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杀意》 第1章 替嫁(一) 津城,傍晚时分。 夜幕低垂,厚重的云层如同泼墨般遮蔽了天际,将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晖也吞噬殆尽。四周被一种压抑而深沉的黑暗所笼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闷与不安。风,不知何时起,变得异常狂躁,穿梭在街巷之间,发出阵阵呜咽,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低语,让人心生寒意。 突然,一道刺眼的闪电划破天际,将整个世界短暂地照亮,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仿佛是天神在愤怒地咆哮,又似是巨兽在深渊中挣扎。这雷声,一声接一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响亮,震得人心神不宁,仿佛连大地都在颤抖。 雨水,终于按捺不住,倾盆而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如同无数颗石子在疯狂地敲击着这个世界。雨幕中,一切都变得模糊而扭曲,街灯昏黄的光晕在雨雾中摇曳生姿,更添了几分阴森与恐怖。 树木在狂风中摇曳生姿,枝叶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响声,宛如幽灵在低语,又似是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偶尔,一阵更猛烈的风吹过,带动着树枝猛烈地拍打窗户,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试图闯入这个被黑暗和雷声包围的小小空间。 裴晓月一个人开着车子,奔驰在市区的公路上,副驾驶上放着的是她亲手做的蛋糕。 今天就是她的未婚夫季夜澜二十八岁的生日,为此她特地跑到津城最着名的糕点作坊蓝伊去学习了一个月,就是为了在他过生日的时候可以吃上自己亲手做的蛋糕,蛋糕刚刚做好,她就开着车子赶往津城的市中心的玫瑰酒店。 玫瑰酒店休息室,季夜澜换好生日礼服,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狂风暴雨,心中不禁担心起裴晓月,本来是约好了去接她的,但是因为被一些私事绊住了,所以来不及,裴晓月又一个劲地说“不要紧,让他先忙自己的事。”于是他就作罢了,同时也为裴晓月的通情达理而心存感激,和她谈恋爱到订婚,她一直都是柔和顺从,从不挑事,事事以他为先,季夜澜决定了,过完这次生日,等自己在公司的地位稳定一些就向她求婚,给她一个幸福美满的婚姻生活。 裴晓月一边开车,这车子是季夜澜送给她的,和他在一起几年,金钱上对她从不吝啬,大方得很,感情上对她更是专一,想着想着,越来越多的甜蜜往事涌上心头,她的心里就像喝了蜜一样甜。 忽然,前面一个拐弯处,一辆车子突然失控朝她直直撞了过来,裴晓月大惊之下,心急忙慌将方向盘打向一边,可惜来不及躲开,车头直接和那辆车子相撞,“怦”得一声巨响。 同时,在玫瑰酒店的季夜澜突然感到心口一疼,一种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雨水在肆意地流淌,汇集成一条条小溪,带着泥土和落叶的混合物,向低洼处奔腾而去。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或是猫叫,在这寂静而恐怖的夜晚里显得格外刺耳,更添了几分孤寂与凄凉。 整个傍晚,雷声、雨声、风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阴森恐怖的交响乐,让人不禁毛骨悚然,仿佛置身于一个被诅咒的世界之中,无法逃脱。 裴晓月坐在驾驶席上,鲜血淋漓地无力地抓起手机,透过挡风玻璃看见那辆车子的司机摇摇晃晃地从车子里爬出来,就倒在地面上,血水混合着雨水流了一地,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打了急救中心的电话,就晕了过去。 不一会儿,救护车到达,将两辆车的伤者抬上了车子,车子呼啸着从玫瑰酒店下面的街道而过,季夜澜站在楼上透过雨帘默默地看着,心中越发不安。 …… 一个月后,秦洲雾山村。 雾山村,名副其实,由于地理原因,这里四面环山,入村的道路只有一条,常年雾气笼罩,村子不是很大,但是住户也正合适,500多户人家。 村子里的房子多为瓦房,也有几家是楼房,在众多的黑瓦白墙之中显得尤为突出。 村子里的第108户,就是柳拂衣的家。 她的家是一座传统的瓦房,上下两厅,一共有六间房,中间有个天井。连接正厅的右边还有个侧屋,有厕所,厨房,饭厅。 大门前有个院子,靠东墙搭了个车棚,车棚下面放着一辆电动自行车,西边种了几棵桃树,硕果累累,南边还有一口水井。 屋子后面是一片菜园,地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蔬菜,茄子,青椒,西红柿,青瓜等等,还有一个水池,注满了从山上引来的山泉水,这是用来浇灌菜地的。 柳拂衣正坐在院子里的桃树下摘着从菜园里拔得青菜,柳阳光洒在她身上,映出她专注的身影。 她乌黑的长发用一条蓝色的带子随意一扎,上身穿一件格子衬衫,简约而舒适,下身穿一条黑色裤子,显得干练利落。 头上戴的斗笠为她遮挡了阳光,脖子上挂着的白毛巾则随时准备为她拭去汗水。 她仔细地挑选着每一棵蔬菜,这一棵棵蔬菜都是她亲手种出来的。 “咚咚咚”,有人在敲院门。 柳拂衣用毛巾擦了擦汗水,起身走到院门口,打开院门。 一位中年男子站在她面前,大约五十多岁,身着华贵的服饰,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种不凡的气质。 然而,看到柳拂衣,他的神情却显得有些不自然,勉强的微笑挂在脸上,似乎隐藏着什么心事。他的手中拎着一些礼物,礼物的包装精美,看起来价值不菲。 “晓霞,我是爸爸。”男子迟疑了一会,终于开了口。 裴晓霞是妈妈还没有和爸爸离婚的时候给她取的名字,看到男子,柳拂衣并没有感到意外,没有回应,而是默默地注视他几秒钟之后,转身走开。 中年男子见她没有推着自己关上院门,说明并不想赶自己走,心中一喜,抬步走进院子。 柳拂衣坐在凳子上继续摘着青菜,头也不抬,“裴总,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裴衡神情有些尴尬,微微弯腰道:“我来看看你。” “有什么好看的,当初我外公外婆妈妈过世的时候,我成了孤儿无人照料的时候,你不想着来看看我,现在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不需要大人了,你来看什么?”柳拂衣爱搭不理,慢悠悠得讽刺道。 裴衡脸上露出一丝愧疚之色,但很快又隐忍而去,继续陪着笑道:“你也要体谅爸爸,爸爸当初没有接你回裴家,是有苦衷的,你知道,方阿姨作为裴家的女主人,她不愿意,我也没办法,不过,她现在已经答应让你回裴家了,你现在就跟爸爸走。”说着弯下身子就去拉她的手。 第1章 替嫁(二) 柳拂衣轻轻抖开他的手,眼神中带着一丝嫌弃,“怎么,现在又有办法了?” 裴衡察觉到她目光中的厌恶,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这是他生平最恨的目光,充满嫌弃和看不起,但是想到此行来的目的,还是强忍着压了下来,继续笑道:“你方阿姨当初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你,但是现在她已经想清楚了,所以让我接你回裴家,做裴家的二小姐。” 柳拂衣抬头看着他,目光中仿佛一切了然于胸,“你不用再瞒着我了,裴晓月出事了对不对?” 裴衡神情有些意外,“你,你怎么知道?” 柳拂衣扬了扬身边的手机,“这里虽然是乡下,但是也有网络,这是近一个月津城最大的新闻,我怎么会不知道?” 裴衡见她神情淡漠,心中有些不舒服,“她毕竟是你姐姐,她出了事,你怎么像个没事人一样?” “错,她是你的女儿,是裴家大小姐,和我没有一点关系,说吧,你到底来干什么,不用兜圈子了。”柳拂衣将手中的青菜往篮子里一放,起身站起,对视着裴衡的眼睛,让他无所遁形。 “就是,就是,想让你帮晓月占着季家二少夫人的位置。”裴衡支支吾吾半天,终于说出了目的。 裴晓月因为车祸成了植物人,现在已经被裴家安排到国外去治疗,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醒来。 她这样的情况,没办法和季夜澜结婚,但是裴家又不能失去和季家的联姻,裴衡和妻子方玉兰思考再三,这才想出让柳拂衣替嫁过去,维持季裴两家的联姻,等裴晓月苏醒之后,让柳拂衣将婚姻还给季夜澜,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也好说话,于是就向季老爷子提出娶裴家的另一个女儿,两家联姻继续。 季老爷子没有意见,本来和裴家结亲,就是为了季家的利益,只要有利可图,他没什么好说的。 柳拂衣听完后若有所思,裴衡见她迟疑,以为她不愿意,赶紧解释道:“你放心,裴家不会亏待你的,你要什么条件都能答应,只要你帮晓月守好这个位置。” “我答应。”柳拂衣开口道。 “什么?”裴衡听到之后有些愕然,接着喜出望外,“那你要什么条件?” “第一,我想加入裴家的长虹医药集团的药物研究团队。”柳拂衣正色道。 “可以可以。”裴衡连忙点头应允,虽然不明白她一个高中毕业女子进入高专业的药物研究团队有什么用,但是还是先答应下来。 “我听说你打算在裴晓月出嫁的时候赠予她长虹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作为嫁妆?”柳拂衣说着看了裴衡一眼。 裴衡心中一惊,随即陷入纠结,他没想到柳拂衣一个乡野长大的孩子也懂得股份这种东西,若是柳拂衣提出要他给股份,他给还是不给呢?若是不给,她不答应替嫁,若是答应,恐怕方玉兰会不愿意,毕竟长虹集团是在她的帮助下才有今天的这番成就。 他面露难色,声音带着恳求,“晓霞,你就别为难爸爸了。” 柳拂衣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想什么,淡淡笑了笑,“你放心,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会惦记的,你只要将百分之五的股份按照市价折现给我,当作是你补偿给我的二十多年的抚养费,这样总可以吧,生而不养,这是你欠我的。” 裴衡听了松了一口气,钱他还是给得起的,“应该的,应该的,等你到了裴家我立刻就将钱给你。” “第三,你必须给我外公外婆和妈妈上一炷香。”说完这话,柳拂衣的神情有些黯然。 裴衡呆愣了一会,跟着柳拂衣进了大门。 