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仙魔》 楔子·缘起 修真界一角,天南山下,绿树成荫,一条小溪从山上缓缓淌来,鱼儿们时不时地跃出水面,惊起一小片浪花,看得旁边的几只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似乎吃惊鱼儿为什么突然出来又不见了似的。 突然,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渐渐变得暗沉,好像随时可能塌下来似的。 “驾,驾,驾”一个膀大腰圆的黑大汉自远处策马而来。 “吁——”,一声响起,小溪旁边树上的鸟儿惊起四散飞去。 蒿草簌簌作响,不远处一个山洞若隐若现。 “没想到这天南山下还有这么一个好地方,某家正好可以避避雨,”黑大汉刚刚将马儿栓到树下,便匆忙躲到了他之前看到的山洞里。 前脚进入山洞,后脚天便突然黑了下来,瞬间便伸手不见五指。 “今天天气怎么这么奇怪?” 就在自言自语的同时,黑大汉的大脑好像已经失去了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 整个人木头一般地站在那里不动,两只眼睛直直地看着山洞外面的天空,好像见到了非常奇怪的事情。 只见原本暗无天日的天空突然狂雷大作,一道白色闪电正与浩大天空中的闪电群互相交错,仿佛进行着剧烈碰撞。 就这样过了大约一刻钟之后,闪电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紧接着天空突然变成了彩色,一道道光点渐渐向大地靠近,仿佛从天的尽头而来,进而汇聚成一道多彩的光束,然后黑大汉便失去了意识。 这片天地的各处神秘地方,许许多多在密室亦或其他地方如石像般或坐或立的人在一瞬间都仿佛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纷纷睁开了眼睛。 与此同时,离这片大地不知道多远的一座城外的破庙里,一个正懒懒散散晒着太阳的老乞丐突然睁开了眼睛,道:“地涌金莲,天地异像,大世将临,这片天地又要乱喽!老头子也该去这个世界走一遭了。”转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旁边的乞丐们浑身一个激灵,随后又继续做各自的事情,就好像这个老乞丐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 ps: 经年有雨,从少年到青年,从青涩到成熟,随着看的小说越来越多,总感觉现在整体的质量不如以前了。然后总想自己写一点东西,把自己幻想中恢宏浩大的玄奇世界展现在大家的面前。想真真正正写一本属于自己的小说,想写一份理想中的爱恨情仇,有择一城终老,遇一人白首的追求,又有上穷碧落下黄泉的执着,更有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的热血,以此纪念那年少的幻想。因为第一次动笔,所以文字可能会不太成熟,更新也可能会很慢,但绝对不会太监。 第一章 天南 修真界浩渺无边,素有五洲十地之说。 所谓五洲,便是东胜神州、南瞻部州、西牛贺州、北俱芦州,以及传说中大乘修士辈出,天地灵气无比丰厚的中天帝州。 然而对于中天帝州究竟存在不存在之说,那是众说纷纭,谁也说不清楚。 所谓十地呢,就是这五大部州加上无边海域上的十处险恶之极的地方。 当然呢,巨大的危险总会伴随着惊天的奇遇,加之这几处绝境之中生长着许许多多外界寻找不到的天材地宝,古往今来,这几处地方的外围便成了无数散修与冒险者的天堂。无时无刻不充斥着阴谋诡计、友情与奇遇。但它们真正的核心地域却是十死无生,几万年来,一代又一代的散修与冒险者前仆后继,真正从中走出来的却是寥寥几人而已,这几人后来无一不是一方巨擘,引领了一个时代的风骚。 故而,这几处地方被对它们又爱又恨的修真者们称之为“十大绝地”。 五洲十地加上浩瀚海洋中的无数岛屿构成了修真界的整体格局,有“五洲十地”之说。 而我们的故事,便是从东胜神州的偏南一隅,“天南大陆”开始的。 天南大陆,因为天南山而得名。 相传,几千年前,那时候还没有天南山,只有一棵参天大树。 一天,一位大能云游路过此地,发现这棵千年古木竟是修真界天材榜排名第九,万年难遇的天楠剑木。 更难能可贵的是,这天楠剑木的树龄已经有了三千年之久,是炼制诛邪道剑的无上良品。 于是大能便引来天雷地气,辅以三昧真火,耗时九九八十一天,炼制出了一把诛邪道剑——“镇邪”。 “镇邪”初成,便引来六九天劫,大能等到渡过神兵劫之后,却发现原来天楠神木的地方已是一片巨坑。 于是便以无上法力,召六丁六甲黄巾力士,从东海之滨移来一座大山,并在这里开辟道场,自号“天南真人”。 久而久之,这座大山便被称为“天南山”,同时,这片陆地也被人们称之为天南大陆了。以至于现在还有童谣传诵: “天南山上天南仙, 天楠神木炼天剑。 天雷九转惊天变, 镇邪一剑镇天南。” 天南山高耸入云,自半山腰处壁立千仞,仿佛被刀切过一样,不曾有人上去过。所以几千年过去了,关于天南仙人与天南剑派的传说,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随着时间的变迁,天南山也渐渐地变成了一片山脉群。 天南山脉几百里处的落尘山中,风景秀丽,太阳在淡淡云层中若隐若现,清凉的风吹在脸上,空气里似乎带着花草的清香,沁人心脾。 