指道:“最近就要吗?” 安度笑道:“准确的说,越快越好。” 史考特轻敲桌面,过了一会才开口道:“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我现在知道的,在哈尔玛内可以交易的顶级卡佩拉级卡戒,有三枚,我可以给你提供相关的情报和资料。” “第二,你可以耐心等待我的消息,据我所知本月之内会有几枚品质不错的卡戒进行拍卖,至于是在我这里,还是加莱拍卖行,暂时就不清楚了。” 安度心里开始默默分析,第一种情况虽然得到了情报,可是史考特的意思也十分清楚,大概率是不会提供额外的帮助了,当然,如果自身提供的信息足够有用的话,也许这个奸猾的老家伙会有不同的反应也说不定。 至于第二种,就类似于将这件事全权委托给了对方,但是质量以及时间,就无法得到确切的保障了。 安度突然有些丧气,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一听到自己想要尽快解决这件事,立马兜了个圈把事情又抛回到了自己身上,而且理由是那么的充分,只要简单分析一番,就会发现对方给出的是自己近乎只能单选的选择。 “希望史考特先生提供的信息,足够有用。”安度微笑道,心里却恨不得立刻拿上熨斗,将那张可恶面孔上的褶皱给他熨平! 史考特满意的点头道:“其中一枚,目前正安静的待在哈尔玛著名富商,豪尔曼先生家中的收藏室里,我相信你一定知道他是谁,不过考虑到他本身没有觉醒灵性的原因,这枚卡戒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实际上的价值,也是你最可能获得的一枚。” 安度安静听完后才道:“那么其余两枚呢?还有豪尔曼先生家中珍藏的卡戒,具体的信息呢?” 史考特端起酒杯,一边品尝一边慢悠悠道:“在问别人问题之前,安度先生难道不是应该先表达一番自身的诚意吗?” 安度顿时语塞,接着仔细整理了一番思绪,才开口道:“他们说,毕尔顿拍卖行出现了巨大的财政危机,而帝国最大的矿石产业现在被大王子牢牢掌控,这对于二王子来说是极其不利的。” 史考特的脸上还是那么的平静、从容,似乎任何话都不能带给这位——执掌拍卖行三十多年的行长——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困顿。 而在这表面的平静之下,却是暗流涌动,如即将崩溃的万里堤坝,随时都有可能土崩瓦解。 二十年前,前往行省主城时,区域总监对自己说过的话突然回荡在了他的耳边。 “你如果想要更进一步,就永远都要清楚、明白我们毕尔顿拍卖行,真正的主人是谁,而你又能为他带来什么。” 这句话二十年过去了,派去帝都、主城打探消息的人一波又一波,可是商人出身的他,却始终没能踏出这座小小的哈尔玛半步,格局依旧,世界依旧,他,也依旧不过是一位行长。 “你说的这番话,可不像是在甲板上闲逛,就可以听来的。”史考特突然问道。 这些话,自己找了二十年都没能得到一丝消息,这是为什么?没错!就是因为没有门路!而现在,一个半月前还苦苦挣扎于一张卡牌的拍卖问题的青年,却轻而易举的得到了,这让他如何能不震惊,疑惑? 安度对此早有准备,他再次发挥了自身的强项,不停的用双手比划着,生动的向这位已经被自己完全带动的行长,描绘了他和托纳利是如何通过一场牌局,赢来了众人的喝彩,赢来了上万银元的事实,最后又是如何与那些真正的权贵者,坐在同一张餐桌上,聊着大陆时事与帝国政事。 因为前半段是确实发生的,安度只不过是说出了一番事实,即便当时船上恰巧也有哈尔玛的游客,也无法否认他说的话,至于之后的晚餐与言论,由于是私密性质的晚餐,自然是没有人可以出来反驳他。 要知道帕尔默号此时已经离开一个多礼拜了,即便是史考特想从中打听到些什么,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史考特听到后面,基本已经相信了安度所说的话,眼前的年轻人在描绘的时候,大量的细节与话语里隐含的意思,都让眼光毒辣的他看不出来其中有半点瞎编的可能,正常人怎么可能编个故事都扯到帝国王子身上!?? 安度此时如果知道了史考特的想法,一定会大呼,真是一位睿智的行长! 除了晚餐是假的,那些和自己吃饭的人也是假的以外,他说的几乎全是事实,是他曾经耗费了无数时间、心血得来的大陆上的隐秘要事,其中尤以大王子与二王子之间的事情,格外的能吸引这位谨慎小心的行长,这是安度在来的路上就已经计划好的事情。 他花了大把的口舌,以及一堆没什么实际价值的隐秘,成功的将这场由谎言编织成的晚宴,彻底的推销给了史考特。 “那么史考特先生,这些信息足够了吗?”安度说着拿起了桌上的水杯,刚刚的声情并茂让他的喉咙现在有些不舒服。 史考特深深的看了眼安度,站起身道:“非常感谢你的描绘!” 虽然对于安度来说,那些秘密大多都没有什么价值,可在史考特的眼中,却有着不一样的天地! 在他的眼里安度不过是一个传教士,自然是不会明白其中隐含的深意,所以才会这么轻易就将这些无比重要的信息说了出来,谁又能想到安度其实是故意说的呢? 满意的史考特在感谢过了安度后,继续道:“豪尔曼先生那枚卡戒具备圣光的属性,想来是最适合你的。” “其余两枚,分别在哈尔玛财政官凯恩先生的手上,以及武装部长齐墨尔曼先生的手上,属性分别是召唤类,以及无属性类。” 安度面有不悦道:“如果这样,那我只能去找豪尔曼先生了?” 这不是逗我玩吗!?绕来绕去不还是只有豪尔曼一人有可能吗?一个财政部长、一个武装部长,那是我能要的来的?? 史考特宽慰道:“从难度上来说,确实是这样,不过为了座位补偿,我可以帮你约见豪尔曼先生,并愿意尽力促成这笔交易。” 他原先没想到安度真的会提供这么有用的消息,所以这个选项在一开始就是为了搪塞安度才准备的,可是之后的描述里,他也终于发现了安度提供的消息,远远超出了他所给出的选项。 此时看到安度明显不满意,他只好一边劝解,一边保证在之后的两天里,一定会尽快安排两人见面。 “史考特先生,你能确定可以促成这件事?”安度质疑道。 “我稍后就会派人去联系豪尔曼先生,不出意外有很大把握,那枚卡戒到他手上已经五年了,想来他也清楚了对于他来说,那枚卡戒不过是一件普通的装饰品。”史考特笑道。 得到了对方的保证,安度的心情也和缓了不少,毕竟为了这件事自己嗓子都说哑了,而且还是那么多隐秘的要事,如果史考特不能提供一个合理的方案,他必然不会就此罢休。 两人约定好明天晚上见面后,安度在侍者的带领下,离开了毕尔顿拍卖行。 而在他离开没几分钟后,几个身着侍者服装的人,也一并离开了毕尔顿拍卖行,向着哈尔玛的各个高档小区奔去,其中有包括豪尔曼府邸的,但是更多的却是一些贵族、政治要员的居住处。 办公室里,史考特拿出了一个陈旧的笔记本,泛黄的纸张上,曾经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一行淡淡的笔记,仿佛跨越了时空的界限来到了他的眼前。 “毕尔顿的真正主人......”史考特浑浊的双眼带着一丝火热,嘴里喃喃的念叨着。 一下午的时间,安度基本就在闲逛中度过,没有了线索、要事的他,一边熟悉着哈尔玛的街市情况,一边感受着市民们生活的氛围。 卖鱼的、卖菜的,杀猪的、做饼的,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们出现在了南区的小区街道里,可是只要安度去了北区,那就像是去了一个新的城市一般。 林立在街道两旁的高级服装店,豪华奢靡的连锁西餐厅,足有七八层楼高的大型洗浴场所,隔着几百米远都能听到震天动地呼喊声的大型角斗场,虽然还未到晚上正式营业的典雅歌剧院。 巨大的反差出现在同样的一座城市里,似乎大家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哈尔玛,似乎从一开始,哈尔玛就是这个样子,从来都没有变过。 他漫无目的的闲逛着,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了东区的鱼市码头,清凉的海风扑面而来,大量的渔船停靠在岸边,淡淡的鱼腥味让安度有些不习惯,却又格外的真实。 渔船上,男人们有的满载而归,和船上的伙计扒拉着渔网,一条条鲜活的海鱼奋力的扑腾,想要逃离这陌生的环境,却被塞进了一个个木质鱼箱里,不一会就被里面的冰块冷冻住,只保留了最后的生命气息。 冬日里的大雪已过,但是三月却并不是渔民们收获的季节,冰冷的海水让鱼儿们更加愿意安静的待在一个地方,因此大多数的渔船上,收获并不怎么样,有些为了家里生计的,此时还依然在海上努力着,希望能带回去点什么。 “这才是生活啊!”安度看着眼前的一幕,突然失落道。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七十二章 丛林之王 “这可不是什么生活。” 空旷的海岸边,海水拍击着礁石的水花声还犹在安度耳边,却突然间被插入了这么一声粗矿的戏谑嘲笑声,他听着身后的笑声,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完全是遵循着本能的向前一个飞扑! “叮哐!” 钢铁敲击地面的声音十分清脆,安度刹住前冲的身体回过头来,甚至能来得及看到长剑与地面交击处,还没消散彻底消散的零星火花。 一个身材高大威猛,足有两个安度宽的男人嘴角噙着一抹不屑的笑容,低声骂道:“没用的东西,偷袭都杀不了人!” 手里握着长剑一击不中的刺客,低着头无声的回到了男人身后,动作熟练而从容,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一双阴冷的几乎没有人类情感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安度一动不动。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却被人俗称为杀气的气息将安度笼罩,举目望去对方似乎人数不多仅有四人,可是每个人身上的血腥味,加在一起却完全压制住了码头上的鱼腥味,有如实质般浓烈、经久不息。 安度闻着鼻尖处的血腥味,一颗心渐渐下沉,仅从对方四人的装备就可以看出,这只小队包含了刺客,剑士,盾战士,法师的标准配备。 这种分辨完全来自于安度曾经的习惯,不仅如此,他还从对方的动作、习惯、站位以及装备摆放位置,判断出这是一只常年有着合作的成熟队伍,默契非同一般。 其中站在最前方的男人实力最强,他毫不掩饰自己手上的两枚卡戒,在他的身后则是刚刚一击威能得手的盗贼,此时正紧盯着安度,左右分别是法师以及盾战士,安度能够隐约看到除了为首的男人外,其余三人手上的卡戒均只有一枚,这可以算是目前来说唯一的好消息。 为首的男人扛着大剑,大咧咧的张口笑道:“虽然你是牧师,可是今天也必须死!” 安度轻微的退后两步,动作看起来似乎有些忌惮,他顿了顿才开口道:“你们是达尔西的人?” 他嘴上说着,脚下的动作却没有停止,在对方四人的眼里,这无疑是害怕过激的一种反应,一旁手持重盾的矮个男人冷笑道:“一会你就可以和你的女神去讨论,究竟是谁要你的命了。” 传言在阿克蒙德,牧师之神并不是男人,因为年代久远又无法证实,不少反教会的异教徒,或者是亵渎神灵的人,都会称呼牧师之神为女神。 看着对方如此肆无忌惮,安度的脸上再次露出了沉重的表情,脚下的退后的速度再次加快,此时一直注意着他的动态的盗贼,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对劲,下意识的就大喊道:“他有问题!!” 随着他这一声提醒,众人才终于反应过来,安度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退到了码头的边缘,再往后就是一艘无人操控的小型渔船! “他想坐船逃跑!”一直没有开口的法师大声道。 “你这只狡猾的狐狸!一会就要让你知道,你的这个愚蠢念头到底有多么的可悲!”为首的重剑士看着即将跳上船的安度,大声怒喝,脚下猛然发力,提起长剑一个纵跃直奔渔船方向! 安度看着对方奋不顾身的这一跃,左手掏出卡牌包,看都没看直接选择了献祭! 一道红色的光芒最先炸裂,将安度全身包裹,一股暖流立刻顺着他的身体蔓延开来,不等这股力量消失,他立马又献祭了另一张卡牌,紫色的光晕瞬间吸空了他所有的灵性,刚刚还温暖无比的红光也在此时一并被抽离! 远处的几人看到安度打开卡牌包后的一些列动作,纷纷露出了或是吃惊、或是心痛的表情,如此奢侈的献祭卡牌,在他们的世界里几乎是无法想象的! 除却在市面上流通的,工业化的低级卡牌外,但凡是些不错的卡牌,价值少则几银元,上至数十上百的都有,而从刚刚安度献祭卡牌时的光芒来看,明显都是品质极其不错的中上水准,也就是说仅仅是战斗正式开始前的一个瞬间,安度就已经燃烧了最少好几十银元的经费! 可是这却同时激起了,这群刀口上挣扎求存的亡命之徒的贪婪之心,他们此时看向安度的目光不再似最初时那般凶恶,相反变得温柔无比,仿佛在他们眼前的不再是一个需要解决的敌人,而是一沓一沓活生生的银元。 安度此时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大脑都抽空的负重与剧痛感让他立即使用了再生,而那片紫光此时也渐渐凝聚,隐约间似乎即将幻化为了一个生物模样! 安度感受着这股熟悉的暴虐气息,心里忍不住生出一阵狂喜! 他看着还没能反应过来的几人,默默的横向移动着,这不算过激的行为让对方几人跟着舒了一口气。 他们看着此时已经接连献祭两张卡牌,却没有任何实质效果的安度,心里打定了对方灵性所剩无几的念头,自然是不着急,甚至于更加希望安度能远离海边,这样到时候搜尸的时候才不至于让一些贵重物浸水,就比如说安度身上还有可能存在的卡牌包一类物品! 和安度预想的一样,对方并不着急的举动让他心里越发安定,而不远处的那道紫光在经历了最初的不规则涨幅后终于收敛,一个巨型生物在短短几秒内迅速成型! 而此时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安度身上的几人,也渐渐闻到了阴谋的味道,因为那紫光并没有如他们所想一般,竟是经久不息的一直悬浮在空中,似乎在召唤什么东西! 距离紫光最近的盾战士当先感受到了危机,多年来的战斗经验此时化为了救命的护符,他几乎是条件发射的高举起盾牌,下一秒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就顺着手臂将他整个人都砸向了地面! 轰隆! 一声巨响之后,石屑横飞烟雾漫天,坚硬的地面出现了斑驳密布的龟裂痕迹,一个男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旁边一双泛白的眼珠散发着可怖的气息,穿透了灰尘烟雾,直盯着其余几人。 安度远远的看着这一幕,之前一直横移的举动,使他此时距离那道已经不能称之为“光”的生物最远,此时在众人的震惊失神中,他也终于看到了烟雾散去后,盾战士此时的样子。 刚刚还气势逼人,浑身散发汹涌气势的矮个男人,此时正静静的躺在地上,整个左臂手骨在这一击之下彻底粉碎,软塌塌的挂在胳膊上,胸口处的板甲出现了巨大的凹陷痕迹,两条小腿诡异的外翻着,可是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安度甚至无法看清这个男人是生是死。 由于位置的原因,他并没有看到全部的过程,可是仅凭这几处伤势,安度就可以肯定这名盾战士的未来,恐怕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才可以让一名以防守著称,以力量为主的盾战士,在一击之下被人蹂躏成眼前的模样? 不等重剑士想清缘由,那个尘土飞扬的中心,足有三米高的巨大身影终于走了出来,灰褐色的毛发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异样的光彩,粗壮的四肢蕴含着令人无法想象的力量,白色的长发与胡须与裸露在空气中的獠牙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猩,猩猩?”重剑士忍不住一愣。 蠢货! 这可是哈圭罗的丛林之王! 穆克拉!! 安度看着重剑士的反应,心里一阵冷笑,似乎是为了印证他内心的嘲笑与不满,穆克拉以极其恐怖的速度直袭重剑士,短短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两者间的十多米距离就被拉近至触手可及的地步! 重剑士惊慌的抬起重剑,一记横斩直逼穆克拉的胸腹,脚下却早已做好一击之后立刻撤退的准备,队伍里力量仅次于自己的盾战士连对方一击都无法阻挡,这让他的内心此时充满了畏惧与恐慌! 任务之前,口口声声称对方连卡戒都没有,可是眼前的怪物,即便自己手执三戒恐怕也不是对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的心声安度没有听到,可是之前一直徘徊在周边的盗贼,似乎是听到了队友内心的呼唤,他脚下踩着迷幻的步伐,手上的长剑虽不如重剑士手中大剑那么厚重、巨大,却也足够锋利尖锐,趁着重剑士的这一击牵扯住了穆克拉一瞬间,他翻身飞向空中,手上的卡戒蓝光大亮。 “刃舞!” 一道道锋利的刀刃旋风顺着他在空中飞舞的过程,直飞向身前的猛兽穆克拉! 这位昔日的哈圭罗丛林之王,面对着身前的巨剑与身后飞来的旋风刀刃,突然笑了起来!! 那狰狞的脸上,在露出了这样的笑容之后只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奇异感觉,它抬起了比安度腰围还要粗的左手手臂,猛然抓向重剑士的长剑,另一只手则伸向了背后,似乎是要阻挡从身后攻击来的刀刃! 一边的法师在震惊之后,此时终于也反应了过来,嘴里一声低吼,卡戒上的红光眼见就要亮起,一道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 “这位尊敬的法师先生,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七十三章 同伴的意义 法师惊恐的转过头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已是不受控制,他艰难的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理解与恐惧,下巴不停的抖动着,似乎在与自己的身体做争斗。 疯狂药水在一瞬间就控制住了法师的身体,安度控制着法师一边冲向战场,一边看着不远处的穆克拉,眼中泛起一丝焦虑。 这位勇猛的、凶残的丛林之王,可并不会因为是被自己召唤而来,就对他有什么额外的好感,他自身不过一戒的灵性水平,即便是通过使用幸运币零时增长了灵性上限,并全部献祭,可也远不足以召唤出如此强大的异界生物! 按照他最初的预想,如果可以召唤出巅峰的二阶生物,就已经可以接受了,谁知道竟然会召唤出三阶的丛林之王!更重要的是这位丛林之王虽是三阶生物,可是其实际属性却远超四阶,可以说已经无比接近了五阶的程度!! 可是万事万物都有他的规则,如此强大的战斗力带来的就是,这只强大的猛兽并不会遵循召唤者的意愿,它从来到这个世界上时,最终目标就只有两个。 一个是杀戮,一个是爱情! 而在这个世界,穆克拉的爱人是并不存在的,也就是说它会一直带来杀戮,直至死亡的到来! 穆克拉一手接住了重剑士的长剑,背向身后的大手完美护住了自身要害,盘旋的风刃不断切割在穆克拉的手臂上,一阵阵刺耳的似孩童嚎叫的尖锐声不断响起,灰褐色的毛发肆意飞溅,可最终竟只是破开了手臂上的少许皮肤! 浅浅的只有几厘米的大量伤口还没能流淌出血液,就在穆克拉这位强大野兽的自愈能力之下,开始快速愈合,短短几秒的时间就彻底恢复如初,只有那淡淡的痕印可以证明曾经发生的一切。 重剑士看着自己与盗贼的攻击悉数被对方破解,再也不敢有一丝侥幸,口中大喝一声,整个身体都跟着泛起红色光芒! “狂怒!” 手中巨剑犹如被固定住一般的重剑士,双手猛然发力,脚下一阵移动间飞身扑向了穆克拉的上半身,粗壮的右臂汇聚了全身的力量,如碗口大小的拳头带着凌厉的杀伐之气直逼穆克拉面门! 穆克拉左手依然握着剑刃,殷殷血迹顺着剑锋滑落,可它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丑陋的脸庞上被寒风吹得杂乱无章的白须,飘舞着遮挡住了它的具体表情,如果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那抹嘲弄的笑意从头到尾都没褪去! 穆克拉的右手迅速从身后抽回,以比重剑士更加迅猛的速度轰击向他的身体,在人类世界中已经格外高大的重剑士,在穆克拉直径足有半米的铁拳面前,幼小的宛如刚出生的婴儿。 盗贼瞪大的双眼似乎即将要穿透眼眶,他拼命的奔跑向穆克拉,可却依然赶不上它挥拳的速度! “格罗佛!!” 名叫格罗佛的重剑士目呲欲裂的看着眼前的恐怖魔兽,右手上的卡戒再次亮起,一道诡异的血红色光芒将他笼罩,不退反进的他面对着笼罩他半个身体的巨大阴影,毅然决然的挥出了自己全力一击! 穆克拉的右拳即将轰击到格罗佛身上时,被安度指挥做炮灰的法师终于是赶到,他手中光芒闪动间,蓝色的冰枪划破长空,以常人目力不可及的速度精准的撞在了穆克拉的关节处,正是这一拖延,使得格罗佛明显慢一拍的攻击先至! 穆克拉愤怒的咆哮声响彻整片渔港,早就发现这边战斗情况远远躲开的渔民们,在听到这声怒吼后纷纷痛苦的跪倒在地,哀嚎挣扎! 距离最近的格罗佛被穆克拉一拳击飞了近百米!破碎的身体在空中无助的宛若断弦的风筝,喷涌而出的血液划过长空,妖艳而刺眼。 即将赶到的盗贼最后还是没能救下同伴,魔兽的嘶声怒吼震得他一阵目眩,耳鼻处渗出了暗红的血液,即便如此他的双眼也不曾受到任何的影响,自始至终都紧盯着那巨大的身影,手上长剑一阵翻腾间,他的脚下再次提速,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冲穆克拉! 法师看着几名同伴先后倒下,盗贼又是这般奋不顾身,竟是短暂挣脱了疯狂药水的束缚,双眼赤红的大吼道:“贾斯汀!” 盗贼没有听到伙伴的声音,刚刚穆克拉的怒吼声几乎完全摧毁了他的耳膜,他强忍着大脑传出的阵阵眩晕感,眼前的重影大片浮现着,可却依然阻止不了他灵动的脚步。 丛林之王的怒吼渐渐平息,他的脸上此时混乱不已,鲜血混合着鼻涕泪水掺杂在洁白的胡须与头发上,被寒风一吹之下就再也分不清彼此的黏合在了一起,软塌塌的鼻梁眼见是鼻骨彻底断裂了。 从未受到如此挑衅的穆克拉,双目绽放着凶残的光芒,一眼就看到了直冲向自己的盗贼! 它的双腿微微屈伸后突然爆发,如出膛的炮弹一般,以远超盗贼的速度飞奔向他!! 安度眼看着不远处的战局就要出现一面倒的局面,心下犹豫之余,快速跑向了刚刚坠落在地上,生死不明的重剑士格罗佛。 灵活的盗贼与穆克拉终于交上了手,狡猾的人类盗贼脚下精湛的步伐,总是能够欺骗的对方屡屡上当,这位不过一戒的盗贼,展现出了超凡的技巧,就连安度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盗贼的天赋。 借着盗贼拖延住的这短暂时间,安度终于来到了格罗佛坠落的地方,此时的他已经彻底陷入了昏迷状态,可令人震惊的是即便是受了这么重的伤势,这个男人竟依然没有当场毙命! 安度突然回想起了刚刚,在穆克拉即将击中他时,他光芒大亮的那枚卡戒! 原本他还不清楚,为什么释放了卡牌之后,根本没有任何的增益帮助和效果,现在看来,正是那张卡牌保得他还留有一丝生命气息。 不及细想,他抬起右手就是一道圣光术,格罗佛的伤势在圣光的治疗下,不过十秒之后就恢复了小半半,昏迷的他也渐渐清醒! 安度看到对方清醒了,立刻退开几步,一边要精密控制着疯狂药水作用,一边又释放了治疗术,对他来说压力也是极大。 看着艰难起身的格罗佛,安度突然道:“你的同伴就要坚持不住了。” 格罗佛闻言一怔,接着转过头看向了此时的战局,愤怒的穆克拉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下,盗贼的形势岌岌可危,高超的技巧在绝对的力量碾压下,多数时候都只能用来逃跑。 格罗佛刚准备开口,穆克拉在又一次被欺骗后,狂怒的一击直攻向盗贼,而盗贼则不闪不避的错身而过,手中长剑刺穿了穆克拉的胸膛! 为了这一击,盗贼贾斯汀付出的,是一条左手! 格罗佛准备说的话全部憋回了肚子里,今天的情况如果不解决了这只可怕的魔兽,在场的人没一个能逃得了! 他重新拾回了自己的巨剑,深深的看了眼安度,没有多说一句,再次冲向了战场中央。 对于他来说,可能泄愤杀掉安度的这几秒钟,就会是盗贼不敌身死的那几秒! 安度没有看到预想中的愤怒,怨毒,绝望,也没有预想中的反戈一击,相反的,格罗佛表现出的是一种无畏的勇气,以及对于同伴的不离不弃,这在杀人如麻的对方身上是那样的格格不入,他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了上辈子听过的一句话。 即使是一个杀人犯,他也可能是一个至诚至善的大孝子! 看着为了同伴不顾生死的贾斯汀和格罗佛,安度终于决定配合他们一把! 然后,法师就抱着法杖,跟着冲向了战局!! 在贾斯汀和格罗佛两人的眼中,这就变成了同生共死的一种举动,更何况战局是那样的惨烈,以至于两人都没能注意到法师那异样的眼神,与反常的动作。 穆克拉一声低吼,再次挥出巨拳,带着撕裂一切的力量攻向了刚加入到战局的格罗佛,一旁的盗贼立刻杀向了它的腋下部位,一直游走在周围的法师满脸不愿的再次高举起法杖,一道冰枪迅速成型,掩护着两人射向穆克拉的双眼。 穆克拉为了不让盗贼得逞,轰出的一拳只能收势,饶是如此格罗佛举剑格挡下依然是倒退十余米,胸腹间的伤口再次破裂,鲜血大把流淌滴落在身前。 贾斯汀的一剑最终也只刺到了穆克拉的胳膊,虽然造成了破防却没能刺穿肌肉,相反法师的冰枪则起到了额外效果,精确轰击在了穆克拉的脚踝部位,割裂开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穆克拉怒视向了远处的法师,一直备受阻挠的它此时已是恨透了面前这帮只会玩杂耍的猴子,它任由贾斯汀一剑刺向了自己小腹,因为之前的战斗让贾斯汀的体力与灵性消耗巨大,这一击只深入了不到半公分,就再无寸进。 一旁的格罗佛提起巨剑,咬牙再次发动了狂怒技能,这一发牵扯之下,他只觉得全身的经脉几乎都快断裂,痛不欲生,却还是扑向了远处的魔兽。 法师看着越来越近的巨大身影,眼神里充斥着绝望、哀求、惶恐,身体却再次做出了一件他快要发疯的事情! 他的双腿不受控制的急剧发力着,直奔向那正冲向自己的恐怖魔兽!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七十三章 混战 法师惊恐的转过头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已是不受控制,他艰难的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理解与恐惧,下巴不停的抖动着,似乎在与自己的身体做争斗。 疯狂药水在一瞬间就控制住了法师的身体,安度控制着法师一边冲向战场,一边看着不远处的穆克拉,眼中泛起一丝焦虑。 这位勇猛的、凶残的丛林之王,可并不会因为是被自己召唤而来,就对他有什么额外的好感,他自身不过一戒的灵性水平,即便是通过使用幸运币零时增长了灵性上限,并全部献祭,可也远不足以召唤出如此强大的异界生物! 按照他最初的预想,如果可以召唤出巅峰的二阶生物,就已经可以接受了,谁知道竟然会召唤出三阶的丛林之王!更重要的是这位丛林之王虽是三阶生物,可是其实际属性却远超四阶,可以说已经无比接近了五阶的程度!! 可是万事万物都有他的规则,如此强大的战斗力带来的就是,这只强大的猛兽并不会遵循召唤者的意愿,它从来到这个世界上时,最终目标就只有两个。 一个是杀戮,一个是爱情! 而在这个世界,穆克拉的爱人是并不存在的,也就是说它会一直带来杀戮,直至死亡的到来! 穆克拉一手接住了重剑士的长剑,背向身后的大手完美护住了自身要害,盘旋的风刃不断切割在穆克拉的手臂上,一阵阵刺耳的似孩童嚎叫的尖锐声不断响起,灰褐色的毛发肆意飞溅,可最终竟只是破开了手臂上的少许皮肤! 浅浅的只有几厘米的大量伤口还没能流淌出血液,就在穆克拉这位强大野兽的自愈能力之下,开始快速愈合,短短几秒的时间就彻底恢复如初,只有那淡淡的痕印可以证明曾经发生的一切。 重剑士看着自己与盗贼的攻击悉数被对方破解,再也不敢有一丝侥幸,口中大喝一声,整个身体都跟着泛起红色光芒! “狂怒!” 手中巨剑犹如被固定住一般的重剑士,双手猛然发力,脚下一阵移动间飞身扑向了穆克拉的上半身,粗壮的右臂汇聚了全身的力量,如碗口大小的拳头带着凌厉的杀伐之气直逼穆克拉面门! 穆克拉左手依然握着剑刃,殷殷血迹顺着剑锋滑落,可它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丑陋的脸庞上被寒风吹得杂乱无章的白须,飘舞着遮挡住了它的具体表情,如果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那抹嘲弄的笑意从头到尾都没褪去! 穆克拉的右手迅速从身后抽回,以比重剑士更加迅猛的速度轰击向他的身体,在人类世界中已经格外高大的重剑士,在穆克拉直径足有半米的铁拳面前,幼小的宛如刚出生的婴儿。 盗贼瞪大的双眼似乎即将要穿透眼眶,他拼命的奔跑向穆克拉,可却依然赶不上它挥拳的速度! “格罗佛!!” 名叫格罗佛的重剑士目呲欲裂的看着眼前的恐怖魔兽,右手上的卡戒再次亮起,一道诡异的血红色光芒将他笼罩,不退反进的他面对着笼罩他半个身体的巨大阴影,毅然决然的挥出了自己全力一击! 穆克拉的右拳即将轰击到格罗佛身上时,被安度指挥做炮灰的法师终于是赶到,他手中光芒闪动间,蓝色的冰枪划破长空,以常人目力不可及的速度精准的撞在了穆克拉的关节处,正是这一拖延,使得格罗佛明显慢一拍的攻击先至! 穆克拉愤怒的咆哮声响彻整片渔港,早就发现这边战斗情况远远躲开的渔民们,在听到这声怒吼后纷纷痛苦的跪倒在地,哀嚎挣扎! 距离最近的格罗佛被穆克拉一拳击飞了近百米!破碎的身体在空中无助的宛若断弦的风筝,喷涌而出的血液划过长空,妖艳而刺眼。 即将赶到的盗贼最后还是没能救下同伴,魔兽的嘶声怒吼震得他一阵目眩,耳鼻处渗出了暗红的血液,即便如此他的双眼也不曾受到任何的影响,自始至终都紧盯着那巨大的身影,手上长剑一阵翻腾间,他的脚下再次提速,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冲穆克拉! 法师看着几名同伴先后倒下,盗贼又是这般奋不顾身,竟是短暂挣脱了疯狂药水的束缚,双眼赤红的大吼道:“贾斯汀!” 盗贼没有听到伙伴的声音,刚刚穆克拉的怒吼声几乎完全摧毁了他的耳膜,他强忍着大脑传出的阵阵眩晕感,眼前的重影大片浮现着,可却依然阻止不了他灵动的脚步。 丛林之王的怒吼渐渐平息,他的脸上此时混乱不已,鲜血混合着鼻涕泪水掺杂在洁白的胡须与头发上,被寒风一吹之下就再也分不清彼此的黏合在了一起,软塌塌的鼻梁眼见是鼻骨彻底断裂了。 从未受到如此挑衅的穆克拉,双目绽放着凶残的光芒,一眼就看到了直冲向自己的盗贼! 它的双腿微微屈伸后突然爆发,如出膛的炮弹一般,以远超盗贼的速度飞奔向他!! 安度眼看着不远处的战局就要出现一面倒的局面,心下犹豫之余,快速跑向了刚刚坠落在地上,生死不明的重剑士格罗佛。 灵活的盗贼与穆克拉终于交上了手,狡猾的人类盗贼脚下精湛的步伐,总是能够欺骗的对方屡屡上当,这位不过一戒的盗贼,展现出了超凡的技巧,就连安度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盗贼的天赋。 借着盗贼拖延住的这短暂时间,安度终于来到了格罗佛坠落的地方,此时的他已经彻底陷入了昏迷状态,可令人震惊的是即便是受了这么重的伤势,这个男人竟依然没有当场毙命! 安度突然回想起了刚刚,在穆克拉即将击中他时,他光芒大亮的那枚卡戒! 原本他还不清楚,为什么释放了卡牌之后,根本没有任何的增益帮助和效果,现在看来,正是那张卡牌保得他还留有一丝生命气息。 不及细想,他抬起右手就是一道圣光术,格罗佛的伤势在圣光的治疗下,不过十秒之后就恢复了小半半,昏迷的他也渐渐清醒! 安度看到对方清醒了,立刻退开几步,一边要精密控制着疯狂药水作用,一边又释放了治疗术,对他来说压力也是极大。 看着艰难起身的格罗佛,安度突然道:“你的同伴就要坚持不住了。” 格罗佛闻言一怔,接着转过头看向了此时的战局,愤怒的穆克拉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下,盗贼的形势岌岌可危,高超的技巧在绝对的力量碾压下,多数时候都只能用来逃跑。 格罗佛刚准备开口,穆克拉在又一次被欺骗后,狂怒的一击直攻向盗贼,而盗贼则不闪不避的错身而过,手中长剑刺穿了穆克拉的胸膛! 为了这一击,盗贼贾斯汀付出的,是一条左手! 格罗佛准备说的话全部憋回了肚子里,今天的情况如果不解决了这只可怕的魔兽,在场的人没一个能逃得了! 他重新拾回了自己的巨剑,深深的看了眼安度,没有多说一句,再次冲向了战场中央。 对于他来说,可能泄愤杀掉安度的这几秒钟,就会是盗贼不敌身死的那几秒! 安度没有看到预想中的愤怒,怨毒,绝望,也没有预想中的反戈一击,相反的,格罗佛表现出的是一种无畏的勇气,以及对于同伴的不离不弃,这在杀人如麻的对方身上是那样的格格不入,他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了上辈子听过的一句话。 即使是一个杀人犯,他也可能是一个至诚至善的大孝子! 看着为了同伴不顾生死的贾斯汀和格罗佛,安度终于决定配合他们一把! 然后,法师就抱着法杖,跟着冲向了战局!! 在贾斯汀和格罗佛两人的眼中,这就变成了同生共死的一种举动,更何况战局是那样的惨烈,以至于两人都没能注意到法师那异样的眼神,与反常的动作。 穆克拉一声低吼,再次挥出巨拳,带着撕裂一切的力量攻向了刚加入到战局的格罗佛,一旁的盗贼立刻杀向了它的腋下部位,一直游走在周围的法师满脸不愿的再次高举起法杖,一道冰枪迅速成型,掩护着两人射向穆克拉的双眼。 穆克拉为了不让盗贼得逞,轰出的一拳只能收势,饶是如此格罗佛举剑格挡下依然是倒退十余米,胸腹间的伤口再次破裂,鲜血大把流淌滴落在身前。 贾斯汀的一剑最终也只刺到了穆克拉的胳膊,虽然造成了破防却没能刺穿肌肉,相反法师的冰枪则起到了额外效果,精确轰击在了穆克拉的脚踝部位,割裂开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穆克拉怒视向了远处的法师,一直备受阻挠的它此时已是恨透了面前这帮只会玩杂耍的猴子,它任由贾斯汀一剑刺向了自己小腹,因为之前的战斗让贾斯汀的体力与灵性消耗巨大,这一击只深入了不到半公分,再无寸进。 一旁的格罗佛提起巨剑,咬牙再次发动了狂怒技能,这一发牵扯之下,他只觉得全身的经脉几乎都快断裂,痛不欲生,却还是扑向了远处的魔兽。 法师看着越来越近的巨大身影,眼神里充斥着绝望、哀求、惶恐,身体却再次做出了一件他快要发疯的事情! 他的双腿不受控制的急剧发力着,直奔向那正冲向自己的恐怖魔兽!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七十四章 躁动 哈尔玛主教会,拉斯金主教办公室内。 中年主教悠闲的品着来自格拉兹的极品锡南红茶,这种论两出售的知名红茶,一两的价格就堪比普通人家三五个月的生活开支,可在拉斯金的玻璃杯里,赤褐色的茶叶却足足占据了大半杯。 拉斯金露出了满意笑容,没有什么能够比在下午的闲暇时光里,喝上一杯热气腾腾、且回味无穷的红茶,更能令他身心愉悦的事情了。 办公桌上的透明通讯水晶亮起,暗红色的光芒在到处都充斥着白炽灯光的办公室里,总是能第一时间吸引拉斯金的全部注意力,他拿起通讯水晶,下一秒中那一头的焦急声音便响彻办公室。 “不好了,主教大人!!在东区的鱼市码头上,出现了疑似四阶的恐怖魔兽!!!” 短短的一句话在拉斯金的脑海里不断盘旋,他感觉自己的脑海里就像是产生了十七级台风一般,耳边到处都是嗡嗡作响的声音,所有思维、想法在这一刻都远离了他,以至于过了几分钟以后,他才反应过来这件事必须要立刻处理。 他快速起身,一把套上了自己的主教袍,连镜子都没来得及照,就这么衣衫不整的冲出了办公室,直奔圣堂区域。 哈尔玛主教圣堂里,三三两两的净化者、审判者小队散落在各个角落,因为没有工作,或是工作处理完的这些小队成员,此时正悠哉的闲聊着哈尔玛近期的情况,以及各种各样奇异的传闻。 查得和文森正在互换着情报,两名净化者小队的队长几乎是同一时间发现了匆忙赶至的主教大人,惊讶之余立即停止了手头上的工作,而这一举动迅速造成了连锁反应。 几乎所有圣堂内的人员,都在之后的几秒内跟着做出了相同举措,将目光投向了和平时不大一样的主教大人,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素来重视形象、仪仗的主教大人,如此不顾形象? 拉斯金粗重的鼻息在空气中化为阵阵白雾,他平复着内心的躁动,用一种尽可能平静的、镇定的口吻开口道。 “现在,所有见习牧师及以上人员准备好出发,前往东区的鱼市码头。”拉斯金说完看着众人不解的目光,继续沉声道:“那里可能出现了四阶魔兽,我们必须要在威胁扩大之前,解决掉它!” 查得和文森浑身一颤,四阶的魔兽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常年生活在战斗一线的两人更加清楚,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种名为使命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 与此同时,哈尔玛召唤师协会,大会议室内。 召唤师协会会长满脸严肃的开口道:“不论如何,这次行动必须成功,我收到消息,教会那里已经派人前往了,目前处在协会内,以及无重要任务的星光小队立即出发,务必将此次危机扼杀在摇篮内!” “是,会长大人!” 身穿明黄色长袍,胸口描绘着蓝色波浪式星界符阵的星光小队立即动身,在郝斯特的带领下,井然有序的离开了召唤师协会。 与此同时,整个哈尔玛都因为这一场事件,变得躁动不安。 巡防营,城卫军营帐外,大量的巡防卫兵们,穿上了并不常穿的重甲,集合在营前...... 哈尔玛的各大警局,一名名穿着便衣的警察们,快速封锁了前往东区的各个街道...... 城外郊区,驻防军营内,一只只以百人为单位的骑兵、步兵小队,向着城内迅速开拔...... ...... 东区,鱼市码头。 穆克拉携裹着呼啸寒风,短短几秒内就甩开了格罗佛与贾斯汀的两人,冲到了法师身前,粗壮的手臂再次鼓胀一圈,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扇向了呆若木鸡的法师。 法师绝望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无声哀嚎着,放弃了全部抵抗,默默的闭上了双眼,痛苦的接受着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 远处的安度感受着疯狂药水传输来的反馈,心里终于一松,法师放弃抵抗的行为,给了他彻底掌握对方的机会,看着穆克拉雷霆般的一掌,安度操纵着法师强行向后腾挪一圈! 穆克拉的一掌以不到一公分的距离从法师脸前划过,带动的劲烈寒风割裂着法师的脸庞,让他感到一阵生疼,惊恐之下的法师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没死! 然而下一秒,超越了法师身体极限的这一挪,带来的后遗症立刻爆发,小腿肌肉的剧烈痉挛让他痛苦不堪,一击不中的穆克拉的后续攻击又一次紧随而至。 铺天盖地的凶猛攻势无差别的轰击着法师,可令人震惊的是他竟每一次都能勉强避开! 远处的格罗佛和贾斯汀虽然难以理解,平时跑几步都嫌累的法师,此时是怎么获得如此强悍的身体能力,但是手头上却没有丝毫懈怠,立刻追击起穆克拉。 安度感受着疯狂药水的效用越来越低,阻力越来越大,强忍着操控带来的巨大压力,控制着法师又一次使出了冰枪术,可对于已经灵性不多,全身都在抽筋剧痛的法师来说,这一举动终于成为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冰枪飞出的一刹那,安度的疯狂药水,再也无法保持住对于法师的掌控,柔弱的法师双腿一软像一滩烂泥般跌倒在地,而呼哧飞出的冰枪只不过阻拦了穆克拉不到半秒。 穆克拉挥出的右拳与冰枪刚一接触,便被极寒的属性干扰,拳头上泛起白色透明的冰晶,狂暴的野兽怒吼一声,手臂上稍一挣扎竟就完全挣脱,漫天的冰晶在阳光照射下泛起了五颜六色的美丽光泽。 穆克拉带着残忍的笑容追上了躺在地上的法师,猛然抬起右腿一脚踩下,而此时的格罗佛和贾斯汀还差十几米的距离才能赶到! 噗嗤! 没有任何意外发生,之前犹如天神附体的法师,在昏迷中被踩成了一坨肉泥,四溅的血肉飞溅的到处都是,只留下了两条小腿还保留着原样,安静的在地上没有一丝动静。 格罗佛双眼死死的盯着远处的巨大身影,身上的红光又一次亮起,同伴的接连惨死让他愤怒无比。 “撤退吧,我们不是对手。”贾斯汀突然冷冷开口道,空荡荡的左臂衣袖被风吹的猎猎作响,血水滴答滴答的顺着袖口流淌,失血过多的脸庞上,一阵惨白。 格罗佛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必须有人拖住他,你走吧,我会为你争取到逃跑时间的。” 贾斯汀的目光流露出一丝罕见的温暖,他淡淡道:“这些年都是你在照顾我,现在我长大了,该是我照顾你了。” 格罗佛大笑一声,这一动作立刻牵扯到了之前的伤口,他倒吸着凉气道:“我说过,我会照顾你,快滚吧!” 说完最后一句,格罗佛带着自己的重剑,又一次奔向了穆克拉,贾斯汀眼看着这一幕,正准备跟上,身体却已经不受他的控制,虚弱、疲惫等失血过多带来的负面效果终于爆发。 格罗佛的速度不快,身后传来的轻微声响让他的新渐渐沉了下去,此时昏迷的唯一后果就是死,这只狂暴的、凶残的魔兽根本不可能放过他们。 必须带他远离这片区域......格罗佛心里暗暗想到,而这一次他再也没有支援。 “来吧!愚蠢的狒狒!”格罗佛低吼一声,带着挑衅的笑容开始向远处逃跑。 穆克拉看着渺小的人类对自己的又一次嘲讽,立刻撒开了腿,手脚并用的追赶起格罗佛。 不好!他是要去市区!!安度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这个混蛋,是想用市区里的无数无辜民众的命,来换盗贼的命!! 一念及此,安度再也无法安然的等待援军的到来,拼命追赶向正在远去的一人一兽。 安度最初原本的打算就是拖上一段时间,教会与召唤师协会的效率他十分清楚,最多再有一会援军就会赶到,就算是四阶的魔兽,在大量一戒、两戒的教会人员以及召唤师们的联合围攻、精密配合下,最后也只能是败退的结果。 当数量到达一定程度时,就会产生量变,而穆克拉最为强大的就是自身的肉体,远没有邪物的可怕传播难以对付,这也是安度一直没有着急的原因。 可是此时这头猛兽一旦进入了市区,那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市区里的复杂环境,来来往往的密集人群,都会成为它的武器,而教会和召唤师协会因为各种各样的顾忌,再想要轻易击杀它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所要付出的代价更是几何倍数的增长。 安度此时无比后悔救起了格罗佛,原先打算让他拖延的想法虽然成功,可是这个十足的恶人,在对待自己的事情上,根本是毫无下限的,为了让自己的同伴活下去,竟然可以心安理得的拖着哈尔玛的市民们一起下地狱! ...... 查得和文森是速度最快的两只小队,因为最近没有任务,因此并不需要等待小队成员集合,此时距离鱼市码头已经只剩下两个街道。 “你说那只四阶魔兽,究竟是怎么放进来的?”文森不解道。 “想来肯定和人有关系,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会在鱼市码头,难道是从海上来的?”查得心里一阵分析,猜测道。 文森刚准备开口,远处的的慌乱立刻吸引了众人。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七十五章 无畏的战士 “来啊,蠢货!”格罗佛一边逃窜,嘴上还不忘了挑衅,在他的身后,三米多高的巨型魔兽,横冲直撞的紧随其后,低矮的鱼市区民房在它面前就像是纸糊的一般,丝毫无法对它的行动造成任何阻碍。 它再次一拳摧毁了一间民房,却突然发现脚下多出了两个小小的人影。 两个只有五六岁的小男孩望着自家的房顶突然消失,茫然的抬起了头,一个巨大的黑影遮蔽住天空,出现在他们的头顶上方。 空气中的安静凝滞了一秒钟,紧跟着两个孩子惊恐的哭喊声,便如春雷炸响般荡漾在这片鱼市区内,不远处的居民们惶恐的逃窜着,即便是有人看到了这边的情况,也并没人敢于上前,只能远远叹息一声,忙着先顾好自己的家人。 穆克拉看着眼前的两个小男孩,露出了残忍的笑容,男孩的哭喊声使得它格外兴奋,它伸出舌头轻舔着嘴唇,右脚无情的踩向破碎民房内,那两个不知所措的男孩。 “约克!” 查得的声音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却仿佛刺破了空间的束缚,指引着一道白色光罩飞向了破碎民房方向,几乎是在查得低吼的一瞬间,一旁的文森也立即下达了类似的指令。 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净化者小队成员半跪于地,双手轻按地面,右手卡戒褐色光芒闪烁的一瞬间,大地随之一阵波动,平坦的路面竟变成了波涛一般层峦起伏。 在这个过程里,两只小队共十人,除去文森小队内控制地面的净化者,其余的人或是直奔破碎民房,或是卡戒闪烁,所有目标都直指远处的魔兽穆克拉。 地面上突如其来的摇晃影响了穆克拉的动作,白色光罩又极巧妙的呈现了四十五度角,让穆克拉的这一踩根本没发上力,还被角度带的险些摔倒。 他怒视着不远处的众人,放下了眼前的猎物,掉转过头正准备冲向查得等人,格罗佛的身影却又恰巧从它眼前飘过,胸口的怒火使它的眼神变得暴虐,黑白分明的眼珠化为赤红色,双手上空的空气一阵扭动间,两个黄灿灿的事物渐渐清晰。 安度听着远处渐渐平息的响动,心里一阵不妙,胸口处被滚水烫过般的火辣疼痛让他连大声喊叫都做不到,奋力的甩动双腿穿过了一条巷道后,终于是再次见到了穆克拉,不同的是,此时的丛林之王的手中,多了两只足有一米多长的巨型香蕉! 安度的大脑甚至还没来得及思考,穆克拉已经丢出了其中一根,香蕉飞掷出去的速度宛如炮弹,首当其冲的查得只觉得眼前一花,巨型香蕉再次出现时已经到了他身前十米外!! “小心!!”安度的声音慢悠悠的传了过来,查得手下的马特、托兰等人早就准备好了卡牌,此时见状立刻用出,天空中一道道颜色各异的光芒或是直奔香蕉,或是守护住了查得,一时间五光十色煞是绚烂。 飞向香蕉的攻击一共有三处,分别是一道白色的冲击波,一道蓝色冰墙,一条绿色的藤蔓,可是看出虽然是来自不同小队间的配合,可是战斗意识却绝对是一流的,冲击波最先撞向了香蕉,虽然没能阻挡住它前进的步伐,却稍显减缓了香蕉的速度。 在冲击波的力量消失后,之后的藤蔓立即补上,捆绑住了香蕉的躯干,结局虽和之前冲击波无二,可是两者加一起起到了近一秒的拖延,让最后的冰墙成功矗立在了查得的身前,所有的辅助效果也施加到了被攻击的查得身上。 当最后一道防线冰墙被摧毁时,查得已经全副武装,一声亮银色的铠甲在日光照耀下泛着点点寒芒,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般双刃大剑。 施加了迅捷、力量、防御的查得,挥舞着大剑斩向此时已经速度大减的香蕉,剧烈的碰撞下,香蕉的表皮开始出现破损,而查得在巨力的推动下,竟是愣生生的被击退了十几米,脚下长靴硬是犁出了两道深深的丘壑。 即便是在受到诸多状态加成后的查得,在面对被反复削弱、阻挠的香蕉时,竟是被全面压制,此时周围的众人皆是一脸震惊,立刻准备起二轮攻势,可是这无疑是需要时间的! 一直没有出手的文森本打算随时支援,此时眼见查得已是快抵挡不住,队员们又都在重新准备,只好咬牙下探出右手,一道七色彩虹凭空出现在了查得的身后,七色光芒化作点点繁星补充着查得的消耗,为他提供着力量。 穆克拉一只香蕉出手之后便停在了原地,看着教会众人的反应,此时发现竟是如此脆弱,仅仅一蕉就激出了大半技能,再也没有顾忌的狂笑着冲向众人! 文森最害怕的一幕还是出现了,看着冲过来的巨型魔兽,以及即将摆脱巨型香蕉的查得,他沉稳的指挥起作战。 “所有查得小队往左退开,准备二次攻击,随时准备支援查得!” “我们小队跟我一起四散开来,随时准备死战!” 他没有半点犹豫的支开了查得的小队,将吸引火力的工作揽到了自己身上,托兰等人虽然心里清楚文森有意照顾,但是此时战况紧急也不好多说什么,立刻退开了战局准备掩护工作。 文森在队内的权威无人敢质疑,这位沉着冷静的队长向来是以精密的谋划而著称,此时穆克拉眼见人群分散,立刻转头扑向了文森手下一名队员的方向。 文森看着这一幕,右手上第二枚卡戒瞬时亮起,一道道如蛛网般的绸白丝线漫天飞舞着追上了穆克拉,如闻到血腥味的蚂蟥般紧紧捆向它的双腿,绕是你看了力量惊人,在大量的白色丝线面前,依然一个踉跄四肢撑地才稳住身形。 它咆哮一声,双腿处的力量轰然爆发,将那丝线挣脱大半,再次扑向了不远处的净化者队员。 文森神情终于有些焦灼的大喊道:“多伊尔,你先快撤!!” 被穆克拉盯上的多伊尔似乎没听到队长文森的话一般,他一个闪身冲进了旁边的一间店铺,此时混乱了已有好几分钟,周围的居民多半已经撤离,因此这间铺子里根本就没有人。 早就发现这一点的多伊尔,面带决然的推翻了店铺里的其中一个箱子,大量的鱼油顺着地面流淌开来,然后静静的等待着穆克拉的到来。 文森虽然距离较远,并不清楚多伊尔为什么会跑进店铺里,可是许久以来的互相了解,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涌上了他的心头,与此同时穆克拉终于赶到,巨臂挥舞间店铺顷刻倒塌! 店铺倾轧的轰然巨响中,大量灰色尘土遮掩住了众人的目光,文森努力的想要透过灰尘看清里面的情况,却只是徒劳,尘土飞扬间狰狞的笑容与惨叫声突然传来! 文森心下一紧,刚准备冲过去,可紧跟着两秒钟过后,突如其来的一声剧烈爆炸,就从那间已经被漫天的火焰移平的店铺内传出! 熊熊火焰穿过了重重烟雾,之前灰白色的尘土立刻被黑烟裹挟,一朵足有十几米宽,三十多米高的黑色蘑菇云在寒风的吹动下缓缓散开,与已经彻底消失的店铺一同不见的,还有刚刚多伊尔痛苦的惨叫声。 “多伊尔!!!”文森怒睁的双眼,一颗颗滚热的泪水滴落着,周围的队员们或是掩面,或是嚎啕大哭。 查得此时在队员们的帮助下,终于挣脱了香蕉的束缚,大量灿黄色的香蕉皮溅落的到处都是,他扒拉着身上黏糊糊的液体,一路跑向了文森的位置。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文森与多伊尔的关系,多年的好友在酒后不止一次和他提起过,再有两年就打算从一线上退下,把位置交给那个勇敢的、无畏的年轻人,可是曾经的话终于随着这一声巨响,随风消散了。 可当他走到了文森身旁,还没来得及开口,烟雾之中一道黑色身影就夹杂着漫天的火焰,冲出了之前爆炸的区域! 文森刚有所反应,只见穆克拉已是抬起了左手,手上那根灿黄色的香蕉此时已经被火焰烤熟,正散发着异样的香味,浑身上下火焰都还没平息的穆克拉,身在空中就猛然将抬起的香蕉骤然掷出! 夹杂着食物香味的香蕉经受不住如此强烈的冲击,在空中就开始了解体,可这并不妨碍他直奔文森的脚步。 众人在惊讶之中唯有查得的反应是最快的,可他与文森的那几米距离在此时却是那么遥远,他想做出些什么,甚至想过要自己来抵挡这一击,但是熟透的、正在解体的香蕉,它的目标只有一个。 文森看着越来越近的攻击,心里突然一片清明,他没有选择躲闪,或者说即便是想要躲闪此时也是来不及了,他淡淡的抬起了右手,之前的白色丝线再次控向身在空中的穆克拉,七彩彩虹也重新出现在了查得的身后,为他补充起之前的消耗。 当彩虹散发光芒,丝线触及魔兽的一瞬间,只剩半截的香蕉也准时击中了文森,直径足有二十公分的香蕉从他的胸口部位穿堂而过,留下了一道无法被治愈的恐怖伤口。 文森的尸体无力倒下,空中的穆克拉愤怒的挣扎着,却依然向着地面跌落。 查得感受着恢复的气力,伸出的左手对着空气抓了抓,却什么都没能抓住。 “女儿也大了,她从小就没有母亲,不能再没有父亲了,我打算让多伊尔来接我的位置,他是个不错的小伙!” 夕阳下,文森看着远处的海水击打着礁石,高兴的笑道。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七十六章 穆克拉的爱情 远处的安度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回忆起了一片画面。 那个曾在麦克唐纳街,告知自己伊丽莎白被带到警局的男人,就这么安静的躺在地上,血水蔓延开来,巨大的伤口让人不忍直视。 内心的自责像潮水一般将安度包裹,虽然他并不知道会召唤什么样的生物,也不清楚最后究竟会是什么样,可是这只凶残的魔兽,却不可否认的是他召唤出来的。 为什么不能再强大一些?为什么不能独自面对格罗佛? 如果能再强大一些,那些居民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那个年轻人就不会死!!那个中年男人也不会死!!! 穆克拉坠向地面,大地都随之而震颤,下一秒狂暴的魔兽就再一次挣脱了文森临死前释放的白色丝线,似乎刚刚的爆炸,以及坠落对于它而言都不过如此。 被烧焦的漆黑皮毛散发着恶臭味,丛林之王不复最初时的华丽,身上多处爆炸时产生的伤口,正随着它的呼吸往外冒血。 查得身后的彩虹无声消散,他紧握大剑的右手出青筋暴起,一声低沉的咆哮后,冲向了不远外的穆克拉! 与他同时动作的,还有他手下的小队成员,马特手上卡戒流转间,一道淡蓝色的光芒罩向查得,约克则跟随查得,从侧面展开了攻势,托兰和巴里紧随查得身后。 穆克拉右拳紧握,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砸向了冲至身前的查得,大剑与巨拳的碰撞仅维持了不足一秒,就以查得的败退而告终,巨大的冲击震得查得双手虎口处寸寸开裂,穆克拉立即一步上抢,准备了结了查得! 一旁平时沉默寡言的约克,此时见状手中圆盾顺势劈向穆克拉的脖颈处,身高的巨大差异使得约克不得不高高跃起才能勉强够到,紫色的光芒由右手处亮起,迅速盘旋至整只手臂,而他挥击的速度也骤然暴涨。 穆克拉感受着身侧传来的危机,冲势不减的抬起左臂,猛然扇向了约克,托兰与巴里不约而同的同时出击,托兰手中法杖蓝色光芒大亮间,先前的蓝色冰墙再次挡在了穆克拉的身前,巴里则手握战锤凶猛砸向穆克拉的左臂,充满尖锐钢刺的战锤被附加了卡牌的力量后,竟是于空气中浮现出了一柄一模一样的幻化战锤,一齐锤向穆克拉! 穆克拉面对如此密集的攻势,先是蜷缩身体,以肩撞向冰墙,挥出的左拳反手改变了目标,击向了巴里的两柄战锤,脚下一阵旋转中,竟是直面向约克。 巴里的虚化战锤最先抵至,也最先崩溃,紧紧阻碍了半秒穆克拉的攻势,紧接着巴里的战锤就在这次冲击下直接炸裂,而穆克拉的左拳也在这一击下鲜血横流,几枚钢刺更是无情的刺入了他的手掌深处。 战锤炸裂的巴里倒飞而去,穆克拉的前冲在被冰墙阻挡后,眼见是追不上倒退的查得,便转而面对上约克,此时的约克手中盾牌也终于姗姗赶到。 左手的剧痛让穆克拉略有犹疑,他强行拧过身体,弯曲右臂挡住了约克的盾牌,被施加了聚力效果的盾牌在一瞬间产生了巨大的推力,让身形不稳的穆克拉也不得不倒退几步,调整姿态。 一切的攻势前后不过五秒,可是除却巴里的战锤造成了一些实质伤害外,其余几人的攻击竟是没能对穆克拉造成丝毫的困扰! 安度眼见战况开始向恶化的方向发展,一个跨步冲到了倒塌的房屋外,离着五十多米的距离大吼道:“你不是要找普巴尔公主吗!!?” 稳住身形后刚准备冲向约克的穆克拉,在安度的这声大吼下,竟是奇怪的停止了自己的动作,它缓缓转过身,似乎忘记了刚刚还在与人战斗的事情,一脸诧异、激动、兴奋,甚至还有点害羞的道:“你,你知道她在哪?” 周围的人看着这一幕彻底陷入了震惊,一直会说话的魔兽??还有它脸上的娇羞表情是什么情况!?? 查得最先反应过来,当他看到叫停穆克拉的人是安度后,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我知道。”安度深吸一口气,扯开嗓子道:“我可以带你去找她!!” 看着穆克拉明显有些心动的样子,安度心里的巨石终于慢慢放下,一切都和最开始召唤这只恐怖魔兽时一样。 他最初的想法,就是在穆克拉解决了格罗佛等人后,利用自己所知道的隐秘,让穆克拉相信自己知道,它的爱人普巴尔公主的具体位置,从而拖延至哈尔玛的教会、召唤师协会的支援到来。 可是在穆克拉被格罗佛吸引开以后,他就再也没能追上两人,速度上的硬伤不是靠技巧可以抹平的,可当他有机会说出这话时,文森等人已经与穆克拉交上了手,而他最终也还是没能救下文森与多伊尔的生命。 此时眼见众人明显不敌,他再也无法坐视任何人因此而死,他的良心不允许他这么做!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安静,净化者小队成员们或是躺在地上穿着粗气,或是小心谨慎的盯着陷入沉思的穆克拉,唯有查得一直在看着安度。 穆克拉经过了几秒的思考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它高兴道:“穆克拉愿意和你做朋友,但是需要先解决这些讨厌的人类!” 说完,它指了指查得等人,它爽朗的笑声在众人的耳朵里却像是催命的符篆,净化者成员们只要还没有陷入昏迷的,都纷纷站起身来,抓紧的自己的武器,双眼里有的只是愤怒的火焰。 安度看着局势再一次走向失控的边缘,大脑飞速运转,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道:“等等!!” 穆克拉停下了攻击的姿态,疑惑的看向了安度,这个从码头就一路跟着自己的人类,是少有的没有主动攻击它的人类,因此在安度说出知道普巴尔公主的下落时,它才会有些相信,此时见到安度明显有话要说,它立即有些好奇。 安度的心跳声越来越快,许久没有过的紧张感将他全身每一寸都笼罩其中,利用着上一世的大量网络平台信息,他只用了不到半秒就想好了借口,完全顺嘴的胡诌道。 “听说公主就要嫁人了,就在隔壁的洛丹伦!”安度大声的说着谎话,可是这一切对于穆克拉来说却无疑是巨大的噩耗! 查得等人不知道安度在说什么,可是看着陷入失神状态的穆克拉,纷纷起了动手的念头,而查得也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 他看着安度,眼神晦涩难明,最终却还是轻轻摇了摇头,不论他现在是有多么不信任安度,他都无法拖着队员们一起走向错误的道路,拖延时间才是目前最需要的。 安度看着穆克拉陷入了巨大的痛楚中,他立即又道:“我知道在哪里举办婚礼,你跟我一起,我们从海路走,最迟明天就能赶上,说不定可以阻止这场婚事!!” 约克等人听着安度信口胡扯的话,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可是紧接着一幕更令人难以接受的画面发生了。 那只凶残的、嗜血的魔兽,竟然真的一脸认真的看着安度道:“谢谢你,我的朋友,我们赶紧去吧!!” ??? 不等众人从这难以理解的一幕里弄清情况,穆克拉已经四脚着地奔向了安度身边,一把将他抗在了肩上,直奔鱼市港口。 绕了一个圈,终于又要带它回到最初的地方了...... 一场莫名其妙的刺杀,带来了一次无法预知的召唤,引发了一场血与泪的战斗,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都只是为了达尔西的一个目标,一场交易,一次泄愤吗? 剧烈的颠簸中,安度有些茫然,可是看着周围被摧毁的大量民房,他的心又渐渐坚硬,他看着不远处的港口,突然明白了罗伊曾说过的话。 “乔布·费雷拉说过,你的心会随着走过的地方,变的宽广。” “如果未来有机会,试着去世界上的各个地方都看一看吧。” 还没能走出哈尔玛,他已经见识了这个曾经的游戏世界,现在的真实世界,其中隐藏的人性与险恶,在这个到处是危险,处处有邪物的世界里,人类的相互倾轧却比他曾经的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更加凶残。 明知道自己是教会的工作人员,只是妨碍了他的交易,就可以无视教会、无视法律的公然派人刺杀,这就是这个城市里,站在最顶端的那群人,一如波利特站在雪地里,回头时说过的那句话。 看着一个人绝望的死去,难道不是很有趣吗? 对啊,对于他们来说,人命或许就是轻贱的,他们可以用钱,用权,甚至是关系来解决,这个世界里,似乎罗伊那样的人,才是真正少数的奇葩。 不知不觉中,穆克拉扛着安度来到了港口,着急的魔兽立刻道:“现在就走吗?” 安度想了想道:“这样,我去船上检查一下,你等我几分钟,如果没问题我们就出发!” 穆克拉听了直点头道:“穆克拉不会开船,你会吗?” 安度笑道:“我会的。” 穆克拉笑道:“穆克拉喜欢你。” 安度的心里一阵波动,他默默的低头走进了船舱。 寒冷的海风吹拂而过,穆克拉蹲坐在港口,看着夕阳的余晖,浑身上下烧焦的毛发在昏黄的天空照射下,显得有些丑陋,它咧着嘴,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七十七章 围剿 夕阳渐落,鱼市港口。 一个个身着白袍、明黄色长袍的人,在查得的带领下,出现在了港口区域。 郝斯特一脸沉重的看着远处的庞然巨兽,开口道:“它身上散发的气息,让我感到了危险!” 查得神情冷漠道:“文森和多伊尔,已经牺牲了。” 郝斯特闻言一滞,过了几秒才缓缓道:“准备开始吧!” ...... 安度又一次从渔船内走出,对着穆克拉摇头道:“还是不行,这些渔船无法通过海上的风浪,我们必须确保能安然抵达洛丹伦!” 穆克拉有些着急道:“已经看了三艘了,都不行吗?” 安度正色道:“如果我们迷失在了大海上,那么就没人能解救普巴尔公主了!” 穆克拉只得无奈的点头,而一直若有若无的观察着四周的安度,终于等到了援军的到来。 穆克拉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它转过身子,看着正一步步向自己逼近的人类,脸上浮现一抹不屑的冷笑,开口道:“朋友,你继续去找船只,我来解决他们!” 安度眼神微微闪烁,他点了点头,没说一句便走向了另一艘较大的渔船。 白色的净化者,与明黄色直属召唤师协会的捍卫者小队成员,呈扇形围剿向穆克拉方向,在查得与郝斯特的指挥下井然有序的开始了准备工作。 多达三十人的净化者小队成员,一道道绚丽光芒最先亮起,在空中引发了旋涡般的灵性洪流,安度远在渔船上都能清晰感受到,那骇人的灵性波动! 二十多名捍卫者小队成员,纷纷抬起了右手,卡戒流转间,一只只或是来自灵界,或是来自星界的生物,跨越了空间之门,现身在阿克蒙德大陆。 而在港口外围,最先赶到的巡防营卫兵们,手持一人高的战盾,将整个鱼市港口团团围住,被下达了死命令的五百多名卫兵们,是防线的最后一道屏障,他们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阻断穆克拉逃亡的路线。 在局里鱼市港口更远的地方,警察们封锁了周围的区域,禁止市民们的走动,一队队全副武装士兵驻扎在了各个街道的必经之路,骑兵们手持长枪伫立在宽阔的街道上,随时准备好了迎接来犯的敌人。 必杀的局面已然完成,而穆克拉却恍若未觉,没有什么人,没有任何事可以阻拦它追寻爱情的脚步! 它带着不可一世的气势,率先发难向那些被召唤出来的召唤物们,一只只或是猛兽,或是植物,或是奇异生物的召唤物们,纷纷释放出了自己最强一击,一时间昏黄的天色被照耀的绚烂刺目,而一直处于备战状态的净化者们,或是辅助、或是攻击的卡牌,带着呼啸而过的各色光晕,直袭穆克拉! 之前曾出现过的巨型香蕉,再次浮现于穆克拉的双手,它愤怒的咆哮着,手上接连挥舞间,两只香蕉裹挟着无可匹敌的力量,轰然炸向当先冲出的两只召唤物! 被施加了最少三种状态的两只召唤物,不过坚持了两秒就被炸成了漫天星光,紧随其后的召唤物们则仿佛视若无睹般,依然悍不畏死的直冲目标,而去势大减的两只巨型香蕉,在接连击杀了超过五只召唤物后,也终于力竭坠落。 穆克拉有些疲惫的喘着粗气,接连的战斗虽然不算激烈,可却是不折不扣的持续了近半个小时,再加上中间零散的伤势,以及在店铺内产生的剧烈爆炸,让它的状态已然有所下降,而巨型香蕉的消耗更是十分巨大! 不过这位顽强的、善战的丛林之王并没有因此而缴械,它利用着巨型香蕉给对面阵型带来的短暂混乱,脚下猛然发力,大片石板瞬间龟裂! 穆克拉飞出去的身体以远超召唤物的速度,飞扑向召唤物的阵型中,而净化者们的攻击此时恰巧赶到,穆克拉抬起双臂护住了要害,一道道火焰、坚冰轰击在他坚实的双臂上,瞬时血光四溅! 安度坐在这艘规模较大的渔船驾驶室里,听着外面传来的怒吼与咆哮,爆炸与轰鸣,默然无声。 杀局已成,穆克拉没有半点逃跑的可能,汇聚一城的力量,即便是它位列四阶也无法阻挡。 这场莫名其妙的战斗看起来似乎反派是穆克拉,是格罗佛,可是对于他们每一个人,与穆克拉来说,在安度看来都没有错。 错的只是时机,地点,场合,格罗佛如此凶残,且无视生命的人,也依然没有忘记给贾斯汀寻找生的希望,而在受了那么重的伤之后,反复激发潜能,用以牵制穆克拉的格罗佛,基本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他是坏人,对于贾斯汀来说,却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文森与多伊尔,他们是伟大的,安度还能记起那天麦克唐纳街的每一个画面,这位正直的净化者小队队长,为了市民奉献了自己,多伊尔也同样如此,他们无疑是伟大的,也是他敬佩的。 而穆克拉,这位一开始就踏错了时空之门的痴情魔兽,它只是因为一场意外才来到这个世界,可是因为立场不同,理念不同,人类终究无法容忍他的存在。 但最最重要的是,这只痴情的魔兽,哪怕是面对这样的情形,也依然相信爱情,哪怕为之而死! 船舱外,激烈的战斗逐渐鼎沸,穆克拉的吼声虽然越来越大,可是安度却能明显感受到它,力不从心的那一面。 穆克拉又是一拳击溃了一只召唤物,可是紧跟着不远处,一位召唤师便再次补充了一只,加入了战团,穆克拉胸膛剧烈起伏着,腹部的一处伤口直至肾脏,即便是以他的强悍属性,以及恢复能力都因此受到了巨大影响。 而这一切都是远处的那个黄袍人类造成的......穆克拉嘴角露出了一丝残忍,它不顾伤势的冲击,终于使得它穿透了阵型,即将直面不远处的人类。 它低吼一声,浑身上下的肌肉再次膨胀,整个身形从三米多高,直接窜升至五米! 之前被烧焦的毛发快速生长,将那些焦发挤兑出去,而与最初不同的是,这些快速生长的毛发竟与他的胡须一样,皆是灰白色! 在郝斯特与查得震惊的目光中,穆克拉仅用了两秒钟就完成了蜕变,化身成为一只全身灰白的昂然巨兽! 下一秒,无数的攻击蜂拥而至,可是完成了蜕变的穆克拉又怎会忌惮?它四肢着地,飞驰向净化者与捍卫者的方向,那些空中飞来的攻击能做到的不过是稍稍减缓了它些许速度,带来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伤势,在它的身后,二十多只召唤物疯狂的追逐着它,却被越拉越远!! 远处的巡防营卫兵队队长瓦尔特当机立断,指挥着外面的一队五十人卫兵,持握战盾立即将净化者与捍卫者队员们挡在身后,赋予了低级防护魔法的战盾在一瞬间形成了一道钢铁城墙,直面穆克拉! 可是下一秒钟,血腥的画面发生了,战盾无法阻挡狂怒的穆克拉,仅仅是一个冲撞,战盾组成的城墙就被它轻易摧毁,它如一只游荡在羊圈里的雄狮,肆意屠杀着这些待宰的羔羊。 一个个勇敢的卫兵们在它的重拳下化为血雾,在它的踩踏中成为了肉泥,五十人的卫兵队在十秒之后,几乎无人生还。 但也正是因为他们的牺牲,为紧追不舍的召唤物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好不容易挣脱重围的穆克拉再次深陷苦战,比之先前更猛烈的卡牌攻击铺天盖地朝它砸来。 穆克拉看着怎么也杀不完的召唤物,越发狂怒,没有一只召唤物可以接住他的一击,可每当他轰出一拳,消灭了一个召唤物,就会有五六头召唤物,悍不畏死的攻击向它,盘旋在空中的各色光芒,也会在此时攻击向它的要害! 终于,开始有召唤师的灵性不足,无法持续召唤新的召唤物,而空中的光芒也越来越淅沥,可是穆克拉的脚步也越来越重,它浑身上下都是斑驳的血迹,不知是它的,还是死在它手上的召唤物的。 一直观察着穆克拉的郝斯特,眼见着穆克拉陷入了不敌的境地,手上一直没动用的第二枚卡戒骤然亮起,一个浑身释放着火红色光芒的长袍精灵出现在了战场的边缘。 长袍精灵一身火色的装束,双手上似乎也正在把玩着火焰,他嘴里低声念叨着什么,手上的火焰也越来越盛,就连周围的温度都跟着一再提升。 他漫步在战场的边缘,也不可以靠近,可是他身上越来越狂暴的气息却吸引了穆克拉的全部注意力,它注视着长袍精灵,突然甩下了周身的召唤物,直奔向他! 可是想要逃离战场,冲到长袍精灵的身前又岂是容易的事情,周围的召唤物们发疯似的用身体,用魔法,用尽一切可以用的方法阻挡着它的脚步,为此不少的召唤物甚至扑到了它的身上,以此来拖延它的脚步。 眼见着穆克拉身上拖拽着四五个召唤物,双手不停的攻击着拦路者,天空中剩余的光芒此时也纷纷落下,就像是誓死也要阻拦它一般! 在这个过程中,长袍精灵的周身火焰,也终于到达了顶峰!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七十八章 证据 “末日预言者!!”郝斯特的低喝,就像是点燃了火药桶的导火索,长袍精灵的吟唱随之到达尾声。 虚空之中仿佛出现了一条通道,无尽的火焰从长袍精灵——末日预言者身前的黑色空间里涌出,夹杂着毁天灭地的灼热气浪! 召唤物的拼死阻拦,以及漫天光芒的无情攻击,让穆克拉只能眼睁睁看着末日预言者,在自己身前五十米外的位置,完成了颂念,招来了地狱之火! 火焰从黑色虚空中大量喷薄而出,化成了一片汪洋火海,滞留在末日预言者的身前上空,随着虚空中越来越后继无力的补充,空中的火海渐渐达到了临界点,开始往外流淌!! 流动的火焰宛如岩浆一般,迅速蔓延开来,带着焚尽万物的脚步,吞噬了周围的一切! 穆克拉转身就跑,可是在被多方牵扯、空中打击的状态下,它早已体力不支的身体,在驾驭如此庞大的身躯时出现了大量的问题,先前勉强可以控制的伤口一一裂开,他的身形也跟着逐渐变小,不过一会的功夫就恢复到了最初三米多高。 奔流的火焰是那么迅捷,比之全盛状态下的穆克拉还快了不止一筹,短短两秒内就追上了准备逃离的它!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在火海里化作了硝烟,穆克拉庞大的身躯经过了一阵挣扎,也终于随着火海的蔓延,消失无踪...... 安度站在甲板上,早已从驾驶室内走出的他,目睹了岸上刚刚发生的一切,当他看到郝斯特释放出末日预言者时,他就已经知道,穆克拉逃不掉了。 虽然郝斯特手上卡戒中的末日预言者,不过只是中上的品质,可是对于四阶的穆克拉来说,却足够致命了,毕竟最强的末日预言者,是连七阶的魔兽领主都能解决掉的可怕存在。 火海并没有因为吞噬了穆克拉就停止了自己的脚步,它欢快的奔腾着,席卷了周围大半的民房,最后流向了大海,点燃了近半数的渔船。 而早有准备的净化者、捍卫者、巡防营卫兵则早早的就退出了火海的范围,一切都在郝斯特的计算和安排中。 末日预言者无疑是强大的,可也是最难以成功的,如果没有大量的钳制,穆克拉早早就解决了他,又怎会让他能够念完完整的咒语,召唤来着焚尽一切的火海? 更重要的是,即便如此,穆克拉也是在战斗了许久之后,处于力竭状态下,才没能突出着最后的重围,换句话说,如果刚开始郝斯特就施展了末日预言者这张底牌,怕是早早就被穆克拉解决,根本拖不到最后的施法成功。 安度看着火焰肆虐的流淌向大海,迅速的离开了藏身的渔船,不过十几秒过后,他刚刚所在的渔船便随着火焰一起葬身在了海港。 他的出现并没有带来太大的骚动,身上的牧师袍很好的说明了他的身份,卫兵们很自觉的让开了道路,任由安度走向了净化者与捍卫者们。 查得目光冷淡的看着他,久久无言,倒是一边的郝斯特看出了其中的问题,先一步开口道:“你也是净化者?” 安度微笑道:“我是审判者,不过因为一些原因被牵扯到了这次事件。” 一旁脾气火爆的巴里冲出了人群,怒视着安度道:“我看你就是同伙!你明显早就知道那只魔兽的秘密!” 托兰绕到人群前,挡住了暴怒的巴里,看似劝说道:“这里面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安度你可以和大家说说吗?” 虽然托兰语气温和,但是话语里的矛头依然直指安度,最早的时候在歌德太太家里,也是他发现了安度说谎的问题,如果说在场的人里,最怀疑安度的人,一定非他莫属。 安度没有立刻回应众人,他将目光转向了渐渐平息的火海,郝斯特对于末日预言者的操控可谓是妙到毫巅,火海虽然看似凶猛狂暴,却与在场的众人隔了足有二十米,像是可以避开众人一般直流向大海。 这个时候的火焰在没有任何助燃物的情况下,已经大不如之前,隐约可见一个焦黑的物体若隐若现的出现在中央。 安度回过头来看着众人道:“我知道它,不代表它受我操控,对于它带来的伤害,我也十分痛苦。” 托兰并不满意安度的回答,正准备追问时,安度已经迈开了脚步,走向了火焰的中央。 当安度走到时,火焰几乎已经彻底平息,零星的火花并不能对他造成困扰,在所有人或是不解、或是愤怒、或是诧异的目光中,他径直的走到了穆克拉身前。 “你不该来到这个世界,如果有机会,我会带你去见普巴尔公主。”安度轻抚着焦黑的穆克拉,这只魔兽此时已经是奄奄一息,在听到了安度的话后,终于是化作了漫天的星光,回归了灵界。 而看着这一幕的众人,纷纷明白了,这只凶猛的、残暴的魔兽,竟是人类通过卡牌召唤出来的!! 只有卡牌召唤来的灵界魔兽,才会在死亡后化为星光,回归原本的世界!! 在场的众人看着安度的动作,纷纷露出了不善的目光,这只魔兽为哈尔玛带来了难以磨灭的创伤,整个鱼市码头因此都要重新修缮,数千人的居所被毁于一旦,为之战死的卫兵、净化者更是再也难以挽回! 可是安度竟然和那只魔兽如此亲近!这让所有人都难以接受!! 郝斯特最先从震惊与不解中脱离,他双眼凝视着安度,却没有像其他人一般愤怒,身为资深召唤师的他也清楚,有些异界生物从被召唤出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脱离了控制,而刚刚被消灭的魔兽,也是属于这一类。 他更加好奇的是,如此强大的魔兽究竟是谁召唤的,要知道这个等级的魔兽,最起码要是四阶的召唤师,才有可能召唤出来,他自问在哈尔玛,是不可能拥有这样的一号人物的。 外来者?还是之前帕尔默号经过时,停留在此的神秘人? 愤怒归愤怒,并没有人执着的以为穆克拉,会是安度召唤而来的,因为这不符合基本的卡牌逻辑,因此除了不满与偏见外,众人并没有因此就语言攻击安度,或是责骂,只不过神色上的不屑、鄙夷却是昭然若揭的。 安度没有去解释,查得明显也不想同他多说,带着队员们迅速离开,郝斯特则留了下来,配合卫兵们进行扫尾工作。 没有人在意安度,就像是查得并没有因为安度将穆克拉引致鱼市港口,减小了后续损失就对他好言相待,当固有的观念扎根心底后,在想改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安度没有说什么,迈开脚步准备离开这里,却发现卫兵们正用担架抬着一个人。 贾斯汀! 这个命大的家伙,在丧失了一条左臂后,就昏厥了过去,直到此时战斗结束,才被人发现。 看着被抬走的贾斯汀,安度并没有选择灭口,此时的他心里十分复杂,还有着一丝迷惘。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安度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别墅,浑浑噩噩的吃完了晚饭后,才发现罗贝尔已经自然的出现在了餐桌上。 聪明懂事的盗贼并没有戳破安度,而是等到了晚餐结束后,才独自一人来到了安度的房间。 “我已经查询过了,你运气不错,下午碰巧遇见了几个熟人,消息已经拿到手了。”罗贝尔随意的说道,看着还没回过神的安度,他忍不住叹气道:“你这个妹妹实在太麻烦了,我和她说的口水都干了,她才勉强相信了是你雇佣了我。” 安度看着盗贼,直接开口道:“你查到什么了?” 罗贝尔正色道:“去年的那个石料商人,在和达尔西的诉讼结束了一个礼拜后,被人发现淹死在了自家的盥洗桶中!” 安度的大脑似是被什么东西刺激了一般,急速运动着,他酝酿了几秒才开口道:“继续说。” 罗贝尔缓缓道:“案件从最初的不可调节,到最后石料商人的妥协,不过半个月,但是据说那个商人在那半个月内好像是失踪了,在他死后没多久,他的妻子、儿子都莫名的因为一些稀奇的事情,死于非命,他手下的商铺最后也都被达尔西接手了。” 安度感觉自己的胸膛里,就像是被点燃了炸药一般,一股无法宣泄的怒火直冲大脑,他面色阴沉的看着罗贝尔道:“所以,你认为克劳德也正在经历同样的事情。” 罗贝尔看着安度可怕的表情,心里一阵犯怵,讪讪道:“只是有可能,明天不是要仲裁了,到时候等克劳德出现了,一切还不一定。” 安度从椅子上起身,套上了牧师袍,边走边对身后的罗贝尔道:“我需要去寻找一些线索和证人,你和我一起。” 罗贝尔愣了愣道:“这么晚了,还要出去找线索?” 安度回头看了眼盗贼,一字一句道:“必须有!” 罗贝尔脖子一阵发凉,忙不迭的点头道:“必须有!一定有!!”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七十九章 对峙 清晨,仲裁庭。 不过早上八点的时间,聚集在了仲裁庭外的人数已有近百人,他们或是陪审团,或是律师等,都即将参与稍后的最终仲裁。 安度看着人群里的肯尼斯,走到了他的身前道:“我想请求你,在今天的仲裁中增加几名证人。” 肯尼斯犹豫的看着安度道:“你应该知道,这件案子的根本意义。” 安度平静道:“我知道,但是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最公证的审判,我相信你是明白我的意思的,对吗,肯尼斯律师?” 肯尼斯深深的望了眼安度,斟酌道:“你想清楚了?” 仲裁庭外的街道上,来往的行人并不多,安度看着远处的一个摊贩正忙活的热火朝天的样子,认真道:“非常清楚。” ...... 空旷的审判庭内,一名西装革履的律师,正在挥舞着双臂,激情澎湃的进行着自己的辩控,一切的一切都直指对面的,正瑟瑟发抖不敢出声的商铺老板,克劳德先生。 克劳德约莫五十来岁的样子,杂乱的胡须可以看出他不是一个很在意细节和体面的人,打着石膏的左腿软塌塌的吊在轮椅上,他神色躲闪的坐在那里,对于达尔西的律师所说的种种辩控似乎并不在意。 安度作为审判者,位置坐于审判长的下首位置,看着审判庭上一面倒的形势,脸色平静不发一言,达尔西聘请的大律师足足辩驳了十多分钟,关于克劳德的指控后,才一脸严肃的看向了这座审判庭的最高审判长,劳伦斯审判长。 “尊敬的审判长大人,据我刚刚综上所述,我有足够的理由证明,克劳德先生的诉讼毫无意义和道理,并且我请求审判长大人给予克劳德先生他应有的审判,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维护哈尔玛的律法! 让那些只知道无畏争执、纠缠的无理之人,彻底明白审判庭,究竟是一个多么神圣而不容受到半点亵渎的,正义与严肃的场合!” 大律师莱顿慷慨激昂的言论,激起了场内的一片迎合声,劳伦斯审判长不得不敲响了他身前的仲裁锤,连说了两边“肃静”之后,才将这片附和声压制下去。 带着灰白假发的劳伦斯用不容置疑的眼神,看向了畏缩的克劳德,一股威严感无形之中蔓延开来,所有人都顺着审判长的目光,望向了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可怜男人。 “克劳德先生,你还有什么需要辩驳的吗?” 劳伦斯的声音不大,却足够的清晰,短短的一句话传遍了整个审判庭,将所有的问题都抛给了克劳德和他的律师。 之前被克劳德零时聘请来的律师,连头都没有抬,只是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扒拉着自己的衣袖,在场的所有人似乎也并不在意这个律师的反应,所有人都像是忘记了似的,其实克劳德也是有自己的专属律师这件事情。 克劳德的嘴唇嗡动了一下,最后却没有说出什么,他低下了默认了对方的言论,这一反应让陪审团一阵愉悦,超过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一副理所应该的反应,当然了,他们也应该是这个反应,毕竟为了他们,达尔西也花费了不少的精力。 众多人力,只有寥寥几人露出了绝望的神色,分别是一个中年妇女,以及两个三十岁上下的年轻男人,他们深深的低下头去,不忍再看哪怕一眼,这让人无法理解的场面,他们从未像现在这一刻过,这么清晰的认识到,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年代。 劳伦斯僵硬的脸上不带一丝表情,常年位居审判长位置的他,看着眼前的闹剧,拿起了身前的审判锤,当即敲下。 “等一等!” 一个突兀的声音从陪审团的最后方传来,一个年轻人带着大大的鸭舌帽,一双灵动的眼睛来回打转着,他整理了下有些许紧张的心情,按照之前背好的话术,一字一字道。 “审判长大人,我认为这个案件并不像是莱顿律师所说那样,同时我认为,达尔西先生在审判期间,肆意的使用威胁、暴力、恐吓等手段,严重威胁到了哈尔玛的律法与城市治安!” 年轻人说的很慢,为了让所有人都能听清楚他的话,他甚至每一句话说完后,都可以的停顿上半秒,当他这番话说完后,还不忘看一眼审判长下首位置的安度。 得到了安度肯定的微笑与眼神后,盗贼罗贝尔才鼓起勇气继续道:“就在去年,哈尔玛的知名富商达尔西先生,因为牵扯进了一宗石料转让案件,也曾被传召来到过审判庭,我记得就是审判长大人受理的,是吗?” 劳伦斯亘古不变的表情,在瘫痪了两秒后,用一种肯定、稳健的语气道:“是的,我还记得那个案件,可是两者之间并没有直接的联系,这位先生。” 罗贝尔深吸了口,突然大声道:“可是,那个石料商人,在之后的一个礼拜被人发现,死在了自己家中,而他的妻子,儿子都在之后的半个月内离奇死亡,最重要的是,他们家的石料生意,最后也落入达尔西先生的名下。” 罗贝尔顿了顿,看着周围人怒视的目光,以及达尔西阴森的表情,后背一阵发凉,咬牙继续道:“同时,我带来了相关的人证,分别包括了石料商人的邻居,以及曾经他们家的店员,请问法官大人,可以让他们开口吗?” 劳伦斯看着场下的罗贝尔,眼神浑浊不堪,苍老的模样让人很容易忽视掉他的身份,他用一种绝对权威,且足够庄严的语气道:“当然可以!” 罗贝尔心里暗松一口气,看向了零时安排进来的认证,一名中年男人,以及一位店铺服务员。 “说出你们的姓名,以及与死去人物的关系。”一旁的副审判长主动开口提醒两人道。 “额,我叫杰克,石料商人沃尔曼曾经的邻居。”中年男人杰克有些紧张道。 “我是佩德,曾经沃尔曼先生手下的店员。”服务员冷静道。 “那么,说出你们的证词吧。”副审判长开口道。 “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去年的一个傍晚,我在家中正准备统计工作上的事情,当时大约是七点左右,我记得很清楚,我正准备去再泡一壶茶,结果就听到了隔壁发生了争吵,还有一些东西被打碎的声音,再然后就是一阵巨响,之后便没了声响。” 中年男人杰克紧张的说完,还偷偷看了眼审判长劳伦斯,因为位置的缘故,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他的身体侧后方,达尔西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这也让他有了勇气将后面的话说了下去。 “之后在第二天,就发现了沃尔曼先生溺死在了家里,还来了不少警察,但是,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杰克说道这里突然犹豫了。 罗贝尔见到杰克此时的突然怯场,心里一阵焦急,不等他做出反应,一道清亮的声音突然传开。 “杰克先生,希望你能清楚,你所在的地方是神圣的审判庭,既然来到了这里,任何的不实、捏造、隐瞒都是违法行为,希望你能明白,你来到这里的目的。” 安度平静的看着杰克,他的话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杰克像是想起了什么,身体突然打了个冷颤,哆嗦道:“可是最先找到我的,不是警察,是两个年轻人,他们告诉我,只要我那天晚上什么都没听到,我的书店就能一直开下去,否则......否则就会出现和沃尔曼先生类似的事情!” “我害怕,害怕被人灭口,所以后来的一段时间里,都一直住在自己的书店里,因为我是一个人没有妻子和孩子,所以后来这件事就没了消息。”杰克一口气说完后,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湿透,黏黏的粘在身上无比难受。 劳伦斯注视着杰克的每一个动作,直到他说完才问道:“没有警察去找你问话吗?” 杰克摇头道:“没有,我也很奇怪为什么没人来我的书店找我,可是事实就是,真的没人来问我的口供。” 劳伦斯继续道:“那你为什么今天会来到这里,说出这番话?” 杰克颤抖道:“我遇见了吾主的启示,是祂指引着我来到的这里......” 杰克最后的这句话无疑是漏洞百出的,劳伦斯见问不出来结果,便将目光转向了另一个证人,那个年轻的服务员佩德。 年轻的佩德没有杰克的害怕与怯懦,他上前一步,抵住了身前的栅栏,左手直指向远处的达尔西,坚定道:“就是这个男人,是他害死了我曾经的老板,善良的沃尔曼先生一家!” 大律师莱顿再也无法坐视不管,他优雅的站起身,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最上首的审判长大人,得到了肯定的眼神后,才缓缓转向了年轻的佩德,他理了理领口,带着威严的目光,批判的姿态,大声质疑道。 “先生,请你注意你的措辞,在没有足够证据的情况下,你这么公然的污蔑我的辩护人,是诽谤,是捏造事实扭曲真相的做法!” 年轻的佩德并没有被对方咄咄逼人的气势压倒,他冷笑一声道:“当初沃尔曼先生在审判期间无故失踪,之后他去世之后,你们又派人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他以前的账本,你们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八十章 证词与决定 佩德歇斯底里的怒火,让劳伦斯不禁皱起眉头,这似乎是他唯一能够变化的神情,他轻敲着审判锤,呵斥道:“肃静!请注意你的情绪,佩德先生!! 佩德的情绪得到了有效收敛,怒视着达尔西的双眼冒着名曰憎恨的火焰。 “去年的十月份左右,沃尔曼先生接到了一笔货单,因为涉及到军用矿石,他没有办法独自揽下这单大生意,只能去找了哈尔玛著名商人,伊迪·达尔西。 因为在哈尔玛有这个能力的商人不多,沃尔曼先生当天下午就直接前往了达尔西的住所,可是当晚沃尔曼先生回到店里的时候,却是一脸的愤怒。 他告诉我们,达尔西并不愿意合作,而且有意替代他接手这单生意,不仅如此,还明码标价的表示想要将他的生意彻底买断,可是价格上却完全不符合当时的市场标准!” 佩德陈述者去年的事情,眼睛逐渐泛红,仿佛一切都只是发生在昨天。 “我是一个孤儿,是沃尔曼先生收养了我,教我算账,教我该怎么做好一个店长,可是这个该死的恶魔,在谈判不成后,竟然偷偷派人威胁了沃尔曼先生!先生当时因为害怕,不得已之下只能报了警,结果很快就闹到了仲裁庭!! 之后的审判一拖再拖,判审一改再改,沃尔曼先生的家里先后遇到了失窃、走火、被人寄死老鼠的事情!先生为了家人最后不得不打算接受达尔西的要求,可是更过分的事情发生了! 在一个早晨,先生出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直到判罚当天才出现在了仲裁庭,之后回到家里便终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没过两天先生的生意就按照判罚的结果,转让给了达尔西,但是即便是这样,这个恶魔也没有放过他! 之后的一个礼拜里,每天晚上先生都会出去一趟,可是终于有一天,他出去后就再也没能回来......” 说到这里,佩德的情绪终于失控,大把泪水从他的眼眶里渗出,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衫,他哽咽着,像是个孩子般,无助的颤抖着。 “你说的这些只是你一个人的说法,审判是需要证据的,而且你说的这些与现在的这件案件并没有任何的关联,佩德先生。” 莱顿一脸无视的态度,深深刺痛到了佩德,他怨毒的看着莱顿和达尔西,咆哮道。 “达尔西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证据,克劳德先生就是证据!!” 佩德激动的看向了克劳德,用急切的语气道:“克劳德先生,你快告诉他们,达尔西也是这么对你做的,对吗!?” 双目无神的克劳德,此时看着佩德激动的样子,似是回想到了什么,突然惊恐的喊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全都不知道!!” “不,克劳德先生,你必须说出真相,那个该死的恶魔就是这样对待沃尔曼先生的,想一想啊,你和家人最后的下场,也会像是达尔西先生那般的啊!!!”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混乱,劳伦斯审判长不停的敲击着审判锤,呵斥着佩德激动的情绪,而惊慌失措的克劳德就像是发病的精神病患者一般,不断地重复着“我什么都不知道”,佩德无视审判长的动作举动,也立即为他招至了一旁,全副武装处于待命状态的卫兵。 在佩德被拖出审判庭的过程中,他依然不忘激烈的反抗着,控诉着达尔西的过往罪行,让原本肃重庄严的审判庭变得如戏剧院一般,嘈杂混乱。 过了足足半分钟,不愿配合的佩德终于彻底消失在了庭内,另一个被作为证人的传唤的杰克早就被吓破了胆,安静的躲在角落里,再也不敢吭声。 劳伦斯浑浊的目光来回转换着,最后望向了已经平静下来的克劳德,慢慢道。 “克劳德先生,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一如最开始般,他再次问出了相同的问题,一场合理、公正的审判,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双发没有需要继续表达的隐秘,如果克劳德自己都不愿意说出来,那么这场审判他是无论如何都赢不下来的。 看着劳伦斯平静的目光,安度心里一阵恍然...... 或许,劳伦斯正是看穿了这一点,他知道克劳德并不想赢下这场官司!? 眼看着一切都似乎快要尘埃落定,安度抢先一步开口了。 作为审判者的他,代表的是教会,在审判庭上他的地位不下于副审判长,任何时候都具有独立发言的权利,只是大多数的审判者在审判庭时并不会这么做,因为一旦开口就意味着必然会彻底的得罪其中的一方。 但是安度没有顾忌,所有他的声音便荡漾在了审判庭大厅内。 “克劳德先生,在经过了今天的事情之后,你已经不会再遇到任何危险了。” 这话一出,位于被告方一边的达尔西突然怒视向他,可是位于审判庭的他并不能开口,他能做的只能是听着安度把剩下的话全部说完。 “有了刚刚佩德先生的指证,不管有没有证据都不重要了,在场所有的人都会成为今天的见证,在今后的日子里,你的店铺不论是被非常规收购,亦或者是你本人或者家人受到威胁、伤害,我都以教会的名义向你担保,一定彻查到底。” 说到这里时,安度特地顿了顿,确定包括审判长在内的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到了他的身上,才缓缓指向了达尔西,继续道。 “作为刚刚被指控的达尔西先生,虽然目前还没有证据,但是我相信,他的嫌疑在大家,包括审判长的眼中一定是最大的,所以,你明白了吗?” 整个审判庭再次哗然,偏向达尔西一方的人纷纷指责安度,如此的说法是对达尔西的不公,其次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刚刚的佩德也应该被论处为欺诈罪,判刑受罚。 劳伦斯看着安度,似乎要将他的心里彻底看穿一般,而安度的回应则是微笑着点头。 审判长又一次敲响审判锤,他用绝对的语气道:“我有理由相信,达尔西先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对吗?” 达尔西脸色一暗,阴沉着脸道:“当然,作为奉公守法的好公民,这些是我应该遵守的。” 安度感激的看了眼劳伦斯,再次转向了克劳德道:“现在,你有机会守住自己的店铺、家人、以及未来,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现在拱手放弃了,那么审判之后你将只剩下之前承诺的,那几十银元以及还未结婚的两个儿子,外加身体不太健康的妻子,你要靠什么来过下半辈子,希望你能想清楚。” “最后,我以私人的角度再问你一次,克劳德先生,你真的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吗?” 安度看着克劳德挣扎的眼神,以及恐惧的目光,重新做回了自己的位置,如果这样的情况下,他依然不愿意开口,那么谁也没有办法帮他赢得这场官司。 克劳德刚低下头,眼角余光就看到了不远处,正低声啜泣的年迈妻子,她穿着粗布的衣裳,这件已经超过十年的大衣被缝缝补补,显得有些脏兮兮,妻子一边流着泪,一边不时的用衣袖抹着眼角的泪水,儿子则在一边轻声劝慰她。 克劳德的身体一震颤抖,他内心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来回冲撞一般,表情痛苦又无奈,就连双眼也开始泛红,曾经一起度过的每一个画面出现在他的大脑里,那个拼搏了一辈子才得来的店铺,曾是他和妻子的全部,是他们的一切。 不论是烈日炎炎的夏天,还是寒风刺骨的冬日,夫妻两风雨无阻的出现在那条街道上,摆着自己的地摊,后来他们有了孩子,很快又有了第二个,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落下了病,身体一直不是太好,到了阴冷的节气里,总是会浑身酸痛...... 小儿子比他要争气,不出意外明年就会从财政学院毕业,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大儿子虽然差些,可也还算精明,加上他也到了结婚年纪,本来是打算今年年底和相爱了两年的女孩,商讨结婚的事项...... 一幕幕画面,一个个日夜缭绕在克劳德脑海中。 他的身体不停的摆动着,像是溺水的人在无尽的大海中,拼命寻找生命的希望般不安、焦躁,而随着他的动作,审判庭内似乎都跟着安静了一些,他努力挣脱般的动作,也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平复下来。 “我,我有话要说......” 审判庭内,彻底的陷入了寂静,达尔西怒视着克劳德的目光泛着无尽火焰,但是这个曾经懦弱、胆小的商人,却像是什么都看不到一般,开始诉说起这段时间发生的故事。 随着他的讲述,审判庭内越来越压抑,之前站在达尔西一方的人彻底闭嘴,至于被告方的达尔西,在克劳德开口的瞬间就已经闭上了双眼,不再看他。 整个审判庭内发生的一切,在这一刻与他都已经没有了关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今天的判决最终必将更改!! 闭目养神的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睁开双眼猛然看向了审判庭最上首的方向。 在那里,安度正一脸微笑的看着他。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八十一章 为谁而活 北区,香榭大道。 罗贝尔走在街上,不时的看上一眼身边的雇主以及老板,憋了半天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这下可把达尔西得罪惨了,这以后日子恐怕不太好过啊......” 安度撇过头,看了眼盗贼道:“那你说怎么办?” 罗贝尔沉思了片刻后道:“我觉得,还是要小心些,你不清楚达尔西在地下世界里的名头,那可真是一个狠辣啊!” 安度收回目光,带着罗贝尔走进了一间高档西餐厅,随意挑了个显眼的位置坐了下来,最后才缓缓道。 “所以我们的动作要快。” 罗贝尔一愣道:“你说什么?” 安度淡淡道:“吃完这顿饭,你就回去遣散所有的仆人,告诉他们这两天不用工作了,然后带着伊丽莎白去到科菲戴尔男爵的庄园上拜访,就说我有事要出去一趟,让她在那里借宿几天。” 罗贝尔听了心下一颤,他脸色有些苍白道:“你到底想干嘛?” 安度看着他,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笑眯眯道。 “我要达尔西,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 一个小时前,上午十点半,仲裁庭外的街道上。 “老板,我们现在怎么办?”一个中年管家凑到了达尔西身边,面露愁苦道。 “店铺的事情暂时先停一停,格罗佛还没回来吗?”达尔西不耐道。 “还没有,派出去的人正在找寻他的踪迹,估计下午就有消息了。”管家低着头道。 达尔西暴躁的甩了甩胳膊,脸色阴晴不定的来回张望着,直到看到那道白色身影走出了仲裁庭,他才冷笑一声,迈开了步子。 “今天的案件,真是让人想不到啊!”肯尼斯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深入肺腑带来的强烈刺激,略微平复了他的心情。 安度微笑道:“一切都是神的旨意。” “可是神灵却不会降临在哈尔玛,我亲爱的审判者大人。”达尔西满脸笑容的走了过来,先前的愤怒与杀气此时已经看不出一丝痕迹,正如他第一次见到安度时,亲切如老友。 安度看着他的笑容,不动声色道:“达尔西先生是有什么事吗?” 达尔西一脸惊讶道:“我的朋友,现在没有事情已经不能和你说话了吗?” 不等安度回答,他又再次开口道,这一次他的笑容变得扑朔迷离,让人难以看穿。 “或者说,你是不想要见到我吗?” 安度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先和肯尼斯说了两句,等到这位无辜的律师走远后,他才重新看向了已经有些不悦的达尔西,缓缓开口道。 “难道不是达尔西先生,更不想要看到我吗?”安度说完,没有理睬达尔西想要辩驳的欲望,转身就走。 “可是安度先生,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多了吗!” 达尔西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安度的脚步略微放缓,接着重新恢复了正常。 “一个人若赢得世界,却失去自己的灵魂,即自己的良心,对他而言又有何用。” 安度的声音很轻,随着他远去的脚步,当他说完最后一句圣经时,达尔西已经需要竖起耳朵,才能够勉强听得清。 从未被如此教育过的达尔西,收敛了笑容,他用大声的、讥讽的口气道。 “在这个世界上,人永远都不可能只为自己而活,你也一样!!” 达尔西看着远去的背影,沉默数秒后冷哼一声,带着管家及护卫回到了自己的马车,徐徐驶离了这条街道。 但是他永远都没有机会看到,远去的安度,在他说完最后一句话时,脸上浮现的森然杀机。 ...... 罗贝尔在心惊胆战中结束了自己的午餐,之后便立即回去了别墅,准备起安度交代的事情,而安度则静静的坐在餐厅里,拿出了今天案件的审判结果报告,写起了相关的工作汇总,这是他现在身为审判者,在每结束一件案件后,所必须要做的工作。 时间飞逝,美好的周五时光就在安度不时的写写停停中度过,象征着审判者身份的牧师长袍,总是能吸引到那些,来喝下午茶的年轻少女和少妇们的目光,而他也自然的成为了这些女性们的谈资。 诸如年纪轻轻就加入了教会,审判者的高贵身份,看着还挺嫩的虎狼之词更是不在少数...... 对于这些安度非常的满意,当然了,他满意的并不是被人议论,而是被人看到了,他这一下午都没有离开过西餐厅。 罗贝尔的办事效率也着实让人放心,不过下午三点多的时间就回到了餐厅,并表示已经安排妥当了。 接下来为了让自己的行动更加平平无奇,安度带着罗贝尔前往了教会。 当安度亲手将自己整理好的案件交给了队长奥康纳时,这位正直的教会工作者陷入了沉默中。 奥康纳其实早在中午午餐时,就听人说了早上在审判庭内发生的事情,此时看着安度手里的审判结果在一阵犹豫,过了足足十数秒后,他才皱眉开口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安度看着表情略显挣扎的队长,突然笑道:“那如果是队长,会怎么做呢?” 奥康纳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最后无力道:“我希望我也可以像你这样做。” 他停顿了两秒,然后看着安度的双眼,正色道:“但是在我看来,你的做法才是一位真正的审判者该做的!” 安度看着队长,点头感激道:“谢谢!” 从出了审判庭后,不论是胜诉的克劳德,还是发疯似的佩德,亦或是满嘴陈赞之词肯尼斯,和一直陪同他的罗贝尔,都只是单纯的陈赞他,或是感激他。 但是无一例外的是,没有哪怕一个人表示过,他做的是对的,他做的是他应该做的,似乎所有人都认为他这么做,好像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似乎从一开始他就不管不顾,才是这个社会的常态。 而换通俗点的话来说,在不谈事情的好坏、最终判罚带来的结果的情况下,用一个词语来形容他做的一切,是最为贴切不过的。 那句话就是,多管闲事。 这是他在帮助完了克劳德之后的感受,他们的感激安度其实是能感受到的,可是似乎他们并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毫无保留的帮助他们,安度甚至能感受到克劳德在感激的神情背后,隐藏着深深的戒备与提防。 只有队长奥康纳,这个略显有些迂腐的男人,只有他一个人表示了,其实这些事应该是有人该去承担,该去主动扛起,该去做的。 也许老师在的话,他也会这么告诉我吧......安度突然想起了远去的罗伊,他相信如果罗伊在的话,也一定会告诉他,应该这么做。 “不过你自己确实要小心了,我之前听人说过,达尔西这人不太本分。”奥康纳沉吟道。 “我知道了,非常感谢你的提醒,队长。”安度再次向这位不怎么熟悉的队长表示了谢意,他从这个男人的身上,隐隐看到了罗伊的影子,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同类人。 “嗯,今天就到这吧,听说你昨天也在港口?没受伤吧?”奥康纳突然问道。 安度看着中年队长真诚的目光,心里的疑惑渐渐消散,他笑道:“碰巧路过,没什么事。” 奥康纳道:“我看查得似乎对你有些偏见,他也是个不错的人,日后的路还长,你也不要和他太过计较,否则自己的日子也很难过。” 说完,他似乎也反应了过来,自己有些话多了,哈哈笑道:“行了,今天就好好休息吧,明后天就是周末了,好好放松放松,之后星期一别迟到了就行。” 安度心情不错道:“没问题队长,我保证到时候不会最后一个到。” 两人一阵哄笑后,便各自散去,奥康纳手头上的工作可比安度要多多了。 离开了教会,安度带着罗贝尔先去了趟城中区的奥里姆魔药店,因为底牌的又一次清空,他不得不在备上一些,这也让他迫切的想要赶紧获得新的卡戒,只有那样他才能着手于自己在一戒时的第二张卡牌。 十几分钟后,安度又一次见到了那个熟悉的年轻草药师,一如之前那般的疯狂采购了一圈,这次安度再次购买了足足三大袋的材料,除却这些他还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意外收获。 那是一枚散发着淡淡乳白色光晕的石块,被安度发现时正不受重视的,被扔在了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 若不是多年来的绘制生活,让安度养成了细心谨慎的习惯,一般人根本就无法注意到。 安度若无其事的先是在石块的周围拿了几样材料,让学徒包好,最后在顺手将那石块也一并买下,随意的动作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连罗贝尔都被忽悠了过去。 结账时,安度发现那枚石块也只不过是普通材料的价格,这才让他放下心来。 之前他一直无法做出最后的决定,那就是第二张一戒卡牌究竟该选择什么,因为卡戒也没有着落的原因,他也一直不着急,抱着有什么材料就绘制什么的心态在等待着,可是在今天,他终于有了决定。 他小心的打开了装满了材料的麻袋,从中取出了那枚散发着氤氲白光的石块,露出了一丝笑容。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八十二章 杀机 “这颗石头有什么特别的吗?”罗贝尔不解的看着安度道。 “没什么,只是一块不错的材料。”安度随口道,顺手将其收进了袋子里。 人力车载着两人回到了别墅,安度将材料全部放好后,便和罗贝尔在别墅里休息起来。 随着天色变暗,靠在沙发上的安度,突然睁开了双眼,一旁的罗贝尔紧随其后的坐起身。 “差不多,可以出门了。”安度淡淡道。 罗贝尔的动作有些僵硬,他明显是有些挣扎与反抗的,最后却只苦涩道:“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安度冷漠道:“他记住你的样子了。” 一句话击碎了罗贝尔所有的幻想,他无力的藏好了匕首,将宽大的斗篷遮在了身上,先一步走了出去。 安度看着罗贝尔的动作,紧随其后,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离开了这座黑漆漆、空荡荡的别墅。 ...... 靠近北区郊外,一处独立别墅外。 达尔西满脸阴沉的在几名护卫的保护下,上了一架马车,随着车辆缓缓驶离,他阴冷的目光扫过古典建筑类型的这幢别墅,坐于他身旁的管家,看着他这副模样,欲言又止。 “说吧,什么情况。”达尔西虽不曾撇过目光,却似乎早已洞穿了管家的内心。 “刚刚您在别墅时,我已经收到了关于格罗佛那里的消息。”中年管家罗赛蒂拉开了身侧的车窗望了望,小声道。 达尔西闭上了双眼,淡淡道:“他出事了?” 罗赛蒂整顿了下情绪,硬着头皮道:“他被发现在了东区的鱼市码头周围,也就是昨天那场骚动的边缘区域。” 达尔西不耐烦道:“那他为什么不回来?” 罗赛蒂面色一暗,涩声道:“他死了。” 达尔西闭上的双眼徒然睁开,他死死的盯着罗赛蒂的表情,一字一句道。 “他带了一整支小队!!” “是的,可是除了他之外,其余几人的尸体也被逐一发现,除了贾斯汀目前正在接受教会那边的治疗,其余的人都死了。”罗赛蒂的声音带着些颤抖,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达尔西的冷血与暴虐。 人前每一个动作都务求保持儒雅谦和的达尔西,如同发情的魔兽一般,怒目圆睁的大口喘着粗气,咬牙切齿道:“我每个月花费那么多钱来雇佣他们,结果因为这么一个简单的任务,竟然被人给团灭了?” 他完全无法理解,有着二戒重剑士——格罗佛带领下的四人小队,为什么最后会放跑了那个年轻的可恶牧师,还会近乎全灭。 在达尔西看来,今天的审判结果,全都是因为昨天的刺杀失败而导致的! 如果没有了安度,他相信绝对不会出现那两个莫名其妙的证人,如果不是安度,最后的克劳德也不会有勇气说出那番话! 都是因为他的出现与搅局,才会在最后导致案件出现变数,使得审判长宣布案件无效化,让自己最开始的商铺融并计划彻底失败!! 越想越气的达尔西怒视着罗赛蒂,强忍着心头那团躁动的火焰,等待着他的下一步汇报。 “是,是因为昨天无故出现的那只魔兽,据我们的人得到的消息说,那只魔兽是被一位五戒强者召唤而来的,至少具备着四阶上的实力,目前还不知道为什么会和我们的人碰上。” 罗赛蒂满脸愁苦的说道,为了避免让达尔西更加暴怒,他立马继续道。 “而且据可靠消息,召唤师协会与教会,在昨天下午时分派出了几乎全部的战斗人员,最后在付出了惨死数人的代价后,才勉强击杀了那只魔兽,其余的损失更是难以计数,其中包括一整队的城卫军、大量在战斗中损坏的财物、坍塌的民房等等,目前具体的损失评估也还在统计中。” 达尔西深吸一口气,眼中的火光随之黯淡不少,在得知了整个哈尔玛都受到了巨大损失后,他难以平衡的心理得到了一丝慰藉。 “艾尔莎还是不肯原谅我,你让人看紧一些,别出了意外。”达尔西平静了几分钟后,突然道。 “我明白了。”罗赛蒂低头小声道。 达尔西掀开窗帘,看着因为天黑而不甚清晰的路边风景,如有所思道:“你说贾斯汀没死?” 罗赛蒂闻言呼吸一滞,点头道:“是的,听说失去了一条手臂。” 达尔西右手拉着窗帘,突然笑道:“那还活着干什么?” 瑟瑟寒风打着卷儿吹进了马车内,罗赛蒂将头埋得更低了些,用胸腔的力量强行挤出了一句话。 “一切如您所愿,先生。” 达尔西身后的巨大别墅内,一位美丽的妇人别着头发,身上原本高贵的礼服,此时已是褴褛的搭挂在她那姣好的身躯上,勉强遮住了一些重要部位。 她站在阳台前的梳妆台边,大约三十多岁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的泪痕,她的双目有些空洞,即使是岁月的痕迹也不能掩盖的精致五官上,此时早已没有半分血色,似乎刚刚才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还是推开了她身前的那扇门,顿时呼啸的寒风呼哧着冲进了被壁炉烘烤的暖洋洋的房间内,寒风拂面的冰冷触感让她的目光恢复了一丝清明,她费力的拉扯着身上仅有的衣物,避免它们被寒风吹落,娇弱的模样在冬日的冷夜中,凄婉悲怆。 她站在阳台上,看着天空中玉盘大小的圆月,眼中的泪水再次无声滑落。 ...... 安静的街道上,除了野狗的嘶吠声外,一片寂静。 不知持续了多久的这份寂静感,渐渐被远处传来的隐隐嘈杂声打破,而那声音也以极快的速度迅速扩散与临近,不过半分钟后,马蹄的奔踏与车轮的阵阵轰鸣彻底响彻在了这一片区域。 达尔西在护卫的陪同下,走进了这片区域里,最豪华的那幢三层复式别墅,大量的仆人们争相着涌现在了别墅外的草坪上,迎接着他们主人的回归。 为此不少动作较慢的仆人,在最后时刻因为赶时间而显得有些慌乱,甚至是互相碰撞,不过今天的达尔西明显没有什么心情,他直直的走进了别墅内,罕见的没有去责罚他们的失礼。 这位作风古怪,时而高贵时而庸俗的富商,一个人径直的回了房间,留下了面面相觑的护卫以及仆人们大眼瞪小眼,最后将目光齐刷刷的望向了罗赛蒂。 “今天的晚餐不用准备了,护卫正常的巡逻在院子外就可以,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去吧。” 罗赛蒂简单的吩咐,让这些不明所以的护卫与仆人长松一口气,赶忙离开了客厅内,第一时间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罗赛蒂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开始回忆起今天的工作与后续的安排,沉思了半个小时之后,他疲惫的捏了捏饱受眼镜摧残的鼻梁处,离开了这个空旷的一楼大厅。 九点,十点...... 时间流逝着,别墅内的灯光逐渐熄灭,直到夜里十二点钟左右,整幢别墅里终于再无一点亮光,即便是兢兢业业的护卫们,也只留下了两三人值夜,其余的人则纷纷回去休息,准备好了后半夜来接岗。 整片区域,再次陷入了之前的那种寂静之中,而在充满了植被区域的一颗古树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蓦然响起,立即引得不远处的几只流浪犬一阵嚎吠。 别墅里昏昏欲睡的护卫,被突如其来的狗叫声吓得一惊,正准备怒骂上两句,却立刻想起了今天老爷在家过夜,只得忍住了心头的气恼,打算明天早上再去收拾这些流浪犬。 几只流浪犬在一阵狂吠后,发现古树后面又恢复了平静,便无趣的停止了叫声,慢悠悠的和伙伴们一溜小跑着,离开了这片区域。 树后,安度正在忙着给自己带兜帽,一身从罗贝尔那里弄来的黑色长袍斗篷,将他的头部完全遮蔽在了黑暗中,只要稍许的低下头去,就完全无法看清楚他的样子。 一边的罗贝尔就简单了许多,一袭黑色紧身服,脸上一面半遮型蓝色面具,将他鼻子以上的部位完全遮挡住,只留出了口鼻,即便是最熟识的人站在他的面前,也完全认不出他是谁来。 远远的看着别墅内的护卫再次陷入假寐的状态,罗贝尔轻声道:“怎么办?” 安度沉思了两秒,开口道:“你确定这幢别墅里,隐藏着两戒的战士?” 罗贝尔肯定的点头道:“没错,他的手下一共有两个两戒的,其中一个是重剑士,一个是战士,你说的昨天出现在鱼市港口的那个格罗佛,应该就是其中一个。” 安度沉吟道:“你确定你能引走那个战士吗?” 罗贝尔想了想道:“有六成把握能逃掉。” 安度听了之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卡牌包,递给了他道:“如果出现意外,就献祭了它,可以帮你争取到几秒钟的逃跑时间。” 罗贝尔看着安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他用右手收下了卡牌包,接着顺势将其放在了触手可及的,右侧腹部的小型皮革背包里。 做完了准备工作的两人,再次确定了明确的分工后,罗贝尔先一步冲出了古树,灵敏的脚步在黑夜的月光下,宛如一只飘逸的灵狐!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八十三章 暗金的作用 漆黑的夜里,罗贝尔踩着无声的脚步,一个纵越便翻上了别墅角落里的一面墙壁,手腕翻动间整个人高高抛起,在空中连转数圈后,以一种自由落体的方式轻灵的踏入了别墅的草地上。 可惜的是别墅里的三两个护卫,此时已经是半入梦乡,但凡是有一个人,在这个时候还在认真的值夜中,罗贝尔的潜入也不会如此的轻松。 罗贝尔带着蓝色面具的脸庞下,浮现一抹讥笑,他迅速的绕到了别墅的侧后方,那里种植着不少高大的树木,这对于动作矫捷的他来说没有半点阻碍,只见他的身影在一阵攀越后,就已经来到了大树的顶端。 大树距离别墅三楼的阳台位置,最大距离不过十几米,而从这个阳台进去,正是达尔西的卧室。 罗贝尔深吸一口气,右手上的卡戒带动一阵白色光屑漩涡,迅速飞舞向了全身,他的双腿微微弯曲间,爆炸般的力量从脚底间迸发,不堪重负的粗壮枝干霎时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而他整个人也如飞驰而过的利箭一般,直冲向三楼的阳台! “没想到这么晚还有客人。” 一个魁梧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树下,他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手臂上满是繁复的妖异纹身,如果安度在此见到了,必然能一眼就认出眼前的这个男人! 马里奥! 这位地下世界里知名的人物,看着即将飞向阳台的盗贼,神情悠然的抬起了右手,一道灰白色的光芒突然闪动,紧接着空气中的温度竟是再次下降了几分,一柄通体如寒冰打造的,不足一米的透明短剑出现在了他的右手中。 罗贝尔眼见着身下的这一幕,心里出现了一丝焦急,围绕周身的白色光屑在一瞬间汇聚到了脚下,而他的速度在原有的基础上,立时再次提升了少许,也就在他刚做完这一动作时,下方的马里奥也终于出手。 透明的、散发着彻骨寒意的短剑,以远超罗贝尔的速度飞向他,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将会在下一个瞬间正好击中他的胸口! 不过罗贝尔早早的就将迅捷的效果凝聚在了脚下,眼见着再往前进半步就会遇上的透明短剑,立刻在空中凭空发力,一阵白色光屑的闪烁中,他整个人也以一种完全违背物理规律的方式,在空中硬生生刹住了冲势。 也正是这短短一瞬的减速,让他巧妙的与马里奥掷出的短剑,迎面交错! 罗贝尔感受着脸上被短剑带动而过的,寒气刮蹭后的生痛感,心里一沉间,整个人再也无法在空中维持身形,眼见着就要降落。 而在地面上等待着他,是穷凶极恶的著名刽子手,人贩马里奥。 常年混迹地下世界的罗贝尔,深知马里奥的强大与冷酷,在身体迅速下坠的过程里,他没有半分犹豫的就动用了安度交给他的卡牌包! “献祭!” 在罗贝尔的一声低喝中,一个洁白的身影快速于空气中凝聚成型,当罗贝尔距离地面还有不足十米时,那道洁白的身影终于睁开了双眼,并在第一时间冲向马里奥。 “找死!!” 马里奥怒喝一声,手上卡戒再亮,一道橘黄色的光芒游走在他的双臂间,本就粗壮异常,肌肉虬扎的手臂竟是再次膨胀了整整一圈,充满了爆炸的力量,不等罗贝尔献祭出的白色身影冲到身前,他已是抢先一步发难。 马里奥足有罗贝尔大腿粗细的手臂,在挥动间便带出了空气炸裂的声响,而那道白色的,光芒散去后的身影,竟是不闪不避的抬起了双手,手中法杖挥舞着爆发出了刺目的白光。 光芒照耀下,被罗贝尔献祭召唤出的“圣光守护者”,也彻底的暴露在了空气中。 她竟是一位头生双角的女性角色,宽大的法袍无法遮掩住她凹凸有致的饱满身材,胸口处的敞开更是引的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她的肤色泛青,全然不似人类,倒像是异种种族里的亚龙人! 罗贝尔此时见到有了帮手,帮助自己牵制马里奥,想也不想的掉头冲向了别墅后方的,那高高的围墙方向。 马里奥看着逃跑的罗贝尔,大骂两声后,巨大的拳头也终于和“圣光守护者”的法杖触碰,白色的光芒照的马里奥双眼一阵酸胀,受到刺激后催生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模糊了他的视线。 可是这并不妨碍他的攻击,除却剧烈的亮光,白色光芒带来的巨大力量虽然强劲,却还不足以与他抗衡,一声怒吼后,他的拳头终于击穿了这道白光,精准的轰击在了“圣光守护者”的胸前,顿时传来一阵温热柔软感。 可是此时他的双眼因为受到了刺激,所以并不清楚自己击中了什么,手上再度发力间,“圣光守护者”立即倒飞数米,一口青色鲜血洒在了翠绿的草坪上。 马里奥狠狠的揉了揉双眼,勉强恢复视力的他,一眼便看到了即将越墙逃离的罗贝尔,嘴里冷笑一声便追了上去! 而在后院里的剧烈动静,也终于引来了护卫的注意,仅有的三名值夜护卫同一时间赶到了后院处,便立即看到了马里奥一拳消灭了“圣光守护者”,并快速追击罗贝尔的一幕。 三名护卫并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的身后,一道身影慢悠悠的翻过了围墙,迅速的窜进了别墅的一扇窗内。 卧室内,达尔西早早的就披上了一件大衣,手持手枪的横坐在沙发上,骤然亮起的白光以及打斗声,早早的就将他从睡梦中惊醒,这位每年都会遇到几次暗杀的豪商丝毫没有慌乱的动作,直到马里奥追逐罗贝尔的动静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后,他也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安度幽灵一般的顺着楼梯来到了三楼,直到这个时候整栋别墅内的仆从、护卫们,才彻底被惊动,一道道灯光逐渐亮起。 安度只犹豫了不足半秒,之上的卡戒已是先一步亮起,暗红色的光芒稍纵即逝,他轻轻的推开了房门,想也不想的释放出了圣光术,而他自己则是迅速的一个俯身前扑! 枪声乍响间,安度只觉得自己的头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飞驰而过,他前扑的动作没有因此而受到影响,几乎是在倒地的一瞬间,他抬起了头,锁定了沙发上的那道身影,想也没想的将早已备好的疯狂药水对准了他,然后骤然释放! 达尔西面对着突然打开的房门,以及冲进来的人影,下意识的开枪的同时,灿烂的金光在深夜里的冲击力,让他只觉得一阵晕眩,双眼不受控制的闭合,他纯凭感觉的向着大门开出了一枪,下一秒钟安度释放的疯狂药水就缠绕住了他的身体!! 暗红色的光芒与他的皮肤刚一接触,便深深的渗透进了他的身体中,安度感受着疯狂药水彻底掌控了眼前的达尔西后,立即起身关上了房门,顺势锁死了插销。 安度一边控制着呼吸,一边操纵者达尔西死死的坐在沙发上,不让他发出半点声响,不过短短十几秒后,门外便响起了“咚咚咚”的剧烈敲门声。 “老爷!!你没事吧,老爷!!!” 管家罗赛蒂的声音带着丝急切与慌乱,刚刚的枪响声就像是击中了他的心脏一般,他甚至能感觉到哪剧烈跳动的声响,似乎在下一秒钟就会停止! “滚!!”房间里传出了一个简单的字眼。 门外,罗赛蒂与身边的数名护卫在听到了这个词后,都深深的舒了一口气,房间内的安静让他们打消了冲进去的念头,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去触他的霉头。 至于达尔西被人控制了?那怎么可能,没有人比罗赛蒂更了解他的主人,这位从来都不会坐以待毙的男人,就是死也不会遭人胁迫,束手就擒。 很明显的,罗赛蒂周边的护卫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一时间竟是没有人多一句嘴,去询问刚刚的枪响声,多年来的威慑与积压使得门外的众人很快就彻底散去,回归到了自己的岗位上,亦或是快速离开了别墅,追逐杀手去了。 房间内,异常的安静,除了不停在颤抖的达尔西,其余的一切都和之前毫无二致。 安度控制着这位豪商,慢慢回到了床上,通过操控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达尔西的反抗是有多么的顽强,为了不让事情出现任何意外,安度立即释放了再生。 一股清流传遍全身,重新恢复灵性的安度,轻易的将达尔西心中的怨怼扼杀在摇篮中,就连他的颤抖在被压制下,都显得平复许多。 “你应该没想到,我会来吧。” 安度静静的看着达尔西,从容的走到了他的身边,在距离他不足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接着打开了抽屉,一阵翻动后取出了一个锦盒。 他眼睛看着达尔西,手上却轻巧的打开了盒子,结果也没有让他失望,里面果然放着不少的好东西,他随手拿出了一串由纯暗金打造的项链。 按照市场上的价格,仅仅这一小串项链的价格,就远不止一百银元,不过安度看上并不是项链的价值,他注视着达尔西的双眼,凑到了他的耳边,再一次小声开口道。 “你知道吗,我本来是不打算这么做的,可是你不该拿家人的事情威胁我,这是你做的最愚蠢的一件事。” 他看着眼神癫狂,嘴角抽搐的达尔西,将手上的项链交给了他,微笑道。 “暗金是最好的材料,不论是装备、卡牌、亦或是构装,都需要它。” “但是暗金是不能食用的,你知道吗?” 达尔西的目光从愤怒化为了惊恐,哀求,与绝望,他费力的抬起右手,接着缓缓的张开了嘴......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八十四章 自杀案件 马里奥目光阴沉的奔跑在街道上,对于追丢了杀手这件事情,他已经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可是这却不是他现在阴郁心情的主要原因。 作为一名二戒的战士,从罗贝尔释放卡牌的那一瞬间,他就清晰的感受到了灵性的波动,他的房间本就在一楼最关键的位置,所以才能够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并制止了这场暗杀。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盗贼对于潜藏、逃匿一事上,竟如此精通,追了两条街之后,自己竟然再也找寻不到他的踪迹! 可是当他追丢了杀手,准备重回别墅时,他才立即反应了过来,此时在格罗佛身死的情况下,别墅里已经没有可靠的力量,来保护达尔西的安全了!! 原本这个问题是不该出现的,可是长久以来的配合,他来追击,而格罗佛来护卫的习惯,让他一时间竟是忘记了白天里,得到了格罗佛身死的消息,一直到跟丢了人之后,他才终于是想起了这件最致命的事! 马里奥一面快速赶往别墅,一边心里默默祈祷着,达尔西是他最大的雇主,也是他背后的靠山,这些年里他犯下的事情不在少数,如果这个时候达尔西遇害,他的日子只怕也是不多了!! 五分钟后,马里奥喘着粗重的鼻息,来到了自己护卫的别墅,面对着迎面而来的手下,他一把拎起了对方的衣领,将其直直的抬到了半空中,额头抵着额头怒声道。 “达尔西先生怎么样了!?” 这名不过是普通护卫的年轻人,当场就被吓得两腿间一片湿润,他颤抖着声音道。 “听说,听说老爷那里没事,管......管家已经去过了。” 马里奥手臂猛然用力,这名倒霉的护卫便在惊慌的喊叫声中,飞出了七八米,重重的一头栽进了院落里的花坛中。 面对着这样的回答,马里奥直觉的感到一丝不对劲,自己都已经被引开了,对方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放手!? 他带着沉重的脚步,快速的来到了别墅的三楼,而令他心中稍显宽慰的是,他那灵敏异常,堪比柴斯犬的嗅觉,并没有闻到一丝的血腥味,这让他准备敲门的动作顿时有了一丝停滞。 没有血腥味,说明并没有爆发战斗,联想到达尔西的为人,马里奥并不认为有人能够在不动用暴力的情况下,使用别的方式杀死达尔西。 他屏气凝神,感受着空气中的灵性流动,再三确认了此时的别墅三楼,已经没有了人为使用灵性的情况后,才放下了准备敲门的右手,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放心的将耳朵贴上了房门,直到听见了门内传来的轻微呼吸声,才终于放下心来。 马里奥站在门外想了想,便离开了三楼,半夜吵醒达尔西睡觉的行为,他并不想去尝试,那也一定不会是什么美妙的回忆。 周六的清晨,别墅里一如往常。 如果非要说出一丝不对的话,那就是平时会在七点半准时起床的达尔西,直到八点多,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作为管家的罗赛蒂想了想昨晚的事情,虽然心中疑惑却还是打算等一等,可是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一直到了十点多,那扇门后依然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 今天早上是要去店铺巡查的,这么重要的事情,以达尔西谨慎的性格,必然不会错过,可是今天却发生了,一股不妙的感觉从罗赛蒂的胸口升起! 坐在沙发上的他,脸色渐渐泛白,过了几秒后,他突然蹭的站起,脚步有些急促的,甚至是带着一丝慌乱的冲向了三楼。 罗赛蒂只发愣了两秒钟,便开始疯狂的敲起了门,巨大的声响很快就吸引了别墅里其他人的注意。 睡梦中的马里奥,隐约间听到了一阵阵惊叫,他皱着眉头,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子,换了个更加舒服的睡姿,空气中随着他的动作,再次陷入了安静。 “哗啦!!” 马里奥突然瞪着双眼从床上坐起,温暖的床被被他一把掀开,外面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再次清楚的传进了他的耳朵。 没有来由的,他的心里浮现了先前与罗赛蒂一样的诡异感觉,他匆忙了套上了皮靴,随手套上了件外套,直冲向房间外。 映入眼帘的,是仆从们迷茫与害怕的眼神,还有护卫们面如死灰般的呆滞目光。 他突然抓住了身旁最近的一个女仆,剧烈的动作与狰狞的表情将她吓得差点没能站稳,紧接着整个别墅里,都跟着响起了马里奥的质问声。 “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老......老爷他.....他.....自杀了!!!” 马里奥的眼前一黑,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遍布了他的全身。 杀手没有走,他就在那扇门后!! ...... 安度与罗贝尔走在街上,今天是周六,他并没有教会的工作任务。 “号外,号外!知名富商昨晚于家中自杀!!” “号外,号外!知名富商......” “号外......” 安度看着送报童一边蹬着三轮,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报纸,微微一笑走上前去。 “能给我一份吗?” “可以,只需要两个格罗希!”送报童热情道。 “没问题,两份,多的不用找了。”安度笑着递出了一枚,面值五的格罗希铜币。 “哦,您真是位慷慨的绅士,牧师先生!”送报童手里握着铜币,兴高采烈道。 安度看着手中的报纸,顺手给了罗贝尔一份,开口道:“休息好了?” 罗贝尔还有些没缓过神来,怔怔道:“真的是你干的?” 安度淡淡道:“他不该威胁我。” 罗贝尔缩了缩脖子,没再开口,认真的看起了手中的报纸。 内容很简单,整张报纸上,超过了三分之二的篇幅都在描述一件事情,那就是哈尔玛的知名大富商,达尔西先生于昨天夜里,在家中服金自尽。 暗金中包含的魔法、灵性、与矿物质成分,对于人体都是具有巨大危害的,而最为金属中最为知名的品种——暗金,其被人类吞食后的危害,更是可以达到短短十分钟的时间,就足以致人死亡的效果。 很明显,在吞食了暗金,并在安度的监视下彻底断气的残暴富商,是没有任何可能复活过来的,而他也成功的于清晨四点半的时候,再次逃离了别墅,那个时间里,整个别墅已经再次回归了安静祥和中。 利用护卫瞌睡打盹,以及视野漏铜的时机,他很快的就顺着来时的路,回到了安蒂亚别墅区,不得不说盗贼提供的路线虽然荒凉,却完全避过了巡夜的值夜者,免去了许多嫌疑和麻烦。 回到了别墅的他,先是花费了十分钟,简单的反思了今天的所有决策,日常鞭挞了自己的几个小失误后,又抓紧时间修炼了一个小时,不敢有一丝的懈怠。 做完这一切之后,便是他补觉的时间了,一直到了十点多他才再次睡醒,顺便叫起了心惊胆战下好不容易才入眠的罗贝尔。 现在没了达尔西,安度相信他的那些手下也不太可能再来找自己的麻烦,自然要去接伊丽莎白回家了,总是打扰科菲戴尔男爵一家,也是不大好的。 这次少女没有和贵族小姐在下棋,而是安静的一人一边的在看着最近流行的小说集。 “回家了。”安度走近了些,突然开口道。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两个女孩一跳,只是反应上的差距却是截然不同,差距颇大。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非要吓人!!” “你什么时候来的?” 安度干咳两声,以表歉意,接着花费了不少的口舌,才终于推卸掉了贵族小姐,盛情的午餐邀请,带着少女快速离开了庄园。 马车行驶在郊区的泥泞道路上,略微有些颠簸,这让罗贝尔选择了坐在车头,而不是和安度兄妹两挤在车内。 “你这样是不对的,这会伤了人家女孩子的心的!” 车内,伊丽莎白毫不留情的批评道。 “对于你这种还没成年的小女孩,我并不想和你讨论男女之间的事情。”安度立即反驳道。 “哼,迂腐的男人。”伊丽莎白不屑道。 “你懂什么,还有,这种小说有什么好看的??”安度翻着手上这本名为《这不只是一个梦》的小说,砸吧着嘴道。 “对于你这种没有半分文艺细胞,只知道卡牌、绘制的人来说,就好比是提风永远不会懂得炎热的感受是一样的!!”伊丽莎白无力道。 提风是大陆最北边的,圣艾诺罗联合国独有的一种魔兽,双足狮头,酷似狮鹫,却比狮鹫更具耐久力,生性虽然残暴却极其容易驯服,不过这种魔兽因为自身惧热的属性,在大陆的南方是无法生存的,所以只能在最北方才能见到。 此时伊丽莎白的比喻,让安度突然想到了一个词语,这让他非常不舒服,那个词叫井底之蛙。 于是,不服气的他就翻开了这本最近帝国大火的小说集。 然后他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爱上了这本书。 直到马车回到了别墅后,他才意犹未尽的放下了书籍,接着在伊丽莎白鄙夷的目光中,老脸一红。 “咳咳,我只是想要了解下,现在的帝国品味是什么样的,嗯,总的来说还是非常前卫的,不错不错。” 听着安度强行的解释,伊丽莎白懒得搭理他,一下车才发现,整个别墅的仆人和“护卫”都已经回来了。 “尊敬的小姐,欢迎回家。” 皮特站在花园里,身后站着一群半大的孩子,恭敬的弯腰行礼道。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八十五章 信念 “是这样的,考虑到老爷您并不是贵族,所以我建议可以雇佣,但是规格不要太大,以免被人嘲笑。”皮特小心的提醒道。 安度满意的擦了擦嘴,今天的午餐是有皮特下的厨,毕竟现在伊丽莎白也是主人了,不可能总是要她去准备一日三餐的问题,为此雇佣一个厨师的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 “皮特,你认识什么相熟的厨师吗?”安度看着一旁的皮特,挥挥手道。 “老爷,我认识几位,请问你是要雇佣他们吗?”皮特上前两步,低头道。 “是的,你有什么建议吗?”安度问道。 安度点点头,因为不是贵族,作为一个暴发户来说,如果一次性购置太多的仆人,难免被人笑话成是炫富行为,惹人嘲笑,而且他们家的朋友也不多,着实是没有必要弄的那么繁琐。 他思索了一番后,开口道:“家里的浆洗,卫生,和清洁一类的工作,现在都已经有人在做了,我打算在添置三名厨师,一位是负责主食的,这是最紧要的,另外一位负责甜点,方便以后有需要的时候可以宴请朋友,最后一名则是茶水师,算是我个人的需要,你今天就可以着手准备了。” 皮特点点头,表示记下后便离开了别墅,开始物色人选去了。 其实对于安度来说,他喜欢喝茶的习惯以前就有,只是不甚明显,而在这个亚伦帝国,一个有身份的人几乎是不喝白开水的,比如托纳利的主要补水成分靠的就是酒,他自然是做不到的。 可是对于那些饮料,安度又大多喝不太惯,只能退一步选择了茶水,他发现这个世界的茶水普及率并不高,却也还算是上层社会的一种选择,不至于被人嘲笑。 安排完了这件事,安度便前往了那个简易的绘制室,也就是原先的仓库,因为饭前就安排了人清理,因此当他到达的时候,已经可以直接开始工作了。 看着还没来得及离开的两个半大孩子,安度想了想叫住了两人。 “你们叫什么?”安度突然开口问道。 虽然仆人们来到别墅有几天了,可是真正能和安度说上话的也就只有皮特,其余仆人,安度到现在还没能全部认清。 嗯,伊丽莎白应该都记住了,她的记性一向很好......安度突然没来由的想到。 “额,老爷,我叫艾布特。”年龄小些的少年主动道,说完还指了指身边大他好几岁的孩子,介绍道:“他叫阿诺德。” 安度看着两个孩子,笑了笑道:“你们想学习绘卡吗?” “什么是绘卡?”艾布特睁大了眼睛,一双清澈的眸子里满是疑惑与问号。 安度想了想道:“就是制作一种很厉害的卡牌,可以让人变得很厉害的那种。” 艾布特想了想道:“就是您在孤儿院那次,释放出来的光那种吗?” 安度一愣,接着点头笑道:“差不多。” 艾布特立刻激动道:“我真的可以学吗?” 安度道:“当然,只是不简单哦!” 艾布特坚定道:“没关系的,艾布特很能吃苦的!!” 安度微笑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接着看向了另一个孩子,疑惑道:“你怎么了?” 阿诺德身子一抖,有些害怕道:“我,我以后也可以变得很厉害吗?” 安度走到他的身边,半蹲着微笑道:“当然了,说不定以后我还要你来保护呢!” 阿诺德的目光中,突然绽放了一丝光彩,艾布特看着身边好友身上,那一股从未有过的热烈情绪,心里一阵高兴的开口道:“安度先生是很厉害的人物,他说的话一定不会错!” 阿诺德看着安度,忍了半天后还是开口道:“真的能保护别人吗?” 安度的心里突然一阵晃动,他肯定的看着小男孩道:“你一定可以保护他们的。” 似乎是得到了保证,阿诺德狠狠的点了点头,在安度的带领下,两人开始跟着学起了最简单的甄别工作。 安度花费了三个小时,才将材料处理完,主要还是因为要教两个半大的孩子,为此还给他两一人准备了一个本子,专门用来记录用。 哎,想培养两个帮手,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安度心里一阵叫苦的同时,突然想起了刚刚阿诺德的表情,心情一下低落了不少。 能够进入到孤儿院的孩子,无非是两种情况,一是被主动抛弃,二则是被被迫抛弃。 而阿诺德,从他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他曾经是有过一个完整的家庭的,自然也是因为遇到了剧变后,才成为了孤儿,因此才会说出后来的那番疑问。 不过他也没打算去细究,这种事情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激起别人悲伤的过往的事情,他并不喜欢做。 看着眼前的材料,安度深吸了两口气后,开始了绘制工作,之前的备用底牌彻底打光,让他不得不立即准备上一些,来填补他那脆弱的安全感。 ...... 主教会,一间休息室内。 一个满身都被缠绕着绷带的年轻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周围陌生的环境,与左臂毫无知觉的感觉,让他想起了昏迷前的一幕幕,而那些却并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他艰难的想要起身,却立即发现这是一件难以奢求的事情,他的全身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仅仅是简单的呼吸动作,所带来的胸腹间的阵痛感,都是那么的让人难以忍受。 他大口呼吸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还活着,他嘶哑的嗓音拼命的在喊着什么,却只发出了“呼嗬”的诡异声音。 房间里空荡荡的,他的挣扎并没有引来什么注意力,直到半个多小时后,负责照顾他的义务工作者才推开了房门,看到了他挣扎的一幕。 “啊,你在做什么!!” 年轻的少女,奋力的将他因为乱动而裂开的伤口,重新换上了新的绷带,体格间的巨大差距让少女仅仅只是重新换上了一卷绷带,就已经是满头大汗,她焦虑的,带着哭腔道:“你别在乱动了,你的伤口又裂开了!!” 贾斯汀闻着鼻尖传来的淡淡少女清香,撕扯着嗓音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少女无论怎么靠近,怎么聆听也无法听清,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你别说了,等你好了,自然什么都知道了,你别再乱动了!!!”少女一边慌乱的劝导着,一边看着因为伤口裂开,而被迅速染红的大片绷带,焦急与压力的双重摧残下,她终于是忍不住,眼泪不争气的淌了下来。 贾斯汀看着身前少女一边忙着给自己换药,一边用满是鲜血的手背擦着湿润的眼眶,嘴里的动作终于是停了下来,任由对方给自己重新换药,更换绷带...... ...... 当安度走出绘制室时,已经是四点多了,他伸了个懒腰,活动着有些泛酸的手腕,长出了一口气。 这次绘制的卡牌和上次几乎一致,唯一的区别就是,禁忌畸变这张卡牌,已经被安度列入到了黑名单的行列中。 所以为了填上这个坑,安度选择了一张朴实无华,却能够在关键时刻救人一命的一张卡牌。 活动机器人(嘲讽特质):作为具备独特空间效果的活动机器人,并没有任何的攻击属性,但是在它被摧毁之前,被指定的目标无法受到外界的伤害,所有受到的伤害会直接转接到活动机器人之上。 嘲讽特质是一个十分罕见的属性,但凡有这个属性的随从类卡牌,其效果必然被大大缩减,或者是具备极其强烈的负面效果,正如这张“活动机器人”,它就是这样的一张卡牌,没有任何攻击性质,唯一的作用就是救命。 安度之所以会选择它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活动机器人的消耗是极低的,几乎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负担,在考虑到最大的威胁,达尔西已经被解决之后,他可能受到的威胁也不会太大。 当然,教会的那位是不会明目张胆的向自己出手的,否则的话安度就要重新考虑了。 毕竟信仰这个东西,在这个世界的威力不仅仅是口头上的,安度相信一旦那位真的直接动手了,那么他所遭受的信仰反噬,必然是非同凡响、难以预估的,这和安度解决达尔西是完全不同的,因为两者首先在性质上,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安度和达尔西的问题在于守护,所以安度是为了守护重要的人,才会去做这件事,而教会那位是没有直接理由的,他如果来找安度的麻烦,那么首先在信仰上他就会出现问题。 安度照常的将卡牌一一放进卡牌包内,他想了想,与伊丽莎白打了声招呼,前往了东区。 夕阳西下,东区,商业街。 安度站在一个巷子的边缘处,侧着身子,看着正忙着关门的克劳德一家,久久无声。 还没能离开轮椅帮助的克劳德,坐在店前,看着两个儿子忙着收拾东西,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与夕阳中洒落在他脸上的昏黄阳光,融为了一体。 安度的念头从未像现在这一刻这么通达过,他一瞬间就明白了,曾经罗伊想要传达给他的理念,包括队长奥康纳这样的人,追寻的是一种怎样的信念。 不论他们是否感谢自己,不论他们认为自己有怎样的动机,其实都不重要了。 因为,他只需要清楚,自己所应该做的事情,就足够了。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八十六章 主仆协议 天空中高高悬挂的那轮圆月,似乎永远都是那么皎洁、清澈,即便是最为挑剔的天文学家带着最高端的天文望远镜设备,也挑不出这完美无瑕的,宛如神明创造的杰作哪怕半分瑕疵。 皮特办事的效率确实没的说,当安度回到了别墅时,完全不同口味的菜色和甜点,早已被摆放到宽大的、洁白的餐桌上。 “你又回来的那么晚!”伊丽莎白气鼓鼓道,对于安度这种反复迟到晚餐的行为,表达了强烈的不满意见。 “这只是饭前的运动,所必须要做的,你还小。”安度微笑道。 少女懒得搭理安度,这顿普通的晚餐和往常没有任何的区别,唯一的不同点,可能就是安度每当尝到新的菜色时,那咋舌称赞的表情与点评。 对于哈尔玛这样的沿海城市来说,最不缺的就是海鲜了,可是对于伊丽莎白以往的粗暴制作方式,刚开始的时候安度还是非常满意的,可是谁也受不了这么一直清淡的口味啊! 好在新来的那位厨师,约莫有五十岁的、足有两个安度粗壮的尔莎女士,很明显是得到了皮特的提醒,满桌子的菜品中,几乎全是口味新颖的,至于简单的蘸取鱼子酱的方便吃法,在今天这顿晚餐当中可以说是完全消失。 安度满意的拿着餐巾擦了擦沾染了鲜嫩汤汁的嘴角,对着一旁有些紧张的尔莎女士点了点头。 “我很满意,从今天开始,女士你就是这里的正式厨师了,薪酬之类的皮特会给你安排好的。” 一旁的皮特立刻站了出来,礼貌的微笑道:“这是我应该做的,老爷。” 安度干咳的两声,这很好的掩饰了他有些潮红的脸色,他认真的看着皮特道。 “我仔细想了想,决定你们还是叫我少爷吧,我才十六岁,皮特!” “如您所愿,少爷。”皮特赶紧低下了头,经过了近一个礼拜的工作后,他已经基本的具备了一个管家,应该拥有的眼力与沉默的良好品德。 安度看着急匆匆回到了自己房间中的伊丽莎白,以及那古怪的,又带着一丝旋律感的音律,无奈的摇了摇头。 对于一个喜欢音乐的少女来说,饭后的钢琴演奏明显是一件不错的活动,当然这只限于隔壁邻居家的年轻、美丽的少女,换到了自己妹妹身上,这就完全是另一码事了。 安度从椅子上坐起,正准备上楼时,突然间想到了阿诺德和艾布特两个孩子,便驻足在了楼梯间,转头对着正在安排收拾餐桌的皮特开口道。 “对了,听说你最近一直在看那本《管家是怎样炼成的》?” “是的,少爷,那对于我更加圆满的完成工作,有着巨大的帮助。”皮特略显高兴的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 “嗯,我这里有两本关于绘制学的入门书籍,以及草药学书籍,你一会拿去给阿诺德和艾布特,让他们换着学习学习。”安度低头想了想道。 “好的,少爷。”皮特眼中的诧异刚一出现,便已消失无踪。 安度满意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继续前往自己房间。 屋子里的东西并不多,这也是他最早的时候要求下来的,他走到书桌前,思考了两秒后打开了右手边的第三个抽屉,从中挑出了两本书,接着便就着房间里的灯光,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他照旧的罗列了自己今天的动态,随着这段时间以来的推移,他也渐渐喜欢上了这种类似于日记的方式,这能让他很好的在反思自己举动的同时,发现自身的不足之处,并让自己的主人格渐渐趋于稳定。 不过也许是因为写的多了,安度发现自己现在写起日记来也随性许多,不像最开始的时候一板一眼,还会时不时的调侃一番自己。 “也许这就是我本来的样子?”安度自嘲一笑,一时间忍不住回忆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荒唐事,过了好几分钟才随着灯光的一阵闪动回过了神,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记录起了今天的日程。 “今天又去了科菲戴尔男爵家的庄园,真是没想到在这个世界里的贵族小姐,竟然也是这么的奔放,这对于纯洁的我来说,真是一种折磨!” “下午制作卡牌时,终于是再次感受到了准备工作的麻烦,还是曾经有系统的时候好啊,手指一划交上一笔游戏金币就搞定了......不过培养两个学徒,似乎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克劳德回归了自己的生活,对于他来说可能那样的日子就是他希望的吧,可是在哈尔玛又有多少人,最后可以抵抗住那些真正实权者的威压?我也只不过能帮助其中见到的一小部分而已......” “今天的晚餐不错,嗯,有油炸宾西蟹,真是有意思的做法啊,还有......该死,我怎么写到晚餐上面了!” “还有皮特......” 安度认真的记录着,不知不觉中时间竟是过去了近一个小时,他习惯性的将问题与自己做出的注解反复看了几遍,确认了今天的问题与应该做的改变后,他慢慢来到了窗前位置,这个位置正对着远处的大海。 他先是多看了几眼外面的夜色,可当寒风吹拂到了裸露在外的皮肤之后,他就立即停止了这一愚蠢的举动,迅速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火柴盒,将记满了不属于这个世界文字的纸张点燃,化为漆黑易碎的飞屑随着冷风的摇摆,迅速淹没在了窗外,那如洪水猛兽般的黑夜中。 安度回到了靠椅上,闭目养神了一会,算算时间皮特的工作应该也忙的差不多了。 不出他意料,十分钟后他的房门就被人敲响,皮特的声音也隔着房门传进了屋内。 “进来。”安度重新换了个正经点的姿势,缓缓道。 “老爷,今天的工作基本结束了,请问你明天还有什么安排吗?”皮特走进了屋内,头部微低的往四周扫视了一圈,最后才顺手把门关上。 安度闭着眼,轻靠在椅子上道:“我明天要去趟拍卖行,对了,托纳利最近有派人来过吗?” 皮特思考了半秒钟道:“应该没有,我特意吩咐了负责守卫工作的乔治和卡尔,但是并没有收到任何的汇报。” “既然没有就算了吧,对了,住宿的事情怎么样了?”安度突然想起了前几天伊丽莎白对自己提起过的这件事,接着道:“附近有比较近的合适公寓吗,这么冷的天不能总是住在仓库里,还是要有个住处。” 皮特有些为难道:“可是附近的公寓价格都太高了,我个人认为并没有实际上的价值。” 说完他看了看安度的表情,见他还是闭着眼没有动静,沉默了两秒后才咬牙道:“如果少爷真的想改善住宿条件,我认为只有翻修一下那个仓库,将它改造成房屋了。” 皮特将头埋的很低,他的身体微微的颤抖,紧咬的牙根甚至因为用力过猛而有些泛酸,他很明白自己说出了怎样话,而且似乎已经准备好了要接受惩罚一般,如果安度睁开眼就会发现,此时的皮特就像是他上一世见到过的那些犯了错的学生,正在踌躇不安的等待着老师责罚一般。 其实他说的这些话,其他的孩子不止一次和他提起过,只不过却没人敢在安度和伊丽莎白跟前提起,因为一个低等的仆役竟然敢要求自己的主人给自己盖房子这样的事情,在任何人看来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要知道他们是签订的主仆协议,在签订协议的那一瞬间就代表了将自己全权卖给了安度,就像是市场上被摆放在货架上的那些货物一般,和之前伊丽莎白凭着关系零时去歌德太太家帮忙,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 更准确的说,安度其实是掌握他们生杀大权的! 根据帝国协议律法规定,在协议期满之前,他们不得违背安度下发的任何命令,即便是让他们杀人也必须遵从!当然事后执法队在执法的时候,必然是会找动手的人,至于下发命令的人,只需要赔偿就可以了。 只是主仆协议的签字费用远大于约束力一般的劳动协议,一般的家庭都是签订的劳动协议为主,毕竟除了那些贵族们,一般的人家根本不需要那些如死士一般的家仆,歌德太太家曾经的仆役就都是钱的劳动协议,伊丽莎白签的也正是这一种。 而现在皮特却为了一群签订了主仆协议的仆人们,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这无疑是极其过分的一种做法,换做正常的主人家,他的位置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换人了。 可是安度却没有指责他,倒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右手轻抵着太阳穴,侧着头依然闭着双眼道:“他们签订契约的时候,我记得是你安排的,在阿克蒙德其实签署协议的时候,一共是有三种的,你为什么会让他们全部签订主仆协议,而不是劳动协议?” 他的话音刚落,皮特的全身就陷入了一种紧绷状态,他震惊的看着安度,浑然说不出话来。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八十七章 可悲的爱情 安度早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只是一直没有公开过,他最初时也没发现其中的根本区别,因为对于他来说不论是哪种协议其实都不紧要,只要家里有人干活就行。 可是在他发现了皮特对伊丽莎白那异样的目光后,这本不算事的事情,就变得颇为玩味了。 首先劳动协议和主仆协议是不同的,劳动协议单纯只是的劳动合作关系,像是之前的伊丽莎白和歌德太太,以及现在的罗贝尔也是,只不过盗贼并没有和安度走签协议这一流程,而是口头承诺。 而另一个是主仆协议则是卖身了,对于他这样的人家来说,忠心与否其实没什么差别,毕竟家里只有她和伊丽莎白两个人而已,那么皮特为什么要花更多的钱来签订这份协议呢?他难道没有考虑过自己发现之后的反应吗? 安度最初是出于信任才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皮特,所以他一直都没提起过这事,权当是他为了将所有人都绑在自己身上,不愁以后的生计问题,可是直觉又告诉他,这件事情绝不是那么简单。 