上厅的南墙正中间,放着一张供桌,桌子上放着一些水果,饼干,点心当贡品,供奉着三个人的遗照。 正中间的是照片上是一位老者,年逾古稀,面容清癯,眼神中透着一股深邃而温和的光芒,这是柳拂衣的外公柳青山,是村子里唯一的一位中医。 左边放着的是一位老妇,头发花白,慈眉善目,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给人一种亲切而安心的感觉,这是柳拂衣的外婆谢云云,一位质朴的农村妇女。 右边放着的是一位青年女性,目光清澈,容貌姣好,这是柳拂衣的母亲柳真,是当地中学的一位高中英语老师,柳真逝世的时候才三十九岁。 裴衡站在遗像前,看着柳真,脑海里回想着两人的各种经历,柳真的各种面容都浮现在眼前,心潮有些起伏,“你妈妈是怎么离开的?” “为了救一位落水的孩子。”柳拂衣神情淡然,将供桌上放着的香在一旁的煤油灯上点着,吹灭了火苗,递给裴衡。 裴衡拿着香后退三步,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然后上香。 柳拂衣在一旁注视着他的行为,又默默的看向供桌上的三张遗照,最后目光落在母亲柳真的脸上,“妈,我要回裴家了,你一定要保佑我平平安安,事事顺利。” 当天,柳拂衣就收拾着行李和裴衡离开了雾山村,裴衡的司机老莫开着车行驶了四个多小时,才来到津城的市区,这里比雾山村繁华了许多,车子在穿过几条街道,进了一个高档住宅区,在一栋别墅门口停下。 别墅一共三层,外形独具匠心,融合了现代与古典的元素,展现出独特的魅力。别墅的墙壁采用了高质量的石材,经过精心打磨,散发着自然的光泽。屋顶则覆盖着红色的瓦片,与墙壁的颜色相得益彰。 别墅的院门徐徐打开,司机老莫开车进去,车子在院子里停了下来,裴衡和柳拂衣下了车。 前院是一个精心设计的花园,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卉和绿植。花园的中心是一个喷泉,喷泉的水清澈见底,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喷泉的周围是一些石凳和石桌,用来休息和欣赏花园的美景。 柳拂衣看着花园有些怔怔出神,想到了自己雾山村的农家小院。 “走吧。”裴衡说着,领着她走到别墅大门口,走了进去。 别墅的大厅非常宽敞,装修豪华。地面采用了进口的大理石,光滑如镜,反射出天花板上华丽的吊灯。大厅的墙壁上挂着一些世界名家的油画。大厅中间摆放着黄花梨木的家具。 一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位身着一袭黑色长裙的中年妇女,岁月似乎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是增添了几分成熟与韵味。 她的肌肤白皙如雪,嘴唇涂着淡淡的口红,微微上扬的嘴角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她看向柳拂衣的眼睛深邃而明亮,眼神中却隐隐藏着一丝嫌弃,头发高高盘起,露出修长的脖颈,脖子上戴着一串璀璨的钻石项链,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手指修长而纤细,指甲涂着银色的指甲油,显得优雅而高贵。 另一边的椅子上是一位年轻人,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一身高档时尚的休闲服。俊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散漫,眼神中却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轻视,仿佛世间万物都难以入他的眼。 “晓霞,这是你方阿姨,这是你弟弟裴晓阳。”裴衡笑呵呵地上前指着两人给她介绍。 接着又指着柳拂衣对二人道:“玉兰,这是晓霞,晓阳,叫姐姐。”方玉兰从椅子上站起,打量着柳拂衣,似乎想将她看穿。 裴晓阳懒洋洋地站起身,看了她一眼,开口道:“我困了,要上楼休息了。”经过柳拂衣身旁的时候,他的鼻孔里嘴角里发出一声嗤笑,然后用嘲讽的目光瞥了她一眼。 裴衡想阻挠他,无奈无力阻挠,只能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待会记得下来吃饭。” 裴晓阳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应,只是用手扬了扬。 第2章 交易(一) 裴衡神情有些尴尬,陪着笑脸,“晓霞,来来来,坐坐坐。”一边说着一边在方玉兰的对面坐下。 望着眼前的两人,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柳拂衣小心翼翼地看了方玉兰一眼,怯生生地打着招呼,“裴夫人。” 方玉兰对她毕恭毕敬地样子甚是满意,傲慢一笑,“嗯,坐吧。”接着又扬声道:“七嫂,看茶。” 柳拂衣得了她的允许,这才在一旁坐下,垂着头,双手紧握。 七嫂端着茶送到她的面前,“小姐,请用。” “谢谢。”柳拂衣抬头看了她一眼,感激笑道,无意间看见方玉兰又在打量自己,赶紧低下了头。 方玉兰换了一张温和一点的面孔,“不用紧张,这是你爸爸的家里,你就当自己家里了。” 柳拂衣有些受宠若惊,“不敢。” “傻孩子,这有什么不敢的,现在可是我们有求于你,只要你帮晓月守住季家二少奶奶的位置,你就是我们裴家的功臣,我还得多谢你呢。”方玉兰见她表现得这般懦弱,以为是个好拿捏得,对她的戒心便淡了下来。 柳拂衣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看着方玉兰,眼里闪烁着泪光:“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我一定竭尽全力帮助裴小姐守住这个位置。不过……”她低下头去,咬了咬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又不敢说出来。 方玉兰皱起眉头,不耐烦地问道:“不过什么?” 柳拂衣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过,如果我成功帮助姐姐守住了这个位置,我希望能够得到一些回报,就是可以在裴家有立足之地。” 方玉兰心里冷笑一声,原来这个丫头还是有点小心思的,不过这也正常,只要不影响大局,她可以满足她小小的要求,点点头道:“好吧,如果你真的做到了,我会给你一些好处的。但前提是,你必须全力以赴,不能有任何私心杂念。” 柳拂衣感激涕零,“谢谢裴夫人,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裴衡看着柳拂衣卑躬屈膝的样子,有些意外,在乡下柳拂衣看见他可不是这副样子的,难道她是另有目的?不管怎样,只要她们可以和平共处就可以了,他可不想每天夹在两个女人之间左右为难,见她们相处的还算愉快,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晚风轻拂,吹散层层乌云,洒下淡淡的月光。 月光如轻纱般笼罩着大地,给万物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远处的高楼在月光的映照下,轮廓更加清晰,仿佛是一栋雕塑。 柳拂衣坐在床上,盘着腿,看着眼前放着的一张银行卡,又抬眼看了看房间的四周。 白天的刻意讨好换来了方玉兰给的一张五十万的银行卡,一间二楼的卧房。 方玉兰让七嫂带她去房间的时候,七嫂明显是朝着一楼的佣人房的方向走的,刚走到楼梯边,方玉兰提醒了一句,“二楼转角处的那一间,在晓月房间的隔壁。” 七嫂脚步有些迟疑,但看了方玉兰一眼,很快会意,又带着她上了楼梯。 “几句好话就可以得到钱和舒适的睡房,这个方玉兰暂且稳住了。”她心中自语。 “至于那个裴晓阳......” 柳拂衣想到晚上吃饭期间,裴衡,方玉兰和她在饭桌上等了好一会,七嫂都去裴晓阳的房间叫了好几次,他才慢吞吞地走下楼,穿着一身运动服,手里拿这个篮球。 “吃饭时间,你去哪里?”裴衡脸色不佳。 “爸,你没看到吗?我要去打球。”裴晓阳不屑地看了柳拂衣一眼,当作示威。 柳拂衣当作没有看到,暗暗观察方玉兰的脸色,只见她脸色有些阴沉,但是很快又消失不见,“打球也要有力气才能打,吃了饭再去吧。”语气很是柔和。 “不了,看见某些人,吃不下。”裴晓阳眼神掠过柳拂衣,抱着篮球走出门去。 方玉兰神情一下子暗了下来,看着柳拂衣没好气地说,“以后你不要和我们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免得晓阳吃不下饭饿着了。” “是。”柳拂衣低下头,就像是自己做错事一样。 裴衡看着有些心疼,对柳拂衣陪笑道:“晓霞,刚才是阿姨太心急了,你不知道,晓阳有胃病,不能挨饿,一饿胃就难受。” 柳拂衣听话地点点头,“爸,我知道,裴少爷不喜欢我,这很正常,毕竟我们没有相处过,我不会介意的。” 方玉兰见柳拂衣这般顺从,很是舒心,想着对方既然这般退让,自己也不能显得太苛刻,吃完饭就从房间里拿了一张银行卡走到她的房间交给她,“明天去商场买一些好看的衣服,去见季二少。” “这么急?”柳拂衣有些吃惊,看着银行卡,不知道该不该接。 “拿着。”方玉兰看她畏畏缩缩的样子,有些不耐烦,直接将卡塞到她的手里,“第一次见面,不能失礼。” “裴夫人,那个见了季二少,我要说什么?”柳拂衣有些迷糊地向她求教。 “你不用说什么,我们都安排好了,季二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就可以了。”方玉兰看着她不太聪明的样子,有些担心,但也有些庆幸,担心的是她能不能完成这次的替嫁任务,帮晓月守住那个位置,庆幸的是她既然不聪明,那么就不能做妖,好控制。 “哦,好的,谢谢你。”柳拂衣恭顺地说道。 “早点睡,明天要有个好脸色去见季二少。”方玉兰嘱咐了一声,转身出了门。 “现在看来,裴衡,方玉兰暂且没有问题,裴晓阳显然对我很抗拒,偏偏方玉兰又很宠爱他,会因为他而对我发难,在嫁入季家之前住在裴家的这段日子里,我要小心和裴晓阳周旋。”柳拂衣握住银行卡,心中暗暗揣测。 翌日,早晨。 柳拂衣一觉醒来,梳洗完毕,就下了楼,看到裴晓阳一个人在餐桌上吃早饭,她谨遵方玉兰昨晚的话,端起一碟炒粉就要走向厨房。 “哎哎哎,你干什么?”裴晓阳按住她端炒粉的手,硬是将炒粉按回到了桌子上。 “我,我去厨房吃,裴夫人说了,我不能和你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柳拂衣道。 “你不但不能和我们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你还不能和我们吃一样的东西,也不想想你配吗?一个从乡下来的土包子,没见过世面的穷酸货,就你也配替我姐嫁给季二哥,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裴晓阳冷嘲热讽地说道。 