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千金认祖归宗后全家瑟瑟发抖》 第1章 这姑娘真黑 白露过后，平连山脉已入初秋。 在距离颜家村最近的那座山的半山腰处，有一块巨石掩在山林之间。 韩翠音就在这上面盘腿而坐。 她呼出一口气，收了功，“终于有了些成效！这几日的苦总算没有白受。”拍拍微麻的双腿，随后便从巨石上跳下。 往后面绕了几步，捧起山涧水净面，瞧见水中剪影哂笑，“这么一张大黑脸，呵呵~” 这会儿日头正中，热气烤人。太阳冲破山中枝丫阻挡，直直地将阳光撒在山林之间。 韩翠音背上竹篓，辨明方向，抄了小路朝着颜家村的方向而去。 不过走出几十米，前面就有打斗声音传来。她猛地顿住脚步，不再上前。 “今天是八月初八，那人受伤的日子？”韩翠音想起这个日子就头疼，“还是避开吧！” 随即调转方向，重新走回村民常走的林间小路。 直到打斗声渐远，她的速度才缓了下来。 这一世有了长生界的打磨，总不能重蹈覆辙。那人的后院，她已经没了兴趣。 “嗖！” “姑娘，留......步！” 破空声传来，韩翠音没能避开。她摸了一把右边耳垂，果然染上红色，不由大怒，“暗箭伤人，那就别怪我了！” 她拎着砍柴刀，直奔刚才朝她射出弩箭之人。 “箭上......有毒？”不过几步距离，韩翠音踉踉跄跄走到靠在树后面的人旁边，横眉倒竖，“解药给我！” 看清那人的面容，她的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汗珠，心中却生了波澜。 是他！洛靖谦。那一世是在刚才小路上将他救下，这次明明改了路线，为何还会遇到？ 韩翠音手中的砍柴刀稳稳架在洛靖谦的脖子上，刀面上染了一丝红色。 这次再见，心中仍有波澜。 长生界那番机遇，并未让她忘记故人。 这是她的第三世，确切的来说，她经历了第二世那番际遇，又在第一世重生。 靠在树旁的男人，凤眼微眯，视线牢牢黏在韩翠音身上。 “救我！不然你三日后也会毒发而死。” 洛靖谦声音有些嘶哑，闭上眼的那刻只有一个念头，这姑娘真黑，早知道用美男计...... 等人彻底晕过去之后，韩翠音才将砍柴刀挪开。 “......” 这人就这样晕过去，她反而有些拿不定主意。 右耳垂传来的丝丝刺痛，提醒着她这毒并不简单。 韩翠音用脚踢了踢晕过去的人，见他毫无反应，随即在他怀里摸来摸去，找到一个小瓷瓶，倒出来只有半颗解药。 “怪不得敢放心晕过去。”到了这时，她也只能认命地将人拎起，“若是回到村里你没有死，我便救你一救。” 在洛靖谦周围，有五六具身着黑衣的男人躺在地上，已没了生息。 她刚才已经准备视而不见走为上策，麻烦还是找到她身上。 如今只能先将人带走，不要被这些人的同伙发现。 “该死的身子，真是弱！我翠罗刹什么时候怕过人......” 几个起落间，韩翠音拎着洛靖谦离开了平连山脉，惊起一片鸟雀。 正值中午，颜家村各户都在家中歇晌，路上并没有撞见人。 韩翠音将人带回自己破落的小院子，将人扔到小炕上，片刻未停留便原路返回。 她将洛靖谦在颜家村留下的血迹处理干净，转身就进了山。 到了山里，她窜到树上，将他们留下的痕迹一处处掩埋。 两人相遇那里，已经有人守着。 韩翠音站在近处的树上，没再靠前。 之前那些人的身体，已经消失，不知去向。 她屏住呼吸，透过树叶的间隙，留意着他们。 “那人怎么会这么快不见？一会儿二小姐过来，咱们又要吃苦头了。” 带头的那人扯下蒙在脸上的汗巾，直接抹了一把汗，“二小姐异想天开，洛世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明明一副破败的身子，怎么可能是高手，能将这些刺杀之人全部解决！” 这十来人和那些黑衣人并不是一伙的。 韩翠音闪过这个念头，刚松的一口气，又被那道婉转女声给提了起来。 “没用的东西！这么多人都能让他从眼皮子底下跑了，回去领罚吧！” 又有五六人过来，身后跟着一个模样娇俏的姑娘。 这群人当中，走在最后的那位姑娘，穿着白色云锦裙，头发简单绑成马尾。此时她盯着之前率先摘下汗巾的人，眼中已经有了怒意。 那些人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 “前面就是颜家村，夜里搜一搜，若是找到洛世子，你们就分一批人出来扮作刺客......” 白衣姑娘带着手下远去，她的声音还若有若无地钻进韩翠音的耳朵里。 韩翠音来不及细想，从小路返回颜家村。 洛靖谦躺在炕上，他的双眼紧闭，面无血色。 “确实长了一副好相貌！”韩翠音的手刚要摸到这人卷翘的眼睫毛，一双凤目睁开，寒光凛冽。 “啪！”她直接将人打昏，不再试探，这人这次不会那么快醒来。随手抓起一块灶心土，稍微处理一下，便将粉末拍到洛靖谦的伤口处。 侧耳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她直接将人拎到地窖扔着，稍后又放了两块干粮一大碗水。 做完这一切，隔壁的大门也被大力拍响。 韩翠音坐在院子里唯一的板凳上，面露古怪。 放着好好的韩家二小姐不当，韩绫稚跑到这里吃苦，就为了一个男人？ 前世她们接触不少，韩绫稚这个贵女，向来眼高于顶，洛靖谦这个“病秧子”和她并没有交集。 韩翠音眨了眨眼睛，洛靖谦的秘密不应该这么早就人尽皆知。 她沉思之际，破院子的篱笆门被人一脚踹开，一道谄媚男声响起，“徐姑娘，这两日你先在这里凑合两宿吧！这是我那不争气的外甥女，她一人独居，你们正好作伴儿。” 颜笑对着韩绫稚低声下气，转身就对韩翠音大声呵斥，“杨翠音，你还不过来！好生侍候徐姑娘......” “滚！”一把砍柴刀，打着旋儿直奔男人面门。 “你这死丫头，吃我颜家用我颜家的，竟然还对舅舅动手，你~”颜笑脸如菜色，倒退了几步便倒在地上，那把砍柴刀就在他右手大拇指与食指处。 “谋杀亲舅了~” “大哥、二哥，你们要为我做主啊！” 颜笑一把鼻涕一把泪，迅速跑向隔壁院子。 韩绫稚瞧了一眼砍柴刀，走到韩翠音身旁，“没想到杨姑娘还是练家子！” 第2章 十两一晚 “练家子？”韩翠音拔起地上的砍柴刀，“不过手熟尔！若是你也天没亮就去砍柴，也会如此。” 韩翠音神色淡淡，对这声杨姑娘并不反感。 她的生母在颜家排行最小，原先叫颜春花，后来嫁给生父韩臻。 两人浓情蜜意时，韩臻给她生母改为颜舜华。 这个名字在京城走动，不会像颜春花那样土气。 两人确实恩爱过，可惜的是韩绫稚生母徐明霞相中了韩臻，这才有了停妻另娶。 韩翠音是弃妇之女。 父族不认，母族不亲。 颜舜华被休后才发现有了身孕，生下韩翠音那天，听到清脆佛音，故而取名翠音。 可惜韩、颜二姓都不认可这个孩子，颜舜华无奈之下，给自己闺女取了与颜姓有些相近的杨字为姓。 颜家村家家户户姓杨，除了外来女，韩翠音就是那个另类。 在颜家村，同龄孩子都能欺负一二。 可惜唯一疼韩翠音的颜舜华，出了月子没多久，被颜氏宗族送到庵里，美其名曰为孩子祈福消灾。 只有颜舜华信了，在庵里日日诵经，片刻不肯耽误。 十几年来，一次未曾回来看望韩翠音。 颜家人就怕颜舜华回来，让整个家族蒙羞。 再有，韩臻的官职越来越高，颜氏也不敢将人接回，省得颜舜华出现，影响了韩臻的名声，最后倒霉的是颜氏。 韩翠音听到韩绫稚自称姓徐，一时间联想许多，想起了那苦命的生母。 “杨姑娘？颜三叔已经收下银钱，这两日叨扰了。”韩绫稚见她有些出神，赶紧出声提醒。 这会儿韩翠音还没有认祖归宗，还叫杨翠音。 她刚刚差点没有认出来。 梦里韩翠音入京的时候，除了个子矮点儿，也是个美人。 她很难将面前这个身上没有几两肉，脸黑如炭，头发多日未洗已经打绺的人同梦中那个绝色联系起来。 若有若无的臭味传过来，韩绫稚后退了几步。 “他收的钱，与我何干，谁收你钱你找谁睡去！”韩翠音瞧见她的动作，冷了脸，“颜家屋大，我这庙小，盛不下娇滴滴的大小姐。” “你......你粗鄙！”韩绫稚听到那句找颜三叔，脸涨得通红。 “粗鄙？我爹不认娘不在，可不就是没人教，嫌粗鄙别在我院子里站着，滚~”韩翠音仗着她不敢叫破身份，直接抄起一旁的笤帚赶人。 “等等！”韩绫稚眼看就要出去，急忙喊停，“你刚才说谁收钱找谁睡，我给你钱，是不是能在这里借宿？” “给钱？”韩翠音停下手中动作，眼珠子骨碌一转，“你准备给多少？” 她刚刚重生，手中并没有银钱，这些天为了赚钱，没少在平连山脉转悠。 有些收获，可是不多，只攒了十两银子。 就这十两银子，还是一株不到十年的人参换来的。 要不是人参年份太小，挖的时候也没有掌握好力度，否则能卖五十两。 五十两在富贵人家不算多，在韩翠音这里就是天文数字。 只想着从平连山脉赚钱，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攒够一百两银子。 银钱自然越多越好，从庵里出来，一百两只是打底。 韩翠音见她入山穿着打扮仍旧精致，便起了心思，“颜家那边都是大老爷们，你一个姑娘家确实不方便，想住我这里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银钱不是问题，颜三收了我一两银子，吃住两日够用了。我也给你一两银子，吃住——” “一两银子？你打发叫花子呢！” “你还比不上叫花子干净呢！”韩绫稚只敢在心中腹诽，现在只能耐住性子询问，“二两银子？” “十两银子一晚，少一文都不成。给你一盏茶的时间，嫌贵就滚！” “......” “对了，我没有耐心，过期不候。” 韩翠音没再理会她，拎起砍柴刀便去磨刀石那里。 这把砍柴刀还是她在山上捡的，这就是她未来的日子里吃饭的家伙式儿，比在长生界伺候佛祖还要精心。 她来回蹭刀，偶尔溅起几朵火花。 韩绫稚没让她等太久，“十两就十两，这是二十两，一日三餐也是你出。” 两张银票不偏不倚落在韩翠音脚下。 “但愿你有命花这些银钱！”韩绫稚冷笑两声，直奔一旁将要倒塌的房子。 “站住！我改主意了，我家院子大门就是你们踹烂的，既然是大户人家的姑娘，总不能住这种破门烂院，三十两银子......” “给你！就当你的买命钱了。” 韩绫稚冷冷说完，随即进了屋子。 买命钱？ 韩翠音才不会跟钱过不去，她卷了五张银票塞怀里。 韩绫稚忍下这口气，所求不简单。 前世在韩家那两年，对韩家众人的性格喜好，她早有了解。 韩家的主子，从未有人踏足过颜家村。 当初她父母成亲的时候，还是在县城办的喜酒。 这个骄纵的二小姐突然来此地，只为救下洛靖谦。 京城像韩绫稚她们这些贵女，对洛靖谦向来避之不及。 否则也不会有韩家突然将她接回去，让她认祖归宗。 洛靖谦是韩家联姻对象，无论是谁，只要肯嫁就是嫡女。 可惜长在韩府的嫡女和庶女，无一人肯嫁过去。 韩绫稚千里迢迢过来，又为了什么？ “你一会儿要不要进山？”韩绫稚在屋里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她已经打定主意，就要跟着韩翠音。 凭她的身手，总能抢先一步将人救下。 到时候...... 韩绫稚掩下眼中算计，又扔了一锭银子，“这两日你带我进山，若是有上了年份的人参，另有酬谢。” 前一世的韩翠音蠢笨，贪财，她并没有多想。 用去山中寻药的由头，打消颜家和韩翠音的疑心。 “对了，别耍花招，我的侍卫们就在隔壁院子，几个你都打不过。” 韩绫稚又敲打一番，随即去了隔壁院子寻人。 韩翠音眨了眨眼，神色莫名。 这几天不能让人发现洛靖谦的踪迹，否则她就白救人了。 以后的悠哉日子也会同她擦肩而过。 “杨翠音，你这个死丫头，你给我滚过来~”颜笑的怒骂，响彻整个颜家村。 村子里的人已经见怪不怪。 没爹没娘的孩子，怎么会有好日子过呢。 韩翠音听到后，拿着石块的手藏在身后，匆匆去了隔壁院子。 既然老天让她重来，这一世总不能还被人当傻子拿捏。 颜家的院子，和她的院子相邻，却是天壤之别。 院中的梧桐树下，坐着颜家人。 “你这死妮子，还真有胆过来。快把徐姑娘给的银子交上来！”颜笑从石凳上窜起，拎起韩翠音就要搜身。 “你跟阎王爷去要吧！” 韩翠音手中石块刚要砸到颜笑头上，便被人阻止。 “小畜生，竟敢伤长辈！” 第3章 救命之恩 韩翠音手中的石块落到地上，手腕多了一圈淤青。 一个壮汉将颜笑护在身后，两个眼珠子在她身上乱转，还时不时瞟向韩绫稚。 这人她前世见过，他是颜笑的狐朋狗友之一，已经记不起这人名字。 “老三，你既然回来就消停点儿！翠音毕竟是你外甥女，一点长辈样子都没有，也怪不得小辈对你不敬重！”颜大力将曾经不知反抗的外甥女解救下来，探究的眼神在她身上一扫而过。 “大哥，她差点废了我！你......你竟然帮着一个外姓人！”颜笑声音越来越小，不敢继续说下去。 颜大力是颜家一家之主，为人憨厚。 某些时候，他还是有些威严在身。 颜笑在外面胡混，没长什么本事，察言观色是一流。 颜家在这片有些根基，那些不能得罪的人他心中有数。 要不是韩臻，他们家也不会退到颜家村这边偏安一隅。 颜大力生气，颜笑连忙喊着壮汉离开。 刚才从韩绫稚手里抠来的银钱正好拿花用一阵子，他也没再同韩翠音计较。 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冷哼一声，“臭丫头！你给老子等着。” 韩翠音神色不变，完全没将他看在眼里。 这人再回来的时候，她恐怕已经带着娘亲远走高飞。 韩绫稚咬牙，心里直骂颜笑没用，白费了她又给的十两银子。 韩翠音的晦气没找到，她倒惹了一身腥。 不过，这个弃妇之女怎么同梦里不一样呢？ 颜大力等不争气的兄弟离开后，这才安慰有些陌生的外甥女，“翠音啊，你三舅就是跟你闹着玩呢，他跟你娘感情最好~” 韩翠音猛地抬头直视，他也没法说下去。 老三干得确实不像话。 “翠音，你这几日还是别上山了，秋老虎厉害，瞧瞧这脸晒得——” “那可不成！”韩绫稚最先跳出来反对，“我可是付了银钱，这两日她要带着我们去山里转转。” 这个弃妇之女要是不进山，怎么能遇到那人。 她还要用救命之恩救下韩家九族。 韩绫稚的来历，在颜家这边刚才过了明路。 就是一个京城富贵人家的姑娘，为了母亲寻药。 颜家人并不知道她是韩臻的嫡次女。 “给徐姑娘带路，如意也能办好。翠音这孩子面皮子晒得黑如炭，还是在家里养养——” 颜如意就在一旁，听到她爹的话，噘嘴拒绝，“我才不要去！我不要变成黑姑娘。” “这些岂是你们说得算！我是雇主，都要听我的。杨姑娘，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进山吧！” 韩绫稚听到计划受到阻挠，脸色沉了下来，转身就走。 韩翠音临走前特意扫了颜家人一眼，心中疑惑并未显露。 “你们说，我们是不是太狠了，翠音真的变了，把我们当仇人了。”颜大力无奈叹息，背着手进屋，“等老二回来，让他来找我。” 颜如意是颜大力的幼女，自幼受宠，“娘，爹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对那人怜惜起来？” 王氏拍了她后背一巴掌，又叮嘱女儿，“什么那人，那是你表妹，你姑母唯一的骨肉。以后在你爹跟前注意着点儿！” 父母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颜如意也是一头雾水。 韩翠音不知道颜家人的心思，她在前面带路，倒是又生了赚钱的主意。 “徐姑娘，咱们约定的是明后两日，这一日你要另付我银子！” 她说得理直气壮，韩绫稚眼神微冷，“你想要多少？十两？” “账可不是这样算的！我今日已在山中逛了半天，本来不打算进山的。你若是执意要去，需要另付我五十两。” 韩翠音这话一落，跟在韩绫稚身后的人已经拔出刀剑。 “怎么，想要动手？” “你们退下！给，这是五十两银票，现在可以走了吧？”韩绫稚语带不屑，更是像看死人一样看了韩翠音一眼。 “自然可以！”韩翠音将银票揣到怀里，“我还知道一条小路，咱们走！” 她已猜到韩绫稚打算，想杀她又如何，只要洛靖谦这几日不露面，她就安全。 送上门的肥羊，不宰岂不是傻子！ 韩翠音瞅了韩绫稚腰间挂着的荷包一眼，里面鼓鼓囊囊，想来有不少银票。 一行人各怀心思，在山里转了半天，一无所获。 太阳西垂，众人无功而返。 韩绫稚的白衣裙早已看不出原有颜色，甚至还被树枝挂了几道。 “徐姑娘不如早些歇息，明日咱们再进山转转。” 韩翠音说完，刚要躺炕上，就被韩绫稚抢了先，“我花银钱买的，你睡地上！” “那我就不跟徐姑娘抢了，自便！”韩翠音从外面抱了一些枯草，在地上铺好便闭眼躺下。 韩绫稚在炕上瞧着，抿抿嘴，“颜家人对你不好？” 回答她的，只有轻浅的呼吸声。 “真是蠢人！活该过得苦。”韩绫稚随即脸朝炕外，身子对着里面，闭眼便睡着了。 黑暗中，亮如寒星的眸子睁开，瞅着火炕的方向，似有不解。 韩翠音右手轻轻一弹，将早早布置在屋里的药草灰处理掉。 这一世，遇见的人似乎有些不一样。 她悄无声息离开房间，韩绫稚完全没有清醒的迹象。 地窖中有许多透气孔，洛靖谦点着蜡烛，闭着眼睛嚼干粮。 “难以下咽？” 洛靖谦手中的粪叉已经抵在韩翠音腹部前方，“你是什么人？” “你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你下毒，我才懒得救你。”韩翠音避开，一脚将粪叉踢开，“咱们也该好好算算账了！” “我准你进我后院，”洛靖谦抬头瞧了一眼，“我可以保你衣食无忧，不过也只能这样，你不能再有其他非分之想！你这么黑，也很难嫁个好人家，本公子——” “闭嘴！你想以身相许，我还不答应呢！”韩翠音直接打断，不让他胡咧咧。 上一世是她蠢，瞧见人长得英俊，就挟恩以报要嫁他。 这次倒反了过来。 “我跟你说，我家世不错，足够抵了你的救命之恩，你的家人也能跟着鸡犬升天~” 这次洛靖谦有些急了，把人扔后院，对他最有利。 “我可不想跟一大堆女人争宠，等着你怜爱。既然想还救命之恩，拿十万两来抵。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 洛靖谦听后，眼光放亮，完全没有注意到恩怨二字，“就这样说定了！一个月后，银票定然送来。” 上一世，这人也是说一个月后有人接她进京呢。 第4章 交易 韩翠音很快恢复如常，凑到洛靖谦身边，“你该不会就口头承诺吧？” 青草香袭向鼻尖，洛靖谦向后挪了挪，后背挨到地窖的边沿，垂眸，“君子一言，向来作数，你若不信，我给你留个契书，到时候去景和公主府寻我......” 韩翠音一愣，这一世和那次有天翻地别的不同。 当年她被韩家接走，也曾想过寻人的。 想到当年在后宅受的那些气，她迅速从洛靖谦衣服上扯下一块布，“写吧！” “......” 洛靖谦接过她递过来的木炭，无奈笑笑。 “我识字，不要想着从上面耍花样。” “识字？”洛靖谦惊讶抬头，这个乡野村姑瞧着过得并不好。 一身洗的发白的棉麻布衣，头发枯黄，瘦的像麻杆儿，竟然会识字。 “瞧不起人？快写，十万两标清楚了！”韩翠音催促着。 她对这人，没有一分一毫的信任。 他们二人成婚之后，再见就是她浸猪笼，亲娘触柱而亡的时候。 最初的好感与喜爱，已经消磨在时光里。 她对着眼前的人，自然不会客气。 拽过他的手指头，铁片轻轻一划，沁出的血珠直接印在契书上面。 “把你的私章盖上！”韩翠音做完这些，又加了一句。 “私章？知道的还不少。”洛靖谦吮着手指，一脸探究。 韩翠音没再理会，站起身离他远了几步，“解药换伤药，如何？” “你都搜身了，我有没有另外半颗解药你不知道？” 洛靖谦瞅了伤口一眼，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结痂，肩膀的伤口却没有处理。 “只搜了上面，下面......还没来得及。” 眼前女子狡诈，就算不换也会被她搜了去。 洛靖谦很快就做出取舍，“成交！还有，你要让我安全离开。” 说完，他脱下右脚的鞋靴，取出一粒铜球，“捏碎，解药就在里面。” 韩翠音没有错过他眼中的笑意，恶狠狠地捏开，“想安全离开也行，用那个来换！外面可有一个徐姑娘带着一队人在找你。” “这半天我可带着他们在山里转了一大圈，明日和后日都要去呢！” “就你现在的伤势，可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她忍着萦绕在鼻间的臭味，无视这人的嘲笑，强行将解药咽了下去。 洛靖谦肩膀上的伤深可见骨，用最好的外伤药也要有一段时间用来恢复。 他权衡利弊，一狠心将身上的玉佩给了出去，“小心收着，以后我来赎。” 这个徐姑娘他不知道是谁，京中闺秀避他如蛇蝎，来者不善，还是避开的好。 韩翠音听到玉佩来历，嗖一下塞怀里，“想赎回去，可要付出些代价。” “你先别走！我要换个地方养伤。这个地窖中杂物太多，对伤口不宜。还有——” “有地方待着就不错了，那个徐姑娘的人今夜可是探了颜家村各家各户，就是为了揪你出来。这里，”韩翠音打量一眼，幸灾乐祸道，“一股臭味，徐姑娘不会下来查探的。” 她也才回来没几天，对这个院子并不是多么熟悉。 她以前，住在颜家院子，这处小院是传说中的鬼屋，荒废已久。 地窖中的东西确实杂乱，洛靖谦能活动的空间确实不多。 韩翠音离开前心中刚有些不忍，想要明日偷偷帮他清理一下，这人接下来的话，让她这个念头烟消云散。 “我叫耿立言，姑娘怎么称呼？日后寻人，总要——” “放心，你找不到我，我总能找到你！你不是说京城景和大长公主府么，你跑不了！” 韩翠音没好气地离开，这人还不如前世坦荡，说个假名字就想赖账？做梦！ “......”洛靖谦一头雾水，救命恩人态度急转直变，只能无奈叹道，“真是善变！” 韩翠音回房后，韩绫稚在炕上呼呼大睡。 外面也有了动静，声音轻微，也没逃过她的耳朵。 看来那些人回来了，没有找到人，这位大小姐过两日就该走了吧？ 这次从韩绫稚身上赚了不少，等她走后就去庵里。 韩翠音有了规划，朦朦胧胧中便睡了过去。 外面的动静并没有惊动颜家人。 在他们家借宿的那些人夜里就没了踪影，颜大力并没有在意。 “大哥，就由着这些人胡闹？” 颜尔闻是村塾里的先生，今日进村的这些陌生人夜间在村里各家各户翻找，不是没有惊动人。 “随他们去！族长之前不是说过，一切顺其自然。” “这些人看样子不是冲着翠音来的，等他们没找到想要的东西，自然会离开。” 颜大力接连说了两句，随后转移话题，“老二，我怎么觉得翠音有些怪？” “怪？何以见得？”颜尔闻白日里不着家，同韩翠音相处时间少，“就是变得黑了点儿？” “我这心里不踏实，我要去族长家里一趟，好好说道说道，你跟我一起去，也帮着出出主意。” 颜大力拽起颜尔闻，匆匆朝族长家而去。 幸运的是，那些人这会儿并没有在村里活动。 “黑灯瞎火的，你们哥俩儿怎么过来了？”族长颜清平已经睡下，愣是被他们叫开了家门。 “清平叔，翠音前几日突然搬到我家隔壁院子，这孩子的脸也突然变得黢黑，原本的好相貌如今成了歪瓜裂枣，我们是不是磨炼太过了？” 颜大力见了长辈，赶紧将烦心事吐露出来，省得他一人忧心。 “翠音这孩子有大造化，我曾祖留下的训示，就是应在她身上。她的脸变黑，就是变的开端。” 颜清平摸了一下为数不多的胡子，一脸喜意。 “清平叔，我就怕对我们颜家不利啊。每日扮恶人，我都要煎熬死。老三今天更是差点儿让翠音在脑袋上开瓢儿，宛若仇人啊！” 颜大力原先挂在脸上的憨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精明。 “静观其变，那个院子被一个大人物住过，翠音沾沾福气......” “话虽这么说，我就这么一个外甥女，她要有个好歹，该怎么跟我那苦命的妹妹交代！” 三个颜家人几乎商量了一夜，颜家兄弟天蒙蒙亮才离开。 “翠音，你们这么早就要进山？让你表姐也跟着，好有个照应。” 韩翠音一行人要进平连山脉，就碰到这两兄弟回来。 “不用！既然已经分家，不好再占颜家便宜，我有手有脚，总能养活自己。舅舅这些年对我的照顾，铭记在心。” “照顾”二字，说得极重。 颜大力干笑两声，看着一行人扬长而去。 第5章 离开 云雾缭绕，鸟鸣婉转。 颜家兄弟的怪异，韩翠音没有放在心上。 “徐姑娘，为了给你带路，可是耽误了我不少工夫，要不是看在你付钱的份儿上，我早——” “杨姑娘，十两银子不少了。你这边再狮子大开口，我也只能让我手下好好跟你说道说道。” 昨夜里，她的人翻了整个颜家村也一无所获，这人还触她霉头，真当她好性儿呢！ 韩绫稚笑着刺了回去，笑意却没达眼底。 韩翠音摸摸鼻子，开始找补，“杨姑娘也见着我这张黑脸了，哪个姑娘不爱俏，我就是吐吐苦水，没别的意思。” 这些侍卫都是高手，她要全部解决，自己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万一再因一时意气，韩绫稚连带这些人没了，韩家主母的人寻来，她想脱身容易，颜家村其他人就难了。 这里......毕竟养育了她们母女。 韩绫稚嗤笑一声，小声嘀咕了两句，“真是钻进钱眼儿里了，怎么能入那位的眼呢？就是因为救命之恩？” 韩翠音并没有听到，她望着东方，心中直呼可惜。 这一日的紫气比往常都多，就连日焱也比往常活跃几分。 这么好的修炼机会，就这样错过了。 韩绫稚带着那些手下，佯装寻药，实际上一直留意着韩翠音的一举一动。 倘若目标人物出现，韩翠音就是弃子。 “你这带的什么路？一株好药材都没有找到，在耍我们？” 在山中转了一天，韩绫稚手下带头的那人，终究忍不住发火。 “附近几个村子都靠山吃山，谁不想挖个年份长的好药换银钱。你们千里迢迢从京城过来，恐怕要空手而归了。” “阿大，住嘴！今日先回去，明日再来一天，要是再没有，咱们也该返京了。” 韩绫稚喊住手下，实际上她的心中也有些不确定那个梦是真是假。 八月十一，定国公世子再遇袭，还有机会。 她这边执着于救人，除了想要那个煞神的恩人身份，还想一一验证梦中事情的真假。 韩翠音撇撇嘴，“你们这些高门大户的小姐，听风就是雨，真是没苦硬吃。喏，外伤药！” 这个大小姐的脚尖都沁出了血丝，还一声不吭要往平连山脉深处去，她才不奉陪呢。 “谢谢——” “大可不必，明码标价，十两银子。” 韩翠音伸出右手，无视眼前人要喷火的眼睛，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给！最好活得时间长些，不然你攒下的这些钱，不知道便宜谁！” 这次见面，韩翠音对韩绫稚没有多少恶感，反而对这位大小姐更了解一些。 这人可不是前世直来直去的傻大姐，她心中自有章程。 若是这辈子还是躲不过韩家，这人倒可以结交一番，用来借力打力。 回了颜家村，已是傍晚。 草草吃了晚饭，韩绫稚便躺在炕上不愿动弹。 “让本姑娘给你松快松快，保你明日生龙活虎。” 原先韩绫稚还有些抗拒，两人虽有不对付，毕竟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她这边也没把韩翠音当奴才看。 可惜的是这人手法太好，身上的疲劳确实消散了，便有了她去。 韩绫稚一时松懈，又沉沉睡着，没有机会再盯人。 韩翠音把在长生界合欢宗道友处学来的消除疲劳的手法都用在韩绫稚身上，确实让人睡着了。 不过她还是不放心，又点了一株助眠的药草才放心离开。 到了地窖，原本养伤的人已消失不见。 地窖中原先堆着干牛粪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长宽皆一尺深大约一尺的坑，里面的东西已被人取出。 “竟然上当了！这人是有备而来，前世也是为了这里的东西？” 韩翠音仔细回忆，前世她将洛靖谦救回，那会儿她没有同颜家分开。 这人当初是在颜家的院子养伤。 有次半夜她去给他换药，人不见了，早上又出现。 那会儿她又蠢又笨，没有深想。 这么看来，这件事情不简单啊。 京中传言，定国公世子农历八月十一赶着回京过中秋一家团圆，在母亲封地上遇刺。 机缘这东西，各凭本事。 韩翠音并不好奇里面是什么，就是不想沾上麻烦。 定国公世子洛靖谦，就是麻烦。 韩翠音不声不响就给两者之间划了等号，“这人得了机缘，等再遇到时，还得从他手里要些银钱。” 她将地窖中的痕迹处理干净，回到上面之后，有些睡不着，拿起木鱼又到了院子。 八月初九月光黄，清辉照四方。 她干脆在月下敲起木鱼，平复心境。 在长生界她是佛修。 她既有功德又手染血腥。 音仙子翠罗刹，都是她。 她用的力气不大，深沉悠扬的声音，让她迅速宁静下来。 这一夜，颜家村的所有人都睡得极好，包括韩绫稚这些人。 八月初十。 韩翠音又带着韩绫稚一行人进山了。 一如既往，一无所获。 韩绫稚最终泄了气，“就这样吧，终究不是我的，强求不得。” 八月十一洛靖谦在郡城的码头遇刺，他们现在就要赶往那边。 中秋节前，他们这些人同样要赶往京城一家团聚。 或许会碰到。 韩绫稚眼睛一亮，“我们走！” 话落，一行人迅速出山。 韩翠音瞧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这是不找我出气了？肥羊啊，就这么跑了。” 她朝着右侧十米处的大树扫了一眼，嘴唇微勾。 这个姐姐还真是不死心呢，看来也没有那么笨，上一世怎么就去和亲了呢？ “要不要把她抢了？她身上可有二小姐将近二百两银子。” 他们这些侍卫俸禄也不多，韩绫稚手头也不是十分宽裕，他们的月俸也就中规中矩的水平。 眼前有个机会，得了这笔钱就躲回老家...... 二人对视一眼，心下一狠，跟上人就出手。 “徐姑娘眼光还是不好，”韩翠音叹了一口气，“那我就好人做到底，帮她清理门户吧。” 两人惊悚，只能看着那截树枝朝着他们咽喉处而来，躲避不及。 之后，韩翠音吹了一声口哨，狼嚎声起，她快速下山。 回到破败的小院子，韩翠音把这两日得来的银票摊在炕上，“一百九十五两，不知道够不够。” 刚才出手，已经将这几日存的内力用尽。没有瞧见一双眼睛，瞅着炕上的银票发光。 第6章 肥羊 翌日。 韩翠音没有进山，她背着竹篓去了镇上。 “就是她？”一个小吃摊上，一个尖嘴猴腮的人指着韩翠音的背影，询问身旁的壮汉。 对这一切，韩翠音一无所知。 她处理完山货，开始了采买。 颜舜华在素月庵修行，一去便是十四年。 前世京城相见，却是永别。 颜舜华生了一副好皮相，原本应该被夫君捧在手里千娇百宠，她经历的全是不幸。 韩翠音双眸变暗，进了一家脂粉铺子，开始为这个苦命的女人添置东西。 佛门清苦，个中滋味她最知道。 既然已经决定将人接出来共同生活，总要让她尝尽人间烟火气。 “掌柜的，你们脂粉膏子拿出来，我——” “去去去，别来捣乱，你这么黑什么膏子都没用，别砸了我们店里的招牌，还不~” 柜台上那锭银子，让这个三十多岁的胖掌柜噤声，恨不得将之前的话收回。 长页镇是个小镇，镇上只有几百户。 脂粉铺子生意不咋好做，有时候一个月下来，一件东西都卖不出去。 韩翠音算得上大主顾了。 胖掌柜瞅了瞅眼前的黑脸丫头，又低头看了看银锭子，最终心一横，“姑娘不如用这个，让人身体生香，不如——” “给我娘用，她很白，你挑拣一些妇人喜欢用的。” “好好好，”胖掌柜的眼睛已经笑得挤成一条线，麻利地端了一杯茶出来，“您在一旁歇着，我这就给您挑。” 韩翠音点头，眼睛随意朝外一瞥，一个脑袋瓜迅速缩了回去。 “装好了，这些澡豆和香包是添头，下次还要添置东西再来我们芳香斋......” 一个精致的盒子递过来，韩翠音没接，“换成包袱皮装。” 镇上的店铺不大，东西却一应俱全，她逛了几个店铺，把送给颜舜华的东西准备齐全。 她背着几个包袱皮就转向牲口集市，“还跟着就别怪我了。” 她没看到，不远处，一直跟着她的人嘀嘀咕咕。 “大哥，她买骡子干什么？大包小裹的，她不怕这样回去被颜老三抢了？” “不知道，跟着她就是，颜老三说她身上有二百两银子，就是借着我们的手想得实惠呢。他自家人不方便出面，到时候分给他几十两就成。” “大哥，那......咱们在哪里动手？这可是只大肥羊！” 一个壮汉凑在一个瘦小的人身边，一脸谄媚。 这次是个大活儿。 他们在镇上，顶上天能“借”个十两银子。 颜老三的外甥女，那天在颜家村也见过，长得乌漆嘛黑瘦瘦小小，从她那里“借”点儿东西，轻而易举。 韩翠音这时骑着骡子出来，只是扫了这边一眼，嘴角微微勾起。 扬起手中的鞭子，缰绳一扬，便朝着颜家村相反的方向而去。 “她这是去哪里？不是回颜家村？没有路引和户籍文书，能跑到哪去？这小妮子胆子够大，还是去告诉颜老三一声吧！” 这个壮汉和颜笑交情不错，他只谋财不害命。 他这个大哥，明显动了杀心。 “东西没到手，谁也别走漏风声，安生跟在后面，消停些。“瘦子仿佛将人看穿，眼神冰冷。 韩翠音没理会这些人的跟踪，她悠哉地到了小路上，找了个偏僻的路段，专门等着这些人。 那些人快到她跟前的时候，瘦子警觉不对，“咱们撤！” “不行！大哥，咱们都到跟前儿了，怎么能空手而归。” 几个狗腿子除了壮汉，都不赞同。 瘦子冷笑，“我在外面混的时候你们还是毛头小子呢！我有直觉，今天不会顺利还会阴沟里翻船。” “你的直觉不错！”韩翠音突然出现，“我想想该怎么对付你们！” “臭丫头，快把那些银票交出来，啊~~” 一声惨叫传来，一个狗腿子已经倒在地上，那人双手双脚各有一个血洞，完全不能起身。 这种伤势，一辈子都废了，日后不能干重活，家人都会嫌弃他是个累赘。 一截细细的树枝，对准剩余的狗腿子，“下一个是你们中的谁呢？” “杨外甥女，我不是人，”犹如魔音，穿透他们耳膜，壮汉最先下跪，啪啪给了自己两巴掌，“您大人有大量，把我们当个屁放了吧！” 随后他丢过一个小布袋，“这是我所有的身家，都给你！我贱命一条......” 韩翠音用树枝挑开布袋，抬眸看了壮汉一眼，“没想到，我三舅就是个傻子！” 壮汉脸色涨红，声音讷讷，“他不错，确实......确实仗义。” “滚吧！” 韩翠音放他离开，没想到他将地上人的钱袋也扔了过来，扛起那人便走。 “各位兄弟，我带着我堂弟先走一步了，你们......好自为之。” 壮汉离开，剩下的人有样学样，纷纷离去。 韩翠音唯独没将瘦子放走。 “你害了不少人吧？” 这人身上黑气缠绕，作恶不少。 地上摆着他的全部身家，韩翠音没看一眼。 “女侠饶命！”瘦子跪下来磕头，他暗中蓄力的样子，韩翠音尽收眼底。 果然，那人如迅捷的猴子一样窜了过来，她往右侧移了两步，树枝插到瘦子后脑，一击致命。 做完这一切，韩翠音快速将现场清理干净，又将躲在一旁想要捡漏的人拎出来，“你们不走就走不了了！” 除了壮汉和他堂弟，没留活口。 韩翠音望了壮汉离去的方向，“就让你给颜家报个信儿吧！以后也不会再见了。” 她不知，那对兄弟逃过一劫，完全不敢跟人提今日之事，没过两日就搬走了，没有给颜笑留下只言片语。 正因如此，颜家人不知韩翠音竟然胆敢一人离去。 死在她手下的，都是大奸大恶之人，这些人身上都背着人命官司。 他们身上都深浅不同的黑气。 在长生界，她从来没有看错过。 此后，长页镇上再没有那些游手好闲的逛荡，整个镇子安生不少。 直到一天那些人的身体被发现，才知道有无名人士为镇上的百姓出了气。 韩翠音早将此事忘了，她也没想到不过是随手解决的事情，日后她得益良多。 第7章 已经被家人接走了 夕阳西下，颜家村却热闹了起来。 这日是长页镇集市开市的日子，许多人把家里积攒的山货在这一日背去长页镇换银钱，补贴家用。 以前韩翠音没有脱离颜家的时候，她从山上得来的东西，都是颜笑抢着去卖，美其名曰不让外甥女劳累。 换来的银钱，也被颜笑揣进怀里，和镇上的狐朋狗友花天酒地。 颜大力知道这件事情，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十五年前遭逢巨变，颜笑的功名毁了，即将成婚的未婚妻也解除了婚约，　　最疼的妹妹颜舜华又被送进了素月庵。 一夕之间，有大好前途的颜笑，从此一蹶不振，甚至开始了自暴自弃。 要不是身上的痣还在原来的位置，颜大力都怀疑这个弟弟被什么东西附在身上。 偷偷找族长颜清平看过，颜笑没有不妥之处。 “大哥，那丫头今日好像去集市了，现在还没有回来，要不要去找找？”颜笑心中忐忑，说话的时候有些打颤。 不过颜大力在写东西，并没有留意到他的不妥之处，“天黑后再看！没准这孩子又去山上找好东西去了。” 韩翠音前段时间偷偷卖出去的小人参，她以为捂得好，却没有瞒过颜大力的眼睛。 家中人只是没有点破而已。 那会儿正好颜笑不在家，韩翠音手里才有了几个活动钱。 颜笑在旁边坐立不安，他从没想过要那丫头的命，那些人红了眼，可千万别谋财害命呀。 “凳子上有钉子啊？你动来动去，桌子都有些晃了。你又闯了什么祸？”颜大力放下手中册子，沉了脸询问。 “没，我出去透透气，屋里太闷。” 颜笑赶紧溜了。 要是让大哥知道这混账事，他的腿就不保了。 “那些人可千万忍住，出手别太重啊！” 颜笑低声呢喃。 到了夜间，韩翠音确实不见了，颜家村的所有人都出来找寻。 要不是最后族长说韩翠音平安无事，他们都准备连夜报官。 “我刚才看了，五日后返，莫急。”颜清平将众人遣散，颜家也恢复了安静。 颜笑心中不平静，连夜去了镇上。 颜家村的事情，韩翠音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她在天黑前找了一个破庙休息。 这里离素月庵将近一百里，紧赶慢赶也要两天的时间。 庙中回荡着木鱼深沉悠扬的声音，破庙三里内，风平浪静，诸秽皆退。 常兴郡。 韩绫稚这里，一如既往的不顺。 他们在八月十一的时候赶到郡里的码头，却不见洛靖谦的踪影。 她一时也有些怀疑，梦里发生的终究是一场梦。 “二小姐，那两个兄弟还没赶过来，要不要派人去寻一寻？”小头目小心翼翼问道。 韩绫稚武艺不错，比他们还要厉害些，这些人没有一个敢看轻她。 他们是郡主拨给自己闺女的侍卫，明面上只听命于韩绫稚，实际上还是要听她母亲徐郡主的命令。 “不用了！他们要是赶不过来，要么是被杨翠音解决了，要么是他们解决了杨翠音带着那些银票跑了。” 韩绫稚淡淡地瞟了他一眼，“说吧，我母亲是不是给你们下了任务？” 小头目只能点头，“对，郡主这边确实有交代，本来等那两个回来，让他们保护郡主。要不属下再留两个人，其他人就要跟着执行任务去。” 韩翠音弃妇之女的身份，他们也知晓。 接下来的任务，跟她也有着间接的关系。 不过徐郡主嘱咐暗中行动，不能透露给韩绫稚知道。 “行，不用担心我的安危，去办我母亲的事情吧！” 韩绫稚并未多想，将人打发走。 后面几日她就在常兴郡闲逛，顺便给家中长辈备些好药材。 出来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归。 与韩绫稚郁郁心情不同，韩翠音此时却雀跃起来。 初到长生界，因为体质原因，她活得提心吊胆。 她刚刚过去的时候，是邪修众多炉鼎之一。 那具身体修为低微，一直被邪修喂着资源养着。 或许命不该绝，有大能灭了邪修将她们救下。 只有她无处可去。 大能给她指了条明路，芜岳庵有解决她体质问题的功法。 也就在机缘巧合之下，她入了芜岳庵，开始了水深火热的修炼生涯。 戒贪、戒痴、戒荤...... 没想到重生回来，这具躯体竟和第二世的身体体质一样，全阴之体招是非啊。 这个小世界没有灵气，并不能修炼。 若不是她的功法特殊，她未必能逃脱前世噩运。 韩翠音脸正对着太阳，面色更黑了一分。 回到这里最大的好处就是，原先忌讳的戒律，可以不管不顾了。 重活一世，总要让自己活得舒坦才成。 韩翠音对着太阳修炼的时候，随着日焱吞吐，周身的温度比别处要高出许多。 骡子想将背上的人甩下去，可惜没有成功。 它的皮毛渐渐有了水汽，每走一步，落下清晰的蹄印。 韩翠音收功后，拍拍骡子的头颅，鞭子上吊着一把青草，引着它继续赶路。 一路走走停停，三天后，到了素月庵的山脚下。 素月庵所在的山，是平连山脉的分支。 秀而不峻。 “走吧，骡子，半山腰就是我娘在的地方。” 骡子无精打采，一把注入灵气的青草吊在它前面。 果然，骡子撒欢跑。 到了素月庵门口，她才将青草彻底喂入骡子的嘴中。 这一路上，她走走停停。 到了此刻，竟不敢上前一步。 “吱呀！”　　素月庵的大门从里打开。 韩翠音怯怯开口，“师父，我来接颜舜华回家，请见住持。” “颜舜华已经被家人接走了！”小师太仔细打量了一番，“舜华师姐的闺女？怎么这么黑！” “被家人接走了？你确定是家人？”韩翠音猛地抬头，气质同刚才大相径庭。 小师太退后两步，“不信你去问住持师伯！” 韩翠音扔下毛驴，步履匆匆去寻人。 当初她打算要是不能将人带走，就在一旁盖个小木屋，母女两个也能日日见面。 不然，她何必添置这么多东西。 她寻遍整个素月庵，终是信了。 来晚一步，她娘，到底去了哪里，被何人接走的？ 第8章 失踪 韩翠音遍寻不见颜舜华踪影，终是信了她娘失踪的事实。 住持见她如此，于心不忍，见了她一面，“舜华确实被家人接走了！这是他们留下的香油钱，要不你回去看看？” 明知不可能，韩翠音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 没准真是颜家接走的，她的两个舅舅，在颜家村韬光养晦呢。 瞥了一眼桌上的五百两银票，直接将颜家否定了。 颜家没有将人接回来的迹象。 舅舅们都要回颜家村自保，又怎么会将祸事的根源接回。 明哲保身，才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如今敌明我暗，还要从长计议。 素月庵里的人，看来知道一些。 她们，为了钱财将娘交出去...... 韩翠音不敢细想，眼神微冷。 “这位施主，那些人顶着颜家人下人的身份，说颜家发达有了靠山，不用躲着韩大人，贫尼才让他们将舜华带走的。” 住持眉心一跳，赶紧将事情解释清楚，把她们素月庵摘了出去。 这种大户人家的腌臜事，她这边见多了。 有人家不远千里将族中女子送来思过，都逃不脱后宅倾轧。 眼前这个姑娘，不好惹。 韩翠音定定地看了她一眼，“若是有消息记得让人带信去颜家村，知情不报的话，呵呵~” 她的脚下出现两个深坑，尘土飞扬。 住持吓了一跳，赶紧做出承诺。 韩翠音闷闷地下山，坐在骡子上已经无心修炼。 她最怀疑的就是韩臻的妻子徐明霞。 结合上一世她娘来的时间节点，她不能不怀疑，颜舜华的失踪，就是徐明霞下的手。 这会儿早没了来时的悠闲心情，指尖对着一大把青草一点，随后喂了骡子，“就存了这么点灵力傍身，现在给你了，快点带我回颜家村！” 颜家人的不对劲儿，前世她蠢，只想着出人头地做人上人。 这一世不同了。 她在长生界磨炼几百年，早非昔日蠢人。 可惜这里存不下灵力，有万千本事她也使不出来。 有了她的加持，骡子的速度简直如神驹在世。 两旁的树木倒退，韩翠音的心里也七上八下难以安稳。 到了颜家村，已是子时。 明月挂青枝，她才惊觉天亮了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 几百年的孤身一人，才决定同母亲关起门来过日子，人却不见了。 心中郁气不由上升。 背后之人若是让她抓到把柄，绝不会那样算了。 势单力薄又如何？总有时间去布局，让那些人无法无视她的存在。 扬起酒葫芦，仰头一饮而尽。 没了束缚，那些戒律谁爱守谁守。 醉眼朦胧，远处一人从颜家出来，似是去找族长。 “大半夜的不睡觉，这般鬼祟去族长家做什么？” 前世她对颜氏宗族有气，总想着有一天发达了，要衣锦还乡在他们面前抖抖威风，发泄她们母女这么多年所受苦楚。 没等回乡，她就被后院的女人陷害浸了猪笼。 这次重生回来，她随意找了个由头就同颜家分家成功，顺利的不可思议。 其中有什么古怪，她不愿多想。 以后不会有交集，她也不想把心思花在无关之人身上。 悄悄回了自己的小院子，把骡子拴好，“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猫腻。” 喝了点儿果酒，韩翠音行事更肆无忌惮起来。 颜清平是颜氏族长，家里有十间青瓦房，子孙众多。 她挑了那间亮着灯的正房，在大黄狗没反应过来之前就窜了出去。 “大力，你怎么又来了？” 屋中对话刚刚开启，韩翠音双手垫在脑后，边听他们说话边赏月。 “叔啊，我还是不放心啊！你不是说中秋节翠音就能回来，这......这准吗？” “我什么时候算错过？”颜清平胡子上翘，“你该担心的是咱们颜家怎么办！她的命格已改，怕是不会善了。” “又变了？” “变好了还不乐意？你还是消停待着吧，你妹妹不见了，她回来后不知会不会发疯。” 颜清平瞪了这人一眼，这么多年薄待外甥女，煎熬如此也在所难免。 思及此，他对这个侄子说话语气不由柔和几分，“颜家重现于世，得益于她，十个月后，再助力一把吧！” 韩翠音也顾不上赏月，猛地坐了起来。 屋顶上发出的响声，让颜清平一惊，“上面有人！” 他话音刚落，韩翠音几个起落便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听着外面破空的风声，韩翠音难得的动起了脑子，“颜家村的人这么多高手，怎么就把颜舜华舍了出去，这里有何秘密？” 果酒的劲儿上来，想不出头绪她便去会了周公。 翌日。 颜大力在韩翠音离开的这几天，第二十五次踏足这破败的小院。 “吁~吁~吁~” 骡子的叫声，让颜大力有了一丝喜悦。 这是回来了？ “翠音啊~”颜大力三步并做两步，叩响韩翠音的房门，“你在不在屋？” 里面没有动静，颜大力刚要回去喊王氏过来，房门开了。 韩翠音捂着脑袋，声音沙哑，“大舅舅，什么事儿？” 颜大力乐不可支，“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是不是去素月庵了？你娘怎么样？大半年没去看她，不知道——” “她不见了，住持说是家中下人接回去了。” “怎么可能？我还没来得及派人接她呢，怎么也要十个月后再把她接回来......” 颜大力自知失言，赶紧打住。 听到这里，韩翠音心中有数，她娘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就是不知道幕后之人什么时候露面。 “大舅舅，你觉得会是谁将我娘接走的？会不会是徐明霞？” 韩翠音语出惊人，颜大力面色突变，“为何是她？” “我长大了！” 颜大力哑口无言，不知如何接话。 “我娘是韩臻揭不开的伤疤，徐明霞怎会甘心~” 韩翠音声音轻柔，颜大力心中不是滋味，“这就是命啊！你娘命不好。” “我这几日不能上山砍柴也不会挑水，更不会下田去，大舅舅，知会舅母一声吧！” 颜大力讪讪一笑，“呃......以后也不用做了，好好养养脸，去了京......” “我先回去了，你好好歇歇吧！晚上记得过来吃饭。” 颜大力止住话头，匆匆离开。 果然，颜家有秘密啊。 韩翠音哂笑，关上房门，独留一室孤寂。 第9章 打算 颜大力跌跌撞撞跑了回去，将王氏拉进屋，“翠音回来了，对咱们有气呢！” 端起桌上的茶水，一碗见底，“果然如族长说的没有多少出入，舜华不见了，这母女的命格都有变化，真是天佑颜家。” 王氏对他所言，并不乐观，“咱们这些年对她这般刻薄，她不记恨？” “那有什么办法！她的身世复杂，去了京城就是挣命呢。咱们这点磋磨都受不了，后宅里的日子可不好熬。族长也说了，打磨好了，整个颜家跟着受益。” 颜大力叹了口气，“爹的意愿就是颜家重现于世人眼前，爹最疼妹妹，若非如此，春花怎么会由着我们摆布。” 颜舜华性子柔韧，内里刚强。 若不是顾虑太多，被休的第一天，她恐怕就要和韩臻同归于尽。 还好肚子里有了翠音，这才给了颜家希望。 翠音出生，族长就断言颜家的天狼星出现了。 颜清平是族长，传承祖上神算，算无遗策。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天狼星需要历经磨难才会真正成为参天大树。 若是过不去，就是早亡之相。 韩翠音出生当日，颜家老太爷乐极生悲，见了颜清平，第二日便离世。 颜大力想起当年的事情，心有唏嘘，“还好翠音熬过来了，早亡的劫消了。” “你可别净想着美事儿了，我瞧着翠音这半月有些不对劲儿，那脸黑得不正常，要不找人看看，可别是跟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王氏有些担忧。 这些年她没少狠着心磋磨人，要不是为了将来，她真想将那小小的人儿养在膝下，和自家闺女如意一起娇养着。 “离明年六月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这阵子咱们还是别折腾人了，随她去吧！等到了京城，不知道过什么日子呢。” 颜家祖上也曾经富贵过，高门大户的生活他们也清楚。 再加上韩臻的家就在县城下面一个村子里，他的族人鸡犬升天，没少打着他的旗号显摆。 韩臻年少成名，六元及第，唯一的缺点就是成亲太早。 正是他早早有了妻子，京城要脸的豪门世家，再觊觎他也只能将心思压了下去。 徐王府的郡主徐明霞则不同。 徐家行伍起家，家中都是武将没有文官，最不把繁文缛节放在眼里。 家中男子相中的女子，有夫之妇还是闺中少女，相中了就抢回来。 反正徐家有皇家的免死金牌，只要不是通敌叛国，高坐金銮殿上的人只会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徐明霞耳濡目染之下，有样学样。 自见到韩臻状元游街之日起，神思不属。 得知他有了妻子，也未打退堂鼓。 韩臻出席的文人场所，凭徐明霞的身份，总能有一席之地。 一来二去，二人也相熟起来。 后来徐明霞施了小计，两人生米煮成熟饭，被众人堵在床上。 韩臻初入翰林院，根基不稳，只能休妻另娶。 有着徐家帮衬，韩臻已经官至吏部尚书，掌官员命运。 韩家人没少拿这些在县城显摆。 颜家人也有耳闻，只能避其锋芒，龟缩在小小的颜家村。 颜大力想起这些，只觉憋屈，好好的大老爷做不了，做些生意都要偷偷摸摸。 甚至为了打消别人打探的心思，有时候他们还会下地干活，装起农人。 要不是王家知根知底，他们绝不会将王氏嫁到颜家。 “这些年苦了你，再过两三年，咱们就不用这样缩在这里，可以舒舒服服享福。家中银钱只进不出，积攒不少，就算这几个孩子当败家子儿，也够他们挥霍了。” 颜大力夫妇嘴紧，从没有跟几个子女说起颜家的实际情况。 他们以为颜家只是稍富裕的农家，并不敢随意糟蹋银钱。 可惜没有读书天分，各自找了活计用来养家糊口。 “这些稍后再说吧！今晚吃个团圆饭，我去准备饭菜。二弟妹也该从娘家回来了，到时候有她帮我。你快去处理事情，把该给孩子们的红封准备好，以后能拿出来的时候都给了。” 王氏嘱咐了两句，就去了厨房，着手准备中秋团圆夜的家宴。 与颜家村的温馨不同，京城的韩家有些沉闷。 韩绫稚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她的母亲明霞郡主坐在主位上，脸色铁青。 屋中没有旁人，只有她们母女。 “你还有理了？” 韩绫稚低着头，还是不说话。 “啪！”一个精美瓷杯摔在她的脚边，碎片四溅，有几块扎进她的手背。 见此情景，明霞郡主沉默了片刻，又开始训诫： “你一个姑娘家，仗着几分武艺就敢带那么点人手离家出走，别以为你爹疼你，我就不敢罚你！” “平连山脉那边住着谁你不知道？弃妇之女，也值当你把她当个玩意儿？” “她过得苦又如何，她外家颜家都在磋磨她，你管那些干嘛？还给她两百两银子，以后你的月例减半......” 韩绫稚这时有了反应，开始顶撞明霞郡主，“不行！娘你偏心！我本来就比姐姐的月例少，你再减半我还怎么出门交际！” 早知道直接说买了药材，总比在这挨骂强。 “拿着药膏滚回去闭门思过！今晚也不必进宫。” 明霞郡主这番话落，韩绫稚抹着眼睛就离开了。 “郡主，你这是何苦，发了脾气二小姐受了气，过后你还要心疼。”一个嬷嬷从外面进来，苦口婆心劝道。 “一个弃妇之女还让她生了恻隐之心，这时候不敲打下去，接下来怎么办？” 韩臻同她说了想将那个孩子接来京城，正好是联姻的年纪，换些实惠的东西比让她在老家那边嫁给庄稼汉要强许多。 二人耳鬓厮磨之时，冷不丁听到这个消息，明霞郡主心凉了半截。 十几年朝夕相伴，竟然没有抵过那两年。 “那人过来之后，找个隐蔽的地方安置，她，我自有打算。千万别让人发现。” 明霞郡主吩咐下去，嬷嬷点头称是，“不如安置在王爷城郊的庄子里，姑爷这边不会发现。” “去吧，就这样。对了，派人去催一催悦诗，我们这就要进宫了。” 外面的丫鬟进来处理一下地上碎片，换上另一套精美茶具。 韩翠音不知京城事，睡了一天，到了傍晚才起身。 “你这丫头......你从哪冒出来的？” 她同颜笑在颜家门口相遇，颜笑惊恐的表情尽收眼底。 “命硬，阎王爷不敢收。倒是三舅舅要小心了，夜里别做噩梦。” 第10章 十个月 颜家村。 颜笑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没事儿就好，一个姑娘家别乱跑，世道乱。” 叮嘱完这一句，颜笑凑到颜大力和颜尔闻跟前，说话逗趣。 颜尔闻是村中教书先生，这一日颜家村的人来给他送中秋节礼的一直不断。 颜笑瞥了一眼堆在一起的中秋节礼，垂下眼眸，笑容也收了起来。 颜尔闻没有错过他眼中的艳羡，郑重问了两句，“老三，你就准备这样荒废下去？天天跟那些狐朋狗友来往，前途真的不要了？” “我想要又如何，有韩臻在，我就算考中了进士，也不会给我出头机会。万一他趁机报复给我扣一个罪名连累到颜家，我还有何面目见颜家祖先！” 颜笑苦笑，没了之前的嬉皮笑脸，倒有了几分沉静。 “当初就不该让他入赘！这人......耽误了妹妹一生。” 提起韩臻，颜尔闻一脸晦气。 “这些年为了避开韩家，咱们躲在这里，委屈你们了。以后......会好的。” 颜大力听着两个弟弟说话，同样心中酸楚不是滋味。 “韩臻如今身居高位，应该不会和我们计较。当初上京为妹妹讨公道，让他颜面尽失，这些年气也该消了。” 韩翠音坐在梧桐树下的石凳上，瞅着三个舅舅的方向，若有所思。 “翠音，还好你回来了。你离开那天，长页镇发生了命案~”颜如意说了两句，神秘一笑，“想不想知道？” “自然想！如意姐拿去买花戴吧。” 韩翠音取出一块碎银子，塞到表姐的手中。 “瞧不起谁呢！你以为我跟三叔一样，总偷你银子！”颜如意推了回去，“还好你运气好，没有遇到，镇上那些要过路费的人，被人替天行道了。” “哦，那真是一件好事，官府找到凶手了吗？” 韩翠音不经意问道。 这次相当于是重生后第一次出手，她的心里也有些没底。 “怎么会！这是好事，镇上的百姓拍手称快呢。” 原来如此。 韩翠音心中有数，那些细微的功德，应该就是来源于长页镇老百姓的。 “只有之前常跟三叔混的那人和他堂兄弟逃过一劫，据说前几天他们一家子就搬走了......” 颜如意说完，颜笑路过，恰好听到这几句。 “三叔，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韩翠音瞧着他的背影，似笑非笑说道，“三叔应该很庆幸吧，他的好朋友留了一条命。” 颜笑脚步一顿，匆匆进了堂屋。 “翠音啊，若是你三叔办了什么糊涂事，别跟他太计较！因为你娘，他受了刺激~”颜大力浅浅说了一句，没再多说，也跟着进屋。 随后，他匆匆跟了进去。 他的账本没有收好呢，可不能让老三发现端倪。 当年家逢巨变，颜笑真的以为颜家败了。 殊不知，在去京城之前，他与父亲便将家中财物转移，以备东山再起。 颜家放在明面上的财物，当年都用来赎回他们兄妹四人。 颜家莫名的气氛，韩翠没有当回事儿。 她坐在梧桐树下，渐渐又有了睡意。 “这丫头，睡了一天，怎么又睡着了。”颜如意只能认命地挥起蒲扇，为她驱赶蚊虫。 她上个月去外祖家住了一个月，回来后就见到一张大黑脸。 韩翠音早出晚归，她每次去小院子哪里都没有遇到人。 “这大黑脸，什么时候能消啊！该不会是得了什么病吧？”颜如意心头一跳，眉间染上忧虑，“不过一个月不见，怎么跟我生疏了，让我也不好具体询问，唉~” 她坐在韩翠音旁边自说自话，一张苦脸被王氏发现。 “大过节的给谁摆脸色呢！你当表姐的，要让着她一些，让你休息一会儿不是让你偷懒，还不过来端菜！” 颜如意赶紧跑过去帮忙。 韩翠音也是在这个时候清醒的。 表姐的话，她都听到了。 这些人对她来说，已经几百年未见，其中恩怨爱恨，也淡薄几分。 颜笑并没有找麻烦，仿佛那日破门而入想要打人的不是他。 除了颜尔闻的妻子儿女还在外家，颜家小一辈儿的没有赶回来，这一辈只有她们两个姐妹。 记忆中，这种节日，她不曾上桌。 这次，竟然变了。 仿佛前面那些年的磋磨都是一场噩梦。 各位长辈纷纷夹菜，韩翠音碗里的肉堆成小山。 见她眉眼弯弯，众人又开始投喂。 几百年来，第一次敞开肚子吃肉。 众人惊呆，王氏也劝道，“之前是舅母太刻薄，以后会改的。” 颜大力那边已经发话，未来的十个月要在韩翠音面前博得足够多好感。 有了亲情牵扯，这孩子总不能不顾他们死活。 “如意，去煮些消食药草，让你表妹喝上一些。” 这顿饭，吃出了其乐融融的氛围。 颜笑今日喝得有些多，脚步已经开始踉跄，他捡起地上一截枯枝，在院子里比划起来。 “余生寄梦青云上，世事皆如梦中花......” 不过眨眼间，一首大气磅礴的七言律诗从他口中吟唱出来。 月下剑舞，其中悲怆也将韩翠音感染。 这是她那个游手好闲的三舅舅？ 倘若有一日有人同她说三舅舅不再偷鸡摸狗，反而玩起了文人风范，若非亲眼所见，她绝对不信。 院中除了她们表姐妹，其余人皆面露悲色。 “蹉跎十几年，老三风骨犹存！”颜尔闻抹了一把泪，带着躺在地上的人回屋。 众人纷纷散去。 韩翠音回了房，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她干脆带着那个有几道裂纹的木鱼悄悄溜进颜家。 梧桐树下，让她安心。 抱着木鱼窜了上去，找了一个结实枝干，盘腿而坐。 木鱼声音深沉，颜家众人眉目越来越舒展。 清辉相映，韩翠音敲着木鱼，进了玄而又玄的状态。 十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韩翠音的脸仍旧黑如炭，颜家人用了许多办法都无功而返。 自从中秋那日，颜家人见了她手里的木鱼，各个惊恐，生怕她步了生母后尘。 可惜他们无论怎样藏，怎样处理，那个木鱼都会回到韩翠音手里。 这十个月的时间，她已经修复木鱼上面一道裂纹。 平连山脉已经数月未去。 她的银钱暂时不缺，只要提升实力就好。 “这就是颜大力家，那个弃妇之女就住这里。” 墙外的谄媚声，韩翠音几百年没忘。 这一日，终于来了。 第11章 京城来人 颜家村紧挨平连山脉，就算这会儿正是夏季，也不像京城那样酷暑难耐。 除了中午，早晚还很凉快。 这会儿正值中午，一天中最热的时辰。 韩翠音从树上跳了下来，并没引起外面的人注意。 “把你的木鱼收起来，别让人瞧见。”王氏嘱咐一句，“这个木鱼不是凡物，轻易不要示人。” 木鱼散发的淡淡香味，令人忍不住想靠近。 有一次，颜如意都要上手抢，把玩两天。 结果夜里就不消停了，嚷嚷着要去庙里修行。 王氏从那之后，不让颜如意靠近木鱼。 这样的神奇之物，一般人驾驭不了。 这十个月，韩翠音在颜家村的日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之前过得像丛生的野草，这会儿过得就像名贵的兰花。 前者无人打理茁壮生长。 后者有人呵护自在绽放。 其中的不自在，韩翠音只能被动接受。 外面的人敲响了颜家的大门。 颜大力指着厢房，“先去那屋躲一躲不要露面，箱子里有你娘给你的东西。他们这次来应该是来接你的，我侧面问问你娘的下落。” 韩翠音从素月庵回来之后，颜大力又跑了一趟，特意叮嘱那里的住持不要说他们颜家人来过。 她这边也知晓，回到这里，对危机都没有在长生界那样上心，这十个月一直在练习。 这具身体，毕竟没有去过长生界。 在第二世刻在骨子里的生存方法，到了这里需要重新练起来。 不过她都是夜里才去平连山脉，顺便超度了一些魂体。 平连山脉深处，与外面不同。 在那里，她能存一部分灵力在木鱼里。 这个朝代其他地方，暂且不知。 刚刚藏好，那些人已经进了院子。 从门缝里，她已经看到此次京城来人。 同前世差不多，徐明霞身边的王嬷嬷赫然在列。 不同的是多了一个韩松。 他也是韩家人，不过是韩臻出了五服的兄弟。 韩臻考功名的时候，就是他陪着照顾。 后面为了方便，韩松成了韩臻的书童。 前世接触不多，她只知道韩松主要管着韩臻的书房，比韩府的总管更威风，府中下人都对他很恭敬。 她刚去韩府的时候，因为在乡下长大，被韩府的主子嘲笑下人使绊子，还是韩松出面，她的日子表面上才好过一些。 这次多了一个他，不知路上能不能消停些。 韩翠音收回思绪，开始打量这间厢房。 前世这间厢房从没有打开过，在她去京城的时候，颜大力也没有透露过。 原来她的生母，并没有对她不管不顾。 这六大箱的东西，刺了她的眼。 颜家当初为什么不告诉她呢？让她对颜舜华误会了十几年，母女初相见便是永别。 韩翠音拿起一双虎头鞋，鞋子还没有她半个手掌大。 她仿佛见到十几年前她娘即将离开的场景。 一个妇人头上包着汗巾，一针一线缝制着闺女周岁即将用到的东西，从月余到周岁，一针一线赶工，不顾自己身体。 眼前变得朦胧。 韩翠音将箱子一个个打开。 一直到最后一个。 箱子里装着的正是她现在能穿的衣物。 衣料很精致，是她前世在韩家没有穿过的料子。 母亲的拳拳爱意，令她的怀疑溃不成军。 无论母亲身上有什么秘密，这箱箱物件，都让她不去计较。 那些人大概待了半个时辰，没吃午饭便要离开。 颜大力秉着来者是客，极力留人。 韩家本地族人嗤笑一声，“吃饭？吃你们土里刨泥种的那些东西？你以为还是你们颜家风光的时候啊！风水轮流转，我们韩家才是平连地界的大族！” “慎言！”韩松出口训斥，“若是老爷知道你们逞威风，仔细你们一家子的皮。” 王嬷嬷暗中撇嘴，没有再理会颜家人。 这番狗眼看人低，王氏暗自咬牙，狠狠瞪了她一眼才作罢。 也正因此，王氏已经打算在今晚好好给韩翠音说道说道后宅手段。 族长说翠音有大造化，早晚有能收拾这些人的一天。 主子不要脸抢人夫婿，当奴才的也跟着蹬鼻子上脸，若是她的儿子们在这，非要暗地里套麻袋收拾他们才成。 颜大力不知道妻子心中所想，韩松眼见要出去，他赶紧开口留人，“韩松，留步！” “你们先走！我稍后便来。”韩松示意众人去外面等。 十几年前在韩家，他们也有几分香火情在。 颜大老爷是个好人。 主子对他们，终究有几分不为人知的怜悯。 “韩大人那里，可有金屋藏娇？”颜大力问的隐晦。 当年他们夫妻恩爱，韩臻可说过想将人藏起来。 “大人同夫人相敬如宾，并未安置外室。”韩松略有薄怒，“颜大老爷，以后还是不要乱说，否则传到京里，保不齐大人就要被御史参上一本。” “还有，大人不会动你们，没必要如此战战兢兢。” 韩松点明颜家的心思后，无心再留，“翠音小姐这边要收拾一下，后日就要离开，别迟了。” 等人走后颜大力感叹，“一个奴仆都比县太爷威风，想当年咱们颜家又是何等风光啊！” 韩松的态度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韩臻不找颜家麻烦，他夫人徐明霞可是郡主，想要收拾他们还不简单。 平常还是要低调啊。 “大舅舅，到了这个地步，颜家的秘密，总要跟我说上一说吧！否则你们这么多年的磨炼，我若是被人算计了，可就功亏一篑。” 她帮颜家只是顺便。 原先准备此生不再入京，现如今为了寻人，只能借韩家当跳板了。 “族长那边已经备了锦囊，等你站稳脚跟之后再打开，到时候如何做，遵从本心，不要被族长忽悠了。” 有些事情他也说不清。 颜氏族长才是心里门儿清的人。 韩翠音没有多问，顺带而已，她不会为了颜家拼命把自己搭进去。 在长生界已经蠢了一次，这次总不能还犯蠢。 一天半的时间，对韩翠音来说时间刚刚好。 她将颜舜华的那几个大箱子藏在平连山脉，只留了几件现在能穿的衣服。 最后一晚又被王氏拉着，讲了半夜高门大户的腌臜事。 王氏娘家富庶，有些争斗自然知晓。 临行前，颜大力将锦囊塞给韩翠音，“量力而行，先保重自己。” 这些，都是前世没有发生过的。 她的命运，真的不同了。 第12章 出发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平连山脉那里阴云汇聚，渐渐地朝着颜家村方向移动。 “要下雨了，”王氏催促，“你们赶紧走吧！早点去平连县城，免得那个王嬷嬷又碎嘴。” 前天那几人来颜家，除了韩松，王嬷嬷带着的几人鼻孔都上了天。 屡次同他们说话，那个王嬷嬷敷衍几句就糊弄过去。 她也只能从只言片语中得知，韩臻夫妻俩的日子过得真不错。 她家小姑子，是真命苦。 韩翠音只整理出一个包袱，里面装着的是颜舜华为她准备的衣裙和绣鞋。 颜大力将包袱拎到骡子车上，“翠音，要不去了县城再置办些好药材，去了韩家，送长辈正合适。” 平连山脉的药材，在整个华朝都有名。 有的皇商会专门来这边农家收药材，献到宫里，贵人们高兴了赏赐下来的东西暂且不提，就皇商的名头也能保上几年。 他们颜家，私下里就是为这些皇商牵头，有时候也会从中转一手，当一回二道贩子。 “不了，他们不配！” 韩翠音冷冷拒绝。 韩臻的母亲是寡妇，没有男人依靠，向来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不然当初也不会有大好前途的韩臻，入赘乡绅之家。 前世，有徐明霞的打点，她可受了韩老夫人不少气。 给他们送礼物，她宁愿肉包子打狗，尚且听几声狗叫。 这次是颜家三兄弟将人送到平连县。 “三舅，你不着调这么多年，总不能偷鸡摸狗混下去。那样......只是报复了你自己，我娘看不到，那位韩大人更不会放在心上。” 韩翠音知道了颜笑的经历，并未同情，这人是将自己走入了绝境。 “韩松，我送你们到常兴郡，翠音生病了，我多叮嘱几句。” 韩松不疑有他，自然同意。 韩翠音没有下车，那些人仍旧没有见到她的面。 赶到常兴郡的时候已经天黑。 “颜大爷，就送到这里吧！我们要先上船，连夜赶路。”韩松客气劝回。 “连夜赶路？这么急？” 原先以为能在常兴郡歇上一晚，他这边也好在郡城采买些东西，让翠音带过去。 京城出了什么事？竟然要着急赶路。 “平连江的夜路可不好走！我再嘱咐我外甥女两句，你们先去打点船家吧！” 颜大力说完就进了骡子车，没给韩松拒绝的机会。 “翠音，舅舅觉得这次去京城不对劲儿，你......要不别去了。只要你这张脸一露出来，估计韩松能让咱们原路返回。” “不成！娘万一在京城，我不去，他们的大戏怎么登场呢。” 前段时间，她到了练气一层。特意用血脉追溯追寻颜舜华的下落，此时她眼前有一条别人看不见的红丝，只要顺着这条红丝，就能找到她娘。 “大舅你放心吧，我的本事你只知道一些，京城困不住我。天大地大，任我逍遥。” 此时，韩翠音的自信，也让颜大力受到感染，“行，万事小心。这些银票你拿着，还有这个印章收好了，到时候可以去盛隆银号取银子。” “那些人孤立你，嘲笑你，不用在意。用钱砸，也能在京城砸出一条路来。” 韩翠音面色复杂地接过来，“大舅，若是我又蠢又笨还贪财，你还会给我吗？” 前世，并没有这一幕。 否则，她也不会为了区区十两银子为庶女洗脚，由着别人欺辱嘲讽。 “你若又蠢又笨，大舅给了你就是害你，你恐怕不出三年死的渣都不剩。京城，不是我们老百姓就能为你讨回公道的地方啊。再说贪钱，谁会嫌钱少啊。” 颜大力瞧着外甥女神色有些不对，“你放心收着，以后你表兄表姐都有一份。大舅这些年赚了不少，就是给们花用的。” “大舅，我不明白，家中有钱，为何还让表兄表姐过着清苦的日子？” 颜家吃喝不愁，不过维持在普通富户的水平。 颜大力一出手就是一万两银票，着实让她惊了一把。 “瞒着他们，也是怕被人盯上。自从你娘的事情发生之后，颜家诸事不顺。那天我试探地朝韩松问了一下，这么多年给颜家使绊子的人应该不是韩臻。那个明霞郡主，不可小觑。” 当年能要了他们家将近一半家产，还让人不能说出什么，这个人就不是善类。 韩翠音再智计百出，没有权势，也无法与徐明霞抗衡。 颜大力的心思，不自觉表现了出来。 “大舅，你放心吧，我不傻，不会被牵着鼻子走的。” 前世，可不就是没活过三年。 在权势面前，她就是炮灰。 这次不一样了，她自己就是自己最大的倚仗，不会再重蹈覆辙，该瑟瑟发抖的应该是韩家人。 “你可千万记住，没到江上可千万别露面。你这张脸，会让韩臻有顾虑，到时候想做什么都不成了。韩松是他心腹，若是看到你的脸这样子，恐怕也不会帮你。” 这些还是王氏给他分析出来的。 “舅母提点过，放心吧！” 韩翠音这一刻多了几分真情实意。 颜家人前些年确实不做人，这十个月她偷听来的消息，已经足够知道其中原委。 前世不争气，浪费了他们一片苦心。 本来想要不远不近处着，也被这两日颜家人的所作所为暖心。 韩松在车厢外面敲了两下，“该上船了！颜大爷，回去吧！” 韩翠音戴上简单的帷帽，下车后拍拍骡子的头，嘱咐了颜大力一句，“大舅，这个骡子回去后喂我院子里的干草，以后出门你就用它。” 那些干草，她特殊处理过，骡子不比日行千里的神驹差。 颜大力不知其中奥秘，也只能答应，“知道了，你快去吧，别见风，忍着点儿。” 随后他转向韩松，“我这外甥女出了疹子，不能见风，拜托你们一路照顾了。” 韩松点头，随后就带着韩翠音上船。 “杨姑娘，饭食上可有忌讳？” “并无，不过明日不用准备我的份儿，有舅母给做的点心，总要吃完，免得浪费。韩大叔，我爹......可否提起过我？” “自然提过！” 韩松声音有些不自然，将人交给王嬷嬷，便去了别处休息。 “出去吧！我要睡了。”韩翠音声音冷冽，下了逐客令。 第13章 惊呆 韩翠音瞧见王嬷嬷的脸，不由自主想起当初韩宅的日子。 王嬷嬷是明霞郡主的心腹，仗着主子的势，没少欺负人。 那些庶女，还要上赶着讨好她。 韩府众人的吃穿用度，皆在明霞郡主的掌握之中，她这个大红人，自然得了不少礼。 有一次，她的月例银子和参加宴会的衣服，都被她克扣下来。 当时去明霞郡主面前理论的时候，还被这人倒打一耙。 当初她们的梁子，就是在颜家村去京城的路上结下的。 那会儿她不知天高地厚，天天想着飞黄腾达，那一天真来了，她的眼睛都要上天了。 颜家嘱咐她的那些，完全当成耳旁风不说，还被她曲解为颜家人看不得她好。 她是真以为去京城当高门大户家的姑娘，那些下人只能捧着她。 “还真以为是大小姐了，怎么跟嬷嬷说话的！到了船舱还不肯摘帷帽，该不会见不得人吧。” 王嬷嬷只是皱皱眉，一个丫鬟模样的人就开始为她出头。 “你才见不得人！当初我娘怀我的时候还是韩家夫人呢，我有什么见不得人。”韩翠音反唇相讥，指桑骂槐，“恐怕见不得人的另有其人。” “好了翠英，让杨姑娘休息吧！” 王嬷嬷故意在名字那里加重，不屑地瞟了韩翠音一眼，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 “站住！翠英是吧？你可知我名讳？怎么，大户人家的奴才不用避讳主子的名字？” 韩翠音不给她们说话的机会，“明霞郡主出身徐王府，按理说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是不是年纪大了忘性大？” 反正没在京城，她们再得势，也不敢明面上对她怎么样。 “出了何事？”韩松在门口询问，并没有进韩翠音的房间。 “韩大叔，她们瞧不起我，我这个乡野村姑给韩大人丢脸了，一个丫鬟都能欺负到我头上，我要回颜家村。京城，我不去了！” 韩松不知出于何原因，前世今生似乎都对她另眼相待，哪怕她蠢笨如猪，也不曾嘲笑。 这......该不会是亲爹交代下来的吧？ 亲爹对娘余情未了，对她这个女儿也百般照顾，不敢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一瞬间，韩翠音心思百转，联想丰富。 以后她才知道多打脸。 “杨姑娘不如给她赐个名儿？”韩松从韩翠音口里知道来龙去脉，问都没问王嬷嬷她们，直接下了定论。 “那就叫大妮吧！好了，你们出去，我要睡了。” 有人撑腰，王嬷嬷她们也只能将这口气咽下去，不敢跟韩松硬来。 韩松在韩府职位不高，可谁也不敢惹。 他是韩府唯一没有卖身契之人，正经来说是韩家的远房亲戚。 更是相伴韩臻身边二十多年的人，两人情分比韩臻的夫妻情分还要深。 韩家二老爷都没有韩松在韩臻面前得脸。 翠英阴狠地剜了韩翠音一眼，只能应下，转身就出去了。 恢复安静之后，韩翠音才将头上的帷帽摘了下来。 “看来前世忽略了太多东西，韩松这么有权威？” 在路上折腾一天，精神不错，身体却有些乏了。 每晚都要敲的木鱼，这时候反倒不好拿出来。 今晚只能靠睡眠补足体力。 等韩翠音再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 这期间没有人来打扰她，她反而更自在些。 她从腰间解下一个黄球状的东西，等它变大，正是那个曾经遍布裂纹的木鱼。 六道大裂缝已经靠着梧桐树修复一道，还有许多小的裂纹，充斥在木鱼各个角落。 “看来去了京城，还要找个灵秀的地方修复你啊！” 这个木鱼陪在她身边几百年，是她的本命法宝，同时也有储物功能。 材料是神机木，也是长生界最顶级的炼器材料。 若不是有它在，她不会有重活一世的机会。 韩翠音将身上所有银票都转移到木鱼空间里，只留了一些碎银子在身上。 还有颜家给的那个锦囊，还有洛靖谦签下的契书和玉佩，统统被她移到木鱼空间里。 那人果然又食言了。 前世要将她抬进府当妾，最后他们却成了夫妻。 这一世她用十万两银子换了救命之恩，到了京城，也要找机会讨债。 木鱼需要修复，她想起有个地方不错。 离京城十五里的清霜山，就是不错的地方。 到时候布置一个阵法，在湖中撒上木鱼空间中仅留的几颗莲子，剩下的就交给时光。 又过了一日。 韩松亲自来敲门，“杨姑娘，今日该出来用饭了，点心易坏，这个天气还是少食为好。” “知道了，韩大叔。我这就来！” 这个称呼，让韩松一愣。 韩府的公子小姐，都是直呼他的大名。 韩松去了膳食间，王嬷嬷众人已在桌上就位。 她们从没想着去喊韩翠音，仿佛她不存在一般。 “王嬷嬷，饭后你还是要教王姑娘一些规矩，去了韩府，总不能行礼都不会。” 韩松开口，王嬷嬷敷衍地应下。 “哎呦，这......这是谁？这也太黑了！银丝炭都没她黑！” 大妮惊呼出声。 眼前人的衣服，膳食间的人都已认出，不过没人像大妮一样喊出来。 众人表情一致，一副惊呆的样子。 韩翠音噗嗤一笑，晃了晃双手，“只是脸黑，手上和其他部位还是挺白的。” 韩松不由叹了口气，为这个姑娘捏了把汗。 老爷那边想用杨姑娘联姻，恐怕不成啊。 长这副样子，哪家世家大族会娶进家门，就连那些庶子都不会娶回去。 “我这是晒得，捂捂就白回来了。” 韩翠音学着前世宴会上一个姑娘的样子，声音怯怯懦懦，眼珠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落下来。 “先吃饭吧！”韩松不忍直视，“嬷嬷一会儿还是要教杨姑娘学些礼仪规矩，到底怎样安排，回了京城自有老爷决断。” 一顿饭，桌上人各有心思。 饭后，韩翠音跟着王嬷嬷去厅里学规矩。 大妮站在王嬷嬷身后，等韩翠音第十次做错动作，她的眼中满是嘲笑。 “杨姑娘，你这个动作做得连我们丫鬟都不如，要是去宴会上，韩家也跟着丢人现眼。” 大妮的姑母在韩老夫人跟前伺候，她在府中也作威作福惯了。 “做得再不好，我也会是主子！” 韩翠音不软不硬回了一句，干脆坐椅子上，不再练习。 第14章 遇匪 晚间，清风徐来。 船中除了水手在操作舱里，其余人已经进入梦乡。 韩翠音难以入眠，来到甲板上吹风。 白日里学规矩，被王嬷嬷好生折腾一番。 她的腿有些发麻。 王嬷嬷一直在拱火，挑唆着大妮向她发难。 让人坐山观虎斗，从来不是韩翠音的性格。 后面她直接不接招，任由她们去了。 不过她也不是吃亏的主，今晚梦乡够那两人喝一壶。 虽说不该同凡人计较，现在她也不过练气一层，比起普通高手，顶多打个平手。 没有绝对的武力傍身，她才不会选择跟人硬碰硬。 这个船上，有个比她更厉害的人坐镇，她怎么会轻易暴露。 韩松这次跟着回来，另有任务。 那个高手，对着他，还挺客气。 夜间难以入眠，她从厨房取了一小瓶黄酒，对月独饮。 江浪绵绵不绝。 明月挂在天上，月光铺在江面上，等船将它穿过，只余朵朵浅黄。 “敬天地，敬月宫！” 韩翠音微醺，喝完最后一滴，跌跌撞撞便回了房。 待她离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出现，他捡起地上的瓷瓶，晃了晃，“一滴不剩，还是个酒中仙呢！韩松，你们韩家出了个有趣的姑娘。” 小小年纪，一身风霜，孤寂仿若刻入骨子里。 可身上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老人家尤为羡慕。 韩松冷汗直流，“杨姑娘自幼长于乡野，少些调教，让莫老看笑话了。” 莫老是皇族供奉，被他关注到，是幸事也是不幸。 “这就是前面那个的姑娘？” 莫老知道当年明霞郡主、韩臻以及颜舜华三人之间的事情，“韩大人这次派人来接，想拿她跟哪家庶子联姻？” 韩松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本来……大人想让杨姑娘进四皇子后院的，谁知～” “韩大人野心也真大，四皇子是皇后嫡出，一个弃妇之女，容貌还不显，岂不是送死！再说，明霞郡主能同意？” 莫老的后代子孙曾被韩臻无意中救下，为报答恩情，他要助韩臻五年。 韩家后宅，可不像表面上那样风平浪静。 明霞郡主，不是个大方人。 “那位颜夫人长相明艳，你家大人是不是从没见过这位杨姑娘，直接就将人接了过来？” “老夫记得，韩大人这些年回去五六次，一次都没去见一见？” “还有，人不去见，总会送些银钱过去吧？这姑娘也就十几岁，穿的却像老妇，韩家的姑娘个个打扮的像花儿，淑女都比杨姑娘穿的强百倍。” 到了现在，韩松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解释吧，祖籍韩家人贪财，不顾亲情的名声传扬开，别人只会说韩臻治家不严； 不解释吧，大人这边为父不慈，任由骨肉流落在外，不顾骨肉亲情。 “莫老，这……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我家老爷每年都要送回三百两银子～” 韩松声如蚊蚋，有些拿不准这个老神仙的意思。 杨姑娘入了这个大人物的眼？ 若真是如此，杨姑娘的容貌也不是硬伤了。 “莫老，杨姑……有何特别之处？” 路上韩松一路打点，莫老这边被照顾的不错，两人已经熟悉。 韩松大着胆子问了出来。 “自然有特别之处，她的脸就是。”莫老瞧着浩瀚星河，心有所感，“我有事要先行一步，事情结束后自然会回韩家一趟。” 韩松不敢阻拦，“您老自便。” “至于杨姑娘，顺其自然吧。一切皆有缘法，韩大人那边保持初心即可。” 莫老因韩翠音那番敬天地有感，急需闭关感悟。 她那边的事情，莫老也不敢轻易插手。 得天地眷顾的人，谁碰谁倒霉。 无论韩臻得到什么果，都是他自己种下的因。 莫老足尖在船上一点，踏浪而去。 韩松站在甲板上，望着莫老离去的方向只有艳羡。 韩翠音并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大人物关注过她，她也不在意船上的人喊她杨姑娘时怜悯的眼神。 冠以韩姓，就比别人高贵？ 她依旧我行我素，随心而行。 有人来挑衅，把脸打回去就行。 这两三日，韩翠音一直在学规矩，那两人用规矩压她，她就出手教训，让她们噩梦缠身。 后面王嬷嬷与大妞似乎有所怀疑，有所收敛。 他们航行的速度很慢，几乎每到一个渡口便要停留半日。 尤其是王嬷嬷，每次都要下去采买一些东西回来。 韩松这次也下船了。 没有莫老在，他也没有之前那样着急。 回来时，他带着六套衣裙回来，“杨姑娘，还有七日就要到达离京城最近的渡口，这些衣服换着穿吧。回府之后再让绣娘做几身好的。” 之前他就提醒过王嬷嬷，让她给杨姑娘置办几套稍好的衣裙，免得去了京城，大人跟着没脸。 可惜这人完全将他的话当耳旁风，总找理由搪塞过。 实在没法，他只能亲自去办。 韩翠音着实惊讶。 自她露脸那天，韩松的目光里都是可惜。 这次竟然主动给她添置衣服，难道他不知道这就是站队？ 明霞郡主若是知道，还不得给他穿小鞋。 本以为日子就这样风平浪静过着，在船上学规矩打发了时间，没不久就能到京城。 意外却在这时发生。 后面他们船速快，据说要在三日后到达京城，夜间也全力行船。 韩翠音照旧早睡，王嬷嬷晚饭上下了大力气，她总要极力配合。 功法将药力化解之后，睡意渐消。 “咚～”船受到了重击。 “水匪来了～” 铜锣声响彻天际。 “船要沉了～” “快跑啊～” 韩翠音不由暗骂，“真是蠢货！竟敢跟水匪掺和到一块。” 官匪勾结是大忌。 吏部尚书的家眷明知故犯，韩臻也要花些力气消除影响。 “快去叫醒杨姑娘，采买的东西挑拣贵重的带上。”韩松沉声吩咐，随即去查看小船。 韩翠音噙着一抹冷笑，静静地听着房间外面，众人步履匆匆的脚步声。 她的房门，没有一人敲响。 过了半刻钟的时间，船上恢复平静。 已经有江水进来，水不凉，冷的是她的心。 第15章 被抓 一条小船飘荡在江中，距离大船有一段距离之后才放缓了速度。 “王嬷嬷，杨姑娘呢？” 韩松清点了一遍人数，发现此行最重要的人不在，彻底急了。 “杨姑娘的身份摆在这里，郡主那边没必要如此吧！快调头，回去救人。” 清冷的月光洒在众人身上，众人神情不一。 王嬷嬷缩在后面不吭声，一直推着大妮向前。 大妮无奈，谁让她下个月就要嫁给王嬷嬷的长子，只能上前一步说道： “韩管事，那些水匪已经上船，咱们这些人若也去了，又能如何？” 小船上的人除了仆妇就是丫鬟，只有两个侍卫跟着。 “是啊，还是先回去复命，让老爷想办法吧！” 王嬷嬷假惺惺说了一句。 进了土匪窝，还想囫囵个儿出来，简直做梦。 就算老爷知道后，也会放弃救人。 韩家不能有身份不清白的女子。 “你最好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否则郡主也保不了你！” 韩松了解韩臻，若是没有莫老那番话，或许真会轻轻放过。 莫老前段时间放出话来想要收关门弟子，皇子公主还有其他高门大户家的公子小姐都去试过。 可惜没有一人能让那块石头亮起。 后来那块石头就放在京兆尹衙门前，谁都可以去试试。 高低贵贱，在那块石头面前，一律平等。 那晚莫老对杨姑娘另眼相待，或许杨姑娘…… “韩管事，船上起火了，杨姑娘凶多吉少！”大妮眼中遮不住喜意，韩松看的分明。 “快点划上岸，到了岸上，你们两个骑马回京。” 韩松已经有了主意，他要给老爷修书一封。 莫老的事情不能瞒，如何取舍就由老爷决定。 …… 浓烟钻进韩翠音的房间，她弹指一挥间便消散了。 水匪在船上放了火。 门窗开开合合的声音渐近，外面的动静闹得很大，完全没有反抗的声音。 韩翠音刚想自救的时候，已经有人来到她门前。 “找那个黑丫头！” 凶狠沉稳的男声吩咐下去，让韩翠音心中一沉。 这是个高手！ 她仅存的灵力用来驱散让人嗜睡的药性，已经无法和来人抗衡。 拼内力拼招式，她没有胜算。 这是明霞郡主找来的人，还是他们真是水匪。 那些人没有交流，韩翠音再没有获得只言片语。 木鱼将她的东西一收，她做出决定。 “救命！韩大叔……救我！” 韩翠音捂了一块湿汗巾，冲了出去便剧烈咳嗽，随即躺了下去装晕。 “老二，人在这！清点人数，回去交差。” 凶狠的男声又响了起来。 被唤作老二的人凑过来，“老大，这姑娘真黑，我还是头一次见这么黑的人，该不会易容了吧？” “回去再查探！告诉兄弟们，暂且不要动她。” “行！这么黑，兄弟们也下不去嘴。” 韩翠音按兵不动，心里数着老大的这个手下到底踩了她多少脚。 他们身上的气味被东西遮住，一时无法分辨出来。 这些人行动起来迅速，干净利落，应该是一同行动过多次才达到如今的默契。 如今她在的这一条船上，比之前的还要快出许多。 她被关在一个狭窄的隔间，想要翻身都有些困难。 她只能在心里默记大概方位。 水位由高到低，水流更湍急一些。 东方前行一段旅程，又换了方向，来来回回换了五六次。 可惜不能用神识，听不到他们说话。 这会儿，老大正对月小酌。 “老大，这次怎么要换这么多次方向？” 仍旧是那个老二跟在身边，他在一旁给老大斟酒布菜。 “那个姑娘，醒着呢！” “什么？那可真能忍，我踹人的力度可不轻。” “岂是能忍！人家是深入虎穴想要做那打虎人，就是不知道她有几分本事。” 老大嘬了一口杯中酒，“这次不知道是福是祸，把这姑娘交给那个黑衣前辈，咱们就别掺和了。” “老大，那个黑衣前辈这不是拿着咱们当出头的椽子？要按你说的，这个黑丫头是韩臻的闺女，后面岂不是要派兵剿我们？” 老二刚知道韩翠音的身份，有些发怵。 这些年他们都是劫商，还从未劫掠官府之人以及他们的家眷，就怕招惹来麻烦。 “怕什么！一个弃妇之女，韩臻若是在乎，岂会将她扔在祖籍不闻不问。” 老大满不在乎，“就是这丫头身上的秘密，有些令人眼馋。” 老二听后，大惊失色，“老大，你可千万别觊觎那人看上的东西！那人同皇室供奉莫长道打得难舍难分还要胜上一筹，你……别想不开啊！” 世上的顶尖高手，那个黑衣人就像是从石缝里冒出来的，名声不显。 “长生图并不在那个姑娘身上，说不定——” 老二话没说完，老大就冲了出去。 到了放置战利品的舱室，“东西都在这了？那个黑姑娘的东西呢？” 一个比包袱皮重不了几分的破旧包袱映入眼帘，老大有些不信。 黑丫头这么精，长生图会不会被她藏起来，还在那个村子？ “派去颜家村的人，应该快回来了吧？” “也该回来了，照他们的本事，最晚明日也该回了。” 原先完成任务如释重负，如今有些忐忑。 若是问不出长生图的下落，那个前辈恐怕要拿他们寨子的人出气。 “老大，要不把那丫头提出来，审一审？” “蠢！现在什么都不做才是对的，若是那位前辈怀疑，咱们可是人砧板上的鱼肉。” “这么麻烦，咱们不如把她扔海里喂鱼，到时～” 老大秒懂，思忖一下，“那人手段非凡，万一有兄弟扛不住人家的问话，咱们就惨了。” 两兄弟愁云密布，进退两难。 到了第二日，水流渐缓。 韩翠音一夜未睡。 这次被绑，没有那么简单，这些人就是冲着她来的。 明霞郡主为了阻她进京，这么大手笔。 这些水匪，下盘沉稳，眼神凌厉，都是高手。 不过他们黑气缠身，害了不少无辜人。 韩翠音下船的时候没再装睡，她一副怯懦的样子，想要降低水匪的戒心。 老大转移视线，干脆不看她，“去通知前辈吧！” 韩翠音低头，警惕心起，哪个前辈，这里面还有事情？ 明霞郡主这样做，韩臻做了何事，让她不管不顾。 官匪勾结，徐王府知道此事后，还能对她毫无保留支持？ 韩翠音低头，无视那些人不善的目光。 第16章 装弱 他们又行了半日才到达寨子。 这个寨子在峡谷一旁的高山山顶，隐蔽性非常好。 建寨子的人当初肯定考虑了地理优势，易守难攻。 想要剿灭，并不容易。 这会儿正值中午，寨子中有些炊烟飘起。 “大当家、二当家回来了！” 有孩童头上顶着扇子一样的叶子，撒了脚丫子跑起来。 有他的呼喊，已经有人出来迎接。 “两位当家出去这一趟，只带了这么点儿东西？怎么还有一个黑丫头？” “可不是！每次他们去平连江‘捕鱼’，收获的可不止这点儿。咱们长吉寨不出手则已，出手的话就能吃半年。” “这次阵仗这么大，怎么就弄回来一些破烂？就这些补品药品的，还不如粮食呢！“ ...... 长吉寨的人你一言我一语，没了刚才的喜色。 韩翠音暗中扫了四周一眼，水匪窝里没有一个好人。 这些人身上个个都有黑气缠身，就连几岁小儿也不例外。 有些人没有直接害人，但是享受了那些不义之财，他们就沾上了因果。 “大当家的，这次怎么带回来一个黑娘儿们？兄弟们都没法下嘴！” “这两日长吉寨上下都待在房间里，不许在外走动！若有不听之人出了事，也是自己命苦。这个姑娘谁也不许动！” 老大说完，全体噤声，谁也不敢违抗。 长吉寨存在百年，一辈辈传下来，寨主的位置谁也抢不走，都是老家人当着。 韩翠音在一旁听了许多，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姓老，长吉寨的寨主姓名，就叫老大。 到了此刻，她迅速回忆几百年前的事情。 她也只是知道大概，那会儿刚到京城，她也只顾得参加宴会，在各个豪门贵妇前露面，以期嫁进这些高门大户。 在她被明霞郡主第一次关佛堂的时候，有件事情在京城传开。 皇后嫡出四皇子，在平连江剿匪。 可惜失足落江，被江水冲走。 三日后，他的身体被人发现在长吉寨下面的峡谷。 长吉寨也是在那次现于人前。 再次前来征缴的人，有一莫姓高人，将长吉寨屠了。 峡谷遍布长吉寨的人，他们的血将峡谷附近的水域染红。 韩翠音想起这些，便不再担心。 长吉寨不会有好下场。 也是在那时候，长吉寨揭下神秘面纱。 接下来的三年，许多寨子夹起尾巴做人，完全不敢冒头。 正是有了这些事情，商户往来越来越频繁。 在她死前，皇帝便将二皇子立为太子，其他两个王子分封藩王就藩。 韩翠音将这些事情串了起来，稍微动动脑筋，就闻出这里面阴谋的味道。 她的前世是一个只知道和所谓姐妹抢漂亮衣服和首饰的姑娘，完全没有将事情联系起来。 她被关进一个单独房间，房间很大，却有些简陋。 捆着她双手的绳子，燃成灰烬。 恢复自由之后，她凑到窗户缝那里，打量周边环境。 山顶这里，没有夏日暑气。 韩翠音这会儿，反倒比在船上的时候要凉快。 “这个长吉寨，地理优势还真不错。峡谷这边，没有熟人领着，可不容易上来。” 有谁会想到第一任寨主，会将匪窝安在这里。 长吉寨，姓老。 船上的老大同老二是双胎兄弟，不过长得完全不像。 他们是武学天才，早年在外学艺。 五年前，长吉寨有人不服老家发动夺权，若不是这两兄弟从外面回来，恐怕长吉寨今日已经易主。 他们接管寨子的时候，同样血流成河。 现如今的这些高手，都是他们混江湖的时候结交的朋友。 韩翠音将事情捋清楚，开始思忖接下来要怎么办。 刚上岸的时候，老家两兄弟说的话，她听到一些。 那个什么黑衣前辈，如今是个关键。 韩翠音盘腿坐在地上，手中摩挲着黄球状的木鱼。 就是不知，派去颜家村的人又是为了什么？ 长吉寨主院。 “大当家，我们去了颜家村，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还有，颜家隔壁的小院子，我们也搜查一遍，没有发现。” 老大坐在主座，面露狐疑，“你们去的就是那株梧桐树那里？” “对！颜家村只有那株梧桐树过了百年，它附近的院子我们全部搜查了一遍。” “莫非前辈给的消息是错的？那人最后的落脚地确实是颜家村，但是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老大现在，持着怀疑的态度。 后背一痛，他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在他原先坐着的位置，出现了粒粒黑点，慢慢汇聚，最后形成了一个人。 “你们无能，我怎会出错！没有发现可疑之处，没准东西被人拿走了。十月前，可有外人进入颜家村？” 黑衣人坐在老大的座位上，气势恐怖，压得众人全部跪下。 “十月前，有个徐姑娘去住了两日。不过我们查了她的身份，她是吏部尚书府的二小姐，名韩绫稚，生母是徐王府的明霞郡主。” 黑衣人听后，眼露不屑，“郡主如何，王府又如何！抢了我的东西，总要付出代价。” “对了，我们这次带来的那个黑姑娘，同韩绫稚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老大赶紧将祸水引到韩家，他有自知之明，他们长吉寨，不是眼前人对手。 “人在哪里？” “关在隔壁院子。” 黑衣人听到后，又变成粒粒黑点，消失在房间。 “大哥，快起来！”老二将一粒伤药丸塞到他的嘴里，“还是跟过去瞧瞧吧，这人手段不一般。” 另外几人还惊魂未定，完全被黑衣人出现和消失的方式震惊住。 韩翠音那边已经决定先装弱，还像前世那样无脑，这招儿降低别人戒心最管用。 气息不对！ 她迅速站了起来，在旁边假装脚麻跺了几下脚，噘着嘴抱怨，“真是饿死了！这些水匪怎么都不给吃的呢。” 在她原来的地方，出现一个黑衣人。 她掩住眼里的震惊，扬起假笑，“哇，你是神仙？” 这人出场的方式很拉风，绝对是她在长生界选择同归于尽的那个邪恶之人。 韩翠音攥住黑衣人的胳膊，“你......你是人？ 在她刚要用木鱼出手的时候，一道振聋发聩的声音在峡谷、在长吉寨回荡： “躲躲藏藏之人，可敢一战？” 第17章 老熟人 “可敢一战~~” “一战~~” 那道声音穿透峡谷，在寨子上空回荡。 “大当家，还有一件事情我们还没来得及说！” 派出去颜家村的那两人站了起来，脸上有着明显惧意。 “快说，说完赶紧让寨子里的人躲在房里，不要出来。”老大停住脚步，“算了，二弟，你去安排！” 回了寨子，兄弟二人的称呼随意一些。 老二郑重点头，“大哥，你可别逞强。这个前辈的仇家也肯定不是无名之辈，咱们这功夫虽说也不赖，跟顶尖高手相比还差得远。实在不行咱们带着弟兄们另起炉灶，这个地方就不要了。” “你快去安排，事情未必到那种程度。若真有不测，就从暗道离开。库里那些东西分文不带，逃命要紧。” 老二脚步一顿，“啥都不要？那咱们怎么养活这一群人？” 长吉寨的库房很隐蔽，只有老家的嫡出知道。 什么都不要，那他们跟白手起家也没区别了。 “大不了多劫几次商船，你去让弟兄们躲入暗道，其他人躲在屋子里就成。” 老大做了取舍，那些老弱，不要也罢。 他们两兄弟没有成家，还比较简单，那些拖家带口的兄弟们，不一定好安排。 “做得圆润点儿，别让弟兄们发现不对。找个好的借口，”老大说完，瞅了两人一眼，“你们两个，把我说的话烂肚子里，不许外传。” “是！我们兄弟孤家寡人，没有拖累。要不是大当家收留，早就混不下去。” 两人连连保证，身上冷汗直流，在六月竟有了一丝入骨冷意。 “行了，快说！颜家村那边又发生了什么？ “这次一起去的十个兄弟，全没了！颜家村的人不简单，几乎成年男丁，手上都有些功夫。尤其是那个族长，表面上行将就木，实际上是个高手，是个兄弟就是死于他之手。” 若不是他们兄弟反应快，服用扩脉丸加速逃离，恐怕也命丧颜家村。 “看来不止颜家村怪异，里面的人都不简单，为何江湖上没有听说过？”老大有些存疑。 “那个地界仿佛同外面也不同，似乎被什么压抑着。”这对儿九死一生的兄弟一个叫王夏，一个叫王新，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他们不是双胞胎，却配合默契。 颜氏族长没有追来，他们也有所猜测。 颜家人想要离开那里，似乎不容易。 “你们去协助二当家，这个消息很重要，以后你们就跟在二当家身边办事。” 王夏和王新连连称是。 老大匆匆去往关着韩翠音的房间。 “前辈，手下留情！” 韩翠音的脖子被黑衣人紧紧锁住，就在她忍不住出手的时候，老大赶到。 黑衣人手一松，韩翠音跌倒在地，剧烈咳嗽，大口喘着气。 这人身上气息有些淡，她也闻了出来，没想到他也命大没死，竟然来了这里。 遇到“老熟人”，韩翠音也顿感意外。 长生界最后一战，她用天劫与这人同归于尽。 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了。 黑衣人的气息就是长生界的涟垚。 当初在长生界，十几个化神没能将他解决。 万不得已，她的师尊以命相逼，韩翠音才舍了自己。 音仙子翠罗刹，她同情弱小还嫉恶如仇。 她是功德修士还是魔道眼中杀人狂魔。 原本决定在长生界自私到天荒地老，却因为涟垚重新出世灭世，献祭了自己。 在闭上眼自爆那一刻，她还想着，若是上天垂怜再给她轮回的机会，她一定要时刻考虑自己。 尤为幸运的是，她又有了一世，这一世她还算熟悉。 在颜家村醒来的那一刻，她已经决定了，就算天塌下来，还有高个顶着呢。 只要不惹到她，她绝不主动出手。 但是这个世界同她前世认知的不同，这里存在着先天境的高手。 这里没有灵气，有些人以武入道，突破至先天境，而先天境相当于练气期。 眼前这个黑衣人，明显在先天境已久，她不是对手。 涟垚这个大魔头，运气还不错，得了这么一具身体。 韩翠音的手放在小黄球上面，稍有不对，她就要逃命了。 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已经在脑中演算了数种方法。 “为何？”老大喊着留情，黑衣人面露不悦，“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你们长吉寨，呵呵~” 未尽之意，全是威胁。 老大神色变了几变，终是解释道： “前辈，此女名叫杨翠音，出自颜家村。这次我派人去颜家村找前辈说的东西......这个黑丫头不如留着，用来威胁颜家村岂不是更好。若是颜家村不顾她死活，再杀也不迟。” 他的神色闪烁，涟垚没有发现，韩翠音却瞧了一个正着。 “大当家，颜家村就是平连山脉一个普通的小村庄，你说的这些，我在那住了十几年，从未留意过。” “还有，你总说颜家村特殊，想让这位黑衣前辈前去查看，不知道你安了什么心，该不会是在那边做了埋伏吧？” 韩翠音越说越来劲儿，“前辈，你可千万要小心，这个大当家不知道劫掠了多少商船，心思阴着呢。” “你......你这丫头不光脸黑心也黑，之前都是装的。你胆子大着呢，在船上你就装晕。前辈，我们对您可是——” “好了，不要说了。稍后再找你们算账！你们若是活着的话~”涟垚阴森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口气熏人。 韩翠音连忙低头屏住呼吸，不再说话，就那个委屈劲儿，老大以为自己做错了。 涟垚又瞬间消失在他们跟前。 “你个黑丫头，想在前辈面前借刀杀人，心思也太歹毒了。若不是我，你早没了。”老大恨得咬牙，“还不跟着走，一会儿那两人打起来，这间破房子顶什么用！” 韩翠音听到这话，手悄悄放下，“我不走！趁我没有改变主意前，你滚吧。” “不识好歹，你不走也得——” “轰隆~”一声巨响，吸引了老大的心神，“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造化了！” 说完，老大也顾不上她，飞身离开。 韩翠音打开窗子，对面的山峰，赫然没了山顶。 “竟然打成了这样！这个世界能承受的住？” 她的话音刚落，一身着土黄衣服手执长剑白发飘飘的人，以身为剑，直直冲向涟垚。 第18章 趁机捡便宜 韩翠音透过窗子，白头发老头气势一往无前，心下一惊。 “这个涟垚，在哪里都能惹出麻烦！才来这里十个月一年都不到的时间，竟然招惹了这个世界最顶尖的先天境。也是够倒霉的，啧啧~” 从空间里摸出一个酒葫芦，里面装着的是大舅母王氏往年酿的青梅酒。 对面的那座山光秃秃的，峰顶已经没了。 白发人和涟垚连连交手，似是不分上下。 刚才那一击，涟垚化为粒粒黑点，重新出现在白发人身后才躲过去危机。 就在他要出手的时候，白发人长剑一扫，无匹剑气朝着长吉寨这边砍来。 “呸！两人打架竟然波及无辜，真不怕天谴啊！” 韩翠音赶紧敲起木鱼，深沉悠扬的声音响起，渐如波纹向外荡漾。 不过她只护了周围二十米左右的地方，其他区域她没心情管。 反正这里没有好人，都没了，也算老天爷借他们的手清除败类。 “哈哈，你以为我在乎这些人？你今日出手，可要担上因果喽！” 涟垚越打越激动，来了这么久，第一次交手这么痛快。 “你到底是什么人？下游一个镇子的人一夜全部消失了，是你做的吧？你师承何门？” 莫长道暗中蓄力，借由问话蒙混过去，降低涟垚的戒心。 长吉寨这边无异于天崩地裂，房子全部倒塌，呼救声不到一刻钟就没了。 韩翠音收起木鱼，躲在墙角后，轻轻一拍墙面，其余三面墙全部倒塌。 等她这里同外面无异的时候，她敛了气息，凝神听起两人对话。 涟垚来了这边死性不改，还是到处挑事。 不过，她由衷希望这个白发人能将他收了，免得被他发现踪迹。 前世那种日子，她不想过了。 这次重回这里，她要把娘救出来，娘俩好好享受生活。 初到长生界，一连几十年几乎日日梦到颜舜华撞柱时的样子。 那片鲜红，在梦里挥之不去。 白发人激发一块玉符趁涟垚不察甩到他身上，“我现在倒要看看你的身体怎么分解合成！” “你......像那个狗佛修一样卑鄙！”涟垚试着化为粒粒黑点，试图离开那个区域，可惜没能成功。 韩翠音好奇，偷偷透过缝隙瞧了瞧，涟垚吃瘪的样子，恰好被她看到。 “咦，没想到这白头发老头还挺有想法。”长生界的时候，涟垚不会这种功法，想来是他夺舍之人所有。 倘若在长生界他也如此，他们十几个化神也不能将他如何。 白发人仿佛没有听到，“我叫莫长道，皇家供奉，先天境，死在我手里不冤。我追你三个月了，若非我有所顿悟，借着天地之气追踪到你，否则又叫你逃了。” “原来是你在追着我跑！怪不得有这种本事。”涟垚声音有气无力，“我是不会这么容易死的，等我再出现，灭你满门。” “你没有机会了！”一朵火苗突然出现在那个玉符罩子里，将粒粒黑点燃尽。 “可惜了！又让他逃了。”韩翠音看得分明，一团黑中带红的气体，变成一颗透明的珠子，消失在天际。 “杨翠音杨姑娘可在？我受韩松所托，特意来寻你！”莫长道的声音飘渺，他落在长吉寨旧址上，眼睛到处寻觅。 韩翠音用木鱼敛住气息，此时也顾不得灵力珍贵，只求能遮掩一时。 韩松一个韩府管事，怎么会认识这等大人物，这人是皇室供奉，他也够不着啊。 莫长道没有发现，只觉可惜，小姑娘对夜独酌，那番豪气让他有所感悟。 一举突破先天境中期，进入先天境后期。 “噗~” 莫长道还在有感而发时，天道威严袭来，整个人失了血色。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上天不公，我们先天境就是要被灭杀之人？我不服！” 莫长道吐出一口血，随即飞身离去。 韩翠音此刻倒无感觉。 不过，她倒是有些想法。 天道想要灭长吉寨，却不是这样惨烈的方式。 这边两座山峰几乎被削平，生灵死伤无数。 峡谷若有船经过，也会被两个先天境大战波及。 倘若他们去一个荒无人烟之处交手，管他们打的昏天暗地。 韩翠音推倒挡在身前的墙，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 无数日焱争相涌入身体，刚才缺失的灵力渐渐补足。 这次，她倒捡了便宜，竟然到了练气二层。 在长生界她就凭着神识强大躲过许多危机，如今她修为低下，神识也不灵，还是凭着直觉躲过了搜寻。 如今不能用神识，她也只能慢慢查探长吉寨。 事情发生的突然，他们的宝库定然来不及转移。 现在那些东西，都是她的了。 不趁机捡便宜，都对不起这送上门的银钱。 她手中出现一个玉杖，玉杖顶端镶着五颗五行玉珠，“老伙计，就靠你了！快找找这里有没有长吉寨的藏宝。” 走了一个时辰，在她要放弃的时候，到了茅厕位置竟然有了提示。 “真恶心！竟然把入口放在这里！”玉杖轻轻一点，地面龟裂。 破除浅显机关，“这里面的东西，都是我的！” 与韩翠音这里不同，韩家气氛却紧张起来。 韩臻的书房，不时有访客进进出出。 韩府正院，徐明霞坐在凉亭里赏花，“老爷今天在忙什么？怎么有许多武将来府里？” “听说是韩管事送了一封书信，老爷就紧张起来。”侍女小心觑了明霞郡主一眼，“上面说，杨姑娘失踪了。” “那个野种失踪，竟让老爷如此上心，竟然主动邀约武将上门~”徐明霞右手轻轻一拍，大拇指的指甲断裂了。 她这场婚姻得来不易，她已经哄了十几年。 一个女人的一腔热情，总有磨灭的时候。 临行前，王嬷嬷确实请示过她，要不要将那个孩子除掉。 她的想法是能除便除，除不了，只要那孩子到了京城韩府，就要受她管着，总有机会。 就算除不掉，也能用那个孩子钓出颜舜华和救走颜舜华的幕后之人。 “快给郡主包扎一下，出血了。”凉亭中的丫鬟忙活起来。 书房里，送走最后一个武将，韩臻独坐。 他拿着韩松派人送来的信，上面的内容他摩挲了数遍，“若真与莫老有缘，那还是要救一救。” 他见了不少人，心中有了决算，穿上官服，匆匆入宫。 第19章 出兵剿匪 “郡主，老爷进宫了。” 丫鬟名锦衣，是除了王嬷嬷之外，明霞郡主最信任的人，是她母亲徐王妃精挑细选送过来的。 王嬷嬷不在，正院中的奴仆里便是锦衣最大。 锦衣给明霞郡主使了个眼色。 “你们先下去！”明霞郡主屏退其他人后，“锦衣，你从那两个侍卫那里，打探出什么消息？” 锦衣不是一般的丫鬟，她是被徐王府当死士培养的，身上自有几分绝技，府中侍卫都挺佩服。 韩臻没让禁口，两个侍卫也没瞒着。 “杨翠音长相不好，肤色很黑，照着两个姑娘比，给她们提鞋都不配。见到杨翠音真容，韩松最初的时候也很失望。” 锦衣停顿一下，说出她也没有想通的地方，“可是突然有一天，韩松这边就对杨翠音百般照顾，当时他们逃命的时候，韩松还要调头回去救她呢！” “还有，那个杨翠音瞧上去也没有什么心计。她不知道从哪听说下人要避开主子名讳，第一天就给了翠英没脸，直逼她改名字，改成大妮。” “哦~”听到这里，明霞郡主来了兴致，“她那个娘可是八面玲珑之人，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愿为难别人，该不会是装的吧。” 提起颜舜华，明霞郡主眼神一暗，“那女人还没线索？” 锦衣已经习惯主子转移话题之快，迅速接上，“没有，不知幕后之人图什么。” 明霞郡主一时不再说话，锦衣静静站着，没有打扰。 “王嬷嬷这次可能着了道，没准就是那丫头逼着她动手。不过，她身上到底有什么让老爷如此在意？” 明霞郡主深知王嬷嬷的秉性，把人送来京城在眼皮子底下磋磨才有意思。 “要不要给嬷嬷去信，询问一二？” “不必，他们走陆路，没有几天就回来了。不管发生什么，没有什么事情能对我们娘儿几个有实质性伤害。那丫头想通过老爷入手，怕是异想天开了。” 同床共枕这么多年，韩臻心思再深沉，她也能猜出一二。 杨翠音身上若是没有什么滔天富贵，韩臻不会如此奔走。 府上有一个被水匪劫走的姑娘，面上可不光彩。 就算韩臻愿意，她那个要面子的婆母恐怕也不乐意。 那个老太婆不替她这几个孩儿想，其他房的几个孩子，老太婆是当眼珠儿疼的。 “吩咐下去，这些日子不要打听什么。韩府已经到了风口浪尖，静观其变吧，徐王府不会看着我们娘儿几个吃亏的。” 锦衣连忙称是，心中对杨翠音却有了好奇。 这样一个丑姑娘，还没入京，便将京城的水搅浑，她不能掺和进去，夺嫡失败，惨得很呢！ ...... “韩爱卿，莫国师在长吉寨附近失踪，消息可准确？” 莫长道出去追踪邪修，已经向皇帝禀告过，皇帝倒没有怀疑。 “自然可靠，小女也在那处失踪，是府中管事传回来的消息。当时莫国师恰好在一条船上，他说闭关后要追击邪修，那处正好是长吉寨势力范围。” 韩臻气息沉稳，眼神坚定，皇帝不疑有他，“宣定国公世子进宫，让四皇子也过来。” 皇帝吩咐下去，开始问起家常，“韩爱卿的女儿是回祖籍探亲？这次失踪回来，朕给她指个好人家。” 韩臻办事儿，深得他心，为臣子做个脸，也不费什么。 “多谢皇上！不过失踪的并不是养在膝下的女儿，而是在老家长大的那个孩子。”韩臻尴尬说道。 当年他们三个的事情，在京城茶馆已经被人当成话本说。 若不是徐王府出手，他们都没脸待在京城，更不会有机会成为天子重臣。 定国公世子洛靖谦，十月前回京便闭门不出。 韩臻没想到，皇上能让这个宝贝蛋带兵剿匪。 洛靖谦是个病秧子，京城无人不知。 就连他的容貌，也是个谜。 据说他常年戴着面具，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这次面圣，不知道真容如何。 “韩爱卿，救一个姑娘你可要舍一个姑娘出来。靖谦也老大不小了，该赐婚了。”皇帝意味深长说了一句。 韩臻脸色涨红，“可惜家中嫡女婚事，微臣说得不算。岳父那边，似有打算。” 皇帝听后，明显不悦。 就在这时，洛靖谦先到，总算将尴尬气氛缓解。 这人一身白衣，进来后，仿佛殿内变得冰凉一些。 “靖谦给皇帝表舅问安，表舅——” “起来吧，快坐。” 洛靖谦的身体缺陷，在整个皇室不是秘密，不过这件事情被他下了封口令，别人不敢随意宣扬。 “靖谦，这才喊你过来，你要协助长寿。长吉寨常年劫掠，莫国师失踪跟他们也有些关系。还有杨~” “禀皇上，小女杨翠音。”韩臻赶忙接上。 “杨翠音？”洛靖谦声音清冽，提起这个名字，却有一丝波动，只不过另外二人没有察觉出来。 皇帝将当年事情说了一遍，丝毫没有避讳韩臻。 “既然是韩大人家的小姐，为何养在乡野还不姓韩？” 洛靖谦对那个黑姑娘印象深刻，确定丢失的是她，他反而不急。 那个姑娘心狠手辣，没有那么容易死。 他就是有些好奇她的身世而已。 皇帝止了他的话头，“好了，陈年旧事不要打听，等长寿过来，你们点五千水军，即刻出发。一定要找回莫国师！” 四皇子很快就来了，知道要领兵，摩拳擦掌，只不过见到洛靖谦，他有一丝担忧： “父皇，要不让大哥跟我去？靖谦这边就不要跟去了，他的身子弱。” 洛靖谦听后，直呼傻子，到手的功劳还要分出去。皇家哪有兄弟情深可言！ “表舅，我可以！只要不长时间照太阳，不会有事儿。就是我外祖母那里，等我出发三个时辰之后再告诉。” 若是那边知道，他就走不成了。 “你这傻子，打打杀杀有啥好玩的，还不如回去床上躺着养身子。”四皇子的话，洛靖谦听后直抽抽。 “我又不是大姑娘，出去看看风景也不错。咳咳~” 拉扯一番，两人即刻出发。 与此同时，颜家村也发生了变化。 “族长伯伯，颜家村上空的罩子没了，咱们——” “即刻出发去京城，举族搬迁。”颜清平的声音只响彻在颜家村。 这个决定，众人都懵了。 第20章 都是我的 一场交战，这个世界某些地方默默发生了变化。 韩翠音对这些毫无所知，她现在正在长吉寨隐蔽的库房中，收取水匪的宝贝。 躲在房子里的那些人，无一生还。 她心无波澜，专心地寻宝。 直到玉杖顶端的宝石闪了几下。 “哈哈，他们宝库里的东西，都是我的。” 韩翠音进到库房之后，整个人明媚起来。 黑脸上的表情更丰富了。 她拿着玉杖，用仅有的灵力将宝库的机关毁掉。 这个宝库是依着山势而建。 长吉寨建在山顶，宝库几乎建在了山腹中。 沿着石梯大约向下行进十米，才到达宝库的核心位置。 一个大石门，杵在跟前。 “还真是谨慎，可惜碰到了我！” 腰间挂着的小黄球变成木鱼，将她防护好。 手持玉杖在石门上敲了十八下，向后一跳。 厚重的石门中间碎了，恰好能容一人进出。 等尘土散尽之后，韩翠音才走了进去。 宝库设计的挺精巧，有好几个库房。 金库、银库、药材库，还有其他的库房，里面的东西都分门别类整理好了。 “这么多！木鱼装不了多少啊。”韩翠音有些发愁。 前世的时候，为了月例银子，她都敢跟明霞郡主跟前得宠的奴仆动手，可见她有多穷。 长生界的时候，她是佛修，师尊是苦行僧式修法，她虽然机缘不错，却总留不住。 当年她在长生界叱咤风云的时候，手中没有几块灵石。 没有珍藏，自然储物器具也不多。 手中只有一个木鱼空间可用，储物袋在她引爆功德自爆的时候，已经在天劫之下成为飞灰。 木鱼空间仅存的只有一根寻宝玉杖，十几粒古莲子，还有一个九孔莲蓬以及几块极品灵石和千块普通灵石。 九孔莲蓬是她在合欢宗的好友清韵所赠。 在她得知九孔莲蓬的功效之后，一次都没有用过。 九孔莲蓬那九个孔不装灵石的时候，可以用来洗浴。 清韵和她的男宠们享乐完，就用这个东西冲洗，有时候还会玩乐一番。 当初她们二人困于秘境，清韵用这个东西抵了救命之恩。 那会儿秘境那里灵气骤然消失，她救了清韵一命。 当时她们储物器具不能打开，清韵只有这个莲蓬在手。 “这个就抵了救命之恩，反正我的小可爱陨落了，在这里也用不着了，送你！” 那人的脸上当时还带着一丝坏笑，还给她演示一番，只要按一下莲蓬根部的按钮，莲蓬就会出水，这些水是灵泉水。 九孔莲蓬是青玉所制，整体通透圆润，韩翠音见之即喜。 后来清韵所言，她整个人都崩塌了。 她知道合欢宗玩的花，可她听到清韵将风流韵事当趣事拿来说，她恨不得将莲蓬远远丢掉。 “你真不识货！这可是我师尊炼制而成的，外面有灵石也买不到哦。”清韵见她生气之后，不再逗弄，“这个还是储物器具，你用灵石把这九孔填满，可以用来装东西。” “大白天的我拿着一个玉莲蓬，既不是武器又不是装饰，若是不小心碰到机关，莲蓬中还出水，别人还不嘲笑我！” 九孔莲蓬是清韵所有，一些消息灵通的自然知道清韵都拿来干什么。 她一个佛修，手中持着合欢宗少宗主的莲蓬，她师傅的脸都能丢尽。 “这个可以插在头上当簪子，你不说，没人会知道。” 清韵不再逗弄她，开始一本正经起来，“你这个小尼姑合我眼缘，送你了！” “我不是尼姑，我是佛修！有头发呢。” 韩翠音回忆起这些脸上带笑，按了九块灵石在九孔处，“没想到第一次用，却是在这里。又欠你一次，若是能回去，总要还了这因果。” 她用功德引爆天劫，是清韵丢了一块玉符护了她一下，若非如此，木鱼也不能将她护下。 寻宝玉杖收起，手中只剩玉莲蓬。 等九孔亮起又熄灭后，韩翠音滴血认主。 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吸了进去。 “傻子，这么多年过去，你竟然才认主！还真是沉的住气。这里有汪灵泉，可以淬炼身体。你师傅是苦行僧，你只是记名弟子，没必要过得那么苦哈哈......” 那块留影石，清韵还在碎碎念。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清韵是个话痨。 那在秘境那里，这人并不是在肆意逗弄她，完全是因为无聊，才试图说服她进入合欢宗。 韩翠音任由留影石中的影像继续，她迅速瞅了瞅这个储物空间的布局。 这里最让她喜欢的便是活人可以进来，还有远处的灵泉湖。 在长生界，她穷的恨不得一块灵石要掰成两块花。 从没有用过灵泉修炼。 早知道这里面别有洞天，她才不会放着这个东西暴殄天物。 韩翠音没再耽搁，迅速出去，收了长吉寨的宝库。 “罢了，既然有了因果，便助你们一程吧！” 穷了两世，这一世重来，没有白活。 还有洛靖谦那里的十万两银子，以及大舅给的那个信物。 “发财了，小木鱼，姐姐有钱了，把京郊那两座高山买下来，尽快给你修复好。再找到我娘，这日子总算能过得惬意些。” 小黄球变成木鱼状，韩翠音不再自己嘀咕，开始了净化。 “咚~咚~”木鱼的响声，在废墟上空回荡。 “佛说世人皆苦，尔身今自在，心无缚，随意荡千古......微笑拈花去。开！” 韩翠音所过之处，皆化为火海，荡净长吉寨所有阴邪。 那些透明魂魄，一个个懵懂排队，投入黑色漩涡之中。 “我以功德，换尔脱身！” 这里的异象，并没有逃过有心人的眼睛。 “这个黑丫头这么厉害，大哥，我们真的是碰到阎王爷了。”老二浑身颤抖，若不是有人拽住他，他都要被吸出去。 这些人当中，他害人最多，受影响最大。 “行了！我们宝库的事情就忘了吧！咱们......夺不回来了。”老大心中不是滋味，老家积累多年的东西，就便宜了这个姑娘。 两个先天境交手，长吉寨毁于一旦。 他们提前躲入暗道，也有将近八成伤亡。 如今只剩十人，总要夹着尾巴过一阵子。 洛靖谦和四皇子坐在小船之上，时时留意两岸情况。 远处山巅的异象，也被他们瞧在眼里。 第21章 江上独行 四皇子原先还躺在小舟之上，见了异象，连忙坐起： “靖谦，你看前面山巅有个黑洞，似乎有东西一直往黑洞钻。” 他顾不得吃小鱼干，整个人对山巅那里充满好奇。 “你先回大船上！我去那里瞧瞧，那边应该是长吉寨的老巢，等我回来之后再做决断。” 洛靖谦脸上戴着面具，整个人都包裹的严实。 “别啊！有热闹怎么能少的了我，再说我武艺也不错，顶多你和人比划的时候，我藏好就成。” “还有，你又不知道官船上几个副将都和谁相关，你真以为我傻啊！” 四皇子赵长寿拽住洛靖谦衣摆，不准他独自离开。 洛靖谦听到后，定定地望着他： “四皇子，你这样暴露在我面前，不怕我说出去？大皇子在我外祖母那里大献殷勤，说不得我外祖母真会支持他。” 赵长寿嘿嘿一笑，“你不会，只要搞定你，你身后的势力自然会支持我。” 他才不会像大皇兄那样，讨好错对象。 明明洛靖谦才是大长公主府，定国公的香饽饽。 “四皇子，没想到你惯会韬光养晦。”洛靖谦感叹，他看走眼了。 他同几位皇子接触不多，就是幼时曾经入宫，跟着母亲在皇后宫里同四皇子玩过几次。 其他几位皇子那里，要么皇子年龄有些大，要么是他们的生母位分太低，不够在他母亲跟前露脸。 洛靖谦略微回忆，就想起四皇子幼时性情。 “我哪是韬光养晦，我二哥才是韬光养晦骗过所有人那个！”四皇子冷笑，“我可比不上他！” 洛靖谦仿佛没有听到，完全没有反应。 自古夺嫡路上遍布鲜血，他可不想掺和进去。 据他所知，他外祖母景和大长公主，并没有给大皇子好脸色。 大皇子占长，生母身份低微，三皇子生母出自国师府。 大皇子想借力打力，当别人是傻子呢。 洛靖谦在外祖母那里见过大皇子几次，每次遇见都是匆匆避开这人。 好在他的身体在外人眼里很差，大皇子并未将他看在眼里。 就是这次剿匪，对外宣扬的也是皇帝想让表外甥立功，几年后顺利袭爵。 他身患怪病，许多人对他身后承载的权势与富贵虎视眈眈。 许多人对他避之不及，在他这遇了冷脸就不再往他跟前凑。 除了眼前的四皇子。 这人时不时让人送来些东西，都不是值钱玩意儿，就是一份心意。 洛靖谦自然对四皇子另眼相看几分。 “你也别怪我装乖！”四皇子见他不说话，以为他生气了，连忙解释，“我前几天收了一封信，上面说我——” 洛靖谦打断，“你在山下面等我，藏好了，不要被人发现，我上去瞧瞧！” 峡谷右侧的山顶被削平，左侧这边还好些。 现在浓烟滚滚，就是左侧这边传来的。 “左边的山就是长吉寨的老巢，我上去看看，寻一寻那个杨姑娘。” “管她死活！一个弃妇之女，有何——” 瞧见洛靖谦的眼神，四皇子不再往下说。 “别乱跑！你也知道，你那些兄弟不是绵羊，他们比虎豹还要凶狠。”洛靖谦塞了一个东西给四皇子，“拿着这个信号箭，有危险传信给我！” “看来，你还是把我当朋友，嘿嘿~”四皇子将小船藏到岸边一个灌木丛里，“去吧！那些人不会轻易动手的。” 要是动手还好，揪住他们的把柄，发生什么事情，父皇那边也不能说什么。 就是他的野心就要暴露了。 洛靖谦踩在凸出来的石块上，腾空而起。 “也不知道这个病秧子从哪里学来的，定国公没有这个本事啊。” 四皇子望着头顶，艳羡不已。 皇宫有四个供奉。 可惜他们眼高于顶，不肯随便收徒。 他这边已经缠了莫老许久，还是被拒绝。 那块石头他也偷偷去摸过，并无反应。 听说这次长吉寨的事情也与莫老有关，若是这次入了莫老的眼，当个记名弟子他也甘愿。 韩臻也想不打，不过是随口一说，最后占到便宜的却是四皇子。 他若是知道，非要吐一口老血，不过这都是后话。 洛靖谦来到长吉寨原址，视线所及之处全是浓烟，其中夹杂着难闻的臭味。 他心中已有猜测，长吉寨这次，恐怕凶多吉少。 “杨姑娘~杨姑娘~” 洛靖谦喊了几声，也不抱什么希望。 这么浓的烟，可见之前的火势有多凶猛，地面全是灰黑。 照着两座山峰被削的断面来看，应是两个先天境在这里大打出手。 先天境不能轻易动手，否则世界恐怕会崩塌，这已经是约定成俗的规矩。 莫老为何会毫不顾忌出手呢？ 杨姑娘被掳，又是为了什么？ “咳咳~救命！” 从地下钻出四人，脸上都是黑灰，看不清面容。 他们出来后就失了意识。 洛靖谦走近，本来不想救人。 这几人应该是长吉寨的水匪，都是些草菅人命的败类，就在他要动手的时候，个子矮小的那人又突然清醒过来。 “杨姑娘一刻钟前已经下山。” 醒来的正是老大。 韩翠音之前在他们宝库中滞留两天，他以为这个黑丫头必死无疑。 结果，韩翠音平安出来，她所过之处皆是火焰。 老大这才意识到，他们招惹了一个不能惹的人回来。 洛靖谦不动声色，“你们为何抓她？” “因为长生图，”老大本来想糊弄过去，后来瞧见洛靖谦满身贵气，只能实话实说，“一个黑衣前辈，数日前......” 老大讲清黑衣人来历，以及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才敢哀求，“求大人救救我这几个兄弟！黑衣前辈在我身上用了手段，无论我在哪里他都能找到我~” 未尽之意，洛靖谦秒懂，“你倒有几分急智，你是长吉寨老大？” “是！” “杨姑娘的事情不要泄露给其他人知道，否则你们性命不保。”洛靖谦趁着他们虚弱，一人塞了一个药丸，“此毒一年一颗解药，但凡出去乱说长生图和杨姑娘的事情，你们等着肠穿肚烂。” 此时的韩翠音，并不知晓洛靖谦竟然来了。 她从水匪的大船上，取了一条小船，“哎，还得自己去京城，真是麻烦。” 平连江中不干净，为了静心，她也只能取出木鱼敲着，逆流而上。 江上独行的小舟，并不显眼，小舟下面的江水却不平静。 第22章 安排 韩翠音记得那天晚上是顺流，她也没有计较今日是否与那日不同，便逆流而上。 一切随心。 若能追上韩松他们，再好不过。 若是追不上，靠岸后她再走陆路去京城。 平连江这里的情况不对劲儿。 ...... 洛靖谦这边得知韩翠音离开，刚要去追，就被老大拦住： “公子，杨姑娘不是一般人，你追不上的。她虽不是先天境，却另有本事，地府之门，就是她打开的。” 刚才还没有投诚，老大有所保留。 “我是定国公府世子，外祖母是景和大长公主，有什么就说吧！你们......我保了。” 洛靖谦察觉出此人有些犹疑，特意让他安心，“稍后有官兵过来，你们四个就说是被绑上来的无辜客商。” “多谢世子爷！我们兄弟四个，以后为您肝脑涂地。” 定国公世子是哪号人物他不知道，景和大长公主的故事，整个大叶朝无人不知。 就算黑衣前辈修为高，皇室四个先天境的供奉，总能将他制服。 到了此刻，老大才诚心归顺。 “不过，你们长吉寨作孽太深，欠下的债总要还。他们三个，去边境驻守一生，你跟在我身边，引那人出来。” 洛靖谦饶了他们，却也要他们人尽其才，一身武艺，不如报效家国。 这件事情，就算捅到表舅那里，他也能含糊过去。 “对了，你们占了这里上百年，积累的那些也该还之于民。有了那些金银，皇上那里总能宽和几分。” 近几年天灾频繁，大叶朝的国库也逐渐空虚，蚊子再小也是肉。 今夏又有郡县发生洪涝，这件事情都惊动了他外祖母。 最近，京城大户人家已经在陆续捐银钱，就为了在皇帝跟前得个脸。 “恐怕不行！”老大面露难色，“我们老家历代的宝库已经被杨姑娘破开，里面不知道如何了。” “杨姑娘不是一般的姑娘，手里说不定有什么神仙物件，我们的库房不知道还剩多少。” 韩翠音这一路上，完全没有露出马脚。 否则，他们怎么会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把家都搬空。 “这件事情不要对外提起，若是还有东西，你们身份就算暴露，在皇上那里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被招安的人也有，皇上仁慈，不会过于追究。” 但有个前提，就是要有用。 对于杀孽太重的人，掌权者不会太喜欢。 洛靖谦说完，顺着老大说的方位，找到了入口。 入口处被人精心伪装过，丝毫看不出与别的地方有何不同。 真是狡猾！ 掩在面具下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笑脸。 宝库这边没有阳光，他整个人舒服不少。 待他来到大石门这里，那个容一人钻进去的洞，尤为显眼。 “这十个月，这个杨姑娘竟然这么厉害？莫非她也习得了不得的功法？” 长生图既然能在地窖下面找到，外面没准也有留下功法，让颜家后人修习。 当日离开太急，没有顾得上查看那个村子。 还是要派人查查才成。 洛靖谦心里有了成算便收回心思，直接进了宝库。 金库，空的；银库，空的；上面两层的库房，都是空的。 只留一间粮库，分毫未动。 打眼看去，并不能估算出有多少粮食。 到了如此地步，洛靖谦干脆出去，“你们两兄弟以后就改为洛姓，以洛大洛二相称。” 另外三人已经醒来，从洛大嘴里已经得知事情经过，并未反驳他的决定。 如今基业全毁，跟着洛靖谦，目前看来也不错。 “如今只剩粮库，倒也尚可，能解朝廷燃眉之急。我下去叫人，你们在上面待着，一会儿跟着士兵们一起下去。” 就在这时，四皇子的信号箭升空，洛靖谦也顾不得他们，顷刻间便俯冲而下。 “大哥，这个世子，不简单。”就这下山的方式，他们在长吉寨多年，都没洛靖谦厉害。 “那是自然！要不是杨姑娘看不上咱们，我也不会退而求其次。” 洛大此刻才露出笑意。 “退而求其次？”洛二不赞同，“杨姑娘那是取巧，功德修士自然出身佛门，有这些手段不是正常。” 韩翠音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人定义为功德修士。 若是在长生界，肯定被她笑话。 她闯出的翠罗刹名号，合计是白干了几百年呗。 此刻，她荡着小舟，在江上飞速行驶。 就在官船的眼皮子底下，从容离去。 “刚才是不是有东西飘过去？”李副将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 “有！一个小舟上面，坐着一个黑脸姑娘。”旁边有眼力好的，确实看得清楚。 “一叶小舟，竟然逆流而上？这水位差，可没那么容易冲出这个峡谷啊！” 李副将惊奇，忍不住又望了一眼小舟消失的方向。 又一个狠人！ 之前的定国公世子就让他们惊叹。 没想到传说中的病秧子，竟然身手了得，只是在石块上点了几下，就到了山顶。 “黑脸姑娘应该就是韩大人那个抛弃的女儿了，这个姑娘如此了得，不知韩大人会不会后悔。” 李副将幸灾乐祸，嘴角露出一丝嘲笑。 不怪他们武将瞧不起文臣，有些贫苦书生，有一日飞黄腾达，他们便抛弃糟糠之妻，另娶高门大户嫡女。 韩臻就算再大的官，也只是极少数武将愿意和他结交。 他们二人的对话，被身后走来的一个副将听到，“真的是杨姑娘，还不快追！” “呸！你以为你说的算啊！四皇子和世子尚且没发话，哪里轮到你做主。王大锤，别以为韩臻替你走通关系，你就能升官发财瞧不起人。” 李副将开口便骂，两人差点动手。 “你们这么闲，那就都去山上搬粮食吧！” 洛靖谦驾着小船，逆流而来。 两个副将赶紧停手，不敢再打。 “世子爷，刚才杨姑娘过去了，我们要不派人去追？”王大锤舔着笑脸询问。 “王副将，不管韩大人许了你什么，剿匪为重。山上的匪徒已经全没了，他们库里还剩粮食，你们带着人上去搬下来。” 洛靖谦对韩臻没有好印象，对王副将说道： “杨姑娘那边你不用管，我和四皇子去追。 山上还有四人是被水匪虏上去的，你们也带回来。” 吩咐完这些，洛靖谦又返回找四皇子。 刚才四皇子求救，实际上是找到了莫长道。 他将人安置好，这才给这边布置任务。 有他发话，官船上恢复了井井有条。 小船成为黑点，李副将才道： “世子爷果然有其父之风啊！” 第23章 功德 “靖谦，你可算回来了。莫老怎么还不醒？“ 四皇子有些心急。 除了担忧，他还想得个莫老救命恩人的名头。 有这层关系在，当莫老的记名弟子应该可以。 “省省心思吧！先天境受伤，你以为凡人药丸能有用？” 洛靖谦早知道四皇子的心思。 四皇子野望很大。 在他面前，四皇子从未隐瞒过想法。 “长寿，你要好好的。有时候被人保护，也是一种幸运。” 洛靖谦见他心情低落，转移了话题，“上面的粮食已经让李副将他们带人搬下来，杨姑娘有消息了，咱们去追。” “一个弃妇之女，没必要那样上心吧！”四皇子兴致缺缺，整个人盯在莫长道身上，想要盯出一朵花似的。 洛靖谦这边已经知道，之前水匪没有动手，只是因为莫长道在韩家租的船上。 后来他们确定莫长道离开之后，才决定突袭。 这些他不能说出口，那四人的身份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泄露。 “走吧！杨姑娘也是表舅那边点名要救的，平常心吧。想要以武入道，哪是那么容易的。” 洛靖谦右手拍向海浪，小船仿若离弦的箭，冲出几十米。 “不错，先天境指日可待。没想到世子深藏不露，老夫竟看走了眼。你......可愿拜老夫为师？” 莫长道醒来，便不吝夸奖。 “我愿意！”四皇子急忙回答，“莫老，我对你有救命之恩，你可不能不认账。” “四皇子，你另有师缘，老夫没有福分。”莫长道撇开视线，避免和他对视。 “莫老，抱歉！我已有师承，不可改入他门。” “那就可惜了！” 莫长道也是见猎心喜，并无非他不可。 “逆流而上？为何？”莫长道负了伤，不能动武，“是皇上派你们来的？” 洛靖谦并未隐瞒，讲了来龙去脉。 “杨姑娘已经在长吉寨没了，”洛靖谦心下复杂，“被我们波及，可惜了，还想收她为记名弟子呢！” 四皇子听到后，有些负气，“那个黑丫头有什么好？值得你们惦记。那人还活着，本事应该不小，现在就是去追她！” “哦~”莫长道一惊，“她......不简单吧？” 想起那日星夜所见，越想越肯定自己的猜测。 不过几句话就能让他顿悟的人，怎么会是平凡之辈。 韩翠音冲上峡谷处高水位，行驶了将近千米，才放缓了速度。 这时候，她不由得怀念起长生界。 在那里，飞行法器只要用灵石就能出行，比现在省力许多。 若不是有了清韵赠的灵泉水，她才不会这样耗费灵力，这与她这世的初衷不符。 这次重生，她要及时行乐，把之前错过的都要补上。 再把她娘救回来，小木鱼也修复好，再养个养眼的男人，人生总算圆满。清韵若是知道，应该不会再嘲笑于她。 省得这人总喊她小尼姑，总想着将她拉入合欢宗，享受他们宗门的待遇。 提起清韵宗门合欢宗，韩翠音忍不住咋舌。 那个宗门离经叛道，她背地里不知道有多羡慕。 若不是体质问题，早一步入了佛门，她说不定真能投了合欢宗。 那个宗门......是真有钱啊！ 从她记事起，她就过得苦哈哈，干什么都抠抠搜搜的。 “终于有钱了！”韩翠音抱着九孔玉莲蓬，大喊了一声，几百年的穷气终于被她呼出去。 有了钱，到了京城，也好进行下一步计划。 韩翠音在船上躺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已是漫天星辰。 她的船几乎没了，只剩一块浮木。 “发生了何事？船呢？” 浮木上烙了一个人形凹印，船的其余部分不见了。 韩翠音汗毛倒立，察觉有看不见的东西靠近，她反应迅速，小黄球变回木鱼。木鱼深沉的声音在周围激荡，慢慢扩散出去。 “凡所有相，雾里看花皆虚妄~” “所见诸相，心净可见如来~” 周围的黑气渐渐淡薄一些。 方法有用，她敲木鱼的频率开始加快，念出的佛法更是字字不同禅意深，只为超度苦命人。 一时间她周身金光一闪而逝，周围黑气散尽，只余空中明朗星月，浪声涛涛。 韩翠音吐了一口血，血气在江中散尽。 “这个鬼地方怎么回事？在韩家船上的时候，江里还没有这么严重。江中该不会是封印着什么邪雾吧？” 刚才若不是功德护了她，恐怕那些黑雾能将她吃掉。 黑雾来得无声无息，消得也快。 韩翠音静心一探，果然，她的体质没了遮掩，怪不得吸了那么多阴物过来。 “平连江，有些凶险啊，以后要避着点儿。” 若是在前世，她最喜这种地方。 她不能妄造杀孽，收拾这种地方却有功德回馈。 不过大叶朝所在的这个世界不同，似乎没有功德这一说法。 刚才结束后，她并没有察觉到有功德回馈回来。 “这次真是亏大了！之前不该给长吉寨那边超度，费了我那么多功德。” 她的体质遮不住了，后面定然吸引许多这些东西过来。 白天还好，那些东西不敢靠近。到了晚上，没有日焱相助，月华只会加剧她体质的问题。 “不行！要赶快离开这里上岸，大不了晚上找间客栈躲到莲蓬中避一避。” 在水里，她无可奈何。 她的避水珠，在长生界与涟垚同归于尽的时候毁掉。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一路敲着木鱼，在江中疾驰。 平连江很大，正值夏季，有许多商船来往。 一个黑脸姑娘，敲着木鱼，站在一根浮木之上，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漂过去。 她的大名，黑脸煞神，从此响彻这片江域。 她所过之处，木鱼敲击声不断，有时候她的身上还冒着火光。火光所及之处，那片江域也安生几分，没有什么大风大浪。 还有半日就要上岸的时候，洛靖谦这边距她只有几十米。 “四皇子，你们坐稳了，我去追一追，杨姑娘就在前面。” 这几日黑脸姑娘的事情在整个平连江流传，洛靖谦他们自然也听说了。 将人跟丢的时候，朝路过的商船打听一下就行。 不过洛靖谦也没有想到，这个黑脸姑娘，这次闹出这么大动静。 她以后想要安稳度日，恐怕不成了。 第24章 不相识 身后有人喊“杨姑娘”，韩翠音更不敢停歇。 此时此刻，她不想和人同行。 她这该死的体质，本来以为在大叶朝不会让人关注。 谁知道这个世界以武证道，也有不少高人。 万一被他们发现，那些人再想走捷径，她以后真的没有消停日子过。 “靖谦，要不你别喊了，你没发现你越喊她速度越快！”四皇子头一次见到洛靖谦这么上心。 之前洛靖谦闭门不出，没听说他对哪个姑娘如此上心。 “哎，听说韩臻让人接那个黑丫头进京，听说是想要给她找个好人家。现在这么黑还丑，恐怕韩大人不能如愿了。 要我说，你最好别追了，万一给你扣个救命之恩，她再以身相许......凭她老爹的钻营劲儿，你想脱身可就难了。” 四皇子自从听到莫长道想要收韩翠音当记名弟子之后，整个人都不对了，原先的风度都被他抛之脑后。 莫长道捋捋胡子，没有作声。 四皇子的担忧完全过虑。 韩臻的打算远不止一个世子爷的后院，人家的目标是皇室。 那个黑丫头虽然黑了点儿，但是五官生得极好。 当年，颜舜华可是将京中所有豪门世家的姑娘比了下去。 也怪不得韩臻对黑丫头的容貌如此自信，这么多年竟没有让人探视过。 等她将要及笄可以嫁人的时候，韩家直接将人接了过来。 这孩子从小长在颜家，虽说苦了一点儿，人家却将人养大。 韩家去接人，丝毫不表示一下。 若韩臻知道此事，未免让人心寒。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我这个病秧子，不在京城好儿郎之列。反倒是你，皇后嫡子，母族显赫，皇上还偏疼。韩臻真要动心思，首选目标肯定是你。” 洛靖谦掌控着速度，还不忘回击一二。 他的身体有病，京城无人不知。 否则也不会只有极少人才见过他的真面目。 去年中秋之前出现在平连山脉，除了长生图，他还想去寻药。 传说中的日光仙草，就长在平连山脉。 再加上平连县属常兴郡管辖，而常兴郡正是他母亲的封地。 那里跟自家家门口也差不多了，他也没有预料到会遇到刺杀。 幕后之人定然是熟人，不是洛家人就是耿家人，他的样貌，也就这些亲人清楚。 回京之后，他娘和外祖母清洗了许多人。 不过，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那些人为了权势富贵，已经不顾亲情，他这边也不能留手，免得别人以为他是软柿子。 后来他便参悟长生图，直到半月前才出关。 可惜就算有了浅显灵力，他的病也没好。 若不是皇上派人寻他，他就要前往平连山脉兑现承诺。 还好没有去常兴郡，那个黑丫头要来京城。 得知任务之后，洛靖谦没有担心她的安危。 那个黑姑娘，聪明的紧，还贪财抠门，没有那么容易出事。 追了她一路，到了现在才能见到她的背影。 韩翠音这边一个人费力行舟，距离很快缩短。 两边相距二十米。 后面莫长道发力，两方才相遇。 “杨姑娘？”洛靖谦喊了一声，“你来我们船上吧！跑了这么久，总要歇歇。我们是你父亲求皇上派来解救你的人，你——” “你什么你，我们认识吗？不要以为就我一个弱女子，你们就想占我便宜！再追我，江中大龟把你们吃掉。” 韩翠音转过头来，一双秀目滴溜一转，“你们一个糟老头子，一个长得人模狗样的，一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紧紧追着我做什么？” “人模狗样？我？”四皇子心中负气，眼前的姑娘生得确实美艳，听到这番话他也没了怜香惜玉之心。 能在平连江来去自如之人，怎么可能是弱质女流。 “大龟，这些人要欺负我，你去把他们船掀了。”韩翠音说着，还悄悄瞟了洛靖谦一眼。 当年洛靖谦在京城就是这副打扮示人，当年来剿匪的也有他？ 一只直径大约有一米的老龟渐渐浮出水面。 “之前是它带着你走的？我就说，大叶朝哪有那么厉害的女子。”四皇子松了一口气，“莫老，她还不如我呢 。” 其中小心思，就那样露于人前。 “......” “我不认识你们，别再跟着我！大龟，走。” 韩翠音毫不犹豫离开，继续向着岸边行进。 临走前，她还特意盯了洛靖谦一会儿。 “这人不是那个杨姑娘吧！长得如此美艳，哪有那么丑。若真是这副样貌，抬我后院倒也不错。” 四皇子刚说完，身后发寒。不过片刻，他们的船就翻了。 那只大龟去而复返，速度快得惊人。 莫长道都没有反应过来。 得手后，大龟还回头看他们一眼。 洛靖谦在它眼中竟看到一抹嘲讽。 “莫老，这只龟......不是凡龟吧？” “暂且不知，不过它的年龄比我都大。” 莫长道九十岁，这只龟那岂不是百岁有余。 “洛靖谦，你别追我了，到了京城我去找你。还有，我会武的事情不许泄露出去，若是坏了我的事，别怪我把你拿走长生图的事情泄露出去。” 韩翠音的声音突然在洛靖谦脑中响起，他四处查看，他们已经距离很远。 原先他就没有泄露韩翠音的秘密，有长生图威胁，他只能替这姑娘圆谎。 “看来这个杨姑娘也不过是普通人，遇到那只龟，脸黑变好了，也算运气不错。” “确实！”莫长道捋着胡须，若有所思。 “......”四皇子扒着小船在水中扑腾，“咱们还是先上岸吧！有什么事情上岸问，那只龟总不能跟着她走。” 到了岸上，有莫长道在，一个姑娘家能翻起什么风浪。 洛靖谦无奈一笑，也不准备解释什么，将船扶正，重新出发。 相逢不相识，他懂了。 到了岸上，便是常乐郡。 韩翠音选了一个离码头远的地方上岸，“你可愿跟我离去？” 这只大龟，自第一天晚上灭了那些黑雾，便一直跟在她身边。 有时候她累了，就是大龟驮着她游。 江底的秘密，或许这只龟身上以后会有答案。 她的功法，专克江底那些阴物，大龟定有所觉。 万物有灵，她倒不介意帮一把。 大龟身上气团颜色浓白，没有杀孽反而救过不少人，未来的家里，正好有它守着。 “进！” 玉莲蓬一挥，大龟消失。 第25章 找到 韩翠音的脸又恢复成在颜家村的样子。 她在平连江的动静有些大，顶着一张大黑脸比她白脸的时候更惹眼。 长吉寨被毁，有些商户消息灵通，即刻便将商船装满货物准备从江里入海。 以前被长吉寨劫怕了，没有十足把握，他们不会轻易入平连江。 朝廷也组织过几次剿匪，只是那些人来无影去无踪，无法将他们连根拔起。 这次朝廷出动五千官兵，直捣他们老巢，还搬了不少粮食下来。 据说其他金银被原先寨主转移不知所踪。 也有人说两大绝世高手在他们老巢那里打架，所有东西都毁了。 总之众说纷纭，都是传言，官府那边并没有出来贴告示。 之前在韩家的船上的时候，他们要在常乐郡逗留几天。 常乐郡同常兴郡不同。 常兴郡那边有平连山脉，山里出产不少好东西，像是珍贵药材和稀有皮毛，在常兴郡那里几乎都能买到。 而这个常乐郡则不同。 这边有入海口，许多商户想要出海，都要走这里。 商户往来络绎不绝，这边的商业比常兴郡那边更要繁华一些。 在船上的时候，王嬷嬷曾说要为明霞郡主添置一些东西。 韩松本来不想停留，最终还是妥协。 常乐郡这里有许多海外的商品，在大叶朝是紧俏货。 明霞郡主房中的一人高玻璃镜，就是从这里采买回去的。 京中她是独一份，景和大长公主那里都没有。 每年农历六月，京中贵人都会遣了奴仆来这边等着。 出海的商船，也是这个月回到大叶朝。 若是运气好拔了尖儿，采买了一个独一份儿的物件回去，赏赐顶上一年的月银。 大家都把来这里当肥差。 更有甚者为了来这里，私底下争的头破血流，不过这些事情没人放在明面上而已。 这些事情她也是在前世知道的。 前世她初入京城，顶着一个韩府姑娘的身份，实际上身世早就流传开。 每次去参加什么赏花宴之类的宴会，总会被人排斥在外。 有时候实在待的无聊，她便凑去丫鬟堆里，反正她的衣服面料不咋样，不会被人认出。 她光明正大打听起各府趣事。 那些丫鬟大部分都是嘴严的，架不住她们消息灵通，自己府里的事情不好说，别人府里可没有什么顾忌。 韩翠音当时混迹在各府丫鬟当中，知道了不少私密事。 事情暴露之前，凭借这些私密，她威胁了不少姑娘，终于进入她们的圈子。 不过她也就机灵了这么一回。 就这手段，还是跟颜家村的大娘学来的。 手段似乎不光彩，但是好用。 这次却不同了。 她的黑脸，走到哪里都能引来注意。 前世的美貌，稍微扮丑就不会被那些丫鬟怀疑。 她若顶着这张脸去京城，不到一下午的功夫，她的大黑脸就能传遍京城整个豪门世家的后院。 再想听各府秘辛，完全不可能。 在平连江域，她真是亏大发了。 十个月辛辛苦苦修炼来的日焱，一朝散尽，害得她的体质出了问题。 原本黑脸一年就差不多可以恢复本来容貌，现在又要重新开始。 如今这样貌，拿什么同明霞郡主斗，怎么找娘。 韩臻更不可能像前世一样对她另眼相待。 至少一年内，她在京城寸步难行。 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一年内她不能和人动手，照清韵的说法，她就是纸糊的老虎，不经烧。 韩翠音带着心事入城，忧心忡忡。 她现在最该担心的问题是怎么在京城立住脚，找到颜舜华之后她们母女怎么从韩家全身而退。 韩翠音头上戴着帷帽，透过薄纱，瞧见街上的烟火气她才喜不自禁，暂且将烦恼放下。 之前从颜家村穿来的衣衫已经烂了被她一把火烧了，现在身上穿着的还是韩松买回来的。 到了京城，绝不会安生，她要提早应对。 大叶朝民风开放，高门大户的姑娘出行，很少有人戴着帷帽。 韩翠音这副打扮，更让人注目。 她也发现了这一点，迅速找了一个衣裳铺子，买几件普通衣衫。 去京城后，明霞郡主定然要给她下马威。 有着身份上天然的压制，她不能反抗什么。 再加上现在还是她最弱的时候，不能随意动手，她决定还是先下手为强。 前世的时候他们也在常乐郡停留，王嬷嬷当时给明霞郡主带回去一套宝石首饰，得了大赏。 那天晚上王嬷嬷暗算她，她总要回礼才是。 不止要报复王嬷嬷，还要让明霞郡主打脸。 明霞郡主身份尊贵，能和她一较高下的不是没有，只是人家不屑而已。 当年她抢人夫婿，在背地里已经成了别人的笑料。 这次好好琢磨一下，给明霞郡主树敌让这人忙起来，总不至于天天找她麻烦。 她白日里还想要日焱和紫气，总被人盯着，多有不便。 “姑娘，这是上了年纪的老妇才穿的衣衫，你这年纪轻轻的，不合适啊！不如瞧瞧我们这边的衣服，颜色还亮丽，布料只是普通棉布，用不了几个钱。” 这边的女接待极力劝阻韩翠音，试图让她放下灰扑扑的衣衫。 “就要这两件，你看我的脸，穿上亮丽的衣裙，你确定不吓人？” 韩翠音扯下帷帽，在女接待那里扮了一个鬼脸。 “我的老天爷！是人还是那个东西？” 这里的动静让店中其他顾客侧目。 “真黑啊！” “这是不是韩家在寻的那位杨姑娘？” 韩翠音的外貌特征，在常乐郡已经不是秘密。 她黑的与众不同。 韩松已经放话出来，最先找到韩翠音的有赏银。 一个高大妇人反应最迅速，给韩翠音戴上帷帽后，拽起她就跑。 “杨姑娘，韩管事一直在找你，快跟我走！” 为了赏银，她干脆扛起韩翠音，一路飞奔有客来客栈。 这个妇人在常乐郡也很有名，不过是凶名，一时间无人敢拦。 原本韩翠音还要出手，听到韩管事，她干脆顺水推舟，任由这妇人奔跑。 有客来客栈。 “快去告诉韩管事，他一直在找的杨姑娘，我给他扛来了。” “高寡妇，你确定？可别又闹了乌龙。” “确定，我就没见过比这姑娘还要黑的人，她还姓杨，今日才入的城。” 第26章 怀疑 高寡妇的话，并没有让小二前去通禀。 前两日，有不少人领着黑姑娘来过，可惜都无功而返。 韩松的脸一天比一天冷，小二也不敢轻易去打扰。 “快去，真的是韩管事要找的人。” 高寡妇一急，将韩翠音头上帷帽一扯，“杨姑娘对不住，我还要指着你换来的赏银养我那四个没长大的孩儿。你可千万别怪我！” 她这些年，见了形形色色的人。 韩翠音瞅着吓人，身上的气息却让人很舒服。 高寡妇相信自己的直觉，否则她也不会在水匪进城的时候全身而退，还把自己的几个孩儿护住。 韩翠音真容一露，店小二不再怀疑。 实在是前几天那些人，和眼前人的黑完全比不了。 “快点！你也知道我丈夫为了护城没了，我们孤儿寡母可指着这次的赏银过活呢！“ 高寡妇的情况小二知道一二，她的小女儿生病了，欠了不少要钱。要是还想治下去，没有二十两银子，没人能将她从鬼门关里抢过来。 外面跟着高寡妇跑过来的人不少，小二对她也有几分同情与敬佩，赶紧领着两人朝二楼天字房而去。 小二轻敲房门，“客官，你找的姑娘出现了。” 房门从里打开，韩松一脸激动，“进来吧！” 小二知道这次没错，赶紧退了出去，打发那些追着来的那些人。、 高寡妇一个妇人拉扯着四个孩子，她的丈夫又为了护城去世，这些人怎么好意思跟她抢赏银。 他的正义感爆棚，客栈门口很快被他疏通，没有人再聚集。 这个黑姑娘，真值钱！ 韩翠音的身份，常乐郡的人并不知晓。 他们只知道京城韩大人家的管事天天派人去码头盯着，就是为了找一个黑姑娘。 有可靠消息便可得赏银十两，寻到人，赏银另计。 心思活络的人觉得这是一个发财的机会，有人冒领上门，都被韩松报官，这才消停许多。 韩翠音知道这些后，并无感动。 前世她也丢过，不过是在京城，可没见他们这么上心，甚至想着划清关系。 这次竟然肯真金白银散钱，就为了找到她。 这其中没有猫腻，打死她都不信。 高寡妇穿着土黄色的短打，身上补丁摞着补丁，神色却很坦然。 “韩管事，人我带来了，不知道赏银~” 韩松自然明白，随即从荷包里掏出一张大额银票，“这是一百两，盛隆号随用随取，不记名。” “多谢！”高寡妇难掩喜意，“小妇人退下了，这位姑娘是您什么人？” 临离开前，她回头问了一句。 人是她带来的不假，她以为是韩家的亲戚，不过看两人的样子并不像。 高寡妇被生活磨平棱角，心中还有善意，并不想姑娘出事，这才多嘴问了一句。 “是我家小姐，家中担忧许久，终于找了回来。”韩松此刻干脆承认，远没有之前的冷淡。 高寡妇放心离开。 “......” 房中只剩两人，沉默许久。 韩翠音心里不停盘算，她身上有什么利可图，韩松的态度竟然大相径庭。 在韩府，韩松代表的就是韩臻的意思。 前世她过得苦，为了月银和仆妇还打了几架，后来还是韩松出面，她才拿回她应有的份例。 那之后，没过多久，她便认祖归宗改姓韩，半年后嫁给定国公世子冲喜。 那会儿传言洛靖谦活不过三月，韩悦诗不肯嫁入洛家，用她代替。 她记在徐明霞名下，成为嫡女。 这次还没进京呢，她有什么值得韩臻觊觎的？ 总不能是韩臻对颜舜华余情未了，对她有几分舐犊之情。 这样一个钻营之人，眼里只有利益才是。 “杨姑娘受苦了！大人说了，回京之后，就开祠堂，将你记在族谱上。” 韩松顾着男女大防，派了一个侍卫去给韩翠音解决房间的问题。 “韩夫人同意吗？”韩翠音装作急切回京的样子，“我们何时离开？” 韩松沉默。 他避开第一个问题，“咱们还要五六天的功夫才能离开呢！出海的船今日就会到，明天开始有集会，要六天才结束。夫人那边有想要的东西，还要等一等。” 恰好此时侍卫回来，房间安排好了。 韩翠音低着头，身体摇摇晃晃地离开。 “杨姑娘放心，大人这边，还是心疼姑娘的。大人这么多年也不是不闻不问，他送回的银钱都被老宅那些人截下。后面，会给姑娘一个交代。” 韩翠音此刻，神色颇有些凝重，头也不回就钻进房间。 这个渣爹，又在打什么主意？ 前世她可是回了京城，过了一年才上了族谱，及笄礼都没给她办呢。 不过现在她也顾不得这些，那个集会马上要开始，她要给明霞郡主添点乱才成。 恰好她肚子饿了，拒绝了侍卫将饭食提到屋里的提议，她直接去了客栈的一楼点菜。 招待她的仍旧是刚才那个小二。 “姑娘，这是我们的招牌菜，您慢用！” 小二很殷勤，跟刚才判若两人。 “送我过来的那个高姓妇人家住哪里？家中还有何人？” 韩翠音对高寡妇印象深刻，塞了一块碎银子给小二，向他打听消息。 小二面露纠结，握着碎银子的右手，张张合合。 “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想派人再感谢一番......” 听了这话，小二才放开了说，有几分真假，全靠韩翠音直觉判断。 回了房后，已经有大夫等着。 “小姐身体壮如牛，康健的很。” 韩松这才松了一口气。 “韩大叔，现在放心了吧？我就是有些累，明早再叫我吃饭。” “行！一会儿让他们送些点心进来，明早带你去逛一逛。王嬷嬷那边正好有东西要给夫人采买，你若有相中的，直接跟我说，大人这边拨了银子。” 韩松不动声色地帮韩臻树立一个好父亲形象，韩翠音心中并不买账。 等人都离开后，她取出一个稻草人，剑指在上面画了几道，滴了一滴血，床上赫然躺着一个同她一模一样的人。 “小半天的时间，足够了。” 韩翠音做好伪装，悄悄从窗户爬了出去。 窗户后面是僻静的巷子，无人留意。 常乐郡街道横平竖直，很容易辨认。 高寡妇家里就在正中的平水里，位置很好找。 韩翠音刚到拐角，便听到豪横的声音，“高寡妇，还钱！” 第27章 收仆 “我们可听说了，你从韩姓外乡人那里得了一百两银票，欠债还钱，快把银票交出来！” “做梦！”高寡妇的声音明显带怒，“我只借了十两银子，这才不到两个月，怎么可能滚到一百两？” 韩翠音从拐角处出来，瞧见高寡妇高壮的身体堵着大门，不许这些人进去。 她的身后，三个半大孩子瑟瑟发抖，还有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躺在推车上，面色发白。 瞧这架势，高寡妇一回来，就准备出门，可惜还是被这帮闻着腥就来的壮汉堵住。 “一月不还就按十倍滚，你可是签字画押了。” 一个似乎是小头目的人，取出一张契纸。“瞧仔细了，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高寡妇不信，瞧见上面的内容，大惊失色，“你们耍诈！当初要不是我相公，你们哪能有机会在这里作威作福！你们......” “入了土的人，提他都晦气。快，把银票交出来！” “一群大男人，欺负孤儿寡母，真是有本事！” 韩翠音不想再浪费时间，干脆现身，那张契纸神不知鬼不觉就到了她的手上。 “原来这个十是假的！明显经过修补，只能拿来骗无知妇人。” 韩翠音一眼就叫破他们的手段，那张契纸在她手里化为飞灰。 不过顷刻之间，那些人的倚仗没了。 这种手段，前世她听墙角听来不少，都是一些不入流的手段。 他们这种人，有的是方法把钱从苦主那里掏出来，人死也不会债消。 被这些人盯上，仿佛被吸血虫咬上，死不松嘴。 高寡妇嘴唇翕动，已经认出眼前出手的姑娘。 那帮人眼看就要将韩翠音围起来，她急忙出声： “住手！你们放这个姑娘走，我可以给你们银钱，不过只能给一半，否则我告到官府，你们也别想得好。” 高寡妇手中银票露出一角，“别以为你嫡亲妹妹成了郡守大人第十二房小妾就可以为所欲为，明日就是集会，京城权贵之家许多都会派人过来，你们——” “滚~别让我再看到你们！”韩翠音不想跟他们啰嗦，直接动手。 这些人的胳膊无力地垂着，巷子里痛呼声一片。 就算如此，其他人家也没人敢出来，仍旧大门紧闭。 那十几人屁滚尿流爬起来，为首之人大骂： “你们等着！我让我姐夫收拾你们！” 这人的妹妹刚入府，正是得宠的时候。 都不用郡守大人出手，底下有的是人讨好。 高寡妇嘴唇微白，终究没有说出什么。 韩翠音耳朵灵敏，听到其他院落有动静，轻轻一推高寡妇，“进去说话。” “姑娘，我这小闺女还在病中，能否让我给她去请个郎中？” 高寡妇摸不准眼前这个黑姑娘的脾气。 这人明明这么厉害，还让她扛着去有客来客栈，让她平白无故赚了这笔赏钱。 其中什么心思，她猜不透。 大户人家的姑娘，就算生的不起眼，那心思也远非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能摸透的。 这次那帮人回去，下次再来，只会变本加厉。 高寡妇叹了一口气，大不了一家子躲到山里去，总能捡条命。 “且慢！把她抱到屋里，我可以治，不留病根。” 韩翠音在长生界已经打磨出来，揣摩人心更不在话下。 高寡妇的担忧，她已经猜出几分。 这个妇人，心性不错，合她眼缘，她已经动了将人收在身边留用的心思。 这个时候还能稳下，顺便让她赶紧离开，明显不想连累她。 韩翠音的脸上挂上笑意，高寡妇的几个孩子齐齐后退，有些要哭出来。 “别怕，姑娘是好人，这一百两银票若不是姑娘愿意，娘也不能拿回来。” 高寡妇赶紧安慰。 韩翠音讪讪一笑，“莫哭，姐姐是好人！那帮坏人还是姐姐赶走的。” 她也不想这样啊。 要不是在长吉寨、平连江用尽灵力，功德也接近于无，她的脸再有两个月就能恢复。 平连江短暂的恢复有后遗症，她的体质都暴露了出来。 就算白脸好看，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晒大太阳，日焱没了，她也危险。 现在这副样子，韩臻就算有什么联姻的主意，恐怕也要打消了。 目前来说，这张黑脸，可以减少许多麻烦。 高寡妇将最小的闺女放好，“姑娘身体娇贵，万一过了病气......我还是去请郎中。” “她不是病，是邪！” 韩翠音的话，让高寡妇止住脚步。 “姑娘何意？” “一个白头老翁一直跟在她身边，吃多少药都无用。” 韩翠音手指向女童身边一点，那个老翁还在做难看的表情吓她。 “你个老不羞，跟着我家灵灵做什么！” 高寡妇伸手要打，却扑了空。 一向坚强的妇人，自相公走后，第一次流泪。 这个老翁是前头王家人，死在巷尾另一寡妇床上。 王家人匆匆给他收殓便搬走了，丢不起那个人，儿孙都抬不起头来。 若不是高寡妇跟着相公学了一些防身功夫，没人敢轻易招惹。 没想到这个老色胚，竟然跟在灵灵身边。 高寡妇见不能将老翁赶走，赶紧给韩翠音跪下，“求姑娘相助，无论什么要求小妇人都答应。” “你可愿卖身为奴，供我驱使？” “愿！我这几个孩儿能不能是自由身？” 高寡妇知道韩翠音来意后，反倒松了一口气。 “可！” 韩翠音手轻轻一弹，就将老翁消灭，完全不给他轮回的机会。 之前在长吉寨她沾了因果，所有人都被她超度了。 刚才这个老翁生前可谓作恶良多，死后又缠着女童不放，已经触及她的底线，自然不会给他机会。 被叫做灵灵的小姑娘眉头放松，不再喊疼。 高寡妇见到有效，真心多了几分，“姑娘，我被那帮人盯着，恐怕会给你带来麻烦，不然我们即刻离开？最好跟韩管事说一声，现在走还来得及。” “不用怕！明日一早你就守在有客来那里哭诉，救我惹来贼人觊觎，要卖身为奴。你这几个孩儿，找可靠亲戚帮你带去京城......” 韩翠音交代好后，又给了她一锭银子，“现在就找个地方住下，拿几身换洗衣物，其他东西都不要了，到了京城不会短你们的。” “娘，这个姑娘长得凶恶，咱们——” “以后莫提，咱们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韩翠音出手大方，心里有成算，这样的主子最省心。 她之前已经打听过这姑娘的身份，她是第一个仆人，总体来说还是不同的。 高寡妇自相公去后，露出第一个笑容，“等你堂姐回来，也让她跟咱们一起走。” 第28章 高家事 一刻钟后，韩翠音去而复返。 高寡妇身子微弯，头稍低问道：“姑娘怎么又回来了？可有什么要交代的？” “你们现在就搬，搬到有客来的柴房。你们先委屈几天，过几天咱们就能离开。” “姑娘，要不这样，我去有客来柴房，我这几个孩儿由他们堂姐带着......” 高寡妇的侄女在一大户人家做短工，绣技出色，那户人家给租了一个小院，专门为主人家绣制衣裙。 正好那里还离有客来很近，这几个孩子还安全一些。 毕竟没有离开常乐郡，还是不起冲突的好。 高寡妇直接说出心中想法和顾虑，韩翠音更看重几分。 “你想得很周到！你的侄女可愿一起离开？那帮人盯上你们，你们要是走了，她也落不得好！” 韩翠音听到她侄女绣技精湛，又起了心思。 他们一走，韩家庇佑不到这个绣娘。 高寡妇听后，也起了心思，“到时候劝劝她，她孤身一人，我也不放心。” “你先将几个孩子安置好，之后你去办这件事情，不要怕花钱，务必于明早将事情传扬开。” 随即，韩翠音附在高寡妇耳边说了几句，以免几个孩子听到。 “姑娘，你确定不会被查出来？”高寡妇听后一惊，“这要是被贵人知道——” “不用担心，没有完全把握，不会让你如此。” 韩翠音又扔下一些碎银子，扬长而去。 高寡妇办事也不拖泥带水，她将几个孩子托付给侄女，直说晚上回来再解释，随后匆匆离去。 高寡妇夫家姓高，她娘家姓王是猎户，不过有一年野兽下山，家中人全没了。 安葬好亲人，就去了指腹为婚的高家。 好在高家厚道，怜惜她是孤女，没有毁了婚约。 她相公是次子，分家时分了一套小院子，这十年他们夫妻和睦，相濡以沫。 变故发生在去年。 长吉寨水匪突然上岸，郡守征集壮丁，加上高寡妇的相公是个镖师，本身有些武艺，自然应召。 往常年曾经也有过，大家都以为是一次普通的护城。 谁知道就是那次，城中出了奸细，在城内害了不少守城的人，高老二就那样突然没了。 郡守府只发了十两银子，就将他们打发了。 也是水匪退走后，她才得知相公是为了救人没的。 可惜当时情况，并没有人看得清楚。 他们夫妻情深，高寡妇嫁过来之后没有叫过在娘家的名姓，旁人叫她高家的，后来都叫她高寡妇。 这一大家子六张嘴，都靠着高寡妇干活养活，她没有说时间伤心，出殡后就去码头上工。 不过身为女子，许多活计抢不过男人。 后来她另辟蹊径，在码头上卖熏制的肉食，才养活了一大家子。 高家老二出事之后，高老大夫妇也意外离去，他们的女儿高小兰便跟着婶婶一家过活。 高小兰长相温柔甜美，被一个富家公子瞧上想要纳为妾室，她不肯，当天就去了常乐郡一个在京城有靠山的富户家里做绣娘。 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消停不少。 高小兰见婶婶匆匆将弟弟妹妹们托付给她，心中担忧。 她知道婶婶借了钱，利滚利自然要早些还上，可这样子不分日夜做工，身体就熬垮了。 “小超，是不是有人上门催债了？” 高寡妇的大儿子高小超咬紧嘴唇，眼中含泪，“小兰姐，娘不要我们了！” 高小超十岁，长得虎头虎脑，最得父亲喜欢。 他从小跟着父亲练功，下盘很稳。 他以为再过三四年他就可以撑起这个家，可现在娘要去京城，他们兄妹四个没了爹又要没娘，强忍的泪水也在堂姐逼问下流了出来。 “嘘~别哭，被人听到，姐姐就有麻烦了。”高小兰给三个弟弟擦干眼泪，“男子汉不流泪，跟姐姐说说怎么回事？姐姐的月钱要发了，这次有十两银子呢。” 本来以为这几个弟弟会开心，可惜他们仍旧愁眉苦脸，最小的那个病着紧闭着眼睛。 高小兰心下一沉，婶婶该不会是要改嫁吧？ 那这几个孩子怎么办？ 她身上麻烦缠身，自顾不暇，这几个孩子婶婶怎么忍心丢下。 “我娘要去京城给人当奴才！” 高小超兄弟三个口齿伶俐，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如实说来。 “等你娘回来，晚上我同她说说。你们照顾好妹妹，姐姐要把今日的绣活儿做完。” 高小兰拿出些点心，让他们四个待在堂屋，不要乱跑。 回到绣房，她的绣品今日就能完工，明日就能领了工钱。 这半年的契约明日就到了。 “若是婶婶要离开，不如我们跟着一起。那位姑娘若是如此厉害，想来能庇佑他们。自由身又算什么，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这半年，高小兰也开了眼界。 大户人家那些龌龊事儿，她从别人嘴里也知道不少。 这个杨姑娘，似乎并不同。 韩翠音不知道被人惦记上了，她悄无声息回到有客来，收了床上的稻草人。 这会儿还是下午，她交代给高寡妇的第一个任务，明天就能看到成效。 明霞郡主想要如愿，做梦吧！ 没有人打扰，韩翠音倒头就睡。 傍晚，洛靖谦他们上岸后换上寻常老百姓的衣衫，找了个客栈便住下。 “靖谦，你真要逛集会？不如我们早日送莫老回京，还有那些粮食也要禀告父皇——” “四皇子，难得出来一趟，你不如修书一封，将这些事情都禀明皇上，咱们在这里好好逛几天。” 劝完，洛靖谦扫了莫长道一眼，“莫老，您觉得呢？” “老夫无异议！”莫长道已经留意到有许多高手出现在常乐郡，“这次好像有些不同寻常，这几日要小心。” 郡城客栈几乎全满，要不是花了大价钱买了别人的房间，他们三人就要露宿街头了。 翌日。 一夜好眠。 韩翠音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打开窗子，右手结印，紫气便争先恐后钻入她的身体中消失不见。 “杨姑娘，昨日那个妇人要见你，韩管事让你下去打发走。” 侍卫在门外敲门，通知韩翠音。 “知道了！” 韩翠音嘴角有了弧度，“终于来了！” 这一世，从这里开始，终将不同。 她的脸，又黑上一分。 第29章 卖身 高寡妇如昨日约定，早早来到有客来。 这次集会第一天开集，那些远道而来的人，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今日他们早起，正是人多的时候。 韩翠音所料不错，有客来这里，确实住了许多京城权贵派来办事的人。 早饭时间，客栈一楼几乎客满。 众人手中的筷子不由放慢，时不时朝这边瞧上一眼。 韩家女的事情，在京城已经传开。 当年的颜舜华，名动京城。 他们也好奇，颜舜华的女儿又是如何美丽，实在没想到下来的是个黑姑娘。 那个姑娘的黑，当世罕见。 韩翠音赶紧收敛脸上的表情，一脸严肃地下楼。 楼下众人赶紧低头，不敢再瞅。 再看下去，他们的饭也咽不下去了。 京中闺秀没有一个这样的，韩大人将人接回去想要联姻，恐怕算盘落空喽。 这些被主子派来采买的人都是人精，就这么一眼，心中不知过了多少主意。 韩翠音也没在意，她特意让高寡妇这个时候来，这些人怎么能只当旁观者呢，总要给她助力一把。 “杨姑娘，你可算来了！咱们韩府的规矩，不能带不明不白的人回府，你快劝劝吧！” 大妮就在一旁，说起话来有些带刺。 “什么叫不明不白，这算是我的救命恩人。韩大人就是这样管理下人，把知恩图报当笑话？” 知恩图报她咬的尤紧。 韩松的脸也沉了下来，“大妮，你还不退下！哪有你掺和的份儿。” 当年韩臻入赘颜家，读书一途所有花费都是颜家承担的。 对一个穷困农家子来说，是大恩。 韩臻是如何回报恩人的？将原配休弃，对原配腹中女儿不闻不问，甚至不当她是韩家人。 有热闹可瞧，一楼中人炯炯有神地盯着这边，生怕错过热闹，回京后没法在主子面前逗乐。 对，就是逗乐。 韩臻位高权重，在真正权贵面前，就是个乐子。 这会儿他们瞧着韩翠音倒顺眼了几分。 “杨姑娘，咱们韩府确实有那个规矩。新仆人入府，要筛查几遍优中选优，这人明显不符合。要不——”再给些赏银。 “姑娘救命！”不等韩松说完，高寡妇直接抱住韩翠音的小腿，“昨日得了赏银，家中便来了恶徒将银票抢去，若是姑娘不收留，我们孤儿寡母日后在这里也活不下去啊！” 韩翠音一愣，孤儿寡母？ 昨日明明说好，只有高寡妇卖身的，她的子女都是自由身。 高寡妇是个心气高的。 他们房子有笔墨纸砚，家中定有读书之人。 若是卖了身，科举之路......就断了。 她现在是无人可用，却从没想过断绝别人的盼头。 “小超、小勉、小科，你们过来跪下，求杨姑娘收留。”高寡妇刚说完，就从不远处窜过三个小子，到了跟前就跪了下去。 韩松骑虎难下，之前都夸了出去，韩臻看重这个流落在外的姑娘。 若是不带回去，岂不是打大人的脸。 带回去的话，总能将人控制住，再做打算。 顷刻间，韩松就权衡利弊，让他们母子三人签了卖身契。 “韩大叔，这个妇人终究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如签活契？” 韩翠音有感高家亲情，还是做了让步。 等她的根基起来，不愁没有手下可用。 韩松此刻已经不想让别人看热闹，便遂了韩翠音的意。 “还是韩家大气，愿意庇护他们，郡守府的人想来不会不依不饶。” 有客来的掌柜也过来插了一脚，“高娘子母子有福了，听说吏部尚书韩大人是和善人，定能保你们母子平安。” 掌柜的三十来岁的年纪，一张国字脸，说出来的话甚得韩翠音的心。 “韩管事，一个也是签，四个也是签，不如把我闺女和侄女也签上吧！”高寡妇抓住机会，赶紧提要求。 韩松被架在这里，只能同意。 但凡他有意见，不出三日韩府就会成为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环视一圈，一楼都是熟人，京城的高门大户的管事都来了，这些人都是各府主子跟前的红人。 见此情景，他也纳闷，不就是从外面运回来玻璃镜子嘛，至于这样兴师动众。 稍后等他得知今日的重头戏，后悔不迭。 此间事了，韩翠音也顾不得询问高寡妇详情，只能先让韩松将他们六人安置好。 恰逢王嬷嬷闻讯赶来，瞧见这一连串的六人，恨得要晕过去。 “杨姑娘，府中奴仆都是夫人分配，你这般——” 韩翠音面露不解，“我只是一个远房亲戚来投靠韩府，仆妇下人不能自带？” 王嬷嬷冷哼一声，“当然可以自带！不过月银也要杨姑娘自己发喽。” “没关系，韩大人这么疼我，定然会替我安置好。”韩翠音甜甜一笑。 只是她的肤色着实黑，众人不忍直视。 韩家的热闹到此结束，韩翠音随意吃了两口，就跟着韩松王嬷嬷一行人出门了。 “韩府有的热闹瞧了！” “未必，这个弃妇之女有些蠢笨，未必搅起风浪。” ...... 韩翠音跟着韩松走在前面，她无视王嬷嬷想要将她吃了的眼神。 这次她先发制人，明霞郡主想要安排人也要掂量一下。 一楼那些可都是各府有头有脸的人物。 高寡妇和高小兰但凡都不在她身边，那些人都要编造一些流言出来。 毕竟吏部尚书的位置，不少人盯着呢。 王嬷嬷和大妮交换眼神，大妮会意。 “杨姑娘，那边有耍杂耍的，要不过去瞧瞧？” 一个乡野村姑，肯定没有见过城里的热闹，到时候将人丢出去不是简单的很。 大妮刚要将人拽走，韩松不允，“要去你自己去！杨姑娘必须待在我身边，不容有失。” 昨日才收到大人来信，要将人稳住，适当买些什么东西哄哄。 人若是再丢了，他从哪去找。 之前他疏忽一次，这些人再想从他眼皮子底下耍诈，简直做梦。 韩翠音就当没看见，由着他们狗咬狗。 这个机会很大，划分成许多个区域，每个区域摆放着各家商船从海外带回来的一些样品。 王嬷嬷每个区域都要扫一眼，随后快速朝前走。 韩翠音瞧着她的背影，心中冷笑，明霞郡主这次恐怕要失望喽！ “黑丫头，你站住！” 第30章 拉仇恨 街上人头攒动。 为了每年一度的盛会，郡守大人派人连夜将城内所有街道冲洗干净。 常乐郡用水方便，城内每个街道都有出水口。 更有甚者，风雨连天，城内还可以将水排出去，常乐郡这边很少会被天灾波及颗粒不收。 城内的排水系统是前朝人设计的，最后享到福还是老百姓。 常乐郡的郡守每年都能超额完成税收任务，过得最滋润。 郡守大人难得早起，要不是今日有盛会，他宁愿搂着十二房小妾在床上厮磨。 “那个丫头就是你说的那人？完全不将本官看在眼里那个？” “姐夫，就是她！她今早还收留了高家人。高寡妇把高小兰都给拿住了，带着她一起卖了身。” 昨日堵在高家要债的那个领头人，低头哈腰，一脸赔笑。 高小兰他早就在郡守那里提过，难得的美人，之前让她跑了，昨天去高家除了要钱，还想将她引出来。 可惜，半路出来一个黑罗刹。 当天他就去郡守府，添油加醋说了一通。 郡守早就将寻人的韩家底细摸清，只能忍下这口气。 等盛会过了，韩家人离开，他再动手。 没想到高家人竟然卖身为奴，进了韩府。 郡守在京城也有靠山，也是权贵子弟，对此，韩臻也被他恨上了。 “等集会结束的那天夜里，把人弄回来。” 郡守吩咐，十二的这个弟弟，办起事来干净利落，没有后患，他倒是很信任。 “姐夫，韩大人那边......不会给你穿小鞋吧？”这个狗腿子也有眼力见，想得长远，“要不我再给你找别人，总有比高小兰美的。” 郡守没有别的毛病，他不贪钱，就是好美色。 狗腿子也只能浅浅劝几句，并不敢多说什么。 “不，我就要那个高小兰。韩家人识趣，就应该主动将人送来。韩臻，不过靠着岳家......” 郡守还要继续说，可惜商船那边已经陆续上岸布置。 他转身带着手下去查看还有没有疏漏。 他们离去后，韩翠音转身，盯着他们的背影，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黑丫头，跟你说话呢，你没听到？” 四皇子大摇大摆走过来，扇子戳了戳韩翠音肩膀。 “我们认识？你有何事？” 韩翠音知道眼前人就是四皇子，前世就是在围剿长吉寨的时候没的。 她本不想理会，可那人还是不依不饶。 “四公子，夫人让看住你，我们还是去给夫人挑些东西带回去吧。” 他身后跟着两个侍卫，年长的那个连忙制止。 “我母......亲派你们来是保护我的，不是让你们约束我的。”四皇子冷冷说了句，转身就走。 “四公子，杨姑娘这边已经回到韩家，你们此次任务就算完成。何必再多此一举？” 四皇子听后，脸耷拉下来，“表哥，那个丫头抢了我的师徒名分，我——” “就算没有她，莫国师有说收你为徒吗？再说了，就算莫老有意，明霞郡主能答应？” 年长侍卫正是皇后娘娘的侄子杨裕萧，也是镇国公世子。 这次集会特意从京城赶过来，顺便替姑母打听一下四皇子的下落。 他们今早才在客栈遇到。 双方都隐瞒了身份，出行衣着都很低调，没有惹人注意。 等四皇子脸色恢复正常，杨裕萧低声询问，“洛世子呢？你们不是关系不错，怎么没见他出来？” “他的病又犯了，在屋里躲太阳呢！” 这会儿正是盛夏，阳光很强。 光线照到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们这些正常人都受不了，更何况得了怪病的洛靖谦。 洛靖谦的病，他们这些人耳目灵通，自然知晓。 当年他九岁第一次发病的时候，就在皇宫明光殿，他们这些伴读都亲眼目睹全过程。 这病具体怎么得来的，洛家并没有外露。 只不过有种说法是洛家二房下的手。 景和大长公主不知为何没有发作，洛靖谦后来就没有出现在他们视线中。 这次再出现，便是皇帝给他派任务。 前面三个皇子也争了不少，都被皇上驳回去了，可见洛靖谦有多得宠。 杨裕萧出声提醒，“四公子，一会儿挑个东西给他带回去。” “知道！表哥，你说常乐郡郡守跟那个黑丫头怎么结的怨？” 四皇子对韩翠音那边高度关注，自然留意到郡守和狗腿子表情不对。 “韩家滑头不可能现在上你这艘船，四公子还是将心思落在怎么讨好莫国师身上，还有洛世子那边也要上心。” “知道了，我又不傻。”四皇子用手拨拉几下耳朵，撇下他直接朝着第一个区域而去。 杨裕萧知道这个表弟性子，只能认命跟上。 心中却有了计较，晚上要将他看住，不能与韩家结怨。 四皇子想借着郡守的手将那个黑姑娘除去，他这边可不能让他随意动手。 这次带来的侍卫，大部分是杨家的人。 他们镇国公府，并不想与韩臻对上。 这个人有些邪性，官运好的不得了，又有徐家当靠山。 思及此处，杨裕萧掩了心思，快步追了上去，生怕四皇子惹麻烦。 韩翠音这边不知道阴差阳错之下就给韩臻拉了仇恨，她的个子有些矮，看不到各个区域都有什么东西。 王嬷嬷带着人在人群中钻来钻去，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韩大叔，王嬷嬷她们不见了，咱们快跟上去开开眼。” 韩翠音有些着急，再晚一步，她就瞧不到热闹了。 刚才在有客来，高寡妇冲她点头了，想来已经办好。 好戏马上登场，给明霞郡主拉满仇恨，她怎么能错过热闹。 常乐郡曾经是陈王府一位郡主的封地，当年明霞郡主因为嫉妒她，直接让她丢了陈王府的颜面，封地也被皇上收回。 这次的集会，那个郡主也会让心腹过来采买东西。 前世的时候这个郡主又输于明霞郡主之手，在京城又被人当成笑话说起。 这一次，她要让两人对调。 “在三号那里，夫人想买的东西就在那儿。现在不急，要一刻钟后才开始。” 韩松不疑有他，如实说道。 “哦，那就等等吧！”韩翠音说着，眼睛黏在一个身材高大微胖的嬷嬷身上。 这人她前世见过，是陈王府那位郡主的奶嬷嬷。 韩翠音压下嘴角，眼中满含期待。 这一幕，恰好被对面酒楼二楼包间中的人瞧见。 “一会儿咱们也下去逛逛！” “世子，今日人多日头足，要不还是在这里——” 洛靖谦看了他一眼，“青山，你拿上竹伞给我遮住便是。” 第31章 争抢 盛夏的阳光烤的地面热气蒸腾。 许多人的衣衫已经被汗打湿。 韩翠音仿佛没事人一样，身上没有一滴汗珠。 韩松微胖，走了这么久有些喘，“杨姑娘，要不咱们去那边儿的凉茶摊子休息一会儿，等这些人摆好之后咱们再过来？这个集会有六日，总能买到心仪东西。” 大人那边只拿了五十两银子给杨姑娘花用，不够买什么的呀。 万一杨姑娘相中某个物件，他是买还是不买？ 前面这几天都是值钱货，有的物件两家或几家同时看上，价高者得。 杨姑娘没见过世面，万一跟人有了意气之争，丢人的还是韩府。 韩翠音仿佛没有听懂，“韩大叔，你要是累了就去歇着。我去找王嬷嬷她们开开眼界，走不丢！” 韩松的脸上已经布满汗珠，脸色也渐渐变红。 她便知道这人累了，还怕她花钱，怕她走丢。 韩臻还是一如既往的抠门。 十几年前，他从颜家抠出来的银钱，不知道还有多少。 “好！杨姑娘有相中的过来找我，老爷给钱了，五十两之内随便花。” 韩臻说得仿佛很豪气，韩翠音却嗤之以鼻。 五十两银子，打发叫花子呢！ 在他们眼里，她可不就是叫花子。 在颜家村的时候，日日要干活。 山中所得换来的银钱，还被颜笑拿走。 身上穿的都是粗麻布，就连离开颜家村的那天，穿的都是挂着补丁的衣服。 若真是前世的她，这五十两银子对她来说真的是一大笔银钱。 可惜，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她。 韩翠音没再跟韩松多说，顺着人群走动的方向，钻了过去。 一号区域在最里面，依此类推。 这会儿人比早上更多了一些。 商船上的货物也在陆陆续续搬上来。 常乐郡郡守做的不错，买家和卖家两条道，互不干扰。 旁边还有侍卫守着，但凡有人越界，侍卫直接出手。 不管你是哪个大家族的人，不守规矩就要被清退。 不过这些不成文的规矩，都是上一任郡守制定好的，最后被现在的郡守摘了桃子。 原先的那位大人被调去哪里，她就不知道了。 周围的人也不清楚。 前世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只隐隐约约听过这个盛会。 身临其境后，凡人的这种集会，让她充满新奇。 在长生界见惯了好东西，她也只能眼馋，没有机会戴上。 到了这里，她完全不用顾忌。 这些小玩意儿虽然没有什么防御性和攻击性，纯粹用来装饰也很美丽。 韩翠音极力让自己的眼睛从上面移开，直奔三号区域。 王嬷嬷那里，好戏可不能错过。 果然，三号区域的人最多。 许多都是高门大户里的嬷嬷，其中不乏王公贵族。 当时他们来了这里，也要遵守这里的规矩。 之前的郡守用了不知名方法让皇上同意如此，这些习惯眼睛朝天的人如今也规规矩矩的等着。 郡守此刻也在这里。 身边的狗腿子只安安静静守着，没有多余动作。 郡守名卢城，那个唤他姐夫的人名李二米。 韩翠音之前就留意到他们，从旁人口中得知他们的名字，也知道了他们的关系。 尤其是高小兰的事情，也被她偷听到。 说话的公子是原先高小兰的雇主次子，在常乐郡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京城那里也能通天。 高小兰能避过，还是公子家出手了。 若不是高小兰兰花绣的别有一番韵味，他们家也不会沾这些事情。 既然将人救下，自然就把背后的事情查的清清楚楚。 还好绣品完成，高小兰要去京城，他们家也不会拦着。 韩翠音在一旁偷听这些公子哥说话，心中已有了计较。 卢城和李二米这么不是东西，今晚就得让高家人先去京城等她。 刚才这两人在背后不知道嘀嘀咕咕什么呢，总之瞧着他们的眼神，不是好话。 韩翠音收回视线，不再看他们两个。 王嬷嬷正与一个身形高壮的嬷嬷说话。 跟这个嬷嬷一比，王嬷嬷只能用娇小形容。 韩翠音上下打量这个嬷嬷一眼，知道这就是佳萝郡主身边的奶嬷嬷张嬷嬷。 陈佳萝与徐明霞是老对头了。 陈佳萝是陈王府郡主，徐明霞是徐王府郡主。 两人虽说不是闺中蜜友，却也打小在各家花宴上经常打照面。 见得多了，旁人自然要多些比较。 两人也暗中较劲儿，谁都想当那个拔尖儿出众的人。 后来徐明霞相中韩臻这个有妇之夫，陈佳萝才占了上风。 三人的事情，陈佳萝没少散布，徐明霞不知廉耻的名声就是她给传出去的。 后来陈佳萝救了太后，有了封地正是常乐郡。 徐明霞咽不下这口气，自然用手段让皇上将封地收回。 正因如此，两个王府也因此结怨，成了世仇。 下面的小一辈，也斗来斗去，更会下狠手。 前世，她也是被波及之人，给韩悦诗挡了灾，她的脸差点破相。 韩翠音没有见过佳萝郡主，她的身份不配见各家当家主母，她就是明霞郡主母女的挂件，微不足道。 只是听人说过张嬷嬷的事情。 张嬷嬷生得人高马大，身上还有武艺，却在明霞郡主侍女那里吃了一个大亏。 她混在各家丫鬟中，听了不少消息。 明霞郡主身边的侍女名叫锦衣，是徐王府特意训练出来给明霞郡主防身。 锦衣当年只是买通了张嬷嬷客栈中的人，将她房间的驱蚊草换成了让人昏睡的迷魂草，让张嬷嬷整整睡了一天一夜，错过了那件宝物。 张嬷嬷就算知道了，也没法讨回公道，只能如实告诉佳萝郡主。 两个后来更是斗得你死我活，为了将各自女儿嫁给二皇子为继妃，手段百出。 前世的时候，她们没在这停留，直接回了京城。 这次虽有停留，若不出意外，明霞郡主还会让锦衣过来。 她昨日所料不错，锦衣一早就出门了。 她用高寡妇去张嬷嬷所在客栈提前示警，也起了作用。 就在这时，三号区域的商户将此次最贵重的东西拿了上来。 “这条项链十万两，价高者得，有延年益寿的功效，据说还能变好看......” 一般每个区域都是明码标价，但三号区域这里东西有些特殊，暂时用了拍卖形式。 “十五万两！”王嬷嬷身边出现了一个女子，正是锦衣。 韩翠音嘴角翘了翘，好戏登场了。 “十五万零一两！”一道洪亮女声，恰好超了她们一两银子。 “姓张的，你这是什么意思？”王嬷嬷脸一沉，“买不起就别来捣乱！” 第32章 特殊的项链 张嬷嬷眼睛狠狠剜了一眼，“买不起？当我们姑爷是花用妻子嫁妆的混账呢！我们家姑爷不光不用郡主嫁妆贴补，更能赚银子回来给郡主买首饰戴。” 真以为谁都像你们一样！ 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她只是佳萝郡主的奶嬷嬷，有些事情点到为止，不能摆在明面上。 大户人家要的就是个脸面，她不能坏了规矩。 韩翠音这会儿顾不得看戏，前世明霞郡主得来的项链没有这么普通，那串珍珠项链有六十四颗直径有一厘米的珍珠串成三层，非常夺目。 韩悦诗说什么十九世纪的瑰宝都不能媲美，后来那串项链到了她的手里。 当初韩绫稚和亲，想把那条项链当陪嫁，两姐妹撕扯了许久。 “明明是紫珠项链，当初你们东家可是保证了。”王嬷嬷一直盯着托盘，上面的红布掀起后，她就提出质疑。 张嬷嬷这时揪住她不放，“你别想转移话题，昨儿夜里你买通我所住客栈的小二，驱蚊草换成让人沉睡的迷魂草，黑了心肝！” 在场众人都是人精，这话一出就明白其中缘由。 “你胡咧咧什么！我什么时候——” “咳、咳！”锦衣故意咳嗽两声，制止了王嬷嬷继续说下去。 “真是仆从随主，我们郡主的封地被夺，如今又要夺我们郡主给小姐准备的首饰，怎么总是阴魂不散呢？”张嬷嬷如今也气狠了，顾不得脸面，抖搂出不少事情。 可惜两方没有主子，没人出来多管闲事制止她们。 韩翠音此刻也顾不得看热闹，她越看那条项链越眼熟。 宝石黯淡无光，甚至有些灰扑扑的，没人将它当回事。 “管事的，快拿下去吧！让你们主子上好货吧！” 已经有人不耐烦，直接催促。 任凭那人将项链吹上天，再无第三家出价。 “没人要就归我们了！这是十五万两零二两银子，东西是我们的了！”锦衣将银票甩在桌子上，拿起那条项链就走。 “且慢！”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周围瞬间安静。 “常乐郡郡守可在？” 人未到，声先至。 这会儿韩松也顾不得天气炎热，他也挤了过来。 这边吵起来的时候他就朝这儿来了，还是晚了一步。 大人特意交代，不让王嬷嬷她们行事太高调，这人怎么不听劝呢。 “锦衣姑娘，你怎么也来了？” 锦衣抱着托盘不松手，王嬷嬷也在和一个高壮嬷嬷拉扯。 韩松匆匆过来，不知发生了何事，没有贸然开口。 “姑娘还是放开吧！十五万两拿不走。” 管事叹了一口气，“莫国师既然来了，接下来由您作主吧！我们家主子说了，您和老太爷是朋友，总能将这烫手山芋甩出去。” 莫长道此时现身。 也没见他如何动作，那条特殊的项链，已经到了他的手中。 “常乐郡郡守，将人遣散吧，三号区域的东西，有再多钱也买不走。” 卢城赶紧照办。 笑话，莫长道是国师，是皇室四大供奉之一，他的家世可没法跟人家硬碰硬。 韩翠音同样被赶出来，心里却如挠痒痒般静不下来。 到了有客来，她还没回过神来。 直到高小兰来找她，她才想起高家人身上的麻烦。 “你叫小兰，以后就当我的侍女吧！我长话短说，郡守之前就盯上你了，恐怕今晚要铤而走险。 “现在封城了，晚上我将你们送出去，你们先去京城平安巷有棵歪脖子槐树那个庭院安顿下来。 “这是钥匙！我不找你们，你们先不要现身。这一百两银子你们先拿着，把明霞郡主的人又压了佳萝郡主的奴仆一头传扬开......” 韩翠音把一些细节叮嘱给她，才让她离开。 高小兰晕乎乎地就去了他们安置的房间，有些难以置信。 “婶婶，杨姑娘就这样把钥匙和银钱给我了？咱们签的可是活契，她就不怕我们卷钱跑了？” “给你就收着，杨姑娘同别人不同，在她眼里，我们不仅仅是奴仆。”高寡妇帮她办了一次事情，心里也有了谱。 “咱们今晚就要走，不然郡守就要派人将我们带走了。杨姑娘这边会送我们出城，她一个弱质女流，能——” 高寡妇阻止侄女继续说下去，“打住！杨姑娘本事不小，能跟着她是我们的造化。去了京城咱们就把这件事情办好，来日去了韩府，也能在她跟前得个好。” 她这边已经完全没了卖身为奴的忐忑。 跟着一个厉害的主子，总比他们一家子艰难活着强。 韩家人想拿捏杨姑娘，不容易。 “杨姑娘并非一般人！你瞧，还没进京，她这边已有了成算。对上明霞郡主，未必输。” “赢了又如何，也不过是嫁个好人家。”高小兰无意识说了一句，自知失言，赶紧低头。 高寡妇只能将事情跟侄女挑明，“杨姑娘说一环套着一环，就算我们不离开，有韩家给撑腰，也只是一时。郡守好美色，他相中你迂回了手段也要把你弄到手。韩家人一走，咱们就是那待宰的羔羊。” 高小兰面如金纸，红了眼圈，“走！我跟着走。我有绣艺傍身，总能在杨姑娘那里得到重用。我就是舍不得爹娘~” “会让你回来上坟的！你二叔也埋在这里呢~” 一时间，二人抱头痛哭。 韩翠音悄悄离开，不再担心。 回房后，她的眼前一直浮现那条项链。 项链材质特别特殊，似乎还刻了阵法。 这明明是修真界的手段，怎么会出现在大叶朝？ 当日长吉寨一战，她已经感受到这里的天道重新设了限制。 这里的人，难以冲破先天境，无论多努力都是徒劳。 她想起那个三号台，心里不上不下的吊着，非常难受。 “这里设擂台，想要项链，各凭本事！” 仍旧是莫长道的声音，他似乎和谁说话立下条件。 先天境都感受到不同，看来她猜的没错。 韩翠音又拿出昨日的稻草人，故技重施。 随即，她悄悄摸到三号区域那边，并未引起别人注意。 莫长道拿着那条项链，摩挲数遍。 “老莫，这个还是让小辈们去夺吧！咱们这些老家伙就别掺和了。” 同样是一个先天境，看上去比莫长道年轻许多。 “你自然乐意！你家后辈人才辈出，挨个上擂台，你们家都不亏。哼！”莫长道随口讥讽几句。 “不如这样，咱们两个在这守着，等人来齐，最迟明日就要比武，最终胜者是这条项链的主人。” “可！” 莫长道和那人就在三号区域生了根，死死守着那串项链。 到了夜里，韩翠音带着高家人出了有客来。 恰逢此刻，她也瞧见十来人偷摸摸进有客来的柴房。 第33章 送走 今夜很幸运。 月亮自始至终就若隐若现，一直有乌云缠着它。 韩翠音带着他们六人出来，没有惊动任何人。 “你们先去东面城门等着，小心点儿，别被人发现了，我去把那些抓你们的人解决掉！” “抓我们？”高小兰一惊，“郡守府的人？” 白日里她得知想要她的人并不是表面上的浪荡子，而是百姓口中的好郡守，她的心就一直悬着。 郡守卢城不是一般人，他有个姐姐在宫里为妃。 快到子时的时候，韩翠音还没有喊他们，高小兰以为刚认的主人妥协了，韩家人要将她送到郡守府。 没想到，刚要睡下的时候，韩翠音来了。 那一刻，高小兰整个人才松了一口气。 “应该是！那个李二米在郡守那里说了不少，就是冲着你们来的。这几个孩子别让他们出声，否则我想救你们也有心无力。想来你们也知道，已经来了两个先天境，不知道会如何呢！” 韩翠音提点两句，高小兰便明白了，“姑娘放心，我们一家子若是能顺利逃脱，以后定然尽心尽力忠于主子。” 今晚，有很大风险。 高寡妇背着最小的女儿，三个儿子手拉手跟着她们。 “姑娘，要小心啊！别露了形迹，韩家那边该要多想了。” 高寡妇嘱咐了两句。 韩翠音的身世，在常乐郡这边也传扬开。 佳萝郡主身边的张嬷嬷咽不下那口气，打听了韩家前两天寻人的事情，便知道了韩翠音的身份。 明霞郡主身边的人使见不得人的手段，佳萝郡主这边自然要回敬一番。 这些事情都没逃过高寡妇的耳朵，她之前在码头赚钱，那边的消息最灵通。 “姑娘，我们在京城平安巷那里等着，希望姑娘早日归来。” 高寡妇完全不担心韩翠音的安全，她有武艺傍身，况且还不弱，只要不掺和进去三号区域的事情，保命完全没问题。 “不错，遇事不慌乱，我没看错人！你们先走，我去去就来。” 韩翠音还是很满意他们的表现。 这几个人，比明霞郡主上一世分给她的人，强上许多。 只要好好调教一下，她以后也能过上舒服日子，还不用担心这些人背叛她。 要知道，她从来没有享受过奴仆成群的日子。 每一世，都是孤家寡人。 分开后，韩翠音直接去了有客来的柴房。 “人呢？怎么不见了！韩松耍我们呢！”李二米他们扑了一个空。 “头儿，你不是说郡守府的管家找了韩管事，他那边已经松口，晚上咱们带人走就成，这不是糊弄郡守府！” 李二米带着的九人，都是他最近才归拢的手下。 最近他们作威作福惯了，在高寡妇那里吃了亏，都想找回场子。 要不是那个黑脸丫头不能动，他们怎么会咽下这口气。 那天就是黑脸丫头给高家出头，不然拿下高寡妇母子，高小兰还不乖乖就范，他们也能将人送到郡守府得一大笔赏银。 这些人之前就暗中帮郡守搜罗美人，可惜在李二米这里栽了。 “你们都是老手了，一个高小兰都搞不定，小心我在姐夫跟前——” 李二米还没说完就倒下晕了过去，惊呆了一众手下。 “头儿！是谁！出来，不要装神弄鬼，我们手上可都沾着血，不怕！” 刚才同李二米说话的人不敢大声嘶吼，只能压低声音发泄心中恐惧。 “我是有客来客栈守护神，说吧，你们为何来此？” 韩翠音压低声音，不过一句话就将这些人吓住，所有事情如豆子般往外倒。 等知道前因后果之后，原本想放他们一马，她反而动了杀心。 这九人全部敲晕后，韩翠音确保他们不会醒过来，顺手扔进了九孔玉莲蓬。 至于李二米，韩翠音踢了他几下，“醒醒，想不想救回你姐姐？我是有客来客栈守护神，把你们姐弟的事情还有那九人做的坏事说出来，签字画押，你姐姐自然无事。” 李二米没瞧见人，已经当真，“神明保佑，我们姐弟苦啊！” 韩翠音隐在暗处，一边听他说话一边奋笔疾书，随后一张纸飘到李二米跟前，“签字画押！” 一切结束后，韩翠音凌空轻轻一点，李二米便晕了过去。 做完这些，她才去东面城门。 高家人已经等了一会儿，除了高寡妇的闺女睡着，其他人都战战兢兢地四处扫视。 “来了！”高小兰眼尖，一眼就认出韩翠音的身影。 “姑娘，城门这里戒严，每隔一刻钟就要巡视一次，咱们......恐怕不好出去啊！”高寡妇有些忧心。 他们六个人，想要不惊动这些巡城守卫，不是易事。 “无妨！你们出去后，去码头那里，有一艘船就是朝着京城方向去的，明日一早就要出发。你们进去之后，不要轻易出来。” 这是她为自己准备的。 万一找不到韩家人，她准备自己去京城。 那会儿还没想起集会的事情，正好方便了高家人，他们一家子在包间里，也不用担惊受怕。 等最近一班换班之后，韩翠音一手拎着一个高家人，在城墙一借力便越了过去。 来回三次，才将人都送出去。 高寡妇两个儿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完全没有高小兰呕吐的症状。 “想学？”韩翠音猜到他们的心思，“那就好好当差吧，表现好倒能教你们。” “还不快谢谢姑娘。” 高寡妇自然识货，她相公在的话，也会高兴。 能得到高手指点，真是祖坟烧了高香啊。 “这个荷包里有你们要做的事情，一路平安。无论发生何事，保命要紧！”韩翠音将他们送到码头那里，才将荷包拿出来。 “主子放心！我们会量力而行。” 将人送走，天边透亮。 船远去之后，韩翠音才松了一口气。 悄悄入城，九孔玉莲蓬里面的人也被她挂在城墙上。 不等她将那纸口供安置好，北面就有数道人影飞了过来。 不好！ 韩翠音干脆手中拿着他们的口供，倒在城墙下面。 “追到这里，没了气息，恐怕又让他逃了！”莫长道停在城墙上面，“这以后还不知道掀起什么乱子！” “长道兄，我看未必！