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年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走来。 少年身着布衣,步履散漫,朴素的外装不曾遮盖住他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额前的发丝在风里轻轻飘扬更是平添了一种叫做不羁的气质。 “大伯也真是的,那么大的人了,明明自己技术就不好,还跑去赌场出老千,结果被抓了,美名其曰愿赌服输,拿我的钱去还他的赌债。可那是我的钱啊,啊啊啊!”少年一边说着一边愤愤地踢起了一课小石子。 惊的旁边树上的鸟儿扑棱棱地四散飞去,仿佛再不走好像要有人吃了它们似的。 “还好我跟四叔学的空空妙手练到了第五重,嘿嘿嘿,三叔肯定不知道他的钱都进了小爷我的钱包了,又能下山买酒喝了,上次从仙客来买的那醉仙酿的味道真的不错,”少年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咂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几滴口水未曾跑出便已被少年吞咽了下去。 风儿悄悄地吹过,路边的柳树轻轻地摇动着,仿佛在偷偷地笑着什么。 ................ ps:第四章才是本书真正的开始,请耐心 第二章 潭中有笑 天南大陆虽然只是浩瀚修真界的一角,但对于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来说,整个天南大陆浩瀚无垠,很多人用尽一生都未曾走遍天南十国。 传说中,天南山脉的深处有仙人出没,各种奇珍异兽层出不穷,很多人都想去一探究竟,但进去的人却都再也没有回来。 久而久之,就再也没有人深入探秘其中了,天南山脉深处的传说便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落尘山脉是天南山脉的一条支脉,山体纵横千里延绵不绝,中间山涧清潭众多。 清澈的泉水无声无息地从山涧喷涌而出,沿着山各潺潺而下,涓涓细流汇成了九条或柔婉或腾空或层叠或飞泻的瀑布,悬挂在丛林峡谷之间,似一条条玉带从天而降,或涤荡着天籁般的音乐,或发出震耳的轰鸣。溪流成瀑,瀑落成漳,或大或小,依山傍势,一脉相承,水水相连,点缀在层山叠翠中,如粒粒明珠,以她的清灵香丽突显着山的豪迈与伟岸,可谓:山泉趵突竟争涌,潭水碧波轻荡扬。 诸山高矮相错,山山相连,连绵起伏。 山腰盘旋的那曲折险峻的山道,如缕缕飘带缠绕在绿水青山之中,成为一道独特的亮丽风景;幽深的峡谷之中,升腾着神鬼莫测的氤氲山气,如一副神奇的轻纱帷慢,精致而婉约地绘成了一副山水画卷。 传说在上古之时,在天南大地上有神龙与天凤大战三十三年有余,期间电闪雷鸣不断,诸多百姓死伤无数,整片大地满目疮痍,怨气冲天,孤魂野鬼白日横行。 虽说天地不仁,但天心却是慈悲,神龙与天凤的大战最终引起了传说中只有神仙渡劫时才会遇到的九九无归灭魂劫,二者未曾停手便已经神魂俱灭。肉身纷纷堕落在这片被它们肆虐过的大地上。 又不知经历了多少年的日月交替,斗转星移,形成了天南山脉的这条落尘支脉。 从古至今在百姓中一直留有“九九天劫日,仙人堕凡尘”之说,所以落尘山脉又叫“堕仙之地”。 而天南十国之一的落尘国正是由落尘山脉而得名。 虽说落尘山脉给落尘国带来了大量的资源,但也正是因为落尘山脉诸山纵横,林深茂密,使其成为了一处绿林横行之所,也成了历代落尘国君心中一棵永远拔不掉的刺。 而在这落尘山脉绿林之中甚至是整个落尘过的江湖之上,最出名的莫过于传说中的“落尘四盗了”。 传说中这四个人个个身怀绝技,但从来没有人见过真正的“落尘四盗”,那是因为见过他们的人都已经死了。 虽说“落尘四盗”在官府乃至江湖之中凶名赫赫,但他们在当地百姓之中却是颇负盛名。 有传闻说“落尘四盗”里面既有世族子弟和江湖豪杰,又有寒门怪杰和大派弟子,都是因为或多或少有些怪癖或者其他行为而被自家或者官府所不容,最终在这落尘山脉之中落草为寇,行那劫富济贫,杀奸救德之事。 很多人却不知道,在十年前,“落尘四盗”就早已不再是“落尘四盗”了,而是“落尘五盗”了。 这“落尘第五盗”却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 “谭笑,快给我站住,你这个臭小子是不是又偷老子的钱了!”一道粗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叼着狗尾草得意洋洋的少年听到声音后一个激灵,撒腿向山下跑去。 “臭小子,你给老子站住!”后方一阵黑风滚滚而来。 然而并没有外人知道,这大汉竟然就是在江湖上威名赫赫的“落尘第三盗”,知道的话恐怕对落尘四盗又是另一种看法了。 ............ 少年的身形忽闪忽现,留下一串串的残影,只能听见林中树叶被风吹动的簌簌声,虫儿依旧不知疲倦地叫着。 “哎呦——”,少年的喊声打破了林中的寂静。 “三叔你都快把我给硌死了!” 映入少年眼帘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黑熊般的一身粗肉,高高的个头大约有九尺左右,平常人两倍粗细的胳膊在他身上却不显违和,满面胡须,眉角的刀疤更是为他平添了几分沧桑。 “臭小子,你还还意思说,老子辛辛苦苦攒的钱这几年都被你偷光了,以为跟老四学了几招就了不得了啊!” 大汉一边说着一边揪起了少年的耳朵。 “别,别,别,三叔你这是谋杀亲侄啊!”少年叫屈起来。 “别贫了,这十多年来灵药就你吃的最多,那可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今天老子就得好好帮你疏松一下筋骨!”大汉气不忿的说道。 “别介啊三叔,你真忍心对你这么可爱的侄子下手么,我错了!”树林里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哎呦,三叔,我真的错了。” “好吧,三叔您打我才泄气的话就使劲打吧,但千万别打打脸啊!” 少年鸵鸟似的趴在地上,两只手紧紧的捂住脸,鬼精鬼精的眼睛不时透过指缝四处观望,屁股上却不知何时多了几个个大大的脚印。 就在少年目光扫过旁边一从灌木影子的时候,找到救星一般的大声呼喊起来。 “二叔,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再不出来你可爱的侄子都要被他三叔给打死了!” 影子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黑点,像是一个气泡般越来越大,最后逐渐拉长,渐渐形成了一个人的形状。 这个人看起来约么有二十来岁的年纪,一席紧身的黑衣,高挺英气的鼻子,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以及与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 仔细看后,却又记不住他的样貌,仿佛并没有这个人似的。 “我滴个亲娘嘞,小白脸你这个死变态要不要每次都这么神出鬼没的好不好,人吓人很容易会吓死人的你知道么?” “老三,笑儿,大哥叫你们有事。我先去等你们了。” 青年说完之后一转身消失在了树影里,原地只留下了少年与大汉二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相懵逼。 突然,大汉的声音打破了这短暂的寂静,“小白脸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他这幅臭屁的德性,走吧小子,去看看老大找我们有点什么事。” 说着大汉便提起了少年的后衣领,化作一阵黑风消失在了原地。 只留下少年的惨嚎声久久回荡。 ........... 落尘山脉深处的一个山谷之中,风景秀丽,在山谷的低凹处,那是一个巨大的古宅,在苍色的山岩的脚下。 宅后一片竹林,鞭子似的多节的竹根从墙垣间垂下来。下面一个遮满浮萍的老井。 初见时都会以为是深山里的一户普通人家,任谁也想不到这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落尘四盗”的居所。 进到大厅,先入眼的就是四张泛着暗黄的藤椅,最末端坐着的是一个头发乱蓬蓬,满脸络腮胡子,个子矮小的中年人。 次位上就是之前找给二人传过话的黑衣青年。首位上的也是一个中年男人,眉棱,颧骨,下巴,整个脸的轮廓分明,他的两眼黑得发亮,仿佛蕴含了整个星空。话不多说这人自然便是少年口中的大伯了。 见二人进门,厉无心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说道:“三弟,药水已经调好了,你再带笑儿去泡一次药浴,然后出来,为兄有话要和你们三个说一下。” “不要啊大伯,不是说好不用泡药浴了么?我练功很积极的!” 少年仿佛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一般。 “少废话,快点去,不把药力吸收了不许出来!” 大汉不耐烦的一巴掌拍晕了少年,拎到偏厅,一把把还在昏迷中的少年扔到了一个盛满粘稠液体的超大木桶里。回身走向大厅。 “好了,大哥,我把他拍晕放到淬体玄灵液里了,这下这个小子能安静一会儿了,有什么话你说吧。”随着大汉的声音,其余两人也都把目光投向了厉无心。 “诸位弟兄,常言修真先修己,成仙先成人。我们到这偏僻的地方已经一百个春秋了,仇人没有发现,灵力劫也快度过了,本想了无牵挂,谁知却出现了笑儿这一个变数,你们有什么想法呢?” “说起来这也怪我,要不是那天心血来潮才潭中捡起笑儿,也不会让诸位哥哥结下这么一段因果。” “这个孩子既然能和我们结下因果,是他的缘,也是我们的缘。他也没有踏入修真之途,但我们要是带他回去,我们的仇人?”一直默不作声的末位中年人也说话了。 “笑儿也长大了,当初我们哪个不是从腥风血雨中出来的,他遇到我们既是缘法也是劫数。他要是平平安安度过一生还好,如果也像我们一样踏入修途的话总要去经历些什么的,他身上有我们几个的禁制性命应该也无大碍的。雏鹰总要迎击长空的。” 说到这里,一直冷漠的青年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那我们.....” ........... 第三章 是梦是真? 谭笑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漫长而又没有头绪的梦。 在梦里谭笑好像很远很远的一处地方,云雾缭绕,给人以虚幻的感觉。 渐渐地,朦胧的雾退去了。 几根百丈巨柱巍然耸立.柱子上刻有金色的盘龙图案,就如活物蠢蠢欲动,在柱子上向上盘绕,仿佛随时都会冲出来仰天长啸一般。 数十根柱子尽头,有一座若隐若现的巨殿。 近看,巨殿金光流转,在云雾中散发着金光。无论是谁,在巨殿面前,都有一种双膝跪地,朝拜一般的冲动! 宫殿不远处的一处断崖。 残秋,木叶萧萧,夕阳满天,萧萧木叶下,站着一个人,就仿佛已与这大地秋色融为一体。 