柳拂衣神情立刻黯淡下来,放下炒粉,转身走上二楼,回到房中。 “哼,不说你几句还真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也不看看自己是谁?”裴晓阳朝着厨房喊了一声“七嫂!” 七嫂应声出来,“少爷,有什么事?” “把这碟炒粉倒了,土包子碰过的,我嫌恶心。”裴晓阳一脸嫌弃。 “这……”七嫂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炒好的米粉,有些心疼,这也太浪费了。 “愣着干嘛,端走啊!”裴晓阳大声道。 “好的。”七嫂不情愿地端着米粉走到厨房,还是下不了决心倒掉,自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裴衡和方玉兰一早起来,穿戴整齐,走出房间,路过柳拂衣的房间门口的时候,看到房门没关,柳拂衣一个人坐在床边发呆。 “晓霞,你怎么了,为什么不下楼吃早饭?”裴衡走到门口。 “裴夫人,这张卡还给你。”柳拂衣没有理会裴衡,看到方玉兰,走到她面前将卡递给她。 “怎么了?是不是嫌钱少?”方玉兰有些诧异。 柳拂衣摇了摇头,眼睛里噙满了泪水,“裴少爷说,说我不配代替姐姐嫁给季二少,我觉得他说得对,所以我决定不嫁了,我要回乡下去。” 第2章 交易(二) “什么?”裴衡和方玉兰面面相觑,好好地怎么又变卦了呢? “晓阳这孩子喜欢胡说八道,你别在意,待会我说说他。”裴衡反应过来,急忙劝道。 “不,他说得对,我的确不配,他说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得也没错,我一个乡下长大的村姑,怎么能嫁给津城一流世家的公子呢,别说他说,就是我自己也觉得很不配,爸,裴夫人,昨天答应你们,是我太不自量力,如今我也想明白了,我还是不嫁了吧。”柳拂衣越说越为难,眼泪啪哒啪哒地落下来。 “这混小子,我去骂他,让他给你道歉。”方玉兰想到努力的成果被裴晓阳几句话就破坏了,心里的气打不过一处来。 她立即下楼,走到吃着早饭的裴晓阳面前。 “妈,干嘛这样看着我?”裴晓阳见她脸色不善,心里有些发毛。 “你刚刚羞辱晓霞了?”方玉兰问道。 “嗯,这哪叫羞辱,这是实话实说。”裴晓阳不以为然地说道。 “实话也不能说,你不知道我们现在需要她帮忙吗?好不容易劝她答应下来,现在被你毁了,你说怎么办?”方玉兰在他耳边压低声音。 “她反悔了?”裴晓阳有些惊讶,在他眼里,柳拂衣就是个爱慕虚荣的拜金女,她怎么会因为自己的几句话就放弃嫁入豪门的机会呢?想到这里,笑着摆了摆手,“不可能,她这是欲擒故纵,别理她。” 方玉兰看着手中的银行卡,这五十万对她来说是小钱,但是对乡下生活的额柳拂衣来说就是一笔巨款,想到柳拂衣毫不犹豫就还给她,心中有些不确定。 这时,楼上传来裴衡着急的声音,“你冷静点,听爸爸说,留下吧。” 不一会儿,柳拂衣穿着昨天的衣裳,拎着昨天的行李袋从楼上走了下来。 “裴夫人,谢谢你昨晚的收留,我走了。”柳拂衣淡淡地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裴衡追下楼想继续追,被方玉兰一把拉住。 “干嘛?”他一头雾水。 “试一试她。”方玉兰望着柳拂衣的背影,平声道,随即安排司机老莫盯着她。 “没事,不一会儿她就会屁颠屁颠地回来了,她怎么会舍得攀上高枝的机会。”裴晓阳冷冷笑道。 一个钟之后,老莫打来电话,说柳拂衣上了出津城回秦洲的大巴,这一家三口才慌了手脚。 “你看看,试一试,她真的要走。”裴衡对着方玉兰就是一通埋怨,“我好不容易劝说她答应,结果就被你的宝贝儿子气走了。” “走了再劝回来呗,这有多难?”裴晓阳慢条斯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气得裴衡想揍他。 方玉兰抿了抿嘴唇,看着裴衡,“辛苦你再跑一趟。” 裴衡无奈叹了一口气,出了门。 “切,这么大的架子给谁看!”裴晓阳淡然置之。 方玉兰脸色有些阴暗,“要是这次裴晓霞回来,你可不能再把她气走了,说话注意分寸。” 裴晓阳刚要反驳。 “想想你姐姐......”方玉兰提醒他正色道。 他立即不做声了。 三天后柳拂衣才再次踏进裴家别墅的大门。 裴衡追着她到了雾山村,好说歹说,柳拂衣就一句话,“我不配。”死都不愿意再跟他回来,后来没办法,裴衡答应给她一百万,柳拂衣才勉勉强强地跟他回来。 “以后,让晓阳消停点,本来是不用花这一百万的,如今多花冤枉钱不说,还费时费力,别再给我惹事。”裴衡一边喝着水,一边气呼呼地对方玉兰说道。 方玉兰望着楼梯口处柳拂衣的房间方向,暗道:“这小妮子不简单啊,懂得以退为进,我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经过这一次后,裴晓阳再也不敢对柳拂衣恶言相向,方玉兰也没有提出不让她上桌吃饭了,在裴家柳拂衣总算过上了正常一点的日子。 今天晚上,约了和季夜澜第一次见面,一大早,柳拂衣就来到津城最高档的胜佳商场买衣服。 她走过一家家品牌店门口,最后在一家“伊纯”的店门口停下,走了进去。 “你好,欢迎光临……”店员笑吟吟地走过来迎接,看到她一身普通的装扮,笑容顿时隐匿下去。 柳拂衣也不在意,径自在店里走走看看。 她看中了一件黄色连衣裙,刚想伸手去拿,“等一下,这件裙子是伊纯的创始人,法国着名设计师米莱尔的第一批设计的作品,别乱摸,摸坏了你赔的起吗?”店员眼中带着不屑,言语中带着无礼。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合不合适呢?”柳拂衣微笑道。 “你还想试?你买得起吗?”店员见她不识趣,立刻没了耐心,声音也高了好几倍,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买不买得起另说,总要先试一试才知道要不要买吧。”柳拂衣声音很温和,却没有一点卑微,说着,就又要伸手去拿裙子。 “我说你这人听不听得懂人话,你这样的乡下人也配试我们店里的裙子?出了商场大门往左拐,那里有一个平民服装批发市场,那里适合你啊。”店员终于直白地说出了心里话。 柳拂衣微笑着看着她,目光意味深长,看得店员心里有些发怵,心虚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柳拂衣拿出手机拨通了裴衡的号码,“爸,你过来一下,店里的店员不让我买衣服,要赶我走。” 裴衡正在长虹集团上班,本来不想管,但是又担心柳拂衣受了委屈又跑回乡下,只能推了工作耐着性子赶往店里,幸好离得不远,半个小时就赶到了。 等裴衡走到店门口,柳拂衣立刻像燕子一样迎上去,挽着他的胳膊,“爸,就是她不让我买衣服。”她指着那位趾高气扬的店员。 裴家在津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豪门,裴晓月更是这家服装店的常客,裴衡也经常陪她过来购物,店员大都认识他。 一看到他,店员立即变了脸色,听到柳拂衣叫他“爸爸。”更是吓得心惊胆战,同时又很郁闷,“裴总不是只有裴晓月一个女儿吗?什么时候这个乡下女子也是他女儿了?” 但是,豪门家的事她不懂,也想不明白,眼前是要尽快遮掩过去,她立即颤颤巍巍地跑到裴衡面前,弯腰低头,“裴总,我,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她,她是裴家的小姐,怠慢了,还请见谅。” 裴衡刚刚听到柳拂衣在大庭广众之下叫他“爸爸”,有些措手不及,虽然打算让柳拂衣替嫁,但是也不想这么快就让别人知道她的身份,而且是在这种情况下知道的,顿时有些尴尬,也不计较店员的所作所为,对柳拂衣道:“这家店不识好歹,我们去别的店里买。” 柳拂衣笑道:“好的,谢谢爸爸。”她挑衅地看了店员一眼,店员顿时脸色煞白,裴家的飞扬跋扈在津城是出了名的,今日得罪了裴总和裴家小姐,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赶紧双膝跪在地上,祈求道:“裴总见谅,我知道错了。” 柳拂衣弯腰在她耳边低语,“知道你为什么只能成为店员吗?因为你没有眼光。”说完她就拉着裴衡去往别的店了。 店员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两人离去的背影,身子一软,瘫在地上。 第3章 协议(一) 房间里,柳拂衣坐在梳妆台面前,照着镜子化了一点淡妆,选了一条白色的丝织齐膝短裙穿在身上,梳了一个包子头,清爽干净,看的人赏心悦目。 她对着镜子转了好几个圈,觉得不错,就跑到方玉兰面前,“裴夫人,你看我这样可以吗?” 方玉兰看着她一改村姑质朴的模样,变得亮丽动人,“嗯,不错, 你还挺会搭配衣服和头发的,这样一来,有点像我们裴家的二小姐了。” “谢谢裴夫人。”柳拂衣得到夸奖,很是高兴。 方玉兰见她这么有礼貌,有些舒心,见她浑身上下没有一件首饰,就将自己首饰盒里的一条银钻项链取出来,戴在她的脖子上,后退几步看了看,甚是满意,“这才像豪门世家的小姐。” “这,这也太贵重了,裴夫人,使不得......”柳拂衣抚摸着银钻项链,神情忐忑。 “不要紧,只是借给你的,别跌了裴家的脸面。”方玉兰扶着她颤巍的肩膀道。 “那......好吧,我一定会安然无恙将它带回来还给你的。”柳拂衣踌躇着说道,方玉兰想让她成功嫁入季家,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坑她,就安心接受了。 蓝海西餐厅,是津城最高档的西餐厅之一,以其法式风格的高级西餐而闻名。 见面地点是季夜澜选的,走进餐厅,柳拂衣立刻被其梦幻般的内部装饰所惊呆,西式家具、复古的水晶灯以及悬挂的花朵营造出浓郁的法式氛围。 “季夜澜选这样一个地方和我见面,看来对这次的见面还是挺重视的。”柳拂衣心中窃喜,看着门牌号23 的包厢,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清冷的声音,“请进。” 柳拂衣听着声音带着几分寒意,心里不由地抖了抖,深呼吸几次,走了进去。 季夜澜静静地坐在位置上,一身合体的黑色西服衬得他更加高大帅气。他的面容冷峻,不苟言笑,散发着一种清冷的气息,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柳拂衣心中不禁一阵紧张,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 季夜澜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波动。 柳拂衣试图打破沉默,开口说道:“你好,季先生,我是裴晓霞。”裴衡只知道她叫裴晓霞,不知道柳真在死前给她改了名字,所以和季家都说她的名字是裴晓霞,她也懒得纠正,反正不知道也好,可以省她很多事。 季夜澜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柳拂衣默默地看着季夜澜,等待着他开口。 