你瞧城墙上挂的什么。” 这两人最先到达这里，后面数道人影落下。 “这里还躺着一个人，那个珠子，会不会藏在他们身上？” 韩翠音听得云里雾里，只猜到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否则，这些高手怎么全来了这边。 她不由庆幸送高家人出去，她势单力薄，想找趁手的奴仆哪有那样容易。 “呦呵，又是这个黑丫头！莫老，那个珠子该不会藏在她身上吧！之前长吉寨，她也在场。后来她如何离开的，没人知道。” 韩翠音不敢出声，只能心中暗骂：阴魂不散！怪不得前世短命。 第34章 消失 天光放晴。 浅蓝的天空挂着一个月牙浅痕。 韩翠音躺在地上，紧闭着眼睛，任由这些高手凝视。 四皇子的声音，她耳熟的很。 她的印象并不好。 四皇子虽叫赵长寿，前世并不长寿。 他就在这次围剿长吉寨的行动中遇险，洛靖谦自那之后闭门不出。 这人说出来的话，真不动听。 身边围了这么多高手，韩翠音再不乐意也只能憋着，谁让她的灵力时灵时不灵。 到了如今，更是从头练起，与在场的人差远了，哪敢硬碰硬。 就是有了危险，她也只能取巧，不能暴露出来。 这里的人没有灵力，她现在的情况是异数，容易被逮去研究。 “醒醒！” 四皇子用脚碰了碰韩翠音的手。 “四皇子，还是先将上面的人放下来再说吧！杨姑娘毕竟是个姑娘家，等她醒了自然会将事情说清楚。” 略显冷冽的男声阻止四皇子踢她，反而又给众人换了一个方向。 洛靖谦瞅了地上人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对！先把那些人放下来，杨姑娘毕竟是韩家人，总要顾忌一些。派人去通知韩家人！” 韩臻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总要给些面子，否则打的就是皇上的脸。 莫长道还和韩臻有些交情，不免向着韩翠音几分。 四皇子收了脚，狠狠瞪了韩翠音一眼才作罢。 韩翠音：......装晕真是个技术活！ “何必这么麻烦，扎一针就醒了！”一直同莫长道在一起的那个先天境冷笑一声，随手甩出几根针，稳稳地扎在韩翠音的手指尖。 “啊~” 十指连心，韩翠音现在的身体还没有到刀枪不入的地步，她只能学着普通人的样子，在地上翻滚两圈。 “快起来，我给你把针拔掉！”洛靖谦望了那人一眼，便来到韩翠音身边。 韩翠音停了下来，一张俊颜闯入视线，堪比月光明亮耀眼。 “洛世子认识这个黑丫头？刚才对不住了，我也是想给大家节省些时间，还要找那个珠子呢。这么一会儿就过了一刻钟，万一那人又附在谁身上跑了，再找就难了。” 洛靖谦生气，这人并不是无动于衷，还是解释了几句。 他同莫长道都是皇室供奉，不过他比老莫年轻，天赋也更好些，平常的时候就眼高于顶。 可是昨日，他的认知颠覆。 洛靖谦年纪轻轻，有望三年内跻身先天境。 这种天才，怎能轻易得罪。 再说他还有皇室血脉，身份高贵。 在这个世界，皇室之人无论是否习武，身份上有天道天然的庇护。 洛靖谦在他们眼里，比四皇子更有威严。 这个一直同莫长道待在一起的是徐家人，也是三皇子的母族中人。 徐天云任由洛靖谦将那些银针取下，并没有再说什么。 “这些人都下来了，你们一起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四皇子心气不顺，只能将气撒到这九人身上，“但有一句假话，别想着平安回去。” 这些人当中，他是中宫嫡子，地位最高。 一开始那些人还东扯西扯，直到一人没了性命，他们才肯说真话。 没多久，剩余八人便将事情全部秃噜出来。 韩松带着李二米姗姗来迟，连连给在场的众人赔罪。 这里的人，他一个也得罪不起。 “杨姑娘，你为何出现在这里？高家人去哪里了？” 韩松得到消息之后，最先去查看柴房。 昨天下午，郡守那边就派人说明情况。 韩松是韩臻的心腹，遇到这种事情自然是将自己主子放到第一位。 郡守卢城背景强大，韩臻这边虽说不怕，但能少一个仇人是一个，到处交恶，不是好事。 他背着韩翠音，便将高家人给了郡守府。 若不是卖身契不在他手里，他当时就要把人送走。 后来还是权衡一下，将自己摘出去，让郡守这边出力就好。 他自然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也只能硬着头皮给他们作证。 “韩大叔，高家人是我的奴仆，我虽没有认祖归宗，你不是说韩大人一直惦记我，你这样做跟背主有何区别？” 韩翠音借机发作，说出心中不满。 众人看韩松的眼光确实有了变化。 这些人身处高位，想的事情比旁人要多。 “韩大人视我为无物，我认了！高家人卖身契捏在我手里，你一个管事，凭什么私自处理？” 韩松心乱如麻，无言以对。 “高家人不见了，是不是被这些人带走了？” “冤枉啊！我们去的时候他们就不见了。还有，有客来客栈的守护神作弄我们兄弟，没准是他做的！” 那八人齐齐喊冤。 李二米眼尖，“杨姑娘，这个口供怎么在你这里？” 那张纸从韩翠音袖中露出，恰好落在李二米脚下。 “口供？我不知道！我睡觉梦游，确实听到什么守护神说要将这张纸交到四皇子手里，让他作主，还常乐郡真正的青天。” 韩翠音佯装懵懂，“哪位是四皇子？这位公子，是你吗？” 她睁着杏仁大眼，直勾勾瞅着洛靖谦。 洛靖谦：装吧！ “是我！” 四皇子站了出来，“有什么你就说吧！” “我也不知道真假，那个有客来客栈的守护神只说郡守大人蔫坏，祸害了不少大姑娘，其他的我就忘了。” 韩翠音憨憨一笑，一张大黑脸，四皇子赶紧挪开眼。 “哦，若是属实，本皇子自会处理，不会姑息。” “都是真的！”李二米这时跪着爬过来抱住四皇子的腿，“草民也是被逼的！草民的姐姐被这帮人强抢了去，后来才知道去了郡主府......” 李家姐弟的事情就这样说了出来。 “我们去寻那颗珠子，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莫长道和徐天云实在不想听这些俗事，飞身就走。 “来人，拿父皇给的令牌，将常乐郡郡守拿下，家人遣送回京等候发落，副手暂代城中事务。” 四皇子看完纸上那些内容，同八人所说六成能对上。 对不上的那四成，也是李二米没有“飞黄腾达”之前发生的。 到了这时候，韩翠音也松了一口气。 她的这番急智，又救了她一次。 她一抬头，就同洛靖谦视线相撞。 第35章 打听 韩翠音给了洛靖谦一个大大的笑脸，迅速搜寻前世韩家的庶女们是如何做的。 一张大黑脸，故作娇羞表情，“这位公子，刚才多谢了！” 洛靖谦连忙转移视线，不忍直视。 刚才的事情，什么有客来客栈守护神，他们只是听听而已。 神明现身之类的，都是糊弄那些普通人。 背后都是人在操纵而已。 洛靖谦对高家人行踪已有猜测，反倒是那条项链让他忧心。 “这位公子，发生了何事？你们怎么全来了这边？要不是你们，我一个弱女子可就危险了。” 韩翠音右手背轻轻放在下巴下面，仿佛头晕，朝着洛靖谦倒去。 “干什么呢！困了就回去睡觉，也不照照镜子自己的德性，别肖想不该肖想的人！” 四皇子用折扇点到韩翠音的肩膀，让她离洛靖谦远点儿。 韩翠音：我呸！ 她出卖色相什么都没得到，反而尽是白眼和嫌弃。 前世那些姐妹是怎么如愿以偿的？ 不过有四皇子发话，她就坡下驴好躲过这些人的审问。 “走吧，我正好回去！” “你留下帮忙啊。”四皇子不干，两位前辈走了，这烂摊子他也不想接手。 卢家有女在宫中为妃，腹中有孕。 卢城只是被他卸了官职，再进一步也只能到了京城由他父皇发落。 他是嫡子不假，也不想到处树敌。 洛靖谦只是指指东方，“太阳要出来了！” 一句话，四皇子彻底闭嘴，只能认命地去处理这些烂摊子，“我给父皇上折子的时候，你可要帮忙说话。” 留给他的只有洛靖谦远去的背影。 四皇子的身份已经到了明面上，一切事宜进展顺利。 卢家人被拿下送进京，卢城和他的狗腿子们对质后，随后也被四皇子打发进京。 四皇子第一次办差，也留了个心眼。 派了百人将这些人送进京，又给他母后写了一封信，让亲信带回去。 如今东宫未立，他被迫树敌也要将事情做得圆滑些。 韩翠音没跟韩松打招呼，匆匆离开。 洛靖谦紧随其后，很快便赶上来。 “杨姑娘，我们谈谈。” “谈什么？谈你为什么姓洛不姓耿？这些我没兴趣知道，等什么时候十万两银子到我手里，咱们什么时候谈。” 韩翠音还记着他欠下的银子，白了一眼便进了有客来客栈。 洛靖谦呆愣一下，无奈一笑，只能朝另一方向走去。 他的名讳，在平连江上就被四皇子叫破。 “哎，师弟，你走慢点儿。这黑姑娘是韩家人？韩大人的妻子不是徐王府的明霞郡主吗？她怎么......” 青山是洛靖谦的师兄。 到了俗世，他便是洛靖谦的侍卫。 这个师兄本身爱凑热闹，来了京城，他如鱼得水。 每天都能自己找到乐子，要么是京城哪个大员养了外室被妻子发现打上门的，要么就是哪个权贵家的嫡女庶女勾心斗角。 总之，青山不光自己找乐子，还会把这乐子说给他听。 有些事情真假掺半，洛靖谦也从未当真。 “师弟，你走慢点儿！” 洛靖谦越走越快，他只戴了面具没有打伞，必须在太阳之前进入房间。 路上行人不多，青山的大嗓门，响了一路。 韩翠音比他们先回去，到了有客来，一楼并不像昨日那样人多。 不过大家交头接耳，都在讨论那个守护神的事情。 韩翠音：信口胡诌的事情，这些人也信？ “杨姑娘，饭摆在屋里还是这里？”那个机灵小二笑着上前询问。 “摆屋里吧！发生了何事，守护神又是怎么回事？”韩翠音假装不知，“高家人那边有没有用饭？直接走韩府的账就成。” 这个小二同高寡妇认识，或许能套出一些话来。 “高家人不见了。”小二压低声音，“小的一会儿详说。” 韩翠音点头，无视那些瞧热闹的人，匆匆上楼。 展区那边一定出事了，还与那条特殊的项链有关。 那条项链刚刚拿出来的时候，她有些眼熟。 她曾经见过，但是不是在这里，应该是在长生界见过。 佛修不求外物，这些首饰类的，她从没有戴过。 刚刚过去的时候也爱美过，可惜没隔多久就拜了师，成为俗家弟子。 就算如此，她也是照着师傅的入门弟子来要求自己的。 “清韵有串项链倒是有些相像。”韩翠音翻遍几百年的记忆，得出这个结论。 当初她们两个困于秘境，她身上穿戴只有一件法衣比较值钱。 清韵闲着无聊，非要炼制一套首饰送给她。 当时用的材料便是极品灵石。 合欢宗有钱，那次她也开了眼界。 当然，那套首饰她没敢收。 韩翠音左思右想时，小二敲门进来。 “杨姑娘，这是你的饭食。” 托盘上的海鲜粥，鲜香扑鼻。 几百年的馋虫蠢蠢欲动。 小二不走，她也不好动筷。 “杨姑娘，高家人没事吧？怎么听说是郡守大人抓了他们？” “高家人的下落我不清楚，若是郡守大人抓了他们，四皇子也会将人放回。对了，你们有客来客栈守护神的事情~” 韩翠音当时灵机一动，也是因为当年有客来确实有守护神传言。 “都是传言，兴许是什么人借着生事也未可知。”小二说完，低头退了出去。 前世她只在京城听到过传言，守护神是人扮的不假，不过没有抓到那人。 不然，她也不会灵机一动想了这么个主意。 到了晚上，韩松隔着房门，“杨姑娘，高家的事情对不住了！回京后，大人这边会给补偿。对了，明日还可以出去转转，咱们后日就回京。” “出了何事？” 惦记了一天，集会那里不能去，她抓心挠肺一天，总算找到个人询问。 “那条项链丢了，莫老和徐老去追了。具体如何还不清楚，就是商家那些货物要出手，这几天才能正常交易。” 韩松略微解释了两句便回房，他还要想好怎么跟大人说呢。 回京后，卢家肯定要跟大人交恶。 韩翠音在房内暗乐，明天或许还能看两个嬷嬷吵架。 吵起来好啊。 佳萝郡主咽不下那口气才好呢，多找些明霞郡主的麻烦，她在韩家也能安生一些。 韩翠音总算打听了一些有用的消息，甜甜入睡。 第36章 添头 一夜好眠。 韩翠音下楼，又听到有人在讨论昨天的事情。 “听说郡守大人第十二房小妾的兄弟没了，那个小妾将主母的嫡长子勒了脖子，一家子都乱套了。” “李二米这人我知道！原先是挺老实的一个后生，姐弟俩相依为命，姐姐原本今年冬天就要嫁人，谁知道出了这档子事儿。” “谁让李家那丫头生的美呢！郡守大人相中，也算享了福。就是李二米拎不清，还供出郡守大人......” 韩翠音听到这些动作也只是稍微停滞一下，随即没有理会，自己一人去集市上转悠。 九孔玉莲蓬已经化为莲蓬玉簪子藏在袖中，只要在集市上遇到相似的，她就能将玉莲蓬过了明路。 五十两银子也从韩松那里讨来，正好掩人耳目。 之前停了两天，今天开始又热闹起来。 这会儿没有人捣乱，商船和买家相谈甚欢。 交易的商品琳琅满目，各有特点。 其中宝石和一种香料最受欢迎。 只要商家出货，就有人全部采购。 韩翠音在一旁瞧热闹，暂时没有遇到想要买的东西。 她倒是喜欢这种砍价的氛围，双方互不相让，最后皆大欢喜。 对她来说，这也是一种圆满。 不知不觉间，她自成一体，仿佛和众人所在的空间割裂开。 这种感觉，直到四皇子出现打破。 韩翠音从感悟中回神，瞧着眼前不可一世的人，有些厌恶。 她与四皇子每次遇到，都要听一些冷嘲热讽，形势比人强，她该低头就低头。 就是这低完头了也不让人走，又是何意？ “四皇子，小女子容颜丑陋，碍了您的眼，这就告退。”韩翠音敷衍了两句，转身即走。 渣爹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不低，这些皇子明面上也不敢太为难。 摆脱掉一直言语攻击的人，耳根子总算清静了。 韩翠音对这些展位上的东西没有什么兴趣，只是边走边看，没有询问任何一物的价格。 直到她又到了前日带来腥风血雨的三号区域。 这个区域同别的地方不同。 这里既摆着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还有毫不起眼的小饰品，都是女子所用之物。 这种集会，远没有长生界有趣。 在长生界，真的能捡漏。 一件普普通通的东西，或许就藏着天大的机缘。 有的时候，收获大于付出，永远藏着惊喜。 这次集市声势浩大，对一些权贵来说确实不错。他们采买回去，主子留下自用还有剩余的话，还能放到自家铺子里售卖。一倒一卖，又赚一大笔。 前世京城已经出现不少这种情况。 就在她要离开时，被一颗夜明珠挡住的簪子出现在视野中，看上去和她的玉莲蓬相像。 “这只簪子多少银子？”韩翠音拿起来后，爱不释手，这上面也有个莲蓬，只是没有孔，材质都是青玉。 “那个......买夜明珠送的搭头。”侍者眼珠子骨碌一转，“姑娘要是喜欢，不如将这颗夜明珠买回去。” 夜明珠在这一堆首饰当中，并不起眼。 否则，也不会最后才看到那支簪子。 韩翠音正在犹豫间，瞧见王嬷嬷和锦衣匆匆朝这边赶过来。 “看到那个矮胖的嬷嬷和瘦高的姑娘没？那是我家仆人，到时候她们付钱，簪子我拿走了。” 有冤大头过来，正好是她前世的仇人，坑起来完全不会有负罪感。 “那不成！”侍者右手一挑一夺，簪子便放回原地，“姑娘，沿着长街拐角处有一间铺子，里面的便宜。” 韩翠音看着空落落的手心，一言不发。 一个看摊子的人都这么厉害，这个商船背后，是什么人物？ 她这时候，不敢用出全力，只能耐着性子问道：“那颗夜明珠多少钱？” “一千两，概不讲价。” “这么贵！”韩翠音捏紧拳头，“做这个还真赚钱。” “拿命换来的，多少都买不来那些逝去之人的性命。”侍者仍旧淡淡回了一句。 他们摊子上的东西不愁卖。 不过半日，已经出去半船货物。 韩翠音只能作罢。 离开时，还回头几次。 四皇子和洛靖谦在阴凉中看了全程。 “靖谦，你去做什么？外面有光！” 四皇子扇着扇子，身上的汗珠一直不断。 “我去买个东西，你先回吧！” 洛靖谦没有多说，躲在竹伞底下，并无不适。 “公子，你库里的夜明珠还在生灰，你确定再带回去一个继续吃土？” 人多的地方，青山就以公子来敬称。 没有外人的时候，他们才会以师兄弟相称。 “这个给明光做个项圈戴，无论它躲到哪里，都能找到。” 明光是他母亲养的猫，经常钻来钻去。 冬天夜里，尤爱钻灶膛，一身白皮毛，沾满柴火灰，惹人生嫌还爱往人跟前凑。 他母亲抱怨数次。 青山无语，为了买根簪子，理由找的好牵强。 师弟开窍，这是好事，他这边也不会多说什么，就是山上的师姐师妹们芳心要碎了。 侍者对着洛靖谦完全是另一副面孔。 “公子，我们主子说了，您有相中的直接拿走就成。” “不用，青山，数一千两银票，夜明珠和那个簪子一起带走。” 洛靖谦完全不接话，直接甩了银票在摊位上，躲在竹伞底下就往有客来而去。 侍者面色变了几变，随后去了后面的休息处。 “爹，我好像惹祸了！”侍者有些想不通，“洛世子怎么会相中那个黑丫头？” 原本还慵懒躺着的中年男子赶紧坐起，“你惹什么祸了？别磨磨叽叽，快说！” “我好像得罪那个杨姑娘了！洛世子似乎对她有些不同。” “宣康，我说过你多少次，做生意和气生财。这一关，你没过！”马有财走了两步，“还不去准备礼物，让人送去给杨姑娘。” 这个儿子没有长在身边，难免有些小家子气，丢了西瓜捡芝麻。 那个姑娘，可不就是在江上横渡那人。 他们走水路过活，江海中有什么变化没有比他们更清楚的。 他们这些出海的不怕海上的恶劣天气，反而怕平连江，可想而知其中缘由。 先天境都不能解决，这个杨姑娘敲着木鱼便解决了，能是一般人？ 嫡长子跟着师傅在山中修习，脑子有些转不过弯。 要不是家中就这一个儿子，这摊家业真不想交到他手中。 马宣康赶紧出去选礼物，马有财不忘叮嘱，“选两个贵重的！别抠搜。” 韩翠音不知道马家人打算，她现在实烦，洛靖谦跟她前后脚进房间。 这人戴着面具，瞧不见表情。 “耿公子，你这样跟着我回房间，有些不妥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这个给你！”这话一出，洛靖谦将簪子塞到韩翠音手中，“这是添头，你拿去戴吧！” 第37章 赔礼 阳光透过碧纱窗洒了进来，室内有冰块，并不炎热。 洛靖谦听到那声耿公子，只能将东西匆匆塞给韩翠音，“当日隐姓埋名，实属无奈，这支簪子，就当赔礼了！我叫洛靖谦，定国公世子。所欠银两，回京来府中取。” 说完，便要离开。 那样子，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韩翠音勾起一抹笑，“洛世子，我可不能随便收男子送的簪子，喏，当我买了。” 一张百两银票轻飘飘冲着洛靖谦而去。 洛靖谦侧身一步，右手卸力，将银票稳稳抓住。 “我并无他意！”洛靖谦此时也想起簪子寓意，“杨姑娘，去了韩家，小心！明霞郡主并不好惹，她身后不止有徐王府，还有徐老。” 青山又在外面催，洛靖谦又嘱咐，“夜里再来定国公府，别被人瞧见。我这样子，不方便出门，我们若是在外面见面，怕会影响姑娘清誉。” 等人走后，韩翠音摩挲着玉簪子，叹了一口气，“这人......原来是这样子的。” 君子端方。 前世，为何会失约？ 不等韩翠音多想，外面小二来敲门，“杨姑娘，三号区域那边派人送来两件礼物，说是给您赔罪。” “赔罪？”韩翠音有些不懂，“可有说何事？” “一个婆子带着侍卫在楼下等着，要不姑娘当面问。小的这就把他们喊上来！”收了别人的好处，总要给人家干活不是。 没一会儿，一个长相喜庆的婆子进来，“杨姑娘，给您问安！这是我家老爷奉上的赔礼，我家公子顽皮不知事，千万别跟他计较。” 婆子脸上的肉挤到一起，眼睛笑成缝，“本来老爷要亲自来，可惜那边有的忙，公子初次张罗此次盛会，有些施展不开。” “你们家老爷......我认识？” 三号区域那里，并未发生什么，若说不悦之处，不过是那个侍者的态度。 “你们家公子是那个白净侍者？那人眼高于顶，不过生了一张巧嘴。” 韩翠音印象深刻，主要还是那人武艺不弱。 “对对对，那就是我们家公子马宣康。这两样东西您收下，您在平连江的英姿，我们老爷佩服的紧......” 胖婆子说起话来就关不上话匣子，一直夸奖她。 韩翠音有些受不住，只能打断，“东西我收下了，让马老爷不要往心里去。” 这艘船上有人看清她的所作所为，以后还是要小心为妙。 这个世界，并不像她前世以为的那样，并不简单。 韩翠音客套两句，将人打发走。 桌上的两个盒子很精致，看出花了心思。 马有财这个名字她听说过，是南边的一个富商，生意做得不错。 在京城，他家的东西全是抢手货。 也不怪明霞郡主派人来这边采买，到了京城，确实抢不到。 这些敢出海的人，都有不同于寻常人的魄力。 前世，明霞郡主这次得来的珍珠项链最终被韩悦诗磨了去，给她做了嫁妆。 那串珍珠项链，让她出尽了风头，嫁入三皇子府当天，三皇子扔下一同进门的正妃和另一个侧妃，独独同她洞房。 那会儿她羡慕了许久。 入了韩府，并没有过上好日子。 一朵小小的珠花，她还要费上许多心思。 想起前世的悲催生活，韩翠音重重呼出一口气。 随手打开盒子，里面的东西让她这个在长生界见过不少美轮美奂首饰的人，都要惊叹一番。 “这个马有财啊！”韩翠音赶紧将东西丢到九孔玉莲蓬里面，“给我这么好看的首饰，我现在哪敢戴啊！” 如今也就洛靖谦送过来的这个莲蓬玉簪子她还能戴出去，这些，她说不出来路。 一条蓝凤凰璎珞，凤凰周身全是蓝宝石，下面是红色小珠子串成的流苏，非常耀眼。 另一个盒子里的是念珠，水绿色的一串，颜色剔透，见之生喜。 这两样赔礼，简直送到她的心坎上。 她此刻也明白了，为何前世马有财出海最赚钱。 这些材料都是海外的，加工出它们的人却是大叶朝的顶级工匠。 也怪不得马家到处搜罗匠人，这些首饰确实精美。 送礼送到人心坎上，马宣康对她的不屑，她也能放到一边不予计较。 她也爱美，在长生界没有机会戴首饰，重来一回，她总要享受一番。 现在她不禁盼着去京城，早点解决那边的事情，去了自己的地方，想怎么戴就怎么戴。 二楼的过道里，响起一阵脚步声，夹杂着王嬷嬷的笑声，特别刺耳。 “嬷嬷，收敛些。”锦衣无奈劝道。 “到了咱们住的地方，总算能敞开乐一乐，好锦衣，可别约束我了。”王嬷嬷得意非常。 两人进了王嬷嬷屋子，说起话来肆无忌惮。 隔壁就是韩翠音，这两人没想到她是听墙角的好手，仍旧说着。 “嬷嬷，你不觉得奇怪？那个侍者原先没有想着把东西卖给咱们，就想着让咱们和张嬷嬷抬一抬价，还是听到咱们是韩家人才同意的。” “那有什么，咱们大人和郡主，哪个是无名之辈。”王嬷嬷不以为意，反而劝道，“锦衣，你就是想的多！去年咱们郡主在马家那里买了许多首饰给大小姐和二小姐，花用了不少呢。咱们可是大主顾！” 明霞郡主娘家豪富，自己又生财有道，花起钱来从不缩手缩脚。 对两个嫡女，更是万分娇养，吃穿用度无一不精。 在马家买的那些首饰，被两个小姐戴出门交际，确实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咱们大小姐戴上那些首饰，不知招了多少公子的眼，三皇子也不例外。”王嬷嬷语带骄傲，“否则，佳萝郡主怎么会派人来这里。” 两位郡主不对付，在京城早不是秘密。 韩悦诗又压佳萝郡主女儿一头，佳萝郡主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陈王府打听清楚之后，就把张嬷嬷派来这里，就算抢不到，也要把价钱抬上去，恶心明霞郡主一把。 “嬷嬷，我怎么觉得那个侍者问了黑脸杨姑娘是不是韩家人，我们才得了便宜？”锦衣观察细致，没有错过侍者眼神变化。 “怎么可能！一个弃妇之女，从小养在乡野，怎么会与马家有关！” 王嬷嬷不信，可是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 马有财瞧着办了蠢事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我马有财白手起家有了这么大家业，怎么有你这么一个蠢儿！” “爹，我又怎么错了？”自从遇到那个黑姑娘，马宣康在这里被骂数次。 “杨姑娘与韩家人不对付，你瞧不出来吗？”马有财恨铁不成钢，“以后不要妄自作主，免得得罪人还不知。去，把最下面那层取一个盒子给张嬷嬷。” 遇到那个杨姑娘，就没有一件好事！ 马宣康捂着后脑勺，气冲冲走了。 第38章 夜访 王嬷嬷在房间同锦衣絮絮叨叨说了许久，韩翠音听了全程。 明霞郡主和佳萝郡主是死对头，两个主子手底下的奴仆关系更好不到哪里去。 主子们还注意面上，这些奴仆可不用顾忌脸面，私下里双方都你来我往斗了数次。 不过张嬷嬷人高马大，王嬷嬷吃了数次亏。 这次若不是有锦衣，吃亏的还是王嬷嬷。 韩翠音这会儿倒是对锦衣有了新的认识。 前世这个大丫鬟并没有太过分，只是冷冰冰不将她看在眼里罢了。 马家人因为她对韩家人优待，她心里有些不舒服，让明霞郡主捡了便宜，更是不郁。 她不高兴了，自然要将这口气出了。 马宣康先是不屑，后面又对韩家另眼相待，韩翠音想起就要吐血。 这不到了晚上，稻草人扔到床上，她又悄悄溜了出去，直奔马家在岸上的休息之处。 马家父子落脚之地还是三号区域那里。 马有财捶着老腰，“明日赶紧把这些东西处理完，这破地方我可住不下去了。” “爹，那岂是你想处理便能处理的？咱们这里的东西价钱高，哪有那么合适的买主。”马宣康在一旁擦着软剑，话中多有抱怨。 “行了，大不了明日都降一成。赶紧处理完回家，你娘还在家等着咱们呢！”马有财站起来走动几步，活动一下腰，“唉，总算舒服些。” “那咱们要亏不少啊！亏得这些钱，能把我师傅那里翻新了！不行，爹，你要累你去歇着，我守着。今天那两个嬷嬷不是有钱有势，明天派人去把她们引过来——“ “交给你？我马有财的名号不被你给坏了！你消停干活吧！之前的那串项链莫名其妙丢了，我这还有一副耳坠子呢。” 马有财可不敢交给这个儿子，像他师傅一样的剑疯子，五谷不分。 提起这些，马有财就想叹气。 这孩子当年差点保不住，要不是那个穷酸老道有办法，他们夫妻怎么舍得将几岁的孩童让人带走。 这是他唯一的孩子。 马宣康出生后，马有财出去谈生意受伤，伤在隐秘之处，再不会有子嗣。 半年前这孩子被师傅赶下山，除了练剑啥都不管。 马家那么大家业，总要有人继承。 马有财这才舍下老脸求了儿子的师傅修书一封，马宣康得了师命，这才乖乖听话。 就是这个抠搜劲儿，跟着他师傅学了十成十。 马家巨富，自然不差银子，每次送上山的银子有不少，就是不知道那老道怎么把孩子养成这样。 要不是他妻子以死相逼，这儿子更不会跟着出海。 “爹，还有副耳坠子，我怎么不知道？你千万别拿出来，不如给我师傅，让他琢磨琢磨，真有好处，他也落不下我！” 马宣康没有瞧出那串项链有什么奇特之处，但是能被两个先天境看重，总不是凡物。 马有财一脸嫌弃，“这东西就是祸根子，你师傅能保住？你们那个破师门，总共就那几个人，还是别掺和进来了。” “人少怎么了？”马宣康不服气，“我师傅也是先天境，可不比别人差！” “不比别人差又如何，他敢露头？”马有财考量许多，想要打消儿子的念头。 “谁？” 马宣康丢下抹布，直接冲了出来。 韩翠音故意弄出声响，将人引出来，试探一下。 剑光很快，交手的瞬间，马宣康这里已经挥剑十几下。 劈、挑、刺、砍，招招狠辣。 韩翠音白日里晒了许久阳光，功力恢复不少，招招接住，最后右手食指和中指发力，一堆粉末落地。 马宣康大骇，“你是何人，藏头露尾竟然敢将我的兵器毁了！” 眼见儿子要发疯，马有财赶紧出来阻止，“宣康，住手！爹以后再给你寻一把好的。杨姑娘，进来说话吧！” “杨姑娘？你是早上那个黑丫头！”马宣康惊住，明明早上他夺东西的时候这人没有反应，怎么会这么厉害！ 韩翠音不奇怪被人认出。 马有财走南闯北多年，眼力相当毒辣。 “姑娘身上似有平和之力，你出现，周围就舒服一些。” “原来如此，马老板观察细微，怪不得将生意做得如此大。” 韩翠音不吝吹捧。 她今天就是来占便宜的，说点好话，对她来说没有什么。 “杨姑娘，那两样东西，是否喜欢？”马有财猜不透她的心思，只能打探来意。 “本来今晚来此另有他事，可是刚才马老板说起的那个耳坠子，我现在倒是比较感兴趣。”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轻易露出形迹。 这次夜访，她想谈的是另外一件事情，不过这个耳坠子露出来，她倒是可以确定这些确实是清韵的东西。 “姑娘既然喜欢，就送给姑娘了。”马有财直接将那个盒子推过去，没有一丝不舍。 “爹~”马宣康喊了一声，想要阻止。 马有财不予理会，他都没有想过给皇宫那几个供奉换取富贵，更何况儿子的师傅。 这东西在手，本来就是烫手山芋。 这次给出去顺便换点有用的东西回来，何乐而不为。 “杨姑娘，我想在你这求个符，保佑我出海顺顺利利。” 马有财堆笑，一脸讨好之意。 马宣康第一次瞧见老爹这副不值钱的样子，前两天在那两个先天境跟前，也不见他如此谄媚啊。 父子俩心思各异，一个显在脸上，一个憋在心里。 “符，我没有！”韩翠音无视老狐狸的失望，继续说道，“不过有个东西你可能有用。” 一块发焦的木头凭空出来，父子俩一脸惊愕。 “这是传说中的万宝袋？”马宣康盯着韩翠音手中的荷包，双眼放光。 这个东西，师傅那里也有，那是师傅的宝贝。 “......” 韩翠音不过是借着这个荷包从玉莲蓬里取东西，这就是大叶朝普通的荷包，她用来装碎银子的。 “万宝袋可以放东西？” “是！” 马宣康态度大变，一脸火热，“姑娘可愿出手？若愿出手，断剑之仇我就不报了。” “你先别掺和！姑娘，这个木头有何用？”马有财急忙询问。 “这是我当日在平连江所用，自那护你的船只。”韩翠音并无遮掩，直接嘱咐，“还有，平连江一事不要对外宣扬。” “可以！”马有财不假思索，做出了决断。 “当日可有其他船只看到异象？”韩翠音不放心，又多问一句，“若有，马老板可否告知一二。” “杨姑娘放心，当日我们父子能看到，全是因为犬子师傅所赠千里目。那会儿正值晚上，其他船只不会发现异象。” 马有财说完，韩翠音松了一口气。 “姑娘所说异象，可是那些黑气？平连江确实不正常？怪不得那些先天境对平连江束手无策，只能任由船只失事。” “过往船只失事，不是长吉寨出手？”韩翠音追问一句。 “长吉寨只占少数，平连江有段非常凶险，莫名其妙出事，尤其是正午和子时最甚。” 韩翠音皱眉，“平连江确有不妥，两个先天境动手，似乎将江里什么东西放了出来。不过我处理了一些，应该能缓和。” 马有财又是千恩万谢。 “喏，给你吧！要不是去韩家带着不方便~” “便宜你了！” 韩翠音从空间里换了一个长生界凡人也能用的储物器具，丢给了马宣康。 马有财瞧见儿子不值钱的样子，知道那个荷包不是凡物，自然也很上道，“杨姑娘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第39章 谈妥 马有财直来直去，韩翠音也不藏着掖着。 “本来今晚过来想用那块木头，换取马老板两成分红——” “爹，快同意吧！”不等马有财表态，马宣康竟第一个跳出来，“这万宝袋里面有几件极品兵器，还有，你以后出海我跟你去，贵重东西放在这里，非常安全。” 马宣康拿着那个土黄色荷包，爱不释手。 这个万宝袋能装的东西可比他师傅那个要大上几十倍，怎么算都是他们占了便宜。 马有财将这个儿子推到一边，“起开，我来说，拿着东西一边玩去。” 他马有财虽爱钱，但是不喜欢占人便宜。 现在明显是他马家占了便宜。 别看杨姑娘势单力薄，他可不敢轻易得罪。 那些先天境还要些脸面，有宣康师傅在，不能拿马家怎么样。 可这个杨姑娘，古灵精怪的，稍不注意他们就进坑里了。 “杨姑娘现在缺钱，不如拿我马家四成利，以后若是这块木头不顶用了，杨姑娘再用别的东西代替，保我马家商船平安。” 马有财狠得下心，现在他一心结交韩翠音，这些利舍出去，眼睛眨也不眨。 “爹，你这次怎么这么大方？当初让你给我师傅两成利你都不肯。”马宣康在一旁听到后，也有些诧异。 “马少爷，荷包里还有些兵器，你瞧瞧喜不喜欢。” 韩翠音直接用这些东西堵嘴，想让他安静下来。 “好，我去瞧瞧！你们继续说，嘿嘿~”马宣康再迟钝也发现了不妥，不再捣乱。 “马老板，来之前我确实想从你身上抠一大块肉下来。就凭这块木头，你以后会平安许多。” 她说的是实话，她真打算用木头换钱，顺便封口。 可是马有财的态度，让她有些迟疑。 这人知道那串项链和这对耳坠子不同寻常首饰。 “多谢杨姑娘割爱！老马也不能让杨姑娘吃亏，以后四成利——” “不用！马老板，你可知道那串项链和耳坠的来历？”韩翠音打断，黢黑的脸也瞧不出她感情变化。 马有财暗自琢磨，他家宣康都没瞧出两件东西的名堂，杨姑娘似乎知道。 “这个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这次我们出海，到的是一个海上小岛。那座岛上，大叶朝这边无人发现，我们是常客。这两件首饰就在一个小摊子上发现的，就是添头。” “确实，我之前也差点看走眼，这里面另有玄机。” 这些东西是清韵所制，那些人抢去也没有用。 想要这些首饰发挥作用，只能她来启动。 这些小心思，也是清韵闲着无聊想出来的，本来是用来打发时间。 到了这边，反倒是可能成全她。 韩翠音现在也不纠结了，好东西就是要用，这边已经没人能管她，别人不会用那些大道理来约束于她。 “马老板下次出海是什么时候？” 听别人说，不如去当地实际查看一下。 总能有线索。 这些东西都是清韵保管着，她现在已经有了某个怀疑，还需要去那边求证一下。 清韵是合欢宗少宗主，谋生的本事不比她差。 韩翠音现在倒是不担心清韵的安全问题，她就怕这人到了这里荤素不忌，把自己玩完。 若是清韵拿出这些东西来交换，她倒不担心。 这些首饰只有日焱能激发功用，其他手段都不成。 “下次出海最快也要明年，不过我们那边有工匠在，杨姑娘若是需要，我这边可以帮忙。” 马有财不精明，也混不到现在这份家业。 他在那边就发现首饰不同寻常，找到卖他的摊主，也只从那人口中得知这些首饰的功效。 延年益寿，美容养颜。 马有财当初没有当真。 前天他也只是把那条项链当噱头卖，反正也是白来的。 谁知道会惹出这么大事情来。 那个莫国师，只是摆弄几下，项链便发生了变化。 马有财才知道，那个摊主也看走眼了。 项链和耳坠绝对是宝贝。 “我想让你帮忙寻找这套首饰主人的下落，若是没有，你们再留意一串同材质的佛珠以及一只凤尾流苏簪子，若是都能找到，我另有答谢。” 韩翠音脸不红心不跳，大饼画的又圆又大。 “可以！过几日便让我这不成器的儿子出趟海，他脑子不太灵光，武艺还不错，总能为姑娘出一分力。” 两人就这样谈妥，马宣康才反应过来，他老爹又把他丢海上去了。 “哦~若是马少爷亲去，我再送他一些保命的东西，马老板不用担心他的安全。”韩翠音也不是昔日只想着美衣首饰的闺中女，长生界的淬炼，早让她摸透人心。 对于马家的示好，她欣然接受。 马宣康在一旁瞅着两人你来我往就把他的去处安排好，也只能无奈点头。 谁让拿人手短呢！ 他也没吃亏。 这个宝贝他要带回山上，一定羡煞他们。 韩翠音又取出一柄黑黢黢的木剑，“马少爷，这把木剑赠予你。” 马宣康面露古怪，木剑和韩翠音的脸色如出一辙。 木剑外观不好看，剑柄那里还刻着一朵莲花，给它添了几分可爱。 “马少爷用内力试试，自会发现其中奥妙。” 这把木剑是她闲来无事用日焱雕琢，月华淬炼，不比法宝差，更遑论这里的神兵利器。 马宣康随意一挥，门没了，地上还有一道裂缝。 “你这败家子儿，不能去空旷地方试？”马有财追着他又是一顿打。 等父子闹够，韩翠音同他们交换了联络方式，这才回去。 马宣康瞅了一眼纸上地址，“平安巷？这个杨姑娘还真有成算。” “那是自然！你以为她能在先天境跟前装傻装笨而不被发现，这能是一般人？还好咱们与她是盟友！回家待几天陪陪你娘，你就去那个岛上寻人寻物吧！” 马有财几句话，决定了马宣康的去向。 “爹，你怎么还把那天发生的事情说了？莫国师不是不让宣扬吗？”马宣康小心收起木剑，“杨姑娘又没问。” “宣康，老子今天再教你一个乖！莫国师都九十岁高龄了，韩翠音才多大，现在能交好我们马家以后几十年都不会倒。你小子办好事情就回来给老子传宗接代开枝散叶，不然这偌大家业，传给谁呀！” 马有财又转到娶妻生子上面，马宣康无奈，只得将话题往韩翠音身上引，“爹，你就这么确定杨姑娘比莫国师厉害？” “藏拙的人啊，心有利器，所向披靡。你就瞧着吧，韩家早晚会后悔！” 马有财说完，躺下，“给我摇着扇子，我给你讲讲这里面的事情......” 父子夜话至鸡鸣，才堪堪躺下补觉。 而韩翠音回去后，心中却不那么平静。 “要是清韵也来了，倒是好事。” 第40章 关城门 常乐郡恢复以前的热闹，街上人来人往。 几日过后，人潮散去。 韩翠音自那晚从马家那里知道那条项链被透明珠子夺走，便有些担忧。 当日长吉寨，莫长道与涟垚两败俱伤，她可是亲眼瞧见涟垚那个魔头变成一颗透明珠子。 莫长道似乎没有发现这一情况。 那天莫长道与徐天云去追透明珠子，想来就是涟垚。 她思索了几日，大叶朝这么大，涟垚为何会来到常乐郡，也有所猜测。 涟垚那日用了障眼法附在了莫长道衣服上，瞧见那串项链，才暴露出来。 “该不会跟着高家人离开了吧？” 她有日焱，一般邪物不敢招惹她。 韩翠音思及此，不由有些担忧高家人。 这三世加起来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仆人，可别中途没了。 “杨姑娘，收拾一下，咱们下午启程回京。” 这几日太热，韩松选了日头不强的时候赶路。 高家的事情发生之后，韩翠音得知韩松的选择，心中一直膈应。 这几天她出门，都是自己一人出去闲逛。 那个莲蓬簪子，她已经戴在头上。 还是大妮眼尖，时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恰好让她过了明路。 更坑了韩臻一把，让王嬷嬷那边知道他私下给了五十两银子，这么一笔“巨款”，明霞郡主知道后鼻子都要气歪了吧。 韩松之后一直不对，找了个机会告诉她，大人给的银子不能对外说。 韩翠音只是敷衍点头，并没有答应。 这五十两银子，回了京城恐怕要被人笑死。 住在有客来的人，有许多是大户人家的管事，在主子跟前都是得脸的红人。 有这些人帮着宣扬，她去了韩家，明面上韩臻夫妻也不敢克扣她。 京中人都知道韩臻夫妻恩爱非常，明霞郡主有孕的时候还抬了几房妾室给韩臻。 众人都称赞徐王府教女有方，徐家的姑娘非常抢手，及笄之后，就能嫁入高门。 徐明霞表面功夫做得极好。 到时要将这人的面皮揭下来，恐怕并不容易。 这次韩臻被人私底下嘲笑，也是她见机行事。 前世可没有什么五十两银子的事情。 送上门来的机会，不用白不用。 韩臻也不是慈父。 想借着她得好处，也要看她同意不同意。 这支玉簪子的来历，韩翠音没有提及洛靖谦，只说是五十两银子捡漏所得。 如今过了明路，这几日，她把玉莲蓬明晃晃地戴在头上，特意在王嬷嬷和大妮身边转了几圈。 主子能命令仆人，惯用的仆人自然也能影响主子。 这两人一个是老夫人身边的红人，一个是明霞郡主身边的老仆，她们回去后，免不了嚼舌根。 老夫人不止韩臻一个儿子，还有两个儿子也在京城呢。 “正好让他们狗咬狗！” 韩臻那两个兄弟，可不是省油的灯。 只要老夫人在一天，韩臻这里就要养活那俩兄弟的一大家子。 这五十两银子，能扯出不少事情呢。 太过分了，明霞郡主那边也要生厌，她有嫡子呢。 一直贴补二房三房，她也会不耐烦。 韩翠音将这些人的心思梳理一遍，回到京城后，她有自信吃亏的不是她。 就在她还在畅想回京之后的美好生活时，楼下传来骚动。 “怎么又关了城门？要关多久？我们今日就准备回京，怎么这么突然？” “就是，发生了何事？我们多停在这里一天，回京就要晚一天，主子岂不是要多等一天！” ...... 楼下声音嘈杂，有人嗓门很大，韩翠音倒听出个所以然。 暂代郡守的那位大人，突然间关闭城门，引起了民愤。 不过，作主的未必是他，四皇子还在这里呢。 “杨姑娘，莫老他们回来了，还要在城中检查一遍才能放行，今日恐怕走不了了。一会儿你就在屋中，有人送饭，不要到处走动。” 韩松在外面嘱咐了两句，匆匆下楼。 莫长道又回来了，说明他追出去之后也没有找到涟垚。 这个魔头，藏哪去了？ 长生界的时候，涟垚是他们一齐出手才困住的。 在这里，这些先天境不一定拿他有办法。 韩翠音想到这里，浑身一寒，她的功德可要藏好了，这次总不能又为大义去赴死。 没有碾压的实力之前，她就做个普通人好了。 做好决定，万事不管自在随心。 闲着无聊，不能敲木鱼，她让小二帮着找几本话本子，正好用来打发时间。 前世的时候，她眼馋韩绫稚的话本许久，可惜求了几次都没能借来。 去了长生界，成了师傅的俗家弟子，更不敢看那些东西，只在佛池莲海听师傅讲经开悟。 小二动作很麻利，他们旁边就有书斋，选了几本就送来。 韩翠音将银钱给他，又塞了几个铜板，“你们消息灵通，可知什么时候开城门？” “据说是三日后，城中人要全部在莫国师那里过一遍才成。姑娘还是安心待着，不要到处走动，城中还有点乱呢。听说出来一个大魔头，莫国师都不是对手。那个魔头会分散成黑点，神通广大......” 小二自从知道高家安全无虞之后，对着韩翠音喜笑颜开，什么话都说。 “你跟高小兰什么关系？”韩翠音突然来了一句，“你该不会是她那年底就要成亲的未来夫婿吧？” “小的哪有那福分！”小二低头，“小的之前来这里讨生活，差点饿死，是高姑娘给了一个馒头和十个铜板，才有了小的今天。” 原来是救命之恩。 韩翠音心里有了底，“高小兰的未婚夫婿是谁？若是知道，我要见一见。” “别提了！高姑娘的婆家在她去当绣娘之后，就解除了婚约，上个月才娶了新人入门。” “这......也好，旧的不去新的怎么来。” 这么看来，高家人在这里已经没了牵挂，倒是可以放心用着。 一连三日，韩翠音都窝在房中看话本，任由外面嘈杂，心不动我不动。 直到这天傍晚，他们有客来客栈的人才去了常乐郡那个比较宽阔的长街。 “杨姑娘！”洛靖谦坐在竹制轮椅上，由青山推着，姗姗来迟。 “几日不见，公子腿怎么瘸了，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遭了报应！” “你怎么说话的！”一把长刀抵在韩翠音脖子处，寒光凛冽。 “青山，住手！”洛靖谦将青山的手挪开，“杨姑娘就是嘴巴毒了些，心还是好的！” 韩翠音气不打一处来，“你爽约还不让人说么！公子真是好大的威风。” 说完，她扭头便走。 青山难得情绪波动，“这个黑丫头，对你不敬你还——” “她不同！” 第41章 无功而返 晚霞灿烂，常乐郡最宽的长街铺上了浅红色。 “世子，你......这个杨姑娘是不是对你用了什么手段？这都不像你了。”青山迅速捉住洛靖谦的手，给他把脉，“没有中毒啊！她能拿捏住你，真是稀奇。” “好了，她跟别人不同，”洛靖谦回头嘱咐了一句，“下次别动手，你不一定......你是我的侍卫，别轻易动手。不然，那些人知道你的底细不出手了，我怎么揪出他们？” 他这种身份，动手就是生死之战，否则，谁敢轻易针对他。 外祖母是景和大长公主，外祖父是耿家子，母亲是有封地的郡主，父亲是定国公。 洛靖谦对天然的身份，非常自信。 还有暗处他隐世的师门，刺杀他，要付出巨大代价。 只要他还活着，那些人总要掂量一下。 平连山脉遇险，要不是韩翠音，那次他直接就没了。 他的面具在打斗中不慎遗失，侍卫也没了性命。 那会儿晒到阳光，他服下最后一粒药丸，顺便威胁了韩翠音救他，否则他身份带来的各种权势，都是烟云。 “杨姑娘只是有些贪财，并无大毛病。” 洛靖谦又给她说了几句好话，青山只能无奈答应。 贪财还不是大毛病，他这个师弟真是不知道中了黑丫头什么邪！ “你闭关十个月回京，师傅不放心你才让我们兄弟跟着。世俗这些我们确实不怎么懂，以后动手会克制，不会对手无寸铁的姑娘出手。” 手无寸铁？ 洛靖谦听到这四个字，不知道说什么好。 真动起手来，还不一定谁胜呢。 这个师兄，远离世俗，从小在山上长大，竟然没发现人家姑娘已经蓄势，再进一步，拳头就会打到他的心口处。 洛靖谦不再作声，木质轮椅行走在青石街道上，吱哟作响。 刚才韩家人就看到韩翠音同洛靖谦说话，等她到了跟前，王嬷嬷推了一下大妮。 大妮走上前来，也不管韩翠音是否愿意听，叭叭叭一顿说： “杨姑娘，我们都出来这么久了，只有你三催四请磨蹭这老半天才来。 莫国师那边说了，要一起之人齐了才可以检查。 明日就要离开了，你没什么东西收拾，我们这边给主子采买的东西还要收拾不少呢！ 还有闲心跟外男说笑，回京后老太太要是知道了，佛堂是免不了的......” “聒噪！哪来的狗汪汪叫！”韩翠音抠了一下耳朵，望着韩松，“这里韩大叔最有话语权，他都没说话，你一个洗脚婢蹦跶什么。”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钻进大妮的耳朵里。 “洗脚婢又如何！得老太太喜欢，你一个弃妇之女也得讨好着。”大妮说完，就被锦衣拽住。 “好了，别说了！有功夫拌嘴不如想想有什么疏漏，采买的东西有没有买齐，咱们明日一早就要离开，晚上回去都给我收拾利落点。” 韩松发话了，韩家这边安静不少，都等着莫国师检查。 韩翠音乐得清静，踮起脚尖看热闹。 检查很简单，莫长道和徐天云这两位先天境旁边各立了一个一人高长方形框架，只要从那里走一下就行。 她在眼睛上一抹，目不转睛盯着他们是如何操作的。 连续过了十人，韩翠音心中有数了。 “喂，大妮儿，我们换一下！”韩翠音拍了一下大妮的右肩，眼睛骨碌一转，“我肚子疼，赶紧的。” “该！这就是你嘴毒的报应，憋着呗。”大妮捂嘴笑了两声，头迅速扭了回去，不看韩翠音。 过人的速度很快，很快就到了韩家这边。 其他人都没问题，大妮和另一个丫鬟并行而过时，她这边却出了问题。 徐天云那边的架子红光一闪，他随即大笑，“看来还是我这边得了眷顾，莫兄，我就先走一步了！哈哈哈~” 大妮还没有反应过来，肩膀一疼，就被拎走了。 “嬷嬷救命啊~” 剩下的韩家人，面色凝重。 韩松心下一紧，上前一步，“莫国师，不知道刚才韩府那个丫鬟被捉到哪去了？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莫急，只要天云那边查验清楚，若是无辜，自然会将她放回来！那个丫鬟要是有问题，你们大人......恐怕讨不得好。” 莫长道前段时间刚有所突破，对那串项链的下落并不是很在意，他主要是关心那个珠子。 当日那个珠子掠起项链就跑，随即就失了踪影。 他们两个先天境，横渡平连江域，也没有发现珠子的下落。 还是徐天云建议折返回来，没准那个珠子之前用的就是障眼法，或许又回了常乐郡。 莫长道心知不可能，那个珠子就是涟垚所化，他受了重伤，不会再朝常乐郡而来。 徐天云那边，还是太觊觎那串项链了。 他也不想想，那串项链可能只归他所有吗，想独吞就是痴心妄想。 徐家想再出一个先天境，也是做梦。 现在不同几十年前，各种势力错综复杂，好处岂是那么容易得的。 徐天云所在的徐府同徐王府，同气连枝。 这件事情，一个丫鬟而已，有明霞郡主在，影响不到韩府什么。 韩松一点就通，不再纠结，心中已经打好腹稿，回去就得给京中传信儿。 韩翠音毫无疑问通过，没有任何异常。 她抬头瞄了一眼大妮消失的方向，眉心纠结。 刚才她也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没想过伤人性命。 大妮前世也挺惨，摊了王嬷嬷这么一个婆婆，没少受磋磨。 王嬷嬷的儿子在仆人里面算是有本事的，可惜喜欢动手，大妮身上看不见的地方，就没有一处好的。 这些也是她听墙角听来的，不知真假。 回去之后，韩翠音躺在床上，试图将前世所知的消息汇拢在一处。 这个徐天云，她前世并没有见过，莫长道的名号，也只在书房那里听墙角的时候听说过。 可惜前世不上心，知道的不多。 同她一样辗转反侧的还有韩松。 刚回来他就用飞鸽传书将大妮的事情传了回去。 第二日他们要赶路，大妮回来了。 表面上似无不妥，灵魂深处的恐惧却从眼神中透了出来。 大妮见了韩翠音，赶紧避了过去，不敢再招惹。 “出发！” 他们陆路回京，韩翠音独坐一辆马车，路上她就靠着几本话本子度日。 京城韩府，现在却与往日不同。 韩臻今晚要回正院，正院里的人个个喜气洋洋。 明霞郡主都和善几分，“今晚不要出了差错，老爷肯回来就寝，想来是原谅了我。” “夫妻哪有隔夜仇，床头打架床尾和，大人那里翻篇了，郡主也要放宽心才是。” 一个嬷嬷从旁劝道。 “嗯！听说老爷给了那人五十两银子，这笔账肯定要算在那人身上，跟老爷何干......” 明霞郡主高兴，说起话来也比往日柔和几分。 第42章 识破 京城韩府。 正院灯火通明。 明霞郡主换上新作的衣衫，戴上新买的首饰，在桂花灯下面，端庄柔美。 远处，一个修长如青松的身影渐行渐近，从朦胧到清晰。 明霞郡主脸上难掩笑意，下了台阶前去迎接，“夫君，你回来了！” “夏夜蚊虫多，怎么不在屋中等？”韩臻顺势将她的手牵住，夫妻二人携手回房。 两人冷战将近十个月，这是韩臻第一次踏入正院。 正院的下人行色匆匆却乱中有序，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夫人准备的很丰盛，用心了！先坐下吃饭吧。” 韩臻不过而立之年，还未蓄须。 眼前人皮肤白净，一双眼睛微微上挑，偏偏看过来的时候，能从里面感受到无限情意。 这么多年，明霞郡主一如初见，整个人有些愣神。 “夫人？”韩臻见她没有动作，微微一笑，“先坐下用饭，去把悦诗和绫致也叫过来，咱们一家子好久没有一起用饭了。” 他们的嫡子在国子监读书，晚上并不回来居住。 “倒是我考虑的不周到了，去，让两位姑娘过来。” 明霞郡主长相明媚，和韩臻坐在一起，没了往日的凌厉，全是温柔小意。 就算如此，正院的下人们也不敢松懈，生怕当差出错，夫人以后借个由头将他们发落出去。 酸甜味道扑鼻，韩臻脸上笑意更浓了几分，“许久没吃到家乡的糖醋鱼，还是夫人贴心。” 明霞郡主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一下，瞧着端菜的侍女，有了几分冷意。 不过她迅速调整好，没人发现。 那个侍女后来被打发去洗衣房，也不知道原因。 “夫君喜欢就好！”明霞挤出一丝笑意。 这道菜是颜氏女最拿手的菜，自她嫁进来之后，餐桌上从未有过这道糖醋鱼。 瞧见这道菜，她又想起韩臻与颜舜华携手而来的画面。 当年谁见了他们，不得赞一声好一对璧人！ “爹，娘，我们来了！”韩绫稚风风火火跑进来，抓起筷子就夹向桌子正中的糖醋鱼，“这是常兴郡的做法，非常好吃，我喜欢！” 韩绫稚长相随明霞郡主，明艳大方。 就是有些不重规矩，明霞郡主这边板了数次也没将人调教回来，干脆不管了，任由她去了。 往常倒不觉得有什么，今日却让明霞郡主觉得刺眼。 “长辈还未动筷，你倒先下手了，还有没有规矩？上次禁足没够，还想再来一次不成！” 刚刚那丝不甘和不忿，恰好韩绫稚撞了上来，让她有处可发。 “娘，你就是偏心姐姐，不过是看她没到就看不得我先动筷。上次中秋节她在宫里给家里闯这么大祸，你轻拿轻放还安慰她。莫非只有她是你亲生的，我是捡来的？” 韩绫稚咬着筷子，眼中有了泪意。 “绫稚饿了，先吃也无妨。夫人，别气了，一家人就要高高兴兴的。” 韩臻用眼神安抚住韩绫稚，又开始哄徐明霞。 韩悦诗进来，就瞧见气氛不太对，连忙化身解语花，“娘，有爹陪你是不是就忘了我们姐妹，在你心中爹才是最重要的。但凡爹不高兴，我们姐妹也别想在你这得好。爹，女儿可是羡慕得紧......” 几句话就把明霞郡主素日的情意以及背后的付出说了出来，韩臻脸上多了几分愧疚。 韩绫稚甩下筷子，“我吃饱了，你们一家子慢用吧！” 说完，带着自己的两个大丫鬟便离开了正院。 “这孩子，自从从常兴郡回来，脾气阴晴不定，不知道怎么成了这样！” 明霞郡主抚额抱怨，“都怪我！颜家村就是个晦气的地方，我要是知道她偷偷跑去那边给我们找好药材，非得阻止她不可。” 提起颜家村，韩臻眼中也没了神采。 韩悦诗在一旁瞧得分明，赶紧拽了下明霞郡主，“娘，知道的自然理解你为爹鸣不平，不知道的就要以为你容不得那位妹妹。外人不清楚，我可是瞧见了。你这边给新妹妹布置的院子吗，我和绫稚瞧见了都眼馋呢。” “这是我欠她们母女的，不是应该的。还有你们姐妹，等翠音来了，要让着她一些。她从小长在颜家那些人身边，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 明霞郡主抹着眼泪，“夫君也太小气，才给五十两银子，她一个小姑娘初见那么多钱，不知道怎么挥霍呢。” 母女两个几番话便将明霞郡主温柔大度的形象给立住了，韩臻更加愧疚。 趁此机会，韩悦诗也急忙认错： “爹，中秋节的时候是我不对，我不该存了攀附三皇子的心思。咱们韩家不站队，是女儿的错......” “不，是爹想左了。徐王府和徐府打断骨头连着筋，就算咱们不站队，别人也把我归到三皇子那里。 爹本来想让你嫁入定国公府，世子身体不佳，正好你嫁过去生个儿子，世子去了，你们母子日子过得也不错。 现在爹改了主意，能入三皇子府也好，绑定更加深，咱们韩府也能得个从龙之功。” 韩臻现在巴不得能跟三皇子扯上关系，到时候徐天云那边也不至于因个丫鬟迁怒到韩家。 外面有人传话，“夫人，赵嬷嬷来了，说是......说是来端糖醋鱼。” 赵嬷嬷是韩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这人将乡下老太太哄得晕头转向，半年前把闺女给了韩臻做通房，前些日子她闺女有孕，韩臻将那个通房抬为妾室。 “夫人，赵姨娘那边就好老爷这道家乡菜，刚才端错了。” 赵嬷嬷大大方方进来，行了礼，便讨要放在桌子正中间的那道鱼。 “端走吧！”韩臻摆了摆手，“我过两日去看她，让她好好养胎，不用每日请安了。” 韩悦诗给了明霞郡主一个眼色，“爹，我吃饱了，不打扰你和娘说话了。” 她与赵嬷嬷前后脚离开，随即快走了几步，拦下赵嬷嬷，她的眼睛瞥了一下盘子中的糖醋鱼， “赵嬷嬷，给赵姨娘捎个话儿，好好养胎为肚中孩儿积福，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前面那位夫人已经是过去式了。 耍这些手段，以为这样就能影响我爹娘的感情？就算他们两人生了隔阂，姨娘终究是姨娘，庶子终究是庶子。 我弟弟可在国子监读书，不是纨绔子弟，你们那些打算，趁早省省心吧。” 府中并无庶子，赵姨娘这胎若是个公子，就要抱到老夫人那里养着。 这件事情，府中并无几人知道。 韩悦诗知道，也纯粹是因为她的来历。 “鱼都凉了，快给赵姨娘端过去吧！省得缺了这口吃的，再动了胎气。” 说完这些，徒留赵嬷嬷在原地生气。 这件事轻易就让人识破，赵嬷嬷也没了再争的心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就那么回了赵姨娘的院子。 韩悦诗带人走远，身旁的丫鬟劝了两句，“姑娘，你一时爽快了，赵姨娘那边生气了去老夫人那里告状，吃亏的还是你啊！佛堂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她不敢！颜氏女可是老夫人心头一根刺，她若是聪明，不会提。” 正院门口发生的事情，早有人禀告了明霞郡主那边。 韩悦诗刚才就没打算藏着掖着。 “夫人，不如我们说说话在歇息？”韩臻不容拒绝，牵着明霞郡主的手来到花厅这里，“悦诗不入皇室，有些可惜。” 第43章 夜话 “宫中徐美人生的女儿，三皇子地位在徐家很稳。” 韩臻说完韩悦诗紧接着就提了徐家，这番转变跨度有些大。 明霞郡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脸懵，“......” “夫人？” “夫君，徐美人生了女儿也是好事，徐妃娘娘有三皇子，徐家有一个皇子就不错。多了呀，支持的人也会分薄。” 十几年前，徐家女儿入宫为妃，后来又送了一个小徐氏进宫给徐妃固宠。 三皇子一直是香饽饽，他的背后有先天境。 就凭这一点，就比其他皇子要强几分。 四皇子母家镇国公府，也要给徐家几分面子。 立谁为太子，已经有了分歧。 韩臻明面上是皇帝心腹，暂时不想站队。 这些年，明霞郡主回娘家，并没有跟徐府走动。 “明霞，这些年委屈你了。都怪我，只想着办好皇上交代下来的差事，陪你的时间却越来越少，过几日休沐，我们一起回徐王府。” 月亮爬上梢头，韩臻与明霞郡主一同站在门口赏月。 夫妻二人鲜少有如此安静的时光。 “夫君，当日悦诗故意落水引得三皇子相救，其实，徐妃早就传了信儿，不会让悦诗入府。不然，你以为以悦诗的性子，为何没有闹腾。” 明霞郡主头靠在韩臻肩上，“三皇子，恐怕并非良配。婆媳关系，自来是重中之重。像京城大户人家嫁女，有那疼惜女儿的，都要打听清楚婆婆秉性，婆家人是否好相处。” “这么看来，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 韩臻语气心疼，抬头，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 明霞郡主不疑有他，“夫君是为大妮的事情发愁？” 不过片刻温存，她便改了主意。 “原本我不想同徐府走动，就是怕被他们绑上船，到时候想下还下不来。更怕影响你在皇上心中的印象，阻了你入阁之路。” “得此贤娘子，此生无憾了。” 明霞郡主信以为真，赶紧低头，“夫君还生我气吗？当日去将姐姐接回京城，也是为了翠音。姐姐出事，我心有愧疚，定要好好补偿翠音。” 韩臻一怔，“那都是过去了，她......她只是翠音的娘而已。这么多年，你也该把我喜欢的糖醋鱼搬桌上来，都已放下，不用介怀。” 赵姨娘今日整了这么一出，倒是帮了明霞郡主母女。 韩臻这里，总有几分动容。 “徐天云是先天境，他说大妮有问题，恐怕不会出错。现在是逼我趟那摊浑水啊！” 明霞郡主从他怀中出来，四目相对，“放心吧！我明日回徐王府，让我父王去探一探，或许没有到那一步。” 徐天云的性格她知道，夫君有些杯弓蛇影了。 这人向来信奉拳头为大，并不喜欢弯弯绕绕。 若是在京城，他将韩家丫鬟带回去审问或许有诈，他独自一人，恐怕不会想那么长远。 明霞郡主了解徐家人，她所料不错，徐天云这边确实没想将韩家如何，他此刻正与莫长道说话。 “莫兄，依你之见，是何人捣乱？” 徐天云在莫长道房间，哭丧着脸，有些无奈。 这次是他入了先天境，头一次无功而返。 昨日又被人戏耍，抓了个没用的丫鬟回去，浪费了功力还没得到有用的消息。 “我当日和那个涟垚两败俱伤，还浪费了师门给的符篆，比你更亏。那人功法诡异，我以为将他打散了，没想到又变成了透明珠子。一时不察，让他沾到我身上。” 这件事情早晚能查出来，他不如坦荡一些，将那日的情形说出来，反而不惹人怀疑。 “原来如此！”徐天云望着莫长道，“莫兄都没将人制住，以后想要解决他，并不容易。” 到了此刻，他这边也息了和莫长道较劲儿的心思，双方合作才是正理。 “常乐郡那日乘船离开的人不少，咱们几乎将所有人都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平连江域也被他们二人检查一番，除了一些不知名的黑气变浓了，并未发现不妥。 “莫兄，平连江的黑气，该不会是你们那日相斗的时候~” 莫长道懂他未尽之意，“平连江确实有诡异之处，现在时机未到，不能碰触。我有预感，我们先天境若是再不管不顾交手，恐怕会被灭杀。” “被谁？” 徐天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才有此一问。 “天道！”莫长道指天，讳莫如深。 “等人集齐了，我们可以去平连江域试试。”徐天云也变了脸色，“平连江的秘密，不是你我二人能探测的，还是从长计议吧！” 他们几个先天境受皇上所托，一直探查商船失踪的原因。 长吉寨这边只是其中不足为道的原因，商船失踪，另有乾坤。 两人边说边饮酒，没一会儿便说起其他。 韩翠音悄悄从房顶离开，并未惊动屋中二人。 “这个珠子该不会跟着高家人吧，希望不要这么巧。” 她在高家所在的房间里，做了布置，不会引人注意他们。 就算是先天境来了，只要他们不出房间门，先天境强者也拿他们没办法。 韩翠音回了客栈，路过大妮房间的时候，就听到她和王嬷嬷说话。 “嬷嬷，你真的不让我进门？我被徐前辈抓走，并未发生什么。” 大妮还在试图挽回。 王嬷嬷是明霞郡主跟前红人，虽是奴仆，可日子不比韩家二老爷三老爷差。 府中许多丫鬟想要给她做儿媳妇儿，就连她儿子的脾气都能包容。 得了这门亲事，大妮尾巴都要翘上天，没想到王嬷嬷竟然要毁亲。 “并未发生什么，你这一身伤咋来的？别废话，信物交换回来，我们再无干系。“ 韩翠音赶忙一躲，避开王嬷嬷。 等人回房后，她才溜进大妮的房间。 大妮见了她出现，瑟瑟发抖，“杨姑娘，奴婢再也不敢了！” “哦？看来你知道为何被人抓去，倒也聪明。”韩翠音上前一步，大妮已经抖成筛子。 “想要我放过你也可以，你以后就是我的眼线。果然一身好皮子，姓徐的要了你倒也不稀奇。” 韩翠音在长生界见惯了清韵身上的痕迹，大妮这样能瞒过王嬷嬷却瞒不过她。 大妮猛地抬头，惊骇后退，“你......你怎么知道？你想如何？” 王嬷嬷的怀疑她还能应对过去，在韩翠音跟前，她完全不敢造次。 “不是说了，你在老太太身边给我当眼线。你在徐天云身边，也要给我当眼线。你为我办事，自然不会亏待你。喏，用了它，你的肌肤只会更好更吸引人。” 韩翠音丢给她一个瓷瓶，里面有外伤药。 “啧啧，没想到徐天云......还挺有趣。” 大妮脸色爆红，低下头不敢作声。 韩翠音趁她不注意，右手食指在她额头一点，一道白光进入大妮头部。 “你对我做了什么？”大妮捂住头，连连后退。 “不要想着背叛，也不要骂我，轻则扇耳光——” 不等韩翠音说完，大妮扇了自己两耳光。 “都说了不要骂我！” 又是一道耳光响起，大妮的右脸颊迅速肿了起来。 “呵呵~” 韩翠音扬长而去，大妮瞧着她眼睛冒火，又是一耳光响起。 第44章 回京 韩翠音心情大好。 她之前差点看走眼，这个大妮是个宝贝，以后要好好发挥她的作用才是，用好了没准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回到房间，韩翠音迅速朝着房顶击出一掌，“竟敢躲在本姑娘的房间，真是不想有来世了！” 腰间的小黄球出现在她手中，直接朝着那团灰雾打去。 “姑娘饶命！”灰雾渐渐显为人形，“我是李二米。” 韩翠音这才收回木鱼，没有将灰雾打得魂飞魄散。 李二米的结局，她始料未及。 当日让他说出卢城背地里干的那些坏事，没想到害了他。 “罢了，你也是可怜人，助你一程吧！” 做了恶事的人，没有机会轮回成人，除非先在地下还完债受了那些酷刑才能一世世积累消了那些恶业。 “不，姑娘且慢！姑娘我有一事相求，可否换成姑娘相助？” 李二米放弃了捷径，求韩翠音相帮。 “好，你因我而亡，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说吧！” 韩翠音想了结这段因果，只要不过分，她自然要满足这人的请求。 “姑娘，我和姐姐李柔相依为命，大约九个月前我姐姐被卢城那个恶人看中，不顾我姐姐已有婚约，强行将人抢走——” “这些不用再提，我已知晓，说你的请求。”韩翠音直来直往，不想再重复聆听别人的人生。 李柔生的貌美，她已知晓。 不过貌美的姑娘生在权贵之间，前程自不必说，若是不幸运生在普通人家，那就是悲剧。 李柔就是例子。 李二米说出请求，韩翠音直接答应，随后便将灰雾送走，送去他该去的地方。 不过是收一个丫鬟，对她来说并不过分。 到了京城，卢城那边具体处罚，家人怎么安置，自有章程。 这种妾室可以随意买卖，她这边将人买回来就行。 这桩小事，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今晚要不是她无意听到大妮和王嬷嬷的谈话，她也不会注意到大妮的体质。 “清韵，没想到你一直苦寻的徒儿，竟被我找到了。” 韩翠音想着大妮的事情，随后便睡了过去。 翌日。 天还未大亮，她的房门就被敲响。 “杨姑娘，要回京了，韩管事说咱们要趁着太阳不大的时候赶路——” 锦衣还要敲门，结果门从里面打开，一张黑脸一个鸡窝头吓了她一跳。 “杨姑娘，你这脸怎么瞧着又黑了？” 锦衣说完，赶紧移开视线。 韩翠音昨夜睡得晚，起床气很重，完全没看锦衣一眼，直接使唤她，“进来给我梳头！” “杨姑娘，奴婢不是梳头婢，还是让大妮来吧！” 锦衣眼皮垂着，只盯着地面瞧。 “呦，韩家规矩真大，丫鬟都这么大谱，也不知道明霞郡主——” 韩翠音声音很大，传到一楼，已经有人窃窃私语。 今日开城门，这些人都要早起回京，现在都在一楼吃早饭。 两人的拉扯也传到了下面，一个个停了筷子，歪着脖子，就等着继续听韩府的趣事。 “锦衣姑娘，杨姑娘这里还需要你帮忙，你就......忍一忍。” 韩管事听到她们二人吵嘴，急忙出来安抚。 锦衣一咬牙，“知道了！” 王嬷嬷和大妮不想搭理韩翠音，偏偏她脑袋一抽才来喊这个黑脸丫头。 没想到，这黑丫头还真敢让她做伺候人的活儿。 锦衣的身份特殊，她相当于明霞郡主的侍卫，那些伺候人的活儿，她是不做的。 府中两个嫡小姐见了她都要客客气气，这个黑丫头还使唤上了。 锦衣有气，不过梳头的时候并没有扯疼韩翠音。 韩翠音一直闭着眼睛打瞌睡，任由她摆弄。 “好了！快下去吧，吃完早饭马上就出发了，杨姑娘这么大人了，总不能让人三催四请的。韩管事那边急着回京呢！” 锦衣甩下几句话，匆匆离开，仿佛有人要追她一样。 “跑那么快，我有那么可怕吗？”韩翠音照着铜镜瞧了又瞧，并未发现不妥。 韩翠音没有吃下面的早饭，她从九孔莲蓬里拿出一只烧鸡，迅速解决掉，烧鸡骨头在她手中变成粉末。 她朝窗外轻轻一吹，了无痕迹。 望着那刚升起的太阳，她心中无比激动。 京城，我来了！明霞郡主，你最好安分点儿，否则新账旧账一起算。 她是最后一个去车队那里的，韩松只是随意说了一句，“杨姑娘不吃早饭，饿了恐怕要忍一忍了，咱们急着赶路，不能因为你一个人停留。” 韩翠音只是笑了笑，“没事儿，饿了我自己找吃的。” 韩松也不过如此，有前世的记忆和前几天的接触，本以为他人还不错，没想到也同别人一样。 一共十辆马车，七辆马车满满当当的，剩余三辆坐人。 一辆韩松和两个侍卫占了，一辆是王嬷嬷、大妮和锦衣以及几个小丫鬟，最后一辆是他们此行的杂物。 “这都谁的东西，拿下去一些，我在这里挤一挤。” 无人吱声。 韩翠音扯起两个包袱朝身后一扔，“去找你们的主人，本姑娘要在这里躺一躺。” “小心！” 青山抽出长刀，对着两个袭来的包袱瞬间砍了数十下，里面的衣物化成布片。 “哎呦，我的东西呦~” 王嬷嬷这时窜了下来，整个人都气得发抖。 “你这......你这乡野村姑，怎么随便扔别人的东西？你”那句有爹生没娘教差点就从她口里出来。 “刚才没问你？谁让你装聋子！” 韩翠音本来想着低调不惹事，可现在别人欺负到头上了，她不反击也太憋屈。 “杨姑娘无处可坐？我的马车中还算宽敞，姑娘不嫌弃的话，可以——” “不嫌弃！”韩翠音没跟韩家人拉扯，噌一下子钻进了车厢。 洛靖谦无奈，本来想让她与青山坐在外面，没想到她动作太快，没来得及说出口。 青山长刀收回刀鞘，望着师弟一脸幽怨，“我都没在车厢里坐过~” 洛靖谦有病，不喜同人共处一室太久。 “算了，看她这么可怜，不跟她计较了。” 这次没反应过来的是韩家人。 尤其是王嬷嬷，本来还想刁难，却被定国公世子解了围，只能作罢。 洛靖谦的视线落在韩翠音头顶，温和问道：“你可知今日的双髻通常何人在用？” “未婚女子、未及笄女子都可以吧？”韩翠音还挺满意，“是不是很漂亮？” 那支九孔玉莲蓬就明晃晃地插在她头上。 “这是大户人家的丫鬟的打扮。”洛靖谦淡淡说道。 丫鬟？ 韩翠音愣住，怪不得呢！前世她那么容易混进丫鬟堆里，原来不认识她的人真把她当丫鬟了。 “你若不介意，我重新帮你打理一下吧！” 洛靖谦直接动手，将原先的双髻拆开。 第45章 碰面 一头秀发，披散下来。 韩翠音脸上黢黑，看不出她脸上表情变化。 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有了波澜。 她的头发丝比一般的闺秀要有韧性，正如她的性格。 长生界经历的那些，使她回来后，无论面对什么境况都游刃有余。 看惯了清韵和几个男修之间的相处，她知道此时两人有些暧昧。 没有亲密关系，哪有男子给人随便束发。 这是夫妻间的小情趣。 洛靖谦的手指灵活的在她头上起舞，“好了，现在就不错。那种双髻，在京城一般都是丫鬟才会梳，回去要注意。” 韩翠音赶紧摸向头顶，她刚才只感觉这人随便扭了几下。 “挺美的，不出门交际，梳这种随云髻最舒坦。”洛靖谦用簪子固定住，递过一杯茶水，“你瞧瞧！” “不用瞧，你这手艺应该不错。你后院那么多人，想来梳头点眉经验丰富。” 韩翠音没有以水当镜，咕咚咕咚将那杯茶牛饮而尽。 早上的烧鸡有些咸了，她有些口渴，赶忙给自己续杯。 “后院那么多人？我并未娶妻，通房也没有，身边都是小厮，杨姑娘此话何意？” 洛靖谦忍不住问了两句。 “啊？咳咳~”韩翠音被水呛到，“对不住，我以为你梳头手艺这么好，都是从身边女子处练出来的，没想到你还没开荤。” “咳咳~”这次轮到洛靖谦被呛住，他知道韩翠音同京城闺秀不同，没想到如此不忌讳。 若是摘下他的面具，韩翠音定能瞧见一张爆红的俊脸。 “这都是在我外祖母，母亲和妹妹身上练出来的。”洛靖谦解释了一句，两人不再说话。 气氛无比尴尬。 同这边尴尬气氛相提并论的，还有京城平安巷那个正对着歪脖子树那里的宅院。 “你们是谁？”高小兰听到门外有动静，喊了婶婶一起前来查看。 他们也是前日才到了京城。 平连江域莫名封锁，他们耽搁了一些时间。 在这期间，他们一家子就窝在房间里，少了许多麻烦。 就是来京城的时间比预计的要晚了两日。 他们原先就是良民，现在卖身为奴，契纸上有韩家的印信在，他们一家人进城非常顺利。 来到韩翠音告诉的那个宅院，简单清理一下，就办她荷包里交代的事情。 高寡妇长得高大，但是性格非常爽朗，很快就与左邻右舍搞好了关系，打听些事情非常容易。 这一日她没有出门，两人正在屋里研究怎么把主子交代下来的事情办圆满，外面就有了动静。 大门朝里闩着，颜笑推不开。 “大哥，你确定里面没有人住？你雇的人可靠吗？该不会他们搬进来住着或者赁了出去吧！”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做什么没个轻重，只想着贪小便宜？”颜尔闻开口就是挖苦，完全不在小辈面前给颜笑脸面。 这是一个三进的宅院，高家人只挑了门房住，后面并没有踏足。 外面的动静隐隐约约传进来，高寡妇和高小兰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应对。 颜家人看到她们两个，反倒吓了一跳。 “大哥，你该不会在京城金屋藏娇吧？”颜笑口无遮拦，“年纪尚可，就是太高了——” 没等颜笑说完，高寡妇便将人拎了起来，“嘴巴放干净点儿！别满嘴喷米田共。” “误会，女壮士松手，这是我颜家的宅子，咱们进去再说。” 颜大力看到三弟遭罪，赶紧亮明身份。 虽不知这对母女是何人，还是先进去再说，不要惹人注意才好。 他们这次偷偷进京，是为了活命顺便让颜家在京城重新站稳脚跟，可不是为了在这给别人当猴看。 “颜家人？” 高寡妇和高小兰互相看了一眼，神情一凛，“可是常兴郡平连县颜家村那个颜家？杨翠音姑娘的外家？” “正是！”颜大力连连点头，“你们认识翠音？翠音让你们住这来的？” 一行人进屋，颜家家眷朝着后面院子而去，门房这里只剩颜家三兄弟同高家人周旋。 两家人就这样碰面了。 双方并不知道对方确切身份，互相试探后才开诚布公。 “这么说，翠音那边已经有了主意，你们也有了头绪，佳萝郡主和明霞郡主能正面对上？” 颜大力是颜家顶梁柱，表面憨厚，内里却不是吃亏的主。 “对！我们想要明日就开始慢慢散播出去常乐郡的事情，佳萝郡主那边不肯吃亏，定然要找明霞郡主的麻烦。 就是明霞郡主持家有方，韩家跟铁桶似的，我们撒出去大把银子，毫无所获。” 高寡妇将那两百两银子花了一多半出去，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只知道明日明霞郡主要回徐王府。 “那咱们好好在里面搅搅浑水，为了面子，这俩人也得过过招。” 双方眼界不同，高家人听从颜家的建议，也想着明日还要随机应变。 颜家人又给了她们二百两银子，消息总能不引人怀疑的散播出去。 徐明霞不知道有人盯上她，这会儿她正与韩悦诗抱怨 。 “悦诗，你说你妹妹是不是去了颜家村一趟，跟上了不好的东西？否则她怎么一天到晚跟我对着干！” 听到跟上东西那几个字，韩悦诗心头一跳，韩绫稚那边怎么回事她不清楚，她这边确实是异世魂得了韩悦诗的人生。 去年中秋节，韩悦诗故意落水，三皇子拖着不救人，原主已经香消玉殒。 这个秘密被她瞒得紧紧的，谁都没说。 徐明霞还在抱怨，并没有注意到韩悦诗的变化。 “娘，先不说妹妹，你明日就去外祖家，总要为自己和我们打算一下。昨儿个我瞧见二叔三叔又拦了我爹，兴许又在要银钱。” 韩悦诗来了这边将近十个月，已经将这具身体的记忆接收，顺便捋清了众多豪门世家之间的关系。 前日的晚饭，就是父母双方给各自的台阶。 这不，她这恋爱脑上头的母亲，又要做一些蠢事。 见她不说话，韩悦诗又开始撒娇，“娘，我许久没见外祖了，明日我陪你回徐王府吧！” 明霞郡主本来有正事，想要一人回去，可禁不住闺女的要求，只能答应。 两人不约而同没有想起韩绫稚。 韩翠音这边，倒是平静许多。 就是洛靖谦一直盯着她头上的玉莲蓬不移眼，她有些忐忑。 “杨姑娘，这是那一日你从我这里买走的玉簪子？怎么有些不同呢？我记得那个莲蓬上没有这九个孔。” 洛靖谦果然怀疑了。 “我闲着没事把玉莲蓬当扎小人扎的这九孔，这个答案你可满意？”韩翠音这边只能装作恼羞成怒的样子，“洛世子再盯着我瞧，我会以为你对我有意，不如我嫁给你做正房娘子？” 果然，洛靖谦不说话了。 韩翠音难得清静，赶紧闭上眼睛补回笼觉。 “这也未尝不可。”洛靖谦的声音几近于无。 第46章 出主意 韩翠音睡得不错，醒后伸了一个懒腰，右手正好戳到洛靖谦的面具上。 “你在马车里还戴什么面具，我又不是没有见过你的脸！“ 她的手借机扯下面具。 “你的脸......怎会如此？竟然比我还惨！明明那天晚上还没事儿呢，发生了什么？” 韩翠音前世只是成个亲并没有与洛靖谦独自相处的时候，他的脸后来是什么样子她也不清楚。 在长生界，她这双见惯了美人俊男的眼，也不得不说洛靖谦容颜最胜。 当日在平连山脉将人救下，也有脸的原因。 她因师门所限，没法像清韵那样活得随心所欲，但不妨碍她欣赏美的事物。 洛靖谦的脸上红色疙瘩遍布，有些已经化脓。 他也不知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对韩翠音没有戒心，面具就那样被韩翠音扯了下来。 “害怕吗？这个鬼样子！”他自嘲一笑，“给我吧！” “世子，你没事吧？” 青山放缓了速度，想要停下。 “无妨，继续赶路吧！”洛靖谦戴好面具，将不堪遮下。 “倒也还好！我的样子岂不是更吓人。这有什么，我美了十几年，突然间变得这么黑，我也没有灰心丧气。” 韩翠音并不知道他的境况，也只能干巴巴的用自己的遭遇来安慰。 “你脸黑不过是功法所致，我这是病，没法治好。” “你......还知道些什么？”韩翠音出手快又狠，右手已经攥在洛靖谦的脖子上。 “知道你想扮猪吃老虎，找韩家晦气。知道你不想认祖归宗，你还不想嫁人......” 洛靖谦条条说出，竟然全部对上了。 “你是如何知道的？”韩翠音的手收紧，“不要以为你有功夫傍身，要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你没有反抗之力。” 长生图的事情，长吉寨那个老大已经说了。 她现在不得不怀疑，洛靖谦就是为了长生图去的平连山脉。 阴差阳错之下，他来到颜家村，更让他将东西取走。 机缘这事情，韩翠音从来不强求。 可是这机缘从眼皮子底下溜走，她整个人还被那人摸清楚了，搁谁那里都不能冷静。 “杨姑娘，你轻些，我这身皮子娇嫩得很，轻轻一按就留下一个青印子~\" 韩翠音嫌弃地收回手，“一个大男人，比姑娘家还娇气。” 她刚才也不过是试探。 “你的功法怎么回事？前几天不是还厉害着呢，今天怎么什么都没了？” 韩翠音还以为是她功力精进了一些，刚才一探才知道是这人出了问题。 “世子，要不歇息一下，我去打些野味回来？” 青山说完，撇下他们就走，顺便通知韩家休息后再上路。 他还是第一次见师弟与一个姑娘同处，没想到玩的这么大，他这个师弟竟然饥不择食，里面的声音他听了都脸红。 马车中的二人完全没有想到，青山竟然脑补出这些。 这辆马车附近没有人敢过来，定国公世子脾气阴晴不定，动辄打骂下人，在京中也是出了名。 即便他身份尊贵，顶级的权贵之家，没人想把闺女嫁给他，更何况他还有怪病。 韩家人也是避之不及。 原先有人还暗恨韩翠音攀上了高枝，这会儿背地里已经乐开了花。 大妮心中的郁气，此刻消散一些。 就是她脸上的红肿，滚了六个鸡蛋也没消下去。 锦衣已经暗地里瞧了王嬷嬷数次，以为是她动手打了大妮。 一路上三人也没有说话，到了此刻休息，更是下了马车找个阴凉地方便等着吃东西。 还是王嬷嬷没忍住，走到锦衣跟前，“锦衣姑娘，老爷那边想大小姐嫁给定国公世子，我瞧着，里面那个黑丫头就挺不错，咱们大小姐值得更好的。” “王嬷嬷，主子的事情不是我们这些当奴才的能置喙的，有功夫在这里嚼舌根，你不如去给他们搭把手，咱们也能早点回京。” 锦衣最恨婆婆磋磨媳妇儿，当年她娘就是这么没的。 王嬷嬷昨晚上退了亲还打了人，如今还跟没事人一样，锦衣有些不齿。 若是韩翠音看到这一幕，她能乐得看戏，不过现在她正忙着逼问洛靖谦。 洛靖谦现在毫无自保之力，韩翠音点中他一个穴道，让他一直打喷嚏。 “快说！你怎么知道我的事情的？” 他的折扇在韩翠音手上转出了花。 “阿......阿嚏！我......说......阿嚏！” 笑穴和哭穴他都专门训练过，韩翠音拿他没有办法，就想了这么个法子。 “说吧！不说实话，还让你继续享受。你现在无力还击，有再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好好配合，免得遭罪。” 韩翠音打了个响指，洛靖谦才恢复正常。 “其实很简单，你在颜家村如何，我离开前已经打听明白。你这张脸是入山掉进陷阱后才开始变黑，我想你定是有什么奇遇......” 洛靖谦眼睛直直盯着韩翠音，一直留意着她的表情变化。 这些不过是凭空猜测，这人竟然能推出这么多，在颜家村，她还是看走了眼。 “杨姑娘，你的打算不错，可京城那些人也不是你们村头那些老太太，有些事情 半分痕迹也无，戏就有些过了。” 韩翠音抿着唇，“你是说我装小白花，不，是我以单纯可爱示人不成？” “你若是恢复之前我们在江上相遇那番容貌还成，现在，”洛靖谦上下打量她一番，“不成！你那些姐妹哭诉能唤起别人怜爱，你顶着一张黑脸，别人只会觉得晦气。” 世人都喜欢美的事物，只要有几分美，宽容也会多上几分。 “后宅中的手段就那些，你不如另辟蹊径。” 洛靖谦这话，说到韩翠音心坎里，她也不想当什么小白花。 若是有其他办法，她更乐意。 在长生界向来以拳头说话，这里则不同。 “你说另辟蹊径，是要如何？” 韩翠音等着洛靖谦出主意。 “我出主意也成，那我失约之事，是不是一笔勾销？” 洛靖谦顶着一张疙瘩脸，脸上的笑明晃晃地映入韩翠音眼帘。 “可以！”她本来没有放在心上，反正那些银钱她可以自己讨回来。 这会换眼前老狐狸出主意，再划算不过。 两人达成一致，洛靖谦才开始说话。 “你可知京中后宅手段，无非那么几种——” “这我知道，比如相中哪个公子，做个局落水等着他救；再比如，庶女相中嫡女的亲事，提前同嫡女未婚夫有了感情......” 洛靖谦耐着性子听完，最后忍不住说了一句，“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是些歪门邪道，这些人就没想过日后嫁过去，别人怎么看她？就算再巧的局，也会留下痕迹，真当那些宗妇是棒槌？” 韩翠音讪讪一笑，她前世看到的就这些啊，听墙角没有什么比这些更刺激了。 “世子，吃饭吧！” 青山这时候在门外喊了一声。 “算了，先吃饭，路上在跟你说。”洛靖谦指了指脑袋，“少看点话本子，容易变蠢。” 韩翠音瞧见袖中话本子露出一角，恨恨地收好，“你才蠢呢！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后宅不就这些，无非就是争宠争资源。 ...... 京城。 明霞郡主带着韩悦诗回娘家，马车珠帘外，时不时有人对着她们指指点点。 “去打听一下，怎么回事，这些人瞧上去在看我们笑话。” 明霞郡主直接吩咐下去。 韩悦诗心中有事，并未注意。 她莫名来到这里，总不能再进火坑，这次一定要阻止。 第47章 讨教 越往北走，天气越热。 有的地方因为长久不下雨，地面已经有些龟裂。 韩翠音推开车窗，撩开布帘子，外面的景象让她诧异。 这边的百姓刚刚收了一批小麦，麦茬子还明晃晃地立在地里。 天气太干旱，下一季的作物还没有播种下去。 若是再不下雨，今年不会有收成。 如今已经过了时令，田地里还是光秃秃一片。 “北方这边，一直干旱？” 马车里有个铜球放在小桌下面，原本她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直到快到京城的时候，洛靖谦将那个东西拿上来，车厢里瞬间凉快。 温度的变化，她也感知到，却没想过外面这么严重。 “今春的时候就有些干旱，有术士布雨，才有所缓解。前些日子皇上又派人布雨，可惜没起作用。今年又要多些灾民，不知道又会饿死多少人。” 洛靖谦最近才回京城，他家有个关心国事的外祖母，即便他不在京城，这方面的消息也从未闭塞过。 “术士？” 韩翠音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之处，一时没有想起来。 布雨的话，长生界倒有些法咒。 洛靖谦的脸上的疙瘩已经退去，恢复了之前的俊颜。 韩翠音见他摘下面具，连忙将帘子放下，车窗关好，“你的脸刚好，怎么扯下来了？” 她已经知晓这人的犯病原由，给他把脉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 若是不能去病根，洛靖谦不会像个普通人一样活在阳光下。 “没事儿，上次是因为同四皇子在外面待的时间太长，青山被我派了出去，我的药还吃完了，一切都赶在一起去。就这么一会儿，我没有那么娇弱。” 没有那么娇弱？ 前世的时候，据韩翠音所知，洛靖谦犯病就不下数百次。 他的家世好，一举一动更惹人关注。 定国公府有个病娇世子，已经是世人皆知的程度。 “你与四皇子关系不错？”韩翠音试探问道。 四皇子逆天改命，这件事情不知道有没有他插手。 洛靖谦这一世同前世也有不同。 “不，我们不算熟悉，只是儿时玩伴。我发病后所有朋友都渐渐疏远，只有他还想起来瞧瞧我。这次我们领了皇命出来，也是你父......韩大人去求的皇上。” 他们父女十几年未见，关系好不到哪里去，洛靖谦赶紧改了口。 “那人不知道要在我身上榨出什么油水呢，不提也罢！你可知......四皇子命格不一般？” 韩翠音现在也不确定事情走向，四皇子没死，一切都有了变化。 “你说他有早夭之劫？我师傅推算出，特意让我回京，就是应对这件事情。万幸，并没有出大事。” “你师傅？你拿了长生图，还有师门？” 韩翠音一直以为他是半路修道并无传承，知道长生图也是机缘巧合。 “长生图是师门前辈遗失之物，取回来，也是师门之命。”洛靖谦没有藏着掖着，”去颜家村真的是机缘巧合，当日若没有你，我已埋骨平连山脉。“ 那会儿他的脸已经要烂，用药压制下去，武功也无法发挥出来。 威胁韩翠音，是用了最后一丝内力。 洛靖谦除了感激，更加庆幸。 若是普通女子，他真的走不出常兴郡了。 在平连江域就察觉到洛靖谦的感激之情，看在银子的份儿上，她早不计较当日被威胁之事。 两人能像现在这样以朋友的身份说话，实属不易。 前世她贪恋定国公世子美色，明知是圈套也往里钻，也只是听人说世子相貌极佳，可排世家公子第一，大叶朝第一也当得。 那会儿她身如浮萍，最大的愿望就是想找个长得不错的人嫁了，有个温暖的家。 当年的耿立春就是他，她痴等不至，到了京城两人又相遇，她自然不想理会那人。 她数次遇险，化作耿立春的洛靖谦救了她数次。 想起前世的那些糊涂账，韩翠音干脆不想，换了个话题： “前两日不方便，这马上要入京了，你没说的事情也该讲了。如果有用，我赠你一道布雨法诀，可缓解这里的干旱。” 别人师门的事情，她不爱打听。 道家如何，跟她不相干。 清韵所在的合欢宗是道门，她们也能成为朋友。 在她这里，道佛之争，她并不在意。 能力所能及的帮助一些人，她也愿意积德行善。 毕竟在长生界那番大战她能有重来的机会，跟她身具功德有莫大关系。 “如此这样，就谢过姑娘了。道家法诀湮灭，姑娘大度。” 洛靖谦识趣，并没有追问法诀来历，更没有探究之意。 韩翠音这才舒服一些，她收回视线，不再看那张俊颜，免得受他影响，昔日收集来的好东西都给了出去。 “当日我说到京中后宅无非那么几种，其实你若是不想在韩家，跟你关系不大。你要是为了避免麻烦，可以嫁给我。” 洛靖谦说完，耳尖变得通红，面上却不显。 “......” 韩翠音无言，她指了指这张黑脸，“抛开家世不说，我这张脸，你父母家人能同意？” “我决定的事情他们只有尊重，不会多加干涉。就算有人干涉，也不是重要的家人，不用理会。” 洛靖谦郑重说道。 “算了，你还是给我说说京中后宅那些手段。” “好。”洛靖谦不再强求，随即说道，“后宅那些手段，说白了就是争资源。那日你说的那些只是流于表面，都是一些姑娘家不入流的手段......” 京中顶级世家，用了手段嫁进去，不一定能事事圆满。 男人在朝堂相争，女人在后院相争。 无非看得就是谁手段高超。 ...... 韩翠音一点就通，这里的争资源同长生界不同，不是拳头说话就能成的。 这里更多的是计谋，以智取胜，没有哪个宗妇为了家族利益用拳头干架。 “其实你不必说朝堂之事，我不会嫁人，只要了解这些手段，不被人害就成。” 前世她无人教导， 连别人话中带刺也听不出来。 有时候软刀子更磨人。 “我这些其实是借鉴了宫中后妃相争，你们韩府要简单许多。明霞郡主面甜心苦，你只要让人想起你母亲被停妻另娶，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韩翠音点头，“这我知晓，已经在做。” “还有，在我看来，你与其装乖，不如用拳头说话。女子习些武艺，在大叶朝很普遍，不用担忧。” 洛靖谦说的这些更多是理论，他从外祖母那里听来的，具体操作起来，他也不知晓，只能回去再问。 “原先我还想着扮猪吃老虎，看来还是要露出点东西，免得谁都上来踩一脚。” 都重生了，当然活得自在最重要。 她的武力值也不弱，真与那些先天境拼命，结果如何还真是两说。 韩翠音茅塞顿开，脸又黑了几分。 第48章 下马威 “你的脸似乎变黑了，”洛靖谦取出一个玻璃镜子递给她，“你自己瞧瞧。” 韩翠音瞧见并不惊奇，“你也有万宝袋啊？” 这边的万宝袋就是长生界普通人能用的储物袋。 “不是，我的更高级，叫储物袋，师门只有我有。” 洛靖谦的表情没露出来，但他语气中透出的得意却要溢出来。 青山坐在外面，酸水直冒，全师门唯一的储物袋只有他能用，能不嘚瑟。 他又瞧了一眼腰间挂着的万宝袋，使劲一扯缰绳，马突然加速。 “哎呦~” 韩翠音的额头撞到车厢壁上，瞬间便肿了一块。 “青山，你稳重些，否则下次不让你下山了。” 洛靖谦声音冷冷，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知道了，一时手滑，世子勿怪。” 青山只能低头。 关于脸色的问题，就这么混了过去。 韩翠音也松了一口气，“你不是想要帮人吗？现在我就教你。” “好。” 她的指尖点在洛靖谦的额头上，开始传授法诀。 这里没有玉简，有些事情做起来很不方便。 她带着洛靖谦熟悉一遍，才将手指收回，“你身上有灵气，若是可以还是要遮掩一二，不要让那些人知道。这个布雨诀，你量力而为吧。” 这里灵气稀薄接近于无，若是强行施雨，非但达不到想要效果，还会让自己陷入险地。 “知道，我心中有数。” 后面的路程一路平静，并无不妥。 倒是四皇子那边，遇到了一些小麻烦。 长吉寨的粮库出乎意料的丰富，能缓解大叶朝的燃眉之急。 四皇子平日里虽然有些混不吝，爱玩闹喜享乐，还是能分清轻重缓急。 “四皇子，咱们的船可能装不下了，库里还有，现在怎么办？” 李副将是镇国公一系的将士，对四皇子自然恭敬。 “先运回去一些，再征调两艘大船不就行了。” 向来和四皇子一系不对付的三皇子也安了人进来，就是徐家人。 “何必这么麻烦，本皇子先去一趟常乐郡，稍后就回来，没有本皇子的命令，这艘船......不能动！” 这句话四皇子是盯着眼前的徐副将说的。 他平日里嘻嘻哈哈，真发起怒来还有一些威严。 “表哥，这里你盯着吧，我去常乐郡，晚上就能回来。” 四皇子心中有数。 洛靖谦当日离开的时候，他撒泼打滚了许久，才得了一个主意。 这时候也到了用的地步，总不能两人的功劳，让没来这里的三哥抢走。 杨裕萧之前在常乐郡被四皇子抓了壮丁，他却不能同洛靖谦一样一走了之。 “去吧，万事小心！你们几个，跟着四皇子，小心保护着。” 现在几个皇子长大成人，暗中斗争不少，就怕有那心狠的，直接在这里对四皇子出手。 他们杨家，可承受不起这个损失。 若是可以，他都想替表弟去找莫国师帮忙。 四皇子这边还算顺利，路上并无人刺杀。 到了常乐郡，徐天云已经不在，只有莫长道还在郡城。 “国师，这次需要您帮忙。听说您手里有一万宝袋，据说有仙家手段，可以装万物。长吉寨那里粮仓有粮，船已经装不下，希望国师——” “万宝袋的事情，你是如何知晓的？” 莫长道并未直接答复，反而开始反问四皇子。 “是洛表哥告知，若遇到困难可以寻莫国师。” 四皇子如实说道。 莫长道捋着胡须，点头，“走吧！” 有洛靖谦这边牵线，莫长道自然要给面子。 莫长道到了长吉寨，不只将粮库里的粮食全部装走，船上的粮食也被他转移进去。 四皇子并未怀疑他有私心，莫家人丁凋零，莫家子孙只求富贵享乐，并无太大野心，屯粮无用。 “看来洛表哥没有看错人。” 洛靖谦曾经嘱咐，若是有徐天云在不要开口。 徐家有三皇子还有一公主，权势显赫。 四皇子想起这些，便知洛靖谦何意，这个表哥还是偏向了他，实在是好事一桩。 长吉寨的四人跟着杨裕萧与大部队一起回京，四皇子与莫长道一同离去。 他们二人与韩家人也是前后脚到的。 京城南门。 “世子，今日人多，回府恐怕要慢上一些。” 青山此刻也察觉出不对，往日里人多，今日却比往日要多上两三倍。 洛靖谦丢出一块令牌，“拿上令牌，咱们先进城，不要在这里排队。” “每日里都这么热闹？” 韩翠音知道洛靖谦的怪病后，一路上极少开窗。 现如今她听着外面人声嘈杂，才有此判断。 “不是，今日这些人，或许是来瞧韩家的热闹。” 洛靖谦扇了几下扇子，“估计佳萝郡主那边派人搅浑水，你不露面的好。” 王嬷嬷与张嬷嬷在常乐郡争锋，他有所耳闻。 常乐郡原先是佳萝郡主的封地，当年因为明霞郡主及她身后的徐家从中作梗，这才被皇上那边撤销。 这次她们又在常乐郡争锋，不管谁落下风，这次都不会善了。 当年明霞郡主嫁给韩臻，本就被人诟病。 如今颜氏和韩臻的女儿进京，佳萝郡主这边不会放过如此机会。 韩翠音若是留下，她的长相不仅被人耻笑，还会被人借着身份生事，影响她名声。 洛靖谦所在马车顺利过去，韩家人也紧随其后。 他们这边已经听到有人提及颜舜华、明霞郡主和韩臻的轶事，韩松见状不妙，赶紧让人跟进洛靖谦的马车，蒙混过去。 堵在门口的人还在翘首张望，等着看韩家热闹。 当年颜舜华以容貌名闻京城，她的女儿，应该也不差、 明霞郡主的长女号称京城第一美人，今日这个名号不知会不会易主。 可惜他们口中的主角，早已经进城，此刻就在韩府偏角门。 “去，叫开韩府正门，就说定国公世子来访。” 洛靖谦按住韩翠音的胳膊，“别动，第一次回府，跟我走正门吧。” 韩翠音懵懂，前世走的角门，一大家子在那里等着她跪拜呢。 “走那里，等着明霞郡主的下马威吧！” 原来如此。 刚入府的时候，争斗就开始了，只是她不懂罢了。 他们的马车直接从正门驶入，洛靖谦下了马车，右手伸着，一只玉手搭在他的手上。 等在偏角门的人，气喘吁吁跑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明霞郡主手中帕子都要搅碎，只能扬起笑脸迎人入府。 第49章 初次见面 韩家的宅子很大，是皇帝所赐，周围都是权贵之家。 拜佳萝郡主所赐，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韩家的弃妇之女今日回京。 普通人都朝着南城门而去，就等着看热闹，想一睹当年京城第一美人之女的风采。 这边则不同。 权贵之家，主子自然不好明目张胆看韩家笑话，他们只能暗地里看。 韩家隔壁邻居，一边是御史齐家，一边是工部尚书赵家。 这两家自来不好相与，韩老夫人最不喜与他们的当家夫人来往，明霞郡主同两家夫人在闺中也不对付，走动并不多。 两府没有出来看热闹，府中下人却透过活动砖留意着韩家的一举一动，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禀去正院。 夫人不好做这种有失脸面的事情，他们这些下人可没有那么多规矩。 “快，去禀了夫人，定国公世子与弃妇之女共乘一车入了韩府，只瞧这一双纤纤玉手，定是美人一个。韩家大小姐日日胡吹自己美貌倾城，现在被比下去了，咱们小姐也能出口恶气。” 齐府下人个个激动。 他们家大人是御史，可也不能随意参奏，韩臻这人做的不错，明面上抓不住他的把柄。 唯一令人诟病的便是昔日那段三角恋。 不过当年有皇帝为韩臻和明霞郡主赐婚，再加上徐家的手段，那年为颜舜华说话的人已经不在。 再加上颜舜华确实多年无所出，恰逢明霞郡主有孕，多种条件聚在一起，这桩事情当年确实轰动，却无人说韩臻做的错。 只有那些身份卑微的正室感同身受，对颜舜华更同情一些。 齐夫人坐在花厅里，旁边有一位娇俏姑娘正帮她扇扇子，“娘，你就允我去瞧瞧热闹，好想看韩悦诗变脸。” “去吧，别晃了~” 齐夫人受不了女儿撒娇，随她去了。 齐小姐名月娇，齐夫人独女，夫妻二人只得这一女，自幼娇宠。 齐夫人也是商户之女，说起来，她同颜舜华身份相同，际遇却不同。 齐月娇自幼便得娇宠，好在没有养歪，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管家理事算账交际也手到擒来，不过就是有时候有些调皮。 她出众，有人比她更出众。 五年前他们齐家搬来这个宅子，刚开始想要同韩家交好，可是后来走动几次却觉察到人家没有那个心思。 齐夫人的心思也就淡了，对韩臻更是不齿。 两家夫人就这样交恶，宴会上遇到，也只是点点头而已。 两家办花宴，也是从不给对方下帖子。 韩悦诗每次出去，都把别家贵女碾压，暗地里许多人恨的咬牙切齿。 这次能看韩家笑话，齐月娇开心不已。 她来到前院活动砖那里，可惜人太多。 齐月娇干脆派人取了梯子过来，悄悄爬了上去，只露了一个脑袋瓜。 洛靖谦的手被人搭着，毫无不适。 青山瞧着太阳，默默地将竹伞撑到他头上。 师弟要在姑娘面前逞英雄，他能怎么办，只能帮着呗。 韩翠音刚搭上他的手，便察觉出他的不对之处，无奈地给他渡了一些功德之力。 瞧见那双手，昔日最碍眼的画面又浮现在明霞郡主眼前。 她对韩臻一见钟情，正是参加景和大长公主的花宴时，在公主府门口见到韩臻扶着颜舜华下来。 那会儿颜舜华成亲多年，仍旧没有给韩臻添上一儿半女。 “娘，”韩悦诗察觉到不对，赶紧暗中拽了拽明霞郡主的袖子，“妹妹要下来了，祖母还在外面晒着呢。” 明霞郡主回过神来，朝王嬷嬷使了一个眼色。 王嬷嬷他们可没有韩翠音那样的好待遇，他们从偏角门进去之后，王嬷嬷就随侍明霞郡主身边。 主仆多年，早已默契。 王嬷嬷上前一步，“杨姑娘，老太太等了这么久，还是快下车吧，咱们进屋叙话。” 要不是早就知道韩翠音长相特别，明霞郡主恐怕要更失态。 瞧见那双手，明霞郡主就想起昔日阴影。 韩翠音自然不肯让他们将脏水泼身上，她从车窗探出身来，“等的可不是我，明明是洛世子，可别往我身上泼脏水。” “你的脸......”洛靖谦瞧见她的脸变得只比平连江域那次黑一点儿，心中大觉诧异。 明明他刚刚下马车的时候，还不是这样子，那会儿几乎黑的冒油。 一个人的脸色怎么可以变化如此之大？这到底是什么功法？ 洛靖谦仔细回忆不对之处，就是刚才手腕那里注入了一道暖洋洋的气体。 “看什么看！还不走，别让人三催四请的，世子又怎样？”韩翠音扶着他的手跳下来，随意扫了对面一眼，恰好瞧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瓜露头。 这番动作，没有躲过明霞郡主的眼睛，她随意一扫，“齐姑娘一个大家闺秀爬邻居墙头看热闹，似乎不是闺秀所为吧！” 齐月娇还在看热闹，没想到明霞郡主这第一把火没有冲着韩翠音去，倒明晃晃烧到她的身上。 既然如此，她大大方方露出上身来，“韩夫人，这墙是你家的？我爬自家墙头，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齐月娇因着母亲的关系，对明霞郡主并没有好印象。 “这位妹妹，改日给你下帖子，来府一叙。”齐月娇又白了一眼韩悦诗，利落下去。 “娘，你看她！那是什么眼神。”韩悦诗穿书大约十月，参加大大小小的宴会不下五十次，她对这个齐月娇最看不过眼。 明霞郡主忍住心中怒火，按住长女，“她就要嫁入大皇子府做继妃，忍一忍。” 韩翠音耳力出众，听到这话，有些诧异。 若她没记错，齐月娇前世并不是嫁入大皇子府。 一切都变了。 前世的记忆也没有多大用处了。 韩翠音的脸一露出来，确实吓到一些人，韩老夫人就是例子。 她的脸一转过来，韩老夫人就晕了过去。 下人也窃窃私语，都被这张黑脸吓到。 洛靖谦躲在竹伞之下，靠在轮椅里，眼睁睁看着韩翠音的脸在烈日下变黑。 这个功法，还真是奇怪。 一个女子如此不在意容貌，还是第一次见。 真是有趣！ 第50章 撑腰 “初回府就将祖母吓晕，你真孝顺啊！”一个身着粉衣身怀六甲的妇人从一旁出来，“明知长得吓人，还不拿块巾子包着脸，老夫人若是有事，你便是天大的不孝！” 韩翠音认识眼前之人，前世她是韩老夫人跟前红人赵嬷嬷之女，也是韩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赵怜儿。 如今她挺着孕肚，着实让她惊住。 当年这个时候，赵怜儿还是韩老夫人跟前的大丫鬟，也曾经是挖苦奚落她的一员。 她为了得到老夫人的青睐，没少在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跟前装乖卖巧。 就是这个赵怜儿，心思多得很，好几次在这个人手里吃了亏还送了不少好处出去。 这次她大着肚子，这是成了韩府哪位老爷的姨娘？ 韩翠音朝韩老夫人身旁扫了扫，二夫人和三夫人并无表情变化。 倒是明霞郡主身边那个蓝衣美人，脸上的讥笑一闪而逝。 她的心思微转，便明白赵怜儿成了韩臻的妾室，这次是被韩悦诗推出来向她发难。 “笑话！我只是你们家的远房亲戚，不孝同我何干？我可是姓杨不姓韩！”韩翠音的重音在最后五字上，心中却腹诽：想给我扣不孝的帽子，也要看我答不答应。 有了洛靖谦提点，她时刻留意着女眷的动作神态变化，总能从中得出一些线索。 韩悦诗前世诡计多端，心思深沉。 这一世初次见面就给她这么大礼，她定要回敬一二。 “这位姨娘肚子尖尖定是个公子，姨娘还是好好养胎吧，免得今日人多冲撞，你以后傍身的荣华富贵掉了！” 说完，韩翠音朝着明霞郡主和韩悦诗那里瞟了一眼，意味不言而喻。 洛靖谦说过，被人陷害时，祸水东引转移视线最有效，在一旁看别人狗咬狗，等着坐那得利的渔翁才是聪明人。 今天她就要做一次聪明人。 果然，赵怜儿退后了几步，赵嬷嬷此刻也顾不得老夫人，直接将自家闺女扶到一旁，“你出什么头，在一旁待着，你们两个护住姨娘，别让她摔了。” 刚才老夫人晕了，赵嬷嬷一直注意力在老夫人身上，没有想到自家闺女往常聪明，今日却犯了蠢。 “娘，还不是刚才大小姐身边的丫鬟说，这个黑丫头认祖归宗，她娘也要迎回来当贵妾。还说我腹中的孩儿若是男丁就要给黑丫头的亲娘抚养，记在她名下......“ 赵嬷嬷暗地里掐了闺女胳膊一下，“你是不是怀胎太久，变成猪脑子了？” 赵姨娘低头，“我只是一时冲动~” “之前的颜氏，生得倾国倾城，大人一直暗地里放在心上，否则饭桌上岂会十几年不见一道糖醋鱼？ 那道菜可是那位夫人的拿手菜，昔日大人未三元及第的时候，那个颜氏照顾他起居，这道菜就是那会儿喜欢上的。 前两日你已经扎了一根刺在大人和夫人之间，现在不宜多做。 对于这个黑丫头，你笼络为主。“ 赵嬷嬷匆匆交代的这几句，偏偏入了韩翠音的耳。 前世并没有这一出，她不由多看了二人一眼，她们倒是聪明人，以后没准可以利用一番。 赵姨娘安静后，韩悦诗却有些不乐意，狠狠剜了她一眼。 她的小动作，没有避过明霞郡主的眼睛。 明霞郡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这个日子，有外人在场，不要节外生枝让人看了笑话，来日方长。” 这才将人安抚住，女眷这边也消停了许多。 洛靖谦在一旁靠在轮椅上，瞧得尽兴。 他之前给她所说的那些宅斗手段，被她学以致用，甚是欣慰。 自他们初见，似乎他一直受益于她，这次能做些事情，也算心安。 刚才他要发病之际，韩翠音帮着压制住，他又欠了她一次。 他环视一圈，并未发现韩臻，他的两个兄弟倒是躲在一旁，不敢上前。 韩老夫人是装的！ 他灵光一闪，刚要告诉韩翠音，就见她走到韩绫稚跟前，“徐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韩绫稚原本侧着身就要往内院溜，结果被韩翠音逮了个正着。 “真巧，徐姑娘，没想到在韩府竟然还能遇到熟人？你也是韩府的远房表姑娘？” 她故意说出远房表姑娘，就想刺激远处匆匆而来的韩臻。 这时候府医也早于韩臻一步过来，他自然知道韩老夫人是装晕。 府医装模作样说道：“天气炎热，老夫人贵体难承，这才晕过去。现在挪进屋里，先用扇子扇风，稍后再在屋中加冰块去暑......” 有了府医诊断，众人才敢挪动老夫人。 韩臻这时也过来这边。 韩二老爷和韩三老爷赶紧借机送韩老夫人回院子，与二房三房的人一起走了。 这会儿院中只剩大房的人还有府医等着，韩臻这时也急匆匆过来。 他向洛靖谦行礼之后，又叮嘱明霞郡主，“夫人，中午留世子吃饭，要劳烦你了。” 做完这些，他的视线又移向韩翠音，“回了韩府就沉下心思学些东西，以后为父给你找个好人家——” 见到这张伪善的俊脸，韩翠音彻底不再压制心中怒意，“为父？韩大人弄错了吧？我无父无母长在颜家村，能长这么大全是靠我身手好，舅舅们疼惜，与你韩家......何干？” “让世子看笑话了，咱们去书房叙话。你......跟着夫人去后院。” 韩臻不再看那张黑脸，仿佛没有听到刚才的质问，一张脸还是笑意满满。 洛靖谦只是摆手，“杨姑娘随我而来，自然跟着我。” 他朝韩翠音一招手，“还不过来推着！” 韩绫稚瞧见两人如此亲密，对那个梦更加深信不疑。 韩悦诗眼神微闪，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病弱世子。 刚才这人下马车的时候，玉树临风，倒有翩翩公子的形象，可惜是个脆皮。 脸也被面具遮住，按照穿越定律，这人容貌应该不错，可惜是个早死的命。 这两人凑做一堆儿倒也不错。 院中人心思各异，却被洛靖谦接下来的话惊住。 “我与杨姑娘一见如故，以后她的事情，我管了！咳咳~” 第51章 热闹 洛靖谦说完，开始剧烈咳嗽。 他的声音很弱，有气无力，但是院中人却无一人能忽视。 他体弱多病，身后却有个好背景。 有景和大长公主在，定国公府便不会出事。 韩翠音有洛靖谦当靠山，这是大树底下好乘凉，长得黑长得丑并不妨碍她什么。 那些权贵之家，为了和大长公主府搭上线，最快捷的路便是同韩翠音有交集。 院中人没有一个傻的，明霞郡主出自徐王府，更知道这代表什么。 这时韩翠音却打破了平静，“行了，还不快走。” 她的语气烦躁，并没有几分激动。 颜舜华用一刻钟的时间让她记住，几百年将近千年都入她梦。颜家用十个月的时间，绑在她身上难以卸下。 如今身后又多了一个洛靖谦，她以后想要自在岂不是更不可能？ 据她所知，耿家和洛家都不安生，她可不想蹚浑水。 韩翠音的反应，院中众人也不知该羡慕还是该高兴。 定国公世子脾气不好，京城众所皆知。 若惹他生气，不用他出手就有人收拾。 尤其是前年，定国公身陷敌营惨遭俘虏，就是定国公世子单枪匹马将人救回来的。 他也得了鬼面公子的名号，晚上能止淘气小儿的哭啼。 这些韩翠音并不知晓，并不觉得他来撑腰有何可激动之处，她本身就能自保，她自己就是靠山。 其他人可不是如此。 他们知道洛靖谦的分量，众人看向韩翠音的目光，便有了不同。 尤其是韩臻。 方才他来得晚，主要是朝韩松询问这些时日的情况。 韩翠音有可能被莫长道看中收为徒弟这事，还有大妮的事情，他总要问清楚。 谁知除了这件事情，还牵扯到卢家。 常乐郡郡守卢城，正是卢家人。 韩臻初初听到，眼前一黑，恨不得晚些时候再将这个祸头子接回来。 当初那位先生的预言一一应验，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个女儿，生来就是克他克韩家的。 韩臻这边深吸一口气，“世子这边请，你们也散了。” 前院又恢复了清静。 而此时的齐家，却有些热闹。 齐月娇回了母亲那里，便依偎在齐夫人身边，“娘，还好爹有良心，不然我也比那个杨姑娘好不到哪里去！” “杨姑娘？为何不姓韩？”齐夫人抓住关键，“她不是韩大人的骨肉吗？为何姓杨？” 这件事情其实京中已有传闻，不过齐夫人这两日没有出门，并不知晓。 她身边的嬷嬷是在娘家的时候就在她跟前伺候的。 她娘家是商户之家，消息最为灵通不过。 “夫人，前几日遇到昔日府中一个姐妹，倒是听说了这个杨姑娘的事情。” 这个嬷嬷将那些一一说来，花厅中齐府主仆连连叹气。 “如此说来，这个杨姑娘还是个可怜人！”齐夫人想起女儿刚才的话，“月娇，你又看到了什么，竟能说出你爹有良心的话。” 齐月娇这会儿也顾不得撒娇卖嗔，如是说道，“那个杨姑娘一双玉手，脸却黑如炭，这其中定有蹊跷。没准儿就是明霞郡主那边出手暗算，想要毁了杨姑娘姻缘。” 齐夫人听到脸黑如炭，也有了兴趣，“昔日颜氏女风华绝代，为何她闺女却如此？莫非还真是明霞郡主出手了？” “哎呦，我的夫人和小姐啊，别人家的事情咱们别掺和，现在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次就是佳萝郡主和明霞郡主斗气呢，不然韩家的事情怎么会几日之内传扬的人尽皆知呢？” 嬷嬷赶忙劝道，不想让她们关注过多。 “也是，她们二人闺中就不对付，这次若不是她们二人之前就相斗，我儿也不能捡漏得了这个继妃。” 齐夫人向来想得开，大皇子府继妃也还不错。 齐月娇有些害羞不想说这些，“娘，过几日咱们办花宴给那个杨姑娘下个帖子，这可是我答应的。那个姑娘虽说出身乡野，我瞧着不是个省油的灯。你是没见到韩悦诗那张脸，拉得比驴还长。哈哈哈~” “先别笑，你不是说还有定国公世子跟着，他们二人关系很好？” 齐夫人还记得是洛靖谦来访韩府，那个杨姑娘才得以从正门而入。 “应该不错，两人共乘一车。”齐月娇并未多想，“定国公世子身形挺立，瞧着不像别人说得那么不堪。” “这些事情，还是少打听。你就要嫁入皇家，景和大长公主那边的事情，一定要万分留心。洛世子是大长公主的心肝，对这个杨姑娘还是要客气些。” 齐夫人多年交际下来，只有自己一番的行事准则，趁着这一日，又教了女儿一些。 如今京城最让人讨论的趣事是什么？自然是韩家的事情。 高寡妇和颜笑扮作夫妻，在最后一个酒楼里，瞅准机会便同人说起韩家的事情。 因着常乐郡，佳萝郡主和卢家都插手了。 韩家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 他们二人，功不可没。 “颜三爷，咱们也该走了，不要节外生枝。免得被人识破，查到姑娘头上。” 高寡妇这几日奔波，清减了许多，身上的衣服已经晃荡。 颜笑点头，“你先回去，我办些事情就回。明日就不用出来了，等翠音出府寻来平安巷就是。” 他们二人配合默契，每到一个酒楼一个茶楼，便将场子热起来，韩府的事情传扬起来。 否则今日韩家人回京，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百姓去围观，又不是打了胜仗凯旋而归。 二人分道扬镳之后，颜笑便去京中布匹店铺买布。 这次出来活动，他大哥那边给了不少银钱，也是这时他才知晓颜家的生意只是从明处转为暗处。 想到这些，他更对这些年的行为不耻，也不清楚他那外甥女能不能给他好脸色。 韩翠音这边不知颜笑心中纠结，他们此刻男女之间用屏风隔开，正在餐厅那里用饭。 桌上餐食，丰盛如过年。 这些吃食，甚合韩翠音口味。 女眷这边的盘子，竟比男子那一桌还要干净。 众人看着韩翠音的眼光也不对，眼中皆是怜悯。 人多热闹，韩家是人多聒噪。 洛靖谦本来还想在给韩翠音撑腰，青山那边便附耳过来，“皇上传召。” 第52章 院子 洛靖谦闻言一顿，并没有急着离开，“你告诉传话太监，我稍后就去。” “让皇上等着？”青山有些不确定，特意问了一声。 “嗯，一刻钟的时间。表舅那里没有关系，四皇子先禀明情况就成。” 洛靖谦并没有觉得不对。 他的身份自然与旁人不一样。 景和大长公主为皇帝登基出了大力，姑侄感情同母子也不差什么。 都说皇家无情，这个表舅却与史书里的皇帝不同。 “你心中有数就好，韩家的事情，还是别过多介入。毕竟你们非亲非故，管得太多，反而对杨姑娘名声不好。” 洛靖谦一怔，他倒是忽略了这些，只想着还刚才的人情了。 两人交流完，青山便出门回话。 韩臻瞧着他的背影，有了一丝波动。 “韩大人，舟车劳顿许久，不如让杨姑娘先歇息，等她恢复了再一一拜见家中长辈，你看如何？” 洛靖谦喝了漱口茶，便不再进食。 他要用一刻钟的时间将这件事情解决。 既然决定撑腰，总要将事情做圆满些。 杨姑娘这边秘密比较多，还是要找一个稍微僻静的院子才好。 隔着屏风，韩翠音耳力出众，自然听到屏风那面说的话，前世对洛靖谦的怨气又减了一些。 女眷这边，众人瞧着韩翠音，表情各异，更多的是讥讽。 不过有外男在，她们没有表现的太过分。 “夫人，给翠音的院子准备好了吗？现在先让翠音安顿下来，早点歇息，缓一缓疲乏。” 韩臻隔着屏风，大声问道。 明霞郡主微微一顿，这才说道： “倒是没有给她准备单独的院子，我想先将她安顿在我的院子里，学一段时间的规矩，以后出门交际就说养在我膝下，日后说亲也能占到些便宜。” 他们夫妻二人早就说好，韩臻又状若不知，明霞郡主自然反应过来。 这是要解释给洛世子看呢！咱们韩家没有亏待颜氏的闺女。 住在正院，韩翠音记得前世并没有这一出。 她一来就被扔到韩悦诗隔壁的小破院子，冬冷夏热，只有晌午那会儿能晒到太阳。 这一世，果然发生了许多变化。 “洛世子，你看如何？翠音这孩子，自幼长在乡野，若是想要个好前程，跟着夫人那里倒是不错。到时候将她记在夫人名下作嫡女，也好找人家。”韩臻客气说道。 “韩大人，不如问问杨姑娘的想法吧！” 洛靖谦并没有给她作主，只让她自己选择。 “记在夫人名下？呵~当初你们想不要我就不要我，如今我被颜家养大成人你们倒来摘桃子，我还没说要认祖归宗呢！等找到我娘之后，她说认我就认！如今我就是府中的表姑娘，不占你们便宜。我不求攀高枝儿，你们也不用教我规矩......” 韩翠音说了许多，表明了自己态度，也拒绝了认祖归宗。 事情一下子变得棘手。 若非有洛靖谦在，韩臻恐怕要请家法教训不敬长辈的小辈。 这没有长在身边，真是反了天。 韩臻的脸青一块红一块，又怒又尴尬，恨不得将这个黑炭似的玩意儿扔出去，眼不见为净。 前几个月景和大长公主放话出来要给洛世子相看，不拘嫡庶，只要健康周正就行。 还有几位皇子要选妃，京中闺秀都有机会。 若不是这些，他不一定要将这个孩子接回来。 本以为是个绝色，谁知道是个黑炭，想嫁个好人家都不成了。 只能寄希望于莫长道那边，有缘让他收在身边。 韩翠音这话说完，一同沉默的还有女眷这边。 那些人瞧着她更像瞧傻子一样。 谁不知道韩臻是皇帝眼前红人，下个月有阁老告老还乡，韩臻就是顶替他的那一位。 内阁有这样一位年轻的阁老，谁不想巴结，想与韩家扯上关系。 这颜氏的闺女在乡下待久了，眼界不成，竟为了所谓骨气，把即将到手的好处给放飞。 明霞郡主巴不得她不认祖归宗呢！ 只要颜氏的闺女改成韩姓，她们同时出门交际就会被人提起当年的事情。 当年，她做得确实不光彩还不大度。 这些年她也自食苦果。 为了所谓的大度，她嫁入韩家不过三个月就把身边的丫鬟抬成了姨娘。 其中滋味，只有她知。 若是让她再选一次，她还会选择韩臻，不过手段要更高明些。 “既然杨姑娘这样说，就这样办吧！教养嬷嬷这边我来找人，就不劳烦韩夫人了。”洛靖谦为了杜绝韩府往她身边安插人，又提了一句，“她有几个仆人在外面还未进府，等她歇息好了就接进来，她不用再占用韩府的人手。” 韩翠音这才想起这茬，这会儿对洛靖谦真生了几分感激。 这人处处为她着想，前世为何避而不见呢。 明霞郡主的几番打算，都被洛靖谦给防了去，心中再有不满，也只能附和。 她也没有想到，她这边还没有发难，洛世子就将她给堵死了。 “我瞧着东南角那个院落就不错，僻静，无人打扰，就让杨姑娘住那里吧！” “听风小筑？” 韩臻朝明霞郡主望去，“世子说的那个院子应该是听风小筑，可有住人？” 明霞郡主双手掩在袖子里狠狠掐着手心，才将心中怒气压制住，扬起笑脸： “那个院子刚刚翻修好，本来准备给......算了，就给翠音住吧！我再想办法。” “娘，那怎么成！那可是给弟弟的！他读书这么好，总不能让人打扰。杨姑娘一个姑娘家，住哪里不成！实在不行，我的院子给她，我同娘住一个院子，顺便好好服侍双亲......” 韩悦诗先跳出来说话。 明霞郡主显然松了一口气，她强颜欢笑，“你这孩子，就这么说了出来，翠音还怎么好意思住进去！你——” “听风小筑？听起来不错，我非常好意思，就它了！” 韩翠音朝着明霞郡主母女扬起了笑意，“当年韩大人读书，可没有讲究外物，韩公子还是要向父亲学习才是。总是贪图享乐，如何再续韩大人辉煌，来个六元及第？” 听风小筑，这个院子她喜欢。 韩家嫡子的院子，里面一应俱全还很风雅。 当她的落脚之地，倒也不错。 不过她这话说完，韩臻夫妻的脸色齐齐变了。 第53章 什么关系 听风小筑。 前世，这里是明霞郡主嫡子韩梓文的院子。 这个院子很僻静，离前院和后院都很近，占地面积也很大。 里面有个小湖，垂柳拂过湖面，荡起层层涟漪。 韩翠音随意扫了一眼，便喜欢上这里。 当年初到韩府仿若来了仙境，一个长于乡野的姑娘对每个人都付出了善意，只在韩梓文那里得到回应。 那个少年，每次回来都会给她带两张陈记的肉饼和其他小食。 那些是她吃到过的最好吃的食物。 去了长生界，遍寻各个坊市和凡人界酒楼，再也没有吃到过那么美妙的食物。 这里......竟然成了她的落脚地。 洛靖谦真是凶狠，竟把这个院子给她要到手了。 想起刚才那对夫妻的表情，她就解气。 院中有亭台有水榭，有玉竹有翠柳，有假山有流水...... 明霞郡主为了这个唯一的儿子，在这个院子里下了血本。 这些......目前都属于她了。 也不怪明霞郡主和韩悦诗气红了脸。 而另一边，明霞郡主的房间一片狼藉。 “娘，你别丢啊！这个是外祖母特意派人为你烧制的杯子，摔了可就没了！”韩绫稚飞身一跃，便将那个水粉色茶杯接住。 这套杯子她喜欢很久了，每天来请安都要用她喝茶水。 “你一个大家闺秀，怎么钻钱串子里去了！” 明霞郡主刚才的气，都冲着韩绫稚发了过去。 韩悦诗在一旁看着，没有说话。 这些日子这个妹妹不知道为何总躲着她，她去这个妹妹的院子也被各种理由请了出去。 她们母亲确实偏心于她。 “好了，娘，你砸也砸了，气也在妹妹身上出了，还是先想想怎么办吧！” “什么怎么办？”明霞郡主不再追淘气的闺女，停下来，“现在只能敬着了！” 韩绫稚躲过鸡毛掸子，稳稳地坐在还安好的椅子上。 “娘，你就不觉得奇怪，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韩悦诗说到这里，停顿一下，给足她们思考的时间。 韩绫稚听到后，神色有一瞬间不自然，随后就恢复如之前的大大咧咧。 “不是在常乐郡认识的吗？” 明霞郡主静下心来，似是发现其中不对劲儿。 “来人，把这里清理一下，让锦衣和王嬷嬷来见我！” “我先回去了！”韩绫稚不喜这些，起身就要躲出去。 “站住！你年纪也不小了，马上也要及笄嫁人了，后宅的这些事情，你也该学起来。” 明霞郡主偏心韩悦诗，对韩绫稚这个闺女也是放在心上的。 “我以后要嫁的人只能娶我一个，不用面对这些。” 韩绫稚向来直来直去，不喜这些勾心斗角的手段。 梦境中，似乎她未来夫婿对她确实也是一心一意。 韩家的这些女儿，她过得最自在。 “只娶你一个？”明霞郡主黯然一笑，“这个世道，再高的身份，也防不住枕边人偷腥，不是谁都是景和大长公主。” 韩绫稚不服，刚想要说出那个名字，又紧急收了回去。 “你们两个合计那些祸害人的事儿吧，我就不掺和了！” 说完，她轻轻一跃便来到门口，离开了令人窒息的房间。 这些日子，她断断续续做梦，可惜梦境不连贯。 她对那里的恐惧，已渐渐消散。 可惜，最近发生的事情，同梦境已经不同。 她现在完全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她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梦境里，洛世子同韩翠音并不相熟。 正院里，明霞郡主母女俩也正在询问王嬷嬷这件事情。 “嬷嬷，你是说他们只在常乐郡有几面之缘？那会儿洛世子并没有帮着那丫头？” “对！”王嬷嬷回答的很坚定，“他们没有单独一起的日子，就是回来的时候共乘一辆马车，会不会是问题出在这里？” “为何会他们共乘一辆马车？咱们的马车还盛不下一个丫头？” 韩悦诗抓住其中一点，询问起来。 “锦衣，你说！”明霞郡主换了一个人询问，“你有何发现？” 锦衣将事情说了一遍，以及为何排挤于她，最后才说出她的怀疑，“属下怀疑，他们二人之前就相识！” “之前就相识？这丫头见过洛世子的真面目？没被吓到？”韩悦诗插了几句。 她接收原身记忆的时候，洛靖谦那张蛤蟆脸，将她吓住。 “应该没有吧，属下也不清楚。”锦衣摇头。 韩悦诗又将前世看得那本书回忆了一遍，洛靖谦和韩翠音都是炮灰，关于他们的描述，确实是寥寥几笔。 韩翠音被浸猪笼后，洛靖谦最后露了一面不知所踪。 “娘，去年有一阵子不是有传言洛世子在常兴郡遇刺，那里是他母亲的封地，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颜家村就在常兴郡。 两人有机会遇到。 “罢了，你们下去歇息吧。王嬷嬷，翠英的事情你妥善处理，别让老太太抓了把柄。” 翠英就是大妮原先的名字，现在没了婚约，老夫人那边就有些束手束脚了。 那个赵嬷嬷，来府不过几年，就将韩老夫人身边清理的差不多。 直到赵怜儿成了赵姨娘，明霞郡主才发觉这个隐在暗地里的人。 屋中只剩他们母女二人，韩悦诗也不藏着掖着，“娘，这个妹妹恐怕是个不好对付的，出手时一定要三思。” ...... 听风小筑只有韩翠音一人，她随意找了个地方一躺，听着水声晒着太阳，功法自行运转着。 晚上也没有蚊虫敢来惊扰于她，甚至鸣蝉都没了声息。 她还不知道，明霞郡主那边已经开始打听她的事情。 韩翠音如今躺在湖中亭上，任由功法伴着月光，冲刷身体。 等她感觉到日焱入体，迅速换成打坐姿势，运转了功法。 这里有没有灵气对她的影响可大可小，没有灵气她便借日焱出手。 她昨日刚入此院，便在入口处扔了一颗石珠，有人来她就可知道。 这么久，也没有人来给她送饭。 韩翠音收功，嗤笑出声，“这就是所谓的珍爱？韩臻还真是脸皮子厚的堪比城墙！” 随即，她便翻墙而出。 她的院墙外面，就是一个巷子。 好在她出来的时候戴了帷帽，并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 她朝人打听了平安巷在哪里，便在京城的街道上晃荡。 “呦，这是黑丫头吧？啧啧，韩家人就让她这样一个人在街上晃？”四皇子透出窗，就看到韩翠音。 “别人的家务事，管那么多做什么！不是要请我吃席，在酒楼就把我打发了？” 洛靖谦难得应请，没想到四皇子选了个京城最大的酒楼。 还恰好见到那个嚣张的姑娘。 韩翠音察觉到别人打探，回头便瞧见洛靖谦。 她的手凌空做成酒杯状，对着洛靖谦的方向一碰一饮，随即消失在人海。 第54章 出府 洛靖谦一怔，同样举杯对饮。 “洛表哥，你在做什么？为何一人独饮？”四皇子刚才只顾着分东西，没有瞧见两人的动作。 他们表兄弟同岁，不过是洛靖谦比他早出生几日。 若是往常，他一直直呼其名。 也是这次皇命，他意识到了不同之处。 洛靖谦不同于其他府中的表哥表弟。 四皇子从常乐郡回来之后，便一直以表哥相称。 这次他更见识到这个表哥的实力。 皇室之人都有所耳闻，洛靖谦以后就是皇室的后盾。 这一点他们之前是持怀疑的态度。 众人皆知，定国公世子体弱多病，从不出来行走。 却不知，洛靖谦自幼文武双全，大概是八年前才出现变故。 也是那次，他们之间有了天壤之别。 本以为天之骄子跌落凡尘一蹶不振，谁知洛靖谦再现于人前的时候一张面具，一把青竹伞便救了那个处在天端的人。 京中谁敢让皇帝等着，恐怕只有眼前这一位。 “表哥，”四皇子不再多想，推了推洛靖谦，“你到底在看什么？莫不是那个黑丫头吧。” 洛靖谦瞧着街道愣神，直到被人一推，才收回视线。 “你又要如何？” 他的眼眸一抬，清清冷冷的目光直射向四皇子。 四皇子心头一凛，赶紧提及挡箭牌。 “听说你昨日入宫晚了，就是因为那个弃妇之女。你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口味竟然这么重！她脸那么黑，长云姑姑能同意她进门？想当年长云姑姑为了那张脸，不惜违背景和姑祖母的意思——” “好吵！”洛靖谦食指和中指合并，对着四皇子嘴巴一点，便清静许多。 四皇子口中的长云姑姑正是他的母亲，长云郡主耿思柔。 长云郡主是景和大长公主嫡长女，当年已有婚约，定国公班师回朝的英姿被她见到，当日便毁了婚约。 自那天起，她便跟在定国公身后，屡屡偶遇。 定国公年轻的时候生的丰神俊朗，自是京中闺秀纷纷想要嫁的男子。 只是他杀戮太过，还有那么一个家族，女子们都犹豫万分。 这时候长云郡主却不计较那些，在定国公跟前混了个眼熟。 这件事情，许多人都知晓。 长云郡主是个看脸的。 这位杨姑娘长得如此惊世骇俗。 恐怕他娶妻不易啊！ 四皇子一脸同情，“表哥，你要不选个容貌好的，长云姑姑不一定会同意呀。” 可惜，只有嘴型，没有声音。 “......” 洛靖谦看着他，嘴角抽了抽。 四皇子指着自己嘴巴，惊恐不已，他张着嘴巴喊：“快给我解开！” 等他察觉束缚消失，急忙说道： “景和姑祖母和长云姑姑确实为你婚事发愁，你也不能找这么个人应付她们呀。据我所知，京中还是有一些闺秀愿意嫁于你的，可千万不要在一个黑丫头身上犯糊涂......” “聒噪！” 洛靖谦又让他禁言。 韩翠音不想引人注意，这要是让四皇子把这些话传扬出去，她反成了焦点。 “是我思虑不周了，杨姑娘我的救命恩人，我们之间并无什么。四皇子，以后不要在人前提起。” 在京中，姑娘家的名声最重要。 洛靖谦可不想一番好意，最后变成困扰。 昨日从宫里回来，外祖母都派人打发到府上询问。 好不容易搪塞过去，夜间他又赶去干旱之地，布了大半夜的雨。 刚刚睡下不过两个时辰，这人就去了定国公府将他薅来这里。 “昨日不是说了，功劳你领了便是，我又不求什么上进，那些东西于我无用。” 四皇子不能说话，只能张着嘴巴，瞪大眼睛听他说完。 随后他手指着嘴巴，面露哀求。 “四皇子，你安静一些。” 四皇子又能说话之后，不敢再提。 “这是你的！别急着拒绝，要不是你父皇也不会开私库赏赐我们。这些可都是好东西，你以后留着送钟意的姑娘也好。” 他将一小箱赏赐推到洛靖谦跟前，“对了，以后喊我长寿，叫四皇子太生分了。” 洛靖谦不愿再听他说话，只能无奈收下。 “等裕萧表哥回来，咱们再聚一次，就在我宫外的别院，到时候再叫上一些人热闹热闹。” 洛靖谦塞了一块鱼到四皇子嘴里，“长寿，这个烤鱼不错，你尝尝！” 耳边瞬间清静。 青山这时从外面回来，在洛靖谦耳边说道： “世子，那人确实是杨姑娘。她去了平安巷那边，后来就不见了踪影，我慢了一步。” 洛靖谦点头，随即用帕子擦嘴，“长寿，我身体不适，要回去歇息。这段日子我要在家中闭关，恐怕不能与你一同玩乐。” 这次四皇子没有阻拦，“莫非是今日累着啦？那你快回去吧！这次莫国师对我有所改观，没准你出关之后，我成了他的记名弟子呢。” 回来的路上，他从莫国师那里旁敲侧击打听过了，近期不会收徒，黑丫头暂时不会入他门下。 知道万宝袋的奥秘之后，四皇子对莫长道更是势在必得。 与其求那虚无缥缈的师徒缘分，不如抓住眼前的。 莫长道是四个国师中最厉害的，也最正派。 况且莫家后辈子弟中并无野心，父皇那里也不会忌讳。 身在皇家，就算不想争，也无退路。 他今日敢在洛靖谦跟前插科打诨，就是试探。 好在有所收获。 洛靖谦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思，不过没有点破，他也装傻罢了。 青山推着木制轮椅走在青石板路上，洛靖谦手执一把青竹伞，挡住太阳。 这番打扮一出现在街道上，瞬间清空半数人。 “罗刹世子出没，快躲！” “这些人......胡说什么！”青山停下，想要发作。 “走吧，不用理会，我早已习惯。” 洛靖谦垂眸，握着青竹伞的手紧了紧。 两人一路来到平安巷，因着他的威名，所过之处都很僻静。 “就是这个巷子，”青山停住脚步，“去了哪家就不清楚了，大白天我不好跳到人家院子里一一查看。” “算了，回府吧。稍后准备十五万两银票，送到杨姑娘手上，我要回师门闭关。” 洛靖谦从轮椅上站起，一闪便没了踪影。 “一个救命之恩，竟用这么多银钱。师弟不会是疯了吧？” 青山无奈跟上。 韩翠音这边可不知道又被人盯上了，她甩开刚才跟踪的人，便来到约定之地。 只是开门的人，让她有些吃惊。 “大舅舅，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第55章 高家人进府 平安巷。 那棵歪脖子树正对着的人家，已经有人入住。 住进来的人还不少，每日里都有人出出进进。 出入最频繁的当属一男一女。 他们每日早早出去，晚晚归家，这一日竟有些反常。 大中午的，他们便回了家门。 恰好这会儿是用饭的时间，平安巷此时静悄悄的，并无人打探他们的踪迹。 这些左邻右舍的街坊，一个个就是好奇心旺盛。 要么打探他们是做什么的，要么是想把自家女儿许配给颜家子的。 颜家人不胜其扰。 不过有颜大力在，都将那些人轻松地挡了回去。 “你们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颜大力坐在院中对账本，瞧见颜笑扛了两匹布回来，有些惊住。 这还是他那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滑头三弟？ 高寡妇倒是两手空空。 “高娘子是要给家中孩童做衣服？买这么多，两年也穿不完吧。” 这些布匹也要五六两银子，若是品质再好一点，十几两不为过。 “大哥，咱们也要入乡随俗。这是我给家里人采买的布匹，男女各一套，出门的时候也能挺直腰板。” 颜笑将布放在桌子上，累的气喘吁吁。 “正事办好了？”颜大力暂不知他的心思，率先问起当年的事情有没有传扬开。 “我们一连三四日早出晚归，真当我们是喝茶听戏呢！京城的茶楼酒楼我们都走遍了，今日最后一家也结束。” 颜笑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佳萝郡主那边已经派人在找我们了。” “那些人是佳萝郡主的人？”高寡妇大吃一惊。 他们这几日，每在一处，稍后不久便有人来盯着他们。 刚开始他们不以为意，以为是京城地头蛇想要什么好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佳萝郡主盯上。 京城权贵，真不可小觑。 高寡妇心有余悸。 她对韩翠音的身份并不乐观。 韩府的弃妇之女，进了京城也只能以表小姐自居，若真是查到他们头上，他们无人撑腰。 两个郡主相斗，他们这些煽风点火的人怎么会有好下场。 “不用担心，他们不知道我们是谁。”颜笑瞧见高寡妇面色突变，接着解释，“我也是不小心听到他们说的话，这些人不会对我们如何，佳萝郡主只会推波助澜。” 那些话也是他上茅房的时候偶然间听到。 这些人正是佳萝郡主的手下。 佳萝郡主听到京中传言，再加上常乐郡吃的暗亏，能让明霞郡主面子扫地，她乐意之至。 “高娘子，这些布匹你拿下去分了，顺便也给你自己和你几个孩儿留下一些。” 颜笑将人打发走。 颜大力却觉察到不对之处，不过还未确定，他也没有挑破。 文人的情谊来的快，去的也快，没准就是一时新鲜。 他家三弟在平连县也没少沾花惹草，还不是一个人也没娶回家，更何况一个带着四个拖油瓶的寡妇。 兄弟二人在院中小声的说着这几日的情况，大门处便传来敲门声。 “我去将人打发了，你把这些账目给我理顺。”颜大力推了一堆账本过去，慢悠悠地过去开门。 “家中刚刚搬家，还有许多东西没有归笼好，要不日后再来？”他以为还是昔日里那些邻居前来拜访，不想招待，想将人打发走。 韩翠音语音略显冷冽，“是我，杨翠音。” 颜大力赶紧将人拽进院内，“你怎么今日便过来了？不是昨日才进京吗？韩府那边就这样放你出来，没让人跟着？” 一连三个问题问出，脸上尽是焦急之色。 “大舅舅，进去说话。” 韩翠音摘下帷帽，一掩脸上讶异。 来这里之前，她没想到颜家人竟然也在此。 而且，进京的时间竟然比她还要快。 这次，她见到了几个表兄弟。 颜如意上来就挽上她的胳膊，“翠音，你今天竟然就出府了？见到我们惊不惊喜？” “夫人，你和弟妹领着几个小的先出去，顺便喊高娘子过来。” 颜大力深知外甥女出来一次不易，赶紧将几个小的打发出去说正事。 “大舅舅，颜家发生了何事？你们怎么也来了京城？” 毕竟临行前，韩翠音已经知道颜家村的人不能轻易离开那里。 颜大力神色凝重，“不止我们一家子，我们这次是举族搬迁。” “举族搬迁？” 韩翠音这会儿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颜家村确实有些特殊的地方，那里的禁锢不是那么容易能够打破的。 “你离开不久，有一天晚上村子里进了人。那些人直奔你住的小院子，后来又想放火烧村......” 颜大力将那日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 韩翠音估算了一下日子，颜家村解开禁锢的时刻竟然与长吉寨大战时间相仿。 莫非是莫长道和涟垚出手，引起了变化？ 颜大力说起举族搬迁的事情，又提起族长的交代，“对了，族长说了，等你安稳下来之后去见他。” “颜家村的人都安置在京城？族长在哪个巷子住？” “三百多号人怎么可能都安置在京城，郊外有一个农庄，暂时在那里落脚。” 等高寡妇过来之后，颜家村的事情他们闭口不谈。 “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高寡妇一进来便跪下磕头。 “起来吧，你们这次做的不错。我进京的消息都传遍了京城，明霞郡主明面上不敢将我如何了。” 韩翠音对这次非常满意。 但凡过的不好，她朝外面人说起，为她说话的人都不会少。 “翠音，你这次出来要将高家人带进韩府？”颜大力见到高家人，便知道外甥女心有成算。 她不会轻易地受人摆布。 “对，你们傍晚就进府，暂时就你和高小兰进韩府。你的几个儿子交给我几个舅舅就好，他们适合文还是武，好好学着，以后总有用武之地。” 按照前世的配置，她身边也只能有一个仆妇一个丫鬟。 她们两个进去正合适。 高寡妇又低头跪谢。 “你日后还缺人手的话，就告诉你小舅舅。我跟你二舅当年出名，你小舅出面和你联络最方便。” 当年为了妹妹，他们兄弟两个也算出了名。 颜笑讪讪一笑，低着头慢慢挪蹭到韩翠音身边，“翠音，之前的事是——” “我懂！以后好好上进，这里不比平连县。”韩翠音只嘱咐了这一句，便回了韩家。 韩府的下人，经了昨日的阵仗，不敢轻视韩翠音。 到了傍晚，高寡妇和高小兰顺利进了韩府。 第56章 大闹厨房 听风小筑。 “高嬷嬷，这是表姑娘要的东西。” 隔着门口，府中的下人将东西放下。 这些人如此乖觉，还要从下午韩翠音从外面回来说起。 她偷偷离开韩府，并无人察觉。 府中主子没发话，那些下人也不敢妄动。 将近一日，没有人给这里送饭，更无人请她去老夫人的院子用饭。 众人一致的将她忽略了。 若是前世的韩翠音，或许就这样忍了下去。 可她已经不同了。 音仙子翠罗刹，不是说说而已。 韩翠音回了听风小筑，从莲蓬里取出一只烧鸡，填饱肚子后就为自己讨公道。 她第一个去的便是大厨房。 彼时，还有一个多时辰便要用晚饭。 大厨房里的师傅们，正准备着晚上的饭菜。 她的脸如此显眼，那些人只是瞅了一眼，便忙着手中的活计。 这种情形，若是没有人吩咐过，怎么可能如此。 昨日里定国公世子才帮她撑腰，总不至于被人无视。 韩翠音转身便走。 等她再来大厨房的时候，手中拎着一根棍棒，还有一个布袋。 那些人仍旧无视于她。 “诸位，停下手。今晚......本姑娘给韩府的主子们加道菜。” 韩翠音说完，右手从布袋里一抓一扔，只见八个不明物体纷纷落入八口大锅中。 那胆小的瞧见锅中的东西，大叫，“完了，是老鼠！菜都毁了。” “别激动，是竹鼠。竹鼠肥嫩可口，韩家的主子们肯定没吃过，我初来乍到，给他们加道菜，聊表心意。哈哈哈~” 韩翠音放声大笑，手一松，布袋掉在地上，里面的竹鼠纷纷逃窜。 “哎呦，我看你们往哪里跑！到了我的手掌心儿，除非我放，自己跑的话，让你们变肉酱。” 她手中的棍子胡乱挥舞，案板上柜子上以及还没来得及打开的那些食材，都被她打烂。 有的食材汁水足，混在一起，颜色倒是好看，外表瞧起来却惨不忍睹。 大厨房的人原先还举着菜刀，想要制止她。 等他们瞧见韩翠音拿着一根木棒，舞得虎虎生风，谁也不敢上前。 甚至有人还躲了出去，有人跑去给明霞郡主以及其他主子报信。 有那胆小的，见到在她棍棒下到处逃窜的竹鼠，以为棍棒要落在他们身上，纷纷跪地求饶。 “哈哈哈，不过如此！我一天没吃饭，肚子有些饿了。这些果子我就拎走了，你们继续。” 等明霞郡主闻讯赶来的时候，气得直发抖。 “成何体统！你们这么多人，就凭着那小丫头撒野？不知道动手将人制住？” 厨房一片狼藉，地上还有到处逃窜的竹鼠。 锦衣守在她的身边，“郡主小心。” 她的剑尖上插着一只竹鼠。 “锦衣，走，去听风小筑！” 明霞郡主朝后退了一步，怒气冲冲就要离开。 “母亲，淡定。”韩绫稚心里竟然莫名舒坦。 她当日在韩翠音跟前吃瘪，没想到竟能将母亲气到如此不顾形象。 “还怎么淡定！一个表姑娘，竟然如此。” 明霞郡主咬牙切齿地说道，表姑娘三字咬得极为重。 “我就是提醒你一声，万事三思。” 韩翠音的武力值她见识过。 一个在山中混的风生水起的女子，岂是常人！ 她是怕明霞郡主这边去了也是白搭，还失了威信。 明霞郡主此刻正在气头上，她完全听不进去。 反而指着韩绫稚的鼻子骂道，“你胆子小就滚回去，别拦我！” “哦，绫稚告退。”被人如此指着鼻子骂，哪怕那人是亲生母亲，韩绫稚也不愿惯着，转身就走。 “你~” 明霞郡主气的说不出话来。 “娘，你消消气，妹妹还小不懂事。”韩悦诗赶紧将人扶住，轻拍她的后背。 “她还小？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平日里舞枪弄棒我就不说什么了，这次需要用到她的时候，完全不顾母女情谊~” 明霞郡主脸色通红，整个人都有些站不住。 “我是为你们好，随便你们吧！”韩绫稚听到母亲的怒骂声，忍不住回头说了一句。 “大嫂，我们跟你去！来人，抄起家伙，去听风小筑。” 韩二夫人撞了撞韩三夫人的肩膀，朝着她挤眉弄眼。 “抄什么家伙，难不成你们还要砸了听风小筑？” 明霞郡主自是没有错过这两个妯娌之间的眉眼交流，对她们更是瞧不上。 听风小筑耗费甚多，原本就是为韩梓文准备的。 这两个妯娌眼红，跑到老太太跟前跪求，想要让二房三房的儿子陪着梓文住在那里。 这般明目张胆的占便宜，明霞郡主自是回绝。 若非昨日里来的是洛世子，谁也别想把听风小筑从她手里抢走。 韩二夫人向来小气没见过几分世面，得不到便要毁掉，更让人轻看几分。 没有明霞郡主发话，那些仆人也不敢听从韩二夫人的，留下一部分人清理厨房，一部分人跟着过去帮忙。 王嬷嬷那边顺便还去叫了几个府中侍卫。 他们到了门口，韩翠音自是知晓。 她拎着刚才砸厨房的棍棒，“哎哟喂，这么大阵仗。我一日也不见有饭食，早知道这样有用，我该早早的就把竹鼠送过去。” “你可知错？就因家中人忙碌忘记送你的饭食，你便如此做事，可有将众位长辈放在眼里？” 明霞郡主上来便先发制人。 “你自己跪下，等着家法伺候！” “我若不听呢？”韩翠音嘴上噙着一抹笑，一张黑脸更瘆人。 “锦衣，给我打！我便教教她伦常，免得出去别人说韩家没有规矩。” 明霞郡主的声音越来越冷，她一声令下，锦衣便冲了出去。 韩翠音自然也不会乖乖等着挨打，一根棍棒舞得密不透风，让那个锦衣无从下手。 “你们见我没娘就欺负我，我原本应该是嫡女，就因为你不要脸的心思，我们一家子分开十几年......” 韩翠音的声音不大却悠扬，慢慢的传了出去，几乎传入整条街道每一个角落。 引得这条街上许多人驻足。 韩臻刚从衙门里回来，还没到家便听到这低沉饱含哭诉的声音，步子不由加快。 一旁的同僚纷纷的看向他，他的速度又快了几分，直到回了韩府杜绝那些视线。 “还不住手！” 第57章 改主意 韩翠音低沉的声音在韩家所在的街道响起，周围人家全部听到。 韩臻刚才到了街道口，避开那些同僚的眼光，火急火燎地回了家，直接赶往听风小筑。 来到韩翠音所在的院子，就瞧见两拨人的对峙。 一对多。 一人拿着一根棍棒抵在听风小筑门口，一群人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家伙式儿。 “你们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关起门来说，为何要宣扬的人尽皆知，别人都看我们韩家笑话，你们出去走动，面上难道好看？” 韩臻刚回来，就听到家中事情传扬的满街皆知，明日里御史要是参上他一本，面上更无光。 在现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他身上不能出任何纰漏。 原以为莫长道对他这个女儿有意，没想到是他这边会错意了。 “你刚归家就不消停，这里不是偏僻的颜家村，在家中不要大吼大叫，外面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明霞郡主一方的人齐齐呆住，刚才无人大吼大叫，反而这个黑姑娘声音还很低。 “老爷，您这边是不是弄错了，我们并无人喊叫，刚才的声音也不过是我们刚能听清而已。不信，您问他们！” 王嬷嬷这时站了出来，生怕明霞郡主说话，引起夫妻怨怼。 韩翠音一张黑脸，脸上挂着笑，“我只是陈述事实啊，今日一天没有用饭，更无人送饭，甚至无人告知去哪里吃饭。” 她放在门口的几粒石珠不是摆设，只要有人进到这个院子，不管她在不在，都能知晓。 今日，石珠没有一次预警。 明霞郡主这会儿站出来，走到韩二夫人身边，“二弟妹，我不是叮嘱过你，翠音这边你上心些，你们都是平连县的人，口味相似才是。” “原来如此呀~”韩翠音已经瞧见两个妯娌之间的眼神交流，直接挑明，“二夫人还真是贵人事忙，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掌着府中中馈，把着若干个店铺，顾不上我这个人。” 京中后宅之事，都掩在下面，从未有人这样直接就说了出来。 “还有，明霞郡主，我无意打扰你们的日子，找到我娘我们就会离开。你大可不必如此，我对韩家并无兴趣。我在这听风小筑住上一日，但凡不高兴，就不要怪我了！” 韩翠音完全不顾忌韩家主子的颜面，就这样在府中下人面前挑开。 “翠音曾听闻，京中大门大户的宅斗，向来是不出手则已，出手便将人摁死。明霞郡主这些手段有些幼稚，还是不要到我跟前来丢人现眼的好。” 她的眼睛斜挑，嘴角上扬，其中不屑，她学得淋漓尽致。 若是前世，她哪敢大闹厨房。 被人这样对待，她恐怕已经去找人求助。 前世的她那样蠢，遇到困难第一求助的便是韩老夫人。 这个老夫人从昨日装晕便没有出现，一会儿估计就是她来给台阶下了。 韩臻刚才就将韩松打发离开，时间也该差不多了。 “翠音，为父知道你心中有气，下个月七夕乞巧便开祠堂，将你写入族谱记在夫人名下。” 韩臻了解了前因后果，对韩翠音的去处，又明朗几分。 手中的筹码自然不能下在一个人身上，从龙之功总有一个能成。 “你说认祖归宗便认祖归宗，我同意了吗？我现在就是韩家的表姑娘，到底以后如何，找到我娘再说。我娘同意，我便认。” 韩翠音原先还想着认了韩家好好收拾他们，之后再让韩家来个家破人亡她全身而退。 这只是在韩家村时的打算。 如今她有了打发时间更好的方法，韩家她就当个玩意儿，没事的时候逗弄一番就行，还是正事要紧。 就是不知道那个涟垚，如今躲到了哪里去。 希望他早日出现，他们两个再斗上一斗，总比窝在后院里宅斗有趣。 韩翠音说完这些，将木棒插入地面，只露出寸余。 “以后不要招惹我，念在你们初犯，这次便不计较了。” 说完这些，听风小筑的大门已经关上。 “夫人，稍后还是要将这里的东西补齐。” 韩臻叮嘱了两句便离开，半路上还遇到了韩老夫人，“娘，回去吧，翠音的事情以后你也少掺和。她对韩家没有归属之心，别被她冲撞了。” 他自小孝顺，寡母将他们三兄弟养大不容易。 韩老夫人怜惜二子三子，只是些钱财方面，他不会过多计较。 他们若是影响他的仕途，他绝不姑息。 这个女儿不是好相与的，她完全不会顾忌韩家脸面。 今日之事，不知她如何做到，韩家这些事情，都被她宣扬出去。 正是入阁关键时期，后院不能出事，影响他升迁。 韩臻将事情跟韩老夫人说明白，便安心离开，他娘在大事上绝不糊涂。 回到书房，韩臻揉了揉眉心，“韩松，以后你在家中看顾着，让你大儿子随我出门。” “大人，可是为了翠音姑娘？”韩松这边，倒添了几分喜意，不过不敢表现出来。 “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我竟然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这大概就是报应吧！” 韩臻整个人都有些疲惫。 原本这个女儿好拿捏，现在不求她带来什么便利，只求她达了目的，不要记恨韩家。 莫长道对她，似有顾忌。 “韩松，你跟我详说莫国师在船上遇见翠音的事情，还有你们在常乐郡的事情，一点不能错漏。” 韩松这边不敢隐瞒，说了许多，一件未漏。 “原先想着让她替了悦诗嫁入洛家，现在我改了主意。她这样的性子，应该能得二皇子青睐~” 韩臻自言自语说了两句，便去找明霞郡主。 听风小筑。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府中管事们就齐聚听风小筑。 不等韩翠音说话，他们便将各自负责的事项在白纸上一一记下。 大管事弯腰，一脸恭敬说道，“翠音姑娘，稍后就派人将东西补齐，您这院子以后也能舒服许多。” “听风小筑这里可以有小厨房吧？” 韩翠音坐在石凳上，右手托腮，瞧着跪在地上的那些管事，面无表情。 她这番姿态，让跪在地上的那些人一凛，瑟瑟发抖。 这张黑脸，堪比活阎王。 洛阎罗也被比了下去。 京城能让小儿半夜止啼的人，又多了一个。 将人打发走，半个时辰后高家二人就来了这里，一路畅通无阻。 高寡妇荣升高嬷嬷，面不改色地将东西接着。 “你们在外面候着，等姑娘发话。” 高小兰紧随其后，到了听风小筑里面，“姑娘，韩府竟给了这么好的院落？” 韩翠音坐在凉亭中嗑瓜子，“夺来的，凑合住。” 第58章 你主子呢 夺来的？ 高嬷嬷和高小兰不解，她们家姑娘入了韩家还敢夺？ 她们来京城的这些日子，早就将韩翠音的身世摸清。 她们家姑娘有一个天香国色的娘，想要低调也不成。 颜舜华当年名动京城，许多大家闺秀都被她比了下去。 姑娘这次进京，想要消停日子，那是做梦。 这次他们办的顺利，佳萝郡主背地里出了大力。 颜舜华的事情又在京城掀起波澜。 没有见过颜舜华的人，都想一睹韩翠音芳容。 可惜她的脸太黑了。 恐怕她还是要以容貌名扬京城了。 高嬷嬷力气很大，门口的那个大箱子，她一双手就能拎进来。 韩翠音见状，倒有了其他心思，“高嬷嬷，你可还想再精进武艺？” 她不好出手的时候，可以借着高嬷嬷这里，暗中出手。 “自然想！奴婢昔日里跟着夫君习武，有一些基础。若是再精进一些，倒是能帮上姑娘许多。这几日奴婢跟颜三爷走遍京城茶楼酒楼，对那些大户人家的后宅也有些了解。” 高嬷嬷所言不假。 后宅中会武会医的奴婢在主子跟前最有脸面，月例银子也最高。 她这边有四个孩子要养，自然希望钱挣得多些。 “姑娘，这是剩下的银票，”高嬷嬷取出一个荷包，“这些日子奴婢这边只花用一些，大头都是颜三爷出的，还剩将近一百两——” “颜三爷出钱？还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韩翠音将银票收好，听到颜笑花钱，还有些不相信。 刚才在平安巷那个宅子，颜家人都在，她不好详细询问。 这会儿没了旁人，她才继续问道： “佳萝郡主那边，具体情况如何？” “坊间传闻，她与婆家人相处不睦，夫妻不和，日子过得鸡飞狗跳。陈王府那边似是遇到麻烦，无暇他顾。” 高嬷嬷最近几日收集了不少材料，那些大户人家的事情都能知道一些。 这些消息来源于坊间，可信程度也就五分而已。 韩翠音知道后，心中有数。 若是明霞郡主再使花招，她这边就把佳萝郡主引进来，正好祸水东引，反正这两个郡主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姑娘，外面那些人怎么办？我瞧着陆陆续续有人送东西过来，那些人散了还是~” 高小兰将箱子中的东西都摆出来后，才问及外面人如何打发走。 她刚才找了两个粗使丫鬟，得知听风小筑发生的事情。 她们如今和韩翠音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不一定俱荣，一损肯定俱损。 韩翠音好了，她们才能好。 外面的那些管事，总要拿捏一番才行，这样才能将姑娘当回事。 “让他们滚吧！该送的东西都送过来，站在外面给我当门神啊！” 韩翠音的声音平平淡淡，就那样钻进听风小筑院门外那些管事及仆从的耳朵里。 有她发话，那些人瞬间消失个干净。 “哎呦，那些人跑了个干净，还得奴婢一箱箱搬进来。”高嬷嬷朝着门外瞅了瞅，“姑娘，习武的事情稍后再说吧！这两日奴婢和小兰要将听风小筑的东西入册，还要把这里按您这边的喜好重新布置一下。” 韩翠音点头，“你们去忙吧！东西先搬进来，明日再收拾。对了，这里可以有小厨房，那些吃食要保存好。” 她没有别的爱好，如今就好口吃的喝的，这一世不想肚子跟着受罪。 “还有，”她叫住要离去的二人，嘱咐了一句，“你们挑东厢房住下吧，就我们三人，平日里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三人初来乍到，总有个磨合期。 等韩家这边熟悉了，日子只能越过越自在。 两人离开后，韩翠音独自在凉亭乘凉望星。 旁边就有一大丛竹子。 那些竹鼠，就是她在听风小筑这边逮到的。 清风微起，凉亭四周防蚊虫的白纱吹起。 稀稀拉拉的萤火虫在四周起舞。 入夜，已无蝉鸣。 石珠那边有了动静，韩翠音才惊觉，有人进来了。 韩家并无人有这种身手。 韩翠音扔下手中酒壶，“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她的眼神有些迷离，等人进入凉亭后，才看清是谁。 “你主子呢？” 青山嫌弃避开，扔了一个小木匣子在石桌之上，“世子身体微恙要闭关调理，这是当初约定的东西，顺便加了五万两，把他的身份玉佩还回来。” “闭关？也是，给他渡了那么多功德之力，闭关也正常。要身份玉佩，让他自己过来拿。” 韩翠音将酒杯摔在地上，手中摩挲木匣子上的莲花纹，“木匣子你收回去吧，想要用银钱了结因果，总要自己来才有用吧。” 轻轻一挥，木匣子朝着青山而去。 青山原本不在意，还想要说些什么。 可惜等他接住木匣子，身体便受不住大力，等他调整好已经来到听风小筑院门外。 “姑娘，怎么了？”高嬷嬷披了一件夏日薄衫冲了进来，“喝多了？以后还是奴婢守在身边吧，万一想拿个东西，奴婢还能跑腿儿。” 地上的瓷片四溅。 “姑娘，奴婢收拾了你再走动。” 韩翠音一直赤足，没有理会高嬷嬷的劝阻，足尖轻轻一点便朝着湖心亭方向飞去。 萤火虫避之不及，落在地上，失了光芒。 “怎么会突然间发怒？” 高嬷嬷扫着地上的碎片，疑惑万分。 莫非是刚才有人来过？ 院门倒是响了两声，她还以为是风吹动发出的声响呢。 韩翠音躺在湖心亭上面，一只手枕在脑后，一只手拿着一琉璃玉壶在嘴里灌着里面的液体。 她好不容易将洛靖谦当成朋友，结果这人却想用银钱买断。 渡他功德之力护他一时，在这人眼中，竟然值五万两银子。 呵，这场交易，也太便宜了。 “别喝了！” 洛靖谦突然出现在一旁，取下她手中的玉壶，“抱歉，是青山说的不对，我并无他意。” 这次他没有戴面具，相反穿戴比白日里还要精致飘逸。 “好俊俏的男修，清韵，我也有男修搭讪，你以后不能再嘲笑我了！” 第59章 梵音 洛靖谦突然出现在韩府听风小筑，并未惊动任何人。 白日里他戴着面具，身着黑衣，坐着木制轮椅，整个人瞧不出什么出众的地方。 夜里，他一身浅蓝色衣衫，与白日相比，完全不同。 中午那会儿，韩翠音与他隔空对饮，没想到到了夜里，这人自己也能将自己喝的迷糊。 这酒后之语，他还没放在心上。 “你怎么不说话？既然来搭讪，定是对我有意！我知道我容貌倾城，不比清韵仙子差。” 韩翠音捧着洛靖谦的脸，使劲摇了摇脑袋。 “你怎么有这么多头？我告诉你，你对我有意也没用，我是师傅的俗家弟子，没有受戒也是佛修。你，不要痴心妄想......” 她的语音不清，洛靖谦连猜带蒙，“我们只是朋友，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下你放心了吧？你的房间在哪里，我送你去——” 原本安静下来的人，又抢过那个玉壶，仰头喝了一大口，“不对，现在~不同了！我不是那个翠音，不用受那些束缚！哈哈哈~” 酒壶塞到洛靖谦怀里，“给你！最烈的酒兑了最好的水，尝尝~” 韩翠音安静下来片刻，又发起疯。 洛靖谦阻拦不及，韩翠音便来到了半空中。 她取下腰间小黄球，盘膝而坐。 “世间......有万般苦，亦有千般甜。有千般舍，又有百般得~” “咚~咚~咚~” 悠扬低沉的木鱼声，混杂着清净祥和的梵音，涤荡在京城半空。 韩翠音的身上，泛起了一层金光。 她的头顶上方，有一木鱼金影，笼罩了四周。 “有百般得，有自在心，方能......方能~自得，呕~” 木鱼又化成小黄球，韩翠音也从半空中坠落。 洛靖谦这时才反应过来，甩出青竹伞将人拖住，一直拖到湖心亭上空。 “真是不省心啊！” 青竹伞垫在韩翠音脑袋下面，让她躺下。 随即从万宝袋中取出一块玉符，“去！” 无数道人影从韩府上空飞过，那些人并没有停留。 其中包括莫长道在内，徐天云紧随其后。 “还好有用！不然，今晚你就危险了。” 瞧着呼呼大睡的人，洛靖谦只余无奈。 全身金光，那就是功德之力，昨日进入他体内的就是功德之力，他能感应出来。 一道道人影过去，都是奔着功德之力来的。 他们木叶界，苦于不能修炼久矣。 现在有了一丝希望，谁又愿意中途放弃呢。 洛靖谦低头看了一眼发完疯的人，更是叹气。 各方高手齐聚，他现在并不敢轻易离开这里。 刚才好不容易对听风小筑做了遮掩，他若是妄动，总会引来别人注意。 洛靖谦拿起刚才的玉壶，直接喝了一口，顿时色变，“我的祖宗！这东西当水喝呢！” 随即便抱起韩翠音，直冲正院。 恰好遇到来寻人的高嬷嬷，“你们主子在哪睡？” 高嬷嬷一愣，“在正中间那间。哎~你是谁啊？姑娘的闺房不要进啊！快把姑娘给我，我——” 洛靖谦轻轻一弹，高嬷嬷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他忘了，听风小筑没有受到梵音影响，韩翠音的仆人还清醒着。 这时他也顾不上另一个清醒的人，只能先将醉酒沉睡的人安置好。 高小兰刚要出来寻人，她的头发上出现一颗透明珠子，在她头顶轻轻一闪，便晕了过去。 透明珠子直冲韩翠音的房间。 这颗珠子进去后，并未找到人。 珠子化成一个黑衣俊美男人，“有意思！长生界一战我们同归于尽，竟然同时落到这个不知名的小世界。也好，长生界没打完，这里继续也可！” 涟垚查验几遍，没有找到韩翠音的踪迹，也无她的气息。 对刚才那个蓝衣俊美男人有了一丝好奇，这个没有灵气的世界，竟然有这样的人物，也是有趣。 涟垚的身体变成众多黑点，分散开，从韩翠音房间消失。 韩悦诗夜里睡不着，半夜起来“散步”，渐渐踱到听风小筑。 就在她犹豫之际，听风小筑冲出许多黑点，还不等她反应，便晕倒在听风小筑门外。 直到大半夜蚊子将她咬醒，她才火速回了自己的院子。 “奇怪，我怎么在那里睡着了！今天怎么回事，为何没有巡夜之人，其他人睡得也很沉~” 回了房间，韩悦诗越想越不对劲儿，今夜太奇怪了。 外面也没有响起打更人的声音。 韩悦诗取出一个刻了祥云纹的玉瓶，“小瓶子，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刚才去了听风小筑，莫名其妙睡了过去。那里到底有什么？” 一颗透明的珠子渐渐附在瓶口，随即消失不见。 而她，对此一无所知，蒙头便睡。 另一边，各方人马聚在京城中心广场那里。 “莫国师，你可听见那梵音？” “那道声音响起，我整个人轻松不少，境界似乎也有松动。” ...... 众人说着自己的变化，瞧着莫长道，都有一丝热切。 莫长道是最有希望突破先天境之人，感悟天道，他最有发言权。 “静！数日前老夫与人在平连江域交手，天道降下警示，先天境之人不得轻易出手，否则我们木叶界就要灭世。” 趁此机会，他干脆将这些说了出来。 “灭世？” “竟然如此严重？” 莫长道摆摆手，让大家肃静，紧接着说道： “老夫困于初阶久矣，数日前有所感悟突破，如今木叶界岌岌危矣，大家还是只用内力相斗吧。切记！” “只用内力相斗，我们这些人又何必如此苦修？”徐天云第一个不同意。 先天境可抵数万人，否则也不会被各朝皇室尊为仙人，后代子嗣享特权。 “老夫过几日会发一道谕令，”莫长道没有理会徐天云，直接说道，“大家好自为之，散了吧！” 众人还是不肯离去。 有见识广的，当众问了出来，“莫国师，那个金身该不会是功德之力吧？我们木叶界，会有如此人物？” 莫长道只是看了那人一眼，“老夫奉劝大家一句，那人，不要觊觎。小心被反噬。” 说完这些，他便离开，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听风小筑。 一幅图卷挂在墙上，月光照进来，镀了一层淡黄色的光华。 偶尔有所波动，也被之前的玉符拦下，没有引起别人注意。 画卷中躺着的少女翻了一个身，又沉沉睡去。 第60章 可还记得 洛靖谦将人挪到舒适的地方，才靠着巨石块独饮玉壶中的液体。 刚才进房间的那颗珠子变成人的样子，他没有错过。 珠子的形态，与常乐郡那枚，一模一样。 “那个珠子，怎么还会变成人？” 洛靖谦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莫长道与一神秘人大战于平连江域，整个平连江有了莫名变化，这些已经不是秘密。 师门传来消息，不日莫长道会广传谕令，他们这一界能安稳一些年。 洛靖谦摇晃了一下玉壶，“没了？这究竟是什么？似酒非酒，也不似果汁，饮了之后，反而有灵力萦绕。” 刚才在湖心亭处，正是察觉到变化才回到房间。 他的玉符是师门传下来的，先天境也不能发现，堪比用灵气修炼的世界金丹境对应的敛息符。 在木叶界，无人能察觉出。 木叶界，先天境便是顶峰。 那颗珠子，倒是有些本事，竟然能从莫长道手中逃脱出去。 想来应该是跟着高家人一路进京。 常乐郡高家的事情，因为郡守卢城，传的沸沸扬扬。 高家人当天晚上便没了踪迹，那颗珠子也是抢了项链就跑。 洛靖谦想到这里，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 刚才并没有外物进来的痕迹，那颗珠子只能是在高家人身上。 玉壶中似酒液体饮尽，周身灵力暴涨。 洛靖谦点了韩翠音的昏睡穴，这才放心去灵石山中修炼。 长生图是师门建派祖师的宝物，当年放在外面了因果。 年限到了，长生图没有自动回归，他才受师命来寻。 师门长辈只说在平连山脉附近，并无具体位置。 当日在颜家村那个脏乱地窖中养伤，本来打算过几日便再入山。 若非察觉到长生图所在，他恐怕也没有这番机缘。 没有及时将钱送去颜家村，也是被师门长辈拘在长生图里修炼。 只因原先任何人可用的长生图，只有他能用。 洛靖谦往山腹中走，更觉身上灵力波动。 他的修炼等级同木叶界所有人都不同。 别人都是以武入道，他用的是所谓灵力。 师门长辈有言，五十年后，木叶界将有巨变。 他则是其中一个变数，另一个尚且不知。 这次回京城，师门也是让他来寻另一变数。 具体如何，他也不知道。 来到灵石山中，他现在不敢轻易入阵，只能去另一个石室中消磨周身灵力。 “杨姑娘究竟有何奇遇？身上怎么竟有如此好的东西，堪比我在灵石山中修炼五六日。” 洛靖谦更对韩翠音生了几分好奇。 如今他也不好轻易回府，不如这后半夜就在长生图里练剑。 两个时辰之后，洛靖谦在练剑室里已经挥剑数千下。 身上衣衫早已湿透，脚下已经洇湿一片。 额头上的汗珠顺颊滑落衣衫里面，头发也湿淋淋贴着头皮。 样子极为狼狈。 等他回到安置韩翠音的地方，那里却空无一人。 “人呢？” 洛靖谦急忙升到半空，想要俯瞰寻人。 就在这时，斜刺里一个小黄球到了他跟前，随即变大，毫无章法朝他击打。 “杨姑娘，你这是作何？” 韩翠音并未现身。 洛靖谦无奈，只能还手，手中长剑将他护得密不透风。 可惜木鱼掌控着节奏，他们到了湖面上，再次相击，双双坠入湖中。 与其说是湖，不如说是潭。 一人一木鱼最后交手，击起潭中将近十米高的巨浪。 韩翠音这时出现在水潭上空，“这就是长生图？借月华之力激发？” 洛靖谦从水中露出一个脑袋，“杨姑娘，你这是何意？” “何意？得了好处还不谢我，你倒兴师问罪起来！”韩翠音右手握紧，木鱼又朝他一击。 这次溅起的水花只有几米，洛靖谦没再露头。 过了一刻钟，潭中才有动静。 洛靖谦浑身湿透，浅蓝色衣服紧紧贴在身上。 同之前的俊秀倜傥相比，此刻有一丝狼狈。 韩翠音别开眼睛，“洛世子，上岸细聊。” 随即，她回到醒来的地方。 洛靖谦上岸后，棱角分明的脸上有丝不自然，耳尖通红。 他在师门，有许多师妹同他偶遇。 甚至更过分露骨的都有过，他从未像此刻如此心神不稳。 一个黑脸姑娘，跟那些师妹差远了。 洛靖谦收拾妥当后，径直来到韩翠音跟前。 “杨姑娘，刚才是何意？” 韩翠音手中的小黄球上下抛着，“何意？你这个笨蛋，你就没觉得自己原先凝滞的地方已经解决？” 洛靖谦反应过来，闭眼感受，“确实！杨姑娘，多谢！昨夜的事情，可还记得？” “这是长生图？月华充盈，灵气充足，你修炼的与旁人不同吧？” 洛靖谦点头，随即问道：“杨姑娘好眼力，你......忘了昨夜的事情？” “昨夜发生了何事？” 韩翠音捂着头，隐隐约约闪过一些画面。 “杨姑娘，你的脸......在变白！” 前日在韩府见识过一次，不过这次韩翠音脸上的黑色褪去极快。 “哦，昨夜里发疯竟然把那些日焱都泄了出去！”韩翠音敲了脑袋几下，极为懊恼，“我昨夜闹出的动静可是有人瞧见，你才把我带进这里？” 韩翠音的脸莹白如玉，整个人似发生了天翻覆地的变化。 洛靖谦收回视线，将昨夜的事情毫无遗漏说了一遍。 “好，我知道了！希望洛世子可以保密，我们出去吧。” 韩翠音现在哪里顾得上珠子的事情，身上的体质问题若是不压制住，以后没有消停日子。 来了这里，或许没有机会重返长生界，总要在这里把日子过得逍遥自在些。 洛靖谦隔着衣袖，握住韩翠音的手腕，“我们出去，你放心，那些人不会发现你，就是你的脸......若想不被烦扰，还要修饰一下。” 两人出现在韩翠音的房间，四周仍旧安静，虫鸣也消了声。 韩翠音出来后，就察觉到听风小筑的不同，“你用了敛息符？” 洛靖谦点头，“我这就回府了，保重！以后少喝些，灵气太足，恐引人觊觎。” “慢！喏，这个给你。” 洛靖谦接过之后，右臂阵痛，“告辞！” “跑这么快！糟了，忘了跟他提那件事情了。”韩翠音一拍脑门，“喝酒误事，清韵这丫头怎么没事！” 第61章 作对 洛靖谦回到府中，手臂阵痛才渐消。 “没想到杨姑娘随手一扔，竟有这么大力道。” 他张开手，里面躺着一个石珠。 “这是......敛息阵法？”洛靖谦一惊，“比我那张敛息玉符要高级许多啊！” 说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展开长生图，在上面做了几个手势，随即消失在房中。 ...... 韩府。 韩翠音从长生图里出来之后，不敢再耽搁，趁着太阳还未升起，又去了昨夜湖心亭那里。 她的脸，要快点变黑才成。 恢复的时间又延长了，一年之后才能正式变白。 想到这里，她恨不得剁手。 为何昨夜要敲木鱼，净化了整个京城的秽气。 在平连江域那边明明干了一次蠢事，这次又重蹈覆辙。 昨夜的画面不断在脑中重现，韩翠音实在无奈。 清韵喝的时候也没见她如何，反倒是越来越清醒，和她身边的几个男修...... 想到男修，一些画面在韩翠音这里变得越来越清晰。 “我到底干了些什么啊~” 她醉眼朦胧，摸了洛靖谦的脸，还语言调戏...... 不过这个病娇世子不犯病的时候，皮肤还真不错。 清韵诚不欺我。 韩翠音一早上对着太阳，难以入定，心思纷杂。 “姑娘，老夫人那边传话，让过去吃早饭顺便认一认府中其他主子。” 高嬷嬷在下面喊道。 昨夜的事情，她完全不记得了。 “吃早饭？” 韩翠音细细回忆，前世并没有这么一出。 前世她来了这里，只在乞巧节那天同众人正式见面，之后并没有得到善待。 “对！是老夫人身边的大妮过来传话，让姑娘早点过去。” 高嬷嬷知道大妮，在常乐郡她们曾经见过。 只是当初趾高气扬的大丫鬟，如今却很客气，她怎么也想不通。 和高小兰也说起这事儿，她这个侄女却说应是他们离开后，姑娘收拾了那个大丫鬟。 高嬷嬷对韩翠音更加钦佩。 一个弃妇之女，养于乡野，入了城池还能不卑不亢，实在难得。 他们应是否极泰来，跟了一个好主子。 韩翠音跳下来，并未引起高嬷嬷惊呼，反倒是高嬷嬷瞧见她那一张脸，才震惊的有些结巴。 “姑娘，你的脸......你的脸变白了！特别美。” “此事不要对旁人提起，你去给我找些木炭回来，我要修饰一下。” 高嬷嬷虽是不解，也急匆匆离去。 回房时，恰好见到高小兰。 见到韩翠音如此容色，高小兰不过是片刻惊讶便恢复如常。 “姑娘。” “嗯，你可会梳头？” “会！” 高小兰微弯的身子直起，“姑娘可是要梳一个漂亮发型？奴婢瞧着京城中的闺秀更偏爱望天飞云髻，不如——” “不用，简单一些，不要太引人注目。” 韩翠音并不想高调，这会儿她的体质问题不解决，她不会在人前露出原有容貌。 “姑娘，可要磨成粉？”高嬷嬷用手帕包着几块木炭进来，“昨日里，有管事送来抹脸的膏子，正好可以调一下。” “给我吧！”韩翠音接过，右手隔着帕子轻轻一握，木炭成粉。 高嬷嬷早就知道自家姑娘武艺出众并不惊奇，高小兰第一次见到，只觉遍体生寒。 “日后，奴婢定当好好服侍姑娘。” 他们高家是活契。 十年后便是自由身。 高小兰的这一承诺，倒像是终生随侍。 韩翠音了然，并未多说什么，“先给我梳头！” 高小兰心灵手巧，复杂绣纹都能绣的出来，梳头也完全可以。 京中闺秀也有人梳两个发髻，她之前上街买东西，见过后就记下了。 她完全不知，锦衣曾经用两个发髻羞辱过韩翠音。 “就这样吧！以后还是梳一个吧，洛世子说，一个最稳妥。” 这会儿韩翠音也将脸色涂抹成黑色。 “是！” 高小兰昨夜傍晚才来韩府，还没有见过府中丫鬟，并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典故。 “嬷嬷你留下看家，我带小兰去会会她们！”韩翠音将莲蓬簪子插在右侧，“和昨日相比，可有破绽？” “并无。姑娘，你要不要换件衣服？” 高嬷嬷见韩翠音穿的素净，更显一张黑脸。 “不用，我本就出身乡野，穿得太好，还怎么要好处！” 韩翠音不再停留，带着高小兰直奔韩老夫人的院子松鹤院。 听风小筑有些偏僻，距离那里还要穿过府中花园。 这会正值六月，月季盛开。 香味沁人心脾。 一娇俏女声喝道，“喂，你站住！” 韩翠音已经听出来人声音，并未回头，“你想让我说起当日在颜——” “闭嘴！”韩绫稚快走了几步，“你不许说我在那里的事情。” “拿来！”韩翠音只是笑笑，手心张着，伸到韩绫稚跟前。 “什么？” “封口银子。” 韩绫稚紧捂着荷包，“做梦！随便你，我不会再给你银钱。” 这个黑丫头，就是来跟她作对的。 明明梦中这人不是这样性子。 韩绫稚梦中没少收到韩翠音给的孝敬，越想越憋气。 她在颜家村给了这丫头这么多银子，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 回了京城，还要受母亲责罚，长辈念叨。 她用自己私房银子采买来的那些贵重药材，完全没给她带来便利，反而让家中人看顾的更紧。 如今她想出门一趟，都极其不易。 韩绫稚跺跺脚，带着两个丫鬟便匆匆离去。 “......” 留下韩翠音在原地怔愣，她也没说什么呀。 高小兰扯了扯她的衣袖，做出一个口型，“有人。” 韩翠音轻轻一瞥，眼珠子一转，朝高小兰使了个眼色，“真是的，还装作不认识，这会儿不是当日求我在我那里栖身的时候了！” “姑娘，你是说二姑娘去过颜家村，还曾留宿？那......她知不知道姑娘的身世？” 高小兰聪慧，在平安巷的时候，已经从颜家那里得知韩翠音的身世。 韩翠音与韩家，天然对立。 “谁知道呢！不过她好像去找什么男人，要是正经事，她为何不想让我说她去过平连山颜家村。” 月季丛后面，果然有动静。 她们只能瞧见一截红裙衣角，并不知道隐在后面的是谁。 韩家后宅暗地里勾心斗角，不论是谁，这件事情都能掀起一些波澜，让她们狗咬狗。 就是韩绫稚这边吃点苦头而已。 韩翠音这边丝毫不觉内疚，前世韩绫稚高高在上，这次吃点苦头又如何。 顺着韩绫稚离去的方向，再往前走个几十米就是松鹤院，她们主仆没有抄近道。 到了松鹤院，除了韩翠音，都到齐了。 “杨表姐来了，祖母不用饿肚子了。” 这话刚落，众人目光齐齐聚在韩翠音身上。 第62章 掀桌子 韩翠音大剌剌地来到韩绫稚身边，将坐在她身边的红裙姑娘推开，“让一让！” 她环视桌上人，垂下眼眸。 有意思，两个人穿了红裙子，刚才躲在月季花后面的又是谁呢？ 黢黑的脸，瘆人的笑，韩三姑娘韩润吉赶紧起开，躲得远远的。 “刚才同二姑娘说了会儿话这才来晚，老夫人勿怪！” “二妹早早过来，杨姑娘怎么这么迟？该不会是因为前日祖母晒晕怪罪了你，杨姑娘心里不舒坦吧？” 身着红裙的韩悦诗坐在对面，笑语吟吟地给韩翠音挖坑，还不忘朝着韩老夫人撒娇。 韩翠音别过眼，不想看她丑恶的嘴脸。 前世的时候，韩悦诗对她敌意颇深。 她们二人，身份上天然对立。 若是没有徐明霞横插一脚，她才是韩府正经的嫡长女。 韩老夫人原本要动怒，还是生生压下去。 昨日里儿子跟她说的那些，她可是记在心上。 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可不能因为后宅之事给他拖后腿。 韩老夫人素日里偏袒二儿子三儿子，关系到长子前途的时候，她向来不含糊。 当初韩家家穷，窝在山沟沟里，一年没有多少收成。 她一人将三个儿子拉扯大，又要操心他们的婚事。 她上山采药换钱，才供出韩臻这么一个读书郎。 二儿子和三儿子读书实在不成，两人早早便出去做工赚钱。 一家子供着韩臻读书，仍旧吃力。 当年长子高中秀才，榜上第六名，恰好被颜家瞧中。 颜家在县城很有威望，有钱有势。 得颜老爷子相中，韩老夫人心中乐开了花。 颜家老太爷也是读书人，不过一辈子止步秀才。 颜家三子一女，除了老二老三读书，家中产业都是长子颜大力打点。 颜老夫人奉行贱名好养活，颜家四个子女的名字都很普通。 尤其是颜春花，跟村里的姑娘没什么两样。 那会儿颜家三子与韩臻是同窗，有这层关系，颜老爷子才相中韩臻。 韩老夫人得知后，速度带着媒婆上门下聘，完全不顾韩臻反对。 她想得不长远，只想当下。 韩臻中了秀才，就算能赚些银钱，谁也说不好能不能高中进士直达天听。 那会儿颜家是他们能攀上的最好的人家。 就算是入赘，韩家也没有拒绝。 颜春花的脾性也不错，她这边就快速下手，不让韩臻有拒绝的机会。 到了现在，韩老夫人这边也认为当初的决定是对的。 有了颜家的财力支持，韩臻的科举之路后来才顺利一些，他再也不用抽空抄书赚银钱，她与两个儿子也轻松不少。 有了颜春花手指缝儿里露出来的东西，她的二儿子还娶了里正家的姑娘。 再有就是韩臻三元及第，在京中立住脚。 她立刻就来了京城。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儿子的前途。 到了京城，颜氏就有些不够看了。 况且，明霞郡主私下见了她一面，说了打算。 韩老夫人当机立断，就要帮明霞郡主。 两人不过一夜，就有了韩悦诗。 稍后的事情，徐家那边出手，他们韩家轻飘飘摘了出去，也没有影响皇上对韩臻的印象。 私德有亏，没有沾上韩臻的边。 反而是颜氏人人喊打。 就算他们年少夫妻，经了这么多年，又能剩几分真情呢？ 韩老夫人如今百感交集。 他们韩家都弱于这两任亲家，不过好在运作妥当，彻底改了门楣。 如今两个孙女相争，只要不影响儿子仕途，她完全不会管。 有那几个宝贝孙子在，孙女们要如何，只要不影响韩家就好。 再说，若是吃了亏，明霞郡主那边也不会善罢甘休。 韩老夫人面对明霞郡主从不气短，面对颜春花则不同。 原先她打算若是这个孙女长得出众，倒可以好好拉拢给她找个好婆家，让她为儿子出上几分力。 可韩翠音这副模样，她完全亲近不起来。 韩翠音瞧着韩悦诗，似笑非笑，“韩大小姐还是快吃饭吧，别学着我们村里那些长舌妇嚼舌根子，老夫人慈眉善目，怎么会怪罪我呢！” 韩家的早饭很丰盛。 韩翠音夹起一个小笼包，肉香浓郁，非常合她口味。 “嗯，不错，一会给我带一些回去。” “你还有没有规矩？”韩悦诗实在控制不住心中怒火，“你这个样子，怎么出门交际？到了别人家，吃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丢的可是我母亲的脸。” “闭嘴！”韩翠音直接将那半个包子一扔，正好堵住韩悦诗的嘴。 “放肆！”明霞郡主刚才没有作声，这会儿才动怒，“竟然对嫡姐动手，颜家就是如此教导于你？” “你这个土包子乡巴佬，竟然敢对我动手......“ 韩悦诗嘴里骂出一长串都不带重样的，惊呆了屋里众人。 韩翠音用盘子装好自己想吃的东西，塞到高小兰手里，“给我端住了，离远点儿。” 明霞郡主捂住长女的嘴，“你......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腌臜话，给我闭嘴！” “看来徐王府的家教也不怎么样啊！啧啧~有脸说别人？” 韩翠音右手掩在袖子中停止掐诀，韩悦诗停止谩骂。 “我......我这是怎么了？一定是你！你耍了什么妖法？” 韩悦诗拿起桌上一个盘子就朝韩翠音丢了过来。 “既然不想吃那就都别吃了！我只是在你们韩府做客，可不是你们韩家人。你们就是这样待客的？看来真要跟洛世子好好说道说道。” 韩翠音一掌拍向桌子，“我没别的本事就是力气大，在平连山脉向来以拳头说话，你再骂一句试试！” 原本厚实的红木圆桌碎成四半，桌上的饭菜和盘子纷纷飞向众人。 还是韩绫稚反应快，抱起韩老夫人才躲了过去。 明霞郡主和韩悦诗那边有锦衣帮着，也被菜汤溅了满身。 韩家二房和三房的人刚才只是看热闹，没有掺和进去，她们却最惨。 有姑娘的脸上已经烫红，发出呜咽哭声。 “真是反了天！你们两个，给我禁足一月，谁也不许出来！” 韩老夫人此刻也生了气，好好的认亲就这样被搅和了。 “凭什么！是她掀的桌子，祖母偏心！” 韩悦诗说完捂着腰间的荷包就跑了出去。 “让我禁足也行！每天把食材送到我院子，再把今早蒸包子的师傅也给我送去。否则，我不介意让京城的人见识见识韩家的家风。” 韩翠音巴不得不出门，禁足正合她意。 不过，想拘着她不出门可以，该给的东西必须都要配齐。 第63章 和她们一样 “你还想谈条件？既然你说是客，就守着客人的本分。”明霞郡主见长女吃这么大亏，脸也沉了下来。 “老夫人，你如何说？”韩翠音实在算不上恭敬，她又拿了一个包子，塞到嘴里。 韩老夫人被韩绫稚扶着，稳稳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了韩翠音许久，也不说话。 韩翠音并不催促，搬了一个椅子坐下，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 “母亲，你可要给我们作主啊！” 明霞郡主不作声，韩三夫人不干了。 她拉着刚才那个红衣姑娘，径直走到韩老夫人身边，“母亲，您瞧润吉这张脸，恐怕要留疤了。还有几年她就要相看，这可如何是好！” 韩三夫人是京城人士，父亲是一七品小官。 她自诩比韩二夫人出身高几分，有事经常撺掇着二夫人出头。 这会儿自己女儿遭了罪，也顾不得别的，直接朝韩翠音发难。 “母亲，这个丫头实在没有教养，不如将她扔到京郊别院去。她的身份到底如何处理，等大哥那边有了章程再说不迟。今日将她留下，那就是祸家的头子，韩家不得安宁啊！” 韩三夫人长得清秀，红裙姑娘却生得美艳。 这么美的姑娘，她还想找个好姻亲，以后能帮上自家儿子几分。 韩老夫人瞧见，也有些心疼，“润吉，你别怕，祖母定给你找到好的祛疤药......” “你们都说完了？那该到我说了。”韩翠音将那一盘子食物吃完，打了一个饱嗝。 屋中女眷见此，连连皱眉。 “我就是个粗鄙之人，自幼长在乡野。既然把我接了来，别想着轻易把我送回去，或者你们把我娘送回来，郡主，你说呢？” 韩翠音顶着一张黑脸，脸色严肃下来，有点唬人。 二房三房的人见机很快，韩三夫人带着韩润吉下去处理伤口，二房的人也跟着出来。 “三弟妹，你说这个杨翠音怎么这么邪性，竟然——” “二嫂，这是大房的事情，我无心掺和，这些日子我要好好为润吉寻些好郎中。” 韩三夫人直接打断，不想说那些事情。 韩二夫人讨了个没趣儿，带着两个女儿灰溜溜走了。 “娘，我的脸......会留疤吗？”韩润吉右额角红肿一片还起了水泡，火辣辣地疼。 “莫碰！夏日里伤口不易愈合，别用手碰。已经派人去请郎中，你祖母那里也会想办法。” 韩三夫人并不担心。 韩老夫人最疼她相公，连带着几个孩子在祖母跟前也很得宠。 她现在只要在老夫人跟前掉几滴泪，明霞那边就得乖乖送些好东西过来。 “娘，我在月季丛听到二姐姐和杨姑娘说话，二姐姐离家那些天原来是为了洛世子，去了平连山脉......” 母女俩在房中嘀嘀咕咕，松鹤院那边气氛属实不好。 请神容易送神难，韩翠音来了，不达目的不会轻易离开。 颜舜华确实是被明霞郡主的人带走的。 至于后面他们怎么将人弄丢的，她不管，她只要人。 明霞郡主脸色铁青，完全不想理会。 “翠音啊，这么多年你养在颜家，祖母这里有愧啊！这一个月你先不要出府，让你母亲给你寻了教养嬷嬷，咱们先把规矩练好......” 韩老夫人和颜悦色，整个人都慈祥不少。 这个样子，前世的时候她可从没有遇见过。 前世在韩老夫人跟前，她遇到的不是冷脸就是怒骂，要不就是家法。 总之，前世那些遭遇她来了韩府，暂时没有遇到。 反而是她给这些人找了不少麻烦。 好在她入京声势浩荡，他们不能将她送回去。 “老夫人，我也不是不讲理的，我在韩府等我娘也可以，不过，她们姐妹有的我也要有，我要和她们一样。” 韩翠音指着韩绫稚说道。 韩悦诗和韩绫稚是明霞郡主嫡女，每月月银和其他份例自是与旁人不同。 “不可能！”明霞郡主率先拒绝。 她倒不差那些银两，嫡女就是不能跟这个黑丫头沾边。 “明霞，翠音早晚要认祖归宗，你还是要大度些。”韩老夫人抓住明霞郡主的手拍了拍，眼睛紧紧盯着她。 “老大对她有愧疚，咱们家也不差这点儿，你就不要计较了。想当年~” 明霞郡主听到这些，牙关紧咬。 听到最后三字，只能松口，“可以。” “那就谢谢老夫人和郡主了！这月已经过半，那些东西别忘了补齐。”韩翠音笑眯眯说道，“还有今日厨房做小笼包的厨子，别忘了给我送过来。” “好！”明霞郡主咬牙同意。 “翠音，这一个月你就好好待在听风小筑，哪也不要去。教养嬷嬷过几天——” “免了，教养嬷嬷的事情洛世子解决，还有，不要忘了，韩大小姐也要禁足呦。若是不一视同仁，我可不知道我会发什么疯！” 韩翠音说完，带着高小兰扬长而去。 留下银铃般的笑声，在松鹤院上空回荡。 “明霞，你糊涂啊！你不该动颜氏。” 这会儿没了外人，韩老夫人板着脸数落。 “还不是相公想将人接回来养在后院，否则......否则我怎会~” 明霞郡主说不尽的后悔。 颜舜华在来京的路上被人劫走，如今在徐王府庄子上的另有其人。 不知道这个黑丫头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竟笃定颜氏被她弄丢了。 “她禁足这些日子你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不要影响了老大的升迁。还有，你这个月也少出门，听说这次这么大动静就是你那个死对头佳萝郡主出手，竟让翠音这丫头全城皆知。” 韩老夫人也有些无奈。 明霞郡主向来是聪明人，结果手下的嬷嬷在常乐郡办了蠢事，惹得人家对韩家出手。 韩绫稚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咋舌，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她的梦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嫁人的事情。 “绫稚，这个月有帖子给韩家，你去吧。明霞，你也别太偏袒悦诗，绫稚这边也要上心。” 韩老夫人得她看护，毫发无伤，对这个向来喜好习武的孙女，多了几分疼爱。 “是！”明霞郡主自然遵从。 听风小筑。 韩翠音回去之后，高小兰给高嬷嬷学了一遍。 “好了，这一个月不用出院子，那些人自会送东西过来。还有，新来的厨子你们看着点儿，不要到前面打扰我。” 她这一身秘密，不该再入不信任之人。 高家人过了她的考验，她才敢放心用着。 要不是为了这张嘴，高嬷嬷做的饭也不是难以入口。 韩翠音交代好之后，又去了湖心亭上面。 这会儿正值烈日当头，稍稍一晒就能出一层薄汗，对她来说，也只是微暖而已。 坐在昨夜饮酒之地，又浮现起洛靖谦的面容。 “怎么又想起他了？”韩翠音使劲摇摇头，将那张俊脸从脑海中甩出去。 随后她盘膝而坐，任由日焱钻进肌肤。 夜晚，月华洒落。 韩翠音在院里乘凉，想起昨夜之事，不由嘀咕，“昨夜忘了正事，要不，去定国公府瞧瞧？” 第64章 不在 六月，正是京城最热的时候。 富贵人家有冰块用来去暑，那些平民百姓只能夜里在院子里乘凉。 有妇人拿着蒲扇给地上睡觉的小儿轰赶蚊虫，有老翁从水井中打水洒满庭院。 “昨夜睡得那么好，今夜怎么回事，竟完全不能入睡？” 还有夫妻夜话，讨论昨夜之事。 韩翠音只是路过的功夫，几乎将那些人家中都摸清。 耳聪目明，有时候也算不得好，会平白无故添上许多烦恼。 世间皆苦。 有些因果，并不能轻易介入。 此刻，她懂了师傅的无奈。 昨夜她无意中净化京城的秽气，这里的百姓总能过上一段舒服日子，患病的人少一些。 定国公府。 韩翠音故地重游，心却刺痛几下。 这里......是她住了将近两年的地方。 她母亲的性命，也是在此终结。 原先还有些欢快的心情，瞬间沉重起来。 这里承载了她的怒与哀，喜乐完全不沾边。 定国公府所在的地方，比韩府还要靠近皇宫。 长云郡主是景和大长公主的爱女，定国公府是大长公主特意向皇上求的恩典。 洛家人，也不是好相与的。 父母之爱子，不止是计深远，而是要考虑一辈子。 当年是她愚钝，当时长云郡主这个婆婆，她说不出半分不好。 嫁过来许久吗，从未见过洛靖谦一面。 就算见面，他也是面具示人。 他们二人没有圆房，长云郡主非但没有刁难，反而诸多安慰。 景和大长公主是摄政公主，权柄财富远超其他公主。 她还政于初沅帝之后，皇帝赏了常兴郡给长云郡主做封地，京中更赏了许多田地铺子。 韩翠音若非逼不得已，暂时不会来这里。 那年，景和大长公主失势，她这边被人陷害，用了最侮辱人的死法。 长云郡主也没能将她救下，彻查那些事情。 “你怎么在这里？世子不在家，请回吧！” 青山来到房顶，面露不屑。 “滚~！” 韩翠音一脚将人踹出院子，还没有惊动旁人。 这个院子，她很熟悉。 她住了将近两年呢。 院中的那棵梧桐树，夏夜她要在下面待上一会儿乘凉。 青山捂着心口处，一瘸一拐回来，“世子真的不在，他回师门了，有事跟我说吧，我会转告。” “师兄，你......你被人揍了？”一个青衣少年从正院出来，脸上有些不可思议。 韩翠音认得他，此人是青河，同青山是兄弟。 前世，这人来传话比较多。 “姑娘，不如下来，世子稍后就会回来。” 青河长得比青山俊秀，嘴也甜，“屋中有井水浸着的西瓜，姑娘下来解解渴。” 瞧见那张黑脸，他已经知道来人是谁。 洛靖谦对她不同，他们兄弟和师门众人早已知晓。 他也好奇，是什么样的姑娘，让那个对女子不假辞色的洛世子，变得反常。 韩翠音似笑非笑，“你做得了主？那个大块头可不欢迎我。” “不用理会，我哥哥人大脑小，说话不知分寸，姑娘千万不要和他计较。” 青河仍旧是笑意满满。 韩翠音却知道，这人笑容下面，有多恐怖。 洛靖谦的屋子布置的很清雅，摆件并不奢华，韩翠音却知道有多值钱。 前世她不小心打碎一个瓶子，就被其他妾室数落，那个瓶子值几万两银子。 自那之后，她将东西全部收起，换上普通摆件。 对这里，她有着天然的敬畏。 来了这个院子，她整个人都仿佛喘不过气来，只有进入口鼻的冰水侵袭整个记忆。 韩翠音的脸还是涂黑，青山与青河并未发现她的不对。 “我改日再来，若是你们世子回来，有事相商。” 她说完这些，匆匆离去。 速度比来时还快。 直到到了湖心亭那里，她才缓过来，心跳也渐渐恢复正常。 “这是为何？我明明已经放下，怎么去了那里又有些不舒服？” 还有她已经不惧水，否则她怎么敢用一浮木来渡平连江域。 定国公府。 “刚才阵法有异动！”青山从内室出来，神色复杂，“难不成这个黑脸丫头就是师弟的应劫之人？” “快传回师门，禀告给师傅。” 青河比青山果决，直接拿了主意。 抚光山。 “靖谦，这是你两个师兄传来的消息，那个杨翠音正是你的应劫之人。” 一个黑发黑须中年人，朝着洛靖谦说道。 此人正是抚光山的掌门，也是他们师兄弟三人的师傅，炽沣真人。 “应劫之人？”洛靖谦第一次听说这个，“什么意思？” “你在定国公府的院子，有一个阵法，你可知晓？” “自然知道，那里是您给我布置的聚灵阵法。” 洛靖谦知道，自他第一次发病，炽沣真人就给布置上，才将他的病情稳住。 他知道自己得了怪病，并不知道具体情况。 “那里还有另一层隐秘阵法，这次终于发挥了作用。你一定要将那个杨姑娘娶回去，否则你的身体不会好。” 炽沣没有过多解释，袖子一挥，长生图打开，洛靖谦连带着长生图一起消失。 听风小筑。 韩翠音从莲蓬空间中又灌了一玉壶掺了烈酒的灵液，下肚之后才有几分暖意。 “洛靖谦的房间不对劲儿！” 等他回来，还要去探一探。 身上有了暖意，韩翠音运起功法，才将寒意逼除。 要是再不知道着了道，她在长生界这千百年真是白混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前世莫非也受了影响？” 她如今也不确定，她的死，到底与那里有没有关系。 一晃数日。 明日就是乞巧节。 前世，韩臻就是在乞巧节前一天入阁。 韩翠音这些日子被禁足，大白天里并未出去乱逛。 这些日子阳光非常好，她吸足了日焱，整个身体状况稳了下来。 高嬷嬷在湖心亭下面提醒，“姑娘，大妮那边传来消息，明日府里办宴，咱们这边......明日里也要出去应酬。” 第65章 多日未见 烈日炎炎。 湖心亭成了听风小筑的“禁地”。 这个禁地只是针对新来的厨子，还有洛靖谦派人送来的那个教养嬷嬷。 高嬷嬷和高小兰还是能够自由出入。 不过，每次都是高嬷嬷守在远处，不让人过来打扰。 那两人也识趣，来了这里也不到处乱跑。 一个整天钻在厨房，研究菜式，每天饭桌上都有新花样。 一个窝在房里，品茗调香，整理归类记账本，自得其乐。 至于所谓的学规矩，不过每天一个时辰，一点儿不累。 而且这两人的月钱还不用她出，用起来却很顺手。 “明日为何设宴？” 这一世同记忆中有些偏差，韩翠音还想确定一下。 “韩大人入阁，同僚和交好的人家来道贺，大妮说恐怕要提前让姑娘出来。” 两人边走边说，回到房里，初嬷嬷正在指点高小兰。 高小兰喜欢刺绣，喜欢做衣服。 前些日子，管事送来了一些布匹，她恨不得再生出两只手，给韩翠音全部做成漂亮衣裙。 她做起事情来专注，正因如此，反倒入了初嬷嬷的眼。 初嬷嬷收了她做干女儿，这几日除了教韩翠音规矩，顺便教高小兰一些伺候主子的本事。 这些事情，高小兰如实跟韩翠音禀报过。 韩翠音对这样的事情只有支持，她从心底里希望身边的人能有一技之长。 再加上初嬷嬷曾经撞见过她朝脸上涂抹炭粉，她这里还是希望初嬷嬷能向着她几分。 “小兰，你若是听我的，就不要给姑娘穿戴这些。” 一旁的架子上，挂着高小兰给韩翠音准备的衣服。 “干娘，不是说先敬罗衣再敬人，姑娘这边不穿的漂亮些，那些人岂不是更加瞧不起？” 高小兰咬紧下唇，有些不甘。 这件衣服她从禁足那天起就开始缝制，上面还绣了莲花暗纹。 “你们姑娘这会儿要韬光养晦，你这件衣服一出，众人的目光都到她身上，那可不合她本意。” 初嬷嬷摇头，完全不看好。 她来之前，世子那边就有交代。 她自然能感觉出世子对这个姑娘的不同。 若非看到了这个姑娘的真正容貌，她这里都不能过关，遑论大长公主那里。 毕竟，他们一家子都是看脸的，除了洛靖谦。 京中夜罗刹的传闻，也只是有人暗中传播开，想让这位杨姑娘名声有碍。 韩臻不到四十岁，是最年轻的阁老。 明日那场宴会，隆重程度可想而知。 明霞郡主出身徐王府，自小就万千宠爱集一身。 她当年那些事情，早被徐王府压了下去。 若不是前段时间佳萝郡主出手，京城那些年纪小的人还不知道这些事情。 韩翠音最近更成为众人看热闹的主角，一些茶楼甚至讲起了三人当年的事情，当然，韩翠音也没少被他们议论。 这些事情，若是没人在后面撑腰，怎么能有如此大的动静。 初嬷嬷消息比较灵通，瞧见这个新收的干女儿只专注于内宅这里，有些无奈。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佳萝郡主这次来势汹汹，明霞郡主明日定要丢脸。” “初嬷嬷，这是为何？” 韩翠音与高嬷嬷从外面进来，恰好听到她们说的话。 “京中这些传言，想来姑娘还不知道吧？” 初嬷嬷五十来岁，头上没有一根白发，面上也没有细纹，一眼瞧上去说三十也不为过。 洛靖谦派人将初嬷嬷送过来时，并没有露面。 韩翠音只是将她当个挡箭牌，避免明霞郡主那边往这里塞人。 平日里这个初嬷嬷爱好风雅，不知怎么竟相中高小兰，二人结了干亲。 只要这人没有做什么，韩翠音并没有怎么将人放在心上。 再说，高小兰学了来，也是她这边得利。 今日看来，这个嬷嬷似乎有些不一般。 