因为他太安静,因为他太冷。 他的手里握着一把剑,剑身散发着一种暗红色的光芒,一种已深入骨髓的冷漠与疲倦,却又偏偏带着种逼人的杀气。 他疲倦,也许只因为他已杀过太多人,有些甚至是本不该杀的人。他杀人,只因为他从无选择的余地。 他本是一副青年的模样,却不知为何有了一头白发。 青年一直望着不远处的一处孤坟,深深的出神,仿佛想起了什么。 突然,青年抬起了手中的剑,天地之间一道白光闪过,远处恢宏的宫殿化为了虚无。 一阵风吹过,吹开了青年的白发,竟然和谭笑的脸一模一样。 画面转瞬消失不见,出现的是一处水潭,上面漂浮着一个襁褓,一条蛟龙突然越出水面张开血盆大口向着襁褓吞去····· “不要,三叔救命啊!”谭笑一个激灵,“哎呦,好痛!”这时谭笑才发现自己头朝里躺在一个树洞里,透过双脚狭小的缝隙可以看到外面的树木。 林子很静,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短暂的错愕之后,谭笑就像一只蠕虫一般,一步一步慢慢地挪出了自己的身子。 却发现,自己仿佛来到了一处新的地方。 记忆里四季如春的落尘谷不见了,终年不息的那汪清泉不见了,甚至连小时候常常撒尿的那个小坑也不见了,有的只是周围郁郁葱葱的树木和不远处的一座孤零零小木屋。 仿佛在证明谭笑曾经在这里生活过。 “大伯,二叔,三叔,四叔,你们在哪啊?” 谭笑有点懵了, “听到我说话了么?大伯,二叔,三叔,四叔,你们可别和我开玩笑啊,我胆子小!” “出来啊,三叔,你最疼我了。快出来啊三叔!” 此时谭笑就像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一般迷茫, 他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梦境里的青年与他有怎样的关系? 而记忆里的大伯,二叔,三叔,四叔究竟是不是存在过? 然而留给他的只是被惊起来的一连串的鸟鸣声。 直到他走进那座木屋的时候。 ······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黄中泛着淡淡青绿的青竹床,上面铺着一张茅草编织成的席子,两把藤椅。 一张表面泛着黑亮光泽的四方桌,上面放着一面造型奇特的古镜。完全如同谭笑的记忆里一般,和他在落尘谷中房间的布局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四方桌上面多了一个包袱。 还有——一封信。 怀着忐忑的心情,谭笑打开了那封信,他想知道,三叔,四叔,二叔,大伯,还有落尘谷,到底是不是真正存在过? 梦里的白发青年,和这个到底有没有关系?还是这一切只是一个梦? 谭笑的心中有着太多太多的疑问了。 此时此刻的他的心里仿佛被一个无形的大石压住,寄一切希望于这封信中,他慢慢地把这封信打开,好像生怕这封信突然消失似的,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信铺平。 然后慢慢地抬起头,仔细地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去······ 第四章 枫叶落处,彼岸花开(上) “笑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 还没有等潭笑看完一行,古朴的信纸便金光大放,一道光团直冲潭笑的头部而来,转瞬,潭笑手中的信纸便化作尘埃湮灭于无形之中。 “我艹,大伯你们坑我!我……” 现实并没有给满心暴躁的潭笑吐槽的时间,刚刚苏醒不久的潭笑便又可怜地昏了过去。 然而人生并不只是止水,还会发生许多出乎意料之事。 也正是因为这次的昏迷,使得也许本该会富贵平凡一生的潭笑的人生泛起了波澜。 就在潭笑再度昏迷的同时,未知的灵魂深处,一段段碎裂的片段浮现出来,然后不停地组合、拼接。 …… 昏暗的石洞里,石缝里深处的水顺着钟乳石的轮廓滴答滴答地滴着。不远处有一座散发着妖异血光的池子,池子旁,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躺在那里,看起来已有四十多岁,可是全身的衣着却像是二十末尾的年龄。 他那黑色的运动裤早已千疮百孔,应是纯白色的卫衣也早已变成了血色,分不清上面到底是男人的血还是池子中的水。 奄奄一息的男人,却只是痴痴的望着手中的那朵未曾开放的紫色邪异花朵,生死仿佛已经不他的考虑之中了。 “半夏,你看到了么?我找到曼珠沙华了,只是它不是传说中的红色。 这是最后一个有可能存在曼珠沙华的地方,山外一直有警笛在响,他们发现我了,没有时间了,我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它马上就要开放了,你会回来的是吗? 半夏!如果有下一辈子,希望下一辈子你不会再遇见我。” 男人握着花朵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手腕处鲜艳的血红和邪异的花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男人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的手垂落的瞬间。 紫色的花,开了。 …… 从收养他的爷爷去世起,秦枫一直是一个人。 一个人在这个浮躁的社会上挣扎求生。 因为秦枫知道,在这个社会上,每个人都在艰难的活着,不会有人一直同情你,要想生活过得更好,必须去付出一些什么,比如体力、脑力、亦或肉体。 