沉默了一会,季夜澜终于说话,“我问你一句,你真的愿意代替晓月嫁给我?” 柳拂衣平静道:“裴家和我交换了条件,我觉得很合理,就答应了。” “哦,什么条件?”季夜澜神情有些变动,似乎来了兴趣。 “这是我和裴家的事,季先生若是想知道可以去问我爸爸。”柳拂衣不知道他是何用意,决定保留。 季夜澜听出了话外之音,“那就是说你也要和我谈条件了?” 柳拂衣浅浅一笑,“季先生很聪明,和你说话不需要拐弯抹角,我直接一点,我愿意守住你和裴小姐的婚姻,婚姻期间对你绝对忠诚,没有二心,也不会有非分之想,但是等季先生羽翼丰满,可以自主婚姻之后,就和我离婚,给我三个亿的离婚赡养费。” 季夜澜听着她的要求,“你只要三个亿?” “嗯。”柳拂衣点了点头,“只要你要求离婚,我别无二话,一定顺从。” “那好,先将这份协议签了吧。”季夜澜将早就放在他面前的一份文件推给了柳拂衣。 柳拂衣低头一看,是一份离婚协议书,好家伙,还没结婚就想着离婚了,看来这季夜澜对裴晓月真的是忠贞不二啊。 “金额你随便填。”季夜澜淡淡道,接着又加了一句,“别的你想也不要想。” 柳拂衣翻看着一页页的条款,最后在离婚赡养费的空格上填上了三个亿的金额,接着很爽快地签了自己的名字,季夜澜的名字他早就签好了。 一式两份,柳拂衣签好后喜滋滋地捧在手里,就像是三个亿已经到手了一样。 季夜澜道:“好了,事情已经办完了,你可以开始点餐了,记我的账,我……”他本来想说他有事先走了,他今天来就是让柳拂衣签离婚协议的,陪她吃饭,没有这个闲情。 没想到柳拂衣抢先一步,“季先生,我已经吃过了,就不陪季先生吃饭了,再见了。”说完笑着朝他扬了扬手,脚步轻盈地跑出了包厢。 季夜澜没想到她来这么一出,有些愕然,直到看着她消失在房门口,这才回过神来,他居然被一个乡下来的村姑拒绝了,这可是从来都没有的事,他自嘲地抽了抽嘴角,起身站起,拿着签好的离婚协议书走了出去。 刚走出餐厅,就接到助理杨光的电话,“二少,不好了,伊纯的创始人,法国着名设计师米莱尔要拒绝将自己的衣服继续进驻我们集团的胜佳商场。” “为什么?”季夜澜皱眉,胜佳商场一直都和米莱尔合作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退出? “听米莱尔设计师说是因为今天店里的店员对顾客无礼,她觉得这些店员素质太低,不理解她创始伊纯的初衷,所以不打算让商场继续卖她的衣服了。”杨光一边解释着,一边将今天从店里拿到的监控发到了季夜澜的手机上。 视频上赫然是柳拂衣买衣服被店员怠慢的情景,“是她?”季夜澜看清柳拂衣的面容,心中有些疑惑,“米莱尔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季夜澜又问道。 “米莱尔为了保证自己的产品销售质量,会定期查看世界各地的各家店的监控,今天刚好就查到我们这一家,恰好就被她看到这一幕,她很生气,她觉得店员这样的服务态度在侮辱她的作品。”杨光解释道。 “是这样。”季夜澜还以为是柳拂衣亲自投诉到米莱尔的工作室,她哪有这个能耐。 “好的,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来处理。”季夜澜一边说着,一边上了车。 “二少,你今晚不是要和裴家二小姐见面吃饭吗?”杨光听到他要回来处理公务,担心影响了他的私事,不禁提醒。 “没事,这边的事已经完了。”季夜澜发动车子,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泰安集团大厦。 他目前担任市场部经理,负责管理津城所有的泰安集团旗下的各大商场和超市。 随着电商和网上购物的盛行,传统的商场和超市遭到了很大的打击,被称为夕阳产业,但是季家老爷子就是将这一块最难啃的产业交给了他打理,还要他每个月都盈利百分之五以上,明显是为难他。 季夜澜凭借着自己的经商天赋和灵活运营头脑,硬是将这块硬骨头啃了下来,不仅每个月都达到了目标,还将胜佳商场经营成了津城最高档的商场。 他在开车赶往集团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应对策略。 一到公司,他就给米莱尔拨通了视频电话,法国那边正好是中午12点,米莱尔站在太阳底下接到他的电话就忍不住责骂: “哦,季先生,我对你们那边的服务质量太失望了。我将我的品牌托付给你,进驻你们商场,让你们帮我买卖,我创建伊纯的理念就是初恋是很单纯的,很纯粹的,没有任何的一丝杂质,可你们的店员却狗眼看人低,这么庸俗势利,哪里有半点单纯的样子,你们毁了我的设计。” 季夜澜看着米莱尔心痛的样子,赶紧用法语道歉,“米莱尔,很抱歉,是我没有管理好店员,你放心,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请你再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一定好好培训那些店员,让他们好好宣传你的设计理念。” 米莱尔的作品是津城上流社会人士的心头好,是他们出席各种高档场合的首选,失去它商场的损失会很大,季夜澜深知这一点。 米莱尔犹豫了片刻,看着季夜澜真诚的眼神,“好吧,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季夜澜见她松了口,松了一口气。 “不过,我有个要求。”米莱尔说道。 “什么要求,你尽管说。”季夜澜爽快道。 第3章 协议(二) “你们培养的店员我信不过,我决定派我身边的人过去当店长,你看怎么样?”米莱尔似乎是早有决定。 “好的,没问题。”只要你的产品愿意继续在我的商场里卖,是不是我们的人负责卖很重要吗?而且以后可以不用帮你管人,也乐得轻松,季夜澜心里一阵盘算,很快就答应了。 等他处理好伊纯的事,回到家里,已经十点钟了,走进大厅,觉得空气有些低迷。 大厅里只开了一盏低瓦数的灯,灯光昏黄,母亲殷离正坐在沙发上垂泪,父亲季昭在一旁安慰着她。 “怎么回事?”季夜澜有些着急,虽然母亲一向多愁善感,但是也不会轻易掉眼泪,如今哭到要父亲安抚的地步,想必是出了很严重的事。 “是夜澜回来了。”殷离看见他走过来,赶紧擦干脸上的泪水,神情有些慌乱,她一向不喜欢让儿子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妈,出什么事了?”季夜澜走到她面前站住。 “没什么事,就是今天你妈妈回了老宅,被你爷爷说了几句。”在一旁季昭蒙混过关,端起一杯茶送到妻子的面前。 “说了几句能哭成这样,爸,你也太不上心了。”季夜澜蹲在母亲面前,看着她哭红的双眼,心中一阵刺痛。 “别,别怪你爸爸,他也很难的。”殷离轻轻喝完茶,担心季夜澜会迁怒季昭,赶紧劝阻儿子。 “爷爷说你什么了?”季夜澜不死心追问。 “他就那样,无非就是劝我们安分点,不要肖想不属于我们的东西,还说,你和裴家的婚事就是他对你容忍的底线,明明是他看中了津城的医药市场,想和裴家联姻牟利,季天明看不上裴家丫头,裴家的丫头非你不嫁才同意这门亲事的,怎么说得好像我们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殷离黯然道,心中为儿子的遭遇感到万分委屈。 “今天的见面怎么样?那个裴家二小姐好不好?”季昭担心殷离越说季夜澜越生气,赶紧转移话题。 “她还不错,签了这个。”季夜澜拿出离婚协议书。 殷离拿过来看了看协议里的条例,季昭起身去开大厅里其他的灯,“啪”得一声,大厅顿时光亮无比。 “要三亿也不多,等晓月醒过来她愿意和你离婚,成全你和晓月,看来也是个安分的,夜澜,你可不能怠慢人家。”殷离看完协议对季夜澜说道。 季夜澜想起包厢里柳拂衣笑吟吟的脸容,微微点头,应了一声“是。” 殷离抚摸着季夜澜的脸,满眼都是心疼,轻叹一声,“唉,我知道这桩婚事你受委屈了,可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你执意要娶变成植物人的裴晓月,你爷爷断然不会答应,若是让你娶其他人,日后若是晓月醒来,你如何面对她,而且别人家的女儿也绝不会那么容易就答应和你离婚的,选裴家的女儿最保险,只是这件替嫁的事千万不能让你爷爷知道。” 季夜澜不想让母亲为自己担心,急忙道:“好的,妈,你放心,这份离婚协议我会锁在保险柜里,不会让任何人看到的。” 他回到房间里打开保险箱,将离婚协议书放进去,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心潮起伏。 一个月前,他在玫瑰酒店开开心心地等裴晓月带着蛋糕给他庆生,却等来了她出车祸的噩耗。 当他心慌意乱地赶到医院,站在抢救室门口焦急地等待的时候,他就发誓,不管裴晓月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一定要和她结婚,若是她真的不幸去世了,他就一辈子不娶。 所以当得知她伤重会变成植物人的时,他的内心是庆幸的,庆幸上天没有完全断绝他的希望,还给了他们一个可能的未来。 接下来他为了裴晓月的后续治疗费尽心思,在全世界找医院,找药,找医生。 但是,他没想到,他为救治爱人想尽办法的时候,他的家人却为了家族利益在想着怎么让他的婚姻变得更加有价值。 当初,季老爷子答应他和裴晓月的婚事,看中的是裴家在津城医药界的地位,季家也想在医药界分一杯羹,因此答应和裴家联姻。 如今,裴晓月成了植物人,苏醒遥遥无期,季老爷子坐不住了,私底下为他另外找了一个联姻对象。 科兴集团的郑家,二房的的女儿郑文芳,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立即站起身,开口拒绝:“我不同意。” 他到现在还记得他说出这句话时季老爷子那震怒难以置信的神情,只因为这几年对季夜澜对他是唯命是从,就以为季夜澜会听取他所有的命令,甚至不惜抛弃自己的爱人。 “爷爷,我可以答应你不争季家继承人的位置,可以答应你一心一意扶持大哥,但是我不能答应你另娶她人,这是我对晓月的承诺。”当着季家所有人的面,他跪在季老爷子面前直接表明了心迹。 引来了季老爷子的暴怒,为此他挨了一顿打,被罚跪祠堂。 爸妈轮番来劝他,他也不为所动,他就是要坚持当初对裴晓月许下的诺言,非她不娶。 就这样僵持了三天,他也在祠堂里跪了三天。 这时,裴衡和方玉兰来了,他们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法,就是让他娶裴家的另外一个女儿,先占着他妻子的位置,等裴晓月醒来之后,两人再离婚,他再和裴晓月结婚。 “不行,我答应了晓月一辈子就要她一个的。”他一口回绝。 “夜澜,你不要这么死脑筋,如今这是最好的办法,你这样做晓月也会理解你的。”方玉兰不停地和他分析着他目前的情况。 “阿姨知道你对晓月的一片痴心,可是阿姨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因为她失去了一切,你若是真为了晓月好,就先答应这门婚事,稳住你爷爷的心,不然,他一定会毁了你的。” 这一劝又是好几天,他知道自己必须出去,必须稳固在季家的地位,才能给裴晓月一切,所以他妥协了,这样一来,他又多了一个需要周旋的人,好麻烦。 