初嬷嬷将那些传言说了一遍，最后又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世子这边似乎有事在忙，没有来得及处理这些人，姑娘若是心烦，下次见了世子可以请他帮忙。” “请他帮忙？”韩翠音一头雾水，“我们非亲非故为何要他帮忙？还有，那些人说就说吧，又能影响我什么？” “影响什么？影响的是你闺誉，你的名声啊，姑娘！” 初嬷嬷抚额，这个姑娘的父族和母族完全不做人啊，啥都不教，也不知道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不行，还是要传回去消息，让大长公主这边出面才行。 世子好不容易相中一个姑娘，郡主那边不上心，公主这边再不出力，世子啥时候才能成亲。 世子的婚事早已成为公主的心病，世子求一个嬷嬷，公主二话不说就把她送了过来。 传闻中的夜罗刹，果然如众人口中一样，面黑如炭。 初嬷嬷只能传回消息，将韩翠音的情况如实传了回去，顺便也提了她遮掩容貌的事情。 公主那里只说要她安心待着，不用管别的事情。 明日，韩府不会安生。 “我从未想过嫁人，名声，又算什么！” 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规矩都会让路。 这是她在长生界那里就知道的事情，更何况这里。 初嬷嬷呆立在原地，不嫁人？那她家世子岂不是单相思。 对对，肯定是他们多日不见，杨姑娘生气了。 韩翠音没管初嬷嬷如何想，只对高小兰说，“简单一点，不要太引人注意。大场面还是留给两个郡主和她们的女儿才是，这件衣服，以后再穿。” 高小兰的手艺不错，衣服莹白色，等她变白穿着正好。 入夜，繁星漫天。 韩翠音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这些日子她也没有闲着，还有一件事没有处理。 当日答应李二米要做的事情，今日就解决掉吧。 韩翠音将稻草人变成她的样子扔在床上，一闪便没了踪迹。 她之前就让颜家人打听了，知道卢城那一家的羁押之地。 卢城身份特殊，卢家还出了一个皇妃，稍微打点一下，就没有关在普通大牢。 他们一家子关在皇亲国戚犯事之后用来惩戒的大牢，环境比普通大牢好上许多。 “你这贱胚子，我落到这个境地都是因为你那个弟弟！啪~” 卢城甩了李柔一巴掌，还要继续的时候，被人从一旁打晕。 “你便是李柔？” 第66章 带走李柔 方才跪在地上的妇人抬起头，脸颊红肿，额头还有淤青，只余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如一汪泉水，眼波含情。 果然是个尤物，也怪不得常乐郡的郡守对李二米那样宠溺。 现在看来，是爱屋及乌。 “奴家就是李柔，姑娘是？” 李柔揉着膝盖，肩膀不小心碰到脸颊，整个人变得可怜兮兮。 “好了，收起你这副样子，我不是男人。” 韩翠音有些不喜这副样子。 清韵也时常在她跟前装可怜，可从未这样让她反感。 两个人同样娇媚，一个世俗，一个却只觉可爱。 “姑娘莫怪！我在卢城后院，若不学些手段，恐怕不能活到现在。” 卢城在外面一副公正清廉的样子，私下里实在跟那些不沾边。 他贪花好色，暗地里养的那帮人，帮他干了不少龌龊事。 可这些事情都被她弟弟抖了出来，结局可想而知。 “姑娘，您可以自由出入，可否给我寻个利器，我愿用所有积蓄来换。” 李柔忙乱地解开衣服，从衣服内侧扯下一个小布包。 “......” 韩翠音无语，并没有接下，“你出卖色相得来的，自己留着吧！你要刺杀卢城？” “是！他害了我的弟弟，我怎么可能不报仇！要不是进来的时候将所有东西收走，一根银簪就能解决的事情，我不必求人。” 李柔渐渐平静下来，瞧着躺在地上的人目光闪烁。 她慢慢走到卢城身边，缓缓蹲下身子，随即迅速从衣摆上扯下一块布条。 韩翠音瞬间明白她想如何，“我劝你住手！卢城背后是开明侯，卢氏女在宫里为妃，他死了，你也好不了。” “我贱命一条，二米死了，我也不想独活。不过一死，二米不能这样枉死。” 李柔拿着布条在卢城的脖子上绕了两圈，刚要发力，就被一只手按住。 “比死更可怕的是生不如死！你跟了卢城这么久，你说他最怕什么？” 李柔的手渐渐松开，卢城剧烈咳嗽起来，还没等他说话，韩翠音又将人拍晕。 “别再耽误，赶紧将你知道的说出来，报仇不一定要他死，生不如死把他玩够了再说。“ 韩翠音也没有处理过这样的问题，只能依葫芦画瓢学着清韵处理人的手段。 她们二人行事风格不同，她向来是拳头说话直截了当，清韵那边确实更迂回磨人。 在这里，清韵的手段更合适一些。 李柔神色怔愣，“卢城这人最好色，最怕他父亲训斥家中兄弟嘲笑，不过我没有跟着回过卢家，只知道这些。” “这些足够了！我会将你从他身边带走，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韩翠音重守承诺，答应了李二米的事情她便要做到，了了这桩因果。 “你的人？卢城会将我放走？他还没有折磨够我，怎么会轻易让我离开。” 李柔并不相信。 她不知道韩翠音如何进来的，只以为是买通了看守之人。 “他不仅会将你放走，还要心甘情愿的放走。你想报仇，一时不能让你如愿，不过今天倒可以出口气。” 韩翠音用脚踩了卢城，“醒醒吧！” 卢城睁开眼，就瞧见黑脸姑娘，顿时吓了一跳。 “你是韩臻那个扔了的闺女？” 黑脸姑娘回了韩家，这件事情轰动了整个京城。 这些日子这里看守之人也没少议论，卢城也听来不少。 当初他落到这个地步，说起来也同这个黑脸丫头有关系。 “收起你那些不甘，记住，可不是我害你成这样。韩臻身边的那个韩松，当晚可是他同意你们去抓高家人。最后暴露，你们怪他才是正经事。” 韩翠音直接将自己撇了出去。 卢城一寻思，“确实是这么回事儿，不过你也是韩家人，你们都别想好过！” “说够了吗？”韩翠音隔空甩了一巴掌过去，“你要记恨的是韩家人，我姓杨！记住了吗？” 卢城嘴一张，一颗牙齿吐了出来，血水也一起吐出。 黑罗刹？ 卢城想起这个外号，他再也不敢拧着来。 “你是怎么进来的？”卢城向后退了退，紧紧挨着墙，不敢看她。 “喏，先让你出出气！” 韩翠音手中凭空出现一个鸡毛掸子，直接塞到李柔手中。 “你这个贱妇，你敢！等回了卢家，看我怎么收拾你！”卢城放着狠话，身上却打着哆嗦。 “我让你害我们姐弟！” “我让你打我！” “......” 李柔鸡毛掸子处处落到实处，卢城发出剧烈惨叫声。 “来人！拉开这个疯婆子，救命！” 可惜任由他喊破喉咙，外面完全没人理会。 “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韩翠音在一旁看着，并未插手。 李柔柔弱，这几下只是皮外伤而已，并不能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你......你究竟用了什么妖法？我要告诉莫国师！” 卢城出自开明侯府，家中还有姐妹在皇宫做皇妃，有些事情自然知晓一些。 否则韩翠音隔空变东西的时候，他就喊了出来。 “好了！李柔，住手吧。先把你身份的事情解决掉。” 韩翠音拿下鸡毛掸子，在李柔额头一点，让她恢复冷静。 随即她转向卢城，“你不是好色，我今天就送你一份大礼。” 右手附在卢城脑袋上，片刻后才离开。 “写封放妾书，明日一早你就离开，去给韩臻道贺。你今日所遭遇之事，都是因为他，别找错人。” 卢城只觉小腹冰凉，身上疼痛，其他并无不适之处。 “你不就是想让我对付韩家，你不说我都要出气。你对我做了什么？” 卢城不是草包，否则也不会坐稳郡守之位。 与人相斗，在他们这些大家族都是家常便饭。 “以后你会知晓。人我带走了，不要想着事后找麻烦，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 韩翠音又威胁了两句。 “好！”卢城答应的轻松，暗地里瞧向李柔那边，却是寒光毕露。 “奉劝一句，收起你那些心思，否则就不是你的事情，而是整个卢家的事情。” 韩翠音说完，带着李柔离开。 “杨姑娘，我......我跟您回韩府？” “暂时不用，李二米当初求我收你做丫鬟，不过你现在的情况不宜劳累。” 韩翠音拉住李柔的手腕，就知道了她的情况。 “这些日子你先在颜家住着，过两天我晚上过来，有些事情到时候再告诉你。” 两人离开后，卢城喊人终于有人听到。 “去准备纸笔，我要给家里写信，你们现在就派人送去。” 卢城使唤起来完全不费力。 韩翠音完全不担心他这边，回了听风小筑，她便倒头大睡，养精蓄锐。 第67章 捣乱 平安巷。 大半夜被韩翠音叫起来，颜家颜大力夫妇以为出了事。 后来外甥女只匆匆交待将这个姑娘照顾好，随后就离开了。 这姑娘什么身份什么来历，他们统统不知道。 “李姑娘，今日委屈你先在西厢房住下。既然是翠音带过来的，你就安心住下。” 颜大力说了两句场面话，就回了房间。 男女有别，有些事情，他还是回避一下的好。 王氏领着李柔去了西厢房，顺便帮她将床铺好。 “李姑娘，这身干净衣服你先换上。这房间原先是高小兰高姑娘住的地方，她跟着翠音去了韩府，以后你就暂住这里。” “高小兰高姑娘？她......为何在这里？” 李柔听到这个名字，整个人有些发抖。 她与弟弟最后一次见面，听到的就是这个名字。 他们那晚就要去抓这个高小兰。 那日李二米特意去了郡守府，提醒李柔这件事情。 他们姐弟向来随遇而安。 已经入了卢城后院，他们也认了命，只想着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在卢家，为了活下去，为了过好，她没少同后院那些女人争来斗去。 有李二米在外面给卢城办事，李柔这边过得也比其他姨娘要快活。 那晚知道高家的事情，她虽有劝阻，可惜弟弟上了那条贼船并不是那么容易下来。 她唯有平日里吃斋念佛，多给寺庙道观香油钱，保佑这唯一的弟弟平安。 高家人竟然被那个杨姑娘带来了京城。 高小兰的脸色唰的变得惨白。 她身上的伤还是杨姑娘治好的，也是靠着杨姑娘脱身离开卢城离开卢家。 弟弟的死若与杨姑娘有关，她以后，该如何呢？ “高家人可不是翠音带着来京城的。翠音那晚只是将人放走，他们走水路逃离常乐郡，来了京城。“ 王氏没有多说，她知道的也就这些。 李柔等人走后，还有些魂不守舍。 换上干净衣衫，她在床上辗转反侧。 现在只有找高小兰问清楚，才能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卢城为何要下狠手。 她们女眷这边只以为卢城得罪了四皇子，不过依着卢家的背景，来了京城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若不是前些日子卢城折磨她，她也不知道弟弟的死与高家人有关。 没想到高家人就在京城。 ...... 与李柔不同，韩翠音这一觉睡得香甜。 答应李二米的事情，她做完了，总算了了一桩因果。 第二日起来，整个人神清气爽。 因着乞巧节这天韩家要宴客，一大早就开始忙碌起来。 就连听风小筑的那个厨娘，也被拎去大厨房帮忙。 早上韩翠音没有吃到最喜欢吃的小笼包，整个人有些没精打采。 “姑娘，婶娘做了一些粥，先垫垫肚子吧。” 高小兰把粥端了上来，还带着几碟小菜。 在长生界，韩翠音已经千年没有吃肉，回到了这里，必定顿顿有肉，吃食还要精致。 本来没有食欲，等她瞧见那几碟小菜，似乎有了胃口。 “这个腌黄瓜不错，下次早饭还要，告诉那个厨娘，这些小菜多备一些。” 韩翠音嘴里吃着，手中筷子还不断夹腌黄瓜。 “这可不是厨娘做的，这是奴婢干娘做的。干娘教了奴婢，姑娘若想吃，奴婢日后多做些就是。” 高小兰的姿态很谦卑，很恭敬，解释了这些小菜的来源。 “说了多少次，不要总奴婢奴婢，听着招人烦。” 韩翠音确实不喜这些，她向来直来直去。 “那可不成！干娘说了，主子跟前的丫鬟奴仆若是没有规矩，丢的可是主子的面子，影响姻缘呢！” 高小兰拿过来重新准备好的衣裙，开始给韩翠音换上。 “好吧！以后不用跟人交际的时候，总能让你们改过来。” “已经换上了？姑娘，我要叮嘱你几件事情。” 初嬷嬷一改往常，早早起床。 “何事？嬷嬷直说。”韩翠音对初嬷嬷倒有了几分尊重。 在她这里，她对这种身怀许多技能的人，都会高看一眼。 清韵若非几乎全能，她们可能也不会成为至交好友。 一旁的高小兰这边又把配饰一一给韩翠音戴好，“干娘，你不陪着姑娘去吗？你在京里待了这么久，这种场面应该见多了吧，姑娘第一次在各家面前露面，要不干娘去给姑娘壮壮胆子？” 有了这十几日的相处，这两人倒真的处出了几分母女情。 初嬷嬷终身未嫁，膝下没有子女，只有几个扒着她吸血的侄子。 高小兰丧父丧母，也是可怜人。 可怜之人身上总有些共通之处，两人之间稀薄的母女之情也被两人小心翼翼珍护着。 这次高小兰为了韩翠音开口，初嬷嬷有些为难。 “这次......恐怕不能，我不方便出现。” 初嬷嬷有顾虑，她的脸，京城的世家贵族没有人不认得她这张脸。 今日这种场合，她怎么可能抢风头，这是给韩翠音招嫉恨。 “干娘，为何？你见多识广，姑娘第一次露面，有你在一旁提点着，总能让人高看一眼。” “好了，小兰。我自己就可以，你们谁也别去。” 韩翠音心中无惧。 那些羞辱人的手段，前世她完全经历过，再加上她的身手，不会着了别人的道。 “姑娘，我今日就给您提个醒。身上的簪子、帕子、荷包、团扇......这些都要看顾好。贴身的东西，尤为重要。” “这些世子都跟我提过，嬷嬷不必担忧。” “世子提过？”初嬷嬷面上不显，心里却有了几分波动。 她家世子可是看淡世俗的仙人，竟然对这个杨姑娘另眼相待。 这件事情，还是要告诉公主才行。 “还有我顶着这张大黑脸，哪家公子能看上我？各家的姑娘也不会对我有什么敌意。” “姑娘倒也不必妄自菲薄，您这张脸恢复了比任何人都强。” 初嬷嬷见过她的真容，美艳大方的容貌，她家公主最喜欢。 “对了，姑娘在池塘边，有栏杆的地方，也要多加小心。” “哦，世子也跟我提过，嬷嬷不用说了。” “......”她家世子，这些都说？ 京城开明侯府。 “大哥，你去韩家做什么？你刚从那地方出来，今日过去就是给新阁老晦气。”卢二老爷一脸不赞同。 卢城穿着华服，忍着身上的疼痛，“就是去找晦气，你能把我怎么样？做好自己的本分吧！” 他这次去韩家，若是不闹出点动静，倒霉的就是他了。 今日，他就是去捣乱的。 第68章 娶妻改命 昨夜子时，卢城送信出去后，一家子就被人接走。 当夜卢家就乱作一团。 开明侯至今未立世子，老侯爷身体还很康健，并未有请立世子之意，还有就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不知如何选择。 开明侯在仕途上并不顺，领了闲职几十年，从未想过做出什么政绩。 但是在子女运上却不错。 卢家都是嫡出子女，没有庶出。 不过，这些嫡出子女并非一母所生。 卢城瞧了一眼坐在上面，看着他们闹的开明侯，一咬牙，“父亲，你就这样看着老二对我出言不逊？我妹子在宫中还有着身孕呢，万一她知道我在家里被人这么挤兑，肚里的皇胎~” 未尽之意，开明侯站起身，瞅了卢二老爷卢冲一眼，“亏你还是礼部侍郎，在家中就是这样对待嫡长兄的？” 卢冲也恼了，“爹，你就向着他吧！你当年是怎么答应我娘的？有了新人便忘了旧人，夜里不怕我娘入梦？” 说完这些，他便甩袖离开。 开明侯呆立在原地，脸上神色变了几次。 “父亲，这几年儿子不在家中，没想到二弟竟敢如此顶撞，目中无人。” 卢城说完这些，也带人离开。 开明侯缓缓坐下来，有些无奈。 “侯爷，他们两兄弟见面哪有不掐的！要我说，你不如早早将世子之位定下，免得他们兄弟伤了和气。” 侯夫人打扮妥当，从内室过来，双手按压开明侯太阳穴的位置。 “夫人，你说立谁？他们两个，就没有一个省心的。” 开明侯闭着眼睛，渐渐放松下来。 侯夫人眼神一暗，随即又恢复笑意吟吟，这番动作变幻太快，开明侯并没有留意到。 “两位姐姐早逝，按理说侯爷理应一视同仁。可是咱们大叶朝奉行的是立嫡立长，侯爷可不能犯糊涂。万一兄弟阋墙，别人可会瞧咱们侯府的笑话。” 若是立嫡立长，自然是卢城最佳。 卢城是原配长子，一母同胞的妹妹还在宫里为妃嫔，膝下已经有了一位公主，肚里这个没准儿就是皇子。 前些日子，徐妃诞了一位公主，皇上只赏了些金银，并没有晋位分。 若是蕊嫔这胎是皇子，位分肯定能提上一提。 侯夫人便将心中所想如实说来。 “你说得倒有些道理！只是委屈你了，这些年这两个孩子对你不恭敬，你还替他们着想。” 侯夫人低头，装作羞赧状，没让开明侯瞧见她的神色。 她家拥儿虽不好学，却练了一身武艺，不比这两个哥哥差。 先让他们两个争一争，拥儿总能有机会。 她是第三任侯夫人。 前面两任都是家世极佳的嫡女，只有她，娘家是个破落户。 要不是机缘巧合，她也不能嫁进来享福。 开明侯年轻的时候长得便俊俏，比那个韩臻还要俊美。 开明侯府那会儿已经衰落，金玉其外，内里却没有几样值钱的东西。 如今侯府富丽堂皇，跟开明侯的容貌撇不开关系。 开明侯的原配嫡妻，偶然见到开明侯便芳心暗许，茶饭不思，差点病入膏肓。 她的家人见此，只能入宫请旨赐婚。 否则，凭着她的身份，可以嫁入皇室为妃。 开明侯就这样捡了漏，也靠着娶了娘家得力的妻子，开明侯府翻身了。 只不过没过几年，原配生了女儿便难产去世。 不过倒有传闻，原配是被第二任夫人害死的。 第二任夫人是原配的手帕交，寡居家中。 原配让她来散心。 在原配不知情的情况下，那位手帕交不动声色便与开明侯相熟。 原配难产的时候，手帕交来过。 等人没了，手帕交没出一个月便入了府，众人都说开明侯薄情。 七个月后，手帕交生了二老爷卢冲，顺便扶正。 虽说对外都说卢冲是早产儿，可究竟如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七活八不活，听早前侯府的老人说，卢冲下生时，白白胖胖的，一点没有衰弱之相。 这里面要是没有什么猫腻，恐怕没人相信。 后来不知怎的，没过三年，第二任侯夫人也病逝了。 就靠着这两次婚姻，开明侯府彻底扭转了衰败之相，成了京中富庶人家。 这时也有了传言，开明侯克妻。 所以，前面几年，开明侯一直没能续弦。 京中有些家底或者权贵之家，没有人想将姑娘嫁进这里，嫁进来就是赔了闺女又赔了钱。 要不是当日家中长辈用了些手段，凭她，恐怕难以嫁进来。 开明侯也是个看脸的，前面两位夫人，哪位都是大方明艳。 而她这边，也只能算得上清秀。 就在侯夫人忆往昔之时，开明侯突然睁开眼睛，“还是把这件事情往后捱一捱，等蕊儿生了再说吧。那位，非嫡非长。” 开明侯意味深长地指了指天上，将这件事情作罢。 “倒是妾身考虑不周了，侯爷真是细心谨慎，怪不得咱们侯府能走到如今地步。” 侯夫人的嘴仿佛抹了蜜，好听话不要钱般说了出来。 “咱们也该出发了。韩臻的容貌还不及我当年，他怎么就这么好命，如今有钱有势还有权啊！” 开明侯有些沮丧。 他原配家中也不错，可惜不肯在仕途上帮他。 以至于他蹉跎半生，还领着闲职。 韩臻的样貌，京中无不夸赞，比开明侯当年还要夸张。 要不是他早早成亲，与那些贵女刻意保持距离，当年不知道有多少待字闺中的姑娘为他打破头。 “看来人啊，不能只有个好相貌，内里没有货，总是错过许多时机。” 侯夫人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原来这人也知自己是个草包，能有今日闲职，还是当年原配家使了力。 “拥儿有一副好相貌，读书上还是要用点心，万一有韩臻的造化，咱们卢家祖坟可就冒青烟了。” 开明侯对那种情况，有些向往。 若不是靠着娶妻逆天改命，哪有现在的日子。 她儿子可没有这样的野望。 侯府人并不接茬，随便说了两句便搪塞过去。 儿子的前程，她不用操心，自然有人会帮着。 夫妻二人，心思各异。 他们此刻不知道，开明侯府的嫡长子，在这一日，给他们捅了多大篓子。 第69章 去瞧热闹 听风小筑。 韩翠音思量一番，还是做了决定，“你们不用跟着，我自己去就好。” “姑娘，这第一次露面，你身边不跟着人，岂不是被人瞧轻了去？”高小兰有些担忧问道。 别人姑娘家出去参加宴会之类的，谁身边不是一大群丫鬟婆子跟着。 她家姑娘身边本来就只有她和婶娘，只有她跟着就有些寒酸。 这下倒好，一个人都不带，总有些不方便。 “别人家姑身边跟着几个丫鬟和婆子，想用什么就有人帮着去取，有那不轨之徒她们还能挡，姑娘，还是——” “不用！你们跟着还是麻烦，我自己一个人做什么都方便。今日宴会主要为韩大人办的，别人不会轻易为难我。” 她们跟着，万一到时候乱了起来，她还要分心去护着，还怎么看热闹。 这个日子，佳萝郡主肯定会来。 韩臻是韩臻，徐明霞是徐明霞，她们之间的事情，肯定是在后宅解决。 韩翠音有着前世的经历，已经想好看戏的地方。 带着她们去，她还怎么看戏呢。 还有前院那边，有昨夜的震慑，卢城那边也会来捣乱呢。 今天的好戏连连，她怎么会错过。 “姑娘，这可不是你有武艺傍身就能躲过去的！这些姑娘们心眼比筛子还多，你还不能对着她们动手，要不奴婢还是跟着吧？” 高小兰想到自家姑娘到时候形单影只连个丫鬟都没有，那些人不知道怎么嘲笑呢。 干娘那边可说了，京城闺秀没有一个简单的。 她们个个养在后宅，主母倾尽心力培养，个个才艺容貌俱佳。 她家姑娘扔到木炭堆里都不好找着，不知如何被人嘲笑呢。 高小兰没有经历过，有着初嬷嬷给她讲的那些事情，她对后宅那些女眷已经有了畏惧之心。 “小兰，你的规矩呢？主子的话，照做就是。” 初嬷嬷最会察言观色，韩翠音已经有了不耐之意，只能提醒高小兰。 “姑娘，你身上这个土黄色的小木球要不摘下来？跟这身衣服不搭，要不换一个更精致一些的玉佩？” 韩家的管事之前送了一些首饰过来，有块双鱼佩搭配着正好。 韩翠音今日穿的浅紫色广袖衣裙，走起路来飘逸潇洒。 “步子还要收小些。” 初嬷嬷又提醒了一句。 韩翠音拨开那块双鱼佩，“这个小黄球可是宝贝，十块双鱼佩都比不得。嬷嬷。你就别拿那些约束闺秀的规矩约束我，我又不在乎那些名声，我只要自在随心就好。” 说完，韩翠音转身即走。 留下的三人，面面相觑。 “自在随心？公主那边尚且不能做到，你一个乡野丫头又能如何呢！除非......是那些有着大本事的人，就像莫国师那样。” 初嬷嬷小声嘀咕，望着韩翠音的背影，有了几分佩服。 敢挑战世俗的人，都有大勇气。 韩翠音不像别的闺秀迈的步子都是相同的尺寸，她有时候快走几步，有时候欣赏一下风景放慢脚步。 这番行为，引起了一些姑娘侧目。 “这就是那个弃妇之女？” “瞧着脸色那么黑，应该是那人。” 两个相携而行的姑娘瞧见她，私下里说着闲话。 韩翠音只是一侧头瞅了她们一眼，并没有理会。 明霞郡主的院子离听风小筑有些距离，韩翠音挑了小路，趁别人不注意，进了正院，跳上那棵有些年头的桂花树。 这里正好能看到花厅里的情景。 她的耳力不错，还能听到那些人的说话声。 宾客陆陆续续到来，见了韩老夫人又来正院见明霞郡主。 正院挺大，已经聚了一些夫人小姐。 大家都相熟，欢声笑语，一直不绝。 尤其是韩悦诗，整个人妙语连珠，哄的一些老夫人哈哈大笑不顾礼仪。 “这人短短十来日的功夫，身上的气息怎么变了？原来她是红色，如今又变了黑色，这是经历了什么？” 韩翠音瞧着韩悦诗有些怪异。 一个人身上的气，不可能短时间就发生变化。 而且，这人的变化，还没有影响她的身体，真是奇怪。 韩悦诗的长相融合了父母五官最美的地方，整个人在闺秀堆里都很出彩。 这时，有一个姑娘从屋里出来，直接坐到桂花树下的石凳上。 “姑娘，你出来做什么。日头这样晒，小心晒黑了跟那个杨姑娘一样。” 韩翠音没想到听墙角竟到了自己身上。 “你说话注意点儿！我挺喜欢那个杨姑娘，有意结交，你别给我得罪人，下次再犯，就罚你给杨姑娘当十天粗使丫头。” 竟是她！ 这个姑娘就是隔壁府上的齐月娇齐姑娘。 “我就瞧不上韩悦诗这副假惺惺的样子，那些人倒吃她那一套。要不是娘没来，我才不想当木头在那里杵着。” 齐月娇发着牢骚。 齐夫人躲了清闲，他们府上就让齐月娇过来。 邻里之间离着这么近，他们不好失礼，引得其他人乱猜。 “佳萝郡主到了！” 王嬷嬷声音不大不小，屋中的小姐们倒是都听到了。 一个个难掩脸上的探究之色，齐刷刷地望向明霞郡主。 “走，我们去瞧瞧热闹。等回去给娘讲一讲，让她也高兴高兴。” 齐月娇捏着帕子，脸色都有些发红。 她离开后，韩翠音更自在了。 这个桂花树枝繁叶茂，将她挡的严严实实，不仔细瞧，完全不会注意到她。 有热闹看，她整个人坐直身子，等着佳萝郡主的到来。 前些日子的事情，这里的人都知晓。 两个郡主隔空相斗，她们都瞧了热闹。 现在两人面对面，不知道又要发生什么。 明霞郡主并没有动弹，只派了王嬷嬷前去迎接。 周围妇人和身旁之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只是手中的帕子被她们捏的皱皱巴巴。 自己在家斗小妾，哪有瞧别人热闹好。 “呦，明霞郡主真是好大的威风，韩大人入了阁就是不一样，这要是公主来了，我们明霞郡主都能沉着屁股等在这里。” 佳萝郡主人未至，中气十足的声音先到了。 明霞郡主听后，有些气愤。 “哎呦！” 就在她要发怒之际，刚走到院子中央的佳萝郡主已经摔了，还好丫鬟忠心，提前倒在地上将人接住。 “这下子总能互扯头花打起来吧！” 韩翠音捂嘴一笑，“接下来，就看佳萝郡主了！” 第70章 被发现 佳萝郡主跌倒，屋中的女眷倒多了几分慌乱之色。 素日里与佳萝郡主关系不错的几个夫人，早已离开座位，匆匆走了出去。 剩余人瞧了瞧明霞郡主的脸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走吧，出去瞧瞧，本郡主一直在厅中坐着，什么都没做！” 明霞郡主起身，神色有些难看。 她已经预料到陈佳萝会捣乱，没想到这人如此没脸没皮，为了让她难堪，这种手段都使了出来。 明霞郡主随着众人出去，走到被人围着的佳萝郡主跟前，面露不屑，“佳萝郡主为了让我难堪，这种手段也使了出来。陷害我管家不严，手段未免太稚嫩了。” 两个郡主年龄相仿，明霞郡主脸上已经有了细纹，双下巴也有显出之势，两人站在一起，反倒不像同龄之人。 佳萝郡主身着一寸一两金的仙霞锦，虽有狼狈，却将院中众妇人比了下去。 跟在她身边的是她唯一的闺女林佳宝，两人不像母女，更像姐妹。 “明霞，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小肚鸡肠？自己没有便不想让别人得到？” 一旁的张嬷嬷帮着佳萝郡主整理衣裙和首饰，悄悄地看了一眼地面。 佳萝郡主刚说完，这些夫人们开始暗戳戳地望向明霞郡主。 当年的事情，她们可都知晓。 平民老百姓或许不了解内情，她们当年可有最可靠的消息。 佳萝郡主是陈王府嫡女，自幼得王爷王妃宠爱，开朗活泼，向来闲不住喜欢看热闹。 有一次，宫中摆宴，她跑出去透气，正好救了犯病的太后娘娘。 从那之后，佳萝郡主就入了太后的眼。 太后时不时将人宣召进宫陪伴。 这份青睐，京中闺女无不羡慕。 就连宫中的嫔妃们，都对她羡慕不已。 太后娘娘喜欢礼佛，好清静，不喜别人打扰。 那次中秋宴，佳萝郡主也是机缘巧合将人救下，她这边懂一些医理。 当时她将太后娘娘的手指头用银簪放血，才把人救回来。 初沅帝孝顺，决定给佳萝郡主封赏。 郡主里唯一有封地的是长云郡主，她是景和大长公主的嫡女。 景和大长公主是摄政公主，她的嫡女有封地并无人妒忌。 佳萝郡主却是异姓王之女，初沅帝要将常乐郡给她做封地，这件事情传扬出去。 明霞郡主是徐王府嫡女，自是不甘，同样是异姓王之女，她没有，佳萝郡主那边也不能有。 她背地里撺掇了一些皇室郡主，由着她们去闹。 她还有后手，她从佳萝郡主身上取了簪子命人丢给林家三爷。 后来又让人假借林家三爷，到处寻簪子主人，只说对簪子主人的背影心动，想要求娶。 林三爷在京中的名声不好，吃喝玩乐无一不精，是个实打实的纨绔子弟。 明霞郡主这局做的很粗糙，可是有那些皇室郡主发力，佳萝郡主的名声有碍，还让初沅帝对她印象一落千丈。 常乐郡，自然从佳萝郡主手里飞走了。 初沅帝甚至还怀疑当初太后被救，也是佳萝郡主用的手段，找了一些由头罚了陈王府。 那会儿太后已经去庙中礼佛，不问俗事。 佳萝郡主无处说理，整个人性格都沉静下来。 陈王府好歹是异姓王，不会吃这个暗亏。 陈王知道避不开林三爷，早晚要嫁入将军府，便主动与当时的林老将军谈了婚事。 没到年底，两家便成了姻亲。 过了两年，佳萝郡主与林三爷相处不错，又恢复了往日的开朗活泼。 陈王府不如徐王府势大，只能在暗地里不痛不痒的找了徐王府麻烦。 后来韩臻高中状元，游街的时候被明霞郡主相中。 当年他们三人的事情能传的沸沸扬扬，佳萝郡主和陈王府功不可没。 这些在场的妇人都知道。 不过没人点破，她们也避着两位郡主议论。 这次佳萝郡主能来，恐怕来者不善。 前几日，佳萝郡主传扬的韩家那个弃妇之女，就是为了找回常乐郡被人夺宝的场子。 若非在常乐郡，或许不会那么大阵仗。 当年的事情，又传遍整个京城。 按理说有徐王府和今非昔比的韩臻在，那件事情不至于这样疯传，成了全部茶楼酒楼说书先生的故事。 那些说书先生完全不怕韩府和徐王府。 在场众人都是人精，这里面没有了不得的人物推波助澜，她们可不信。 众妇人脸上表情变化不一，各有各的心思。 这些事情，韩翠音也从初嬷嬷那里知道，她娘当年，真的受了委屈。 明霞郡主作为主人，只能压下心中怒气，面上的功夫总要做好，“佳萝妹妹不如进去检查一下，看有何处受伤。” “明霞郡主，你贴补夫家是不是钱财用光了？院中坑洼不平，没有银钱修整？这么多年了，韩大人真是......一如既往。” 佳萝郡主面上有着不屑。 成了内阁辅臣又如何，这种无情无义之人，早晚有报应。 舜华当初真是瞎了眼！ “那又如何？夫君已入阁，敢问林三爷，如今又是什么光景？” 明霞郡主脸上赤裸裸的嘲笑，让佳萝郡主差点破防。 “娘，先进去检查一下吧！”林佳宝按住，不让佳萝郡主被牵着鼻子走。 “刚才我感觉小腿处被什么东西击中，明霞郡主还是好好清理下内宅吧，内宅都管不好，丢人的可是韩大人。” 佳萝郡主说完，不再理会，带着人便去了偏厅。 “真无聊！这就是宅斗？”韩翠音在桂花树上昏昏欲睡，又开始想办法让明霞郡主丢人。 韩悦诗这会儿独自一人来到桂花树下，抬头瞧着树干。 “这里有古怪！刚才击中佳萝郡主的灵力波动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她头上的发簪忽然亮了一下，随即一颗透明珠子向着韩翠音而来。 竟然是涟垚！ 这两人竟凑了一堆。 还真是...... 韩翠音反应很快，那颗珠子冲上来时，她迅速闪了出去。 “嘶~” 可惜躲避不及，一丝黑雾击中了她。 这两人凑在一起，还真没好事儿。 韩翠音无奈，只能加速离开。 这会儿她也不敢进莲蓬空间，涟垚在长生界是大魔头，手段不少。 万一被他察觉抢了去...... 韩翠音不敢细想，运转木鱼掩了气息，最后躲到一棵大柳树上。 “竟然不见了！看你能躲到哪里去。”涟垚变成黑衣男人的样子，望着四周，神情冷漠。 第71章 下狠手 涟垚离开后，韩翠音还是没有现身。 果然，那人又杀了个回马枪。 “奇怪，莫非是本尊感觉错了？” 涟垚四处扫了一遍，没有发现，随即又化成万千黑点，消失了。 “好险！怎么他的修为似乎比长吉寨的时候高了一些。” 涟垚与莫长道大战，拼了个两败俱伤。 为何这么快就恢复了？ 韩翠音不由有些羡慕。 来了这里，灵力运转不够还要压制体质问题，天天要顶着一张大黑脸，还有神识问题，适应了十个月才学会做普通人。 就是韩悦诗同他搅和在一起，有些棘手。 这个大小姐身上有秘密，这次见面，那种怪异的感觉更甚。 原来是涟垚。 韩翠音戴上从马家那里得来的那对耳坠儿，两只手做了几个手势，才松了一口气。 还是极品灵石好用，比灵酒补充灵力更快。 不过这些东西她轻易不敢用，她手里也不多了。 之前洛靖谦有提醒过，涟垚在韩家出现，极有可能是高家人无意间带过来的。 要不是利用禁足的这些天给听风小筑布了一些防护阵法，恐怕涟垚早就发现了她。 还好她提前做了布置，否则真要暴露。 这会儿她自认不是涟垚的对手，两次动用功德之力还有体内的灵力，还要压制体质问题，想要恢复至少要一年的时间。 “卢城，你收着点儿，别在今日捣乱，今日佳萝郡主都来了，你可知为何？” 开明侯比卢城晚到一步，来了韩府就开始找人。 这次长子在常乐郡吃亏，依着他的性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四皇子那边他们不能出手，韩臻这里，他这个儿子肯定要出幺蛾子。 开明侯没想到一辈子没有吃的苦，靠着两个妻子过了大半辈子的悠闲日子，到老竟然为了几个子女发愁。 宫里的那个他伸不上手，只能在银钱上支持。 其他两个儿子还好，还算省心。 就这个长子，每次回京都要整出些风波。 之前常乐郡郡守的位置，还是宫里的蕊嫔得宠的时候帮着运作来的。 原本再有三年就两任期满，到时候回京得个京官，也算有个好前程。 谁知道这次这么倒霉，撞到四皇子跟前。 “女眷的事情，我哪里知道。” 卢城忍着身上头痛，四处寻摸，似是在找东西，有些不愿理会开明侯。 “佳萝郡主夫家是林大将军府。她夫君的二弟官至吏部侍郎，这些你不在京城，估计不知道。” 林二爷从文，当年和韩臻是同一届，韩臻是状元，他是第十名。 不过他的官运要比韩臻差上许多，这么多年也熬到了吏部侍郎。 “林家长子不是在边关戍边，皇上竟然允许他们一家一文一武都位于高位，不怕文武窜连？” 卢城喜好美色，并非什么都不知道，有些东西还是清楚的。 “这就是林二爷厉害之处。前几日佳萝郡主为了找回场子，在京里掀起挺大风浪，这次能来，估计也是要朝明霞郡主低头求和，想林二爷能补了吏部尚书的缺儿。” 开明侯将这些给长子掰扯清楚，就怕他脑袋一热，闯了祸事。 韩家倒不足为惧，就是韩家身后的徐王府有些棘手。 卢城低头不语，并未答应。 “唉，算了！你闯了祸事有你妹妹兜底，她现在正怀着龙胎，皇上总会顾念几分。” 开明侯见劝说不动，干脆不费口舌，负气离开。 卢城待人走后，露出手中的东西，赫然是一个稻草人。 不过稻草人身上用针扎着一张纸条，上面还写着字。 韩翠音看到上面的内容，竟然是生辰八字。 她照着上面算了一遍，“竟然贵不可言，莫非是那位的？” 她朝皇宫方向望了一眼，心情无比舒爽。 佳萝郡主那边因为利益不敢出手就那样憋气，这个卢城倒是有些胆量。 “这次正是个好时机啊！希望这人稳妥一些，把韩府赔了进去也不错。” 这会儿她没有认祖归宗，总能逃过去。 她亲眼瞧着卢城在不远处一棵柳树下挖了坑，还埋了别的东西。 “不对啊！他怎么将自己摘出去呢？他要是带人指认，岂不是有了破绽？” 韩翠音目睹卢城做的一切，刚想要追着他瞧热闹的时候，就被人发现了。 “还不下来！” 洛靖谦戴着面具，身着白衣，坐着木质轮椅，右手打着青竹伞，就这样出现在她栖身的树下。 “你怎么发现的？”韩翠音从树上跳了下来。 她现在一点不怕气息外漏，已经做了补救。 涟垚那边或者是其他先天境，绝对不会对她起疑。 “你身上有淡淡的寺庙香灰味道，不过别人不会轻易闻到，我鼻子比较灵敏。” 洛靖谦此时一人，身边并未有人同行。 韩翠音干脆推着轮椅，“我知道有处僻静的院子，咱们去那里说话。” “可以！” 二人朝着东面而行。 就在他们离开不久，一道红色身影出现，“你确定是这里？是杨翠音？她确实与书中不同，她原先只是韩家认祖归宗的炮灰千金，现在的情况却与书中走势不同。” 来人正是韩悦诗。 她停在原先韩翠音栖身的树下，取出一个小瓶子，倒了几滴液体在眼上涂抹，抬头望去，“应该没人，会不会是看错了？这个炮灰怎么会是你的死对头呢？” “看来，她应该是跑了。” 一颗透明珠子从韩悦诗头上飘下来，落地变成一个黑衣男人。 涟垚相信自己的判断，“除了她，韩家人我都见过。之前在高家人身边沉睡的时候，也是那一夜被功德之力唤醒。” 韩悦诗心中一紧，“你可有把握将人除掉？” 涟垚摇头，“现在我们有约束，不能轻易动手，恐怕只能用你们的后宅手段来阴她。” 韩翠音并不知道他们离开后，韩悦诗二人就出现在那里，机缘巧合下让他们解决了韩家的危机，还从中获了利。 卢城恨韩家还恨她，这次真是铁了心要将他们摁死。巫蛊，自来是禁忌之术。 “就是这儿了！” 这里离听风小筑不远，无论去哪里都很方便。 “说吧，你今日想要做什么？卢城那里，是你出手的？” “你看到了？为何不阻止呢？” 洛靖谦抬头，一双寒目直视而来，“我为何要插手？” 怪了！ 这人...... 怎么突然间如此清冷？ 不过十来日没见，变化这么大？ “韩家人有上百口，你既然见了，没有恻隐之心？” 韩翠音奇怪的就是这。 前世，这人悲天悯人贵公子的模样，她见之难忘。 第72章 撇清关系 洛靖谦的脸隐在面具之下，韩翠音无法通过面部表情来猜他的心思。 “世子上次跟我提及的那个怪人出现了，在韩悦诗身边，那人变成透明珠子的样子戴在她的头上。” “他为何追踪你？” 韩翠音神色一赧，就将刚才的事情说了出去。 她出手挑拨，可惜事情没有按照她的意思发展。 “佳萝郡主秉性直爽，不吃亏，为何这次就这样轻拿轻放？刚才卢家父子说因为林家二爷，这两位郡主私下里闹成这样，林二爷和韩臻共事，不觉尴尬？” 前世她听墙角居多，真上手和人相斗，这次还是头一遭。 有些事情，她真有点不明白。 在长生界，实力为尊，她向来是拳头说话，打不过再另想办法。 这次让这些普通人相斗，头一次就失败了，若说不沮丧，那是不可能的。 “后宅斗成什么样子，都是妇人手段。韩臻这人喜好钻营，不会计较去得罪人，相反这次还会送些好处给林家，为常乐郡的事情赔罪。” 洛靖谦说的轻描淡写，韩翠音却觉得事情真的会像他说的那样发展。 “聪明的猎手，必须要有耐心。不要想着将人一竿子除掉，这里面利益纠葛复杂，没有那么容易。不出手则已，出手就要一击即中。” 韩翠音脸色黑如炭，神色变化并不能让人察觉。 当年在长生界，就算要动脑子也是如何将敌人以最小的代价除掉，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这样的事情，最适合清韵。 合欢宗里势力复杂，清韵自幼以少主培养，对这些手到擒来。 “卢城这边不会得手，以后你还是先缓缓再动手吧，至少要知道各方势力纠葛，小心把自己玩进去。” 洛靖谦瞧她不说话，低下声来叮嘱。 “为何？不是说当今皇帝最恨巫蛊，当年他的生母在他年幼的时候就因巫蛊案而死——” “你从哪里听来的？”洛靖谦打断她，“这种空穴来风的事情，不要轻信。皇上的事情也不要轻易提起，小心隔墙有耳。” 说完，他在木制轮椅的扶手处轻轻敲了三下，“我再叮嘱你一件事情，不熟悉京城势力之前，千万不要轻易出手。这次若是有事，我会帮你，但总有我帮不了的时候，杨姑娘好自为之。” 洛靖谦语气中的生硬，韩翠音如何听不出，“你......你怎么突然变了？我们不是朋友吗？” 这人还愿意布下结界隔绝外界，说起话来竟这么噎人。 “这是十五万两银票，我们两清。还有初嬷嬷的卖身契，也赠予你，以后她就是你的人。” 洛靖谦把东西塞到韩翠音手中，掉头就走。 两人所在的地方很僻静，并没有人发现他们。 韩翠音拿着手上的东西，整个人有些哆嗦。 这千年来，将她气成这样的只有洛靖谦。 前世气她，这一世又气她。 “噗~” 一口黑血吐了出来，韩翠音跌倒在地。 “杨姑娘，你怎么了？” 洛靖谦瞬间出现在韩翠音面前，木制轮椅就放在不远处。 “既然撇清关系，还管我做什么！你走吧，不过是被那人打入黑气，并无大碍。” 韩翠音语气也不如之前柔和，整个人仿佛炸毛的猫儿。 “那人不是木叶界的人，他的黑气有吞噬之效，莫国师被他打伤，至今没有养好。我帮你排出。” 洛靖谦放下手中的青竹伞，就要动手。 “别！不用你，咱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韩翠音吓了一跳，这人发起病来，她可是见识过，到时候还要她出手相救，那才是要了老命。 明确拒绝之后，洛靖谦只能作罢。 韩翠音右手做了一个手势，随即在身上点了几下，整个人滑跪在地上。 脸上的黑色也渐渐褪去，露出莹白的肤色，清冷的容貌。 “你这到底是什么功法？为何一定要把脸变成那样？”又一次见证韩翠音变脸，洛靖谦又一次被震撼。 “给我碾碎，”韩翠音丢出一块木炭，“碎一点儿，快点，要不是我功力全失，哪用得到你！” 双手撑着地，丢出一块木炭后，她又取出一个玉壶。 “这时候就不要喝灵酒了，这种场合，一个姑娘家满身酒气，并不招人待见。” “我管她待见不待见，我高兴就好。” 玉壶中装的是灵泉水，她不想将这个东西暴露在人前，便没有解释。 洛靖谦将木炭粉交到韩翠音手上，转身离去，仍旧用那个木制轮椅代步。 “这人怎么仿佛变了一个人，你想撇清关系，随你！当我多稀罕似的。” 韩翠音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熟练地将木炭粉混合香膏涂抹在脸上。 “遭了，刚才不应该置气，要银票有啥用，清霜山才是......唉！都是被气的，把正事忘了。” 她一拍脑门，无限懊悔。 “都是那个涟垚，还好木鱼还是小黄球的样子，就算他怀疑，总能避过去。就是那缕黑气有些麻烦。” 韩翠音坐在地上嘀嘀咕咕，直到身上力气恢复才离开这个院子。 这会儿她也不怕和韩悦诗撞上，已经做足了准备，倒也不怕被人探查。 就是以后，恐怕想要消停些有些难了。 韩家这次栽不了，韩悦诗那边不会消停。 如今到了晌午，韩翠音直接去设宴的院子。 甫一进门，就惹了无数目光。 韩翠音仿佛没有瞧见，径直走到韩家姑娘和亲眷所在的那一桌。 “这就是那个弃妇之女？果然，长得......惊世骇俗。” “糟蹋了她生母那番好容貌，黑罗刹，夜罗刹，都在老百姓口中传开，这姑娘的名声，啧啧~” 韩翠音听了这些，只是勾唇一笑。 她的名声怎么只能在百姓中传扬呢，这些京中权贵，总要知道她才是。 大妮瞧见她进来，浑身一抖，“杨姑娘，您坐这里！” 没等韩翠音开口，大妮就搬了凳子放到韩悦诗和韩绫稚中间。 不等那两姐妹发作，门口又传来骚动。 “定国公世子到！四皇子到！” 男女宾客用屏风相隔，那边的动静这边听得一清二楚。 女客这边没有控制好表情，有人已经变了神色。 有意思！ 看来以后真要弄清楚京中的这些盘根错节的关系，否则只能在这里瞎猜。 “洛世子竟和四皇子一起过来了，该不会~” “怎么可能！景和大长公主岂会轻易站队，估计是无意中碰到罢了。” 女眷这边的窃窃私语，没有逃过韩翠音的耳朵。 当日平连江域，这两人是因领了皇命才凑在一块，今日这般，是偶然还是刻意？ 韩翠音坐在桌上，无意识地夹了一块凉拌鸡丝。 “饿死鬼投胎啊？主家还没说开宴，你一个表姑娘却先动筷，还有没有教养？” 韩翠音一愣，鸡丝停在嘴边片刻便塞进嘴里，“主家还没发话训斥，你一个客人哪有说话的道理？” 说完这些，她还做了个鬼脸恶心那个姑娘。 其余人纷纷色变，胆战心惊。 第73章 又掀桌子 女眷这边，齐齐看向韩家小辈这桌。 韩翠音外貌不出众，甚至有些惊世骇俗，她们也只是时不时朝这边瞟上一眼，并未过多关注。 这次这个弃妇之女竟然和徐明霞的侄女徐嫣然对上，众人也只能说韩翠音有胆量。 韩翠音今日的衣着只能算是普通，比主子们身边的大丫鬟强一些，放在这些贵女堆里，除了那张脸，真没有显眼的地方。 尤其是耳朵上戴的那对灰扑扑的耳坠，像是从河边捡的小鹅卵石，随意制作而成。 全身上下就头上那个九孔玉莲蓬发簪最值钱。 韩大人这次恐怕失策了，这个女儿并不如她生母长得美艳动人。 京中这些贵妇人，这一刻都朝着男客那边看去，等着看韩臻笑话。 韩臻当年独占鳌头，将其他进士的风采压了下去，一压就是十几年。 不过短短十几年的时间，韩臻就入了阁。 与他同期的进士，还有许多人外放在任上捞政绩，以求日后能回京上任高升。 这里要是没有徐王府的支持，他怎么能到如此地步。 徐王府当年和徐家连枝合宗，给韩臻带来了巨大的支持。 这些东西，京城里这些宗妇多少还知道一些。 她们就算瞧不上明霞郡主的作派，也不敢明面上表现出来，谁让徐家势大。 前些日子佳萝郡主出气，她们可是看了不少好戏。 后来佳萝郡主收手，就是有消息漏出来，韩臻是新阁老。 其他觊觎那个位置的人，不是没有想办法。 只是韩臻隐藏的太好，在初沅帝跟前不站队，初沅帝视他为孤臣重臣，很得重视。 林家二爷与韩臻是同榜进士，还是吏部侍郎，自然也眼馋吏部尚书的位置。 若非如此，两个郡主相斗，不会轻易平息，更不会让人钻了空子，又将当年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 这里面有别的势力插手，不足为怪。 这些事情她们能看出来，韩臻与林二爷又如何看不出来，两人私下里早有约定。 否则佳萝郡主那里怎么会那样好说话。 毕竟，太后娘娘可要回京了，她的大靠山来了，没必要像之前那样忍气吞声。 徐嫣然是明霞郡主的亲侄女，也是现任徐王的嫡长女。 现在就看明霞郡主和徐王妃如何处理了。 在场夫人都是人精，只在一旁看戏，并无一人出面劝阻。 可惜的是，明霞郡主和徐王妃这对姑嫂也没当回事儿，只说了句，“小辈打打闹闹的，不用当真，越打感情越好。” 若非和徐嫣然对着的是韩翠音，她们还以为这对姑嫂说的是韩悦诗与徐嫣然呢。 “谁跟她感情好！同样是客人，脸怎么就这么大，还管到姑父家里来？是何居心？” 韩翠音完全不给面子，直接出言嘲讽，眼中那莫名意味更让旁人身上一抖。 “照她这么说，确实不妥，这可是管到姑父的后院来了！” “应该也是无心之失吧！会不会是想替明霞郡主出口气？毕竟她们姑侄关系不错，嫣然郡主常来韩府小住呢！” 妇人们的窃窃私语，韩翠音耳聪目明，都听到了。 这次，要不她把徐嫣然入韩府的时间提前？ 就在她犹豫当口，韩悦诗出来打圆场。 “都怪我！嫣然表姐知道我因杨表妹禁足，只是为我抱不平！杨妹妹，上次的事情你不用太过自责，也是我不好......” 韩翠音呆愣在原地，总觉得这个情景很熟悉。 当年她与清韵去闯秘境，同行的还有清韵的小师妹。 小师妹在秘境中受伤，再出来的时候就是这番作派。 清韵的师傅一眼看破，这才免了清韵受罚。 后来清韵说小师妹茶泡的好，弄了许久她才明白何意。 如今又见这番做派，韩翠音也不想惯着。 不是恶心人么，她也会。 “我......我不是野种！” 声音高的突兀，这边的动静压下男客那边的骚动，后面二皇子和三皇子同行而来也没有引起这边关注。 “我没说过！你给我说清楚，当日在饭桌之上，我可有说那些。”韩悦诗头晕目眩，这人竟敢诬蔑。 韩翠音使劲回忆小师妹的表情，随即做出动作。 她将水汽从眼睛中逼出，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眼泪蓄在眼眶里，要掉不掉。 “我娘......也不想成为下堂妇。韩大小姐何必咄咄逼人，又不是我想来的。” 韩翠音极力控制不让眼泪掉下来，生怕将脸上的木炭粉冲刷掉。 要是露了原来的容貌，韩臻又不知道要打什么坏主意。 只是她这张黑脸，做出这副样子，众人真的感觉有些恶心。 “杨姑娘，要不......要不你们姐妹之间的事情今日过后再说？毕竟是韩大人的好日子，还是——” “这位夫人，连你也要欺负一个没娘的孩子？” 韩翠音没惯着，这位夫人是明霞郡主的手帕交，夫家仰仗着徐王府才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 提起韩翠音生母，明霞郡主尴尬的脸色通红，她的狗腿子自然开始冲锋陷阵。 “夫人好本事！一句话就隐晦地把不孝的名声扣我头上。你们也太欺负人了！我要回常兴郡，我要回颜家村！你们将我接回来就是为了羞辱，没有这样作践人的！” “杨姑娘，我并非此意啊！”这位夫人夫家姓王，王夫人被这样直接说破心思，一时间也有些羞恼。 明霞郡主刚要出来收拾烂摊子，就被韩翠音接下来的动作弄得措手不及。 韩翠音装作用袖子抹眼泪的样子，“你们都欺负我，一个个都欺负我是乡下来的，欺负我没娘！娘啊，你在哪里~瞧不上我我走还不成！” 临走之前，她把筷子扔向徐嫣然，那筷子好巧不巧地插到徐嫣然的头上，把原先的簪子给碰掉了。 那支玉簪掉在地上便碎成几瓣。 “我跟你拼了！” 徐嫣然大怒，拿起桌上的饭碗就朝韩翠音砸去。 可惜，韩翠音一偏头就躲了过去，饭碗砸到另一位夫人身上。 “徐王府家教也不过如此，和我这没娘的孩子比，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韩翠音说完，右手一拍桌子，韩绫稚迅速从座位上跳开，避免波及。 可惜桌子纹丝不动。 韩翠音一愣，才想起来她封了灵力。 徐嫣然站在桌子对面，一脸嘲讽。 “真是反了天了！明霞，还不让锦衣将人制住。” 徐王妃见自家闺女要吃亏，赶紧出面制止。 韩翠音趁人不备，双手一抬，将桌子掀了之后，随即就冲向男客的方向，准备从那边出院门。 “谁说你是没娘的孩子，娘来了！” 第74章 娘来了 温柔的女声响起，女眷这边探着脖子朝屏风那边看去。 韩翠音恰好停在屏风处，母女俩四目相对。 时隔千年，母女第一次相见。 “翠音，你的脸~” 初次见到，颜舜华也有些惊住。 她可以确定，她闺女刚出生的时候只是身上有些红。后期兄长的家书上，并没有提及黑脸的事情，反而屡次说到翠音像她小时候，玉雪可爱。 为何会变成这样？ 兄长并没有好好对待？ 颜舜华表情变了几变，最后眼睛蓄了泪水，仿若一汪清泉，让人不自觉沉溺。 “娘来了！长得丑点儿也无妨。” 颜舜华长相美艳，这么多年过去，仍如二八少女。 甫一出现，众人的目光又集中在她身上。 韩翠音一时有些呆愣。 事情怎么越来越出乎预料。 刚才她想趁机离开韩家，免得被涟垚发现行踪抓了去。 如今想走也不好走了。 她娘，明明是三年后才出现在她跟前的呀。 那会儿她娘身上的衣衫也没有如此华丽，非常朴素，容貌也不像现在容光焕发。 前世她们母女初见，在那样一个境况下，双方情况都很糟糕。 这次她娘竟然一身贵气。 韩翠音偏头，躲过颜舜华的手，“娘你失踪的这些日子，到底去了哪里？” “这还得问问韩夫人了！” 颜舜华抬头，直视明霞郡主。 只是她敛去了刚才的温和，眼神也变得锐利。 众人齐刷刷地望向正座那里。 这次来道贺的长辈不多，有年长的则在内室与韩老夫人一起用饭，并没有在这些凉棚中。 曾经与明霞郡主不对付的夫人，更是毫不避讳，就扯着嘴角看明霞郡主的笑话。 “你去了哪里我如何知道？你又不是府中小妾，我怎么能管得着你的去向？” 明霞郡主双手放在饭桌之下，使劲揉搓着手中的帕子。 她自认保养的不错，颜舜华突然现身，却将她比了下去。 “哦？你不知道？要不要我把那日去接我的人带上来？”颜舜华冷着一张脸，周身气势不比明霞郡主差。 这番话后，明霞郡主脸色变了几变。 在场的夫人，谁家没有几个不省心的小妾，拿捏人心方面她们也很拿手。 明霞郡主被人当场反驳后的样子，这里面要说没有猫腻，谁也不信。 只是前面那十几年你不动手，偏偏赶着这个时候，这是嫌韩臻的仕途太顺利？ 也有那心思活泛的，巴不得这件事情闹大，最好闹到宫里都知道的地步。 到时候，内阁辅臣的位置，还不一定是谁呢！ 这时有人开始拱火，“这么多年不见，颜夫人风采依旧，不减当年反而更盛，瞧着还跟那二八少女似的。” 刚才正是徐嫣然扔碗砸到了这位夫人，她咽不下这口气，语气中对颜舜华极度吹捧。 她说完，还瞅了明霞郡主一眼，“明霞郡主这些年管理后宅，家中小妾和庶子女也要郡主费心，确实有些操劳了。” 其他人只在心里佩服这人真勇，这种场合也敢掺和进去。 明霞郡主自然也听懂这人的意思，只是冷冷地瞧了她一眼，“来人，将此人同她夫婿丢出去，不许再进韩府半步。” 韩府摆的是流水席，不过只摆了一日，不想太高调。 这人娘家是皇商，夫婿是礼部右侍郎。 这种日子被人当面挑衅，明霞郡主自然不会咽下这口气，就算明日御史参奏，她也要出这口气。 否则，谁都能踩上一脚，她的面子往哪搁？ 有徐王府的人帮忙，锦衣将那对夫妻扔了出去。 韩臻这时从书房匆匆赶来，莫长道和徐天云与他一道。 这边的动静他也才听说。 本来只是小辈拌嘴，谁也不让，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成了这个样子，也出乎他意料。 明霞郡主很能干，后宅事务处理的很好，从不让他忧心。 从去年要将翠音接回来的时候，她就频出昏招。 碍着徐家的面子，韩臻这边也不好说什么，只让韩老夫人稍稍敲打。 可惜，韩老夫人有另外两个儿子牵挂，明霞郡主给点儿好处就糊弄了过去。 到了今日，更是险些闯下大祸。 女眷那边的事情，韩松已经详细跟他说过。 这养在外面的女儿，确实不如府中的省心，更不识大体。 颜舜华背对着院门，韩臻并未将人认出。 他径直走到韩翠音身边，“自从你来京之后，家里就没有消停过，若你实在喜欢颜家村，我不日便派人将你送回去。为父这边，实在经不起你折腾。” 韩翠音没有说话，只是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 “为父这边还会给你准备丰厚的嫁妆，你嫁人之后只要不随意糟践钱财，还能过上好日子。” 韩臻以为韩翠音不想走，赶紧追加条件。 “韩大人，既然你这么瞧不上她，不如写个契书，断绝了父女关系如何？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颜舜华缓缓转身，直视韩臻双眼。 十几年前，她也喜欢和韩臻对视，如今再见，她的眼里已经没了情意。 韩臻身形一晃，向后退了几步，还是韩松眼疾手快，将人扶住。 “舜华，你回来了？你......你是自己来的？” “韩大人，你我前尘往事已了，不要喊我闺名，请喊我一声赵夫人。” 颜舜华神色冷淡，并未回避韩臻眼神，在众人注视下，整个人坦坦荡荡。 “赵夫人？你......重新嫁人了？” “只许你另娶不许我再嫁？好了，我不是来跟你叙旧的，翠音我要带走，写断绝关系的契书吧，这么多人正好做个见证。” 明霞郡主实在坐不住，几步便走到韩臻身边，握住他的手，“好！这就写。” “慢着！我韩家的子嗣，不能让你带走。这个断绝书，我们绝对不写。” 韩老夫人从内室出来，扶着韩悦诗的胳膊匆匆走了过来。 明霞郡主瞧见后，狠狠瞪了一眼这个放在手心里宠爱的女儿，心口拔凉拔凉的。 “你多年未孕育子嗣，我们韩家休你是应当的。既然你已经嫁人，不要再来这里，免得影响我儿声誉。” 韩老夫人上下打量着颜舜华，对她现在的身份有些好奇，“你这些年在素月庵修行是假，实际早就再嫁。” “老夫人，收起你那些龌龊心思吧！我能再嫁，也是你的好儿媳助力。” 颜舜华早没了昔日的温柔，韩老夫人想以势压人，完全不奏效。 韩翠音仿若局外人，任由他们掰扯。 “你不去帮帮你的黑姑娘？”四皇子凑到洛靖谦身边，拿着手肘碰了碰洛靖谦。 “这么多朝臣在，稳重些。” 洛靖谦没有正面回答，他打着青竹伞站在阳光底下，透过屏风处，似乎要将那边看透。 似有清风，朝着韩悦诗刮去，她的头发四散飞起。 这一动静，无人注意，只有韩翠音盯着，试图暗中出手，却被明霞郡主打断。 “你为何还要回来？乖乖离开不好吗？听说你是被马贼救走的，你——” 不等明霞郡主说完，凌空一个掌印甩了过来，人已跌倒在地难以起身，韩臻也被带着跌倒。 颜舜华目露惊喜，“夫君！” 第75章 逍遥王 狂风突至，菜肴飞上天，随后又落地。 地面上的人躲闪不及，几乎全部沾上菜汁。 有的人整个浇头而下，头上和衣服上沾着菜叶子和汤汁，狼狈不堪。 比如徐王妃、韩老夫人等等。 也有人衣衫干净，没有受到波及。 比如韩翠音母女、韩悦诗、以及同洛靖谦一起的四皇子。 不过韩臻有莫长道相护，也没沾染上那些吃食，整个人还算清爽。 “韩大人，不如将人遣散吧，有什么事情还是坐下来慢慢谈吧！”莫长道劝道。 他朝着巨掌的方向望了一眼，面色凝重。 这是真正的修行之人啊，他们这些先天境不过是以武入道。 徐天云神色同样凝重，他的目光从大妮身上一扫而过，随即瞥了颜舜华一眼。 在他心里，徐明霞输了颜舜华许多。 韩臻为了前程将人休弃，如今被人上门寻仇，也不算冤枉。 他没有插手的打算。 他们这些先天境在真正的修士面前，只有练气期和筑基初期有一战之力，其他境界，他们才是别人眼中的白菜。 这一家子真能惹事。 徐天云有些后悔同徐王府合宗。 当初就不该听先族长的话，贪图徐王府那些势力。 这些年，徐王府也在走下坡路，比他们徐家还衰败的快。 至于韩臻，躺在地上怔愣地瞧着颜舜华的方向，仿佛丢了魂。 这些人的表现，韩翠音都瞧在眼里。 还真出了一口恶气。 “唉，你还不上去询问一下，你不是对这个杨姑娘另眼相待！”四皇子赵长寿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又推了一下洛靖谦。 “休要胡闹！”洛靖谦手中打着青竹伞，整个人持紧绷状态。 莫长道和徐天云这些先天境都没有给他如此大的压迫感，这个没有露脸的人，并非善茬。 “哈哈哈，舜华，这就是乖女儿？” 一道爽朗的声音从天边由远及近，一紫衣人从天而降。 “夫君，你终于来了！这就是我闺女杨翠音。” 颜舜华同样一袭紫色衣衫，两人站在一处，过于登对。 韩翠音搜遍脑中记忆，也没找到前世有关此人的消息。 “嗯~黑是黑了点儿，不过，以后应该还能恢复。”赵长阑高深莫测，“是不是啊？乖闺女！” 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韩翠音讪讪一笑，“伯伯说笑了！不过一张皮囊，都是我。无论美丑，我都喜欢得紧。” “你倒活得自在！”赵长阑拉过颜舜华的手，“就她这秉性，在哪都能过好，不用担心了，以后还有我看顾呢。” 颜舜华仍旧不放心，“当真？夫君说的可算数？” “自然是算数，不过要等她与这个韩臻了了前面的因果才行。”赵长阑长相出众，一双凤眼，极尽凉薄。 韩翠音一愣，她也没有想到这人会如此说，仿佛看透所有事情。 不过是筑基后期，本事在这里够用，她以后也不用担心颜舜华的往后余生。 有了长生界的磨炼，她现在看人还是稳妥了几分，不会像前世那样干蠢事。 “谦儿，我怎么瞧着他同你长得如此相像？” 四皇子就在一旁围观，丝毫没有忌讳外人在场，直接询问出声。 “哦？我们相像？”赵长阑瞬间出现在洛靖谦跟前，刚要摘下洛靖谦脸上面具，可惜没有得手。 “有意思！没想到木叶界还有修士。让我来试试你！” 赵长阑一击不成，又迅速出手。 洛靖谦这边只能躲闪，毫无招架之力。 “不错，没有灵气都能修炼到初期，天赋不错。”赵长阑取下洛靖谦脸上的面具，“啧啧，还是个好东西。” 洛靖谦一张俊脸出现在众人眼前。 “你是景和皇姐的崽儿？不对，是孙辈儿。”赵长阑收起了刚刚的漫不经心，“戴上吧！” 洛靖谦的面容早已让停留在此地的人惊叹。 尤其那些尚未出阁以及没有婚约的姑娘们，见到洛靖谦那张脸都舍不得走。 直到他的脸上冒出那些红斑，不等她们母亲催促，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 洛靖谦自嘲一笑，夺过面具，将原先俊美的面容掩了去。 “世子的病好像比先前好上一些，那些脓斑似乎发作的没有以前快。” 几年前，莫长道之前也为他诊断过，对他的情况还算熟悉。 “一条烂命，随它去吧！”洛靖谦似乎并未将这些放在心上。 韩翠音却察觉到不同之处，这个洛世子，怎么有些厌世？ 两人不经意对视，眼神一触即分。 洛靖谦晃了几下，差点就要摔倒。 还是韩翠音眼疾手快将人扶住，“洛世子小心！” 借着衣袖掩饰，塞了一个东西在他手里，传音给他，“捏碎即可缓解。” 两人这番接触，并无人多想。 倒是韩悦诗有些不对劲儿。 她的头发又开始四处纷飞，就像刚才那样。 “别闹了！小心被抓走。杨翠音这边从长计议，现在时机不对。” 透明珠子总算安静下来。 不过众人似乎没有瞧见那颗珠子，只有韩翠音察觉到涟垚的气息。 “乖闺女，你要是不想走就在韩家住着，我跟你娘先回逍遥王府。要不是你娘要为你撑腰，我们恐怕还在游山玩水。对了，你要多个弟弟或妹妹了。” 赵长阑甩下几句话，带着颜舜华从韩家消失。 “逍遥王？竟然是他！快去告诉父皇，叔爷爷出现了。” 四皇子反应快，叫了心腹回宫传信。 “没想到逍遥王如此年纪，竟然到了这个境界。”莫长道和徐天云对视一眼，随即离开韩家。 除了四皇子，几位皇子对韩臻道了声恭喜，匆匆离开韩府。 洛靖谦同韩翠音站在一旁，徐王妃鄙夷瞅了一眼，“嫣然，咱们回去。” 徐嫣然原本想留宿韩府，只能不舍地朝明霞郡主方向看去。 可惜韩臻正低头安慰明霞郡主，徐嫣然的不对，他们二人并未察觉。 “去景和大长公主府？这件事情，总要告诉一声。”四皇子推过来洛靖谦的木制轮椅，“上来吧！我送你回去。” 韩翠音别过脸看向别的方向，只对着韩家说了几句，“要想让我留下可以，我娘的嫁妆要还我。” 她随即扫视一圈，“还有，别惹我！” 韩家其他房的人抖了几下，完全不敢有异议。 韩翠音同洛靖谦擦肩而过吗，脸上并无表情，仿佛他是陌生人。 等她走远，洛靖谦这里开始剧烈咳嗽。 “好了，回去吧！看也不能盯出花来。” 一场好好的宴会就以这样有趣的方式结束，同样与十几年前一样，成了别人口中的笑料。 逍遥王现身，在京中权贵之家掀起了轩然大波。 听风小筑。 韩翠音实在不解，“逍遥王是谁？” 第76章 惊动初沅帝 逍遥王同颜舜华在一起，两人还有了孩子，韩翠音总要打听明白。 这人武力值可以说是当今小世界的顶峰，明霞郡主母女有再多的阴谋诡计在他跟前也不够看。 她对生母再嫁，只有高兴的并无埋怨。 倘若是前世的她，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肯定会阻止，她也羡慕韩悦诗姐弟父母双全。 那会儿她从颜家村来京城，完全没有适应这种大户人家的生活。 不是一个娘生的，怎么会亲近呢？就是韩梓文对她还可以，不过是瞧她可怜罢了。 初嬷嬷气喘吁吁进屋，“姑娘，您找我？” 世子将她的“卖身契”给了杨姑娘，不过是为了安人家姑娘的心。 她跟在景和大长公主身边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卖身契这东西早就没了。 世子对这个姑娘，还真是上心。 公主担心的，应该不会应验。 “初嬷嬷，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韩翠音取出卖身契在她眼前晃了晃，随即问道，“逍遥王是何人？你可知晓他的过往？” 高小兰有眼色，给自家姑娘和干娘各倒了杯温水，乖乖地去门外守着。 “自然知晓！”初嬷嬷呼吸平稳些才喝了口温水，面上的喜意止不住，“逍遥王是景和大长公主的亲弟弟，排名第九。先帝最小的兄弟，被封为逍遥王。” “最小的？还是先帝的兄弟，那他岂不是有五十岁了？和我娘相差将近十几岁。” 韩翠音面露纠结。 这个年龄差还好，在长生界也有差了几百岁或者几千岁的修士结为道侣。 可现在，一个人是修士，一个人是普通人，两者之间能长久？ 修士结为道侣要结契，普通人于他们来说，比炉鼎还不如。 韩翠音坐不住了，“不行，我娘不能和他在一起。” 初嬷嬷一愣，“姑娘，你没事吧？那可是王爷，和景和大长公主可是同辈人，皇上都要喊一声皇叔的存在。更何况，他不是一般人。” 初嬷嬷故作高深状，可惜韩翠音并不配合，完全没有追问。 “姑娘，逍遥王是仙人。能被仙人看上，你娘真是莫大的福气。韩家人更不敢拿你怎么样，你以后可是比韩家嫡出的小姐还要高一头呢。” 初嬷嬷的话刚落，韩翠音并未走心，反而撇撇嘴。 前世她们母女相见的时候，颜舜华容颜苍老，莫非就是被逍遥王用了什么手段？ 她现在实在无法将如今的母亲同前世那个看作一人。 若母亲真因为逍遥王遭遇了什么，她不会坐视不理。 可惜现在她无法发力，她自封灵力，还要将那缕黑气排出体内，最快也要一年的时间。 倘若有灵气，木鱼修复后，也能让她尽快恢复。 “清霜山是不是在洛世子手中？若是我想买过来，二十万两可够？” 洛靖谦也是修行之人，应该也能看出清霜山不同。 原先她不知道洛靖谦有灵力，以为清霜山对他只是别院一般的存在。 现如今，只凭银钱，不知道能否换到手中。 “姑娘，必须是清霜山？挨着的山不行？清霜山是世子疗伤的地方，平常不喜外人去。不过要是姑娘相中，世子应该会割爱。” 割爱？早晚是一家人，最后还是会回到世子手中。 只是那里的契书，在公主那里罢了。 初嬷嬷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清霜山是世子的地方，为了世子能成亲，她当下就要给公主府去信。 “洛世子今日和我撇清了关系，不知他能否割爱，不如嬷嬷替我问问，你们更相熟一些。” 韩翠音有些想不通，她放下前世，以为他们可以做朋友了。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洛靖谦走得太快，她也没法详细询问。 她的身体，恢复几日才能去定国公府找人。 “撇清关系？姑娘该不会是误会了吧？世子这人，从小有事就自己扛，有一次犯病，手背咬的青紫也不肯让郡主担心。姑娘若是信得过我，不如......我走一遭？” “自然信得过，麻烦嬷嬷了。” 初嬷嬷将杯中温水一饮而尽，刚要动身的时候，高小兰一脸惊慌地跑了进来。 “我之前怎么教你的？遇事要镇定，尤其是在主子跟前，你若慌了影响了主子，几个脑袋都不够赔！” 初嬷嬷啐了一顿，还在韩翠音跟前给她说好话，“小兰之前只是绣娘，这些规矩还要慢慢来。” “无妨，不急。我本不是守规矩的人，随心所欲就好。我的人也一样，不用看别人脸色。” 若是之前韩翠音说出这话，初嬷嬷还要反驳两句。 今日逍遥王现身，还与她母亲是一家人，韩翠音自然有资格说这些。 “小兰，你说，外面怎么了？” “有兵士封了韩府，不让出入。” 高小兰好不容镇定下来，说起那些还是有些心惊胆战。 听风小筑的院门外，也守了两个兵士。 初嬷嬷取了一块令牌出来，丢给高小兰，“拿去！就说我们主仆要出院子逛逛。” 韩翠音没有看清上面的字，只是这块令牌，与定国公府的并不同。 没一会儿，高小兰回来，“那两个兵士走了，我们可以随意走动。不过他们说韩家波及到巫蛊案当中，恐怕......不能善了。” “巫蛊？” 韩翠音一愣，这卢城还真玩得挺大。 “皇上最恨巫蛊生事，韩家恐怕有麻烦了。不过，有逍遥王在，姑娘肯定无事。” 初嬷嬷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此事又重现，还发生在一个重臣家里。 “嬷嬷，我们有你的令牌，可以随意出入了？洛世子这么厉害，也怪不得瞧不上我。” 在长生界实力为尊，她有一些朋友，身边围拢巴结之人也不少。 这次是千年来头一次被人这样嫌弃。 要不是为了清霜山，她现在都不想再见到那人。 “姑娘可能误会了，世子......性子清冷，恐怕也不知如何与姑娘相处~” 初嬷嬷这里也不知道如何圆下去，世子在师门如何，她也不清楚。 有些事情，还真不能说的通。 他的师傅断情绝爱，公主这边也怕世子步上后途，相看了不少姑娘，可惜都被世子逃脱掉。 那些姑娘确实一般，和眼前的杨姑娘相距甚远。 初嬷嬷朝那些侍卫打听了一下，便赶往了事发之地。 那里......正是卢城埋东西的地方。 “那里跪倒了一片，不知......是跪的谁？” 韩翠音眼力好，看到那边黑压压一片跪着，心里有了几分猜测。 这是惊动了初沅帝？ 他是为逍遥王而来，还是为了这个巫蛊事件而来？ “是皇上！走吧，嬷嬷带你去那边露下脸。” 第77章 炮灰女配 韩府这边的院子有些偏僻，韩翠音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都很熟悉。 她与初嬷嬷是唯三站着的人当中的两个。 只是初嬷嬷这会儿走到她的跟前去，再也不顾着那些规矩。 “老奴给皇上请安！”初嬷嬷只是弯了弯腰，并没有跪下。 韩翠音呆住，这个嬷嬷不会是景和大长公主府的吧？否则，一个国公府的嬷嬷，见了皇帝竟然能不跪？ 这会儿她的脑子出奇的好使。 她有种直觉，皇帝似乎并不是为了巫蛊而来，倒是为了刚才的那个逍遥王。 “初姑姑快起身，你怎么会在这里？” 初沅帝人有些苍老。 按理说他与逍遥王差着辈分，实际二人的年龄相差不大。 若是两人站在一起，瞧上去倒像是两辈人。 初嬷嬷起来后，拽着韩翠音过来，“老奴是被世子打发过来教杨姑娘规矩的，如今老奴也被世子给了杨姑娘，以后就由她给老奴养老了！姑娘，还不过来拜见皇上。” 韩翠音并没有下跪，弯腰行礼之后就起了身。 好在初沅帝没有计较，就让她这样蒙混过去。 有了长生界那一世，韩翠音早不是昔日乡野村姑。 她只跪天地，不跪帝皇。 就算跪了，他也承受不起。 “你们也起吧！” 众人起身之后，卢城躲在开明侯身后，不敢露面。 韩翠音身边的嬷嬷应该就是景和大长公主的嬷嬷，两人一起长大，虽是主仆，却情如姐妹。 这人来了韩翠音身边，卢城不由有些后悔。 若是宫里的皇妃，他这边倒是不怕。 景和大长公主威名在外，他不敢惹啊！ 刚才就不应该为了看热闹，一家人都留了下来。 其他留下来的人表情不一，有人高兴，有人心中却捏了一把汗。 巫蛊之事，非同小可。 真要是粘连到身上，轻易甩脱不开。 开明侯无奈，只能挡在这个儿子前面。 原先还羡慕韩臻妻运好，原配带来财富，继妻带来权势。 可惜他们二人同人不同命。 到了现在，他也不羡慕韩臻年纪轻轻就入阁的官运，人啊还是知足点儿好。 如今不知是谁做的小人，竟把皇上招惹了来。 开明侯心中已经破口大骂，殊不知，始作俑者就躲在他的身后。 “你们继续挖，韩爱卿，找个地方咱们说说话。” “父亲，旁边院子就不错，那里有个凉亭，环境还幽静，要不您和皇上移步那里？女儿稍后让人送些干果之类的，至于茶水，您亲手烧制可好？” 韩悦诗率先跳了出来。 韩家女眷只有她在场，其余人已经回去换衣服清洗身上污秽。 “韩爱卿的长女果然持家，就这么办！靖谦，你和小四也过来。” “好嘞！父皇怎么出宫了？您也知道皇叔爷回京城了？” 四皇子推着洛靖谦的轮椅，快速跟了上去。 初沅帝停住脚步，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皇叔爷？” “皇上，是逍遥王！”韩臻故作无奈，“逍遥王娶了颜氏进门，这次就是为了给她出口气。” 提到逍遥王，初沅帝神色变了几变。 “没想到皇叔竟然回来了！来人，去查查皇叔在哪里下榻，朕，要去拜会。” 韩翠音只觉皇帝身边起了一阵风，随即便止住。 其他人并未发现，只有洛靖谦抬头望了她一眼，“别直视天颜，小心治罪！” 收到传音，韩翠音白了他一眼，并不领情。 她现在是没有灵力，周围环境变化还是能感知一二。 初沅帝身边跟着的高手不下三个，只是他们都隐在暗处罢了。 也怪不得他敢出皇宫，不怕被人刺杀。 等他们进了那个院子，韩悦诗凑了上来，“妹妹，日后，要小心了。你要是早点儿求饶，我还能放过你，还有，把你头上的玉簪子交出来。” 可惜韩翠音没有灵力，有武功傍身也不敢轻易暴露。 她准备硬扛。 “桌上叶子太多，韩大人府中下人还是要好好管教才是。” 洛靖谦袖子一挥，落叶四散飞起。 独有一片落叶直冲她们两姐妹而来，韩悦诗急忙收手，手上两个长指甲却被落叶削断。 韩悦诗怒视韩翠音，“你就会让男人帮你！” 到了此刻，洛靖谦令人讨厌的程度在韩悦诗这里又直线上升。 “一个炮灰女配而已，不知道那些男人怎么都喜欢她！”韩悦诗的心声，只有涟垚能听到。 二人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就这样沟通起来。 “你是穿书而来，书中这个杨姑娘可是叫韩翠音？”涟垚并未现身，“她手上是不是还有一个木鱼？” “她就是一个炮灰女配而已，哪有那么多篇幅描写。提起木鱼，倒是颜氏那里有一个。” 韩悦诗负气回了一句。 一个炮灰女配，无脑愚蠢，她就想不明白了，韩翠音怎么会是京中大批公子哥的白月光？ 炮灰女配三年后就会早死，这三年，绝不能让她冒头。 “颜氏那里有一个？可是通体土黄色，还可以砸人？” “我哪清楚！书中不过几十万字，我才是主角，怎么可能对她们母女描写的详细。书中根本没有记载逍遥王的事情！” 刚才那莫名来的叶子将她指甲削断，不知是谁出手，她想要找回场子都不能。 “你可瞧见刚才是谁在树叶上动了手脚？那个病秧子可没这么厉害。” 韩悦诗自始至终都没有朝洛靖谦身上想。 “没看清楚，速度太慢了，到了你跟前又迅速加快，在场的这些人没有谁能做到。除了......逍遥王。” 涟垚面露苦涩，若非来了此界，这些把戏怎么能难倒他。 到了如今为了恢复伤势，还要每日捧着这个大小姐。 不过韩悦诗也算大方，那个玉瓶他可以随意出入，否则他的伤恐怕要养上十来年才行。 二人各怀心思，只想着利用对方。 韩翠音不知他们两人的交流，她现在饶有兴致地瞧着那些侍卫挖东西。 她在树上可是亲眼见到卢城把东西埋进去的，洛靖谦说不会给韩家治罪，她倒想瞧瞧待会儿怎么峰回路转。 “挖到了！不过不是那个东西。” 卢城那边也瞧见了，低头咬牙切齿。 “究竟是谁换的？那人发现后，换了这么个东西？” 他亲手设的局，一网打尽的局啊！ 第78章 自作聪明 在场众人，都在朝堂上摸爬滚打多年。 他们瞧见那个东西，自然猜到这里面的猫腻。 就是愚钝如开明侯，也察觉出不对。 “如意伯既然敢以巫蛊之罪告韩大人，想来不会弄错。长寿，你去瞧瞧挖出来什么？” 初沅帝这会儿已经压制着怒气，只让四皇子去检查一下上面写的生辰八字。 四皇子不疑有他，乖乖离开。 “皇上，不要忧心。那些东西，不足为惧。” 洛靖谦并不以为意。 有些东西，普通人做出来就是个玩意儿，并没有什么神奇的效力. 若是一些奇人异士，效果就不同了。 卢城是什么人，他清楚。 他放的那东西，对皇上并无伤害， 他装作不经意扫了韩翠音那边一眼，发现有些不对。 韩翠音与韩悦诗相对而立，任谁也看得出两姐妹之间有些不对付。 初沅帝顺着洛靖谦的视线望过去，随即打趣韩臻，“韩爱卿，你这面貌俊秀，生出的闺女怎么这么......与众不同？” 因着颜舜华与逍遥王关系尚未明朗，初沅帝并未提及，只说父亲。 韩臻面露尴尬，“估摸着颜家人不上心，总让她去山里干活吧！” “要是韩大人将银钱给够，令千金估计不会这样辛苦。下堂妇的女儿，在外家注定抬不起头。” 洛靖谦只是淡淡扫了韩臻一眼，语气中的冷嘲热讽，任谁都清楚。 “靖谦也开窍了！你等着，表舅以后给你挑个好的，让姑母安心。” 初沅帝知道洛靖谦师门的事情，景和大长公主担忧的事情他也知晓，只要开了窍，就不用担心这孩子会孤独终老。 至于让洛靖谦开窍的人是谁，他并不关心。 姑母那边只要递了人选，他就赐婚。 “皇上，杨姑娘是个可怜人。” 洛靖谦说完，只是瞟了韩臻一眼，并未继续说下去。 韩臻只觉后背发凉，并不知为何。 他两个闺女不对付他自然知晓。 只是人有亲疏远近，长女自幼长在他跟前，乖巧懂事、体贴孝顺，府中的长辈没有哪个不喜欢她。 翠音这孩子自私多疑，有点事情就掀桌子，实在有些过分。 “皇上，翠音刚从乡下来，不懂规矩，今日的事情都是因她而起。不过她的错，也是臣这个做父亲的没有教好，若是明日御史......臣，愿一力承担。” 韩臻早有预料，明日参他的本子能有多少，不如坦荡在这里承认，皇上这边也会舒服些。 做臣子的，不能太强势全部是优点，有点缺点，不一定是坏事。 这些都是他为官多年悟出来的。 王阁老就比胡阁老得势一些，只因王阁老有些贪恋美色，有明面上的把柄让皇上捏着。 胡阁老做事一丝不苟，能力上确实差一些，不过身上并无缺点，也正因此，皇上对他有些忌惮。 有了先皇的前车之鉴，初沅帝这边更为谨慎。 韩臻有自知之明，若非他抛弃发妻，这些年仕途未必会如此顺利。 景和大长公主这一派就很聪明。 初沅帝至今想起的都是这个姑母的恩情。 昔日先皇年幼臣强，辅政大臣携先皇治国，若非发生变故，登上帝位的并非初沅帝。 拿捏住皇帝的心思，韩臻才能从一个状元郎一步步走到权力核心。 他有自信，就算是搜出不好的东西，初沅帝也不会治罪于韩家。 他就是皇帝手中的刀，内阁早就成了初沅帝的心头刺。 他又有抛妻弃子凉薄无情的把柄捏在初沅帝手中，双方也是互相拿捏。 韩臻除了刚才见到颜舜华有些失态，其他时候，脑子相当清醒。 “韩爱卿，这次的事情恐怕不简单。你的后宅，真要好好理理了。万一哪天韩家再出现什么不好的东西，未必有今日幸运。“ 初沅帝这次出宫，并非心血来潮。 他提拔韩臻入阁，就是想试探一下重臣的态度。 韩臻不到四十，是最年轻的阁老。 那些人蠢蠢欲动，并不奇怪。 他那几个儿子也都来了，那些心思都摆到明面上。 初沅帝心中嗤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韩臻听后，心里安稳下来。 这次的事情，倒像是仇家所为，不是什么后宅相争。 后宅这里，他还是很信任明霞郡主，这么多年没有出过大乱子。 若是太安稳了，睡不着觉的该是初沅帝这边。 这次四位皇子都来韩府，韩臻也有些后怕。 果然，皇上坐不住，就这样来了。 “父皇，你瞧瞧，这个东西挺有意思。”四皇子示意那个侍卫将布包着的东西呈上来，又看了一眼韩臻，“韩大人的女儿，贵不可言啊！” 韩臻一咯噔，贵不可言？那岂不是皇后？ 他朝两个闺女所在的方向瞅了一眼，最后视线落在韩悦诗身上。 她们母女有野心他知道，否则中秋节宴，这个长女不会招惹三皇子。 莫非真是三皇子荣登大宝？ 只是片刻功夫，韩臻心思百转。 与初沅帝共同饮茶的人都是相视一笑，并不在意那块布上的浅黑色石头。 上面的字，都是把戏。 “韩大小姐想要个祥瑞的名头，恐怕要落空了。” 四皇子勾唇，眼中尽是讥讽，“要不是去定国公府遇到洛世子要出门，我恐怕都不会来这里，也会错过这出戏码。” 一句话，便将自己摘了出去。 他来韩府，只是机缘巧合，跟着洛靖谦来的。 洛靖谦秒懂，“我同杨姑娘有些交情，前些日子她被禁足，只是过来瞧瞧她过得如何。” 韩臻讪讪一笑，硬着头皮解释，“多谢世子费心。翠音已经在学规矩，以后有宴会下请帖，可以出去。” 气氛有些尴尬，还是四皇子胆子大，凑到初沅帝那里，端起一杯茶，“父皇，要不让这些人散了，我还有乐子要跟您说。” 韩臻也不由侧目，四皇子在皇上跟前如此随意，他还是才知道。 “你们散了吧！今日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别再传扬。” 开明侯一家子迅速离开，只是卢城，还一步三回头，实在想不清楚到底哪里出了错。 他在那个小人身上，特意抹了些东西，那些东西足以让如意伯的狮子犬发现不对。 怎么会变成那个黑石头呢？ 他不解，如意伯更不解。 他战战兢兢过来，距离初沅帝还有五米的时候就跪了下来，“臣真的没有说假话，臣的狮子犬真的找到一个小人，上面写了生辰八字......” 就在这时，那块黑石头突然化成飞灰，那些字变成金黄色，漂浮在半空。 韩臻不知这个长女是如何做到的，只能狠狠瞪她一眼，心中暗骂一句：自作聪明！ 在场众人都知道是韩悦诗出手想要祥瑞之名，如今看着她，都是嘲讽。 韩翠音也笑了，低声对韩悦诗说道，“大姑娘蠢的还真是惊世绝俗，让人大开眼界啊！” 她没有想到，涟垚也不太聪明。 两个蠢货凑一起，还真有些让人害怕。 “此事作罢！韩爱卿，你看着处理，朕不希望巫蛊之事再发生一次。” 初沅帝直接拍板，匆匆回宫。 逍遥王突然出现，他还要去处理呢，没有闲心同臣子家的姑娘玩过家家。 “你跟我来书房！”韩臻顾不得招待四皇子，只能说道，“四皇子和洛世子随意，臣有事要忙，让臣二弟和三弟相陪吧。” “咱们走不走？”四皇子瞅了一眼韩翠音，又撞了洛靖谦一下，“你们闹别扭了？那个丑女还敢给你脸色看？” “走吧！就你话多。” 又是擦肩而过。 韩翠音嗤笑一声，“无聊！” 初嬷嬷站在原地，也不知如何是好，世子怎么突然就抽起风来，姑娘家要哄啊。 “嬷嬷，你先回去。我去书房看戏！” 第79章 你怎么这么蠢 韩府的下人行色匆匆。 原先大宴宾客的院子，许多下人在忙碌。 那些饭菜汤汁，还有瓷器碎片撒了一地，有的还出了院子。 明霞郡主这边已经发了话，傍晚之前要恢复原样。 有韩绫稚在，这些下人不敢偷懒。 韩府这几位小姐，只有她脾气不好，韩府的下人都有些怕她。 这次不好惹的人中，又加了一个杨翠音。 颜氏有了身份，杨翠音的地位不会低，再加上杨翠音比韩绫稚还要厉害，掀了两次饭桌也没有如何，他们更不敢招惹这个黑姑娘。 每次府里得了好东西，这个姑娘这里得到的不比明霞郡主那两个嫡出的姑娘差。 再加上那一张黑脸，他们这些下人更不敢怠慢。 听风小筑小厨房的食材，有时候比大厨房的还要好。 韩绫稚不知这些人心中所想，她瞧见韩翠音那边去了厨房，叮嘱了两句，“你们在这里好好收拾，一会儿我过来查看，若是做得不好，鞭子伺候。” 说完这些，韩绫稚将缠在手腕上的鞭子甩了出去，一旁的松树枝断了一根。 “是，二姑娘！” 众人见状，不敢磨蹭。 这两个姑娘是真动手啊！ 韩绫稚跟着韩翠音去了书房，如她一样，悄悄窜到房顶上偷听。 韩翠音翘起嘴角，仿佛没有瞧见她。 “你个蠢货！”韩臻直接甩了一巴掌在韩悦诗脸上，“你知不知道差点把一家人害死？” 韩悦诗猝不及防，完全没有预料到会被打。 她自幼得宠，无论是韩家还是徐王府那里，她都是最受宠爱的一位姑娘。 韩悦诗捂着脸，完全不敢相信，“爹，你打我！要不是我，咱们一家子都受了牵连。你可知道你那刚认回来的好闺女，瞧见那个卢城埋东西都不理会？” 韩绫稚在房顶上偷听，瞧见姐姐这番作态，连连皱眉撇嘴。 一晃眼韩翠音不见了，她也没有离开，仍旧躲在房顶上偷听。 韩翠音并未消失，她只是用木鱼隐去了身形和气息。 她现在也想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洛靖谦为何会料的那样准。 “莫非真有什么小人？还是卢城干的？” 韩臻这会儿也有些相信，这个闺女素来聪明，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就是卢城放的小布人，上面的生辰八字应该是皇上的。” 韩翠音假装从袖子中取出一个布人，上面有生辰八字，布人身上还有洞眼儿。 “应该是皇上的生辰八字，蕊嫔之前确实得宠，知道这些也不奇怪。” 韩臻反复端详，才有了结论。 说完，他随手扔进火盆，“韩松，烧了。” 韩松一直在书房伺候着，韩悦诗挨打也瞧得一清二楚。 “大人，当日在常乐郡，确实是中途出了岔子，想来卢城就是因为那件事情怀恨在心。不过高家人在听风小筑，他们能安全逃脱少不了杨姑娘的帮助。” “韩家，为杨姑娘挡了灾。” 韩松最后说的这句，引来韩悦诗的极致认可，“爹，松叔说的有理。” 小布人在火盆里燃烧殆尽，韩臻才松了一口气。 “以后开明侯府同韩府交恶，你们在外面遇到卢家人小心些，别遭了暗算。” 韩臻想起卢城那个笑，心里有些膈应。 “这人明明是自己收尾不干净，还怪别人，韩松，留意着卢家。” 韩悦诗在一旁干着急，“爹，我有事情同你说！” “你要说翠音的事情？” “对！她不对劲儿，要不我们找个厉害的术士，帮着瞧瞧？” 韩臻听后，勃然大怒，“胡闹！这要传扬出去，咱们韩府的脸就丢尽了。你一天到晚都是馊主意，做祥瑞倒好，竟然用自己的名头，也怪不得别人看你笑话！” 韩悦诗见父亲生气，赶紧该自己开脱： “爹，你就说我有那么蠢吗？我明明写的是杨翠音，谁知道怎么成了我的名字！照我说，就是她在背后捣鬼。 “那个如意伯带着松狮犬来那发现了小布人，若不是我趁他离开去告密做了个祥瑞，恐怕今天不能善了。 “至于为何会变成我的名字，我也不知道。我又不傻，用我的名字不是明晃晃地把自己暴露了！” 韩翠音终于知道事情的经过后，就没了兴致，至于暗中帮她的人，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在她离开之前，她朝韩绫稚的方向扔了个小石子，随即就快速逃离。 “谁在上面？” 韩悦诗听到声音后，率先抬头。 心中暗恨，涟垚跑哪去了，用他的时候却不见了踪影。 “爹，肯定是杨翠音，快去派人把她揪下来。” “别慌！已经有人去了。你该改一改你这急躁的性子，入了皇子府，没有点儿耐性，可坐不稳正室的位置。” 韩臻又提点了两句。 “爹，你同意了？你不是说不站队？”韩悦诗又惊又喜，她想当皇子妃，自然也想当皇后。 不过之前韩臻一直不许她们姐妹与皇子有交集，这次竟然轻松同意。 “爹，你该不会是被那个逍遥王刺激的吧？” 韩悦诗想起那个俊秀男人，确实同赵家人长得相像。 赵氏皇族没有长得丑的。 “大人，是二姑娘！”韩松带着人进来，“刚才在房顶上的人只有二姑娘。” “二妹，你说说你怎么就分不清好赖？之前偷偷去颜家村，还对家里说谎......” 韩绫稚就看着这个所谓的姐姐说话，她一言不发。 “爹，我怀疑杨翠音是假的。就算不是假的，她可能被什么厉害东西附了身。” 直到韩悦诗闭嘴，她才说出心中的猜测。 韩绫稚说出梦中事情，梦里的杨翠音就是个草包，哪像听风小筑那位那样妖孽。 “二妹说的也有可能。” 父女三个，都是两个闺女在说，韩臻只静静听着。 韩翠音没听到这父女三人的谈话，回了听风小筑，“初嬷嬷，你把京城这些有点身份的家族信息给我找一份，这个对你来说不难吧？” “自然！姑娘放心。”初嬷嬷一口应承，公主府里就有现成的。 景和大长公主此时也在念叨她们，“阿初传过来的消息可靠，靖谦那边看来真有了松动。不求他姬妾成群，娶一个妻子回来留个后，也算对得起定国公府了。” 她身旁的古嬷嬷笑道： “公主可以想得再多些，听说世子对人家姑娘挺上心。” “就是脸有点黑，生出来的娃娃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景和大长公主已经在畅想未来。 “公主，逍遥王回来了，皇上请您进宫。” 外面有人通禀，景和大长公主听到后愣住，“逍遥王？他这次回来闹出的动静很大？” 第80章 游玩 到了夜里，韩翠音越想越憋屈，干脆起身，又朝着定国公府而去。 “现在没有灵力，只有些武艺，躲开街上那些巡逻的，要费上许多功夫。” 韩翠音取出碧玉杖，用来防身。 等她出门去，今日没有宵禁，这日正好还是七夕，也是乞巧节。 街上还很热闹，她只要不顶着那张黑脸，便不会引人注目。 找个隐蔽角落，韩翠音将脸上的东西擦干净，又戴了面纱遮住容貌。 太美和太丑，都会引人注目。 这两点，在韩翠音身上都得到了体现。 前世的时候，她顶着这张脸出门，一不小心招惹了不少人惦记。 这一世，入京就是一张大黑脸，身边却清静不少。 边走边逛，这一日晚上有集市游会，有许多有趣的东西售卖。 她走走停停，并未买什么。 这些东西也是瞧瞧，她早过了什么都要的年纪。 倒是晚上这些乞巧仪式她挺感兴趣。 家家户户有女儿的，都摆了供桌，桌上摆了巧果和其他贡品，家中的女孩子穿针乞巧。 前世的时候，韩家这边每年这天晚上，也要为家中几个姑娘操办，她只是弃妇之女，并不被这些长辈认可。 乞巧的那些仪式，自然没有她的份儿，相反，她还要在一旁帮韩家那几个姑娘。 今年特殊，韩府白天出事，晚上长辈也无心管这几个姑娘，自然不会给她们操办。 韩家的几个姑娘也不闲着，结伴出来游玩。 这一行当中，并无韩翠音与韩绫稚。 韩悦诗为首，韩家二房和三房的姑娘们都跟在她身后。 自前些日子韩润吉告诉韩悦诗关于韩绫稚去了颜家村的事情，两个人关系就越来越近。 原本韩悦诗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两房的姑娘，吃她家的用她家的，她们还跟她抢东西，她们的娘还在祖母跟前给她家挖坑。 不过经了韩润吉的事情，韩悦诗改变了想法。 她现在打的主意就是先跟她们混熟搞好关系，到时候这三人给她冲锋陷阵。 本来韩绫稚最合适，谁知道她突然间做了个梦，跑去颜家村不说，回来后还总唱反调说话带刺，完全不像之前。 到了如今，韩悦诗只能另辟蹊径。 家中的几个庶女，她也要找时间去给韩翠音拉拉仇恨。 当年穿书的时候，她直接到了明霞郡主肚子中。 当时明霞郡主总生闷气，影响了她，导致她五年前才恢复了二十一世纪的记忆。 也知道自己穿书加胎穿，两样都让她碰上了。 恢复记忆后，这五年过得确实不错。 家人更看重她这个长女，韩绫稚这个嫡次女越来越镶边。 现在手中有那个小瓶子外挂，身边有涟垚那个有些笨实力却强的帮手，只要她选个皇子辅助他登基，以后她就是妥妥的人生赢家。 书中的原身嫁给了三皇子，可书中最后的结局是二皇子胜出。 要不是玉瓶子出现太晚，她前不久才将原身的意识吞下去。 前面五年，她和原身的意识交替着醒来。 否则，她绝不让原身在去年中秋宴上动那个心思。 好在以后原身不会再出来捣乱，她以后只要将杨翠音那个变数除去就行，一切步入正轨，她再想办法成为二皇子妃。 杨翠音在书中就是炮灰，还有两年多就要消失。 只是照现在事情发展，炮灰有可能翻身。 这会儿的世界，同书中有了大不同。 “大姐姐，你在想什么？咱们去前面买那个兔子荷包，听说非常好看。” 韩润吉上次投诚，二人的关系还算不错。 她右额角的烫伤也快恢复，已经结痂，痂掉了就能恢复。 祛疤药还是韩悦诗帮着找来的，为此，韩润吉对韩悦诗死心塌地。 具体如何，只有堂姐妹二人知晓。 韩悦诗收回思绪，听到兔子荷包，眼前一亮，“兔子荷包？在哪？” 韩翠音同她们擦肩而过，她身上穿的一身浅绿色长裙，与白日里不同。 韩家几个姑娘没有留意到，只觉清风拂面，整个人凉快不少。 “刚才那个姑娘，背影怎么瞧着这么像翠音？”韩悦诗瞧着韩翠音离去的方向，眸子中都是不可置信。 “那人的皮肤挺白，应该不是。”韩润吉也瞧见了，那人从背影上看就是个漂亮姑娘，怎么可能是那个黑罗刹。 韩家另外两个姑娘这时也从一旁的摊位过来，“听说前面的兔子荷包出现了，每年一次，只有六个，咱们快去！” 韩悦诗只能收起疑惑，带着三个妹妹朝前去，“人要是太多，你们三个手拉手，可别被冲散了。要是真的分开了，咱们就在平安巷那里汇合。” 她们这次出来，只带了两个侍卫。 一会儿要真的出事，这三人可不能添乱。 ...... 过了一刻钟，韩翠音这边才顺利到了定国公府。 上次她来这里的时候，就将这里的守卫摸清楚了。洛靖谦的院子很安静，并无大批侍卫巡逻。 这里大约半个时辰巡逻一次，估摸了一下时间，正好无人。 韩翠音轻轻一跃，几个起落就朝着洛靖谦的院子而去。 洛靖谦人突然出现在院子当中，“青山，你与青河在房里待着，不要出来。” 青山与青河正在院中煮茶，“今日七夕，你让我们待在房里，不要这星辰之力？待会儿有人来？” “应该是个姑娘，穿着一身绿衣裙，手中拿着一根碧玉杖，蒙着面纱，应该挺美。瞧着这样子，应该是冲着师弟来的。” 青河闭着眼睛，将那些画面说了出来。 “蒙着面纱的绿裙姑娘，师弟，除了杨姑娘，你还认识哪位姑娘？” 青山有些不信，这个师弟在师门的时候都是绕着那些师姐师妹走的。 回到世俗，哪有时间认识这么多姑娘，他几乎一直跟在身边。 “去吧！别让人进我房间。” 洛靖谦坐在二人煮茶的地方，将他们打发进去后，韩翠音正好进来。 “你在等我？” “杨姑娘未免有些高看自己，我只是在喝茶观星。” 韩翠音听后，确实尴尬了一下，只能借着喝茶掩饰，“灵茶？” 洛靖谦笑笑，“姑娘好眼力，你是哪个小世界的？为何占了杨姑娘的身体？” “我就是我，不曾被人夺舍，只是有些机缘。洛世子就是为这要和我绝交？” 韩翠音心里倒舒服一些，这人突然抽风，原来也是为了她这个救命恩人。 “杨姑娘今夜前来，为了何事？”洛靖谦并未放松，“杨姑娘在平连山脉的机缘，是能突然修行？” 韩翠音脸冷了下来，“你师门没说过，随意问人机缘会被套麻袋？” “是我唐突了！杨姑娘，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帮忙？” 洛靖谦刚才已经试探过，心中已经有数，可惜仍旧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不要银票，我要清霜山。” 第81章 出事 清风拂面，茶香扑鼻。 韩翠音说出要求之后，洛靖谦在那里淡定喝茶，也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 “我们之间的因果，也该了了。前尘往事，今生未来，不应该互相亏欠。” 这番话，不完全基于这世。 还有前世她因洛靖谦被其他人算计，这桩因果还没了呢。 她去了长生界修为进展缓慢，就是忘不了母亲惨死眼前，她又被无辜冤枉而死，这两件事情让她难以释怀。 还是筑基期后，师傅将她记忆封住，修行之路才得以走得长远。 当日与涟垚同归于尽，那些记忆侵袭而来，捶心之痛也不是凭这十个月就能缓解的。 本来她想着不入京城，不与洛靖谦相遇，一切都在未开始之前，他们之间的因果随着她放下而结束，只是费一些功德之力而已。 可惜出了变故，他们二人还是如期相遇。 倘若那会儿她修为高些，也不会是现在的情况。 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一直将两人推进。 “前尘往事，今生未来，你这是何意？”洛靖谦听到这句，坐直身子，整个人紧绷。 他们二人之间，在抚光山他就已经知晓一些。 他不想朝着那个结局发展，只能割舍掉一些东西。 “我们去屋中说吧！”韩翠音不等洛靖谦拒绝，直接冲向他的屋子。 上一次过来就觉得有问题，这次正好一探究竟。 前世的时候，洛靖谦每次回府，二人并未碰面，那时候这人都是挑她不在的时候回房。 “为何要进屋？孤男寡女并不方便，姑娘自重。” 洛靖谦现在铁了心要划清界限，自然不会让她如愿。 他稳稳挡在前面，韩翠音现在又打不过，只能停下。 “你的房间很古怪！我上次进去之后，心悸还会被掠取什么东西，你到底在房里做了什么？” 韩翠音这次直接说出，没有绕弯子。 “知道就别进！以后也别想着趁我不在进去。清霜山的事情，我要考虑一下，过两日给你答复。” 洛靖谦此刻没有戴着面具，整个人在灯光下清冷俊秀。 一阵风吹来，韩翠音脸上的面纱吹飞。 他一手抓住，上面的莲花清香钻入鼻腔，“青河！你给我安分些。” “改日再说！清霜山的事情你别忘了。” 韩翠音瞧见一团黑气朝着集市方向而去，转身便离开。 洛靖谦呆立在原地，“怎么这么着急？东西给——” “好了师弟，人都走远了，你就先收着吧！你的身份玉佩不是还在她那里，下次见面交换就成。不换也行，师傅还问你们进展如何呢。” 青河几步便出来，拉住他的手臂，不让他举着那面纱在空中停顿。 洛靖谦的面色恢复如常，顺便将面纱收了起来，“青河师兄，你能不能沉稳些，每次都捣乱。” “这还不是怕你乱结姻缘！师傅说了，你命定之人，也是应劫之人，我们这边要多留意。那个杨姑娘原来长得这么美！根本不是别人传出来的大黑脸，配你不亏。” 青河性子跳脱一些，青山只是在一旁无奈瞧着。 “世子，不好了！乞巧集市走水了！郡主带着两个姑娘去了那里，现在还没有回来。” 外面管家使劲拍着院门，等青山开门后，他面色才缓和一些，“还好世子没在清霜山，快去救郡主和两个姑娘。” “管家，你慢慢说，郡主今晚出门都有谁跟着？” 管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只带了丫鬟婆子，没带侍卫。国公爷离开前说了，府中有事儿就找世子，找不到世子再去公主府找景和大长公主。” “你们两个看家，我去去就回。” 洛靖谦此刻已经坐不住，直接消失在院子。 “青河，你看家，我去帮忙！” 青山也跑了。 “好嘞，跟你说话这么一会儿功夫，我又没事可干了。管家，你回去歇着吧，一会郡主和两个姑娘就回来了。” 青河将人推走，闭了院门。、 突然间出事，韩翠音原先并不想插手管闲事。 奈何木鱼要净化那些黑气，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洛靖谦将人拉住，特意叮嘱，“你快回去！没了灵力去了也是添乱，你那些武艺，解决不了事情。” 这人突然出现，打乱了韩翠音的节奏。 本来运转内力就想早点到现场，结果这人半路冒出来添乱。 “你松开！我要是不合适就没有合适的人选了。这次可不是普通祸事，有邪物作祟。” 韩翠音想要挣脱却没有挣脱开。 想她在长生界，还没有受过这种辖制。 这人瞧着不胖还有些虚弱，没想到力气不小，她一时间竟然没有挣脱开。 “你可有把握？”洛靖谦对她说的邪物不懂，他还没有遇到过。 “废话！”韩翠音逼不得已，碧玉杖在他肘部一敲，迅速脱离他的控制。 等洛靖谦再回过神来，韩翠音已经抄了近路消失。 “世子，你——” “既然你追来了，就去救我母亲和两个妹妹，不要靠我太近，免得惹人怀疑。我这张脸，还不方便暴露于人前。” 洛靖谦交代完，也朝着韩翠音的方向离开。 “我看你啊，就是嫌麻烦。在山上的时候那些师姐师妹们就对你穷追不舍，你是烦了。” 青山轻声吐槽，随后就去现场救长云郡主和两个姑娘。 乞巧集市这边，一个摊位起火，不知怎的那些火星子仿佛有眼睛，溅到附近摊位上。 这些逛集市的女子居多，整个就乱了起来。 韩悦诗知道机会来了，“你们去平安巷那里等我，或者先回韩府也成，我有事要办。” 韩家的三位姑娘只能闻言照做，由着两个侍卫护送，离开事发之地。 “锦衣，你留意着一个长相貌美的姑娘，若是她被火点了，一定要将人救下。不过，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救人也要量力。” 韩悦诗嘱咐了两句，锦衣点头她才放下心来。 “姑娘，那个绿裙姑娘是不是？” 一个身着绿衣裙的姑娘穿梭在人群中，在这种情况下，身体没有碰到任何一个人。 锦衣这边不自觉地望向那边。 “不是！咱们要救的是个红裙姑娘。”韩悦诗压低声音，凑到锦衣跟前，“是公主！” 第82章 救人 若非木鱼一直想要飞出去，韩翠音宁愿躲的远远的，她绝不会以身犯险。 尤其是现在，她自封灵力，只有些武艺傍身。 身后洛靖谦还一直跟着，甩也甩不掉。 “你是想看我出手，然后猜出我的宗门？那你不用想了，我就是无意中得到的机缘，没有具体的师承。” 韩翠音去了定国公府的那个院子，心情又有些不好，对洛靖谦又迁怒起来。 “......” 洛靖谦不知她为何发脾气，没有说话。 “你别跟着我了！谁说的绝交，怎么做不到？” 她的木鱼想要出去吃东西，她现在拦也拦不住。 虽说上次已经在他跟前暴露过，那次也只是敲木鱼而已。 这次她控制不了，木鱼的一些秘密也会显露出来。 “杨姑娘误会了！我娘与妹妹们也困在这条街上，我正要去救人。”洛靖谦最后放缓脚步，叹了一口气，“姑娘先走吧！” 韩翠音得知真的误会后，脸上有些尴尬，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那样最好！” 随即她加快速度，迅速朝着那条街走去。 而她也恰好与韩悦诗擦肩而过。 锦衣瞧见了她的面容，只觉有些熟悉。 “刚才的绿裙姑娘也很漂亮，大小姐要不去认认？万一公主出来游玩，换下了红裙呢？” 锦衣极少跟着进宫，对皇子公主认得的并不多。 “说的也有理，我们跟上去瞧瞧。” 韩悦诗也有些犹豫，盛勉公主的事情她也是在书中知道，只是在交代二皇子为何变得疯狂的时候提及了几句。 原身喜欢三皇子，她对三皇子没有兴趣。 韩翠音没有留意到身后远远跟着两人，她到了街道的中间位置，趁人不注意将小黄球甩出。 街道中的人还不算慌乱，只是前面那半条街在燃烧，这边暂时没有被波及。 已经有人朝着这边冲了过来，她慢悠悠行走与人群相向而行。 只是众人都在逃命，没有人留意到她。 “这个姑娘好奇怪，为何要往火势大的地方走？这不像是您说的那位。”锦衣赶紧停住脚步，将韩悦诗护在身后，“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若是有事，郡主要担心了。” “救命~” 就在这时，一个火人从那头街道冲了出来。 这半条街也乱了。 它所过之处，有风借势，星星点点的火四溅。 有人从临街的铺子冲出来，酒楼的食客也四散逃窜。 锦衣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儿之处，“大小姐，那个绿裙姑娘恐怕是杨姑娘，她头上戴的那根簪子我见过。咱们不要跟着了，赶紧回府。” 火势蔓延很快，临街的铺子也渐渐点燃。 韩悦诗这时也吓住。 她拿着帕子捂住口鼻，“那咱们赶紧回去！一会儿派人去平安巷告诉他们，让他们回府。我们去听风小筑堵人！” 今日韩府发生的事情，都源于那个弃妇之女。 “等等！不如我们直接在这动手如何？” 韩悦诗想了想，还是现在可行。 与其后面出手斗来斗去，且不说那个颜氏夫君为她们母女撑腰，看着就不好惹。 这会儿出手，才是一劳永逸。 “大小姐，那你去巷口安全地方等着，属下稍后就来。” 锦衣确实被说动。 两人就此分开。 韩悦诗冲向巷口，在巷口与人相撞，也顾不得那人，为了逃命，丝毫没有停留。 地上的红裙姑娘，只朝着她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承受不住浓烟，剧烈咳嗽了两声，彻底晕了过去。 锦衣那边只想着解决掉韩翠音，并没有察觉到这边的动静。 有杀气？ 韩翠音在长生界多次死里逃生，对这些完全不陌生。 只是现在有灵力不能用，只能用世俗招式和人动手，极不习惯。 她握紧手中的碧玉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大部分人逃了出去，她不逃反而朝着火势中心走，怎么瞧着都怪异。 现在往那边走的人除了官兵就是拎着水桶救火之人，这样一个穿戴整齐，神色镇定的姑娘，确实有几分惹眼。 “那是谁？”二皇子饶有兴致地望着街道那边，“那个绿衣服的姑娘。” 他只能看到侧脸，那姑娘的周身气质却让人见之不忘。 一旁的侍卫瞅了一眼，“不清楚，大家闺秀当中并无此人。” “公主呢？可有回去？” “已经派人护送离开，主子，咱们也走吧！若是让人知道你在场还不组织救火，恐怕又要引起事端。” 二皇子靠在二楼的窗子那里，手中还端着一盏碧玉酒杯。 “急什么！”二皇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咱们下去瞧瞧，救一救那个绿裙姑娘。” 韩翠音又察觉到另一道视线，整个人更不舒服了，要不是现在不好出手，这些人都别想好过。 锦衣出剑速度很快，距离韩翠音还有五米的时候，她便出手。 不过韩翠音这边早有防备，碧玉杖轻轻一挡便躲过一剑。 “杨翠音，你不在府中好好待着，就怪不得我了！”锦衣的话只有韩翠音能听到，她冷笑一声，又变了剑招。 还在街上逃命奔跑的人，纷纷避开二人。 等两人身边空出很大地方之后，韩翠音再无顾忌。 手中碧玉杖轻轻一挑，一截着火的木头便朝着锦衣而去。 两人你来我往，过了数招还没有分出胜负。 “姑娘，我来帮你！” 一身着锦衣华服的公子，帮韩翠音挡了一剑。 “多事！你谁啊？滚一边去，别给本姑娘添乱。” 韩翠音并不领情，她将二皇子踢到一边，又后退几步才躲过锦衣的杀招。 没了灵力，这具身子又没有基础功打底吗，很快露了颓势。 二皇子瞧见韩翠音真容，不甘心，又从侍卫手中抽出一把剑上前帮忙。 可惜，有他加入，韩翠音手臂上被刺了一剑。 “给我滚！” 这一脚，比刚才用力，直接将人踹出五米远。 “女人打架，男人掺和什么，还不滚！” 锦衣见状，加大了攻击力度，韩翠音渐渐招架不住。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正是洛靖谦，他将韩翠音护在身后，“真是能惹事儿，没有灵力就消停些。” 长剑又刺了过来，洛靖谦手指一弹，剑身寸断。 第83章 受伤 锦衣武器被毁，也不恋战，走之前望了洛靖谦一眼，记下他的相貌。 赶在洛靖谦开口前，韩翠音先发制人，“还不用布雨诀，等他们灭火要等到什么时候。” 洛靖谦无奈，只能照做。 他只是去确定母亲和妹妹们如何，一回来就发现韩翠音又同人比划上，甚至落了下风，想也不想就过来帮忙。 另一边的二皇子深深望了他们二人一眼，若有所思。 “二皇子，公主不见了。恐怕......恐怕遭了不测。” “什么？保护公主的人呢？” 二皇子目眦欲裂，整个人颤抖起来。 “那些人都死了。” ...... 韩悦诗这边回去后，直接去了正院，告诉明霞郡主韩翠音私自出府的事情。 明霞郡主将人安抚住，“你在这待着，我去找你祖母出头。” 等母亲匆匆离开后，韩悦诗忍不住啐道，“死涟垚，要用到你的时候你却没了踪影。” 这会儿涟垚发现木鱼踪迹，追的正欢。 木鱼吃饱喝足，直接变成小黄球大小，回到韩翠音身边。 洛靖谦在布雨，并未发现这一幕。 透明珠子追到附近，瞧见两人站在房顶上，直直地冲了过来。 “韩翠音，你想死自己就去死，为何把本尊也带来这个绝灵之地？” 珠子变成涟垚，直接朝着韩翠音出手。 若是在长生界吗，这些伤害算不得什么，她很容易就能躲过去。 可惜现在她是残血状态，也就比普通人强上一些。 那些黑点到了她跟前迅速合拢成箭，直奔她的眉心。 韩翠音躲避不及，碧玉杖挥出去，只是没有灵力，碧玉杖并不能发挥出原本的威力。 那支黑箭偏了方向，朝韩翠音后方拐了个弯儿又朝她而去。 在长生界的时候，涟垚并没有这样出手过。 到了这里，她没有办法与他抗衡。 就在她纠结要不要进莲蓬空间保命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那支箭拦住。 “你......你快松手，小心邪气入体。” 洛靖谦能做到如此，也有些出乎韩翠音意料。 这人刚才集中精力施展布雨诀，灵力几乎全空，若是沾染了，恐怕也要修养许多时日。 他的手渐渐有红色渗出，那支黑箭也变得透明，直至消失不见。 “韩翠音，算你走运！下次再见，绝不让你逃了。” 涟垚匆忙间就要逃走，一把长刀拦住他的去路。 洛靖谦脸色更加苍白，实在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哎，你醒醒，别晕啊！”韩翠音将人接住，使劲拍拍他的脸，“之前还跟我撇清关系，现在又救我，你这人到底什么意思？” 洛靖谦毫无反应，无奈之下，她将人背着，稳稳落到地上。 临走前，她回头看了一眼涟垚那边，那柄大刀正追着他砍。 刀的主人是谁她不知晓。 长街上的火已经扑灭，有人在安置伤员。 韩翠音挑了条近路，避开那些人的视线。 他们两个的真面目暂时不能示人。 洛靖谦这种情况，必须要早早医治。 她辨了辨方向，最后还是朝着平安巷那边而去。 因着这场大火，附近巷子那里都有人出来围观，更有伤者结伴而行。 他们二人衣衫也染了黑灰，倒并不突兀。 并没有人注意他们。 韩翠音更是加快了速度，快要到达平安巷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路上都是人，她这边也不敢给洛靖谦喂灵泉水。 定国公府那边，她也不敢将人送过去。 只有颜家这里，她有着绝对的权威。 只是平安巷这里杵着的这几人，怎么这么眼熟。 等她走近之后，才发现，竟然是韩家那几个姑娘，身旁有丫鬟婆子还有两个侍卫跟着。 去定国公府之前，她见到她们一群人在逛，韩悦诗怎么把人给指派到这里了？ 莫非......颜家的院子暴露了？ 韩翠音不由低下头，不想与这些人打交道。 可惜韩润吉不放过她，“这位姑娘，瞧你们这打扮，可是从长街那里过来的？那边如何了？火可有熄灭？” 他们一行八人，很听韩悦诗的话，一直在这里等着。 他们今晚出来，只与韩老夫人说了，并未告知明霞郡主。 如今韩悦诗久久不至，他们也只敢在这里等着，不敢先一步回府。 “那边的火灭了，你们还是早点归家，否则官差询问起来，恐有麻烦。” 韩翠音没有说谎，她离开之前，已经有人在查探此事。 “多谢姑娘！” 韩润吉道谢之后，不再拦路。 韩翠音背着人快速离开。 “三位姑娘，大小姐让你们快回府。”韩府的下人匆匆跑了过来，“府中杨姑娘不见了，老夫人正在发脾气。” 韩家三位姑娘一听，心下慌乱。 韩悦诗和韩绫稚两姐妹不惧怕韩老夫人，那是有明霞郡主撑腰。 她们三个可比不得。 韩家二房和三房都要仰仗大房过活，明霞郡主和韩老夫人生气，她们也不会有好日子。 “咱们快走吧！”二房的两位姑娘催促，“那对男女已经回家，你还在看什么？” “没什么，咱们快走！”韩润吉收回目光，率先离开。 刚才那个姑娘的声音很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过。 韩翠音不知道她差点因为声音暴露，拍开颜家的门，“大舅舅，快给我准备一间干净的屋子，我要救人！” 颜大力赶紧将人接了过来，“你怎么也捡了一个回来？你表姐出去逛，才扛回来一个姑娘，正好有郎中，一起瞧瞧吧！” 将人安置在东厢房那边，韩翠音就将颜大力推了出去，“舅舅，我要救人，不要来打扰我！” 随即，厢房的门从里面插上。 “啪、啪~” “翠音，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可不行，快开门！” 颜大力被这个外甥女吓住，女子的名声这么重要，她咋就不当回事儿呢。 之前颜家村的时候，他不知道韩翠音也救过同一个男子。 “舅舅，别人救不了。你要为我名声好，就不要宣扬了，安心休息，我这边不会出事，我有分寸。” 韩翠音这话刚落，门外的拍门声戛然而止。 颜大力离开之后，总算清静一些。 韩翠音从莲蓬空间取出灵泉水，“真是便宜你了！” 洛靖谦的右手掌心有一长道伤口，伤口处发黑，皮肉也翻了道口子，瞧上去触目惊心。 灵泉水倒上，伤口处一直冒黑气。 直到皮肉不再发黑，韩翠音才给他包扎好伤口。 她刚一抬头，就同一双清冷凤目相对，“你什么时候醒的？醒了为何不出声？” 第84章 清霜山 洛靖谦坐起身来，并未正面回答，反而打量四周，“这是哪里？你的地方？” “平安巷，颜家。” 韩翠音见他脸色苍白，装作从万宝袋里取东西，“这个给你，每日里都喝一碗，对你排出黑气有用。” 一个碧色玉壶塞到洛靖谦怀里，“这次我们可一笔勾销了，稍后要是有清霜山的地契，我们之前的恩怨也全部两清。” 洛靖谦只能苦笑，默默收起，“多谢！” 他早已预料到韩翠音的态度，如今也只能将这份苦楚生生咽下。 “不要喝太多，量力而行。”韩翠音还是叮嘱一句，“还有不要说是我给你的，希望给你能替我保密。瓶子就送你了，不用还。” “好！”洛靖谦并不知道其中玄机，收好后就要起身离开。 “先等等！黑气入体，这一月你不要与人斗法。还有，布雨诀还是多多练习再用吧！” 今晚她已经察觉到他的不足之处。 若是放在长生界，洛靖谦其实可以算得上天才，毕竟那里灵气充裕。 木叶界这里，灵气几乎接近于无，十个月能达到这种程度，也几乎是独一份儿了。 洛靖谦疑惑，“之前你也被偷袭，为何要自封灵力？这个东西有用你便用吧！我身边有人保护，安危没有顾虑。” 他又将那个碧玉壶取出，还给了韩翠音。 “我还有！再说这个东西对我暂时无用。我的体质特殊，只能用时间来修复。” 韩翠音并未说出身体详情，只是又将碧玉壶推了回去，“清霜山我暂借五十年，你看如何？” 清霜山的特殊，韩翠音非常清楚。 其实若是洛靖谦同意的话，还是她占了便宜。 洛靖谦并未答复，转身便离开。 颜大力一直守在外面，见到他出来，明显一愣。 他暗地里经营颜家生意多年，只是上下一扫便知道洛靖谦身份不俗。 眼珠子一转，他便将人拦住，“这位公子，你同我外甥女共处一室这么久，她的名声可受了影响。你就这么走了，不合适吧！” 洛靖谦身体有些虚弱，并没能避开，只能说道： “对不住，刚才昏迷并不知情，要不我折成金银补偿？” 这时候，他怎么还能忍心重蹈前世覆辙。 两人之间没有关系，对他们二人都好。 “大舅舅，你别捣乱！快让洛世子离开吧。” 韩翠音听到两人的对话，就算心中生了波澜，还是出来解围。 洛靖谦双眼盯着地面，只冲她点头便离开颜家的院子。 “他是世子？就是那个同你交好的定国公世子？他母亲是长云郡主，父亲是定国公，外祖母更不得了，是景和大长公主？” 颜大力这几日出门，也打探了一些消息回来，其中就有二人的事情。 “是他！不过我们不熟。对了，表姐是怎么回事？大表哥又为何突然进京？” 韩翠音为了杜绝他的想法，只能转移注意力。 颜家来了京城后，异常低调。 十几年前，颜家三兄弟大闹韩府，这件事情整个京城都知晓。 如今他们没有靠山，不可能太高调。 这些时日，除了去集市买菜，只有颜大力出去一趟。 其他人无事都在院子里待着，自娱自乐。 今日也是韩如意实在待不住，央了大哥带她出门逛集市。 他们去的晚，恰好发生事故的时候他们才到。 正因如此，他们逃离那里也最早。 逃离的时候还救了一人。 被救的那个红衣女子，脸上血肉模糊，身上还有脚印子，伤得不轻。 要不是韩如意执意要求，她大哥也不会将人带回。 回了颜家，兄妹二人就被指责一顿，还好有人及时去请郎中，那个姑娘得到及时救治。 韩翠音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又叮嘱，“这人不知是谁家姑娘，最好暗地里打听一下，万一这里面有什么龌龊之事，好将颜家摘出去。” 大户人家的争斗，向来残酷。 若是注重礼教规矩的人家，这姑娘失踪后回去，只怕要送上庙里当姑子。 “好，这点儿我倒疏忽了！我这就叮嘱一下，可不能好心办了坏事还将咱们一家牵扯进去。” 颜大力匆匆去了正房，没再揪着刚才的问题不放。 李柔趁机从西厢房出来，还没等她开口询问，韩翠音便问了几个问题： “你在等我？可是对你弟弟的死心存疑惑？还怀疑上高家人？” “难道不是？都是苦命人，姑娘为何要偏袒高家？就因为他们先到您身边为奴，便让我弟弟成为牺牲品？” 李柔红着眼眶，低声质问着。 “你心情平复一下，否则对腹中胎儿不好。” “腹中胎儿？我有了身孕？”李柔踉跄后退了两步，“我竟有了卢城的子嗣！” 说完这些，她才惊觉月事迟了将近半月。 “你这是做什么！” 韩翠音拉住她砸向腹部的胳膊，劝解了两句： “你腹中孩子是我大徒弟，好好生下来。就算你想落胎，恐怕自身也难保。就算侥幸活下来，以后也再难有孕，你们李家的香火也断了。” 这番话并非和李柔商量，而是命令。 李柔眼泪唰唰往下掉，心情复杂。 “不管你信不信，令弟的死是卢城失手，你们的恩怨，跟高家无关。给你弟弟超度的时候，他求我收你做侍女好摆脱卢城。至于今后如何，你好好想清楚。” 韩翠音说完，便让她回去休息。 李柔浑浑噩噩回房，整个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她恨卢城。 韩翠音将李柔的事情同大舅母交代了两句，便离开了平安巷。 她不知道，韩府的人没有学乖，还要找她麻烦。 ...... 洛靖谦回到定国公府之后，景和大长公主已经到了。 “外祖母，你怎么会来此？” “我刚才在宫里听说你娘和你两个妹妹遇到危险，实在坐不住。你脸色苍白，发生了何事？” 青山那边送人回来的时候，明明没有说这个外孙也受了伤。 “我无事！外祖母，您可否将清霜山的地契给我，我用东西换。” 洛靖谦说出口后，表情有些难为情。 “自然可以！那里本就是为你治病的地方。” 景和大长公主并未多问，吩咐一旁的侍女，“回府取地契。” 青山守在一旁，实在忍不住问出口，“世子，您还真要把地契给杨姑娘啊？” 景和大长公主脸上一喜，“就是阿初提起的那个黑脸姑娘？” 第85章 同意 定国公府。 青山在一旁干着急。 清霜山的重要性，师傅那边提过许多遍。 那是师弟保命的地方。 就这样白白送人，他都不能同意，更何况他师傅。 青山实在无法，只能提醒一遍，“师弟，师傅可说过，你的病要在清霜山压制，若是给了人，遭罪的可是你！” “对啊，世子。别的山不成吗？那位杨姑娘刚刚回府，想来没有什么体己银子傍身。就算韩家吃穿用度都不短缺，手中的银子也不一定够。” 景和大长公主身边的侍女劝了两句。 洛靖谦灵力已空，脸色苍白。 “杨姑娘说是暂借，并不是索要。我欠她良多，今生不会娶她为妻。外祖母，你歇了这个心思吧！” 十日前他借着长生图传送回抚光山，误入时光轮转之术，知道了两人的一些事情。 这次，他不会选择娶她过门，只能远离。 在时光轮转之术中见到的人，同现如今的杨翠音有些不同。 虽不知她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人的命运总算与当时不同。 景和大长公主知道抚光山有些能耐，前世今生，在那里都能看到，不过启动需要机缘。 “看样子你在抚光山看了前世今生，既然如此，那便给你吧！不过我有个条件，清霜山你们二人一人一半。” 洛靖谦一怔，“外祖母，这有些不妥吧？” “有何不妥？你忘了那汪深潭里的万年仙冰可是你外祖父费尽心思得来的，为了你的病，他孤身入无极之地，至今还在修养。” 景和大长公主神色黯淡，目光中透出一丝担忧。 洛靖谦无话可说，为了他的病，家人确实付出良多。 清霜山有两座主峰，其余都是绵延出去的山脉。 这两座主峰，是景和大长公主向初沅帝要来的，那里地势特殊，正好用来给洛靖谦养伤。 这么多年，洛靖谦不在抚光山的话，便是在清霜山那里休养。 十月前他突然消失，景和大长公主与定国公府并未在意，以为他回了抚光山。 没想到他去的是平连山脉，还带着一身伤。 “当日若非你拦着，洛家那些人敢朝你动手，我非得剁了他们的爪子！” 景和大长公主知道那个姑娘对外孙子的救命之恩，想起洛家人就有些生气。 “外祖母，还有父亲这里呢，暂时不要处理。等父亲回来再说吧！” 洛靖谦无奈叹了一口气，他母亲也是个看脸的，可惜不像外祖母幸运，父亲这边的事情确实多一些。 “好了，我不插手！侍云，你拿了我的令牌，去韩家把那位杨姑娘请过来，我有话同她说。” 刚才的侍女领了令牌点了几个人就直奔韩府。 “外祖母，大晚上将人带来，有些不妥吧？再说，长街那里失火，外面正乱着呢。” 洛靖谦没想到外祖母会这么急切，不知道打了什么主意，又要和杨翠音说什么。 那姑娘脾气不好，万一顶撞了外祖母...... “好了，我又不会吃了她！我既然已经同意将清霜山给出去，就不会为难她。我就是同她说几句话，你去看看你娘和两个妹妹吧。青山留下！” “外祖母，杨姑娘若是说些什么，您千万不要生气！她从小过得苦，自己——” “好了，我有分寸，快走吧，我不会将她如何。” 景和大长公主说到这里，挥了挥袖子就让这个胳膊肘外拐的外孙子下去。 洛靖谦心里苦，有话不能说：我是怕杨姑娘为难您！ “青山，你师傅那里可有交代？” “有！师傅说，务必让师弟娶了那个黑丫头，否则，两人性命不保。” 青山如实说来。 景和大长公主的丈夫同他们抚光山交好，面对这一家人，青山也不敢摆世外高人的谱。 “那个姑娘也不是一般人？靖谦的身体我知道，一般女子并没有用。” 八年前，洛靖谦在皇宫生病，都以为他是中毒。 实则不然。 他的体质问题，在那一年爆发，才有了拜师抚光山之事。 这些年传扬出去的洛世子体弱多病，只是掩护而已。 “师傅那里并没有提及，只说二人最相配，不过杨姑娘可能要吃些亏。” 青山说完，低头看着脚尖。 “可有性命之忧？”景和大长公主直接问道。 青山只是低头，并未回答。 “哎，看来清霜山给了这姑娘也不吃亏。靖谦这边，还要你师傅帮着劝劝，总能有两全之法。” 阿初那边说，那个姑娘并不是别人口中的黑罗刹，都是藏拙。 一个有成算之人，并不一定听话。 ...... 韩翠音离开颜家前，换了身上的衣衫，又给脸上涂黑。 颜大力见到她白嫩的脸，并没有说什么，反而松了一口气，小声嘀咕着，“脸不是真黑就好！不然，我怎么跟你娘交代啊！” 韩翠音貌美，是颜家公认的事情。 她突然变黑，他们一家子还以为是为难太过所致，内疚了许久。 “舅舅，我腾出空要见颜氏族长，他们住哪儿？” 韩翠音有事要问，颜家的秘密，族长最清楚。 颜大力支支吾吾说了句，“等你这边安稳一些，能自由出入再说吧！族里落脚的地方比较偏僻——” “知道了，不必说了！对了，我娘重新嫁人了，过些日子你应该能见到她。” 韩翠音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并没有透露其他消息。 她这张黑脸，她娘可是心疼的紧。 到时候迁怒他们，也算给她出了一口气。 回韩府的路上，街上多了许多官差巡逻。 她直接抄了近路，没有同那些人碰面。 轻车熟路到了听风小筑门口，里面却灯火通明。 韩翠音眼神一暗，“大半夜的来找茬，可别怪我出手重！” 推门而入，韩老夫人正要让人对高嬷嬷和高小兰用刑。 “我看谁敢！”韩翠音直接踹开门，“老夫人真威风，对客人的仆人动手，不怕明日里御史参奏？咱们隔壁正是齐御史家，你真嫌韩大人升官太轻松了！” “教训自己孙女，哪有客人之说？” 韩老夫人坐在上首，三角眼斜瞪着韩翠音。 “噗！老夫人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如三岁孩童？莫不是韩夫人见到我娘自惭形秽，夜里让你来当出头的椽子？” 这对婆媳的心思，韩翠音直接点破。 “你去外面勾搭男人，我今日将你勒了脖子也说得过去。”韩老夫人极力压制着怒气，让声音平稳一些。 “你说得过去，为何让初嬷嬷晕了？” 这些人用了肮脏的手段，就别怪她心狠。 韩翠音几步便来到韩老夫人跟前，手附在她的脖子上，越收越紧，“我之前就说过，我脾气不好，不要惹我！” 第86章 不孝 韩老夫人带来的那些丫鬟婆子纷纷色变，“老夫人！” 除了大妮在一旁装模作样，其他人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瞧着似有几分真情在。 赵嬷嬷这时已经慌了，老夫人这边是她说动来听风小筑找麻烦的。 半个时辰前，明霞郡主将人唤起韩老夫人想让老夫人去听风小筑问罪。 老夫人当时就拒绝了。 韩臻出去处理长街着火事宜，特意过来嘱咐过老夫人。 颜舜华如今身份今非昔比，已经不是那柔软可欺之人。 韩老夫人和明霞郡主对颜舜华态度如何，韩臻心中十分清楚。 他离去前，特意叮嘱了老夫人，要约束家中人，不要找韩翠音的麻烦。 颜舜华对韩家不喜，对这个唯一的女儿还是非常放在心上的。 否则也不会在今日来韩府，看着韩臻加官进爵，夫妻琴瑟和鸣。 这些事情韩翠音自然不知晓，她扫了一圈，目光定格在大妮身上。 “大妮，你去把韩夫人和大小姐喊来，就说老夫人这里要她们帮忙。” 大妮从常乐郡回来后，整个人不如平常活泼。 再加上她老子娘染病被放了出去，如今独留她一人在韩老夫人身边伺候，远比不上赵姨娘的娘赵嬷嬷得脸。 不过去了一次常乐郡，她便从老夫人跟前的红人，沦落成普通大丫鬟。 昔日那些被她讥讽过的丫鬟，明面上就看她笑话。 这次韩老夫人来这里，都是这个赵嬷嬷撺掇的。 刚才明霞郡主明里暗里拿白日里的颜夫人说事儿，随后又转到杨姑娘身上。 韩老夫人起初并不同意。 还是明霞郡主走后，赵嬷嬷从中作梗。 自从赵嬷嬷的闺女做了大房的姨娘之后，赵嬷嬷母女同明霞郡主明里暗里在韩老夫人那里对上过几次。 这次赵嬷嬷打的主意就是让杨姑娘与明霞郡主对上，不让她成天盯着赵姨娘的肚子。 赵姨娘年纪轻，老爷那里也只是明面上疼宠，心里并无几分在意。 今日颜氏出现，倾国倾城。 赵嬷嬷自然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只是颜舜华已经不是韩家人，自然只能从她闺女入手。 这次正是好机会。 外面长街失火，老爷正好不在家，没法护着。 听风小筑这里受了委屈，自然要找亲娘哭诉，到时候颜氏生气来撑腰，明霞郡主哪还有闲暇功夫磋磨怀孕的小妾？ 大妮只是脾气急，并不笨。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她已经猜到，就是这会儿没法提醒韩翠音。 问心咒，真的将她折磨透了。 每次心中一想着如何报复韩翠音或者咒骂的时候，迎来的都是自己的耳光。 为此，其他仆人只当她因王嬷嬷悔婚疯了的时候，她有口难言。 再加上那天韩翠音直接掀桌子，彻底让她没了脾气。 明霞郡主是何人，徐王府就是明霞郡主母女的靠山。 韩翠音完全不怕，直接跟她们作对，后面还能全身而退。 府中下人，早将她当做不能得罪之人。 她如今对韩翠音心服口服，自然不想她吃亏。 要是直接和明霞郡主那边对上，吃亏的总是韩翠音。 毕竟，明霞郡主是正室夫人，一个弃妇之女和主母对着干，名声传扬出去，为人诟病。 “去吧！我的话，没人听了？” 韩翠音的手又紧了一分。 韩老夫人脸色憋得青紫，“还......还不......快去！” 大妮只能领命离去。 “你们，还不松手！” 韩老夫人辖制在韩翠音手中，手下的嬷嬷只能将高嬷嬷和高小兰放了。 “高嬷嬷，去瞧瞧初嬷嬷，想办法将人弄醒。” “还是我去吧！高嬷嬷守着姑娘，将姑娘护好了。” 高小兰拦住高嬷嬷，匆匆去了初嬷嬷的房间。 “放......开......我！”韩老夫人双手使劲拍打韩翠音手臂，“你个不孝的东西，当初就该一碗落胎药灌进颜氏肚子里~” 韩翠音直接松手，直接甩了她一巴掌，“老虔婆，再有下次，撕烂你的嘴！” 韩老夫人被扇倒在地，额角豁了一道口子，牙齿也掉了两颗。 “你......你等你爹回来，让他收拾你！” “爹？我没有爹，我姓杨，哪来的爹。” 韩老夫人右边脸颊肿出老高，还想着以辈分压人。 这些事情，都是韩翠音在前世经历过的。 这不过是开始。 原本，她不想去计较。 佛说，放下，心可得自在。 可惜的是，她修炼不到家。 既然不能放下，那就要将心不圆满的地方解决掉。 韩老夫人眼神发狠，“跟你那个娘一个德性，不过一个商户之女，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 一口带血的唾沫就冲着韩翠音飞过来。 高嬷嬷眼疾手快，直接将韩翠音扯到身后，“姑娘，小心！” 韩老夫人有些失望，“你们这些木头疙瘩，还不将我扶起来。” “老夫人，好手段！不知您身边哪位姐妹是从欢场出来的，竟用这些下三滥手段让我晕过去！” 初嬷嬷从房里出来，人中那里红得发紫。 这么看来，高小兰也是费了大力气才将人唤醒。 “嬷嬷，你知道是如何晕了过去？” “猜的八九不离十，不过没想到老夫人身边留着这么个腌攒货。赵姨娘有个与欢场有关的娘，不知道韩大人知不知道。” 初嬷嬷后背挺得直直的，眼中的不屑，直刺赵嬷嬷的眼睛。 “初嬷嬷，奴婢知道您是景和大长公主身边的人，那也不能冤枉奴婢不是。赵姨娘府中还怀着韩家子嗣，这让他们母子以后如何做人？” 赵嬷嬷长得细皮嫩肉，哭起来倒别有一番风味。 韩翠音抖了抖胳膊，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番作态，就不像什么正经人。 明霞郡主人还未到，对赵嬷嬷的处置已经来了，“来人，把她拿下，把她送到人牙子那里，发卖出去。” “老太太，夫人怎能直接将奴婢发卖，这不是打您的脸，不将您放在眼里！若是被其他诰命夫人知道，您的脸面这样被儿媳妇儿踩在脚下，岂不是——” 王嬷嬷不容她说下去，拿了块帕子堵了她的嘴，“还不将人扭送出府！” 明霞郡主唇角有个轻微的弧度，除了心腹大患赵姨娘的帮手，她心里的石头搬去一块，整个人轻松不少。 韩老夫人一直低着头，明霞郡主这边没有看到婆婆的惨状。 她轻飘飘一句话，就要处罚韩翠音，“母亲，您这边唤我过来，是让我罚翠音？” 第87章 见招拆招 明霞郡主说完，室内安静一片。 刚才韩老夫人被制住的时候，她身边的仆人也曾想靠着人数将人救一下来。 只是韩翠音轻飘飘一眼，就将她们所有人吓退。 这个黑脸丫头，真的会下死手。 到时候老夫人真没了，大爷这里就要丁忧，她们这些下人，谁也别想好过。 有这层顾虑，这些人只能任由韩翠音辖制老夫人。 明霞郡主进来后就要处罚韩翠音，众人都不认为能成功。 郡主身份高贵，那也是对那些看重身份的人来说。 韩翠音这人，完全不能以常理度量。 在她眼中，权势伦常，似乎不算什么。 韩老夫人身边的下人有些是韩臻从外面高价买来的，他就是怕乡下来的老娘头脑不清醒中了别人的圈套。 这些下人许多在权贵之家做过奴仆，主家倒了，她们便被发卖出来。 韩臻的顾虑明霞郡主也清楚，韩老夫人拎得清，她乐得当个甩手掌柜，不用管婆母那些糊涂事。 “对，明霞，你来罚她！”韩老夫人听到明霞郡主的声音，仿佛看到了救星，“她不孝，殴打祖母，私会外男......” 不管有的没的，老夫人将那些罪名全部安在韩翠音头上。 “私会外男”四字钻进韩翠音的耳朵里，她整个人有些发晕。 明知道状态不对，她完全没有头绪。 这四字，怎会影响她到这种程度。 韩翠音有些眩晕，眼前似乎有许多画面一闪而过。 “姑娘~”高嬷嬷察觉出不对，将人扶住。 明霞郡主走进来后，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瞧见韩老夫人的惨状，心中的快意几乎要压制不住。 这个老虔婆总拿当年的事情威胁，若不是提出的条件不算过分，她早将人处理掉。 “翠音，你自诩客人，我们这些长辈怜惜你，就由着你去了。 “可是在别人府中作客，也没有将府中长辈暴打一顿的道理。 “你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既然是当家主母，也不会亏待于你，你那几个庶妹活得不一样好好的。 “你今日如此过分，若是不惩罚你，你父亲回来只怕也要说我处事不公。 “府中下人都知道我素日里最心善，你今日就去佛堂捡豆，什么时候捡完什么时候出来。” 明霞郡主快速说完，又对身边的两人一挥手，“把翠音带去佛堂，王嬷嬷看顾。” 这两人是生面孔，韩府众人第一次见到。 两人一位长相清秀，一位长相普通，身上气势十足。 只从外表来看，两人就不一般。 高嬷嬷将韩翠音护在身后，“你们做什么？姑娘也是韩府的——” 可惜没等她说完，其中长相清秀的那人一推，高嬷嬷就飞了出去，撞到墙壁。 初嬷嬷使劲摇晃脑袋，想要清醒一些，高小兰见状，连忙将人扶住，“干娘，小心~” “明霞郡主，”初嬷嬷颤巍巍走到明霞郡主跟前，直视她的双眼，“不知这枚令牌，可否让姑娘免于责罚？” 令牌是景和大长公主府的令牌，明霞郡主自然认得。 “公主还要管上大臣家里的家务事？呵呵~公主多年不上朝，不会忘了朝中规矩吧！” 明霞郡主只是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下巴正好微抬，眸光朝下。 初嬷嬷没有料到是这种局面。 徐明霞该不会以为她被公主赶出来，便在公主面前没了分量吧。 那对姐妹花上前要将韩翠音架住。 “嬷嬷，你们退下，别再伤着。”韩翠音在脑袋上使劲掐了几下，“今日这么大阵仗，可算如了韩夫人的意。” 她让人将明霞郡主叫来，本意是连她一块收拾，只是没料到身体出现问题。 明霞郡主身边这两人，前世并没有出现过。 两人身上杀气磅礴，并非善茬。 韩翠音失算，如今只能见招拆招。 初嬷嬷要挡在韩翠音跟前，“姑娘，你去定国公府，世子爷绝不会不理。” 提起定国公世子，明霞郡主并无任何惧怕之意。 “你们不知道吧？我二弟边关告捷，大获全胜，无论我做出什么，都不会有事。” 明霞郡主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彻底刺痛韩翠音的眼。 前世，徐王府没有一个善茬，无论男女，没少找她麻烦。 尤其是那个徐二少，纨绔一个，见到漂亮姑娘就要弄回王府。 要不是他有个好爹，不知道被人套了多少次麻袋。 但凡有几分姿色的姑娘，在宴会上遇见都躲着他走。 韩翠音容貌出众，就算韩悦诗让丫鬟给她梳难看发型，丑化她的脸，她那副容貌还是显眼。 更过分的是，韩悦诗故意让徐二少见到她的容貌。 趁着韩府办宴，徐二少自然也在应邀之列。 韩悦诗给他出了主意，让他生米煮成熟饭，有了肌肤之亲便能将人抬回后院。 若非阴差阳错，韩润吉在她房里，两人有了首尾，那日遭殃的就是她。 韩老夫人最疼韩润吉，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然要为最宝贝的孙女出气。 她被关到佛堂捡佛豆，不同的是，看管的人是赵嬷嬷。 佛堂阴冷湿寒，她跪在地上捡豆，一双膝盖红肿不堪。 赵嬷嬷惯会磋磨人，三日滴水未进，但凡慢了一点，鞭子就甩了过来。 韩臻得知此事将她救出来时，她已经晕了。 为此，前世她更落下腹痛的毛病，一双腿每逢阴日更是刺痛不已。 新仇旧恨加一起，韩翠音更无顾忌。 长生界比如今危险的情况有许多，每次活下来的都是她。 韩翠音双拳紧捏，率先出手。 那对姐妹花一愣，没想到是这样局面。 韩翠音没了灵力，手上拳脚也不弱。 双拳带风，直奔姐妹花面门。 可惜的是，若是对着锦衣，她还有一战之力。 这对姐妹花配合默契，一人扭了她一只手，便将韩翠音制住，顺便点了她的穴道，“郡主，我们先将她送去佛堂。” 明霞郡主松了一口气，点头同意。 “没想到你也不过如此啊，还以为你多厉害呢！就知道在我们跟前掀桌子，也不过如此啊！” 韩翠音被扭送出门的时候，和韩悦诗正好迎面遇上。 “好狗不挡道，滚一边去！” 屋中初嬷嬷半眯着眼瞧着明霞郡主，“原来郡主有倚仗，怪不得不将公主府放在眼里。今日之事，我记下了。” 韩老夫人已经被送回松鹤院，明霞郡主也只是嗤笑一声便离开。 “干娘，怎么办？”高小兰把高嬷嬷安置好，“要不我去定国公府求世子帮忙？” “你不要添乱，公主府那边已经来人，此事不会善了。” 韩翠音并不知道公主府的事情，她来了佛堂，只觉阴森。 故地重游，她，已不是当年软弱的姑娘。 第88章 野心 韩悦诗在门口与韩翠音擦肩而过，两姐妹四目相对，一触即分。 二人眼中的恨意，只有她们自己知晓。 “娘，快回去歇息吧！” 韩悦诗到了听风小筑，在外面听了有一会儿，身上被蚊子咬了几个包。 听风小筑虽然偏僻，但面积大。 明霞郡主在这里花费了不少心思。 听风小筑平日里幽静，给韩梓文用来读书最合适不过。 韩翠音半道来的便将这里抢了，明霞郡主心里自然气不过。 韩悦诗眼馋这里许久，磨了明霞郡主几次，也没有得到母亲松口。 最后，便宜了韩翠音，她们母女自然心中不满。 不过，这只是很小的一方面。 她们的立场天然对立，早晚会对上。 听风小筑只是将时间提前了而已。 韩悦诗自从完全恢复记忆，一直想要将韩翠音提早解决。 这人是变数。 母女俩携手回了正院，下人们赶紧将刚煮好的面条端上。 “娘，快吃鸡丝面，动了这么一遭，赶紧吃点儿填肚子。” 韩悦诗站到明霞郡主身后，双手给她揉肩。 “你这次又想要什么？竟然这么细心。” 明霞郡主脸上的笑意发自内心，与刚才在听风小筑的假笑完全不同。 韩悦诗自打娘胎里就来了这里，再无情，这么多年也被明霞郡主捂热了。 “你们退下！”韩悦诗挥手，屏退那些侍女，“娘，你......你若想哭，便哭出来吧！” 明霞郡主夹着荷包蛋的手一抖，荷包蛋掉入碗中，油花溅到她的衣裙上。 “唉，悦诗，你若是出嫁，娘一定要好好为你挑个如意郎君。家世一定要好，最好还能对你一心一意。” 原本明媚的容颜，有了细纹，眉宇间还多了一丝化不去的惆怅。 徐明霞容貌虽比不上颜舜华，也比其他人要美一些。 只是她出现在后，在韩臻心里自然比不上少时相伴的颜舜华。 她不甘。 明明家世强上颜氏数百倍，才华更不是颜氏能比的，为何韩臻对她如此冷淡。 前面那些年，她央了父王为韩臻铺路，看着韩臻平步青云，她心生欢喜。 可是，韩臻仕途顺利，官职越来越高，陪她的时间越来越少，再有妾室分薄，其中苦楚只有她知晓。 今日被女儿点破，明霞郡主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娘，我不要夫君的爱，我只想成为那个最尊贵的女人。” 韩悦诗活得向来清醒，她不想当恋爱脑。 在二十一世纪，她大学还没有毕业，一次暑假旅行，遇到山洪暴发就来了这里。 还是胎儿的时候，她便时醒时睡，只不过那会儿原身并没有消亡。 她出现的那会儿，正是徐王府得知徐明霞有了身孕。 当初徐王府为了让徐明霞落胎，哄骗她将落胎药是保胎药。 幸亏她来了，原身才保住一命。 直至五年前，原身才彻底消亡，现在的韩悦诗才掌控了这具躯体。 在原来的世界，她只是一个普通女生。 父母在四线城市经营一家小店，勉强够温饱。 大学里她没有谈过恋爱，不憧憬也不羡慕。 因为长得漂亮，许多人追求她，其中不乏家境好的，甚至有市首富的儿子。 这些人，她统统拒绝了。 她这人务实，一段感情并不能得到她想要的，她不会轻易开始。 她家世普通，怎么可能嫁入那些富豪之家。 这些她有自知之明。 嫁人哪有拼事业香。 不过她明确拒绝了这些人，又凭着高情商同这些人成了朋友。 她学的金融，这些人都是人脉。 还没毕业，她利用这些人脉便赚了第一桶金。 被人叫做女海王，她也一笑置之。 她又没有同时脚踩多条船，随便那些人怎么说。 到手的实惠才是自己的。 韩悦诗自认无愧于任何人。 赚了第一桶金，她与同宿舍的同学去山中旅游。 可惜她们遇到山洪，同学将她推进水里。 再有不甘，也只能在这里小心翼翼做人。 因为往日里行事在那些富二代中游刃有余，到了大叶朝这里完全不好使。 现代的某些人是真纨绔，而这里的纨绔子弟可不是绣花枕头。 人家再纨绔，也是从小启蒙，请了夫子入了学堂学习的。 她的道行，在人家面前根本不够看。 除了三皇子脑子似乎有坑，被她打动了，其他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韩悦诗五年前恢复记忆掌控身体主动权之后，一直在为自己提升做着改变。 最初的时候，她只是想运作一个钱庄，撬动大叶朝的经济，成为首富。 只是徐王府那里，只是表面风光，皇帝对异姓王相当忌惮。 后面没有权贵支持，她想做钱庄之类的，完全行不通。 这条路不行，韩悦诗也不是只吊在一棵树上的人，迅速调转方向，靠着给自家娘亲出主意，赚点分红。 只是这几年参加宴会多了，她又滋生了别的心思。 再有钱，在权势面前啥也不是。 身份高如她娘明霞郡主，见了身份高的人照样给人下跪行礼。 尤其是参加宫宴，一路跪下来，回府后膝盖红肿，饥肠辘辘。 若是她成为最尊贵的女人后，只有别人跪她的。 只是去年押错宝，竟然与三皇子有了接触。 韩翠音入府后，韩悦诗这边才记起前世看得那本书的内容。 最终登基的是二皇子。 他的亲妹妹出了意外之后，他整个人几乎要疯掉。 那副状态，其他皇子没人将他放在心上。 蛰伏五年之后，二皇子最终成了黑马。 三皇子不知所踪，徐家有先天境也无可奈何。 三皇子后院，包括她，无一人有孕。 就算徐家有心，想让有着徐家血脉的小公主登基，也无法制衡其他先天境。 后来出现一个神秘人，要为韩翠音报仇，故事戛然而止，后面没了。 韩悦诗自打知道是二皇子登基之后，绞尽脑汁想偶遇。 她自认只靠情爱并不能留住男人，但利益可以。 明霞郡主不知道长女的野心，也能察觉出她的不对劲儿，“悦诗，你在想什么？你们今夜出门，不单单是游玩吧？” “娘，告诉你一个秘密。” 第89章 地契 韩府正院。 明霞郡主屋中的冰块渐渐融化，母女两个手中拿着团扇扇风。 “悦诗，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真的是二皇子荣登大宝？” 韩悦诗这边说的秘密正是此事。 “我只是在梦中，梦到神仙指点，确实是二皇子登基。今夜正是他发生变化的关键时刻。” 明霞郡主待字闺中时并不是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大小姐，老王爷也会同她说些朝堂之事。 “改朝换代是大事，轻则丢了荣华富贵，重则九族皆灭。 “悦诗，你有野心，娘很高兴。只是，你与二皇子并不认识，再说，你同三皇子交情匪浅，真要走那一步？ “还有，中宫嫡子还在，怎么能轮到二皇子呢？镇国公府也不是吃素的。” 韩悦诗这才反应过来，她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韩翠音是炮灰不假，四皇子更是炮灰中的炮灰。 现在书中的故事走向，发生了偏移。 四皇子活得好好的。 韩翠音活得也不错。 逍遥王在书中是不存在的。 “娘，明日看看盛勉公主是死是活就知真假。公主若是死了，我的梦便是真的。” 韩悦诗现在脑中有些错乱，不想再提二皇子的事情。 明霞郡主面露担忧，“悦诗，你们三姐弟是娘的命根子，一定要好好的才行。只要徐家不倒，你就不会差，还是不要去追逐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韩悦诗发现，除了要除掉韩翠音，她还要除掉四皇子才行。 否则，就算二皇子有通天气运，也绕不过四皇子。 “娘，我瞧着那个黑丫头不爽，你一定要把她除掉。 “尤其是她那个娘，长得那样年轻美艳，爹的眼睛都要黏在她身上。 “你对爹没了感情，该出的气还是要出。不然，明日里那些深宅妇人不知道怎么嘲笑我们。” 韩悦诗不想明霞郡主是个恋爱脑，为了爹的感受，压抑着自己。 明明可以成为她们姐弟三个的助力，没必要为了爹变得郁郁寡欢。 明霞郡主最重面子，她这边只能下狠药，“尤其是那个佳萝郡主，还不知道在背后讲究什么呢。” 再加上太后即将回朝，佳萝郡主那边只会变本加厉。 “不会！林二爷想要吏部尚书的位置，你爹那里只要向皇帝说句有的没的，那个位置就不会是林二爷的。” 佳萝郡主再好强，也要顾虑夫家的面子。 韩悦诗并不懂这些，“娘，总之你不能只将心思放在我爹身上，还是要多出去走动走动。” 今日站在佳萝郡主那边的可不少，若不是碍于主家面子，她娘这边可真没几个人。 明霞郡主一怔，“听我儿的。” “娘，你可别那么快把那黑丫头放出来。她伤了祖母，总要吃些苦头。 “在佛堂赎罪，别人也会说你一句识大体。 “若是能借此契机，将人除去，别人也说不出什么。” 韩悦诗的话，让明霞郡主思考起来。 “那次你妹妹就是去了平连山颜家那里才性情大变的，不知道这丫头给绫致说了什么。” 提起韩绫稚，明霞郡主就头疼。 原先长女和次女，感情极好。 只不过短短一月的时间，姐妹关系变得极为恶劣。 韩绫稚反而对一个外人更怜悯，为了这，屡屡顶撞于她。 明霞郡主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动手。 “那对姐妹花你可有见到？以后给你如何？” “见到了，”韩悦诗心中一喜，“娘，你怕妹妹说你偏心？” 明霞郡主面色一沉，随后下定决心，说道： “你既然有野心，娘也不好阻拦，娘只希望你无论何时都以性命为重。 “这对姐妹花原是你二舅麾下死士，专门保护你二表哥。 “只是你也知道你二表哥素来纨绔，最喜寻花问柳，她们二人劝阻，你二表哥便将人赶了出来。 “你大舅母没法子，便将人送过来暂避风头。顺便帮帮娘，不能被颜氏压了风头。” 韩悦诗自然懂了，这是徐王府借着二表哥的由头，送人给他们撑腰来了。 “娘，王嬷嬷那里你可有交代？” “那是自然，放心吧！好了，夜深了，回房歇息吧！” 母女谈心结束，二人心中都轻松不少。 佛堂那里却没有这样轻松。 韩翠音跪在地上捡佛豆，那对姐妹花见她乖乖照做，并没有多留，把发挥空间留给了王嬷嬷。 “快点儿！别磨蹭！你不睡觉我还要休息呢。这些捡不完，今晚不许睡。” 王嬷嬷坐在一旁监督，鞭子差点就打在韩翠音身上。 韩翠音浑浑噩噩地重复着动作，她不是那对姐妹花的对手，对付一个王嬷嬷，绰绰有余。 那对姐妹花封了她的内力，她拳脚功夫也不差。 至今不反抗，完全是她捡佛豆的时候，一些画面迅速从她眼前闪过。 那个蒙面的人，数次解救于她。 佛堂失火，也是那人救出来的。 不过这些记忆很模糊，仿若走马观花。 就在她寻找记忆时，王嬷嬷的鞭子直直在她背上抽了几下。 “还不快点！明日老夫人问起来，别人可不会像我这样温柔。” 鞭子见血，韩翠音只觉火辣辣的疼。 如今她也顾不上记忆杂乱的事情，她直接将佛都扔在地上，抢过鞭子一步步靠近王嬷嬷。 “你想做什么？我可是奉命监督，老夫人和郡主那边也不会说什么。” “她们.......没有养育我一天，还敢跟我摆祖母与母亲的谱，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情。” 刚才在听风小筑，她身体突然出现问题才会被人制住。 若是她有灵力傍身，谁又能在她手上占便宜。 一道道鞭影挥过，王嬷嬷抱头鼠窜，仍旧不能逃离。 “姑娘饶命！老奴再也不敢了。是老夫人吩咐的，真不是——” “住手！”那对姐妹花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偏房休息。 听到这里的动静，她们还以为是王嬷嬷在收拾人，没想到颠倒个个儿。 韩翠音见到二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刚要解封灵力出口气，就被人救下。 一道剑光直接将二人拦住，“放肆！” 来人正是青山，随即进来的还有一个手持令牌的侍女、听风小筑的三人以及明霞郡主一众。 “杨姑娘，大长公主请您过府一叙。您，可能自由行走？” 侍云轻轻问了一句，韩翠音秒懂。 “哎呦，我的腿~我的后背~我的手！好疼~ “韩夫人，我知你不喜我，也不能让仆人下这样重的手。 “我好歹是客人，半个主子，韩大人这样待客，明日里定有人参奏......” 韩翠音极为配合，躺在地上不起。 对比身上血淋淋，实在爬不起来的王嬷嬷，众人只能装聋作哑，任由她撒泼打滚。 “杨姑娘，那快随奴婢去公主府，府上有名医，定能医治。” 侍云蹲下身子，对着韩翠音眨了眨眼。 众人只能看着两人一唱一和，谁也不能说什么。 青山这人的本事他们已经见识过，有他震着，那对姐妹花也不敢妄动。 “好了侍云，公主那里不是等着呢，高嬷嬷和小兰扶着姑娘上马车，赶紧去复命。” 初嬷嬷实在看不下去，赶紧提醒。 等韩翠音一行人出了韩府，她弹坐起来，掀开车帘子，“青山，公主找我何事？” 她和高家人一辆马车，并没在意形象。 “地契。” 青山言简意赅，没再说话。 韩翠音一喜，“地契？可是清霜山？” 第90章 相像 今年的乞巧节，注定令人难以忘怀。 这一夜有乞巧，有火灾。 有欢声笑语，有伤亡惨重。 大叶朝建朝以来，今夜最为特殊。 韩翠音他们一行人坐着两辆马车，赶往景和大长公主府。 青山只透露“地契”二字，韩翠音便心领神会。 洛靖谦办事还是很靠谱，上半夜才提，这会儿就要解决此事。 前世她便听着景和大长公主的事迹给自己鼓励，可惜从未见过面。 据说驸马去世，公主心灰意冷，谁也不见。 就连他们二人成亲日当天，景和大长公主也只是派人送来一份礼物，并未露面。 这件事情，一直是韩翠音的遗憾。 毕竟，景和大长公主在前世的时候替她解过围，是为数不多帮她之人。 如今就要见面，她不知是激动还是胆怯，心里总是安宁不下来。 “你家世子没事吧？” 韩翠音想起洛靖谦今夜灵力枯竭还中了涟垚的暗算，嘴上有些担心，心中却在盘算如何将话头引到景和大长公主身上。 “世子还好，不过郡主和两位小姐受了些惊吓，世子有些担心。” 青山语气并无起伏，只是专心赶着马车，对韩翠音的小心思一无所知。 “我们这是去定国公府？不是大长公主府？” 韩翠音撩开马车帘子，自然认得这条路是通往定国公府的。 三个时辰前，她才走过一遍。 “大长公主在定国公府，自然是去那里见她。” 青山瞧见前面有路障，并未在意。 “这么晚了，大长公主为何在国公府？” 韩翠音讶异，前世的时候，大长公主很少出府，一直陪着据说生病很严重的驸马。 “下人以为国公夫人出事，去宫里禀告，大长公主才赶来。” 青山不疑有他，一句话，透露出许多消息。 景和大长公主曾经是摄政公主，监国多年。 同皇帝的关系并未剑拔弩张过，只是同后宫的嫔妃交情不多，这么晚了定然不会是跟妃子聊天。 韩翠音眉头紧锁，想着大叶朝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竟劳烦多年不进宫的公主去了宫里。 白日里，初沅帝倒是乐呵呵的，并无不悦。 莫非......是那个逍遥王的事情？ 这个逍遥王到底是何来历，怎么初沅帝如此重视？ 在韩府，初沅帝如何掩饰，都没法掩去他心中的焦急。 她娘再嫁，这是嫁给了麻烦。 “停车！例行查验，对不住了！” 韩臻一旁的官差将他们两辆马车拦下。 “深更半夜，你一个姑娘家要去哪里？” 马车帘子撩起，露出韩翠音那张大黑脸。 韩臻见到车里坐的是她，整个脸耷拉下来，摆足了父亲的谱。 “再不走，我就要被明霞郡主的下人打死了！等我娘为我收尸吗？” 韩翠音见到他，语中带刺。 她们母女的不幸，都是眼前大叶朝最年轻的阁老带来的。 “你什么意思？大半夜同别人孤男寡女在一处，不嫌人笑话！” 韩臻处理长街着火事宜，一直在忙着安抚家属。 这次伤亡之人，不乏权贵之家的主子。 他一直小心应对。 杵在这个位置，才真正理会到，高处不胜寒是何意。 “韩大人！在下是洛世子身边的侍卫名青山，这次是景和大长公主召见杨姑娘，请您放心，不会有事。” 青山回答的一板一眼，并无不敬。 后面的马车中，侍云拿着大长公主府的令牌来到韩臻跟前，“韩大人。你这还是何意？” 被人拦下，侍云这里早已不耐烦。 景和大长公主夜里就让她来请杨姑娘，自然有急事，耽误不得。 韩臻认得侍云，这些年一直跟在大长公主身边的正是这个侍女。 初嬷嬷也从车上下来，半笑半讥讽，“韩大人也别只顾得当差，后院不稳，可容易被御史挑毛病。” “今夜发生了何事？” 韩臻向来敏锐，自是知晓她们话中之意。 他朝韩翠音那边望了一眼，眼睛一缩，“谁敢动手打你？” “韩大人不会查吗？还不放行，想让大长公主找你们聊聊天？” 韩翠音实在懒得搭理他。 一个醉心于升迁的人，长得再好她也不稀罕。 明霞郡主这会儿，不知道有没有后悔。 韩翠音不自觉的将韩臻同逍遥王比较，对这个生父，只觉可惜。 当日若是不进京赶考，韩臻与颜舜华想来也是一对恩爱夫妻。 可惜，造化弄人。 韩臻将他们放行之后，朝着一旁的侍卫吩咐了两句，随即继续处理这些杂事。 ...... 定国公府。 这次他们从侧门进去，中途并未下马车。 到了正院，灯火通明。 下人来来往往却井然有序。 侍云下来，恭敬说道，“杨姑娘，您自己进去，大长公主就在花厅等您。” 说完，她带着高嬷嬷和高小兰去偏房等候。 初嬷嬷直接去了国公夫人所在的正房。 最后只余青山。 “杨姑娘先进去，一会儿世子也会过去。” 说完这些，青山也溜了。 韩翠音站在原地，一脸莫名其妙。 来往的下人只是偏头看她一眼，行礼后便匆匆离去，忙着自己的差事。 韩翠音更是一头雾水。 这些人见到她这张黑脸并不害怕，反而更多的是好奇。 定国公府比韩府要大上许多，可她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 前世，来过千次百次的正院花厅，如今更是坦然进去。 那里并无旁人，只有一贵气妇人坐着。 灯光不亮，只能隐隐绰绰瞧见一道侧影。 看来，这就是景和大长公主了。 “民女杨翠音，给大长公主请安。” 韩翠音跪地行礼，这次是心甘情愿。 “起来吧，不用多礼。” 柔和动听的声音响起，让人忘了紧张。 韩翠音起身后，抬头便愣住。 眼前人，同她长生界朝夕相伴近千年的师傅一模一样。 一时间，情难自禁，那个称呼脱口而出，“师傅~” 景和大长公主没有听清，“杨姑娘，你说什么？” “大长公主果然如观音在世，慈和温柔。”韩翠音压抑住心中波动，不卑不亢回道，“民女一时惊叹，大长公主恕罪。” “看来杨姑娘并不像传闻中一样，也是个讨喜的姑娘。” “多谢大长公主夸奖。” 两人只是寒暄了两句，便进入正题。 “杨姑娘，靖谦说你想用清霜山抵救命之恩，你可知清霜山就是靖谦的命？” “我并不知晓，其中有何奥秘？”韩翠音摇头，她不知大长公主是何意，只能照实说。 “清霜山两峰之间的寒潭里，有一块万年仙冰。是靖谦外祖父，舍身从极北之地带回来的。” “外祖母，你同杨姑娘说话，为何不喊我过来？” 洛靖谦已经换了衣衫，头戴白玉冠，大步流星走进来。 第91章 商讨 淡淡的青木香袭来，韩翠音不由抬头望了门口一眼。 洛靖谦今夜为了救人，费了大力气，回来前又和涟垚相斗受了伤。 他之前的衣服上，沾染了血迹和黑灰。 韩翠音收回视线，世子的美貌，确实少有人能敌。 她在长生界见惯了长相出众的人，见到这张脸都要恍然。 “见过你母亲和两个妹妹了？” 景和大长公主脸上带笑，就像平常的祖母瞧见孙子那样。 这个笑容，同师傅完全不同。 “见过了，母亲和大妹妹受了些惊吓已经清醒，二妹妹吸入毒雾，恐怕要明后日才会清醒。” 长街那场大火，不是自燃而是人为。 洛靖谦自然知道。 不过当时的情况，他这边肯定要先救母亲妹妹。 后来他用布雨诀将火浇灭，也救了不少人。 这些事情，景和大长公主自然知晓。 “以后你要量力而为，千万不要再把自己弄一身伤回来。你不要忘了，你......不可轻易受伤。” 韩翠音坐在一旁不说话，听着景和大长公主嘱咐，觉得像是在敲打自己。 “是，外祖母！”洛靖谦视线没有偏移，一直凝聚在景和大长公主身上，“您找杨姑娘过来，是为了地契的事情？” “不全是！”景和大长公主瞟了一眼韩翠音，“起初确实是想找杨姑娘谈清霜山的事情，后来阿初传信儿回来，杨姑娘被韩家人磋磨，求我救人。” 紧接着，景和大长公主又说道： “明霞郡主后面是徐王府，她可不在乎流言，后院没有一个庶子，就知道她不是善茬。 “要不是我派青山过去，杨姑娘今夜可要吃大亏。” 韩翠音听后，急忙起身道谢，“原来如此，多谢大长公主相救。” “韩家人如此大胆？” 这点是洛靖谦没有想到的。 那天从常乐郡回来，他特意送韩翠音回府，就是想着这姑娘不易，为她撑腰。 “并不是！徐王府二爷打了胜仗，明霞郡主有了倚仗，才会这样嚣张。” 景和大长公主消息灵通，又继续说道： “杨姑娘若是再回韩府，恐怕得不了好。 “她身上那些鞭伤就是明霞郡主身边的嬷嬷打出来的，青山要不是及时赶到，明霞身边新添的那对儿姐妹花不知要下何狠手。 “这次有我帮着，下次就不知道喽。” 洛靖谦听后，攥紧拳头。 白日里若不是他非要撇清关系，杨姑娘也不会遭了暗算，封了灵力，如今连两个会武艺的丫鬟都打不过。 “抱歉，杨姑娘。我会补偿，要不青山给——” “慢，”景和大长公主急忙打断外孙子的话，“我倒有个主意，杨姑娘不妨考虑一下。” “翠音全听大长公主安排。不过，清霜山~” 韩翠音察觉到景和大长公主另有所图，顺势提及清霜山的事情。 “靖谦，你先下去养伤，稍后谈妥自然会告诉你。青山，带着世子回房。” 景和大长公主瞧见自家外孙想要帮腔，赶紧将人打发走。 花厅里，又只剩她们二人。 “杨姑娘，今日这么急请你来，也只是商讨。至于救你，不过举手之劳，你别往心里去。” 大长公主这番话说的极有水平，韩翠音有些进退两难。 这么一来，她就不方便拿救命之恩换清霜山了。 一瞬间，气氛有些沉默。 “杨姑娘，你想要清霜山？” “是暂借，五十年。” 两人没有过多客套，都是单刀直入。 “我之前也说了，寒潭里有万年仙冰，是靖谦外祖父舍命带回来的。寒潭，是靖谦救命的地方。 “不过，既然靖谦答应了你，我也不好毁约。 “只是我有个条件，若是杨姑娘能答应，今夜地契就可以过给你，永久的。” 果然，景和大长公主说完，韩翠音又活了过来，“什么条件？” “靖谦的身体想来你也知道，发病的时候并不好压制下去。不然，他外祖父也不会找来这万年仙冰。 “他只要晒到阳光，脸上就会发烂出脓包，只有在那个寒潭里才能快速压制下去。 “倒是有配套的药，只是那些药吃多了，有碍子嗣。” 有碍子嗣？ 韩翠音听到这四个字，心里猛地一颤。 有碍子嗣，那侧妃肚里的孩子是谁的？ 总不能是侧妃一个人凭空怀上的。 若是如此，那她前世的死，岂不是另有隐情？ “杨姑娘，清霜山给你也可以，让他也住进去可好？ “每逢夏日，靖谦这边都要在那里度过。” 景和大长公主并不知道韩翠音心中所想，一直在为外孙子争取。 “好！”韩翠音爽快答应，“不过有些布置，要按我的要求来。” 景和大长公主打了一个哈欠，“可以！明日一早你们就搬去清霜山养伤，京城要乱一阵子。至于如何布置，你们两个去商讨。” 说完，景和大长公主就离开花厅，准备休息。 “侍云，你让人给杨姑娘安排住处，今晚先睡下。” 韩翠音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 前世在这里生活的那一年，历历在目。 只是有些记忆模糊了。 她如今也不知道是过去了太久远，还是师傅封印时导致的记忆缺失，总有断片的地方。 反正睡不着，韩翠音干脆起来思考清霜山的事情。 洛靖谦住在那里，她倒是无所谓。 长生界的时候，男女洞府挨着或者在一个洞府修炼，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 只是世俗这里讲究男女有别而已。 他们二人都是修炼之人，想来不会计较这些。 一夜就那样过去。 定国公府的早餐不错，前世的时候她就喜欢。 这会儿韩翠音没有刻意将脸弄黑，她没有出院子，就用这张脸在屋中用餐。 只是有些侍女，瞧见这张脸，有些惊艳。 她们下去后，讨论的不少，以为是世子的心上人。 这些人并不知晓韩翠音的身份。 青河隔着门，低声询问，“杨姑娘，咱们就要出发，你可收拾妥当？” “好了！我的嬷嬷和侍女呢？” “她们已经上马车等着，你这边好了，咱们即刻就出发。” 韩翠音将桌上剩的那些挥手装进莲蓬空间中，直接入了院中停放的马车。 瞧见那张俊脸，韩翠音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在这里？我的人呢？” “她们在后面的马车里，”洛靖谦取出一个盒子，“这个收好了。” “你住那里可以，有些事情咱们要好好商讨，大家都方便。” 韩翠音接过，见到清霜山地契，心里安定下来。 洛靖谦这次提议，“自然，不如路上慢慢说？” 韩翠音没有拒绝，只是将视线移到车帘子那里，不与他对视。 第92章 又见刺杀 韩翠音没有吵着下车，洛靖谦才松了一口气。 青山跟他提了昨夜韩家发生的事情，还是很凶险。 明霞郡主身边的那对姐妹花并不是普通人。 “你的伤口可有上药？”洛靖谦取出一个小瓷瓶，“这里是我师门的外伤药，到了清霜山让你的侍女帮你涂上。” 韩翠音今日还是一身浅绿衣裙，不过与昨晚的不是一件。 不是大叶朝那样繁琐的样式，更为飘逸简洁。 洛靖谦将东西放到韩翠音跟前，“韩家那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有我——” “洛世子，这块玉佩还给你。清霜山已经给我，我们两不相欠。” 与玉佩一同出现在桌上的，还有洛靖谦给的那十五万两银票。 “这些，就不用还了。” 洛靖谦又推了回去，“玉佩，你留着吧！以后再遇到人刁难，总能护住你。至于这些银票，是偿还那次在平连山脉的救命之恩。” “无功不受禄！我们两清。这次大长公主救我一次，你并不欠我什么。” 韩翠音言简意赅，并不收下。 昨日见面，洛靖谦这人怪怪的。 要是可以，他们还是不要过多来往的好。 洛靖谦无奈，只能将东西收回，“清霜山那里有座别院，你要是想要改动，没钱恐怕不成。” “那些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有办法。 “到了那里，咱们二人再讨论如何约束对方吧。” 韩翠音没有见到实地，暂时没有想好如何布局。 一路无言。 清霜山距离京城大约几十里，路上马车行进速度缓慢，到了中午他们才进山。 进入山中，韩翠音便察觉出不同。 “清霜山有灵气！” “你不知道有灵气？”这次换洛靖谦诧异，“你不知道有灵气，为何执着于这里？” “只是觉得山里总有些机遇在，在树木多的地方，我感觉很舒服。再说，京城附近，只有这里的山还算不错。” 韩翠音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小心！” 洛靖谦右手向马车一拍，车厢四分五裂。 他左手揽着韩翠音的腰，已经飞到马车上空。 二十来个蒙面人包围了他们。 “看来跟你在一起不会有好事！这些人又是冲你来的。” 看到这些人的装扮，韩翠音又想起当日在平连山脉二人初遇的那天。 地上躺着的那些人的装扮和武器，与今日这些人一模一样。 洛靖谦带着韩翠音落到一棵大树上，“我看未必！没准是冲你来的。青山，这些人交给你，一会去帮青河。” 两人完全没有动手的迹象。 青山无奈瞧了他们一眼，“那你们躲远点儿，别在这添乱。” 洛靖谦昨日受伤，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养好，不能与人动手。 带着韩翠音离开，已是极限。 他们两个的境况，如今与常人无异。 那些黑衣人瞅准机会就朝着二人所在之地冲去，不把他们解决掉决不罢休的架势，惹恼了青山。 “你们两个还不快走，别在这里添乱。” 只要去了清霜山，这些人便闯不进去。 那里有阵法，能护住他们。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们竟成了拖后腿之人。也罢，那就让这些人开开眼。” 洛靖谦如玉的脸上，染了一丝红晕。 激动成这样，莫非有什么大杀器不成？ 韩翠音在一旁，并不多嘴。 洛靖谦经常坐的木制轮椅出现，还有那柄青竹伞。 “你的脸~”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洛靖谦的脸开始化脓变烂。 “无碍！一会儿去寒潭里泡一下就能好。 “你坐在前面，扶紧了。” 木制轮椅前面又出现一个小木板，正好能容一人蹲着。 韩翠音瞪大眼睛，想她翠罗刹自成名之日起，哪有落荒而逃的时刻。 这个轮椅确实厉害，她之前看走了眼。 竟然还是一个飞行法器。 在长生界不奇怪，在木叶界便不合理了。 只是现在也没空询问，只能照做。 青竹伞插在扶柄上，洛靖谦在左侧抠了一下，木制轮椅飞了出去。 随着青竹伞渐渐变大，原本刺眼的阳光如今无法照到他们身上。 “坐稳了！” 木制轮椅猛然加速，韩翠音岿然不动。 她非常适应，并没有因着惯性身体有所移动。 “别想跑！” 他们身后，又多了三人。 这三人比那二十蒙面人要强许多。 那些蒙面人在青山和青河这里，并没有讨到好，制服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后面瞬间出现的这三人，明显有灵力波动。 “糟了，有一个筑基期，你恐怕不是对手！” 另外二人，顶多是先天境，木制轮椅的防御绰绰有余。 就是那个筑基期有些棘手。 倘若他们两个都有灵力，尚有一战之力。 这人的实力，堪比逍遥王。 逍遥王昨日现身，韩翠音认为他是木叶界最强的人。 “未必！” 洛靖谦的面色有面具阻隔，韩翠音并看不出什么。 她这会儿只觉得身后之人，战意滔天。 只是她也不知，这人哪来的底气。 洛靖谦取出昨日才得到的玉壶，猛灌一口，这时察觉出玉壶的不同之处。 他深深看了韩翠音一眼，右手一挥，一把古琴出现在膝上。 “杨姑娘，稍后小心，别伤了你！” 韩翠音没有转头，便察觉出洛靖谦的底气来源。那把琴，不简单。 她实在没想到，这人还通音律，擅音攻。 指甲轻轻一挑，便阻了一个先天境的攻击。 也是在此刻，韩翠音看清来人的容貌。 “看来，这三个是冲我来的！这么大阵仗，世子，我比你值钱啊！” 马车碎裂那刻，韩翠音便用面纱掩了容貌。 这块面纱并不一般。 这是清韵偷跑出去游玩所用，能隔绝神识探查。 这会儿她直接扯下，“韩悦诗派来的？” 见了她的容貌，若真的是涟垚，定然按捺不住要出手。 那两个先天境，竟是新来明霞郡主身边的那对姐妹花。 二人瞧见她的容貌，明显动作迟缓一下。 “涟垚，你还不滚出来！怎么来了木叶界，你还当起了缩头乌龟？” 韩翠音声音不小，喊出后又有回声回荡。 “缩......头......乌......龟~” 就在这时，他们前方黑点渐渐成型，“韩翠音，你我终将一战，看这次谁能帮你！” 韩翠音正要冲出去，被洛靖谦薅住，“别冲动，我来！” 他强行动用灵力，琴弦染血，铮铮之音不绝。 涟垚察觉到危险，迅速化为黑点分散开来。 原来所在之地，树木寸寸化为飞灰。 洛靖谦一口血吐了出来，“你快走，躲入寒潭。” 韩翠音面色复杂，“罢了，我们反正已经纠缠不清，我也豁出去了！” 碧玉杖出现在手中，“你的对手是我！今日，我们决战清霜山。” 韩翠音做出要拼命的架势，碧玉杖凌空点了几下，带着洛靖谦便消失在原地。 “韩翠音，你耍我！我们不死不——” 未等她说完，一把冰剑从清霜山上空凌空而来，直接劈向涟垚。 涟垚化作黑点也没躲过，黑点损失大半。 “滚~再闯清霜山，让你有来无回！” 冷若冰霜的声音响起，山中鸟雀纷纷飞起。 涟垚带着那对姐妹花消失在原地。 似是冰霜的白发男人现身，又朝着涟垚消失的方向劈了一剑。 剑气所到之处，万物凝为冰霜。 “这是寒潭的秘密？” 韩翠音远远瞧着这一切，心有余悸。 第93章 外祖父 清霜山入口处，冰晶渐渐消散。 那个白发男人也消散于天地间。 之前冰冻住的那些植物，化为齑粉。 “这人是谁？” 这样的威力，堪比长生界的金丹后期。 “那是我外祖父。”洛靖谦声音有一丝发颤，“外祖父强行用灵力凝出身形，救了我们。” 韩翠音只知道他外祖父为了救他，去了极北之地，受伤而归。 只是没想到，这人竟然在清霜山养伤。 远处，青山和青河解决掉那二十个蒙面人，护着初嬷嬷她们三个就直奔清霜山。 “青河，你先带她们去别院收拾出房间，我去处理下那些人。这么放着，容易招狼。” 这些人，不用看，他们就知道是谁派来的。 洛家二房，还是贼心不死。 只希望国公爷回来后，能为世子出口气。 不过，难啊。 手心手背都是肉，二房的人还是老太太的心头肉。 青山越想越憋屈，还真不如抛下这里回抚光山自在。 只是师弟的事情，他们没法作主，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他。 青河带着初嬷嬷三人与韩翠音他们汇合，“世子，你的伤没事吧？” 洛靖谦虽是师弟，但他是抚光山的希望。 因着长生图，抚光山有许多人可以引气入体，与木叶界其他人走不同的路。 他的安危，至关重要。 若是师门得知今日之事，恐怕又有长辈要下山入世。 “无碍，养一个月就好了。今日发生的事情不要跟师傅说，告诉青山一声。你们两个若是不想被喊回去，就要听我的。” 洛靖谦深知这两个师兄的秉性。 他们二人表面看上去不着调，实际上特别听师傅的话。 他这里有风吹草动，师傅那边定然知晓。 青河原本跳脱的性子，这一刻变得很沉稳，“这次的事情这么严重，不跟师傅说怎么成？这些人刺杀你，都动用了境界那样高的人，万一——” “那三个人不是冲着我来的。”洛靖谦朝韩翠音方向瞟了一眼，“杨姑娘比我更危险。” “杨姑娘？”青河实在想不通，“徐王府的人派来的？动用三个顶级高手，就因为杨姑娘的母亲现身？” 韩臻、明霞郡主、颜舜华三人的情事早传遍京城，青河这边也有所耳闻。 昨日颜舜华现身韩府，明霞郡主动了杀心也不奇怪。 当年明霞郡主痴恋韩臻，不顾忌他已成亲，用尽手段成了韩家主母。 如今原配出现，明霞郡主癫狂也不足为奇。 青河瞅了韩翠音一眼，上前几步，推着韩臻的木制轮椅迅速与她们拉开距离。 “师弟，你为何要与她有牵扯？今日那人如此厉害，我们哪是对手。 “不如，随便在清霜山找个地儿给杨姑娘，咱们离她远些。” 洛靖谦听后，并未说话。 青竹伞下，阴凉清爽。 青河不禁又劝了两句，“杨姑娘确实长得挺美的，可她身边麻烦不少，还是少招惹为妙。” 这话说完，他周身变冷。 低头一看，正与那双寒潭似的眼睛对视上。 “青河师兄，这是我欠她的。欠债不还，今生我的修为别想寸进。” 提到修为，确实将青河拿捏住。 他们师门上下，谁不盼着洛靖谦赶紧提升。 青河没法，只能顺着，“师弟心中有数就成。” 清霜山从半山腰分为两个峰，那汪寒潭也在那里。 洛靖谦的别院也建在此处，离着寒潭很近。 在外面瞧着清霜山面积不大，里面却别有洞天。 两峰几乎半环绕，里面的情况若是不进来，外面并不能看清。 韩翠音执意要这里，不仅仅是怀疑这里有灵气。 前世的时候，洛靖谦定居清霜山，极少回府。 后院的那些女人在背后嚼舌根，说他在清霜山的别院养外室。 那些妾室话里话外撺掇着她来清霜山，瞧一瞧这里究竟是什么境况。 那会儿她还有些天真，真的来了。 不过刚进山就被长云郡主请了回去。 长云郡主脾气直爽，当时就骂了她一顿，说她不长脑子，被人撺掇两句就去当出头鸟。 为此，她还禁足了一个月。 清霜山从半山腰处至峰顶，常年云雾缭绕。 不行进到此处，并不能领略到山中奥妙。 “这里竟然有天然阵法，看来我占了大便宜。” 韩翠音向来坦诚。 刚才，洛靖谦的外祖父还救了她一命，再加上昨晚洛靖谦也舍身相救。 这么算来，反倒是她被救的次数多了起来。 “并不是！杨姑娘那个玉壶，就是个宝贝，还是我占了便宜。” 两人推脱起来，关系比昨日融洽许多。 青河跟在后面，干脆放缓了速度，“世子，你先带杨姑娘上山吧！我这边带着初嬷嬷她们，免得她们走丢。” 他们之前乘坐的两辆马车，已经散架，七零八落在林中。 那几匹马也受惊，不知跑到了何处。 初嬷嬷上了年纪，上山的时候膝盖有些疼痛，速度就慢了下来。 也是她提议青河护她们一下。 前面的两人走得很快。 半山腰的别院，已经若隐若现。 清霜山，不管前世今生，韩翠音都很好奇。 “洛世子，峰顶那里，没有建房子？” 眺望峰顶处，只有左边峰顶那棵大树能看清轮廓。 上面似乎并没有建筑物。 “清霜山清冷，我只在别院这里养病，峰顶那里只是偶尔上去，赏日落赏星光，平常去的不多。” 他外祖母景和大长公主也经常来这里小住，曾经还想在两座峰顶上给他建宅院，被他拒绝了。 早知有今日，不如听外祖母的。 “我想去拜谢你外祖父，不知是否方便？” 即将到达半山腰，韩翠音开口询问。 刚才那个白发冰人，有些熟悉。 她想去探探。 “自然可以！不过寒潭冰凉，你——” “无妨，我自有办法。我们现在就去？” 洛靖谦自然同意，“正好我要去瞧外祖父如何了，那就一起去吧。” 两人速度又加快许多，将后面的人甩出一大截。 到了寒潭那里，周边都变得清凉。 清霜山从外面看着不大，实际上，两座山峰环绕，正好将寒潭包围在半山腰。 洛靖谦摘下面具，脸上的脓包只是消退一些。 “杨姑娘，你......可能受得了这冰寒？” 韩翠音先用手触摸水面，慢慢将一只手浸在水中，“确实很凉，不过我有办法。” 她取下腰间挂着的小黄球，抓住洛靖谦的衣袖，“咱们走！” 小黄球入水便化为木鱼，撑起只容两个人的屏障。 二人衣袖挨在一起，洛靖谦的脸上越来越红。 “洛世子，是不是我隔绝了潭水，你脸上的东西反而难以消去？你脸越来越红，要不——” “无妨，我正好担心外祖父，还是继续下潜。” 洛靖谦指了方向，他们大约下潜一百米，才到达目的地。 “上山的时候不觉得，原来半山腰里竟有这么深。” 韩翠音不由惊叹。 这个地方，着实不错。 到时候撒了那些古莲种子，风景更好。 “那就是我外祖父修养之地。” 一口冰棺立在前面十米处，还未过去，已觉冰寒。 第94章 冰棺 冰棺那里，冰雾四散。 韩翠音得知冰棺里躺着的是洛靖谦外祖父，惊觉之前的要求过分了。 她要清霜山，相中的就是寒潭。 寒潭底部躺着洛靖谦外祖父，景和大长公主还是将地契给了她。 “我不知你外祖父在寒潭底，其实我要清霜山，主要是相中这汪寒潭。” “你想要的是寒潭？”洛靖谦也有些诧异，“我以为你想把清霜山作为洞府，寒潭，你的身体能承受？” “......” 到了这会儿，她反倒不知如何划分清霜山. 与之前相比，他们完全调了个个儿。 她这边受洛靖谦帮助良多，甚至得到他几次舍身相救。 前世发生的那些，她也不知道该不该算在他头上。 成亲之后，洛靖谦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们更没有夫妻之实。 所有事情，都是那些妾室鼓捣出来陷害于她。 那些人还没遇到，如今她也只能迁怒到他头上。 “你不用觉得占便宜，这是我欠你的。这里你怎么划分我都接受，只是我外祖父和我，离不了这汪寒潭。你若喜欢，只能共用。” 洛靖谦心中也有分寸。 他倒还好，外祖父因他沉睡，他这边不能为了抚光山上看到的所谓前世的愧疚，置他于不顾。 “不如这样，山腰的别院还是归你所有。寒潭我们共用，只是日后我要在潭里种上莲花。” “种莲花？恐怕不成！我外祖母几年前曾经试过，不能扎根，也会被这里的水冻坏，完全不能存活。” 洛靖谦还记得当初的事情。 他不在抚光山的时候，大部分时间会在这里。 外祖母来看他和外祖父的时候，就觉得这里单调，布置了许多。 别院中的梅树，桂树还有合欢树，都是外祖母这边让人移了过来栽种于此。 冬日的时候，可以雪中赏梅。 就是莲花，很难存活下来。 每年都要尝试，每年都会失败。 外祖母那里派人寻遍了各类莲花种子，特意用寒潭水培育，还是没有结果。 甚至从一年有大半年时间是冬天的那个国家寻来的冰莲种子，也是同样的结果。 “我的莲子，自然不同，只要你不介意就好。” 韩翠音自然有把握，她从几个秘境里得来的莲子，都是宝贝。 种在这里，也是便宜了洛靖谦以后的子嗣。 “我的木鱼恢复后，清霜山就还给你们。寒潭里的莲花，也赠予你。” 洛靖谦用寒潭水涂抹脸部，之前发脓的地方已经恢复如初。 这里的水确实神奇。 韩翠音也不得不惊叹，寒潭水竟有此功效。 “不必！清霜山既然给了你就是你的。有我们祖孙一个容身之处就行。” 洛靖谦的眼睛就像寒潭的水，清澈多情。 两人慢慢挪移，到了冰棺处，韩翠音才做出承诺，“你们愿意待多久就待多久，不过我要验证一些东西，要不将冰棺中的前辈移到靠近岸边的地方？” “恐怕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原先我师傅也是将外祖父安置在靠近岸边的地方。或许是潭底实在无聊，外祖父经常控制着冰棺在潭底乱窜。” 寒潭中间深达百米，岸边的话只有二十米深。 每月每逢十五那日，冰棺这边会自己靠近岸边。 韩翠音得知此事，更为惊奇，“你外祖父确实不一般。” “小姑娘，好眼光！咳咳咳~” 收到传音，韩翠音并未吓到。 “前辈刚才为救我们，是不是伤到了？” “杨姑娘，外祖父给你传音了？” 洛靖谦急忙走到冰棺旁，任由潭水挤压身体，“外祖父，你......你的伤是不是更重了？” 棺中人头发皆白，脸色更是苍白。 隔着厚厚的冰，都能察觉到他身体不对劲儿。 “要不进长生图？那里的灵石山或许有用！” 洛靖谦此刻有些着急，“杨姑娘，恐怕我们要上去了！我要跟师门沟通，让我外祖父进长生图养伤。” “你的师门未必同意吧！我给你的玉壶，倒一半在冰棺里，或许有用。” 韩翠音现在也只能出个这样的主意。 景和大长公主的驸马名叫耿瑞，明显是个冰灵根修士。 这人如何修炼到金丹期的，她并不感兴趣。 耿瑞明显是灵力枯竭伤了经脉，无法在潭水之外的地方存活。 那个乾坤玉壶里的灵泉水，取自莲蓬空间，没有掺一丝这个世界的水，灵气非常充足。 “对，我把这个给忘了！”洛靖谦有了方向，急忙取出那个玉壶，“杨姑娘，若真的有用，就算我不在京城，有我外祖母在，别人也不敢欺负你。” 说完，他将一大半灵泉水注入冰棺之中。 冰棺自有阵法，完全不会淹到耿瑞。 “好了，舒服多了！那人你们从哪里招惹的？以后离他远点儿，别被阴了。” 冰人灵体传回来的画面，耿瑞看得清清楚楚。 那个能化成无数黑点的人，并不是善茬，修为不弱，手段诡异。 “知道！清霜山过几日有改动，外祖父你可有什么要求？” 耿瑞的脸色眼看着就好了，洛靖谦才提这件事情。 “随便！只要不影响你外祖母陪我说话就成。玉壶里的东西不错，你用来好好修炼，或许能压制你的病。” “外祖父，你同意就好。杨姑娘这边要种上莲花，应该不会有什么妨碍。” 祖孙又说了几句，韩翠音与洛靖谦才离开。 到了岸上，“洛世子，我若是种了一潭莲花，你外祖父的伤应该也会好。” “借你吉言。” 韩翠音并非说大话。 木鱼在长生界受伤最严重，它尚且能恢复，更何况耿瑞的伤。 他的伤放在长生界的话，并不算什么，吃些丹药，过不了几日就能生龙活虎。 “杨姑娘，不如去别院，咱们好好商量清霜山如何利用，你看如何？” 韩翠音欣然前往。 早日划分清楚，她早日布上阵法。 与这边的安宁不同，京城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 韩臻去皇宫匆匆复命之后，并没有回家，反而去了徐王府。 徐家二爷打了胜仗，不过一夜时间，传的满城皆知。 昨夜徐明霞发狠要将翠音除掉的事情，韩松这边已经如实禀报。 徐王府那边，该敲打一下，免得他们眼睛长天上去。 韩臻忙了一夜没有回家，反而去了徐王府，这件事情韩悦诗并不知晓。 她现在瞧着躺在地上的涟垚，气不打一处来，“就你这本事，还能搅得一界生灵涂炭？” 第95章 别嚣张 中午，蝉鸣不断。 韩悦诗烦躁地从外面回来。 早上大舅母过来，将她们母女数落一顿。 她父亲一大清早从皇宫复命之后，就去了徐王府敲打外祖父一家。 果然，女子不能倒贴男方。 男方一旦一飞冲天，昔日里得到的那些帮扶提醒着他往日里多么不堪。 在原来的世界，女方倒贴不会有好下场，结局圆满的都是个例。 韩臻一大早就去徐王府那边敲打，埋怨他们教女不严。 指责明霞郡主被徐王府惯得太骄纵，没有主母的气度。 同时放下狠话，若是再对韩翠音出手，他就不再管徐家。 徐二爷打了胜仗，徐王府正是烈火烹油的尴尬境地。 有些事情，确实需要韩臻这边来转圜。 韩臻让他们别嚣张，徐王府众人也只能听着。 如今的徐王府，早在初沅帝掌权的时候，便一步步被架空。 若不是徐二爷阴差阳错参了军，从小兵一步步爬上大将军的位置，徐王府早就如陈王府一般，渐渐败落，淡出权力中心。 陈王府当年靠着把佳萝郡主嫁入林家，才缓和了颓势。 老王爷得知都是昨夜里明霞郡主收拾那个弃妇之女太狠，这才招来韩臻的敲打。 徐王妃没顾得上用早饭，便来了韩家。 来了便是训斥。 那对新来的姐妹花不在，徐王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放下狠话便离开。 若是她们母女在没有分寸地折腾那个弃妇之女，徐家不会再管她们。 徐家才是明霞郡主的倚仗。 韩臻的做法，更让徐明霞难堪。 “女子嫁人，一定要擦亮眼睛，一着不慎，整个家族都要受到连累。” 徐王妃说完这句话，她娘整个人瘫在地上。 也是在那一刻，韩悦诗更加明白，心中只为了情爱，到头来什么也不会有。 抓得越紧，溜得越快。 韩悦诗烦躁了一上午，把听风小筑韩翠音房间里的东西砸了才出了一口气。 这会儿回来，瞧见躺在地上如死狗的男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昨夜里涟垚回来，直接被她抓了个正着。 那会儿他的身上都是血迹，不知跑去了哪里。 要不是让他进了那个刻画着祥云纹的小玉瓶，他恐怕也没有机会去找那个杨翠音。 韩悦诗救人有条件，就是要把变数除掉。 先是这个弃妇之女，然后是四皇子。 这两个炮灰活了下来，故事走向未必如书中一样。 上天既然让她穿来这里，总要做出一些事情才好。 既然有成为大叶朝最尊贵的女人的机会，她自然不想放过。 涟垚在玉瓶中修养了一个时辰，身上的伤便恢复如初，甚至修为还有了精进。 恰好韩悦诗的眼中钉与他的一样，两人自然一拍即合。 并且为了提高成功率，韩悦诗这边还从明霞郡主那里将那对姐妹花借了来。 那对姐妹花名飞羽、飞灵，是亲姐妹。 她们自小长在边关，是二舅舅倾力培养出来的死士。 也是从她们姐妹口中，她知道了一些书中未曾记载的事情。 她穿书而来，这个世界似乎有些不一样，并不像书中仅仅是二皇子的奋斗史。 这里的高手不单纯是武者，有的人已臻化境，身上的本事竟到了仙侠剧中那些修士的高度。 否则，她也不会轻易就将涟垚救下。 他们二人最初相见的时候，涟垚是颗透明珠子。 那晚她莫名其妙昏倒在听风小筑，第二天还被禁足，闲来无事把玩那个小玉瓶的时候倒出来一颗透明珠子。 大白天她见了大变活人，更是惊悚。 或许是玉瓶中的液体确实对涟垚有用，两人之间定了“君子”协议。 涟垚这边帮她办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她允许涟垚在玉瓶中休养。 禁足的那些天，涟垚总说府中有他死对头的味道。 韩悦诗那会儿还不以为意。 要不是昨天与那丫头不经意对上，涟垚才找到了所谓的死对头。 也是在那时候，她才惊觉，如今的黑丫头，与书中的韩翠音大相径庭。 无论外表还是性情，完全不一样。 为此，韩悦诗这边也有了猜测。 听风小筑的这个杨翠音，与书中不是同一人，不是穿越便是重生。 有了涟垚这个免费打手，她这边并不担心不能将人除掉。 可惜的是，颜氏竟然逃脱了她娘的算计，并且傍上了靠山。 虽不知逍遥王的底细，这人确实在书中出现过。 只是逍遥王有没有妻室，书中并没有提及。 故事的走向越来越扑朔迷离。 韩悦诗叹了口气，不想理会躺在地上的人。 她刚从涟垚身边走过，就被一只手抓住脚踝。 “你放手！我的脚要被冻下来了。” 脚踝处那只手冰凉如冰块，刺骨寒意传到她的脚踝上。 韩悦诗挣脱不开，另一只脚用足了力气踩在那只冰手上。 足足踩了十下，也没有挣脱涟垚的钳制。 涟垚的脸色苍白，原本棱角分明的脸几乎变形。 他轻轻一拽，韩悦诗便倒了下去。 下面有垫背的，韩悦诗并没有多痛。 只是那人的手直接伸到她的荷包里，她有些生气。 “你一个古代人，做什么动手动脚！你觉得我会将玉瓶随意放在那里？” 韩悦诗前世的时候都没有跟异性这样近距离接触过，这么一个古人还想搜她身。 确实如她所说，涟垚什么也没有找到。 不等韩悦诗反应过来，那只冰手又附在她的脖子上，越收越紧。 “那个小玉瓶在哪里？” 韩悦诗只觉脖子刺痛冰凉，似有冰刀将她喉咙割破之感，整个人都慌了。 “说不说？”那只手越收越紧，“还是你想给我陪葬？” 涟垚的声音冷冽，身下的人一哆嗦，便晕了过去。 “真是弱！这么点伤都受不住，还想和韩翠音那个佛修斗，不自量力！” 脖子上的束缚消失，韩悦诗仍旧没有醒来。 只是她脖子上的鲜红，映入涟垚眼帘。 “喂，醒醒！” 涟垚忍着寒意，换了另一只手拍打韩悦诗的脸部。 他正想唤醒她时，一阵失重感传来，两人消失在房间里。 韩悦诗也在这时醒来。 “我告诉你，别嚣张！做什么动不动就掐人脖子？” 初次见面时，这人也是掐她脖子威胁她，若不是为了保命，她才不会把这么危险的人养在身边。 涟垚被韩悦诗一巴掌扇飞。 两人惊愕地看着彼此，完全不敢相信。 第96章 全城戒严 涟垚想到什么，一脸惊讶地望着韩悦诗。 不过她反应快，“现在该我收拾你了！” 顾不得手疼，韩悦诗直接朝涟垚身上甩巴掌，连连将人击飞。 韩悦诗不可置信地望着双手，“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突然间跟有了超能力似的？” “这是你的洞天福地，自然都是你为主。” 涟垚干脆躺在地上也不反抗，像看傻子一样看眼前人发疯。 “这么多黑气，你跟我说是洞天福地，糊弄谁呢？” 韩悦诗自然不信他说的话。 小说中提及的空间才是洞天福地，这是什么破烂玩意。 在这待着，都要喘不过气来。 他们怎么才能出去？ 只是刚刚动了念头，两人又重新回到韩悦诗的房间。 场景变化后，涟垚又躺在地上，懒得动弹。 韩悦诗经了刚才被他辖制，说的话也刻薄起来： “你刺杀又失败了？我还派了飞羽飞灵去帮你，没有用的东西，以后在我面前，别再自称本尊。丢人！” 涟垚在长生界出现不久，不说呼风唤雨，为所欲为尚能做到。 头一次被一个凡人女子指着鼻子骂，他这里完全不敢反驳，哪还有昔日风采。 “要不是你还有点用，你敢这样对本尊，早不知道死了几百次了！” 涟垚朝着中间的圆桌一伸手，桌上的一个茶杯出现在他右手中。 他当着韩悦诗的面，紧紧攥住茶杯，再张开手掌，只有浅白色的灰簌簌落下。 瞧着他一步步走来，面容冷峻，韩悦诗不由倒退几步，“你要做什么？我若是没了，那里你也休想进去，我已经和那个瓶子绑定，我没了，你再也进不去。” 刚才在那个空间里的情形，她又不是没有看到。 那些黑气漩涡状地往他身体里钻，这个空间对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涟垚走到她跟前，停了下来，“不做什么，就是提醒你，少惹点事情，现在的韩翠音，你惹不起！” 清霜山那人，力量完全超出木叶界最高的力量。 有那人护着，韩翠音的性命无虞。 韩悦诗还跟她对着来，讨不到什么好处。 “若是你一直在那里面待着，大约多久能将清霜山里的那人打败？” 飞羽和飞灵机灵，见到不敌，远远躲开。 只有这人一根筋，非要硬碰硬。 “若是能在里面待着，不出一年，我便能劈了清霜山。” 涟垚没有说笑，韩翠音战力大大减少，就算她恢复，这里没有灵气，也不够她修炼。 若是两人再战，绝不会是长生界的结局。 韩悦诗这时倒是高看涟垚一眼，“你这么厉害？飞羽可是说了，清霜山那人，早已不是他们先天境能敌的。” “本尊又岂会止步先天境！让我进去吧，一年后我再出来。” 涟垚语气有些急切。 看来这个小玉瓶对这人真挺重要！那便好拿捏了。 韩悦诗心中有了底，让这人给她当打手的心思愈来愈烈。 她背过身从小衣内兜里取出那个小玉瓶，“那你进去吧！” 涟垚还没准备好，就被玉瓶吸了进去。 “小瓶子，你可要给点力，把他契约成你的奴仆。以后就算他再厉害，也不能对我出手。” 玉瓶瓶身光华一闪，似乎在回应。 这个小玉瓶是她一出生的时候就攥在手中的。 这件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 明霞郡主生下她之后，派人处理了接生婆，身边的人也封了口。 她娘，向来宠她信她。 刚刚与玉瓶绑定的时候，有些记忆一闪而过。 明霞郡主的慈母心肠，也在那刻触动了她。 这件事情韩臻都不知道。 那个小玉瓶，一直放在韩悦诗这里。 只是从小就被嘱咐不能遗失。 明霞郡主也正是因为这，对韩悦诗多了几分包容与信任。 之前原身闹着要嫁给三皇子，明霞郡主任由她行动没有阻拦，就是相信长女并非普通人。 当年山洪暴发被室友推下去，手里确实抓了一个东西想要自救。 当时应该就是这个小玉瓶。 不过那会儿那个瓶子比现在大上许多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有了这意外的收获，今天失败的事情，韩悦诗这里反倒没有那么失望。 只是明霞郡主那里受了娘家嫂子的气，对韩臻的做法生了嫌隙。 两人十月前冷战一场，自此，明霞郡主就已经有所觉悟。 这次被颜舜华一刺激，确实乱了方寸。 王嬷嬷这里只能哄着，就怕明霞郡主又将一屋的物件砸个稀碎。 “外面发生了什么大事？可有打听清楚？我二哥打了胜仗，为何还要夹着尾巴做人？” 明霞郡主冷静下来之后，开始询问外面的消息。 韩臻竟然去徐王府敲打她的家人，除了有皇帝给的底气，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低调下来。 王嬷嬷这里早将事情打听清楚，“昨夜长街失火，盛勉公主失踪了。” “怎会失踪？昨夜长街大火是人为？” “确实失踪了，二皇子要疯了，请了皇上作主，封城三日，全城戒严。” 明霞郡主心惊，“竟然这么大阵仗！皇上对盛勉公主如此看重？去将悦诗找来，我有事情问她。” “不用去了，我来了！” 韩悦诗正心中有郁气，正好来了正院。 “昨夜的事情，人为？” 涉及皇家的事情，没有一件是简单的，尤其是这个节骨眼上，即将和亲的公主失踪。 若是处理不好，别国会来讨说法。 韩悦诗知道事情走向，并不担心。 和亲的事情，将会落到她妹妹韩绫稚头上，日后成为诸国闻名的韩太后。 若非受不了那种苦日子，她都想要替了妹妹去和亲。 韩悦诗并不打算插手，只是劝道，“娘，咱们这些日子就安心待在家里，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书中所写，此次失火确实是人为，正是盛勉公主和亲的那一国所为。 ...... 清霜山这里，同样不平静。 景和大长公主带着闺女、孙女、外孙女来了。 不过是前后脚的功夫。 韩翠音他们中午才到，她们傍晚就来了。 山中只有别院暂时能住人，他们要一起居住一段时间。 初嬷嬷进来，瞧见韩翠音在发呆，特意说了两句： “姑娘放心，郡主和几位小姐都是慈善人，不会搞那些有的没的。” 韩翠音回过神来，“无碍！我们不会有交集，我明日就要上山。” 左边峰顶不错，那里就是她以后的洞府所在。 尤其是那棵银杏树，她这边想去瞧瞧。 “若是这样，大长公主那边还是要交代一下。我这就去回禀，晚宴您别忘了时间。” 景和大长公主带来的人不少，不过应该是已经习惯了，众人做得井井有条，丝毫不见慌乱。 三个姑娘在庭院中赏花，一个长相俏丽的女子问中间那一个，“婉儿姐姐，你说洛世子会不会出现？还是在陪着那个黑丫头？” “谁知道呢！世人都说什么锅配什么盖，洛世子......未必选她。” 第97章 敌意 清霜山。 夕阳西沉。 韩翠音带着高嬷嬷与高小兰在半山腰上转了一圈，尤其是寒潭那里停留的时间长一些。 “这里倒不负清霜盛名，确实挺凉快。” 在平连山脉那里，这时正是蚊虫多的季节。 每到夏天，进山的时候一定要做好驱蚊药包，否则，就是进山当蚊子的血包。 清霜山这里则不同。 尤其是寒潭这里。 蚊虫不多，几乎不可见。 最重要的是，酷暑的时候，这里是避暑的好地方。 高小兰拿着韩翠音的团扇，“姑娘，要不还是回去吧！万一脚滑掉下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初嬷嬷成为高小兰干娘后，教了不少东西。 尤其是女子不能受寒这方面，着重说了多次。 