而陪伴秦枫的,只有那饭店里可以把双手泡的浮肿的洗碗池,和冷冰冰的地板;垃圾站那终年不散的臭味,和夏天那讨厌的蚊蝇;食客、路人的白眼,略微可以感觉到一丝温暖的学校里的同学们的不待见;以及,那据说是盗墓贼的爷爷的爷爷留下的那本满是古字的《过路阴阳》。 靠着爷爷留下的那并不多的东西,以及打零工和学校给的贫困生补助。 秦枫就像一个黑暗中的蜗牛,在这个社会的一角,艰难而又努力地生存着。 直至以全额奖学金的待遇升入北江省的第一学府。 …… 升入学府的秦枫,即使拿着全额奖学金,却依旧过着上课、兼职、复习这日复一日却又枯燥无味的日子。 他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博一个美好的未来,给已逝去多年的爷爷,换一个大一点的——墓地。 正常来说,按照这样的轨迹前行,秦枫只有兼职与学习的大学生涯毕业之后,他会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接下来如很多人一样,娶妻、生子,然后成为这个繁华的都市白领族中的一员。 然而这个一切,在大二的那个冬天,走上了不一样的路线。 她就犹如冬日里的一抹暖阳,猝不及防地出现在秦枫生命的寒冬里,照亮了秦枫那黑暗的人生,融化了那潜藏在心底的冰冷。 秦枫至今仍然记得,她出现的那个下午,即使是二十年前,秦枫的记忆依旧是那么的清晰,所有的画面就仿佛幻灯片一般在秦枫的脑海中闪过。 …… 刚刚从图书馆出来的秦枫,被一道不知道从何处突然出来的白影撞了一下,怀中的书撒了一地。 “哎呀!对不起,同学,我给你捡起来了!” 耳边传来一阵悦耳的女声,将秦枫从呆滞的状态中惊醒了过来。 泛着微凉的风,轻轻地吹起了女孩的发梢,午后带着些许金黄的阳光恰好洒在了她那带着几分歉意的脸上。 在秦枫的记忆里,她那明亮的大眼睛中满是真诚,真诚中透着愧疚。 她,并没有因为秦枫的穿着而在眼底闪现过一丝不屑。 “喂!同学你没事吧,真的对不起啦!我跑的有点快了。” 简单的话语,干净的女孩,如春风一般。 秦枫冰封的心底,泛起了一丝波澜。 “嗯,没事。”秦枫说完便拿着书走了,他还有一份兼职要做,那是他大学生活中重要的收入来源。 “同学等等!喂,同学!同学!你的……” 女孩的声音并没有传入赶着去做兼职的秦枫的耳中,他们本就是两条互不相交的平行线,他还有他的事情要去做,没必要多说些什么。 然而世间的事情永远是那么奇妙! 大二的下学期,一次公选课上,正在等待上课的秦枫,突然感觉旁边有个人坐了下来,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喂,同学是你啊!” …… 或许真的像人们常说的那样,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如同小说中一贯的套路一样,他们从相遇,到相识,最后相知。 这个过程,无关它事,有的只是两个灵魂碰触后的相依。 童话故事的开局都是美好的,可是结局却是残酷的。她患上了肌萎缩侧索硬化,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渐冻症”。 面对苦难从未低头过的秦枫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那种深沉的无力,看着她的生命一天天的消失,直至离开这个世界。 而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无力地看着,看着她一天天的消瘦,直至离开他,离开这个世界。 坚强了四十多年的秦枫,第一次感觉,自己坚持不下去了,她走了,他的世界也塌了。 濒临疯狂的秦枫,他和她的往事一直在脑海中闪现,他想到了和她的相遇,想到了爷爷,小时候爷爷的一段话突然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爷爷,曼珠沙华是什么啊?” “小枫啊,曼珠沙华是盛开在黄泉彼岸的花。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天界边缘开满了大片大片的叫做彼岸的花,它的花香有一种魔力,可以让人想起自己前世的事情。 守护彼岸的是两个妖精,一个是花妖叫曼珠,一个是叶妖叫沙华。 他们守侯了几千年的彼岸花,可是他们却从来没有见过面,因为开花的时候,就没有叶子,有叶子的时候没有花。 他们疯狂地想念着彼此,并被这种痛苦折磨着。终于有一天,他们决定违背道祖的规定偷偷地见一次面。 那一年的彼岸花红艳艳的花被惹眼的绿色衬托着,开得格外妖冶美丽。 道祖怪罪下来,这也是意料之中的。 曼珠和沙华被打入轮回,并被诅咒永远也不能在一起,生生世世在人世间受到磨难。 从那以后,曼珠沙华又叫彼岸花,意思是开放在天国的花,它的花的形状像一只只在向天堂祈祷的手掌,可是再也没有在天界出现过。 这种花是开在黄泉路上的,曼珠和沙华的每一次转世在黄泉路上闻到彼此的香味就能想起前世的的自己,然后发誓不分开,在下一世再次跌入诅咒的轮回。 传说曼珠沙华轮回无数后,有一天佛来到这里,看见地上一株花气度非凡,妖红似火,佛便来到它前面仔细观看,只一看便看出了其中的奥秘。 佛既不悲伤,也不愤怒,他突然仰天长笑三声,伸手把这花从地上给拔了出来。 佛把花放在手里,感慨的说道:“前世你们相念不得相见,无数轮回后,相爱不得厮守,所谓分分合合不过是缘生缘灭,你身上有天庭的诅咒,让你们缘尽却不散,缘灭却不分,我不能帮你解开这狠毒的咒语,便带你去那彼岸,让你在那花开遍野吧。 