他心中打定主意,裴晓月苏醒,他要和裴家的这个二女儿离婚,裴晓月不幸去世,他也要和她离婚,在他的心目中,妻子只能有裴晓月一个人,任何人都不可能走进他的心里。 看着今天和柳拂衣签订的离婚协议,想着她的样子,心中暗道:“裴晓霞,你最好安分守己,我们还能好聚好散,若是你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小心我心狠手辣,不留情面。”手中的离婚协议书被他的指甲印出了一道道印痕,犹如他的内心的决心。 第4章 议婚(一) 季家老宅,位于津城西城区的中间位置,西城区是津城的老城区,大多数建筑都有着一定的年月了。 季家的老宅建筑风格是中国古代庭院式的建筑,宛如一幅宁静而美丽的画卷。 今天是季家和裴家议婚的日子,柳拂衣跟着裴衡和方玉兰来到季家老宅, 踏入老宅,走过前院,就是大厅,大厅摆设有些仿古,家私都有一些年月,里面宽敞明亮,磅礴大气。 在大厅里,柳拂衣见到了季家所有的直系亲属。 首先是季老爷子,柳拂衣看着那张不怒而威的脸孔,看着那庄重肃穆、不苟言笑的表情,再看着他手中拿着的那根沉重的龙头拐,几乎立刻能断定,他就是这个家庭里的最高权威。 其次是大伯,季老爷子的长子季堂。他是泰安集团的董事长,面貌清秀,气质高贵。年轻时代一定是个美男子,现在,即使已年有五十五,仍然给人一种风度翩翩的感觉。他的眼神很柔和,带着点儿难以觉察的忧郁,可能是因为早年丧妻的原因。 再次是未来的公公季昭,面容和蔼,带着点书卷气,恂恂儒雅。看向柳拂衣的眼神带着点感激,一看就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最后是未来的婆婆殷离。她是个相貌端庄、看起来十分恬静的女人,看得出来,她对季老爷子执礼甚恭,对季昭也相当温顺,柳拂衣相信,她对儿女,大概也不会大声大气的。 除了这几位长辈,柳拂衣还见到了季老爷子的大女儿季歌,她面容削瘦,颧骨颇高,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装,显然是个精明能干的女强人。 听说她年轻的时候不顾季老爷子的反对执意要嫁给贴身保镖莫胜行,和季老爷子的关系跌至冰点。莫胜行因为意外离世,季歌带着女儿莫笙回了季家,凭着自己的能力帮助泰安集团开拓了东南亚的市场,重新得到了季老爷子的喜爱,如今在泰安集团担任东南亚地区的总经理,在集团里拥有自己一定的权力。 见完季家长辈,柳拂衣也见了和季夜澜平辈的人。 首先是季老爷子的心头肉,季堂的独子,季家的长房长孙,泰安集团的未来继承人季天明。 他面容俊朗,剑眉星目,仿佛自画中走出的翩翩公子,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流倜傥。然而,在这副令人倾心的皮囊之下,却藏着与之不相称的德行瑕疵。他言辞虽华丽,却常失之于轻浮,行事间偶露自私之态,看到柳拂衣,神态甚至傲慢,目光中流露出轻视。 其次是季夜澜的妹妹季晚星,她今年才刚满十八岁,在津城大学艺术系学习,她有着一对清灵如水的眸子,好奇地凝视着梦寒,面目姣好,眉目如画。有白皙的皮肤和漆黑的头发,看起来雅致又细腻又细腻。 最后是季歌的独女莫笙,她大学毕业之后就跟着母亲在泰安集团工作,如今是泰安集团东南亚地区的市场营销部负责人,目光犀利,神态沉稳,和她母亲一样是个职场丽人。 裴衡看着柳拂衣大大方方和季家的每一个人行见面礼,言行举止得体,心中对她越发满意。 一开始想出要她替嫁的时候,他还担心柳拂衣会断然拒绝,所以去秦洲的一路上忐忑不安,想着要怎么开这个口。 对于柳拂衣和她的母亲,他心中是有愧的。毕竟,当初为了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他曾不择手段地欺骗了柳真,并在此后二十多年间对她们母女不闻不问。 然而,当柳拂衣出人意料地答应了他的要求时,他感到十分意外。他带着柳拂衣回到裴家,目睹她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小心翼翼地生活,甚至遭受裴晓阳的羞辱与欺负,他内心的愧疚之情愈发沉重,意识到自己给她带来了这样的困境。 然而,尽管如此,柳拂衣却对他没有丝毫埋怨,反而亲切地称呼他为爸爸。这种真挚的态度,让他的负疚感愈发强烈。 回忆起几天前在商场里陪她买衣服的情景,他的心情依然难以平静。一路上,柳拂衣始终紧紧挽着他的手臂,和他愉快地交谈,分享着对各种衣服款式的看法。当他为她支付款项时,她感激地说出那句”谢谢”,这简单的两个字,却深深地触动了他的心弦。 此外,柳拂衣还特意为他挑选了几套衣服,这一举动让他倍感惊讶。在用餐时,她会主动拿着菜单让他先点餐;在选择饮料时,她也会关切地询问他是否有任何忌口。这些细节中的关心和体贴,让他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温暖。 他虽然有两个孩子,但是这两个孩子都颇为势利,自从发觉方玉兰才是家中真正的掌权人之后,对自己的态度就在悄悄发生转变。 小时候裴晓月很愿意接近他,总是喜欢坐在他的怀里撒娇,缠着他讲故事,在学校里有什么事也会和她说个不停。 自从记事之后,就不太和他亲近了,没有和季夜澜在一起之前她的眼里只有方玉兰,和季夜澜在一起之后她的眼里又只有季夜澜了,至于他,除非要花钱需要帮助的时候才会叫他一声“爸”,平时,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至于裴晓阳,自小就被方玉兰捧在手心里,养成了一副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的性格。 在读书的时候学校里有什么事都是叫方玉兰去解决,记得有一次学校运动会,裴晓阳参加了学校八百米的比赛,他特地推了公务去为他加油,结果裴晓阳却兴高采烈地抱着方玉兰喊妈妈,将他晾在一旁,对他是一句问候都没有。 如今虽然在他的身边做事,但是平日里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公司几乎都不把他这个董事长放在眼里,想管也管不动他。 这种情况这几年越来越明显,他知道若是没有方玉兰的扶持,他裴衡只能有着一家小小的药店,根本不可能创建长虹集团,是以他对方玉兰也是心中充满了感激,事事以她为先,家里和公司的事大都是听她的,但是对于子女如此势利的行为,心中不免感到失落。 他在大学毕业后父母就接连死亡,留下他孤身一人,心中对家庭有着比平常人更强烈的渴望,对家庭温暖有着很高的期待,他很感谢方玉兰给了他一个家,但是对于亲情的给予却又是那样得差强人意。 和柳拂衣相处的这段时间,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子女的孝心,第一次穿上了女儿为他买的衣服,吃上了女儿为他点的菜,喝上了女儿为他买的饮料。 “柳真,谢谢你培养了这么好的女儿,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对晓霞,好好弥补她的。”他望着柳拂衣,心中暗暗决定。 第4章 议婚(二) 柳拂衣和季老爷子打招呼的时候,他用最快的速度扫视了裴家的第二个女儿,柳拂衣长得和裴晓月很不一样,虽然都是美人胚子,但是裴晓月美得张扬,柳拂衣美得低调,裴晓月看人的眼神都带着一点傲气,柳拂衣却是不卑不亢,温和平静。 说实话,按照孙媳妇的标准,他确实更喜欢柳拂衣,但是......想到这里,他又不经意间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季夜澜,只见他看着柳拂衣,唇边掠过了一丝难以觉察的微笑,笑得有一点儿苍凉。 季夜澜的能力是他很忌讳的,他总是常常感叹,他和季天明的位置反过来了,如果他是季堂的儿子,那该有多好,可惜天不遂人愿。季夜澜身为二房的儿子,却有着超乎寻常的能力,除了没有长房长孙的身份地位,他任何一点都比季天明强得不是一星半点,他总是担心他会和季天明争夺季家的继承权。 一开始季夜澜和裴晓月相爱,他不反对,裴家在津城虽然也算是豪门世家,但是是在裴衡这一代刚刚起来的,家底薄,而且裴衡这个人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能耐,裴家能有今天的地位,大部分都是靠他的老婆方玉兰和方玉兰的娘家方家扶持,但是方家在外地,在津城没有什么势力,所以就算季夜澜娶了裴晓月,对季天明也不能造成威胁。 而且季家有意在医疗市场拓展生意,长虹集团生产药物,建设医院,养老院,占据了津城三分之一的医药市场,势力不可小觑。有了裴家的帮助,季家想必会顺利很多。 当得知裴晓月车祸变成植物人的时候,他还感到可惜,随即就选定了津城另一个豪门,科兴集团的郑家,这也是津城数一数二的医药世家,郑家的女儿郑文芳也是出生二房,对季夜澜有几分意思,郑家二房也愿意将女儿嫁给季夜澜。 可是和季夜澜提了之后,他坚决反对,执意要等裴晓月醒来,这是季夜澜第一次违背他,把他气得火冒三丈,但是碍于他的能力又不能将他赶出集团,赶出季家。 后来裴家提出让另一个女儿替嫁,季夜澜也松了口,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临时改变了主意,但是既然他娶的是裴家的女儿,那么原来的计划就可以继续进行,他也就不多问了。 但是,这次季夜澜忤逆的行为给他敲醒了警钟,这小子不是之前对他说一不二的小子了,他有了自己的思维和行动,越发难以控制,因此季老爷子决定给他一个惩罚。 见面的仪式结束后,两家人围坐在大厅里,商议结婚的事宜。季家的佣人们沏上了几壶好茶,又奉上了精致的点心。 季天明,莫笙都对此不感兴趣,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季晚星对柳拂衣这位新嫂嫂颇为好奇,于是坐在一旁静静地打量着她,想找机会和她说说话。 在她的认知里,柳拂衣和大哥季夜澜根本就不相识,两个不相识的人居然要结婚,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同住一个房间里,甚至睡在一张床上,说不定还要做一些亲密的事,这对她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她认为两人要结婚,就必须像季夜澜之前和裴晓月那样,高中时期就开始谈恋爱,相知相惜,知根知底,然后才步入婚姻的殿堂。 她有点佩服柳拂衣,佩服她的勇气,居然答应嫁给一个素不相识,毫不了解的人?所以她很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季老爷子刚刚坐定,就问裴衡,“婚礼在下个月的十五号办,裴先生觉得怎么样?” 季夜澜一听到这个日期,心中微微一动,看向季老爷子,季老爷子也看向他,像是在示威。 下个月十五号是季昭五十二岁的生日,想到父亲在季家不受待见,憋屈了那么多年,季夜澜本来是打算好好给他办一场生日宴的,若是要办自己的结婚宴,那这生日宴也就过不成了,看来季老爷子是有心和他做对。 