女性属阴，冰寒之物不能碰，否则以后有碍子嗣。 韩翠音只是笑笑，这些对她来说无所谓。 她是极阴之人，若不是有日焱护身遮掩体质问题，她也不至于让自己如此被动。 这次出来，如丧家之犬。 “你就是杨翠音杨姑娘？” 在山里，韩翠音并没有将脸涂黑，反而是真面目示人。 一个长相可爱的女孩子从一旁的灌木丛中出来，手中还拿着一串红豆大小的果子。 “这位姑娘，你手中的东西最好扔掉，否则会招一些东西。” 韩翠音并不认得眼前这个可爱的姑娘，只是她手中的东西确实有些鸡肋。 若是处理不好，晚上会有些麻烦。 那个姑娘连忙扔到一旁，“杨姐姐，这个东西怎么了？” 可爱姑娘嘴很甜，抱住韩翠音的胳膊就追问理由。 “不扔的话，晚上会有长虫钻你床上。” 可爱姑娘听后，果然色变。 她双手交叉搓着手臂，“好瘆人，杨姐姐你不是骗我吧？” “不会！这个叫飞龙子，那些东西最喜食这个。” 韩翠音认得她。 这是她的两个小姑子当中，大的那一个，名叫洛天韵。 她还有一个孪生妹妹，名叫洛天峡。 两姐妹一个喜动，一个喜静。 性格截然不同，两个都是好姑娘。 那些妾室找她麻烦的时候，就是她们两个挺身而出，为她撑腰。 没想到这么快，故人就在此相见，只是她们不再记得她而已。 “你妹妹呢？为何独自一人在此，身边也不跟人？” 两姐妹都是良善之人，只是前世没有好报。 今生重来，换她照顾她们，好偿了上世的情。 “杨姐姐知道我们？一定是哥哥提起的！妹妹在潭边钓鱼，就在那里！” 洛天韵指着东边，有个姑娘确实拿着鱼竿躺在躺椅上。 就是不知她在钓鱼还是在睡觉。 两姐妹出来没有带丫鬟，也确实胆子大。 “我们刚到这里，实在无聊，我俩就偷溜出来。若是母妃问起，姐姐一定要给我们打个掩护，就说同你一起出来的。” 被这水蒙蒙的大眼睛盯着，韩翠音心都要化了。 她一时间没忍住，捏了捏洛天韵的脸，“知道了，不用担心！” 洛天韵蹦跳着到了洛天峡躺椅处，晃了晃躺椅，“鱼跑了！哈哈哈~” 两姐妹笑闹起来，寒潭这边回荡着两人的笑声。 有韩翠音做掩护，景和大长公主这边确实没有怪罪。 “你们年纪相仿，倒是可以凑一堆儿玩。千万别仗着身份欺负杨姑娘！” 大长公主这边虽是叮嘱，仍旧有些忧心。 这两个孩子心思单纯，她实在不想让洛家的姑娘与耿家的姑娘将人带坏。 偏偏这个时候两家都有姑娘跟着进山。 洛天峡喜静，心思细腻，“外祖母，你有没有给洛家和耿家送信儿？” “送了！已经说明她们不能进城，我带着来了清霜山，京城解禁之后再回。” 景和大长公主这会儿更为担忧。 这些人的心思她有什么不懂。 就是瞧见她们姐妹的身份，这些人不管不顾就贴了上来，也不管主家欢不欢迎。 那些人，哪有眼前的杨姑娘识趣。 景和大长公主一手拉着一个外孙女的手，“走吧！我在前面设了宴，一起过去。” 韩翠音跟在后面，心情着实不好。 刚刚拥有了这里，又不请自来这些人，真是扰了清静。 洛靖谦的母亲和两个妹妹还好，在前世对她不错，她并不反感。 只是跟着来的那几个姑娘，她可没有那么好性儿。 那几人，前世的时候没少欺负她。 这次她还没找这些人算后账，这几人竟然自己撞了上来。 不如一起收拾了，省得还要费工夫去寻人。 前面走的几人不知韩翠音心中所想，祖孙三人还时不时回头看她一眼，叮嘱她跟上。 洛靖谦在这里的别院很大，风景也不错。 最重要的是没有蚊虫还凉快，确实是避暑的好去处。 那几个姑娘正在游览，眼睛四处瞄着，不知在找什么。 洛天韵见状，“外祖母，就不该带着这几人来！你看她们哪有客人的自觉，以为这是她们的后花园子呢！” 她兄长的容貌，亲近的人知晓。 这几人同洛家耿家沾亲带故，从别人那里知道也不奇怪。 景和大长公主皱了皱眉头，好看的眉眼也有些疲倦，“三天后让她们家里人来接，再忍两天吧！都是你外祖父和你们父亲的族人，总要给些面子。” 韩翠音跟在后面，听得很真切。 前世的时候，洛天韵没少跟那几个姑娘对着干，长云郡主劝阻说教都不好用。 这个可爱的姑娘，也是这几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或许当年洛天韵落得那样下场，也有她们的手笔在。 双方距离渐渐拉近，一道视线恨恨地凝在韩翠音身上。 每当韩翠音看过去的时候，那人的目光便移开。 韩翠音直接走到那个姑娘跟前，询问，“这位姑娘，为何对我如此愤恨？” 她这番动作，属实出人意料。 这些人都是大家闺秀，就算互相看不顺眼，也要暗地里来。 极少人把事情摆在台面上。 大家都留有余地，就是怕万一家族哪天交好，不至于太尴尬。 耿婉儿抬起头，脸上带着温婉的笑，说道： “杨姑娘恐怕误会了，我只是瞧着你和传言中不一样，有些好奇罢了。” 这人的敌意都要喷出火了，当所有人是瞎子不成？ 韩翠音可不惯着，直接问道：“是么？那刚才你眼珠子想要跳出来，是被我美貌震惊住了？” 第98章 斗嘴 韩翠音的话落，众人齐刷刷看向她。 她们都是世家贵女，两个姑娘动嘴皮子挖苦人的场面，她们见得不少。 也是头一次见到耿婉儿如此吃瘪。 景和大长公主的驸马耿瑞，便出自耿家。 只是耿瑞身份低微，只是原先老太爷的外室的孩子。 幼时便失踪，等耿家认出耿瑞，那会儿他已经是驸马爷。 要不是那会儿耿家老太爷还健在，耿家同大长公主府攀不上关系。 “你......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说话如此刻薄！ “京城传言，杨姑娘是黑罗刹，夜间小儿止啼的效果，比世子还要厉害。 “今日一见，完全不同。杨姑娘长得如此勾人，怎会是传言中的人。 “我被你美貌吸引，一时看呆，岂不是正常！” 耿婉儿反应也快，迅速为自己找了开脱的方向。 此时，梨花带雨的一番哭诉，那些年纪小的姑娘，倒真被她唬住。 景和大长公主的亲孙女耿如沁连忙上前安慰，“婉儿姐姐，你别同这个刚回来不久的乡下姑娘一般见识，不要自堕身份......” 李美云也上前帮腔，“就是，婉儿姐姐素来温柔体贴，怎么会像杨姑娘说的那样！” 本来已经缓和下去的气氛，由李美云一说，耿婉儿又开始抽泣起来。 韩翠音此时，也被勾起怒火，她还没真找她们算账呢。 “我不过是不喜被人那样瞧着说了一句，这位婉儿姑娘回了我一大堆。 “还有，世子再如何，也不是一个姑娘家可以置喙的。 “再者，我长相确实美艳，但没有勾搭人，不知道婉儿姑娘从哪里见过，不如教教我！ “最后，这位姑娘你又是谁？清霜山已经易主，只有别院是世子地盘，日后别到处乱跑，免得被野兽叼了去！” 这番话下来，几位姑娘面面相觑。 尤其是耿婉儿，面上一阵青一阵白。 刚才的小心思全部被戳破，耿如沁扶她的手也渐渐松开。 韩翠音自然认得她们，不过那是前世的事情。 这次韩臻办宴，耿洛两家并未来人庆贺。 两家的姑娘没有见过韩翠音之前示人的容貌，惊奇程度并不大。 洛家两姐妹只是单纯不是傻，刚开始耿婉儿放低姿态实则咄咄逼人开始，她们心中就有些不喜。 她们的哥哥是世上最好的哥哥，岂容别人私下谈论。 还小儿止啼。 哥哥的容貌是世间第二美，这个耿婉儿明明见过，还如此挖苦，心机太深。 “如沁表姐，你下次与人交好还是擦亮眼睛吧！我家哥哥，自然是男子中长得最美的。怎会吓哭小儿！” 洛天韵生性活泼，刚才就要反驳。 若不是韩翠音嘴皮子利索，她都要上去撕烂耿婉儿那张嘴。 “好了，先去吃饭吧！” 景和大长公主眉目舒展开，带着侍女们率先进屋。 耿如沁神色复杂地看了韩翠音一眼，随即同李美云和耿婉儿进屋。 洛天峡这时也来到韩翠音跟前，“杨姐姐，那个穿白衣的叫耿婉儿，是我外祖父那边的后辈。” “这个穿紫衣的是李美云，是我们洛家二房的亲戚，来洛家小住。” 韩翠音点点头，“多谢告知！清霜山这里随你们走动，不过要多带些人。” 阵法还没布置，她监管不了这么大范围的山。 若是遇了危险，她不能及时相救。 洛天峡腼腆一笑，“不打紧，我们每年都要来这里小住，对这里很熟悉。遇到危险，外祖父会救我们。” 寒潭底下的那位如今自身难保，恐怕救不了你们。 这话，韩翠音当然没有说出口。 她冲着两姐妹笑了笑，三人同行。 不过不到一个时辰，韩翠音就收获了两个小跟班。 洛天韵此时也说了些那两人的事情，对她们也有些瞧不上。 “杨姐姐，你别和我那个傻表姐计较。她自幼被舅母宠坏了，有些后宅手段，一概不知。 “耿婉儿那人，心思阴沉，以后离她远点儿。” 韩翠音自然知晓，这时也配合地点点头。 三人在正院门口，同洛靖谦相遇。 太阳已经落山，月亮悄悄露了脸。 洛靖谦此时没有戴着面具，大大方方地将那张俊脸露出。 他此时身着白衣，面料是极为稀少的云锦，样式并不是京城中流行的那款，有些像是门派制服。 果不其然，在袖子那里绣着“抚光”二字，瞧着像是刚从师门回来。 头上戴的白玉冠，与这身行头倒是相配。 腰间的银丝带，似是一把软剑。 身上其他配饰也另有功效。 韩翠音不着痕迹地打量一番，得出结论，这人若是出现在长生界，不知又惹得多少女修争夺。 果不其然，洛靖谦刚进来，就惹得那三个姑娘齐齐盯着。 耿如沁还好，她父亲正是洛靖谦的嫡亲舅父，舅甥两人长相相似，她还算适应。 耿婉儿和李美云有些不对劲儿。 刚才还在外面说洛靖谦的相貌能止小儿夜啼，现在又明晃晃地垂涎他的美色。 韩翠音撇撇嘴，恰好和景和大长公主的视线相对。 一下子被抓个正着，她赶紧恢复如常。 只是大长公主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耿婉儿和李美云可没瞧见大长公主的神色，两人的眼睛黏在洛靖谦身上，完全舍不得离开。 耿如沁见状，上前给洛靖谦见礼，“表哥！” 她的个子高，比那两个犯花痴的姑娘要高大半头，恰好挡住一些她们的视线。 洛靖谦只是朝她们点点头，目不斜视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的座位正好与景和大长公主相对，一张冰脸正好对着大长公主。 耿婉儿和李美云原先还姐妹情深，此刻二人眼尖手急，各抢了一边坐在洛靖谦身旁。 洛天韵和洛天峡陪在景和大长公主身旁，瞅了那边一眼便说起悄悄话。 如今没有落座的就剩她们四人。 耿如沁狠狠剜了耿婉儿与李美云一眼，不甘地坐在大长公主身边，“祖母~” 她的心思景和大长公主和韩翠音都看了出来，大长公主只是安抚，韩翠音却光明正大吃起瓜。 在长生界的时候，青云曾经说过，表亲关系不能成亲，否则孩儿可能会成为怪物。 怪不得前世耿如沁时不时冲她酸两句，原来这人也钟意洛世子。 “杨姐姐，你坐我们姐妹中间。” 洛天韵将人拉着坐下，朝着洛靖谦挤了下眼睛。 桌上的氛围，一时间有些微妙。 侍女们端着托盘鱼贯而入，桌上菜品色香味俱全。 “用饭吧！” 景和大长公主发话，才缓解了洛靖谦的尴尬。 “洛世子，这道鱼不错，你尝尝！” “洛世子，这鸡汤鲜美，我给你盛一碗。” ...... 耿婉儿和李美云你一筷子我一勺子，片刻功夫，洛靖谦的碗里堆成小山。 桌上其他人瞠目结舌。 “杨姑娘，你用吧！”洛靖谦站起身，送到韩翠音面前。 众人的视线集中在韩翠音身上，其中意味，各有不同。 “多谢您嘞！”韩翠音狠狠瞪了他一眼。 竟然祸水东引，那别怪她了。 第99章 织梦 晚饭，韩翠音吃得战战兢兢。 若是让她与人交手，就算落于下风都不惧。 今晚，让她头皮发麻。 明明是耿婉儿和李美云相争，最后洛靖谦来这么一出，她竟成了公敌。 总之，她如坐针毡。 韩翠音使劲扒拉着碗中饭菜，使劲嚼了几口，仿佛在泄愤。 洛靖谦瞧见，微微一笑，原本清冷的面容，如春花绽放。 除了洛家姐妹，景和大长公主以及埋头苦吃的韩翠音，其他人都看呆了。 简直是祸水！ 之前的时候不显，洛靖谦一直戴着面具，韩翠音并不觉得有什么。 没想到今晚让她见识到了，洛世子这盛世美颜不能现于人世，还真是可惜。 “婉儿姑娘同世子真是相配。”韩翠音没头没脑来这么一句，原本恢复如常的气氛，又开始紧张起来。 耿婉儿更是大惊失色，“杨姑娘过誉，我也只不过是心疼世子，哪敢肖想成为世子妃呢。” 她这话说完，韩翠音也不得不佩服，这人还真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景和大长公主看了耿婉儿一眼，皱了皱眉头，并没有说什么。 李美云的神色却不对。 她的样貌不及耿婉儿，可是家世不错，耿婉儿不能相比。 她姑祖母也说过，一定让她嫁入定国公府，成为当家主母。 耿婉儿不过是耿家大老爷的孙女，还是庶出，凭什么肖想世子妃之位。 韩翠音瞧见她的一句话，桌上除了洛家两姐妹，其他人仿若要将耿婉儿拆吞入腹。 洛靖谦的脸上，更有一丝玩味笑意，见她看过来，左边眉毛向上一挑。 “靖谦，你母亲还没用饭，你过去陪着一起再吃一些。” 景和大长公主瞧见再不制止，自家孙女就要失态。 “杨姑娘慢慢用！这寒潭里的银鱼味道不错，你好口腹之欲，未来一年有福了。” 洛靖谦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临走之前还冲韩翠音说了两句。 “这人究竟怎么回事？他到底要做什么？”韩翠音心中无限怨念，只能埋头干饭，任由那些视线打量。 匆匆吃完，匆匆离开。 回到客房后，韩翠音把门关上，不让其他人进来。 她匆匆进了莲蓬空间，开始翻箱倒柜找东西。 这里有个小木房子，里面的东西都是清韵为她准备的。 昨夜在佛堂，她放了些东西。 收拾一个是收拾，收拾一群也是收拾。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夜就给这些人一个教训。 洛靖谦享着艳福，还要故意祸水东引。 还有那个耿婉儿和李美云，前世就在后院联合，天天都是坏心思。 这些人不给些教训，怎能出心中这口气。 而其他人，也各怀心思回了房。 景和大长公主却将耿如沁叫住，一起回了房间。 “沁儿，你还对你表哥有心思？” 一边是嫡亲孙女，一边是嫡亲外孙，在她看来，亲上加亲是好事。 可是，外孙那边情况特殊。 体质若不相合，就算成亲圆房，也不会有好下场。 耿如沁低下头，羞涩一笑，“嗯！沁儿心悦表哥，求祖母成全。” 景和大长公主长叹一口气，“唉，并非祖母棒打鸳鸯，而是你们不合适。” “为何？”耿如沁脸色惨白。 她可以做好宗妇，否则，今日耿婉儿和李美云坐在洛靖谦一旁，她就不会这样算了。 宗妇自然要大度，眼光要放长远。 “你母亲也知道，想来她也一直阻挠你！” 耿如沁点点头，“确实！母亲并不知表哥也在这里，只以为我跟您来避暑。” “当年你表哥发病，并非突然。 “他的体质特殊，不过是血脉觉醒，气血相冲，见了太阳便会发脓溃烂。 “只有体质相合的人，才会解决他的问题。你，不是那个人。” 耿如沁一颤，“祖母为何说我不合适，可有凭证？” 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总要争取一下。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放弃。 “你表哥的命定之人已经出现，只有她，才能与你表哥圆房。 “其他人同你表哥欢好，不会有好下场，你也不是例外，会被吸干而死。 “沁儿，世上还有许多好男儿，你不妨将眼光放得远一些。” 景和大长公主将事情如实说了出来，她要将这个苗头按下去。 不说体质的问题，靖谦这边，明显对杨姑娘不同。 耿如沁捂脸出去，回房后大哭一场。 另一边，韩翠音找到织梦草，迅速出了莲蓬空间。 若是灵力还在，她也不用这样大费周章。 强忍到半夜，将织梦草点燃后，韩翠音敲起了木鱼。 这次她并没有念什么咒语。 草香合着木鱼声，开始在清霜山和韩府回荡。 这是她送给韩府众人的“礼物”。 韩翠音勾起一个冷笑，便开始执行自己的计划。 暗夜无声，星河入梦。 她送给他们的礼物，名唤织梦。 到过韩府小佛堂的人，受的影响会最深。 这一夜，韩翠音过得最痛快。 她这边可以瞧见所有人的梦境。 织梦，这算得上她的天赋神通。 若非实力不济，她可以夜夜给某些人织梦。 让他们在梦境中死去，也是一种幸福。 韩府那边，众人做的梦几乎千篇一律。 这些人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其中酷刑，全部尝试一遍。 到过佛堂的人尤甚。 韩臻并未回府，王嬷嬷给明霞郡主守夜。 两人同时坐起，惊了一身冷汗。 “王嬷嬷，你可是做噩梦了？” 明霞郡主起身，坐在桌边猛灌茶水。 “是！”王嬷嬷神色苍白，心有余悸，“老奴并未想着让大妮没活路，只是老奴的儿子也不能娶一个不洁之人回府啊！” “当日退亲老奴确实说了一些不合时宜的话，这也没必要去十八层地狱受罪吧！” 明霞郡主听后，“看来我们梦境不同，却殊途同归。” 这样的情况，在韩府并不稀奇。 清霜山这边，则是不同。 韩翠音为了惩戒洛靖谦，有些小心思在里面。 她为清霜山这边用的织梦，有她引导，自然与韩家不同。 这边，算是桃花梦境。 洛靖谦是男主角，对他有意思的姑娘都是他的红颜知己。 织梦草燃尽，韩翠音才停了下来。 “终于能睡个好觉了！洛靖谦，不知我送你的礼物可满意？” 韩翠音心中无限得意。 “自然不满意！你都没有入梦，有什么意思呢？”洛靖谦刚要动手，就被韩翠音灵巧躲过去。 “竟然被你发现了！那我俩扯平了，谁让你祸水东引。好了，快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韩翠音将人从门口推出去，不再理会。 “世子~” 高小兰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她没看错！ “噤声！” 洛靖谦随后就离去。 这是韩翠音的房门也打开，“小兰，回去收拾东西，咱们明天一早去清霜山左峰顶。” 翌日，天未亮，韩翠音就带着几人离开，只留下一张纸条。 殊不知，她的离开，让别院这边彻底不安静，洛靖谦属实知道什么是兵荒马乱。 第100章 躲去峰顶 “这是什么情况？”景和大长公主起床后，瞧见这么热闹，大吃一惊。 青山面露难色，“今儿一大早，这几位姑娘便去敲世子房门。” 洛靖谦知道这件事情与韩翠音有关，只是他也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 早知道如此，昨日里便不为了锻炼杨姑娘而祸水东引。 他知道杨姑娘是个记仇的，可他也没有想到，这些手段，可不是内宅会用的。 就凭内宅那些争斗，怎么可能难倒她！ 昨夜餐桌上，不该把她牵扯进来。 洛靖谦此时戴着面具，这几个姑娘现在已经不在乎这些。 京城的姑娘，对着这张面具避犹不及。 早知如此，昨日晚饭不应露出真面目。 耿如沁还算克制，有景和大长公主开导，她的情谊放大几倍后，也不至于太失礼。 她这边就是含情脉脉盯着洛靖谦瞧，动作上并没有太失格。 只是那个耿婉儿和李美云，完全没了世家闺秀的样子。 这两人，一人扒着洛靖谦一条大腿，就是不松手。 “我的，不许跟我抢。”两人朝着两个方向拽，互不相让。 “我说......你们别碰我！” 洛靖谦实在不堪其扰，内力微微外放，便将两人推开三米远。 青山配合默契，一人给她们扎了几针，这才清醒过来。 “我......我这是做了什么！”李美云还算知羞，捂着脸就回了房。 耿如沁本就没受什么影响，并不觉得丢人，反而兴致勃勃地拉着两个表妹看戏。 “世子，人家梦里梦到和你成亲还生了娃，我们——” “停！本世子没有兴趣，耿姑娘自便。” 洛靖谦避开她的手，迅速到了景和大长公主身边。 “外祖母，她们这几人要住到何时？“ 他这里生人没有来过，这次这些人是例外。 “最快也要后日。” 景和大长公主掩住笑意。 外孙子不开窍，身为长辈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感情的事情强求不来。 如沁那边，总要学会释然。 这次挑孙女婿她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让她嫁入家世太复杂的人家。 少女心事，还没来得及诉说，便夭折在半路。 耿如沁离得远远的，不想再陷进去。 洛靖谦得到大致的日子，转身去寻韩翠音。 昨夜他有所感，确实是杨姑娘在捣鬼。 夜里不方便，白天总能逼出些东西来。 只是她的院子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抬头望天，天上的太阳日头正好。 韩翠音没在太阳底下修炼，属实怪异。 他知道那个要强的姑娘多想恢复实力。 强者，不想被裹挟。 “杨姑娘？”青山前去敲门，力度不大不小，并不引人注意。 连敲数下，屋中没有反应。 周遭也没有高小兰的身影，极为怪异。 “这姑娘不会是跑了吧！”青山一脚将门踹开，“还真跑了。” 将桌上的纸条递了过去，“世子，杨姑娘留下的。” “洛大世子，左边的山头归我，右边的归你，别院这边归你。 “这边太过热闹，我喜静，现在带着我的人上左峰顶布置。 “等这些人走后，再商量种莲事宜。千万不要来寻我，也不要透露我的行踪。艳福自己享吧，啧啧啧~” 韩翠音不是不喜热闹，而是动嘴皮子的骂战，她不怎么感兴趣。 翻来覆去也就那些后宅手段，见识多了也挺无趣。 哪有修炼来的香。 洛靖谦收好纸条，面容隐在面具下，别人猜不透面具下面是什么表情。 “世子，大长公主寻您。”侍云出现在韩翠音居住的客院，“顺便喊一下杨姑娘，去花厅那里用早饭。” “杨姑娘没在，或许去哪玩了，不用等她。” 洛靖谦解释了一句，径直离开。 “一会儿你陪我去湖中心，我同你外祖父说说话。” 这次还不到七月十五，不到一月的时间，她又来了。 “外祖母，京城到底如何了？后日这几人能送走？” 洛靖谦实在头痛。 他这边并不想理会这些姑娘。 “京城盛勉公主失踪，二皇子以命相逼，皇上才答应封城三日，全力搜寻盛勉。” 那天晚上，她这边被宣召进宫议事。 商议到尾声，二皇子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 长街的事情他们也是那会儿才知晓。 有二皇子央求，初沅帝这边下了一些命令。 盛勉公主是将要和亲的公主，人若是不见了，一时半会儿没有那么合适的人选。 两国自然会受影响。 正是基于这点考虑，才有了封城三日的说法。 还派了韩臻，全权处理长街的事情，要尽快找到纵火的凶手。 现在情况，已经渐渐明了。 纵火之人是先太子旧部，早已在当天离开。 盛勉公主失踪，完全没了痕迹。 洛靖谦心中有了数，等用了早饭，祖孙俩就去了寒潭中央。 “外祖母，你同外祖父说话，我在一旁等着。” 他们用了两条船过来，正好留了一条给景和大长公主。 洛靖谦打着青竹伞，在寒潭赏景。 只是水面上光秃秃一片，确实没有风景。 他现在不由期待，待这里种满莲花，不知道又是什么光景。 岸上，耿婉儿一咬牙，“咱们也去游湖！” “没船了，你们还是去别处逛一逛吧！这是你们第一次来清霜山，想来也会最后一次，还是好好赏景，以后好出去显摆吧。” 洛天韵瞧着妹妹洛天峡钓鱼，言语中挖苦讽刺之意，溢于言表。 本来中午就会结束，谁知道景和大长公主这边忘了时间。 洛靖谦乐见其成，他不想去岸上应付那些人。 接近傍晚的时候，才上了岸。 洛靖谦瞅准时机，“外祖母，我要去左边峰顶瞧瞧，杨姑娘在那里，万一有什么事~” “这个姑娘胆子够大，竟然跑到那里！你只管去，有我在呢。” 景和大长公主巴不得两人相处的时间长些。 人啊，只要有了感情，什么都好办。 “青山，你去嘱咐青河一声，留意着安全。” 一切布置妥当后，洛靖谦才带着青山离开。 他躲去峰顶，这些人总不能跟去。 主仆两人速度很快，青山推着轮椅，没怎么用力就飞了起来。 这边的动静，自然惊动了耿婉儿她们。 洛靖谦虽是坐在轮椅上，那身气度便将一些公子哥比了下去。 耿婉儿更加志在必得。 “还是杨姑娘聪明，躲去峰顶，确实会清静少许。” 青山不由咋舌，闺秀们疯狂起来，他可拦不住。 主仆二人出现在峰顶，韩翠音并不觉意外。 她此刻躺在银杏树上面，悠哉惬意。 与这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韩悦诗那里却是问题连连。 “我不会道歉，让我爹死了那条心吧！” 明霞郡主在韩悦诗的房里，同样面色深沉。 第101章 噩梦 韩府。 韩悦诗的院子里很安静，下人们大气不敢出。 她的两个大丫鬟春花和红杏守在门口，时刻观察着情况，若是有人来，她们好提前提醒。 “悦诗，娘也知道你委屈！现在你爹刚入阁，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他这次以你不顾堂妹们独自回来为由罚你，你若是不认错，恐怕以后也别想得到他的支持。 “还有，这次不是冲你来的，是冲我！” 明霞郡主脸色越来越差，整个人也越来越激动。 韩臻自从昨晚出去处理长街事宜，还未归家，倒是先去了徐王府敲打一顿。 这会儿又赶上盛勉公主失踪，全城戒严，又忙得脚不沾地。 他要惩罚韩悦诗，还是让韩松过来传话，他本人未露面。 “娘，你别激动，放松~” 韩悦诗吓了一跳，明霞郡主癫狂的表情，让她隐隐不安。 “你爹还是放不下颜氏，不就是让那个黑丫头受罚受伤了，就这样对待我们！” 明霞郡主袖子一扫，桌上的茶杯全部扫落在地。 春花和红杏对视一眼，更是警惕。 韩绫稚进来，就是这种场面。 “二小姐！” 两人大声请安，屋中动静才小了下来。 “我娘在里面？” 韩绫稚身边没有丫鬟跟着，她们姐妹吵架后，这是她今年第一次迈入这里。 自从她去过颜家村的事情被她们知道，她似乎就被排除在外。 “妹妹来了，快坐！春花、红杏，你们进来收拾一下。” 韩悦诗松了一口气。 她有些害怕明霞郡主的状态。 在她看来，这个便宜娘就是个恋爱脑。 为了情爱，什么都能妥协。 韩臻就是抓着这一点儿，把明霞郡主拿捏的死死的。 往常还好，两人虽然冷战，韩臻哄哄也就好了。 原先女强男弱，可是这次，他们的地位颠倒了。 韩臻自然不想再哄。 屋中收拾干净之后，韩绫稚才坐了下来。 “娘，你怎么了，为何发这么大脾气？因为我爹？” 明霞郡主的性子，她们姐妹俩都知晓。 除了韩臻让她阴晴不定，其他时候，明霞郡主很能克制。 对他们姐弟三个，向来呵护，极少发脾气。 “爹让我过几日上街转转，姐姐陪我好不好？” 韩悦诗听后，眼神闪烁，“马上就要中元节，不如之后再出门？” 明霞郡主安静下来，“你爹可从来没有管过你们姐妹什么时候出门。” 这番举动，确实引人怀疑。 “会不会是......那个王子要来京城了？” 韩悦诗提醒了一句。 书中提过韩绫稚与那个王子一见钟情，嫁过去后就开始将大叶朝的一些技术带过去，她最后成了那个国家的韩太后。 结局还算圆满。 韩绫稚抬头，似有深意，“姐姐倒是知道的不少！你们说......我该去吗？” “自然不能去！” “自然要去！” 说不能去的是明霞郡主，说要去的是韩悦诗。 韩绫稚沉默，瞧着韩悦诗的眼神充满探究。 “去了那里，有机会成为最尊贵的女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不比困在京城的内宅好？ “况且你不是喜欢骑射，那里大有可为。” 韩悦诗转瞬间就想好了说辞。 “可是那里哪有京城好！我们中原之地，不比那里繁华！”明霞郡主有些不舍，“没必要听你爹的，只要你不想去，徐王府不够分量，还有徐家那边呢！” 韩悦诗没再说什么，只说道，“娘，我去认错，让妹妹陪我去可好？” 韩绫稚没有拒绝，明霞郡主巴不得她们姐妹感情好，自然不会阻拦。 “你也是穿越的？” “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韩绫稚发懵，“穿越是什么？” “没事，姐姐一时嘴瓢，你不是一向喜欢自由，真的可以争取一下。” 韩悦诗又劝了两句。 皇帝不会允许重臣的女儿嫁给两位皇子，这样做的话，皇帝也会心生不安。 书中说大皇子有意将韩绫稚纳为侧妃，她只能让这个妹妹去和亲了。 姐妹二人在书房同时说出韩翠音有问题后，两人就冰释前嫌。 韩绫稚也确实将韩悦诗的话听了进去。 两人来到松鹤院，里面传来阵阵笑声。 听到她们姐妹来了，笑声戛然而止。 二房三房的人都在这里，哄得韩老夫人喜笑颜开。 “祖母，悦诗给您送药来了！”韩悦诗取出一个小圆盒子，给韩老夫人颈间涂药。 韩老夫人耷拉着脸，并没有什么表情。 赵嬷嬷昨晚直接被发卖出去，简直是打她的脸。 瞧见明霞郡主的两个女儿，她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不过，药涂抹到脖子上，冰冰凉凉的，疼痛倒是缓解不少。 “这个您收着，早晚各涂一次，保管消得快。到时候您想出门便出门，不用有顾虑。” 韩悦诗朝着韩三夫人身边的韩润吉看去，“润吉妹妹也用过，都没留疤。” 直接被点名，韩润吉没有反应过来，韩三夫人却接起了话： “悦诗的药特别管用！润吉那次被杨姑娘烫伤，都没有留疤。母亲真是好服气，悦诗孝顺。” 只是两三句话，韩三夫人提及的这些事情，让韩老夫人心情忽上忽下。 “别提那个狠丫头！对亲祖母下如此狠手，她也不怕遭天谴！ “大长公主叫去现在还没回来，指不定是怎么罚她！ “还是你们孝顺，悦诗和绫致赶紧坐下！” 有了韩三夫人转圜，气氛好上许多。 韩悦诗也趁机跟二房三房的人道歉。 松鹤院又恢复了欢声笑语。 韩家也平静下来，仿佛昨夜听风小筑发生的事情不存在一样。 翌日。 整个韩家一大清早就热闹起来。 所有人夜里都没睡好。 尤其是韩家的主子们。 “竟然做了一夜噩梦！想醒还醒不过来，究竟怎么回事？”韩悦诗好不容易睁开眼睛，整个人没有精神。 春花和红杏听到动静后，带着丫鬟们鱼贯而入。 ...... 清霜山。 到了傍晚，洛靖谦与青山到了左边的峰顶。 高小兰与高嬷嬷正在处理木头，青山上前帮忙，“杨姑娘呢？” “在后边的银杏树上呢！”高嬷嬷用砍柴刀将树干上多余的枝丫去除，“你们为何也来了这里？” “世子上来躲清静！” 第102章 偷看 “躲清静？为何？别院那里就很安静啊。”高嬷嬷手中动作不停，有些发愁。 她们家姑娘云英未嫁，傍晚之前只能建一间房子，跟外男共处一室，似乎有些不好。 这种高门大户，不是最看重这些。 “你们怎么晚上上来？夜里寒湿露重，世子的身体......受不住吧？”高嬷嬷手中动作不停，刮掉树皮，委婉地问他们回不回去。 “世子身体还好，这点湿寒没事儿。” 青山的回答，并没让高嬷嬷满意。 “婶婶，我来问。青山大哥，你们今晚下去吗？不下去的话就自己建个木房子，别想着占我们便宜。” 高小兰这话说得直接，青山反应过来，面红耳赤。 青山也不知洛靖谦的打算，他们两个，外面凑合几晚，并没有什么。 “下不下山我不清楚，我来帮你们，晚上肯定能让你们住下去。” 他刚要去问，后来想到师傅的嘱托，干脆没去打扰那两人。 “青山大哥，洛世子躲什么清静？昨天那几位姑娘并没有缠着他，他跑上来，那几位姑娘日后还不找我们家姑娘的麻烦？” 高小兰从初嬷嬷那里，知道洛靖谦身边的两个侍卫，本事高强。 有着他的加入，她与婶婶轻松不少。 “哎，别提了！不知道昨晚那几位姑娘做了什么梦，一大清早就喊世子相公。 “好不容大长公主要去寒潭中心，世子陪同，躲了过去。 “刚上岸，就被撞到寒潭里......” 青山说着，高嬷嬷憋着笑，实在忍不住，插了句： “这世家姑娘也很生猛啊，世子艳福不浅。” “世子避之不及！”青山赶紧帮着解释，“世子向来洁身自好，可没有红颜知己。” 洛靖谦面具掉下来，脸部发脓，那个李美云才作罢。 高嬷嬷只是笑笑，并未答话。 来了京城将近一个月，高门大户的那些事情，也知道一二。 凭着她们姑娘的本事，嫁不嫁人似乎没那么重要了。 那些贵族女子为了权势都能豁得出去，确实令人咋舌。 “小兰，日后陪着姑娘出门的时候，可千万要小心着那些姑娘。” 他们三人的谈话，并没有压低声音。 洛靖谦来到银杏树下，他们说的那些，一字不漏听了全程。 这两个仆人对主子忠心，他只有安心不会计较。 “又在喝？” 这会儿太阳即将落山，正好在另一个峰顶那边。 洛靖谦打着青竹伞，仰头望着银杏树上。 韩翠音斜躺在上面，余晖给她染了一身金光。 “你怎么上来了？” 话语中听不出喜怒。 洛靖谦右脚一蹬，直接坐到与她相邻的枝丫上。 “你喝了多少？一会儿别发疯！” 听风小筑那晚，他毕生难忘。 “......” 韩翠音停下，讪讪一笑，“那次是意外~” “你......受不了，躲了出来？” “拜你所赐，她们确实有些失态，不过，被我的脸吓跑了。” 洛靖谦收起了青竹伞。 太阳完全落下去。 “哈哈~下次再给我挖坑，可没这么轻松了。喏，给你一壶。可惜没有下酒菜，不然，美极了。” 韩翠音又仰头喝了一口，顺便丢了一小壶给他。 这次的玉壶同前晚给他的不同。 前晚给的乾坤玉壶，里面装的是没有稀释的灵泉水。 “有酒无菜，多无趣。给，寒潭小银鱼。” 昨晚这道菜最受欢迎。 洛靖谦自然留意到这道菜也最得韩翠音喜欢。 之前初嬷嬷传回来的消息，这个姑娘极重口腹之欲，贪图享受。 抚光山对外祖父的伤都束手无策，她的那些灵液，帮助极大。 “这种鱼味道不错，下次我要抓些上来养着。” 这次是油炸小银鱼，昨晚是红烧而成。 黄香酥脆，韩翠音连吃数条。 “上来养？你不在下面住着？”洛靖谦一愣，垂眸说道，“这边还没有建好宅院，并不舒服。” “那里无法安心，我要抓紧时间修炼，否则，总被人追着打，还有些不适应。” 韩翠音好享受不假，她也追求力量的巅峰。 至少，韩家人找麻烦的时候，她有自保之力。 “寒潭那里，其实有个不错的去处，你要是想安心修炼，可以在那里。这里，还是要收拾一下才成。” 洛靖谦饮了一口，又默默地取出一袋油炸小银鱼。 “还有，那边还方便一些，各种吃食都有，这里简陋，你确定现在就常住？ “你在韩家的那个厨娘过几日也可以送过来，专门为你做喜欢的吃食。” 韩翠音猛灌一口，“别说了，我下去，寒潭的那个地方归我，不许别人打扰。” “自然！那里有阵法，别人也看不到你。” “不是要撇清关系，为何又——” “马上天黑了，我去帮他们把房子建起来。” 提到这些，洛靖谦半路跑了。 韩翠音摇摇头，并没有在意。 过了一个时辰，她的面前出现了一排悬浮着的光幕。 先是韩府。 她随意点开一个，便是韩家女眷饭后闲话。 “昨夜做梦，梦到在地狱受酷刑，整个人都精神不好。你们也散了吧，早些休息。” 韩老夫人按着头，已经没有精神。 “祖母，您也做了噩梦？我也是如此！”韩悦诗昏昏沉沉一天，也没跟别人提起这事儿。 “你也如此？”韩老夫人一惊，“怎么会做同种梦？” “我们也是如此！”韩府其他女眷，也如实说道。 白日里不敢同别人说，生怕被人误会是恶人才做噩梦。 韩悦诗毕竟是后世之人，见多识广说不上，这种情况必有蹊跷。 “会不会是那丫头从中作梗？” 没提名字，众人秒懂。 “保不齐就是她！真是作孽，怎么来了这么一个~” 韩老夫人说不下去，随即跟韩悦诗说道，“你娘消息灵通，找个术士来给我们清清宅子。” 韩翠音看到此处，撇撇嘴，没想到她们反应如此迅速。 随即，换了一个查看。 这次是开明侯府。 这会儿时间正好，正该是卢城享受的时候。 饱暖思欲，诚不欺我！ 韩翠音挪开眼，只听声音。 “怎么会这样？老爷，你......你~不行？是不是关了太久，身体亏空？”第九房小妾眼神错愕，其中还暗含一丝惊喜。 卢城穿好衣服，满脸阴狠，“黑丫头，算你狠！” 第103章 先见之明 一弯弦月高挂枝头。 一颗珠子悬于树梢。 韩翠音靠着树干，右手捂着眼睛，只从指缝中瞧着光幕。 里面画面正常后，她才放下右手。 赶紧喝了一口灵酒，“这人长得人模狗样的，真不做人！这人应该和韩臻差不多年纪，瞧上去苍老许多，我这样做，还帮了他呢。” 那个叫做小九的侍妾，身上的鞭痕清晰可见。 也怪不得李柔对他恨得咬牙切齿。 “什么不做人？”洛靖谦的声音从一旁响起。 韩翠音刚要关掉，就被斜刺里伸出的大手制止。 大手手指细长骨节分明，只是有些苍白。 在上面的珠光映衬下，俊秀温柔。 洛靖谦瞧见她眼前光幕上的东西，“这些是什么？里面是开明侯嫡长子卢城？” 他来到韩翠音所在树梢，指着里面，“你竟然看这些？你是个姑娘，这个老男人有什么好瞧的。”有我好看吗？ 后面那句他没有说出口。 前天说撇清关系，今天又自荐，换哪个姑娘都会生气吧。 “这你就不懂了，清韵说过，看男人先看臀后看腰，这个卢城现在不怎么样，年轻时肯定是个美男子。” “他是老来俏。” “噗~”韩翠音口中的灵酒喷在洛靖谦俊美的脸上，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滑落，纯白的衣衫沾了污渍。 “抱歉，我赔你一件。” 为了缓解尴尬，韩翠音连忙假装从万宝袋中取出一套衣衫，塞到了洛靖谦怀里。 “你为何有男子衣衫？”洛靖谦手摸到就察觉到衣衫的不同之处，“法衣？” “对啊！比你身上穿的强出数倍，水火不侵，可抵挡先天境攻击，你占大便宜了。” 韩翠音并没有留意到他的表情变化，以为他得到好东西心中高兴。 “你喜欢看俊俏男子？” “自然，清韵说不看脸那图啥，图他们弱，图他们穷？” 韩翠音又如那天晚上一样，已经微醺。 “莫要再饮了，一会儿又要失态了。” 洛靖谦将人靠向树干，从百宝袋中取出一床被子给她盖上。 可惜韩翠音完全不安生，拨开被子指着那些光幕，“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只得来无奈叹息一声，“不知道！” “卢城那里是大前天晚上布下的，韩家是前天晚上布下的。 “还记得我给你的那个石珠吗？都是一批石珠出来的，这些上面刻画的阵法与你的不同。 “你的是敛息，这些是回光。那边发生的事情，都能收进来。” 韩翠音说完，从一旁的树梢上取下一颗石珠，里面的画面消失不见。 “瞧见没，我的！”她将石珠收好，“你，我的！月亮，我的！” 洛靖谦听后，一脸错愕，脸上随即爬上红晕。 “韩府那些人不做人，他们之前就欺负我，现在还想欺负我！ “要不是我自封灵力，那对姐妹花，我一根手指头就能解决。 “还好去大长公主府之前我趁机布置了一下，韩府的一些状况我还是了解的。 “她们欺负我弱，我总要回报几分！还好我有先见之明，做了布置。 “让她们做一个月噩梦，梦里体验地狱之境，便宜他们了。” 韩翠音话比之前清醒的时候密上许多，吐露了如何对付韩家人。 “一个月噩梦？看来你对别院的那些人还算手下留情了。” 低沉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随即便睡了过去。 清霜山左峰顶这棵银杏树，已经千年。 枝繁叶茂。 他们所在的枝丫是银杏树最粗的树干之一，可容纳两人并躺。 将人安置好，洛靖谦便去了上面的树梢，盘膝而坐。 繁星漫天。 正是修炼的好时候。 洛靖谦不想错过机会，便没将韩翠音送到木房子里。 其实他也有些担忧这姑娘又说出一些石破天惊的话语，泄露太多。 十个月来，几乎每天都是在长生图中修炼。 每月回抚光山一次，让师门之人进到长生图中修炼。 这还是十个月来首次用星辰之力。 满天星斗，熠熠生辉。 点点星光被他引到银杏树上空。 银杏树树叶颤抖，似有风吹过。 一人专心修炼，引得星辰之力冲刷银杏树所在范围。 一人醉卧枝干，无意中吸收着月华之光。 两人因缘巧合之下，一饮一啄，皆是天定。 他们也不知，在今夜之后，两人便是各自的命中注定，这些都是后话。 清霜山别院。 几个闺女坐在院中，观赏萤火虫起舞。 洛靖谦只带了青山离开，青河留下保护别院安全。 洛天韵和洛天峡姐妹两个，饶有兴致地追逐着那些萤火虫，想要将它们逮住。 两姐妹并没有参与到这几个姐姐的谈话中来。 “婉儿姐，世子该不会是特意躲了吧？那个杨姑娘也不在别院。” 李美云长相甜美，声音也温柔，突然间说起世子，引得其他几个姑娘不由看了她几眼。 白天就是她要生扑世子，害的世子落水。 世子的脸见了阳光就开始发病，这人倒吓的跑了。 这么嫌弃，又何必往上凑呢。 耿如沁昨夜经祖母剖析，知道自己对世子表哥的感情只是朦胧的喜欢，便收回了所有心思。 如今跳出来，反倒看得更清楚一些。 李家刚刚翻身，急需大靠山。 若是只靠洛家二房，没用。 还是洛家大房，也就是定国公府有权势。 定国公有兵权，还娶了景和大长公主的嫡女长云郡主。 虽说两房是水火不容的关系，洛家二房表面功夫做得却好。 骗过了许多人，尤其是骗过了定国公。 “跟杨姑娘有何关系！表哥不喜别人接触，收起你那些心思吧。若是有人想凭着肌肤之亲就想做我表嫂，简直做梦。 “这些啊，都是歪门邪道。我祖母最是看不上！ “你们李家已经出了一人，李姑娘莫非想要步你姑母后尘？” 耿如沁没有留情面，直接点明小李氏手段不光彩。 李美云听后，脸唰的白了，讷讷没敢出声。 “如沁妹妹，洛姑娘她们好像出去了，你快去瞧瞧吧！”耿婉儿开口，直接将人支走。 耿如沁只是深深看了耿婉儿一眼，没再说什么，扭头就走。 “好了，你姑母的事情是国公爷的错，我们都知道。兼祧两房，本就是你姑母受了委屈......” 李美云最终没忍住，扑到耿婉儿怀里痛哭，“婉儿姐，我也不想的。” 耿婉儿抬头望天，神色莫明。 这一切，没有逃过一人的眼睛。 古嬷嬷进屋，低声在景和大长公主跟前说道，“如您所料，小李氏确实另有心思，不光想要夺了郡主夫婿，还要夺了世子。” 嫁不成世子便要毁掉，实在可恨。 景和大长公主阴沉着脸，“后日便将人送走，靖谦这边还要防范，多派些死士过来，将这里护好了。” ...... 韩翠音大半夜醒来，是被自己臭醒的。 她们主仆三人，一人贴了一张神行符便上了山，腿都要走瘸了。 她以为是爬山出汗带来的臭味。 待她看到身上的黑泥，“洗精伐髓？” 十月前，她刚经历过一次，疼得死去活来。 这次，竟然完全没有感觉。 一抬头，洛靖谦正在入定，也慢慢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二人同时一怔。 “我要去洗澡，别过来。” 韩翠音说完，随即找了一个略显隐蔽的地方。 “发生了什么？怎么又经历了一次洗髓？”洛靖谦也有些疑惑。 第104章 洗髓 韩翠音将周围布置好，确保安全后，才从莲蓬空间中取出浴桶。 浴桶中装着灵泉水，一张火符，浴桶冒出蒸腾水汽。 迅速没入水中，她才有空思索今夜之事。 晚上，她向来修炼的是菩提明华无上心经。 她的体质问题未进京之前已经压制住，自然修炼起这部功法。 正所谓日月同修。 大日如来明焱经太过猛烈，压制体质问题还有许多存余，明华经才在晚上同修。 与大日如来明焱经不同，这部功法，夜间照到月光就会自动运转。 刚才，极有可能是与洛靖谦的功法相合，有了共鸣。 浴桶中的水漆黑如夜。 韩翠音换了三次，不再变色之后，才将头没入水中。 没想到头疼了千年的体质问题，在这里找到了解法。 只是......情况不怎么乐观。 这会儿韩翠音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 随意从空间中选了一套月白衣裙套上，任由头发披散，便回了银杏树那里。 “你去梳洗一下吧！浴桶中的水是干净的，若是不够，你喊我！” 韩翠音想着事情，并没有注意到洛靖谦的动作。 直到头部传来阵阵热气，才惊觉这人在用内力给她烘烤头发。 “多谢！你快去冲洗一下。” 洛靖谦收手，“这个给你！” 一个布口袋，里面装的都是吃的。 有这边厨子做的一味点心鲜花饼，食材取自山中野花。 做工复杂，昨晚只有一盘，洛家两姐妹极喜欢，几乎被她们吃光。 她只堪堪抢到一块。 还有今晚吃的油炸小银鱼，又有了许多。 还有一口烤兔子。 韩翠音这会儿也顾不得其他，正好饿了，甩开腮帮子大快朵颐。 在长生界的时候，她只有看着清韵吃的份儿。 来了这里，摆脱束缚，随心自在。 甚至，可以光明正大的看美男，不用那么多顾忌。 腰间的小黄球颤动起来，不受控制的飞到银杏树上空，变为木鱼。 “你又要做什么？前夜要不是你贪吃，怎会让韩家人发现。” 提起这个就来气。 不光韩悦诗一人发现她，韩润吉也发现了她。 这两人的眼睛，在夜里灯光不亮堂的情况下，还有心思盯着别人的头饰看，也确实挺出乎意料的。 这些还是通过那些光幕知晓的。 她明明换了衣衫露了真相貌，按理说站在她们面前她们都不应该知晓。 从颜家回去的时候，她还特意换回白天的衣服。 只是出了变故，稻草人失效，让她们抓住把柄。 好在她们没看清她的脸，没有揪住那个不放。 前世因为容颜过盛成了韩臻的棋子，这次她可不想重蹈覆辙。 景和大长公主这回帮了大忙。 只是她们一行人来的突然，真实面貌被洛家姐妹以及那几个姑娘看到。 不过，其他人只喊她杨姑娘，并没有说她来历。 就当她们不知晓她的身世吧。 韩翠音自我安慰。 也是笃定这回像前世一样，韩府相关的人，同这些姑娘的家族交集不多。 至少，在前世的时候，他们没有到互相下帖子的程度。 顶多在别人家的宴上相遇，这种情况也是偶尔才有。 韩翠音抛开那些心思，专注地仰头望着木鱼方向。 乞巧节那夜它净化了不少黑气，修复了几条细小的裂纹，陷入沉睡。 这时突然醒了过来，又要作什么妖！ 没有灵力傍身，她只能手脚并用攀爬到银杏树树尖上。 “你......你又要作什么？” 器灵受损，韩翠音也不知道它有什么需求，只能耐着性子询问。 木鱼向上一窜，银杏树开始剧烈抖动。 两者之间似在拉扯什么。 只是遭殃的是她而已。 空中坠落的感觉竟是如此！ 若是这次没事儿，她非要教训木鱼一番。 她可能是第一个从高处坠落摔死的修士吧~ 事发突然，韩翠音忘了自己的莲蓬空间。 降落到一半，一只大手将她托住。 “小心！” 一张俊脸，在月光的映衬下，不其然就闯入眼帘。 两人最后落在韩翠音之前休息的树梢，那只充满力量的大手也从后背离开。 “多谢！你是不是只洗了一遍，还有水，再冲洗一遍吧！” 洛靖谦的头发上还有水滴滴落，身上的衣衫也没有整理好，瞧上去非常潦草。 韩翠音心道：这是赶来救我还没收拾好啊。 灵泉水她最不缺了。 那里有泉眼，泉水也会连绵不绝地出来。 “不用！”洛靖谦开始整理衣衫，头发也开始冒热气，“没在桶里洗，不用麻烦了。” 瞧见那些灵泉水，他除了心疼，哪敢浪费。 抚光山也是从万年前传承下来的仙山，山中自然也有在外人看来的好物件给弟子。 尤其是灵液，更是其他人所向往的。 就算是他们，也没到用这些灵液清洗身体的地步。 “你该不会把剩下的收起来了吧？” 这种事情极有可能。 前日在寒潭底部，玉壶口溢出来的几滴也被他用小瓷瓶收好。 韩翠音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轻声提醒，“那是浴桶，里面的水没有那么干净。” “......” 无声沉默。 稍后，洛靖谦才说道，“不是我用！交给师门，让他们交易出去。” 他刚刚瞧了，刚才的水都被洒在地面上，他师傅见了都要直呼可惜。 好在他做了补救。 “你刚才洒水的地方我撒了一些种子，若是发芽出苗，你们小心些。” 韩翠音听后，也不得不佩服，“洛世子在银钱上面那样大方，没想到还有这样抠搜的一面。” “银钱大方那也要分人啊。”洛靖谦的声音很轻。 “洛世子，你刚才说什么？” “你这些都是好东西，一丁点就能换许多灵石。杨姑娘，平常还是要小心些，除了我跟前，别再在别人跟前拿出来。就算是心上人那里，也不行。” “心上人？我？”韩翠音指着自己，完全没听懂。 “若不是心上人，这身衣衫又是哪来的？” 他穿着这套法衣很合身，比清韵那个床搭子穿着更好看。 韩翠音鬼使神差地解释了两句，“这是朋友的送给心上人的，当时她买了十套一模一样的，这一套没人穿过，只是放在我这里。” 两人又无言以对。 “杨姑娘，你的这个木鱼在人前还是收起来为好。有些先天境的高手，一直在找那晚的神秘人。” 洛靖谦那晚就知道木鱼并非凡物，比师傅那把剑还要好上许多。 他的心情莫名雀跃，话也开始密集起来。 两人坐了半夜，一直在探讨为何会二次洗髓。 直到朝阳即将升起，韩翠音站起身，“好了，我要去修炼了，洛世子自便。” 洛靖谦也戴上面具，取出青竹伞，又望了一眼银杏树树尖，随后便去了前面。 第105章 喜欢吃肉 清霜山左峰顶出现了一个小木房子，并未引起别人注意。 韩翠音这两日心情不错。 这边确实是块宝地。 银杏树的树尖那里，是清霜山最高处。 之前洗髓只是清理出身体杂质，依附在灵力上的那些黑气，并未祛除。 洛靖谦也曾追问过这个问题。 涟垚前后脚将他们二人打伤，受伤程度却完全不同。 洛靖谦这边只需要一个月内不与人动手，每日喝一碗灵泉水，便能将黑气尽数排出。 韩翠音这边却需要一年。 只能说体质不同，涟垚的功法专克韩翠音，或者是两人互克。 否则，他们也不会同时出现在木叶界。 不同的是，涟垚是真身过来，韩翠音只是神魂在前世的身体上重生。 两人有着本质的不同。 但凡木叶界灵气充足，天道没那么给力，她这边不知道死在涟垚手上多少次了。 来了木叶界，一切重新开始。 好在前世的身体同长生界的体质相似，资质也差不多，修炼起来并不费事。 没有灵气，她的功法完全可以用日月之辉来修炼。 只是受伤，恢复起来没有那么容易，尤其她还是佛修。 她在长生界的时候心性就不圆满，无论怎么努力，完全没有效果。 师傅曾断言，若是不能克服这个问题，她只能止步化神。 好在她有功德之力傍身，总比别人幸运一分两分。 韩翠音在小木屋前发呆，萤火虫围在她身边，她仿佛一无所知。 “姑娘，吃饭吧！”高小兰从木屋中出来，“外面天凉，进来待着吧！” 这会儿只有她们主仆三人，洛靖谦与青山不知所踪。 这两天，韩翠音白日里都是修炼一整天，晚上才有时间想事情。 有洛靖谦与青山的帮忙，小木屋建成的很快，总共建了五间。 “世子和青山应该不回来了，咱们先用饭。姑娘饿了一天，赶紧吃吧！” 高嬷嬷的手艺尚可，跟着听风小筑的厨娘学了一些，总算做出合韩翠音口味的吃食。 “姑娘，这是奴婢同小禾学的红烧兔肉，您快尝一尝！” 小禾正是韩翠音要来的厨娘，小笼包做的极好吃那位。 “下次再回京城，一定要把小禾带过来。你们可记得提醒我！” 韩翠音对小笼包念念不忘，完全是因为前世在韩家的第一餐饭她只能瞅着韩家那几个主子吃，一个都没有吃到嘴。 这世重新来过，她不仅吃到了嘴里，还把厨娘抢了过来。 再回想起来，更觉解气。 一盘兔肉，直接推到韩翠音下巴底下。 浓郁香味扑面而来。 韩翠音顾不得形象，直接动筷。 在长生界，清韵做的麻辣兔肉可以说是一绝。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弄来的调味料，那个味道，差点让她把持不住，破了戒。 “高嬷嬷，你可会做麻辣口味的兔肉？” 木叶界这边，或许会有和清韵一样的调料。 韩翠音饱含期待地望着高嬷嬷，手中还给她比划，“那个红红的如食指长的植物叫辣椒，炒菜用上，味道很奇特。” “那倒不曾见过，世子见多识广，或许他会知道。” “奴婢干娘没准也听说过呢，大长公主他们离开之后，不如就把干娘接上来？” 初嬷嬷没有跟上来，高小兰开始惦记着她。 两人倒真处出了母女之情。 “知道什么？” 洛靖谦带着青山青河进来，每人手上还拎着一个食盒。 “你们还没有用饭？” 韩翠音头也没抬，专心吃着兔肉。 除了这道菜比较合她心意，其他的都不太喜欢。 “还没！” “用了。” 洛靖谦回头把青山青河手上的食盒接过来，“你们用饭了，去把山顶这里的水源处理一下。” 两人错愕抬头，只能认命出去干活。 “这些是外祖母要我带上来同你一起用的，趁热吃吧！ “你们刚才说我知道什么？” 洛靖谦将里面的盘子一个个取出来，“还有汤，特意给你做的。” 高嬷嬷和高小兰坐在桌前，已经无措。 要不是接收到韩翠音的眼神，她们两个也要躲出去。 桌上的菜式，非常精致。 在前世，韩家的桌子上也没有见过。 “多谢大长公主了！这些太用心了，我都舍不得吃。” 她也瞧不出是什么食材雕出来的，有龙有凤，摆在桌子上还挺好看。 高小兰极有眼色，匆匆扒拉完饭，拽起高嬷嬷，“姑娘，我们出去帮忙，您跟世子慢慢用，待会儿我们进来收拾。” 屋中只剩两人，韩翠音吃东西的声音显得尤为响亮。 “刚才是想问你知不知道有种叫辣椒的食材，那个东西做麻辣兔非常好吃。” 为免尴尬，她直接问了出来。 “抱歉，素日里很少留意这些，等去了别院让人专门出查一下。” 洛靖谦又从万宝袋里取出一碟子油炸小银鱼，直接推到韩翠音跟前。 两人又默不作声。 直到最后，那些精美的食物，韩翠音只动了一筷子。 “是不合口味？我瞧着你木鱼不离身，应该食素。” 那些雕琢精美的食材，都是素的。 韩翠音将兔肉和银鱼全部吃个干净，“我喜欢吃肉！” 在长生界吃了上千年的素，她早不想过那种苦修日子。 “我知道了，明天开始厨房那边多备些肉类。” “明天开始？她们要走了？”韩翠音泡了一壶灵茶，“你也尝尝。” “今日就是第三日，明日就开城门，外祖母那边已经准备好，一早就把她们送回去。” 洛靖谦脸上难得有了一抹笑意。 今晚上那两个姑娘又献殷勤。 可恨没有太阳，若有太阳，他这边定要出去晒一下。 “明日开城门，可否帮我办几件事情？”韩翠音取出一张纸，“这些帮我办了。” 没等洛靖谦回答，她把纸递到他跟前，“一定别忘了那个叫做小禾的厨娘。” 洛靖谦独坐在原地，一杯一杯续着，一壶灵茶，喝了个精光。 外面热闹起来，他忍不住，目光一直追随着那道倩影。 韩翠音在小石块上刻了几笔，随后扔到一些方位，一旁的泉水被阵法护了起来。 “杨姑娘，你的师承真的很强大，以后，切记不要随便用。” “为何？” “在一些先天境眼里，修士是续命良药，万一被盯上，并不是什么好事。” 洛靖谦只透露了一些，随即便去银杏树那里修炼。 韩翠音抬头望天，“星星真多啊~” 没一会儿，她也来到银杏树下，把腰间的小黄球扔到树心处，静等变化。 第106章 终于下山了 韩翠音就站在银杏树下，眼睛一直注视着树心处。 那里不对劲儿。 昨夜就已经有些古怪。 他们二人修炼的时候，无意间灵力融合淬炼又重新被他们吸收，循环往复。 这其中就有银杏树的功劳。 他们已经验证过。 否则，谁也不会跑到银杏树树尖上去入定。 可惜，银杏树狡猾，并未出现异动。 木鱼回到腰间，又变成小黄球。 上面的裂纹，昨夜也修复了一条。 韩翠音没再停留，转身回了木屋。 待她走后，银杏树的叶子们又全部颤抖发出沙沙的声音，似乎在嘲笑。 这一切，无人留意。 小木屋里，另外几人已经休息。 她的房间最大，里面已经简单布置了一下。 这里只当做临时落脚地。 以后，山顶这里好好布局，到时候肯定比听风小筑舒坦。 她起初最中意的是别院的位置。 修炼无聊的时候，还可以泛舟湖上，莲花开了，还能采莲。 只是潭底有那个前辈，之前还被这个前辈救了，她这会儿也不好抢地盘。 只能退而求其次，好好布置山顶这里。 韩翠音回房后，躺在竹躺椅上，又取出那枚石珠。 几个光屏出现在她眼前。 韩府那里，还是老样子，女眷们说一会儿话就各回各家。 这会儿是晚上，也没那么多宅斗戏可看。 点开开明侯府那块光幕，就有意思许多。 卢城不知道在哪里，那边一片漆黑，似乎在听墙角。 “侯爷，您要请立世子，不同蕊嫔娘娘商量一下？” 侯夫人年纪比开明侯要小上十几岁，老夫少妻，正是招人疼的配置。 “有什么好商量的！老二稳重，到了哪里都能混得不错。老大......唉，怪我！” 顺着卢城的视角，屋中的情况也投到光幕上面。 开明侯是个美男子。 前世的时候，她远远地见到过。 那人年轻时的风姿要是放在韩臻那会儿，恐怕没有韩臻什么事了。 娶当朝异姓王嫡女，这个馅饼怎么会砸到韩臻头上。 “侯爷，你可不能被老二迷惑，放着嫡长子不立，那可让人笑话。” “嫡长子也得立起来啊！你瞧瞧他干的都是什么事！” 开明侯皱着眉头，整张脸阴云密布。 “妾身倒是听说了。大爷也只是祸害自家的丫鬟，没有去外面祸害大家闺秀，已经不错了。” 卢城的夫人，自从放回来之后，便一病不起。 就算康健的时候，也无法约束卢城乱来，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胡闹。 如今病了，更无人约束于他，自然放纵。 韩翠音瞧着，都不由佩服这个侯夫人。 侯夫人家世不显，这心机手段，可不比旁人差。 “前世好像是侯夫人的儿子袭了爵。” 她这边有印象，完全是因为侯夫人的儿子是个狠角色。 这人在皇帝跟前很得信任。 卢城前世不知犯了何事，全家被流放。 卢二爷被另一个皇妃家的兄弟设套，丢了差事。 只剩卢三爷，先前暗中为皇帝办事，后来过了明路。 开明侯只能选卢三爷做世子。 这任侯夫人家世最差，她却是笑到最后的人。 韩翠音关掉光幕，思忖一会儿，有了决断。 卢城这人心思缜密，由他来对付韩臻，再好不过，这人是最佳的人选。 况且她这边在卢城身上下了暗手，这人再动歪脑筋想害她，也要掂量一下。 只能委屈这位侯夫人和卢三爷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她这边才能借力打力浑水摸鱼。 本来只要不在她跟前蹦跶，她不会去刻意计较前世的事情。 一切发生，就是最好的安排。她在长生界已经在渐渐劝服自己。 韩家人一再害她，她这边不可能坐以待毙。 千年来，她已经习惯了主动出击，掌握先机。 勾心斗角最伤脑，韩翠音很快就睡了过去。 翌日。 山顶这里，韩翠音又带着这些人简单布置一下，一布置就到了下午。 洛靖谦体质原因，只能待在木屋里，免得晒到太阳。 “好了，就这样吧！一年后再好好收拾。” 一年后，布置个院子，不过是一个时辰的事情。 她的灵力恢复之后，那些都是极容易的事情。 “回别院那里吧！” 这回有洛靖谦他们三个，一人带着一个，下山很快。 “还是这样子方便啊！之前上山的时候，我们用了半日工夫，两条腿几乎不听使唤了。”高嬷嬷瞧着青河，“不知这些难不难学，奴婢家中还有三个儿子，若是能学得一二，混口饭吃也容易。” “混口饭吃？他们若是学会我一分本事，足够在京城立足。” “青河！” 青山制止这个弟弟再继续说下去。 他们抚光山存在于传说中，并未面世。 “知道了，我去捞鱼。” 青河放下高嬷嬷，快步离开。 “姑娘，奴婢怎么瞧着，这些姑娘好像还没走！”高小兰也松开青山的手，来到了韩翠音身边。 她的目光盯在洛靖谦的衣袖上，意味不明。 洛靖谦连忙松开韩翠音的手臂，后退了两步，“杨姑娘若是不喜欢，我将人打发走就是。” 这次失算了，原本以为她们抱怨这里环境不好，今日一大早就会回京城，没想到竟然磨蹭在现在。 回京的只有耿如沁、耿婉儿和李美云三个，洛家姐妹要陪着景和大长公主。 洛靖谦知道自家外祖母的安排，对这几个赖着不走的姑娘，有些厌恶。 这几人在这里，没有一刻是闲着的。 想清静一下都没有机会。 一会儿端盘点心一会儿送块帕子，完全不知矜持二字怎么写。 “世子，您回来的正好，快去劝劝郡主，她也要跟着回去。”景和大长公主身边的古嬷嬷出来，见到他们仿佛见到了救星。 “我母亲想要下山，不要阻拦。我父亲......不日回京。” 古嬷嬷神色一变，“唉，郡主怎么就不听公主劝呢！” 打发走嬷嬷，洛靖谦又要打发走那些姑娘。 只见他摘下面具，在太阳底下晃了晃，脸上迅速出现脓包。 他就这样顶着一张脸，去了景和大长公主那里。 “啧啧，真豁得出去啊！”韩翠音见了，也不得不说声佩服。 闺秀有心，奈何啊世子无意。 洛靖谦进去不过一会儿，那几个姑娘仿佛有狗在追，纷纷上了自家马车。 韩翠音一直避在影壁处，那些人并没有发现她。 “你不用担心，我封了她们的记忆，你的身份样貌，不会泄露出去。有我母亲在，她们路上也掀不起风浪。” 洛靖谦又来到她的身边，缓缓说着。 “封不封记忆，其实无所谓。只要我不离开这里，他们那些人又能奈我何。” 韩翠音甩了袖子，直接去了客房那边。 “她们终于下山了！总算可以清静一些。” 浅绿色渐渐远去，随着走路，衣袖摆动，随性飘逸。 “青山，去韩家，把那个小禾的先接来。随后按着上面的地址，去告知杨姑娘的境况。” 洛靖谦将纸条交代给青山，让他照着上面的吩咐做。 一袭白衣，一柄青竹伞，直奔那抹绿色而去。 第107章 一起修复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青山来到长云郡主马车旁，“郡主，世子让我送您回去。回大长公主府还是定国公府？” “先去趟洛家！” “去洛家？” 青山听后，极为诧异。 自从出了洛家二房的事情，长云郡主十几年前便没再回去过。 “不要告诉靖谦！” 长云郡主特意嘱咐一句。 青山更觉得要有事情发生，顿感不妙。 “青河，你也跟着走一趟吧！” 他这心中实在没底，青河恰在不远处嘱咐着这些侍卫要注意四周。 “那这边怎么办？” 洛靖谦身边一般至少要有他们当中的一个，他的安全才最重要。 “先护长云郡主这边，万一有事，师弟不会说什么。” 两人都在外面，有长云郡主在，不好报信儿。 高嬷嬷这时正从寒潭那边回来，篮子中还放着刚捞的银鱼。 青山直接从她手中夺了过来，“高嬷嬷，得罪了！一会儿您赶紧去通知世子爷，就说郡主要去洛家，一定要通知到。” 马车里，长云郡主并不认得高嬷嬷，“这是何人？” “这是杨姐姐的嬷嬷。”洛天韵瞅了外面一眼，“哥哥对杨姐姐很上心。” 长云郡主这几日并没怎么出房间，再加上韩翠音三人一直待在峰顶，并没有见面。 “那个杨姑娘，真的不黑？不是你哥哥在骗人？” 她们都被嘱咐过，不要提及韩翠音的真实样貌。 长云郡主此刻，更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姑娘有些好奇。 青山那边只是从高嬷嬷那里接了篮子，并未做什么，马车中便没有异动。 “娘，去洛家做什么？”洛天韵向来活泼，在母亲面前更无所顾忌。 洛家二房，对他们来说，向来避之不及。 “你哥哥受了这些委屈，总要去那边一趟，让他们知晓我不是软柿子。 “你们现在去跟表姐一起回大长公主府，我稍后便回。” “我们不能跟着一起去？万一动手，我们姐妹也能帮上忙。”洛天峡也有些担忧。 “除了去那里，我还要证实一个猜测，你们去大长公主府等我。” 长云郡主安抚住两个女儿，便让她们去找耿如沁。 原本这两个孩子不想回京城，要不是知道她咳嗽了半夜，也不会跟着回京。 青山见长云郡主没有怀疑，人都到齐后，扬鞭前行。 “你们姐妹怎么过来了？要不是你们，我哪用这么快回府。” 景和大长公主正是见长云郡主咳嗽，才同意这两个姑娘回去侍疾。 再加上只有耿如沁一个姑娘在这，有些不方便，直接将她也打包回京。 “如沁姐姐，我娘要去洛府......似乎要去干架！” 洛天韵赶紧说出猜测，转移怒火。 “什么？姑姑就带这点儿人？不行，咱们赶紧回去找我娘。” 洛家是武将，就是仆人，也身手不凡。 耿如沁被转移注意力，更加杀气腾腾。 一行人从半山腰下山，速度并不快。 高嬷嬷又望了队伍一眼，想要吃了青山的心都有了。 她这边辛苦捕来的银鱼，就这样被青山抢了去。 到了客房院里，高小兰刚从外面回来，“婶婶，发生了何事？” “姑娘呢？我要帮青山传话。”高嬷嬷没好气地说，“东西被抢了，还要帮着带话，等他回来，定要让他还两篮子。” 寒潭水凉，对她们女子来说不是好去处。 为了捞那一篮子鱼，她的腿都要冻掉。 高小兰瞧出不对，没有细问，指着寒潭的方向，“世子带着姑娘去了寒潭，你没见到？” “寒潭那里没有别人啊！”高嬷嬷确定说道。 “那便不知了，他们两个是一起离开的。” 高小兰刚才去找初嬷嬷，正好见到他们二人往寒潭方向而去。 “不管了，青山让传话，长云郡主去了洛家，告诉世子一声。” 高嬷嬷冻得腿疼，说完便回了房间换衣保暖。 “去洛家？这有什么不对？”高小兰有些糊涂，并没在意，“还是等姑娘与世子回来再说吧，这么大地方，我去哪里找。” 随即，拿了针线又去找初嬷嬷。 而她们口中不见的两人，正在寒潭底部的一个山洞里。 “没想到，竟有这等好地方。只有有些地方，需要改动一下才成。” 韩翠音到了里面，倒是满意。 这里清静有细微灵气。 只是她修行不用灵气，白日里只需阳光和最初的那抹鸿蒙之气，夜里有月亮，只用这些，便可修炼。 这正是她功法的奇妙之处。 洛靖谦对这些并不清楚。 在外人看来是好地方的去处，在她这里，除了清静可取，似乎有些鸡肋。 这些韩翠音自然没说。 “这里也能见到阳光。” 洛靖谦带着韩翠音进去之后，只在墙壁上无规律点了几下，山洞一分为二。 “这......是人为的山洞？” 她现在没有灵力，神识也暂时不能用，肉眼所见，阳光悉数进来。 “不清楚。我发现这个地方的时候，就已存在。” 唯一的缺点也没了，韩翠音确实心喜。 “多谢洛世子！” “不要急着谢，谦也有一事相求。” “何事？我没有灵力，恐怕帮不了什么。”韩翠音面露难色。 她这一年，只能当普通人过，虽能修炼，一些事情还是做不了。 “并非难事，于姑娘想来也是举手之劳。” 说罢，一古琴出现在二人面前。 “这个古琴，名火冰，原先是半仙器。可惜受损了，只能发挥原先的一成。 “你要用寒潭，是不是为了修复你的木鱼？” 韩翠音瞅了火冰古琴一眼，“世子这算盘打得真响，怪不得极力让我来别院这边。” 洛靖谦听后，除了眼神一暗，并没有解释，只是期待地望着韩翠音，也不说话。 “罢了，反正一个是修，两个也是修，便宜你了。” 一起修复，也不是难事。 韩翠音答应之后，洛靖谦的眼睛仿若星星明亮。 “咱们先上去吧！今天先休息。” 韩翠音并不是非在这里不可，只是有些事情不能露于人前，这里恰好可以远离人群。 两人乘船上岸之后，别院里的人已经乱套。 “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慌张？” 洛靖谦找了一圈，青山青河俱不在。 一个侍卫赶紧说道，“世子，您总算回来了，快去大长公主那里，有急事！” 韩翠音见没她的事情，慢悠悠回了客房。 大长公主处。 “靖谦，你娘去了洛家，你去瞧瞧。最近我这边不好回京，你拿着我的金鞭，不用顾忌。” 洛靖谦没工夫细问，“我嘱咐杨姑娘两句，这就去洛府。” “杨姑娘，我外祖母这边你留意些，我要去京城一趟。” 韩翠音上下打量一眼，“去干架？别用灵力。这个拿着，可以另带五人，打不过就捏碎。” 两人没有过多言语，洛靖谦接过那枚石珠便离开了。 窗外，阳光明媚。 第108章 金鞭笞人 “姑娘，世子爷已经出发了。”高嬷嬷这时进来，端着一碟子鲜花饼，“先用些点心吧！” 油炸小银鱼暂时没有了。 等青山回来，定要他多捞几篮子上来。 “听说洛家二房，是定国公兼祧二房，郡主自那之后，与洛家分府而居。 “真没想到，勋贵人家，比老百姓家里还要热闹。 “就算高贵如郡主，也逃不过这些。” 高嬷嬷这边，倒是同情不已。 韩翠音知道一些内情，心中只有冷笑。 哪里是逃不过！被人算计，有心算无心，怎么能逃得过。 但凡定国公坚定一些，不愚孝，上一世，国公府怎会变成那副模样。 她嫁过去大半年后，定国公和长云郡主彻底分开。 否则，她前世也不一定是那样的下场。 洛老将军是个悍将，却不是一个好父亲。 一味地用忠孝打压定国公，最后，哪边都没得好。 “定国公府的事情是初嬷嬷说的？” “可不是！真没想到，传言中的夫妻恩爱，事实上并不如此啊。” 定国公与长云郡主，在别人口中是一对神仙眷侣。 高嬷嬷自入京城后，打听了一些事情，这对夫妻最为恩爱。 没想到定国公竟兼祧两房，二房虎视眈眈。 “这件事情大长公主十几年前就让人封口，在别院这里，你们也别讨论此事。” 毕竟这些皇家秘辛，既已封口，再讨论就要被收拾了。 高嬷嬷心领神会，“世子也挺可怜，不知道他的病，是不是和二房也有关呢。” 韩翠音一怔，她没有朝这方面想过。 体质问题确实是一方面，若有人刻意引发，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会儿，二房已经有了一个康健的儿子。 这孩子还长在洛老将军膝下，感情自与旁人不同。 洛靖谦去了洛府，洛老将军除了叹息，再无其他。 韩翠音前世听说的只有这些，至于定国公同二房的感情如何，她没有亲眼见到，不予评价。 此时，洛靖谦骑马赶往京城。 他的身边，只有两名护卫。 这次进京突然，路上并未遇到刺杀。 洛靖谦的脸隐在面具下，无法看到表情，两个护卫不敢并驾齐驱，只能狠狠追赶。 这些年的事情，在他面前一晃而过，犹如走马观花。 他的身边，屡屡遭遇这些事情，也是从洛家二房那位小公子出世说起。 长云郡主起初只是怀疑而已。 后来洛家二房的人，屡次出手，只是他们动作隐蔽没留下尾巴。 十个月前，洛靖谦得韩翠音相救，后来以身为饵，在常兴郡码头那里引那些刺客出手。 那次，抓到了活口。 有活口，洛靖谦这边并没有透露出来，直接让人秘密押送到大长公主府。 年初的时候，已经审问出来。 长云郡主当即寻了定国公，夫妻二人最后还是不欢而散。 不过这些事情，洛靖谦并不知晓，那会儿他还在抚光山养伤。 长云郡主之前梳理了他身边下人一次，后来只剩下青山青河这两个抚光山的人。 定国公府也有洛家的家生子。 洛靖谦在府里，就有人把他的消息传到那边去。 尤其是他去边关救父亲脱险的时候，一路上更是遭遇了无数刺杀。 这些人在京城得手的机会渺茫，便把视线盯在京城之外。 那次，洛家二房竟不顾定国公的安危，屡次出手。 要不是洛靖谦武艺出众，还有抚光山给的保命手段，恐怕早已一命呜呼。 定国公洛渊那边，也有所怀疑，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去洛府。其他时候，比如洛家二房的公子生病，生辰等等，再未去过。 这些事情，洛靖谦知道的不多，还是古嬷嬷同他说起。 他才知，父母感情，早不像从前。 “三个人，总有一个是多余的。” 洛靖谦想起母亲同外祖母说的那些，心中极不是滋味。 一路所思所想所悲所愤，都化为策马扬鞭的动力。 等他们赶到京城的时候，凭着大长公主府的令牌，畅通无阻。 那些人见到戴着面具的洛靖谦策马而过，暗地里指指点点。 洛靖谦早过了因为流言蜚语伤心的年纪，他直接去了洛府。 洛府这边住的都是武将。 白日里都是兵器碰撞的声音，以及府中护卫操练的声音。 如今整条街却静悄悄的。 极不寻常。 骏马疾驰声，回荡在街道上，并未引起别人注意。 “你们两个回府中带人过来，没有命令，不要妄动。” 两个护卫虽有担忧，只能听命行事。 当年洛靖谦日行千里，连赶数日去边关救父，他们两个就见识过世子的风采。 府中护卫对世子的话，向来言听计从。 洛靖谦直奔洛府。 此时洛府大门敞开。 门口只有两个护院倒在地上不起。 洛靖谦抓住缰绳，“长云郡主可有来过？” 两个护院躺在地上，外面并无伤痕，懒洋洋地回答，“已经打进里面了！” 要不是今天轮值到他们两个看门，恐怕也要同国公府的人打起来。 双方本就较劲儿，这下倒好，总算有了机会动手。 洛靖谦没再理会，直接驾马冲了进去。 “哎，长云郡主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何必来这找不痛快！” “躺好了，这是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咱们可别掺和进去。里面那些人不知该有多羡慕咱们两个，长云郡主来势汹汹，下手可不会轻。” 他们两个当时也只是佯装阻拦，否则不知要被打成什么样子。 “二房的夫人不知道又做了什么，长云郡主这边可有些年头没来了。” 两名护卫并未将洛靖谦放在眼里。 在他们印象中，这位病娇世子，每次来府都是坐着木制轮椅，不管哪个季节，头上都有一柄青竹伞遮阳。 还有那个面具，从未离身。 洛靖谦打马进去，前院并无人阻拦。 甚至，一个人影都无。 见此情景，他更是心急。 到了后院范围，吵闹声渐渐清晰。 “大嫂，你别仗着是郡主就这样对我们母子。我儿也是洛家骨肉，你怎能空口白牙冤枉我们！” “愣着做什么，给我打！” 长云郡主的声音已有怒意。 “你不要欺人太甚！”小李氏挡在自家儿子洛明翰跟前，“大嫂，你执意动手，就不要怪我了！” 两府护卫对峙，洛靖谦被阻在外面不得进。 小李氏从身边护卫那里抽出大刀，直直朝着长云郡主砍去。 “娘，小心！” 小李氏连砍数刀，长云郡主堪堪避开。 洛靖谦心急如麻，小李氏拿刀的那一刻，他直接驾马冲了过去。 金鞭横扫，挡着的人全部倒地。 就在小李氏的刀落到长云郡主头上的时候，金鞭直接打在洛明翰身上。 金鞭沾血，将少年卷到了洛靖谦身边，“二婶，住手！” 小李氏放下手中长刀，一道人影直接冲着洛靖谦而去。 “混账！竟对手足动手。” 第109章 你果然在这里 洛府院中剑拔弩张。 洛靖谦吩咐回府带人的两个护卫，这时也领着百人小队过来。 他们还没有动手的时候，洛靖谦便出了手。 洛家二房的公子洛明翰正在懵懂之中，便跌在洛靖谦的马前。 之前被人吹捧为练武奇才，也不过如此。 定国公府的这些护卫，都是从边关下来的老兵，看不起这种绣花枕头。 当年的银袍小将，惊艳军中，不是这种草包能比的。 众人对定国公犯糊涂疼幼子，着实有些牙疼。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洛靖谦被一道人影踹飞。 “靖谦！” 长云郡主惊呼，瞧到他被人接住才缓了口气。 她直接拎起地上的金鞭，“竟对自己骨肉出手，你又何尝不是畜生！我以为你不会再骗我，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守着他们母子。起初我还不信，你果然在这里！” 喊话的是洛老将军，动手的却是定国公洛渊。 “思柔，我们之间的事情，何必闹这么大阵仗？ “两府大动干戈，明日就有御史参奏，你又为何生这么大气？ “靖谦，你非但不劝着你母亲，你也跟着胡闹！你们......都退回国公府。” 思柔，正是长云郡主的闺名。 洛渊长相俊美，否则当年也不会被长云郡主耿思柔一眼瞧中。 洛靖谦的长相取了两人的优点，俊美中更添了一分清冷，比两人容貌更盛。 十岁之前，他是京城所有名门钟意的女婿人选。 之后，则是天差地别的境遇。 自从洛渊兼祧两房之后，他与长云郡主横生嫌隙，两人自洛天韵洛天峡两姐妹之后，再无所出，嫡次子更是没影。 否则，洛家二房也不敢生出那样的心思。 再加上初沅帝对景和大长公主似乎没有以前那样尊重，洛家二房背后的李家，更加没了顾忌。 这些也只是景和大长公主最近推出来的，暂时没有证实。 有了洛渊发令，那些侍卫放下洛靖谦，转身列队走了。 到了这一刻，洛靖谦更明白母亲心中的复杂之情。 洛家的护卫还拿着刀剑对着他们母子，他们母子身边只有大长公主府的几个侍卫可用。 偏心，此刻具象化。 洛靖谦双手紧握，心中的怒气攀升。 此时，长云郡主手中拿着金鞭，上前几步，“国公爷，还真是偏心，这些人这样对着我们母子，你们可认得这是此物？” “皇上万岁！”洛渊急忙跪下，行礼参拜。 她手中的鞭子柄部，“如朕亲临”四个大字明晃晃地露在洛家所有人面前。 众人见了，都乖乖跪拜。 “靖谦，过来！” 长云郡主刚才不知自家母亲把这个东西带了来，现在知道，更有底气。 她垂眸瞧着这些人跪拜，久久不叫起。 “咳咳~” 洛老将军咳嗽几声，肘部怼了长子几下。 “思柔，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如此吧？” 洛渊压低声音，淡淡说了句。 “一家人确实没有必要如此！洛渊，你且问他们，可有把我们当一家人？” 长云郡主手中的鞭柄一直露着那几个大字，跪着的人不敢再说什么。 “大嫂，您这话就说的不对了！要是不把你当一家人，我们能让你带人冲进来任打任骂？” 小李氏揉着腿，似是体力不支，直接倒在洛渊怀里。 洛靖谦刚要替母亲出头，长云郡主拦住，“你在一旁待着，不要动手。” 自家儿子的情况她清楚，乞巧节那夜当了好人没人知道，还受了伤。 刚才洛渊那脚还那样重，长云郡主一时间不知这次是对是错。 洛渊的手垂在身体两侧，轻轻挪动身子，避开小李氏的碰触。 只是这些动作在长云郡主看来，洛渊是为了让小李氏更舒服一些。 “你刚刚踢飞的儿子只是为了救我，否则我今日就要成为她的刀下亡魂。原来夫君喜好这一口的，人前装弱，实际比谁都恶毒。” 洛渊显然没有看到，他低声询问，“郡主说的可是事实？” “夫君，我只是一时情急！任谁被扣了一大堆罪名，总要反击一二吧。更何况，她还要打杀我们母子。” 小李氏带着哭腔说完，一脸无辜地瞧着洛渊，里面地情意都要溢出来。 洛渊躲开她的眼睛，不再追究。 长云郡主长呼一口气，“洛渊，今日之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生死不再相见。你在定国公府的东西，稍后有人会全部送回来，还有那块牌匾。” 洛靖谦在后面并不阻拦，这种情形，对母亲何尝不是一个好的结局。 往日夫妻恩爱，都是假象。 既然如此难受，不如早早分开。 院中洛府众人，除了洛渊，其余人都是喜意。 长云郡主将鞭子塞到洛靖谦手里，转身便要离去。 “且慢！”长平郡王妃带着人从外面进来。 身后还跟着青山与青河。 “你们怎么此刻才来？我娘差点遭遇不测。” 青山青河错愕，“何至于此？郡主都说了要同他们理论，并不动手，否则我们岂会离开。” 他们离开，正是去大长公主府提人，找人算账，咋能没有人证物证。 洛靖谦此时冷静下来，也发现其中蹊跷。 这当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吧？ 长平郡王妃走到前面来，“都是一家人，何必这样大动干戈，莫非欺我皇室无人？” 瞧见长云郡主的狼狈模样，还有洛靖谦身上的脚印，郡王妃的怒意也是节节攀升。 长平郡王与长云郡主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两人的感情，非同一般。 郡王妃与长云郡主更情同姐妹。 “你哥哥去了宫里，已经派人去宫门口等着，等他出来，直接就来这里。” “嫂嫂，不必了。我们娘儿几个就是草，完全抵不上二房的人。 “当初成亲，国公爷亲自承诺一生一世，执手白头。 “今日看清一些事，我一定要休夫。嫂嫂不要拦着！” 长云郡主面上无喜无悲，仿佛在说着与她不相干的事情。 洛渊的心针扎般刺痛，想要说什么，完全不能张嘴。 “嫂嫂不拦，就算休夫，也要把该讨的债讨回来。” 郡王妃按住长云郡主的肩膀，“想想这些年靖谦受的苦，你不想讨回来？” 长云郡主一怔，小声呢喃，“自是要讨回来！” 第110章 哗然 有了郡王妃的提醒，长云郡主心中已经有数。 “青山，把人带上来！” 郡王妃身后的护卫让开道路，青山拖着人过来，“郡主，这人已经供出他们的老巢，郡王那边也将人活捉了。” 青山的话，并没有避讳旁人。 除了洛老将军和洛渊父子，洛老夫人和小李氏通通色变。 洛老将军不知晓他们在说什么，洛渊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郡主，何必为了一些小事，就搞这些把戏？ “这样的人，大长公主发话，有的是人前仆后继。” 小李氏此时也难掩惊讶，一脸感动地望着洛渊，喊了声，“夫君~” 那粘腻的语气，郡王妃要把隔夜饭吐出来。 “他们二人还未斩断关系，你一个二房，在这里现什么眼！青河，掌嘴！” 郡王妃话落，青河就出现在小李氏跟前，直接甩了两巴掌。 掌声清脆，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小李氏便跌倒在地，两个嘴角都有血迹。 青河吹吹手，回到洛靖谦身边。 他早就看二房不顺眼了，若不是碍着定国公，他早就把欺负师弟的人收拾了。 洛渊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今日到底为何？” 长云郡主冷笑，“为何？” 除了李氏和小李氏心虚，其他洛家人昂首挺胸，已经摩拳擦掌，大打出手。 洛家的几个庶子，同二房交好。 看到他们母子受欺负，自然有些按捺不住。 再者，别人都欺负到家门，他们不找回场子，出去交际不知被笑话成什么。 已经有人撺掇洛老将军，将这些打上家门的人拿下。 定国公府的人，他们没有什么感情。 洛明翰却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 这孩子虽说没有洛家人的习武天赋，读起书来却是不错，应该是随了舅家那边。 长云郡主看到这里，更是心寒。 同为洛家子弟，她家靖谦得到的只有白眼和嘲笑。 “我儿这些年来遭遇刺杀十余次，身中十六刀，这些太医可以作证。 “我不求别的，就是要将这些伤口全部还给小李氏的儿子身上罢了。” 长云郡主话落，拿起金鞭直接抽。 洛明翰的身上，鞭鞭见血，痛哭不已。 洛老将军和洛老夫人直接被气倒。 “洛靖谦，快让你娘住手！有人在他身上下了反噬咒，这些伤都会到长云郡主身上。 “还有，这个洛明翰不是洛家子嗣，你若信我，一个月后你给他血脉追溯。” 洛靖谦的耳边突然响起韩翠音的声音，只是惊讶片刻，便上前拦住了长云郡主。 “娘，够了！为他不值得。” 这个“他”是谁，洛靖谦并没有点明。 长云郡主的衣衫也变红，郡王妃倒是第一个发现的。 “带着郡主，回大长公主府。” 郡王妃直接将人扔在了洛家，“供词都有，你们想要，咱们公堂见！” 他们这种人家，怎么可能对簿公堂，那不就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 狠话该放还要放。 郡王妃不确定长云郡主的打算，只能先将人带回去治伤。 这人正是十月前，洛靖谦以身为饵抓到的活口。 这样的人，他们手中还有。 洛靖谦临走前，只是淡淡地扫了洛家人一眼，随即离去。 他的脸上，脓疮渐渐出来，也只是任由他蔓延。 “靖谦，皇上对大长公主府颇有微词，你们不该这样。伤药给你，我以为你能躲过去，不管你信不信，你们兄妹在我心中才是最重要的！” 洛渊面露愧色，望着长云郡主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皇上对我们如何，不劳父亲费心。” 洛靖谦没有拿那个药瓶，他转身就走。 韩翠音刚才说的那些，他还要赶紧收集金鞭上的血液。 小李氏抱着洛明翰痛哭，洛老将军夫妇还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洛家，乱作一团。 长平郡王在洛家门口遇到洛靖谦，只是拍拍他的肩膀，“你外祖父不能帮衬你们，还有舅舅，舅舅已经突破先天境，总能为你们撑腰。不过这事儿保密，这个消息要露出的有震慑作用才行。” 景和大长公主府表面上鲜花锦簇，实际上烈火烹油。 其中滋味，只有他们知晓。 回了大长公主府，并不见长云郡主与郡王妃。 “哥哥，如何了？”洛天韵率先跑了过来，一脸担忧。 洛靖谦一脸笃定，“娘要休夫，应该不是气话。” “休夫？竟到了如此地步，我们不会被留在洛家吧？” 洛天峡也有些忐忑。 自古只有休妻，并无休夫一说。 他们是洛氏子嗣，若是普通女子，并不能将子女带走。 长云郡主不同。 初沅帝与她还有几分兄妹情意。 为了此事，长平郡王夫妇双双进宫，将事情禀明，给长云郡主善后。 “你们两个，速速去办杨姑娘交代的事情，咱们连夜回清霜山。 “还有，再从抚光山带几个师兄弟过来吧！” 青山青河听后，只有高兴的。 平常他们两个也够用，一遇到事情就有些捉襟见肘。 若非师弟来得快，郡主那边若是出事，他们也无颜见师弟。 “师兄弟们若是过来，从长吉寨那边来的那四人还留用吗？” 长吉寨那四人，早来了府中，只是在学规矩，没在洛靖谦跟前露脸。 这会正是缺人手的时候，这几人武艺不错，不如留下。 去了边关，如今来看，并非什么好去处。 想要让他们将功赎罪，有的是办法。 “他们四个全部留下！原国公府的护卫全部遣出，他们留守国公府，顺便招揽一些护卫，交由他们训练。 “还有，国公府的牌子换成郡主府。” ...... 洛靖谦一条条的交代着，顺便让他们二人把两个妹妹带回去收拾东西。 他将金鞭上残留的血液收集到小玉瓶中，匆匆进了宫。 初沅帝那里，气氛并不好。 “长平，长云可真是......真是女中豪杰，她就不怕被人参奏？还休夫，天下哗然啊！你们......” 洛靖谦耳力出众，御书房里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通禀之后，他快速进去。 “表舅，定国公的爵位我不稀罕，世子之位，求您收回！” 洛靖谦说得直接，长平郡王有些错愕，“你这傻孩子，凭什么便宜那对母子！” “长平，降爵不可能，洛渊刚立了大功。”初沅帝的态度也很坚决，“朕只能允他们和离，靖谦兄妹出洛家族谱，自立门户。” 洛家世代镇守边关，在百姓中口碑极好。 初沅帝这边，不可能寒了这些将士的心。 舅甥两人离去，郡王妃早早等在马车中。 “成了！” 夫妻二人异口同声说道。 “总算帮你娘办成一件事！你们先去清霜山山脚下的农庄里住着，过个一年半载再回来。” 洛靖谦也是在此时才知道自家舅舅让父亲降爵只是权宜之计，否则皇上那边没有这样好说话。 “皇上这次这么好说话，还是看了你抚光山的面子，日后，你们要多出来走动。” 好为他们撑腰啊！ 洛靖谦道谢，“自然如此！今日麻烦舅父了。我们连夜就走，郡主府的事情舅父还要多照看一些。” 马车被人拦住，“停车！你们就是景和的子嗣？” 第111章 哄走 京城夜里有宵禁。 持着景和大长公主府的令牌，洛靖谦他们一路畅行。 就在要到达大长公主府所在的街道的时候，被人当空拦住。 “是逍遥王！” 洛靖谦对这个声音很熟悉。 七月初七那天，逍遥王出场的方式，让人印象深刻。 不过，那天来看，这个舅公心性并非常人可比，对颜氏也放在心上。 一身红衣，突兀地从天而降。 这身打扮，惊住了长平郡王夫妇。 “这是......逍遥王？” 身为景和大长公主嫡子，长平郡王再边缘化，对一些事情还是很了解。 逍遥王与初沅帝年龄相仿，出身高贵，母族显赫清贵，曾经出过首辅和皇后，长盛不衰。 当年消失的诡异，如今出现的时间同样敏感。 消失与出现，都是王权更替之际。 长平郡王实在难以将两人当成同龄人看待。 眼前的逍遥王，一身红衣，比那打马游街的状元还要耀眼。 从外表来看，年纪同洛靖谦相仿。 “这是要当新郎官儿？”郡王妃瞧着这身衣服有些眼熟，皇室子弟特有的制服，不过已经是几十年前的样式。 “......” 眼前人实际年龄已经近五十岁，穿着一身红，还如那方刚少年。 见着比自己还显年轻的人，长平郡王这声“舅舅”实在喊不出口。 “你们把我闺女藏哪去了？”逍遥王的声音，似有醉意，“快点让她出来，我与她娘亲的好日子，不能缺了她。” 洛靖谦手中出现一把古琴，刚要出去，耳边就响起传音，“不要妄动！” 韩翠音的声音清冽急切，“问问他，怎么知道我被大长公主府带走了？” 古琴又消失，仿佛从未出现。 长平郡王望着洛靖谦的储物袋一片艳羡。 他身上的武器同这种法器一比，就是凡铁。 郡王妃已经见怪不怪，小声嘱咐，“小心！” 洛靖谦并未感知到杀意，他跳下马车，“舅公，今日是您大喜的日子？新娘子是翠音姑娘的母亲颜氏舜华？” “自然！除了舜华，我岂会娶别人。你们把翠音藏哪里了？” 逍遥王脸上的醉意明显，他朝着墙头那里望去，嘿嘿一笑。 光幕中，韩翠音见到颜舜华一身红衣，也相信了二人今日成亲。 “洛世子，我送你的乾坤玉壶送给他们做成亲贺礼，等你回来后再补给你。 “还有，不要告诉他们我在哪，让他们好好的就行，不要掺和进世俗这些事情。” 韩翠音的声音越来越低，似有哽咽之意。 洛靖谦还记得在时间轮回大阵中看到的颜舜华的模样，并没有如今娇媚。 墙头上坐着的那个三十岁的女子，打眼瞧去，犹如妙龄女子一般。 与他之前在阵法中见到的苍老容颜，完全不同。 洛靖谦收回目光，转述了韩翠音的话，并将乾坤玉壶送给逍遥王。 “这个玉壶是杨姑娘托我转交的新婚贺礼，这些种子，是我送给舅公的。 “杨姑娘现在很安全，她要一年后才能出来，到时候你们再来寻她。 “这些日子，舅公要照顾好舅婆以及她肚中孩儿......” 洛靖谦嘱咐了一堆，全是韩翠音那边叮嘱过的。 那些东西到手，逍遥王这会儿整个人清醒了。 “这孩子，可是在韩家受了什么委屈？” 刚才他们夫妻上门的时候，韩家人支支吾吾。 现在想来，其中定有隐情。 “飞阑，翠音定是在韩家受了委屈。 “七月初七那日，她一个姑娘家被刁难都没有央求我们带她离开，这次去了大长公主府便一去不返，这里面若是没有发生什么，我是不信！” 颜舜华脸上这会儿有了急色。 逍遥王飞身而起，“莫慌！韩家人欺负她，我去收拾他们。” “舅公且慢！韩府大小姐身边有个古怪之人，我与杨姑娘就是被他所伤，千万要小心，不要让黑气沾身。” 逍遥王点头，揽着颜舜华选了韩府的方向，便消失在街道上。 将人哄走后，他这边又接收到传音，洛靖谦只能央求长平郡王，“舅舅，你也去韩府帮忙，别让舅婆伤到。” 一月之内他不能动手的事情，长平郡王也知晓，“先把你舅母安全送回去，到时候我带着你过去。” 郡王妃是普通人，长平郡王并不放心。 京城这里，这些日子并不安生。 盛勉公主仿佛原地消失，完全没有踪迹。 整个京城反复搜了三遍，一处都未落下。 完全没有盛勉公主的踪迹。 二皇子破罐子破摔，日日在宫里发疯。 初沅帝那边只能给他们这些臣子施压，加大搜寻力度。 直到今天，宫中的人不得不接受盛勉公主葬身火海这个消息。 原本其他公主还不在意，这会儿已经央着各自母妃大显神通，都不想去和亲。 这些事情，长平郡王还没来得及告知洛靖谦，又遇到逍遥王的事情。 “这一日都是事儿赶事，你们先走着，到时候同洛家的事情，我来处理。” 长平郡王还是头一次这样忙乱。 往日里他就是个闲散差事，修炼好自己的本事就行。 这会儿都赶在一起，有些掣肘。 “舅舅，这些事情你还是暂时不要介入，一月之后，我来处理。 “就是舅公的事情你多留意些，及时给我递消息。” 洛靖谦小心谨慎嘱咐了两句。 “哎呦，你那个杨姑娘就这样让你着迷？什么事情都替她想着，自家的事情还没处理明白呢！” 长平郡王还要继续说，就被郡王妃打断，“行了，有你这样当舅舅的，还打趣起外甥来了。” “这些事情你不用担心，只是有些事情我们家这样的身份不好介入。若是逍遥王那边真有什么事情，只要他求到大长公主府，明面上不能如何，你舅舅也会暗中相助。” 洛靖谦被打趣时还没来得及羞涩，又被舅母的立场惊住，“逍遥王，身份有何不同之处？” “此事先不提，日后问你外祖母。” 长平郡王直接将这个话头打断。 他们也恰好到了大长公主府。 这边的谈话，韩翠音一字不落地听进耳里。 怪不得前世没有听说过逍遥王这号人物，原来，上不喜。 她低头沉思，翻着千百年前的记忆，确实没有逍遥王。 再抬头，光幕中是韩府景象。 第112章 出气 韩家。 长平郡王带着洛靖谦出现在韩府的时候，正是大场面。 韩臻这里，莫长道和徐天云都在。 这会儿，逍遥王正以一敌二，未落下风。 “咱们还是别掺和进去，过去也是送人头。” 这会儿韩家众人刚刚吃过晚饭，都聚集在松鹤院这里。 女眷凑做一堆，瞧着半空中，惊呼连连。 另一边则是颜舜华。 她孤身一人，身着红嫁衣，满脸担忧。 明明人数上是弱势的一方，她的夫婿潇洒霸气，就为了给她闺女出气。 这孩子还与逍遥王没有半分血缘关系。 颜舜华轻抚腹部，眼睛中流露出的情意，让明霞郡主银牙暗咬。 韩臻、明霞郡主、颜舜华，这三人同时出现，就是清韵口中说的狗血桥段吧！ 韩翠音透过光幕，见到这种场景，不禁抚额。 颜舜华看逍遥王，韩臻看颜舜华，明霞郡主看韩臻。 她看他，他看她，她看他。 这就是清韵嘴中提过的她他她。 没想到这一幕，清韵没有看到。 她回了木叶界反倒瞧见了。 韩臻并不知自己动作全部被人收入眼中。 他此时瞧着颜舜华的打扮，又想起当年他们二人成亲的日子。 这么多年过去，颜舜华容颜未变，无论身心，他却老了。 三人这一幕，同样落入韩悦诗眼里。 她的手抚在祥云玉瓶瓶口处，摩挲数遍。 涟垚还在里面养伤。 养伤之前，他曾经提过，这一年非生死大事，不能打扰他，否则功亏一篑。 凭着逍遥王的战力，这人以后定是韩翠音的一大助力。 她这边若是想清除韩翠音这个变数，只会越来越难。 就在这时，飞羽飞灵也加入进去。 逍遥王以一敌四。 颜舜华在下面为他捏了一把汗。 一柄大刀突然出现，将逍遥王护得密不透风。 “原来那晚是舅公出手相救，否则......” 这话只有韩翠音听懂。 那柄大刀的主人是逍遥王。 那日伤了涟垚的也是他。 洛靖谦此刻松了一口气。 “洛世子，注意韩悦诗，她在靠近我娘！” 韩翠音除了关注上面的战况，同样也关注颜舜华。 还有五米，韩悦诗就要靠近。 这人，没安好心。 “舅舅，我过去护一护。” 长平郡王手上空空，没有将人拦住。 “颜夫人，刀剑无眼，您来这边。” 洛靖谦对着颜舜华，比对着逍遥王还要温和几分。 “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闺女，除了暗算别人，什么都不会！” 颜舜华瞧见身后之人，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只是瞥了韩悦诗一眼，又望向明霞郡主，“韩夫人，你加诸在翠音身上的手段，我记住了！” 颜舜华眼中的不屑，深深刺激了明霞郡主。 “飞羽、飞灵，用消灵液！” 她的崩溃大喊，打断了五人。 徐天云脸色有点难看，望了莫长道一眼，“莫兄，我接下来就不参与了，胜之不武。” 一甩袖子，徐天云飞速离开韩府。 这番变故，引得韩家人侧目。 关键时刻，徐家人完全靠不住啊！ 众人心里，对明霞郡主颇有微词。 逍遥王带着颜氏第一次来的时候，主要是为了寻韩翠音。 他们的大喜日子，颜舜华希望唯一的闺女能见证。 以后，闺女也是有爹娘的人。 可惜，他们来了韩家，韩翠音并不在。 逼问之后，才知道被大长公主府带走几日。 接着去大长公主府，扑了一个空，又去拦马车。 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韩翠音受了这么大委屈。 逍遥王自打认下这个便宜闺女，就决定当做亲骨肉对待。 这次来韩府，就是为了给韩翠音出气。 “就是你们姐妹伤了翠音？”逍遥王见到行凶之人，没了好脸色，“今日是本王大喜的日子，本来不想大开杀戒，你们既然撞上来，就准备赴死吧！” 大刀直直朝着飞羽飞灵姐妹劈过去，就如那天晚上刀劈涟垚，救下洛靖谦与韩翠音。 飞羽飞灵配合默契，一人朝着大刀洒了不知名的液体，一人硬生生接招。 逍遥王早对她们姐妹起了戒心，并不近身相斗。 莫长道在一旁，纠结不已。 他效命皇室，逍遥王也是皇室之人，刚才更多是切磋，这会儿已经是以命相搏了。 权衡利弊，他朝着韩臻一挥手，也不趟这滩浑水了，随即离开。 韩悦诗见状，悄悄躲到一旁，最终还是把涟垚唤了出来。 “不是说过，非生死大事，不要喊我出来！” 涟垚的气色比之前强许多，只是语气有些不耐。 “你那日说伤你的是一柄大刀，你连人都没见到，你瞧瞧是不是那柄？” 他的态度，韩悦诗仿佛没有看到，直接指着那对姐妹花交手的大刀。 “正是那柄！”涟垚刚要冲出去，韩悦诗将他拽住。 “先别急！她们姐妹洒了消灵液在大刀之上，你去她们身边要了消灵液用在逍遥王身上，以绝后患。” “消灵液是什么？” “你别管，快去！” 涟垚有求于她，只能照做。 逍遥王为了给韩翠音出口气，在远处控制着大刀，在那对姐妹花身上割了无数道伤口。 伤口不深，却难以愈合，血流不止。 就在他疑惑大刀有些不听使唤的时候，他的身边无数黑点聚在一起，身上一凉，似有液体浇筑。 躲避不及，等他再回神，已经被击落在地，“噗~” 长平郡王上前查看，涟垚又对他出手。 白光骤现，院中冰冷寒意突至。 涟垚连连后退，化作黑点消散。 这些冰雪之意，同那天刺杀时，白发男子的剑意相同。 来了木叶界，趋利避害已成本能，涟垚瞬间消失。 洛靖谦低声提醒，“舅舅，我娘交给你护送。我们走！” 等长平郡王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三人已经不见。 飞羽飞灵躺在地上，艰难呼吸，身下染红一大片。 “今晚月色不错，哈哈~”长平郡王尴尬笑了两声，也匆匆离开。 韩府众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他们今日相请莫长道与徐天云，主要是为了解决噩梦的事情。 不曾料到，事情发展到这一局面。 “今晚真是惊险！” 长平郡王回了大长公主府，连灌三碗温水。 郡王妃拿着扇子给他扇风，“靖谦呢？他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他们突然消失，把我扔在韩家，谁知道跑去哪里了！” 长平郡王没好气说道。 他们惦念的洛靖谦，此刻已经脱险。 四目相对，他淡定爬起，佯装拍拍身上的灰尘。 第113章 暂住 周围变冷，温度与京城不同。 颜舜华将受伤昏迷的赵飞阑揽在怀中，温度骤降，两人齐齐发抖。 “这么晚了，怎么在寒潭这里待着？” 洛靖谦为缓解尴尬，提前开口。 “你们去韩家做什么，我的仇自己会报。” 韩翠音没有理会他，只定定地望着地上的二人，声音无喜无悲。 “娘没为你做过什么，总不能知道你在韩家挨了打，不给你出气。飞阑也想给你立个威，当你的靠山。” 颜舜华并不知道逍遥王的分量，其实在整个大叶朝并没有多么重要。 逍遥王甚至不如长平郡王这个外姓人在皇室有脸面。 几十年不露面，皇室的人都以为他死了。 当年夺嫡，结果惨烈。 最后只剩了先帝幼弟和长子。 两人年龄相仿，最后初沅帝继位，逍遥王从京城消失。 这些事情，韩翠音都是听高嬷嬷说的。 高嬷嬷确实有些本事，来京城不过月余，打听了不少事情。 有些事情虽只是流于表面，聊胜于无。 “先回别院吧！舅公受了伤，赶紧给他瞧瞧吧！” 自从突然传送到清霜山韩翠音的旁边，洛靖谦一直被无视。 到了这时候，只能用治伤，拉回韩翠音的注意力。 “不是伤！中了禁灵的药物，清洗干净即可。有劳洛世子了。” 韩翠音指指逍遥王的方向，示意洛靖谦将人背上带回去。 “娘，你别着急，无大碍！” 颜舜华不知为何，心中确实安定下来。 来到这里，她的心就不像之前惶惶不安。 直至腾空而起，听到女儿的心跳声，才惊觉一切是真的。 她的女儿，不是韩府中的小可怜。 洛世子丝毫没有轻视之意，大长公主应该也不错。 丝毫不是韩家人嘴里说的那些，大长公主看韩翠音不顺眼，将人带走教训，没准儿还被扔到鸟不拉屎的地方自生自灭。 颜舜华才会慌着找人。 这些事情，她自然不会说。 母女分离这么多年，都是她这个当母亲的亏欠了，日后如有可能，就算这条命搭上去也要补偿。 韩翠音瘦弱的胳膊，抱着母亲走路，不疾不徐，非常稳。 “娘，你有了身孕，身子还要补补才行。” 颜舜华个子不矮，身上却没有几块肉。 “这孩子远没有你当初乖巧，娘这里吃什么都会吐。你......你爹换了几个厨子，都不合肚里这位的口味。” 说完，她还小心觑了韩翠音一眼，见自家闺女没有反对那个称呼，才松了一口气。 “娘，你与爹今日成亲，却因为我，变成这样......” 从寒潭到别院的路程很短，却又很长。母女二人除去韩翠音刚刚出生的那一天，第一次待了这么久。 颜舜华说着，韩翠音听着偶尔插上一句，晚了洛靖谦他们许久才到。 两人并没有直接回客房那边。 洛靖谦直接将逍遥王带去正院，那里正是景和大长公主的院子。 这么晚了，景和大长公主一直未睡。 自家闺女这次硬气起来去找洛家麻烦，她乐见其成。 长云郡主与定国公的事情，她早就想插手了。 要不是耿瑞那边拦着，洛家二房她这边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处理掉。 “他......受伤了？“ 逍遥王坐在洛靖谦的轮椅上，已经昏迷。 他身上的红袍鲜艳，只是那一片一片的深红色血迹，更让人心颤。 多年未见，再见面她已生华发，同龄的弟弟容颜依旧。 韩翠音母女进来，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一人躺在榻上，另外二人沉默地看着侍女们为逍遥王清理伤口。 “不要动他！去备水清洗干净后，将人抬到外面。” 韩翠音连忙制止这些人妄动。 逍遥王已经脱掉外衣，只有一身中衣，上面也沾染上血迹。 颜舜华急忙走了过去，“竟流了这么多血，洛世子，你可有办法？” 她不知道自家闺女的能耐，只能求助于洛靖谦，“你这么厉害，能把我们带着从韩府来了这里，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说完，她将赵飞阑的右手放到她的腹部，“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们母子还指望你呢！” 这个时候，颜舜华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今日是他们成亲的日子，也极有可能是他们阴阳相隔的日子。 “救人的事情，要靠杨姑娘。”洛靖谦又急忙补了一句，“清霜山药材也有一些，足够舅公用了，舅婆不用担心。” 景和大长公主这会儿才知道，逍遥王今日娶妻，那人还是韩翠音的生母。 “弟妹不用担忧，你既有身孕，就先去休息，保重自己的身体，飞阑这边也能放心。” 颜舜华流泪摇头，“我要守着他。” 她还要去赵飞阑那边，起身时，衣裙上已有点点血迹。 “快，去喊古嬷嬷过来！弟妹恐怕要小产。” 韩翠音惊恐，连忙将亲娘打晕，转移到罗汉床上去。 “你们快将飞阑移出去，让屋中清爽些，别都在这杵着。” 景和大长公主一吩咐，屋里的奴仆纷纷动了起来，逍遥王迅速被挪走清洗去。 洛靖谦在这里多有不便，便去看护逍遥王。 少了一个受伤的人，屋子里清爽不少。 韩翠音给颜舜华口中滴了两滴灵泉水，这才说道，“大长公主，我娘和......爹恐怕要在这里暂住些日子，您这边要是不方便，我把他们带去山顶照顾？” 景和大长公主来这边小住，不单单是寻驸马说话。 这会还没到每月十五呢。 他们夫妻，每月十五才会团聚。 长平郡王说的那些，应该是不想掺和到皇权争夺之中。 当年，逍遥王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让初沅帝如此忌惮？ 前世，他是不是也出现过，最后也像今天这样，没了性命。 娘也因此没了孩儿，还被人磋磨？ 这些，与前世串联起来，她们母女的悲剧，定然与那明霞郡主脱不了干系。 “不用去山顶！这里，没有人敢来造次。” 之前来行刺的人，全部扔了山里深处喂狼。 这么多年，那些人也就在山脚下打转。 “这次只是意外，刺杀靖谦的人里面有绝顶高手，否则，他们入不了清霜山。他们愿意住多久便住多久，反正已经掺和进来，总要保住他们夫妻的命。” 景和大长公主也知道韩翠音有本事，对于颜舜华便没有那样紧张了。 有她在，孩子应该能保住。 古嬷嬷匆匆过来，身上还背着药箱。 把脉之后，古嬷嬷面色古怪，“没有胎落的征兆，母子身体健康的很。” 等人下去之后，景和大长公主走到她们母女身边，“这就是你送给靖谦的疗伤圣水？” 第114章 借力 韩翠音并没有多谈，只是淡淡说道，“圣水谈不上，只不过比普通山泉水要好上一些。” 景和大长公主心道：岂止是好上一些！这几日在茶水中滴上一滴，我这副身子都比之前强许多。 古嬷嬷退下去之后，颜舜华躺在罗汉床上，双目紧闭。 “杨姑娘，你娘与你生父的事情想来你已知晓。按理说，你娘与飞阑成亲，你也算半个皇室中人。 “只是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同飞阑在明面上扯上关系并非好事。 “你......要不还是同意认祖归宗吧！韩臻在皇上跟前是红人，总能庇佑你。” 当年的事情，飞阑回来，就不会善了。 要不是自家外孙似乎对杨姑娘生了情意，她还真不想在趟这滩浑水。 好不容易从权力中心全身而退，她还想颐养天年呢。 景和大长公主，一时心绪纷杂。 “暂时还没想好，认祖归宗的事情，也要一年后再说吧！这一年，我不会出清霜山。” 就算韩家有意，恐怕也找不到她。 “姑娘，世子爷那边让您过去瞧瞧，已经都准备好了。”高小兰从外面进来，身上跑出一层薄汗。 “你在屋里守着我娘，我去外面瞧瞧。”对于高家人，韩翠音有极大的信任，“若是我娘醒了，让她不要急，逍遥王有救。” 有人过来接手，景和大长公主便跟着韩翠音一起出去。 “杨姑娘可有把握？”景和大长公主神色带着愧疚，“若是不行，让驸马从寒潭出来相助也行。” 这番主动帮忙，反倒令韩翠音有些警惕。 寒潭底下的耿瑞有多受重视，她亲眼目睹过。 这次大长公主竟然肯让他出寒潭帮忙，倒是让她有些惊叹，“大长公主当年有愧于逍遥王？” “算是吧！” 时间紧迫，她没再追问。 两人到了院中，韩翠音说道，“连人带桶，移到院子正中。” 四五个护卫过来帮忙，将浴桶移了过去，正好在一颗星斗之下。 韩翠音又扔了九颗石珠在浴桶四周，院中发生了一些变化。 普通人并未察觉到什么，仍旧一脸好奇地望着浴桶中的人。 “洛世子，将这些护卫及下人清退，免得被波及。” 洛靖谦照做，院中瞬时清净不少。 “我外祖母要不要避避？” “不用，她有人护着，不会出事，相反，对她也有好处。” 韩翠音并未抬头，她手中的青玉杖出现。 上面的五色石头发出不同的亮光。 “原来杨姑娘身家这么丰厚。” 洛靖谦瞅着她手中的青玉杖，唏嘘不已。 某人正一脸肉疼，没有心思搭理他。 “星辰作引，以日月伴今古。兹天地之鸿蒙，清气化众生。” 韩翠音边说着青玉杖又将九颗石珠挨个点了一遍。 似漫天星河，浩瀚而至。 “究竟是修佛还是修道啊？这明明是道家手法。” 洛靖谦惊于眼前景象，小声呢喃。 到了此刻，韩翠音不再逞强，直接坐在地上，这两天变黑一些的脸色，煞白。 没有灵力，确实不方便啊。 “禁灵液到底是何物？” 洛靖谦时刻留意她的动作，见她从阵法中出来，取出一个软塌示意她上去。 “这个阵法抽走了我所有力气，实在上不去，多谢世子了！” 韩翠音声音也比之前小上许多。 她也没有料到，这个阵法这么厉害，几乎将她抽干。 要不是为了她娘，这种赔本买卖她才不干，借力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并不顺手。 洛靖谦听后，拎起她的衣服后领，直接将她放到软榻之上。 景和大长公主见到后，上来就拍了他的头一下，“哪有这样对待姑娘家的，榆木疙瘩，真给我丢人。” “外祖母？”洛靖谦一脸懵懂，更将大长公主气到无语。 韩翠音也不懂，不过也没在意这些，“三个时辰之后，记得将人捞出来。还有，记得换水。” 她实在熬不住，直接取了两只玉壶出来，其中一只塞给洛靖谦，“喏，这是我答应的，你收着吧！另一个，给我......爹用了。” 说完这些，她躺在上面，昏了过去。 “外祖母，你刚才是何意？”洛靖谦收起玉壶，开始请教刚才的问题。 “哪有那样对姑娘家的！你直接将人拦腰抱起放上去，姑娘也更舒服些。就跟你爹当年一样，不解风情。” 景和大长公主说到这里，又问道，“京城那里如何了？你娘可将气出了？” “出是出了，就是不知道娘会不会后悔！” 洛靖谦眸光一暗，他顺手把金鞭取出物归原主，好看的脸上带着一丝薄怒。 “出了何事？” 景和大长公主接过后，上面的暗红痕迹触目惊心。 竟然用了先皇御赐的金鞭。 这条金鞭，是先皇赐给她震慑朝纲的，前面那些年，这个老伙计帮着出了不少力。 她对这条鞭子，极为爱惜。 如今血污遍布，早已没了往日的光泽。 洛靖谦将洛府的事情一一禀明，“外祖母，我娘那里还是要快刀斩乱麻，与洛家划清关系。我爹趁乱的时候，只嘱咐我脱离洛家，皇上那里，还在猜疑。” 景和大长公主一惊，“你爹真那么说？没想到我已经一退再退，皇上还是不肯罢手。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爹更喜二房，这件事情不是假的。我娘要是想要和离，我不会阻止。” 洛靖谦提起这事，表情并无太大的变化。 “你爹就是个糊涂虫，肯定是洛家人撺掇的。他一个武夫，懂什么朝堂之事。 “和离也好，你娘总算清醒些。 “当年洛渊兼祧两房的时候，就该同他断个干净。” 景和大长公主并不认为定国公说的就是对的，洛家早非昔日的洛家。 “这些年洛家在军中的话语权越来越小，不然怎么能让徐家二爷占了先。这会儿脱离，也是好事。” 洛靖谦只是点头，没有过多评价洛家。 “你将他们夫妻带回，这是要入局站队？”景和大长公主追问，“你们抚光山不能掺和到俗事中来吧？” “谦并无站队之意，只是机缘巧合，将他们夫妻救回，也是因着杨姑娘。” 洛靖谦瞧着天际下来的星光，一脸笑意，“外祖父的伤应该有效果。” 第115章 梦罚 韩翠音接着木鱼寒潭那边的动静很大，景和大长公主和洛靖谦齐齐离开，去寒潭边守着。 浴桶里的逍遥王还在闭着眼睛疗伤，韩翠音吩咐高嬷嬷，“高嬷嬷，一会儿那里冒出黑紫之气的时候喊我。” 吩咐完，她取下腰间的小黄球，默默在心中说道，“又要靠你了，等我在寒潭布好阵法，肯定会补偿你。” 小黄球变成木鱼状后，一直想要脱离她的手心。 韩翠音紧紧按住，又开始沟通，“你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被韩家人欺负吧？欺负我不就是欺负你！你放心，明日我就在寒潭布阵，让你去养伤。” 木鱼仍旧没有停止上蹿下跳。 “大不了，给你十块极品灵石。” 直到这时，木鱼才静止下来。 “真是个财迷！器灵哪有跟主人讨价还价的。” 韩翠音连着吐槽几句，后面开始盘腿在榻上。 院中，木鱼无声。 她的动作不停，不断敲击着木鱼。 清霜山这边，没有丝毫变化。 而此刻的韩府，整个府邸没有一丝动静。 所有人都陷入梦境之中。 尤其是明霞郡主和韩悦诗母女，两人紧皱着眉头，脑袋不停摇晃，完全清醒不过来。 松鹤院的韩老夫人，同样如此。 只是她年纪大了，忍受疼痛的能力，完全不及两人。 她的双手抱头。 在梦中不断逃窜。 尤其是又回到常兴郡。 在那个县城，亲眼瞧着最有出息的大儿子，在颜府完婚。 众人恭喜的声音，与重物敲击声音，一下下敲在她的心上。 梦中的韩老夫人头发还乌黑，面上有些细纹，并不是如今苍老的模样。 她发疯似的冲进喜堂，抢过韩臻与新娘手中的牵巾，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这婚事我不同意！” 没等她再说下去，场景一转，颜氏被扫地出门，颜家男丁身形狼狈。 韩老夫人站在门前台阶上，嘲讽地笑着。 她还在得意的时候，天降惊雷，狠狠劈向她。 场景再变，得知颜氏被送进庵里，那个孙女被薄待，她笑的恣意。 又一道惊雷下来，无误地劈在她身上。 来自灵魂的战栗，韩老夫人的脸上汗珠滚落，整个中衣都湿透了。 她想睁开眼睛，却完全不受控制。 上下眼皮紧紧地粘连在一起，她只能困在梦中，无法醒来。 场景再换，就是前两日发生的事情。 明霞郡主乞巧节那晚，过来告状。 甚至明里暗里说了些话，要帮扶二房三房。 她不为所动。 这么些年婆媳相处下来，这个大儿媳是怎么个心性，她心中有数。 长子那边交代过，她自然不会特意去寻那个黑孙女的晦气。 更何况颜氏傍上了王爷，那就是便宜孙女的靠山。 等便宜孙女认祖归宗后，就是他们韩家的靠山。 那人如此厉害，比什么徐王府更有实力。 可惜赵嬷嬷撺掇，她一时迷了心窍才做错。 韩翠音那只手狠狠箍住她的脖颈，无法呼吸的痛她又重温了一遍。 紧接着又一道雷电重重劈来，韩老夫人彻底痛晕过去。 晕过去之前，瞧见一个绿裙姑娘，生得天姿国色，手中拿着木鱼。冷冷的眼神扫过来，她浑身一颤。 “再欺负杨翠音，你便梦罚一次！” 脆生生的声音，与那个黑丫头完全一样。 这一幕，在每个院子上演。 遭罪程度不同，完全取决于他们昔日如何对待韩翠音。 韩家男丁尚好，只是做些噩梦。 女眷们全遭了殃。 比韩老夫人更受折磨的是明霞郡主和韩悦诗母女两个，其他人受罚程度都弱于韩老夫人。 韩翠音睁开眼，收回了木鱼。 她开启梦魇之境，这次全是借了木鱼的力。 没救人之前，借助这月华之力，暂且能给韩家人一个小教训。 不过只能让他们做噩梦整整一月而已。 这次加了雷罚，算是小小报复。 不多，同样是一个月。 这时，景和大长公主与洛靖谦从外面回来，身后还跟着长平郡王以及青山青河。 几人并没有避着韩翠音。 “你妹妹与外甥女们不愿来这里？为何？洛渊又去你妹妹跟前卖惨？” 景和大长公主怒气横生，原本的慈祥可亲，仿佛不存在。 “倒不关洛渊的事情，妹妹这次铁了心，肯定是不再要他了。她心中不甘心，要把这些年添补进去的东西讨回来，还有要将那人的东西全部清理出郡主府。” 长平郡王一脸无奈。 定国公府就是昔日的郡主府。 当年赐婚，初沅帝便将这个宅子赐给长云郡主。 二人便是在这里成婚。 那会儿已经封了洛渊为定国公。 他们夫妻二人同心，直接将定国公的牌匾移到郡主府这里，不想让老宅的人沾上。 直到洛渊兼祧两房，夫妻二人有了嫌隙，长云郡主这边自然留了心眼，不再接济洛家那边。 这些年搭进去的东西也不少。 既然和离，自然要分割清楚。 “舅舅，洛府的事情还要你上心。我那个弟弟不是一般人，身后不知是谁，我娘打他几鞭子就遭了反噬。” “反噬？不是洛渊抽的？” 长平郡王愕然。 他以为是洛渊下手打的，没想到是反噬。 他从宫中去得晚，等他赶到的时候，长云郡主他们已经走了。 “若是如此，洛府不知有什么秘密呢。” 这种手段，可不是一个将军府里的老将军能做到的。 韩翠音在一旁听着，并没有插话，在她看来，应该是邪修所为。 不过这些都是用在自家血脉上，洛家二房的小李氏，还真有些奇怪。 长平郡王上了心，洛靖谦便不再说什么。 京城，还是皇室的天下呢，那几个供奉也不会见着他们受欺负就是了，否则初沅帝脸上也不光彩。 “青山青河，你们不是帮杨姑娘办了事情，跟她回禀吧！外祖母，舅舅，咱们回屋说话。” 洛靖谦的话落，长平郡王才将视线移到韩翠音身上。 他早听说了这个姑娘，确实长得不错，也不顾不得让靖谦这个石头也动了凡心。 洛靖谦瞧见后，语气中有些急促，“舅舅，快走吧！” “你害羞什么劲儿！人家姑娘还没害羞——” 不等长平郡王打趣，就被拽走。 韩翠音不明所以，见了青山青河两兄弟，“我交代的都办成了？” 第116章 有愧 韩翠音就坐在院中榻上，等着二人回答。 “那个叫做小禾的厨娘带来了，就是颜家还跟来了几个人，有三人安置在了山脚下的农庄里，另外三人去了五里外的一个村子里。” 青山面露难色。 “颜家还来了人？都有谁？为何没有上山？” 这里还没有布置好，韩翠音这边并不想让普通人来这里，免得到时候还要费口舌解释。 这次颜家人突然来这里，莫非是知道了娘的事情？ “有三个姑娘，还有您两个舅舅一个表哥。 “别院这里，世子不喜外人叨扰，以前从未留宿过别人，我们不能作主，那三个姑娘我们暂时安置在农庄那边。 “您两个舅舅和表哥，连夜赶路，没有停留。 “对了，这是您舅舅让我们交给您的信件。” 青山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代清楚之后，便回了房里听候差遣。 抚光山这边又要来师兄弟，他们两个的优势马上没了，这会儿是一定要在师弟面前多露脸的。 青河留在院里，帮韩翠音跑腿。 他们两兄弟的算盘打得响，洛靖谦心里有数，他们二人的动作，他这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过多苛求。 青山进来，他只是问了一句，“杨姑娘的事情可有办好？外面青河是不是在等着帮忙？” “嗯。” 青山点点头，就站到他的身后。 屋中三人继续说话，并没有避着青山。 “娘，我小舅舅这里，到底是个什么章程？当年到底有什么隐情？” 他们祖孙三代刚刚说定长云郡主的事情，如今还有逍遥王的事情需要解决。 “昨日皇帝找你，就是为了飞阑的事情吧？”景和大长公主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为君的胸襟还是半点没有长进。” 当年先帝去的突然，并没有立下储君，但是立了景和大长公主为摄政公主。 那会儿景和大长公主与耿瑞成亲，耿瑞才是先帝最为忌惮之人。 皇室的供奉并无一人是他的对手，实在是大叶朝的心腹大患。 耿家做的孽，全部被耿瑞记在心上，连带着也记恨上皇室。 先帝的几个儿子就被耿瑞给废了，留下的几个，他看重的那些远远打发出京为王。 留下最不受重视的初沅帝。 好在耿瑞相中了景和大长公主，皇室才有了喘息之机。 耿瑞只揪着耿家人折腾，不再迁怒旁人。 先帝是景和大长公主的皇兄，当日摔下马的时候，只立了景和大长公主为摄政公主，储君没来得及就撒手人寰。 只留下遗言，由景和大长公主代为择一储君，不日登基。 先帝将大叶朝的兴衰罔替交到了景和手中，其实是交在了耿瑞手中。 逍遥王是先帝最小的弟弟，自幼聪明伶俐，资质比先帝包括初沅帝在内的几个儿子高上许多。 他这边有皇室和一些将军支持，声望最高。 再加上他文武双全，许多大臣也更为属意赵飞阑登基。 初沅帝原本只是不起眼的皇子，其他厉害的兄弟都被远远打发出京。 先皇新丧，他有着别的兄弟没有的优势。 他避着旁人，找到了耿瑞跟前。 此时，景和大长公主并没有决定由谁登基。 逍遥王文武双全，年纪也不大。 若是照着为大叶朝长远考虑，自然是赵飞阑更合适。 只是耿瑞说起要送赵飞阑一场泼天富贵，还是立初沅帝为好。 景和大长公主当年只羡慕那些能人异士，强者翻山倒海。 这才同意了耿瑞的提议。 后来赵飞阑被逼进仙山，再无音信。 “外祖父为何支持皇上？” 初沅帝当年继位并不顺利，这些他们都知晓。 赵飞阑的事情在皇室是禁忌，连带着权贵那里也被封了口。 当年众人只以为逍遥王不喜皇位，自动退出，皇室才封口。 这次他突然出现，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 “当年皇帝付出了代价，才得到你外祖父支持。好在他之前也挺聪明，只是身份低微不敢露头。前面几年，我与其他辅政大臣协助，总算将人带了出来。现在也不失为一个明君。” 景和大长公主提起当年的事情，一脸唏嘘。 “皇上付出了什么代价？” 洛靖谦不由好奇。 初沅帝登基之后，勤勤恳恳，并无贪图享乐之举。 甚至对百姓爱护有加，大叶朝添丁增口近千万，同时加大边防，周边的一些国家不敢招惹大叶朝。 若不是这两年干旱洪涝不断，大叶朝仍旧风调雨顺。 “至于是何代价，你外祖父并没有提及，只是他闭关的时间越来越长，若不是你出事，他不一定会出关。” 景和大长公主提起当年事情，又添伤感。 耿瑞受伤之后，常年沉于寒潭底，不得见天日，不得共团圆。 这里的事情，洛靖谦并不想掺和。 只是现如今逍遥王同韩翠音这边扯上关系，他这里定要帮一帮的。 “外祖母，舅公的事情有些人比较关注。我天亮之后再去京城转悠一圈，把他的踪迹说个去处，免得那些人不死心，总来清霜山附近打探。” 逍遥王归隐，去仙山问道，这个说法总能搪塞过去。 在韩府他受了伤，回仙山养伤，也不会有人怀疑。 仙山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无缘不得入。 那些人无处可寻，逍遥王夫妇便能更安全一些。 “也好！没想到他多年未娶，终究是我亏欠了他。现在终于有后，定不能再出事。” 三人商定好之后，长平郡王并未回去，他对韩翠音有些好奇，便去了院子，“人呢？” 外面是侍云带着人在清理。 “回郡王，杨姑娘带着逍遥王和王妃回了客房，刚走不一会。” “那二人可清醒？”景和大长公主闻言出来，“伤势如何？” “奴婢并不知，青河护卫送过去了，他清楚。” 天色已晚，不好再去打扰，他们也散了，自去休息。 韩翠音的院子，仍旧亮着灯。 院中除了他们主仆，只有逍遥王夫妇两个病患。 “你们两个也去休息吧，他们二人已经无事，不用一直守着。” 高嬷嬷与高小兰离去，并未逗留。 韩翠音这才取出青山给的信。 刚才在为逍遥王治伤，她并无暇顾顾及。 信封上并未署名，只写着杨姑娘亲启。 “原来是他写来的！” 第117章 来信 来信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常乐郡有着一面之缘的马有财。 信中提及，半月前马宣康归家休整几日，便乘船出发去了那个海岛。 大约七月末便会接到那边的消息。 韩翠音这时总算眉目舒展开。 她现在已经有所怀疑，那个用那套首饰以物换物之人极有可能就是清韵。 若是清韵也流落到这里，还把那套首饰交易出去的话，她的情况恐怕不容乐观。 最后一页信纸上，感谢之情都要溢出来。 上次给他们的那块浮木，确实起了大作用。 至少，在过平连江域的时候很顺利，没有发生什么不妥，在海上航行的时候更是没有遭遇什么奇怪的事情。 马有财的谢礼已经在路上，不日便能到达。 “这人倒会钻营！” 韩翠音对这对父子印象深刻。 当父亲的八面玲珑，为人处世圆滑，却不是平常的那些奸商。 马家儿子胆大心细，若是这次能找到清韵，还真要送他一些东西才是。 这个木叶界灵气凋敝，想来他的师门有些底蕴，送些东西帮一把，也算了了因果。 韩翠音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逍遥王夫妇仍旧昏迷着。 一夜过去，韩翠音起来的并不早。 昨夜力气用尽，整个人都有些精神萎靡。 马有财的来信，让她有了几分期待，昨夜睡得有些不安稳。 简单梳洗一下，外面高小兰的声音响起，“姑娘，景和大长公主那里在等您用膳。还有，大长公主那边派人将逍遥王与您母亲移到另一个院子，另拨了人照顾。” 高小兰与高嬷嬷伺候人属于半吊子，仍在学习当中。 初嬷嬷今日也回了这边，似是确定在韩翠音身边。 韩翠音听后，并没有什么不满，“大长公主接手也好，我这边懒散惯了，并不知道怎么照顾人。” 在长生界千年的时光里，免去许多俗事。 尤其是她还跟着师傅苦修，就算偶尔出去历练放风，也是能简则简。 回到这里，她虽说喜好享受，同别的闺阁小姐比起来，简直差远了。 等她去到正院，餐桌上已经摆好了膳食。 “这是小禾做的？” 一屉小笼包，正好就在韩翠音的手边。 桌上都是一些她喜欢吃的东西，做得很用心。 “昨夜小禾就被青山他们带了过来，今儿一大早就在准备您爱吃的吃食，好在您赶上了午饭，否则还要在灶上温着。” 说话的是侍云，她是古嬷嬷的闺女。 她对韩翠音一直就恭恭敬敬，从未有过怠慢。 两人也比旁的侍女相熟。 “世子呢？” 韩翠音朝大长公主问了好，就向侍云询问洛靖谦。 以往，洛靖谦会陪着大长公主用膳。 “公子回京处理事情，晚上或者明日才会回来。” “哦。” 韩翠音已经知道洛靖谦父母的事情，以为他是去处理此事，并未多问。 景和大长公主简单用了些，就去了寒潭。 昨夜寒潭那里生变，还是好的变化。 要不是为了等韩翠音，她早上就去了寒潭中央。 韩翠音握着大长公主给的那枚令牌，并未说什么。 有了这枚令牌，确实方便不少。 与景和大长公主相处下来，并未有什么不舒服之处。 相反，大长公主完全没有架子，更像一个和蔼的长辈。 “翠音，你娘与你......你爹的安危，你无须担心。他们二人我保了，不会有不开眼的人找他们麻烦。还有，那些人未必知道他们在清霜山，靖谦今日就是去处理他们行踪的事情。” 景和大长公主并没有瞒着。 她家乖孙想要默默无闻做好事，那怎么成。 为心爱的姑娘做了事情不说，怎么博得姑娘喜欢。 而此时的洛靖谦，在郡主府冷眼看着父亲将东西整理好搬走，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 长云郡主与定国公和离，还是皇上允许的，在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 平日里恩爱的夫妻，突然间就和离，完全没有征兆。 长云郡主后面这几年深居简出，确实不怎么露面。 莫非真是因为那兼祧的二房？ 他们夫妻的事情，引来多方猜测。 洛靖谦见洛渊收拾完，一言不发地离开昔日的定国公府。 他让人将长云郡主扶回屋里养伤，随即追了上去。 洛靖谦兄妹并未留给洛家，他们三人还是跟着长云郡主。 初沅帝这样做，也是给景和大长公主府一系卖好。 洛家人除了二房，并无多少喜意。 洛靖谦身子骨不好，那也是洛家难得的好儿郎。 这番下来，洛老将军也卧床不起，染了病。 洛渊行色匆匆，正是要回去与老将军商议事情。 洛靖谦将人拦住，“国公爷，止步！” “你~”洛渊瞧着这个儿子，一声父亲或者爹都不再叫他，心中反而不是滋味。 “昨日里，你这边让我们离开洛家，自立门户，莫非你知道些什么？” “我从未说过，或许你听差了。”洛渊否认。 “国公爷，不管你信不信，昨日里都是二夫人一而再再而三挑起事端，我娘本身就心疼我——” 洛靖谦忍不住为长云郡主辩解几分。 也是在昨日，他这边知道昔日二房是如何对付母亲的。 “此事已了，莫要再提。”定国公没让洛靖谦说完，直接就离开现在的郡主府邸。 洛靖谦皱眉，“洛家那边，你们派人留意些。” 青山点头，下去吩咐此事。 “公子，宫里来人，宣您进宫！” 现在他已经不是定国公世子，只能被人唤作一声公子，心中并无不甘，没有落差。 “我娘和我妹妹们这边，一定要保护好了。” 洛靖谦进宫之前，特意叮嘱管家几句。 他交代完，带着青河去皇宫面圣。 “靖谦，你昨夜在韩家将逍遥王带走，将人带去了哪里？” 初沅帝坐在上首，眼皮垂着，并未瞅他一眼。 “回皇上，逍遥王身受重伤，我将人救走以后，仙山突然出现将他们夫妇吸了进去，再无踪迹。 “他们当日闯入韩府，也是为了给闺女撑腰......” 洛靖谦没有添油加醋，只将韩翠音身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初沅帝放松下来，“杨姑娘也是可怜人，等她休养好之后，回京认祖归宗。” 有这个人质在韩家，逍遥王就算有气也不敢轻举妄动。 初沅帝的如意算盘，洛靖谦并不知晓，他只坐在下面，低头默不作声。 “好了！你这是委屈给谁看呢？一个世子之位而已，让你娘也放宽心。” 洛靖谦出宫之后，松了一口气。 总算将逍遥王的踪迹糊弄过去。 仙山确实是个好借口。 他回郡主府之后，圣旨前后脚来了。 宣旨的公公是初沅帝身边的老人了，“洛公子，准备接旨。” 长云郡主与洛靖谦对视一眼，静等宣旨。 “兹有长云郡主之子洛靖谦，孝恪守礼......” 第118章 求助 “封为靖云侯！”长平郡王送走宣旨的大太监，一脸喜意回来，“这真是大喜啊！” 整个郡主府都欢腾起来，主子和离的阴郁一扫而空。 长云郡主也没了之前的颓势，整个人明亮起来，“吩咐下去，每人多发两个月月例！” “娘，你先去歇着，我给你的那个小玉瓶，每日从里面滴两滴到药膏上。” 洛靖谦特意叮嘱，随后让侍女们将长云郡主扶回房间，好好养伤。 等人一走，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舅舅，你说皇上是何意？” 自从上个月将他拎出来当靶子，也是他幸运，他与四皇子并未出事。 这次父母和离，他成了郡主府的公子不再是世子，。 初沅帝此举，到底是有什么意图？ “靖云侯，会不会是你当年打入云国，活捉了当时大王的王弟，救出了你父亲？不过这封赏来得有些晚啊！” 长平郡王随意一说，更觉得有理。 当年所有人都觉得洛渊凶多吉少，只有长云郡主这边不信。 还有他们的嫡长子，更是不顾病体，策马疾驰边关。 就是洛家二房不做人，还派了死士屡次刺杀。 好在他们以为洛靖谦当年生病之后便废了，派出的杀手只是寻常武夫，只是人多，让他受了点儿小伤。 昔日的桩桩件件，长平郡王没忘，“便宜洛渊了，不行，这些年的事情不能就这样算了。把那些证词誊抄一份儿给我们的定国公送去，他想同二房过安稳日子，做梦！” 这些年长云郡主并未提起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她将两人感情深厚装的很好。 要不是十月前，洛靖谦遇袭差点没了，长云郡主还在自欺欺人。 当时被洛府搪塞过去，这次没这么容易。 如今这个结果，整个大长公主府都喜闻乐见。 至于洛府，他们的账还要好好算。 洛靖谦无奈抚额，一涉及到他母亲的事情，舅舅就会变得谨慎严肃。 “舅舅，我娘这里要是放下了，你就别总提那边，直接无视才是最好的。” 洛家二房以为将他们赶出大房，定国公的爵位便会落到他们头上，恐怕为时尚早。 “行，只要他们不过分，我才懒得理。” 长平郡王嘴上说着，心中已经想好了办法，洛家就别想消停。 “现在皇上是什么意思？他对大长公主府还是意味不明？这次封我为侯，实在有些突兀。” 今日面圣，初沅帝并未提及此事。 反倒是逍遥王的事情，他更加在意。 “哎，管那些作甚！你外祖父的伤在转好，管他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皇权也要低头！ “你若实在忧心，就回去好好养一个月的伤，你娘这里有我呢！ “洛家的事情你也别管了，安心地养伤，顺便在杨姑娘那里多献献殷勤，免得你外祖母总是担忧。” 长平郡王一口气说了许多，此刻他对韩翠音非常好奇。 因着她的出现，整个大长公主府在悄然发生变化。 洛靖谦只是点点头，并未多说，“我去韩府走一趟！” “也是，该去给杨姑娘撑撑腰，免得那些人拎不清。你快去吧，等回了清霜山，你倒可以跟她提提。” 长平郡王的性子向来有些混不吝，说完这些，便将人打发走。 他来到长云郡主的房间，“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就好好养伤。” 长云郡主点头，脸上并无表情。 “按理说都是皇室郡主，你瞧瞧别人，骑马观花打猎打马球，更有厉害的还养了一群面首......你的家世不比她们强，何必把自己困在一方小天地里。” 皇室郡主比公主活得自由洒脱。 公主还要和亲，背井离乡。 长云郡主听后，讶然，“她们竟然玩得如此花哨？” 有着长平郡王插科打诨，兄妹两个相谈甚欢。 两人聊着聊着，便将话题引到了韩翠音身上。 “妹子，那个杨姑娘你可有见过？昨晚第一次见她，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姑娘，倒有一身好本事。” 长云郡主已经知晓昨夜的事情。 “杨姑娘布阵便将逍遥王救了回来，并利用娘那边，反哺到爹那里，确实本事了得。靖谦恐怕不能讨得人家欢心吧？” “我看未必！她那么尽心尽力，说不准还是瞧中了靖谦。这么有本事的女子，娶回来，你们也算有靠山了。” 长平郡王说的这些，长云郡主并未考虑，“有你们在，倒也不必。两人最后如何，终究要看抚光山那边的意思。” 长平郡王是先天境，不过他是前几日才突破的，与别人相比并不占优势。 如今耿瑞未醒，初沅帝意思不明，现在又同洛家撇清了关系。 再加上即将立储，如今的情形，并不明朗。 韩翠音的实力，他虽没有见识过，也认定定然不俗。 “靖谦的病还是要赶紧治好，爹一时半会儿不能出来，有他在，大长公主府也有个震慑。” 被两人惦念的洛靖谦，此时出现在韩府之中。 书房韩臻正与莫长道徐天云说话，听到他来访，只能将人请进来。 “原来两位前辈也在！”洛靖谦简单施礼之后，开门见山说明来意，“杨姑娘得我外祖母喜欢，要陪我外祖母在清霜山小住，她的院子，韩大人还是保留的好。” 韩翠音在韩家地位尴尬，保不齐她离开的这阵子，听风小筑就成了别人的。 据他所知，这个院子原是明霞郡主给嫡子韩梓文准备的。 洛靖谦过来敲打，就是为了给她撑腰。 “靖云侯多虑！翠音这边不用担忧，皇上已经下旨，她一回来便会写进韩家族谱，那个院子会一直为她保留。” 韩臻说话客气，一脸恭敬。 “对，今日才下的旨，给杨姑娘的圣旨已经送去清霜山。”莫长道也出来作证。 洛靖谦点头，“那便好！天色不早，我要赶回清霜山，告辞！” 等人走后，书房沉默许久。 “两位国师，我们韩府的情况到底如何？” 昨夜韩府众人做噩梦还被雷电击打，尤其是女眷们都在头疼，找一般的异士不管用，只能向这两人求救。 “又加了雷电之罚？你们可是得罪了什么人？”莫长道一惊，昨日他们被请来就是源于噩梦之事，一夜过去又变本加厉，“事情很棘手啊！” 韩臻低头，若有所思，“雷电之罚？我们并未得罪什么人啊！” 第119章 圣旨 “若说得罪人，近些日子确实有一个。莫前辈应该也知晓，开明侯府的卢城，原先是常乐郡郡守那位，前几日就是他在府上挖坑陷害。“ 韩臻提起卢城，整个人冷了下来。 宫中蕊嫔有孕，还有一个月就要产子，初沅帝极为重视。 被人如此打脸不还回去，恰好还是他刚入阁的日子，若非有这层原因，韩臻这边不会就这样算了。 他非常清楚，初沅帝面上不在意蕊嫔及她腹中的孩子，私下里却是去看了许多次。 几个皇子斗得火热化，蕊嫔肚里这个据说是个小皇子，初沅帝那边最是放心。 “开明侯？那个妻运不错的闲散侯爷？” 莫长道对开明侯府不熟悉，只是在常乐郡与卢城有一面之缘。 “妻运不错？照那样说确实可以，若是开明侯再年轻一些，能与韩大人媲美。”徐天云也说了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韩臻也是靠着妻子娘家起来的，只是他比开明侯有本事，达到的高度完全不同。 一个一把年纪，年轻时吸妻子娘家的血，这会儿上了年纪，又有女儿、儿子当靠山，倒比他少年时期过得还要恣意。 韩臻勉强笑了笑，“开明侯如今的侯夫人只生了一子，两位前辈应该知晓。” “可是那个卢拥？” 徐天云这边率先问出。 徐家有皇子，对各方消息来得比较灵通。 徐氏也曾为三皇子拉拢过此人。 “对！此人是皇上暗地里的一把刀，非常得宠。 “素日里我们倒是没有交情，我与他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如今我入了阁，会不会是他嫉妒，借着卢城的手来害我以及我们一家子？” 韩臻说出心中猜测，对卢拥的怀疑更深了几分。 莫不是想跟他争圣宠吧？ 他们一文一武，在皇上面前可以说是平分秋分。 只是有人万众瞩目，有人却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无人知晓。 “这......这没有可能吧？老夫倒是私下里见过卢拥，绝对不是阴险的性子。” 莫长道身为国师，也很得初沅帝信赖。 卢拥的存在，他自然知晓。 他现在有些摸不准，韩臻是真的怀疑卢拥还是要排除异己。 徐天云这时说了一句，“韩大人，莫非你忘了你那个闺女？” 那个姑娘，七月初七那天他们也见到过，不是个吃亏的。 “对！会不会是那个杨姑娘？当日在平连江她孤身一人上岸，不是个等闲之辈。” 韩臻完全没有听进去，“翠音来了这里，并无任何特别之处，要不莫老还是帮我母亲瞧瞧，她的头自早上开始，一直剧痛。” 府上的人连着做了几夜噩梦，这里面要是没有什么，他是不信。 韩翠音就这样被韩臻忽略过去。 莫长道与徐天云对视一眼，“我们今晚再来，到时候瞧一瞧怎么回事。这个药丸子给你母亲服下，能缓解疼痛。” 两人不顾韩臻挽留，一起离开韩府。 “莫兄，韩臻会不会是想排除异己？”徐天云一直就有些瞧不上韩臻，若不是此人还有用，他怎会纡尊降贵来这里处理这些事情。 “应该不是吧，卢城那日做的确实有些荒唐，要不是有蕊嫔求情，恐怕不会善了。还有，卢拥被皇上派了出去将近半个月，恐怕还是韩大人误会了。” 莫长道不偏不倚，没有说任何一方坏话。 他们莫家人丁凋零，经不起折腾。 两人走后，韩臻去了韩老夫人的院子，“娘，你先将这个药丸子吞下，头痛会缓解一些。” “儿啊，两位仙人可有说是怎么回事？” 韩老夫人躺在床上，一旁的侍女用拳头轻砸她的头部。 韩臻让侍女下去，轻轻按揉韩老夫人的头部，说道，“并未，晚上他们再来瞧瞧！要我说，定是那黑丫头搞的事情，哎呦~” 提起韩翠音，韩老夫人的头犹如针扎。 “她怎么会有那样大的本事——” 韩老夫人服下药丸子，缓解了一些，说出猜疑，“不是她就是颜氏，那个逍遥王那么厉害，或许就是给她撑腰才折磨我们！那个绿衣姑娘说是要惩罚我们，要持续一个月！” 关键是每晚都要重复之前的不堪梦境，她有些受不了。 昔日的卑躬屈膝，就是她心头的一根刺。 “娘，晚上瞧瞧什么情况。”韩臻停下手中动作，慎重嘱咐，“翠音势必要认祖归宗，这是皇上给的密旨，以后她回来，你这边还是要照看一下。” 他们母子一路走来，见惯了风浪。 韩老夫人如今偏疼些二房三房，但涉及到长子的前程，她无论如何都会支持。 只是这次似乎有些不一样。 “到时候再说吧！她那天掐我脖子要害我，可不是假的。我顶多做到不闻不问，至于你媳妇儿怎么做，我管不着。” 更何况，她现在还怀疑那个绿裙姑娘是韩翠音。 昨日遭了这么大的罪，不计较已经是她大度了。 母子二人不欢而散。 正院，明霞郡主与韩悦诗也凑在一处。 韩悦诗用布包着冰块敷在脑袋上，劝解着明霞郡主，“娘，定是韩翠音在暗地里搞鬼。你也别拦着认祖归宗的事情，她真进了韩家，才好收拾。” 圣旨来了韩家，明霞郡主得知上面的内容，就要回徐王府，想借着娘家来阻止此事。 若不是韩悦诗拦下，她恐怕已经回了娘家。 母女俩在房中嘀嘀咕咕，韩翠音那边连打了几个喷嚏。 这会儿她已经在大长公主府的农庄里，接了圣旨。 认祖归宗？ 还是强制性的。 好，很好。 韩翠音顶着一张黑脸，旁人并不能察觉到表情变化。 颜如意这时走了过来，“这回是正大光明回韩府，不是寄居表姑娘，总算身份上好一些。” “但愿吧！” 韩翠音并无欣喜之意，这道圣旨来的蹊跷，莫不是冲着她那个便宜爹逍遥王来的吧？ 这个农庄很大，大长公主府的主子有时也会来这里小住。 洛靖谦匆匆回来，直奔了这里，“可有接到圣旨？” 韩翠音拿起手中明黄色卷轴，朝他晃了晃，“在这！皇上另有深意吧？” “自然，我今日去面圣，已经说了逍遥王回了仙山，他似是不信。我前脚刚离开，他后脚就下了两道圣旨，先封我为靖云侯，又下旨让你认祖归宗......” “哦。”韩翠音神色淡淡，“随机应变吧，我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 颜如意站在一旁，忐忑问了句，“翠音表妹，我们能不能跟你上山？” 韩翠音并未直接拒绝，只是反问了一句，“山上清苦，你确定？说吧，为何跑来这里，出了何事？” 第120章 等颜家人 颜如意有些难为情，咬着唇说道： “还不是我娘！前两日有人上门想要给我说婆家，她将人打发走之后，让我爹在生意合作伙伴当中选一家，准备让我嫁过去！” 平安巷住着的都是富裕人家，颜家搬过去之后，很少出门，还是被一些人盯上了。 为了杜绝母亲的想法，她已经开始绝食。 就在绝食第一日，青山青河兄弟上门，告诉了他们韩翠音的下落。 颜大力那会儿便动了心思，准备连夜跟着他们出城，去寻颜氏族人。 颜如意知晓了这件事情之后，带着救回来的那个姑娘，还有李柔，一起来投奔韩翠音。 “翠音，你会收留我们的吧？” 颜如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简单说了，随即就跑到韩翠音跟前伏低做小撒娇卖乖。 在平连山颜家村那里，这个表妹看她的眼神就仿佛长辈看后辈那样。 颜如意没少在她跟前胡闹，就算被父母训斥没大没小，也没能阻止。 两人在韩家村的时候，后面这十个月，非常熟悉。 有时候，两人还会携手上山采野果挖草药。 “你出来还好，你怎么把她们两个也带了过来。一个有伤一个有孕，万一路上出点意外——” “好妹妹，我走了，我娘找不着解闷的人，可不就是她们两个遭殃。与其这样，不如让她跟家里刚买的婆子磨牙去！” 颜如意生性活泼，与李柔和那个红裙姑娘已经混熟。 “那个姑娘唤作红衣？”韩翠音瞧见那个姑娘用细棉布包扎着脸，还有手，想来烧伤不轻。 “她失忆了，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我哥便说叫红衣。” 颜如意并没有多想，如实说道。 韩翠音不由看向木质长廊那里赏花的红衣姑娘，问道，“你可知公主也丢了，也是身着红衣，会不会？” “怎么可能！公主是金枝玉叶，这个姑娘手上全是老茧，我哥说可能是铁匠家的姑娘，素日里没少在铁匠铺干活！“ 颜如意瞅着红衣和李柔所在的方向，一脸唏嘘，“只是去打铁铺子问了，人家都说没有丢闺女。” 打铁？ 韩翠音一愣，若是打铁的话，确实跟公主不沾边。 “那就暂且在这边待着吧，等她恢复记忆之后再说。不过我可不养闲人，想跟着我，总要做些什么。” “好的，也给我派点儿活计，在山里无事可干，总能打发光阴。” 颜如意整个人有些闷闷的。 在京城的时候，她还能跟着大哥偷偷溜出去游玩。 在山里，真没有什么好玩的。 尤其是清霜山，普通人更不敢靠近。 “翠音，我们能不能跟着你进山？” 这个农庄在清霜山山脚下，距离很近。 山上的一些蔬菜家禽之类的，都是出自这里。 每隔三天，这边就要送些蔬菜肉类进山。 洛靖谦把从京城带过来的东西放到正院，好方便长云郡主过来小住。 这次怕伤口崩裂，暂时让她们在京城待着。 外祖母那边已经吩咐，等伤好之后，就让她们过来躲个清静。 在京城，尤其是他们这种人家，和离是大事。 总有那些不长眼的在正主面前嚼舌根儿，长云郡主这边已经有几年不参加宴请了。 洛天韵和洛天峡还有两三年就要及笄，总要相看起来。 长云郡主又是个要强的，最近两年肯定要屡屡露面。 露面就有可能遇到洛家二房的人，到时候徒生尴尬，不如眼不见为净。 景和大长公主正是有此顾虑，才同意洛靖谦今日去京城办事，顺便将人接来。 可惜的是，长云郡主的伤口不能颠簸，还要养些时日。 不过，一些常用的东西搬了过来，等她们过来就能居住。 韩翠音没有追问洛家的走向，只是将三个姑娘的事情跟洛靖谦说了一遍。 洛靖谦这边有些迟疑，“别院冰凉，一个有伤一个有孕的妇人，她们能承受得住？” “那里倒适合烧伤，就是李柔有孕，肚中孩儿还是我未来徒弟，还是要小心些。” “未来徒弟？孩子还未出生，你就知道有师徒缘分？” 这会轮到洛靖谦诧异，他们木叶界，孩童到了八岁才知晓有没有修行天赋。 “命中契机牵引，逃不掉！”韩翠音只一句话，便将话题止住。 “翠音，我爹说要跟你商量一些事情，你在哪里方便些？” 颜如意瞧见两人在一起，并没生出别的想法。 她也是突然想起此事才过来打扰。 “那就在这里等着吧！洛侯爷，今日我便不去别院了。” “好！” 待洛靖谦走后，颜如意才说道： “这人是大长公主的外孙子，你们很相熟？ “若是被我娘瞧见，她那满身力气估计用到你身上合适，你这有现成的人选。” 颜如意忽略了洛靖谦脸上的面具。 单看背影，周身气度也远超常人。 “好了，先去安顿好，我今日不走，等着大舅舅。至于你们日后的去处，容我想想。” 清霜山左峰顶以后就是她修炼的地方，自然不能住太多人。 半山腰那里归洛靖谦，只剩右边峰顶。 那边若是平整，倒是可以将颜氏族人安置在那里。 除了与世隔绝不方便外，那里绝对安全，倒是一个避世之所。 颜家人有秘密，她自然知晓。 在那里栖身，绝对能躲过一些人。 等便宜爹恢复后，正好让他帮着布上护山大阵。 韩翠音有了主意，便找了间客房休息。 这次下山，她没有带侍女，洛靖谦给她安排了两个丫鬟，便匆匆回山。 一日一晃而过。 到了夜里，韩翠音这边兴奋不已，“昨夜没玩够，这次可要你们好好吃点苦头。” 韩府。 莫长道与徐天云已经守在这里。 韩臻饮了浓茶，也在一旁陪着。 “昨夜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徐天云等得有些不耐烦，“莫兄，不如我们去看看？” 韩臻犹疑，还是说出心中推断，“大约是子时！不过昨夜睡得晚，今夜睡得早些，或许背后施法之人也会早些。” “就从韩老夫人开始吧！”徐天云已经坐不住，“要不莫兄先去探探路？” “可！”莫长道捋了一下长须，“若有什么不对，还要靠你拉出老夫。” 松鹤院一片寂静，三人出现在此并无人留意。 “已经开始了！老夫去会会。” 莫长道入了韩老夫人的梦。 没一会儿，他嘴角流血，整个人战栗起来。 “莫兄~” 第121章 继妃 韩府。 莫长道受了伤，最焦急的是徐天云。 “没事吧？”徐天云将一粒药丸子塞进他的嘴里，“莫兄，可有看清到底是什么在祸害韩家人？” 韩臻也一脸期待地等着莫长道恢复，好知道韩家经历这一切的原因。 莫长道隔了一会儿才缓过来。 “韩大人，这次老夫被你害惨了。经了这一遭，我们莫家欠你的情，也算还完了。” 韩臻脸色一僵，随即又换上了关切的表情，“莫老，这件事情很棘手？害您受伤是我不对，您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说，我在平连山脉那里收了不少好药材。” “确实棘手，老夫也只是一时将那人击退，你们到底怎么招惹上的这样厉害的人物？”莫长道又提了一遍这个问题。 “这......这我也不清楚啊！那背后之人到底是何来历？若是这些我都不知道，也无从说起啊！” 韩臻实在不知，要说得罪人，这种事情极少发生在他这里。 他出于微末，待人接物上向来留一线。 这次能入阁，他将几个世家子出身的同僚挤下去，凭得是这十几年的勤勤恳恳以及初沅帝的信任。 那些人心服口服，反而同他有了几分交情。 就连他们背后的家族，也并未对他表现出恶意。 韩臻将那几人除去。 如今剩的，只有卢城卢拥兄弟，以及杨翠音，他那个十几年未见刚刚回家的女儿。 卢城上次陷害，可能是为了泄私愤，莫老也说卢拥不在京城。 将这两人划去，只剩杨翠音。 只是这可能吗？一个乡野村姑，有这等能耐。 还有颜氏跟着逍遥王归隐，按理说也不可能是他们，只是逍遥王的手段，确实不是凡人更像仙人。 韩臻心中生了波澜，不确定地说道： “倒是有两个人选，杨翠音和逍遥王。” 莫老点头，“倒与老夫怀疑的吻合，不过，逍遥王可以排除了。” “为何？”徐天云更倾向逍遥王动手的可能性更大，一个弱质女流，怎么可能有这样大的本事。 “因为要做到这些，并不容易。 “这人在各个院子布了手段，只要找到那个东西，便能解除这个噩梦。 “不过老夫受了伤，你们恐怕还要遭几天罪。” 说完这些，莫长道便与徐天云离开韩家。 “莫兄，到底是如何设计的？那个黑丫头，真有如此能耐？” 徐天云在常乐郡见过韩翠音几次，并没将人放在眼里。 这会儿连莫长道都受了伤，他还是存疑几分。 “想要做到这些可不容易，那人要将阵眼放在韩府各个角落里，府中人睡下去之后，布阵之人再用秘法催动。 “逍遥王刚刚出现，对韩家还不熟悉，否则前夜也不会走错院子。 “还有，我与那人交手，并不是我们武修的路子，样貌虽未看清，但她头上那根莲蓬簪子太惹眼。 “那支簪子据说是从靖云侯那里买的，我当时好奇，多看了几眼。” 莫长道将事情解释清楚，反倒轻松几分。 人情债难还，这次，他莫家可以挣脱了。 “莲蓬簪子？那种簪子应该有不少吧？你就凭着这点确定是那个黑丫头，不像你之前的作风啊。” 徐天云心中有了计较，不过面上不显。 那支簪子，他没有印象。 若是连莫长道都有印象，想来不是普通的簪子。 有机会，还真要抢过来瞧瞧。 “那支莲蓬簪子不同于其他，绿油油的，就像真的莲蓬一样。我也是见惯好东西的人，不至于什么都分不清。那支簪子，绝非凡物。我年纪大了，你尚年轻，若是可以，抢过来......” 两人不谋而合，都对那支簪子有了兴趣。 韩翠音浑身一冷，气机凝滞，似是被什么东西盯上。 刚才在梦中与人交手，她认出正是韩臻挟救命之恩得来的依靠，那人正是莫长道。 要不是木鱼慈心大发护了她一下，她一定会受伤。 “看来要缓上几天才行，那个莫长道还真有几分本事，不愧是大叶朝活得时间最久的先天境高手。” 等她看到木鱼身上又裂开的几道细纹，顿时心疼起来，“得了，这些天白干。” 前些日子木鱼自己出去偷吃修复好的细纹又裂开，并且又添了几道。 又给了木鱼五块灵石，才没让它闹腾起来。 到了如今，她手里也只剩八十五块极品灵石了。 这种贵重东西，她都是在储物袋中放着。 好在她自己做的储物袋比较像这里闺秀佩戴的荷包，并无人起疑。 明面上还有个万宝袋混淆视听，她的荷包并未起疑。 无事可干，韩翠音干脆躺床上睡觉，这一夜就这样过去。 翌日。 韩翠音早早起来，只是农庄人多眼杂，无法吸收鸿蒙之气。 她干脆在农庄周围散步，思索着颜家人该如何用。 就在这时，有马车经过。 车速很快，韩翠音连忙躲避，差一点儿便滚到沟里去。 跟着伺候的侍女赶紧将人扶住，长叹一口气，“刚才过去的是大皇子府的马车，车中应该是小郡主。这个小郡主也是可怜人，姑娘还是不要计较了。” 前世，韩翠音知道的不多，这种皇室的事情，对她来说太远了。 还有，她嫁给洛靖谦之后，并未出门交际。 出府应酬的都是侧妃。 想到之前的事情，好心情也没了踪影。 时隔千年，故地重游后，心绪仍旧受了影响。 “大皇子妃红颜薄命，前几个月难产去了，只剩下这么一个女儿。有大皇子宠爱又如何，下个月新的皇子妃就要入门，以后在后娘手底下过日子，不好过啊。” 韩翠音听后一惊，“下个月新皇子妃就要进门？是哪位大臣家的千金？” 侍女是从京城郡主府过来的，对京中的消息知道不少，“新皇子妃家世一般，就是齐御史家的嫡出姑娘，皇上赐的婚。” “齐御史？可是挨着韩家的那个齐御史？” 侍女知道韩翠音的身份，点头称是，“就是那家。” “看来是齐月娇齐姑娘了。” 这位姑娘是她到了韩家，率先释放善意的姑娘。 只是，前世大皇子继妃明明是姓徐啊，那位徐姑娘是徐王府的旁支。 大皇子那边是什么情况来着？ 第122章 深藏不露 韩翠音在小溪旁边边走边回忆。 大皇子府的事情，实在是久远。 尤其是这种不是跟自己相关的事情，很难记在心上。 想了许久，她想起那日泛舟湖上，后来累了躺在小船上。 有荷叶遮挡，那些无事的侍女们，凑做一堆说了一些事情。 “世子妃就是守活寡！可惜了那副好样貌。” “可不是，这要是在大皇子府，不知有多得宠呢。” “只有个好爹不行，还要有个好娘啊！世子妃能嫁到咱们府中，可是八辈子烧了高香。” “对！就咱们世子妃这性子，去了大皇子府不知道被害了几回。咱们这个大皇子妃娘家可是文臣武将都有，外祖家还是异姓王呢。她都落了如此地步，更何况旁人......” 久远的记忆在脑中慢慢呈现。 韩翠音终于想起那个继妃是谁。 那人并不是齐月娇。 而是佳萝郡主的女儿林佳宝。 这位林姑娘家世比齐月娇强上许多。 这一世，为何出现了偏差？ 而此时，齐御史的夫人也在劝慰自家闺女。 “大皇子有心上人又如何！他有喜欢的人又如何？咱们齐府能抗旨？ “只要他没有抗旨，你八月份就要嫁入大皇子府，成为正经的皇妃。 “那些侧妃妾室要向你请安问好，那位唯一的郡主要唤你母亲，受你教养。 “你在一日，就要受她们跪拜。再说，大皇子若真对意中人那样好，为何会接旨娶你？” 齐月娇接连几日就闷闷不乐，齐夫人百般询问之下，才知道因由。 大皇子前两日私下约了齐月娇见面，直言有喜欢的人，娶她进府也是摆设，不要痴心妄想。 齐月娇不知如何回府的，回来之后便心不在焉，茶饭不思。 齐御史夫妇只有这一个姑娘，她这样异常，自然急坏了夫妻俩。 齐夫人百般询问，甚至要发卖齐月娇身边的两个大丫鬟，才换来她的开口。 齐月娇听后，似有所感，倒是比之前少了几分颓势。 “还有，只要大皇子不奢想那个位置，你外祖家定然不会让你们日子不好过。” 齐夫人提起娘家，非常自信。 “月娇，你说我与你父亲过得如何？”齐夫人干脆拿自己举例子，“我们两个算不算恩爱夫妻？” “自然算恩爱夫妻！我那些交好的姑娘家里有许多庶出的兄弟姐妹，一天到晚都是烦心事。 “齐家就我一个，我想如何便如何！若是你们不恩爱，我恐怕与旁的姑娘家没有区别！” 齐月娇提起父母，自然是最有感触。 “为娘实话告诉你，我与你爹成亲其实是各取所需。” 齐夫人回忆，倒是齐月娇有些吃惊，“啊？” “当年你外祖父只有我跟你姨母两个女儿，偌大家业，无人继承，那些旁支族人都等着吃绝户呢！ “后来你外祖母买了个清倌回来，等她生下儿子就一副嫁妆将人嫁到最北边。 “我与你姨母的婚事，也是你外祖母谋划来的。” 齐夫人娘家姓秦，她单名一个瑶字。 秦家嫡枝都是一脉单传，到了她这一代，她母亲生了两个女儿，没有儿子继承家业。 原本以为是秦秦老太爷出门做生意经常出入烟花之地伤了根本，谁知遇到一游医郎中，才知是秦老夫人伤了身子没有再孕的机会。 后来，秦老夫人几乎一个月抬一房小妾进门，后院有了二十房小妾，仍旧是颗粒无收。、 就这样持续了将近十年，后院的妾室也是换了一茬又一茬。 秦府仍旧是只有两个女儿。 族中长辈上门，逼迫秦老太爷过继。 只是齐夫人的父母不是那拎不清的，怎么肯将打拼下来的偌大家业另送旁人呢。 秦老夫人有个手帕交，她有生子秘药，不过会伤了根本，轻易不能用。 之后秦老夫人心一狠，赎了一个清倌回来，让那人为秦家传宗接代。 “这么说，舅舅不是外祖母的亲生儿子？” 齐月娇没想到秦家还有这样的秘辛。 她母亲的嘴还真严，这么多年都没有透露出一丝风声。 “娘拿自己和你外祖母举例子，你可从中悟出一些什么？” “为人妻者要大度？” 齐夫人听后，脸耷拉下来，右手在闺女额头那里轻轻一点，“你就听出这些？你嫁去大皇子府我都担心你能不能熬出头！” 齐月娇懵懂，“这......这还有什么？” 齐府没有小妾，齐大人只有齐夫人一个，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 家里关系简单，并无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 齐月娇大脑袋里，没有那些弯弯绕绕。 “哎呦，我的傻闺女，娘就希望你傻人有傻福，大皇子能发现你的好！” 齐夫人实在无奈，只能利用未来一个月的时间，再灌输些后宅的手段。 齐月娇扎进母亲怀里，“娘，你不用担心。大皇子是正直之人，不会为难我的。” 至于他那个心上人，齐月娇下意识地忽略掉了。 齐夫人轻抚女儿头发，“好了，你姨母来信，你表哥又出海了。再半个月，又能给你捣鼓些好东西回来，到时候都添到你的嫁妆里。” “表哥不是之前才出海回来，为何又出去？” “你姨母说马家与一个大人物搭上了关系，这次是为那人办事。上次送来的那些东西，你不是很喜欢，娘这边再给你添置些。咱们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齐夫人语气里微不可察的张狂，还是让齐月娇察觉到。 “娘，姨母那边还是要嘱咐下，没有白砸到他们头上的馅饼，万事小心啊！” 齐月娇总觉得事情不简单，或许是马家的生意让人觊觎上。 母女俩口中的大人物，此刻正沿着清霜山山脚下的小溪散步。 这时，颜如意气喘吁吁跑来，“翠音，我爹他们回来了，要接我们去那个村子，族长要见你。他们那边不方便出来，你要同我们一起过去。” “要见我？”韩翠音确实有事想要寻颜家人，倒是没有拒绝。 回了农庄，颜大力与颜尔闻将颜如意她们的东西搬上，又嘱咐了韩翠音一句，“你留个话，把去向说明，别让洛世子着急。” 韩翠音简单写了一个纸条，便随着他们离开。 大约行进五里路，周围的环境变得不对劲儿。 这颜家，还真是深藏不露。 第123章 返老还童? 清霜山附近风景不错，夏季并不觉炎热。 连带着周围也很凉快，不像京城还是酷暑。 也怪不得清霜山山脚下，都被权贵买走。 刚才瞧见的那位郡主的马车，便是其中之一。 农庄的那个侍女，倒是说了一些郡主的事情。 皇家的这些事情，也只有这些有皇室血脉的权贵知晓的更详细。 尤其是景和大长公主一系。 景和大长公主就算淡出朝堂，她的消息网也不是常人可比的。 只是一个侍女而已，怎么知道的消息那么多？ 竟然连大皇子妃去的蹊跷都知晓。 小郡主目前是大皇子唯一血脉，对于母亲的去世也无能为力。 马车里坐的都是女子，她们四个并未说话。 韩翠音自从早上得知大皇子府的事情，不由自主地就想着前世的事情。 前世的记忆太久远，她回忆这些事情的时候，才发现脑中有块地方灰蒙蒙的。 之前她还不知道，神魂那里竟然有这么一道禁制。 瞧着手法还是她师傅布下的，只是这件事情没有听师傅说起过。 如今实力不够，她也不奢求冲破。 李柔坐在一旁，欲言又止。 “你要说什么？”韩翠音一抬头，瞧见她这副样子，有些不喜。 她在长生界待的时间太长，千年时光养成的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她这边已经在尽力尝试着去接受，接受木叶界这个小世界，容许女子本弱的存在。 这里不是那一言不合抄起法器就斗法的长生界。 这里的女子大多数都是言语上恶心人，背地里用些阴招，顶多胡扯头花。 表面上该过得去还要过得去。 这一早上，韩翠音因着那个小郡主，想了许多。 她也在犹豫，在思考，在大叶朝该如何立足，该如何对付韩府那些想要害她的人。 “姑娘，我想跟在您身边伺候。”李柔下定决心，才说出自己的心思。 其余两位姑娘齐刷刷看向韩翠音，尤其是红衣，大半边脸包着，也能让人知道她的好奇。 红衣一直在偷瞄，韩翠音早有所察觉。 她仍旧顶着一张黑脸，初次见她的人一直盯着她瞧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 早已习惯如此。 那些目光与异样，没法对她造成影响。 “清霜山别院那里并不适合你！那里的寒潭寒气冷冽，对你腹中孩子不好。” 韩翠音直接拒绝。 李柔成天担惊受怕，其他人并不知晓。 卢城那边见到过她，也尾随过她，已经知晓她在哪里。 “姑娘，卢城知道平安巷那里了！奴婢若是不离开，恐怕卢城又要动手。 “奴婢如今有了身子不方便，万一他又发疯，伤了平安巷的主人家......” 颜如意一愣，“柔姐姐，你为何不早说？以后千万不要独自出门。” 她不知道还有这种事情发生。 李柔的夫家是开明侯府，颜家人也知晓。 只是没想到那个卢城会如此胆大妄为。 青天白日里就想在京城动手，装都不想装。 “不要怕！这次去颜氏落脚的地方，若是可以，你在那边暂住也成。” 韩翠音没想到卢城竟然这么疯癫。 上一次他在韩府埋东西，想要将包括她在内的韩家人一网打尽。 这次发现李柔，完全不顾他们之间的约定，还来骚扰。 其实，这次还真错怪了卢城。 开明侯府。 卢城阴沉地坐在凉亭中，“人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的？” 那些手下战战兢兢禀报完，浑身发抖。 自从卢城发现在那些事情上威风难震之后，整个人变得越来越怪异。 喜怒无常不说，还时常打骂下人，动辄打人板子。 幸运的能挺过去，不幸运的当场一命呜呼，趁了夜色，一张破席子就是归宿。 这些人都是卢城在常乐郡这些年培养起来的。 往日他在常乐郡当郡守的时候，还算意气风发，对他们也时时赏赐。 后来被四皇子办了，再出来就有些不正常了。 后院那里也不怎么去了，更惹人怀疑。 这些事情他们也只敢在私下里说说，并不敢过于讨论。 这次的棍棒落到他们身上，对卢城不行之事，更信了几分。 将人打发走之后，卢城一个人在凉亭里喝闷酒。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杨翠音，你竟敢下如此重手！ “你最好一辈子别出现，你再出现别想让我饶过你！” 卢城已经喝的眼前模糊，还不忘骂骂咧咧，“还有你李氏！竟敢揣着我的儿子跑了，有本事你一辈子不进京。” 他的身体已经不行，现在他急缺一个健康的子嗣。 开明侯府爵位不能旁落。 只是他的嫡长子有些痴傻，并不在继承人之列。 其余都是庶女。 如今他这症状不知道还要维持多久，李柔腹中的孩子就是救命稻草。 否则当日见到李柔，他也不会只是跟着，而未动手。 现如今人不见了，他最后的子嗣若是没了，就真的没有一点盼头了。 “杨翠音，别以为你傍上了景和大长公主我就拿你没办法，你总有回京城的一天。” 随即，趴在石桌上，人事不知。 韩翠音并不知晓卢城的心思，只是李柔的请求，她也难成全。 “清霜山确实不适合有了身孕的人，为了腹中孩儿，你还是就在颜家待一段时日吧！等我那边收拾妥当，再接你们母子上山。” 李柔只能含泪同意。 “好了，柔姐姐。颜家这里，卢城绝对找不到。我爹可说了，这里......哦，你们还是自己感受吧，马上就要到了。” 颜如意急忙止住话头，撩起窗户处的帘子，装作在看风景。 韩翠音这会儿早已经察觉出不对劲儿。 自从进了这座山，四周静悄悄的，连声鸟叫都没有，不由暗自戒备起来。 “姑娘们，你们可要坐好了！” 马车向前奋进，咯噔一下，车中人向前一扑。 韩翠音将红衣和李柔拽住，只有颜如意向前窜了出去，好在有颜家两个舅舅挡住，才没有掉出马车。 “爹，这就是你说的世外桃源？我差点丧命于此！” 颜如意噘着嘴，满脸不开心。 颜大力又赶了十来米，车才停下，“小孩儿家家，说什么不吉利话！准备下车吧，已经到了，族长在村口等着呢。” 韩翠音见到族长便大吃一惊，这是返老还童？ 第124章 颜清平 颜氏的族长是颜清平，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者。 人活七十古来稀，六十岁就已经算高寿。 在颜家村的时候，那一夜她去偷听，还记得颜清平的样子。 当时的颜清平就是一个高瘦的白胡子老头。 村口的这人，除了体型相似，已经完全看不出颜清平的样子。 前世的时候，颜清平似乎并没有入京，颜家人也没有什么消息。 颜家人更无人来京城。 或者是他们来了，只是没见她而已。 年轻的颜清平，比起老态龙钟的样子，反而更柔和。 颜清平嗓门不小，气势十足，“你这丫头，回自己地盘还打扮成这个样子！” 韩翠音瞅了自家舅舅一眼，“这不是为了以防万一！您也知道我那个生父，可没有慈父心肠。” 众人的脸色一变，确实是如此。 颜大力在京城待的时间长，他这边最了解。 “走吧！进村。瞧瞧我们这个落脚地如何。” 颜清平在前面带路，一直给韩翠音介绍着这里的情况。 来到他的住所后，众人才分道扬镳。 颜大力与颜尔闻二人带着三位姑娘继续向里走，最北边是他们的院子。 族长的院子在村子正中。 颜清平在院中亭子止步，直接开门见山问道，“你心中想必有许多疑惑吧？” “正是！”韩翠音确实存疑，颜家确实有许多很奇怪的地方。 在颜家村的时候，她重生回来就有疑惑。 颜家村的人没有人出村子。 家里缺了什么东西，都是她几个舅舅带回来，或者外面的货郎进村售卖。 就是家里不着调的三舅，领着外人来过几次。 还有就是别的村子的姑娘嫁进来，鲜少与娘家人来往。 其余时间，很少见到外人。 去平连山脉挖野生药材的人也不少，这些人也极少踏足颜家村。 “颜家村其实是一个困阵，许进不许出，或者没有颜家主家带着，那些人也不容易出去。“ 颜清平坐在亭子的木凳上，示意韩翠音坐下。 “困阵？只许进不许出？为何有货郎出入？” “那是有人在前面领着他们啊，否则他们只能困在颜家村。你仔细想想。” 颜清平脸上带笑，脸上比老态龙钟的时候还多了几分慈祥。 “我舅舅他们一家子？” 记忆中，确实跟在货郎身边的有她那几个表哥，有时候三舅舅也会在一旁跟着。 那会儿她还以为他们嘴馋呢。 那三舅舅去赌坊，该不会是打了主意别人追债上门，他就关门打狗吧？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颜笑的聪明，可是韩臻都要忌惮的。 否则这么多年，颜笑去赶考，怎会发生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颜清平见她神色怪异，知道她是想起老三那个不成器的，赶紧轻咳一声，“还有你！你也是颜家人，你也可以。否则你救下的那人，怎会轻易地离去。” 十月前，韩绫稚与洛靖谦出现在那里，还顺利离开，不是巧合。 那会儿，颜家人早知道韩绫稚的身份，颜大力还特意同他打了招呼，要好好收拾韩臻的嫡次女。 不过因着她坑了韩绫稚不少银钱，颜家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再插手。 韩翠音听到这些，心中一惊，颜家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这些事情都知晓。 他们能轻易离开颜家村，也全是因为身上有着韩翠音的东西。 不过，颜家村的事情，外人知晓的不多。 许进不许出，一些普通人并不知晓。 颜大力他们这一大家子是颜家嫡支，他们在镇上和县城都有房子，就算都搬出去，颜家村的宅院里定然也会留人。 韩翠音今日听到这些情况，反而跟早些年的记忆对上号。 颜家人确实与各户村民关系不错，原来是这个原因。 这要是放在大户人家来看，她舅舅这一大家子就是门房。 颜清平瞧见她有些心不在焉，决定不再拖拉，直接问了一句，“你可知道为何我们颜家村能脱困？” “为何？您老不是说颜家村是困阵吗？” 她阵法造诣不错，这个困阵连她都没有瞧出来，可见厉害之处。 这么厉害的阵法，在长生界的时候，或许可以想办法从内部破解。 但是在这个灵气接近于无的木叶界，这些无异于异想天开。 况且，就算大舅舅他们一家子可以带人出去，也有个前提，颜家人除了嫡枝，别人想要出去几乎不可能。 困阵布下的时候，颜家老祖宗就传下话，有颜氏血脉的嫡支可以自由出入，旁支每百年不能超过六人。 超过之后，嫡枝带了旁支出去，顷刻间殒命。 颜氏族志上曾有记载，三百年前，第七人出去，嫡枝顷刻殒命。 也是从那一年开始，嫡支血脉越来越艰难，几乎代代单传。 到了颜大力这一辈才有好转。 颜老太爷是功臣，一辈子有了三子一女，壮大了嫡支血脉。 嫡枝越强，他们颜家村的人才会过得好。 只是颜老太爷想要将生意做得更大，便把目光瞄到有潜力的书生身上。 这些书生身上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家中贫困，为人孝顺。 不过，他最后还是看走了眼。 后面的事情，韩翠音都知晓了，有件事情她还不知。 “族长，你们到底是如何脱困的？” 她现在对这个存疑。 若是阵法受了不可控的外力压制，这个不可控的外力是不是能将空间壁垒打破？这边事了，她是不是能用自己这副躯体回长生界？ 毕竟有千年的修炼基础，再让她过回普通人的生活，她不适应。 原先对她来说极短的一年时间，也变得漫长。 “这个我倒是知晓。我猜测是跟长吉寨有关。” “长吉寨？这两个地方相差甚远，怎会跟那里有关。” 韩翠音有些想不通，这种阵法，怎会如此。 “老祖宗曾经说过，颜家村的阵法与平连江域那里是子母阵。我们乘船北上的时候，听说长吉寨有高手交手，长吉寨的山都被削平。” 原来如此。 涟垚与莫长道交手，确实有些不对劲儿。 “平连江下面确实有秘密，只是这与长生图，与颜家村有何关系？”她这边之前就知道水匪派人去了颜家村，就是为了长生图。 “这些老夫也不清楚，老祖宗只说长生图关系着木叶界的兴衰。长生图藏在颜家村，只待有缘人。那个男人，就是洛世子吧？” 颜清平淡笑不语，心中实则有数。 “长生图不过就是一个修炼之地，有何奥秘？” “修炼之地？天道制约木叶界，这里只能以武入道，能够修炼灵力的人凤毛麟角。 “还有上次长吉寨那一战，又降了神谕约束我们，我们如今与那普通武者又有何不同？” 韩翠音微愣，她这边并不知晓，洛靖谦也没提起过此事。 若是不能出手，那以后岂不是只能挨打？ 想到这里，顿感不妙。 “长生图到底有何玄妙之处？” 第125章 追来 农庄。 韩翠音离开之前，留了纸条。 洛靖谦带着青山青河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许久。 之前的侍女过来回禀，还将纸条递了过去。 “侯爷，恐怕你这次着急来给人撑腰，痴心错付喽！” 青河在一旁幸灾乐祸，没等他笑够，就挨了青山一脚，“哥，你怎么又踢我？” 之前在郡主府侯爷的院子里，就挨过一脚。 他每次挨踹，都跟那个黑丫头相关。 甚至，有时候师弟也会说上两句。 他现在都有些怀疑，这个黑丫头是不是来克他的。 今日还是景和大长公主提起中元节的事情，想让京城府中的人过来避一避。 这下倒好，倒给师弟提了醒。 他们用过早饭之后就跟着洛靖谦下山。 青河原本还约了一个漂亮丫鬟去游湖，这下全泡汤了，心有怨念。 洛靖谦瞧着两人打闹，嘴角直抽抽。 这两日的阴郁，也因着青河所说一扫而空。 每逢中元节，京城权贵之家就会避出去。 当年大叶朝初立，杀戮太过，每到这种节日，京城怪事频发。 这些年来，出门避开中元节，已经成了每年的趋势。 刚才侍女也说了，大皇子府的小郡主已经过来小住。 皇室中其他人想来也不会太晚。 清霜山并不是距离京城最近的山，却是最受京中权贵欢迎的山。 许多人在山脚下建了农庄。 不过景和大长公主这边占地面积最大。 那些来的晚的，有的人只有个院子。 不过大家都相熟，经常凑在一处玩。 洛靖谦从未参与过这种场合。 他前面那些年，除了待在抚光山，便是待在清霜山别院。 他这边极少在农庄这里露面。 要不是想起韩翠音还在农庄，那些人不认得她，恐怕她吃亏。 他带着人急匆匆来了这里，可惜韩翠音跟着颜家人先走了。 “去牵马，我们去颜家所在的村子瞧一瞧。” 洛靖谦吩咐下去，农庄的人都动了起来。 青河朝着青山挤眉弄眼，凑过去小声嘀咕，“瞧见没，真上心了！” 他们二人并不知洛靖谦在韩府曾经试图撇清关系的事情，如今见了师弟对杨姑娘如此上心，她却不为所动，青山这边已经有了微词。 青山比青河稳重，师傅那边也直接交代他事情，有些事情青河并不知晓。 两人的关系没有进展，急的其实是青山。 洛靖谦有三个死劫，第一个没有渡过去的话，后面不用顾虑。 现在的情况则是第一个死劫过了，后面的死劫在三年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像去年一样，顺利度过。 洛靖谦只知道一个大概位置，“向东走五里左右，有个小村子，就是颜家人的落脚地。” 青河在前面带路，青山和洛靖谦并行。 “师弟，杨姑娘过两日就回来，你为何还要找去？” 有这功夫，去长生图里修炼一会儿不是更好。 青山实在有些不理解。 昔日的师弟，在抚光山上热衷修炼，那些师姐师妹们，他向来不多看一眼。 如今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该不会是中了情蛊吧？ 青山越发觉得怪异，心里已经暗戳戳决定给师傅去信。 他们三人照着字条上的位置行进，入目则是一片荒山。 “这周围哪有什么村落？”青河下马，在附近转了一圈，又窜到树上远眺，“应该就是这里，这附近并无村落。” 而另一边，颜清平正要讲长生图奥秘的时候，阵法有动静。 “外面有人，你跟老夫来瞧瞧。” 韩翠音无奈，只能跟着他去了书房。 族长家的院子布置的很清幽雅致，看上去费了心思。 书房窗前还有两株梅树，瞧上去不像新移栽过来的。 其实整个颜家村的物件都不像一个新村子。 这里房子都是青砖红瓦房，瞧上去也不是新的。 这个地方，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并不是刚刚发现才搬过来居住。 颜氏似乎早就开始搬来这里。 前世的时候长吉寨那里并没有打斗的很激烈，不知道颜家人有没有从平连山脉的颜家村脱困。 这里的痕迹，昭示着一直有人打理。 一个来月的时间，怎么可能布置成这样。 她大舅在暗地里做生意，若说打理，只有他最有机会。 两人来到书房，颜清平从机关后面取出一块绿色玉石制成的小桌面，按动上面的凸起，便将外面的情形在小桌面上显现。 其他方位都无异常。 只有入口那里，他瞧见阵法之外的三人，心中有些错愕。 “这个贵公子怎么跑来这里？京中权贵之人明明更喜欢在清霜山附近山域游玩。” 小桌面里一个戴着面具的贵公子侍卫在一旁给他打着青竹伞，另一个侍卫上窜下跳不知道在找什么。 “族长，你不是好奇谁得了长生图吗？就是那个戴面具之人。” 韩翠音也没有想到，洛靖谦竟带着人找来了。 原本她只是以防万一，颜家有些诡异。 洛靖谦这边竟然这么快就找来了。 “他就是洛世子？长生图的有缘人，不知有什么本事，能得到长生图青睐。” 颜清平不甘心，明明老祖宗说过，那人去后，长生图他们颜氏子弟有优先权去认主。 为何还是落入旁人之手。 “京中传言洛世子体弱多病，不像长寿之人，长生图怎么选了这么一个病秧子！” 洛靖谦身形清瘦，瞧上去确实有些病态。 韩翠音却知他只是体质问题，只要将这个问题解决了，两百余岁的寿命还是很容易达到。 “应该是来寻我的，或许是我娘那边有什么事情吧。” 提及颜舜华，颜清平瞳孔一缩，面露惊恐，“你娘？你娘找到了？为何不把她送回庵里？” “为何要送回庵里？我娘吃了十几年的苦，也该享享清福了。” 原本只是试探颜氏对颜舜华的态度，没想到还真是令人失望。 既然如此，这些人就没必要知道颜舜华的下落了。 韩翠音压着怒气，一言不发。 颜清平有些急眼，迁怒道，“这三人怎么办？这里不能暴露，这里是族人最后落脚的地方。你为何要招来他们。” “自然是不信你们啊！” 第126章 族长留的 “为何？你竟然问为何？你为何让我舅舅一家子磋磨我？”韩翠音为曾经的自己不值。 前世的时候，她舅舅确实在她跟前扮着恶人。 十个月前，要不是那天晚上她偷听到他们说话，她真的以为舅舅这一大家子全员恶人。 这些人没事干，整天想着磋磨她。 明明有钱也不给她花，让她过穷苦日子。 后来才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 都是族长在背后操控着，美其名曰磨砺，让她在京城能过得好。 其实是想以她为契机，找到那个能破掉困阵的人。 不知道前世洛靖谦有没有如愿。 只是长生图若是落到他的手里，不该那样病恹恹的，连拒绝娶妻都做不到。 颜清平没想到这件事情被正主识破，他的眼神闪烁，顾左右而言他，“当时不是想磨练你，好能在明霞郡主手底下存活。” “好了，你刚才不是说长生图有何秘密，这是历任族长才能知晓的，我现在就告诉你。 “可以去长生图里面修炼，那里的修炼体系不是以武入道，而是用灵气。 “那里还有专门吸收灵气的功法，完全是另一种修炼方式。提升境界的话，只要灵气足够，却比武修更容易。” 他从颜家人口中已经得知眼前的后辈并非弱质女流，也是有些本事在身的。 至于这些本事如何学来的，并无人知道。 颜清平有些拿不准韩翠音的态度，瞧着也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族长，我进过长生图，并不是你说的那个样子！” 韩翠音瞅着翠绿玉石板，青河已经急的负气。 洛靖谦从马上下来，取出木制轮椅，竟在那坐了下来。 这样看来，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什么，你竟然进过？洛世子就这样轻易让你进去长生图修炼？”这会儿颜清平彻底坐不住，“那里面可是有仙人的功法？” 他透过玉石板盯着洛靖谦，眼睛仿佛在发光。 “青山，你可有察觉到不对之处，为何我感觉有人在窥探？”洛靖谦朝四周观察一番，并未发现不妥。 “我没感觉，会不会是你担忧杨姑娘，太紧张所致？”青山同样四处查看，并未发现不妥。 “我们等到傍晚，若是还是不见踪影就先回农庄，明日再来查探。”洛靖谦给了青山一杯灵泉水，“今日的分量。” “师弟，你偏心！”青河这时候从树上飞奔下来，直接抢过自家哥哥的杯子，“我在找阵法所在之处，你们却在这乘凉！” “你啊！趁着现在师兄弟们没来，好好在师弟面前表现吧，人来了可没有你跑腿的机会。” 现在的抚光山，人人都知道洛靖谦的成就不会拘于小小的木叶界。 有的是人想来抱大腿。 那日给师傅发了传音，京城这边还要十人，师傅都欢喜不已。 长生图是至宝，抚光山的同门都很羡慕他们兄弟。 青河这会儿也反应过来，没了刚才的嚣张样子，蹲在木制轮椅旁，小心翼翼问道： “师弟，这些日子，我对你如何？ “你遇到危险是不是我与我哥舍身相救？ “你遇到心仪的姑娘自己拧巴的时候，是不是我与我哥在一旁给你出主意？ “我们为你做了这么多，其他的师兄弟别想取代我们在你身边的位置！” 说了这么多，说白了就是不想把这些好处让出去。 青山不忍直视。 这些话，韩翠音他们也听到耳朵里。 就是那句心仪的姑娘，让韩翠音有些走神。 “翠音~” 颜清平唤了好几句，才让人回过神来。 “长生图里可有仙人功法？” “暂且不知！一个破图，没什么可稀罕的！”韩翠音装作不经意地说道，“族长，收起来吧！他们傍晚就离开。我出去瞧瞧新村子的情况。” 颜清平自然不愿意，只能如实说道： “翠音，老夫实话跟你说了吧，长生图是一个了不得的物件！ “它是修真界的仙人带下来的，据说跟着一同下来的还有他的家族，就是靠着长生图穿过了什么空间壁垒的东西。 “若是能与洛世子搭上线，他有朝一日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用长生图将人带走，岂不是泼天的富贵！” 这时，韩翠音总算知道了颜清平的打算。 这人还真能将事情憋在心里，若非从她这打探不到实质性的消息，恐怕那个秘密他也不会透露。 只是......他的野心着实大了。 穿越空间壁垒，哪是件容易事情，化神修士都不敢说能平安无事，譬如她与清韵。 真是无知者无畏！ 洛靖谦的资质就算再好，金丹末期也就到顶了。 这还是在长生图是他的倚仗这个前提下。 不过她也没再纠结这件事情，就让颜清平做梦吧！ “族长，翠音先去舅舅家瞧瞧，先告辞了！” 简单行了一个晚辈礼，韩翠音就溜之大吉。 “你等等~”颜清平还没有问完，刚要拦截，轻而易举地被她躲了过去。 “没想到还真的在藏拙，竟然能躲过去。难道......难道是在平连山脉得了机缘？” 他此刻也有些不确定。 韩翠音发生变化，是她的脸无缘无故变黑的时候。 那会儿她的脸是实实在在的黑，并非如今涂抹的样子。 现在的黑脸下，她又恢复了本来的样貌。 若是没有奇遇，他属实不信。 韩翠音没管颜清平如何想的，随意揪了一个人打听颜大力的住所，那些人都热心指路。 这些族人一个个穿戴的干净整洁，布料也比普通老百姓身上的好。 “这些该不会是舅舅挣来的吧？” 韩翠音犯了嘀咕。 这些人的讨好之意，可不是装出来的。 到了最里面，才是颜家的院子。 见到颜家所在的位置，韩翠音眉头拧在一起，“这是族长分给你们的院子，还是你们自己挑的？” 这个位置，不妙啊！ 她这个傻舅舅，该不会给别人做嫁衣了吧？ 颜大力未曾察觉，还一脸骄傲地说，“怎么样？这个院子挺阔吧？族长特意给咱们家留的！咱们家来得晚，不过我们是嫡支，这个大院子特意留给我们的。” 一旁的俊秀青年站了出来，“翠音妹子可是发现有不妥之处？” “这是你大表哥！长得英俊伟岸吧？” 大表哥制止，“爹，听表妹说完。咱们的院子似有蹊跷。” 第127章 悄悄搬离 颜氏搬来的地方，原先叫下井坳。 他们从平连山脉来到这里，自此定居。 “这是你大表哥颜致成，你小时候他还抱过你，估计你现在已经不记得了！呵呵~你说，我不插嘴了！” 颜大力趁着长子没注意，一口气说完。 两人年纪相差很多，韩翠音刚出生不久，颜致成便外出学艺，后来从军。 颜家是嫡支，学的武艺并非颜家旁支传下来的秘籍。 颜大力有三子一女，其中长子与次子学武，次子从文和另外两个堂兄弟在南边一座书院中求学。 这些表面的东西，韩翠音还是知道一些。 有了颜大力介绍，颜致成态度亲近一些，直呼韩翠音其名，“翠音，你继续说！我们这院子是不是有问题？” “不能吧！翠音啊，这种事情可不能开玩笑！这么多年来，族长可是很照顾我们。” 颜大力不干了，开始为颜清平说话。 “爹，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翠音的关系同我们这么亲近，你还要相信一个外人？要真为我们好，姑姑怎会在素月庵里一待就是十几年？” 颜致成也不乐意，对颜清平似是积怨许久。 “阿成，你......你为何对族长这么大怨言？” 韩翠音瞧着越说越暴露的多，赶紧在院中不同方位扔了几个石珠，随即放出木鱼让它催动阵法。 颜家父子呆愣住，颜致成反应过来，“这是仙人法阵？翠音......你与传说中的仙人是同类？” “什么同类，都是人！你们放心吵吧，别人不会听到，颜清平就算掌着这里的大阵，也听不到你们说话。” 韩翠音干脆躲到葡萄架下面的石凳上，取了一些小食摆在石桌上。 两父子看到她这样的架势，干脆不再争吵，一同追了过去。 “翠音，你说吧！族长到底有何问题？”颜大力这会儿也冷静下来，“这么多年的照顾难道是假的？” “爹，都有哪些照顾，你说来听听。”颜致成也不想费口舌了，只想着一条条去击破。 恰好颜尔闻这时从外面回来，瞧见三人状态不对，“你们还真吵了？族长说得果然没错，怪不得让我回来看看劝着你们一些！” 颜致成冷笑，“爹，咱们家看来是时时刻刻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啊！” 韩翠音专心吃着油炸小银鱼，使劲回忆当年颜家村的生活。 她对颜清平印象不深，或者说对整个颜家村的人，除了颜家人，都不熟悉。 这些人成天只待在家里，哪也不去，她曾经还怀疑他们吃什么喝什么。 结合这世的事情，应该是她舅舅一家子冤大头在养着这些人。 二舅在村里学堂教人读书，不过是打发时间。 “二舅，族长家的三儿子也是读书人？他科考如何？” 颜尔闻听后，反倒尴尬起来，“他......他并未科考过，一些事情都是骗人的，想必你现在也知道了，颜氏旁支不能随意出入颜家村。有些事情，都是为了掩人耳目。” “咱们颜氏，到底有何秘密？族长跟我说了一些，不过他只是旁支，大舅舅，你是颜家的当家人，不如说一说。” 韩翠音心里直挠痒痒，她现在迫切想知道颜清平的目的是什么。 他的身上，有许多迷雾，只有将这些迷雾揭开，才能知道这人想要做什么！ “这会恐怕不行了！族长把外面布置好就要来这里。” 颜尔闻也是第二次来这里，对这边在慢慢熟悉。 这里的环境比平连山脉还要好一些。 他这边已经期待起来，重新当回私塾的教书先生。 “这样的话，今日肯定来不及，这里是颜氏嫡支的信物，你拿去。这里面据说也有颜氏的秘密，比历代传下来的消息更详细。” 颜大力暗中做生意这么多年，韩翠音的提醒，让他不得不多想。 毕竟她这个外甥女身上，有些事情很玄妙。 “长话短说，你们一定要悄悄地从这里搬离出去。 “还有，院中的一些摆设也要撤掉，不过最好别引起别人注意。 “大舅舅，这个万宝袋给你，一些东西，还是随身装着的好。” 韩翠音知道这个院子书房中的密室，有颜家的全部家当。 颜家旁支有些人占便宜沾习惯了，成日想着不劳而获。 “大舅舅，嫡枝没有养旁支的道理，有些事情该拒绝的还是要拒绝。” 韩翠音只能提点到这里，颜清平快到这边了。 “爹，那个袋子给我，以后我来保管或者放在翠音那里。” 颜致成当机立断，夺下万宝袋就去了书房。 他熟练的打开机关，将一室的木头箱子全部塞了进去。 “如意表姐她们三个还是跟在我身边吧！这里......免得冲撞她们。” 韩翠音直差明说了，留在这里有危险。 颜大力与颜尔闻也不是不识好歹之人，对于外甥女的话，他们还是相信的。 “咱们还是要回京城那里，免得家里人担心。” 两兄弟有商有量，迎出门外。 “你们兄弟二人刚来就要离开？要不把京城的家搬来这里？” 颜清平突然间变年轻，哥俩还有些不适应。 原本老态龙钟的人，突然间返老还童，不得不惹人怀疑。 颜家祖上也出过能人，颜大力作为嫡支的话事人，有些事情还是知晓的。 族长确实不对劲儿。 如此逆生长，境界提升不能说得过去。 颜大力留了个心眼，“为了族人，总要在京城立住脚跟再说。对了族长，族人您这边怎么打算？” 颜清平的眼睛一直往院子里瞧，只见绿裙人坐在葡萄架下，完全不理会他的到来，不由有些生气。 “你们多住几日，带着翠音好好熟悉。这里就是颜家人的世外桃源，她也算半个颜家人，可不能生分。” 说完这些，族长转身就走。 “奇怪，没有变化啊，刚才怎么回事？” 走远了之后，颜清平一人嘀嘀咕咕，有些怀疑自己。 这会儿，有了韩翠音的提醒，颜大力确实对族长产生了怀疑。 “老二，先别让他们从书院退学，还是在那边待着安生些。万一真有事儿，咱们这一支也可留下香火。” 韩翠音见了，倒是满意。 倘若颜大力不上道，她以后不会再管。 “大舅舅，我娘出现了。” 第128章 搞破坏 颜大力本来还要跟颜尔闻说话，听到这个消息后，几步就窜到葡萄架下： “你说什么？你娘出现了？她如今在哪？” 他们四兄妹一母同胞，他最疼的就是这个妹妹。 颜笑虽是男丁，都不能和她相提并论。 两个舅舅舅如此急切，韩翠音也始料未及。 他们既然将刚刚生产的颜舜华送去素月庵，韩翠音以为颜家人并不将她当回事。 没想到，有了她的消息，他们竟然这样激动。 “你们很担心她？那当初为何将人送到素月庵里？ “你们可知，素月庵并不是什么好去处！ “为何将一个大好年华的女子送去那里消磨光阴？” 这些是韩翠音最不能释怀的。 去年她去接人的时候，那里面的环境她可是全部看了一遍。 日子清苦，一个大小姐怎么从这种日子里活下来的，她设身处地也没想明白。 虽说她在长生界过得也不容易。 可是那会儿好歹有灵力，一切做起来都很容易。 颜舜华一个娇弱的闺阁女子，一切都自己动手。 那里的生活，不说颜家，就连韩家都比不上。 “当初是族长提议的！”颜尔闻印象很深，因为是他走的那一趟。 “族长当年交代下来，妹妹就是去清修赎罪，一些东西不适宜带过去。” 回想当年的事情，兄弟俩对视一眼，也发觉出其中的不对劲儿。 “你们就没有想过，为何族长脱离平连山脉的颜家村，来了这里竟然能返老还童？” 韩翠音沉吟片刻，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才渐渐理出头绪。 “这些我们哪里懂！或许是武者特有的本事吧！咱们颜家村的旁支子弟，个个是高手。可惜当年有阵法所限，他们不能出去大展拳脚......” 颜大力透露出一些事情。 韩翠音听后，眉头皱的更紧，“所以你们觉得是嫡枝的错，就承担了供养旁支的事情？” “是啊！他们因为老祖宗之故，陪着嫡枝困在平连山脉的颜家村——” 颜大力没说完，直接被打断。 “停，不要说了！你们就没怀疑过那些人？ “一个大家族，有好东西怎么会落入旁支之手？ “他们可以在家安心修炼武艺，你们堂堂嫡枝却要出去跑商卖命，不觉得奇怪？” 韩翠音实在有些无语。 她真想撬开两个舅舅脑袋瓜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是不是水？ “或许这件事情从前面几代就已经布局，只是某代嫡枝势弱，被旁支算计了去，咱们这支才开始了牛马生活。” 这时，颜致成从书房中出来，身上沾了灰。 他直接将万宝袋放到韩翠音跟前，“翠音，还是你收着安全些。” 刚才的事情，他听到了一些。 不得不说，他们之前都没有向那方面琢磨。 这么细想起来，族长的那些说法，确实有些立不住脚。 “我暂时帮你们保管！贵重东西最好都不要让别人知道，否则，不知又有什么手段等着对付你们呢。” 之前在平连山脉，绝了嫡支血脉，他们将永远困在那里等死。 不如换个方式，让嫡枝当牛马供养他们，还能知道外面的消息。 若是将嫡枝除掉，他们在困阵中只有听天由命的份儿。 来了这里，没有那方面的顾虑，就迫不及待动起手来。 这里面的东西，或许还是大舅舅亲手布置的。 到头来，这些手段都用到自家人身上。 韩翠音又朝着院中看了一眼，无奈叹了口气，“晚上我将东西都处理掉，明日一早就离开这里，你们最好也找个由头赶紧离开这里。我娘你们不用担心，她现在很安全。不过她的事情还是不要与颜清平说，免得他又动歪心思。” 颜大力不解，“翠音，你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族长不对劲儿？” 颜致成这时插了一句，“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就感觉不对劲儿，这个阵法是不是吸人气血？” 他是习武之人，身体变化最清楚。 本来以为是他多心，所以没跟别人提及，只是一直在观察别人家的情况。 原先他们的邻居，与他同岁，现在两人仿佛隔了辈分。 “大表哥倒是敏锐！我有些奇遇你们也知晓，我会一些望气之法。颜清平身上黑红两气缠绕，身上背了诸多因果......” 韩翠音原先也是猜测，待她扔了几颗石珠摒除他的窥探，颜清平那边就找了过来。 到底有没有猫腻，晚上验证一下便知。 “大表哥，你把这药水给表姐，让她给红衣敷药，对烧伤有效，会不会留疤，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韩翠音顺便嘱咐了用法，里面装的确实是灵泉水，一般情况下，对烧伤和烫伤也有效。 不过她在长生界待久了，不喜欢将事情说得太满。 “这么贵重，没必要给一个陌生女子吧？”在颜致成看来，救了红衣一命已仁至义尽，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一个陌生人有些可惜。 “......” 要不是瞧出红衣以后对颜家有恩，她也不乐意送一个陌生人。 只是这话，并不好说出去。 “行了，让你怎么做你去做就行！尔闻，咱们兄弟俩去族人家里转一转？” 颜大力越想越不甘心，想要去试探一番，两人一起离开。 等三人走后，她才有功夫打量这个院子。 刚才她所言非虚，红衣确实在以后对颜家有恩。 她的望气功夫极少出错。 前段时间，她修炼太过，时灵时不灵。 这次有着这个隐阵相帮，阴差阳错之下她倒得了些好处。 “洛侯爷，你们先回去，明日午时我若未回别院，再来接我不迟！ “现在没必要在这里停留，免得惹来不长眼的觊觎。” 韩翠音想起洛靖谦身上还有她的敛息石珠，那是当日他在听风小筑相护的谢礼。 这下派上用场了。 颜清平一直留意着洛靖谦，毕竟他对长生图垂涎已久。 如今有了机会，自然想要得到手。 见到他们要走，颜清平不敢追出去。 洛靖谦身边的侍卫很强，他这个用捷径堆起来的修为不能比拟。 “看来只能另找机会了！” 颜清平的视线对着颜家的方向，一脸阴狠。 洛靖谦突然收到传音，自然照做。 夜幕降临，韩翠音整个人都忙碌起来。 其他人入睡后，她准备搞破坏。 “颜清平，不论你想做什么，都要问问我同不同意！嘿嘿~” 第129章 真面目 下井坳这里确实如颜家人所说的世外桃源一样。 