佛在去彼岸的途中,路过地府里的忘川河,不小心被河水打湿了衣服,而那里正放着佛带着的这株红花。 等佛来到彼岸解开衣服包着的花再看时,发现火红的花朵已经变做纯白,佛沉思片刻,大笑云:大喜不若大悲,铭记不如忘记,是是非非,怎么能分得掉呢,好花,好花呀。 佛将这花种在彼岸,叫它曼陀罗华,又因其在彼岸,世人又叫它彼岸花。 可是佛不知道,他在忘川河上,被河水褪色得花把所有得红色滴在了河水里,终日哀号不断,令人闻之哀伤。 地藏菩萨神通非常,得知曼陀罗华已生,便来到河边,拿出一粒种子丢进河里,不一会,一朵红艳更胜之前的花朵从水中长出,地藏将它拿到手里,叹到:你脱身而去,得大自在,为何要把这无边的恨意留在本已苦海无边的地狱里呢?我便让你做个接引使者,指引他们走向轮回,就记住你这一个色彩吧,彼岸已有曼陀罗华,就叫你曼珠沙华吧。 从此,天下间就有了两种完全不同的彼岸花,一个长在彼岸,一个生在忘川河边。 因为有了地藏菩萨的祝福,所以当曼珠沙华盛开的时候,每一个遇见它的人,命运都会重新开始。” 而在秦枫的印象里,爷爷的爷爷留下的那本《过路阴阳》,上面恰好记载了寻找曼珠沙华的办法。 也正是这个虚无缥缈的传说,成为了秦枫死死抓住的最后一棵稻草。 他希望,他和她的命运,在他寻找到曼珠沙华的那一刻,可以重新开始。 第五章 枫叶落处,彼岸花开(下) 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年少的寒冬使得秦枫对这个世间愈发冷漠的同时,也使得他比常人更珍惜感情,或者说,他对于感情的执着已经到达了近乎偏执狂的程度。 而世界的模样,总是取决于你凝视他的目光。 从少年到青年,秦枫从未求过神,拜过佛。即使是她,三番四次拉着他陪她去灵隐寺求佛的时候,他也只是笑笑,从未踏入过寺庙的门口一步。 他没有告诉她的是,他从来都不认为人会有来世。世间或许会开出相同的另一朵花,但那时的她,是她,也不是她了。或许是默契,她也从未告诉过他一次,她求佛,每一次都是为了他而求。 可信佛的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佛也未曾渡她。 而不信佛的他,在疯魔般的寻找希望之时,想起了被佛遗忘在忘川河中的曼珠沙华。 …… 尽管不知道这个传说是真是假,他还是散尽了所有的家财,带着那本《过路阴阳》,踏上了寻找曼珠沙华的道路。 生命的寒冬之中,她的到来,照亮了他的世界。 他不善言辞,她总是让他去听着他说。在他看来,这是人世间最简单的幸福,然而一切却又是那么地猝不及防。 当噩运降临的时候,经历了诸多苦难未曾流过眼泪的他,哭了。 早已瘦弱地不成人形的他,却总是在他哭的时候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一如他们在一起时的那个午后,“你多笑笑,你笑起来才好看。” 当他的眼睛为她下起了雨,她的心却为他撑着伞,也许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不过是未到伤心处罢了。相识,相知,他们的爱情,简单而纯粹。 她还是走了。 他的世界本来就简单,前半生,他为了爷爷有一个好的沉眠之地而活。当她出现之后,他为了他们共同的家而活。如今她也走了,他没有抓住,他要为他自己而活,为了一个来世重逢的希望而活,即使那时的她,已经不再是她。 于是,他拿起了爷爷留下的那本《过路阴阳》,变卖了所有的家产,将其中一半偷偷留给了她那因为他而早已断绝关系许久了的父母。 她是那么美好,那么听话的一个女孩,却因为他,却和家里的关系一度闹僵,甚至断绝了关系,跟随他留在了他们相遇的那所城市。 一起生活,一起奋斗。 而关于她的父母,他的记忆只停留在他第一次登门的时候。 他一直知道她的家庭条件比较优越,她的父母经营着一家不错的公司,还有一个和他关系不错的小舅子。然而,却是门户之见,使得她为了他和她的父母陷入了僵局,以至于后来他们的婚礼上只有同学和朋友。 他依稀记得,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登门的时候,那卧室里面传来的争吵声。以及她和她的弟弟偷偷拿着户口本拖着他离开生她养她的那座城市的样子。 还记得离开的时候那个大男孩对他说的那严肃而又颇显幼稚的话:“秦枫,好好对我姐,她为你付出了太多,要是我知道你对她不好的话。我一定找人弄死你!” 十七八的大男孩努力控制着发红的眼眶撂下狠话的时候,他从没有叫过他姐夫,但他知道,那个纯真的大男孩已经认可了他。从那时起,他便认定了,她是他此生最不能辜负的那个人,没有之一。 就像他们大四的那个早自习上,她给他传的那张纸条上所写的一般: 听闻远方有你,动身跋涉千里, 我坐在窗前,吹着你吹过的风, 这算不算相拥? 我喜欢你,从一而终,认真且怂。 而毕业后,当她和他相约毕业旅行结束,他捧着那可怜的仅有几朵的玫瑰花束,笨拙的向她说出那句:“我们结婚吧,我来养你”的时候。 她笑了,拿出了包里那不知准备了多久的一张纸,纸上用她那娟秀的小字写着: “ 我走过每一个风吹过的地方, 到达了你去过的远方,如 今的我已不怂, 但仍为你保留那一份认真, 自始至终。” 那青涩如花的笑容,那俏丽秀气的身影,温润了青山绿水的等待,那一瞬间,她比那天上的群星,还要璀璨。 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激动的紧紧抱住了她,而那时的他,也就想这辈子能够一直这样的抱着她,直到世界尽头。 