皮特脸色发白的低着头,心跳过速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他的身体越发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他几次想要张口,可是每当他抬头看见坐在那里,闭着双眼一言不发的安度时,满肚子的理由都化作了泡沫,一个字也无法说出口。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为什么,要签主仆协议?” 安度的声音如同魔咒一般将皮特包围,年轻的管家大口的喘息着,冷汗抑制不住的滴落在地面上,“啪嗒”一声炸成了无数光屑,他表情挣扎的低头看着那双被自己精心打理过的,实则是由少女送给他的高筒长靴,痛苦道。 “因为......小姐......” 皮特的话似乎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身材健硕的他站在那里却如随时都会垮塌的积木一般,摇摇欲坠。 安度还是那副姿势,连口气都不曾改变道:“为什么?” 皮特深吸了一口气,调整着语速道:“因为我听说,她曾经居住过的麦克唐纳街公寓,也遭到过恶魔的侵袭,我不能让一群没有责任感和契约束缚的人保护她,只有签订了主仆契约,在遇到了危险的时候,他们才会誓死守护她!” 安度许久没有开口,房间因此陷入了彻底的安静中,除了那盏明晃晃的白炽灯外,似乎再也没有其他事物。 “他们是你的朋友,你的弟弟,你真的能看着他们为了救伊丽莎白而死?” 安度突然开口了,这个时候的他也终于睁开了眼睛,那对漆黑如墨的双眼,犹如噬人的野兽一般,仿佛要将皮特生吞一般。 “我问过了。”皮特低着头,似乎在对自己解释一般。 “您可能并不知道,他们因为孤儿的身份原因,即便是将来长大了也不会有好的出路,多半会进入到地下世界生存,少数几个例外的也只能是过着凄苦的日子,年轻的时候还能卖卖力气,老了以后就什么都不是了,结婚生子就更是不用想的事情了......” 皮特每一句话说的都是那么的用力,可是到了嘴边,传达出来的时候,却是那么的沧桑,不过青年的他,今年也才十七岁,但是他已经见识到了这个社会,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 安度的目光没有停留太久,他测过身子,看着窗外突然道。 “如果你只想守护她一生,我可以允许,但是你要知道,你能做的只有守护,明白吗?” 皮特如遭雷击,早就清楚事实的他,依然无法接受现实的残酷,他眼角含泪的猛然抬起了头,用尽了他这一生的力气,问出了他心中的那句呐喊。 “为什么!??” “因为她不喜欢你,你也不是她最好的归宿。”安度掷地有声道。 不等皮特继续开口,安度突然从座椅上站起,走到了他的身前,面对面对视着一字一句道。 “如果她喜欢你,你就是一个要饭的、流浪汉、杀人犯!我也有办法让你当上帝国首席财政官,用最昂贵的紫罗兰七色水晶打造的马车,载着全世界最美丽的伊丽莎白,踏上由教皇主持的婚礼现场,最后再在无数人羡慕的目光中和她完成婚礼!” “但是如果她不喜欢你,就算你是帝国皇帝!阿德莱德·奥古斯丁重生!我也不会让你有一丝和她在一起的可能!!” “所以你明白了吗小子,我不同意的根本原因是她不喜欢你!如果你还想守护她,我可以接受,但是你必须收起你心中的那份爱情,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是你必须要清楚,爱情并不是一厢情愿的事情!!!” 安度的声音不大,却足够的清晰,清晰到了他的每一个字都飘荡在皮特的脑海中,不停旋转久久不能平歇。 安度看着已经陷入巨大打击的皮特,突然收起了凶狠的眼神,他带着一丝同情与理解的目光,说出了皮特永远都不可能想得到的话。 “去吧,去表白,如果她同意了,我不会阻拦你们。”安度说完,将两本书放在了桌角,补充道:“如果她同意了,我明天就去教会请主教大人见证你们的订婚仪式,如果她不同意,你就把这两本书带回去给艾布特和阿诺德吧。” 说完他走到了窗前,感受着冷风吹拂皮肤带来的刺痛感,陷入了沉默。 皮特看着安度,犹豫的目光只持续了两秒,便带着决然的信念,离开了房间。 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安度看着窗外的目光出现了一丝浮动,眼中那复杂的光芒难以铭述,过了几分钟后,悠然长叹。 “可悲的爱情啊......” 皮特站在伊丽莎白的房门前,举起的手伸出又放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确定、惧怕、忧伤以及犹豫。 “啊!” 房间内,少女突然的惊叫声,牵起了皮特的所有神经,原先的万般思绪在这个瞬间都被他彻底抛却,他带着不顾一切的冲动,猛然打开了房门。 “怎么了!!?” 少女先是惶恐的回过了头,当看清了来人后,才长吐一口气,皱着眉道:“皮特,这么闯进女士的房间,可不是一个正直的绅士应该做的事情!” “我,我是听见了你的叫声......”皮特有些不知所措道。 少女看着他的样子,原本因为音乐上产生的困扰一扫而空,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我只是想到了这一段原来要用递进的方式演奏,对了,你来找我是有事吗?” 皮特看着伊丽莎白灯光下,那精致如洋娃娃一般的美丽脸庞,一时有些忘记了来的目的。 “啊,我,那个,我是想......” 伊丽莎白收起了笑容,疑惑的起身道:“你怎么了,感觉你和平时不大一样啊!” 皮特看着起身的伊丽莎白,胸口只觉得有一口闷气不吐不快,他鼓足了勇气准备开口,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另一番景象。 “那个,你喜欢我吗?” 伊丽莎白刚刚严肃起来的表情变得古怪异常,那是一种想要发笑却又觉得不够礼貌,强行忍耐之下却还是克制不住的模样。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皮特,我当然喜欢你啊。” 皮特心里的火焰骤然亮起,可是没等他高兴完,伊丽莎白又自顾自道:“我不止喜欢你,安度,托纳利,甚至还有那个小艾布特,我都很喜欢,哦对了,也许还要加上尔莎女士,她的手艺真的是太棒了,不过为了不让安度笑话,晚餐的时候我都没好意思开口!” 皮特看着欢快的如一只精灵般的伊丽莎白,心中的那团火焰突然无声炸裂,接着化为了漫天烟火消散在了无尽的虚空中。 皮特目光有些呆滞的站在那里,没有了反应,世界在这一刻似乎突然间没有了色彩。 伊丽莎白对着他说了很多话,可是他连一句都没能听进去,他甚至不知道是怎么离开的房间,他的大脑、耳边只是始终回荡着少女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不停的盘旋。 “皮特,我们只是朋友,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虽然不是很懂爱情,但一点也不傻,他能看出来,伊丽莎白说出最后一句话时,那有些挣扎的眼神,似乎在告诉他,她并不想失去他这个好朋友...... 他浑浑噩噩的站在走廊里,不知过去了多久,他才终于迈开了步子,再次回到了安度的房间里,以一种类似梦游的状态拿走了桌上的两本书籍,带着沉重的脚步声,离开了别墅。 安度站在房间里,顺着窗外看着失魂落魄的皮特背影,脸色有些复杂的呓语着。 “傻子,她怎么会喜欢你,你应该遇到个喜欢自己的,也被自己喜欢的女孩。” ...... 艾布特和阿诺德兴高采烈的一人抱着一本书,因为认识的字没几个,他们只好到处学习、探讨书上说的都是些什么,很快就将小小的仓库......也许现在该称之为宿舍,给再次挑动的充满了欢声笑语,与之相对的自然少不了隔壁少女们的嬉笑怒骂声。 皮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望着天空的圆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乔治正准备上去询问两句,就被卡尔一把拽住了胳膊,将他的打算扼杀在了摇篮中。 乔治刚一扭头,就看见了卡尔正用深沉的目光看着自己,轻轻的摇着头。 稍显年轻的乔治张了张嘴,最后也没能说出什么,顺着卡尔拽住自己的那只手,重新坐了下来,参与到了两本书的讨论中。 夜光下,一切正好。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八十八章 著名的伊西多 清晨,当安度来到一楼的餐厅时,发现皮特已然是在那里安排着早餐的问题了,而伊丽莎白则还在研究那架新买的钢琴,这时还没有来到餐厅。 收敛了内心略微有些复杂的情绪,安度若无其事的走到了餐桌旁,突然道。 “考虑清楚了吗?” 皮特的动作有些僵硬,两秒之后他那明显带着深深疲惫感的声音才终于响起。 “我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安度面无表情道:“你想清楚了?” 皮特低着头,让人难以看清他此时的表情。 “我想的很清楚了,我希望我能够有资格,成为一个能够追求自己心爱少女的人,而管家是永远无法做到这一点的。” 安度点头道:“非常好的想法,我会给你一笔钱,在你把住宿的问题处理好后,随时都可以离开。” 皮特抬起头真挚的看着安度道:“你真的是一位非常善良、且有远见的人,安度先生。” 安度微笑道:“这是你自己想明白的,和我没什么关系。” 皮特认真道:“圣光一定会永远照耀您。” 但是你不知道,圣光也会有背叛我的时候......安度心里莫名的想着。 早餐进行的很愉快,伊丽莎白没有太过在意昨晚发生的事情,皮特控制的也很合适,没有将事情进一步发酵下去。 解决了早餐后,安度先是回到了那个简易绘制室,开始教导两个孩子一些简单的绘制学,同时吩咐了罗贝尔帮忙找一些临时建筑师,找个时间来把这里重新装潢一遍。 “这个叫做秋霜草,性寒,主要是绘制一些属性阴寒的卡牌,尤为适合法术类......” “是不是很丑?这种生物是卡布达地道鬼,当然它其实和鬼怪邪物没有半点关系,只是因为长得丑了些,人们就给他取了这个名字,但其实他作为融导性材料是最合适的选择,很多的卡牌都会用到......” “记好了吗?那我们来看下一个......” “洗涮魔纹笔时,千万要注意,绘制的暗金其实是带着符文阵的,所以顺序很是讲究,要先从逆时针开始......” “......” 安度耐心的给艾布特和阿诺德讲述着这些基础的入门知识,一点也没有不耐烦,因为说不定以后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需要这两个学徒来给他打下手,此时认真一些是很有必要的。 两个孩子眨巴着大眼睛,专注的记着安度说的每一句话,稍微有些复杂的地方,就会拿起手中新的纸本开始记录,生怕漏掉了其中的细节。 时间就在安度的教导和两个孩子的学习中度过,一直到了午餐时间才停止了这第一堂教学课。 坐在餐桌上,安度回忆着早上的教学,同时认真思考了一圈其中有无缺漏后,才放下心来开始就餐,这也源于他曾经十年的绘制经验导致,所有关于绘制上的工作,他都会格外的认真,任何成功的背后,其实隐藏的都是不为人知的默默努力。 解决了午餐,安度看了看时间,便做着自家的马车带着罗贝尔出了门。 今天是三月八号,同时也是一周里的最后一天,按照习惯下午毕尔顿拍卖行将会举行一场新的拍卖会,他打算去看看自己那张“叫嚣的中士”最后的拍卖价格,顺便看看能不能淘到一些好东西。 至于之后如果早的话,还可以去趟学院,距离上一次去已经过了半个月了,安度因为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一直没有时间去拜访导师邓洛普,考虑到之后二十多号就是学院大考了,提前的拜访、提高好感度就变的很有必要了。 放人鸽子可并不是一件礼貌的事,尤其还是自己在学院里的导师,这甚至可能会直接影响到他的毕业评分! 半小时后,毕尔顿拍卖行。 安度随着那个熟悉的侍者,再次来到了曾经的那个贵宾室,静静的等待着拍卖会的开始。 此时他的身上,除却大量的、保守估计约有四千左右的帝国银元外,高品质的卡牌也足足有近三个卡牌包,其中包括了两张未绑定的“叫嚣的中士”,一张“幸运币”,一张“圣光守护者”,一张带有“嘲讽”属性的“活动机器人”。 安度感受着怀里的金钱,卡牌包中的卡牌,心里一阵踏实,没有什么比金钱和实力更能让他感到幸福的事情了。 “亲爱的各位来宾们!大家好!” “我是今天的拍卖师,......” 一个安度没见过的身着晚礼服的中年男人开始主持起了今天的拍卖会,这让安度不禁有些奇怪,可是考虑到一个拍卖会拥有的众多拍卖师,似乎这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不过既然能够站在台上进行主持,中年拍卖师自然是有着自己独到的地方的,不过短短几分钟,安度就感受到了来自下方的众多拍卖者的热情与奔放。 “哦,亲爱的,赶紧开始吧!!” “我已经迫不及待的准备要大杀四方了!!” “哈哈哈,你今天晚上有约会吗!?” “......” 听着下方传来的奇怪叫喊声,安度正有些疑惑间,自己所在贵宾室的房门,就被人从外打开。 “嘿,你这家伙!” 安度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不可思议道。 “你怎么会来这!?”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托纳利带着那一脸标志性的笑容,一屁股坐在了安度身旁,拿起了还未开瓶的香槟熟练的将其打开,给自己倒上了满满一大杯。 “你来这里,子爵先生知道吗?”安度皱眉道。 “当然不知道,否则他会打断我的腿,而且很可能是三条!!”托纳利喝着昂贵的香槟,嘴里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却能让身边的人一点都感受不到违和的感觉。 安度习惯的深吸了口气,挪揄道:“能再见到你这样的喝酒可真好啊,我还真怕子爵大人一个不注意,下手重了些把你给打死了。” “放心吧,他就我一个儿子,下手有分寸的。”托纳利一口气喝了半杯香槟,嘴里不忘痛斥道:“这掺了水的劣质货,毕尔顿早晚要倒闭!” 安度再也忍不住一口笑出了声,能再见到好友实在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你是知道我在这,还是碰巧来的?” 托纳利砸吧着嘴道:“我也是来了以后才听侍者提到了一个牧师,哦,现在是审判者大人,正好也来参加了今天的拍卖会。” 说道这里托纳利突然神秘的笑道:“你升为审判者还搅黄了达尔西的事情,现在可是哈尔玛最流行的话题了,我还真怕他来找你麻烦,谁知道他竟然自杀了!” 安度微微一笑,也不解释,拿起了自己的那杯红茶抿了一口。 “我总不能告诉你,人是我干掉的......”安度心里叨咕道。 托纳利也不追问,自顾自继续道:“他死了,很多人都很高兴,但是也有很多人很生气,不过跟你是没关系了,对了,你怎么会升到审判者的?我记得传教士之后是见习牧师,在之后才能选择进入哪个部门吧!?” 安度忍不住叹息道:“可是主教大人,他不想让我慢慢来。” 托纳利听出了其中的含义,但是拉斯金却不是他这个级别可以左右的人,虽然他不过是二戒实力,可却代表了哈尔玛教会的最高权利,即便是他的父亲在这里,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对了,你现在可是成了名人了,哈尔玛的各种宴会上最长出现的就是你的名字,啧啧啧,年纪轻轻就升至了审判者,加上不畏强权敢于反抗的事迹,你都不知道你现在在贵族小姐圈内,有多么受人欢迎!” 托纳利突然来了兴致,一脸怪笑的调侃道。 “这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你知道的,能吸引我的只有绘制学。” 安度先是一阵发懵,接着想了想岔开话题道:“对了,我最近打算找豪尔曼先生,谈一谈他手中珍藏的一枚卡戒的事情,你对他了解吗?” 托纳利撇撇嘴道:“一个暴发户,天天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估计你要大出血了。” 安度笑道:“钱不是关键,他愿意出手就行。” 托纳利无奈道:“你既然都这么说了,他就在隔壁,要不要现在就去?” 安度愣了愣,认真想了想后道:“可以,不过我还要在叫上一个人一起。” 托纳利奇怪道:“谁?” “史——” “该死!!” “哦,亲爱的你不能这么对我!!!” “......” 安度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字,就被下方的拍卖者们无情的打断,安度难以理解的看着托纳利道:“这些人是怎么了?” 托纳利脸色怪异的看着他道:“你不知道伊西多先生?” 安度无辜的看着好友道:“我应该要认识他?” “咳咳,那个......”托纳利凑近了些,以一种男人之间的眼神看着安度道:“伊西多先生,是许多男人的梦中情人,你可以理解成,嗯,就是男人之间的爱情,你能明白吗?” 安度的眼睛越睁越大,他突然有些能理解那些人口中的“亲爱的”是什么意思了。 他忍不住看了看台上那位中年拍卖师伊西多,眼神变得和托纳利一般古怪起来。 原来爱情,真的是不分种族、性别,和世界的......安度的思绪有些凌乱。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八十九章 报价 当嘈杂声散去,安度和托纳利也来到了一间贵宾室前,不过两人明显不打算就这么进去。 安度掏出怀表看了眼,算算时间史考特先生应该就快到了。 “你怎么认识的那家伙?他可是足以和奎因角斗场的鲁道夫并称的狡诈之徒!”托纳利看着空无他人的过道,突然开口道。 “之前和他有过交易,就认识了。”安度神秘的笑道。 托纳利看着安度咋舌道:“你真是越来越让我看不懂了,总觉得这次回来以后,你多了很多秘密的感觉。” 安度正色道:“每个男人都应该有些秘密,不是吗?” 托纳利狠狠白了他一眼,决定不和这个古怪的家伙再多废话。 安度见好友没了兴趣也不多说,只是笑笑。 又过了两分钟,史考特才终于出现,他先是熟稔而热情的和安度闲聊了几句,自从安度泄露......是点醒了他之后,很多之前遇到的拍卖行上的事情都变的迎刃而解,这段时间里就连总部里的一些实权者都对他的一些决策表示了赞扬,这让他更加确信了安度所说的话。 同时这件事情也让他肯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一定要和安度拉近关系,虽然没有实质上的证据,但是他相信安度绝不是最近各种晚宴、聚会上所说的那么简单。 一个普通人怎么能上得了那艘著名的帕尔默号,又怎么可能就那么凑巧的听说到了帝国的隐秘? 在和安度热情的打完招呼后,史考特才想起了安度身边的托纳利,一脸抱歉的寒暄了几句,便带着两人敲响了豪尔曼贵宾室的房门。 “请进。” “您好,尊敬的豪尔曼先生。”史考特带头走进了贵宾室,同时不忘介绍起了身后两人, “这位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安度先生,想必豪尔曼先生你在最近的宴会上也是听说过他的事迹了,另一位是尤利西斯子爵的独子,托纳利先生,不过想来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和了解他,就不用我多介绍了吧。” 其实安度并没有告诉史考特这次找他的目的,可是精明的行长只是一推敲就猜到了他的来意,所以一进门他就直入主题,三言两语间就将安度的身份无形中拔高到了一个新的层次,要知道他史考特可不是什么人都愿意介绍的,尤其他还着重提到了,安度是他最要好的朋友。 “真是一位专业的行长啊!”安度心想道。 “真是一位狡诈至极的老狐狸啊!”托纳利心想道。 豪尔曼默默的放开了怀中的年轻女郎,顺手还提了提裤子,因为过于肥胖的缘故,他在做这个动作时,会给人一种很是滑稽的感觉,配上他那油腻的胖脸,很难让人有认真审视他的冲动。 “可是,这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的朋友?”豪尔曼的声音有些尖锐,这一点使得他憨厚幽默的外表被扣分不少。 史考特一边无意的看了眼豪尔曼身边的年轻女郎,一边充满热情道。 “是这样的,我的朋友安度先生想要和你谈一笔交易,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年轻而漂亮的女郎刚一起身,就被靠在沙发上的豪尔曼一把拽住了胳膊,一声惊叫后再次摔进了这位富商的怀中。 “我不想和他谈生意,而且我这个人很记仇的,你说对吗,托纳利先生?”豪尔曼冷笑的看着站在最后的托纳利道。 托纳利的脸色有些难看,可却依然上前两步道:“上次在奎因拍卖场是我截下了你之前定的那场表演,之后我会给你赔上一场。” 豪尔曼眼中的诧异一闪即逝,对于托纳利的风评他是有些耳闻的,这位著名的花花公子是出了名的骄横霸道,可偏偏在哈尔玛的人脉交际极为广泛,更是年轻一辈中少有的精明能干,可是他坏脾气和他受到的称赞是受正比的。 传闻有一年在一场晚宴上,当时十二岁的托纳利就因为别人嘲笑了他一句穿衣品味,他就当然用破碎的酒瓶将那人的衣服全部割烂,如同一个乞丐般在宴会上待到了离场! 可是这么一个睚眦必报的人,竟然主动向他服软了! 豪尔曼的脸色微微松缓,满是横肉的脸上突然浮现了一抹笑容。 “我是个商人,如果你们真的想和我做买卖,那当然也不是不可以的。” 安度的心里,在听到他说这话时,却并没有半点的放松,相反的他甚至感到了些许不安。 而不出他所料的,当史考特说出了想要购买他手中那枚卡戒时,这个贪婪的商人竟然一开口就是三千银元的可怖价格!!! 史考特很清楚他手中那枚卡戒的价值,因为当初他就是在毕尔顿拍卖行买下的那枚卡戒!而当时他也只不过花费了五百银元而已! 虽说那枚卡戒的价值不止五百银元,可是在哈尔玛这个城市里,有钱的人就那么多,而愿意出手的人却并不多,当时他的预算是卖出八百银元的价格,谁知道竟被豪尔曼用五百银元就拿下,当时这件事还让他郁闷了很久。 至于三千银元的报价根本就是远超卡佩拉级卡戒的价值了,即便是最好最上乘的极品卡佩拉级卡戒,价值也绝对不会超过一千五百银元。 安度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三千银元的价格他出得起,但是当冤大头的事情他也不想做。 “豪尔曼先生,当初你买下这枚卡戒时也不过出价五百银元,三千的开口价结没什么诚意了吧!?”史考特也是有些深沉道,这种摆明要打他脸的行为让他的心里也很是不悦。 “可是我现在并不打算交易那枚卡戒,是你们要来问的,我也只好给出一个报价了。” 一阵销魂的呻吟声传出,哈尔曼的双手肆无忌惮的在年轻女人的身体上探索,目光却清澈无比的看着史考特几人,似乎那双游走的手根本就不是长在他身上一般。 安度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的富商,开口道:“一千五百银元!” 豪尔曼笑了笑比出了五根手指道:“两千五,不还价。” 安度起身道:“我只说一遍,一千五,你若卖我可以附送你一条消息,如果不愿意,就当我们没见过面吧。” 史考特的双眼先是大亮,接着脸色有些尴尬道:“安度先生,这件事还有的商量......” “我说了,两千五,少一格罗希都不行。”豪尔曼无所谓道。 安度看了他一眼也不多说,带着托纳利便离开了贵宾室,只留下了史考特一人还在沙发上做着,伴随着的还有女人的一阵阵喘息声。 史考特望着被关上的贵宾室大门,理了理礼服,深深的看了眼富商。 “你很可能会因为今天的这番举动而后悔,豪尔曼先生。” “我其实很不明白一件事情,史考特先生。”豪尔曼狠狠抓了一把手中的丰满,女人发出的痛并快乐的哀嚎声让他很是满意,面带微笑道:“你为什么会来帮那个安度当说客?” “你真的以为,我只是来当说客的?”史考特无声的笑了笑,接着在对方奇怪的目光中站起身来。 “这个年轻人,远比你看上去要不简单,我第一次见他和你的反应一模一样,但是今天的我很庆幸,我没有像你一样因为内心的傲慢与偏见,而做出愚蠢的举动,这是身为你的朋友,史考特对你的忠告。” 豪尔曼的脸色阴沉下来,手上的动作也随之停止,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即将离开的史考特,认真道。 “你什么意思?” 史考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道。 “我和他做了一笔交易,付出的代价就是来游说你。” “而他付出的代价,则是一个消息。” “啪嗒!!” 房门第三次被关上,而豪尔曼也没有兴致,厌恶的推开了身上的女郎,怒骂道。 “给我滚!!” 女人惊恐的整理着衣衫,完全无法理解的看了他一眼后,迅速的离开了贵宾室,只留下了豪尔曼阴晴不定的坐在那里,直直的看着下方的拍卖会。 过了不知多久,豪尔曼突然掏出了一枚透明的、正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水晶,如果安度在此一定能认出,这正是极其少见的通话水晶,而且品质远超罗伊留给他的那枚。 ...... “你真的不要了?”托纳利道。 “我想要,但是他不愿意卖,自然没办法了。”安度怅然道。 托纳利想了想,愧疚道:“我没想到他那么记仇,早知道我就不跟你一道去了。” 安度笑道:“这有什么,上次在竞技场不是你的话,我根本拿不到材料。” 两人相视一笑,重新将目光投向了拍卖会。 两个小时后,一直到最后一件拍卖物品被拿下,安度也没有发现什么值得留意的物品,只有几个不错的材料,被他以总计一百多银元的价格全部拿下,准备之后用在第二张卡牌上,提高卡牌的品质和效果。 安度将杯中不多的红茶饮尽,看着好友道:“这次之后,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托纳利哈哈一笑道:“二十多号不就学院大考了,到时候会见面的。” 安度笑笑道:“是啊,到时候再见。” 两个男人重重的给了对方一个拥抱,因为托纳利是带着仆从来的,因此先一步离开,以免被人汇报给子爵大人,安度则过了十多分钟才离开了这间贵宾室。 先去后台交易了银元,安度拿着不大的包裹突然间有种强烈的,想要获得空间道具的想法。 “这总是带着这么多卡牌包和东西,还真是不方便啊!”安度自言自语的嘀咕道。 “请问,您是安度先生吗?” 一个个头不高的黑衣仆从,站在门外见到安度出现后,立即凑近道。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九十章 消息的价值(求收藏求推荐!) 半小时前,豪尔曼的贵宾包厢内。 透明的通话水晶不停的闪烁着光芒,一个男人正在向豪尔曼汇报着自己得到的情报。 “老板,我已经派人查过了,这个安度确实很古怪。 我的人说在上个月的时候,好像是和人发生了冲突,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出过门,而且住的地方也是南区的麦克唐纳区,我刚刚派人去找了我在地产局的朋友,查过了那间公寓的信息。 令人奇怪的是,那套公寓明面上是他的父亲留给他的,实际上背后的持有者是尤利西斯子爵的独子,尤利西斯·托纳利,而在上个礼拜的时候,这间公寓就被彻底的闲置,再也没人住过了。 对了,之前发生了邪物事件也牵扯到了那幢公寓,还死了一个人,就是他的邻居,也就是在这件事情发生过后,他就立马搬到了北区的安蒂亚海景区,我查到了他的交易记录,是一次性付清的! 这也是最奇怪的地方,他好像是从那次遇到意外之后就发生了转变,先是教会的罗伊祭祀收了他当学生,把他引荐到了教会,之后罗伊祭祀走后他便立马去了主教会,被破格提拔为了审判者,很有可能也是罗伊祭祀临走前安排的。” 豪尔曼耐心的听完了手下的报告,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冷冷道, “他究竟是从哪里弄到的钱,还有,他和史考特的交易究竟是什么?他之前来过拍卖场??” 水晶的另一头有些犹豫道:“老板,我有个还没证实的消息......” “说!” “是!有传闻说托纳利和安度的私交非常好,还为此带他上过那艘著名的帕尔默号,可能就是在上面发生的事情,让他后来有了钱去买下了安蒂亚的别墅,托纳利应该没办法一次帮他掏出这么多的现金。” “之后的事情您也都知道了,他接手审判者的第一个案件就是达尔西的,之后他就自杀在了家中......” 豪尔曼默然了几秒,突然将身前桌上的红酒狠狠推开,下一秒钟红酒杯的碎裂声与溅落一地的红酒,便成为了豪尔曼暴怒的背景板。 “一个居住在贫民区的小子,怎么可能结交到托纳利这种人!他又是怎么接触到的罗伊!!最后在帕尔默号上又到底经历了什么!?达尔西为什么会自杀!!你什么都没查清楚,也敢来和我汇报!??” 负责汇报的男人透着通话水晶,都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颤栗,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恐惧而颤抖, “老板,我马上就去查清楚,你只要给我一天,不,半天,今天之内我就可以......” 很明显,豪尔曼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通话水晶的光芒随着他的动作彻底熄灭,而直到这时毕尔顿的工作人员才慢悠悠的敲响了房门。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您的吗?”侍者熟练的推开门,看了眼地上破碎的酒杯和洒落的红酒,立刻选择了低下头,习惯性的开始等待对方的谩骂。 “不需要,你出去吧。” 侍者惊讶的抬起头看了眼豪尔曼,很是识趣的选择了重新关上房门,没有多说什么,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 包厢内,豪尔曼的气息久久不能平复,他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些事情中的一些可疑点,这让他再次响起了刚刚史考特临走时说的那番话。 “你很可能会因为今天的这番举动而后悔,豪尔曼先生。” “我和他做了一笔交易,付出的代价就是来游说你。” “而他付出的代价,则是一个消息。” 豪尔曼苦思了半天,内心的焦躁与不解最终涌向了胸口,化为了名曰愤怒的情绪,他狠狠的一把拍在身前的茶几上,“啪!”的一声重响再次响彻了包厢,这一次,那个老练的侍者没有再次出现。 每一个成功的商人,都必然不会被所谓的情绪而影响到自己的判断。 豪尔曼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成为哈尔玛首屈一指,甚至能稳压达尔西一筹的成就与地位,也绝不仅仅是靠的肚皮上的那几十斤赘肉。 一分钟后,豪尔曼如无其事的走出了包厢,挥手招来了自己的手下。 “去,请安度先生过来一趟。” ...... 这个狡诈的商人,到底想干什么?不是交易破裂了么......安度心里有些猜不透豪尔曼的想法,这些有钱的富商们,善变的性格与多疑的大脑,远比托纳利这样的纨绔更难以猜测。 跟着仆从再次一路来到了哈尔曼的包厢前的安度,这回心里却有了一丝犹豫。 不过这种犹豫只持续了不过两秒,包厢内的人似乎早早就猜到了安度的到来,在他犹豫的这几秒时间里,已然是打开了房门,热情的看向了他。 这个人自然不会是豪尔曼,而是他最得力的助手、管家、副手,兼执行者。 “你好,安度先生,我是克拉伦斯,豪尔曼先生的管家。”克拉伦斯走上前握住了安度的手,一脸热情的说道。 “你好,克拉伦斯先生。”安度一边微笑的和对方握了握,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起了周围,发现并没有其他的人后,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自从经历多米尼克和达尔西的暗杀后,他也变得小心谨慎了许多,对于和这种并不熟悉的人在密室一类的地方见面,总是让他难以获得安全感。 克拉伦斯似乎看出了安度心里的不安与排斥,爽朗的笑道。 “我一般在介绍自己的时候,都会声称自己是豪尔曼先生的助手,只有在面对老板的朋友时,我才会自称是管家,安度先生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面对着对方的热情和主动,安度只好疑惑道:“为什么?” “因为,助手的身份并不妨碍我去做一些事情,哪怕是损害对方利益的。” 说到这里,克拉伦斯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真诚道:“但是管家的身份就不同了,这意味着我们相见的地方,大多数都只会出现在豪尔曼先生的家中,亦或是更为私密的地方,一般人是享受不到这种待遇的。” 安度的嘴角适时的上扬,一脸完全出乎自己意料的表情道:“真是没想到,原来我在豪尔曼先生的心中是如此的特殊的,能成为他的朋友,真是我的荣幸啊!” 说完两人哈哈一笑,克拉伦斯满意的点头道:“先生就在里面,您可以进去和他再好好重新洽谈一下,关于刚刚的那笔交易,不过考虑到他的脾气可能不太好,所以我推荐了两个漂亮的女孩,来活跃活跃气氛,不知道安度先生觉得怎么样?” 安度一脸正色道:“神职人员是不需要娱乐活动的,信仰即是我心灵的归宿。” 克拉伦斯的眼角跳动了一瞬,接着用更热情的笑容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了。” 安度微笑的点点头,将目光第二次投向了包厢内,和之前并没有任何的区别,只不过是将茶几上的红酒换成了伏特加。 他随意的迈着步子走进包厢,眼角扫过了地摊上的那团暗红,红酒的污渍在大多数时候,都是手工艺制品的天敌,即便是最好的清理师在面对这类问题时,多半也会十分的头痛。 “不知道豪尔曼先生,这次是有什么事情呢?”安度开门见山的问道,大咧咧的坐在了豪尔曼的对面,直视着他的双眼。 这是做法其实并不礼貌,更不绅士,在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此时安度做出了这样的动作,明显是隐含怨怼的。 豪尔曼硕大的肚皮轻轻抖动,没有像之前那般盛气凌人,而是宛如你的友好邻居,邻家大叔一般和蔼的笑道, “其实我觉得,这个交易也是可以谈谈的,而且我愿意主动降低开价,当做是我刚刚失礼的补偿。” 安度的笑意愈发浓郁,他双手交叉着,两根食指来回的打着转,一副心动的模样道, “那你的要求的呢?” “两个消息。”豪尔曼微笑道。 “先说说你的开价吧,这样我才好决定这个消息是否合理。”安度并没有一口答应,而是问价道。 “八百银元,两个消息。”豪尔曼比出了两只手,一个比着八,一个比着二。 安度想了想后,问道:“你想知道什么消息?” 豪尔曼从沙发上坐直了身体,认真道:“你交易给史考特的那则消息,以及达尔西的死。” 安度脸上的笑容不变道:“这两个消息,你只能选择一个,我认为那样子这笔交易才合理。” 说完不等豪尔曼开口,安度深吸口气道:“并且你还会觉得,这其中的消息远超过了这笔交易的本身。” 豪尔曼皱眉道:“可是你在和史考特交易时就用过了那则消息,一个消息卖上两次,它的价值也就下降了,物以稀为贵。” 安度理了理牧师袍,胸口的审判者徽章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可是一旦它的信息量来自帝都,来自帝国的走向,哪怕再怎么去反复利用,也依然不会影响到它本身所蕴含的意义......” 一边说着,安度一边拿起了茶几上的酒瓶,价值十五银元的帕德罗出产的伏特加,伴随着淡淡的刺鼻辛辣味,飘荡在小小的贵宾室内。 “你说对吗,豪尔曼先生?”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九十一章 新思路(求收藏求推荐!) 安度一口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胸腔里瞬间传来了火辣辣的灼烧感,整个胃部似乎都被点燃了一般,五脏六腑都随之剧烈的抽搐收缩。 豪尔曼沉默了几分钟后,才徐徐开口道。 “成交,但是我希望你说的这个消息,足够对得起它本身的价值。” 安度微笑道:“当然。” 将手中的酒杯放回茶几,安度清了清嗓子,火辣辣的刺痛感让他有些不舒服。 “简单来说,就是帝国未来的发展与走向而已,根据我在帕尔默号上得到的消息,未来的几年里,稀有及大批量的军用金属,会有很好的发展空间。 我也相信你一定会有办法将这个消息最高效化,之前的达尔西明显就是嗅到了其中的商机,才会在去年与做石材生意的沃尔曼先生发生争执,最后让审判庭介入,关于这一点你肯定也是清楚的。” 说到这里是,安度特意顿了顿,将豪尔曼的注意力全部勾引起来之后才继续道, “所以你只需要全权接手了达尔西留下来的石料和金属生意,应该就足够你统治哈尔玛的市场了,而这对于你在哈尔玛商业中的身份地位,自然也是无可估量的。” 豪尔曼脸色微变,反问道:“你怎么能够肯定这则消息的准确性?” 安度笑道:“我不认为伯爵嫡长子会在这种事情上,欺骗我这个默默无闻的小牧师,豪尔曼先生,你认为呢?” 豪尔曼深吸口气,平复着这则消息带来的冲击感,虽然早早就发现了达尔西的举动,可是他并不认为石料和矿场生意有什么发展的前景,帝国已经二十年没有与别国发生战事冲突了,这对于石材和金属商来说无疑是极其致命的。 所以即便是发现了达尔西的举动,他也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接手他遗留下来的大片矿场以及石材店铺,可是如果一切都如安度所说,那么这件事情就需要重新考量了。 与达尔西这种白手起家的商人不同,豪尔曼是承袭了自家的产业,做事方面更为稳重妥当,此时虽然听得安度说的有模有样,却也不敢全然相信。 “这样吧,一会我会安排人将那枚卡戒送来,关于交易的金额你在这几天派人送去我的别墅就可以了。”豪尔曼直截了当的说道,一点也没有去追究如果消息有误的后果和赔偿问题。 安度满意的看着豪尔曼,点头道:“好的,我现在居住在安蒂亚区,你派人送去我家就可以,交易的银元我现在就可以先支付了。” 说完安度就从怀里掏出了一沓纸币,数了八百放在了茶几上,并不在意钱财外露可能带来的麻烦,他相信这点钱还不至于让豪尔曼心动到杀人越货。 而正如他所预想的一般,除了最初时的一点吃惊外,豪尔曼并没有流露出半点贪恋的模样,这让安度心里不禁感叹,任何能走到这一步的豪商都绝不会是个肤浅和短见的人。 “很感谢你的割爱,豪尔曼先生,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交易的信息要求,随时可以来找我。”安度微笑着说道。 豪尔曼凝视了安度两秒后,挤出了一丝笑容,这让他满脸的横肉都跟着一阵晃动。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安度先生,现在你可是哈尔玛的知名人物了,不久后我会安排一场慈善晚宴,希望到时候可以再次见到你。” “如你所愿,先生。”安度微笑道,没有继续就这件事再纠缠下去。 礼貌的打了招呼后,安度迅速的离开了贵宾室,至于豪尔曼之后会怎么做就不在他的考虑中了。 至于他最后抛出的消息交易则是他临时想到的,对于这类人来说最重要的无非就是商机和秘密,对于他来说这是最容易出售的东西了,而且为了能源源不断的从他这里得到信息,这些人还会额外关注他的安全问题,所以他并不担心受到威胁。 更何况他的身份也日渐不同了,从最初的贫民窟小子,到教会人员,再到哈尔玛知名的审判者,现在的他如果再遇到袭击事件,政府恐怕是会第一个跳出来彻查缘由。 原本他也没想过克劳德和达尔西的案件会带来什么样的效果,谁知道在事后经过克劳德一家的宣传,以及沃尔曼收养的佩德、审判庭的仲裁律师肯尼斯的极力赞扬下,竟会有如此大的反响。 “不过豪尔曼那看似无心的话,却明显隐藏深意,难道他发现了事情的真相?”安度心里不禁想到,可是接着他就排除了这种可能。 “他也许猜到了些什么,却绝对想不到是我出的手,我现在对外的身份依然只是一个连卡戒都没有绑定的普通人,所以才会着急的找他购买卡戒。” “那么豪尔曼最多也就是有些怀疑是我和别人合作,或者鼓动的其他人,绝不会想到我的身上。” 安度心里一番分析的同时,已经走出了拍卖行,他贪婪的呼吸着外面的空气,心情为之大好! 卡戒终于有着落了!! 那么第二张卡牌也必须加紧提上日程了,一会还要去趟学院,明天就是周一了,恐怕拉斯金又要给自己安排一些稀奇古怪,难以解决的案件了...... 心里念头来回转头的同时,安度也找到了有罗贝尔驾驶的马车缓缓驶来。 “收获怎么样?”罗贝尔好奇道。 “不错,买下了一些材料和一枚卡戒。”安度笑道。 “卡戒?品质怎么样?”罗贝尔兴致勃勃道,拍卖会上拍下的卡戒,一般都会溢出市场价不少,可是效果却也是绝对的优质。 “听史考特说,应该还不错。”安度愣了愣,仔细回忆了一番,才想起史考特只说过这枚卡戒品质极高,却没有细说过属性,不过考虑到这个老狐狸是清楚自己教会身份的,想来属性上不会相差太多。 毕竟卡戒只是辅助卡牌的道具,提升实力的钥匙,只要品质过得去,属性什么的其实都是附送的效果了,并不是第一要务,只要不是属性相悖就问题不大。 应该不会给我弄个黑魔法师卡戒吧,那也太过分了......安度心里没来由的有了些紧张。 带着一丝担忧的心情,安度又一次来到了赖斯学院,和往常一样,假期加周末的缘故,整个学院显得冷冷清清,并没有多少人来往。 照例去门岗处与塞拉斯先生交流了一会,确定了导师邓洛普又在学院,安度才开始前往教学楼,不过临走前,他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塞拉斯先生。 这位年迈的老先生,气色似乎更加的差了...... 安度的身影渐渐远去,门岗室内再次陷入了一片安静中,塞拉斯也再次陷入了假寐的状态里,与先前并无什么不同的地方。 半小时后,安度在教学楼里,终于“第一次”见到了自己这位熟悉的、教导了自己已经三年多的导师,邓洛普。 他还是那副随意的打扮,蓬乱的褐色短发看起来似乎已经有短时日没去打理了,安度来到绘制室时,他正在研究两种材料的新型调配方式。 “老师。”安度轻巧着绘制室的大门开口道。 虽然他人已经走进了绘制室,但是很明显的,邓洛普并没有发现他的到来,直到他开口后,这位专注的中年人才一声惊呼,慢慢转过了头来。 可能是因为之前的比例不多,也可能是手法的顺序问题,当然也可能是来自安度的打扰,总之他的实验最终是失败了。 仅从那冒着黑烟,迅速发紫的颜料,安度就可以清晰的判断出这一失败的结果。 不过为了考虑到老师的心情,安度适时的流露出了愧疚的神色,主动道, “对不起,老师,是我打扰了你的研究吗?” “咳咳,跟你虽然有点关系,但是也怪我分配错了比例,所以,嗯.......你怎么跑来了?”邓洛普脸色一红,惊讶道。 安度忍着笑意,没有点明即便是自己不出现,再过两分钟调制依然会失败的真相,配合道。 “之前老师不是让我放假的时候有空来一趟吗?” “哦哦,对对对,那个二十五号就要毕业大考了,我让你来是想在给你多练习几次,否则这次大考你可能无法通过。”邓洛普收拾着手里的瓶瓶罐罐,嘴里不停道。 “你也清楚,即便是你的理论成绩全部满分,也是必须绘制出最少一张卡牌才能毕业的,所以我这次换了种思路,你就算绘制不出成功的卡牌,那种失败的也可以啊!毕竟只要绘制出来就可以了啊!” 安度听了一愣,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个老师为了能让自己毕业,竟然连这种神奇的方法都可以想的出来,忍不住道:“这种也可以的吗?” 邓洛普表情认真道:“没问题的,只要品质高一些,就算是失败的也会有安慰分,这样你的综合成绩虽然会差一些,勉强毕业应该是很有可能的!” 安度心里一阵犹豫间,邓洛普已经拿来了好几种材料,一边忙道:“我一会还有事情,你现在就开始吧,我会帮你指出绘制中的问题的,加油!!” 安度一脸尴尬的看着自己的导师,那热情的眼神让他实在找不出理由去拒绝,想了想后终于是拿起了魔纹笔,顺着他的意思绘制起来。 然后,邓洛普的眼睛就像是被固定在了安度的右手一般,再也挪不开了。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九十二章 宾西亚之戒(求收藏推荐!) 安度的右手犹如施加了魔法一般,带动着优美的弧度在空白的卡片上肆意挥毫着,他的动作乍看起来是那么的没有规律,可是仔细回味却又让人不禁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导师就在一旁,还是小心些的好......安度心中这般想着,动作也再次放缓了些,使用的绘制技巧也大大收敛,以免被看出问题来。 可饶是如此,他身上的那股自信与豪气却是无数个日夜累积而来的,根本遮掩不住,这也正是邓洛普难以置信的最主要原因。 那个曾经光是准备工作都要花上别人两倍还多,绘制时恨不得一秒的工作用五秒来完成的安度,与眼前的这个安度是那么的不对称,以至于他怎么重合也无法将两个安度重叠到一起。 时间在邓洛普的震惊和安度的绘制中,不知不觉间迅速流逝,当邓洛普终于回过神时,安度的绘制也达到了尾声,不过这次他并没有选择注入灵性。 没有意外的,没有灵性的卡牌在来回闪烁了几次之后渐渐黯淡,上面的魔纹紊乱不堪,终于冲破了卡牌的束缚,一阵轻微的“噗嗤”声后,化为了一张废卡。 邓洛普紧皱着眉头,上前拿起了这张报废的卡牌,仔细观察了几秒后叹气道。 “这张卡牌如果成功了,品质绝对足够你拿到优等的成绩,可惜啊!” 安度看着导师脸上的惋惜之情,心里一阵嘀咕,表面却悲伤道:“老师你觉得我这样的绘制,能够像你说的那样拿到评分吗?” 邓洛普反复的把玩着这张废卡,最后长吁一声道:“应该很难,因为没有灵性的缘故,卡牌上的魔纹几乎全部崩溃,完全看不出本来的面目,这是考核的重要标准之一。” 就在安度露出一副失望的神色时,邓洛普又认真道:“我听说你加入了教会,是吗?” 安度愣了愣,点头道:“是的,老师。” 邓洛普低着头沉思了一会,认真道:“我记得教会是有测戒石的,你当初加入时应该测试过了吧?” 安度道:“嗯,确实测试过了。” 何止是测试过,还差点出了大事......安度心里苦笑道。 邓洛普想了想道:“那就好办了,我回头找找同事和朋友,看能不能帮你弄到一枚卡戒,让你先绑定了,那样你对于灵性的操控也可以提升一个档次。” 犹豫了一会,邓洛普继续道:“如果这样还是不能成功绘制出卡牌,那起码也能保证魔纹不会溃散的这么彻底,你拿到基础分应该没什么问题。” 安度诧异道:“可是卡戒应该不是那么容易弄到的吧?” 邓洛普笑道:“你是我最优秀的学生,别人也就算了,你要是都毕不了业那就太可惜了!” 安度心里不禁有些感动,认真的向着邓洛普深鞠一躬。 “谢谢您,老师。” 邓洛普一把扶住了安度,笑道:“行了,绘卡的事情就到这了,不过我听说今年的大考好像和往年不太一样,最后应该会组织学生们去野外生存一周,你最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安度惊讶道:“怎么会这样?往年绘制系是没有这项要求的啊!” 邓洛普无奈道:“学院也是为了响应省会的政策,帝国近些年一直提倡全面发展,搞得现在连绘制系都要像作战系一样,参加野外的生存考核,其实根本就没有必要啊!” 安度消化着来自邓洛普提供的这波信息,心里一阵盘算,要知道在这之前的那么多年里,绘制系都是和战斗系、魔法系等系别区分开来的。 这次突然加入了这项考核,实在是让人有些搞不懂学院的打算。 “行了,找你来就是和你谈谈这件事情的,回头我要是有了卡戒的消息会在联系你的,你还住在麦克唐纳对吧?”邓洛普想了想道。 “额,老师,我现在不住在麦克唐纳了......”安度尴尬道。 “嗯?搬家了?这是好事啊!”邓洛普高兴的道:“那你现在住哪?我回头好去通知你。” “我现在住在安蒂亚区。”安度苦笑道。 “安蒂亚?哪个安蒂亚区?”邓洛普的思维一时没转过来,好奇道。 “就是那个,北区的海景别墅区。” “哦,那个啊,我知道......”邓洛普恍然道,可是话到一半就突然停住,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学生。 安度脸上的苦笑更盛了...... 坐在回家的马车上,安度的思绪来回的飘荡着,为了向邓洛普解释他最近的遭遇,可着实让他费了不少的脑细胞,毕竟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直接说出口的。 好在邓洛普并没有深究他的遭遇,这位热心的老师是真的把很看重他,不仅一个劲的告诉他做事要小心,还隐晦的表示了审判者的工作并不简单。 这些话都属于比较私密的,可是邓洛普却还是对他说了,这让安度对于这位并不“熟悉”的老师,观感一再提升。 回到家中时,已经是临近五点了,而让安度没想到的是,在一个小时之前豪尔曼就已经派人将卡戒给送过来了。 简单的和皮特闲聊了一会,确认了在月中的时候仆人们的住房问题就可以妥善解决后,安度一个人来到了那间简陋的绘制室。 豪尔曼派人送过来的卡戒安静的躺在一个精美的木质礼盒中,安度仔细的观察了几遍后,才确认了这是由希亚海独产的雷多亚柚木的根茎打造的。 这种树木的根茎对于卡戒具有很好的保养效果,只是数量稀少,也就只有向豪尔曼这样的富人才用得起。 安度满意的将盒中的卡戒拿起,这枚乳白色的卡戒通体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通过灵性的探知,安度得到了关于这枚的全部信息。 宾西亚之戒:卡佩拉级,品质上乘,对于神圣类卡牌具有额外加成效果。 不算是什么特别昂贵稀有的卡戒,却还还算不错,上乘的品质对于卡佩拉级卡戒来说,可以很好的将起蕴含的效果发挥到极致。 不过最让安度高兴的还是其额外加成的效果,是针对神圣类卡牌的,在他本来预想的情况中,一级的卡牌他也只有少数几个较好的选择。 其中神圣类的卡牌就有两个选项,一是防御类的真言术·盾,二是攻击类的神圣惩击。 “嗯,不管怎么说,有了宾西亚之戒后,后面的选择也就只剩这两个了,不过......” 安度心里一边想着,一边从一个袋子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正是他当初在奥里姆魔药店淘来的那枚白色石块。 当时罗贝尔还特意询问过关于这块石块的特殊,安度只是回了一句不错的材料。 但其实这个石块还有个十分有名的名字,叫做神圣之石,只有在神圣属性极为强烈的地方,经过数以千百年计的熏陶之后,才有可能演变而成。 在市场上这样的一小块神圣之石的价值,最少在八十银元开外,且是有价无市,也就只有在哈尔玛这样的小城市里,这种稀有到几乎见不到的材料,才会没人认识,以至于最后被他捡了漏。 “有了神圣之石,理论上来说肯定是真言术·盾更加好些,可是我现在太缺乏攻击手段了......” 安度强忍着冲动,最后还是决定了多一些攻击的手段,牧师的职业里本就缺少攻击手段,而在这个危险的世界里,防守并不能给他带来太多的安全感。 “如果选择了神圣惩击,那么之后,就要走攻击的路线了......”安度默默的定下了后续的卡牌与成长路线,开始准备起材料。 所幸他一直有备好材料,因此大多数需要的东西都有,只有主材料还缺了两样。 心里默默思考着关于剩余两种材料的信息,安度将罗贝尔给叫道了绘制室里。 “你立刻去毕尔顿拍卖行,找史考特行长,跟他说明我需要一种材料......之后再去找到豪尔曼先生,向他询问另一种材料......实在不行就去托纳利那里......” 安度一顿安排后,罗贝尔拿着安度写好的那张写有材料名称的纸条,迅速的出了门。 虽然不知道他们那里有没有这两种材料,但还是要试一试啊......安度心里无奈的想到,如果说在哈尔玛的魔药店内无法买到的材料,这几个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了。 如果这样还是无法凑到剩余的两种主材料,那麻烦就大了...... 心里带着一丝紧张和期盼,安度开始收拾起材料,这一次他没有叫来阿诺德和艾布特,这次的绘制不是这两个学徒现在应该接触到的级别。 一个小时的时间过得很快,安度收拾完了材料先去解决了晚餐问题,接着再次回到了绘制室开始养精蓄锐,等待着罗贝尔的消息。 将近八点多的时候,罗贝尔才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当他推开绘制室的大门,满脸的喜悦时,安度就知道结果了。 “辛苦了。”安度轻拍盗贼的肩膀,感谢道。 “小事,你又要绘制卡牌了?”罗贝尔好奇道。 “嗯,你帮我守在外面,这次的绘制比较重要。”安度想了想,谨慎道。 罗贝尔惊讶了两秒,接着正色道:“你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 虽然盗贼并不清楚安度为什么这么谨慎,可是随着认识的时间渐渐久了,又一同经历了多米尼克和达尔西的事情过后,他已经开始变得无条件信任起了安度。 他隐约间始终觉得,安度的未来可能会到达一个他无法想象的地步。 “也许这就是我为什么会跟着他的原因吧......” 盗贼守在门外,突然莫名的想到。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九十三章 辛德瑞拉! 安度先是回到了座位,深呼吸了两口之后,将宾西亚之戒带上了右手的大拇指位置,一阵灵性涌动中,与源生之戒完全不同的感觉席卷了他的身体每一个部位。 如果说源生之戒带给他的是柔和,熟悉的感觉,那么宾西亚之戒就是暴躁直接,没有那么多的含情脉脉,一上来就是狂风暴雨! 咳咳,当然了,不是那种狂风暴雨...... 安度只觉得身体的每一处部位都在遭受着圣光的洗礼,强大的神圣气息将他彻底包裹,好在他早早就绑定了源生之戒,自身对于灵性的掌握也远超普通人。 控制着自身的灵性,将那混乱的、暴躁的神圣气息逐一牵引到了源生之戒所在的大脑位置,安度立刻感受到了源生之戒对于宾西亚之戒的压制! 这是来自上位卡戒对于下位卡戒的绝对统治力,原本肆无忌惮的宾西亚之戒在源生之戒的面前,温顺的如同一只羔羊,之前来自身体各处的神圣燥热感迅速褪去,只留下了温热舒畅,犹如刚沐浴后的舒适感。 随着身体的感官逐渐恢复,安度能明显感受到自身对于灵性的掌控再次大大提升,如果再次绘制冰雪精灵,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一蹴而就,不需要任何的克制与删减! 安度轻抚着新获得的卡戒,感受着大脑中,那犹如太阳系里,恒星围绕太阳环绕的两枚卡戒,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有了宾西亚之戒,自己的灵性已经快要到达一个新的顶点,如果正常的修炼,最多这个月下旬就可以再次提升,达到二戒的程度了!” 这种感觉安度无法形容,但是却能清楚的感知到,两枚卡戒的双倍修炼效果,加上他似乎远超常人的灵魂强度,他可以肯定晋升的时机一定就在这个月之内! 呼,不管怎么说,先把神圣惩击制作出来,二戒的卡牌材料也要着手了,可是想在哈尔玛找到合适的二级卡戒就不容易了......心里盘算着之后的事情,安度将材料全部摆放好在了桌上。 看着眼前已经成为了一堆粉末的神圣之石,以及刚刚从罗贝尔那里接手的两种材料,安度开始进行了最后的加工,十五分钟后,一切的准备都已就绪。 深呼吸,抬手,握笔,绘制...... 依靠着自身对于灵性的掌控,安度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完全自由的使用着自己那些高超的技巧,如果说之前的他只敢用三成的水平绘制冰雪精灵,六成的水平绘制疯狂药水,那么现在的他最少用出了八成的功力! 这就是灵性提升之后,掌控力的质变,他的动作越来越快,卡牌上繁复的花纹与场景以常人无法理解的速度快速成型,一个个线条来回交织缠绕,一道道金色光芒随着绘制开始在卡牌上荡漾。 仅仅只用了两分钟的时间,安度绘制的这张卡牌就开始出现了成型卡牌所应有的异变,换做别的一些低级绘卡师见了,多半会讥讽他不切实际,等待他的只会是失败! 但如果有歌德级,甚至是霍尔级的绘卡师在现场,就会发现这张卡牌明显是有要突破的迹象! 卡牌的绘制离不开材料和绘制者,在大多数人的眼中,只有材料足够了,卡牌才会质变,可是在最顶级的绘卡师眼中,这却是最愚蠢的认知。 殊不知绘制一路上,越是到了后期,越是难以提升,而从歌德级到霍尔级的绘卡师考核标准,就是化腐朽为神奇,以不可能的材料绘制出更不可能的卡牌! 现在,在这个破旧的绘制室里,安度所在做的就是这样一件事情,也正是他当初绘制冰雪精灵时想做却因为自身条件,而没能做到的事情! 金色的浮华越来越盛,安度也终于出现了一丝疲累的感觉,可是他的脸上却满是享受与热烈,双目清澈无比的紧盯着卡牌上的每一道纹路。 一瓶瓶材料迅速的消耗,这一次他准备的材料远超他绘制冰雪精灵时的材料,足足十二瓶! 五分钟过后,当第七瓶材料消耗殆尽时,安度终于到达了第一次的极限,早有准备的他第一时间启动了再生。 他的动作狂放而写意,犹如一位画家般,在不过一掌的卡片里,绘画着属于他的艺术,周围的一切都仿佛远离的他,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手中的笔,与还未完成的画。 金色的光芒开始出现了炸响,一道金光开始抖动,如同活物一般开始游走,眼见着就要冲破规则,跃出画面,安度立即扬起一把白色粉末,电蛇立即如触硫磺般蜷缩成一团不敢乱动。 乘着这一间歇,安度的动作徒然转变,速度再次提升,他的每一笔都是那么的小心,而在每次落笔结束时却会绕回到蜷缩成一团的电蛇所在位置。 可以看出电蛇并不甘心就这么坐以待毙,它昂着头,吞吐着蛇信,恶狠狠的盯着安度,可是改变的画风的安度,与不断洒落的白色粉末将它压制的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电光越来越多,炸响声越来越大,即便是守在屋子外的罗贝尔都能清晰的听见屋内传来的声音! “绘制卡牌,原来动静这么大的吗?”盗贼疑惑的看着身后的大门,忍不住想到。 而对于安度来说,绘制也已经来到的最为关键的时刻,他将手中魔纹笔置入到绘制罗盘中,吸取了最后的一丝颜料,灵性提前一步将卡牌包裹! 提前注入的灵性,让卡牌在还未完成绘制时就开始无风自动,飘至半空,大量的金色电光劈打在卡片表面,那条金色小蛇肉眼可见的膨胀伸缩着,短短几秒就占据了卡片表面的大半! 安度冷哼一声,手上扬起了最后一把白色粉末,魔纹笔最后一次轻点在卡片之上,与之前完全不同的绘制方式又一次出现! 他的动作是那么的轻柔,那么的舒缓,以至于被压制的金色电蛇都已重获自由,他才只绘制了三分之一。 而冲破了压制的电蛇已然到达了巅峰,它的身体被无数细小的电光缠绕,随着它的动作而发出不断的“噼啪”声。 就在它狰狞的一跃而起准备扑向安度时,整张卡牌在这一瞬间都为之颤抖! 高高跃起的电蛇停留在了半空,巴掌大小的卡牌之上同一时间亮起了十几道犹如锁链般的符文,不分先后的稳稳将它环绕禁锢! 它痛苦的嘶吼扭曲着身体,想要将眼前的男人变为一堆焦炭!可是那些锁链却越缠越紧,而安度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般,绘制的速度竟是越来越慢! 本该十几秒结束的最后几笔,他几乎是在用挪动的速度一点点的绘刻着,诡异的是他的速度越慢,卡牌之上的锁链却越是牢固,电蛇的光芒也越是炽烈! “没用的,我使用的是上三·轮回绘制法,哦,你可能没听说过,这是我自创的。”安度不急不忙的补充着最后一道线条,不急不忙道。 随着最后一道纹路即将补全,电蛇露出了绝望的神色,安度也是微微一笑道。 “你可能不知道,我创造这种绘制手法,就是为了像你这样,品质晋升的卡牌而准备的。” 他的表情越说越严肃,随着最后一个字说完,整张卡牌的绘制终于结束,一阵金光大亮间,电蛇带着无尽的怨恨化为了无数金光,与卡牌融为一体。 “我以霍尔巴赫·安度之名,赋予你新的生命!” “神圣惩击!” 一阵清脆的响声传遍了整个绘制室,原本已经停止了异变的卡牌,突然轻颤一声,大量的碎屑从卡牌上脱落,而原本金色的卡牌再次内敛,发出了似暗金色的光泽。 “辛德瑞拉级的,神圣惩击!!” 安度兴奋的拿起了这张,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目前为止最高品质的卡牌,一时有些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小心的抚摸着这张卡牌,安度甚至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着的狂暴力量! 卡牌之上,一个浑身重甲的男人不停的抽搐着,他的浑身上下皆被金光笼罩,这来自天国的雷击降落在他的身上,就连他的每一根肋骨都照射的那么清晰。 而在这个抽搐的男人不远处,两个身着黑斗篷的人,笼罩在暗影之中,两道金色的雷蛇连接了他们与男人间的距离。 那栩栩如生的雷蛇,赫然正是安度之前绘制时,出现过的那条! 深吸一口气,安度默默的恢复着刚刚消耗的灵性,过了几分钟后才开始将这张新绘制的辛德瑞拉级神圣惩击绑定。 这次的绑定还算顺畅,虽然神圣惩击贵为辛德瑞拉级,而宾西亚之戒不过是卡佩拉级,但是属性相投加上宾西亚之戒的品质也属于上乘,并没有出现卡牌不愿入驻的情况。 做完这一切之后,安度才感受到了身体上的一阵疲惫。 “呼,上三·轮回绘制法真的不是一般的累人......”安度无力的吐槽着,慢慢的打开了绘制室的大门。 罗贝尔刚一见到安度,立即道:“怎么样?我还以为你在里面出事了,怎么绘制个卡牌动静这么大啊!?” 安度苦笑一声:“别说了,陪我去泡个澡吧,浑身都湿透了。” 罗贝尔茫然的点头道:“没问题,怎么感觉你连绘制个卡牌都和一般人不一样呢!?” 你让别人来试试用卡佩拉级的材料,绘制辛德瑞拉级的卡牌试试?? 安度心里无奈的吐槽着。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九十四章 底牌(求收藏求推荐!) 深夜,安度一个人静静的躺在床上,就着玻璃窗看着远处的大海,温热的床铺让他感到一阵舒适。 花费了近两个小时和罗贝尔去浴场好好的泡了个澡,没有什么比在大冷天里将身子泡的暖洋洋的,再躺在自家的床上更让人惬意的了。 一边享受着这难得的美好时光,安度习惯的掏出纸笔,将今天的事情简单的归类整理后,开始研究起自身的卡牌和卡戒。 现在已经绑定了正式卡戒,源生之戒的本源之力终于开始起到效果。 安度能清晰的感受到在自己的意识海洋中,原本围绕着源生之戒不停旋转的宾西亚之戒,周边出现了一道如梦似幻的虚拟幻影,正是由本源之力催生出来的伪·源生之戒。 而之前一直安静待在源生之戒本戒之中的疯狂药水,此时已经是悄无声息的进入到了伪戒中。 因为出现了伪戒的缘故,源生之戒的本源之力开始正式生效,自身能临时存放卡牌的效果已经失去了,之前的疯狂药水自然的就进入到了伪戒中。 他细数着自身现在的底牌,除了恢复类的再生、圣光术,攻击手段则多出了强有力的神圣惩击,控制方面更有诡异难测的疯狂药水。 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自身的底牌后,安度将其一一罗列了出来。 卡戒效果:再生,圣光术。 卡牌:神圣惩击,疯狂药水。 零时卡包中的卡牌:活动机器人(嘲讽特质),圣光守护者,叫嚣的中士,幸运币。 安度平时倒是美太在意,这么一罗列出来,他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为了一个小型宝库了! 光是这些卡牌以及卡戒的效果,市面上想要全被买下没有近两千银元基本是不可能的,其中光是卡戒盒两张自己绑定的卡牌,价值就已经接近了两千银元!! 可以说即便是再次面对多米尼克,搭配身上的多种卡牌,安度如果拼死一搏已经是完全具备了反杀的能力,断然不会再像之前那般狼狈不堪。 如果真的要说缺乏的地方那也还是存在的,那就是在面对多个敌人时,自己还是欠缺了一些周旋的手段,类似格罗佛那样完整的刺杀小队,他还是只能选择逃跑一途。 但其实考虑到自身不过一戒的水平,却能抗衡大多数二戒实力的强者来说,他的底牌任谁来看都是无法想象的了! 想一想一个多月前,自己躺在病床上难以下地,屋子里四处漏风,全靠伊丽莎白维持那个残破不堪的家的那一幕,安度心里就忍不住一阵唏嘘。 整理了自身的情况,安度开始了今天的修炼,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双倍卡戒和卡牌带来的加成效果了! 如同先前一般,安度将灵性收拢进意识海洋中,开始进行冥想。 灵性的光点不停的膨胀收缩,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临界点,安度能明显的感受到自身的灵性随着这段时间的冥想,变得更加坚韧、磅礴。 这次他没有选择像之前那般,将多余的灵性引流到疯狂药水中,而是选择了新绘制的神圣惩击。 灵性迅速的流淌着、奔腾着涌向了那枚紧挨着宾西亚之戒的伪·源生之戒中,被神圣惩击贪婪的吞噬吸收着,短短不足一分钟的时间,灵性光点已然是恢复了最初时的大小,却更加的透彻、璀璨。 安度深吸了一口气,如法炮制的再次开始了冥想,等到灵性光点即将支撑不住时又一次引导向了疯狂药水,方式一模一样。 连续两次的冥想也终于掏空了他最后的一丝精力,这种高强度的凝练过程很消耗精力,更何况是连续的两次? 不过效果和付出是成正比的,仅仅是一晚上的修炼效果,安度就感觉到了自身的灵性成长,远超之前两天所带来的总和,这也间接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想! 如果按照现的冥想效果来计算,最迟月底之前一定可以到达二戒的程度......安度心里再次大致计算了一遍,轻易的就得出这一可喜的结果。 因为之前的一番折腾和修炼,这时已经是深夜了,带着淡淡的喜悦感和不可抵抗的疲惫,安度侧过身子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新的一天,同时也是新的一周。 安度用过早餐和伊丽莎白闲聊了几句,得知她和雅尼克希亚约了去郊外踏青后,大致的嘱咐了几句并安排罗贝尔陪同后,便一个人前往了教会。 不知道教会对于郊外的清理进行的怎么样了,之前还有狐猴的存在......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啊! 安度带着一些心思,乘坐着马车晃晃悠悠的来到了教会,此时时间尚早,来到圣堂的工作者不多,少数几个净化者投来了观察的目光后,又迅速收了回去。 这让安度不禁想到最近传闻中,关于对自己的一些看法和谣言。 就在昨天晚上,罗贝尔这个消息灵通的家伙还不止一次的和他提到了,他现在的奇怪处境。 不少的知名人士公然赞扬了他对于达尔西一案的做法,正直、不畏强权、哈尔玛最杰出的审判者等词汇几乎是不要钱一般的强加在了他的身上,且没有经过他的同意。 可在这个声音的另一面,不少教会内部人员包括巡防营内的卫兵们,则是直称他为伪善者,面对城市危难时,竟然毫不顾及战死的英雄,而去和那只入侵的魔兽做遗体告别。 这种在他们眼里类似于背叛种族同胞的行为,也得到了当时不少在场人的证实,因此这段时间关于他热闹在各个宴会上,几乎是必被提及到,甚至火热程度更是远超之前那部,在贵族小姐圈盛行的帝国畅销小说。 看着人们不一样的目光,安度默然无声的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对于这样的事情他也没有什么想要解释的欲望,当时的场面确实容易引人遐想。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审判者和净化者成员们开始陆续的来到圣堂,其中就包括了安度所在小队的成员。 带头走向安度的是洛克,这个看起来有些缅甸的男人在这段时间里和安度走的较近,虽然安度平时晚上多半不来教会提交当日的工作,但是只要是来了,这个家伙肯定都在。 “你这家伙,上个礼拜都没来几次,小心老大不帮你兜着!”洛克笑着走到安度身旁坐下道。 “你也知道我那个案子有多忙,虽然规定没晚要来交接工作,可是我实在是没时间啊。”安度苦笑道。 “哈哈哈,你现在可是出名了,我在的那个小区,不少家庭环境不错的待嫁小姐,最近家里都托人打听你的事呢!”洛克挤眉弄眼道。 “啊?”安度惊讶的看着他,古怪道:“还有这种事?” “那可不!!”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正是安度的另一个队友迪恩。 “你不知道你现在有多火!你知道我可是二十八岁才加入到审判者的,洛克也是快三十岁才加入,你小子才十六岁啊!”迪恩走上前哈哈大笑道。 “我跟你说,不少人都说你将来在哈尔玛的前途无量,甚至有机会进入教会高层呢!”迪恩靠近了些,小声的对着安度使眼色道。 “还有这事!?”洛克也是头一回听到这事,立即认真的思考了起来,过了半天才转头望向安度。 “我觉得迪恩说的靠谱!” 安度一脸无辜的看着两人,还没想好怎么接呢,一旁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我觉得你们两个就不怎么靠谱!” “队长!!”迪恩和洛克耷拉着脸道。 奥康纳瞪了两人一眼,走到安度身旁拍拍他的肩膀,严肃道。 “你别理他们两,说话没遮没栏的。” 安度笑笑,看着两个队友一脸苦涩,一时觉得有些好笑。 “队长,我们这周的任务是什么?对了,科林呢?” 安度看了眼周围,发现最后一个队友,那个老实憨厚的科林还没到,这对于一向准时的老实人来说,是很少见的。 “他生病了,今天请假。”奥康纳解释道:“这是你们三个这周的任务,安度因为刚来,还是只接手一起案件。” “啊,不公平啊!” “为什么啊老大,我也是新人的说!”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该干嘛干嘛去,还嫌事不够多是吧!?”奥康纳狠狠的剜了两人一眼,立刻吓得两人不敢做声。 安度微笑着结过了队长递过来的案件,刚打开看了没两眼,脸色就变得无比难看。 “怎么了?案件很难?”奥康纳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幕,立刻询问道。 在他想来,上周才办了大案的安度,这次又是主教钦点的案件,应该不至于太难才对啊! 安度沉声道:“是一起杀人案件......” 一旁的迪恩似乎想到了什么,主动问道:“连环杀人案?” 安度轻轻点了点头,补充道:“连杀十九人,上周被捕......” 迪恩和洛克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咬牙切齿道:“这种混蛋就该死!!” 安度摇头道:“不,他死不了。” “为什么?”洛克和迪恩异口同声惊呼道。 安度看着三人,尤其是队长,一字一句道。 “因为没有一个证人还活着,凶器、人证、物证没有一样是齐全的,他很有可能被判无罪释放。” 一时间,空气都随之弥漫上一股静谧的气息。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九十五章 2-7号 今天的哈尔玛久违的露出了太阳,似乎在宣示着已经持续了数月的寒冬即将远离,万物复苏的季节将要到来。 安度拿着手上的资料,一个人找了间咖啡厅,这次的案件将会在周三进行一审,目前他还有两天的时间,来好好研究研究这个案子。 随意点了一杯斯亚波黑浓咖啡,开始仔细阅读起了关于案件的报告,每当出现新的受害人名字时,安度都会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是一个奇怪的杀人犯,遇害的死者从八岁孩童,到码头苦工不一而足,最重要的是这个凶手仿佛只是单纯的为了杀人,因为安度没有找到任何的动机和共同点。 除了死者身上的财物会被搜刮干净外,这个凶手出现的地点、目标全部都是不可测的,而当他被警察逮捕时,已经是濒死的状态,当时正躲在一间废弃的仓库里。 据手中的这份报告显示,这个名叫爱德华的凶手在被发现时,已经有两天没有进过食了,即便是这样,警方依然付出了两人重伤的代价,才勉强将他逮捕。 这样一个凶残、冷血、毫无人性的家伙,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普通人,不论是教会还是召唤师协会在进行检查过后,给出的判断都是如此,他并没有觉醒灵性,也没有卡戒的存在。 一个普通人,在一座不大的城市里,连续杀害十九位无辜的市民,逃逸了大半年才惊险被捕,这样的案件无论如何都不该是他一个新人来处理。 更何况现在案件的走向是凶手无罪?一旦自己无法和法官给出合理的审判,他有一万个理由相信,那位亲爱的主教大人,一定会就此找他促膝长谈,聊聊人生理想。 “真是厉害的主教大人啊,这样的案件都能找来......”安度轻按着额头,心里一阵烦躁,桌上的咖啡都变的不香了。 “不管怎么样,先去审判庭看看吧。”安度想了想,收拾好资料,准备先去趟审判庭。 谁让爱德华被捕之后,就一直被关在审判庭的监禁室呢? ...... 南区,郊外。 郊外的风景随着天气的晴朗,都跟着变得有生气许多,奋力成长的花草零零散散的生长在道路两旁,让马车上的两位少女看了,一阵嬉笑打闹。 “对了,安度呢?”雅尼克希亚假装无意的提了提,眼神还特意扫了扫窗外,似乎这样可以帮她更好的掩饰内心深处的想法。 伊丽莎白随意道:“他去教会了,今天是周一,他好像要去接新的案子了。” 雅尼克希亚恍然道:“就是像达尔西那样的案子吗?” 伊丽莎白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应该差不多吧!” 雅尼克希亚惊叹道:“你都不知道,你哥哥办的那个案子,现在有多火,听说好多人家的小姐,都在打探他的消息呢!” 伊丽莎白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说法,心情一阵愉悦。 “真的吗?我都没听人说过!不过这也是好事情,真要是解决了他婚姻的问题,那可真是让我省心了啊!” 雅尼克希亚附和笑道:“是啊,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上哪家的小姐?” “不可能!”伊丽莎白立即抢着道:“那个家伙最近神秘兮兮的,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一点也没有谈恋爱的意思,要不是他这样,我哪能那么着急他?” 雅尼克希亚心里一阵如释重负,表面上倒是一片无所谓, “他还年轻,将来在哈尔玛一定会有一番成就的!” 伊丽莎白笑道:“他可不想在哈尔玛待着,他早就和我说了,今年大考之后就去省城就学,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雅尼克希亚轻按窗帘的右手突然一紧,看着伊丽莎白微笑道, “还有这样的事呢?那我提前祝贺他能在省城,取得一个好的毕业成绩吧!” “谢谢,不过我听说这一去最少就要三年了,这么一想还挺舍不得他的......”伊丽莎白长叹一声。 两个少女一前一后,进入了沉默的状态,直到马车外响起了一阵嘈杂。 “怎么了?”伊丽莎白皱着眉头,看着停下的马车问道。 “没事,一个商队和我们碰上了,路太窄只能一只队伍先过。”罗贝尔解释道。 伊丽莎白不禁看向了另一条路上的那几辆马车,和他一起看过去的还有盗贼罗贝尔。 商人的那几辆马车上,堆积着大量被帆布遮盖住的东西,只从车轱辘的深浅罗贝尔就可以判断出,车上的东西非常的沉重,以至于拉车的几匹骏马此时都是疲惫不堪。 罗贝尔只看了几眼就收回了目光,对着两位少女道:“先上车吧,等他们走了我们在走。” 伊丽莎白看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便准备上车,目光却瞄到了一个快速跃过的黑影。 心里有些惊讶的少女没有出声,在郊外类似的野生动物并不少,加上她也没太看得清,转念一想上了车后就没再在意这个事。 而在她身后的罗贝尔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个黑影,等到两人都上了车后,便绕到了车子的另一边,而那道黑影此时已经是爬到了树上,正一脸冷漠的看着马车和不远外的罗贝尔。 罗贝尔看清了树上的生物后,先是一愣,接着露出了一丝古怪的表情。 “怎么会有猴子长得这么丑?”盗贼心里厌恶的想道,正准备转头走开,不远处碰巧又响起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罗贝尔先生!”佩德一脸高兴的看着盗贼,快步走了过来, “先生,真的是你!你怎么也来郊外了?” 罗贝尔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想了半天才终于记起了对方,笑道:“陪人来的,你呢?达尔西事件后你都忙些什么呢?” 佩德笑笑道:“也没干什么,就是重新加入了一间石料厂,目前做着会计的工作,今天是来陪同事运货的。” 一边说着,佩德还一边指了指远处的商队:“真的是非常感谢你和安度先生,否则达尔西那个混蛋不知道要嚣张到什么时候,不过好在他已经死了!” 年轻的佩德和罗贝尔都没有注意到,在佩德说这话时,那颗树上的古怪猴子,也竖起了耳朵,还露出了一个非常人性化的表情。 那是一种讥讽和贪婪的神情,它那两条粗重的眉毛高高挑起,轻浮而又不屑,眼中的红色瞳孔内似有火焰渐渐旺盛。 它甚至还轻轻舔舐起了那有些干涸的嘴唇,借着树荫遮蔽的脸上阴晴不定,妖异鬼魅。 树下,罗贝尔轻笑道:“是啊,不过也多亏了你当时在庭上的证词,否则也不会有这个结果。” 佩德高兴道:“我也是想着,这辈子可能只有这一次机会了,所以当时也是有些激动。” 盗贼轻拍着他的肩膀,鼓励道:“男人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有面对一切的勇气,我相信达尔西的案件后,你也会越来越好的!” 佩德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跟着笑了起来,阳光下的少年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泼辣和暴虐,如同邻家的的大男孩一般。 ...... “请问,爱德华被关在哪个房间?”安度对于门卫礼貌的问道。 “请问你是?”带着头盔看不清面容的门卫谨慎道。 “我是安度,负责霍华德案件的审判者,这是文书,你可以查阅。”安度将手里的文件掏了出来,选了一张盖有教会标识印记的递给了门卫。 “您好,安度先生!”门卫确认了文件后,态度一阵转变,热情道:“他在里面2-7号房,不过大人最好小心些,那个人很危险!” 安度微笑收拾好了文件:“谢谢,你也辛苦了。” “不辛苦,都是应该做的!”门卫的声音很是高昂,虽然安度隔着头盔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也能感受到面具下的那张激动的脸。 向这个认真负责的门卫行了个牧师礼后,安度独自一人踏进了审判庭最为特殊的一个区域,监禁室。 这是审判庭用来扣押临时犯人的地方,也是整个哈尔玛最为凶恶,阴暗的地方。 坚硬的通体由大理石搭配专业符阵师建造的墙体,配以大量的铭文符篆,让这座哈尔玛最坚固的牢笼成为了所有罪犯的绝望之地,在安度看来没有五戒的实力,是根本不可能冲破那繁琐到难以理解的符文防御圈的。 也正是因此,不少在警方看来过于危险的人物,在被审判之前都会被关押在这里而不是警局的牢房。 “滴答,滴答!” 潮湿的地面上不时的炸开一滴滴水花,常年见不到阳光的监禁室内,那森冷的寒气让安度浑身都不舒服。 “这要是关节不好的人在这里,用不到半天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安度心里一阵嘀咕,利用着身上牧师袍自带的低级法阵效果,勉强抵御着监禁室所带来的阴冷,这要是换成平常的衣服,估计他要不了一会衣服都能挤出水来! 花费了两分钟的时间,安度才终于来到了监禁室最里面的区域,微弱的灯光下,他身前的那道房门上方,静静的刻着一行字。 “2-7号!”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九十六章 外卖服务 房间里一片黑暗,只有门外过道上零散的几缕光芒渗透进了房间,安度推开了房门,勉强看到了正蹲坐在床上的那个男人。 “你好,爱德华先生。”安度平静的开口道,顺手将门给关上。 随着他的这个动作,房间里又一次陷入了黑暗中,除了两人微弱的呼吸声外,就只剩下了门外那精确到以秒计的水滴声。 “我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相信我,这不会是最后一次。”安度看着眼前的黑暗,并没有一丝的不适,继续主动道, “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先主动向你介绍下自己,我叫安度,同时也是负责你这个案件的审判者。” 黑暗中,爱德华似乎动了动,虽然声音很轻,但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中,即便是最微弱的变化,都足以牵动一个人的每一根神经。 不过安度似乎并不在意,依然自顾自的道, “我不是来问你要口供,逼你承认罪行的,只是单纯的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们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是我杀的人,你以为我会傻到去主动承认吗?” 爱德华所在位置的,那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逐渐平息,他用一种虚弱而戏谑的口吻第一次开口道。 “每个人都清楚,这个案件的凶手是不是你,我说了,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会杀害这些人。” 安度淡淡的说道,虽然黑暗中他看不清对方的样子,可是随着双眼在黑暗中的逐渐适应,他已经大致能看到爱德华所在的方位。 没有任何的理由,他能感受到,此时此刻对方也正在看着自己。 “这些人里,小尼尔只有九岁,你为什么要杀他?” “卡莎女士虽然三十多岁明媚动人,但是你也并没有在她死之前,对她的肉体做出任何的反应。” “至于比尔博穆,哦天呐!这个倒霉的老男人今年已经快五十岁了,他的一生都只有那间恶心的、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场,和只有不到十平米的破旧宿舍,你为什么会盯上他?” 安度平静的说着这些死者的身份,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吧这些毫无关系的人串联到一个案子里。 房间陷入了一阵安静中,除了定时会响起的水滴声,整个空间似乎再没有别的存在。 “你知道吗!?” 黑暗里,爱德华的声音突然响起。 “掌握人的生死,真的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安度的瞳孔一阵收缩,爱德华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当我的刀进入他们身体的时候,那一瞬间他们的惨叫、挣扎、和嘶吼声,是那么的美妙,你杀过人吗?那种生死只在自己手中的感觉,真的是太棒了!” 爱德华的声音越来越大,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话说到后面时更是越来越快,越来越亢奋。 “男人也好,女人也好,死之前的反应都是一样的,他们求我放过他们,可是到手的猎物我怎么可能会放过呢?人类在猎杀动物魔兽时,会心存怜悯和不舍吗?” 安度看着黑暗中的爱德华,双眼没有任何的波动,他淡淡道:“所以,你很享受这个过程。” “没错!这种上帝一般的感觉你根本无法理解,不过你们又能怎么办呢?你们有证据吗?” 爱德华自信的笑了,他的笑声飘荡在狭小而潮湿的房间内,那刺鼻的水臭味无法阻止他高亢的情绪,他骄傲的、兴奋的诉说着自己的故事。 “你不知道,上个礼拜在审判庭上,那些双目冒火的看着我,想要杀了我的那群人,是多么的憎恨我,可是他们没有办法啊!法律要求公正啊!!所以他们就只能这么的看着我,恨着我,但是没有办法!!!” “这就是现实!!” 爱德华歇斯底里的笑着,他很满意安度的安静,这种不同于别人的反应让他很有成就感,远比那些嘴里喊着畜生,恨不得立马冲上去弄死他的警察们,有意思的多。 但是他的笑声很快就停止了。 “你是不是,见过什么不该见的东西。” 安度淡淡道,似乎爱德华刚刚说的一切都不重要。 “说出来,我可以在审判的最后,让你得到一个舒服的死法。” “做梦!!”爱德华怒吼道。 “你以为你可以吓到我?没有证据你凭什么判我死罪?” 他怒极反笑道:“原来你和那些人也没有区别,真是扫兴!” 安度没有理会他,再次道:“其实死不可怕,但如果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相信我,你会死的很惨。” 爱德华的呼吸停止了两秒,接着就开始笑出声来,他的笑声不可控制的变大,直至整个人都宛如疯癫的在那张湿漉漉的床上打起滚来。 黑暗中,一道亮光突然乍现,这道光芒是那么的纯粹,那么的耀眼,对于已经几天没见过亮光的爱德华来说,更是如此。 “如果你真的只是像你说的那么纯粹,其实也许是一件好事,但如果你见到了不该见到的东西,相信我,你会后悔没能死在这里。” 安度默默收回了左手,圣光渐渐消散,整个房间也再次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爱德华身子有些颤抖,他的双眼真痛苦的流着眼泪,强光带来的距离刺激让他一时有些睁不开眼睛。 可是,他还是什么都没说,直到安度离开了这个房间为止。 “我什么都没见过......” 重回阳光下的安度,也有一丝的不适应,人还是不能长久的待在黑暗中,不论是对眼睛还是心灵都是这样。 “没事吧,安度先生?”门卫见安度出来,立刻冲上来问道。 “还行,就是里面太暗了些。”安度微笑道。 离开了审判庭的安度先是去了趟警局,和处理这个案件的警官互通了一波信息,这种案件不同于达尔西那样的案件,去和警方沟通无疑是最快捷有效的方法。 直觉中,安度始终觉得这件案子不同寻常,可能是之前多米尼克事件带来的影响,也可能是这个世界邪物横行。 不同于上一世的变态杀人狂,在这个世界里,发生了这样的案件,他更倾向于是爱德华的灵魂已经被污染了,虽然源生之戒并没有传来任何的预警。 中午的时候,唐娜西餐厅内。 “真的是很久没来这里了。”安度喝着这里著名的青酿芒饮,一阵感慨道。 中年警官梅格里奥有些局促道:“安度先生,这里的消费可不低......” 安度笑道:“不用客气,这顿我请。” 梅格里奥长出口气,虽然他的工作算是不错了,可是这样的餐厅他也只能是每年过节时,才能带着妻子和孩子来上一次。 “我刚去审判庭的监禁室看过霍华德了。”安度主动开口道。 “你见过他了?那个该死的畜生,当时我就该一枪崩了他!”梅格里奥先是一惊,接着愤怒咆哮道。 周围的几桌客人顺着梅格里奥的咆哮声,纷纷投来了不满的目光,在这样的高档西餐厅里,发生这样的响动是很不礼貌的一件事情。 “所以我的打算,也是敲实了他的罪名,这样的人不可能将他无罪释放。”安度认真道。 梅格里奥点头道:“我先前也听说了一些关于先生你的事情,可是今天真正见到了才知道有的谣言是不可信的。” 安度笑道:“你指的是那些说我背叛种族的人?” 梅格里奥心虚的点头道:“是啊,之前局里没少说起你的事,可是你看起来怎么也不像......” 安度笑道:“这个世上的误会是说不完的,你对于霍华德的案件有什么不一样的看法吗?” 梅格里奥仔细的回忆了一番,接着若有所思道, “那个畜生好像有个年迈的母亲......” “母亲?”安度一愣,接着连忙问道:“在哪?” “就在南区,最南边的那个辛谢尔小区。”梅格里奥思考着说道。 “今天这顿饭真是没白吃啊!”安度笑着举起了手中的饮料,敬向了身前的警官。 “希望能对你有些帮助吧,这个案件也只能靠你了!”梅格里奥满脸认真、诚恳道。 一顿饭吃的很愉快,梅格里奥提出了很多关于案件上的细节问题,不过这位称职的警官因为还有事情需要处理,简单的消灭了盘中的食物后就先行离去了。 安度一个人坐在位置上,重新整理起了案件上的细节。 一旁的服务员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正有些好奇这位客人在干什么,就看到安度向他招了招手。 “上次也是你吧?”安度突然笑着对他道。 “额,先生你还记得我?”服务员惊讶道,虽然他已经记不起眼前的这个人是谁了。 “上次我来的时候,嗯,牧师袍是装在一个袋子里的。”安度耐心的解释着,手上还跟着一阵比划。 服务员心里一动,似乎记起了眼前的男人究竟是谁了...... “麻烦问一下,你们这的服务有配送这一项吗?”安度丝毫不恼道。 “这个,是没有的先生......”服务员尴尬道。 “这样,我出双倍的价格,你晚上帮我把点的东西,送去我家可以吗,多出来的就当是你的小费了。” 可惜这里没有饿了没外卖啊......安度心里突然有些怀恋起,曾经在家里躺着吃饭的一幕了...... 服务员明显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要求,本来还打算犹豫一番的他,在见到安度掏出来的帝国银元后,一下就坚定了起来...... ...... 坐着马车一路来到南区的安度,这才反应过来伊丽莎白似乎也是去了南区的郊外踏青。 “说不定还能碰巧遇上?”安度自嘲的想到。 整理好了心情,安度来到了霍华德母亲所在的这个小区。 辛谢尔小区。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九十七章 人面黑莲(求收藏求推荐!) 当安度踏入这个小区时,第一感受就是脏和乱。 充满恶臭味的垃圾被随意的扔在无人的角落里,要知道冬天还没能彻底过去,能够发出这样恶心的异味绝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到的。 几名脏兮兮的小男孩在街道里追逐打闹,他们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能用破旧来形容了,即便是安度有限的记忆中,也很少能见到这么简陋的冬衣。 除却这些,更多的是偶尔来往的行人眼中那毫无生气的眼神,从他走进这个所谓的“小区”以后,路上经过的行人也有七八位,无一例外的是,他们的动作僵硬而死板,仿佛只是行走在路上的尸体。 如果不是有源生之戒堪比雷达般的准确判断,安度一定会觉得自己眼前经过的,就是一座鬼区。 “你好,请问下六街十四号怎么走?” 安度看着周围一模一样的环境与平房,想了想叫住了一位小男孩问道。 男孩疑惑的看了看他,也许是因为安度身上牧师袍的干净整洁,也可能是他脸上带着的和煦的笑容,小男孩一阵不适应,怔怔的看着他半天没开口。 “这样,你告诉我怎么走,这个就是你的了。” 安度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枚格罗希,小男孩看到了安度这一举动,立刻双目放光的回头对着伙伴们一阵惊呼。 伙伴们畏畏缩缩的凑近了些,小男孩低着头不知道和他们说了些什么,一时间五六个孩子就将安度包围在了中间,其中年龄最大的那个胆子也最大,上前一把就抓住了安度的衣角,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我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我也知道,整个辛谢尔我最熟了!” “我可以带你去,只要你给钱就行!” “......” 安度皱着眉头看着那个最大的男孩,用黑漆漆的手掌一把抓在了自己的牧师袍上,正准备开口,一旁一位路过的,年纪约莫有五十来岁的男人见到了,立刻惊呼着冲了上来,一把拉开了这几个孩子。 “你们在干什么!!?”男人惊恐的说道,五十多年的阅历终究不是摆设,孩子们看不懂安度身上那件白色长袍的意义,他又怎么可能看不懂? “对不起,大人,他们还小。”男人挤出了一丝笑容,对着安度道:“我是辛谢尔的老人了,我叫福特,这几个孩子只是不懂事,您千万别和他们计较。” 安度看了看牧师袍上的黑手印,默不作声。 牧师袍确实是自带清洁功能,不会轻易的被弄脏,但这不代表有人用刚刚还在玩泥巴的手在他衣服上抓一把,还能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是这一举动在福特看来自然就是安度不满意刚刚发生的事情了,他咬着牙抬起手来,想也不想的就挥向了那个年纪最大的男孩子的脸上。 男孩木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了眼前一片漆黑,下一秒钟一只粗糙的大手就停在了自己眼前几厘米处。 “没什么事情,我只是来问问路的。” 安度将抓住福特的右手收了回来,静静的看着几个已经慌了神的孩子,微笑道:“一会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现在可以告诉我,辛谢尔区的六街十四号该怎么走了吗?” 福特正一脸茫然间,那个最初被安度叫住的男孩就走了上来准备开口,福特立刻怒喝道, “霍伊尔,你想干嘛!?” 小男孩霍伊尔身子一抖,畏惧的看向了福特:“那个,我想给他指路......” 福特还准备说些什么,却被安度笑着给打断了。 “没什么事,我就是想去找一个人,你也不用太责怪他们。” 安度礼貌的说道,福特见安度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也是松了一口气,挤出笑容道, “那就好,那就好......” 霍伊尔朝着两边望了望,发现福特已经不生气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从这里走,绕过前面的岔口,右转......” 安度耐心的听着小男孩霍伊尔的指路,最后又比对了两遍,确认了自己完全记下后,和几人约定了两个小时以后,也就是下午四点在这里见面,便一个人开始前往霍华德的母亲家。 按照霍伊尔提供的路线,安度只花了不到十五分钟就来到了目的地,这是一个非常偏僻的位置,周边就是充满了淤泥,还没化冻的水塘。 不过这个原本的水塘此时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了,居民们肆意的将生活垃圾扔在了那里,导致本来还算清秀的水塘,现在已经成为了垃圾站一般的存在。 与水塘相对的,自然是那冲天的恶臭和漫天飞舞的蝇群,这在冬日里可不多见,也只有这要庞大的垃圾来源,才能催生出这样壮观的场面。 安度甚至不敢大口的呼吸,这种刺鼻而让人不适的味道,让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我发誓,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的整顿整顿帝国的垃圾站......安度给自己定了个小小的目标,虽然他也不清楚什么时候能实现就是了...... 轻微的响声在冬日里还算明显,他轻敲着房门,同时密切注意着卡戒上传来的信息。 源生之戒对于邪物的探测效果,远比任何东西来的都有效,这让他时刻注意着卡戒的动态,随时准备好了暴起一击。 “吱呀!” 一声酸涩的到骨子里的开门声传出,安度身前的这扇破旧木门终于被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佝偻着腰,身高只有不足一米五的老妇人,她的头上裹着厚厚的头巾,显得脑袋有些大,浮肿的脸上满是雀斑。 “你好,请问是马拉女士吗?”安度不动声色的摸了摸卡戒,直到一秒过后心情才略微放松了些。 “我是,请问你是?”老妇人努力的抬起头,眯缝着眼看着安度。 “我是安度,负责你儿子案件的审判者,相信之前也有警方的人员来找过你了吧?”安度严肃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妇人不耐的说道,同时右手按在了房门上,就准备闭门送客。 安度见马拉竟然如此不耐烦,下意识的就伸出手按在了门上,避免被对方直接把门关上。 事出突然,加上安度的动作有些仓促,他在伸手时一不小心就碰触到了马拉的衣袖,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转瞬而逝,当马拉再次抬起头看向安度时,他的手已经按在了房门的边缘上。 “我说过,我什么都不知道!”马拉再次强调道,她的脸上充满了厌恶和痛恨。 安度按着房门的手慢慢挪动开来,随着他的动作木门不可避免的被打开来,而另一边此时也正扶住房门的马拉,自然也是感受到了这一变化! 她的脸色阴沉无比,看着安度的表情也越发的憎恶,她冷冷的开口道, “我不管你是谁,这件事件,我!不!知!道!!” 安度将门完全打开来,这也迫使的马拉将扶住房门的手收了回去,因为如果她不这么做,就会直直的撞在安度的身上,两人的距离是如此的近。 “但是我并不这么认为,马拉女士。” 安度突然笑了起来,一边笑着,他还一边随意的往怀里掏了掏,可能是这个动作比较突兀,马拉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安度的左手按在门上,右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卡牌包,在马拉难以理解的目光中轻轻打开,接着才再次开口道, “谢谢你让我这么从容的完成了准备工作,女士,你真是一位慷慨的人。” 说完他想也不想的就催动了卡牌包中的,那一张圣光守护者! 金色的光芒乍响之间,安度的身体迅速后退了两步,左手顺势抄起了身边的扫帚横在自己身前,充当临时武器,而圣光守护者也不负安度所望的,在她突然出现的一瞬间,那柄沉重的法杖就绽放出了神圣的光芒,目标直指马拉女士! “好好享受一场,来自圣光的沐浴吧!”安度嘴角裂开,露出了一抹怪异的笑容。 马拉脸色一变,原本弯曲近九十度的腰背突然挺直,她猛地向后一跃,手上一阵黑烟突然飘起,直直的撞向了来自圣光守护者发出的这一记“圣光照耀”! 可是马拉仓促之下的反击在面对安度早有准备的一击时,明显是有些不敌,滚滚黑烟在撞向圣光的过程中一再膨胀,却也难敌这天生的死敌,刚一交融便迅速的溃散开去,膨胀的速度则是远远跟不上崩溃的速度。 击溃了黑烟的圣光只是下了淡淡的光晕,却没能忘记最初的使命,马拉眼见着是避不开这一道圣光了,干脆主动的探出了左手,同时嘴里一阵呓语,直面上了这道即将消散的圣光! 马拉的左手随着她的呓语,开始出现了一朵妖异的黑色莲花,随着马拉不断的呓语,莲花也越来越清晰,花蕊周边的花瓣也终于露出了它真正的面目。 那是一个个惊恐挣扎的人面,每一片花瓣都是一个痛苦哀嚎的人类模样,他们被死死的禁锢在花蕊的周边,脸上充满了人性的恶念与对生命的憎恶。 马拉托着这多人面黑莲,狠狠砸向了那早已不堪重负的圣光之上,一阵灼烧般的劈啪作响之后,圣光被彻底击碎,无数的光屑四散飘逸,黑莲也是如同被烧焦一般,塌陷小半。 那些被击碎的、散逸的光屑追随着空间的定律,在极短的时间内消失,归于虚无,却依然有不少洒落在了马拉的身体周围,发出了阵阵如同塑料被烧焦的恶臭味。 马拉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的圣光守护者,以及她身后的安度,漠然道, “你怎么知道的?”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九十八章 行魔 安度微笑的看着远处浑身都散发着淡淡黑雾的马拉女士,突然指了指自己的衣袖。 马拉再次眯缝起了双眼,冷笑道:“可惜你不该揭穿我,激怒一位二阶行魔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安度恍然点点,似是自言自语道:“我就说,为什么一直探测不到问题,魔鬼隐藏自身的手段,确实是远超恶魔。” 接着安度直视着屋子内的马拉,一人一魔隔着一道房门,同时笑了起来。 安度的笑是带有调侃的,马拉的笑是带有不屑的。 相同的是,这种笑容都是留给死者的。 马拉手上的人面黑莲一再抖动,她身体周边的黑雾不停的修复着那被烧焦的小半部分,很快的就将它恢复如初,再也没有半分烧焦的痕迹。 圣光守护者在释放了一记大招之后,也是变得有些疲惫,不过这难不倒安度,他也不再是刚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个他了。 他拿出了另一个卡牌包,从中选取了一张卡牌直直抛飞在半空,金光炸裂后,一个身着战甲的勇猛战士就出现在了圣光守护者的左侧! 叫嚣的中士! 当叫嚣的中士出现的时候,他铠甲之上那一道道鲜艳的红色符文就开始了剧烈抖动,接着疯狂的涌向了身侧的圣光守护者身上! 身为女性的圣光守护者一阵痛苦的嘶吼中,红色的符文深深的镶嵌在了她的皮肤之上,随着符文的淡去与融入,她身上所散发出的威势再次拔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这就是叫嚣的中士强大之处,不仅仅是召唤出了一个战士,还能强化友军的强力卡牌! 我可真是一位经费战士......安度看着身前的两个召唤物,不知怎的心里突然生出了这么一个念头,还没真正动手,价值上百银元的卡牌就这么没了...... 但是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一上来就交出了小半底牌,毕竟能够在源生之戒的探测下一再隐藏自己的二阶魔鬼,让他不敢有半点轻视,即便是破费一番也只能认了。 马拉修复好了人面黑莲的同时,安度这边也是准备妥当,一时间马拉的心情也是有些沉重,虽然没能真正交手,可是对方这两张卡牌皆不是凡品,更重要的是,他一直在使用献祭! 这也就说明了,对方自身的卡戒与卡牌效果还没有用出来,更何况他还看破了自己的伪装? 心里一阵阴郁的马拉脸色一寒,率先一步动了起来,她的身上有多处被刚刚散逸的光屑灼伤的部位,随着她的这一动作,那些灼伤部位带来的不便立马就显现了出来。 马拉的动作虽然没有至于到变形扭曲的地步,却也可以看出有些迟滞,尤其是大腿处的那道巨大伤口,足有孩童的拳头大小,这也正是刚刚散逸的光屑所造成的净化效果。 似乎是感受到了身体上的不便,马拉在奔跑的同时狠狠扯住了缠在头上的头巾,随着头巾被扯开,一个黑色的、丑陋的如同孩童般大小的脑袋冲破了头皮,从她那稀疏的头发中生长了出来!! 安度看着这惊悚的一幕,下意识的咽了口吐沫,这种冲击甚至更超曾经在歌德太太家正面面对魔仆时的那一幕! 头上又长出了个黑色恶魔头颅的马拉一声尖叫,周围的空气都跟着一阵晃动,她的速度再次提升! 那个新生的黑色恶魔头颅不停的喷吐着黑色的雾气,那些原先被圣光灼烧出的伤口,在被黑雾一番包裹之后竟是被填充般的恢复如初,但如果细看下去,就会发现只是暂时被黑雾填补,并没有彻底恢复。 叫嚣的中士目光坚毅的看着快速接近的马拉,左手持盾一个跨步挡在了圣光守护者身前,直面上了飞速而来的马拉。 圣光守护者一声低喝,被符篆加强后的她,精神力空前饱满,一阵低沉的吟唱声中,空气中再次浮现了神圣的气息,点点光芒四处闪烁。 马拉恶毒的看了眼远处的安度,手上的人面黑莲带着一股阴森渗人的黑风,骤然飞向了身前只有五米远的叫嚣的中士。 中士左手握紧直径足有一米的狮面圆盾,脚下生根般狠狠站定,一个呼吸后,一股剧烈的带着旋转翻腾之力的冲击感从圆盾传至他的左手,并迅速蔓延至他的全身! 坚固的圆盾之上,黑莲不停的盘旋抖动,带有强烈腐蚀性的黑莲只用了两秒钟的时间,就将圆盾的中心狮面位置腐蚀大半,眼见就要穿透盾牌,撞在他的身上! “神说,要有光!” 圣光守护者横举法杖,对准了中士所在位置,罕见的出口吟唱道。 一道远比刚刚更盛烈的圣光从天而降,准确的洒落在中士的全身,与刚刚冲破狮面圆盾的人面黑莲发生了正面碰撞! 在一朵人面黑莲就牵制了安度两个召唤物之后,马拉冷笑着越过了那已经不存在的阵线,正对着安度扑来! “去死吧!” 马拉一声冷哼,人类的头颅与恶魔的头颅同一时间紧盯向了安度的双眼。 两个完全不同的脑袋上,四只眼睛同一时间散发出了暗红色的光芒,目标直指安度的双眼。 这道暗红色的光芒远远看去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可是当你第一眼看去时,就会忍不住想要再多看一眼。 这种直面心神的影响让人无从阻挡,从马拉的四只眼睛发出红光,到安度无疑间看到,这个过程只有短短了一瞬。 但也就是这么一瞬,让安度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中! 不同于前世的游戏中,很多游戏里的设定,当摆到现实中来时,是完全不同的! 这种直观的感受正是安度现在所面临的状况,内心明明不想要多看一眼,身体却是不受控制的动也不动! 所有的后手都无法使用,安度甚至连集中精力控制灵性都无法做到!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让安度心里不由生出了一种恐惧感,这种感觉是那么的真实。 同时他也再次明白了在阿克蒙德,为什么所有关于邪物的注释里,唯独对于魔鬼的评价最为凶险。 安度的大脑飞速的转动着,而马拉也来到了他身前只有三米左右的位置。 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心神,想要摆脱这种可怕的控制。 他能感受到冷汗已经浸湿了他后背的内衣,他的每一根汗毛都已经竖起! 短短的几米距离在这几秒钟里,犹如被无限的放缓,安度先是将所有的卡牌都尝试释放了一遍,可是却没有一个成功。 这个时候两者之间只剩下了两米不到的距离,马拉再生出来的黑色魔鬼头颅上,那尖锐的牙齿疯狂的交错生长,杂乱嶙峋、足有十几厘米长,在冬日的艳阳下森然阴寒。 生死的决策中,安度看着越来越近的魔鬼,疯狂的使用着自己可以控制的一切,就连卡戒也没有放过! 终于,一阵清凉感传遍全身,安度立即意识到,再生的效果竟然起作用了!! 这样的念头刚出现,他完全是依靠本能的,那种面对死亡时的求生意志,使用出了源生之戒的另一项主动技能。 “圣光术!” 安度咬着牙,口齿不清的低吼着,拿着扫帚的左手费力的微微前指,虽然是那么的不显眼,却耗尽了他全部的精力。 随着他的这声低吼,灿烂的如来自天国的金色圣光猛然炸裂在他的身前。 同时也炸裂在了马拉的身前。 两人之间最后的一米距离,被这道圣光彻底霸占,可是对于两者来说却是全然不同的感受与体验。 安度终于恢复了正常,他大口的喘息着,同时不顾自己有些惊慌的情绪,右手猛地抬起。 又是一道耀眼夺目的金光,不同的是这次的光芒没有了神圣圣洁的气息,而是充满了狂暴与毁灭的暴虐。 正常的人在面对圣光时,其实是不会有任何的不适的,相反会有种如沐春风的感受,但是对于所有的邪物来说,这就是世界上最恐怖的毒药。 圣光不仅可以消灭邪物们的肉体,还可以净化它们的灵魂,让不死者无法再次复活,让恶魔的烈焰之火永远浇熄,让地狱的魔鬼再也无法回归撒旦的怀抱! 马拉痛苦的哀嚎着,那尖锐的不似人类发出的尖叫响彻了这片偏僻区域,而她的身体也如同蜡烛燃烧般迅速融化。 很难想象人类的身体可以像是蜡烛融化一般快速消融,可是马拉此时此刻却正是这样,当人类的躯壳彻底褪去时,留下的只有她那丑陋而矮小的本体。 对于她来说,身前这道纯粹至极的圣光,对于她的伤害已经不仅只是肉体上的了。 只留下了身高不足一米的本体的马拉,还没能来得及反应,又是一道金色的光芒将它笼罩,这次打击,它再也没有了躯壳的保护。 本身就是通体黢黑的行魔,很难说在被神圣惩击一番净化后,是不是更加黑了一些,但是对于安度来说,这些都不重要。 他猛地动了起来,没有任何来由的冲到了马拉还在抽搐的恶魔本体前,猛然举起了还握在手中的扫帚,狠狠砸在了它那颗丑陋的脑袋上! 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挡,这把极度普通的扫帚,就这么深深的插进了马拉的左眼窝,直至贯穿! “噗嗤!” 一声西瓜爆裂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的还有汁水横流的声响。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九十九章 魔鬼的滋生 “马拉”的尸体无力的抽搐了两下,接着再也没有了动静,安度大口的喘着气,连周围的恶臭味一时都忽略了去。 叫嚣的中士和圣光守护者终于解决了人面黑莲。 或者说这朵汇聚着行魔“马拉”大半邪秽之力的黑莲,在失去了主人的引导之后,已经是没有了后继之力。 安度没有第一时间让两位召唤者直接回归灵界,而是就这么的守护在他的身边,短短几分钟的生死博弈竟让他有种虚脱的感觉。 这和多米尼克那次的战斗是完全不同的,这一次他没有进入那种魔化的状态,也没有透支,但不代表他现在就没有消耗。 这种来自心灵层面的震撼感是完全另类的一种感受,就像是在大海上不幸坠入海里的人,在即将沉溺的那一瞬间,恰巧又被救起。 虽然获得了新生,可是死亡却已经触摸到了他,他一时间完全陷入了这种死亡席卷全身的危机感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过了大约十来分钟,直到两位召唤者的身体一阵虚幻抖动,安度才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放任他们化为了点点星光,消失在了空气中。 他知道,这次的交手他还是大意了。 第一次面对恶魔的准备不足,内心里下意识的将它与魔仆的对比,才是他最终落入这么危险境地的主要原因。 任何事情都没有如果,这次的事情若不是依仗着源生之戒没有被影响到,可能现在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就会是他了。 强忍着内心的不适和恐惧,安度在心里默默的重新回顾了一遍刚刚的战斗的重点,两分钟后才站起身来。 走到“马拉”的尸体旁,安度将左手按在了这具魔鬼尸体的小腹处,感受着源生之戒传来的淡淡燥热感,安度再次长出了一口气。 “魔鬼的欺诈能力真的是太可怕了,即便是面对面我都没能察觉出它的本体,要不是凑巧接触到了它,今天可能就麻烦了......”安度皱眉低声道。 看来自身的修养还有待提高啊...... 心里无奈的想到,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不长,生死的考验他已经是见过许多了。 此刻他突然想起了奋战在与邪物战斗的第一条阵线上的,那些净化者小队成员们,那超越常人想象的死亡率确实是有着可以探寻的道理的。 “马拉”,这个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被魔鬼附身,亦或是堕落成魔鬼的妇人,尸体在阳光的照射下慢慢的腐烂着。 安度想了想独自一人前往了它所居住的破旧房屋内,一番探查后,才发现这个家伙的生活从某种角度来说,其实和正常人也没有什么差别。 没有血腥的场面,也没有人类的残骸,一切都是那么的普通,而在进了屋子以后安度才发现源生之戒终于有了反应。 他微微的点着头,即便是如此善于藏匿的魔鬼,长期居住的地方还是会沾染上邪恶的气息。 这与短短的一个碰面是不同的,也就是说哪怕他刚刚没有发现“马拉”的身份,在进了屋子后还是能够发现问题。 不过考虑到很多时候这种事情是无法预测的,安度决定以后在判断邪物的时候,还是不能太依赖于源生之戒。 “看来只有等阶够高以后,灵性更加强大,或者是觉醒了神性以后,才能更好的防范这些可怕的东西了。”安度心里冷不丁想到。 等到出了屋子再次来到尸体旁时,原先一米多长的尸体变得只剩下了小半,以及一地散发着腥臭酸涩的黑色液体。 安度想了想,便在一旁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静静的恢复着灵性。 过了一个多小时后,安度看着尸体微微抬起了左手,恢复少许的灵性立刻活跃开来,一缕金色圣光从天而降,洒落在满地的乌黑浓稠液体上。 一阵油锅进了凉水的强烈炸响过后,金光徐徐散去。 安度脸色有些苍白的看了看地上已经彻底干涸凝结,再也没有半点邪恶气息的遗迹,迈着虚浮的脚步慢慢离开了这个到处都是垃圾和腐烂物的偏僻地方。 行魔这种魔鬼安度是有些许了解的,是源于生死的一种魔鬼。 在安度曾经的记忆中,这种魔鬼的出现多半是有关于杀戮,一旦起了杀念,这种恶魔就很有可能出现,而且会随着杀念的加重逐渐强大。 不过因为和游戏的关系不大,所以曾经的他并没有太过在意邪物的起源,想比之下也就是对不死族熟悉一些,至于恶魔和魔鬼他知道的东西都相对很少。 在阿克蒙德的这段时间里,安度也看过不少书籍,每天晚上除了修炼和反思的功课外,他看的最多的就是有关邪物和历史的书籍。 原因也正是他想要补强一些这方面的知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遇到那些可怕的东西,更何况是像他这样行走在黑暗边缘的牧师? 当然了,这倒不是他不重视绘制,而是就多方比较来看,他短时间内更加重视的自然是生存。 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关于邪物的描述其实并不多,书上说的其实都是在暗喻着那些行走于地面的神仆们的伟大光辉,有用的东西少之又少。 安度仔细的回忆着关于行魔的信息,一番汇总下来,也只有关于魔鬼的出现和滋生。 魔鬼的出现,意味着人性的恶念已经到达了一个灵界点。 恶魔的出现可能只是因为,深渊和阿克蒙德的空间壁垒出现了薄弱点,但是魔鬼是不需要这一点的。 只要当人类的恶念到达了一定的程度,所处的环境又足够它们的降临,它们就完全可能出现在人类的世界! 其次是降临和苏醒,人性的恶念可以滋生出魔鬼,也可能招至来魔鬼。 区别就是一个放弃了生的希望,放弃了自己的灵魂,那么当一切都合适时,魔鬼就会找到他们,并占领他们的肉体,吞噬他们的灵魂。 或者另一种人是还想活着,但是恶念不受控制的,不断的滋生,那么魔鬼就会给他们埋下种子,当积累到了一定程度时,他们自身就会堕落成魔鬼。 垃圾场,废弃的偏僻地带,可以说“马拉”所在的地点就是最好的魔鬼滋生地。 安度无法推测马拉是降临的魔鬼,还是苏醒的魔鬼,如果是降临的还可能好些,毕竟它已经死了。 可如果是苏醒的魔鬼,那么它想要一步步的堕落成二阶的行魔,那需要多么巨量的恶念? 它又究竟在这里生活了多久?为多少对生活失去了信念的人埋下了恶念的种子? 安度无法想象,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等等! 安度突然停下了脚步,脑子里突然回忆起了来时的一幕幕,思绪如同炸裂的油锅,脸上的表情变得惊恐而愤怒。 “那些孩子为什么会围住我?是单纯的什么都不清楚,还是已经被行魔影响?” 安度想起了自己来时,只是一枚格罗希就让五六个孩子放弃了思考的一幕,这在平时看来很普通的一幕,在这个时候竟突然变得诡异莫测。 是恶念的驱使,人性的本能? 还是单纯的只是希望得到那枚铜币? 安度反复的回忆着,确认了没有从孩子们的脸上看到了厌恶、憎恨、贪婪的神色,紧锁的眉头稍稍舒缓。 只要还没有完全被玷污内心,那么就还来得及! 安度心里默默有了决断,一步步的走向来时的路,此时已经接近四点,他相信那些孩子一定还在那里等着他。 街头,到处都是臭水沟,翻倒的垃圾。 总共七个孩子,比下午的时候还多了一个,正安静的看着街道拐角处的一个反向。 孩子们的表情很专注,就像是期待着什么美好的事情发生一般。 霍伊尔有些紧张的看着那个最大的男孩,小声道, “埃文斯,你说他会不会他会不会生气了?” 埃文斯呆了一秒,莫名其妙道:“生什么气?” 霍伊尔抬起手在他的身上狠狠抓了一把,接着道:“你把他的衣服,就像我这样子,嗯,给弄脏了!” 埃文斯怒道:“我那只是不小心碰到的!” 霍伊尔小声的嘀咕着:“你就是故意的,他肯定生气了......福特先生说那位先生的身份很尊贵,他一定是生气了......有钱人都这样......” 埃文斯照着霍伊尔的脑袋就狠狠的——揉了一把,脏兮兮的大手配上小霍伊尔乱糟糟的头发,一时间更加的蓬乱。 如果再搭配上一个半破的瓷碗,和一身遮不住身体的破衣裳,他和路边的流浪汉几乎没什么区别。 埃文斯相信,霍伊尔一定会是一个,很容易就能惹起那些年轻少女们,爱心泛滥的小流浪者。 心里的念头刚生出来,埃文斯就发现,这似乎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没等他说出口,一旁的孩子们倒是先一步惊呼起来。 埃文斯和霍伊尔立刻顺着声音望去,那里,安度正一步步走来。 他的身上还是那件白袍,却已经完全称不上整洁,出去腰侧那一个明晃晃的黑手印之外,衣角的多处都沾染上了灰尘和淤泥。 七个孩子如同七个小矮人一般一路小跑向了他们的白袍“公主”,眼中流露出的光芒,叫做希望。 安度感受着源生之戒传来的观感,如同先前一般没有半点反应,心里的压力瞬间减少许多。 “走吧,带你们去吃东西。”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章 人生的分叉口 孩子们欢呼雀跃的声音即便是到了街道上,也没有半分的减弱,如同过节一般。 路人们投来的奇异目光让年纪最小,也最为敏感的霍伊尔一阵不适应。 安度看着一旁有些扭捏的霍伊尔,和稍显沉稳的埃文斯,好奇道, “你们好像不怎么高兴?” 埃文斯心里一惊,对于弄脏了安度的牧师袍,他的心里其实远比对霍伊尔说的要紧张许多。 “没,没有,只是很少上街,有些不太习惯......”埃文斯尽可能的减小着自己的音量道。 安度微笑着看了看他,接着将目光转向了霍伊尔。 “啊,我,我,我......” 霍伊尔“我”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下文,安度看着他如同“鸟巢”般的发型,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顺带帮他理了理头发。 霍伊尔的长相很清秀,有些女性的柔美感,虽然身上的打扮和穿着很是邋遢,可是却并不能完全遮掩他俊俏的五官,和细腻的皮肤。 安度带着几人先是来到了一家餐厅,谁知道服务员一看几个孩子的样子,就露出了一脸的尴尬。 “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需要穿着得体才可以进入......” 安度看了眼服务员,见他一脸的难色,只好长叹一声。 “你们几个,都过来。” 安度对着远处的几个兴高采烈的小子一阵呼喊加招手,半天也没人搭理他,最后还是埃文斯怒喝一声才将人全叫了回来。 看着这些完全不知道礼貌是什么东西的小家伙,安度一阵头痛,想了想后脸色一沉道, “如果还有谁不听话的,一会就可以先回去了!” 听着安度冷冷的话语,几个比较调皮的小子立刻惊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吭声了。 安度满意的看了眼身边的七个小矮人......七个孩子,清了清嗓子继续冷声道, “我们一会先去洗个澡,然后再去吃东西,但是如果有谁不听指挥,到处乱跑,或者是调皮捣乱,那么今天去餐厅的名额就会直接被取消,明白了吗!?”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敢出声,还是埃文斯先反应过来,第一个喊道。 “我明白了!” 霍伊尔见状立刻附和喊起了口号,其余的几个小家伙见了也是纷纷响应起来。 安度点了点头,带着几个孩子先是去了服装店,所幸这里没有穿着上的强烈要求,否则安度就只能再次启动外卖服务了...... 孩子们在经过了安度的训话后,老实了许多,即便是服装店里的衣服深深的吸引住了他们的眼球,他们也还是老实安静的跟在安度的身后,再也不出声捣乱。 对于他们来说,还是第一次进这么高端的服装店! 安度就着每个人的身材,一人买了一套新衣服,然后才带着这些小家伙们去了洗浴中心。 因为牧师袍也脏了的缘故,他还顺便给自己置办了两套衣服,一套白礼服,一套黑西装,外加一个棕色高邦礼帽。 去了洗浴中心,仗着自身的身份安度才好不容易说通了前台,让他们同意了这些小家伙们进入。 不过前提则是,每个人都需要先进行全面的清理,以免污染了浴室里的水池。 安度虽然有些不满意,但也还能理解,毕竟在这个世界里,想要在大冬日里填满那么大的一个公共浴池,着实是不容易。 几个孩子被先后带了进去清洗,安度见全部都进去以后,也准备进入,却不料被前台的中年男人给拦了下来。 “怎么了?”安度奇怪道? “那个大人,”前台凑近了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开口道:“我们这里有按摩服务哦!” 安度脸色一紧,接着冷哼一声不再理睬前台,直接进入了更衣区。 碰了一鼻子灰的前台只好长叹一声,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 宽大的浴池内,七个小家伙享受的坐在那里,即想动又不敢动的样子很是滑稽。 “咳咳,你们可以自由点,不要太过分就好了。”安度忍着笑意,主动发话道。 得到了命令的小家伙们立刻开始了上窜下跳,所幸这时候才四点多,没什么人,否则就他们这折腾的模样,肯定又要惹来别人的不满...... 安度见只有霍伊尔一人老老实实的待在那里,动也不动的,主动靠了过去道, “你怎么不去?” 霍伊尔害羞的摇着头道:“我不会游泳。” 说完,他还指了指在池水中央来回仰泳的埃文斯道:“他就会,听说他小的时候,辛谢尔还有干净的水塘可以游泳。” 安度轻轻的揉着他的小脑袋,笑道:“以后也会有干净的水塘的。” 霍伊尔眼神一亮道:“真的吗?” 安度笑道:“可能会晚些,可是早晚都会有的。” 霍伊尔点头道:“那我一定要去学游泳!” 安度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你一定可以学会的。” ...... 当安度带着七个小家伙再次来到餐厅时,已经是快六点多了,南区的餐厅生意向来不如北区,因此还有着不少的空座。 服务员看着身前的安度,苦笑道:“先生你好。” 安度指了指身边的霍伊尔:“现在可以了吗?” 服务员苦着脸道:“可以了......” 希望这些小混蛋们,一会不要打碎了东西,或者惹到别的客人才好,我这个月可要评选经理了啊...... 心里的呐喊也许是起到了作用,服务员惊讶的发现,这些刚刚还没有办点纪律的小家伙们,这时竟然变得听话了不少。 不仅不到处乱晃,就连动作都轻手轻脚了许多。 这让他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那个走在最前面的男人。 不同于之前脏乱的牧师袍,这次他直接换了一袭白色的礼服,配上那顶礼貌,气质卓然。 “有身份的人果然不一样,穿什么都好看啊!”服务员心里叹道。 安度带着孩子们进了一间包厢,空间够大,餐桌够大,就连座椅都很大,即便是像豪尔曼那样身材的人来了,也绰绰有余。 安度照着菜单上最有意思、最新奇的菜品点了一整圈,服务员看着被勾选了三分之一的菜单,忍不住提醒道, “先生,你点的太多了,吃不完的......” 安度笑道:“谢谢,吃不完也没关系,你去吧。” 服务员轻点着头,手捧菜单一步步退出了包厢,一旁的埃文斯见了立刻好奇道, “安度先生,你点了很多吗?” 安度摇头道:“不多,你们都在长身体,我相信最后可以吃完的。” 只怕还不一定够呢......安度无奈的想到,没有人比他清楚,这些没吃过几顿饱饭的小家伙们,战斗力有多强。 想想自己刚来到这里时,第一次来餐厅就餐的表现,他有一万个理由相信,他点的东西真的不算多。 当一道道散发着诱人香味的菜肴被摆上餐桌时,孩子们的眼睛开始放光了。 北地熏烤做法的七成熟哈泽斯莱乌的牛肉,来自东区港口的新鲜打捞的深海刺身,奶酪火腿焗芝士,荷露轻煎鸭胸肉,松香奶油酪,西梅焖羊肉,油焖生蚝...... 当安度宣布可以开始就餐时,所有的孩子都动了! 他们的动作是那么的迅速,那么的矫捷,犹如进行过专业训练一般,精准而简洁。 就比如说埃文斯一手就抓起了一块牛排,顾不得烫手就往嘴里塞。 要不是之前就让他们戴好了餐巾,仅仅只是这一个动作,滴落在身上的油脂就能毁了他今天刚买的衣服! 而一直很是文静的霍伊尔也是手持刀叉,一把将一块刺身精准的挑起,并快速的送入了嘴中,还没等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他手上的刀叉就再一次盯上了一根羊排! 这样的场面发生在餐桌的每个角落,安度微笑的看着他们,轻轻的晃荡着红酒杯,轻抿了一口红酒。 早就浴场时,他就已经借机碰触了每个孩子,所幸的是即便是这样,源生之戒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说明了,他考虑到的问题可能并不存在,或者是微弱到不可见。 否则以源生之戒的强大分辨力,不至于在这样的探测下,依然无动于衷,多少会有些反应才对。 为了这个想法,安度决定明天再抽空去一趟监禁室,并且近距离的接触一次爱德华。 以他和“马拉”的关系,如果说有人被玷污了的话,他必然是首当其冲。 如果到时候源生之戒给出了反应,就说明了探测是没有问题的,那么霍伊尔等人,自然也就没有了问题...... 抛开了心中的念头,安度看着孩子们满嘴油污的模样,大笑着加入到了战局。 餐桌上,随着安度的加入,一时间陷入到了彻底的混乱中...... 天空的月亮被乌云遮蔽,街道上显得格外的漆黑,对于辛谢尔这样的小区来说尤为明显。 安度将孩子们送到了有灯光的地方,微笑着道, “你们以后都是小大人了,不能抓着陌生人的衣服不放,知道吗?” 安度的话惹来了一阵哄笑,埃文斯也是羞愧的低下了头。 看着孩子们天真的样子,安度的心里一阵明媚。 “大人,你以后还会来看我们吗?” 霍伊尔突然出声道。 安度愣了愣,接着表情有些僵硬道:“不管我来不来,你们都要努力的生活下去,做一个正直的人。” 霍伊尔露出了一丝失落,其余的孩子们也隐约听懂了安度的意思。 “这些钱,你们分了,之后让你们的父母送你们去学院上学吧,男人一定要有一技之长。” 安度将手中的兹罗提递给了埃文斯,接着在孩子们有些湿润的目光中,渐渐消失在了街道上。 空气中回荡着他的话,久久不曾散去。 “一定要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ps:不是圣母吧,这本书的基调就已经很暗黑了,在这样的环境中,每个人都会渴求光明的出现,否则恶魔和魔鬼早就侵占了人类的世界了,不是吗? 所以我希望安度就是行走在黑夜中的光,可能照耀不到太多的地方,但是如果见到了这样的事情,他会伸出手,可能好或者不好,但是正道的光永不消散!手动滑稽脸~ 这里其实是一条线,没错,这本书的线很多,相信有的朋友也注意到了,那么大家可以来猜猜,这条线指向哪里呢? 最后,这是这本书的第一百章,也写了三十万字了,可能本人写作的各方面还不是那么的娴熟,但是所幸的是自己一直有成长和进步。 感谢一路有你的陪伴~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零一章 牧师袍的换洗问题 安度走在街道上,却没有立即回到安蒂亚的家中,而是转而绕道去了南区的教会。 这个点沃克利早早的就处理完了一天的工作,这时已经是躺在了床上,陪伴着他的自然是那本几乎不曾离身的圣经。 “这次是看的哪一卷?” 沃克利循着声音望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一身白礼服的安度。 “嘿,我的朋友,你怎么来了?” 沃克利有些激动,以安度现在在哈尔玛的名气,这么晚了还来教会看望他,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也没有很久吧,这不才一个多礼拜吗?” “天呐,才一个礼拜!?我感觉都已经过去了一两个月了!” 沃克利拉着安度的胳膊,让他坐在了床边,高兴的连圣经都顾不上了。 “你不做个标记,能记得看到哪里了吗?” 安度看着沃克利,无奈的帮他用书签标记好了阅读记录,接着才继续道, “我来找你,其实不光是看你,还有些事情想和你聊聊。” “什么事?” “你知道辛谢尔小区吗?” ...... “还有这样的事!!?”沃克利惊悚道。 “嗯,我可以确定的是,马拉就是魔鬼,如果不是我已经佩戴了卡戒,今天的事情就难说了。”安度皱眉道。 “那你没受伤吧?听说魔鬼的手段最阴狠、狡诈......对了,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沃克利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了安度几眼,看到他的精神还算不错,心里逐渐放下心来。 安度深吸了口气,看着头顶那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白炽灯,表情逐渐严肃。 “霍华德必须处以火刑!” 沃克利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道:“既然你都拿到了这样的证据,确实应该这样。” 顿了顿,沃克利继续道:“这样,我明天申请去辛谢尔传教,尽量找到别的人一起,这样到时候上了审判庭也更有说服力。” “麻烦你了,到时候如果有空,尽量帮那里的居民检查一下吧......” “放心吧,这件事只要传到教会,自然会派人去调查的,这可不是小事情啊!” 两人的情绪一时都陷入了低落中,一个魔鬼的出现,往往意味着有更多的魔鬼正在潜伏,这是最简单不过的道理。 “我正好有些圣经上的问题,你给我解释解释吧?”沃克利突然开口道。 安度反应慢了慢,整理了下衣服笑道:“也好......” ...... “你说,安度少爷怎么还没回来?”阿诺德看着栅栏外黑漆漆的道路,有些紧张道。 “少爷那么忙的一个人,回来晚些也是正常的......你这说的我都有些害怕了!!” 艾布特瞪了眼比自己还大三岁的阿诺德,不满的嘟囔着。 “你不懂,黑夜的世界是很危险的,我的父亲和母亲也都是这样......” “别说了!!大晚上的你想吓死我吗!!!” 艾布特不仅嘴上再说,身体也是快速行动了起来,一把捂住了伙伴的嘴,不让他在继续说下去。 夜晚的安蒂亚区因为人烟稀少,显得格外的冷清,一阵寒风卷过,两个半大的孩子立刻吓得一溜烟跑进了别墅里。 “不行了!外面太吓人了!!”艾布特大口的喘着气,对着卡尔道。 “说好了的,打赌输了的人今天值夜,安度少爷还没回来呢,你们两个还不赶紧去站岗!?” 乔治跳出来笑道。 白天里四人打赌关于安度回不回来吃晚餐的事情,输了的人今天要值岗,本来这活一直是乔治和卡尔的,谁知道艾布特两人因为不识字的缘故,正好求到了他们两身上。 打赌的内容就是,不论谁输谁赢,乔治两人都会帮对方做翻译工作,但是如果他们赢了,艾布特两人今天就要帮忙值夜。 心里想着安度一般都会回来就餐的艾布特和阿诺德,想都没想就接下了这个赌约。 结果自然是两个小家伙大败,这都快九点了,连安度的影子都没看到。 不过一想到外面黑漆漆的小树林,不时刮过的寒风,以及偶尔响起的犬吠声,两人的心里就一阵哆嗦。 阿诺德的年纪虽然要大些,但是内心中潜藏的对于黑夜的恐惧,让他还是忍不住抢在了艾布特前面开口了。 “能不能换个条件......我真的很害怕......” 乔治刚准备笑话阿诺德胆小,却被卡尔制止了下来。 所有孩子里卡尔的年纪是最大的,皮特不在时,一般有什么事情都是他来拿主意。 “这样吧,那这周的卫生就交给你们两了,这没问题吧?”卡尔笑道。 “当然,我打扫卫生最在行了!”艾布特立刻喊道,动作紧张而激动。 “乔治,走吧。”卡尔拍了拍搭档的肩膀,披上了棉衣就往外走。 乔治长叹一声,狠狠瞪了两人一眼赶紧跟了出去。 一阵小跑的乔治额头上都散发出了滚滚热气,他不解的看着卡尔,等待着对方的解释。 卡尔瞥了眼老搭档,叹气道:“你也知道阿诺德的事情,我就说不该让他值夜。” 乔治砸吧嘴道:“他也不小了,不能总是活在阴影里,要试着走出去才行啊。” 卡尔摇头道:“他还太小了,等过两年再说吧。” 乔治表情渐渐凝重道:“我觉得你太迁就他们了,这对于他们的成长不是一件好事。” 卡尔深深的凝望着乔治,缓缓道:“虽然我们都一样是没有父母的人,但是他和我们是不同的。” 不等乔治开口,卡尔立即道:“我听说,他的父亲就死在他的面前。” “他在两个月的时间里先后失去了父母,这种经历我们都没有,也许生来就是孤儿的我们,比起他来说,才是幸运的那个吧......” 乔治的目光有些呆滞,他只知道阿诺德的父母是今年才去世的,可是具体的原因他并不清楚。 “我不知道他......”乔治的头低了低,脸上的表情有些挣扎。 “唉,他是个可怜的孩子,以后对他尽量包容一些吧。” 卡尔轻拍了拍乔治,此时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阵阵夜枭声响起,为这个漆黑的夜再添一抹诡异的色彩。 屋子里,艾布特偷偷的看着阿诺德。 几秒后,小孩子的天性还是冲破了理智,他凑到了伙伴身旁,嘀咕道, “你好像很怕黑暗?” 阿诺德翻阅书本的动作顿了顿,接着轻点了点头。 艾布特还打算说些什么,一抬眼却看到阿诺德的神色有些低落,心里的话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 “呼,终于回来了。” 安度跳下了人力车,付了车费后大踏步的走向自家别墅。 远远地就看到了自己仆役的安度,嘴角不禁上扬。 “少爷好!” 乔治和卡尔恭敬的弯着腰,向安度问好道。 “行了,大晚上的。”安度一边笑着,一边从袋子里掏出了两个盒子, “这是南区的提利亚薄饼,这个点你们应该也饿了,拿去吃吧!” 卡尔有些犹豫的功夫,乔治却已经靠了上来,顺手拿过了盒子的同时,嘴里还不忘道, “您真是我见过的最有绅士风度的少爷!!” 安度忍不住笑道:“那下次不带东西回来,就没风度了?” 乔治正色道:“这并不影响您在我心中的伟岸地位,这不是一块简单的提利亚博饼就可以决定的!” “你不去做销售真是可惜了啊。” 安度心情不错的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快速走进了别墅里,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手上的袋子早已从最初时的滚烫,化为了温热。 “伊丽莎白,睡了吗?” 安度轻敲着房门,在准确的听到房间里传来一声悦耳的冷哼声后,他才转动了门把手。 “怎么了?不高兴呢?”安度走到了床边,少女正捧着一本书在看着。 “看看,我给你带了你以前最爱吃的提利亚薄饼!” “你都不知道,我去的时候他们都准备关门了,要不是我一顿说,你今天肯定就吃不到了!” 安度噼里啪啦的说着,手上也没闲着,快速的将装在盒子里的博饼递到了少女的眼前。 煎烤的金黄焦脆的博饼上,铺满了被切成小块的土豆块,其中在薄饼的内部被填上了大量的牛肉酱,配合着土豆的香气缭绕在少女的身前一片。 伊丽莎白板着的脸渐渐舒缓,恶狠狠的瞪了眼安度后,一把拿过了盒子,嘴上还不忘道, “你看看你!这都十一点多了,你现在是一天比一天回来的晚了!” 安度无奈道:“我现在工作忙了,你也知道的,教会的事情很多。” 伊丽莎白不置可否的白了他一眼,接着就将注意力放在了饼上。 吃着吃着,少女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将手中的博饼撕下了一半递给了安度, “你也吃点,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安度笑嘻嘻的接过了博饼,开始和少女闲聊起来。 “你怎么换了一身礼服了,我记得你白天的时候,出去穿的不是你那件从来都不换洗的牧师袍的吗?” 安度黑着脸道:“没有不换,我经常洗的。” “我怎么没看出来,你都什么时候洗的?” “......” “你怎么不去买两件换着穿,真不卫生!” “好好好,我明天就去问问。” “能批发吗?你多买点,咱现在又不是没钱。” “......” 房间里,两人的嬉笑声不时的响起。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零二章 疯子与魔鬼 清晨,阳光正好。 冬日的寒冷逐渐褪去,安度明显的感觉到,春天正在悄悄的逼近。 洗漱早餐过后,安度做着马车来到了教会,照例和队长进行了简单的汇报,同时还提到了关于辛谢尔小区的问题。 “你是说,那个杀人犯的母亲是个魔鬼?”奥康纳震惊道。 “没错,好在已经被我消灭了,不过考虑到其中暗含的危险性,昨天晚上我就已经去了南区教会说明了这件事,今天应该就会派人过去了。” 安度耐心的解释着,同时小心的回应着相关的问题。 “你真的一个人就消灭了一只一阶的魔鬼!?”奥康纳皱眉道,对于这种事情他其实不是很能理解。 以他曾经净化者对长的身份,整个哈尔玛主教会内部也没有几个人,比他还了解这种生物。 “魔鬼是所有邪物中最为狡猾的,甚至要比人类的堕落者更加鬼魅,他们的最擅长的永远都是蛊惑和欺诈,你是怎么消灭它的?” 奥康纳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以前出现了魔鬼这种情况,他都是要带一整支小队前往镇压,才有绝对的把握,可是安度竟然一个人就将其消灭了,他不能接受。 可是当下一秒,安度探出了右手,露出了宾西亚之戒后,他的不解就再一次化作了震惊。 刺目的金色光芒在圣堂内亮起,为数不多的净化者成员和审判者成员们,纷纷露出了同样惊讶,亦或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这道圣光!”奥康纳怔怔道。 “对,就是利用这张卡牌,我才能一击就消灭了那只魔鬼。”安度脸不红气不喘的笑道。 我当然不能跟你说,我是献祭了两张卡牌,外加一张极高品质的“疯狂药水”,最后还用上了辛德瑞拉级的“神圣惩击”外加真名之戒赋予的圣光术,才拼命杀掉了一只二阶的行魔吧? 安度心里无声的想着。 他有一万个理由相信,如果他说出了实话,明天就会有报道报出他被袭身亡的新闻...... 奥康纳震惊的表情逐渐恢复正常之后,心中依然有些难以相信,却不好过度的追问安度,只好叹气道, “你没事就好,南区既然派人了,这件事情应该就不急了,我一会会去和主教大人反馈的。” 安度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时,动作却停在了一半。 奥康纳疑惑道:“怎么了?” 安度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我想问问,牧师袍能买吗?” ...... 仓库外,一名中年女士比兑着安度的身材,挑出了两件递给了他。 “每个教会的正式工作人员,都可以额外申请加领两套牧师袍的,你不知道吗?” 负责后勤管理的加亚女士一脸奇怪的看着安度,啧啧惊叹道。 “额,这个还真没人和我说过......” 安度嘴上说着,心里突然想到了沃克利,这个小子竟然都没告诉过自己这件事! “你成为教会工作者多久了,这都不知道吗?”加亚好奇道,虽然自己有听说过安度这个名字,但是真正见到这还是第一次。 “快一个月了吧。”安度想了想道。 准确的说是三个礼拜,安度心里计算道。 加亚女士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她上下打量着安度,好半天后才道, “那你平时都是穿的牧师袍吗?” 安度的头上忍不住浮现了大量黑线,无力道。 “我有换衣服......” ...... 安度拎着两个袋子出了教会后,一眼就看到了自家的马车正停靠在路边。 先是将领到的新的牧师袍交给了驾驶马车的罗贝尔,然后他才开口道:“先去审判庭,然后再去奥里姆魔药店。” 罗贝尔愣了愣,冷不丁道:“你又献祭卡牌了?” 安度点点头道:“昨天遇到了一个魔鬼。” 罗贝尔惊得浑身都一抖,痛苦的看着安度道:“你怎么天天都能遇到这些东西?” 安度无奈道:“等你加入了教会以后,你也会天天遇到的。” 罗贝尔摸了摸胳膊,猛地摇起了头。 安度看着他的这个动作,跟着望向了他的胳膊。 那里原先曾被多米尼克诅咒过。 “你的伤怎么样了?”安度想了想开口道,如果盗贼有需要,他不介意给他来个圣光洗礼。 “好多了,最近我每天都会去教会祈祷!”罗贝尔认真道,自己的胳膊经过这一个多礼拜的净化后,已经开始结疤愈合了。 “那你还不考虑考虑?你这样的实力,只要愿意改信吾主,当一个净化者应该完全没问题才对。” 安度继续忽悠道。 “算了吧,我才不会改信女神。”罗贝尔坚定道。 安度的表情愣了愣,接着才道:“为什么很多人都会说,吾主是女性呢?” 罗贝尔奇道:“我这么说牧师之神,你不生气。” 安度的表情迟滞了两秒,接着怒道:“你这个该死的异教徒!” 罗贝尔哈哈大笑声中,马车的速度再次提高。 十几分钟后,监禁室外,安度再次见到了昨天的那个守卫。 简单的聊了几句之后,安度再次踏进了这座漆黑的,充满了阴森寒气的监狱。 熟练的来到了最里面的房间,安度第二次推开了这扇房门,霍华德一如既往的躺在那张湿潮的床上,没有一点反应。 安度先是适应了两分钟黑暗里的环境,接着走向了他。 一道光芒突然亮起,对于昨天已经见识过这一幕的霍华德来说,这道光芒也说明了来人的身份。 “你想干什么!?”霍华德的声音有着些许的颤抖。 已经在黑暗的房间里度过好几天的他,对于声音的捕捉额外敏感,加上安度手上光芒的照射,都说明了对方正在走向自己! 恐惧、惊慌、疑惑等等情绪在霍华德的心中肆意蔓延。 他想要躲闪,可是不过一米来宽的石床上,并没有那样宽阔的地方,可以让他来躲避。 安度站在了霍华德身前只有半米处,手上的光芒渐渐消散。 他将身子俯低,更加的靠近了霍华德一些,黑暗中,安度几乎可以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那是一种急促的、不安的呼吸声,杀人如麻的霍华德,在面对自己时,竟然会如此的惊慌,这是他最初没想到的。 “你的母亲,马拉。” 安度的声音似是来自地狱,带着无穷的魔力,一举击中了霍华德的致命部位。 “它是一个魔鬼,你知道吗?” 安度说的很慢,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的清晰。 以至于当他说完时,霍华德都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而是等待着他继续开口。 “你知道的,对吧?它是一个行魔,善于激发人内心中的恶念,杀意。” “所以你才会那么的渴望杀人,所以你其实是知道的,你也希望能成为一个真正的魔鬼,对吗?” 安度的声音很平淡,不带有一丝的情感,就像是在说书上写好的文字,只是单纯的诵读出来。 霍华德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黑暗中他的双眼竟是那么的明亮,安度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其中闪烁的亮光。 安度慢慢的伸出了左手。 明明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可是同样看不清他动作的霍华德,却仿佛预知到了他的动作! 他浑身剧烈的抖动着,胸膛像是鼓风箱一般大力起伏着,用一种嘶哑的、竭尽全部力量的声音撕扯道, “她不是魔鬼!她,她......她只是一个可怜的人!是她收养了我!!” 安度补充道:“所以,你不是它亲生的,否则你现在就已经在火刑架上了。” 霍华德清澈的眼珠逐渐沾染上一抹鲜艳的赤红。 “你知道什么?我只是在行使吾主的命令,这个世界那么的危险,不,这个世界必须要被毁灭!哈哈哈哈,要被毁灭了......” 霍华德状若疯癫的狂笑声中,安度的左手终于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疯癫中的霍华德只在最初时颤动了一下,可这并不影响他之后的举动。 他干瘪丑陋的双手狠狠撕扯着床被,湿潮的棉被完全禁不住他疯癫状态下的摧残,不一会便被其撕扯成了大量的棉絮和布条。 房间里一时只剩下了他一人的狂欢。 安度站直了身体,左手处并没有想象中的预警,是他完全没能想到的。 看着疯子一般的霍华德,他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个念头。 难道那只行魔,真的只是刚刚降临,并不是辛谢尔滋生出的魔鬼吗? 心里的疑惑无从解答,安度迈着步子缓缓离开了这个房间,背后传来的“撕拉”声和狂笑声,渐行渐远。 ...... “什么都没发现吗?”沃克利一脸严肃道。 “没有,你会不会弄错了?” 年轻传教士抱怨道。 “雷利,你应该再仔细一点。”沃克利认真道。 本来好好传教的一天,却被沃克利强行拉到这里的雷利,脸色不悦道。 “要不是看在你说请我去吃牛排的份上,我才懒得搭理你!” 雷利嘴上说着不乐意,身体还是很诚实的继续观察起了周围,找寻着沃克利口中所说的黑色液体。 “放心吧,少不了!” “我跟你说,必须去北区的,南区的都不算,这次要是......” 原本还没什么精神,只顾着和沃克利拌嘴的雷利,突然停下了抱怨,目光直勾勾的看向了不远处的地面。 “我好像找到了......” “哪呢,在哪呢!?” 沃克利连忙凑了过来,顺着雷利的目光望向了不远处的地面。 那里漆黑的液体早已凝固,而在液体的边缘,大量死状惊恐的老鼠、蟑螂遍布地面,就连野狗的尸体都有四五只。 阳光的照射下,大量的蝇虫徘徊在远处的垃圾堆,以及臭气熏天的池塘内。 平时最爱绕着尸体打转的苍蝇们,这个时候却仿佛遗忘了自己的本能,不愿靠近这些尸体们半步。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零三章 幸福的味道 所有死去的动物,都规律的由内而外散开,化为了一个诡异的圆形罗盘状。 “汪汪汪!” 一直流浪狗似乎是迷了路,又好像是喝醉了酒,晃晃悠悠间不知怎的就来到了“罗盘”的周边。 流浪狗吐着舌头,迷茫的眼神逐渐涣散,随着逐渐靠近“罗盘”,它的步子越来越虚浮,随时都有摔倒的可能。 它身上杂乱不堪的毛发有着多处的缺损,可以看出来它曾经的生活并不优渥。 几秒种后,在沃克利和雷利震惊的目光中,这只流浪狗开始出现了诡异的变化! 它先是狂暴的嘶吠起来,紧接着那脏乱的皮毛开始炸裂,早已不在迷茫的——凶残的眼神下方,裸露在外的獠牙狠狠突出,猩红的舌头变得粗重而肥厚! 这种异变仅仅只持续了不过几分钟,流浪狗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就连吼叫声都渐渐没了底气。 这种诡异的变化仿佛透支了它的生命般,它本就不算健壮的身体快速消瘦着,随着它最后一声凄凉的犬吠结束时,它的躯体也干瘪的没了原来的模样。 沃克利和雷利相互对视一眼,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一个词汇。 “魔鬼!”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道,沃克利紧锁着眉,提议道:“我在这里守着,你回去通报这里发生的事!” 雷利点了点头,心知这绝不是靠两人就可以解决的问题,甩开了脚步快速跑向教会的方向。 看着不远处祭坛般的诡异现象,沃克利的后背处一阵恶寒。 “你到底是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啊!” ...... 奥里姆魔药店门口处。 安度熟练的将东西搬向马车内,罗贝尔站在车内帮忙固定,以免麻袋里面的瓶瓶罐罐不小心出现破损。 “你为什么每次都要买这么多?”罗贝尔满脸不耐的表情,“别人买材料都是几瓶几瓶的买,怎么到你这就是一麻袋一麻袋的搬?” 安度头也不回道:“我是新手,总是需要消耗的。” 罗贝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接着又立即摇起了脑袋,坚决道, “新手可不会弄出你那么大的动静!” 安度怒道:“你到底帮不帮忙,这也太重了!!” 罗贝尔叹了口气,赶紧伸出了双手帮忙接过了袋子,刚一入手差点没能托住! “慢点!这一袋子东西可不少钱!”安度不满的看着笨手笨脚的罗贝尔,就差没上手指导他。 这年头钱真不好挣......罗贝尔在心里小声的嘀咕着,手上的动作倒是一点不见慢,不一会的功夫就将东西给固定在了车内。 安度长出一口气,想了想今天的时间还早,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 “走,我们去南区。” “去南区干什么?” “买吃的。” “什么东西?还非得去南区?这要绕多远啊!” “那你到时候吃不吃?” “走,这就去!” 唐娜西餐厅内,比尔心情不错的哼着帝国流行乐,认真的在检查着卫生。 今天早会时已经得到消息,确定自己将在下个礼拜晋升为经理的比尔,已经提前开始习惯起了经理的工作,正在忙着打扫卫生的服务员们,不时的总会投来异样的眼光。 比尔非常满意这种感觉! 这种被人尊敬、畏惧的感受,以前他只能想一想,而现在,已经即将成为现实! 心情愉悦的比尔来回张望着,现在才不过十点多,客人们一般都要半个小时之后才会到来,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总是看向餐厅大门处,期待着有客人的出现。 “您好,我是唐娜西餐厅的经理比尔,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嗯,感觉这样子是不是显得很庸俗?比尔心里默默的排练着,却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您好,欢迎光临!” 安度站在餐厅的门口,看着眼前年纪不大的服务员,正是昨晚帮他送外卖的那位,一脸微笑道:“又是你呢!” 服务员笑着点头道:“是啊,每次您来都是我接待的您。” 安度满意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枚兹罗提,打算犒劳一下他,伊丽莎白对于他昨天送去的晚餐还是很满意的。 可是自己还没来得及给出去,就看到了一名西装打扮的男人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堆满了油腻的笑容。 “哦,您好,我是唐娜西餐厅的经理比尔,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比尔满脸热情的开口道,身体还巧妙的绕到了服务员的身前,不着痕迹的将他挤了开去。 安度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笑容不变道:“你好,比尔经理。” 比尔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被人当面叫经理!虽然距离早会过去才不到半个小时。 安度看了看比尔,接着又看了看一旁的小服务员,礼貌道, “请问是你亲自接待我吗?” “当然,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尊敬的审判者先生!” 比尔能走到现在的位置,也并不是一无是处,仅仅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他就已经通过安度身上牧师袍上的徽记认出了他的身份。 安度倒也无所谓,跟着经理一路走进了西餐厅,小服务员虽然有些沮丧,却也没有太过明显。 “哎,看起来那位大人似乎是准备给小费了,这下没了......”服务员心里苦道。 服务员的薪水其实很低,如果没有小费的方式弥补薪水上的不足,他们一个月能挣到的几乎只有码头工人的一半不到。 可是真想要碰到一位大方的客人,又需要有着极好的运气,泰恩很清楚这一点。 第一次见到安度时,他的心里是不屑的,即便他很清楚安度教会的身份。 可是昨天的事情,却让他重新认识了这个不一样的男人。 不过是跑了一趟腿,竟然就挣到了半个月的薪水,这种好事可不多见。 可是现在自己的客人,却被比尔拉走了...... 