夜里有着好听的虫鸣。 灯火星星点点，比天上的繁星还要明亮。 韩翠音手中并无人可用，来这里之前对颜家报以巨大的期待。 最开始的时候她便以颜舜华的下落进行试探，可惜颜清平让她彻底失望。 颜清平在平连山脉颜家村的时候，经常笑眯眯地给晚辈们糖吃，瞧上去就是一个慈善的老者。 这番前来的时候，她已经计划好要将颜氏族人如何安排。 清霜山那边，她想让颜氏族人帮着干活，将那边帮她建好那些房子之类的。 顺便还可以让他们搬去那里。 到这会儿终于应了师傅那一句闲事莫管，不要介入他人因果。 还好这次过来认清颜清平的真面目，及时止损。 韩翠音这会儿不由庆幸，清霜山那边幸亏没有让他们介入进去。 也幸好她这次来了，发现了颜清平的大秘密。 若是她再晚来一阵子，恐怕颜清平这个大阵就成了气候。 “翠音，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莫非还在想族长的事情？”颜大力心中忐忑，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干脆出来溜达溜达。 他的手中拿着一把大蒲扇，来到韩翠音躺椅旁边，时不时给她扇风，顺便驱赶着蚊虫。 “大舅舅，你搬个凳子过来坐，我有事情问你。” 颜大力神色一肃，想起白日里的事情，赶紧搬了个竹凳子坐到一旁，“有何事你就问吧。” 今日的事情颠覆了他的认知，原先和蔼可亲的族中长辈竟对他们生了不可告人的心思。 可惜这番怀疑无人倾听，以至于他难以入睡。 韩翠音的眼睛直视颜大力，“大舅舅，当年把我娘送去素月庵的主意，是谁提出来的？” 颜大力一怔，“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当时族中乱糟糟的，具体是谁提出来的，我也有些拿不准。 “你娘那会儿刚刚生下你，不知怎的村中各家女眷一起来了咱们家的院子，那会儿你外祖父还以为她们是来探望你娘和你。 “谁知道她们打了那样的主意，说你娘败坏了颜家的名声，影响族中姑娘的婚事。 “这件事情惊动了族长和族老们，他们劝说不动，只能向你外祖父施压委屈了你娘。 “颜氏宗族的特殊，只有男丁知道，那些女眷并不清楚。她们自打嫁入颜家村，除了逢年过节，极少出村子。 “当年家中没有出事的时候，逢年过节你外祖父都要带着我们回颜家村。只有我们嫡支可以带人出去，只要他们走出去的不是太远就成。 “被那些女眷逼迫，你外祖父一病不起。同意将你娘送走，但是去的地方是素月庵。 “你外祖父稍好一些后便暗中查探，后来见了族长一面，没几天就过世了。” 提起当年的事情，颜大力也觉得有哪里不对。 韩翠音颔首，“看来我猜的没错，我娘当年离开颜家的时候，也被颜清平下了手段。” “不能吧，当年是我与你二舅将你娘送去素月庵，当时打点了一大笔钱，之后每年都要送一笔钱去。族长那边没有我们带着，不能轻易离开颜家村。你说你娘出现了，她现下如何了？” 提起妹妹，颜大力平添了一些伤感。 “族长用的那些手段，没几年就被人破了。” 颜舜华身上时光的痕迹非常明显。 韩翠音初见她的时候就有些怀疑。 结合两世的经历，再加上她来了这边，不得不怀疑颜清平。 前世颜家村还困在平连山脉不得出，只能是逍遥王那边出了事情，颜舜华才遭了难。 颜舜华脖子上挂着一颗珠子，如今一联系，只能是逍遥王赠予保命之物。 逍遥王不在了，珠子上的灵力法阵也 “大舅，你可知这个院子有何蹊跷？” “到底有何不妥？翠音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大舅受得住。” 颜大力嘴上这么说，面上还是有些黯然。 这么多年，他们嫡支这一脉与族长一脉交好数百年，血脉虽然淡薄，但两家的交情确是从前面几代传下来的。 他表面上是个小地主，祖上可从来没有差过。 要不是遇到韩臻那个混蛋，他们家何至于此。 这些年暗地里做生意，他的眼界不比顶级生意人差。 商场上的勾心斗角，无非是利益。 族长如今这么做，到底是图什么？ 韩翠音仿佛猜中他心中所想，“族长觊觎嫡支的气运，而这个大阵吸取的就是你们的寿数以及气运。族长只是一个武者，不是修士，我瞧着他的资质也一般。突然变年轻，还进阶先天境，就是靠了这个阵法。” “寿数和气运？”颜大力面露惊恐，“你外祖父该不会就是被他吸了去吧？否则怎么才五十有余就撒手人寰？” “不止外祖父，还有我娘。”只是逍遥王许多年前将她护住了，那人才没有得逞。 提及颜舜华的时候，颜清平那一闪而逝的狰狞，她可是看在了眼里。 “现在可怎么办？”颜大力站了起来，扇着扇子来回走动。 “不要怕，有我呢！我将这阵法改动一下，若是他让你们过来居住倒也无妨。如今颜氏的族人重获自由，族长之位......大舅，要不你争取一下？” 颜氏的男丁个个会武战力不弱。 若是颜大力这边真能将这些人收服，以后也是她的助力，总不会因为无人可用而去麻烦洛靖谦。 他们二人已经不是夫妻，只不过是普通朋友罢了。 这一次她也没想着成家，只想好好生活，将长生界缺失的那些乐趣加倍弥补回来。 揭发了颜清平的真面目，颜大力这边再将这里控制住，总比将这里的人全部灭掉得来的利益大。 “翠音，你将这个院子阵法改动一下，其余的事情你不用管，明日一早你就回去。 如今我总算明白了你外祖父的意思，族长一支一直在骗我们。” 当初父亲未说完的话，颜大力终于想明白。 韩翠音松了一口气，拎得清就好，“别再被族长一支披油诶，被困在这里，未必是嫡支一脉的错。” 这会儿总算将清韵常提的那个词用明白，这么多年过去，舅舅他们祖上这一支被族长一支哄骗。 “阿成，你都听见了，快给你三叔写信，可别再为当年的事情自责。咱们一家子要拧成一股绳，把族长一支的阴谋揭穿。” 颜致成从一旁出来，深深瞧了一眼韩翠音，应声称是。 第130章 反噬 韩翠音瞧着颜致成的背影，若有所思。 “大舅舅，嫡支不能习颜家武艺，大表哥又是从何处学来的？” 颜清平那支的祖上，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嫡支被压制百年。 旁支子弟，却个个身强体壮，武艺出众。 就算他们不能出颜家村，个个活得长寿无灾。 反倒是嫡支这边，子嗣不丰，早早去了。 到了颜大力父亲才有所改变，他一连有了四个子嗣，三儿一女。 颜大力这一辈，他同样是三子一女，自此打破了嫡支一脉单传的厄运。颜尔闻有两子，颜笑未成家，倒是对高嬷嬷那几个孩子不错，他的心思以为藏得深，其实家里人都知晓了。 “大舅，我三舅变成那样是因为我娘？” 韩翠音提起颜笑，口中虽叫着舅舅语气仍旧淡淡的。 前世的时候，颜笑也是如此混不吝，有一次差点将她卖掉。 “既是他的血脉，总要为他赎罪，怪就怪你有个那样的爹~” 她闭着眼睛昏昏沉沉，颜笑将她装进麻袋，说的那些话，突然间就在记忆中出现。 “确切地说，绝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韩臻，他们二人是同窗。你娘自幼得你外祖父宠爱，到了成婚的年纪，家里人自要好好挑拣一番。 “你外祖父不知怎的，喜欢读书人，对读书人尤为热衷，挑选女婿的时候一直找的家境一般的读书郎，就是想着好拿捏。 “谁知你三舅带着韩臻来了府上几次，倒入了你外祖父的眼。那会儿他正好秀才试得了榜首，你外祖父稍微透露出那么点心思，他的母亲就急急上门下聘。 “谁知道韩臻是这么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停妻另娶。颜家败落，你三舅除了自责也荒废学业，再无寸进。 “因着你流着韩家的血，他对你便迁怒上。这么多年，你们两个都受苦了。 “就连我也被族长欺骗，听了他的话磋磨你，以为这样是对你好！唉~” 颜大力叹了一口气，悔不当初。 韩翠音倒是坐起了身子，不过没有接茬。 “你娘这边你看什么时候合适，都是嫡亲的血亲，我们都挺挂念她。” 颜大力提起妹妹，眼睛里有了些许泪花。 “大哥，你还是先进来吧！喝了点儿酒，说这些有的没的作甚。等见了妹妹，咱们跪着给妹妹请罪才是！” 颜尔闻从房中出来，面色也有些不好看。 两人的谈话，他与大侄子一直在听。 这舅甥二人提起的这些事情，他们叔侄一字不落地听在耳里，若说没有触动，怎么可能。 “翠音，你娘若是被人算计，你可要狠狠还击回去。这个阵法歹毒，我活了大半辈子，早已看透生死，你千万要注意别被颜清平伤着......” 颜大力捂着头，面露痛苦之色。 今日颜家三人心中苦寂，他饮的多了些。 等院中安静之后，韩翠音望着天上的清月，若有所思。 她的手碰了碰腰间的小黄球，“今夜再去韩家人梦里瞧瞧？” 小黄球左右摇动，速度越来越快，只余虚影。 “罢了，莫长道确实有几分本事，过两日再去吧！” 韩翠音昨夜在韩家人梦中与他交手，确实被那边牵制住，这几日施展不了梦罚之境。 反正一个月为期，只要韩家人发现不了那些小石珠，这些人就不能奈何。 莫长道牵制住她，可是付出了大代价。 她才不想在这种残血状态下和别人拼个你死我活。 为了韩家人，不值！ 韩家那边，这次是徐天云守着。 要不是莫长道央求，他才不会来。 昨夜那样凶险，他不会为了这些普通人以身犯险。 要不是莫长道说那个背后之人或许是修士，将那人抓住，他们或许就有了更进一步的契机。 如果不能更进一步，他们只能止步于此，寿数到了，便与常人一样，消失于世间。 若不是为了这万分之一可能，他才不想来这里给韩臻办事。 这人太会钻营。 族人中有些人还想拉拢他，让他占了徐家不少便宜。 徐天云守在韩老夫人的院子，韩臻作陪，大妮与另一个侍女端来清茶，“您喝茶！” 略微稚嫩的声音，打断了徐天云的思绪。 两人有那一夜情缘，大妮低头退下，略显着急。 这人怕我！ 徐天云瞧见后，并无所谓。 不过这丫头的身体倒是对他大有裨益。 已经多年未近女色，这次在这丫头身上倒得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韩臻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喝茶，掩去眸中算计。 “大妮，给徐前辈再端些小食上来。” ...... 只不过两人要失望了，韩翠音今日没有打算去教训韩府中人，他们只是做噩梦，并没有惊雷劈身。 下井坳那边，到了半夜，星星点点地灯火熄灭。 韩翠音睁开眼睛，等着颜清平伸爪子。 她暂时没有大改颜清平的阵法，只是让他听不到他们说话。 这人要是谨慎，必然要过来查探。 好说歹说与木鱼谈好条件，总算将她的身形与气息隐去。 果然，一道黑影悄悄地出现在院中。 那人轻车熟路地检查各个阵法环节。 “并无不妥啊，为何没了动静？难道真是他们喝多了，都睡得早？” 颜清平在黑暗中小声嘀咕。 他的动作很快，身手敏捷。 还想去颜家书房的时候，韩翠音将腰间小黄球扔了出去，并传音说道： “吓一吓他，免得他贼心不死。” 一个俊秀光影出现在颜清平身边，突然间光影将颜清平包裹住，发出颤音： “你是颜拓的后代？果然同他一样，惯会用些旁门左道！当初颜拓害我，他的后世子孙害我后辈，既然撞见我，那就别想走了！” 颜清平反应极快，他半月前迈入先天境，又有颜家人“供养”，手段并不俗。 几次要将光影打散。 后来动静闹得有点大，颜清平怕引人过来，迅速离开颜家的院子。 回到家之后，颜清平连吐数口血，整个人苍白不堪。 不到一刻钟，他之前变黑的头发逐渐变成银色。 “这是怎么回事？”颜清平面露惊恐。 韩翠音却是一笑，“总要为我娘出口气，小小反噬，回敬给你。” 她将院中葡萄架下的桌椅凳子收了起来，又埋了一粒石珠在地底。 颜家暗处的阵法光华一闪，恢复沉寂。 被生机大阵吸取的气运与寿数，又回馈给颜家人身上。 这种阵法，没有颜家人的生辰八字，不可能成。 随即她又去了书房将嫡支族谱也收在莲蓬空间中，颜清平再想害人，完全没有机会。 再对这个院子动手，阵法只会反吸。 翌日。 韩翠音去族长的院子辞行，族长的面都没见到。 “以后常回来~”屋中虚弱的声音传出来，“我染了风寒，就不要见面了。” 韩翠音压抑中笑意，“翠音以后会常回来看看的！昨日夜里，似乎嫡支老祖宗出现，他也会保佑我们。以后我们这一支都要常回来。” 屋中传来剧烈咳嗽声，声声不止。 第131章 回别院 颜清平躺在房间里，急急地将人打发走，丝毫没有挽留。 对于洛靖谦，他似乎也不想着攀关系了，还期盼着韩翠音早点离开。 最好的是颜家人也跟着离开。 颜清平的长子守在一旁，给父亲递了一杯温水，“爹，你怎么突然间又要变回去？” 颜清平来了这里不过几日，整个人从垂垂老矣到意气风发，颜氏其他人要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这其中的奥秘，颜清平长子颜绥清楚的很。 “这个丫头有点邪门！”颜清平剧烈咳嗽了几声，“我这是遭了反噬啊！” “反噬？怎么会？老祖宗不是有祖训留下，到了我爹这一代，嫡支那边会——” “这丫头来了，那院子的动静我就听不到看不到了。还有，这丫头见了这里的神奇之处丝毫不好奇，像是见识过。” 颜清平想了想韩翠音来了之后发生的种种异常，加深了怀疑。 “颜大力不是说那丫头给颜氏找了个好去处，为何人来了却绝口不提？” 这些事情，颜清平向来不避着长子。 颜绥对嫡支的事情一清二楚。 他亲眼见识过老祖宗那些东西的厉害之处。 十几年前，颜春花生产完迅速苍老，可是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 颜绥见父亲不说话，又继续说着自己的怀疑，“那个丫头瞧着不会武，就是十个月前突然变黑有些蹊跷，还有那会儿颜家人开始对他转变态度，该不会是他们发现了什么吧？” 颜清平本来还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听到突然变黑，整个人瞪大双眼。 “绥儿，你说她突然变黑该不会也是用了什么奇怪术法吧？咱家祖上能传下这些宝贝，嫡支那边也未必不能啊！” 越深究，父子俩的表情便暗几分。 颜绥也怕阵法失效，他以后不能从中得益，出了个主意，“颜大力和颜尔闻没有离开，颜致成去送人了，要不我去颜家院子把那两人引开，您再去瞧瞧。” 颜清平低头沉默，瞧着散在肩上的银发有些怔愣。 “爹？”颜绥轻轻喊了一声，将颜清平思绪拉回。 “老祖宗当年从嫡支手里抢来族长之位不易，更何况让嫡支给咱们在外面当牛做马数代，这大好局面确实不能毁在我的手里。 “只是昨夜，与当年老祖宗同辈的嫡支那人，出现了。 “就是他将我打伤的！” 颜清平回忆着，无边惧意又袭上心头。 当年颜氏在整个木叶界都是顶端的存在。 若不是当年他们这一支的老祖宗用了手段，颜氏从内部分崩离析，颜氏族人也不会困在平连山脉近千年。 与外界沟通没有那么及时，族人也越来越少。 还是百年前，颜清平前几辈的祖宗发现了困阵的秘密，嫡支那一脉才变得重要些。 不过颜氏的秘籍，嫡支并不知晓。 他们，也不被允许在族中学武。 颜大力将两个儿子送去学武，确实将颜清平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只是知道这个消息后，颜清平也鞭长莫及。 毕竟自由出入的几个名额，在最近的几百年，已经被用光。 前日见到颜致成，颜清平才惊觉嫡支不知不觉间，将要摆脱他们的控制。 颜致成，不是普通武者。 本来想将人留在那个院子，他们将颜致成的寿数和气运榨干，阴差阳错之下，仅留了颜大力和颜尔闻这两个废物。 颜清平等长子离去，眸光渐渐阴狠。 他收拾一下，就从一个玉盒子里取出一块玉璧，“祖宗保佑，保佑我们这一支长久不衰。” 等他出现在颜家的院子，确实不像昨晚那样会有阻力。 韩翠音睁开眼睛，嘴角挂着一抹讥讽的笑意。 “翠音，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这么瘆人？” 颜如意全身打了个寒颤。 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惹谁也不要惹表妹。 “没事儿，进了个老鼠，我让他长个记性。” 韩翠音说的话，其他人并不懂。 颜清平那边拿到族谱，刚刚打开，身上的玉璧碎了，他惨叫一声，捂着脑袋就离了颜家。 路上没人，颜氏族人都在下地干活，为来年做准备。 韩翠音抚摸腰间的小黄球，传音： 干得不错！这下子总能消停些，再动手我就要启动反吸阵法。 昨夜的事情，多亏了木鱼肯帮忙。 否则就她的残血状态，完全不能像昨夜那样让颜清平吃亏，还能将人吓一吓。 时至今日，韩翠音这边倒是对颜氏的来历有些猜测。 “翠音，这不是回农庄的路啊！” 颜如意有些坐不住，掀开车帘子就发现不对之处。 他们的马车在向山上行去。 “翠音，不让我们住在族地，也不是去农庄的路，这是让我们住在清霜山？前日不是说清霜山寒凉，不宜女子居住吗？” 颜如意心直口快，问了出来。 “清霜山已经是我的，不过半山腰的别院那里，我与洛侯爷一人一半，只不过你们要在那里暂住，我的宅院还没有建呢！” 她这次去颜氏族地，本来想让这些族人帮忙，后面让他们帮她看山护院。 到了如今，早没了这个想法。 这次倒催生了她在半山腰建个院子的想法。 在山顶上有一个修炼之所，半山腰的院子是她享乐之地。 毕竟寒潭中的银鱼，吃过一次就不想再错过。 到时候种了那些古莲子，她的恢复速度比自己修炼来得快。 红衣抬眼，“清霜山？” 她右边脸烧伤严重，一直用纱布包着，每日换药。 “对了，红衣应该是京城人士，对清霜山熟悉，该不会是什么权贵家的姑娘吧？” 到了这时，颜如意有些忐忑。 她在农庄打听了许多事情，每逢中元节，京中权贵之家都会来清霜山附近小住。 “据说，朝中丢了个公主，封号盛勉，即将联姻。红衣，你怎么看？” 韩翠音云淡风轻说了几句，目光一直凝在红衣眼睛处，留意着她的变化。 “那倒不曾听说，跟我也不挨边，我有些模糊画面，我家中是商户人家。” 红衣垂眸，镇定自若。 到了别院，恰好与洛靖谦遇到。 “今日便回来了？” 韩翠音撩开帘子，大大方方询问，“是，洛侯爷要去京里？” “呃......骑马打猎去！” 韩翠音抬头望天，太阳挂在空中，温度渐升，“那还是做好防护措施吧！” 马车向前行驶，身后传来青河巨大笑声。 第132章 疑似 “他们在笑什么？”颜如意刚才只是好奇看了洛靖谦一眼，见到他戴着面具便收回视线。 只是青河的笑声太大，引起了她的注意。 “不知道！马上去别院了，我带你们去见景和大长公主便是过了明路，以后安心住下。” 这些话，韩翠音的眼睛是瞅着红衣说的。 其他人并未察觉不对。 颜如意专心看着外面的景致，李柔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表哥，一会儿给三舅的信让别人送去就成，你也在别院住下，我有事要你帮忙。” 前世的时候，打韩翠音记事起，颜致成就不在颜家。 她那会儿每天干完大舅母吩咐的事情，闲暇时间就是绣花赚钱，供养着一大家子。 两世加起来，这是他们表兄妹第一次见面。 “好！”低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马车稳稳上前。 山顶那里她这边也想好好布置一下。 到时候无论在哪里住着，她都方便。 去了别院，她带着几人去见大长公主。 景和大长公主正与人在房中说话。 侍云见韩翠音过来，还有些诧异。 不过她也没有多嘴问，进去通报后就让韩翠音他们一行人进去。 “翠音，你怎么这么快回来？半路上可有碰到谦儿？”景和大长公主正与初嬷嬷下棋说话，见到韩翠音进来，屋中人的表情都与刚才的侍云差不多。 “刚才见到侯爷，他带着青山青河去打猎了。”韩翠音坐下后，如实说道。 “去打猎？怎么可能！”景和大长公主知道外孙子又嘴硬了，赶紧说道：“他说去将你接回来。” “或许是侯爷改了主意吧！”韩翠音垂眸避开大长公主的视线，心中默念清心咒。 “叫侯爷多见外，就叫他谦哥哥。” 景和大长公主有些急了。 韩翠音若是那个命定之人，外孙子错过了会很麻烦。 到了这会儿，她不推一把也不成。 初嬷嬷那边传回来的消息，两人明明有些......怎么韩臻宴请一次，两人的关系反而变得生疏。 该不会是谦儿那小子又做了什么离谱的事情吧？ 景和大长公主越想越有可能，刚想补救什么，韩翠音转了话题。 “大长公主，这两人是我表哥表姐，这个红衣姑娘是他们朋友，这位是我的侍女。他们要在这里叨扰一段时间，我的院子建好，我们就搬走。” 韩翠音将她带来的人一一介绍。 颜如意不像之前那样活泼，反而有些拘谨，给景和大长公主行了礼便小心翼翼坐下。 李柔同样如此。 只有颜致成与红衣大大方方地行事。 这两人也确实让大长公主打量了一番。 “阿初，你带他们去客院，把这位颜公子安置到前面谦儿隔壁那个院子，我同翠音说些体己话。” 初嬷嬷得令后，将人带了出去。 其他侍女也走了出去，屋中只剩两人。 “翠音，你想建个院子？不过半山腰这里一大半的地方都让谦儿占了，再建个宅院，恐怕并无多少地方。 “你若是住的不舒服，不如这个别院你与谦儿一分为二，你这边再重新开个门？” 景和大长公主眉目慈和，开始与韩翠音商量。 寒潭底下的耿瑞，因着她的到来，伤势恢复的极快，再有几年就能痊愈。 “主要是颜家那边以后可能会来长住，在别院他们会不自在！我就合计着，要不在半山腰和山顶那里都建个宅子，大家住的也能舒坦些。” 韩翠音笑着婉拒。 颜家没有官身，千年前辉煌过又如何，在绝对的权势面前只能低头。 既然决定接纳他们，这些事情她自然要想在前头。 “哦，原来如此。你这边也别急着动工，等谦儿回来，与他商量一下。他的师门很强大，总能帮你解决空间小的问题。” 景和大长公主退而求其次，又出了个主意。 “可以。” 韩翠音一口答应，到时候采不采纳，还是她这边说了算。 “对了，那个叫做红衣的，右半边脸包裹着，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景和大长公主话锋一转，“此人......可是京城人士？” 她瞧着这个红衣与前段时间失踪的皇家公主有些相像。 就为了那位侄孙女失踪的事情，另外几个侄孙女人人自危，有母妃的，母妃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就是不想让嫡亲骨肉去和亲。 皇宫里这段时间也热闹。 宫里妃子已经派人求到了大长公主府。 还好要封城那日他们就出来了。 景和大长公主没有趟浑水，皇宫中也就那几个妃子在闹，并没有引起多大波澜。 皇宫外面都没人知晓。 在景和大长公主注视下，韩翠音头皮发麻，“红衣应该不是吧！一个公主，身边怎会没人跟着，我表哥与表姐将她救回......” 当日的事情解释清楚，至于红衣是不是盛勉公主，跟颜家没有丝毫关系。 平安巷那里也被搜查了几遍，搜查之人都没提出异议。 景和大长公主自然听出韩翠音的意思，并没有过多追问。 二人分开后，初嬷嬷从客院过来。 “阿初，你瞧着那个唤作红衣的姑娘眼熟吗？” “有些眼熟，想来没有毁容之前，应该是个美人。” 初嬷嬷这话，惊住景和大长公主。 “毁容？竟是如此严重？罢了，这孩子竟然做到如此地步，本宫就当没认出来吧！” “那位红衣姑娘真是盛勉公主的话，我们姑娘该如何与她相处？万一日后她的身份明了，皇上那边该不会治罪吧？” 初嬷嬷开始担心起来。 “这才去了多久，竟然为新主子考虑起来。她的本事你又不是没有猜测过，这么没信心？好了，你既已是她的人，就不要总往这边跑，免得她生了忌惮之心。去她身边伺候着吧，至于红衣，就当是她的朋友，不用过于照顾。” 景和大长公主下了决心，就要将自己摘出去，免得被皇帝迁怒。 这几年，皇帝对她可没有最开始恭敬。 将人打发走之后，景和大长公主又将侍云唤进来，“侍云，山脚下的那个农庄，今年中元节，不许洛府的人住进去！” 第133章 差点走火入魔 有了景和大长公主的提点，初嬷嬷快速回到客院。 侍云从外面进来，听到景和大长公主的吩咐，瞬时明白，郡主与国公爷再无可能。 洛家确实背着国公爷从大长公主府里要走许多好处，她们这些伺候在大长公主身边的奴仆，自是知晓。 当日出城，若不是顾忌着国公爷那边，那个李美云，她们断不会带来清霜山的别院，顶多将人往农庄一扔便是安置妥当。 那个农庄洛家人去过数次，李美云也熟悉。 “主子，那郡主那边会不会被那些人找上门？毕竟这么多年，那些人扒着郡主吸血惯了！” 侍云愤愤不平。 她的亲妹妹侍书在长云郡主身边做大丫鬟，郡主碍于国公爷那边的情谊，诸多忍让。 不过长云郡主在景和大长公主这里向来报喜不报忧，有些事情大长公主府这边并不知晓。 长云郡主也封了口，不许跟大长公主提及。 还是有一年过年，侍书喝多了吐露出来。 侍云原本想要告诉大长公主，却被侍书拦住。 这件事情若是从侍书这边泄露出去，长云郡主不会轻易放过。 长云郡主面上瞧着温柔，骨子里也有大长公主的韧劲与霸气。 侍云这边名字里有个云字，郡主封号又是长云。 她请大长公主另外赐名，还是长云郡主拦下不让更改。 可就这样一个温柔的人，竟能为了国公爷顶撞大长公主，终于如愿嫁了进去。 如今二人一别两宽，侍云便不再瞒着。 昔日的事情，都被她一一道来。 “思柔糊涂！有本宫在，谁能让她低头。夫妻感情，父母孝道，在皇权这里，那就是个屁！” 景和大长公主拍了一下桌子，茶杯打落，瓷片碎了一地。 “外祖母，何事生这么大气？”洛靖谦从外面回来，进屋就将面具摘下，拿起旁边的茶杯咕咚灌了几口。 “大热天的兴冲冲去接人，没接到还给自己找借口，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景和大长公主扔了帕子过去，“自己擦！” 洛靖谦制止了侍云要给她扇风的意图，直接问道，“侍云姑姑，我外祖母到底为何生气？” “还不是你那个爹与他洛府那帮子亲人！” 景和大长公主再压制的怒气，提到那些人也无法控制住。 长云郡主这些年的退让，洛靖谦也从她们口中得知。 “我娘这些年就过得这种日子？她为何不告诉我？”洛靖谦听后，也着了急，“我原以为我们与二房井水不犯河水，家中并不涉及妻妾相争，没想到这比妻妾相争还恶心。” 他们不与那边住在一起，知道的就这些，不知道洛家二房在洛家主子面前不知道怎么编排他们这一脉。 “再过几日你将你娘和妹妹们接来！中元节他们最好不要觊觎山脚下的农庄，否则别怪本宫不顾念洛家之前的功劳。” 景和大长公主眼神渐暗，右手的大拇指指甲都险些掰断。 洛靖谦从大长公主院子出来，心情算不上好。 这些年他在府中居住极少，都是长云郡主与他两个妹妹来清霜山小住。 她们过来，他有时候又忙着练功，相陪甚少。 他也从不知，父母之间，已经生分。 想到之前他跟韩翠音提及的那些宅斗手段，惊觉自己就是个笑话。 无意识走到韩翠音的院子，并无人阻拦。 其他人似是不在院中。 “进来吧！” 韩翠音在他一脚迈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只是他一直站在原地，让她有些无奈。 等人进去后，青山与青河才离开。 “你说师弟这边究竟怎么回事？莫非因为没有接到人懊恼，竟有些魂不守舍。” 青河并没有听到景和大长公主说的那些，他去将马放回马厩，错过了侍云说的那些。 青山在门外，恰好听到。 原先以为师弟身份高贵，父母和睦，没想到也只是表象而已。 这些事情，比前两日长云郡主与定国公和离让师弟更难受。 青山将这个没眼力见的弟弟拽走，“去捞些银鱼上来，我去与杨姑娘的表哥说会儿话。” “怎么又是我去捞鱼？万一前辈又心血来潮在下面捉弄我，到时候怎么办？” “走吧你！前辈哪有那么无聊，要不是你贪图省事在湖中小解——” 青河赶紧将他的嘴捂住，朝四周看了看，“千万别说！我去还不成。” 两人的打闹，并未引起韩翠音的注意。 洛靖谦一进来，她便发现了不对劲儿之处。 “你要走火入魔了！放空，不要胡思乱想，坐到那里。” 不等洛靖谦反应，就被韩翠音推到阳光底下。 这时他不由庆幸脸上戴了面具，阳光晒不到。不然就算挨着寒潭近，也要受些苦楚。 韩翠音同样盘膝而坐，坐在阳光照到的地面上。 她取下腰间的小黄球，开始敲起木鱼，声音略显沉闷。 到了洛靖谦这里，却仿佛被铁锤捶心。 不到一刻钟，他的衣服便被汗水湿透。随即又随着阳光变强烈，快速蒸干。 如此，循环往复。 洛靖谦此时，心中更掀波澜。 “起来吧，已经无碍！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太执着，你现在不能用灵力，容易滋生心魔。”韩翠音收起木鱼，“若无事便请回吧！我要沐浴。” 她的身上同样出了一身汗。 没有灵力用法诀除尘，只能用水清洗。 “那我先去亭子那里等你，有事情要说。” 洛靖谦说完，就去了院子西面的石亭里。 韩翠音无奈，只能速战速决，她正好也有事情要说，这下倒省得她再特意跑一趟。 高小兰已经从外面回来，见到洛靖谦在，就将茶水备好，由初嬷嬷陪着洛靖谦。 “嬷嬷先下去吧！我有事情同杨姑娘说。” 初嬷嬷仿佛没有听到，并不动弹。 这种情景，洛靖谦一怔，瞬间想明白，应该是外祖母那里说了什么。 “嬷嬷下去吧！小兰那里还等着你教她制衣，这里不用伺候。”韩翠音也瞧出来端倪，“李柔那里，恐怕也要嬷嬷调教。我这里不养闲人，就算她有孕在身，该做的还是要做。” 等人走后，洛靖谦才开口，“外祖母说你想建院子？是不是我在这里你住的不痛快，我可以搬走！” 韩翠音闻言，诧异挑眉，“并不是！我舅舅那边被人算计，我想将他们接到这里。” “可用帮忙？”洛靖谦知道缘由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讨厌他就成。 “建院子倒是需要帮忙，或者山脚下买个院子也行，只是那边没有合适的地方。” 山脚下也不错，普通人住在那里又有大长公主府照应，比在山上强。 第134章 种莲 洛靖谦听到这话，心中有了计较。 “其实清霜山山脚下的地很好卖，那里地下有温泉，京城中有点权势的人都买到这边。距离清霜山最近的那一片庄子，主要是皇亲国戚、勋贵、大臣买的居多。” 听到这里，韩翠音撇撇嘴，“这么说来，还是在半山腰建个宅子靠谱。现在只剩靠山的地方还能起座宅子，晒不到太阳，恐怕颜家人也不会舒服。“ 娘回来了，她与颜家的关系也缓和了，如今想让他们安置在她眼皮子底下，这会儿却有了难度。 她原先的打算就是将清霜山两座山笼罩在她的护山大阵中。 这里有洛靖谦一干人等，还真有些不好办。 韩翠音蹙着眉头，一言不发，思索着怎么安置这一家子人。 逍遥王的行踪定然不能泄露，必须将他安置在一个隐秘的地方才行。 “其实我娘手中有两个庄子，位置就挨着我祖母的。不过，这里面有些麻烦，就怕你舅舅他们不能应付。” 洛靖谦说起这个，眼神黯淡下来。 韩翠音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听到有庄子，整个人兴奋起来。 若是在山脚下能将人安置好，她也不希望划做洞府的地方凡人太多。 山脚下那里不错，出入方便，只要布些防御阵法，颜清平发疯也拿颜家人没辙。 她在族谱上动了手脚，颜清平养伤也要养个一年半载。 但凡他敢动用攫取颜家寿数和气运的大阵，就等着被反噬，他的子孙也不要想好过。 想通这点，韩翠音急促问道，“麻烦不怕，长云郡主可愿出手？” 顶多一年的时间她就可以恢复，到时候逍遥王的踪迹暴露了又如何呢。 “杨姑娘既然有心，我让青山走一趟。那个庄子原本是答应送给洛家，只是发生了一些事情，并未过户，每年洛家人都要到那个庄子小住。不过杨姑娘放心，这次中元节他们还会再来，我外祖母这边定让他们吃些苦头。” 洛靖谦周身气机凝滞，温度也下降几分。 “侯爷，静心！你娘已经脱离出去走向新生，该报复回去的便报复回去，何必为难自己！” 无奈之下，韩翠音梵音读经，终将人拉回来。 “多谢杨姑娘，庄子的事情我来办！半山腰就不必建宅子了，这个别院本身够大。等东北角那个院子收拾好，你就搬去那里，那里清净，以后不会有人打扰。你若想建院子，就在左峰顶那里建吧！到时候我同门师兄弟来了，让他们帮忙。” 洛靖谦说完，就要离开。 “侯爷留步！下午我要在寒潭种莲，你这边能将青山青河借我一用？” 没有灵力诸多不便，韩翠音这会儿只想着将修复法阵建好，木鱼修复了好能借力。 护山法阵，还需要木鱼帮忙。 “自然可以！他们二人实力不错，可以帮忙。” 洛靖谦同意后，二人各自去忙。 韩翠音回房后，吩咐身边的人不要打扰，便锁了房门去了空间。 “这是何物？” 一件沾血的衣服，明晃晃地躺在莲蓬空间的地上。 韩翠音捡起，衣服正是这个世界流行的样式，不过是男子之物。 血迹还新鲜，瞧着像才扔进来不久。 “难道还有另一个人可以自由出入这里？为何我没有感觉？” 莲蓬空间除了这件血衣出现的突兀，其他地方仍旧是老样子。 只是灵泉水变得越来越多，水域面积变大不少。 养在灵泉中的银鱼似乎又发生了变化，银色变为透明，想要徒手抓住极为困难。 “该不会是清韵的某个情郎吧？她还将此物送给过别人？” 韩翠音实在想不通。 这个莲蓬空间的外观设计出自清韵之手，空间中的东西却是她们二人探寻秘境的时候共同所得。 有的东西还是清韵添置的。 当初她没要，清韵也让她认主了。 在长生界的最后一刻，她即将陨落的时候，清韵扔来这个莲蓬。 否则，韩翠音实在想不通为何能来这里，定是沾了这个莲蓬空间的光。 古莲种子一直泡在灵泉泉眼处，前几天看的时候，已经有了发芽的迹象。 这会儿种到寒潭中，时机正好。 若是在这里扎了根，就不好再移出去，它们不能适应。 韩翠音手中还留了两粒，并未进行处理，她也是以防万一。 血衣的事情被她抛之脑后，过了许久才想起，也正是如此，让她后面后悔不已。 外面只有初嬷嬷指点的声音，非常安静。 韩翠音出门，瞧见李柔也在跟着学制衣，倒是惊诧几分。 之前还将高小兰当杀弟仇人，这会儿又玩到一起？ “姑娘，侯爷让送来的油炸小银鱼。”初嬷嬷赶紧将一个油纸包递过来，“这会儿还热着，您快些吃吧。” 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韩翠音瞧见这个，对其他饭食没了兴趣。 “嬷嬷，李柔有孕，别让她太劳累。” 李柔弯着腰剪布，瞧着有些累人。 “不碍事，她做的不多，不会影响胎儿。她这是第一胎，过了前面三个月，还是要多走动一些才行，不然恐怕生产的时候遭罪。” 初嬷嬷看着李柔的目光，并无不屑。 “姑娘，嬷嬷让古嬷嬷给奴婢把过脉，不碍事，您不用担心。” 李柔自然知道韩翠音担心的是什么，为腹中胎儿感到庆幸。 未来有这么一个师傅，身世差些又如何呢。 “我表姐那边可有人照顾？要不还是让她住到这个院子。我表哥可还适应？” “如意姑娘在守着王爷和王妃，她就安置在那边了。至于颜公子，之前还与青河切磋，后来就没了踪影，似是跟着高嬷嬷去了左峰顶。” 初嬷嬷简单将几人去向说明。 “好。嬷嬷费心了！” 韩翠音颔首肯定，随即去了前面。 没等她到达，青山这边过来请她，“姑娘休息好了？侯爷在寒潭那里等着，姑娘快去吧！” 一袭白衣打着青竹伞在寒潭边伫立，仿佛美美的画卷。 韩翠音收回目光，“侯爷，我们开始吧！” 洛靖谦点头，“青山、青河，帮杨姑娘种莲。” “我这莲子可不一般，我让种哪你们便要种哪，不能偏移，更不能耽搁，可能做到？” 韩翠音这话是盯着青河说的，她最不放心这人。 青河大声回了一句，“瞧不起谁呢！我倒是能做到，寒潭的水可不是静止的，冲走了可不能怨我！” 第135章 成功 青河话中满含怒气。 “他发生了何事？今日为何这般不正常？”韩翠音躲入洛靖谦的青竹伞下，“我只是叮嘱几句，并无他意。” 青山对这件事情最了解，憋着笑说道，“杨姑娘莫怪，他今儿与颜公子切磋败北，心里不痛快呢！颜公子实力不错，应该也是仙门弟子，不知师从何处？” “......” 韩翠音并不知晓。 “好了，先把杨姑娘的事情办完，不服气就去找回场子，发泄在别人身上算什么本事！” 有洛靖谦介入，整个事情就好办许多。 青河不再挑刺，安静下来。 “青河，你去寒潭正中心那里，这些莲子小心拿着，千万别出了差错。” 韩翠音从篮子里取出一个海碗，里面的莲子已经发芽，有序的泡在水里。 青河原先并不在意，拿到手中，满眼不可置信。 他朝韩翠音望去，“放心吧，我手很稳！” 碗中水灵气十足，这位杨姑娘到底是何来历？ 他刚到寒潭中心的半空，一道无色冰箭从潭底朝着他手中端的海碗射来。 “外祖父，不可！” 洛靖谦率先发现，急忙制止。 “以后你不许再靠近这里，当日若不调皮，前辈怎会见到你就要出手教训！” 青山迅速飞过去，护住碗中莲子。 “前辈莫怪，青河这次是正事，以后不会调皮，您息怒。”青河自知差点闯祸，赶紧低头认错。 若是耽搁了正事，他师傅可不会饶了他。 说不得，还要让人替了他跟在师弟身边。 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 寒潭这会儿平静下来。 “好了，以你为中心，莲子撒在你周身十米处。金一、木二、水四......” 随着韩翠音话落，那些莲子准确无误地落下。 洛靖谦皱着眉，心中思索：只不过是普通的五行阵法，真能修复法器？那木鱼并非凡物，我手中的琴不知来历如何，也不是普通物件，就靠这些小小的莲子？ 青河这时照着吩咐做完，回到岸上，“杨姑娘，这剩下的水可能给我？” “嗯。”韩翠音无所谓点头，青河端着碗就跑。 “他发生了何事？为何抱着一碗水就兴奋地钻去山里？”颜致成听到动静过来，看到的就是青河发疯的场面。 而青山就在半空中，在寒潭中撒着东西。 韩翠音每说一句，他便照做。 “这是在布阵？”颜致成瞧出门道，见一旁的洛侯爷目不转睛地瞧着，摸摸鼻子，走到韩翠音身边。 过了一刻钟，寒潭那边的事情结束，青山也来了岸上。 青山刚要开口，韩翠音说道，“送你了！” 等他也发疯似地离开，颜致成恍然大悟，那碗水，似乎很了不起。 否则两人也是大宗门弟子，不至于如此。 “表妹......也是——” “表哥，我与侯爷还有事情要说，等不忙了再去找你。你先回去，先去看看我娘如何了。”韩翠音将人打发走，“侯爷，有的事情还要你帮忙。” “杨姑娘，那些莲子遇水扎根，不是凡物。可是木叶界灵气稀薄，只靠着五行阵法恐怕不能修复你的木鱼吧？” 洛靖谦刚才一直思索这个问题，对颜致成的到来和离去，并未留意。 他提出异议后，韩翠音只是淡然一笑。 “侯爷好眼力！这些莲子是带有五行属性的莲子，只有它们自然无法成事，你看，还有这些呢。” 韩翠音两只手中出现了十块石头，她俏皮一笑，“麻烦侯爷将它们按五行摆放好。” 洛靖谦瞧见后，眼睛不可察地微眨，“杨姑娘可知这是什么？” “自然知晓，侯爷照做就是。还有，寒潭这里，别人不能随意靠近，免得被阵法伤到。这里可不是普通的五行阵法呢。” 韩翠音拿出去十块极品灵石，就是肉疼也没表现出来。 这样下去，她也只有七十来块极品灵石。 不过总比木鱼直接夺了去要强，这个阵法总能将它修复好，还用不到什么极品灵石。 若非莲子发芽晚，之前被木鱼夺取的那二十来块也不会被它浪费掉。 过了一刻钟，洛靖谦从寒潭游上岸，“已经布置妥当，杨姑娘启动吧！” 那些莲子确实神奇，遇到寒潭水，已经扎根，瞧着以后会存活的不错。 有着极品灵石的滋养，不会半路干枯。 “侯爷，你那把琴给我，你先回去换衣服吧，这里的事情不用担忧了。” 韩翠音明显地将人支开，洛靖谦自然识趣，取出琴便离开。 寒潭四周并无人。 太阳渐渐西斜。 “木鱼啊木鱼，你可要护好我，否则别想恢复了。” 韩翠音一咬牙，一头扎进寒潭里，一路游到寒潭正中处。 就在这时，她敲起木鱼，一道微不可见的透明光束被她引了下来。 以寒潭正中心开始，大阵向寒潭辐射开来。 整个寒潭发生了变化，寒气不再外泄，寒潭上空氤氲着稀薄的白雾。 成功！ 这时，寒潭底下也开始有了动静。 “前辈，你以后最好不要闹出太大动静，否则影响法阵，你也得不了好。” 等寒潭再次平静，韩翠音脸上又有了笑意。 这个大阵是五行补天大阵，可以修复世间万物。 若是在长生界，那些宗门都得求到她师傅头上。 只是在这里，威力小上许多不说，灵气也不能随意抽取，只借着极品灵石也不能撑多久。 她做了改动，没想到效果极佳。 她用了三人做了不同的布置，就是不想被人识破。 最开始的时候运转的慢，木鱼修复的也慢。 等有了那些世间秽气供养，整个木叶界都会焕然一新，迈向新气象。 只是她做的这一切，无人知晓罢了。 木鱼和那把琴放在寒潭正中心处，韩翠音一身轻松地回了房间。 “不要打扰我，我饿了自己会出来。” 初嬷嬷知道韩翠音有些不同之处，院子留人守着，两个时辰一换。 就是洛靖谦也被她们打发走。 红衣也来了两次，也被初嬷嬷客气请走。 韩翠音对这些一无所知。 短短一个来月，她得了无数金银。 就在刚才，她发现了空间的一个秘密。日后想要好好布置莲花明水渊，不砸银钱下去不会有效果。 韩翠音把玩着莲蓬簪子，一脸笑意。 第136章 庄子地契 到了半夜，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这会儿正是沉睡之际。 韩翠音想好未来的计划后，准备休息时，想起韩家人。 这两天让他们轻松不少，突然间来一下子，恐怕受不了吧。 想到就做，只是如今没有木鱼帮忙，她也只能借助外力了。 外面月光正好，借一下月华之力，突然袭击一下。 韩翠音推开门，外面正好是高嬷嬷在守着。 “姑娘！可要用饭？” “不用，嬷嬷下去休息吧！”韩翠音说完，借了力便窜到屋顶上面。 高嬷嬷早已见怪不怪，赶紧回屋腾地儿，免得影响她发挥。 已是深夜，月华之力倾泻在韩翠音身上。 洛靖谦睁开双眸，瞧着客院的动静，无奈一笑，“韩家惹上你也算他们倒霉，不知你认祖归宗后，又会如何收拾他们。” 随即，闭眼继续修炼。 韩府。 “啊~” “啊~” 尖叫声此起彼伏。 “她又来了！啊~” 松鹤院上空回荡着韩老夫人的尖叫声，惊动了韩臻。 “徐前辈，来了！” 徐天云睁眼，手中突然出现一面铜锣，“老夫倒要会一会背后之人，看有没有莫兄说的那样厉害。” 韩老夫人的房间亮如白昼，徐天云只在院子中，轻轻敲了一下铜锣。 除了他，无人看到音波扩散，直至笼罩整个韩府。 府中女眷的尖叫声渐小。 “徐前辈，看来有用，您还得继续敲！”韩臻这会儿跑了过来，面露喜色。 “韩大人，再给铜锣注血，就是你那个闺女在后面捣鬼。” 徐天云知道背后之人是谁后，反倒轻松不少。 “要多少？”韩臻声音发颤，“刚才已经要了浅浅一碗底，还要那些？” “不用！三滴就成。我敲锣的时候再用。”徐天云闭着眼睛，整个人气势与以往不同。 韩臻听后，赶紧照做。 一切准备妥当后，“徐前辈，一定要将那丫头制住！只是她现在有靖云侯和景和大长公主撑腰，这次若是不将她的爪子剁了，回来后不知道我们还要遭多少罪。” 徐天云斜着瞅了他一眼，“韩大人，既然你们父女间已经水火不容，老夫这儿倒有个主意。你不如明日直接请旨，让那丫头直接认祖归宗，写上你们族谱，你就是她生父，天地都要认可。她若是再用手段，必遭天罚。” “好，明日我就去求皇上，接下来麻烦徐前辈了。” 韩臻低眉顺目，完全没有阁老的架子。 铜锣又敲了三下，韩府众人又恢复如常，陷入沉睡中。 而另一边，韩翠音歪倒在屋顶上，整个人虚弱不少，嘴角那里还流下一丝鲜血。 “竟然想出这样的办法牵制我，好，等我恢复了倒要与你们好好斗一斗。” 只有至亲之血才会让她遭到重创，颜舜华在这里，只有韩臻那边了。 这人真是没有半分慈父心肠，不知对她造成什么影响，竟然同意让别人用血脉缠绕术对她出手。 枉她前世还对她有着父女之情。 韩翠音擦去嘴角血迹，取出玉壶猛灌，身体渐渐有了力气。 回到房间后，她后背发冷，整个人被一股阴寒包围。 这里的天道法则与别的世界不同，父母竟有如此大的影响。 若是认祖归宗之后，岂不是还要受压制？ 想到这里，韩翠音不想再回韩家。 可惜不等她反应，又一张圣旨在第二日中午到了她的手里。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以后她的姓名便是韩翠音，即日起记入族谱，等她回京后再开祠堂。 就这张圣旨，她便瞧见了紫气，这正是帝王之气，得这里天地法则认可。 韩翠音回了别院后，洛靖谦后脚便来了她的院子。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找韩家麻烦了？”洛靖谦昨晚以为她在修炼，并未过来打扰。 若是知道她对韩府动手，他绝对会阻止她。 韩翠音眼睛空洞地瞅着圣旨，没有作声。 洛靖谦见此情景，只能放缓语气，“以后你不要直接动手了，会有束缚，还会被罚。” “这是为何？” 长生界的时候，她无父无母，并未遇到此情景，也从未听说有人遇到过这种情况。 她也只在一本古书上瞧见过血脉缠绕之术，并未放在心里。 谁知威力竟如此之大，到现在她的四肢仍旧有些无力，气血不稳，总要吐血。 “这里天道法则不全，更加保护普通人。若是在修真界恐怕不会有什么，在这里则不同。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我去京里几日，顺便帮你打探消息。” 从今以后，就要叫你韩姑娘了。 最后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他看到的情景，两人之间有着许多误会。 姓氏问题，也是其中之一。 韩翠音只是点点头，并未说些什么。 “你切记，暂时不要对韩家出手。他们找到克制你的方法，你占不了便宜。来日方长，等你恢复后再说。” 洛靖谦不放心，离开前又叮嘱一遍。 他离开这几日，韩翠音除了在寒潭那个洞府修炼，就是去瞧逍遥王夫妇。 颜致成与颜如意兄妹一直守着两人，偶尔红衣也会过去帮忙，表兄妹之间也渐渐熟悉。 颜舜华昨日醒了过来，抱着韩翠音不撒手，每日都要说些体己话。 两人正在增进母女感情时，高小兰气喘吁吁跑过来，“姑娘，侯爷回来了，在院子里等您，好像有事情要说。” “终于回府了！娘，你先歇着，我先去瞧瞧！” 韩翠音走后，颜舜华皱着眉头，“翠音与靖云侯如此相熟？” “嗯，他们关系确实不错。”颜致成说完，就被妹妹狠狠瞪了一眼。 “姑母，靖云侯与表妹算得上生死之交，关系确实亲近些。我大哥离家多年，许多事情并不知晓，我来说给您听。” 颜致成摸摸鼻子，悄悄离开这里，省得被自家妹子嫌弃。 红衣追了出来，“颜大哥，可否帮我采些果子？” 两人去了山林里。 颜舜华仔细地听着韩翠音的事情，时喜时悲。 韩翠音并不知这些，过去的事情于她来说已经很久远，有些已经放下。 她匆匆回到院子，洛靖谦坐在亭子里，并未戴面具。 他长身玉立，正瞧着落日余晖出神。 “侯爷，你可有听到什么消息？” 洛靖谦回头，并未说话，只是递过来一个红色木头匣子，“这是庄子地契，收好了！” 第137章 月下共饮 韩翠音打开那个红漆木匣子，里面放着地契。 上面的名头正是韩氏翠音。 “皇上那边已经下了圣旨，你现在就要改回原先的姓氏，否则就是对上不敬。我想着你最后都要姓韩，不如地契更名的时候就直接改成韩了。” 在那个时间轮回阵法中，她就是叫韩翠音。 只不过韩姓是她硬贴上去的。 她初次到京城韩府的时候，就直接改名韩翠音，也是没有经过祠堂。 这次她巴不得和韩府撇清关系，要不是有圣旨指定，要她改姓氏不知道要何年何月。 韩臻这次是彻底着急了，才请皇上下旨。 “韩家那边这些天都不太消停，明霞郡主天天请僧道上门，已经惹了京中人怀疑。莫不是你晚上做的那些吧？”实际情况洛靖谦也不知晓，他总觉得和韩翠音有关。 “韩家如何了？”韩翠音避而不答，提起韩家遭遇，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如星辰。 洛靖谦赶紧向后避了一下，轻轻咳嗽一声，掩饰慌张，“听说韩家人夜里总有怪叫，消失了几日，昨夜又开始了。不过听说徐天云徐国师后半夜被请了过去，后面就没有动静了。” 他说这些的时候，一直留意着韩翠音的表情变化，她的眼睛弯成月牙，便知道昨夜的事情与她脱不了干系。 韩翠音肉眼可见的开心。 “不过，我们从京城出来的时候遇到了韩家人，他们也来了清霜山山脚下的庄子。” 这次回京，他还将长云郡主与两个妹妹接了过来。 只是把她们安置在自家的庄子里，没有上山。 舅舅一家子也跟着过来，他们安置在大长公主的庄子。 韩家这次有些奇怪，往常年他们都是到徐天云所在的徐家避开中元节。 这次他们全部跑来清霜山，不知是何目的。 韩翠音一愣，“韩家人也来了这边？看来是冲着我来的。” “对了，你舅舅他们我也一起带了过来，不过韩家的庄子与你的庄子隔得不远，你最好就在山上，免得与他们碰面生一肚子闲气！” 洛靖谦垂着眼眸，仿佛在说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情。 “侯爷多谢！”韩翠音知道他什么不缺，拿了一个万宝袋递给他，“这些拿去用吧。” 里面是她反复试验得来的灵石，不过等级不高，在普通灵石之上。 洛靖谦无奈，只能收下。 他往万宝袋里面一扫，看到那些东西，眼神渐渐黯淡下来。 这是用这些东西斩断人情，他自酿的苦果，也只能认了。 等人走后，韩翠音唤来高嬷嬷，“嬷嬷，你去通知我表哥表姐，还有李柔，让他们去山脚下的庄子。对了，你也跟着去，照顾好李柔。” “姑娘，可是嫌我手脚笨拙，为何要将我赶走？” 高嬷嬷听后，面色惨白。 她已经适应了在韩翠音身边伺候的日子，突然间要离开，有些茫然。 “嬷嬷，并非如此！正是看重你，才将李柔托付于你！她肚中孩儿与我有师徒缘分，万不可出事。还有，你与家中的几个孩子分离许久，也该见一见。等李柔生产之后，你若是还想回来，何时都可以回来。” 韩翠音对高嬷嬷并无不满，不过她身边也不缺人伺候，不如让她回去，不用骨肉分离。 他们一家子的卖身契都捏在她手中，再怎样也不会翻出她的手掌心，更何况还有其他手段。 “红衣和小兰以后在我身边伺候，还有初嬷嬷，你不用放心不下。” 红衣那边确实已经表态，要跟在韩翠音身边。 将人打发走之后，青山又跑了过来，“韩姑娘，侯爷让我明日送他们几人下山，您还有没有吩咐的？” 青山自从得了那碗水，对韩翠音的态度有了极大的转变。 他夜里与青河轮流在长生图中修炼，修为进步很快。 那碗水，却比在长生图中修炼五晚得到的好处还要多。 原先只是表面恭敬，现在是打心眼里认可了韩翠音。 青河也是如此，见到她之后，有些别扭，却比从前恭敬许多。 “暂时没有，就是那个庄子与韩家的庄子离得挺近，这段时间能不能派几个护卫过去？只有我大表哥一人恐怕不成。” 韩翠音既然接受了他们，就要将事情考虑周全，万一出了事儿，她娘这边也不会好受。 “姑娘还不知道？侯爷上山之前就留了十几个护卫在颜家那里，再说，颜大公子可不是普通人，身手堪比我与青河。” 上次青河与他交手，也是轻敌输了，后来认真起来，也不过是堪堪平手。 颜致成绝不仅仅是定国公麾下的将士，有的话，定国公怎么肯让他就这样退了，自然是留在边关重用。 韩翠音确实不知洛靖谦将事情办在前面，心中还有些愧疚，用灵石答谢确实有些侮辱人了。 “我大表哥若是那样厉害，我反倒是放心几分，只是他太端正，就怕应付不来。青河......能否借我几日？” 青河调皮胆大，不按常理出牌，再加上他的身份，确实是个好人选。 “这件事情恐怕要韩姑娘同侯爷说去，我们没有命令不能轻易离开侯爷身边半步。” 青山爱莫能助，洛靖谦的命对于师门最重要，不能出现半分差错。 “我去找侯爷！” 这会儿正是用晚膳的时候，除了一开始去景和大长公主的院子一起吃了几顿，后面都在自己的小院中用饭。 韩翠音来的时候，洛靖谦正对着桌上的菜肴发呆。 “侯爷，有佳肴怎能没有美酒，翠音添美酒，能否与侯爷共用美酒佳肴？” 听到清脆悦耳的女声，洛靖谦以为自己在做梦，“怎么还出现了幻听？韩姑娘那样嫌弃，怎会主动与我共饮？” “怎么不会？” 洛靖谦摇晃了几下脑袋，向后一瞧，绿裙女子正笑意盈盈地站在身后。 “韩姑娘，你怎么过来了？”洛靖谦站起向前走了几步，又克制住心中激动，“靖谦乐意之至。” 两人坐在院中，对月共饮。 “多谢侯爷考虑周到，你过去的事情，我既往不咎了。”韩翠音郑重说道。 “无论前世今生？”洛靖谦赶紧追问，手中折扇不自觉扇了两下，带来丝丝清风，头脑也清醒几分。 “包括前世今生，侯爷以后是我的朋友。”韩翠音给他倒了半杯灵酒，“多谢！” “只是朋友？”洛靖谦小声嘀咕，无意识地与她碰了酒杯。 第138章 暂且收手 两人到了后面都有些迷糊，一人月下舞剑，一人欣赏。 两个主子发酒疯，众人见了也不敢阻止。 后面还是青山请了景和大长公主与颜舜华过来，两人才消停下来。 将两人分开后，景和大长公主叹气，“弟妹莫怪，谦儿这孩子自小过得苦啊！极少与外人接触，当初翠音在颜家村将他救下，两人......” 关于她们二人是妯娌的事情，颜舜华已经接受良好。 醒来的这两天，景和大长公主也没少过去陪她，一些事情还是知晓的。 只是翠音的事情，她这边也不能做主。 “景和姐姐，你也知道我生而不养，没有资格决定翠音的婚事。她与侯爷会如何，看天命吧！” 颜舜华将景和大长公主提出结儿女亲家的事情挡了回去。 “无妨，就看天命吧！”景和大长公主泄了气，随即又精神抖擞起来，“我与耿瑞是天命，你与飞阑同样是天命，只要有缘，终能走到一起。” 韩翠音此刻早已睡了过去，并不知晓两人的谈话。 只是她睡得并不安稳。 “小兰，去端些醒酒汤过来，姑娘这样子睡过去，明天别想好受。” 初嬷嬷用双手按摩着韩翠音的头部，试图减轻她的痛苦。 韩翠音皱着眉头，似在做梦。 初嬷嬷只觉一阵风吹过，周身有一丝凉意。 再低头，韩翠音那里已经不再皱眉，眉间舒缓许多。 “嬷嬷，这醒酒汤还要给姑娘用吗？” 高小兰速度很快，端着醒酒汤进来就见韩翠音不再折腾。 “先不要用了吧！好不容易睡着，这两天姑娘有些疲倦，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你去睡吧，我守着。” 高小兰推脱不过，“那我来守下半夜！” 后面，房里彻底安静下来，初嬷嬷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韩翠音这会儿，飘在韩府庄子上空，无喜无悲。 她也不知道怎么会元神出窍，既然来了，就去瞧瞧韩家在背后又算计什么。 他们今日来了庄子上，大半夜的不睡觉，所有院子灯火通明。 韩老夫人院子的人还多些，二房和三房的人都守着她。 “母亲，大哥那边可有说几日能清扫好？往年都去徐国师府上，为何今年跑到这么远的地方？”三夫人红着眼问了一句。 这次不在京城躲避，她娘家那边不知道如何呢。 想将他们带到这里，却被明霞郡主以庄子小拒绝了。 她第一次来这里，哪里是庄子小，还有好几个空院子呢。 明霞郡主就是故意的。 “好了，你娘家在京城，到朝廷提供庇护的地方躲躲就过去了。现在关键是看今晚咱们离了府会不会奏效，若是不奏效，就是府中有污秽之物，那丫头通过那污秽之物做法，梦里加害我们这些亲人。” 韩老夫人之前已经答应韩臻要对韩翠音好些，只是想到这些日子受的苦，又没有控制住内心的真实想法。 “好了三弟妹，这些年咱们吃喝用度都是大嫂的，人家不让去那边大嫂也奈何不了啊，毕竟不是徐王府，人家是国师府！你一个京城的大家闺秀，怎么还不如我这乡下来的。” 二夫人趁机挤兑。 这些话她之前也听过，这次不过是还回去罢了。 果然，三夫人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极其尴尬。 这些人都是睡了一觉才聚集到这里。 韩翠音了解到前因后果，心中一乐，看来她昨夜突然袭击，给这些人吓出心理阴影了。 不过他们来了这里，那些手段就不能奏效，也是可惜。 她在长生界已经改了性子，早已不是那个只知道吃亏不吭声的乡野村姑。 她是令那些魔道中人闻风丧胆的翠罗刹。 “你大哥说了，清霜山这边风景灵秀，京中权贵都躲来这里，很安全。该睡的睡吧，我乏了。等府里大清扫一遍，过了中元节咱们就能回府。” 韩老夫人现在看不得三儿媳这样哭哭啼啼，好像她是个磋磨媳妇儿的恶婆婆。 将人赶走后，才对着一旁的大妮说道：“昨夜我做噩梦，徐国师可有对那丫头下了手？” 大妮摇摇头，“老夫人，徐国师说那人太狡猾，刚要抓住她便被她逃脱。徐国师也说了，能让整府人入梦的东西定然在各个院子里。咱们搬出来，大人那边好好让人清扫，总能清理干净。” 大妮耐着性子解释，等韩老夫人睡着后，她才皱着眉朝外跑去，“呕~” 韩翠音以元神状态见证了这两房人的心思，对前世自己还将她们当好的，实在是无语。 只是以后梦罚之境不能施展，只能暂且收手了。 “呕~” 大妮在一旁的灌木丛中吐了个干净。 瞧见大妮的状态，韩翠音不由嘀咕，“该不会是有了吧？就那次？” 若是真的，对大妮来说，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若是母凭子贵，也是她的造化。 风轻轻一吹，韩翠音就控制不住，飘向另一个灯火通明的院子。 “悦诗，这样真的有用？”明霞郡主瞧着长女一阵忙活，泛起恶心，“那丫头到底是何来历，竟然要用这样的招数对付？” “娘，听徐老祖说，可能是修士，不以血亲之血，难以成功。”韩悦诗从瓷瓶中倒了几滴血在砚台中，与墨融合，她便开始在一个穿着衣服的稻草人身上写着一些符文。 “这些血你可悠着点用！这还是让你爹陷入昏迷的时候偷偷取的，万一被他发现端倪，以后可没机会了。” 明霞郡主见她又要画歪一道，赶紧提醒。 “知道了！若不是有韩翠音贴身之物和头发，这些恐怕也没用。” 到了此刻，韩翠音也知道她们想要做什么。 竟然这样狠毒！ 让她做灵傀，简直做梦。 韩翠音聚起仅剩的功德之力，直接将那个稻草人化为飞灰。 韩悦诗的屋子也起了火，母女两个抱头鼠窜大呼救命。 突然一阵吸力传来，韩翠音消失。 等她再有知觉，已是第二日中午。 “谢天谢地，佛祖保佑，终于醒了！”颜舜华不再敲木鱼，几步就到了床边，“你可吓死娘了！” “好了，回来就没事了。”景和大长公主劝住颜舜华，吩咐道，“快去找谦儿，翠音醒了。逍遥王那里也别落下，颜家兄妹也该去庄子上了。” 韩翠音一脸懵懂，“你们都在这里做什么？” 脑袋剧痛，她在床上蜷缩成一团。 第139章 赶出去 韩翠音受不住，从床上掉了下去，以头抢地。 “青山，快制住韩姑娘。”洛靖谦进来就见到这一幕，可恨此时此刻他不能出手，若是出手，之前的隐忍又要重来。 韩翠音恢复安静，脸上的表情已经扭曲。 洛靖谦取出一个小瓷瓶，刚要给她喂下，青山就试图阻止。 “这个这半年只有这一粒，你若是给她用了，再遇到神魂不稳的时候，可就要硬扛了。” “无妨！”小瓷瓶中的药丸子，还是入了韩翠音的口。 等她吃下后，面色肉眼可见的好转。 这会儿韩翠音没有给脸修饰，脸蛋白皙光滑。 洛靖谦将她的头放在臂弯中，心中竟升起亲近之意，大惊，“小兰，你扶住你家姑娘。” 他的异常，只有景和大长公主和青山看在眼里。 众人的目光，还是集中在韩翠音身上。 韩翠音缓和之后，直接赶人，“我无事，你们出去吧，我自己好好调理一下就成。娘，你的木鱼给我用一下。” “侯爷留步！” 洛靖谦走在最后，时不时回头看向韩翠音的方向。 听到挽留，他急忙止住脚步，“你们先走，我与韩姑娘说会话。” “侯爷，我们喝完酒之后发生了何事？为何我的脑袋这么疼？”韩翠音斜靠在床上，一身浅绿衣衫衬的脸蛋粉白。 卸下昔日的巨刺，整个人柔弱不少。 她轻轻敲起木鱼，周身似乎萦绕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体。 洛靖谦鬼使神差地将手靠近她的脑袋，轻轻揉按穴位。 韩翠音刚想要挣开，一股清凉之气从穴位进入，整个人舒服不少。 她停下手中动作，不再敲打木鱼。 还是这样恢复地快些。 “你的元神跑出去了，应该是受了伤，没了昨夜的记忆。” 洛靖谦见她没有阻止，继续给她缓解疼痛。 天要亮的时候，高小兰这边过来禀报韩翠音没了气息。 整个别院的人都慌了，颜致成还用长锥刺穴把逍遥王从昏迷中唤醒。 就是他这边也受了惊吓。 韩翠音的底细他知道一些，不可能轻易死去，定是着了道。 后来逍遥王说是元神出窍，要用至亲之人的血施以咒法才能召回。 颜舜华正要放血给他们施咒法的时候，韩翠音身上金光大盛瞬间寂灭。 直到她吐出一口血，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所以我应该是自救，伤了元神？” 韩翠音听完来龙去脉，整个人有些懵懂。 她后来去了哪里？ “想不通就不要想了，对了，你迷迷糊糊地时候总说要将听风小筑的东西取走，是做梦还是真的要取那些？” 洛靖谦手中动作不停，一直给她按揉着脑袋上的穴位。 心中不停念着清心道法，压制着波澜澎湃的心潮。 “哦？我一直念叨，应该就是要去取那些东西。侯爷派青山陪同小兰回去，把我所有的东西都取来。” 两人说了一会话，洛靖谦就离开客院，韩翠音一想昨夜的事情，脑袋中一片空白，身上残余的功德之力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来昨夜定是发生了什么，不然我不会将功德之力全部用完。” 颜家兄妹得知韩翠音醒来后，就被大长公主身边的人送下山，与颜家人团聚。 高嬷嬷与李柔一起跟了下去，大家都相熟，并无尴尬。 “韩家的庄子也在这，你们出去碰上了躲着点儿。他们是官咱们是民，起了冲突只能是我们吃亏。” 颜大力与颜尔闻已经从下井坳回来，只是他们一回来就被大长公主府农庄里的下人告知自家在这边也有了庄子。 两人一起懵了。 等他们回到所谓的自家庄子，看到家里人都在，更加奇怪。 后来还是颜笑这边说明前因后果，兄弟二人才清楚。 “这么说，这里是靖云侯母亲的庄子，转给我们了？花了多少银钱？”颜大力瞅着这大庄子，两眼放光。 他对京城还算熟悉，清霜山山脚下的庄子据说已经到了十万两，还是小庄子。 之前以为买这里的都是冤大头，后来才知道这里不仅有温泉，特殊的日子还能保命。 这特殊的日子会发生一些事情他也是最近才知晓的。 往常年来京城，都是去下井坳那里收拾。 否则，颜氏族人过来的时候就不会是那个样子。 他们嫡支早就做好了准备，族人能重见天日，颜氏宗族重现辉煌。 这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让他对祖上传下来的所谓祖训，产生了怀疑。 “应该是两万两吧！大哥，你怎么这么憔悴？” “两万两？这么便宜？”颜大力这会儿哪还看得出憔悴，整个脸上有了血色带着喜意，“咱们真是占大便宜了！” “大哥，你清醒些，这个庄子是翠音的。那个叫做青山的侍卫特意嘱咐，只是让我们借住。” 颜笑见他真的要变得不正常，赶紧打断他的臆想。 “你不懂！翠音这是下定决心要跟韩家对着干了，咱们也不能拖后腿，老二，过阵子我要出去，家里交给你了。” 这个庄子是谁的无所谓，重要的是翠音与韩家要正式斗起来，不能没有钱啊。 平连山脉那里，还有他们这一支的东西呢。 老祖宗也有遗训传下，那里还有嫡支的宝物给翠音呢。 他总要找机会取过来。 当初还不确定，如今，翠音就是他们嫡支等的人。 “大哥，你是不是想得有些多了？这个庄子原先是长云郡主的，京里传遍了，长云郡主与定国公感情破裂已被皇上准许和离，圣旨都赐了下来......” 颜笑平日里喜欢去茶楼听说书先生说书，京里有个风吹草动那里就有新故事出来。 虽不是指名道姓，其中隐喻又有谁不知呢。 王氏这时从屋中出来，身后跟着颜致成与颜如意兄妹，“好了，你们几个别在外面嚷嚷了，先收拾庄子吧！” 三兄弟这时才住了嘴，开始规划起庄子。 最大的院子，留给了韩翠音。 只是没等他们消停，第二日便来了不速之客。 王氏开门后，一辆马车就要进来，“你们是谁？强闯民宅？你们可知道这户主人是谁？” “主人是谁？不就是长云郡主吗？郡主昔日曾答应我们夫人，这个庄子归洛——” 车夫穿得比一般人家气派，态度还很嚣张。 王氏没等他说完，一桶泔水泼了过去，那车夫闪躲，她迅速将门从里插上。 别的院子他们还没来得及收拾，贪图方便，就在前院住下，谁知道大中午洛家人就来了。 “你们别出去，是洛家人，我赶出去了！那些人瞧着就不是什么好货，欺负郡主娘娘好脾气，我可不是好性！” 这次是泔水，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第140章 不能输阵 王氏家中也富庶，未嫁人之前也是呼奴唤婢。 颜家最开始也不错，家中都有奴仆伺候。 突遭变故，那些奴仆遣散后，家中大小事务都压在她与二弟妹身上。 后来韩翠音长大，族长就提议了一个磨炼性子的主意，她们妯娌两个有了帮衬轻松了一些。 不过她们看着小小的人在家忙碌，也于心不忍。 有时候便使唤颜如意帮着，夜里她们妯娌二人在帮着做些。 就这样过了十多年，十个月前才发生了改变。 “洛家人是将军府的人？那个定国公兼祧的二房？大房和离了，竟然这么嚣张！” 原先这个庄子地契上的名字就是长云郡主，当年也不过是口头一说，一直没有过户。 到了如今，还真是便宜了翠音和他们。 “你去叫阿成出来，那些人都是练家子，咱们这老胳膊老腿的，都不够看的。” 颜大力听到王氏骂人，动静还不小，赶紧出来瞧瞧。 他知道住进来就会有麻烦，没想到麻烦这么快就上门了。 透过门缝，前面有辆挺大的马车，应该就是洛家老夫人的车驾。 后面还有几辆马车，两边跟的侍卫不下三十人。 “一个二房这么嚣张，也不知道定国公怎么这么糊涂。” 颜大力小声嘀嘀咕咕，莫名地就不喜外面那些人。 着火那日，他见到了洛侯爷，直觉这个贵公子和外甥女会发生什么。 没想到不过几天的功夫，两人关系就如此好了，把这么好的庄子都转手了。 长云郡主和离不想见到故人，想要出手也非常容易。 他们这次确实捡了便宜。 要不是翠音那边对他们改观，他们这一家子还在平安巷窝着，不知道能不能平安躲过去呢。 就在这一瞬间，颜大力脑袋里边想着事情，眼睛也没有闲着，一直在四处张望有没有可以当做武器的物件。 他们这边不开门，人家到时候硬闯，总不能手无寸铁就迎上去。 “爹，发生了何事？外面那些人是谁？”颜致成的手紧紧握住剑柄，眼睛透过门缝儿，“该不会是洛家人吧？” 颜大力压低声音问道，“阿成，我问你，外面那些人你可能打过？要是打了他们，定国公会不会给你弟弟穿小鞋？” “那倒不会！国公爷人还算公正，不像徐将军公私不分。”颜致成脑门上已有汗珠留下，“这些人都是高手，一会儿你们躲起来，可别给我添乱。” 他武艺虽好，还有别的手段傍身，架不住拖后腿的多，只有他一人能应付。 “当家的，给你！”王氏拿出几把菜刀，“你先拿着，我去喊他们出来，能对付一个是一个。清霜山这里还住着大长公主呢，咱们顶多遭点罪，要是为了长云郡主受伤，兴许还会得到嘉奖！” 王氏丝毫不惧，脸上还有一丝兴奋。 她说完后，兴冲冲地去喊人。 “你娘说的也对！”颜大力双手握着刀柄，“你要不去开门吧，我躲门后面，真动手还能出其不意......” 颜致成无奈，只能照做。 大门打开之后，外面的人差点摔进来。 这次来人不是之前的车夫，瞧着是管家。 王氏这会儿又出来了，她身后还跟着高嬷嬷。 这管家模样的人倒是亲和，王氏的语气也没有之前强硬，“你们是谁？这个宅子前日已经易主，快快离开！” “我们是洛将——” “还愣着干什么，把他们给我赶出去！”小李氏已经带着李美兰到了跟前，“这是我们将军府的产业，怎么会卖，这些人敢行骗到这里，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你们还要硬闯不成？哎呦，没天理了，将军府的人以势压人，对付平民百姓像对付异国之人，以权压人强占民宅呦~” 王氏学着她见过的泼辣户发疯，一时间倒也唬住了对面的人。 抱住小李氏的小腿哭嚎，不停在她名贵的衣裙上抹着鼻涕。 小李氏吓了一跳，赶紧将腿拔出来，“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把他们丢出去！” 那些护卫听到后，全部冲了过来。 颜致成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双方打了起来。 或者说，颜家人被追着打，刚一上手，他们的菜刀就被人夺了去。 “别出人命，给我扔出去就行！”小李氏说完，李美云一直扒拉她的胳膊，“云儿，你怎么了？” “姑母，那个高大的女子是杨翠音......不，现在改名叫韩翠音，是她身边的婢女。就是住在清霜山半腰别院里的那位黑姑娘。” 李美云刚才就瞧着高嬷嬷眼熟，这会儿瞧见正脸，自然认了出来。 小李氏瞧着单方面的虐打，脸上挂着笑，“那又如何？这是洛家的庄子，没有老夫人允许，怎么会易主？” “景和大长公主很喜欢那个韩翠音，恐怕——” “恐怕什么？难不成还能为她出头？她亲爹都不管，更遑论旁人？” 李美云不敢再说什么，她一个丧妇长女，寄人篱下，人微言轻。 再说，大长公主那里也未必出头。 就在她还庆幸之际，一道阴影从半空划过。 阴影落地后，与颜致成背靠背，“看来你那天也只是侥幸赢我，竟然连这些人都打不过！” 颜致成这边已经将颜家人解救出来扔到一旁，这会儿青河来了，轻松不少。 “他们......他们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伤残士兵，交手时怎能跟你一样！” 这些人的来历，他一眼就瞧了出来。 他们动手时貌似凶狠，实际上他的家人半点皮没破，只不过是应付而已。 青河不再说话，对着戍边的将士，他自有几分敬重之意。 “阿成，咱们输人不能输阵，把他们打出去！”王氏这一嗓子又让小李氏升起怒火。 “你是洛靖谦身边的那个青河？竟然以下犯上，你——” 最后一人被扔了出去，青河才露出一抹笑，白白的牙齿一露，李美云一哆嗦就缩在小李氏身边。 “洛二夫人，这个庄子已经易主，地契已经办好了，你们......哪凉快回哪去！若是再闹，惊动了大长公主......呵呵~” 青河未尽之意，小李氏如何不懂。 她还要继续，就被一个嬷嬷劝住，附在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小李氏一咬牙，深深望了这个庄子一眼，带着人去了后面的庄子。 “表妹如何了？” “韩姑娘已经醒了，一会儿就与侯爷过来。”青河停顿一下，“顺便让你们见个人。” 颜致成秒懂，“可会引人耳目？这会儿都是京中权贵，会不会有些张扬？” “侯爷安排，放心！” 第141章 改目标 王氏知晓后，已经猜出是谁。 招呼着刚才动手的颜家人去整理仪表。 刚才被那些莽夫压着打，衣衫都有些乱了。 尤其是颜大力兄弟三个，比她们女子要狼狈些。 “娘，那些人走了？”颜如意听到动静没了，赶紧迎了出来，“你们没事吧？” “没事！你姑母一会过来，快帮娘打下手，好好置办一桌子菜。” 未出嫁的姑娘便没出去，还有高嬷嬷几个幼儿，也在屋里躲着。 “大夫人，我来吧！我与弟弟相依为命之时，都是靠卖吃食为生，我的手艺还算不错。” 李柔也走了出来，身上的戾气已经消散。 她们商量好之后就去后厨忙活。 颜大力这时拽住青河，“青河大人，这洛家人恐怕不会罢休，还是要提醒郡主小心些，那个洛二夫人可不像吃亏的主。” “我们没事，反倒是你们恐怕有麻烦上身。侯爷那边已经拨了侍卫过来，总能护住你们。若是再来，这个信号箭拿好，我们瞧见就从别院下来，费不了多少功夫。” 青河将一物塞到颜大力手中，示意他收好。 颜家人的表现他瞧在眼里，确实品行不错。 原本这个庄子是让抚光山即将来得那十位师兄弟居住，庄子易主，他还以为洛靖谦那边会改变主意，让他们住到别院里。 今日发生这些事，恐怕那十人想留在别院会有些困难。 他们不是想着行侠仗义，庄子这里正好让他们发挥。 “真是只狐狸！”青河不由在心中笑骂一句。 他们这些师兄弟，被这个师弟拿捏得死死的，到头来都顺了他的意。 颜致成将颜大力拉到一旁，“爹，我姑母已经与逍遥王成婚，因着一些陈年旧事，她的身份暂时不能放到明面上来。” 他指着天的方向，“那位，对新姑父不放心。侯爷那边说姑父与姑母归隐山林了，这才好一些。还有，姑母有了身孕，陈年旧事暂且不提吧！” “这成了亲还不能现于人前，你姑母这命也够苦的！”颜大力的笑瞬间从脸上消失，“你表妹那里......可有愤恨？” 这十几年不见的娘，再见就是另嫁他人肚子里又揣了一个，这丫头不会想左了吧？ “表妹很高兴，不过她的态度也有些奇怪，就是对姑母非常紧张，生怕她消失了一样。” 这两日在半山腰那里的别院，他们兄妹二人一直守着颜舜华。 要不是情况紧急，唤醒了逍遥王，他们估计也不会见面。 这个新姑父虽然本事不小，对他们这些晚辈却很平易近人。 表妹突然间昏迷不醒没了气息，还是他出的主意如何救人，虽说最后没有用上，但是真的用心了。 在他看来，虽不是亲父，逍遥王却比韩臻强上不少。 那焦急的样子，不是作假。 “往事不提，咱们向前看！正好我要问问她，可知道韩臻的一些秘密，这次回常兴郡那里，顺便把这个一起办了。” 颜大力抹了一把眼睛，声音有些发重。 “爹，还是我跟你去吧！我已去信，二弟不日便会退了，他回了家，更加不用担心别人找麻烦。平连山脉你一个普通人，不好存活。” 颜致成虽说是担忧，说出来的话让颜大力顾不得伤感，“你这臭小子，你爹我也深入到山脉中心，这还不是好好的。不过你要去也行，正好有了跑腿的，我倒是轻省些。” 颜家这里忙碌起来。 接近傍晚的时候，清霜山也被落日霞光披上一层金黄色外衣。 一辆马车从山中缓缓驶出来。 李家庄子。 “姑姑，别院那里来了马车，应该是那位韩姑娘。我打听清楚了，长云郡主那个院子就是转给了她，现如今住着的是颜家人，她舅舅一家子。” 李美云来到小李氏的院子，把这些消息如实说了出来。 小李氏正在吃着李家下人送来消暑饮子，“去给美云也取一碗来。” 一旁守着的丫鬟正是李家的家生子，她朝李美云看了一眼，应声称是。 李美云脸上火辣辣地，小心坐了下来，“姑姑，我母亲会不会又要训斥我？” “训斥什么？训斥你眼皮子浅？”小李氏眼皮撩起，瞅了一眼，“对，就是这个模样，梨花带雨最美。洛靖谦这边你嫁不得，去皇子后院也不错。” 洛家与长云郡主闹掰，早前的计划也用不上了。 “我这身份~”李美云有些犹疑，“母亲不会同意的，二妹也到了快出阁的年纪。” “放心吧，她的样貌攀不了高枝。你的目光不要聚在洛靖谦身上了。皇子们应该也要来这里，否则我们洛家也不会这样着急忙慌赶来。三房、四房也有适龄的姑娘，你要想好怎么入皇子们的眼。” 小李氏用帕子擦嘴，“给我扇扇风，我给你出出主意。你这打探消息的手段不错，没准能入皇子们的眼。” 李美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本来想让小李氏出手对付韩翠音，替她扫清障碍。 没想到她攀高枝的对象从靖云侯变成皇子，她回房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等李美云走后，小李氏才唤来身边嬷嬷，“长云郡主在东边那个庄子？” “是！” 小李氏被这样下面子，自然咽不下这口气，“我不找颜家人，我倒要找她好好说道说道。明日姑母到了，好好跟她说一说。” 她狰狞的神色，让一旁的嬷嬷吓的低下头，不敢再说什么。 而另一边，李美云猜测的不错，马车中确实是韩翠音。 马车里还有洛靖谦，以及逍遥王夫妇。 “翠音，你可好一些？要我说什么时候下来都成，颜家人就在那里又不会跑。反倒是你的身体，刚刚恢复一些。” 颜舜华瞧着自家闺女又涂黑的脸，有些心疼。 “没事儿，听说那里洛家人上门捣乱过，我也去瞧瞧。” 韩翠音下山就会变成大黑脸，并不觉得如何。 到了那个庄子，颜家已经准备好。 颜舜华与他们见面，自是兄妹叙旧。 韩翠音却被颜笑递了一封书信，“你的信，昨日送过来的。” 马有财之前说过，马宣康还会写信过来，莫非是有了清韵的消息？ 韩翠音接过后，迅速去了一旁的木亭子那里。 洛靖谦一直留意她的动静，直接吩咐青山，“去给韩姑娘点个灯笼。” 第142章 清韵的踪迹 夜幕降临。 颜家人给院子点上灯笼。 他们人口少，照明的地方并不像别的大户人家那样，灯火通明。 木亭子那里，韩翠音借着微弱的亮光，已经瞧见信封上的署名。 确实是马宣康写来的。 不过是两封信，一封信被包在里面。 看样子像是发出去后又追回，又加了一封在外面，其实总共是两封。 外面这封写得比较急，字迹潦草。 灯光太暗，并不能看清上面是什么。 就在韩翠音要离开之际，周围渐渐明亮起来。 洛靖谦两只手，一手一个灯笼过来，“何人写的信？很重要？” 他轻轻朝那边一瞥，随即收回视线。 灯笼正好挂在亭子顶上，方便韩翠音。 “在常乐郡认识的一户商户，他们出海，那条项链就是他们发现的。”韩翠音没有抬头，一字一字地默念信上内容，生怕错过有用的消息。 “原来是马家。”洛靖谦本来以为她不会回答，她大大方方说了出来，他这边反倒不好说什么。 马家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尤其是马有财，是做生意的好手。 朝廷这边早注意了这人。 只是这人滑不溜秋的，极少进京。 吏部之人想让他捐个官当都没有门路。 那人不是在海上，就是在各个城郡卖那些稀罕物。 当日在常乐郡那个集市上，他也是头一次见到马家人。 不过马有财的儿子马宣康，旁人并没有见过。 据说在外面学武，以后继承家业。 那条项链都是极品灵石制成，马有财也算扔了烫手山芋。 洛靖谦不由朝韩翠音耳朵那里看去，与项链是相同材质。 心中一动，从万宝袋里摸出一物，“韩姑娘，这个给你！” 韩翠音蹙着眉头，面露疑惑，“这条项链怎么在你手中？” “舅公今早给的！若是你醒不过来，恐怕就要用上。”洛靖谦将东西推到她跟前，“既然有了耳坠子，不如项链也收着吧。” “这些东西，本来就是......算了，就算你们得了也没用，只有我能用。” 韩翠音没有推辞，直接收下。 “我见你刚才又是皱眉又是叹气，可是遇见了难事？可要我帮忙？” “有吗？“韩翠音摸了摸脸，只能说道，“在常乐郡的时候，我拜托马家父子帮我寻人，那人应该出现在他得这些东西的海岛上，现在有了消息。” 她也没有瞒着，直接将那张纸递给洛靖谦。 随后，又拆开另一封，里面除了两张信纸，接着就是一条与项链同材质的手链掉了出来。 “没想到这条手链也被马公子买了回来。”三件套，总算凑齐。 洛靖谦眼神一暗，盯着手链说道，“你与马家人很熟？手链竟然直接送你？” 他们不过是一面之缘，姓马的就到了送礼物的地步。 “谢礼而已，他也没亏。”第二封信的内容都是马宣康在宣泄他的激动之情，韩翠音只是扫了一眼，没发现什么有用的消息就将信纸合上。 太啰嗦了！ 洛靖谦顺手接过，一目十行看了一遍，“这人靠谱？” “目前看来......不算靠谱吧~”韩翠音的声音越来越小，也有些无奈，“只认识他们出海，只能让他帮忙了。” 马有财回家不久就将马宣康打发出去，诚意十足。 “你若真想在海上找人，不如求助你大表哥，他的师门是蓬莱岛。如今他从边关回来，已经卸甲，正有时间。” 洛靖谦的眼皮耷拉着，似是不经意间提起。 “大表哥的师门是蓬莱岛，在海上？” “你不知道？木叶界所存修仙门派不多，传承更是断绝，一些有底蕴的还能勉强维持。你大表哥其实挺合适帮你寻人，颜家这边，我派人多看顾就行。” 青山过来后，就听到洛靖谦说的这些话，双眉一挑，师弟这是要将颜致成支出去？ 不过，颜致成与韩姑娘只是表兄妹，并无男女之情，大可不用如此吧？ “若是这样，还真得大表哥替我走一趟。要不是不能动用灵力，我就自己去了。”韩翠音也无奈，那些黑气仿佛专门克她，排出去一些没多久又会滋生。 反反复复，她也在极力寻找方法恢复灵力。 到时候寻人，于她来说并不是难事。 “你寻的这位友人是男是女？”洛靖谦看得那些消息，见到清韵二字，让他心中一紧。 这个清韵，正是韩翠音初次醉酒的时候，嘴中念叨的名字。 “是我的生死之交，闺中密友。”韩翠音并没有隐瞒，“只要她活着就好。” “生死之交？闺中密友？”洛靖谦有些不解，“也是颜家村人？” “不是！”韩翠音并未多说，“矿奴逃离，是否很危险？” “确实很危险！不过这个马公子说那位姑娘躲到一艘商船上，这样机灵，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就怕矿主人揪着不放，派人去追，那样就麻烦了。” 洛靖谦通过信上的信息，并不知全貌，也无法判定到底如何。 青山这时才插上话，“侯爷，韩姑娘，用饭了，王妃那边让你们快去。” 此刻，天色已经全黑。 青山拎着灯笼在前面领路，两人在后面走着。 “韩姑娘也不用着急，有你大表哥在，应该问题不大。再说，那位马公子已经追了过去，他的武艺也不弱，保护一个弱女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洛靖谦低声安慰。 弱女子？ 这人是误会了吧，清韵若是知道别人说她是弱女子，能把那人撕了。 只是清韵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她人过来了，灵力用不了？ “逃到一艘继续南下的商船上，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回来。” 商船继续朝南走，并不是回大叶朝的方向。 “你们两个，一家子都在等你们。”逍遥王瞧了两人一眼，右眉微挑，嘴角噙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洛靖谦避过他的审视，直接说道，“赶紧用饭，一会儿还要回山上。舅公他们不能在外人面前露面，还是要小心些，免得皇上知道后，不知又起什么波澜。” 颜舜华瞅了他一眼，随即对逍遥王说道，“飞阑，你就别跟小辈计较了，快吃吧！” 孤男寡女共处一处确实不太好，只是这会儿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算你小子走运。逍遥王无声说了一句，随即给颜舜华夹菜。 韩翠音这会儿绕过洛靖谦，坐到颜致成一旁，“表哥，一会儿有事儿与你说。” 第143章 答应 初次见面，颜家人有些拘谨。 还是颜笑提了个酒坛子出来，一个个给满上，气氛才活跃起来。 赵飞阑那边也配合，并无一丝王爷的架子。 颜笑又给他满上，“王爷，你继续！” “我算哪门子王爷！”赵飞阑脸上有讥讽还夹杂着不屑，端起手中杯子，“以后喊姐夫！一家人，不用这么拘谨，多谢你们不嫌弃我。” 他的封号怎么来的，他知晓。 那位想让他消失于人前，他照做就是，反正他也没有想着掺和世俗的事情。 若是能找到回仙山的路，他自然会带着颜舜华离开。 “不嫌弃！妹夫一点不像五十岁的人，比阿成还要年轻许多，长得也非常俊秀，是我妹子高攀了。” 颜大力不吝夸奖。 赵飞阑却突然变了脸，刚要发作，颜舜华就拽住他的胳膊，冲他摇摇头。 “舜华在我这里是极好的。”赵飞阑深呼一口气，继续说道，“翠音也是极好的，不存在谁高攀谁。” 这话说完，颜大力惊觉自己说错话，刚要找补，就被王氏制止，“他喝多了说浑话呢，你们继续，我让他醒醒脑袋去。” 王氏说完，拽着他就进了屋子。 桌上的气氛也变得沉闷起来。 众人也知晓，赵飞阑极为介意别人提起他的年龄，更讨厌别人贬低妻女。 颜笑笑中带泪，“阿姐，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我这么多年，终于不用煎熬了。是我对不住你~” 赵飞阑无奈，“你够了！舜华跟着我只有甜没有苦，你哭丧什么呢？你姐有了身子，别让她跟着落泪。” 说完，赵飞阑将人拎走。 “妹子，这么多年你过得到底如何总要给我们透个底，素月庵里是不是有人磋磨你？” 颜尔闻见人几乎都走后，这才有机会问起颜舜华当年的事情。 “二哥，我们进屋说话。侯爷，今晚恐怕要晚点儿才能回去，对不住了。翠音，你招待好侯爷。” 颜致成一愣，姑母这是啥意思？ 他还在这里，哪用得着表妹招待外男。 “侯爷，不如我们去亭子那里，那边还凉快透气？” 韩翠音这会儿正认真吃着桌上的饭菜。 这里从头吃到尾的只有她。 颜致成都怀疑那些吃的都吃到哪去了，这么瘦小的一个姑娘，比他吃的还多。 尤其是桌上的肉菜，几乎一半进了她的肚子。 韩翠音又夹起一块炸藕合，开心地吃着，“你们先去，我一会儿去找你们。” 时隔多年，又尝到这个味道，谁又懂她开心面孔下的百感交集。 “小兰，一会儿去问了大舅母，这个藕在哪里买的，跟她学一学怎么做，回去教给小禾。” 在长生界，她要忌口腹之欲，瞧见那些美味肉类，也只能在心中咽口水，在外面还是要保留佛门子弟的清冷。 回到这里，虽有诸多不便，她却有机会好好享受美食，与家人团聚，这些最开心。 韩翠音吃饱后，直接去了院中的小亭子。 “你看人就吃饱了，怎么又吃起零嘴？侯爷都像你这样？”颜致成话中的奚落之意，青山都听得出来。 洛靖谦仿若未闻，又拿起一个油炸小银鱼，“表哥也尝尝吧！寒潭特产，你还没吃过呢。” “谁是你表哥！我算看出来了，你那些小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我这个表妹还小，天真单纯，你还是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吧！再说，你身份高贵，我们高攀不起。” 颜致成气不打一处来，早没了往日的方正形象。 “表哥莫急！舅公都说了，不存在谁高攀谁。我知道我身体弱还没有爹，你们都不喜欢——” “侯爷何必妄自菲薄呢！当年你孤身入边关，可是解救不少百姓！表哥，你怎么还刻薄起来？你不是说当年人家还救过你吗？” 韩翠音刚一过来就听到洛靖谦的失落之语，赶紧帮腔。 “他......他装的！”颜致成也没有想到刚才还针锋相对，转瞬间便仿佛变了一个人。 洛靖谦朝他一挑眉，其中挑衅，只有他能看到。 谁让表妹在这人后面，这表情，她看不到。 青山在一旁围观了全过程，一时间呆愣住，不知如何反应。 师弟多久没有如此鲜活了？ 自从耿前辈沉于寒潭底，他就变得沉默寡言。 今日却如此捉弄颜致成，莫非真的开窍了？ 青山忍不住，又悄悄瞟了韩翠音一眼，难道命定之人出现，改变如此之大？ 韩翠音抓起桌上的小银鱼，直接塞到嘴里，“好了，表哥，我跟你说正事儿。你是不是蓬莱仙岛的弟子？” 为了方便拿，她直接坐到洛靖谦旁边。 颜致成又朝洛靖谦望去，“我的师门传承，是你说的？” 自从知道洛靖谦的心思之后，他实在忍不住。 表妹可不能跳这个火坑！ 年纪轻轻的，不能将自己搭进去。 识破他的心思之后，颜致成还没来得及跟她说那些事儿。 洛靖谦笑笑，“韩姑娘正为一个朋友的安危发愁，正好在海上，距离你们蓬莱仙岛不远，所以才提及。你若是不愿，我们抚光山派人去救也可以。过些日子抚光山就来一些弟子，到时候倒不用你帮忙了。” 明晃晃地阳谋！ 就看颜致成接不接。 不接，韩翠音心里定然不舒服。接了，韩翠音身边就只有师弟存在，总能日久生情。 青山也不由暗暗佩服。 怪不得师傅也说，师弟若是真想算计，他们这些人都不知道会如何。 “翠音，这人很重要？我的师门不允许私自出去，恐怕只能我走一趟了。” 洛靖谦手握成拳掩在唇上假装咳嗽，眼里的笑意，更是只有颜致成看到。 原本以为这个靖云侯是个病秧子，没想到算计起人来还挺出乎意料。 颜致成知晓了清韵的一些信息，答应下来后，又说了一句，“我要跟我爹回趟平连山脉，到时候从常乐郡那里出海，时间可来得及？” “来得及！有朋友去救人了，只是他人生地不熟，没有你这地头蛇来得方便。” 韩翠音说完，颜致成看着洛靖谦，“地头蛇？我们蓬莱仙岛没有抚光山那么霸道，做不来欺压旁人的事情。” “表哥放心去！颜家这边我会照看，明日就拨三十个护卫过来，不用担心家里。” 有韩翠音在，颜致成忍了下去，没有出手，只是无声说你等着！ 将近半夜，他们一行人才从庄子上离开。 颜致成答应之后，韩翠音肉眼可见地轻松起来。 “翠音，以后你多下来看看，娘这边不方便出现，千万别让你舅舅他们受欺负。” “知道了，娘，你身体可有不适？” 赵飞阑接了过去，“偷走的那些时光还了回来还抢了一些，你娘好着呢，放心吧！” 第144章 抢夺 “喏，这是改口费！以后大大方方叫爹。你生父枉为人父，等我伤好了，定然不让你受欺负。皇帝又能奈我何！” 赵飞阑说完豪言壮语，又瞅了洛靖谦一眼，“今日我们夫妇心结打开，要去闭关一些时日，翠音的安危就拜托给你了。这是谢礼，收好。” 洛靖谦身子坐正，“好。” 两人一人得了一个储物袋。 木叶界的修士以及武修，都是用万宝袋，储物袋极为珍贵。 抚光山唯一的储物袋，还由师门作主，给了洛靖谦。 赵飞阑一出手就这样大手笔，洛靖谦赶紧提醒，“舅公，以后还是要低调，木叶界的资源并不够分。往日只有您一人，现在有了舅婆，总要顾念他们才是。” “知道了。” “爹，你要去哪里闭关？”韩翠音叫的极为顺口，丝毫不见生疏。 “我就去清霜山的左峰顶，你不是想要在那里开辟个洞府？”赵飞阑并未多想，只有那里还清静，旁人极少上去。 再说，清霜山已经是韩翠音的地盘，以她的性子，应该不会有人能轻易去到那里。 “爹，我倒有个好去处，你跟娘绝对会喜欢。那里不受人打扰，犹如世外桃源，最重要的是还有灵气。” 韩翠音刚说完，洛靖谦就知道是何处。 “那个下井坳有些奇怪，恐怕会引起有心人注意。” 洛靖谦前几天回京城，顺便去府衙查了清霜山附近的村子，并没有那个地方。 下井坳这千年来仿佛不存在。 而他这边，却知道那处不同。 那边倒有传说，去了那里就会失踪，生死难料，附近村民去捡柴也都是避开那里。 这次中元节，许多权贵都避到清霜山，难免有人闲不住出去闲逛。 若真发生什么事，招来一些厉害人士，那个地方未必安全。 “那倒不必担忧，那里有天然阵法，还有颜氏族长那一脉的能人布阵，没有那么容易暴露。现在的问题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颜氏族长那一支给解决掉。” 韩翠音的话，倒是惹来颜舜华的认同。 “有些事情我没有同你舅舅他们说，素月庵就是族长那一脉所留。只是过了千年，那里早不受控制。族长那边想要我的气运和寿数，要不是遇到阿阑，我恐怕早已没了性命。” 颜舜华说完，从脖子上取下一颗珠子。 上面阵法繁复，已没了灵气波动。 “爹，没想到你还是布阵高手，竟真将我娘救了下来。颜氏族长一支野心很大，不过玩脱了，才让所有人困在平连山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们要不去布下幻阵，让族人看清他的真面目。下井坳那里将他们解决掉，你们住起来也会安心。” 韩翠音觉得那个地方与世隔绝，确实是避难的极佳之所。 “确实不错，到时我先去解决那些麻烦，你娘先在别院住着，稍后我来接她。” 赵飞阑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仙山没问世，他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 当年机缘巧合之下将颜舜华救下，来往之间两人竟有了感情。 “当年你娘给你做了许多衣裳，可以穿起来，也不枉我到处给她搜罗布料。” 韩翠音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明明在说下井坳的事情，不知为何突然将话题转到衣裳布料上来。 “还是舅公知道疼人，费了许多心思。有些布料一年也不过半匹，极为难得。”洛靖谦马上接了一句。 赵飞阑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别看我岁数比舜华大，我知道疼人啊。翠音，以后爹就是你的靠山，等爹恢复后，也不用躲躲藏藏，逍遥王府也该现世了。” “哦，期待那一天。”韩翠音还在迷糊。 洛靖谦不由对赵飞阑佩服万分，老孔雀开屏，值得学习。 他们一行人到了别院，已是半夜。 景和大长公主早已睡下，他们也没有惊动任何人。 别院这边静悄悄的，山脚下的宅子那里却没有那样安静。 尤其是韩家的庄子。 明霞郡主让人将两个女儿请来，母女三人半夜还没睡。 “绫致，你对和亲到底是何打算？”明霞郡主知晓韩臻的想法后，已经有几日没有休息好。 她平常偏疼悦诗多一些，二女儿也是嫡亲骨肉，她这边又如何忍心看着她去那种不毛之地。 “娘，不是爹说了妹妹嫁过去就是皇后，比在大叶朝要好上许多吗？妹妹在京中名声不显，那些大家夫人都知道妹妹舞枪弄棒，没有一个愿意上门提亲的，没准去那里更好些。再说，妹妹喜欢自由自在，去了那里岂不是更合她意？” 韩悦诗装作一副为人着想的样子，跟明霞郡主说了许多。 紧接着又对韩绫稚说道，“绫致，你说我说的在不在理？你之前还说向往那里呢！” 韩绫稚一怔，抿紧嘴唇，并不作声。 “好了，绫致，你若是不想去，这次就要把握住机会，几个皇子都来了这边的庄子。正妃当不了，有徐王府和你爹在，一个侧妃是跑不了。” 明霞郡主说完，韩悦诗面色一变，随即恢复正常。 “对啊，娘说得有道理。只是为人妾室，绫致这脾气还是要收一收才行。” 韩绫稚面色一僵，反问，“姐姐这话里话外想让我和亲，我和亲之后对你有何好处？你该不会以为你嫁了皇子正妃，我和亲当皇后，以后还帮着你抢皇位吧？” 往常韩绫稚生气也只是挥挥袖子走人，很少说这么多，更让人觉得她无礼。 这次她长了嘴，韩悦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明霞郡主也看向她，双唇微动，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绫致，你误会我了，我只希望你过得自由快乐，在京城哪能自在地骑马。你不想和亲就不去，有外祖这边，爹那里也说不了什么。” 韩悦诗反应很快，拽起韩绫稚的手，一脸温柔地说着。 “我本就是贵女，为何要上赶着给人当妾？我下嫁，那些人还得捧着我，想要自由也容易。姐姐，你......你诚心见不得我好吧！” 韩绫稚的话说完，韩悦诗脸变得惨白，开始哭诉，“娘，我也是好心！都是亲姐妹，又不像韩翠音，我能有什么坏心思！” “好了！”明霞郡主搂住长女的肩膀，“今晚上明明要说颜家的事情，你们姐妹怎么倒内讧起来。” “颜家怎么了？”韩绫稚突然问道。 明霞郡主眼神一暗，“颜家在这边也有庄子！” 第145章 生嫌隙 月亮稍圆，高高挂在天上。 青山赶着马车，快到清霜山别院那里，“侯爷，我先将王爷王妃送回去，您跟韩姑娘在这里走一走吧。” 在寒潭这里停下，两人无奈下车。 赵飞阑今日饮地有些多，已经在马车上胡说起来。 在庄子附近的时候还好，怕被人发现踪迹，一直忍着。 到了山路上，他的嘴没有闲下来。 因着他是长辈，络靖谦与韩翠音一直听着，没有任何反驳之意。 青山在外面也听了一路，他与王爷夫妇没有亲缘关系，总能好些。 提前下车的两人，如释重负。 月光倾泻，寒潭如同铺了碎银。 “侯爷回去休息吧，我去阵中。” 只剩两人，韩翠音有些尴尬。 马车上便宜爹嘱咐了许多，似是要将她托付给洛靖谦。 他们二人只是朋友，这一世她并不想困在后宅，做当家夫人。 虽说她也想像清韵那样，找一个顺眼的男修开启一段恋情。 那个人并非洛靖谦不可。 毕竟有着上一世的经历，洛靖谦不近女色已经不是秘密。 这一世她也不想守活寡，被人嘲笑的滋味毕竟不好受。 “韩姑娘，止步。”洛靖谦再不开口，她就要到寒潭中心那里去。 韩翠音一只脚已经迈到小船之上，硬生生撤了回来，“侯爷，天色已晚，快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她不傻，今日已经察觉到一些不同之处。 昔日说要撇清关系的是他，如今这个样子，又把她当做什么？ 韩翠音这里已经有些不快。 “韩姑娘，我见你是修炼之人，似乎对木叶界的一些事情并不了解。既然现在有空，不如我跟你说说可好？” 洛靖谦身上带有一丝松木香，在这空旷的寒潭边，混杂着青草的气息，渐渐地萦绕在韩翠音身边。 “侯爷今日也喝多了？若是不能入眠，不如一起去寒潭中心。” “好。” 两人都没有灵力，借助岸边的小船到了寒潭中心。 “你就在船上吧，”韩翠音跳到寒潭中心，停在半空中，“说说你所知道的木叶界的情况吧，我没有师门，只靠自己摸索，确实有些弱了。” 洛靖谦独自站在小舟之上，等她跳离才反应过来。 两人相隔两米，一个在阵内，一个在阵中心。 韩翠音借助身上佩戴的灵石首饰，引了月华之力下来。 月光如白练，从九天而降。 她站在正中间，虽是黑脸，却犹如神女。 洛靖谦瞧着，不过片刻便调整过来。 低沉浑厚的嗓音响起，伴着正在修复的木鱼与古琴，韩翠音渐渐听进心里。 从寒潭底荡起一圈圈波纹。 冰棺内的耿瑞睁开眼睛，“这个傻小子，这个独处的机会都利用不好，怎么可能得到姑娘的青睐！” 这边平静祥和，而韩家庄子那边却不消停。 明霞郡主的两个女儿生了嫌隙，母女三人不欢而散。 “悦诗，你怎么又回来了？” 过了一刻钟，韩悦诗去而复返，“娘，今夜我想在你的院子睡！” “离了府，到这里就不会做噩梦了。不要怕！”明霞郡主拍拍女儿的后背，“那个丫头在背后搞这些，等你二舅回来一定有办法。” 颜舜华与韩翠音两人已经让她列为头号要除掉的人，赵姨娘及她腹中的孩子她暂时没有管。 就算韩府多个庶子也影响不了她儿子的地位，再说了，孩子小，半路夭折的也不是没有。 韩悦诗此刻并不知明霞郡主所想，她抹去眼泪面露担忧，“娘，我倒不担心韩翠音这边，我就是担心妹妹。” “你妹妹又怎么了？这次他不是没有怒气冲冲的走吗？她往常生气的时候拂袖就走，完全不顾我们。你们这次不是一起回去，你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明霞郡主并不知大女儿的心思，大女儿是一个合格的长姐，很爱护下面的弟弟妹妹。 “你妹妹又发生了何事？”明霞郡主虽然偏疼长女，对次女确实忽略不少。 去年韩绫稚突然偷跑，回来之后她这边对这个次女已然上心不少。 “妹妹似乎是生了我的气，可是当初她知道父亲想让她和亲的消息的时候，确实说过向往那边的自在。” 韩悦诗又开始抹眼泪。 明霞郡主这次与以往不一样，并没有急着哄长女，而是说道： “这件事休要再提，绫稚不愿意，你父亲那里也不能勉强。娘这边自然希望你们姐妹嫁得好，你想嫁给二皇子，你妹妹去三皇子府里或者嫁一个勋贵之家，也不是不成。” 韩悦诗手指甲使劲掐着手掌心，又开始泪眼朦胧，“娘，我是觉得妹妹像换了一个人。该不会是被韩翠音那丫头用了什么手段吧？” “绫致像换了一个人？此话从何说起？”明霞郡主有些揪心，“韩翠音将咱们家搅得鸡犬不宁，这些日子我确实对绫致有些疏忽。” “昔日一个喜欢舞刀弄枪的人，如今却在屋里安下心来学绣花，而且也不疯跑了。尤其是来了庄子这边，也不出去跑马了。她整个人仿佛变了一样。” 韩悦诗说完，小心翼翼地瞅了明霞郡主一眼，“娘，我这边也是担心，或许是我感觉错了。” “我知道了，我会找人给她看一下，你今夜就歇在这里吧。你们是亲姐妹，以后嫁人了也要互相扶持。” 韩悦诗听后，心里一咯噔，只是面上不显，“自然应该如此，我是长姐，理应扶持弟弟妹妹。” 母女二人躺在床上后，并没有那么快睡着。 “娘，莫长道莫国师那里不是在寻一些让那块石头发光的人，韩翠音肯定可以，她就是修士。我们对付不了，莫国师位高权重总有办法。” 韩悦诗可是记得书中说过，莫国师后期为了寻求长生做了不少事情。 “先把中元节躲过去，此事稍后再说。快睡吧，休息好了，明日出去逛一下。” 明霞郡主睡着后，韩悦诗辗转反侧。 跟她一样的，还有韩绫稚。 第146章 陈年旧事 韩绫稚最近又开始做梦。 梦里发生的事情，真真假假，她有些难以判断。 只是梦中她最后的结局，已让她做了数日噩梦。 不过梦里并没有雷罚，也没有那个绿衣女子。 韩绫稚总觉着梦中的事情是真实发生的。 她确实和亲，婚后和夫君琴瑟和鸣，大姐嫁给三皇子为妃。 过了五六年，大姐写信求助，夫君率兵帮忙，也就在那次亡了国，她这边从异国皇后沦为罪奴。 三皇子败了，大姐还有徐王府做后盾，又嫁给了登基的二皇子为妃。 韩绫稚想起梦中在她死的时候，韩悦诗这边仍旧是千娇百宠，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她再也不要经历梦中的事情。 既然韩悦诗改了主意要嫁给二皇子，不如她这边去三皇子府。 这边两姐妹在想嫁人的事情，韩翠音却在寒潭上忙碌着不敢停歇。 “韩姑娘，你可有在听？”洛靖谦说完之后，询问了一句。 “在听，”韩翠音一心二用，除了忙着修复两件灵器，耳朵还听着木叶界这里的事情，“洛侯爷，你是说只有大叶朝的京城才会有避开中元节这一说法？” 洛靖谦站在小舟之上，仰望着韩翠音，听到她问话之后才回了神。 两人的目光不经意间相对，随即韩翠音挪开视线，抬头望月。 “你的琴半年就能修好，修好之后要在丹田内蕴养半年才可使用。”韩翠音从半空中下来，落到小船之上，“那会儿你的灵力已经恢复，用起来应该更顺手。” 她也不知道这话说的早了，出了清霜山，在木叶界普通地域，他们的灵力毫无用武之地。 小船在寒潭中慢慢前行，荡起一圈圈涟漪。 “洛侯爷，京城是不是发生过大规模战役？” 缓解了尴尬，韩翠音才有心思问中元节的事情。 在京城的时候，她的木鱼在她无意间曾经净化过一次秽气，按理说不可能又那样快出来。 中元节鬼门开，那会儿还有许多四处游荡的亡灵，一般不会伤人。 除非有众多怨气聚集，才会影响到凡人。 “大叶朝开国皇帝皇位得来的不光彩，”洛靖谦提起皇室秘辛的时候，并没有避讳，“京城附近的平民，都被活埋。守城将军不降，开国皇帝用了疫病攻城，整个城里的人全部染病死亡。后来他们一把火将城里的东西烧了，烧了整整六十天......” 韩翠音听后，倒吸一口冷气，“当时没有人来阻止？那些修士与先天境没有一人出来？” 在长生界的时候，她的刀下亡魂，不下万人。 只是她解决掉的都是魔道中人，那些人在凡尘中为非作歹，用凡人性命来修炼。 凡人界发生这样大的事情，不会有人坐视不理。 “当年开国皇帝身边有一个修士，正是莫长道莫国师的先祖，那些看不惯此事的修士都被他一一解决。”洛靖谦提起当年的事情，也很惋惜。 “助纣为虐，必遭天谴。他过雷劫的时候，不怕被劫雷劈的灰飞烟灭？”他们佛家相信因果报应，天道好轮回，韩翠音不信莫家的先祖就能躲过一劫。 “自然不能躲过一劫，只是他去找颜家大阵师，求了一个改天换日的大阵，”洛靖谦此时停顿了一下，“就是你所知道的颜家。” 大叶朝存在了千百年，而颜家也被困在平连山脉颜家村千百年，这里面竟然是这样的联系。 “莫家先祖利用颜家给的大阵又在上面更改了一些，躲过了雷劫，也保了莫家千年的气运。 “只是从那之后，天道似乎重启，整个木业界灵气仿佛抽空了一般，一些小门小派迅速凋零。 “而侥幸存活的门派也纷纷避世！数万年前，木叶界就曾断过传承。千年前因为莫家先祖的一己私利，整个木叶界受了坑害。 “也是从那时起，京城那里便有了中元节诡异之事。身体弱的人，那一夜无缘无故没了性命。如此百年，皇室才发现不对劲之处。 “后来就有了躲避中元节的习俗，莫家最安全，其次便是宫里。最近百年清霜山又是一处躲避的极佳之地。” 洛靖谦一口气听了许多，韩翠音恍然大悟，“怪不得颜氏族长那一脉想着回京城，当年颜家嫡支在平连山脉过得自由自在，他们回来之后，不过一年就被那些修士联手布了困阵，颜家人不能轻易离开平连山脉。” 好在那些人没有太过分，颜家嫡支还是能自由出入。 只是几百年后，颜家嫡支被害被蒙蔽，才成了如今这个状态。 韩翠音上下一联系就推断出了当年的事情，对颜家人和莫家人更为不齿。 这两家祖上都是自私自利之人，有此结局也不过分。 莫家人丁凋零，如今更剩一个病弱的男丁。 这莫公子从小到大怪事不断，要不是身边护卫之人多，恐怕早没了性命。 上次他甩开那些护卫出去游玩，遇上危险，还是韩臻相救。 正因为有了这救命之恩，莫长道才答应，暗中帮助韩臻五年。 前世今生发生的事情全部串联起来，韩翠音才将这些事情捋明白。 “舅公那边真的想占了下井坳，倒也是好事。那里面的颜氏族人，若是清白无辜，自可以留下。” 洛靖谦说出心中的想法，随后又说道，“颜氏千年前出了一个阵法能人，没想到他留下的最后一个窟窿在下井坳。虽说狡兔三窟，这人还真是只顾着自家人。”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明日就让我爹娘去那里，不过青山清河要借来用一用。” 韩翠音做了决定，前两日他大舅与二舅利用她留下的幻阵，让族长那一脉现了原形。 颜氏的族人几乎个个习武，知道颜家的遭遇之后，人人自危，生怕族长他们这一脉哪天吸取了他们的寿数与运气，已经将族长这一脉困住。 颜清平这会儿束手就擒，暂时只是缓兵之计，若是她爹娘想占了那地方，恐怕他就要冲个鱼死网破。 她便宜爹伤势虽然恢复的快，动起手来还是不如往常利索。 “青山跟着去吧，青河在庄子那边保护严家人。韩家与洛家都不是好相与的，这次他们都到这里来了。” “也好，我大舅与大表哥明日就要动身，青河在那里我还放心。” 韩翠音细细一琢磨便同意了，庄子那里确实越来越热闹。 翌日，天蒙蒙亮，赵飞阑带着青山去山脚下庄子接了颜尔闻，三人直奔着下井坳而去。 而山下，确实如韩翠音所料，越来越热闹。 第147章 新丫鬟 韩家庄子。 韩老夫人不再受噩梦惊扰，不再被雷电重击，终于睡了一个安稳觉。 她的身边换了另一个大丫鬟名唤香草，大妮被韩臻悄悄带走，不知所踪。 “香草，大妮的事情不要对外说，以后你就是我身边的大丫头。等下面的小丫头能拿事儿之后，我做主，把你给了大爷。” 香草长得比大妮出众，就是赵姨娘的姿色也比不过她。 她的一双杏眸与人对视的时候眼含水波，仿佛会说话。 这个丫头还是她让人从人伢子那里买来的，被她养在这里许久。 这个庄子当初买的时候借的徐王府的名头，最后还是落在韩老夫人名下。 明霞郡主当初正值新婚燕尔，并未计较。 韩老夫人之前从未插手过大儿子房里的事情。 原先韩臻娶了颜氏，当时还指望着颜家出钱供他读书，韩老夫人从不催子嗣之事。隐忍几年，明霞郡主的背景比颜氏好上数百倍，两人一拍即合，颜氏被赶出韩府。 只是明霞郡主嫁过来后，肚子也不争气，第一胎就是个闺女。 好在这个儿媳有孕的时候很懂事，把自己的两个陪嫁丫鬟开了脸抬成姨娘。 只是那两位姨娘的相貌，着实普通些。 跟颜氏比起来，实在相差甚远。 韩老夫人早早准备好香草，在庄子上养了许多年，养的跟小官家的小姐也差不多。 尤其是那一身皮子，女子见了都要自惭形秽。 韩老夫人这话说完，香草双眼一亮，“全凭老夫人作主！” 韩臻曾经来过庄子，她远远地瞧见过，只是那一个侧影便让她铭记在心。 她被买来安置在这里的时候，教她本事的嬷嬷就说过，她以后要给韩家最出息的郎君做姨娘。 如今她满了十八，终于被韩老夫人想起。 有了韩老夫人的话，香草伺候起来更加卖力，比大妮和赵嬷嬷在的时候还要周到。 到了庄子，一日三餐，韩家人都在韩老夫人院子里用餐。 除了第一天他们刚到，有些忙乱，在自己院子用的。 二房和三房来得早，两房的夫人瞧见香草这么漂亮的丫鬟杵在韩老夫人身边，想忽视都难。 二夫人没有多想，倒是三夫人瞧见香草，心中有些忐忑。 “母亲，这是您新得的丫鬟？大妮以后不在您身边伺候了？” 三房最得宠，有什么好东西韩老夫人最先想到的就是他们。 三夫人瞧见这丫鬟这么漂亮，心里直犯嘀咕：该不会塞我们房里吧？长了一副狐媚子样，塞给我们岂不是可惜了，塞到大房才有好戏看呢！ “大妮被人赎身，以后都不在韩家了。这丫鬟叫香草，以后就是我身边的大丫鬟，那位是文嬷嬷，补赵嬷嬷的缺儿。” 文嬷嬷上前行礼，只是那一举一动间，比当初的赵嬷嬷还要...... 三夫人眼眸一闪，老夫人出门做客可千万别带着这个嬷嬷出去，不然韩家要被人笑话死。 这个嬷嬷，一瞧就不是正经地方出来的，反倒是像那勾栏院里的人。 香草的动作与这个文嬷嬷没啥差别，一脉相承。 等明霞郡主来了之后，香草与文嬷嬷又重新见礼。 只是她的脸色，没有刚进屋的时候好看。 “母亲，恕我直说。这两人不适合跟着出去，日后要是出门做客，还是带府中人才好。这番勾栏作派，在我们面前还好，若是让府里的少爷们瞧见，指不定生出什么事情来！” 明霞郡主说的话毫不客气。 韩臻房里有三个姨娘，其中两个姨娘是她的陪嫁丫鬟，姿色平平重在听话。 那个赵姨娘却是从老夫人房里出去的。 当初是她看走了眼，以为那对母女是好的，把她们买来放在了韩老夫人的房里。 谁知道两母女是野心大的，竟然让赵姨娘爬了床。 这里面有没有韩老夫人的手笔她也不想知道了，一样的手段还想用第二次，真当她不计较便是傻的不成。 明霞郡主没压着怒气，“你们两个出去，别在屋里脏了姑娘们的眼！” “徐氏，你......你目无尊长，别以为有徐王府撑腰，我儿便不敢休你！别忘了当年，你是如何——” “你去说便是！我倒要看看韩阁老敢不敢休我！还有，我在的地方，别让我瞧见那两个腌臜货。有一个赵姨娘已经是我大度，再来个惯用勾栏手段的，别怪我！” 明霞郡主拂袖而去，两个女儿也紧跟着离开。 屋中静悄悄的，除了韩老夫人气得脸红耳赤，二夫人一脸茫然。 三夫人心中暗暗叫好，这个老虔婆，就该好好治治，免得拎不清。 剩余的人早饭吃得漫不经心。 香草和文嬷嬷后来进来，低垂着头，默默伺候韩老夫人用饭。 众人也有默契，吃完饭都匆匆离开。 “你们在这里安心伺候，我不会亏待你们。”韩老夫人说完，就让文嬷嬷扶着去院子里散步消食。 香草在屋中给韩老夫人绣抹额，一不留神就扎破手指头。 此时她的心中也很忐忑，当家主母这样说了一顿，她还有可能跟着回京里的韩府吗？ 而从韩老夫人院中离开的三夫人，不经意间就与自己闺女落到最后。 “润吉，娘跟你说，你的婚事不用指望你祖母了。你跟你大姐姐多处处，在你大伯母跟前讨个欢心，亲事让她帮着掌眼都比你祖母强。” 三夫人现今也看透了，这个婆母就是个歪的，儿孙跟她处久了，学不来好。 “知道了，母亲，大姐姐好像要跟二姐姐去骑马，我跟着去吗？”韩润吉一双美眸奕奕有神，饱含期待。 “去吧！挑匹小的，温顺一些的，让侍卫牵着，别急着跑。” 三夫人嘱咐了两句，母女俩便回了院子。 明霞郡主这边回了房，重新摆上早饭，“你们两个快点吃吧！不是要去逛一逛嘛，多带些护卫。” 本来韩臻入了阁，两个女儿的婚事也越来越抢手，可是如今却没人上门提亲，她这心里也没有底。 趁着如今庄子上人多，不如多出去溜达。 皇子们也来了，权贵之家的公子也来了，总有机会。 韩悦诗自然听懂明霞郡主的意思，并不反感，“一会儿我和妹妹去骑马，趁着日头不大，还可以去山上打猎。” 顺便来个偶遇，这样子更自然。 韩绫稚听后，整个人精神许多，“对！” 第148章 偶遇 韩悦诗与韩绫稚两姐妹，去徐王府去的勤快。 一个得王府女眷喜欢，一个更得外祖父喜欢。 虽是一母同胞，在徐王府的待遇却不同。 王府女眷虽然偏疼韩悦诗，但也只敢一碗水端平。 徐王府的老王爷最喜韩绫稚，教了她不少骑射功夫。 徐王也对这个姑娘赞许有加，说是习武的好苗子。 这也导致两姐妹虽说当姐姐的貌似更得宠，可府中下人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哪个姑娘最重要。 就连韩绫稚身边的丫鬟与侍卫，都是老王爷亲自过目后，调教好了才送到韩绫稚身边。 这些人都有些功夫傍身。 韩绫稚的骑射也不错，只是她不喜欢跟那些个大家闺秀在一处，众人对她不了解。 只以为是个性子孤僻的姑娘，远不如韩大小姐有趣。 韩悦诗这边人缘好，来了庄子，就已经和小姐妹们约好，准备去山中逛逛。 她除了想偶遇二皇子，更多的还是想要找到韩翠音下落。 大长公主府那边传话只说韩翠音是在清霜山山脚下的庄子，她派人打听了，韩翠音只住过一两日，其余时间都是在清霜山的别院。 那个别院，据说是大长公主府的产业。 这次叫着韩绫稚，也不过是看她身边的护卫丫鬟个个武艺高强，万一真起了冲突，还能顶些用。 韩悦诗的心思无人知晓，明霞郡主只以为她们只是出去闲逛，并没有让那对姐妹花跟着保护。 两姐妹出去时，韩润吉已经等在门口，她穿的方便行动的衣服，抱住韩悦诗的胳膊，”大姐姐，我想跟你们一起去！” “自然好！你在后面慢慢学着，千万别急着跑......” 韩绫稚瞧着她们二人离去，只是疑惑，并未追上去。 她这个大姐向来面子功夫做得好，就算讨厌也不会挂在脸上。 韩润吉长得这么美，她明明嫉妒的要死，却能扬着笑脸说话，她也不得不佩服。 “我倒要瞧瞧你打的什么主意！这么热的天出去骑马，可不像你的性子。”韩绫稚小声嘀咕完，脸上哪还有一丝木讷的神态。 如今已是农历七月十二，京中那些想要在清霜山避开中元节的人家基本上已经到了这里，除了家中那些需要上朝的人没来，女眷几乎都来了。 这会儿还没到日子，已有相熟人家开始约着办宴，凑在一起打发时间。 韩悦诗人缘不错，她说去上山打猎，参与的姑娘众多。 “咱们去清霜山如何？”韩悦诗装作好奇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在清霜山这边留宿，听说半山腰有个寒潭，对女子皮肤甚好，不如——” “劝你打消那个心思！景和大长公主正在山上别院休养，山下的护卫你难道没瞧见？你想作死别带着我们！” 说话的姑娘长得英气，声音不小，几句话便将韩悦诗怼的哑口无言。 被林佳宝戳破心思，韩悦诗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不过她反应也快，“我也是为各个姐妹着想，大长公主向来喜欢热闹，我们去见个礼也算不得打扰，再说寒潭有银鱼，听说美容养颜，我们——” “韩姑娘，寒潭那里其实并没有什么风景，也没有姑娘所说的奇效，姑娘想去自去就是！各位姑娘，挨着清霜山的那座山头风景也不错，不如我们去那里跑马打猎？” 李美云指着挨着清霜山的那座山峰，峰顶云雾缭绕，外表看上去与清霜山无异。 在场的姑娘们都不是傻的，韩悦诗想去清霜山还喊着她们，不过就是图个法不责众。 她们这些人，谁家里没个爵位，要么就是有实权的重臣，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上当。 不知明霞郡主怎么教的，这么蠢还出来现眼。 韩悦诗牙根紧咬，握着缰绳的手攥地越来越紧，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态，“李姑娘，我并无此意，李家或许争斗惯了总把别人想得那么复杂。想来李姑娘跟着洛家二房的人去过寒潭和别院，怪不得呢，在姑娘跟前献丑了。” 两人就这样刚起来。 在场的各位姑娘都不是没见过世面之人，也察觉到李美云的不同之处。 这人只是丧妇长女，稍微有点身份的人家便不会看上她。 当初她寄居洛家二房，想来那两位家学渊源的长辈传授了不少门道。 只是洛侯爷不上钩，她才退而求其次。 “我只是听说那边风景好，皇上都赞誉数次，一时好奇而已！李姑娘不用顾虑，我不会跟你抢靖云侯，毕竟我的婚事不需要自己打算，自有我娘和徐王府给我兜底。 “既然大家都想去那座山，那便去那边吧！让各自的侍卫都跟好了，别最后垫底哭鼻子！驾~” 韩悦诗穿着骑装，身材高挑。 落在众多闺女眼里，英姿飒爽。 众人临走前又扫了李美云一眼，驾马离开。 韩润吉看着韩悦诗背影，一脸艳羡，心中暗下决心，终有一天我也要像大姐姐一样。 “走吧！二姐带你一段，你就在外面骑马溜达就行，不要进山。你还小，去了什么也干不了还要照顾你。”韩绫稚落在最后面，脸上并无激动之色。 韩悦诗到处树敌，还以为自己多能耐，出头的椽子可不好当。 “知道了，二姐姐！”韩润吉圆润的脸上有丝红晕，“等我再长高一点儿，也能同你们一样。” 等两人走后，从一旁的树林子里又出来六匹马。 “二哥，那边都成了姑娘们的地盘，咱们今日还去吗？” 三皇子穿着一身银白色骑装，瞧着她们离去的方向意味不明。 “去，为何不去！不过她们让护卫把猎物赶到一处，确实少了些乐趣，瞧一瞧闺秀狩猎，不比打猎来得好玩。” 嘴上说着好玩，面上却无任何表情。 刚才那两个姑娘的争锋他们都听在耳朵里。 “那个李美云确实心思有些重！不会是长云姑母和离，她瞧着嫁给靖云侯无望，瞧上了我们吧？她的眼睛可没少往这边瞅，是不是知道你往日的行踪？” 三皇子只说李美云，半点未提及韩悦诗。 “知道行踪又如何，丧妇长女还妄想入我房里？痴人说梦！”二皇子一身黑衣，脸上的阴郁一闪而逝。 自从盛勉公主失踪后，他日日在皇宫发疯。 初沅帝那边不堪其扰，让他来清霜山散心，等中秋节再回。 二皇子日日在林中打猎发泄愤恨，在庄子这边已经不是秘密。 这些贵女们才来不久，除了李美云有些可疑，其他人瞧着就是想去游玩。 “那姑娘不是想偶遇，成全她！” 二皇子驾马离开后，三皇子赶紧追了上去，这个韩悦诗，怎么哪里都有她！ 韩翠音与洛靖谦一同坐马车下来，到了庄子门口，只见到那边路上沙尘滚滚。 第149章 小心思 洛靖谦先将韩翠音送到颜家那里，说道，“是一些勋贵家的姑娘去清霜山附近的山中打猎，也算是消遣。日头高了他们就回来了。若是有事，别忘了去我娘那个庄子找我！” 韩翠音知道后，瞬间没了兴趣，“好，晚上再回别院。” 她对这些贵女的爱好并不感兴趣。 前世她什么都不会，就算跟着韩家的姑娘出门，也是被扔在一边。 她不会骑马，只能远远地看着。 想到这里，韩翠音脑袋发晕。 脑海中出现一副画面，她骑在马上惊了马，无人敢救她，她跑远后出来一个蒙面人将马的四肢砍断，将她救下。 “姑娘，你怎么了？”高小兰见她使劲摇晃脑袋差点摔倒，赶紧将人扶住，“可是头疼？” 她的声音不小，王氏从屋中出来，“快将人扶到榻上去！” 颜家采买了一些奴仆，有些人还不怎么认识韩翠音。 那些婆子瞧见那张黑脸没敢上手，还是高嬷嬷从屋中出来与高小兰合力，将韩翠音架到屋中软塌上。 “翠音，你没事吧？”王氏一脸担忧，端来一杯温水，“快喝吧，这是糖水。” “大舅母，我没事！”韩翠音平心静气，将那些画面甩出去，“我大舅舅与表哥已经出发了？” “恩，天还没亮就走了！你二舅与三舅去京城采买一些奴仆再找一些护院，估计晚上才能回来。”王氏见她脸色变好，才小心问道，“你娘在素月庵是不是过得不好？昨夜你大舅舅与二舅舅抱头痛哭。” 昨夜兄妹三人说话，知道颜舜华的事情之后，悔不当初。 “还好你三舅被支了出去，不然不知道又闹出什么事情。” 王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委婉地向韩翠音询问，“翠音，你可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你娘在素月庵的时候，家里可是拿出不少银钱打点，就是想让她过得好些。” 韩翠音缓过来之后，“大舅母，你不用担心，大舅舅这边只是比较匆忙才没和你说，等他回来之后，肯定会告诉你。我毕竟是小辈，不好妄议长辈的事情。” “娘，你不用担心！我姑母没有记恨你，在别院的时候，姑母醒来就认出我，对我也极好。”颜如意这会儿从外面回来，额头上沁了一层薄汗。 “你跑哪里去了？这边住的都是权贵，万一得罪了人，可没人能救你。” 王氏沉下脸，又开始数落颜如意。 来了这边，她成天往外面跑，一点姑娘的样子都没有。 这些年他们家装穷，对她确实疏于管教，性子这么野，嫁了人可怎么办。 王氏的担忧除了高嬷嬷，无人能懂。 “娘，你不用担心，我就是带着小柔他们几个去外面逛了一圈，顺便捡了一些柴回来，可没有往那些人跟前凑。” 颜如意见王氏生气，急忙解释。 “娘就是怕你生出攀高枝的心思，到时候受了委屈，咱家都没法为你撑腰。”王氏经了颜舜华那一遭，就怕自家闺女是个看脸的，为了个男人不管不顾。 “大舅母，不用担忧，有我呢！” 韩翠音随意一说，只有高嬷嬷与高小兰知道这句话的分量。 王氏与颜如意并未在意，只当说笑。 韩翠音就算接了旨已经是韩家人，甚至直接入了族谱，可是没有开宗祠请中人，在外人眼里还不算数呢！ 韩臻如今已经是阁老，在一些老牌世家眼里，还是那个借着妻子娘家走上权臣之路的人，也就比开明侯强上一点。 两人同样是妻运亨通，一个后来借着女儿重振侯府声威，另一个借着徐王府的势力自己趟出一条路成了权臣孤臣。 王氏来到京城的这些天，没少听颜笑分析当下的局势。 就是无论怎样，这个外甥女的处境都不会好过。 他们颜家从未想过扒着她吸血，只盼着她好。 只是这些事情没有必要说起。 韩翠音恢复如常之后，唤了声王氏，“大舅母，我有事与你说！” 其他人闻言，一齐走了出去。 “怎么了？这样神神秘秘。”王氏心里直突突，不知道这个外甥女又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主意。 韩翠音取出万宝袋，“这是在下井坳取回来的东西，之前是放在那里不安全，害怕颜清平对你们动手，大表哥那边便把那些银钱都装了进来。要不，还是您这边保管着？” 本来想等颜大力回来交予他，只是颜家刚刚在这里安置好，许多地方要用银钱。 “家里都要重新布置一下，这里之前被洛家人糟践，有些东西都不能用了。还有，不用怕招人眼红，想继续做生意便做生意。咱们颜家的危险，从来不是来自于外部。” 韩翠音只提醒到这里，一些事情还是大舅舅那边说出来好些，她毕竟是个外姓人。 “这你不用担心！你舅舅走之前，给我留了一万两银票，就是好好修缮这里，这些足够了。那些银钱你收着就是，这些事情都是你大舅舅作主，我不掺和。” 王氏坦荡地说完，并不在意。 那些银钱是颜家所有钱财，其中包括几个小辈的份例。 除了韩翠音的早早给了出去，颜家所有人的都在下井坳。 王氏也有自己的小心思，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能让几个孩子有好前程，比什么都强。 韩翠音点头，“那等大舅回来再说，我先保管着。若是在庄子上遇到什么事情，就去大长公主府或者郡主府的庄子求助，我已经让洛侯爷吩咐了两个庄子，你们去了那边就有人帮忙。” “韩家和洛家若真来找麻烦，到时候肯定要麻烦他们。平常的事情，我们忍一忍就过去了。” 王氏向来拎得清，不会轻易麻烦。 “大舅母，你去忙吧！我在院子里转转。”韩翠音昨晚没来得及看清全貌，这会儿正好四处转转。 王氏去了厨房，准备做些韩翠音喜欢吃的菜。 这个庄子不小，前后五六进院子，只给洛靖谦两万两，他们这边确实占了便宜。 韩翠音现在并不缺银钱，在长吉寨她将那里的宝箱全部收了。 占地面积不小，足够颜家人生活居住。 洛靖谦真的亏了。 不光韩翠音发现此事，便是长云郡主也在打趣，“那个庄子怎么样？可有博得佳人一笑？” 第150章 毁木牌 长云郡主侧躺在榻上，面色苍白。 听到她打趣，洛靖谦的两个妹妹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你们两个，怎么不跟着那些姑娘们去跑马打猎，你们在这，你们大哥都害羞了。咳咳~” 两个姑娘赶紧上前轻拍长云郡主后背，“我们守着您！等您好了，瞧我们不把李美云那个嘴脸给踩地上。” 洛天韵心直口快，提起李美云后长云郡主咳得更厉害。 “......” 洛靖谦瞪了她一眼，嘴上倒是没有说什么。 长云郡主这次的伤并不简单，这是反噬之伤，比金鞭直接伤在背上更麻烦一些。 除了要治好外伤，反噬之力也要祛除才行。 这个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用韩翠音给的那个东西试试。 “韵儿，你瞧着点时间，到了正午就把这张纸借着太阳之力点燃，燃尽的灰给娘冲水喝。” 洛天韵自知闯祸，不敢再抬头，接过东西就急忙出去。 “姐姐，等我！”洛天峡很有眼力见，赶紧找了个借口也跟了出去。 两人出去之后，屋中的氛围更沉闷一些。 洛靖谦给长云郡主扇着扇子，“娘，洛家人也到了，他们去了那个庄子，不过被赶走了。若是颜家那边有什么事情求到这里，可千万要帮一帮。” 长云郡主缓过来，脸上的哀伤被她藏起来，嗔道，“知道了，你已经嘱咐了好几遍！那个庄子之前有人出到二十万两，这倒好，为了你的心上人只卖了那么点儿！” 她并不是计较钱财之人，那个庄子当年也不过是两千两得来的，卖两万两她也不亏。这次说这些，纯粹是想看儿子难为情。 他们母子在一起的时间很少，这孩子前面这些年一直受苦，若是有人将他治好陪在他左右，她这个当娘的即刻去死都心甘情愿。 果然，洛靖谦揉了揉耳朵，强自镇定，“这不是韩姑娘帮了咱们家大忙，外祖父很快就能痊愈，不用等五年。” “当真？”长云郡主坐了起来，一脸喜意，“之前不是说还要三年五载，这是又找到什么灵丹妙药？” 耿瑞因为洛靖谦，沉在寒潭底已经将近十年。 长云郡主对此极为难过。 最后还是她的父亲救了她的儿子。 洛渊那会儿却还在包庇洛家二房。 “娘，当年的事情不要想了。你既然与爹和离，所有恩怨就一笔勾销吧。毕竟无视才是对那些人最有效的反击，放过自己吧。” 洛靖谦瞧着母亲的神色变化，便知道她又要钻牛角尖。 自从父亲兼祧二房之后，母亲郁郁寡欢，早已不是昔日明媚的长云郡主。 若是能从洛家这块泥沼中出来，反倒是万幸。 “嗯，娘养好了伤就去别院那里，不用担心。娘还有你们！实在不行，娘就去常兴郡休养。那里见过娘的人少，不会背着娘说那些有的没的。” 景和大长公主府日渐势微，她这边不是不知道。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让自己母亲为父亲担忧的时候，还要帮她撑腰。 他们这一脉，早就让初沅帝忌惮。 这会和洛家切割，也算是好时机。 “侯爷，韩姑娘那边差人来请，那边发现了一些东西。”青云在外面传话，母子两个不再说这些。 青山与青河不在，保护在景和大长公主身边的青云跟着洛靖谦。 洛靖谦让人进来，“那边有什么东西？不好的物件？” “韩姑娘说让咱们过去瞧一瞧，再下决心如何做。”具体情况，青山这边也不知道。 “你戴上面具过去瞧瞧，最近庄子这边人多，你也注意些。娘的伤口好了就去别院住，你也不用来回跑了。”长云郡主叮嘱了两句，才让他们离开。 “韵儿，同你妹妹进来，娘有话要说。” “娘，等一下，马上就好。”洛天韵正用一颗琉璃珠子，借着将近正午的阳光，将那张符纸引燃。 符纸在碗中放着，燃尽成灰。 “走，咱们赶紧给娘冲水去。” 洛天峡站在一旁，面露古怪，“大哥不会是嫌姐姐烦人，特意用这个让她安静吧？” 她只猜对一半，韩翠音的东西，确实要这样用。 碗里倒满水，一丝灰烬都不见。 “韩姐姐还真是神人，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洛天峡凑了过来，也极为惊叹。 “刚才还以为与那些骗钱财的人给的东西无异，没想到还真不同寻常。” 两姐妹性格不同，洛天韵活泼，洛天峡沉稳。她们姐妹在这一刻，更加对韩翠音信服，因为长云郡主脸上的灰白之色在消退。 “你们姐妹是姑娘家，在韩姑娘跟前行事要方便许多，既然你们哥哥上了心，你们两个也要见机行事才行......” 洛靖谦不知道离开这么一会儿，她们母女三人便达成了共识。 “韩姑娘，发生了何事？”洛靖谦赶来的时候，韩翠音正背对着他在一丛月季那里站着。 “这是何物？”等她转过头来，看清她手中拿的东西，洛靖谦有一瞬间心悸。 “这应该是洛家二房埋的。” 韩翠音手中灰扑扑的长方形木牌，刻画着不知名的纹路。 她用帕子包着，并没有直接接触。 “这是何物？有何作用？为何我凝视片刻会头晕目眩？”洛靖谦避开半个身子，不再瞧那个东西。 “青云，将它毁了吧！”韩翠音将木牌丢在地上，又嘱咐一句，“灵力化火，凡火不能奈何。” 吩咐完这一切，她带着洛靖谦来到木质长廊那里避开灼人的阳光。 “这东西若是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转命生机符。你们家里，应该有人被施用了此术，可要当心。那人顶着你家人的皮囊......” 韩翠音说的这些，开始洛靖谦还能听下去，到了后面他的耳中嗡嗡不断，随即晕了过去。 “为何这样脆弱，不过是些小把戏，至于晕过去吗？”韩翠音无奈，拿着簪子刺他痛穴。 “韩姑娘，不用急，他没事儿。刚才没打伞，太阳晒到了，他压制这病的药还没带下来，等会就好。”青山处理完那些，忍不住提醒。 “好吧，我回房了，你们自便。” 韩翠音头也不回地离开，反正木牌毁了，不会再如何。 长云郡主一家应该无事，有事的恐怕另有其人。 青云：“......” 另一边，上午入山打猎的人却像无头苍蝇一样，绕着某处转了数次。 又一次回到原处，韩悦诗忍不住开始发难，“李美云，你是不是故意的？若是我惹你不舒服了我向你道歉，何苦让这么多姑娘跟着遭罪。” 第151章 姑娘们不见了 韩悦诗这话说完，众位姑娘瞧着李美云的目光确实不善。 “李姑娘还真是好算盘，为了在两位殿下跟前落个好印象，竟然让咱们这么多人给你当跳板，你们李家难道就是这样教养姑娘的？” “李家不就是这样，否则怎会三代的姑娘都会那些见不得人的路数。” ...... 这些姑娘早已经不耐烦，这条路走了许多次，如今又回到原处，这怒气有韩悦诗一挑拨都冲着李美云而去。 “就是，不是说这座山风景也美，也能打猎，可这里哪有清霜山凉快！” “确实！我们刚才就不该听她的，若是跟着韩姑娘，没准我们这么多人，还真让我们上去逛一逛......” 众位姑娘将怨气全部撒到李美云身上，早没了最初对她的客气。 “好了，咱们先想想怎么出去吧！”林佳宝最见不得韩悦诗得意，站出来替李美云解围。 “我们该不会是遇到鬼打墙吧？这马上中元节，该不会这林子里提前开始了？”一位长相普通的姑娘小声说完，躲到了韩绫稚身后。 她们今日穿的都是骑射服装，这会紧贴在身上，潮湿黏腻，又正值中午，正是难受的时候。 “大夏天的出来打什么猎，李姑娘，你下帖子约我们出来玩，就没有让人先来走一遍？” “对！护卫，你们就没有发现不对？我们的护卫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李美云急于证明自己清白，“那些护卫可不止将军府的，你们各家各户的护卫呢？” 这里就她们一群姑娘，那些为她们赶猎物的护卫没了踪迹。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声蝉鸣鸟啼。 “我们应该是进了什么阵法里面！”韩悦诗驭马来到李美云身边，“李姑娘，你家护卫就没有提前过来查看？万一这里有什么危险，这么多人，你们李家可担不起！” 这温温柔柔的话语，李美云听进耳里却仿佛催命符，“我......我也不知！是我姑母安排的~” 众人在家中什么场面没有见过，看她这番作态，更是鄙夷。 “这里没有什么世家权贵的公子哥，有的只是世家权贵出来的千金小姐，你这副狐媚子样儿啊，在我们跟前不管用！”说话的是徐府旁支的姑娘，她一直跟在韩家姐妹身旁。 “好了吧，不说这些，我们既然入了阵，想要出去就要想办法。不知布阵之人是何意，我们不如先停下休息一会儿，吃些东西再做打算。” 韩悦诗翻身下马，取下今日的猎物，动手收拾起来。 她这番动作，不光韩绫稚惊住，其他姑娘也大为惊讶。 “韩大小姐竟然亲自动手？”林佳宝也没有想到，韩悦诗私下是这番模样，倒是对她大为改观。 “没有丫鬟在，自己不动手，难道等着挨饿？绫稚，去捡些柴来，一会儿给你做好吃的。” 韩悦诗心中也打鼓，好不容易能立威，希望这个妹妹千万别拖后腿。 韩绫稚点头，不发一言照做。 而另一边，三皇子坐在树杈子上，嚼着野果，见到远处的马匹过来，赶紧从上面跳下来。 “二哥，你回来了？可有开心一些？”三皇子往二皇子身后瞧了瞧，侍卫的马上都有着大小不一的猎物，“看来我这个法子不错！不过我瞧着里面的那位李姑娘，似乎是早就知道你的行踪，今日是特地来堵你的。” 李美云打的什么主意，三皇子在树上待了这么久这会儿早已清楚，他现在就想看乐子。 二皇子仍旧耷拉着脸，没有什么表情。 “还好你从宫里出来，不然天天用这张冰块脸在父皇跟前蹦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皇家老祖宗呢！” 三皇子母妃出自徐国师府上，自从小徐氏进宫生下一个公主，他的地位又稳固了。 不过他在人前端着，也不过是应了母妃的要求，私下里他与二皇子关系最好。 在二皇子跟前，他从未想过拘束自己。 若非盛勉公主失踪，二皇子此刻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二皇子与盛勉公主的母妃早逝，两人在宫里相依为命。 只有徐贵妃照看一二，他们的关系自然亲近些。 没有母族撑腰，二皇子过得并不如三皇子和四皇子恣意，甚至连大皇子都不能比。 大皇子也是母亲身份卑微，只是他替初沅帝挡了一刀，便不同以往。 二皇子为了自己与妹妹以后能有个好前程，文武不曾落下。 无论是酷暑还是寒冬，他是最刻苦的那一个。 七月初七那天，他们兄妹不过是出去逛一下，就发生了意外。 盛勉公主是他的亲妹妹。 她要和亲，这是初沅帝下的决定。 他们不能更改。 为了满足妹妹出嫁前的最后一个愿望，二皇子放下了一位朝中大臣的邀约，特意陪着妹妹游玩。 那夜发生的事情，已经成为噩梦。 那夜若不是逍遥王出手相救，他也要搭进去。 “盛勉这边你别急，等老祖有了办法，肯定能帮你将人找到。”三皇子瞧出他又有不对劲儿之处，赶紧搬出徐天云，“据说有个什么血脉追引的术法，等我家老祖学会之后，肯定能帮你。” 二皇子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啊~有蛇！”阵法中一个姑娘发出惊呼，脸色惨白，已经没了血色。 “别怕，没毒，正好添菜。”韩绫稚穿着绿色骑射服，英气逼人。 “韩姑娘真是厉害，出手真凌厉！” 一时间都是称赞声，直到韩悦诗的鸡肉出来，香气扑鼻。 “哎呦，这个韩大小姐还真不错，这做的真香，没想到这土疙瘩里面的肉还真如她所说。走啊，二哥，我把阵法撤了，咱们装作偶遇去尝一尝。” 三皇子跃跃欲试，就在他将阵石撤回，那些人还是困在原地，与他们所在的场景并不相同。 ...... 到了傍晚，韩翠音回了清霜山别院。 寒潭那里，她每夜都要助力一下，好让木鱼快点修复。 洛靖谦没有回来，长云郡主有所好转，两个妹妹高兴，他便留下来与他们一起庆祝。 到了半夜，山脚下的火把犹如繁星，喧哗如闹市。 这一切，韩翠音都未曾留意。 直到青河划船到了寒潭中心，“韩姑娘，侯爷这边需要帮忙！” 韩翠音收了力，“出事了？” “白天去山中打猎的那些姑娘不见了，一同不见的还有两位皇子。京城那边已经遣了人过来，都要进山寻找。颜姑娘也未归家！” 前面还好，青河说到颜如意，韩翠音才有所动作。 她瞬间出现在小船之上，“我表姐什么时候不见的？” “应该是晌午之前，颜姑娘并未回来吃饭！” 韩翠音中午去的长云郡主那里用饭，并不知颜如意的事情。 第152章 不甘 韩翠音有青河带着，很快就来到山脚下。 “舅母，你先别急，我去找侯爷，表姐不会有事。” 安抚住颜家众人，韩翠音才去了长云郡主的庄子。 “韩姑娘，恐怕要你推算他们的方位，你表姐那边，应该也是在那一片失踪的。”洛靖谦取出颜如意的水囊，“这是颜姑娘的东西，就在那些贵女们失踪之地。” 长云郡主的庄子上，已经聚了一些人。 洛家的人也混在其中，不过他们低着头恨不得别人看不见他们。 众人七嘴八舌，整个庭院混乱不堪。 “好了，这次出去是谁的主意？” 洛靖谦话落，场面瞬间安静。 靖云侯不常露面，但他的战绩无人质疑。 他的声名，仅次于定国公，比最近大出风头的徐二爷还要有名。 瞬间，院子中间空出一大片。 洛家的人无奈抬头，上前施礼，“回侯爷，是二房的表姑娘李姑娘提的，今日她们去山中打猎，午间回。” “可有派人提前清理？”洛靖谦心中如何，外人不得而知，他的面具遮的严严实实。 “这......二夫人昨日倒是提前派人查看了地形，只是临近正午的时候，小公子突然昏迷吐血不止，那些护卫护着他们回了京城。”这人长得忠厚老实，是落了残疾的老兵，定国公将他们安置在洛府。 韩翠音听到小公子昏迷后，抬头望了洛靖谦一眼，洛家二房所图确实不简单。 还好那个木牌提前毁了，若是成了，之后不知道会生起多少波澜。 两人目光碰在一处，一触即分。 只是现在不是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还是找人要紧。 颜如意不会功夫，只靠着一双腿就进了山里，韩翠音非常担心。 不论前世还是这一世，颜如意对她极好。 两人经常一起进山，颜如意同样干活。 白日还好，山中被人清理一遍，没有猛兽，颜如意从小在山中乱跑，不会有危险。 就是夜里，不知道会不会有狼出没。 那些贵女们还好，她们尚且在一处，运气好的话还有二皇子三皇子在，他们二人身边的护卫更多些。 韩翠音越想越担心，刚要出去就被洛靖谦拦住，“莫急！” “四皇子与镇国公世子已经在来的路上，留一半人手，其余人进去寻人。” 听到四皇子，众人的脸上神色各异。 这些人自以为表情控制的好，殊不知洛靖谦站在高处，将他们的深情尽收眼底。 想浑水摸鱼，也要问他答不答应。 “韩姑娘，你还是与我一道吧，还有了照应，到时候我们与四皇子一路。” 等一半人离去，院中的一半人等着洛靖谦调遣。 剩余的人一百多人，各家人手都有。 洛靖谦给青云使了个眼色，青云快速离开。 “韩姑娘，你可有寻人的办法？”两人来到廊下僻静之处，洛靖谦才解释，“刚才那些人里面心思各异，你一个姑娘跟着，不太安全。”最后可能成为牺牲品。 韩翠音漆黑的脸上，并瞧不出表情。 地面轻微有些振动，马蹄声越来越近。 “四皇子带了人马过来，一会儿就要搜山。”洛靖谦朝着京城方向，语气平淡。 “有没有那些失踪人曾经穿过的衣物，取一件来。” 韩翠音只说了部分，如何施行并没有直接说出口。 青河听后，直接吩咐各家人，那些失踪人的家人，迅速派人去取。 “我现在教你们一个寻人法咒，有灵力才可用，恐怕只有青山与青河能用。” 洛靖谦朝二人扫了一眼，示意他们向前。 两人听得认真，聚了灵力在剪刀之上，照着韩翠音的描述，开始剪起小布人。 众人见了这番动作，纷纷后退，面露惊恐，“巫蛊之术？” 已经有人在小声交流，瞧着韩翠音的目光已经不善。 韩翠音没有忽视那些恶意，没想到这些人什么都能联想到一起。 倘若真是那么回事，莫非把韩臻拉下来他们能入阁，别做梦了。 亮如星的眸子一眨一眨，半分不落入了洛靖谦的眼。 他只是随意朝那边一瞥，就猜到那些人是韩臻的政敌。 孤臣并不好做，韩臻明确站队初沅帝，那些皇子后面的拥趸怎么会放过这些机会。 “本侯奉劝你们谨言慎行别闹了笑话，否则，惹上不能惹的人可不是人没了就算完，人没了身后事......啧啧~” 洛靖谦一开口，那些人纷纷色变。 靖云侯当年凭一己之力将云国国主的王弟生擒，可不是普通的权贵子弟。 有些小心思的人纷纷低头，心中又有不甘。 他们不服，韩臻不过是靠着妻族入了初沅帝的眼，凭什么他能入阁。 只是有洛靖谦在这震着，他们不敢做什么。 靖云侯身份显贵，却瞧上这么一个丑女，真是没眼光。 韩翠音没有理会这些人，等青河与青云按她的要求做完之后，冲进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人。 “四皇子先在这里休息片刻，老夫先入山寻人。”徐天云下马，腾空而起，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三皇子失踪，徐国师竟然也来了。” “靖谦，随我进去救人，父皇下了旨意，封你为禁军大统领，你以后不要总想着躲清闲。”四皇子取出圣旨，塞到洛靖谦怀里。 “徐国师也来了，京城若是有事，其他三位国师能应对过来？” 洛靖谦语气中的质疑，在场众人都已听出。 “徐国师要来，父皇也无法。不过父皇他们在宫里，应该无碍。就是不知城中百姓会如何，若是能快点将三哥找到，或许能来得及。” 接触多了，四皇子对这些先天境早没了前些时日的执着，息了拜师的心思。 韩翠音右手轻轻一挥，月华之力倾注在那些纸片人身上，“这都是哪家府上的衣服，自己认领，跟着纸片人便能找到失踪之人。” 众人离开前，将信将疑地望着手中纸片人，还是不信。 “洛侯爷，我们也进去吧！”韩翠音没有理会四皇子，率先迈步出去，寻了一匹马便要入山。 “想平安无事地出来便跟紧我们，不要什么事情都往上凑。”洛靖谦也驾马追去。 ...... 李美云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前面与二皇子三皇子并排而行的韩悦诗，仿佛要将人吃掉。 “我若是你，现在就不会横生枝节，等以后出去了，有的是机会揭穿她的真面目。” 林佳宝甩下一句话，追了上去。 周边树木，浓绿如墨。 第153章 好感 周围都是树木，月光透过枝叶，忽明忽暗。 李美云瞅瞅四周，隐在衣服下的双臂此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等等我！” 她的侍卫与其他姑娘的侍卫在前面开路，并无人保护她。 只有二皇子三皇子那一处是安全的。 韩悦诗因着叫花鸡，三皇子赞不绝口，对她也不像从前那样爱搭不理。 二皇子与他们同行，同样是一言不发，但是身上的阴郁却比刚才好上许多。 李美云从后面冲过来，推开韩绫稚，挤到韩悦诗身边。 他们原本是三皇子在最左，接着是韩悦诗，二皇子在她的右手边。 韩绫稚在他们身后跟着，距离同样很近。 这样一推，韩绫稚自幼习武，远不是李美云这种闺阁小姐能推动的，她只不过是察觉到外力顺势一转，这一转就转到二皇子前面。 “小心！”二皇子清冷的嗓音入耳，再抬眸就和二皇子视线相撞。 韩绫稚将胳膊从二皇子手中抽出，“多谢二殿下！” 韩悦诗心中铃声大作，赶紧撇开三皇子，“绫致，你没事吧？二皇子身手真好，不然我妹妹就摔了。” 她这番讨好，让其他二人色变。 三皇子的脸耷拉下来，冷哼一声，拽起二皇子就朝前走。 李美云此刻酸溜溜地来了一句，“韩大小姐也不像之前表现的那样人淡如菊，还是会紧张的呀。” 说完之后，她整个人心情好了起来，撇下她们，追了上去。 几人之间发生的事情，没有逃过林佳宝的眼睛。 韩悦诗想要嫁入皇家，简直是做梦。 “二哥，韩大小姐钟情于我，你不许同我抢！”三皇子凑到二皇子身边，小声威胁，“我们可是有亲戚关系，上次她为了嫁给我还特意跳进了荷花池，你不许横插一脚！” 三皇子的声音很低，李美云跑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 “二殿下~”嗲嗲的声音，惊得三皇子往后一跳，远离二皇子。 “本殿下不喜欢小鸟依人的柔弱女子，想进二皇子府，不用白日做梦！”二皇子的嘴角勾着一抹笑，说出来的话却让李美云透心凉。 她眼里蓄着泪水，要掉不掉，转头瞅三皇子，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本殿下也不喜欢弱女子，不吃你这一套！收起你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真以为别人都是定国公？”三皇子的嘲讽之意，任谁都能听出来。 二皇子与三皇子识破她的心思，没人理会她。 李美云呆愣在原地，这怎么和姑母与姑祖母说的不一样？ 她们不是说她这样哭最美？她们不是说男人不是就吃这一套吗？ 李美云此刻心中犯嘀咕，瞧见韩家两姐妹跟了上来，咬咬牙，挂着笑迎了上去，说道：“韩大小姐，今日对不住了！你素来大度，定不会与我一般计较。等离开这里，我再下帖子请你们去洛家的马场打球。” 韩悦诗此刻面露狐疑，两人才生了龃龉，这人上来便低头，又打了什么主意？ “李姑娘，客气了！我们走快些，两位殿下孤身前往，万一出了事情就不好了。李姑娘若是累了就歇一歇等等后面的姑娘们，我们先去寻路。” 韩悦诗不想在这里跟她扯皮，随口应付了两句，拽着韩绫稚便走。 “哦，韩大小姐，提醒你一句，二殿下不喜欢柔弱女子。刚刚......我试过了！” 李美云说完，目光朝韩绫稚瞟去，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韩悦诗一怔，手中的火把向一旁歪了一下，火光映衬在韩绫稚脸上，英气的面容生动起来。 “走吧，姐姐！”韩绫稚明显不耐，对李美云的挑拨离间完全不在乎。 在她这里，韩悦诗喜欢阴阳怪气，两人之间又有着梦中的结局，她这边不会再谦让。 韩悦诗收回目光，两人向前面走去。 “妹妹，你觉得二皇子如何？” “二殿下自然神武！姐姐，这些不是我们闺阁女子该讨论的，还是先找到出路吧！夜里不知道有没有狼，先与那些侍卫汇合再说。” 她们当初困在阵中，二皇子与三皇子突然出现，身边还跟着各家姑娘府上的护卫。 韩绫稚不得不多想。 她梦里的三皇子，并不喜欢处理俗务。 他登基之后，战乱不断。 二皇子扫外敌平内乱，最后众朝臣拥护，想让三皇子退位。 后来三皇子一把火烧了寝殿，留了一封书信，便葬身火海。 但具体有没有被火烧成灰，她这边也不清楚。 只知道，三皇子至死都在为韩悦诗打算。 否则，韩悦诗一个先帝的皇后，怎么能在二皇子登基之后，还有着特殊的待遇。 若不是二皇子是刀山里冲杀出来的，那些大臣不敢拿捏他，否则韩悦诗哪有好日子过。 就是她梦中的夫君有些傻，听了她的劝说，来京城援救。 想起梦中发生的事情，韩绫稚对韩悦诗的姐妹之情就越来越淡薄。 姐妹两人心思各异，一直往前走着。 只是一转眼的功夫，二皇子和三皇子竟没了踪迹。 “人呢？”韩悦诗停住脚步，一脸焦急，“他们二人怎么消失了？若只剩咱们，不知道能不能有命出去。” “先别急！三殿下跟着徐国师学过一些，应该不会有事。现在就是不知道外面如何了，润吉有没有发现我们不见了，让人来寻我们。” 韩绫稚面色镇定，并不见慌张。 梦中的云国，她遇见过比这里还要糟糕的境遇，冷静才能脱离困境。 “她一个孩子，能懂什么。或许她巴不得我们出事，我们出事后，府中只有她的地位高些，可不有了机会。父亲为了联姻，肯定想到的是她！”韩悦诗来回踱步，面上的焦急不似作假。 “姐姐，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儿。”韩绫稚冷静下来，放空思绪，“你不要乱想，平复下心情，这个阵法或许能影响人的情志。” 有了梦中的经历，在她看来，出现什么情况都不稀奇。 梦中，韩润吉的结局确实不错，三房一家子都不错。 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你是徐姑娘？不，该叫你韩姑娘！” 韩绫稚转头，一位姑娘举着荷包，里面装的是萤火虫。 “你是颜如意颜姑娘！你为何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平连山脉颜家村吗？”见到故人，韩绫稚不惊讶是假的。 尤其这人，还与韩翠音有着嫡亲的关系。 听到这个名字，韩悦诗不禁打量起来。 书中，颜家人在韩翠音进京后，没有谁跟过来。 这边的庄子不是普通人家能置办下来的，这个书中的路人甲出现在此地，莫非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三人各怀心思，都打听着消息。 而另一边，二皇子与三皇子发现不对之后，已经无法回去与那些贵女汇合。 “这会儿只剩我们两人，要警醒些。”二皇子沉声提醒，警惕地打量着四周，“你可知道我们入了什么阵中，有没有破阵之法？” 他有些后悔，刚才不如跟这个一根筋的弟弟挑明，他有好感的是韩二姑娘，他们二人也不会再进另一个险地。 “不清楚！我当初就是用了个困阵，谁知道这片林子这样奇特。只能等着京中派人来救，老祖不一定会来。” 他话音刚落，周围的树叶簌簌作响。 第154章 进山 失踪之人的情况算不得好，进山营救他们的人有许多。 四皇子最后一批进山，同行的除了他带来的那些人，还有洛靖谦与韩翠音。 镇国公世子杨裕萧这几日一直跟在他身边，原本镇国公府要后日才会来这边。 宫里皇后娘娘来了信儿，让他们镇国公府全部来这里避开中元节。 往年的时候，镇国公府上都有初沅帝派来的高手守着，并不用担心什么。 今年的反常之处，杨裕萧的祖父老国公已经有所发现，京城中一些权贵之家，今年似乎是全部出了城。 清霜山这边没有庄子的那些人家，也早早离开京城范围，去了较近的郡城。 这次两位皇子突然失踪，惊动了宫里。 恰好四皇子明日要过来这边，初沅帝便让他提前过来，顺便带了人手寻人。 还有给洛靖谦一道圣旨，安了景和大长公主的心。 因着三皇子这边，徐国师那里也主动请缨寻了过来。 京城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杨裕萧这里有祖父提醒，只能寸步不离守在四皇子身边。 “长寿，天太黑了，你骑慢一点！” 杨裕萧一眨眼的功夫，身边就一人一马窜了出去。 洛靖谦与韩翠音在最前面，骑马的速度并不快。 “洛侯爷，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儿之处？”韩翠音前面飘着一颗琉璃珠子，一直在为她照明。 “太安静了！虫鸣的声音都没有。现在正是盛夏，不应该如此。”洛靖谦朝四周看了看，“韩姑娘，你表姐的这颗琉璃珠子，确定能将人找到？” 琉璃珠子一共一对，今年生辰的时候，颜大力送给颜如意的生辰礼物。 一颗颜如意带在身上，另一颗留在家中，原本想要送给韩翠音。 这次正好派上用场。 “没有灵力，只能借着这些小手段寻人，真是不方便。” 洛靖谦：小手段？ 这要是放在他们那些隐世的仙门，可是了不得。 自从道统几近断绝，这些手段可没有人会，更没有像她这样轻松。 平连山脉有何秘密，韩姑娘的传承竟然如此厉害。 韩翠音不知他心中所想，“已经发生了变化，日月星辰都是假的。这里像是幻境，似乎想要让人在清醒中沉沦。” 挂在她腰间的小黄球又要飞出去，她使劲按住才没让它妄动。 “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快！”四皇子打马追来，后面还有紧跟着的杨裕萧。 四人凑在一处，杨裕萧才说道，“刚才那些护卫怎么不见了？” “这里是数阵叠加在一起的大阵，不要轻举妄动。跟着珠子走，眼睛看到的东西可能是假的。” 韩翠音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整个人有了兴趣，想要去瞧瞧这个阵法有什么特别之处。 杨裕萧抽出长剑挡在四皇子身边，“长寿，你千万别乱跑！现在三位皇子都在这里面了，万一有人对你动手，可就便宜了外面的那位。” 四皇子默不作声，后来才点头，“知道了，不会让你难做的。” 琉璃珠子在前面引路，洛靖谦三人也感觉到大阵的奇妙之处。 明明眼睛看到的是灌木丛，走过去却是趟了一个水坑。 珠子穿着树干过去，他们走过去，却是空旷之地。 “这人所图甚大，就是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引了这么多权贵过来。” 韩翠音按着腰间的小黄球，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 就算有表情，别人也看不出来，她的脸太黑了。 他们若是分开，剩余的三人不一定能找到她。 “确实，若是山中的人不出去，外面的人估计会不断派人进来。”洛靖谦补充完，握紧了手中的折扇。 趁着韩翠音停留的功夫，他走到了她的前面。 四皇子瞧见，对着杨裕萧挤眉弄眼，示意表哥看热闹。 四人速度很快，走了许久，天色仍旧没有变化，仍旧漆黑如墨。 “这还要走多久？我们走了两个多时辰的路，还没找到人？” 山中情况复杂，四人的马拴在途中。 四皇子大口喘气，“我怎么觉得越往前走，腹部到喉咙这里越来越不舒服呢？” “应该要到了，”韩翠音在他身上拍了两下，“珠子速度变缓，应该快找到了。” “你在我身上做了什么？”四皇子感觉身子轻快很多，“你真的与他们口中的仙人一样？” “仙人？”韩翠音撇嘴，“他们也配！” 这番话说完，洛靖谦抚额，这话确实像她说出来的，张狂有张狂的本事。 没有灵力都能找到解决办法，她当然有资格来评论。 洛靖谦不知道，他此刻的眼神有多温柔。 杨裕萧看在眼里，赶紧拽住四皇子，“长寿，我来扶着你，咱们快点找到那位颜姑娘，到时候再寻其他人。” 见他们识趣，韩翠音没再说话。 走了近半个时辰，珠子终于不动，随后便在原地转圈圈。 “在这里！”韩翠音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扯下小黄球，扔到那个可疑之处。 一层看不到的隔膜，渐渐显现出来。 黄球作势在上面狠狠一砸，“啵”一声传来，里面的情形都现于人前。 随即，趁人不注意，黄球消失。 “表妹，你怎么来了？”颜如意惊喜万分，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多亏了绫致姑娘，否则我可能见不到你了！” 此刻顾不得外人在场，颜如意抱着韩翠音几乎要哭出来，“我就是想进来瞧瞧红杉有没有事情，谁知道遇到这么个情况~” 有这么多人在场，韩翠音并没有出声安慰，而是拍拍她的后背，“与四皇子待在一处，不要出来。” 她伸手抓住琉璃珠子，轻轻一捏，珠子化为诸多碎片，朝着四皇子他们的方向一撒，顺便将颜如意推了过去。 三个大活人就这样消失在众人眼前。 洛靖谦一直站在韩翠音身侧，脸上的面具在黑暗中反射着微弱的光辉。 “既然你救了我表姐，便来我身边吧！” 韩绫稚那边不自觉地走了过来，等她反应过来，握紧了手中的长鞭，“你这么好心？你要做什么？” 众人见状，暗中羡慕不已，此刻他们内心极为一致，你不愿意去换我啊！ 韩翠音一出手就让人消失的本事，他们都亲眼瞧见。 到了如今的境地，徐天云站了出来，“小友可知如何出去？” 第155章 献祭之术 空中的星月恢复如常，只是这座山里仍旧有阵法存在，这里还是一片黑暗，丝毫不见天亮的迹象。 韩翠音双眉轻轻一挑，“有啊，只是我为何要告诉你？救了你们我又能得什么好处？” 这里有将近三百人，全部都在一个大台子上。 不知名的纹路遍布大台子，这些人脚下已经有一半的纹路亮起来。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徐国师脾气不好，众所周知。 那些朝臣见了他，比见了初沅帝还要害怕。 韩翠音这话刚落，众人心里就已经嘀咕起来，这个黑丫头太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对徐国师无礼，一会儿不知道怎么被徐国师对待呢。 之前在宫中，一个宫女不过是将落叶扫到徐国师脚上，立即就被徐国师踹飞。 那个宫女重伤，后来要终生躺在床上度过。 此事之后，再无人敢靠近徐国师三米之内。 这些还是徐国师年轻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多不胜数。 几十年过去，徐国师极少露面，只出席重大场合。 但是只要他出现，众人都会认出他。 他身后背的那柄巨剑就是他的标志，无人质疑。 李美云扯着帕子，心中不断叫嚣，砍了她~ 有着同样想法的便是韩悦诗，她在三皇子身后，三皇子将她遮得严严实实。 其他人则是惊觉，韩阁老家新认回来的这个姑娘，胆子忒大。 韩翠音不知道众人的心思，只是站在台子下面勾唇，“徐国师觉得我一个弱女子，有本事救你们这么多人？我进来只是为了寻我表姐，其他人，与我何干~” 说完，她一双杏眸扫了一圈，几乎都是上辈子的熟人，只是那些喜欢围在她身边的那帮公子哥不在。 而在徐国师旁边的穿着骑射衣服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男子，应该就是二皇子。 三皇子她前世曾经见过，只有二皇子，极少出现在人前。 待他抬起头来，韩翠音才瞧清楚那人的样貌。 “原来是他！七月初七那晚，是他想要来帮忙。也是个贪恋美色的，不过如此。”她心中有数，不过面上不显。 洛靖谦用折扇敲了韩翠音的胳膊两下，才让她的目光从二皇子身上移开。 “韩姑娘，如今这么多人都困在这里，你若是有法子，不如说出来？这些人家中富贵，你想要什么直接提就是，我来从中牵线，他们不敢不兑现！” 洛靖谦说完，眼睛扫了台上一圈。 众人齐刷刷地点头，望着靖云侯就差含泪保证不会赖账。 韩翠音不得韩阁老喜欢，但是景和大长公主府是她的靠山。 就算初沅帝对大长公主的态度怪异，也不会突然间抽风将大长公主那一脉连根拔起。 再说，靖云侯的师门不简单，初沅帝未必敢轻易动手。 大长公主的驸马也不是无名之辈，那位发起疯来，连自己的亲爹都不好使。那位驸马爷在休养，应该就是在清霜山，否则大长公主不会每月十五都要来这里一趟。 有脑子活的，已经发现了端倪。 台上那些人的小动作，韩翠音一览无遗。 “一家一万两，一位主子可以带四名护卫，多一人便要多一千两银子。”韩翠音慢悠悠说完，看着台上的人色变，心中无限畅快。 颜家几十年才积累了几十万两银钱，他们做的还是暴利生意。 这些人几乎都是勋贵世家，不知积累多少财富。 她要一万两已经不算多。 这里有几十家，这才说了个低价。 “你怎么不去抢！”人群中传来愤恨的声音，“钻进钱眼里去了！” “就是，要这么多，韩阁老不怕被御史参奏趁机敛财？” 已经有人开始浑水摸鱼。 有的人家也觉得有道理，也掺和进去。 “我就是在抢啊！你们去参奏韩阁老真的帮我大忙，你们快去，最好让韩家流放三千里，我巴不得呦！”韩翠音说完，还朝着他们笑了笑，那口白牙，在黑夜里比放幽光的眸子还瘆人。 “调皮！”洛靖谦无奈一笑，“那些人就是在讨价还价，不要理会。” 韩翠音点点头，又朝着上面的人说道，“瞧见你们脚下的花纹没有？这可不是普通纹路，这是阵符笔画，等它全部亮了的时候，你们哭爹喊娘都没用。同意付钱的站左边，不同意的站右边，从上面下来的时候写欠条。” 众人纷纷看向脚下，脚下确实有了微弱的光芒亮起来。 “她说的是真的！快，我家还多一人，谁家少人，出去之后给你们五百两......” 脑子活的人已经开始盘算怎么用最小的花费将人全部带出去。 原先那些叫嚣贵的人已经被孤立。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所有人全部站在左边。 韩翠音轻蔑一笑，“也不过如此，为了活命，真是风骨都没了。觉得贵，怎么不硬扛啊！” 生死关头，那些人完全不敢还嘴。 就连徐天云都沉默那么久，他们真是嫌自己命长了。 许多人已经在私底下嘲笑，等安全出去之后，那些人别想消停，最好还是躲在家中避一避，免得出去就被人嘲。 “洛侯爷，你收欠条，别让这些人钻空子。”韩翠音拜托给洛靖谦后，又朝那些人说道，“不过，我的债不好欠，别想着赖账，否则晚上会做噩梦被雷劈。” 这番话，特意冲着韩悦诗说的。 韩绫稚站在韩翠音身后，想起府中那几日的人心惶惶，心中对韩翠音更是忌惮几分。 她没有做过那些噩梦，虽不知缘由，见了罪魁祸首，她此刻只想远离。 “我们是一家的，这是两万两，给你！”三皇子从侍卫那里取过荷包，丢给洛靖谦。 洛靖谦朝她点头，“确实是两万两，他们可以出来了。” 二皇子与三皇子身边跟着出来的有十来个侍卫，徐天云也在内，银钱正好。 “喏，拿住了。”一颗石珠甩到徐天云跟前。 等他们安全出来之后，石珠碎为灰尘，三皇子率先发难，“就这么个破珠子，要三万两？” 韩翠音没有搭理，只是随意说道：“银钱两讫，还不走，等着被吸寿数？这可是献祭之术，你们刚才踩的地方是献祭台。” 徐天云闻言色变，“多谢姑娘相救，我们这就走。” 捂住三皇子的嘴，徐天云带着人就离开。 二皇子路过韩绫稚身边，“韩姑娘不如跟我们一起出去吧！” 韩绫稚瞅了韩翠音一眼，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走。 韩悦诗在献祭台上目睹一切，指甲陷在手掌心里，血珠从手心滴落。 第156章 标记 韩翠音忙着救人，并未察觉到韩悦诗的异常之处。 等那些人出去了四分之三，献祭台上的纹路全部亮起，韩悦诗的脚下有血雾渐渐从她脚底弥漫。 她迈出来第一步，韩翠音就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等韩悦诗带人离开后，在献祭台剩余的那些人，还在为银钱和人数争吵。 “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若是再不出来，我就要走了，过时不候。” 献祭台上的人还在争吵，韩翠音已经懒得再等，生死随他们自己了。 接触这么久，洛靖谦深知韩翠音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最后劝道，“韩姑娘没有说笑，你们快点！家里也不差这些银钱，没必要在此丢了性命。” 四皇子、杨裕萧以及颜如意在阵法中看着韩翠音他们忙活，三人此刻的悠闲与外面形成强烈对比。 颜如意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取出几个野果子，“给，你们也吃！” 三人席地而坐，静静地看着外面的情况。 “你表妹这么厉害，从哪里学来的？”四皇子貌似不经意地问道。 颜如意手中浅红色的果子，下去了一大半，随口回答： “不知道，突然间就会了，应该是从梦里吧！不是远古传说中有人一朝悟道白日飞升，我表妹这才哪到哪，都是些小伎俩，比不得那些国师。” 杨裕萧一愣，给颜如意递了一块帕子擦手，“徐国师不就刚刚被比下去了！姑娘太谦虚了，姑娘家中的庄子也在清霜山山脚下？为何从来没有见过你们？” 颜家的事情他这边倒有所耳闻，只是过去这许多年，谁是谁非又怎么说得清。 他们镇国公府向来不与人谈论各家后宅的事情，他的兄弟姐妹，对韩家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 在常乐郡那次，他倒是见过韩翠音几面。 不过那时候，靖云侯似乎就与那位姑娘相熟。 “你说的倒也是！这位大哥，手帕还你，回府让府中下人帮你清洗吧！”颜如意擦完手和嘴，直接塞到杨裕萧怀里。 为了避开这两人盘问，她赶紧站起来溜达，离两人远点儿。 四皇子见她避开，便知道其中定是有什么秘密。 韩翠音如此厉害，当日在常乐郡，又充当了什么角色？也怪不得敢一人横渡平连江域。 当日在江上遇见，可见她是藏拙了。 “日后还要去庄子上拜会韩姑娘，颜姑娘你们住哪个庄子？我是当朝四皇子，不是坏人，不用骗我。”四皇子今日势必要打听出什么，不依不饶问着。 “我们住的表妹的庄子，就是长云郡主昔日让洛家人游玩时住的庄子，如今已经在我表妹名下。只是表妹喜静，不喜人打扰，若是四殿下过来寻她，恐怕要提前送拜帖。还有，我表妹的本事您也瞧见了，她每日里都在想着怎么修炼，极少理会俗事。” 颜如意并不透露洛靖谦与韩翠音的交情，毕竟自家姑母还在别院住着呢。 逍遥王身份敏感，被初沅帝忌惮，他们的行踪不能透露半分。 若是眼前这位四皇子一时兴起非要拜访真找去别院，万一发现什么，那不是给自家添麻烦。 颜如意一直放养，前面那些年一直以为颜家并不富裕，家中并没有特意教她什么。 自打她认字之后，都是与韩翠音在颜笑原先的书房里翻看他的书籍。 什么琴棋书画，礼仪教养管家女红，颜家从未给她们请过先生。 有些东西都是靠自己摸索，无师自通。 只是韩翠音看得话本子多一些，她看得历史传记，野史之类的多些。 一些事情牵扯到皇家都不是小事。 初沅帝的帝位来历，民间众说纷纭。 颜如意对四皇子，自然有着戒心，“您想打听什么还是直接问侯爷吧，民女这里可不敢说那些有的没的，翠音知道后，可不会善罢甘休。” 四皇子讪讪一笑，不再多说。 在常乐郡的时候洛靖谦就护着韩翠音，如今他真不好打听什么。 母后之前还提及与韩家联姻，回去后还是劝她趁早打消心思。 韩阁老背后势力复杂，明面上是孤臣，背地里如何还真没有人知晓。 反正他是中宫嫡子，只要不出意外，那些皇兄如何折腾，都不要想越过去。 想通这点，四皇子反而松了一口气。 韩翠音这边，敬着就好。 她既然肯出手护住他们表兄弟，自然是对洛靖谦这边有着不同的情意。 这人这样软硬不吃，别人拿她还没办法。 “你们既然不出来，生死与我无关。” 有些人想送死，别人拦也拦不住。 这些人就自求多福吧！ 韩翠音转身就走，阵法中的三人被她放出来，“你们跟紧青云和青河，不要到处乱跑。” 见识过她的手段，四皇子和杨裕萧连连点头。 “走吧，生死有命，我也不想擅自介入别人的因果。” 韩翠音真的走了之后，献祭台上那些人彻底急了，“先别走啊，我们还没出去呢，我们商量好了，啊~” 只是他们的声音瞬间淹没在阵法中，外面完全没有声息。 韩翠音一走，那里的阵法重新启动。 献祭台上的纹路，全部亮起来。 剩余的人没了踪迹，只余几缕长发，一些衣服碎片散落。 “我们去哪里？”四皇子忍不住问道。 外面的天灰蒙蒙的，似是要下雨。 韩翠音没有解释，只是叮嘱，“去抓幕后之人，你们跟着就是。” 刚刚韩悦诗被人标记，这会儿那人总该出手了。 那人就是献祭台的主人。 这么大阵仗，她倒要瞧瞧是谁在布局。 这种阴邪阵法，用了必遭反噬，就算借了寿数，也不会善终，因果还会牵连到后世子孙身上。 之前的莫家，手段太过残忍，数代之后，先祖庇佑消失，总要受到反噬。 另一旁的韩悦诗出了献祭台之后，匆匆赶路。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亲妹妹有一天会与她抢男人。 想到这些，韩悦诗并不甘心。 她穿书而来，前世家贫并不能取得什么成就，如今的身份，只要能更上一层楼，她定能做出一番成就。 就在她匆匆赶路之际，挂在脖子上的祥云纹玉瓶周身发烫。 随即，里面黑点渐渐汇聚在瓶口，黑点渐渐脱离，半空中重聚。 正是涟垚。 “你怎么出来了？”韩悦诗一惊一喜，“你快带我去找我妹妹以及二皇子，我——” “你发生了什么，为何寿数一直在减少？”涟垚阴恻恻地盯着韩悦诗，“这是哪里，你怎么会被标记？” “寿数减少？标记？”韩悦诗大惊失色，“可有救？” 第157章 又失踪了 天上的星月没了踪迹，原本天要亮，此刻也灰蒙蒙的，似要下雨。 韩悦诗听到涟垚所说，血缘凝固，周身发冷。 “涟垚，救我！我感觉此刻像是坠入冰窖，寒意遍布体内......” 她现在也分不清是真的如此还是心理作用，开始哆嗦起来。 “你怎么会进这里？这么阴邪的阵法，顷刻间要人性命。” 涟垚眼睛打量了四周，一眼就瞧出其中端倪。 阵中套阵，数百个阵法连起来，就是他这个阴人的祖宗，也无从下手。 “不知道，我们就是来清霜山附近的山里骑马打猎，后来不知道就在原地转圈完全不能出去。之后各家的侍卫拿着布片人找到我们，转眼间我们就出现在一个高台之上。韩翠音说，是献祭台。最后她让我们用银钱换石珠，只是那些石珠有的变成粉末，有的完整如初。” 韩悦诗说完，从荷包中取出石珠，“就是这个。” “你这个石珠已经没用了，可以扔了。变成粉末的那种，才会得到她继续庇护。”涟垚只是瞅了一眼，便感受到上面残存的一些气息。 在长生界他刚出来享受便被韩翠音及她的师门围追堵截，印象最深刻的只有她。 与修为无关，韩翠音并不是修为最高的。 完全是因为她的与众不同。 在一众光头中，她长得最美，头发又黑又浓密，本命灵器就是一个不起眼的木鱼。 涟垚想起这些，就暗自后悔，当初就是因为美色分了神，否则怎么会被他们找到破绽。 提起当日的事情，涟垚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交手最初。 韩悦诗并不清楚两人之间的纠葛，只是恨恨说道，“我这个妹妹最会做好人，对别人那样好，对自家姐妹却如此抠搜。” 除了李美云与她，别人的石珠都是碎成了粉末。 “走吧，先去寻人，之后再想办法出去。” “你这次怎么这么听话？”韩悦诗惊觉，这人变化如此快，又憋了什么坏水？ 涟垚垂眸，“你是我的主人啊，此刻当然要听你的！” “你当真这么听话？你该不会想着做黄雀吧？” 祥云玉瓶虽说已经让涟垚强制认主，韩悦诗心里仍旧不踏实。 这人来历成迷，手段狠厉，躲在后面当黄雀，似乎极为符合他的作风。 “走吧！去找你的情郎。”涟垚的话里透着愉悦，似乎前些日子受的伤全部好了一样。 “我警告你，胃口别太大，若是牵连到我，别怪我不留情面。” 韩悦诗右手抚着玉瓶，轻声威胁。 “遵命，主人！”涟垚只是邪魅一笑，拽上她便消失在原地。 另一边，韩翠音不知死对头已经出来，她带着人赶路。 “背后之人所图甚大，竟然有本事布置这么大的阵法。” 越往深处走越心惊。 虚虚实实，若非她带路，恐怕也被困在里面。 “不好，那些人又失踪了，只是这次可不像之前那样无头苍蝇一样找人。”韩翠音眉心一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们当心，背后之人恐怕要出现了。” 她反而希望出现的晚些，让她的木鱼能够多玩一会儿。 阵法中没有白天黑夜之分，一些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这些人坐在献祭台上，圈子变得越来越小。 每天都有人悄无声息地失踪。 一不留神身边的人便突然消失。 众人最开始大约十人围坐一圈，到了最后，圈子越来越小，大家便聚在一起。 韩悦诗这会儿也顾不得往二皇子跟前凑，涟垚化作耳钉戴在她的右耳上。 两人一直在悄悄说话。 有涟垚护着，韩悦诗身边的人倒是没有一人出事。 观察能力强的，已经摸清规律。 最开始消失的都是成年男子，尤其是那些护卫，身强体壮的最危险。 那些人消失之后，地上只余几片碎布。 到了此刻，那些姑娘们也顾不得形象，往日的积怨也放在一边，都聚在一起。 “还有十五个，马上就要到我们了，那个黑丫头是不是在骗我们？明明写了欠条，我们为何又回到这里？” “没准黑丫头就是罪魁祸首，都是她布置的，否则我们怎么能轻易离开，结果刚要出去又回了这里！” 渐渐地，变得越来越空旷的献祭台上，从轻轻的抽泣声再到大声哀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三皇子此刻耷拉着脑袋，嘴里喃喃自语，“都怪我！是我顽劣，害了大家！” 二皇子拽住他的胳膊，冲他摇摇头，示意不要说话。 徐天云一直在想办法冲出这里，只是他的长刀砍了数个方向，完全没有作用。 众人原本希冀的目光，彻底没了光彩。 “徐国师，稍等一下吧，你有没有发现，那位韩姑娘身边和我们这边，没有一人消失。” 二皇子观察入微，早就想说这个问题。 刚才有个人要消失，突然拽住韩悦诗身边的护卫才免了灾。 “哦，竟有此事？”徐天云收起武器，眼睛朝着那边看了过去，确实如此。 韩绫稚一怔，无奈一笑，她这个姐姐运气向来好，到了这时候，还能得到别人的注意。 而另一边，韩翠音他们忙着赶路，她还急着联系木鱼，只是不知为何，消息仿若石沉大海。 “你有心事？”洛靖谦率先发现她不对劲儿之处，速度慢了下来。 “木鱼不知道去了何处，又失踪的那些人，恐怕不妙。” 韩翠音有些担忧。 许多事情，她要借助木鱼才行。 而此刻的木鱼，情况也不太妙。 “前辈，黑雾中的木鱼好像是韩姑娘养在寒潭中的那个，不知道它为何出现在此处。”青山有了喘息之机，赶紧给赵飞阑灌了一些圣水，好让他恢复灵力。 师弟这次失算了，他们来得顺利，只是收拾族长这一脉，他们吃了大亏。 颜家旁支还折进去不少。 颜笑不会武，只能躲在颜家的院子里。 好在上一次韩翠音有所改动，那座院子此时最安全。 赵飞阑此刻恢复一些，又要去与颜清平斗一斗。 “前辈，先等一下。颜氏族长不对劲儿，之前明明要被你解决，突然间黑气大盛，必有蹊跷。这是韩姑娘让颜三爷来的时候带过来的，不如看看是什么东西。” 青山将储物袋送到赵飞阑手里，“颜清平这样，我们肯定打不过，还要从长计议，现在要从这里出去，找韩姑娘想想办法。” 赵飞阑无奈坐下，“好吧，暂且等一等。” 当他打开储物袋一看，眼前一亮，“青山，不用等了，有了这些东西，现在就能与他一战。” 第158章 颜清平的手段? 赵飞阑瞧见里面的东西，整个人信心大增。 “这块中品灵石你用来恢复，不用特意去帮忙，我能应付的来。顾好老三就行，别让他出事。” 青山呆在原地，这韩姑娘手中有多少好东西啊，我们抚光山都没有几块中品灵石。 赵飞阑手中拿着一物，直接冲了出去。 颜清平此刻已经不清醒了，他的子孙后代全部垂垂老矣，横七竖八躺在院中。 在院中，颜清平披头散发，须发皆白，脸上的沟壑却已然消失。 甚至白发也在渐渐变黑。 赵飞阑从仙山出来将近十年，这十年里都是游山玩水，顺便寻找有灵气的地方。 所有地方加起来都不如此地。 至于平连山脉，他没有去过，排除在外。 便宜闺女真是给他指了个明路。 只是颜清平有些不好解决。 赵飞阑与青山来之前，本以为这个族长之前受了伤，将他们移出这里轻而易举。 只是颜清平察觉到他们的意图之后，试图鱼死网破。 这里算是颜氏族地，曾经也鼎盛过。 里面的各种建筑，都是颜氏的见证。 除了那些院子有些是新修建的，其他的都有了岁月。 尤其是给颜氏族中小辈切磋的地方，除了阵法破败，建筑都是完好的。 还有之前的灵田，随着时间的推移，因着无人修缮，灵气尽散已经化为普通良田。 最让人心动的是，这个下井坳在县志上并不存在，如今的舆图中也没有描述，这里与木叶界似乎并不是一个时空一样。 若是这个地方以后好好管理，还是能重现昔日荣光。 不过这些都需要时间去进行，更要花费精力。 赵飞阑心中盘算着可行性，已然将这里视为自己的地盘。 他这边还有一百五十年的寿命，只要境界突破，有他在，他以后的孩儿也能有个栖身之地。 不过这里毕竟是颜氏的地方，长子的话，便姓颜吧。 在仙山的时候，师门长辈不止一次说过，曾经的修真界就是实力为尊。 便宜侄子颜致成若是想在这里住着，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地方大，到时候他们表兄弟接过来继续修缮，以后的子孙也能享上祖宗的福荫。 赵飞阑有了韩翠音给的依仗，一时间思绪飞了。 颜清平眼睛全部被黑色填满，原先的瞳仁早没了昔日的颜色，黑气缠绕着他，只能看清脸。 “你去死吧！一个外来人，还想抢我们颜家的地盘。我们这一脉数千年前从嫡支那里抢过来，将他们赶出这里，他们只敢避在平连山脉。若不是我可怜他们，他们休想在这里有一个落脚地。你一个颜家的女婿，妄想 鸠占鹊巢，简直做梦！” 赵飞阑冷笑一声，“做梦？你们这一支是鸠占鹊巢的祖宗，还好意思嘲笑别人？” 他指着地上躺着的那些人，“瞧见没，那就是你们的下场！” 颜氏嫡支数代一脉单传，都是颜清平祖上用的手段。 “你们这一脉向来就喜欢忽悠嫡支，到了你这一代，更是无所不用其极。我岳父与颜大力被你忽悠着养着所有颜氏族人，我岳父死后，颜大力更难逃你的拿捏。 “你算出翠音这边有异，让颜家人磋磨她，只是你不知道，颜家人背地里还没有偏听你的，翠音平平安安长大。 “她不方便出手的，我这个当爹的来。” 赵飞阑扔出手中的阵盘，稳稳地将颜清平罩住。 黑气被隔绝在外，没了供养，颜清平的脸上布满了沟壑。 木鱼摆脱控制后，将剩余的黑气一扫而空，迅速消失。 下井坳又恢复了昔日的山清水秀。 赵飞阑有了功夫查看四周，更加确定这里并不在木叶界，也怪不得别人没有发现不对之处。 只是这里的阵法还需要进一步调整才行，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个困阵恰到好处的将颜清平罩住，没了外力的供养，他变得不堪一击。 赵飞阑坐在一旁修炼，时不时给颜清平一击，如此反复，直到青山那边寻来。 “前辈，不如给他个痛快，他们一家子一齐上路？这边咱们也要收拾一下，到时候将夫人接来~” 没等青山说完，赵飞阑便利用阵法，将颜清平解决掉，之后一把火将没了声息的颜清平的后代处理掉。 这干脆利落的手段，青山只有佩服的份儿。 “韩姑娘的木鱼呢？它今日也帮了大忙，不知道它吸了那些黑气，会不会有影响？”青山打量四周，没有瞧见木鱼的踪迹，有些担忧。 “不用管，它有灵智，无事，应该是回了翠音身边。颜氏族人那里，经此一事，应该不会出幺蛾子，与颜清平有关的一个也不要放过，禁了灵力废了武功丢去矿山劳作。其余人不用理会，翻不起什么风浪。” 赵飞阑安排之后，青山闻言照做。 另一边，韩翠音还在走路。 四皇子早已没了力气，手臂搭在杨裕萧右肩借力，“黑丫头，还有多久，有没有找到破解之法？” 这会儿他想到什么说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洛靖谦直勾勾盯着他许久。 颜如意在一旁目睹全程，更加觉得靖云侯心仪自家表妹。 韩翠音没有理会，只是瞅着洛靖谦，“我们还是回献祭台那里。” 献祭台三字一出，四皇子一哆嗦，整个人都精神起来，“还回那里做什么？我们走了这么久，难道还要走回去？” “你是怀疑那些人又被抓了回去？”洛靖谦问道，“没有它，我们能破阵？” “马上回来了，否则我也不敢以身犯险。” 两人仿佛在打哑谜，其余三人一脸疑惑。 见她心中有数，洛靖谦没再说话。 韩翠音又取出一粒石珠，嘱咐道，“你们到时候跟紧了，不要离我太远。” 石珠捏碎，他们一行五人便出现在献祭台阵法外面。 “我收回刚才的话还来不来得及？”四皇子喃喃自语。 洛靖谦淡淡扫了他一眼，“以后注意，瞧见台子上那些人了吗？其余人都消失了。” 四皇子打了个寒颤，扇了自己一嘴巴，“你这张臭嘴，以后要识时务。” 韩翠音手中捏着黄球，眉头微微蹙着，传音道，“你说幕后之人是颜清平？他的手段？” 就在她问话的功夫，献祭台上又有两人消失。 第159章 另有其人 献祭台上又消失两人，之后人人自危。 尤其是那些男子。 这会儿消失的都是男性，剩余的人面色惊恐。 韩悦诗这时开口，“我们这样干耗着也不行，不如想想办法？” “想办法，你以为你是韩翠音？”李美云面露讥讽，“那些人都是毫无征兆的消失，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一个姑娘看不过眼，呛道，“若不是你非要来这里，我们岂会落到这个境地，别人想办法出去，你还泼冷水。” 李美云瞬间红了眼圈，“我也是为了大家好啊，你们当初不也没有反对！” “为了大家好，我看你是为了自己吧！二皇子，最近两日你可是日日来这里打猎，今日是第三日？” 那个姑娘直接问二皇子。 这位姑娘与徐王府有些关系，一直跟在韩悦诗身边，算是她的小跟班。 她直接戳破这层窗户纸，李美云脸色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二殿下自从来了皇庄，确实日日去林中打猎。只是清霜山那里是景和大长公主的地盘，不好去打扰，二殿下便选了挨着清霜山的这座山，已经连续两日，都是在早上进山晌午归。” 一旁的侍卫站出来解释。 众人瞧着李美云，更加不屑。 “怪不得要给我们下帖子，不过你也太自信了，这么多贵女凑在一处，你就能确保二殿下能相中你？”林佳宝瞧见李美云这样没用，也开始发难。 李美云在李家不得宠，却是在洛家千娇百宠养大的，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所有人都在指责。 一时间受不了，她蹲下身子捂着脸痛哭。 以为这样，就能躲过去众人的苛责。 韩悦诗见她成了众矢之的，憋在心里的那口气可算是出了。 众人没人理睬李美云，洛家的侍卫又全部离奇消失，只有她孤零零地抽泣，其他人围成一个圈，思考着对策。 “韩姑娘，你可是想出了办法？”三皇子率先问道，他就知道他相中的人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大家闺秀。 “我在林中得来一物，或许对破除阵法有帮助。这里面的水洒到石块上，石头便会消融。对于阵法，或许也有帮助？” 侍卫消失的差不多了，韩悦诗才取出一个小瓶子，信口胡诌，“我发现的时候只剩这些，便用了装花蜜的瓶子装了它。那个破瓦罐里就只剩这些，瞧着那里，定是被这些水侵蚀。” 徐天云接过就要试验，韩悦诗连忙阻止，“前辈莫急，我衣裙上的破洞就是被这里面的液体滴到才来的......” 韩悦诗绞尽脑汁把这些水的出处变得合理。 徐天云只能收手不再试验，“我去试试！” 众人无比紧张，心里默念一定要成。 若是不成，他们这些人都要像那些人一样交代在这里。 只是一滴，献祭台这里见了天日。 “真的有用！” 那些姑娘也顾不得形象，高兴地跳了起来。 “还不快走！” 众人从里面跑出来，正好与韩翠音他们打了个照面。 “是你！你一直躲在这里，该不会你就是那个背后之人？”李美云跳脚，抓着她不放，“你们快看，她一直躲在这！” 可惜的是那些人完全不理会，只是瞅了韩翠音一眼，便匆匆朝外面冲去。 “正南方向两里是生位，一盏茶的功夫能冲出去就有救，否则就要成为妖怪嘴下的口粮。” 韩翠音朝着那群人说了一句，便不再理会。 徐天云这会儿早没了在常乐郡的傲气，低声下气问道：“韩姑娘，你不走？” 二皇子与三皇子跟在身后，都一脸好奇地瞧着她。 “我走了谁收拾这烂摊子？背后之人再出来害人怎么办？徐国师最好赶回京城，你离开京城，恐怕是调虎离山。” 韩翠音说完，徐天云果然色变。 两位皇子更是不敢停留，跟在后面便出去了。 韩绫稚疑惑地瞅了她一眼，紧随其后。 “洛侯爷，你同他们一道，快点出去。我要会会这背后之人，所有的事情都赶巧，那便不是巧合了。” 刚开始或许是巧合，徐天云过来之后，恐怕就是那人有意为之。 洛靖谦不放心，“不如我留下帮忙？” “真想帮忙，就带着我表姐离开。”她可不想被人拖后腿，说得没有那么委婉，“你没有功力，还不如青河有用。算了，你们都出去，不要给我添乱。” 四皇子瞧见洛靖谦被人嫌弃，已经在幸灾乐祸。 “你还笑得出来，你们三位皇子进了这里，若真有事情，到时候得利的是谁？”韩翠音瞧不惯他这幸灾乐祸的样子，一句话就让他吃瘪。 “这个阵盘拿着，到时候放在颜家启动，可以庇护周围的庄子。” 颜如意欲言又止，随后心一横豁了出去，“表妹，红杉是只红狐狸，你若是瞧见她——” “我不会手下留情，能不能活命看她的业力。” 这次这里没了不少人，若真与那只红狐狸有关，她不会留手。 用这种阴邪手段满足私欲，她这边会替天行道。 “你们快走，让青河与青云带着，很快便能出去。” 洛靖谦还要说什么，就被人拽走，片刻间便没了他们的踪影。 没有人碍手碍脚，四周也安静下来。 背后之人一环扣一环，她倒要去会一会。 若非颜清平那里横生枝节，恐怕背后之人的目的就要达成。 从木鱼回来说完下井坳的事情，她就知道此事幕后另有其人，绝不是颜清平。 至于颜清平为何得了那些人的寿数，恐怕也是阴差阳错。 下井坳并不是单纯的在木叶界，它在另一空间。 “谁？” 一道黑影一闪而逝。 韩翠音丢出小黄球，“去追！” 这会儿出现在这里的，极有可能就是幕后之人。 阵法破了，那人定会察觉，过来查看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次不将人解决让他逃脱，以后再出来作乱，会波及更多无辜。 碧玉杖出现在她的手中，韩翠音朝着木鱼指引的方向而去。 京城，一处密室。 “老祖，我真的不成了，不要枉费心思，再造杀孽。” 少年躺在黑木棺材，手肘撑着，缓缓坐起。 棺材上的花纹与众不同，并不是市面上常用的纹路。 他的脸嫩如青葱，伸出来的手却只剩一层皮包在骨头上，斑点遍布。 “是谁半路截胡？我定要杀光！” “老祖，算了。这就是我的命，祖上做的孽，就让我来还吧！” 少年另一只胳膊拽住发狂的老祖，手上肌肤犹如婴儿般娇嫩。 第160章 没用 “凡儿，今日是七月十五，你在里面躺好，一定要挺过去。睡一觉，等老祖回来，明日你就好了。” 棺材中的少年无奈一笑，只能照做。 不照做又如何呢，他只能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连自我了结的机会都没有。 密室中又只剩他一人。 在里面静静躺着，他能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 他五年前受伤，奄奄一息。老祖为了救他，就用了非常手段。 如今在里面躺了五年，身体仍旧是一天比一天差。 前几日老祖一脸高兴地过来，那只白狐狸终于派上了用场。 自那之后，他就感觉到血液流淌的速度变快，他也不用如行将就木的老人那样，躺着等死。 只是刚才，原本的少年模样突然间变成这副样子。一半少年身子，一半老年身子，倘若有镜子，他瞧见后都会害怕吧。 遭了五年罪，却是如今这个下场，再不甘又如何。 只是老祖，终究要失望了。 少年在棺材中闭上眼，等着老祖回来。 “去死吧！”一只没了尾巴的白狐狸突然出现，利爪狠狠朝着棺材中的人而去。 “没用的！”少年听到后，躺在里面，眼眸未起半点波澜。 棺材上的符文一亮，白狐狸被棺材反弹出去。 白狐狸一骨碌，卸掉大半反弹之力，口吐人言，“他明明答应过不会抓红杉，为何红杉会出现在清霜山附近，还入了阵中？” 少年已经见怪不怪，他躺在棺材中，完全不担心。 “老祖的事情我就算知晓也没有能力干涉，只能怪你们倒霉，你们实力再强些，应该就不会被捉，不会被扣上残害生灵的罪名。” 这番话说出来，白狐狸气息便不对劲儿，“我想被捉？我在平连山脉修炼的好好的，那个老头用不光彩手段将我捉住，就为了给你这个承继家族数代诅咒之人续命......” 白狐狸的爪子使劲抓着密室的墙壁，浅浅的划痕不过一瞬就消失不见。 “应该没有抓那只红狐狸，老祖没有提起。”少年听着它发泄心中不甘，只能浅浅安慰。 七月十五是中元节。 这一日也是大叶朝京都最恐怖的一日。 这一日，整个京城都弥漫着血腥味。 寻常百姓家没有能力远走避开，只能在门口、院子这里洒上黑狗血。 家家户户将桃木制成的木剑挂在房门上面。 更有甚者，会去道观与寺庙求些东西，以求平安度过。 只是许多时候，做了再充足的准备都没用。 总有一些倒霉的，势必过不去今日。 往常年，京中在这一日突然死亡的有近三千数。 这次，只怕更甚。 那些权贵都避走后，留下保卫京城的术士恐怕不会像之前那样上心。 今年，不好过啊。 许多百姓都在菩萨跟前烧香磕头，跪求保佑。 到了夜里，天还未黑，街上便没了人走动。 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京城灯火通明。 莫长道到了皇室为他们这些国师修建的道场，其他人已经到了多时。 这些人当中，莫长道年龄最长，家学渊源，都以他为尊。 其次便是徐天云。 那些人都起身行礼，“莫国师！” 莫长道穿着皇室分发下来的国师服，仍旧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挨着他的椅子空荡荡，“坐下吧！天云还没回来？” “徐国师那日去清霜山解救三皇子，之后便没了音信。咱们这边抽不出人手，只能过了今日再去支援。” 初沅帝那边没派人过问，他们也没必要上赶着去询问此事。 三位皇子都进了那座山，该着急的也不是他们。 或许陛下为了京城安危考虑，不想再派人去呢。 反正大皇子还在外面，蕊嫔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小皇子，大叶朝不会绝户就行。 他们这些人既是享着皇室供奉的术士，还是臣子。 有些争端，还是不要主动参与进去，免得被波及。 他们再厉害，也抵不过千军万马，毕竟不是修士，只是有些道行的武者。 屋中人心思各异。 “若是少一人，咱们这个阵法恐怕威力会削弱，今年死去的人恐怕会增加不少。”莫长道面露担忧。 下面已经有人劝道，“咱们尽人事，听天命。至于结果如何，过了今日才知晓。莫国师千万不要过于伤怀，一会儿还要靠你呢。” “好说好说。”莫长道打起精神，“天马上要黑了，天云恐怕不能赶回来。咱们去广场那里，准备开始吧！” 广场空旷，这里的灯笼早早亮起，就等着他们过来。 三十五人，站在各自位置。 “承命于天......以求天怜，布！” 三十五人声音与动作整齐划一，韩翠音在暗处都要给他们叫好。 只是花架子，没有任何作用。 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真好笑。 她瞅了一圈，没有发现徐天云的踪迹。 “莫非还没赶来？他要是不出现，怎么才能抓到幕后之人。”韩翠音在心里暗自嘀咕。 徐天云瞧着还算不错，人竟然这么虚？这么久了，还不见踪影。 “等等我！”徐天云的声音在广场回荡，稍后人便落地。 莫长道深吸一口气，“快，一起！” 徐天云抽出长刀，将自己的力量汇入其中。 阵法成是成了，只是普通的防护阵而已，对那些阿飘没有半分作用。 “这想出阵法的人莫非将别人都当傻子不成，就没人发现不对之处？这种阵法完全没用啊！” 韩翠音忍不住吐槽。 只是她有所不知，木叶界断了传承，天道半残，许多规则都不同于别处。 她刚刚在林中追踪那团黑雾，最后不知道误入哪个地方，反应过来后便来了京城。 京城中这些百姓的应对措施，倒让她起了怜悯之心，否则也不会来到广场，想要助他们一臂之力。 谁知道却让她看了这么一出。 事情的走向越来越诡异。 