裴衡对季老爷子一向仰视,觉得遥不可及,自然不会反对,笑着点点头道:“都听老爷子的,我们裴家没有任何的意见。” “至于婚事要怎么办你们两家父母再商量商量,季家需要出什么,出多少,尽管说,虽然时间仓促,但是不能委屈了孩子。”季老爷子默默的扫了柳拂衣一眼。 裴衡受宠若惊,急忙道:“能嫁进季家,那是晓霞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哪里敢说委屈,至于聘礼,在晓月和夜澜订婚的时候就已经给过我们裴家了,如今只是换了个人,哪敢再要你老爷子的东西,只要婚礼那天老爷子愿意过来观礼,我门就很高兴了。” 季老爷子呵呵一笑,“一定,一定。”接着起身道:“我也乏了,你们继续聊,我要先去休息一下。”一旁的随身仆人常叔赶紧过来扶起他,慢慢地走出大厅。 殷离看到季老爷子走了,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婚礼策划书,双手交给方玉兰,“这是我和他爸爸商量后为两个孩子准备的婚礼,裴夫人请看看,若是不满意我们在改进改进。” 方玉兰双手接过,微微点头,低下头细细翻看。 裴衡在一旁看着,心里五味杂陈,做这件事的本应是柳拂衣的亲生母亲柳真。 有的时候,人世间发生的事真的很可笑,明明之前方玉兰心里根本容不下柳拂衣,如今却显得血脉相连一般,要帮柳拂衣举办婚礼,想到这里,他又偷偷地看了身旁的柳拂衣一样,见她面色平静,没有抗拒之色,心中微微安心。 方玉兰看完婚礼策划书,笑道:“季夫人想得很仔细,也很周到,就这么办吧,我们没有意见。”接着又将策划书交给柳拂衣道:“你也看看,有什么问题就提出来。” 柳拂衣看着方玉兰故作民主的样子,心中一声冷笑,这份策划书是季夜澜的母亲亲自交出来的,她也看过了,没有意见,那么她一个小辈怎么能有意见,她若是提了意见,那岂不是太失礼,太不识好歹了。 她按着策划书翻了翻,看到婚礼现场的鲜花有百合,眉头微微一皱,百合是她最讨厌的花,准确地说,是她妈妈柳真最讨厌的花,因为当初柳真和裴衡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天天送百合给她,柳真明明再三强调她喜欢的是剑兰,但是裴衡还是照送不误。 后来才知道,百合是方玉兰最喜欢的花,裴衡每次买花,为了方便都买一样的,一束送给方玉兰,一束送给柳真。 柳拂衣看了殷离一眼,照理来说婚礼现场应该用玫瑰,但是殷离会用百合,想必是有人提醒了她,至于是谁,她看了看方玉兰,心中了然。 “我没有意见。”她压下心里的怒火,淡淡道。 季昭看了看季夜澜,问道:“夜澜,你也看看。” 季夜澜懒懒地扫了一眼策划书,“你们决定就好,我都可以。” 方玉兰见他们都不反对,心中很是欢喜,季昭夫妇也颇为赞同。 这一场婚礼,订的是季夜澜不愿意的日子,用的是柳拂衣讨厌的百合,两位结婚当事人都心有芥蒂,唯有双方家长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而欣喜不已。 第5章 惊变(一) 幸福小区,第七栋607房。 这是季昭结婚后带着殷离和季夜澜季晚星一起住的房子,季昭虽然不受季老爷子的重视,但是在泰安集团也担任了宣传部的负责人,工资也不低,要买一套像样的别墅也不是难事。 殷离喜欢热闹,总觉得住别墅和邻居离得太远,太过冷清,太大难以打理,她又不想用佣人,所以就买了套房,复式楼层,一共两层,一层大厅餐厅厕所浴室外加两个房间,二楼一个中厅,一个厕所浴室,四个房间。 季昭和殷离夫妇住在一楼的一个房间,另一个房间作为季昭的书房。 季夜澜和季晚星分别住在二层的两个房间,还有一个房间是季夜澜的书房,还剩下一个房间。 如今,季夜澜要结婚了,殷离问他要不要搬出去住,当初季夜澜决定和裴晓月决定结婚的时候,他就在外面准备了新房,但那是他为裴晓月准备的,绝对不会给其他女人住。思考再三,决定让柳拂衣和家人住在一起,反正都要离婚的,没必要再费心。 “这,会不会不太好啊。”季夜澜不搬出去,殷离自然很高兴,如今季晚星在读大学,平日里都在学校里住宿,周六日偶尔才回家住,要是季夜澜又搬出去,家里就太没有人气了,她会不习惯,但是想到如今的女孩子主意大着呢,未必会愿意和公公婆婆住在一起。 “不如,你还是问问晓霞的意见?”殷离心中有些不安。 季夜澜想了想,打出手机拨通了柳拂衣的电话。 “喂?”柳拂衣正准备睡觉了,看到来电显示是季夜澜,有些奇怪,前几天不才刚刚见过面吗?怎么又打电话? “我们结婚后你打算怎么住?”季夜澜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试探性地问了问。 “什么叫打算怎么住?”柳拂衣听他问的那么奇怪,反问道。 “就是,我不打算给我们另外置办新房,所以可能要委屈你和我爸妈妹妹住在一起。”季夜澜说到这里,不禁放慢了语速,猜想着柳拂衣此时的脸色。 “没问题,我没意见。”柳拂衣爽快地说道。 “你......你真的不介意?”季夜澜有点吃惊。 想当初他也和裴晓月提过结婚后能不能和他家人一起住,裴晓月反应很激烈,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一般,“拜托,夜澜,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媳妇伺候公婆那一套,反正我不管,我就算和你结婚,也要过两人世界。”说完双手勾着他的脖子,眼神带着娇媚,季夜澜迟疑了一下就答应了她,立即就去准备新房了。 “我不介意,和你家人住也挺好的,只要他们愿意接纳我就可以了。”柳拂衣心中暗暗揣度,难不成是为了考验我,看看我会不会有非分之想,所以让家人看着我?季夜澜,你也太小看我了。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挂了电话,季夜澜神情有些凝重。 “怎么样?”殷离有些担心。 “她,答应了。”季夜澜看着殷离说道。 “真的?”殷离先是一怔,随后脸露喜色。 “嗯。”季夜澜微微点头,沉吟一会,“妈,将剩下的房间整理出来,给裴晓霞住吧。” 殷离先是没听明白,后来才想到柳拂衣是替嫁,既然之后都要离婚,那儿子也不能占她的便宜不是,很快就点了点头。 自从在老宅行了见过面之后,她就对柳拂衣端庄娴静的样子很满意,如今听到她又愿意和他们住在一起,对她的印象更好了。 她给柳拂衣的房间置办了新的床上四件套,连衣柜和桌子都用新的,心里不由地期待这位新媳妇的到来。 晚上,季夜澜在书房里翻看着杨光帮他收集到的柳拂衣的信息: 裴晓霞,女,二十五岁,十二岁外公柳青山去世,十三岁外婆谢云云去世,十五岁母亲柳真去世,独自一人生活。 小学初中成绩优异,中考以当地第一名的成绩考入秦洲第一重点高中,高中时期成绩一般,高考成绩一般,高考结束后没有读大学,在秦洲县城打工至今,主要做酒店服务员,也曾在一些大户人家做保姆。 季夜澜看着资料上的照片,那是柳拂衣十四岁的照片,目光澄清,稚气未脱。 “没有她长大后的照片吗?”季夜澜问过杨光。 “自从高中之后,裴晓霞就不喜欢拍照了,后来工作的地方也不需要拍照,所以没有留下她的照片。”杨光回答道。 “看来,你过得也不容易啊。”他看到高中成绩一般时皱了皱眉头,想必母亲的过世给她的打击很大,让她都无心学习了,想到这里,不由感叹,“裴晓霞,你也不是个坚强的人。” 很快,就到了结婚的日子,婚礼场地就定在玫瑰酒店。 婚礼场地布置得如梦如幻,仿佛置身于一个浪漫的花海之中。整个场地以百合为主题,从入口处的花拱门到舞台上的花墙,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百合的芬芳和浪漫的气息。 入口处的花拱门由粉色和白色的百合组成,花朵簇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美丽的弧形。拱门两侧摆放着两个巨大的花瓶,里面插满了百合和绿叶,营造出一种优雅的氛围。 走进场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长长的红毯,红毯两侧摆放着一排排粉色的椅子,椅子上系着白色的蝴蝶结,显得格外温馨。 场地的中央是一个的舞台,舞台上搭建了一个花墙,花墙由各种颜色的百合组成,花朵层层叠叠,形成了一个美丽的背景。 舞台的两侧摆放着两个巨大的音箱,音箱上也装饰着百合和绿叶,为整个场地增添了一份浪漫的气息。 场地的四周摆放着各种装饰品,有粉色的气球、白色的灯笼、金色的相框等等,这些装饰品与百合相互映衬,营造出一种浪漫而温馨的氛围。 场地的天花板上悬挂着一串串粉色的水晶吊灯,灯光透过水晶的折射,洒在地面上,形成了一片璀璨的星空。 不一会儿,宾客陆陆续续都到来了。 季昭和殷离夫妇,裴衡和方玉兰夫妇各自身穿礼服,站在走廊的两边迎接宾客。 季裴两家联姻算得上是津城的大事,季老爷子几乎给津城的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寄去了请柬,就算季夜澜不是季家的继承人,这些人物看在季老爷子的面子上,也不得不来。 随着各种人物进场,季昭夫妇和裴衡夫妇都相视一笑。 季夜澜身穿新郎礼服站在二楼,俯瞰一楼大厅的来来往往的宾客,距离上次办宴会还是他过二十八岁的生日宴,如今就要办他和另一个女人的婚宴了,真是世事无常,人生难料。 季夜澜的助理杨光今天担任司仪,看到宾客都已坐好,时间已到,他拿着话筒走到舞台中央,说了一番结婚祝福语,然后请出了新郎季夜澜。 季夜澜身着笔挺的西装,英俊潇洒,神情有些清冷,他一步一步地走到舞台上,转身等待着。 柳拂衣则身披洁白的婚纱,手挽着裴衡的手臂,慢慢地走向季夜澜。走到他面前,裴衡一脸不舍地放下柳拂衣的手,对季夜澜动情道:“夜澜,晓霞就交给你了。” 季夜澜淡淡地看了柳拂衣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季夜澜的助理杨光担任了司仪,在他的引导下,两人交换了戒指,并许下了永恒的誓言。 许下誓言的时候,两人互相看了一看,都带着一点心虚,毕竟都是假的,也不知道违背誓言的那一天会不会遭报应。 台下的人除了季昭夫妇和裴衡夫妇,其他的人员都面带微笑看着两人,都认为两人是天作之合,哪里知道两人心里的小嘀咕。 仪式完毕,两个服务员推着一辆放着婚礼蛋糕的小推车缓缓地走了过来。 第5章 惊变(二) 蛋糕宛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主体是一座华丽的城堡,象征着爱情坚如磐石。 城堡的墙壁上镶嵌着鲜艳的草莓,芒果,蓝莓等各种水果。 蛋糕的顶部是一对新人的雕像,他们手牵着手,幸福地微笑着,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他们的爱情。 蛋糕的周围环绕着一朵朵用各种颜色奶油绘制的娇艳欲滴的花朵,散发出迷人的芬芳,为整个婚礼增添了浪漫的氛围。 小推车在两人面前停下,一位服务员向季夜澜递上了切蛋糕的刀,季夜澜刚想伸手去接,忽然眼睛被晃了一下,定睛一看,切蛋糕的刀居然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去死吧!”