心里的念头一阵转动,泰恩收拾好了自己颓丧的心情,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安度跟着比尔来到了一处靠窗位置,拿过了比尔递过来的菜单,熟练的点了三份牛排,以及同样数量的青酿芒饮。 “我就不在这里用餐了,麻烦帮我打包下。” 安度将菜单递还给了比尔,这位专业的经理立刻就去安排厨师准备起了菜品。 闲着没事的安度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门口处的泰恩,对方也立刻发现了这一点。 安度笑着对他招了招手,泰恩立刻一路小跑了过来,似乎意识到了些什么。 “我妹妹很满意你昨天帮忙送去的晚餐,这是你的小费。” 安度笑着将之前的那枚兹罗提塞在了泰恩的手里。 泰恩满脸激动道:“谢谢先生!” 安度笑道:“快回去吧,不然一会你的经理就看到了。” 泰恩愣了愣,脸上的激动神色渐渐散去,表情认真的向着安度鞠了一躬。 “您真是一位善良的绅士。” 安度笑着摆了摆手。 十分钟后,被打包好的餐品被比尔拿了出来,安度结完账之后乘着马车开始往家的方向行驶。 一直在马车上的罗贝尔好奇道:“什么好东西,还特意跑这么远?” 安度摇摇头道:“这是我在这个世界,第一次吃到的,让我觉得幸福的东西。” 罗贝尔质疑道:“这么好吃?” 安度笑道:“可能是因为我以前黑麦面包吃多了。” 罗贝尔赞同道:“那东西真不是人吃的!” ...... “你又去南区了?” 伊丽莎白惊讶的看着餐桌上的牛排和饮品,一脸的费解。 “早上的事情不多,就顺便去了一趟。”安度笑着道。 “那你应该多买点的,给皮特和阿诺德他们也尝尝。”伊丽莎白想了想道。 安度苦笑道:“这很贵的好吗?” 伊丽莎白恍然道:“也对,不能惯坏了他们!歌德太太家里的仆役都没他们现在过得好!” 自身也做过女仆的伊丽莎白很清楚,仆役的生活是什么样,想了想就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安度一边将切好的牛排还给了少女,一边想了想道:“其实也不是完全不可以,像是帝国庆典这样的节日里,偶尔犒劳他们一下也是没问题的。” 伊丽莎白抬头看了看安度,眉眼弯弯的笑道:“都听你的!” 餐桌的另一头,罗贝尔听着两人的对话,品尝着还在散发腾腾热气的牛排,不解道, “这个牛排虽然煎烤的比较细腻,但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安度懒得搭理盗贼,随口道:“你不吃可以倒掉。” 罗贝尔立刻将注意力转移向了美食,态度专一而认真。 午饭之后,安度回到了房间开始了难得的午休,一直到下午两点钟时才出了房间。 真是太久没有这么好好休息过了......我这都来了一个月了,除了最开始瘫痪的时候,好像在没有这么休息过了吧? 安度凄凉的想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日子就变的精打细算起来,一天恨不得掰开来当三天用。 心里发完牢骚的安度,想了想叫来了艾布特和阿诺德。 答应这两个小家伙要教他们绘制学的事情,他还没忘。 又是和之前一样的准备工作,可是经过了几天学习的两人,动作和理解上明显都有了不小的长进。 看来书是没白看啊! 安度一边想着,一边不时的提醒着两人需要注意的地方。 一个多小时后,大量被清理的差不多的材料,多半都化作了清澈的颜料,安静的存放在了一个个玻璃瓶中。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零四章 火刑 “你们两个将今天学到的再好好复习一遍,下次开始可能要学习新的东西了。” 安度将两人的笔记翻阅了一边,修修改改了一番后,重新还给了两人。 艾布特认真道:“我们一定会好好复习的!” 阿诺德补充道:“我们会紧学习的!” 安度满意的点了点头,将两个小家伙给送了出去,接着开始准备起最后的工作。 将最为复杂的调配和洗练工作完成后,已经是接近四点了。 准备工作才是最累人的......安度靠在椅子上恢复着精力,几十种材料的搭配处理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休息了半小时后,安度感受着恢复了不少的精神,开始了今天的绘制...... 因为这次消耗的卡牌比较少,实际上他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将之前消耗的两张卡牌给补上了。 看着桌上剩余下来的大量材料,安度想了想决定暂时先放着。 既然没有了需要,提前绘制自然就没有必要了,反正材料摆上一两个月也不会出现问题。 晚饭没什么特别的地方,简单的洗漱过后,安度一个人回到了房间。 躺在床上,他的思绪有些发散,最近一直忙碌的生活,让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真正的休息过了。 明天就是霍华德案件的审判日了,安度对此倒是没什么想法。 他的母亲马拉是魔鬼的事情,这个时候应该已经传遍了教会内部,审判庭最迟明早就会知道。 光是这一点,如果没有人保释他的话,火刑的最终结局就已经是必然。 有能力保释的人就只有那么多,谁又会愿意为这个疯子出头? 发了一会呆,放空了下大脑后,安度拿过了笔记本,开始今天的工作。 因为今天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不过半个小时之后他就已经完成了今天的任务。 看了看时间,不过才九点多...... 今天竟然会这么悠闲......安度有些不习惯的想到。 反正时间还早,趁着这会功夫,安度挑了一本《阿克蒙德大陆传》翻看起来。 这是记载大陆历史的——最古老的一本传记,据说这本被奉为经典的传记出现时,阿德莱德大帝还没出生...... 安度看着书本上的字迹,仿佛历史就在自己的眼前流淌而过。 从大陆的争霸到分裂,种族的崛起到兴亡,邪物的猖獗到潜匿。 不知不觉中,安度越看越入迷,当再次回过神来时,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还是看书最打发时间。”安度突然想起自己还是学生那会,总是会抱着手机看小说的那一幕,似乎近在眼前。 合上书本,安度调整了会思绪,开始了一天里的最后一项工作。 冥想的感触真的是与日俱增,安度每天都能感受到自身的灵性在迅速的增长。 如果再次遇到危险状况,自己完全可以在使用三张卡牌后,依然保持住清醒的状态,而不会像先前那般欲仙欲死。 当然,即便是可以强行控制住自身的状态,该有的负面效果也不会消失,最多是降低罢了。 等到自身可以在使用三张卡牌以后,状态完全不受影响时,应该就可以晋升到二戒了......安度心里盘算着。 冥想结束后,安度带着一身的疲惫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回到了中学时,在学校里的日子...... ...... 审判庭内,判决已经持续了接近一个小时。 其中大部分的时间皆是受害者一方的诉述,来自教会人员新得到的证据汇报,以及双方律师的辩护。 当维护霍华德的那一名,来自官方的志愿律师又一次辩护失败后,场面已然是出现了一面倒的形势。 “这些罪名,你是否承认?”审判长劳伦斯面无表情的看着下方的证人,以及被告者。 霍华德满脸呆滞,对于在场的其他人来说,他的反应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起诉方的律师是名年轻人,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带着一副足有两厘米厚镜片的眼睛,怒视着霍华德。 “鉴于杀人犯的母亲是魔鬼的可怕事实,我强烈请求审判长大人予以火刑的判决,以维护哈尔玛人民的生命安全!” 审判庭内又一次响起了热烈的附议声,这在今天这场判决中,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作为审判者的安度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劳伦斯的目光扫过全场,手中的木槌不知是第几次敲响,口里轻喝着“安静”、“肃静”等词汇。 直到场内又一次安静下来后,一直沉默整场的安度,终于是睁开了双眼,否定了自己已经睡着的可能。 “审判长大人,请做出判罚吧。” 安度的声音瞬间传遍了整个庭内,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高坐上首的审判长,劳伦斯。 或许还有那么一个人没有反应,霍华德空洞的双眼内再也见不到曾经的疯狂,如同一个植物人。 “我宣布,这场判决的最终结果。” 劳伦斯的年纪毕竟大了,底气有些不太足,深吸了口气才继续道, “霍华德,被控诉杀人罪,劫掠罪,肆意破坏公务罪,入室......,经审判,处以火刑!” ...... 办公室内,安度忙着和审判庭的工作人员交接工作。 “安度大人,我刚刚都以为你睡着了!”年轻的律师主动笑道。 “审判的时间那么长,太累了。”安度一脸严肃道。 “哈哈哈,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有决断的审判者大人,我就知道外头的那些谣言不可靠!”律师习惯性的帮忙辩护道。 安度忍不住道:“现在外面还在传我的事吗?” 律师想了想道:“比上个礼拜好些,但还是有不少人在背后诋毁你,真是可笑的一群人!” 安度默然的点点头,虽然具体是谁自己还不知道,但无外乎是和自己有仇的。 谁和自己有仇到,需要到处散布谣言? 拉斯金?不至于,好歹是一个部门的,这么有损教会名誉的事情,他应该是不会做的。 那就只剩下一伙人了...... 看来波利特还没有忘记自己的存在啊......那是他亲自去做的这件事,还是戴西和赛门......安度的眼神有些冰冷。 因为两人都在低着头整理资料报告,律师没能看见安度这一瞬间的表情。 交接完了工作,安度带着装有大量文件的纸袋,离开了审判庭。 刚出审判庭的大门,远远地,罗贝尔不耐烦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你怎么每次审判都要这么久的,这都两个半小时了!” 安度看了眼盗贼,奇怪道:“你累了?” 罗贝尔脸一红,恼怒道:“这不是累不累的问题,我好歹是在地下世界工作过的人,天天给你当车夫也太不合适了!” 安度想了想道:“哈尔玛还有哪个车夫,每周的周薪比你高的吗?” 罗贝尔认真的思考了一会,接着不耐烦道:“现在去哪?” “去教会。” “又去教会干什么?早上不是才去过吗?” “交接工作,审判结束了,我需要把文件交给队长。” “真是麻烦的工作!” “是啊,这么劳累的工作,周薪才和你这个车夫一样。” “够了!换话题!!” 十多分钟后,安度将手里的文件交给了队长奥康纳。 “怎么样,工作还习惯吗?” 奥康纳大致扫了几眼文件的内容,就将之收回了袋子里,转而关心起安度。 别人队里的新人,刚开始的任务都是些抢劫,偷盗类的。 可是到了自己队员这里,就变成了富商、连环杀人犯一类复杂案件,这让他更加的关注安度自身的情绪状况。 安度感谢道:“挺不错的,就是案子有些复杂。” 奥康纳叹道:“我会和主教反应这个问题的,这类案件一年都没几起,不能全落在你身上了。” 安度点点头,犹豫道:“霍华德的母亲马拉是魔鬼的事情,队长你知道了吗?” 奥康纳皱眉道:“早上的时候听人说了,教会已经派了两队净化者,加上不少的传教士前往处理了。” 老练的队长稍一琢磨,立即猜到了几分,疑惑道:“是你发现的?” 安度道:“是我发现的,马拉也是被我净化的。” 奥康纳深深的看着安度,没有去问为什么,这毕竟属于个人的隐私。 安度见到奥康纳这反应,主动道:“是老师留下的防身手段。” 奥康纳点点头,安度能主动说出理由,他心里还是挺欣慰。 “你自己工作的时候要小心,邪物的可怕往往是超乎想象的。” 安度认同道:“我在和马拉交手的时候就发现了,我今后一定会加倍小心的。” 奥康纳满意的拍了拍安度的肩膀,带着文件去向主教汇报工作去了。 这么重大的案件,肯定是要由拉斯金亲自过目的。 安度带着愉快的心情走出了教会,这意味着从今天开始,往后的几天里,自己可以给自己好好放个假了。 “走吧,回去了。” “我可能有些事情,下午要出去一趟。” 安度顺势看向了前方的罗贝尔,背对自己的盗贼看不清表情,侧脸的轮廓带着些许的坚决。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安度淡淡道。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他的内心里已经认可了罗贝尔。 盗贼驾驶着马车,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道, “可以借我一张之前的那张卡牌吗?” 安度想了想道:“可以。” 说完,他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卡牌包,递给了罗贝尔。 “里面一共两张卡牌,一张是你用过的圣光守护者,一张是叫嚣的中士,遇到危险可以保你从二戒的人手里逃脱。” 罗贝尔惊诧的回过头,望着安度的表情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如果遇到了危险,先逃跑。” 安度微笑道。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零五章 材料调配学 罗贝尔的精神有些不集中,一路上再没开过口。 气氛随着两人沉默陷入了压抑中,一如火山爆发前的燥热。 马车“哒哒”声中,两人终于回到了别墅。 安度先一步下了车,看着罗贝尔将马车停靠好,顺带将马儿牵去了临时搭建的马棚。 “注意安全。” 安度深深的看了眼盗贼,男人之间的交流是简单,往往一个眼神就足以说明一切。 罗贝尔最终也没有提出别的帮助,和安度对视一眼后,默默离开了别墅。 应该是自己在和奥康纳交接工作时,发生了些什么...... 看着盗贼的背影,他的心里有些复杂,就算是用脚指头去想也能猜到,罗贝尔肯定不是去踏青。 “希望你能活着回来。” 只要能够回得来,以自己圣光术的效果,命是一定能保得住的。 前提是能够活着回来。 带着压抑、烦躁的心情,以及一路上仆役们讶异的目光,安度回到了自己房间。 顺手拿起了那本还没看完的《阿克蒙德大陆传》,他强行压下了内心的情绪,将注意力全部投入到了书中的世界。 午餐的时间,皮特将煎好的牛排放在了桌案上,中间没有任何的交流。 别墅就这么大,安度有心事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 皮特还善解人意的给他泡了一壶茶,命令了所有人不得上去打扰。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安度抬头看了眼窗外,阳光正烈。 海风徐徐的吹过,天气回暖的苍蓝海面上,零星的海鸥纵情的翱翔着。 茶水架上,散发着浓郁茶香的精致银壶,散发着袅袅的白烟。 安度记得这是伊丽莎白精选挑选的,为此她还在自己面前吹嘘了好几天。 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水有些苦涩,仔细回味一番却又是别有滋味。 放下了手中的书,掏出了怀表看了眼,时针已经转到了三点的位置。 深吸两口气,他想了想起身离开了房间。 “少爷?” 艾布特惊讶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自家少爷,唯唯诺诺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听说少爷的心情不太好,我该说些什么才好......艾布特快速回忆着平时乔治对自己说过的那些笑话,思考着该说哪一个。 “去把阿诺德叫来,今天教你们绘制学的基本调配。” 安度随和的说道,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心事的模样。 艾布特愣了两秒之后,重重点头后一路小跑了出去。 “阿诺德!阿诺德快来啊!!” 看着有些兴奋又紧张的,小跑出去艾布特,安度径直走向了绘制室。 没过多久,艾布特就找来了阿诺德,两人带着激动的目光看着站在绘制台前的安度。 不过十来岁的两人还没学会,怎么去控制自身情绪,从他们微微颤抖的肢体动作就可以看出来,两人的内心一片波涛。 “先冷静一会吧,绘制学是很注重细节的学问。” 安度看着两人神情,突然认真道:“不论是激动还是紧张,都会影响到绘制的结果。” “所以,今天你们除了要学习基础的调配工作,还要学会控制情绪。” 两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这才反应过来自身的情绪起伏太过强烈。 安度拿出了本子和笔,摊开来对两人道:“学着画这个,等什么时候合格了,我们再开始。” 摊开的纸面上,一个大大的“静”跃然其上。 两人看着这个复杂的“符号”,一时有些陌生。 虽然他们都不识字,但却不代表他们区分不出字和符号的区别。 纸面上的这个“符号”,明显不是阿克蒙德大陆的文字,即便两人认识的字数并不多。 “开始吧。” 安度平静的提醒道。 两人对视一眼,拿起笔开始临摹起这个奇异的“符号”。 刚开始的时候,因为不熟悉加上笔画过于复杂的缘故,两人经常出错。 可是随着渐渐的融入其中,临摹的速度也变得快了起来,到了最后已是可以默写出这个“符号”了。 安度就这么看着两人练习写字,也不开口,而这一写就是一个多小时。 直到两人满脑子都是下意识的提笔、落笔、书写时,他才再次开口。 “好了,我们可以开始了。” 艾布特起先没反应过来,直到一边的阿诺德都收拾好了纸笔,轻推他的肩膀才终于意识到了安度刚刚说了什么。 “绘制学的其实一共可以分为三个步骤。” “第一是整理材料,大致分为两点,一个是清理,一个是调配。 第二是绘制,将各种材料绘刻在卡牌上,以赋予卡牌强大的能力。 第三是注入灵性,这也是最后的步骤,你们必须掌握了灵性,才可以激活卡牌。” 安度顿了顿,继续道, “今天要教你们的是第一点,清理的工作你们也学了一个多礼拜了,大致应该都清楚了。 因为我比较忙,不能够每一样都慢慢的教你们,所以你们自己要好好研读我给你们的入门基础。 那么现在我要教你们的就是第二点,调配。” 安度拿起了刚刚两人练字时,准备好的两样材料。 一个是灰色粉尘状,一个是浅绿色液体。 “一张好的卡牌需要的不仅仅是绘制者的水平,还需要好的材料。 绘制卡牌的过程就像是在盖一栋建筑。 材料就好比是卡牌的地基,而绘制者就是卡牌的建筑师,两者也同样是有着相互催生的化学作用的。 你们现在还谈不到技术的层面,所以其实材料就是你们提升绘卡品质最重要的那一环。 绘制新的卡牌时,卡牌能承载的容量是有限的,能接受的材料类型也是有限的。 那么我们就必须用最少的种类、材料,提供最大的提升。 那么怎么去提升材料的品质呢?比如你们看眼前的这两种材料。” 安度将灰色粉尘状的材料,轻撒了小半到浅绿色液体中。 只见原本浅绿状的液体先是一阵膨胀,眼见就要漫出瓶内,艾布特和阿诺德紧张的就快要惊呼时,液体竟是剧烈沸腾! 随着瓶中液体的翻滚奔腾,浅绿色开始向着深绿色转变,而它的体积也逐渐浓缩。 两分钟后,最初都快漫出的液体,不可思议的变成了只有最初一半的量。 安度看着震惊的两人,缓和了几秒后继续道, “这两种材料实际上在大多数书本中,是用来单独使用的,但很少有人知道,它们之间其实有相互促进的效果。 而且正如你们眼前的景象,在进行了融合之后,它们的量不增反减。 这也意味着无形之中,你们可以投入到卡牌中的材料,已经是比别的人多了。 至于青叶草汁搭配了灰棕石后,它本体的效果也被大大加强了。 这不是简单的一加一大于二的问题,而是几何倍数的增长。 当你们可以在同一张卡牌里,投入进两到三张卡牌才能使用的材料时,这张卡牌的品质就注定了远高于同类型的普通卡牌。” 两人痴迷的倾听着,就连带来笔记本都忘了继续记录。 安度也不打破,继续拿出了十几种不同的材料继续讲解,很快足够绘制三张卡牌的材料就被全部消耗。 “目前来说,在我的研究记录中,最多可以将六张卡牌的材料整合,可是风险太大,要求也太苛刻。 至于你们两人,最近学习的东西就是怎样将各种材料进行融合。 这项工作十分注意细节,往往一两克的偏差就会导致材料的报废,所以你们可以先多多练习。 最后,你们的毕业考试内容,就是将两张卡牌的材料整合为一张卡牌的材料。 等到你们通过了这一项之后,我将正式开始教授你们真正的绘制技巧。” 安度一边给两人上着课,一边从角落里搬出了一个测重仪。 “你们先拿尘土和水当做练手的工具,这个测重仪会向你们反应偏差。 等到你们觉得自己对比例搭配够精确时,就可以用材料了,这里的材料你们都可以拿来用做模拟。 我刚刚教你们的那些融合技巧,一共可以绘制三种不同的卡牌。 你们可以对照入门基础自行研究判断,最终选出你们想要绘制的卡牌,并主要进行练习。” 说完这些,安度看着正奋笔疾书的艾布特两人,耐心道, “如果这些材料都消耗完了,之后的材料将会从你们的薪水里面扣除。” 艾布特惊得赶紧抬起头来,只见安度正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这样你们才会更加的珍惜这些材料,所以,努力吧!” 艾布特的嘴巴无力的张合着,最后化为了一声长叹。 安度满意的看着他的反应,至于阿诺德似乎对此就不是太过在意,依然在忙着记录,生怕遗漏了什么。 等到两人完全记录下了材料的比例、要求后,已经是快要六点了。 安度带着两人除了研究室,下意识的看向了大门处。 天色渐暗,乔治和卡尔已经吃过了晚饭,站在那里准备值岗。 打发走了还没缓过神来的艾布特两人,安度走向了卡尔和乔治值守的大门。 “少爷!” 卡尔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安度,愣了愣后赶忙站直身体道。 “罗贝尔回来了吗?”安度突然问道。 “还没有,您找他有事吗?”卡尔疑惑道。 清冷的街道上,看不见半个来往的人影。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零六章 简单的急救 安度目光深沉的望了会远处的街景,默然无语。 “等他回来了,立即通知我。” 丢下这么一句话后,他头也不回的走向了别墅。 茫然的卡尔看了看身边的乔治,同伴无奈的朝着他摊开了双手。 餐桌上,伊丽莎白小心的打量着安度,总觉得今天的气氛有些怪怪的。 下人们之间的话题,不会流传到主人的耳朵里,几乎是必然的。 哪怕是和她关系极好的皮特,也不会主动跟她提起不该说的话题。 尤其是牵着到一家之主安度的,皮特就更不会说了。 伊丽莎白喝了口罗宋汤,骤然发现平时会和他们一起就餐的罗贝尔,今天好像不在。 “罗贝尔今天有事去了吗?” 安度握着餐刀的手停在了半空,过了两秒才道, “嗯,他去处理自己的事了。” 伊丽莎白见安度没有说话的兴致,干脆放弃了聊天的打算。 两人就这么沉默的结束了晚餐,接着各回各的房间。 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安度习惯性的开始了一天的记录,反思,之后便开始看书。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暗,今天的月亮被重重的乌云完全遮挡,想来明天的天空上,是不大可能见得到太阳了。 算算时间,今天十二点之前,怎么都该回来了......安度掏出怀表看了眼,已经是十点多了。 “这个家伙,不会真的死在外面了吧?”安度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不好的念头。 “咚咚咚!” 剧烈的敲门声将他从思绪中拉回,一个迅捷的起身落地,打开房门后,映入眼帘的是神色慌乱的乔治。 “不好了少爷,罗贝尔受伤了!” 安度的心里一瞬间涌上一阵惊喜,可是转念一想,貌似别人受伤也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压下心中的喜悦,安度沉着脸道:“他在哪?” “在大厅里,卡尔正在忙着给他止血!”乔治脸色有些苍白,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血腥的场面。 安度冲出了房门,一路来到了客厅,那里,罗贝尔正气息虚弱的躺在地上。 “为什么不扶他去沙发?”安度有些恼怒道。 这么冷的天,即便是最近天气有所回暖,屋子里也点燃了壁炉,地上的温度也依然不适合伤者休息。 皮特有些慌张道:“他身上都是血,会弄脏沙发的。” 安度动作小心的抱起了罗贝尔,将他放平在了沙发上。 即便是他已经十分注意,这一动作还是导致了他胸口处的刀伤再次裂开,本就没止住的血流淌的更加汹涌。 “我,我学过简单的急救。”卡尔在一旁低声道。 “快,帮他把伤口缝合了!”安度立即道。 直到这时,他才终于有时间仔细看向罗贝尔的伤口。 一道从左侧锁骨开始,一路蜿蜒盘旋至右侧肋骨的刀伤,几乎将他整个正面胸口完全切割开来,安度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蠕动的皮肤下,那森森的肋骨! 安度无法想象他是怎么回来的,但是治疗却是必须马上开始的! 卡尔拿过了治疗箱,从中翻出了酒精瓶等物品,这些都是刚刚乔治去通知安度时就已经备好的。 趁着这个空隙,安度赶紧给罗贝尔先来了一个圣光术。 金色的光芒洒落在罗贝尔的胸口,那狰狞弯曲的伤口立刻有所收敛,起码原先怎么也止不住的血,是不见流出了。 屋内的几人只有皮特见过安度使用圣光术,至于卡尔和乔治都是一脸的震惊。 “别发呆了,赶紧动手吧!”安度打断了两人的表情,催促道。 卡尔回过神来,赶紧拿着酒精瓶和棉签,开始清理罗贝尔伤口处的细菌,这是缝合伤口前必须的工作。 安度没有盲目的给罗贝尔接连使用圣光术,他现在的实力还做不到活死人的地步,该有的治疗必须要有。 以圣光术的效果救起罗贝尔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可万一之后留下了什么隐患,问题就大了。 仔细观察了一番伤口,安度心里得出了结论,除非自己达到了四戒的水平,否则想要完全治疗这种致命伤,还不留下任何遗症,缝合是清洗是必不可少的。 五分钟后,清理伤口完毕的卡尔,手持治疗用的针线,正式帮助罗贝尔缝合起伤口。 看着卡尔生疏的手法,以及那歪七扭八的线路,安度的头上一阵黑线。 “你确定你学习过急救?”安度在看着卡尔又一次手误后,忍不住开口道。 “学过,可那是拿着布娃娃练手的,真人还是第一次。”卡尔紧张的满头大汗,心虚的回到。 安度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可是整个屋子除了卡尔之外,偏偏没有别的人会。 考虑到罗贝尔今天出去做的事,大概率会引来不小的麻烦,他实在无法去请就近的医护人员。 再说这里离最近的医院也要半个小时,罗贝尔根本支撑不了那么久。 对了,他为什么不直接去医院......看来事情真的不简单啊......他心里忽然有了结论。 十分钟后,卡尔疲惫的剪断了线头,用手背擦起了脸上的汗水。 “好了,这下应该没事了。” 安度满意的对着他点了点头,手上再次闪烁,对着罗贝尔又是一道圣光术。 刚刚还肤色惨白,没有半分生气的罗贝尔,脸上竟是恢复了一丝红润。 如果把胸口的伤口遮盖住,根本看不出半点受伤的迹象。 “你们送他回房间,就一楼的客房吧。”安度吩咐道。 皮特本来还打算说些什么,可是想了想连价值昂贵的鹿皮沙发安度都不在意,干脆就闭口不言了。 卡尔和皮特忙着将罗贝尔抱去客房,客厅里就只剩下了安度和皮特两人。 安度先是低头看了看身上沾满了血迹的睡衣,接着望向了地上和沙发上的大量血迹。 “一会处理了,伊丽莎白知道了吗?” 安度问道。 皮特摇头道:“小姐不知道,我看到罗贝尔先生这幅模样,没敢去通知她。” 安度满意的点头道:“今天晚上就处理,一定要在伊丽莎白看见之前处理到位。” 皮特应道:“是,我明白了。” 安度随手拍了拍身上干涸的痕迹,叹道, “这套睡衣也要处理了。” 这可是纯绒制的,一套就要五银元的! 如果皮特这时候听到了他的心声,一定会告诉他,那套沙发足足花了伊丽莎白七十银元才拿下...... 清晨,伊丽莎白伸着懒腰,揉着惺忪的睡眼推开了房门。 早早就起床的,正坐在餐桌前看报纸的安度下意识的缩了缩头。 少女打着哈欠走向盥洗室,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就在安度心里松了一口气时,伊丽莎白的惊叫声突然响起! “我的鹿皮四件套沙发去哪了!!” 安度挤出了一抹笑容,对上了满脸愤怒的少女。 “我觉得那套沙发太丑了,打算今天去换一套!” ...... “少爷,我们去哪?” 卡尔架着车,对身后的安度道。 “去最好的家具店,买沙发!” 安度无力的说道。 梵贝斯家具店,是哈尔玛最受上流人士欢迎的家具店。 足有上下三层楼的大型门店内,安度跟着美丽的销售小姐一路穿行。 凡是视线内的沙发,他粗略的算了一下,几乎就没有低于三十银元的! “先生,这是近两年来帝都最流行的拉多吉尔真皮沙发,不少贵族都有在用,您完全可以考虑一下。” 销售小姐满脸热情的推销道,眼前的男人虽然只是一身白礼服,可是从上到下都散发着年少多金的气息! 这让她的荷尔蒙指数在一路的推销中直线攀升,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流淌而过一般...... 安度推了推前天刚买的白色高礼帽,因为这几天没有工作,他难得的不用穿牧师袍出门。 正好也可以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我可不是一个月都不换一次衣服的人! “我去过帝都,他们那里流行的不是拉多吉尔真皮沙发,而是维鲁加浅水鳄真皮沙发。” 这一点安度是很有印象的,他曾经还做过类似的任务,接触过这方面的一些事。 销售小姐不怒反喜道:“先生您真有眼光,年纪轻轻的竟然还去过帝都!” 阿克蒙德大陆之大,从哈尔玛到帝都的距离即便是坐飞空艇,也需要一天一夜。 这个男人竟然去过帝都!! 销售小姐努力的让自己早晨喷过香水的脖颈部位,更加的凑向安度,语气娇弱的道, “那么先生,您看中哪一款了呢?” 安度下意识的退后了半步,礼貌的拒绝了对方的求......好意,思考道, “你们这里最贵的是哪几款?” 销售小姐强压着激动,控制声线道, “在三楼,我带您去看看!” “你们这里包送的吧?” “当然,全套服务,如果您有需要的话!” “不用,包送就行了......” 十五分钟后,安度解决了沙发的问题,想了想驱车前往了南部教会。 辛谢尔区的后续事件,他打算再去确认下。 希望不要出现什么意外才好......最好是只有马拉这么一个降临的魔鬼......安度无声祈祷着。 南部教会,生活区。 米兰达如同往常的来到了单独病房内。 贾斯汀看着如约到来的少女,脸上罕有的流露出一丝笑容。 “再有两天,你就差不多可以下床了。”米兰达笑嘻嘻的说道。 贾斯汀看着一席白色长裙的少女,一时间沦陷在了这美丽的笑容中。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零七章 义工 周四的早晨,哈尔玛的市民们大多都在忙碌着工作,南部教会主教堂内只有零星的一些祈祷者。 一身白礼服的安度,在人群中格外的显眼,即便是没有穿上牧师袍,还是被不少人认了出来。 也许是早上没有什么人,也许是出于对曾经一起共事的同事的关怀,总之正在忙碌着打扫工作的教会人员们都迎了上来。 “我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安度心里十分诧异。 最初只是普通传教士时,他还没发现自己这么受欢迎,没想到才离开南部教会半个月,一切都不一样了。 看着曾经的这帮同事,安度有些陌生,这里面大多数人自己连话都没说过两句,这个时候却反而像是最亲密的朋友一般,不停询问着他最近的近况。 好在他对此也比较有经验,曾经游戏里的自己也没少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在花费了二十多分钟,照顾好了这帮曾经“要好”同事们的关怀欲望,并让每一个人都满意的点头微笑后,安度才询问起了沃克利的情况。 “哦,他还在辛谢尔呢,最近几天都忙着对那里的市民进行检查。” 外号“大嘴”的传教士巴尼一脸严肃的说道,还不忘用手指比划了一番, “听说在辛谢尔出现了魔鬼,你们主教会那里也派了人过去,现在那里已经被严密封锁了!” “大嘴”的巴尼绘声绘色道,似乎当时就在现场一般。 安度微点着头,这和他最初预想的结果差不多,虽然短期内可能会造成一些市民们的困扰,但是好在安全稳妥。 得知了沃克利在辛谢尔,多半正在忙着净化类的工作,安度决定趁这个机会帮南部教会做些事。 然后,他就取过了抹布和拖把,跟着别的传教士们一起打扫起了卫生。 “大嘴”的巴尼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不远处,正忙的热火朝天的安度。 不是说安度现在都成了名人了吗?怎么还跑来做义工? 安度将礼服和礼貌脱了下来,寄放在了不远处的椅子上,袖子高高的捋起,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的异样目光。 这里是他人生中最开始的地方,也是自己的第一份工作,重操旧业并没有什么丢人的地方,虽然他现在的身份远高于过去。 中途他让教堂外的卡尔先回了别墅,转告伊丽莎白今天自己不回去吃饭了,便开始了心无旁骛的清洁工作,一直到中午才停下。 从巴尼的口中,他得知了沃克利最近这段时间都不会回来,一日三餐的问题都会在辛谢尔解决。 没了好友的陪同,安度只好独自前往食堂,解决午餐问题。 “偶尔吃吃这种大锅饭貌似也还不错?”安度自嘲一笑,土豆泥配合白面包虽然简单,但是加上点辣鱼酱,整个味道就彻底的升华了。 “你好,麻烦给我两份打包!” 不远处,一个清秀的少女,穿着白色的褶裙,怯生生的站在食堂大叔的面前,有些害羞的脸庞泛起了一抹红晕,使得少女只好下意识的低下头去,以遮掩自己的窘迫。 “嘿,小姑娘,你又来了!”食堂大叔是个黑人,安度目测之下应该得有两百来斤,说话时连周围的空气都跟着嗡嗡作响。 米兰达腼腆的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食堂大叔,接着又再次低下了头, “是啊,来做义工了。” “呐,你可慢点,弄撒了我可不管你的啊!”食堂大叔嘿嘿笑道,内心却一阵叹息,这年头肯来教会做义工的年轻少女越来越少了啊。 安度瞧了几眼米兰达,总是感觉似乎哪里见过,却又记不清楚。 米兰达拿着托盘的手十分的用力,为了不让上面的土豆泥洒落,她走路的速度比普通人要慢上整整一拍。 好在来食堂就餐的人素质都很高,乍一看见这么一位少女,都礼貌的主动让开,避免的车祸现场的发生。 当少女即将经过安度身旁时,远处的巴尼也解决了自己的午餐,闲着没事的“大嘴”立马隔着最少三十米的距离大喊道, “安度,你一会下午还在教会做义工吗!?” 正忙着啃面包的安度差点一口没咽下去,狠狠的瞪了眼远处的巴尼。 这么公开的场合,这个巴尼还真是不顾及啊......安度心里对于“大嘴”这个外号,终于有了直观的认识。 可是紧接着,他就发现了自己五米开外的少女,此时也已停下了脚步,正发愣的看着自己。 “安度!?” 听着对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安度先是皱了皱眉,接着才开口道, “请问你是?” “我是米兰达啊!你以前住麦克唐纳街的时候,我们还一起聊过天的!” 安度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奋力在散碎的记忆片段中一番搜寻后,才终于想起了有这么一个人。 “我想起来了,你是住在前区的。”安度紧锁的眉头逐渐舒展,露出了一个习惯性的微笑。 米兰达也不着急送饭了,将手中的托盘随手放在了安度的桌上,笑眯眯道, “我真没想到,你会加入教会,我还听说你做了罗伊大人的学生,是吗!?” 这个女人好八卦啊,连这都知道的......安度不动声色的笑道, “运气好,碰到了老师是我的幸运。” 米兰达眼中泛光道:“我一直想来教会感谢罗伊大人的,可是没想到等我修养好了身体,他已经离开了哈尔玛......” 安度疑惑的看着米兰的,仔细的丝毫一番,还是没能想出面前的少女怎么会和自己的老师认识。 “你认识老师?” “认识,他救过我!” 安度惊讶道:“还有这种事情?” 米兰达解释道:“就是麦克唐纳的那颗变异槐树引起的,当时我似乎被邪物侵袭了,多亏了罗伊大人路过,救下了我。” 安度恍然的点了点头,那件事情后来对外的解释就是邪物入侵。 一想到至今无法得出结论的槐树事件,他的后背就一阵发麻,其中隐含的秘密他完全不敢去想。 那是牵扯到神灵和真名之戒的可怕事件! “老师可能很久都不会回来了,你有什么想对他说的可以告诉我,如果将来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帮你转达。” 米兰达失落道:“不用了,我是希望可以当面感谢他的,不过也没有关系!” 少女的目光中透露出了一股坚定:“我将来一定回去马拉斯,亲自对他说谢谢的!” 安度开玩笑道:“你做飞空艇,来回也就十银元,不用等到将来。” 米兰达脸色一红道:“可是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我正在努力的攒路费......” 看着米兰达窘迫的样子,安度忍不住打趣道:“祝你成功!!” “我会的!” 米兰达的目光无比认真、坚决。 房间里,浓重的酒精味挥之不去,贾斯汀安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尊雕像。 直到十几分钟后,推门声响起,他的双眼才再次恢复了焦距,带着一丝期盼的看向了大门外。 “我回来了!” 米兰达高兴道。 “你肯定不知道我刚刚遇到了谁!” “你遇到谁了?” 一向对什么事情都异常冷淡的贾斯汀,反常的一脸好奇的问道。 “我遇到了我以前的一个邻居,不过他现在可有名了!” “他叫安度,你肯定不认识,他是在你受伤之后才出名的!” “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厉害,加入教会还没有一个月,就成为了审判者,还接连处理了两件大案子!!” 贾斯汀的目光有些呆滞,米兰达奇怪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 “你怎么了?” “你说他破了两个案子,包括达尔西先生的吗?” “当然!最后的结果是那个混蛋达尔西庭上大败,而且第二天就自杀了!真是一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 贾斯汀浑浑噩噩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大脑一时间有些转过不来。 达尔西先生死了?自杀了?? 这怎么可能!! “达尔西先生绝对不会自杀的!” 贾斯汀突然开口道。 米兰达生气的道:“他就是死了!听说尸体都已经火化了!!” 贾斯汀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道:“达尔西先生……真的自杀了!?” 米兰达俯下了身子,脸对脸的看着贾斯汀严肃道:“是的,他死了!真的死了!在家里吞金自杀的!!” 贾斯汀没有做出回应,双眼空洞的看着天花板,默然无语。 这一瞬间两人仿佛回到了最初时的状态,总是一个说话,一个发呆,完全没有交流的意思。 看着贾斯汀失魂落魄的样子,米兰达心里突然有些迷惑。 难道他也被那个传闻中可恶、阴狠的达尔西迫害过? 得不出答案的米兰达只好自顾自的将托盘递到了贾斯汀面前,自言自语道, “幸好是安度担任的审判者,否则换别人可能真的就被达尔西收买了!” 原本痴傻的贾斯汀突然目光清明的紧盯着少女。 “你怎么对他那么在意?” “我哪有?” “你明明就有!一进门就在跟我提他!!” 米兰达无辜的看着眼前的病患,委屈道:“他的老师救过我,他自己也是非常公正的审判者,我只是在说事实而已!” 贾斯汀突然有些愧疚,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默了几秒钟,他拿起了托盘里的白面包,递给了少女。 “饿了吧?” “哼!” 少女愤愤的一把夺过了白面包,不再理睬他。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零八章 不平静的夜 三月中旬,天黑的越来越晚,五点多的哈尔玛才初见夜幕的模样。 结束了一天义工工作的安度,行走在街道上,难得休息的一天,他反而没了赶时间的想法。 就这么一路逛逛看看,等他走到家时,已经是近七点的时间了。 早早结束晚餐的伊丽莎白回到了自己房间,安度只好吩咐尔莎女士随便做点吃的,解决自己晚饭问题。 “罗贝尔今天醒了没?” 一边啃着面包,喝着罗宋汤,他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皮特。 “没有,他受的伤太重了,早晨已经请了医生来重新换过绷带了,医生说差不多明天就会醒了。” 皮特低着头,犹豫了两秒继续道, “这个周末宿舍就会修建完毕,我打算......周日离开哈尔玛。” 安度看了自己的管家一眼,喝了口汤。 “没问题,周日就离开吧。” 皮特点点头,看着起身的安度,习惯性的收拾起餐桌。 “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希望你能活到外面在相遇的那一天。” 安度走在楼梯上,声音远远的传到了客厅中,皮特忙着收拾的双手微微颤抖了一秒,接着迅速恢复了正常。 “如果明天还没醒,就要在给他补个圣光术了......”安度盘算着。 日常的看书,写行程,反思,冥想,时间过去的很快。 转眼间就已经十一点多,仔细感受一番日渐精进的灵性,他满意的笑出了声。 身体的疲劳与这种淡淡的兴奋交织,没过一会就占据了他的大脑。 “该睡了。”安度打了个大哈欠,嘴巴狠狠的张开,眼角流出少许困顿的湿润,很快进入了沉睡。 ...... 米兰达走在漆黑的街道中,心里莫名的有些生气。 “该死的,怎么就在睡着了呢!?” 少女的脸上浮现一抹绯红,一想起刚刚睡醒时,贾斯汀正一脸痴呆的看着自己的模样,她的心里就一阵的怪异。 “真是过分,竟然这么看着一个女孩子睡觉的样子!” 带着一丝气恼与羞怯,米兰达的脚步愈发欢快,行走的速度不觉间又快了少许。 习惯的顺着巷道的小路打算超近的米兰达,视野中的街角里出现了一道黑影,远远看去应该是个人影的模样。 “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人?” 米兰达的心里猛然生出一丝害怕与惊慌,原本就已经不慢的脚步,逐渐演变成了小跑。 大半夜的,在这种地方遇到一个陌生人,可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心里的恐慌还没消散,米兰达的眼角余光就看到,那个身影竟然跟着动了起来! “哒哒”的清脆脚步声,随着她速度的提升而频繁,米兰达心中对于未知的恐惧让她险些大叫出声! “他到底想干嘛!??” 米兰达突然想到过去在报纸上看到的失踪少女的新闻,心脏狂跳的她甚至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就在她即将面临崩溃时,身后的脚步声却越来越小,渐渐消弭在这片黑暗的夜幕中。 “没有追过来了吗?”少女紧张的想到。 小跑至街角左转过后,米兰达终于鼓起了勇气,偷偷的回头看了一眼。 “呼,还好没跟过来,这简直太吓人了......” 看到身后没了身影,她轻拍着胸脯,轻声的嘀咕着,转过身准备赶紧离开这个渗人的巷道。 刚转过身的少女,正准备迈开步子,前方的拐角处却无声的走出来一个人。 “你,你......” 米兰达瞪大着眼睛,白色褶裙的身体轻轻颤动着,她的嘴唇来回哆嗦,却只是不断的重复着这个称谓。 借着月光,他清楚的看清了那个男人的长相,记忆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画面,令她的心中蓦然升起了一丝惊恐。 黑夜笼罩下的男人,带着一身的酒气,浑浊的双眼带着痞气,肥胖的肚腩从他的上衣腹部突出。 米兰达下意识的倒退着,可是没走两步,背后就传来了一股不可撼动的力量,仿佛撞在了一堵墙上。 “可是我的身后,是没有墙的......” 米兰达恐惧的心脏都快要跳跃出来,然而下一秒一只粗糙的手掌就拽住了自己的胳膊! 她想要大喊出声,可是口鼻处却被来自身后的大手狠狠按住,她的所有叫喊都被扼杀在了喉咙处,最后发出的只是“呃啊”声。 “谁来救救我!” “父亲......罗伊祭祀......安度......” “贾斯汀......” 泪水不断滑落,身后的男人却仿佛不可挣脱的铁钳,将她牢牢控制,没有一丝脱逃的可能。 远处拐角出现的醉酒男人,打着酒嗝一步三晃的走了过来。 在她绝望的目光中,那个看起来恶心丑陋的男人,掏出了一块手帕样的事物,狠狠按捺在她的口鼻处。 意识逐渐的远去,她的身体渐渐失去了挣扎...... ...... 贾斯汀躺在床上,想着刚刚离去的少女,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睡觉的时候,真安静啊......” 他看着窗外的夜色,突然有些心慌,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回去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 我刚刚真应该留她在这过夜的......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变态? 心里不放心的贾斯汀,想了想给自己套上了外套。 伤口还没痊愈的他,刚刚下床就一个没忍住。 “嘶!” 贾斯汀脸色一阵苍白,刚刚愈合的伤口随着他的行动又有了即将崩溃的迹象。 “慢一点,慢一点应该就没事了......” 这么想着,他从床边拿过了一根拐杖,虽然这玩意他没用过,不过现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干嘛去?” 起来走水的“大嘴”巴尼,看着正艰难往外走的伤员贾斯汀,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你不要命了?快回去!” 贾斯汀满头大汗,短短的几十米距离,却是他这辈子最艰难的一段路。 “我,我有些事,需要出去一趟......” “少废话,快给我回去,你这伤口要是在裂开,你这辈子就完了!” 巴尼听说过这个病号,虽然见面次数不多,却很清楚他受了怎样的伤。 这个时候放他出去,回不来简直就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他又怎么可能看着贾斯汀出去送命? 更何况他也不认为贾斯汀能有什么事,这都一个礼拜了,也没见有人来看过他...... 重伤未愈的贾斯汀只好放弃了出去的想法,只有一条胳膊的他被巴尼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应该也没什么,今天只是个例外......她平时回去的都很早。” 贾斯汀自我安慰道。 窗外的月光清澈皎洁,天空中不见半点乌云,他就这么躺在床上,看着天空中的圆月,嘴角微翘,不时的傻笑着。 ...... “哗啦!” 水珠顺着脸颊滑落,佩德双眼微红的看这脸盆,心里一阵烦躁。 “该死的,这帮混蛋,明明都谈好了的事!” 他一拳重重的砸在桌上,震得整张木桌都为之一颤。 磨破皮的手背上,渗出少许的殷红,一个小小的黑点悄无声息的浮现在伤口旁。 佩德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皱着眉头,只觉得心中那团火焰更加旺盛。 “要不要,去趟帕莎查?” 作为哈尔玛最著名的红灯区,他早就听人说过,可是身为处男的他还从未去过。 虽然他一向洁身自好,对于去红灯区的事情嗤之以鼻,可是今晚却不知道怎么了。 心中似乎有无数个念头在暗示着他,告诉着他不要压抑,尽情的去做自己。 而他也确实特别的想要发泄。 都是那些该死的商人,该死的奸商!! 寻找不出原因的佩德,下意识的将所有问题都转到了,今天合作失败的那个老板身上。 心里的火焰压燃烧了理智,他喘着粗重的鼻息,套上了外套。 “萨缪安和奎奇去哪了?” 路过隔壁时,佩德敏锐的发现了那两个平时特别爱打呼噜的伙计,今天竟然异常的安静。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后,他默默的收回了手,看样子这两个家伙是真的跑出去了。 “算了......刚刚从城外回来,就放过你们这一次了。” 佩德深吸口气,目光火热的前往自己心中的那个方向。 脚步声回荡在楼道里,经久不息。 ...... 一觉睡醒,安度觉得整个人都充满了活力。 “好像随着灵性的增长,自己的精神也越来越好了?” 嘴角浮现一抹笑容,安度套上了衣服,推开房门。 一楼的餐厅里,伊丽莎白正抱着一本杂志看着。 “早上托纳利那边派人来了,说请你去参加他主持的宴会。” 安度正准备迈动的脚步停了下来,一脸惊诧的望了过去。 “你确定?” 伊丽莎白撇了撇嘴,不悦道:“我哪知道,反正是他家里的仆人来说的。”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转头前往了盥洗室。 看来他和他父亲已经和好了......嗯,我这段时间的经历,应该已经让他和子爵大人达成了共识了......安度低着头默默想到。 十分钟后,快速解决了洗漱问题的他,再次回到了餐桌上。 “你今天怎么安排的?” 他想了想开口道,却没有提及要不要一起去参加宴会的问题。 老子爵那天和两人翻脸的场面还历历在目,他不认为让自己的妹妹去参加这样的宴会有什么必要。 两人是兄弟,自然不可能永远不相往来,可是对于少女来说,尤利西斯子爵的话未免太过难听。 除非有一天,他亲自来向伊丽莎白表示歉意......还必须是诚意十足的那种!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零九章 托纳利的宴会 “我今天就在家里,什么安排都没有。” 伊丽莎白想了想,随口说道。 “你总是不出门也不是个事情。”安度吃着白面包,随口道:“雅尼克希亚最近没来找你吗?” “怎么,你想她了?那我一会让人去邀请她来家里喝下午茶?” “不用了!你怎么开心就怎么来!” 伊丽莎白失望的看了眼他,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可是他却从这一个简单的眼神里,读到了不屑、鄙夷、轻视等等等等意味。 唉,真是失败的兄妹关系啊......安度深深叹出一口气。 “卡尔,罗贝尔醒了没?” 一旁负责服侍的卡尔低头道:“还没有,不过早上的时候我已经去看过了,他的气色好了很多。” 安度点点头,皮特周日就会离开的消息也不是什么秘密,这件事大家基本都知道了。 随着皮特的离开,那么管家的工作自然就空了出来,所以现在许多事情都已经提前交给卡尔来接手了。 不论如何,管家的职位都是需要有人担任的,可是让他去市场上面聘用一个,他又不是很乐意。 思来想去,他干脆就直接让卡尔顶上了,谁也不是生来就什么都会的,不是吗? 好在卡尔的性格很好,出身孤儿院的他不仅没有那股市井气,还非常的大度,做事情又谨慎。 “你去准备马车,一会要去郁金香大道。” 一边吩咐,他一边开始加快了消灭早餐的速度。 “他是邀请你晚上去,你一大早的跑去干什么?” 伊丽莎白奇怪道。 “你说,到底是什么事情,才能让从来都是睡到中午才起床的托纳利,一大早就能派人过来发邀请函呢?” 伊丽莎白被问的一愣,想了半天才摇头道:“不可能,他一定是昨晚就安排好了的。” 似乎是对这样的表达不太满意,她重新补充道:“他绝对不可能这么早就起床,尤其是在放假的这段时间!” 安度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还是很好奇,所以决定一早就去问问他。” 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事,在家里也是看书......这么一想,似乎早上去骚扰下那个家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伊丽莎白赞同道:“你去吧,我赌他一定是昨天安排的!” 安度笑道:“那我就赌他,今天真神显灵的让他早起了!” 伊丽莎白捏了捏下巴,苦思半天后皱眉道:“那我们赌什么?” 安度看着桌上的早餐,忍不住笑了。 “输的人,明天早起做早餐!” 伊丽莎白脸色一下黑了下来,她可不是能每天都起这么早的...... “怎么,怕输?” “赌就赌!” “好的,卡尔,你来见证啊......咦,卡尔!?” “他出去备车了!” “......” 香榭大道,整洁的道路两旁,林立着大量的华丽建筑。 第一次来到这条著名街道的卡尔,不时的四处观望着,却又生怕被人看出自己没有见识,动作遮遮掩掩的十分怪异。 “要看就看,又不丢人。” 安度忍不住打趣道。 “啊,不好意思,少爷......我是第一次来这。” 卡尔青涩的脸庞有些微红,少年人独有的腼腆让人看了不禁好笑。 “没事,我第一次来,比你还夸张。” 安度自顾自道:“你看那里,五层楼那么高的餐厅,我从来没想过哈尔玛还有这么华丽的餐厅!” 卡尔顺势望去,一眼就看到了格沃斯特西餐厅,两眼一阵放光。 “我第一次去那里的时候,还是托纳利带着我,现在我自己也能去了。” 安度说着上个月的事情,却仿佛是在诉述上辈子的往事。 “所以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相信将来你也可以去最高档的餐厅,你还年轻,卡尔。” 卡尔怔怔的看着安度,低着头小声道:“真的可以吗?” 安度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你可以的!” ...... 郁金香大道,一幢豪华奢侈的别墅。 铺满了绿色人工草皮的院落足有几百平米,一条由鹅卵石铺就的道路一路直通别墅内部,两边则是大量正在忙碌的仆役们。 托纳利一身正装礼服,手持礼杖,忙着指挥这些仆役们工作。 “这张桌子搬那里,对,再过去一点!” “你动作轻点,这个烤架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酒水要按照度数排列,不要按价格排,那样太低俗了......” “放这放这,要让那些女士们方便拿取!” 老管家吉尔就在一旁,却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的看着忙上忙下的托纳利。 “吉尔,你就不能帮帮忙吗?反正父亲也不在,你以后还是要跟着我的!” 托纳利一脸抱怨的看着巍然端坐的老管家,心里一阵叫苦。 “老爷说了,这些事情要让你自己也尝试尝试。” 老吉尔满是褶皱的老脸上看不出一丝想法,笑容真诚而礼貌,挑不出一丝毛病。 “可是他也没说不让你给我帮忙啊!” “他说了。”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昨天送他出门的时候,单独和我说的。” “???” 托纳利一脸不忿的表情,正打算继续攻略老吉尔时,一名男仆跑了过来。 “少爷,安度先生到了。” “这么早?”托纳利惊了一瞬,接着高兴道, “请他进来!” 安度带着卡尔慢悠悠的走进了别墅,时隔半月再来到这里,他的身份已经完全不同。 那个时候在众人眼中,他还只是托纳利的小跟班,现在却已经是哈尔玛的知名人物了。 “哈哈哈,你怎么这么早,我还以为你要忙到晚上才能来!” 托纳利快步迎了上去,给了他一个重重的拥抱。 “伊丽莎白还说你不会这么早起,卡尔,你看清楚了啊,他是真的起来了!” 卡尔看着眼前的两人,在一旁直点头。 托纳利疑惑道:“什么早起?” 安度笑嘻嘻道:“没什么,你怎么好好的要举办宴会了?” “别说了,还不是我那个父亲安排的。”托纳利无奈道。 安度看着老吉尔站在远处,也不出声的样子,陷入了思考中。 “是要宴请什么人?” 托纳利脸色发苦的点点头。 “可能是我未来的妻子。” “什么!?”安度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好友,有些不太真切的错觉。 “你真的想好了,这么早就订婚?” 以托纳利不过十七岁的年纪,结婚是肯定要过两年的,可是订婚就不一样了。 在贵族圈子里,提前十年八年订婚的事情,实在是太常见了。 “准确的说,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对方......”托纳利无力的摊开了手。 “要不是我父亲向我保证,对方的长相和性格都没有问题,我都快要崩溃了!” 安度点点头,托纳利对于女人的兴趣,远没有对赌钱和红酒来的热烈直接。 “那你可得想起楚了,反正今天才第一次见,后悔还来得及。” 出于对好友的未来五十年着想,他还是强忍着老吉尔那闪耀的微笑,硬着头皮说道。 托纳利赶紧给他使眼色,似乎好像不这样做,就不足以表现出老吉尔的卧底身份一般。 不用说,这件事最多明天早上就会传到尤利西斯子爵的耳朵里了......我这样会不会太直接了? 算了!本来也不是多么融洽的关系......安度心里轻松的想到。 “这可是你的妻子,又不是我的,你自己想好了就行。” 安度随手拿了杯红茶,边喝边道。 托纳利愁苦的脸上满是困顿,向来是独来独往的他,一想到自己未来身边总会多出一个人来,心里就难以难受。 “你先做会吧,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忙,有的客人中午就会到了。” 托纳利长叹一口气,将安度安排好了之后,再次投入到了宴会布置当中。 安度看着忙前忙后的托纳利,忍不住笑出声来。 “卡尔。” “怎么了,少爷?”卡尔凑近了些,疑惑道。 “你先回去吧,告诉伊丽莎白赌局的结果。” 说完他连忙补充道:“顺便告诉她,我明天早上要吃松子酱、油焖鹅肝、蛤蜊汤,还有千层鱼饼!” ...... “什么?托纳利真的起的这么早!?” 一小时后的安蒂亚区,六单元,二十一号内。 伊丽莎白响彻别墅的震惊声,让仆役们都纷纷忍不住停下了手头上的工作。 “是的小姐,托纳利先生在我们去的时候,已经在布置场地的,看样子是已经忙了有一会时间了。” 伊丽莎白苦着脸,一脸的不情愿。 该死的,那我明天早上就睡不到懒觉了! “对了,小姐......” 卡尔有些支支吾吾的看着伊丽莎白,强忍着内心的不适,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 “少爷......他已经想好明天早餐的菜单了......” “你说什么!!!” “......他说,他想吃松子酱、油焖鹅肝、蛤蜊汤,还有千层鱼饼......” “!!!” ...... 早上十点多的时间,正是大多数贵族们休息的时候,贵妇们忙着享受饭前的宁静时光,贵族们则可以趁这个时候好好享受雪茄带来的绝妙体验。 贵族们的餐桌上,是不允许出现雪茄这类事物的,那会显得极其失礼、不礼貌、庸俗、低级。 安度看着隔着一扇玻璃窗的吸烟室内,五六个或是秃顶或是大腹便便的贵族们,长叹一声。 “早知道,还是在家里看书好了啊......”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一十章 上古巨人的信仰图腾 “那个人是谁?” 院落里,几个年轻人随意端举酒杯,目光偶尔落向休息室的方向。 “丹尼斯,你真应该多去看看报~” 金发年轻人慵懒的仰着头,带着戏谑的口吻道。 “图尔斯,听说你前段时间去帕莎查,被男爵大人抓到了?” 一身骑士装打扮的丹尼斯,刚毅的面孔带着礼貌的笑容,嘴上丝毫不客气的回击道。 “哦,真是没想到,你的消息竟然这么灵通了?” 金发图尔斯完全没想到,平时极少反击的老实的丹尼斯,今天竟然一改往日的习惯,开始学会反抗了。 “你的事情在哈尔玛的贵族圈,早已经传开了。” 丹尼斯正紧的说道,仿佛正在讲述的,不过是某场宴会上发生的趣事,而不是贵族圈子里的丑闻。 图尔斯打着哈欠,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你们也不嫌无聊?” “这话就不对了,如果少了你,哈尔玛发生的趣事,至少要减少三分之一!” 一直没开口的蓝发青年兴致勃发,加入了这场讨论。 “阿奇柏德,你还是那么的恶趣味!” 图尔斯皱眉道,对于这位认识多年的好友,他总是感觉很不舒服。 “你的父亲可不会拿别人的丑事,当面开玩笑!” 阿奇柏德认真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下次会在你不在的时候,再拿出来说。” 图尔斯扶额长叹,为什么我的朋友都是这么奇怪的人呢? 丹尼斯又一次看向了休息室的方向,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 “那个人是谁?” 阿奇柏德惊讶的看着丹尼斯,目光充满了怜悯。 “你真的不知道?” “是啊,我好想以前......嗯,准确的说是从来没见过他。”丹尼斯诚实的回应道。 “他就是安度啊!那个最近非常有名的审判者!” 阿奇柏德无力的解释着。 “就是他!?我听说过他!” 丹尼斯眼睛一亮:“我很喜欢他,他做事的方法太对我的胃口了!” 图尔斯指了指丹尼斯,对着一旁的阿奇柏德道:“你看他,我就说他的性取向有问题,你还不信!” 阿奇柏德认真的思考了一会,点了点头。 丹尼斯完全没有在意两个好友的反应,注意力完全被休息室里的那道人影吸引了去。 ...... 唉,什么时候开饭啊......真是一个痛苦的早晨......安度无力的将手中的杂志放下,重新又拿起一本。 这已经是他今天早上换的第三本了...... “嗯?” 他的目光似乎被什么牵引住般,注意力猛然集中,表情渐渐变得严肃。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杂志上的一个图案,被无声锁定。 那是一个圆弧状的标志,在圆弧的中间,一道道不规则的闪电状符号错综交汇。 它们有的交叉罗列,有的单独成型,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诡异而异样的图标。 但是在他的眼中,这个诡异的图案,却代表着一个隐秘而古老的传说。 “上古巨人......” 安度深吸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同时反复的对比着这个标志和记忆中的那个样子。 这是他曾经接触到过的一个任务,可惜的是最后也没能完成。 不过任务过半的情况下,他还是发现了其中不少的隐秘,其中就包括了上古巨人的信仰图腾。 而这个早已湮灭在历史长河中的图案,却再一次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远比自己在某处遗失的古迹中,发现这个标志来的更加骇人。 传说在上古时期,巨龙的没落伴随着的就是巨人的崛起。 即便是在巨龙统治大陆的那个年代里,巨人也从来没有被彻底击败过,龙族始终只能够通过压迫的方式,将巨人逼到世界的尽头处,却无法彻底消灭。 后来传说是因为龙神的消失,龙族割裂,巨人崛起,才造成了两大种族长达数千年的战争。 这是一个曾经只差一步就统治整个世界的种族! 他轻轻的抚摸着这个图案,开始仔细阅读起这则来自一位探险家的自传。 故事很简单,就是杂志上的这位探险家,在前往无尽山脉的路上,不幸遭遇魔兽的袭击。 在这位冒险家濒临死亡的危险时,一个部落碰巧救下了他,而他为了报答这个朴实的部落,在那里一住就两年多。 这两年里,他学会了当地的古怪语言,同时还习惯了那里的各种习俗。 在这其中,代表着上古巨人的那个图案,正是那个部落的图腾。 安度目光深沉的看向这则自传的尾声,文章即将结束,这位冒险家却依然没有说着那个部落的所在地址! 带着急切的心情,他的目光快速浏览到了最后。 “我很高兴能够遇见他们,他们是一个热情的部落,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天生的战士!” “我相信,不久的将来,我们还会再见的,我的朋友......” 安度慢慢屏住了呼吸,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牵扯,那个部落的名称,也终于第一次出现在了文章中。 他的表情带着些激动、紧张的看了过去,手指上的关节部位因为过于用力微微泛白。 可当他眼中第一次出现了部落的名字时,他的眼神却开始涣散,原本紧张的表情也跟着彻底凝固。 脑海中的记忆飞速倒退,如同电影倒带一般,来到了半月之前的一个下午。 那个男人面临死亡时,不断呓语的话,仿佛回荡在自己的耳边。 “埃德蒙......埃德蒙......” 那个野蛮人......那个野蛮人!! 安度的后背滕然升起了一道凉气,将他的全身笼罩! 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从老槐树开始,到身边出现了恶魔、魔鬼,帕尔默号途经,到这个无意中救下的野蛮人! 这个小小的哈尔玛,竟无形之中牵扯出了这么多本一件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是巧合?还是天意!? 是神灵间的游戏?还是命运中的注定!? 当一件两件事情发生时,还可能是凑巧,可是当四件五件事情接连不断的发生时......安度认为绝对不是巧合!! 这其中隐藏着什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些毫无轨迹的事情,可以连接到一起? 自己又到底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安度的心里充满了一万个疑问,仿佛置身在一个无形的漩涡中,难以挣脱。 小心的将杂志放好,他悄悄的记下了杂志的名字,打算有时间了在好好研究一番。 那个野蛮人,还在角斗场吗......希望还活着。 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对于未知的好奇火焰被莫名点燃,他突然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前往奎因角斗场,和那个野蛮人面对面沟通交流。 “呼,今天是没时间了,明天要不要去?” 正在思考明天日程的安度,注意力突然被打断,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将他的想法彻底敲碎。 “嘿,你好!” 丹尼斯热情的走了上来,也不顾安度还没能反应过来,一把就拉住了他的双手。 “我是丹尼斯,很高兴认识你,安度先生!” 安度在起初的震惊过后,立即开始回忆起眼前这人,却还是没能想起他是谁, “我们......之前认识?” “不!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安度看着眼前满眼放光的丹尼斯,突然有种回到了曾经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感觉,电视屏幕上那些追星陷入疯狂状态的迷妹们,也不过就是他现在的这种反应...... “很高兴认识你。”震惊过后的安度,调整着情绪,迅速恢复了正常。 可是丹尼斯明显不这么想,心情激动的、紧张的抓着安度的手,浑然没想过被抓着的人的感受。 “我之前听说你在审判庭上对于达尔西的案件,没有丝毫的偏颇,这简直太帅了!” “你都不知道,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怎么会有人愿意去和他对着干?那简直就是疯了!” “前两天的案件我也听说了,那个该死的家伙就是死一百次、一千次都不够!” “天呐,哈尔玛竟然还有这样可怕的人,更何况他的母亲还是一个魔鬼!真是太可怕了!!” 丹尼斯热情高亢的讲述着安度之前审判过的案子,仿佛每一次他都身在现场。 就连一些现场的细节,这个正直而简单的年轻人,都能够绘声绘色的描述出来,就像是亲眼看到的一般。 图尔斯痛苦的捂住了脸,一旁的阿奇柏德则是游离在两难之间,一边想要上前,理智却告诉着他赶紧逃离。 “哦对了,我忘了给你介绍了!” 丹尼斯猛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目光指向了门口处。 “你们怎么还不进来!?” 丹尼斯奇怪的看着两人,催促道。 “咳咳......”图尔斯微低着头,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看向了沙发上的安度。 “你好,我是图尔斯。” “你好,我是阿奇柏德。” 安度看着眼前完全不认识的几人,有些陷入了迷惘中。 “难道这几人都是我的迷弟?这就是身为明星的困扰?” 安度嘴角浮现一抹苦笑。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一十一章 圆桌骑士牌 场面一度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尴尬的气氛最终被丹尼斯的笑声打断。 “真的很荣幸能够见到你,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请随时来找我!” 安度疑惑的看着丹尼斯道:“你也是教会的?” 丹尼斯摇摇头:“我是城卫军的,上次魔兽入侵事件,我就在外围。”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等安度开口他就再次道:“听说那次你也在?” “嗯,碰巧遇到了。”安度笑道。 “那可真是太危险了!”丹尼斯瞪大了双眼:“不过你运气真的是不太好,这种事都能遇上!” 更危险的事我都遇到过好几次......安度不失礼貌的微笑回应。 “托纳利看样子可有的忙了。” 一旁的图尔斯看着玻璃窗外,正忙的脚不沾地的托纳利笑道。 安度顺着目光望去,随着宾客越来越多,托纳利确实更加忙碌了。 “对了,闲着没事,我们来玩牌吧?” 阿奇柏德突然开口道。 “好啊,今天我可要好好宰宰你们!” “我今天可没带多少钱,你们出手轻点啊!” “我去找牌......” “......” 安度看着突然忙碌的几人,投出了迷茫的眼神。 丹尼斯倒是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了他的旁边,憨笑道, “一起来吧,帝国圆桌牌很简单的。” 安度在记忆片段中搜寻着相关的信息,硬着头皮道, “十二圆桌骑士牌?” “没错,我们平时玩的小,输赢不大!” 阿奇柏德快速找来了一沓纸牌,金色描边的卡牌显得质地感十足。 安度对于这种纸牌有些映像,因为常年绘制的缘故,他对于所有纸类都有些许的涉猎。 “好了,第一把我当王,开始了啊!” 阿奇柏德快速的分发了所有卡牌,同时开始对着没怎么玩过的安度讲解起规则。 其中类型包括有邪物、圆桌骑士、器械牌,以及符阵牌,总计四十九张。 作为王的扮演者,阿奇柏德初始会多出一张王牌,但是作为代价每一轮他必须先做出抉择。 安度回忆着圆桌骑士牌的玩法,觉得有些类似于前世的游戏王,不同的是玩家没有血量,而且每轮必须出示最少一张牌。 出示的牌可以是符阵、骑士或者是邪物,器械牌不允许单独打出,必须搭配上出战的随从,即前面三者之一。 邪物和骑士同时出场会有削弱的效果,而多种同类型卡牌将会有加成,符阵包括陷阱、增幅等,关键时刻往往可以扭转局势。 器械可以大大增强出场随从的实力,一个随从最多装备两张器械牌。 游戏一共五轮,每人十二张牌,扮演王的阿奇柏德会多出一张王,即十三张。 一轮可以打出的牌没有上限,但是手牌不得少于剩余的回合数。 游戏的输赢根据五轮游戏的结果判定,王的输赢奖励翻倍,一轮一结算。 最终赢得轮数最多的人获得胜利,其余人则判定失败,需要额外结算一轮输赢奖励。 安度跟着阿奇柏德的游戏讲解,迅速回顾完了游戏规则。 没等他有所反应,一边的丹尼斯已经将属于他的十二张卡牌塞到了他的手中。 “......” 都不问问我的感受的...... 带着深深的无奈,安度翻开了属于自己的卡牌,加入到了这场游戏中。 蜥蜴皮配合特有树汁打造的帝国圆桌牌,触感十分粗糙,与绘制卡牌时用到的卡片完全不同。 嗯......镶刻着金属的边框,感觉有些厚重......他轻轻抚摸着牌面,看向每张卡牌的属性。 两张骑士,一张邪物,四张符阵,还有......五张器械??这还让我怎么玩? 随着他的思考,牌桌上阿奇柏德已经打出了自己第一轮的牌。 因为是王的缘故,阿奇柏德每轮的输赢都是翻倍的,也就是说除去王牌可以保证他有一轮几乎必赢之外,他最少还需要赢下两轮才能保证不输。 而王牌也并不代表稳赢,包括虚空陷阱、塞外边陲等符阵牌都可以将其绞杀,所以其中的奥妙还在于不能被人看穿他会在哪一轮打出王牌,这也是极为重要的。 安度的目光看向桌面,阿奇柏德的身前摆放着三张暗置的圆桌牌,每一张卡牌的背面都完全一样,不会让人看出牌面下隐藏着的属性。 “呼,这么拼?”丹尼斯惊讶的看了眼阿奇柏德。 “第一轮就上了三张卡牌?”图尔斯同样投去了异样的目光。 话音刚落,丹尼斯就做出了选择,他随意的暗置了一张牌后就没了动静,明显是打算放弃这一轮。 图尔斯犹豫了几秒后,咬着牙连跟三张,最后又追加了一张。 “四张!”丹尼斯惊呼道。 就连端坐在上的阿奇柏德都惊讶的投向了目光,完全没想到图尔斯在第一轮就下了这样的血本。 可是就在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图尔斯身上时,安度却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阿奇柏德身上。 两秒之后,他打出了自己的牌。 数量是三张。 有了图尔斯的四张牌,安度的三张牌就显得不是那么显眼了,至于丹尼斯则在一旁偷笑。 第一轮就投入这么多资源,意味着之后的局,他将占据大量的主动权! 阿奇柏德等到安度将圆桌牌放好后,最后确认了一遍,才开始宣布最终结果。 “唉,这轮真是可惜了!” 阿奇柏德一把翻开了左右两张卡牌,分别是符阵和器械牌,但都是属性一般的那种。 图尔斯脸上一阵狂喜,急匆匆的翻开了自己的四张牌,赫然是两张同属性加成的邪物牌,以及两张器械牌! 眼见着图尔斯的战力已经碾压阿奇柏德,就在他一副胜券在握大笑时,场面横生枝节! 阿奇柏德叹着气,将最后一张雪藏的卡牌缓缓翻开。 竟是那张最强的王牌! 被符阵以及器械加成下,这张王牌的属性瞬间超越了图尔斯的邪物牌! “哈哈哈,没想到吧!?” 阿奇柏德舒畅的笑道,至于图尔斯则已经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作为旁观者的丹尼斯先是一阵惊叹,紧跟着却发现,安度竟一直没有反应。 “你是什么牌?” 丹尼斯好奇道。 虽然心中不对安度抱有多大的希望,可是在卡牌还未翻开前,一切都还未可知。 “我的运气好像不错。” 安度轻笑着,翻开了自己的卡牌。 一张神圣类的符阵牌,一张塞外边陲,以及一张骑士牌! “天呐!!”丹尼斯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而图尔斯在经历了最初的痛苦之后,此时突然爆发出了狂笑声! “哈哈哈哈!阿奇柏德,没想到吧?塞外边陲!!” 作为王的扮演者的阿奇柏德满脸的震惊。 “怎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的啊!!” 丹尼斯目光诧异的看向安度:“塞外边陲直接控制住了王牌,圣光符阵搭配骑士牌刚好可以压制住两张加强后的邪物牌......” 阿奇柏德失落的看着牌桌,突然怒视向还在捧腹狂笑的图尔斯。 “你也输了,怎么那么高兴!” “哈哈哈哈!我输了就输了,反正也没输多少,你没了王牌后面打算怎么玩?” “哼!” 阿奇柏德苦恼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钱袋,从里面掏出了四枚兹罗提。 “认赌服输!” 一边的图尔斯和丹尼斯有样学样的掏出了钱袋,只不过他们只拿出了两枚兹罗提。 安度微笑着接过了赌注,安静的开始了下一轮。 这可比上辈子的狼人杀、游戏王简单多了......安度无声的想着,或许今天又能小赚一笔? 院落已经布置差不多的托纳利,抬手擦了擦额头上汗水。 不过七八度的天气里,能够热成这样,已经足以说明他这一早上的工作多么不易。 终于可以休息一会了......托纳利随手拉过了一把座椅,咕噜噜的给自己灌了一口酒,目光游走在院落间。 “今天来的人可真多啊......老头子看来是下了狠心了。” 托纳利无声的想到,一想到要宴请的那位大人物,他的心里就一阵打鼓。 “嗯?那是?” 思绪飘忽,目光兜兜转转间,他看见了休息室里,熟悉的四道人影。 “安度认识图尔斯那帮家伙?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带着心里的疑虑,托纳利快速起身,走向了休息室的方向。 接着他就听到了一阵哀嚎声。 “不好意思,今天的运气似乎不错。” 这个声音......是安度? “天呐,你简直比豪尔曼先生还会打牌!” “我今天的钱可能不太够了......” “你真是我见过最会玩牌的人了,请一定要教教我!!” “......” 到底发生了什么? 托纳利带着满肚子的疑问,一把推开了休息室的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四个人神色各异的表情,其中有平静、惊喜、痛苦,也有迷茫。 再看过去,他的目光就被桌上的,那堆积成一摞的兹罗提金币彻底吸引。 这摞高高耸起的金币堆,其中还夹杂着不少的银元,甚至还有好几张面值为十的银元纸币!? “现在大家玩牌赌的都这么大了吗?”托纳利心中惊诧的想到。 安度原本微笑看着几人的目光,下意识的转向推门而入托纳利身上。 “你来了?要不要来玩两把?” 一旁的图尔斯和阿奇柏德立刻看向了托纳利,严肃道。 “我觉得是时候换个高手来了,就等你了!”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七三八年的红酒 托纳利的表情有些古怪,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安度。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安度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没什么不一样啊。 “看不出来,你打牌的水平这么高,看起来帕尔默号上的事情还真不是运气......” 托纳利突然没头没脑的说道。 在场的其余三人立刻好奇的望向了安度,托纳利这话......明显是有深意! 安度看着几人火辣辣的目光,略微尴尬的笑了笑, “都是运气~” 将赌注收拾收拾,他有些无奈的道:“要不今天就到这?” 丹尼斯几人刚准备拒绝这个提议,刚打算开口却又闭上了嘴,强行按捺下了不忿的心情。 尤其是阿奇柏德,他现在只要一摸向自己的钱袋,心里就止不住的一阵心慌。 这可是自己一个月的生活费......今天才十三号!! 安度没有太过安慰众人,赌桌上的人,心理都是差不多的。 现在结束对你们应该算是好事......安度心里默默的想到。 对于丹尼斯几人的赌技,他之前还抱有一丝担忧,可是令自己没想到的是......这几人真的是太菜了! 难怪托纳利在几人之中,会有“赌怪”的称号了...... 托纳利看了眼突然安静下来的几人,突然笑道, “我这里新进了几瓶珍藏的红酒,要不要去我的藏酒室尝尝?” 图尔斯和丹尼斯眼神一亮,连忙好奇道:“是瓦尔德酒庄的?” 托纳利笑道:“那当然。” 说完他随意的看了看隔壁,几位正在吞云吐雾的贵族们,猛地拍了下额头, “对了,父亲留了一盒丹纳曼的雪茄,你们想试试吗?” 原先对于红酒没多大兴趣的阿奇柏德,从椅子上一跃而起。 “那还等什么?走吧!” 丹尼斯瞥了眼阿奇柏德,毫不留情道:“你要在这么抽下去,可能活不过三十岁了。” 阿奇柏德毫不在意道:“你懂什么,这才是人生!” 安度看着兴高采烈的几人,笑眯眯的一边点着头,一边忙着将钱装进一旁找来的袋子里。 因为金币的数量有些多,他发现自己的袋子竟然有些装不太下。 真是麻烦啊! 这要是有空间装备就好了,或者是带有空间属性的卡戒其实也行......真是有些怀恋以前的装备和道具! 无意中他蓦然发现,托纳利正有意无意的望向自己。 “你们先去吧,我一会来。” 安度笑着道,只是搭配上手上的动作,就不是什么美好的画面了。 阿奇柏德第一个迈开了脚步,对于这个令人伤心的地方,他连一秒钟都不愿意再待下去。 图尔斯紧随其后,只有丹尼斯似乎对输赢没什么感触,事实上他也是三人里输的最少的。 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安度发现这个有些耿直的家伙,竟然还在向自己走来! “那个,他们几人平时也不是这样的......嗯,你知道的,输了钱的人心情一般都不太好。” 丹尼斯憨笑道。 “要换了我,恐怕当场就掀桌子了。”安度表情认真道。 丹尼斯先是愣了愣,接着才反应过来,猛然大笑。 “安度先生,这话可不应该从一位绅士的嘴里说出来~” “赌桌上,绅士一般都是输的最惨的那一个。”安度一本正经的道。 丹尼斯认真的点了点头,指了指门外, “我先过去了,你一会可要记得来!” 说完他向着安度行了个骑士礼,快速追赶向已经走远的两个同伴。 看着远去的身影,安度无奈的摇了摇头。 经过刚刚的短暂相处他已经确认了,这个丹尼斯,还真的是自己的小迷弟!? 休息室里一时间只剩下了他一人。 至于托纳利,早在看到阿奇柏德脸色乌黑的离开后,就赶紧去招呼这位满肚子都是苦闷和忧郁的客人了。 半大的袋子,鼓鼓囊囊的被塞得满满的,安度一只手拎着,瞬间感到一阵重量。 这可不好带在身上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一只手拎着这个装满了金币的大钱袋,在隔壁几人诧异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出休息室。 看样子还是要找人兑换了才方便,我总不能这么一直拎着走吧......安度心里一声长叹,开始在人群中寻找起一道身影。 没花多大的功夫,老管家那亮眼的一身黑西服就出现在了视线中。 “吉尔先生!” 安度远远的叫道。 吉尔虽然年纪已经大了,好在视力听力都还没下降,一转身就发现了这道声音的主人。 “安度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老吉尔的目光从他手中的袋子上滑过,接着就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般,随意的问道。 安度无视着周围人怪异的目光,微笑道, “请问可以帮我把这袋钱兑换一下吗?” 老吉尔微眯着眼,笑道:“当然,是要银元还是纸币?” 安度想了想道:“纸币吧,方便带。” 说着话,安度将手里的钱袋递给了对方,毕竟数量太多,他也没仔细算过,不好给人报出来。 老吉尔微微颔首,左手轻巧的接过钱袋,丝毫没有老人的衰败感。 他左手拎着钱袋,右手高高抬起轻点两下,立刻有名男仆一阵小跑过来。 老管家低着头吩咐了几句,然后将手中的钱袋交给男仆,男仆确认的点头过后,再次一阵小跑开去。 两分钟后,刚刚跑去兑换的男仆重新回到了两人的面前。 男仆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剧烈运动之后的胸膛微微起伏着,即便他已经竭力在控制。 老吉尔拿过纸币,和男仆最后一次确认了金额后,才将钱交到了安度的手中。 “非常感谢你,吉尔先生。” 安度由衷的说道。 “你是少爷的客人,这点小事是我应该做的。” 安度回以微笑,从自己的钱袋里掏出了一枚兹罗提,丢向了那名脸色微红的男仆。 “做的不错!” 男仆有些惶恐的接住了飞过来的金币,接着畏惧的看向了老吉尔,直到老管家微微点头后,才开口感谢道, “赞美您,安度先生!” 和老吉尔又闲聊了几句后,安度才开始前往托纳利的藏酒室。 托纳利的藏酒室他是知道,之前在这里住了几天,他去的最多的地方除了自己的房间,就是那间藏酒室了。 而且这个家伙的藏酒室隔壁,就是他的绘制室...... “算算时间,也快要开宴了。” 安度一边打开怀表看了看,一边继续顺着楼梯往下走。 五分钟后,他再一次来到藏酒室的门前。 即便是隔着一扇门,他也能清楚的听见里面的几人,那宛若妖魔般的鬼嚎声...... “你们在干嘛呢?” 安度苦笑着望向几人道。 “你怎么这么慢!?” 托纳利看着走进来的安度,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带着他来到了一张圆桌前。 桌上,两瓶已经醒好的红酒,在灯光下闪烁着迷人的暗红色泽,浓郁的酒香穿透了调酒器的隔离,霸占了在场几人的嗅觉系统。 虽然自己不喜欢红酒,也不懂得红酒,但就光看这份卖相,这份酒香,安度也知道这两瓶红酒价值不菲。 “瓦尔德酒庄七三八年的红酒,可以说是当世最好的红酒之一了!” 图尔斯端着自己的红酒杯,一脸痴醉的喃喃道, “七三六年的红酒现在市面上已经再也见不到了,在整个七三一到七三九的年代里,七三八年份的红酒可以说是稳进前五的行列,光这两瓶价值就不下三百银元!” 安度满脸惊讶的看向了托纳利,这样品质的红酒,他竟然舍得拿出来分享? “感谢托纳利!” 图尔斯满脸激动的喊道,同样是贵族子弟,却不是每个人都喝得起这样的红酒。 丹尼斯也跟着笑嘻嘻的端起了酒杯。 “来吧,让我们共同举杯!” 托纳利高举酒杯,敬向众人。 ...... 尤利西斯·迈尔斯看着热闹非凡的别墅庭院,满意的点了点头。 来参加宴会的宾客见到子爵大人来到,纷纷举起了手中的酒杯,亦或者是饮品,遥遥敬向了他。 老吉尔的脚下动作并不明显,速度却极快的来到了子爵大人的身边,安静的汇报起一早上发生的事情。 尤利西斯不时的对着客人们摆手,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耳朵就被老吉尔的汇报牢牢吸引。 “少爷今天起得很早,完全按照老爷你的要求。” “布置工作我没有插手,全部是他一个人布置。” “对于客人们也没有失礼的地方,多数客人已经都到了......” “其中包括了,荣誉骑士泰恩家的丹尼斯,荣誉市民西里尔家的阿奇柏德,约瑟斯男爵的独子约瑟斯·图尔斯......等等。” “一些老牌贵族们也都到场了。” 老吉尔快速而简练的汇报着。 尤利西斯的目光渐渐凝沉,突然道, “安度来了没?” 老吉尔的反应慢了半拍,接着才道, “来了,应该跟少爷在一起。”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一十三章 婚姻的观念 尤利西斯·迈尔斯表情冷漠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管家。 老吉尔低着头没有对上家主的目光,周围的空气随着这一眼变得凝滞。 “去叫托纳利,客人一会就到了。” 尤利西斯收回了实质般的目光,冷冷开口道。 老吉尔点着头慢慢倒退,直到十几米开外才迅速转身离开。 看着远去的管家,尤利西斯沉默了几秒,转头看向了别墅的大门处。 顺着大开的铁栅栏门往外看去,一辆精致而高贵的马车正缓缓驶来,越来越清晰。 ...... 安度看着眼前的一帮人,有些头疼。 托纳利倒还好,图尔斯这个家伙已经满脸荡漾的倒在了圆桌上,他的身前凌乱的散落着五六个酒瓶。 酒瓶或倒或立,其中包括了香槟、伏特加,甚至还有一瓶度数极高的白兰地。 顺着那瓶白兰地向前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正在傻笑的男人,阿奇柏德。 安度很想上前去问问他在笑什么,可是一想到刚刚他疯癫的模样,以及吐了一地的酒后反应,想了想就忍下了这个冲动。 低头看了看自己新买没几天的白色礼服,这要是被吐一身,以后还穿不穿? 唯一正常的丹尼斯在一旁醒着酒,虽然喝的不如前两人多,但是比起只喝了两杯红酒的安度,他的战绩也足够的傲人了。 “现在怎么办?”安度皱眉看向了托纳利。 “还能怎么办,要么弄醒,要么弄去房间。”托纳利摊开手无所谓道。 “这样也行!?”安度瞪大了眼睛,“不会影响宴会吗?” 托纳利随意道:“他们还没继承家族,算不得数,不然你以为他们敢这样?” 这和我想象中的贵族宴会可不太一样......安度无声的吐槽着。 在自己曾经的印象里,贵族们应该是永远都端着一杯红酒,到处和人闲聊,不时的去舞池上跳上一只舞。 哪有还没开始就醉倒的贵族?那可真是把整个家族的脸都丢完了...... “等到他们袭承了家族之后,自然就好了,现在这样倒也不错。” 托纳利指了指还在傻笑的阿奇柏德道, “阿奇柏德的父亲是哈尔玛的荣誉市民,可以说是身份显赫了,可是他在家族里的顺位不过是第三继承人。” 安度点点头,瞬间有些理解了他们的反应。 托纳利自嘲的笑道:“我不一样,我老子就我一个儿子,我是不是混蛋都无所谓,反正他的位置将来都是我的,不用像阿奇柏德活的那么累。” 安度认真的看了眼托纳利,补充道:“你看起来可比阿奇柏德混蛋多了,你就算不是第一顺位,也可以活的很久。” 托纳利怒道:“我怎么就混蛋了,去年我还给哈尔玛的慈善募捐会捐赠了五百银元!” 安度疑惑道:“那不是尤利西斯子爵给你的钱吗?” 托纳利立即道:“到了我的口袋里,就是我的!” 安度白了托纳利一眼,将注意力转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的丹尼斯身上。 “你怎么样了?” 丹尼斯目光涣散的看了看周围,然后才慢慢转向了安度,有些结巴道:“还,还行......” 托纳利看了眼丹尼斯,提醒道, “你可不能像阿奇柏德一样不参加正宴,否则骑士长一定会剥了你的皮的。” 丹尼斯似乎回忆起了什么,身子猛然一抖,有些空洞的目光瞬间清明了不少。 “我去洗把脸!” 安度看着突然精神的丹尼斯,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知道这几个人,等将来袭承了家族之后会是什么样的? “画面一定很美。” 安度心里忍不住生出了一副画面,肆意而张扬的面孔,配上一身的正装与护卫,莫名的滑稽。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想象,老管家那带着磁性的嗓音从门后响起。 “少爷,宴会就要开始了。” 托纳利下意识道。 “父亲回来了?” “是的,老爷已经在招呼客人了。” 门外安静了两秒后,老管家的回答如期而至。 安度推了推托纳利,笑道:“走吧!” 托纳利深吸一口气,刚刚还微醺的酒意消散大半。 出了藏酒室,托纳利对着老吉尔吩咐道, “帮阿奇柏德和图尔斯找两个房间,丹尼斯要是可以的话,就带他去正宴。” “是,少爷。”老吉尔低头应道。 理了理衣领,确认自身的形象没有受损后,这位平时生活有些放荡的浪子,一脸满意的往外走去。 跟着托纳利走在灯光微弱的走廊里,两人一时有些沉默。 不知道贵族的宴会是什么样的......会不会很无聊,我可不会跳舞......安度突然担心的想到。 “不知道我的未来妻子,到底长什么样?” 托纳利的开口打破了两人间的宁静。 “应该不会太差吧,不过你对婚姻,不是一直都挺无所谓的吗?” 安度想了想道。 托纳利的表情有些落寞,怅然道:“可我还是不希望我的婚姻,成为政治和家族的牺牲品啊!” 默然的点了点头,对于这一点安度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有发言权了。 曾经在虚拟网络的时代里,他看到过太多追寻真爱的男男女女了,只不过这玩意太讲究缘分和时机了。 可再怎么样,到头来还是大家自己决定婚姻的对象,父母的决定已经是微乎其微了。 那些少数的、由父母决定的婚姻,只存在于那些真正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们,身为游戏世界第一人,他也见识过不少这样的事情。 可是说到底,曾经自己见到过的这种事情,那些年轻人们还多少拥有一些话语权,例如离家出走、放弃家族的继承权、疯狂的给自己添黑料等...... 但是眼前的托纳利,他没有这个权利,因为他的是独子,在这个世界里,为了家族的绵延,他没有选择。 托纳利的家族是真正的家族,和那些名誉家族不同,他有着自己的封地,而且就在哈尔玛几百公里之外,家族内的旁系人数也不少,每个支系的宗族都觊觎着他的位置。 如果他出现了意外,那么他的父亲——尤利西斯子爵就只能在亲族里重新挑选继承人,而为了保持住自己这一脉的地位,他必须要做出牺牲。 这也是为什么尤利西斯子爵明明有着自己的封地,还在哈尔玛就职是一样的,就是为了保持在家族里的权威和地位。 尤利西斯子爵是成功的,关于今年夏天的市长换位选举,他的声势也是最浩大的。 而作为他的独子,托纳利的人生注定将获得、同时又失去一些东西。 通过自己网络十几年的经验和阅历出发,安度思索半天后开口道, “你们可以先结婚,再恋爱!” 托纳利的表情先是惊讶,接着变成了复杂,最后古怪。 “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对吗?” 安度摇头道:“我是认真的,反正都结婚了,要是恋爱也谈成了,那不就和爱情一样了吗?” 托纳利难得的做出了认真思考状,可没过两秒他就否定了这一说法,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还有,万一她长得很丑怎么办?” 安度同情道:“那你还是放弃你那颗渴望爱情的心吧。” 说完他还补充道:“反正也没见你对女人有兴趣过。” 托纳利不屑道:“我一晚上换三个的时候,你是没见到!” “你确定你那天没喝多了,不是做梦?” “怎么可能,图尔斯那家伙就在隔壁,等他醒了你可以去问他!” ??? 贵族圈子真可怕......安度果断的选择了闭嘴。 两人再次回到了院落,这时已经快要十一点,客人差不多都到了。 在大量的身影中,安度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最显眼的男人。 尤利西斯·迈尔斯。 “子爵大人......已经不介意了?” 托纳利点了点头认真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昨天让我去郊外的庄园找他,在让我安排宴会的时候,特意提到了你。” 安度表情有些困惑道:“提到我?” 托纳利“嗯”了一声,继续道:“说是他有件事要感谢你。” 安度看着远处的目光凝固了一瞬,接着若无其事道, “我好像......也没做什么值得他感谢的事情吧?” 托纳利坦然道:“我也不知道,一会你过去见了他,应该就知道了。” 感谢我?我做了什么? 是我在审判中对达尔西审判的那件事?还是多米尼克的事? 还是说他已经猜到了,达尔西的死与我有关? 马拉的死教会也没做宣扬,应该也不可能...... 收起了观望的目光,他猛然吐出一口浊气。 “还是太弱小了......连一点谈判的筹码都没有......” 安度心里一阵焦躁,自从获得了宾西亚之戒后,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么焦急过了。 看来是时候需要准备二戒的卡戒了......算算时间,自己最迟应该月底左右,就可以到达瓶颈了。 收回思绪,安度正打算前去和尤利西斯子爵打个招呼,人群的一阵轰动让他打消了这个想法。 大门外,一辆马车缓缓停靠,一位中年男人穿着一身昂贵的紫黑色晚礼服,从中走出。 男人的头发整齐的梳到脑后,显得十分精神和年轻,他的个子偏高大,却给人一种十分内敛的感受。 他走下马车后,却没有和已经迎上去的尤利西斯子爵打招呼,而是转身看向了身后的马车,伸出了左手。 一条纤细柔美的手臂探出,带着白色丝质手套的手掌,准确的搭在了男人伸出的左手上。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亲人 少女从马车上走下,一头及腰的蓝色长发随风飘动,白色的长裙勾勒出姣好的身材。 还未完全褪去稚气的白净脸庞带着一丝红晕,弯弯的眉眼带着好奇的目光,小心谨慎的打量着周围的事物。 米尔恩·德文看着女儿的好奇的目光,轻声笑道, “走吧,我的小公主。” 米尔恩·莱瑞拉不情愿道:“我英俊的、充满魅力的父亲大人,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小公主。” 德文笑着横举右臂,任由自己女儿搀扶着,一步步走向了别墅。 那里,尤利西斯早已在等待着。 “好吧,但是宴会上你可不能这样!”莱瑞拉悻悻的抓了抓父亲的胳膊,妥协道。 整个院落,所有的客人都充满了默契,随着德文的到来而安静下来。 “我亲爱的朋友,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德文笑眯眯的说道,似乎对于其他人的反应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十年?还是十一年?” 尤利西斯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时间过得真快啊,不过你看起来还是那么的年轻,你的兄弟们现在还好吗?” 德文看了看周围的客人们,偶尔会举起手来打个招呼,嘴里说着些完全没有关联的话。 “他们都很好,今天能请到你,实在是我的荣幸。” 尤利西斯满脸热情的说道,一向表情严肃的他,在德文的面前却一改常态,仿佛变了人般。 德文和尤利西斯随意的寒暄着,很快就在他的安排下进入了正席。 远处的托纳利忍不住睁大双眼,对于这一幕感到无比的陌生。 安度有些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于托纳利来说,这样的父亲应该很少见到才对。 “你不用上去打个招呼吗?”安度想了想开口道,:“说不定就是那个女孩!?” 托纳利闻言一惊,再次望向了德文的方向,莱瑞拉一直都站在他身边。 不过少女的心思明显不在那个圈子里,从她那不断闪烁的眼神,以及一副无所事事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问题。 德文就像是听到了女儿的心声,在一段闲聊结束后悄悄的握了握女儿的手。 “我的小公主,可以去帮我拿杯香槟吗?” 莱瑞拉的眼神一亮:“如您所愿,我睿智的父亲大人!” 离开了大人们的聊天场合后,莱瑞拉迅速找来了侍者,让他给自己的父亲送去了他“急需”的香槟。 “真是普通......父亲怎么会特意来到这里参加这场宴会呢?” 少女有些苦闷的想到,常年待在家族领地,原本以为出来参加的宴会会有什么不同的呢...... 看着孤身一人坐在那里,喝着红酒的少女,安度将压力扔向了托纳利身上。 “你还在这等什么?” 安度友善的提醒着。 “说不定,也可能是别人呢?这样会不会太......太失礼了?” 托纳利犹豫着该不该上前。 “人你也看见了,虽然年纪小了些,但是等两年你又不是等不起。” 安度无所谓的补充道:“你要是不去聊聊,万一被别的人抢先了,可有你尴尬的时候。” 托纳利身子一震,一直躲闪的目光迅速扫遍全场,立即发现竟然真的有人在偷偷注视着莱瑞拉的方向! 没有在多做犹豫,托纳利一把按住了安度的肩膀,在他愕然的目光里严肃道, “我要去了!” 你去啊倒是......安度心里一阵无语,好在托纳利也没有拖泥带水,真的立刻走向了少女的方向。 看着好友也去寻找自己的爱情了,安度心里一阵欣慰。 真是不错的一天啊! 宴会上,悠扬的音乐响起。 年轻的男女们迈着优雅的舞步,在临时搭建起的舞池里,热情的舞动着身体。 这小子舞跳的真好,以前怎么就没发现? 动作精准,步频合理,感情也还挺投入的...... 安度品着红酒,偶尔看看舞池里已经和莱瑞拉跳上舞的托纳利,认真的点评着。 一曲结束,托纳利礼貌的邀请着对方一起就餐,却被婉拒了。 看着被拒绝后还一脸高兴走向自己的托纳利,安度给出了疑惑的眼神。 “他要和德文伯爵一起就餐~” “伯爵??”安度惊讶的看向了他。 “是啊,你还真是说对了,不出意外就是和莱瑞拉订婚了,不过她自己好像还不知道的样子。” 托纳利咕噜噜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擦着嘴笑嘻嘻道。 安度皱着眉头道:“这件事,好像有点复杂了。” 托纳利看了看周围,才继续道:“看样子我父亲是真的要行动了。” 安度看着他道:“市长选举?” 托纳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不全是,市长只是第一步,这几年家族里的支系太活跃了。” 安度做理解状道:“所以是在给你做准备?” 托纳利笑道:“他人虽然不怎么样,对我还是不错的,而且莱瑞拉......我觉得也挺好的!” 安度苦笑道:“你不是才刚刚认识人家吗?” 托纳利立即反驳道:“你懂什么,爱情的魅力就是这么的不可阻挡!” “好吧,你都要订婚了,你说的都对......”安度再一次败下阵来。 “行了,我也要去父亲那里报到了,你先自己玩着,一会再来找你。” 托纳利看了看正席那里,尤利西斯不时投来的目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去吧。”安度笑道。 等到托纳利走远,安度才将目光转向了正席。 一个伯爵怎么会大老远的来到哈尔玛这样的小城,只为了参加一场宴会? 还愿意下嫁女儿给托纳利,他最多也只能承袭子爵爵位而已......安度的目光慢慢挪移,来到了尤利西斯的身上。 “看来我们的子爵大人,确实手腕非凡啊!”安度心里忍不住赞叹道。 看似简单的一桩婚事,里面却必然隐藏着极大的秘密,这是他在十年的虚拟世界里得知到的真理。 任何一桩贵族的婚姻,都会带来极大的影响,他自己也因此接到过不少任务。 包括游说、偷取情报、散布谣言、绑架,甚至是暗杀!! 只是不知道尤利西斯子爵,是用的什么办法? 安度自嘲一笑,不论怎样,这些都和自己没多大关系了。 况且只要是有益于托纳利的,他也都懒得去过问。 可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去了正席没过一会,托纳利竟然就再次跑了回来! ...... 正席上,尤利西斯一脸笑容的介绍着自己的儿子。 托纳利就像是个憨厚老实的继承人一般,默默的站在一旁低着头,任由人们的议论和称赞。 当然,他和莱瑞拉的眼神碰撞也是在所难免的,少女的目光只要一接触到他,脸颊上就会浮现大片红晕。 德文看着女儿的表现,满意的点着头,一场介绍秀做的宾客皆宜。 原本以为这就结束的托纳利,在结束了关于自己的话题后,发现父亲竟然还在看着自己。 经验丰富的托纳利不动声色的靠近了父亲一些,微微侧过耳朵,尽可能的不惹人注目。 “去把安度请叫过来。” 托纳利震惊的看着父亲,在对方严厉的目光下只坚持了不足两秒,就灰溜溜的跑开。 ...... “我父亲说请你过去。”托纳利表情古怪的看着安度。 “为什么?”安度奇怪的说道。 “不知道。”托纳利也是满脸的费解,同时还有些担忧。 “如果一会正席上出了什么问题......你就先撤,千万不能和他正面冲突......真是对不住你了......” 听着托纳利的话,安度心里一阵感动。 虽然不知道尤利西斯叫自己有什么事,但是作为客人,主人邀请自己过去,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事吧? “走吧,应该没什么,你太大惊小怪了!”安度笑道。 托纳利擦了擦额头的汗,带着安度走向正席。 尤利西斯脸上的笑容仿佛被固定住一般,整场宴会都没散去过。 “父亲,我回来了。”托纳利有些紧张的看了眼父亲,不知道他一会会说些什么。 尤利西斯脸上的笑容顿了顿,接着如同先前一般开口道, “德文先生,这就是我说的安度!” 德文的兴趣一下被勾起,带着满满的好奇望向了一边的安度。 这是怎么了......安度心里充满了疑问。 可是疑问没能持续下去,尤利西斯再次道, “他就是罗伊祭祀的弟子,和托纳利是最好的朋友!” 托纳利不可思议的看了看自己的父亲,这还是我那个只知道板着脸的父亲吗? 德文放下酒杯,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安度,让他心里一阵发慌。 “我和你的老师曾经相处过,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德文的一句话再次引起了场面的轰动,托纳利已经被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彻底敲晕,而尤利西斯则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 原本兴致一般,从不主动开口的莱瑞拉听了这些,却突然高兴道。 “你是罗伊叔叔的学生?” 安度摸了摸手中的宾西亚之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 “是的,美丽的小姐。” 正席上,其余的人也都是听说过罗伊的,此时已经隐约猜到了些什么,却都静静的没有开口。 德文满意的上下观察了几眼,才慢悠悠的对着安度继续道, “罗伊的眼神向来是好的,他的学生人品我是放心的,听说你和托纳利的关系很好?” 安度被问得一懵,下意识的回答道, “他是我的亲人。”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一十五章 真正的贵族 宴会还在继续,客人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闲聊着最近哈尔玛的趣闻。 德文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一旁的安度正在诉述着罗伊在哈尔玛的事迹。 “所以他的离开,是受到了马拉斯的召唤?” 德文若有所思的晃动着高脚酒杯,杯中红酒一阵荡漾,在阳光的折射下反射出刺目的光泽。 安度轻点着头:“老师的本意,是打算在哈尔玛在停留一阵的。” 看着年轻的安度,德文突然露出了一片笑意。 “罗伊之前从来没有收过学生,他对于教会的信条格外热衷,甚至可以说是狂热。” 面对着对方质问的目光,安度毫无察觉般的微笑着。 “这个等我下次见到他,帮您问问原因?” 德文在笑声中将酒杯放下,看了看周围道, “你看这些人,他们每一个人都想要巴结我,因为我的身份。”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但是你的老师和他们不同,他是个真正的牧师,他的眼中永远只有他认为对的事。” 安度赞同的笑道:“他是一个纯粹的人。” 德文看了眼安度,双手交叉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道, “你说的对,他很纯粹,但是现在坐在我对面的是你。” 安度微笑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间。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的事情不会是我从别人那里听来的那么简单。” 德文继续说道,表情随意的就像是在聊家常。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安度的心里又一次不可抑制的出现了这样的想法,而且是那么的清晰、强烈! 他们在不知名的角落里,真正的掌握了这个世界的情报。 也许自己的举动十分隐秘,可在他们的眼中,往往完全不交集的几件事情,就足以让他们肯定最后的结果。 这些跳出了虚拟世界的大人物们,在这个鲜活世界中的想法,是那么的刁钻而难以捉摸。 他仔细回忆着过去经历过的那些,与虚拟世界里顶级人物们的交流,愕然发现差异竟是这么的显著! 不论是伯爵德文,还是子爵尤利西斯,他们都没有了游戏里单纯简单的对话,没有了直来直往的任务情节,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充满了悬疑感! 和自己曾经经历的任务不同,他们每一个人的背后都牵扯无数的隐秘和关系网。 这就是真正的贵族! 坐在这个位置上,他们靠的是谋略,是头脑。 花费了两秒钟的时间平复了心中情绪,安度保持着脸上的微笑,淡然的看着眼前的德文。 仿佛回到了过去的自己,他的心境逐渐归于平静,不争不抢,不骄不躁。 一如那年,面对着无数人的目光凝望,屹立于巍峨城墙之上,俯视亿万亡灵大军的那个自己。 “事情往往就是这么的简单,德文先生。” 他的平静让德文一阵惊讶,眼中不禁浮现一丝赞叹的神色。 “罗伊的眼光,自然是准的。” 安度心中微微舒缓,半开玩笑道, “伯爵大人这么远来参加这场宴会,应该也很辛苦吧?” 德文笑眯眯道:“有飞空艇,倒也不是多困难的事情。” 安度和德文随意的闲聊了几句,突然想起了一件早已过去的事情,意有所指的开口道, “前段时间帕尔默号途经哈尔玛,滞留了几天后就继续南下航行了,那可真是一艘世所罕见的奢华游艇啊!” 德文思考了一会,才道:“帕尔默大公,近些年的处境也不如过去了。” 安度诧异的看了眼德文,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看穿他的心思一般,德文继续道, “我和你的老师是很要好的朋友,你不用对我那么戒备。” 接着德文再次补充道:“不管你在哈尔玛做了什么,我都是站在你身后的。” 安度深深的看了眼德文,这个只见了一面的伯爵,能说出这样的话倒是让他有些没能想到。 他和老师的关系竟然这么好......安度半信半疑的微笑着。 德文也不多做解释,就着刚刚的话题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帕尔默大公距离我们太遥远了,听说这次游轮的航行是由二王子提出的,目的是为了希亚海的的战争归属问题。” 安度听得十分认真,虽然他早已有了自己的判断,但是信息的更迭往往快到让人无法想象。 他所得知到的秘闻都是基于过去的。 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信息的变化无处不在,许多事情的走向也会随着时间变得扑朔迷离。 帕尔默大公是二王子的人,那么他听从二王子的命令,将名下的游轮派遣向希亚海自然没什么问题。 可是三王子,阿德莱德·路易斯·辰光,他怎么会随船离开帝都? 这个世界上对于他来说,除了帝都之外,可以说没有一处安全的地方! 二王子为什么会同意辰光的这个要求?要说辰光的行动足够隐秘到连二王子都不知道,自己是一定不信的。 那可是他手下大公的直属游轮!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过?? 再者说,游轮上的客人数以千计,认识辰光的人自然也有,他离开帝都的消息肯定早已默默传开。 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依仗是什么?他所追逐的目的竟能让他冒如此大的风险! 不过德文对于这些事情的了解明显也是有限的,之后说的一些,在他人看起来是秘闻的事情,在安度这里就不是那么有用了。 甚至在德文的眼中,帕尔默大公竟然会是大王子的人! 对于这些安度只能心里默默的吐槽了,自己当初的任务可没少和这帮人打交道,对于帕尔默和二王子的关系,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只能说,这群倾轧在权力中心的人,在信息烟雾弹的误导方面,着实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除了是二王子提出的这次航行之外,安度虽然没能从中发现其他的消息,可还是有着一些收获。 例如在大多数人的眼中,二王子与帕尔默大公的关系似乎并不融洽,甚至于很多人猜测帕尔默其实是大王子的人。 对于独行侠的安度来说,这些都是他以前没能注意到的问题,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有限,这些事情他从未去验证。 和德文闲聊了一番后,安度找了个理由离开了正席。 看着尤利西斯的目光相比之前和善了许多,他的心中也有了些猜测。 “看来是想通过我和托纳利的关系,拉近这桩婚事的进度......” 安度心里猜测着,不过有一点他是没能想到的。 “他怎么知道老师和德文伯爵关系的?是先选定了对方后,临时发现的?还是在最初挑选联姻目标时,就是以这个为基础?” 想了想后,他否定了后一种可能。 毕竟是自己的老师和对方有着亲密关系,自己一个学生只能算作额外加分项,根本起不到决定性问题。 找了个空闲的位置,安度随意的吃着东西,一直在闲聊的状态里,害的自己都没怎么吃东西...... 嘴里塞着事物的安度,发现托纳利缓缓走向了宴会临时搭建的高台中央,似乎要说些什么的样子。 “亲爱的先生们,女士们,首先感谢大家......” “......,最后,为了填补这无聊的冬日里,令人发困的下午时光,我们特意请来了著名的古典乐团,以及安排了各式各样的马戏、舞蹈等表演。” “希望大家能共同度过一个美妙的周五,感谢大家!” 随着托纳利走下高台,一群白色侍者服的侍者们快速往台上搬运着座椅、钢琴等乐器。 一队七人的古典乐团,有的抱着大提琴,有的空着手,迅速来到了台上。 美妙悠扬的音乐声响起,客人们纷纷露出了陶醉表情。 虽然不是很懂,但是安度还是能感受到音乐的强大魅力,一个个婉转承合的乐符,无形之中洗刷着来自精神上的疲倦。 有了表演,宴会也变得多趣不少,对于一些不善交际的客人们来说,时间也容易打发不少。 一项又一项表演无缝衔接着,让本来没什么兴趣的安度也是看的津津有味,时间也在这一过程中快速流逝。 当天边泛起第一道晚霞时,更多的客人们徐徐到来。 因为今天不少公休日,不少的宾客只能参加晚上的宴会。 看着一位位被侍者带进来的客人,安度有的见过,有的听说过,更多的是陌生。 好在这其中也有不少的熟人,例如豪尔曼,例如科菲戴尔男爵,例如拉斯金...... 科菲戴尔男爵到了,雅尼克希亚自然就到了。 少女一进来就在寻找着什么,安度本能的感觉到一阵不妙,结果下一分钟,少女那兴奋的目光就准确的锁定在了他的身上。 “你这么早就到了?”雅尼克希亚有些害羞的走到安度身边。 少女今天一身的淡蓝色连衣长裙,低胸的长裙将她那含苞待放的曲线完美的勾勒出,少女独有的羞涩与成熟的长裙却没有一丝违和感,反倒更增添了几许魅力。 雅尼克希亚的惊艳亮相,为她吸引来了不少年轻人的目光与注视,可是她的全部目光却都击中在身前的安度身上。 “我早上就来了。”安度挤出一丝笑容道。 “那......一会你......你想要去跳支舞吗?” 少女低着头,脸色微红的说道。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一十六章 再见野蛮人 夜色深沉,十点多钟的街道上,已经看不见什么人影。 宴会还在继续,安度却早早的选择了离开。 跳舞交际都不擅长,也许早点回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雅尼克希亚越来越吓人了!” 安度走在路上,身体一阵冷颤。 虽然已经逃离了宴会,可是一回想起少女那直勾勾的眼神,他还是会止不住的心颤。 “以后还是要躲着她一些才好......” 安度心里盘算着下次见面时该用些什么借口,不知不觉间思绪发散开来。 拉斯金的眼神还是充满了诡异的意味......豪尔曼先生倒是和之前没什么不一样,看来那笔交易他也很满意...... 夜色的沉静中,天空的明月被乌云遮蔽。 安度的脚步声清晰作响,却又被无尽的黑暗吞没,只能凭借着道路两旁微弱的灯光缓慢前行。 街角的尽头处,一阵急躁的脚步声渐渐临近,安度的思绪突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 这么晚了,还有人出来? 两道黑色的身影,动作带着些许毛躁的快速穿过斜巷。 真是奇怪的人......匆匆一瞥中,安度轻摇着头快速离去。 也许是小偷?又或许是普通的路人? 安度自嘲一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感了? 带着内心深处的疲惫,安度终于在十一点之前回到了家。 别墅里,安度拖着疲惫的身体,打算上楼。 “少爷,罗贝尔醒了。” 负责值夜的乔治跟在他的身后,突然汇报道。 正准备迈步的安度停下了动作,点了点头。 罗贝尔所在的房间内。 充满了草药味与酒精味的床上,沾染着零碎的血迹,罗贝尔呼吸平稳的沉睡着。 走进了看,那些绷带已经全部重新换过,伤口也不再渗血。 安度思考着,对着熟睡中的罗贝尔释放了一记圣光术。 金色的光芒洒落,正在梦中的盗贼下意识的发出了一阵呻吟。 十几秒过后光芒散尽,安度听着对方越发平稳的呼吸和脉搏,才满意的推门离开了房间。 躺在床上,安度感受着精神上的巨大疲惫,竟不比前段时间操心达尔西和爱德华的案件来的轻松。 “以后还是要少参加宴会。”安度心里一阵感慨道。 快速的整理完了今天得到的情报,以及日常的工作,安度开始了最后的冥想工作。 等到一切结束时,已经是快两点钟了,带着浓浓的倦意,他飞速的投入了睡梦中。 ...... 废弃的房屋里,米兰达双眼失神的看着窗外。 她的目光空洞,身体有些僵硬,心神仿佛已经被窗外黑漆漆的世界吞噬。 大门外,两个男人的声音悉索的响起,越来越远。 而她的眼中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噙满了泪水,滚烫的泪珠击打在床单上,染湿了一片。 教会中,贾斯汀也同样在望着窗外。 心中的不详似乎化为了现实,少女今天真的没有来教会。 一天的等待没有结果,这对于向来准时的少女来说,是没有过的。 贾斯汀的目光变得渐渐阴沉,整个房间伴随着他的一声,如同野兽嘶鸣一般的低吼,陷入了寂静。 ...... 新的一天,周末美好时光开启时,人们的心情却都不怎么样。 因为哈尔玛的天空,再次落起了雨,市民们在穿行街道的过程中,不时的就会爆发出一阵怒斥以及埋怨声。 安度喝着早茶,安静的躺在沙发上,看着卡尔买来的杂志。 正是昨天在托纳利家中看到的那本。 仔细的看完了整本杂志后,安度再次确认了心中的疑虑,这本杂志所蕴含的内容,看来确实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 能够知晓这些秘闻的人,自身的身份地位已经远超普通人,即便是无意中看到这本杂志,想来也不会声张。 心中有了想法,安度立刻付诸于行动。 马车行驶在街道上,一路上招来了无数路人们的抱怨声。 车轮碾压过的地方,不仅会留下一道道印痕,还会溅起大量的泥水,这对于路过的其他人来说,就变的有些惹人厌弃了。 不过市民们也清楚,能拥有自驾马车的人物,不是自己能够招惹的起的,因此安度倒也没有遇到上来索要赔偿的市民。 “慢一点吧......”安度轻抚着额头,有些头痛道。 卡尔也是尴尬的点点头,一路上人们的异样眼光,都招待在了他的身上。 十五分钟后,安度终于来到了奎因角斗场。 再次踏足这座角斗场,声浪依然不减当初,周末的人们疯狂的涌向看台上,门票的价格形同虚设。 跟着侍者一路穿行,安度来到了一间办公室。 简单的陈设,书柜、书桌上摆满了各种文件,而在茶几上,也早早的摆放好了招待客人的水果。 好在安度也不是初入哈尔玛的那个青涩少年,在简单的环视了一圈后,就势坐在了沙发上,静静的等待着鲁道夫的到来。 东西都有些旧了,嗯,好在保养的不错......这个沙发应该是二十年前的帝国爆款,如果我没弄错的话...... 安度耐心的观察着周围,心中默默的评估着。 “啪嗒”一声,房门被从外打开,鲁道夫一改之前的穿着,一身华丽的裘袍,与他的年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哦,我的朋友,你真应该提前通知我!” 鲁道夫热情的走到安度面前,笑道:“我一会还有重要的事情,可能没办法陪你待太久,请你不要介意。” 安度理解道:“那是当然,我来这其实也就想问你要一个人。” 鲁道夫脸上的表情不见变化,依然笑眯眯的看着安度, “你想要谁?” “之前那个野蛮人。” 鲁道夫脸色突然有些犹豫,几次想要开口又忍了下来。 这只老狐狸......安度心里一阵唾骂,脸上倒是依然微笑, “有什么困难吗?” 鲁道夫长叹一声:“是啊,他今天签下了最后一份角斗契约,如果完成就可以自由离开我们角斗场。” 说道这,鲁道夫特意多看了一眼安度,表情挣扎道, “你也知道,这契约已经签订了,我也没法改,毕竟我们奎因角斗场是最讲诚信的。” 安度深吸一口气,慢慢开口道, “那要是没能完成会怎么样?” “那就危险了,毕竟他的对手也很强,可能没法活着见到你了。” 鲁道夫脸上自始至终都是笑眯眯的模样,从他的嘴里说出的话,却将这份笑容变得异常诡异、阴森! 强大的对手,那是多强大? 安度没有问出这句话,只从鲁道夫愿意放走那个野蛮人来看,就能推测出这是多么艰巨的任务! 从托纳利那里,他听说过这么一句话。 “那些角斗场宁愿自己的角斗士死在场上,也不愿意放他们离开!” “那样对于自身的威望、现场的效果,都是巨大的侮辱!!” 可是现在鲁道夫却愿意放他离开!! 安度心里一阵忧虑,思考了半天才道, “那能不能让我现在见见他?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他。” 鲁道夫再次露出了难色,支支吾吾许久也没有个答案。 心中仿佛被漫天黄沙堵塞住的安度,突然笑道, “我可以承包一场比赛的费用,正好我最近对于角斗还是挺感兴趣的。” “啊,您真是一位慷慨的先生,我代表整个奎因角斗场对您表示谢意!” 鲁道夫原本纠结的神色一扫而空,再次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对于您这样的朋友,我愿意使用自己私人的权利,让您单独见一面高德佛里,后果我来承担!” 行吧,你承担......安度心里的不屑没有显露,两人一脸笑意的走向外面。 地底深处,一座座单人式的牢笼,错综林立。 有的牢笼里,早已没了人影,而有的牢笼里,活着的人与死去的人也几乎没有了区别。 高德佛里安静的坐在角落里,健硕的身躯上充满了伤痕。 自从上次在死神的利刃下逃脱后,他已经再次参加了两场角斗。 今天是第三场,可是就连这位强大战士自己,都没有了能走出这座地牢的信心。 安度顺着手提灯的灯光寻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眼前的野蛮人竟会是这幅模样。 往日的张扬与坚韧化作了沉寂与迷惘,他的左臂肌腱处裹着大量的绷带,小腹处的伤口正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刺鼻气味,脓水早已渗出了绷带。 他的左眼眼窝处一片空洞,安度顺着灯光凑近了些,高佛德里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下意识的抬起头来。 一个大大的窟窿彻底暴露在了灯光中,安度全身一紧,手上差点没能握住提灯! “你是......那个先生!!?” 高佛德里涣散的独眼中,目光逐渐清晰,有些激动的开口道。 安度的身体有些迟钝的点了点头,心中一片默然。 两个礼拜没见,曾经那个睥睨角斗场的男人,不知不觉中已是现在的这幅模样。 随着安度的沉默,高佛德里似乎想起了什么,刚起波澜的情绪重归平静,甚至是冷漠。 “我......可能无法走出这座角斗场了。” 黑暗中,两人一时都陷入了沉默中。 手中的提灯举了举,照亮了些许的光明。 “你,还想活下去吗?”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一十七章 重燃的斗志 高佛德里空洞的左眼窝深不见底,里面是无尽的黑暗, 他仅存的右眼闪过一丝迷惘,用一种不太真切的口气反问道, “我还能活着走出这里吗?” 安度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位,昔日意气风发的战士,平静道, “鲁道夫说了,只要你能赢下今天的角斗,就可以活着走出去。” 高佛德里自嘲一笑,嘴唇蠕动着,轻声呓语。 “活着出去......活着......出去......” 安度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野蛮人战士,突然开口道, “为了埃德蒙。” 坐在墙角处偶尔轻微颤抖的高佛德里,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之中。 两秒之后他开始变得颤抖,从手指开始逐渐蔓延至整个身体,如遭雷击。 他低垂着的独眼中带着一丝森冷杀意,勉强还算完好的右手无声紧握,发出轻微的劈啪作响声。 “你,怎么会知道埃德蒙......” 高佛德里野兽般低声吼道。 “你如果能够活着出去,我在角斗场外等你。” 安度话落,一道圣光术悄然洒落在高佛德里的身上。 灵力操控之下,圣光没有半点散逸,化作一道纤细的光柱准确照耀在了他的小腹处,缓缓扩散至全身。 高佛德里舒畅的低哼一声,而那前几分钟还恶心无比的伤口,竟肉眼可见的在愈合着。 那些腐烂的烂肉化作黑色脓液,顺着他的腹部低落在绷带上,污染了一片。 “为什么?” 高佛德里充满疑惑的看着安度,问出了心中困惑自己许久的问题。 “我不喜欢看着无辜的人,在我的眼前无助的死去。” 安度淡淡的看了眼野蛮人,右手再度抬起,想也不想又是一道圣光术。 接连快速的两道圣光术,还是明显有些吃不消,好在这段时间的冥想也不是白做的。 几次深呼吸之后,接连快速施法的副作用渐渐消去,最后凝视了一眼牢笼中。 高佛德里从地上慢慢站起,一把扯去了左臂与小腹的绷带。 原本的伤口已经结痂,模样虽然骇人,可是他知道,自己的伤口已经没有太大的问题了。 野蛮人的强悍生命力与抵抗力,让他即便没有去正常消毒,伤口也不会带来任何的后遗症,这是神灵对于他们种族的独有恩赐。 “活下去。” 安度说完转身离去,留下了高佛德里站在牢笼中。 独眼茫然的看着远去的身影,失去火焰与光芒的内心,再次凶猛而强悍的跳跃起来。 ...... “让我们吧目光再次集中,下一场角斗的主人公,野蛮人高佛德里!!” “这位强大的野蛮人,在之前的角斗中已经四连胜了!” 角斗场内的观众席上,轰然爆发出惊人的呐喊声,无数的男人为之咆哮,无数贵妇为之嘶吼。 “这位了不起的狂战士,即将达到我们奎因角斗场的伟大成就之一!角斗大师!!” “只有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完成五连胜的角斗士,才能获得这样了不起的成就!” “可是大家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伤病和痛苦,对手的越来越强大,让这一可能变得无比渺小!!” “之前挑战这项成就的角斗士,都死在了途中,而现在,高佛德里!他将挑战最后一场角斗,让我们为他呐喊尖叫吧!!” 安度静静的坐在贵宾席的包厢内,下方传来的浪潮几乎要把整座角斗场都彻底吞噬! 铺天盖地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连茶几上,醒酒器内的红酒都为之颤抖。 轻轻的倒上一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再次看向场内,高佛德里已然是出现在了场上。 高佛德里的腰间和左臂依然缠着绷带,虽然有些蹩脚,却因为距离够远,倒是不会惹人察觉。 安度满意的点了点头,投出了赞许的微笑。 接受到的高佛德里突然无声望向了身前的高台上,直觉告诉他,那个男人一定在看着自己。 所以下一秒,他高抬起右手,狠狠敲击在自己的胸前,嘶声怒吼! 整个角斗场随着他的动作,再次陷入了高潮之中。 “让我请出高佛德里的对手,一只来自无尽山脉的纯种迪尔格司!!” 一只似兽非兽的怪物低吼中冲出栅栏,它的个头近四米,奔跑起来却奇快无比,仅仅几个呼吸之间就快要冲至高佛德里的身前! “迪尔格司!!”安度轻声惊呼道,手中的红酒一阵晃荡,险些溅出酒杯。 他想过这一场的对手可能会很强大,可是任他怎么去猜,也没有想过奎因角斗场,竟然会有这样可怕的怪物! 迪尔格司可是三阶魔兽!! 这样的魔兽,一只百人的重装战士队,都不一定能够将其拿下,更何况没有卡戒的高佛德里。 带着忧虑的目光,他再次将目光投入场内,此时一人一兽已经是错面而过了。 迪尔格司有着如同鳄鱼般的粗壮尾巴,两只短小的前爪上,是五根黑亮的利爪。 如果要形容的话,安度觉得迪尔格司与白垩纪的迅猛龙十分相似,可是迪尔格司明显更加的修长,灵敏,它的两只前爪也更具威胁和实用性。 这一个错面,在正常人看来已经是结束了,可是在安度的眼里,却是一阵紧张。 迪尔格司没有让安度失望,眼见着错身而过不到两秒,迪尔格司就突然发难! 高佛德里才刚刚转过身来,一片黑暗就朝着他迎面而来。 足有他腰围粗细的巨尾,夹杂着撕裂空气的力量,狠狠抽向他的身体! 但是这位强大的野蛮人,却像是早就猜到了一般,用出了一个安度熟悉无比,却又有些陌生的招式! “野驴打滚!??” 高佛德里看似狼狈无比的在地上连续翻滚着,却神奇的将迪尔格司的攻击完全躲过,而且还趁势冲向了这只可怕的怪物! 手中的战斧高高抬起,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的动作,直接砍向了迪尔格司的巨尾。 看似高大,实则迅捷异常的迪尔格司猛然转身,右爪上的五根尖锐利爪直袭高佛德里! 虽然是后出手,但是高佛德里的攻势明显也只快了些许,根本无法在攻击的同时躲开对方的这一爪! 可是野蛮人无所畏惧! 高佛德里仰天长啸一声,眼中的火焰突然炽盛,整个人都变得膨胀了一整圈! “野蛮人的天赋技能,悍勇!” 安度倒吸一口凉气,早就知道高佛德里身为野蛮人,是一个不惧生死的战士,可看着他这么以命换命的打法,实在过于震撼!! 战斧无情的落下,加持了悍勇状态的野蛮人无论是力量、速度、还是体格,都提升了不止一点。 那水桶粗细的巨尾,在他全力一斧下只阻挡了半秒钟,便轰然坠地!! 迪尔格司痛苦的嘶鸣着,右爪再次提速,直取高佛德里的后脑! 早就猜到的野蛮人直挺挺的抬起了那粗壮无比的左手,那本应该残废的、无法使用的左手!! “噗嗤!” 利爪穿透了左臂,却带来了短暂的僵持,高佛德里面无表情的再次抬起战斧。 迪尔格司恐惧的瞪大了眼睛,那竖起的瞳孔豁然睁大,整个身体之上“哗啦”一声燃烧起了红色火焰! “火焰之环。”安度紧皱着眉头,作为三阶魔兽,迪尔格司拥有着属于自己的天赋技能。 “可是,这只迪尔格司......似乎并没有三阶的实力?” 安度轻声呢喃着,微眯的双眼带着一丝笑意。 熊熊火焰顺着利爪,将洞穿的高佛德里左臂燃烧,直至他的整个身体。 野蛮人如同地狱之中走出,高举的战斧不带一丝留恋,再次斩下! 迪尔格司的目光里露出的恐惧,它想要抽回利爪,却发现仿佛刺穿的不是手臂,而是岩石! 卡在岩石中的利爪,根本无法如同心中所想一般,轻易抽回! 一个大意疏忽,让迪尔格司想要再次发力时,却已经追不上逝去的时间,战斧转瞬即逝! 鲜血四溅,角斗场内到处都是洒落的绿色血迹,这是迪尔格司血液的颜色。 高佛德里低哼一声,身上的火焰快速熄灭,可他本就不多的头发,还是在火焰中,彻底化作了一团灰屑。 而他的左臂上,还依然悬挂着一只粗壮的断肢,那是迪尔格司的左爪。 迪尔格司接二连三的失去了尾部、左爪,暴怒与痛楚中开始在场内疯狂的逃窜,而高佛德里也趁着这一会功夫,将手臂上的断爪拔出。 一时间鲜血四溅,整个看台上山呼海啸的呼喝着他的名字! “高佛德里!!” 而在一处包厢中,鲁道夫正面色铁青的看着场内的一幕,在他的身边,静静的站立着三个身影。 “你们谁能告诉我,现在的情况是怎么一回事!!?” 站立的三人,同时地下头去,不敢直视鲁道夫那噬人的目光。 目光阴冷的扫过三人,鲁道夫最后停留在了一身白大衣的中年男人身上。 “你不是说,他已经离死不远了吗?” 首席医师满头冷汗道:“我们昨天还确认过,高佛德里的伤口绝对无法支持这场比赛,他的左臂根本不可能做出那样的动作......” 鲁道夫猛然从沙发上站起,手中的酒杯狠狠摔在了首席医师脚下,表情狰狞的咆哮道, “你看他那样子,像是快死的人吗!??”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一十八章 自由与部落 场内的轰鸣与包厢的压抑形成了鲜明对比,鲁道夫暴怒的神情,如同即将噬人的野兽。 首席医师低着头,身体僵硬的杵在那一动不动。 “我记得,这只迪尔格司还没能突破到三阶吧?” 鲁道夫突然开口,目光也从白衣的首席医师身上挪开,转到了一旁的后勤负责人身上。 “是......是的,因为考虑到三阶的迪尔格司存在不可控的因素,所以场内的这头......还没能完全突破到达三阶水准......” “哈哈哈哈哈......所以,现在我的团队里,从医师到后勤,都出现问题了是吗?” 鲁道夫笑的很夸张,他抱着肚子,深深的弯下了腰去,连眼泪都快流出。 “所以我们今天可能会迎来一位真正的角斗大师?一位英雄?” 他的话深深刺激着房间里的三人,每个人都能感受到,他笑声里的愤怒,以及疯狂! “我们......我们会成为隔壁那群蠢货的笑话?因为自己的角斗规则被一个奴隶打破?” 鲁道夫擦了擦眼角,气息有些不均匀的反问着,可当他的嘴里吐完最后一个字时,他的表情又恢复到了最初时的模样。 “如果他今天活着走出了角斗场,你们三个就可以不用出现在我面前了。” 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如同冬日里的狂风,一时间席卷了三人的内心世界。 场内,高佛德里的左臂满是鲜血,顺着胳膊一路滴淌。 迪尔格司在疯狂的狂奔之后,终于意识到,自己无法跳出这个血腥的囚笼。 那个带给它伤痛的男人,如同看待猎物般的看着自己,这让高傲的迪尔格司,大脑再次被怒火充斥。 仅存的右爪五指张开,迪尔格司开始提速。 身形庞大,如同坦克般的迪尔格司在冲锋的同时,速度不断加快,身体四周更是浮现了青色光芒。 青色光芒包裹着它,不断流向四肢,它那两条粗壮的大腿在青芒的环绕下,赫然再次膨胀。 已经临近巅峰的速度迪尔格司,在受到青芒加持后,力量、速度竟是又有突破,本就声势骇人的冲锋,霍然间更具视觉震撼! “天赋技能,冲锋。”安度轻声自语。 面对迪尔格司的冲锋,只剩一只完整手臂的高佛德里,脸上也是流露出了严肃的神情。 右手持斧,高佛德里开始四处奔逃。 从之前的交手来看,高佛德里明显不是第一次遇到迪尔格司,不论是细节,还是互换伤势,他都明显更占上风。 高佛德里逃跑的速度,在开启了天赋冲锋的迪尔格司面前,慢了不止一筹。 两者之间的距离迅速缩短着,迪尔格司冲锋的速度却依然在缓慢提升,一来一去之下,眼看着两者的距离就要被压缩在二十米之内。 迪尔格司的的双眼赤红,愤怒的咆哮声穿过了场内观众们的惊呼声,准确的落在了高佛德里的耳中。 这一声怒吼就像是信号枪一般,高佛德里原本直线奔跑的途经突然转弯,而身后传来的巨大轰鸣声也准确响起! 在全场上万人的惊恐目光中,迪尔格司的双腿猛然弯曲发力,脚下的大地一阵下陷龟裂。 重达两吨的魔兽,在这一瞬间化身为巨型导弹,它从原地处一跃而起,夹在着空气撕裂的刺耳声响,轰然飞向二十米外的高佛德里! 早就在迪尔格司怒吼时,就已经开始转弯的高佛德里听着身后瞬息而至的恐怖轰鸣,心下一颤,调转方向的脚下也是猛然发力。 耳边似乎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划过,高佛德里只来得及感受到一阵清凉,与脸颊被什么东西划过的感觉,就被身旁传来的巨大气浪推送开! 疼痛感迟疑了两秒才徐徐传达到身体和大脑,高佛德里感受着脸上温热的流淌,奋力稳住了侧飞的身形,悍然冲向了刚刚气浪传来的事发地。 灰雾弥漫中,高佛德里全凭直觉的冲向了靠左侧的位置,手上的战斧不管不顾的举过头顶,想也不想就狠狠斩落! 迪尔格司的痛呼声穿过了灰雾,可是高佛德里却更加紧张,甚至连战斧都没来得及从它身上拔出,身体便立即倒退而去。 一头巨大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冲出了蔓延开去的灰雾中。 迪尔格司最终也没能稳住身体,深入大腿根部三分之二的战斧几乎切断了它的大腿动脉,本就失血过多的输血系统再次面临严峻的考验。 高佛德里抓住了对方到底一瞬间带来的身体僵直期,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野兽般的怒喝声,扑向了倒地的对手。 安度静静的看着场内那远古时期,人类与野兽博弈的肉体战斗,不禁有些热血沸腾。 高佛德里骑在迪尔格司的背部,拳头如同炮弹般接连砸在迪尔格司的头颅上,被厚实鳞甲包裹着眉眼的头部,立时鲜血四溅。 作为高贵的迪尔格司家族的一员,场内的这只迪尔格司即便是满身疮痍,依然没有放弃它的抵抗。 高佛德里身体剧烈的上下起伏着,身下传来的动荡让他无法安然的坐在对方的背部,同时还全力的去进攻。 右手死死的抓住了迪尔格司眼窝处的凸起部位,尘土飞扬中,角斗变成了骑乘。 迪尔格司就这么载着高佛德里在场内疯狂的奔跑、跳跃。 那条还插着战斧的大腿,鲜血肆意的飞溅着,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它想要将身上那个可恶的人类甩飞开去,可是不算短小,却又完全无法触及背部的利爪,此时全然失去了作用。 而大腿上的伤势,让它无论是从速度上,还是力量上,都无法将背上那个力量骇人的家伙丢掉! 又一次的跳跃失败后,迪尔格司终于悲鸣一声,它那条不堪重负的大腿,以一百八十度的诡异姿势,彻底外翻!! 一只脚无法支撑它那庞大的体重,可是还没等摔倒在地,高佛德里如同狂风骤雨般的铁拳就再次降临! 这个天生就是战士,生来就应该战斗的男人,没有错失哪怕一秒钟的机会! 即便他的右手五指在刚刚的驾驶过程里,因为用力过猛早已指甲断裂,血肉模糊,依然不影响他的攻势。 一只手的驾驶难度,和两只手是全然不同的! 感受着尾椎部位传来的撕裂般的剧痛感,高佛德里将痛苦化为了力量,化为了攻击,化为了那不断轰出的一拳接一拳。 呼声震天中,高佛德里不知疲倦的出拳、攻击着,持续足足两分钟后,才停下了那已经看不出是拳头的右手。 两只手都已经快要失去作战功能的高佛德里,从庞大的躯体上一跃而下。 他慢慢的走到了那条诡异大腿的位置,用那翻出森森白骨的右手,一把抄起了自己的战斧。 再次回到迪尔格司面前的他,一斧斩下了对方只剩一口气——已经不再狰狞——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头颅,高高举过了头顶!! “高佛德里!!!” “了不起的角斗士!!!” “啊啊啊啊啊啊!!!” “......” 安度看着眼前这一幕,无声的笑了。 ...... 角斗场外,马车里。 安度闭着眼,安静的等待着对方的到来。 虽然高佛德里受了重伤,但是他知道,对于野蛮人来说只要不是当场死亡,那么来到自己的面前,就不是问题。 至于高佛德里被阻拦之类的情况,安度相信在自己和鲁道夫商讨之后,已经不再是问题。 “哎,五百银元......” 安度有些心痛的自语着。 不过只要一想起刚刚鲁道夫那难看的表情,这些钱似乎花的也挺值的? “要不是和托纳利的关系、我现在的身份,以及他自己的伤势也不致命,恐怕鲁道夫这家伙也不会同意。” 安度推测着对方同意的原因,越发觉得高佛德里这次能够离开角斗场实属不易。 几分钟之后,马车外传来了一阵轰动。 市民们的惊呼,以及卡尔略微颤抖的声线,都说明了来人的身份。 “进来说吧。” 马车突然一震,原本轻快的车轮随之一阵嘶鸣。 高大的身影占据了马车内部,近一半的空间。 高佛德里缠满了绷带的身体看起来触目惊心,可是安度知道,这对于他来说,不过只需要一个月的修养时间。 没有多说什么,安度先是默默的给自己来了一个再生,接着便对高佛德里释放了圣光术。 舒适感流淌过全身,高佛德里感激的望向了安度。 “谢谢!” 安度笑了笑道:“这是你自己争取来的。” 高佛德里沉默了几秒,才突然开口道, “我知道你找了鲁道夫,不然他不会这么痛快就放我走的。” 安度也不否认,看着身前宛如一尊小巨人般的野蛮人,冷不丁的道,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回去原来的部落?” 高佛德里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 他带着一丝回忆的口吻,用一种与他外形极不匹配的表情,呢喃道。 “我已经没有部落了……那里已经消失了。” 安度心中一紧,之前不好的预感真的发生了? “部落……”他看着眼前的野蛮人,轻声道:“发生了什么?” 高佛德里痛苦的抱起了头,如同一个半大的孩子般,痛哭流涕。 “死了,都死了!!”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一十九章 魔纹构装 当火焰从部落亮起时,屠杀开始了。 一个个人类骑士,装备着最精锐的装甲,在数个构装骑士的带领下,疯狂的收割着无辜者的生命。 埃德蒙部落,这个绵延数千年,与世隔绝的部落,一夜之间从阿克蒙德大陆上彻底消失。 这个临近无尽山脉,偏僻至极的部落,在这个没有任何人注意的夜晚,成为了历史。 埃德蒙·高佛德里,眼看着部落最勇猛的战士,毫无抵抗之力的倒在敌人的刀剑之下,却没有任何办法。 “他们虽然只有五十几人,可每个人都有着异常锋利的武器,我们的盾牌在他们的面前不堪一击......” “他们是训练有素的战士,每一个人都有着四戒以上的实力,领头的更是位神眷者!” “部落族长、大战士在他们面前,连逃跑都无法做到,那个神眷者只用了五秒钟,就击杀了我们最勇猛的大战士!” 高佛德里泣不成声的哭诉着,那一夜发生的战争,梦魇般的将他彻底笼罩。 安度的眉头渐渐皱起,神眷者、训练有素的骑士的出现,意味着这场夜袭,已经牵扯到了那些古老而神秘的家族。 只有达到了六戒,掌握了神性的人,才会被称为神眷者! 神眷者已经不只是人类,他们得到了神灵的垂青,掌握了自然的力量。 哪怕仅仅只是一位神眷者,在战场上的作用都不下余一只军队!! “我们部落最强大的大战士,也永远突破不了五阶的界限,我们的先祖抛弃了我们。” 高佛德里紧握的右拳不断颤抖着。 “他们不断询问着埃德蒙的下落,询问着部落的由来,大祭司被他们架在了篝火上,被活活烧死! 没有答案,他们就开始屠杀女人和孩子,我的父母被他们杀死,就死在我的面前...... 可是没有人知道埃德蒙意味着什么!! 古老的历史遗留在了时光的长河里,只有大祭司知晓一些,我们又怎么可能知道? 但是他们不相信......” 高佛德里的眼角渐渐干涸,他的目光中满含怨恨与自责。 “他们抓走了为数不多的部落村民,可是在路上却又发生了意外。 他们的队伍遇到了袭击!! 虽然有着强大的神眷者,可是在之前与我们的战斗中,他们的损失也不小。 袭击的人带着面罩,似乎并不在乎我们的生死,趁着混乱的局面,我逃跑了出来...... 可是在之后逃亡的路上,却又遇到了碰巧路过的捕奴团......” 高佛德里抬头看着安度,情绪稍显平缓了些。 “之后的事情你就知道了,我来到了这座城市,成为了一个角斗士。” 安度轻点着头,思索道:“你还能记得,那个袭击了你们部落的骑士团,有什么特征吗?” 高佛德里摇头道:“没有特别的地方,他们的铠甲上没有特殊的徽章,却异常的坚韧,普通的刀剑根本没法对他们造成伤害。” 安度惊道:“真银战甲?” 高佛德里诧异道:“你这么一说,确实有些像是真银打造的。” 真银是秘银的变异种金属,在完全脱离了魔力增幅后,真银的硬度可以说是仅次于玄金。 同时,真银与玄金因为都是变异金属,在价格上也远超秘银、暗金,是阿克蒙德最为贵重的几种金属之一。 真银对于那些纯战士类职业者来说,简直就是最佳的选择,穿着这样一身铠甲,本身也是实力与财力的双重证明。 而一整队多达五十多人的骑士队伍,每个人都穿着整套真银战甲,而且实力最少在四阶以上,这样的实力,简直可以摧毁一座城市! 更何况领头的还是一位神眷者? 高佛德里回忆着那一夜发生的战斗,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那些骑士们,每个人身体上好像还刻画着什么,似乎对于能力的提升也有很大的帮助!” 安度的瞳孔再次收缩! “构装骑士......” 安度轻声颤抖道。 高佛德里不明所以的询问道:“那是什么?” “那是战争机器,是人类除却卡牌之外最强大的助力,是远比武器盔甲更可怕的装备!” 安度的记忆穿越到了遥远的过去,嘴里呓语着。 “人类的极限是六块魔纹构装,可是那只是极限,如果你能够拥有一块构装,那么今天就不至于损失一条手臂。” “如果你有两块魔纹构装,你可以轻易斩杀掉那只,没有突破到三阶的迪尔格司。” “而大多数普通人,能够承载的魔纹构装,也就在两块左右,能够加载三块的,已经是精英了。” “至于能够装备四块的,则是毫无疑问的天才,五块魔纹构装?历史上只有一人做到过!” “那个男人叫做阿德莱德·奥古斯丁!” 高佛德里满脸疑惑道:“那是谁?” 安度呼吸一滞,重新开口道:“你以后会知道的。” 目光再次扫遍高佛德里,安度突然道, “以你的身材,装载四块魔纹构装,说不定也可以!” 野蛮人强壮的身躯,以及身体能力对于魔纹构装是有着全面加成效果的! 哪怕是最为普通的野蛮人战士,也能够轻易加载三块,其中能够驾驭四块的也不在少数。 “我记得野蛮人中,每十个人里,就有一个能够承载四块构装。” 高佛德里有些失望道:“那也太低了吧?” 安度翻了翻白眼,忍不住道:“人类每一千个人中,只有一个能够加载三块,每十万人里,只有一人能承载四块!!” 高佛德里震惊道:“这么少?” 安度长叹一声:“你知道魔纹构装有着多么可怕的风险?又有着多么苛刻的要求?” 他没有细说下去,即便是自己登峰造极的构装水平,也只能保证第一和第二块构装的稳定性。 至于第三块开始,就只有七成的把握,到了第四块,更是只有可怜的三成!! 也就是说,在符合条件之后,还要面临着失败的风险,一级级的克服之后,才能够成为四块魔纹构装的构装骑士! 对于那些普通魔纹构装师来说,成功率更是低的可怜...... 高佛德里并不懂这些,单纯简单的野蛮人摸了摸已经没有了头发,光溜溜的大脑袋,有些不好意思道, “那,你会吗?” 安度怪异的看了眼他,回复道:“当然会。” 高佛德里突然挺直了胸膛,脸色认真道:“那能帮我安装你说的那个,魔纹构装吗?” 瞥了眼高佛德里,安度轻抚着额头突然感到了一阵疲惫。 “没有材料,我现在的水平也不够。” 高佛德里依然不放弃道:“材料我来想办法,你不是说你会吗?” 安度“呼”的一声伸出了右手,恼怒道, “你看看我,只有一戒的水平!绘制魔纹构装需要最起码二戒的灵性!!” 高佛德里严肃的检查了一遍,确认了安度确实只有一枚卡戒后,才无奈的叹息道, “好吧,那就等你以后二戒了再说吧!” ??? 安度一时间被呛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是转头一想又释然了不少。 “毕竟是从山里出来的孩子,不懂得交际也是能够理解的......”心中自我安慰一番后,安度总算是平复了些许心情。 “你以后,就跟着我吧,反正你也没地方去吧?” 高佛德里摇摇头:“不,我要去给部落报仇,我要找到凶手!” 安度按着脑门,用尽了最后一丝耐心道。 “你知道凶手是谁吗?你知道大陆的局势吗?你一个人能单挑那一整只骑士团吗??你确定他们背后没有别的势力吗???” 一连串的问号之后,高佛德里沉默了好一会,才认真道。 “我不知道!” 安度继续循循善诱:“你看,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去报仇?跟着我,我来帮你想办法吧。” 高佛德里突然来了兴致,一脸奇怪的问道, “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闲的!!!” 安度一巴掌扇在了座位上,怒冲冲的看着眼前的野蛮人,刚刚还一副理直气壮的野蛮人突然就害怕的低下了头。 “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岁。” “十八岁就这么壮实了?” “我是部落最有天赋的战士!大祭司都这么说。” “......嗯,你会成为优秀的战士的......再等几年就行。” “为什么?” “再等几年,你就知道脑子是个好东西了。” “我有脑子,我母亲经常夸我聪明!!” “......” 别墅内,院落中。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场面一时间异常的安静、诡异。 伊丽莎白带着审视的目光扫过高佛德里,被少女直勾勾看着的野蛮人立刻低下了头,更重要的是,安度还发现这个有些憨憨的家伙,竟然还脸红了!! “他是谁??” 伊丽莎白俨然一副家主的姿态,居高临下的质问道。 “新来的保镖。” 乔治立马有些不忿的站了出来:“少爷,我们也很能打的!” 高佛德里冷哼一声,充满了杀气的目光立刻将乔治下面的话给震了回去。 “高佛德里!!” 安度低喝道,心里却是一片痛呼。 我是不是不该带这个家伙回来?是不是把他扔在外面会好些? 为什么埃德蒙的事情一点没问出来,还惹上了这么大一个麻烦? 伊丽莎白满意的看了看高佛德里,拍了拍手。 “好了,你通过保镖的测试了!” 一时间院子里的人,再次陷入了大眼瞪小眼的状态中。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二十章 安顿 “为什么?” 安度没能忍住,开口问道。 “你看他,长得就很凶,还这么听话,这可不好找!!” 伊丽莎白一副认真的表情。 四目对视,安度无奈的长叹一声。 “那就这样吧。” 伊丽莎白满意的走到高佛德里身前。 不过一米六出头,还在发育的少女站在身形高大,接近两米二的野蛮人面前,不禁需要抬起头来,才能看到他的面部。 可是就在安度有些犹豫自己的判断时,脑袋一直不怎么灵光的高佛德里突然动了! 高大的野蛮人单膝跪地,身高上的差距瞬间被缩小。 伊丽莎白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毫不吝啬的表扬道, “我对你很满意!”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少女皱了皱眉头,指了指野蛮人身上包扎的绷带。 “你身上太脏了,找个时间去洗洗。” 身为“一家之主”的伊丽莎白,解决了新来保镖的问题后,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走进了别墅,留下了一众仆役和安度。 安度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一阵悲鸣。 难道这个混蛋刚刚都是装的? 审视的目光从上到下的打量一圈,安度脸色阴沉道, “跟我进来!” 高佛德里不明所以的看着安度的背影,在周围仆役们的怪异目光中,走进了别墅。 “你说,少爷从哪找来的这么一个狠角色?” 乔治一脸惊疑不定的模样,看着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没出声的卡尔。 “奎因角斗场。”卡尔笑道。 “什么!?”乔治大叫道:“你是说,少爷从角斗场带了个角斗士回来??” 卡尔思索了下,认真道:“应该是这样。” 乔治忍不住咽了口吐沫,角斗场里那些人都是些什么人? 那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我竟然还跑去找他的麻烦......希望他不要太介意才好!乔治心里一阵犯苦。 来到了客厅,安度才想起来,早上出门的时候罗贝尔还没醒。 看了看站在院落里,没跟上来的卡尔和乔治,安度转头望向了正在打扫卫生的阿诺德。 “罗贝尔醒了没?” 阿诺德点点头道:“醒了,刚吃了点东西,又躺下了。” 安度想了想,带着身边的高佛德里来到了罗贝尔所在房间的位置,指向了右边的空房间。 “这就是你以后住的地方了,你进去看一看,然后会有人带你去洗漱。” 高佛德里看了看自己满是血迹与污垢的上半身,没有提出拒绝。 安顿好了野蛮人,安度来到了罗贝尔的房间。 盗贼借着窗外洒进的光亮,正在看不知从哪弄来的杂志。 推门声惊动了罗贝尔,他下意识的望向了门外,正好对上了安度投过来的目光。 “好点了没?”安度走进房间,随意的问道。 “好多了,麻烦你了。”罗贝尔有些抱歉道。 “回头在给你治疗一下,过两天应该就差不多可以正常活动了。” 安度坐到了床边的座椅上,随手拿起了本《关于如何正确掌握武器》翻了翻,嘴上不忘宽慰道。 罗贝尔的目光有些躲闪,表情犹豫不定,过了好一会才终于开口。 “你不问问我去干什么了?” 安度奇怪道:“我应该要问吗?” 罗贝尔瞪大了眼睛,几秒后无奈叹道, “也不是,只是,我出了这样的事,你不怕惹来什么麻烦?” 安度好笑的看着他:“那你跟我去找达尔西的时候,没想过有麻烦?” 罗贝尔顿了顿,表情温和道:“想过。” 理了理外套,安度笑道:“那不就行了。” 罗贝尔陷入了沉默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嘴里才蹦出两个字。 “谢谢。” “我相信你。”安度放下了手里的书,带着一丝认真道:“有什么麻烦,提前告诉我。” 起身,迈步,安度的动作简单而随意,几秒后,房间里就再次只剩下了罗贝尔一个人。 “你难道就不怕我惹上了什么事吗......” 房间里,罗贝尔表情呆滞,双眼有些空洞的自语自语着。 已经走远的安度,自然是听不到罗贝尔的疑问。 看了看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安度叫来了阿诺德和艾布特,简单的考校了几个绘制学的问题后,午餐就开始了。 宽敞的客厅,硕长的餐桌上,高佛德里宛如一座小型灯塔般矗立在一旁。 伊丽莎白看着自顾自的吃着东西的野蛮人,终于忍不住道, “你是几天没吃饭了吗?” 高佛德里嘴里塞着白面包,手上还抓着一块七分熟的牛排,打算往嘴里送。 “*&*#!#@!” 外星语般的回答,让餐桌上的安度和伊丽莎白放弃了追问的打算。 负责站在一边,准备随时侍奉的艾布特则是一脸的不满。 “真是过分,一点礼貌都没有,卡尔也不管管!” 卡尔此时自然是管不了的,他正在给马儿喂食饲料,下午还要出门呢。 快速喂完马儿,简单的解决了就餐问题后,安度终于准备出门。 “回头让乔治来吧,你现在要忙着管家,这些事就不用你来了。” 安度看着早早等待着的卡尔,想了想道。 卡尔表情不变的点点头:“是,少爷。” “皮特的事怎么样了?” 一直负责住宿等问题的皮特,最近白天都在现场监督,基本见不到。 “已经差不多了,明天应该就可以全部竣工了。” 哎,这个傻孩子。 乘坐马车,安度再次来到了南区的辛谢尔区。 一直没能等到沃克利的回复,也不知道事情怎么样了? 虽然教会那里说问题不大,可是没有沃克利亲口回答,他的心里总是不太踏实。 高高的白色帐篷,突兀的出现在了辛谢尔小区的必经之路。 临时搭建的尖锐栅栏,阻绝了小区通往外界的唯一道路,只留下了一个两米来宽的出口。 两名白袍传教士正坐在出口两侧的凳子上,随意的闲聊着。 马车的到来,毫无意外的吸引了两人的注意,一时间带着警戒的目光将马车完全锁定。 “你是什么人?” 年轻些的传教士,满脸严肃的喝问道。 安度慢悠悠的走下了马车,两名传教士的警戒姿态跟着瓦解。 “审判者大人!” 两人行了个教会礼,神色谦恭道。 “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安度看着栅栏内,安静的辛谢尔小区问道。 “情况已经被控制,只是根据规定,暂时还不能解锁该区域。” 年轻传教士主动道。 即便是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安度的心里还是忍不住生起一阵悲哀。 对于辛谢尔这样的小区,封锁意味着没有了工作,没有了收入。 教会的救济是有限的,虽然封锁的过程中,教会会保证辛谢尔小区居民们最基本的饮食问题,但也不会好太多。 有的吃,但绝对吃不饱。这就是安度对于教会救济的看法。 但是为了保证更多人的安全,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毕竟教会的资金与救济金都是有限的。 “我需要进去查探一些事情,麻烦帮忙批准下。” 年轻的传教士点头道:“那请您出示下相关文件,我们也好交代。” 安度看了看两人,笑道:“这个案件是我发现的,那个魔鬼。” 传教士一脸震惊道:“你就是安度大人!?” 安度点了点头,两人立刻表示了歉意。 “实在抱歉!” 安度摆摆手,简单的询问了沃克利的工作区域后,便在两人尊敬的目光中,向着小区深处走去。 再次来到辛谢尔区,这里没有了往日的脏乱,曾经散发着恶臭的水沟都被清理、填充。 走了大约十多分钟,安度再次看到了小区外那样的白色帐篷。 排成一长队的居民,正神色麻木的等待着检查。 一种不知是悲哀,还是怜悯的情绪自心头浮起,安度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人们的脸上是茫然,没有热情,没有愤怒,或者说在他们的脸上,他完全看不到人类该有的喜怒哀乐。 如同待宰的牲畜,在面临死亡的刀刃前,没有半分情绪上的波澜。 看着眼前这群已经不可以称作是正常人类的人类,安度错综复杂的情绪,绵延散开。 直到他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声音从帐篷里传出。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快了,最多还有几天就可以了。” 两个声音,一个是属于沃克利的,另一个,似乎是孩子的声音。 带着心中的猜测,安度走向了帐篷,期间那些排队的居民们,只是呆滞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就再次陷入了迷惘的状态中。 刚刚来到帐篷门口,还没来得及拉开帆布,里面就冲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身影一头撞在了安度的身上,因为作用力的缘故,身影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一把抱住了即将摔倒的小小身影,安度带着笑意道, “走路慢些。” “啊,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不......咦,你是!你是那位先生!!” 霍伊尔经历了最初的慌乱后,脸上浮现出一片狂喜。 “我们又见面了。”安度笑道。 沃克利听着帐篷外的动静,刚一出来就看到了安度。 “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看你的。” 安度摊开手,理所当然道。 将霍伊尔扶稳,安度一脸柔和道, “以后走路慢一些,知道吗?” 霍伊尔小脸通红的直点头,一步三望的渐渐离去。 “你在这里,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吧?” 送走了霍伊尔,他这才转头看向了沃克利道。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二十一章 魔鬼的符阵 “嗯,除了你提供的那个名叫马拉的魔鬼,其他倒是都挺正常的。” 沃克利思索了一阵后道。 安度心里暗松一口气,却见沃克利又道, “不过那个魔鬼,很有问题!” 安度神经再次紧绷。 “你们有了新发现?” 沃克利摇头道:“除了第一天来的时候,它的尸体出现了异变,别的都没什么。” 沃克利的表情逐渐深沉:“但就是那个发现,让我始终觉得心里不踏实!” 说着话的同时,沃克利从帐篷内的桌案上,翻找出来一副画满了符阵的纸张。 “你看看,这是马拉死后,我们发现它的尸体时,周围出现的图案。” 沃克利表情惊恐的回忆道:“当时尸体已经完全看不出模样,它的周围除了这些图案之外,还伴随着大量昆虫和动物尸体,那场面实在是令人头皮发麻!!” 安度接过纸张,眼神渐渐犀利,脑海中的大量资料无声翻阅。 符阵之上,有着大量诡异刁钻的符号,却没有象征着魔鬼家园的地狱标志,更加没有象征着战争的三头地狱犬。 两分钟后,几种可能的答案在脑海中最终定格,安度的表情阴冷无比。 曾经被誉为“行走在游戏中的百科全书”的他,对魔鬼的契约与符阵也有着些许涉猎,可是眼前的这幅符阵,明显是极其低级,且偏僻至极的那种。 将符阵的大方向锁定,类型逐渐分割锁定后,安度的心中渐渐有了猜想。 “召唤、献祭、空间。”他的心里默默吐出了这几个词汇。 根据符阵的一些细节区分,安度将范围缩小在了这三种类型上。 “你是在它的尸体周围,发现的这个符阵?”安度表情凝重道。 沃克利肯定的给出了回答。 “整个符阵都是以它的尸体为中心,向外扩张!” 献祭自己,换取空间的裂隙,抑或是召唤地狱的魔鬼?安度猜测着种种可能。 “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沃克利看着表情严肃的安度,忍不住问道。 “有一些猜测,但是还没有头绪。”安度平静着心情,追问道:“你上报主教会了吗?” 沃克利道:“上报了,可是那边的意思是说让我们这边自行处理,只派出了一队净化者小队来帮忙协助。” “只派了一队净化者?他们不接手!?”安度惊道。 出现了魔鬼可不是小事情!这样的事情主教会竟然不亲自处理?? 安度的心里浮现一阵不安,之前的多米尼克事件突然萦绕在脑海,可却无法串联到一起。 难道......拉斯金和不知来自哪里的魔鬼,甚至于之前的多米尼克有关系? 这个想法一经生出,便如同烈火燎原般侵袭了安度的整个大脑,一股发自内心深处的冰冷与颤栗不受控制的涌现而出! 不可能,拉斯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他可是哈尔玛教会的最高掌权者,他为什么会做这种事!?? 与堕落者勾结,相当于放弃了信仰,这对于一个主教来说,需要多么大的动机? “是啊,我也不清楚为什么。” 沃克利愣了愣,看着安度整个人陷入了失神的状态,心里跟着一紧道:“你怎么了?” 被沃克利的声音拉回到现实,安度深吸两口气。 “这件事,千万不要泄露出去,这张符阵我就带走了,其余的样本,你一定要找时间全部销毁掉。” 安度神色凝重道。 沃克利不明所以的点着头,身体也跟着一阵紧张起来。 “你如果发现了什么,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还有,这件案子千万别让人知道你还在查。” 安度详细的嘱咐着,身体不多做停留,转身就要离开。 直到即将离开帐篷,身后才传来了沃克利有些慌乱的声音。 “如果需要帮忙,记得来找我!” 离开了白色帐篷,走在回去的路上,安度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湿透。 粘稠的衬衫紧贴着皮肤,温度只是稍有回暖的三月里,冰冷的触感猛然袭来。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安度摸了摸满是冷汗的额头。 拉斯金,堕落者,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邪物...... 带着心里的惊恐,安度回到了辛谢尔区的入口处。 刚刚的值守传教士刚准备靠近,却看到了安度正一脸严肃。 带着心中的敬畏,两名传教士忍住了心头的冲动,默默的看着安度乘坐马车逐渐远去。 “去哪,少爷?”乔治看着安度难看的表情,有些紧张的问道。 “南部教会。” 得到了指令的乔治赶紧操控起了马车,一路直奔南部教会。 ...... 巨大的刑天使雕像伫立在上,手中的达摩克利斯直至前方。 长剑之下,安度双手报于胸前,无声的祈祷着。 每当心中藏有巨大心事时,他总是会站在神像下,过去是,现在也是。 巍峨神像带来的,是心灵上的慰藉,同时宽慰他焦躁的情绪。 不论如何,拉斯金是绝对无法信任了。 祈祷完毕,安度一人独坐一条长椅上,重新梳理了一遍自己目前的情报。 原本只不过是打算混完这段日子,却没有想到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自己掀开了迷雾却越来越多。 如果多米尼克是与拉斯金勾结,那么这件事,所牵扯的东西就太广了。 而且当初击杀多米尼克的时候,他的心中就有很多的未解之谜,现在有惹上了拉斯金,还有那个魔鬼马拉,似乎也是在筹谋什么。 明明已经彻底死透的马拉,为何还能将阵法复刻出来? 是它在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献身的打算?所以才会对自己施法,让自己死后得以将阵法完全呈现? 至于死去的动物与昆虫,这个倒是很容易解释,它们是启动阵法所需的献祭品。 可是光有阵法和祭品,却没有主持阵法的操纵者,也是无用的啊! 难道它还有别的同伙? 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解不开的问题只增不减。 它有同伴,那么那些同伴都是谁?在哈尔玛中?还是潜伏在郊外? 死去的多米尼克是否也与这件事情有关?它们是否在进行同一件谋划? 它们要召唤什么?想要撕扯开的空间裂隙,到底指向何处?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百般思索之后,安度无奈的放弃了思考这件事。 自己最坚实、可靠的伙伴——教会,都已经变得不再可信,他甚至不能将心中的猜测说出来! 拉斯金,谁也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掩藏着什么秘密,安度不敢去赌,其中的风险是他所不能承受的。 “月底大考结束,就可以离开了,走之前再询问老师的看法吧。” 心里有了决断,安度也不在纠结这些问题,转身重新虔诚的祈祷了一遍后,便离开了教会。 别墅,院落中。 回到家中,往常的各种轻微乐器声没有像平常那般响起。 “少爷。” 卡尔来到了安度的身前,恭敬道, “小姐已经出门了,说是受到了邀请,让您回来的早的话,也一同过去。” “我去换件衣服。”安度淡淡道,背后的冰凉让他很是不舒服。 “谁的邀请?”正准备上楼的安度,突然反应过来,疑惑的问道。 “是莱瑞拉小姐的。”卡尔低着头道。 “莱瑞来?”安度嘴里重复着,表情有些奇怪的继续上楼。 “托纳利的机会啊!” 嘴角微微翘起,原本压抑的心情终于平缓了些。 ...... 傍晚,北区。 德文新筹办的别墅,来自于曾经的一位贵族,只是后者近几年家道中落,以至于不得不变卖一些财产。 作为贵族的住处,不论是从面积、装饰、外观上,德文挑选的这幢别墅,都是数一数二的。 因为初到哈尔玛,德文虽贵为伯爵,可是认识的人却极其有限,因此今天邀约的人数倒也不多。 不过论起来参加宴会的客人质量上,确是丝毫不输昨天那场宴会。 人来人往中,安度一眼就寻到了自己的好友,外加形影不离的丹尼斯三人组。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他昨天没见过的年轻人,只是看他们那一身高贵的礼服,就可以猜出身份必然不一般。 不过除了这些之外,最让他在意的,无疑就是那站在人群中,备受关注的白礼服青年了。 “波利特。”安度面无表情的低语着。 托纳利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脸上挂着一抹怪笑道, “真是有意思,看来今天这场宴会不会让我失望了。” 丹尼斯几人有些奇怪的看着两人,最终好奇心最重的图尔斯率先忍不住。 “圈子里都在传你和他关系不和,是真的?” 托纳利看了眼远处,同时被四五个年轻少女围住的波利特,笑眯眯道, “也不是,我只不过想要他从大陆上消失而已。” 几人同时打了个冷颤。 “这样,不太好吧?”阿奇柏德挤出一抹笑容道。 托纳利摇头道:“相信我,他也是这么想的。” 丹尼斯点点头道:“他父亲和你父亲的关系,确实是个大问题。” 托纳利惊讶的看了眼丹尼斯,开玩笑道, “没看出来,你看的还挺准。”说完托纳利看了看沉默不语的安度,补充道:“但是我想要让他消失,也并不完全是因为两家的关系。”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再遇波利特 丹尼斯有些诧异的看着托纳利,怔怔道, “还有别的原因?” “我看他不爽。”托纳利淡淡道。 丹尼斯有些不满意这个回答,可是看了看托纳利一副不打算解释的模样,想了想后还是打消了追问的想法。 安度看着有些沉闷的场面,主动开口道, “玩牌吗?” 图尔斯立刻一副恐惧的表情,双手不停的来回摆动,一旁的阿奇柏德也是差不多的反应。 有些失望的看了看几人,安度无奈的长叹一声。 “错过了一个发家致富的好机会啊。” 目光游荡在宴会上,不同于图尔斯和阿奇柏德,他对于闲聊哈尔玛的八卦,并不是很感兴趣。 同样不感兴趣的还有托纳利。 “你在看什么?” 托纳利端着红酒,走到了安度身旁好奇道。 “我在帮你找人。” 愣了两秒,托纳利好笑道:“莱瑞拉?” “嗯。”安度来回张望着,手上还不忘抓起一块奶油芝士面包往嘴里送。 “我找了半天了,她好像不在院子里。”托纳利有些失落道。 不在院子里?那是在别墅里了?安度的目光转向侧后方。 那里,复式古典型别墅足有四层楼,近二十多米高。 似乎伊丽莎白也不在院子里,从进来之后就一直没见过她...... “走吧,进去看看。”安度从座位上一跃而起。 托纳利古怪的看了眼安度,提醒道:“这么进去找她,可不是什么礼貌的事情。” 生怕安度不清楚缘由,托纳利再次补充道:“如果被那些记者知道了,明天我们两个就要上头条了。” 故作神秘的看了眼托纳利,安度微眯着眼笑道。 “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的。”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就缓缓走来。 在安度与托纳利带着戏谑的眼神注视下,戴西神情紧绷的来到了身前。 “波利特先生邀请你过去,一起共享美好的下午时光。” 托纳利嘴角微微翘起,带着亲切的口吻道, “谢谢,不过不用了。” 戴西心头一紧,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般,再次硬着头皮道, “波利特先生,希望和你化解之前的矛盾。” 托纳利还是那副带着朦胧笑意的表情,再次开口道。 “谢谢,不过,真的不用了。” 接连两次都被拒绝的戴西,脸色涨红的站在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尤其是在丹尼斯几人相继投来目光后,戴西的脸更是红的发紫。 “这位富商之子,看来在交际学上并没有继承他父亲的优良血脉啊。”安度看着窘迫的戴西,无声的评价道。 阿奇柏德明显是认识戴西的,在看到他进退两难的模样下,忍不住劝道, “戴西,算了吧。” 谁知道戴西就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般,立刻将恳切的目光转到了阿奇柏德身上,神情有些激动道, “阿奇柏德,你帮我劝劝托纳利吧!!” 戴西刚说完,安度便见到他出人意料的走到了阿奇柏德的身边,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帮帮我吧!” 阿奇柏德一把挣脱了戴西紧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有些恼怒道, “你这是在干什么!” 戴西有些发懵,接着才道:“我们是好朋友,对吧?上次的慈善拍卖会上,我们可是很能聊得来啊!” 阿奇柏德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可是不等他开口,戴西就再次抢先道, “身为我的朋友,你应该帮我劝劝他啊,你也知道的......波利特的脾气,不太好......” 阿奇柏德阴沉着脸,看着眼前的戴西,一字一句道, “我们并不熟,也算不上是朋友。” 戴西如遭雷击般,脸色惨白的看着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够了,戴西。” 安度走了出来,看着失魂落魄,不知所措的戴西。 “你回去吧,告诉波利特,我们会再见的。” 戴西躲闪着安度的目光,支支吾吾道, “波利特说了,必须要请你们过去一趟。” 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戴西再次浮现了一丝希冀的目光,躲躲闪闪的望向了安度。 “安度,你的脾气最好了,你帮帮我,劝劝托纳利吧?你跟他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嗯,我跟他的关系是不错。” 安度笑眯眯的看着戴西,就在对方满心欢喜的准备感谢时,再次开口道, “但是我和你的关系,不太好。” 看着戴西还打算说些什么的模样,安度猛然拍起了手。 拍手声不大,却也不小,在打断了戴西开口的准备后,还吸引来了负责宴会的侍者们的目光。 “这位先生喝了不少,麻烦你们送他去休息吧。” 安度熟稔的吩咐着侍者道。 “好的,先生。” 几名侍者先是观察性的看了看安度,接着才转向了戴西的方向。 “谁说我喝多了!”戴西怒道。 眼看着客人情绪激动,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侍者们,立刻相信了安度的话,准备将戴西送下去休息。 可是戴西却不愿意就这么离开,似乎今天不把托纳利请过去,就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般,神情激动的大喊大叫起来。 “你们放开我!” “你知道我是谁吗!??” “松开你的手,你这个卑劣的下等人!!” 喧闹的场面一时间扩散开去,在场的客人们纷纷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今天能来到这里的,无一不是哈尔玛的知名人物。 他们或是家族渊源,或是经商有道,或是身居高位,又或是家族的继承者,只是这一瞬间,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戴西吸引了过去。 鄙夷、不屑、戏谑、厌恶等等表情浮现在众人的脸上。 “这样重要的一场宴会,真是恶俗!” 富商豪尔曼坐在位子上,满脸不屑道。 “这人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一旁的西蒙斯男爵厌恶道。 豪尔曼脸色阴沉道:“都是昂德尔那个混蛋,没有教好他的儿子!” 西蒙斯皱眉道:“那个做服装贸易的商人?” 豪尔曼点点头道:“真是丢人,让西蒙斯先生看笑话了。” 西蒙斯摆摆手手道:“也不是所有商人都是那样,毕竟像豪尔曼先生这样,以绅士的生活方式要求自己的商人,才是真正的少数。” 豪尔曼心里一阵舒适,看着远处成为所有人笑柄的戴西,忍不住好奇道。 “那小子发什么疯?” 戴西确实喝了不少酒,但他很清楚,自己还不至于到失态的地步。 奋力的挣扎之后,换来的是更多的侍者赶来,被控制的身体各处,传来的力量也越来越大。 绝望之中,戴西的心里生出了无数的想法,而每一个想法,最后指向的答案都让他身体发寒,惶恐不已。 突然之间,被控制的身体重获自由,戴西感到自己的四肢再次重新回归于自己的掌控。 抬起头,阳光下,那张面孔有些刺眼,看不太真切。 “你回去吧。” 听到这声音,戴西的身子下意识的一阵颤抖,脑海中一片空白的他,连思考的本能都已失去,一路小跑着离开了宴会。 “波利特。”安度看着身前几米外的年轻人,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 波利特站在原地,周围围绕着不少人,男男女女都有,看的出来他还是很受年轻人欢迎的。 “好久不见。” 波利特的目光四处环顾一周,接着锁定了目标,慢悠悠的走上前,向着托纳利伸出了右手。 托纳利微笑着伸出了右手,同时上半身靠近了波利特,像是好友般的和对方来了个拥抱。 “我们好像没有那么熟吧?” 轻拍着波利特的肩膀,托纳利脸上的笑意不变,压低声音道。 “你太见外了。”波利特也不生气,心平气和的说道。 拥抱之后,托纳利指了指刚刚自己所在的位置,盛情邀请道, “我们要不过去聊吧?” 托纳利笑着摇摇头道:“不了,我的朋友都在这。” 波利特这才转头看向了丹尼斯等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安度身上。 “又见面了,安度,最近怎么样。” 波利特笑容和煦的说道。 “挺好的,托你的福。”安度平静笑道。 “听说你之前出了事故,能够这么快就脱离病床,真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啊。” 说话的同时,波利特再次伸出了手。 “所以说,我是一定要感谢你的。” 安度跟着伸出了手,在他的注视下,波利特的目光从他手上的宾西亚之戒上一扫而过。 “你绑定了卡戒?”波利特惊讶道。 安度笑着反问道:“你不是应该早就知道了吗?” 波利特愣了愣,继续笑道:“之前听人提到过,当时还以为是开玩笑。” “你盯着我的人,恐怕连我每天早上吃什么,都查得一清二楚吧?”安度面不改色的笑着,声音压得很低,只有靠的极近的波利特和托纳利能够听到。 “有机会再见吧!”波利特重重的握了握安度的手,接着轻轻松开。 安度的灵性随着流淌,一闪即逝。 看着远去的波利特,托纳利看着安度奇怪道, “他派人跟踪你了?” 安度摇头道:“不清楚,是我猜的。” 托纳利思索道:“应该是有的,恐怕我也在内。” 安度看着花团锦簇中的波利特,忍不住笑道, “我们可以进去了。” “去哪?” “去别墅,找你的未婚妻。” 托纳利疑惑的看着安度:“你刚刚说,我们不会惹人注意,是什么意思?” 安度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不远处,正忙着交际的波利特。 那里,尖叫声骤然响起!!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古怪的猴子 看着瞬间混乱的场面,安度无声的笑了。 “波利特,你干什么!!” 蓝色礼服的贵族少女,怒冲冲的呵斥道。 看着身前突然有些陌生的波利特,少女的眼眶里很快就噙满了泪水,双手无助的抱在胸前。 即便是她极力的整理着,可是不难看出,胸口的衣领已经有了破损,这让少女更是羞怒不已。 狠狠跺了跺脚,少女在为观众人的怪异目光里,夺路而逃,只留下了一脸茫然的波利特,呆愣在原地。 完全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做出那样举动的波利特,将目光转向身边的好友,可是刚刚才出现这样丑态的情况下,没有人愿意、可以去听他的解释。 出现了这样的情况,那些忙碌的侍者们再次赶了过去,再三的委婉提醒后,波利特恨恨的看了眼周围,带着满腔愤怒离开了这场宴会。 疯狂药水可真是好用啊!安度心里一阵舒畅。 不过为了人家少女的声誉,安度并没有真的让波利特做什么,只是简单的拉了一把衣领而已。 “走吧,趁着这回没人注意的功夫。”安度轻拍托纳利的肩膀,提醒着他。 带着奇怪的眼神,托纳利直勾勾的盯着安度道,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安度鬼魅一笑道:“你觉得呢?” 托纳利长叹一声,接着皱起眉头道:“真的要去?” 他有些为难看着已经消失在视野中的波利特,继续道:“要是被人发现了,出笑话的就不止波利特一个人了。” 安度摆摆手道:“无所谓,反正又不是我未婚妻。” 托纳利纠结了一会,心里不禁回想起昨天那短暂的美好时光。 犹豫再三后,托纳利从座位上一跃而起,看着远处的客人们正肆无忌惮在议论着波利特的事情,拉起安度就消失在了座位上。 丹尼斯看着鬼鬼祟祟的两人,莫名的嗅到了一股阴谋的气息,可是为人正直的年轻骑士最后还是压下了心中的好奇,没有偷偷跟上去。 “他们去哪了?” 图尔斯刚和一个圈子的朋友们,结束了有关哈尔玛未来经济发展的话题,回到座位上时才发现,安度和托纳利不见了。 “不知道。”丹尼斯忍住了心里的好奇,有些焦躁道。 图尔斯看着好友的情绪不太对,高举起了酒杯,大笑道, “来吧,喝起来!!” ...... 别墅内,偶有仆人们来回忙碌,却不多见。 客人们大多都集中在院落内,只有少数几个被莱瑞拉邀请的贵族小姐,正陪着她在房间里闲聊哈尔玛的八卦。 房间内充满了少女的气息。 这不仅是因为少女们正欢快的聊着天,光是床头靠左侧,那个足有两米高的布偶熊,和到处都充斥着淡粉色的色调,就可以看得出,这里的主人应该不会是男性。 四名少女随意的坐在铺着鹿皮的地毯上,身前摆满了各种甜点、零食等。 伊丽莎白看着和莱瑞拉打的一片火热的雅尼克希亚,有些不太适应这种氛围。 一个月前,她还是负责打扫、清洁等工作的女仆,这种级别的宴会,她连见都没见过。 在她过去十几年的有限记忆中,对于宴会的画面,只有不断的递送酒水、刚出炉的食物等。 她有些紧张、局促的看着其余的三人闲聊,却完全插不上话,这和之前居住在托纳利、雅尼克希亚家中时的感受是完全不同了。 在一名女仆再次进门,端上了新泡好的红茶时,伊丽莎白内心的不习惯达到了顶点。 刚想偷偷离开,一直掌控全场的雅尼克希亚就发现了她的小动作。 “你是不是不习惯?”雅尼克希亚一眼就看穿了少女的想法,笑嘻嘻道:“没关系的,就像平时一样就好啦!” 朱蒂亚闪动着漂亮的睫毛,看着有些不安的伊丽莎白道, “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伊丽莎白笑着摇摇头,看着身为市长之女的朱蒂亚,心里一阵叹气。 “这才是贵族小姐......她真的好有气质啊!”伊丽莎白心里忍不住感慨。 朱蒂亚撩了撩耳边的长发,再次将目光转向了今天的主角,莱瑞拉的身上。 “你刚刚说到的戏剧表演,真的有那么好看吗?”朱蒂亚兴致满满道。 莱瑞拉自豪的扬起头道:“那当然,我们格罗恩的戏剧团可是很有名的,几年前还参加了帝国宫廷宴会,被路易斯六世大帝授予了勋章呢!” 朱蒂亚眼中冒着星星,羡慕道:“我也好想看啊......” 莱瑞拉笑道:“会有机会的。” 伊丽莎白看着两人再次聊到了戏剧表演上,兴致缺缺的望向了房间的陈设。 很快,一架崭新的钢琴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你喜欢钢琴?” 雅尼克希亚和伊丽莎白认识的最久,注意力也一直观察着少女的情绪,看着伊丽莎白突然目光停留在了那架钢琴上,心中立刻有了猜测。 “挺喜欢的。”伊丽莎白腼腆的笑了笑,脸色微红道:“最近才学,安度老是笑话我!” 雅尼克希亚心情一阵愉悦,半开玩笑道:“他那么忙,怎么可能有时间听你弹琴。” “你们在聊什么呢?” 莱瑞拉和朱蒂亚结束了戏剧的话题,同时好奇的望了过来。 “没什么。”伊丽莎白连忙道,自己的钢琴水平可不高,还是不要引起注意的好! 雅尼克希亚识趣的没有戳穿她,转而接过话题道, “莱瑞拉你是什么什么时候到的哈尔玛?” 莱瑞拉道:“前天就到了,昨天去参加了尤利西斯子爵的宴会,你不是也在吗?”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莱瑞拉目光怪异的看向了雅尼克希亚。 “你好像,认识那个叫做安度的先生?” 雅尼克希亚脸色发烫的点了点头,嘴上还不忘辩解着。 “也就是认识,他救过我......” 一旁的朱蒂亚眼神一亮:“我也听说过他,对了,他不是伊丽莎白的哥哥吗?” 伊丽莎白刚准备回答,满脸笑意的莱瑞拉,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雅尼克希亚。 “我看你昨天,好像是打算邀请他去跳舞?” 雅尼克希亚连忙否定道:“也不是,就是,就是跟他打个招呼而已!” 朱蒂亚一副恍然的表情,莱瑞拉看着她窘迫的模样,也不在开玩笑,话锋也是突然一转。 “对了,我看哈尔玛的郊区很荒凉,都没什么人住的吗?” 朱蒂亚身为市长独女,对于这些倒是知道不少,帮着解释道, “哈尔玛是沿海城市,不是太依赖农作物,加上市民数量有限,所以郊区没什么人住。” “是这样啊!”莱瑞拉轻点着头,胸口的银白色十字架跟着轻轻晃动。 “怎么了,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朱蒂亚好奇道。 莱瑞拉表情奇怪道:“你们这里的猴子和我们那里不太一样,在距离城市很近的地方也有出现。” 想了想,莱瑞拉猜测道:“可能也是因为郊区没有市民,它们的胆子也很大呢!” 朱蒂亚不解道:“猴子?郊区的植被不多,要一直往西一百多公里才有森林,怎么会有猴子呢?” 雅尼克希亚也来了兴趣,补充道:“是啊,而且城卫队每年都会在郊区有两次演练,可能是一两只从猴群里走散的猴子吧!” 刚刚来到哈尔玛,对于这里的一切还很陌生的莱瑞拉,只好同意了两人的看法,只是表情依然很疑惑。 “可是,可是你们这里的猴子,和我们那里的不太一样......” 莱瑞拉两只手来回比划着,尽可能形象道:“它们长得可吓人了!而且尾巴还很长!!” 朱蒂亚思考道:“可能是杂交品种?这也说不定的。” 伊丽莎白听着几人的对话,也是有些好奇起那只郊区出现的猴子。 “反正就是很奇怪,它看到我之后就逃走了,好像很聪明的样子。”莱瑞拉笑道。 “我们几个在这里讨论猴子,总感觉怪怪的。”朱蒂亚开玩笑道。 “对了,我听说北区的首饰店,新进了一批饰品......” “真的啊,都有什么样的?” “好多呢!项链、戒指,还有好多有趣的小玩意,都是别人告诉我的......” “真想去看看啊!” “......” 别墅内,两道身影小心谨慎的穿行着。 “应该在楼上。”托纳利小声猜测道。 安度看了眼周围,确定没人发现后,跟着托纳利一路小跑,很快就到了三楼。 远远的,少女们的欢笑声就传了过来。 “你去吧,我给你看门。”安度观察着周围,再三确认了没人之后,才开口道。 “你不跟我一起?” 托纳利瞪大了眼睛,着急道。 “你结婚,又不是我结婚,能帮你到这我已经很尽力了!”安度叹气道。 托纳利仔细想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只好长叹一声,慢慢的靠近了房间。 可是没走两步,他就突然转过身子,指着房间道, “我好像听到伊丽莎白的声音了!” “放心吧,她不会拖你后腿的!”安度比了个放心的手势。 虽然不是很能理解安度为什么会竖起大拇指,不过托纳利心里确实跟着踏实不少,有样学样的也比了个大拇指,这才继续慢步踱向房间。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二十四章 论逃跑的技巧 “你就是安度!?” 朱蒂亚一脸好奇、谨慎的看着安度,忍不住问道。 经过最初的慌乱后,安度和托纳利终于是进到了房间里,只不过看朱蒂亚那戒备的神色,显然是还没彻底放下心中的警戒。 “我长得不像吗?”安度看看身旁的伊丽莎白,开玩笑道。 伊丽莎白白了他一眼,无奈道:“他就是安度。” 托纳利在一旁适时的插嘴道:“你是朱蒂亚小姐吗?我们之前在舞会上见过。” 朱蒂亚思索一阵才道:“你是......托纳利?” 托纳利手掌轻轻一拍,笑道:“看来你还记得我。” 安度看着很容易就找到话题,将朱蒂亚带跑偏的托纳利,心中也是松了口气。 刚刚进来的时候,朱蒂亚的手上可是握着剪刀的!! “不过莱瑞拉的反应,好像不怎么介意啊。”安度偷瞄着莱瑞拉,心里有了猜测。 难道她还不知道婚事的事情?不然怎么这么淡定? 这可和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些恋爱中的少女,完全不一样啊! 心中刚有这个念头,雅尼克希亚就完美的诠释了,他的猜想是多么的正确。 “莱瑞拉小姐真是漂亮啊!” 雅尼克希亚拿起一块甜点,轻咬一口,脸上面无表情的说道。 “咳咳!” 咳嗽声并不能掩饰尴尬的气氛,好在他的身边还有伊丽莎白!情商在这个时候显得尤为重要! “对了,我上次麻烦你找的琴谱,有消息了吗?” 雅尼克希亚收起了不悦,态度柔和的和伊丽莎白闲聊起来。 一时间,场面上就只剩下安度和莱瑞拉依然的坐在那。 “我听说过你,你在哈尔玛很有名。” 莱瑞拉闲着无聊,正巧看到安度也坐在那无所事事,主动开口道。 “还好吧,我也没做什么。”安度微笑道。 “其实我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莱瑞拉带着好奇的表情问道:“你是罗伊叔叔的学生,他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安度回忆着罗伊的样子,想了想道, “应该挺好的,老师的精神和气色都很好。” 莱瑞拉一阵高兴后,感慨道:“我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他了。” 安度突然想起来,德文伯爵和莱瑞拉好像都是认识的罗伊的。 “你和伯爵大人,是怎么认识老师的?”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我当时只有七岁,都是父亲告诉我的。” 莱瑞拉回忆道:“那年父亲带我去野外郊游,遇到了袭击,都是罗伊叔叔的出现,我们才逃过那次的危险。” 安度奇怪道:“还有这样的事?” 莱瑞拉认真道:“是啊,当时家族里好像是出了问题,骑士长出去执行任务,负责护卫的人员有限,而且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的。” 顿了顿,莱瑞拉继续道:“父亲回忆时和我说,他们领头的有五戒实力,而我们当时的护卫人员,只有两名四戒的骑士。 后来混战中,父亲找到了逃脱的机会,却也受了很重的伤,最后终于在途经一个小村庄时,彻底昏迷了过去。” 莱瑞拉的眼眶逐渐泛红,情绪有些感伤的继续回忆。 “我当时很害怕,父亲就昏迷在村庄外,可是没有人愿意帮助我们。” “所以,老师出现了?”安度猜测道。 莱瑞拉收起了伤感,脸上重新洋溢起笑容。 “是啊,罗伊叔叔出现了,他在村民们的强烈反对下,依然将我和父亲安顿了下来。” 她的眼中浮现一抹光亮,带着向往的口吻道:“那段时间,我真的很开心。” 确实是老师会做出的事情,不过竟然敢去袭击一位帝国伯爵,恐怕对方的势力也不小啊。 “万幸的是,你和伯爵大人都逃脱了,这就是最好的结果。”安度宽慰道。 “什么最好的结果?” 托纳利结束了和朱蒂亚的闲聊,头跟着凑过来了些。 “没什么,对了,你们会玩牌吗?” 安度看着有些无聊的几人,想了想后主动道。 “好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性格活泼的朱蒂亚第一个道。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很快雅尼克希亚、莱瑞拉都表示了赞同。 托纳利一脸怜悯的看着几个少女,悄悄对着安度道, “下手轻点。” 安度一脸疑惑道:“谁说我要上了?” 托纳利奇怪道:“那谁上?” 说完他就反应了过来,一脸茫然的指了指自己道。 “我?” 安度笑道:“去吧,有我在,不会让你输太惨的。” ...... 天色渐渐暗下,房间里的欢笑却从未中断。 莱瑞拉为了让几人可以玩的庆幸,同时避免被闯进来的女仆,发现房间中“藏着”的两个男人,特意嘱咐了仆人们不准靠近。 朱蒂亚在一阵尖叫后,再次伸出手,将托纳利身前的筹码一把夺过。 托纳利表情发懵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茫然道, “你不是说没问题的吗?” “是啊,你看,她们多高兴?”说话的同时,安度还不忘指了指莱瑞拉。 “你看看你的未婚妻,多开心,输点钱不算什么的。” 托纳利满脸悲愤的长叹一声,丝毫不顾及自己身份的,狠狠揉搓着自己的脸。 来回几次之后,托纳利心里的情绪终于好转了些,看着三个贵族小姐再次洗好了牌。 ...... “你是不是故意的?” 回家的路上,马车中,伊丽莎白一副狐疑的表情看着安度。 “是啊。” 安度故意拉长了声音,不避讳道:“他不输钱,几个贵族小姐怎么能那么高兴?” 伊丽莎白点头道:“我就知道,他打牌的水平听说还是不错的,怎么可能输了一下午。” 安度正色道:“那是有原因的。” 等伊丽莎白投来了认真的目光,他才继续道:“都是因为我在他旁边,他才能够一把都赢不了!” 伊丽莎白的鄙夷已经快要化为实质般,嫌弃两个字还没开口,安度就已经感受到。 “你还挺骄傲啊!” “也不是骄傲,你不懂,输钱也是一门艺术。”安度轻笑道。 伊丽莎白自然是不相信他的鬼话,转头看向了车窗外。 朦胧的月光洒在大地上,被一群身着便衣的警察踩碎,悉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几秒钟后终于是与马车擦肩而过。 “这么晚了,怎么会有警察?”伊丽莎白奇怪的看着远去的便衣警察。 “警察?”安度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跟着拉开了车窗。 “这个点,怎么会有警察?”安度心里疑惑的打开了怀表,上面的时针即将来到十一的位置。 “最近的哈尔玛不是很安全,你晚上最好不要出门。” 心里潜藏着的不安再次苏醒,安度表情严肃的看着伊丽莎白。 “是,有什么事情吗?”伊丽莎白原本松散的情绪,跟着一阵紧张。 “还不确定,但是......还是小心点好。”安度犹豫着说道。 邪物的事情,他还是不希望伊丽莎白有所接触,这种东西知道的越少,才会越安全。 伊丽莎白难得听话的点点头,没有做出反驳,可是眼神里却藏满了担心。 轻轻抚摸着伊丽莎白的金色长发,安度无声笑道。 “我会很快处理好的。” 伊丽莎白伸手拉住了安度的手,挣扎道:“很危险吗?” “不危险。”安度轻松道。 少女明显不太相信他的话,倔强道:“如果遇到了危险,你一定要第一个逃跑!” 安度奇怪道:“为什么要第一个逃跑?” 伊丽莎白一脸认真道:“你跑步本来就慢,早点逃跑,几率会大一些!” 嘴角扬起的笑容变得僵硬,将手从伊丽莎白的紧握中抽出,安度这才回过神道。 “放心吧,我保命的本事可是很强的。” 半小时后,安度终于带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别墅。 一回到别墅,他就一头栽倒在了床上,浑身的力气都好似被掏空。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比参加贵族们的宴会还要痛苦! 如果有,那就是连续两天都参加了宴会!! 可是卡尔的敲门声,却将他从休息中强行拖出。 “皮特确定明天就要走了吗?” 安度面无表情的问道。 “是的,他已经和我说过了,明天早晨就会离开。” 卡尔想了想,解释道:“为了住宿的问题,皮特已经三天没怎么睡过了,本来是打算等少爷今天回来亲自和你说的,但是他实在是太疲惫了......” 安度点点头,没有计较这些事情。 “额外给他结算三个月的薪水,顺便告诉他,想回来......什么时候都可以。” 打发走了卡尔,身体的疲惫似乎也不那么明显了。 “哎,反正也不困了,去看看那两个家伙吧。” 罗贝尔虽然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是之前的伤势太重,他还是有点无法放心的下。 至于高佛德里,野蛮人的恢复力他倒是不怎么担心,可毕竟今天才刚来,他的心里还是不太踏实。 “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一直打呼噜!!” “我打呼噜关你什么事?” “隔着一道墙,我的床都跟着你的呼噜在抖!!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我知道了,你是来找事的。” “#@¥#¥@......” 还在楼梯上的安度,隔着老远就听到了两人的争执。 真是不让人省心啊......不会在家里打死人吧......要真的打死了,该埋在哪里才不会被人发现? 安度陷入了选择困难中。 随着最后传来的一串听不懂的叫喊后,扭打声如期而至。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二十五章 尸体 天刚蒙蒙亮,房内的微弱烛火还在来回摇曳。 皮特动作轻盈的,将准备好的旅行装备收拾进半人高的皮箱里,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屋子。 回头深深的最后凝望一眼,笼罩在初升日光下的别墅,他目光坚毅的转头离去。 “总有一天,我还会回来的!” ...... “你说皮特天没亮就走了?” 安度惊讶的放下了手中的刀叉,虽然想过皮特可能不会在走之前打招呼,可是真的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些惆怅啊。 卡尔抱歉道:“对不起,少爷,我没能转达你说的话。” 随意的摆摆手,示意卡尔下去后,安度收回了思绪,转头看向了皮青脸肿的两人。 罗贝尔和高佛德里头埋得低低的,一声不吭的站在桌旁,看着安度和伊丽莎白就餐。 “真是了不起啊。”安度喝了口罗宋汤,结束了一天的早餐,手上白色丝巾轻轻擦拭嘴角,目光带笑的看着两人。 “虽然我们之间不是主仆,但是你们的工资是我发的,一日三餐是我提供的,就连睡觉的地方都是在我的别墅里。” 目光逐渐清冷,安度冷冷道:“所以,你们看样子是很不满意了?” 伊丽莎白默默的看着这个场面,安静的放下了餐具,悄悄离开了客厅,将场地留给了安度。 罗贝尔张了张嘴,最后却只冒出了一句“对不起”。 野蛮人就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一脸天真的问道, “打架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安度冷笑道:“那是在你们部落,现在你站的地方人类的住处,是哈尔玛,是我的别墅!!” 昨晚的打斗场面就在不远处,但是他没有出现,就是为了再第二天整顿这件事! 看着高佛德里一脸茫然的表情,安度面无表情道, “你昨天是第一天来,就发生了斗殴事件,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安度顿了顿,吩咐负责侍奉的阿诺德将桌上剩余的食物端走后,他才继续道, “惩罚也很简单,你今天就不要吃饭了,如果还有下次,你就爱去哪去哪吧。” 高佛德里表情痛苦道:“这个惩罚太重了!” “你如果不愿意,也可以现在就走,我也不拦着你。” 安度冷冷道。 野蛮人先是哀嚎一声,接着就换上了可怜巴巴的目光。 安度没有做出理睬,将注意力转到罗贝尔身上。 对于罗贝尔,他倒不是很生气,惩罚也相对轻了不少。 “你的话,就罚三天的工资吧。” 罗贝尔点点头,感激的看了眼安度,这一幕落在高佛德里的眼中,就不是很能接受了。 “为什么他只罚工资!!” 瞥了眼野蛮人,安度不痛不痒道:“他三天的工资,够你吃一个星期的。” 高佛德里立刻萎了下去,心里也不禁嘀咕起来......这么一看好像自己还赚了不少的样子...... 解决了斗殴的问题,安度前往了绘制室。 皮特这段时间的工作无疑是完美的,除了将那个废弃的仓库,改建成了仆人们的宿舍外,还顺带将简陋的绘制室大致翻新了一下。 主要就是重新铺好了水泥,再填上新的木质地板,最后将四周的墙体重新粉刷一遍。 虽然翻新的很简单,但是却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起码安度看着新的绘制室,终于不像是小黑屋了! 叫来了艾布特和阿诺德,考校了最近学习的情况后,安度带着两人开始了新的学习课程。 ...... 南区,废弃的民房区旁。 已经废弃了多年的民房区,在过去的几年里,是众多流浪汉们的天堂。 可是随着近几年在这片区域发生的凶杀案逐渐增多,哈尔玛的市政府不得不插手了这个区域。 高高的铁栅栏,以及每天三次巡逻经过的城卫军,无一不在说明,政府有多么的重视这片区域。 流浪汉们的反对起不到任何阻挠的作用,他们被政府强制驱逐。 而这片在未来数年之内,都不会被纳入翻新地区的废弃区域,成为了哈尔玛市内真正的、无人问津的鬼区。 可是在警察们本该公休的周日早晨,却聚集了大量的警察,他们撕开了铁栅栏编制的围网,再次进入了这个区域。 一个年迈的流浪汉,约莫有六十多岁,一身满是跳蚤横行的破大衣将他包裹着,同时为他提供着必要的热量。 梅琳达站在警长的身旁,认真的做着笔录工作。 “你是说,这个少女前几天就被带来了?” 中年警长态度冷峻的问道,手中的警棍随意的握着,却好巧不巧的正好指向了那名流浪汉。 流浪汉的喉结猛然滚动,下意识的裹了裹大衣,谄媚道, “是啊,长官。”流浪汉看了看周围,小心谨慎道:“我在周五的晚上,就听到那间房子里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声,我当时差点以为遇到鬼了!” 警长带着思索的神情追问道:“你的意思是,死者是在周五出现在这片区域的?” 流浪汉忙点头道:“只会更早!我也只是那天正好路过,发现了那个裂口才偷偷跑进来的!” 一直负责记录的梅琳达,终于忍不住道:“你说的那道裂口,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流浪汉支支吾吾道:“就是周五那天......我当时正准备回难民区,结果听到了什么声音,靠近了以后才发现了那个裂口......” 梅琳达追问道:“也就是说,这道裂口也是近期才出现的,以前都没有是吗?” 流浪汉肯定道:“没有!不然这里早就被我们霸占了,不可能就我一个人知道!” 警长向梅琳达投出了赞许的目光,接着再次冷冷的看向了流浪汉。 “你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流浪汉满脸恐惧的道:“我只是有些好奇,所以才会想过去看一眼的!” 警长逼迫道:“所以就这么巧的,被你发现了她死在了那里!?” 流浪汉焦急的快要哭出来般,急忙道:“真的是这样的长官!我去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我是太害怕了才会报警的!!” 警长沉思了几秒,转头对梅琳达道:“你怎么看?” 梅琳达也一直在思考这个案件,立即道:“我觉得他说的不像是假的......但应该还有别的事情是我们没有注意到的。” 警长满意的看着她,示意她继续。 梅琳达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比如那个裂口是怎么出现的,还有死者明显是遭受了侵犯。” 说到这里,梅琳达的表情逐渐愤怒, “我认为死者很可能是自杀,理由应该就是......多次遭人侵犯!” 警长点点头,看着流浪汉严肃道:“你除了死者外,还有没有听到别的男人的声音,或者是看到什么人?” 流浪汉摇摇头道:“没有,那个女人的房子离城卫军巡逻的地方太近了,和我隔了很远的地方,所以里面的情况我一直都不清楚。” 警长又问了几个问题,却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应该不知道别的了。”警长皱眉道。 梅琳达点点头,看向了远处的担架,上面正安静的摆放着一具尸体。 眼中愤怒的火焰再次燃起,梅琳达语气寒冷道, “这帮畜生!” 警长看着梅琳达,跟着长叹一声, “教会的人马上就要到了,等他们的人来了再说吧。” 警长看了看怀表,想了想道:“我还有一个案件今天要处理,你就负责一会和教会的对接吧。” 梅琳达愣过之后,认真的点了点头:“放心吧!” ...... 十分钟后,一队净化者小队匆忙赶到。 查得带着队员们,先是进行了相关的登记,接着快速来到了现场。 “你好,查得。” “你好,梅琳达。” 查得和梅琳达简单的握了握手,算是认识了之后才开始询问起案件的问题。 “据说你们发现了死者的尸体,出现了堕落的象征?” 查得面色严峻,直入主题道。 梅琳达心情沉重道:“可能出现了一些问题,具体还需要你们进行检查后才能得知。” 查得表情严肃道:“尸体在哪?” 梅琳达指了指身后的担架,白色的帷幕覆盖着尸体,看不出下面的情况。 查得带着小队成员,一路走向担架,同时对着身边梅琳达道, “麻烦你疏散一下警务人员,以防止出现意外!” 事关邪物,查得十分谨慎! 梅琳达心头一紧,连忙将还在负责取证的警察全部驱散,空荡荡的屋子前,瞬间就只剩下了那具铺盖着帷幕,载着尸体的担架。 “约克、巴里、托兰,你们负责封锁,卡门和马特随时跟上!” 查得一丝不苟的下达着指令,虽然还没有确认尸体,但是从他的准备工作来看,显然是已经将其看做邪物来对待了。 帷幕随着冷风轻轻鼓动,查得表情冷酷的探出手,将其一把扯开! 少女双手合抱在胸前,褴褛的衣衫遮不住她胸口的裸露,查得能够清晰的看到私密部位上的大片淤青。 如果只是这样也还不算什么,可是顺着胸口往下看去,那本该平缓的小腹竟然诡异的微微凸起!! 查得浑身瞬间紧绷,一股不详的感觉突然升起! 再次看向少女的脸庞,查得本就十分紧张的身体,汗毛根根炸立!! 早已死去多时的少女,嘴角突然诡异的微微上扬。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复活!! 南部教会,主教堂内。 花费重金,请求牧师帮忙使用治疗术疗伤之后,贾斯汀已经能够下地走路了。 其实他早早就可以这么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直到前天为止,他都没想到过这个问题。 “米兰达......” 轻声呢喃着,贾斯汀的思绪再次游走开来,直到大嘴“巴尼”的出现。 “你到底是怎么了?” 巴尼一脸奇怪的看着贾斯汀:“你每天除了发呆就是发呆,这对大脑可不好,老了以后很容易痴呆!” 贾斯汀轻轻摇着头,对于“大嘴”巴尼,他实在不想去说些什么。 “吃过早饭,你就能回去了,当然,想要住在我们这也不是不行,但肯定不是免费了。” 巴尼耐心的解释道,却看到贾斯汀一声不响的就往外走去。 “真是个奇怪的人~”巴尼自言自语的说道,而贾斯汀的背影也很快就消失在了教堂中。 ...... “准备净化!!” 查得竭力嘶吼道,声音因为过于用力而有些破音! 作为小队副队长的托兰第一个反应过来,从腰间迅速掏出了圣水、圣杯等道具。 一旁的几人也是快速回过神,跟着准备起道具! 梅琳达紧张的心脏都快冲出胸膛,虽然听说过一些传言,可是这么近距离的目睹净化者们工作,这还是第一次! 而且看着查得紧张的反应,事情恐怕并不简单!! “所有警务人员,立即撤退!!” 虽然没有正面应对过邪物,可是梅琳达的常识还是很过硬的。 深知普通警察绝对无法应对邪物的出现,她便立即下达了撤退的指令,避免造成拖后腿的情况发生! 看着担架上的女尸,查得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微微隆起的小腹,一道黑色的线条渐渐浮现,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便在她的腹部扩散开来。 “还要多久!” 查得低吼道,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眼前的诡异一幕远比诈尸来的更为可怕! 曾经面对与邪物的战斗经验,此刻完全派不上用场,而自己却完全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异变。 这让他内心无比焦急! “马上就好!”托兰观察了一下其余队员,给出了回应。 两分钟后,负责辅助的马特率先完成了工作,这也和他的任务最为简单又关系。 靠近了尸体,近距离目睹了眼前的异变,马特的身体如坠冰窖! “怎么会这样......” 查得看着身边的马特面色发白,鼓起力气,尽可能淡定道, “尸体异变了,虽然还不清楚是为什么,但是必须立刻净化!” 不知所以的两人,神色紧张的站在尸体前,等待着其余队员们的准备。 突然,马特表情惊悚的看着尸体,大喊道, “我好想见过她!!” 查得的神经立刻被牵动,就连远处的几名队员都跟着一阵紧张。 “她之前来我们这做过几次义工!后来听说去了南部教会!!” 查得再次看向了尸体,仔细回忆着有关她的画面。 “你确定?”查得追问道。 “确定,我还和她说过话!”马特表情坚定道。 查得的心逐渐深陷,如果是经常去教会做义工,那多少都应该会沾染上一丝神圣气息,会更加不容易被邪物入侵才对! 可是为什么她会在死后出现异变?? 不等查得多想,托兰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准备好了,队长!” 查得一秒都没耽误,立即道:“开始!” 一道道圣水,顺着临时开凿好的,只有一指粗细的地面渠道,流向了担架所在位置。 每一个队员的身前,都点燃了一根白色蜡烛,即便是在白天,蜡烛的光芒也依然是那么的显眼、夺目。 圣光倒扣在地上,金色的粉末浇洒在四周,一道道金色的铭文飘荡在半空,绕过了蜡烛所在的区域,带着白色烟雾,跟随着圣水飘向了最终的归宿。 查得低声吟唱着,马特紧随其后,其余的队员也立即开始附和。 六人的集体颂念声徘徊在这五十多平米内,不断激荡洋溢。 圣水终究来到尽头,满溢了出来,浇湿了大片土地,却又如同被操控般,可以避开了某些区域。 而之后来到的金色铭文,恰巧填补了这些空白处,白色烟雾游荡在担架周围,远远看去如置云端。 颂念声越来越密集,金色铭文与圣水终于将四种彻底填满,白色的烟雾裹挟着淡金色的光芒,终于开始飘向担架上的尸体! 担架开始剧烈的抖动,“咚咚”声透过重重烟雾,传递而出。 查得睁大了眼睛,却无法看清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隐约看到本该死透的尸体,似乎动了一下!! 紧绷的心脏狠狠的抽搐了一下,查得咬牙大喊道, “戒备!!” 净化者队员们第一时间抬起了右手,卡戒之上的各色光芒跟着四散闪烁。 约克和巴里分别手握圆盾、高举战锤,第一时间来到查得身旁,随时准备对尸体展开攻势。 马特紧张的看着远处发生的一切,虽然不是第一次面对邪物,但他从未这么紧张过! “那个女孩......”马特心里一阵复杂,仿佛对方做义工的瞬间,就发生在刚刚。 突然之间,马特身形剧震,颤抖的手缓缓举起,直指向担架方向。 “我想起来了......” 马特满脸惊恐的看着白雾笼罩的尸体,声线颤动的喃喃道。 “她叫米兰达......住在麦克唐纳!!” 话音刚落,如同泡沫一般包裹着担架的白雾猛然炸裂,早已死去多时的米兰达从担架上缓缓坐起!! 查得手中长剑无声浮现,似乎从虚空之中降临般,带着迷幻的色彩对准了诡异“复活”的米兰达。 他的神经紧绷到极致,仿佛随时都会断裂般,用常人难以发出的低音压抑道, “随时准备,净化目标!!” 米兰达微闭着眼,如同刚出生的婴儿般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坦露在空气中的小腹带有节奏感的轻轻跳动。 她明明是闭着眼,却像是能清楚的看到世界,最终停留在了马特的身上。 “她,她看着我了!!”马特的脸色青白无比,手中的十字架紧紧抱在胸前,只有这样才能稍缓心中的恐惧。 梅琳达站在铁栅栏旁,随时都可以的位置,本该立即撤离的她,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忘记了逃跑。 “死者......复活了!!?” 僵硬的身体轻轻活动着,“劈啪作响”声清脆的像是炮竹般,狠狠的敲打着每一个人的心脏。 “队长!” 托兰额头青筋耸立,他不明白为什么查得到现在还不下达攻击的指令! “再......等等!” 查得坚毅的目光扫过散开的白雾,最终停留在那些还飘荡与半空的金色铭文之上。 米兰达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接着从担架上站起,一步步的走向净化者小队绘制好的符阵边缘。 查得紧张的看着米兰达,嘴里低声虔诚祈祷。 “万能的主啊,请您赐予人间光明吧!” 米兰达终于走到了符阵的边缘,亮白色的圣水顺着浅浅的沟壑画成了一个直径五米的圆圈,也就是符阵的边缘。 赤裸的脚掌踩在了圣水之中,霎时间毫不知情的米兰达发出了凄厉如厉鬼般的惨叫声! 这声音尖锐、直刺灵魂,所有的净化者——包括查得在内,一时间大脑都为之阵痛,如同刀绞! 就在所有人都被米兰达的尖叫声扰乱时,亮白色圣水终于熊熊翻滚,如临大敌的凝聚收缩,顺着米兰达被圣水浸泡的脚掌,一路盘旋至她的身体! 圣水的激烈反应如同指令般,刺激着空气中的金色铭文,先前只是散漫游荡的一个个古代铭文化作枷锁,直扑痛苦哀嚎的米兰达! 一片片铭文深深的镶刻在米兰达的身体各个部位,圣水所到之处更是驱散了她身体上原本淤青的色泽。 身体肤色的恢复,让死去的米兰达远远看去更加像是活人——如果不算上她身上恐怖的如同烙印般的铭文,和诡异蠕动的小腹的话! 更令人惊悚的是,一路奔腾至米兰达身体的圣水,在经过她的小腹时,竟然选择了绕开,而所有的金色铭文也偏偏没有印刻在她的小腹位置! 即便如此,铭文蕴含的强大光明之力,加上圣水的净化效果,也还是将米兰达控制在了原地,没有了更近一步的恐怖异变。 渐渐的,米兰达的凄惨尖叫声慢慢平息,查得和一众队员也终于是暗松了一口气。 “队长,好像......解决了?”马特惊魂未定的看着查得,寻求肯定般的询问。 “还不清楚,再看看吧。”查得微不可查摇了摇头,眼前的一切过于诡异,他无法给出答案。 队员们慢慢聚拢,原本紧张的气氛终于有了一丝缓和。 “队长,我们要不要就地火化了她?” 托兰走到查得身边,有些犹豫道。 查得看着归于平静的米兰达,心神一时有些恍惚道:“不应该这样......她应该已经被净化了才对啊......” 托兰也是一阵后怕:“是啊,按理说在圣水和古神文的作用下,她应该已经是一堆灰烬了才对......” 查得忍不住看向了米兰达站定的地方,她洒落的长发肆意飘荡,单薄的身体上可怕的印刻着大量古神文印记。 深吸一口气,就在查得正准备转身时,米兰达的小腹处,再次传来了一阵声响。 “咚!”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二十七章 再重逢 “就地火化!!” 查得身体剧震,下意识的立即吼道! “咚.....咚......咚......” 所有人的表情再次陷入了恐惧! “她还“活着”!!!”所有人此时的心中,都只有这一个念头! “巴里和约克跟我负责在这里看守他,其余的人立刻协同警署人员,寻找可燃物和油料!” 查得强迫自己冷静的下发着指令,只是手中的长剑却不住的轻颤。 成为净化者十几年的时间里,他见过或是凶残、或是恐怖,亦或是狡诈如狐的邪物,可是像今天这般的诡异情况,却从来没有过!! 明明已经死去的女人,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诡异的突然间“复活”,净化之阵明明已经奏效,却无法将其净化!! 她那隆起的小腹,即便是圣水和古神文都刻意避开,此时却规律而强劲的鼓动着、跳跃着,如同孕育着什么可怕的事物般! 孕育!?......孕育!!! 查得猛然间生出了一个想法,这个想法让他不禁为之心神俱裂! “不可能,怎么可能!??”他眼神空洞的轻声自语,却立即引来了一旁巴里和约克的注意。 “老大,怎么了?”约克看着查得迷茫的样子,心里不禁更加紧张了。 “她的肚子。”查得脸色苍白道:“里面有什么?” 约克脸色猛然煞白,颤巍巍道:“老大你是说,她已经成为了容器,在孕育魔物?” 在阿克蒙德,邪物滋生的地方,某些魔鬼极其擅长使用人类女性作为载体,孕育新的魔鬼,约克就曾经与查得处理过一起,不过那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了。 深深的看了眼约克,查得艰难的摇了摇头:“她不是觉醒者,灵性的资质也很一般,当不了载体容器。” 约克紧绷的情绪舒缓少许,皱眉道:“那老大你的意思是?” 查得身体猛地一震,声音不住的抖动道, “圣水和古神文......是不会攻击人类的。” 约克点点头道:“没错,可是刚刚圣水既然攻击了那个女人,那就说明她肯定是邪物了啊!” 巴里一把拉住了约克,眼神复杂的指向了米兰达的小腹处。 “她的肚子!” 巴里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了约克的大脑,一时间他只觉得天旋地转。 过了十几秒,他才呼吸困难的再次看向了查得,颤抖道, “你们的意思是......她怀孕了??” 查得手中的长剑狠狠的插入身前土壤中,语气飘渺而恍惚。 “马特说她曾经在教会做过义工。” “那就说明她的身上一定含有神圣的气息,邪物们最为痛恨这种气息,所以不会去主动找到她。” “凌辱她的人,很可能是已经被邪物侵袭的人类,只有这样才能够强行在她的身上留下了污秽之力。” “她是自杀的,所以......当她死后,污秽之力开始作用,与她临死前的怨气相结合,而她也彻底被腐蚀。” “她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是在她不清楚的情况下怀上的......她生前在教会做义工时,所沾染上的神圣气息,最后应该都聚向了她的小腹......因为那里是唯一还没被污染的地方。” “否则圣水和古神文,不会不去攻击那里的。” 查得冷静的分析完全部的情况,只留下了一脸震惊的约克,和若有所思的巴里。 “老大你的意思是说,那残存的神圣气息救了那个孩子,而那个孩子阻止了圣水和古神文对他的攻击?”约克忍不住好奇问道。 查得眼神晦涩的轻叹道:“目前还不知道,可是从圣水和古神文不愿意攻击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你说的那样。” 巴里表情挣扎的看着查得,终于开口道, “那么老大......我们还要净化吗?” 火焰净化意味着,那个腹中的孩子,必然会死! 这和教会的宗旨是相悖逆的! 查得的眼神忽明忽暗,最后却只是反问了一句。 “如果不净化,他能够被生下来吗?” 巴里呼吸一滞,嗓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塞住般,一阵滚动后也没能说出一句。 约克表情痛苦道:“怀孕最少也要十个月......他的母亲已经被邪物侵袭了,不可能拖到将他生出来的那一天!” 查得远眺着天空,晴朗的天空之下,压抑的空气让人简直透不过来气。 “准备净化吧。” ...... 贾斯汀漫无目的的行走在街道上,虽然被施展了治疗术,但是修养的时间还是稍显短了些,行动起来也还不是那么方便。 走了一个多小时,身体本就处于康复阶段的贾斯汀终于感受到了一丝疲惫,开始寻找休息的地方。 四处张望一圈,街道上一如既往的喧闹,大量的餐厅、咖啡厅林立在街道两旁。 只不过除了来来往往的行人外,比之过去更多了不少身穿便服的警察。 “今天是周日,怎么会有这么多警察?” 贾斯汀面色如常的走进了一家咖啡厅,随便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注意力悄悄的转向了窗外。 “油料?”贾斯汀错愕的看着一位年轻警察,手提油桶的费力穿行,不禁愈发的好奇。 “服务员!”贾斯汀挥挥手道。 十几秒后,一名年轻服务员礼貌的走了过来,询问道:“请问先生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贾斯汀故作好奇的道:“没什么,我就是有些好奇。” 抬手指了指窗外的便衣们,他手腕一抖,一枚金灿灿的兹罗提便出现在了手中。 “今天街上怎么会有那么多警察?” 服务员端着餐盘,眼中的喜色一闪而逝,脸上充满了热情, “啊,听说在南区的一个废弃小区里,发生了凶杀案!” 心脏没来由的突然一紧,贾斯汀悬挂在嘴角的笑意悄悄收起, “你还知道些什么?” 手中的兹罗提,随着他仅存的右手灵活的跳跃着,翻出了一个又一个金灿灿的浪花。 服务员的目光随着兹罗提的翻滚跳跃,逐渐变得火热贪婪。 “听人说,这次的凶杀案很特别,还招来了净化者,现在好像正准备做净化仪式!” 贾斯汀满意的点点头,手腕轻抖间,金币画出了一道优雅的弧线,最终准确的降落在了服务员的手中。 “消息不错。” “感谢您的慷慨,先生!” 看着服务员端着托盘,心满意足的离开,贾斯汀默默的从座位上站起,而那杯玛奇朵自始至终都没有被动过。 循着便衣们的踪迹,贾斯汀很轻易的就来到了案发现场。 隔着铁栅栏和大量的人员,他无法看清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刚刚伤愈复出的身体明显无法支撑他完成一些高难度的潜行任务。 “这么多警察......” 贾斯汀心中一阵惊讶,光是眼前的警务人员就已经多达三四十位,这对于一个普通案件来说实在是太多了! 而这还不算上外围的那些,忙碌奔波的便衣警察! 周围围观的人不多,但也不算少,贾斯汀默默的观察之后,选择了前往不远处的一幢公寓。 站在外围自己明显是看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既然这样,选择换一个能看到里面情况的地方,无疑就是唯一的选择了。 顺着楼梯来到了二楼,贾斯汀不禁恼火的皱起了眉头。 虽然因为站在了高处,他终于能看见内部情况了,却也因为距离较远而模糊了许多。 聚精凝神,他极力远眺着近百米开外的场地中央。 目光所及,可以勉强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被大量的柴枝堆砌而成的木架环绕,大量的油桶正被倒撒在起周围。 “火刑?净化?” 他下意识的自言自语着,心里有了些许猜测,同时心中那抹不详预感,也逐渐变得愈发强烈。 虽然没有证据,更加不想承认,但是他却始终感觉,场地中央的那个身影,很有可能就是她! “应该不会的,应该不会的......”贾斯汀自我催眠般的重复着,重复着。 人类的视力终究有限,他无法看清那道人影,心中的预感随着油料的挥洒迫使着他下意识的走下了楼梯!走向了围满铁栅栏的那个废弃小区! “你是谁?” 贾斯汀前进的道路上,一名便衣表情严肃的拦在了那,喝问道。 “我的妻子已经几天没回家了,我听说了这里发生了命案,和我妻子的特征很相似。” 贾斯汀面带痛苦的解释着,即便他所说的每句话都是谎言,却唯独在情绪上,他没有丝毫做作。 便衣表情一松,面带同情的宽慰道, “这起命案出现了重大事故,很抱歉,无法让你进行确认了。” 贾斯汀双目赤红,嗓音嘶哑的哀求着:“恳求你,让我去确认一下好吗?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便衣为难的看了看他,见他真情流露的样子有些不忍,犹豫了几秒后道:“你等等,我去问问。” 便衣一路小跑,接着和一名中年男人说了些什么,贾斯汀能明显看到,那名中年警长仔细的观察了自己一会,尤其是失去的左臂后,才给出了答案。 摸了摸空荡荡的左手,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也会需要博取别人的同情...... “你可以进去了,但是一定要记住,不可以靠近!”便衣长叹一声,再三叮嘱道。 “谢谢!!”贾斯汀由衷的感谢道。 众多警察围绕在四周,贾斯汀在一名警察的带领下,穿过了人群,来到了铺满树枝的场地中央。 少女表情祥和的站在那里,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而她的腹部,依然在茁壮跳动。 “米兰达......” 贾斯汀双腿在这一瞬间失去了力量,整个人无力的摔坐在地上。 泪水滚滚流淌而下,他哭的是那么压抑,除了那如同用灵魂在哽咽的呜咽声,他甚至没有正常人该有哭声。 少女闭着眼,站在那里,再也没有了回答。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二十八章 再生异变 查得看着跪坐在地上的贾斯汀,表情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 “带他离开这里。” 他的声音不带有一丝感情,身边的巴里咬了咬牙,走上前去。 “先生,麻烦请你离开这里。”巴里语气不是很强硬,甚至有些像是在劝阻。 “她,到底怎么了?”贾斯汀哽咽着,双眼赤红的看着眼前的巴里。 他整个人在说话的同时,身体都在止不住的颤抖,眼前的一切是那么陌生和遥远。 心里的不安被证实,可怕的想法成为现实,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让人绝望、痛苦。 巴里叹道:“她已经被邪物污染,随时可能会发生异变,我们需要立即对她采取净化。” 天空被云遮蔽,人们在日光下的影子悄然潜伏进黑暗中。 贾斯汀右手支撑着地面,呆滞的看着形象诡异而凄凉,孤独的站在那里的米兰达。 如同巴里所说,此时的米兰达已经没有了身为人类的模样,整个“人”看起来妖异无比。 特别是那隆起的小腹,更是让人看了以后,有种如坠深渊般的错觉。 “走吧,先生。”巴里感慨一声,走上前去打算搀扶他。 贾斯汀茫然的配合着巴里的动作,眼中的泪水无声滚落。 他知道,他救不了米兰达,如同眼前这些人所说,她堕落了。 如果不能够立即采取措施,即便再次见到米兰达,也只会是另一个“她”。 他不能接受,曾经自己心目中的那个天真少女,成为一个面目狰狞的恐怖怪物,依靠食人血肉生存!! “嗬......嗬嗬......”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贾斯汀虚浮的脚步跟着停下,而身旁众人们的倒吸冷气声,更是让他的心中一阵惊惶。 “米兰达......不要......”心中的呐喊声是那么的无力,下一秒他就看到,一直站在众人前的那名净化者,挥舞着长剑,冲向了自己的身后。 心脏部位莫名的传来一阵绞痛,搀扶自己的男人在驻足回望一眼后,口中惊恐的怪吼一声,转而便抛下了自己,跟随着自己的队长冲向了事发地。 听着身后传来的打斗、怒吼、嘶嚎声,贾斯汀如同木头般伫立在原地,没有了任何反应。 场面混乱无比。 警务人员们惊恐的往外逃窜着,在一开始时查得就表明了,一旦出现状况,所有人都必须立刻撤离,前往教会寻求援助。 而处于战斗中央的查得,此时更是惊恐不已。 “该死的,她怎么还能够变异!!” 心中的困惑一闪即逝,目光再次锁定米兰达,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米兰达赤裸的双脚不知何时变得血肉模糊,整个人状若疯癫的四处挥舞着手臂,其中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她的力量!看似弱不禁风的她,每一拳都能够将一身怪力、手握战锤的巴里狠狠砸开!! 她发疯似的攻击着周围,身上散发出的戾气几乎化为了黑色的实质雾气,若隐若现的环绕在她身体周围。 不及多想,查得握紧长剑,再次冲向了米兰达,高举的长剑在空气中划出了一道淡淡波纹,直击向米兰达的头部。 这个时候他也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古神文和圣水都无法压制住她,他一定和先选择将她斩首!而不是选择维护铭文的效果,选择更稳妥的火化! 虽然这样可能会导致铭文失效,随之引起一些不好的后果,却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身形飘忽,动作迅捷的米兰达在又一次击退了巴里和约克后,身体猛地弯曲,满是血污的脚掌突然发力,一个冲刺冲向了直逼自己的查得。 纤细的手臂高举过头,悍然对准了锋利的剑刃! 已经挥出剑刃的查得心中惊恐之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将剑锋拦在手中!竟是无法将她的手掌切割开来!! 紧跟着震惊之后的,是握持剑柄处的手掌传来的剧烈震颤,那如同砍在钢铁上的力道,根本就不是人类凡人之躯所可以比拟的! 在这股力量之后,是两人在绝对力量上的角逐,异变之后的米兰达力大无比,在接下长剑后,就这么牢牢的将其握住! 查得在尝试性了拉扯一下后,更是发现竟然无法将长剑抽出!! 心里来不及惊讶,身经百战的他手腕处突然发力,一个不似寻常攻击的、看似轻飘飘的挑击,完全出乎了米兰达的意料,而被她抓住的长剑也终于是重获自由。 “冰墙!” 托兰平举着法杖,一道蓝色冰晶跨越了自然法则,凭空浮现在米兰达四周,以肉眼不可辨认的极快速度成型,将她笼罩其中。 之前被击退的巴里和约克也终于赶回了战场,约克顶着战盾,义无反顾的冲向了被冰墙困住的米兰达。 巴里则是猛然挥舞起战锤,开始了聚力的过程。 似乎是为了印证两人的选择是正确的一般,在查得冷峻的目光中,米兰达只用了两拳,就将听了营造出的困局打破,再次冲了出来。 这个时候之前选择了冲锋的约克也终于赶到,重达近两百斤的约克,加上五十多斤的战盾,在发起了冲锋之后,所产生的视觉冲击力远超骑兵的冲锋! 刚冲出了冰墙牢笼的米兰达,再次将右手抬起做出蓄力状,瘦弱的身体却给人以一种异样的暴力感。 两秒后,约克临近,她的脚下再次发力,面无表情的挥出了蓄力已久的那一拳! 两者没有避让,原始的战斗方式,简单的一次碰撞,却爆发出了惨烈的结果! 即便是米兰达变异之后身体坚硬如钢铁,却也无法彻底接下约克的这全力一撞! 她之前用于接下查得的右手也并非全然无损,只不过因为角度问题没人能看见,在与约克的又一次正面碰撞后,终于是无力的耷拉下来,随着她身体的移动而跟着摇摆! 查得眼中光芒一亮,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 “攻击她的右手!” ...... “绘制的时候,手不能抖。” 安度走到了艾布特身边,轻握着他的手,亲自指导着。 “如果可以,尽量不要让绘制断层,同时在该选择分批次绘制时,也千万不能强行注重连贯性。” 艾布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些问题他在之前几天的练习中,确实遇到过不少次。 “原来绘制的学问这么多。”艾布特心中一阵喜悦,同时面带感激的看了眼身旁一直在指导自己的安度。 “怎么了?”安度看着艾布特炙热的目光,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就是,就是很感谢您!”艾布特的小脸红扑扑的说道。 亲昵的揉了揉他的脑袋,安度笑道, “累了就休息会吧,绘制是很耗费精力的一件工作。” 掏出怀表看了眼,已经是快十一点了。 “今天就暂时到这里吧,一会准备吃饭了。”安度想了想,对着两人道。 一直用普通白纸练习的两人,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魔纹笔,忙碌的收拾起来。 艾布特细心的将魔纹笔清洗干净,又放回了原位,最后远远的看了眼收拾整齐的桌案,这才满意的和阿诺德,跟在安度的身后,离开了这间简陋的绘制室。 别墅内,客厅,餐桌上。 “你下午打算干嘛?”伊丽莎白结束了就餐,随意的问道。 “没什么打算,你有什么事吗?”安度奇怪道。 “没有,就是雅尼克希亚,你知道的,她闲不住。” 伊丽莎白无奈叹了口气,接着古怪的看了眼安度道:“她邀请我和莱瑞拉去参加一个茶艺会,问你去不去。” “不去。”几乎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安度全凭下意识的回答着。 “好吧,和我想的一样。”伊丽莎白无所谓的歪了歪脑袋,将手中的餐具放回了碟中。 “我要去准备准备了,你下午自便吧!” 看着伊丽莎白的背影,安度温馨的笑着摇了摇头。 “那下午该干嘛呢?” 抿了口自己特意要求加餐的土豆汤,他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黑色的西服,银白色的手杖,高高的礼帽。 安度如同一位真正的绅士般,就这么的散着步,走出了别墅。 “少爷,真的不用马车吗?”卡尔再次提醒道。 “不了,我出去逛逛,晚上不一定回来吃。”安度摆摆手,带着一丝不错的心情,跨出了家门。 身后,是刚刚伤愈的罗贝尔和高佛德里。 只不过野蛮人因为一直没吃东西,脸色不是太好。 “不满意?”安度笑着看了看高佛德里。 野蛮人瓮声瓮气的摇头道:“没有,就是有点虚弱!” 安度忍着笑意,没有继续接话。 今天自己最后一次对两人使用了圣光术,前后多次的圣光术,安度相信完全可以确保两人的伤势,不会有什么问题。 所以高佛德里说自己有些虚弱,他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或者说野蛮人部落中的虚弱,就是没吃饱饭的意思? “以后不能随便和人打架,知道吗?”安度耐心的教导道。 高佛德里因为从小在部落长大,所以天性更像是个孩子,这也是安度不放心带他回去的重要原因。 天知道让他一个人在哈尔玛闲逛,会发生些什么可怕的事!! 看着高佛德里孩子气的“嗯”了一声,丝毫没有要和自己说话的意思,安度笑了笑继续带着两人往外走。 “今天去南区教会,做祈祷吧。” 安度想了想,最后笑道。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二十九章 封锁区 “去教会干什么?” 高佛德里疑惑道。 “身为一个专业的牧师,每个礼拜去祷告最少一次,是最基本的职业素养。” 安度表情认真的竖起手杖道。 带着不怎么情愿的野蛮人,和兴致缺缺的罗贝尔来到南区之后,安度习惯性的看了眼周围的人力车。 多好的代步工具啊! 可是好久没出门散步了,偶尔自己走一走,似乎感觉还不错? 花费了总共一个半小时后,安度终于是来到了熟悉的南区教会。 不同于以往的是,今天的教会内部,前来祈祷的人不是很多,教会人员们真忙碌的来回走动着。 只是简单的寻找了一圈,安度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大嘴”巴尼不愧为教会的知名人物,不论在哪都是那么的出众、夺目。 “快点!你们磨蹭什么呢!?” “今天的事情可是非常重大的,耽误了你们承担的起吗!!” “这边这边!圣水多带点,又不要你花钱!!” “......” 看着负责指挥的巴尼上蹿下跳,表情焦躁的模样,安度心中莫名一阵好笑。 “你在忙什么?” 远远的,他就对着巴尼大喊道。 “哦,你来了!”巴尼先是一惊,接着大喜道:“正好,帮帮忙!” 安度心里不禁一阵嘀咕,嘴上也是跟着好奇道:“发生了什么?” “出事了!出现邪物异变了!!”巴尼表情惊悚道,手上还不停的比划着,似乎这样能够更加清晰的表达出事情的严重性。 “邪物?”安度原本不错的心情突然一沉。 最近遇到了邪物事件似乎太多了些。真是一个坏消息! 收敛了心思,安度尽可能平缓道:“说详细些。” 巴尼咽了口口水:“就是南区的那个废弃小区,那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巴尼指了指西南方向,继续道:“本来没什么,后来主教会的净化者前往查看之后,竟然变异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解决了吗?”手杖轻搭地面,发出一声脆响,安度的表情逐渐严肃。 “早上的事情,据说已经暂时控制住了,即将进行最后的净化,我们正在准备需要的材料!”巴尼紧张道。 “早上的事情?” 安度掏出怀表看了眼,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按理来说,净化都是及时性的,怎么会到现在还没处理完? 巴尼表情后怕道:“听说那个堕落者是死了以后变异的,一整队的净化者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制服了它,不过好像后来又出现了变数,有好几人都受伤了!” 左右张望了一圈,看到没人注意到自己,巴尼才凑近了一些,小声道, “听说需要动用主教会那边的圣物,估计现在已经送到现场了!” 圣物!! 安度心中猛地一惊,圣物通常是一个城市的主教会,用来镇守教会中枢的物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需要动用到圣物!? 心中对于未知的不安,让安度心里一阵烦躁,沉默了几秒后,他缓缓开口道, “那个小区,在哪里?” 巴尼神情一震,赶紧抓住了他的手激动道:“你不能去啊,那里现在太危险了!” 安度轻轻握了握巴尼紧抓自己的手掌,如同往常一般,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有老师留给我的物品,不用担心。” ...... “真的要去?”罗贝尔表情有些犹豫道。 “嗯。”安度简单道。 “可是,这和我们其实......没有什么关系。”罗贝尔皱眉道。 前进的脚步渐渐停下,安度回头看着罗贝尔,神情变幻莫测。 “你还记得,那个死灵法师吗?” 罗贝尔的身体如同被铁锤敲击了一般,突然站定。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盗贼询问般的猜测道。 “我觉得,最近的很多事情,都很怪异。” 安度的眼神深邃、复杂,他的语气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却又带着一丝迷幻色彩。 “走吧,去了以后可能就会知道些什么了。” 他再次迈开了脚步,没有再说些什么。 罗贝尔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身体忠实的跟上了他的步伐,高佛德里莫名其妙的看了看两人,嘴里嘟囔了两声赶忙跟上。 几分钟后,安度带着两人来到了被警察彻底封锁的这片区域。 不仅仅是废弃的小区,封锁的区域已经蔓延至周边数公里,大量的警务人员表情严峻的手持着警棍,枪械等,将这片区域彻底阻绝。 人们的好奇心虽重,却也不至于上前询问,多半是远远的观望,不时的指指点点着什么,议论声嘈杂而混乱。 “我们进去吧。” 看着周围围观的众人,安度带着两人走出了人群,一时显得尤为显眼、突兀。 “站住!”一名看起来样貌古板、冷厉的警官拿着警棍,右手扶着腰间的制式左轮手枪,慢步靠近安度三人,在距离十米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 “这里已被封锁,请立刻离开!!”他的语气冷峻、不带丝毫感情,仿佛安度只要在前进一步,就会被当场击毙一般。 “你好,警官。”安度表情随和的笑道,同时轻轻张开了握着手杖的右臂,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看到对方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安度脱下了礼帽,行了一个教会礼仪,介绍起了自己。 “我来自主教会,是一名审判者,刚刚听说了有关这里的事情。” 指了指自己,他继续道:“我叫做安度,这点你稍后可以证实,我想,里面的净化者们这个时候应该是需要帮助的,对吗?” 警官的表情不再像刚开始那般冷峻,用带有质疑的口吻道, “你真的来自主教会,是审判者?” 说完还故意看了看安度身后的高佛德里和罗贝尔,似乎在问他们是谁。 “他们是我雇佣的保镖,你知道的,审判者这个职业,有些不太安全。” 警官半信半疑的点点头,就在这时他身边的一个年轻警员凑到了他的身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警官的表情先是震惊和愤怒,接着变成了错愕和不解,最后终于是放下了警戒,温和了许多。 “你可以进去了。”警官表情严肃的深深看了眼安度,提醒道:“里面的事情,不可以外传,你的两个保镖也是一样。” “谢谢。”安度微笑的点点头,带着两人快速走进了封锁区内。 直到安度彻底远去,警官才对着身边年轻的警员皱眉道, “你真的确定是他?” 年轻的警员表情复杂的点点头道:“是他,当时他闯进警局带走了他的妹妹,我就在梅琳达的身后,看的很清楚。” “我记得最开始,不是都说他是关系户吗?”警官满脸的不解,反问道:“可是后来我看报纸上写的,这个人的做法很公正啊,还因为审判过于公正,最后得罪了达尔西。” 年轻的警员表情迷惘道:“我也不知道......” 安度顺着巴尼给出的路线,一路前行着,终于有了发现。 这个发现,来自于左手,来自于源生之戒! 温热的感觉虽然断断续续,但却足够的清晰,这也说明了附近的确存在着邪物! 感受卡戒上的温热感,安度很快就追寻到了目的地。 先前井然有序的铁栅栏网,出现了大面积的倒塌、破损,一队净化者或坐或躺的位于外围,数名教会牧师正在为其治疗、检查。 “查得。”安度一眼就认出了这队净化者小队,最后看向了他们的队长。 安度的出现,也立即吸引了查得的注意力,几名净化者小队成员立刻紧张的看向了他。 带着一丝沉重的心情,安度走了上去,可在巴里和约克的眼中,这却充满了不同的意味。 胸口塌陷一大片的巴里刚想从地上爬起,就又重重的跌倒在地,一旁负责照料他的瘦弱牧师,又怎么能够扶的住他的吨位? 眼看着巴里即将一头撞向地面,一条宽阔的臂膀横亘在他的脑袋和地面之间,将其一把托住。 “你们想干什么!” 一向老实憨厚的约克,在刚刚一番搏命大战和恐怖经历之下,神经也面临着崩溃的边缘,眼睛血红的怒视着安度吼道! 安度见到查得手下成员的反应,以及那满是阴鸷的目光,心中一阵叹息。 如果说在哈尔玛,除却波利特和拉斯金之外,谁对他最有敌意的话,那么恐怕就是眼前这位了。 在这个时候,语言丧失了它原本的作用,变得无比的苍白、无力。 高佛德里将巴里轻轻放下,看着对方那龇牙咧嘴的愤怒表情,野蛮人一时间有些搞不清状况。 “高佛德里,你负责守护他们几个人,罗贝尔和我进去。” 安度无奈的看了眼查得,带着罗贝尔走进了栅栏内。 那里,新的一队净化者已经接替了查得的工作,是一个他不怎么熟悉的小队。 还有零星了五六个警员,负责守卫在四周,进行着警戒,从他们那紧张的神情可以看出来,每个人的内心都在经历着极大的折磨。 因为在场地中央,那个已经看不出人性的怪物,直到这个时候还在微微抽搐着。 安度的目光渐渐凝聚,因为在那团肉瘤一般的可怕东西旁边,还有一个仿佛丢失了灵魂的男人,正枯坐在那里,表情呆滞的望着它。 “贾斯汀。”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三十章 堕落之子 安度的目光变得有些阴沉,他慢慢走了过去,来到了那队新来的净化者小队身边。 “你好,我是安度。”安度上前开口道,同时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呃,你好,布鲁斯特。” 布鲁斯特愣了一秒,在和安度虚握了一下手后,便立即松开。 事实上布鲁斯特是认识安度的,在主教会内部,没有哪个审判者比安度更具知名度了。 沉吟了两秒后,安度这才继续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完他还指了指不远处的查得等人,虽然已经采取了救治措施,但还是能够依稀看出来,刚刚的战斗异常惨烈。 至于自己和贾斯汀的关系,他并不想在这里公开。 那会牵扯到早已经死去多日的达尔西!这可不是我想看到的!安度心里默默道。 “这里的情况很复杂......”布鲁斯特目光深沉的缓缓叙述道。 几分钟后,了解了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的安度,再一次望向了那个恐怖的、如同肉瘤一般的怪物! 圆滚滚的、带着暗红色的肉瘤足有一米多高,安度震惊的顺着肉瘤向上看去,终于看到了它的头部。 还算清秀的面孔,是它唯一还保留着的人类特征,在搭配了那恐怖至极的肉瘤躯体之后,带来的确是直击灵魂的震撼感! “你说,它叫米兰达是吗?”安度的声音有些沙哑,让人有种极度缺水的听觉感受。 “查得是这么告诉我的。”布鲁斯特微微点头。 安度站在那里表情如常,大脑中的记忆却飞速流转,并很快捕捉到了两人见面时的场景。 少女端着餐盘的画面如同昨日,可现在却变成了非人的怪物。 “那群该死的畜生!”他的双手不知何时开始,悄然紧握。 这一幕似乎被贾斯汀注意到,这位昔日的仇敌立刻投来了敌视的目光。 没有理睬贾斯汀的敌视目光,安度继续询问着情况的发展, “准备工作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净化工作?” “在等一会,等到一天中太阳最盛的时候,我们就开始了。”布鲁斯特望了望天空,补充道:“还有十几分钟。” 不知道巴尼说的圣物是不是真的。 安度富有深意的看了眼布鲁斯特,打算一会净化的时候再仔细的观察一番,毕竟不论是巴尼的说法,还是布鲁斯特叙述的情况,米兰达的变异都是极其罕见的那种! 这在游戏里很正常的情况,到了现实中就很难以去解释了,安度只能推测是邪物入侵,加上米兰达自身怨气过重才导致的。 她当时自杀时,内心有多么的绝望和痛苦,堕落异变时就会有多么的强大和诡异!这点在整个大陆上都是通用的知识! 所以教会才会大肆的宣扬,人只有自然的死亡,死后才能投奔主的怀抱! 而自杀的人,将永坠地狱轮回,无法挣脱!! 真正的理由正是,自杀的人在临死之前,体内必然会聚集大量的负面力量,这对于堕落力量的滋生其实就是最大的补药。 “可是,为什么圣水和古神文的力量无法净化她腹中的孩子?” 安度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按道理来说,首先米兰达已经自杀了,而她腹中的孩子也不过刚刚怀上,根本不该在她死后还拥有活着的特性才对。 甚至在她自杀的时候,应该都不清楚腹中已经怀上了新的生命才对。 但是事实却变成了,她死后发生了堕落的征兆,尸体开始了异变,圣水和古神文即将控制她的时候,却刻意的避开了那个孩子。 看着肉瘤般的恐怖怪物,安度神情凝重的仔细观察着,终于发现了一丝异样! 即便是化身成了恐怕怪物,在暗红色的肉瘤表面上,也还是能够依稀看到些许残留的古神文印记。 而在肉瘤的上方部位——人类面孔的下侧十厘米左右处,却有着一片区域,完全没有古神文残留的痕迹! 猛然地,那个位置无声的跳动了一下! 安度的表情一阵凝滞,心脏都为之抽搐一下! “怎么会这样......那个孩子还没有死!!” 心中突然之间生出了这个可怕念头,安度的思绪瞬间回到了多年之前的一个下午。 回忆的画面疯狂涌现,一个词汇填满了他的大脑。 “堕落之子。”安度牙龈紧咬,从齿缝间吐出。 布鲁斯特一时间没有听清,皱眉道:“你说什么?” 安度看着天空昏暗的天色,太阳已经许久没有露面过了。 “必须要立即净化,用火刑!”安度猛地回过头,一字一句凝重道。 看着布鲁斯特疑惑的表情,他连忙焦躁的指向了不似人形的米兰达, “她肚子里面的孩子,快出生了!!” 布鲁斯特浑身一震,却又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那个孩子才刚刚怀上啊!” 安度目光冷冽,幽幽道:“那个孩子,继承了米兰达身上残存的神圣气息,所以躲避开了古神文和圣水的净化!” 深吸了口气,他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下午,言语空洞的继续道, “他早就应该死去,可是在遍布污秽之力的母体之中,那些邪恶之力为他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力量,他现在就像是一个内里充满了神圣气息,外部却被邪恶之力彻底包裹的怪物!” 布鲁斯特脸色苍白,下意识的摇着头喃喃道:“不可能的,神圣和堕落两种力量怎么可能共存!” 安度的目光刺穿了时空,刺穿了那外表满是恐怖血肉的躯体,仿佛看到了那个涌动着的、迅速成型的婴儿。 “理论上是不可能的,可是这种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都不到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安度收束了涣散的思维,表情逐渐坚毅,手中的手杖狠狠插入地面,低声道, “必须立刻火化!不,是强行毁灭!不能等孩子出世!!” 他没有解释,出生的孩子会有多么可怕,掌握了神圣、堕落两种力量的堕落之子,对于教会的净化者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是几乎无视神圣力量和堕落力量的存在! 他的存在,即是神圣!即是堕落!! 火化的速度太慢了!如果真的要选择,安度更倾向于暴力毁灭之后,才重新火化!! 他的目光巡视一圈,接着带领罗贝尔走向了堆满了材料的空地上,一把拎起了重达几十斤的油桶。 没有再去和布鲁斯特解释,这个时候解释已经没有必要了,行动足以说明一切。 似乎被感染一般,布鲁斯特猛地一咬牙,开始帮忙搬运起油桶! 有了队长的行动,他身边的净化者小队成员们,在互相对视几眼后,也开始加入了这一行列。 一时间大量的油桶快速的堆积在了肉瘤怪物的身边,只有贾斯汀在它身前五米外,怔怔的坐着看着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将油桶摆放好,安度不忍的看了眼贾斯汀,凑近了些道, “她已经不是她了,必须要采取行动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位曾经的敌人,会这么在乎已经变成了怪物的米兰达,可是在这个时候,这些原因已经不重要了。 贾斯汀转过头,冷漠的看了眼安度,没有回应。 眉头轻挑,安度心中的无名之火突然涌起,嘴角也挂上了一丝冷笑。 “你想陪她去死?”他脸上浮现一抹令人生厌的笑容,罕见的讥笑道:“难道你就没想过,为她报仇,找出那个真正害死她的人?” 看着身体突然僵硬的贾斯汀,安度的嘲讽继续着。 “我没时间和你在这废话,你要是想陪她一起死,就坐在这,相信我,这么多的油桶一起爆炸,你连一根完好的骨头都不会有!”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不在搭理枯坐在那的贾斯汀。 一阵风吹过,将贾斯汀眼角的泪花轻轻带走,飘向远方。 一桶又一桶的油料被快速堆积,两分钟后便将怪物彻底包裹。 满意的看了眼成果,安度假装随意的望了望贾斯汀所在的位置。 “呼!”他轻吐一口气,自己的做法总算没白费! 而原先的那块空地上,已经没有了那个男人的踪影。 “可以准备了!”看着一切准备就绪,他的心中反而有些紧张了! 布鲁斯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道:“真的要这么做吗?” 安度坚定道:“必须这么做,即便有着风险,但是我们不也还有别的底牌吗?” 爆炸可以将怪物炸毁,却有可能造成堕落之力的溃散,从而引发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例如这片土地将会被永久的污染,直到被净化为止。 “这件事情太严重了,巴尼说的圣物,应该是真的存在。”心中想到的同时,他的注意力也悄悄来到了布鲁斯特的口袋。 布鲁斯特的右手总是若有若无的摸向那里! 布鲁斯特的表情恢复平静,深深凝望了安度一眼,对着身旁的队员开口道, “准备点燃油桶!” 一位中年净化者队员,带着众人远远散开,手中的权杖高举过头顶,卡戒之上浮现一抹火红色光芒。 “万物之源,火焰的领主!” 他轻声颂唱着,一团直径足有半米的火球无声凝聚,迅速成型。 在安度凝重的目光注视下,火球在空中划过一道绚丽的划痕,猛然坠落在了密布着油桶的区域。 一时间,大地位置颤抖,剧烈的轰鸣与热浪之下,一朵硕大的黑色蘑菇云缓缓升起。 双手捂着耳朵,被热浪推搡开数米的安度,再次望向了那一片漆黑之中。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三十一章 火焰操控! 血肉四散飞溅,漆黑的浓烟缭绕徘徊,任由冷风吹拂,也丝毫不见消减的态势。 “结束了?”布鲁斯特不禁看向了安度,询问道。 “不清楚,再等等吧。” 安度轻微的摇了摇头,不是那么肯定道。 看着一地的血腥,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种场面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实在是太刺激、恶心! 感受着胃部的一阵痉挛,安度强忍着作呕的冲动,可是鼻翼间传来了若隐若现的恶心气味,却仿佛无时无刻不再挑战着自己的极限。 就在自己即将忍受不住,打算悄悄离开解决一下这个问题的时候,黑烟中突然一阵动荡! 黑雾剧烈的抖动着,安度的心跳都跟着为之一紧! “咿呀......啊!” 孩童呓语的声音,伴随着黑雾的剧烈抖动间,猛然传出! “准备作战!” 布鲁斯特惊骇之余,立即大喊道,队员们第一时间散开来,呈现犄角之势!! 而在铁栅栏外的高佛德里和查得一众等人,此时也是第一时间看到了,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野蛮人面无表情的看着黑雾,从地上缓缓坐起,走向了栅栏内部。 查得看着这一幕,忍住了心中不满,开口道, “你需要几件趁手的武器。” 四目对视,查得对着他指了指不远处的约克和巴里。 高佛德里点点头,上前抄起了战盾以及战锤,脚下发出沉闷的声响,一步一步走向了黑雾方向。 安度的目光深邃而复杂,他从未想过会在这个世界遇上这样的事情! 这其中的几率堪比中彩票!! 一个漆黑如墨的娇小身影,踩破了迷雾,带着瞒跚的步伐,出现在了安度的眼中。 如同恶魔般的头生犄角,两颗尖锐、狭长的虎牙向下突出。 它有着人类的面孔,却也包括了恶魔的特质,暗红色的皮肤妖异、鬼魅,后背的尾椎部位,一条短小的漆黑魔尾随着他充满好奇的目光,来回抖动。 “二阶恶魔,科瑞斯级魔兵!”安度目光凌厉的看着这个新生恶魔,冷冷开口。 在恶魔的体系中,等级的划分无比的森严,二级的恶魔称号便是科瑞斯!而考虑到它的身世是“堕落之子”的缘故,只会更加可怕! 布鲁斯特加入净化者多年,自然也看出了眼前的恶魔虽然刚刚出生,却不是普通恶魔能够比拟的! 只有到达了二阶的恶魔,才会头生双角!否则只会是微微鼓起,如同小土丘般! 低喝一声,布鲁斯特虚空中狠狠抓握,一把亮银银的法杖凭空出现! 法杖弯曲短小,不过一米来长,杖身散发着纯洁的银白色,通体如同白银打造。 在法杖的顶端处,一颗璀璨透明的白色宝石镶嵌其中,随着布鲁斯特的低声吟唱,散发出了炽亮夺目的光芒!! 安度来不及阻止,布鲁斯特法杖便射出了一发纯粹的圣光炮弹,精准的轰击向了初生恶魔——科瑞斯魔兵! 科瑞斯茫然的抬头看了眼,悍然射向自己的圣光炮弹,眼中浮现了一丝天真的好奇。 它伸出了肉乎乎的手掌,按在了圣光炮弹的途经之上! “不要使用神圣属性的攻击!” 安度急忙大喊道,随着他的提醒,正疑惑不解的众人,一脸目瞪口呆看向了科瑞斯的手掌处! 没有爆炸,没有惨叫,如同冬日里的积雪遇到了初春的日光般,那纯净的、璀璨的圣光在它的手掌间无声融化,不过两个呼吸之后,便彻底消散在空气中!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咿啊!” 科瑞斯喜悦的叫喊一声,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没人能听得恶魔语,如同生了锈的枷锁般,紧锁住了所有人的咽喉,连呼吸都受到了干扰! “用纯粹的物理攻击,如果有元素攻击也可以!” 安度提醒着众人,手握着权杖脚下开始启动,眼中的寒光一闪即逝。 罗贝尔如影随形的跟在他的身侧,在两人的后方,如同战熊般魁梧雄壮的高佛德里大步流星开始了冲锋! 布鲁斯特面色灰暗的看了眼发起攻击的安度,手中的法杖紧紧抓住,却又悄然放松。 “阿米利亚、葛文,负责掩护!”布鲁斯特下发着自己身为队长的指令。 整队净化者,包括他在内的六人里,只有阿米利亚和葛文的攻击不带有神圣属性! 阿米利亚个头不高,属于偏瘦弱的类型,职业确是凶猛的狂剑士! “瘦弱”的狂战士阿米利亚,嘴里低吼一声,眼中冒出了战斗的火花,跟随着安度第一时间发起了冲锋姿态。 至于葛文则是掌握了风属性的辅助者,眼看着高佛德里落后几人许多,立即挥舞着法杖,手中淡蓝色卡戒光芒大盛,一道“急速”精准的降落在野蛮人的身体上! 没有心情观看身后的情况,安度握着的手杖落于右侧身后,已是当做长剑使用。 科瑞斯终于发现了形势的变化,稚嫩的脸庞带着一丝愤怒,怪异的吼叫几声后,从地面上突然浮起! 一道道火焰浪花从他的身侧绽放,如同它的玩伴般轻快的跳跃着! “它有操纵火焰!和火焰免疫的天赋!” 安度大声提醒着身侧的罗贝尔和高佛德里,这是恶魔达到二阶之后觉醒的种族天赋! 话音刚落,围绕着科瑞斯的火焰便猛然盛放开,化作噬人的火焰浪潮,层层叠叠如同真正的海浪般席卷向他! “神圣惩击!” 由手悄然下移,一道金色雷霆与半空中无声凝聚,肆意碰撞的电光火花发出令人磨牙的“滋啦”响声! 他的左手手臂猛然发力,手杖挥扫之间来到身前,直击冲向自己的火焰浪潮,半空之中的金色雷霆,夹杂着狂暴汹涌的气势,抢先一步扑向了火焰之中! 雷霆成为开路的先驱,安度强忍着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所传来的,那强烈的灼痛感,毅然紧随其后冲进了火浪之中! “哗啦啦!!” 雷霆撕裂浪潮,拉扯开了一米见宽的距离,去势稍减的冲向了科瑞斯,而紧随其后的安度也惊险的穿过了火浪,付出的却是新买的西装化为了一片灰屑! 鼻尖闻着头发烧焦所传来的刺激味道,安度无暇多想,趁着神圣惩击仍有余势,速度不减的扑向了不远外的科瑞斯! 罗贝尔身形如同鬼魅的再次浮现,却已然落后了安度不少,刚刚的火焰浪潮虽然没有对他造成伤害,却也阻碍了他的速度。 科瑞斯怪叫一声,竟是丝毫不惧,挥舞着短小的右拳,便直接安度的神圣惩击! “轰隆!” “咿啊!!!” 爆炸声响起,达到了辛德瑞拉级的神圣惩击,即便是安度只有一戒的实力,却依然爆发出了巨大的伤害! 来到世界不过才几分钟的科瑞斯,右手血肉模糊的垂在身侧,他完全不能理解一个小小的光球,为什么能够蕴含那么强大的力量! 安度没有给它思考和后悔的时间,目光阴沉间终于来到了科瑞斯身前,手杖化作武器,狠狠抽向了它的头部!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传出,科瑞斯弯曲着身体,脸上一道清晰的血痕刺目无比! 它狂怒的低吼一声,空气中的温度骤然上升,安度还没来得及躲闪,一道足有半人高的巨大火球便已然成型! 罗贝尔悄然浮现,一直游弋在四周的盗贼目光沉稳的突然上前,手中短匕带着幽然寒光,宛若从地狱归来的死神之刃,猛然刺向了科瑞斯的后脑! 身为二阶恶魔,科瑞斯对于危险的感知,自然不是一戒的安度等人所能理解的。 即便罗贝尔无论是从出现、挥匕、攻击——任何一步来说,都做到了静匿无声,却依然被感知强大的科瑞斯察觉到! 恶魔凝聚的火球怦然炸裂,产生了强大的推力,一时间罗贝尔和安度都无法稳住身形,被迫倒退开数米。 “轰隆隆!” 如同马蹄般的轰鸣声,高佛德里似天神下凡一般,顶着战盾悍勇冲出了即将消散的火海,四溅的火花从他身上抖落,浮现在身体之上游荡的蓝色光芒更添几许神秘。 眼看着安度和罗贝尔猛然倒退开来,不明所以的高佛德里立即狂吼着冲向了科瑞斯。 受到了生命威胁的科瑞斯此时还有些惊魂未定,这位堕落之子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便再次被迫加入了战斗。 安度刚刚稳住倒退的身形,眼见着高佛德里冲向科瑞斯,就看到了它猛然张开了大嘴,一阵阵凄厉而刺骨的诡异叫声便传来! “啊啊啊啊!” 直击灵魂的嚎叫,制止了安度的思考,耳鼻处传来的一阵温热,甚至还没能来得及感受,他便进入了混乱的状态! 大脑传来一阵嗡鸣,眼前的白茫茫景象让他心中一片冰凉,几乎是全凭下意识的,他选择了就地一个翻滚! “咿啊!” “轰!” 身侧传来一阵炙热,眼前的光芒渐渐消退,视野逐渐清晰的他扫向了刚刚的位置,心中一片大骇! 熊熊火焰无风自动,明明没有任何的可燃物,却诡异的越烧越盛,丝毫不见减弱的痕迹! 这已经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的,不知道第多少个野驴打滚了,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无比的庆幸刚刚自己的反应! 第一时间回过神,安度再次心中紧张的看向主战场。 高佛德里半跪于地面,正在苦苦挣扎,火焰将他整个人完全笼罩,本就须发稀少的他,再也看不到一丝汗毛与胡须! 鲜血染红了他的面部与胸前部位,却又被火焰的高温迅速烘干,而他手中的大剑上,此时还残留着一丝黑色的血液。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三十二章 恶魔诸相 科瑞斯凄厉的哀嚎声陆续传来,打破了空气中的诡异宁静。 安度深吸口气,左手源生之戒悄然发动。 “再生!” 一股清凉感从身体各个部位流淌而过,疲倦、微微酸胀的大脑瞬间得到了缓解。 由于早上出门前对高佛德里和罗贝尔释放了圣光术,他不得不提前使用再生,恢复消耗过量的灵性! 这段时间的冥想并非毫无作用,起码自己现在过量消耗灵性之下,不会再像之前那么狼狈了。 饱受火焰侵袭的高佛德里痛苦的低吼一声,安度眼中寒光闪烁,假装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似的,对准了野蛮人的方向。 一道圣洁光芒从天而降,精准的包裹住高佛德里正在燃烧的身躯,充满邪恶气息的火焰悄然破碎,化作点点火星消散在空气中。 看着高佛德里脸色稍显缓和,安度再次看向了科瑞斯,生吃野蛮人一记重剑的堕落之子,正大口的喘着气,胸口处的可怕伤口不住的流淌着漆黑色的血液。 “去死吧!” 姗姗来迟的阿米利亚,手提堪比他个头那么高的可怕重剑,以极不协调的步伐,猛然冲锋向科瑞斯! 安度脸上的错愕一闪即逝,握住手杖赶紧跟上了阿米利亚的步伐。 刚跑开没几步,一道柔和的力量带着清凉的触感,便出现在了双腿部位,他低头一看,才发现是葛文的“急速”适时的加持在了自己身上。 来不及表示自己的感激,看着即将与科瑞斯相遇的阿米利亚,安度赶紧跟了上去。 “嗬啊!” 科瑞斯怨毒的眼神有如实质般锁定了阿米利亚,未受重创的左臂迎风见长,当阿米利亚临近时,竟变成了长达两米的恐怖巨臂! “咿啊咿咿!!” 听着科瑞斯口吐恶魔语,安度虽然完全听不懂,可是并不代表他不认识这个招式! “恶魔诸相:豪魔巨腕!” “快躲开!!”安度声嘶力竭的喊道,可是两者之间距离足有二十多米,当他喊出口时,阿米利亚已经与科瑞斯碰撞在了一起! 没有任何悬念,狂战士阿米利亚的大剑连一秒钟都没能坚持,整个人便被科瑞斯的巨臂狠狠击飞! 半空中的阿米利亚如同一个破麻袋一般,倒飞而出,胸口的巨大凹陷几乎宣判了他的死刑! “五阶恶魔的天赋,恶魔诸相!!”安度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 不过二阶的科瑞斯魔兵,却释放出了五阶恶魔的天赋,即使只是弱化版的! 这就是堕落之子的可怕天赋,他就是恶魔的化身!!! 跨越多个等级,释放了“恶魔诸相”的科瑞斯情况也极为严峻,刚刚出生就经历了这样的战斗,身负重伤下还强行使用五阶天赋,对他来说也是消耗巨大。 安度冷漠的冲向了它,如果今天不能在这里解决掉堕落之子,用不了多久时间,它便会成长为足以毁灭整个哈尔玛的可怕存在! 科瑞斯跌坐在地上,进行短暂的休息,不等安度先行接近科瑞斯,一直雪藏的罗贝尔就先一步动手了。 抓住机会的罗贝尔,根本不打算给它休息的机会,鬼魅般的身影不带一丝声响的从阴影中现身,飘忽如幽灵般,欺近了科瑞斯的身边。 即便是科瑞斯的反应已经足够快了,可在接连的重伤和消耗下,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罗贝尔的短匕越来越近! “噗嗤!” 匕首深深刺入,从它的后背浅浅透出,最后时刻的挪移让他避开了心脏部位的危险地带,却同样付出了不菲的代价! 胸部部位的巨大伤口,再次被狠狠洞穿,大量的黑色粘稠血液,不受控制的疯狂涌出! 一击得手的罗贝尔刚想撤退,暴怒接近疯狂的科瑞斯,便再次释放出了来自无尽深渊的汹涌火焰。 漫天的火焰将罗贝尔吞噬,盗贼痛哼一声再次消失在了它的视野中。 借着罗贝尔的攻势,安度终于来到了科瑞斯身前几米外! 右手宾西亚之戒发出了耀眼光芒,金色雷霆再次汇聚,夹杂着毁灭一切的气息,瞬间成型! 看着猛烈呼吸的同时,嘴角不停往外渗血的科瑞斯,他的目光中毫无情感,如同一台冰冷的极其,探出了右手! 雷霆涌动,大地震颤! 狂暴的金色雷霆将两者之间的短短几米距离,瞬间消除,化为一条金色雷蛇,张开了血盆大口,试图吞噬科瑞斯! 连呼吸都变得困难的科瑞斯,无力的再次抬起手臂,打算强行再次施展恶魔诸相! 手腕滚动,它的手臂再次开始剧烈膨胀! 窥视到这一幕的安度,灵性疯狂奔涌,一道暗红色的光芒在金色雷霆的掩盖下,几乎不可见的先一步飘落在了科瑞斯身上! “疯狂药水!” 安度无声低喝,灵力突然收缩,已经释放向科瑞斯“疯狂药水”猛然间发作! 疯狂膨胀的巨臂戛然而止,如同漏了气的气球般迅速归于原状,而科瑞斯本身更是受到了极大的反噬! 接连的重创、透支,让它已经接近极限,而安度的“疯狂药水”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过一米不到的科瑞斯,目光惊恐的看着眼前的雷蛇,下一秒钟,电闪雷鸣! “啊啊啊!!” 痛苦、虚弱的惨叫声响彻这片区域,可是安度却没有选择收手,冲上前去,对准了如同焦炭般的科瑞斯,抬手就是一记手杖攻击! “噗嗤!” 感受着手杖传来的清脆触感,看着地上不断抽搐,却还在挣扎的科瑞斯,安度毫不迟疑的大喊道, “高佛德里!” 之前已经恢复不少的野蛮人闻声赶来,可以看出虽然他的伤势不轻,可是却并不那么严重了。 安度侧身让开,及时赶到的高佛德里目光坚毅的挥出了重锤! “砰!” 碎肉横飞,沙石四溅! 被高佛德里重锤爆头的科瑞斯,终于停止了它的挣扎,尸体迅速化作了一滩、黑色的污泥似的液体,恶心而浓稠。 仔细确认了科瑞斯已经死透后,安度拖着疲惫的身体,赶紧来到了阿米利亚坠落的地点。 一直位于远处旁观的布鲁斯特,以及一众无法参战的净化者们,早早就来到了阿米利亚的尸体旁。 这位年轻的、瘦弱的狂战士,早在落地之前就已经停止了呼吸。 布鲁斯特紧握着自己对于的手,虽然这场战斗力,阿米利亚并未作出什么实质性的贡献,却依然是他心目中的英雄。 安度看着众人眼中含泪的景象,也猜到了阿米利亚的结局,深深的鞠了一躬。 “他的英勇无畏,将永远存活在我们的心中。”安度轻声安慰道。 布鲁斯特眼神复杂的回头看向安度,过了许久才低声道, “谢谢。” 这位净化者队长知道,如果不是安度,今天所有人都可能会死在这里,而哈尔玛更会迎来可怕的灾难! 可是他却完全看不透眼前的这位净化者! 无论是战斗技巧,还是决断、眼界,安度都根本不像是一位刚刚加入教会的人员!作为旁观者,没有人比布鲁斯特更加的震撼! 罗伊在哈尔玛待得时间并不长,布鲁斯特完全不相信这些都是罗伊教授给他的! 安度默然无声的看了眼布鲁斯特,虽然没有开口,他也猜到了些许对方的想法。 “终究还是暴露了一些......”安度心里一阵感叹,可是再这样的情况下,他想不到别的更好的办法。 驻足站立了一会,安度简单宽慰了几句,便离开了眼光异样的净化者们,走向了高佛德里和罗贝尔。 “怎么样?”安度皱眉看着眼前,如同上一辈子和尚造型般的两人,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先后被科瑞斯施展了火焰天赋吞噬的两人,不可避免的失去了头发这一重要装饰物,就连眉毛都没有了。 好在这个时候两人没有心情开玩笑,先后探出了自己的手臂。 已经被施展过一次圣光术的高佛德里还好些,只是轻微的灼伤,加上他的强悍恢复力,最多几天就没问题了。 再看向罗贝尔,就显得有些凄凉了,脸部、胸部、手臂上,大片的烧伤触目惊心! “圣光术!” 安度没有多废话,扬起手来就是一道金色光芒。 这个时候自己的两样手段——“圣光术”和“神圣惩击”都已经暴露了,继续隐藏这一点毫无意义。 至于之后的解释,自然有老师罗伊顶着,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反正别人信不信是别人的事情,自己有个理由就好了.......老师真是伟大啊! 等待了两分钟,看着罗贝尔的烧伤迅速结痂、恢复,安度长松了一口气。 “走吧,一会就该来人清理现场了。” 安度看着周围之前的几个警员都消失在了原处,分析道。 三人此时都没有了大的伤势,在和布鲁斯特闲聊了几句后,便先行离开。 自己毕竟是审判者,擅自介入到净化者们的工作,已经是不太妥当了,如果继续待在这,传出去的影响也不好。 而且最大的威胁已经铲除,他也失去了待在这的理由。 走到栅栏外,查得等人立即一脸敌意的看了过来。 “你,不是第一次接触邪物了吧?” 查得阴晴不定的看着安度,低沉道。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三十三章 传颂者 “其实我刚才很紧张的。”安度微笑着,故作惊讶道:“有什么问题吗?” 查得没有做出回复,静静的看着他,过了半天才嘶哑着嗓音道, “希望我的猜测,只是猜测。” 微微一笑,算是回应后,安度没有在多说什么。 出了封锁区,安度在一种民众和警察们的怪异目光下,带着两人迅速离去。 “先去买衣服吧。” 几分钟后,看着衣衫褴褛,如同乞丐的高佛德里和罗贝尔,他忍不住道。 衣不遮体的两人连忙一阵点头,在这样的寒冷天气里,几乎完全赤露着上半身,对于两人也是巨大的考验,尤其是罗贝尔!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黑色西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成为了布条装,这个念头就变得更加强烈了! 就近找了一家衣店,安度给两人以及自己重新置办了一套衣服后,心中这才终于感觉到一阵踏实。 可是内心的安定,不能缓解精神上的压力,刚刚的战斗虽然短暂,带来的消耗却远不止那么简单。 考虑到高佛德里和罗贝尔也受了伤,安度思索了一阵,找了辆人力车选择了回家。 新买的淡蓝色西服很舒适,提供的热量也让安度十分的满意,看着眼前不停打量新衣服的高佛德里,他心中一阵好笑。 “你们两个怎么样?” 高佛德里立刻道:“完全没问题!” 罗贝尔狠狠瞪了眼野蛮人,这才叹气道:“就是有些疲惫。” 安度点点头,罗贝尔并不像高佛德里那般,具有强大的野蛮人血统,刚刚伤病初愈,接连就碰上了这样的事情,消耗确实很大。 他正准备开口,一旁的野蛮人就有些凄凉的开口道, “就是有些饿!” 安度听了一愣,这才想起这个家伙从早上到现在,都还没吃过东西。 莫名的笑意突然涌上心头,一时间安度竟是难得的笑出了声。 过了几秒,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模样不太严肃,轻咳了几声微笑道, “回去之后,可以吃饭了。” “真的?”高佛德里瞪大了眼睛,满脸的喜悦和紧张。 “真的。”安度微微点了点头。 ...... 直到躺在床上,安度都还有些回不过来神。 内心的疲惫侵袭全身,长时间以来的压抑和困顿让他沉沉睡去。 等到他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傍晚了。 “我睡了这么久?”安度看了眼怀表,神色有些惊讶。 将怀表放进口袋,他感受着恢复大半的精力,套上了外套往外走去。 餐桌上,伊丽莎白安静的坐在那,手上捧着一本音乐杂志,津津有味的看着。 早就摩拳擦掌的高佛德里,用满是期待眼神,不时的偷瞄着厨房方向,尔莎女士正在里面准备一会的晚餐。 罗贝尔鄙夷的看了眼野蛮人,却难得的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声表达着自己不屑的心情。 “都到了?” 安度带着笑容走向餐桌,伊丽莎白也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杂志。 不等自己开口,伊丽莎白复杂的眼神就看了过来。 她知道什么了?安度心中没来由的一紧,思绪瞬间发散,思考着一会该怎么回答妹妹的问题。 问题没有等到,伊丽莎白深深的看了眼自己后,脸上浮现了一抹罕见的温柔笑意, “晚上是牛排搭配鱼子酱。” “我喜欢牛排!”高佛德里眼神放光,抢着道。 看了看兴奋的和个孩子一样的野蛮人,安度心中一片平静。 “挺好的,我也喜欢牛排。”他轻笑着,仿佛刚刚两人的对视从未发生过。 心中闪过一丝怪异,安度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却说不出什么来。 目光扫过了高佛德里和罗贝尔,他的心中突然有了答案。 “是啊,这么明显的问题......”安度心中感慨道,两人白净的面庞,尤其是罗贝尔的光头,无时无刻不在表达着,今天外出所遇到的怪异情况。 就连自己的头发都被烧短了不少!安度强忍着摸头的冲动,不禁想起今天去买衣服时,照镜子的画面! “可以就餐了!”尔莎女士适时的出现,同时的出现的还有艾布特和阿诺德,两人的手里端着刚刚煎烤好的牛排和鱼子酱。 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他强行放下了心中的琐事,如同平常一般,说说笑笑和大家开始了晚餐。 晚餐进行的很愉快,伊丽莎白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难得的没有找他的麻烦。 高佛德里一人在消灭了五份牛排后,满意的打着饱嗝回去了自己的房间,罗贝尔更是早早结束了就餐。 看着只有两人的餐桌,伊丽莎白终于再次看向了安度,目光深邃,好看的眉毛轻轻上挑, “很危险吗?” 还是被发现了啊......安度心中一阵苦笑,脸上却带着热情的笑容。 “一些小问题。” 伊丽莎白嘴巴张了张,又无奈的闭上,来回几次之后才终于道, “要不,你别去教会了吧?” “那可不行,你知道的,加入教会是有年限的。”安度表情为难道,眼神却偷偷的观察着伊丽莎白的反应。 少女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却仿佛早就猜到一般,瞬间掩盖。 调整了一下情绪,安度继续道:“如果要离开教会,最快也要两年以后才可以申请做传颂者。” 伊丽莎白不是很明白的问道:“传颂者?” 安度点点头,解释道:“在教会满两年后,如果不打算在教会继续工作,可以申请成为传颂者,这样就可以单方面脱离教会,不用在教会任职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怪笑道:“不过那样,就没法从教会那里拿取薪资了。” 伊丽莎白的脸一红,嗔怒道:“我是那样的人吗?每月就那点钱,还不够打发仆人的!” 远处的阿诺德赶紧缩了缩脑袋,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是伊丽莎白却没兴趣关注他,脸色焦虑的看着安度继续道, “你这样真的太危险了!我不能想象如果有一天,有一天......” 伊丽莎白的眼睛逐渐泛红,说到最后时已经开始哽咽。 她情绪有些激动的掏出了一块模样精致的女士手帕,擦去了眼角的泪光,目光坚定道。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看着强忍住情绪,紧张的看着自己的伊丽莎白,安度一时有些无言以对。 “最快也要两年,才能申请......”他无奈的解释着。 只不过即便是等过了两年,自己也无法申请了......他心里默默道。 只有没加入过职业选择的牧师,才能够申请成为传颂者,而加入过审判者和净化者的牧师,终身都是无法脱离教会的,最多也不过就是换个职业或者部门...... 自己现在已经是审判者了,就算是过了两年,教会也不会同意自己更换职业,或者申请传颂者的要求。 除非自己死了,否则自己审判者的身份,将会一直存在于教会的记录中,这点他无法改变。 可是看着妹妹眼角含泪的模样,他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两年吗?”伊丽莎白认真的思考一阵,认真道:“那你这段时间,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们不缺教会那点的钱!!” 安度表情有些错愕,忍不住道:“我刚加入的时候,你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啊。” 伊丽莎白怒道:“那时候能和现在比吗!?” 看着情绪突然激动,恢复正常状态的伊丽莎白,安度心里竟然一阵踏实...... 和伊丽莎白结束了对话,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再次躺在了床上。 安静的休息了半个多小时,他这才从床上爬起,开始了今天的任务。 “因为意外情况,暴露了两项底牌,这可能会被拉斯金抓住理由......” “查得的敌意没有变化,还是对我充满了防范,以后要格外的注意,这点很重要!” “布鲁斯特今天的情况虽然好些,但也起了疑心,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虽然可以用老师当做借口,可是这不是长远的办法,早晚会被人提出质疑......” 记录到最后,他想了想,写到, “哈尔玛出现了堕落之子,从之前的情况来看,邪物应该已经来到了哈尔玛,只是还没被发现!” “被污染的米兰达,贾斯汀......” 写到这里时,安度的思绪一阵恍惚,他突然想起了今天异变时的米兰达,心情瞬间低落不少。 那个如花儿般年纪的女孩,本该有着大好的未来,有个相爱的人,在这座不算太大的城市,过着幸福、简单、平凡的生活。 她应该有个孩子,或许是两个?她会陪伴着他们,看着他们长大,直到老去。 手中的钢笔轻轻放下,安度走到了窗台边,看着远处的海景,陷入了沉默。 纸张被火焰点燃,化作黑色灰屑飘向远方,在黑夜的包裹下迅速消失不见。 “幕后的人,到底是谁?” 看着漆黑的夜空,仿佛无形的黑色巨兽吞没大地,他的心一阵冰冷。 ...... 周一,新的早晨。 “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安度看着艳阳四射的太阳,不禁想到了昨晚漆黑如墨的夜空。 一点都不气象学!他无声的吐槽着。 下了马车,打发走了卡尔,安度这才漫步走向了主教会,直奔圣堂而去。 “你来了?” 队长的声音突然响起,安度诧异的回过头,才发现奥康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三十四章 他的选择 “队长?”安度惊讶的回过头,看向了奥康纳。 队长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看着脸上一片愁云的奥康纳,安度的心中涌起出少许不安。 “听说你昨天去南区了?”奥康纳直入主题,双眼直视着安度,眼神中充满了疑问。 “是这样的。”安度点点头,做回忆状道:“我昨天去南区教会,听说一个废弃的民房区出现了事故,结果去看了看。” 奥康纳“哦”了一声,带着丝质问道:“所以你就顺手解决了一个二阶恶魔,你是这个意思吗?” 一向冷静、沉着的安度,立刻幽怨的看向了自己的队长,充满委屈道, “怎么能是顺手?我差点就死在了那里啊队长!” 奥康纳的表情僵硬了一瞬,语气严厉道, “布鲁斯特和查得都和我说了,你还想辩解吗?” 奥康纳想起了昨天查得和自己叙说现场发生的事情时,那不可思议的表情,平时柔和的目光变得逐渐阴沉, “你只不过带着两个保镖,就消灭了一个二阶的科瑞斯级魔兵,还是一个变异种!难道你就不打算和我解释解释吗?” 安度满脸无辜的摊开了手:“队长是你不让我解释的,还说我是在辩解~” 奥康纳怒道:“你现在是在和我玩文字游戏吗!??” !!! 突入起来的吼声,吓得他下意识的赶紧缩了缩脖子,心中的担心却无形之中消去大半。 看来队长也不是那么生气......还打算听我的解释! 脸上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安度笑眯眯道:“这都是一个误会,其实当时非常的凶险!” “你不知道,我那两个保镖的实力都非常的强!一个是常年混迹在地下世界的老练盗贼,一个是从角斗场厮杀出来的冠军角斗士!!” “主要是他们两个消耗了那个恶魔大半实力,我用正好利用上了老师留给我的底牌,这才侥幸消灭了对方!” 说道这里,安度脸上的笑容渐渐消退,转而变成了落寞。 “可是阿米利亚,还是死在了战斗中,这是我的过失,如果我能够早些提醒他,可能他就不会死了......” 在说这段话时,他发自内心的感到了后悔,因为当时自己的疏忽,没能及早的提醒对方,这才会有了后面的事情。 在大家根深蒂固的观念里,又怎么会有人能想象的到,一个二阶恶魔竟然能够使用出五阶天赋!?? 看着身前的奥康纳,他甚至有些怀疑,哈尔玛这座城市中,可能都没有几个人知道五阶恶魔的天赋是什么。 所以,这其实都是自己的过错...... 奥康纳凝视着安度,过了几秒才语气缓和道, “真的是这样?” “是这样的。”安度认真的点着头,满脸的诚恳。 不知是被他的落寞情绪所打动,还是真的相信了他的话,最终的结果是,奥康纳没有选择继续追问。 “我一会要去和主教大人汇报昨天的事情,查得昨天就上报了,就等你来了以后确认情况。”奥康纳突然开口说道,只是眼睛却始终锁定着他。 “队长,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看着队长那直勾勾的眼神,安度的心里忍不住一阵心慌。 “你和查得的关系,自己把握一下吧。”奥康纳长叹一声,接着丢下了一份文件。 “我知道了。” 接过文件,目送奥康纳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中,安度心中猛地一松! “还好队长是相信我的,如果也和查得一样,那就真的麻烦了啊!” 安度一阵唏嘘的打开了手中文件,还没来得及有一丝放松,表情紧跟着就彻底凝固。 “案件:少女自杀、堕落案。” “死者名称:米兰达......年龄:十六岁......职业:兼职教会义工......” 眼角微微抽搐,安度如无其事的将文件整理好,重新放进文件夹,一言不发的走向圣堂。 连想都不用想,他就猜到了为什么会是这起案件! “拉斯金!!” 嘴里轻轻的念叨着对方的名字,安度没有附带任何的感情波动。 “看来迟早是要碰撞上了,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下个月学院毕业。”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他这才发现,也不过就半个多月了。 可是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半个月的时间这么长......是我最近太急躁了吗......安度的嘴角微微上扬,自嘲一笑。 圣堂内,几乎聚集了哈尔玛全部的审判者和净化者,谁让哈尔玛只有主教会才有这个职位。 每周的周一,是唯一一个所有人都几乎会到达的日子,因为在之后的一周里,大家可能会因为各自的工作的忙碌,而没有时间再碰上,所以周一也就成了一周之中,唯一一个大家能够聚集在一起的日子。 这对于安度所在的小队,就更是这样了。 本来还想着尽量完成考勤的安度,在接连几次的案件之后,已经放弃了每早都来报道的打算。 虽然这样会影响到自己的考勤,以及每周的薪资,可是这对于他来说,早就已经不是问题。 “估计没有哪个审判者,会过的比我还惊悚了......反正下个月就可能离开了,就这么过吧。”安度疲惫的想到。 刚刚走进圣堂,一道熟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安度!这边!” 洛克从位置上坐起,挥舞着手臂朝安度喊道。 “你们来的真早啊!”安度脸上带笑,走向了自己的三名队友。 看着脸色憔悴的科林,他上前两步关心道:“怎么样?上周听说你病了?” 科林点点头,脸上浮现一抹温柔的笑容,声音有些沙哑道, “没事了,差不多都好了!” “你这么大的块头,真不敢相信你也会生病!”安度睁大了眼睛,故作夸张道。 “嘿!你不知道科林是出了名的外表雄壮,内心柔弱吗?” 洛克立刻插话,一时间引得几人一阵大笑。 ...... 主教办公室内,拉斯金安静的坐在位子上,认真的倾听着来自奥康纳的汇报工作。 “......以上就是我的队员,安度叙述的过程,我认为是可信的。” 奥康纳语气平缓道,虽然叙述的过程极其普通,他却特意在结尾处着重加强了“可信”两个字的发音。 拉斯金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微胖的面部挤出一丝笑容,憨厚的如同邻家的友好大叔。 “可是这个查得说的,好像有一些初入。” 拉斯金脸色犯难的说道,同时还从桌上的抽屉中,拿出了一个锦盒。 “这是那个二阶恶魔死后,从他尸体里发现的。” 拉斯金将一块诡异的、半白半黑的石头从盒子里取出,带着疑惑、询问的目光看向了奥康纳。 “在恶魔死后,周围的土地竟然没有受到污染,那个死去的少女,异变之后的尸体更是没有造成任何的影响,这些都非常诡异,这块魔核更是其中的重点部分。” 魔核,是泛指恶魔的灵魂结晶的产物,在二阶以上的恶魔死后,尸体内都会出现魔核的存在。 而魔兽的死后产生的,则是魔晶,与魔核是完全不同的两样物品。 可是拉斯金从锦盒里掏出的这块魔核,却完全不同于普通的魔核,因为它的颜色极其不纯粹。 奥康纳目光扫视了几眼,被拉斯金摆放在桌案上的魔核,这才道, “这块魔核有很大的问题,那个二阶科瑞斯魔兵,明显出现了异变。” 他顿了顿,整理了下措辞继续补充道:“他所释放的天赋里,其中有一项,可以一击秒杀低阶净化者,阿米利亚就是死在的这种攻击下。” 拉斯金赞同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二阶魔兵即使变异了,阿米利亚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狂战士职业者,哪怕他的体重远不达标。” 表情渐渐严肃的主教,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道:“所以我才认为,安度的汇报里面,存在着一些问题,足以一击秒杀一阶狂战士的恶魔,怎么会那么轻易的被他和两个保镖消灭了?” 奥康纳一直微低着头,直到这个时候才终于微微抬起,谈起了另一件事。 “主教大人,难道就不好奇那个恶魔释放的天赋,是什么吗?” 拉斯金表情一滞,眉头微皱道:“是什么?” 奥康纳冷静道:“那是恶魔种族的五阶天赋,恶魔诸相!” 拉斯金身体猛地一颤,突出的肚腩一阵收缩,长久之后才深吸一口气道, “怎么可能!” 奥康纳再次将头埋下:“我昨天回去之后,查阅了大量典籍,最后才查到了这一天赋。” 拉斯金震惊之后,脸上终于是出现了一丝不满, “这和安度隐瞒实情有什么关系吗?” 奥康纳依然低着头,嘴里缓缓道:“是没有关系,可是他在遇到了这样的敌人之后,还是选择了捍卫哈尔玛,没有逃离现场。” 他的语气逐渐坚定,甚至可以说是带着一种激昂的语气:“可是主教大人,他只是一名审判者,他在获得卡戒之后,到现在还不满一个月,他在一个月前还生活在贫民区。”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激荡,办公室内一时间变得有些安静,拉斯金目光平静的看着奥康纳,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是奥康纳却选择打破了这份安静。 “他没有逃跑,他选择了战斗。”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三十五章 财政部长 奥康纳没有继续说下去,他选择了保全主教的颜面。 如果再说下去,他不知道拉斯金会是什么反应,但一定不会是自己想要看到的。 过了不知道多久,仿佛时间都跟着停止了一般,这份可怕的宁静终于再次被打破。 拉斯金将魔核收起,淡淡开口道, “可以了,我知道了。” 奥康纳微微鞠了一躬,行了教会礼后,倒退出了办公室。 空气中再次陷入了凝滞,办公室内重归宁静。 ...... 欢快的一阵闲聊后,安度和队友们开始了一周的情报互换。 和净化者们不同,审判者的工作要相对简单许多,也更加的安全。 “我发现最近哈尔玛的案件,比去年同期增长了很多。” 洛克将手中文件放到桌上,毫不隐晦的开口说道。 迪恩一脸惆怅的赞同道:“凶杀案件和绑架案件尤其的明显。” “初来乍到”的安度,表情严肃的看着几人,眼前的几人最少都在审判者这个位置上,待了一年以上,他们说的话都是有根据的。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安度忍不住想到。 之后洛克例举了过去一周的两个案件,说明了关于贫富差距,所导致的冲突变化。 在哈尔玛,富人与贫民的差距,在最近二十年里,变得越来越明显,其中最主要的就是生活环境。 最早的时候,评判一个家庭与另一个家庭的环境差距,是根据一日三餐里,有没有肉食而判断的。 那个时候住的起豪宅,雇得起佣人的家庭是极少数的,相反为了生活而奔波游走的人,才是最为常见的。 听到这里,安度不禁一阵唏嘘。 不论在那个位面、世界里,人类发展的历史过程中,这种两极分化都是不可避免的存在。 富人依靠压榨穷人的劳动成果而富裕自身,是永恒不变的主题。 之后迪恩也说了一个关于自己接手的,有关财产纠纷的案件,科林则是因为上周请了病假,没有接手案件直接跳过。 看着洛克等人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安度愕然了几秒后,才尴尬笑道, “额,我的案件就很普通了,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洛克一脸不悦的看着他,故作夸张道:“怎么可能!你的案件可比我们的刺激多了!” 一向话不多的迪恩都点头应道:“是啊,听说那个爱德华,他的母亲可是一个魔鬼!” 安度无奈的抱怨道:“这些都是后来别人查出来的,我可是一点都不知道,这可太危险了!” 洛克没有多想,立即安慰道:“还好我没只是做审判工作,这种危险的工作不需要我们去做!” “谁说的?” 查得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出现在了几人身后不远处。 “昨天在南区发生的事故,安度可不像你说的那样。”查得带着异样的眼神看了看安度,平静道, “你不加入净化者,实在是太可惜了。” 怎么哪都有你?安度心里一阵烦躁,脸上却习惯性的挤出了一抹笑容。 “想比那么危险的工作,我想还是审判者适合我一些。” 查得呼吸一顿,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过了一会才重重的冷哼一声。 “恐怕事实并不是这样。” 说完查得头也不回的回到了自己小队所在的区域,在这个极为短暂的过程里,不少净化者都悄悄的投来了怪异目光,在查得离开后随之恢复了正常。 圣堂内的这一幕被安度尽收眼底,却只能报以一声长叹。 树欲静而风不止,说的应该就是自己现在面对的情形了......可是我只是想安安稳稳的度过这段时间而已啊! 情报的交换到此为止,和洛克几人打了声招呼,安度一刻也不停留的离开了满是臆测和讨论声的圣堂。 坐上了马车,他再次打开了装有案件的文件夹。 “周二初审,周三宣判......” 也就是说明天就要开始审判了?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抓到了侵犯米兰达的凶手了? 这才过去了一天啊!! 带着心中的惊讶,安度将案件彻底的审阅了一遍,仔细确定自己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这才将其重新装好。 “去仲裁庭。”他对着驾驶马车的乔治道。 因为卡尔现在升任为了管家,驾驶马车的工作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乔治的身上。 “好的,少爷。”乔治大笑一声,驾驶着马车一路直奔目的地。 仲裁庭,监禁室。 我又来了......安度无声道。 第二次来到这里,和上次的心境却有了完全不同。 没有了驳杂的心绪,有的只是平静和责任感。 和守卫打好了招呼,他一路畅通的来到了目标所在的房间。 说是房间,或许应该说是牢房更加确切? 在即将推开房门的一瞬,他的目光望向了左侧。 那个方向,是2-7号房。 也是曾经爱德华所在的房间,而现在,他已经成为了一堆骨灰,被埋葬在了不知哪里。 手腕微微发力,老旧的钢铁房门发出了磨牙般的尖锐金属摩擦声。 “你好,我是......” 目光停顿,安度的身体下意识的一阵紧绷。 左手的源生之戒,正在发出着微弱信号,虽然早就猜到会有这样的反应,可是真正感受到了,却又是另外一番感受。 眼前的两个男人,满身血污的躺在地上,背后有一丝阳光顺着铁窗照射而下,正好落在了他们身上。 “......安度。” 他简单的补充完自我介绍,熟稔的走到了一侧,静静的等待着两人的反应。 身形略显健壮的男人,艰难的侧了侧头,将面部对向了安度。 “水......” 他艰难的从嘴里挤出这句话,似乎仅仅只是这一个字,就已经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没问题。”安度表情平静说道。 他故意动作缓慢的的转过身,打算出去,将背部对准了躺在地上的两人。 身后突然掀起一阵狂风,他的嘴角却微微翘起。 一道金色光芒凭空浮现,飞舞盘旋的雷蛇凶狠的张开了血盆大口,将身后的一切都给吞没,安度从头到尾都没有回过头看一眼。 直到身后传来两声清脆的“扑通”声,他这才满脸微笑的转过身体,再次对准了躺在地上,满身血污的两人。 “只凭你们现在的行为,就足以被判徒刑。” 健壮男人这次真正的陷入了难以张口的境地,他身体不时的抽搐着,只有那双满是戾气的双眼,还依然死死的盯着安度。 “我来这,其实只是为了确定一件事,不过现在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带着满满的笑意,弯下腰近距离的与健壮男人面对面的对视着,眼中的瞳孔在黑暗中更显漆黑。 “相信我,你们的死亡不会来的太晚。” 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的语气冰冷而平静,就像是来自冬日里,因为寒冷而冻结的平静湖面,没有温度,没有波澜。 收回目光,他缓缓站起身来,眼角最后一次扫过两人,并短暂的停留在了他们的手背处。 那里,漆黑的纹路诡异的扩散着,即将到达手腕部位。 “明天见。” 转身,离去。 直到回到马车上,安度脸上的寒冷也并未消去。 又是堕落者,又是被邪物感染的人类! 回想着刚刚眼前的一幕,他突然想起了已经离开的皮特,当时的皮特如果没有遇到自己,现在可能也像那两个人一样了吧? 摇摇头,他似乎想要把心中的负面情绪全部丢出脑海,最后却又无力的停止了这个动作。 “明天,就可以审判他们了。”他轻声的呢喃着,不知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告诉那个曾经端着餐盘的少女。 调整好情绪,安度回到了别墅,叫来了艾布特和阿诺德。 趁着临走之前,他希望能够多教会两人一些,在哈尔玛做一位绘卡师,对于两人来说会是一个很不错的未来。 虽然最初是打算让他们做自己的学徒,可是现在看来这个可能几乎是不可能了。安度心想道。 毕业结束,哈尔玛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待下去了,拉斯金的虎视眈眈让他心中充满了不安! 至于其余的敌人......安度的眼神变得森冷。 “波利特,再等等吧。” ...... “学院的大考就快到了。” 哈尔玛财政部长,凯恩·波利特坐在宽大的躺椅上,手上夹着一只正在缓缓燃烧的雪茄。 深吸了一口,烟雾弥漫中,他面无表情的对着站在身前的儿子,淡淡道。 “你怎么看。” “我一定会取得前往布尤恩学院的资格的!”波利特认真的肯定道。 凯恩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欣慰道, “对这一点我倒是不怎么担心,你的成绩一直都很优异。” 他顿了顿,补充道:“托纳利那边,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吗?” 波利特思考道:“并没有,只是他似乎对于德文伯爵的女儿——莱瑞拉小姐,似乎格外的在意,最近总是会有意无意的参加一些她在的场合和宴会。” 凯恩眉头深锁,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语气严厉道, “你上次在德文伯爵的宴会上,不是很得体。” 波利特连忙承认错误:“那次是我的过失,之后绝不会有了!” 凯恩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目光深邃道, “如果你能取得莱瑞拉的爱慕,那将来的市长位置就是你的,家族传承的勋爵爵位,也将有可能会再上一步。” 一时间,波利特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三十六章 掩盖的事实 哈尔玛,东区码头。 肮脏的巷道里,一间间杂货铺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蝇群肆意的享受着属于自己的人间天堂。 贾斯汀一身黑色大衣,穿行在这些店铺之外,最终在一间满是海产产品的铺面处停了下来。 负责看守店面的伙计慵懒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耐的指了指身前。 一推被熏制好的咸鱼,正散发着浓浓的腥涩味,吸引着苍蝇们匍匐于上,仅仅是看上一眼都足以令人作呕。 “我找你的老板。”贾斯汀面无表情的说道。 伙计诧异的望向贾斯汀,嘴一歪怪笑道, “他不在。” “轰隆!” 咸鱼散落一地,贾斯汀保持着抬脚的姿势,目光逐渐阴冷, “即便是普约尔在这里,都不敢这么对我说话。” 伙计脸上的怪笑渐渐消失,表情认真而严肃, “等着。”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顺着身侧的小门走了进去,留下了贾斯汀一人站在店铺内。 十多分钟后,伙计再次出现,只不过在他的身后,多了一个独眼男人。 “好久不见。”独眼的普约尔带着微笑问候道,只是那一嘴的黄牙和他狰狞的面孔,却丝毫无法让人感受到他笑意里夹带的友好意图。 “我需要一把武器。”贾斯汀简洁道。 “我们进去聊吧。”普约尔指了指那扇小门。 “可以。”贾斯汀当先一步走了进去,看的出来他对这里相当的熟悉。 普约尔对着伙计使了个眼色,紧随贾斯汀之后。 伙计懒散的将地上散落的腌制咸鱼重新装在篓子里,放回了原位,接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一切,和之前毫无区别。 ...... “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了。” 安度微笑的看着艾布特和阿诺德,就在刚刚,两人完成了人生里的第一次绘卡。 虽然不出意外的双双失败,可是他却已经非常满意了。 “对于第一次绘卡的结果来说,你们两个的表现都已经很好了,接下来需要的就是大量的练习和实践了。” 给出了评语,他安静看着两个半大孩子,从两人的眼神中,他看到了喜悦和满足。 孩子就是需要被夸奖的!这样才能够积累足够的信心!安度心里十分满意。 下午,他又花了半天的时间,将关于绘制的心得继续补充整理了一番。 这对于现在不长绘卡的自己来说,也是有着很大必要的事情,长久的不接触,最终必然会导致绘制上的生疏! 抄录了两份,他将一份交给了阿诺德,一份放在了自己房间中,这样自己没事的时候也可以时常温习。 加上之前给两人的那份绘制笔记,应该够两人学习了......可惜我那个时候,就没人手把手的教自己......安度心里一阵唏嘘。 晚上,他还抽空和高佛德里聊了聊,有关乔治等人战斗技巧的问题。 哈尔玛近来的遭遇,让他心中十分的不安,家里护卫的工作自然就成了首要问题。 虽然有着高佛德里和罗贝尔,但是他们终究不是天天都守在家里的。 罗贝尔有着自己的任务,其中关于情报的搜集和一些杂事,都是要经常离开别墅的。 而高佛德里,安度的打算是之后都带在身边,之前的几次遭遇都太过突然和危险,这对于还没有成长起来的自己来说,危险性太大! 自身的职业终究是一个牧师,在现阶段来说,直接面对一些近战职业或者邪物,劣势实在太明显了些! 自己的命是首要任务!带上高佛德里,自己的安全系数也将获得质的提升! “以后每天晚上,你都要负责他们的战斗训练任务,最少两个小时!” 安度仔细想了想,下发了相关任务。 然后,别墅的花园里,便开始充满了哀怨声和惨叫声。 “快点!我奶奶跑的都比你快!” “你是没吃饭吗!?这么大个男人,怎么这么软?” “出拳要准!要狠!你是想给对方按摩吗!!” “你,还有你,给我快点......” ...... “高佛德里的训练是不是太残酷了点?”安度听着窗外传来的叫声,不禁有些质疑起了自己刚刚做出的决定。 算了,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是什么样,战斗的技巧是必不可少的......他摇摇头,放弃了下楼制止的打算。 如果真的离开了伊丽莎白,多少要留下些力量才行,否则自己恐怕不能安心!安度搓了搓手指,认真想到。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快起床了!” 一大清早,高佛德里的声音就如同到点的闹钟一般,准时响起。 朦朦胧胧中,安度被花园里的惨叫声无情的吵醒。 “搞什么东西!” 被迫起床的感觉很不好,安度烦躁的套上了外套,满脸怒意冲下了楼。 “你在搞什么!?这才几点!!” 花园里,安度站在那怒吼道。 不远外,高佛德里茫然的回过了头:“这都六点多了啊!” “你不知道我平时七点才起床吗!” 安度怒气冲冲的看向了野蛮人,咆哮道:“我让你晚上给他们训练,一大清早的你这是在干什么!” 高佛德里表情突然认真道:“他们的基础太差了,必须要有格外的加练,早上的效果是最好的!” 安度闻言一愣,可是这却不能平息他心头的怒火。 尤其是乔治等人齐刷刷的投来了求救的目光下,他就更加不能坐视不理了! “你要练就练!但是他们这么鬼叫是什么情况!你还让不让我睡觉了!你还想不想干了!!” 高佛德里错愕了几秒后,突然一副我懂了的表情,凶神恶煞的看向了还没回过神的乔治等人。 “你们所有人从今天开始,谁要是再大喊大叫,当天的任务量就翻倍!” 高佛德里说完谄媚的回过头,讨好道:“你看这样行吗?” “具体还要看效果!”安度假装不高兴的样子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花园。 一众半大男孩,不约而同的用出了幽怨的眼神,目送着安度慢慢回到了别墅里。 ...... 审判庭上。 “我认为,这个案件......”主告方律师,条理清晰的分析着案件,眼睛却不时的看向审判长的方向。 然后,他又一次看到了哈欠连天的审判者大人,正在疲惫的擦拭着眼角的泪花。 “安度大人今天是没休息好吗?”主告律师心里忍不住猜测,同时打定主意,一会一定尽量避开安度一些,以免留下不好的印象! 作为被关注者,安度是完全不知道,此时自己的表现已经被众多在场的人注意到了。 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困! “该死的高佛德里,回去后再好好收拾你!”安度忍不住盘算起了,一会回去了该怎么去找他的麻烦。 心里这么一想,他的心情也是一阵大好,这时候的审判也接近了尾声。 主告律师陈述完了自己的观点后,自信满满的宣召了自己的底牌。 “接下来,我将请出被告两人的老板,也就是佩德先生!” 佩德?这个名字好熟悉啊......安度的困意突然消散,却怎么也想不起佩德究竟是谁。 “在昨天的问话中,他坦然的交代,其实早就发现了萨缪安和奎奇的不对劲,只是始终不清楚哪里出了问题!” 主告律师义正言辞道:“可是,现在他终于知道了!我要求请佩德先生出席作证!” “传证人!”审判长敲了敲木槌,给出了答案。 究竟是谁?安度百思不得其解,凝神看向了审判庭的大门处。 一个年轻男人,手上缠着绷带,一步步沉稳的走进了庭内。 “这是......”安度看着走进来的男人,满脸都是惊讶,终于是有些想起了对方来。 在达尔西的审判中,对方就是作为自己这方证人,后来还大闹了审判庭,最终被守卫架了出去! 和之前那次相见对比,佩德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头发稍微长长了一些,除此之外连穿着的习惯几乎都没变! “佩德......