幕后之人没找到，反倒是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广场那处停止动作后，众人开始与徐天云寒暄起来。 徐天云正有心事，敷衍过去。 “莫兄，你说皇上是不是故意将我支走？那些人出不来，是不是——” “慎言！那边如何了？你怎么耽搁这么久？”莫长道阻止他继续向下说，反而问起那边的情况。 韩翠音躲在远处，听着两人说话。 小黄球出现，在她后背弹跳。 “什么？你发现了一个古怪的地方？” 韩翠音瞅了那边一眼，还是决定跟着木鱼离开。 徐天云这里，她总能知道些秘密，毕竟他刚才朝她讨了一粒石珠，就是为徐府求的。 这会儿他还没来得及回府，那个石珠定然带在身上。 韩翠音放心离开，等她随着木鱼到了京城偏西的一个院子，皱起了眉头。 “这里......怨气真重！” 第161章 秃尾巴狐狸 到了这条巷子，韩翠音停住脚步。 眼前的宅子与普通宅子无异，但它与一旁的宅子都在秽气笼罩之下。 韩翠音心里疑惑，“之前我在听风小筑醉酒那一晚，明明净化过一次，为何才过去不久，又变成这个样子？” 京城秽气盘绕，普通人的身体难以承受，疾病缠身都是小毛病，重则丢了性命。 上次净化之后，一些人在第二日便觉得身体有所好转。 这两座宅子，莫不是跟幕后之人有关吧？ 韩翠音正要一探究竟的时候，一条秃尾巴狐狸从屋中出来。 今日正是七月十五，家家户户灯火通明。 这处瞧着也不像是无人居住的宅子，却是漆黑一片。 黑暗中，韩翠音只能辨别出秃尾巴狐狸身上的皮毛沾染了尘土和黑褐色的东西，无法看出昔日的色泽。 “你可认得红杉？”她喊了一声，秃尾巴狐狸却是没有任何反应。 刚刚上前走近一步准备跳入里面的时候，一道不可见的屏障渐渐显现。 “与那边差不多的手法，看来是幕后人无疑了。”韩翠音心中有了猜测。 中元节恐怕并不像流传下来的那样简单。 小黄球蠢蠢欲动，可惜被韩翠音直接按下。 “这里与树林子里的那些大阵可不一样，那边借助了山里的优势并未用那些秽气，你先消化之后再进去吧，这里可是用纯度很浓的秽气布下的。还好没有硬闯，否则我恐怕要养上十年半载才会好。” 传音后，小黄球安静下来。 这番话并非作假。 她心中有数，这会的状态勉强闯进去也是受伤，不如徐徐图之。 幕后之人用这么多人命填阵法，定有所图，无非就是寿数、逆天改命之类的。 来日方长，总能将这人揪出来。 或许不到一年她这边就能恢复呢？ 现在要是硬闯，非但不能解决，还会打草惊蛇。 韩翠音吃够了多管闲事的亏，这会儿打了退堂鼓。 就在她要退走之际，秃尾巴狐狸周围出现了无数黑点，在黑夜里尤为不同。 这些黑点黑中带着光泽，非常好分辨。 见到院子中那一幕，她心下的吃惊程度更甚。 “还真是他！看来刚才没有看错，追的就是他！涟垚......等等，他怎么会与韩悦诗在一处？” 这两人凑在一处，以后不会有什么好事儿。 前世的时候，她在韩悦诗手上吃亏，后面又被算计的早死。 长生界的时候，涟垚出来作乱，为了所谓大义，两人同归于尽。 两世败在两人之手，这次重来，他们又凑做一块，以后她能有好日子过？ 韩府办宴那日，这两人在一处看来不是巧合。 “鱼，快让我隐身，别让他们发现。” 匆匆传音，韩翠音就在院子前面隐了身形。 涟垚拎住秃尾巴狐狸的脖子，“是你抢的？” “不是我！是屋中棺材里的人。”狐狸四脚凌空扑腾，试图摆脱控制。只是越挣扎越紧，到了最后，脸上竟露出痛苦的神色，狐狸脸上也有一张人脸若隐若现。 “还是只化形的灵兽，只是你为何与普通狐狸无异？尾巴也是被人砍的？”涟垚突然间松手，狐狸重重落地。 狐狸在地上滚了几圈，卸下力道，一脸惊恐地望着涟垚，这人竟比那个凡儿的祖父还要厉害。 而韩悦诗自打来了这里之后，手中一直举着一个刻着祥云纹的瓶子。 韩翠音视线刚移到这个便宜姐妹身上，便察觉出不同。 那个瓶子不是凡物，里面也有空间。 到了这时候，她仔细回忆，想起前世韩悦诗颈间一直挂着的配饰，似乎就是这个瓶子。 前世屡次在这人手底下吃亏，倒也不奇怪了。 那些秽气全部进了瓶子之中。 “这些给你收集干净，不要再气了吧！”韩悦诗语气娇柔，似在哄人。 “若不是你拦着，何必这么麻烦，在献祭台上我要是出手，怎么会丢失那么多。”涟垚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地上的狐狸，嘴中还不忘回复韩悦诗。 韩悦诗只能跺脚，“我哪里懂这些，还不是怕你暴露，万一被人抓了，岂不是麻烦。幕后之人害了那么多侍卫，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 “好了，去把这狐狸口中的那个凡儿抓住，到时候好问话。” 涟垚将韩悦诗支进屋，才在狐狸跟前蹲下，“说，你是在哪里化形成功的？” “平连山脉！” 狐狸早被这人吓怕，这人远比凡儿祖父凶狠。 它生怕慢点儿，这身狐狸皮便不保。 “又是平连山脉！你可知那里有一颜姓人家，那户人家有一位黑脸姑娘？”涟垚从韩悦诗那里得知韩翠音的来处，正是平连山脉颜家村。 之前他还打算去那里瞧瞧，却因实力未恢复，一直未动身。 这次这么多秽气，倒是能让他恢复。不如去那里走一趟，瞧瞧有什么秘密。 韩翠音身上他这边没有瞧出违和之处，他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 她，就是木叶界的人。 知道了来处，日后回到长生界，倒是能对付这个万众瞩目的佛女。 “那位黑脸姑娘叫韩翠音，她的表姐颜如意与我妹子是好友。” 韩翠音一怔，这就是红杉的哥哥白源？ 红杉数月前离开平连山脉，就是为了寻找白源的下落，白源就是被人从平连山脉抓走，那会颜家村的人刚离开不久。 表姐前几日到了清霜山，她们二人重逢。 这个白源在这里过得凄惨，身上究竟有什么东西被幕后之人看中？ 无数的疑团，可惜院中的人并未提及。 涟垚这边有了主意，对地上的狐狸倒是态度友好一些，“以后你暂且跟在本座身边吧。” 白源跪在地上，前面两条腿跪下，“多谢仙人！只是我的妹妹红杉恐怕也落入那个老家伙的手里，求仙人搭救！” 此时此刻，狐狸双眼流泪，身上皮毛脏乱不堪。 “不用对本座施展魅术，没用！那只红狐可在这里？”涟垚冷脸问道。 白源面露惊恐，赶紧回道，“不知！那个凡儿的祖父不知将红杉藏在哪里，这两个院子没有红杉的气息。” “啊~”一道人影从屋中倒飞而出，砸断院中一棵大树。 第162章 梦中消亡 韩悦诗的惨叫声，响彻院子上空。 那棵大树被砸断，院中阵法逆转。 “不好，快走！” 涟垚将狐狸收进祥云瓶子里，抄起韩悦诗化作万千黑点，消失在院子里。 韩翠音目睹了全程，只是关键信息，还是没有知道多少。 她倒是有了猜测，韩悦诗与涟垚之前在献祭台，恐怕想要浑水摸鱼。 在长生界的时候，她曾经听到过一个传闻，只是不知真假。涟垚可正可邪，秽气与灵气可以无差别转化。无论在哪里，他几乎都是无敌的存在。 韩翠音还在将山中的事情理顺，屋中突然出来一口棺材。 院中的秽气刚才被涟垚和韩悦诗吸空，这会儿阵法逆转，不知道又从哪里吸来这么多。 那口雕着符文的棺材，在半空中加速旋转，无数刚刚成为魂体面露懵懂的人脸显现，随即进入棺材消失不见。 活人生魂？这与林中的献祭大阵几乎无异，只是肉身自然死亡，不像献祭大阵中的人，没有留下任何东西，除了一地碎片和几缕发丝。 如此恶毒，韩翠音手中握着碧玉杖，已经要冲过去。 小黄球也不再隐身，现了身形。 “勿动！”洛靖谦的声音出现在身后，“你如今不是对手，从长计议吧！” 夜里，他并未戴面具。 俊秀的脸上，一片冰寒。 京城这么多年的谜团，在这一刻有了解释。 中元节的祸事哪是大叶朝皇室的天罚，明明是人为。 洛靖谦表情凝重，“这件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我们回去之后见过我外祖母，之后再想法子。” “嗯，查一下是谁的院子，”韩翠音瞧着里面的情景一顿，“估计也查不出来。这里的阵法存在许久了，前些年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里的异动？” 院中的魂体不停涌入那口怪异的棺材中，饶是她在长生界见惯了各种摄魂幡之类的法器，见到这种情景还是不由愤慨。 这些都是凡人，不是修士，手段太残忍了。 这些人或许在梦中消亡，完全不知大限已至。 “从未发现过，隐藏的太好了。这边这一片，都是家贫之人居住，并不起眼。”洛靖谦垂着眸，不忍再看，“我们先回吧，已成定局，无力回天。” 两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幕后之人的手法非常高明，这些人都是睡梦中死去，他们完全发现不了什么痕迹。 院中的棺材停止转动，缓缓落地，一个黑衣披头散发之人从中坐起。 韩翠音将一个石珠朝到院子扔去，刚到半空，石珠化为灰尘散落。 棺中人朝外面看去，木鱼刚才隐了他们的身形和气息，那人直勾勾盯着他们的方向，一双眼睛似能透视。 “可认得此人？能布下这么大阵法的人，绝非常人。”韩翠音小声问道。 “不曾见过，只是瞧着有些熟悉。”洛靖谦回忆，“似是在哪里见过。” “若是你见过，定然是京中某个权贵。咱们先走，这人，战力定然不俗。” 韩翠音权衡利弊，还是决定不再冒险。 两人离开，并未发出任何声响。 棺中人的眼眶一片漆黑，瞧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过了许久才恢复成正常瞳仁。 “发生了何事？我为何到了外面？” “凡儿，你好了？”一位老者出现在院子中，“发生了什么？刚才这里为何突然间发生变化？” “老祖，我也不知。我在棺中躺着，一个女子拿着一个祥云纹的小瓶子进来，将那些黑气全部吸走，不知为何，这口棺材最后将人弹了出去。再之后，我就昏了过去。刚才身体仿佛要撑爆，我才醒了过来。醒来之后，变成了这副样子。” 棺中青年低头瞧着身上这副装扮，露出迷惘之色。 “哈哈，好，莫家列祖列宗保佑，终于成了。”老者摸着青年额间的红色满月，眼中皆是惊讶，“原来之前失败都是因为没有置之死地而后生，凡儿，以后你就是我莫家的最强后盾。哈哈哈~” 若是再能生下几个男丁，莫家何愁不人丁兴旺。 “对了，那只狐狸不见了，可能是被人带走了。老祖，你可有抓过叫做红杉的红狐狸？” 莫凡与那只白狐狸相伴数月，无聊的时候都是白源陪着，倒是对它有了几分怜惜之心，“老祖，白源的尾巴，以后可能再长出来？” “凡儿，你这副菩萨心肠还是收起来吧！你总想着别人，老天可从未想过放过我们莫家。祖上造的孽，凭什么让我们这些子孙后代担着，俗话说身死债消，为何我们要承担。我们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闲事莫管！白源有此磨难，便是它的劫数。” 莫凡张张嘴，终究没有说出口，白源的劫数明明是他们祖孙。 若是老祖没有去平连山脉，它们兄妹还在那里快乐的生活。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他这条命，不知道又堆砌了多少人命，才让他如常人一般。 莫长道转过身来，右手一挥，院中一片狼藉，原先的阵法也被撤了下去。 “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回到密室之中，他看到墙上的抓痕后，眼神渐暗。 当初就该将那只野狐狸的爪子也剁了才是。 若非有阵法保护，恐怕凡儿早亡于它的爪下。 不过有此结果，也算物尽其用。 就是那只红狐狸逃脱了，以后若是再需要，再抓就有些费劲了。 莫长道四周环视一圈，最终将这里毁掉。 几十年的心血，这一刻，最终归于尘土。 “凡儿，走吧！” 两人连同棺材，全部不见，两个院子，化为火海。 而这一刻，数千宅子中哭声乍起。 京城这里，嘈杂起来。 韩翠音与洛靖谦并未离开，两人行走在巷子里，并无人瞧见。 他们刚走过去的那条巷子，几乎家家有人在睡梦中消亡。 粗略一算，这次达五千之数。 “今年比往年，要高出将近一倍。往常年高的时候只有三千来人，有老有少，这次几乎都是青壮。”洛靖谦上过战场，自知青壮意味着什么。 大叶朝疆土周围诸国虎视眈眈，没有那些青壮保家卫国，哪有百姓们的安居乐业。 见他情绪低落，韩翠音安慰，“此刻还是先回去吧，总要将那个凡儿找出来，或许幕后之人便能抓到。” 两人来到广场后，只有三十五人在那里，徐天云取代莫长道的位置，开始给阵法加固。 韩翠音无奈一叹，“这些年都是白费力气，你不如告诉皇室，这些人无用，没必要再供奉。” 这种普通阵法，能起作用便怪了。 “嗯，中元节这日是人祸，不会就这样算的。”洛靖谦点头，望着那些人的目光如凛冽寒冰。 第163章 回郡主府 京城发生的事情，两人久久不能平静。 “你是如何过来的？”韩翠音问道。 她这边之前追着黑影，误入一处阵法，直接传送到了这里，再原路回去似乎行不通。 那个黑影她已经确定是涟垚，还有涟垚认了韩悦诗为主，韩悦诗有空间，似乎能吸纳那些秽气，这些事情连在一起，韩翠音更要打起十分精神来应对。 两个都是她的死对头，连在一起真有些不好对付。 他们到了广场这边，瞧着皇室这些供奉做着无用功，可怜又可悲。 “我用长生图过来的，我们回郡主府，之后直接到别院那里。” 在林子中，洛靖谦被支走之后就有种感觉，韩翠音这一晚定是要来京城这边。 虽说她往日里嘴中说着不管闲事，可每次都是她出手帮忙。 想通这些，洛靖谦直接回了别院，把青河与青云安排到庄子那边，一个保护母亲那里，一个保护颜家人。 万一有人浑水摸鱼趁火打劫，他们二人的武力足够镇压。 韩翠音又瞧了一眼广场上的人，“不如我们明日再回，先瞧一瞧徐天云这边会发生何事。” “你......能看到？”洛靖谦一脸一脸惊讶，“之前你的石珠在我身上，是不是也能看到我身边发生的事情？” 他这边实在没想到有人能将阵法玩出如此多的花样，那些石珠不过是普通石头制成，却有如此令人惊叹的神通。 他低垂着头不说话，韩翠音只能如实说道，“放心，我有分寸，没有窥人隐私之事的癖好。我都避开了那些欢好时刻，你若是有通房大可不必顾虑我偷看，若实在不放心，那个石珠还我，原本也是让你危险的时候遮掩气息的时候用。” 细长如玉的手指伸到跟前，洛靖谦别开眼，右手将一颗糖果放在她手中。 掌心处被他的手指碰到，指尖的微凉让她一颤。 “从未有过！”洛靖谦说完，随即一顿，“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 这些话，又意有所指，从未有过通房，身边也从未有过女人。 这些事情韩翠音当然知道，前世的时候盼着嫁过来，她了解的很清楚。 只是想起身份令牌和那些银票的事情，韩翠音也只能沉默不语。 两人之前还有撇清关系的时候呢，怎么能一个碰触就心不稳。 在心里将自己暗骂一顿，恢复如常后，“那些石珠不过是小把戏而已，你的师门没有什么符、阵、丹之类的传承？若不方便透露就不要说。” 到了权贵居住的区域，两人在清冷的月光下行走，不疾不徐。与之前在平民区域行走时见到的纷杂，仿佛是两个世界，一切与他们无关。 周围安静如许，偶尔传出几声狗吠。 洛靖谦清冷的嗓音在安静的巷子中响起，“师门传承断绝，如今流传下来的只是皮毛，符、阵、丹之类的传承并不好修习，有些同门学过，只是皮毛而已。” 若非如此，他怎会见到那些石珠便有些不淡定。 一颗小小的普普通通通的石头，竟能做成如此精致，还有如此神通。 “这些东西按理说你们道门只会比我更精通，我这些也是跟着清韵学来的，远不如她。看来木叶界，真的......” 察觉说漏，韩翠音赶紧住嘴。 洛靖谦仿佛知道了什么，垂眸问道，“你在那里过得很好？” “哪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韩翠音加快脚步，不再理会。 见她如此，只能暂且作罢。 两人回到郡主府之后，从长吉寨带来的四人匆匆赶来。 瞧见韩翠音那张黑脸，四人又想起当日的事情。 这个姑娘不知用什么手段，收走了老家几代人的财宝，如今这人出现在眼前，他们还什么都不敢说。 来府里久了，靖云侯的脾性他们也了解了一些，当日竟能沉住气，他们该不该将此事说清楚呢？ “呦，原来是你们！不当土匪头子，改当护卫了？也好，用那些粮食投诚，不过你们跟在洛侯爷身边，不会害他被皇上忌惮？” 韩翠音瞧见他们，这颗不善于思考的脑子也察觉出其中不对劲儿。 若是这几人过了明路来了郡主府当差，初沅帝难道不会猜忌洛靖谦中饱私囊？ 洛靖谦听后，神色柔和许多，“无碍，他们的身份很干净，与长吉寨无关。那些粮食足以让皇上欣喜，他以为长吉寨将银钱换了粮食。” 这几年天灾不断，大叶朝粮食逐年减产。 这会儿相比于钱财，明显粮食更让初沅帝高兴，否则也不会大肆赏赐他与四皇子金银。 那些粮食装满国库，已经派了可靠之人去各地赈灾。 洛靖谦心中高兴，不由表现在脸上。 长吉寨这四人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一时有些看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俊美的公子哥。 “喂，你们几个瞅什么，还不收起那些土匪作派！”韩翠音瞧见后，顿时无语。 洛靖谦长得美，在长生界也能排上前三，这些人这番模样，似在亵渎。 韩翠音这话刚落，四人赶紧跪地磕头，“属下不敢！不过是从未见过这样俊美的公子，一时间有些震惊，真没有其他的想法。” 洛靖谦当日收拾他们的手段还历历在目，他们可不敢惹这个煞神。 前几日才给他们四人解了毒，这会儿他们可不敢在他跟前造次。 韩翠音并不知道这些事情，这些人退下，她才问道，“皇上没有怀疑你？” “怀疑又如何？莫国师跟着，我又如何在他眼皮子底下做手脚？”洛靖谦唇角勾起，“担心我？不用担心，这几人的身份来历不会惹人怀疑，我将他们救下后，喂了毒药扔进河里，后来莫国师回来之后又将他们救起搬东西。身份就是行商之人被打劫，清白的很。” “谁担心你！”韩翠音扭头就去了榕树下面，查看徐天云回来后发生的事情。 洛靖谦松了一口气，瞧着房间处皱了一下眉，随即坐到韩翠音身边。 两人坐在一处，前面有光幕，里面是徐天云来京城后的影像。 洛靖谦看到后，沉思了片刻，说道，“真是神奇，竟能做到如此地步，若是家家户户有了这些，再发生争吵，岂不是直接能找到矛盾源头。还有，那些打探消息的人，岂不是更轻松安全？” “那恐怕就要背负因果了！这里天道不全，还是不要改变大多数人的命运吧！” “也是！”洛靖谦将一个油纸包取出，“吃吧！回别院特意让人做的。” “徐天云这狗东西，还想要夺我的簪子！” 第164章 人祸 韩翠音怒骂一句，恶狠狠地嚼了一条油炸小银鱼。 “为何要夺你簪子？”洛靖谦抬头瞅了一眼，她头发上插的簪子是常乐郡那根，“你另一根簪子呢？” 这根簪子虽是莲蓬形状，莲蓬那里没有孔状装饰，正是从他手中“买”去的那根。 “那根收起来了！” 提到簪子，韩翠音心中就有些郁闷。 一个两个的，都盯着那根簪子，靠着簪子认出了她。 再重要她都不敢戴了，后来让它化作吊坠大小戴在脖子上，藏在衣服里，那些人见到了也不会认出来，完全是两种样式。 九孔莲蓬簪是清韵之物，来了这里她成了主人，长生界的时候，清韵专门为她所炼，兜兜转转还是来到她的手里。 不过海岛那边疑似清韵的踪迹，她们日后相见，已经不能物归原主，她这边也只能另给补偿。 倘若两人有机会再回长生界，佛池莲海里的宝贝任清韵挑一件也可。 一瞬间，韩翠音的大黑脸表情几变。 洛靖谦迅速捕捉到，开始安慰，“不要担心，他们不敢乱来。到时候你就说是我送你的，他们知道后，不敢明抢。” 不敢明抢敢暗夺啊，有了中元节这一日发生的事情，有什么事情是某些人不敢干的。 她现在就有个怀疑，背后之人就是莫长道。 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说的，“徐前辈被支走，莫长道一直让他往皇上身上猜疑，你觉得背后之人会不会是他？” “莫长道莫国师？”洛靖谦有些迟疑，“应该不能吧！他对皇室向来忠心，祖上还从龙有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韩翠音冷笑一声，“看人不能看表面！徐天云这边已经怀疑被人调虎离山，姓莫的一直说着皇上的不对之处，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徐天云算什么，值得皇上用三个子嗣去换。” “还有，这次这些贵女发生的事情，未必不是被设计的。尤其是那个洛二夫人，过后还是好好查查她身边有没有少什么人。 “你不是说京中这些权贵极少在中元节的时候避去清霜山，这次他们突然都来这边，未必是巧合。 “还有，皇上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洛靖谦盯着说话的二人，面色渐渐冷了下来，“谁知道呢。” 韩翠音不笨只是懒，在长生界的时候她早拎着木鱼上去动手，那些阴谋自然击破。 这里则不同。 约束多，要动脑子，否则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我记得韩臻救过莫长道家里的一个小辈，你可有见过那人？想要续命，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准备好的。还有，莫家人的寿命如何？” 韩翠音还是觉得这件事情，莫长道最可疑。 还有，她对韩家梦罚，这人竟然能识破，已非普通先天境。 “莫家倒是未曾听说有短命之人，他们活得都很长寿，不过子嗣不丰还克妻，倒是与他们来往的人家不多。” 洛靖谦这边也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只言片语，许多事情并不了解。 既然有了怀疑，日后自然要好好查查莫家。 “这件事情你不要管了！若真的是莫家在背后生事，表面上的东西也是假的。等我同门过来，让他们继续关注莫家人，这两日便先让青云去查，他是生面孔，不会引人关注。” 莫家跟着赵家打江山，当年那个极为出息的莫家子弟为了大叶朝，用了仙人手段。 那些因果落到莫家身上，一代代下来，怨怼积累，剩余的莫家人保不齐有什么想法。 只是这些事情，洛靖谦并未宣之于口，免得韩翠音这边无聊，又来插手。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韩翠音瞧着清冷，其实是个爱凑热闹的人。此刻她没有灵力傍身，还是不要让她知道。 “这次中元节发生的事情，或许前面那些年也是人祸。大叶朝赵氏担了这么久的天罚罪名，恐怕不会如此罢休，估计以后有的乱了。你还是跟大长公主这边好好商议一下，最好最近不要回京城。” 韩翠音想起景和大长公主，倒是有几分好感。 再加上前世里，洛家姐妹和长云郡主对她属实不错，她这边才劝了洛靖谦几句，绝不是因为其他。 在心里默念几遍清心法咒，这才平静下来。 洛靖谦只是点头，并未多说，只是紧蹙着眉头。 “不如今日先在府中歇息，明日瞧瞧情况再做打算？”韩翠音这会儿并不想去别院那边，想留在这里瞧瞧后续发展。 “可以，那......你先去客房休息？”洛靖谦拍拍手，有位嬷嬷打扮的人进了院子。 “带韩姑娘去客院休息，明日一早准备一些可口的吃食。还有，不要让府中人说我们在府中。” 那位嬷嬷行礼后便领着韩翠音出去。 收拾妥当后，韩翠音躺在床上，百感交集。 刚才领路的嬷嬷也是故人，没想到千年后再见，在她心中已掀不起波澜。 这人只要这世不作妖，她不会主动去收拾她，毕竟当初出事的时候，只有这个嬷嬷为她说话。 故地重游，物是人已非。 辗转反侧，难以入睡，韩翠音干脆找了韩家的那些石珠子画面来看。 刚开始还能瞧见各院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去别院，并无特别之事发生。 她准备看这两日的事情，却是画面漆黑一片。 “呵呵，看来是把那些石珠子清理掉了。莫长道还真不是一般人，之前小瞧他了。” 莫长道与徐天云都去韩家瞧过，只是两人一比较，显然是莫长道技高一筹。 这次在清霜山那边与徐天云打过交道，就是一个比较识时务，脾气暴躁的高手。 而且，韩臻将大妮送到徐天云的住处，那边有什么妄动，她这里更容易知晓。 天将明的时候，韩翠音才有了睡意。 与她同样的人，还有韩悦诗。 韩家庄子。 “你伤势不轻，最近一段时日，不要骑马不要颠簸到。最好在这里养上一段时间，过些时日再回去。” 涟垚将人放到床上，随意嘱咐了几句，便钻进祥云纹瓶子里，准备逼问那只秃尾巴狐狸。 “我同你一起进去！那里面不是恢复的很快，我去那里养伤，三四日应该就能好。” 韩悦诗迅速将枕头塞到薄被底下，佯装是她在躺着。 “你确定？以后可回不了头！”涟垚意味深长地说道。 “回什么头？”韩悦诗并未多想，她这个小瓶子不是凡物，“养伤要紧，还有一个月就是中秋宴，我不可能错过。” 第165章 拿捏 场景瞬间变幻，二人已经不在韩悦诗的房间。 之前云雾缭绕的空间里，已经没了昔日的钟灵毓秀。 “发生了何事？为何会变成此番模样？”韩悦诗一脸痛心，揪着涟垚的胳膊，“你做了什么？这个空间明明能净化那些混浊黑气，为何会变成这样？” 涟垚胳膊轻轻一抬，将她甩到了地上，“你在质问本座？” “本座？滚你的本座！这是我的地盘，你做了什么？”韩悦诗本就受伤，又被涟垚一推，一时没忍住吐出一口淤血。 “你该不会以为一个小小的瓶子就能将本座束缚吧？之前愿意陪着你演戏也不过是你有利用价值，否则你以为能活到现在？”涟垚斜睨她一眼，目中的不屑几乎要化为实质。 “你确定？”韩悦诗随即消失在原地。 一瞬间，整个空间变得压抑。 “早就防着你，这次总算能让你吃点苦头。” 韩悦诗的声音弥漫在空间各处，等她话落，无数冰针从四面八方而来。 涟垚反应不及，身体没入许多冰针，入体即化。 “啊~” 终于承受不住，凄惨的嚎叫响彻空间。 “忘了跟你说，本姑娘可不是普通的大家闺秀，别把人看扁了。” 韩悦诗重新出现，仍旧是娇弱的身躯，面色甚至有些苍白。 “你倒是藏得深！”涟垚咬牙切齿，双手握拳，积蓄力量准备再出手。 “奉劝你一句，我在这里是绝对的主宰，你再不消停些，吃亏的是你。你现在可是认我为主，可别总想着没苦硬吃。 “刚才没进你身体里的那些冰棱柱，可不是简单的东西，你现在彻彻底底要听我的话了。 “还有，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先只是让这个祥云瓶想办法让这人认主，可惜涟垚太厉害，没有办法百分百操控他。 吃亏吃多了留个心眼，那些冰棱柱是积蓄了好久的能量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韩翠音操控梦境对付韩家人她都忍住了没有出手，更没有用来对付涟垚。 只是今日不同。 林子中发生的事情，毕生难忘。 在这个世界，若是不依附男人，能达到权力顶端？ 韩悦诗一时间有些迷茫。 “你不是都见到了吗？这里被我同化了！以后你会像我一样，你开心吗？哈哈哈~”涟垚的笑声在空间中回荡。 “......” 被涟垚嚣张的笑声拉回思绪，像他一样，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在前世，她可是没少看仙侠剧宅斗剧，她遇到两者的结合体，也没觉得不适应。 若是有实力，她也不用靠伪装自己依附男人来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 这次被困林中，原本的打算成为泡影。 二皇子明显更钟意韩绫稚，对她冷冷淡淡的，她的计划极有可能会落空。 权衡利弊，韩悦诗便做了选择，“既然被你同化，我若是想像你一样，需要多久？” 涟垚的厉害，她今日全程见证。 若非有她阻拦，献祭台上消失的那些人恐怕都被他吸收了，他们原先想着找出幕后之人再将他一锅端，谁知有人截胡。 还好在京城那个院子里也得了不少，足够涟垚养伤。 这次彻底将人制住，他越强她越好。 只是再好也不是自己的，有些东西还是握在手里最保险。 “你不怕？”这次换涟垚诧异，“我这种魔头你不害怕，还要跟着我学功法？” “有何好怕的？那些清冷出尘的正派未必比你高贵，至少你坏是明着坏，那些人就未必了！还有，你当真以为京城那个院子就是邪修所为，不要天真了。 “京城是皇都，你当真以为那些供奉是吃干饭的？这种献祭邪术，必定出自他们当中的某人之手。这么多世家贵女，没那么容易凑齐。” 韩悦诗早有怀疑，这件事情恐怕李美云也是蒙在鼓里被人利用了而已。 还有中元节，那个院子本身就很奇怪。 “你得空了还是去那个院子找找线索，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涟垚的伤已经好了，韩悦诗自然要指派他干活，总不能让她养着。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本座没兴趣，出力不讨好的事情韩翠音最拿手，不如等她那边......” “算了，你若不想早日恢复便在这里闷着吧，本来想让你找到幕后之人，或许他手中有某些宝贝直接让你离开这个小世界——” “你知道本座不属于这里？”涟垚挑眉，没想到这个娇弱女子还挺聪明。 “你的功法就强于这些先天境万倍，自然能看出来。你与韩翠音来自一个地方？” 韩悦诗开始套话，她这会儿也拿不准这里的韩翠音的身世，瞧着与书中有出入，并不像是炮灰。 “她神魂契合，就是此界之人。”涟垚蹙着眉头，也不能确定哪里出了问题。 这里的韩翠音与长生界的也是同一个。 两人又说了几句，韩悦诗皱着眉头，身体俨然达到了极限。 “用这些疗伤吧！” 涟垚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朝上一挥，一股水流便进了碗中。 原先清澈的溪水变得漆黑，韩悦诗只是眉头一皱，一口气喝了进去。 涟垚时刻留意着她的表情，“看来你真的不嫌弃我们这些魔修。” 原先的灵泉水，因着从京城那座小院中吸取了那些黑气，彻底被污染，完全没有恢复原样的可能。 韩悦诗心中已有数，倒是欣然接受，“我一个凡人，有何资格嫌弃别人。” “这是基础功法，你先练着，我去好好审审那只秃尾巴狐狸。” “它进了这里就容易拿捏，若是不说实话，找我试试。” 两人的关系不再像之前生疏，韩悦诗也乐于帮忙。 好拿捏的又何止那只狐狸，敛了心思，投入到那部基础功法当中。 涟垚点头，便去找那只秃尾巴狐狸，平连山脉的事情，他很感兴趣。 ## 翌日。 韩翠音醒来后被人引着去了洛靖谦的院子，洛靖谦已经坐到餐桌上等她。 “今日就我们两人，不设屏风如何？” 韩翠音随意说道，“客随主便，我也没有那么讲究这些。” 洛靖谦将桌子中间的小菜端到她跟前，“你先在家中等我，一会儿我要进宫一趟。” “那你要小心，你们这位陛下未必像他表面上那样无害。” 这是她辗转半夜得出来的结论，只是对大长公主这一脉有些残忍。 “我心中有数，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只是那些百姓是无辜的，他应该也不会坐视不理。” 饭后，洛靖谦从密道离开。 韩翠音无聊，瞧着那间正房，若有所思。 第166章 已经和离 洛靖谦的院子不小，还有赏景的长廊，假山流水。 两人就是在靠近小花园的长廊中用饭，有两个丫鬟在一旁伺候。 “撤了吧，我用好了！”韩翠音眼珠子一转，“你们不用跟着我伺候，我在小花园中散散步。”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年长的大着胆子说道，“韩姑娘，要不我们还是留一个跟着，万一有需要跑腿的，您这边也有人使唤。” “不用，我不喜人伺候，更喜欢一人待着，不要让人打扰我。” 韩翠音语气变得生硬后，那两个丫鬟互看一眼，退了下去。 “侯爷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姑娘？长得不美、脾气又怪、娘家还不能借力，郡主那边可知道？要不禀报嬷嬷？” 年纪还小的那个丫鬟语气中的不屑与酸涩，韩翠音远远地都能听到。 这两人她也有印象。 年纪小的那个丫鬟，后来爬床被长云郡主发卖出去。 年纪长的那个丫鬟，投靠了李美云，两人狼狈为奸给她下了无数绊子。 两人一出现，韩翠音便认出了她们。 原本不想计较的。 这两人竟然嚼舌根，那就不要怪她新仇旧恨一起算。 韩翠音收回视线，在小花园中溜达了一会儿，趁着无人注意，摸到正房门口处。 洛靖谦房间有秘密，这个秘密还与她相关。 上次进去后，她这里就有些不对之处，只是当时没有当回事。 前世的时候也是如此。 “按洛靖谦所说，他的师门没落，应该不会有多么高级的阵法才是。”韩翠音在门口嘀嘀咕咕，一直犹豫要不要进去。 两人现在是朋友，未经人允许便去别人房间，似乎有些过分。 “算了，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的，还不如回客房干点正事。”韩翠音放在门上的手慢慢收回，干脆离开。 待她走后不久，从一旁跳下一人，拍着胸脯说道，“还好走了，否则师兄回来还不知道如何交待呢！” 男子心中嘀咕，这个房间可是不能轻易进人。 这位姑娘是师兄的心上人，他是拦还是不拦呢，还好走了。 刚才那两个丫鬟还是要与师兄说说才是，那位姑娘可全听进耳里了，那反应可不是骗人的。 啧啧~ 韩翠音回到客房，她并未察觉到院子里还躲着一个人。 打发出去客院里的丫鬟，将门一闩，闪身便进了空间。 几日未来，空间中又多了一些东西。 “这都是哪里来的东西？莫非这个莲蓬空间还另有主人？清韵明明说是专门为我炼制，怎会有这么多男子的衣衫？” 木房子那里有一个木头箱子，箱子做得很简陋，都是一些男子日常所用之物。 瞧着衣衫样式，就是木叶界凡人所用之物。 韩翠音没有将东西丢出去，只要不影响到她，她便不予理会，反正那人进不来。 “不知道那些玉石有没有变化，若是这种也能成功，在木叶界还真不用为灵气发愁。” 腰间的小黄球瞬间飞了出去，落入专门为它隔出来的区域。 这次在清霜山救人，它的收获也不小，不比待在五行补天大阵里的效果差，已经修复好了三条稍微大的裂缝。 韩翠音安置好它，随即捞出泉眼处放置的东西。 “咦，竟然没有什么变化，为何那块玉佩可以变成普通灵石？” 手中玉石触感莹润，比之前的品相好出许多，若是拿出去卖的话，价格要翻上三倍。 只是与她之前设想的情景，大为不同。 “果然，世上没有这么好的事情，那块玉佩确实是顶级，看来可能是偶然情况。” 韩翠音倒也没有过于沮丧。 在长生界的时候，她就不曾依赖灵石，靠自己修炼，只不过慢了一些。 那些黑气从体内排出之后，恢复后的修为在木叶界足够用就行。 等一年后，她这边倒是能好好享受，不用终日修炼。 清韵那边顺利的话，两人还能在木叶界重聚。 想到这些，韩翠音不由惦念起回平连山脉的大舅与大表哥。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大表哥什么时候才能出发寻人。” 颜大力与颜致成那边还算顺利，刚刚到达常兴郡，清霜山山脚下的颜家人却有些麻烦。 王氏拿着菜刀，对着门口的老妇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已经和离，哪有惦记别人产业的道理。这位老夫人，你有什么不满还是直接去找郡主，没必要找我们平头百姓的麻烦。” 李美云扶着李氏，听着王氏念叨，脸色爆红。 她从没有如此丢人过。 姑祖母为何一定要进去，明明已经被长云郡主卖了出去，还腆着脸进去，到底图什么。 这户人家别看只有一个妇人，院中可有三十多个侍卫守着，瞧着他们的衣服制式，有些像大长公主府的人。 那日在清霜山别院，那些侍卫就是穿的这些衣服。 已经打听清楚这个庄子的新主人是韩翠音，虽然没有开祠堂认祖归宗，皇上那边已下圣旨，也是大叶朝建朝千年来的独一份儿。 姑祖母为何一定要找颜家人的不痛快。 李美云人微言轻，不能阻止李氏，到了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扑通跪下，“这位婶婶，我姑祖母也是救孙心切，我表弟高烧不退，家中已经寻遍方法。道医说了，我表弟曾在这里埋了一物，只要找到送过去便会痊愈......” 王氏听后，有些犹疑。 青云从里面出来，也不再顾忌男女大防，直接说道，“婶子，让他们进来找吧！不过随意翻腾别人家的院子，有些失礼。不管能不能找到东西，洛老夫人不如都给一千两银子压惊，如何？” “放肆，你一个奴仆，竟敢——” “姑祖母，这人是大长公主府的将军，不要动怒。”李美云赶紧拦住李氏。 洛家与大长公主府交恶，真的对上了，吃亏的还是洛家。 李氏一口气咽下去，赔了笑脸，“应该的！去，回庄子取银票过来。” 为了二房的血脉，她忍。 有青云出头，王氏松了一口气，便将李氏他们让了进来，让府中粗使婆子给她们二人端了两杯粗茶过来。 李氏只是看了一眼，便婉拒。 心中不由腹诽，真是上不得台面，也不怪韩阁老不想认亲戚。韩家人也在这边庄子上，若是两家碰上，倒是能出一口恶气。 第167章 闹到跟前 清霜山，颜家庄子。 青云这边拿了主意，王氏把菜刀收好，挪开身子让这些人进来。 洛靖谦与韩翠音交好，他们颜家自然知晓长云郡主与定国公的事情。 再加上青河这边也曾说起洛家的事情，好让他们颜家有所准备。万一洛家人再闹上门来，他们好容易应对。 只有洛二夫人小李氏过来发生过冲突，接下来的几天相安无事。众贵女失踪，都是应了李美云的邀约，洛家人为此焦头烂额，没工夫上门找麻烦。 昨日中元节这些人才回来。 只是回来的人少了许多，洛家人不想着如何善后，反而来了颜家这边，王氏估摸着这其中定是有了不得的事情。 她看了青云一眼，让粗使婆子应对那对侄孙，随即去瞅着那些在院子里挖东西的人，以防他们放些不该放的东西，到时候说不清楚。 青云只是冷眼瞧着，已然知道这两人的来意。 那个木牌是他亲手毁的，侯爷那里还昏过去一会儿。 洛老夫人这样着急，想来是二房的公子更加严重了，才想着来寻这个木牌。 到了这时，他也不得不信，那块木牌确实满满恶意。 李氏站起身想要去那边查看，不经意间与青云对上，赶紧收回视线，拽着李美云就朝当日埋东西的地方而去。 “还没有挖到？明明就是在这里。” 那个盒子，是她亲手埋的，位置记得清清楚楚。 三年前的事情，不会错。 洛府侍卫在太阳底下，大汗淋漓，“老夫人，挖了将近一尺，不曾发现盒子，是不是弄错了？” 有五六人一起动手，范围就在亭子不远。 “你们再朝下挖一尺，范围扩大一倍试试。”李氏沉了脸，“我们付了钱，你不高兴也憋着。” 王氏听后，叉腰怒骂，“付了钱又如何？你们当初说的就是挖一尺左右，如今又变卦，旁边的花木都要被你们毁了。” 刚刚确实收了一千两银票，只是她实在不喜这人的作派。 一把年纪，还学着那些新入门的小媳妇儿，不知羞。 怪不得都瞧上别人的男人，家学渊源。 李氏仿佛没有听到，完全不搭茬。 一千两她给的都憋气，若不是为了乖孙，她才不来受这等闲气。 耿思柔不经她同意就把庄子半送给别人，如此不将洛家放在眼里，真该收拾收拾。 都是女人，青云不好掺和进来，他把青河喊过来，“你去郡主那边，恐怕他们一会儿要去那里闹事，别让人冲撞了郡主与两位小姐。” 青河还在悠哉看戏，冷不丁被青云安排了事情，无奈说道，“你还不如在暗处呢，一出来就会跟我哥一样使唤我。” “快去，那日的事情你也知道，去跟郡主通气，免得被这老妇拿捏。”青云比青河年长，更为稳重，瞧见他这吊儿郎当的样子，提醒道，“还有不到一个月，那些同门就要来了。” “我这就去！”青河不敢再磨蹭，“这就消失在你跟前。” 安排妥当，青云又到了李氏跟前，“洛老夫人，这庭院中的花木不是普通花木，珍贵程度的话，你们年年来这里，想必也知晓。” “知晓又如何，我们将军府已经给了一千两，怎么，还想讹我们？ “耿思柔未打招呼便将庄子卖了出去，我们的东西还在这里，就算到了御前，我们也要让皇上评评理。” 李氏梗着脖子，说的很硬气。 青云气笑了，“告到御前？这是郡主的庄子，自然有处置的权利。你们那些东西，和离当日便列了单子让人将东西送了去。当日收拾东西的时候，定国公身边的人也在场。” 李氏气结，不想多说。 他们也没有想到，明明当初耿思柔要将庄子给洛渊，竟然迟迟没有写下契书，这么好的庄子，就这样拱手让人。 关键的是，当年埋在这里的东西，不能现于人前。 那些侍卫挖呀挖，把大半个院子翻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你们住进来后，可有挖过此处？”李氏不信，明明就是埋在这里，上面还有东西封着，一般人不会发现。 “你是官家夫人就能不讲理？我们住过来才几天，这几日又担惊受怕，哪有功夫挖这些。你是不是之前取了出来，现在想要讹郡主娘娘？” 王氏也不惧，直接跟李氏对着干。 李氏后面是洛家，他们家后面还是大长公主府呢，这会儿若是让李氏扣上帽子，吃亏的还不是郡主娘娘。 王氏的嘴皮子在颜家村就练了出来，打嘴仗向来没有输过。后来李氏实在说不过，让那些侍卫将地面恢复原样后，灰溜溜走了。 “今儿不错，有人翻了一遍地还得了一千两银子。” 王氏脸上带着笑，颜如意也敢凑过来说话。 “下次再出门带上人！这银票你和你表妹分了，回京买花戴。” “知道了，谢谢娘！”颜如意喜笑颜开。 “青云，你还是去郡主那边瞧瞧，我看这个老妖妇没那么容易罢休。就是不知道那盒子里是什么东西，会不会揪着郡主娘娘不放。” 王氏这边虽没有见过长云郡主，却已经屡次收到郡主送来的东西，出乱子的那几日也派了护卫过来保护。 “婶子，我这就去！若是还有事情，就让护卫去喊我与青河。”青云夸赞几句，随即离开。 颜如意放好银票，出来问道：“娘，我表妹那边，他们可有消息？” “没呢！她与侯爷在一起，应该不会有事，倒是你，捡来的那只红狐狸怎么处理？”王氏没好气说道，“你想养？那只狐狸身上的伤那样重，不一定能存活下来。” “娘，无人瞧见它，你别声张！等翠音回来，总会有办法。” ## 青云到了长云郡主的庄子，里面已经闹了起来。 “唉，还是闹到了郡主跟前，一天到晚不消停。” 长云郡主坐在主位，挺直了腰板。洛天韵站在她的身后，面露担忧。 “洛老夫人，你说的那个东西，确实没人见过。里面装的何物？”长云郡主这边已经知道来龙去脉，强忍着怒气，“当日已经和洛渊交接清楚，你若少了什么物件，直接去问他。” 若是能问，李氏还真愿意去问，有孝道压着，洛渊能妥协一次就能妥协无数次。 木牌的作用，哪敢让洛渊知晓。 许多事情不能提，李氏干脆找了个由头，借机发难，“耿思柔，当年你死缠烂打非要嫁入将军府，当初可是说了，你们成亲后，嫁妆产出的三分之一都归洛家。” 第168章 毁约在先 李氏这话说完，长云郡主站起来大笑。 “你笑什么！”李氏头皮发麻，耿思柔怎么回事，和离后这么奇怪。 耿思柔是郡主，从小被大长公主娇宠长大，在京中素有顽劣名声。 当日她一眼相中洛渊，才按照他的喜好出现在他的身边。 洛渊少年时期便在沙场厮杀，见惯了力量与力量的对决，回京成亲就是想娶一个温柔体贴的妻子。 长云郡主知道这个消息后，常常在洛渊出现的地方出没，有一次还找人扮登徒子，想栽个救命之恩在他身上，届时再来个以身相许。 这件事情被她做成了，也如愿嫁给了洛渊。 装温柔便装了将近二十年，她都要忘记曾经的样子。 “你要做什么？”李氏皱眉，“如此没有教养，你——” 啪—— 一耳光甩在她的脸上。 李氏懵了。 “你这老妇，在本郡主面前呼来喝去，给你醒醒脑袋。往常我让你敬你，因为你是我名义上的婆母，你是如何坐到将军夫人的位置，你心知肚明。收起你们那一肚子坏水，再对谦儿动手，洛渊来了也救不了你！” “是吗？” 稳重成熟的男声在外面响起，随即洛渊出现在庭院当中。 “郡主真是威风！原来这才是郡主真面目，想必装得很辛苦吧？” “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应该知晓我是何性子，装了这些年，我也不想装了。当年成亲的时候，你曾在我母亲那里签下契约，你若是只有我一人，我嫁妆产出的三分之一会给洛家，直到我百年之后。从你有了二房开始，按理这些便不再作数。” 长云郡主退了两步又坐回原位。 洛天韵瞧见她的后背，忍不住喊了一声，“父亲，娘她——” “韵儿，不要插嘴！”长云郡主制止，眼里没有任何情意，“今日洛老夫人上门便说二房的公子是谦儿害的，不知是何道理？” 李氏：“......” 当然是上门来找茬。 若是洛靖谦在，取他的血比那个木牌子还要好用。 这些话，李氏不敢说出口而已。 洛渊站在正中间，面露疑惑，“母亲，一件小事，你犯不着动怒，等谦儿回来，我同他说。” “我今日过来主要是问问那个庄子的事情，当初不是说归到你名下，为何......郡主说话不算话？”李氏说完，觑了长云郡主一眼，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如此厚脸皮，长云郡主没忍住，开始嘲讽，“呵！占便宜占习惯了，还真把所有东西都当成你洛家的所有之物了。洛老夫人这番作态，真该让其他权贵人家的老封君瞧一瞧。” 洛渊深知这个继母的性子，并未说话，仿佛没有听到此事。 李氏面露委屈，“这是你亲自说的啊！那年中秋月圆家宴，你说清霜山山脚下的庄子有定国公一个，如今还反悔，不怕京城中人嘲笑皇室。” “母亲慎言！不可妄议皇室。” “不可妄议？国公爷不知道吧，洛老夫人在本郡主面前没少摆婆婆的谱，你说这些事情若是被我母亲我皇上表哥知道，该怎么惩治？莫说一个诰命夫人，洛老将军都要吃挂落。” 长云郡主从未提起过这些事情，洛渊一直以为洛家几房的人相处不错。 直到这次和离，才发现并非如此。 刚要劝慰几句，洛渊捂住胸口，面色苍白。 “父亲，你怎么了？”洛天韵瞧着他不对劲儿，不由问了一句。 父母和离，他们兄妹跟了母亲，可她与妹妹对父亲仍有孺慕之情。 她们父亲是大将军，是战神，是定国公。随便拎出一个名头，那些闺阁女子只有羡慕她们姐妹的份儿。 “无碍！”洛渊不再看长云郡主那边，赶出某些想法之后，面色渐渐恢复。 “不管你们想要什么，是定国公毁约在先，今日我便将话撂这儿，你们休想再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长云郡主将毁约在先四字咬的极重。 洛渊心中一颤，仿佛什么重要的东西溜走，抬手想要挽留，因着身体疼痛，又无奈放下。 “什么毁约？洛渊在边境的时候洁身自好，身边可从未有旁人。” 到了这时，李氏还在狡辩。 “二房难道不算？兼祧两房，他身边就不止我一人。就是毁约，洛老夫人可明白？哦，你们不明白，你们家学渊源，勾搭已婚男子不就是你们惯用的手段！” 长云郡主不屑地说道，丝毫没有留情面。 “原来你如此牙尖嘴利，之前都是装的。”李氏这才反应过来，长云郡主不是性情大变，她就是如此。 这些年她对她们诸多忍让，都是做给洛渊看的。真傻！ 长云郡主并不知道李氏心中所想，端起茶来冷冷说道，“两位请吧，我受伤颇重，实在没工夫同你们消磨时间。” “你怎会受伤？明明是——” “国公爷贵人多忘事，这是我的反噬，这些年我的眼睛喂了狗的反噬。”长云郡主说完，给青河与青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动手赶人。 李美云在庭院外面听到后，心中对这两人更是无语，一件事情没有办成，还被长云郡主数落这么久，真是废物。 “姑祖母~” “等等，你把那个装着一块木牌的木盒子还回来我就走。”李氏有侄孙女提醒，总算想起这次的目的。 “那是何物？”长云郡主听到那个木牌，压制的怒气又窜了上来，“听着就不是好物，该不是你们害谦儿的东西吧！” “你胡说什么！那是我去庙中给请回来的，事关......总之你还回来就成，那边还等着救命呢。” 洛渊察觉出不对劲儿之处，直接问道：“什么木牌？不是用谦儿的血就能救治？” “哈哈哈，到头来，我们娘儿四个就是笑话一场！你们给我滚！害我谦儿不够，还要用他的血救人，不怕被他的怪病沾上？” 长云郡主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到了这时，彻底死了心。 “明翰是靖谦的亲弟弟，既然用到他的血，他就应该——” “没有应该，国公爷请回吧！”长云郡主面色一冷，“以后就断了来往吧！谦儿兄妹三个只是姓洛，回了京便会分宗另立。” 说完这些，长云郡主晕了过去。 洛渊下意识想接，结果有人比他更快。 “娘！”洛靖谦出现在屋中，脸上的面具更给他添了几分冷意。 洛渊趁此机会，攥住洛靖谦的胳膊，一把匕首朝着洛靖谦的手臂而去，“谦儿，借你血一用。” 第169章 怪异之处 定国公手中出现一个小瓶子，接在洛靖谦受伤的胳膊上，好一会儿才拿开。 洛靖谦被他制住，青云与青河投鼠忌器，两人不敢轻举妄动。 定国公将手慢慢松开，身后挨了一掌，向前一踉跄，差点跌倒。 韩翠音见状，悄悄松开握在小黄球上的手。 原先晕过去的长云郡主已经清醒，她的右手向前，还保持着出手的姿势。 定国公在战场上厮杀多年，身上仍旧正气凛然，丝毫不见杀孽，可见并未杀害无辜之人。 只是，他身上的怪异之处，到底源于哪里？ 前世的时候，定国公是她公爹，他房中的事情作儿媳的哪好打听。 没嫁进来之前，跟那些小丫鬟们说话，也没听说过定国公后院的事情。 流传在外面的只是他的战绩，他以多胜少的那些战役。 京中众人都知道定国公与长云郡主伉俪情深，又娶一房妻子也只是为了让二房有个香火传承。 他与长云郡主明明关系不错，最后为了孝道娶了二房，有了两个妻子，这种行为，真的让人不解。 “你会武？”洛渊躺在地上，只以为自己一时不察才遭了长云郡主算计。 “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应该就知晓啊。” 谁也没有看清长云郡主的动作，只有洛天韵瞧得一清二楚。 她母亲突然间清醒，在自己身上拍了两下，就冲了出去救哥哥，只是母亲后背沁出的血色有些刺眼。 “娘~”洛天韵忍不住上前扶住她，“爹为了洛明翰一人如此欺负我们，以为我们没人撑腰？从小到大，洛明翰一生病二房就来人将你叫走，我与妹妹的生辰你都不顾忌，难道我们就不是你的子嗣？” 长云郡主一怔，想起过去种种，垂眸，“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你与二房好好过吧，不用再使那些手段，从来都是她与我们争抢，我累了不想再与她纠缠。” 李氏在门外听到后一喜，屋中不再动手，她小跑进来，“快拽起将军，咱们现在就走。” “慢着，瓶子留下，否则你们休想竖着出去。” 长云郡主身体靠在洛天韵身上，几乎靠着女儿支撑她才没有露出虚弱一面。 韩翠音扶起洛靖谦，传音道，“让你娘放他们走，你与二房公子之间的联系已毁，不会对你有分毫影响。我猜的不错的话，他们是想解了你们之间的联系，他们不知道那是反噬，扛过去就无事。这次若用了你的血，反而对他们是约束，你若出事，只会成倍返回到二房公子身上。” 洛靖谦起身后，走到长云郡主身边，“娘，算了，到底是手足一场，我也不能眼睁睁瞧着他去死。爹说能救就能救吧，给了他又如何。咳咳~” 随即，重重倒地。 屋中人慌乱起来，尤其是青云与青河，要与洛渊拼命。 “国公爷，刚才因是家事，我们不好出手。我师弟昏迷，等我传信抚光山，掌门自会向大叶朝皇帝诘问，他不是谁都能欺辱的。” 青云瞧了这一场闹剧，更加同情洛靖谦，怎么摊上了一个糊涂爹。 甚至怀疑起来，边关数次大捷，真的出自这位国公爷之手。 “放他们走吧！以后，谦儿与你们再无关系，不用拿孝道压他。他自幼体弱，破皮流血都险些要他的命，今日，你们父子缘分已断，以后不要再出现。” 长云郡主心疼不已，更加对洛家人不齿。 洛渊眼中痛苦神色一闪而逝，捂着胸口，踉跄离开。 韩翠音嘴角抽抽，这人若是清韵那群爱慕者当中的一个，一定会拔得头筹，茶艺好。 “你没事？”青云睁大眼睛，无奈一笑，“师弟，以后这种玩笑还是少开，刚才我还跟定国公放狠话，你说师傅这信是写呢还是不写呢？” 洛靖谦拍拍屁股起身，“还是算了，我们师兄弟在大叶朝过得自在，师傅若是来了，我没什么，你们只怕没有这样悠闲的日子。” 韩翠音递给他一个外伤药，“涂上吧！他们那边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要赔上些东西，也算出气了。” “没事就好。”长云郡主随即晕倒在地。 “娘！”洛天韵这时才敢说实话，“刚才娘已经要撑不住了，要不是怕爹那边再发狠将我们带走，娘恐怕早就晕了。” 刚才她就察觉到母亲身体软绵绵没有什么力道，就算担忧也不敢表现出来。 等洛家人走远后，才敢说出实情，“背后的伤口早裂开了，恐怕也要去处理。” 已有强壮的嬷嬷将长云郡主抱起，直奔房中。 “去喊府医过来——” “不用了，我进去瞧瞧，你还是好好查一查定国公吧，他身上不对劲儿。” 韩翠音对长云郡主印象不错，主动为她瞧伤。 “师弟，不是我说，你这个爹也太蠢了，完全被二房拿捏，之前也是这样子？”青云也忍不住吐槽。 “确实不对劲儿，功力似乎退步很多，完全发挥不出之前的战力。” 近两年，定国公渐渐放权，边关那边有战乱也另有将领镇守，他如今也只是挂个名。 只是两个月前又重返那里坐镇，防着别国冬天攻打进来。 这两年不止大叶朝庄稼收成锐减，其他国家也天灾不断，为了防止别国提前来袭，初沅帝让定国公过去重掌权柄。 满打满算，父子一起的时间，并不算多。 之前，父亲与二房之间的关系并不如何。 “我在家中不多，恐怕要两个妹妹一起回忆才能察觉其中变化。 洛靖谦的情况，青云与青河都知晓，确实是与定国公相处时间少，一直在治病，偶尔才回府中休息。 而他的两个妹妹，此时正陪在母亲身边，只能稍后再说。 洛天韵与洛天峡一脸担忧，等府医把脉之后，却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韩翠音让府医离开，解释道，“不要担心，一时间气血冲突而已，养养就好。你们两个先将外伤药给郡主抹上，一会儿将这粒药丸子和水服下，这两日缓些运功就好。” 前世的婆母竟然不是娇弱闺中妇，也出乎了她的意料。 这一世真是诸多不同，越来越有意思。 第170章 红杉 韩翠音并没有多待，她回了颜家，才知道颜如意给她一个怎样的“惊喜”。 王氏更是全身查看一遍，见她没有受伤，才去厨房指点新来的仆人做她喜欢吃的菜。 家中多了许多侍卫以及新采买来的仆人，除了前面两天有些忙乱，事情捋顺之后，王氏日常安排起来非常顺手。 尤其是有李柔在，她毕竟在大户人家做过姨娘，府中事情还是见过大妇处理。 王氏娘家是商户，没有那么多规矩，当年嫁给颜大力之前，从未想过有这样的光景。 跟着颜大力只能窝在平连山脉的颜家村，跟着外甥女，见识了许多权贵，更与大长公主府的人平等来往。 这些事情要是照着以前，想也不敢想。 如今闺女的性命还是外甥女救回来的，在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上，王氏更加用心。 王氏离开后，李柔与高嬷嬷也跟着去帮忙。 屋中只剩颜如意与韩翠音表姐妹两个。 “表姐，你要说什么就直说吧，何必这样吞吞吐吐！” 韩翠音瞧着她欲言又止，只能停下手中动作，不再打磨那些石珠。 之前在平连山脉那里做的那些石珠已经耗费完了，这次她要磨出来，借着日光重新绘制符文。 颜如意一直在旁边看着，不对劲儿之处极为明显。 “翠音，我带你见一见红杉，你可千万别吃惊！” 红杉？岂不是那只红狐狸。 表姐竟然找到它了。 韩翠音点头，“带路吧表姐，它还是不要现于人前的好，免得被人捉了去。” 那只秃尾巴白狐狸不就是被人捉走，五百年道行荡然无存，与普通狐狸无异。 如今落到涟垚手上，还不知道要受什么折磨。 涟垚这人，可不是正道人士，他在长生界为所欲为，向来凭着心意做事。 颜如意只敢将那只红狐狸安置在自己的房间，这样才不容易被人发现。 如今的院子中人多眼杂，除了大长公主府那边拨来的侍卫，一些人家也总派人来这边走动。 那些人在林子中被韩翠音所救，又在性命攸关的时候见到韩翠音在阵法外面冷眼旁观，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想法。 韩翠音知道那些人经常过来打听消息之后，并不以为意。 “红杉受伤极重，只能化为原形。” “化为原形？之前它已经化人？”韩翠音一直以为红杉是狐狸身，只是会说话而已。 才几百年的道行，已能化形，真是古怪，莫不是在平连山脉那里得了什么好东西吧。 “红杉化形的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心思单纯，只是被坏人胁迫才做了坏事，她——” “表姐，多说无异，我先见一见她，若是业力缠身，我是不会插手的。”韩翠音直接打断，不让她继续求情。 献祭大阵中的那些人有这样的劫数她无力更改，对于助纣为虐的生灵，她也不会相帮。 他们修佛之人讲究因果，来了这里她已经破了许多次例，若非有功德之力护着，她如今不知道会是什么模样。 可是功德之力突然消失，她可不敢像之前那样，全凭当时心意行事。 颜如意只能作罢。 两人来到她的房间，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其中。 “红杉，我表妹来了，你的事情同她说一说，若是你真的无辜，或许她能帮一帮。” 颜如意只能暗中提点，具体会如何，她也不知。 将近一年前，表妹性子变了，她也有些拿不准。 “你脸没有变黑之前，我想要让你们两个认识。一次上山采菌子我被一只狗熊撵，是红杉救了我。” 也是那时候，她相信平连山脉里真的有某些厉害的东西存在，不是传说。 红杉从床底下爬出来，狐狸脑袋勉强抬着，“这就是你说的妹妹，想让我们兄妹想办法替她医治？” 韩翠音四处打量一眼，这个房间是架子床，倒是好藏人。 听到红杉的话，倒是让她愣怔一瞬。 去年她又在自己身体中重生，刚开始并不适应，对颜如意很冷淡。 好在那会儿她的脸变得漆黑，颜如意以为她是无法接受才变得疏远。 颜家人暗地里也想了许多办法，除了当时混不吝的三叔，每个人都有些担忧韩翠音的脸。 只是这些，从未有人提起过而已。 韩翠音敲了敲腰间的小黄球，借着它的力在双眼上一抹，红杉身上并无业力缠身，反而有些浅薄的金色。 “好奇怪，你在那个阵法中做了什么？” 颜如意一喜，“翠音，是不是红杉......她还有救？” “有没有救等我问过之后便知。” 韩翠音食指轻轻一弹，一个东西没入红杉的狐狸嘴中。 “接下来如实说，还要不要骂我，否则会有惩罚哟。” 如此调皮一面，颜如意已经许久未见到，反而松了一口气。 红杉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了。 “谨遵仙长吩咐！”红狐狸有了一些精神，语气中有感激之意。 “你背后之人是谁？可是先天境，姓莫？”韩翠音如今只怀疑莫长道，自然先从他问起。 “红杉法力低微，未曾见过那人真面目。那人一直裹得很严实，他找到我之后，便将兄长的毛发给我，倘若不帮他忙，兄长的皮毛也保不住。兄长的五条尾巴被他尽数看去，法力几乎尽失。” 红杉如实说道。 白源是只五尾白毛狐狸，她是三尾红毛狐狸，一百年功力能长出一条尾巴。 他们的法力，也凝在尾巴之上。 若是没了尾巴，没有几百年不能恢复。 她知道兄长被如此对待，就算也被那人抓住，也从未乖乖配合。 “那人如何让京中那些权贵避到这里，可有提过？”韩翠音本来不抱希望，没想到红杉还真的知道。 “那人说京中贵人命格贵重，若是在京城，他不好动手。大批量贵人在中元节夜里死去，会引来皇室成员怀疑，若是在山中，却好操作许多。那人买通了洛家二夫人身边的嬷嬷，让她撺掇李美云进山游玩，还有二皇子经常出没。那人非常高兴，说什么凡儿终于有救，这么多天之骄子，总能对抗命运不公。” 红杉如实说来。 韩翠音不由追问一句，“就这样简单？皇上没有参与？” 红杉并未隐瞒，“大叶朝皇帝只是派人来寻，顺便通知徐天云，并未做什么。” “这样看来，这幕后之人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最后还能全身而退。”韩翠音垂下眼眸，心中有了忌惮。 颜如意在一旁着急，“翠音，她还能治吗？” “我再问一个问题，若它真的没有做过，我可以医治。” 韩翠音说完，望着红杉，神色莫名。 第171章 接人 两人一狐窝在颜如意的房间中你问我答，并未引起旁人注意。 “这么说，那人让你用千人性命来换那只秃......白源，你并未听从？你不怕那人将你哥抽筋扒皮？” 白源那身皮毛收拾收拾，还是很不错的，毕竟曾经有着五百年的功力。 “我哥并不是嗜杀之人，若是他知道我因他做下杀孽，恐怕也不会愿意我将他救出来。不然，我怎么会将献祭台上那些人轻易放出去。 “可惜，不知道怎的，你离开之后剩余的那些人莫名其妙消失，我可以确定，不是那人所为。再后面的事情，全是幕后之人所为。要不是我趁着他分心，恐怕也难以逃出来。” 红杉也想不通其中关键，一双狐狸眼，充满了疑惑。 它逃离的凶险，那人还是将它重伤。 若非颜如意收留，待在山林中，恐怕它已成为其他巨兽的腹中餐。 “原来如此，看来不止他一人用人命填补，还有人从中得利。” 韩翠音意识到这点之后，对幕后之人更加忌惮。 也不知是谁，竟敢从他嘴里夺东西。 而夺东西那人此刻已经入了黄土。 赵飞阑瞧着下井坳中的一切，面露欣喜，“舜华定然会喜欢这里！” 青山站在一旁，暗中腹诽，短短四五天，这里大变样，到处是鲜花。任谁来了这里，都要说一声用心。 只是，用术法全部清理一遍，有那种必要吗？ 天地灵气稀薄，灵力空了不好补回。 仙山出来的人，都这样？ 青山瞧着赵飞阑布雨，除了艳羡更多是崇拜。 抚光山留存下来的术法不多，布雨诀还是上个月洛师弟回宗门带回去的。 仙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耿前辈强大，为师弟争来一线生机，虽然如今还沉在寒潭底，伤势已经在好转。 赵飞阑又突然现身，仙山到底在何处？出来的人都这样实力高绝。 “小青山，再皱眉头，抬头纹能夹死蚊子了！” “前辈，已经非常好了，您什么时候回去接夫人？” 青山无奈，在这里逗留数日，已经好几日没有修炼，他浑身不得劲儿。 “着什么急！我还要办完最后一件事情。你把这个院子里的东西布置好，一会儿咱们就回去。” 颜家的院子，他们以后要常住。 颜清平这一脉的宅院，赵飞阑这里并没有动，他嫌晦气。 青山无奈照做，没有理会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前辈又去做什么。 赵飞阑将下井坳剩余的颜家人全部召集到一处，这些人是他清理过一遍，剩余不足五百人，不过百户。 颜清平一脉被清算之后，剩余的这些人心惊胆战，生怕眼前这个少年发疯，将他们也毫无声息地解决掉。 众人没有耽搁，集中来到原先演武场的位置。 他们不知这位仙人又要做什么，心中忐忑，只能偷偷用眼神交流。 昔日在平连山脉颜家村，他们这些人就比较亲近颜大力一家，并未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当年颜家出事，有些人还隐晦提醒过颜大力，只是这人一心相信族长，没有听出来。 没想到，颜家出了这样一个女婿，倒是让他们不敢再生出其他心思。 “你们各滴一滴血在这块玉璧当中，以后不要生出异心，自然可以安稳待在这里。” 赵飞阑这话刚落，已经有人上前照做。 只要不将他们赶出去，他们做什么都愿意。 在颜家村的时候，过得日子几乎与世隔绝，他们在外面反而没有存活能力。 下井坳这里完全可以自给自足，他们并不想出去。 众人做完之后，赵飞阑才说道，“以后你们就是舜华的奴仆，若是有坏心思，舜华一个念头就能定你们生死。” 得知这个消息，众人并没有表现出不满，恭敬退下之后，赵飞阑才冷笑一声，“骨头都软了，想必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青山处理完院中的事情，特意来了这里，瞧见赵飞阑这样的表情，浑身一冷，这位又在算计什么？ “走吧，你还愣着做什么！”赵飞阑已经察觉他的到来，“我回去接人，你也跟着回去，以后用不上了，这些是给你的东西。” 一个万宝袋丢入青山怀中。 “多谢前辈！” 二人于七月十六的夜里，赶回了清霜山别院。 此时，韩翠音正与颜舜华二人吃着王氏给她带回的零嘴，在院中赏月。 一只皮毛黯淡的红狐狸卧在颜舜华脚边，闭着眼睛在吸收月华之力，那月华之力又分散到颜舜华身上。 傍晚回来的时候，韩翠音把红杉带回来，在洛靖谦那里过了明路。 颜舜华周身舒畅，拨开韩翠音额间碎发，“明年就要及笄，这张脸还要黑着？我给你做的那些衣裙怎么不见你穿？已经是大姑娘了，也该打扮起来。” 高小兰从房中端着东西出来，“姑娘，夫人，不要总吃零嘴儿，一会要嘴干了，喝些果饮子解解渴。” 伺候完二人，她才说道：“姑娘长得好，等及笄以后，不知道有多少人踏破门槛来求娶。” “那会儿也要白些才好，虽说娶妻娶贤，哪个男人不喜欢长得美的。”颜舜华笑着打趣。 她不求别的，只求女儿未来的女婿不要像韩臻一样，糟糠之妻说舍弃就舍弃。 “我没想过嫁人！”韩翠音直接断了颜舜华的幻想。 “洛侯爷也不行？”颜舜华急了，“女子不嫁人，等年老之后如何是好，等着别人吃绝户？” “洛侯爷......只是朋友而已，他并不钟情于我。” 不光院内的人愣住，墙外的人也呆愣住。 今日月光皎洁，微黄的光照在洛靖谦的脸上，那瞬间的落寞没有逃过众人的眼睛。 “本来以为你是特殊的，不过......呵呵，还有机会。这姑娘家的心思一会儿一变，指不定什么时候她就识得你的好。哈哈~” 赵飞阑本来想安慰，到了最后只能尴尬一笑。 青山与青河也捂着嘴，没有笑出声。 “谁在外面？”韩翠音听到动静，示意高小兰出去查看。 第172章 请帖 四人一同进了院子，颜舜华有些不自然。 “夫君，你终于回来了，是回来接我的？” 她们母女的谈话肯定被听到了，颜舜华此刻只有尴尬。 “对，那边有些麻烦，今日才处理好。”赵飞阑冲着便宜闺女一笑，“靖谦这边还给你带了油炸小银鱼~” 本以为她会害羞，没想到还是个脸皮厚的。 “好了，没个正行。侯爷快坐下，我们正说起——” 韩翠音瞅了洛靖谦一眼，直接打断，“爹，下井坳发生了什么，你们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颜舜华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不由狐疑，不是说只是普通朋友，怎么这么怕我说？ “我正要跟你们说说那里的事情，那里的阵法有些怪异，似乎是无意间连通了某个阵法。颜清平变成怪物，他的子孙也被他吸取了寿命。只是我去瞧了，你布置的那些并没有这样大的威力。” 赵飞阑这话说完，韩翠音与洛靖谦默契地看向对方。 二人心中都有个想法，竟然会这么巧。 “原来截胡的是那个颜清平！”红杉突然间爬起来，口吐人言。 “你......你不是一只狐狸，竟会说话！”颜舜华吓了一跳，她知道这只狐狸有些特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三百年道行而已，开了灵智不说，还能说话，看来有些运气在身。” 赵飞阑随意瞅了一眼，便瞧出红狐狸的一些信息。 “你是说截胡的是颜清平？那个凡儿被中断，差点就没了？若是如此，也不怪这样疯狂，吸了五千人的寿命。” “五千人？你是说中元节那晚有这么多人在睡梦中死去？怎么一年比一年死去的人多，那些供奉都在做什么！” 赵飞阑听到后，反而非常生气。 他在众皇子中年龄最小，先皇在世的时候，他坐在先皇的腿上长大。虽是兄长，却犹如父子。 先皇爱护子民，对这些皇室供奉恩威并施，哪里像初沅帝这样，底下的百姓过得这样不容易。 “舅公这几日在下井坳，并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不如我们给舅公说一说......” 洛靖谦醇厚嗓音在小院中响起，将这几日的事情说了一遍，韩翠音在一旁补充。 “这些事情都要尽快查！还有那个阵法，要尽快毁掉。等明日舜华送到下井坳，我跟你们走一趟，势必要将这邪恶法阵毁掉。莫家确实有着极大嫌疑，过几日我去莫府探一探。” “直接传送到京城的传送阵法不要毁，等我变成人形之后，还要去京城瞧瞧那些貌美郎君。” 红杉在一旁着急，生怕说的慢了，以后没有机会去京城开眼。 “开眼？到时候你别被人开膛破肚就成！翠音，这只红毛狐狸带去下井坳给你娘解闷，她兄长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赵飞阑瞧见刚才颜舜华得了实惠，有了月华之力梳理，身体比之前要好许多。 “自然可以。”韩翠音只是定定瞅了红杉一眼，红毛狐狸只能低下头颅，接受了安排。 白源的下落她知晓，只要找到涟垚，自然能找到他。 只是能在涟垚手底下存活，他的身上自然有涟垚相中的东西。 只要他沉住气，不要将东西给涟垚，以后或许有机会逃脱。 韩翠音这次直接命令，“红杉，以后你就待在我娘身边，好好护着。” “是！”红杉只能答应。 谁让这里的人，它一个也打不过。 “要不再给一个侍女吧，红衣也去我娘身边照顾。” 韩翠音不想要这个烫手山芋，和亲人选未定之前，这人还是不出现在人前为好，如今事情走向与前世似乎不同，韩绫稚未必会去和亲。 众人说完，纷纷离开。 只余韩翠音和洛靖谦。 两人站在月光底下，出奇的相配，当然要忽略韩翠音那张大黑脸。 “你可与你外祖母提及中元节背后的疑团？” 实在无话可说，韩翠音只能说起这两日发生的事情。 “已经说起，后面会有人查明。皇上那里，也会找机会说起。” 今日进宫，初沅帝并不在宫中，洛靖谦只能作罢。 否则他们二人也不会如此快的回到清霜山这里。 “......” “......” 两人同时沉默，气氛有些尴尬。 “对了，这是四皇子下的请帖，有你一张，你若是不想去，我便回绝了。” 洛靖谦有些无奈，四皇子经此一事，不急着回京禀报反而在这里嬉戏，不知道会不会被御史那边参奏。 这边还有两位皇子，万一他们也对皇位有想法，保不齐会出什么幺蛾子。 “不用回绝，正好无聊，不如去瞧瞧。”顺便催促那些人回京取银票。 后面这句话韩翠音没有说出来，只等着明天见机行事。 “你的脸......罢了，实在不行，你跟在我身边！”本来洛靖谦不想参加，见她有意便改了主意。 “不要忘了男女大防，我们怎么可能在一处。”韩翠音婉拒。 跟着他算怎么回事。 前世的时候她又不是没有偷偷溜进男客那边，除了探讨课业，要么就是风花雪月之事，要么就是某些人巴结权贵的嘴脸。 就那些，哪有女客这边好玩。 要么是各种斗小妾，要么是嫡庶相争，比男客那边精彩多了。 正好明日去下井坳解决一些事情，后日去皇庄那边重操前世旧业。 听墙角这么有趣的事情，她岂能错过。 上次在韩府的时候没有意思，这次总会比那次有趣。 毕竟有好几个适婚皇子，有野心的姑娘总会行动。 二人分开行走后，高小兰追了上来，有初嬷嬷提点，她这边并没有让他们单独相处，跟他们不过相隔五米，“姑娘，干娘那边又让人给你做了几套衣服，后日正好穿上。” 韩翠音抚额，“能不能别让初嬷嬷再做，穿不过来了，多做几套绿色，每日一套，能穿许久。” 这里的日子已经比在长生界那会惬意许多，她已经知足。 除了口腹之欲，穿戴上面并没有那么多要求，只要好看就行。 “大长公主给的料子，总要传出来行走，免得以后回了韩家让那些不长眼的欺负。” 高小兰说出这些后，韩翠音果然转变态度，“穿，也让她们瞧瞧本姑娘也是有靠山的。” 两人渐行渐远，后面又出来两人。 “师弟恐怕单相思，之前韩姑娘明明有意，韩府宴上发生了什么？” 青山与青河出来，对洛靖谦情路坎坷，报以同情。 第173章 毁阵 翌日。 赵飞阑一行人告别了景和大长公主，一齐向下井坳出发。 他们走的小路，正好避开山下的庄子。 那里居住的人太多，免得被人发现端倪。 到了下井坳，将颜舜华安置妥当后，赵飞阑带着他们便去瞧那处阵法。 他们来到原先颜清平居住的院子，进来之后，韩翠音皱眉，“当日在这里，竟然没有发现怪异之处。” “那会儿你不是还没怀疑颜清平，自然不对他设防。”洛靖谦知道当日事情，那日暗中偷窥的就是颜氏族长。 院中少了不少东西，亭子、假山、树木全部不见。 “这里以后还是不要住人，万一颜清平有什么后手，在这住的人遭了算计，有些得不偿失。” 赵飞阑想到那日颜清平的癫狂，不由庆幸没有直接带着妻儿过来。 一旁，一个小黄球从韩翠音身上飞了出去，速度极快，只留残影。 众人已经知道这个小黄球不简单，只是第一次见它吞吃那些秽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稍等一会儿，等它将这些污秽之气吞噬干净，这里阵法的秘密应该也能破解。” 小黄球就这样现于人前，韩翠音也无奈。 一时片刻也等不及，只说有人在同它抢夺这些。 “分开查找不对之处吧！”说完，韩翠音迅速与他们分开。 “这丫头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们？她的功法不就是不用灵气修炼，用的是日光月光，但凡特殊功法自然要对应特殊体质，咱们抢过来也无用啊。” 赵飞阑不动声色地替便宜闺女找补，一直在偷偷留意这三人的反应。 “舅公不必担忧，抚光山行事光明磊落，不会生出觊觎之心。况且韩姑娘大度，有些东西并不会计较。”洛靖谦反应也不慢，直接表明了态度。 青山与青河也连连点头。 如今的抚光山，真的不缺修炼功法。 寻回镇宗灵器长生图，洛靖谦直接将里面的功法送回宗门。 他们缺的是那些与人相斗的术法或者五行术法，上次从韩翠音那里得来的布雨诀，极得师门上下喜欢。 几人分头寻找不对之处，倒是在院中翻出颜清平埋着的银钱。 韩翠音远离他们之后，取出碧玉杖，搜寻这几个房间。 这把碧玉杖，既是探宝的宝物，同时也是她的武器之一，只不过用得次数没有木鱼多。 可惜没有任何反应。 “这人从舅舅那里得来了许多金银，不在屋中又在哪？” 书房中也翻腾一遍，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还是一无所获。 族长这一脉，将那些银钱花到哪里去了？ 据大舅所说，他每年给族长的银钱就不下三万两，这么多钱，会藏在哪里？ 还是......颜清平这里还有什么秘密？做什么如此费钱？ 韩翠音一无所获，出去后，直接找便宜爹询问，“爹，当日颜家人都在这个院里没了？可有遗漏？” “当日院子里只有十八口，其中包括颜清平。那会儿我说明来意将人激怒，他启动阵法，想要与我相争。他的实力倒是暴涨，只是他的那些子孙都白发苍苍躺在地上没了声息。当日处理他们的时候，只有这些。” 赵飞阑如实说道。“ “当日我找其他村民问过，他们有说十六有说十九，让他们过来认人，只是那些人最后几乎皮包骨，无法辨认出面容。” “这么说的话，可能有人侥幸逃脱。我大舅曾说，这千年来共有六人离开颜家村，不知他们如何了。” 韩翠音总觉得事情没有这样简单，少的那人日后回来寻仇也有可能。 “大舅还有些日子才能回来，这里的出入阵法恐怕要改动。” 赵飞阑也想到其中关键，“确实要改动，那日是我们疏忽了。地上的这些东西都是在院子中挖出来的，你收起来吧。” 地上只有两个木箱子，体积并不大，里面也只有些金银，并无其他。 赵飞阑对世俗之物不感兴趣，直接给了便宜闺女。 “好，不过大舅每年都要给族长一大批钱财，那些银钱如今去向不明，他们这一脉不知道在背后又算计什么。” 韩翠音想要掐算，可惜关联到她，天机一片混沌。 看来目标是她与颜家。 有了示警，只能暗中提防，多加小心。 “这里有些不对，”洛靖谦从西厢房中出来，手中还用帕子包着东西，“你们瞧，这里有一截指骨。” 正房和书房归韩翠音搜寻，院子是赵飞阑与青山青河三人，东西厢房就是洛靖谦来负责。 颜清平家的宅子非常大，房间也多。 最后来看，还是西厢房那边有问题。 “西厢房下面有密室，非常隐蔽，若非有这一截指骨，恐怕我也不会留意到不同之处。” 赵飞阑看了一眼就躲在一旁，“这些应该就是他截胡来的，还新鲜呢！” 青山淡定接过帕子，一把火处理掉。 小黄球得了韩翠音的召唤，直接冲进西厢房。 “走吧，过去瞧瞧这里面有什么名堂。” 赵飞阑率先跟了过去。 “韩姑娘，一会儿你跟在我身后，别污了你的眼。”洛靖谦抢在韩翠音跟前，青山与青河自觉退后，与她保持一段距离。 韩翠音这会儿也说不上什么感觉，在长生界的时候女修与男修无异，同样冲上去就是和别人动手，为了修炼资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比这更厉害的场面她也见过。 当年害怕的时候师傅直接将她丢到尸山人海中去，就是为了克服心中恐惧。 不过十年的时间，她就从一个闺中女子变成清韵口中的女汉子，不输男修分毫。 一行人来到密室当中，密室墙壁还有些潮湿，像是新挖的，也就月余。 “看来是来了这边之后，颜清平发现这里可以连通清霜山附近的阵法，发现其中秘密，用了生机大阵夺了那些寿数过来。只是终究是小道，还是赔上一家子的性命。“ 赵飞阑一眼就瞧出原委，韩翠音也从旁附和。 “确实，最好还是毁掉，万一被人发现这里，你们就危险了。”下井坳比别的地方灵气浓一些，不少人都会觊觎。 “毁吧，至于红杉所说的传送阵法，不要留，省得日后麻烦。” 赵飞阑手中出现布阵材料，直接落入密室，“咱们上去吧，一会儿就将连通之处毁掉。” 小黄球凭空出现，围着韩翠音转了几圈。 “爹，我们几个去那个林子中瞧瞧，出入阵法你这边自己改动，有事去寒潭寻我......” 献祭台那里有异动，韩翠音嘱咐了几句，匆匆离开。 第174章 结仇 来下井坳一趟，韩翠音对便宜爹的实力有个大概了解。 便宜爹这会将近金丹的实力，对阵法也有些研究，她还是很放心离开。 “你们抚光山似乎对阵法研究不深，不如我爹师门。” 韩翠音说道。 有些事情还是要亲自验证后才知道，洛靖谦这边对阵法只知道个皮毛，再复杂一些便不知晓。 “确实，舅公的师门传承没有全部断绝，抚光山终究是没落了。” 洛靖谦并无不悦，反而淡淡说道，“或许能在我们这一代崛起。” 他们四个有洛靖谦的长生图，来到那个林子用时极短。 木鱼刚才在下井坳清理了一遍，那里的污秽之气已经清除。 这边，十五那天也清理过一遍。 这才两日的功夫，献祭台这里又有了污秽之气。 “这里还是有问题。” 黑气缭绕，几近变成墨汁的颜色。 “去吧！”韩翠音扯下腰间的小黄球，扔到献祭台上。 到了上面，小黄球变成木鱼形状，周围秽气呈漩涡状涌入木鱼之中。 “这次比十五那日还要厉害，你的灵器可能承受？”洛靖谦这次见到木鱼吞吐这些黑气，只剩心惊。 当日这个献祭台上死去的那些人，产生了无数怨气，倘若灵器不能化解，则要成为魔器。 韩翠音只是瞅了台上一眼便收回视线，“无妨，小场面。” 当年在长生界，她单枪匹马几次出入魔界，封闭五感，一人一木鱼闯出翠罗刹的名号。 那里人人都知佛池莲海又出了一个女佛修，他们有所不知，刚刚开始的时候，她也是一个见血就晕的弱女子。 师傅特意送了由神机木制成的木鱼，成为她的本命灵器。 若非她发疯了与涟垚同归于尽，木鱼也不会伤至此。 在它跟前，未来的日子她终究是矮了一截。 青山与青河一直发出惊呼声，他们两人第一次看到木鱼发威。 “韩姑娘，这木鱼吞吃这么多黑气，它要怎样处理？” 青河眼睛瞅着献祭台，不自觉问了出来。 “有器灵啊，木鱼的器灵唤作月霜，一个爱美的姑娘。” 韩翠音有些哽咽，眼中已有泪花。 这么久了，木鱼身上的裂缝才补了不到四分之一，完全恢复，只能看五行补天大阵在这里能不能发挥作用。 之前是她想当然了，以为一年的时间足够。 在阵法中，木鱼身上的裂缝修补的很缓慢。倒是那把琴进展不错，再有一月差不多就可以物归原主。 木鱼身上突然金光大闪，阵中凝结出近千人的人脸，随即又消失。 “原来......功德也有用。”韩翠音呢喃。 “似乎只能是它自己得来的功德能用得上。”洛靖谦观察仔细，悄声提醒，“那千人困于阵中许久，得木鱼相助才挣脱献祭台。这些人都是良善身负功德之人，再有月余，就要消散。” 洛靖谦捂住脑袋，他的记忆开始紊乱。 脑中一直浮现一个画面，那些浮影最后是钻入了他的身体中，治好了病。 电光火石之间，他知道命定之人为何是韩翠音了。 是那些功德。 功德不是没用，他送韩翠音回韩家的时候发病，就是她帮着缓解，用的便是功德之力。 只是那会韩翠音给出的功德之力稀薄，只是暂时给他缓解。 寒潭只能治标，功德之力可以治本。 想通这些，洛靖谦已经知道如何应付师门长辈。 无视掉洛靖谦炙热的视线，韩翠音盘腿而坐，吟诵起往生咒。 没有灵力，她便引了日焱，打通地府之门。 白光接引，那些身具功德之力的灵魂纷纷给与在场之人反馈，整个林子受了影响。 到了后面，白光在阵法上一劈，阵法渐渐消融，污秽之气荡然无存。 “音仙子无论在哪一界都是麻烦缠身，这次这些人多亏了有你们，转世能投个好人家，也算善有善报。” “你竟然认得我？那里如何了？”韩翠音听后，反而没了素日里的淡然，整个人有些激动。 “过段时间那里的功德之力便会结算给你与月霜，那里如何你也不用惦记，终究不能回去。在这里圆满之后，自能窥得天机，知道后面的路如何走。” 马面只提点到这。 离开之前还朝着木鱼瞅了一眼，“月霜就靠音仙子照顾了。” 接引之门消失，木鱼化作小黄球，落入韩翠音腰间。 这一会儿功夫，木鱼身上的裂缝又修复了两条。 “韩姑娘，你终于回神了，刚才如何叫你都不应，侯爷都要刺你痛穴让你回神。” 青云憋不住话，赶紧将洛靖谦的表现说了出来。 “多谢！我无碍。” 韩翠音反应过来，他们刚才没有见到马面，更不知道他们说的那些话。 “发生了什么，这里的阵法都没了？”洛靖谦注意力从韩翠音身上移走，察觉到不同之处。 “因缘巧合吧！没了岂不是更好，咱们先回去，我要去寒潭那里，月霜该好好消化一下。” 一行四人离开。 他们离开之后，原先献祭台的位置，有血液沁出，染红了地面。 与此同时，韩翠音不知道背后竟又给自己结仇，多了一个劲敌。 “凡儿，你如何了？” 莫家祠堂那里，莫长道一脸忧心。 莫凡吐出黑色血液，“反噬了！清霜山那边的大阵被那个黑脸女子毁了。” “韩翠音？”莫长道笃定，随即问道，“你以后可会有影响？” “影响倒不会，那里是绝佳的聚阴之地，以后没了那里，想要更进一步，恐怕要去边关那里才行。老祖，我明日就出发，你不用担心，总能有阴秽之气供养我。” 莫凡垂眸说道，透过脸上苍白的皮肤，血管清晰可见。 “非去那里不可？祠堂这里也很便利，阵法更是精妙。”莫长道劝了一句。 莫凡摇摇头，缓步离开。 待人走后，莫长道才跪在祠堂供着的牌位跟前，“老祖，韩翠音此女体质特殊，我定能给您抓来。” 一道虚影出现，与莫凡面容无异，“莫凡似是察觉到一些，你之后不要漏了风声，现在不是最佳夺舍时机，先让他逍遥一些日子。那个韩翠音能抓来最好，或许是我的机缘......” 祠堂外，浅薄黑雾渐渐消散，有序飘到一个方向。 第175章 讨债 莫凡回到房间后，瞳仁渐渐变黑。 “想要夺舍我？呵呵~” 那不如瞧瞧最后谁成为养料！ 屋中黑气弥漫，将至半夜，才恢复如常。 莫凡在桌子旁边踌躇良久，毛笔拿起来又放下，重复多次。 “老祖，这些年你可有一丝真心？我在你心中真的只是个容器？” 他的眉头蹙着，额间的满月又重新显现。 只是以往半夜会来查看他情况的莫长道，此时并没有出现。 而莫长道此刻，仍旧在祠堂那里与莫家老祖商议之后事宜。 “以后莫凡常住祠堂这边，我要与他尽快熟悉，日后夺舍的时候免得再生枝节！”一道虚影在最高的那座令牌处，忽隐忽现。 “老祖，要不下个月再说？莫凡这孩子是遗腹子，打娘胎出来就没了父母。他是这些年来身体最差的莫家后人，我一度以为他撑不过十岁。只是这孩子明明每次喝药受不了那苦劲儿，还一直安慰我。如今他刚刚恢复，不如让他松快几日，之后我再想法子将他魂魄移出，您这边再占了他的躯体——” 莫长道还没说完，虚影瞬间出现在他的跟前，将人抽了出去。 “你竟对他生了慈爱之心？”虚影居高临下瞧着，语气中尽是嘲讽之意，“别忘了，你们可都是我的分身后代，我既能创造莫家同样能毁了莫家。” “老祖，这......这是真的？莫家难道并不是——” “自然不是我所传承下来的，不过分身之后，也配跟我提条件！”虚影冷哼一声，随即命令，“念在你往日忠心的份儿上，这次就算了！去将莫凡唤来，就说我要传授他功法，别惹了他怀疑。” 莫长道跌跌撞撞跑了出去，无法反抗无法拒绝，他只能来到莫凡的房间。 房间漆黑一片，掌了灯，床上的被褥整整齐齐叠着放在床尾，房间空无一人。 莫长道一摸被褥，毫无暖意，“凡儿去哪了？” 想到老祖的吩咐，莫长道只能让人分头寻找。 莫凡是莫家独苗苗，替身就有三四个。 当年韩臻救下的那人就是替身，他与莫凡最为相像。 莫凡数年前便已在那个密室续命，在外面行走的都是替身。 “去瞧瞧凡儿的那几个替身！”想到一个可能，莫长道白着脸吩咐下去。 一刻钟后，下人纷纷来报，那些人都不见了。 其中一人手中还拿着一封信，“这是在公子书房里找到的......” 不待他说完，莫长道隔空取物已经夺了过来，“你们先下去，公子的事情不要声张。” 一些亲近人家知道莫凡数月前已经离开京城，并未归来，若是大张旗鼓寻人，反而引人注目。 中元节那日发生的异变，已经惹了别人怀疑，如今莫家一定要低调才是。 莫长道心中有了主意，将人打发下去。 “曾祖亲启”，打开信封后，莫凡交代去向，“凡自幼长于曾祖膝下，幼时受身体所累，仅囿于一方天地......凡所需资源众多，祖父沾血久矣，日后莫如凡自担因果，戍卫边关且收集怨气为己用，岂不两全其美......凡敬上。” 寥寥数语，交代清楚去向。 莫长道想要派人去寻也鞭长莫及，寻回来的也只是替身。 凭着莫凡现在的修为，他也难以将人制服。 答应老祖带人去祠堂，也不过是用多年祖孙情诓过去。 如今这种局面，莫长道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去了祠堂将事情说明，虚影未再发怒，而是问道： “莫凡在密室那里差点没了，你已知是何人所为，找个机会将人带过来。莫凡暂且不能用，那个女娃先当个开胃菜。” 莫长道一愣，只能提醒一句，“老祖，韩翠音与景和大长公主的外孙子洛靖谦交好，而洛靖谦师门便是抚光山。动了韩翠音，万一被他们知道您的存在，恐怕不会善了。” 他与韩翠音见面次数不多，栽在她手里却至少两次，他这边暗暗记着这笔账，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你遇到问题都是我帮你出谋划策解决掉的，韩翠音一个黄毛丫头，她再厉害又如何？只要将她骗到莫家附近，我就有法子悄无声息地将人掳过来。” 虚影说完，一挥手将莫长道赶出祠堂，祠堂的大门也紧紧关上。 莫长道站在门外，神色百变。 还好凡儿跑了，最好一辈子别回来，在外面给莫家开枝散叶，也算有个好的归宿。 韩翠音这边并不知道被人盯上，她此刻站在寒潭岸上，借着月光瞧水中的动静。 在平连江域得来的那只大龟，刚刚被她放进寒潭。 当日将大龟带离平连江域就把它忘在脑后，刚刚去莲藕空间才见到那只大龟。 那只大龟在空间里沉在灵泉底部，若非灵力波动，她都没有发现。 被一只大龟用了无数灵泉水，韩翠音怎肯吃亏，大龟含笑签了五十年契约，成为寒潭中的灵兽。 她不在的时候，就由大龟看着五行补天大阵，仔细留意木鱼的情况。 韩翠音瞧着大龟在阵法中游得畅快，一言难尽。 总觉得这只大龟不靠谱，又让它占了便宜。 木鱼这里以后就要在阵中，不能再随意出来。 这次中元节，木鱼得到的不少，身上的那些裂缝总算修补不少。 器灵月霜已经能渐渐凝出虚影，只是若隐若现并不凝实。 阵中的那把琴却修复了不少，在月光下，身上灵光若隐若现。 洛靖谦来到寒潭这里看琴的情况，见到绿色身影便走了过来，“明日就要去皇庄那里赴宴，为何还不睡？” “今日被一只大龟占了便宜，在想明日如何将那些欠条上的银钱收回来。” 她心情不爽，总要从别处找补回来。 “明日让初嬷嬷跟着，那些人不会赖账。” 不过被追着讨债，心情也不会那么好而已。 洛靖谦垂眸，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这倒是个主意！”韩翠音笑笑，“侯爷，天晚了，你也早些睡吧！” 绿色身影从眼前飘过，再看已到了别院那里。 寒潭底的冰棺浮了上来，对着唯一的外孙子奚落，“别看了，人都进去了。继承了我与你外祖母的好样貌，怎么连个姑娘的心也捂不热乎！” 洛靖谦的脸在月光下犹如白玉，他朝冰棺方向扫了两眼，“韩姑娘不看脸，看的是内在，不像外祖母只看中了一张脸。” 第176章 另有所图 两人的对话被器灵月霜实时地转给韩翠音，“这个洛靖谦倒是比长生界那些男修养眼，美人榜能与你并列榜首。” 韩翠音回了房，并未即刻入睡。 她本来想要借了月华之力查看脑部情况，她的识海封闭，一直未打开，前几日受伤反而有了松动之意。 有着月霜即时传音，她只能作罢，日后再查看识海。 “你这喜欢瞧热闹的性子还没改？身上的裂缝不让你瞧着碍眼了？有这偷听的功夫多吸收五行之力修补裂缝，你也早日痊愈穿上漂亮衣裙戴上漂亮首饰。” 韩翠音知道月霜的性子，说起那些有的没的，若是无人制止定然要说上一夜。 她的身体不比从前，只能提起月霜感兴趣的事情，让它闭嘴。 恢复清静之后，韩翠音迅速入睡。 而寒潭那边，那对祖孙互相揭短也毫不客气，后来还是洛靖谦认输才免了耿瑞的唠叨。 “你当日在那个时光大阵中看到的事情，这些日子我好生思索一番，总觉得你有些过于在意那些。人生在世，自己痛快比担忧那些未发生的事情强。韩翠音也与你在时光大阵中所见不同，更不会落得那样下场，你不要将自己束缚住，反而错过。” 外孙的身体和功法，若是不与命定之人结成连理，恐怕只会半路折戟。 他们这些有师门传承之人，身上或多或少背负着师门长辈的野望，或者说整个小世界的期冀。 若是因着某些身体原因身陨道消，对师门无疑是极大损失。 “我知道，我对她并无利用之心，一切顺其自然吧。”洛靖谦神色淡淡，并不想利用感情之事到底让耿瑞叹气沉入潭底。 前世今生，他这边欠着韩翠音，就算因病殒命，他也不想利用她。 翌日。 洛靖谦身边照旧跟着青山与青河，青云留在庄子上保护韩家人。 他们三人在别院大门处等着韩翠音。 “这姑娘家出门就是慢，没想到韩姑娘也不例外。”青河不由感叹一句。 洛靖谦瞅了他一眼，冷漠说道，“背后讨论别人，有些无礼。” 青河小声嘀咕一句，“知道了，你的心肝说不得。” 韩翠音此刻已经收拾妥当，只是初嬷嬷有些不满意，一直在搭配首饰。 “姑娘不如戴这个大红的石榴簪子？小巧别致，还喜庆。”关键是值钱。 这个簪子是景和大长公主赏下来的，独此一件，别的小姐见了也只有羡慕的份儿。 姑娘如今脸上涂着炭粉扮丑，容貌上不出众，只能从这些配饰上来找补。 “嬷嬷，这是你换的第五件首饰，我还没有及笄，这些簪子什么的还是不戴，就用那绿色发带就好，不用特别麻烦。” 韩翠音耐着性子说道。 初嬷嬷与高小兰两个不愧是干亲母女，将近一个时辰，一直在换来换去。 “那怎么行！下面是红色裙子，配个绿色发带，这样俗气让人笑话。”初嬷嬷直接拒绝，不按韩翠音的意思来。 之前第一次宴会，韩翠音太过低调，没少被大家闺秀们嘲笑。 只是这些，她不在意她身边的人却极为在意。 自那之后，初嬷嬷与高小兰两个经常凑在一处，商讨衣衫样式，搭配不同配饰。 这一大早上，两人提前起来搭配许久，她们二人还是不满意。 “若是没有这些炭粉，老奴倒也不用担忧颜色以及佩戴首饰之类的。可您现在顶着一张大黑脸，若想出挑也不能以丑出挑。名声坏了，日后嫁人就不好选择人家喽。” 初嬷嬷又挑出一套姜黄色衣裙，“您还是穿这套，配上绿色发带吧。” 到了这时，初嬷嬷也意识到自家姑娘只是长得高，确实还未及笄，打扮上还是不要那样华丽。 以后恢复了容貌，她有的是机会在姑娘身上大展拳脚，保证她家姑娘是最出挑的那一个。 韩翠音并不知初嬷嬷心中所想，“嬷嬷，此次不要出挑，不出错就行。这次我带你过去可是要将那些欠条上的银钱要来，简单就好。” 前世的她喜欢漂亮衣裙和首饰，可惜囊中羞涩，应得的份例还被韩府其他姑娘夺了去。 每次去别的府上，只能在角落缩着或者装作是小丫鬟，打听些有趣的消息。 这次已经有了无数衣衫和首饰，那种想要打扮的心情却与前世千差万别。 等韩翠音出来，恰好洛靖谦撩起车窗帘子，嘴角勾了一个弧度。只是他的脸隐在面具之下，并无人察觉到。 “打扮这么久，还不是就这样。”青河这次的声音极小，并无人注意。 “只有这辆马车宽敞，咱们同坐吧，若是不自在，我们骑马去也行。” 初嬷嬷与高小兰上了后面的马车，那辆马车窄小，韩翠音只能与洛靖谦共乘一辆。 青河听到后，心中腹诽，还不是你让青山特意赶了一辆小马车，其他马车又下山去拉东西，自然只能共乘。 这个师弟突然间开了窍，这是有高人指点了吧。 洛靖谦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他抽出车厢中的小桌子，又从另一个暗格中取出一些零嘴和一早准备好的果汁，推到韩翠音跟前。 韩翠音一脸狐疑，“这次准备如此齐全？不过一段路的功夫，咱们到了都未必能吃完。” “无妨，特意为你准备的，吃不下剩着便是。” 这些还是外祖父给支的招，投其所好。 洛靖谦观察细微，对韩翠音的一些习惯有所了解。 韩姑娘喜好美食。 一路上两人并未交谈，快到的时候洛靖谦才叮嘱，“不要乱跑，四皇子这次另有所图，看戏就成。或者向一些人家讨债也行，不要往那些皇子跟前凑。” “另有所图？”韩翠音思及几个皇子之间的关系，“莫非是四皇子担心嫡皇子的名头还比不得其他皇子？那些大臣就算押宝，从这些姑娘身上青睐谁，恐怕得出的结果不准吧。” 洛靖谦一怔，“没想到韩姑娘对后宅的事情已经得心应手。”看的竟如此长远。 韩翠音得意一笑，“天赋使然，嘿嘿~” 他们二人最后到达皇庄，四皇子身边的侍卫将洛靖谦迎进去，韩翠音这边则是洛家姐妹出来迎接。 众人见此情景，神色各异。 韩翠音没有理会，视线转向皇庄风景，避开那些别有用心的打量。 “不好了，小郡主与未来大皇子妃落水了，有识水性的快来帮着捞人。” 一个宫装嬷嬷突如其来的一嗓子，让原本尚算安静的皇庄喧嚣起来。 第177章 算计 正值七月，清霜山却不似别处那样炎热。 虽是夏日，湖中水凉意刺骨。 倘若一个不好，落下病根还好，一命呜呼也有可能。 韩翠音听到后，不由加快了脚步。 前世的时候，偶尔出现类似的小插曲，她身份低微身材矮小挤不到前头。 这一世，有了林中发威，众贵女对她印象深刻，又敬又怕，极为矛盾。 也正因如此，她挤到前头除了最开始收获了众多白眼，待那张瞩目的黑脸出现，那些人的敌意也烟消云散，反而给她让了一条小道出来，让她挤到了前面。 “那个小姑娘就是小郡主，大皇子的嫡长女？”前世的时候，小郡主身份高贵，露面不多。 韩翠音是韩府姑娘不假，只是一些高规格的赏花宴，她并无帖子无法进入。 前世只远远瞧见过小郡主的背影，并未见到过真人。 都说没娘的孩子像根草，这句话放到皇家也适用。 那次见到小郡主，虽说身上的衣服料子是贡品，可是袖子短了一截，那些下人似乎无人注意。 林佳宝是大皇子继妃，对这个嫡长女并不上心，给小郡主的东西都是面子上不错里子却不如何。 大皇子只想着与兄弟们争权，无暇顾及后院。 后来如何，韩翠音并不知晓。 只是那日瞧见小郡主的车驾，大皇子并不像是不关爱女儿的父亲。 洛靖谦之前说过，后宅争斗有些阴损手段，落水极为常见。 水中一大一小在湖中挣扎，岸上的这些人表面看上去着急，心中如何想的就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林佳宝正好在她的左侧，与徐家一个姑娘站在一处，“快下水救人啊，徐姑娘，你哥哥不是会水，不如让他救人吧。性命攸关，也顾不得男女大防，先将人救下来再说。” 这番话说完，众人瞧着她的目光都有些不对劲儿。 有些人不自觉与她拉开了距离。 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往日里这个林佳宝还算聪明，怎么这个时候犯了蠢？做的这样明显，真当别人都是傻子。 韩翠音知道她的打算之后，面露鄙夷，前世大皇子妃的位置原来是这样来的，也怪不得大皇子对她不冷不热，两人只有一个嫡子。 “哪用得着那样麻烦，还会毁了水中姑娘的名声，二妹，你去！”韩悦诗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直接挑明，“林姑娘不是素来心善，怎么忍心让一个姑娘坏了名声，旁边丫鬟婆子一大堆，也有会凫水的，何至于让一个男子下去救人。” 不管岸上如何，落水的齐月娇此刻想要骂人的心是再也压制不了。 她的身体有力无处使，小郡主紧紧扒着她不肯松手。 “松一些，否则咱们两个都要淹死在这儿。” 她们所在的地方，湖中水一米多深，大约到她脖子那里。 只是脚下的泥土有些软，再加上小郡主扒着，她完全不能用力，越用力陷下去的越深。 好在小郡主停止挣扎，安静了下来。 “下次别这样蠢，没有我还有别人。一会儿若是有人来救，你年纪小让人将你背上去。我们两个都着了道，我宁愿死在这里也不想嫁给那些别有用心之人。” 齐月娇一改往日的活泼，仿佛变了一个人。 她没想到，还未嫁入大皇子府，便被人下了绊子。 这个计谋瞧着蠢，但是管用，可进可退。 无论是什么情况，这个暗亏她注定吃定了还无处诉说。 当时就该听娘的话，安安稳稳在家中待着，等皇室那边操办好，她等着嫁人就行。 到了这时，齐月娇后悔也无用。 怀中的小郡主听后，身子一僵，“若是我们此次无事，我允你嫁给我父亲。” “还算你有良心，不过我与你父亲的亲事恐怕不成了，这次之后，我可能要被我娘远嫁了。” 齐月娇说完，又试着挪动，只是动了一下，她们二人又陷下去一些。 “我若是没了，你一定要让你父亲彻查，我们的船是谁动了手脚，还有那个撺掇你的人也不能放过。她既背主一次就能背主许多次，不要留......” 齐月娇絮絮叨叨说了许久，或许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小郡主倒是点头似是听了进去。 “我再向前窜一下，你待会就趴在那个木板之上，等人救援。” 说完，她准备再尝试一次。 那块木板距离她们只有一臂半的距离，这么久了没人来救，她们只能自救。 齐月娇双腿蓄力，直接将小郡主甩到木板之上，她却没了身影，没入水中。 “哇~你不要死！” 木板上的小姑娘紧紧搂住木板，放声大哭。 她的母妃死后，再无一人将她放在心上，底下的仆妇也一改往日的面孔。 父亲虽然疼她，只是太忙。 她这边受了委屈想要找父亲诉说，父亲这边就有事情绊住。 母妃去世一年半，他们父女已不如从前亲昵。 身边人总说新母亲嫁进来之后，有了弟弟，父亲这边更不会将她放在心上。 这次四叔设宴，她知道那人也来了，有人说湖中景色不错，两人说话也无人听见，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幕。 小郡主泪水涟涟，眼睛都哭红了。 自母妃去后，头一次有人用自己的性命换她的性命。 就在这时，一条鞭子卷住小郡主的腰腹，直接拎到竹筏之上。 “水底还有人，黑脸姐姐你快救救她。” 韩翠音错愕，“你不是该求她，她武功厉害。” 韩绫稚“扑通”跳进水中，并未理会二人。 “我听人说了，这次那些贵女得以得救，是一位黑脸姐姐相救，自然是你无疑。你本事这样大，定能将齐姨姨救上来。” 小郡主衣衫尽湿，湖上凉风一吹，整个人瑟瑟发抖，口齿照旧伶俐。 “你们这次落水，可是有人从中作梗？” 韩翠音没说完，就被小姑娘扯住袖子，“快，那边有个男子，别让人瞧见齐姨姨。” 小郡主极尽哀求，楚楚可怜。 “放心！我定然让他长个记性。” 一件外衫披在小郡主身上，另一件让小郡主拿好。 韩翠音拿起撑竹筏的竹竿，朝着五米处扔去，湖水中渐渐染了红。 第178章 糊弄过去 韩绫稚扛着齐月娇从水中一冲而起落到竹筏上，恰好瞧见韩翠音出手。 “今日来的宾客都是京城一些权贵之家的公子小姐，出手这么重，小心惹麻烦。就算有大长公主撑腰，她也有自己的顾虑。你只是一个阁老不受宠的女儿，凡事还是收敛些。” 韩绫稚冷着脸，与当日在平连山脉颜家村判若两人。 “我有分寸！一只眼睛而已，也算代价了。”韩翠音不以为意。 前世的时候她这边也遇到过齐月娇的情况，若不是她会凫水，那次恐怕真遭了算计。 齐月娇上岸之后，衣服紧紧贴在身上，若是在岸上被救，这副玲珑身段定被瞧了去。 小郡主将外衫给她披上，“齐姨姨，你......你如何了？” 就连刚才救人的韩绫稚也没得了小郡主感谢，经此一事，小郡主对齐月娇的隔阂消失殆尽，反而亲近了两分。 “咳咳，松手，一肚子水没吐完先被你勒死了！”齐月娇将小姑娘的胳膊从脖子处扯下来，“你无事吧？今日这事儿找你父亲作主，若是不能将始作俑者揪出来，以后你的日子就难过喽！” 小郡主已经六岁，长在皇家，母妃去后，一些事情已经经历过，自然听懂她的意思。 “找到了又如何，父亲事忙，并无暇顾及我。”小郡主睫毛上挂着泪珠，要落非落，甚惹人怜爱。 韩翠音撑着剩余的竹竿，朝着岸边划去，听着一大一小的对话，百感交集。 都是没娘的孩子，这次被作弄不对那些人出手，以后谁都能上来踩一脚。 月前她初入韩府，率先将府中大厨房众人收拾一遍，就是立威。 有些下人仗着主子，已经有些得意忘形，有些奴仆惯会看脸色，若是那次不处理他们，她在韩府不知道被怠慢成什么样子。 韩绫稚并未经历过这些，却同样感同身受，“父母最关注的还是那种哭闹会告状的子女，那些闷嘴葫芦老实巴交的，最是吃亏。” 说完低头瞧瞧身上的衣裙，还不如韩翠音披在她身上的料子好。 “没想到韩二姑娘也有这种憋屈，郡主竟也不能一碗水端平。”韩翠音捂嘴一笑，其中讽刺没逃过三人的耳朵。 韩绫稚只是抿抿嘴没有说话，安心撑着竹筏向岸边行进。 四人有了这番际遇，关系倒是好了一些。 “各人有各人的难处，人生皆苦，把苦日子过甜才是本事。” 韩翠音说完，其余三人瞅着她的目光中皆带着同情。 注意到这些，“我并不觉得苦，当下是快乐的，足矣。” 她并未想过要说教她们，而是真的这样想。 有长生界那千年的经历，如今再回来，受的那些苦难皆已看淡，只是前世的因果必须了了，否则于她修为无异。 其余三人听到这些，小郡主年岁还小并不如何，齐月娇心大也没怎么往心里去。 只有韩绫稚沉默着，眼睛却无焦距，眼神空洞，瞧着湖水不知想些什么。 四人完全无视湖中还有一人在上下扑通，几人待在湖中，岸上已经乱了起来。 “是我哥哥！” 将要靠岸的时候，一道尖锐女声在湖中亭子上空飘荡。 这女子正是徐家人，素日里与林佳宝交好，甘心成为她的跟屁虫。 不过她只是徐家旁支，与徐天云有亲戚关系，也仅此而已。 林佳宝瞪了她一眼，“小点声音，郡主都被你吓到，还不找人去救！” 事情败露，徐家公子的情况她并不知晓，湖中有血迹，若是严重，只能暂时安抚住。 林佳宝背靠陈王府，在这些贵女当中还算有些威信。 亭中众人一直关注着湖面，刚才发生的事情自然看到。尤其是有男子从那边游过去试图靠近，这些人便知道有人设局。 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又涉及到皇家，没人愿意开口。 况且韩悦诗还在呢，两人的母亲不对付许久，她在肯定不会让林佳宝如愿。 没想到陈王府这边竟然支持自家外孙女嫁入大皇子府也不让自家孙女卷入风波。 这次陈王府未有公子姑娘前来赴宴，完全没有给四皇子面子。 陈王那边具体支持哪位皇子，并未透出风声。 如今看来，倒是大皇子的可能性最大。 在场众人心中有了计较，谁也没说什么，只等着看热闹。 刚才韩悦诗让韩绫稚下去救人，自然和林佳宝结了梁子。 倒是不知道韩翠音那个怪人掺和进去做什么，她与韩家的关系不是不好，为何会帮着韩绫稚？ 众人想不通其中关窍，等竹筏上的人下来之后，纷纷嘘寒问暖，打发着身边的丫鬟婆子去跑腿。 这些闺秀都是家中没有什么野心，她们安分守己在皇庄中赏景。只是皇子下了帖子，她们也只能赴宴，不像陈王府有底气直接拒绝。 那些有野心的姑娘，早没了人影。至于去了哪里，大家心中有数心照不宣。 小郡主上岸之后，瞧见岸上众人，只是淡淡说道，“让开些，齐姨姨受了寒，要回屋换下湿衣服。” 说完这些，她瞟了林佳宝一眼，“有些人还是不要总想着攀高枝，否则嫁进来也让你好看。” 有了韩翠音那番话，小郡主这边已想通，她出身皇族还过不好，那就是她自己的问题。她才不要像母妃那样什么事都憋着，受了气也不说，累的是自己的身体。 众人面面相觑，只能尴尬让路。 韩翠音四人离开后，湖面上还很热闹。 徐家公子落水，一些会水的侍卫已经入水去救。 湖面上的血色，渐渐变浅。 徐家姑娘手中绞着帕子，心中却忐忑万分，若是嫡兄出了事情，她也别想活。 若不是林佳宝允了她事成之后抬她入大皇子府，她哪敢铤而走险让嫡兄这样。 齐御史也不是好糊弄的。 徐家姑娘朝林佳宝瞅了一眼，她却直接撇开视线，“林姑娘，现下怎么办？” “发生了什么？为何要问我？” 林佳宝直接撇清，完全不理睬。 徐家姑娘面色苍白，晃了晃，“林姑娘，我若是出事，你也别想好。” 客院。 “郡主，大皇子那边来信，不让声张。” 一个嬷嬷进来，闷闷说道。 第179章 提议 这个嬷嬷的话，让众人手中动作一顿。 落水的三人已经换好衣服收拾妥当。 “知道了，下去吧！”小郡主沉了脸，让那些宫女嬷嬷避出去。 “我父亲还是要糊弄过去，齐姨姨，恐怕不能给你讨公道了。若是你还能嫁进来，倒是能出口恶气。” 齐月娇脸色变了几变，没有出声。 到了如今地步，她嫁入皇家也不会安生。 “有意思！看来陈王府那里做了选择。”韩翠音说出口后，只有小郡主尴尬不已。 “权势呦，真是迷人眼啊！” 韩翠音感叹一句便出了房间，一束阳光恰好照在她身上，她的脸在光影之中仍旧黑的发亮。 小郡主只是望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说话，权势真的那么好？ “走吧！你跟着我还是去找你身边的宫人？”齐月娇随口问了一句。 这个小姑娘没了娘，还真有些可怜，爹看起来也不疼。 在这一刻，她对大皇子似乎也没有那么喜欢了。 齐月娇抓着散在肩上的头发转圈，静静等着小郡主决定。 “跟你！”小郡主说完，紧紧抓住齐月娇的手，与韩绫稚回到姑娘们在的院子。 她们过去之后，并没有韩翠音的踪迹。 韩悦诗、林佳宝也不见了踪影。 湖中那个男子也被救了上来，不知所踪。 齐月娇蹲下身子直到身量与小郡主齐平，轻声说道，“小郡主，你去将你身边的宫人唤来，问问后续如何了。” 少了哪几人，她心中有数。少的那几人当中就有背后出手之人，韩翠音除外。 韩翠音与靖云侯关系匪浅，是个人都瞧得出来，那些皇子都是人精，不会平白无故得罪景和大长公主府。 剩余的那些贵女带着假笑，对她们三个嘘寒问暖，都没了往日的傲气。 之前她去参加赏花宴，那些人可是另一副嘴脸，如今身段放得这样低，不过是看在小郡主的面上而已。 齐月娇并未往心里去。 “齐姨姨，咱们去那个院子赏花。”小郡主说完，拽着齐月娇走了。 韩绫稚并不在意，早与交好的姑娘凑做一处。 “绫致，以后你还是离你那个姐姐远点儿，多留个心眼。”此人是徐二爷麾下将领的嫡女，唤作苏文琪，两人素来交好。 苏文琪是武将家的姑娘，自来与勋贵人家的姑娘以及文官一系的姑娘处不来，韩绫稚是个例外。 她与旁的武将家姑娘不同，是少有的文武双全，除了舞刀弄棒，她娘还给她请了女先生学文认字，见识并不一般。 “我自是知晓，若不是我娘非要我来，我宁愿去路上跑马也好过在这里无聊。”韩绫稚对韩悦诗自然提防，好友也提醒，她心中自是熨帖。 “过了八月十五我便要与我娘去往边关，再回来不知几时。”苏文琪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我，不善言辞，在京中只有你一个好友，去了边关不知道那边的姑娘好不好相处。” 韩绫稚听到这个消息怔愣片刻，“你们要去那边？苏将军不回朝？那你祖父与祖母留在京中，皇上会允许？” 自古大将离京戍边，家中亲人并不能全部跟过去，总要留几个嫡亲之人在京中，好安皇上的心。 在梦中，苏文琪并没有离京，而是明年嫁人，后年生子。 二皇子起兵的时候，她相公跟在二皇子身边，博了一个从龙之功。 韩绫稚垂眸抿唇，最近发生的事情与梦中出入很大，渐渐不准。六月之前还很灵验，并无多大出入。 “我二弟留京读书，我与我娘过去。到了那边我若是写信，你一定要回复我，不要把我忘了。”苏文琪握住韩绫稚的手，又叮嘱了一遍。 韩绫稚点头，有些心不在焉。 “韩二姑娘，二殿下邀您前院赏景。” 宫人弯着身子，极为恭敬。 韩绫稚成了焦点。 周围姑娘不时瞟向她，羡慕与否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快去吧！我们改日私下聚聚，你要为我践行。”苏文琪并无嫉妒之心，反而为好友高兴。 她这边听到风声，韩阁老有意让女儿和亲，她还担忧了一阵子。 这下有二皇子青睐，总能躲过和亲。 韩绫稚点点头，跟着那个宫人离去。 “这下热闹了！韩大姑娘被三皇子邀走，两姐妹见面，不知会如何。” 留在湖心亭上的人对嫁入皇室并无想法，反倒聚在一起猜测着前院如何精彩。 韩绫稚过来之后，数道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有愤恨的、有了然的、有同情的，甚至有羡慕的。 尤其是韩悦诗，坐在三皇子处，如坐针毡。 韩绫稚被人引到二皇子身边坐下，周围突然间安静下来。 洛靖谦递过一条帕子，示意韩翠音擦嘴。 皇庄中有厨子，这些厨子是退下来的御厨，他们无处可去，在皇庄这里养老。 这次四皇子办宴，大家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想让主子们吃好记住他们，倒是便宜了韩翠音，她极为满意。 韩翠音被洛靖谦派人请过来的时候，这里并无女眷。 都是一些权贵子弟围着几位皇子说话，不远处还有一些贵女对这边虎视眈眈，想与皇子们来个偶遇，身上的帕子都带了好几条。 只是四皇子宴请，只在这个厅里说话，只有大皇子四处走动。 可惜大皇子继妃已经定了，他还有嫡长女在，这些野心勃勃的姑娘们并瞧不上他。 她们不知后面湖心亭发生的事情，以为大皇子相中她们，见着大皇子出来纷纷散开。 只有林佳宝凑了上去，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大皇子带着林佳宝进来，众人齐齐看向他们。 “长寿，干坐着多无聊，不如你来牵线，让这些公子姑娘们斗艺如何？湖心亭那处也派人全请过来，这样才热闹。” 大皇子的提议，厅中人并无人说话，只是朝着另几位皇子的方向看去。 林佳宝坐在大皇子旁边，随声附和，“大皇子说的极是。” 在场众人都不是傻子，湖心亭那边发生的事情他们早已知道来龙去脉， 只有大皇子还被蒙在鼓里，或者是在装傻，这样不用处置林佳宝，也不会得罪陈王府。 四皇子望向大皇子方向，眼睛微眨，“大哥何时与林姑娘这样相熟，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我们嫂子呢。” 这话一落，众人脸上都是微妙表情。 第180章 拒婚 四皇子是中宫嫡子，身份高贵，并没将大皇子放在眼里。 今日他可没有邀请大皇子。 大皇子来了这里像主人一样的做派，他瞧着极为不爽。 四皇子这番话落，其余人并不敢轻易接话。 “大表哥家的小郡主不知如何了，竟万分不担心。” 竟是洛靖谦接了话茬。 往常的宴会中，他出现极少，就算出现，也如透明人一样不惹人注意。这次一反常态，莫非是为了那个黑姑娘？ “表弟为了身边这位......黑姑娘还真是煞费苦心，若是她无艺可斗，不如表弟替了？” 大皇子一改往日的谦和，竟然与洛靖谦对上。 韩翠音在湖心亭所做之事，他这边已经知晓。 大皇子阴恻恻地瞅着洛靖谦的方向，咧嘴一笑，“之前还以为谁会嫁给病秧子，没想到......这门婚事倒是极好。” 韩阁老自诩孤臣，油盐不进，他这边屡次暗中派人招揽，都被婉拒。若是韩大姑娘嫁给老二，韩二姑娘嫁给老三，这个黑姑娘嫁给洛靖谦，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那会儿徐王府，徐国师府上，大长公主府都要入局。 察觉到其中关联，大皇子肉眼可见的兴奋，“长寿，你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办个宴总要让人尽兴。斗艺而已，在场的公子姑娘们也是图个乐呵，总比这样干坐着强。” 四皇子脸色有些难看，刚要发作，就被洛靖谦眼神拦住。 “好！既然大皇兄执意如此，魁首总要有个彩头才是，大家意下如何？” 众人能如何，只能同意。 大皇子此行，就是为了搅和四皇子的宴会，无论怎样他们都是两人斗法的工具而已。 小郡主瞧见大皇子的蠢样，拽着齐月娇的手更紧了几分。 “齐姨姨，要不我们去黑脸姐姐那里坐？” 小郡主的声音不小，只是那一刻厅里无人说话，便显着声音大些。 大皇子朝着这边望过来，原本还挂着笑意的脸在见到齐月娇那一刻陡然耷拉下来，“来了还不过来！不过落水一场，脑袋也进水了？” 这话出口，着实没给小郡主脸面。 齐月娇眼中已经没了爱慕，直接怼道，“小郡主命大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大殿下对外自诩慈父，为何不揪出在小船上动手脚之人？为何不处置在小郡主跟前嚼舌根的宫人，若不是她们，她也不会误会非要跟我去湖中心说话......” 齐月娇此番露面，直接将大皇子说得哑口无言。 齐御史自来以嘴皮子利索闻名，与韩臻同样科举出身，在初沅帝跟前的第二红人。 凡事被他参奏之人都是有理有据没有冤枉过他们，朝中重臣对他向来客气有加，生怕被抓了把柄遭齐御史逮着不放。 “这是当日殿下救臣女遗留下来的玉佩，还你！”齐月娇从脖子上扯下一物，直接扔到大皇子处，“至于我们的婚约不过是我强求，明日便让我爹去皇上跟前领罪，大不了我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众人竖着耳朵听着，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湖心亭有女眷落水，大皇子的未婚妻差点被外男救了，越想越觉得大皇子胸襟宽广，为了拒婚竟主动给自己头顶上添些颜色。 韩悦诗坐在三皇子身旁吃瓜，嘴角带笑，“今日若非绫致出手，齐姑娘和小郡主都要折在里面。林姑娘为了大皇子妃的位置不择手段，你这样做林家可知道？毕竟皇上那边只是露个口风想从大臣的女儿中选一个去和亲，你为了避开，竟枉顾两条人命。” 众人闻言，露出了然的表情。 林佳宝朝着大皇子投来求助的目光，只是大皇子完全没有理会，他起身走到齐月娇跟前，“这枚玉佩并非本殿下之物，本殿下也没有救过你，你为了报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大可不必。” 齐月娇怔怔望着大皇子的面容，眼睛里明显是不可置信，“殿下为了与我撇清，竟睁着眼睛说......罢了，明日便让我父亲进宫面圣。月娇落水受了惊吓，四皇子，请准臣女早日回家休息。” 四皇子坐在正位，有些心不在焉，抬头便对上眼圈殷红的眸子，“齐姑娘受了惊吓，早些回府休息吧！来人，去查今日湖心亭落水一事——” “长寿，温敏落水我已不追究，你何必多管闲事？”大皇子狠狠瞪了小郡主一眼，面露不满。 四皇子收起了往日的漫不经心，难得正经起来，“大皇兄，本殿下只是为齐姑娘查明，她并未冤枉别人，却是被人所害，只是要将害人的那人揪出来而已。至于那人最后的下场，有齐御史在，我们也没有插手的份儿。若是今日不查明，明日吃瓜落的可就是我了！” 果然，齐御史一出，大皇子没了言语。 林佳宝那里已然坐不住，手中的帕子就要被她扭成麻花绳。 齐月娇收起那枚玉佩，带着丫鬟婆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小郡主喊了一声“齐姨姨”，仍旧没有换来她的回头。 “父亲，母亲身边的嬷嬷还给我吧，那些人才真心对我好！若是有她们在，我今日怎会去找齐姨姨麻烦。” 小郡主名唤温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了起来。 没娘的孩子可怜，在场的一些姑娘也跟着落泪。 韩绫稚瞥了韩翠音一眼，随即说道，“大殿下有慈父之心，不如就满足小郡主的愿望吧！她年纪小，今日终究受了惊吓，我与翠音晚去一会儿就是两个水中冤魂。” “多谢韩二姑娘今日相救，谢礼不日送上。只是温敏母亲身边的嬷嬷早已放出去颐养天年，若是想寻回，势必要费些时日。” 大皇子又恢复了之前的端方，与刚才判若两人。 韩悦诗见状，勾唇一笑，在心里与涟垚交流，你说的没错，大皇子确实对二妹有意。 涟垚那里即刻回复，今日之后本尊要去平连山脉走一遭，你修炼的不错，学以致用，刚才在大皇子身上做的实验不错。 为何要去那里？ 不要打听那么多，之后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修炼好了自是不用求助旁人。 涟垚说完之后，再无回复。 韩悦诗无奈，修炼之后才知涟垚的强大。 她的手拢在袖中，悄悄掐诀，落在大皇子身上的那缕黑气便从他身上抽离。 韩翠音猛然抬头，瞧见黑气从大皇子身上到了韩悦诗那里，心中了然。 第181章 早早散场 有了大皇子这出闹剧，斗艺的事情无疾而终。 有些姑娘有些惋惜，离开时不停回望。 除了大皇子，其他三位皇子都是人中龙凤尚未婚配。 就算不能成为他们的正妻，做侧妃她们也甘愿。 尤其是三皇子，收获的爱慕之意最多。 韩悦诗也是最受关注的姑娘，因着三皇子对她特殊，有些姑娘的恨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众人离开花厅去外面用膳，膳后便各自离去，早早散场。 只有洛靖谦与韩翠音没有离开，跟着四皇子回了他的院子。 “韩姑娘，我们说的话不能被人听了去，你可能布置？”洛靖谦这话说完，引得四皇子看了韩翠音好几眼。 “黑丫头这么厉害，不如帮我——” “想都不要想！你那些事情自己处理。”洛靖谦直接回绝。 “呦呵，韩姑娘还没说话，你这边倒护上了。”说完，四皇子朝韩翠音瞅了一眼，随即嘲笑洛靖谦，“真没用，你们好像比在常乐郡还生疏，呵呵~” 后面，他的声音极低，只有洛靖谦能听到。 韩翠音并未注意二人的眉眼关司，她朝着房间走了一圈，“说吧，无人能听到。” “长寿，你今日设宴，究竟为了何事？你不想拉拢朝臣，为何还要如此行事？” 洛靖谦长在皇家，有些事情看得透彻。 四皇子虽是设宴之人，对待重臣家中的公子并没有多上心。 “父皇密旨，我不愿意又如何！要我说当皇帝有什么好，为何母后那边非要逼我？”这里安全，四皇子说出心里话，“大叶朝存在千年，哪一朝皇帝过得开心？” “你不坐上那个位置，就算你那些兄弟愿意放过你们母子，他们背后之人会放过？杨家会是什么下场，你可有想过？大叶朝立嫡，只在你父皇那里生了变故，若是你不争~” 洛靖谦没往下说。 四皇子已经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重重叹了口气，“父皇让我认清诸位皇兄的心思，他们就是父皇给我的磨刀石，只要没有性命之忧，随便我们折腾。再加上这次中元节京城死了不少百姓，父皇也怀疑有人暗中捣乱，想让我帮着查查各位皇子身后到底有哪些人在支持。” 长生界同样是弱肉强食，比这些残忍许多。 韩翠音听了，只觉得奇怪，初沅帝有这么幼稚？ 无嫡立长，初沅帝从一众兄弟中闯出来，除了有景和大长公主的支持外，本人也要有一定智慧。 “你不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韩翠音直接问出口，她目光转移到洛靖谦身上，“侯爷觉得呢？” 洛靖谦的脸隐在面具之下，此刻他的眉头也是紧锁，“我之前真的高估了你，还以为你开窍了想要拉拢一些权臣，没想到......不过皇上那里真没必要试探，我们大长公主府没有入局，暂时与你无瓜葛，皇上那里不必忧心。” “你们在说什么？”四皇子不解，“我父皇是那个意思？” “当日让你与我去常乐郡那里便是试探，若真的信任我们，又何必派了与徐府交好的将军跟随。” 洛靖谦当日就有怀疑，所以在那些人面前表现的与四皇子并不亲近。 他外祖母那边私下说过暂时不要卷进去，到了万不得已再说。 若是外祖父这边不能好转，无论哪位皇子登顶，大长公主府这一脉都不会有好下场。 初沅帝定然会为新君扫清障碍，连根拔除大长公主府这一脉。 只从他父母和离这里，就能瞧出端倪。 “长寿，我只嘱咐你几句，你与我们大长公主府没有瓜葛，只有童年情谊。之后的事情，你要见机行事，多与皇后娘娘商量。今日设宴之事，你回禀的时候如何说来就好，不要添油加醋。你现在有着身份上的天然优势，要急也是那几位皇子着急。” 洛靖谦说了这些，四皇子也不是真蠢，自然想明白其中关窍。 “父皇年纪也不大，为何开始忧心我们这些儿子？唉，消停些不好吗，大叶朝如今内忧外患，怎么还想着争权夺利！”四皇子感叹两句，倒有忧国忧民的心意。 韩翠音这时问道，“云国兵败，为何是大叶朝的公主去那边和亲，云国的公主不能过来？” 前世她对这些知之甚少，今日瞧着，那些贵女的消息灵通，这次来参加宴会，未尝不是打着先将自己嫁出去的主意。 “云国这次兵败，只因洛元帅那边生擒了云国三王爷，这个王爷是云国皇帝嫡亲的弟弟，为了将人救回，同意收兵。不过他们也有条件，就是要将一位公主嫁过去。七月初七那日，二皇兄带着盛勉公主散心，却发生了意外。盛勉公主就是父皇选定的和亲公主，若是她没了，只能另找人代替。” 四皇子说的这些，倒是与前世对上了。 前世就是韩绫稚嫁过去做云国继后，云国和大叶朝免战五十年。 至于后面有没有遵守这个约定，她没活到那个时候，并不知晓。 “云国那边有大叶朝一个要紧的东西，若是不夺回来，日后自然要一直受着那边掣肘。” 四皇子说完，瞅了韩翠音一眼，“你这样黑，倒是不用担心。原本韩府二姑娘身手不错，父皇选中了她，韩阁老应该也有跟她透露，后面云国皇帝来京城安排二人偶遇就成。只是现在么......啧啧，二皇兄相中了韩二姑娘，大皇兄似乎也对她青睐有加，后面会如何，可有热闹瞧喽！” 韩翠音并不在意别人对她容貌的诋毁，想起今日在花厅中韩家姐妹，也一副瞧好戏的心态，“那现在有没有重新定下人选？京中会武的姑娘不多，恐怕少有人能够替代韩绫稚。” “好了，韩姑娘先把阵法撤了吧！若是皇上那边安排的，还是不要再让他生疑。” 洛靖谦瞧见两人相谈甚欢，从中插了两句，打断二人的交流。 “好。”韩翠音起身去收起布在房间里的东西，没有注意到二人的交谈。 “你这是吃醋了？真不容易，哈哈哈~” “齐姑娘手上那枚玉佩是你的！” 四皇子的笑声戛然而止。 韩翠音听到后，三步并做两步，“真的是你？那齐姑娘那一腔痴心岂不是错付在大皇子身上！” 屋中的动静，外面的人听了个正着。 洛靖谦不动声色地朝房顶望了一眼，开始打趣，“若真有这个缘分，还不如你娶了她呢！好了，我们该回别院里，下次不用再请，我要养伤。” 四皇子闷闷说道，“要不是看在幼时你帮我写字的份儿上，我才不会请你，滚吧！” 两人离开之后，四皇子去了书房写信，一刻钟之后便让人带回宫里。 清霜山别院。 “侯爷，大长公主那里传话，等您回来去她院里一趟。”守门的仆从瞧见打着青竹伞的洛靖谦，赶紧上来回禀。 “应该是那日的事情有了眉目，韩姑娘，一同听听吧。” 第182章 多年前的布局 韩翠音并未拒绝，中元节那日的事情，她也有些放不下。 虽说不断告诫自己诸事莫管，只是瞧见邪魔盛行，又忍不住出手。 两人一同去了景和大长公主的院子，并排而行。 “这两人凑在一处，倒也是一对璧人。”景和大长公主不禁感叹，“谦儿的病早日好了，就不用带那劳什子面具，也能把那个病秧子的名讳甩旁人脸上。” “那敢情好，倒是解气。不过您不用忧心，老奴前几日给侯爷把脉，身体比之前好了一些，发病次数也减少了，如此看来这位韩姑娘还真是福星。” 古嬷嬷头上已经爬上银丝，景和大长公主还如三十多岁的妇人一样，皮肤白皙无细纹，一头青丝犹如年轻的时候乌黑发亮。 景和大长公主笑了笑，“确实是福星，希望谦儿别犯糊涂，有时候他那倔脾气上来，就跟他外祖一模一样。” “什么一模一样？”洛靖谦进来就听到后面一句，“外祖母，我舅舅一家没有来庄子上？今日怎么没有瞧见表弟表妹？” “中元节之前就来了，你们那日困在林中，你舅舅带着你舅母他们回府，准备人手要救你们。后来你们出来，便没让他们过来。京中此刻也乱着，你舅舅正好帮着皇上一些，免得被人钻了空子。” 景和大长公主没有点明，隐晦的意思也差不多明了。 她也怕被人栽赃，初沅帝顺水推舟。 景和大长公主的顾虑，洛靖谦一点就透，特意转了话题，“外祖母，查出眉目了？” “你们说的那两个院子查到主人了，只是那人恐怕也是摆在明面上的。那两个宅子两百年前便被一个林姓宫人买下，后来到了他的养子名下，就这样传承下来。二十年前到了林家孤女名下，至今未过户。” “林姓宫人？那人是太监？能买得起两处宅子，应该出宫颐养天年的时候官职不低。”洛靖谦抓住其中关键，“那个林氏女又在哪里？” “在莫家，嫁给了莫家管家。”景和大长公主又说出心中猜测，“这些事情都是动用了先帝留下的人才查清，你们所料没错，莫长道确实有极大嫌疑。还有一事，莫家唯一男丁叫莫凡。” 若非用了些手段，这件事情他们这边绝不会查到这么多。 莫家祖上痕迹几乎抹的很干净，只是皇家密卫那里，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 “那个凡儿想来就是莫家的独苗苗，莫家作恶多年，若是不铲除，恐怕受苦的还是百姓。”韩翠音前世从未听说过莫凡，倒是经历过中元节，以为是天灾而已。 “那个莫凡有多个替身，只是昨日莫家人暗中出动一些人手朝着边关去了，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景和大长公主打探出来的消息只有这些，没法获得再深的消息。 莫家传承千年，虽然人丁凋零，手段却不是吃素的，莫长道是最无天赋的莫家子，也甩出那些供奉许多。 这些都是多年前的布局，可见莫家背地里图谋不小。 三人又说了几句，韩翠音便离开这里回了客院。 等人走后，景和大长公主才问出一直压在心口的问题，“谦儿，你老实说，你身体变好是不是与韩姑娘有关？若是你们二人成婚，你的身体岂不是能大好。” 之前这孩子发病的时候，冲喜的法子她都想了，最后还是被拦了下来。 好在这个苦命的外孙在抚光山挺了过来，只是在京城居住的日子就更少了，一年也就一两个月在京城住着。 “外祖母，这种事情总要讲究个你情我愿，我前阵子做了件蠢事，总要慢慢将姑娘的心捂热才成。谦儿愚钝，不像外祖父当年，被您一眼看中，没受什么气。” 洛靖谦说完，匆匆离开。 “耿瑞这个狗东西，刚好一点儿就在小辈面前说那些有的没的，等他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古嬷嬷进来，“您也就说说而已，驸马要是好了，您只有高兴的份儿。” 景和大长公主无奈瞅了这个忠仆一眼，“下去忙吧，咱们收拾一下，过两日回京，顺便差个人去柔儿那里瞧瞧，洛家人有没有来找麻烦。” 京中不安生，她还是回去的好，万一发生什么事情好及时解决。 “郡王虽处事不算圆滑，但实力不弱，应该不会吃亏。反倒是您，若是回了京，多的是人盯着，过得也不自在。郡主这里又来了庄子上，万一洛家人又找麻烦，还是需要您震慑着才是。” 古嬷嬷在外面听到今日宴会上发生的事情，新一轮的夺嫡又开始了。 当年大长公主府无奈牵扯进去，她家主子已经无尽后悔，若是再卷了进去，不知又要愁成什么样子。 景和大长公主刚刚也不过是临时起意，被人稍微一劝，还是决定远离那个是非之地。 “明日去思柔庄子上瞧瞧，从寒潭那里捕些银鱼，给她们母女好好补补身体。” 寒潭中的变化，景和大长公主看不到，却从银鱼身上的变化察觉出来。 她对韩翠音更是满意，也有了撮合二人的心思。 他们去了庄子上，两人应该更自在些。 韩翠音此刻不知道大长公主为了自家外孙甘愿离开一段时日，她此刻在空间里试着排出那团黑气，可惜黑气似乎扎了根，缠绕着她的灵气那以剥离。 “莫非还真要等到一年之后才成？” 她丹田里的紫气只有一丝，每日只能处理掉一些黑气。 无奈之下，只能作罢，任由那丝紫气忙活。 “唉，这些日子懈怠许多，还不如在京城的时候勤快，紫气涨的缓慢，自然祛除黑气也慢。” 本来想摆烂，可惜现实不允许。 她不由怀念起在听风小筑的那些日子。 而在听风小筑隔壁，齐家此刻并不消停。 齐月娇从皇庄回来便一头扎进房间，埋在被子里痛哭。 齐夫人见此情景，不由着急，“小姐受了何委屈？明明去的时候高高兴兴的，这会儿回来却关在房里哭？你们为何这么快回来？说，今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跟着去的丫鬟婆子只知道一个大概，齐夫人只能吩咐，“去等着老爷，等他下值之后速速回来，不要与同僚去吃饭。” 第183章 弹劾 整个齐府的下人气都不敢喘大声，生怕哪个地方做的不对，惹到当家主母。 齐夫人隔着门，劝了齐月娇许久，才将门叫开。 “你这死丫头，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竟然如此糟践自己？你从小到大，哪里这样痛哭过，到底发生了何事，竟让你如此失态？” 齐夫人瞧见宝贝闺女肿成核桃的双眼，再多责备的话语也只能咽到肚子里。 “娘，女儿不孝，恐怕不能让你在众位夫人面前有底气了。”齐月娇抹了一把泪水，取出那枚玉佩，“这并不是大皇子之物，可能是女儿弄错了，还是让爹去求了皇上取消婚事吧！” 齐夫人接过玉佩，仔细打量，“娇娇，你与大皇子是皇上赐婚不能儿戏，若是真要如此行事，你总要娘知道今日在皇庄发生了何事才行。” 闺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只能安慰，“就算不是大皇子救你，也要找到恩人道谢，咱们也不能失了礼数。至于你们的婚事如何，等你爹回来再说。” 齐月娇从齐夫人怀里出来，“娘，今日我算看清大皇子的真面目......” 齐夫人静静听着，眉头从始到终没有舒展过。 “怪不得你还换上备用的衣裙，来人，去请太医。” 待齐夫人得知齐月娇还落水许久，怒气更加重几分。 她幼时不慎在冬天落水，自那之后身子就落下宫寒毛病，大夫都说这辈子子嗣艰难，否则她也不会嫁给当时还是穷酸农家子的齐达。 两人成婚多年，看了不少名医才得了齐月娇这一个闺女。 只是生产时差点大出血，也伤了身子，无法再孕。 她曾提议给齐达纳妾，都被他拒绝。 齐月娇是他们唯一的子嗣，在他们夫妇眼中，不是儿子同样娇宠。 这么多年，齐月娇在家就没受过这么大委屈，母女俩在外面赴宴被人明里暗里排挤，二人当时也阴阳怪气回去，总之没吃过什么亏。 这次四皇子脑袋抽风在皇庄那么远的地方设宴，天还没亮自家闺女就出了门。 他们齐府没有底蕴，在清霜山没有庄子。 齐夫人嫁妆丰厚，生财有道，这些年给齐月娇攒下不少嫁妆。 年初的时候也找中人打听过清霜山那边庄子的情况，只是没有人出售。 那里被大长公主相中，从一文不名到寸土寸金不过用了几年的时间而已。 齐府是新贵，并没有门路。 齐夫人只能作罢。 若是想到有这一出，当初就该让齐达去想办法，也不会闺女在那边受了气，赶回京城的路上没人理会。 倘若离得近，齐夫人今天豁出去也要让大皇子给个说法。 齐月娇年轻，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只能知道那些面上的，内里的东西自然没有注意到。 齐夫人安抚了女儿两句，“去，派人备一份礼送去隔壁韩府。再派一人去等老爷，跟他说，今日早回家，百宝阁的那个东西我允了。” 大皇子对韩绫稚如何她暂且不管，她闺女能安全回来没被人坏了名声，这里面还有韩家两个姑娘的恩情在。她这个当娘的不能失了礼数，两家关系再如何交恶，有这救命之恩在，她齐府就会敬他们韩家一分。 “去厨房煮几个白水蛋，给小姐滚滚眼睛。再备一些令人食欲大开的吃食，这会儿先让人给小姐端一些点心过来。” 齐夫人吩咐完这些，深吸一口气，脸上没了怒意才进了齐月娇的房间。 这会儿齐月娇已经梳洗过，只是眼睛仍旧红肿。 “娘，在皇庄是我冲动了，这婚事不好退，改日我便去找大皇子赔罪。” 最近这些日子，她实在不想再见到那个曾经的心上人。 当她得知在心上人眼里，她是一个耍尽心机手段也要嫁入大皇子府的女子，那会儿天都要塌了。 “若当日救我的根本不是大皇子，倒真是我自作多情。大皇子不乐意娶我也情有可原，我今日瞧着他对韩府二姑娘印象不错，传闻他喜欢长相英气的女子果然不假。” 齐月娇哭了一场，心情好了许多，说出这些，心里也更舒坦。 齐夫人摩挲着闺女的头顶，“我家娇娇哪样都好，娘不求你给娘挣脸面，只求你康健开心就好。” “娘，还是不要爹为难了，免得皇上对爹生出嫌隙。” “这件事情你不用管，对你爹不会有影响。反倒是大皇子，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就算他替皇上挡了一刀也没用。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猫腻！皇上年纪大了，这些皇子行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齐夫人对朝堂的事情也知道一些，齐达背地里没少跟她分析朝中形势，就怕她在后宅之中稀里糊涂站了队。 另一边，齐达下了值，与关系颇好的同僚一同行走，到了门口便被家中仆人拦住拽到一边。 “老爷，夫人让您快点回府，今日不要去外面与同僚吃饭，百宝阁那件东西允了。” 仆人话落，齐达反而皱起眉头，“家中发生了何事？” 他相中百宝阁那件镇店之宝，软磨硬泡许久，夫人都没有同意给他拿来，这次如此反常，真奇怪。 仆人无奈，只能如实说道，“小姐出事了，哭着从皇庄那里回来的。” 齐达没顾上一旁的同僚，爬上马车便走。 “齐大人，不是约好——” “李大人，这是我家夫人请的，今日家中有事，您与老爷改日再聚。”仆人塞了两锭银元宝给李大人身旁的仆人，匆匆跑了去追齐达的马车。 这些御史没有什么油水，只靠着俸禄和皇上赏赐过活，齐达要不是靠着齐夫人，过得也不会如此滋润。 “这是发生了何事，竟这般火急火燎地走了。”李大人在一旁嘀咕，带着仆人就去了今日相约的饭馆。 而齐达回了府，直奔后院齐月娇的院子。 齐夫人远远迎上来，路上便将事情与他说了一遍。 到了齐月娇的房间，齐达便将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齐达瞧见齐月娇的双眼，早已愤怒，“爹这就进宫见皇上，娇娇别哭，爹拼了这条命都要给你讨个公道。” 齐夫人见状，“你冷静些！现在天色已晚，宫中也要落锁，要我说你不如明日弹劾大皇子。” “弹劾？”齐达一愣，“我还真没有弹劾过几位皇子，今日的事情，倒真要尝试一番。” 第184章 茅塞顿开 齐大人在一旁碎碎念，嘴中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齐夫人见他还愣着，以为他还要入宫，只能劝道： “老爷，你去皇宫请旨解除婚约，皇上那里自然向着自己儿子，未必同意。今日发生的事情，大皇子明显是个知情的。他对唯一的子嗣温敏郡主都如此心狠，大皇子妃是不是病逝还不一定呢。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就算取消婚约，咱们也得占理，不能让娇娇背上骂名。” 娇娇心善，一时不忍单独去见温敏郡主，后面一环扣一环，背后之人就没有想放过娇娇。 若真让人算计了，为了自家闺女着想，她这边定然要将娇娇远嫁，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齐夫人想到这里，更加觉得直接去宫里请旨退婚有些便宜大皇子。 想通这点儿，她伸手推了推还在原地嘀咕的齐达，说道： “老爷，你还不去书房写折子！钝刀子割肉才叫疼呢，大皇子是皇上的儿子，就算查明真相被惩罚也是小打小闹，破坏他在皇上心中的印象才是正经。闹到这个地步，他若是登基咱们没有好果子吃。反正已经撕破脸，不用再顾虑什么。陈王已经站队支持大皇子，那个林佳宝就是证明。” 齐夫人这番话，让齐大人思路更加清晰。 “夫人说得对！娇娇，爹这就去办，就算给你讨不回公道，也要让人知道我们齐家的姑娘不好惹。” 齐大人有了思路，转身就走，四方步走起来比往常还要快上一些。 等人彻底不见了踪影，齐夫人拿起一块糕点塞到齐月娇口中，“吃些点心，垫下肚子。你也哭过一场，认清了那人，也该放下了。等这婚事退了，娘再给你找个好人家。” 齐月娇心情好上许多，“娘，若不是有小郡主这遭，我还不一定知道大皇子的心思，好在还没有嫁过去，事情不算太糟。” 本来也是因为救命之恩让她对大皇子有些喜欢，那份恩情不在之后，大皇子于她只是陌生人而已。 尤其是这个陌生人并不像传言中对女儿那般疼宠。 小郡主衣服都有些不合身，穿戴的首饰也是两年前旧的款式，瞧着就没有奴仆上心。 对唯一子嗣都这样，又能指望大皇子对别人如何，倒是他身边的林佳宝和二皇子身边的韩绫稚更得大皇子青睐。 “好了，具体结果会如何，还要等明日你爹上朝之后，皇上最迟后日就有决定。若是同意退婚，后日就会有圣旨到咱们家。你爹虽然平常低调，到底是御史，没有派系之分。皇上那边不会太过，相反还会给你补偿。” 齐夫人又说了一些安抚闺女的话，这才让人传了晚膳进来。 “娘，你为何知道这么多？”齐月娇经了这一遭，跳脱的性子倒是收敛一些，整个人沉静下来，有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了。 “平日里娘带着你去赴宴，早就嘱咐过你多看多听，说话的时候先在心里过一遭，免得不经意间得罪了人。往常你是一点不把娘的话放在心上，这次吃亏也怪你不加防范。” 齐夫人点了齐月娇的额头一下，眼中尽是疼爱之意。 “娘，这次还要谢谢韩翠音韩姑娘。若不是她从一个神奇的袋子中取出外衫罩女儿身上，这次女儿恐怕要被人看了去。” “那再备一份礼送到大长公主在清霜山的庄子上，这倒是一个值得交往的姑娘。那种神奇的袋子家中也有，娘也给你备上一个。” 两母女说着说着就到了万宝袋上面，那些坏心情一扫而空。 齐大人在书房写折子，并未与她们母女一起用膳。 “娘，不如现在就把那个袋子给我，我也在里面装上一些东西，以后倒是不怕别人算计了。”齐月娇脸色变得红润，缠着齐夫人讨要万宝袋。 “这个东西极为贵重，还是你表哥知道娘在给你置办嫁妆，派人送来了十个。千万要保管好，不要轻易给人瞧。” 齐夫人带着齐月娇回她的房间，从床中暗格中取出十个万宝袋，将它们一一摆在床上，“你打开瞧瞧吧！早晚都是你的东西，你心中也好有个数。” “娘，那库房中那些嫁妆并不包括这些？”齐月娇的眼睛消了红肿，此刻亮晶晶的，拿起床上的万宝袋，爱不释手。 “这些都是娘的私房，都是给你存的。若是日后你的夫婿是个争气的，你就拿出来。后面若是没有找到钟意的夫婿，爹娘就给你招赘。” 齐夫人拍了拍闺女的肩膀，“打开瞧瞧吧！” 齐月娇之前从未听说过此物，这么小一个袋子竟然能装这么多的东西。 “娘，姨父那边又送来这么多宝石？” “嗯，你就看看吧，这些首饰本以为你成为皇妃可以戴出去。现在还是低调些，让它们在里面躺着吧，不然太打眼。” 母女两个瞧着这些好东西，心情都好上不少。 而在书房奋笔疾书的齐达则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了，有齐夫人的提醒，他茅塞顿开。现在只抓着陈王府和林府，大皇子那边再扯上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不信皇上不生疑。 他在书房草草吃过晚饭，埋头写起折子，只是越写越气。 一气之下，他将林佳宝所在的林府以及陈王府也写到了折子上。 明日一早上朝他便要为自家闺女讨回公道。 洋洋洒洒写完，又写了几封信让侍从们趁着没有宵禁分别送去这些人府上。 到了第二日，齐达挺直腰板在将要散朝的时候出来参奏。 随着他一同出来的，还有那些与他交好的御史们。 齐达生性豁达喜好交友，有齐夫人的财力支持，倒是交上几个知心好友。 事情原委昨夜便书信一封告知他们，这些人都站出来替他讨公道。 “皇上，陈王和林府纵容林佳宝肆意陷害，教女无方，大皇子知情纵容......请皇上明察。” 齐达越说越起劲，除了大皇子不在朝堂之上，提及的那些人冷汗直流。 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这些御史直接将这些年两府的一些事情全部抖搂出来。 这么多御史一齐参奏，是许多年没有出现过的大阵仗。 暗中投了大皇子阵营的人，心中早已破口大骂，大皇子蠢到面上被人抓住把柄，以后不会再进一步。 有那本就是墙头草的，已经想好另投哪位皇子。 初沅帝高坐金銮殿，听闻后神色不变，只是淡淡地扫了陈王府与林府两府相关的朝臣，“齐爱卿，你随朕来，其余人退下吧。” 第185章 赏赐 众朝臣退下之后，心里不安的渐渐凑在一处。 “林大人，你那侄女做下的事情，你们林家知道吗？” 林旭脸色阴沉在前面走着，冷不丁被人追上来，没来得及变脸，被人瞧了一个正着。 那人是陈王府的旁支子弟，林佳宝做了蠢事连累了陈王府，他沉不住气率先来林旭跟前发难。 林旭没好气回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左右事情发生了，现在先想想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那人讪讪一笑，不敢再说什么，灰溜溜走了。 陈王府是异姓王府，势力大不如前，如今也只是比林家略强上几分。 那人被挤兑走之后，林旭的脸比刚才更加阴沉。 林旭是林佳宝二叔，现任职吏部侍郎。 韩臻之前是吏部尚书，入阁之后吏部尚书的位置便空了出来。 前段时间他这边一直对着韩臻示好，好不容易得了韩臻的推荐，又卡在初沅帝这边。 初沅帝并未直接任命，只让他兼任吏部尚书。 林旭这边已经得到消息，过了中秋节他就会被擢升吏部尚书一职，初沅帝对他的考验也到此结束。 半路出了这一档子事，他即将到手的吏部尚书之位就这样飞了。 林旭回了衙门，心中更是不快。 吏部的同僚凑在一起讨论公事，也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生怕被波及。 除了他这边心神不定，陈王府那里也不太安生。 因为林佳宝陈王被参的事情传回王府，老王爷即刻让人去林府传话，让佳萝郡主快点回娘家。 “爹，这件事情瞧着不像林家自作主张，倒像是林佳宝自己生出的是非，如今我们要怎么办？”陈王是闲缺，时间比较自由，下了朝他便回了王府。 老王爷坐在上首一言不发，脸色铁青，“你还有脸怪你外甥女？我当初不是说过咱们王府不要轻易站队，你为何选了大皇子？佳宝这次莽撞行事，跟你也脱不了干系！” 陈王不服，“她自己做出的蠢事怎么赖到我头上？” “要不是你想让她去和亲，她也不至于病急乱投医抓住大皇子这棵救命稻草不撒手。现在坏了名声，倒是不用去和亲，就是想要嫁户好人家也没了可能。她现在只能祈祷大皇子肯娶她，否则她这一辈子就完了。你即刻与大皇子撇清关系，我们陈王府不提前押宝。” 佳萝郡主并不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只瞧见夫君匆匆离府不知去向。 还在疑惑，她就接到娘家这边传信，要她回王府。 一路疑惑，刚去书房，迎面就飞来一本书，差点将她砸到。 “父亲，发生了何事？您为何要对我下如此重手？”刚回来就被父亲砸，佳萝郡主只觉委屈。 “你养的好女儿！” “佳宝怎么了？发生了何事？”佳萝郡主不知所措，她闺女在庄子上能闯出什么祸事。 陈王将事情说了一遍，随后道，“佳宝这性子也太执拗，我不过是提议而已，她竟然要将陈王府拉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佳萝郡主知道原委后也沉了脸，“兄长明知道我与明霞郡主不对付，佳宝与那两位韩姑娘也时常发生摩擦，你为何要这样做？一个和亲公主都要与韩家姑娘抢？” 林佳宝犯蠢，在她看来也情有可原。 “现如今怎么办？皇上肯定怀疑——” “能怎么办，大大方方与几位皇子都来往，别人又能挑出什么毛病！你只要没有把柄落在大皇子手上，谁又能说出什么！再说，还有我夫君......还有我夫君大哥在呢。” 好险，差点说出口，夫君的身份暂时还见不得光。 佳萝郡主差点说漏嘴，赶紧转移话题。 “韩家的几个姑娘都能得皇族青睐，我家佳宝也不差什么，不过具体如何，等佳宝回来再说。” 佳萝郡主仍旧不忘明霞的两个嫡女以及那个刚回来的黑脸姑娘。 陈王府这番争执，就这样平息下去。 而齐达这边单独被初沅帝叫走之后，发生的事情更让他惊与喜反复切换。 “皇上，您是说让臣去吏部做尚书，让臣的女儿与大皇子取消婚约之后嫁给四皇子？” 齐达拨拉了两下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爱卿还是不满意？”初沅帝的声音低沉，“要不......算了，还是回府等圣旨吧，今日你不用当值了。” 齐达从御书房出来之后，整个人轻飘飘，腿脚都有些不灵便。 皇上非但不追究娇娇悔婚之事，还重新指了婚，四皇子是中宫嫡子，身份上比大皇子更要高贵。 待人走后，初沅帝拍拍手，一个黑衣蒙面之人突然出现。 “老四既然与齐家姑娘有缘，就让他娶了齐家姑娘做正妃。你让人通知，令他早点回京。” “是！”黑衣蒙面人领命后就消失在御书房。 初沅帝拿着两张纸，眉头微微蹙着。 除了老四，没想到另外几个儿子各有心思。 尤其是老二，竟然相中了韩爱卿的二姑娘。 这位二姑娘已经被韩爱卿那边推出来去和亲，她身手不错，正是合适人选。 若是之前派出去的人从云国拿不到那件东西，只能选一个身手出众的姑娘嫁过去。 初沅帝心有些乱，干脆去了后宫蕊嫔那里。 蕊嫔还有不到一个月就生，每日都要在院中散步。 “皇上，您怎么现在过来了？”蕊嫔三十多岁，这次怀的是第二胎，第一胎是公主。 这一胎，御医把脉说是皇子。 蕊嫔知道后，极为看重，做什么都很小心谨慎，生怕小皇子在娘胎里落下毛病。 “过来瞧瞧你们娘俩。”初沅帝兴致不高，只在一旁看着蕊嫔在庭院中散步。 等走完今日数量，蕊嫔来到初沅帝身边，轻抚他的眉心，“皇上为何忧心？阿蕊可能为您分忧？” “只是发愁和亲的人选。”初沅帝叹气，“自从盛勉消失之后，各家闺秀为了不去和亲闹了不少笑话......” 在初沅帝印象中，蕊嫔向来不参与这些纷争，遗世独立，与她相处极为舒服。 听完初沅帝的烦心事，蕊嫔眼神微闪，说道： “臣妾倒是有一个主意，韩府新认回的那个姑娘倒是不错的人选。” 韩翠音这会儿也没想到祸从天降，她如今在下井坳陪着颜舜华说话。 颜舜华有些不舍，“翠音，你若是闭关的话，需要多长时间？也像飞阑一样，需要一年半载？” “这次大约要一个来月。”韩翠音特意在闭关之前前来探望她娘，就是怕她娘回别院扑个空。 “以后还是少参加那些宴会，免得着了道。” “娘也听说了皇庄的事情？着道的是韩府隔壁齐家的姑娘，也不知道那位姑娘如何了。她嚷嚷着退亲，若是退不成，以后可没好日子过。” 母女俩不经意间便说起齐月娇的事情。 而齐月娇看着院中的赏赐，瞠目结舌，“你们是说皇上不仅同意解除婚约，这些箱子里的东西还是赏赐给我的？” 第186章 谁在背后说我 刚到晌午，不是在做梦。 齐月娇站在院子中间，瞧着这些箱子有些无措。 还是齐夫人看不过去，径直走向前来，一旁的嬷嬷顺势塞给宫中来的太监一个荷包。 “这位公公，皇上为何要赏赐娇娇这么多东西？不应该处罚才是？” 齐达准备如何做，昨日半夜已经全部告知她，今日的阵仗不会小。 齐夫人这边也没有想到初沅帝会如此大度，弹劾了他儿子还要退他儿子的亲，非但没罚娇娇反而赏赐给娇娇这么多东西。 一时半会儿她也拿不准初沅帝的意思，这门婚事是退了还是维持原状。 与赏赐相比，她这个当母亲的倒是希望婚事能顺利退掉。 他们家今日打了鱼死网破的主意，与大皇子那边若是结亲，娇娇恐怕也会像大皇子妃那样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 他们夫妇就这一个女儿，宁愿不要齐月娇嫁入高门，只愿她平安就成。 当初这门婚事也是这个傻闺女绝食才让齐达求来的，如今的结果，也只能受着。 齐月娇在一旁听着，心中忐忑难安。 有了昨日皇庄的事情，她见到大皇子只会觉得恶心，再无欢喜。 “齐夫人，心揣肚里吧，齐小姐与大皇子的婚事皇上同意解除，稍后圣旨就会送到府上。齐小姐救助皇家血脉有功，这些是赏赐给她的，另外皇上还要另送齐小姐一桩好姻缘。” 公公收了齐府塞的好处，漏了一些消息出来，带着人匆匆回宫复命。 一刻钟之后，齐达也从外面回来，“皇上的动作这么快？对了，婚事取消了，另外，娇娇指婚给四皇子，准备一下，稍后圣旨就要到家中。” “什么？皇上还要赐婚？”齐夫人面上没有喜色，这次指婚的对象身份太高贵，若是娇娇受了委屈，他们一家子没有办法给她撑腰。 “皇上说要补偿，我哪里敢拒绝。好在四皇子不糊涂，比大皇子靠谱许多，皇后也温柔端庄不是磋磨人的主子，这桩婚事倒是比之前那一桩要好上许多。” 齐达说完这些，又补充了一句，“皇上让我任吏部尚书，八月初可能就要上任。” “什么？”这次是她们母女同时发出惊呼，实在是齐达在御史台多年，她们以为要一直做监察御史，直到齐达告老还乡。 “皇上可能是出于补偿吧，不过是我猜的。大皇子不想奉旨成婚直接拒绝就行，他不拒绝还用这种阴私手段，皇上可能也愧疚~”齐达说完，自己也有些不确定。 他没到家，赏赐已经到家了，他还以为皇上只是说说而已。 他不知道的是，这些东西与圣旨，都是初沅帝连夜派人准备的。 昨日夜里，皇庄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全部呈到初沅帝的手中。 初沅帝此刻守在蕊嫔的宫里，又一次听到韩翠音的名字。 “没想到韩爱卿这个闺女如此有名，爱妃在深宫之中也知道她。” 蕊嫔心中一慌，知道初沅帝已经起疑，赶紧补救，“这还是从徐贵妃的宫里听来的，臣妾倒是对这个姑娘颇有好感。有勇有谋，得了大长公主青睐，又让您下旨承认身份，哪家姑娘有这个待遇。” 徐贵妃与明霞郡主沾亲带故，对韩翠音有所耳闻完全说得通。 初沅帝收回视线，又恢复了往日的和煦儒雅。 “那个姑娘确实不错，只是容貌太差，云国皇帝不会上钩。朕前面还有事情要忙，就先回去了，你注意身子。” 初沅帝淡淡说道，嘱咐了两句便离开后宫。 蕊嫔坐在院中，脸色青白交织。 若是生下的不是皇子，她要失宠了。 都怪卢城，被人收拾了不自己找回场子，反而让她出手。 蕊嫔此刻后悔无比，恨不得时光倒流。 心情平息之后，蕊嫔又咒骂起韩翠音，宫人见了，只悄悄地关上宫门，并未多说。 而另一头，因着有人诅咒，韩翠音连打数个喷嚏。 “红杉，不要用你的尾巴扇风了，翠音似乎有些受凉。” 红杉来到颜舜华身边之后，无时无刻不在表现。 它的三条尾巴时常给颜舜华扇风，让她周身温度低一些。 此刻只能委屈地趴在地上。 颜舜华无暇安慰它，她拽着韩翠音的手，“清霜山有点凉，要不你也搬到这里来？” “无妨，不知道是谁在背后说我，我没有着凉。”韩翠音对这些向来感觉机敏，定是有人想要算计于她。 “咱们娘俩相认不过几天，没想到又要有一段日子见不到面。娘又给你做了一套衣裙，等脸白之后换上，不知迷倒多少公子。到时候你若是想嫁人就挑一家不错的嫁进去，若是不想嫁，就与娘还有你爹在这里住着，日后给你挑个上门女婿。” 颜舜华这会儿直接将洛靖谦排除在外，实在是这人身体太差。 在别院的时候，她朝旁人打听过，洛靖谦是个病秧子，山上的别院就是疗伤之所。 “娘，以后的事情再说吧！在清霜山那里于我修为有益，我不会轻易离开。” 那里最像佛池莲海，她早已经习惯。 韩翠音赶紧取出一个玉壶，“这个交给爹，你们一起服用，我先回去了。” 这一世身量还小，又被长辈提起婚事，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在长生界她已经千岁，佛池莲海那里适合佛修，有些事情她以为已经看淡，没想到心中还是升起了波澜。 回到清霜山别院，她无暇顾及其他，匆匆交代了初嬷嬷两句，直接去寒潭那处地方闭关。 山洞一分为二，阳光照射下来，大日如来明焱经自行运转，只是修来的灵气全部用来消灭筋脉中那团黑气。 洛靖谦那边并不知晓这些，四皇子找了上来，他们二人正在他的院子里说话。 “父皇让我迅速回京，给我指了门婚事。这次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姑娘，吏部尚书的闺女，家世够好了。”四皇子冷笑一声，脸上没有一丝喜意。 “总比七品小官家的姑娘好上一些，你说，父皇为何不给你与韩姑娘指婚？” 洛靖谦的眼皮抬起来，“既然唤你回京，还赖在这里做什么！” 后面他完全不搭茬，任由四皇子说话。 一直磨蹭到日头西斜，四皇子才离开。 赵长寿哪壶不开提哪壶，真该有个人好好治治他。 这个念头在心中一闪，随即：“吏部尚书是谁？” 第187章 四皇子的态度 四皇子依依不舍离开，到了夜里才回到宫里。 甫一进宫，初沅帝那边就派人将他传唤过去，就好像一直在等着他似的。 “父皇，听说您给我指了门亲事，是吏部尚书家的姑娘，是林家哪位姑娘？” 四皇子行礼后，大大咧咧地凑到初沅帝跟前，毫无拘束。 初沅帝并不生气，“吏部尚书家的姑娘不姓林姓齐，你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呢！” “啪~”四皇子没站稳，直接跌倒在地，“她......她不是我未来大嫂吗？” “你未来大嫂是林家姑娘，别记错了。”初沅帝淡淡瞥了一眼，完全不在意他知道皇庄发生的所有事情就这样暴露在四皇子跟前。 “传话之人也太小气，也不说明白。”四皇子平复好心情，小声抱怨了一句。 “你又在嘀咕什么？难道是不满意这门婚事？既然如此，那齐家姑娘——” “父皇，满意，这样就很好，齐姑娘很有风骨，儿子很欣赏。” 自从知道两人有渊源，他这边倒是让人查了这两年的事情，齐月娇对救命恩人“大皇子”确实不同于常人。 这门婚事已经是他目前最好的选择，除了齐达这个父亲在朝为官，齐月娇并无其他兄弟帮衬，没有外戚之忧。 他的母后出自镇国公府，家世显赫，可惜父皇这里诸多猜疑，母后过得并不痛快。 如今这门婚事既能让父皇心安，同样让母后定下心来，确实不错。 “父皇，你为何不给我指小门小户的妻子，反而把尚书家的姑娘指给我？” 四皇子在初沅帝跟前自在惯了，这会儿也不拘束，倒是让初沅帝也放松一些。 “你大哥性子越来越执拗，日后你还是要包容些。” “凭什么！大家都是您的儿子，凭什么儿臣要让着他们，儿臣年纪最小，不该是这些哥哥们让着儿臣？” 四皇子炸毛，从座位上坐起来，搬了个凳子就来到初沅帝身边，“儿臣要好好跟您说道说道在宴上发生的那些事情，齐姑娘与他取消了婚约，才真是幸运。” “你是中宫所出的嫡皇子，朕百年之后，自然是你承继皇位，你这些兄弟都是你的帮手......“ 初沅帝说了一大堆，一抬头，四皇子昏昏欲睡，气不打一处来，吼道： “朕说的这些你有没有听到？明日起跟在朕身边学习处理国事，不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四皇子一惊，从椅子上滑了下去，“父皇，您还如此年轻，怎么能用到儿臣出力。儿臣三位皇兄各个是人中龙凤，有他们替您分忧，儿臣还是先跟着师傅们念书习武。儿臣去母后宫里吃点东西，不陪您了！” 说完这些，四皇子一溜烟跑了，没了踪影。 初沅帝坐在桌前，眼中的笑意渐收。 他拍拍手，那个黑衣蒙面之人又出现，“皇上，您有何吩咐？” “依你们观察，长寿如何？”初沅帝脸上没有表情，语气中更没有起伏。 半跪在地上的那人心中一凛，“回禀皇上，跟在四皇子身边的十八传来的消息，四皇子每日都要为您与皇后念诵经文，偶尔空闲便是去清霜山半山腰的别院找洛侯爷。这期间并未与那些去庄子上的权贵家公子相交，反而对他们敬而远之。” “老三呢？” “三皇子日日跟着二皇子进山打猎，并无暇理会那些偶遇的贵女。倒是二皇子对韩阁老的嫡次女有意，中元节之后他们二人相约去山中打猎。” 至于三皇子与韩悦诗不提也罢，那边传来的消息便是郎有情妾无意。 “老二喜欢韩臻的嫡次女？”初沅帝知道这个消息后，一直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有些拿不定主意。 韩绫稚若是指婚给老二，和亲之人又要选谁呢？ 之前蕊嫔提及韩翠音，初沅帝这边并未放在心上。 云国皇帝喜好英气女子，之前只有林佳宝和韩绫稚合适。 只是林佳宝指婚给大皇子，让陈王那边去头疼。 韩绫稚与韩翠音，到底选谁好呢？ “皇上，温敏郡主那边倒是有些不对劲儿，她怀疑大皇子妃是被人暗中谋害，并非病死。”地上的黑衣人提了一句，也算偿还了之前大皇子妃救了他那个失踪的妹妹的恩情。 “明日让温敏回来，借着皇后的名义传召。” ## 四皇子离开御书房，并不知道后面又发生了这些。 若是知道，定然要阻止初沅帝打韩翠音的主意。 韩翠音不是常人，若真送去和亲，那完全是长敌国运势。 中元节那日在林中发生的事情，他还记忆犹新，撇开洛靖谦这层不说，韩翠音真去和亲，周边国家的局势恐怕即刻打破。 皇后派人准备了一桌子饭菜，见他过来便假装板脸问道，“长寿，你到了那边也不急着回来，不知道母后担心？” “母后，有靖谦表哥在呢，我能出什么事！”四皇子坐下后，也不用宫人布菜，自己扒拉起来直到填饱肚子为止。 “马上就是有媳妇儿的人，也没个正行。”皇后长相端庄，说出的话也温柔，没有威慑力。 “母后，齐家姑娘可是你求来的？”四皇子不知为何突然被赐婚，上面还有两个哥哥没有成亲，他没必要这么着急。 “自然不是，你难道不知道，母后越是求什么你父皇越是反着来？当初想求娶徐国师家的姑娘，你父皇倒是选了三个七品小官之女......” 说到后面，饶是皇后脾气好，脸也忍不住沉了下去。 母子俩又说了一会儿，皇后打发四皇子回去休息。 “唉，也不知道齐家姑娘品性如何？” 皇后叹了一口气，满是无奈。初沅帝这番操作，打了他们娘俩一个措手不及。 “明日传话给镇国公府，让我嫂子入宫。长寿倒是不排斥这门婚事，没准是一桩良缘。” 只是她对初沅帝实在没有几分信任，还是想让娘家人帮着打听打听。 ## 清霜山，林家庄子。 林佳宝见到坐在亭子中的父亲，面露忐忑，“父亲，您怎么来了？” “皇上要给你与大皇子赐婚，圣旨明日就到。这几日安分一些，免得你外祖父那里找麻烦，撒手不管。” 想象中的怒骂并没有发生，林昶反而带来这样一个好消息，林佳宝整个人放松不少。 “父亲如何得知？我岂不是不用和亲？” 林昶像看傻子一样瞅着这个嫡女，“你犯蠢一次就够了，明日你便回京等着接旨嫁人。” 林佳宝顺嘴问道，“父亲不回？” “我还要留下来处理烂摊子！”林昶脸色一黑，将人打发了下去。 他与佳萝都是聪明人，也不知怎么生了这么一个蠢闺女。 第188章 尘埃落定 齐府那边，今日三喜临门。 一喜顺利解除婚约，二喜皇上赐婚，三喜齐达升官。 一家人在饭桌上其乐融融，完全没有食不言的规矩。 齐夫人想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娇娇，娘跟你说，以后这个玉佩你还是收起来，不要让四皇子看到。” “娘，为什么？不亮出来怎么找救命恩人？那日我晕过去的时候，那个公子一身打扮就很富贵，不是常人。”齐月娇只是想感谢恩公，并不想生出什么情意。 “昨日当着四皇子的面，大皇子否认了玉佩，若是另有其人，你还想着那人，岂不是让四皇子难堪！”齐夫人苦口婆心劝道，“给娘吧，我帮你保管着。” 齐月娇只能照做，嘴中还嘀咕，“四皇子又瞧不上我，怎么会注意这些。日后只要我做好本分就行，随便他娶多少女人我都不会过问。” 经了皇庄一事，见了生死，齐月娇现在对什么都看淡了，以后只要好好孝顺爹娘就好。 齐月娇放下筷子，一脸郑重说道，“爹，娘，我若是嫁入皇室，定然不能让儿子承继齐家血脉，你们不如再生一个？无论弟弟还是妹妹，我都会喜欢。” 齐达倒是没有什么，齐夫人脸上却爬了红晕，“你这丫头，这是在爹娘面前说出的话吗？不知羞！” “娘，我没有跟你开玩笑！若是你们过继一个嗣子，没有血缘关系不一定能养熟。咱们家就算绝户，也不能将偌大家业拱手让人。生个弟弟，一切烦恼都没了。生个妹妹，给她娶一房夫婿回来，子女都姓齐。妹夫人品若是不佳只想着吃绝户，直接找个由头将人休了便是。” 齐月娇这话说完，迎来的就是父母惊愕的目光。 “你之前就有这种想法？” “自从在皇庄让大皇子下不来台，我就在想你们以后了。倘若我真要远嫁，你们也只能如此，才不会一生心血被那些心地不良之人占去。” 齐月娇如实说道。 齐夫人瞅了齐达一眼，示意他说话。 “娇娇，既然你连之后都想过了，以后嫁入皇家，走一步便要想三步。四皇子身份高贵，天然比其他几位皇子有优势。都是龙子凤孙，谁又甘心低人一等。皇上如今看着康健，万一~” 齐达未尽之意，齐月娇已经听懂。 “知道了，以后女儿自当谨慎行事。” “谨慎行事不够！爹现在也被推上风口浪尖，明日起，爹每日与你说些朝堂之事，你以后行事也有个底。” 齐达这次升了吏部尚书，半路截胡，吏部侍郎林旭不知以后要出什么幺蛾子。 再加上林佳宝在皇庄那些小动作，他们二人必然要对上。 两家这样结仇，以后不会消停。 翌日。 林佳宝回到林家，下午便接到赐婚圣旨，喜笑颜开。 晚间林旭回来之后，冷哼一声便当没瞧见这个侄女。 “娘，二伯这是怎么了？为何对我如此？”林佳宝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是林家三房的嫡女，自幼便得家人宠爱，二伯从未这样下她脸面。 周围的侍女大气不敢出，低下头赶紧退了出去。 林府只有二房和三房的主子在林老夫人这里用晚饭，大房的人外任并不在京城。 这一餐饭，只有林佳宝吃得开心。 桌上的氛围并不算好。 饭后，母女二人回院子的路上，林佳宝又问出心中疑惑，“娘，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二房的人对我态度大变仿佛是陌生人？” 佳萝郡主拉着自己闺女的手，“宝儿，以后嫁人身后的荣光是夫君给的。嫁人之前，身上的荣光却是家中长辈打拼而来。你二伯本来在韩臻跟前伏低做小终于得了他推荐，代尚书还有不到一月便能正式升迁。只是你前日这样一闹，升迁之人换成了齐达。” “什么？竟有此事？父亲为何没说？”林佳宝声音陡然变大，“怎么偏偏是齐月娇的爹？” “你小点儿声，想将全府的人引来？”佳萝郡主捂住她的嘴，“你这次真是糊涂！你既然想要动手，就不该让人抓住把柄。更不应该去大皇子跟前提起这些，将府中与大皇子的关系暴露出来。” “我只是与大皇子说个话，怎么就暴露了？要不是舅舅要我和亲，我岂会......岂会在皇庄匆匆出手。” 林佳宝顿觉委屈。 大皇子英明神武，她未及笄前便喜欢。好不容易熬到大皇子妃故去，又被齐月娇捷足先登。 要说不气，那是骗人的。 只是齐月娇自打赐婚之后，参加的各种宴极少，想动手也没有机会。 倘若再给她一些时间，她一定能将事情办的圆满。 “这次若不是韩家姐妹从中作梗，不会有人发现。这次我不过是将湖心亭发生的事情告诉大皇子而已，怎么会被人轻易识破陈王府与大皇子的关系。” 林佳宝说得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佳萝郡主听完女儿说起那天的事情，并不觉得做错，反而认为她敢出手有胆识，怪就怪在韩家的姑娘身上。 “娘，我听说韩家前些日子到了晚上闹出的动静不小，会不会......会不会韩悦诗身上跟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那日自她来了之后，各种阴阳怪气。那双眼睛似乎要将人看透一样，还会无缘无故笑起来，倒是挺瘆人的。” 林佳宝想起那日韩悦诗，总觉得不对劲儿。 “好了，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不要再想，以后想动手，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要被别人抓住把柄！这次皇上给你和大皇子二人赐婚，不知打了什么主意，千万要小心。” 佳萝郡主不由嘱咐了一句。 林佳宝点点头，心中不以为然。 而大皇子那边知道这个消息后，反而摔碎了几个贵重的杯子。 “父皇为何就不能顺了我的心意？韩阁老的嫡次女为何就不赐给我？” 温敏郡主得知后，心中泛起嘀咕，“这两人还是一起过吧，齐姨姨值得更好的。” 皇庄那日的事情有了处置，也算尘埃落定。 洛靖谦得知韩翠音闭关之后，心中难以平静，“难道韩姑娘在躲着我？” 他站在寒潭边上，望着韩翠音闭关的方向，犹疑不决。 第189章 封王 寒潭荡起圈圈涟漪，冰棺渐渐浮了上来。 “我那日与你说的那些，你同你外祖母说了？” 冰棺中传来阴嗖嗖的问话，拉回洛靖谦的思绪。 还好这边不让外人过来，否则瞧见这一幕恐怕要吓的心肝胆颤。 洛靖谦随意回了一句，“哦，无意中提起，是我外祖母先说的。” “无意提起，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外祖母撇下我去了庄子上，归期不定。”耿瑞似乎有些委屈，又继续说道，“之前她每月只有十五那一日过来，这次好不容易住的时间长些，你还从中作梗。” “外祖父，我娘刚刚和离，心情不佳，外祖母担心也实属正常。” 洛靖谦赶紧转了话题，否则今夜不要想消停，别院中可没有能够压制住外祖父的人。 一时间静寂下来，耿瑞沉默片刻，才说道，“你娘发生的事情我已知晓，等我好了，再找那些欺负她的人算账。” “别，我娘已经不想与那些人有纠葛，就这样吧。您这边赶紧好起来陪一陪外祖母，朝中动荡，外祖母这边也不安生。” 景和大长公主当年作为摄政公主，帮初沅帝稳固帝位，这么些年过去，恩情还在人似乎变了。 四位皇子长大成人，又要经历一番争夺。 “那几位皇子各有优势，你外祖母避出来才好，不要再卷入其中。等我好了，我与她便去右边顶峰那里居住，给你们腾地方。” 耿瑞越说越不着调，洛靖谦开始头疼起来。 “那位姑娘在那里修炼封了五感，你要是惦记可以去另一半山洞中修炼。你身体中的那团黑气再不处理就要麻烦了，以后用的时间会更多。到时候遇到什么危险，又是那个拖后腿的。“ 洛靖谦：“......” 祖孙俩说话一直是耿瑞在絮叨，到了月上中天，两人才散了。 再说清霜山山脚下的庄子。 皇庄里大皇子的院子还是不安生，得知被赐婚之后，又被初沅帝另下密旨训斥，大皇子发了一日脾气更喝了一日。 二皇子与三皇子凑在一处，彻夜未归。 四皇子已经回了宫。 如今皇庄之中只剩两个主子，大皇子与文敏郡主。 大皇子身边的宫人担心大皇子出事，纷纷来温敏郡主这里请她去劝。 “父亲心中不快总要有个发泄的方式，你们这些人真的担心的话把酒藏起来不就好了。父亲是长辈，我哪里能做长辈的主。要不......王嬷嬷你去吧，你是父亲幼时的嬷嬷，总有几分香火情在。” 小郡主冷不丁指派了人，被叫做王嬷嬷的还在原地发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被大皇子身边的宫人架住，才反应过来，嚎啕大哭，“郡主，老奴再也不敢了！” 其余宫人纷纷低头跪地请罪，“请郡主恕罪，奴婢们也是受了林姑娘的唆使才犯下那等蠢事~” 众人磕头，一直没有断绝。 小郡主只是看了他们一眼，避开他们，回了自己的房间。 明日她就要回宫，这些人的死活与她何干。 这些人对她下手的时候可没有顾虑主仆情分。 小郡主找了团棉花塞到两个耳朵里，任由大皇子打骂那些人，反正她没有受影响，睡得极香。 翌日。 天还未亮，小郡主坐了马车便回京，除了车夫，一个宫人也没有带回去。 等那些人准备伺候小郡主起床穿衣的时候，才发现人不见了。 皇庄又是一顿热闹，直到有人说小郡主回京他们才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失踪。 这口气还没歇下来，他们才反应过来，他们主子撇下他们走了，以后怎么办？ 想起昨夜大皇子发疯，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尤其是那个王嬷嬷，整张脸肿成猪头。 到了如今，有人才后悔，当初应该好好伺候温敏郡主，不要那么敷衍。 这一路上，温敏郡主憋着一口气，回宫后便去了皇后那里。 “皇祖母你要为我做主！” 温敏郡主是唯一的皇孙女，虽不是皇孙，这一代只有她一个，也受尽宠爱。 只是这两年，大皇子妃去了之后，这孩子也不往皇上与皇后跟前凑了，生疏许多。 “温敏来了，来皇祖母这里！” 皇后只是瞧了一眼，便跟身边的宫人一个眼色。 宫人退下去之后，皇后将小郡主拉了起来，低头便瞧到手腕处不同的肤色。 “这衣裙短成这样，下面的人也没有给张罗？本宫明明赐下去不少好料子，没有人请绣房的宫人给你量身？” 皇后一眼就看出温敏郡主身上的衣裙是前两年的款式，就是衣服料子也是前两年的料子。 没过一会儿，刚才出去的宫人回来了，冲着皇后摇了摇头。 “温敏，皇祖母问你，你身边的宫人一个都没有跟着进来？”皇后语气温和，朝着屏风那边瞅了一眼。 小郡主并没发现什么，皇后问完，她便哭了起来，“皇祖母，那些人欺负我，父亲也不为我作主！呜呜~” 皇后用帕子给她擦泪，柔声哄着，“你先别哭，好好把事情跟皇祖母说说。” 那日落水的事情，小郡主如实说来，年纪虽小，口齿却清晰，不过一刻钟便将那日发生的事情如实说来。 皇后听后，心中大骂大皇子不是东西，亲骨肉都这样对待。 “温敏，你先在皇祖母宫中住下。来人，带郡主下去休息。” “皇祖母，温敏想要原先母妃身边的宫人，只是父亲不允，求您——” “好了，皇祖母知道了，本宫会派人办。” 皇后唤来身边宫人将温敏郡主带了下去。 之后，屏风后面露出明黄衣角，初沅帝从后边出来。 “这就是您之前称赞有加的好儿子，私下里就是这么个样子。” “今日多谢皇后了。”初沅帝说完，匆匆离去。 过了两日，两道圣旨，掀起了轩然大波。 皇庄上的二皇子和三皇子匆匆回京。 原因无他，他们二人封王了，回京接受封赏。 至于其他两位皇子，大皇子皇庄禁足一月，四皇子仍旧在帝后身边嘻嘻哈哈，彩衣娱亲。 第190章 醒来 这番分封，二皇子与三皇子是大赢家。 大皇子被变相软禁之后，之前投靠的人陆陆续续分割清楚。 中元节之后，皇上又处理了一些官员，无故死亡的百姓也派了皇家寺院的僧人进行超度。 只是这些僧人修为不高，并不能查清真相。 后来只能无奈作罢，等来年再请高手过来坐镇，查明缘由。 初沅帝从洛靖谦的秘信当中，已经得知中元节死去那么多平民百姓有可能是人为。 他已经刻意与莫长道疏远距离，以他年长为由，暂且让徐天云顶上莫长道的位置。 好在莫长道也准备闭关，想要提升境界添些寿元，并未计较。 自从莫凡离开后，他在家中闭关，并未参与朝中事情。 祠堂那里，莫家的老祖宗日日推算，推演那一线生机。 皇庄那边的事情解决之后，祠堂那里也有了动静。 莫家的老祖宗将莫长道唤醒，声音有些激动，“你那日说起的韩翠音身上可是有颜氏血脉？” “那黑脸丫头的亲生母亲确实姓颜，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老祖说的颜家。” 莫长道存疑，颜氏只是小地方的姑娘，并没有什么背景。 颜家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普通的小康人家。 “果然！哈哈~天不绝我！”莫家老祖魂体笑的有些消散，赶紧恢复如常。 “老祖，颜家人有什么特殊之处？”莫长道第一次见到他失态，有些惊讶。 “千年前，我助大叶朝开国皇帝夺得天下，那些阵法有伤天和，遭了反噬。颜家旁支以阵法闻名，那些阵法就是从颜家求来的，不过被我改动了一些，他们颜氏旁支担了大部分因果。呵呵~” 莫家老祖的笑声回荡在祠堂，好在这里有阵法护着，这些声音并不会传出去。 “我们只是受了部分反噬就成了如今的模样，子嗣凋零，那颜家岂不是更惨？” 莫长道寻遍记忆并不知道大叶朝有这么一个家族。 “颜家旁支为了不被灭族，避到主家那边，害得主家也被连累，被千年前的诸多大能联手，封印在平连山脉那里。你前段时间去那里，应该会路过。” 莫家老祖似在回忆，说得比较缓慢，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 “这么多年过去，那个封印阵法应该已经松动，想必颜家人应该可以自由出入了吧。” 莫长道回忆了一盏茶的时间，才说道，“老祖，平连山脉那里我出入两次，第一次将近一年前，也是那次逮回来那只白狐狸。前一次，大约是一月前，我准备去逮那只红狐狸，那个叫做颜家村的村子已经化为废墟。” “竟有此事？”莫家老祖一激动，魂体又有些开裂消散。 “嗯，我是在清霜山附近捉到红狐狸，有个叫做颜如意的姑娘同它认识。” 莫长道抓住红杉，也是偶然。 洛靖谦那会儿还是定国公世子的时候，在清霜山遭遇刺杀，这件事情惊动了初沅帝。 也是在那一刻他才知道耿瑞就在清霜山休养，若不是机缘巧合，他这边绝不会发动阵法，免得遭了耿瑞阻拦。 若不是天时地利人和凑在一处，这次注定失败。 “若是这样，你留意一下那个颜如意在哪落脚，颜家人应该就在那里。颜家旁支当年在京城附近有修炼洞府，不知千年过去，是否还在。” 莫家老祖说完，莫长道只有答应的份儿。 “老祖，凡儿那边朝着边关而去，要不我另外给您找具身子？韩翠音就不错，这次就是她出手，否则凡儿会更厉害。” 莫长道提起身体的事情，暗戳戳地给莫凡争取生还的机会。 “我还能撑些日子，若是能将颜家人引到这里，倒也不是非莫凡不可。”有颜家人的身体，他才不要莫凡。 莫家老祖的话，莫长道并未注意到其中深意，“若是这样，老祖放心，我一定找到颜家人的下落，给您找一具最完美的躯体。” 二人说完这些，又各自忙碌。 而四皇子回宫之后，除了每天跟着师傅们学文还跟着皇室供奉习武。 莫长道不收他为徒，还说师傅另有其人，四皇子只能熄了以武入道的念头。 只不过初沅帝实在看不惯他整天游手好闲，把他薅到身边学习处理国事。 二皇子与三皇子封王后，也入了朝堂。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飞快，即将中秋的时候，洛靖谦睁开眼。 灵气中缠绕的那团黑气彻底祛除，这一个月来的修炼没有白费。 他手中灵石不富裕，白天都是专心祛除黑气，夜里引了星辰之力下来增加修为。 对面便是韩翠音。 她的身上被一层黑泥覆盖，彻彻底底成了一个黑人。 他们又一次洗筋伐髓，只是这次还是不知道缘由。 韩翠音关闭了五感，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更不知道洛靖谦也来了这里闭关。 洛靖谦只觉得这次闭关之后，身体又轻松许多。他有直觉，倘若再晒到太阳，不吃克制药物、不入寒潭的情况下，他这边可以坚持一个时辰。 他轻轻走到韩翠音身边，用刚学会的清洁术给韩翠音祛尘。 只是刚刚用了一次，韩翠音便睁开了眼睛，“你怎么在这里？过去了多久？” 洛靖谦淡定收回手，拿出帕子给她，“将近一个月，今日是八月十三，后日就是中秋节。半月前我们修炼的时候又经历了上次在左峰顶遇到的情况，你还是收拾一下吧。” 恢复五感之后，韩翠音这边已经察觉到，瞬间冲出潭底。 洛靖谦出来后，已没了她的踪影。 “那个韩姑娘似是恢复了修为，比你略差一些。”冰棺出现在附近，耿瑞提醒这个还憨着的外孙子，“你快些回去吧，颜家出事了。” 洛靖谦顾不得多说，也消失在寒潭中回了别院。 “青山与青河呢？” 院中仆人恭敬说道，“在下面的庄子，这些日子并未回来。” 洛靖谦迅速洗漱穿戴整齐，揪着一个仆人问道，“庄子上出了何事？颜家人如何了？” 第191章 等候 景和大长公主不在别院，这里也冷清不少。 “回侯爷，小的也不知道。青山与青河两位公子过去处理了，一直没有回来。” 仆人回答完便退了下去。 洛靖谦还想问些事情，只是这些人只是负责别院的日常维护一问三不知，只能作罢。 收拾妥当之后，洛靖谦干脆去韩翠音的院子等着。 韩翠音的院子换到最南边，那里偏僻靠山，安静许多。 偶尔能听到鸟鸣声以及溪流声，比前院那边环境更好。 高小兰见他进了院子，迎了上来，“侯爷，姑娘在沐浴，您要在外面等一会儿。” “好！你进去伺候吧。你家姑娘需要好好清洗，我已经让厨房做她爱吃的油炸小银鱼，让她不要着急。” 洛靖谦说完便去花藤下面的石桌那里等着，取了茶具出来开始用乾坤玉壶里的水煮茶。 高小兰呆立在原地，“侯爷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姑娘身上确实糊了一层黑泥。” 她说完后，转身进了屋子，洛靖谦的手却一抖，玉壶里的灵泉水不小心洒到外面。 他能说他俩几乎面对面修炼吗？ 碍于世俗，这些都不能宣之于口。 这个院子在韩翠音闭关后，他命人重新修缮。 交代下去之后他也闭了关，没想到修缮后确实不错，像女子居住的院子。 正院窗下种着一丛美人蕉，开得正艳。 再往前一些，还有一大片月季，各种颜色都有，花团锦簇。 而他所在的花藤，也被花匠做了一个好看的形状，用纱布隔了起来，正好在这下面乘凉赏花。 洛靖谦环视一圈，非常满意。 青山与青河总算做了一件让他挑不出错的好事。 高小兰那边回了正房，只在堂屋等着，韩翠音并不喜别人伺候洗漱，将她赶了出来。 “花露有没有拿给姑娘？”初嬷嬷从另一房间出来，手中还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中放的正是给韩翠音换上的衣裙。 高小兰上前接过托盘，“之前就送进去了！姑娘不知道会不会喜欢。月季花做的花露香味浓郁，那日去皇庄，许多权贵家的姑娘身上有着香味，都没有花露的好闻。” “那些姑娘身上的香味自然没有花露好闻！姑娘院中的月季花可是侯爷特意吩咐从大长公主后花园里移栽过来，那些品种都是顶级，一般人家没有几株，哪里舍得做了花露。那些姑娘也就在衣服上熏些市面上的香料，哪有花露的香味持久。” 初嬷嬷的嗓门不小，高小兰都不知道干娘今日为何这样反常，不由拽了拽她的胳膊，小声说道：“干娘，姑娘喜欢安静。” 韩翠音刚刚从莲蓬空间中出来就听到两人的对话，心中感叹，这一世洛靖谦怎么这样奇怪，费尽心力讨好我，莫非想让我给他治病？ 在空间冲洗了五六次才将裹在身上的黑泥清洗干净，月季花花露确实不错，已经闻不到那些腥臭味道。 这次他们二人又经历了洗筋伐髓，这其中定然有必然的联系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只是这个原因，还要再继续探究。 还好她的修为恢复一些，将那些黑气彻底从灵力中祛除出去。 房门打开一条缝，韩翠音说道：“衣服放门口吧，你们稍后再给我梳头。” 高小兰想要将衣服送进去，被初嬷嬷拦了一下，直接放到门口。 托盘中的衣服直接飞进了屋子，房门也关上。 高小兰与初嬷嬷头一次看到，瞳孔放大，完全不敢相信。 “姑娘这么厉害？”初嬷嬷小声问道。 “我也第一次见，姑娘武艺确实不错。”高小兰只在常乐郡见过她与人动手。 初嬷嬷嘱咐了一句，“以后姑娘怎么吩咐的你就怎么做，不要自作主张。” 照今日的情况来看，韩姑娘也不是普通人。 若是侯爷真能与韩姑娘结为连理，倒是幸运。 洛靖谦除了身体有些小毛病外，在她眼中自然是顶好的，两人外貌上极为相配。 “进来吧，为我梳头。对了，一会儿让人将浴桶里的水浇那些月季。” 韩翠音梳洗后，身上轻松不少，舒服许多。 “姑娘的头发干了？”高小兰原本拿着厚帕子进来想给她绞干头发，没想到头发早已干爽。 韩翠音靠着椅背，闭着眼睛，随意说道，“嗯，直接梳头，简单清爽一些，不要太复杂。” 她一会儿去庄子上瞧瞧颜家人，不用太复杂的发型让自己受罪。 初嬷嬷挤开高小兰，“还是老奴来吧！姑娘的头发又黑又亮，用发带简单束一下就很清爽。” “浅绿色的与姑娘衣服颜色相配，”高小兰从首饰盒子中取了两条浅绿色发带，“姑娘穿戴浅绿色的最好看。” “有姑娘这张脸在，穿戴什么都好看，就算披个麻袋裹身上也好看。”初嬷嬷动作灵巧，一双手上下翻飞，半刻功夫就绾了两个花型发髻，其余的头发披散下来。 韩翠音的脸白皙如玉，没有那些炭粉糊着，判若两人。 “就这样吧！我去跟侯爷说话，你们也不用每日闷在屋里，可以在这里转一转。” 韩翠音见高小兰脸色苍白，手上的茧子又厚了一些，便知道最近又在给她绣衣服。 她那些衣服已经穿不过来，况且她还在长身体，再长高那些衣服不能穿，有些浪费她们的心血。 韩翠音坐下，随手取了一杯茶水，“侯爷，你这边倒是悠闲，你一闭关就这么多天，不用上朝？” 她可是记得洛靖谦封了靖云侯，初沅帝还给了个官职。 两人相处已经自在许多，她也能对他坦然待之。 只是嫁人的事情，她就不考虑了。 “闲职而已！”洛靖谦又给她续上半杯，顺便将刚刚出锅的油炸小银鱼推到她跟前，“对了，颜家人可有给你送信儿？似乎有事发生。” “青云不是在吗？他都处理不了？”韩翠音没有在意，一个月前她曾推演过，颜家是欣欣向荣的卦象。 只是她无意识掐动手指的时候，陡然色变。 第192章 颜大力失踪 韩翠音稍有不对劲儿，洛靖谦这边就敏锐地捕捉到，“怎么了？真的出事了？” “奇怪，怎么会变呢？他们回平连山脉明明是万事顺意的卦象，短短一个月而已，怎么会变得如此快！竟然成了泽水困。”韩翠音此刻也坐不住了，“侯爷，我要去庄子上一趟，你自便吧！” 说完，韩翠音装起那碟油炸小银鱼便腾空而起。 她的伤势恢复，超出了她的意料之中，不过修为还是卡在了练气期。 本来以为用日月之力逼出那些黑气恐怕要一年的时间，与木鱼一同修复好。 没想到给了她意外之喜。 她与洛靖谦在一处修炼，竟然会发生这样奇妙的反应，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促成的，他们这种情况有没有先例？ 韩翠音在路上的时候，发现灵力运转自如，不由想起二人修炼，这两次遇到的洗精伐髓的机缘。 若不是有这次机缘，她也没有那么快恢复，恐怕要折腾一年。 几个起落，韩翠音便落到颜家的院子。 若是坐马车，需要一刻钟的时间。 “谁？”正值傍晚，她甫一落地，屋中便窜出两道人影，四周也过来十名护卫将她围住。 青云见过她的本来样貌，率先凭着衣裙和气息认出她，“韩姑娘？你这么快就出关了？” “你就是翠音表妹？”与青云一起的还有一个陌生男子，长相与颜致成相似。 颜致成离开庄子前，曾经给边境去信，算算日子，颜致胜也该回来了。 “二表哥？”韩翠音喊了一声，那人果然应了。 “翠音，你终于出现了，先进屋吧！”王氏从屋中迎出来，头上添了几缕银丝，两个眼眶下面也是乌青之色。 王氏强挤出一个笑脸，将人领了进去。 就在这时，又一道人影落下。 青云估摸着洛靖谦要过来，没想到来得会这么快，“先进屋吧，一会儿你回郡主庄子那里，青河在那。抚光山的同门也暂且住在那里。” “他们这么快就到了？”洛靖谦算了下日子，确实该到了，原先说的就是大约一个月后过来，就是中秋节这会儿。 屋中的餐桌上又加了两副碗筷，韩翠音与洛靖谦恰好坐在一起。 颜致胜瞧见两人的位置，瞅了添凳子的亲妹妹颜如意一眼，“你也不注意点男女大防，二人那样坐一处，不合规矩。” 颜如意夹了一个鸡腿塞到他嘴里，“二哥，吃你的饭吧！” 桌上有荤有素，王氏用公筷夹了一些韩翠音喜欢吃的东西，“先吃饭，有什么事情吃完再说。” 韩翠音本来想问，最后只能听王氏的话。 一餐饭吃得没滋没味，草草了事。 高嬷嬷指挥粗使婆子将饭桌收拾好，迅速端了茶盏上来，随即出去，在门口守着。 “舅母，到底发生了何事？我大舅是不是出事了？”韩翠音坐到王氏身旁，“什么时候出事的？” 她推算出颜大力还活着，只不过境况不好，目前没有性命之忧。 “你大舅失踪了，大约二十五天前，阿成来信已经出海，你大舅在平连山脉那里，过两日便回来。半月前我们收到两封信，一封信说的是你大舅被困要你去救，另一封说的是要我们交出颜氏旁支的族地。” 王氏从怀中掏出那两封信，示意韩翠音查看。 带着体温的信封有些皱皱巴巴，韩翠音接过之后，眉头紧蹙，“两封信都是一样的小楷，出自同一人之手。” 韩翠音闭眼，右手在上面一抚，在她脑海中，似是时光倒流在上演。 入目的只是一个代人写书信的秀才，按照要求书写。 两封信的背后，不是同一人。 “我去平连山脉一趟，你们以后搬去颜氏族地，暂且不要随意出入，就怕背后之人是冲着颜家来的。” 下井坳那里是颜氏族地，确实与其他地方不同。 那里的灵气，经了颜清平截胡清霜山那一遭，变得渐渐浓郁，被人觊觎也是正常。 只是这觊觎之人，定然知道颜氏旁支的底细。 韩翠音怕他们待在这里有危险，才有了这样的决定。 王氏同意去下井坳，又劝了她一句，“你暂且不要去，五天前王爷已经赶过去，这两日估计就有消息。” “我爹过去了？我娘那边有人保护吗？”韩翠音对颜家族人并不放心，万一有人有异心......她娘只是普通人。 “青山在那边保护，不用担心。”青云赶紧告知。 韩翠音又要了颜致成的家书，细细看着，见到他已出海，叹气，总算有一件事顺心。 “二舅与三舅呢？他们也去寻人？”韩翠音扫了一圈，只有颜致胜一个男丁。 “你二舅去了南边接几个孩子还有你二舅母，你三舅在京城平安巷那处宅子，他们二人改名换姓盘了间铺子。我们总不能坐吃山空，等你大舅回来，银钱的事情不用忧心，你也不用穿的这样朴素。” 王氏强颜坏笑，还在担心韩翠音受委屈。 “舅母，这样方便而已，我手上还有许多银钱。”韩翠音解释了两句，又问，“可有人暗中窥伺这里？” 这座庄子在韩翠音名下，并未过给颜家人，真有不轨之徒，想找到这里也容易。 “前两日有人路过讨水喝，打听了这是谁的庄子。”有韩翠音刚才分析提醒，王氏这才发觉不对劲儿，“莫非就是盯梢之人？这几日总有人上门讨要吃的，我以为是逃荒过来的，便接济一下。” “有护卫巡视，真是逃荒之人，怎么可能轻易过来。不如今晚就去下井坳，我们护送过去。这里留人，万一有人来，正好将人抓住。” 洛靖谦出了主意，韩翠音这边也赞同。 颜致胜不由看了他一眼。 这人在表妹跟前倒是有些脸面。 颜家的东西并不多，都是些日常用品，真正重要的全在韩翠音那里放着。 收拾完之后，洛靖谦这边便对青云说道，“你在这里守着，再喊几个同门过来，若是真有人来，你们将人抓住。” 青云点头，“这会儿咱们最不缺人手。” 第193章 贼人上门 颜家人由韩翠音几人护送至下井坳。 不过护送之人并没有进去，韩翠音喊住想要一起同行的颜致成，“二表哥，你要暂时留在这里保护她们。等我爹回来，你再自由出入。” 等他们离开之后，颜致胜帮着安置妥当，拽住颜如意问道： “表妹与那个靖云侯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你眼睛不是看到了？”颜如意气不打一处来，“刚才你就阴阳怪气的，知不知道人家洛侯爷帮了表妹与我们多少！” 颜致胜反驳，“多少也不能用表妹的终身大事换啊！” “你没看到是洛侯爷上赶着，表妹心里有数，他们的事情，咱们外人别掺和那么多。” 颜如意甩开二哥的手，径直回了房。 红杉与红衣在这里适应良好，一直陪伴颜舜华左右，有着两人帮忙，王氏那边也安置妥当。 只是颜大力失踪，赵飞阑去寻人，这两人没有消息，颜舜华这颗心就忽上忽下地悠着，总也落不下来。 颜舜华说道：“嫂子，不要担心，飞阑去了，不会有事的。” 只是不知是安慰王氏还是安慰自己。 下井坳的阵法外面，一人直勾勾盯着这个方向，面露恨意。 一刻钟后，那人悄声离开，没有触动阵法。 下井坳的阵法很高级，若是误入这里，自有迷惑阵法将人送出去。 若是来人有恶意，想要攻击便会化作此地的肥料。 蹲守的人非常熟悉这里，完全没有惊动阵法里的人，全身而退。 “爹，你等着，儿子会为你报仇的。” 这人消失，无人留意。 