服务员突然面目狰狞,狠狠地说了一声,拿起匕首就往他的胸口捅去。 季夜澜本能地后退一步,眼见 匕首就要插入他的心脏,突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硬生生抓住了刀刃,服务员大吃一惊,抬头看了过去,只见柳拂衣眉头紧皱,脸色露出痛苦之色,正是她在危急关头用右手握住了捅向季夜澜的胸口的匕首。 “你......”服务员功败垂成,气急败坏,刚想拔出匕首,季夜澜抬起一脚,狠狠地踢在他的腹部,他飞了出去,倒在红毯中间,手中的匕首也从柳拂衣的右手里抽出来,柳拂衣的右手掌顿时鲜血淋漓。 “晓霞。”裴衡离得较近,看到她的手受伤,惊慌之余起身站起,大喊一声。 突然上演了一出刺杀?宾客一阵哗然,不少人变了脸色,纷纷起身站起,想看个究竟。 杨光立即扔掉话筒,上前将那位服务员反手制住。 大家还没有回过神来,一件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忽然间,音乐大作。 从酒店的的大门口,唢呐的声音,呼啸而来,奏的却是出殡时所用的丧乐。 这列丧葬队伍,大约只有七八个人,但每个人都头戴白巾,缓缓前行。 走在最前面的是两个年轻的小伙子,他们神情肃穆。 其中一个小伙子手里捧着一块牌位,牌位上清晰地写着”潘可可\"三个字。 而另一个小伙子则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骨灰盒。 紧跟在这两个小伙子身后的,是一对面容憔悴、神色凄然的老夫妻。他们眼中充满了悲伤和愤怒,仿佛经历了一场巨大的打击。 再往后,还有两个人吹奏着低沉的唢呐,另外两个人则不停地撒着纸钱。 这诡异而又令人震惊的场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知所措。而那位刺杀失败的服务员趁机挣脱了杨光的控制,跑到那两位小伙子的前面,声嘶力竭地呼号朝着季夜澜呼道:”季夜澜,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人!潘可可刚刚去世没多久,你竟然在这里迎娶另一个女人!你难道不害怕遭到天打雷劈吗?\" 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悲愤和绝望,回荡在整个婚礼现场。 在场的宾客们听到这句话后,不禁发出阵阵惊呼声,他们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大家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人好奇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还有人感叹道:\"天啊,这可真是个大新闻!\" 宾客们更加骚动起来,他们争先恐后地向前拥挤,试图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柳拂衣听到那位服务员的控诉,转头看向季夜澜,只见他神色凝重,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季家和裴家的人除了季老爷子和季天明,全都是一副愕然之色。 季老爷子的脸色阴沉,冷冷地看着这一群不速之客。 季天明则沾沾自喜,看着季夜澜,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季夜澜,你好狠心呀!”那捧着骨灰的少年对着他大叫,“你看看她!”他举起骨灰,对不远处的季夜澜摇晃着,“这是我姐姐潘可可,你欺骗了她的感情,骗了她的身子,让她怀了孕,却又逼着她去打胎,害得她自杀了!今天你居然还敢大张旗鼓地迎亲,你就不怕苍天有眼吗?” 这番话无疑在众人中扔下了一颗炸弹,顿时人群炸开了锅。 季晚星看着季夜澜,又看着那几个头戴白巾的人,万分吃惊。 这,这怎么可能,季夜澜一直对裴晓月专一深情,怎么可能会做对不起她的事。她急切地等待着季夜澜开口,听他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季夜澜面对潘家人的质问,依旧一言不发。 那潘老爹往前一站,老泪纵横地哭喊,“我的女儿,可可,你死得冤哪!” 一句话使那潘老妈放声痛哭了起来,一面哭着,她一面呼天抢地地喊:“可可!你怎么这么傻,为了这么一个负心汉去死,你太傻了!” “太不像话了!”季老爷子勃然大怒,回头喊,“常叔,带人把他们给拉下去!竟敢在今天来搅我们季家的婚宴,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季老爷子的这几句话,使那些潘家的人,个个怒发如狂,捧着骨灰的少年将骨灰转身往潘老妈怀里一送,抡起拳头就朝季夜澜砸去,季夜澜一动不动,眼见拳头就要砸中他的眼眶,杨光一个过肩摔就将他掀翻在地。 潘老妈对着大家大叫起来:“各位,你们大家评评理!咱们家虽然穷,可是我们都是清白人家。我女儿可可,大学毕业到泰安集团上班,季夜澜不是人,借着工作便利欺骗接近她,欺骗她的感情,还搞大了她的肚子,他怕可可嚷嚷开来,就对天赌咒发誓地说,要娶可可为妻,可可认了真,死心塌地地跟了他,结果却被他逼的到医院堕了胎,有照片为证……” 说着从衣兜里拿出一叠照片,抛向空中。 季晚星捡起一张一看,照片中,在医院里,季夜澜拉着一位女子,那女子满脸恐惧…… “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句话啊?”季晚星坐不住了,朝着季夜澜大声问道。 常叔已经喊过来十几位保镖,对着那几个人吼道:“把这些寻衅滋事的人都给我抓住,送到派出所里去。” 保镖一拥而上,和这九个人扭打起来,现场乱作一团。 争执中,牌位和骨灰盒都掉在地上,被人踢来踢去,最后骨灰被踢出了人群。 捧骨灰的少年焦急地望着地上的骨灰盒,口里喊着“姐,姐。”想要去捡,可惜力不能及。 柳拂衣见状,走过去俯身捡起,捧在怀里,这一动作,季夜澜看着,心中微微一动。 很快,九个人就被保镖制服,那位服务员还是不停地挣扎着,口中大骂,“季夜澜,你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放过,你不得好死。” “快叫他闭嘴!”季老爷子暴跳如雷,“别让他在那儿胡说八道,妖言惑众!” 保镖顿时给了那服务员两巴掌,扇得他满口是血,终于住口了。 季夜澜走上前淡淡扫了这九个人一眼,“把他们都送到警察局。” “是。”杨光应了一声,对着保镖扬了扬手。 保镖押着这九个人上了车,这场闹剧才算结束。 柳拂衣将手中的骨灰交给杨光,“你也去一趟警察局,把这个交还给他们。” 杨光有些愕然,看了看季夜澜,见他微微颔首,就接了过来,柳拂衣又俯身捡起牌位,一并放到他的手中。 第6章 挨训(一) 将闹事的一帮人赶走之后,季老爷子就像事情没有发生一样,吩咐婚礼事宜继续。 季夜澜看到柳拂衣右手受伤了,扶着她道:“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柳拂衣忍着疼痛勉强笑道:“这点小伤包扎一下就好了。” “我送你去休息室包扎。”季夜澜又道。 “刚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若是走了,对这些宾客不礼貌,你还是和爸妈一起招待客人吧,我去去就回来。”柳拂衣说着想径自走开。 迎面被一个青年男子拦住,只见他带着金丝眼镜,长相俊秀,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很是斯文。 季夜澜对青年男子道:“何医生,她就交给你了。” 何医生对季夜澜点了点头,“放心。” “晓霞,这位是我们季家的家庭医生,既然你不愿意去医院,就让他帮你处理伤口的。”季夜澜对柳拂衣道。 柳拂衣看了看何医生,见他对自己微微一笑,甚是和善,便道:“有劳何医生了。” “二少夫人客气了。”何医生道。 季夜澜目送着何医生扶着柳拂衣上了二楼,这才转身看向满场的宾客,大厅里的观看婚礼礼仪的椅子已经撤走。宾客已经开始聊天喝酒吃自助餐了,便也拿起一杯酒走进人群。 何医生扶着柳拂衣来到休息室坐下,服务员早在他的吩咐下拿来了酒店备用的药箱,他打开一看,需要用的东西还挺齐全。 他先将柳拂衣沾满鲜血的手套取下,露出血肉模糊的手掌,感叹道:“你真勇敢,居然敢空手接白刃。” 柳拂衣淡然一笑,没说什么。 何医生看她的神情,不像是对季夜澜情深意重的样子,既然不是为情,那么就是为了利益了,拿着消毒水道:“忍着点,有点痛。”说完将消毒水倒在柳拂衣的伤口上。 柳拂衣咬牙忍着,手掌不由得颤抖着。 何医生清洗完毕,拿出止血药粉倒在伤口上,接着用绷带将伤口包扎好。 柳拂衣看了看伤口,抬头道:“何医生,我有点累了,想先休息一下。” 何医生会意,“你流了不少血,是会感到疲倦的,待会我让厨房给你煮一碗猪肝汤送过来,你喝了感觉会好一点。” “谢谢何医生。”柳拂衣说着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何医生看了也不打扰,离开的时候关上了门。 晚上,柳拂衣和季家人一起回了季家老宅,他们结婚的第一夜,要在老宅住。 季老爷子刚刚走进大厅,就阴沉着脸对季夜澜道:“你跟我来。” 季夜澜什么都没问,很听话的跟着季老爷子走向他住的庭院听风斋。 殷离满脸担忧,季老爷子的脸色很差,想必还在为今天在酒店里发生的事不满,虽然明知道季夜澜又要遭殃了,但是她身为母亲却无力阻止。 季昭看出了她的心思,扶着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听风斋有一个前院,中间一个客厅,客厅两边各有两间卧房,靠着左边的最后是浴室和厕所。 这里就住了季老爷子和他的随身仆人常叔,以及常叔的妻子常婶。 走进院门,里面种了一株红梅,这是季老夫人在世的时候种的,季老爷子甚是钟爱,每年冬天都会开满花,来年就会结满梅子,常婶就会将梅子摘下来做成各种小点心或者酿酒。 常叔扶着季老爷子走进书房坐下,就离开了。 季夜澜刚刚走进去,一转身,一个茶杯直直朝他的额头上砸过来,他没有躲避,茶杯直接砸到他的额头上,茶水溅了一身,额头也肿了一个包。 他大气不敢出,垂头站着,等待着季老爷子的惩罚。 “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竟然闹出了人命,是我钱给得不够多吗?真是没用,居然让那些见不得台面人闹到婚宴上,丢尽了季家人的脸。” 季老爷子脸色铁青,自从酒店事件后,他就憋了一肚子气,要不是看到在场宾客都是津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他早就发作了。 季夜澜垂手而立,静静地听着,也不辩解,他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只会招来更严厉的责骂。 