萨缪安,奎奇。” 他轻声的念着,手指紧紧的捏住,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佩德的身上。 尤其是当佩德走近了之后,安度更是几乎瞪大了眼睛,看向了他的手背处! 那里被绷带裹得严严实实,完全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可这就是很大的问题! 萨缪安和奎奇被邪物侵袭了,那作为老板的佩德,是否也是这样? 可是安度无法开这个口!昨天的案件报告历历在目,如同一道枷锁,束缚住了他质问佩德的所有可能! 案件报告很简单,和以往的报告书相比,只多了一项不同的地方,那就是保密! 因为邪物的特殊性,这场审判中,只有他自己和审判长两人知晓萨缪安和奎奇的真正状况! 之前的爱德华事件以及穆克拉入侵事件,这才刚刚过去不久,对于哈尔玛民众们带来的恐慌感还没完全消退,如果接连的报道出邪物案件,对于治安与民意的打击将会非常严重! 邪物的出现及解决问题,一直以来都是被掩盖和隐瞒的重点,在这一点上教会和政府是有着一致的共识的! 而接连的邪物事件被报道出来,这是政府以及教会都不愿意看到的情况!所以昨天他才会在看完了案件报告后,只是确认了凶手的真实情况,就不打算深入了解的原因! 因为最后的结果,一定会是火刑,这是他和审判长心照不宣的共同结果! 可是现在,似乎并不是这样,尤其是他在看到了佩德之后...... “那绑满了绷带的双手中,究竟掩盖着什么?”安度的表情凝重,心中意味深长道。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三十七章 又见戈尔韦! 审判毫无悬念,尤其是在佩德的到来之后。 “在上周回到了哈尔玛以后,我就发现了他们两的不对劲。” “作息、习惯什么的,他们出现了很大的变化,但是最让我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是在他们两的夜不归宿之后。” “我一直到了昨天,才接到了仲裁庭的通知,说他们涉嫌一起案件,对此我真的感到非常的抱歉。” 佩德愧疚的叙述着自己的观点,对一旁曾经的两个伙计——萨缪安和奎奇的怒视,视若无睹。 安度平静的看着佩德的证词,困意早已褪去,可是从头到尾,他依然没有提出任何的看法和意见。 半小时后,审判长敲响了手中代表至高宣判的法槌,宣布了结果。 萨缪尔、奎奇获判火刑。时间定在本周五。 甚至连常规的宣判流程都没有,审判长根本不打算给犯人二审和提出异议的机会。 安度最初也猜到了会有这样的可能,所以并不十分惊讶,只不过目光却一直死死锁定住了,不是那么起眼的佩德。 宣判结果公布,所有人都在井然有序的逐个退场,佩德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下意识的回过了头。 一时间,两人的目光于半空中无声的相遇。 没有语言上的交流,安度的表情十分平静,看不出来任何的波澜,沉静如水。 佩德眼角微微上扬,脸上的笑容悄然浮现,笑的很是灿烂、舒畅。 他在笑什么?安度心里一紧,莫名的感到一阵诡异。 直到所有人都已经离去,整个空旷的审判庭内只有自己一人时,他才深吸口气,离开了自己的座位。 回到了乔治驾驶的马车,安度下意识道, “去南区警局。” 乔治愣了几秒,然后才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远处的喧嚣忽近忽远,安度的眼神飘忽不定。 “有些事情,需要了解。” 他总觉得,这件事情到处都透露着诡异的气氛,似乎和什么事件有着必然的联系。 如果按照顺序来看,其实很简单,佩德的手下受到了污染,结果导致了米兰达死后的异变,最终引导出了堕落之子。 可是如果倒着去看呢? 堕落之子的出现,是因为米兰达死后的怨气加上临死前的污染,传染他的是萨缪安和奎奇,而他们是佩德的雇佣的伙计。 那么佩德呢?如果他也被污染了,那么污染他们的会是谁呢? 是和多米尼克有关系的堕落者?还是险些污染了皮特、布兰特的邪物?或者是死去的魔鬼马拉的同伙? 而布兰特最早说过的狐猴,又是来自哪里,它到底是人为饲养的?还是被污染了之后变异的? 这些来自阴影中的可怕怪物们,究竟是一个组织的,还是因为各种机缘巧合,碰巧汇聚到了哈尔玛? “是因为我?还是因为别的?”安度心里反问着自己,这个问题从最初的槐树事件开始,他就曾考虑过。 一个个看似毫不相关的事情,却诡异的在极短时间内同时出现,一个小小的哈尔玛,究竟在经历着什么? 现在看来我能够做的,只有先去了解佩德了,这也是目前来看,我唯一能够查明真相的可能了......安度看着窗外的行人,陷入了沉默中。 南区警局。 这已经不是安度第一次来了,上一次来这里,是为了带走伊丽莎白。 而这一次,他以一个完全不同的身份来到了这里,面对的同样是人们怪异的眼神,和源源不断的低声议论。 梅琳达表情愕然的看着安度,完全没有想过两人还会再次相遇在自己工作的地方。 “你好,我有些事情,需要查明一下。”安度礼貌的开口道。 刚刚结束的案件,虽然是仲裁庭联系的佩德,可是真的想要了解一个人在一座城市里的状况,警局和小区管理员,才是最合适的询问目标。 对于佩德的住处,他完全不知道,所以警局也就成为了唯一的目标。 梅琳达冷冷道:“跟我过来吧。” 看来她有些讨厌我啊......安度轻叹一声,赶忙跟在了梅琳达的身后。 奇怪八绕了一段后,两人来到了一个单独的审讯室。 梅琳达熟练的关闭了一旁的探头,杜绝了对话泄露的可能,这才长出一口气,回过头来看着安度。 “上周周末的事情,真的很感谢你!”梅琳达突然弯下腰,深深的鞠了一躬,声音真挚道。 ??? 安度满脸错愕的扶住了眼前的女警官,完全不能理解眼前的情况。 梅琳达看着安度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来,解释道, “上周日,在南区的事件,我其实就在远处的外围。” 梅琳达小声的说道,同时指了指自己:“我看到了全部过程,只是离得有些远,你应该没有看到我才对!” “确实,我当时也没有注意这些。”安度习惯性的笑了笑,掩饰了一下自己刚刚的尴尬,这才继续道, “我今天来这里,主要还是有关于那个案件的一个证人,他叫做佩德,我希望可以查阅一下有关他的情况和记录。” 梅琳达思考了一阵道:“这个没问题,只是案件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安度表情随意道:“确实是结束了,但是我怀疑那个佩德,很有可能也参与了这个案件。” 梅琳达身形一震,右手下意识的紧紧捂住了口鼻,眼神里全是震惊! “我知道这个消息可能会比较惊人,但是目前我还没有其他的证据,所以需要再继续了解调查,才能够肯定!”安度满脸认真的说道! 本来他是打算委婉些的表达,可是既然对方看到了全部过程,那么肯定也看到了最后堕落之子科瑞斯的出现!所以她多少都应该知道,这个案件牵扯到了邪物! 安度满脸认真的神色,还特意将两人的距离凑近了一些, “虽然还不能肯定,但是佩德可能堕落了!” 梅琳达震惊十几秒之后,眼神后怕的道:“天呐,这太惊人了!” 想了想,似乎这样还不放心,这位年轻又有决断的女警官立刻提议道, “要不要现在就控制住他?我记得他是做贸易生意了,会经常性离开哈尔玛!” “不用了,这样很容易引起他的过激反应,造成更坏的后果。”安度假装思考一番,继续道:“我认为当前还是要先搜集证据,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后,再最后一锤定音比较稳妥!” 梅琳达点点头,赞同道:“这样也好,他的资料应该不难找,你现在就需要吗?” 安度严肃道:“越快越好!” ...... 十几分钟后,一份有关佩德的相关资料,出现在了安度的手中。 “他的过往很简单,因为他是一个孤儿,所以身份登记都是后来补办的。”梅琳达适时的提醒道。 安度一边看着资料,一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在沃尔曼死后,佩德私下里开始学习起了贸易经营?并在上上周的周末拿到了相关许可证?之后开始了人生第一次的跑商? 安度眼神怪异的看着眼前的资料,开始推算起时间...... 达尔西的案件是上上周结束的,而当时的佩德一切都很正常,手上没有绷带,并且没能获得贸易经营的许可证。 这么一算,也就是说他是在之后的几天里,正好拿到了许可证书,之后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跑商? 他的两个伙计——萨缪安和奎奇,也肯定是在他的第一次跑商时,才临时招揽的...... 所以一切的问题都是在那次的跑商过程中......安度眼神锐利的看向了佩德的住址处...... 南区,戈尔韦!! “戈尔韦......”安度身体有些僵硬的低声颂念着,这个曾经熟悉的小区。 “怎么了?”梅琳达紧张的看着表情突然变得冷峻的安度。 “没什么......我想问问,你能查到佩德上周跑商时的相关记录吗?最好能够是详细的那种!” 安度思索许久,才缓缓询问起梅琳达。 “这个不难,只是要花些时间。”梅琳达想了想,计算之后道:“最快也要下午!应该差不多!” 感激的望了望梅琳达,他这才道:“我要去佩德居住的小区查询一些事情,下午再来找你!” 梅琳达笑道:“没问题。” 看着眼前一身警服的女警官,安度犹豫了几秒后,才开口道, “这件事情,你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可能会很危险!” 在说这段话时,他特意压低了声调,这让他的话显得格外的阴森恐怖! 梅琳达自认胆子不算小,可还是被安度的这番话吓得身体一抖,不悦道, “你说的好吓人!” 安度的心情悄然放松了些,脸上带着笑意道:“不说可怕点,怕你说出去就完了。” 梅琳达气恼的看了眼他道:“我又不是傻子......” “好了,我该走了,下午再见!” 不给对方抱怨的机会,安度赶紧将手里的资料整理好了交还给对方。 听女人抱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这一点在和伊丽莎白相处的过程中,他已经充分的体会到了! 甚至偶尔在参加宴会时,他还要在雅尼克希亚那里再次重温!! 我可实在是太有经验了!一直等到出了警局,安度都还不禁为自己的果断坚决而感到窃喜! 至于梅琳达是什么感受,那就不关自己的事情了......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人性的腐蚀 马车带着剧烈的轰鸣声,疾驰在南区的街道上,招至了许多平民们的关注与目光。 刚刚成为“驾驶员”的乔治,有些兴奋的操纵着马车,年轻人跳脱的心性展露了淋漓尽致。 “在城市里,你这样会引起大家的不满的。” 安度无奈的看着一脸激动的乔治,提醒道。 马车的速度渐渐放缓,乔治抱歉的回过头来,给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年轻真好啊......我就做不出这么厚脸皮的事情......安度自以为是的想到。 几分钟后,马车的行进完全停滞下来,安静的小区出现了马车前方。 戈尔韦! 看着眼前曾经熟悉的小区,安度心中浮现一抹陌生感。 这里曾经是歌德太太居住的地方,也是伊丽莎白在过去几年里,来过的最多的地方。 可是再次踏足这片土地,安度却多了一丝紧张。 这种紧张不是害怕,而是人类对于未知,那出于本能的抗拒! 深吸一口气,他吩咐乔治等候在小区外,独自一人往小区内走去。 为了以防一会可能会到来的战斗,安度提前将两个卡牌包放在了口袋里,随时准备取出使用。 同时他还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左手处于虚无状态的源生之戒上,时刻关注着“警报声”是否被拉响。 如果佩德真的被污染,处于在堕落的状态中,那么一场恶战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七拐八绕中,安度凭借着曾经的“记忆”,顺利的在如同迷宫的戈尔韦小区内穿行,并快速来到了一间公寓前。 根据刚刚在警局看到的资料,佩德的住处就在这里。 安度先是小心仔细的观察了一圈四周,发现在这个时间内,小区内走动的人并不算多,这才轻吐一口气,走进了眼前公寓。 没有花费多少时间,他在二楼处的一个略显老旧的大门前停了下来,看着房门上方的号码,再三确认无误后,他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连串的敲门声,没有等来回应,安度的表情越发的严肃。 四周看了看,也并没有适合强行破门而入的道具......安度思考了几秒后,来到了隔壁的人家。 “你好,请问你是?”一个中年男人,披着一件皮袄,手里抱着个只有五岁左右大的小女孩,出现在了门前。 “你好,我是来自教会的审判者,我叫安度。” 安度将上半身微微前倾,手指指向了胸口处,审判者的徽章立刻散发着亮丽的色泽,吸引了对方的全部注意力。 “我需要调查一下你的邻居——佩德先生的住处,但是他似乎不在家里?”安度面带微笑的询问道,眼神却悄悄的瞄向了中年男人,将他全部的表情收录在脑海中。 震惊、害怕、好奇......感受着对方的感觉,安度心中有了一些判断。 “他应该不太清楚佩德的情况。”安度这么想着的同时,中年男人也终于开口了。 “我不认识他!他是在上个月月末才搬进来的!”中年男人紧紧抱住了怀中的小女孩,紧张道:“他是犯了什么事吗?” 看着对方的反应,以及小女孩天真烂漫的眼神,安度微微一笑, “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我需要去他的家里,采集一些证据,你知道的,有的时候证据是非常重要的。” 说到这里,安度顿了顿补充道:“因为这件事情比较隐秘,所以我希望借用一下你的阳台,从那里应该可以直接到达他家的阳台。” 中年男人犹豫了几秒,有些拿不定主意道:“其实,如果有相关的搜查令,也可以找到公寓的房东,拿到钥匙......” 安度笑的更加灿烂了。 “如果你不方便也没关系,只是如果走流程的话,我可能需要联系警局,然后递交材料,接着是审核,最后才能下发搜查令,这个过程......嗯,可能,大概,应该?需要一个周的时间吧。” 看着对方错愕的目光,安度顺势道:“据我目前收集到了相关资料,佩德疑似牵扯到了一起绑架凶杀案件,所以,祝你这一周好运!” 说完,安度不等对方反应,直接转身就作势打算离开! “一,二,三!” “等等!” 心里默数完毕,身后立即响起了中年男人的焦急声。 满意的回过头,安度依然是那副面带微笑的表情,只不过这一次,多了一些疑惑。 “怎么了,先生?” 中年男人尴尬的笑了笑,指向了隔壁——佩德的住处,寻求确认道, “他,真的有那么恐怖吗?” 微笑收起,安度换上了认真的表情,比起右手食指道:“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的话,他可能远比我说的更可怕!” 中年男人的喉结部位深深的滚了下,纠结道, “那......我希望你不要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安度脸上再次扬起了笑容。 “如你所愿,先生。” ...... 如同空中飞人般,安度一个纵越下,精准的降落在了佩德家的阳台处! 虽然两者阳台间的距离,只有不过一米,可是他还是力求了自己的动作,足够的潇洒和自如,尤其是在那个、一直窝在父亲怀抱中的小女孩,满是惊叹的目光中! 回过头,隔着一米多的距离,安度对着中年男人和他可爱的女儿挥了挥手。 “如果可以......最近可以去亲戚家里,暂住一段时间。” 转身前,安度想了想提醒道。 中年男人带着感激的目光,赶紧跑回了屋子,不知是去收拾衣物准备离开,还是受到了惊吓后的自然反应。 微不可查的轻微摇了摇头,安度探出了左手,向着屋内走去。 干涩、微微的霉味,这是安度进到屋内的第一感受。 房间里的陈设,属于典型的单身男人居住的状态,大量的衣物随意的搭落在沙发、靠椅上,地上的灰尘最少有半个月没有清理过了,厚厚的一层随着安度的走动而微微扬起,就连空气都变得浑浊了不少。 堆积的碗碟几乎完全溢出了没有水龙头的水池,空荡荡的水桶似乎在向来者诉说着,这里早就被荒废了。 “看来真的不在家。”安度失望的看了看周围,走进了公寓内的唯一房间——佩德的卧室。 一直到了卧室中,始终没有反应的源生之戒才终于有了些许反应,淡淡的温热感向他确认了,他心中最后的怀疑。 “或许,真的是因为那次跑商的原因......” 他眼神复杂的看向了床头处,那里一打被拆开的绷带,四散的洒落在柜子上,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走近了些,安度轻轻的将绷带拿起,上面干涸的血迹,除了猩红外,还有着漆黑的浓稠感。 如同伤口化脓后,那腥臭的乌黑脓液! “还不是那么的严重......应该比萨缪安和奎奇的状态好些。” 将绷带放回原位,他刚准备转身离开卧室,大门处却突然传来了开锁声! “咔嗒!” 门锁被打开,一阵清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安度下意识的将手放入了口袋中。 “哒......哒......哒!!” 脚步声突然停止,佩德默然的抬起了头,目光对向了卧室内的安度。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灰尘,透过阳光的折射,飞舞着、盘旋着。 “好久不见。”佩德嘴角微微上扬,亲切的打着招呼。 “你需要治疗。”安度面无表情的开口道,虽然他不知道现在净化是否还能来得及。 而佩德下一秒的举动,变相的拒绝了他的好意。 在安度深沉的目光中,佩德手上的绷带一层一层的脱落着,一只乌黑的手掌出现在了空气中。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变得容易暴躁,手上也开始出现了浮肿、腐烂。” 佩德伸出了已经彻底腐烂的手掌,大片粘液般的漆黑液体顺着指间滴落,而由木板铺就的地面上,一时间竟是发出了硫酸腐蚀般的诡异声响! “萨缪安和奎奇,似乎也和我一样,可是他们不该强迫那个女孩,这样和禽兽又有什么区别?” 佩德义正言辞的说道,只是两只腐烂的手掌,却不断的往下滴落着粘液,腐蚀了一片又一片的地面! “你觉得,你现在这样正常吗?”安度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淡淡道。 “怎么会不正常?昨晚那个美丽的小姐,还夸赞我威猛无比!”佩德突然有些兴奋的说道。 “够了!”安度心中突然一紧,声音森然道:“所以,你也做了和萨缪安他们一样的事!?” 佩德连忙摆摆手,随着他的这一动作,遭殃的不再只是地面,沙发上、橱柜上,甚至是阳台处,一时间都成为了被腐蚀的对象! “没有!我是付了钱的,还有,她很健康!我并没有对她做什么!” 佩德连忙解释道,他比划着自己的两只恶心、腥臭的双手,认真道, “我有绑好!她也不知道我的手出现了问题!” 安度的心情逐渐下沉,眼前的男人,不仅仅是身体,连精神都已经被腐蚀了...... 当一个人,成为了恶魔之后还不自知,那才是最最可怕的......如果佩德还有人性的存在,昨晚就该出现在教会,寻求教会的帮助,而不是去了红灯区翻云覆雨...... “如果你还把自己当成是人类,就跟我回教会。” 安度冷冷的开口,手中的宾西亚之戒,开始绽放出灿烂光芒,整个房间中再次灰尘漫天。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三十九章 神的光辉!! 阳台外涌进一阵寒风,吹散了佩德额前的短发。 “为什么呢?”佩德摊开手无辜的瞪大了双眼,似乎自己才是最正义的那一位开口道, “我检举了自己手下的伙计,难道还不足够表达我的诚意吗?” 他有些恼怒的伸出双手,面容逐渐狰狞。 “难道就因为我变成了这样,所以我就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了吗!?” 安度右手轻握着滚滚翻涌着的金色雷霆,看着眼前已经变得歇斯底里的佩德,他无奈的轻叹一声。 “为什么你看到别人眼中有刺,却看不到自己眼中有梁木?” 安度轻飘飘的挥出了右手,金色雷蛇于无声之处,瞬息间跨越了两人的距离! 雷霆炸响,声势震天! 眼前烟雾弥漫,他不等灰烟散尽,先行一步冲出了房间。 源生之戒传来的警报,非但没有减弱,相反更加强烈了! 安度心中深深下沉,大门处断裂开的门锁,昭示着佩德已经逃脱的事实! 脚下不做停留,他迅速冲出了狭窄的公寓,顺着楼道间大开的窗台向外看去! 佩德跌跌撞撞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可是下一秒钟,他心中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一对年迈的夫妻,慌乱之中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而他们距离佩德的距离,只有不到二十米!! 脱逃的佩德似乎是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目光,这个已经迷失了自我的男人,带着癫狂而诡异的笑声突然转过头来。 “我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准备追击的身体的停留在了原地,安度的表情一阵抽搐。 佩德脸上狂笑间,快速经过了那对夫妻,在看到身后的安度没有追赶来后,这才诡异一笑,继续奔逃! 看着远去的佩德,安度的眼中有火焰闪烁! 他不能去赌,佩德的举动!因为这很有可能导致,更多无辜路过的居民受到生命危险!! 直到佩德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了巷道中,安度才默默的转过了身体,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住在佩德隔壁的那个中年男人。 他抱着自己的女儿,颤颤巍巍的看向了安度,嘴唇不断的上下打着颤,一句完整的话,硬是被打乱分散成了无数个凌乱的段落。 “我......他......怎么了......危险?” “照我说的,先搬出去一段时间吧。”安度看向了小女孩,强行挤出了一抹微笑。 男人面露惊恐的缩了缩手臂,“啪嗒”一声猛地关上了自家的房门。 转过身,安度望向佩德消失的位置,嘴里轻声念叨。 “佩德......” 当安度走下楼时,那对年迈的夫妻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原本准备的台词也突然失去了作用。 “不知道,他会去哪里?” 脚下不停,十多分钟后,他已经再次回到了马车上。 “少爷,我们现在去哪?”乔治依然兴致满满道。 “主教会!”安度眼中光芒闪动间,突然开口。 “好嘞!”乔治丝毫没有注意安度的表情,热情满满的驾驶着马车,再次穿行在了街道中...... 阴暗的下水道里,死去多时的老鼠尸体遍地都是,水蟑螂肆无忌惮的爬行在每一个潮湿的角落。 一个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手提一盏油灯,漫步在淤泥中,胸口的白色玫瑰格外的妖异、鲜艳。 他的长相看起来很不起眼,如果不是那一身昂贵的装束,甚至无法让人一眼就记住他。可是即便长相如此的普通,他的眉眼间却依然潜藏着无与伦比的自信! 他的嘴角总是微微上扬,他的动作轻松而诙谐,仿佛正在为台下的观众们,上演着一幕最精致的歌舞剧表演。 走路时的声响被水流声完全淹没,足有好几厘米厚的恶臭淤泥淹没至了他的鞋跟,他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突然停留在了原地,对着远处渐渐响起的脚步声方向,轻声道, “你来了?” 声音聚拢又扩散,在这狭窄阴暗的密闭下水道中传出老远,不停激荡。 “为什么!” 佩德远远的就对着西装男人怒吼道:“他们要这么对我!!” 男人轻笑着,掏出了口袋里的白色手帕,精准的丢向了佩德,带着不耐烦的口吻道, “我早就和你说过了,这座城市已经堕落了!” 佩德痛苦的用他那两只——带着强烈腐蚀性的可怕双手——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脸庞,哭泣道, “我只是,只是想做一个普通人,这样也不可以吗??” 带着不甘的、凄厉的眼神,佩德猛地抬起头来,看向了面前的男人咆哮道, “这和我们当初说好的不一样!” 中年男人手腕一抖,再次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干净的手帕,温柔的帮佩德擦拭着他的脸庞。 那正在迅速腐烂的、不断往外流血的狰狞脸庞!! “我说过的,你不是普通人,作为净化这个城市的神选之子,你注定无法与那些庸俗的、堕落的、愚昧的凡人们相处!” “他们只会想要陷害你,铲除你,他们惧怕被神灵清洗,因为他们的内心早已被腐蚀!” “净化势在必行,神的光辉终将降临在哈尔玛!!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男人的目光在炙热之后,再次恢复了平静,如同他刚刚一人时那般,带着浅浅的笑意。 “所以,跟我走吧。” ...... 主教会。 临近中午的时间里,来往的人群已经很少了。 即便是对于教会的工作人员们来说,这个时间点,也不会有太多的人愿意选择呆在教会,当然了,这其中肯定是不包括教会餐厅的。 查得正忙着和组员们进行取餐,眼角的余光一眼就看到了突然“闯入”的安度。 “该死的,队长跑哪去了?” 安度内心焦躁的咆哮着,一向喜欢待在教会的队长奥康纳,今天竟然不在! 目光转动,几乎是第一时间,他的目光对向了远处那个,正在直视自己的男人身上。 查得?安度心中有些恍惚,转念一想之后,他面色冷漠的朝对方走去! 不管怎么说,查得对于捍卫哈尔玛的事情,确实是尽职尽责的,抛开双方的关系不谈,他其实并不讨厌对方! “或者说只是查得单方面讨厌我?”安度的脑海里刚刚冒出这个念头,就被他抛到脑后! 现在可不是在意这个问题的时候! “你好。” 安度停留在了对方五米前的位置站定。 不是他不想更加靠近一些,而是在看到查得手下的队员们,统一而默契的摸向了各自的武器时,他做出的本能反应! “有事?”查得简洁的说道,并且没有制止队员们手头上的动作。 这让一众净化者们,眼神越发的不友好了...... 我们有这么大的仇?安度心里不禁有些恼火的想到,可是为了一会的话,他强行按捺住了心中的不悦。 “我这周接手的案件,是关于米兰达的。” 安度严肃道:“就是强两天,在南区发生的那起案件!” 查得的表情微微动容,却很快恢复了正常,冷冷道, “所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安度深吸口气,没有在意对方的态度,指了指自己和对方的脚下,接着看向了一众队员们。 查得眉头皱了皱,不耐烦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话虽然是这么说,他还是对着队员们挥了挥手,托兰也第一个收起了武器,很快所有人的武器都被再次放好。 安度这才放心的靠近了些,接着在仔细确认了周围没人偷听后,小声道, “那个案件,有一个叫做佩德的家伙。” 安度顿了顿,表情严肃道:“我刚刚确认,他也在这几天里堕落了!” 查得平静的表情被打破,带着震惊的目光看向了他, “确认了?” 安迪肯定的点头道:“我刚刚和他交了手,问题很严重!” 查得立即怀疑道:“你这么说的意思是,他逃走了?” 心中怀疑的种子突然爆发,查得语气森然道:“一个刚刚堕落的普通人,你没有可能让他逃走,我很清楚!” “因为出现了意外!”安度长叹一声,表情认真道:“关键时候出现了一对夫妻,当时距离的太近了,我没有把握一击拿下佩德......” 查得目光深沉的看着安度,过了许久后才一字一句道:“你想和我说什么?” “我希望你能去查探他!”安度直视着查得,继续道:“我知道,在搜寻堕落者的手段上,你很强!” 查得冷笑一声:“那你怎么不上报?那样教会自然会派出人手......” “不!” 安度突然打断了查得。 “这件事,不可以上报教会!”他的神色坚定而不容置疑。 查得冷漠道:“为什么?” 安度将身体贴近了查得,凑到了他的耳边,轻声的低语了几句。 巴里等人伸长了脖子,想要偷听他在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能听见。 “就是这样,具体怎么办,你自己考虑吧!” 安度说完这句,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我相信你,会做出决定的!安度心里坚信道。 直到他离开了餐厅,查得依然还伫立在那里,半天没有反应。 “队长,土豆泥凉了!”约克小声提醒道。 “知道了。”查得收回了涣散的目光,做回了位置上。 作为副队长的托兰,悄然靠近了些,低声问道, “他说了什么?” 查得摇摇头:“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当托兰等人悻悻的收回了好奇目光时,查得却不经意的看向了东方的位置。 “拉斯金有问题,他不会同意调查这件事!” 往事一件件、一桩桩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四十章 跨时代的娱乐产物 天空灰蒙蒙的,浓厚的乌云遮蔽了天空,太阳被驱赶的不见了踪影。 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回去吧。” 安度面露疲惫,一早上不停的来回奔波,加上昨夜没能睡好,这时的他只想赶紧回到家里,喝上一口热乎乎的鱼汤。 可是事情并不总是那么的如同人们心中所想,就好像今天。 ...... 面对着已经收拾干净的餐桌,安度唯一的选择就是让尔莎女士再去准备一份午餐。 这最起码也得是一个小时以后了!安度凄苦的想到! “这都一点多了,你怎么才回来?”伊丽莎白手捧乐谱,慵懒的靠在椅子上,连头都懒得抬。 “最近比较忙。”安度无力的坐在了沙发上,看着厨房里正在准备食材的尔莎女士,忍不住又一次发出了长叹。 “我房间里有莱瑞拉送的饼干,你要不要先来点?”伊丽莎白突然想到。 “不用了,我还是等等吧。”眼神飘向厨房,他的喉结深深的滚动着。 闲来没事,安度看着正专心研究乐谱的伊丽莎白,想了想道, “关于学院的事,你怎么打算?” 合上乐谱,伊丽莎白终于抬起头来。 “还有一个月呢,不过我的打算是报名哈尔玛的音乐学院。” 点点头,安度道:“可以,回头可以找托纳利帮忙,他认识的人多。” 因为早上的事,安度没有什么聊天的兴致,简单的确认了妹妹的学业问题后就先回了房间。 “一会尔莎女士准备好了,送到我的房间。”安度道。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艾布特点点头,顺手关上了房门。 坐在椅子上,安度如释重负的瘫坐了下去,仿佛在这一瞬间,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般。 过了足足二十多分钟,他才重新恢复了些力气,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崭新的笔记本。 翻开第一页,他斟酌了许久,才终于落笔写道, “多米尼克,已死亡,曾和罗伊于西郊外战斗,后不知为何假死逃脱,最终死于哈尔玛东区的一个小区内。” “感染目标:皮特,已治愈。” “布兰特,曾于帝国庆典期间,目睹疑似狐猴的存在,被恶魔锁定,已驱逐。” 钢笔微微停顿,他低声轻吟。 “布兰特也是目前唯一一个,被恶魔附身的感染者,其余的都是自我堕落的情况......” “而且,他也应该是最早被感染的目标,如果按照在郊外巧遇狐猴后,才被感染的情况来看,那么哈尔玛很有可能有其他的潜在感染者......比如佩德那样的。” “净化者今年的工作听说比起去年同期,增长了不少,审判者也是同样的情况......” “也就是说在最近几个月里,净化者们很有可能已经在暗中解决多起被感染案件!” 大脑飞速转动的同时,他将得出的分析梳理了一遍,继续写到。 “哈尔玛目前存在极大潜在风险!” 脑海中的多米尼克身影渐渐消散,一个新的面孔悄然浮现。 “拉斯金:哈尔玛主教会主教!” “与罗伊关系不和,目前关系大概率为敌对,多次出现诡异举动,包括且不限于,拒绝深入探究辛谢尔小区行魔事件!” 深吸一口气,他继续挥笔补充。 “疑似与邪物存在有联系!” 除了拉斯金和多米尼克,还有诸如爱德华、米兰达的事件,却未免有些消息不足的意味在其中,他始终无法将其串联在一起。 最后的最后,他只能无奈的写到。 “行魔马拉、连环杀人犯爱德华、米兰达、佩德......都属于堕落状态,具体情况未知,极大可能与哈尔玛的秘密潜在威胁有着巨大关联!” 全部归整之后,安度将目光着重停留在了几个标注出的词汇上。 “郊外、拉斯金、潜在威胁、堕落......” 还需要更多的信息,才能继续查下去啊......他长吐一口气,来到了窗户旁。 窗外,乌云滚滚涌动,一道道细密的积雷从中来回的跳跃。 安度感受着空气中的压抑,眼神一动不动的看着远处的大海,一道惊天闪电终于突破了重重阻碍,狠狠的劈在了海面的正中央! 一时间,大海上波光嶙峋,细密的电光四散跳跃、奔逃,直至彻底消失在大海之上。 雨,终于落了下来。 “少爷,午餐准备好了。” 门外,艾布特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安度低声道。 “东西放在这里就可以了。” 不等艾布特开口,他抢先一步说道。 艾布特诧异的看了看他的背影,应了一声后,迅速的离开了房间。 “这雨,终究还是来了。”他呢喃道。 声音飘出老远,却很快就被打断,米粒大小的雨珠从最初的一两滴,很快就发展成了不可阻挡之势,如同有整片大海从天上倾泻而下一般,席卷了整个世界。 暴雨降临,安度只得关上窗户,避免屋内遭殃。 ...... 大雨一直持续到了傍晚,也丝毫不见颓势,反倒有愈演愈烈的势头。 这让宽敞的客厅,一下就显得人多了起来。 “哈哈哈哈,我又赢了!” 高佛德里的狂笑声在客厅内来回飘荡,格外的骄傲和自豪! 伊丽莎白恼火的将手中的牌一把扔在了桌上,一张张圆桌骑士牌洒落的到处都是,她气鼓鼓的嘟囔着嘴,抱怨道, “安度!你也不过来帮我看看!” 正坐在沙发上看杂志的安度,无奈的转过头,看着一脸幽怨的妹妹。 “你不是说要靠自己的技术,赢他一把吗?” “那也得赢了再说!我都连输五六把了!”伊丽莎白脸一红,却依然不松口道。 卡尔乔治见状,悄悄的收拾起了桌上的卡牌,一直站在旁边围观的艾布特和阿诺德,也果断选择目不斜视的看向了天花板。 罗贝尔将牌放下,摸了摸口袋道:“我没钱了。” 伊丽莎白惊道:“你输完了?” 罗贝尔点点头:“我一下午都没赢过。” 伊丽莎白这才好受了些,张牙舞爪的看向了高佛德里,生气道, “你看看罗贝尔,多会玩,你怎么就不能学着点?” 高佛德里摸摸脑袋,奇怪道:“我学的很快啊,你看我,都赢这么多了!” 说完他还不忘将身前的金币推了推,悦耳的金钱碰撞声“哗啦啦”一阵。 伊丽莎白脸一板:“不玩了,没意思!” 一直处于贤者状态的安度立即道:“那准备开饭吧!” 他的动作迅捷而果断,声音的音量把控也是极其到位,精准的传递到了厨房内的尔莎女士耳中。 中年女士心领神会的喊道:“艾布特,阿诺德,过来帮忙!” 一时间,端菜的端菜,收拾的收拾,竟是忙碌了起来。 伊丽莎白愤愤的跺了跺脚,走到了餐厅内,看着整个屋内唯二清闲的安度,不悦道, “你怎么一点也不在乎我输钱?” “你不是赢了点吗?”安度指了指她的腰包,示意她再数一遍。 少女一拍桌面:“我本来可以赢更多的!” “他们几个本来就穷,你要真想多赢点,应该去找托纳利,实在不行莱瑞拉的零花钱也不少。”安度认真推荐道。 伊丽莎白气势一怂,说话都不那么利索了。 “我,我,我要是能,能赢得了他们,还用得着你说吗!” 这么一说好像很有道理啊!安度一时间有些想不出可以反驳的观点,只好举手投降。 “实在不行,可以玩玩别的啊!”安度转念一想,脸上浮现笑容。 “其他的都没意思!”伊丽莎白坐了下来,叹气道:“星罗牌和骷髅牌都太无聊了!” “我知道一种游戏,很有意思。”安度突然道。 “什么游戏?”少女的兴趣一下被提起,好奇道。 “等吃完饭,我给你做一副从来没人玩过的东西!” 安度身子前倾,伸出食指神秘道。 ...... 屋子内的壁炉里,闪烁着火焰的光芒,树枝燃烧的“噼啪”声带起了一片片的火星。 所有人都围在安度的身边,看着他捣鼓着眼前的一堆小石块。 “这到底是什么?”伊丽莎白皱眉道。 “再等等。” 安度手持刻刀,熟练的将一块块“白板”,绘刻成了一个个造型独特的标志。 “哎,这个好像东区卖的油饼啊!”乔治突然开口道。 一时间所有人都顺着看过去,等待着安度的回答。 “你可以叫它大饼,也可以叫它一饼!”安度笑道。 “好奇怪的叫法!”伊丽莎白不悦道:“看起来就很没有意思!” 安度只是笑笑,并没有和她争辩。 作为大华夏娱乐帝国首屈一指的娱乐项目,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国粹精华,麻将的魅力又怎么能够以有没有意思来评断? 上到八十岁的老人,下到十几岁的孩子,只要上了台面,几乎没人能够阻挡的了它的魅力! 手起刀落,安度快速的刻画好了最后一块麻将,接着笑眯眯的看向了众人。 “你们谁想先来试试?” 一时间,反响缺缺,只有艾布特和阿诺德羞怯怯的举起了手。 看了看四周,安度发现几乎没有人愿意尝试,最后目光停留在了还在忙着收拾厨房的尔莎女士。 “还差一个......嗯,就尔莎女士吧!” 一张零时摆放在客厅的四方桌上,麻将整齐的罗列其上。 “好了,我先来说下规则......” 如同天书般的规则,让屋内的人听得云里雾里,高佛德里甚至开始打起了瞌睡......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四十一章 袭囚 深夜的别墅内,灯火通明。 低矮的四方桌前,两男两女正一脸严肃的四散而坐,每个人都好似如临大敌! 袖子摞的老高的尔莎女士面容严肃的探出右手,狠狠的搓了一把,接着虎视向四周。 “二饼!” “碰!” 伊丽莎白激动的喊道,可下一秒就陷入了极度的纠结中! “安度!我该出哪张!?”痛苦抉择的少女,突然对着身后的安度问道。 一时间,群情激愤! “太过分了!” “你这是作弊!!” “我也要求请求帮助!!” “......” 看着混乱的场面,安度无奈的摊开手道, “你看,这样就不公平了!” 伊丽莎白气恼的看了他一眼,再次看向了牌面。 她纠结的将牌摸了又摸,最后终于是在大家的催促声中打出一张。 “五万!” 零点五秒之后,高佛德里的尖叫声跟着响起! “糊了!!” 高大强壮的野蛮人如同被掀了裙底的花季少女一般,激动的嘶声尖叫中,满脸的红光让人不禁误以为刚刚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再来!!!” 伊丽莎白在惊愕了几秒钟后,眼中突然燃烧起了一种——名为斗志的火焰! ...... 暴雨持续不断,似乎要将哈尔玛淹没般。 安度慵懒的舒展着僵硬的身体,右手按停了准时响起的闹钟。 “今天应该没事,可以再睡会......”心中这么想着,瞌睡感也再度袭来。 白板!九条!发财!! “好像有人在打麻将?”安度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了楼下传来了麻将声。 “我一定是在做梦,这里怎么会有人打麻将?” 安度自嘲一笑,刚刚浮现出的笑容却僵硬在了脸上。 “哗啦!” 他猛地踢开了被子,这才发现,楼下真的有人在打麻将! 思绪混乱中,昨晚的记忆大片浮现...... “这群家伙,不会打了一夜吧?”心中升起了这个念头,安度觉得自己有必要下楼去看一眼! 混乱的客厅里,四个精神亢奋的人正双眼赤红的,尽情拼搏着! “你们一夜没睡?”安度瞪大了眼睛,看着头发散乱的伊丽莎白,忍不住问道。 “还没完呢!”少女的精神头出奇的好,丝毫没有熬夜通宵的迹象! 深吸一口气,安度大吼道, “都给我去睡觉!” 空气安静了两分钟,伊丽莎白这才反应了过来,惊讶道, “天亮了?” “你觉得呢!?”安度吼道。 少女悻悻的收起了手里的牌,无奈的对其余三位牌友道:“他醒了,该睡觉了。” 高佛德里焦急道:“那怎么行!我这一把牌可不小!” 伊丽莎白烦躁的挥挥手:“先睡觉!等醒了再来!” 说完她第一个起身,偷偷的看了眼安度,悄悄的走向自己的房间。 “以后打麻将不准通宵!!” 安度怒道。 少女的动作,明显更加的迅捷了...... ...... 午餐过后,补了一觉的伊丽莎白,以及高佛德里带着乔治和尔莎女士,再次坐上了牌桌。 安度看着兴致勃勃坐在一旁,目不转睛的观战的阿诺德和艾布特,突然意识到了事件的严重性。 这可都是未来的花朵啊......他的心头一紧,终于无法坐视事情继续发酵。 “你们几个!” 他走到牌桌跟前,阴沉的开口道。 “从今天起,打牌必须去房间!” “声音不能太吵!” “不允许通宵!” 一连宣布了几项规则,几人都是面露不满,可是看着安度阴沉的脸色,只好默默的收拾起来,准备换场地。 “艾布特,阿诺德。”安度突然对准两人,开口道:“跟我来!” 五分钟后,绘制室内。 “今天教你们关于绘制上的新技巧。”安度站在绘制台前,开口说道。 眼角余光微微扫视,他满意的点了点头,两个孩子的玩性虽然重,但态度还算端正,并没有表现出失望、枯燥等表情。 这倒是让他省了不少心,起码不像伊丽莎白那样,难以管制...... “那么,我们准备开始。”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魔纹笔,开始在空白的纸张上,示范起了基础绘制技巧...... 时间过得很快,尤其是在暴雨连天的日子里。 本就潮湿的哈尔玛,几乎化作了一片汪洋国度,许多小区的下水道都出现了泛滥等情况。 如果不是因为背靠港口的便利缘故,安度觉得自己的别墅可能都要被淹了......好在现在的院子里,积水只是到了脚踝部位,出门还不是问题! 负责出行准备的乔治打着哈欠,原本对于驾驶的热情,在这两天里已经被新的爱好彻底替代。 “少爷,这么早去哪?”乔治盯着黑眼圈,疲惫的问道。 “去仲裁庭,今天案件的处刑结果就要出来了。” 安度淡淡道,同时还瞪了他一眼:“以后不许超过十一点!” 乔治立刻假装打起精神,目不斜视的看向前方。 暴雨的态势在今天早晨,终于有了微微的减弱,虽然对于出行上依然有着巨大的阻碍,但比起过去几天已经是好了太多。 来往的行人穿着厚厚的胶鞋,打着硕大的雨伞,能够再这样恶劣的天气里依然出门的,多半是有着正规工作的市民,这也决定了他们注定要克服各种各样的恶劣天气,出门认真工作。 因为天气缘故,安度来到仲裁庭时,负责押送犯人的队伍还没有集结。 火刑的执行地点是在主教会附近的刑场,这一段路途并不算远,所以倒也不算太麻烦,否则再这样寒冷的天气里冒雨押送,实在是太煎熬了一些。 半小时后,仲裁庭的护卫队终于集结,总计十五人的重甲战士,手持长剑出现在了仲裁庭的大门外。 没过一会,仲裁庭内部的监禁室内,萨缪尔和奎奇两人,就被送了出来。 两名护卫手拿黑色头套,将两人的视线彻底隔绝后,为他们拷上了重重的手铐以及脚镣。 “叮铃铃......” 锁链的碰撞上清脆响亮,这样的天气里,两人没走出多远就被彻底淋湿。 不过对于这两名马上就将要面临火刑的罪犯来说,没有人在意这一点,包括安度。 壮观的队伍行走在街道上,吸引了人们的大量目光,雨水不停击打在重甲战士们的坚硬铠甲上,溅起无数水花。 大雨中,这一幕给人们一种格外厚重、坚毅的视觉震撼。 安度打着伞,默默的跟在队伍的身后。 其实准确来说,今天他是可以不用来到这里的,因为这并不属于他的工作范围内。 只不过,他想要看看,会不会有不一样的客人来。 “贾斯汀......佩德......谁会来?” 他自言自语的反问道,心中却下意识的放弃了佩德会来的可能性。 毕竟从审判时的场面来看,他和自己的两名伙计,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的友好,安度甚至认为隐藏在黑暗中的那只黑手,出现的可能性反而会更大些。 当然,这也只是猜测。 队伍有条不紊的行进着,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完了一半的路程。 安度手中的雨伞刻意拉低,将他的面孔遮蔽大半,显得更加不起眼了些。 “你是什么人!?” 前方传来了一声惊呼,安度微微抬头望去,一道黑色的身影,终于出现。 身影的步伐飘忽而轻灵,手中长剑划破空中的雨滴,细长而尖锐。 “贾斯汀......”安度无声道。 贾斯汀的动作极具目的性,深知人数差异的他没有选择硬拼,在巧妙的避过了身前直击自己要害的重剑后,一个俯身冲刺,彻底进入到了护卫圈内! 看着距离自己不过十几米远的贾斯汀,安度没有选择出手,而是站立一旁。 “活着进行火刑,和死了再火刑,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他轻轻一笑,似乎在向谁询问般。 “噗嗤!” “噗嗤!” 接连两声鸡蛋破裂般的声音响起,萨缪安和奎奇的尸体无力倒下。 本就被带上了头套和手铐的两人,在面对贾斯汀充满杀意的长剑前,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犯人被杀,对于重甲战士的打击无异于晴天霹雳! 他们疯狂的开始进攻起贾斯汀,大多数时候甚至完全放弃了抵抗!采取起以命换命的方式! 对于这些忠诚而无畏的战士们来说,性命有怎么能够和信念、名誉相比? 眼见着贾斯汀渐渐落入围攻,几乎再也无法拉扯出逃跑的空间,安度的目光不停闪烁。 在犹豫了两秒后,他无奈的一声长叹,悄悄的伸出了左手。 一名重甲战士阻隔了贾斯汀撤退的途经,手持长剑正准备从身后突袭对方,身体却突然像是缺少了润滑油的机械般,僵硬而生涩的抽搐起来! 感受到了身后传来的动静,贾斯汀借势一个转身,瞬间就看到了这一幕! 心中的诧异一闪即逝,熟悉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他动作熟练的一个侧身翻滚,几乎是与对方擦肩而过! 可是那名重甲战士自始至终却都只是机械般的抽搐,直到最后也没能挥出手中的长剑! 眼见着对方逃脱,半数的重甲战士立刻追了上去,可是身披重甲的他们,又怎么可能追的上敏捷异常,只是身穿布甲的贾斯汀? 安度的目光望着远方,那个消失的身影,默默的收回了左手。 那名之前出现重大失误的重甲战士终于获得了对身体的掌控,惊恐的大喊道, “那个家伙!那个家伙!!” 同伴连忙上前问道:“你刚刚怎么了?” “我,我刚刚不受控制了......”钢铁面具下,他满脸自责道。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除了地上那两具逐渐冰冷的尸体。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四十二章 托纳利的忐忑 刺杀虽然发生了,可是火刑也是势在必行的。 当安度下发了,不论如何都要将火刑执行到底的任务后,重甲战士们扛起了两具尸体,再次出发。 刑场外,一名负责交接的工作人员,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安度。 “安度大人,你说刚刚遇到了刺杀?”工作人员一脸的震惊。 “没错。”安度适时的表露的惊恐和害怕,愤怒道:“那个家伙当着我的面,杀死了这两个混蛋,我们必须彻查到底!” 工作人员认真道:“您放心,我们后续一定会调查下去的!” 安度感动道:“那一切就都交给你们了!” 说完,他看向了身侧,摘下了面具后满脸愧疚的重甲战士们,感慨道, “那个袭击我们的男人,拥有诡异的能力,竟然能够短暂控制我们的人!” 为了表示自己说的话,安度特意来到了刚刚那个被控制的年轻战士身旁,一把握住了他的胳膊。 “就是这名年轻人!他当时完全被对方控制住了!差点就被那个家伙杀死!” 年轻的战士愕然的看了看安度,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安度再次打断。 “我希望你们能够对他加以褒奖!他们真的是在用生命进行护卫!” 一时间,年轻战士的眼眶都湿润了...... 亲眼目睹萨缪尔和奎奇的尸体,被火焰焚烧成一堆灰烬,安度表情冷漠的转过身,离开了刑场。 对于这样的结果,安度谈不上满意,遇害的少女无法复活,逝去的事物终已消逝。 邪物的出现依然没有源头,这犹如一座巍峨山峰般,积压在他的胸口,连呼吸都是那么沉重。 马车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悄然停留在了刑场外。 “回去吧。”安度坐上马车,声音带着一丝怅然。 乔治憨笑一声,驾驶着马车,徐徐驶离。 街角的尽头,贾斯汀凝视着马车驶去的方向,消失在阴影中。 回到家里以后安度才发现,家里来客人了。 托纳利悠然的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被咖啡,眼神直直的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今天怎么来了?”安度笑着上前,坐在了沙发对面。 “今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托纳利收回了目光,眼神复杂的看向了安度。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安度微微一愣,接着表情奇怪道:“那你怎么还有空跑过来?” 按理来说,托纳利这时候应该忙着去找莱瑞拉小姐才对......安度心里想当然的认为。 托纳利喝了口还在冒着热气的现磨咖啡,表情迷茫道, “今天就是市长选举的宣布日了,但是我不知道是不是该高兴。” 安度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终于认真了些。 “已经宣布了吗?”他想了想,严肃道。 “还没有,要下午两点才会宣布。”托纳利摇摇头,苦笑道:“我现在其实有点紧张。” 安度十指交叉,靠着沙发平静道:“是尤利西斯子爵应选市长,又不是你应选市长。” 托纳利道:“这不一样,他和我其实没有区别,最后的结果是针对家族的,并不是我一个人。” 心中的不安开始浮现,托纳利补充道:“你不知道,这次的选举对家族来说有多么重要......” 安度深深的看了眼托纳利,接着突然笑道, “是在市政厅宣布结果吗?” “嗯,应该是。”托纳利点点头。 十指分开,安度从沙发上坐起。 “那休息休息,下午我陪你去看结果吧。” 托纳利心头一怔,笑容愈发苦涩。 “万一没能选上,那可......” “别担心了。”安度打断了他,表情坚定道:“会有好的结果的!” 托纳利如梦初醒般肃然道:“这种事说不准的!” 安度不耐的挥挥手:“那难道我要预祝尤利西斯子爵,肯定选不上吗?” 不等托纳利反应,他继续道:“凡事要往好处想,那样人生才会变得更加美丽!” 托纳利沉默了几秒,脸上的严肃如积雪消融般渐渐褪去,恢复了往日那放浪不羁的笑容。 “是我想多了。”托纳利笑道:“午餐吃什么?对了,伊丽莎白在房间里面玩什么呢?” 安度身体一震,表情故作淡定道:“一些女孩子的小玩意,你也感兴趣?” 托纳利不信道:“我看还有尔莎女士......对了,还有那个之前在角斗场上见过的野蛮人!” “我把他从角斗场弄出来了。”安度长叹一声,开始向他解释起高佛德里的情况。 ...... 托纳利惊叹点着头:“还有这样的事情!?太刺激了!” “哪里刺激了?”安度唏嘘道:“当时那个科瑞斯如果逃走了,你知道后果多严重吗?” 托纳利无所谓道:“这是教会的问题,我每个月去教会礼拜的费用可并不少。” “对了,”说到这里,托纳利感兴趣道:“月底的学院考核,你打算怎么办?” 安度想了想道:“不就是绘卡考核和野外生存吗?” 记忆中的考核内容,逐渐浮现。 绘制系学生的毕业考核只有两个,一是正常的绘卡考核,二是之后的野外生存考核。 与战斗系的学生不同,他本身因为是绘制系的,所以野外生存考核的要求会低上很多,通常都是走个过场罢了,不需要击杀魔兽或者收集稀有材料一类的。 说白了,这项考核只是为了确保绘制系的学生们将来参军后,不至于一无所知的提前准备,并不具备任何难度。 看着托纳利神秘兮兮的笑容,他突然有些好笑道:“说吧,今年的考核出了什么变化?” 托纳利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般,气恼道:“你就不能表示的更有兴趣一些吗?” 安度立刻夸张的睁大了眼睛,充满好奇感的再次问道:“难道今年的考核,有什么不一样吗?” 托纳利无奈的瘫坐回了沙发,有气无力道:“今年的野外生存考核,会采取组队的方式,三人一组。” “挺有意思的。”安度目光流转,满脸微笑道。 “行了,你家都没有红酒的吗?”托纳利烦躁的拍着大腿,不悦道:“你的生活也太没品位了些!” “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拿红酒当饮料喝的!”安度没好气道。 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快要十一点了。 “你下午还要去确认宣布结果,等结束了我们在庆祝吧!” ...... 茂密的丛林深处,一个浑身浴血的男人踏破泥泞的草地,跌跌撞撞的奔跑着。 破损的甲胄,残缺的长剑。 瓢泼的大雨蔓延至丛林,洗刷着男人身上不知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鲜血,却怎么也无法洗净。 又是一阵悉索的脚步声响起,男人身上滴落的血液成为了追击者们的路标,几个面色阴冷的男人,只微微确认方向,便再次展开追逐。 半小时后,逃跑的男人终于体力不支,脚下打滑摔倒在地。 这一摔牵扯道了他后背的一道伤口,霎时间鲜血如柱,打湿了他的整个后背。 他的脸色苍白,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毕现,在大雨中不断的做着深呼吸,体力却不受控制的迅速流逝。 “福克斯......巴尔克!!” 他咬牙低吼着,想要再次奋起,却又一次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没过几分钟,追击的人终于追上了逃跑多时的男人。 一个满面胡渣的男人从中走出,他的脚步敦实而稳健,与他脸上轻浮的笑容形成了极大反差。 身上的重甲似乎蕴含着无形的力量,他带着一丝狞笑,看向地上的男人缓缓开口道, “狄克,真没有想到你也会有这么一天。” 深吸了口大自然的空气,却被雨水所打断,胡渣男却没有丝毫的不悦,带着激动的口吻继续道, “我做梦都想着有一天......”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表情越来越兴奋。 “有一天......能亲手割下你的脑袋!!” 说完他的身形一动,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冲向了地上的狄克,手中宽阔的大剑直取对方头部! “契布曼!” 低沉的声音轻飘飘的传来,刺破了空气,仿佛降落在了契布曼手中的大剑上一般,强行将他的攻击终止在了半空。 “老大!?”契布曼压抑着胸口的急躁,愤怒的看向了身后的男人。 要挂骑士长剑,举止优雅的年轻男人上前,他带着轻蔑的眼神看向了地上的狄克,接着视若无物般转向了契布曼,开口道, “契布曼,你有意见吗?” 长相凶残的契布曼身体一僵,缓缓低下头去。 “没有。” 年轻男人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再次看向地上正怒视自己的狄克。 “我说过,我会夺走你的一切,你看,这一天来得多么快?” 他优雅的笑着,如同一个高贵的贵族,俯视地面上的蝼蚁。 狄克眼神如刀,仿佛用灵魂在咆哮般吼道, “巴尔克!!!” 巴尔克微微一笑,弯下腰来:“被自己的队员背叛,感觉是不是特别的新颖?” 他轻拍着手掌,一个十七八岁的男人走了出来,目光惊恐的看着倒在地上的狄克。 “队,队长......”福克斯颤抖着喊道。 也许是因为太过害怕,福克斯下意识的举起了自己的佩剑,直指狄克的面庞。 “为什么......为什么!!”狄克痛苦的嘶吼着,他的瞳孔剧烈的扩张着,充血的眼球中布满着红色的血丝。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却没有想到一直以来所有的问题,都是来自团队里,自己最为照顾和关爱的这个年轻人! “他们,他们都不喜欢我......”福克斯嘴唇打着颤,结结巴巴的颤声道。 “是他们,是他们把我逼成这样的!”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四十三章 新任市长! 大雨还在肆意的挥霍着,隐有不把大地吞没誓不罢休的味道。 狄克双目失神的看着眼前的福克斯,队员们曾经的暗示一一浮现,此刻却成为了他痛苦的源泉。 “够了,闹剧该结束了。”巴尔克微笑着看向了身侧的福克斯。 如同接收到了指令的玩偶般,福克斯颤颤巍巍慢慢走向地上的狄克,双手紧握住了剑柄。 “对不起,队长......”福克斯眼角落泪,带着哭腔道:“他们,都是他们,我如果不这么做,会死的!” 似乎是为了安慰自己,福克斯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到了最后甚至就连面目都开始变得扭曲。 “求求你,求求你去死吧!只有你死了,我才能活!!” “你不是一直都很关照我吗?哥哥临死前不是让你好好照顾我吗?” “你就,就最后再照顾我一次,好吗?队长?” 狄克面无表情的跌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福克斯,眼神再也没有一丝神采,如同一个死人。 福克斯终于来到了他的身前,神情癫狂的痛哭着,猛然挥落手中佩剑! “噗嗤!” 狄克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默然抬起了头,却只看到了胸口被洞穿后,正艰难的瞪大眼睛的福克斯。 福克斯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透体而出的剑刃,眼神里充满了愕然与不解。 “这种感觉,最棒了!” 一道虚无的、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诡异呓语突然响起,如同童话中魔女的轻吟,又像是来自那虚幻世界中,未知存在的低语。 巴尔克,契布曼,以至于整个凶牙冒险团所有人,在这一刻几乎同时低下了他们的头颅,不敢做出任何反应。 那把从虚空中显现,透穿了福克斯胸膛的妖异长剑,如同水中的倒影一般徐徐扩散、消失于空气之中。 “这个男人,我要了。” 那似呓语、似虚无的话音再次响起,一时间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巴尔克最先反应过来,立即弯下了他那高贵的脊梁,单手抚胸恭敬道, “如您所愿!” 呓语声没有再次响起,整个世界仿佛都跟着安静了一秒。 但也仅仅只是一秒,紧随而至的是森林的悲鸣,大地的颤抖! 狂风于无声处骤起,整片天地霎时间被乌云笼罩,雨水被阻隔,大地被割裂,树木似没有重量般拔地而起飘向天空,随着那漫天狂风肆意飞舞! 巴尔克动也不动,如同石雕般伫立在那里,即便是额头被石子砸破,他也视若罔闻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风暴平息,雨水再次降落在这片大地,却再也没有了任何遮挡物。 巴尔克战战兢兢地直起身子,目力所及之处,除了尘土砂石,再不见一丝其它。 那绿意盎然的森林,就这么凭空消失在了这片大地上。 一同消失的,还有倒在地上的狄克,以及胸口洞穿的福克斯。 “老大,现在怎么办?”契布曼颤抖着,抬头看向巴尔克。 “我们已经完成了他交代的任务。”巴尔克抬头看看天空,喃喃道, “这才是力量的美妙啊!” ...... 市政厅内,掌声雷动。 托纳利满脸喜悦,却又有些呆滞的傻笑着。 “希望未来的哈尔玛,能够在你的领导下,走向更加美好的未来!” 高台上,现任市长蒙哥马利面带笑容的将代表着市长尊荣的徽章,从自己胸前取下,递交到了身前的尤利西斯子爵手中。 朱蒂亚面带微笑,一身盛装的坐在前排,轻轻的鼓着掌,同时悄悄看向身侧的熟人托纳利。 “父亲刚当选市长的时候,我也是这样。”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这位美丽的女孩忍不住笑道。 托纳利回以感激的目光,同时梦幻般的掐了掐自己的胳膊。 “安度,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托纳利有些激动道。 “我就说吧!”一声白色礼服的安度笑道。 市长的交接工作十分繁琐,但不是在今天,对于到场的所有人来说,想要见证的也只是这一刻而已。 只不过,对于某些人来说,这却并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 在之前的交接工作中,被予以连任财政部长一职的凯恩,就是这其中最为不满的人之一。 “父亲......”波利特坐在他的身旁,心中忐忑的小声道。 “回去再说。”凯恩的表情没有波澜,极有风度的跟着所有人一起鼓着掌,丝毫看不出有半点的不情愿。 波利特到了嘴边的话再次吞下,目光转向台上,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接下来的任命工作,相比市长交接以及之前的职位变动,就显得有些无足轻重了,大人物们也开始三三两两的闲聊起来,以打发剩余的时间。 安度饶有兴致的四处张望着,却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拉斯金就坐在不远处,作为哈尔玛的主教,他的地位格外尊崇,这样的场面自然是需要请他出面见证的。 哪里都有这个老家伙!安度心中不禁无奈想到。 想了想,他转过身看着身旁终于正常些了的托纳利,开口道, “我们晚上去哪庆祝?” 托纳利一时陷入了迷惘,下意识道:“真的要庆祝?” ...... 北区,香榭大道,格沃斯特西餐厅。 巨大的包间内,安度和托纳利笑容满面的闲聊着。 来的客人虽不算多,却格外的尊贵,包括了前市长之女朱蒂亚、伯爵之女莱瑞拉、男爵之女雅尼克希亚,以及丹尼斯、阿奇柏德、图尔斯等一众托纳利的好友。 当然,身在家中的伊丽莎白也被早早的叫了出来,来到了这场庆祝宴上。 少女们聊着女生们的话题,男人自然就是聊男人们的话题了。 “嘿,你是怎么认识朱蒂亚她们的?还有莱瑞拉和雅尼克希亚!”图尔斯惊讶的张大了嘴,看向了托纳利。 阿奇柏德也连忙补刀道:“是啊,她们几个可都是贵族圈子里有名的美女啊!” 托纳利自豪道:“这就是人格上的魅力!” 一时间嘘声震天! 丹尼斯嘲笑完后,这才看着托纳利道:“那个少女是谁?我好像没见过!” 托纳利愣了愣,看向了身旁的安度。 “她是我妹妹。”安度接过话茬,微笑道。 丹尼斯连忙笑道:“你妹妹真漂亮!” “谢谢。”安度端起酒杯,敬向丹尼斯。 “我听说尤利西斯子爵今晚会在家里准备宴会,你这样出来和我们庆祝真的没关系吗?” 女生的圈子里,莱瑞拉突然开口道。 托纳利笑嘻嘻的道:“没关系的,他可忙了!哪有时间管我!” ...... “少爷呢!?” 喧闹的别墅里,宴会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尤利西斯子爵面色平静的看着老管家道。 “他说邀请了朋友,一起去格沃斯特餐厅庆祝去了。”老管家恭敬道。 “混账东西!”尤利西斯子爵低喝一声,冷冷道:“马上给我把他叫回来!” 老管家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这恐怕不合适啊!老爷!” 尤利西斯子爵微微一愣,皱眉道, “怎么了?” 老管家想了想道:“他今天邀请的人里,有朱蒂亚小姐、莱瑞拉小姐,还有雅尼克希亚小姐,其他的也都是名门之后......” 顿了顿,他连忙补充道:“还有安度,你知道的,少爷和他一向要好!” 尤利西斯深吸口气,压抑住了内心的愤怒,长叹一声。 “既然莱瑞拉小姐也在,今天就算了吧!” 老管家会心一笑,点点头不在多话。 尤利西斯换了一杯香槟,同时也换上了一副崭新的面容,端着酒杯一脸笑意的走进了人群中。 ...... 夜晚的哈尔玛,寂静的如同沉睡中的蛮荒巨兽,偶有闪烁的灯光和喧闹,恰似它偶有传出的酣睡声。 庆祝宴会持续到了十点多,终于临近散场。 安度搀扶着伊丽莎白走向马车,心情愉悦的少女今天额外多饮了两杯红酒,此时正是酒劲发作的时候。 “我不要回去!我要和莱瑞拉一起打麻将!”伊丽莎白小脸通红,皱眉不悦道。 “好了好了,带她们一起回去,陪你打麻将!”安度头痛的将少女一把推进了马车,车内立马传出一声惊叫声! 安度心头一紧,赶紧看向里面,却发现少女趴在马车内,面带笑意的进入了梦乡。 “呼,以后还是不能给她喝多了,这酒品也太吓人了......”安度愁容满面的想到。 想了想,他走向了正在一一将人送上马车的东道主——托纳利身旁。 “你确定没事?”安度看着走路都不太稳的托纳利,有些不放心道。 “没事!”托纳利哈哈一笑,比出一根手指道:“你猜这是几?” “我猜这是二!”安度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帮忙将其余几个醉鬼都送上了马车,他这才走向了一旁嬉笑聊天的贵族小姐们身前。 “实在抱歉,他今天喝的有点多。”他满脸歉意的说道。 “没关系,既然大家都没什么问题,那我们也该回去了。” 莱瑞拉微微一笑道,搀着其余两个少女先后上了自家的马车。 看看别人家少女的酒品,再看看自己家的,安度突然老脸一红。 一点也不随我!他气恼的看向了马车里的伊丽莎白,即便是还没上车,他依然能够听到少女的傻笑声不时的从里面传出! 长叹一声,他转头看了看坐在台阶上,不愿上车离开的托纳利,只觉得头都大了! “高佛德里!”安度对着驾车的方向喊道。 一颗光溜溜的脑袋从车头探出,疑惑道, “还不走吗?” “你送小姐回去,然后让卡尔来接我!” 他无奈的说道,眼神却飘向了已经快要睡着的托纳利身上。 三个仆人都拖不动他!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四十四章 突如其来的危机 在安度的认知里,有两种人是他最讨厌面对的。 一种就是装睡的人,这种人你无法对其采取强烈手段,因为你知道对方在装睡,相反的你大多数时候还需要去迎合、做出一些对方期待的举动。 偏偏你还不能揭穿,你还拿他没有办法! 另一种人就是真正喝醉的人,这种人与前者不同,理论上来说无论你对他做什么都没问题,因为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对大脑和身体的基本控制。 甚至往往在第二天,当事人还会做出一副无辜、天真的表情,以表达自己真的不是故意那样的! 而现在,躺在地上宛如一头死猪般的托纳利,就属于后者。 还是那种平时喝不醉,喝醉了就让人搞不定的那种! 三个仆人,外加安度,四人分工明确的、一人一边的,仿佛拖麻袋般的将托纳利拖上了马车。 安度环视着周围人那戏谑的目光,已经能大概猜到,明早报纸的头版头条会是什么了。 “走吧。”安度疲惫的对着驾驶马车的仆人轻叹道。 这个地方他一秒都不想再待下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莱瑞拉先离开了的缘故,他总有一种庆幸的错觉! 如果给对方看到托纳利这个样子,他无法想象明早清醒过来以后的托纳利,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想到这里,他扭头看向了身旁睡得深沉的好友,莫名的摇了摇头。 马车外的喧闹声逐渐平息,离开了闹市街道后,整个世界似乎都变得安静了下来。 或者说,哈尔玛的夜晚,本就是如此的安静、寂寥。 格沃斯特餐厅距离托纳利居住的郁金香小区并不算远,行进的马车速度也不算太快,驾车的仆人技艺极好,安度坐在车上,甚至感觉不到什么颠簸感。 感受着微醺的醉意,安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车身一震,似乎遇到了什么阻碍般。 “怎么了?”安度睁开双眼,皱眉开口道。 车外,仆人的回应没有到来。 世界在这一刻变得格外寂静,似乎再也没有任何活物。 心中警报无声拉响,安度感受着源生之戒的触感,排除了魔物袭击可能。 来不及细想车外究竟发生了什么,安度眼神凌厉间手腕翻转,拉斐尔卡牌包悄然出现在手中。 下一秒,狭小的马车内发出了剧烈的机械轰鸣声,如同齿轮转动般的金属碰撞声接连响起。 一个一人来高,犹如真人般的机器假人,带着一层朦胧的光泽,出现在了托纳利身前。 婉转的金属光泽徐徐展开,将熟睡中的托纳利彻底笼罩,直到这一切都已结束,安度才眼神森冷的推开了车门。 没有意料中的袭击,三个穿着随意、看起来不慌不忙的男人手握长剑,静静的站在远处。 他们有着精密的盔甲,中型甲的重量在提供足够防护的同时,也会最大限量的降低敏捷上的掣肘。 安度心中一沉,隐约中大概猜到了对方的来历。 可令他最震惊的,却不是今晚这近在眼前的刺杀! “托纳利......身边的守卫应该不止如此才对......”他轻声自语,目光却仿佛穿越了空间的屏障,看向了遥远的天际。 “把他交出来,你可以走。” 为首的男人嗓音有些低沉,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带给人的感受不可避免的带上了些沉重、压抑感。 安度脸上的寒光在月色下渐渐消散,转而化作了一抹鬼魅的笑容。 这个笑容阴森、凄冷,如同来自无尽地狱,千丈深渊! “或许,你们现在逃跑,也还来的及。” 眼角划过对方的右手,两枚卡戒无时无刻不在说明着对方的实力,但这并没有让他感到一丝的紧张。 极致的紧张带来的,将会是极致的疯狂! 内心的炙热开始灼烧,一股异样的兴奋感开始上升,那潜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暴虐开始肆意生长! 唯有鲜血与杀戮,战斗与死亡方可浇熄! 我再也不是那个漆黑夜晚中,没有自保之力,只得独自冲向敌人的青涩少年! 港口的火焰早已熄灭,可是那对美好爱情的低声怅然,却将永不复现!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带你一起走了。”为首的男人低声开口,手中长剑横举身前。 安度无声轻笑,不等对方有所动作,先一步动了起来! 身体机能上的束缚,让他的速度在与对方相比时,明显慢了不止一拍,可是他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灿烂! 战,或者死! 极速的奔跑中,安度手腕再次翻动,拉斐尔卡牌包又一次出现于他的手中。 指间轻点,卡牌包骤然打开,一张卡牌甚至没能清晰显现,便彻底化作了漫天的星光,消散在这迷人的夜色之中。 “幸运币!” 体内一股柔和的力量游走奔腾,安度眼看着急剧拉近的距离,手腕再次挥动,又是一张卡牌凭空炸响! “叫嚣的中士!” 一道威武雄壮的身躯,在空气中迅速拼凑,如同贴图一般诡异出现在现实世界。 身着战甲的中士,第一时间开始了冲刺,紧随在安度身侧,躯体之上的诡异红光同一时间飘向安度的身体! 与安度同一时间开始启动,冲向他的三个男人,目睹着眼前着如同魔术般的精彩“表演”,甚至来不及惊愕,就已经开始了正式的交锋! 中间那名为首的高大男人,低喝一声:“你们两个去拖住他,我去消灭他的召唤物!” 配合默契的三人,阵型瞬间打乱,为首之人身体一错间,直逼叫嚣的中士,而安度也终于来到了其余两人的身前! 面对着眼前两名,手持锋利长剑的男人,安度嘴角突然上扬。 大脑短暂间传来的抽痛感被他强行压下,一抹诡异的红芒自他背在身后的左手掌心处浮现,呼吸停顿间便彻底缠绕整只手掌! “疯狂药水!” 安度的低喝,与对方的咆哮声同时响起,两名训练有素的男人虽然只不过一戒水平,杀伐之术却格外狠厉!两柄长剑一个指向他的咽喉,另一个直取他的心脏! 眼看着身前最后的两米距离即将消失,安度上扬的嘴角化作了癫狂的笑声! 身体前倾,堪堪躲过咽喉处的致命攻击,一直藏匿在身后的左手猛然前探! 凄厉的嚎叫声在月光下徒然响彻,那暗红色的诡异光芒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狠狠扑向了安度右侧的那个男人! 对方的反应极快,第一时间放弃了攻击他的心脏要害,转而看向了那婉转飘忽的诡异光芒。 可是两者在接触之后,却并没有如同他想象那般的事情发生! 长剑刺穿了红光,却没有带来任何的效果,那诡异的红色在分离了短短半秒后,竟是又一次融合在了一起! 胸口洞开,瞬间失去了最后的防守男人,紧急之下骤然后退,想要逃离眼前这诡异的一幕,而队友也第一时间再次扑向了安度。 眼看着对方灵敏反应下,就要逃离自己的控制,安度眼中光芒闪烁,源生之戒再次启动! “再生!” 强大的恢复之力,瞬间将他刚刚使用卡牌时的透支弥补。 左侧男人的长剑再次袭来,而疯狂药水即将落空,眼前的局势一时有些进入失控阶段! 远处叫嚣的中士,也在几个接触下,就被对方为首的那个男人重创,俨然是无法继续坚持的驾驶! 形势急转直下,安度的身体却颤抖的更加厉害,眼中的狂放更是让眼前攻向他的男人心中一惊! 那根本就不是人类正常的反应! 可是不等对方反应,安度再次做出了一个让袭击者们瞠目结舌的举动! 他完全放弃了躲避,任由长剑刺向了自己的左臂,却依然悍勇的冲向了正在躲避疯狂药水的敌人! “噗嗤!” 长剑没有任何意外的刺穿了他的左臂,可是在高速移动之下,对方却也同样无法在进一步做出攻击。 甚至因为这一瞬间的交错,男人彻底放过了安度,任由他冲向了正在逃跑的男人! 一直躲避如跗骨之疽的疯狂药水的男人,面露惊恐的看着直扑自己的安度,惊怒之下猛地一咬牙,竟是不再逃跑,奋起冲锋! 看着对方不再逃跑的举动,安度满意的笑了。 “这就对了!” 他莫名其妙的话语,没有给对方带来任何疑虑,男人依然在冲锋着,已然是打定了主意,硬吃疯狂药水一击! 两秒之后,他终于接近到了安度身前五米内,而疯狂药水也终于追上了他! “呃!” 急速奔跑后的戛然而止,让男人的身体如同刹车失灵般,猛然栽倒向地面,一时间血流如注。 安度不等身后紧追自己的男人反应过来,上前一把抢过眼前跌倒男人的长剑,不带一丝手软的刺向了他的脖颈处! “嗬嗬嗬......” 男人痛苦的呜咽着,喉咙却一阵发痒,只觉得塞满了什么东西一般,怎么也吐不尽。 他至死也不能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而那道红芒又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可惜这些他已经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安度静静的看着脚下男人,在痛苦抽搐中直至彻底安静,鲜血浸染到了脚边,这才不紧不慢的缓缓转过身,看向了身后那,刚刚一直在紧追自己——并刺伤自己左臂的那个男人。 男人早已停止了追赶,在距离他足有二十多米的地方彻底站定,脸上谱满了恐惧与惊悚。 安度的手臂,鲜血依旧在流淌,而那嘴角微微上扬的诡异面庞,笑容却更加浓烈。 “现在轮到你了。”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四十五章 熔岩爆裂 一阵夜风拂过街道,吹动了地上还未凝固的血迹。 安度脸上带笑,看着远处表情惊恐的男人,身体突然动了! 来不及思考,男人全凭本能的举起长剑准备攻击。 安度的目光流转,氤氲着皎洁的光泽,淡蓝月光下如同夜枭般,脚踏星光俯身前行。 “作恶者,必被剪除!” 嘴里轻颂圣经,安度就着冰冷的夜风,缓缓抬起右手。 看着他的这番动作,被刚刚同伴惨死深深刺激到的男人,喉咙猛地翻滚,忍不住嘶吼一声。 伴随着嘶吼声,男人的右手之上,卡戒开始散发光芒,一缕紫色光芒飘然流转,附着在了他的长剑之上。 “锐化!” 男人低吼着,带着不顾一切的气势,猛扑向了安度! 行进中的安度笑声不止,抬起的右手上,卡戒光芒炽盛,金色的光芒徒然爆发,照亮了漆黑的大地。 金色的雷霆盘旋着、翻滚着,发出撕裂一切的恐怖声响,如同天雷降世,洗涤世间。 安度右手虚抬,拖住那抹恐怖雷霆,仿佛掌握天地之力般,猛地将其掷出! 金色的光刺破了寂静的夜,带着无尽怒意吞噬向了对方。 男人呆滞的举着剑,完全不能理解眼前这一幕。 可是时间无法停止,身体的本能迫使着他做出反应,面对着即将吞没自己的恐怖威能,他艰难的挥舞出了人生当中,最无力的一剑。 被加持了锐化的长剑,即便是面对钢铁,也可将其狠狠斩断,可在天地的恐怖威力之前,却显得那么微不足道,那么不堪一击。 那么的可笑! 雷霆没有受到丝毫阻碍,便将长剑吞没,紧接着去势不减的将男人彻底吞噬殆尽。 “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响彻街道,刚刚解决了叫嚣中士的高大男人,终于第一次有时间认真的看向了这边的战场。 地上,两具尸体已经彻底失去了生命的特征,冰冷、僵硬。 安度伫立在那里,看着化为焦炭般的敌人,身体如同石雕复活般,突然一颤。 他有些僵硬的转过身体,看向了最后的敌人,那个同样盯向自己的高大男人。 “虽然情报出了问题,但是你今天依然不会有逃走的可能。” 男人低声的嗓音又一次响起,更加的冷漠、压抑。 “那你可以来试试。”安度脸上的笑容渐渐溃散,泯灭,只有眼中那燃烧的火焰,经久不息,愈燃愈盛! 男人为不可见的轻轻摇了摇头,指间轻点间,卡戒开始出现波动,一道道无形的波浪以他为中心,四散飘荡。 “敏捷加持:二重奏!” 高大男人低声喝道,身体以远超两位同伴的速度,直逼安度! 紧张?刺激?激动? 安度不知道心中的情绪究竟是什么,可是却能感受到那来自灵魂的颤栗感! 这种整个人都陷入极致的状态,他渴望却又惧怕。 他渴求那种精神上的极致,似乎只有在这一瞬间,他才能彻底激发所有的潜能! 可他又惧怕,他害怕会在这种状态中迷失!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可怕的经历一再的挑战着他精神的极限,曾经虚拟世界的可怕事物,突然切实出现在眼前的震撼感,无时无刻不存在身边的危机,需要拼尽一切去守护他人的意志,交缠错杂。 宛若游走在地狱的边缘,似乎一脚踏错就将永世难逃。 “你,就是我的信仰!” 模糊的记忆中,少女站在阳光看不清模样,长长的发丝顺着脸颊滑落,开心的笑着。 精神一震,安度仿佛从虚拟中回到现实,身体猛地一震,胸口剧烈起伏的大口喘着气。 目光带着一丝痛苦,安度抬起头来,看向了逼向自己的可怕男人。 不及细想,他第一时间握紧长剑,准备好了攻势,只是眼神中的癫狂,终于归于了平静。 可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男人竟然在临近时,突然选择了变向! 本就速度占据优势的男人,在施展了卡戒的“敏捷加持:二重奏”后,速度更是甩开了自己一大截! 心中大惊的同时,他立即展开了拦截! “他的目标,始终都是托纳利!” 心中猜到对方的目的,他的心中更加着急! 可是对方却并不打算和他纠缠,几次的接触也是一触即分! 虽然对方在力量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却依然稳健无比,不给他任何多次接触的可能! 眼看着两人在缠斗中,距离马车的距离越来越近,安度的心也逐渐沉了下去。 “活动机器人”虽然有保护的效果,却终究是存在极限的,眼前的男人有着二戒的实力,如果真的被他接近了托纳利,那么“活动机器人”的毁灭就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唯一的好消息,应该就是对方还并不清楚托纳利,被自己施加了保护这一点,毕竟当时“活动机器人”出现时,只产生了一些金属碰撞声,并不十分惹人注意...... 心中一转,安度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他表现的更加焦急,更加的急躁,而对方却相反的更加稳重! 在又一次击退了安度后,男人终于是找到了一丝机会可以冲进马车! 安度惊恐的怒吼一声,仿佛不要命般的扑向了对方。 男人明显猜到了安度的举动,故意一个侧身避过了他,却依然没有选择改变最初的想法,去利用这一机会攻击他,而是强行冲进了马车! 马车内,“活动机器人”呆滞的待在那里,男人错愕了仅仅半秒后,便一剑砍向熟睡中的托纳利! 一直没有反应的“活动机器人”几乎是瞬移一般,挡在了托纳利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接下了对方的这一击! 长剑砍碎了机器人后背的大片装甲,却无法做到一次就将其腰斩,而就在他准备再次攻击时,身后却传来了一阵诡异的波动! “疯狂药水!” 安度看着车内的高大男人,举起的左手还未来得及收回,代表着控制、诡异的红色光芒就已经冲至对方的后部处。 男人一直对安度格外的关注,两名队友的惨死更是让他不敢小看,之所以一直不愿意和安度对攻,最大的担忧就在于安度那仿佛无穷无尽的底牌! 男人不敢去赌安度还有多少张牌没出,时间上也不允许!负责保护托纳利的人要不了多久就会发现问题,赶到这里! 到时候连逃跑都会出现问题!他又怎么敢和安度继续纠缠? 面对着身后即将撞上自己的红色光芒,他只得一个俯身,直直撞向了那厚厚的车顶! “哗啦啦!” 厚重木板制作的彻底被整个撞穿,男人在付出了左臂骨折的代价后,也终于是找到了躲避疯狂药水的机会! 红色的光芒来不及收住势头,狠狠撞在了活动机器人之上,安度只好放弃了这一次攻击,看向了已经退开十几米的男人。 月光下,男人带着不甘的眼神凝视安度一眼,竟是不在进攻,打算直接逃跑! 眼见着对方的架势,安度心中一紧,脚下猛然发动,却怎么也无法追上对方。 速度上,自己是硬伤!他不禁突然想起了那天,伊丽莎白说自己跑的慢的场景。 “轰隆隆!!” 就在他自责自身速度不够快时,一道从天而降的火焰却精准的阻断了男人的退路! 一个浑身浴火的男人从火光中走出,背后那敦实的、足有两米长的巨大战锤即便只是背负着,也依然震撼人心! “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吧。” 火焰中走出的巨汉一头狂乱的长发,随着的话语无声抖动着,手中的卡戒突然绽放出了火红色的光芒! “熔岩爆裂!” 如同火山爆发般,一道汹涌的火光骤然从地面炸裂而出,将大地都炙烤的为之干裂! 准备逃跑的高大男人满脸恐惧的看着身前的男人,厉声嘶吼道, “弗朗西斯!” 回应他的,则是弗朗西斯身前那不断炸裂翻腾的,恐怖岩浆火球! 弗朗西斯面无表情的猛然挥手,“熔岩爆裂”似陨石坠落一般,火光汹涌间便将高大男人彻底吞没。 与“神圣惩击”不同,被“熔岩爆裂”击中的高大男人,甚至连骨灰都没能留下! 安度静静的看着远处,那神兵天降般的恐怖男人,深吸一口气。 “三阶魔法:熔岩爆裂!” 而那位被称作是弗朗西斯的男人,却绝对不仅仅只是三戒实力,如果他没有猜错,弗朗西斯应该早已到达了四戒的水平。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他将目光转向了弗朗西斯的右手。 如他所想那般,四枚卡戒散发着颜色各异,却同样凶猛狂暴的气息,安静的匍匐在弗朗西斯的手指之上。 消灭了敌人的弗朗西斯,缓缓的将目光投向了马车旁不远的安度身上。 凶猛的气势为之内敛,弗朗西斯面容平静的走向了安度。 “你就是安度?”弗朗西斯皱着眉头问道。 “是。”安度没有过多的反应,淡定的回应着对方的问题。 这样的男人,根本不是现在的自己可以阻挡的!即便只是刚刚被对方一击就毁灭的高大男人,他都要使出浑身解数,才能博得一丝机会! 眼前的这位如果真要动手,他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可能! 弗朗西斯没有看穿安度平静表面下,那并不平静的心,却还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做的很好。”说完他轻拍了拍安度的肩膀。 被两米多高的巨汉拍肩膀,即便对方没使什么力气,依然震得安度体内一阵血液翻涌! 心中诧异的同时,安度不禁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可不等他开口,就被一阵声音给打断。 “呃呃......怎么这么吵啊!” 马车里,托纳利迷迷糊糊的声音,轻飘飘的传了出来。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未知的混乱 弗朗西斯皱眉看向马车,过了几秒后才开口道。 “他又喝多了?” 安度尴尬的点点头。 眼前的男人,目前为止的行为看起来,似乎是和自己是一边的,这让他不禁心里松了一口气。 “应该是托纳利家族的隐藏强者。”安度推测着弗朗西斯的身份,不禁想到。 哈尔玛中,能够拥有这样强者护卫的人,着实不多,尤利西斯子爵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至于为什么对方一直到了最后才堪堪赶到,这其中的原因他就不得而知了。 先对着自己释放了一个圣光术,治疗了受伤的左臂后,他这才跟着弗朗西斯回到马车前。 天窗大开的车内,托纳利已经再次趴倒在了座位上,而活动机器人则是在战斗结束后,就被安度操控着解除了相关防御。 像穆克拉那样的特殊召唤毕竟是少数,通常来说召唤物,从出现开始就会持续消耗召唤者的灵性,这对于安度来说同样是不小的负担。 尤其是在释放了圣光术之后,他的灵性也再次来到了枯竭状态,虽然比之前大脑阵痛的状况好了许多,可是疲惫和酸胀却是无法避免的。 “我现在的灵性,还不足以长时间维持召唤物,存在于现实世界中啊。” 心中这么想着的同时,弗朗西斯也确认了托纳利的安全,回头再次看向了他。 “我要先送他回去,你要一起吗?”弗朗西斯主动开口道。 安度想了想道:“好。” 弗朗西斯也不多话,检查了下马车还能驾驶,便主动坐上了驾驶座位。 安度再次坐进马车内,感受着车身一阵震动,眼神空洞,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场刺杀,即便是还没有进行调查,答案却已经呼之欲出。 除了波利特,他想不到第二个人。 而弗朗西斯的姗姗来迟,说明了中间必然出现了一些问题,多半也是波利特做的。 或者说,是他的父亲,财政部长凯恩做的。 在哈尔玛,有这个能力发起刺杀,同时希望托纳利的家族彻底没落的,只有凯恩父子。 手指轻轻敲打车窗,安度眼中杀意毕现。 不过同时,他也陷入了思考。 刚刚的战斗,再次出现了他极力想要控制住的情况。 他将其称之为暴走,或者是魔化。 这种状态伴随了他很多年,也正是源于那款深入到他骨髓中的全息模拟游戏。 在最早的游戏世界中,疼痛、恐惧等防护措施还没能彻底优化的时代里,曾经有过为期三天的黑暗时期。 那是游戏刚刚出现在市场,所有的问题都有待改进时,还没有修复的问题。 游戏的过于真实,让玩家对于死亡、恐惧的感受度,达到了几乎百分百的模拟,而那三天里,不少人在游戏中,也因此彻底被游戏的真实度击垮。 安度至今还记得,当他利用游戏初期的制度问题,深入到高等级的古堡后,所经历的一切。 恶魔的丑陋脸庞带着诡异的笑容,无数的低声呓语从大脑深处响起,一切的感官都随之远离。 当利爪穿透胸膛时,那宛如整个人都即将被撕裂的,连呼吸都无法做到的剧烈痛苦。 当那来自地狱深处的火焰开始燃烧身体,那连灵魂都似乎在被炙烤,仿佛下一秒就会化为灰烬的恐怖感受。 当自己必须直面死亡,却又无能为力时,那源于内心深处,用灵魂呕出的颤栗咆哮。 然后,他变了。 他无法接受自己陷入死亡的危机,每当他陷入极度危险时,那不知是来自记忆的,还是灵魂的恐怖低吼就会将他变成一个陌生的自己。 那是他,却又不是他。 后来问题修复了,他却没能再体验过哪怕一次死亡经历。 即便是站到了世界之巅的舞台,即便是面对无数强者的围剿,他也没有再在游戏中死亡过一次,这也是只独属于自己个人的传说。 可是每当深夜时,那潜藏在最深处的回忆,却经常会再次浮现。 回忆渐渐遥远,直至消失在这漫长的黑夜中。 安度轻巧的手指慢慢停下,看着窗外的空洞目光重新恢复了神采。 这里不是游戏,虽然他再也没有在游戏中死亡过一次,可是游戏世界的感官度却大为降低,人的恐惧、紧张以及慌乱,都会被大幅度降低。 而在这里,这片名为阿克蒙德的大陆上,没有这种机制,没有任何保护。 多米尼克的战斗,面对死亡的危机时,他选择了放任自己内心深处的所有狂暴情绪。 “如果我当时不那么做,应该已经死了。”安度眼神低垂,似乎在对自己诉述一般。 “可是今天,我明明极力压制了......状况也没有那么危险,为什么我会再次出现这样的问题?” 他的眼神带着一丝迷茫,一丝质疑。 难道说,是因为来到了这里吗?他无力的握住了座位上的羊皮坐垫。 源生之戒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激动的情绪,开始缓缓散发出了柔和的白光,似乎想要“保护”他一般。 可这些似乎并没有什么用,相反安度却双目赤红的深深陷入了噫念中。 周围似乎有无数人在轻声低语,在向他祈求,在向他传递着什么!声音是如此的驳杂,如此的繁多! 渐渐的,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他的双手是那么的用力,恨不得将手中的坐垫扯破般。 愤怒、凄凉、怀恋、迷惘、不甘、痛苦...... 他的瞳孔急剧收缩,黑夜在这一瞬间,似乎都为之更加暗了一些。 可是就在他浑身轻颤,所有的负面情绪萦绕在脑海,即将失控时,一副夏日午后般的画面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耀眼的阳光下,那个身影轻盈的转过身来,用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微笑,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 “轰!”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爆炸了一般,安度从混乱中突然惊醒! “刚刚,发生了什么?”他浑身颤抖着,衬衣早已被冷汗打湿,胸膛剧烈起伏的喘着粗气。 我似乎刚刚被什么东西干扰了?那是什么?我怎么会这样?? 心中的震惊几乎快要冲破胸口,安度一把打开了窗户,看向了窗外。 街道上,除了迅速倒飞而去的建筑,什么都没有。 月光依旧照映着大地,为这漆黑的大地提供一丝丝的光亮,虽然微弱,却坚决肯定。 安度紧抿着嘴,不敢再去做任何的猜想。 深夜,是负面情绪最容易爆发的时间段,也是最容易产生堕落者的时间段! 强迫自己忘记刚刚发生的事情,安度看着渐渐临近的别墅,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看着弗朗西斯将托纳利送进别墅,交给了仆人们后又再次走出,安度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足够正常。 “你,不舒服?”弗朗西斯看着安度,准备好的话一句没说,相反是有些诧异的问道。 战斗经验丰富的他,自然能看出来安度的手臂,在经过圣光术治疗后,已经没有太多问题了,可是他依然能感受到,安度整个人都似乎很是紧绷。 有种拉满的弹簧般的错觉! “没事,就是有些透支了。”安度勉强笑道,配合他因灵性消耗过甚,而导致泛起惨白色的脸庞,让这句话一时间显得极有说服力。 弗朗西斯自然没有怀疑,上前赞许的看向了他。 “托纳利之前提过你,我对你也很满意!” “谢谢。”虽然不知道对方满意什么,安度还是礼貌微笑道。 之后弗朗西斯开始问起刚刚战斗时的情况,主要是询问一些细节后,安度也都耐心的解释了一遍。 直到街角尽头,传来了马车晃动声,弗朗西斯才收起了自己的问题。 “你的仆人好像来了,下次见面时再聊吧。”弗朗西斯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好的,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来找我。” 安度说完,高佛德里也终于驾着马车来到了别墅前。 野蛮人打着瞌睡,悻悻的驾驶着马车停在了安度身边,一脸不悦和烦躁。 可是下一秒钟,在看到了安度手臂上的血迹后,他的面部表情就发生了重大变化,怒目圆睁的看向了安度身前的弗朗西斯。 “这位是弗朗西斯先生。”安度挡在了高佛德里与弗朗西斯两人之间,阻断了野蛮人的凶狠目光。 接着他慢慢补充道:“他刚刚救了我。” 野蛮人的气势为之一缓,只是表情却再也转变不回去,一脸的严肃与紧张。 “先上车吧!” 安度点点头,转身对着弗朗西斯告别后,这才上了马车。 “刚刚发生了什么?” 等到安度坐好之后,高佛德里立刻急忙道。 安度长叹一声,只好把刚刚对弗朗西斯说过的话,删减了一圈后又说了一遍。 “哈尔玛也太危险了!” 听完了他的解释,野蛮人惊叫一声,恼火道:“我们部落都比这里安全!” 安度敷衍的点着头,对于埃德蒙部落的最后结局,他始终感到有些遗憾,加上高佛德里的一片好意,这时候自然也不好拿出来反驳。 野蛮人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直接开口道, “以后我必须跟在你身边,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安度有些感动的点点头,可不等他开口,高佛德里又继续补充道。 “你死了,我们部落的事情就再也查不出来了!” 安度无奈的点点头,叹息道, “你可真是关心我,高佛德里。”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四十七章 留给未来的日记 当安度回到别墅时,已经是深夜了。 在简单的包扎、清理了手臂上的伤口后,安度一个人直接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安度连日记都懒得写,直接昏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天色大亮,他才从沉沉的睡梦中苏醒过来,就连床头的闹钟,都不知何时被人设置成了静音状态。 活动着浑身酸胀的身体,他对着房门叫道, “卡尔?” 房门被打开,卡尔第一时间走了进来。 “少爷,您醒了?” 卡尔的眼圈有些黑,却尽可能的保持着饱满的精神状态。 回想昨天夜里回来时,卡尔那紧张的表情,安度脸上浮现一抹微笑。 “你去休息吧,今天给你放一天假。” 安度挥挥手,示意道。 卡尔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一脸慌张。 “少爷,我做错什么了吗?” 安度摇摇头,叹道:“没什么,你这段时间也辛苦了,偶尔休息休息也是不错的。” 想了想,他补充道:“今天就让乔治顶一天吧,那家伙最近太闲了。” 卡尔还想说些什么,一抬头却看到安度不耐的挥着手,只好低下了头,默默退出了房间。 直到房门再次被关上,安度脸上才露出了一抹苦笑。 “真是个不错的管家啊!” 感慨完,他伸手拿过了卡尔早就准备好的外套,随意的套在了身上,走向了窗台。 看着明媚的阳光,他贪婪的呼吸了一口屋外的新鲜空气,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深深的看了眼远处蔚蓝的大海,和偶尔驶去的渔船,他缓缓收回了有些迷恋的目光,走向了写字桌。 桌上,钢笔、笔记本都安静的摆放在左侧,他想了想随意的将笔拿起,打开了空白的笔记本。 翻至第一次,可以清晰的看到,这本笔记本已经被撕去了多页。 从侧面看去,这本本来足有近一公分厚度的笔记本,此时只剩下了一半不到的样子,而这正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努力改变的象征与符号。 停顿了几秒,他将钢笔放进了墨水中,在这个过程中,他无声的看向了左手无名指上,从虚空中渐渐浮现出的源生之戒。 “老朋友......”他的声音嘶哑而压抑。 直到蘸取到足够的墨汁后,他才停止了这一凝视,收回那深沉的目光,开始动笔写起。 这一次与以往不同,他用的是记忆之中的,那来自于阿克蒙德的大陆语言。 “阿克蒙德大陆历,762年,3月21日。” “昨天夜里,托纳利终于遭遇了刺杀,最大的可疑者为凯恩勋爵,他同时也是哈尔玛的首席财政官。” “在战斗中,我再次出现了暴走的状态,虽然之后获得了好转,但这似乎并不能称之为是一件喜事,因为我已经许多年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失控了。” “距离上一次,多米尼克的事件过后,这种情况再一次的出现了......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必然?” 写到这里,安度停止了继续,再次看向了源生之戒。 轻抚着卡戒的表面,他的眼神中渐渐流露出一丝痛苦与不解,而这其中,同时还夹杂着少许的迷惘与恐惧。 过了好半天,他才深吸一口气,停止了这份纠结,继续拿起钢笔写道, “昨晚的战斗结束后,可能出现了极大的问题......这个问题来源于我的卡戒,一枚不为人知的卡戒。” “它的名字叫做源生之戒,当然,这个名字在大陆历史上是无法找寻到的,因为这是一枚从来不曾出现在世人面前的卡戒。” “换一种说法,你可以称之为——真名卡戒。” “没错,你没有看错,如果你能够看到这里,请继续看下去。” 第一页被写满,安度缓缓翻过,来到了第二页。 “我知道这可能令人难以置信,可是这个世界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的疯狂!” “我现在面临着可怕的境地,是无法确切描述的,你只需要知道,我所在的城市哈尔玛,正在面临着可能存在的恐怖劫难。” “没有任何一种情况,能够比一个城市的最高教会执掌者——主教——他的堕落还要危险的!” “虽然目前还没有证据,但是我将不遗余力的追寻线索,找出最终的真相!” “可是,我面临的最怕的地方,却还不止于此。” “即便是最危险的时刻,我都不曾像现在这么紧张过,因为我可能将要面临的,是黑暗的侵蚀......” “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够阻止这一情况的发生,可是如果——我说的是如果。” “如果我真的成为了堕落者,请一定要找到我,消灭我,因为那将会可能造成无法预知的恐怖灾难。” “而我手中的源生之戒,将会在我死后,成为消灭我的你——最珍贵的宝藏。” 看着笔记本上尚未干涸的笔记,安度就这么轻轻摊开来,任由上面的字迹逐渐凝固,化为深深的印记镶刻在纸张上。 这个过程中,他只是这么静静的看着,或者说是等待着。 他等了足足十几分钟,可是整个房间里,依然只有他平静的呼吸声。 想象中的情况没有发生,但是他的心情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沉默了一会,他将写满了的前两页撕扯下来,轻轻的折叠好,放在了桌前。 微微停顿,他再次拿起钢笔,将这份日记再次抄录了一遍,不同的是,他用的是自己的母语。 华夏语。 前面的部分完全一致,直到写完后,他也只是默默的加上了一句。 “源生之戒,是一枚需要毁灭的卡戒。” 写完这句,他将两张写满华夏语文字的日记也一并撕扯下来,折叠好摆在了一旁。 做完这一切,他才走出房门,对着楼下忙碌的艾布特轻声呼唤。 “艾布特,上来一下。” ...... 早餐的时间早就已经过了,伊丽莎白正在忙着练钢琴。 经过了这一小段时间的锻炼,她的水平有了明显的增长,节奏旋律的把控上,更加的精准与熟练。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不等少女开口,安度已经面带笑容的走了进来。 “你这样是很不礼貌的,这对于即将成年的我,是极大的不尊重!”伊丽莎白不满的看着门口处的安度,气鼓鼓的道。 “知道了。”安度一笑带过,走到了伊丽莎白的钢琴旁站定。 手腕一翻,两个信封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我今天要交给你两件东西。” 安度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变的平静,平静的就有如那永远不会起一丝波澜的清澈湖面。 少女冷哼一声,眼神躲闪似的别过了头,讪讪道, “说吧,什么东西!” 安度将信封递给了少女,脸上想要挤出笑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单单的抽搐了两下,便无奈作罢。 “我的日记。”他声音不大的说道。 伊丽莎白下意识的转过头来,看向了安度递给自己的两个信封。 “什么日记。”她怔怔问道。 安度深吸口气,终于感到不那么紧绷,脸上也终于再次浮现了笑容。 “很重要的日记。” 少女变得沉默,没有继续问下去,可是他却依旧补充道。 “假如有一天我死了,你一定要看的日记。” 伊丽莎白终于控制不住般彻底爆发,整个人腾地从座位上站起,带着激动的表情斥道, “你在胡说什么!” 安度轻轻上前抱住妹妹,温柔的、一字一句道, “我会尽我一切可能,努力的、好好的活下去,但是这两份日记,必须有人保存。” 拥抱持续了不知多久,安度轻轻松开双臂,将手中的信封塞在了伊丽莎白手中。 “一份是留给你的,一份是我加密后的,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你一定要打开信封,去看我的日记。” 说完他没有多做停留,一个人默默的走出了房间,留下了少女一人站在那里。 他无法继续待在那,他怕自己会忍不住,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更怕,自己可能已经被动牵扯到的某些诡异事件,因此纠缠上她。 浑浑噩噩中,安度走出了别墅,顺着石子路一路走到了海边,看着茫茫大海,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 高佛德里和罗贝尔就站在他的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他,却没有选择继续上前一步。 看着来往的渔船,和零星飞翔的海鸥,安度突然发现世界是如此的美好。 最初时的槐树事件,他并不以为意,即便是后来发现了一些恐怖征兆,他也依然安慰自己,那不过是巧合。 多米尼克的战斗中,他出现了精神上的暴走,他也安慰自己,那不过是求生的欲望作祟,是本能在驱使他。 可是当昨天,他一再压抑却还是进入到了——他最不想、也最不愿进入的状态时,他明白了。 尤其是在后来,他根本都没有进入战斗姿态,精神却依然不受控制的陷入疯狂,问题已经是昭然若揭了。 有些事情并不是偶尔,它们的发生其实早已注定,是必然的结局,是所有事情最后的走向。 源生之戒当时的反应,也不是偶然,这枚陪伴了他多年的好友,潜藏着的秘密是他无法想象的厚重。 从源生之戒陪伴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到法则的显现,到自己的失控,一切的走向都开始朝着未知发展。 逃避是没有用的,所有的一切都超出他预料的在发展着,一个小小的哈尔玛,所发生的事情更是他始料未及的。 即便他不愿意接受,不愿意承认,但是事实就是,源生之戒在昨晚,确实加重了自己精神上的崩溃。 而这枚真名之戒也与自己的穿越,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现在,这枚救了他无数次的卡戒,却给他带来了迄今为止最大的考验。 “源生之戒,真的在引导我走向堕落吗?” 安度的内心不禁反问着自己。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四十八章 安度的忏悔 曾经的那份恐怖记忆,或者说精神创伤,曾经只不过是简单的心理问题。 在自己过去那正常的人生里,这份记忆已经随风远去,正常人的生活,并不会经历如此巨大的恐怖,或是无尽的危机感。 他也相信,如果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这个过激的状态并不会频频出现,因为根本就没有发生的契机。 但是在这个充满了邪物的世界,在这个光怪陆离存在真正神灵的可怕世界,他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道路上,绝不会缺少恐怖与危险这两样重要元素。 如果频繁的进入暴走状态,如果每次事后源生之戒都这么的加速自己的症状,他的精神早晚会被那恐怖的杀意与毁灭吞噬。 到了那时,甚至不需要他走出家门,无数的阴诡气息便会自己找上门来,抢着将他拉入那无尽的深渊。 他甚至不知道,下一次控制不住的情况下,进入那种状态中的自己,还能不能完整的从中走出来! 他无法坐视这一幕的发生,他无法容忍自己成为一个只知道血肉的可怕怪物! 所以他写了日记,即便是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也希望自己能够早点消失在这个世界!那对自己来说将会是一种解脱! 而源生之戒就是吸引人们的那枚磁铁,有了这么传奇的卡戒作为诱饵,会有无数人抢着来争夺,这也可以最小化的降低自己对这个世界带来的危害! 他不过是一个外来者,可是他不希望在自己死后,依然还在祸害着这个世界。 他不求成为圣人,拯救每一个艰苦度日的虔诚信徒,但是他不允许自己成为所有人的恐怖噩梦。 那些什么“我死后,任他洪水滔天”的话,他说不出,更做不出,尤其是在每一次想起伊丽莎白那天真的目光,老师罗伊那敦敦教诲的眼神时。 这个世界上,有无数像他们那样的人。 “从现在开始,每天去教会进行祈祷,看来是少不了了。” 看着从身前穿梭而过的海鸥,安度喃喃道。 这也是他能想到的,目前最能压抑内心那份恐怖的办法,虽然效果不一定显著,却多少好过现在这般。 他不愿意坐以待毙,就像他对伊丽莎白说的,他想活下去。 “我想要再看一看曾经的那个美丽世界。 我想要看到伊丽莎白结婚生子。 我想要再多听几次罗伊的讲课。 我想要看到托纳利成为哈尔玛市长的那一天。 我想......我想做的事,还有很多......” 安度站在海边,眼神中充满了美好的憧憬。 左臂的伤口传来淡淡的疼痛,昨晚被洞穿的伤口还需要时间来抚平。 未来的路谁也不清楚,但是安度清楚,自己必须要克制住内心的恐怖,才能够看到未来的模样。 收回了内心的千万念头,他缓缓转过身来,一眼看到了站在远处的罗贝尔和高佛德里。 “我需要去趟教堂。”他淡淡的微笑着,对着远处的两人开口道。 不等对方的反应,安度转身向另一侧走去。 罗贝尔一言不发的跟在他的身后,高佛德里也只是稍慢了一拍,接着赶紧跟上。 街道的喧闹声掩盖住了心中的惆怅,安度面带欣慰的看着来往的行人。 顺着街道,他一路穿行,一路走到了南区。 周六的主教会人来人往,教会人员和大量衣着各异的信徒们掺杂在一起,显得有些驳杂。 带着平静的心情,安度刚走进教会,就看到了许久不见的好友。 沃克利正在负责给人传教,目标是一位第一天来到教会祈祷的中年女性。 “主教导我们,凡事不可执念,我们应......” 沃克利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虔诚的光辉,中年女信徒也是露出陶醉的目光,显然沃克利的话语已经打动了她的内心。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沃克利目光一转间,发现了正站在门口,目光直视着自己的安度。 “今天的传教就先到这吧,这本圣经你回去再好好诵读几遍,相信会对你很有启发。” 沃克利从身旁桌上,那摆放好的一本本圣经中,慎重的拿出一本,交给了信徒。 “感谢你,传教士先生!”女信徒感激道。 沃克利回以微笑,并没有去纠正自己是见习牧师的身份。 安度静静的站在门口处,目送着信徒抱着圣经离开后,才慢慢走向了沃克利的位置。 “你怎么来了?”沃克利惊讶中带着一丝高兴。 “我就不能来吗?”安度笑着反问道,接着看了看四周,一脸的感慨。 “周六的教会,人可真多啊!” 沃克利自豪道:“虽然人数比不上主教会,但是我们这里的长期信徒,可是非常虔诚的!” 安度点点头,想了想道, “辛谢尔小区,没什么问题吧?” 沃克利表情一紧,严肃道:“没有,都很正常!” “那就好。” 确认了辛谢尔不存在其他的问题,安度心中也是宽慰不少。 深吸一口气,他侧过头看向了前方。 十二翼刑天使雕像,惟妙惟肖的矗立在那里,安度默默的走上前去,站在了雕像之下。 沃克利不解的看着他:“怎么了?” 安度为不可见的摇摇头:“我今天,是来忏悔的。” 沃克利心中一惊,急忙道, “发生什么了?” 安度摆摆手:“没什么,就是很久没有忏悔自己的罪过了。” 沃克利顿了几秒,轻叹道, “好吧,我还有些事,晚些再来找你。” 沃克利深深的看了眼安度,最后只好无奈的转身离去。 即便他想上前说些什么,可是安度的状态,明显是不想和他说话的。 罗贝尔和高佛德里坐在教会外的石凳上,沉默的等待着。 性格急躁的高佛德里在等了半个小时后,终于是忍不住对着身前的罗贝尔道, “你说他怎么了?” 罗贝尔眺望远方的目光,没有丝毫波动,冷静道, “你应该比我清楚。” 高佛德里一愣,这才想起来昨天是自己接安度回去了。 心中的疑惑没有解答,野蛮人的情绪难免有些焦躁,可是看着眼前罗贝尔的模样,显然是问不出什么了。 “唉,真麻烦啊!”高佛德里恼怒的一拍大腿,气冲冲的看向了教堂的方向。 ...... 安度挑了一个距离刑天使极尽的位置坐下,那高举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就在他的头顶正上方。 “伟大的主,我有罪......” 他像从前那般,开始细数自己的罪。 低声颂念着圣经,他的声音虔诚而谦恭,渴望能够洗刷自己身上的罪过。 这个过程里,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身处在这样一个神圣而庄严的环境,安度感到自己躁动的内心开始得到了一丝宁静。 那如纷乱杂草般的情绪渐渐舒缓,仿佛灵魂得到抚慰般,安度感到内心的恐怖逐渐消失,如同泡沫般消散在空气中。 他一遍又一遍的轻声吟唱着,身边的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他低头坐在那,始终如一,犹如一尊雕像。 心中的压抑随着时间逝去,一幕幕美好的画面浮现,填满了他因来到这个世界后而空虚慌乱的内心。 和伊丽莎白度过的美好时光,倾听罗伊讲课时候的无奈沮丧,在帕尔默号上,伙同托纳利大杀四方时的快意潇洒,如同幻灯片一般从他眼前闪过。 画面流转,短短一个月时间的美好时光,全部在他的脑海中再次浮现了一遍,就像一幕舞台歌剧般,来到了剧末。 可是就在最后一张画面结束后,安度却仿佛“看”到了一束光,洒落在了自己身前。 教堂内不知是出现了故障还是怎样,所有的灯光在这一瞬间猛然一黑,持续了短短两秒多的时间。 而低头忏悔的安度,也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前的巨大刑天使雕像,在教堂漆黑的这一瞬间,就是微不可查的晃动了一下。 刑天使雕像的头部轻微、快速的微微垂低,竟是张开了那对石眼,看向了身前的安度! 那对石眼中,没有瞳孔,却仿佛透过了无尽的虚空,踏破了空间与时间的屏障,望向了安度的灵魂深处! 这份直视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瞬,却仿佛将时间这个概念都暂停了一般,如同过去了无数年月。 这一瞬的直视,在持续了无法言语的短暂时间后,悄然褪去,而教堂内的灯光也终于在信徒们慌乱的呼喊声中,恢复了正常。 当整个教堂再次被灯光包围时,雕像已是再次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似乎从未改变过。 而低着头的安度,对眼前的这一幕一无所知,他眼前的景象也随之回到了曾经的那个世界。 灿烂如阳光般的少女,那每一个笑容都似乎深深的印刻在了他的记忆中,再次浮现在他眼前时,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陌生。 一幕幕过往迅速浮现、又消失,故事的情节被快速推动着,直到最后一幕的到来。 少女躺在病床上,最后一次直视着他。 那冰冷的已经几乎没有体温的手掌,轻握着自己手时,少女艰难的那句遗言。 “好好活下去。” 画面破碎,如虚空中的铜镜被击碎般,溃散开来,直到被无尽的黑暗吞噬,直到一抹阳光照射在这片虚空。 伊丽莎白、托纳利、罗伊、沃克利......一个个熟悉的模样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目睹着这部“歌剧”结束,安度从忏悔的意境中退出,终于张开了双眼。 “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世界的真相 高佛德里打着瞌睡,坐在石凳上的身体不住的来回晃荡着,以一种诡异的平衡始终屹立不倒。 终于,一片随风而荡的落叶,飘落在他肩膀。 这片突然闯入的落叶瞬间打破了他身体的平衡,野蛮人如钟摆般的身体直直的向后倒去。 “轰隆!” 尘土飞扬,高佛德里怪叫一声狠狠抱住了脑袋,嘴里大喊道, “谁!” 罗贝尔厌弃的看了眼倒在地上的高佛德里,不屑道, “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 “谁说我累了!我就是太无聊了!”高佛德里怒道。 罗贝尔收回了讥讽的目光,换了个姿势继续看向了教堂方向。 天空的月光洒落,盗贼的目光出现一丝担忧,安度进去已经一天了...... 听说了昨晚的事情后,罗贝尔就已经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可却是还无法把握住。 直到今天安度出门后,伊丽莎白惊恐的从房间里跑出,对他说出那番话。 “去!跟着安度!保护好他!!” 伊丽莎白为什么这样说?安度最近在忙什么?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不知道,也无从推测,因为安度接触到的所有事情,都太不可思议了! 从第一次被安度破门而入到现在,两人认识的时间不算长,可是他却一步步看着这个男人,成为了哈尔玛的著名审判者。 从最开始制服自己都需要找人协助,到现在能力克二阶恶魔,这中间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 一个月之前,安度还是贫民区的一员。 而一个月之后,整个哈尔玛超过三分之一的人,都已经或多或少的听过了他的名字,他成为了新闻报纸的宠儿,所有报社的老板都希望了解他的故事! 罗贝尔相信,如果不是因为安度自身审判者的特殊身份,他的别墅门口,估计早就已经布满了报社的记者! 这样的一个男人,究竟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这般模样? 他究竟和伊丽莎白说了什么,才能够让少女如此的惊慌失措? 所有的好奇,疑惑,化为了深沉目光,最后望向了教堂。 ...... 安度抱于胸前的双手轻轻放下,紧闭的双眼终于睁开。 他抬头看了看身边,嘈杂声已经小了许多,只有零散的一些祈祷者还在教堂内,而透过教堂的窗户往外看,天空已是一片漆黑。 从座位上坐起,安度活动着泛酸的四肢,尤其是还没痊愈的左臂。 感受着因为动作僵硬太久,猛然阵痛的左臂,安度不禁疼的皱起了眉头。 看样子回去以后需要再治疗一下了。安度心中想到。 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内心的放松,他满意的点点头,起码今天来教会的选择,效果还是不错的。 “之后的战斗,必须要避免这种情况了,按照这种情况来看,最多再来三次,我就要彻底的失控了......” 心中想着的同时,安度越发感激的看向了身前的刑天使雕像,身体猛地弯下,深深的对着雕像鞠了一躬。 一直在不远处诵读圣经的沃克利,目光游荡间,看见安度终于有了反应,立刻着急的赶了过来。 “你没事吧!?”沃克利紧张的看着安度,担忧道:“你已经坐了一天了!” 安度愣了愣,这才感到肚子一阵饥饿。 负面的情绪已经消退,他下意识的苦笑道。 “我也不知道,一不注意就这么晚了。” 说完他忍不住看向了教堂上方的巨大吊钟,已经是八点多了。 这个八点,自然是晚上八点。 算算时间,自己竟然已经来了十多个小时!! 安度心中不禁有些惊叹,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般。 和沃克利聊了几句,他突然想起了罗贝尔和高佛德里。 他们是跟着自己,一起来了教会的。 心中这么一想,他也没了在和沃克利闲聊的心思,加上肚子传来的强烈饥饿感,也不允许他在教会继续耽搁。 感受着自身四肢那淡淡的无力感,安度快速走出了教堂。 几乎都不需要寻找,他轻易的就发现了罗贝尔和高佛德里两人的身影。 在空荡荡的教会院落里,两个男人坐在那里,格外的显眼。 在安度看到两人时,一直关注教堂的罗贝尔也第一时间发现了他。 “吃了吗?” 安度浑身无力的走到两人跟前,开口就问道。 罗贝尔愣了愣,这才反应了过来。 “我们吃过了。”顿了顿,罗贝尔立刻补充道:“我知道有家餐厅,距离这里很近。” 安度叹道:“那就走吧。” 刚准备挪动脚步,他一扭头就看见,正摇摇晃晃、如同一个不倒翁般的高佛德里。 不等他开口询问,罗贝尔就解释道, “他就这样,叫醒就好了。” 说完罗贝尔上前轻轻一推,高佛德里整个人就再次摔倒在地。 “谁!!?” 野蛮人意识尚还有些迷迷糊糊,嘴里就脱口而出的吼道。 “走了。” 罗贝尔面无表情的说道,不等高佛德里反应过来,转身就走。 安度笑着望了望野蛮人,一声不吭的跟上了罗贝尔的脚步。 高佛德里眼看着两人丝毫不打算带上自己,一屁股坐起来,支支吾吾的嚎叫着,赶忙跟了上去...... 安静的西餐厅里,悠扬的旋律伴随着食物的香味,飘荡开来。 慢条斯理的切割着餐盘里的牛排,安度不急不忙的开口道, “你们等了一天?” 高佛德里抢着道:“我都急死了!” 为了凸显自己的焦急,他急忙指着罗贝尔道:“要不是他不让我进去教堂找你,我早就冲进去了!” 罗贝尔眉头一挑,冷冷道:“不用你冲进去,教堂的禁制就足够把你烤熟了!” 高佛德里不屑道:“我严重怀疑,你说的那个教会禁制有没有那么厉害!” 看着即将打起来的两人,安度笑着停下了手头上的动作, “教会的禁制秒杀三戒的野蛮人,应该不存在任何问题,考虑到南区教会不是主教会,效果应该会差些。” 顿了顿,不等高佛德里插嘴,他继续道:“不过把你烤熟,问题应该不大。” 高佛德里悻悻的闭上了嘴,只是依然不忘狠狠的瞪了眼罗贝尔。 “行了,让我安静的吃完这顿饭行吗?”安度无奈的指了指身前的餐盘。 两人立即不在多话,安静的等待着他就餐。 花费了一点时间,将牛排与一小碗罗宋汤消灭后,安度心满意足的用白毛巾擦拭着嘴角的油渍。 “我有些话对你们说。” 安度笑眯眯的放下了手中毛巾,突然看向两人道。 “这个月底,我就要开始进行学院考试了。” 高佛德里呆滞的看了看安度,不解道, “什么考试?” 安度比出一根手指,解释道, “相当于你们部落的成人礼。” 野蛮人部落的未成年者,将会在十八岁那年进行成人礼,这是一种习俗。 高佛德里眼睛一亮:“我知道,我的成人礼就是对阵一头二阶魔兽,你们人类的成人礼也是这样?” 安度摇摇头:“不是成人礼,是考试,而且人类的考试不用那么危险。” “好吧。”高佛德里泱泱的靠在座椅上,瞬间没了兴致。 “在考试之后,我会离开哈尔玛。” 安度脸上依旧微笑着,语气不变的说道。 罗贝尔身子一顿,接着惊讶道:“你打算去哪?” “还不清楚,但肯定不在哈尔玛。”安度回道。 罗贝尔点点头,不再询问。 安度见两人都没有要说的,脸上的笑容突然灿烂盛放。 “所以,我想问问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离开。” 这件事,他是有着深刻的考虑的,因为如果他离开了哈尔玛,伊丽莎白多半是打算交给托纳利照顾的。 以他和托纳利的关系,加上现在德文伯爵即将与尤利西斯家族联姻的情况看,尤利西斯应该不会阻拦这件事,毕竟自己如果硬要套关系,也算是德文的晚辈,尤利西斯也很清楚这一点。 如果伊丽莎白的安全问题有了保障,那么高佛德里和罗贝尔的保护作用,就不是那么大了,对于托纳利家族的实力,他还是很放心的。 昨天的弗朗西斯就是很好的证明,一个拥有四戒战士的家族,在哈尔玛这样的城市中,简直就是碾压的存在。 甚至他都怀疑,尤利西斯的打算是不是有更深的寓意,以他自身子爵身份外加家族势力,经营一个小小的哈尔玛,其实很有些大材小用的意味在里面。 不用派过多的人手保护伊丽莎白,那么高佛德里和罗贝尔的身份就会显得很尴尬了。 准确来说,这两人的很大工作上,就是保护自己和伊丽莎白,现在高佛德里每天对乔治等人的训练,就是为了加强保护伊丽莎白的防护力量。 既然不用保护伊丽莎白,那么他们也就没有了必须待在哈尔玛的理由。 安度平静的看着两人,等待着对方做出回应。 高佛德里只犹豫了两秒钟,就摊开手道, “我在哪都行,有饭吃就没问题!” 说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还补充道:“你答应我的,调查我们部落的事,也不能忘!” 安度苦笑抬手道:“不会忘的。” 得到了野蛮人的肯定,安度转过头去,看向了罗贝尔。 盗贼犹豫了许久,才反问道, “为什么必须要离开?” 嘴角的弧度猛然上扬,安度带着坚定的目光笑了。 “只有离开哈尔玛,我才能找寻这个世界的真相!”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五十章 回应 虽然不是很能明白,但是这并不影响罗贝尔做出选择,在短短两秒的思考后,他就给出了他答案。 “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先去处理完。”罗贝尔愧疚的移开了目光。 安度没有丝毫不悦,微微一笑。 “当然,这是你的自由。” 找来服务员结清餐费后,他带着两人往别墅的方向走去。 他目前的打算是暂时先住在家里,如果自身精神状况再次出现恶化的迹象,就搬到教会去住。 只不过这样一来事情也会变得麻烦,伊丽莎白那边该怎么去解释,拉斯金会不会因此做文章,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所以,他打算再观察观察,如果不受到极其强烈的刺激,应该不会出问题才对。 当安度回到别墅时,已经是接近十点多了,整个别墅都异常的安静。 一进门,安度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怔怔的发着呆的伊丽莎白。 “我回来了。”安度愧疚的低下头,走到沙发前。 “你这样,我真的很害怕。”伊丽莎白没有生气,她只是将头埋在了胸口,声音颤抖着道。 安度一时有些语塞,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罗贝尔见状立刻将高佛德里拖回了房间。 客厅内陷入了一阵安静,只有两人微弱的呼吸声轻轻响起,直到安度将其打破。 他身子微微俯低,蹲在了伊丽莎白身前,静静的看着他,尽可能的温柔道, “我可能要离开哈尔玛了,就在月底。” 说完他伸出手,握住了伊丽莎白的双手,内疚道, “到时候,我会安排你去托纳利家里借住,直到你考上大学。” 阿克蒙德有着许多私立大学,专门对于一些女学生开放,其中多半是文艺类的专业,尤其适合伊丽莎白这样的普通女学生。 少女的身体,颤抖的越发离开,嘴里低声念叨着:“不,我不要去他家里!” 安度深吸一口气,握住少女的双手紧紧抓着,目光坚定道, “你必须去,哈尔玛......有着很多你想象不到的危险,我不能让你一个人住在别墅里。” 伊丽莎白猛地挣脱开了安度的双手,怒道, “你为什么要离开,就待在哈尔玛不好吗?我们现在也不像以前那么穷了,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安度无力的收回了被推开的双手,整个人似乎都失去了力量般,声音有些嘶哑道,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他似乎是在对着自己诉述一般。 伊丽莎白眼角的泪水滑落,却没有任何的哽咽声,表情比任何时候都平静。 “爸爸和妈妈都已经不在了,现在你也要离开我了吗?” 安度内心一阵绞痛,却无法解释自己的理由,只能任由伊丽莎白那尖锐的目光不断刺穿着自己。 “如果教会的工作很危险,我们可以不去。” “我们现在的生活就很好,不愁吃、不愁穿,以前我们吃不饱的日子里,我每天都幻想着能过上现在这样的日子。” “现在,我们终于过上了这样的好日子,你却还要出去,外面的世界就那么好吗?” 伊丽莎白激动的表达着内心最真挚的想法,眼泪也终于断了线般的滚滚流淌下。 自始至终安度都没有开口,只是低着头,听着少女的埋怨。 他可以不走,他可以待在哈尔玛,可是最后会怎样,他不知道。 源生之戒的问题,是他在哈尔玛永远无法解决的,这个世界的历史走向,他目前还能通过自己知道的隐秘,大致判断出走向,可是五年后呢?十年后呢? 这是一个危险的世界!南方的不死者大军每时每刻都在窥视着人类世界!! 从深渊中爬出的恐怖恶魔,它们想尽一切方法,希望打破次元的屏障,以此侵略大陆! 那些诱导人类的魔鬼,贪婪的注视着每一个它所能见到的人类,渴望摄取他们的灵魂! 教会内部的问题日益加重,亚伦帝国与巴哈斯帝国的战争一触即发,整个世界都在面临着新的危机。 这一切的一切只差最后的一根导火索,安度不知道何时会被点燃。 难道要坐视这一切发生,目睹着历史的浪潮吞噬一切? 当不死者大军来到人类世界,当恶魔打破了次元屏障,当魔鬼开始肆无忌惮的出现在每一座城市,当人类因为内战,而无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时,自己难道要在哈尔玛祈求神灵的庇佑? 即便是抛开这些都不谈,他愿意留在哈尔玛,那么自身的问题怎么办?万一最后自己失控了,甚至是堕落了该怎么办? 哈尔玛是给不出他任何答案的,他只有离开这里,参与进即将发生的历史浪潮,才能够找寻那逝去的真相,找寻到这里和原来的世界,究竟有着什么关系。 只有这样,他才能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 只有这样,他才能找到办法,治愈自己内心的那份恐怖。 只有这样,他才能活下去,为了曾经的那个人,为了现在眼前的这个人。 “我必须要离开哈尔玛,这是迟早的事情。” 安度保持着半蹲的姿势,看着眼前的伊丽莎白,目光清澈柔和。 “我知道,在将来的某一天,你一定会明白我离开的理由。” 他满脸笑容的说着,正如他每一次看着少女时,那发自内心的高兴、宠溺。 伊丽莎白深深的看了一眼安度,眼神复杂而困惑,其中还有着一丝的失望。 她从沙发上缓缓坐起,一言不发的离开客厅,独自回了房间,整个过程中伊丽莎白没有再回头看上哪怕一眼。 目睹着少女失望的背影,安度如同石化了一般,僵在了沙发旁。 时间滴答滴答的流淌着,也不知道蹲了多久,当安度从地上站起时,整个人都猛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发麻的双腿没有了知觉,正如同他的大脑,在这一瞬间都已经彻底麻痹。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的房间,只知道当他清醒过来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不知道该怎么去和伊丽莎白解释,他也不知道明早起床后,该怎么去面对伊丽莎白。 大脑里嗡嗡的轰鸣着,他只知道现在的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来让自己忙碌一些,好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想了想,他只好如同平常一般,掏出了笔记本,开始写起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 写完了日记,并随后立即烧毁后,他开始进行冥想,尽可能的让自己充实些,让自己有些事情做。 一切都结束后,他终于是感到了一丝疲惫,整个人一头栽倒在床上,就这么沉沉的睡了过去。 ...... 当太阳高挂空中,气温到达一天中最舒适的时间点,安度终于是从昏昏沉沉的睡眠中,清醒过来。 看着窗外刺目的阳光,他下意识的想要蒙上被子,可是却又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从床上坐起,他随手从身旁的衣架上取过衣服,熟练的套在了身上。 起床,洗漱,当一切做完后,他才看发现了,竟然已经是午餐的时间点了。 “真是难得的睡了个懒觉。”安度自嘲一笑,走向了餐桌。 令他没想到的是,伊丽莎白今天竟然不在家就餐。 “她去哪了?” 安度看向了一旁的卡尔,眼神复杂。 “说是去朱蒂亚小姐家了,今天一天都在那。” 卡尔不紧不慢的说道,同时适时的补充道, “需要去接小姐回来吗?” “不用了。”安度摇摇头。 或许让她出去找找朋友,会更好一些。安度宽慰着自己想到。 因为明天才开始工作,今天的安度还有着一整天的休息时间。 持续了多日的大雨终于完全停止,已经来到初春时节的阳光,看起来格外的耀眼,起码安度是这么认为的。 托纳利还是习惯性的端着一杯红酒,或许是在家里的缘故,他的大半格外的休闲随意,乱糟糟的头发都懒得打理。 “我听弗朗西斯说了,那天晚上肯定是波利特他们父子干的。” 托纳利用懒洋洋的声音说道,只不过眼中的杀意却异常的浓烈,如同刑场上的屠夫般。 “对了,你的胳膊没事吧?”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托纳利突然开口道,同时看向了安度的左臂。 “没事,不严重。”安度挥了挥左手,示意自己没什么大问题,这才继续道, “那天,弗朗西斯来的有些晚。” 他没有把话说完,而是选择了看向托纳利。 托纳利放下了酒杯,目光锐利道, “那个叛弃家族的混蛋,已经埋在地底下了。” 安度点点头,有些诧异道:“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对方的准备明显很充沛,差一点就成功了。” 托纳利哈哈一笑,无所谓道:“不是有你嘛!” 安度无奈的往身后沙发靠了靠。 “这是运气,你的运气,明白吗!” 如果不是我非要送你,现在我看到的可能就是一张黑白照片了!安度无力的吐槽着。 不过这对于神经大条的托纳利来说,明显没有什么压迫感,这个著名的纨绔依然我行我素的模样。 “能活下来就行了,接下来就是怎么去对付波利特和凯恩了。” 安度赞同道:“你打算怎么办?” 托纳利指正道:“不是我打算怎么办,是我父亲打算怎么办。” 指了指别墅外,他笑道:“说不定已经开始了,凯恩财政部长的位置,估计是保不住了。” 艳阳四射的下午,安度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五十一章 提前进行的考试准备 哈尔玛的实权人物,掌管城市经济要害的财政部长,就这么三言两语之间,被宣判了死刑。 托纳利虽然平时说话没有遮拦,却不是一个会说大话的人,既然他这么说了,那么这件事可以说是彻底定性。 而且从头到尾,托纳利都没有去询问他有关前晚发生的事情,对于他是怎么拖住敌人,直到弗朗西斯到来的问题,似乎一点也不感兴趣。 这倒是让他心里有些怪异,但却不好直接说出来。 聊完了波利特这边的事,他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主动道, “我可能要离开哈尔玛了。” 托纳利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瞪大双眼道, “你要去哪?” 安度顿了顿道:“月底学院考核结束,我打算继续进修。” 这是他最开始就想好的理由,现在说出来倒是不假思索,一点没有做作的痕迹。 托纳利摇摇头道:“进修其实没有太大的意义,你就算去了高级学院,毕业之后如果不能更进一步考上帝国学院,其实没有什么差别。” 帝国学院,是大陆之上最顶级的学院,总共七所,考入帝国学院就相当于拿到了未来人生的金钥匙。 似乎觉得这样说没有说服力,他想了想继续道, “你考进帝国学院,再到毕业,再到你出来,这中间的时间是很漫长的,等到你有了政绩或是军工,最少也要三十多岁了。” 托纳利指了指自己,示意道:“你在哈尔玛,做好了审判者的工作,对外有我,对内你在教会有罗伊的关系,帮衬着点,最多五年,我就会能够想到办法,让你成为教会最有话语权的审判者。” 一想到未来的美好蓝图,托纳利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眼神炙热无比。 “有我们两个联手,哈尔玛的召唤师协会根本就不用考虑,同样是三十岁的年纪,我甚至可以想办法让你成为这座城市的主教!” 说到这里,托纳利直视着安度,摊开手道, “想想吧,你只要选择留在哈尔玛,发展的前途丝毫不亚于你去考取帝国学院,而且要更加的稳定。” 安度静静的看着托纳利给自己描绘的美好蓝图,不得不说,如果是曾经原版的那个安度,说不定这样就已经是他最好的选择,人生巅峰了。 可是他不同啊,他身上的秘密,完全不足以支撑那么长的时间,他需要找寻答案,找寻拯救自己的方法。 “你说的很好,但是我是真的想要出去看看。” 安度望向窗外,憧憬道:“那是我待在哈尔玛,永远都无法做到的。” 托纳利沉默了几秒,接着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不管怎么样,我都尊重你的决定。” 托纳利说的铿锵有力,却又满怀不舍。 安度感动的微笑出声,开口道:“到时候,我打算让伊丽莎白借住在你这,我不是很放心她。” 托纳利挥挥手道:“她就是我的妹妹。” 和托纳利说完了正事,两人间的气氛也终于和缓了不少。 安度在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红酒后,开始了和托纳利的闲聊,最后终于是扯到了即将开始的学院考试上。 “这次的考试,你应该是能过了。”托纳利笑道。 安度无奈的喝了口红酒,泱泱道:“应该不是问题。” 托纳利回忆道:“你也终于成功了,我还记得你以前为了绘制上的问题,那可真的是一个着急啊。” 安度的脑海中,瞬间浮现了曾经原版安度为了绘制,所下的刻苦,也多亏了他的刻苦,自己才能在绘制的时候,那么的如鱼得水。 一个常年锻炼绘制水平的双手,和从来没有拿过笔的手比起来,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念头一转,安度突然道:“对于野外生存考核,你怎么看?” 托纳利无所谓道:“很正常啊,我们战斗系的,对于这种事情都很习惯了。” 安度想了想也是这样,换了个说法道:“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自己终究是绘制系的,之前的课程里也只是理论上提到了野外生存方面的知识,在这一点上托纳利有着丰富的经验。 谁知托纳利倒是早就知道了些什么似的,随意道, “到时候你跟着我就行了。” 安度诧异道:“跟着你?” 托纳利点点头,这才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这次的野外生存考试,采取的是组队模式,由两名战斗系学员带领两名绘制系学员。” 安度立刻有些理解了他的意思:“你说的是组队?还是自由组队那种?” 托纳利赞许的举起酒杯:“就是自由组队,你有没有什么好的人选?图尔斯那家伙烦了我好几天了!” 安度仔细在认识的人中搜寻了一圈,还真就想起来了一个人。 “你认识罗伯特吗?” 托纳利愣了半天都没能反应过来。 “哪个罗伯特?” 安度想了想补充道:“首席秘书长斯坦贝克的儿子,斯坦贝克·罗伯特。” 托纳利恍然道:“我知道他,他不是在教会实习吗?” 安度点点头:“对,我想带上他。” 托纳利好奇道:“你和他也认识?我听说那家伙的人缘可不太好,都说他很古怪。” 安度双腿交叉换了个姿势,突然笑道, “我觉得他挺好的,人不错。” 托纳利倒也不反对,脸上一副思考的模样道:“罗伯特是战斗系的,那就只剩下一个绘制系的了。” 说到这里,托纳利一拍手掌:“阿奇柏德也是绘制系的,正好可以带上他。” 安度笑道:“听你安排。” 托纳利高举酒杯,敬向他道:“还有几天,我们就可以毕业了!” 安度举起酒杯:“准确的说,是三天。” 两人相视一笑。 没有在托纳利的家中待到晚上,在和对方聊了近两个小时候,安度就离开了。 直到他消失在街道尽头,托纳利才对着身后的老管家吉尔道, “安度越来越让人感到心安了,你不觉得吗?” 吉尔沧桑的脸上,挤出了满是褶皱的笑容道:“这不是好事吗?” 托纳利目光深邃,长叹一声:“是啊,这本该是好事,可为什么我这么担心他呢?” 无法解答自己问题的托纳利,轻摇着头,转身走进了别墅中。 马车行驶,安度想了想对着驾车的乔治道, “绕道,去九区,十二号。” 这是罗伯特在这片小区中的别墅地址。 乔治虽然心中疑惑,嘴上倒是安静,掉转往左侧行驶的车头,驶向右边。 十分钟后,安度终于看到了许久不见的罗伯特。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看着罗伯特满是惊诧的目光,安度满脸笑容道。 ...... 金碧辉煌的帕尔默号,平稳的行驶在无边的海域上,没有一丝的晃动感。 即便是天空此时正电闪雷鸣,大海的惊涛骇浪不断冲撞船体,这艘被誉为奇迹之船的游轮,也依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如履平地。 从远处远远望去可以清楚看到,船身上的大量铭文正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抵御着所有外来的冲击的同时,还为游轮提供着前进的动力。 而在无法看到的船底部位,两个快速旋转的,犹如漩涡般的黑洞从船内探出,搅动着水下的世界。 无数的海洋生物在人类智慧的结晶面前,变得呆滞而笨拙,它们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吸入其中,化作了一缕缕血雾,成为了游轮的养料,供给着船体之上无数铭文的能量消耗。 船上的游客们被迫的留在船内部,却丝毫不见慌张,这样的天气气候,也显然不是第一次遭遇。 凯文优雅的将新鲜的深海蓝壳蟹拨开,刚刚熟透的蟹黄带着腾腾的热气,散发出了诱人的香味,也让食欲欠佳的凯文瞬间眼前一亮。 “真是可惜啊,这么美味的海鲜,竟然只有在希亚海才能品尝到。” 一旁的中年厨师立刻笑道:“如果您想,这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 凯恩认真的摇了摇头,惋惜道:“深海蓝壳蟹只有从大海里捕捉到并立刻食用,才是最好的食材,等到他们运到帝都,这份美味早就已经失去了它原有的价值了。” 厨师赞同的点着头,眼神不着痕迹的扫视了一圈凯文的四周。 明明是背对着厨师,凯文却仿佛看到了这一幕,在品尝美食的同时淡淡道, “不用找了,他早就下船了。” 厨师身体一滞,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却还是解释道, “您这是什么意思?” 凯文轻叹一声:“不用装了,他早就走了,你就这么回你的主人吧。” 不等厨师反应,他已经从座位上坐起,带着一丝谴责的口吻道, “下次记得找珀莱雅港的海鲜厨师,相比于帝国厨师,我更喜欢那里的。” 厨师的身体轻微的颤抖着,却又极力的控制着,即便是被发现了之后,他还是本能的想要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似乎这样就能更加安全了似的。 凯文带着淡淡的笑意,缓缓走出了寂静的餐厅,一瞬间这足以容纳近百人的餐厅里,竟只剩下了满脸冷汗、脸上苍白的中年厨师,不知是去是留。 走出了餐厅,凯文轻捋了捋额前的长发,带着丝好奇的口吻笑道, “你现在,应该到哪了呢?”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五十二章 将来 “组队?” 罗伯特惊讶道。 “你难道没听说,月底的学院考核吗?” 安度不置可否的笑道。 “考核我知道,但是组队还是第一次听说。” 罗伯特做思考状道:“你怎么想起来找我的?” 安度笑道:“反正人也不够,正好一起。” 罗伯特倒是没多想,转而问道, “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呢?我看报纸上说的,你都解决好几件大案了!” 安度无奈道:“我也不想,都是主教分配的。” 罗伯特有些沮丧,过了好一会才小声道,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为见习牧师,这次的评选我又没选上......” 听沃克利说,罗伯特在教会的工作,好像很多人都有意见啊......安度突然想到了曾经和沃克利对话时,听到的一些传闻。 看着罗伯特失落的情绪,安度安慰道, “这都是慢慢来的,你也不要太着急了,说不定明天就选上了。” 以罗伯特家族的环境,将来成为一个正式牧师是几乎没有难度的事情,前提就是他的父亲要支持他了......不过貌似罗伯特的父亲并不赞同他在教会的工作啊...... 心知杜明的安度,也不好强行劝道,只好随便找了个话题,将这件事给揭了过去。 “对了,你毕业之后是打算继续在教会吗?”罗伯特突然好奇道。 “这个,还没想好。”安度微笑回道,并没有说自己可能会离开的事。 闲聊一阵,安度想了想也没有别的事,就准备离开了。 “考核那天,到时候再见吧!” 被罗伯特一路送到别墅外,安度转身笑道。 “没问题。”罗伯特爽快道。 离开了郁金香小区,马车再次缓缓驶向南区。 今天没有工作,他打算去南区做祷告,这才是他的本职工作。 考核那天,该绘制什么卡牌呢......安度心里盘算着。 “你搞什么!?” 马车突然一个急停,乔治带着强烈愤怒的质问声蓦的响起。 又怎么了? 安度带着疑惑走下马车,却看到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色斗篷中的人,看不清样貌。 刚看到对方的模样,他的心中就生起了一丝警惕,大白天里这样打扮的人,多半有问题。 可不等他开口,对方就将头上的黑色斗篷掀开,露出了一张有些沧桑的面孔。 “贾斯汀?” 安度有些惊讶,却又仿佛猜到了些什么似的。 “是我。”贾斯汀缓缓抬起头,淡淡道:“我想和你谈一谈。” 安度想了想道:“附近有家咖啡厅,味道还不错。” 贾斯汀点点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安度也不废话,转身就走,贾斯汀则是一言不发的跟在身后,留下了满脸茫然的乔治,不知所措。 “你就在这等着。” 安度头也不回的对着乔治喊道,后者立时舒了一口气,将堵在路中央的马车驱使到了路边。 悠扬的小提琴曲,带着欢快的节奏轻轻飘扬,给来到这里的每一位客人输送着快乐与舒然的旋律。 “你想和我聊什么?” 靠窗户的一个雅座,安度点好了咖啡,不紧不慢的开口道。 这个时间点,咖啡厅内的客人并不多,安度到不担心被人听到两人的谈话。 贾斯汀声音沙哑道:“米兰达的事情,你还在调查?” “没错。”安度没有保留,直白道:“我认为这件事,可能还牵扯到了别的问题。” 贾斯汀不在意道:“我只想知道,除了那两个人,还有没有别的人,参与她的那起事故。” 安度思索一阵,才回道:“没有,起码从我目前知道的情况来看,没有别人的直接参与。” 贾斯汀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目光空洞的看着窗外。 “谢谢。” 安度不禁苦笑,带着丝调侃的语气道:“我们之间,说谢谢实在太奇怪了。”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突然好奇道:“你和那个剑士,是什么关系?” 早在港口时,他就感到了两人的关系似乎不一般,只是一直没有办法调查,这时候有机会自然是毫不顾忌。 “他是我的哥哥。” 贾斯汀表情痛苦道:“他死了。” 安度对于这个结果倒是不奇怪,那天的战斗太过惨烈,从当时的情况来看,对方的身体早就严重透支,事后活下来的可能性确实不大。 只不过现在知道了两人的关系,安度反倒是更加的奇怪了。 “看你的样子,好像不打算报复我?”他疑惑的看着贾斯汀,身体已经是下意识的靠在了椅子上。 “没有必要。”贾斯汀语气生冷道:“他是为了救我,我们是为了杀你,这是很公平的事情,而且你本来也有机会杀了我。” 那天的情况十分复杂,但是贾斯汀也同样清楚,如果安度想杀他,肯定是有机会的,毕竟当时的他已经陷入了濒死的状态,没有理由放走他。 就算不亲自动手,只要安度将这件事上报教会,他也逃不掉,可是直到现在,关于教会的通缉令也没有下发,这就说明了安度的态度。 两人的对话一时陷入了沉默,作为杀手的贾斯汀本就不擅长聊天,相反对于这种异样的沉默反倒是驾轻就熟,丝毫不觉得尴尬。 “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沉默中带有些压抑的气氛下,安度主动开口道。 “离开这里。”贾斯汀毫不犹豫道:“凶手已经死了,我也没有必要在留在这里了。” 安度想起了那天前往刑场时,大雨中刺杀了犯人的那一幕,不由有些感慨。 大脑中的信息不断流转,他想了想才道, “去北方,或者希亚海吧。” 北方,有着神圣艾诺罗公国,那里是自由者的天堂,也是流浪者们向往的故乡。 希亚海,海盗的世界与乐园,同样充满了机遇与宝藏。 不过这两个地方都有着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邪物的频发率极低,对于这样一个胸中有伤的人来说,会更加安全,起码在现阶段来说。 其实他还有一个这两天才有的推测和想法,只是目前还无法印证。 贾斯汀默默的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安度,轻摇着头。 “我始终觉得,你和一般人有些不一样,你就像是一个黑洞,藏着太多秘密。” 港口的战斗,贾斯汀作为参与者是感触最深的人,当时现场的参与者,只有他活了下来,也比其他人更加的清楚,那件事情的缘由。 之后他也调查了安度的过往,结果毫无疑问的,简直就是一部贫民的励志史。 直到米兰达的事情爆发,虽然那天他离开了现场,却并没有走远,当时的战斗他看的十分清楚。 可以说,作为敌人的角度,没有第二个人比他还要了解眼前的这位审判者。 安度听着贾斯汀的话,突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谁又没有秘密呢?” 两个本该是对手,是死敌的男人,就这么相互看着,同时端起了刚刚送上来的咖啡。 诡异,却又极度的平静,没有想象中的出手、暗杀,甚至有点惺惺相惜的意味在其中。 喝过咖啡,贾斯汀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达尔西死了,针对你的刺杀应该也会停止。” 说道这里,他突然道:“他死前有个抢来的情妇,在南郊的斯瓦迪亚庄园。” 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这位深夜里的独行者就这么走出了咖啡厅,转眼间消失在了熙然的人群中。 “南郊?情妇?”安度毫无头绪的放下了咖啡,轻声重复了两遍。 结清了消费走出咖啡厅,安度一眼就看到了远处的乔治。 重回马车,这次他却没有再选择去教会。 “去南区,郊外。” 乔治应了一声,驾着马车再次出发。 ...... 无人的小路,直通城西的方向。 贾斯汀依然身披那身黑色斗篷,脚步轻盈的行进着。 走着走着,这位善于刺杀的男人猛地驻足原地,腰间长剑“锵”的一声,已然握在手中。 “出来吧。” 他的语气冰冷,生硬,仿佛冬日的冰砖,望而生寒。 一个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缓缓从一侧走出,面带复杂的走向了他。 “罗赛蒂。”贾斯汀看着来人,语气稍缓道。 “你要离开了?”罗赛蒂询问道。 “是达尔西让你来杀我的?” 贾斯汀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罗赛蒂轻叹一声,点头道:“他确实这么说过,在他死的那一晚。” 贾斯汀冷笑一声:“那你应该多带点人,光凭你一个人,还不够。” 罗赛蒂忙举起双手,表达了自己的来意,苦笑道, “他都死了,这件事只有我知道,没人要你的命。” 贾斯汀眼中寒光不减:“那你来干什么。” 罗赛蒂惆怅道:“他的两个弟弟都在忙着争家产,我再待下去,恐怕也活不久了。” 说到这,他看向了贾斯汀,目光真挚道:“我一直在安排人到处找你,想要把这个东西交给你。” 贾斯汀愣了愣,皱眉道:“什么东西?” 罗赛蒂怅然道:“格罗佛救过我,他有一样东西一直放在我这,就是怕有一天死在外面,这个东西被别人拿到。” 他说着话的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布袋, “这是他准备的卡戒,本来打算等将来三戒的时候用的,他说过,如果死在外面,就把这枚卡戒交给你。” 贾斯汀接过袋子,依稀能感到,里面的东西十分轻盈。 “我也要离开了。”罗赛蒂感叹道:“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机会见面。” 贾斯汀将袋子放进口袋,目光深沉的直视远方。 “将来的事情,谁又知道......”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不可抗拒的存在 马车驰骋在泥泞的土地上,溅起大量的泥水。 安度看着窗外翠绿的原野,这才发现春天真的已经来临了。 斯瓦迪亚庄园是达尔西生前名下的庄园,占地面积足有上千平米,只不过因为坐落在南郊之外极远的位置,很少有人知道。 “少爷,快到了。” 乔治驾着马车,提醒着车内的安度。 感受着车身的晃动逐渐减缓,直至停止,安度推开了车门缓缓走出。 马车正前方,一座古典型庄园静静的矗立在平原之上,看起来很有些突兀的感觉。 “你在这等着。”安度对着乔治道。 说完他转过身,看向眼前的庄园,踏步向前走去。 “你是哪位?”一位负责看守庄园大门的仆役上前询问道。 “我是达尔西先生的朋友,最近刚刚回到哈尔玛。” 安度礼貌一笑,指了指庄园内道:“他生前给我写过一封信,摆脱我来拜访这里的一位女士。” 仆役犹豫的看了看他,不是那么肯定道:“达尔西先生?有他的名片吗?” 安度“哎呀”一声,面露难色道:“这,他也没有告诉我,来的时候要带上他的名片啊!” 似乎觉得有些抱歉,安度对着身后的乔治怒道, “出门前也不知道提醒我!” 不明所以的乔治眼睛一转,连忙颤颤巍巍的低下头,浑身发抖道, “我这就回去取!” 安度怒斥道:“你知道在哪吗?” 仆役看着安度的模样,心里一阵发虚,,生怕得罪了眼前的贵人,连忙道, “也不用那么麻烦,您登记一下也是可以的!” 安度愧疚道:“实在是抱歉,麻烦你了。” 仆役立即心中满足道:“不用不用,这也是很正常的!” 说完仆役便带着安度走进了庄园内,再也不怀疑安度的身份。 这倒是让安度心中一阵惊讶,不过转念一想,这里住着达尔西情妇的事,应该知道的人也不多。 毕竟是绑架的,应该不好对外张扬,否则早就带回城里了,又怎么可能安排在这偏僻的郊外? 简单的用虚假的名字登记了一下,安度在一位女仆的带领下,直直的上了二楼。 “夫人,有客人来了。”女仆轻敲房门,低头喊道。 过了一阵,屋内才传来了女人虚弱的声音。 “进来吧。” 女仆推开房门,接着让开了身形,任由安度独自进了屋内。 看着女仆顺手将门关上,安度这才继续往内走去。 