韩翠音与洛靖谦回到清霜山的山脚下，二人并没有回别院那里。 到了郡主府的庄子门口，万分不舍的洛侯爷嘱咐道：“韩姑娘，我回庄子了，你那边有事情的话就喊青云。” 有月光流淌，为二人平添几分光华。 韩翠音点头，仿若未见墙头上那一溜瞧热闹的脑袋瓜。 “真的挺美，比小师妹还要漂亮！” “就是有些冷淡，对小师弟爱搭不理。” ...... 韩翠音：“......” “你们九个趴在上面做什么！还不下来，有辱斯文，以后去了京城千万不要给我们抚光山丢脸。” 青河的声音从院内传来，九人轻巧落地。 “小青河，你在大叶朝待的久了，胆肥了，竟敢训斥我们！快说，刚才离开的那个姑娘是谁？与小师弟是何关系？” 青河性子跳脱，被这些人团团围住压制得死死死的。 等他好不容易脱困，韩翠音已经走远。 “侯爷，你怎么能让韩姑娘一个人回去？一个姑娘家，难道你不应该送一送？”青河这话，让洛靖谦怔愣在原地。 “哎呦，青河师弟，把你看的凡间话本子全部交上来！这些情情爱爱的，竟然这么在行，小心我们告诉掌门！” 九人又开始起哄。 等洛靖谦反应过来准备追过去的时候，韩翠音已经到了庄子门口，他只能望着那边，驻足而立。 “小师弟，别看了，以后机灵着点！师门里的师兄们是如何讨好心仪之人你没瞧见？要主动！” “你们以后就要在大叶朝历练一段时间，称呼要先改了，我是大叶朝靖云侯，你们是侍卫。再有，青河，把这里的规矩跟他们说一说，免得以后犯了忌讳，到时候被退回去，师傅也帮不了你们。” 洛靖谦转身回去，没理会那无数声哀嚎。 “来，我跟你们好好说道说道。在大叶朝要注意男女大防，孤男寡女不能单独在一起。若是那位韩姑娘身边跟着丫鬟婆子，侯爷这里去送一送倒也说得过去......” 有青河调教他们，洛靖谦直接去了长云郡主的院子。 他知道母亲这会儿肯定还没睡，自从和离之后，半夜才睡已是常态。 洛靖谦叹了一口气，果然还亮着灯。 “娘！” 长云郡主猛然一惊，赶紧收起还没来得及投进火盆的书信。 “谦儿，你怎么这么晚从别院下来？” 长云郡主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身子偏移一点儿，将那些信件藏在衣裙下面。 “这是我爹这些年写给您的家书？”洛靖谦捡起掉落在下面的一封，并没有打开，“他是不是只知道找你问粮草之事？” 印象中，每次来了家书，他外祖母就要进宫一趟，次日户部那里就有动作。 “对，以后再无瓜葛，留着作甚。一把火烧了，眼不见为净。”长云郡主见儿子识破，不再遮掩，全部扔在里面。 “娘，儿子以后会是你最大的依靠......” 母子一起动手，无视那些冒起的白烟。 “总算痛快些！颜家似是出了事情，我派人去了常兴郡，那里毕竟是我的封地，做什么都师出有名。” 长云郡主说起颜家，面露担心。 洛靖谦心中感激母亲为他做的一切，并不想她忧心，“娘，这件事情不是你能插手的，舅公那边已经过去处理，若再无消息，中秋之后我与韩姑娘走一趟。” “既然你把韩姑娘当自己人，我自然也不能拖后腿。对了，这次中秋宴要进宫，实在不行就让她跟在你外祖母的身边，总好过与那一家子虚情假意。” 长云郡主本来想说跟在她身边，只是她刚刚和离，不知道又有多少皇室的郡主冷嘲热讽。 韩翠音并不知道两人为她考虑这么多，她听到那些人的话，匆匆回了庄子。 在长生界，她容貌比现在更盛，只是那些男修没有人对她有别的想法。 一是她的拳头比较硬，二是她随身带着木鱼，那些人只能敬而远之。 佛池莲海的人不是好招惹的，有可能把命搭进去。 韩翠音回来后，急忙把门关上，念诵一些清心咒语，才将心情平复下来。 “还真是冤家！” 长生界发生数次这样的情况，直到两百年后才渐渐适应，心无波澜。 没想到，重回这里，这颗心竟又重蹈覆辙。 她不想嫁人啊！ “叮~” 兵器交接的声音，将韩翠音的思绪拉回。 等她出去之后，青云那边已经与人交手。 韩翠音跃跃欲试，贼人竟选了这个日子上门，他们出门不看黄历，还真是倒霉！ 第194章 打伤 韩翠音与青云接触不多，前世见过此人，他回正院取过东西，喜欢绷着一张脸。 这一世她与洛靖谦关系尚可，对他身边的人也了解一些。 青云比青山青河两兄弟要大五岁，入门也早，是他们的师兄。 只是资质不好，修为比那两兄弟要差上一截。 他与另一人一直在暗处。 最近人手不够，才让他到了明处。 青云修为差点儿，但是脑子好使。 “你藏头藏尾，该不会是我认识之人吧？” 这话刚落，两人交手凝滞几分。 “看来果然是熟人！怪不得招式如此怪异。”青云说完，那个黑影攻势敏捷几分，剑光闪耀。 韩翠音在台阶上面瞧着，实在忍不住，喊道，“青云，横劈下旋。抓活的！” 这人深夜来袭，所图不小，若有幕后黑手，定然要将人抓住好顺藤摸瓜。 青云反应过来，照做，那道剑光将黑衣人腹部刺伤。 韩翠音一喜，刚要灵力成网将人逮住，那人扔了一个黑色圆球状的东西，炸开一大团烟雾。 等烟雾散去之后，那人已经逃脱。 她的神识没有恢复，没法锁定那人的踪迹。 “太可惜了，竟然让他跑了！” 还闹出这么大动静。 刚才那黑球爆开的巨大声响，已经惊动了庄子上的人。 一些庄子灯火通明，已经派人来查看。 只是他们知道颜家之前所在的庄子比较特殊，有大长公主给撑腰，颜家人就算是平常百姓家，他们也不敢轻易得罪。 洛靖谦落在院子中央，一脸关切，“真的有人来？你可有受伤？” 青云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在抚光山一脸冷漠的师弟，带着笑从他身边走过去，直奔台阶上没有动手的韩翠音。 这副不值钱的样子，简直没眼看。 青河跟着过来，只是晚了几步，“哈哈，你也见识到小师弟的变脸了？师傅若是知道，应该不会再怀疑我说的话了。“ 青山是个闷葫芦，从未跟抚光山的掌门谈及这些。 也就是青河是个闲不住的，时常用传音符给炽沣真人请安，有时候还会说些大叶朝发生的事情。 只是他每次提及小师弟这变脸的事情，师傅都在传音符中教训，他也无奈。 这次又从抚光山来了一些同门，刚才在门口他们就见证过这一幕。 后面陆陆续续又有抚光山的同门过来，青河带着他们直接离开。 至于门外想要窥探的人，并无人理会。这些人就算再好奇，也不敢直接上门询问，等了一会儿没有什么动静，这些人赶紧回去向主子复命。 洛靖谦过来之后，直奔韩翠音所在的位置，面上都是关切，“早知道多给你派几个人手，我那边又来了十个同门，他们修为不错，虽说都是以武入道，在大叶朝已足够。” 韩翠音眼眸微垂，“我的修为已经恢复，刚才不出手不过是看青云足以对付，只是没想到那人有些狡猾，竟然隐藏实力。” 尤其是那个黑球，扔得悄无声息，竟然连她也骗过。 “他逃了，不过我也将他打伤。我的剑尖抹了一种草药的枝叶，只要放出灵蝶便能找到那人。” 青云说完，声音越来越小，“你们两个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虽说有些卑鄙，可是也不能吃这种暗亏，总要报复回来才是！” “这个方法不错。”韩翠音给予肯定，又嘱咐一句，“那灵蝶已经放出去了？” “自然，寻人不积极，等他处理干净，还怎么找！不过，这个汁液的味道要十二个时辰才能散去，我会陆陆续续放出灵蝶，总有一只能将人找到。” 青云说完，对上洛靖谦的视线，“这东西掌门师伯那里也知道，虽说是小道，有用就行。” “嗯，知道了，下去吧！”洛靖谦将人打发走，“今日来袭的人你可有什么想法？” 对于这些同门师兄弟，洛靖谦向来照顾。 只是碍于大叶朝这里是世俗，有些礼数方面还是按着这边来才是。 万一私下里养成习惯落人口实，于他于这些同门并不好。 韩翠音也说出心中的猜测，“青云刚才交手的时候，一直出言刺激那人。那人动作确实有些别扭，极有可能是你们熟人，范围太广，不好猜测。不过，等灵蝶回来应该能知道是谁。” 还有一点她没说的是，她怀疑这人是冲着颜家来的。 极有可能与那封信的主人有关。 只是不知道他们寻颜家人做什么。 京城那里的三舅舅，还好改名换姓，没有用真名。 再说夜袭的那人，受了青云一剑，身上的伤口不深却剧痛无比，跑出十里路，差点晕倒在地上。 后来竟然遇到一个赶着驴车的老农，顺路带了他一程。 见他身上有血腥味，老农便说： “你藏到这菜底下，免得被人追上，我也要遭连累。” “你不怕我？”那人将剑架在老农脖子上，“竟敢命令我！” “呵呵，一个中级武者而已，还是消停些保命吧！”老农轻轻一弹，便摆脱束缚。 “你是何人？竟要装作老农。”那人心中一惊，一个高级武者装作这个样子，还在深夜出行，怎么看都诡异。 “你要去哪？好人做到底，送你一程。”老农避而不答，专心赶着驴车。 半夜出现在颜家的那人只能往菜里一滚，“去京城莫国师府上。” 他如今的伤很怪异，脑袋已经忘了思索，直接说出莫长道府上。 倒是老农一惊，“莫国师府上？可否为我引荐？我有一事要告知于他，对他修炼有益。” 正愁没有办法和京城这些贵人搭上关系，这不就来了枕头。 颜大力，你们以后的日子别想好过。 别以为你们占了我旁支的族地就能享福，就算毁了也不会便宜你们。 扮作老农打扮的正是颜清平的长子颜绥。 颜绥迅速喂了一颗药丸子给车上的人，“老实帮我，稍后给你解药。” 那人无奈，他现在完全没有力气反抗，到了这时候他也知道伤口不对劲儿。 而黑夜中飞舞的几只蝴蝶，在通往京城的唯一道路上，突然停下，上下飞舞。 第195章 中途消失 有了夜里偷袭的事情，洛靖谦干脆在院中席地而坐，借着星光修炼。 韩翠音瞅了一眼，没有说什么，她回了房间。 闭关这么久，她现在不想吃苦头。 从莲蓬空间中取出油炸小银鱼，又取了一壶灵酒出来，边吃边思索。 颜家人若说有什么特殊之处，就只有颜氏旁支的族地。 颜氏嫡支难道没有族地？颜氏嫡支若是普通人，当年能保下颜氏旁支的人？ 颜家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韩翠音不知不觉间将一盘子小银鱼吃完，仍旧没有头绪。 她干脆将在颜清平院子中挖来的木箱子从空间取出。 短短两个来月，她积累了前世想都不敢想的财富。 先有了上京前大舅给的那些银两，还有在长吉寨那里搬空了老家数代积累的所有银钱，再加上颜清平这些，她也算得上是有钱人。 只是最近有些忙碌，随意将那些东西扔在莲蓬空间中，一直没有整理。 颜清平的木箱子只有十来个，不如今晚就先收拾这些，找一找有没有线索。 当时收起来的时候，她简单看了一眼，这里面有一些箱子还有书籍之类的。 韩翠音想到这里，决定从装着书籍的箱子开始收拾。 这个庄子她之前布置的那些阵法还在，只是颜家人没有开启。 她取出碧玉杖，在空中画了几笔，简单的防御阵法慢慢将这个庄子罩住。 外面青云抬头看了一眼，无奈走出去，“哎，那些小可爱可千万别迷路。” 他干脆在门口的那棵树上睡觉，等着那些灵蝶回来送信能寻到他。 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对自己狠，大晚上不睡觉，一个忙着修炼，一个在屋里不知道忙活什么，阵法都启动了。 只是有些败家。 这个阵法只能用一次，那些灵石浪费了。 韩翠音不知青云所想，布置好后她一目十行翻阅那些书籍。 这些书籍有些只是科考所用，有些是地志，并没有颜家的只言片语。 “看来这些只能给三舅了，他若是继续考，应该能用到。” 颜笑这些年因着心结荒废了时光，若是之前一鼓作气，未必比韩臻差。 这几个装着书籍的箱子她放到一边，随手拿过来一个装着金银的箱子。 本来只以为里面装的都是金银，没想到在最下层还找到一个小的玉盒子。 上面封印手法是修真界手段，韩翠音用碧玉杖围绕玉盒子画了一圈，“咔哒”，玉盒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一块玉简摆在里面，与之一起的还有一个小玉瓶。 打开后，轻嗅，“竟然是筑基丹，还有好几粒，颜家旁支的老祖还挺会藏。” 在长生界，筑基丹虽然重要，不过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几百块灵石能得一粒下品筑基丹。只要勤快些，一些没有资源的散修，攒一攒也能得到。 木叶界这里，筑基丹得来就有些不易。 这里灵药不多，有也是在大宗门宝贝似的护着。 颜清平这里就有好几粒，真是出乎意料。 韩翠音将东西收起，留着备用。 这边所谓的先天境，她观战过一次，战力大概就是修真界的筑基。 颜家祖上确实有修士存在过。 那枚玉简刚拿到手就被它吸了一滴血。 她的房中出现一块光幕，一个俊秀青年出现在里面。 这人长相与颜清平有几分相似，应该就是旁支的老祖。 韩翠音刚刚看了开始的一段，青云的话音就传了进来，“灵蝶回来了！” 无奈之下，只能先将玉简收起来。 这个玉简里记载的是颜斐的生平经历，只开始一小段。 瞧着像是颜斐陨落之际，匆匆用神识制成，不知道后面有没有有用的东西。 韩翠音的神识在渐渐恢复，能看到五米之外的东西。 青云身边的灵蝶一直围着他转，上下飞舞。 “侯爷，恐怕得去京城一趟。那人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掩盖住寻踪草的味道，气味浑浊，中途消失，这几只灵蝶没找到。那条路是回京的必经之路，或许是那人晕倒在路上被人救了，掩盖了气味。” 青云取出一个小竹笼子，将那些灵蝶小心收起。 “那即刻出发吧！正好瞧一瞧幕后之人是谁。”韩翠音听到这些话，走了出来，直接说出想法。 洛靖谦点头，“嗯，动作迅速点儿没准真能抓到。你的脸不用处理一下？韩臻可不是个慈父，若让他看到你的容颜，恐怕又要生出什么坏心思。” “确实，这会儿还是低调些好。”韩翠音右手在脸上一抹，换了一张普通脸，扔在人堆里也不会引人注意。 她的实力还没到顶峰，这里还是有些高手能将她制住。 青云瞧见韩翠音变脸，一脸羡慕。 他瞅了洛靖谦一眼，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洛靖谦只是看了他一眼，暗暗警告。 韩翠音没有留意到二人的举动，催促道： “咱们快走，趁着这会儿路上人不多，找起来还方便些。” 周边的农户，会起早赶往县城卖家中蔬菜家禽之类的，他们走的也是那条通往京城的官道，随后才会转到小路之上。 天要亮了，再晚些路上的人会变多，他们突然间降落会惊吓到别人。 韩翠音一伸手，隔空取物从院中梧桐树上吸过来三片叶子，她用碧玉杖在每片叶子上画了一道繁杂的花纹。 动作行云流水。 青云眼睛眨也不眨地瞧着，一只手攥紧了洛靖谦的袖子使劲摇晃。 洛靖谦淡淡扫了袖子上的手一眼，青云赶紧松开憨笑，“我也是看韩姑娘画符看呆了，一时走神，侯爷莫怪。” 韩姑娘深不可测啊！就这一手，比门中师伯还要厉害。青云暗暗想到，以后可要好好在韩姑娘面前表现。 韩翠音画完之后，碧玉杖在她指尖转了几圈，“你们踩上去吧！半个时辰有效。” “踩上去？”青云不敢动，“这么小一片叶子，能——” 不待他说完，洛靖谦已经踩上去，树叶陡然间变大，冲天而起。 韩翠音和洛靖谦一前一后离开。 “我的老天爷，这......这简直是真正的仙人手段啊！”青云不自禁说了一句，随即踩上树叶，追了上去。 第196章 线索?蹄印 青云这边除了惊奇还是惊奇，在叶子上摸了又摸。 洛靖谦已经没眼看，说道： “注意一下，气味是在哪里消失的，不要只顾着玩。” “师弟，这比传说中的灵舟也不遑多让了吧？韩姑娘年纪不大竟有此实力，师承哪里？”青云的祖父是抚光山的长老，他们家世代在抚光山修炼，对宗门感情极深。 “收起那些心思，韩姑娘的师承我也不知，你若是想招揽人入门，还是等等吧。”洛靖谦一眼识破他的心思，直接给他指了个方向，“现在还是先将事情办好，在韩姑娘跟前混个脸熟再说吧。” 韩翠音的修为恢复了一些，本来在前面，速度很快。 后来发现两人没有跟上，又折返回来，恰巧听到他们的谈话，“你们若是想学可以教给你们，只是要有画符基础，还有灵气也要充足，否则支撑不了太久，也是鸡肋。” 这些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在长生界，哪个修士没有学一两门技艺，炼丹、炼器、符箓等等。除非实在没有悟性的，如何努力都学不会，只能花钱从店铺中买。 木叶界确实断了传承，抚光山应该也是一个比较大的宗门，对这些竟然如此惊奇。 这些时日，洛靖谦他们确实帮了不少，将这个教给他，当做谢礼也不错。 “韩姑娘，他就是说说而已。若是不方便外传，还是不要勉强。”洛靖谦赶紧说了一句，免得韩翠音误会，他们宗门并没有觊觎之心。 “我没有开玩笑，这些算不得什么。只是现在灵气稀薄，恐怕有些难度。”韩翠音没有说笑，她的碧玉杖顶端镶着极品灵石，成功率极高。 “韩姑娘倒是不用担心灵气的事情，宗门那里会有办法。”青云赶紧补了一句，男大不中留，他这边再不开口，到嘴的鸭子就要飞了。 韩翠音点点头，“这件事稍后再说，先找那人的踪迹。” 说完，右脚轻轻用力，树叶便向前飘去。 “男大不中留啊！小师弟，你将到手的便宜往外推，掌门那边要是知道了，恐怕没有好果子吃。还好，韩姑娘仗义啊！”青云说完，也学着韩翠音的操作，直接追了上去。 洛靖谦仍旧按照原来的速度，他的脸上没有戴面具，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韩姑娘太大方了，稍后还是要提醒一二。 有些好东西露出来太多，不是好事。 她的传承明显要比木叶界的要高明许多，若是引起有心之人注意，恐怕不容易有安生日子。 这些日子接触下来，他一直很好奇她身上还有多少秘密。 留意这么久，对她的性子还是有所了解。 她并非喜欢权势争斗之人，反而喜欢平静的生活，喜欢美的东西，最喜欢吃美食。而美食中最喜的便是肉，观察下来，目前最喜欢的就是油炸小银鱼。 他这边一直小心翼翼地相处着，就是怕太过了会让她反感。 她对他忽冷忽热若即若离，他这边也有些拿不准。 洛靖谦脚下的树叶飘着，思绪杂乱。 不由叹气，当时为何要想着撇清关系，这不是自己作死。 若非那日师傅传信，他也不会用长生图回了抚光山，恰巧入了那时光大阵，看了他在木叶界的种种过往。也记住了那个傻姑娘，更加心疼她，不想让她成为师傅的棋子。 洛靖谦速度再慢，也赶上了他们。 韩翠音与青云站在地上，灵蝶正上下飞舞转圈。 他落地之后，青云便说，“应该是在这里消失的无疑了，灵蝶实在找不到方向，极有可能救他之人身边气息驳杂，或者是恰巧将人救起。” 也许有那勤快的，为了多得些银钱，早早赶路去京城卖自己的东西，恰好将人救起。 灵蝶落在青云的肩膀上，扇着翅膀，似是同意他的说法。 韩翠音眼睛在地上瞅来瞅去，终于发现一丝端倪，“瞧着是驴车，蹄印与马不同。地上这印记中间缺了一块，这头驴的前脚应该有缺陷，我们——” “万一是骡子呢，韩姑娘如何断定？”青云不假思索问出口。 “你之前没有在俗世生活过，更没有下山历练过，自然没见过这些。青云，你还是等韩姑娘把话说完吧！”洛靖谦说完，心中无奈，这急性子上来不让人说话，有时候真不讨喜，就他还惦记着树叶画符呢。 “我养过骡子，蹄印不同。还是要入红尘历练修心，不要只求修炼进度，心境跟不上修炼速度太快也不是好事。” 韩翠音貌似看小辈，不由提点了两句。 青山与青河比他要正常一些，懂得寻常百姓家那些，并不惹人怀疑。 这人若是冷不丁冒出一些话来，该忧心的是洛靖谦，也怪不得一直让他隐在背后不现于人前。 青云脸红，“韩姑娘说的极是。” 他祖父也经常这样说，与韩翠音的说法倒是吻合，这个韩姑娘真是普通修士？ 瞧见他眼珠乱转，洛靖谦便知道这人不知又在想些什么，“我们要不先去京城？” “不，我们分成两路，沿着蹄印找。我去寻他的来处，你们去寻他的去处，我之后便来找你们。两边行动，速度还快些。”韩翠音说完，又给了洛靖谦一个石珠。 青云等韩翠音走后，冒出来一句，“这蹄印就是线索？会不会太儿戏？这个石珠全是韩姑娘所制？之前庄子上的阵法都出自她手，我以为是她师承那人所赠。”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咱们也快些，别等韩姑娘忙完，咱们还在原地打转。”洛靖谦指指地上的印记，“记清楚了，咱们也走。” 两人操控着树叶距离地面三寸，一路寻着，直接到了京城。 “韩姑娘，我们到了京城。” 洛靖谦突然开口，吓了青云一跳，“韩姑娘不在这里，你把师门的传音符赠予她了？” “没有！快放出你的灵蝶，看看能不能找到人。” 青云陡然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洛靖谦完全不想理会。 第197章 莫家也住这附近? 洛靖谦二人到了京城，刚用石珠告诉了韩翠音，便迎来了同门师兄青云的吐槽。 “哦，合着师兄的话也不听了，我们四个就是你讨好姑娘的手段呗。”青云一脸嫌弃，“你不如跟青河学学，嘴甜一些先哄着长辈开心，长辈开心了，总能有些便利。” “师兄若是在京城待的水土不服，我这就给长老传信让你回去。”洛靖谦没好气说道，“我手中的传音符也只一枚，哪有富余。都是这枚石珠的功劳，韩姑娘这人恩怨分明睚眦必报，你就算打着什么主意，也要先问过我。” 青云讪讪一笑，“师弟别生气，我就是一时嘴贱。我保证，以后一定听侯爷的话，做事之前一定先与你商量。” 洛靖谦的性子他自然知晓，真被送了回去，他祖父那里就说不过去，挨顿鞭子都是轻的。 青云又恢复了以往的沉稳，脸上的笑意也隐了去，“走吧，咱们跟着灵蝶，瞧瞧是谁在背后生事。” 而另一边，韩翠音瞅着下井坳若有所思。 她一路循着印记，竟然到了这里。 原以为是某个村子的村民偶然将人救走，没想到不是。 下井坳这里，莫非有人蹲守？ 韩翠音不放心，又一次进了阵法里面。 颜致胜警醒，出来见到是她，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这里被人蹲守，以后恐怕不安全。你随我去颜清平的那个院子，以后那里要常留人才行，时刻注意外面的情况。你明天挑几个人，轮流值守，这些灵谷种子作为奖励。” 韩翠音简单将事情说完，取出一个储物袋丢给颜致胜。 “表妹，你师承哪里？竟然这样大手笔。”颜致胜不禁说道，“这个东西还是要妥善保管，不要随意给人。 灵谷并不在外面流通，只有几个大宗门才有，他在宗门地位不低，也只能偶尔吃上一顿。 表妹随手给的这些，几乎是一个宗门一年的产出。 “这些你们偶尔吃一次，我娘身体弱，要小心。”韩翠音又嘱咐了一句。 两人到了颜清平的院子，交代完事情，颜致胜一脸震惊，“这是颜家旁支族地，他们这般厉害？” “不知道，大舅回平连山脉应该也不简单，颜家都是秘密。好了，我先走了，这里的安全你多费心。” 她收到洛靖谦那边的消息，有些着急，只叮嘱了两句便离开下井坳。 等她到了京城，飘上城墙的时候，太阳将将升起。 她选的地方人少，动作还迅速，并未引起守城兵士注意。 “我们在荣华里，树叶的时间应该到了，速来。”洛靖谦又给她传了一次消息，随后没了动静。 荣华里都是世家贵族居住之地。 有王府，还有公主府。 将军府洛家，以及佳萝郡主的夫家林家，都在那一片住。 包括皇后的娘家镇国公府，也在那里。 那一片居住的人非富即贵。 听到荣华里之后，韩翠音一愣，前世的时候，她最期待的就是有一天能去这些世家赴宴。 只是就算她嫁到定国公府，成了世子夫人，还是没有人给帖子，那些人宁愿给一个妾室也不想给她这个正妻。 罢了，终究不一样了。 调整好心情，韩翠音很快就与洛靖谦他们汇合。 “如何了？” 洛靖谦这会儿戴上了面具，打着青竹伞，在初升的太阳下，有些打眼。 两人躲在一堵墙后面，青云一脸焦急，听到韩翠音的声音，脸上多了几分惊喜。 “韩姑娘，你来的正好！那几只灵蝶到了这里又开始没头脑乱飞，恐怕这次还是不成。” 青云身旁的灵蝶围着他乱转，没有章法。 韩翠音叹了一口气，“恐怕已经被人发现，这荣华里都住了哪些人家？” 她前世只了解了一些她比较感兴趣的人家，有些并没有过多关注。 “最北面是莫国师府，最南面是徐国师府，然后就是王府公主府，还有将军府等等。”青云之前隐在后面，没少留意这些人家的动态，这会儿已经交给别的同门负责。 “你是说莫家也住这附近？”韩翠音听到莫国师府，心里一突突，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莫家的老祖宗能让他该得的反噬转嫁到颜家旁支一部分，自然有过人之处。 莫长道要不是太心急，她也不会盯上他。 听到韩翠音的问话，洛靖谦就知道这是又怀疑上了，“你先别急，不要轻举妄动，先探探莫家虚实。明年开春会有各类赏花宴，想办法让莫家也办一场，到时候就有了名目。咱们先回郡主府，从那边回清霜山。” “择日不如撞日，我今日就走一趟，你们先回去，别拖我后腿！”韩翠音说完，直接捏碎一个石珠，消失在二人跟前。 “咱们不去帮忙？”青云愣住，“你......你就这样看着人家姑娘自己往上冲？就这样，你还想与韩姑娘结成连理？” 在抚光山，但凡哪个师兄弟对某个师姐妹有了好感，谁不在人家跟前大献殷勤，小师弟这样，确定能行？ “不必，我相信她。她与旁人不同，并不需要活在我羽翼下，她本身就能独挡一面，她不需要做菟丝花，她就是大树。若是木叶界能恢复万年前鼎盛时刻，她必定是一方大能。” 洛靖谦说起这些的时候，声音并无波澜，与往日说一件平常的事一样，没有差别。 “她一个女子......能到达这种高度？”青云不信，“咱们宗门女子可没有——” “那是旁人，她不同。咱们走吧，她很机灵，不会有事。”洛靖谦说完，又补充一句，“我先将你送回清霜山，我在郡主府这里，稍后再回。 青云：“......” 韩翠音只是隐身，听到了二人说的话，心中有了一丝波动，不过很快便控制住。 “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呆头鹅。” 有了青云刚才的介绍，她直接找到了莫家，用碧玉杖悄悄撬开一道口子钻了进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甫一进来，就被这弥漫在莫家庭院中的滔天黑气惊住。 第198章 被发现? 韩翠音在木叶界头一次见到住人的宅子是这等光景。 住在这里面的人难道没有察觉吗？ 莫长道是国师还是先天境强者，自家宅子的不对之处理应能感觉到啊。 这些黑气不像突然间涌现的，瞧着似是积累已久。 也怪不得莫家人丁凋零，天天住在这里，任凭身体再强壮，被这些黑气侵蚀也会受到影响。 莫长道能修炼至先天境，还真是侥幸。 为了血脉传承，莫长道坑害那些百姓，也有了现成的理由。 韩翠音眼神渐冷，对着这座古典优雅的宅子，越来越厌烦。 太阳出来，大日如来明焱经运转起来，她的掌心已经有火焰凝聚。 就在这时，一队侍卫匆匆跑到前院，“国师说有人闯入，大家分开找。”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韩翠音一惊，手中火焰散去。 突然，一道神识扫过前院，几乎将整个院子分毫不落地看了一遍。 只是一道神识，韩翠音遍体生寒。 阴冷、毁灭的气息蔓延，在她所在的地方停留了许久。 侍卫检查一遍，一无所获，“还是去回禀国师吧，前院并无生人。” 那些侍卫身上同样有黑气存在，只不过转瞬间便消失不见，似是被他们吸进体内。 韩翠音不敢动弹，没有一直盯着那些人，任由那道神识打量。 只是她的身上戴着全部的极品灵石做成的首饰，悄悄地在身上画了隐身敛息符。 她都改良过，加了日焱，渡劫期都难以察觉出破绽。 稍稍冷静后，身体渐渐暖了过来。 莫长道也来了这里，只是蹙着眉头，四处打量。 也是在这一刻，黑气进入他的身体又被他排了出去。 韩翠音冷冷看了一眼，赶忙收回视线，心里笃定莫长道知道自家宅子的情况。 “老祖，前院并无人，是不是您看错了？”莫长道对着空气说话。 慢慢地，黑气在他跟前凝聚，渐渐地成了人形，只是并不稳固，仿佛要随时消散。 “我不可能感觉错，有没有检查阵法？”莫家老祖又朝韩翠音的方向看了一遍，盯了许久没有移开。 “检查过了，并没有发现不妥之处。自从凡儿去了边境，老祖一直心绪不定，颜家人此刻已经有了消息，您想要的身体定然不会再出现纰漏。” 莫长道言之凿凿，继续向莫家老祖保证着。 “去那边瞧瞧！”黑雾指着韩翠音的方向，示意他去查探。 莫长道只能照做，“老祖，这里并没有人，您是不是忧虑过甚？颜家已经有一人自投罗网，若是抓不到年轻的，暂且先用着他的身体也行，何必——” “快，就在那里！” 韩翠音听到颜家的事情只是心绪不稳，便被莫家老祖发现，一团黑气直冲她的面门。 还好刚才没有轻举妄动，否则真去莲蓬空间被人发现空间波动，不知又会发生什么。 这会儿她只有一个念头，先逃离这里再说。 这个莫家老祖有些邪门，她此时不是对手。 韩翠音隔空抽取一些黑气，整个人裹到里面，迅速从前院离开。 这会出阵定然会被捉住，莫家老祖刚才对阵法做了什么她一清二楚。 “那人的气息消失了，不过他没有离开，阵法没有波动。”莫家老祖冷哼一声，“既然进来了就不要想着全身而退，我倒要好好会会此人，这么多年没有遇到这样的高手，还真要较量一下。” 若是在他巅峰时期，收拾小毛贼哪用这么费力。 莫家老祖嫌弃地瞅了莫长道一眼，“还不去问问颜家的事情，在这杵着做什么，什么都等着我，要你何用！” 莫长道莫名其妙又挨了一顿骂，心中不快，面上却不显，“老祖，有事情您招呼我。” 随即行礼告退。 莫家老祖冷哼一声，开始用神识寻人，除了祠堂所在的院子，他所有地方都要找一遍。 韩翠音紧躲慢躲，直到避入人烟稀少黑气也少的院子才松了一口气。 掌心火焰重聚，那些黑气消散。 就在这时，莫长道也怒气冲冲走了进来。 莫寒泡在浴桶中，关心问道：“师傅，老祖又朝你发脾气了？” “无妨，只是老祖怀疑有人进来，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发点火倒也正常。”莫长道压抑住怒气，“你昨日不该轻举妄动，平连山脉那里你师弟已经传来消息，咱们等着就是。” “老祖脾气阴晴不定，若非他无端冲您发脾气，我也不会出手。不过颜家庄子那里有些奇怪，往日盯梢的时候，并没有瞧见那个同我出手的人。夜里还有一个女子在颜家，颜家人不知所踪。” 莫寒泡在浴桶中，只露出脑袋，说着颜家的事情。 莫长道幽幽说道：“那个救你回来的人叫颜绥，他是颜氏旁支的人，他爹是颜清平。老祖找的正是他们，嫡支暂时没有踪影，这个颜绥正好顶数。怪就怪他命不好，偏偏撞到咱们莫家来。” 颜绥？韩翠音在外面听到，大吃一惊，这人竟然真的没有死。 那岂不是下井坳的所在之处即将暴露？ 只是不待她思索，那团魂体又出现在房间。 “你说你这么些年，做成了什么？费了那么大劲儿让莫凡重新活下来，那么完美的容器就让他跑了！收徒，一个有灵根的都没有，只收了两个废物！你能做成什么？颜绥在哪？把他提到祠堂那里，我现在就要夺舍。” 莫家老祖进来说完这些，又成了一团黑气出现在祠堂。 韩翠音目睹全程，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若是实施好了，可以一箭双雕。 莫长道咬牙，嘱咐道： “莫寒，你先在水中泡着，你身上的味道要在十二个时辰散尽，我去去就来。” 韩翠音并没有动弹，只是暗暗打量这个院子。 等莫长道拎着颜绥进了祠堂那间屋子，她悄悄摸了过去。 “不要，我知道颜家嫡支还有一个年轻的，就在京城，他名颜笑，就住在平——” 颜绥口吐鲜血，躺在地上，没了生息。 第199章 逃 颜绥倒下的瞬间，祠堂里渐渐弥漫刺鼻的味道，似烧焦味。 莫长道按捺住心中的欣喜，晃了晃颜绥的胳膊，“老祖？老祖？你可有事？” 半天没有动静，笑意刚要挂在脸上，迎面一团黑气直奔他而来。 莫长道反应过来后，地上已经多了几缕白发。 “老祖恕罪，是我考虑不周，我——” “你知道就好！那人躲进这里，你竟然没有发现，确实该死！”莫家老祖的身体没有之前凝实，有些要消散的迹象。 莫长道在下面跪着，生生受着。若是可以，他当初宁愿一把火烧了这祠堂，也不愿来这里接受所谓的“传承”。 莫家的家主历代长寿，子孙却没有几个活得长久，都是这个怪物在后面生事。 好在莫凡逃了，否则这怪物不知道还要生出什么事端。 “跟我去搜一遍，那人被我打伤了，走不远。”莫家老祖又成了一团黑雾状，在前面带路，“先去偏僻的院子。” 途经莫寒所在的房间，黑雾直接冲了进去。 “老祖，不要啊！那是我徒弟，不是外人。”莫长道一惊，身形如电，快速窜了出去。 只是他还是慢了一步。 浴桶中只剩一张皮，曾经的人没了生息。 “不过一个徒弟而已，等以后还会有的。莫非你就忍心看着我消散？”说到后面，莫家老祖的语气里已经有些阴冷，只要答案不满意，他立刻能出手。 莫长道压住心中悲痛，“不是，能让老祖吸取修为，是莫寒的福气，只是这个孩子还没有成家，有些替他惋惜。” 莫家老祖冷哼一声，“跟上吧！别让那人跑了。” 等他们走后，韩翠音在莲蓬空间中松了一口气。 刚才颜绥要泄露颜家的秘密，还好她及时出手，否则下井坳还有平安巷那里都不安全。 好在颜清平这一脉只有这一条漏网之鱼，以后能省些心思。 左肩处茶杯底大小的伤口正冒着黑气，“哎，又要休养一段时间。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把这个祠堂毁了，没有容身之所，我倒要看看这个东西怎么作乱。” 用灵泉清洗伤口之后，伤口处的黑色浅了一些，韩翠音从身上扯了一块布下来，小心缠上左肩。随即又在伤口上面画了几笔，隔绝了黑雾留下的印记。 一切妥当之后，她才从莲蓬空间中出去。 在清霜山庄子那里盯梢的人没了，给韩翠音省了事，不然在离开前这人也要解决掉。 出来后她直奔祠堂处，两手掌心火焰汇聚，又凝了一丝紫气，祠堂成了一片火海。 黑烟中似有痛苦的呐喊声、哭泣声、求饶声，韩翠音统统不理会。 做完这些，她用尽最后一丝灵力冲出莫家，只是不能像进来的时候那样，阵法无法恢复如初。 “快回祠堂，那边走水，定是那人干的！” 黑雾气急败坏，箭一样冲了出去。 莫长道跟在后面，原本悲伤的情绪被这个消息冲散一些。 他噩梦开始的地方，终于结束。 他完全没有救火的心思，反而希望祠堂的火燃烧得越猛烈越好。 最好把祠堂烧个干净，那些灵牌也一个不留。 “你让人救火，你去追！那人跑不远，我修复阵法，不能让别的修道之人察觉到这里，否则咱们都完了。” 黑雾冲出来，中心有一块木质灵牌。 只是刚才黑雾还很大一团，从火海冲出来已经缩小了一圈。 莫长道心中失望，只能照做，指尖得了那一缕黑气，便离开莫家出去寻人。 “烧的好！只是为何不将那块灵牌烧掉！他没了寄身之所便不能作恶，我莫家人也能解脱。我宁愿痛痛快快接受反噬，也不想再成为那人手中的刀，为何老天无眼，不能将他收了去！” 莫长道心中波澜起伏，愤懑不平。 只是指尖处传来的剧痛让他惊醒。 藏好心思，指尖的痛感才消失。 这人真是好深的城府，这会儿都不忘监视。 被人在背后盯着，莫长道只能卖力寻人。 出来后，指尖的黑气变得活跃，直接奔着荣华里的巷口而去。 那人真没走远？可惜了。 莫长道只能照做，否则吃亏的就是他。 到了巷口，黑气停下，那里正好有一辆马车。 车上的徽记是长云郡主府。 长云郡主已经与定国公和离，又来这边做什么？ 当日两家的动静闹得很大，他也听人说起过，再说长云郡主还在清霜山的庄子休养，此刻里面又会是谁。 按理说老祖给的这缕黑气不会出错，还是上去问问，免得将人放走。 莫长道打定了主意，“不知车中是何人？莫府招了贼，丢了件要紧的东西，老夫要上车查探。” “你说查探就查探，凭什么！”赶车之人还是少年，脸上有着婴儿肥，手中握着长鞭，已经蠢蠢欲动，就等出手。 马车突然晃动起来，还有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 “为何还不走？”里面传来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更有丝薄怒，“青原，你是不是想滚回去？” “莫国师拦路要查马车，青原正想与他切磋一下。”青原冲着莫长道笑了笑，“国师意下如何？” “放肆！莫国师曾经是我授业恩师，更给我瞧过病，岂容你造次。国师莫怪，谦此刻有些不雅，只能抱歉。国师府若是丢了东西，不如报官，总好过国师一人寻找，莫非那东西有些了不得，不是普通人能寻的？” 洛靖谦的声音有些沙哑，与往常不同。 莫长道只是皱眉，“不劳烦侯爷，侯爷要去洛家？” “正是！去讨个公道，国师自便。” 洛靖谦说完，青原便驾车前行，没有理会莫长道。 莫长道站在原地，指尖的黑气完全没了反应。 马车的窗帘子被风吹起，洛靖谦正伏在一个绿裙女子身上，这次没有戴面具，脸色红润出了一层薄汗。 马车渐渐远去，声音渐渐变小。 莫长道皱着眉头，“靖云侯如今成了这副样子？抚光山知道吗？” 说完，随即去了别处寻人。 第200章 洛家不对劲儿 马车慢悠悠地稳稳前行，车中呻吟声陡然消失。 “起开！”左肩处传来的疼痛让韩翠音冷了脸，直接将人推开，“对着这张黑脸你也下得去嘴！” 洛靖谦将嘴中的秽物吐在帕子上，扔进储物袋中，“韩姑娘莫怪，若非情况紧急，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整理好衣衫，又取出一个小瓷瓶，“这里面是我师门配制的外伤药，效果极佳，你自己来还是我来抹？” “我自己来。”韩翠音将左肩处的衣服向下拉了一些，“还看！” 洛靖谦嘴角扬起，轻微咳嗽了两声，随即转头盯着马车侧壁。 “你这破身子本来就不好，谁让你给我吸出来的！这些秽气我顶多用个一年半载就能将它排出，你原先的病本来就没好，又有秽气入体，真是不要命了！我跟你说，你不要想着赖上我......” 韩翠音边涂药边说话，想要摆脱这种尴尬的境地。 只有她一人在说，一抬头，洛靖谦的脸瞅着窗外，阳光撒在他的脸上。 “你怎么又晒太阳？小心又发病！”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我浑身发冷，晒会感觉舒服些。”洛靖谦有些无精打采，身体有些发抖，嘴唇也变得青了一些。 韩翠音擦完药，除了伤口有些疼痛，并无其他不适。 “刚才对不住，你的身体祛除这些太慢，太遭罪了。反正我也是个病秧子，身体再多些什么不妨事。”洛靖谦垂着眼眸说道。 只是他的心思，无人猜透。 青原在外面驾车，听着小师弟在这位姑娘跟前扮柔弱，实在没耳朵再听下去。 长生图就在师弟身上放着，真想救人直接把人收到里面就行，莫长道不会察觉出什么不对劲儿。 现在这个样子，怪得了谁。 其他同门若是看到之后，不知又会做何感想，那些同门师姐妹恐怕也要心碎。 小师弟想要博得姑娘同情，他这个当师兄的能如何，自然宠着呗。 没准小师弟一高兴，准许他离开那个院子，不用守着那里。 每天只能在那修炼，真的挺无聊。 青原放慢速度，马车行进堪比蜗牛。 韩翠音抿着唇没有说话，心中已经乱糟糟一团。 她出了莫家就晕了，再醒过来就发现这人在吸她左肩那里的毒液，一时没忍住呻吟出来，也怪不得莫长道会误会。 要不是这人堵了她的嘴，她真要开口说两句。 她在长生界千年，没有一个男修敢这样对她，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 韩翠音只觉脸颊发热，好在脸上用了炭粉，别人瞧不出不对劲儿。 “韩姑娘，你脖子怎么了？怎么这么红？难道那些黑气已经进入经脉之中？”洛靖谦吓了一跳，一回头就发现韩翠音与往日不同。 脖子那里是不正常的红，与以往的粉嫩不同。 “无事，只是马车中有些闷。先去洛家，等回去后同你说一些事情，现在路上不方便。” 韩翠音赶紧找理由搪塞过去，又借机扯了个借口，不让洛靖谦再继续追问为何红，她明明是害羞的，这都看不出来。 “青原，你没吃饭吗？怎么越来越慢？乌龟都比你快。”洛靖谦冲着外面的青原催促了一下。 青原没好气说道，“好，这就加速。大爷坐好了，千万别摔了。” “噢~”韩翠音捂着额头，整个人撞进洛靖谦的怀里。 她在莫家用灵力过度，又受了伤，整个人没什么力气。 此时，洛靖谦的两只胳膊停在半空中，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偏偏青原这会儿好似在发疯，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 两人挨在一起，最后还是洛靖谦将韩翠音护住。 “爷，咱们到了，您下车吧！” 青原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洛靖谦竟听出一丝笑意在里面。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升起这个念头，两人才分开。 整理好衣衫之后，“翠音，你先在这里等着吧，还是不要进去，免得污了你的眼。” 洛靖谦特意说道，顺便给韩翠音使了个眼色，嘴中无声说出一个名字“莫长道”。 韩翠音反应过来，“那你快点回来。” 青原跟着一同进去，“怎么样，大爷，小的刚才表现不错吧？有没有与人家姑娘——” “前面带路吧！”洛靖谦忍无可忍踢了这个师兄一脚，他就知道这人是故意的。 跟在他身边当护卫的这四个师兄，青原的修为最低。 除了资质不好外，还有就是太懒。 要不是师傅极力推荐，他完全不想带青原来大叶朝。 青原与炽沣真人有些弯弯绕绕的关系，都是本家，要不是看在师傅的面子上，洛靖谦完全不想给自己添堵。 到了洛府，门口的护卫见到他只是一愣，顺便还朝他的身后瞅了瞅，“侯爷，稍等片刻，已经有人进去通报。” “呦呵，你们两个真是好大的威风。侯爷好歹姓洛，不过是分府另立，出入自家庭院倒被人如此对待。待会儿见了国公爷，可要好好说道说道。”青原这张嘴一开口，就将门口的两个护卫堵得哑口无言。 二人对视一眼，都是无奈，只能上前解释，“非是我们二人刻意刁难，实在是二夫人那里发了话，我们若是不照着做，恐怕这月的饷银就没了。我们也有一家老小要养，实在......实在无奈。” 这两人都见识过洛靖谦在战场勇猛杀敌的样子，自然敬佩，心中对二夫人更加不齿。 也对定国公这里大失所望，一个战功赫赫的统帅，竟被妇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稍后，准允二人进去，护卫才放行，顺便叮嘱一句，“侯爷，二房的公子身上有些不舒坦，已经持续将近一个月，之前要去清霜山找您，国公爷拦下了。” 他们也不方便说再多，只能透露这些。 洛靖谦点头，“多谢！” 这些日子他在寒潭闭关，这些人自然找不到他。 刚刚迈入院中，他耳边便传来韩翠音的声音，“洛侯爷，洛家不对劲儿，院子中似乎是布置了什么，你们小心。” 第201章 大妖 荣华里居住的大部分是权贵之家，这会儿异常安静，并没有什么人在外面走动。 韩翠音坐在马车上百无聊赖，她也知道莫长道就在外面藏着，一直盯着他们。 刚才在马车中被洛靖谦糊弄过去，这人又跟了上来，还是起疑了。 那个叫做莫寒的男子，已经说了颜家人的情况。 她突然出现在庄子，定然也会引起他们注意。 而莫长道这里，也在心中推演着那个女子是韩翠音的可能性。 那个黑脸姑娘将近一个月没有到庄子上来，昨日莫寒与那个男子交手，从旁指点的不知道是不是她。 还有一点，莫寒说那个姑娘生得极美，皮肤白皙，美目小脸，在月光下似月宫仙子。 现在的韩翠音除了衣服能对上，并无一点相似之处。 只是就这样离开，他还怕不小心将人放过，在老祖跟前没法交代。 如今只能躲在房顶上，留意着这个黑脸姑娘的情况。 韩家的事情他知道不少，这个黑脸姑娘并不得宠。 韩臻将她接回来的目的也不单纯，她的生母貌若天仙，韩臻也没意料到二人的闺女竟是这番模样。 用来联姻，完全拿不出手。 更何况韩臻这边有更大的野心，他原先想将韩翠音送到某个皇子府的后院。 韩翠音身份低微，并不打眼，当皇子的妾室也是抬举她。 初沅帝那边也不会怀疑他的居心，还能拉拢他看好的皇子。 总之韩臻的打算极好，只是韩翠音的脸太拉胯。 就算黑脸变白，估计韩臻也不能如愿以偿。 这个姑娘刚才在马车上与靖云侯这样那样，大白天就如此，有伤风化，想嫁个好人家恐怕也难了。 他以后还是要找个机会提点韩臻一下才行，这人虽说善钻营，却有几分手段，京城还是热闹一些好。 莫长道在房顶上躲着，不想回莫家也是一方面，瞧见韩翠音出来后，眼睛便盯着她的左肩看去。 老祖说伤了那人，这个黑脸姑娘的伤势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自从韩翠音出来，他指尖的黑雾跳跃频率越来越频繁，不由嘀咕，“同是绿衣，莫非真的是她？” 她一个乡野长大的姑娘，从哪里学来那些手段？ 闯进莫府的那个姑娘不是一般人物，若真的对上，他不一定是对手。 莫长道心中不由升起警惕，怀疑的种子种下之后，迅速生根发芽，这个韩翠音越看越像闯入莫府搞破坏的那个姑娘。 韩翠音心中一寒，知道被人盯上，拍了拍左肩，自言自语道，“靖谦哥哥简直太坏了，竟然将人家的左肩咬破，后面还用嘴上药，真是不知羞！还绑了一个这么丑的结在肩上，衣服都难看起来。” 捂着脸，跺了一下脚，腰一扭，忙不迭钻进马车。 莫长道竟从她身上瞧出些许娇羞，摇摇头，简直没眼看。 “还是消停些吧，那个姑娘那么蠢，怎么可能是她！还不如在这里看看洛家的热闹，靖云侯这次来这里做什么？他怎么这么巧合出现在这里？” 莫长道更对洛靖谦感兴趣。 抚光山一下子下山十个弟子，会不会是其中一人？ 那个马车夫应该就是抚光山的人，都是青字辈儿。 态度那样恶劣，会不会是在掩饰什么？ 而且，那人穿的也是绿衣。 事情会有这么巧合？ 莫长道越想越觉得可能如此，赶紧给莫家老祖传音，说出他的发现。 而韩翠音钻进马车之后，不由懊恼。 大意了！ 刚才应该换套别的颜色的衣服，若是洛靖谦不是恰好在这里等着，她就要躲进莲蓬空间中。 如今他们二人都被莫长道怀疑，还有一团黑雾虎视眈眈。 凭他们如今的修为，恐怕难以御敌。 韩翠音悄悄给马车做了一些布置，隔绝别人的神识，随即又对左肩做了一些处理。 左肩上的酥酥麻麻若有若无，又念了一遍清心咒语，心中才恢复平静。 “莫长道一直在盯着，似乎是怀疑我们，你速战速决，一会儿咱们直接回清霜山，不要再回郡主府。”韩翠音只能又嘱咐洛靖谦几句。 洛靖谦那边，进去之后直接去书房见洛渊。 “国公爷，家母让本侯过来取当年的定情信物。” 洛靖谦只是抱拳施礼，并未喊定国公一声父亲。 洛渊将所有人打发出去，脸阴沉下来，“长云真是......真是无耻，竟然教唆你们不认我这个父亲！” “无耻？呵呵，此话应该用在您身上才是。明日便是中秋节宴，母亲让我过来取回你们的定情信物，现在还了，总比明日在皇表舅跟前讨要好看。” 洛靖谦听到他对母亲的侮辱，整个人没了以往的谦和。 “你来的正好，你弟弟还要你一碗血。之前那些日子你二婶想去找你，我拦了下来，既然你想要定情信物，便用它来换吧！” 洛渊说出的话，早已没了往日的温情。 “呵呵，好——好一个无耻的国公爷！” 洛靖谦刚要同意，便被韩翠音打断，即刻改口。 “不许同意，这是个妖，不是你父亲。” 不是父亲，那他父亲去了哪里？ “不给那便告辞了！”洛靖谦起身，径直离开。 “不许走！来了不留下东西，洛家岂是你可以自由出入的！咱们大叶朝以孝治天下，如今你祖父生病，膝下子孙皆放了一碗心头血做药引，只差你了！既然你来了，我倒省得让人再去清霜山跑一趟。” 小李氏听到消息，急匆匆赶了过来，拦住了洛靖谦。 “滚！你们死活，与我何干！” 青原直接将人踹飞，抢在洛靖谦前面。 而房顶上的莫长道，对洛家人更加瞧不上。 附在他剑柄之上的莫家老祖传音，“把那个洛渊抓来也成，他是千年大妖，于我有用。” “老祖，洛渊修为不错，年富力强，我垂垂老矣，不一定是对手。更何况，千年大妖不是我能对付的。” 莫长道对自己极为有数，顶多对付几百年道行的小妖，他可不敢轻易去招惹大妖。 莫家老祖语气中带着兴奋，“待会儿洛靖谦若是与他动手，你去阻拦，我自有办法得手。” 第202章 打消疑虑 “行吧！”莫长道只能答应。 而外面的韩翠音已经瞧见那团黑雾来到莫长道身边，直接嘱咐洛靖谦，“赶紧走，不要与他们过多纠缠，否则就不好脱身了。” “国公爷，明日家母定会向你讨要，望国公爷提前准备好，免得丢人丢到皇上面前。”洛靖谦提醒了洛渊之后，赶紧制止青原，不让他继续收拾小李氏浪费时间。 小李氏一头就扎到洛渊怀里，“国公爷，你要为我作主！” 洛靖谦与青原没有理会，几步便出了洛府大门。 温香暖玉在怀，洛渊也只顾得上安慰小李氏。 莫长道躲在房顶上，与莫家老祖交流，“老祖，现在怎么办？我若是直接出手，未必能将这个大妖拿下。要不您休养些时日，到时候再找机会如何？” 无奈之下，只能像哄孩子似的哄这个怪物。 “对了，我怀疑刚才靖云侯一行人可能是进入咱们莫家的人，老祖，你可有感应？” 莫家老祖良久才回复道：“不是他们，没有我的印记。这个妇人也不对劲儿，你这几日着重观察他们。这把火烧得好，否则我也不能轻易离开祠堂离开莫家。” 莫长道呆愣一下，瞬间反应过来，“那恭喜老祖了！以后可以自由行动。” 他竟不知道此事，只当这怪物不喜出来，才一直龟缩在祠堂。 原来祠堂竟然还是束缚。 父亲传家主之位的时候为何不说啊？ 莫长道的心绪波动，莫家老祖并不知晓，他又吩咐一遍，“别把精力放在无关紧要之人身上，那个靖云侯三人并无可疑之处，那人终究还会再露面。现在是院中这一对儿的事情，将这个大妖抓了，那人再来我也有把握将人留下。” “是！既然您看过认为靖云侯他们没问题，我就不再关注，您先在府中养一养，之后想办法将这只大妖抓住给您补身子。” 莫长道生怕他自由之后到处乱跑，到时候不知有多少人要丧命。 眼前的老祖，并不是史书中记载的那个伸张正义的老祖。 莫长道心中有了章程，悄悄回了府。 韩翠音这边并不知道那些人就这么打消疑虑，她在马车中仍旧传音，“洛侯爷，莫长道刚才一直跟着我们，莫家有大秘密，等回了清霜山我与你细说，要早做打算。” “叫靖谦哥哥，你刚才叫的不是很顺口，还有，我是怎么堵上你的嘴的？”洛靖谦此刻摘了面具，嘴角上扬，心情完全没有受洛渊与小李氏的影响。 韩翠音词穷，她的耳朵有些肿胀，过了良久才传音，“那会儿莫长道一直盯着我，我主要是想打消他的疑虑才说的。” 那会儿没注意，竟然让他听到那些骗莫长道的话。 她一个活了千年的人，竟在一个年纪不大的男修跟前丢了脸。 这件事情若是让清韵那丫头知道，又要嘲笑她几百年。 洛靖谦的头侧靠在马车车壁上，眼眸盯着指尖，传音道，“总这样客气也没意思，咱们是过命的交情，不如以后我就直接叫你翠音吧，你喊我靖谦哥哥如何？” 想得美！她活了一千年，这么一把年纪能当人奶奶了，喊人哥哥，越想越怪异。 “不如何！要么靖谦要么洛道友，别想占我便宜！”韩翠音斜睨他，眼睛瞪得圆鼓鼓的，表情极为不爽。 洛靖谦手握成拳遮在唇上，“好！” 她是不是中了什么圈套？怎么这么不对劲儿呢。韩翠音歪头，疑惑不已。 外面的青原扭头，似要隔着马车门将里面人的表情全部一览无遗。 这两人背着他传音，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竟让小师弟这样高兴。 不行，回去后要好好与青河说说今日的事情，小师弟真是处处反常。 洛靖谦不知青原此刻的想法，他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韩翠音，也不说话，就那样看着。 他这番反常，倒叫韩翠音不知如何是好。 青原将缰绳递给车夫，对着车厢方向幽幽说道，“我回去守着屋子，过着那孤寡生活。没良心的师弟也不知道给师兄放个假，真是闷坏了。” “稍后安排人换你，这几日好好当值。守着屋子，别跑没影儿。”洛靖谦嘱咐两句。 青原踏入府中，一溜烟消失不见。 “坏了，还有事情忘了说。”韩翠音懊恼，“我现在就写一封信，你稍后让人送到上面的地址上。” 颜笑的事情忘记说了，只能写信告知。 韩翠音速度很快，洛靖谦又将青原喊来，“你亲自送一趟。” 她此刻除了惦念颜笑的安危，静下心来之后，更担忧大舅那边的情况。 颜大力失踪许久，赵飞阑已经寻了过去。 此刻，赵飞阑在平连山脉上空，已经连着飞了两日，仍旧没有找到颜大力的踪迹，反倒发现平连山脉并非面上那样普通。 有一处，日日云雾缭绕，用神识也瞧不清全貌。 颜大力离家前就要前往平连山脉中心位置，那一处云雾缭绕的地方，貌似正是平连山脉的中心处。 除了这里没有探索，其他地方他已经连着找了两日，并未发现颜大力的踪迹。 “看来只能下去瞧瞧，万一错过，他的命也不保了。舜华要是知道人没了，不知会有多伤心。看来，还是要去探一探才行。” 赵飞阑打定主意深入平连山脉的中心位置，不过也留了一个心眼。 他送给韩翠音的见面礼中有传音符，不知这丫头有没有发现。 他向便宜闺女那里报了行踪，没有等她回复便落了下去。 甫一落下，便暗道不好，这里不能用灵力，没有灵气。 他随身携带的灵石只有十来块，倘若灵力用尽，只能靠这几块灵石来补充。 “这里这么大，大舅哥会去哪里？”赵飞阑从一棵大树上撅了一根婴儿胳膊粗细的树枝，用来探路正好。 夏日蛇虫众多，大舅哥一个凡人，要活下来不易啊。 韩翠音这边并没有留意到传音符，他们刚刚到达清霜山别院。 “靖谦，我有事情与你说，咱们去寒潭那里如何？” 第203章 碍了谁的眼? 这是韩翠音主动相邀，洛靖谦欣然前往。 时隔一月，寒潭那里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韩翠音出关后出来的匆忙，一直没空查看这里的情况。 自从有了这个阵法，寒潭上空的寒气，在烈日之下仍旧没有消散。 在潭边只能隐隐绰绰瞧个大概，并不能看清寒潭全貌。 “你的琴修复的差不多，以后倒是适合斗法。”韩翠音右手轻轻一招，那把琴便出现在她的手中，随意拨弄几根琴弦，空灵之音在寒潭上空回响。 “多谢了！这把琴是抚光山的一件灵器，只是受损，师傅便拿给我让我解闷。这次修复好，多亏了你。” 洛靖谦接过之后，一脸欣喜。 “你的面具不戴上？只打伞并不能有效帮你挡住阳光，你的病发作起来可不轻。”韩翠音瞧着这一张俊脸，又想起发病时候那满脸冒脓的红疙瘩，有些惋惜。 “无妨，这次闭关之后，倒是缓解不少。我们两人在一起闭关，似乎会发生一些神奇的事情，若是可以，以后倒是去那处继续。” 洛靖谦眼含笑意，将琴收到青竹伞中。 “你这把伞是储物空间？”韩翠音一愣，“我竟然也看走了眼，好像不只是储物空间那样简单。” “这是我的本命灵器，刚入抚光山的时候就被它选中。” “我之前一直以为那把折扇是你的武器，没想到是这把青竹伞。”韩翠音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青竹伞，竟没认出它的材质。 “这样说也对，琴与折扇都是我惯用的，青竹伞用得比较少。”洛靖谦换了一身浅白色的衣服，打着青竹伞站在一片荷叶上。 二人的距离极近，洛靖谦这副打扮，倒有几分空灵之意。 韩翠音甩甩头，将这些想法抛了出去，开始说起莫家的事情。 洛靖谦在一旁听着，时不时点头或者说上两句，直到说起洛家的事情，他才问道： “定国公真的只是被大妖附身？他与二夫人并无瓜葛？” “说不准，等我木鱼修复好，倒是可以瞧瞧，你也别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脚下是刚在寒潭铺开的荷叶，周身缭绕着的雾气是寒潭散发的寒气。 远远这么看着，真真一对神仙眷侣。 景和大长公主坐在小船上，身上裹着裘皮披风，“阿瑞，你瞧他们二人多么般配。” “我们又何尝不是！我若长得不好，你能瞧上我？这么久了，不气了吧？我那会儿也是一时情急才在靖谦跟前说漏嘴，要不是我给出主意，他现在怎能这样与人家姑娘站一块说话。” 耿瑞在冰棺中坐着，开始在媳妇儿跟前邀功。 “你还好意思说，我们年轻时候的事情，哪里合适在小辈跟前说道。”景和大长公主又要生气，脸上添了一丝薄怒。 “怪我，我多嘴。现在不也挺好，两人这次闭关，收获极大，靖谦的身体似乎也有好转，这个韩姑娘真是福星啊。” 耿瑞感叹，自从韩翠音出现后，他们家确实发生了变化，这些变化都向好的一面发展。 他的伤势，不知为何，竟然也要痊愈。 大约一两年的时间，他就能从寒潭出来。 不过这件事情他暂时没有告诉景和，到时候给她一个惊喜。 “阿瑞，靖谦好像突然间栽了下去，像是晕倒了，咱们快去瞧瞧。”景和从小船上站起，趔趄一下，差点摔进寒潭中。 “小心！这会儿的寒潭可不是之前，摔进来之后你的身体会冻伤。靖谦那边不用担心，适当示弱还能促进感情呢，你上去就是添乱。快回岸上去吧，一刻钟到了。” 耿瑞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算再不舍也只能将人支到岸上去。 “这也是你教的小伎俩？”景和大长公主朝着冰棺方向嗔了一眼，随即说道，“原来当初你就是用这招骗我的。明日十五，要去宫里赴宴，晚上回来的晚，就不陪你了。” 耿瑞只能在棺中苦笑，当初他是装的，靖谦可不是，这孩子，怎么出去一遭就要带些伤回来。 等景和大长公主进了别院，他才操控着冰棺赶去中心处。 韩翠音将人安置在几个拼在一起的荷叶上，木鱼又被她从阵法中取了出来。 “发生了何事？可要帮忙？” 冰棺中传来声音，并没让她停下手中动作，木鱼悠远的咚咚声回荡在寒潭上。 耿瑞并未打扰，只是将冰棺停到他能到达的地方，静静地等着。 “这木鱼声~竟是传说中的佛修！” 这姑娘年纪轻轻的，为何想不开啊？ 为何要苦修？ 不能吃喝，不能享乐，脑袋被驴踢了才选这个。 洛靖谦的身上渐渐有黑气逸出，那些黑气刚出现便被五行补天大阵净化的一丝不剩。 耿瑞目睹一切，随后放下心来，任由冰棺在寒潭飘荡。 他闭上了双眼，开始疏导身体中的灵气。 韩翠音只是远远瞧了寒潭底一眼，并未干预什么。 “我这是怎么了？”洛靖谦刚醒过来，身上的冰寒传来刺骨寒意，身体中的暴虐之气反而平静许多。 “我原以为你帮我吸走那些秽气是有万全之法，没想到是硬抗。”韩翠音让木鱼重新在阵中修复，居高临下地瞅着洛靖谦，“以后还是不要这样子，万一真出事，别人心里也会难安。” “包括你吗？”洛靖谦仰着头，眼睛里只容得下这一人。 “好了，起来吧，我们先上去。”韩翠音避而不答，一跃而起，消失在寒潭。 洛靖谦坐在寒潭中，身体渐渐适应这种冰凉。 “看来还是太心急了。” 随即，寒潭恢复平静。 在无人注意到的寒潭底，冰棺中的人封闭了五感，以恐怖的速度吸收周边的灵气。 晚饭后。 韩翠音去了大长公主那边，“您唤我来是要说明日皇家宴会之事？” 晌午那会儿她与洛靖谦说莫家的古怪之处，他提及了明日皇家宴会，她这边必须去宫里。 “对，靖谦让你明日跟在我身边，宫里有人给你穿小鞋，要你去云国和亲。”景和大长公主可不像外孙子，做了好事还不留名。 “谁？我并不认识宫中娘娘，才来京城不久，碍了谁的眼？” 第204章 不嫁人怎么了 韩翠音无语，这些宫妃怎么会盯上她？那些公主享受了大叶朝权势带来的便利，自然应该承担起责任才是。 “是蕊嫔，她这几日便要生了。估计为了好兆头，她会赶在明日生产，若是生了皇子，恐怕皇上什么要求都会答应。” “原来是她，卢家人，开明侯府的人还真是不长记性。”韩翠音恍然大悟。 她只与卢城有过节。 这个蕊嫔是卢城的妹妹。她膝下有个公主，年纪还小，只有十一，并不用担忧和亲之事，反正不会是五公主。如今肚里揣着的这一个极有可能是个皇子，也怪不得敢撺掇初沅帝。 韩翠音不悦，自然没有逃过景和大长公主的眼睛，“你与卢城有何过节？按理说你们应该没有交集，他为何唆使蕊嫔对付你？” 卢城与卢蕊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感情自然比别的兄弟姐妹要好。 幼时卢城照顾卢蕊良多，她最心疼的的就是这个嫡亲的兄长。 常乐郡之后发生的事情，卢城都进宫添油加醋与她说了。 卢蕊不敢对韩臻出手，毕竟他是初沅帝跟前的红人，还入了阁，但是对付闺阁女子却没有什么顾虑。 再加上她这一胎可能是初沅帝最后的子嗣，初沅帝对她情分自然与旁的妃嫔不同。 不说有求必应，偶尔耍个小性，初沅帝看在孩子的份儿上还会哄一哄。 景和大长公主对开明侯府有所了解，不过还是有些瞧不上开明侯。 那就是一个吃软饭的货色，就靠着妻子给侯府续命呢。 韩臻虽然也是靠着妻子，人家是有真才实学的，后面的官路都是自己走通的，徐王府后面没帮上什么忙，不扯后腿就不错了。 韩翠音此刻脸上没有涂炭粉，正是她原来的容貌，景和大长公主瞧得清清楚楚，卢城在这姑娘眼里，真不是什么好人。 “这个卢城原先是常乐郡的郡守，当初他为了一己私欲......前些日子李柔被他发现了踪迹，才跟着来了清霜山，就为了避开他的纠缠。” 韩翠音避开她威胁卢城那段以及她目睹卢城在韩府作妖的事情，其余的都如实说了出来。 听到卢城在常乐郡暗地里为非作歹，欺男霸女，景和大长公主已经沉了脸，“也怪不得他的嫡子是个傻子，都是报应。这个卢城，该好好敲打敲打了！他不是还想着当官，本宫成全他。” 有了大长公主插手，韩翠音也松了一口气。 李柔这边也不能总躲在下井坳那里，她未来徒弟还是要多经历多见识。 景和大长公主又嘱咐韩翠音明日跟着她，稍后便让她回去歇息。 “阿古，让人早点把卢城放出京城，去一个偏僻的地方当县令，趁着蕊嫔生产无暇他顾，赶紧安排他去赴任。” 古嬷嬷进屋后，开始给景和大长公主卸下钗环，“您今日早些睡，明日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蕊嫔要是掐着点儿生产，大长公主这边明日还不好脱身。 八月十五属实是个好日子。 韩翠音回去之后，初嬷嬷与高小兰还没休息，榻上摆满了她的衣裙和首饰，两人正在兴冲冲地搭配。 “姑娘穿浅绿色，浅白色最美，还是干娘的眼光好，这些衣服都漂亮。”高小兰挑出这两个颜色，又配了一些头饰，“干娘，你看这样搭配如何？” 这两件衣衫是初嬷嬷亲手做的，她也最喜欢这两件，“这两件确实最美，仙气飘飘，穿在身上也跟那月宫仙子似的。若是明日姑娘不涂大黑脸，京城那些闺秀都被比了下去。不过头上的配饰可以简单一些，这样更具仙气。” 韩翠音身上那股飘飘欲仙的气质便甩了那些闺秀几条街，加了繁杂的首饰，反倒添了俗气。 初嬷嬷阅人无数，自然知道怎么搭配最美。 当年景和大长公主最喜她做的衣服，还有她梳的发髻。 “这些都不要，明日我要一鸣惊人，怎样艳俗怎样来！”韩翠音说的话，犹如当头棒喝，让这对母女呆愣在原地。 “姑娘，你马上要及笄，还是要注意些，免得不好说婆家。“初嬷嬷劝道，她现在已经是韩翠音的人，自然要为她考虑，洛靖谦只能是备选之一。 “我为何一定要嫁人，不嫁人怎么了？我娘、长云郡主、李柔......还有许多女子，为何要受嫁人的苦？我一个人也很好，不用侍奉公婆、生儿育女、打理后宅、为丈夫纳妾开枝散叶，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韩翠音说得这些，结合长生界的经历，她也思考了许久。 这一世定然要与前面不同。 “不嫁人？”初嬷嬷与高小兰同时错愕，“恐怕王妃都不能同意，毕竟世上的好儿郎还有许多，不是人人都是韩大人、定国公以及卢城之类的。” 姑娘有了这种想法，她们母女二人始料不及，她们从未想过姑娘说的那些。 女子不就是要嫁人，生儿育女？多少年来都是这样过，就算在史书上留名的女将军，最后不也是嫁人？ 初嬷嬷心中没底，皇家有底气，景和大长公主也不敢说不嫁人，她也只能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嫁。 “你们下去吧！这些都收拾起来，就拿那件鹅黄色的衣裙，首饰就要那一套镶着宝石的，明日我要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省得他想让我去和亲。 韩翠音就是要打扮成一个暴发户的样子。 云国皇帝喜欢的是英气女子，她这样打扮可与英气不沾边，俗气倒是占了十成十。 二人只能照做，匆匆将这里打理好，让她早些休息。 韩翠音胳膊放在桌上，右手托着右脸，“唉，清韵什么时候能有消息？” 月光透过窗纱，给她添了几分朦胧之美。 洛靖谦刚到院子就被韩翠音的美貌冲击，不禁喊了一声，“翠音。” “你怎么这么晚了过来？”韩翠音迎了出去。 两人经了这一遭，相处起来比往日更加自在。 “你的信！平安巷那边传过来的。”洛靖谦刚说完，韩翠音便出现在他身边，将信件夺了过去。 瞧见这一幕，洛靖谦眸光一暗，“谁写来的？竟让你如此激动！” 第205章 八月十五 韩翠音拿到信之后，迫不及待打开，随意说了一句，“就上次那个马公子，我拜托他寻人。” 洛靖谦深吸一口气，让心情平静下来，“你与他只有一面之缘，他竟然肯舍生忘死地帮你寻人，还真是个好人！” “确实是好人！不过我送他们的那块木头以后他们出海也能保他们无忧，他们也不吃亏。” 她手中的信纸翻了一页，原本带笑的脸瞬间染了怒意，“蓬莱岛的人在海上都这样霸道？哪有强行带人离开的道理！” “发生了何事？你表哥不是去了，应该不会有大问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洛靖谦当初提议颜致成去海上找人，就是看中他是蓬莱岛的人，做什么都方便。 “我表哥还没到，那个蓬莱岛的人相中清韵，非要将她带回去做第七房小妾，可恨清韵修为全无，竟完全不能反抗！” 这个木叶界的修士不想着提高修为，成天想着情情爱爱，只把女子当成货物、私有物。 这一点她最不喜。 韩翠音的情绪有些低落，恨不得现在就能去海上救人。 只有清韵抢别人，她哪里受过被抢的苦。 洛靖谦也将上面的内容看完，“若是去蓬莱岛，倒好办了。到时候我让我师傅给那边的掌门传音，总能将你朋友救下，倒也不用担心。” 刚才还对写信之人不痛快的人，脸上又挂了清浅笑意。 “明日是八月十五，等八月十六你若是想去平连山脉，我倒能同你一起前往。常兴郡是我母亲的封地，有什么事情，我过去处理倒是方便。” 洛靖谦趁着这会儿无人，说出心中想法。 万一十五一过，她便悄无声息离开，他再去找人有些刻意。 “就怕明日不消停！蕊嫔跟皇上说让我去和亲，不知道明日宫里会不会生出什么波澜。” 韩翠音也忧心平连山脉那边的事情，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里的天道行为怪异，万一她冲撞了初沅帝，被雷劈了可没处说理去。 她现在就是清韵口中的脆皮，一个练气巅峰的小修士，对木叶界一些人来说已经是仰望的存在，在规则下面，她也没有特权。 大叶朝的开国皇帝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让赵家得了天道一部分，让他们能凌驾于修士之上。 夜深了，洛靖谦只能离开。 韩翠音毫无睡意。 她之前整理完颜清平那些东西，也看完了颜氏旁支老祖的生平，对莫家老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人为了一己私欲，差点将整个木叶界玩完。 莫家有此报应，已经算便宜他们莫家。 他们苟延残喘千年，繁衍了数代子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只不过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那些平民百姓身上动心思。 凡人寿命本就几十年，莫家为了延寿，京城百姓每年都要死去数千。 颜氏旁支的老祖当年也是一时心软，答应了莫家老祖的请求。 二人本是好友，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莫家老祖会坑他。 后来为了让颜氏旁支存活下去，不得已将嫡支的人拉下水。 颜氏嫡支时代在平连山脉居住，极少过问外面俗事。 后来不得已出手帮了旁支，嫡支的老祖也没有料到后世的子孙差点遭旁支算计死。 这个玉简她已经决定交给颜致成，对颜氏旁支那些族人如何处置，她不会插手，由舅舅们决定。 她将玉简收到储物袋中，才惊觉传音玉符有动静。 储物袋是赵飞阑送的见面礼，里面除了一些灵石还有许多不知什么材质的石头，再有就是传音符，二人互相留了印记，有传音定然就是赵飞阑那边发过来的。 她便宜爹去了常兴郡寻人，凭着修士手段，应该很快就有消息。 韩翠音听到里面的内容之后，眉头微微蹙起，“平连山脉的中心？那个地方很诡异，红杉兄妹都不敢闯进去，大舅去那里做什么？” 赵飞阑的手段高明，与抚光山的修士并不是一个档次，她丝毫不怀疑他的判断。 当初时间仓促，她没有机会探索平连山脉的中心区。 那会儿知道了中心区的边缘位置，那里有层薄雾笼着，刚刚靠近，身体便有血珠沁出。 韩翠音当时便歇了心思，按住好奇心。 她的修为只恢复了一些，没有实力全身而退的时候，她不会逞强。 “便宜爹的修为还算不错，应该可以闯一闯。大舅去那里做什么？他不是说要去韩臻祖籍那里，找韩家犯事儿的证据，好让韩臻不敢随意拿捏我？” 颜大力这边就是打着这个幌子回的家乡，顺便还让长子一同回去，遇到危险还有人帮一把。 长叹一口气，韩翠音又回了莲蓬空间中，趁着有时间，准备一些防御用的东西。 她手里的石珠已经全部消耗完，如今的修为可以用玉石布阵画符，可以增大威力。 去闯平连山脉中心区，她也没有把握。 她的修为低微，远不是长生界的时候。 在那边好歹有许多保命的东西，都是师傅为她准备。在这里一穷二白，倒要自己添置。 翌日。 韩翠音顶着黑眼圈起床。 昨日灵力用尽，她实在不想浪费灵力在脸上。 况且今日还要搞大事情，越邋遢越好。 倒是初嬷嬷有些难以置信，“姑娘昨日不是早早就睡下，为何两只眼睛四周变成这副样子？老奴说了，去皇宫赴宴也就那么回事，都是那些成了家的妇人在交际，那些千金小姐们凑到一处去玩就成。姑娘为了第一次去宫里，忧心成这样？” 韩翠音懒得解释，只道：“嬷嬷，梳头吧，越艳俗越好，脸到时候一涂黑，别人也不会注意到眼睛的问题。” 她懒懒地靠在初嬷嬷身上，任由初嬷嬷与高小兰给她捯饬。 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收拾妥当。 等她用过早饭去了大门那里，人都到齐了都在等她。 “对不住，昨夜没休息好，来晚了。” 洛靖谦瞅了她一眼，直接将一个油纸包塞到她手里，“嗯，很别致，这些油炸小银鱼收着，饿的时候吃。” “确实很特别，韩姐姐，我们先上车了，到了宫里咱们再玩。”洛天韵拽着洛天峡便去找长云郡主。 “有这么惊艳？”韩翠音噗嗤一乐。 八月十五，人团圆，清秋月桂舞。 第206章 提醒 韩翠音把油纸包塞到万宝袋中，“嬷嬷，宫里的东西有这样难吃？你们一个个的给我塞东西。” 初嬷嬷刚才才给她装了一碟子点心，早饭也没让她吃几口，更没有喝水。 赶了过来，韩翠音才有功夫问她缘由。 “还不是怕姑娘到时候要方便，姑娘家出门还是要多加小心。之前就有姑娘吃了亏，后来不得不嫁给那个登徒子。” 初嬷嬷说完，倒勾起了韩翠音与高小兰的好奇心。 “嬷嬷，快说说呗。” “阿初，主子让韩姑娘同她共乘。”古嬷嬷过来，瞧见韩翠音的脸，不由别开眼，“路上正好与主子说说话，免得太闷。” 长云郡主与两个女儿共乘，没有过来和大长公主挤。 瞧见她的打扮，初嬷嬷不由问道，“你今日不进宫？” “不去！今日我回公主府，我那些药材应该晾晒的差不多了，该好生收起来，冬天正好给主子用。郡主最近缠绵病榻，冬日里也要给她调养。我回去翻翻那些医书，给她找个合适的房子。” 古嬷嬷一直给景和大长公主调理身体，每到冬日就要给她调制一些沐浴养生的方子。 “阿古，你一个人是调，两个人也是调，要不给我们姑娘调一些不伤脸的膏子？那些炭粉虽好，终究有些粗糙，日积月累用下来，脸再嫩也经不住......” 初嬷嬷哇啦哇啦讲了一大堆，古嬷嬷赶紧答应。 “阿初，你倒是与从前不一样了！之前你跟谁都有着距离，也就咱们老姐妹你能鲜活些，这才多久，竟然变得比之前多了烟火气。” 古嬷嬷与她几十年都在一处，两人曾经是景和大长公主的左膀右臂。 后来长云郡主出嫁，初嬷嬷跟着过去，一直伺候在长云郡主身边。 她们两个的情分自然不同。 只是古嬷嬷嫁了人，儿孙都在公主府过活，日子过得挺滋润。 初嬷嬷年轻的时候所遇非人，干脆没嫁。她不想百年后所有身家便宜给只知道扒着她吸血的娘家侄子，来到韩翠音身边后高小兰合她眼缘，两人结契成为母女。 高小兰之后的荣光都寄托在韩翠音身上，她也彻彻底底成了韩翠音的嬷嬷，不管怎么说，她都要为姑娘多方面考虑。 姑娘说的不嫁人，在她看来只是一时意气，姑娘的亲娘出现后，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蹉跎光阴。 古嬷嬷同意后，两人分开。 韩翠音带着高小兰上了景和大长公主的马车，初嬷嬷随后赶过来。 马车比一般的马车要宽敞，窗子打开，帘子用的浅绿色细纱。 在马车角落有铜制鸟雀衔着香薰球，马车中有一股清幽的香气，比她素日喜欢的檀香还要好闻。 韩翠音不动声色打量一番，最后应了大长公主，坐到她的身侧。 “路途不近，有话本子有零嘴，路上消遣也不用担心烦闷。”景和大长公主见到她就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知道她喜欢吃肉，小桌上摆的就是各类肉脯，还有茶饮之类的备着。 这副黑脸艳俗的扮相，并未让大长公主见之色变。 韩翠音反倒是不好意思笑了一下，露出一嘴白牙。 “多谢您，嬷嬷说要少吃，以前有闺秀在这上面出过岔子。” 初嬷嬷说的那些她并不担心，她现在有修为，没有几个人能近的了身。 “确实！阿初的顾虑是对的，不过你跟在我身边，不会有那不打眼的冲撞。”景和大长公主和颜悦色，马车中的气氛良好。 “干娘，你快说说后面如何了！那位小姐最后真的嫁了？竟有如此无耻之人堵到那里，那位小姐家里竟没有打那人一顿？” 高小兰经常见大长公主，在她面前并不拘束。 初嬷嬷神色一紧，“你们知道就好，可千万别乱传。那位夫人已经没了，传出去不太好。” “哦~我竟不知此事，阿初你说的是谁？”景和大长公主也来了兴趣，“是宫里宴上？” “正是！这些腌臜事怎能在您跟前提起，那会儿发现的快，两家最后结了亲，倒没有传扬出去。只有我们这些奴婢瞧见，那些夫人小姐并没有见到。” 初嬷嬷如实说道。 “那个男子是故意还是无意的？” 大长公主直接问到点上，其他人也一眼亮晶晶地瞅着初嬷嬷。 初嬷嬷：“......” “嬷嬷快说呀！那人是不是故意的？”韩翠音也有些等不及，“那个男子的家境是不是不好？那位小姐家中有权势，被人盯上了？” “姑娘猜得与当初老奴所想不错！那位小姐身边没有跟着丫鬟，自己去更衣，那个男子说是误闯，这里面具体如何，老奴也琢磨不透。那个男子长相英俊，说一句芝兰玉树也不为过。” 初嬷嬷说完，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莫非是开明侯与他原配妻子？”景和大长公主说道，“能用这词形容的也不过开明侯与韩臻，两人的容貌确实极佳，除了谦儿与他外祖父，还没有男子能盖过当年两人的风头。” “确实是！当年开明侯府摇摇欲坠，若非娶了那位小姐，哪有今日的鼎盛。只是那位夫人早逝，其中内情，也只是道听途说吧。” 初嬷嬷这番话说完，更勾得众人想听下去。 “嬷嬷，莫非这位夫人早逝，另有隐情？开明侯再娶，可是与这有关？”韩翠音倒是知道卢家一些事情。 前世她也爱听墙角，开明侯的第二位夫人好像是第一位夫人的手帕交还是闺蜜来着，她已经有些记不清楚。 “据说第二位夫人与开明侯勾搭上，气死了第一位夫人。当年开明侯将计就计，早知第一位夫人要用手段嫁于他......” 初嬷嬷说起知道的这些事情，众人听得入迷。 “姑娘，老奴说这些，就是提醒您小心。入了宫，身边不能离人。” “阿初说得不错，我也没有想到竟有此事。”景和大长公主唏嘘不已，当年那位小姐容貌不显，家世却极好。 韩翠音：“......” 这些提醒，于她来说倒是没有什么，她就当个乐子看。 若是那个蕊嫔真用些肮脏手段害她，到时候她出手重了，蕊嫔别后悔就行。 蕊嫔的娘当年有手段，也怪不得二人是母女。 他们行进速度不快，到了宫里，已是下午。 韩翠音出现之后，吸气声此起彼伏。 第207章 初次入宫 入宫后，景和大长公主换了轿辇带着她们几个直接去太后宫里。 慈宁宫这边陆陆续续地有贵妇带着家中女儿前来请安。 景和大长公主她们并没有在门口停留，等待通禀，直接被慈宁宫的嬷嬷迎了进去。 前世，韩翠音没有来过这里。 这一年，太后并没有回宫。 当年她充做丫鬟，跟在韩悦诗身边，去皇后的宫里请安，待了半个时辰。 而如今竟然跟着大长公主出入慈宁宫，周边的嬷嬷宫女们瞧见她的容貌也不敢明面上嘲笑。 这就是权势带来的好处。 韩翠音对周边的风景并无好奇之意，只是想到之后的操作，便装作喜欢这里的样子眼睛转来转去。 这番作态，被这些嬷嬷宫女们瞧在眼里，心中不齿面上却不显。 初沅帝破天荒插手大臣的家事，这位弃妇之女是第一次在宫中露面。 刚才已经有诰命夫人提起京城的新鲜事，这位韩姑娘排在第一名。 她们这些站在宫门前的人率先睹了这“绝世容颜”。 这位......容貌还真是如那些夫人所说，惊世骇俗。 韩翠音将这些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没有错过他们眼中的不屑。 她前世没有见过太后娘娘，更何况她身边的人。 景和大长公主猜到她的打算，并未阻止，任由她这副作态。 只是初嬷嬷在一旁有些着急，小声提醒：“姑娘，注意仪容。” 韩翠音假装没有听到，动作反而更大了一些。 前面引路的嬷嬷瞧见她们主仆如此，并未说什么，只是眼中的轻视更深了几分。 到了太后宫中的正殿，他们进去那一刹那，原本欢快的气氛瞬间凝滞。 欢笑声也戛然而止。 韩翠音瞅着这一幕，就知道她今日的装扮确实“惊为天人”。 这不，这些见惯世面的诰命夫人见到她这一身装扮，脸上的表情也难以维系。 “景和，来哀家这边。”太后娘娘瞧见她们进来，眸光微闪。 “太后娘娘，本宫就不同您挤了。”景和大长公主眼眸微垂，袖子一甩，挑了个她下手的位置便坐了下来。 原先在那坐着的命妇，赶紧给她们一行人腾位置。 众人的目光时不时瞟向这里，已经有人趁着上面不注意在小声说话。 “这位韩家姑娘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哪有大家闺秀的样！这种人也能参与皇子们选妃？” “这种人又如何？你别忘了人家的爹是内阁大臣，人家的娘是逍遥王王妃。虽说两边都不能靠，身份上却是不低。” 那两位夫人说的话别人没听见，韩翠音却听得清清楚楚。 她本来想听一听墙角，却听到别人在讲究她。 这种局面她早已预料到，这些人越注意她越好。 尤其是初沅帝。 她就不信，这副样子还能入初沅帝的眼。 云国的皇帝也不是善茬。 初沅帝若是在和亲人选上糊弄，那位把人质换走之后，未必不会大举南下，背弃盟约。 大叶朝这几年天灾人祸不断，有再厚的底子也不够霍霍。 长吉寨的那些粮食也只是缓一缓燃眉之急，这两年各地不下雨，庄稼也没有收成。 之前来京的路上，她教了洛靖谦布雨术法，据说抚光山那些学会的修士，已经前往大叶朝各地布雨。 至于具体会如何，还要过一段时间见分晓。 韩翠音一时分了神，没有注意到上面这些大人物之间的交锋。 她与洛家两姐妹坐在一处，洛天韵碰了碰她的胳膊，小声说道：“韩姐姐，林佳宝朝你这边看了好几次，那眼刀子要把你剐了。” 洛天韵与洛天峡是对双胞胎，这对姐妹眉眼间有些相似之处，只是一个人像父亲一个人更像母亲。 洛天韵性子跳脱，她来到殿中请安之后就一直留意着太后娘娘那边。 当年太后娘娘与景和大长公主这对姑嫂关系还好的时候，她们姐妹没少跟着来宫里走动。 这些年没见，太后娘娘已经不如之前亲和。 坐在太后娘娘身边的佳萝郡主与林佳宝母女，不知道说了什么才让大叶朝这个最尊贵的女人之一展了笑颜。 “瞧就瞧吧！估计她也羡慕我今日这一身行头。”韩翠音勾唇一笑，掩在笑意下面的挑衅，清清楚楚地传达给林佳宝。 她现在不怕麻烦，就怕那些人为了在太后跟前留个好印象，不敢招惹她。 林佳宝瞧见她的笑容，又想起一个月前在林子中与韩家这几个姑娘发生的龃龉，以及那日在皇庄中发生的一切。 本来韩翠音与明霞郡主并非亲生母女，两人之间还有着仇怨，林佳宝想过与韩翠音交好。 后来因为这个黑丫头多管闲事，差点破坏了她的计划。 好在结果是好的，她与大皇子有了婚约，也让她父亲与外祖家对她生了嫌隙。 她父亲去了庄子，对她这个女儿不闻不问。 她回京城的时候，父亲倒是留在了庄子上。 她父亲在庄子上待了将近一个月，对自己未来的夫婿没有好脸色，反倒是对着二皇子、三皇子大献殷勤。 林佳宝得知此事后，心中不痛快。 此刻韩家两姐妹没在此处，心中这口气自然就要发在韩翠音身上。 “太后娘娘，您刚才不是想见一见韩家姑娘，底下最黑的那位就是。” 林佳宝与大皇子有了婚约，现在就算半个皇家人。 她说的话，自然引起太后娘娘的注意。 当年太后娘娘被迫离京，去寺庙礼佛，其中少不了多方手笔。 徐王府就是其中之一。 老王爷为了给明霞郡主做的那些事情善后，联合了诸多势力将太后娘娘赶出了京城。 佳萝郡主听到女儿的话，心中一突突，这么浅显的挑拨，太后娘娘可千万别上钩。 不由狠狠瞪了自家蠢闺女一眼，在一旁干着急。 佳萝郡主在心中暗骂，“这个傻闺女呦，收拾人也不是这会儿啊！你就没瞧见这个黑丫头跟着谁来的？当日把太后娘娘赶出京城，景和大长公主可是出了大力。景和大长公主若是没了面子，不知道又会发什么疯。” 她的靠山哟，可别被傻闺女给作跑了。 第208章 聒噪 佳萝郡主在一旁心中难安，怕别人瞧出她的心思，她赶紧开口为蠢闺女找补，“明明是她想与韩家姑娘说话，却扯到您这里，您可千万别同她小孩子家家计较。” 太后娘娘这次回来性情大变，她也有些摸不准这位的想法。 韩翠音明显不是普通人，夫君那里已经传了话过来，不可结仇。 太后娘娘似笑非笑瞅了景和大长公主这边一眼，“哀家确实想见一见这位韩姑娘！这两日听到别人提起她的次数最多，哀家今日倒要瞧一瞧，这姑娘真有你们说的那样黑？” “韩姑娘，还不快上前来让太后娘娘好好瞧瞧。”林佳宝赶紧说道，“别的姑娘可没有你这样的荣幸！万一太后娘娘一高兴，给你许一个好人家，可比在嫡母跟前被拿捏婚事妥当。” 一番话说完，殿中的人已经窃窃私语起来。 “韩姑娘快过来，我与你娘有几分交情，上来同我说说话。”佳萝郡主赶紧解围。 若是太后娘娘与景和大长公主这会儿闹起来，吃亏的只能是她们这些在场的女眷。 朝中不安生，宫里也不平静。 “嗤~”景和大长公主面露讥笑，“太后娘娘不欢迎我们娘儿几个，我们走就是！把谁当耍猴的？她亲爹是新入阁的阁老，亲娘是逍遥王王妃，撇开他爹不说，到底与皇室沾了几分亲故，不是那街头卖艺的猴儿！” 景和大长公主站起身来，带着几人便要离开。 “你放肆！”太后娘娘被景和大众公主当众下面子，手中的茶杯丢在地上，“拦住她！” 景和大长公主心道，“皇嫂，当着这么些人面前本宫给你留脸面，奈何你不就着台阶下，别怪我了。” 取出金鞭，“你们几个躲远点儿！” 韩翠音瞧见过这条鞭子，当初长云郡主在洛府与那些人对峙的时候，用的就是它。 景和大长公主完全没有顾虑正殿中的命妇和贵女，她拎着鞭子朝一旁甩了一下，那个红木凳子便四分五裂。 有那胆小的，拽着闺女便匆匆逃离，完全没有顾忌坐在正位的太后娘娘。 有人起了头，正殿中一片混乱，那些人夺门而出。 慈宁宫中的宫女太监们顾不上收拾，也匆匆离开。 没等太后娘娘吩咐，已经有人去搬救兵。 景和大长公主没有理会，任由那些人去留。 韩翠音几人守在大长公主身旁，没有跟着那些人出去，几人只是随意动了几步，便将大长公主半围起来，成保护之势。 坐在上首的太后娘娘紧抿着嘴唇，两边嘴角的细纹渐渐变深。 佳萝郡主与林佳宝并没有出去，这对母女在景和大长公主甩鞭子的时候已经站了起来，守在太后娘娘的两侧。 “大长公主，你为了这个黑......韩姑娘，竟然要与太后娘娘动手，以下犯上？” 林佳宝右手手指指着韩翠音的方向，脸上的不可思议不似作假。 “以下犯上？”景和大长公主冷笑一声，“刘莹，你觉得呢？” 被人直呼姓名，太后娘娘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心中不知道骂了林佳宝多少遍。 你自己瞧着这个黑脸丫头不顺眼自己上啊，竟敢拿我当枪使！ 刘太后瞥了林佳宝一眼，心中已是不快。 几十年的后宫日子，她岂不知道这个小丫头的心思。 就算离宫多年，日日礼佛，这些宫斗宅斗的手段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她给了几个笑脸，这丫头竟敢蹬鼻子上脸拿她对付人，且等着。 佳萝郡主时刻用眼角余光留意着刘太后，瞧见刘太后的表情，心道：坏了，这死丫头让太后记恨上了。 只是这会儿也顾不得这些，刘太后接下来说的话让她浑身发冷。 “景和，林丫头说的也不错。哀家毕竟是皇帝的生母，贵为太后，自然要比旁人高出一头。” 佳萝郡主听到刘太后的话，咬咬牙，心一横，扯过林佳宝，随手给了她两耳光，“让你聒噪！” 随即拽着一脸懵的闺女，跪在地上。 “千错万错都是佳宝的错！她也是同情韩姑娘，又有着救命之恩这一层，便想让韩姑娘在太后娘娘跟前露露脸。洛侯爷倾心的姑娘，自然与旁人不同。没准太后娘娘一高兴给二人赐了婚，岂不是皆大欢喜！” 佳萝郡主反应极快，一张嘴便将林佳宝的歹意变成了好意。 她这么多年在刘太后跟前还得宠，可不是靠着对太后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只不过是敲门砖，再深的恩情总提起的话也会惹人生厌。 她在刘太后身边立足，靠的是脑子。 刘太后嘴角的纹路稍微变浅，整个人也不是刚才那样紧绷。 “景和，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这样冲动，动不动就甩你那条鞭子。靖谦这边有了心仪姑娘是好事，怪不得你将这位韩姑娘带在身边，今日哀家便给他们赐婚。” 在前些年，她给一些人赐过婚。 她成为太后之后，初尝权利的滋味，尽管这些权利只限后宫。 刘太后赐婚了十几对，这些姻缘最后如何并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 那些人是佳侣还是怨偶，都要受着。 佳萝郡主几句话便将局面扭转，景和大长公主也不由瞧了她几眼，更将刘太后的反应看在眼里。 “太后娘娘，我俩最低也是平起平坐。本宫曾执掌权柄多年，手中更有先皇御赐的金鞭。” 景和大长公主直接挑破二人地位，金鞭收起，在另一只手心拍了几下。 “这几年没有用过，这些年轻的姑娘竟然忘了本宫的手段，确实是本宫疏忽。老伙计，以后啊，你还是要多多出来见见光。” 刘太后与佳萝郡主一凛，二人的目光随着金鞭移动，大为不自在。 林佳宝这会儿也察觉到不对之处，紧紧咬着下唇不说话。 “还有靖谦的婚事就不劳烦你费心，好不容易从庙里回来，还是消停些吧。你如果再想回去，倒是可以试试。当年顾虑先皇，没对你下狠手，你若再暗中出手，别怪本宫不顾念先皇的情分。” 景和大长公主说完，带着几人便离开。 韩翠音即将迈出殿门的时候，回头，冲着林佳宝挑眉一笑。 第209章 作死 那个笑瞧在林佳宝的眼里，就是挑衅。 佳萝郡主拽着闺女又跪了下来，掩在袖子下的手使劲朝闺女胳膊拧了一把，“还不向太后那样认错！你就算气愤娘娘当年被景和大长公主丢到庙里，想要找茬也要挑时候。把那个黑脸姑娘拎出来下脸面，做的也太急了！” 几句话便将林佳宝做的蠢事说清楚。 “太后娘娘，都是臣女的错，臣女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再加上这些年没有您撑腰，明霞郡主那边可是上了天，对着我们母女各种使绊子。 “这个弃妇之女回来后，倒是与韩家人不和！倘若您给她与洛侯爷赐婚——” “闭嘴！”佳萝郡主赶紧制止，“太后娘娘如何做还要你来出主意？你今天消停一些，云国来使今晚也会入宫，别丢了皇家的脸面。” 一些事情点到即止就行，说的多了反而不会成功。 “你们起来吧！”刘太后的脸色明显好了一些，“把那些命妇和姑娘们请进来吧，这个黑脸丫头的婚事，哀家自有计较。” 当年她离宫去庙里，景和、徐王府以及其他人，没少出力。 这些账，一步步算。 “启禀太后娘娘，那些夫人与小姐已经去了皇后娘娘那边。”一个嬷嬷进来之后，低头回禀，声音越来越小。 那些人都有诰命在身，他们这些奴才哪敢阻拦。 太后娘娘今日发火，他们这些奴才也只能受着。 离宫多年，宫中早已是皇后娘娘的天下，再有贵妃娘娘和其他妃嫔成了气候，那些夫人向来捧高踩低，不将太后娘娘放在眼里也是意料中事。 传话的嬷嬷低着头，任由刘太后盯着。 她一个奴才，哪拦得住那些夫人，人家都有诰命在身，妻凭夫贵。 林佳宝在一旁又开始拱火，“那些人真不把太后娘娘放在眼里！您还没发话，那些人便去皇后娘娘那里~” 佳萝郡主：“......” 这个死丫头，今日这是怎的了，这些话岂是她一个姑娘家能说出口的？这里可不是陈王府的后宅，太后娘娘更不是老王妃。一句话说错了，当时或许没有什么，之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刘太后冷冰冰地剜了林佳宝一眼，“稍后给林姑娘赐下两个宫里的嬷嬷，这就要与大皇子成亲了，宫里的规矩还是早日熟悉的好。” 佳萝郡主挡不住自家闺女作死，坐在一旁默不作声，心里已经在合计怎么在刘太后这里找补回来。 初沅帝目前有四位皇子，二皇子与三皇子已经封王从宫里搬了出去，四皇子是中宫嫡子，暂未分封。 大皇子子这位长子什么都没有捞着，还在宫里住着呢。 她家这个傻闺女还没听出太后娘娘挖苦奚落之意，以及话里藏锋，指责林家的规矩不好。 这孩子往日里瞧着还挺伶俐，怎么一遇到这个黑丫头像变了一个人，今天这事儿干的真够蠢。 林佳宝谢恩之后，反倒在刘太后跟前耍宝逗乐。 刘太后淡淡地扫了佳萝郡主一眼，“佳萝，你不要总想着与你夫君在一处，这姑娘的教养更要费一些心思。” 佳萝郡主已经打算破罐子破摔，就默默听着，也不打算再说。 刘太后这次回来，已经与往日不同。 在山里这么些年，性子较之前更加喜怒无常。 “去让敏儿过来！一会儿让敏儿跟着林姑娘，她头一次进宫，许多事情不懂，带一带她。” 刘太后吩咐下去。 佳萝郡主只能答应。 心中更对这个闺女生了埋怨。 这次沾上了刘家，以后想甩开可没那么容易。 刘家......佳萝郡主收回心思，晚上回去后要与夫君好好商议一下，如何与刘家来往。 今日看来，太后娘娘对着权势还有极大的野心。 马上就要开宴，已经有人来请刘太后。 刘太后的寝殿出来一位姑娘，正是刘敏。 佳萝郡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刘太后的这位侄孙女，心中不免升起了危机感。 长得这么好，还让宝儿带着，该不会是相中了大皇子吧？ 他们林家和陈王府因着一个大皇子妃的头衔失去许多，这还没嫁进去就要往大皇子后院塞人？ 这姑娘真的成了大皇子的人，她家宝儿那岂不是要守活寡？ 实在是刘敏长得太好。 那小脸儿也就巴掌大，小腰盈盈一握，身上的衣服完美的勾勒出身形。 这就是个妖精。 刘家的心思没歇下去，反而胆子更大了。 佳萝郡主对当年的事情知道不少，刘家还想成为掌着权势的外戚。 只不过他们有这个心，也没有那个命。 刘太后出身不显，真要说的话只能说卑贱。 她之前就是一个洗脚婢。 当初抓住机会上了先皇的龙榻，才有了今日的荣光。 可以说刘家的祖坟上冒了青烟，他们也没有想到当初不过是活不下去，将姑娘卖入宫中做奴婢，有朝一日竟然成了当朝太后的娘家。 刘家人想支楞起来，想封侯拜相想疯了。刘太后也受了影响，做了些错事。 刘敏嘴甜，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哄的林佳宝与她姐妹相称。 佳萝郡主眸光一暗，不由后悔：刚才就该跑，刘家的野心这样大，一个不好他们就成了刘家的垫脚石。有景和大长公主打头阵，她们母女就该脱身，宝儿不该出头啊。 景和大长公主她们可不知道又发生了这些。 她们一行人离开后，又与韩家人撞到一处。 明霞郡主瞧见韩翠音那一身装扮，冷嘲热讽几句。 不过有景和大长公主在前面顶着，明霞郡主点到即止，不敢太过分。 韩翠音有些失望，宫中与她想象的不同，她想扎眼一些，都没有机会。 明霞郡主与她的两个闺女有分寸，不像林佳宝那样突然发疯。 “皇后娘娘在御花园，大长公主您快过去吧，镇国公府的老太君也在。”皇后娘娘那边已经知道慈宁宫发生的事情，派了齐嬷嬷来迎她们一行人。 齐嬷嬷又与明霞郡主说道，“郡主也去吧，各府夫人也都在那里说话。” 韩翠音听后，心中雀跃，御花园据说是宫里意外发生最多的地方。 到了那里，总会有人找她麻烦吧，暗戳戳地瞅了韩悦诗一眼，心中有了计较。 第210章 皇后娘娘 韩翠音轻轻一瞟，韩悦诗完全没有反应。 这人今日倒是比比往常安静许多。 在韩家的那些日子，两人只要碰上，这个大小姐都要过来奚落她几句。 之前对她动手的那两个侍女倒是抬起头来与她对视，恶意尽显。 倒是忘了这两人。 当日受的苦，总要讨回来。 飞羽飞灵两姐妹明显一怔，二人对视一眼，小声说道： “她有些不对劲儿！当日在清霜山就该不惜代价将她解决掉。” 两人的声音自然避不过韩翠音。 她的修为恢复一些，岂会怕她们，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这两人是徐二爷给明霞郡主的依仗，就连徐王府正经嫡出的大小姐徐嫣然都没有如此待遇。 徐嫣然此刻跟在明霞郡主身旁，察觉到韩翠音的视线，“丑八怪，看什么看！别以为皇上下旨令你认祖归宗你就是正经的韩家小姐，还没开祠堂呢，你还是那个弃妇之女。” 她的声音不小，有些路过她们身边的夫人小姐，忍不住放缓了步子。 韩翠音与韩家的事情，在京城并不是秘密。 这次这个弃妇之女能让皇上下旨认祖归宗，也是头一份儿。这攀上了景和大长公主府就是好啊，不过一个黑一个弱，两人倒是般配的很。 这些人的想法并未宣之于口，韩翠音并未将她们放在心上。 因着徐嫣然的话，两方驻足。 “徐姑娘这是对皇上不满？”韩翠音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让明霞郡主色变。 徐王妃前些日子才上门训斥，明霞郡主还记忆犹新。 只是这次惹事儿的是大嫂的闺女，她还不能视之不理。 “你表姐只是随口说上一句，何必上纲上线要将大不敬的罪名扣在她头上？见了嫡母不行礼，这就是颜氏教你的规矩？果然，小门小户出身，就是上不得台面。” 明霞郡主出面，碍于孝道，总能将韩翠音这个黑丫头压制住。 韩悦诗也在一旁帮腔，“就是！翠音妹妹，这可是你不对了，不敬嫡母，该好好学学规矩了！” 她不经意间将手抚在锁骨正中，抚摸着颈间挂着的那枚祥云纹玉瓶。 韩翠音这边停下吵架，洛天韵与洛天峡两姐妹最先发现，请示了外祖母与母亲，二人过来帮忙。 “呦，本县主倒不知道从宫中出去的初嬷嬷规矩不好，看来该跟皇后舅母提一提宫中的规矩~” 洛天韵拉着妹妹，径直走到韩翠音一旁，“韩姐姐咱们快跟上去，外祖母那边先去皇后娘娘那里，不必同这些人计较！” 她们姐妹只是县主，品级没有明霞郡主高，只是点点头，并未行礼。 韩悦诗脸色一青，心中暗恨，倒是忘了这茬，这死丫头得了靖云侯青睐，已经将长云郡主身边的嬷嬷送了过来。都是那边闹得，竟让她心神不宁。 到了这会儿，韩悦诗只能咬咬牙，狠狠瞪了她们一眼，抓起徐嫣然的胳膊便朝着御花园而去。 韩绫稚冷冷一笑，没理会她们，只朝着韩翠音点点头，便独自前行，竟等也不等明霞郡主。 这会儿明霞郡主的脸色已经没有刚才明媚，冷哼一声，便甩下她们，不与她们计较。 “韩姐姐，咱们也走吧！有外祖母在，她们不敢在宫中生事，也就过过嘴瘾而已。皇后舅母可不会惯着她们，做得过了，定会罚她们。” 洛天韵挎着韩翠音的胳膊，拉着妹妹的手，三人相携而行。 看热闹的那些夫人与小姐们，纷纷对视，使劲儿压着嘴角的笑意。 “真是活该！明霞郡主跋扈惯了，到了景和大长公主的子孙面前，还不是矮一头！那个徐嫣然也是，又蠢又毒，怪不得压着她的请封折子。” “确实，像徐嫣然这样的，送去和亲最好，身份够脑子又笨，去祸害云国也省得留在京城嫁人！” 这些人说的话声音不大，还是清晰地传到某些人耳里。 韩翠音：“......” 韩悦诗：“......” 韩悦诗回头瞧那几个嘴碎之人，正好与韩翠音撞了视线。 其中的意味不明，更让韩翠音提高警觉。 只是也没有多余时间让她瞎想，她们走得再慢，也到了御花园。 皇后娘娘出自镇国公府，膝下有一皇子一公主。 娘家得力，就算初沅帝时不时到她跟前发疯，她也能稳坐如山。 这番心态，倒让她瞧着比徐贵妃还要年轻。 她们二人，相差十岁。 当然，皇后娘娘是年长的那个。 众夫人都知道皇后娘娘有保养方子，纷纷求到了跟前讨要。 杨皇后凭借着这个方子，为镇国公府，为四皇子笼络了一些人家。 韩翠音的手指轻轻在眼皮上一抹，瞅向杨皇后，只一眼便赶紧收回视线。 又紫又红，气运真不一般。只是可惜了。 她也只是在心中感叹，跟着同行之人向着杨皇后的方向行礼。 “翠音妹妹！”坐在杨皇后身边一个绿裙姑娘向她走了过来，“今日这么迟，可是去了太后娘娘那里？” 来人正是齐月娇，她是未来四皇子妃，这些日子时常进宫，极得杨皇后喜爱。 韩翠音点头，“正是，要不是出了一些事情，恐怕一会儿就直接去明月台，哪有功夫来这里！” 二人只见过寥寥几面，相处下来却如相交多年的手帕交一样自在。 再加上皇庄那日的事情，齐月娇对她更加上心。 “正好我叮嘱你两句，皇后娘娘与太后娘娘水火不容，景和大长公主站队不明，你还是离大长公主远些，免得被卷进去。” 齐月娇的娘极为能干，手中又有银钱，打听了不少消息。有些宫中秘辛，也是宫人传出来换银钱，可靠性极高。 杨皇后并不像表面上那样温和，当年与刘太后争权，用尽手段。 就是如今后宫她分下去的权柄，也不过是为了安初沅帝的心而已。 “多谢！你这消息还挺灵通，不过千万不要对旁人提及。”韩翠音有些感动，她无长辈提醒这些事情，倒是被一个几面之缘的人暖到。 “嗯，我有分寸。”齐月娇欢快回答。 这些日子，齐夫人给这唯一的闺女狠狠恶补一番，就怕在后宅吃亏。 佳萝郡主带着林佳宝与刘敏过来，原本热闹的御花园瞬间安静。 第211章 变正常 御花园花团锦簇，到了八月十五这日，那些花反而开得越来越盛。 宫中妃子以及前来赴宴之人，与这些花相比丝毫不逊色。 韩翠音与齐月娇在一旁花树底下说话，有她在，倒是不用顾忌她们的谈话被人听了去，不过她也没有刻意提醒齐月娇。 “佳萝郡主竟将刘家人带了过来，这么看来她与太后娘娘还是关系匪浅。”齐月娇小声说了一句。 “刘家人？那位与林姑娘同行的姑娘？”韩翠音搜遍记忆，也没能将人对上号。 前世的时候，她的身份尴尬，并不是所有宴会都能参加。 就算来宫里，也只能充作丫鬟，哪能将所有贵女记下，她也到不了人家跟前。 这个刘家，她实在没有印象。 “刘家是太后娘娘的娘家，这位姑娘就是太后娘娘的侄孙女。长得这么妖艳，还带到皇后娘娘跟前，啧啧~待会儿有热闹瞧了！” 齐月娇还是一副看热闹的心态。 “太后娘娘的娘家是哪家？刘家朝中为官的人官至几品？这位刘姑娘怎么是佳萝郡主这边带过来，她的母亲家人呢？” 韩翠音眼神闪烁，这个刘姑娘，非池中物。 长得如此祸水，不知道最后成为哪位正室的劲敌。 “太后娘娘的娘家......是刘家，就是个平头百姓，刘敏的娘哪有资格来宫里赴宴。要不是今年太后娘娘回来了，刘敏恐怕也不能来宫里。” 齐月娇的父亲刚刚成为吏部尚书，同韩臻一样是初沅帝跟前的红人。 而齐月娇又是未来的四皇子妃，身份上就比一般姑娘高出一截儿。 一些贵女瞧见二人在这里，有心思活动的，已经朝这边走了过来。 “先不说了，总之离那个刘敏远点儿，别让她贴上来。”齐月娇自然也瞧见那些人朝这边过来，叹了一声气，随即挂上笑脸。 “你更要注意，恐怕她是冲着四皇子来的，对我这个弃妇之女可没有兴趣，反倒是你要小心。”韩翠音的耳力极佳，已经听到刘敏在杨皇后跟前献殷勤。 四皇子那个混不吝的，还要这么多姑娘钟意，也真是......一言难尽。 有几位姑娘凑了过来，韩翠音与她们不熟，便回了洛家姐妹身边。 她们的位置离杨皇后不远，离着徐贵妃更近。 徐贵妃的身边也聚了不少人，只不过与徐家交好之人更多，还有与徐王府有关的人也向她靠拢。 韩悦诗正在徐贵妃跟前卖弄，倒是唬得一些天真的姑娘们纷纷向她投来敬佩的目光。 就在她得意之际，留意到身后有人在盯着，回头一看，又与韩翠音的目光撞上。 韩悦诗赶紧收回视线，右手又放到脖子上挂的玉瓶处，暗戳戳地瞅了林佳宝一眼。 她身边的韩绫稚不动声色地瞅了她一眼，微微皱眉。 这一幕自然落入韩翠音的眼里，她恍然大悟，原来林佳宝中了这人的圈套。 涟垚还教了韩悦诗不少呢。 “皇后娘娘，韩翠音韩姑娘就在这里，当日就是她将我们救出去。她长相......独特，那些污秽的东西都极怕——啊~” 韩翠音眼中冷光一闪而逝，右手轻轻一弹，林佳宝接下来的话便被打断。 正在败坏韩翠音名声的林佳宝喉咙传来剧痛，衣服上也冒起黑烟。 “保护娘娘！林姑娘身上有妖物！”刘敏瞧见后，不管林佳宝死活，直接将人踹了出去，顺便挡在杨皇后身前。 佳萝郡主眸光一暗，“娘娘恕罪，佳宝刚从慈宁宫过来，定然不会招惹东西，刘姑娘有些小题大做了！” 刘敏的表现，她若是再看不出来，这几十年也白活了。 想讨好皇后，不是不可以，但拿着她闺女当垫脚石就是不行。 只要刘敏敢攀咬，她就豁出去将事情引到太后身上。 她夫君早不是当年的势弱公子，与太后娘娘不和，没准儿会让皇后娘娘的关注少些。 刘敏尴尬一笑，“倒是我有些关心则乱，我与佳宝妹妹下去换上干净的衣衫。” 林佳宝刚才被踹出去之后，就地一滚，身上的烟消散。 听到刘敏的话，她并未表现的多么不忿，反而平静地说道：“劳烦刘姑娘了！” 已经有人引着两个姑娘下去，刘皇后身上的冷意暂收。 这边的动静韩翠音瞧在眼里，眼中已经有了笑意。 韩悦诗想用林佳宝找茬，我便直接毁了你在林佳宝身上的手段。 惑人心智，还真是让这人学会了。 林佳宝今日的种种行径，此刻也解释的通了。 两姐妹初次交手，韩翠音胜。 韩悦诗懊恼地抚摸着颈间的玉瓶，实在想不通林佳宝怎么失了控制，她们之间微弱的联系断了。 百思不得其解。 ## 林佳宝前去换衣，刘敏后脚就跟了去。 “我这一个月可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林佳宝身上的衣衫有许多被烧的洞孔，若是她反应慢一步，就要成为火人。 “皇庄的事情？”丫鬟说完，赶紧低头。 林佳宝听后，脑中有些画面传来，“我真的是未来大皇子妃？” 这一个月发生的事情，仿佛在做梦，那些事情倒是有记忆，只是她不觉得自己真正经历过。 结果倒是好的，她确实钟情大皇子。 这背后之人倒是帮了她的大忙。 就是不知今日发生了何事，让她摆脱了控制。 “皇庄那日，我与谁发生了争执，我怎么有些记不清？”林佳宝那日的记忆有些模糊，连同今日，也有些模糊。 “那日您与韩家大小姐发生了争执，您气不过，推了她一下。”丫鬟小心翼翼地说道。 这些日子姑娘不正常她确实知晓，只是事关重大，哪敢跟人提起。到了此刻，她也只能小心回答，不要惹祸上身。 韩悦诗！ 林佳宝眸光一寒，便知道有人在背地里用手段。 她哪有那样糊涂，刁蛮不堪。 次次都与韩翠音相关，韩悦诗是有多忌惮这个黑丫头。 林佳宝变正常之后，丫鬟反倒轻松许多，这些日子提心吊胆，终于捱了过去。 与她们同行的刘敏，此刻跪在身着明黄之人的脚下，瑟瑟发抖。 早知如此，她便等上一会儿又如何，姑祖母知道后能撕了她！ “抬起头来！” 第212章 算计? 头顶上传来威严的声音，刘敏浑身一颤。 “是民女无状，冲撞了皇上，请皇上恕罪！” 刘敏洁白细长的脖颈，正好露于初沅帝跟前。 初沅帝呼吸一滞，声音中的压迫感渐小，“你是谁家姑娘？这里不许人随便出入，你是如何进来的？” 一把长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她惊慌失措的表情印在剑身上。 此处并无人守着，初沅帝身边也空无一人。 他的脚下一大堆木屑，有大有小。 身上也沾染了木头固有的清香，争先恐后地往刘敏鼻孔钻。 “民女是刘家人，太后娘娘是民女姑祖母。”刘敏只能说出身份，不敢抬头直视，任由初沅帝打量。 她知道，但凡出一步差错，她的小命就交代在这里。 以铁血手段得来皇位的帝王，对着生母尚能下狠手，更何况她这个只是沾亲带故的姑娘。 这些年，刘家是初沅帝母家，只是在京城，没有几户人家将他们放在心上。 家中偶尔得几张帖子，也不过是瞧在太后娘娘的面子上，趁着姑祖母没有回宫，提前交好。 就算如此，她也欣然前往。 只是去了之后，她的长相太出挑，那些姑娘们有意无意的排挤更让人厌烦。 后来都是刘家当家主母独自前往，没有带上一个刘家姑娘。 人在没有权势地位的时候，可不就是任由人磋磨无视。 这个道理，她十岁前便懂了。 这次着了道，只要有一飞冲天的机会，她早晚要找补回来。 经此一事，皇后娘娘如此记恨姑祖母的事情恐怕要早点告诉姑祖母。 她明明听到皇后娘娘身边的宫人说的是四皇子在这里等着几位皇子，四兄弟要在这里宴前小聚。 皇上在这里，哪有旁人的踪迹。 就算想攀高枝，也无从下手，今日恐怕要辜负姑祖母的期望。 她，去不了四皇子的后院。 皇后娘娘明显对他们刘家人厌恶不已，更设下圈套让她往里钻。 刘敏一时间思绪翻涌，体力不支，直直朝一旁倒了下去。 初沅帝将长剑收到一旁，将人揽住。 贵为帝王，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见过，如今却沉溺在一双水波眸子中。 宫中皇后端庄大气，贵妃高贵典雅，蕊嫔明媚艳丽......倒是都不及这个姑娘。 “皇上恕罪！民女陪着林佳宝林姑娘来更衣，只是走得略慢些便与她走散。民女这些年从未进过宫，对宫中不熟，这才走岔了路......” 刘敏惶惶，后面说起便有些不知所措。 “罢了，下去吧！来人，将刘姑娘送出去。”初沅帝松开她，对着空气说道。 一个身着太监服的人突然出现，领命下去。 刘敏错愕，她本来想，本来想换个目标的。 初沅帝长相英俊，已经五十岁，外面瞧着也就四十左右，身形魁梧高大，非常有力量感。 与其去皇子后院熬着，不如换个目标一步登天。 只是没等她行动，便被送了出去。 “姑娘，那里就是林姑娘所在，去吧！”太监对刘敏客气，眼看着她进去那个院子才回去复命。 “这里确实不错，还是长寿会享受，也怪不得他不觊觎朕的皇位。”初沅帝感慨万千，对四皇子倒是又多了几分父子之情。 “四皇子确实孝顺，否则这些日子也不会日日在此，为您准备惊喜。”太监躬身说道。 “可将人送走？她，为了长寿来的？”初沅帝想到这一层，心情似乎也没有那样好了。 后宫中已经有好些年没有进新人了，除了初一十五例行在皇后那里，他往日里歇得最多的便是徐贵妃与蕊嫔出，还有徐家几年前送进宫的徐美人。 这几人的长相在刘敏没有出现之前，最合他的心意。 今日见了刘敏，对这几人反倒没了兴趣。 他跟着几个供奉修习了一些吐纳法子，有些东西淡了下来，今日见到刘敏，身体在叫嚣。 “那倒没有！四皇子这些日子确实总在这里，并不是秘密，一些宫人知道不奇怪。刘姑娘倒是没有打听几位皇子，反而一直旁敲侧击地问着您的喜好。”初沅帝的心思，太监了然，“刘姑娘确实走错，她身边也没个丫鬟宫人跟着......” 初沅帝自然知道，这些年刘家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他们刘家就是平头百姓，别说爵位没有捞到，闲职更没有份儿。 当年刘太后刚有为刘家谋权的苗子，就被几股势力联合压了下去。 初沅帝当年年轻，并不想要强大的外戚。 有镇国公府一家就够了，他们尚且为大叶朝镇守着边关，刘家不过是出了个刘太后，家中人都是目不识丁的蠢材，完全无用。 刘敏那边不知道初沅帝对她起了心思，她还在沮丧，当时就该勾着爬了龙床，后宫里总能有她一席之地。 在初沅帝身边，她难得的安心，比父亲兄长还要让她安心。 “你去了哪里？宫中别乱跑，免得被冲撞最后只能进一些纨绔的后院，你这好相貌可就可惜了。” 林佳宝意味深长地说道。 刘敏一惊，赶紧遮掩住心中的悸动，“就是慢了几步，咱们还是走吧。” “但愿。”林佳宝不再理会，带着人便挑了一条路走了。 刘敏心中忐忑，只能跟着，生怕被她瞧出端倪。 她们二人并未回御花园，直接到了明月台。 而御花园中，也在皇后娘娘带领下，陆陆续续离开。 “姨母，成了！”韩悦诗凑到徐贵妃跟前，“飞羽亲眼见到那丫头入了清漪院，四皇子这些日子这个时辰一直在那里。” “若真如此，你的心愿，姨母定让你如意！”徐贵妃朝杨皇后那边瞅了一眼，唇角勾起浅笑。 若不是韩悦诗再三保证不嫁给三皇子，徐贵妃这边也不会同意她来办此事。 这是两人的交易。 刘家人入了四皇子的后宅，到时候皇后娘娘与太后娘娘定然会越斗越狠。 徐贵妃就是想当那得利的渔夫。 刘敏一直扒着杨皇后，其中心思她们这些人一眼瞧破。 韩翠音听着二人说悄悄话，眼中精光一闪，刘敏成了棋子？ 齐月娇可说过，今日四皇子不在那里，皇后娘娘让他去了镇国公府。 她本想着干脆在大叶朝躺平，只是有些人就是不放过她。 韩翠音仰头望天，露出笑意。 第213章 明月台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明月台的方向而去。 齐月娇又与韩翠音走到一处。 “月娇姐姐，你与四皇子很熟悉？为何知道他的行踪？你放心，我们说的这些别人听不到。”韩翠音声音极小，又用了些手段，旁人听不到她们的对话。 齐月娇一怔，想起皇后娘娘曾经提到的事情，对韩翠音的手段深信不疑。 “这些是皇后娘娘说与我的，我与他......并不算相熟，只是有些书信来往，偶尔他送些小东西到府上给我逗趣。” 齐月娇说完，脸上泛起红晕，羞答答低下头。 “刘家女讨好皇后娘娘所求甚大，还是注意些。对了，今日许多夫人都去给皇后娘娘捧场冷落了太后娘娘，那些人家中也有适龄的姑娘，恐怕未来你的日子很......精彩。” 韩翠音只是善意提醒，她们二人投缘，她自然希望第一位朋友能够有个好归宿。 四皇子赵长寿年纪不小，只是贪图享乐，究竟是不是良配，外人又如何说得准。 若是二人有意，有些不相关的人还是少些好。 “四皇子出身高贵，自然被许多人盯着，只是让我捡了个便宜而已。后院女人多少，旁的人家倒是正妻能控制，皇家这边......哪有那么多如意的事情。这些我娘都跟我说过，翠音妹妹不用担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把日子过好，就算他心中没有我，只要正妻该有的敬重不缺，我不会强求情爱。” 齐月娇的脸色明显暗了下去，有些失魂落魄。 她这边已经知晓，当年救她的人是四皇子。 这件事情是四皇子写信告知。 若非如此，她现在还为不得大皇子喜爱而心伤。 她找错了救命恩人。 如今也知道了救命恩人是谁。 只是知道又如何，她已经没了当日对大皇子势在必得的勇气。 四皇子的出身太好了，不是大皇子这个宫娥所出之人能比拟的。 这些事情她与母亲说过，有了亲娘开导，看开许多。 “月娇姐姐如此好，定能得夫君婆婆喜爱。”韩翠音初见齐月娇的时候，她身上只是淡淡的浅红色，如今已经变成浅紫色。 齐月娇的日子，只会变得越来越好。 “好了，不说我，洛侯爷那边你是如何打算的？我听说云国使臣已经到了，今日他们也会出席，这次宫宴不简单。你那个嫡母不是好相与的，我听我父亲说，皇上那边有意让韩大人的女儿去和亲。” 齐月娇也是个操心的性子，有些担心韩翠音的处境。 韩悦诗与韩绫稚两姐妹毕竟打小在韩臻身边长大，情分自与旁人不同，不是韩翠音这刚刚认祖归宗的女儿能比的，再加上二人身后有徐王府和徐国师，若真要从韩府出人，也只能是韩翠音。 韩翠音在韩家一天，就会无时无刻不提醒韩臻与明霞郡主昔日不堪的一面。 二人在韩臻尚未休妻的时候凑成一对儿，在京城不是秘密。 齐月娇这边自然也知道这两人的烂事儿，他们一家子对韩家人极为不喜。 “没事儿，我自有应对之法。你这边要小心，四皇子身份高贵，有无数人盯着，别落单儿。”韩翠音塞了一个入手冰凉的玉珠给齐月娇，“这个你拿着，万一有事情，自然能护你一次。” 齐月娇知道韩翠音的本事，并未拒绝，“过了今日我给你下帖子，我娘说当日谢礼送去了韩家，还没有好好谢谢你！你千万别挑理，我娘不想欠韩家人情，倒是想让我与你走动。” “知道了，快去找齐夫人吧！”韩翠音没想到重生回来，竟与齐月娇如此投契。 前世的时候，齐月娇的事情出了，这会儿应该是被发嫁到南方一个水城，她们二人自然没有机会相识。 齐夫人那边早看见两人在说话，她在前面等着，并未与那些夫人一起进去。 待自家闺女赶上来，她才说道：“你今日少吃少喝，不要离开我身边，刚才那个刘姑娘乱走，去了清漪院，与皇上碰了面。” 齐月娇也不是愚笨之人，自然知道了刘敏的打算，“还好四皇子今日去了镇国公府，否则她就得逞了。不过就算得逞又如何，四皇子不是只看脸的人。” 齐夫人拿着银子开路，有些铤而走险的宫人自然扒上来，她的消息也比旁人灵通，有些宫妃也难与她相比。 宫外的消息不好挖，有些世家大族都是家生子，规矩森严，撒银子都不好使。 宫里却不同。 这些宫人自小便入了这个吃人的地方，想要过好日子，没有点手段都不容易活下来。 这里向来捧高踩低，谁有钱谁是大爷，否则徐贵妃也不会过得这样滋润。 有皇上宠爱，也能活得舒心，蕊嫔便是例子。 自家闺女要嫁入皇室，这些事情齐夫人恨不得直接塞到齐月娇的脑袋里，让她心中有数。 韩翠音与齐月娇分开之后，洛天韵两姐妹才走了过来。 “韩姐姐，你与这位齐姑娘很熟？她就是未来的四皇子妃，倒是与别的姑娘不同。” 齐月娇的长相可爱甜美，脸蛋圆嘟嘟的还有婴儿肥，今日穿了一身浅绿衣裳，瞧着像山中精灵。 她们姐妹自然留意到齐月娇，有心相交，却不敢轻易过来。 初沅帝对景和大长公主这边颇为忌惮，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与某些同皇子们有关联的人家来往。洛天韵与洛天峡生在这样的家里，想得自然比旁的姑娘长远。 “过些日子她会给我下帖子，到时候可以带你们去玩。” 自从长云郡主和离之后，洛家两姐妹极少出门做客，不想瞧见那些灼人的目光是一方面，更多的是想让母亲早日走出，早日释怀。 “我瞧着郡主这边已经开怀不少，你们二人还是别跟的那么紧，免得~” 韩翠音没有说完，她的目光已经被眼前的建筑吸引。 这个院子在宫里来说平平无奇，与旁的宫殿没有不同。 只是它上面的几个大字，却是另有一番韵味。 “明月台？”今日设宴的地方。 韩翠音驻足不前，足足盯着那个牌匾一刻钟。 从她身旁走过去的夫人与小姐们只是瞅了她们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眼睛里的不屑，洛家姐妹瞧得清清楚楚。 第214章 别有洞天 进去的夫人们有那长舌的，已经与交好的夫人说起话，“韩家这个新认回来的姑娘是不是傻？怎么盯着那个牌匾发呆？” “倒是不傻，只是没有见过世面而已。”旁边有人搭腔。 韩翠音的异样，瞬间成了这些人的谈资。 她明明有所感悟，这些人却对她百般嘲笑。 若是可以，她还要再来这里。 这三个字，竟有几分道意蕴含在里面。 “咱们也走吧！”韩翠音收回视线，不再盯着那里瞧，这会不是参悟的好时机。 “韩姐姐，你也觉得这字奇怪？去年哥哥从抚光山回来之后，也是一直盯着瞧。”洛天韵见她恢复，又开始叽叽喳喳说起来。 洛靖谦当日的异样，也像今天的韩翠音一样，也被一些夫人说了嘴。 到了宫中，并不像某些人家设宴那样，男女分开。 一家占一块地方，前面是官员夫妻，后面是子女。 韩翠音她们进来之后，瞬间成为众人焦点。 一些人还没有落座，初沅帝及其他皇室人员没来，他们凑在一处说话。 “这位韩姑娘跟着两位县主过来，不知道一会儿她是去韩家那里坐还是去景和大长公主那里坐。” 已经有人在一旁看热闹。 “坐韩家那里呗，就算没有开祠堂认祖归宗，终究是韩家人。” “那倒未必，听说景和大长公主对这位黑脸姑娘极为喜爱，就连靖云侯都对她有不同之处，坐到大长公主那里也不稀奇。” “什么？靖云侯迟迟没有成亲，不是没有相中的姑娘，怎么会娶个黑脸丫头回去？” 周围的窃窃私语，悉数入了韩翠音的耳。 她实在没有想到，这些世家夫人们也喜欢在背地里谈论这些。 现在竟然离谱到她与洛靖谦是一对儿。 前世她嫁到定国公府本就是意外，她能嫁进去就是给洛靖谦冲喜。他的身子弱，活了之后，从未留宿在正院。 这一世，洛靖谦的身子比前世强许多，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情。 不用别人冲喜，凭她现在的家世，哪能嫁给靖云侯？ 韩翠音从未想过这些，入乡随俗，这里看的就是家世不是实力。 洛家两姐妹没有听到那些人的话，径直拽着韩翠音去了景和大长公主的位置。 景和大长公主与长云郡主并没有过来，不知去了何处。 “韩姐姐，你就坐在外祖母后面。我舅舅长平郡王一家挨着我们在右边，左边就是四皇子的位置都是熟人，不用担忧。” 洛天韵直接将人按在景和大长公主这处，静等着亲人落座。 韩翠音迟疑，“我这边是皇上让韩家人必须带我过来，坐你们这处，是不是太打眼？” 她知晓初沅帝想要将她嫁到云国，她这次来本就是奔着搞事情来的，若是与她们一处，恐怕没有她发挥的余地。 韩翠音这话刚落，皇室之人陆陆续续进来。 洛靖谦也在这时进来，他仍旧坐在木制轮椅上，手中还拿着一把折扇。 青山将他推进来安置好，便到了仆人所在的位置。 “可瞧见那三个字？”洛靖谦脸上戴着面具，语气中的愉悦就连洛家两姐妹也感受到。 洛天韵看了二人一眼，拽着洛天峡就跑了，“我们去门口等等舅舅一家。” 两姐妹离开后，只有洛靖谦与韩翠音二人，他们前后而坐。 “这三个字是何人所写？”韩翠音生了一丝好奇。 木叶界竟有这等人物。 若是放在长生界，定然不是无名之辈。 “据传是赵氏开国皇帝身边的一位红颜知己所留，这里，也是她让人建造。这里别有洞天，到了晚上便会知晓。明月台，只有十五的时候才会让人进入。” 洛靖谦慢悠悠说着，一字一句，声音如冰泉。 韩翠音静静听着明月台的来历，瞬间便被吸引。 二人前后而坐，声音不小，只是旁人听不到他们说什么。 “今日小心些，韩家来者不善，恐怕要拿你的婚事说话。” 洛靖谦提醒，声音中又多了一丝冷冽。 韩臻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不对劲儿之处，只能裹紧身上的衣衫。 眼睛四处一转，便发现了韩翠音竟在景和大长公主那处，随即说道，“翠音，家中人已经来了，你还不过来？” 韩翠音眼皮一耷拉，斜睨韩臻，“这就来！” 她倒要看看，韩家人又想耍什么把戏。 想拿她的姻缘在初沅帝跟前讨好处，简直做梦。 “我先过去。” 韩翠音打声招呼便去了韩家那处。 明霞郡主已经与两个闺女落座，只有韩老夫人身边还有空位。 “坐你祖母旁边！” 韩臻只是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韩家的庶女以及二房三房的姑娘都没有资格进宫。 韩翠音能来，还是初沅帝那边下了命令。 本来初沅帝相中韩绫稚，想让她去云国和亲。 韩绫稚有武艺在身，从云国皇帝身边盗来那个东西，应该不算难事。 再加上云国皇帝喜欢长相英气文武双全的女子，韩绫稚实在是最佳人选。 只是八月初那会儿二皇子求娶她，初沅帝只能另寻他人，倘若没有合适人选，再选她。 盛勉公主自幼习武，向来胆子大，这次出宫发生了意外，将初沅帝所有计划打乱。 韩绫稚瞅了韩翠音一眼，往一旁挪了挪，“坐到后面也可。” 韩老夫人紧抿着唇，阴恻恻地瞅了这个孙女一眼，“坐前面来吧！这时候不露脸，皇上和贵人们怎么识得你？贵人们不知道你，想找个好人家都难。” 韩翠音没有理会她们，一天天只知道嫁人，不嫁人就活不了了？ 她一屁股坐到韩老夫人身边，占了一半位置。 这次明霞郡主倒是反常，没有找她麻烦。韩悦诗也仿佛成了哑巴，什么都没说。 要不是韩翠音知道她们算计了一些事情，真以为这两人改好了。 “齐家这丫头好端端穿什么绿裙子，一点儿也不喜庆。”韩老夫人撇撇嘴，身上哆嗦一下。 韩翠音心中一哂，看来梦中雷罚真将她唬住了，看见绿裙子都有些害怕。 就在这时，初沅帝落座，明月台这里发生了变化。 确实如洛靖谦所说，这里别有洞天。 他们所在的位置缓缓升起，升到大约五米之后，渐渐停止。 这些高台围成一个圈，无论在何处，宾客所在位置都是面对初沅帝的方向。 “太后娘娘到！” 韩翠音瞧见刘太后身边的刘敏，嘴角扬起，这下又有热闹瞧了！ 第215章 他们是变数 刘太后穿了一身凤袍，头上戴着红宝石的凤冠，挺直腰板到了自己的位置。 周身气势十足，把杨皇后比了下去。 众人噤声，气氛开始微妙起来。 当年的事情，在场的众人都知晓。刘太后突然回来，不知道是谁的主意。 在场的人不敢直视，只敢用眼角余光来回在两个最尊贵的女子那里观察。 杨皇后仍旧一贯做派，端庄大气，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只是那笑容到不了眼底，怎么看怎么假。 婆媳二人的位置在初沅帝一左一右，刘太后只是淡淡地扫了杨皇后那边一眼，带着刘敏便在初沅帝另一侧落座。 “太后娘娘身边跟着的是哪家姑娘？” 已经有人留意到刘太后身边的年轻姑娘。 不注意也不行，这姑娘一出来，将所有人目光都吸了过去，能与之媲美的只有韩翠音进来的时候，二人都是万人瞩目般的存在。 只不过一个人天上，一个人地下。 一个美到极致令人窒息，一个丑到巅峰令人发笑。 韩翠音收回目光，刘敏在清漪院见到的是谁，心中已经了然。 几位皇子虽然惊艳刘敏的美貌，只是扫了几眼便收回了视线。 在宫中长大的孩子，没有一个蠢的，更何况他们这些皇子。 都是皇帝的儿子，谁又想居于人下。 但凡对那个位置有些心思的，都不会考虑刘敏。 刘敏出自刘家，是太后的娘家，但凡刘家子孙争些气，都不是如今的局面。 刘太后是平民家的姑娘，偶然得宠，在先皇后宫当妃嫔的时候，也没能将扒拉起来。 刘家也只靠着刘太后的威名做些买卖，刘家人不用为银钱发愁而已。 几位皇子对刘家自然看不上。 他们的后宅，想要进也简单，只不过对刘家来说难于登天。 刘太后今日让佳萝郡主带着刘敏在杨皇后跟前走一遭，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杨皇后自然是猜到她的意思，一张笑脸见到刘敏也有些维持不住。 刘敏正是被冷待之后，听到皇后身边宫人的话，才决定铤而走险，亲自去清漪院与四皇子“偶遇”。 只是偶遇的不是四皇子，而是初沅帝。 刘敏朝着正位偷偷瞟了一眼，正好与初沅帝的视线撞个正着。 两人之间的动作隐秘，就连杨皇后与刘太后都没有察觉。 还是韩翠音结合了今日几人所说的话，再加上初沅帝的表现，才笃定清漪院的那人是初沅帝。 可惜了这出好戏只有她知道精彩之处，这几方都蒙在鼓里，只知自己这边的事情。 韩翠音瞅了韩悦诗一眼紧接着又朝徐贵妃那边望去，不禁暗笑。 这徐贵妃还真以为韩悦诗将事情办成了，也是够蠢的。 你们都挺聪明，斗起来都不手软，可惜斗不过天命。 这里的天道......啧啧，很奇怪，有些事情的发展走向极为诡异。 这个刘敏明明没有嫁入皇家的命，原先身上只是白气，去清漪院转了一遭回来，整个人发生了变化。 她身上的气变了。 沾染了丝紫气，与初沅帝那里有了关联。 韩翠音又在眼皮上一抹，不再望气。 如今的局面，各方都不满意，如愿的恐怕只有刘敏。 刘太后心中会如何想，暂且不知，刘家就是她的拖累。但凡她出生在世家大族，初沅帝的帝位得来的不会那样艰难，先帝还在的时候，她也不会止步于妃位。 杨皇后与徐贵妃都是输家。 宫中再进一人，可不是旁人能比的。 以后，宫里就要更加热闹。 “发生了何事？怎么如此高兴？” 韩翠音正计划着以后偷摸来宫里看戏，便收到了洛靖谦的传音。 “你......你可以传音了？刚学会的？” “嗯，修为又进了一步，长生图中出现了一座塔，里面有许多典籍。”洛靖谦言简意赅，将事情说了一遍，其中雀跃，溢于言表。 “长生图真是个神奇的灵器，好好运用，早晚能突破木叶界的桎梏。” 韩翠音并不羡慕，她也有自己的机缘，有些东西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实在是想找个人一同看戏，她便将事情全部告诉了洛靖谦。 像她极爱听人墙角，最喜欢的就是将自己听来的消息与人分享，能够交换更好。 到了长生界之后，几百年不能随心所欲听墙角，因为那些修士都会布下防人偷听偷窥的防护罩，直到她的修为到了长生界顶尖那一挂，她的快乐才回来。 “长寿不是滥情之人，他与齐姑娘有缘，定会好好待她。” 洛靖谦给四皇子说好话，没想到她还有这样活泼的一面。 “他们确实有缘，月娇姐姐恐怕还不知道四皇子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直到徐徐天云与莫长道出现之后，两人才停止传音。 这两位国师不是沽名钓誉之人，他们有真本事在身，些微的灵气波动，容易引起他们注意。 他们二人不知道的是，韩悦诗早就发现了不对劲儿。 涟垚离开京城前，已经引着她入门。 韩翠音这个死丫头，果然不是常人。 在书中，这丫头明明是个炮灰，就是土着闺秀哪里会这些手段，莫非同她一样也是穿越的？ 韩悦诗这会儿有些拿不准。 韩翠音与四皇子就是变数。 四皇子两个月前就该丧命于平连江域，洛靖谦也受了重伤，为什么同书中不一样？ 这件事情她想了许久，归根结底就是韩翠音出现在平连江域，她就是最大的变数。 韩悦诗此刻多了几分紧迫感，从涟垚那边的话来看，这丫头应该是去过长生界。 长生界，是真正的修仙小世界。 他们二人还是死对头，想来韩翠音的修为也不弱。 想要除去，并没有那么容易。 倘若这里没有一丝灵气，等这丫头灵力耗尽，她才有机会将变数灭杀。 韩悦诗想来想去，若是只有她有外挂能修炼，解决起来应该很容易。 韩翠音汗毛倒立，心头萦绕起危机感。 又是谁想要对付我？ “云国使臣到，定国公到！” 不待她多想，今日的重头戏来了。 第216章 珠子寻人 韩翠音坐直身子，饶有兴致地瞧着中间圆台那里。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跟个蛆虫一样动来动去？瞅瞅悦诗与绫致，哪一个像你一样！果然跟你那个娘一样上不得台面。” 韩老夫人进来之后就一直当哑巴，好不容易挑了错处出来，自然要逮着说，说起来没完没了。 韩翠音：“......” “娘，住嘴！小心治您不敬之罪。”韩臻无奈，扭头警告，随即又训斥韩翠音，“消停些，别给韩家丢人。” 你们给我等着，回去就用梦中雷罚惩治你们。韩翠音暗戳戳想到。 她总不能白让人训斥一顿而不还击。 韩家这里的小动作，并没有引起别人注意。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圆台处。 定国公洛渊进来之后先向初沅帝行礼，“皇上，云国使臣有宝物要献上，不过有条件。” 洛渊起身之后，仰头朝着景和大长公主那边看去。 这番动作，让洛二夫人小李氏揉碎了帕子。 “不要失态！”洛老夫人按住她的手，“他们二人已经和离，再无可能。况且，此刻是谁你不清楚？” 小李氏可是太清楚了，这会儿是真洛渊。 每逢十五他才有机会出来一个时辰，这会儿正是他掌控着那具身体。 往日不用进宫，她直接让人昏睡过去就成。 若是泄露出去，他们李家可就完了。 洛渊只是朝那边扫了一眼，眼中眷恋随即被压了下去，脑袋一抽一抽地疼。 “什么条件？”初沅帝有些漫不经心，“要献上什么宝物？” 大叶朝疆域辽阔，什么宝物没有，资源比云国要丰富许多，初沅帝并不以为意。 除了流失在云国的那件东西，其他东西尚不能入他的眼。 近百年，大叶朝一直与云国和亲，就是想让和亲的公主拿回那件宝物。 那件宝物，关乎着大叶朝的气运。 开国皇帝曾留下遗训，千年后就要将宝物埋到皇宫正中位置三米处。 初沅帝想起那件宝物，对遗失它的皇帝更加瞧不上。 耽于美色的帝王不少，只是被人耍得团团转，他们赵家还就那一个。 “说起来，这件宝物还与大叶朝有着渊源。”云国使臣瞧出初沅帝兴致缺缺，赶紧透漏出一些消息。 果然，初沅帝坐直了身子，“莫非是百年前那件？你们有什么条件？” “大叶朝选三个女子比试，能胜过我们公主的人，去云国和亲，宝物奉还。还有，我们三王子此次也要同我们回去。” 云国使臣说完，在场的众位姑娘纷纷色变。 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们就称病不来了。 云国皇帝并不是好相与之人。 他的称帝之路，同初沅帝一样，都是人命填的。 与初沅帝不同的是，云国皇帝更为暴虐。 不止云国百姓遭殃，与云国接壤的边关之城，也时常遭云国侵袭。 有时候，边关失守，云国便会血洗全城，一个活口不留。 这些年，定国公洛渊常年驻守才好些。 再加上几年前靖云侯为救父，孤身前往云国国都，生擒了王室重要成员才将洛渊换回来。 “只有这两个条件？” 云国出尔反尔的事情做得太多，初沅帝已经屡见不鲜才有此一问。 云国使臣脸色爆红，“自然不止这些条件，等这两个条件完成之后，你们才有资格知道另外的条件是什么。” 众人露出果然的神色，更有人不客气说道：“一如既往的不要脸！” 声音不小，云国使臣自然听到。 除了当中蒙着面纱的女子，那些使臣无一不是尴尬脸红。 “罢了，那便先完成这些，之后的事情再说。” 初沅帝说完一挥手，自然有人安排他们的位置。 云国使臣落座之后，为首的使臣名唤陈密说道：“请在场的姑娘上来摸这颗珠子，珠子亮起的便是同我们公主交手之人。” 一颗血红的珠子被人呈上。 有人盯着珠子片刻，已有眩晕之状。 到了此刻，韩翠音有什么不明白，这些人冲着她来的。 只是他们要失望了。 敛下眼眸，韩翠音静坐，脸上并无任何波动。 今日之前是她多虑了，这些人想引出她，恐怕要失望而归。 不过，收拾韩悦诗倒是一个好时机，让这人去和亲，她以后在大叶朝的日子也能消停些。 众位闺秀纷纷垂下头，不想引起初沅帝关注。 “皇上，还是让臣妾身边的齐嬷嬷拿着让众位闺秀尝试吧！”杨皇后示意齐嬷嬷从云国侍女手中接下托盘，“来者是客，还是入乡随俗吧！” 蒙着面纱的公主名唤云岫，淡淡说道：“可！” 侍女将托盘交给齐嬷嬷，随即退到云岫公主身后。 云国捅了妖怪窝？这对主仆身上的妖气似乎在哪里见过。 韩翠音将视线移到洛渊身上，那日识破洛渊是大妖，他这次反倒恢复如常，真是奇了怪。 “珠子亮起，便是与本公主比试之人。”云岫公主说出规则后，齐嬷嬷才开始朝各家闺秀走去。 首当其冲的便是洛家姐妹，只是她们二人摸过后，珠子毫无反应。 齐嬷嬷捧着托盘，连续让十多个闺秀试过，那个珠子仍旧稳稳躺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 云岫公主气定神闲坐着，并不焦急。 齐嬷嬷继续，剩余未摸的闺秀们提着一口气，生怕自己上手便让珠子大亮。 到了最后，只剩韩家的几个姑娘未上手，恰恰剩了六人，韩家便占了一半。 明霞郡主沉着脸，“这东西不会是坏的吧？” 再不出声，万一她两个闺女都摸亮，岂不是没有回旋余地。 这个珠子竟然这么邪性。 今天这一出，也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本来以为初沅帝直接选定和亲人选，到了这时候，一切充满了变数。 “郡主多虑，这颗珠子不会出错。”云岫公主淡淡扫了一眼，便不再出声，静待结果。 韩翠音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最后她肯定会入选，灵力化针，刺破手指，轻轻一弹，血珠融进韩悦诗的身体里。 既然避不开，总要做些什么。 第217章 亮了 到了最后，其余人都已经测试完。 众位闺秀松了一口气。 她们不是。 那颗血红色的珠子没有亮。 剩下未测试的只剩大长公主这边以及韩家。 绕了这么一圈，云国冲着谁来的，大家心中已有数。 洛天韵、洛天峡两姐妹正与表姐耿如沁说话。 此刻只剩六位姑娘没有测试。 齐嬷嬷走到韩家那处，不禁多看了韩翠音几眼，刚才在御花园那里，这个姑娘最打眼。 韩翠音自然留意到善意的目光，扬起一口白牙，甜甜一笑。 “收起你那瘆人的笑容，别把齐嬷嬷吓到。”韩老夫人在一旁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对视而笑的两人都沉了脸。 “齐嬷嬷，让她们姐妹测吧，早点知道结果早安心。”明霞郡主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韩翠音，心中早有计较。 这云国人冲着洛家姐妹来的，要是把这个死丫头也带上就好了，去和亲后，晾她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一个云岫公主就不是好相与的，韩翠音这死丫头去了正好，她家绫致留在这里嫁入高门。 至于悦诗所说的借用云国力量，这件事情还是就此揭过吧，一个公主都这样嚣张，可想而知一国之君如何。 倘若韩翠音这个死丫头能去，兵不血刃将人解决了，还不用担心她借云国国君的力报复他们一家子。 明霞郡主自从齐嬷嬷绕圈让这些闺秀们测试的时候，心中便想了许多。 她这边也一直祈祷，轮到韩翠音摸珠子的时候，一定要亮。 韩翠音嘴上一直噙着笑，只是笑容不达眼底，她的右手缓缓放到那颗血红色珠子上，周围瞬间安静。 没亮。 明霞郡主心中一慌，现在她两个闺女有些危险。 若是云国之人真的是对着洛家人来的就好了。 她二哥那边也是最近才在云国那边有了名号，应该来不及针对徐王府。 定国公才是他们最为记恨之人，洛渊在西北边境数年，云国败在他手下的次数多不胜数。 对，一定是这样。 明霞郡主隐晦的目光朝向洛家，心中更是暗暗祈祷，这三人都出自景和大长公主府。 她家两个女儿跟两位皇子关系都不错，至少有一人能嫁入皇家，千万不要是她们。 可惜她的愿望从韩翠音处就落空了。 韩翠音今日的装扮很独特，一身鹅黄色的衣裙飘逸出尘，只是配上一张大黑脸以及满头黄金首饰，除了刘敏，她是最显眼的存在。 那颗血红色珠子仍旧与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光芒。 云岫公主一直留意着这边的情况，见状心中一紧，“韩姑娘，请再试一次，至少停留一息。” “凭什么？别的姑娘附上去就可以松手，我为何不同？公主也同别人一样，瞧不上我这个弃妇之女？既然如此，还让我测什么。” 韩翠音不同意。 周围安静如常，只有众人的呼吸声。 她是第一个跟云岫公主呛声的人，就连初沅帝瞧着她的目光都有些不同。 逍遥王与她母亲的事情，初沅帝这边已经知晓。 想到她这层身份，初沅帝不由眼热，或许小皇叔那里会给些什么保命手段。 这黑丫头手上若真有，她下去与云岫公主那里比试，或许真能获胜呢。 有了这个想法，初沅帝当即说道：“韩爱卿！” 韩臻一愣，自然会意，“翠音啊，既然云岫公主这边有异议，你暂且照做吧。” 韩翠音冷脸答应。 “韩姑娘，还是用左手吧！” 云岫公主突然出声，脸上带着一丝娇媚笑意。 “好！”韩翠音直接伸出左手，附在血红珠子上，停留了一息才移开，“公主这次可瞧清楚了？” 血红珠子仍旧没有变化。 云岫公主变了脸，郁色一闪而逝，随即又换上笑容，“看来韩姑娘与我云国无缘。” 面上不显，只是她的心中已经翻江倒海。 怎么可能？ 大师傅那边明明算出的人与这个韩翠音吻合。 她的出现，才让天机发生了变化。 她就是那个扰乱天机之人。 云国若是有了她，大哥那边借助这人改了运，想必也没有了灭国的风险。 云岫公主想到此处深深望了韩翠音一眼，随即低下头，一直无意识地用手指抠着腰间的玉佩。 直到惊呼声传来，整个明月台被红光笼罩。 韩悦诗错愕地望着这一切，皱紧了眉头，“怎么可能？” 她明明在手上笼了一层黑气，怎么会如此？ 韩翠音在一旁瞧热闹，心中乐开了花。 也不枉她费尽心机转移视线，还真让她做成了。 这颗血红色珠子，就是探她体质特意炼制而成。 珠子中的血红色，是万名少女的处子血提炼而成。 真是难为他们，为了找她费尽心机。 还好她反应迅速，直接引到韩悦诗那边。 再加上她这边试了两次，云岫公主那里应该会打消疑虑。 若非接下来有许多事情要做，她还真想去云国瞧瞧，好好一个国家，怎么妖怪盛行。 洛渊与云岫公主身上的妖气虽浅，还是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韩翠音垂眸，一下子解决两件事情，心中得意自是难以言说。 韩悦诗被明霞郡主扯住，没再失态。 只是接下来的韩绫稚，同样出现了韩悦诗一样的情况，而且红光比刚才更盛。 明霞郡主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倒，若非韩臻扶了一把，她就要御前失仪。 那个死丫头没有被选中，她的两个闺女竟被选中了，怎么会这样，老天不公！ 任凭明霞郡主如何不忿，这个结果也不能更改。 韩绫稚心中同样不平静，这与她之前的梦境不同。 云岫公主出现的那一刻，她便知道变了。 在梦境中，云岫公主只是一个怯怯懦懦的公主，哪敢如此大声说话，态度嚣张。 而且，她梦境中去和亲，只是因为云国国君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心便落在她身上。 韩绫稚正正经经是初沅帝直接同意她去和亲的，并没有这番折腾。 而且，云岫公主变得也极为怪异，她与定国公眼神交流数次。 韩绫稚又瞅了那颗珠子一眼，心中直犯恶心。 此刻，韩翠音一直盯着齐嬷嬷托盘上的血红珠子，极为不解，为何韩绫稚也能让珠子亮了。 云国，到底有何企图？ 第218章 选出来 韩翠音心中有了猜测，这颗珠子还有其余的神奇之处。 韩家这边三位姑娘全部测试完，有两个姑娘已经入选。 有些人已经有了幸灾乐祸之意。 往日里明霞郡主仗着家世，只在成亲的头几年低调了一些，后来没少嚣张跋扈。 那些与她有龃龉之人，此刻自然要落井下石。 尤其是佳萝郡主这边的林家人，已经跃跃欲试。 上个月皇庄的事情，韩家三姐妹扰乱了林佳宝的计划，害得林家二爷丢了擢升吏部尚书的机会，初沅帝直接将齐达按在吏部尚书的位置。 齐家固然可恨，只是齐达滑不溜秋拿不到他的把柄，只能暂且放过。 韩臻可不是铁板一块。 他当初发达都是借了妻子娘家的力。 无论是原配和继妻，韩臻身上都有令人诟病的地方。 这次韩家两个姑娘入选，他们林家自然要狠狠出一口恶气。 这次佳萝郡主并未与明霞郡主过不去，反而是林二夫人没沉住气。 “明霞郡主命真好，有一个争气的夫婿，两个姑娘恐怕也要有大造化。赢了，为大叶朝夺回至宝，皇上也会高看一眼，还可以去云国做皇后，一飞冲天......就算输了，也不过一副嫁妆打发出去。” 林二夫人说完，一些夫人也紧随其后过来恭喜。 明霞郡主有口难言，只能听着那些人明为恭喜实为落井下石的话语。 心里不由暗恨，韩翠音在皇庄多管闲事，这些苦果却是她们母女来承受。 韩悦诗听在耳里，并没有什么反应，当日她敢对林佳宝下手，自然想过之后的事情。 只是她这边也没有料到齐家这么看重齐月娇，肯为了她去拼命，齐月娇真有一对好父母。 反观她的父母，实在无法与之相比。 爹只想着权势，想着位极人臣。娘呢，只想着情情爱爱，好在情敌又出现，让她清醒一些。 林家那些人话中藏着机锋，韩悦诗并不以为意。 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 等一会儿，她可要动手。 她刚刚跟着涟垚修行不到一个月，具体如何还不知晓。 好在涟垚临走前给了她保命手段，就算与这个云岫公主对上她也不怕。 韩绫稚没有留意到姐姐的目光，她此刻也在盯着景和大长公主那边瞧。 长平郡王府的耿如沁手附在血红珠子上，不出意外没有任何反应。 最后一位就是从洛家两姐妹中选出。 洛天峡最先附在上面，照旧没有反应。 长云郡主反倒松了一口气。 洛天峡是最小的孩子，自幼体弱多病，这两年才好些。 这么个恬静性子，真不喜欢习武，只会些花拳绣腿。 若这颗血红珠子真选中了洛天峡，她真要豁出去为这个体弱的闺女争取一线生机。 云岫公主来者不善，在座众人没有谁瞧不出。 长云郡主拍了拍洛天峡的肩膀，神色放松下来。 “姐姐这边~”洛天峡没有说话，也没有推开母亲的怀抱，只是面上的担忧几乎要将人淹没。 “你姐姐性子活泼，有几分功夫防身，还有你大哥这边帮衬，不会有事。” 这三个孩子当中，长云郡主最疼洛靖谦，毕竟是嫡长子，也是她第一个孩子，其次便是洛天峡。 至于洛天韵，自小身体壮如小牛犊子，极少生病不说，练起武来也能吃苦。 长云郡主不可避免的有些忽略这个闺女。 好在洛天韵性子大大咧咧的，并未与之计较。 她不仅没有怨怼，还很敬重大哥洛靖谦，心疼妹妹洛天峡，没有与他们争风吃醋，在父母跟前作妖。 挑剔如父亲耿瑞，也说这孩子不能修行有些可惜，后来才跟着练了一些武艺傍身。 洛天韵仿佛没有听见母亲妹妹的说话声，她瞧着那颗血红色的珠子充满了好奇。 她的手刚附到上面，那颗珠子便有了亮光，只是那些光芒不及韩家两姐妹盛而已。 如此，三名人选已出。 云岫公主脸上的笑容浅浅，瞧着并不是特别开心，“既然珠子选了你们，那便是你们了。” “公主，悦诗有一事不解，但请公主解惑，不知可否？” 韩悦诗今日穿的一袭水红色广袖裙子，样式繁复，下摆层层叠叠，戴着一套珍珠头面。 甫一站起来，吸了不少目光。 林佳宝瞧见后，暗呸一声，转过头去。 这套珍珠头面她知道，当日在常乐郡陈嬷嬷还与明霞郡主的人争吵起来。 只是当日有她们从中作梗，这套头面陈嬷嬷没有争过。 佳萝郡主似有所感，安慰道：“别气了，当日要不是有郡守府的人偏帮韩家，娘这边就给你买到手了。那个卢城已经被你二伯给打发到偏远地方当县令，还能打击蕊嫔气焰，大皇子那边也会高看咱们林家一眼。” 蕊嫔仗着要生育皇子，在宫内跋扈。 林佳宝前些日子进宫，被蕊嫔无端刁难，佳萝郡主知道后自然上了心。 她不出手则已，出手必定一箭双雕一箭多雕。 母女俩的私房话并没有别人听到，大家都在等着云岫公主回答。 “这颗珠子自然不止选三人而已，只是在场的诸位姑娘它只能挑出这三人。她们三人与我皇兄命格相合，若是胜了我，便是我云国的皇后，云国共主，与皇帝无二。” 云岫公主嘴角微微扬起，并未继续说下去。 这话一落，初沅帝不由后悔，那几位公主不该躲在后面不出来。 只是此刻后悔无用，人已经选了出来，不可能再重新测一遍。 这会儿再让她们出来，丢人的只能是大叶朝。 云岫公主朝着初沅帝行礼，大声说道，“皇上，这边妥了，不如现在就开始？” 说完，她还朝着韩翠音那边瞥了一眼，似有不甘。 她还要继续说什么，就被洛靖谦打断，“公主，若是舍妹进去输了，可于性命有碍？” 云岫公主收回视线，“并未！反而于女子有好处。韩姑娘，你肤色黑，若是进去一遭还能变得如贵妃娘娘一样白，想不想尝试一下？” 这番话说得极为客气。 在场的夫人和姑娘们听说能变白，有几个倒起了心思。 韩翠音垂眸，“......” 第219章 比试 这明晃晃的好处在前面吊着，若韩翠音真的是个黑姑娘，或许真会动心。 只是......她是白的，黑是伪装色。 云岫公主的如意算盘注定要落空。 韩翠音不为所动，再加上洛靖谦从中捣乱，众人瞧着云岫公主一行人算不得友善。 “公主前来献宝，怎么样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反倒是我们这边，得到的并不多。 “假如三个姑娘有一个赢了你，贵国三王子要归还云国，我们还有个姑娘要送去云国。这几位姑娘身份高贵，若是他日再发生摩擦，就是人质。 “还有你接下来的条件，该不会是让我朝割让城池吧？你的东西我们尚未知道真假，这实打实的好处就要给出去，未免太不公平！” 洛靖谦一口气说了一长串，一反常态。 往日他作为定国公世子的时候，也会参加一些宴会，只是那会儿他都是戴着面具，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给众人印象就是体弱多病，寡言少语，冷漠无情。 如今为了亲妹妹站出来，倒是博得许多人好感。 已经有人在议论起来，怎么瞧都是大叶朝吃亏。 在西北边境那里，云国和大叶朝时有摩擦，大叶朝赢多输少，云国并未占多少便宜。 就算云国一时占了上风，得了大叶朝城池，大叶朝的将领休整重来只会双倍返还于云国。 尤其是定国公在那边驻守的时候，云国输已经是家常便饭。 两个国家似乎是命中注定的对手，刚刚消停了几年，云国又开始蠢蠢欲动。 最近几年，云国偶尔占了上风，前段日子定国公将云国三王子生擒回来，这边还没商议出章程，云国这边就想着空手套白狼。 定国公这边将三王子活捉回来，从西北那边亲自带人将人质送回来。 回来的前些日子还偷偷摸摸不敢现身，就是顾虑云国在大叶朝这边的探子。 只是洛家二夫人知道他回来之后，屡次借着儿子的由头，将人请回洛府。 后面有关云国三王子的消息满天飞。 长云郡主这边也担了一些责任，被皇后下旨训斥。 洛靖谦本来不知道这件事情，还是洛天韵说露嘴才知晓。 自从知道洛渊身上古怪，他一直在暗中调查，甚至派了人去西北边关。 那边传回来的消息，洛渊每次回京后，再回那边总有不对劲儿，记忆似会丢失，一些事情想不起来。 尤其是他只记得在原先定国公府发生的事情，洛家那边的完全没有印象。 洛靖谦已经笃定，当日让他当心的是他爹，眼前这个不是。 他这番话，初沅帝冷静下来之后，深思良久。 “好了靖谦，不要再捣乱，还是让云岫公主早些与她们比试，有了结果双方皆大欢喜。”洛渊瞧见洛靖谦说话层理分明，云岫公主这边眼见要吃亏，赶紧出来阻止。 洛靖谦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并不理会。 初沅帝这时发话，“暂且先比过再说。” 那件宝物还没有到手，一切都是枉谈。 万一这几位姑娘都不是云岫公主的对手，那些事情都是白白顾忌。 赢了才有答案。 初沅帝收下心思，静等结果。 云岫公主还要说什么，后来被旁边的使臣拦住。 “既然珠子选定了三位姑娘，那咱们就上高台吧。那里地方大，免得被人说本公主欺负你们。” 三人并未犹豫，紧跟过去。 莫长道直直盯着那颗珠子，右手紧紧按住想要上前的老祖宗。 “趁着这会儿那个大妖不注意，我上前去吞了他。这几天一直盯着他，不是他对手不能动手，现在有机会，你竟敢拦着我！” 那团黑雾又开始闹腾。 韩翠音这边察觉到秽气，不动声色地朝着那边一瞥，正好瞧见莫长道的脸色不对。 “你那个妖怪爹恐怕是让莫家那团黑雾给盯上了，若真能让他得逞，你亲爹恐怕也要脱层皮，到时候正好与你外祖父作伴儿。你盯着他们，我盯着那个珠子，不要担心天韵的安危。” 韩翠音给洛靖谦发完传音，便盯着那颗珠子瞧。 在她看来，洛天韵就是凑数的。 云国皇后之位，定然是韩家两姐妹其中之一。 前世是韩绫稚和亲，据说过得不错。 这一世，还真说不准。 一行四人已经来到高台。 这个高台本来是给歌舞献艺之人提供的场地，本身就比众权贵所在的地方要矮一些，他们的视野极好，高台上面的一举一动看得一清二楚。 云岫公主并未急着动手，而是将那颗血红珠子抛到高台上空，四人瞬间消失。 “怎么回事？她们怎么不见了？”初沅帝惊起，上前一探，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更为震惊。 血红珠子自成一空间，里面的景象缓缓投射在高台上空，与权贵们的位置齐平。 众人发出惊呼，第一次瞧见，“这不会是仙家手段吧？” 四人进去后，已经各自分开。 三位贵女表现的都很镇定，就连最小的洛天韵也只是慌张一瞬，很快调整好。 “三位姑娘如此镇静，倒有我云国一国之母的风范。” 云岫公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钻进三人的耳中。 韩翠音在外面瞧着这一幕，心中对云国更加好奇，这个珠子自成领域，云岫公主虽不是主人，也几乎是无敌的。 而且，去了那里便不能隐藏实力，韩悦诗的算盘恐怕要落空。 云岫公主最先朝着洛天韵出手，不过十招洛天韵便落败摔了出来。 青山迅速出现在高台将人扶起，回到大长公主身边后，已经有人查看伤势。 洛天韵非但没有受伤，肤色反而白了一度，整个人比刚才美了一些。 一些姑娘不由羡慕起来。 只有韩翠音，眉头微皱，瞧着洛天韵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肉眼查不出什么，就让她去五行补天大阵走一遭，总能瞧出问题所在。 这会是韩绫稚在与云岫公主交手。 韩绫稚自幼便跟着老王爷习武，徐王府的武师也会指点，她本身的武艺已经不输男子，反而到了中级武者巅峰，马上就摸到高级武者的门槛。 韩臻与明霞郡主目瞪口呆。 第220章 韩悦诗鼻子气歪了 韩绫稚的表现，这对夫妻大出所料。 韩臻前些年只想着怎么在初沅帝跟前出头，并未留意过家中几个孩子的情况。 就连唯一的嫡子他都极少过问，只是在嫡子去国子监读书首日露了一次面，嫡女的教养有明霞郡主在，他从未过问过。 至于后院的庶女，嫡女尚且如此，她们又怎么能得到韩臻的关注，这些人的命运也不过是被韩臻送出去联姻而已。 而明霞郡主，前些年对韩臻情根深种，目光只聚焦在夫君身上，除了嫡长女与嫡长子她费些心思，嫡次女就仿佛是捡来的，她完全是放养。 娘家徐王府那边倒是说起过韩绫稚天资出众，她完全没有当回事，以为是他们夸大之谈。 如今这番比试，韩绫稚并未曾落了下风，还与云岫公主打得你来我往，丝毫不逊色。 云岫公主十三岁便在西北边境成名，是一位颇有实力的女将军，参与战役无数。 这也是诸多贵女不想与她对上的原因。 一个在男人堆里建功立业的公主，岂是她们这些闺阁弱女能够媲美的，没比试前，这些人自然有多远躲多远，不想沾惹上身。 等她们见到洛天韵的变化，一个个开始坐不住，在一旁说起了风凉话。 “我去也可以，没什么难的。我也会些招式，顶多像天韵县主一样被打出来呗。” “就是，韩二姑娘都能坚持这么久，我们怎么就不行？” 从比试开始，这些姑娘就三三两两凑在一处瞧热闹。 韩翠音与这些人并不相熟，只是这些人后来说得越来越偏，竟把话题扯到她身上，甚至已经有人出言嘲笑。 “要我说，最该进去的就是那位韩姑娘，到时候出来指定脱胎换骨一样。哈哈哈~” “确实。也不知道她生母那样美，韩大人也生得玉树临风，她怎么黑成这般模样，该不是生母真的偷人吧，否则她怎么长得这样，完全不像韩家人。” 这些人的声音不大，只是韩翠音的耳力太出众，本来想当没有听见不与她们计较，只是这些事情扯到颜舜华身上，就不能这样善了。 这里的女子最注重清白，否则她前世也不会被浸了猪笼，溺水而亡。 韩翠音猛地站起，迅速走到那几位姑娘身边，直接甩了诋毁颜舜华的那位姑娘一巴掌，“嘴里不干净的玩意儿，你家里还欠着我银两呢，现在就还！” 中元节那会儿她救了一些闺秀，她们家里几乎都签了欠条。 有那些讲究的人家，早早就将欠条上的银钱还上。 还有十来户人家，他们的欠条还躺在她的空间里。 这些日子她没空找上门，这些人家也仿佛将此事忘记，完全没有要还钱的意思。 本来想等她处理完平连山脉的事情再登门要债，只是这些人的嘴太碎。 那一片都开始看几个姑娘扯皮，没有顾得上看台上的精彩比试。 已经有人过来劝解，“韩姑娘，女子还是要注意礼仪，这样扯着别人的衣服，成何体统！” “怎么，你要替她家还钱？你一个半截进了黄土的人，还惦记上人家姑娘，真是老不羞！”韩翠音没有惯着这些人，直接出言讥讽。 那人是国子监的人，平日里喜欢喝酒听曲，自然瞧不得娇弱女子受委屈，这才过来出头。 “粗鄙！哼，本官倒要去找韩大人说道说道。”那人一甩袖子走了，果然直接奔着韩臻而去。 其他姑娘自知理亏，“韩姑娘，对不住，是我们一时失了分寸，这就给你赔不是。要不你大人有大量，皇上还在那边看着呢。万一闹得动静大了，韩大人也要吃瓜落。” 韩翠音恍若未闻，她并未松手，只是上下打量说她娘闲话的姑娘，“瞧你长得也像个人样，怎么嘴里吐出来的都是狗屁玩意儿。你们家现在就把那一万两给我送过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她巴不得韩臻被牵连，才没有理会旁人的劝解，“给你半个时辰，钱不到，我自有办法收拾你们。” 韩翠音松手，取出帕子擦了擦手，像是沾染到什么脏东西。 那位姑娘的脸一阵青一阵白，面子丢尽了。 好在只是这一小片的人注意到她们的冲突，距离远些的并不清楚，只专心观看看台上的比试。 韩绫稚最后也输了，她收起长鞭，抱拳认输。 云岫公主并没有让她如洛天韵那样出去，只是袖子轻轻一拂，便将韩绫稚送了出去。 两人的比试精彩，韩绫稚也收获许多。 就在这时，二皇子突然跪下，“父皇，儿臣求娶韩二姑娘，请父皇成全。” 事发突然，韩绫稚脚步一顿，随即向上一跃，便回了韩家所在的位置。 明霞郡主听到二皇子的话，正在呆愣之间，二女儿回来也没反应过来去嘘寒问暖。 初沅帝端着玉龙杯，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可是真心实意？韩二姑娘并不像你往日喜欢的女子。” 二皇子喜欢的女子如他母妃，柔柔弱弱，一阵风都能将人吹倒。 韩绫稚明显不是此类型的女子。 韩臻听到二皇子的求娶，心中暗恨。这个闺女如此厉害，若是入了皇上的眼，哪还有卢家小子和林老三的事儿，他们两人都要靠边站。 他现在也只能在心中祈祷，皇上千万别答应，这丫头还没给韩家带来什么，可不能轻易嫁人。 二皇子只是个光头王爷，无权无势，空有王爷名号，身后实际空无一人。 他这嫡次女嫁过去，换不来好处。 只是初沅帝就算听到他的祈祷也不会在意，一声“可”，便将韩臻的希望破灭。 同样不甘的还有血红珠子中的韩悦诗。 她听到二皇子求娶妹妹，天都要塌了。她努力多日，二皇子这边直接无视，反而对粗鄙的二妹青睐有加。 她的反常，韩翠音看在眼里，在一旁看笑话。 明霞郡主以后的日子可要热闹起来了，姐妹相争，可不比兄弟阋墙来得轻松。 “韩姑娘，我们这就开始？” 云岫公主出声，将人拉回现实。 韩悦诗鼻子都要气歪了，也无暇顾及什么细节，点头答应后就直接出手，不再留手。 第221章 赢了 云岫公主连战两场，完全没有休息。 韩悦诗往日温柔善解人意，似乎也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她这边受了刺激，云岫公主出现的时候就冲了上去。 之前她们大叶朝的三个姑娘跟着进来后，被云岫公主分了三个区域放着。 这三人谁也瞧不见谁，更不知道对方是如何与云岫公主相斗。 韩悦诗并不知道韩绫稚具体实力如何，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去年。 殊不知，在韩悦诗不断参加聚会与姑娘们小聚的时候，韩绫稚将一切外事推掉，专心习武。 有的时候，还会去徐王府小住几日。 老王爷一直指点，再加上徐王府的武艺师傅也对她不错，她的武艺稳稳进步中。 在端午节那会儿，韩绫稚便在徐王府突破。 中元节的时候，更到了中级武者的巅峰，再积累些时日，突破高级武者指日可待。 最初的时候，韩绫稚想着藏拙，这一世她改了主意，并不想再去云国。 云国那位帝王确实对她不错，只是那人更热衷权势，对开疆扩土更是痴迷。 她不喜欢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所以，她的打算与韩悦诗最初的打算不谋而合。 只是这个血红珠子完全没有给她隐藏实力的机会。 洛天韵被打出去，用时极短，云岫公主没有恢复便来了洛天韵这里。 两人一交手，韩绫稚便知道今日恐怕要暴露。 果不其然，就算她这边想佯装输掉都不成。 她的招式不自主地便使了出来。 到了后来，二人相斗更是激烈。 可恨她的身体太好，想要佯装输了都没有机会晕倒。 将近一个时辰两人才结束。 不过，对于外面的人来说，顶多过了半个时辰。 “里面的时间不对？”韩翠音倒是一直留意着韩绫稚，瞧见她一直盯着计时的物件，“里面过得快？” 韩绫稚没有理会明霞郡主的夸奖，反倒回过头来与韩翠音说话，“确实不对，我俩交手大约一个时辰，外面才过了不到半个时辰，真是神奇。” “那里面是个什么光景，可能说一说？”韩翠音有些好奇，在外面只能瞧见她们打斗的画面，说话声听得并不清晰，有些场景更是模糊不清。 明霞郡主见这个二女儿不搭理她，反倒与那个弃妇之女说得畅快，气不打一处来，“都在担心你姐姐，你还有心思闲聊，这么多贵人看着呢，你想丢了韩家的脸面？” 韩绫稚张嘴欲言，后来吞了回去，只对韩翠音说道，“稍后与你细说。” 除了去年她做梦做了一件荒唐事，对韩翠音有些偏见，两人相处几次下来，她对这个半路来的姐姐倒是有些喜欢在里面。 至少，这个半路来的姐姐，不会冷不丁给人放冷箭。 韩翠音点头，对着明霞郡主开始嘲讽，“到头来，某些人精心养护的花还不如从不照料的草，不知道某些人心里怎么想，反正我替草有些不值。” 韩悦诗与韩绫稚姐妹在韩家地位如何，明眼人都能瞧出来。 明霞郡主不能一碗水端平，就等着反噬吧！ 韩绫稚无奈，这个半路来的姐姐也不是好惹的，几句话就将母亲的怒气挑起来，到时候受气的还是她这个嫡次女。 同样是明霞郡主的嫡女，她这边照着大姐差了许多，也就比二房三房的嫡女过得好一些。 除了在徐王府受到那些长辈的喜爱，韩府的人并没有谁将她放在心上。 “二姑娘，我要去更衣，你要不要同去？”韩翠音懒得看韩悦诗，这人的路数和涟垚差不多，赢是早晚的事儿，反正在珠子里面不能藏拙。 韩绫稚没理会旁边明霞郡主突然耷拉下来的脸，欣然同意，“出了一身臭汗，确实需要整理一下，翠音姐姐，走吧！” 这声姐姐，倒让韩翠音恍惚起来。 前世的时候，也只有这位二姑娘喊过她姐姐。 两人相携而行，明霞郡主彻底冷了脸，“这个翠音啊，到底不懂大户人家的规矩，来宫里岂是那么自由，让几位主子怎么看！” 只是韩臻完全不理会，专心瞅着珠子里面的境况。 韩悦诗这边确实如韩翠音所料，稳稳占据上风。 就算落了下风，她也能迅速调整好重新压制住云岫公主。 “悦诗倒也习了一身好武艺，你这当娘的对闺女的一切一无所知，以后的教养问题，还是要用心。” 韩臻原先有多垂头丧气，此刻就有多洋洋自得。 本来以为两个闺女上去就是当炮灰的命，到时候赢不了，大叶朝的至宝也不能赢回来，他在初沅帝跟前肯定被别人比下去。 这些日子，齐达这厮刚刚升官，俨然有他当年在初沅帝跟前得宠的趋势。 韩臻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对初沅帝更是摸透了，皇上这会儿的心思他自然也知晓。 这次中秋节宴之后，他已经做好被帝王冷落的准备，没想到峰回路转，两个嫡女这般争气。 韩绫稚有武艺傍身，他这边早就知晓，他岳父那边更喜欢这个嫡次女，教些武艺知会过他。 如今这个嫡长女更让他刮目相看。 这个孩子平日里瞧着温温柔柔，同云岫公主交起手来，竟比自幼学武的嫡次女还要厉害。 韩臻这边完全没有怀疑韩悦诗这身武艺从哪习得，心中不断盘算两个嫡女能给他换来什么好处。 而韩悦诗那边，自然知晓，她这边若是不赢，她也没有以后了。 二皇子不知为何突然求娶妹妹，三皇子这边她完全不想再与他结为连理，只能去云国，之后再想法子。 这颗珠子的怪异她有所察觉。 云岫公主仿佛不知累，就有这颗珠子的增益。 韩悦诗手中的黑气并无人察觉，她一直利用黑气吸取珠子的血红色气体，每当落了下风，只要黑气融入红色气体，她便处于上风。 云岫公主自然也察觉出不对，主动认输。 二人同时出来。 “这就是我未来皇嫂了！”云岫公主对韩悦诗倒是恭敬，出来便定下名分，免得初沅帝反悔。 在她看来，武力值强的嫂子可比那个没用的至宝有价值。 韩悦诗赢了，她出来之后，发现众人并未惊艳。 她不知，有韩绫稚珠玉在前，她再厉害在旁人眼里也就那么回事。 “我这个姐姐，不知道回去后又要怎么给我使绊子！”韩绫稚叹气，一脸无奈。 第222章 散场 韩绫稚与韩翠音站在明月台入口处，两人回来正好瞧见韩悦诗与云岫公主共同出来那一幕。 “那你要小心了！我都瞧得出，她钟意二皇子，恐怕要找你麻烦。” 前世，韩悦诗是三皇子妃，这一世忽然改了主意，韩翠音不信这其中没有猫腻。 “别人请旨赐婚我又能如何！我一直与二皇子保持距离，这些日子他那边一直监工王府修建，我们哪有机会私相授受。” 韩绫稚已经猜到韩悦诗接下来在父母跟前如何上眼药，她除了无奈也做不了什么。 她在韩家的地位远不如姐姐和弟弟，夹在中间，无人在意，只有去了徐王府，能感受到些微亲情。 韩翠音拍拍她肩膀，“问心无愧就好，在意那么多也改变不了别人的看法，不要被束缚住。给，这颗药丸子吃了，好好恢复。” 韩绫稚并未推辞，药丸子下肚之后才惊觉不同，“这......这是仙人用的药丸子？太贵重了，我承受不起，没有等价的东西赠予你。” “不用赠予我，你只要在韩府不吃亏就行！”韩翠音调皮地一眨眼，说地是理直气壮。 在韩府不吃亏，注定要与韩悦诗对上，韩绫稚明白她的用意，只能无奈一笑，“我尽量！” 就算她不想吃亏，有一对偏心的父母，她也占不到好处。 这次韩悦诗还赢了云岫公主，为大叶朝找回了颜面，更有了将宝物赢回的机会。 到了此刻，有些亏她不想吃也得硬咽下去。 与大叶朝至宝相比，她这个有机会成为皇室王妃的人，哪能比得上。 就算她这次表现亮眼，对她的处境也改变不了什么。 韩绫稚很庆幸，她有了预知的梦，整个人比以往沉稳许多。 若是没有在梦中经历那些事情的她，再遇到父母偏心不公，恐怕只能躲在房里生闷气，夜里捂在被窝里哭。 有了梦中那一世的经历，她看淡了，但不代表她吃亏后不反击。 韩悦诗身上的古怪，韩绫稚最先发觉。 她不知道姐姐从哪里得来的邪功，正好让她暗地里撞见姐姐咬着母鸡的脖子喝血。 那一幕，她从未跟人提起。 “这颗珠子戴在身上，能护你三次，就算韩悦诗对你出手，也讨不了好处。” 想要马儿跑自然要给马儿吃草，这个道理韩翠音倒是懂的。 如今韩悦诗可不是前世的那个闺阁弱女，韩绫稚凭武力就能镇压。 这番比试，韩悦诗从中得的好处别人不知道，她却知晓。 那颗血红珠子的颜色黯淡了一些，其中自然有韩悦诗的手笔。 正是发现了这一点儿，云岫公主那边才会麻利地认输。 那位高傲的公主岂是轻易认输的性子，还不是在韩悦诗手里吃了暗亏，这个亏还不能宣之于口。 韩绫稚欣然戴上，随即塞进衣服里面，“多谢！就算她发疯，我也有个自保之力。” 她不傻，中元节在树林里经历的那些，她不会将韩翠音看作一般的闺阁女子。 韩翠音不是平常人，否则中元节那日他们那一大群人也不会活下来。 听说，京城无端故去的人，比往年多出将近一倍。 她爹当日处理这些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几乎是歇在衙门，极少回家。 与聪明人说话会节省许多口舌，韩翠音见她不矫情，倒也认了这个妹妹。 两人刚刚出去的时候，韩绫稚便为当日在平连山脉的无状道歉，能屈能伸，不像一般女子。 两人相谈甚欢，回到座位上，韩家人的脸色却是不对。 明霞郡主冷冷瞪了韩翠音一眼，“马上要结束，随你滚哪里去，不要让我见到你。” “慎言！翠音也是韩家血脉，皇上那里还有认亲圣旨，你这个主母怎能与孩子计较！”韩臻低声呵斥，偷偷瞟了初沅帝那边一眼，见无人注意才说道，“你何日归家都可，只是皇上那边定了认祖归宗的日子，那一天你要回来。” “皇上还管这些细微小事？”韩翠音惊讶，不知道初沅帝为何盯住她，这可不是好事。 看来这个皇帝当的还是太闲了，还是要找些事情给他做才成。 刘敏妩媚娇俏的样子入了韩翠音的眼，这倒是个宫斗的苗子。有这个美人在，那些宫妃们总要斗起来，后宫不稳，初沅帝哪还有心思顾虑旁人的事情。 “日子选得不错，定在明年六月初六。这个日子是莫国师推算出来的，说是于国运有益。”韩臻小声试探，“你与莫国师可是有交情？” 自从韩老夫人梦中被雷击的事情解决之后，莫长道不再与韩臻来往。 这个日子，还是莫长道那边透过来，初沅帝下了口谕。 韩臻暗自打量眼前这个半路认回来的闺女，瞧不出有什么不同，怎么就和国运扯上了关系？ “并无交情！”韩翠音回答得干脆利落，生怕慢一步又让眼前这人抓住空子借了光。 韩臻为了升迁不择手段，韩翠音不置可否，只是瞧不上他历年来的行事。 说完这些，韩翠音丢下韩家人便去了景和大长公主那边。 “这攀上了高枝就是不同，也不瞧瞧自己那副样子，就算靖云侯病弱，也不会娶她入门。”明霞郡主心中不痛快，一时没憋住便将心中所想之事说了出来。 有些人家还没离开，恰好听到，惊讶于明霞郡主的态度，竟与素日里大相径庭。 韩家人走后，大长公主这边还未出去，韩翠音陪着等了一会儿，已经有人家陆陆续续过来打招呼，询问之前欠的银票还到哪里去。 “送到郡主府就行！”洛靖谦为解尴尬，直接开口。 那些人得到这样的答复，不禁狐疑，看向韩翠音，“韩姑娘意下如何。” 韩翠音并未理会这些人的眼光，直接说道，“就照侯爷的意思。” 反正不能送去韩府，不能便宜韩家人。 陆陆续续散场，云岫公主也与使臣一同离开。 仍旧是定国公陪同，只是他们出去的时候，定国公身上附着了一团黑雾。 韩翠音瞅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眼睛忽闪一下。 除了她，谁也没有瞧见。 第223章 争夺 这次宴会办的并无新意，除了中间的比试还有些意思，其余都是日常歌舞之类，一些权贵早已看腻。 云国人走后，初沅帝欣赏歌舞，蕊嫔宫里却来人请他，蕊嫔即将临盆。 初沅帝不经意间又扫到刘敏嫩白的脖颈，不由呼吸一顿，同刘太后说道：“母后，明日儿臣去您宫里，到时候有事情要说。” 宫人催得急，初沅帝没再逗留，也发话看台上的这些权贵也可离席归家，想在明月台赏月的最迟子时离开就好。临走前，初沅帝还隐晦地朝韩翠音这边扫了一眼。 初沅帝这边被蕊嫔宫里人请走之后，看台上三三两两的人有序离开。 几位皇子凑到一处，正在说话。 一些大胆的姑娘并没有急着跟家人离开，她们凑到一处，反而时不时朝着几位皇子的方向瞟去。 同那日在皇庄一样，有些姑娘已经蠢蠢欲动。 洛靖谦坐在轮椅上，轻轻说道，“外祖母，你们先回去，我与翠音再说会儿话。” “让你两个妹妹陪着，省得落人口舌。宫门落锁的时候便要出来，不要停留太久，如今多事之秋，不要沾惹到麻烦。“景和大长公主朝四位皇子那边扫了一眼，有些心惊肉跳。 四位皇子都长大成人，蕊嫔这里再添上一位小皇子，恐怕...... 景和大长公主不敢多想，儿子们年富力强，初沅帝身子还不错，寿命瞧着还长呢。 以后有的折腾。 天色太晚，景和大长公主与长云郡主不回清霜山那里。她们回公主府，正好与长平郡王一家子一道回去。 “母亲，靖谦与韩家那位半路认回来的姑娘如此亲近，可是要定下？”长平郡王回府后便问了这个问题。 昔日他女儿耿如沁对这个外甥芳心暗许，他这边还想着亲上加亲，自家这边又变了卦，不想嫁给靖谦。 这些日子，王妃正在给她相看，可惜那些人没有一个能入眼的。 长平郡王对自家外甥知根知底，便动了心思。 若真把闺女嫁到妹妹府上，日子定然比嫁去别人家好过，自家姑姑是婆婆，总不会磋磨她。 “你就别动那些心思了，靖谦确实对翠音上了心，只是人家没松口，沁儿这里相看着就好，我瞧着颜家的那位致成就很不错。” 景和大长公主在儿子开口那一瞬间，便知道他打了什么主意。 靖谦的性子她这个做外祖母的非常清楚，他认定了一个便不会变心，同他外祖父一模一样。 “颜致成？没有见过，可在朝中有个一官半职？家中可有人——” 景和大长公主了解儿子，如何不知他瞧不上颜家的出身，自然将他后面的话打断，“好了，沁儿的事你们自己斟酌，我不掺和。” 长云郡主在一旁闷闷不乐，神思不属，并未留意母亲与哥哥的争执。 “思柔！”外面有人喊道。 声音浑厚，穿透了他们所乘的车驾。 长平郡王窜了出去，拦住洛渊，“你们已经和离，别再纠缠我姐姐。” “我......我有话......要说！”费尽力气才说出这几个字，洛渊的头上汗珠沁出。 有些汗水流进眼里，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 洛渊痴痴地望着车驾，试图透过车厢瞧见那夜夜入梦的容颜。 “早知今日难受，何必当初！你们二人已经和离，你与洛二夫人琴瑟和鸣不正合你意？” 长平郡王不为所动，完全挡在前面，不让他上前一步。 洛渊刚上前迈了一步，随即抱着头，面色痛苦。 “你不要讹我，我可没有碰到你！你的侍卫可都看在眼里呢~” 长平郡王话还没说完，洛渊抱着头便匆匆离开。 “呸！都和离了还装什么深情！赶紧跟你那二房过去吧，可别再纠缠我妹妹。” 长平郡王骂了两句，随即回了车上。 “那人走了？”景和大长公主冷冷问道，“为了何事？” “还不是后悔了，还想要享齐人之福。也不瞧瞧那个二夫人也配与我妹妹平起平坐！当年顾忌柔儿，咱们府上忍了，如今和离，不能再跳那个火坑。” 长平郡王狠狠说道。 当年要不是长云郡主一颗心落在洛渊身上，他们家才不会投鼠忌器陷于被动。 妹妹糊涂，唯一嫡子被洛家人伤害，到了现在才悔悟过来。 “你们放心，我不会与他破镜重圆。今日不高兴，只不过是听了些风凉话，我给家里蒙羞了。” 长云郡主表态，也说明了今日不高兴的缘由。 “你就当她们放屁！她们同样是郡主，哪个同你一样有封地傍身。别看她们闹腾的欢，但凡咱们家露出点风声，她们这些出嫁女也要乖乖上来道歉。你若真的受不了，要么就去封地那里转上一遭，舒缓下心情？” 长平郡王满嘴糙话，没有郡王妃在一旁拦着，他在母亲与妹妹跟前原形毕露。 “你哥哥说得也在理，要不就去常兴郡瞧一瞧，散散心。让靖谦跟你同去，翠音那里要是想回去看看也一路过去。” 景和大长公主被儿子这个主意提了醒，顺势提出这个办法。 长云郡主一愣，“也好，省得这些日子风言风语，让家里人跟着我在背地里被人讲究。” 她的侄女还在议亲，不能受她影响。 言语间就把这件事情定了下来。 长平郡王傻眼，“妹子，我可不是赶你走啊~” 景和大长公主无奈制止，“小点声音，别泄露你妹妹的行踪。” ## 洛渊那里匆匆离开，头痛欲裂，浑然不知已经被人盯上。 “你这个妖物，快点从我身上下来！李氏给了你什么好处，竟然如此害我！” 回了洛府，他在书房以头抢地。 洛渊的身体里，两个人影在争夺这具身体的使用权。 书房一地狼藉。 外面的仆人见怪不怪，不敢轻易进去。 之前也有过多次类似的情况，进去的仆人坟头上的草已经长得老高。 洛渊抓住那个与他一模一样的妖物，在假洛渊肩膀上狠狠咬了下去。 他等这一天许久，偷偷练习了数次。 假洛渊哀嚎一声，弹出了他的身体。 两人的争夺，便宜了暗中觊觎的莫家老祖，他一口将妖物神魂吞下，消失在洛渊的书房。 第224章 恢复原形 洛渊书房恢复了安静。 过了一刻钟，守在外面的仆人才敢进去收拾。 他们已经有了经验，两人将昏睡的洛渊抬到榻上，剩余的人开始收拾乱糟糟的书房。 也没有刻意放轻动作，这些人已经轻车熟路，知道国公爷要昏睡上三天才会醒，期间雷打不动，完全不会听到外界的声音。 没一会儿小李氏也从外面进来，挥退这些人之后，她握着洛渊的手，开始说话。 从始至终，没有人留意到那团黑雾。 那团黑雾忽上忽下地从洛家出去，慢悠悠地回到了莫家。 “老祖，这是......成了？”莫长道一惊，随即换上惊喜的笑容，“恭喜老祖！” “云国人身上还有，我先消化这些，等我醒了再去收拾他们。这些日子你盯紧点儿，若是他们要走，提前唤醒我。” 莫家老祖嘱咐完，一溜烟便回了灵牌。 莫长道从房间出去，望着空中圆月，哀愁万千。 这个妖物不顶用啊！说什么大妖，轻而易举便让人吞了。 在另一片天空，躺在冰棺上的男子嘴角流出血丝，照看他的人一惊，“国师出事了！” 冰棺上的男子渐渐的消失，留在上面的只有一只灰皮狼。 一人匆匆而来，身边还跟着刚才那人。 “为何如此？刚才可是发生了什么？”来人穿着一身明黄衣服，头上戴着白玉冕随着他的头晃来晃去，没了往日的威严。 “大王，奴也不知。刚才奴给国师换水之时，国师抽搐几下。这些年时不时就要如此，国师的分魂正与大叶朝那个定国公相斗，往常都是国师取胜。这次不知怎么如此反常，国师竟然输了......” 小奴吓得面色灰白，完全不敢隐瞒。 云旌将人挥退，冰屋中只余他一人。 他从万宝袋中取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一粒药丸子塞到国师嘴里。 冰棺中，灰狼的皮毛渐渐恢复光泽，随即身形渐渐缩小，一刻钟后恢复了人形。 云旌瞧见冰棺中人眼皮耸动，知道药效起了作用，急忙问道：“国师，你可好些？” 国师悠悠转醒，“捡回了半条命，好在大王出手及时，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大王，大叶朝那边生了变故。我与那洛渊争夺躯壳的时候，有一团黑雾从旁冒出，吞了我那一半的神魂。” “黑雾？那是什么东西？”云旌一愣，完全没有听那边的探子说起过。 “像是某个高人陨落，用了些手段得以在世间停留。陈密与云岫那边要小心，不要与那洛渊再说什么，免得露了马脚。” 国师喘气，身体又没了力气，“我要闭关半年，大王，云国至宝等我醒了再与大叶朝商议，时间先想办法拖着。” 云旌从冰屋中出来，连夜召了大臣入宫商议。 同一片天，云国的月亮又圆又亮，大叶朝这边同样如此。 韩翠音与洛靖谦在明月台那里赏月，洛家两姐妹识趣地守在不远处。 “这里的月华之力浓郁，不知是谁所建，竟然有此奇思妙想，若是以后也能在此修炼便好了。”她没有出声，仍旧是传音给洛靖谦。 两人几乎挨着，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只让人以为他们二人就是单纯在赏月。 洛靖谦传音，“开国皇帝的红颜知己所建，不过要想拿走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能将明月台那个牌匾取下，这里自然也会跟着走。具体是何道理，我也不知，这些也是我外祖父所说。” 这边一片祥和，四位皇子那边的气氛却不算好。 大皇子的嫡长女温敏郡主被皇后娘娘养在身边，她直接到明月台这边，并未在御花园那里逗留。 祖父祖母都离席后，温敏郡主知会了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便来寻齐月娇。 齐夫人第一次参加宫中中秋节宴，对这里充满好奇，并没有急着离开。 她与齐达一同赏月，温敏郡主与齐月娇说话。 本来没有什么，谁知道大皇子发什么疯，将温敏郡主叫过去训斥。 小姑娘受了委屈，钻到齐夫人怀里小声抽泣。 温敏郡主的母妃去世之后，她身边的人并不将她当回事，归根结底还是大皇子这个当父亲的不看重她，以往的慈父都是装出来的。 要不是杨皇后见她确实可怜，不会趟这摊浑水。 温敏郡主只是喜欢齐月娇，自她母妃死后，只有齐月娇为了她不要性命。 齐月娇朝那边瞅了一眼，大皇子还在无节制地豪饮。 “我去给你讨个公道！”齐月娇说完，站起来就要朝那边冲过去。 她已经知道大皇子并不是她的救命恩人，对他的倾慕之情荡然无存。 “站住，哪是你能出头的！她一个姑娘，虽说养在皇后娘娘身边，日后还要靠着父亲，闹得太僵，她以后该如何？”齐夫人拦住女儿，完全不赞同，这种做法太冲动。 就在这时，皇子们那边传来骚动。 韩悦诗出现在那里。 二皇子一脸淡漠，完全不理会她的质问。 而三皇子脸上的苦涩，都没来得及遮掩下去。 “二殿下，我与二妹差在哪里？” 韩悦诗又追问一句，她已经豁了出去，不要这张脸皮。 书中这人才是最后的胜利者，想要活得好，定然要与他有关系。 “韩小姐，去年今日，你还在围着三皇弟转，你的仰慕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本殿下不敢与你沾染上分毫。女子，还是真性情可爱。” 二皇子被逼问的不耐烦，完全不顾忌她的面子。 三皇子站起来，甩袖就走。 四皇子也讪讪一笑，去了齐府那边说了几句话，也匆匆离开。 “二弟，你真是不解风情！韩大小姐刚刚杀了云国的威风，你怎么能这样贬低人家？”大皇子站起来，晃晃悠悠朝着后宫走去，竟也没人提醒。 “还不走！本殿下可不像三弟那样好糊弄，你那些手段还是在他跟前使吧！就算没有绫致姑娘，本殿下的后院也没有你一席之地。” 二皇子说完，同样拂袖离开。 韩悦诗一咬牙，恨恨离去。 这些人陆陆续续离开，只剩韩翠音他们四人。 “每年宫宴都这么有趣？”韩翠音正常说话，嘴角带着一丝笑。 “自然。”洛靖谦回道，“咱们也回吧。” 看完了热闹，也即将子时，他们不能在此逗留。 几人离开后，宫中的热闹才刚刚开始。 第225章 产子 初沅帝回了后宫，直接去了蕊嫔的宫殿。 与之同行的还有杨皇后。 蕊嫔宫里灯火通明，宫人训练有素，速度又快又稳。 此时皓月当空，月光皎洁，映在院里的树上，宛如秋水。 杨皇后不禁沉了脸。 她以前看走了眼，蕊嫔也不是个简单的。 蕊嫔膝下只有一个公主，近十年没有再生育。 这些年，宫里没有孩子出生，倘若她腹中的是个皇子，恐怕要生乱。 偏偏她还要赶个好兆头，没有足月便要提前将这个小皇子生出来，要说没有心思，杨皇后自是不信。 开明侯府之前就是个破落侯府，眼看着要败了，偏赶着开明侯娶了几房好妻子，简直是气运滔天。 再加上蕊嫔入宫便得了圣宠，她与徐贵妃几乎将初沅帝霸占，二人侍寝的日子算起来都有十来日。 杨皇后心中危机萦绕，这些年只想着与徐贵妃争来争去，倒是忽略了蕊嫔。 这人不声不响地便在初沅帝这里有了位置。 院中的景观树还是初沅帝派人特意从南边寻来的，每到冬日，蕊嫔宫中用的炭比别的妃嫔要高出数倍。 这个蕊嫔该不会同她父亲开明侯一样，气运滔天？ 杨皇后垂眸，心中已经打定主意，不管如何，蕊嫔也有野心。 蕊嫔若是生下幼子之后，她与长寿的地位恐怕都要受到冲击。 齐嬷嬷从屋中出来，“娘娘，老奴刚才去问了，刚刚开到两指，恐怕要等些时候才能生产。这会儿到了子时，小皇子要生在十六了。” 杨皇后点头，“胎位可正？按理说蕊嫔曾经生育过公主，这胎应该不会太难。” 头脚翻个个才好呢，心机这么重，还是受些苦遭些罪吧。 初沅帝与杨皇后坐在一处，齐嬷嬷的话也听在耳里，倒是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 “皇后，宫中久不见皇子公主出生，是你失职。” 初沅帝冷不丁开口，便给皇后扣了个帽子。 杨皇后：“......” 明明是你说太后在庙里受苦，后宫便不进新人，你可没有作践自己，御书房那些美艳的宫人哪个没跟着在龙榻上胡闹过。 宫中没有孩子出生，明明是你的问题，竟敢甩锅到我头上，谁有你狗！ 杨皇后压下心中所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倒是臣妾疏忽了，后宫确实该进些新人热闹热闹，皇上可有钟意的，臣妾这边提前安排好。” 这狗东西相中谁了？这是不好睡，朝着我发难？ 夫妻多年，她已经摸透了初沅帝的脾气。 早些年的时候，他们二人也有过夫妻融洽的时刻，随着宫中妃嫔越来越多，两人的感情终究淡了。 好在她有长寿，只要不影响他们母子，随初沅帝怎么闹，她不会放在心上。 可惜现在的境况与之前不同。 初沅帝表面看着年轻，现在也有了岁数。 人老了之后就贪恋年轻的姑娘，也变得更偏爱幼子。 蕊嫔不就是如此。 初沅帝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淡淡说道：“后宫之事应该你来操心，我的喜好你不是清楚。” 杨皇后：“......”不要脸！ 帝后二人在外面交锋，蕊嫔这边却到了紧急关头。 开明侯第三房妻子陪在身边，焦急劝道：“娘娘，小皇子早产再不出来恐怕要有危险，您要早做决断！” 蕊嫔咬牙不吭声，头上的汗水已经将枕头浸湿，整个人也仿佛从水里捞出来。 只有她知道到底是不是早产。 后面这几个月她完全不敢敞开口吃，就是怕被人瞧出端倪。 她让宫人准备让人提前生产的催产药物，她可一口没喝，全喂了花盆。 宫中的医婆这时说道：“已经看到头了，娘娘还是服下吧！卢三爷找来的药丸子，不会害您。” 侯夫人也在一旁帮腔，“对啊！你们不是一母所生，我也知道你好了卢家才能好。你兄弟入了皇上的眼，你在宫中的日子也会好过，你们姐弟一荣俱荣，我没有害你的理由啊！” 房中都是蕊嫔的心腹，她们说话并没有顾忌。 蕊嫔紧咬牙关，卢城那边与她说了许多卢家的事情，她现在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分辨。 “开明侯的爵位不是侯爷能决定的！你大哥那边犯了错，世子之位都被皇上压着，具体由谁承爵，恐怕皇上心中有数。你若是想给你哥哥当靠山，也要母子平安才成。” 侯夫人在一旁干着急，说的全是心里话。 她一直就有些忌惮这个嫡长女，可是没有想过要害蕊嫔。 “这颗药丸子是你弟弟出去为皇上办事时特意求来的，对你们母子都有益。小皇子好了，咱们大家才能好。” 再这么拖延下去，孩子在肚里憋久了，出来后可会变傻。 侯夫人现在急得不行，这一个个的都有主意，完全不顾别人死活。 蕊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夺过药丸子，“我吃！” 她也知道弟弟的身份，接触的人自然不一样。 刚一入肚，暖流流遍四肢百骸，身体似是恢复到少女那会儿，有了力气。 不到半个时辰便开到十指，小皇子顺利出生。 “家中知道你的打算，你弟弟特意为你求的增强小皇子体质的药丸子，总算没有白费心思。” 宫人为蕊嫔清理身上污秽，侯夫人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出去报喜。 蕊嫔躺在床上，完全没有力乏的症状。 罢了，只是颗强身健体的药丸子，应该不会有事。 这孩子的月份若是被怀疑，她这边倒有了说法。 初沅帝喜得幼子，果然开怀，大手一挥赏下许多东西。 “皇上，宫中用度一减再减，您还是克制些。”杨皇后劝道。 这几年天灾人祸不断，库里的银钱也要省些用，未雨绸缪。 “不差这点儿。你们好生伺候着，让蕊嫔好好养着。”初沅帝没有同杨皇后打招呼，直接离开。 “今日十五，他竟连这点脸面都不肯给我，不知又和哪个宫人厮混去了！” 杨皇后心情着实不好。 “娘娘，看开些吧，好在皇上还算看重四皇子，或许是今日得了幼子，一时高兴，将日子忘了~”齐嬷嬷的声音越来越小，有些说不下去。 第226章 震怒 杨皇后朝蕊嫔房里瞅了一眼，心中有了决断。 “这次小选，就从京城这些官员的女儿选取吧，不论品级。” 齐嬷嬷一惊，“于理不合，太后娘娘那边不知会不会阻挠，万一她给您使绊子，恐怕~” “这次不会！”杨皇后冷笑，“你没瞧见皇上往太后旁边瞟了又瞟，就差将人拽过来搂怀里。” “那位刘姑娘？那姑娘不是想爬四皇子的床？”齐嬷嬷这点儿眼力还是有的。 在御花园那里，各家闺秀三三两两在一处玩，就那个刘敏一直在皇后娘娘那里献殷勤。 齐嬷嬷跟着皇后娘娘在宫里几十年，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见过。 刘敏想凭着那张狐媚子脸进四皇子后院，简直痴人说梦，当娘的怎么会让这种女子带的儿子只知道享乐，当然，刘太后除外。 刘太后就不是个正常的人，初沅帝得了帝位，她就如穷人乍富一般，怎样能给自家儿子扯后腿她就怎样来，齐嬷嬷都不想说什么。 当下刘太后又从庙里悄无声息地回来，谁知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这会儿大叶朝可不稳定，内忧外患，再加上刘太后背地里放冷静，齐嬷嬷一哆嗦，对皇后娘娘的处境有些担忧。 蕊嫔这边无事，杨皇后赐下赏赐，也带着人匆匆离开。 初沅帝那边与她不同路，他刚出蕊嫔的宫苑路过附近的凉亭便瞧见一人在那里鬼鬼祟祟窥探。 要不是瞧见那人身上的衣服，他会让侍卫将那人当刺客抓起来。 大皇子背对着初沅帝，一双眼直勾勾地瞅着蕊嫔宫殿的宫墙。 韩翠音按按太阳穴，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 光幕中的内容她有些不想看下去。 刚才还能看帝后相争，父子之间没什么意思，无非是老子训斥儿子而已。 到了此刻，她不禁庆幸自己未雨绸缪，在宫中三个主子身上都留下了手段。 这三人的动态，在未来三天内，她都可以知晓。 刘太后那里纯粹是林佳宝太过分，韩翠音不想受人掣肘，不得已留了一道印记在刘太后身上。 杨皇后那里纯粹是她想看戏，后宫之主处理后宫事宜，这些争宠的手段应该层出不穷。再加上正是八月十五，按理说那些有野心的妃子，应该想从皇后身边半路截人。 只是可惜的是，初沅帝不知为何生气，直接避开皇后，今夜没去她的宫里。 至于初沅帝这边，纯粹是危机使然。 韩臻自从说了认祖归宗的日子，韩翠音心头便一寒。 她与莫长道并无交情，那日在莫家小巷见的那一面，还是引起莫家人怀疑了。 那团黑雾是莫家老祖，在明月台那里气机一直锁定着洛渊，但凡它有耐心，洛渊身上的大妖定然逃不出它的手掌心。 她身上又有什么值得别人觊觎的地方？ 韩翠音有些想不透，为了保险起见，她在明月台那里便在初沅帝身上留下印记。 这个印记只能保留三日，只要这三日平稳度过，三日后她已经离开京城。 那些人想找她，恐怕也难以找到。 “翠音，你当真要让这头骡子带着你赶回平连山脉？你大舅那里可能等那么久？”颜笑给骡子喂完草料，见外甥女出来赏月，这才过来问一问。 两人的关系比往日和睦许多，心结解开，双方都平和起来。 “大舅暂时无事，这头骡子不比千里神驹差，赶得及。”韩翠音没有多说，随即转了话题，“对了，近日可有人在平安巷打听颜家的事情？” “没有！我那日接到你留的信件，一直在留意。我们颜家究竟得罪谁了，这些年没有一件顺当的事情。”颜笑有些丧气。 如今只有他一个颜家人住在这里，倒是不怕。 “我想起来一件事情，前些日子颜清平的长子颜绥曾经在京城见过我，他打听我在哪落脚，我没有告诉他。至于那个店铺，颜绥当日应该以为我在闲逛，并未怀疑到主人就是我。” 颜笑并未隐瞒，将这些事情一一告诉眼前这个变了许多的外甥女。 “颜绥不足为虑，以后不会来找麻烦，你平常要注意些，不要轻易与人用真名姓相交......”韩翠音嘱咐完，又回了房间。 她只是出来透透气，光幕中的景象实在无聊。 回屋后，初沅帝那边大发雷霆处于一个震怒的状态，手中的利剑架在大皇子的脖子上。 韩翠音一懵，这是发生了什么，赶紧倒回去查看。 “这么晚了还在后宫晃荡，一身酒气！”初沅帝上来就是训斥，顺便从背后给了大皇子一脚。 大皇子一踉跄，脸上的慌乱一闪而逝，瞬间换上委屈的表情，“父皇，儿臣幼时也在宫中长大，成年后反倒出入不便。若不是今日蕊嫔娘娘生育，儿子想见您一面都难。” 初沅帝面露不悦，“御书房是摆设？你竟敢窥伺帝踪，究竟是何居心？” 只是此刻大皇子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亦或是借着身上酒气发疯，搂住父亲的肩膀不松手，哭诉起来。 初沅帝只感觉喉间的手越勒越紧，有些呼吸不上来，面色变得青紫。 “啧啧，这是要弑父啊，就为了一个女人？哦，或许为了权力，看来那个小皇子的身份有些不好说啊！”韩翠音倒回去看到这里，隐隐约约猜出了真相。 当儿子的觊觎父亲的女人，皇家还真是...... 最后杨皇后这边发现了不对，赶忙让人拉开。 帝后二人本来不同路，杨皇后还是觉得不该置气便宜了虎视眈眈的徐贵妃，这才折返回来找初沅帝。 见到的便是初沅帝即将窒息的场面。 杨皇后对初沅帝再有不满，也不会让他命丧于此。 毕竟太子未立，四皇子登基名不正言不顺。 初沅帝恢复过来，抽出赶来的侍卫身上佩戴的长剑，直接架在大皇子脖子上，“你个畜生，竟敢弑父！今日起拘在太吾里，不得诏不准出。” 大皇子彻底醒了，抱住初沅帝的小腿痛哭流涕。 初沅帝踹开，与皇后一同离开。 大皇子眼睛通红，脸上阴狠的表情连韩翠音都惊住。 “咦，看来以后我倒不用担心了，初沅帝这边忙活起来哪还顾得上我！” 韩翠音袖子一拂，又换了一个场景，里面正是刘太后与刘敏。 第227章 刘太后的野望 慈宁宫内灯火通明。 刘太后屏退了身边宫人，只留下刘敏。 “跪下！” 一声厉吓伴着“咕咚”一声。 刘敏面色发白，跪在地上没敢抬头。 额头间的冷汗已经沁出细细一层。 “你可知错？”刘太后严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刘敏的脸色更白上几分，牙关打颤，“请姑祖母提点！” 这一日是她好不容易求来的，她自问很安分，没有勾引那些家世好的公子。 