后来的事情却是那么的出乎意料。 他不止一次看她一个人静静地看着她的那张小时候的全家福发呆,他没有办法给她太多的安慰。 只能在一个又一个的夜晚,紧紧地抱住她,给她一点点安慰。 他不想她和家里的事情让她不快乐,也提过离婚,可那时,一向温柔的她爆发了,她给了他一记狠狠地耳光,然后又紧紧抱住了他。 “秦枫,你欠我的,这辈子也还不清!” 一语成谶。 她走了,他却不能忘了她的父母,还有多年前那个天真中带着幼稚的大男孩。 即使多年没有了联系。那是她的家,她的亲人,也是他的,即使不被承认。 他们过得怎么样了呢? …… 而另一半,成为了他寻找曼珠沙华路上的后盾。 书中关于曼珠沙华,是这样记载的: “佛说此经已,结跏趺坐,入于无量义处三昧,身心不动。是时乱坠天花,有四花,天雨曼陀罗华,摩诃曼陀罗华,曼殊沙华,摩诃曼殊沙华。 又云: ——云何曼陀罗华? ——白圆华,同如风茄花。 ——云何曼殊沙华? ——赤团华。 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更是记载着,这是来自地狱的魔花,它一般只生长在阴气浓郁,被鲜血千年浇灌的地下古墓之中,开放时间仅有一刻,也正是因为如此,它才世间难寻。 假如在它开放的那一刻,遇见它的人,将自己的血滴在曼珠沙华上,将会激活它的实相一面,打开地狱的大门,曼珠沙华也将因为人血而产生一股离心的业力,自动追忆往世的一生又一生,找寻出献祭者情意最为真挚的一生,帮助他改写那一生的命运。 不得不说,爷爷留下的确实是一本奇书,秦枫通过他,找到了一座又一座的古墓,有过一场又一场的奇遇。 他甚至成为了国家探索神秘现象的特殊部门的合作者,然而秦枫的付出,作为交换,成为了花满楼公司的保障,他的公司没有再受到不公的待遇,也没有再受到竞争对手的黑手迫害。 有这些想法的对手,都有着一些不干不净的过往,都在国家机器的碾压下,东窗事发,烟消云散了。花满楼,正是她的父亲,他是一个没有未来,不知道明天的人,他能为她家做的,也只有这么些了。 …… 齐力马扎罗断崖中央石洞内的青年男子,正是秦枫,他和几名队友历经重重险阻之后,终于寻找到了这座和传说中的“巫”有关的古墓。 当所有的队友一路上都被各种恐怖看不清影子的事物吞噬,外面被异国军警包围,自身又受到重创的情况下。 他进入了那个石洞,发现了妖异血池中那朵和传说中并不一样的欲要开放的邪异紫色曼珠沙华之时。 他就犹如一个溺水已久的人,死死地抓住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它是那样的紫,那样的妖异,淡淡的紫光照亮了黑暗的山洞,没有根,却又神奇地悬浮在血池之中。血池中的水是红色的,鲜血一般的红色,却没有一丝的腥臭味,反而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和这个阴森的环境略显有些冲突。 完全凭着意志强撑着一口气的秦枫从血池中取出了花朵之后,没有一丝犹豫地用匕首割开了自己的手腕,鲜血瞬时往花朵中流淌而去。 花朵久久不能开放。 他也越来越绝望。 然而当他最后一丝希望也随着鲜血流尽破灭,带着不甘的他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那握着花朵的手,挣扎中无力地垂下去的,那苍白的手腕,鲜艳的血红,和邪异的紫色花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时候。 那紫色的花,开了。 …… 无数的过往纷至沓来,落魄书生,流浪剑客,一朝帝王,一代文宗…… 无数的记忆洪流,在疯狂的涌动,时而黄发,时而垂髫。 三个人影渐渐清晰,却又模糊摸而不得,串串奇怪的文字在脑海中闪现。 是秦枫?谭笑?抑或? 枫叶落时,那本该盛开在彼岸的花,开了,开的那般妖艳。 …… 第六章 地藏王前三叩首 “吸溜,吸溜——” 脸上传来的一阵阵湿漉漉的感觉将秦枫从记忆的洪流中惊醒了过来。 “我是谁?我在哪?我是秦枫!我不是已经死了么?” “如果我没死的话,那曼珠沙华呢?曼珠沙华在哪里!” 当秦枫又惊又喜地睁开双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长长的,红红的,上面布满了许多倒着生长的肉刺,粘稠的透明的不知名液体正在一滴滴往下滴落的,——大舌头。 舌头后面是血盆大口,牙床上面布满了锋利而又森白的牙齿。 正当秦枫想要惊叫出来的时候,一个貌似有些憨傻的毛脸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通体深青,额头正中生出了几撮白色的毛发,正好组成了一个倒置的“小”字 本应冷峻的蓝色眼睛组合到了它的脸上之后,不但未显几分神骏,反而给人一种不太靠谱的感觉。 它四肢抓地有力,胸部较深但是不宽,肋骨从脊椎向外充分扩张,背直而强壮,从马肩隆到臀部的背线平直。 腰部收紧,倾斜,比胸腔窄,轻微折起。 臀部以一定的角度从脊椎处下溜,尾巴上的毛很丰富,像狐狸尾巴,恰好位于背线之下。 如果不是看到它眼神儿里透露出的那人性化的戏谑的话,它简直就和半夏之前养过的那只二哈一模一样了。 …… 重新聚焦起眼神的秦枫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一片血色的空间。 山河树木,甚至天上的太阳,都是血红血红的。眺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片鲜艳的红,没有一丝其余的颜色。 