卧室内,一个美丽的女人,身着薄纱般的睡衣,慵懒的躺在床上,裸露在外的皮肤白嫩、细腻,光滑的犹如绸缎一般。 安度微微一愣,立即将目光移了移,看向了另一侧。 壁炉内的火光炸裂着、燃烧着,为屋内提供着大量暖气,供使妇人即便穿着这样的衣服,也依然能够不用担心温度的问题。 “你是?”妇人侧过身子,语气略微惊讶道。 “你可以叫我安度。” 安度礼貌的行了个见面礼,接着走向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一点不陌生的拿起了桌上的甜点就品尝了起来。 妇人眼神一滞,接着惊呼道, “你就是报纸上那个安度!?” 安度微微一笑,头也不抬道:“没错,就是那个打赢了达尔西官司的安度。” 妇人脸上的轻松渐渐收起,带着一丝戒备道, “他已经死了。” 安度将嘴里的食物咽下,不紧不慢道, “所以我才能出现在这里。” 不等妇人回答,安度就自顾自道:“听说你是被他绑架来的?” 妇人的脸上浮现一抹怒色,声音清冷道, “这和你没关系!” 安度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带着一丝无所谓的语气道, “我是听别人说的,本来是打算过来解救你,但是看起来,似乎没有必要?” 妇人冷笑道:“救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安度轻叹一声:“好吧,看来是我想多了。” 他下意识的抬起头,却正好对上了妇人的双眼。 女人的眼神中,是无尽的冰冷,没有一丝活人的生气,仿佛对这个世界早已失去了任何期待般。 不知怎么的,安度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这种感觉无法解释,就像是直觉一般虚无缥缈,于是心中不安的他立即轻触了触左手的无名指。 不管源生之戒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都无法掩盖它身为安度最大依仗的这一事实。 而在感受到源生之戒并没有任何异常后,他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从沙发上坐起,安度带着清澈的眼神看向了女人。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拒绝我的帮助,但是这既然是你的决定,那么我尊重你。” 说完他也不多做停留,转身就要走。 “等等!” 女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紧张道,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安度停止了动作,转头看向她道:“你说。” 女人的表情十分复杂,有不甘和痛苦,也有决然和坚定。 她顿了顿,理了理思绪道:“我有一个孩子,被达尔西带走了......” 安度心中诧异的看了眼床上的女人,不得不说女人的身材保持的相当好,丝毫看不出来生过孩子的模样。 女人看着安度的眼神,脸色微微泛红,将身旁的绒被拉了拉,遮住了胸口的春色,继续道, “我叫艾尔莎,是三年前被达尔西绑架的。” 艾尔莎说话的同时,也在看着安度的表情。 安度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艾尔莎深吸一口气,目露忧伤道, “然后,我就被带来了这里,他对我其实不坏,但是从来不允许我离开这里,在去年的时候,我生下了和他的孩子。 孩子出生之后就被他带走了,我问过他,但是他却从来不肯告诉我。” 艾尔莎眼神空洞洞的,如同失了魂般, “我的父亲是一位很有权势的贵族,如果他知道我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一定会杀了我的...... 我死了没有关系,可是我可怜的孩子,他才一岁多啊!父亲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所以,我想求求你......救救他!!” 艾尔莎说道最后,泪水已经止不住的开始流淌,作为一个女人,她是痛苦的,无奈的。 但是作为一个母亲,她是自责的,内疚的。 安度听着艾尔莎的故事,不禁为眼前的女人感到一阵惋惜。 “我会帮你寻找的。”安度叹息道。 艾尔莎感激的看着安度:“谢谢!” 安度微不可查的点点头,问道, “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艾尔莎茫然的看着阳台方向,淡淡道, “我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安度心中的不安再次炸裂,不知为何,他隐隐感到眼前的艾尔莎,仿佛被什么东西注视了一般。 这种强烈的不安让他恨不得立刻逃离这里,又忍不住担心这会不会带来什么不可知的可怕后果! 感受着从未有过的不安与惊悚,安度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着身体,尽可能的保持着平静的口吻道, “你,还有没有别的想要说的?” 他的本意是想问,你最近是不是见到过什么人,可是到了嘴边却完全说不出口!! 艾尔莎凄然一笑,并没有任何不同的自言自语道, “就这样吧,只要我的孩子可以健康的活下去,就够了。” 平复着胸膛那剧烈跳动的心跳,安度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在这样诡异的状态中,他不敢多做停留和思考,只好缓缓开口道, “那好吧,我会去寻找你的孩子。” 说完他行了个告别礼,接着快速逃离了这间诡异的屋子,以及看似正常普通,却让他莫名恐惧的艾尔莎! 直到离开了庄园,重新坐上了马车,他的内心还是久久无法平复,艾尔莎的状态让他发自内心的想要逃离这里! 刚刚那一瞬间的不安,和之前遇到的所有状况都不同! 过去遭遇的事件,或是一时的冲击,或是巨大的危机感,但其实都是能够触摸到、感受到的! 可是刚刚那一刹那,他的内心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快逃吧!不要再待下去了!! 那是无法面对的一种存在,那是超越了恐惧与不安的情绪,那是一种连反抗都无法生出的颤栗感! 不知怎的,安度内心突然生出了一个词汇。 “神性!” 他低声念叨着这个独属于阿克蒙德的术语,脸色苍白无比。 即便他曾经在游戏中达到了人类所能到达的巅峰,可是游戏和现实始终是不同的,游戏中根本就不存在神性和灵性的概念。 可是刚刚那一瞬间,他仿佛感受到了不属于人类的一种境界,那是想要下跪的冲动!! 带着一身的冷汗,看着窗外迅速逝去的风景,他心中的不安终于有了一丝的平息。 “少爷,你到这来干什么?”乔治那松散的声音传进车内,带着一丝无忧无虑的天真。 “去见了一个人,她摆脱了我一件事。”安度下意识的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隔了几秒,乔治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那她怎么不自己去啊,还要麻烦你,你这么忙!” 安度表情彻底僵住,终于反应过来刚刚在屋内,为什么会始终觉得那里不对! “艾尔莎,为什么不愿意离开庄园......” 安度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想要逃避的感觉再次熊熊燃起! 不知藏匿于何处的一片漆黑世界中,一个轻快的声音突然回荡四散,仿佛刺穿了空间的壁垒,跨越了空间的法则般,带着轻轻的波动,如呓语似的传递到了安度的脑海中。 “哎呀,来客人了?”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五十四章 再次沦为病人 灵魂如同遭受重击般,安度哇的吐出一大口血,整个人的大脑都彻底陷入了混乱! 驾车的乔治还在等待着安度的反应,却只听到车内传来了一声惊呼! “快逃!” 听着安度那颤抖的声音,乔治身子猛地一抖! 出于对安度的信任与那声惊呼中的惊惧,这位临时的车夫使出了自己全部的功力,拼命的在空旷的原野上驰骋奔逃! 马车内,顾不得颠簸与大脑阵痛的安度一把扯开了窗户,望向了身后的方向。 那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可是他却仿佛感受到了危险正在逼近,全身的毛孔都猛然炸开! 不等他有所反应,那宛若来自虚空,又像是天地嘶吼般的声音再次在他脑海中炸响! “怎么一来就要走?” 安度浑身猛地一震,只来得及感到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抓住般,紧接着无法形容的撕裂感便传遍全身!! 如同灵魂被大肆撕扯,他两眼一黑轰的一声摔倒在车内,再也做不出任何反应。 大脑中不断回荡着“来”、“走”等词语,无限月读一般的重复又重复着,愈演愈烈!而灵魂被撕扯成一片片的强烈痛苦,更是让他恨不得立马昏迷过去! 内心痛苦的嘶吼着,无法抗拒的恐怖痛楚一阵阵席卷而来,安度想要发生声音却无法做到,只能不断的抽搐,意识在这样剧烈的折磨痛苦下,越来越恍惚、混乱。 “不能,不能昏迷......” 安度努力想要保持清醒,可是大脑此时却已经不再受他控制,就仿佛像是回到了,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候一般,脑海中被灌满了厚重的铅水,连思考都被阻塞。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看到了手中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紧接着无尽的黑暗,彻底吞没了他仅有的意识。 ...... 不知来自何处的漆黑世界中,那似人非人的声音停顿了许久,突然发出了一声疑似惊讶的怪叫,也许是因为仓促的原因,声音中甚至有些颤抖。 这片虚无的、空洞的、无尽的黑色世界,变得更加浓稠漆黑,而那诡异莫名,却又拥有着莫大威能的声音,也在这么墨染般的黑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似乎从未出现过一般。 黑暗,一如既往,从未改变。 痛? 不,那已经不是痛,是比痛更加撕心裂肺的一种感觉。 安度刚刚有了些恢复的意识,在面对这种灵魂上的痛苦时,显得不堪一击。 人体潜在的自我保护功能在这一瞬间起到了作用,刚刚要恢复的意识立刻潜伏,安度也即将再次陷入昏睡中。 可是迷迷糊糊之中,安度却感到了一阵舒爽,犹如夏日里在清凉的海水中徜徉一般,冰凉而舒适,浇灭了他身体的火热。 或者更确切的说,是浇灭了他肉体上的撕裂痛感。 虽然这阵舒适感只持续了好像短短几秒钟,可是却效果惊人,不仅大大减缓了他身体上的压力,就连即将沉睡的意识都有了一丝起色。 意识的逐渐回归,让他感受到一阵软绵绵和温暖。 “自己现在的处境应该不错?”安度感受着,那不再如浆糊般的思绪,不禁想到。 五感回归,他也终于是确定了,自己现在应该是躺在床上,身体被温暖的棉被紧紧包裹着的感觉,十分的熟悉。 应该逃掉了......这是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和想法,而这个想法同时也间接的,大大减轻了他内心的重担。 紧随而至的,是虚弱。 这是他的第二反应。 那是一种连眼皮都不愿意睁开的疲惫,浑身上下似乎使不出一丁点的力气,就算现在有人拿把刀对着他,他都只想要对方能够赶紧下手,连逃跑的想法都不愿意有。 “我应该回到家了?” 他下意识的猜测着,同时惊讶的发现,刚刚那阵舒爽感,似乎带来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恢复,就连严重受创的精神状态,都仿佛有了极大的好转! 起码他现在不再觉得头大如斗,满脑子都是铅水的感觉了。 心中刚有了这个想法,五感中的听感也恢复的更加彻底,他甚至能依稀能听到四周应该有不少人,正在低声说着话,断断续续,无法听清。 痛苦的挣扎一番之后,安度费力的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可是却立即被屋内的白色灯光刺激的眼前一花! 刺眼! 太刺眼!! 炽亮的白色灯光对于昏睡许久的安度来说,刺激度高到了他无法承受的地步! 安度身体的本能再一次被动激发,一时间泛酸的双眼立即分泌出大量的泪水,围着眼眶打起了转。 “你醒了!?” 耳边嘈杂的呼喊声并不整齐,却都同样带着一丝激动和惊喜。 眨巴眨巴眼,将泪水挤出了眼眶,他这才勉强看清了周围。 “呃啊......” 安度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嗓子是那么的干涩,犹如在大漠里缺水生存了三天三夜的旅人,喉咙里满是黄沙与尘土,干燥、滚烫。 就在他无助的想要闭上嘴时,床边却突然探出了一只手臂。 眼睛转动,安度看到了满脸疲惫的托纳利,正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水杯。 “喝吧。” 托纳利说着话,走上前了一些,紧贴着床沿扶起了浑身使不上力的安度,喂他喝水。 温热的水滑过干燥的喉咙,安度瞬间就感到嗓子舒服了许多。 “伊丽莎白,吩咐厨房准备些流食,记得不要用刺激的食材。” 托纳利用如同家主般口吻,对着身旁还未回过神的伊丽莎白说道。 可是在等待了几秒后,托纳利却没有等来少女的反馈,只好转头再对她说了一遍。 安度看着双眼泛红,身体一颤一颤的妹妹,下意识的想要挤出一个微笑,动作却连一半都没能完成。 当他再次看向伊丽莎白时,少女已是轻声啜泣着低下了头,一言不发的走向了厨房,自始至终都没敢看自己一眼。 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悲哀,这种悲哀是对于自身弱小的痛恨和无助。 被托纳利轻轻放下重新躺好,他这才有时间看向周围,这一看之下,人倒是真不少。 不止是托纳利、沃克利等关系较近的朋友正站在一旁,甚至连自己的队长奥康纳都出现在了屋内,其次包括丹尼斯、图尔斯等人也出现在了离床稍远处。 甚至连伊丽莎白的好友雅尼克希亚、莱瑞拉、朱蒂亚等人都到了。 作为病人,且基本无法正常说话的安度,在躺好之后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众人,不过好在托纳利在场,倒是节省了他提问这一环节。 “你那天是被乔治带回来的。” 托纳利叹气道。 “虽然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但是看情况应该是非常严重,你的那个仆人乔治也表示了,当时的情况十分诡异。” “直到他驾车一路赶到了教会,才发现你已经晕过去了,结果你就整整昏迷了两天!” “我们找了哈尔玛的牧师给你治疗过,但是效果十分的差,所以你的队长——奥康纳先生,就向教会临时申请了圣物,这才让你醒了过来。” 托纳利说到这里,指了指身旁的奥康纳,继续道, “虽然你醒了,但是事情不急,可以慢慢向教会上报,关于考试的事情你也别担心了,我会帮你向学院申请安排在最后一天的。” 圣物?我昏迷了两天? 安度心中一阵惊讶,却只能透过眼神传达出这个讯息。 托纳利分辨了半天,也没能读懂他眼神中的含义,只好自顾自说道, “这两天你好好休息,我会经常过来。” 顿了顿,他补充道:“他们也是,都是担心你的,你自己要休息好了。” 说着话,托纳利望了望其余的人,表示了大家的心意。 看来我的人缘还是不错的......安度心里一阵温暖。 不过圣物......拉斯金竟然会同意,队长借用圣物给我进行治疗? 心中这么想着,他也下意识的看向了奥康纳。 和平常一样,简单干练的打扮,还是那袭牧师袍,奥康纳并没有任何的不同之处。 如果真的说的话,也就是脸色有些苍白。 “应该是使用圣物给我治疗,导致了透支......”他心中一阵猜测,好奇的目光也渐渐变成了愧疚。 托纳利看着安度眼神一阵黯淡,急忙道, “好了,既然你醒了,我们就先走了,回头再来看你。” 他以为安度眼中的愧疚,是因为这么多人都来陪着他,所以为了不让病人情绪波动太大,在他的安排下,所有人很快都离开了屋内。 一时间,屋内空荡荡的,就只剩下了他一人躺在床上。 这个时候,要是有杀手,估计我就只能等死了。安度突然古怪的想到。 吱呀! 房门被推动,刚刚生出怪异想法的安度,身体猛地一惊,心跳都加速了不少! “哎,我还是不放心你!” 托纳利的声音随着房门打开,渐渐响起。 安度猛烈跳动的心跳这才渐渐恢复到正常的频率,只是眼神中却是满满的厌弃。 病人真难当! 可是托纳利却不在乎他的眼神,自顾自的走到了床边,拽过来一只座椅,大大咧咧的往上一坐。 “你又去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了?” 安度心里一声长叹,却又有些紧张。 他到现在都不清楚,那个可怕的存在究竟为什么会袭击自己! “难道只是因为我发现了他的存在?或者是间接性的接近过他?” 安度想到这里思绪一顿,后背猛地一阵发凉。 “这就是觉醒了神性的存在吗......”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五十五章 有人来过 “你怎么了?不舒服?” 托纳利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安度内心的独白。 将内心的那份紧张与后怕悄然藏起,安度微不可查的侧了侧头,看向了托纳利。 他尽可能的保持着平静的状态,用不那么复杂的眼神表达着自己的态度。 “你饿了?” 托纳利眼神一亮,高兴道:“饿了是好事!厨房已经在准备了!” 安度:??? 再次被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安度也不打算去解释了,因为反正也说不出来话...... 托纳利自顾自的说着有的没的,很有些自娱自乐的感觉,不时的观察一下安度,确保他的状态没有问题。 时间就在这样的环境里悄然流逝,之后在托纳利的帮衬下,安度勉强的吃了些米粥。 米,这个食物在阿克蒙德大陆并不是主食,甚至因为种植的原因非常麻烦,而很少被广泛使用,是真正的稀有食物,只有少部分的贵族才能用得起。 通常来说,面包才是大部分普通人们的主食! 很明显,安度不属于少部分的那类人,但是对于托纳利来说,获得米就不那么困难了。 喝了小碗掺了土豆、玉米等等材料后,与过去完全不同口味的米粥,安度空荡荡的胃里也终于是好受了些,整个人也精神了点。 “伊丽莎白怎么了?” 将安度重新放好,收拾完了餐具,托纳利突然开口道, “你跟她吵架了?” 不能说话的安度,用一个白眼回应了他的这个问题。 真可惜不能说话啊!安度心里一阵惆怅。 托纳利似乎是拿捏住了这一点,嘴里噼里啪啦的如同炮弹般不停歇道, “我看她刚刚想进来,又不愿意进来我就猜到了!” “其实之前前天的时候,我也发现了问题!” “都是人太多了,我想问她又没有机会。” “......” “你是不是很想说话......看你好像很难受的样子啊!” 托纳利蓦的一回头,猛然发现安度正一脸唾弃的表情看着自己,立即有些不理解。 “行吧,看样子你也不想听我说话了!”托纳利长叹一声,看了看安度还有工夫给自己使脸色,心中也是放心了不少。 “我明天再来,你好好休息,学院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看着托纳利关好房门,消失在了房间,安度也是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听人唠叨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不能说话,还非得听人唠叨!! 感受着房间中的安静,安度这才发现刚刚是多么的吵闹...... 深吸一口气,他皱眉想了想,开始尝试牵引自身的灵性。 如果可以的话,他不介意立马给自己来一个圣光术! 灵性随着他精神的渐渐集中,开始有了一丝回应,开始缓缓在身体内流转。 只不过两秒之后,这刚刚凝聚起的一缕灵性就彻底溃散,大脑也出现了不堪重负的情况,瞬间传来了巨大的疲惫感。 感受着大脑一阵阵痛与来回飘荡的嗡嗡声,他只好放弃了这一打算。 “看来精神,真的是受到了严重的创伤啊......” 回想着前天马车上,那直击灵魂的撕裂感,他还不禁一阵冷颤,这种痛苦比起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几乎不分伯仲! 尝试失败,安度也放弃了走捷径的想法,打算等明天能开口了,再去让托纳利找几个牧师来给自己治疗试试看,只不过效果怎么样就不清楚了。 人的身体是有抗性的,同样的治疗术,短时间内用的多了效果自然会差上不少,这也是为什么之前罗贝尔和高佛德里受伤的时候,他从不一次性将他们治好。 同样的道理,自己刚刚才被教会的圣物治疗过,那么低阶牧师的治疗术再想奏效的可能性肯定就可想而知了。 说穿了,还是现在用不出圣光术啊,否则以源生之戒的“高大上”品质,即便自己是刚刚被圣物治疗,也肯定能起到一些效果! 心里胡思乱想着,他突然想到了那天昏迷前的情况。 “当时看到的是......光?” 可是为什么会看到光?那个恐怖存在放跑了自己,难道也是那道光? 心中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他不禁将目光撞向了身体左侧。 隔着棉被的左手上,源生之戒平静如常。 “应该是源生之戒了......” 除了源生之戒,没有别的可能了,毕竟其余的底牌都不足以对抗那样的存在。 “可是源生之戒......只怕也是个炸弹啊!” 回想之前这枚强大的卡戒,竟然误导自己进入暴走的状态,还有一系列事件,他就觉得一阵头痛! “自己最强大的武器,同时竟然是潜在的最大危险?” 这么一想,安度不禁更加的纠结了。 理清了思路,安度也终于感到了一阵疲惫。 毕竟刚刚才从昏迷中苏醒,加上又是接受了圣物的治疗才恢复一些,猛地思考这么多问题,精神上也是有些无法负担。 对了,圣物,我还没见过那个圣物到底是什么呢......带着奇奇怪怪的大量想法,安度再次昏睡过去。 灯光始终如一,不论光下的人处于什么样的状态。 伊丽莎白推开房门,静悄悄的来到了床边。 看着床上安度熟睡的面孔,少女的脸上泪如雨下。 一如一月之前,那个寒冬刺骨的夜晚,女孩守护少年熟睡时的场景。 ...... 夜,安静祥和,新建的宽阔屋内,更是漆黑一片。 直到这份安静,被一连串压抑着的咳嗽声打破,这份漆黑也随之被灯光照亮。 远比之前仓库大上一倍的温暖房屋内,四个或大或小的男孩占据了四张木床,此时其中的两个,正就着灯光四目对视。 “你的咳嗽还没好吗?” 卡尔轻叹一声,虚按开关的左手轻轻收回,顺手拿起了一旁的大衣披在了身上。 “好多了。”阿诺德因为咳嗽而有些潮红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内疚,连忙道, “对不起卡尔,又吵醒你了......” 卡尔摆摆手,柔和的笑道:“反正也没睡着。” 说着话的同时,他转身推开了房门,去到了客厅。 一阵水流声过后,屋外的脚步声又再响起,卡尔手中已是多了一杯热水,以及一包纸盒。 从纸盒里取出两粒治疗咳嗽的药物,他将水和药递向了阿诺德。 “真的不用买药,听说这种炼金术制作的药物很贵......” 阿诺德声音小小的,生怕打扰了屋内的其他两人。 卡尔微笑的揉了揉阿诺德的脑袋,微笑道, “没关系的,我现在是管家了,每个月的薪资高的很多,不用担心这些。” 阿诺德抓着药物,半天才道:“我吃这个药太浪费了,一直也不见好......” 卡尔不悦道:“谁说的,你不也说了比之前好多了吗?” 阿诺德摇摇头:“不是的,我觉得好像......好像不是因为吃药。” 卡尔被阿诺德的话弄的一阵好笑,一把搂过他,好奇道, “不是吃药,难道是因为高佛德里天天带着你训练?” 阿诺德立马害怕的瞪大了双眼, “说他坏话的,第二天都可倒霉了!” 卡尔笑的更开心了:“我是管家,他管不到我,快吃药吧。” 阿诺德无奈的将药放进了嘴里,就着水咽下。 卡尔接着鼓励了他两句之后,便将屋内的灯给重新关上,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屋内再次陷入了漆黑中,阿诺德则依然还是睡不着,只能独自在床上翻来覆去。 “真的是因为吃药,才好的吗?”阿诺德皱着眉头,心里思考着这个问题。 思考中,越来越多光怪陆离的想法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本就十来岁的少年,伴随着大量的奇怪想法,渐渐进入到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当天空的圆月已经开始倾斜时,屋内的人终于全部进入了梦中。 屋外一阵寒风刮过,发出了骇人的呼啸声,淹没了房间内四人熟睡的呼吸声。 躺在床上的阿诺德面带笑意,似乎梦中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物般。 咿呀呀...... 房门无风自动,缓缓张开来,一个漆黑的影子悄然飘进了屋内,没有惊动任何人。 影子脚不沾地,就这么在离地一公分左右的高度,垂直着身体,飘飘然的来到了阿诺德的身前,紧接着开始平行悬浮于空中。 长长的头发从耳边而落,这个中年女人打扮似的诡异身影,完全脱离了地心的引力,与躺在床上的阿诺德呈现出了面对面的恐怖姿态! 如果安度在这里,一定会惊呼一声“贞子”来了! 这个如女鬼般,不,或者就是女鬼般的身影,在与阿诺德面对面之后,却相反没有了进一步的动作,就着月光看向她的脸庞,甚至可以看到一丝痛苦! 这个女人......女鬼,竟然在痛苦! 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似的,缓缓探出了她那惨白色的手臂,可就在即将碰触到阿诺德的时候,却如同被电击一般,猛地将手收回,脸上的痛苦也变成了愤怒! 她盘旋着,却无法更近一步的接近阿诺德,只能来回的游荡着,游荡着,如同一只野鬼! 她焦躁,她无奈,她痛苦,她彷徨,她好像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又像是害怕自己做些什么...... 她就这么漫无目的,却又紧紧围绕着阿诺德的床位飘荡,一直持续了十来分钟。 突然,这个女鬼般的身影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复杂的面孔突然变得冷漠,阴沉,如同一只真正的厉鬼! 没有任何阻碍的,她就这么直直的,仿佛穿过了水面般的,穿过了屋内的墙壁!以一种与进来的方式完全截然不同的方法,离开了这间屋子! 屋外,狂风再一次席卷而过。 而屋内,被打开的房门就那么半遮半掩,静止在那。 似乎在对人们说, “看哪,真的有人来过!”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五十六章 神眷者 “看哪,真的有人来过!” 乔治瞪大了眼睛,指着大开的房门,不依不饶道。 卡尔无奈的看着他,毫不客气道, “是不是你昨晚起床上厕所,忘了关门?” 乔治怒道:“我说了不是我开的!” 卡尔疑惑的转过头,看了看满脸无辜和茫然的阿诺德和艾布特,惊讶道, “他们也说不是他们,难道是鬼吗?” 乔治冷哼一声:“鬼开的!” 艾布特害怕的靠了靠身旁的阿诺德,紧张道, “你说,真的有鬼吗?” 阿诺德认真的思考了一会,接着才道, “我听人说过,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 艾布特眼神一亮道:“谁说的?” 阿诺德有些忧伤道:“我母亲说的......” 艾布特一脸错愕,有些慌乱的搓着手,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不去洗漱!高佛德里一会要是发现你们几个迟到了,我可不管你们啊!” 卡尔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脸庞,嘴里毫不留情的喊道。 一时间,阿诺德和艾布特也没了心思,再去议论鬼神之类的话题,一顿小跑的冲向了盥洗室。 ...... “感觉好像比昨天好多了?”安度背靠着枕头,自言自语的说道。 用力握拳试了试,虽然还是有着淡淡的无力感,但总的来说,比起昨天刚醒的时候,确实是有了很大的变化。 这就是教会圣物的力量吗?安度心里不禁更加的好奇起,被存放在主教会内的那件神奇圣物。 躺在床上轻微的活动一阵,身体倒是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安度的肚子反倒是忍不住法表了抗议! 摸了摸干瘪的、不断发出“咕噜”声响的胃部,安度想了想对着屋外喊道, “卡尔!” 没过几分钟,屋外就响起了一阵走动声,卡尔轻轻的推门而入。 “少爷,您醒了?” 安度点点头,顿了顿道:“我饿了,让厨房准备些吃的,要能吃饱的那种。” 卡尔犹豫了一瞬,嘴巴张合着却没有说些什么,低着头退出了房间。 躺在床上,安度拿起了床头的《阿克蒙德大陆通史》开始翻阅。 这本书近一个月以来,虽然他经常会阅读,奈何其中的内容太过驳杂,与他记忆中的不少记忆点都发出了细微的冲突,导致进度一直不算太快。 不过相比于内容的驳杂,更让他无奈的,是内容的缺失。 足足有五厘米厚的《阿克蒙德大路通史》,竟然只包含最近几百年的历史记录! 再往前一些的历史记录中,除了几个人们耳熟能详的重要纪元年限,和提到了一些大事件外,关于细节、事件的具体内容,几乎可以说是完全没有! 对于那漫长而悠远的历史长河,这本大陆通史只用了不过几十页的描述,就简单的将其一笔盖过,敷衍到了极致。 好在我本来也没打算从书里,看到全部的历史......安度心里默默苦笑。 历史是由胜利者撰写的,这个简单的道理他还是很清楚的! 阅读的时候,时间总是流逝的格外的快,不知不觉间,卡尔已经再次回到了房间,手中端着托盘。 和卡尔随意闲聊着最近几天的状况,将食物逐一消灭后,他也终于感到自己的力量开始渐渐恢复。 圣物终究只能治疗根本问题,伤病过后的虚弱还是要一点一点的慢慢恢复的。 “昨天奥康纳先生临走的时候,说这周的工作已经帮您请过假了,让少爷您一定要好好休息。” 卡尔收拾着餐具,回忆着说道。 队长人还是不错的啊......安度突然有些感动。 不过那个斯瓦迪亚庄园,要不要上报教会?拉斯金到底和笼罩着哈尔玛的阴谋有没有关系...... 一想到这些,安度整个人都不禁有些烦躁,这种不受掌控,处处充满危机的感觉让他十分难受。 “托纳利今天来吗?”安度对着准备离开的卡尔问道。 “不清楚,不过应该会来。” 卡尔停下了脚步,想了想道:“听说今天早上已经开始学院报到了,估计下午就有时间了。” “已经开始报到了?”安度微微一愣,接着才反应过来。 之前昏迷了近两天,这让他一时间对于日期的判断出现了偏差,仔细想想昨天托纳利也确实说了,今天就要学院报到的话...... 赖斯学院,迎来了人山人海的一天。 经过长久假期的学生们,带着欢快的笑容走进了学院,但同时也有着不少人,满脸的忐忑不安。 尤其是那些临近毕业的学生,更是不少人紧张的汗流不止,因为他们即将迎来一生之中最重要的时刻。 这座哈尔玛著名学院,是整座城市里,毕业以及升学率最高的学院,但是比例依然低的令人发指。 许多家境一般的学生,则将一生的前景,都赌在了这次的大考上,他们期盼着自己能够升入更高等的学院,为自己挣得一份更好的履历,以及人脉资源。 学院之外,不少学生正或是三三两两,或是成群结队的向着学院内走进。 一辆双驾马车,静静的停在了学院外最惹人注目的位置。 托纳利一身平常打扮,带着一丝轻挑的笑容,缓缓走下马车。 作为这座学院里最为著名的焦点人物,他做到了无论是在家世,还是惹事能力上,都独一无二的地步。 不少认识他的学生,在看到是托纳利之后,都纷纷带着躲避的眼神,下意识的向着旁边走去,尽可能的保持着与他之间的距离,并力求不被他注意到! “庸俗、胆小。” 托纳利嘴角一撇,带着不屑的目光淡淡道,丝毫不顾及别人的看法,大方自然的向着学院走去。 眼角转动,他突然发现今天的门岗,似乎有些陌生。 “安度好像跟那个门岗大叔,关系不错?” 托纳利回忆了几秒,立刻想起了安度说过,那个叫塞拉斯的门岗大树,似乎身体不好。 想了想,他向着门岗处走去。 “我想请问一下,塞拉斯先生今天不在吗?” 托纳利礼貌的说道,只是眼神却不怎么老实的在门岗室内四处打着转。 “他有点不舒服,在里面休息。” 看门的男人约莫四十多岁,泛青的面孔上,有着一对深深的黑眼圈,眼眶内的那对双眼,仿佛刚刚熬完了夜般,充斥着大量血丝。 心中一阵感叹,托纳利同情道, “注意休息。” 说完他再次瞄了瞄室内,确认了塞拉斯不在后,便转身向着学院内走去。 直到托纳利走远之后,这位中年门岗才重新坐在了座位上,眼睑低垂,仿佛陷入了沉思。 ...... 在郁郁葱葱的远古森林中,两道人影正悠然的骑着圣洁的独角兽,肆意穿梭着。 “现在去哪?” 中年男人腰挂长剑,一身轻甲,好奇的看着身侧的年轻人问道。 “你想去哪?” 蓝发青年眯缝着眼,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道。 中年男人正准备开口,身前再次出现一颗参天巨树,横亘在两人身前。 男人表情冷峻的看了一眼,不见他有什么动作,那棵足有近百米高的古树,突然一阵诡异的扭曲,仿佛画中世界一般,从中间开始分裂,向着两侧挪移! 独角兽怒吼一声,对于男人的做法显然是十分的不满,可却仅仅只是抱怨性的怒吼几声,便不见了下文。 “直接回帝都吧。”中年男人轻抚着身下的独角兽,动作温柔而轻盈。 蓝发青年不满的看了眼中年男人,斥责道, “在这片森林里,需要遵守主人的规则。” 说完,他眼睛一阵转动,带着丝调侃道:“不过这只独角兽,竟然没有那么排斥你,我是没有想到的~” 传闻中,独角兽是圣洁的代表,只有处子之身的人才能够骑乘,而且通常较为排斥男性。 一想到这点,蓝发青年就一阵好笑。 中年男人脸色不见变化,身体周边却莫名的一阵朦胧,就连样子都变的有些模糊! 身下的独角兽无力的悲鸣一声,中年男人轻抚着它,模糊的面容中,他用一种认真的、古板的口吻道, “那些事情,会影响到你感悟神性,成为你踏入神眷者领域的障碍。” 蓝发青年笑容不减,眼神直视前方,带着淡淡的忧愁,幽幽道, “神眷者?那不是我该追求的东西。” 中年男人没有做出回应,面容也渐渐清晰,似乎早就猜到了青年会这么说似的。 深吸口气,蓝发青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转头看向中年男人道, “你上次说在哈尔玛,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中年男人思索一阵,这才点点头, “我好像,感受到了神性的存在。” 蓝发青年眼神瞬间绽放出了璀璨的光芒,兴致勃勃道, “和萨帕塔尔你比呢?” 中年男人萨帕塔尔目光清澈,皱眉想了想道, “不知道,那种感觉很微弱,有可能只是路过哈尔玛留下的气息。” 蓝发青年失望的叹了口气:“那样的小城市,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人物,估计是路过吧!” 不过还是很有趣!不管是有半神路过,还是那个奇怪的年轻人!! 不等萨帕塔尔赞同,青年突然鬼魅一笑。 “我记得飞空艇的话,是可以路过那里的吧?” 蓝发青年脸上依旧带着笑意,记忆却悠然飘转。 “他看我的眼神,好像是认识我?” 阿德莱德·路易斯·辰光,他笑眯眯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解,却立即被燃起的巨大好奇淹没。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五十七章 没有这门课程 赖斯学院,绘制大厅。 当新的一天来临,作为学院最大的绘制厅内,坐满了前来考试的学生。 足有同时容纳近百人的大厅,一天要进行多达两千名学生的考核,这种情况将会持续长达五天,甚至更久。 熙熙攘攘,声音纷杂的大厅外,有着无数的学生们翘首以盼,他们或是为了正在考核的好友加油,又或是低学年的学生们,想要观摩前辈们的技巧,但是无一例外,每一个人都是充满了激动与期待。 除了男生,大厅外等待着的,也有不少正值青春年少的花季少女,她们多半是学院里的艺术生,虽然绘制上的问题她们并不懂,但是这完全不阻碍她们来到这里,为自己心中喜爱的男学生们鼓舞加油。 而在大厅被,则要安静了许多,待考的学生们或是紧张的等待着,或是自信的坐在位置上,观察着老师们的反应,但是却都十分的乖巧,没有人私下窃语。 当然,凡事总会有例外。 位于靠后排的位置,托纳利站在一旁,看着坐在位置上的安度。 作为战士系的学生,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无疑是极其古怪的,但是更为古怪的,是没有一个学生敢于发表意见,就连老师们都装作视而不见的样子。 作为外来者的托纳利没有丝毫的不习惯,他毫不掩饰自己的音量,皱眉开口就说道, “我都说了帮你申请过了,你可以最后一天再来考。” 声音不大,却没有经过任何的压抑处理,自然也传到了别的考生们的耳中,但是所有人都默契的选择了无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安度羞愧的看了看四周,下意识的握了握右手,无奈道:“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本来也没什么事。” 事实上,抛开精神层面的创伤不谈,其实他的身体根本没有什么问题。 那个恐怖存在对他甚至算不上攻击,仅仅只是找到了他,自身所散发出的强大威压就几近摧毁了他的精神世界,将他打入了濒死状态! 这也让安度对于神性的恐怖,初次有了直观的了解,能被称呼为超越凡人的存在,确实有着难以铭述的大恐怖。 “你要确定没事,我可出去了,你们老师一直在盯着我看。” 托纳利指了指不远处的邓洛普。 安度顺着托纳利手指的方向,一眼就看到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托纳利的邓洛普,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你先出去吧,考核很快的。” 托纳利带着嚣张的表情回望了一眼邓洛普,丝毫不示弱的回以了一声冷笑。 接着这名出了名的问题学生,这才对着安度比了个加油的手势,不紧不慢的离开了考试大厅。 周围的考生们,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看着托纳利张扬的模样,以及同学们的态度和反应,安度突然有些同情起他来。 为了给外人以一种不上进的态度,为了不让家族的敌人盯上自己,托纳利这些年真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除却校外的各种荒唐事迹,学院内也是一点不少,甚至更为严重! 托纳利在学院,光是和老师的冲撞就不下于十几次,仗着自己父亲的权势,他肆无忌惮的嚣张跋扈。 但只有安度知道,他冲突的老师,背后其实都有过一些龌龊的隐秘,他欺负的学生,都是学院中的恶霸。 “再过几年,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安度默默道。 等尤利西斯子爵担任市长有了政绩,再陆续解决了政敌——毒瘤般的凯恩之后,他也就不用这样继续装下去了。 这么想着,他心中也有了一丝宽慰,为好友感到高兴。 平复着心中的杂念,安度抬头看了眼时间,突然发现距离考试开始,竟然只有三分钟了。 “所有人,请交出身上自带的材料、道具,违者一律按照考核失败结算!” 监考老师是绘制系副主任,带着一副斯文的眼镜,说话倒是声音底气十足,即便是位置很靠后的安度都能听得十分清楚。 深吸一口气,安度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因为考核的缘故,他连卡牌包都没敢带身上,就是害怕引起意外和轰动。 考试即将开始,邓论普却依然在看似无意的来回走动着,最后也终于是来到了安度的身旁。 “记住之前我跟你说的,绘制不成功也不要慌,尽可能的保持绘制的完整度,剩下的交给我!” 听着老师肆无忌惮的要给自己开小灶,安度心中温暖的同时,也生出了浓浓的羞愧感。 “我知道了,老师。”安度苦笑道。 随着几名老师开始逐一分发材料,安度的表情开始变得认真,严肃。 这是他对于绘制的态度,在他看来,绘制是神圣的、庄严的。 灵性缓缓流淌,他默默的做起了提前的准备。 之前遭遇的精神上的重创,带来的后遗症虽然没能完全消除,但是也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他有信心将卡牌绘制成功,这是他独有的,对于自身绘制水平的自信。 当老师将六瓶绘制材料,以及魔纹笔放在他的桌上时,安度整个人的精气神,已经来到了另一个状态。 那是整个世界中,只有我自己的状态。 本能的,他伸出手去,握住了发放的魔纹笔,轻轻在空中挥舞着。 这一奇怪的,与他人完全不同的举动,登时引来了厅外观看者们的哄堂大笑。 一时间,鄙视的、讥讽的、嘲笑的声音不绝于耳。 托纳利表情冷漠的看着这些人,一言不发的走到了远处的花坛中,抄起了盆向阳花,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这突然其来的巨响惊吓到,纷纷看向了祸端的源头。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托纳利,正阴冷的看着他们。 “你是谁啊!怎么可以损坏学院的公物!!” 一名年纪较小的女学生,怒冲冲的开口道,可是下一秒钟,就被身旁的同伴给拖到了一边,捂住了嘴巴。 “托纳利......” 同一时间,几乎在场过半的学生,心中都浮现了他往日的作风,害怕似的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做出嘲讽类的反应。 而剩余的,不知道托纳利身份的学生,也很快在周围人的小声议论中,知道了眼前人的来历,果断的选择了抛除杂念,重新看向了考试厅内。 只是这一次,已经没几个人敢再去在意厅内的安度了! 可是凡事都有例外,终归是有人好奇安度的举动,投过了目光。 而这一次,响起的不再是那些嘲讽似的声音,而是惊呼,甚至是尖叫! 厅内,后排位置。 安度站在绘制台前,双手如同插花般不断闪动着,眼神专注而炙热,仿佛正在完成一项伟大的艺术品。 他的左手轻柔的将六个玻璃瓶重新组织、打乱、混合!绘制罗盘上,一个个与之前颜色完全不同的绘制颜料,跃然其上! 左手的调配,无法组止他右手如同艺术指挥般的恐怖发挥,接连蘸取了不同的三种颜料后,他手中的那只魔纹笔,宛若成为了异世界中,那划过璀璨星空的流星! 耀眼、夺目,一闪即逝! 因为位置的原因,厅内的老师因为角度,无法看清安度的动作。 同时厅外的学生,也因为距离,无法看清他那笔下的卡牌上,正浮现着怎样美妙的画卷。 一个个绚丽的、多彩的事物开始鲜活,如同活生生的事物,而不是只存在于画中。 魔纹笔的墨水越来越少,他左手的工作也终于趋近完成,完全变了模样的六种材料,重新出现在了六个玻璃瓶中! “这是,材料调配?” 一个即将参加考试的学生,两只眼睛瞪得如同牛眼一般,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一旁的学生立即反驳:“怎么可能!那不是高级学院才会开始教学的东西吗?我们的课上,老师都说了那是绘制学里最复杂、难学的东西!” 一时间,厅外懂得绘制学的、又恰巧看到安度绘制的学生们,众说纷纭,各执一词。 他们的争论,很快吸引了更多的人,而更多的人在看到之后,又再次陷入了争论,宛如病毒一般迅速传播开来! 托纳利静静的看着厅内,正在肆意发挥的安度,忍不住冷笑一声。 “一群土包子!安度一定可以绘制出来的!” 他对于绘制的印象,依然还停留在,绘制只有成功和失败两个概念...... 学术的探讨越来越严重,声浪也越来越大,甚至已经开始有些影响正在考核的学生们。 绘制系副主任,恼怒的看向了窗外的学生们,心中一阵不悦! “今年的学生,太沉不住气了!” 在他看来,这样的情况必然是因为考核的气氛过于沉重,厅外待考的学生们因此过于的慌乱和失措,这才会如此失态! 对着较近的老师挥了挥手,副主任开口道, “去,让外面的学生安静点!” 年轻的男老师立刻点着头,往外面走去。 “你们在吵什么?不知道里面在考核吗!?” 年轻老师怒冲冲道。 一时间,声浪渐渐平息。 但是学生中,总有些胆子比较大的,不怕惹事的,其中就有一个两年学龄的男学生,跳了出来质疑道。 “老师,材料调配学是不是只有高级学院才会教?” 男老师愣了愣,接着才皱眉道:“材料绘制学,是高级学院绘制系的主修课程之一,有什么问题吗?” 男学生立刻一脸质疑的指向了厅内,大声道, “那个学生,现在不就是在用材料绘制学吗?” 老师先是一滞,接着才带着怒气道, “我们学院没有这门课程!” 接着,他才下意识的看向了厅内。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五十八章 百重浪 。散发着各色光泽的颜料,透过透明的玻璃瓶,在厅内灯光的渲染下,美轮美奂。 彩色的水泡偶有破碎,立时便会发出轻微的炸裂声,只不过这些微的响动,就只有站在绘制台前的安度能够听到了。 已经开始正式进入绘制状态的安度,根本无暇注意到别人的目光,手腕轻轻挥动,一道道线条飘然浮现。 厅外,男老师看着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一幕,不禁陷入了痴迷的状态。 时间仿佛倒退到了五年前。 作为必修课程的材料调配学,对于大多数学生来说,都是最为可怕的一门课程,他自然也不例外。 仅仅只是两至三种的材料融合,就已经让当时初入学院的他,一度陷入了奔溃的边缘。 可是对于他来说,那逝去的三年学院时光,最让他难以忘却的,却依然还是那堂技惊四座的讲课。 当时还身在省级城市,高等学院就学的他,就曾在著名的绘制大师的课上,见过现在眼前这美丽的、神奇的一幕。 那五彩缤纷,散发着各色各样光泽的颜料,其中的复杂、细节,他无法用语言去解释。 他只清楚记得,当时的那位绘卡大师,在上完课后,所说的那一段话。 “当你们能够完全掌握这门艺术的时候,你们就已经达到了费里尔级的绘卡水平,并且触摸到了歌德级的大门。” 帕尔,费里尔,歌德,霍尔,艾兹克。 这就是绘卡师的五个等级,当时给他们上课的那位大师,就是费里尔级的。 而且据说,那位大师,在两年之后,也正式踏入了歌德级的领域! 歌德级,那是真正的传奇人物!是可以进入帝都皇家绘卡师协会的存在! 可是现在,在这么一个环境中,他却再次见到了堪比费里尔级水平的技巧,而且这还是目前学院所不能教导的一项课程! “老师,你说那个,是材料调配学吧?” 男学生打断了老师的思考与回忆,语气中带着一丝羡慕与嫉妒。 老师眼神一阵闪烁,声音不再那么肯定道, “应该......是的。” 一时间,学生们彻底炸开了锅,一个学院不曾教导的课程,现在却被用在了考核中! 有的人羡慕,同时心怀向往。 但是同样有许多人,认为这是作弊,这是违规,认为这样的做法对于其他人来说不公平! “凭什么他能用这样的技巧?我们都没学过啊!” “是啊,这不就是作弊吗?这属于违规行为!我要举报他!!” “不行,如果这样也可以的话,谁能比得过他?” “......” “都给我闭嘴!” 一声轻喝,声音不大,却恰好足够盖过全场。 托纳利眼神阴鸷的扫视着反对的人,冷笑道, “不服气,你们也可以去学啊!” “你们自己没本事,还见不得别人有本事了?” “我倒要看看,谁要去举报!” 直白的威胁,震得在场持反对意见的众人敢怒不敢言,一个个只好躲避着他的目光,愤愤的闭上了嘴巴。 年轻老师虽然心里觉得学生们说的不对,可是看到一个战士系的学生在自己的地盘上说出这样的话,还是感到一阵不舒服。 深深的看了一眼托纳利,他的表情一阵变换,最后却还是没能鼓起勇气去斥责托纳利。 对托纳利不满的老师有很多,可是在双方起冲突之后,占到托纳利便宜的却几乎没有! 身为老师的威仪,让他在犹豫了几秒后,还是开口道, “关于这件事情,我会和弗吉尼亚主任反馈的。” 这种事情,他一个刚过实习期的老师,是没有资格评断的,之后还是要看主任们怎么说。 心中这么想着,他也不急着回去大厅了,反而是将目光再次投向了厅内的安度。 “不知道他还没有别的特别的......”老师好奇的想到。 厅内,到处都是绘制时的笔划声响,以及调制材料时,玻璃瓶间不小心发出的碰撞声。 安度微眯双眼,左手最后一次轻摇,将最后的一份材料调制后好,终于是开始了绘制过程中的又一新篇章。 “不能使用太高级的技巧......会被别人怀疑。” 完成了绘制的前奏,铺垫好了所有伏笔,他深吸一口气,手中的魔纹笔也缓缓停下。 “那该用什么手法会比较好?绝对隔离......轮回绘制......都太明显了啊.......” 心中念头疯狂转动,不过短短两秒左右的时间,他已经幻想了超过三种的极致手法,以及十几种高端技巧。 “对了,那个!!” 眼神一亮,安度嘴角微微上扬,心中瞬间有了想法。 “我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用过这个手法了啊......” 思绪猛然涌现于脑海中,他享受似的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淡淡微笑,将魔纹笔轻攥手中。 脑海中,回忆似的画面一一浮现,而他停滞了数秒的右手,也开始随着逐渐波动的卡牌,开始了新的动作! 重新蘸取满颜料,他看似毫无意义的,在卡牌上开始了新的勾勒。 安度的目光几乎不会在卡牌上停留超过两秒,更多的时候,他是目视前方的。 目光的游离,加上动笔时的随意,多少的造成了卡牌波动,当细小的变化重复的出现、叠加,整张卡牌的稳定性终于渐渐开始出现了问题。 卡牌的波动与不安越来越明显,安度自身灵性操控的也越来越费力。 可是他却依然我行我素,好像丝毫不在乎卡牌的成败似的,就这么“随意”的,自信的绘制着、勾勒着心中的图案。 一分钟过后,再次看向卡牌表面,已然是满目疮痍,即便是最抽象的艺术鉴赏大师,也无法从中看出任何的美感来。 而如果让在场所有的学生,对卡牌上的画面进行评价的话,多半也只会给出一句。 “我三岁的弟弟,画的都比你好!” 任何事情都存在着因果,最初的铺垫与准备,让卡牌即便是一再的出现波动,却依然不至于达到崩溃的边缘。 可是当安度不断的肆意挥洒笔墨后,这张框架牢固的卡牌,也终于不堪重负,出现了巨大的变数! 卡面上,那些粗乱的线条,毫无章法的肆意奔腾着,原先的波动,转变成了巨大的波纹,整个画面都开始如同波浪般抖动! 任何一位有着绘制经验的人,在看到眼前这一幕时,都会毫不犹豫的给出“这张卡牌已经失败了”的评语。 可是直到这一刻,一直看似漫无目的、面带微笑的安度,才终于将微笑彻底放开来。 “叠浪!” 脑海中浮现出这一熟悉的词汇,他右手的魔纹笔,突然猛地动了! 一道道越发离奇的线条,带过了卡牌上大片的画面,将无数混乱不堪的绘制,一一串联! 而卡面之上的波纹,却并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反有愈演愈烈之势! 波纹越是强烈,安度脸上的笑容越是肆意而畅快,他的右手不断的带过,将卡面上杂乱的、鲜活的画面带动着,从一种波纹,转变成了另一种波纹!! 厅外的不少人一直在关注着安度的操作,却几乎没人能看懂他在干嘛。 “他动作这么快,能绘制好吗?” “我倒是觉得,他是在装模作样,谁绘制的时候起伏会有他那么大啊!” “就是,你看他的手,一会左一会右,真要这么绘制,画面早就崩溃了吧?” “我猜他的魔纹笔,根本就没落在卡牌上,就是在那里装样子,一会结束的时候恐怕就是一张空白卡牌!” 老师听着学生们的议论,眉头不禁深锁,直觉告诉他,安度真的是在绘制,虽然他的动作很奇怪。 “他的魔纹笔,一直有在蘸取新的颜料,肯定是真的绘制了,可是这动作也太奇怪了。” 从业这么多年,他还从没见过这么浮夸的绘制手法,真的要这样绘制,只怕早就已经失败了吧? 可是看他的样子,好像也没有失败的意思啊!不然卡牌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有反应才对......老师理性的判断着情况。 安度没有心情,更没有心思去关注别的事情,随着手法速度的提升,卡面的波纹越来越大,他也不得不越发认真起来。 虽然他使用着魔纹笔,引领着卡牌上的波纹不断旋转、回荡,却不能磨灭卡牌始终在崩溃边缘的这一事实,只要一个小小的失误,这张游走在毁灭边缘的卡牌,就会彻底爆发! 微眯的双眼渐渐睁开,他的眼神带着一抹亮光归于平静,如同万里无云的天空下,波光粼粼的平静大海。 “叠浪·百重浪!” 一时间,安度眼中的平静化为滔天波浪,遮云蔽日! 手腕轻轻一挑,魔纹笔立即以诡异的方式,挑拨起了卡面上的波纹,一道妖异的弧线推动着波纹迅速散开,将整个画面打散的七零八落! 不等波纹平息再重整,安度手腕再挑,这一次的力道远超之前! 一时间,卡牌上狂风暴雨般的,再次掀起了新的波纹! 新的波纹带着不可一世的气势,压向之前那道散开的,还未平息的旧波纹! 两者乍一接触,整个画面便爆发出了剧烈的碰撞,眼见着线条的交错,画面的重叠,卡牌距离失败也仅只剩下最后一步! 可是早有准备的安度,手腕挥动间,再次挑起了新的一浪! 不等卡牌上波纹的反应,他优雅的、看似随意的,一次又一次的挥动着手腕,为这张小小的卡牌之上,掀起了波澜壮阔的浪潮。 一浪又一浪,在他的笔下不断升起,而先前卡牌上的波纹,也真正的化为了惊天的巨浪!!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五十九章 考核结束 满是波涛汹涌的卡牌之上,浪潮涌动,层层叠叠宛若山峦叠嶂,连绵不绝。 安度手腕抖动,魔纹笔挥动的速度在几近巅峰之后,呈减弱之势,渐渐松弛。 可这并不影响卡牌上的无尽浪潮,在浪潮淹没、打碎、重组之后,整张卡牌之前所绘制的画面,也完全变了个模样。 那些早已凝固的线条和符号,在经过了反复的冲击、凝聚之后,早已不在驳杂混乱,反倒变得交错有致。 这张本该面临失败的卡牌,就在这么一种环境中,不断的拉扯、游走着,精准而巧妙的逃离这毁灭的边缘。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紧皱的眉头,终于舒缓,安度略显满意的看着卡牌,在浪潮的翻涌间逐渐成型。 将绘制罗盘中,最后的一点颜料耗尽,安度收束灵性,不再刻意催动卡牌的完成。 卡面上,浪潮在失去了力量的持续注入,灵性的操纵整合,以及魔纹笔的方向指引,也不再似最开始那般汹涌澎湃,浪花越溅越小,态势开始向着最终的方向,徐徐发展。 安度束手而立,看着眼前这张没有了激荡,没有了疯狂,也不再波动的卡牌,静静的等待着它的平息。 半分钟之后,再也翻不起一丝风浪的卡牌,回归了最本质的状态,安安静静的,就像是一张普通卡牌一般。 “最后一步了。” 安度表情平静的站在台前,握着魔纹笔的右手,在卡牌的四个角度轻轻一点,为这次的绘制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一时间,空气中的四散飘逸的无主灵性,开始轻快的跳跃着,围绕着这张初生的卡牌。 “我以霍尔巴赫·安度之名,赋予你新的生命!” “火焰之灾祸!” 满是火光的卡牌上,赤红色的火焰无风自动,淹没在火海中的城市燃烧着、哀鸣着。 远处的高塔依稀可见,却没有人可以来制止这悲惨的一幕,任由这不知来自何处的恐怖烈焰,悄然吞没世界的一切,吞噬这仿佛被众神遗弃的昏黄大地。 安度满意的看着成型的卡牌,心中一阵可惜。 “如果没有那么多顾虑,这张卡牌是有可能更上一步的。” 简单的点评了一下这张“火焰之灾祸”,他开始用灵性测试这张,自己也没怎么用过的卡牌的最后效果。 灵性轻轻环绕过卡牌,关于这张卡牌的最终效果,也出现在了安度的脑海中。 “卡佩拉级的卡牌,品质算是中上。” 了解了卡牌的效果,他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如果真的达到了辛德瑞拉级,恐怕今天就不好交代了......不过就这些材料,想要真的绘制辛德瑞拉级,可能性估计也不大......安度心里默默评断。 总的来说,对于这个结果,他还是非常乐意接受的。 收起材料,他转头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已经有不少人完成了考核。 这些完成了考核的人中,失败的人数明显更多,面带笑容的只有极小部分。 “看样子我的毕业成绩应该不会太差了,果然是和我猜的差不多。” 安度心里想到。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有心情开始认真的观察起其他人,这一举措也让他很快发现了厅外众多的,此时正注视着他的学生。 “怎么都在看着我?难道是动作太明显了?” 安度心中猛地一咯噔。 可是他们应该看不到我卡牌上的画面啊,就算动作奇怪了一点,应该问题也不大吧? 心中宽慰着自己,他同时也发现了厅外正对着自己挥手的托纳利。 看着托纳利那高兴的样子,安度心中一阵好笑。 邓洛普作为监考老师,自然是不可能一直待在安度旁边的,但是他的注意力,却一直没有走远。 对于安度,邓洛普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深知在学院的光景可能不长的他,目前最大的想法,就是让自己这个学生,能够安稳毕业。 这样的想法下,考核完毕的安度,自然是躲不过他的双眼,很快就被他发现。 装作随意的模样,邓洛普左逛右逛中,很快就那么恰巧的、准确的,逛到了安度的考试位置旁。 “怎么样?卡牌失败的严重吗?” 邓洛普背对着安度,小声说道。 安度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没有被人关注,同时厅外的人也无法听到自己的声音后,才压低了声音道, “不严重,还不错。” 邓洛普心下一喜,可是最为监考者的他,也不好就这么凑近了去观看安度的成品,只好点了点头。 “放心吧,剩下的交给我!” 听着老师这么公然的“维护”自己,安度也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毕竟环境不同,他也不好多去解释什么,以免被人发现两人的沟通与关系。 这个时候绘制已经超过了五分钟,即将来到十分钟的时间点,也就是考核结束的时间。 绘制卡牌就是如此的快速,十分钟之内无法完成了,几乎就意味着永远无法完成了,当然这对于安度来说也是存在着偏颇的,他在第一次绘制冰雪精灵的时候,就严重超纲了...... 十分钟一到,位于最上首的,从未离开过座位的绘制系副主任,就准时敲响了身前的铃铛,伴随着的还有他那略显油腻的嗓音。 “叮铃铃......” “考核结束!” 场内的多位监考老师同一时间开始启动,一个个挨个的收取学生们的考核卡牌。 一直关注着安度的年轻老师卡拉米,第一时间向着安度的方向走去。 原本就刻意站的位置靠后的他,距离安度的绘制台不算远,很快就要来到他的身前。 可是就在这一过程里,年轻的卡拉米却发现,资深老师邓洛普,竟然完全不按照顺序收取学生们的考核卡牌,径直的走向了安度! “这,邓洛普老师?”卡拉米怔怔的看着邓洛普,一时间充满了惊讶。 本就对安度的卡牌十分好奇的卡拉米,脚步更快了些! 原本面对那些考核失败的学生们,他还会说上两句以示鼓励,现在则是一句“以后加油”就草草了事! 先一步来到安度面前的邓洛普,有些紧张的看向了自己最为欣赏的学生,伸出手道, “给我吧!” 安度微微一愣,点点头将绘制好的卡牌交给了邓洛普。 “你这孩子,光给我卡牌怎么行,你要把考核卡和卡牌一并给我的。” 考核卡,是每一个学生考核前所颁发的,代表着每一个人的考核身份,绘制失败的学生,需要同时上交失败的卡牌和考核卡辨明身份,最终评判成绩。 但是绘制成功的学生,就不需要递交考核卡这个东西了。 因为通常来说,卡牌绘制成功之后,会在一些角落里留下绘制者的名字,所以绘制成功的学生其实是不用交付考核卡这个东西的,卡牌上就有写着。 安度拿着卡牌的手停滞在空中,犹豫了两秒后才道:“老师,不用交考核卡的。” “你考核又没过,不给我考核卡,怎么知道哪一张是你的?” 邓洛普不悦道,今天事情非常多,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忙完,语气都不禁急躁了些。 安度看着老师不耐烦的样子,有些尴尬的将卡牌递了过去,开口道, “要不老师,你先看一眼?” “我今天还有好多事,哎,你这孩子。” 邓洛普嘴上这么说道,身体却还是诚实的接过了安度的考核卡牌,低头看了一眼。 ...... 卡米拉着急的收着学生们的考核卡牌,不时的关注着邓洛普与安度那边的情况。 眼看这距离就只有七八个学生了,卡米拉却发现自己的前辈邓洛普老师,却突然定在了原地,没了反应。 “怎么了?难道失败的很严重?” 卡米拉心中一紧,突然想起了刚刚在厅外,看到的安度调配好的材料。 “不行,光是这手材料调配学,都应该给他一个基本分,这样的学生可不多见啊!不对,整个哈尔玛估计都没几个人那么懂材料调配学!!”卡米拉心想道。 就在卡米拉心里大肆活动的同时,一件更令他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呵呵呵......嘿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直呆立在原处的邓洛普,突然发出了一阵诡异的笑声,且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狂放! 坐于上首位置的副主任弗吉尼亚,不满的看向了台下的邓洛普,眼中的厌弃之色尤为的明显。 被惊动的不只是弗吉尼亚和卡米拉,整个考核大厅,以至于厅外围观的学生们,都被眼前这一幕搞得有些莫名其妙。 “邓洛普老师怎么了?” “好吓人的样子啊!” “听说他这次的资深导师评选又失败了,好像过两天就要全院通告了!” 一时间,议论声四下响起,与邓洛普的豪放大笑声响彻了整个庭内。 “安静!” 高台上,弗吉尼亚带着愠怒的声音轻轻响起。 如同一盆冷水浇盖在了初生的火苗上,考核大厅内的驳杂声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是恢复到了考试前的那般状态。 “邓洛普,请注意你的素质。” 弗吉尼亚没有半点顾忌的意思,冷冷开口道。 邓洛普的笑声渐渐减低,却仿佛压抑不住的本能一般,始终无法停止。 安度看着眼前欣喜若狂的老师,突然觉得有些难过,似乎在眼前这个男人的世界中,一切都是那么的简单而纯粹。 可是邓洛普不这么觉得。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自豪过! “这不是普通的卡佩拉级卡牌,这张牌的品质已经超越了中等!” 邓洛普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些,以至于当他转过头来,看向台上的弗吉尼亚时,脸上的笑容也依然无法抑制。 “这是一张,超越了中等品质的卡佩拉级卡牌!”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六十章 作弊? 邓洛普的声音因为激动有些发颤,而变得有些不稳定,即便是不过十米开外的卡米拉,都没法听清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在这样的一个时间节点,看到安度绘制的这张卡牌,邓洛普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复杂来形容了。 月初时的通告仿佛近在眼前,系领导们抨击他的一幕幕还历历在目。 “你看看你带的学生!”、“今年的考核你能有几个过的?”、“光是努力是没有用的”是这两年来,他听过的最多的话,也是那天听到的最多的话。 学院对待学生的态度,这几年来也从“是否努力”变成了“是否能够毕业”。 这个毕业不是指简单的考核通过,而是是否能够升入更高等的学院,这两者有着天壤之别。 作为一个老师,邓洛普的人际交往能力并不强,也不是特别讨学生们的喜爱,这让他工作了这么多年,依然无法在学院里更近一步。 从普通老师晋升为资深老师这件事,距离他也越来越远。 可是今天,他的学生绘制出了卡牌,而且还是品质颇高的一张卡牌! 这对于不过是初级学院的赖斯学院来说,已经十几年没有出现过了!要知道今天的考核标准,是只要能绘制成功就算是考核通过,而只要卡牌能够正常使用,就基本能够保送高级学院!! 这样的标准下,自己的学生能够这么完美的完成这次考核,对于他来说,已经不仅仅只是考核成绩的问题了。 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辛苦的教导终于结出了成功的果实!自己真的教出了一位优秀的学生!! 神情激动的邓洛普没有让所有人等太久,他略显焦急的快步走向大厅内的唯一讲座——弗吉尼亚所在的座位。 厅外,安静了一阵的学生们,眼看着邓洛普的奇怪举动,也都再次开始了小声议论。 “邓洛普老师怎么了?” “感觉反应好大啊,难道是卡牌出问题了?” “我就说,哪有人绘卡的时候,动作那么夸张的!” “小点声,托纳利还在旁边......” ...... 安度看着像是突然变了个人的邓洛普,心中不免生出了一丝紧张。 “我都这么克制了,难道还是太明显了吗?” 一想到这里,他也不禁将目光投向了台上,有些纠结的等待起了结果。 “哒,哒,哒......” 皮鞋踩在木质的讲台上,发出了一连串的脆响声,邓洛普人还没走到弗吉尼亚身前,手上的卡牌却已经急不可耐的递了出去。 “这张卡牌,这张卡牌!!” 心情激动的邓洛普嘴巴哆嗦着,语无伦次的反复重复着这一句。 弗吉尼亚不满的看着眼前的邓洛普,脸上那厌恶的神色已经完全放弃了掩饰,从嗓子眼里发出了一声讥笑似的冷哼声。 带着不屑的语气,他接过了邓洛普递出的那张,刚刚由安度绘制好的卡牌,却没有打算要去看的意思。 “邓洛普老师,请注意你的修养,对于一名职业老师来说,你现在的样子,已经严重损害了我们学院的公共形象!” 弗吉尼亚冷冷的话语,没有浇灭邓洛普那可正如火焰般热烈跳动的心。 “您应该看一看这张卡牌,真的,弗吉尼亚主任!”邓洛普捋直了舌头,用比刚才清晰了许多的声音开口道。 “哼,一张学生绘制的卡牌,用的着这么夸张吗!?” 弗吉尼亚依然紧抓着他的样子不放,眼角不耐烦的向下扫了一眼——右手正拿着卡牌的位置。 目光停留了不足零点五秒,弗吉尼亚的嘴都张开了,心中的不悦也来到了顶点。 “一张成功的卡牌,难道这也值得惊讶?”这是他内心的第一个想法。 可是不等他开口,还没收回的目光,却再次传来了新的讯息。 那满是火焰的卡牌上,四溢的火光,随风荡漾着,却始终不见减弱的趋势。 弗吉尼亚的瞳孔开始收缩,拿着卡牌的右手上,因为不自觉的开始发力而微微颤抖,张开的嘴也彻底停滞在了空气中。 不等他有所反应,只见卡牌内,那漫天的火焰似乎被一阵狂风卷动,竟有破出卡牌来到现实的错觉! “打破第六面墙!!” 弗吉尼亚低声呢喃道。 他的声音不大,却也足够那些距离较近的考生们,能够听清楚了。 “什么是第六面墙?” 一个第一排靠左的,已经完成了考核,并且通过的学生带着疑惑的目光,问向身边的同学。 “这个我听说过!”一个短发男生,带着副金边眼镜,目露憧憬道:“听说那是突破了中级卡佩拉级的卡牌,会出现的一种现象!” “什么现象?” “听说那种卡牌,会让人感觉到,卡牌里面的事物就像在发生在现实中一样,有种随时都会跳出来的感觉!” “啊?我都没见过这样的卡牌!” “太夸张了吧?”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卡牌!!?” 一时间,大厅内也像厅外一般,开始出现了大量的议论声。 因为这一轮考核已经结束,倒是没有老师指责学生们私下讨论这一问题,可是正在忙着收考核结果的多位老师,也不禁开始有些好奇起来。 弗吉尼亚主任,反应确实很奇怪啊! 身材走样,一脸油腻的弗吉尼亚保持着微微低头的姿势,半天没有反应,直到邓洛普轻声的提醒了好几遍后,才终于回过神来。 “怎么样,主任?” 邓洛普小声询问道,眼神里满是期待和满足。 弗吉尼亚脸色有些难看的将卡牌放在身前讲台上,微微站起,同时冷冷扫了一眼邓洛普。 “这是哪位学生制作的?”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怒气,脸色铁青的扫视过全场考生。 邓洛普心中一阵紧张:“这是我的学生,安度绘制的!” 想了想,他连忙道:“是卡牌出了什么问题吗,主任?” 弗吉尼亚没有正面回答他,更像是肯定了什么似的,对他冷笑一声。 接着这位绘制系第二负责人,转而看向前方台下的考生们,大声喝道, “谁是安度?” 刚升起的议论声偃旗息鼓,所有学生都下意识的低下头去,不敢触弗吉尼亚的眉头。 弗吉尼亚副主任,可是学院出了名的坏脾气!! 安度因为位置极其靠后,所以一直不清楚台上发生了些什么,可是弗吉尼亚这一嗓子,却还是很清楚的传了过来。 “我是安度。” 他从座位上坐起,看着台上的副主任,一时间两人隔着近百米的距离,对视起来。 视力还算不错的安度,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只能是勉强看得出,弗吉尼亚主任好像有点胖? 嗯,肚子凸出的还是蛮明显的,宽度也比自己宽了一圈,目测没有两百斤,也有一百八了...... 心中猜测的安度,正等着对方开口问话,却发现这位体型豪迈的副主任,竟然走下了讲台! 邓洛普看着眼前这一幕,在惊愕了数秒后,神情有些慌乱的将讲台上的卡牌拿起,紧紧的跟在了弗吉尼亚的身后。 “主任,出了什么问题吗?”邓洛普有些焦急道。 “闭嘴!”弗吉尼亚冷冷道,脚下快速的走向了厅内后方。 这是干什么?难道我绘制的卡牌出问题了?安度心里充满了疑惑。 又或者是,邓洛普老师和我的对话被人听到了?可是他也还没来得及给我开后门啊,应该不至于吧? 心里活动的同时,弗吉尼亚也终于来到了他的身前,脸色阴沉似水。 “这张卡牌,是你绘制的?” 弗吉尼亚冷漠道,手指指向了身后邓洛普。 安度顺着手指看去,一眼就找到了老师手里的那张卡牌。 几乎不用仔细去看,那份自己绘制出的卡牌所独有的熟悉感,他就已经清晰的感受到。 “是我绘制的。”安度静静的感受着卡牌上那属于自己的灵性,自信道。 “你是说,你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绘制出了这么高级的一张卡牌?” 弗吉尼亚的声音带着自负般的肯定口吻,不容忍拒绝。 听着眼前男人的话,安度的眼角不自觉的微微一挑,嘴角饶有兴致的猛然上扬。 “不可以吗?” 如果早一个月,他可能还会有这那的顾忌,可是在经历了这么多,遭遇了这么多之后,他已经不屑去刻意伪装。 “我都要离开这里了,难道还要看你一个主任的脸色?” 这是他目前最真实的想法,尤其是对方还摆着一副,自以为是的厌恶模样。 弗吉尼亚也感受到了安度的态度,心中更是激起了滔滔怒意,冷笑道, “这种级别的卡牌,即便是资深的帕尔级绘卡师,也不可能每次都能成功。” 弗吉尼亚用自信的、不容置疑的语气继续道:“说吧,你从哪弄到的这张卡牌,又是怎么逃过检查,把它带进考场的!?” 安度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的很大声,笑的很不屑。 “我说了,这就是我绘制的。” 弗吉尼亚气的脸色一白,接着满脸发紫道, “既然你不承认,那就不能怪我了。” 他深吸一口气,微胖的肚腩猛地一阵起伏。 “你这次的考核因为作弊,所以不予以通过,并且剥夺补考的权利!” 安度看着眼前的弗吉尼亚,脸上的笑意不减,反倒越发肆意。 “你凭什么说我是作弊?”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六一章 信 “你说这张卡牌是你绘制的?你知道这张卡牌的绘制难度?” 弗吉尼亚冷声道:“就算是我们学院最专业的老师,也不敢说每次绘制都能成功,你一个学生,怎么可能绘制的出来!” 大厅内异常安静,所有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了。 不明所以的老师与学生们,不由得向着安度投去了鄙夷的目光。 这其中,只有两个人没有这么做。 一位是邓洛普,另一位则是卡米拉。 在厅外时,卡米拉是目睹过安度绘制过程的,虽然无法看到卡面上的具体呈现效果,但是就单说那些使用材料调配学搭配出的颜料,他就直觉的,愿意去相信这张卡牌真的是安度绘制的。 单只是一张卡牌,还好作弊带进考场,可是那些调配好的颜料是做不得假的,他总不可能连材料都是偷偷带进来的吧? 如果不是自己带进厅内,那么所有考生的基本设备与材料,都是一致的情况下,他又是怎么调配出材料的?他又是怎么会的这门技巧的?? 作为当事人,安度看着眼前的弗吉尼亚,已经大概知道问题所在了。 “原来还是因为绘制的品质太高了。”安度心中无声长叹。 事实上,随着这段时间灵性的增长,他绘制卡牌起来已经有了明显的不同,以正常情况来说,他基本上已经能够保证,自己绘制的每一张卡牌都是卡佩拉中的顶级水准了。 这是灵性增长所带来的最为明显的不同之处。 所以为了弥补自己水平增长带来的问题,他在考核的时候,还特意降低了“叠浪”的效果,只使用了相对最低级的技巧,却还是轻松突破了卡佩拉中级卡牌的水准,达到了中上级。 可是现实似乎并不是这样,仅仅是达到了中上级水准的卡佩拉级卡牌,似乎也还是不能被学院的老师们接受。 “我不想多说什么,学院的风气必须整改,这样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姑息!” 弗吉尼亚慷慨激昂的说道,同时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邓洛普。 “作为老师,你连这点判断能力都没有吗?竟然还真的认为,一个学生能制作出这么高级的卡牌??” 邓洛普一时怔在了原地,过了半天才下意识的望向了安度。 他不能相信,自己的学生会作弊! 可是当听完了弗吉尼亚的话后,他却不得不承认,似乎......有那么一些道理? 作为老师这么多年,他见过不少才华洋溢的学生,小小年纪就能够制作出成品卡牌,甚至是能够使用的卡牌。 但是他却从未能见过,有哪个学生能够在毕业之前,绘制出哪怕一张中等级别的卡佩拉级卡牌,更不要说中上级了! 小小的哈尔玛容不下那样的天才,也几乎不可能出现那样的天才。 同样的,在他的心里,下意识的也认为,安度应该算不上天才...... 看着老师那失望以及迷茫的眼神,安度刚刚压抑下去的情绪,再次腾地一下席卷了大脑。 “如果我在绘制一张呢?” 安度的声音不大,却异常的平静。 没有那么多的大道理,他只是单纯的、简单的,想要为这位照顾了自己多年的老师,做些什么。 往事如画。 在不知道自己能否通过考核时,这个纯粹的男人,不止一次的想要给予自己最大的帮助,而现在,对方那无助的目光,深深刺痛了他。 他觉得,自己总该做些什么。 “你说什么?” 弗吉尼亚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又再次重复了一遍道:“你说你要再绘制一张?” 安度带着他那习惯性的笑容,缓缓开口道, “是的。” 弗吉尼亚气结了一阵,愠怒道:“你还要继续狡辩吗!” 安度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笑的真诚,笑的纯粹。 “那我告诉你,信,是守望之事的实底,是未见之事的确据。”(1) 说完,他不等弗吉尼亚理解,先一步离开了位置,看向了周围的众多老师。 而距离他最近的一位,恰巧正是卡米拉。 “这位老师,能麻烦从新再给我一份绘制的材料吗?” 卡米拉先是一惊,接着忙道:“没问题!”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弗吉尼亚正在他旁边几米外! 可是此时的副主任弗吉尼亚,明显是还没能从情绪里走出,满脸阴沉,身体因气愤而微微颤抖。 卡米拉短暂的犹豫了一瞬后,猛地一咬牙,走向了安放材料的方向,去给安度寻找材料。 “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绘制出来啊!”卡米拉心里一阵的好奇。 如果要是真的在狡辩,邓洛普老师今天可能就要倒霉了......可能我也要倒霉了!卡米拉懊恼的想到。 厅外,众多的学生因为距离,无法确切得知里面发生了什么,却也更加的好奇起来。 议论声越来越大,托纳利却只是注视着一脸微笑的安度。 “去吧,我在这给你兜着。” 托纳利会心一笑,自言自语似的道。 当卡米拉拿来材料的时候,弗吉尼亚的心情已经恢复了一些。 他没有阻止安度的做法,事实上在被激怒后,他也迫切的开始希望,能够轻手抓到安度作弊的证据。 一时间,厅内的气氛变得压抑而鬼魅。 已经结束考核的考生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老师们想要提醒弗吉尼亚后面还有不少的考生们在待考,却又怕招来麻烦与祸事,只好选择了闭口不言。 “这是你的材料,刚刚这场考核所有人用的都是这八种。” 卡米拉将装有材料的托盘放在桌上,提醒他道。 安度感激的看了一眼卡米拉,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既然刚刚是用的这些材料,自然是不好绘制不同的卡牌!否则麻烦不一定会彻底解决!! 安度也确实感觉到了,弗吉尼亚针对的,好像并不简单的是自己......似乎和邓洛普也有些关系! 看了看失魂落魄,还没回过神来的老师邓洛普,安度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在了身前的绘制台上。 多亏了这段时间灵性的增长,否则光是接连绘制这样的两张卡牌,以他刚刚伤愈的情况,恐怕就不得不动用“再生”才能完成了! 屏气凝神,握笔,调配! 他的动作很普通,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 当他开始启动的时候,周围围观的不少老师,以及较近的学生、包括弗吉尼亚在内,都没有什么反应。 硬要说的话,他们的脸上也只是一句“不过如此”的表情。 可是当安度右手握紧了魔纹笔,左手开始调配时,所有人的反应,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如同大型戏剧现场的应征一般,每个人的表情都开始出现了巨大反差,他们每个人都有着鲜明的个人特色,却又完全不同,如同生活百态。 卡米拉先前没能看到的,安度的材料调配手法,也再次出现。 手腕轻轻的晃动间,一瓶又一瓶的材料交融着,穿插着,几乎没有任何的停留,安度就这么的任由材料混合在一起,丝毫没有担心会有过量或比例不对的问题! 这一幕对于学生们也许还没有那么震撼,却完全震慑了在座的每一位老师,包括满脸不可思议的邓洛普和脸色发白的弗吉尼亚! 学生不懂,可不代表他们也不懂!能够成为老师,甚至成为绘制系副主任,如果连这个技巧都没有了解过,他们根本不配坐到现在的这个位置! 而与老师们不同的,是学生们的反应。 安度没有闲下来的右手,再次幅度夸张的绘制起来,与别人绘制时的小心翼翼不同,他是那么的轻松写意。 绘制学,如此复杂、繁琐、精密的一件事,到了他这,就仿佛变成了吃饭喝水一样的动作,自然而普通,没有任何的压力感与紧张感! “原来还可以这样......” 一个后排学生喃喃道,立即吸引了靠前面的几位学生们的好奇。 人的好奇心,往往会压抑住内心的恐惧与害怕,让他们打破内心的一些桎梏。 于是乎,在全场老师都陷入了震惊中,后排学生们满脸痴迷的表情下,靠前排的某些学生,仗着自己考核结束并且通过了考核的优异成绩,大着胆子悄悄的走到了后排。 然后,这些来到了后排的学生们,便陷入了和老师、同学们一样的震惊与痴迷状态中。 这样的情景,自然而然的吸引着别的学生,越来越多的学生鼓起勇气,大着胆子走到了大厅后排。 可这对于厅外的学生们来说就不公平了,他们本就无法靠近,加上角度的问题,已经是很难看清些什么了,现在徒然又多了这么多“障碍物”阻挡视野,更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位于漩涡中心的安度,丝毫不顾及别人的看法,自然自我的沉浸在绘制过程中。 对于他来说,在哈尔玛的日子所剩无几,这些人的看法或者惊叹,都只是一时的。 不论是那个虚无飘渺的恐怖存在,还是教会的拉斯金,都是他的心头重病,他现在只想赶紧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查探出原因离开这里。 不管是寻求帮助,还是躲避灾祸,这个城市都太令他不安了! 心无杂念的绘制中,八瓶崭新的材料出现在绘制台上,而他也再次施展出了自己的绘制技巧。 “叠浪!” 学生与老师们一阵惊呼,看着安度自取灭亡般的绘制手法,几乎快要失声惊叫! 可是下一秒,更令他们无法想象的一幕发生了。 浪潮起起伏伏,波澜壮阔,肆意妄为的浮现于卡面之上,如同真正的汪洋大海。 激荡的浪花不断碰撞,重叠,仿佛要将世间铅华洗净。 目睹这一幕的人们,那原本平静的内心,也随着卡面上滔天浪潮的起伏,开始变得狂风骤雨,跌宕起伏。 注1:“那我告诉你,信,是守望之事的实底,是未见之事的确据。”这句话同样出自圣经,之后书里出现的圣经经典,我都会额外标注出来,方便大家的理解。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六十二章 道歉 随着绘制的进行,大厅内也变得越来越寂静,只能听到人们的呼吸声。 痴迷、陶醉、惊诧、迷惘、不解...... 观看者们的表情不一而足,却同时保持着安静,不敢、更不愿打破眼前这艺术般的绘制演绎。 安度随着心的感觉迅速绘制着,心无旁骛。 当绘制来到后期时,他也终于是感受到了一丝疲惫感,接连的绘制对于他现在的状态来说,还是略显繁重了些。 深吸一口气,因为已经调配完材料,而他彻底解放的左手,遮蔽似的微微一抖。 一道清流瞬间传遍全身,汇聚于疲惫的大脑,现在绘制所带来的压力与疲惫立即褪去。 “再生。” 这个动作十分细微,加上因为左手并没有绘制上的工作,所以也自然的被大家所忽略,完全掩饰了过去。 两分钟后,安度如先前般收起绘制,静静的等待卡牌成型。 “我以霍尔巴赫·安度之名,赋予你新的生命!” “火焰之灾祸!” 卡牌刚有漂浮之意,便立刻伴随着安度的低喝恢复了平静,卡面之上的画面也彻底平息,角落处悄然浮现出他的姓名。 “总算是绘制完了。”安度感到一阵舒畅。 抬起头,映入眼中的,却是一双双意犹未尽,满是羡慕与惊叹的目光。 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仅仅是震撼了! 这其中也存在着一些,安度之前的同学与老师,他们更是惊魂未定! “这还是我们认识的安度吗?” 这是曾经认识安度的人,心中最大的感想,此时在他们眼前的安度,让他们感到无比的陌生。 看着众人的反应,安度心中无奈轻叹,转过头看向了脸色阴晴不定的弗吉尼亚。 “主任?” 这声称呼,将弗吉尼亚从内心世界再次拉回到了现实,只不过他的反应相比之前,却完全不同。 羞愧,恼怒,更多的是一种震撼。 不论人品,这位绘制系的副主任,在绘制学上也是有着自己的一番理解和造诣的。 但是眼前的这一幕,却打破了他几十年来,对于绘制的认知。 不论是双手同时进行,还是材料调配学,亦或是安度那美轮美奂、充满想象力的绘制手法,都远远超出了他对于绘制学的认知! 弗吉尼亚平复着自己复杂的心情,目光躲闪的对上了安度那清澈的目光。 接着,这位副主任,用虚弱的口气道, “这张卡牌......很不错......” 弗吉尼亚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羞耻心与自尊心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一分都没能留下。 安度微微颔首,并没有去选择更多的刺激对方,而是对着还一脸发懵的邓洛普道, “老师,我没给您丢脸。” 邓洛普身形一震,眼眶渐渐泛红,嘴里喃喃道, “不错......不错......” 安度微微一笑,将桌上卡牌拿起,交到了弗吉尼亚手中。 “这下可以证明了吗?” 弗吉尼亚脸色一紧,却没有做出回答。 安度不以为意,径直走到邓洛普身前,从他手里拿过了先前制作的那一张卡牌。 一时间,安静的厅内议论声四起。 “他好厉害啊,我之前怎么都没听说过他?” “他叫安度,和我一个班的,以前也是出了名的!” “啊?他那么有名吗?” “有名是有名,但是出的名却不是绘卡,而是出了名的绘卡失败机!” “我也听过他的名字,好像这么多年一张卡牌都没成功绘制出来过!” “......” 安度将卡牌放好,这才对着弗吉尼亚轻声道, “其实,我之前绘制的卡牌上,也有我的名字,主任你应该好好确认下的。” 每张成功的卡牌之上,都会有着绘制者的姓名,只不过这种留名方式也可以选择不留姓名,或者后期更改罢了。 从心底里就不相信他能绘制这样卡牌的弗吉尼亚,自然是没有仔细检查过这一点,下意识的就认为安度是采用了什么手段,强行更改了卡牌上的名字。 现在听了安度的话,弗吉尼亚更是一阵羞愧与恼火,肥胖的脸上赘肉都跟着一阵颤动。 不过身为绘制系副主任,弗吉尼亚也绝不是没有脑子的人,眼看这件事已成定局,立刻强行改变了自己的态度。 他没有别的选择,在场的学生都是证人! “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够周全......我在这里给你道歉。” 说完,这位全场最有地位、最具权威的男人,就脸色青紫的对着安度微微鞠了一躬。 看着弗吉尼亚的模样,安度倒是有些意外了。 他是真的没有想过,这个看起来有些势力眼的男人,竟然这么的能屈能伸,让他一阵惊讶。 “后面还有学生要考试,这件事情在考试结束后,我会给出回复的。” 弗吉尼亚声音僵硬的开口道,接着就走向了讲台方向。 他一秒钟也不想在面对安度,这会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个笑话! 众多围观的学生们也立即散了开来,为他让出了一条道路。 可是作为全场的焦点,安度却没有要立即离开的打算。 他走到邓洛普的身前,轻叹一声愧疚道, “谢谢老师这些年的照顾!” 邓洛普的眼角微微湿润,声音颤抖道, “没关系,你能取得这样的成绩,是你自己的努力。” 安度上前轻轻的拥抱住了,这位曾经十分照顾“自己”的老师。 厅外,托纳利看着这一幕,无声的退出了人群,走到了花坛旁。 几分钟后,安度才在学生与老师们的异样眼光中,离开了考核大厅。 “你怎么跑这来了?”安度奇怪道。 “那里太挤了,我不习惯。”托纳利自然道。 “走吧。”安度笑道:“回去了。” 托纳利摇摇头道:“我下午还要考核,就不回去了,你先回去吧。” “那找个地方坐坐啊,这才上午。”安度看了眼时间,想了想道:“你们战士系一般是真的动手吗?” 托纳利头也不抬道:“那你以为是闹着玩吗?” “没事,受伤了我给你治疗。” 安度忍不住笑道,一把拉过托纳利的手臂,向外走去。 “先回去吧,吃个饭再来。” 两人说说笑笑的走在学院里,因为考核的原因,学院里的学生倒是比之前多了不少。 “对了,塞拉斯先生好像生病了。” 走在路上,托纳利突然想起来道。 “生病了?”安度一愣,接着才想起了塞拉斯是哪一位。 那个年迈的门卫老人,是学院里少有的几位,对他不错的人。 也许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又或者是曾经记忆的影响,安度下意识的就问道, “他在学院吗?” “不清楚,之前来的时候他不在,今天早上因为赶时间,也没注意。”托纳利道。 安度思索一阵,边走边道:“那出去的时候,看一眼吧。” 两人没花多少时间,就来到了学院大门处,即便是这个时间点,依然有不少学生正在进进出出。 因为心里有些担心塞拉斯的状况,安度急忙的走到了门卫处,结果看到的却是一位完全不认识的男人。 “请问塞拉斯先生在吗?” 看守学院大门的中年男人有些陌生道, “我是今天刚来的,之前的门卫已经辞职了。” 离职了? 安度错愕了数秒,接着才道:“是因为生病吗?” 中年门卫摇头道:“不清楚,好像是因为家里的原因。” 一旁的托纳利听了也是靠近了些,结果表情却是一愣, “昨天的门卫,好像也不是你吧?” 中年男人不悦道:“我说了,我是今天才来的,你们问的事情我都不清楚!” 托纳利眉头一挑,刚准备开口就被安度拦了下来。 “算了。”安度轻声道,表情却变得认真起来。 塞拉斯先生离职了?他这个岁数,辞职了以后能做些什么?昨天托纳利看到的门卫又是谁? 不过安度也清楚眼前的中年男人不清楚事情的经过,只好带着心中的疑惑,和托纳利先行离开了学院。 ...... 下午,室内决斗场。 大量的战士系学生们,欢呼呐喊着,在这片充满了男性荷尔蒙的区域里,挥舞着手臂,宣扬着青春与冲动的主旋律。 直径五十多米的高台上,托纳利随意的站在那里,看着眼前满脸紧张的学生。 “开始!” 在作为裁判的老师一声低喝下,台上的防护屏障霎时间展开,形成了一个透明的光球,将整个高台彻底笼罩其中。 安度站在台下,看着台上托纳利那娴熟的战斗技巧,内心一阵诧异。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托纳利和人真正动手,正常来说他只要报出自己的名字,或者报出他老子的名字,对方就会举手投降了,所以他真正能够动手的机会并不多。 可是作为观众的安度,还是能够轻易的看出来,托纳利的战斗技巧也是受过严格训练的,虽然实战经验不多,但对比起他在台上的对手来说,却也是完全足够了。 不过两分钟的时间,这场不出人意料的战斗就已经结束,多方面的原因下,托纳利的对手甚至不敢去真正攻击他! 不过托纳利倒是一点都不在乎,对于他来说,这样的事情早就已经习惯了。 “感觉怎么样?” 安度递过手中的毛巾,微笑道。 “太弱了,他都不敢还手!”托纳利无奈道。 不过他的无奈也就只有一秒,下一秒他就莫名的骄傲道, “谁让我有个厉害的老子?”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六十三章 布曼公寓 安度有的时候认为,托纳利的一些习惯是装出来的,可有的时候也可能是因为装习惯了,就真的成了他的习惯了。 就比如他有时候,那突然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自信。 也比如现在这个时候,他脸上流露出的这让人难以理解的骄傲。 安度仔细想了想,突然好想有些懂得了托纳利的骄傲来源,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含着金钥匙出生的。 能够有这么好的一个出生,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想想过去的那个“自己”,过的是什么生活,他就越发的理解了托纳利的想法。 于是,深知自己不配骄傲的他,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了。 “你等等我啊!” 托纳利用毛巾擦了把满是汗水的脸颊,这才发现安度已经走远了...... 离开了决斗场,两人又去和阿奇柏德和罗伯特打了个招呼,毕竟几人约定了之后要一起参加野外生存考核。 ...... 若布尔街道。 奥康纳一身白袍,站在一幢公寓前,一脸犹豫未定的模样。 在漫长的犹豫过程里,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打开了手中的文件夹。 一张资料表,出现在他的眼前。 “案件:财产纠纷。” “地点:若布尔街道六街,十二栋,布曼公寓。” “问题:过去三个月中,五名居民及房东先后去世。” “事件要素:房东去世后,两名儿子因为公寓所属问题,发生分歧。” “时间:762年,3月23号,周一下发。” “原审判者:安度。现审判者:奥康纳。” “概述:该案件曾由净化者查得小队证实,不曾牵扯邪物,目前还在后续调查中,由南区......” 奥康纳轻叹一声,久久没有反应。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一个月来,他始终觉得拉斯金,似乎格外的重视安度...... 不论是案件的分配,还是整理交接上,奥康纳都直觉的能够感受到这一点。 尤其是几个案件的难度,这对于一个新人来说明显是不合适的,可是拉斯金却依然这么分配了。 奥康纳将文件收好,最后看了一眼眼前的公寓,缓缓走了进去。 漆黑的楼道里,没有一丝光亮,奥康纳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脚下,避免出现意外。 “怎么这么黑?”他看着周围的环境,忍不住低声道。 即便是在白天,这幢公寓也依然没有让人感受到一丝阳光的感觉,相反还十分的潮湿。 根据心中的方位,奥康纳花费了几分钟的时间,终于是找到了原房主所居住的公寓。 现在,这间公寓已经是曾经房主的大儿子在居住了。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在这份漆黑的环境中,十分明显,而奥康纳也没有等待太久,面前的这扇破旧房门也应声打开。 房门发出一阵磨牙般的“吱呀”声,一个消瘦的男人带着深深的黑眼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好,我是教会的工作人员,奥康纳。” 奥康纳礼貌的说道,同时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因为面前的男人,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刺鼻味。 这是一种仿佛已经几个月没有洗过澡的恶心酸臭味道。 男人点点头,将房门打开,接着就向屋内走去。 奥康纳紧皱的眉头不曾舒缓,跟在男人的身后,走进了屋子。 映入眼帘的第一印象,就是乱。 那不是常规意义上的乱。 正常来说,一个正常人的家里,就算是衣服四散洒落,东西到处乱放,地上铺满垃圾,却也只是普通的乱。 因为不会有人吧橱柜推倒,不会任由碗碟碎裂后依然遍地都是,更不会将已经发臭的垃圾,任由它在那里生蛆腐烂。 奥康纳本能的,身子微微前倾,这是他曾经作为净化者,在面对危险前的习惯。 “哈伦先生,我想和你聊一聊,关于你和你弟弟的事情。” “哈特?”哈伦愣了愣,眼神有些呆滞道:“那个家伙怎么了?” 奥康纳表情严肃道:“你的弟弟,哈特先生已经向仲裁庭申请了审判,关于这幢公寓的归属问题。” 哈伦嘴角口水的痕迹仿佛还未彻底干涸,满是恶臭的口腔异味即便隔着数米,依然清楚的传达给了奥康纳。 “我不清楚,他怎么说?” 奥康纳忍受着眼前这诡异的现象,以及哈伦呆滞的反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蜡烛,同时关注着对方的反应道, “他说,要求你将这幢公寓的所有权,交付一半给他。” 手中的蜡烛被摆放在桌上,奥康纳看都不看的就拿出了火柴,将其点燃。 一时间略显昏暗的屋内,多了几许光亮,这让那些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一时间极其不适应,四散奔逃。 哈伦厌恶的看了眼蜡烛,却没有更多过激的反应。 “我知道了。”哈伦点点头,本就头发不多的他,仅仅这一个动作,就再次抖落了几根头发。 “我会和他商量这件事的。” 哈伦这么说的同时,也对着奥康纳挥了挥手,看起来对于这位客人极其不欢迎。 奥康纳虽然神经一直紧绷,可是到了这一步,却反倒放松了一些,将蜡烛轻轻吹灭,放进了口袋。 “感谢你的沟通,希望你与哈特先生可以有一个满意的结果。” 说完,他便倒退着退向房门,自始至终都没有将后背留给对方。 直到离开了这间满是腐烂味的公寓,他才长出一口气,同时眉头也更加的深锁了。 “难道是我想多了?” 他轻声自语着,同时更加疑惑起对方的行为。 刚刚不止一个瞬间,他都本能的感觉到了一丝危险,可是当蜡烛点燃后,他已经做完了攻击的准备时,却又表明了一切正常。 这就变得很不正常了! 一个正常人,会把自己的家里,弄成这个样子吗? 奥康纳带着一头的雾水,离开了这幢布曼公寓。 而在他离去之后,哈伦也再次回到了卧室里。 没有深入的奥康纳,自然也就无法看到卧室里,那更为惊悚的一幕。 大量黑色的、浓稠的仿佛粘液一般的物体,四处洒落着,却合理的规避开了一条道路,正是从屋外到哈伦卧室床上的路。 似乎有些疲惫的哈伦,带着困意狠狠的摔在了床上,连前戏都没有就这么的陷入了昏睡中,如同在码头辛苦工作了一整天的工人一般。 他睡得很香,很沉,就像是昨天,前天,大前天...... 离开了布曼公寓,奥康纳来到了戈尔韦小区。 这里,是哈伦的弟弟——哈特所居住的小区。 父亲名下有一整幢的公寓,作为小儿子的哈特,生活环境自然也不会太差。 相比于哥哥,作为弟弟的哈特就显得正常了许多,斯文的谈吐,一身正装,家里也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坐在舒适的沙发上,奥康纳斟酌了半天才问道, “我想请问下您,有多久没有见过你的哥哥了?” 哈特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刚泡好的咖啡,思索道, “大约一个月?或者更久?” 哈特带着调侃的语气道:“我和他的关系不太好,父亲去世后,就更少来往了。” 奥康纳轻点着头,陷入了沉思中。 那看来,哈伦的状况应该是最近这一个月才转变的了? 想到这里,奥康纳抬头观察起了哈特的反应,确认了哈特应该并不清楚哈伦目前的状况,心下才长舒了一口气。 也许只是心里问题......奥康纳这么猜测着,同时也对自己最初的判断,产生了一些质疑。 毕竟不是所有精神有问题的人,都和邪物沾染关系,更何况他还尝试用教会的白蜡,进行了测试。 哈特也终于是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带着些疑惑道, “哈伦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奥康纳回过神来,面带笑容道:“没有,只是有些好奇,你们为什么会因为财产的问题。” 说道这里,他的语气也带上了一丝深沉:“告到仲裁庭,这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哈特也是长叹一声,无奈道:“父亲生前有两份财产,结果去世后,最好的公寓却被他拿去了,只留下了一份不景气......甚至是晦气的产业给我。” 哈特的脸上渐渐浮现愤怒,他重重的将手中咖啡放下,一时间溅的桌上到处都是。 “之前他说先去稳定了公寓的事情,之后就来和我协商财产的分配,结果就再也没来找过我!” “我也去了几次公寓,结果都没人!他就是想要躲着我!” 奥康纳理解的点点头,却不禁好奇道:“你是说,你去了以后,他并不在?” 哈特无奈道:“没错,去了三次,都没找到他,去他以前的住处,大家也都说他很久没回去了。” 奥康纳立即问道:“你最近一次去找他,是什么时候?” 哈特不假思索道:“上周五,也就是我去仲裁庭起诉的那一天。” 似乎觉得这样还不足以表达他的诚意,他补充道:“那天我在门外等了一早上,也没等到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经营的,一幢好好的公寓,黑的和鬼屋一样,房客都被吓跑了一大半!” 不在公寓?可哈伦的样子,不像是最近出过门的样子......而且公寓内,确实是有些黑啊! “那现在公寓的租金,是他在收吗?”奥康纳想了想道。 “没错,都是他在管理,只是恐怕现在也没有几户人在住了吧。”哈特叹息道。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六十四章 城里不方便 奥康纳听着哈特的回答,思绪猛地一滞,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般,脸上越发严肃。 “那你没有问问周围的房客,关于他的事情吗?” 哈特摇头道:“公寓里根本就没几个人住,我敲了他隔壁的几个住户,都没有人住。” 没有人住? 一个好好的公寓,为什么会没有人住? 奥康纳仿佛抓到了什么,却又无法彻底洞悉其中的问题。 哈特见奥康纳的反应有些变化,也是心中紧张,忙开口道。 “虽然没什么人住,但是布曼公寓的价值还是要超过我手中的产业的。” 奥康纳越发的迷惑,突然想起了哈特刚刚说过,他的父亲留下了两份产业的事情。 “你手中的产业?”他下意识的问道。 哈特情绪愈发的低落,甚至变得有些烦躁。 “就是南区郊外,那该死的墓园!” ...... 傍晚,安蒂亚别墅小区。 “今天的练习就到这吧。” 安度指导着艾布特和阿诺德,完成了临摹绘制,微笑道。 这段时间的每天练习,让两人的水平有了明显的进步,虽然距离安度心中的预期还有着不小的差距,不过以这个世界的绘制水平来说,也足够两人消化慢慢了。 带着两人离开了绘制室,安度回到了屋内。 尔莎女士已经准备好了晚餐,卡尔正在安排布置中。 安度看了眼早就坐在位子上的伊丽莎白,轻叹一声走到了自己的座位。 餐桌上,伊丽莎白依然是一言不发的样子,自从他那天昏死状态被乔治带回来后,他已经几天没见少女露过笑脸了。 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嘴巴张了又张,最后也不过只说了一句“多吃点”。 有的时候,他会觉得自己其实很对不起伊丽莎白。 对于伊丽莎白来说,自己是她最后的、也是唯一能够依靠的亲人,可是自己却没有办法去陪伴她,更没有办法去向她解释,这其中的原因。 晚餐变得索然无味,伊丽莎白也没有多做停留,早早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安度收回了看向少女背影的目光,默默的低下头,呆呆的看着餐盘中未吃完的事物,目光幽然。 “我也不想啊......” ...... 四架马车停留在别墅外,静静的等待着。 “我这两天不在,家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安度站在门外,对着管家打扮的卡尔吩咐。 “是,少爷。” 安度点点头,看了看伊丽莎白房间的方向,轻叹一声。 今天是周五,也是进行野外考核的日子。 本来托纳利的打算是等到学院的所有考核结束以后,再去申请野外考核的任务,但是安度却不这么打算。 他本身也有着审判者的工作,如果等到下个礼拜,说不定拉斯金就又给他下发了什么奇怪的审判工作,所以乘着这两天没什么事情,他想要提前把学院的事情全部解决。 这也算是对曾经的“安度”一个交代,毕竟学院的大考是他一直以来的目标和梦想。 “走吧。” 奢华的马车内,托纳利和罗伯特已经在里面了,算上安度,就只剩下了阿奇柏德还没有就位。 “先去找阿奇柏德吧。” 托纳利简单的说明了下,马车也徐徐驶离了安蒂亚别墅区。 一个小时后,赖斯学院。 考核还在继续,人山人海的学生们带着不同的心情,来回穿梭在学院中。 “野外生存考核为期两天,学生们会在老师的带领下深入附近的琼斯森林,度过这段时间。”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中的战士系学生,会要求斩杀一只一阶魔兽,作为考核结果,绘制系的需要采集总共八种不同的绘制材料。” “因为琼斯森林的危险度不高,所以历届的考核中,很少会有学生死亡的事件发生,不过大家还是要小心些。” 托纳利向众人解释了有关野外考核的一些基本内容,出了早就知道的罗伯特以外,安度和阿奇柏德都是听的一脸认真。 安度因为是绘制系的学生,所以过去几年参加的野外考核练习说白了和露营没什么区别,而且那些偶有的练习还都是在老师的陪同下完成,几十位同学作伴,所以根本不存在危险的说法。 不过这一次,明显是有了不同,尤其是托纳利。 作为战士系的学生,托纳利和罗伯特都是必须要击杀魔兽的,虽然两人可以联手,但是其中还是有着一定的危险的。 几人在闲聊与探讨考核的过程中,很快就来到了学院的中央广场位置,此时这里已经是汇聚了不少的学生了,他们分为大约四个区域,分开散落着。 托纳利早早就打听好了集合地点与相关事项,掏出了四份证明分发给了安度等人,然后便带着他们走向靠右侧后方的位置。 “这是我们的准考证明,一会要交给老师的。” 安度拿过了自己的证明,发现这份所谓的证明,不过是在自己的名字上盖了个学院印章,并没有别的特殊。 将证明收好,他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况,发现今天来参加考核的学生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多,每个区域只有寥寥三四十名学生。 “看来大家的想法都和托纳利一样,打算专业考核结束了,在进行野外考核。” 安度推测想道。 学院集合的人数少,场地自然就显得有些空旷,好在几人并没有等待太久,老师就来了。 只不过,来的不止是老师,还有几个学生。 安度看着跟在考核老师身后的几人,脸上原本那淡淡的笑意渐渐消去。 “波利特?” 罗伯特惊讶道:“他怎么也来了?” 托纳利冷笑一声:“也没有规定,说他不同提前考核,不过还真是巧啊!” 罗伯特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对于两人的关系,他身为“官二代”自然也听说过不少,此时见状心情也不由的变得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气氛虽然有了变化,但是对于老师来说,却没有什么区别。 “我是这次的考核老师,你们可以叫我詹金,在这两天的时间里,我会在琼斯森林外等着大家,希望两天以后,大家能够一个不少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需要提前和大家说明的是,本次的考核存在着一定的危险,而且,这次考核属于额外加分项,也就是说,即便不参加,也不会因此而扣除你们的毕业考分。” “最后,我需要再次跟你们确认一遍,如果有想要放弃的,请现在立即和我报备,否则一旦开始,我将无法保证各位的生命安全!” 詹金嘴上狠厉的说道,目光不断的在学生中来回徘徊,等待了十几秒后,才满意的点点头继续道, “既然大家都想清楚了,那么我们的本次考核,正式开始!” “现在,请大家有序的,按照我报的名字的顺序,把你们手中的考核证交给我。” “托纳利!” 第一个就被报到名字,托纳利明显有些没反应过来,在迟钝了一秒后,才立刻小跑着走上前去。 在托纳利之后,一个又一个的学生被点到名字,其中也包括了波利特。 确认完了人数没有少后,詹金再次看向了众人。 “很好,那么我现在要公布本次考核的第一阶段。” “所有人,需要在两个小时内,前往北区郊外的琼斯森林,如果超时,将自动判定为考核失败。” “现在是早上八点五十五分,十一点之前没到达的,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祝你们好运。” 詹金说完后,也不顾学生们震惊的反应,掉头就走,一时间完全没弄明白的学生们,都开始议论纷纷。 “这和以前不一样啊!” “不是由学院的魔装卡车送我们去吗?” “怎么办?难道跑过去?那也太远了吧!” “......” 安度看着有些混乱的场面,扭头看向托纳利。 “你们以前也是这样?” 托纳利愣了愣,摇头道:“没有啊,以前都是学院统一安排的,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 突然改了规则?安度一阵诧异。 过了一阵,学生们终于开始了各自的行动,一个个小跑着冲向了学院外。 距离琼斯森林的路可不近!就是一路跑过去两个小时也不一定够用!! 阿奇柏德看着别人的反应,立即着急道:“我们也快走吧!” 安度笑笑也不说话,转而看向了托纳利。 “急什么,还早的很。”托纳利回以微笑,看着那些忙着往外跑的学生,以及气定神闲的波利特,眼神渐渐变冷。 阿奇柏德看了看托纳利的表情,嘴里的话嘟囔的一圈也没能说出来,只好无奈的看向了安度。 “不急。” 安度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角,淡淡笑道:“我们有马车,再慢也不会比那些用跑的同学们慢的。” 阿奇柏德顿时语塞,事实上刚刚老师说出了第一项考核的时候,他就想到了马车这个代步工具,只是还不太敢肯定,现在听到安度也这么说,心里也安稳了不少。 安度慢慢的走上前,轻拍了拍托纳利的肩膀,语气平和道, “等去了琼斯森林,再说吧。” 托纳利收回了看向波利特的目光,转头一笑。 “你说的对,城里太不方便了。”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六十五章 野炊 安度脸上笑容绽放开来,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 “他估计也是这么想的。” 罗伯特和阿奇柏德站在一旁,听着两人那诡异的对话,心里一阵发毛。 “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阿奇柏德硬着头皮发问道。 “你说呢?”托纳利反问道。 阿奇柏德一声悲叹,将刚准备开口的罗伯特也给吓了回去。 虽然罗伯特的身世要高了阿奇柏德不少,但是比起托纳利还是有着不小差距的,加上父子关系不太和睦,此时也不太敢露出反对托纳利的态度。 安度看着两人,不禁一阵好笑。 “到时候如果太危险了,你们就先撤。” 有了安度的话作为保证,两人的心情也是好受了许多。 这种事情,不是他们可以参与的级别!! 波利特的动作比起安度等人还要稍快一些,临走时还深深的看了两人一眼,挑衅的意味已经跃然于纸上。 一直观察的安度,看到波利特的反应,却本能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今天的波利特,好像比起平时要张扬不少...... 在安度的心里,波利特是一个如毒蛇般的可怕人物,这个心思细腻,阴险至极的年轻人几乎从不在外人面前表露出过自己的真实想法。 就好像他明明是想要自己死,可是每次见面时,却都能够摆出一张笑脸,丝毫看不出他想要杀自己的想法! “弗朗西斯,这次会跟来吗?” 安度想了想,躲避着罗伯特两人,小声对着托纳利问道。 “会,但不会太近。”托纳利诧异了一瞬,点头道:“平时他都在的,那天晚上是个意外。” “这样最好。” 听了托纳利的话,安度的心里也稍稍安稳了一些。 以两个队伍之间的关系,双方在琼斯森林不遇见也就算了,如果有机会,两边都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可是波利特身为财政部长、勋爵之子,身边又怎么会没有一点力量保护? 虽然可能不如托纳利身边的弗朗西斯那么强大,但肯定也不会太弱,所以他才会想要确认这一点。 “有了弗朗西斯在,多少应该不会危险。” 安度心里默默想到,在哈尔玛中,一个四戒强者,就是能够横着走的存在。 前提是不遇到斯瓦迪亚庄园的那一位!!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吧?安度心里不停的安慰着自己。 出了学院,四人乘坐着托纳利的马车,只花了不到四十分钟就来到了琼斯森林的外围。 一个临时搭建帐篷个外显眼,几名学院老师早早就等待在了那里。 其中也包括了之前出现过的詹金。 对于安度等人乘坐马车前来报到,詹金是早就料到的,考核中没有禁止乘坐交通工具这一点,其实也正是为了像托纳利这样的贵族子弟准备的。 如果要说为什么学院这么讨好,像托纳利这样的贵族子弟,原因倒也很简单。 学院每年的收入,超过六成都是像托纳利这样的有钱学生提供的,学院又怎么可能去得罪他们呢? 简单的在詹金那里填写了姓名、登记过后,托纳利带着几人从那临时搭建的帐篷里,一人取了一个背包。 “这是什么?”阿奇柏德好奇道。 “野外生存的道具。”托纳利头也不抬道。 这个回答明显不能让阿奇柏德满意,甚至还激起了他的一些不满。 “那我们之前的野外训练,为什么都是自己带,你能从学院这里领?” 托纳利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冷漠道:“因为你没给钱。” 阿奇柏德:“......” 一切准备就绪,四人背上了背包,开始向着森林的里走去。 因为琼斯森林的危险级别很低,森林外围几乎完全看不到猛兽的踪迹,更不用说更加凶残的魔兽了,所以像托纳利这样的击杀魔兽类的考核任务,必须要深入森林深处才能办到。 同样的,危险的地方自然有它危险的道理,能够吸引魔兽的地方,自然也更加容易吸引各种珍稀材料生存。 所以四人倒也没什么争论,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向着森林最中心的方向奔去。 安度和托纳利因为知道弗朗西斯就在附近,自然是不怎么担心危险问题的,但是对于罗伯特和阿奇柏德来说,就变的有些紧张了。 毕竟两人中,罗伯特也只是和同学间有过一些战斗经验,而阿奇柏德更是地道的绘制系学生,从小到大都没跟人动过手,突然来到了这原始森林般的琼斯森林,怎么可能不紧张? 四人带着迥然不同心情,穿行在森林中,期间倒也遇到了不少的野兽。 诸如豪猪、豺狼一类的,几乎每隔一段都会碰上些,如果不是四人抱团,而森林里的野兽多半是独行,只怕早就发生了战斗。 “光见到野兽,也没看到魔兽的踪迹。”托纳利失望的看了眼远处的猎豹,感慨道。 安度看了看背包里自带的地图,大致判断了一下,思索道, “按照我们现在的速度,傍晚之前就能深入森林内部了,不过考虑到夜宿的问题,我建议先去探查一番,然后撤到外围,明早再继续深入比较稳妥些。” 托纳利想了想也认为这样比较安全,点头赞同道:“那就这么办,先休息一下吧。” 这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几人在奔波了近一个多小时后,也是感到有些饥饿。 托纳利和罗伯特作为战士系,合作猎获了一只成年野猪,而安度和阿奇柏德则是准备好了烧烤用的火架。 因为几人停留的地方,附近就有条小溪,倒是也不用担心水源的问题,简单的清理了食材后,几人便开始了烧烤。 油脂滴落在火堆上,“噼啪”作响,散发出了一阵阵诱人的肉香。 最让安度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每人的背包里,还各自佩带上了一些调料! “这简直就是来野炊的啊!”安度心里无声吐槽着。 托纳利熟练的为烤肉上洒满了盐和孜然粉,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今天大家先习惯习惯,明天再开始干正事!”托纳利笑着对安度和阿奇柏德道。 他和罗伯特多少有着一些经验,但是考虑到安度两人终究不是战士系的,所以这次野外生存考核的节奏,他也刻意的想要放慢些,好让两人不至于太难接受。 说着话,托纳利手握短刀,狠狠的在烤猪上划拉开来,一时间油脂四溢,火花迸溅! 浓浓的烤肉香气完全勾住了四人味蕾,负责切割的托纳利也是迫不及待的加快了手头上的动作。 安度接过托纳利递过来的短刀,上面叉着一大块后腿肉,让人看了不禁食指大动。 这种纯野外烧烤,他也是第一次“亲身”尝试! 轻轻一咬,微烫的腿肉立即汁水四溅,充斥着他的口腔,恰到好处的盐分与孜然,将这个简单的食物完全提升到了另外一个档次。 野猪的分量很足,对于四人来说绰绰有余,四人也吃的很是尽兴。 对于托纳利这样的贵族来说,这样简陋的食物,平时是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他的餐桌上的,可是在这样的一种环境下,他却感到一阵美味。 食物这种东西,独自享受的时候是一种感觉,和别人一起的时候,却又是另一种感觉。 托纳利现在就是这样。 “你说,你的父亲是哈尔玛的首席秘书长,为什么你还要去教会呢?”阿奇柏德狠狠的吹了吹烫嘴的烤肉,疑惑的看向了罗伯特。 一路上都很沉默的罗伯特表情一黯,沉默了几秒后才缓缓开口, “我不喜欢政治,但他总是希望我能够在将来,接替他的位置。” 罗伯特的声音越说越低,到了最后已经需要众人费力的屏住呼吸,才能够勉强听到他在说什么。 “我去教会,他也是不赞同的......” 安度看着罗伯特失落的表情,突然笑道, “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每个人想要的生活都是不同的。” 托纳利立即感叹道:“是啊,我要不是自己愿意继承家族,我父亲才不会这么赶着去争这个市长!他从来都不管我,你都不知道,我有的时候多么希望他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罗伯特疑惑道:“尤利西斯家族可是世袭的子爵爵位啊!好多荣誉伯爵都比不了,你父亲难道就不逼你吗?” 托纳利苦笑道:“他只会告诉我,努力做好一个子爵该做的事情,可是什么才是我该做的?这么多年我也没想明白,不过现在总算知道些了。” 罗伯特好奇道:“知道什么了?” 托纳利表情突然认真道:“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继承家族!!” 罗伯特感觉脖子一凉,讪讪道:“我还好,我父亲能做到这个位置也是靠一点运气的,倒没有那么多政敌。” 托纳利紧绷的表情突然舒缓,大笑道:“所以啊,你想想,你要真的那么努力,去继承你父亲的职位,那得多危险?不如在教会里好好发展,又好听,还安全!” 安全??? 一点也不安全好吗!! 安度心里一阵忿忿不平,可是到了脸上,却依然是满脸的微笑。 “不知道人间疾苦的孩子啊!”他心里忍不住想到。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六十六章 重甲魔熊 “轰隆!” 尘土飞扬中,蛛网爬行者足有两米高的庞大身躯狠狠抽搐一阵,终于停止了挣扎。 满头大汗的托纳利脸上浮现一抹释然,转头对着罗伯特竖了个大拇指。 手握骑士长剑的罗伯特还有些惊魂未定,见状也终于平静了一些,起码身体不再颤抖了。 “呼,搞定!”托纳利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直到这时候,一直躲在远处树后的安度和阿奇柏德才缓缓走出,来到两人身前。 “这可太危险了!”阿奇柏德一脸后怕的看了看蛛网爬行者的尸体,脸色一阵发白。 罗伯特也只比他稍好些,毕竟是正牌战士系学生,之前的野外训练他也有参加过,这时候已经调整好了心态。 “托纳利的战斗技巧,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成熟些,就是实战经验还是少了点。” 站在最后方的安度默默判断着几人的状况。 考虑到托纳利的实际情况,能够有这样的水平其实非常难得了。 一个礼拜要参加两场赌局、五场宴会、外加无法计数的社交,在这样的环境中,不仅要保持身体状态,还要有实际成果,托纳利背后付出的东西,绝不是表面上看到的这般懒散。 观察了一阵四周,确认刚刚的战斗没有吸引到更多魔兽的到来,安度才随意开口道, “不检查一下战利品吗?” 托纳利摆摆手道:“也不是什么珍稀的东西,一会再说吧。” 安度转头望向罗伯特,发现他也是同样的想法,便闭口不再提这事。 事实上,他对于蛛网爬行者的尸体,也没有什么感兴趣的东西,见到几人都是一脸的无所谓,倒也不是非常在意。 四人停止探索休息了一阵,才由阿奇柏德去解剖蛛网爬行者的尸体。 理由也很简单,魔兽死后能够拿来当做绘制材料的物件也很多,对于一早上只收集了两种材料的阿奇柏德来说,这项工作他想不做都不行。 看着阿奇柏德那蹩脚的手法,以及浪费的行为,安度内心一阵难受。 “真是浪费啊!”他低声苦笑道。 托纳利扭头看了眼安度,笑道:“那你怎么不去帮他?” “我都收集了六种了,也不差这一点了。”安度道。 “我不觉得哪里浪费了啊!”托纳利疑惑道。 “本来能收集两份的材料,到了他手上就只剩一份了。”安度叹道。 “这么夸张?”托纳利一脸的惊讶,接着转头对着远处的阿奇柏德喊道:“你怎么这么浪费!!” 安度顿时一脸黑线...... ...... 在经过了一天的跋涉和修整后,四人此时已经来到了琼斯森林的腹部,相比起各种绘制材料,魔兽的数量要远远明显的多。 四人一早上也只找到了一只落单的蛛网爬行者,之后竟再也没有遇到单独的魔兽,多少三三两两结伴的,甚至是按族群计的。 好在四人并不冒进,一旦发现了问题立刻撤离,倒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对于这些久居琼斯森林的魔兽们来说,更在意的是领地意识,对于外来者的攻击性并没有那么强烈,这其中也与森林内的魔兽们属性多是杂食、品阶相对较低有关。 同样的魔兽种族,品阶越高的,主动攻击性也会越强。 在安度几人又一次探寻无果后,太阳也来到了天空正中位置,只不过在绿意盎然的森林中,阳光却极少能穿透重重枝叶。 “我们先修整一会吧。”托纳利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提议道。 随着天气逐渐的回暖,几人的装束在这样高强度的探索下,也是变得有些燥热起来。 阿奇柏德一把扔下了背包,将外套脱掉,狠狠的吐了两口热气。 安度一路上都很少发表意见,几乎都是根据托纳利的指示来进行。 在罗伯特和阿奇柏德面前,他并不想暴露太多自身的秘密,低调、简单的行事方法是他目前的首要目标。 四人分工明确,还是由托纳利和罗伯特去搜集食物,安度和阿奇柏德负责搭建火架。 “我去左边搜集,你去右边搜集。”阿奇柏德想了想,对着安度道。 因为冬季刚过,森林里的枯枝和易燃物并不多,分开搜寻要更加效率。 “好的。”安度点点头,转身就往右侧走去。 ...... 清澈的溪流旁,托纳利手握树枝,目不转睛的盯着水面。 一旁的罗伯特大气都不敢喘,手里握着两条被树枝洞穿了身体的硕大河鱼,屏住呼吸等待着。 “喝!” 一直安静观察的托纳利,突然爆喝一声,手中的树枝宛如鱼叉般,狠狠扎进了溪水中,顿时溅起一片水花。 罗伯特见状立即走上前,下意识的想要伸出手,才发现自己已经拿不下了。 托纳利收回树枝,其上已经再次插上了一只肥硕的河鱼,无力的做着垂死的挣扎。 “再扎一只,差不多就够了。” 托纳利掂量了下手中的树枝,咧嘴笑道。 罗伯特点点头,刚准备开口,身旁却猛地响起一阵破空声! 还算有着些许经验的罗伯特顺势身体一低,手里再也顾不上那两只河鱼,“啪”的一声跌入了身前的河流中! 好在溪水不深,只不过到他小腹的位置。 还没彻底开春的冰冷河水瞬间刺激到了罗伯特的大脑,他只觉得这一刹那,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他猛地抬头,却只来得及看到一片黑压压的乌云,跨过了自己的头顶! 罗伯特甚至来不及净化,那片“乌云”就已经从自己头顶“飞过”,直扑向几米外的托纳利!! 托纳利因为角度原因,早在罗伯特摔进河里时就发现了眼前的敌人,此时下意识的想要去拿起身边武器,却发现速度上根本来不及! “重甲魔熊!!” 托纳利牙关紧咬,再也顾不得反击,立刻冲进了身前的河水中,堪堪躲开了眼前巨兽的这一突然攻击! “重甲魔熊,二阶肉食性魔兽!?”罗伯特此时终于看清了来者,脸色惨白的惊呼道。 两个失足落水的年轻男孩,同一时间开始向着对岸游去,或者是蹚去。 溪流水深虽然只有一米多,两人的前进却极为缓慢。 因为水深太浅,两人无法真正的游荡,而那不算太湍急的水流、加上两人脚下常年被水藻覆盖的青石,却让两人一阵打滑,光是控制好身形就很是费力! 岸上,重甲魔熊一脸残忍的看着水中的两人,就像是看见了自己的午餐。 这只浑身暗黑毛色的魔熊,高达近三米,满嘴的獠牙不规则的交错着,恶心的粘稠液体随着它裸露在外的惨白色犬齿缓缓低落,打湿了它身前的地面。 粗壮的近乎看不见的脖颈之下,一片细密的暗棕色甲壳顺势而下,包裹住了它那庞大身躯,为它本就强悍异常的防御能力,再次提供了多重保障! 在同级别的魔兽中,重甲魔熊的战斗力,可以说是名列前茅的! 似乎是欣赏够了两人的挣扎,这只雄壮而又凶残的魔兽,狠狠的跳进了溪水里,正式开始了猎杀与逃亡的追逐战! 比起人类的两只腿,四腿着地的重甲魔熊明显在控制身体上,更胜一筹,很快就将距离从二十几米,拉近到了十米之内。 托纳利眼见着身后魔兽越追越近,心里猛地一横,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玻璃水晶就打算捏碎! “大熊?” 岸上,安度看着水里的一幕,陷入了惊喜中。 水里,托纳利看着安度在岸上露出的诡异兴奋表情,怒吼道, “这有什么好笑的!!” 安度连忙低咳两声,突然遇上了这么一个宝贝,让他一时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管理。 不过水里的重甲魔熊是不会理解人类的复杂情绪的,此时在托纳利一个愣神的功夫里,已经将两者间的距离拉近到了五米左右! “不过都在水里,还挺不好办啊!” 安度看着眼前一幕,心里一阵可惜。 如果水里只有重甲魔熊,借助环境优势,他最好的选择自然是神圣惩击,可是考虑到托纳利和罗伯特也在河里,这个方案明显是不可用的。 以两人和重甲魔熊间的导电抗性,安度有足够的理由认为,托纳利两人可能会死的更快些。 不过虽然最佳方案不可用,但是安度还是有着不少准备的。 在来参加考核之前,他已经将两个卡牌包都备上了新的卡牌。 如果不使用第一套方案,采用别的方法,以三人合力虽然也可以解决重甲魔熊,但是过程肯定是要复杂不少的。 不过这种情况下,也来不及让他多做思考了。 “你们继续跑,我来拖住它。” 安度站在岸上,口中大喊道,同时手里的动作也是立即展开。 因为两人背对自己的缘故,安度倒也没了顾虑,直接抬起了左手。 闪烁的猩红光芒化成一道狰狞鬼面,带着变幻莫测的角度与行进轨迹,直扑水里的重甲魔熊! 疯狂药水的速度并不算快,比起安度的神圣惩击来说,更是慢了不止一筹。 可是对于在水中的重甲魔熊来说,这样的速度已经不是它所能躲避的了。 身为战斗种族,重甲魔熊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在疯狂药水距离它还有数米时,它就已经感应到了危险,猛地转过身来! 一时间,暗潮汹涌,它一直藏于水中的前爪猛地探出水面,激起了漫天的浪花!! 下一秒,狭长而尖锐的前爪,夹杂着纷飞的水花,猛地拍击在了疯狂药水幻化出的猩红鬼面之上!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六十七章 好久不见 “嗷!!” 重甲魔熊发出愤怒的咆哮。 它满脸惊恐的看着面前的红光,竟然轻易的穿过了自己那无往不利的利爪,狠狠撞在了自己身上! 同一瞬间,安度也感受到了来自疯狂药水的负面作用! 大脑如同针刺般的疼痛让他感到一阵眩晕,好在经过这段时间的灵性增长,让他不至于立即中断疯狂药水的作用。 不过一戒的自己,强行使用疯狂药水来针对二阶的魔兽,还是有些吃力啊! 不及过多反应,安度立即加强了灵性操控,控制着重甲魔熊停止了对于托纳利两人的追击! 他原本的打算是控制着重甲魔熊退回自己这边,可是真的动手后才发现,自己其实根本无法做到操纵对方,进行一系列的动作! “二阶魔兽的精神力太强大了,而且重甲魔熊的抗性应该也起到了作用。” 趁着自己控制对方的闲暇,安度理性分析着种种情况,同时关注起了托纳利那边的逃亡情况。 不过六七十米宽的溪流,托纳利此时已经跨越了大半,也看着就要上岸了。 “还好,问题不大。” 安度心里稍稍安稳了些,起码托纳利两人的安全是没问题了。 ...... 空旷的草地上,阿奇柏德狐疑的看了看四周,却什么也没能发现。 “这些家伙,怎么这么慢?” 阿奇柏德恼怒的将手中捧着的大把枯枝,一股脑扔在了身前的空地。 “我的朋友,你这是怎么了?” 远处漆黑的森林中,一道清澈的声音传出,原本还怒意满满的阿奇柏德,一时间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般,身体猛地定在了原地。 脚下挪移,他缓缓转过身来,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位熟人。 “波利特!?” 心里咯噔一声,他最不想遇到的场面,终究还是遇到了。 “托纳利呢?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波利特带着赛门和戴西,身后还跟着一位看起来颇为年轻的男人,走到了空地中央,一脸好奇道。 阿奇柏德深吸口气,控制着不算平静的身体,挤出了一抹微笑, “他们去收集食物了,一会要不要一起?” 波利特皱了皱眉,接着帅气的脸庞上,浮现一抹真挚的笑容, “我不喜欢和死人同桌。” 阿奇柏德尽力控制的身体,徒然一滞,僵在原地。 “啊,不用害怕,我只是来找托纳利的。”波利特随意的挥挥手道,接着惊呼道:“哦对了,还有安度!” 阿奇柏德面如死灰看着眼前的波利特,心中一片灰暗。 ...... 辽阔的森林中,大量魔兽或是聚群,或是分散,逍遥自在的游走在这片土地上。 而在一片沼泽旁,一个硕大的蛇头怒目圆睁,脖颈光滑的断口处汨汨流淌着还未干涸的血迹,化作一条小溪般流向了乌黑腐烂的沼泽中。 恐怖的蛇头旁,一个高大身影正安静的盘膝坐在地上,配有四枚卡戒的右手,正认真的擦拭着手中的长剑,身前摆放着一颗鸡蛋大小的火红色晶核。 晶核,二阶及二阶以上的魔兽,死后所凝聚出的灵性精华。 足有鸡蛋大小的晶核,则最少是由三戒魔兽才能够产出。 男人擦拭完了长剑,正准备起身,却突然停止了动作,看向了远处的丛林深处。 两道黑色人影缓缓走出,动作不慌不忙的,从背后拿出了各自的武器。 一柄长刃战斧,一块巨型塔盾。 弗朗西斯静静的看着两人,直到对方彻底走出了黑暗,站到了距离自己三十米外的位置。 零星而琐碎的阳光散落在这片沼泽旁,折射出了来者模样。 弗朗西斯眼神微眯,扫过两人右手上的三枚卡戒,长剑轻轻一挑,将地上的晶核击飞在了半空,最后精准的落在了他的左手。 没有问候,没有对话。 当晶核落于手中的那一刻,弗朗西斯动了。 这一动,整个空间的温度都徒然上升,落叶化为灰屑,空气变得扭曲! 而两个黑衣打扮的来访者,则立刻做出了回应。 持盾者,手中塔盾猛砸地面,右手卡戒猛然大炽中,一道十几米宽厚的漆黑巨盾,呈虚无状挡在两人身前,厚重如山岳。 持斧者,身体猛然前冲,足有近三米长的战斧拖于地面,带起大片火星,平静的右手卡戒中悠然飘出一道身影,如薄膜般将其包裹,而他原本不过中等的身材,竟然迎风见长,猛然蹿升至三米开外!! 弗朗西斯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幕,手中宽背大剑横举身前。 下一秒,一抹暗红色火焰踏破空间,浮现于他的前额,刹那间将他吞没。 ...... 溪流旁,安度大口的喘着气,衣服早已被汗水打湿。 身前不远处,重甲魔熊同样浑身湿漉漉的,不同的是它那原本黑白分明的双眼,早就被血色掩盖。 愤怒的重甲魔熊完全进入了狂暴状态,疯狂的想要发动进攻,却怎么也无法攻击到眼前的安度! 这让一向暴躁的重甲魔熊,攻击起来更加的混乱,速度也越来越快! 安度一边小心躲闪着重甲魔熊的攻势,一边感受着灵性的波动,心中一片紧张。 借助疯狂药水,他成功的激怒了重甲魔熊,将它赶回了岸上,却也为此付出了大半的灵性作为代价。 “现在的情况,最多再有一张卡牌,就得被迫使用再生了。” 安度冷静的分析着眼前局势,脚下不停来回跑动着,避免被重甲魔熊锁定。 被重甲魔熊拍上一巴掌,是安度完全不能承受的!! ...... 河对岸,托纳利脸色阴沉的看着手中早已破损的水晶,眼神阴鸷。 看着对面的安度一次又一次从那可怕的熊掌下逃脱,托纳利终于无法忍受,想要涉水再次回到对面。 罗伯特惊慌中一把拽住了托纳利,惊呼道:“你要干什么!?” “你看不到吗!!!” 托纳利咆哮着,猛地挣脱了罗伯特的拉扯,指向了对面方向。 “安度一个人在对付那头重甲魔熊!!” 对于安度的秘密,他知道不少,他也从弗朗西斯那里听说了,那天晚上被暗杀的事情。 可是他依然不觉得,不过一戒的安度,可以独自迎战二阶的重甲魔熊! 罗伯特在经历了最初的慌张后,此时已经恢复了不少理智。 虽然他震惊于安度展现出来的可怕战斗水平,却也知道想要击败这只魔兽,仅仅是安度一人是不够的。 回想起刚刚托纳利的举动,罗伯特思索两秒后艰难的开口道, “安度应该还能再撑会,我们过去也是送死啊!你不是说护卫马上就来了吗?再等等看吧!?” 托纳利脸色突然一冷:“弗朗西斯来不了了。” 罗伯特脸色一白,眼神空洞的重复:“怎么可能......” 托纳利目露凶光,咬牙道:“我们被人盯上了,以弗朗西斯的速度,不可能会这么久!” 说到这里,他不再停留,径直的朝着河水跳了下去。 “你如果怕,就先跑吧!” 岸上,罗伯特脸色挣扎的看着水中的托纳利,以及对岸正殊死搏斗的安度,陷入了挣扎。 ...... “轰!!” 重甲魔熊庞大的身躯砸在地面上,脚下立时产生了大片密密麻麻的龟裂,绵延四散。 堪堪躲过的安度,身体不可避免的摔倒在地,后背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连呼吸都变的困难而痛苦! 不过他却不敢多待在原地哪怕一秒,虽然重甲魔熊的身躯庞大,可是灵敏性同样不低。 一个侧身翻滚开数米后,安度才刚刚站起身子,身旁果然就再次发出一声巨响! 看着距离自己不过只有三四米的重甲魔熊,安度下意识的深吸了口气。 只有这么近距离的感受,才能发现重甲魔熊带来的压力有多么大! 四肢伏地都有三米多高的重甲魔熊,直立而起时,更是高达五米!宛如一道城墙!! 在它看似臃肿的身体下,潜藏着的是足以轻松撕裂巨蟒的恐怖力量!!可这么恐怖的家伙,它的灵敏性却没能受到一丝影响!! 它简直就是为了杀戮而存在的恐怖机器!! 在安度震惊的这微微的一瞬间,重甲魔熊已经完全侧过了身体,正对向了他。 头皮猛地一阵发麻,安度几乎是用尽了一生中所有的力量,猛地一个侧向飞扑! 眼前一花,安度只觉得自己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 “啊!!” “扑通!” 没有想象中摔倒带来的阵痛,安度下意识的睁开眼摸了摸身下,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阿奇柏德?” 被作为人肉坐垫的阿奇柏德,状况并不太好,两眼泛着白,嘴里“呃呃咿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无法说出。 “好久不见啊,安度。” 身后,一道身影幽幽传来,安度本能的感到了一阵危险,抱着身下的阿奇柏德就是往旁边一躲! “噗嗤!” 惊魂未定的安度,猛地回头看去,一时间整个人都陷入了僵硬中!! 地面上,大片的泥土竟是如同遇到了硫酸般,迅速腐蚀,而在地面之上,则站着几个年轻人。 一个个记忆中的片段浮现在脑海中,各种复杂的情绪波涛汹涌。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比不过站在波利特等人身后的一个身影。 一路上,紧紧跟在波利特身后,从不开口的男人,突然走出了人群。 安度呆滞的保持着抬头的动作,手下还紧紧的按着半昏迷中的阿奇柏德。 混乱的大脑在这一刻成为了一片空白,他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越跳越快,仿佛下一秒钟就会炸裂开来! “多米尼克!!!”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六十八章 光鲜亮丽之下 漆黑的夜恍若昨日,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如梦似幻。 被自己使用圣光洞穿了心脏的多米尼克,此时却好整以暇的站在自己面前。 “你,没死......” 安度脸色铁青的看着多米尼克,一时间竟是忽略了一旁的波利特等人。 多米尼克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动作僵硬的如同生了锈的机器般,猛然低头看向了他。 安度没有等来想象中的冷笑、讥讽和愤怒,有的只是多米尼克那深邃的仿佛没有焦距的瞳孔。 “啊,原来你们认识?” 波利特踩着轻松的步伐走了出来,一脸的诧异。 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般,波利特恭敬的走到了波利特身旁,用尊敬的口吻道, “既然你们认识,那么......” “嗷!!!” 波利特的话没能说完,旁边已经调整好的重甲魔熊,再一次启动了冲锋姿态,飞奔而来! 在重甲魔熊的眼中带着无穷的怒火,突然出现的波利特等人,仿佛就是它的生死仇敌! 身形庞大的魔熊每一次迈步,大地都会为之颤动,而在冲锋的过程中,它脖颈以下的暗棕色鳞甲肉眼可见的开始扩散,短短几秒内就将它的全身上下完全包裹,只露出了头部!! 全身被鳞甲包裹的重甲魔熊,如同重装机甲般,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撞向了波利特等人!! 被重甲魔熊的气势打断了思绪的安度,来不及思考眼前的诡异情形,拖着身下的阿奇柏德就打算往森林中逃跑。 可是一直默默注视着他的波利特,却捕捉到了他的这一打算。 没等他开口,一旁的多米尼克先行一步,只不过不是冲向安度,而是扑向了几人后方的,那正冲向自己等人的重甲魔熊! 多米尼克略显僵硬的身体,猛然抬起了右手,那只干瘪的右手上,赫然已是变成了三枚卡戒。 “死亡缠绕。” 多米尼克嗓音嘶哑的低喝一声,一道妖异的绿光在卡戒光芒大作中突然乍现,带着强烈的腐蚀气息,精准的飘向了冲锋中的重甲魔熊。 本就处于狂暴状态的重甲魔熊,更是仿佛发了狂一般,不管不过的探出了硕大的熊掌,堪比剑刃般的利爪狠狠斩向了那惨绿色的“死亡缠绕”! “刺啦!” 如同硫酸般,具有强烈腐蚀性的“死亡缠绕”瞬间将重甲魔熊的熊掌融化了小半,就连它那可以比拟钢铁般利爪都开始出现了消融的迹象!! 即便如此,生吃一击的重甲魔熊也没有发出任何凄惨的嚎叫,反倒越加凶猛狂暴!! 波利特看着多米尼克一人就截下了二阶魔兽重甲魔熊,心下震惊之余也是愈发喜悦。 虽然他早就知道多米尼克实力不俗,拥有三枚卡戒,但是亲眼见到却又是另一番感受。 “不过,这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波利特轻舔着嘴唇,目光扫过河里还正在拼命赶来的托纳利,接着看向了正打算逃跑的安度。 “你们去试试看,他的水平。” 波利特轻声开口道。 一时间,他身后另外的两个人,纷纷站了出来。 赛门,戴西。 带着金丝眼镜的赛门,带着一抹残忍的笑容,状若癫狂。 科菲戴尔男爵举办的晚宴上,那被无数人嘲笑讨论的场景历历在目,对于生性自负的赛门来说,这是一生都抹不掉的耻辱! 而在这道鲜亮的耻辱架上,安度正是那个将他永远钉在上面的那个罪魁祸首!! 赛门刚开始的时候,动作还不算太快,可是随着慢慢的奔跑中,他的速度也开始迅速提升,脸上的表情也越发的狰狞恐怖。 “一会请务必让我,亲手了结他!” 他低声咆哮道,也不知是对身旁的戴西,还是对身后的波利特吼道。 不过作为主事人的波利特来说,这却是他最希望看到的一幕。 “如你所愿。” 同时,波利特也终于有了时间,看向了河里的托纳利。 ...... 安度的速度不算慢,但这只是一个人的时候,如果再加上一个一百三四十斤的阿奇柏德,就只能用缓慢来形容了。 听着身后传来的癫狂笑声,安度心里也渐渐沉了下去。 原本的时候,他以为敌人只有一头重甲魔熊,所以他其实根本没有太在意,算上托纳利和罗伯特,三人想要解决重甲魔熊只是时间问题。 事实上,就算托纳利等人不来帮忙,他也有办法慢慢磨死这头愚蠢的魔兽,只不过会花费不少功夫。 毕竟他也不是曾经那个没有底牌的自己了。 只是突然出现的波利特和多米尼克,却让眼前的画风突逢重变。 仅仅只是多米尼克的出现,就让他直觉的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虽然那天晚上,最后是罗贝尔带走了自己,可是周围那么多被多米尼克操控的尸体,加上他本人的遗体,都绝对不是轻易可以掩盖下来的。 教会的办事能力他很清楚,所以之后哪怕是一直没有听到,任何有关于那次事件的风声,他也一直认为是政府和教会的一种手段,为的就是避免恐惧的蔓延。 正是这样的想法,安度才会在后来一直没有打听、询问任何关于多米尼克的事情,却也同样没有起任何的疑心,甚至一度认为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可是现在多米尼克的出现,却一下点醒了他! 拉斯金,真的和郊外的那个不知名组织,甚至是那个恐怖存在,有着联系!!! 毫无疑问,多米尼克的尸体最后确实是被教会发现了,事件也确实被压下来了,可是尸体却被送还给了对方! 更为可怕的是,这个可怕的、隐藏甚深的组织,还和眼前的波利特有着关系,甚至派来了已经死亡的多米尼克,为其做事! 这件事究竟牵扯了多少人? 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多米尼克现在是真的被复活了,还是以另一种方式存在着? 外表看似光鲜亮丽的哈尔玛,暗潮之下究竟埋藏着什么?? 短短时间内,他的脑中仿佛高速运转的机器,一个个想法浮现而过,身后的笑声也越来越近!! 来不及再去思考诸多的问题,安度回头看了眼距离自己只有十几米的戴西和赛门,脸色一沉。 他猛地将扛在肩上的阿奇柏德扔向了旁边的草地上,就是一个横向移动,跑向一旁的一颗大树后方。 安度的这个动作,在戴西和赛门眼里,就像是打算抛弃阿奇柏德,独自逃跑一般! 两人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快速躲向树后的安度,刻意放缓了些许脚步,摸了摸口袋的位置。 那里,是他放卡牌包的位置。 其中,有着他准备好的四张卡牌,都是之前常用的几张,分别是幸运币,活动机器人,叫嚣的中士,圣光守护者。 因为先前的消耗,安度毫不犹豫的从中取出了幸运币与叫嚣的中士,选择了献祭。 借助大树的角度问题,安度从躲到树后,到献祭两张卡牌,都没有让赛门两人看到。 不过这也让两人抓住了机会,快速的来到了他的两边! 刚刚完成献祭的安度,刚来得及选择了叫嚣的中士出现的位置,就发现左右两侧彻底被封堵住! 不过他并没有任何的惊慌,比这更加凶险的场面他也遇到过多次,此时眼前两人没怎么接触过实战的贵公子,实在不被他放在眼里。 如果不是考虑到远处还有个波利特,以及不明情况的多米尼克,外加一只暴走的重甲魔熊,他连卡牌献祭都不打算献祭! 看着左边,那满脸兴奋的赛门,安度突然对着他微微一笑。 “疯狂药水!” 虽然安度面对着的是赛门,可是他的左手却探向了右侧,这一举动瞬间迷惑了赛门两人! 首先举动与方向的完全相反,就已经足够让两人不解,其次安度探的是左手。 要知道,大家的卡牌、卡戒都是在右手上的,安度突然探出了左手,又怎能不让两人惊讶? 不过面对安度左手的戴西,还没来得及嘲笑安度,就发现眼前红光骤闪!! 感受着疯狂药水传来的控制感,安度不得不感叹,一戒的人类与二阶的魔兽,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如果要比喻的话,同样被疯狂药水控制的戴西,就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任由他摆弄。 而二阶的重甲魔熊,简直就是上辈子的职业摔跤运动员!还是金牌得主那种!别说控制了,就是阻碍一下都费劲的很!! 这其中,自然也是有种族间的差异、精神力上的差异,不过如此悬殊之余,也是让安度放心了不少。 起码在人类的领域,自己的疯狂药水还是很有用的!! 电光火石间,安度借着控制住戴西的优势,面对着挥剑砍向自己的赛门,猛地一个后撤。 这在赛门的眼中,自然是再好不过的,毕竟安度是倒退向戴西的方向,是背对着的,简直就和送死没有区别! 所以赛门在一击不中后,也是不打算追击,就这么静静站定,等待着好友将安度砍翻。 而戴西也没能让他失望,果然举起了手中的长剑,作势前冲,欲要斩下! 安度看似慌张的倒退着,只是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浓。 脚下猛地发力,安度借着这一跳,终于来到了戴西触手可及的位置。 赛门面带狂笑的看着眼前的这一情景,预想着接下来鲜血横流的场景,可是紧接着,令他没想到的一幕,却猛然发生了。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六十九章 死者复苏 戴西纵然跃起,手中长剑高举过顶,眼看着就要砍下,却不是砍向安度! 跃起的戴西冲势不减,眼看着就已经来到了赛门的身前! 直到这个时候,赛门才惊恐的发现,戴西的面容早已扭曲,自己仿佛似曾相识! 突然,一个画面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那是一个夜晚,那是一个自己一生都不愿去回想的画面。 当时的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做,过了这么久,他也始终给不出答案。 可是此时此刻,看到眼前面容扭曲的戴西,他仿佛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赛门愤怒的、惊悚的怒吼道:“是你!!!” 安度满是笑容的脸上微微一收敛,变成了淡淡的微笑,不置可否道, “是我。” 赛门的怒吼声穿透了森林,惊起了大量的飞鸟,面前那近在咫尺的好友,却完全没有考虑到他的心情,手中长剑速度不减的朝着他的头部砍下。 发现了问题的赛门也开始做出了反应,举起长剑作势欲挡,却猛地感到一阵巨力从手腕处传来,将他的这一动作即使打断。 原本打算举过头顶的长剑变成了指向前方,赛门惊骇莫名的想要继续发力,却没能赶在好友的剑斩下之前,做出这一举动。 “噗嗤!噗嗤!!” “啪嗒!” 接连几声中,鲜血横流,如同赛门最初的预想那般,结果却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双眼的焦距渐渐溃散,赛门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自己那无头的身躯,贯穿了好友胸膛的长剑。 以及,那个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男人。 接着,世界便陷入了一片,永无止境的黑暗中。 安度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悄悄收回了寄托在戴西身上的灵性。 失去了灵性的控制,疯狂药水的效用立时溃散。 胸膛被完全洞穿的戴西,嘴里不住的往外冒着血,怎么也止不住。 他艰难的看了看眼前赛门无头的尸体,以及赛门身后的男人,最后费力的,用尽全身力量,勉强转过了头来。 眼前的安度,既熟悉又陌生。 “你......你......” 戴西想要说些什么,却怎么也无法接下去。 “放心的去吧,赛门已经在那里等着你了。” 安度脸上的笑容烟消云散,变得平静而冷漠。 “我......你......” 戴西嘴里依然不断的呢喃着,眼神却渐渐黯淡,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无声。 “扑通!” 戴西失去力量的尸体重重栽倒在地,安度却没有立刻上前,而是命令着叫嚣的中士,给倒地的戴西,又补上了两剑。 对于这种事情,安度向来是十分小心的,不百分百确认敌人已经死亡,他是无法彻底放心的。 做完了这些,他才有精力稍稍喘了口气,可是紧接着,他就发现了更大问题! 既然波利特来了,那么他的目标肯定就是托纳利了。 问题是,这样的情况下,托纳利必然是呼叫了弗朗西斯,可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 “看来是被算计了啊......” 安度轻叹一声,转而命令着叫嚣的中士进行了隐藏,独自一人走出了森林,向着刚刚的河边走去。 不论什么样的局面,他都不可能丢下托纳利,一个人逃走。 如果他不回去,托纳利的唯一下场,就是死,不会有别的可能。 不过一分钟后,安度已经再次回到了之前的河边,不过战况却已经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原先威风凛凛的重甲魔熊,此时身体已经满目疮痍,尤其的两只前掌,几乎以及被腐蚀大半,连奔跑都是个问题。 不过这并不影响这头已经暴走了的魔兽,即使是身负重伤,身体机能大大受损,可是它依然不懈的、勇猛的反复冲向多米尼克,大有同归于尽的气势!! 另一边,已经上岸的托纳利,正和波利特交战在了一起,表面上来看,甚至托纳利还要稍站上风! 可是这只是暂时的,因为一旁的多米尼克好整以暇的站在不远处,躲避着重甲魔熊的攻击。 多米尼克虽然被重甲魔熊一次次悍不畏死的冲锋,突袭的看似狼狈,可实际上并没有因此受伤。 可以说多米尼克一旦解决了自己的战场,这场混战就将彻底结束! 刚刚赶回来的安度,密切的注视着局势,寻找加入战斗的机会。 这番仔细观察下,安度也终于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多米尼克,竟然已经到达三戒了! 可是明明已经死亡的多米尼克,为什么会死而复生?又是怎么突破到了三戒? 带着心中的疑惑,安度越是观察,心中越发有了猜测。 多米尼克僵硬的身体,以及那如同前世系统格式化般的攻击方式,都在提醒着他,眼前的多米尼克,很有可能只是一具躯壳! “究竟是谁,复活了他......” 安度心中思索着,很快就有了一个惊悚的想法。 曾经大量的信息涌现脑海,有关于死灵法师的大量技能与仪式一一飘过,最后停留在了一个名字。 “死者复苏!” “死者复苏是死灵法师六戒以后,才能掌握的法术......” 安度的脸色一阵发白,汗水从他的侧脸不停滑落,心中却充满了震惊。 几日前,斯瓦迪亚庄园的遭遇,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六戒,意味着一道门槛。 不仅仅是卡戒将会开始佩戴在左手,更意味着神与人的区别!! 六戒,代表着神性觉醒,代表着超越灵性的又一个阶段!! 可是,一个小小的哈尔玛,怎么会引来这样的人物? 没有答案,安度肯定了一些问题,得到了一些答案,可是未知的迷雾,却并没有因此减少分毫。 场面中,重甲魔熊又一次被多米尼克的死亡缠绕击中。 到达了三戒的多米尼克,使用死亡缠绕几乎不需要耗费他多少灵性,却能给重甲魔熊带来重大的伤害。 重甲魔熊没有痛苦的嚎叫,只有无穷无尽的愤怒! 安度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深感震撼! 这是种族间的敌视,或者说是大陆种族对于所有邪物的敌视。 即便今天站在这里的不是多米尼克,而是类似行魔马拉那样的存在,又或者是之前从他手下逃脱的佩德,重甲魔熊一样会是这番反应。 邪物,是大陆所有种族,共同的敌人。 不过对于重伤不支的重甲魔熊来说,眼前的多米尼克却不是靠着心中怒火,就能战胜的敌人。 一次次的腐蚀与毒素,摧毁的不仅仅是外表看起来的伤势,更多的是对于神经的摧残。 安度默默的等待着机会,并不着急重甲魔熊会因此就被立刻解决。 他相信,这只有着一定智慧的魔兽,在自己死亡来临之前,必然会做出毁灭般的攻势。 那时候,才是他最好的机会! 面对三戒的多米尼克,安度即便是再小心谨慎也不为过,那毕竟是三戒!! 又过了两分钟,托纳利那边的情势已经完全占据了主动,他似乎也发现了情况的不对,并不恋战,而是不断的找寻着机会,想要逃离战场! 可是这却给了波利特机会,虽然正面战斗不是托纳利的对手,可是一方想逃离,一方想阻截,无疑对他来说是有利的。 躲在草丛里的安度,却只是匆匆一瞥,便立即再次关注向多米尼克那边! 此时多米尼克与重甲魔熊的战斗,也终于来到了白热化阶段!! 重伤的重甲魔熊,浑身的鳞甲已经完全褪去,再也无法支撑。 没有了保护的它,伤势也不可避免的更加严重,胸口、腹部大片大片的腐烂着,消融着,先前勇猛的冲锋也变成了羸弱的反扑。 反观多米尼克,也是在重甲魔熊的逼迫下,召唤出了自己的召唤物,那只强大的、诡异的骸骨战士。 安度看着这个渗人的召唤物,不禁对罗贝尔一阵抱怨。 “该死,当初就应该砍下他的手!” 