他们刘家无权无势更无人有半个官职在身，能在今日进宫入明月台，已经是刘太后天大的恩赐。 刘敏知道好歹，刘太后是他们刘家立足的根本。 她长得好，父亲想让她重现姑祖母的荣光，只是没有门路。 “你们的心思我知晓，只是太心急了！你今日是不是在皇后跟前献殷勤？还消失了一刻钟的时间，可有此事？” 刘太后声音低哑，更让刘敏心惊。 姑祖母不是也希望能入四皇子后院，为何是这般态度？ “确实。”刘敏也不敢狡辩，佳萝郡主那边已经说了她的行踪。 可恨姑祖母年纪大了，对佳萝郡主一个外人，竟比刘家人还好。 若不是祖母舍下那张老脸求姑祖母，今日她恐怕还不能进宫。 “你就不要肖想老四了，你的心思在皇后跟前暴露，她定然不会让你好过。” 刘太后深知这个儿媳妇儿的手段，她们二人在宫里斗法多年，她也落了下风，被赶去了庙里。 “老大爷不错，我出面应该能入他的后院。” 大皇子与二皇子同样没了生母，只是大皇子比二皇子更好些，他得初沅帝宠爱。 若是刘家人入了他的后院，也能保一世富贵。 刘家的老太爷是刘太后的哥哥，两人相依为命，可以说没有哥哥她活不到现在，更不会有如今的荣华。 她有了今日的荣光，自然也想着哥哥。 只是之前刚动了给刘家谋权势的心思，就被几方势力联合打压下去，她的好儿子也没站在她这一边。 老四出身高贵，将来定是承继帝位那个，刘敏若是有机会去他的后院，刘家也只会越来越好。 刘家老太爷说了，刘敏父亲养在外面的女子生了一个儿子，聪明好学，小小年纪已经是秀才，极有可能像韩臻一样连中三元。 一时半会儿改不了门楣，只能徐徐图之。 若是刘敏入了老四后院，老四登基之后，那个孩子估计已经考了出来。 刘家想要一飞冲天不是难事，韩臻就是例子。 这些事情刘太后没有透给刘敏，只是今日的事情，皇后那里生疑，想从老四身边钻空子恐怕没了可能。 刘敏想到大皇子那番颓废的面容，心下不喜，赶紧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姑祖母，今日皇后娘娘身边的宫人......” “你说得可是真的？”刘太有一惊，犹疑不定，“皇后不想你入老四后院，更没有必要把你送到皇上跟前，宫中多一个人分宠于她也不利。” 一垂眸，跪在地下的刘敏那张芙蓉面入了刘太后的眼。 “当年你姑母那里，我不是没有起心思。只是皇上不乐意，我这个母后也没有办法，断不能硬压着他宠幸娘家侄女。 “敏敏，你不同。你姑母啊，没赶上好时候。 “你若是真有这场造化，姑祖母这边定然会帮你。” 刘敏正处在女子最好的年华，初沅帝那边却不是当日意气风发的年纪。 刘太后这样一琢磨，更觉得可行。也怪不得她那个儿子好几次朝她这边扫来，原来在看这个侄孙女。 当年她那个侄女脱光了爬上龙床都没有得逞，这个侄孙女只是见了一面，便有可能入后宫。 嫁给她儿子自然比嫁给孙子更好，儿子还在位，哪个孙子登基还未知呢。 若是侥幸......刘太后瞅了瞅刘敏的肚子，再出一个带着刘家血脉的皇子，若是有些机缘，这个皇子登上帝位......再加上刘家那个争气的孩子，刘太后仿佛看到刘家门楣彻底变了。 她在后宫这些年，一直苦于出身。 她但凡家世好些，就不会从一个洗脚婢一步步走到这里。 与她一辈儿的太妃们龟缩在一处宫殿里，要多挤有多挤。 昔日那些人的嚣张气焰，见了她之后再也没有过。 刘太后的出身就是她一大痛脚，连带着初沅帝幼年时期，也经历了白眼。 只是她想不通，皇帝有着幼年的经历，为何就是不肯给他舅舅个身份，给个侯爷又怎么了？ 景和大长公主的外孙女和外孙子可都有爵位，亲舅舅竟比不上他们？ 刘敏跪在地上，一直留意着上方的刘太后。 只见刘太后一会儿窃笑一会儿生气，脸色变幻不定，而且看着她的目光也仿佛在瞧着什么稀世珍宝。 刘敏心中一惊，不敢多说什么。 她现在就一个黄毛丫头，哪敢与大叶朝的太后娘娘对着来。 她可是听祖母说过，当年刘太后尚未进宫为奴的时候，性子就不算好。 在宫中磋磨多年，那心中的郁气可不是要发泄出来。 刘敏不敢惊动，只将腿稍微挪了挪，不让自己那样难受。 只要不将她塞到大皇子府中就行，那个林佳宝就不是个好相与的，瞧着和善，背地里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收拾人呢。 林佳宝的娘佳萝郡主能在姑祖母跟前有一席之地，她女儿能差得了？不如入后宫，有初沅帝宠爱，她也能有几分活路。 韩翠音透过光幕，看得津津有味。 皇室中最有权势的三位，身边果然热闹。 这个刘敏若是利用好了，倘若初沅帝对她这边有什么动作，她也能及时知晓。 韩翠音并不知道刘太后心中所想，她现在只盼着这两人快点回房间休息，到时候她好在刘敏那里留下些什么。 刘太后又嘱咐了几句，便将刘敏放去睡觉。 “终于等来了机会，千万不要让我失望。”韩翠音瞧着光幕狡黠一笑，“有了这个眼线，我倒要看看是谁在皇帝跟前给我使绊子。” 韩翠音迅速躺到床上，准备入梦。 第228章 薄薄的册子 刘敏回到房中，紧紧捂着脸，后来强制自己睡觉，免得第二天脸色不好。 她的梦中，还有白日里与初沅帝相遇的那一瞬间。 韩翠音恢复实力后，入梦并不需要介质，只要心中所想便能入那人的梦里。 一入梦，便瞧见刘敏与初沅帝正在一处院子，两人的眼睛里只有对方，难舍难分。 呃......这个刘敏还真起了心思，这个高枝儿攀得够高。 她原先还只是一个猜测，没想到刘敏这么快就换了目标。 初沅帝与四皇子比起来，于刘家来说，确实更好。 况且，洛靖谦也说初沅帝比前段时间年轻了将近二十岁，貌似是卢家人搜寻来的灵药。 韩翠音前世只远远地见过初沅帝一面，印象中并没有此刻威严英武，将近脱胎换骨的变化。 顾不得刘敏的美梦，她袖子一挥，画面破碎。 “皇上~”刘敏的声音娇媚婉转，确实勾魂。 只是眼前人是韩翠音，在长生界见过的绝顶美人不计其数，刘敏在那些人跟前完全不够看。 韩翠音在刘敏的梦境中用的是本来样貌，仍旧一身绿裙，手中拿着碧玉五行杖，身上流光溢彩。 “你是仙人？仙人竟然入了我梦！”刘敏将身上的衣衫穿好，躬身便拜，“信女拜见仙人！” “起来吧！”韩翠音将声音弄得缥缈悠远，“想让初沅帝只宠爱你一人，只要帮我办事，我便赐予你一套功法。” 在刘敏梦里，自然能知道她心中所想。 韩翠音只是没有想到，刘敏会有这么大的野心，竟然想要帝王的爱，想要专宠。 自古至今，哪个帝王不是三宫六院，况且听杨皇后与初沅帝说的那些，初沅帝在那方面尤其拿手，一夜有时候几个宫娥。 这个刘敏倘若不习些手段，恐怕难以将人勾住。 “何事？仙人只管吩咐！”刘敏眼睛一亮，她要以色侍人，这个色就不能衰，花样还要多些。 宫中这些妃子还是多年前采选进宫，就算有新人补充，都是宫中宫娥上位，不足为虑。 有刘家这层血脉关系，她若真能入宫，定然不会像那些人一样难见天颜。 初沅帝是个孝子，就是每日去慈宁宫请安，她这边都能日日见面，与旁人自然不同。 刘敏生得娇媚，出门自然会招来许多目光，初沅帝当时的目光可不是看晚辈，而是看一个女人的目光。 她敢笃定，初沅帝对她起了心思。 “韩家有个半路认回来的姑娘，她名叫韩翠音。我要你去了初沅帝身边之后，若有人嚼她舌根，我要你为她说话，可能做到？” 韩翠音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本册子，薄薄的一本。 刘敏的眼睛不自主地便落在那个册子上，心中已经叫嚣想要得到，若是错过，定然后悔。 只是她尚且保留了一丝理智，问道：“仙人，若是我劝阻不了呢？” 韩翠音识破她的心思，“你用了这个册子，便是奉我为主，你若是有异心，自然会有处罚。若是背叛，你们欢爱的时候或许会变成白发骷髅，或许会变成黑脸姑娘，或许......” 一连数个惩罚，刘敏听着直打哆嗦，只能好处不干活的心思自此歇了。 韩翠音见她老实之后，接着说道：“不难，只要让皇帝不要轻易给她赐婚就成。” “就这么简单？”刘敏心下一松，只是这样，应该不难。 两人痛快交易，随即一片黑暗。 刘敏那边醒了，她以为是梦，手中还拿着那本薄薄的册子。 “还真是仙人！只是那个仙人的样貌，有些记不清了？” 屋中没有掌灯，月光透过窗棂，撒下清辉。 刘敏披了一件外衫走到屋中光亮的地方，翻看起来，顺便按照上面的动作练习起来。 这本薄薄的册子瞧着不厚，里面的内容却是不少。 有美容养颜的，还有保养女子身体尤其是那处隐秘的地方，还有一些秘术。 刘敏看得面红耳赤，仍旧跟着上面练了起来。 直到第二日，她只浅浅睡了一个时辰，皮肤却比昨日还要好。 到了这时，她彻底相信，仙人赐下的这个册子有用。 日后她若是有机会进宫，定然能得专宠。 她有信心，就算初沅帝去了别人宫中留宿，心中想的也只是她。 但凡有了比较，她不会落下风。 她的小腹也一直暖暖的，不像之前那样，每逢月事前夕，便如坠冰窖。 刘敏小心藏在身上，禀了刘太后，便被慈宁宫宫人送回刘家，与她一同回的还有刘太后给的赏赐。 心中有了底气，自然要抓住机会。 就算不能入宫，去了权贵的后院，凭着册子上学来的本事她就立于不败之地。 实在是这个册子太神奇。 她翻看到后面，后面的内容还包含了好孕生子的法子，只凭这个，她以后的生活不会差。 仙人给她这么好的东西，只是照看一下那位韩姑娘，她并不觉得有多大困难。 回了刘府之后，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她母亲刘夫人，刘夫人虽不是官家太太，毕竟多活几十年，即刻派人去暗地里打听韩翠音。 刘夫人这些年把着后院，更清楚这个册子意味着什么，“你赶紧全部记下来，学会后便烧毁。” “知道了！娘，你怎么不为女儿高兴？” 刘夫人眉头紧锁，“也就你心大！那个仙人既然想要照顾那位韩姑娘，为何偏偏要找你，直接给她这个册子就成......” “那位韩姑娘一张大黑脸，仙人想帮估计也要费上许多力气吧。我天生丽质，一本册子便能......” 刘敏第一次见韩翠音，之前只是在传闻中知道这个姑娘。 那一身衣服和首饰确实将别的姑娘比下去，只是那张脸，别说后宫，皇子们的后院她倒贴都不能进。 也不怪仙人担忧她的婚事，万一韩阁老让她去联姻，凭她那副长相，能有什么好人家。 刘夫人却直觉不对，天上还有这掉馅饼的好事儿？为何偏偏砸中她闺女，就凭着敏敏长得美？ 被人视为老天爷的韩翠音，还真就觉得刘敏长得美，用起来顺手。 这个册子她也给了大丫一本，大丫目前过得不错，徐天云一把年纪却被她拿捏住，韩翠音也没有预料到。 这会儿的平安巷颜家静悄悄的，直到洛靖谦上门。 第229章 一起回常兴郡? 平安巷。 太阳渐渐偏移，秋日的阳光钻进房间，整个屋子暖洋洋的。 若非高小兰过来敲门，韩翠音恐怕还要赖在暖烘烘的被窝里。 艰难地从被窝中爬出来，小声嘟囔着，“他怎么来这么早？” “已经不早了，侯爷已经等了将近两个时辰，这就中午了。”高小兰上前伺候穿衣，“您这眼睛这么浓的黑眼圈，昨儿夜里没有休息好？” 按理说那本薄薄的册子对女子有益，韩翠音却从没想过练习。 她只给出去两本册子，一本给了大丫，一本给了刘敏。 这些是清韵塞给她的。 她们二人携手闯秘境，清韵瞧她过得太糙，硬塞给她。 那时清韵还保证过，不好用尽管找她算账。 韩翠音收了并未练习。 那本薄薄的册子，里面只是合欢宗一些极为基础的技巧，但也不轻易外传，只给部分亲近之人。 只是她一个佛修，虽是师傅记名弟子，带发修行，周围的人都是一副寡淡的样子，她那么例外也不合时宜啊。 这些册子她后来再与清韵见面时，又硬塞了回去。 莲蓬空间中躺着的这几本册子，纯粹是意外之喜。 这个莲蓬，清韵是真的想送给她，里面的东西都是她能用到的，并没有旁人的物件。 除了突然多出来的那几件血衣，她搞不清来历。 “姑娘，侯爷说有事与您说，若非初嬷嬷过去问了一句，恐怕他能等到天黑也不喊您。”高小兰说完，还悄悄瞅了下韩翠音的表情。 说话之间，她手上拿着两块湿帕子，一块还冒着热气，另一块则是普通冷水浸湿，轮流敷在她家姑娘的眼睛上。 先热后冷，极大地缓解了韩翠音眼部的不适。 韩翠音整个人精神不少，才问道：“可有说什么事情？” “并未！”高小兰动作麻利，迅速给她收拾利落，“我去将人请过来，您先用饭？” 韩翠音懒懒叮嘱道，“可以，给侯爷也添副碗筷。” 刘敏这边的事情解决，有她稳住初沅帝，只要不是下圣旨的事情，别人不能将她如何。 这个别人不仅仅包括韩臻一家子，还有莫长道之类的人。 韩翠音心知她的能力已经暴露，有人不敢轻举妄动，不过是不知道她的虚实而已。 她与木叶界那些以武入道之人不同，再加上她身后没有师门倚靠，她的传承自然惹人觊觎。 在长生界的时候，不是没人打过她的主意，只是那些打她主意的人都被她反杀成功。 她如今实力低微，还没筑基，不到横着走的时候。 正如清韵常说的，该苟就苟着。 “姑娘，饭摆在外面的亭子里，您移步，侯爷已经在那里等着。”这次是初嬷嬷过来，瞧见她没有给脸做伪装，眼中精光一闪。 侯爷还是有机会。 韩翠音过去后，懒懒地与洛靖谦打了招呼，坐到位置上便大口吃起来。 宫宴上没有吃什么东西，昨夜里从宫里回来，又忙着透过光幕看热闹，没有折腾别人给她做宵夜。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吃进去的东西已经消耗完，早已经饥肠辘辘。 “还有这个！”洛靖谦从储物袋中取出油纸包着的油炸小银鱼，“今早特意让人做的。” 两人同桌而食，并未说话，洛靖谦时不时给韩翠音夹些她喜欢的菜肴，只有她的咀嚼声。 初嬷嬷之前还以男女大防拦着二人接触，不知怎么就想通了，没再揪着那些说教。 她朝着高小兰使了个眼色，顺便将青山拉下去。 “青山，咱们也去厨房那里吃些东西，这里不用守着。” 高小兰笑嘻嘻地拽起青山的胳膊，没留意他那红得滴血的耳朵。 “哎呦，吃饱了！人生啊，没有什么比美食更吸引人的。”韩翠音在洛靖谦跟前也没有太顾忌仪态，伸了个懒腰。 洛靖谦没有说话，只是心里不平静，更吸引人的就是你的美色啊。 “靖谦，你一大早就来了，有什么事？我们不是明天才启程，你今日怎么没在家收拾？” 韩翠音这声靖谦叫的坦然，她自认已经放下前世的那些事情，一片坦荡。 “我娘也要去，不如我们一起回常兴郡？你昨日不是说舅公那里已经去往平连山脉的中心区域，你大舅的安危应该无忧。” 昨日在明月台那里，韩翠音突然收到了赵飞阑的传音，整个人便放松下来，否则晚上回了平安巷，她哪里有心思瞧旁人的热闹。 平连山脉那里一时半会儿不好解决，总之就是急不得。 只是那里传讯也不方便，他们二人困住的地方，只能从外面解救。 好在赵飞阑带着的东西足够多，颜大力那边暂且保住一命，以后回来慢慢调养。 二人被困在那里有吃有喝，倒也不用过于担心。 洛靖谦一脸期待地等着韩翠音答复，“当然，你若不想同行也可以，我们——” 避开灼热视线，韩翠音赶紧答道：“可以一起！这两日回一趟下井坳那里，把红杉带着。她出自平连山脉，对那里熟门熟路，也是个助力。” “好！”洛靖谦没有再说什么，不敢逼的太急。 这是他心心念念的人，无人可以替代。 这会儿韩翠音尚且不知她就是洛靖谦至死难忘的白月光，她反而与洛靖谦说起昨日的事情。 “皇上服用了灵药，身体比之前健壮许多，以后没准宫里会有许多小皇子出生，恐怕就要热闹了！” 韩翠音说完正事，急于将昨夜里听来的事情与人分享，洛靖谦就成了那个幸运儿。 他听后，唇角微扬，接下来的话让韩翠音开心到飞起。 “确实要热闹了，蕊嫔昨夜诞下一名皇子，已经晋封蕊妃。 “大皇子窥伺帝踪，被幽禁在太吾里，大婚才会放出。 “宫中要小选，小官之女也可以参选，今日就有宫人去了刘家宣旨，刘家人此刻也是官身......” 韩翠音抓了一把桌上新摆放的干果，眼睛越来越亮。 她没想到，之后的事情这么精彩，刘敏还真有可能成为宠妃。 第230章 疑窦丛生 宫里的人可没有平安巷分享消息的二人悠闲。 徐贵妃那里得知蕊嫔晋了妃位，将殿中的东西统统砸光。 “不过是一枚灵药，皇上竟然如此大方，还要给新出生的小崽子封王，他也不怕那娃娃压不住这泼天富贵！” 她的心腹不敢搭茬，只能让她发泄出心中气愤。 “给我父亲传话，让曾叔祖也去寻灵药，我就不信了，徐家人还比不上卢家人。” 心腹咬咬牙，还是将徐家的事情说了出来，“娘娘，恐怕国师那里不成。” “为何？昨日我瞧着曾叔祖心情还算不错，这会儿让他帮忙应该不为难。”徐贵妃心中怒气发泄完，脸上恢复了平静。 “国师身边出现了一个女子，而且有孕，这些时日国师一直守在那个女子身边。”心腹想了想，还是如实说道。 这个心腹是徐家家生子，年纪大了便成为徐贵妃身边的管事嬷嬷。 因着她的家人还在徐家当差，消息比较灵通。 “那个女子是何人？”徐贵妃心中一惊，她母亲昨日进宫并未提起此事，“这女子是何来历？与曾叔祖如何相识的？” 徐天云之前倒是有妻妾，只是她们没有生下子嗣，正妻已经寿终正寝，那些妾室也在前两年遣散。 他身边只有几个通房丫鬟，仍旧没有孕育子嗣。 徐家子弟个个武艺出众，只是没有人达到徐天云的高度。 徐天云没有子嗣，对这些徐家男丁费尽心思指导。 他们徐家没有特别出类拔萃的人，单拎出去也比旁人强不少。 不然也不会引得徐王府动了心思与他们合宗，更不会将徐王府的徐二爷送到徐天云身边，让他来指点。 况且，徐家人打心里认为他这辈子不会再有子嗣，他手中积攒的那些东西早被他们视为掌中物。 如今徐天云有了子嗣，无论男女，他们这些血缘关系稍远之人岂能与之相比。 父母为何不同她说？ 刚刚平复下去的心情，又有了起伏。 眼看着徐贵妃又要动怒，那位心腹嬷嬷赶紧说道： “娘娘先不要气，那人暂且能不能生下来先不说，这个女子的来历就值得人深究。” “她是何来历？”徐贵妃忍住怒气，不由问道。 若是背后没有人撑腰，想办法除去就是。 “这人是韩阁老府上韩老夫人身边的丫鬟！今年常乐郡一年一次的集会，这个丫头便跟了过去。因着一些误会，被国师掳了去，不知怎的就~” 心腹嬷嬷没有说下去，徐贵妃意会，“怎么断定那个孩子就是曾叔祖的？韩臻早就知道，特意去曾叔祖那里献殷勤？” “国师那里自有断定方法，韩阁老那边送人的时候，还不知道他们二人有此渊源。 “前些日子，韩府出了些事情，府上的女眷日日做梦，受尽雷罚之苦，国师与莫国师被请去帮忙。 “有一次，国师独自前往韩府，恰巧见到那个丫头，只是多瞧了两眼，韩阁老没过几日便将人送到府上。 “当时府中人都不相信，只是国师笃定，就这样子了。 “夫人那边没有同您说起，应该也是怕您担忧，这孩子还未出生，对府中的几位爷倒是影响不大。” 心腹嬷嬷也是从家中亲人那里得知，他们做人奴仆的，有时候消息很灵通。 “罢了，一个丫头而已，能有什么见识，就算生下来又如何，也未必有天赋。”徐贵妃嘴上说着不在意，心中却已经盘算着下次母亲进宫的时候，她们要好好商议一下。 “对了，昨夜大皇子守在蕊妃的宫门口，窥伺皇上的踪迹，被圈禁起来。”心腹嬷嬷说起这件事情，试图转移一下徐贵妃的注意力。 蕊嫔与徐贵妃的侍寝日子向来各占一半，两人面上没什么，私下里却是明争暗斗各有输赢。 “蕊妃那里早产了两个多月吧？”徐贵妃心中有了个念头，疑窦丛生，“去年冬猎，他们二人消失了一夜，你可还记得？” 想起这件事情，徐贵妃的声音有些兴奋，“他们二人定然有猫腻！大皇子妃前年去的也蹊跷，这两人身上定然有秘密。你派人盯紧蕊妃宫里，他们私下或许有来往。” 心腹嬷嬷一惊，“娘娘，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万一被皇后那里逮住把柄，您再搭进去。” “对了，听说温敏养在皇后膝下，这几日正在找大皇子妃身边宫人的下落，你给家里递个话，让他们也上些心。若是能早一步将人找到，或许我怀疑的事情就有了答案。” 心腹嬷嬷只能照做。 这个想法这么疯狂，应该不会吧。 若是真的，那大皇子与蕊妃还真嫌命长啊。 “还有，韩悦诗再想入宫见我，直接推了。一点事情都办不好，昨日竟将那个刘敏送到了皇上跟前。” “是！刘家有了官身，恐怕皇上对那个刘敏上了心，娘娘要早做打算。” 心腹嬷嬷也知道宫中要小选进新人，恐怕都是表面功夫，最重要的是这个刘敏。 仅见过一两面，初沅帝竟然上了心，逼着皇后娘娘那里选人进宫。 宫中三足鼎立的局面多年，这个平衡恐怕要打破了。 心腹嬷嬷心中想的，徐贵妃如何不知，皇后那里恐怕巴不得新人进宫，正好分了她们的宠。 “本宫交代你的事情去办吧，别让人瞧出端倪。对了，让存儿过来一趟，我有事交代。” 徐贵妃吩咐完，一想到这些事情就头疼，便去了榻上躺着，任由宫人清理一地狼藉。 这里发生的事情韩翠音并不知晓，她不知道宫中的徐贵妃竟与她一样生了疑，并且派人去查蕊妃与大皇子。 洛靖谦在平安巷待了一日，用过晚饭才离开。 韩翠音独自一人坐在院中，碧玉五行杖化作一只细笔，在一颗玉珠上刻画。 自从修为恢复一些，她已经不用石珠刻符文，而是改用了玉珠。 这次平连山脉之行，恐怕不会顺利，她也是未雨绸缪而已。 确实如她所料，此行遇到许多熟人，不过是后话。 第231章 蕊妃的担忧 与徐贵妃那里不同，沁玉宫中的宫人脸上都带着笑。 他们主子诞下皇子还晋了妃位，再加上有帝宠，所有人的腰板都挺得直直的。 再加上主子为了选个好日子，冒险生产，最终得偿所愿，他们这些宫人也知晓。 知道这次生产凶险，众人走动时极其小心。 小皇子哭了之后也有奶嬷嬷伺候着，哄着。 蕊妃此刻本该开心，她整个人却有些战战兢兢。 这日是八月十六，也入了秋。 京城这会儿的气候正好，不冷不热。 蕊妃头上包着浅黄色布巾，整个人躺在床上，面色有些苍白。 “小皇子长得可像皇上？皇上昨夜可有说什么？” 她心中忐忑，瞧不出儿子的长相，试图从身边宫人口中得出肯定答案。 宫人笑了笑，“小殿下刚刚出来还没长开，要等些时日才能看出，娘娘不要心急。咱们小殿下长得健壮，不比足月的孩子差，以后定然风姿出众。” 蕊妃听到小儿子长得健壮，心神惶惶，只能转了话题，“昨夜我昏睡过去，那会儿外面有喧哗声，出了何事？” 当日那人说过要找机会守着她生产，可千万别是他啊。 可惜怕什么来什么。 “昨夜大皇子喝多了，跑到后宫发疯。就在咱们沁玉宫附近的那个亭子里，被皇上逮了个正着。据说因为窥伺帝踪，被幽禁在太吾里，无诏不得出。” 宫人说的话，让蕊妃一抖。 “皇上不是很疼大皇子，他怎么突然间便遭了厌弃？” 蕊妃状似不经意问道，心中有了猜测，定然是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 大皇子之前在初沅帝跟前还算得宠，有替初沅帝挡刀的缘故，更重要的是他身后没有母族。 他与二皇子两个的母妃都是出身不显，因病早逝。 二人相似的经历，在初沅帝跟前一个得宠一个仿佛隐形人。 若非七月初七盛勉公主突然失踪，二皇子发疯，恐怕到现在还不能入初沅帝的眼。 身为一国之君，初沅帝不喜软弱之人。 二皇子之前给人的印象便是如此，大皇子反而长得高高大大，骑射出众。 宫人不知道蕊妃的担忧，只说道： “前些日子在皇庄，大皇子与未来大皇子妃做的事情让温敏郡主捅到皇上与皇后娘娘那里，这次封王才没有大皇子。 “八月十五是团圆节日，才将大皇子从皇庄放出来，他昨夜不知道为何被皇上撞见，冲撞了皇上......” 宫人将知道的事情如数说出。 蕊妃听后，有片刻呆愣，“温敏郡主不是很得宠爱，为何如此对父亲？” 宫人只以为蕊妃幸灾乐祸，对这件事情好奇，连忙解惑： “温敏郡主身边那些嬷嬷宫女伺候的不尽心，皇庄那件事情，大皇子知道温敏郡主受了委屈也没有处置那些人。 “再加上齐大人为了给齐姑娘出气，告到了皇上那里。 “到了最后，大皇子换了大皇子妃，温敏郡主被接到皇后宫中抚养。” 这些时日蕊妃安心养胎，对外面的消息知道的不多，宫里的奴仆更没有人来她跟前说这些，这件事情她刚刚知道。 “现在的大皇子妃是佳萝郡主的女儿？岂不是以后有太后娘娘撑腰？你且记下，以后其他几位皇子的事情要及时禀告于我，沁玉宫也有皇子了。” 宫人没做他想，只以为自家主子对那个位置也起了心思，急忙称是。 蕊妃刚刚生产完，恶露还没有排干净，听到坏消息，只觉恶露涌出许多，这会儿彻底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娘娘，您怎么了？快传太医，娘娘昏了过去......” 宫人慌乱起来，赶紧让人去给帝后报信。 沁玉宫如今是各宫的眼中钉，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外面。 更何况，蕊妃晕了，这么大动静他们想瞒也瞒不过去。 这个消息传到徐贵妃的耳朵里，郁气一扫而空。 徐贵妃从榻上坐起，恶狠狠地说道，“真是活该！这就是报应！这些年她在皇上跟前没少给本宫上眼药，这次要是血崩，本宫定要庆祝三天。” 这些得宠的妃子当中，蕊妃最年轻。 徐贵妃保养的再好，年华不再，都是白搭。 脸上和身体还好，那处却不能与年轻的妃子相比。 要不是有这张脸在，初沅帝未必会来她宫中，就算来也是草草了事。 她表面风光，内里如何她自然知道。 心腹嬷嬷自然知道这些，劝道，“娘娘还是想开点儿！您有三皇子和公主，还有国师与徐家，徐王府也站在您身后，有些事情不能强求。” 她跟在徐贵妃身边几十年，自是知晓自家主子对皇上的情意。 当年自家主子与镇国公府的姑娘都是皇后热门人选，自家主子反而各方面都压杨皇后一头。 可惜的是那会儿景和大长公主还参政，她支持镇国公府的姑娘成为皇后。 这也是徐贵妃为何成为宠妃之后，屡次找景和大长公主那一脉的麻烦。 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娘娘，三殿下来了。”外面有人回禀，并未进屋。 徐贵妃从榻上站起，“快让存儿进来。” 三皇子赵长存锦袍玉冠，神似徐贵妃。 “母妃，您这样急着唤儿臣过来有何事？儿臣约了二哥，他过两日就要奉旨巡查，儿臣要给他饯行！” 三皇子有些不耐烦，“您要是闷了，把妹妹叫过来同您说话，儿子大了，不好总出入后宫。” 昨夜大哥发生的事情，他们兄弟几个今日就知晓了。 刚才还去御书房给他求情，只是被他父皇给驳了回来。 二哥那边还把自己搭了进去，常永郡那里发了大水，朝廷这边拨了赈济粮要他下去巡查。 两个王府督建的事情全部落在他头上，他得替二哥监督着。 “你竟然没有捞到半点儿差事？随便派个得用的人监督着就行，哪用你亲自看着！你若是无事，就去一趟常兴郡那边，给母妃寻一些灵药。” 徐贵妃恨铁不成钢，老二一个没娘的孩子都捞着差事，贵妃之子却成日里晃荡。 三皇子眼珠子一转，常兴郡就与常永郡挨着，正好与二哥一起过去。 想到这里，他干脆答应，“母妃放心，儿子这两日就去。没什么事儿子先走了，二哥和四弟还在等着我！” “这孩子没有一点心眼，别人都有了差事，他还跟没事人一样。”徐贵妃一脸担忧，“出身上比不上四皇子，若是好好办差事入了皇上的眼，总能有个好前程。” 她与皇后争斗在暗处，并未阻止儿子与其他兄弟来往。 心腹嬷嬷赶紧出主意，“娘娘还是不要忧心，要不咱们去沁玉宫那里转一圈？” “算了，等他封王的圣旨下来，有了封号，我再去皇上跟前求一求。”徐贵妃说完，脸上有了笑意，“咱们去沁玉宫瞧瞧热闹。” 第232章 离京 平安巷。 韩翠音回了房，她刚刚出关，这几日并没有急着修炼。 她干脆又打开了杨皇后那边的光幕，想看个乐子，宫中的生活比后宅精彩许多。 “这些人怎么凑到了一处？” 韩翠音回调，查看杨皇后为何出现在蕊妃的宫里。 这个法诀是清韵那边传授给她的，清韵说这叫监控，也可称为光幕。 在长生界的时候，她们二人在秘境中依靠着光幕，避过许多危机。 到了木叶界，同样好用。 只是操控起来有些费劲，做到三天已是极限，对她来说算是鸡肋。 这里灵力可不好汇聚，她还要省着点儿用。 “原来是蕊妃血崩了，昨夜不是说她身子康健，怎么会突然血崩？” 韩翠音心里痒痒，若是中秋宴上蕊妃也出现，她可不会错过听墙角的机会。 毕竟去参加这些宴会，也就各府的“新鲜事儿”让她开心些。 “皇上，姐姐，你们瞧瞧小五长得像谁？” 徐贵妃抱着襁褓中的五皇子出现在帝后身边，饶有兴致地问道。 杨皇后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贵妃觉得像谁？” 徐贵妃抿唇一笑，将孩子递给一旁的奶嬷嬷，手背轻轻碰了碰五皇子的嘴角，“都说闺女肖父儿子肖母，小五要是不像母亲定然像皇上。” 光幕中的徐贵妃摸孩子的动作倒是引来韩翠音赞许。 随手抓了一把瓜子，翘起二郎腿，“还知道将手上的护甲对着自己只用手背去碰，这徐贵妃也不像传说中那样跋扈啊！传言不可信啊。” 杨皇后定定地瞅了徐贵妃一眼，这人又要出什么幺蛾子？这孩子像不像皇上有何要紧之处？ 不对，徐贵妃向来是无利不起早的性子，她与蕊妃势同水火，知道蕊妃血崩她还颠颠跑过来，不单纯是落井下石看热闹。 杨皇后的视线转移到奶嬷嬷抱着的孩子身上，注视了许久。 因着五皇子刚刚出生，从头到脚用的东西全部是大红色。 小小的婴孩儿脸上还一片通红，眼睛紧紧闭着，具体像谁还真的看不出来。 徐贵妃与蕊妃私下里交锋数次，有输有赢。 徐家的家世比开明侯府好，底气上蕊妃确实要低许多。 但是蕊妃身上有徐贵妃没有的东西，那就是能屈能伸。 她弯得下腰，会哄人。 光这一点，就让她在初沅帝那里立于不败之地。 而徐贵妃有徐国师撑腰，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一不高兴就耍小性子。 她年轻刚入宫那会儿，仗着颜色好家世好，没少拈酸吃醋，初沅帝偶尔觉得新鲜，次数多了也会厌烦。 最近几年她才有所转变，初沅帝那边确实被她哄了回去。 杨皇后现在对初沅帝早没了感情，只求属于皇后的荣光，只要初沅帝这边不下她的面子就行。 她与儿子处在这种位置，被打了脸，不知道会引发出什么事情。 他们母子，不想争也得争，若是不能得到那个位置，他们二人的处境将会极其艰难，连带着镇国公府都会受到牵连。 当年景和大长公主选了镇国公府，如今他们在明面上却要切割干净，这样对双方都好。 初沅帝有些不耐烦，大声训斥，“里面如何了？太医那边还没有诊断出来？昨夜里不是好好的，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沁玉宫的奴仆全部跪了下来，簌簌发抖，“皇上饶命！” 五皇子也被惊醒，哇哇大哭。 初沅帝揉着太阳穴，一脸无奈，对老来子，他只有喜欢的，怎会责怪这个小儿。 杨皇后见状，劝道：“皇上息怒，齐嬷嬷，你进去瞧瞧，太医那边有没有章程。” 齐嬷嬷应声而去。 徐贵妃坐在一旁等着，并不出声，反而摘下手指上的护甲后，将五皇子抱过来哄着，在怀里悠着让他入睡。 另一头，韩翠音看到这里感叹道：“徐贵妃还有一副慈母心肠？众目睽睽之下她定然不会做手脚，顺便还在初沅帝这边赢得好感。” 宫中的妃子真的没有一个简单的，徐贵妃简简单单几句话就挑起了杨皇后的疑心。 杨皇后就算起疑，仍旧是不动声色。 “每天这样活着，也挺累的。” 韩翠音感叹完，又接着往下看。 齐嬷嬷已经从屋中出来，面上带着一丝忧虑，“太医说蕊妃娘娘是郁结于心又伤心，昨日又用了秘药，身子有些承受不住，这才引发了血崩。” “你！”初沅帝指着经常在蕊妃跟前伺候的宫人问道，“究竟怎么回事？郁结于心又伤心是为何？” 蕊妃身边的宫人急忙解释，“娘娘这一胎怀相不好，容貌减了许多，她怕皇上厌弃！再加上听闻昨夜的事情，担忧小皇子以后也如大皇子那样，有些忧心。” 伤心从何而来，宫人可不知道，总不能为了大皇子幽禁的事情伤心，宫人取了个巧。 徐贵妃听后眼中精光一闪，“蕊妃妹妹思虑过重，我们小五这么听话，在父皇跟前乖着呢，父皇不会如此。是不是啊？” 她轻轻碰了碰五皇子的脸蛋，脸上的笑比刚才真挚许多。 她似乎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杨皇后面露古怪，默默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后来卢家又送进一株灵药，好在太医医术高超，保住了蕊妃的命，只是以后不能再孕育皇嗣。 初沅帝知道结果后，匆匆离开，回了前面。 徐贵妃见他没有歇在后宫的心思，没有拦截。 “贵妃今日倒是悠闲，怎么会来沁玉宫帮忙？”杨皇后明知道不会有结果，还是试探问了一句。 “谁让小五这么乖巧，跟几位皇子小时候一样呢。”徐贵妃说得隐晦。 “贵妃以后恐怕不会有好心情了，刘家有了官职，刘敏要进宫了。”徐皇后扔下这句话便离开。 二人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徐贵妃恨恨咬牙，“分宠就分宠呗，一个丫头片子，她能放得开什么！” 韩翠音彻底看不到里面的画面后，才躺到床上。 齐月娇还是有几分运道，若是大皇子的事情暴露，府中人不会有好结果。 一晃三日过去。 韩翠音也要离京。 骑着骡子与长云郡主汇合后，一行人便朝南而去。 韩翠音不知道的是，他们离开的下午，又有一队人马离京，在不远的将来，他们很快会相遇。 第233章 途中 “踢、踏，踢、踏~” 官道上，一行人赶路。 马蹄声中混杂着骡子的走路声，没有丝毫违和。 韩翠音坐在骡子上，速度比起青山座下的神驹还要快些，她的身边还有一只浅绿色蝴蝶围着她飞，这支队伍里已经见怪不怪。 “翠音姑娘，你骑的真的是骡子？该不会是传说中的灵兽吧？” 青山再一次驾马赶了上来，那双眼睛盯着骡子，眼里都是不可置信。 素日里抠搜的青云竟然也将他宝贝的灵蝶给了韩翠音一只，青河在一旁嘀咕了很久。 要知道，青云凭着灵蝶在抚光山不靠着祖父也能有一席之地。 “在木叶界寻灵兽，谈何容易！你以为都跟青云一样幸运。” 随即，韩翠音一伸手，浅绿色灵蝶落在她的指尖，小心翼翼地将灵蝶放在骡子头上。 “这头骡子在一户农家买来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不过是吃苦耐劳而已。速度不比马慢，干起活来不像驴偷懒，任劳任怨。” 青山一琢磨，还真是那么回事。行进了两日，这头骡子不比他们骑的马匹慢。 长云郡主撩开马车上的帘子，探出头说道，“翠音，上来歇会吧！姑娘家总骑在上面，身体受不住。” “喏，借你骑会儿。”韩翠音顺便将碧玉五行杖塞到青山手里，“它若是不想走了，就钓着这些青草哄它，不过不要给太多。” 碧玉五行杖另一端绑着一把嫩绿的青草，青山一拿到手中便精神一震。 韩姑娘手中好东西真多，灵器就这样让别人拿着。 青山毕竟出自抚光山，还是有些见识，一握到手里便知道此物不凡。 至于那些青草，也与路边的那些不同。 他们行进了将近一日，刚出京城范围，这会正值秋天，一些树木的叶子渐渐失了水分，再过不久便要黄了。 这次带的马匹草料都在他们万宝袋中，并未让这些神驹随意吃路边野草，口感不好，这些神驹吃得差了也易得病。 上好的草料都比不上韩姑娘这些青草。 不管马匹还是骡子，吃了这些青草似乎还有余力，未见疲惫，否则他们这一日也不能走出这么远。 青河骑马过来，“哥，你怎么骑了韩姑娘这丑骡子，你怎么还吃起了青草？哥啊，你可不能想不开啊！我这有干粮，你就着肉干啃两口。” 青草的独有味道充满口腔，青山嘴中咀嚼着骡子的口粮，伸腿一脚便将青河踹下马去。 青河反应迅速，在空中几个翻身便稳稳落到马背上，“哥，你怎么回事，干什么对我出手！青云师兄真是的，竟然把灵蝶给了韩姑娘，我讨了数次也没从他手里讨来一只。” 骡子似是察觉口粮被抢，一尥蹶子，青山还稳稳坐着。 心有不甘，在偶有行人的官道上，一头骡子驮着一个人走上几步便抬蹄子，头上还有一只浅绿色蝴蝶，有那好奇的还会看上几眼。 韩翠音上了马车也一直注意外面的情况，青山抢了骡子的口粮她也有些一言难尽。 要不是周围人太多，她就要把骡子收进莲蓬空间中。 骡子与众不同，自然是它吃的青草与众不同。 那些青草是从莲蓬空间中拿出来的，自然与旁的不同，里面蕴含着微弱的灵力。 青山就算发现了她也不在意。 这些马匹也吃了那些青草，否则他们怎么能连续赶路没有停歇，就连午饭都是吃的干粮。 “你们两个，消停些。”洛靖谦声音不大，恰好能让两兄弟听到。 青河没有多想，青山却知道了这个小师弟的意思，小声嘟囔，“还没娶进门就护上了！” “无妨，那些青草还有许多呢，够用！”韩翠音毫不在意地说道。 长云郡主取了两块点心，“翠音，先垫垫肚子，等到了驿站再吃些好的。” 顺手又给脚边的红狐狸塞了一块。 三条红狐尾朝着长云郡主鞋面扫了扫，其中惬意感染了车中人。 “红杉，这些日子你好好想想平连山脉的事情，去寻我大舅和我爹，你要出大力。”韩翠音瞧着她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又叮嘱了一句。 原先红杉还要死要活地寻找哥哥白源，后来来到韩翠音身边，她也不急着寻狐狸了，在下井坳的日子过得极为快活。 颜舜华与颜如意待它极好，好吃的不断。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红杉的身子胖了一圈。 再加上下井坳有聚灵阵，它的修为也有了长进，第四条狐尾长出一小截。 这种被圈养的日子，也没有白源说得那样不堪。 韩翠音这三日处理了不少事情，除了忽悠着红杉这边跟着她回平连山脉，再就是安顿好下井坳那边。 给了二表哥一些东西外，又借着月华之力给两个有孕的人调理身体。 一个肚中是她未来弟、妹，一个肚里是她未来徒弟。 都是与她息息相关之人。 趁着他们还没有出生，先给他们铺路，将来修炼起来好能顺利一些。 再有就是寒潭那里。 当初她想买下清爽山，就是想将洞府落在那里。 寒潭中的莲叶已经有童盆那样大，明年六月，应该会有莲花开放。 阵法中的极品灵石供养那些莲花绰绰有余。 只是木鱼还有许久才能修复好，这次没能带出来。 从平连江域带回来的大龟已经在寒潭那里安家，以后就是她的护山灵兽。 她的莲花明水渊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有了眉目。 等她修为再提升一些，只要在里面待着就不用发愁灵气稀薄的事情。 韩翠音眼睛发直，嘴中无意识嚼着点心，洛靖谦给她递了一杯茶水。 长云郡主一直留意着自家儿子，见他眼睛都要盯到人家姑娘身上，气便不打一处来。 想当年她为了抢洛渊可没有像他这样畏手畏脚。 呸，晦气，怎么又想起那狗东西。 长云郡主这次出来就是散心，也不想让那些风言风语影响到大长公主府这边。 与宫宴那日不同，她出了京城就仿佛出了牢笼。 “郡主~郡主~等一等！” 伴着急促的马蹄声，是来人接连的呼喊。 第234章 昏迷 马蹄声越来越近，打断了马车中的祥和气氛。 韩翠音嚼完口中点心，连忙喝了洛靖谦递过来的水，总算冲了下去。 “有人追过来？”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急，她听得清清楚楚。 冲着长云郡主来的，应该不是大长公主府那边的人，那就是洛家人了。 宫宴那夜洛渊与长云郡主前后脚离开，莫非发生了什么？ 莫长道身上的东西对洛渊虎视眈眈，似是要将他生吞入腹。 “洛府总管的大儿子！他追来做什么？”洛靖谦耳力不错，听出来人的声音，“娘，那人这几日又来烦你？” 宫宴那夜，大长公主府的仪仗被拦，幸好有舅舅在，否则不知道会发生何事。 他爹身上的那个大妖一日不除去，他一日不放心母亲安危，那个大妖实力不俗，他这边还不敢轻举妄动。 母亲心中如何想的，他这边有些琢磨不透，似是心死又不像彻底没了感情。 长云郡主冷了一张脸，“洛府的人又来做什么？还好你妹妹她们跟着你外祖母去了清霜山，否则我不在，不知道被洛家人纠缠成什么样！” 这么多年，再深的夫妻情意都被那一家人消耗一空。 她遇人不淑，好在有娘家撑腰，和离后带着儿女也能过得恣意。 若非有这几个孩子，长云郡主这边真的不想与这家人来往。 之后的虚与委蛇都提醒着当年她的不堪。 “侯爷，洛府来人，等还是加速？”青山自然也注意到相隔不过几十米的一人一马，特意过来询问，“要不我将人打发走！” “不用理会，一切随意，他若是能赶上便听一听，他若是赶不上就是他运气不好。”洛靖谦随意说道，声音并没有变化。 他的脸隐在面具之下，别人看不到他的面容，韩翠音却知道他生气了。 他一动怒，声音听着没有变化，气息却发生了改变，一身冷意，韩翠音想忽视都难。 洛靖谦身上散发着的危险气息，红杉也察觉到，红狐狸不敢再在母子中间趴着，赶紧挪到韩翠音这边，寻求庇护。 韩翠音的脑袋莫名其妙疼了起来，脑中迅速闪过一个废弃寺庙，她与一个半蒙着面的人互相倚靠着。 “翠音，你没事吧？可是吓到你了？”洛靖谦收了收身上的冰冷气息，一脸无措。 就算生气，他仍旧会留意韩翠音的情况。 她一皱眉头，他这边便知道不对劲儿。 “没事！我最近总是头疼，脑袋中闪过一些画面，休息下就好了。” 出关后，这种情形发生地越来越频繁，尤其是与洛靖谦在一处的时候，他的情绪牵引着她。 “青山，速度慢一些，一会儿若是赶不去驿站便歇在野外吧。” 他淡淡吩咐了一声，马车的速度缓了下来。 洛靖谦随即坐到韩翠音脚下，双手落到她的太阳穴处，轻轻按揉起来。 他的一双凤目专注地盯着韩翠音的脸，两人双目一触即分，韩翠音有些不自在。 歪头一看，长云郡主已经望着窗外仿佛没有瞧见他们二人，红狐狸也钻入她的怀中，三条尾巴附在眼睛处，来回晃动。 韩翠音双颊发热，好在她的脸还是黑的，旁人看不出来。 刚想要挣脱，洛靖谦的手紧紧按着，她完全挣脱不开。 真是丢人！活了一千年的老妖怪，竟被一个毛头小子给盯地脸红，回头清韵知道了又要嘲笑。 韩翠音想着心事，洛靖谦也心神不属，两人都没瞧见一个光团没入韩翠音的衣衫里。 他们这边速度放缓，终究让洛家来人追上。 “郡主！”那人将护卫打败，拦停马车，“郡主速速回京，国公爷性命不保，昏迷中一直喊您~” 这人是洛府总管的长子，也是行伍出身，前两年才从边关退下来。 这人回来时，洛渊本想将他安置在国公府也就是现在的郡主府，可惜长云郡主不同意。 洛府总管是洛老将军身边的老人，对洛老夫人比对洛渊强。 顾忌这层关系，长云郡主对这一家子并不喜。 往日里她的三个孩子回将军府得不到总管的一个笑脸，这时候想起她来，她才不当这个冤大头。 她的私军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的。 自此便与洛府总管这一家结了仇。 今日这人来阻拦，又是二房的主意吧？ 长云郡主的声音淡淡地从马车中传来，“本郡主且问你，本郡主是郎中？” 那人守在马旁，身体一僵，“不是！只是国公爷——” “本郡主与定国公一刀两断并无瓜葛，他如何，跟本郡主有何干系？”长云郡主的手抚在红杉的毛发上，速度不由加快。 红杉：你心中有气，怎么发在我身上，我的头发啊~ “可是......可是国公爷不许二夫人近身，记忆似是错乱，还停留在五年前您生辰那一日。短暂醒来后，国公爷将府中侍卫打伤，后来是莫国师出手将人打晕才消停。只是一直昏迷，除了喊您，水米不进，恐怕~” 洛家人意思马车中人都听懂了。 洛靖谦看向长云郡主，“娘，如何做您自己决定，儿子都支持。” 听到莫长道，他这边反倒不急，就是他母亲这里恐怕会有动摇。 “继续赶路！本郡主与定国公一别两宽，生死各有天命，他的生死自有他的夫人担忧，日后莫要纠缠引人闲话。” 长云郡主想起五年前生辰的事情，刚升起的那丝担心烟消云散。 青河将来人请到一旁，队伍继续前进。 韩翠音传音问道，“可要给他丹药？” 洛靖谦摇摇头，并未应允。 “长云郡主，你好无情！你以后不要妄想在回洛府......” 任凭那人怒骂，一行人加速前进。 此人带来的那丝不快到了驿站便被他们抛之脑后。 这一日一直在赶路，就算坐在马车上身体也要散架，长云郡主早早歇下。 而那个洛家人又原路返回，不敢停歇，在途中竟与另一队伍相遇。正值夜里，安全起见便同他们歇在一处，明日天亮再赶路。 第二日天微微亮，洛家人即将赶路时便被一位长相清丽的姑娘拦住。 “这颗药丸子给你家定国公，或许能保他一命，到时候他要帮我办一件事。”韩悦诗丢给那人一个瓷瓶，头也不回便上了马车。 第235章 敲打 “你去哪里？”韩老夫人一张老脸耷拉下来，“你私自送人东西我便不说什么了，这会儿还要与男子共乘一辆马车？” 韩悦诗脚步一顿，十指紧紧掐着手心，不断提醒自己要冷静。 “祖母，我只是去跟三皇子说一声，翠音妹妹他们就在前面驿站，不如我们加快速度，没准儿能赶上他们！” 韩老夫人听后，一双三角眼定定地瞅着这个大孙女，“你别以为我心中不知道你怎么想的！随便派一个人去就成，追不追他们，两位殿下说得算。” 韩悦诗站在原地不动，脸上带着笑，心中却不断谩骂：“死老婆子，你怎么管得这么宽！” 她对韩老夫人没有恭敬心，旁人看不出来。 韩绫稚却是了解自家姐姐的德行，“祖母，先上马车吧，昨夜您没休息好，在马车上眯一眯，我与姐姐共乘一辆。” “那怎么成！你们父亲说了此行让我照顾好你们，不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心里不踏实。万一你们再出些事情，到时候回京我以何面目见你们父亲母亲？” 韩老夫人直到韩悦诗上了马车，才再韩绫稚的搀扶下进了马车车厢，又叮嘱了两句： “绫致，你去与二皇子说一声那丫头的行踪，具体如何，你在那边与二皇子好好商议。祖母这里......有你姐姐伺候，不用担心！” 韩老夫人眼皮撩了一下，见到大孙女吃瘪，心里总算舒坦一些。 这个大孙女就跟她那个郡主娘一样，都是没脸没皮的，还上赶着往二皇子跟前凑。 明明知道二皇子相中了绫致，还想夺妹妹夫婿，抢来的男人就那么好？ “祖母，你偏心！”韩悦诗使劲拧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双眸中蓄满泪水，“同样是孙女，为何妹妹可以与二殿下独处？” “你说为何！你是云国未来的王后，还追在男人身后，就算二殿下心仪你，你觉得皇上会同意？“ 韩老夫人自然不知道朝堂上的事情，这些是昨夜她那个人精似的儿子千叮咛万嘱咐，她才了解一些。 这个大孙女，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这下去云国和亲，锅里碗里的都不用惦记。 韩悦诗抿紧唇不说话，眼中的泪水已经蓄满眼眶，慢慢滑落脸颊。 “你不用觉得委屈，姑娘家有心计不吃亏，可你也不能不顾念一大家子只想着自己。你妹妹与二殿下，你父亲说了，不许捣乱。” 韩老夫人不为所动。 她一直不喜这个大孙女，原因无他，这个大孙女与明霞郡主太像。 去年还围着三皇子转，不过一年的时间，一腔爱意又转到二皇子身上。 家中还有好几个姑娘没有说人家，不能让她坏了韩府的名声。 明霞郡主背靠徐王府，人家不怕什么，韩府是新贵，可没有那么厚的家底让韩悦诗霍霍。 韩老夫人右手轻轻捶了几下脑袋，“这次回乡祭祖，不要节外生枝，否则你父亲可饶不了你！” “祖母，我知道了。”韩悦诗手指尖附了一层薄薄的黑气，“前两日您又做噩梦，要不我来给您揉揉？” 韩老夫人摆手，“你只要安分些就成，我休息一下就好。” 宫宴之后，她又开始做噩梦，梦中还被雷击。 要不是为了躲开京城，否则她才不会回那个穷乡僻壤。 那里哪有京城好啊！ 那个绿裙姑娘到底是谁？为何偏偏与他们韩家过不去？ 韩老夫人刚刚睡着，韩悦诗刚要动手，韩绫稚便回了马车。 韩悦诗只能作罢。 便宜你这个老太婆了！以后有机会控制你，省得你总找我麻烦。 “你怎么舍得回来？这么一个与二殿下独处的机会，你竟然不珍惜！”韩悦诗酸酸说道。 “姐姐，消停些吧！不是所有女子脑袋中都如你一样只想着嫁人！二殿下那边说了，咱们正常行路就行，不用刻意追赶。” 韩绫稚眼中的讥讽一闪而逝，同样闭上眼睛，不与这个几近偏执的姐姐说话。 韩悦诗凶光毕露，生生忍了下去。 明明是她前几日便知道了二皇子要去常永郡，她这边找了父亲要回家省亲，告诉祖父韩家即将出一位皇后，等到了半路便去寻二皇子。 谁知道到头来给别人做了嫁衣。 韩绫稚与韩老夫人也被韩臻打发回常兴郡。 美其名曰寒衣节还有一个半月，她们回去正好祭祖。 这个祭祖明明就是个由头，她们都是女子，哪次去过。 就算是她们姐妹，回了老家那边也不过是未出阁的姑娘，没人重视。 她这个祖母早年阴私事情做多了，夜夜噩梦被雷击，明明就是回乡躲避，反倒管教起她来。 那个绿裙姑娘，该不会就是个由头吧？ 祖母就是要在路上磋磨她。 韩悦诗并不知道韩老夫人受了韩臻嘱托，只以为自家祖母就是要找她麻烦。 还有三皇子，二皇子明明就是要去办差，他为了挽回她，竟也跟了过来。 真是比狗皮膏药还烦人。 三.狗皮膏药.皇子此刻也与二皇子挤在一处，“二哥，韩家这边是故意与咱们一起同行的吧？她还没有对你死心？” 这个她是韩悦诗，二皇子也听出他口中的不忿，“韩悦诗这人你还没看透？不知道她怎么把我当成肉骨头，反而放了你这块肥肉。你还是收心思吧，这姑娘腊月就要去云国，你们之间不可能。” 二皇子对韩悦诗没有想法，反而有些反感，说出的话自然不客气。 他心中有了争夺的心思，能成为他妻子之人，自然不是只耽于情爱之人。 他与韩绫稚见面的几次，这位姑娘理智聪明，给他的印象极为深刻。 当日他舍了脸面求娶，父皇那边总要顾及一些。 就是韩阁老那只老狐狸有些难缠。 这些事情不好与老三说起，只能在心中慢慢消化。 “我到了常永郡便与你们分开，去常兴郡的路上可别被那位韩大小姐算计了，我钟意绫致，不想她成为韩大小姐手下的棋子。” 二皇子提醒，三皇子略一琢磨便知晓其中深意，不由黑了脸，“二哥，我哪有那么蠢！” 二皇子：不蠢？去年中秋节谁中了韩大小姐圈套，对她百般不同？ 第236章 撕破脸 韩绫稚也闭上双目，不想与时刻在发疯边缘的姐姐说话。 马车悠悠前进，除了韩悦诗，韩绫稚与韩老夫人都睡了过去。 韩悦诗抚摸颈间小玉瓶，心道：你们两个想碍事，做梦！ 双手摸向自家妹妹和祖母的方向，刚要动作便被一只白皙细长的手拦住。 “姐姐，你要做什么？” 韩绫稚猛地睁开眼睛，紧紧握住韩悦诗的手腕，“还是安分点儿吧！我不想对你出手。” “我就是想看看你们是不是真的睡着，想给你们盖上薄被而已。二妹，你我一母同胞岂会害你！” 韩悦诗压下心中不悦，指了指地上的薄被，“你看，被子我都准备好了。” 韩绫稚不信，上下打量，“你有储物的袋子？” “自然有！”韩悦诗扯下腰间的袋子，“喏，三皇子送的，给你瞧瞧。” 韩绫稚撇过头，并不接，只是淡淡说道：“姐姐还是消停些吧！就算你想暗算我，你也不会得逞。” 说完，她捡起地上的薄被给韩老夫人裹上，右手手腕处那颗用粉色绳子穿着的碧绿珠子露了出来。 “姐姐，祖母这几日夜里受了折磨，没有休息好。你若有一丝孝心的话，就在马车里安安静静地歇着，不要尽出幺蛾子。” 韩绫稚不动声色地用袖子遮住那颗碧绿珠子，“姐姐，还是不要折腾，乖乖等着嫁到云国，若是坏了皇上的事情，就算你逃了又能如何！” 她知道韩悦诗有自保手段，她之前做的梦中就有韩悦诗从房间突然消失的画面，只是这件事情她从未与人说起过。 她这个姐姐，身上一直有怪异之处，有时候明明发生过的事情，姐姐却不记得，她总以为姐姐有两种性格。 在这最近几年，姐姐身上的违和感才消失。 如今的姐姐，并不如之前的温和，对她们没有什么姐妹情分。 在清霜山附近的林子，在皇庄，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 韩绫稚从去年做梦后，一直对这个姐姐有着戒心。 之前在母亲跟前与姐姐争风吃醋，不过是有意为之。 这个人手段莫测，如今撕破脸，以后只能更小心防范。 “呵~二妹，我倒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之前在娘跟前都是装的，心机藏得够深。” 韩悦诗在前世的时候从底层爬上来，经历的那些事情让她极快成长。 来了古代，心思更加深沉。 如今韩绫稚与她撕破脸，她以后也没必要留手，各凭本事。 她们姐妹当中注定有一人要去和亲，早晚要对上，还有韩翠音虎视眈眈...... 前景堪忧啊。 二妹突然间不藏拙，她这边有些措手不及。 早知道如此，当日不与韩翠音那死丫头结仇好了。 如今早已偏离书中的内容，把韩翠音解决掉也改变不了什么。 韩悦诗神色变幻不停，已有悔意。 韩绫稚左手附在右手腕那颗碧绿珠子上，浅笑，“要说起心思深沉，咱们一个娘胎出来的，彼此彼此。不过，我自认比不上姐姐。” 从小到大，她从这个姐姐手中吃的亏还少？ “娘，我这件裙只穿了两次，妹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不不要给她做新衣让她拿去穿吧！反正她也不爱出门，在家中不用顾虑那么多！” “娘，这个珠花我没戴过，送给妹妹吧！在家中戴着正合适，这次她不去赏花宴，倒是不用打首饰。” ...... 如此种种，数不胜数。 只是韩绫稚嘴笨，在明霞郡主跟前不会撒娇更不会哭，这些年母女感情反倒越来越疏远。 原本属于她的份例，都挪给了这个姐姐。 宫宴姐姐佩戴的那套天价的珍珠首饰，就是明霞郡主给的。 六月份得来的这套首饰，还与佳萝郡主那里起了冲突，最后便宜了姐姐。 韩绫稚想起往日种种，心中郁气渐升，碧绿珠子传来的凉意才让她清醒。 “姐姐，我不管你如何打算的，只要不牵连到我，随便你怎么折腾，咱们姐妹井水不犯河水。若是牵连到我，别怪妹妹心狠了，这么多年，我已经忍到极致。” 幼年的时候也想过告状，只是姐姐几句甜言蜜语便将她们的娘哄得喜笑颜开。 最后受罚的反倒是她。 这些年都这样过来了，本来不想计较，奈何姐姐步步紧逼。 她在韩府的日子，还不如韩翠音乡下日子过得恣意。 “哼！”韩悦诗听后，冷哼一声便别开脸，不再搭理这个妹妹。 书中，这个妹妹明明是和亲的命，如今我们命运交换，该不会是她从中作梗吧？ 莫非......妹妹是重生的？ 有了这个念头，韩悦诗的心绪起伏不定。 她穿书而来，为何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儿？ 自从韩翠音入京，许多事情发生了改变，并没有按照书中的剧情那样发展。 她屡次吃亏，都与那个黑丫头有关，要不趁着这次，解决掉这丫头？ 这个想法，似雨后的野草一样疯长，在她心里扎了根，挥之不去。 涟垚那里入了平连山脉便没了音信，若是找到他，他们二人联手将韩翠音除掉。 就算除不掉，把这丫头困在玉瓶里面也行。 韩悦诗动了心思，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 韩绫稚不由看了她一眼，又闭上眼睛不予理会。 另一边，韩翠音并不知道韩悦诗的打算，他们即将从驿站出发。 今日韩翠音没有骑骡子，仍旧坐马车。 长云郡主眼下的乌青极为明显，那些胭脂水粉都没遮住她的憔悴面容。 “娘，你在担心爹？”洛靖谦无奈问道，“你还是放不下他？那当日没必要因为我和离。” 父母到了如今的境地，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原本以为母亲这里和离后就是解脱，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儿。 “你也太看低你娘了！”长云郡主面色一冷，“我只是恨自己，当初为何几句好话便被洛家人唬住，昔日给出去的那些东西，不如喂了狗！洛渊昏迷不醒喊我，我就一定要回去？” 忆及过往，她只恨自己蠢。 跟一个妇人拈酸吃醋，枉费母亲多年教诲。 韩翠音笑着圆场，“京城的消息想即时知道也不难，忘了青云在哪里？我有办法。” 第237章 回绝 马车中的气氛从刚开始的紧张变得平和。 外面骡子的蹄子声越来越近。 韩翠音撩开马车帘子，“小黑，过来。” 她不骑骡子的时候，骡子一直跟着青山。 韩翠音一招手，那头骡子不再慢悠悠走路，而是快跑几步追了上去。 “吃吧！”喂了骡子一把鲜嫩的青草，韩翠音伸手，骡子头顶上的绿色灵蝶便飞到她的指尖。 长云郡主看着这一幕，并未惊奇，反而相信她真的能做到。 “我倒是不担心洛渊，我就是怕洛家人去烦你外祖母，还有你两个妹妹。洛渊昏迷自有洛家人照顾，若是用孝道将你们两个妹妹给诓过去，不知道会发生何事。” 洛天韵与洛天峡已经是大姑娘，再有两三年就要及笄。 万一小李氏与她那黑心的姑母动了歪心思，她那两个闺女可就遭了殃。 李家这些年也出了一些能臣，只是这下一代着实没有几个成器。否则那个李美兰就算再不得后娘喜欢，李家人也不会让她去勾搭家世好的公子，丢人现眼。 洛靖谦只知道一些后宅手段，没有想到这里面还有弯弯绕绕，“大妹与二妹在舅舅那里，应该不会去洛家吧？” 他这两个妹妹是双胞胎，大妹活泼二妹沉稳，两个人做事情有商有量，若真有人算计，吃亏的未必是她们。 “你大妹在宫宴上出了风头，想必有许多夫人办花宴，就是不知道你舅母那里会如何。”长云郡主有些后悔，“应该带着她们出来，免得遭了算计。” 她母亲那边已经很少在人前露面，要不是八月十五避不开，母亲应该会在寒潭那里陪着父亲。 他们不知道，京城如今因为小选，那些夫人完全没有心思办赏花宴。 京城齐府。 “娘，王姑娘约我去银楼挑首饰，我去还是不去？” 齐月娇拿着一张帖子，有些拿不定主意。 “哪个王姑娘？”齐夫人在一旁看着上个月的账册，算盘在她手底下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就是镇国公府上的表姑娘。”齐月娇不以为意，“是皇后娘娘庶妹的女儿，我与她见过几次。” “镇国公府上的表姑娘？只是见过几次，你们相熟？”齐夫人停下手中动作，将账本放下，来到闺女身边，“字倒是不错。” 她拿起那张帖子，眉头微微蹙着，“娇娇，咱们家没有那些莺莺燕燕的姨娘，有些后宅争锋你了解不多。娘前些日子与你说的那些都是你外祖府上的事情，这官宦人家的后宅比商户人家复杂多了。” 齐月娇噘着嘴，“不过是张帖子，娘你怎么又有这么多话来训我！” 齐府确实没有姨娘、庶出子女这些糟心玩意儿，她又不傻，经历了皇庄的事情，还能被人轻易算计了去。 “又开始不耐烦，娘好好跟你说道说道。”齐夫人无奈，怎么办，自己身上掉下来的，再蠢也得受着。 这么大人了，没有学到他们夫妻身上的精明劲儿不说，成日里傻乐呵。 这以后去了四皇子那里，可怎么办呦！ “四皇子身份高贵，后院不可能只有你一人。那位王姑娘明显就是冲着四皇子来的！就你心大。” 齐夫人没好气说道。 表妹寄人篱下，为了有个好前程，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昔日里她参加各府的宴席，什么稀奇事情没有听到过。 她们这些后宅妇人凑到一起，除了为自家夫君结交些人脉，各家各户的后宅情况也摸得清楚。 为何那些夫人们防着表妹表姐之类的勾搭自家儿子，还不是她们在原来家里混不下去，寄人篱下哪有当家做主来得爽快。 那些人为了往上爬，什么手段使不出来。 齐夫人这会儿也不再忌讳，说起里面的事情没有一丝顾忌。 自家闺女最快明年就要嫁进那个吃人的地方，有些事情没必要藏着掖着，害怕污了她的耳朵。 齐月娇听后，恍然大悟，“顾不得这个王姑娘总明里暗里打听一些事情，原来是相中了四皇子。我倒是不反对，只怕皇后娘娘不愿意。” 当日宫宴，有一位侯夫人想要将闺女给四皇子做侧妃，皇后娘娘那里可是没有瞧上。 那位王姑娘，不过是商户之女，还敢肖想四皇子。 “娘，我要给四皇子知会一声，免得遭了王姑娘的算计。”齐月娇想起这件事情，提起裙子便要去书房写信。 “回来！哪能私相授受落人话柄，派人去说一声就行。”齐夫人将人拽住，“过几日要小选，如今京城的那些店铺人不少。你这些日子不要出门，免得遭了人算计。” 齐月娇只能答应。 那位刘敏刘姑娘的邀约恐怕也要推了。 “四皇子长得那么好，到处招蜂引蝶，以后少不得为他处理这些事情。娘，你还是要教教我才行，我该怎么管理那一大堆妾室？” 齐夫人闻言一愣，“娇娇，你这还没嫁过去，就想着夫君妻妾成群？你告诉娘，你是不是还是惦记着大皇子？我可跟你说，趁早断了那心思。大皇子这人可有些邪性，少去招惹。” 齐月娇面露不虞，“娘，你闺女有那么犯浑？大皇子又不是我救命恩人，我怎么可能惦记他！再说，大皇子可不是表现出来的温润如玉，这人手段阴狠着呢！” “你知道就好！已经有人在寻找大皇子妃身边的那些嬷嬷和宫女呢，不知道这里面又有什么，温敏郡主那边你也少掺和。” 宫宴那日齐夫人看到温敏郡主对自家闺女的依赖，有些揪心。 这位郡主被皇后娘娘养在身边，这里面的事情不会简单。 “知道了！只是瞧着小郡主可怜而已。对了，这位刘敏姑娘的帖子回了吧，不知道又打什么主意。”齐月娇将那些帖子看了一遍，再无兴趣。 与她一样处理的还有洛天韵与洛天峡姐妹。 “如沁姐姐，帮我们回绝刘姑娘吧！那位姑娘心思太活泛，不知道又打什么主意。” 长平郡王妃从外面进来，“这个刘敏你们少来往，免得卷进去。她啊，要一飞冲天。” 众人口中的刘敏，此刻脸色着实不好看，“全部回绝了？” 第238章 小册子的好处 刘夫人瞧着闺女脸色不对劲儿，赶紧劝道：“好敏敏，这些人不应邀就不要强求，过几日就要进宫，你好好休息。” 她活了这么多年，完全没有想到这么大馅饼砸到她闺女头上。 闺女这张脸确实绝色，皇上能相中他们刘家人想也不敢想。 也不枉公爹那边这些年一直对着太后娘娘嘘寒问暖，机会这不就来了。 倘若闺女以后再生下一儿半女，他们刘家彻底不同以往。 当年初沅帝还以国事为重，她小姑子压根没有机会进宫。 现在不同，这两年光景不好，也比之前强许多。 刘夫人自从家里被赐了一个小官，再加上这小选的消息，心里已经无比确定，这个小选就是冲着闺女量身定做的。 “娘，你不懂！咱们府中没有官宦人家的优势，姑祖母那里还没有消息传过来，这我万一出了差错，岂不是错过了泼天富贵？” 刘敏容貌娇媚，微微蹙眉，便引得刘夫人心疼不已。 “我儿，在家里好生养着，就凭你这相貌，去了宫里自有前程。你若实在静不下心，就照着那位仙子留下的册子来练！把圣宠抓在手心里，比什么都强。” 刘夫人不知为何，这几日尤其心疼这个闺女，小儿子在她跟前都没有以前那样疼宠。 这个册子肯定是真的。 她一个女子都被影响至此，更何况男子。 再说，照着上面练好，床上那些事最能抓住男人心，比结交无数闺阁女子强。 “娘，我只是心中没底。万一皇后娘娘那边对我用些手段，我一无所知，岂不是稀里糊涂就被刷了下来！姑祖母那边也没有消息传过来，不知道是不是被皇后娘娘给拦了下来。” 刘敏自从梦里得了那么一个小册子，练了两日便察觉出不同。 她的小腹一直暖暖的，与往日大为不同。 她幼时误食寒凉药物，自那时起，小腹那里一直有寒气，用了无数法子都不能根除。 月事来了，炎炎夏日她也要在腹部放一个暖炉才能缓解疼痛。 照着这本册子练了两天，反而让她的身体好了一些。 昨日身上出了一层黑泥之后，她更觉得自己身体前所未有的好。 肌肤比往日更滑腻，头发比往日更黑亮，就连那处似乎也比往日更紧实。 她有信心，初沅帝真尝了她的身子，以后就离不得她。 “不管如何，你就准备入宫吧！若真是皇上相中了你，皇后娘娘和其他妃子用尽无数手段都不能将你赶走......”刘夫人宽慰了两句，匆匆离开。 刘敏一人独自在房间，心中更是下了决心，这次一定要进宫，一定要留在皇上身边。 若是不能留下，她这副相貌，不知会招来多少祸端。 心气很足，刘敏干脆又取出小册子照着上面做出那些羞人的姿势。 练习得越多，她对韩翠音的感激越多。 只有她这个得利者才知道小册子给她带来多大好处。 当然，还有一个大丫，同样的得益者，日子过得也不错。 刘敏算了下时间，八月二十八是小选的日子，“这么看来还有八天，时间紧迫，还是先练习这些动作，若皇后娘娘那边真的用手段把我打发回来，姑祖母那里应该会出手帮忙。” 刘太后一直想提拔娘家，这几乎是她几十年来心心念念的事情。 刘敏深知刘太后的心思，否则她出宫那日，慈宁宫里也不会赏赐那么多东西。 就算前期当姑祖母手里的刀，要与那些妃嫔相争，总好过随便找个权贵嫁了。 万一......万一有一天她也有姑祖母的荣光呢？ 刘敏想到这里，心头火热，练习起来更加卖力。 已经是秋季，她的身上却大汗淋漓，身上还有难闻的臭味。 为了变美，她也只能强忍着那股味道继续练习下去。 刘家虽不是官宦人家，因着背靠刘太后，钱财方面并不短缺。 她父亲身边的莺莺燕燕从没有少过，庶出的兄弟姐妹有十几个。 刘敏是嫡出也是最美的那个，表面上得府上长辈宠爱，私下里没少跟那些姐妹们相斗。 那些人想毁她的美貌，毁她的清白，毁掉她的一切。 自幼时她就处在这样的环境中。 这些人的手段层出不穷，自然也让她得到成长。 除了宫宴那日她在皇后娘娘那处有些失态，在初沅帝和刘太后那里，她的表现恰到好处。 她的示弱，终究是得到了初沅帝的怜惜。 她改变命运的机会来了。 刘敏脸上留下许多条汗液痕迹，有的汗水进了眼睛，她顾不得收拾，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上面的动作。 每练习一遍她在心中呼喊一遍仙人仙寿永昌，一直到身上力气耗尽。 韩翠音并不知道刘敏的感激，她给刘敏这个册子，纯粹是为了自己。 万一哪天初沅帝抽风，她这边好歹有个人可用。 只要刘敏能练成，吹个枕边风还不是手到擒来。 “灵蝶不好用？”洛靖谦时刻注意韩翠音这边，发现她蹙着眉思考，才有此一问。 他们一直用灵蝶传递消息。 当日初嬷嬷那里也有一只，只是没人发现而已，否则在小佛堂，外祖母身边的人也不能及时救下韩翠音。 后来初嬷嬷彻底来了韩翠音身边，那只灵蝶才还回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联系上了，只是她们姐妹俩与如沁郡主要偷溜去玩。” 耿如沁放下对洛靖谦的执念，反倒开心许多，成日里想着玩耍，完全不想被约束在府中。 “她们三个姑娘家偷溜可不成，青云那边可在暗中守着她们？”长云郡主听到两个女儿也同她年轻时候一样不着调，有些心急。 抚光山来了十个人，洛靖谦将他们放到清霜山那边，青云就放在两个妹妹身边，保护她们安全。 青云也贪玩，非但不会阻止反而乐见其成。 韩翠音从灵蝶那里得来的消息不止两姐妹的消息，还有皇宫中的消息。 徐贵妃那里比杨皇后先一步找到了人，那些宫人正是先大皇子妃身边的宫女嬷嬷。 青云的灵蝶，韩翠音物尽其用，皇宫留了几只。 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第239章 到达常兴郡 七日后。 连着赶路，到了常兴郡的郡主府，总算能歇下。 这一路，有那些蕴含灵力的青草喂马，他们速度并不慢。 途中并不烦闷。 长云郡主得知两个女儿无事，并且这两个女儿与如沁进了清霜山，心中并不牵挂。 她这边每到一处城池，便让下人去搜罗一些话本子，自己看不说，还拉着韩翠音一起欣赏。 她们二人看到有趣的地方还会念出来，洛靖谦待在马车中几乎听了一路。 这还不算，后来长云郡主从中挑选一些出来，塞给沉稳的儿子，背着韩翠音嘱咐，“这些给你，学学那些纨绔子弟的手段，看看人家如何哄女孩子开心。” 路上，长云郡主本来想另乘一辆马车好把空间留给二人，让他们关系更近一步。 这几日相处下来，她这边发现韩翠音与普通闺阁女子不同，京城闺秀重名声，这个姑娘完全不在意。相处起来大大方方的，非常舒服。 她儿子有病，在京城权贵之家不是秘密。 许多人以为银白面具下的容颜丑陋不堪，许多夫人避之不及。 定国公府办宴的时候，来的姑娘最少。 这些姑娘就算来了，几乎都是各家庶女或者长相丑陋之人或者家道中落想搏前程的钻营之人。 长云郡主一气之下便不再操办，也没有相看。 后来明霞郡主时常往她身边凑，话里话外想与她结为亲家。 本来她这边是拒绝的，韩臻在初沅帝跟前有分量并不是一般权贵人家可比，他家的女儿未必愿意沾上大长公主府这边。 明霞郡主提了多次，她这边才松口同意。 嫡长女不成就嫡次女，徐王府的教养差些，姑娘嫁进来她带着，总能板正回来。 后来翠音回了韩府，儿子对这个姑娘明显不同，她这边当初只是与明霞郡主口头约定。 况且，明霞郡主的嫡长女更喜欢三皇子，去年在宫宴上闹出的那桩事情，她这边的心思歇了。 再与明霞郡主相见，这人提也不提当初结亲的事情，长云郡主心中有气，后来有洛渊劝慰便没与这人计较。 谁知道，不过是与洛渊和离，明霞郡主却上赶着在背后诋毁她。 她家谦儿岂会相中韩府的两个嫡女，只是众人常年累积下来的印象不好扭转，她除了生闷气，也无法与人言说。 母亲那边若是知道此事，不会轻轻放过。 皇上与母亲近几年本来就关系紧张，若被韩家这样下面子，母亲不知会做出什么。 好在自从翠音出现之后，一切发生了改变。 自家这个儿子变得与以往不同。 洛靖谦脸上的表情变得丰富，也不再日日沉迷修炼。 就是还有一点让她这个老母亲有些着急，这孩子不知道怎么讨女孩子欢心。 想当年她为了搏洛渊一笑，在京城掀起无数风波。 旁人说她没有闺阁女子的仪态，成日里守在男人身边混，不配为皇室郡主，更不配拥有常兴郡。 她这边不知道这些人是借题发挥还是真的厌烦她的行为，一时间千夫所指，洛渊那边她也不好多说只能找母亲哭诉。 还是母亲那番话，让她记忆犹新。 “柔柔，何必顾忌旁人！咱们这样的身份，一鞭子甩过去就是，那些人能说什么。还有父亲母亲呢，你父亲在，皇上也不敢对咱们家做什么。你就不应该让你父亲封了你的功力，现在畏手畏脚有何意思。” “那洛渊喜欢什么你就要去迎合？咱们这样的人家只有别人迎合你的份儿！自降身份，纡尊降贵，结果不会好。既然你喜欢，不撞南墙心不死，那便试试吧！” 景和大长公主当年也曾劝诫过，女儿不听就任由她去了。 这些年大长公主那边也极少插手他们夫妻的事情。 要不是这次和离，那条金鞭不知何时重见天日。 “柔柔，女子在这个世上本就不易，好在你出身高贵有摆脱夫家的底气。日后，自己过得开心最重要，独居还是另嫁母亲不干涉，只要不受委屈就行......” 和离后母女相见，长云郡主也彻底明白当年母亲的无奈。 长云郡主并不会看轻韩翠音，反而越来越喜欢。 如今只恨儿子呆，不知道如何哄姑娘开心。 洛靖谦不知道母亲所想，取出一包油炸小银鱼放到韩翠音跟前。 韩翠音一手拿着话本子，一手拿着小银鱼，好不惬意。 两人之间的氛围，长云郡主也说不出所以然。 自打她要把空间留给他们，韩翠音就要去外面骑骡子，她也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儿子不争气，她这个当娘的也要争口气把这个儿媳妇按到自家锅里不飞走。 韩翠音无视一旁长云郡主那殷切眼神，她这一路上过得极为自在。 这些话本子比长生界那里写得精彩多了。 什么侯府公子俏丫鬟之类的，内容极为大胆。 在长生界的时候，身边的师姐妹没有人敢看这类东西。 师傅说过，那些东西会让她们受到干扰，破色。 她是俗家弟子要求虽然少些，碍于体质，她也不敢妄动春心，免得暴露体质问题，被人害了去。 等修为到了顶尖高手的境界，更不喜这些外物，只重视修为提升。 这红尘里再走一遭，反而有前所未有的体验。 “别看了，早点休息，这两日休整好了咱们就去平连山脉。”洛靖谦夺过她手中的话本子，面不改色地收到储物袋中。 韩翠音抬头，眼睛里还是困惑。 “咳~先休息吧！靖谦，你也去梳洗一下。”长云郡主找了个由头把儿子喊走。 这小子，终于肯看了。之前硬塞给他也不见他翻几页，没想到翠音不过是看入迷笑出声便引得他不淡定。 长云郡主极为满意。 韩翠音回房后也无聊，她并不觉疲累，这几日晚上她偷偷进莲蓬空间沐浴，疲乏一扫而空。 “今日是二十七了吧？徐贵妃人证找到了，那物证应该也找到了吧？” 百无聊赖之际，韩翠音想起那日的事情，终究有了兴趣。 到了这里，韩翠音把灵蝶悄悄安置进莲蓬空间，长夜漫漫，这会儿正好瞧瞧宫中热闹。 灵蝶出来后落在韩翠音指尖，原本碧绿的颜色浅淡一些。 韩翠音凝神注视指尖，缓缓闭上眼睛。 第240章 人证物证 一片黑暗过后，再睁眼便是灯火通明。 骤然变小，韩翠音还有些不适应。 青云的这些灵蝶，果然神奇。 若不是她神魂强大，恐怕无法附身到宫中的灵蝶身上。 往日的宫人，在她眼里变成庞然大物。 韩翠音闪动着碧绿的翅膀，趁着宫人不注意，落到一旁木架子上的花瓶那里。 这个位置极好，所有人的表情动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徐贵妃今日与宫宴那日大为不同。 宫宴那日，或许是为了与杨皇后相争，打扮得端庄沉稳，瞧着并没有宠妃的派头。 今晚，徐贵妃只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裙，尽显清丽灵动。 这番容貌在宫中暂无敌手，也怪不得能够长宠不衰二十多年。 徐贵妃与蕊妃是皇上的宠妃众人皆知，这会儿韩翠音才感受到徐贵妃的美貌。 四十多岁的人，外貌和身段瞧着与那二八少女并无差别。 这里不是长生界，能永葆青春的人并不常见。 颜舜华容颜不老则是因为逍遥王，他这边给了定颜丹。 徐贵妃这边纯粹是自己保养。 韩翠音还在瞧着徐贵妃发呆之际，外面有宫人匆匆进来。 宫人正是徐贵妃身边惯用的嬷嬷徐嬷嬷，从徐家一直跟到宫里。 徐嬷嬷试探说道，“娘娘，人和东西都带到了，要不老奴来问？您去休息，别污了您的耳朵。” 七日前，只找到大皇子妃身边的两名宫人，有她们帮忙，剩余活着的那些人也顺利找到。 “这么多年了，本宫什么没见过，带她们上来吧！”徐贵妃面上无喜无悲。 碧绿色小灵蝶挪动了一下位置，等着听惊天大秘密。 而另一边，刚孕育了皇嗣的蕊妃却心神不宁。 “去把五皇子抱过来，本宫要瞧瞧。” 蕊妃头上包着浅粉色包巾，身上裹得严严实实，除了面色有些苍白，已无不妥。 当日血崩，有娘家弟弟送来的灵药再加上太医医术高超，终究捡回来一条命。 初沅帝这两日也时常来这沁玉宫坐一坐，明面上是来探望他们母子，实际上，他为何而来，蕊妃心知肚明。 同父异母的三弟在暗地里帮着初沅帝处理一些事情，她也知晓，否则她也不会一直得宠。 她的容貌在宫中并不出众，只是身段好些，愿意陪着胡闹，才有了这份圣宠。 灵药可遇不可求。 她三弟得到两株已经运气逆天。 一株送给初沅帝，一株自家留着悄悄做成了药丸子。 她生产那天，侯夫人给她用了一枚。 后来她血崩，又送了一枚进来。 这一枚，是侯夫人的东西。 到了此刻，她再不甘，也不好为了不成器的哥哥与侯夫人作对，爵位落到谁手中都不会亏待她。若是三弟承袭，倒是更好。 他们这一脉，与二房有仇。 她母亲未去世的时候，二房的娘便与她爹勾搭在一处。 只要不是二房承爵，她无所谓。 蕊妃这次九死一生挺了过来，更加惜命。 初沅帝得了灵药的好处，枯木回春，整个人年轻不少。 据说那方面比从前更甚，御书房的宫女与女官，夜夜不绝，一夜几人。 蕊妃自知复宠不知何时，只想着低调过日子。 只是她千辛万苦得来的儿子，若是秘密泄露，恐怕不得善终。 沁玉宫里的人已经见怪不怪。 自打那日血崩之后，蕊妃经常如此，完全不顾惜五皇子。一天的时间，要瞧上许多次。 五皇子脸上还是发红，眼睛也没有完全睁开，暂时瞧不清面容。 蕊妃盯着睡着的儿子，幽幽说道：“你们说五皇子像本宫还是像皇上？” “小殿下自然肖父，皇上那边来了这么多次，可见将我们小殿下放在了心上。”宫人捡着好听话说着。 殊不知她这番话刚落，蕊妃心里便一咯噔。 “肖父？” 蕊妃心中开始忐忑，真的像皇上？那冤家长得也像皇上，可别让人将他们两个强行联系起来啊。 与蕊妃的揪心不同，徐贵妃这边却是收获颇丰。 “你是说冬猎那日，蕊妃彻夜未归，那她帐中无人没惹人怀疑？本宫记得那日皇上宣她侍寝，她如何避过去？” 徐贵妃记得很清楚，当时随行的妃子只有她们二人，不是蕊妃就是她。 她这边本来以为会率先被皇上召见，谁知道被蕊妃抢了先。 为此，她最喜欢的一个玉镯子也被她给打碎。 后来，还是她去了皇上的帐中。 蕊妃生病了才诏她过去，她那日心中愤恨。 “那日大皇子身边有一个宫女易容手段了得，将蕊妃娘娘换了出去，那一晚，大皇子与蕊妃彻夜未归。” 跪在地上的嬷嬷没有一丝保留，如实说道。 她是大皇子妃的奶嬷嬷，自己姑娘死得蹊跷，她们又被大皇子迅速送出宫。 出宫后，护送的人想要将她们解决掉，只是她这边早有防范，一把巴豆渣子下到饭里，她们这些人才逃脱。 “易容？那个宫女还在大皇子身边？”徐贵妃已经猜到后面发生的事情，这些还不足以当人证，除非是两人身边的宫人站出来才行。 “她就是！” 一个丰腴宫女跪到前面来，不敢抬头直视。 “嗯，也怪不得你能骗过蕊妃身边的宫人。”徐贵妃感叹，“你可被大皇子占了身子？” 大皇子竟然喜欢蕊妃，或许是喜欢她丰腴的身段，这个宫女是替代品。 “嗯！”宫女一脸悲愤，“奴婢有未婚夫婿，生生被大皇子折磨致死。他与蕊妃胡来，除了奴婢知道，他身边的太监李许也知晓。” 宫女名唤月玲，还有一年便能出宫嫁人。 “李许？那人在何处？你们可知晓？”徐贵妃知道这人之后，心中有了计较，“传话给外面，将这个太监给本宫从大皇子府中捉来。” “那日之后，大皇子曾留下蕊妃小衣，就在他房中床上右侧有一个暗格，他时常拿出来把玩。那件小衣是浅红色，上面绣了一个蕊字......” 月玲知道的不少，大皇子那些腌臜事情都被她抖搂出来。 “月玲，以后你便留在本宫这里。其他人送到徐家，本宫保你们性命无忧。” 这些人的家人早被大皇子害了，如今孤身一人，无一人害怕。 后面的事情韩翠音就没兴趣知道，扇动翅膀，消失在屋中。 第241章 跑了 韩翠音刚从灵蝶那里回来，头痛不已，昏昏沉沉，随即出去清醒一下。 推门入目繁星漫天，夜凉如许。 峨眉残月挂空，更觉清冷。 灵力在周身游走一圈，寒意消散，脑袋清醒一些。 这一夜，透过蝶眼所见，皆有所得。 红尘入心，世人耽于情爱。因爱生怖，生怨，生恨，生忧...... 飞蛾扑火一般，仍旧前赴后继，陷于情爱之中。 爱，又是什么？ 清韵所言所行皆是？ 韩翠音有些不确定。 这具身体强度没有长生界的强大，承受不住她的神魂力量。 韩翠音只能去床上躺着，好好思索这个问题。 在长生界化神之后，她便不得寸进，心境跟不上，她在俗世历练许久也没有效果。 到了这里，反倒是触动许多。 徐贵妃那边不知今夜的事情被一只蝴蝶看了去，这些人到了她的手里，以后有大用。 昔日蕊妃与她叫板，不就是仗着年轻体态丰腴。 手里捏着她的把柄，总不能轻易露出去，关键时刻给致命一击才能泄掉多年的心头之恨。 徐贵妃回想起昔日未入后宫之时，她对初沅帝一见钟情。 只是当时曾叔祖没有突破，她才落选皇后之位。 当初曾叔祖曾经说过，不入宫也能过得不错，成为闲散王爷的王妃，在封地上逍遥也比圈在宫墙中自在。 徐贵妃想起那会儿，不由哂笑，“真傻！情爱能带来什么？带来的只是痛苦！” 初沅帝初一十五陪皇后，其他日子也不独独守着她。 后宫中新旧交替，因着家世，她的地位不会被撼动，宠爱也就那么回事。 当初生育伤了那处，每次都是敷衍了事。 要不是这张脸足够吸引人，或许她也成了昔日的容妃、惠妃，年纪大了被遗忘，身边还没有个一儿半女，曾经热闹的宫殿也无人问津。 徐贵妃想起曾经的事情，无奈叹气，“本就是你死我活，蕊妃当初也没对我手下留情。蕊妃你母性泛滥，别怪我不留余地。” 大皇子曾经养在蕊妃宫里一段时间，两人的年纪相差不大。 二人有今日的下场，她一点都不惊讶。 大皇子自幼丧母，蕊妃同他母妃身段相似，喜欢上她实属正常。 这两人千不该万不该留下把柄。 那个孩子，便是他们的把柄。 那些大皇子妃身边的旧人有他们把柄。 蕊妃既然自己找死，她这边当然要助力一把。 至于什么时候用，就要看她心情了。 “娘娘，明日就要小选，您还是早些休息吧！万一皇后娘娘那边为了刺激您，明日让您过去帮着参谋~” 徐嬷嬷小声劝了两句，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徐贵妃这会儿毫无睡意，知道这样惊天的秘密，她这边难以入眠。 “嬷嬷，我实在睡不着，咱们说会儿话。” 主仆二人相互扶持多年，在心中早已将彼此当做至亲之人。 “娘娘，若是拿不定主意，到时候灌了药汤子就把人送到皇后娘娘那里，让她出手便是。” 有药物威胁着，那些人想要活命自然不会将徐贵妃供出来。 徐嬷嬷这些年跟在徐贵妃身边，处理了不少棘手的事情。 皇室这种惊天丑闻，倘若处理不好，她们未必能全身而退。 “这会儿还不是时候！送人过去也要不着痕迹，我先想想怎么去运作这件事情，好让存儿从中得好处。” 徐贵妃心中隐约有了想法，只是不太成熟，暂时不能去操作。 “娘娘心中有数就行！这种事情，皇后娘娘那边处理总比您沾手强。”徐嬷嬷不知徐贵妃心中所想，拿了一件夹棉披风披到徐贵妃身上，“明日小选，刘敏也会出现。” 徐贵妃身上一暖，听到刘敏的名字，眉心一动，“刘敏入宫，着急的人未必是我。我有儿有女，不怕失宠。最急应该是蕊妃才是，还有那些低品级的嫔妃。” 蕊妃怀胎之前，最得皇宠。 现在进新人，着急的是她。 这几日皇上几乎日日去沁玉宫，谁知道蕊妃又耍什么手段。 “刘敏未必能顺利入宫！有些人视她为眼中钉，未必让她顺利过关。”宫中手段徐贵妃见过不少。 这种防患于未然的方法，自然也见人使过，不过这个刘敏不同。 “嬷嬷，年华不在，争来争去徒增笑话，我现在反而有些后悔让存儿去平连山脉那里寻药。” 初沅帝与刘敏的事情，经过这几日她如何不知，再加上皇后那边添油加醋，试图挑起她的怒意。 她又不傻！才不会收拾刘敏。 这个刘敏入宫专宠也好，再是个易孕的体质，到时候急的该是皇后那边。 徐贵妃想通这些，心中舒坦不少。 存儿寻回灵药，她要自己吃，好好保养身体，总能多庇护儿女几年。 卢家献药，她不会。之前她被情爱冲昏了头，这次初沅帝那边派差事，没有存儿的事情，她便猜到他还在忌惮徐家的势力。 卢家与韩家和齐家是新贵，都是他的心腹，这三家关系还不佳...... 徐贵妃不敢多想，“嬷嬷，明日刘敏入宫，流程上派人照顾些，不要被人刁难。” ...... 翌日。 这日是八月二十八，是宫中小选的日子，这一天在京城并没有掀起波澜。 而常兴郡郡城却发生了大事。 韩翠音昨夜睡得晚，等她醒来已经天光大亮。 她是被外面的嘈杂吵醒。 “小兰，发生了何事？”刚刚醒来，声音中带丝沙哑，“何人在郡主府吵闹？” 高小兰这边端着木盆进来，放好洗漱用品，“常兴郡这里出事了！昨日郡主发话要查账本，通知郡城的长官准备出来，今日一早侍卫们去搬这些年的账本，结果郡守府的人跑了，今年收上来的粮食也一粒未留。” 韩翠音穿好衣服，稍微净面，并未涂抹炭粉，“跑去了哪里？可有派人去追？” “暂且不知，已经捉了与郡守府相关人士，郡主那边正着人审问，还没个结果呢。”高小兰麻利地给她绾了一个简单的发型，“侯爷那边说让您醒了过去帮一帮郡主。” “他呢？” 第242章 询问 高小兰一愣，“侯爷去追郡守那一家子，没让我们喊您。” 韩翠音收拾妥当，简单吃了些东西，“先去郡主那里瞧瞧，若是那边没事，你与初嬷嬷帮着郡主，我去寻侯爷。” 常兴郡郡守出逃，前世并没有发生。 或许是她重生改变太多，许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 这人既然敢逃，定然有依仗，否则怎么敢做出此等叛国之事。 常兴郡虽是明霞郡主的封地，这里的官员都是朝廷指派下来，当然，明霞郡主这边的意见也会考虑进去。 这边的郡守五年一换，这一任郡守是上一任延续，这是第七年，叫做孟志平。 这人是寒门出身，祖上也有出过二品官员，只是没落。 到了孟志平这一代，才有了起色。 孟家人丁凋零，孟志平的父母只有他这一个儿子。 二十年前，孟志平中了进士，排名中等。后来选官，他没有留在京城，直接外放。与他同期的进士，有些人打破脑袋都要留在京城。 这位孟大人也是有志气的，外放的地方并不富庶，他在任上勤政爱民，凭着一腔热忱将那个偏远县城一步步做成大叶朝政绩前十的县城。 这件事情当初还惊动了初沅帝，初沅帝这边起了爱才之心，想让孟大人留在京城。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初沅帝还是让他外放。 外放的地方选的便是常兴郡。 从县令到郡守，官职连升几级。 明霞郡主知晓初沅帝的意思，听闻孟志平的事迹，也同意将常兴郡交由这位颇有手腕的大人来治理。 这些年，常兴郡的收成逐年提升，其他各项税收也稳步增长，交到明霞郡主手上的并不少。 昨日也是洛靖谦随口提了一句，明霞郡主才想起翻翻往年的账本，并非刻意针对孟志平。 往年派来查账的人毕竟是洛渊那边的人手，如今他们夫妻和离，总要郡主府的人来接手。 景和大长公主或许是知道些什么，这次的随行人员中便拨了数个账房上的好手。 这次并非是怀疑孟志平才翻旧账。 这人带着一家老小连夜逃走，其中定有文章。 明霞郡主那边也意识到，或许常兴郡的财政并不像账面上那样。 主仆二人边走边说，高小兰一会儿功夫便将从初嬷嬷那边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完。 韩翠音冷不丁问了一句，“这位孟大人后宅情况如何？” “这些奴婢不知晓，恐怕得问郡守府的那些下人。”高小兰了解了那边一些情况便守在韩翠音这里。 虽然知道自家姑娘不凡，初嬷嬷不在，她就要守好院子，免得有人进来冲撞。 二人走路速度不慢，偌大的郡主府，不到一刻钟便到了长云郡主的院子。 院中已经跪了一大片人。 入门这里跪着的这些人服饰统一，有男有女，瞧着像郡守府的仆人。 前面跪着的是身着官服的官员。 长云郡主坐在堂屋正中，前面也没有隔着屏风，直接以真容示人。 在她脚下，散落着一些账本。 那些账本边缘有些沾染了黑灰，有些没了扉页，有些被烧了半边。 长云郡主双眸紧紧盯着地面，并未理会院中跪着的那些人。 “郡主！”韩翠音进了堂屋，“有眉目了吗？” 跪在前面的郡丞不敢抬头，只瞧见浅绿色裙边，凭着声音知道来人是个年轻姑娘。 长云郡主那个传闻中的病弱儿子并未露面，这个姑娘不知是何人，若是能替他们说话就好了。 与郡丞一同跪着的官员，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心中忐忑万分。 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人们，此刻都狼狈不已地跪在地上，完全不敢挪动。 “这些人可说了什么有用的消息？”韩翠音不知那些人心中所想，瞧见这一地狼藉，便知晓常兴郡有不对劲儿的地方。 她常年待在颜家村，并未到过郡城，对郡城的事情一无所知，更不知晓郡守姓甚名谁。 前世，常兴郡这边也没有出事，长云郡主也未来过这里。 “这些人暂未说出有用消息。”长云郡主声音低沉，与往日不同，自带皇家威严。 跪着的几位大人听后更加心焦，郡主不问话，这种情况他们也不敢多说，多说多错。 “这人的官职瞧着高一些，不如就让他回话吧！还有，院中那些仆人让青山去审，这边消息多了我再去帮靖谦捉拿孟家人。” 韩翠音瞧着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晾了这么久，这些人总会有人服软。 院中的下人有些已经瑟瑟发抖，他们并不是孟家家生子，都是签的长期活契。摊上这些事，他们保命都来不及，定然不会隐瞒。 长云郡主听后，改了主意，“就按你说的办！王郡丞，你们起来吧！” 青山那边让侍卫将那些仆人带离郡主的院子，初嬷嬷也跟了过去帮忙。 院中仍旧清静，呼吸声少了许多，紧张的气氛也有了缓和。 韩翠音对着高小兰耳语几句，高小兰点头匆匆离去。 王郡丞用袖子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眼睛偷偷朝着韩翠音那边打量。 眼前的姑娘蒙了面纱不知真容，那周身气势便不是常人，也怪不得郡主会听她的意见。 王郡丞心中有了计较，并不敢小瞧这位郡主。 “孟志平平日治理常兴郡可尽力？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他是不是贪墨了许多？” 长云郡主声音中隐含的怒意，让几人心中一惊。 “回郡主，孟大人这几年一直尽心尽力管理常兴郡，治下百姓安居乐业，下官并未发现异常之处。至于贪墨，下官不敢妄言。” 王郡丞如实说来，心中却直打鼓，这皇家郡主就是不同一般，一个女子都这样气势十足。 “你们呢？”长云郡主并不满意，转而问其他官员。 其他人也摇头，纷纷说道：“下官与王郡丞所说一致。” “要不这样，我与众位大人聊一聊，就从王郡丞开始。”韩翠音突然出声，长云郡主这边并未拒绝。 众人心中更是一惊，这位姑娘什么来头，竟在郡主跟前这么大脸面。 这些人并未将她放到眼里，直到去了一旁的屋子，叫苦不迭。 第243章 坦白 房间虽小，桌椅板凳俱全。 郡主身边的下人暂时歇息便是在此处。 高小兰连忙给韩翠音移过来一个凳子，随后站在自家主子的身边。 隔着桌子，王郡丞坐下，悄悄打量起来。 韩翠音头上插着两个莲蓬簪子，头上还有一个蝴蝶头花，这身装扮简单，却莫名有几分仙气。 瞧着随意，周身的气势却不容忽略。 他这边摸不准眼前姑娘的来历，她与长云郡主并非母女，况且郡主的两个女儿是双胞胎，被封县主。 双方的称呼都很随意，素日里应该极为熟悉。 莫非是长平郡王的女儿？不对，这位姑娘并未叫郡主姑姑。 难道是与那位侯爷相熟的姑娘？ 靖云侯身体病弱，昨日瞧见并非如此。 这位侯爷身材修长，执着一把青竹伞，并非传言中那样体弱。 王郡丞所在的王家，在常兴郡是世家大族，族中也有人在京城身居高位，对京城的一些消息还是知道一些。 长云郡主和离才来到常兴郡躲避流言，气儿不顺，拿着他们出气也有可能。 孟志平莫名其妙地跑了，倒是给了他机会。 想到这里，王郡丞心中一热。若是能当上郡守，家族定然会扶持他，而不是现在这样，让他在郡丞这个位子上消磨光阴。 “这位姑娘，下官该如何称呼？” 王郡丞率先沉不住气，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 这个女子与侯爷熟稔，身份上定然不一般。 “我姓韩。”韩翠音眼睛直视王郡丞，并无退让，身上更无一丝普通女子的扭捏。 姓韩，还是京城而来，莫非是明霞郡主的嫡长女？ 前些日子，京里那边传来消息，明霞郡主想要与长云郡主结成儿女亲家。 若真是那位韩姑娘，他岂不是有了攀附韩阁老的机会。 想到韩臻，王郡丞心中更是激动，“原来是韩阁老的千金，怪不得有如此气度。” 他的失态，韩翠音尽收眼底，心中有了一个猜测：这人该不会把我当成韩悦诗了吧？他这副样子，莫非想扒上韩府？ 王郡丞确实有此想法。 当年常兴郡出了两个学子，一个是韩臻，另一个便是颜笑。 后来韩臻与颜家的事情他们这些家族也都知晓，虽说未对颜家下狠手，韩家人对付颜家的时候，郡城这边也有家族暗戳戳出了手，他们王家只是袖手旁观。 不过王家虽未出手，那些家族将颜大力的生意吞并后，他们王家也跟着喝了汤。 若非颜笑不再继续科考，那些人也不敢如此。 王郡丞刚刚要把那些人做的事情揽在自己身上邀功，就被韩翠音接下来的话打消了心思。 “我一个弃妇之女，当不得阁老千金。”韩翠音嗤笑，“王大人若是有着别的心思，我劝你还是去京城投投名状，在我这里，不要想从韩家得到什么。” “不敢~不敢~”王郡丞面色一变，出了一身冷汗。 没有同韩府攀上不说，差点儿就把王家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长云郡主此刻在这，若真的揪着他们王家不放，韩阁老未必肯出手救人，王家与韩家并无交集。 “这几年，京城那边可有来人寻孟志平？照实说！不要想着隐瞒我，我不是郡主，向来不在乎名声。” 韩翠音冷眼说完，手心朝上出现一团火，那团火仿佛圆球，在她手上来回滚动。 “咕咚~”王郡丞滑到桌子底下，“仙人......仙人饶命！” 到了此刻，他再也不敢看轻这位弃妇之女。 京城做大官的族叔给家族这边传来不少消息，就连国师的来历以及每年中元节的怪事都传了回来。 尤其是今年发生的那些事情，耸人听闻。 族叔来信只是询问可有得罪过颜家以及一位黑脸姑娘，看来就是眼前的这位姑娘。 王郡丞以头抢地，完全不敢抬头直视。 他原先的打算落空。 王家没有机会攀上韩阁老这棵大树。 “起来吧。”韩翠音收手，火焰消失不见。 王郡丞再抬头，眼中的不屑已经消失不见，只余敬畏。 他刚刚坐下，对面便飞来一只蝴蝶落在他的头上，蝴蝶的脚似是扎进他的脑袋，头皮开始发麻。 “我之前问你的那些事情照实说来，不许隐瞒。” 王郡丞眼睛发直，机械地回答：“是！” “孟大人在五年前发生变化，京城定国公府来人，送了他一个妾室......” 孟志平的这些事情做得隐蔽，还是没有逃过地头蛇王家的注意。 事情一桩桩地说了出来，还有王家的事情也没有落下。 灵蝶又飞回韩翠音头上，王郡丞也恢复了正常。 “韩姑娘恕罪！”王郡丞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你把刚才所说的那些如实写到纸上，签字画押。至于王家的事情，暂且不用写。不过我建议你去郡主跟前请罪，至于如何处理王家，全看郡主的意思。” 韩翠音并不怕王家狗急跳墙对他们一行人使出什么龌龊手段。 一个青山就能将这些人震慑住。 况且王郡丞是个聪明人，不会做出万劫不复的蠢事。 如此这样，韩翠音用同样的手段处理了另外的官员。 长云郡主拿着那些纸张，越看越生气，“五年前定国公府来人送给孟志平妾室，也在同一年孟志平连任常兴郡郡守？本郡主为何不记得做过此事？” 改变就是从那个妾室出现在孟志平身边开始。 屏退那些闲杂人等，长云郡主变了脸，“定然是小李氏干得好事！不知她吃了常兴郡多少税收，看来要让母亲那边再派些人手过来。” 韩翠音也想到，小李氏敢明目张胆地抢好处，常兴郡这里必定还有后手。 “郡主，恐怕这个妾室并非常人。我去帮一帮侯爷，不要让青山离开这个院子。” 洛渊身上有妖的事情，她与洛靖谦并未外传，只有他们二人知道，长云郡主一概不知。 若是贸然对上，郡主这边或许会吃亏。 韩翠音离开前，又给他们留了一些玉珠子，若真有不测能保命。 第244章 捉拿 韩翠音离去后，郡主府恢复平静。 长云郡主心中怒意横生，对定国公的怨怼愈深。 “洛渊，当日你兼祧二房我阻拦不住。你千不该万不该让二房的人兴风作浪，不仅伤害谦儿，还觊觎我的封地。” 封地是母亲用多年扶持初沅帝的情谊换来的，就为了给她底气。 这些人竟然敢染指她的银钱，就不要怪她不留情面。 “嘎巴~”她的指甲皆断，十指沁出血珠。 “郡主！”高小兰惊呼出声，初嬷嬷已经进屋去取止血的伤药。 青山一惊，长云郡主外衣碎裂，身上的气息节节攀升，他连忙喊道：“郡主，保本心清明！” 一个普通人，为何有走火入魔的征兆？ 长云郡主身上的一颗玉珠爆裂开来，玉珠渣子四散。 青山一拽高小兰，将她扯到身后，率先将她护住。 其他离着稍远的丫鬟就没有这样幸运，那些玉珠渣子极为锋利，将人划伤轻而易举。 堂屋的墙上、木质家具，以及精美摆件纷纷遭了殃。 初嬷嬷从屋中端着一个盒子出来，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这是发生了何事？为何这些人脸上都带了伤？郡主，你可有哪里受伤？” 长云郡主的衣衫只剩里衣。 青山见状，连忙从万宝袋中取出一件新披风丢给初嬷嬷，随即与高小兰出去安置这些受伤的下人。 “郡主~” 初嬷嬷见长云郡主安安静静地没有声音，不由喊了一声。 “无事！只是想清楚一些事情，从此心中再无阴霾。这次多亏了翠音，否则我将一命呜呼。等她回来，一定要好好感谢。” 长云郡主说完这些，初嬷嬷心中一松，“嗯，您没事就好。姑娘确实很好，您不如好好的，以后当她的靠山。” 韩翠音并不知道在她离开后，郡主府发生了这些事情，她留下的玉珠救了长云郡主一命。 她从孟府取了孟家人用过的物件，挨个验证他们逃跑的方向。 从青山那里得知洛靖谦与青河两人的追踪方向，与孟府大部分人逃离的方向一致。 “咦，这个姨娘为何朝北去，反而是往京城方向逃离？” 一个鸡毛掸子在半空中漂浮着，指引着京城的方向。 鸡毛掸子正是孟志平那位得宠姨娘的所有物，也是定国公府的人送与这位郡守大人的礼物。 这位姨娘入了后院便得宠，孟志平不顾与妻子的白首之约，日日与她厮混，也是从那时开始孟志平在处理公务上开始懈怠。 其他人或许不觉得，对于一个日夜想着将孟志平拉下马的王郡丞来说，却是天赐良机。 他悄悄收集证据，就等着年底去京城拜访韩臻，借着韩臻的力量给孟志平致命一击。 这位姨娘他这边也派人打听来历，可惜这人就仿佛是突然间冒出来的，只有去处没有来处。 不过，孟家后宅也有他安插的眼线，对这位姨娘的喜好了如指掌。 这个妾室喜欢吃鸡，尤其喜欢生吃，只是这个秘密无人知晓。 他的眼线还是偶然得知这一情况。 那位姨娘半夜偷偷溜到仆人养鸡的地方，偷了一只鸡便跑。 后来那些鸡毛都被她做成鸡毛掸子，日日拿着鸡毛掸子打骂府中下人。 韩翠音从青山那里也了解到这位姨娘的习性，对她的来历倒是有了几分猜测。 这次孟府姨娘又直奔京城而去，不知打了什么主意。 孟府姨娘若真与洛府的那位二夫人有关，她再出幺蛾子，景和大长公主不会坐视不管。 灵蝶出现在指尖，韩翠音通过它将这边的事情传递给青云，之后该如何她这边就不管了。 等她帮着洛靖谦将孟府之人抓到，她这边就要赶去平连山脉。 碧玉杖出现在脚下，心念一动，冲天而起，化作流光消失。 洛靖谦与青河速度不慢，神驹日行千里。 他们身后跟着十几个侍卫，一路上就是为了寻回孟家人。 郡城库中的粮食消失，没有储物工具，无人能在短时间内将这些东西运走。 到了常永郡的地界，他们速度才缓了下来。 其中一个侍卫过来禀报，他的鼻子耸动，“侯爷，孟府人的气息越来越浓郁，应该不远了！” “好！等你回去，我娘那里会重赏，你的家人也可以来郡主府当值，活契。” 洛靖谦戴着面具，因为骑马，并没有打青竹伞。 露在外面的皮肤已经开始泛红，尤其攥着缰绳的一双手，已经微微糜烂。 那个侍卫听到后大喜，下马跪下磕头，“多谢侯爷！” 他武艺在这群侍卫当中并不出众，要不是有特长，不能选入郡主府的私军。 当初也是因为靖云侯的一句话，他才得以留在郡主府中。 一行人又赶路前进。 青河这边盯着洛靖谦的双手，有些心疼，“侯爷，你打开青竹伞在后面骑慢点儿，我带着他们去寻人。到了常永郡的郡城，你在茶楼等我们。” 他平日里闹腾惯了，突然变得正经，洛靖谦还有些不适应。 “无碍！过几天就消了。” “这里没有寒潭，若是严重了，受罪的是你！”青河劝不动，有些生气。 “先找到孟家人再说，那些粮食必须追回来。我娘那边少的倒好，少一年的税收于她没有什么影响。库里的存粮追不回来，常兴郡的百姓若是遭灾，恐怕就挺不过去了！” 洛靖谦无奈说道。 这孟志平短短几年变成这样，母亲这边也始料未及。 最后若真是追不回来，也只能郡主府将东西补齐，不能让封地百姓受无妄之灾。 那个侍卫兴冲冲回来，“侯爷，就在前面。那边有一条河，孟家人无法过去，在那里停留。” 这次他立了大功，家里人也能入郡主府当差，妹妹的嫁妆一年就能攒齐，弟弟这边的聘礼也有了着落。 “这些日子常永郡境内突然发水，二皇子就被任命为钦差前来巡查，莫非就是这片区域遭了灾？”有青云在，青河这边的消息自然也灵通。 这件事情不是秘密。 “看来要与二皇子那边撞上，这件事情不要声张。”洛靖谦又嘱咐，“捉拿孟家人的时候不要闹出太大动静！” 第245章 逃脱? “哗~哗~” 一行人继续前行，流水声越来越大。 青河拿着一张粗糙地图查看，手指落在郡城附近，“再有十五里便是常永郡郡城，看来遭灾的地方是郡城附近。之前，这里并没有河，应该是一片庄稼，只是地势有些洼。” 这两年大叶朝各地干旱严重，粮食收成大减。 除了常兴郡那里没有受到影响，大叶朝各郡的粮食都减产了。 六月份的时候从长吉寨那里得来的粮食解了燃眉之急，各地粮食短缺缓解，暗中想要起义的农民也放下了锄头重回乡野。 再加上抚光山那边有洛靖谦上交的布雨诀，他们已经联合各大宗门有义之士在大叶朝各地降雨。 七月份的时候，大叶朝各地旱情已经缓解，秋季收成没有减少太多，没到颗粒无收的地步。 而常兴郡今年更是大丰收，远比其他各郡富裕。 常兴郡的产出只是长云郡主每月进项的一小部分，她未嫁人前名下产业不多，实际上都被景和大长公主立了名目放在他人之下，每年的产出也在大长公主府这里单独封存。 明面上长云郡主这里只有常兴郡的进项，洛渊那边粮草上有什么难处，直接开口，长云郡主手松松就能缓解他的压力。 常兴郡是产粮大郡，若孟志平只是带走他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家产，洛靖谦还不至于如此心急。 知晓孟志平卷了郡城库房留存的粮食以及该上交给郡主府的税收，他心中气愤不已。 否则他也不会带着这些人马不停蹄来捉拿孟家人。 “你们动手的时候注意一下，若是孟志平身上有万宝袋，记着先抢夺过来，至于孟家人，活捉。若是反抗，不用顾虑。” 洛靖谦眸中寒光一闪而逝，其中杀意不言而喻。 孟家人既然享受了孟志平权力带来的好处，自然也躲不过他被捉拿时的牵连。 青河犹疑，“你确定？你往日里不是悲天悯人，对这些普通人向来宽和？” “快去！别让他们跑了，我在这里歇息一下。”洛靖谦催促。 他的异常并未让人发现。 那个比狗鼻子还灵的侍卫在前面带路。 因洪水泛滥，岸边有人在指挥一些男子阻截。 气味驳杂。 侍卫抽抽鼻子，指着前方不远处，“他们在那边！快，那个木头筏子已经入水，就要跑了。” 这边乱哄哄的，青河不好施展。无奈之下只能腾空而起，直奔洪水正中。 此时的木头筏子随着洪水上下浮动。 上面的人纷纷色变。 孟夫人直接发难，“孟志平，你我夫妻多年，没想到身子埋土里半截儿还要跟着你逃命！若非你贪图美色，岂会惹下滔天祸事！你出事了，你那个心肝儿又跑到哪去？” 这番话，丝毫没有留脸面，木筏子上面的人有些与孟夫人想法一致，眼睛里都是愤恨。 这些人都是孟夫人嫡出，有儿有女，最小的孩童才七岁，跟着他们颠沛流离。 孟志平有口难言，只能由着发妻指责，家人怨恨。 他的心肝偷了他一个万宝袋，偷偷跑了。 那里面除了今年给长云郡主的税收，还有近五年税收截留下来的其中一小部分赃款，都在那里。 怪不得怜姬当年给他万宝袋这般痛快，想来早就计划了今日。 若非他留了一个心眼，从一客商手里得来藏在怀中的这个万宝袋，他们一家子去了云国恐怕要吃大亏，能不能存活下来还是两说。 木筏上一个身材高大，长相却尖嘴猴腮的人恨恨扫了哭诉的众人一眼，哭声戛然而止。 “姐夫勿慌，我保你们一家老小平安。” “绘尾，你说得可当真？岸上已经有了追兵，就算我们逃过一劫，想出大叶朝关卡也不会容易。” 这人正是怜姬的弟弟绘尾，素日里吃住在郡守府。 孟夫人对他看不惯也不敢多言，属实怕了。 绘尾并非常人，孟夫人这边每次收拾怜姬，她的子女便会断胳膊断腿，都是出自此人之手。 就算她告到孟志平跟前，也不会影响怜姬与绘尾。 时间长了，孟夫人敢怒不敢言，只能与子女夹起尾巴做人。 这次若非孟志平做的那些丑事暴露，她也不会知道她之前忠厚的夫君，竟会贪墨，那些银钱都与怜姬用来享乐。 长云郡主来的第一日就要查账，这混账东西竟扯着一家老小出逃。 若不是为了几个孩子，她宁愿下大牢，也不想如此。 “姐夫，你不是发了通关文书，印章也收着呢，到时候总有办法。”绘尾不着痕迹扫了孟夫人及几个子女一眼，出不去就丢下他们，他这边总能将孟志平带走。 孟志平为何在离开前清醒过来！ 绘尾收起眼中的不甘，“你们几个安生点儿，否则丢你们下去，让你们被洪水冲走。” 这洪水倒是便宜了他们，长云郡主那边就算要派人去京城，也要费些功夫。 再过些时日他们这一行人就到了边关关卡，大叶朝再想抓住他们恐怕比登天还难。 绘尾拿着木杆一撑，木筏窜出十几米，只要保护好孟志平，他不会管其他人死活。 若是这些人“失足”落到水中，对他来说反倒是好事。 不知姐姐那边如何了，若非洛二夫人嫉妒长云郡主，他们这边也不会钻了空子。 借着小李氏的手，把人送进孟志平的后院，这些年他们的收获也不错。 最近五年的税收进了小李氏的腰包，他姐姐那边跟着使臣离开，完全没有难度。 绘尾又用木杆撑了一下，木筏前后一甩，孟夫人及子女全部落入水中。 青河未来得及改变方向，也落了水，孟夫人及几个子女紧紧拽住他，以求一线生机。 绘尾揪住孟志平往身上一丢，空中几个腾挪便没了踪影。 洛靖谦并未瞧见这边发生的事情，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渐渐溃烂，无力地从马上掉了下来。 就在这时，浅绿色人影从天而降，轻轻将人揽住，“没事吧？你怎么一个人？青河去追孟家人了？” 第246章 树枝渡江 洛靖谦落马，好在韩翠音来得及时，没有摔到那张俊脸。 “你出来追人也不做好万全准备，”韩翠音托着他的脑袋，塞了一粒药丸子给他，又灌了一杯灵泉水，“先凑合吃吧，这次没有功德之力给你改善体质。” 一手撑着青竹伞，一手托着洛靖谦的脑袋。 等青河湿漉漉从水中上来，瞧见的就是这幅画面，他一时不敢出声打扰。 他想当隐形人，韩翠音不给他这个机会，“你还不过来！明知道他身体不好，怎么能让他长时间暴露在外面，还扔下他一人！” 洛靖谦手上以及耳朵上的溃烂迅速消失。 等他睁开眼睛，透过薄纱，一张愠怒的芙蓉面映入眼帘。 “翠音，你怎么来了？”洛靖谦还想柔弱一会儿，可惜韩翠音那边抽出手，他再装下去就要倒在地上。 “青河，可将人拿下？”仿佛刚刚看到，青河衣衫上的水滴滴答答，似乎在表达着无奈。 “侯爷，那个怜姬的弟弟带着人跑了。”青河这边问了孟夫人一些问题，已经知道那人身份。 洛靖谦从地上爬起来，接过青竹伞，“跑了？你们这么多人还抓不到那些普通人？” 青河的实力不用说，比不上青山，也不至于将人放跑。 他之前的任务做得不错，很少有失手的时候。 “阴差阳错落了水，被那几人拽住完全不能用力。那个叫做绘尾的人，不像普通人，身法极快，我估摸着他是故意让那几人落水，丢下几个累赘还摆脱了我。” 青河说出心中猜测，羞愧地低下头。 师弟交代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好，万一回了京城把我换下去怎么办？那边还有十人虎视眈眈想跟着师弟呢！ 青河的担忧另外两人并不知。 “青河，你让人将孟家人押送回去等我娘发落，稍后你与我们一同追踪。”洛靖谦将人打发走，带着韩翠音去了一旁说话。 “我长话短说，这个绘尾有可能是妖！那个怜姬应该是去了京城，我怀疑他们与洛二夫人有关联。” 洛靖谦面色一变，“又是她？我父亲身上的那个东西或许也与她有关。” “嗯，你娘和离那日我说她受了反噬，就是有人在背后保护你那个弟弟！你父亲若是恢复正常之后，还是好好查验一下洛二夫人所出的儿子是不是他亲生的为好。” 韩翠音话落，已经确定心中的猜测极有可能是真的。 “好！”洛靖谦艰难开口，“我娘这些年被这几人蒙蔽，他们死不足惜！” 他周身越来越冷冽，其中杀意越来越浓，树叶也落了一地。 韩翠音讶异，“你突破了？” 在这样恶劣的修炼环境下，这人的天赋确实恐怖。 短短一年的时间便到了练气巅峰，再有个契机便能筑基。与之长生界的天才相比，不遑多让。 “嗯。”洛靖谦并未多说这些，瞧了一眼四周，“你这边可知道孟志平的去向？” 韩翠音手段了得，他自是知晓。 两人关系越来越好，他自然不会客气。 “朝着常永郡郡城的方向去了，咱们去追吧！你与青河的马匹让他们带回去，我带着你们去追。” 洛靖谦交代完，看了周围那些抗击洪水的人一眼，并未多说什么。 他这边倒是想到了办法，只是这是二皇子的差事，还是不多加干涉的好。 更何况，想要帮这些人，还要翠音出手。 “不用看，我管不了，我若出手，一道雷劈下来我便化成灰。” 韩翠音瞧见他的表情，直接拒绝，堵住他想要求助的嘴。 她的木鱼在寒潭中修补，虽说外观上看不出裂缝，实际上内力并未恢复好。 否则她也不会用碧玉五行杖来代步。 毕竟这根碧玉杖，在长生界只是用来寻宝的法器。 在这里，勉强能用。 “有些事情还是要遵守万物定律，不要轻易插手，沾上因果，或许双方都不会有好结果。” 韩翠音知道这里传承断绝，忍不住提点他两句。 “对啊，二皇子那边已经过来巡查，这里定然不会再严重。现在还是先找逃跑的那两人，抓到他们之后再说别的事情。还有，你这边贸然插手，人家未必领情，或许还以为你来抢功呢！” 青河处理完事情回来，恰好听到二人的对话。 韩翠音手一伸，树上掉下三根树枝，“走吧，咱们渡河。” 这次洪水凶猛，常永郡数镇遭灾，就他们面前这条河流便宽数百米。 好在最近天晴，没了继续增宽的迹象，否则附近的人家园不保。 岸上的人瞧见他们将树枝丢进河里，轻轻一跃便踩到上面。 “咦，这些人想这样去对岸？真是异想天开！一会儿掉进去可没人敢下去救人。” 岸上有人说道。 刚才那一家子要用木筏子过河，他们也劝过。 人家不听，他们也不会强求，良言难劝啊。 接下来的一幕却让这些人惊住。 一位绿裙姑娘，脚踩树枝，御浪而行。 两位男子紧随其后。 他们顾不得震惊，管事之人已经过来催促干活。 等他们再抬头的时候，那三人已经不见。 青河到了岸上，还有些晕乎乎，“师弟，你说翠音姑娘怎么懂得就这么多！” 之前他去追孟家人敢在人前显露身法，实在是距离不远，这些凡人只当他是侠客。 三根细树枝，轻而易举带着他们到了对岸，想也不敢想。 韩翠音取出一个私人印章，“去！” “追！” 洛靖谦在中元节那次便见识到她的追踪手段，毫不迟疑。 三人身形极快，到了有人烟的地方速度才慢了下来。 “就在这附近，我们分头找。”韩翠音收起那枚印章，对附近流离失所的百姓并未放在心上。 世上有那么多可怜人，她哪有那样大的精力所有人都救。朝廷那边已经赈灾，她没必要插手。 三人分开行动。 打着青竹伞，戴着面具的洛靖谦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这人与那个钦差的气度相似，该不会是哪家的贵公子吧？” 洛靖谦恍若未闻，径直朝着那边停放的马匹和马车而去。 第247章 找到人 到了这边，许多人如另一边一样在建拦截洪水的堤坝。 他们只是瞅了这突然出现的三人一眼，随即收回目光忙碌。 京城来的贵人，但愿能帮到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吧！ 洛靖谦并未随意走动，他有了目标，大步流星走到那里。 “出来吧！”马车后面韩翠音的声音响起。 “找到人了？”洛靖谦也迅速赶到。 “住手！你们为何动我祖母马车？”韩悦诗那边也赶了过来，到了跟前才发现是他们二人，“原来是靖云侯！侯爷如此做，有欠妥当啊！还有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知道里面是祖母，你想要做什么？” “吃里扒外？我吃你韩家什么了？我吃颜家饭长大，跟你们韩家有什么关系？哦，你娘堂堂郡主，把养活我的银子都贪了，还在外面打着贤妻良母的名号，我都替她脸红！” 韩翠音不惯着，直接反驳，这个所谓的姐姐要是再继续挑衅，她不介意给明霞郡主在常永郡扬扬名。 两姐妹的争端已经引起了别人注意，韩悦诗只能咬牙让步，她母亲的名声要是坏了，她这边也讨不得好。 明霞郡主虽有些重男轻女，对她这个嫡长女也不错，价值连城的首饰说给就给，每月都有漂亮衣裳，私房钱也给了许多。 韩悦诗在心里是认可这个母亲的，她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只是她爹让送到颜家村的银两确实是她母亲这边经手的，只是每年的银钱都被祖母哄了去，祖母那边要派人送去。 明霞郡主心知肚明，这笔钱每年都是落到韩老夫人口袋里，只是手上被人攥着把柄，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韩悦诗从后世而来，自是知道其中原委，也为母亲委屈。 这些事情是韩老夫人做的，她这边又岂能当着祖母的面说出来。 “祖母，你倒是说句话啊！你不是要回郡城，为何韩翠音这丫头如此粗鲁对你，你却不吭声？”韩悦诗实在有些不解，若照往常，依照韩老夫人的性子早就摆起祖母的谱。 这次这样安静，不对劲儿啊。 韩老夫人有苦难言，她哪是想回郡城，完全是被人胁迫，车夫都已经被这人害了。 架在脖子上的刀寒光一闪，她完全不敢多说。 手被绑在后面，不得动弹。 绘尾拿下堵在她嘴中的汗巾，做了个口型“说话”。 韩老夫人无奈，声音发颤，“这几日舟车劳顿有些累了，我还是回郡城歇一歇，就不给两位殿下添乱了，悦诗，你陪祖母回去可好？” 韩悦诗一怔，她还想跟在两位皇子身边，万一与二皇子培养出感情，她在云国干一番大事回来，还有机会嫁给二皇子。 成为皇后，也不枉她穿书一场。 只是这些心思，无法对人言说。 “祖母，我还是留下陪二妹吧，不然她一个姑娘家跟在殿下身边，于名声有碍！翠音也在这，不如就让她陪你回去？”韩悦诗委婉拒绝。 “不行！你必须上来陪我回去。若是不答应，我这就写信给你父亲！”韩老夫人咬牙，只能照着绘尾说的来。 只是大孙女百般推脱，老太太有些心寒。 往日里她也没有少疼这个大孙女，这种时刻还想着推别人出来，真是白疼了！ 成日里想着勾搭男人，与她那个娘一样。 韩翠音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确实只有韩老夫人一人。 “我去就我去吧！”韩翠音刚上了马车，马自动跑起来。 洛靖谦想要上去的时候，被无形的屏障挡了回去。 “这......这是怎么了？”韩悦诗吓了一跳，不由庆幸刚刚没有上去。 洛靖谦冷冷扫了她一眼，骑上一旁的马匹冲了出去。 马车稳稳前行，速度不减。 刚刚还在修建堤坝的汉子们纷纷让路。 这边的骚动引起了两位皇子和韩绫稚的注意。 “是我祖母的马车，为何没有车夫？”韩绫稚瞧见这种场面，不由揪心，“我祖母还在上面，我去救人！” “我们同去！”二皇子这边交代给手下，跟着追了过去。 “殿下，小心啊！你们几个快追上去，这里留一些人就行！保护两位殿下，若是出了事，咱们回京也是人头不保！” 太监模样的人慢了几步，没有将人拦住。 这里已经乱作一团。 “刚刚来的那三人是什么来历？怎么他们一来就出事情！” “谁知道呢！贵人的事情咱们管不着，管好眼前的事情吧！希望神明保佑，咱们常永郡能够转危为安。“ “求神明？不如求官老爷！多派些人把这拦住，比神明强。” ...... 众人的怨气此刻达到顶峰，这些京城来的贵人们，就是来给这里添乱。 另一边，韩翠音入了马车便惊觉不对劲儿。 她刚才竟然看走了眼。 回到木叶界，还没有遇到过如此情况。 韩老夫人瞧见她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不喜欢这个孙女，若是真出事，两人一起去阴曹作伴，身边正好多一个丫鬟侍候。 韩翠音没有理会韩老夫人，她大剌剌坐到挟持韩老夫人男子的对面，“你就是绘尾？” “你知道我？”绘尾声音没有波澜，依旧冰冷。 一旁在角落缩着的男人便是孟志平了。 韩翠音不经意间朝角落那边一扫，这个孟大人身上并无万宝袋或者其他储物器具。 看来常兴郡的东西真的被怜姬带回了京城。 如今只能将这两人抓住，尤其是这个绘尾，看看他们能不能威胁到怜姬。 韩翠音直视绘尾双眼，肯定说道：“你是妖！” 绘尾耳朵微动，显然没有想到身份会暴露，“你休要胡说。” “不要以为你用了遮掩妖气的东西我便看不出来，你的尾巴都露出来了！” 被韩翠音一诈，绘尾果然去看身后。 就是此刻，碧玉五行杖出现在手中，挑开架在韩老夫人脖子上的利器。 孟志平听到这个消息，惊悚抱头，远离绘尾。 “你骗我！”人质没了，身份不打自招，绘尾彻底生气，“你们是常兴郡的人？看来是追孟志平。若是想要人，放我离开。” 绘尾的狐尾突然出现，将孟志平卷起。 就在这时，从孟志平怀中掉落一物。 第248章 动手 韩翠音眼疾手快，碧玉五行杖一挑，万宝袋便到了她的手上。 绘尾恨得咬牙切齿，狐尾缠上孟志平的尾巴，越收越紧，“你不是说东西都给我姐带走了？亏得我姐求我让我救你一命，你就是这样对她的？” 孟志平脸色已经发紫，双手使劲儿揪着狐尾，可惜用力后狐尾缠得越紧。 而一旁目睹全程的韩老夫人，冷汗直流，身子打起了寒颤，“是你......一定是你！” “别用手指着我！” 碧玉杖轻轻一敲，韩老夫人身子一哆嗦，晕了过去。 没有意识后她的身体还在发颤，与雷击无二。 “我劝你束手就擒，不然剥你的皮！九尾狐的皮子还是很值钱的，不信你就试试。”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马车车厢冷了几分。 碧玉杖在那根狐尾上轻轻一点，原本紧缠着孟志平脖子的狐尾无力耷拉下来。 绘尾手中的利器落地，直接疼得冷汗直流。 在他脑袋上轻轻一敲，这只狐狸便晕了过去。 车上的无形屏障散开。 韩翠音袖子一挡，一口血吐了出来。 这只修炼千年的狐狸，真是不好对付。 若非碧玉五行杖用的是极品灵石，她这边不一定能收拾这只狐狸。 “翠音，你没事吧？” 马车的缰绳已经在洛靖谦手里，没了狐尾控制，马匹也安静下来不再发狂。 里面一直没有声音，洛靖谦能控制后，将马车停在一棵大树底下。 “我无事！” 直到里面传来声音，洛靖谦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那个狐尾是妖，实力不详。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想帮忙的时候却不能进到车厢中。 他与青河用了无数办法，都无法将马车拦停。 车厢中，韩翠音碧玉杖在衣袖上轻轻一划，染血的袖子被她收进了莲蓬空间。 “走吧！” 韩翠音出来，只是脸色白了一些，并无不妥之处。 洛靖谦朝车厢里看去，“那两人不在？看来还要继续追。” 两人说话之际，韩悦诗一行人赶了过来。 “韩翠音，你对祖母做了什么？为何马车狂奔？” 这人上来就发难，韩翠音不予理会。 “你站住，说清楚！”韩悦诗拽住她的袖子，“不许走！” 韩翠音轻轻一拂便摆脱控制，“我劝你走正道，不要跟着涟垚学那些歪门邪道，若是走错了路，想回头也不能回！” 涟垚在长生界人人喊打，缘于他修炼的功法有伤天和，因他而死的无辜人不计其数，不然长生界的那些顶尖修士也不会对他出手。 只是这人的身体太过强大，离不死不灭一步之遥。 韩悦诗没有当回事儿，“涟垚很好，你不用挑拨离间，我倒要看看你对祖母做了什么！” 她心头一紧，不自觉又抚摸颈间挂着的祥云玉瓶，这是她的力量之源，摸着玉瓶就觉得安心。 “年纪大了昏睡一会儿而已，不用这样惺惺作态，你当真关心老夫人？”韩翠音不屑冷哼一声，直接跳下马车。 “你！”韩悦诗说不过她，只能钻进马车缓解尴尬，她倒要瞧瞧这死丫头在马车里对老婆子做了什么。 “祖母！你醒醒啊~韩翠音，你就算再恨爹也不能如此啊！你怎么可以对长辈出手？” 一声尖叫响彻半空。 韩悦诗在一旁摇晃着韩老夫人，还是韩绫稚看不过眼，一把将她揪起来，“别碍事！你这样摇晃祖母只会睡得更沉。” “你！” 二皇子与三皇子正在马车外面看着，韩悦诗丢了脸面，阴沉的脸瞬间恢复正常，只是眼中的凶光却没有来得及收起。 “靖云侯，你们怎么来了这边？”三皇子看不惯洛靖谦不是一天两天，只要见到便要找麻烦。 中元节那会儿若非时机不适宜，他恐怕也要刺洛靖谦几句。 自从记事起，洛靖谦在皇室中就有非凡的地位，比他们这些皇子还要得宠。 初沅帝早期子嗣艰难，而立之年才得了大皇子，后面几位皇子也随之而来。 与大叶朝其他皇帝比起来，他的子嗣最少，自然把每个皇子都看得极重。 只是有个例外，洛靖谦比他们皇子还要娇贵。 当年洛靖谦出事，三皇子在背地里不知道笑了多少次。 “这是你的封地？只有你能来别人不能来？明明是二殿下的差事，三殿下日日与跟屁虫一样，莫非想要找二殿下的纰漏？” 韩翠音将洛靖谦拽到身后，直接跟三皇子硬刚。 她这身份在这些人眼里微不足道，否则前世也不会被那些纨绔子弟纠缠。 这其中少不了韩悦诗与三皇子从中撺掇，他们二人只要语焉不详说上两句，有的是人帮他们。 前世的时候她不知道韩悦诗为何看她不顺眼，或许是天然的对立，双方母亲身份上的对立。 “一个弃妇之女，也想挑拨本殿下与二哥的关系，真是不要命了！二哥，你不要被她误导，我后日就要离开，不会耽误你当值。” 三皇子知道二皇子的性格，容易钻牛角尖，急忙解释了两句。 这几位兄弟当中，他就与二皇子合得来，其他两位兄弟他看不上。 老大最喜欢在父皇跟前哭诉，父皇一心软对他关注自然多些，再加上他运气好救了父皇，父子情分更深。 老四是嫡子，出身高贵，最爱在父皇跟前撒娇。虽然什么都不争，可每次有了好处都不会落下他。六月围剿长吉寨，这次封王他未封，众人心知肚明他是未来的太子。 三皇子越想越气，除了他与二哥夹在中间不得重视，如今又有更小的弟弟分宠。 还有洛靖谦，一个大长公主的外孙子，比皇室子弟还要得宠。 一拳直接朝着洛靖谦而来，“今日本殿下就教你一个尊卑！” 一根碧玉杖直接敲在三皇子的手腕上，“我还在呢！” 三皇子吃痛，右手手腕无力地耷拉着，额间豆大的汗珠滚落。 “妹妹，你怎能以下犯上！”韩悦诗迅速在三皇子手腕上抹了一种药膏，上面附着的黑气只有韩翠音能看到。 三皇子手腕恢复后，赶紧将手腕抽出，不看韩悦诗一眼，直接退到二皇子身边。 “常兴郡出了何事？”二皇子面色冰冷，“为了来我这里捣乱？” 第249章 阻挠 八月份，中午的阳光还暖。 常永郡洪水泛滥的堤坝，此刻却如冬天。 洛靖谦从韩翠音身后出来，他刚刚也没有想到，三皇子突然动手，他会被护着。 “二皇子，我们只是路过而已，你们也没有必要咄咄逼人吧？” 两个冰冷男人，正面交锋。 洛靖谦的个头略高，身材却略消瘦，宽大的衣袍穿在他的身上尽显飘逸。 两人互不相让直视对方。 马车中，韩绫稚用大拇指使劲按着韩老夫人的人中，直到那里沁出了血珠，韩老夫人才悠悠转醒。 “绫致，救祖母！那个丫头就是在梦里用雷劈我的人！”韩老夫人苍老的声音夹杂着惊恐，瞧见二孙女，一把搂住她，“刚才她就在这里，她是为了追两个男人才来的！对了，挟持我的那个男人是只妖！” 说完这些，韩老夫人身体颤抖起来紧紧搂着二孙女不撒手。 宫宴当日，二孙女与那个云岫公主打得不分上下，是个能人。 “绫致，你要救祖母啊！这个半路回来的丫头不是人啊！要不是宫宴之后我又在梦里被雷劈，我岂会跟着回来祭祖......” 突然的哀嚎声，打断了两个男人的对决。 三皇子因着徐天云的关系，以武入道也是一个中阶武者，听到有妖之后，两眼放光，“韩老夫人，你说的妖在哪里？” 他跟着老祖学了许久，一直没有实战过。 就算有陪练的人，那些人都收着，完全不敢用力，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具体如何。 大叶朝有妖不稀奇，那些大妖早被老祖他们收拾了，妖身上的材料极为珍贵。 最重要的是妖丹，处理好之后服用，实力能提升一大截。 三皇子得知此消息之后，跃跃欲试，“怪不得你们偷偷摸摸来这里，原来是为了那只妖。既然来了，就不要想着轻易离开，把那只妖交出来。” 此刻的三皇子已经忘了断腕之痛，眼中都是对妖的觊觎之色，仿佛那只妖已是他的掌中物。 二皇子闻言也有意动。 初沅帝突然回春，几位皇子心中自然有所猜测。 二皇子的母妃当年只是御书房的宫女，但是人缘不错，宫中有些消息他这边知道的很快。 卢家突然献上的灵药就达到这种效果，若是有了这只妖，岂不是可以延年益寿？ 就连韩悦诗也有意动。 中元节那会儿涟垚收下的那只五尾白狐，她也眼馋。 就算不能当宠物，用这只妖身上的材料做些什么也不错。 涟垚见多识广，定然能为她量身做出些东西。 三人各怀心思，齐刷刷地看向洛靖谦，“你们今日若是不将那只妖交出来，休想离开常永郡！” 三皇子率先发难，韩悦诗紧随其后，“对！有了好东西不想着献给皇上，你们打了什么心思？” 在前世的时候，韩翠音对这两人便没有好感，一丘之貉，也怪不得他们二人能结为夫妻。 只是这一世，两人的命运同样发生了改变。 “三殿下真是大度！心仪的姑娘喜欢自己二哥，还能当做无事人一样跟在二殿下身边转悠，二殿下日后真要防备这个兄弟。” 三皇子心中一紧，赶紧反驳，“本殿下另有心仪姑娘，与韩大小姐只是兄妹之情。“ “哦，三弟心仪姑娘是谁？为何不向父皇请旨赐婚？”二皇子突然问了一句。 “啊？”三皇子一懵，“大庭广众说出姑娘名讳不好吧？等我回去就找父皇赐婚。” 这番搪塞之言，在场众人心知肚明。 之前三皇子对韩悦诗的情谊，长眼的便能看出来，韩悦诗突然变心又即将成为云国皇后，三皇子的失落也没逃过别人的眼睛。 “三弟刚才莫不是胡诌吧？”二皇子心中阴郁，对着三皇子也起了疑，“希望我们二人的兄弟之情，不要因为一个女人受到影响。” 他的视线移向韩悦诗，其中意思不言自明。 “我钟意的是长平郡王府的如沁郡主。”三皇子心有所感，急忙说出一个人名。 “竟敢败坏我表妹的名声！”只见一道人影闪过，三皇子被人掐着脖子提溜起来，“你们之间的破烂事，不要扯上我表妹！” 洛靖谦本来还在看戏，等着兄弟翻脸，结果三皇子不做人，竟敢败坏表妹名声。 如今他两个妹妹经常与耿如沁在一起玩，若是被连累，母亲那里知道后会伤心。 常兴郡这次的破烂事都是因为父亲而起，若是妹妹们再受影响，母亲未必撑得住。 “靖云侯，冷静！杀了皇子，你的罪名也不小。” 二皇子仍旧淡淡的，似乎三皇子的生死与他无关。 “罪名不小又如何！凭我的本事，又能奈我何！”洛靖谦将人朝地面一丢，“下次嘴巴放干净点儿！不就是你喜欢她，她喜欢他，他喜欢她的戏码，何必牵扯别人。” 韩翠音仔细听完，才捋顺这几人的关系，果然如洛靖谦说得一样。 三皇子喜欢韩悦诗，韩悦诗喜欢二皇子，二皇子又钟意韩绫稚。 至于韩绫稚钟意谁，并未有风声露出来。 四人的关系就是这么乱糟糟。 韩老夫人这会儿也顾不得害怕，在两个孙女身上瞅来瞅去，心中更是不屑，她现在就怕这两人影响到韩臻。 韩绫稚没想到这把火也烧到她的身上，这三人的关系在梦中可是不一般，她真的不想掺和进来。 二皇子到底喜欢她哪里，她改还不成！只是这个半路回来的姐姐真厉害，三言两语的挑拨真拿手。 二皇子瞧着一身绿裙的韩翠音，已经认出她就是七月初七那位绿裙姑娘，头上的莲蓬发簪也完全一样。 只是今非昔比，明显韩绫稚更加适合他。 再说，与洛靖谦关系匪浅的姑娘，不配做他的妻子。 几人心思各异。 “不要拿着姑娘的名声开玩笑，我外祖母的怒气你承受不起！咱们走！”洛靖谦拽住韩翠音的胳膊，即将离开。 “站住！原来你们是为了离开呀！”二皇子率先反应过来，“那一人一妖呢？” 这几人百般阻挠，韩翠音早已经不耐烦，“喏，这就是！” 第250章 假的 两枚玉珠到了地面炸裂开来，一只灰色九尾狐与一成年男子躺在地上。 “啊~就是他们！那个尖嘴猴腮的人真的是妖！”韩老夫人一声尖叫，急忙躲到韩绫稚身后，“那丫头说了，那人是常兴郡郡守，只是郡守大人怎么会跟妖在一起！” 韩老夫人在平连县下面的韩家村生活了大半辈子，大儿子虽然已经成了阁老，她还是对常兴郡的郡守有着敬畏之心。 当年她不放心儿子科考，跟去郡城照顾，远远瞧见过郡守大人的威风。 只是当年的郡守大人，不是今日缩在她马车角落的那一个。 这个孟大人没有穿官服，与平常人无异，在马车上不知道他的身份的时候还没有害怕。 这会儿知道后，反而有些畏惧，“快把郡守大人扶起来，咱们郡里的掌官，咋会让那死丫头摔成这样子。” 而韩老夫人口中的死丫头，在空中带人驰骋，速度已经到了极致。 韩翠音朝地上丢玉珠子的时候，她在碧玉五行杖上用了隐匿身形和气息的东西，揪起洛靖谦与青河便落在碧玉杖上面。 她如今实力不济，只是个练气期而已，带着两个大男人飞驰几百里地着实吃力。 青河这边还不消停，一直在后面聒噪，“韩姑娘，你怎么能把那一人一妖给丢下？常兴郡损失这么大，到头来反而是两位皇子占了便宜。” 这会儿距离常兴郡的郡城还有两百里，脚下的碧玉杖已经开始摇晃。 韩翠音一狠心，捏碎了一块中品灵石，才将碧玉杖稳住。 “你懂什么！二桃杀三士听过吗？一个妖，三个人怎么分？” 青河耿直，不由问出来，“三个人？不就是三皇子与韩大小姐争吗？没想到昔日的金童玉女走到这一步，啧啧~” 他刚才一直没有动手，只是不想给师弟找麻烦而已。 大叶朝的皇族不好惹，从抚光山出来的时候师傅那边就百般叮嘱过。 有时候师弟还要避一下锋芒，更何况他呢。 洛靖谦提醒，“二皇子也对那只妖有兴趣！你还是安静一会儿吧，不要打扰翠音。” “师弟，你偏袒的不要太明显！我们多年的情谊还比不过这短短几月？”青河酸溜溜，心中不甘，“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郡守和那只妖就这么给他们了？” “翠音这边有她的想法，定然不会吃亏~”洛靖谦声音大了些，“安静会儿，安全回到郡城再说，我们应该比孟家人早一步回去。” “你们两个不用担心，我留下的那一人一妖是假的！” 青河：“假的？” ...... 三皇子：“竟然是假的！” “假的！这死丫头！”韩悦诗不忘挑拨，“竟然无视两位殿下！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将那一人一妖带走的。” 二皇子心思深沉，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 三皇子这边则不同，他自幼得徐贵妃宠爱，身后还有出了国师以及人才辈出的徐家，这些年除了在洛靖谦跟前吃瘪，还没有吃过亏。 他刚才就觉得洛靖谦有些反常，竟然没有在他刚刚挑衅的时候出手，没想到在这等着呢。 “那个黑丫头，性子怪异，等她回了韩家，你可小心些。”三皇子一时没有忍住，又提醒了韩悦诗一句。 二皇子就在一旁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心里不禁对这个弟弟有了几分防备。 韩大小姐突然对他示好，不知有什么阴谋，只为挑拨他与老三的兄弟感情？只是这又是为何？ 有些事情，百思不得其解。 二皇子不再纠结，说起了正事，“这个韩姑娘师从何人？为何手段这样高超？” 地上静静地躺着两个白色纸片，一个是九尾狐狸状，一个就是人形。 刚刚是老三率先触碰到九尾狐的身体，会不会...... 二皇子心中又有了疑虑，徐家的徐国师入了先天境呢。 “并未听说过有师承！我这个妹妹从小就野，经常与她的几个表哥往平连山里钻，或许从那里有什么收获吧！”韩悦诗皱着眉头，状似不经意地说道。 这番话，两位皇子倒是没有什么反应，韩绫稚却有些不悦。 都是韩家姑娘，这样败坏韩翠音的名声，她们姐妹就能得好？这个大姐真是越来越不计后果，越来越蠢。 就她这样子，能从云国将那件宝物带回来？ 韩绫稚完全不信。 在梦中，她成为云国皇后不久，云国大王云旌那边也没有让她瞧过。 梦里，他们二人感情不错。 因着两人的感情，她这边迟迟未动手。 后来初沅帝突然驾崩，没有立下遗诏，大皇子和三皇子相争，最后是三皇子登基。 咦，四皇子呢？中宫嫡子不应该承继大统，为何没有他的踪迹？ 这一个月来极少梦到那些事情，往常记忆中的情景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韩绫稚一惊，这些该不会是她臆想而来的吧？ 她的不对劲儿无人察觉。 马车外面的三人，都对平连山脉有了兴趣。 “三弟，你要去平连山给贵妃娘娘寻野生药材？” “对，我明日就启程！我倒要去常兴郡瞧瞧，那里有什么名堂！”三皇子赶紧说道。 常兴郡定然有机缘，他可不能绊在这里。 “我们也要赶回去祭祖，明日也启程。”到了这会儿，韩悦诗已经顾不得讨好二皇子。 之前涟垚就是去了平连山便没什么消息传来，若是有好处，她这边也不能落下。 二皇子眉峰微蹙，并无人发现他的不悦，他也想去分一杯羹。 往常三弟还会顾念兄弟之情帮他一把，如今竟是跑得飞快。 韩老夫人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还是韩家村那边安全，族人众多。 韩翠音这边可不知道这么多人对平连山脉感兴趣，她如今带着两人到了郡城里的郡主府，直接回房休息。 这一路上她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身体脆弱神魂强大，若是放任不管，极容易崩溃。 等韩翠音再醒来，已经是夜里。 洛靖谦一直在她的院子里吸取星辰之力，眼睛睁开，“小兰，给你们姑娘端些吃食上来。” “不必！那只狐狸是不是没有开口？我去会会他！” 第251章 小银鱼的变化 韩翠音睡了两个时辰，整个人精神许多。 “白日不该让你拼命，若是我把你们二人收进长生图中，我来赶路好了！”洛靖谦有些心疼。 三皇子身上有些保命手段，那会儿确实不能硬碰硬。 不过，他也不信三皇子敢真的对他出手。 他外祖母毕竟是皇室之人，皇上那边再不满，也不敢明着对他们这一系动手。 当初先皇死后未来得及立太子，有无嫡子，大家身份一样都是庶子，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最后还是外祖母这边出手才稳住局面。 皇上那里再有不忿，外祖母这边已经退出权力中心，三皇子倘若开了先河，皇室那边不会坐视不理。 洛靖谦并未上前一步，两人隔着屏风说话。 韩翠音晃了晃脑袋，扭动了一下身体，又取出一大杯灵泉一饮而尽，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今后遇到韩悦诗要加倍小心！她身上有个祥云纹的小玉瓶，并非凡物，而是可以装活物的储物空间。具体有什么功效暂且不知，之前的那个涟垚教了她修炼的法子。” 说完，韩翠音未施粉黛，身着浅粉色的长裙，头上用莲蓬簪子随意挽了个发型，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这副模样，洛靖谦一怔，似乎在哪里见过。 “姑娘，先用些东西。”高小兰端着托盘急匆匆过来，“侯爷也劝劝，不吃东西怎么成！您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迷糊了，可不能这样不爱惜身体。” 白瓷碗中冒着腾腾白气，显然刚出锅不久。 浓郁的鸡汤香味在房间蔓延，韩翠音被勾地肚中馋虫大动。 高小兰将两个白瓷碗放到二人跟前，随即进了寝室将韩翠音换下的那套浅绿色裙子抱了出去，准备明日浆洗。 屋中只余二人。 “还有这个！”洛靖谦见她有了食欲，急忙将清霜山的特色——油炸小银鱼取了出来。 外层的油纸还是温热，也是刚出锅不久。 韩翠音双眼发亮，“靖谦，谢谢了！” 寒潭的特产小银鱼，如今有奇效。 她这次离京之前，特意回了一趟清霜山。 除了给清霜山布了一些简单的防护阵法，最主要的就是奔着寒潭那边去的。 她从平连江域得来的那只大龟被她安置在寒潭中。 刚开始大龟还不满从莲蓬空间转移到外面，待它下了水，再唤它出来又百般不肯。 寒潭确实发生了变化。 五行补天大阵布下的那一刻，寒潭便发生了变化。 “喏，这个给你！”韩翠音取出两个大坛子，“你随身带着，万一犯病赶紧抹上，这次我若是没有及时赶到，你的小命就交代在那里了。” 洛靖谦笑笑，没说话，直接将两个坛子放到储物袋中，“还是翠音想得周到，寒潭水竟也帮我准备好了。” 韩翠音埋头喝鸡汤吃鸡肉，没有反驳，其实她这是给自己准备的。 她这边也是出关之后才发现寒潭有了变化，小银鱼也与以往不同。 否则她也不会将这些东西转移到空间中一些。 只是她将这些东西倒入空间的灵泉中后，那些小银鱼又与普通小鱼无异。 后来只能在空间辟了一块地方，简单布置一下盛放寒潭水，在那里养小银鱼。 不过不是活水，不知道后面会如何变化。 这件事情她做得隐秘，就连在潭中养伤的耿瑞都没有发觉。 “翠音，你可有察觉到不同？”洛靖谦夹了一条油炸小银鱼，“我有些时日没有吃过，怎么感觉入了腹中，身体中似乎有气在乱窜！” 韩翠音最喜食这道菜，洛靖谦这边记着，每次都为她准备，他倒是极少食用。 若非为了陪着她吃饭，今日他也发现不了不同之处。 “前些日子出关的时候我便有些察觉，不过也不敢确定。”韩翠音一碗浓汤见底，小银鱼也被她吃得精光。 若非这次身体累到了极致隐有崩溃的迹象，她也不能确定是小银鱼的功效。 她之前以为是修为提升，体魄才有了提升，万没有想到也有小银鱼的功效。 清霜山的别院那里，自从建好，大长公主府这一脉倒是每年都要去上几次，小银鱼也不是经常上餐桌。 洛靖谦虽说在清霜山待的时间不短，实际他更喜素食，偶尔食肉。 没有发现其中奥秘，倒也正常。 “这个小银鱼的身上现在有些神奇之处，吃了之后可以强体魄，对修炼之人倒是极为有用。”韩翠音拍着肚子，整个人容光焕发。 身体的刺痛总算消失。 “对你有用？”洛靖谦敏锐抓住字眼中的问题，“你修炼上遇到了困难？” 在清霜山二人修炼的时候，发生过两次洗筋伐髓，按理说身体应该比之前强许多。 “嗯，这边事了，我需要找些炼体的法子。”韩翠音并未具体说出，只说要炼体。 她的身体状况，并不想让人知道。 若是炼体进度快些，识海或许能打开，神识也能用。 “炼体的法子？要不你去长生图中修炼？”洛靖谦有些担心，“或许那里面能解决你的问题。” 长生图是抚光山至宝，按理说非门下之人不得入内。 只是长生图与韩翠音有渊源，洛靖谦并未顾虑太多。 更何况，她这边的传承比抚光上还强上数倍。 “不用，我有地方闭关。”韩翠音垂眸，并未多说这些，话锋一转，“那一人一妖可审问出什么？孟家人可有说些有用的东西？” 她这边想帮长云郡主把事情解决掉，好去平连山脉的中心区域。 便宜爹和大舅舅的安危她倒不担心，有便宜爹在，他们二人不会有事。最新的卦象也显示化险为夷，只是困而不得出，暂时没有生命之忧。 她这边得景和大长公主庇佑，反馈回去一二，她的心境也不会受到妨碍。 “孟家人那边还没有到常兴郡，孟志平暂时没有开口。本来想用刑，我娘说先饿几顿，不说再由我出手。”洛靖谦也无奈，只能由着母亲。 青山说了今日发生的事情，他才发现，母亲并非柔弱妇人，外祖母说的是真的。 第252章 发飙 长云郡主当年为洛渊收起全身锋芒，一些与大长公主府交好的人家都知道。 长平郡王与长平郡主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二人相差三岁，一同长大。 有耿瑞这样的父亲，岂会让他们二人当闲散宗师。 兄妹两个就算没有什么天赋，在耿瑞的棍棒之下，也练出一些名堂。 只是众人只知晓长平郡王是皇室的先天境，并不知道长云郡主不比兄长差。 这些，洛靖谦这边也只从外祖母那里听来一些，并不全面，母亲从未提及。 韩翠音并不知道白日发生的事情，回来这里倒头便睡。 孟志平嘴硬，出乎她的意料。 今日白天在韩老夫人的马车上，她没有特别注意这人。 “孟志平瞧着胆子不大，竟有这般骨气？” “胆子不大哪敢做出此等事情！贪了民脂民膏还不想给老百姓留活路，这种人就不该存在这个世上。”洛靖谦的不齿与愤恨，言语中并未避讳。 “郡主准备什么时候审？”若是长云郡主这边能够套出有用消息，她便不掺和常兴郡的事情。 “子时便审！趁着他又困又饿还惊怕的时候审问，或许能吐露什么消息。”洛靖谦眼中狠厉一闪，他最恨通敌叛国以及贪污受贿之人。 孟志平从原先的公正廉明变成如今的样子，实在让人想不通。 “子时也好，防备最弱的时候倒是有机会从他嘴里问出些什么。”韩翠音随意地将万宝袋丢到洛靖谦跟前，“对了，这是我从孟志平身上得来的万宝袋，不知道东西对不对，你让人对对。” “没想到你拿到了！怪不得搜遍全身没有找到一点儿值钱的东西，这个孟志平还有万宝袋。” 洛靖谦接过来一瞧，不由气乐，“里面都是粮食和金银，比那硕鼠还可恨！” 都是今年的新粮，也是官府的库粮，若是常兴郡遭了灾，这些就是老百姓的救命粮食。 一个人短短几年时间，怎么会变成这样？ “马上就子时，不如我们去瞧瞧？那个妖叫做绘尾，似乎也在找这个万宝袋，子时不知为何，竟没有被它发现。” 若是这个万宝袋落入绘尾手中，它未必会将孟志平带回云国，否则孟志平为何不将东西交给它？ 韩翠音心中还有些疑惑，长云郡主这边审问出一些东西的话，她乐得在一旁看戏。 这次在韩悦诗跟前露了些消息，不定什么时候他们那一行人就腆着脸跟上来想要好处。 一个两个的都想要妖身上的东西，没有一定实力，招惹它们就是找死。 “还有，韩悦诗那帮人可能也要来常兴郡这边，你跟郡主说一说其中利害，不要被他们蛊惑。” 韩翠音这边只当郡主是弱女子，容易被人骗。 “不用担心，我娘心中有数。这口恶气她不会忍下去，你不是利用灵蝶传了消息，外祖母那边也不会轻易饶过洛二夫人。” 高小兰并未跟着，他们二人一起出了客院。两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关押一人一妖的院子。 院中灯火通明，各处布满了侍卫。 见到他们二人，躬身行礼，“侯爷！韩姑娘！” 有人偷偷瞄着韩翠音，似是惊奇原先的大黑脸怎么变成如今的样子。 洛靖谦轻咳一声，那些人才收敛。 “郡主可在里面？已经开始了？” “是！青山大人陪同，侯爷莫要担心。” 有机灵的侍卫快速回话。 “城中各个大人的家里可有派人看着？有没有人报信儿？” 那个侍卫有眼力见儿，在前面领路，洛靖谦便多问了几句。 “有人看着，这些人家里还稳着，没有向外面走漏消息。” 洛靖谦点头，丢了一块碎银子，“你下去吧！” “是！”侍卫面露失望地回到队伍之中去。 院中的侍卫是原先留在这里府邸中的侍卫，几年见不到一次主子。 这次郡主一行人前来，有心思活泛之人早想在主家跟前表现，即便不能跟着入京，在这里当个小头目也不错。 郡主府给的月俸比旁的府上侍卫高出一倍，招来的人也厉害些，这些人对郡城各家府上都熟悉，长云郡主这边有些东西不知道，找侍卫一问便知郡城的某些事情。 只是洛靖谦对这些人观感并不好。 去年师傅推算出长生图的位置正是常兴郡治下的平连山脉附近，他这边来郡主府歇息，这些侍卫有的不在当值，有的当值也是心不在焉。 这些人再怎么献殷勤，他心中也无感。 他顶多打发银钱，至于其他的，这些人就不要妄想了。 两人来到院子后面的屋子，长云郡主的声音断断续续传了出来。 “孟志平，本郡主自问对你不薄，你为何要与洛家人勾结？” 两人透过窗子，借着缝隙，长云郡主一脸薄怒，坐在上首冷冷地瞧着跪在地上的人。 孟志平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动不动的跪着。 “那些库粮你藏到了哪里？”长云郡主又追问一句，“昔日为百姓着想的孟青天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不知你的父母泉下有知，会作何感想。” 原本没有动静的孟志平，听到父母，双手颤抖起来，随即往旁边一歪差点摔倒。 青山一直盯着，第一时间便将人扶住，“别耍花样！你做出丑事的时候可有想过父母？孟家人出了你这样的不肖子孙，不知道老祖宗会不会从棺材板里跳出来抽你！” 长云郡主见孟志平仍旧不开口，取出一旁的鞭子直接甩到孟志平身上，一声声一下下。 鞭鞭入肉，声声哀嚎。 “郡主发飙了，有些不对劲儿，我们快进去瞧瞧！”韩翠音一推洛靖谦，两人朝屋中走去。 “仙子~”韩翠音无视脑中的呼唤，径直走了进去。 京城，皇宫，秀水阁。 今日第一日小选，刘敏顺利通过。 夜里，她睡醒一觉之后，想起白日里发生的事情，更加感激韩翠音。 只是照着仙子给的法子呼唤，并未得到回应。 韩翠音只是没空，对于刘敏，她万般放心。 后来刘敏呼喊得频繁，她这边只能答复，“说出你的诉求，稍后满足你。” 那边安静下来后，她这边才有机会打量。 孟志平身上鞭痕交错，脸上已经没了血色。 “郡主不如歇歇，我来问吧！” 第253章 后悔不已 “别让他这些破烂事儿污了你的耳朵！”长云郡主见到二人携手而来，有了几分笑意，“怎么不睡到明日？” 韩翠音回来的时候模样并不好，长云郡主这边知晓，否则她也不会让灶上一直温着鸡汤。 “已经休息好，特意过来瞧瞧。郡主，要不还是我来？您也知道，我审人还是很拿手的。” “可以，我正好去眯会儿！”长云郡主笑意盈盈，与刚才有着极大反差。 “对了，孟志平，我前些日子不是让你派人去平连山脉、平连县还有长页镇寻人，你可照办？” 韩翠音听到后，不禁歪头看了长云郡主一眼，这件事情大舅母那边倒是没有提及。 这个前世的婆婆品行确实不错。 孟志平瑟缩一下，长云郡主还有什么不清楚，“你这尸位素餐的狗东西，怎么没被怜姬——” “娘，你快回去歇息。”洛靖谦打断，“这里的事情有翠音呢！” 临走前，长云郡主特意将自家的呆儿子拽了出来，叮嘱道： “谦儿，你若是对翠音有意就要多上心。男人体贴一些，自然能得到青睐。 “更重要的是要专一！我今日审了一些孟府的下人，昔日孟志平夫妻恩爱的时候，诸事皆顺。 “自从这个怜姬来了之后，先是孟家的老太爷老夫人先后病逝，当日我免了他的丁忧，真是便宜他了！” “娘，你说的这些我懂！只是韩家办宴那次儿子犯了糊涂，一时没有转过弯，惹了翠音。” 洛靖谦无奈，来自母亲的关心他只能受着。 “犯了什么糊涂？我怎么听初嬷嬷说翠音没有嫁人的心思？”长云郡主了解韩翠音的厉害，并不担心里面的孟志平不吐露实情。 反倒是儿子的事情更让她担忧。 “娘，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翠音这边已经将消息传到京城，你还是再给外祖母修书一封，将事情完完本本说清楚！至于如何对待洛家，外祖母那边肯定要听你的意见，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洛靖谦对母亲突如其来的关心，有些承受不住，连忙给她找了事情干。 “洛家自然不会放过！等这边审出结果，我明日就写信，到时候八百里加急送回去。娘说的那些你可要放在心上，天天给姑娘吃吃吃，若是吃胖了反而招人厌烦。” 长云郡主自然知晓洛靖谦的所作所为，回了清霜山就去寒潭中捞小银鱼。 那些小银鱼全部让厨房油炸出来，她们是一条都没吃到。 “呃~”洛靖谦尴尬笑了一下，“侍书姑姑，你快与我娘去休息吧！” 说完，落荒而逃。 “郡主，要奴婢说您还是不要给侯爷出主意了！奴婢瞧着侯爷心里有数，翠音姑娘确实喜好美食。”侍书是侍云的妹妹，两姐妹一人在景和大长公主身边伺候，一人跟在长云郡主身边。 她们二人的娘亲，正是大长公主身边的古嬷嬷。 “姑娘家都爱美，我倒是不曾注意翠音的喜好，我们没有见过几次面，瞧见这个姑娘我打心里就喜欢！若是不能成我儿媳，那我就认她当干女儿......” 主仆二人渐行渐远，洛靖谦尚且不知道母亲的心思。 而另一边，韩翠音早已开始审人。 听到韩翠音的声音，孟志平眼皮动了动，这是在马车上与绘尾动手的姑娘。 “绘尾真的是妖？”孟志平声音发颤，想到马车上的情形，一哆嗦，“姑娘可将他捉住？可有问出他姐姐去了哪里？我做的这些事情都是因为怜姬！” 一个大男人，竟然痛哭流涕，他跪着的地方落下鼻涕和眼泪，洇湿一片。 韩翠音忍住想要将人踹飞的念头，“嗤，他的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你不是没看到！怎么，对他姐姐情根深种，接受不了？” 她实在是厌烦，男人爽快了，出了问题，又把事情推到女人身上。 怜姬那边是什么情况暂且不知，一会儿审了绘尾，有些事情或许能解惑，这会儿还是要将孟志平身上的事情了解清楚。 洛靖谦进来，看到韩翠音蹙眉，直接给了孟志平一脚，让他远离。 韩翠音：...... 青山：真暴力！ 孟志平原本就受了鞭伤，洛靖谦这边虽然控制了力度，这人一天没有吃饭，再加上年纪大了，哪能抗住。 “晕过去了！”青山走过去，“侯爷，还好没用十成力道，不然~” 未尽之意，洛靖谦自然知道，只能讪讪笑道： “谁让他如此恶心！应该不碍，给他吃一粒伤药丸子，总能将事情交代清楚。来龙去脉了解之后，不用管他死活。我娘对常兴郡的官员有罢免权力，不会有麻烦。” 就算有麻烦，还有外祖母那边呢！ 外祖母的金鞭，不是摆设。 青山喊人进来处理一下，“侯爷，你现在不同往日，要悠着点儿！若是这人没了，有些事情可就不一定知道了。” “这不没事嘛！你去瞧一瞧那只灰狐狸如何了，等这边结束，我们稍后就去那边。常兴郡的事情处理完之后，你与青河留在这边帮我娘。” 洛靖谦的安排，韩翠音并无意见，青山却朝着他挤挤眼。 青山向来稳重，极少露出这样的表情。 有着青河在一旁给他梳理，青山也知道自家师弟的心思，不就是嫌他们兄弟碍手碍脚。 青山没有戳破，顺了洛靖谦的心思离开了这个院子。 孟志平这边醒来之后，瞧见这位白净俊秀的小侯爷，完全不敢直视。 肋骨间的疼痛提醒着他眼前的侯爷不好惹。 韩翠音那边没有对他动手，他放松了心思想要开口挑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糊弄过去，没想到这个小侯爷不是好糊弄的。 “两位贵人，你们想知道什么，我一定如实说来，不敢隐瞒。” 孟志平低头，如今后悔不已，当初就不该贪图美色和银钱，一大家子都跟着牵连进来。 他的反应，反倒让洛靖谦皱眉。 “孟志平，一会儿你要是敢说假话，自有惩罚！”韩翠音的声音低沉，孟志平听了心里直突突。 第254章 怜姬去向 韩翠音拿着碧玉杖，有规律地敲击着桌面。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平静地瞧着跪在下面的人。 孟志平再见到碧玉杖，那些花花心思全部收了起来。 在马车上他可是瞧见了这位姑娘如何用这个东西收拾绘尾。 绘尾是妖，皮糙肉厚，实力自是不用说。 万一这根碧玉杖落到他身上，十个他都不够打。 孟志平的敬畏之心又多了几分，这次是彻彻底底不再挣扎。 他认命了。 “姑娘和侯爷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屋中只有他们三人。 “你的妾室名叫怜姬，你可知道她背后之人是谁？把她来了常兴郡之后的事情一件不漏地说出来！”韩翠音率先问的便是有关怜姬的事情。 绘尾是妖，怜姬同样是妖。 他们怎么会轻易看上一个郡守？ 洛二夫人小李氏又凭什么拿捏他们？ 王郡丞说的那些她相信了一部分，其余的还要再向孟志平与绘尾求证。 孟志平隐晦地朝洛靖谦那边望了一眼，问道： “不知郡主与国公爷和离，是谁提出来的？” “怜姬的事情，与这有何关系？”韩翠音对洛渊并无好感，长云郡主前世还是这世对她都不错，她自然向着这个曾经的婆母。 洛靖谦也有不满，“不要耍花样，说怜姬的事情呢！” 他也不想父母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 孟志平瑟缩一下，大声说出来，“其实怜姬确实是定国公府那边送过来的，郡主不知道而已，来人正是国公爷身边的侍卫柯城。” “竟然是他！与洛二夫人无关？”洛靖谦实在不敢相信。 六年前那会儿，父亲正好班师回朝，身边跟着的副将正是柯城。 柯城的父亲是洛老将军身边的长随，柯城自幼跟在父亲身边伺候。 洛靖谦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你确定？” 六年前便布局，父亲想要做什么？ 韩翠音也有疑惑，“会不会是洛二夫人打着国公爷的名义行事？” 孟志平完全没有退缩，“那我不清楚，不过我有定国公的信物。还有，柯城是不是身高九尺，是一个黑脸大汉？” 到了这会儿，由不得他们不信。 孟志平又说了许多事情。 都是怜姬来了之后，他的所作所为。 刚开始的两年并没有什么，只是收一些从平连山脉寻来的药材，后来他父母突然去世，他便放纵起来，其中不乏怜姬的撺掇。 二人听闻这些，对这个嫌弃糟糠之人更加不齿。 韩翠音不放心，“孟志平，等审完绘尾，若是与你说的无异，倒能饶你一命。” 孟志平心神放松，彻底晕了过去。 殊不知，刚才他也是强撑着。 若非怕连累家人，他不会将这些不堪说出来。 “先不要动，我要搜魂，看看他有没有保留。”韩翠音制止洛靖谦，不让他将人拎起。 “搜魂？这种手段不是不准使用？”洛靖谦惊诧，“被搜魂之人会变傻，严重者一命呜呼，翠音你......你可确定？不会影响到你？” “自然不会，只是读取他的记忆，又不会伤害他什么！木叶界不准，只能怪功力不够。” 韩翠音并没在意。 她的手放到孟志平头顶，这人的记忆全部被读取，已经在光屏中呈现。 洛靖谦第一次见这种匪夷所思的手段，木叶界无人能用。 孟志平从小到大的事情在里面展现。 “你歇会儿吧，我来看着，姑娘家有些事情还是避一下。” 孟志平与怜姬胡闹，这些还是荼毒他的眼睛吧。 韩翠音笑笑，“无妨，那些男女之事都经过了处理。” 她提取记忆的时候已经粗粗浏览一遍，这会儿再看不过是找有用的线索。 再说，在长生界的时候，她没少用这种手段收拾人。 人族恋、异族恋、跨物种的恋情，她跟着清韵几乎都见识过。 孟志平与怜姬这些，真不算什么。 直到孟志平将两个万宝袋交给怜姬，两人神色一凛，瞧向瘫在地上的人已没了刚才的柔和。 “这个孟志平，好大的胆子！竟然有所隐瞒。”洛靖谦刚要动手，便被拦住。 “不用脏了手，明日将他与绘尾关到一处。”韩翠音面露讥讽，“还真是自信，又老又丑，还真当怜姬能瞧得上你，人家不过是用了幻术就把你耍得团团转。好在留了一手，不然这些东西也被怜姬带去了京城。” 洛靖谦面无表情，“小李氏的手伸的还真长，往年那些东西竟然被孟志平截留一些送去洛府。” “现如今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给青云传消息，既然怜姬去了京城，让他带着你的同门堵截，并非难事。” 韩翠音伸手，灵蝶落到她的指尖。 “不止是洛家，还有云国使臣下榻的地方，也要留意。让他们分成两路，怜姬若是出现，务必抓住她！” 宫宴那日洛渊与那些云国人的眉眼官司，洛靖谦看在眼里才有这种想法。 韩翠音照做，洛靖谦拎着孟志平出门。 灵蝶另一头，青云那边直呼姑奶奶，他们这群师兄弟未必是千年妖怪的对手啊！ 等他召集了人手，守在洛家与云国使臣的住所，韩翠音那边才有空闲同刘敏说话。 刘敏单独一个房间，如今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刘敏，何事？” 刘敏爬了起来，披了一件外衫，“仙子，多亏了您的册子，第一关我得了优等！” 这次小选，有三个嬷嬷负责检查她们的身体。 其中两人一直找她麻烦。 她猜到有娘娘对她出手，只是没有想到这么早出手。 若是折在这一关，他们刘家的姑娘今后也不好嫁出去。 后来还是她照着册子上的动作竟然将三人惑住，这才顺利过关，甚至还得了优等。 “这很正常！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韩翠音耐着性子听她说完，随意嘱咐两句便切断联系。 刘敏成了宠妃之后，宫中的消息得来也便利。 隔壁的屋子传来惨叫声，韩翠音不由加快了脚步。 洛靖谦动作这么迅速，真把那一人一妖关在一起？ 待她到了那里，反而瞧见的是孟志平追着绘尾打，“你们这对儿狐狸精，去死吧！” 第255章 挨打 孟志平一改之前的惧怕，追得绘尾满屋子乱窜。 “这只狐狸怎会这样狼狈？”韩翠音进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一幕，“孟志平这样虚弱了，他一个妖竟然打不过？” 她本来想让绘尾收拾孟志平，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洛靖谦无奈一笑，“青山给他吃了散灵丸，明日才能恢复。我让青山把孟志平带走，孟家人已经押了回来，把他们关在一处吧！” 青山正在一旁欣赏孟志平与绘尾的打斗，没想到自家师弟又把他给支了出去。 不等洛靖谦开口，青山认命地将孟志平提溜走。 “绘尾。”韩翠音开口，地上躺着的人恢复原形。 孟志平刚才拿着凳子腿儿打绘尾，出手不轻。 地上的九尾狐狸嘴角有一丝殷红，显然没了妖力护体，他受伤也不轻。 “翠音，我来！” 一道火红身影窜了过来，出手如电。 三尾红狐狸三条尾巴直接抽在地上的灰色九尾狐身上。 只是慢了一步，红杉化为原形，手尾并用，而地上的灰色九尾狐俨然奄奄一息。 “红杉，停下！”韩翠音喝止，伸手将红狐狸抱起放到一旁，“还有些事情要通过这只狐狸弄清楚。你与他有何仇怨？” 自她与红杉认识，从未见过这只红狐狸发疯。 之前在清霜山山脚下那边的庄子上，红杉一直很温顺。在母亲那里，这只红狐狸还会引了月华之力给母亲调理身体。 受制于莫长道那会儿，红杉仍旧很理智。 “就是他与另一只狐狸杀害了我父母，抢走了他们的身体，吸食了他们的妖丹！”红杉化为人形，一双狐狸眼中蓄满泪水，惹人怜惜。 韩翠音收留红杉的时候，只是瞧着这只红狐狸没有杀孽，气息干干净净还温顺，才让她留在母亲身边。 她对于红杉的过往，并未过多询问。 没想到红杉还与绘尾有血仇。 “先出去，我问完事情，你随意处置。”韩翠音将红杉带出去，“还有一只狐狸没有抓到，若是抓住后，也给你。” 红杉擦干眼泪，抱住韩翠音的胳膊撒娇，“音音，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先等一会儿，这边处理完你随我入平连山脉，涟垚将你哥哥抓走，或许会去那边。” 这次在常兴郡的地界见到韩悦诗，并没有涟垚的气息。 白源也出自平连山脉，那里有秘密，涟垚极有可能在那里。 红杉也顾不得伤心，听到哥哥的下落，狐狸尾巴又露了出来，“音音，你去忙，我在外面等着。” 韩翠音露了丝笑，“好！” 在长生界，她还有外号翠罗刹，那些妖不敢招惹她。 况且，她也不喜灵宠。 红杉来到颜舜华身边后，自由快乐，也变得爱撒娇。 按照妖族来算，红杉才三百岁，确实还是小女孩。 颜舜华与女儿分隔多年，母女二人相认之后又一直分离，这会儿又有了身孕，她一直对韩翠音有亏欠。 可惜韩翠音与她相处的时间极短。 那份愧疚之情不知不觉间便转移到红杉身上。 不过月余，一人一妖竟有了几分母女之情。 韩翠音乐见其成。 她在长生界千年，已经过了依赖母亲的年纪。 她愿意来京，就是为了寻找颜舜华。 她娘当年死在她眼前，那一幕千年未忘。 这一次有重来的机会，她这边必然要好好补偿。 可惜的是，她做不到像普通女子一样柔和，两人虽是母女，相处起来却极为别扭。 红杉能在颜舜华跟前养着，韩翠音并不吃醋。 这只妖，还是挺讨人喜欢有分寸的，韩翠音不反感。 安抚好红杉之后，她再进屋，那只九尾狐重新变回人形。 洛靖谦的手捏住绘尾的后颈，“洛渊身上的妖，你可认识？” 绘尾受了一番折磨，此时并不敢造次，“不认识！云国安插在大叶朝的妖，只有妖王那里知道。” “妖王？”韩翠音进来，示意洛靖谦松开手，随即问绘尾，“木叶界有妖王存在？如实说来，不许隐瞒。” 绘尾身体重获自由，软倒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 “妖王大人在木叶界存活了几千年！若不是赵氏捅破了天，妖王大人早已得道！”绘尾愤恨地瞅着洛靖谦，“就是你们赵氏皇族！为了皇权，牺牲了整个木叶界。” 洛靖谦微愣，“赵氏皇族只是完成了皇权更迭，并没有——” “哈哈~天道都被赵氏的狗皇帝给灭了，整个木叶界都完了！都完了！” 绘尾陷入癫狂。 韩翠音心中也有疑惑，只是天道消失，修士不能用灵气修炼，为何这只狐狸这样说？ 按捺住心中疑惑，取出碧玉杖在绘尾额上一点，房间恢复安静。 “木叶界灵气消失是因为赵氏皇朝？怎么可能！我师门传承中记载，灵气万年前渐渐衰竭，怎么可能几个阵法几个修士就坏了木叶界的气运。” 洛靖谦仍旧不信。 若真与赵氏皇朝有关，景和大长公主这一脉，也与赵氏有关系，身上也背着因果。 “呵，你当然不信！妖王大人深受其害，这些年才动手，真是便宜你们大叶朝了。”绘尾没忍住讥讽了两句，随即捂嘴咳嗽起来。 洛靖谦沉默。 修士们走上绝路都是因为赵氏皇朝，若是这个消息走漏出去，恐怕大叶朝的好日子也即将到头。 他对权势地位并不执着，只是外祖母那边为大叶朝付出半生心血，恐怕没那么容易接受。 大叶朝只有四位在先天境的国师，整个木叶界有这种战力的大约十人，若真被人泄愤，大叶朝恐怕抗不过去。 “一问一答太慢了，还是用我的手段审吧！”韩翠音直接读取这只九尾狐的记忆，重点寻找活了几千年的所谓妖王的有关记忆。 这位妖王大人貌似对自己的实力过于自信，并未在绘尾身上下禁制，她这边轻而易举便知道了妖王的消息。 那头狼伤势不轻，貌似不用过于关注。 洛靖谦自然也看了全程，对孟家人的遭遇完全不同情，“孟志平也是活该！这两只妖给小李氏送了这么多东西，我娘不会轻易放过。” 第256章 心神不宁 韩翠音点头，“确实要追回来，尤其是送去的那些药材，几乎全部是灵药。倘若已经送到了云国，恐怕就麻烦了！” 那位妖王是只变异银月狼，用月华之力修炼，只要在月光下睡觉，便能提升修为。 只是他受伤不轻，一直在一间冰屋中养伤，已经五百年。 二十年前曾经外出一次，伤势加重，近年来未曾踏出冰屋半步。 孟志平与绘尾的记忆他们两人全部看了一遍。 有怜姬魅惑，孟志平这边确实在不知不觉间行了很多方便。 绘尾与怜姬五百年前跟随妖王来过平连山脉，其中一白一红的狐狸被妖王做了标记。 两百年后，这对狐狸姐弟特意寻来，将那对狐狸夫妻解决。 只是他们不知，这对夫妻有一子一女。 韩翠音知道这些后，唤来红杉，“你与你哥哥当日是如何躲过他们姐弟追踪？” “当年我父母将我与哥哥安置在平连山脉中心区域的一处洞穴中，这对儿灰狐狸却没有发现我们，那洞穴明明就在他们跟前。” 时隔三百年，红杉仍旧记忆犹新，那会儿她才十岁而已。 “你们兄妹一直在中心区域长大？” 韩翠音这会儿对那里更加好奇。 “对，五十年前我与兄长机缘巧合得了两株草药，我们不仅化形成功，而且实力大增。就是如今，只要我时间足够，三百年内我必成九尾狐。” 他们一家子资质不错，比这对灰毛狐狸强。 否则她父母也不用被他们觊觎，丢了性命。 当初若非为了保护她与兄长，父母也不会拼着性命要与灰毛狐狸同归于尽。 当时父母的修为比灰毛狐狸强，他们兄妹以为一家人还可以像以前一样无忧无虑生活在平连山脉的时候，灰毛狐狸向父母丢了一根银灰色鬃毛，父母便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若非中心区域特殊，他们兄妹也不会活到如今。 兄妹二人得到机缘之后，白源想要报仇，恰逢莫长道来平连山脉寻东西，轻易就把白源骗走。 兄长的妖丹尚在灵力全无。 如今又被比莫长道更强大的人带走，红杉心中更是忐忑。 兄长若非想要报仇，也不会那样轻易地离开平连山脉。 就是绘尾与怜姬，毁了他们一家子。 林中逐鹿，花间追蝶，月下修炼，一家子美好的生活就那样没了。 后面的事情韩翠音交给红杉处理，“我们后日去平连山脉，怜姬今晚也不会逃脱，恐怕怜姬的身体就不能由你处置了！” 灵兽身上全是宝。 抚光上的那群人也不能只出力干活没有好处，只要将东西截下，怜姬交代清楚后，他们可以处置。 韩翠音并不在乎那一点儿半点儿，只是要将事情跟红杉说清楚。 “我懂！音音，你去忙吧！”红杉有自知之明。 只凭他们兄妹二人想要手刃仇人，难于登天，估计几百年后才有机会。 而且，她兄长这边出师未捷，已经落入别人手中，生死不知。 她再也不敢轻易提起报仇二字，只想着韬光养晦，以后实力强劲之后再去云国找那两只灰毛狐狸。 没想到，在常兴郡有了报仇的机会。 原先韩翠音于她有救命之恩，如今又有了报仇的机会，红杉这边更是感激。 韩翠音到了关押孟家人的地方之后，洛靖谦已经让孟志平在供词上签字画押。 青河迅速将一本书塞到怀里，笑嘻嘻地问道： “翠音姑娘，那只灰毛狐狸身上的材料可能给我们兄弟？” 他塞起来的书册正是长云郡主用来解闷的话本子，上面都是什么情爱故事，小姐爱上书生，侯爷爱上丫鬟之类的。 青河最喜这些，他能一心二用，忙碌的时候也不忘看话本子。 洛靖谦只是朝青河那边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以往都是青河给他出主意，还好没让翠音抓个正着。 “恐怕不行，我刚刚答应红杉了，绘尾由她来处置！你若是想要什么，去与红杉商量。” 韩翠音与青河更熟悉，只是答应别人的事情，不能食言。 “你要用什么材料？你一个人类还想要妖族的妖丹不成？那些力量太暴虐，不是你能吸收的，还是收回那个心思吧！” “就要点血，我想学着画符，我去找红杉！”青河拔腿就跑，这次他没有管青山。 他哥这个傻的，还在那杵着，一会儿师弟又要安排活支出去。 “这些都弄好了，我拿给我娘，要不你也过去？”洛靖谦又补充两句，“洛家那边的情况跟我娘说一说？常兴郡的情况还要如实禀报上去。” 至于如何禀报，这里面的学问就要看他外祖母那边的意思了。 “好吧！”韩翠音本来还想瞧瞧宫里的热闹，如今瞧一瞧小李氏的热闹也不错。 而小李氏，这会儿心神不宁坐立不安，来来回回数次。 “明翰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洛明翰的床边，坐着一红衣女子，不耐烦说道： “别晃来晃去！我这次偷偷过来可是冒了风险，你消停些。” 小李氏被呵斥之后，只能坐在一旁的圆凳上，安生等着云岫公主。 洛明翰病了一个多月，完全不见起色。 上次用了洛靖谦的血，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严重。 床上躺着的男子骨瘦如柴，已经脱了形。 小李氏瞧见一次儿子的模样，心中都要抹泪。 变成这样都怪洛靖谦，自己弟弟用他点血怎么了，为何如此狠心用其他动物的血液代替。 她完全没有怀疑到洛渊身上。 洛渊也昏迷十几日，完全没有清醒的迹象。 “公主，国公爷那边恐怕也要您去瞧瞧！自从宫宴那日回来之后就昏迷不醒数日——” 接下来的话，小李氏完全不敢再说下去。 云岫公主妩媚的脸上染了薄怒，“本宫不是说过，现在的洛渊是长云郡主的洛渊，不是你的阿星。他昏迷着，于你们母子是好事。” 小李氏吓了一跳，不敢再说。 “怜姬今夜便到，你等着，不要惊动了别人，本宫去密室。” 云国使臣前几日已经出发，云岫公主悄悄留在了大叶朝，落脚之地还是洛老将军府。 到了夜里，她大摇大摆出现，并未被人发现踪迹。 对于这个提醒，小李氏嘴上应着，心下不以为然。怜姬来过数次，每次都顺利，刚才的心悸指定是这几日里没有睡好。 小李氏给儿子掖好被角，披了一件披风便去了院中。 第257章 药丸子 京城，洛家。 夜空繁星闪烁。 小李氏一人披着披风在庭院中，在廊上来回走动。 这几年她从常兴郡得来的东西只留了一部分，其余的全送去了云国，送到那人手上。 云国有她送去的那些粮食，即便这几年灾害不断粮食减产，她送去的那些东西也够他们残喘些时日。 今年的东西还没送过去，否则云国那边也不会这么早就去西北边境那里滋扰寻衅，最后把三王子搭了进来。 还是洛渊亲手抓到的人。 那人附在洛渊身上的力量也渐渐变弱，否则三王子那里岂会落到大叶朝手中。 中元节那日，她在洛渊的饭菜里掺了那人指甲灰，总算将原来的“洛渊”镇压回去。 小李氏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手上拎着一个灯笼便出了院子。 云岫公主那边已经放弃洛渊，云国的使臣也匆匆离开。 若非明翰这里的情况时好时坏，她也不会在这里久留。 大叶朝的几位国师并非普通武者，她留下来的风险极大。 小李氏因着她的缘故，这几日心事重重，生怕被人发现洛家窝藏云国公主。 这次的小选倒让洛家没有那样起眼，许多人并不知道洛渊已经昏迷多日。 那一日中途清醒要找长云郡主，若非洛老将军施压，恐怕没人愿意去追长云郡主。 将军府这边被她们姑侄霸占多年，下人换了一批又一批，绝大部分忠于她们。 后来，长云郡主有一年发疯，突然间换了许多下人。 如今的洛府，这些下人当中有一半是长云郡主的人。 长云郡主和离，那些人还想着跟去郡主府。 这次过去追人的是姑母忠仆的儿子。 无论怎样，总能恶心到长云郡主。 洛靖谦那里万一有救命良药呢，长云郡主若是阻拦，她儿子又该如何想她，若是同意，她心里也会膈应。 姑母的阳谋，吃亏的方正不是她们。 夫妻多年，她也希望洛渊能好起来，毕竟是从小便倾慕的人啊！ 小李氏来到洛渊的院子，院中稀疏地挂着几盏灯笼。 守夜的人瞧见她进来，连忙提了灯笼在前面引路，“二夫人，国公爷今日没有醒。” 小李氏点头，“国公爷可有说梦话？提起谁了？” “仍旧提起了长云郡主。”这人是定国公的心腹。 将军府中的人都是唤小李氏为夫人，这人是从原先定国公府中带过来的，在战场上受了伤，便被长云郡主安排在洛渊身边。 小李氏早就不满这些人许久，可惜洛渊不同意将人都解决掉。 现如今听着二夫人这个称呼，尤为刺耳。 这个称呼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能嫁给洛渊，手段是多么不光彩。 就算前面那些年洛渊对他们母子不错，可那不是洛渊本人，是那人的分身附在他身上而已。 真正的洛渊心里哪有她的位置，长云郡主耿思柔占满了真正洛渊的心。 小李氏进了屋里，见到洛渊苍白毫无血色的面容，心中五味杂陈。 躺在床上的男人，两颊凹陷下去，没了往日的俊美与凌厉。 “你们先下去吧！” 屋中的人互相看了一眼，一人站出来，“二夫人，还是我们来照料吧！元帅夜里要翻身，您力气小——” “我说你们下去！我只是同他说会子话，一刻钟后便走。”小李氏脸耷拉下来，“给你们发月俸的已经不是长云郡主，以后说什么先过过脑子！” 见她不悦，一旁的侍卫拽拽那人的衣袖，冲他摇了摇头。 令明只能带人退下，眼中有着担忧。 小李氏并未与他计较，坐到了床边。 “渊大哥，你可知我心悦你许久，我当年愿意嫁给洛汌，也是因为你！ “只有嫁入洛家，我才能见到你。当初我都想好了，我与洛汌成亲之后就跟他去边境那里。 “长云郡主身份尊贵，景和大长公主那里肯定不会答应她让她去边关受苦。” 小李氏心中酸涩，怒从心起，扯下洛渊脖子上的那枚玉坠子，狠狠摔到地上。 令明听到声音，想要进来，却被人拦住，“算了，现在元帅昏迷着，咱们只是将士，这些事情不好管！等明日禀了老将军，咱们带着元帅另去他处休养。” 西北那边军师已经往回赶路，还有两日便能到达。 就在这时，门房上的人领着一个仆人匆匆进来，“夫人可在屋中？去寻长云郡主的人快马加鞭跑了回来，他手中有粒药丸子或许可以救国公爷！” 令明面露狐疑，朝门房身后看去，那人风尘仆仆，确实是那日派出去的人。 “我问你，药丸子从何处得来？” 军师还有两日便到，这会儿他实在不放心给国公爷随便吃什么所谓“灵药”。 “与你何干！”那人不顾阻拦，大声喊道，“夫人，小的回来了！” 这人与李家沾亲带故，是她们姑侄的心腹，小李氏自然听得出声音。 “进来吧！” 令明与其他人不放心，跟着进去。 地上碎裂的玉片，静静躺在烛光之下。 令明一直跟在洛渊身边，自然知道他颈间玉坠的来历。 这是长云郡主送与国公爷的定情信物，一戴便是将近二十年。 就算这些年国公爷脾气有些古怪，也从未离身。 二夫人这妒火，来得真是莫名其妙，果然不识大体。 令明并未多说，他就是一个校尉，确实没有他说话的份儿。 “夫人，郡主那边并不在乎国公爷的生死，反倒是回来的路上遇到两位皇子的队伍，韩大小姐得知国公爷的事情，给了一粒救命药丸子。” “韩大小姐？哪位韩大小姐？”小李氏一时之间没有对上号，洛家与李家这边，并没有一户交好的人家姓韩。 “是韩阁老府上的大小姐，明霞郡主之女。她说这粒药丸子珍贵，能够救命。若是国公爷好了，答应她一件事就成。” “就这么简单？”小李氏明显意动。 “不可！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怎么能随便给国公爷服用！”令明直接拒绝，顺便挡在洛渊床前，不许人靠近。 “药丸子给我，明日问了老太爷，自然有他作主！”小李氏冷冷瞪了他一眼，拿过小瓷瓶，匆匆离开。 第258章 抓住 那位献上药丸子的仆人也紧跟在后面离去。 令明瞧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快，收拾一下，今夜就带着国公爷离开。” 几人训练有素，收拾着东西。 令明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片，用一块帕子小心包起，“现在后悔又有何用啊！” 趁着夜色，几人带着洛渊消失，并未惊动任何人。 他们的离去，抚光山几人自然看在眼里，他们知道离去的是谁，并未阻拦。 前往云国使臣下榻之处的人也过来汇合，那处地方已经人去楼空。 如今他们只要盯住洛府这里就成。 十人很激动。 他们之前历练，并没有与妖动手的经历。 这次若是将那只狐狸活捉，除了能得到许多好材料，还在小师弟跟前露了脸，以后跟在他身边指日可待。 小师弟是他们这辈儿弟子当中最晚入门的一个，却是天赋最好的一个。 就连抚光山的至宝长生图也被他找到，并且顺利认主。 他们也有机会进去修炼，只是修炼的时间有些少。 原先还有师兄弟不想跟着小师弟下山，明面上的身份只是护卫，他们当中许多人都看不上。 当年跟着小师弟下山的四人，青山与青河那里不说，他们是洛靖谦嫡亲的师兄。 就说青云与青原，这两人都有些身份，当年这二人也跟着离去的时候，着实让诸多同门震惊。 他们还想不通这四人为何甘愿去做护卫，直到长生图出现，这些人才恍然大悟。 青山与青河天赋不错，早早在长生图中修炼，学了真正的修炼法门。 青云与青原有门中长辈教导，再加上长生图，二人修为也甩了他们一截儿，这两人只有个好家世，天赋比一般还不如。 他们十人这次鼓足了劲儿要好好表现。 小师弟交代下来的事情，这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青云如何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只能低声提醒： “你们可当心！这只狐狸恐怕有千年的道行，千万别大意！” 而一墙之隔的洛府，小李氏并不知道外面有这么多人要抓怜姬。 她回了院子，等着怜姬到来。 顺便仔细询问了仆人，得知这粒药丸子是救命良药，心中却起了波澜。 徐国师所在的徐府与徐王府联宗，徐王府中有些保命的东西倒是不足为奇。 她这边只是没有想到明霞郡主在徐王府这么得宠，竟然有这种保命的药丸子，而且还给了她的嫡长女。 命运果然站在她这一边。 等渊大哥那边恢复，带着他们的儿子去云国求救，总能给明翰带来一线生机。 明翰的生父是那样的存在，肯定有办法，她也不用在洛府还要看云岫公主的脸色。 渊大哥身上的那个他，毕竟是明翰生父，肯定不会置亲生子于不顾。 过了子时，怜姬还没有过来，小李氏有些心急。 为了等怜姬，她都没有敢去床上睡觉，只是在榻上眯了一会儿。 “这怎么还不来？之前按着怜姬的速度，早该来了！” 小李氏心神不宁，最后还是去了密室寻云岫公主。 而让她担心的怜姬，此刻却正是生死攸关之际。 一身水蓝色的衣裙的女子，疑惑地望着街道，“奇怪！这里正是荣华里洛家的位置，为何不见洛家的宅子？” 荣华里她来过不下三十次。 这六年里，多的时候，一年要来上八次十次，少得时候也有三四次。 对于这里，她极为熟悉。 怜姬朝头顶望去，遍布繁星的夜空不知何时变得漆黑一片。 “是谁？为何鬼鬼祟祟用这些下三滥手段？可敢真面目示人？” 她入了别人的阵法，若是不能将人找到，想出去的话恐怕要费些功夫。 回答她的仍是寂静，只有她自己清浅的呼吸声。 “奴家美吗？” 阵法外面的十人还等着欣赏怜姬绝望的表情，没想到阵中人将水蓝色外衫一扯，朝地上侧身一躺。 “莫看！魅术。你们闭了五感，向着怜姬攻击，不要看她的眼睛更不要闻她身上的味道~” 青云耳中传来韩翠音的声音。 声音消失，他指尖上的灵蝶变得萎靡不振。 常兴郡，郡主府。 韩翠音突然跌倒在地，身软无力。 “这是怎么了？为何好端端地会摔倒？”长云郡主放下手中毛笔，急忙过来查看。 侍书将人搀扶到榻上，迅速派人去端些吃食，她将一粒糖果塞到韩翠音嘴中，“奴婢的娘曾说过，有人体质特殊，若是许久不食，四肢无力。若是无人发现，恐怕有性命之忧。“ 侍书是古嬷嬷的女儿，也懂一些医理。 洛靖谦此时也无心给外祖母写信，从万宝袋中取出一小包吃食，“先吃些肉干！” “不用！我就是灵力耗尽而已。怜姬不好对付，你那些同门恐怕会栽到她手中。” 抚光山的那些人最高修为的也不过练气八级，怜姬修为再虚浮，也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 虽有阵法制住怜姬，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你如何知道？”洛靖谦注意力移到她手中灵蝶处，“你借了灵蝶之力？” 青云的灵蝶有神奇之处，他这边如何不知晓，只是没有想到韩翠音这里倒是运用自如。 毕竟这些灵蝶自从来到青云手中，他数次想要神识附在上面，都以失败告终。 “别说别的，你可能用长生图回京城？” 他们来得时候用时许久，主要是这边没有留下传送印记，来了这边以后，应该会方便许多。 “可以，你在这边养着，等我回来陪你一同去平连山脉，不要自己一个人去。”洛靖谦有些不放心，特意嘱咐。 韩翠音点头，取出一壶灵泉水豪饮，“别惊动了莫家人，这枚刻了困阵的玉珠子你收着，怜姬比绘尾厉害，你那些同门不是对手，到时候还是将那只狐狸带回来吧。” 抚光山后来的十人在青云带领下，还是没有将阵中的狐狸拿下。 他们一个个反而脸颊通红，攻击也仿佛在挠痒痒。 “你们退开，回庄子上吧！”洛靖谦恨铁不成钢，这些同门竟被一只妖迷惑住，以后还是要多出来历练。 怜姬瞧见落入阵中的洛靖谦，眼前一亮，迅速起身，手落到他的肩膀上，“呦，这位公子长得真俊，不知——” 不等她说完，洛靖谦向她扔了一枚玉珠，阵法消散。 荣华里归于寂静，谁也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 洛靖谦一闪，再出现便是清霜山别院。 第259章 窥探 洛府。 小李氏转身去了密室，唤醒云岫公主。 常兴郡的事情，云岫公主也知情。 平连山脉就在常兴郡。 云岫公主每年从常兴郡得到不少好处，确切地说附身在云岫公主身上的妖得了不少好处。 她与怜姬不同，她本身就有极强战力。 怜姬只是魅术出众，武力值并不高，她到权贵后院最为合适。 这次她入的常兴郡郡守后院，是这些人当中官职最低的，可是收获却是最多的。 妖王大人那里原先用了些平连山脉的灵药，本来伤势已经好转。 不过洛渊身上发生了些意外，妖王大人受了重创。 怜姬这次来京，正好有妖王大人需要的东西。 云岫公主若非等着怜姬送来的东西，她岂会在大叶朝逗留。 长云郡主去了常兴郡，他们这边本来不以为意，谁知道哪里露出马脚，多年的打算被人瞧破。 而且，怜姬也说长云郡主身边有几个人极为厉害，若是被他们捉住，他们姐弟恐怕没有机会逃离大叶朝。 云岫公主这边也知道姐弟二人的计划，已经有人在边境准备接应绘尾和孟家人。 她带着怜姬回去就行。 万一途中被人抓到，她这边也有说辞。 大叶朝手中有三弟当筹码，不会将她这个公主放在心上。 云岫公主计划的极好，没想到出了纰漏。 “怜姬这边没了音讯，恐怕凶多吉少。妖王大人需要的东西要尽快准备好！” 小李氏一愣，“他的伤势不是已经好转，为何还需要那么多东西？“ 云岫公主定定地看着小李氏，“本宫以为你知道呢！如你所愿，妖王大人的分身突然被吞噬，你以后可以跟你的渊大哥长相厮守了。” “什么？这是何时发生的事情？”小李氏一愣，她怎么不知道。 那人那么厉害，分身怎么会被吞噬？ 她还记得当年初见，她与洛汌偷偷溜去西北边境，银星与他们相遇，三人成了好友。 银星长得比洛渊还要出众。 “就是宫宴那日！洛渊纠缠长云郡主，回了书房伤心，被人偷袭了。” 云岫公主面露讥讽，“你怎么这种表情，这下不正合你意！” 妖王大人喜欢上这么个人类女子，还与她有了孩子，不知多少女妖嫉妒此人。 若非妖王大人护着他们母子，这两人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小李氏愣怔在当地。 “你出去瞧瞧有没有打斗的痕迹，怜姬悄无声息地被人抓去，这里恐怕不安全，本宫现在就要离开。” 云岫公主有预感，她若是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毕竟她不是真正的公主，而是一只妖。 “你帮我瞧瞧这粒药丸子对人身体如何？”小李氏连忙将人拦住，拿过刚得来的药丸子征求意见。 “你们吃着还不错，对身体有益，于妖王无效。”云岫公主敛眸，小李氏并未发现她的不对之处。 “公主，我派人送您出京。”小李氏心中有数后，便给云岫公主张罗起来。 直到这时，她还没有发现洛渊已经从洛家消失。 云岫公主手中拿着一根银灰色鬃毛，趁着夜色离开了京城，她这边并没有让小李氏的人相送。 洛家附近有灵力波动还有阵法残余，怜姬在这里被抓走。 被抓的时间不长，若是她这边小心些，或许能将怜姬与东西救回来。 银灰色鬃毛漂浮在半空中，感应着另一根银灰色鬃毛的存在。 云岫公主化为原形，振翅即是百里。 “究竟是什么人将怜姬抓走的？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出去了一百多里。” 先天境明面上是最高力量，那些修士刨除在外。 一般修士也不是怜姬对手。 怜姬的修为虚浮，他们姐弟一路上都是靠妖王大人给的天材地宝才将修为提升上去。 他们九尾狐，一尾便是一百年功力。 绘尾与怜姬都是九尾灰毛狐狸，再加上从平连山脉那里得来的内丹，筑基修士都没法将他们拿下。 先是绘尾出事，紧接着便是怜姬，长云郡主那边究竟有什么人在帮她？ 黎明的半空中有一只大鸟在空中忽上忽下，或俯冲地面，或拔地而起。 直到到了清霜山附近，它在空中盘旋。 清霜山高耸，云雾缭绕。 翅膀收起，大鸟刚要落在最左边山峰那棵银杏树上，一道无形屏障显现。 雷电随即而至。 大鸟反应迅速，身上的羽毛并没有被劈中。 “竟然有阵法！景和大长公主这一脉这么厉害？究竟是哪位修士在帮着他们？” 大鸟乘风而起，落入另一片山林。 云岫公主从林中出来，脸色阴沉。 那根银灰色鬃毛已经被她妥善收起。 “究竟是谁，妖王大人的鬃毛都能毁掉。这里据说叫做清霜山，是景和大长公主的地盘。她从哪里找来的能人异士帮忙？” 云岫公主完全想不通。 宫宴那日在皇宫，明月台对她排斥，她倒是知道那个传闻。 清霜山这里的异常，完全没有听人提起过。 抚光山、仙山、蓬莱岛，哪方势力的仙人介入进来？ 云岫公主盯着清霜山，一双眸子变成双瞳，直视清霜山的方向。 她所在的地方距离清霜山还有一里地左右。 那里有阵法护着，她这边并不敢贸然前进。 阵法上的雷电，有妖王大人所说的天罚之力。 在天罚之力下，实力不济会灰飞烟灭。 大叶朝出现这么一处地方，必须打探清楚好禀告给妖王大人。 历来好用的双瞳，竟然无法透过阵法看到里面的情形。 云岫公主不敢再逗留，冲天而起，不再顾忌妖力，朝着西北方向飞去。 在她离开不久之后，青云出现在此处。 灵蝶绕着云岫公主驻足的地方飞来飞去。 “那只妖在这里停留过？师弟说有人在空中窥探，气息却是从这里消失。”青云自说自话，赶紧回了清霜山。 洛靖谦此刻已经与景和大长公主说了常兴郡发生的事情，连带着证词以及他母亲的书信，全部交给了外祖母。 景和大长公主被连夜叫起，知道那边发生的事情之后，怒不可遏。 屋中的摆件被她一鞭子抽碎，“小李氏的手伸得太长，洛家欺人太甚！” 第260章 打砸 “外祖母，现在该如何？要不要告诉皇上？”洛靖谦不在朝堂，有些事情处理起来并不方便。 这次从平连山脉回来之后，他倒要去领了那个闲缺，之后再换去有实权的地方。 初沅帝这边对他虽说有利用，却比对舅舅那边要好上许多。 长平郡王武力不俗，可惜是景和大长公主的儿子，初沅帝不会重用。 有洛渊这边，初沅帝对洛靖谦还有几分面子情。 “如今告诉皇上又如何，他不会站在我们这边。再说，一只妖身上的东西如此珍贵，就算是一国之君也会动心。更何况，你们有两只。” 景和大长公主听到有妖的消息并不吃惊。 她与耿瑞感情极好，他们夫妻二人无话不说。 这些事情，耿瑞从未隐瞒过她。 世间无奇不有，她这边又亲眼见过红杉，对这些妖她不喜不厌。 初沅帝那边则不同。 前几年他就开始豢养方士，手底下还有一批人给他暗中处理事情。 景和大长公主这边虽然没有明着去查，从那些蛛丝马迹当中，初沅帝的心思她心中有数。 妖身上的东西值钱，不止修士觊觎。 为了长生，人间帝王谁没有做过荒唐事。 洛靖谦知道外祖母的意思，“我娘那边还想让皇上治罪，小李氏若是毫发无损，恐怕她心里又要不舒坦。” 自从他爹兼祧两房之后，他母亲脸上没了笑脸，有的只是郁郁寡欢。 就算他爹回府上，母亲也会避而不见。 小李氏就是她心中的一根刺，见一次痛一次。 这根刺还没法拔出来，往日伤口刚刚愈合，过一段时间又新添一道。 洛靖谦心疼母亲，自然想给小李氏一些教训，不痛不痒的没意思。 给她教训，要让她铭记一辈子，下次再也不敢伸爪子。 景和大长公主自然猜到自家外孙的心思，这孩子是个闷葫芦，有些事情都是闷声不响就干了。 现在是特殊时期，宫中正在小选，皇上的身体越来越好，没准活得比四位年长的皇子们还要久。 这时候，大长公主府这边不能太惹人注意。 “这件事情你不用管！我拿着金鞭，带人砸了李家，随后再找洛老将军要这些年的损失。只是有些事情恐怕小李氏不认，需要你父亲出面才行。” 小李氏喜欢洛渊，为了嫁给她，甘愿嫁给洛汌，若非发生意外，她也不会如愿以偿。 景和大长公主手中掌握了不少消息，她就等着自家闺女醒悟的那一天。 若是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她也不想管了。 好在闺女争气，下定了决心要与洛渊撇开关系。 这一次，她定要给闺女好好出口气。 之前思柔是洛家妇，她不好过于插手，让人说她以势压人，有理都变成没理。 这次用这些证词拿捏住小李氏，省得她们姑侄总惦记不属于她们的东西。 祖孙俩说完，古嬷嬷便提醒大长公主去休息。 洛靖谦去到寒潭那里，冰棺从潭底缓缓浮出水面。 “刚才有只鸟触了阵法，身上有修为。” 耿瑞不奇怪外孙子能从千里之外的常兴郡赶回来，长生图在手，只要在某地留了印记，世间来去自如。 “或许是来救这只九尾狐狸的妖！云国真是奇怪，为何冒出这么多妖？”洛靖谦去过那里一次，当初也只是为了救出父亲，并未过多逗留。 “奇怪的不是云国，是整个木叶界！”耿瑞声音沙哑，“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要发生大事，你去平连山脉，千万要小心。” 这时，青云也从外面回来。 “师弟，捡到一根羽毛，瞧着像是被雷击过，有烧焦的痕迹。” 冰棺慢慢沉到潭底，继续疗伤。 洛靖谦仔细端详那根羽毛，“瞧着像是鹰一类的鸟羽，若是再多些，倒可以做些羽毛扇的法器。” “可惜晚到一步，让它跑了！”青云听到羽毛扇，两眼放光，无比遗憾。 “还好你晚到一步，你若是真撞见，恐怕回不来了！”洛靖谦给他泼冷水，随即又敲打几句，“抚光山并非无敌，你们下山后也不可荒废，这些拿去修炼。” 青云想到今夜的事情，低头惭愧。 本以为有阵法，还有他们这么多师兄弟，拿下那只九尾狐轻而易举。 动手之前，他们已经将九尾狐身上的宝贝分完，就等着将它捉到，那些东西都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 皮毛留给了小师弟。 如今这种情况，师弟给他们，他们也没脸要九尾狐的东西。 青云接过玉壶，以为还是往常蕴含灵力的水，摇晃着便要下山。 “师兄，那里面都是好东西，小心着。还有，若是有事情及时传信儿。”洛靖谦咬牙在一旁看着，生怕他洒出来，这些灵酒可是翠音特意酿的。 他分给他们一壶，自己只剩一壶。 青云听后，小心翼翼收到万宝袋中，“你不早说！” 寒潭恢复了宁静之后，洛靖谦去到五行补天大阵当中。 “月霜，翠音让你跟我走。我们明日就去平连山脉。” 这会天已微亮，已是八月二十九。 他们二人约定进山的日子是八月三十。 “与父亲见一面再回去也不迟。” 小李氏的事情，还要告知父亲。 他也是从怜姬那里得知父亲身上的妖消失了。 处理小李氏，还是父亲出面最适宜。 诛心，最让人难受。 景和大长公主带着侍卫去了李府，李府众人诚惶诚恐。 他们家女儿与长云郡主争宠，这都过了十来年，那头已经和离，大长公主却上门，来者不善啊！ “给我砸！” 景和大长公主一声令下，离家除了一些家具完好，已经不成样子。 到了中午，景和大长公主用金鞭打砸李家的消息传遍京城，隐隐有盖过小选的苗头。 这件事情，也有御史参奏到初沅帝那里。 景和大长公主完全不怕，“我倒要与宗室在皇上面前说道说道，皇亲国戚受了欺负只能忍着？那我赵家的江山得来的有何意义？” 进了宫，大长公主也找了宗室过来评理，与那个御史在御书房辩理。 初沅帝在上首听着头疼，“洛二夫人觊觎皇室宗亲之物，夺她诰命，命她将这几年的损失补给长云。” 小李氏当场晕了过去。 这件事情就这样翻篇。 景和大长公主出宫后，只是冷笑。 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