诡异的空间,诡异的二哈,还有那不知何处的血色曼珠沙华。 秦枫的内心是恐惧的,焦急的,他不在意自己去到什么地方。他只是害怕,害怕没有办法去改变,改变他和她的命运。 同时,他的内心也是忐忑的。他多么希望,他遇到的这一切都只是梦,她没有离开。 而梦醒之后,她就在他的眼前,他们紧紧相拥,一如初识时的那个夏天。 …… “好了,谛听,不要闹了,快将小友带过来吧!” 正当秦枫忐忑不安的时候,一个苍老中透着宁静的声音传来,仔细一听,这声音响起的地方就像是在耳边,却又像是在那遥远的天边,虚无缥缈,却又给人一种心神安定的感觉。 “谛听?????” 古书上记载:谛听是具有虎头、独角、犬耳、龙身、狮尾、麒麟足的瑞兽。 外貌似龙非龙、似虎非虎、似狮非狮、似麒麟非麒麟、似犬非犬。 独角表公断力,龙身表吉祥,虎头表示智勇,犬耳表善听,狮尾表有耐性,麒麟足表四平八稳以善为宝,故又被人们称为“九不象”。 可是根据苍老的声音中透露出的信息。 眼前这只貌似很不靠谱的青毛,呃,青毛大狗竟然是传说中的的神兽谛听??? 饶是秦枫这般坚定的人,嘴角也不禁有了细微地抽搐,心中仿佛有一大群草泥神兽呼啦啦的奔过。 不过幸好谛听没有动用自己的神通,不知道秦枫的想法,如果知道的话非得狠狠地吐这个该死的凡人一脸口水。 “小子,别发呆了,老爷子要见你了,跟着本神兽来吧!” “小朋友,你来了啊!” 随着声音的再度响起,谛听将秦枫带到了一个背对着他们的青年僧者面前。 随着僧者的转身,秦枫才慢慢看清僧者的外貌。 只见僧者约摸二十来岁的样子,头戴一顶八角琉璃帽,身着一袭月白色袈裟,袈裟之上分布着一些细密的金色纹路,如被从金水中出来的蚂蚁爬过一般。 女子般的双足之上却是不着一物,与血红色的大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若不是僧人身上那件醒目的袈裟,也许用谪落人间的仙人来形容僧者更加贴切。 这个浑身上下流转着一股出尘脱俗,却又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的青年僧者,声音却是那般苍老,让秦枫不觉大为疑惑。 “前辈,请问您是?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傻瓜,你这憨憨把自己的血都放干了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旁边的青毛大二哈,哦不,应该是旁边的谛听神兽一副看奇葩的眼神儿看着秦枫。 “谛听,莫闹!” 僧者一声轻喝吓得刚刚说完话的谛听缩了缩自己的头,仿佛又意识到了自己没地方可以躲藏,便继续趴了下去。 “小朋友,不知你可曾听说过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之说?” “这里,便是你手中那株曼珠沙华内的世界。也正是你的血,唤醒了我和谛听遗留在这花中世界的灵念。” “你可以称呼我为,地藏!” “什么!您就是地藏菩萨,传说中执掌天道轮回塔的地藏菩萨!” “叫我地藏便好” “嘿嘿嘿,小子,听到我家老爷的名字是不是很激动?是不是很震惊?是不是很意外?”旁边一直趴着的谛听唯恐天下不乱的嚷嚷了起来。 秦枫却没有听见谛听的嚷嚷,他是真的激动了。他苦苦追寻了十年,本以为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故事,传说中的曼珠沙华,竟然真的被他找到了。那么,这是不是就会意味着?他和他的半夏,和那个笑起来如冬日暖阳一般的女孩,有了一次改写命运的机会??? 本来玩世不恭的忽然谛听张开了他的大嘴,几乎成了一个“o”字。 只见秦枫如同癫狂,颤抖着跪了下来,弯起了腰,用尽全身所有力气,用光了十多年与天斗,与人斗的豪气,用光了十多年遇到各种险境不曾放弃的精神,弯下了他一辈子几乎不曾弯过的脊梁,死死压抑着一个男人的激情哭腔,以头碰地, “彭——” 原本安静的空间里响起了恢宏的一声巨响,久久不绝。 尽管秦枫的头颅也已经不复人形,可虔诚的灵魂最是坚韧。 “我秦枫一生不愧天地,也不求如何,只求我与她的命运可以重新开始,哪怕只是远远观望,秦枫足矣,求菩萨成全!!!” 说罢,又是“彭——,彭——”两声巨响。 绕是活了几百万年的谛听,嘴角也不禁抽搐了起来,从秦枫给自己放血,一直到灵魂状态的他用尽全力去向自己老爷磕头,为那个女孩子求一个将来,它一直在关注着他。 僧者轻捻双指,仿佛是在推衍什么。 “罢了,罢了” “小朋友你这几拜贫僧受之有愧,何况这曼珠沙华本是贫僧种下的因,今日当还这果。” “只是,你们这段续写的命运,却只可从来世开始,中间或许有一些贫僧也不曾推衍过的变故。小朋友,你,可愿?” “愿!” “贫僧再问一遍,你,可愿?” “愿!” 僧者一挥手,血色空间中一道金色漩涡出现。 “去吧,小朋友,祝你好运!”谛听在旁边喊道。 金光散去,血色空间又恢复了平静。 “老爷,这是最后一株流落在外的沾过您的血的曼珠沙华了吧?” “嗯” “老爷最近新出了一款游戏,您要不要给我冲个v8?” “滚!!!” …… 世界之外的人啊,祝你好运,地藏如是想道。 血色的空间,一点点破碎…… 消释之时,再也没有了地藏和谛听的身影。 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有过这么一个石洞。 …… 黑夜里,只有阵阵刺耳的警笛声响起,而后,又渐渐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