卡戒和卡牌,会在原有主人死后,出现破损的可能,而且概率奇高,不过前提是将其从尸体上取下。 也就是说,多米尼克死后,只要取下卡戒,或者砍下他的手,那么他的卡戒和卡牌,将会大概率破损! 但是很明显罗贝尔没有这么做,这也导致了多米尼克的卡戒和卡牌,并没能触发自毁的效果,在他经历了诡异的复活后,竟然还能继续使用! 不过除却这些,更让安度好奇的,是他手上的第三枚卡戒! 在安度的记忆中,当初的多米尼克距离三戒还有着一步之遥,自然也就不存在三戒的说法! 可是现在,他手上却配搭了三戒,自身散发的气势也确实到达了三戒的水平,那么第三枚卡戒,究竟是从哪来的,其中保存的卡牌,又是什么? 安度心中好奇的同时,濒死的重甲魔熊,似乎也感受到了死亡的召唤,开始了最后的冲锋与反扑! 它的目光一阵深沉,就连呼吸都不再焦躁,相反变得平和而顺畅。 说是冲锋,可它的动作相比之前,却异常缓慢,同时愈发的厚重,身上那原本狂暴浮躁的气息竟突然收敛,反倒给人以一种压迫式的感觉! 看似闲庭散步般的重甲魔熊,踏着步子,却恍若一座山峦一般,直直的冲向了它最终的归宿!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七十章 暗影箭 重甲魔熊的速度逐步提升,短短几秒钟就已达到巅峰,而不远处的多米尼克则依然是无动于衷,似乎毫不担心。 甚至于,在重甲魔熊临近他仅仅只有五米时,他也依然没有挪动脚步,只是将骸骨战士召唤来了身前! 无数肋骨拼凑而成的骸骨战士,看似与之前安度遇到过的无异,可如果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不光是体型略微增长了些许,就连身上那一根根白骨,都越发的光洁、白润了许多! 骸骨战士猛地举起左手足有半人高的大盾,将其狠狠插进他身前的土壤中,竟是打算硬捍冲锋而来的重甲魔熊! 多米尼克对于骸骨战士,明显是充满了信心,这一过程里,他仅仅只是释放了一道死亡缠绕攻击了重甲魔熊的前肢,略微干扰了它的速度,便没有了别的动作。 当十数吨的重甲魔熊,撞击在盾牌上时,整片大地都为之一震! 骸骨战士高大的身躯接连倒退,手中的漆黑大盾更是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痕,在地上狠狠犁出了数米长的恐怖沟壑! 站在后方的多米尼克,不得不跟着移动,避免被自己的召唤物牵连。 可是就在他也跟着倒退的这个时候,这个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表情反应的男人,却突然露出了一丝愤怒与回忆似的表情。 安度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狠狠的冲向了多米尼克的身后! 一个倒退,一个突袭,一来一去之间,两人的距离竟是瞬间被拉至到了十米之内! 这也是安度预算好的,自己在能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能够控制局势的极限距离!! 目前的他,能够使用的所有攻击手段,都必须在这一范围内,这也是他灵性所能承受的最大范围。 他的左手,此时更是已经高高抬起,天空之中一道灿金色光芒骤然大量,精准的降落而下,落在了多米尼克的头顶上。 “圣光术!” 虽说自己目前最强的攻击手段是神圣惩击,而且神圣惩击对于邪恶属性也有着较强的压制,但是安度为了保险,还是选择了更为稳妥的战术。 这一次突袭,必须起到关键性的效果!!! 否则,多米尼克一旦调转枪头,以他目前三戒的水平,自己没有任何侥幸的可能!! 圣光从天而降,却仿佛激起了多米尼克的记忆般,他原先那风轻云淡的姿态,瞬间化作了愤怒与不甘。 手执三戒的多米尼克电光火石之间抬起了右手,以远超自己二戒时候的反应、速度以及卡牌的使用效率,做出了反应。 一道惨绿色的死亡缠绕,几乎完全不需要凝结,便立即从卡戒中飘荡而出,后发先至的挡在了还未彻底降临的圣光之前! 安度目睹着眼前这一幕,眼神瞬间晦暗了许多! 圣光裹挟神圣气息,不带有一丝滞留的撞在了多米尼克的死亡缠绕之上! 一时间,圣光与绿芒交融,发出一阵刺耳的宛如硫酸腐蚀般的声响,最终只留下了小半光芒,落在了尚未来得及躲闪的多米尼克身上! 又一次被圣光笼罩,可是多米尼克却远比上一次写意、从容的多,仅仅只是身上冒出几缕白烟,手臂上多了些烧灼般的痕迹,竟是完全没有受到重创的迹象。 看着眼前脱胎换骨般的多米尼克,安度心头猛地一沉。 原先的预定战术,被多米尼克质变般的强大实力轻易撕碎,这直接导致了他后续的打算全部为之落空! 另一边,站稳脚跟的骸骨战士,持盾的左手猛地发力,将大盾高高抬起,露出了他那骇人的骨剑! 足有两米多长的巨大骨剑,在重甲魔熊力竭之后的凄然目光中,狠狠刺穿了它的胸膛部位! 本就多处重伤,拼死挣扎的重甲魔熊,终于是难堪重负,只来得及发出了一声浅浅的哀嚎,便重重倒在了地上,没有了反应。 多米尼克的两处战场,在短短几秒内,几乎同时宣告了胜利的宣言。 安度深吸一口气,默默的发动了再生,同时右手从口袋里的卡牌包中,掏出了两张卡牌。 这也是他最后的两张临时卡牌。 卡牌破碎,一时间星光四溢,而他刚刚借助再生恢复的灵性,瞬间消减大半,脑海中更是因为消耗过快而一阵嗡鸣。 圣光守护者手持法杖,刚一出现便扑向了远处的骸骨战士,另一边,一具玩具般的巨大机器人带着嘲讽般的笑容,不停的在原地摇摆着。 安度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多米尼克,悍然发动了自己的进攻! 不成功,便成仁! 他的速度迅捷而果断,没有一丝拖泥带水,而远处的多米尼克在经历了愤怒的表情后,此时也仿佛是记起了什么般,带着一丝冷笑再次抬起了右手! 冥冥之中,正在前突的安度猛地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抬起头,他看向了多米尼克举起的右手,这一次他没有像之前那般使用死亡缠绕,不断地进行消耗,而是郑重的凝聚着什么似的。 “他要发动了!” 安度脑海中思绪电转,可是此时已然是骑虎难下,没有后路可退! 灵性频繁使用带来的反噬还未褪去,安度强压下那心中欲呕的冲动,控制着不远处的活动机器人锁定了自己,一往无前的冲向了多米尼克!! 两人十米的距离不算太远,从安度启动到逼近多米尼克,连两秒的时间都不到,却足够多米尼克释放出自己的杀招。 一抹妖异的紫红色破开了空气,带着不停旋转的暗黑色漩涡,汇成了一道紫黑色的光柱! 光柱带着诡异的的摆动,不断地在空气中收缩凝聚着,即便只是远远看去,就会让人不禁心生冰冷、恐惧之意! 只是粗略一扫,安度便认出了多米尼克的这一招! “暗影箭!” 安度心中刚闪过这个名字,多米尼克的攻击也如期而至! 可是此时的安度距离多米尼克,还有着不到三米的距离!这短短的三米,却仿佛天与地之间的差距,被死灵法师的暗影箭无情隔开! 早有准备的安度心下一横,高举起左手,却并没有使用任何的卡牌! 他只是单纯的举起了左手!! 安度的这一动作没能混淆多米尼克的判断,早已凝聚成型的暗影箭,带着难以捉摸的轨迹,瞬息跨越了两人间这短短的距离。 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暗影箭,安度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是底牌已出大半的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放手一搏! 他赌的是,源生之戒那传奇的品质,活动机器人的嘲讽效果!! 没有想象中的可怕爆炸声,当安度真正碰触到那让他整个人都止不住颤抖的暗影箭时,最先感受到的是一阵清凉。 源生之戒也没有他想象出的发挥出太大作用,仅仅只是在最初时发出了一阵微弱白光,紧接着便没了反应。 没有了第一道防护,那带着无数哀怨凄嚎的紫黑色光柱,没有任何阻碍的击中了他的胸口! 刹那间,安度如遭雷击,脸色猛地一阵惨白,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 而不远处的活动机器人,更是不断发出渗人的“咯吱”声,迅速溶解着!! 没错,就是溶解!!! 短短半秒之内,活动机器人已经是化作一滩铁水,带着淡淡星光,消逝于空气中。 没有了活动机器人的防护,安度更是难以招架后续的伤害,整个人都仿佛在被融化着!!! 多米尼克脸上浮现了一抹鬼魅的笑容,看着眼前的安度,似乎已经看到了对方的死亡。 可是下一秒,安度便抬起了头,带着一丝更加妖异的笑容,看向了他!! 多米尼克脸上的笑意微微停滞,脸色忽的一瞬变得青紫,猛地向身侧跳跃开去,可是小腹处却依然不可避免的被洞穿! 一直潜藏在森林中的叫嚣的中士,手持长剑,面无表情的出现在了刚刚多米尼克所在的位置,紧紧追向了多米尼克躲开的方向。 安度看着眼前这幕,眼前一黑再也无法坚持,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不行......还不够啊......”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着这样的想法,一直压抑的内心不断鼓荡,似乎随时都会陷入另一种状态。 疲惫的睁开了眼,他看向了身前混乱的局面,心中那压抑的火焰,无声的燃烧开来。 远处,托纳利虽然压制住了波利特,但想要逃走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成功的。 另一边召唤出的圣光守护者更是被骸骨战士压制的节节败退,随时都有可能会溃败! 不能再犹豫了......不然就来不及了......安度的脑海中仿佛有个声音,不断的诱惑着他,想让他放弃对于意识上的掌控,想让他恢复那个最“真实”的自己。 “你还在犹豫什么呢?看看你身边吧!” “你难道想看着托纳利死在你面前吗?” “接受吧,那样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 如同魔鬼般的诱惑声,不断回荡着,精神与身体的双重极限,让他越来越难以抗拒这个声音的存在。 眼前的一切都在摧毁着他的内心防线......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七十一章 奉献 多米尼克又一次躲开了刺向自己的长剑,手中的死亡缠绕无声甩出,重重的砸在了叫嚣的中士的胸口! 一时间,身体已经几处负伤的叫嚣中士再也无法继续进攻,狠狠的倒飞开去,最终摔倒在地。 摸着自己小腹处的伤口,多米尼克脸上浮现了一抹名曰残忍的神色。 脚下轻移,他慢步挪向地上的叫嚣中士,同时手中再次汇聚起一抹绿色。 绿色瞬息成型,带着飘逸的弧线与尾焰,轰向了地上已经无力爬起的叫嚣中士。 “滋啦!!” 腐蚀声响起,死亡缠绕将地面融化了一片,大量的花草先是变为黑色,紧跟着便如同泡沫般,消散在这片天地中。 同样消散的还有叫嚣的中士的身体,在死亡缠绕降临前的一秒里,他就已经化作了点点星光,无声的溃散在空气中。 多米尼克的眼神微微一寒,扭头看向了叫嚣中士消失前,那从他身上飘荡而出的红色光芒。 红色光芒带着一丝急促,瞬息之间就已经来到了重新站起的安度身前。 安度低着头,任由身前的红芒将自己包裹,整个人却没有任何的反应,仿佛陷入了沉思一般。 多米尼克无声一笑,脸上越发阴冷,手中也再次浮现出了一抹紫黑。 不过长时间的卡牌使用,让这位三戒的死灵法师也开始有了一丝吃不消,这一次的凝聚相比上一次,慢了不止一筹。 安度静静的伫立着,随着河边的微风轻轻摇晃着身体,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体两侧,轻轻摇摆。 多米尼克没有被他的动作影响,虽然再次释放暗影箭的速度慢了许多,可是安度“发愣”的这一功夫,却完全足够他完成卡牌的施法。 空气中一片压抑,那先前出现过的紫黑光柱又一次出现在空气中,大量的哀嚎声结合着河边的冷风,越发的渗人。 直到这个时候,安度才仿佛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似的,终于缓缓抬起头来。 在抬头的这一瞬,他看到了正在准备释放暗影箭的多米尼克。 于是,他动了。 动的突兀,动的离奇。 在多米尼克惊恐的目光中,安度以比刚刚更快的速度发起了冲锋。 可是先前的安度,明明已经被暗影箭重创,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举动?多米尼克想不通。 安度金色的长发下,依然是那张略显年轻的脸庞,只是这张脸上,没有他习以为常的笑容,而是一脸的狂热!! 他的嘴角夸张的上扬着,他的眼中燃烧着名为杀戮与死亡的火焰! 此时的安度,大脑中只有一个声音。 那就是再次将多米尼克,送回死神的怀抱, 身体上的痛楚与精神上的疲惫,在这一瞬间,他已经完全无法感受到,取而代之的是叫嚣中士临消失前的力量加持。 感受着身体内那磅礴的力量,安度越发疯狂的发起了冲锋! 多米尼克只是微微一愣,便再次恢复了那张面无表情的模样,手中已经完全成型的暗影箭,也再次夹杂着恐怖嚎叫,射向了来袭的安度! 足有成人大腿粗细的暗影箭,速度上更是碾压了安度! 之前两人的距离太近,安度还无法感受到这一点,此时两人间的几十米距离,却将暗影箭的速度发挥到了极致。 面对疾驰而来的光柱,安度脚下不断变幻着步伐,忽而向左忽而向前,飘忽异常难以捉摸。 但是这对于速度极快的暗影箭来说,却丝毫不是问题! 被多米尼克操控着的暗影箭,随着安度脚步上的变幻,也开始了诡异的弧线,紧紧的将他锁定住! 眼看着两人间的距离还有近三十米,而暗影箭的威胁已经近在咫尺,安度眼神的火焰再次大盛! 他猛地向右侧躲去,疯狂的扑向了另一边的战场! 那里,在骸骨战士的不断攻击下,早已伤痕累累的圣光守护者岌岌可危。 即便是有着属性克制,可是巨大的等阶差异还是决定了战斗的走向。 在又一次击退了圣光守护者后,骸骨战士正打算再次发起攻势,却被突入战场的安度打断。 安度的突然加入,立即吸引了骸骨战士大部分的注意力。 原先追击圣光守护者的打算,立刻被骸骨战士放弃掉,而多米尼克的指令也及时的传达到了他的脑海中。 感受着身后传来的危险气息,安度扫向不远处,那高大魁梧的身躯。 脚下速度不减,他竟是改变了想法般,冲向了二阶的骸骨战士! 背后是暗影箭的追杀,前方是力量远超自己的骸骨战士,安度的这一举动在多米尼克看来简直如同送死一般,可笑而荒谬。 可是就在他满怀期待,渴望看到安度被暗影箭追上,然后被骸骨战士腰斩的画面时,已经重伤濒死,倒在地上的圣光守护者却突然动了! 本该已经难以支撑的圣光守护者,竟是爆发了自己最后的余温,用尽全力扑向了那紧追不舍的暗影箭! 一时间,腐蚀声大作,而圣光守护者也没有任何意外的,被溶解大半,紧接着化作星光,消散在空气中。 安度脸上的笑容带着疯狂与冷漠,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暗影箭是自己无法躲避的攻击! 佯装要攻击骸骨战士,也只是为了蒙蔽住多米尼克,好让圣光守护者最后的这一扑无法被预判到! 借助圣光守护者的掩护与牺牲,逃避了多米尼克必杀的一击,安度立即调转方向,转头再次扑向了死灵法师! 自始至终,他的目标都没有改变过。 此时已经知道被欺骗的多米尼克,脸色也是难看至极,手上的卡戒多次闪烁,一道道死亡缠绕接连扑向安度! 小腹处依然在不停流着血,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被安度接近的后果。 记忆中的画面浮现,死灵法师脸色越发苍白,强忍着灵性消耗过度带来的眩晕感,他不断的挪移着站位,同时命令着骸骨战士向自己这边赶来! 此时此刻,他已经不能、也不敢再给安度任何的机会了! 安度脚下插花般,不断躲避着射向自己的死亡缠绕,相比于暗影箭,死亡缠绕的速度对于他来说,是完全可以躲闪的范围。 但是为了躲避,他也不可避免的降低了逼近对方的速度,远处的骸骨战士更是抓住了这一机会,狂奔向了多米尼克的方向。 心中的火焰越燃越烈,安度能感觉到自己胸口就像是埋了一颗炸弹般,似乎随时都被会点燃! “你,必须死!!” 安度嘶哑的、永不似人类的嗓音低吼着,眼神却猛地一滞! 一道熟悉的身影带着一丝颤抖,从多米尼克侧后方的树林里冲了出来! “不要!!!” 安度精神一震,猛地大吼道。可是仅凭声音却根本阻止不了,那道突然出现的身影。 罗伯特带着一丝惊恐的表情,从树林中冲出,手握长剑猛地冲向了多米尼克的方向! 早就越过了河水,来到了森林中躲藏的罗伯特一直在默默的关注着战场。 他先前几次想要加入战斗,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在看到安度倒下后,他更是一度心灰意冷。 眼前的战斗场面超乎了他的认知,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可怕的战斗,尤其的多米尼克展现出的三戒实力,更是让他一再犹豫是不是要逃跑! 或许是心中的信仰,又或许是和安度那不多的接触,他最后没有选择逃离,而是一直在等待着机会。 在错过了几次绝佳的机会后,战斗来到了尾声,作为旁观者的他很清楚,如果让多米尼克和骸骨战士集合,那么安度将再也没有任何的机会! 所以,眼见着没人注意到自己,罗伯特带着心中坚定的信念,终于冲出了森林...... 在安度的眼中,罗伯特那略显生疏的偷袭,变得无比缓慢。 这个没有多少实战经验的年轻人,天真的从多米尼克背后冲了出来,却不知掩盖气息,藏匿脚步...... 从罗伯特出现的一瞬间起,安度就知道,多米尼克也同样发现了他! 身为三戒的死灵法师,怎么可能连这点对于危险的感知与把控能力都没有? 没有机会再去解释,安度疯狂的冲向了多米尼克所在的方向,而借助罗伯特的这一次偷袭,被吓得一惊的死灵法师,也彻底失去了对他的压制!! 罗伯特的速度并不慢,几秒的时间就来到了多米尼克的正后方,可是早就发现他的死灵法师,却没有给他出手的机会。 “不!!”安度双眼赤红的嘶吼道。 血无声的落下,罗伯特的目光有些呆滞的低头看了看,却只看到了那洞穿了自己胸膛的光柱。 没有痛苦,没有想法,罗伯特的就这么直直的倒了下去,那穿透了他胸口的光柱也立即消散。 多米尼克大口的喘息着,一脸恼怒的看着地上的罗伯特,因为惊吓的缘故,他下意识的使用了暗影箭,这让他目前的状态更是雪上加霜。 最让他感到愤怒的,却不是罗伯特的偷袭,而是罗伯特的弱小! 如果早知道袭击的人这么不堪一击,他根本不会选择透支使用暗影箭!! ...... 安度看着不远处地上的罗伯特,只觉得自己的意识海洋彻底化作了一片火焰,胸口那欲要点燃的炸弹,轰然响彻。 一幕幕,一句句,恍若昨日。 “就你这样还来礼拜?你是打算“十一”,还是“奉献”?” 罗伯特的脸上带着一丝轻蔑,身穿白袍,就好似一个真正的牧师。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一个都别想跑 “罗伊祭祀在问你有没有什么问题!” “怎么可以这样!这群亵渎神灵的该死蛆虫!” “我不喜欢政治,但他总是希望我能够在将来,接替他的位置。” 如果说,安度最初时是带着调侃的心态,去与罗伯特结交,那么后来,则是真正的将其看做了朋友。 他在哈尔玛的朋友不多,满打满算不过一手之数,可是现在,却永远的少了一人。 ...... “多米尼克......” 安度的声音低沉,布满了血丝的双眼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汇聚而成。 心中压抑的情绪如决堤的洪水般猛然爆发,无情的浪潮奔涌而出,吞没了他最后的那一丝理智。 身形不停,本就在高速奔跑的安度,面对着刚刚回过神来的多米尼克,动作更加果决。 他的奔跑比起刚刚,也只是快了那么一丝丝,但其中最大的不同,是他整个人所散发出的气势与感觉。 那种感觉,像极了狩猎时的猛兽,又好似只知道单纯杀戮的魔能机甲。 另一边,解决了罗伯特的死灵法师,刚一回头,便立即对上了安度那双没有情感的眸子。 一瞬间,多米尼克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害怕,他的面容一阵抽搐。 紧接着,他猛地抬起右手,接连的死亡缠绕再次不断的轰向了安度。 远处的骸骨战士也在不断狂奔着,多米尼克的命令如同催命的符咒一般,不断的催促着他。 如果单论速度来说,骸骨战士的速度其实已经不算慢了,但是比起彻底狂暴后的安度,却还是慢了一拍。 先前为了躲避多米尼克的拦截,安度还要不断变幻脚步,被牵扯住了脚下的速度,可是此时的安度已经完全不同了。 那如梦似幻的步伐看似毫无章法,混乱无比,但如果仔细推敲下来,又会发现这竟是此时此刻,他的最佳选择!多一步、少一步都会不可避免的被死亡缠绕纠缠上! 这一幕对于多米尼克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 一切的一切都像极了历史,如果不出意外,再有几秒钟,安度就会来到他的面前! 这对于死过一次的多米尼克来说,似乎是不可接受的存在,因此他再也没有任何犹豫的,再次亮起了手中的第三枚卡戒。 安度没有情绪的脸上,那双瞳孔一阵收缩,比之过去,他没有了那份癫狂和火热,却多了一份死寂与毁灭。 手腕一翻,金色雷霆滚滚炸响,汇聚于空气中。 脚下速度不减,他的双手皆微托于身后,其中左手甚至还向内偏了偏,躲避开了多米尼克的视线。 但是此时此刻,多米尼克的全部心思都被安度手中的金色光芒所吸引,脸上更是一片决绝。 他感受到了一丝危险!那是可以抹杀他的恐怖力量!! 心中的震惊不及扩散,多米尼克手中的暗影箭已经再次汇聚,而他的脸色在接连的消耗中,也终于是在一阵泛白后,猛地一片红润,嘴巴一张呕出一口浑浊的鲜血来。 眼看着两者间的距离急剧缩小,很快就接近到了十米之内,安度托于身后的双手,再次有了动作。 右手上的金色雷霆悄然化蛇,带着磅礴的金色光芒张开了血盆大口,直扑多米尼克的面门。 雷蛇出击的一瞬,多米尼克手中的暗影箭也无声的发射,迎面撞向了金色雷蛇! 神圣惩击的雷蛇吸引了多米尼克出手的一瞬间,安度一直面无表情的脸庞,刷的一下变得无比铁青,再看他的左手上,已是红芒炸裂!! 释放了神圣惩击之后的安度,灵性已经无比接近枯竭,可是他却依然强行压榨自己,过度消耗的释放了疯狂药水! 这样的后果无疑是极其严重的!不仅有可能导致卡牌释放失败,而因此受到严重的反噬,更有可能灵性受损,卡牌破裂!! 已经步入暴走状态的安度,这时已经没有了这些顾虑和想法,他所作的一切都只为了一个目的和结果。 今天,在这条河边,他和多米尼克,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 漫舞的雷蛇与紫黑的光柱眼见着就要相撞,安度脸上的铁青还未散去,便已经是猛地探出了左手,红芒鬼面带着飘逸的弧度,紧紧隐藏在光芒大炽的雷蛇身后,小心翼翼的欺近着敌人。 零点几秒后,雷蛇与紫柱不可避免的相遇在了空中! 刚一接触,多米尼克的暗影箭就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即便是神圣惩击有着辛德瑞拉的高端品质,可是安度终究只是手执一戒,无法最大限度的发挥出卡牌的实力! 面对着凄嚎可怖的紫柱,金色雷蛇的气势快速消减着,最多两秒的时间就会完全溃散! 纷飞的金芒与紫雾不可控制的阻挡了多米尼克的部分视线,这让本就极度不安的多米尼克,更是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开来。 这一动,牵扯了他之前腹部上的伤口,过度消耗的各种负面效果也紧随而至。 安度犀利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四射的光芒,一直蓄势待发的疯狂药水突然从神圣惩击的身后窜了出来! 借助能量的冲击,悄然而出的疯狂药水瞬间跨越了战场中央,来到了精神一阵恍惚,正在恢复视线的多米尼克身前。 不需要多么复杂的控制,疯狂药水轻巧的、熟门熟路的融入进了多米尼克的身体内。 受到多方面冲击的多米尼克,略显飘忽的眼神,在红芒涌入身体的一瞬间,变得浑浊而呆滞,下一秒,他的眼神就陷入了一片混乱中。 安度感受着疯狂药水带来的巨大压迫感,用尽了自己最后的力气与仅存的那一丝精神,狠狠的在多米尼克的大脑中一阵翻滚! “哇!” 安度前进的步伐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嘴里大口的吐着鲜血,心中那驳杂的燥郁感如乌云般压在他的心头。 吐血无法消减内心的作呕感,他强行压制住了身体本能的冲动,脚下继续奔跑,那双没有感情的双眼直直的盯向了不远外的多米尼克。 刚刚那一搅动,对于灵性彻底枯竭的他来说,同样是巨大的伤害!甚至连控制神圣惩击的力量都险些失去!! 不过,好在最后的关头他还是硬挺住了,代价则是他的气息已经彻底紊乱,再也无法使用任何一张卡牌,就连神圣惩击,也只能下达最简单的指令。 他自始至终没有变化过的表情,微不可查的有了些细微的转变,那双死寂的双眼,不知是感受到了什么,轻轻的微眯了一瞬。 光屑纷飞的场面已经消失,紫黑色的光柱在多米尼克被疯狂药水击中的那一瞬间,就彻底溃散,化作无数光点消失于空气中,没能留下半点的痕迹。 没有了敌人阻拦的金色雷蛇,不论是气势还是体积,都缩小了整整一圈,却也还能勉强维持。 在安度重新奔跑时,雷蛇也再次悠然的缓缓飘动,速度不快的继续冲向了七八米外的多米尼克。 安度感受着疯狂药水的效用飞速流逝,眼前的多米尼克那迷惘的双眼渐渐恢复焦距,面无表情的开始了最后的冲刺。 从失神到夺回对自身的掌控,多米尼克的动作不可谓不快,前后只用了短短几秒时间,可是当他张开眼时,映入眼帘的确是一片金光。 没有反抗与惨叫,当多米尼克睁开眼时,安度的神圣惩击已经来到了他的眼前,以至于他根本来不及做出其他任何的反应。 一阵阵清脆的炸裂声响起,如同安度童年时常玩的鞭炮般,淅淅沥沥持续了好一阵。 安度没有因为神圣惩击击中了对方就有所放松,他先是默默转头看眼突然停滞不前的骸骨战士,接着才来到了多米尼克身前。 上前两步看了眼罗伯特已经没有了气息的遗体,他眼角一阵抽搐。 弯下腰,捡起了罗伯特曾经的长剑,安度小心的走到了多米尼克身前。 那具已经全身漆黑,如同焦炭般的身体。 感受着那微弱的气息声,安度没有犹豫,手中长剑高高举起,下一秒,狠狠斩落。 血光四溅。 多米尼克温热的血液洒满了草地,焦黑的头颅在空中翻滚着,接着重重摔落在地,滚动了一小段距离后,才终于停止。 看着眼前的尸体,安度又再次上前,对准了心脏、小腹等关键位置补上几剑,确认了对方无论如何都无法再次被复活后,才缓缓转向了身后。 罗伯特的表情没有太多害怕,更多的是面对死亡时的那份淡定,甚至可以说,他走的很安详。 安度蹲下身子,看着他那已经成为了永恒的面庞,以及嘴角那一抹微微翘起的弧度,眼神越发清冷,不知想到了什么。 起身,遥望。 安度的目光穿过了数百米的距离,隐约看见了,依然在战斗着的托纳利与波利特。 来不及感受自己身体上的疼痛,与精神上的巨大压力,他压制住了昏昏欲睡的冲动,再次冲向了另一边的战场。 今天,一个都别想跑!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七十三章 砍我啊! ...... 托纳利与波利特两人战斗的地方。 一直被稳压一头的波利特,不时的便会想要找机会回头看去,却被托纳利不断的进攻打断。 他最后一次有机会看向多米尼克那里时,安度已经不知怎么逃脱了赛门和戴西的围攻,加入了那边的战斗。 “这个安度......”波利特心神在受到多方冲击下,不由的开始有了些慌乱。 两人其实都没有太多的实战经验,但是不难看出,托纳利的战斗经验虽然稚嫩,却明显是得到过人的指点,动作更为的简洁有效。 托纳利又一次的横扫,将身前的波利特击退,脚下更是不依不饶的紧紧跟上,作势欲劈。 “该死的,多米尼克怎么还没解决他?” 波利特奋力的抵挡着托纳利的攻势,心里却越来越不安。 多米尼克可是三戒的强者啊!! 没有人可以回答他这个问题,眼前的托纳利也越来越勇猛,不知是因为在战斗中得到了成长,还是因为形势上的倾斜。 比起波利特,托纳利的心路历程倒并不复杂。 在他看来,自己想要活下去的唯一方法,就是坚持到弗朗西斯赶来,否则光是一个三戒的强者,就足以把他们团灭。 一想到这里,他不禁想起了刚刚无意间扫到的一幕。 “那是闪电?” 想起刚刚看见的金色光芒,托纳利愈发的疑惑,他并没有波利特的闲心去注意另一边的战场,所以对刚刚那一幕也是充满了疑惑。 心思转动间,他又不禁想到了安度。 “应该没事吧......弗朗西斯说过,他能一个人拖住一个二戒的剑士,对付戴西和赛门的问题,应该不大吧?” 心里这么想着,加上刚刚安度拖住重甲魔熊的画面,托纳利的心里也是踏实了不少。 自己能不能跑掉,已经不是最大的问题了,弗朗西斯能不能赶来完全是个未知数,但是他不想安度在这陪他一起送死。 “对方本来的目标就是自己,安度应该......不会太危险。” 心中有了决断,托纳利手上的动作更加流畅,一剑又一剑,仿佛得到了升华般。 可这就苦了波利特了。 对于不爱实战的波利特来说,他的基本战斗训练远不如托纳利来的扎实,如果在这么打下去,最多五分钟,他就会被凶猛的托纳利给劈成两半! 心中的危险警报声,越来越急,眼看着自己再也没有办法可以逃离,波利特的心猛地一横。 又一次险之又险的躲开了托纳利的攻击,他的左手悄悄的从口袋中一抹,接着狠狠一抓。 一张深褐色的卷轴,随着他的这一抓,悄然爆炸,散作了点点星光。 托纳利看着眼前一幕,表情瞬间一沉。 “古代卷轴!” 古代卷轴,是对所有当前纪元之前的卷轴的统称。 现在的纪元是光明纪元,也是整个大陆人族最为繁盛的纪元。 可是早在此之前,阿克蒙德的大陆上,却是霸主迭出,不论是遥远年代的龙族和巨人族,还是之后的诸神遍地走的年代,又或者是在光明纪元之前的灾厄年代,大陆上的种族不断繁荣与沉沦。 在这一过程中,人类的地位也曾显赫过,低沉过。 传闻那个年代的人类,还没有遭遇诅咒,人类虽然一度落寞,却强者辈出。 在那些传说的纪元中,人类还可以自由的修炼斗气与魔法,各种神奇的魔法与武技成为了人类世界的主流。 那时的人类还不用像现在这般,利用卡牌与卡戒充当传导,才能发挥自身的实力,一直到阿德莱德大帝的陨落后,这一切才成为了往事,人类的发展才逐渐来到了卡牌与卡戒上。 有了魔法与武技,自然就离不开卷轴。 传说在古代,每一位强大的武者与魔法师,都是一位优秀的卷轴大师,他们可以封存一部分自身的魔力或者斗气,将一些强大的武技和魔法永久的保存在卷轴中。 这些卷轴如果悉心保存,可以存在上万年之久!而使用起来,却极其的方便!! 只需要使用者将灵性灌注其中,达到一定的量,就可以催发卷轴中绘制好的武技或者魔法! 这与献祭卡牌极为相似,却又有着本质上的不同,首先其中的消耗就有着很大差异,其次威力更是相差悬殊! 托纳利听说过,同级别的古代卷轴,几乎可以秒杀一切同级别的献祭卡牌!! 这样伟大的人类智慧结晶,也吸引了无数的绘卡大师想要模仿,最后却怎么也无法恢复这项伟大的发明,至于原因也是至今未明。 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类类似于古文物般的古代卷轴,存世数量越来越少,在市场上的价格更是一年高过一年,就连托纳利都没有机会遇到过! 以波利特的实力,最多也只是使用的一阶古代卷轴,但那终究是古代卷轴! 托纳利看着波利特身前瞬间汇聚而成的澎湃火焰,心下一惊,立即选择使用了自己的卡牌。 “强化:力量武装!” 一道暗黄色的光环自他脚下升起,无形中也为他提供了一些勇气。 但是当他再次望去时,那澎湃的火焰已经是化作了一头猛虎状,带着噬人般的恐怖气息直扑向他。 托纳利表情一冷,这种纯灵性凝聚而成的魔法,对于他这种纯格斗类的战士来说,有着天生的克制! 可是他没有选择,火焰猛虎瞬息而至,托纳利心下一横,举起长剑就要对着猛虎砍去! 剑刃尚未触及火焰,周围的高温已经将托纳利的头发烤的一阵卷曲。 脑海中回味着过往与弗朗西斯的战斗,托纳利心境渐渐平和,周围的高温虽然让他感到一阵灼痛,但无法阻挡他一往无前的脚步! 波利特看着托纳利的举动,嘴角浮现一抹冷笑,手中的长剑也是一阵蓝光闪烁! “武器强化:锐利!” 波利特手中的长剑本就是罕见的极品长剑,质地非凡,此时在加持了锐利效果后,更是散发着一股森寒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一剑砍向猛虎的托纳利浑身散落着火光,面部、手臂、小腹等处更是严重烧伤! 早已等待多时的波利特立刻趁机发起了攻势,手中的长剑带着少许的章法,不停的向托纳利砍去。 被火焰烧成重伤的托纳利只能四处躲闪,但是这样的不停躲避,也愈发的加重了他的伤势,牵扯到了伤口! 波利特越来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在向自己挥手,手中长剑挥舞的同时,开始了对于托纳利的嘲讽。 “我早就在等这一天,你不是一直看不起我吗?就快死在我手上的感觉,怎么样??” 波利特呼吸急促的吼道,常年的压抑,不可在人前显摆、克制冲动的行为,让他的内心不断的扭曲着,扭曲着。 “我明明就是贵族之子,我身份尊贵!还偏偏要对你们一群贱民摆出笑脸!! 可竟然还真的有人就习惯了这样的方式!这样的人都该死!!” 他越说越快,手下的剑也越挥越急,仿佛要将这些年心中积攒的愤懑全部发泄。 “别以为你老子成为了市长就了不起!要不了多久,你们都得死!你老子也跑不掉!” 托纳利又一次举剑横挡,手臂却猛地阵痛,一时间竟是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破绽,将胸口露给了对方! 对于已经极度兴奋的波利特来说,这样的好机会,自然不容错过! 他的眼神一亮,一脸渴望与狂热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稀世珍宝,嘴里不忘继续狂吼。 “你不是很厉害吗?来啊!砍我啊!!” 嘴上这么说着,他却没有等托纳利先做出攻击,抢先一步将手中长剑刺向了托纳利的胸口! 噗嗤!! 长剑穿过了胸膛,鲜血无声洒落。 安度静静的看着眼前,正艰难转过头来的波利特,面无表情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波动。 “怎么......会......” 波利特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一阵泛甜,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向往翻涌。 他低头看了眼,才发现嘴角滑落的,是一抹猩红,顺势往下再看,是被鲜血染湿的胸口。 小片的红色,迅速晕染开来,化为了大片,波利特也猛地感到了胸口间,一阵疼痛难忍。 身体似乎被掏空了力气,波利特不受控制的狠狠摔倒在地,单手捂住了仍在冒血的胸口,嘴里“咿呃”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安度慢慢走上前,看了眼地上的波利特,冷冷开口道。 “如你所愿。” 思绪渐渐溃散的波利特,在听到这句后,狠狠的瞪大了双眼,那断断续续的微弱气息,也彻底就此停滞。 托纳利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安度,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想象过会死,也想象过会被人救,却唯独没有想过,会被安度救。 心里一阵复杂中,托纳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惊道, “你快跑!那个三戒的死灵法师就在附近!!” 安度缓缓抬起头,用他那没有任何情感色彩的眼睛,淡淡扫了一眼托纳利。 “他死了。” 托纳利像是一尊雕像般僵在了原地。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七十四章 乱葬岗的见面 在刚刚的那一瞬间,托纳利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陌生感,以及内心那无法阻挡的恐惧! 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恐惧,也许是因为安度越阶击杀了,实力强大三戒的死灵法师,又或者是他那冷漠的眼神......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他无法理解的存在!! 一个一戒的学院学生,一个月前连卡戒都没有,一个月后却能够击杀三戒的强者?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还有,他刚刚那诡异的眼神......他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安度吗? 托纳利身体微微颤抖着,忍不住想到。 震惊没有持续太久,托纳利很快就被更大的惊恐感笼罩。 安度冷漠的看了眼地上,波利特已经没了气息的尸体,手中长剑再次高举! 剑落,鲜血如柱! 波利特的尸体上,头颅高高飞起,接着重重落在了草地里,除了脖颈处正喷涌四射的血柱,再没有其他反应。 不过这还没有结束,安度似乎有些不满意的皱了皱眉头,接着在尸体上又补了几剑,这才停止了动作。 活像一个变态杀人犯! 托纳利脸色惨白的坐在地上,眼神躲闪的看着有些陌生的安度,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做完这一切的安度,脸色诡异的突然一阵红润,身体直直向前倒去,竟是直接昏迷了过去。 托纳利内心的焦急与恐惧一阵缠斗后,终于还是面色一狠,赶紧上前查看起了安度的伤势。 ...... 数小时后,天色渐暗,河边不远处的一棵古树下。 一个浅浅的坟头立于一旁,托纳利坐在燃烧的火堆前,脸色茫然的看着河面。 哗啦!! 河对岸,一道身影全身冒着暗红色火光,一个纵越间横跨百多米的河流,来到了火堆前。 托纳利惊愕的抬起头,看向了眼前的来人。 “你终于来了......” 弗朗西斯的模样与之前没什么区别,只不过身上不多的甲胄上,还是依稀能看出有着些许划痕,以及凝固了的血迹。 鼻尖轻动,闻了闻四周那淡淡的血腥气息,弗朗西斯的表情有些阴沉。 “有人逃跑吗?” 托纳利摇摇头,有些沉闷道, “都死了,来的人不多。” 弗朗西斯微微点头,眼角不经意间扫向了地上正昏迷的安度和阿奇柏德,最后停留在那座小小的、新建的坟头边。 “......” 一时间,空气变得有些安静。 河水依然在淅淅沥沥的流淌着,森林中偶有猛兽低吼,虫鸟鸣叫,和之前毫无二致。 ...... 郊外,一处废弃多年的乱葬岗旁。 少许被雨水冲刷后,刺破土壤裸露在空气中的人类骸骨,在洁净的月光下,森冷异常。 皮鞋踩过松软的土地,从骸骨旁轻轻掠过。 紧接着,又是一只皮靴经过,这次直接踩在了骸骨之上。 “咯吱!” 一前一后正在这片废弃土地上行走的两人,同时被这声轻响打断了行进的脚步。 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嘴唇嗡动一阵,脸上突然铺满了笑容。 “神使大人,来了。” 地面吹过一阵寒风,佩德“单薄”的身体,忍不住微微一颤。 “真冷啊!”佩德的脸上满是乌黑的褐斑,原本茂密的头发此时变的稀疏寥寥,麻木的表情轻轻扭曲,像是在表达对于天气的不满。 西装男人没有理睬他,相反脸上的表情更加激动,眼神越发狂热。 他轻轻抚摸过自己的胸口——那插着一朵白色玫瑰的部位,接着顺势向下摸索。 两秒后,他的右手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剪刀。 一把有了些许锈迹的,看似古朴、平常的剪刀。 佩德投来了一丝疑惑的表情,嘴巴虚张了张,最终又默默的闭合。 这段时间,一直和西装男人相处的经历,让他知晓了许多涉及神秘的事情,其中不多窥探其原因,是他学会的第一个道理。 西装男人陶醉的、面带享受的握紧了剪刀,胸口的西服随着他那急促的呼吸,一阵起伏。 他嘴里低声颂念着佩德无法听懂的古代语,轻轻举起了手中那对他来说仿佛圣物般锈迹剪刀。 “噗嗤!” 颂念声没有中断,男人的脸上带着一丝享受般的痛苦,手中剪刀狠狠扎进了自己的大腿,一时间鲜血横流,染湿了他的裤腿。 佩德看着面前这一幕,瞳孔一阵收缩,却并没有类似害怕般的表情,显然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让附近不远处那些,夜间行走的魔兽、野兽们一阵躁动。 安静的乱葬岗周围,一阵寒风再次轻轻吹过。 躁动的魔兽、野兽们,一时间仿佛陷入了思考中,动作为之一滞,接着眼中的便流露出了极度恐慌般的眼神,开始迅速逃离这片区域! 一个温柔的,有着些许娇媚的声音,轻飘飘的响起,瞬间笼罩了整片乱葬岗。 “这令人沉迷的痛苦啊!” 西装男人闻声面色大喜,手上的剪刀越发用力直至柄没,随着他的这一举动,鲜血越发欢快的流淌而出。 男人的脸上没有想要强忍痛楚的意思,因为疼痛而抽搐的面孔一阵扭曲,细密的汗珠瞬间洒满了他的脸上。 “神使!” 一只长相妖异的猴类生物,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一棵古树上,这时正蹲坐在其中一条粗壮的分枝上。 它的眼神异常闪亮,在漆黑的夜晚里,竟是比天空中的那轮明月还要显眼。 一直默默站立一旁的佩德,心中刚起猜测,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压突然笼罩全身,膝下猛地一软,竟是直接跪倒在地! 突兀、急促的下跪,让毫无准备的佩德刚刚跪下,就感到了膝盖骨碎裂般的彻骨疼痛!! 原本想要质问的想法,随着痛楚的溢出,消散在了他的脑海。 树枝上的狐猴,那妖异的面孔上,嘴角突然一阵扬起。 “做的不错,比勒尔~” 手持剪刀正享受痛苦的比勒尔,满是复杂情绪的脸上,猛地一阵欣喜。 “为了神使大人!” 狐猴那人性化的脸上旁,一阵变化,嘴里再次吐露人声。 “都准备好了吗?” 比勒尔扭曲的表情一阵变幻,最终维持在了坚定与痛苦之间,认真道。 “计划初期发生了一些意外,但是目前已经重新回到了掌控中!” 狐猴抬起右手轻抚下颚,做出了一个思考状的动作,半天后才开口道, “说来听听。” 比勒尔猛吸一口气,平复着自己激动的心情,开始讲述起了过去一个月发生的事情。 “有着教会的协助,我们在戈尔韦小区埋下的‘种子’,一直有在很好的‘发展’。 一直到上个月,其中一枚‘种子’疑似被不知情的人类发现,好在后来没有被牵扯出我们的秘密。 考虑到隐蔽的要素,关于这件事情,我并没有联系那个人,好在之后他也没有过多询问。 之后就是关于马拉的死亡。 她的死亡也出现了一些问题,之后我仔细研究了有关她死亡的事件,发现这可以说是一起意外,因为当时她本人并没有暴露,而是他的‘儿子’引来了仲裁庭的关注。 所以她的死亡,也算不上暴露,相反在教会的探查后,更加确保了我们在辛谢尔‘导火索’的隐蔽,我认为是有利的事件。 而且在事件过后,我有前往辛谢尔考察过,已经确定了‘导火索’依然还能继续使用,只是因为‘钥匙’——马来已经死亡,启动的过程会繁琐些,需要花费相当于原本两倍的时间。 最后,是有关多米尼克的遇袭问题,他在郊外躲避了罗伊的追缉过后,意外的死在了哈尔玛中。 但是有着神使大人的庇护,以及教会的帮助中,这件事也很好的消去了隐患。 至于目前‘多米尼克’正在执行的任务,有着神使大人的帮助,应该不会再出现意外。 总体来说,我们暴露的问题并不多,且都在可控范围内。 我认为,我们的计划,依然有着八成以上的成功可能性!!” 比勒尔一口气汇报完了目前的情况,这才敢抬起头来,偷偷看向了树梢上的“神使大人”。 不过这一过程里,他刻意隐瞒下了佩德的情况,没有说出佩德逃走时,正在被教会的一名人员追杀。 因为出了这许多的疏漏,为了避免神使大人的不满,他选择性的将这件“不算大”的事件,给选择了隐瞒。 事实上他也不认为当时还未投靠自己的佩德,算的上是原本计划中的一环...... 狐猴始终保持着思考的姿态,默默听完了他全部汇报,正准备开口时,那人性化的表情,再次出现波澜。 狐猴脸上,那两条浓密的眉毛猛地上挑,空气中瞬间一片凝滞。 一直徐徐飘荡的寒风,莫名间消失于无形,整个森林都变得格外压抑,就连虫鸣声在这一刻都全部消弭于黑暗中。 下方面露痛苦的两人,迷惘的看着周边突然安静异常的环境,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怒意。 “多米尼克......” 树枝上,狐猴的眼神微微一亮,目中有着寒芒闪动。 在它的感应中,自身遗留在“多米尼克”身上的那丝微弱神性,在这一刻突然传来了一个讯息。 “多米尼克”本身的神性,突然彻底消散无踪。 这意味着,自己花费了诸多功夫,辛苦复活的“多米尼克”,再次遭遇了死亡......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太阳升起时 一个人在正常死亡后,神性并不会立刻消散,而会在两天左右的时间里,逐渐溃散,直至彻底消失。 除非这一过程里,有着能操控神性的存在,强行击碎了他残留的神性,否则正常来说,死者的神性都会弥漫两天左右。 同样的,死者的神性可以被击溃,就能被复活,只不过这类复活,不是正常的复活,而是有着巨大缺陷的复活。 这点比起死灵法师控制的尸体与不死者来说,确实是高端了许多,因为首先施法者需要动用的材料、阵法就非常广泛且庞大。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复活死者的人,必须能够操控神性。 这就意味着,只有成为了神眷者的半神级存在,才能够使用这类复活术,而且使用者还需要对死灵类的阵法、法术有着相当高的造诣,才能够确保成功。 最后的最后,被复活后的亡者,待遇虽然相较低级别的不死者会好上许多,比如能吃能喝,能哭能笑,但是本质上,其神智和思想都会受到严重的重创,有着诸多后遗症。 这其中也就包括了神性薄弱这一点。 因为本就死亡过一次,被复活的人神性会很脆弱,所以如果再次死亡,神性会快速流逝,最多半天的时间,死后的神性就会全部消散,而不是正常的两天左右。 身为复活“多米尼克”的神眷者,狐猴自然不可避免的遗留了一些自身的神性,在“多米尼克”的身上,虽然无法做到监视或是掌控,却能感知到他是否存活。 可是现在,这缕神性带来的结果,却是多米尼克再次死亡的消息,而且这一次因为神性消散,自己想救也没的救了! 或者说,就算再次将其复活,其实也和普通的不死者,没有区别了...... 不过这都不是它愤怒的理由,而是这次“多米尼克”的任务,对于目前正在筹划的事情,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如果“多米尼克”的任务成功了,那就算是死了也没什么,可如果没能成功的话,整个计划,都将因此而改变......或者提前! 佩德跪在地上倒吸着凉气,头也不敢抬。 对于头顶上方这位“神使大人”,虽然他多次听到比勒尔提前过,也再次被叮嘱过,可实际上,他其实根本没有太放在心上! 出生低微的他,在被比勒尔拉拢之后,这段时间一直在陪同对方检查这次计划的几个关键节点,因为自身存在着被看好的特质,所以不由得也产生了一些骄傲的心理。 这也让佩德,第一次见到对方时,并没有像比勒尔一样“示好”,而是打算静观其变。 但是这突如其来的一跪,击碎了他那不切实际的想法,以及虚无缥缈的那份骄傲。 那份威压直击灵魂,让他避无可避,也清楚的认知到了,他踏入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佩德被疼痛搅乱的思绪,忍不住抽出了一丝,思考着这个问题。 树枝上,狐猴沉思了一段时间后,渐渐收起了怒意,地上的两人也立即感觉到,心中的那份被强加的愤怒,立刻随之消失。 比勒尔明显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为了取悦这位“神使大人”,他不惜拔出了剪刀,再次刺向了另一条完好的大腿! 一旁的佩德只觉得自己后背一阵冰凉,这段时间的以来,他能够清晰感觉到,自己对于感情与情绪的感受,越来越薄弱。 可是面对着眼前这一幕,他还是发自内心的感到惊恐! 他咬牙看着正在做着“取悦”工作的比勒尔,又偷偷望了一眼树枝上,“神使大人”那享受似的表情,心里猛地一颤。 不敢多想,他猛地闭上了双眼,狠狠一拳砸在了自己已经碎裂的膝盖上! 酥麻、燥热等感觉传来,他只觉得自己的膝盖部位,那表皮之下似乎有什么湿润的东西在流淌,紧跟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将他整个人彻底包裹。 身体上的感觉一时间完全失控,佩德的眼泪鼻涕不可控制的横流而下。 而静立于树枝之上的“神使大人”,表情瞬间变得愉悦而兴奋,满意的对着地上的佩德点了点头。 “很好,我很喜欢这份痛苦。” 接着,它从树枝上缓缓站起,一时间树叶纷飞,枝干一阵抖动。 事实上,它最初的打算,是再等上几天,让‘种子’能够继续生长一阵。 可是多米尼克的再次死亡,加上比勒尔说的那些意外时间,也让它反应过来一件事情。 那就是时间拖得越久,可能暴露出的问题也就越多。 这种不可控制的感觉,让它很不喜欢,与其这么危险的发展下去,现在启动,可能会更加的稳妥。 毕竟,教会那里,它也不是完全的放心,更不用说那些临时的所谓“盟友”了。 心中这么想着,它也不多犹豫,缓缓开口道, “多米尼克失败了,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明天太阳升起时,就正式启动之前的计划吧。” 月光清澈,想来明天,会是一个好天气......神使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猴脸在月光下,越发狭长。 风,继续吹动,虫鸣声也渐渐再次响起。 地上的佩德和比勒尔听着周遭的动静,抬头看去,却再也寻不到“神使大人”的踪迹。 ...... 漆黑的街道里,一点光亮闪动,照亮了那个正在悄然行进的白袍身影。 查得的表情有些凝重,手中提着一个小小的提灯,其内的白色蜡烛正散发着微弱光芒,照亮了他脚下的道路。 就着灯光,可以依稀看到这看似不起眼的提灯,整个都被一层薄薄的轻纱包裹,轻纱之上,则是无数细密的、复杂的金色古神文字体与符号。 查得的动作很小心,虽然身处小区中,他却不敢放松丝毫的警惕。 而他紧绷的思绪,不经意间回想起了前天清晨时,与奥康纳的对话。 圣堂外,一个偏僻的角落。 “安度和我说了一些事。”查得表情严肃认真道。 “嗯?说了什么?”奥康纳略微诧异,接着正色道。 “他说,主教大人......有问题。”查得略有犹疑道。 奥康纳也是一阵沉默,过了许久才缓缓道:“我......也有很多问题。” 查得的表情一惊,对于奥康纳,他自然是在信任不过,多年的交情可不是简单的打打招呼那么简单! 当年初入教会的查得,也和奥康纳在一个小队过,那两年处理任务时,两人都有救过对方的性命!还不止一次!! 这样的关系下,查得也不禁越发的凝重,忍不住道, “你有证据吗?” 奥康纳轻摇着头道:“没有,不过有几件事情,他做的很古怪,比如......” ...... 奥康纳的话犹在耳边飘荡,查得回忆着这两天探查的结果,目光更加坚毅的望向了眼前的方向! 几件时间虽然都已过去,他的探查也有了少许结果,可是最让他疑惑的,却还是眼前的建筑! 若布尔街道,布曼公寓! 已经有了诸多证据的查得,没有选择向主教大人询问,而是寻求着内心的答案般,深吸一口气,走进了这幢公寓。 “奥康纳说这幢公寓......似乎有问题。” 查得想着晚上出门前,前去拜访奥康纳时的画面,他忍不住一阵沉吟,脚下的速度倒是不见减缓。 这里的主人有些奇怪......但是白蜡又没有反应......查得低头看了眼手上的提灯,目光逗留在了其上覆盖着的轻纱上。 白蜡可能会探查不出问题,可是古神文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心中带着肯定般的猜测,他敲响了面前的房门——哈伦所在的住处。 房屋内一阵响动,接着隐约有脚步声响起,渐渐靠近房门。 ...... 安蒂亚区,一幢别墅内。 罗贝尔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望着大海的方向,怔怔的出神。 在他的不远处,高佛德里正声音洪亮的训练着别墅内的仆役——现在兼职护卫的——所有男性成员。 阵阵的嘈杂声,终于打断了罗贝尔的思索,紧随而来的野蛮人的怒吼声,更是让他一阵烦闷。 “你吼那么大声干嘛?” “嘿!今天又吃错药了?” 一时间,四目交错,仿佛有四溢的花火与空中若隐若现。 一旁的半大男仆,在乔治的挑唆下,七嘴八舌的高呼着“打一场”、“切磋一下又不会怎么样”“你不会是怕了吧”之类的,更有嘴大的更是直接喊出了“少爷也不在”这样的虎狼之词,立即被保守党一派的卡尔等人一顿批判...... 屋外的嘈杂,传到了屋内,就显得有些零零碎碎起来,很难听得清他们在喊些什么了。 如果是在房间里,更是几乎微不可闻,这也和安度一再将众人训练的地点,挪向了背风方向有关。 每天早上晨练时的喊叫声,是安度一再坚持这件事的原动力...... 不过因此受益的,还有伊丽莎白。 少女安静的坐在钢琴前,心思有些低落,一旁的雅尼克希亚看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别这样啊,看着好吓人的......”雅尼克希亚无奈的叹道。 伊丽莎白挤出一抹笑容,声音带着丝伤感道:“还害的你来陪我,真的是有些过意不去......” 雅尼克希亚走上来一把抱住了伊丽莎白,任由对方靠在自己胸口,宽慰道, “现在多好啊,你也不要想太多了,说不定安度也不会走呢?” 伊丽莎白摇了摇头,目光中满是复杂与压抑住的泪水。 “他一定会走的......” 雅尼克希亚微微一愣,下意识道, “为什么?” 伊丽莎白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侧过了满是悲伤的脸庞,目光微微斜移,最终停留在一个精致的小木盒上。 其中,有着安度交给她的,两封信。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七十六章 塞拉斯的早晨 天微蒙蒙亮,阳光还未洒满大地。 霍伊尔推开木门,身上那件老旧的皮袄到处都是缝补过的痕迹,但是对于微微回暖的哈尔玛来说,却勉强足够抵御寒气。 他带着略显轻快的脚步,嘴里哼着不知从哪听来的歌谣,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向着自己熟悉的街道走去。 “埃文斯说今天南区教会,早上的时候会有人来讲经,不知道安度先生会不会在?” 心中突然一暖,半大的孩子脸上的笑容,越显灿烂了些。 几分钟后,来到了一处叫偏僻区域的霍伊尔,如愿的找寻到了好友的身影。 埃文斯也是一早就做好了准备,打算早点前往讲经的地点,好占据一个靠前的位置。 “你太磨蹭了!”埃文斯似有不满的看了看天空,不过一会儿工夫,刚刚还有些阴沉的天空,已经透出了少许阳光。 霍伊尔撅了噘嘴,不悦道:“那下次,换你去找我!” 埃文斯上前一把搀住了霍伊尔,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笑道, “我听说今天教会安排的讲经,在结束以后说不定会有物资派放!我们的动作可得快点!” 霍伊尔那张小脸上,漂亮的大眼睛一阵闪烁,喉咙一阵涌动。 “那我们赶快点!这样的好事情可不多!” 埃文斯乐呵呵的点点头,带着霍伊尔,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快速离开了这片区域。 不远处,就在两人经过的一处民房内,在两人离开不过十分钟后,一个眼眶深陷,满脸木然的男人从内走出。 如果霍伊尔和埃文斯没有走远,目睹了这一幕,肯定会不由自主的产生一丝疑惑。 因为这个男人,对于两人来说显得格外陌生,而他走出的那幢民房,本该住着一位颇有姿色的中年寡妇,他们还经常能看到一些熟识的邻里,会在傍晚时分前去看望她...... 眼神呆滞,表情木讷的男人,身体略有些僵硬的,向着与刚刚两人完全相反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而那本属于寡妇的住所内,一具尸体安静的藏在卧室内的衣柜里,尸体早已腐烂,大量白色蛆虫漫游在她尸体上,显然已经繁衍多日...... 同样的场景,发生在辛谢尔小区的各个地点,一个又一个表情木讷,神情呆滞的男人、女人,向着一个方向汇聚着,在这破晓十分,没有引来任何的注意。 ...... 同一时间,戈尔韦小区。 曾经的门岗塞拉斯,衣着华丽的从一幢别墅内走出,眼中闪过一抹绿芒,转瞬即逝。 接着,这位身体存在着诸多问题,行动都有些问题的老先生,手持手杖,慢慢悠悠的走向了闹市区。 一路上因为他的华丽打扮,不少早早出摊、或是赶往码头的市民,不免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也有不少的早点摊贩,对着他一阵吆喝。 不过往往这一幕都无法持续太久,塞拉斯那毫不动容的姿态,以及满脸的认真严肃,都很快向周围的人表达了自己现在的状态。 嗯,就像是即将去迎来一场重大的谈判般的,那种感觉。 他一路前行着,路线没有什么特别,只不过如果安度在这里,会立即发现一个问题。 塞拉斯不仅路过了自己曾经居住过的区域。 ——麦克唐纳公寓。 虽然经历了一些诡异的案件,但是对于许多贫苦的家庭来说,危险并不能成为他们斥“巨资”更改住处的理由,因此这里依然有着不少居民的居住。 这也免不了出现了,像是之前在戈尔韦出现过的一幕,塞拉斯再次吸引了大量的目光。 而这一次,他没有转身就走,却是来到了曾经安度所在公寓的楼下,叫了一晚稀粥,不时的看向公寓处。 记忆里,这里应该是安度的住处。 并不知道安度已经搬离这里的塞拉斯,慢悠悠的喝完了稀粥,循着记忆,走向了公寓,打算去见一见,为数不多的、关心自己的人。 咚咚咚!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过后,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打开了房门,倒是让塞拉斯微微一愣。 “这位先生,请问你找谁?” 中年男人稍一大量眼前这位华丽衣着的老人,原本松懒的态度立刻带上了一丝尊敬的口吻。 塞拉斯想了想,最后用沙哑的嗓音道:“我想找一下安度。” 男人明显的顿了一瞬,接着似乎想起了什么,面色难看道, “那是之前的户主,早就搬走了!” 说完,这个中年男人想也不想,狠狠的将房门关上,脸上满是惊吓过后的汗水! 搬到这里半个多月,他也没少听说过前任住户的事情,其中最多的就是有关那个案件! “听说,那个叫安度的户主,引来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还惹出了一起命案,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男人心里害怕的想到,越发觉得刚刚的老人看起来有些渗人! 心中这么想着,他悄悄的打开了房门上的猫眼,却只看到了空荡荡的走廊...... 塞拉斯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是有些不舍与惋惜,又有些高兴与满足。 没能找到安度的他,再次行走在街道上,并且又经过了几处安度熟知的地方,比如曾经那棵老槐树的遗址,又比如说曾经皮特居住过的孤儿院。 不止是皮特,现在安度别墅内的波利特、阿诺德等人,都曾经在这家孤儿院居住过。 可是塞拉斯对于这些地方,就没了多大兴趣,脚下目标明确的一路前行着。 很快,他就来到了一处距离闹市区不远的,同时也是自己也必然会经过的,一幢公寓。 布曼公寓。 轻抬了抬手杖,他动作有些不太熟练的,开始了许多年没有做过的一件事。 爬楼梯。 对于腰腹受过严重伤病的他来说,爬楼梯是他必须制止、且无法完成的一件事情,他那残破的身躯,本不可能完成这一举动。 可是今天换上一身华丽正装的塞拉斯,整个人似乎都跟换新了一般,动作虽然有些费力,却并没有遭遇什么麻烦,就轻易的来到了二楼。 来到了最近许多人都来过的一所公寓门前。 房内十分的安静,塞拉斯站在门前,稍微整理了下自身的着装,才满意的、缓缓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只剩一层表皮包裹着骨头的右手,今天第二次的,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 门内一阵寂静,紧接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 没让他等太久,房门伴随着咯吱一声,悄然打开。 塞拉斯随意的看了眼屋内的陈设,一言不发的跟在哈伦的身后走了进去。 脚下似乎有些滑腻? 塞拉斯低了低头,黏糊糊的液体缓缓流淌,使得他的走动不可控制的发出一阵“唧唧”声。 抬起头,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满,今天第一次穿出门的新皮鞋被弄脏。 “开始了吗?” 哈特张开嘴说道,顺手拿起了一旁的杯子,咕噜噜的喝了一口。 塞拉斯点点头,转头看向了被挂在墙上的,还没有咽气的男人,不满道, “为什么不解决他?” 哈特擦了擦嘴角滑落的不知名黑色液体,开心的笑道, “我好久没有见到过活人了。” 塞拉斯找了个略微干净些的座椅,又从另一旁沙发上拿过一件破旧的外套,垫在了上面,这才缓缓坐下,继续看向哈特。 “你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没?” 哈特摇摇头,挠了挠有些发痒的胸口,有些烦躁道, “最近越来越闷了。” 哈特嘴上说着不满的话,身体却站立起来,右手依然不断的挠着胸口部位,目光看向了被钉在了墙上的男人。 看着手脚被狠狠钉死,悬挂在墙壁上的查得,哈特突然满足的大叫一声。 “看啊,这么美丽的杰作!” 哈特的内心一阵激动,心中的畅快与满意,让他胸口处的瘙痒越发严重,也逼迫的他不得不更加用力的去抓挠。 不算光滑的皮肤在他那不算锋利的指甲抓挠下,现出了一道道血红色划痕,随着他越发的用力,皮肉开始破裂,一道道殷红的血液顺着他胸口的睡衣,缓缓流淌。 可是哈特似乎并不满意,尤其是在看到塞拉斯那不屑的目光后,这位“独处”很久的房东,猛地怪吼一声。 “嗬!” 他突然拿起了地上翻倒的那个提灯,一把扯烂了构架,只留下了手提的握柄处,刺向了墙上的查得。 一时间鲜血四溢,与地上黏糊糊的不知名液体瞬间交融。 哈特兴奋的像是人生第一次见到裸女般,双眼泛着惨绿色光芒,两只手上越发的用力。 抓挠的右手,不断的撕扯下自己一块又一块皮肉,左手刺向查得的握柄,立刻跟上狠狠的一翻搅动。 查得模糊的意识中,小腹猛地一阵阵痛,他想要发生叫声,失血过多带来的身体休克,却只是让他微微睁开了那疲惫的眼皮。 眼前一片狼藉,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一层滑腻的黑色液体中。 房东哈特面若疯狂的挥动着左手,在自己的小腹处一阵搅动,更是让他险些昏厥过去。 混乱的意识,无尽疼痛,让查得的意识在阵痛之后越发的模糊,眼前留下的最后一幕画面,便是哈特那张扭曲的面孔。 只剩下半张人类面孔,不断流淌着黑色液体的面孔。 眼前,已经不是人类的世界。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七十七章 那一阵响声 “享受吧!这份痛苦带来的美妙!!” 哈特低声怪叫着,看到查得微微睁开双眼,更是一阵激动莫名。 可是他的激动没能持续太久,因为他眼前的人类,很快就彻底昏迷了过去。 塞拉斯越发的不满,从座椅上猛地坐起,这一动作因为来的过于突然和迅猛,溅起了一地的黑色液体,更是惊到了兴奋不已的哈特。 “够......” 塞拉斯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只听到自身南边的方向,传来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炸响! 他的眼神微微低垂,恢复了之前来到公寓前的严肃模样,低声道, “解决他。” 说完,他不等哈特的反应,向外走去。 哈特纠结的看了眼准备离开的塞拉斯,又看了看墙上的查得,用只有自己能听得到的声音,兴奋的颤抖道, “这样的美丽,怎么可以只留给我一个人呢......” 他手上猛地发力,提灯的握柄直入查得的腹部,只留下了少许没于体外。 哈特满意的欣赏了眼自己的“杰作”,走到桌旁再次拿起了自己的杯子。 公寓大门无声的打开,一抹极淡的阳光,透过了走廊的窗户,照进了屋内。 哈特拿着杯子,咕噜噜的再次喝了起来,只剩下半张脸的嘴角,黑夜液体欢快的流淌而下,流过了他的半只下巴,最后与他血肉的胸口部位处交汇,一时间鲜血与黑色液体,流淌的更加欢快了。 楼下,一个摆摊的小贩,收拾好了开业的准备,就看到了楼梯内走出了一个人影。 “先生,来尝尝吧!” 中年男人带着个皮帽,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 塞拉斯连目光都没有挪动,向着前方徐徐走去。 小贩看着塞拉斯的反应略微愣了愣,接着才皱了皱眉头,将目光转向别处,等待下一位客人的到来。 不过十几秒后,他再次听到了楼梯内响起了脚步声。 小贩不禁想起了刚刚走过的塞拉斯,心里轻叹一声,脸上再次熟练的铺满了笑容,热情的看向了楼体内。 漆黑的楼梯内才刚刚迈出了一只长靴,小贩那富有穿透性的、颇有个人特色的浓厚嗓音就再次响起。 “先生,来尝尝吧!我们这里......” 小贩的声音戛然而止,远处那只有半张脸的男人却看了过来。 “......呃......啊啊啊!!!!” 小贩惊恐的叫声响彻了街道,立刻吸引来了不愿处一些同行们的不满。 下一秒,在大量摆摊同行们惊恐的、混乱的目光中,一个男人突然“飞”到了半空中,一下扑到了小贩身上。 不等小贩惨叫,那个“飞”到他身上的男人,便狠狠的对着他的头部咬下。 这一瞬间,那个只有半张连的男人,嘴角猛地开裂,直接裂开到了后耳根,嘴里交错的牙齿迅速疯长,化作了恐怖的獠牙,咬在了小贩的头上!! 噗嗤! 如同爆炒的豆子突然炸裂一般,小贩的无头尸体轰然倒地。 哈特品尝似的咀嚼着,只有半张人脸的大嘴没有愈合,血水、骨骼混合着脑浆,不可避免的顺着他嘴角那巨大缺口,往外流淌。 “魔......魔鬼!!!” “跑啊!!” “救命,救命啊......啊啊啊!!!” ...... 骚动的街道,哈特不断“猎食”着一个个猎物,早就远去的塞拉斯听着身后的骚动,嘴角微微上扬,向着目的地前进着。 ...... 郊外,斯瓦迪亚庄园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上。 比勒尔和佩德,默默的坐在车内,注视着远处。 突然间,大地似乎发生了一声震颤,两人立即有些紧张的看向了哈尔玛的方向。 一朵不算巨大的黑色蘑菇云,正在城市里缓缓升起。 比勒尔激动的想从座位上站起,却又碍于空间格局的问题,只好不停的拍打着自己的大腿,立时疼的倒吸凉气。 佩德的情绪要稍好一些,却还是止不住的有些颤抖。 真的......真的要来了吗? 净化这个可悲的城市! 比勒尔看着远处城市里的动静,声音兴奋到颤抖道:“这一刻终于要来临了!” 佩德深感同意的点着头,心中对于昨晚那位“神使大人”的身份,愈发的好奇。 隐隐约约间,自己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比勒尔激动了一阵后,缓缓收回了目光,静静的等待着马车驶向城内。 “我们的任务同样很艰巨,你如果有问题,现在就提出来。” 佩德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道, “为什么要去袭击市长家的别墅?我们不是为了净化哈尔玛吗?” 比勒尔眼神一阵流转,耐心道:“因为,我们需要时间,攻击市长的别墅,可以为我们带来大量的时间。” 佩德不能理解的看着比勒尔,刚想开口就被打断。 “你不是一直问我,我们的盟友是谁?又为什么要做那么多布置吗?” 比勒尔深深的看了眼佩德,接着摇头嗤笑道:“这些布置......简直太少了!” 他的目光看向遥远的北方,带着一丝呓语道, “我们现在的布置需要整整一天的时间,来发挥效果,这一天内,我们需要避免出现意外,方法就是市长的别墅!” “我们的盟友,会一起加入到这场战斗中!为我们提供这一时间!” “代价就是我们帮助他,解决掉新任的市长!!!” ...... 教会内,拉斯金目光深沉的看着远处的黑云,静静的等待着房门被敲响的那一刻。 几秒钟后,敲门声准时响起。 咚咚咚! “进来。” “主教大人!” 奥康纳激动的走上前来,手中的文件肆意舞动着,嘴里却清楚喊道, “南区发生了重大的爆炸,根据传回来的消息判断,应该是出现了大型的召唤类法阵!!” “而且,疑似和之前的几起邪物事件有关!!!” 拉斯金背对着奥康纳,声音平静道, “你的意思说,有邪物已经盯上了哈尔玛,想要发动了袭击?” 奥康纳脸色一正,表情严谨道:“我认为,这十分有可能!” 拉斯金点点头,突然道:“我知道了,把查得叫来吧。” 奥康纳表情一震,心里思绪电转,借着拉斯金背对他的方便,他迅速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与表情,恢复了刚刚的焦急道, “查得还没来,我已经派人去找他了!” 拉斯金“嗯”了一声,缓缓转过身,突然对着奥康纳一笑。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奥康纳的呼吸猛地一滞,刚想开口,一道妖异的绿色光芒就将他笼罩...... ...... 透过二楼卧室的窗户,凯恩可以清楚的看到,距离自己完全相反的南面方向,正在发生着不可控制的骚动。 “怎么还没回来......” 凯恩的眉头微微皱起,心里不免有些烦躁。 脑中想起昨晚那道诡异身影对自己说的话,凯恩当下也不敢再犹豫下去,转身对着自己的管家开口道, “告诉凶牙的那群人,可以准备了。” 管家的身影悄然后退,很快就消失在了别墅内,前往了东面方向。 ...... 别墅内,罗贝尔看似悠闲的站在门旁,右手则是早已虚按在了匕首上,一旁的高佛德里站在不远处,更是直接抱着战斧,警惕的环视屋外动静。 伊丽莎白有些紧张的坐在沙发上,下意识的紧握着身旁雅尼克希亚的双手。 “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伊丽莎白对着从外面打探消息回来的卡尔问道。 卡尔表情有些严肃,却没有太多的惊慌,不急不忙道, “听说是南区起了爆炸,教会和城卫军都派了人过去了。” 伊丽莎白还是不可避免的感到一阵紧张,加上安度还没回来,心里更是焦虑。 雅尼克希亚坐在一旁,只好对着伊丽莎白一阵安慰,眼神却不禁看向了北方的方向...... 那里不仅是她父母的所在方向,也是安度回来时,必经的方向。 ...... 斯瓦迪亚庄园。 艾尔莎依然如同往常那般,慵懒的躺在床上,顺着她那傲人的资本往上看去,却是一张表情呆滞的面孔。 过了一阵,她的目光依然没有变化,带着迷茫的眼神走出了卧室,那轻如蝉翼的薄纱,随着她的走动,不断的轻轻飘荡。 可是今天,她却不用担心会被仆人们看到而恼怒,因为整座庄园里,此时已经再看不到其他的人影。 只不过对于这样状态的她来说,有没有人看到,只怕也没有了区别。 她顺着楼梯来到了一楼,接着又推开别墅的大门,走向了地下室的方向。 对于一座庄园来说,地下室自然是不可或缺的一个地方,大量的藏酒甚至是酒窖,往往就是安置在地下室内。 当然,还有某些庄园主人需要秘密囚禁的——囚犯。 艾尔莎赤裸的脚掌踩在冰冷的石砖上,却仿佛感受不到寒冷,如同被控制的傀儡般,来到了最下层。 一具具倒悬而挂的尸体,早已失去了生命特征,鲜血顺着他们的头部滴落到地面,汇聚到了一起。 艾尔莎踩着这些仆役们的鲜血,漫步走到了一座囚笼前。 里面,表情欣慰的狐猴,看着向自己走来的艾尔莎,满意的点了点头。 身后,满身疮痍,却精神奕奕的狄克,目光憎恨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却只能默默的看着。 狐猴,也就是神使大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转过身去,轻轻打了个响指。 一时间,狄克恢复了对于自己身体的控制,立刻吼道, “你到底想做什么!!” 神使大人牵着艾尔莎的手,走进了囚笼里,眼中光芒一闪。 “其实......我最喜欢的......” 它故意顿了顿,伸出了猩红而狭长的舌头,轻轻舔过艾尔莎呆滞面庞下——那白净的脖颈,呻吟道, “是内心的痛苦喔~”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三套方案 ...... 大海之上,两万米的高空处,一只飞空艇悄然飞过。 无数的白云转瞬即逝,乘客们看着周围的景色,多半都露出了惊叹的表情。 蓝发青年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周围人惊叹的表情,得意的一笑。 萨帕尔塔坐在他的对面,看着眼前蓝发青年的反应,不禁好奇道, “你在笑什么?” 辰光收回了自己脸上的笑容,淡淡道, “这,就是人类的伟大之处!” 萨帕尔塔立刻收束了自己的好奇心,不再看他。 可是辰光却起了兴致,突然开口道。 “这个距离,你能带着我飞下去吗?”“可以,如果你不怕死的话,”萨帕尔塔头也不回道。 辰光微微一叹,只好摇头道:“没关系,中午就能到了,也不差这一会。” 说着话的同时,远处的陆地也渐渐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耳边再次响起了一阵惊叹声,辰光的脸上也不禁再次浮现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 琼斯森林,一堆篝火旁。 未彻底熄灭的火焰,还在散发着自己最后的余温,竭力燃烧着。 托纳利和弗朗西斯看着远方,陷入了一阵沉思。 “刚刚的震动......是哈尔玛?” 托纳利不是那么肯定的看向弗朗西斯,询问道。 弗朗西斯轻微点了点头,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疑惑。 托纳利的心情一阵紧张,可转念一想,又放下了许多。 父亲即将继任市长,目前已经在工作交接的阶段,加上城卫军、家族的力量,哈尔玛几乎没有什么力量可以与之抗衡。 即便是财政部长、波利特的父亲、凯恩勋爵,也没有这个实力! 心中这么想着,托纳利紧张的心情也恢复了少许,转头看向了坐在河边,默默发呆的安度。 河水静静的流淌着,随着天气回暖,河中的鱼儿们也开始变得活跃起来,不时的就可以看到水下那一条条游动的黑影。 安度看着水下的黑影,已经发呆了一个多小时了。 这个过程里,即便是刚刚的巨响,也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变化。 好友的死亡,让他的情绪一时间无法自拔。 即便只来到这个世界不过一个月时间,他依然是在想尽办法提升自己,可是周围的危险却与日俱增,超出了他曾经的认知。 每当他以为自己已经获得了一些自保能力时,往往危险的等级却是几何倍数的在增长,而哈尔玛这座他曾经听都没听过的小城市,却疑似出现了半神级的人物。 自身的遭遇,更是离奇无比,不论是做什么,似乎都躲避不开一个规律,那就是危险引力。 他不是没有想过,为什么会接连遇到各种各样的险境,但这本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他能做的只有做好自己全部的准备。 但是昨天的事,再一次证明了,自己无论做什么,危险都会不由自主的靠近。 这是为什么?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情,还是有着什么神秘的原因? 抛开危险引力不谈,自己的问题也越来越严重,昨天在遭遇极度危险的情况下,他一再压抑心中的负面情绪,最终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从而进入了暴走状态。 从来到哈尔玛,这是他第三次进入这个状态了。 从第一次遭遇多米尼克时,只是疲惫昏迷,到第二次救下托纳利,险些被动魔化,到昨天的第三次,几乎无法从那种状态中脱身。 这种感觉就像是,深陷泥沼的人,想要爬出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越陷越深般。 无力,仿徨。 虽然没有明确的理由,但是他知道,最多再有两次,他很有可能就会迷失在那种可怕的状态里...... 之后会怎么样,他不知道,但是结果也不外乎就是那么几个。 被游荡在时空裂隙、或是潜藏在附近的恶魔或者魔鬼,抓住机会趁机引诱他堕落,或者成为疯魔般的存在,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机器...... 但是最让他内心感到无助的,是他每一次被动进入那样的状态,其实都是为了活下去......如果他没有进入暴走,如果自身的战斗状态没有提升到极致,那么他很有可能早就死在了这一过程中。 这是一道没有答案的题目,是放弃最大的求生可能,还是先活下去,再考虑之后的可怕结果......安度觉得自己那些被动的选择,也并没有错。 不过不管怎样,这件事情都是迫在眉睫,之后必须要解决的了。 这一个小时的看似发呆,其实他是在思考这个最严重的问题,事实上这段时间里,他也一直有在不断的考虑、完善这个问题的答案,希望得出一些好的解决方法。 目前最后的解决方案他还没能完全定下来,因为有些他还没能实验过,只有隐隐的几个方向。 一是多去教会,借助祈祷的力量,与教会内的圣洁力量,来压制自己内心的冲动,以及稳定住自己的精神状态,不至于轻易失控。 这个是在他第二次失控时,去教会祈祷得到的启发,也是他觉得最有可能实现的一个,当时确实也产生了正面的影响。 二是提升自己的境界,如果自己拥有足够自保的能力,自然不用冒险去进入那样的状态,其次灵性的提升,应该会对于自身的精神控制,有不小的助益。 不过这一点,需要等到他获得第二枚卡戒,提升了以后才能肯定,而且也需要时间的积累,属于未来的发展与方案。 最后,第三个可能是他在之前这段时间,每天晚上阅读大陆各类书籍时,无意中看到过的一个理论,只不过这个理论,他还没有时间去实证过,只是一个参考。 那是一位大陆著名的传颂者编撰的一部书籍,上面有个理论是有关于信仰类的。 大致的意思是,人们的信仰之情与正面情绪,如果达到一定层次后,会影响到被信仰者,正如现在在世的一些神灵,接受着信徒们的膜拜,从中得到信仰之力。 不过首先神灵自身的教徒基数就十分的巨大,加上本身的神性更是难以估量,所以这一理论被很多人嘲笑不自量力。 一个人类,穷其一生又能做多少善事,被多少人信仰或者感恩? 要达到怎样的一个量级,才会影响到做善事、传道的人? 所以这也是安度将这个方案放到最后的原因,因为实现起来太过困难,有些难以达成。 抛却达成的可能性来说,其实安度对于这个方法是比较满意的,因为还是比较符合他的认知的。 为这个到处是黑暗与危险的世界,播撒为数不多的,被命名为希望的种子。 “可想真的实施起来,要做的事情还需要长久的规划......” 安度心里默默一叹,心中对于未来的方向,有了新的打算。 接着,他转头看向那座小小的坟堆,眼里满是黯然。 “罗伯特......” 他缓缓起身,立刻惊动了战战兢兢的阿奇柏德,以及一直有些紧张的托纳利。 弗朗西斯更是默默的站在了托纳利的身前,暗中观察着安度。 对于安度,弗朗西斯自认为已经是给出了很高的评价了,却没想到自己还是看走了眼。 弗朗西斯从托纳利那里,大致了解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一戒牧师,格杀了三戒的死灵法师,如果不是托纳利亲口告诉他,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上一次因为他赶到的时候比较晚,只看到了地上有两具一戒暗杀者的尸体,加上当时出场时,安度的形象也很是狼狈,他下意识的就将安度归类到了“天才”行列。 以一敌三,手执一戒最后还能将二阶敌人逼迫的想要逃走,他认为这就是安度的极限了。 但是现在想想他还是小看了眼前这个年轻人,昨天的战果,已经不是“天才”可以形容的了。 众人的目光将安度环绕,安度却只是慢慢的走向了临时搭建的,属于罗伯特的墓碑前。 “是我......害了你。” 安度的眼眶渐渐泛红,心里的愧疚与自责化作了泪水,缓缓流淌。 这个年轻的,富有正义感的年轻人,本有着大好的未来,现在却永远的停留在了人们的记忆中。 安度深深的对着墓碑拜了拜,十几分钟后才擦干了眼角的泪水,转身走向托纳利。 他的动作,顿时惊动了其余三人,尤其是托纳利。 直到现在,托纳利一想到昨天安度那渗人的眼神,心里还是会忍不住一颤。 “昨天的事......是个意外。” 安度目光恢复了往日的清澈,脸上那习惯性的笑容,却再也看不见了。 托纳利深吸一口气,表情和缓了些,安慰道, “都过去了,我们快回去吧,距离考核结束已经半天了。” 说完,托纳利转身就想要走,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身来,掏出了一个袋子。 “这是昨天那个死灵法师,身上带的东西,我让弗朗西斯检查了一遍,没什么问题。” 说完托纳利将袋子递给了安度,至于多米尼克,早在昨天傍晚的时候,弗朗西斯就已经将他的尸体火化了。 安度点了点头,接过袋子打开看了看。 袋子里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有一些零乱的宝石,与两张简易的阵法图纸,外加一个徽章。 安度拿出徽章只不过扫了一眼,动作就突然停在了半空。 这是一枚来自教会的徽章,上面刻画着一个白袍牧师,手杵法杖,背着行囊,遥望远方。 “传颂者徽章.......” 安度顿了顿,缓缓开口道。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七十九章 混乱的开始 “你看着用吧。” 托纳利看了眼安度与徽章,叹息道。 这个时候,他也没了询问的心思,满脑子都在想一会回哈尔玛了,该怎么和尤利西斯子爵解释波利特的事情。 那毕竟是贵族之子,总要给出个说法。 虽然对方不一定会听...... 安度看着徽章,思绪发散了一阵,渐渐收束。 每一枚传颂者徽章,都代表了一位传颂者的身份。 可是现在这枚徽章却出现在了多米尼克的遗物中,说明了它原先的主人,只怕是早就遇到了迫害。 安度将徽章缓缓翻转,一个浅浅的名字,出现在了徽章的背面右下角位置。 安度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接着将徽章放进口袋,缓缓跟上了已经动身的托纳利。 “哈尔玛......” 他轻声念叨着,眼神遥望向了远处,那被树叶遮挡后,根本看不见的城市。 ...... 安度跟着托纳利,在弗朗西斯的带领下,终于是在中午之前走出了丛林。 可是预想中的场景没有出现,那顶临时搭建的白色帐篷依然矗立在那里,里面的老师却是没有了踪影。 安度看着这一幕,下意识的看向了远处的哈尔玛。 他隐约记得,早上自己坐在河边时,从哈尔玛的方向,似乎传来了一声巨响...... “回城!” 托纳利大概检查了遗留下来的帐篷,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安度不着痕迹的扫视了一圈,立刻明白了托纳利的反应。 帐篷内,物资、淡水等资源,一动不动的摆放在那里。 周围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更没有流血事件发生,那么这里的老师们,匆匆离开,大概率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来由的,安度的心中浮现出了一个虚无飘渺的声音。 “怎么一来就要走?” 那个恐怖的存在,终于动手了吗...... 弗朗西斯带着众人,快速离开了这个临时的休息点,不过半小时后,一条有些僻静的小路突然出现在了几人面前,一辆马车安静的等待在那。 托纳利一眼就认出了车夫是自己家族的,连忙招呼着几人先上了马车。 坐上了马车,安度静下心来,开始默默分析起目前的局势。 如果真的是那个恐怖的神秘半神出手,那么哈尔玛今天多半是难逃一劫,不过这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经过了这一个月的时间,安度也彻底弄清楚了哈尔玛所在的位置,以及相邻的一些大城市。 以哈尔玛的实力,估计最多坚持不过一天的时间,这也是他们联系援军的最后时限。 “哈尔玛......附近哪座城市可以派出半神级的强者?” 安度心中浮现出了一张地图,上面清楚的标记着哈尔玛的所在位置,同时地图上开始浮现出一个个光点,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个城市。 接着,他开始用排除法,将这些光点带变得城市,逐一区分,可能具有半神力量、或者存在着传送阵的城市予以保留,其余的光点则快速的熄灭着。 五分钟后,他心中绘画出的地图上,只剩下了寥寥的三个光点。 其中可能具有半神级强者坐镇的城市只有一座,而具有传送阵的城市有两座。 他先是开始考虑那座本身就极可能具有半神级强者的城市,可是只是思考了一阵,就只能无奈的放弃。 仔细思考之下他才发现,那座城市是比邻着无尽山脉的一座城市,而且地理位置极其特殊,属于深入之地,极为险要。 “这样的城市里就算真的有半神级强者,也不大可能派出来驰援别处。” 安度心里默默分析着,果断放弃了这一选择。 心中光点无声熄灭,他也转而开始考虑起其余两座具有远古时期残留下来的,存有传送阵的城市。 传送阵这种东西,在现在这个时代里残留的数量极为稀少,属于重要的战略物资。 但是与古代卷轴一样,这类东西只有曾经巅峰时期的人类能够制作,而且还需要锻造大师矮人族的帮助,所以现在更多的时候是像文物般的观赏品,几乎已经不去动用。 “杰尔喀拉......不行,太远了,就算是从省级城市空降半神到那里,再从那里赶过来,一天的时间也完全不够......” 安度轻摇着头,心中的那片地图上,一个光点再次熄灭,他也立即转向了另一座——也是最后一座——具有传送阵,且能够支援哈尔玛的城市上。 “维鲁加!” 安度先是分析着两座城市的距离,结果发现虽然不近,但也不算太远,最迟夜里前就可以赶到! 而却如果立刻求救的话,以帝国对于邪物的态度,以及那个疑似半神级的可怕存在,必然可以得到支援! 安度深吸一口气,分析起了城市里的情况。 如果从早上开始算的话,哈尔玛坚持到夜里,虽然有些困难,但是还有教会的防御体系! “教会!!” 安度心里猛地一震,不可避免的想起了拉斯金! 如果拉斯金,也叛变了的话...... 心中如果沸水在泼洒,安度几乎是用喊叫的方式,突然大声道, “托纳利!” 一旁的托纳利被吓得一惊,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对于昨天的事情,他到现在也无法轻易的释怀...... 安度却无法等到他缓过神来,立即开口道:“你有没有办法,联系到尤利西斯子爵!?” 托纳利呆滞的点点头,接着眼神逐渐恢复正常,表情严肃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枚透明的水晶。 通话水晶! 安度只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赶忙道:“联系尤利西斯子爵,让他请求维鲁加的支援!” 托纳利不解道:“哈尔玛的情况,我们还不清楚啊!” 安度心里焦急,却又不好直接说出半神可能会袭击的话......可是不这么说,又怎么能够请来半神级的帮手? 心里只是略一犹豫,安度就已经有了答案。 这件事,瞒不了。 不说实话,就算来了些帮手,到最后也是白给,半神级的存在,不是人数可以填补的,只有半神才能够对抗半神! “我要和你说一件事情。”安度突然认真的看向了托纳利,直到对方一阵紧张后,他才继续开口道, “哈尔玛,可能存在半神!” 安度的表情极为诚恳,可是托纳利的表情却充满了怪异。 一旁的弗朗西斯也是微微皱起了眉头,不明所以的阿奇柏德更是一脸迷惘懵懂。 安度看着众人的反应,想都不想的开口道, “我见过祂,就在斯瓦迪亚庄园周围,也就是那天我昏迷被乔治带回来的那天......” 安度平静的解释着自己对于那一天遭遇的推测。 虽然托纳利不是很能明白,但是弗朗西斯的表情却开始出现了变化。 这位四戒强者,对于神性的了解虽然不多,但是也已经开始有了少许的接触,也与一些朋友谈到过关于神性觉醒方面的问题。 戒师——即所有持戒者,都不可避免的会幻想,踏入半神领域,成为神眷者的那一天。 弗朗西斯也算对于神性有着一些自己的见解,听着安度说的话,下意识的开始比对起来。 渐渐地,弗朗西斯的神情越发凝重,看向安度的眼神也越发复杂。 当安度解释完了自己的观点后,也是第一时间看向了弗朗西斯。 他也知道,对于托纳利来说,这些都没有用!只有弗朗西斯相信了他的话,去和尤利西斯子爵证明了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才能够请来半神级强者! 否则,就只能是个笑话。 弗朗西斯没有让安度失望,内心在经过了几分钟的反复论证后,终于看向了他。 “你说的,都是真的?” 安度凝重的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自己经历,你认为我能编的出来这样的事?” 我还真的编不出来...... 当下,弗朗西斯也不再疑惑安度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经历,转头看向了托纳利,后者想都不想,立刻启动了手里的通话水晶。 可是预想中的情况,没能发生,通话水晶一阵闪烁后,并没能被接通。 尤利西斯子爵,没有回应...... 安度和托纳利怔怔的看着水晶,都是没能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轰隆隆......” 一阵巨响,再次从哈尔玛内传来,震得大地一颤! 马车内,安度遥遥看向城市方向,隐约看到,城内黑烟弥漫...... ...... 塞拉斯安然的坐在中央大道旁的城市广场——中的一个花坛边。 眼前人们混乱的叫喊声,没能给他带来任何的影响。 男人的,女人的,大人的,孩童的......人们的哭喊声,夹杂着恐怖嚎叫,以及玻璃破碎,房屋倒塌,形成了一副地狱交响乐。 正如他曾经在赖斯学院担任门岗,被人嘲笑讥讽自己的过去时,没人站出来帮他说过一句,甚至没有人正眼看过他一般。 不对,也许也有那么一个例外......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逃出去? 塞拉斯心里一阵感慨,恰逢一个男人为了逃跑,将身边的女士扔向了后方——那只长着尖锐獠牙,浑身紫黑的恶魔怀抱。 眼前的这一幕,印证了人类心底的恶,同样的画面,发生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教会的人员,召唤师协会的人员,城卫军,驻防士兵,警察部门......都已经早就出动,可是对于城市的混乱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效果。 没有人知道,这些恶魔从哪里来,似乎随着一声巨响,它们就这么的,凭空出现在了城市里......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八十章 重返哈尔玛 塞拉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表情冷漠。 浑身紫黑的恶魔没有嘴软,一口咬向了中年女士的肩膀,一时间貂皮大衣应声撕裂,同时被撕下的,还有她的整条手臂。 男人还在奔跑着,头也不敢回,却发现了花坛旁,似在发呆的老人。 衣着华丽的老人,静静的看着他的身后,那不断传来惊悚叫声与恐怖嚎叫的方向,表情平静无比,就像是在看一场无聊至极的表演。 心中念头转动,男人心下一横,临近老人时,再次伸出了手,想要复刻刚刚的动作。 他刚刚将手伸了出去,就突然感到天空一黑,自己也完全笼罩在了阴影里。 来不及反应,他嘴里怪叫着,想要逃跑,脖颈处的衣领却突然一紧,脚下瞬时间离开了地面。 咔啪! 一声闷响传来,塞拉斯再望向男人时,对方已经身首异处。 足有近四米高的可怕怪物,一手抓握着男人的尸体,尸体的脖颈部位正汹涌的往外喷涌着血柱。 怪物的另一只手则是悠然的将男人的头颅,轻轻的丢进了嘴里,享受似的眯了眯眼,慢慢品嚼。 塞拉斯收回了视线,耳边盯着类似咀嚼豆子般的脆响,看也不看的轻轻挥了挥手。 那四米多高的可怕怪物,忽地露出了类似人类谄媚时的恐怖笑容,丢下了手中的尸体,快速奔向了人群密集处。 一时间,凄厉的哀嚎声与怪物的恐怖笑声,再次席卷了这片人挤人的中央广场。 南区,一个混乱的小区内。 偏僻的垃圾场旁,一个不算太拥挤的垃圾桶内。 霍伊尔与埃文斯表情惊恐的躲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动也不敢动。 早晨出门时,还满心欢喜的他们,这时候已经再也笑不出来了。 听着外面的尖叫声与怒吼声渐渐远去,霍伊尔的胆子稍大了些,挣扎了半天后终于鼓起了勇气,轻轻碰了碰身旁的埃文斯。 心惊胆战的埃文斯惊了一跳,这才发现霍伊尔正在看着自己。 垃圾桶内十分的阴暗,这让埃文斯心底一阵发毛,刚想喊出声来,又急忙制止住了自己的这个打算。 霍伊尔深吸了口夹杂着腐臭味的、不算太新鲜的空气,却只是微微皱眉,然后极力压低了声音道, “他们,好像走了......” 埃文斯犹豫了一阵才道:“再等等......再看看。” 霍伊尔无奈的放弃了打开头顶桶盖的打算,再一次陷入了不安与仿徨中...... 只是不知道,安度先生逃走了没?霍伊尔心里蓦地想到。 安度坐在马车上,看着越来越近的城市,心里不安的想法逐渐坐实。 整座城市,到处弥漫着黑色浓烟,多个主要街道都隐约可以看到火光冲天。 又是一队郊外军营的士兵快速小跑经过,安度的心里也开始有了些焦躁。 伊丽莎白...... 有罗贝尔和高佛德里的保护少女,这应该是他目前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刚刚过去的一个小时里,托纳利七次想要与尤利西斯子爵取得联系,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复。 间接表明了,城内的状况,极有可能已经非常糟糕!! 事实上,在安度看不到的角落里,整座哈尔玛,此时已经有三个小区被完全攻陷,成为了恶魔的天堂。 鲜血铺满了大地,流过了小区内那被修剪的整整齐齐的花草,汇聚成了一条小溪。 “最多再有半小时,我们就能回到哈尔玛了!” 托纳利声音有些震颤的道,对于尤利西斯子爵的状况,他内心忽地生出了一丝不好的感觉。 摇摇头,托纳利将内心的想法摈弃大脑,转而看向渐渐临近的哈尔玛。 安度听着城内不时传来的爆炸声,眼神一片凝重。 昨天的战斗,自己并没有受什么伤,不过是灵性消耗过度,外加精神上的一些疲惫。 这对于目前的情况来说,不得不说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面对着城里正在发生的事情,安度内心有些复杂。 纵使他早就发现了一些问题,可是作为这场“骗局”里的一个看客,他想加入其中,却连最起码的资本都没有,只能安然做一个看客。 放眼整个事件,他就算再重新经历一次,能够做的也只有两个。 一个是告诉托纳利,借助尤利西斯子爵的力量探查背后的指使者——那个神秘的邪物组织的半神。 可是这样对于托纳利来说,本身就会徒增许多的危险性,如果对方暴然反击,那么尤利西斯子爵与托纳利,极有可能将会陷入绝境内。 另一个则是告诉老师罗伊,这个方法与告诉托纳利没有区别,甚至更加危险。 安度能想到,以自己老师的性格,对方恐怕会立刻赶来哈尔玛,至于能不能叫来抵抗半神的强者...... 他认为,大概率是不可能的。 罗伊的身份不算低,他是清楚的,但是半神级的强者,绝不是那么好请的。 没有的选择,这场事件从一开始,就是无法避免的,一切的一切都被对方掌握着,贵族、教会、不为人知的郊外! 至于对方的打算,安度也早就想到了一些可能,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只剩下了最后那一个可能了...... 活祭哈尔玛! 至于为什么是哈尔玛,为什么会在自己来到这里以后,这一切的一切,又被他下意识的归类到了玄学上。 属于那种无法推测,且无法算是命运的一种情况......正如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一样。 他唯一的感觉就是,自己似乎已经踏进了一场棋局,一场骗局。 这些,也只能日后再去找寻答案了。 马车的速度不算太慢,半个多小时后,马车进城。 哈尔玛是没有城墙的。 哈尔玛隶属于内陆城市,帝国不支持这样的城市,花费大量精力去建造城墙,只有一些边防重城、南北边界,才会有城墙。 马车顺着道路,一路前行,很快就遇到了大批正在往城外逃命的人群。 早在来的路上,安度就发现了不少逃命的市民,到了城内,更是混乱无比! 虽然还没有出现人挤人的情况,致使踩踏事件发生,但是马车这类交通工具,已经完全无法使用了。 逃命中的人们,又怎么可能因为对方是有着马车的权贵,就放下逃命的脚步? 托纳利几次的呼喊之后,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人们表情惊恐无比,手里或是牵着自己的孩子,或是拎着包裹、箱子类的事物,脚下狂奔着,丝毫没有顾忌托纳利的呼喊! 安度看着托纳利满脸着急的模样,心里一阵思索。 可以看得出来,托纳利甚至已经有了让弗朗西斯强行开出道路的打算! 对方是为了逃命,托纳利则是为了......救人! 回想昨天的情景,波利特与多米尼克同行......那么贵族中,投靠了、或者是与那位半神缔结了同盟的,应该就是财政部长——凯恩了。 如此混乱的局势,说凯恩没有对尤利西斯子爵下手,那真的是在开玩笑了。 还是那种冷笑话。 想了想,为了避免托纳利真的让弗朗西斯动手,从而伤害到亡命的市民们,安度只好上前劝阻。 “我们用走的吧......你毕竟是未来的子爵,出了人命是大事!” 不管怎么样,如果今天真的在混乱中误伤了市民,甚至是出现了大规模伤亡,对于托纳利的日后都是不小的麻烦。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托纳利与尤利西斯的通话水晶都是随身携带的,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依然没有被接通,结果早已经是呼之欲出...... 尤利西斯子爵的敌人,明面上最大的是财政部长凯恩,可是下面,却也藏着不少暗中窥视的人! 帝国重刑典! 托纳利本来还想反驳,可是安度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眼神一黯道, “你必须要肩负尤利西斯家族的使命,不能让子爵大人......失望!” 托纳利的身体猛地一颤,双眼中充满了不愿相信的神情。 他刚刚一路上不断的对自己做心里暗示,可在这一瞬间被安度无情的撕扯开来。 但是安度清楚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做安慰、鼓励、劝说的举动。 他必须要让托纳利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形!! 如果托纳利陷入了崩溃,被眼前的情况击倒,那么今天的哈尔玛...... 恐怕在劫难逃。 安度见托纳利还是没能清醒,忽然上前一步,抓住了对方的肩膀,用近乎咆哮的口气道, “你不止是一个儿子!还是一位贵族!你的背后是你那绵延数百年的家族!” “你的父亲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日后铺路,你难道想要毁了他的那些努力吗!” “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说不定他早就已经逃脱了,你还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安度嘴上凶狠的吼道,内心却为好友感到痛苦。 但是他也无法因为托纳利一个人,为了尤利西斯子爵,就真的让弗朗西斯去开路,那会让不知多少无辜的市民,因此丧命。 汹涌的人群越来越多,人们惊慌失措的奔逃着,充斥在每一条逃亡城外的道路上。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八十一章 新习惯 安度将托纳利说服后,就开始了赶往北区的路程。 因为阿奇柏德和这些事情并没有什么关联,加上其中关系错综复杂,安度和托纳利稍一商量,就让他先回了自己的住处。 虽然城内的市民都赶着往外跑,可是阿奇柏德毕竟自己也是有身份的人,不论是跑还是留,都肯定要回去和家里商量一下。 这时候就凸显出了通话水晶的重要,即便是阿奇柏德这样略有身份的人,家族里也没能给他配备一个...... 有着弗朗西斯在前“探路”,安度和托纳利一路上倒是没遇到行人们口中喊的“怪物”、“魔鬼”一类的存在。 或者说,整个北区,还没有被完全波及到。 十几分钟后,三人来到了一处重要的岔口前。 左转,是前往郁金香大道的路,也就是托纳利家中的方向。 直行,会前往中央大道,再之后往东,便是东区,安蒂亚别墅区。 也就是安度的家,伊丽莎白此时可能在的地方。 安度几乎是在刚停下脚步时,就已经开口了。 “我要回去一趟。” 安度直白的说道。 托纳利只是点点头,并没有阻拦,嘴里说了一声“小心”。 安度深深的看了眼托纳利,接着上前给了对方一个拥抱,这才转身就走。 前方,越发的嘈杂了...... 依稀可见,地上有着少许的血迹,以及路边倒塌的店面。 人们疯狂的奔逃着,不时的与安度擦肩而过。 随着距离家的方向越来越近,安度心中的焦急也越发的明显。 地上,偶有的血迹,已经便成了一具具残缺的尸体。 好在安度没能看到落单的邪物,这让他的速度没有受到影响。 可是刚路过一个倒塌的店铺旁,一声巨响从安度耳边传来! 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安度,骤然停下了自己狂奔的脚步,整个人生生的制止了前冲的态势! 一块足有一米多高的巨石,在距离他身前两米的位置飞驰而过,砸向了另一边的店面处的大门。 木屑横飞,掺杂着一些玻璃破碎声,安度想也没想,手上就以聚起一抹金光,转身看向自己左前方方向! 那里,倾倒的店面堆积的乱石中,一个魁梧的身影睁开了仅剩余的一只独眼,看向了安度。 二阶恶魔,科瑞斯魔兵! 不过与之前遭遇的堕落之子不同,眼前这只已经是成年恶魔! 安度眼中寒光一闪,脚下骤然启动,如离弦的利箭般,疾射向对方! 身高两米多,满身赤红的科瑞斯魔兵嘴里嚎叫着,对于自己胸腹间的伤口浑若未知,竟是抱起了一块巨石,再次向着安度砸来。 安度脚下挪移,对于这种直愣愣的攻击丝毫不惧,换来的却是对方更加愤怒的嚎叫! 两三块接连不断的从安度身边砸过,再次毁掉了几处店面与房屋,也让经过的市民们更加惶恐。 安度借助科瑞斯魔兵的几次远程攻击,不急不缓的欺近了对方,几秒后就将两者间的距离拉近到了二十米内。 手中的金光疯狂涌动着,急不可耐的从安度手中飞射而出,化为一条金色雷蛇,于空中翻滚着扑向了魔兵! “神圣惩击!” 科瑞斯魔兵见状立刻露出了恐惧的表情,神圣惩击自带的神圣属性,外加源生之戒赋予的额外光明属性,对于恶魔来说是最为畏惧的存在。 加上雷蛇自带的少许雷霆属性,这位二阶的魔兵,竟是害怕的掉头就跑,可是胸腹间遭遇重创,瞎了一只眼的恶魔又哪里跑的过? 安度拉近距离,也是为了让对方可逃离的范围有限,避免误伤了市民。 事实证明,这起到了至关重要的效果。 科瑞斯没能逃出几步就被神圣惩击追上,浑身沐浴在神圣气息中一阵惨叫,而它距离最近的市民只有五米之近。 不过它终究是无法迈出这几步了,早就重伤的他遭受了安度的这一击,当场就化为了半焦炭的存在,冒着浓浓白烟,轰然倒地。 “应该是......漏网之鱼。” 安度心中判断着情况想到。 对方身上的几处伤口,看起来都不像是被神圣力量重创,更像是物理类伤口。 联想到回到城里的路上,看到的那些士兵,安度已经猜到了哈尔玛正在发生的事情。 “不知道从哪来冒出来的邪物,疯狂涌向哈尔玛,城内的大批战力前往阻拦,却还是被突破了一些缺口......” 心里推测着目前的情况,安度脚下不停快速来到了恶魔尸体旁。 一旁那个距离恶魔只有五米的少女,似乎是被吓呆住了,一时间两眼圆睁,坐在地上不住的颤抖着,却忘记了逃跑。 安度快速上前搀扶起了对方,顺便安慰了几句。 就在少女有些感激的看向安度时,他却转身走到了恶魔尸体前。 少女的双眼再次圆睁,这一次更是吓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背对少女的安度,从身旁的碎石中取出一块趁手的,对着恶魔的头部就狠狠砸下,一遍又一遍。 恶魔的血液四散飞舞,不时的溅落到安度身上,发出一阵阵“滋啦”声,可是安度却并未受到影响,他手头上的动作,依然稳定而快速的重复着。 为了避免手被恶魔血液腐蚀到,他还换了几个角度去攻击。 直到将恶魔的头部砸烂,安度这才缓缓丢下了手中的石块,转过头来。 干净的运动装被恶魔那具有腐蚀性的血液,灼烧出了一片片缺口,安度却仿若未觉的对着少女笑了笑。 刚准备劝慰少女赶紧离开,安度却看到对方已经带着突破天际的尖叫声,用比刚刚快了不止一倍的速度,快速逃离了这里。 安度愣了愣,对于对方过激的反应,无奈的叹了口气。 以前的他是不会这么干的。 但是在经历了多米尼克事件后,他严谨的认为,以后只要环境允许,自己都不应该放过邪物的尸体。 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同样的事情发生。 这也算是告慰,罗伯特了吧...... 这个插曲随着少女的尖叫奔逃,也就此告一段落,安度也再次赶往了安蒂亚的方向。 接下来的路上,安度没能在遇到偷袭,事实上到了东区之后,连地上的尸体都少了许多。 “这么看来,邪物的突破点并不多,哈尔玛的城防力量应该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安度心中刚这么想到,紧接着又反应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对方的恶魔,如果是通过阵法来到了这里......” 那就是无穷无尽的! 哈尔玛的城防力量,终究是人类组织的防线,而且会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减弱! 可如果恶魔是通过阵法,从深渊里召唤来的,那么只要阵法能够坚持住,理论上来说恶魔就可以有无限的援军...... 最可怕的是,那个半神级的邪物组织头领,至今应该还没露面! 为什么不露面? 安度一边赶路一边思考,很快就有了判断。 要不就是有着被动的原因,不方便来到哈尔玛城内。 但是这一点的可能性极小,且安度没有明确的证据可以证实这一点。 其次是哈尔玛存在让对方忌惮的理由。 同样的,安度也不认为这有多大的可能,小小的哈尔玛内,最强者恐怕就是托纳利家族内的隐藏强者,弗朗西斯了。 至于教会,最拿的出手的,应该就是那个自己近距离接触过,却没能看到样子的圣物了。 但是没有好的使用者,圣物也不能发挥出原本该有的实力,对于半生来说,应该不存在威胁的说法。 至于安度最后的一个猜测,就是对方自身的顾忌了。 如果祂真的下场,来到了哈尔玛,一旦消息走漏出去,极有可能引来别的帝国半神强者,对祂进行围剿! 但如果只是邪物攻城,帝国最多不过就是派些教会人员,或是召唤师、军队之类的,但对于对方来说,来多少都无所谓! 到时候等帝国反应了过来,哈尔玛估计也已经被献祭了...... 安度仔细斟酌下来,认为这很有可能就是对方不亲自动手,而是派人行动的的原因了。 “既然这样,把这个消息传播出去,就更加要快了。” 安度心里不禁想起了托纳利,同时也默默的为对方捏了一把冷汗。 有着弗朗西斯在,加上他家族内的隐藏力量,应该可以抵挡一阵,不至于这么快陷落吧? 带着对好友的祈祷,安度很快就到了安蒂亚,可是眼前的情景却是让他心中一紧。 地上,再次出现了人类的尸体,而且......数量不少。 肺部传来的火辣辣的感受,提醒着安度身体上的不满,但是他却再次加快了脚步。 安度默默感受着自身可用的灵性,应该还可以在施展两次卡牌,或者是圣光术。 算是再生,应该可以勉强算是够用了。 安度目光坚毅的向着自己家的别墅跑去,地上的尸体,也开始逐渐的增多...... 不过十分钟之后,别墅的模样已经出现在了他的眼中,伴随着怒吼以及咆哮,安度的眼神越发的清冷。 没有理会身体上的疲惫,他一如平常的,再次迈开了脚步,逐渐演变成了狂奔。 ......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八十二章 兄与妹 别墅内,打斗声不断。 由外往内看,别墅的第一道防线——铁栅门,这时候已经被暴力毁坏,化作了一堆废铁坍塌在了草丛里。 接着落入安度眼中的,是一片混乱的战斗场面,高佛德里魁梧的身躯如同灯塔般显眼夺目。 手持战斧的野蛮人,一个人硬生生拖住了三个浑身暗红的一阶魔仆,还稳站上风,最多十分钟就可以解决战局。 剩余的一只魔仆,则被乔治勉强拦住,也可以说是在追着乔治跑。 除此之外,一个浑身布满了焦黑伤口的二阶科瑞斯魔兵,却满脸警惕的在观察着四周,不时的便会挥动手中那巨大的铁栅栏。 安度目光立即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自家的铁栅门,果然发现缺失了一片。 “这应该是在忌惮罗贝尔?伤口应该是在突破防线的时候,城卫军留下的?” 心中念头刚刚闪过,一道隐藏在阴影中的身影突然暴露在空气中,并在科瑞斯魔兵的后背上,再次添加了一道新的伤口。 可是科瑞斯却只是急的四处挥舞着手中栅栏,看样子并不敢前进的样子。 安度目光继续向前望去,很快就看到了地上那两具魔仆的尸体,死状凄惨,身上落满了剑伤。 尸体过后,便是自家的别墅。 卡尔捂着深陷的肋骨,不时的呕出几口血来,躺在门旁。 年纪尚小的阿诺德和艾布特害怕的握着短剑,挡在了卡尔身前,护持住了大门。 门内,两个少女的眼中满是惊慌失措。 确认了别墅内的全部情况,安度也是稍稍松了口气。 毕竟是突破防线的漏网之鱼,能够聚起这么多只低级魔仆已经是极不容易的事情。 有着野蛮人和盗贼的联合防守下,安度几乎可以肯定,就算自己没能赶回来,伊丽莎白也不会遭遇什么危险。 不过,既然回来了...... 安度嘴角诡异的上挑,手上一抹红光转瞬即逝。 一只正在攻击高佛德里的魔仆,再又一次被格挡开后,摇摇晃晃的正在保持平衡,一抹红光无声的飘到了他的后背处,融进了它的身体内。 正躲在角落,观察战场的安度,眼中光芒一闪,左手微微一点。 魔仆摇摇晃晃中,莫名的顿了顿,接着保持好了平衡,再次扑向了高佛德里。 这时候,如果有人仔细看去,就会发现这只魔仆眼中,原本那憎恨嗜血的眼神早已不见,只剩下了呆滞与空洞。 魔仆的动作不算慢,两秒之后就冲到了战团中,高佛德里虽然占据优势,但是三只魔仆悍不畏死的攻势还是拖慢了他的动作。 趁着高佛德里的一次横扫再次逼退另外两只魔仆,被安度操控的魔仆看似后退,实际上却是朝着反方向“退开”。 这一退,拉近了它与科瑞斯的距离,而一直小心警惕的科瑞斯也第一时间被惊动,投来了慌张的眼神。 在看清了靠近自己的是魔仆后,科瑞斯愤怒的咆哮一声,似乎是在用恶魔语在说些什么。 对于恶魔语知之不多的安度,只能勉强分辨出了几个单词,类似“退开”、“攻击”、“滚”一类的意思。 不过这并不影响自己的操作,安度冷笑一声,控制着魔仆看似慌乱的不断点头,想要后退,实际上脚下已经做好了起跳的准备。 科瑞斯训斥完了魔仆,它收回了目光,但心中却不知怎地,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这让它越发的关注起了周围,那个狡诈的人类,总是会在自己放松警惕的时候,给予自己惨痛的一击! 安度小心的观察着科瑞斯,当对方扭头看向另一个方向时,准备待续的魔仆突然动了! 魔仆这一动,是那么突然,那么迅速! 它带着不顾一切的气势,纵然跳起,将它与科瑞斯之间,那不过七八米的距离,骤然消除。 科瑞斯也不愧是二阶恶魔,自身种族对于危险的把握更是让它在最后一刻,竟是强行做出了规避的动作! 科瑞斯的身体猛地趴在了院落里的草地上,飞跃而起的魔仆竟是只能从对方头顶跃过,眼睁睁的看着地上的科瑞斯无可奈何。 可是藏匿在不远处的安度,却没有一丝的失落,相反还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魔仆飞跃,魔兵低伏,都只发生在一瞬间,可在这一瞬间,还有一道身影也动了。 罗贝尔一声黑色的紧身服,再次出现在了日光下,这一次,他出现在了科瑞斯的面前。 纵使科瑞斯成年后足有近两米五的身高,在伏地之后依然也只能到罗贝尔小腿的部位。 盗贼从暴露到出现在科瑞斯身前,不过半秒不到的时间,科瑞斯已是有了新的动作! 它还想逃跑! 趴在地上的恶魔,自然没有什么好的手段,无非是侧翻之后站起,或者是直接站起。 罗贝尔在刚刚的交手里,早就知道了科瑞斯对于危险的感知十分强烈,当下也不犹豫,两把短匕无声出现在了双手中。 他只是微微扫了一眼飞跃而过的魔仆,似是想到了什么,接着立刻看向了地上的科瑞斯。 一道淡淡的白色光晕自卡戒中飘出,覆盖到了他的四肢部位,没有一丁点的浪费。 当下,盗贼的速度再次提升一个层次,左右双手呈包夹之势,从科瑞斯头部两侧同时刺向了它! 趴在地上,避无可避的科瑞斯只能顺势想要站起,以此躲避攻击,罗贝尔也立即将包夹,改为了由下自上的斜刺! 短匕距离科瑞斯的面部只有短短的几厘米,但已经被逼迫道生死边缘的科瑞斯,也并不愿意束手就擒! 它猛地抬起了右手——那只自始至终都紧抓着铁栅网的右手! 生命的危机下,它不顾一切的砸出了右手,想要逼迫罗贝尔后退! 安度默默的观察着,心中念头一动,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刚刚一击失手的魔仆,再次出现! 这一次,魔仆从天而降,落在了科瑞斯的后背上,一时间被几百斤的魔仆狠狠“砸中”的科瑞斯,身体不可控制的向下一低! 噗嗤!!! 上升的匕首毫无阻碍的,刺穿了科瑞斯陡然下低的头部,一时间黄色的粘稠血液四射迸溅! 而它挥向罗贝尔的铁栅栏,在失去了主人的力量后,也被罗贝尔轻巧的一个后退,轻易闪躲。 科瑞斯的死,对于剩余的三只魔仆来说,是毁灭性的。 一时间,围攻高佛德里的两只魔仆,以及追着乔治满院子跑的魔仆,脸上出现了巨大的惶恐,转身就要逃离这里! 然而,还没能跑出院子,一道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大门外。 “来了,就不要走了吧。” 安度的表情略显平静,手腕一抖,那只被操控的魔仆“呜呃”怪叫中,已是冲向了自己刚刚的三名同伴。 腾出手来的罗贝尔,不在被围攻的高佛德里,也第一时间加入了战斗。 两分钟过后,地上再次多了几具恶魔尸体,其中也包括了安度控制的那名魔仆炮灰。 “安度!!” 雅尼克希亚从屋内跑了出来,眼中噙满了泪水,想要忍住却怎么也控制不住,一时间清秀姣好的面容上,满是泪痕。 看着扑向自己的雅尼克希亚,安度心中微微一叹。 以现在城内的混乱程度,科菲戴尔男爵是什么状况,实在是不太好说。 这场意外来的过于突然,即便男爵有自己的护卫,家族也有些隐藏实力,但在这种特殊时候,如果真的不小心遇到了来袭恶魔的大部队,那也只能是一个结局。 这一次,安度没有刻意的躲避贵族少女,任由对方冲到面前一把抱住了自己。 “会好起来的。” 安度嘴巴几次张开,最后却只能无力的说出了这一句。 轻轻的拍了拍少女的后背,安度借机结束了这么一个安慰性质的拥抱,抚慰了对方几句。 然后,他看向了站在屋内,目光复杂的妹妹。 安度没有说什么,只是径直走了过去,主动的拥抱住了她。 “我回来了。” 安度温柔道。 伊丽莎白的心中,一时间涌起了诸多的情绪,开心、后悔、不安、心酸、害怕、满足...... 伊丽莎白调整着自己的情绪,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道, “你,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听着少女的问题,安度起先没能反应过来,大脑迅速的运转起来。 过了几秒,安度心中已经猜到了答案。 他微微一笑,如冬日里的阳光。 “遇到了一个麻烦。” 伊丽莎白脸色一白,接着像是早就想到了什么似的,目光中满是后悔与自责。 “如果那天我没能去和罗伊祭祀多嘴,他就不会拜访,你也不会加入教会了......” 安度揉了揉伊丽莎白的脑袋,笑道,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了。” 安度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而道:“我会联系老师,等这次危险结束了,你就去马拉斯。” 伊丽莎白目光一阵闪烁,这一次,她没有反驳安度。 安度欣慰的望着伊丽莎白,这个在自己面前永远长不大的妹妹,长大了...... 转过身,安度看着高佛德里和罗贝尔,轻轻思索一阵,开口道。 “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多少钱? 盗贼和野蛮人微微一愣,接着齐齐的看向了安度,脸上带着一抹笑意。 安度点点头,转头对着伊丽莎白和雅尼克希亚道, “现在城内不安全,我先送你们出城!” 来时的路上,安度已经观察过了,这次邪物袭城,是自南向北开始进攻的。 现在真正的战场,应该是在南区,距离东区这里有着不短的距离。 考虑到北区现在有着大量逃亡的市民的情况下,如果自己带走了高佛德里和罗贝尔,其实并不能完全放心下来。 随着他的话,一时间别墅里的大部分人都忙碌了起来。 可是很快,安度就看到了身前那几个,有些犹豫不决的奴仆。 他立即明白了些什么。 顿了顿,安度用平和的语气道:“如果有人不愿意跟随的,我可以提供你们当时的契约,现在就可以直接离开。” 看了眼明显心动的几人,安度继续道:“现在,想离开的人,到我身前来。” 真的遇到了这般灾祸,安度也并不想强买强卖,既然有人愿意走,他也不在乎当初买下他们时,花的那点钱。 虽然在这个黑暗的时代里,人命根本不值钱。 几名平时就不怎么融入环境,并对安度的某些安排有些不满的奴仆,立刻站了出来。 有了人带头,立刻就有人倒戈,一时间近二十个奴仆里,有大约一半都站了出来。 毕竟,这样能够脱离奴仆户籍的好机会,并不多见,许多人也不是自愿做这行的。 卡尔此时躺在沙发上,看着眼前这一幕,无奈的闭上了眼。 一旁负责给他换纱布,进行简单救助的阿诺德和艾布特,也是投来了愤怒的目光。 至于反应最激烈的,自然是脾气耿直的乔治了。 “刚刚那么危险,你们跑得比谁都快,现在一听到能脱离契约了,又立马跳出来!也不想想当初是怎么求着皮特大哥,才来到的这里!!” 乔治的表情涨红着,情绪激动异常,就差没能上前动手。 “够了!” 卡尔一声怒喝,再次牵动了伤势,脸色煞白。 乔治见状立刻闭上了嘴巴,只是眼中的悲愤却怎么也掩饰不去。 这才是真正的,大难临头各自飞......安度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一片漠然。 每个人都有自己求生的权利,现在局势不明,有人生出了不安的想法,他也能理解。 即便他手上有着契约,可以强留下这部分心生想法的人,可是这种人,就算是真的留下了,他也无法放心。 那倒不如,放他们离去。 命令乔治去取来了,存放在自己房间内的契约,安度将那些心生去意的人,全部叫来了身前,给予了各自的契约凭证。 感谢的声音络绎不绝,安度也只是回以了一个普通的微笑,没再多说什么。 等到这群人全部离开后,本还有些人气的别墅,立刻变得有些寂静。 安度扫视一圈,除了熟悉的乔治、卡尔,以及阿诺德、艾布特,加上两三名伊丽莎白用习惯的女仆,就只有厨房的尔莎女士,以及三名平时表现极为低调的少年。 安度满意的看了剩下的众人一眼,突然道:“既然你们愿意继续跟随我,那么这些契约,也就没了价值。” 他一边说着,手上已经将那些剩下的契约,一一撕碎。 乔治等人立刻有些慌乱,安度却立即补充道:“以后,契约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目光挪移,安度看向了东方。 “我们向东去,乘船出海!” 乔治等人在经过最初的惊慌后,也终于是明白了安度的用意,一时间心里满是感动。 其实真的要算起来,安度别墅内的奴仆也并不算少。 虽然都是些半大的孩子,但是也有近二十个,现在走了大半,倒是突然显得有些冷清。 好在带走的物件不多,只有一些较贵重的物品,以及简单的衣物等,倒是不需要太多人手。 十几分钟后,安度带着高佛德里与罗贝尔,以及众人离开了这座别墅。 一路上没有再遇到小规模的邪物团体,只有少数几个漏网之鱼,都被高佛德里和罗贝尔轻易解决,众人也很快来到了码头处。 可以看到这里也汇聚了不少的市民,都是想要借助水路离开,但是船只就那么多,一时间场面十分混乱。 “不要再上来了!满员了!” “我可以给钱,我可以......谁偷了我的钱包!!” “天呐,诸神在上!太可怕了!!” “挤什么......啊!谁踹的我!!” ...... 看着少数几只规模较大的轮船都已经满载为患,而那些渔船更是窜满了密密麻麻的身影,安度心中一阵转动。 还没来得及想出办法,就听到高佛德里突然惊呼一声, “那里!那只渔船没什么人!” 安度顺势看去,眼前顿时一亮。 紧接着,他开始迅速思考, “这样的环境,为什么没人去那艘渔船?” 带着心中的疑问,安度领着众人直奔渔船方向。 海风微微飘荡,渔船上一片嘈杂。 马里奥默默的注视着远处,心中颇为复杂。 达尔西的死,让这位曾经哈尔玛黑暗世界的著名老大,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 不过这短短的不足一月的时间,他就经历了四次暗杀,七次围剿!! 曾经有多风光,在失去靠山后,他就有多么落寞! 不过对于这些早就有了深刻认知的马里奥,并没有感到不满或是抱怨。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他做的坏事,就是十次绞刑都不够判的,曾经有着豪商达尔西的包庇,自然不会出事,现在落魄了,也是合情合理。 但最近一直忙着四处躲避的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生出逃离哈尔玛的想法,就不得不被迫逃离了。 一想到刚刚被自己劈成两半的恶魔,他的心里就是一阵恶寒! “没想到,哈尔玛竟然会遭遇这样的灾难。” 马里奥长叹一声,这让周围的手下一时间都投来了惊讶的目光。 最为一个真真正正的恶霸,马里奥这样的表情可不多见...... 惆怅的叹息没能持续多久,很快他就看到一伙正在往自己这边靠的人。 “还来?” 马里奥轻蔑一笑,看向了来人。 然后,他的脸上就变得更加复杂...... 安度越是靠近渔船,就越是忍不住疑惑。 “还真的没人去上这船......有点诡异!” 无形之中,安度心里的警惕心,再次上升了一个档次。 “站住!!” 心中正思索着,一会该怎么和船长开口的安度,被一声厉喝声生生喊停。 安度皱眉抬头,看向了船上那一个背光的光头男人。 虽然因为光线原因,自己看不太清楚对方的长相,但是本能的,安度心中莫名生起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好像在哪见过?? 安度思考的同时,罗贝尔也有了反应。 作为一个盗贼,罗贝尔的双眼是他最强大的武器库之一,背光这种小小的环境阻碍因素,自然无法难倒他。 于是,罗贝尔靠近了安度,低声说了几句。 “马里奥!?” 安度心中也忍不住生起了复杂的情绪。 可能,这就是缘分? 马里奥看着罗贝尔和安度的动作,心中一阵疑惑,在他的印象里,自己并不认识安度身旁的那个男人。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早已想好的决定。 “我们的船上已经满员了,请去别的地方吧!” 马里奥的声音洪亮,气势更是十足,尤其是, 在他身后的船员们,人手一把长杆步枪高举的情况下。 安度心中微微一惊,虽然早就清楚了马里奥有些手段,但是能搞到枪支,还是这么多把,还是让他有些小小的吃惊。 “这些枪......应该也是跟着达尔西的时候,才弄到的。” 安度心中猜测着,脸色也不由的难看了一些。 看对方的样子,明显是不打算载自己一程了。 心念转动间,安度心中也是思考起了,该怎么样才能说服对方...... 船上,马里奥见状也是陷入了思索。 他当然可以下令,对着安度他们开枪。 但是这么一来,事情结束后,他马里奥在整个亚伦帝国,都会遭到通缉! 公然袭击教会正式人员,这样的罪责,加上教会护短的传闻,他下半辈子都要在逃避中度过...... 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他只能寄希望于安度知难而退,否则真的动起手来,谁万一一个失手......这都是很难说的事情。 伊丽莎白和雅尼克希亚,在经过了最初的迷惘后,也是看清了船上的那个光头。 一时间,两个花季少女,齐刷刷的脸色剧变,躲进了人群中。 “这不就是,那天想要绑架我的男人!!” 两个少女虽然没有交流,心里的想法却出奇的一致。 而经过了短暂的思考后,安度也立即大概、可能、应该、差不多,想到了一个不错的想法。 于是,他看向了船上的马里奥,笑眯眯道, “我可以雇佣你吗?”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气氛瞬间更加紧张起来。 马里奥的船员们,一个个怒目而视,尤其是他最为信任的二副——那个总是一身蓝色衣服的青年,更是跃跃欲试,恨不得立马将安度爆头。 然而,所有人的愤怒,随着安度从怀里,掏出了一沓...... 价值一百银元的纸币后,开始变得火热。 或者说是——贪婪。 就连马里奥,也不禁开始变得呼吸粗重。 但是与安度多次隔空交手的他,自然知道欺骗、硬抢的手段,只会适得其反。 于是,马里奥深思熟虑后,开口问道, “多少钱?”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八十四章 奥康纳的调查结果 海风徐徐飘过,荡起了层层涟漪。 马里奥站在船头的甲板上,驻足眺望,看向远方茫茫大海。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收回了那有些复杂的目光,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隔着胸口那层略显单薄的外套,他默默感受着隐藏在外套下的一个夹层,那里装着刚刚得来的“酬金”。 回想着刚刚的对话,马里奥深吸一口带着些腥咸的空气,对着远处的一个船员招了招手。 “去,告诉手下的人,不要惹事。” 船员点了点头,眼中虽然有些奇怪,却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今天的老大,处处都透露着一丝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船员摇摇头,将脑中的想法甩出大脑,直奔船舱。 ...... 安度带着高佛德里与罗贝尔,一路穿行在硝烟弥漫的街道上,直奔中央大道。 “咳,那个人贩子......马里奥,真的没问题吗?” 紧跟安度身后的罗贝尔,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安度轻笑一声,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就没再多解释。 从第一次遇到马里奥,到在他手下逃脱并救出伊丽莎白后,安度就大概清楚了马里奥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许多的恶人,表面上看起来穷凶极恶,但那只是对付别人。 真的到了自己的身上,这一类人中,最少有一多半的人,都是很怕死的。 从马里奥担心会被教会追究,最后选择放走了自己和伊丽莎白两人,就说明了一个问题。 他很爱惜自己的生命。 这样的人,如果不是逼不得已的情况,又或者是有着足以让他冒险的利益,他是不会做出一些“不必要”的举动的。 更何况,自己只付了一千银元当做首付,剩下的还没交款,以马里奥目前的情况,不可能会拒绝自己的提议,更不可能对已经上了船的伊丽莎白,做出一些过分的举动。 不过是顺路载人一程,就可以挣到他在哈尔玛两年都不一定能挣到的钱,他怎么可能会拒绝? 安度心中思考着目前的局势,以及一会该怎么行动,一时间有些陷入了迟疑。 现在的哈尔玛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他能做的其实并不多。 无非就是求援,或是逃离。 一路上,他听到了不少从战斗区域逃亡过来的市民们,讲述有关南区的局势...... 那里已经成为了一座血肉磨坊!! 以目前自己的事迹情况来看,就算是赶过去,能够提供的帮助也着实有限。 支援自然是不可取的,那和送死没有区别,他很想为哈尔玛做出一些贡献,但是还不至于有献身的想法。 “只是不知道,南区还能坚持多久?”安度皱眉思考。 按照最初的预想,如果能够以尤利西斯子爵的名义,请求维鲁加的帮助,是最有可能叫来半神级强者,拯救哈尔玛的可能。 问题是,尤利西斯子爵似乎遇到了大麻烦。 不过现在托纳利已经赶了过去,有着弗朗西斯这样的强者进行增援,局势应该会比之前稍好一些。 就是不清楚,求援的事情,成功了没有...... 正思考着该怎么取舍间,安度突然发现了前方路口传来了一阵尖叫声。 “过去看看。”安度立刻对身后两人道。 他并不想主动前往参与大规模团战,但是既然遇到了,那他自然也不会装作看不到。 毕竟我还是一个牧师啊...... 半分钟后,安度也终于来到了尖叫声传来的路口。 目光一凝,安度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两名科瑞斯魔兵,不知道怎么突破了南区的防御阵线,正在那里攻击着一个白袍中年男人。 “队长!?” 安度来不及仔细分析,这时候的奥康纳已经浑身浴血,身上出现了多处伤口! 脚下突然加速,安度第一时间突入了战场,身后的高佛德里立刻紧紧跟上,罗贝尔的身形则一阵飘忽,躲进了周围的阴影中。 奥康纳手握法杖,不断躲避着两只魔兵的攻击,但这对于以一敌二的他来说,败亡只是早晚的事情。 安度观察着情况,当即一声怒吼,吸引来了对方恶魔的关注。 其中一只魔兵在奥康纳惊讶的目光中,徒然转身,冲向了来袭的安度。 安度与高佛德里一左一右,包围向了科瑞斯,可是对方却丝毫没有惧意,相反露出了惊悚的笑容。 对于恶魔来说,没有什么比人类的尸体,更让他们喜爱的了,尤其是掌握了卡戒的人类,更是一道美餐!! 看着科瑞斯口水都要流下来的表情,安度蓦地抬起了右手,一道红芒转瞬即逝,飞向了对方! “疯狂药水!” 面对安度的攻击,科瑞斯先是一惊,下一面就举起了不知从哪捡来的城卫军制式长剑,挡在了身前。 安度脸上浮现一抹冷笑,灵性转动间,悄然控制着疯狂药水穿透了对方那把厚重的长剑,融进了对方暗红色的胸口! 科瑞斯那雄壮的身体猛地停顿了一瞬,一旁的高佛德里则是再次提速,直扑对方! 被安度正面偷袭得手的科瑞斯表现出了明显的挣扎,二阶魔兵自身的抗性有着极大的提升,加上等阶压制,它竟是硬生生的做出了举剑格挡的姿态! 安度感受着大脑的一阵酸胀,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灵性在科瑞斯的身体里流动,却怎么也无法完全入侵对方的心神和大脑! 不过好在他也不需要完全控制住对方,只需要拖住对方就好了。 剩下的,自然有“头号打手”, ——高佛德里,来解决。 野蛮人也没有让他失望,几次跨步间就来到了对方身前,手中硕大的战斧从天而降,直劈科瑞斯头部! 面对着死亡的危机,科瑞斯这一瞬间爆发了自己全部的恶魔血脉力量,竟是强行脱离了疯狂药水的控制! 它举起的长剑一再提高,身体也开始往后撤退,显然也是感受到了野蛮人的这一斧,所蕴含的恐怖力量! 高佛德里并没有流露出惊讶的神情,骁勇善战的野蛮人一族,任何时候都不会缺少应对战斗的机变能力。 借着对方刚摆脱疯狂药水之后,那有些僵硬的动作,野蛮人口中怒喝一声,脚下猛地上前,战斧也从顺劈,强行改变了角度,变成了侧劈! 一斧落下,黄色的血液四散纷飞,一只丑陋的、巨大的手掌,横截面无比光滑的飞向了半空。 科瑞斯的长剑护住了自己的要害,却护不住持剑的右手。 可是它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看到远处的安度,再次诡异的抬起了右手,伴随着的还有安度那若有若无的笑容! 心惊胆战的科瑞斯刚刚经历了断手之痛,此时也有了防备,第一时间就想向后逃跑。 逃跑的同时,它还不忘张开了自己那张滴淌着恶心粘液的巨口,想要借机施展种族天赋“混乱”! 一道流光划过,科瑞斯张开的嘴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发出了“嗬嗬嗬”怪异嘶吼。 从黑暗中现身的罗贝尔,手中的短匕停留在了它的咽喉,身体却远远退开,没留给它一丝一毫的机会。 伴随着愤怒、不甘、憎恨、痛苦等等复杂的眼神,科瑞斯的身体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向后倒去。 “轰隆!” 身形如同一座小肉山般的科瑞斯,尸体砸落地面,发出了一阵巨响,空气中一时飘荡起了大片尘雾。 安度没有停下脚步,再次冲向了剩下的那一只,此时已经倒算撤退的科瑞斯魔兵! 这一次算上奥康纳,安度四人更加快速的解决了落单的这一只。 这一过程中,安度甚至连卡牌都没使用,只是抬了抬几次手,就吓的对方到处逃窜。 考虑到后面的情况,安度必须要保持自身灵性的充足,以免遇到不可控的局面发生。 解决了科瑞斯,安度这才有功夫认真的看向奥康纳。 这一看,安度的心更是猛地一沉。 两道贯穿伤口穿透了队长的小腹,鲜血止不住的流淌,而他胸口那正迅速腐烂的部位,更是令人触目惊心! 除了这些,奥康纳的身上还留下了无法计数的大量伤口...... 安度没有犹豫,第一时间为对方施展了“圣光术”,阻止了伤口的恶化。 而奥康纳的状态,也明显比刚刚好了许多,只是气息依然极其微弱。 “你,你说的是对......” 奥康纳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安度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双手无声紧握,只觉得自身的呼吸都变的粗重了不少。 “拉斯金,和今天的邪物.......”奥康纳喘着气,调整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他想要控制住我,但其实......圣物一直在我身上!” 安度没有去问,队长为什么没有将圣物交还给教会,只是轻轻的点着头,听着对方诉述。 “我最近一直在调查他,他也发现了。” 奥康纳的脸色猛地一阵红润,吓得安度连忙看向了他伤口,好在圣光术的效果足够强横,奥康纳的几处严重伤口,都没有继续恶化的迹象,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顿了顿,奥康纳突然紧紧抓住了安度的肩膀,指向了南区的方向。 “那里......问题在那!!”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八十五章 安杰丽卡的圣杯 南区? 安度的脑子中划过一片记忆,从戈尔韦到辛谢尔,之前那些不安的猜测逐一涌现。 戈尔韦的布兰特,佩德......不仅仅是巧合? 被教会安排探查过的辛谢尔,还存在着问题? 城内的哭喊声还在继续,安度看着不愿处疯狂逃窜的市民,到处都是坍塌的建筑以及燃烧的房屋,心里陷入了犹豫。 奥康纳看着面前的安度,轻叹一声,没有再继续劝道。 他可以为了哈尔玛献身,但是不代表别人都要和他一样,做出这么伟大的抉择。 安度正思索中,突然听到南区再次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将他从选择中,硬生生拉回到了现实。 深吸一口气,安度默默站起身,转头看向南方。 他,终究还是教会的神职人员! “罗贝尔,你照顾好队长之后,就去北区和托纳利汇合吧。” 城内一片混乱,安度还是有些不放心托纳利那边的情况。 有了奥康纳近乎肯定的情报,安度心里也决定了接下来的方向。 戈尔韦和辛谢尔! “等等!” 奥康纳喊住了准备离去的安度,目光复杂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尊精致的银杯,不过正常大小,却给人一种十分厚重的感觉,杯身上刻画了大量奇异的繁复花纹,美轮美奂,在阳光散发着迷人的色彩。 安度表情一滞,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讶。 他从这只银杯上,竟然感觉到了极其强大的神圣气息! “哈尔玛的......圣物?”安度有些迟疑道。 奥康纳点了点头,郑重道:“现在局势混乱,这只古代圣杯,放我这里也没用......一定要活着回来!” 说完,这位审判者队长就将银杯递给了安度。 接过这件哈尔玛的圣物,安度一时有些混乱。 按理来说,这样的贵重物品本该存放在主教会最为严密的地方,没想到最后兜兜转转,竟然会以这样的一个方式,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如果自己当时不是被半神重创,如果拉斯金没有同意奥康纳借用圣杯,如果不是因为奥康纳产生了猜忌,如果...... 中间存在了太多的不可控因素! 不过好在,最后这只圣杯没有回到拉斯金的手中,不然要对抗它的就是自己了。 轻轻的结果圣杯,安度温柔的抚摸着杯身,立刻感到自己的精神一片提振。 安度心中惊叹一声,默默操纵着灵性流转,感受圣杯的力量。 一股股难以言述的感觉涌上心头,安度立即了解了这枚圣杯的作用,同时也在杯身的底部,看到了这枚古代圣杯的名字。 安杰丽卡的圣杯。 效果一:携带者的灵性恢复速度将获得提升,并可用于治疗精神类损伤,增加对精神类负面效果的抗性。 效果二:可以使用安杰丽卡的圣杯,将普通的露水,凝结成高品质的圣水,可用于压制邪物、绘制阵法。 负面效果:每天需要祈祷最少半小时以上,每隔一段时间需要前往教会进行礼拜,为圣杯弥补散逸的神圣气息。 安度感受着圣杯的正、负面效果,发自内心的生出了一声感叹。 太实用了! 负面效果几乎没有影响,而正面效果对于他自身目前实力较低的情况,实在是太实用了! 自己之前被半神重伤后,应该就是奥康纳使用了圣杯的效果,对自己进行了精神层面的治疗。 深深的感谢了奥康纳的信任后,安度将圣杯放进了上衣的口袋中,好在安杰丽卡的圣杯体积不大,放在口袋里也并不显眼。 “等离开了哈尔玛,是时候寻找空间类的道具了。”安度心里不禁想到。 目送罗贝尔背着奥康纳离去,安度带着高佛德里迅速赶往了南区。 要去往南区,首先要路过的,自然就是中央大道。 安度循着记忆中的路线,一路上目睹了大量妻离子散,对着残缺尸体嚎啕大哭的,等等一系列悲惨场面。 人性的丑恶在这个时候也渐渐显露了出来,不少平时流浪街头的流浪汉,以及内心有着种种阴暗想法的人,在这样混乱的城市中,毫无保留的释放了自己的本性。 类似抢劫偷盗,当街杀人、欺辱女人的事件层出不穷,安度一路赶往,一路制止,却不知道在这样的一天里,又有多少同样的、或者是类似的情况,此时正在发生...... 半小时后,安度终于来到了无比混乱的——城市广场。 这里已经半数落入了恶魔们的手中,成为了它们的后花园,为数不多的教会人员与数百士兵正在拼死守卫着最后的一条防线。 足足近两百只恶魔,正“嗬嗬”怪叫着,不断冲击着由教会、城卫军组成的横向阵型,可以看得出人类的阵型已经岌岌可危,随时都有面临崩溃的可能! 安度心中一惊,怎么也没能想到,这么重要的地点,竟然也已经快要陷落了...... 如果这条关乎着哈尔玛命脉的重要区域丢失,那么安度此时身后的大片城区,几乎再也没有可以据守的地点。 北区、东区的大片区域,将会迅速被恶魔们侵占,大量还没能逃离的市民们,等待着他们的...... 安度心头一紧,立即看向了教会的防线方向,结果意外的发现。 竟然有些眼熟? 沃克利和大嘴“巴尼”正挥舞着法杖,不时的反击着,虽然对于整个局面来说,他们的存在聊胜于无。 按捺下心中的情绪,安度开始分析局势。 此时正在攻击防线的恶魔们,看起来凶恶异常,可大多都是些一阶的魔仆,少有二阶的科瑞斯魔兵。 整个战线上,只有一只让安度感到有些棘手的怪物存在。 那是一只高有四米,浑身被大量紫黑色肉瘤、肉块包裹,利齿獠牙,力大无穷的丑陋存在。 “缝合怪?”安度心中有些吃惊于这只怪物的出现。 缝合怪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品种,在邪物的三大种族——恶魔、不死族、魔鬼中,都有出现过。 只不过,针对不同的邪物种族,缝合怪的发展又有些不同,其中以恶魔种族的缝合怪最为弱小。 当然,这只是相对的,一只成功组建的缝合怪,实力最低也有着三阶以上水准,此时站在恶魔们最后方的,就是这么一只存在。 安度借着角度,小心的观察着缝合怪,并理解发现了不少的问题。 这只缝合怪显得有些呆滞,除了对人类的血肉格外感兴趣外,并没有一只正常的三阶缝合怪的智慧。 这从大量恶魔在听从它的指挥后,攻击时依然没有规律、异常的杂乱就可以看出。 除了这些,这只有些呆滞的缝合怪,身上还不停的流淌着黑色的脓液,顺着它那些缝合的部位不断往下滴落。 “临时拼凑的?”安度默默猜测道,眼神继续扫向占据,观察着各个细节。 他是来帮忙的,不是来送死的,面对这种大规模的密集战斗,多他两人其实没有多大的区别。 想要破局,就要发现对方存在的问题! 而安度最不缺少的,就是知识与经验。 可是还没等安度想出什么好的方法,一道熟悉的身影悠然闪过,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那个身子有些佝偻,头发稀疏且泛白的身影,怎么会出现在这? 不等他心中的那份震惊放下,更让他难以置信的事情接连发生了。 恶魔阵型中。 塞拉斯握着手杖,缓缓来到了缝合怪的身边,自言自语般不满道, “看来还是失败了。” 缝合怪低下头,痴傻的对着他咧了咧嘴,一时间难以形容的恶心异味在空气中迅速弥漫。 但是塞拉斯却仿佛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转头对着前方正在不断发起冲锋的恶魔,轻轻抬了抬手。 刹那间,所有恶魔停下了手头的攻击动作,收敛身形向后退去。 直到,塞拉斯与缝合怪出现在了队伍的最前列。 塞拉斯抬起的手缓缓放下,手里轻声叹道, “既然失败了,就看看效果吧!” 缝合怪的双眼猛地射出一道红光,身体上的黑色脓液流淌的更加急促! 随着身体的变化,缝合怪自始至终除了“狩猎”之外就没怎么动过的身体,徒然之间开始狂奔! 大地被它踩踏的一阵震颤,如同战鼓雷响,响彻在了人类阵营之中,敲打在了众人的心底! 高有四米,体型惊人的缝合怪刚一冲锋,就给人类防线带来了巨大的压力,而作为这只队伍的临时指挥者——一位中年城卫军统领,第一时间发出了指令。 “持盾,举枪!” 一百多名还保有战力的持盾战士,呈前后三排依次站开,每一排持盾战士的身后,还站着一排长枪兵,高举长枪,直至前方。 安度看着眼前两方即将接触,心中念头不断闪过,感受着自身残存的灵性。 “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就要动用再生的话,该用......” 安度脑中的两个想法转念即逝,再看向缝合怪那狰狞中透着些许空洞的眼神,瞬间做出了决定。 一道红色光芒缓缓飘出,安度立即第一时间使用了再生,确保自身的状态。 不论如何,这条战线都是必须防守住的,不仅如此,他还必须打通道路! “南区的真相,还在等着我啊!” 安度脸上浮现一抹冷笑,手中的红芒猛然爆射而出!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八十六章 战线的争夺 安度躲在角落中,悄无声息的动用卡牌这一幕,没有引起任何的关注。 直到那抹代表着疯狂药水的红芒,穿过了战场,来到了急速狂奔的缝合怪时,才终于引来了少许的关注。 塞拉斯第一时间捕捉到了这一幕,但是对于已经完全提速后的缝合怪来说,两人的距离已经被完全拉开。 甚至于他还没能来得及开口,那只看起来有些蠢笨的缝合怪,就已经是自己冲向了那抹诡异的红芒! 这个过程中,缝合怪只是低头看了眼,就没了别的反应! 安度看着这只令他有些意外与诧异的缝合怪,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原本还担心对方会闪避之类的,这下倒是都省了。 红芒第一时间侵入了缝合怪的身体! 更令安度没能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一瞬间就彻底获得了这只缝合怪的“操控权”! 意外来的有些轻易,让安度也产生了少许的不安,于是他默默拿出了安杰丽卡的圣杯抓在手中,静静的等待着对方,十分会有后手。 于是原本混乱的场面,突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气氛中。 两分钟之前,大战还如火如荼。 之后,恶魔突然撤退,疑似放出了大杀器。 紧跟着,这个看起来凶恶无比的恐怖身影,发起了冲锋,接着...... 就停在了半路上发起了呆? 从外部看去,缝合怪现在的模样,确实有些呆滞,像极了它之前坐镇后方时,那痴傻的模样。 人类阵营中,中年统领只是错愕了两秒,就立即下发了新的指令。 两百位弓箭手与火枪手组成的远程部队,纷纷对准了战场中央,那站立不动的缝合怪! 安度等了半天,也没能等到心中预想的情况发生...... 三阶的缝合怪,这么好控制吗??安度心里不禁产生了一丝质疑。 这一点又是与他原本的认知出现了偏差,在他的预想中,三阶的恶魔,怎么也不该这么容易操纵,或者是自己怎么也要花费一番功夫才对。 看着人类这边已经弯弓搭箭,子弹上膛的模样,安度也没了继续等待的打算。 于是,战场中央的缝合怪动了! 在安度的操控下,缝合怪再一次发起了冲锋。 只不过,这一次缝合怪对上的方向,不再是人类阵营,而是恶魔一方。 人类这边愣住了,恶魔那边更是惊呆了。 塞拉斯的表情也变得十分难看,早就知道强行制造这样的怪物,可能存在着一些风险,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表情完全固定在了呆滞状态的缝合怪,没有了之前的狰狞,相反倒是有些平静。 安度现在的灵性操控力,与卡牌的使用率,都不足以微化到表情这一点上,这点在他之前无数次使用疯狂药水的时候,他就已经十分清楚了。 “等到了二戒以后,灵性的操控力成长后,应该可以更大程度的发挥出疯狂药水的作用。” 安度心里默默想到。 在他的预期中,等将来自己强大了之后,疯狂药水应该是可以完全全方位的控制一个人的,到时候的用法也会更加多样。 对于缝合怪来说,面部表情就不重要了,因为恶魔们注意的都不是它脸上的表情,而是它整个的反应。 直到缝合怪距离恶魔们只有二十来米时,仅有了五只二阶科瑞斯魔兵,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对着缝合怪疯狂的咆哮怒吼。 同样是二阶的魔兵,每个魔兵的发展也不尽相同,有的是拿起了人类武器用以准备防御,有的是张开了手中的利爪准备反击。 两秒后,在恶魔们的怒吼声中,缝合怪义无反顾的,冲进了恶魔群中。 安度一边操控着缝合怪在恶魔群内疯狂冲撞,制造混乱,另一边也走向了人类的阵营中。 刚刚回到别墅时,他也是趁机换上了自己的审判者长袍,就是为了现在这种情况准备的。 安度的动向很快就被人类一方捕捉到,中年统领立刻派出了两名教会人员过来询问。 阵线中,沃克利和大嘴巴尼也第一时间发现了安度,远远的对着他挥了挥手。 安度立刻回了一个微笑,现在是特殊时期,他也不好直接过去和两人打招呼,只能简单的学着他们挥了挥手。 至于两名被派出来和安度交涉的,安度就不太熟悉了。 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两人,安度简单的介绍了下自己,接着便被带向了现在阵线的后方,那位中年统领所在的位置。 “安度先生,我是尼达姆。” 中年统领尼达姆伸出右手,对安度示好道。 轻轻和对方握了握手,安度立刻开口道, “现在恶魔那边正在混乱中,我建议我们这边的远程部队立刻攻击,给予对方更多的混乱和伤害!” 尼达姆愣了愣,没想到安度一来就说出了他现在的想法,简单考虑了几秒后,就点头道,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说完,尼达姆大手一挥,人类阵线整体向前开进! 两方的距离这时足有两百多米,对于弓箭和火枪的伤害都有着严重的削弱,想要最好的发挥远程打击的效果,阵线不可避免的需要前移。 安度见对方在指挥上也算是有些经验,就安静的跟着阵线向前迈进,不再多话。 可是对于尼达姆来说,安度的出现就有些“巧合”了。 刚刚缝合怪冲锋的时候,他内心实实在在的被震撼了一回,仅仅只是那股气势,就让他对于自己这边的战线,不太看好。 这一点,在缝合怪冲入了恶魔阵线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除了那几只二阶科瑞斯之外,根本没有恶魔能阻挡下它的脚步! 可就是这么恐怖的一个怪物,突然叛变了!? 然后安度就出现了,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于是,尼达姆下意识的靠近了安度些,装作闲聊般问道, “安度先生,你知道那个怪物......是怎么了吗?” 安度微微一笑,简洁道:“他被我用了些手段,暂时策动了。” 本来安度是不打算承认的,但是现在局面实在太混乱,他也不愿意拿出太多的精力,来和众人解释、混淆视听。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出现的时机,太巧合了一些,一味的隐瞒只会引来猜忌。 尼达姆立刻露出了恍然的神色,同时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敬意。 不仅是他,周围大量的教会人员、以及城卫军们在听到后,也都是一脸尊敬的表情。 如果不是安度的出手,阻止了这么一只怪物冲进战场,那么现在倒霉了就是他们了! 作为当事人的安度,却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思考这些,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操控的缝合怪吸引了去。 身处腹地的缝合怪,这是已经浑身浴血,只是不知道是它自己的,还是同伴的。 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已经有两只二阶科瑞斯惨死在了它的手上,外加二十多只魔仆! 得到了这样丰硕战果的同时,缝合怪的状况也不可谓不惨烈。 本就是被拼凑而成的尸体,这个时候已经整整脱了“一层皮”,看起来都瘦弱了不少! 安度眉头微皱,有些着急的看向了尼达姆。 不等他开口,一直观察战局的统领大人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下令速度加快,同时远程部队随时准备! 安度目光凝重的看向缝合怪的方位,心中操控着它的同时,再次思考起了一个问题。 塞拉斯先生怎么会在这? 难道他也堕落了吗......安度心里有些不愿意承认这个结果,但是看着塞拉斯那不急不缓的样子,他的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 他默默的操控着缝合怪,看似毫无规律,实际上却在不断靠近着塞拉斯,动作极其隐蔽。 但即便是这样,身在后方的塞拉斯还是不禁流露出了一丝疑惑。 当然了,这么远的距离,安度也是无法完全看清塞拉斯的面部表情的。 塞拉斯轻握手杖,闭幕思考了一阵,接着拍了拍手。 一时间,空气中一片凝重,几个靠近他的魔仆立刻流露出惊恐的表情,想要逃离! 但是塞拉斯却仿佛早就猜到了这一切,干瘪的左手呈虚握状,狠狠撺紧。 一阵“劈啪”作响声中,距离他极近的几个魔仆立刻头部炸裂,缓缓倒下。 塞拉斯手杖轻点,似乎在绘刻着什么,而那些倒下的魔仆们,四散流淌的血液则开始诡异的汇聚到了一起,化作了一道道诡异的符号,顺着塞拉斯的手杖描绘着一副绘卷。 安度远远的眺望着塞拉斯的方向,隐约能看到他在做些什么,心中不安的感觉徒然升起。 此时双方的距离还有近一百二十多米,远程部队如果攻击的话,多少会损失些威力。 但是安度这个时候已经无法顾忌许多,塞拉斯的出现,以及对方现在身处的位置,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名为阴谋的气息。 “不能再等了!” 安度略显急促的声音打乱了尼达姆的思绪,这位颇有经验的统领先是一阵惊愕,接着便是一阵皱眉思索。 虽然两人素未谋面,但其实尼达姆早就已经通过了这一个月来的报纸,知晓了安度的存在,并且还对他充满了好感。 再加上结合刚刚安度出手策反了那只缝合怪,以及提出的那个拉近距离的提议,尼达姆更是对他多了几分敬重,不再单纯的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的审判者。 现在突然见到安度的反应如此强烈,熟知战争学、又极为清楚自身对于邪物方面不甚了解的尼达姆,几乎瞬间就有了判断。 他直接压下了心头的不解与犹豫,转身郑重道, “现在就发动攻击吗!?” 安度脸色凝重道:“请您下令,立刻攻击!”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八十七章 奴役者 尼达姆目光沉凝,转身对着身后那数量足有两百的远程部队大喝道, “远程部队,准备!” 弓箭手们纷纷举起长弓,火枪手们端起火枪,空气中霎时间一片沉寂,整支队伍停留在了原地,只等命令下达。 “射击!” 箭矢划过天空,凝聚成一波不算密集的箭雨,齐刷刷落向了恶魔阵线中! 期间,大量硝烟在人类阵线内部弥漫,一声声破空声穿越人群,以比箭雨更快的速度,抢先一步降临在恶魔群中! “砰砰!” “噗嗤!” 火药自恶魔阵中炸裂,位于前列的恶魔发出阵阵惨叫,身体立时血肉模糊,不少被击中要害的恶魔魔仆更是一声不吭就栽倒在地,当场毙命。 正忙着绘制什么的塞拉斯,眼见着己方阵线一片混乱,丝毫没有在意即将落下的箭雨,手上动作不停,甚至更加快了些。 一名专修肉体的高大科瑞斯魔兵,无声出现在了塞拉斯身前,为他抵挡着落向他的箭矢,只用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要害部位。 安度看着混乱的恶魔群中,塞拉斯的身体被遮挡在后,心中一片焦躁。 可是这股焦躁还没彻底浇熄,第二轮远程攻击还没发起,一道道黑色的气流已经凭空出现在了恶魔阵线之中。 安度凝神观察,目光中的沉重更加浓郁了些。 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曾经看似不起眼的门岗先生,竟然会成为今天最大的敌人。 那黑色气流迅速飘荡至死去恶魔们的尸体上,而之前战死的大量魔仆,以及几名魔兵,尸体竟然诡异的一阵阵抽搐! 尸体呈现暗红色的恶魔尸体中,一缕缕暗黄色的恶魔之血,迅速蒸发,化作了黑色气流的养料般,融入其中。 而黑色气流在经过大量死去恶魔血液的补充后,已是化作了一道漆黑的大门模样,伫立在恶魔阵线中央。 “统领,准备阵线吧。” 安度突然再次开口道:“恶魔那边,就快要反攻了。” 尼达姆虽然不是很懂,但是做事效率却极为高效,加上对于安度的信任,立即下令准备防守! 看着漆黑的恶魔之门迅速成型,自己控制的缝合怪眼见就要被歼灭,安度转身对着一直站在自己身后,不发一言的高佛德里看去。 “一会战斗开始,你先不要动手。” 安度靠近了野蛮人,小声道:“等我出手以后,找机会去攻击那个被包围在中央的人类。” 高佛德里点了点头,继续陷入了沉默状态,手中战斧无声紧握。 不过十几秒后,那道迅速成型的恶魔之门就彻底稳定下来,而一直被魔兵保护在身后的塞拉斯,也是再次出现在安度眼中。 绘制已经停止,一副阴暗晦涩的符阵出现在了塞拉斯的脚下,他右手手杖轻巧地面,符阵竟是直接离地而起,带着一丝虚幻的光芒,飘向了那恶魔之门的方向。 安度身处阵中,目睹这一幕却只能默默等待着。 最好的机会其实是在塞拉斯绘制符阵的时候,可是环境根本不允许,此时他能做的也只剩下了,小心对方即将展开的反扑! 恶魔之门! 符阵飘荡在了恶魔之门的上方,一道道暗紫色的光芒如同雨水般缓缓洒落,而那漆黑的、一直只是静静伫立的恶魔之门中,突然发出了一声低吼! 与此同时,安度突然感到精神一阵放松,侧目看去,自己控制的那只缝合怪终于是在众多恶魔的围攻中,化作了一地碎肉...... 恶魔之门中传出的低吼声,让人类阵线的战士们一阵色变,紧接着大门漆黑的表面猛地一阵荡漾,一只直径足有近半米的粗壮小腿从中跨出! 不等安度开口,来自教会的“大嘴”巴尼已经一阵惊呼! “是恶魔的献祭召唤门!”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般,那些死去后被蒸发了血液的恶魔尸体,突然爆发出一阵阵炸裂声! 早就没有了气息的众多尸体伴随着爆炸,化作了一阵阵红色齑粉,随着飘荡而过的冷风,消散在了空气中! 而一道道暗红色的气流,继黑色气流、虚幻符阵之后,再次飘荡向了恶魔之门! 短短几个呼吸间,那漆黑沉重的大门,就将这大量的红色气流逐一吸纳,而那探出的黑紫色小腿,再次有了动静! 小腿从大门中向前踏出一步,紧跟着,又是一条粗壮的小腿从中踏出,露出了被召唤恶魔的下半身! 光是下半身,就足有近两米的高度! 被召唤的恶魔很快就露出小腹、胸口,直至头部,而安度也终于看清楚了这次被召唤的恶魔模样。 高约四米,堪比缝合怪一般魁梧的身材,却没有缝合怪的那份臃肿,肤色黑紫,手握三刃钢叉! 这一次,“大嘴”巴尼没有了声响,出现的怪物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但对于安度来说,这类恶魔却并不算陌生,在恶魔之中,这种类似指挥官般的存在,往往会随着恶魔大军时常出现。 “奴役者!” 奴役者是恶魔三阶兵种,也是恶魔大军中必不可少的存在,实力上远不及同等阶的爱德沃瑟雷级魔使,但是更具智慧,在恶魔族群中,充当低级魔兵指挥官类的角色。 看着剩下的足有一百七八的恶魔“军团”,安度倒是更加期望召唤出的是爱德沃瑟雷魔使! 哪怕单体实力强大一些,在大面积无差别的攻击下,也翻不出什么浪花,可是奴役者就不同了。 安度心中的想法刚刚闪过,就看到恶魔阵中的魔兵们一个个兴奋无比的一字列开,呈现出了类似战阵般的视觉感! “这些恶魔......是在列阵?” 尼达姆疑惑道。 人类阵中多半也都产生了类似的可笑想法,刚刚的战斗中已经证明了,恶魔中并没有战阵的说法。 “准备吧,它们列阵了。” 安度轻叹一声,对着身旁的尼达姆无奈道。 尼达姆惊道:“它们,真的列阵了!?” 别人不懂,安度又怎么会不知道,奴役者的出现,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是真正的,恶魔低阶指挥官,它们的出现就是为了统一战线,使恶魔军团更加具有战斗力! 安度简单对尼达姆解释了下奴役者的作用,安度心神越发紧张的看向了恶魔阵线。 虽然有不少战士表示了怀疑的态度,但好在尼达姆还是信了他的话! 人类战线越发谨慎,静等恶魔们的反扑! 有了奴役者之后,恶魔们也明显更加具备纪律性,不过一分钟后就开始发起了新一轮的冲锋! 这一次,恶魔们不再是毫无规律的肆意冲锋,它们更加具备战略性,足有三十名魔仆组成的冲锋队,在奴役者的掌控下,一共组建了三队! 它们分批次的,当第一批冲出五十米后,第二批才开始冲锋! 尼达姆目睹这一幕,心下大惊之余,也越发相信了安度的判断。 由于恶魔不再是一窝蜂式的冲锋,密集远程覆盖的方法大打折扣,尼达姆也只命令了火枪手发起了远程攻击。 每个弓箭手、火枪手所能携带的弹药都是有限的,早在安度没有到来之前,双方就已经经过了一系列的碰撞,这个时候弹药也显得愈发吃紧。 枪声响起,第一批的恶魔倒下近多半,剩余的也多少身上带伤!人类的军团作战能力由此可见一斑! 正常来人,一个普通人类火枪手面对一个一阶魔仆,根本不具备任何反抗能力,但是一旦数量成型后,一支百人的火枪手小队,几乎可以零损伤歼灭一支三十人小队的魔仆! 剩下的十多只魔仆,义无反顾的冲进了人类阵线的密集战盾,以及钢铁长枪林中,一瞬间暗黄色的恶魔之血染湿了地上的尘土。 安度眼看着第二批的恶魔冲锋小队,已经距离人类阵线不过三十米,心下也不禁开始有些着急。 虽然阵线顶住了第一波冲锋,可是那些恶魔们却完全不像之前一般贪生怕死,哪怕被长枪贯穿了头部,它们也会用自己的身体扑向身前的人类阵线,企图制造些麻烦! 安度表情阴沉的看着眼前这一切,这些变化,都是奴役者带来的! 第二阵冲锋小队再次袭来! 人类的火枪手不对这时候才刚刚上好了火药,可是恶魔们已经狠狠撞在了人类阵线的盾墙上! 这一瞬间,人类的防御阵线,最少有四处位置出现了漏洞,被恶魔们抓住机会突围了进来! 这一次,混乱的局面,来到了人类阵线中。 安度坐镇后方,一时间竟完全找不到合适的解决方法! 一人的力量,在军团面前是如此的渺小! 只有自己的实力达到了一定的程度,才能够改变这一现状! “半神......”安度心里无声道。 冲进阵中的虽然只是少数恶魔,但还是耗费了人类的一些时间,但这些对于人类阵线来说都不算关键。 最重要是,第三批恶魔冲锋小队,已经再次袭来!! 当第三波恶魔冲锋小队撞在了人类盾墙上时,人类阵线终于崩溃了...... 安度深吸一口气,望向恶魔阵线之中。 远远的,他看到了塞拉斯与奴役者的身影。 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恶魔阵线的最后方......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八十八章 制作圣水! 塞拉斯脸色一阵惨白,显然是在召唤奴役者时,消耗太大。 不过如果仔细看去,就可以发现,奴役者的站位,其实隐隐的将塞拉斯挡在了身后...... 安度自然是无法透过百多米远的距离,看出这些细节,但是他依然从中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奴役者,似乎并没有要参与进攻的意思...... 安度沉吟一阵,心中已经有了新的打算。 奴役者不第一时间参与战斗,对于自己所在的人类阵线这一边来说,其实倒算是好事。 否则三阶恶魔下场,即便是以不善战斗著称的奴役者,对于自己这一方来说,也是巨大的压力。 但是如果任由局面发展下去...... 安度扫过一眼目前的局势,三波恶魔冲锋小队过后,恶魔一方已经开始了全面压进! 人类盾墙组建的第一道防线此时已经名存实亡,只剩下了小半,大多数的长枪兵已经在和恶魔展开了肉搏战! 平均三个长枪兵,才勉强能和一只魔仆相抗衡! 魔仆无论是从速度,力量,战斗经验上来说,都远胜自己一方的长枪兵们一筹,这也与城卫军的战斗力本就不强,也有着巨大的关系。 安度看着远处即将逼近的恶魔“大军”,心中迅速思考着应对。 自己身上的底牌,无非就是源生之戒、疯狂药水和神圣惩击,外加一枚刚获得的安杰丽卡的圣杯而已,其余的零时卡牌,他早就已经在面对多米尼克的时候用光了。 至于疯狂药水与神圣惩击,都不是对面大范围敌人时的最佳选择,源生之戒更是在一戒阶段,根本无法发挥出全部的效果。 “安杰丽卡的圣杯......”安度低声沉吟了几秒,眼中一抹光芒瞬间闪过。 圣杯制造的圣水,也可以绘制符阵! 只是现阶段,自己的灵性极其有限,他能绘制的符阵也受到了极大束缚。 而且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适合的符阵也只剩下少数几种类型可以选用。 无非就是防御类,或者是加持类...... 安度的脑海中,类似可用的一阶、二阶符阵如同电影中的片段般,飞速闪过。 最终,他将画面停留在了一副符阵处,心中有了决定。 当下他也不迟疑,先是找到了位置也相对靠后的沃克利。 因为局势的混乱,尼达姆也不敢将沃克利这般的牧师,直接派到前线加入战斗,因此沃克利距离安度并不算太远。 刚一见面,安度接果断的询问了对方身上是否携带了类似圣水、白蜡般的物品。 好在沃克利作为教会人员,出门带的东西还算齐全,当下就拿出了自己身上的几样事物。 安度来不及解释,一边招呼着沃克利帮忙绘制最基础的阵基,一边将沃克利给的圣水,慢慢倒进了自己刚获得的——安杰丽卡的圣杯中。 不过这些是否有用,安度一时也有些没底,毕竟这个时候要去找露水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借用同是露水制作的,由沃克利提供的圣水试试看了。 但是这本就是已经炼制好的圣水,安杰丽卡的圣杯能提炼吗?安度也不清楚。 “希望能有效果!” 安度默默的祈祷着,等待着。 小小的圣杯中,先是一阵平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在安度面露苦色,以为失败了的时候,一道淡淡的乳白色光晕,突然从杯身上绽放,迅速融进了杯中的圣水中! 沃克利在一旁瞪大了眼睛,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就连手头上的动作都给忘了! “快点,恶魔们就快冲过来了!”安度连忙提醒。 沃克利也是理科回过了神来,继续绘制着最基本的阵基部位。 安度静静的等待着圣水的凝结,心下也不由的有些着急。 毕竟就算是能将原本的圣水,从新改良,可是具体要多长时间,他却根本不清楚! 更为重要的是,安度还逐渐发现,安杰丽卡的圣杯之上,那淡淡的乳白色光晕,随着杯身上的花纹逐渐黯淡,竟然也是迅速的减弱起来! 安度猛然一惊,回想起之前的事情,这才想起来圣杯早就被奥康纳给借了出来! “看目前这种情况,难道说队长一直没有来得及去教会祈祷,补充神圣气息吗!?” 安度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安度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圣水凝聚失败,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动作已经引来了大量的目光! 在场的教会人员不算太多,也足有三十多位,因为多半不擅长战斗,因此都被安排在了比较靠后的位置! 安度心下一横,立即对着周围的“同事”喊道, “我现在需要大家的帮助,希望大家能够和我一起祈祷!” 安度一边喊着,一边指向了已经交战的人类与恶魔双方,慷慨激昂道:“这关乎到今天我们所有人的生死,更关乎今天哈尔玛的存亡!” 说完他带头坐在地上,开始默诵教会《圣经》! 周围的人在经过最初的错愕后,也仅仅只是一阵短暂的犹豫,便默默的加入了其中。 大多数的人甚至都没有去问为什么,而是直接选择了听从他的意见,这与安度加入审判者后的一系列的做法,有着巨大的联系。 不知不觉间,安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教会之中,留下了属于自己的印记,并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别人。 也许他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却在无形之中,为别人树立了标杆,指明了方向。 于是一时间,混乱的战场边,一副略显诡异的画面出现了。 前面是正在浴血奋战的人类与恶魔,身后却是三十多位教会人员默诵圣经! 这样的情景,自然也落在了恶魔阵线后方,塞拉斯的眼中。 “嗯......嗯!?” 塞拉斯的目光停留在人类阵线中猛地一亮,嘴角都浮现了一抹笑意。 可紧接着,一道漆黑如墨的光芒从天而降,将他包裹! 塞拉斯浑身颤抖着跪倒在地,口中发出不似人类般的恐怖嘶吼,双眼怒睁! 一旁的恶魔们只是匆匆一瞥,便收回了自己惊颤的目光,不敢多看! 正在祈祷中的安度,也忽的感觉到了一阵危机! 这股危机感,熟悉而又强烈,以至于他整个人的祈祷过程都被强行打断!! “这种感觉!!” 安度睁开双眼,抬头看天。 一道黑色的迷雾出现在了哈尔玛的上空,隐约可见落下了一缕,没入了恶魔阵线中。 安度也立即发现了,被黑色光芒笼罩,浑身正在剧烈颤抖的塞拉斯! “又是你!!” 安度仰头望天,表情冷若冰霜,咬牙低吼道。 曾经斯瓦迪亚庄园外的袭击,让他险些丧命,现在对方却再一次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 不算太遥远的斯瓦迪亚庄园地下室内。 微弱的灯光轻轻摇曳,似乎随时都会熄灭,那面容诡异的狐猴带着一丝好奇与惊讶,缓缓从躺椅上起身。 一旁的艾尔莎立即匆忙上前搀扶住了它,只不过那双呆滞的目光,依然空洞。 牢笼内,狄克气息虚弱的靠在冰冷的墙上,微微抬起了眼眸。 那双眼中,夹杂着的是愤怒,是惋惜,是不甘,是悔恨。 但是,却一直没有流露出过半分的——痛苦。 狐猴头也不回,却仿佛“看”见了狄克的动作,轻轻抬手,那具它最近不时把玩的尸体,立刻从悬梁上落了下来,飘向了牢笼内,狄克的身前。 “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呢?” 狐猴轻笑一声,目光却仿佛刺穿了厚厚的岩壁,看向了远方。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它只看了几秒,就烦躁的收回了目光,嘴里不住的嘀咕着。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 狄克恨恨的看着狐猴的背影,对于身前那个“死而复生”,突然站起来的“福克斯”,示弱不见。 于是似乎是为了报复他,“福克斯”脸上原本呆滞的表情,突然僵硬的扭动起来,挤出了一个看似是微笑般的表情。 然后,他挥动了右手中的短匕,刺向了狄克的大腿! “哼......” 狄克脸上浮现一层细密的汗水,身体不住的颤抖着,鲜血顺着大腿两侧缓缓流淌,却硬是没有喊叫出声。 狐猴先是不悦的冷哼一声,接着脸上就浮现了一抹享受的表情。 “原来,享受你的痛苦,是这么美妙的一件事!” 动作像是生了锈的机器般的“福克斯”,身体再次有了反应,一顿一顿的举起了右手...... 感受声身后传来的阵阵愉悦感,狐猴满意的原地转了个圈,像极了人类舞娘即将翩翩起舞的姿态。 “也该出去看看了,你说对吗,我的宝贝?” 身旁的艾尔莎立刻靠近了些,任由狐猴那猩红的舌头在自己脖颈与胸口间打转,双眼毫无波动。 ...... 安度目光复杂的看着天空,黑雾来得快,去的更快。 除了远处塞拉斯趴在地上,痛苦的翻滚外,黑雾没有留下其他任何的踪迹。 正迷惑于对方的行动中,安度突然感到灵性有一阵波动! 他立即低头看向了自己双手中,那盛满了圣水的圣杯。 一抹抹白色光芒,随着周围众人的祈祷声,缓缓凝聚向圣杯之中......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八十九章 神圣降临 “有用!” 安度心下刚轻舒一口气,眼角扫过战局时,却再次陷入沉默。 恶魔与人类的混战已经开始,在有了奴役者的指挥后,两边仅仅只是刚一接触,自己这方就已经开始出现了溃败的迹象! 人类的长剑、长枪挥砍、刺击在恶魔们的身上,往往只能带来一些看似严重,实则并不致命的伤口。 然而恶魔们锋利的利爪,在面对轻型皮甲的人类战士们来说,如同死神的镰刀,轻易的就可以夺取人类战士们的生命! 人类的阵线,距离崩溃,也就只差一步而已了...... 来不及过多思考,安度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赌一把了! 如果再继续任由圣水这么慢慢的生成,人类阵线恐怕早就覆灭了! 安度当下就立即操纵着自身的灵性,蔓延出体外包裹住了圣杯,激发着圣杯自身的力量,企图加速圣水生成的效率! 但这只是他的一个假设,他也没有把握是否能成功......毕竟他也是刚刚获得这枚圣杯,还从未实际使用过! 灵性流动间,安度只感到自身与圣杯之间的联系,似乎更加加深了一些! 而有了灵性的加持,圣杯散发出的乳白色光芒也越发浓郁,就连圣水的颜色都开始向着乳白色发展! 这一刻,安度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 有着大量教会的传教士、见习牧师们的祈祷,圣杯在吸纳着众人的祈祷之力的同时,不断的自我生成神圣气息,为凝聚,或者说是改良圣水,提供着能量! 短短半分钟的时间,安度手中圣杯内,那原本有些清澈的圣水,已经是变成了浓郁的乳白色圣水! 安度立即手捧圣杯,来到了沃克利已经绘制好的阵基旁。 “剩下的,我来吧!”安度对着沃克利说道,后者立刻点头退开。 一旁那三十多名教会人员,此时也都一脸紧张的看着安度,不知道他接下来的行动,到底是否会奏效。 安度回忆着记忆中的画面,手指轻蘸了些圣水,就着地面开始迅速绘画! 令所有人感到神奇的是,由安杰丽卡的圣杯凝聚提炼出的圣水,竟没有融进地面,而是仿佛“浮”在地面上一般,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安度不断的绘制着,同时默默的关注着主战场的情况,手头的动作不免更快了几分!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到了后面甚至两只手都一齐上阵,加入到了绘制符阵中! 手指挥动,整“张”符阵渐渐成型,一股夹杂着强烈神圣气息的淡金色光芒开始在空气中汇聚。 “沃克利!白蜡!” 安度口中突然喊道,身后几米外的沃克利震惊之余也立刻反应过来,开始就着符阵四周开始摆放教会专用的白蜡! 符阵的种类驳杂而繁多,大多的符阵都需要不同的材料或者是对应的物品,安度此时绘制的,正是属于教会专用的一类符阵! 只不过,在场的教会人员大多一辈子都没有出过哈尔玛,所见过、了解过的教会阵法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因此根本没有人看得懂安度绘制的是什么,只能勉强清楚这是教会的某一类符阵。 毕竟白蜡都用上了! 沃克利身上带着的几根白蜡很快就被点燃,并安放在了安度绘制符阵时,故意留出的一些摆放地点。 甚至于为了填满安度留出的,为了填补白蜡的空缺位置,沃克利还问身边的朋友借了不少,这才完成了材料的填充。 安度一边留神沃克利这边的情况,紧绷的神经稍显缓和,将注意力全部投入到了眼前。 符阵的最后一部分——核心。 安度双手绘制的速度逐步放缓,平行交错着绘出了一副似是古代图腾般的画面,晦涩而古老,充满了玄奥感。 平复着内心的紧张感,安度拿起了绘制后,只盛有三分之一的圣杯,突然将其倒扣在了符阵中央的核心位置,那副古代图腾的正中心! 安度的动作太快,以至于周围的人在一片惊呼声中,就看到圣杯已经倒扣完毕,圣水甚至都没有洒落半滴! 看着眼前没有因为圣杯倒扣,就流淌出圣水的画面,安度终于是长舒一口气,离开了自己绘制好的符阵。 半蹲的身体刚一站起,地面上的符阵突然绽放出了华丽的金色光芒,空气中隐约有清脆的音符声响起,一个个只有巴掌大小的淡金色蝴蝶虚影,围绕着符阵欢快的飞舞着。 安度迅速退开符阵中央,一抹灵性悄然融进了已经启动的符阵中,感受着其中奇妙的力量。 一股熟悉的感觉自符阵中央的圣杯处传来,安度立即知晓了符阵的操纵方式。 “神圣降临的符阵,真的是好多年没有绘制过了啊!”安度心里不禁有些惆怅的想到。 作为二阶符阵,神圣降临的绘制难度属于偏难的那一种,主要的效果也比较单一,是针对于邪物的一种符阵,实际用处只能算是中上。 这主要是因为其绘制较为复杂,对于材料的要求也十分的严格,持续时间也较短。 如果今天不是有着安杰丽卡的圣杯,以及凝练出的圣水支持,光凭沃克利自身携带的材料,恐怕符阵绘制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失败了。 这也让安度对于安杰丽卡的圣杯这件圣物,越发的感兴趣了。 “这件圣物的品级......应该不只是稀有那么简单......” 安度心里念头电闪而过,接着强行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神圣降临符阵上。 “等这次事件结束了,可以好好研究下。”安度心想道。 灵性流转间,符阵的光芒越发炽烈,空气中的淡金色蝴蝶扑腾着翅膀,带着一抹金色的光芒尾焰,四散飞舞开去。 安度一边操控着符阵,一边不禁被眼前的景象吸引,只见金色蝴蝶迅速跨越了战场后方,飞舞到了正在与恶魔们浴血战斗的人类战士们身旁。 不用安度控制,这一只只金色蝴蝶便自动飞向了人类战士们身上,紧接着化作了一道道金色泡沫般,轻轻爆炸开来。 尼达姆也是被这个画面搞得有些不知所措,脸上不禁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他原本还以为,安度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绘制的符阵,会是什么净化恶魔的大范围魔法,却没有想到竟然是招来了一群“蝴蝶”......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尼达姆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只见人类战士们原本面露疲态的,瞬间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开始了对恶魔们的反击! 原本长剑砍在恶魔们的身上,只不过是留下一道道不深不浅的伤口,而现在战士们的长剑,却能轻易的砍下恶魔们的臂膀,切开恶魔们的胸腹! 原本完全无法抵抗恶魔利爪,只能且战且退的战盾,突然间化作了坚实的钢铁城墙,即便是二阶科瑞斯的攻击,也只不过手臂酸麻的后退一阵,绝不会倾塌! 尼达姆定神仔细看去,这才发现自己手下的城卫军们,自身的武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被裹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 来不及做出思考,尼达姆全凭下意识的,对着前方正在激战中的战士们,大喊道, “开始反击!!” 精神异常亢奋的人类战士们,在有了符阵的加持下,一时间呈现出了完全不同的面貌与战力,开始了新一轮的反击! 安度身处后方,看着前方的战局心里激动的同时,也越发的着急起来! 因为此时就在他身前的符阵,正在以他无法抑制的恐怖速度,迅速消耗! 仅仅只是十来秒的时间,符阵上方的淡金色光芒与清脆的音符已经消散了近乎一半! 虽然早就知道神圣降临这幅符阵的消耗十分巨大,但目前的情况还是超乎了安度的预料! 难道是因为战士们的人数太多了?? 安度心里刚一想到这点,立刻向着前方战场看去,果然和他的猜想差不多! 高举战盾、手持长枪、拉弓搭建、准备火药......战士们正在忙着反击的事,而每个人的武器上,都附带上了淡淡的金色光晕! 金色蝴蝶毫不吝啬的分配到了所有人的身上! 更令安度紧张的是,那些金色蝴蝶们,在赋予了战士们足以杀死恶魔的神圣力量之后,竟然还不甘心的想要将后方的教会人员们也笼罩其中! 当下安度再也不敢迟疑,操控着符阵停止了这一举动,可是之前赋予出去的力量,却是无法取消了...... 面对这一现状,安度一时有些混乱,目光扫过全场,目光一亮间再一次看向了那三十多名教会人员! “大家赶紧释放灵性,为符阵提供力量!” 安度的喊声第一时间就吸引来了尼达姆的注意力,这位此时已经对安度充满了信赖的中年统领立刻指挥者后方的教会人员们,开始为符阵提供能量! 一道道驳杂的、出处各自不同的灵性,开始纷纷涌向了符阵方向,却被符阵立刻同化成了神圣属性。 安度看着这一幕,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可是目前战局混乱,只好将心中想法暂时压下。 “大家不要急,一个一个来!” 尼达姆负责指挥着众人,为此时最为重要的符阵提供着补充,安度也终于有了一丝解放,可以将注意力挪向战场。 人类的反击,已经打响了!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九十章 那光是真光 安度看着一名长枪兵,一枪就贯穿了一只魔仆的胸口,断了对方的生机,心下也是一阵惊叹。 神圣降临这个符阵虽然有着诸多的限制,且效果极为单一,但是对于邪物们来说,也是真的好用啊! 前方有着战盾防守,后方的长枪、弓箭等攻击开始疯狂收割着恶魔们的生命,有了可以轻松击杀恶魔手段的人类战阵,变成了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有着神圣力量加持的战士们,战斗力霍然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伤亡率更是急剧下降! 目光扫过恶魔部队,安度终于是在诸多恶魔们的保护中,找到了塞拉斯的身影。 这个时候的塞拉斯似乎受到了重创般,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萎靡不振,让安度不禁回想起刚刚天降黑光的那一幕。 “那个半神,应该要出手了......”安度心里想到,立刻收回了观察的目光,转向了自身周围。 在尼达姆的指挥下,三十多位教会人员逐一为符阵提供着能量,安度大概盘算了下,最少能再坚持五分钟! “五分钟......足够消灭这些恶魔的了!” 安度眼中一片坚定。 他转身对着尼达姆道:“我们需要抓紧时间,对方的增援随时都有可能赶到,我们必须赶紧消灭眼前的敌人,组织防线!” 尼达姆立马表示了赞同,想了想后喊来了刚刚帮助安度绘制符阵的沃克利,让他继续负责为符阵补充能量。 沃克利也早就在刚刚的过程中,消耗完了自身的灵性,此时虽然有些疲惫,但是精神却异常的亢奋,立刻开始了自己的新任务。 安度对着沃克利竖了个大拇指,接着留下了一丝灵性控制着符阵的基本运行,开始跟着城卫军战士们的战线,渐渐向恶魔们逼近。 战争的走势一变再变,但当安度祭出了神圣降临符阵,而塞拉斯又陷入了萎靡的状态后,一切看似都已注定,终将成为定局。 恶魔们在奴役者的指挥下,悍不畏死的发起了一波波反攻,可是在城卫军盾战士们的战盾防卫下,如同扑火的飞蛾,迅速消亡。 战局结束的比安度想象的还要快,当恶魔们仅仅只剩下不足二十的数量时,时间才过去了三分钟左右。 恶魔们原本占据着的道路,此时已经无法完全顾及到全局,如果安度想,随时都可以穿越这条战线,前往南区。 可是符阵的操控需要他就在附近,不能远离,而塞拉斯的出现也让他心中多了许多疑问。 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会导致对方想要引诱一个普普通通的门卫,走向堕落? 安度想不明白,所以他想要去面对面的,问一问对方。 随着人类的逼近,奴役者也终于无法继续坐镇后方,此时它身边只剩下了两只二阶科瑞斯,以及十几只低阶魔仆还可以指挥。 对于一个统帅来说,目前恶魔们的战损比无疑是耻辱性的,对于富有一定智慧性的奴役者来说,更是如此。 奴役者握着钢叉,发出了一阵响彻广场的恐怖怒吼声,口鼻处喷吐着大量白色雾气。 不等尼达姆这边下令,奴役者已经抢先一步,带着剩余的所有恶魔们——不包括塞拉斯——冲向了人类一方! 安度正打算出口提醒,尼达姆却抢先一步对着后方远程部队喊道, “所有弓箭手,火枪手!集火那只最前面的恶魔!” 虽然没有安度的具体提示,但是尼达姆也早早的发现了,所有的恶魔都是在听从奴役者的命令! 这从奴役者那与众不同的体格,以及所处的位置,其实并不难看出...... 一时间,沉寂许久的硝烟再次弥漫,有了神圣力量加持的近百多位火枪手们,一轮齐射下,竟生生将奴役者打入了濒死状态! 这就是量变达到质变的恐怖之处! 但是安度知道,这其中最为重要的,其实是这些恶魔们的身份。 作为被召唤而来的恶魔们,它们没有后路,撤退更是不可能。 因为它们的出现就是为了毁灭,为了杀戮,不存在任何的其他意义。 它们无路可退,一旦后退,第一时间将会面临的,恐怕就是主导了这场灾难的那位半神,赐下的那道黑光。 虽然安度到现在也没搞明白,为了那位半神会突然出手,攻击了塞拉斯...... 随着奴役者的倒下,它身后的恶魔们虽然面露恐惧,却还是忠实的实行了奴役者最后的命令。 尸体铺满了地面,大多都是散发着腐臭味与硫磺味的恶魔尸体,但也不乏人类战士的。 红与黄的血液,浸染了大地,为黑烟弥漫、花坛塌陷的城市广场,增添了一抹凄凉的萧瑟感。 安度走出人群,立马有一只城卫军小队,呈保护状护卫着他,来到了塞拉斯身前。 “塞拉斯......先生。” 安度顿了顿,嗓音干涩道。 年迈的塞拉斯,勉强抬起头来,空洞的目光中多了几抹色彩,表情复杂道, “你应该离开这里的......应该离开的......” 安度眉头微微皱起,想要说些什么,才发现塞拉斯似乎已经陷入了魔怔中,只是来回不停的说着这句话。 疑惑之中,安度本能的感觉到,此时应该赶紧消灭对方! 想想上一辈子看过的那么多电影、电视剧,反派最后不都是死于犹豫不决吗? 当下,安度立刻从身旁战士处拿过一把长剑,可是举到一半却忍不住停了下来。 人都是有感情的,虽然心里有了答案,他却无法轻易的砍下这一剑!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震动声,安度堪堪侧脸看去,高佛德里已经手持战斧,高高跃起! “等......!!” 安度一句话没能喊出口,野蛮人已经手起刀落,鲜血溅的安度身前牧师袍,一阵灼烧。 那不是鲜红色的血液,而是......暗黄色。 安度陷入了沉默。 虽然早就有了猜测,可是此时在确认之后,他还是不可避免的陷入了一股悲伤的情绪中。 他知道,这与他接收的记忆有关,但也和自己有关。 罗伯特的死就在昨天,而今天,有一位自己“前身”的好友,死在了自己面前。 这就是危险的阿克蒙德,这就是无处不在的邪物! 没有人知道它们从哪来,为什么会出现,可它们却无时无刻不想要毁灭人类!毁灭大陆!! 撕下牧师袍的一片衣角,安度将其铺在了塞拉斯那彷徨无措的脸上。 “愿......安息吧。” 安度原本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改了口。 主是不会接纳堕落者的...... 尼达姆从后方赶来,先是看了眼地上的尸体,接着才转向了高佛德里,最后停留在了安度身上。 他等了一会,直到战士们身上的金色光晕渐渐消退,才开口道, “安度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尼达姆犹豫了半天,还是询问似的问道。 安度收回了自己落寞的情绪,嘶哑道:“原地防守吧,日落前如果没有战事,就可以撤离哈尔玛了。” 尼达姆立刻急道:“可是南区......” “没有南区了......”安度突然打断道:“我稍后会去南区查探,至于那里的战士们......” 他顿了顿,忽的抬头看天道:“他们是哈尔玛真正的英雄,他们流的血......已经够多了!” 城卫军与教会人员一时都陷入了悲伤的情绪中,刚刚胜利的喜悦感刹那间荡然无存。 安度默默转身,向着前方此时已经空空荡荡的大道静静望去。 一旁,沃克利悄然走出了人群,向着他递出了一样物品。 安杰丽卡的圣杯。 安度将圣杯放进口袋,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身后仅有高佛德里扛着战斧,默默跟随。 “那些信我的人,虽然死了,也必复活。” 安度的声音,轻飘飘的响起,传向四周,传进了众人的耳中。 “那些活着而信我的人,必定永远不死!” 沃克利大声的颂念着圣经下半句,身后的教会神职人员们,一时满是庄严之色。 城卫军战士们纷纷脱下了战盔,满含崇敬的举起右手,轻抚胸口,表达着内心对于安度的敬意。 尼达姆站在最前方,向安度离去的方向高举长剑,狠狠划过半空! 安度与高佛德里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众人眼中,只留下了那最后一句,萦绕在所有人的心头。 “那光是真光,照亮一切生在世上的人......”(1) 恰逢这时,有些昏暗的天空中,一抹亮光撕裂了云雾,照射在大地之上。 ...... 北区,一处繁华的街道。 随着城内的混乱,即便是最为富足的北区,此时也再也难看到半个人影。 唯独在一处巷道角落里,喝骂与金属碰撞声,不断响起。 在这宽阔的,或许不该称之为巷道,而应该叫做街道的尽头处,托纳利手持长剑,带着一小队家族侍卫,正在抵挡着地方的进攻。 此时的战斗中,充斥着大量的二戒、三戒的持戒者,却并没有四戒持戒者的身影。 弗朗西斯不知道去了哪里。 虽然托纳利一方的高阶持戒者数量占多,可是人数对比上,却是落入了绝对的劣势。 两名守在托纳利身旁的男人,都是手持三戒,也是护卫他的主要力量,这时都各自流露出了悲伤的表情,无声的看向了托纳利。 “少爷!”其中一个个头稍高的男人,忍不住提醒他道。 托纳利没有回应,只是呆滞的回了回头。 他的脸上写满了迷惘,但是更多的是一种痛苦。 “父亲......” ps:“那光是真光,照亮一切生在世上的人。”这句真的是我非常喜欢的一句圣经语录!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九十一章 秘密据点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夹杂着扑鼻的硫磺般刺激性气味,久久无法散去。 当安度来到南区后,才发现事情原来已经到了完全无法控制的地步。 街道上随处可见,到处都是人类与恶魔的尸体,其中不乏大量身着制式盔甲的哈尔玛士兵。 士兵们的尸体多半死状凄惨,几乎连一个全尸都无法找到。 安度带着高佛德里穿行在街道上,一路向南寻找人类军队的影子,终于是在临近若布尔街道时,听到了人类与恶魔交战时的怒吼与武器碰撞声。 “嘶!” 看着眼前如同血肉磨坊的一幕,安度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就在安度所站前方两百米处,人类军队架起了一道临时“防线”,正在抵御着恶魔们的又一波侵袭。 这条“防线”,是由人类与恶魔的尸体堆砌而成! 一具又一具恶魔倒在了防线前,为这条“防线”不断加固,增高,而来不及回收的人类士兵尸体,也在这一过程里,不断的遗落在了“防线”上! 防线后方,也就是人类一方的阵地内,正有士兵们不断向前填充防御力量,确保这道“防线”不会被对方攻占! 暗黄与鲜红的血液从尸山般的“防线”处汇聚、流淌,流向了四周,宣示着这场战斗依然在持续。 由郊外军营赶来的士兵们,人数大约有一千左右,此刻正在一名肩顶两杠两星的男人指挥下,化作了前后三条防线,分批次的进行防御。 召唤师协会的星光小队与捍卫者小队成员们,配合着己方军队们,召唤出了自己的召唤物,作为掩护力量,减少着己方战士们的伤亡率。 安度只是粗略的估算了下,这场极有可能已经持续了数个小时的攻防战,人类一方就最少付出了约有五百人的生命...... 而这,仅仅只是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一幕,就安度清楚的,可以前往南区的街道就有不下五条,还不算上那些隐蔽的小道...... 即便是常年浴血的高佛德里,此时也忍不住一脸震惊。 “必须要绕过这里,我们才能继续前进。” 安度表情严肃道。 高佛德里跟着点了点头,开始与安度在四周寻找起了,其他能够继续南下的道路。 十几分钟后,两人来到了一处公寓的天台上。 此时两人所在的位置,已经隶属于南区的范围,只不过距离戈尔韦和辛谢尔还有着一段距离。 南区的建筑普遍较为密集,这与地区的房屋价格、人均收入也有着重要的关系。 安度站在屋顶的天台,望着距离自己只有两米多远的另一幢公寓的天台,低声道, “我们可以利用天台,继续前进,但是动作必须要谨慎。” 安度一边说着,一边指向了下方,那处“防线。” 高佛德里立刻点了点头,表示不会被下面的人发现他们的踪迹。 安度目光复杂的看了眼下方战场,默默的转过头来,一阵加速。 提速,冲刺,起跳! 身后的高佛德里身材过于高大,这一过程为了隐蔽身形,可以减小了动作的幅度,好在下方战事正急,倒是没有引起恶魔们的注意。 这也就是低阶恶魔们的智力普遍不高,加上对于人类血肉的欲望,以及没有类似奴役者这样类型的统帅,才会忽略了天台这样的“战略进攻要地”! 否则这时候只需要派上一队魔仆,利用天台的隐蔽性悄悄越过防线,再从后方一阵偷袭,人类这边的防线将会瞬间瓦解...... 当然,同样的方法对于恶魔一方来说有用,对于人数劣势一方的人类来说,就没什么实际意义了。 以恶魔源源不断的数量来看,就算是人类派小队前往偷袭了,估计还没造成对方的混乱,天台这条“后路”估计就被恶魔们占据,成为第二条攻击战线了...... 借助着天台的便利,安度和高佛德里一路小心前行,很快就脱离了正面战场,进一步前往南区腹地。 正行进间,安度突然感到手指一阵燥热! “等等!” 安度立刻叫停了高佛德里,蹲下身子感受起源生之戒带来的危险提示。 从源生之戒提供的“热度”来看,安度此时所在的天台位置,存在着大量的邪恶气息! 安度将身体伏低,看向下方的街道,虽然零星可见一些正在游荡的、亦或是赶往正面战场的恶魔,数量上却算不上庞大。 “不是下面的这些恶魔传来的?” 安度心里一阵疑惑,刚准备后退一些藏匿身形,卡戒上传来的“热度”再次微微提升了一些! “是这里!?” 安度愣了愣,接着面色沉重的看向了自己脚下。 这幢公寓。 安度疯狂的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想要回忆起现在所在位置,突然有了些许熟悉感...... 自己曾经在这幢公寓的楼下,和查得巧遇过,从那以后......查得就对他充满了敌意! 这幢公寓?当时查得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执行任务? 难道那个时候起,这幢公寓就已经出现问题了吗? 安度坐在天台上一言不发,过了一阵,才对着高佛德里招了招手。 “下去看看!”安度突然道,说完就走向了楼梯处。 高佛德里虽然不是很理解,却也没有多话,立刻跟在身后向下走去。 漆黑的楼道里,除了两人的脚步声,再也没有其他声响。 安度时刻感受着源生之戒传来的“热度”提醒,越发能感觉到,随着自己往下走去,自己距离那个“发热点”也越来越近!! 距离安度所在公寓数公里之外,一只长相惊悚的怪物,正在啃食着一具年轻的尸体。 突然之间,这只只有半张面孔,拥有着血盆大口,浑身干瘪枯燥的怪物,猛地抬起头来,血水混合着碎肉自它那裂开的大嘴处,疯狂滴落! “呃嗬嗬嗬!!” 经过了短暂的停顿后,它面露憎恨的发出了一声刺耳如磨砂般的低吼声,竟是放弃了眼前它最爱的血食,开始向着一个方向疯狂奔跑! 公寓内,安度一阵下降后,终于驻足在了一扇房门前,不再移动。 根据“热度”提醒,目前他所在的位置,是距离“发热点”最近的距离! 低头看了眼上锁的房门,安度轻轻抬起右手,身后的高佛德里立即上前一步,手上不见有什么动作,战斧已经悄然划过大门! 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门锁发出了一阵轻响,彻底报废。 这是安度行动前就提醒过他的,为的就是避免引起外界恶魔们的注意! 身在恶魔的“后花园”中,安度做事无比的小心谨慎,一个小小的失误,就很有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可怕后果! 如果不是源生之戒的反应过于强烈,安度甚至都不愿意下来看这一眼。 心中略微有些紧张的看了看身前,安度手中临时捡来的权杖轻轻一点,房门应声而开。 就在房门打开的一瞬间,安度突然感受到源生之戒传来一阵,近乎疯狂般的“热度”警告!! 心中震惊的同时,安度豁然抬起左手,想也不想的就发动了源生之戒的圣光术! 一道金色光芒骤然闪耀在楼道间,照进了屋内! 就着刺眼金光照射出的光芒,安度努力微眯着眼,适应着黑暗中突然传出光亮的不适,看向了屋内的情况! 满地的黑色浓稠液体一阵惊惶的收缩间,一股股诡异的波动自空气中浮动! 遥远的南区郊外,距离哈尔玛极近的一处庄园内,操纵着一切的神使大人——狐猴,蓦地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惊讶与怒火。 身前几米外,两名农民打扮的干瘦男人,痛苦蜷缩的动作戛然而止,脸色瞬间铁青,再看去时已经没有了一丝气息。 狐猴深吸一口气,嘴角浮现一抹狰狞的笑容,脚下向前踏出,一道黑色波纹自它脚下平地处荡漾开来,化作涟漪散向四周。 与此同时,安度身前那间屋内,竟是生出了同样的黑色波纹! 安度看着眼前这幕诡异的情景,以及卡戒处传来的几乎炙烤般的“热度”,心脏的跳动几乎快要涌出胸口! 不等他做出别的动作,眼前的波纹再次荡漾! 安度心里骇然的同时,也是生出了一丝熟悉感。 这就是那个半神的秘密据点吗......我真的是太幸运了啊!!! 不知应该是哭是笑的安度,默默的站在了门口,放弃了剩余的动作,等待着对方的出现,心里却开始疯狂转动,思索起了稍后的应对...... 黑色波纹微微荡漾,狐猴的右脚刚刚准备踏出第二步,却突然悬停在了半空,没有了其余动作。 它缓缓侧过头去,看向了远处茂密的丛林,整个身体就这么保持着准备踏出去的古怪姿势,表情却是异常冷漠。 一阵微风徐徐吹过,摇晃了丛林间的树梢,一时间绿色的枝叶一阵晃动。 郁郁葱葱的绿色林间,两道身影不急不缓的慢慢走出,期间不时有对话传出。 “你真的感觉到了?” “嗯,就在前面。” “哪呢?我怎么没看到?你不会弄错了吧?” “不会,他已经看到我们了。” “啊!?那你一会可一定要保护好我啊!” 一阵轻笑声传来,蓝发青年踩着悠然的步伐,出现在不算明显的阳光下。 青年身后,一名腰挂长剑的中年男人,目光如剑,直视前方那, ——狐猴的方向。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九十二章 痛苦之灾 微风拂过,万物静止。 辰光嘴上不紧不慢的说着闲话,右手却不着痕迹的摸过了自己手腕上的一枚金色手镯。 再次看去,他原本只佩戴了两枚卡戒的右手,在一阵虚幻的金色光芒扭曲后,竟是徒然增加到了四枚! “......咦,......是邪物!!?” 辰光悠闲的表情先是一阵凝固,接着忽地阴沉了下来,眼神锐利的直视着足有几公里外的狐猴。 位于辰光身后的萨帕塔尔目光一阵收缩,整个人如同虚幻的影像一般凭空黯淡,直至消失。 当他再次出现时,已经是来到了辰光的身前,将其牢牢护在了身后,表情凝重之余,嘴唇一阵嗡动。 “三灾!?” 辰光脸上愈发阴沉,手腕上的金色手镯一阵闪烁,一把湛蓝色的水晶权杖浮现在他右手,左手则是握住了一枚乳白色的水晶。 极品的通话水晶! 这类极品的通话水晶,可以一瞬间将持有者说的话传输出去,并且可以无视充能时间,二十四小时一直通话! 而辰光却想也不想的,立即将这枚有价无市的极品通话水晶......捏碎了! 刹那间,空气中隐有一阵轻微的扭曲波动,似要飘向远方! 几公里外的狐猴脸色一变,当即踏出了右脚,这一次那黑色波纹却没有波及到安度所在的公寓,而是骤然出现在了辰光的头顶上空! 一直蓄势待发的萨帕塔尔不见有什么动作,右手已经拔出长剑,对着半空处的波纹悍然劈出! 紫焰带着无法形容的诡异弧度,后发先至的包裹住了黑色波纹! 瞬间,一股剧烈而恐怖的波动,扭曲了辰光头顶处的天空! 黑与紫宛如抽象派化作般纠缠在一起,互相倾轧,试图吞噬对方! 萨帕塔尔冷峻的表情如同冰雕一般,手中长剑轻轻归鞘,空中的紫焰似乎受到指令般轰然爆裂!连带着将黑色波纹一并燃烧殆尽! 远处的狐猴冷哼一声,身前大片黑色波纹再次亮起,这一次它没有给萨帕塔尔阻止的机会,整个身体都浸入到了波纹之中! 而一直安静待在它身后,表情呆滞的艾尔莎,突然像是失去了控制的傀儡般,软倒在地。 萨帕塔尔低喝一声,向前半步,竟是对着前方空无一物的空气,再次拔剑! “拔刀斩:魂灭!” 一道深紫色中,包裹着浓浓黑焰的灼热火焰宛如地狱中翻滚的黑色岩浆一般,将萨帕塔尔身前的空气燃烧的一阵扭曲! 就连他身后十几米外的辰光,都感受到了自己似乎正身处热浪中,就连呼吸都为之一滞! 被炙烤的几乎变形的空气,一道黑色的波纹荡漾开来,一只满是绒毛的右手轻轻探出,其上带着点点绿光。 “你,喜欢痛苦的感觉吗?” ...... 公寓内,房门前。 安度就着圣光看清了屋内的陈设,身体却没有半点动作。 位于他身后的高佛德里也一同保持着静止般的状态,过了好一会儿才忍不住道, “我们在等什么?” 安度表情一愣,接着眉头微皱,又过了一会才奇怪道, “怎么没来?” 高佛德里疑惑道:“什么没来?” 安度摇摇头,也不解释什么,带着高佛德里走进了屋内。 虽然那个恐怖的半神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有赶来,但是安度还是异常的小心,左手的圣光紧握手中,不断的逼退着想要靠近两人的漆黑液体。 野蛮人看着地面那不断蠕动的恶心液体,忍不住骂道, “*&¥#*&!!” 安度表情怪异的看着他,问道:“你们野蛮人都这么骂人的吗?” 野蛮人立刻自豪道:“当然,我们部落都是这么骂人的!” 安度无奈的长叹一声,却突然听到了高佛德里的一声低呼! 心神瞬间变得紧张,安度立即朝着惊呼的方向看去。 查得如同“壁画”般被挂在墙上,四肢被死死的钉在墙内,腹部更是穿插了一只足有孩童手臂般粗细的铁棍! 他的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其中致命的位置就不下五六处,却始终无法咽下最后一口气。 安度的额头上,一时间青筋暴起,双手紧握呼吸粗重。 手上的圣光术立即落在了查得那满是创伤的小腹......这里,被如同剪纸般,狠狠划拉开了数道恐怖伤口,安度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对方的脾脏!!! “呃啊啊!” 重伤的查得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却没有如同安度所想的那般好转起来! 相反的,自他的口鼻尖,腹部伤口处,大量的黑色液体从中流淌而出,迅速消耗着圣光术的神圣之力! 安度突然间明白了,为什么查得始终无法死去。 对方似乎异常的享受,查得所传达出来的痛苦!! 安度的大脑在这一刻飞速转动,早就有所猜测的几个目标快速锁定,最终停留在了一个身影上。 “奥姆真理神会,痛苦之灾!!” 上辈子有关痛苦之灾的信息飞速涌现,安度的脸色越发阴沉。 高佛德里站在一旁,有些茫然的同时,也忍不住问道, “奥姆真理神会是什么?” 安度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同时看着被钉在墙上的查得,目露狠厉道, “一个欲图毁灭世界的组织。” 高佛德里点点头,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安度看着墙上的查得一副痛苦的模样,心里一片混乱。 而在墙上,被圣光治疗过的查得,也仿佛恢复了些许理智,缓缓睁开了那双已经没有了瞳孔的双眼。 “......杀......了......我......” 安度极力倾听,但其实当查得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对方的想法。 不谈对方对于自己的偏见,安度其实十分尊敬对方,一个愿意默默为哈尔玛的安全付出生命的男人,值得他的敬佩。 即便是查得对于自己有些刁难,但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些警惕,并没有真的做出过分的举动。 换个角度,如果自己发现了一个教会人员近来行迹可疑,并且突然有了巨大的变化,自己也会去主动堤防...... 被控制的查得,是无法自杀的,或者说一直默默关注着这里的存在,也并不希望他自杀。 而查得出现在了这里,必然也是因为查到了些什么,换句话说,如果他不是那么富有正义感的话,根本就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沉默之中,安度缓缓转过身去,周围的黑色液体在失去了圣光的压制后,似乎再一次变得蠢蠢欲动。 “去帮他......回归主的怀抱吧。” 安度语气略微颤抖的道。 高佛德里的心情虽然有些复杂,但好在他接触的并不多,想法也更为纯粹。 既然对方已经这么痛苦了,为什么不让他解脱呢? “噗嗤......” 液体滴落的声音缓缓响起,安度却不愿意回头多看一眼。 因为他不知道,查得此时体内流淌的,是否依然是红色的血液......他希望查得走的时候,可以尽量体面一些。 随着查得的死去,屋内的液体似乎陷入了疯狂一般,开始变得汹涌激荡,不断聚拢堆砌,化作了一面巨大的黑色“瀑布”! 安度目光扫过屋内,立即在灶台旁边发现了一只落满了灰尘的油桶。 “拖住!” 安度一边对着高佛德里喊道,一边纵身扑向了灶台方向! 查得的遗体注定无法带走,但是他依然希望能在最后,为对方做些什么。 另一边,高佛德里手持战斧,不断挥砍向那卷“瀑布”! 而这汇聚之后,足有屋顶般高的“瀑布”,也大有要将他们吞没在其中的形势! 安度三两步冲至油桶旁,立刻惊喜的发现,这只油桶内部此时竟然还剩下了大半食用油! 可是惊喜没过两秒,安度就发现了另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没有火! 就在安度陷入了两难时,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奔跑声! 这阵急促且迅疾的脚步声,立刻吸引了安度的全部注意力。 刚刚险些前来,最后却没能赶到的痛苦之灾,终于派邪物来了吗? 心中念头刚一闪过,一只狰狞可怖的怪物,就出现在了门外。 与安度预想的不同,对方并没有第一时间发动攻击,而是看向了墙上的——查得的尸体。 似乎是确认了查得已经没有了气息,这只长相骇人的怪物,竟是悲鸣了一声! 安度目光渐渐冰冷,手中的油桶缓缓放下。 “是你!” 怪物的表情在经过了极为短暂的悲痛后,竟是用流利的阿克蒙德大陆语开口道。 “看来,我们想的一样。” 安度面若寒霜,冷笑一声,猛地抬起左手。 可是怪物却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以更快的速度先一步动了! 安度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手上动作立即跟上,左手佯装继续高举,右手却悄悄的汇聚了一团暗红色光芒。 在这阴暗的房屋内,这抹本就深沉的暗红色,瞬间被黑暗吞噬,怪物丝毫没有察觉。 而两者间的短短十来米距离,更是被对方快速跨越! 安度一边观察着对方,一边对着身旁的高佛德里提醒着,让他小心对方的偷袭。 野蛮人怒吼一声,再次砍退了黑色“瀑布”,安度也将目光再次凝聚在了眼前的这只怪物身上。 黑暗中,安度趁着对方逼近自己的过程里,悄悄的抬动了右手!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九十三章 关于撤退的计划 漆黑的屋内,只剩半张脸的邪物哈伦,面目扭曲的愤怒咆哮。 面积不大的客厅中,安度很快就找到了点火的工具,一盒被放在抽屉夹层中的火柴。 一边控制着疯狂药水,强行操控住了哈伦,安度一边缓缓走向油桶。 火柴划动,油桶倾倒。 屋内燃起了一片火光,正在抵御着黑色液体的高佛德里,顿时感到压力骤减。 “解决它。” 安度借着火光燃起压制住了黑色液体,迅速朝着屋外走去。 高佛德里冷笑一声,提着战斧走到了被控制的哈伦面前,猛举战斧! 噗! 安度听着身后动静,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高佛德里的脚步声紧随其后。 火光迅速蔓延,吞噬向了四周,如同连锁反应般绵延开来。 安度和高佛德里重新回到了天台,小心的观察着下方四周,很快就发现不少周围恶魔,向这幢公寓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如同安度预想的那般,大火只是吸引了恶魔们的注意力,却并没有引来恶魔们过激的反应。 此时的哈尔玛,类似的火灾数不胜数,对于恶魔们来说也不是第一次看到。 安度和高佛德里坐在天台,短暂的进入了休息的状态里。 从城外郊区一路赶来,安度早已经感到了疲惫不堪,此时也不得不先休息一阵。 “接下来去哪?”高佛德里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 安度想了想道:“还是先去戈尔韦。” 虽然这里可能是半神的其中一个老巢,可是安度始终不放心南区的其他情况。 而且这其中,安度最为忌惮的敌人——拉斯金,直到这个时候都没有露过面! “凯恩应该已经和尤利西斯发生了冲突,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但是以子爵自身的家族底蕴,结局还未可知。” “拉斯金出手袭击了队长之后,去了哪里?” “刚刚的波动,应该是痛苦之灾没错,为什么最后却没有出现......” “这些凭空出现恶魔,应该是被召唤而来的,这么庞大的规模,需要的献祭规模......它们是怎么办到的?” 安度陷入了这些问题的思考中,却只有一些大致方向的猜测。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拉斯金叛离了教会已经可以确认,所以现在极有可能也在南区。 至于那位一直没露过面的痛苦之灾,对于哈尔玛的谋算,很有可能也是图谋了许久......起码不会是从年前才开始才对。 “献祭......”安度轻声呢喃着这个词汇,隐隐像是抓住了些什么,却始终没有具体的方向。 时间过得很快,在安度思索的过程中,半个小时的时间一转即逝。 而高佛德里也安静的坐在一旁,不时的看看下方情况,负责起了两人的警戒工作。 “恶魔的数量......好像少了些?” 高佛德里突然对着身旁的安度惊道。 数量变少了?? 安度立刻将目光洒向下方,眼神一亮! 街道上,恶魔的数量表面上看似没有什么变化,但是那些不时经过,不断赶往战场的低阶恶魔,却是半天都没再出现过! “他们的支援断了?” 安度表情先是一松,紧跟着再次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会不会是和刚刚烧掉的那个秘密据点有关? 那些黑色的似液体般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关于恶魔们的一些隐晦手段,安度虽然知道不少,但毕竟是人类出生,像是刚刚那种诡异情形,即便是他拥有两世的记忆,都没听说、遇到过。 “应该是类似‘能量’的物质......和哈尔玛出现的恶魔有着巨大的联系!” 安度不禁一阵感叹,自己最初想要一把火烧了那间公寓,只是为了能让查得走的体面一些,不至于死后还要被邪恶之力腐蚀...... 谁能想到,一把火烧掉的却不止这些,甚至还间接阻断了恶魔们的后援!? 想到这里,安度突然感到一阵紧张,痛苦之灾虽然没能第一时间赶过来,但是必然也察觉到了一些这里的情况! “走,去戈尔韦!” 安度此时也不上休息,立刻带着高佛德里继续赶路,前往南区。 一路上两人还算顺畅,没有遇到什么突发状况,恶魔们也没发现一直在它们头顶上纵越的两人。 十几分钟后,前方出现了一片空荡,竟是来到了一片广场。 没有了林立的高楼公寓,安度也只能带着高佛德里小心翼翼的来到了街道,想要快速穿过这片区域。 安度躲在一处楼栋里,观察着不远处的麦克唐纳区,思考着一会该怎么穿过后续两条街道,前往戈尔韦。 一旁始终沉默少言的高佛德里,却是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 “我饿了。” 安度的表情一时间错愕,思绪变得有些混乱。 掏出怀表看了看,他这才发现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本没什么感觉的安度,似乎被传染了一般,立刻感受到了腹部传来的那一股,久违的饥饿感...... 安度轻叹一声,望了望四周,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面包店。 对着身后的野蛮人招了招手,又观察了一番四周落单的三四只低阶魔仆,安度心中有了想法。 花了几分钟和高佛德里制定了策略,两人立刻分开行动。 空旷的街道上,高佛德里肩抗战斧,对着周围的突然大笑几声。 魔仆们立刻被他的举动吸引,面带贪婪的扑向了他...... 十分钟,负责解决魔仆的高佛德里一身狼狈的来到了面包店内。 安度将翻找出来的牛奶、面包等东西往桌上一放。 “吃吧。” 高佛德里面带兴奋的拿起一块白面包就啃了起来,吃到一半才想起了些什么,尴尬问道, “你不吃点吗?” 安度微微一笑,道:“我已经吃过了。” 高佛德里一愣,想起了刚才安度制定的策略...... “你先去吸引周围恶魔的注意,我负责清理那些守卫在面包店周围的恶魔。” 恍惚间,高佛德里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安度就抢先一步说道, “快点吃,一会恶魔找来了,就没时间了。” 高佛德里听了大惊,再也不敢多去思考这些,开始全力向面包发起了进攻。 看到这里,安度心里突然觉得一阵好笑,可是转头望向街道上的满目疮痍,又是深深一叹。 等到高佛德里吃完,安度又和他休息了几分钟,这才继续往前进发。 这一次,两人没有了天台这样的捷径,只能放缓了速度,一边清理街道上的游荡恶魔,一边谨慎前进。 终于,在花费了近一个多小时后,两人终于是利用安度记忆里,那“熟悉的复杂路线”,来到了戈尔韦区。 借助哈尔玛南区的建筑,多半都是毫无规律性可言的特点,安度反复推敲了一遍记忆中的路线,有惊无险的躲过了大半恶魔,终于是来到了一处熟悉的位置。 这也是他记忆中,那“熟悉的复杂路线”的终点位置。 眼前的别墅内,杂草肆意的生长着,甚至有一些零碎的垃圾丢落在别墅周围,很明显是有段时间没人打理过了。 这里,就是一切开始的地方,歌德太太最初的住处。 虽然时间只过去了一个月,安度却有一种已经过了许多年的错觉。 不知道歌德太太和小布兰特一家,有没有逃出哈尔玛......安度心里突然想到。 收拾了下心情,安度带着高佛德里走进了别墅内。 大门自然是由高佛德里,利用手中的战斧强行打开的。 好在来的路上,安度就发现了这周围没有什么恶魔的身影,这倒是让他越发的迷惑。 两人先是进了屋内,安度也立刻高举左手,利用“热度”警报器感受着四周是否存在危险。 仔细确认后,安度这才和高佛德里坐在了一楼客厅里,思考着接下来这最重要的一步。 虽然来的路上,安度和高佛德里躲避过了大半恶魔的目光,但是接下来想再继续前进,危险系数无疑就大大提升了。 “我们现在的位置,已经相当于深入戈尔韦区内部了。” 安度摊开了一张用于绘画的雪白纸张,拿着从书房内翻找出的黑色油笔,开始在纸张上作画。 有着绘制卡牌的功底在,不过几次勾勒涂改间,一副关于戈尔韦的粗制地图,就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接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是恶魔们尤为集中的地点——这个位置。” 安度指了指地图上,位于他们两人左上角的位置,继续道:“这里距离我们并不远,如果走捷径最多十分钟就能到达。” 高佛德里点点头,表情有些发懵道:“你既然确定了,那我们一会就出发吗?” 安度摇摇头:“我不确定献祭的具体位置在哪里。” 他顿了顿,有一种推测的口吻道:“但是根据我们来时路上,恶魔的分布情况来看,这个位置是献祭地点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高佛德里愣了愣,下意识道:“如果不是呢?” 安度立刻笑道:“这就是我没有直接带你去的原因了。”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枚散发着闪闪银光的圣杯,严肃道, “我们必须提前想好,关于撤退的计划。”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九十四章 祭坛 安度来到南区,是来查询真相,解决问题的,不是来送死的。 实力上的不足,让他能够使用的手段极为有限,也更一步限制了他的发挥。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只能选择使用最蠢的方法,强行闯过去。 既然是召唤来的恶魔军团,那么自然是找寻到召唤的本源,然后再去解决问题。 低矮的茶几上,圣杯中,圣水正缓缓成型,安度目光中也多了几分坚定。 “有了这只圣杯,以后的选择也多了一些。” 因为需要等待圣水生成,安度的心思一时也空泛了下来。 看着茶几上的圣杯,安度突然有些好奇于,眼前这枚哈尔玛圣物的品质。 类似于教会圣物这样的物品,阿克蒙德上其实有着一种统一的称呼,贵重物。 这一类贵重物,与珠宝首饰一类的贵重物不同,就比如说安度身前的安杰丽卡的圣杯。 类似这种拥有神奇力量的贵重物,在阿克蒙德大陆上极为稀有,通常在市面上根本无法见到,比起附魔的武器、防具更具有价值。 如果论起价值,一件低品质的贵重物,差不多相当与两幅六阶魔纹构装! 贵重物的品质从低到高,分别是普通、稀有、史诗、传说。 对于安度来说,这类贵重物倒不是第一次见到,上辈子类似这一类贵重物,他身上可没少带。 不过自从来到阿克蒙德之后,这倒是他第一次见到。 至于始终没见到过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太稀少了。 嗯,也就比古代卷轴,多了一点点而已的样子...... “这枚圣杯的品质......应该是稀有中上的水平。”安度轻抚着杯身,感受着其上的玄妙符文,一阵陶醉。 “这不是地精一族工艺品吗?” 一旁的高佛德里,这个时候也终于第一次仔细看清了,这枚圣杯的模样。 安度立刻来了精神,转头看向他道:“你见过?” 高佛德里点点头,做回忆状道:“我们部落也有地精一族的工艺品,不过只有两件。” 安度倒是没有太惊讶,毕竟是顶着埃德蒙姓氏的部落,有贵重物存在也很正常。 但这不代表,他就没有了疑问。 “你怎么知道,这是地精一族的工艺品?” 高佛德里笑道:“这是我们大祭司说的,我还用过其中一件,确实很强大啊!” 安度想了想,又和高佛德里聊了些其他的,主动跳过了这个话题。 埃德蒙这个姓氏以及野蛮人部落的相关事件,还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接触到的,等以后有机会了倒是可以好好了解了解。 ...... 天边泛起了昏黄的云彩,一天都没怎么露过脸的日光,终于是不在吝啬,照耀在了大地上。 对于恶魔们来说,这却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相比于阳光带来的热量,它们更喜欢岩浆、火焰的纯粹。 安度摸了摸腰间别着的两幅临时性卷轴,已经口袋里那一瓶满满荡荡的圣水,心里也有了一丝底气。 其实在等待圣水的过程里,他也在思考一个问题。 那就是既然恶魔已经没有了后续支援,自己是不是也可以退出这场源自痛苦之灾的谋划中了? 但安度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内心的那份好奇,还是因为其他的...... 布兰达堕落的画面近在眼前,马拉的嘶嚎游荡在他的耳边,罗伯特那安详的表情,还有塞拉斯......查得...... 这场席卷了哈尔玛谋划,安度身在其中。 他可以走,但是每当想起那些记忆中的面孔,尤其是查得被钉在墙上的那副画面......安度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 为了那些死去的人,做些什么。 两人的脚步声,在不远处恶魔们的低吼声中,显得微不足道。 直到安度靠近其中一只二阶科瑞斯,只有十几米时,这只嗜血的高大恶魔,才突然像是嗅到了什么一般,猛地转过身来! 可是安度早已经钻入了一旁的房屋阴影中,这让有了些许察觉的科瑞斯一阵疑惑。 科瑞斯缓缓移动脚步,一步步脱离了恶魔大军,向着安度的方向走去,而安度则是小心的控制着自身脚步,始终保持着恒定的步伐,慢慢将科瑞斯带离了大部队。 几分钟后,彻底远离了恶魔部队的科瑞斯,终于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兴奋的冲向了它的前方! 那里,高佛德里面带残酷的笑容,握着战斧巍然不动。 当太阳逐渐有了落山的迹象时,高佛德里身前已经满是暗黄色的恶魔之血。 不过半分钟过后,又是一只科瑞斯来到了这处较为偏僻的巷道中。 与之前许多的同伴一般,这只刚刚来到这里的科瑞斯先是谨慎的看了眼地上的血迹,接着竟是露出了一丝惧怕! 它能感受到,地上的血液,都是来自科瑞斯的恶魔之血! 但是高佛德里却慢悠悠的晃了晃手中的战斧,脸上的不屑越发讽刺! 科瑞斯刚准备逃离的想法,瞬间被愤怒压倒,喉咙发出一阵沉闷暴躁的低吼声,冲向了高佛德里。 可是就在冲刺了一半时,这只科瑞斯却仿佛看到了些什么,诡异的停止了冲锋的态势,再次变得想要逃离! 顺着它那惊恐的目光向右侧看去,一条阴森森的小路间,堆满了恶魔科瑞斯的尸体,足有三四米高! 大量的恶魔之血顺着它们的尸体,缓缓流淌到了街道中,又迅速干涸!! 高佛德里保持着冷笑的表情,脚下猛地发力,战斧高高举起,欲要砍向对方! 不远处的安度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能由衷的感叹一句,“真不愧是野蛮人啊!”。 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安度用同样的方法吸引了近二十多只二阶科瑞斯来到这片早就选好的地点,结局却是出乎他预料的顺利! 高佛德里那融进了血脉里的战斗天赋,让他往往只需要两分钟时间,甚至更快!就可以解决一只二阶恶魔! 这还是在他没有卡戒,纯粹是依靠自身的力量与技巧的战果!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恶魔......似乎有些蠢?” 这是安度早在遇到尼达姆带领城卫军和恶魔交战时,就发现了的一个问题。 这些恶魔虽然拥有着二阶实力,但是却总是给他一种,似乎缺了点什么的感觉。 如果真的要形容,那就是可能——缺了点脑子。 虽然恶魔们普遍智力较低,只有纯粹的杀戮和毁灭欲望,比起魔鬼相差甚远,但也不至于这么明显才对...... 安度轻抚着手中卡戒,这次倒不急着去“引怪”,而是打算先等高佛德里清理了这只二阶恶魔。 两分钟后,恶魔的尸体重重倒地,安度带着一丝疑惑上前道, “你怎么看?” 高佛德里难得的聪明了一回,面露深沉道:“有问题!” 安度点点头,不禁想起了曾经出现过了一位强大恶魔。 堕落之子! 比起堕落之子,刚刚解决的这些恶魔实在是有些侮辱了恶魔这个种族。 作为当时围攻堕落之子一员的高佛德里,感触颇为明显,表情凝重道, “它们......有点像是傀儡!” 安度点点头,想了想道:“应该是献祭出现了问题,它们应该并不完整。” 心中这么想着,安度也不免有些庆幸。 如果不是这些恶魔出现了一些缺陷问题,人类负责防守恶魔们的阵线,可能早就崩溃了,而自己一会的计划,也无疑更加危险。 “休息十分钟吧。” 安度看了看远方天空,那已经隐隐浮现轮廓的圆月,顺手扔了一双作战靴给高佛德里。 恶魔之血,具有强大的腐蚀效果,高佛德里算上刚刚换的作战靴,这已经是第六双了...... 休息完毕,安度带着高佛德里一并前往了几百米开外的目的地。 有着安度之前的这一波“拉怪”操作,此时恶魔阵中已经是陷入了一种古怪的氛围中。 恶魔们都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但就是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看到这里,安度也越发确定了这次事件的恶魔们,存在着一定的缺陷。 二十多只二阶科瑞斯不见了踪影,竟然都没有引起对方的大范围警戒,而只是有了些许反应! 好在这里的恶魔数量足够多,安度粗略看去就有近千的数量,少了一二十只,对于整体数量来说,倒也确实“不明显”。 大致数了下剩余的科瑞斯数量,安度心里越发稳定,之前消灭的那波科瑞斯,会极大减轻一会两人逃跑时的压力! 安度先是安排了高佛德里,绕到了一个利于撤退的位置埋伏,自己则是一通乱绕,最后来到了一处复式型三层别墅上。 站在别墅的三楼,借助高度的优势,安度看到了恶魔围绕的那座祭坛! 虽然早就有了猜测,但是亲眼看到,还是让安度一阵头皮发麻,血液沸腾! 由无数白骨堆砌而成的足有近三十米长的庞大祭坛上,一只只陆续赶来的恶魔,将手中的人类尸体丢进了祭坛中央的血池中,期待着之前的情景再次出现。 血池被人类的尸体填满了大半,无数死去的市民尸体死状惊恐,漂浮在血水上。 对于这些智力堪忧的恶魔们来说,即便是出现了一些突发状况,也无法阻挡他们的“本职工作”。 虽然距离足有近百米,安度还是能够清晰的分辨出,那些人类的尸体,多半是残缺不全的!! 对于恶魔们来说,人类的血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而祭坛却需要无数的人类尸体献祭...... 安度强压下心中那份毁灭对方的欲望,默默的掏出了怀表。 还有两分钟,就要开始了......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九十五章 破坏与奔波 当高佛德里的狂笑声响起时,恶魔们被惊动了。 智力残缺的它们,用那简单且一致的——嗜血目光,看向了野蛮人。 甚至不需要动员,接近一半的恶魔们都动了! 而剩余的一般恶魔们,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却不可避免的投去了好奇的目光,挪动了原本的位置! 安度默默的观察着这一切,皎洁的月光下,他轻轻抬起了左手。 一抹金色光芒骤然亮起,顺势吸引了剩余恶魔们的注意力。 虽然距离较远,但这么耀眼、且令恶魔厌恶的气息,自然不会被它们错过。 安度身体微躬,左手猛地甩向前方,手中雷蛇带着一抹金色流光,划破初临夜空,径直飞向祭坛方向! 这也是安度第一次,在这么远的距离,释放神圣惩击!! 好在他不需要做其他的操作,只需要控制着雷蛇,径直飞向祭坛,这让他所需要承受的压力无形之中减轻了许多。 这是在最开始计划的时候,他就已经考虑清楚的,否则神圣惩击恐怕还没飞出五十米,就已经施法失败了! 呼啸的雷蛇金光四射,地面祭坛旁的低阶魔仆们在惊恐的怪叫中,疯狂的冲向安度所在的别墅! 可是正如安度心中预想的那般,这些恶魔们......真的是缺了点什么! 没有了奴役者这样的领导者,地上的二阶科瑞斯也仅仅只是犹豫了一瞬,就加入到了恶魔大军中,一时间竟然没有恶魔,想要去阻拦空中那迅速袭来的雷蛇! 安度一边控制着雷蛇,一边迅速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此时他所在的别墅,如同一个漩涡般,吸引着周围游荡的、聚集的恶魔们,飞速赶来。 安度心下不敢迟疑,控制着神圣惩击幻化出的雷蛇,在距离祭坛还有十来米的距离处时,轰然炸裂! 金色的雷蛇崩碎成了无数细小的电流,其中掺杂着少许的神圣气息,如同突如其来的暴雨般,迸射向了那巨大的、血腥的祭坛! 雷蛇炸裂的一瞬间,站在别墅三楼的安度却是看也不看,头也不回的选择了撤退! 他的动作是那么的矫捷,那么的熟练,以至于给人以一种,他在动手之前就已经排练过无数次的错觉! 事实上,在刚刚等待的时间里,安度早就在心里默默排练了无数遍,现在逃跑的事项...... 戈尔韦小区内的恶魔们,仿佛无穷无尽! 地面在恶魔们的踩踏下,发出了凄惨的悲鸣声,安度冲下别墅后,立刻向准了自己早已计划好的方向,第一时间狂奔而去! 身后,大约五十米外,恶魔们的怒吼声汇聚在了一起,在皎洁的月光下,如同深渊的低吼。 安度不顾一切的逃跑,同时眼神还时不时的望向右侧。 高佛德里逃跑的方向,同样荡起了大片的灰尘,恶魔们的怒吼声不绝于耳,与自己这边的恶魔们交相辉映,此起彼伏! 一路狂奔了两个巷道,穿越了六户早已没有人烟的私人别墅,安度终于逃到了一处空旷的广场地带! 然而还没等他松一口气,广场内那游荡了一天的十几只魔仆,双眼骤然冒起了绿光,嘴角滴落着粘稠的液体,“咿啊”怪叫着就冲了过来! “该死的!” 安度嘴里忍不住低声咒骂两句,右手摸过腰间,一张由圣水临时绘制的低阶符阵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白色的纸张随着他抛掷的动作,于半空中徐徐展开,露出了里面那一副人类乘坐着独木舟,在大海上与暴风雨抗争的画面。 符阵上,那乳白色中带着点点金色亮光的画面,迅速消散在了空气中,而安度身前的地面也豁然出现了变化! 地面一阵剧烈波动,如波浪一般汹涌起伏,让那些正扑向安度的恶魔们一阵措手不及。 接着这一瞬间的缝隙,安度已经锁定了左前方的一条街道! 与此同时,高佛德里的身影也是跑出了戈尔韦区,出现在了距离安度右侧的广场不远处! “这里!” 安度高喊一声,脚下却不敢停留,一路向着左前方的街道奔跑而去! 那条街道他很熟悉!正是他之前每天前往南区教会的必经之路!! 此时场面一阵混乱,他也顾不了太多,只有先甩脱了身后的恶魔大军,才能继续考虑其他了! 远处的高佛德里眼见着安度冲向了一条街道,看着身前如同波浪般的地面,硬着头皮也加入了其中! 地面的变化,对于安度和高佛德里来说只是个人的,可是对于大批量,成军队态势的恶魔们来说,却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往往只是一只恶魔稳不住身形,就会牵扯到周围几只,甚至十几只恶魔的平衡!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整个恶魔追击大军陷入了彻底的混乱中,安度和高佛德里的压力瞬间减少了大半! 至于广场上的那些本就存在的恶魔,在安度的躲避之下,很快就聚向了高佛德里那边。 野蛮人对于这些智力低下的邪物,动起手来没有丝毫的犹豫! 五分钟后,脱离了“波浪广场”的安度带着高佛德里,迅速躲进了一处公寓之内。 “呼!先上天台!” 安度大大的喘了一口气,来不及调整呼吸,立刻带着高佛德里一路向上,径直来到了熟悉的天台上。 借助地利的优势,安度掩藏好了身形,第一时间看向了,此时已经归于正常的广场。 毕竟只是临时的低阶符阵,加上材料有限,安度思前想后也只能弄出这一类拖延的符阵,好在效果却是出乎意料的好。 此时失去了安度两人踪迹的恶魔,带着愤怒的咆哮声,冲进了各个街道、角落,迅速散开去。 直到这个时候,安度才终于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胸口一阵剧烈起伏。 “恶魔们散开了,我们更回不去了。” 高佛德里坐在地上,突然叹气道。 安度愣了愣,这才发现高佛德里早已经是浑身浴血——且他身上的那些血迹,都是他自己的。 不知不觉中,一直主要负责战斗、诱敌的野蛮人,已经是疲惫不堪,之前消灭的那二十多只二阶科瑞斯,也并不是毫无代价。 即便那是残缺的二阶恶魔,但是那却是货真价实的二阶恶魔,如果不是野蛮人那无比强大的恢复力,以及那碾压性的战斗技巧,根本不可能做到! 安度默默感受着自身的灵性,轻叹一声中,手中的金光渐渐亮起。 为了避免被地面街道上的恶魔们发现,他故意压低的身体,同时极力遮掩着金色亮光。 手掌向前划动,圣光立即轻轻的将高佛德里包裹。 沐浴着圣光的野蛮人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吟,身上那些伤口迅速的闭合,流淌的鲜血瞬间止住。 一缕缕淡淡的黑色烟雾自那些伤口处飘荡而出,野蛮人苍白的脸庞也渐渐恢复了血色。 这些被恶魔们污染所产生的黑雾,必须及时清理,此时因为正被圣光治疗下,也是立即被逼出了高佛德里的体内。 过了几分钟,眼看着高佛德里身上的伤口已经没什么大问题,安度也是感觉身体与大脑一阵酸胀。 一天的奔波,灵性两次耗尽带来的疲惫,让他此时只想能找个地方睡觉。 轻搓了搓自己有些冰冷的脸庞,安度思索着接下来的方向。 最开始来到南区,就是为了搞清楚痛苦之灾的目的,以及对方在哈尔玛的布置。 现在痛苦之灾因为一些原因无法赶来,自己又碰巧毁掉了对方的据点,加上刚刚那座应该已经被圣光摧毁的祭坛,南区的危局其实已经解决了大半。 即使是现在对方赶来了,想要再次恢复召唤的祭坛,也必然会花费不少时间,至于到时候的情况,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据点被毁,痛苦之灾却没有赶来......”安度轻声自语着,陷入了沉默。 能够牵扯对方无法赶来的原因,不外乎几个。 有人阻拦住了它,自身遇到了问题,亦或是接到了新的命令...... 相比较起来,安度觉得痛苦之灾被人阻拦与遇到问题的可能性最大。 毕竟筹谋了这么久,奥姆真理神会不太可能在这个时候,改变策略。 安度轻敲着手指,表情越发严肃。 “如果是被人阻拦,哈尔玛附近应该是没有半神存在的,会是谁呢?” “以痛苦之灾的情况,也不太可能遭遇突发情况,毕竟也是老牌半神了......” “不论它来不来,南区的问题,可能已经无法再深入了,辛谢尔的情况只会更加严重,戈尔韦的恶魔们离开祭坛后,整个南区也变得更加凶险了......” 安度思索着对方没有赶来的原因,以及稍后该怎么撤离的问题,身旁的高佛德里也没有闲着,从一些闲置的公寓内,找到了一些没能带走的事物。 因为灾难来得过于突然,许多市民在逃跑的时候,根本来不及带走太多东西,寻找食物几乎没怎么花费高佛德里时间。 安度想了想,没有和高佛德里去那些空置下来的公寓内休息,而是找来了两床棉被,以及几个棉垫。 “天台上是最安全的,如果遇到了危险,可以方便我们随时逃跑。” 安度一边躺倒在棉垫上,一边抓起了一块面包,就往嘴里送。 稍后还不知道会遭遇什么,这个时候能休息自然是赶紧休息,补充之前消耗。 可还没等他将嘴里的面包咽下,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突然从南边传来!!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九十六章 秘技·鬼狩神! 安度的注意力被南方的爆炸彻底吸引,脸上的表情更是瞬间色变。 天空中那巨大的,如同星盘般不断盘旋的光晕,散发着的紫绿色光芒,即便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依旧令人惊骇莫名!! “这是!!” 安度口中一阵低呼,眼中满是震惊。 地面上的恶魔们在经过了短暂的迟钝后,开始变得越发的狂暴、躁动! 不过对于天台上的两人来说,却没有太大的关系。 高佛德里也是一脸的惊奇,忍不住道:“这是什么?” 安度想了想,皱眉道:“这是战斗时的波动。” 高佛德里脸色一变,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表情复杂无比。 安度轻叹一声:“再等等,以后会有机会报仇的。” 野蛮人脸色稍微平静了些,继续问道:“是什么人在出手。” 安度眼中光芒闪烁,呢喃道, “以后你会见到的。” ...... 南区郊外。 一个长相妩媚而妖娆的少女,脸上满是怒火,双眼中的怨毒之重,如同汇聚了世间所有的怨恨。 “萨帕塔尔,我记住你了!!” 少女轻声怒喝,胸前只用一道浅浅红布遮掩的波涛一阵翻滚,随着她的呼吸上下起伏。 然而这些并不足以让她眼前的那个男人——萨帕塔尔有丝毫的反应与动摇。 辰光,这位帝国三皇子,如同一个边缘人般,躲在不远处的一个翠绿色光罩内。 他的眼神不时的扫过天空的星盘光晕,又偶尔带过少女愤怒的表情,脸上的笑意始终不曾褪去。 “如同你愿意脱离奥姆真理神会,然后再去南方驻守百年,我倒是不介意接纳你。” 痛苦之灾——也就是这位长相妖娆的少女,嘴角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全身上下那稀少的“布条装”甚至会让人忍不住生出一阵担心。 “这样的天气,穿的这么少不怕着凉吗?”辰光忍不住砸吧着嘴,轻笑道。 痛苦之灾的面色越发冰冷,可是被翠绿色光罩包裹的辰光却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阵微笑。 “这是精灵女王赠送的生命之种,等你突破到了七戒的时候,倒是可以试试能不能打破,现在还是差了点啊。” 面对着辰光那喋喋不休的碎碎念,痛苦之灾果断的选择了无视。 面前的这个中年男人,虽然始终不曾远离辰光,但是她很清楚,这不过是对方心中一直有着隐藏的忌惮,并不能真的代表什么! 萨帕塔尔如同一座高山般,稳稳的伫立在那,右手轻握剑柄,但是她却不敢轻易出手! 天空之中,星盘光晕持续了十几秒后,再一次如同先前双方的试探般,轰然炸裂。 而痛苦之灾的脸色,却更加难看了...... “唉......解决她吧......” 光罩之中的辰光,突然轻叹一声,看向了西北方向,嘴里一阵嘀咕。 “好好的旅游,就这么没了啊~” 正与萨帕塔尔持警戒状的痛苦之灾,突然脸色剧变,左手虚空一抓,一道道虚无缥缈的鬼魂,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萨帕塔尔眼神低垂,右脚向前跨出一步,周围的草地瞬间无声化作灰屑。 仿佛时间都在这一瞬间停止了一瞬,再次看去,他的右手已经拔出腰间的长剑! 空气中正自四面八方,飘向痛苦之灾的鬼魂一时间齐齐发出了凄厉的尖叫,一尊鬼首铜面的虚幻身影出现在了萨帕塔尔的身前。 盔甲之中,那如鬼火般穿透了青铜面具的紫色双眼,瞬间锁定了远处正在施法的痛苦之灾! “秘技·鬼狩神!” 长剑轻闪,刺破星空! 鬼首铜面,仿佛来自异域失控的阿鼻修罗,在这一刻踏破了空间的法则,瞬息来到了痛苦之灾的面前! 空中,那急速飞来的大量鬼魂一瞬间化为了漫天星光,瞬间崩散! 而施法中断,不得不直面鬼神修罗的痛苦之灾,凄嚎一声,身体散发出了无尽绿光,照射四方! 辰光静坐在光罩之内,看着远处突然暴走的痛苦之灾,却突然感到胸口一痛,险些喷出一口鲜血。 心下大惊的辰光,立刻从自己的金色手镯中,再次取出了一卷古老的卷轴,随时准备启动! 绿光以痛苦之灾飞向四方,首当其冲的鬼神修罗立刻身体一滞,就连拔剑的动作都变得迟钝许多。 萨帕塔尔更是尤为严重,鼻间猛然流淌出两行鲜血,紧接着是嘴角、耳部!! 他强压下那股难以形容的痛苦之感,手中的长剑再次归鞘! 与此同时,鬼神修罗双眼中的紫色火焰再次透体而出,如同两团鬼火,荧荧闪烁!! 痛苦之灾面露惊恐,嘴里厉喝一声“不可能”,转身刚要逃走,那鬼神修罗却仿佛挣脱了控制,手中猛然发力,腰间长剑骤然出鞘! 一抹淡紫色光芒转瞬即逝,而那本就虚幻的鬼神修罗身影,瞬间如同一阵烟雾般,随着微风拂过,消散在了空气中。 痛苦之灾表情惊慌,如秋水般的双眼中充满了恐惧,胸口一枚看似普通的黄色水晶吊坠悄然碎裂。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那碎裂的吊坠中,一抹难以言喻的晦涩古代语自空中响起,一道道黑色波纹转瞬间就已形成! 而空中那些,刚刚被震碎的鬼魂身影竟是如同倒叙的电影画面般,再次凝聚! 淡紫色的光芒轻飘飘的、如同飞舞的羽毛般,来到了痛苦之灾面前,却立即被痛苦之灾头顶上方的那晦涩语言,散发出的道道黑色波纹包裹! 直到这时,一直心惊担颤的痛苦之灾才终于反应过来,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眼中的憎恨越发浓烈! “我记住你们了!”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那被包裹住的紫色光芒终于获得了自由,精准的落在了痛苦之灾的身体上,却如同泡沫般,瞬间破碎,化为了点点紫色光晕,迅速消散! 远处的萨帕塔尔却如同遭遇了重击般,再也承受不住,跪倒在地,呕出一口漆黑的鲜血。 可是痛苦之灾却仿佛没有看见般,随着天空的那晦涩语言渐渐消失,只余下了那黑色波纹依然悬停在她的头顶。 一时间,痛苦之灾那姣好的面容上,一抹不甘转瞬即逝,脚下却不敢再多做停留,恶毒的看了眼远处的辰光和萨帕塔尔后,竟是飞向了波纹之中。 在踏入波纹之前,她猛地顿了顿,眼神突然转向了哈尔玛,一抹黑色光芒转瞬即逝。 紧跟着,她的身体融进了波纹之中,随着波纹一同消失在了空气中...... 远处,数公里之外,大地震颤,无数植物如同受到了神灵恩赐般,疯狂生长,化作了一道巨型树木长廊。 长廊上,一位蓄有胡须,身穿土黄色法师袍的男人,正于长廊之上漂浮前进! 仔细看去,男人的双脚始终离树木长廊有着五厘米的距离,而这中间的空隙内,仿佛有无形的推力,不断涌动,将男人以极快的速度推进着! 半分钟后,男人终于来到了萨帕塔尔与痛苦之灾交战了半天的地点,立刻从数十米高的长廊之上,一跃而下。 一道自古树上生长而出的藤蔓,精准的接住了下坠的黄袍男人,将他送到了辰光两人面前。 辰光刚准备开口,男人已经抢先一步鞠躬行礼,脸上满是惊慌道, “殿下!我来晚了!” 辰光摆摆手,没有去计较这些,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瓶瓶药剂,想了想后递给了靠在一颗大树前的萨帕塔尔。 这位强大的人类剑士,此刻已经是气息虚弱,脸色铁青。 辰光丝毫没有犹豫,递出的右手直接打开了药剂,将里面那淡蓝色的药剂直接灌进了萨帕塔尔的嘴里。 做完这些,辰光看着萨帕塔尔逐渐红润的脸庞,轻舒一口气,转而看向了一旁的黄袍男人。 “夏普,你知道奥姆真理神会吗?” ...... 安度躺在棉垫上,思考着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从颜色以及碰撞的激烈程度来看,其中一方是痛苦之灾几乎是一定的。 另一道,那紫色的光晕...... “辰光怎么又回来了?” 安度心里不禁一阵疑惑,虽然对方的出现,间接性相当于拯救了哈尔玛,可是他依然无法理解对方的这一举动。 不论是从什么样的角度,哈尔玛都不该有能吸引他的存在啊!! 想到这里,安度猛地一愣...... “难道是因为我?可是我只见过他一面啊......难道被发现了什么??” 安度心中疯狂转动,却始终无法找寻到一个合理的理由,最后只能归类为,对方可能真的只是凑巧,又一次经过了哈尔玛。 不过在安度心里,也埋下了一份警惕,因为他也不能肯定,对方是不是因为自己,才会再次来到这里。 “有了辰光,哈尔玛的危机应该很快就可以解除了......那道紫光应该是萨帕塔尔没错了。” 安度心里盘算着,双方的实力以及差距,包括对战的各种可能性。 很快,安度心里就有了结果。 以萨帕塔尔的实力,击败痛苦之灾应该是早晚的事情......毕竟那可是无限接近七戒的男人! 整理着心中那不为人,且庞大无比的“情报系统”,安度缓缓收起了曾经的那份记忆,静静的等待着南边的结果。 “你快看!地面上的恶魔又发疯了!” 高佛德里突然低声喊道。 安度连忙向下看去。 街道上,此前漫无目的四处游荡的恶魔们,此时竟然整齐划一的,表情坚定的往着一个方向疯狂奔跑!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九十七章 来自虚空的威胁 冷...... 霍伊尔紧了紧身上的皮袄,通红的小脸双眼紧闭,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那是什么叫声? 我不是应该去南区,参加教会的讲经吗? 不对,好像......发生了些什么? 周边的嘶吼声逐渐清晰,霍伊尔忍不住翻了个身,眉头微微皱起,长长的睫毛突然闪动了下。 “好吵啊!” 霍伊尔似梦呓般的抱怨了一句,身体猛地一顿,接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豁然睁开! 漆黑的环境,窗外的月光,那只隔着一道墙的恐怖低吼...... 昏迷之前那模糊的记忆逐渐上涌,霍伊尔那红扑扑的小脸,瞬间煞白。 “埃文斯!!” 霍伊尔身体颤抖着,双眼中噙满了泪水,颤巍巍的对着屋外喊道。 空气中,来自屋外的恐怖吼叫声,突然安静了一瞬...... 霍伊尔屏住呼吸,双手紧紧的抱住了自己身上的皮袄,身体不断向后挪蹭,直到背后传来一阵冰凉且坚硬的触感,才停止了这一动作。 吱呀! 一阵酸涩的开门声响起,两个背对月光,沐浴在黑暗中的男人,迈着步子,一步一步的走进了屋内。 皮鞋踩在木板的地面上,发出阵阵清脆的“啪嗒”声,敲击在霍伊尔的心脏。 “真不错啊!” 比勒尔依然是那一身整洁的西装,手上拿着一把黑熏木质地的,外表涂抹了银白色漆料的手杖,脸上浮现一抹兴奋的红晕。 佩德安静的站在一旁,表情僵硬的看了看霍伊尔,接着收回了目光,声音干涩道, “你确定,他可以?” 比勒尔淡淡道:“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会是我们的一次机会。” 说完,他有些不满的扬了扬眉毛,语气故意顿了顿道, “你不相信我?” 佩德依然没有反应,过了几秒突然转身离开,突然道, “没有损失的事情,我不反对。” 比勒尔的表情一阵变换,最后化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用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呢喃道。 “明明我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啊......” ...... 街道上的恶魔,瞬间涌动狂暴,仿佛受到了指引一般。 安度表情严峻的看着下方,最终缓缓看向了北方。 从恶魔们的路径来看,似乎是要对还驻守在城内的人类军队,发起最后的总攻了...... 安度心中不断分析考虑着眼前的情况,几分钟后,只能无奈的选择了放弃。 虽然他有着无数种方法,可以解决目前的问题,可都不是现在的他能去办到的。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安度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要洗净内心的烦躁与气闷。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高佛德里站在一旁,主动问道。 “这应该是对方的最后一波攻势了。”安度看向不断远去的恶魔大军,轻叹道。 话音刚落,安度刚刚收回了观察的目光,眼角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南区方向,爆发出了一股硕大的黑色迷雾,笼罩了天空! “那里是......辛谢尔!” 安度的瞳孔骤然收缩,下一秒,辛谢尔区上方的迷雾骤然炸裂! 即便隔着数公里的距离,安度依然可以清晰的看到,辛谢尔所在的位置处,空气中的气流正在剧烈鼓荡,大量的碎石、物品被席卷到了空中,如同遭遇了龙卷风一般! 空气中的气流越发呼啸,仅仅过了几秒钟的时间,伴随着一道震天的声响,辛谢尔所在的区域内,空间开始变得扭曲,如同抽象派画作中的景象,整片天地都逐渐颠倒、迷幻!! “空间乱流,它们引爆了祭坛!!” 安度心中一阵惊怒,虽然心底早就有过类似的猜测,可是当猜测化为现实时,他依然止不住的感到愤怒! 作为召唤恶魔大军的祭坛,其中所包含着能量是难以估量的,想要从深渊中召唤恶魔也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在经过了近一天的使用后,祭坛本身所蕴含的能量,加上无数被献祭的哈尔玛市民,所产生的灵性能量,其实都变相的储藏在了祭坛之内。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在来到南区后,会花费那么大的功夫,绞尽脑汁想要摧毁戈尔韦祭坛的原因! 但现在,痛苦之灾虽然大概率的可能,正在与萨帕塔尔交战,甚至是已经败退,可是对方却依然坚定的,不肯放过哈尔玛! 随着祭坛的引爆,辛谢尔区域内的空气越来越凝滞,空间内的能量无处安放,竟是直接作用在了空间壁垒上! 空间开始逐渐扭曲,直到不堪重负,发出了刺耳的尖啸声,中间只不过花费了五六秒的时间! 在安度无奈与痛恨的目光中,大量的黑色虚空撕裂了本十分平稳的空间,却被空间的法则迅速修补。 但一修一补间,那短暂的空隙间,一只只或是手臂裹挟着岩浆,或是身披沉重枷锁,亦或是如同虚幻色彩般的恐怖巨手,贪婪的、渴望的试图从那漆黑的虚空之中探出! 混乱的黑色虚空,不断撕裂原有的正常空间,一时间难以计数的恐怖巨手凭空出现在了辛谢尔区域的上方! 即便是空间的法则急速的想要修补,可是破碎的空间越来越多,修补的速度却始终难以跟上,而最早出现的那批恐怖的巨手,竟已经露出了一整只臂膀,甚至更有一些胸口都开始浮现而出!! 安度倒吸着凉气,这批不受空间束缚的高等恶魔,一旦真正降临哈尔玛,那将会是难以想象的浩劫! 就在他心中无奈、焦急的同时,一道土黄色的光晕骤然自南方亮起。 安度心中一阵震惊,可就是这么一惊的功夫,当他再次看去时,那道土黄色的光晕,就已经出现在了辛谢尔所在的区域内! “神说,众生平等!” 一道蕴含着莫名威严的声音,飘荡在辛谢尔的上空,刹那间,空间都为之一顿! 安度甚至来不及发出惊叹声,就看到那些黑色虚空中,那些探出大半身子的高等恶魔们,瞬间齐齐倒退,恢复到了最初只隐隐探出一只手掌的状态! 辛谢尔小区,撕裂的虚空上方。 夏普站在一道黄沙凝聚的飓风之上,凭空而立,身上的土黄色长袍猎猎作响,那显然是有精心修剪过的胡须忽然无风自动! 他蓦的向前踏出一步,探出一只手来! 右手上,那散发着玄妙土黄色光芒的五枚卡戒,瞬间光芒大炽,此起彼伏的光亮交相辉映,猛地射出一道深黄色的光芒,化作一道如同山峰般巨大的厚重岩石手掌,狠狠劈在了那些虚空之上! 高等恶魔们探出的手臂,再次被强行逼退回了虚空之中一些,只有寥寥数只散发着恐怖威压的手臂,还在拼命坚持,希望能突破着空间的壁障! 怒吼声、惨叫声、咆哮声不断自虚空之中传来,而一直在努力修复空间的法则之力再次发力,将那些被逼退手臂的空间,瞬间闭合! 夏普也是没有想到,自己一击出手竟没能完全解决,脸色一冷间,再次探出那只配满卡戒的右手! 这一次,出现在虚空们面前的,不再是厚重如山岳的恐怖巨手,而是一条条数米粗细,如同古代魔蟒般的巨大荆棘藤蔓,拖拽着、拉扯着那些不甘心的恶魔手臂们,退回了他们原来的世界! 安度远远的看着这一幕,思绪一阵恍惚。 这样的场面,他曾经见过很多,却从来没有感到过这么的真实...... 站在他身旁的高佛德里更是双眼一阵放光,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激动的情绪,面带憧憬。 安度平复了一阵心情,看着辛谢尔所在区域的混乱虚空逐一被镇压,渐渐恢复到正常,压抑的情绪终于得到了一丝缓解。 虽然问题还没能彻底解决,但起码最大的威胁,已经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至于剩下的,稍后自然可以慢慢解决,起码不会有灭城的可能了。 只是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究竟是谁?......安度有些疑惑的想到。 虽然对方的出手很具有个人色彩,且安度也能感到一丝熟悉感,可却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来。 “你说,我什么时候能像他一样?” 一旁的高佛德里收回了那闪闪发光,如同见到了偶像一般的痴迷目光,忍不住问道。 安度轻轻一笑,想了想后道:“等这次结束了,也是时候该把你武装起来了。” 高佛德里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安度,摸了摸脑袋憨笑道, “那好啊,我正想换把斧子,现在这把太轻了!” 安度看了看那把快跟他人一样高的巨大战斧,一时间有些沉默。 ...... 辛谢尔不远外的一处小区内,比勒尔那紧绷的脸上,冷汗不断滴落,拎了拎手中那硕大的皮箱,眼中带着一丝后怕与不甘,坐上了一辆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四架马车,快速远离了这片混乱的区域。 马车离开十几秒后,佩德从一处房屋后缓缓走出,表情一阵变换。 两分钟后,他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轻轻的将身上的斗篷紧了紧,再次消失在了夜色里。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九十八章 郊外的对话 “不过,你怎么知道虚空和邪物有关系?” 高佛德里坐在垫子上,用粗布不时的擦擦他那不怎么喜爱的战斧,一脸浮现一抹好奇。 安度轻叹一声,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 总不能说,我上辈子去过虚空的副本吧? 想了想,安度想了个折中的理由,解释道, “虚空其实就是隔绝大陆与深渊、地狱等异时空的区域,但是里面的环境极其恶劣,人类正常来说是无法涉足的。 相比较来说,阿克蒙德与深渊之间的虚空,会比灵界、星界更加的危险,因为灵界、星界类的原住民,对于人类并没有恶意,但是恶魔不同。 恶魔往往会不断的游荡在虚空内,借助它们那强大的身体能力,想尽办法利用虚空的隧道,来到大陆上。” 高佛德里若有所悟的点点头,接着又问道, “那为什么不用祭坛?就像我们毁掉的那座?” 安度笑道:“那不一样的。” 想了想,安度继续道:“祭坛能够召唤出的恶魔,通常来说都有着巨大的限制,就像我们今天遇到的那些。 除去限制的原因,另一个主要原因就是那些高阶恶魔,是难以被祭坛召唤的存在,但是利用虚空的漏洞,那些高阶的恶魔也可以来到大陆上。” 安度耐心的解释着,同时也有些庆幸,今天自己提前摧毁了戈尔韦的那座祭坛。 否则如果刚刚是两座祭坛同时爆发,他也无法确定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是否可以解决得了。 想到这里,安度不禁看向了哈尔玛北区的方向。 就在刚刚,那个如同天神下凡的男人,在解决了虚空裂隙的问题后,就赶去了那个方向。 “有了他的加入,那些突然发狂的恶魔们,应该是不用担心了。” 安度心想道。 “刚刚那个......是半神吗?” 高佛德里安静的擦了会战斧后,终于又忍不住开口问道。 “应该是的。” 安度看着星空,眼神飘忽,语气却十分坚定道, “准确的说,是六戒的神眷者。” 高佛德里一副恍然的表情,对于第一次接触到这个层面的野蛮人来说,更是心潮澎湃! 神眷者,是他们整个部落,无法突破的桎梏! 从名字上就不难看出,神眷者是被神灵垂青的一类天选之人。 可对于神灵早已陨落的野蛮人们来说,神灵这个词汇,早已经成为了一种奢望,一份回忆,一段历史! 休息了半个小时后,安度带着高佛德里,离开了这座驻足已久的天台,前往南面方向。 有着神眷者支援与帮助,那些汇聚向北区的恶魔们,下场不难猜测。 唯一让安度有些遗憾的地方,可能就是自始至终,都没能找寻到拉斯金的身影,以及对于托纳利的那份担心。 “尤利西斯子爵......”安度轻叹一声,心中那份不好的预感,再次强烈了几分。 两人顺着无人的街道,肆无忌惮的一路出了城,又找来了一辆被人遗弃的马车,快速赶往郊区。 “我们为什么要去郊区?” 高佛德里架着马车,突然问道。 安度想了想才道:“去看一眼结果。” “什么结果?”高佛德里思考了半天,忍不住道:“那里还有隐藏的危险?” 安度沉默了一阵,才继续开口道, “我想要,去确认一件事。” ...... 斯瓦迪亚庄园,艾尔莎依旧是那一身洁白的长裙,裙角不知不觉间已满是血污。 她就这么静静的坐在大门外,目光呆滞的看着远处天空,似乎那里有着她想要得到的答案。 那双赤裸的、白皙的脚掌被杂草,石块割裂,她却仿佛什么都没感受到一般。 甚至于,在某一个瞬间,她的嘴角还莫名的微微上扬了一瞬...... 几分钟后,远处的郊外传来了阵阵马蹄声,艾尔莎如同被惊动了一般,蓦的从地上站起,一步一步的,踩着染血的脚印,向前走去。 安度坐在马车上,神情一阵恍惚。 “有人!” 高佛德里突然喊道。 安度脸上的恍惚瞬间消退,换上了一副严肃且认真的表情,从窗外看去。 月光下,身穿白色长裙的少妇艾尔莎,脸上带着盈盈笑意,缓缓靠近。 “停下吧。” 安度摸了摸腰间剩余的那张临时符阵,一言不发的下了马车。 微风吹过,带来了丝丝血腥的气息,即便是高佛德里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真的来了。” 安度突然长叹一声,目光带着一丝不忍,淡淡道, “我来了,是她让你留下的吗?” 艾尔莎害羞似的轻点了点头,俏脸上浮现一抹绯红,语气酥糯的说道, “她遇到了一个男人,我只好先回来了。” 安度没有接话,继续问道, “你早就和她做了交易?” 艾尔莎无奈道:“我没有选择。” 空气中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安度才再次开口。 “当时,是她让你那么说的吗?” 艾尔莎突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无比认真道。 “不,我说的都是真的,希望你能救救我的孩子!” 安度点点头,算是答应了艾尔莎的请求。 “你,已经堕落了是吗?” 艾尔莎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接着突然撕裂了胸口的长裙,反问道, “你说的是这个吗?” 一瞬间,安度手上的“热度”警报被完全拉响,高佛德里更是一个后跳,挡在了他的身前。 艾尔莎轻抚着胸口处,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 “她走了,我的身体......” 随着艾尔莎说话的功夫,她胸前那已经开始腐烂的,犹如碗口般大小的创口,猛地一阵起伏! 安度表情冷漠的看着这一幕,他甚至能够清晰的看见,艾尔莎胸口处的伤口下,正有着如触手般的活物正在蠕动!! “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 安度冷冷道,声音如同冰锥一般,扎穿了艾尔莎的心脏。 “就不能放过我吗?” 艾尔莎眼眶渐渐泛红,明媚的双眼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凄婉。 “不用装了,艾尔莎......应该早就死了!” 安度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少妇,心中却没有任何的波动,脚下骤然发力! 艾尔莎前一秒还噙满了泪水的眼中,瞬间变得清澈而纯粹,眼底满是恼怒的神色! 作为头号打手的高佛德里,当仁不让的冲在了安度的身前,早在安度真正动手之前,他就已经安耐不住内心的躁动了! 没有多少经验的野蛮人,在刚刚那一瞬间,内心突然产生了一种,仿佛被人戏耍了般的感觉! 安度感受着自身的灵性,与高佛德里一前一后,一左一右的包围向了艾尔莎,而早有准备,且此时几乎完全堕落异变的艾尔莎,更是发出了一声类似灵魂冲击般的凄厉嚎叫! 灵魂深处猛地传来阵阵刺痛,对此已经有了许多经验的安度,第一时间压制下了内心的躁动,更是牵引着自身灵性,保护着他心脏与大脑等重要部位! 至于高佛德里,身为野蛮人的他,竟是完全硬抗了艾尔莎的这声尖啸! 一击未能奏效,艾尔莎脸上却不见半点慌乱,甚至还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安度看着艾尔莎,心中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看到对方突然开始撕扯胸部的伤口! 一块块血肉被她纤细的指甲撕裂,血水打湿了她身上悬挂着的白色长裙,艾尔莎却越来越兴奋,越来越狂热! 二十来米的距离不算太远,对于高佛德里来说不过是两三秒的时间,可是对于艾尔莎来说,已经完全足够了。 血肉之下,那隐藏在艾尔莎体内的可怕怪物,突然探出了它那漆黑的触手,猛地砸向了高佛德里的头部! 稍慢一步的安度,瞳孔骤然收缩,脚下提前预判性的向右一扑! 眼前一道漆黑的幻影一闪而逝,安度只听到耳边传来的呼啸风声,竟是无法完全捕捉到对方的踪迹! 顾不得提醒高佛德里,安度前扑的身体猛地止住,右手从腰间的口袋里轻轻抹过,一瓶乳白色的圣水已经出现在手中! 感受着自己所在位置,以及记忆中对方的位置,安度一面转身的同时,一面将手中的圣水狠狠掷出! “啪嗒!” 勉强转过身来,安度第一时间看向了圣水飞出的轨迹! 目光所及之处,那道先前无法看清踪迹的黑色触手,此时已经击碎了自己突然丢出去的圣水。 一时间,漆黑的触手,发出了如同炭烤时烤肉一般的“滋啦”声响,冒起了浓浓白烟! 直到这时,安度才有空看向了几米外的高佛德里,心中的紧张也是稍稍减少了一些。 面对着这些迅捷无比的触手,高佛德里手中那把巨大的战斧,此时已经是直接当做盾牌来用了! 匆匆收回目光,安度的右手再次摸向口袋,眼神紧盯着已经完全堕落化的艾尔莎! 她的胸口,原本只有碗大的腐烂伤口,在经过了一番剧烈撕扯下,已经彻底裂开来,蜿蜒至整个腹部! 三四条足有成人手臂粗细漆黑触手,正自那里疯狂涌出,挤满了她伤口开裂的位置!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一百九十九章 圣光术! 面对着已经脱离“人”的范畴的艾尔莎,安度心里一片冰冷,右手再不迟疑。 圣水与触手交融的过程里,安度手中那张画有符阵的白纸徐徐展开。 符阵上,密密麻麻的符号层层堆砌,汇聚成为一副晦涩中掺杂着少许玄妙的画面。 安度控制着自己所剩不多的灵性,启动了这张一直未动用的临时符阵! 一抹微弱的白光浮现在安度身前,很快就将他彻底包裹在其中。 白色的微光在夜色下鲜明无比,不远处的艾尔莎刚一见到这束光芒,立即嘶嚎着将触手蔓延了过来! 除去牵扯住了高佛德里的两条触手,剩余新生的三条触手第一时间包围向了安度。 圣水所剩不多,终究无法阻拦更多来袭的触手,只堪堪拦住了两条,剩余的最后一条毫无阻碍的突进到了安度身前! 微光中,安度仿佛与其化为了一体,睁开的眼眸中都夹杂着点点白光,他缓缓的抬起了右手,空气中霎时间出现了阵阵波动。 微光不断的汇集向他的右手,短短几秒间就已凝聚成为了一把乳白色的长剑。 白色长剑乍一出现,漆黑的触手就如同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般,竟一时间想要逃离。 在艾尔莎绝对的指令下,触手挣扎了一瞬后,再次悍勇袭来,只不过速度不可避免的慢了许多。 安度手持白色长剑,身披点点微光,面色凝重,灵性疯狂涌动! 一道白色光圈自他脚下突然间绽放而出,其中点点金色纹路绘制出了那,象征着教会的图案! 随着脚下光圈绽放,安度的灵性也彻底告竭,脸上却是浮现一抹轻松的笑容。 他站在原地也不移动,手中长剑突然高举,对着袭向自己的触手挥手就是一剑! “圣者祝福!” 安度轻喝一声,那由光芒凝聚而成的长剑,于空中划出了一道白色波纹,精准的落在了触手之上! 如同高温的油锅中,突然掺入了冷水一般,被安度长剑砍中的漆黑触手,猛地发出了一阵惨白色烟雾,伴随着剧烈的颤抖中,大量“噼啪”、“滋啦”声连续响起! 艾尔莎操控着触手,此时也不免一阵痛苦,双手再次撕扯起身体,似欲将自己彻底撕裂! 受限于符阵位置,安度无法远离圣者祝福的区域,但并不妨碍他出声提醒。 “高佛德里!悍勇!!” 安度突然大声喊道,野蛮人在经过了零点几秒的愣神后,突然大吼一声! 高佛德里本就高大魁梧的身体,再次膨胀一圈,全身肌肉快快隆起,仿佛随时都会爆炸一般! 爆发了血脉能力“悍勇”的高佛德里,如同上古时期的蛮荒巨兽般,挥动战斧逼退了一条触手后,开始向着艾尔莎发起了冲锋! 安度借此机会,利用艾尔莎被高佛德里吸引的功夫,手中的白色长剑猛地掷出,精准的刺穿了即将挣脱圣水的那两条触手。 油锅翻炸的声音再次响起,艾尔莎再也控制不住自身的痛苦,惨叫声接连响起。 这一瞬间,艾尔莎控制的五条触手,竟有三条被安度暂时废置,而剩余的两条,此时也完全无法阻挡“悍勇”后的高佛德里! 安度感受着身上的微光逐渐消散,深知符阵的效果已经在急速消退,不再犹豫,跟着高佛德里前冲的步伐冲向了艾尔莎。 虽然灵性告竭、符阵用尽,可是他底牌尽失的事情,艾尔莎却并不清楚。 正如同他所想一般,当他踏出了光圈的一瞬间,艾尔莎立刻如临大敌,撕裂身体的动作也越发的迅速果决! 看到这一幕,安度心知自己的计划已经生效,故意抬起了左手,源生之戒伪装隐匿的效果瞬间散去,露出了它原本的模样。 故意做出这一动作,吸引了艾尔莎警惕之后,安度嘴里同时不忘大吼道, “圣光术!” 随着他这一声大吼,本就已经极度紧张的艾尔莎,更是露出了一丝慌乱,不禁想起了刚刚触手被摧毁时的剧烈痛楚! 此时艾尔莎看向安度的眼神已经带着些许沉重,猛一看之下,她才发现安度佩戴卡戒的竟是左手,心中的惊骇再次加深了许多,就连手上“自我摧毁”的动作都变得有些仓促! 不过高佛德里突破触手,安度掷出长剑的过程里,艾尔莎也几乎成功的将自己上半身完全撕扯了开来。 随着安度“圣光术”出口的一瞬,艾尔莎近乎是以“催促”的方式,将自己体内的怪物,生生逼离了自己的身体! 一只如同八爪鱼般的漆黑生物,头部完全笼罩在一团黑雾之中,重重的砸在了艾尔莎的身前。 它的身高不过一米,却异常的肥硕,如同一滩腐肉般在地上不断的起伏着,让人难以想要以艾尔莎那瘦小的身体,是怎么将它藏匿在体内。 此时“八爪鱼”油腻的漆黑身躯上,一条如脐带般的黑色肉条,连接着它与艾尔莎之间,一条条漆黑的触手不断挥舞着,而之前的袭击安度和高佛德里的触手,正是来自于它。 在脱离了艾尔莎的身体后,“八爪鱼”能够操控的触手也从五条,正式化作了八条,正如同它的形象一般。 除去刚刚几乎被安度用圣水、长剑彻底“净化”的三条触手外,此时它能够活动的五条触手,也再次分离了两条,直扑安度而来! 可能是因为安度的动作太过显眼、挑衅,艾尔莎似乎觉得这样也不够安全,竟是再次加快了“自我摧毁”的速度。 这一次艾尔莎的目标,是她的下半身!! 安度目睹着眼前,这颠覆自身三观的一幕,心神剧震的同时,也不忘把戏做足,嘴里惊叫一声“不可能”,表面上更是露出了一丝慌乱的神情,高举的左手更是立即放下。 艾尔莎虽然感觉到了一些什么,却依然没有放松警惕,操控着“八爪鱼”袭来的同时,手上动作越发熟练。 安度凭借着上辈子多年观影,从中汲取到的资深“演技”,成功的掩盖住了自己欺诈的意图,精神却更加的紧张了! 此时的他,灵性早已耗尽,更没有符阵、卷轴这样的底牌,如果被“八爪鱼”那看起来就极为危险的触手纠缠到,自己将会极为危险! 好在高佛德里加持了“悍勇”后,也终于来到了艾尔莎面前,让对方操控触手时难以顾及,也给了安度躲避两条触手的时间! 高佛德里手持战斧,将围绕自己的三条触手不断砍退,虽然能够给予对方一定的伤害,却始终无法将其完全摧毁! 不过对于野蛮人来说,敌人本就不是地上的那只漆黑“八爪鱼”,而是那个此时已经没了人类模样的艾尔莎! 对于形象宛如被活体解剖的艾尔莎,高佛德里早已满腔怒火...... 一斧砍断了小节触手,高佛德里顺势突破了“八爪鱼”的包围圈,猛地扑向了艾尔莎。 可是就在这时,一直观察局势的安度,却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立即出声提醒道, “砍脐带!!” 高佛德里前冲的气势瞬间一滞,突然化前冲为侧扑,转向了艾尔莎与“八爪鱼”之间的位置! 黑色的脐带伴随着“八爪鱼”的“呼吸”,不断轻微的颤动着,充满了诡异的气息。 看着高佛德里突然变向,本已准备好后手的艾尔莎瞬间色变,就在这时,安度的怒吼声再次响起! “圣光术!!” 安度的表情无比圣洁,任由两条触手笔直的冲向自己,竟是不闪不避的再次举起了左手! 艾尔莎脸上恨意一闪即逝,却不得不控制着“八爪鱼”,让两条触手瞬间躲避,同时停止了“自我摧毁”的速度,开始跑向“八爪鱼”,想要阻止高佛德里的动作! 安度这么一打岔,虽然艾尔莎的动作不算太慢,可是双向控制的过程中,也是露出了一瞬间的破绽,高佛德里眼看着已是先一步举起了战斧,即将要砍在脐带上! 艾尔莎怨毒的看着野蛮人,再也估计不了那么多,竟是一个飞扑,想要用身体挡在高佛德里身前,阻拦他的动作! 安度一边利用两条触手躲避的空隙,一边小心翼翼、不着痕迹的拉近着双方距离,在艾尔莎飞扑的一瞬间,猛然加速! 此时艾尔莎正全神贯注在高佛德里的身上,完全没空注意到安度的动作,两条触手更是停滞了数秒! “嘶啦!” 艾尔莎扑到在地上,将那黑色的脐带护在身下,她那还算光洁的后背上,却是硬吃了高佛德里一战斧,瞬间皮开肉绽,血流不止! 可是这对于此时的艾尔莎来说,却仿佛并没有造成伤害一般。 艾尔莎甚至还露出了一抹冷笑! 本能的,安度就察觉到了问题不对,可是这时候也无法再去思考许多,只能再次重复的,大喊了一声! “圣光术!!!” 这一瞬间,安度看到了艾尔莎猛地转向自己的愤怒目光! 完了,被看穿了! 安度心中刚闪过这个念头,高佛德里已经再次将手中战斧狠狠砍下! 不管怎么样,这一声虚晃“圣光术”,终究还是牵扯到了艾尔莎的注意力,让高佛德里毫无阻碍的再次挥出了战斧。 这一次,野蛮人瞄准的,是艾尔莎的头部!!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二百章 猎人与猎物 被安度虚晃了多次的艾尔莎,喉咙之间再次发出了一声不甘的咆哮。 高佛德里手中战斧无情砍下,瞬间让已“解刨”了一多半的艾尔莎,再次肢解。 那满头长发的头颅顺着地上滚出了数米,带出了一路的血迹。 安度时刻关注着艾尔莎这边的动向,同时嘴里还不忘提醒着高佛德里,一次次的攻击着艾尔莎那残缺的尸体。 “继续,不要停!” 安度嘴里喊着话,神情变得有些激动,因为他突然发现,失去了头颅的艾尔莎竟然还能够继续操控那漆黑的“八爪鱼”! 已经多次遭遇类似恐怖情况的安度,早已不是最初的他了,此时更是秉承必须要将对方彻底毁灭的态度,姗姗来迟的赶到了艾尔莎的“尸体”前。 安度低头看了一眼那血肉模糊,已经彻底无法直视的“尸体”,忍不住吸了口凉气,手上的动作倒是没有停歇。 没有武器的他,从身旁捡起了一块边角还算锋锐的石块,开始加入到了攻击之中。 “八爪鱼”的攻势虽然还在继续,可在高佛德里不断的挥砍下,已经是掀不起什么风浪,且颓势越来越明显。 这也是安度敢于冲在第一线的主要原因之一。 跟着高佛德里蹂躏了一阵艾尔莎的尸体后,“八爪鱼”的反击终于近乎停滞,安度此时再次看向艾尔莎时,已经完全分辨不出来,眼前的这堆“尸体”是什么东西了。 与其用尸体形容,安度觉得用“一堆碎肉”,可能更加的合适...... 在高佛德里最后一斧头,将艾尔莎的脊椎骨彻底砍断后,空气中再也没有了艾尔莎挣扎的气息。 “终于......” 安度扔掉了手中石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高佛德里那膨胀后的体格也逐渐回缩,恢复到了正常的身材。 甩了甩因用力过猛而发酸的手臂,安度刚准备赞扬一波高佛德里刚刚的精彩表现,却猛地听到了野蛮人的低呼。 “她还没死!!” 安度整个人“蹭”的一下扑向了一旁,神经在这一瞬间拉倒了极致! 他缓缓转过头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颗最早滚向了不远外的,艾尔莎的头颅! 此时,这颗整体来说,最为健全的“艾尔莎身体组件”,正怒视着安度,嘴唇一阵嗡动,似乎在吟诵着什么! 没来由的,安度全身上下的汗毛突然竖起,仿佛冥冥之中,被什么可怕的存在正注视着一般! 心中刚出现这样的感觉,安度就看到,艾尔莎的双眼中突然绽放出一道墨绿色的光束,射向了天空。 光束于空中停滞,化为了一面镜子般的模样。 镜子边缘呈现出了一个个骷髅般的形状,镜面的四个角落同时雕刻有上古时期的古代语。 而镜面正中央,此时正缓缓浮现出了一副画面。 镜面上,如同呼吸一般波动了几次,一座巨大的绿色城堡突然跃于其上,充满了古典的美感,却又融入了极为阴森恐怖之感。 城堡内部,那足有百多米高的穹顶上,依稀可见绘画着一幅幅壁画,多半是有关于人类遭遇各类灾祸的画面,显示出了人类在面对灾祸时,那发自内心的绝望与无力感。 穹顶之下,十六根巨大无比的庭柱撑起了这片宽阔的空间,远远望去,一道宛如绿玛瑙雕琢而成的诡异王座,安静的矗立于高台之上,一个纤细的身影若隐若现。 纤细的身影被团团墨绿色迷雾笼罩,让人有种看不真切的感觉,但是安度却能感受到,对方此时正在注视着自己!!! “是你?” 身影突然开口道,语气带着丝疑惑,更多的却是惊讶。 声音轻轻的从镜子内传来,不知跨越了多远的距离,却依然清晰如眼前。 安度大脑一阵嗡鸣,本能的预警已经拉到了极致,额头上的汗水如下雨般不断滴落。 几乎是在身影开口后的下一瞬间,安度就已经用尽了自己所有力气,忽然大吼道。 “高佛德里!!!” 野蛮人一眼不发,手中战斧猛地飞向了地面上,那颗诡异的“艾尔莎之颅”! 虽然高佛德里也看到了镜中画面,可是当安度开口的一瞬间,他还是本能的选择了听从命令,这一次出手突兀而果决! 以至于,就连那镜中的身影都明显了迟钝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镜中的“他”,缓缓点出一指,一道绿色迷雾瞬间飘离了“他”的身边,直取高佛德里! 安度此时的注意力已经凝聚到了极致,高佛德里瞬间的出手,镜中之人点出那一指的瞬间,他就再次大吼。 只不过,这一次他吼的对象不再是高佛德里,而是镜中的那个神秘人!! “苦厄之灾!!” 安度的声音传进了境内,那被浓浓绿雾包裹着的身影骤然一滞,似乎陷入了更大的震惊中! 紧跟着,安度的眼中,那镜子内的苦厄之灾竟缓缓收回了那一指,同时驱散了身上的绿色迷雾。 一道绝美的身影浮现在了安度眼前,那柔弱的眼神,此时正流露出了一丝难以置信,以及...... 兴趣! 安度神情紧绷的对视着对方,竟有种自己仿佛正赤身裸体的站在对方面前,根本毫无秘密可言的错觉! “你认识我?” 如同少女般样貌的苦厄之灾,眼中突然亮起一抹幽绿色的火焰,让人看了忍不住汗毛直立! 安度早就已经是汗毛直立的状态,听到对方这么说,更是如同从水中刚捞出来一般,浑身浸湿! 好在没有了阻碍后,高佛德里扔出去的那把战斧,此时终于要砍在“艾尔莎之颅”上了。 苦厄之灾见状只是轻轻的歪了歪头,似乎对此并没有太大的感觉,脸上反倒是露出了可惜的表情。 “我记住你了~” 噗嗤! 伴随着“艾尔莎之颅”的炸裂,空中那面镜子也随之溃散。 可是苦厄之灾的声音,却幽幽的传进了安度的耳朵里。 “你,没事吧?” 高佛德里悄悄的靠近了安度一些,学着苦厄之灾刚刚的模样歪了歪头,想了半天也只挤出了这么一句。 “没事......” 安度不停的做着深呼吸,平复着内心的紧张与后怕,思绪却再次疯狂运转。 “三灾之中,竟然来了两位? 可是之前痛苦之灾明显是被萨帕塔尔拦截住了,如果苦厄之灾也在场,萨帕塔尔根本不可能拦得住...... 一个小小的哈尔玛,竟然引来了三灾中的两位,甚至还包括了三灾之首的苦厄之灾...... 那可是真正的七戒怪物啊!!!” 安度脑海中一片混乱,却始终不断的回响着对方临消失之前的那句话...... 我记住你了! 你为什么要记住我啊!!安度心里只剩下了无力的吐槽...... 被这样可怕的存在盯上,安度此时只觉得内心一片冰冷。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苦厄之灾有多么恐怖,要知道他可是曾经在八戒的时候,暗算过对方两次! 那时候的他,身上绘有四道魔纹构装,手上戴着的是一枚真名之戒,外加五枚辛德瑞拉级的卡戒,背包之中,携带有古代卷轴数张,贵重品四件! 可是,两次暗算的结果,却是被对方逃跑了两次...... 此时异地相逢,却是这般的戏剧性。 “猎人和猎物的身份,终于是对调了吗?”安度苦笑一声,内心满是复杂。 等到安度平静下来,高佛德里也收回了自己的战斧,顺势将艾尔莎四散的尸体汇聚到了一起,其中还包括了她召唤出的那只“八爪鱼”。 安度收回那诸多的思绪,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发现了从公寓内携带出来的火柴盒。 “找一些树枝,人道毁灭了吧。” 安度一边吩咐着,一边就近开始拾捡起了枯木树枝,高佛德里也立即加入到了其中。 十几分钟后,一道火光在这片郊外突然亮起,升起了道道浓烟。 “现在怎么办?” 高佛德里再一次询问起了稍后的打算,等待着安度的安排。 可是这一次,安度却陷入了沉默中。 过了许久,安度才突然开口道, “你去约定好的地点,寻找伊丽莎白吧。” 高佛德里下意识的点点头,接着猛地反应了过来,表情一愣道, “你呢?” 安度摇摇头,看向遥远的星空,脸上挤出了一抹颇为勉强的笑容道, “我,就不去了吧。” 高佛德里一阵犹豫,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安度看着他那着急的模样,忍不住笑道, “以后,伊丽莎白就交给你和罗贝尔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办。” 高佛德里皱眉道:“我可以和你......” “不。”安度突然打断了高佛德里的话,表情复杂道:“刚刚那个女人,不是你能想象的存在。” 野蛮人嘴角一咧,笑呵呵道:“我也这么觉得。” 安度收回了看向星空的目光,内心突然有了一股轻松的感觉。 “等到机会合适了,我们会再见面的!” 高佛德里不悦道:“那肯定,你还说要帮我找到袭击我们部落的敌人,帮我报仇呢!” 安度愣了愣,苦笑道:“我说过吗?” 高佛德里一脸严肃认真道:“你说过!” 安度轻叹一声,看了看哈尔玛的方向,过了一会儿才渐渐收回了目光。 “保护好伊丽莎白,就告诉她,我去旅游了。” 第一卷 哈尔玛的凛冬 第二百零一章 尾声(第一卷完) 当新的一天来临时,本该喧嚣热闹的城市中,却处处透露着一股荒凉萧瑟。 街道上,那本该绿意盎然的植被,此时到处已经化为了一片焦黑,的诉诸着这里在不久之前,刚刚发出过一场混战。 托纳利双目失神的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断裂的墙垣,四散的尸体,那早已凝固的鲜血,刺目而血腥。 一具身着全身甲,早已没了气息的尸体,倒在了血泊之中。 四周大量护卫们生前拼死战斗过的痕迹,仿佛近在眼前,却终究没能保护中央的那个中年男人,逃脱这场混战之中。 “父亲......” 托纳利身体微微颤抖的走向了尤利西斯子爵的尸体,双眼赤红,却没有流淌出一滴眼泪,整个人都散发着浓浓的绝望。 弗朗西斯双眼中,更也是一片死寂,却依然先一步走向了尸体前,检查着是否存在了危险。 无论如何,尤利西斯家族,都不能再失去托纳利,这唯一的一位嫡系血脉了。 托纳利移动的很是缓慢,似乎随时都会倒下一般,短短的二十多米距离,竟是走了许久。 “子爵大人......” 弗朗西斯嘴里喃喃着,从尤利西斯的尸体旁站起,胸膛一阵剧烈起伏。 缓缓看了眼失魂落魄的托纳利,弗朗西斯立即强打起精神,对着周围此时正散布开来的,满脸迷茫的二十多位家族死士,做出了一个挥砍的动作。 “检查周围,来历不明者,杀!” 死士们瞬间恢复了一脸冷漠,整齐划一的重复了弗朗西斯的动作,接着立刻四散开来,搜寻起周围。 弗朗西斯眼见手下散开,这才走向此时已驻足不前的托纳利身旁,语气低沉道, “对方可能还没走远,防范工作必须做足。” 托纳利没有应答,而是跪在了自己父亲的尸体前,缓缓掀开了他的战盔。 战盔下,老尤利西斯子爵的面庞上,满是血污,平时那严厉冷酷的表情,此时已是一片平静。 “少爷......”弗朗西斯几次张口,最后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托纳利将父亲的尸体缓缓抱起,一路行走在街道上,直奔港口的方向。 因为他依稀记得,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对他说过一句话。 “我曾经的梦想,其实是做一个航海家......” 一路上,大量的尤利西斯家族死士、护卫们,躲藏在暗处,默默的守护着、注视着托纳利。 他们都很清楚,在不久的将来,托纳利将会是他们的年轻族长。 这一路不算太近,即便中途托纳利的双手早已抽筋,却依然不愿意让弗朗西斯接手。 “我希望能最后,在护送一次父亲。” 托纳利的声音轻轻颤抖着,可是他的双眼中,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决。 直到来到了港口,托纳利才吩咐着周围跟随的护卫,拾取了一些木材。 “就地火化,海葬。” 托纳利开口道。 周围,一名中年资深护卫,立刻站了出来,脸色慌乱的制止道, “少爷,这不合礼制,族长大人的尸体应该送回家族领地,进行下葬啊!” 托纳利转过头来,眼中的寒光摄人心神,浑身散发着幽森的气息。 “二叔这些年,可真是忙碌啊。” 中年护卫脸色剧变,眼神中满是惊恐,却听到托纳利的声音再次徐徐响起。 “从今天起,过去的事情我都不在计较,但如果自今天之后,被我发现了些什么......” 托纳利声音越说越大,到了最后几乎是以咆哮的方式,冲着周围那些脸色变幻的护卫们吼道, “告诉你们的主人,从今天起,尤利西斯家族中,只能有一个声音!” 弗朗西斯随着的话音落下,第一个站了出来,单膝跪地,朗声道, “吾必将誓死追随!” 周围的护卫们,随着弗朗西斯的宣誓效忠,立刻站出了大半,甚至连一些自始至终,都躲藏在黑暗中的战士们,都浮现了身影,出现在了托纳利周围! 他们的动作简练却整齐,如同弗朗西斯一般,呈单膝跪地势,开始宣誓自己的忠诚! “吾必将誓死追随!!!” 港口上,一时满是浑厚的宣誓声! 一些始终犹豫不决的少数护卫,见到眼前场景,立刻一改之前踌躇不前,有样学样了起来。 这些人,多半都是带着各自浓厚烙印的护卫,他们清楚,托纳利更清楚。 托纳利默默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却并没有立即发作。 现在的情况,还不是动手清理家族的时候。 火堆聚起,火把点亮。 托纳利站在熊熊大火之前,默不作声。 近一个多小时候,大火终于逐渐熄灭,托纳利又亲自上手,将老尤利西斯子爵的骨灰收拢到了一个灵龛之中。 港口处早已没有了船只,托纳利走到了码头的尽头,将手中灵龛洒向了大海。 这一过程中,只有弗朗西斯,以及两名托纳利极为信任的护卫,紧紧跟随在他两侧。 海风徐徐掠过大海,惊起了一阵波浪。 “是凯恩,对吗?”托纳利突然开口道。 弗朗西斯先是轻点了点头,紧跟着却又摇头道, “不全是,根据我得到的消息,应该牵扯了不少人,包括叛逃的哈尔玛主教——拉斯金。” 托纳利一阵沉默,过了许久才继续道, “先处理哈尔玛的事情,你去安排......这些年的安排,也可以开始启动了。” 弗朗西斯一惊,连忙道:“可是有些问题,还是......” “不,不能再等下去了。”托纳利打断道:“你认为,这件事情里,家族里的那几位,就没有插手吗?” 弗朗西斯身体一震,表情几经变幻,最后化为一片愤怒。 托纳利表情冷漠,再也看不看曾经那浪荡形骸的模样,整个人都弥漫着一股深沉。 “我早就发现了他们的一些动作,只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真的会和凯恩联手,父亲也知道这些。” 托纳利顿了顿,脸上的阴郁更加森冷了几分,缓缓道, “从现在起,家族的所有可信任力量,移聚哈尔玛,他们不是要领地吗?给他们,等到我收拾好了哈尔玛的残局,到时候一一清算。” 弗朗西斯脸色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位年轻人,这位未来的家主,竟是有些陌生。 曾几何时,这个年轻人,还是那样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现在却让他都感到一阵压抑。 静静的看着托纳利那遥望大海的背影,弗朗西斯竟突然有些看不清前路方向的错觉...... 但是他知道,从今天起,尤利西斯家族的历史,将被重新书写...... 而书写这段新历史的族长,已经变成了眼前这位年轻人。 旁系、分支、族人、阴谋、权斗......这一切,都将在不久的将来被打破。 ...... 哈尔玛北六百公里之外,一座小城的港口处。 罗贝尔小心的护送着伊丽莎白下了船,同时将剩余的尾款,交给了那个如强盗一般的男人。 马里奥依然是那副短袖打扮,健壮的肌肉在阳光下,散发着暴力的美感。 只是此时,他脸上的那份喜悦,却将他那一份气质完全打破,平添了几许喜感。 “以后有这种事情,随时找我!” 马里奥咧嘴笑道。 这样好赚的钱,他这辈子都没见过! 罗贝尔点点头,随意应了声,接着就带着众人,向着城内走去。 未来的几天,他们都将在这里度过,直到哈尔玛恢复正常。 而此时,哈尔玛北面郊外,临近森林的一处位置。 高佛德里正背着行囊,快速行进着。 ...... “你说,奥姆真理神会这次,到底在谋划什么?” 远离哈尔玛数百公里外,一架正徐徐起飞的飞空艇上,辰光一如既往的坐在了靠窗位置,眉头紧锁道。 对面,萨帕塔尔的脸上,依然残留着些许苍白,闻言摇头道, “距离南方的战事,还有五年时间,这个时候动手,不像它们的风格。” 辰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接着叹道:“可惜这一次,没有见到上次的那个人。” 萨帕塔尔不解道:“我也见过他,没发现有特殊的地方。” 辰光微笑着从他那金色手镯中,拿出一样事物,霎时间萨帕塔尔的脸色剧变! “女王,终于给你了??” 辰光不置可否的轻笑一声,算是回答,手上却不断的把玩着从手镯中取出的东西。 那,是一颗如同魔方般大小的,蓝色宝石。 其上,一只独眼,正自宝石内来回转动,似活物一般。 而这颗宝石,安度也认识,名叫...... 真实之眼。 ...... 茂密的丛林之中,一队商队正缓缓的穿行其中,不时的会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几名年轻的护卫,簇拥着一位貌美的少女,正围绕着一位白袍年轻人,不断的询问着些什么。 “你说,北方的狮鹫,真的有那么吓人吗?” “无尽山脉里面,听说还生活着上古巨人,是不是真的啊!?” “那个穆克拉,最后到底有没有和公主在一起啊?” “还有南边的......” 年轻人的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笑容,不断的挥手示意大家不要着急,可是对于此时的场面却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你们几个,烦不烦人?” 少女眉头轻蹙,带着几分娇嗔,怒视着周围的护卫们。 接着,少女就一本正经的,转向了那个白袍年轻人...... “一个个来,按顺序排队,我先!” 白袍少年的脸上,那抹无奈越发的深了几分。 第二卷 午夜酒吧 第一章 逃! 喧闹的城市,一队外来商队带着一身的疲惫,正停靠在一家酒吧门前。 一位商人打扮,头上裹着一抹黄色头巾的高大男人,操着浓浓的地方口音,正吩咐着手底下的伙计们,帮忙搬卸货物。 “嘿,康斯坦丁!” 男人突然对着队伍最后方的那名白袍青年喊道。 白袍青年微微转过头来,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是你的那一份!”男人哈哈大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棕色皮带,丢向了年轻人道:“有机会在合作!” 白袍青年一把借住钱袋,笑道:“没问题~” 说完,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身对身边那位少女道, “露西妮,我有些事情需要去处理一下,一会帮我和队长说一声。” 名叫露西妮的少女立刻双眼冒光,凑了上去道:“你又想去干嘛?这可是城里,你跑丢了我可找不到你!” 顿了顿,露西妮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道:“除非你带上我!” 化名为康斯坦丁的安度,连忙正色道:“你一定不会想要和我一起的。” 露西妮眉头一皱,不解道:“为什么?” 安度认真道:“我要去的地方,在马洛普拉的港口附近,听说那里的鱼腥味,足以迷晕一头成年暗影棕熊。” 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确切,安度补充道:“我曾经有过一位女性朋友,再去过那之后,整整三天没有出门,你知道为什么吗?” 露西妮害怕的咽了口口水道:“为什么?” 安度突然放松了表情,笑道:“因为,她在家里,整整洗了三天的澡,现在,你还想和我一起吗?” 露西妮小脸一白,连忙道:“我还有事,下次再说!!” 说完,少女就一阵害怕的跑开了。 安度看着露西妮逃跑似的背影,心中微微一叹,再不迟疑,立刻向着酒吧外的街道方向走去。 期间,不少商队中的成员,都和他打着招呼,询问他的去向,而安度则是用了同样的理由一一回答。 “我有些事情,需要去马洛普拉的港口......” 离开了商队之后,安度先是顺着街道,一路直行,为了遮掩踪迹,还真的往港口方向走了一阵。 在一阵奇怪八绕之后,安度再三确认了没有人跟踪自己之后,这才开始改道。 目标则是,城市中心广场。 又是一个多小时后,安度终于是在一路打听之下,来到了马洛普拉的城市中心广场。 可以看到,这座规模远超哈尔玛的城市,繁荣程度更是碾压之前的哈尔玛。 对于这些,安度只是轻轻扫了一眼,便直接带过,向着自己最初的目标,一路直行而去。 城市中心广场占地面积足有几千平米,异常宽阔,而在其周围,则密布着大量马洛普拉的标志性建筑,与哈尔玛的城市规划迥然不同。 前行了一段后,安度终于是看到了,那象征着神圣于洁白的一所建筑。 教会。 再次确认了自己口袋里,那枚徽章依然健在,安度——康斯坦汀深吸一口气,走进了教会之中。 今天是周六,教会内,前来祈祷的人格外的多。 安度先是如同一个虔诚的信徒般,来到一处座位,默默颂唱了一段圣经,直到自身状态越发平静后,才继续向前走去。 一位见习牧师立刻注意到了安度的举动,连忙走了上来。 “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安度微微驻足,早已准备好的徽章缓缓拿出。 正是之前,在哈尔玛北部森林中,击杀多米尼克所获得的那枚, ——传颂者徽章。 只见这名见习牧师立即变得一脸尊敬,说话都更加热情了些。 “尊敬的传颂者大人,您是路过马洛普拉,还是打算在此暂居?” 安度微微一愣,接着才道:“我需要使用马洛普拉的传送阵,麻烦你帮忙开具一下相关的证明,谢谢。” 见习牧师微微沉吟,便立刻点头称好,一边安排安度稍作休息,一边便跑向了教堂后方。 安度一阵苦笑,起初想好的解释,倒是省了下来。 “不过在这些见习牧师的眼中,一般人应该也不会敢去冒用教会的身份才对,毕竟这是要上火刑架的。” 安度心中若有所思的想到。 十分钟后,刚刚离去的那位见习牧师再次走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位马洛普拉主教会的正式牧师。 安度熟稔的和对方聊了几句,偶然不着痕迹的表露了一下自身对圣经方面的见解,立刻引得对方一阵惊叹。 “康斯坦汀先生的圣经理解,实在是高深,让人有种发人深省的顿悟感啊!” 中年牧师感叹之余,原本心中的那丝警惕也瞬间瓦解,将手中那份证明交到了安度手中。 证明十分简单,不过是教会的一些说明,证实了安度的教会身份,其次就是教会的印章,以及启用传送阵的请求。 对于现在的阿克蒙德来说,传送阵已经是如同古董文物般的存在,一般情况下没有相关的推荐证明,普通人是无法使用的。 传送阵,这源于古代时期地精之手,矮人打造的传奇工艺,早已是近些年来,众多研究者和科学家们,首要攻克的任务和研究课题了。 只不过,效果一直不好罢了。 安度将证明收好,放进了口袋,又与对方畅聊了一阵圣经,这才缓缓离去。 拿到了证明,安度立刻直奔不远处,那象征着博物馆的高大建筑而去。 两者之间极为相近,不一会的功夫,安度就手持着证明,来到了博物馆的三楼,传送阵的面前。 一整队护卫,人手都佩戴着一枚卡戒,时刻守卫在传送阵之前。 而安度此时也开始了最后的相关检查。 足足三枚水晶球摆放在安度面前的石桌上,分别用于测试安度的种族、是否堕落、是否具有神圣气息。 一位真正的传颂者,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沾染上一些神圣气息,即便只是一位传教士,只要是教会认可的,都会具备一些。 安度花费了两分钟,做完了这三项测试后,才在两名二戒执戒者护卫的带领下,站到了传送阵之上。 此时,除了安度之外,阵内早已站好了三个人,分别是两男一女,看起来都是颇有身份的模样。 安度向着他们微微一笑,得到了却是一阵不屑的目光。 相比起对方那一身裘绒,安度只是从服装打扮上,就明显不是和对方一路人。 对此,安度只是微微收起了笑容,静静等待着传送阵的开启。 这一过程中,他拿出了自哈尔玛佩戴至今的怀表,默默的看了会时间。 “差不多,一会就可以启动了。” 在他的印象中,亚伦帝国的传送阵每天都会开启三到四次,而距离最近的一次,应该只有几分钟了。 等待的时间里,因为距离有限,安度不可避免的“偷听”到了那三人,正在聊天的话题。 “听说前段时间,有位大人物来过马洛普拉!” “是啊,有传言说是半神降临,真是可惜没能见到啊!” “......” 安度表面一阵平静,心中却已经有了些猜测。 “应该是辰光,和那位后来出现的半神......” “没想到,他们也是走的这条路线。” 在安度心中思索的时候,传送阵也终于要启动了。 一位资深的护卫长,同时也是传送阵守护者,一边对安度等人说了些需要注意的事情,一边开始将一块块魔晶放入了一个“熔炉”之中。 随着魔晶的放入,那“熔炉”也开始逐渐放光,一抹抹七色流光立刻流进了传送阵的诸多纹路之中。 身处传送阵中央的安度,习惯性的闭上了眼睛,屏蔽了周围几人的声音,开始准备传送过程。 光芒越发炽盛,随着传送阵中爆发出了一道如烈日般的耀眼光芒,一阵剧烈的空间波动,自传送阵上绽放开来! 霎时间,安度即使是双眼紧闭,也依然感到双眼猛地一酸,这是剧烈强光刺激下所导致的。 而他身边的几位年轻人,更是一阵尖叫,很显然是第一次乘坐传送阵...... 强光之中,安度只觉得整个身体都似乎漂浮了起来,这种感觉让他有着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就像是......曾经坐过许多次一般。 安度心中一阵自嘲,可能是上辈子传送阵坐多了的缘故? 这阵漂浮感极为短暂,不过十几秒后,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就再次传来。 微微睁开双眼,再次浮现的,却是一副完全不同的画面了。 富丽堂皇的大殿之中,一队队金甲护卫,足有近百之数,竟全部手执卡戒,其中更是不乏大量的二戒执戒者。 周围那阵惊呼声再次响起,安度却没了倾听了心思,待到传送阵上的光芒散去,便第一个走了下去。 将手中那份证明交托于负责传送阵的年轻护卫,安度立刻离开了这座大殿。 当再次身处天空之下,眼前的景象,已不能用“繁荣”二字形容。 那此起彼伏的恢弘磅礴的建筑群,那依山而建的空中楼阁,那一位位手执卡戒的人类执戒者,无不在宣扬着,如今的人类依然强盛,依然是这大陆之主! 即便是辉煌不再,可光是眼前这幅景象,除了人类,大陆上再无其他种族可以办到。 然而,这座气势恢宏,依山而建的城市,却依然不是安度的最终目标。 他,在逃! 第二卷 午夜酒吧 第二章 飞空艇 安度向着城外一路走去,期间只是简单的解决了就餐问题,再无其他多余的停留。 如同在马洛普拉一般,他再次开始兜兜转转,一路徘徊旋转。 其间不同于马洛普拉的是,对于这里,安度更加的熟悉,不需要问路。 而他的目的地,则是城西之外的郊区,飞空艇的停靠点。 如果他没有猜错,之前辰光应该也是从这里乘坐飞空艇,前往帝都的。 毕竟,飞空艇这样的大型魔装机械,不是每个城市都有停留场地。 又是近两个小时之后,当天空中的太阳微微斜倾时,安度终于达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阿默拉德,郊外飞空艇停靠港。 其实最初时,安度的目标正是这座名为阿默拉德的战略型城市。 只不过,现在在遭遇了苦厄之灾后,阿默拉德已经被他排除到选择之外了。 此时的阿默拉德飞空艇停靠港,有些空空荡荡,不过周围等待的人却是不少。 说是“停靠港”,其实有些类似安度上一世记忆中,飞机场的样式,大片被开垦出来的平整地面,花上了一道道“前进”、“转弯”等标识。 安度根据记忆中的方向,先是前往了飞空艇登记处,进行了买票等工作,问清了稍后的一班飞空艇以及航行路线后,便默默的选择了一处无人的空地,坐下休息。 从早上开始就一路奔波,安度也是有些疲倦了。 “按照下趟航线,途经的方向倒是并不顺路。” 安度微微皱眉,想起刚刚检票员对自己说的航线,有些犯难起来。 他原本的计划,是一路北行,直到帝国边界。 因为那里,是奥姆真理神会势力最为薄弱的区域......起码他知道的情况,是这样的。 可是刚刚询问下,安度却得知了,近期并没有北行的飞空艇,而下一班航行路线,是一路往西的。 “西边......西......”安度轻轻的搓着手指,脑中开始思考,西边是否也有可去的城市。 如果要说西边,那自然是帝国最西部,著名的马拉斯了...... 一想到马拉斯,安度就不禁想起了罗伊。 回忆了几分钟后,安度无奈的摇了摇头,放弃了前往马拉斯的想法。 以马拉斯的地理位置,以及那数百年来,居高不下,长占邪物入侵率第一的指标,安度不认为那里会是一个好去处。 难道真的要绕一个圈,再去北面? 安度越发的头疼起来,虽然也不是不可以,但是...... 自从哈尔玛事件之后,他已经越来越能感觉到,自身已经达到了瓶颈了。 灵性不在增长,无论他怎么去冥想,都没有了丝毫作用,且灵性波动越来越汹涌。 这一切都说明了,他即将突破,但是如果想要突破,自然是要先弄到新的卡戒。 “如果选择绕道,快的话也需要半个月时间,但大概率会更久......” 安度心里推算着前往北面的飞空艇情况,半晌过后,只好定下了目标不变,一路上慢慢寻找新卡戒的打算。 一枚好的卡戒,不是说找就能找到的,自己急也急不来。 心里有了答案,安度的心情也舒缓了不少,开始随意的观望起了周围。 这一看之下,安度立即便被远处的一队佣兵所吸引。 吸引他的,不是对方那精良的武器,而是......那带头之人,胳膊上那裸露在空气中的,复杂而又玄奥的纹身! 准确的说,是魔纹! 一副好的魔纹,需要一位优秀的魔纹构装师,一系列相关材料,一具能够承载其冲击的身体。 其次,魔纹构装的绘制过程,由于是直接作用在人体身上,更需要一定的经验,以及一气呵成的果决与效率! 最后,自然是那不可或缺,却又玄之又玄的——运气。 集合了众多的因素,才可能绘制出一副完整,且实用的魔纹构装。 而魔纹构装,更是真正的强者们,几乎必备的一张底牌! 比如,之前辰光身边的那位萨帕尔塔,据安度所知,身上就有三副魔纹构装,只是他从未见过对方使用而已。 现在,在这样一个环境下,突兀的见到了一位身刻魔纹构装的强者,安度自然轻易的就被对方吸引。 随着那队佣兵停下脚步,安度也终于看清了对方身上,那副魔纹构装的画面。 “复合、压缩、增强......应该是身体类的魔纹构装。” 安度轻声自语道。 对于魔纹构装,安度也是一位专家,毕竟他对于所有有关绘制的东西,都......略懂。 观察完了带头之人,安度这才继续往下看去,这一看之下,安度的心中也越发的惊叹。 带头之人,除了手执四戒,身刻魔纹构装之外,武器、装备,竟也无一不是精品。 而他手下的队员们,一个六人,也个个都是全副武装,虽然暂时看不出是否绘刻了魔纹构装,但是却人均三戒,装备也堪称精良。 这样的一只精英佣兵团队,自然免不了被人围观,除了安度这样的“独行者”外,不少团队都是投去了惊叹与警惕的目光。 有的时候,野外的危险,并不仅仅只是那凶恶的魔兽,更有可能来自同类。 可能是由于哈尔玛过于偏僻的缘故,此时身处战略要地的安度,看着周围的那一位位高级执戒者,才终于有了一种,这才是阿克蒙德的错觉。 缓缓收回目光,安度决定暂且与对方保持一定的距离,让自己更加的低调一些。 一切,当以小心稳妥至上。 安度席地而坐,从腰间的挎包中,取出一块有些变形了的奶油面包,有一口没一口的吃了起来,静静等待着傍晚的到来。 时间匆匆而过,当夜色初临,太阳消逝之时,一艘遮天蔽日的庞然大物,自远处天空之上缓缓浮现。 安度从地上站起,开始走向了等待区,准备检票。 四周那先前大量散开的人群,也渐渐聚集起来,与安度一同走向了等待区。 人潮涌动,安度也再次看到了之前的那一队精英佣兵。 走近了之后,安度感受着对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浓郁的沉稳气息,心中愈发赞叹不已。 这是身经百战之后,被鲜血与战火淬炼而来的气质。 不动则已,动则山崩! 远处,另外几队类似佣兵、冒险者的小队,也缓缓走来。 加上无数零零散散的人群,一时间本还算开阔的等待区域,竟显得有些拥挤。 粗略一数,安度发现此时正在等待的人数,差不多足有上千人。 隐约间,安度感到了天空似乎猛地一暗,抬头望去,却是一片黑压压的钢铁,正漂浮在自己的头顶之上。 足有近两千米的钢铁巨舰,在无数的升空装置之下,从天空上缓缓下落,那散发出的冰冷与坚硬质感,让人不禁有热血沸腾,血脉贲张之感! 飞空艇,人类最伟大的产物之一! 当然,安度不得不承认,这是站在了巨人(地精)肩膀之上,才能够实现的一项伟大科技。 或者说,现在大陆之上,几乎所有与科技沾边的事物,几乎都离不开地精一族的影子,即便地精们如今已经快要在大陆上绝迹。 “请所有乘客,根据手中程票编号,有序排队,不要拥挤、踩踏。” 安度低头看了看手中号码,一六九。 “还行,不算太靠后。” 安度微微一笑,看着周围那攒动的人头,忍不住生出了一丝庆幸的感觉。 “你,号码多少?” 突然之间,一道有些跋扈的声音响起。 安度转过身去,这才发现,竟是和自己一同乘坐传送阵,来到阿默拉德的那两男一女。 安度礼貌的露出了一个微笑,右手抚胸,行了一个教会的见面礼,温和道,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其中一位长发青年,嘴角一撇,满是倨傲的神情,不屑道, “我问你,号码多少!!” 安度笑容不变,淡淡道:“一六九。” 青年脸色一喜,接着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精致的钱袋,丢在了安度脚下。 “让给我,我用我的和你换!” 安度不紧不慢的指了指青年身旁的两人道:“我只有一张票,他们两位怎么办?” 那位长相尚有些稚嫩的少女,眉毛一挑,冷哼道, “我们都和别人换过了,怎么,你是不愿意?” 安度看了眼地上的钱袋,摇摇头道:“不愿意,你们找别人吧。” 独身一人,安度早就预想过会遇上类似的事情,却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竟是这样的快。 三人中,始终一言不发的那位英俊青年,此时也是有些面上挂不住,走了出来,寒声道, “我劝你,最好配合。” “我如果不配合,你还打算动手?” 安度依然满脸的微笑,丝毫不在意对方的反应。 事实上,安度倒是有些希望对方动手,那样附近的警卫们,就可立刻出现,然后再名正言顺的剥夺了三人上船乘坐的资格。 这样,之后倒是可以少些麻烦...... 可是那位衣着高贵,明显是三人中最有地位的英俊青年,却是在脸色一阵变化后...... 转身走了! “哎,还挺沉得住气。”安度心中微微一叹,甚是可惜。 “哼,纨绔子弟!” 隐隐的,安度似乎听到了一声女性的怒斥声,转头看去,却是那队精英佣兵团中,一位少女正看向了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