季老爷子骂了好一会,火气才稍微降下来一些,问道:“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真的要闹到警局?” 季夜澜抬头道:“没有,杨光半路上就将他们放走了,还给了他们一笔钱,他们答应回乡下不再来闹。” “真的,这些人会那么听话?”季老爷子满眼不相信,若是真那么好说话,就不会闹到婚宴上来了。 “嗯,他们在婚宴上试图杀我,有录像为证,我们可以追究他们谋杀未遂,他们一害怕,就答应和解了。”季夜澜解释道。 季老爷子听了,才打消了疑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那个潘可可的死真的是你造成的?” 季夜澜道:“不,和我无关,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自杀了的,至于是不是因为被逼着堕胎才自杀的,应该不是,毕竟当时我已经说服她了,手术单是她自己签的字,在场的医生都可以作证的,而且私底下钱也收了,有转账记录,怨不到我头上。” 季老爷子听了,心中稍安,又道:“以后做事做干净点,别落下话柄。” “是,爷爷。”季夜澜毕恭毕敬地答应,就在他离开书房的时候,季老爷子扔给他一支药膏,他很自然地俯身捡起,走了出去。 书房门口,他摸了摸额头上的包,涩然一笑,走出听风斋,向父母居住的院子卧云轩走去。 刚刚走到拐角处,一道人影从旁边窜出来,挡在他的面前,借着昏黄的路灯一看,是季天明,于是后退两步,静静地看着他。 “怎么样,又挨训了吧。”季天明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季夜澜没有说话,想绕过季天明继续往前走,季天明一个踏步又拦住他的去路。 “哎呀,二弟,你说你怎么就是这样不听劝呢,都说了玩女人要玩得干净一点,不要给女人不切实际的幻想,你偏不听,看看,出事了吧。”季天明继续皮笑肉不笑地讽刺着。 季夜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双眼里冒着寒光,看得季天明有些胆寒,不由得后退一步。 “你好自为之。”季夜澜低低地说了一句,举步离开了。 季天明有些呆楞地望着他的背影好一会,眼神中露出阴狠之色,“呸,拽什么拽,再有能耐还不是得做我身边的一条狗,等着,总有一天要把你赶出季家,让你一无所有。” 季夜澜走到卧云轩的院门口,殷离早就迎了过来,她的眼睛很尖,就算院门口的灯光不甚明亮,还是看到他额头上的肿块,心疼的摸了摸,“你爷爷又打你了。” 季夜澜勉强道:“没事,他只是失手了。” “失手能砸到你的额头,哥,你就不要再为爷爷开脱了,这些年他是怎么对你的,我们都心知肚明。”季晚星走过来为他鸣不平。 “哥哥没事。”季夜澜对着季晚星笑了笑。 三人走到屋里,季昭和柳拂衣坐在客厅的桌子边等着他。 桌子上摆了好几样菜肴,都是他爱吃的菜,柳拂衣面前摆放着一碗猪肝汤。 “酒店里我看你也没吃多少东西,就让厨房做了一点,你快点吃。”季昭一边扶着他在桌子边坐下,一边道。 殷离接过他手中药膏帮他涂抹着额头上的肿块。 看着桌子上的菜肴,季夜澜对着季昭道:“谢谢你,爸。” “谢什么呢,爸知道,你今天受委屈了。”季昭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愧疚,若不是他太无能不得父亲的喜爱,自己的儿子又怎会这般受气? 第6章 挨训(二) 柳拂衣看着他们一家人的行为,不由心生疑虑,照理说若是酒店里发生的事真的和季夜澜有关,季昭和殷离作为父母不应该对季夜澜责骂一番吗?怎么非但不责骂,反而还安慰呢?难道这对父母对儿子的偏爱已经到了是非不分的地步了? 季夜澜似乎想到了什么,走进自己的睡房里拿出了一个蛋糕,这是他让老宅管家老尤准备的,不管怎么说,今天是爸爸的生日,宴会办不成,蛋糕总要吃的。 “你这是......”季昭看到他手里提着的蛋糕,有些愕然。 季晚星呆了几秒钟,忽然脑子一闪,双手一拍,“啊,爸,今天是你的生日,亏得哥哥还记得。” 殷离恍然大悟,“唉,这段时间只忙着夜澜的婚礼都忘了你的生日了,不好意思。” 季昭面对突如其来的惊喜,乐得合不拢嘴,“没关系,没关系,我自己都忘了。” 柳拂衣听了之后起身道:“爸,祝你生日快乐。” “好好好,大家都快乐。”季昭高兴道。 季晚星将蛋糕放在桌子上,打开包装,拿着蜡烛在蛋糕上面插了个五十三的阿拉伯数字,点上烛火。 关了灯,整个客厅被烛火的光晕笼罩着,弥漫着温馨和美好。 季昭坐在桌子上边,闭着眼睛许了一个愿望,“希望我们一家人可以永远平平安安。”接着睁开眼吹灭了蜡烛。 开了灯,殷离开始切蛋糕,分给大家。 柳拂衣用左手接过殷离递过来的蛋糕,殷离看了,想到她在酒店里空手救下季夜澜的场景,心中充满了感激。 吃完蛋糕,大家又说了一会话,就各自回了房间。 卧云轩的建筑格局和听风斋一样的,虽然有四个卧房,但是管家老尤不知道季夜澜和柳拂衣要分房睡,就没有打扫第四个房间,所以没法住,今晚,季夜澜和柳拂衣要睡一个房间。 趁着季夜澜去浴室洗澡的时机,柳拂衣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喂?”那边传来一声有些苍老的声音。 “江叔,是我。”柳拂衣道。 “拂衣啊,你今天不是结婚了吗?还有时间给我打电话。”江叔有些奇怪。 “嗯,出了一点事。”柳拂衣接着将刚刚在酒店里发生的一切说了一遍。 “什么?这个季夜澜居然这么无耻,拂衣,你真的打算和这种人结婚吗?”江叔听后义愤填膺。 “这不是暂时的嘛,没关系的。”柳拂衣故作轻松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叹息声传来,“也罢,这是你自己的决定,江叔尊重你。” “江叔,谢谢,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柳拂衣道。 “什么忙?”江叔问道。 “帮忙查一查潘可可的死是不是和季夜澜有关。”柳拂衣道,她的想法和季晚星一样,认为他对裴晓月一往情深,应该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这里面可能有误会。 “那,好吧。”江叔迟疑了一会,答应下来。 “太好了,谢谢江叔。”柳拂衣高兴道。 挂了电话,她的心有些不平静,白天在酒店里发生的一切一幕幕在脑海里重现,季夜澜的反应也有些奇怪,一个高高在上的人,面对潘家人的质问控诉,居然不说一句话,难道是真的有愧,但是看他当时的神情,不像是心虚的样子啊。 正想着,敲门声响起,她走到门边,打开了门,是殷离。 “妈,请进。”柳拂衣道。 殷离走进房间,看见柳拂衣已经换下了婚纱,换上了一身蓝色的睡衣,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拿着的睡衣,有些尴尬。 柳拂衣看到她手里捧着的衣服,“裴夫人和我说了结婚的第一晚要在季家老宅住,我就带了行李,谢谢妈。” 殷离笑了笑,“没事,你有准备更好,我先走了。”说着转身离去。 柳拂衣送她到房门口,殷离又转身看着她,欲言又止。 “妈,你有话就说吧。”柳拂衣看出她的犹豫。 “今天在酒店里的事你怎么看?”殷离想了一会,终于开口。 “嗯,我和季先生有协议的,我只是替嫁,不能干涉他的私事,你放心,我不会多管闲事的。”柳拂衣保证道。 殷离神情有些失落,张了张口,似乎有话要说,但是始终没有说出来,转身离开了。 柳拂衣目送着她的背影,有点缓不过神来。 季夜澜梳洗完毕,走进房间,看到柳拂衣搬了张椅子靠在窗户边向外看着什么。 他走过去顺着她的目光才知道她在看月亮,今晚的月亮并不明亮,还有淡淡的云层。 “你今天为什么要救我?”季夜澜坐在床边,终于问出了一直以来想问的话。 “因为不想你死。”柳拂衣转身看着他。 “不想我死?你就这么确定我会死?”季夜澜听到她的回答,觉得她在故意向他邀功,好日后挟恩图报。 “嗯,那把匕首是冲着你的胸口去的,就算是没有扎中,扎偏了你也是重伤,而我伸手去接的话就只是受一点皮肉伤,不管怎么样皮肉伤比重伤要好吧。”柳拂衣胸有成竹地解释着。 季夜澜听得有些呆愣,没想到她是这么想的,难道她就没想到即使是轻伤,受伤的人是她自己吗? 柳拂衣低头看了自己绑着绷带的手掌,心中叹了一口气,要是季夜澜踢服务生那一脚之前先将他手里的匕首卸下来,她估计能伤得再轻一点,毕竟当时还带着手套,也算是多了一层防护,其实她空手接住匕首的时候还没有受伤,是后来季夜澜踢了那个服务生一脚,匕首硬生生从她掌中抽出,她才受伤的。 季夜澜见她神情有些游离,似乎在想着别的事情,以为她想着怎么样和自己要好处,便道:“你今天救了我一命,说吧,想要什么,我能给的都给你。” 柳拂衣有些讶然,她救季夜澜纯粹是出于本能,也就是说就算不是季夜澜,是别人面临危机,她也会出手相救的,没想到还能换来好处,她看了看有些冰冷的地板,踌躇着要不要开口。 季夜澜见她一脸难色,以为她想要的东西太多,正想着要选哪一样,又道:“你尽管开口,我可以满足你,不止一样。” “那我晚上能不能睡床?”柳拂衣试问道。 “啊?”季夜澜一时没回过神。 “嗯,我知道我作为替嫁,是没有资格和你睡一张床的,但是这地板太硬太冷了,我没法睡,所以,你能不能让我和你睡一张床,反正这张床够大,我睡觉很安稳的,保证不会打扰到你。”柳拂衣一脸认真地保证。 这下子季夜澜算是听明白她的要求了,望了望身下的床,管家老尤为了他们夫妻二人方便同床,已经将他 原来的单人床换成了一米八的大床,确实挺大的。 “你......就只有这个要求?”季夜澜又问了一句,有点不敢相信。 “嗯,那你还想我提什么要求?”柳拂衣看着他的神情,觉得很奇怪。 季夜澜没有出声,柳拂衣以为他不答应,又道:“要是你不答应我睡床……” “我答应了。”季夜澜开口道。 “真的?谢谢你,那我先去洗澡了。”柳拂衣从行李袋里拿换洗的衣服和毛巾。 “你的手受伤了,要是不方便可以找晚星帮忙。”季夜澜提醒道。 “没关系,我可以的。”柳拂衣随口道,走出门去。 第7章 惩罚(一) 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洒进卧云轩的小院里,院子里的桂花树郁郁葱葱,在微风的轻抚下发出沙沙的声音,树下的几块石头长满了青苔,仿佛在诉说着院子里曾经发生的一切。 季夜澜醒来,看着和自己睡在一张床上的柳拂衣,她只占了小小的一部分,而且一整晚都睡得很安稳,没有翻身,连呼吸声都很轻,轻到让他都忘了身边躺了这么一个人。 他默默地注视着熟睡中的柳拂衣一会,掀开被子下了床,拿起自己的洗漱用品,轻轻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浴室里,孟晚星已经起来在刷牙齿,看到他满嘴泡沫的打了一个招呼。 等他洗漱完毕走到浴室门口,看到季晚星没有离去,似乎在等着他,问道:“你有事?” 季晚星昨晚想了一整夜酒店里的事,还是想不通,“哥,那个潘可可的死真的和你有关?” 季夜澜用牙刷敲了敲她的额头,轻笑一声,走了。 季晚星跟上去追问道:“你就和我说一说嘛,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夜澜顿住脚步看了她一眼,“你觉得呢?” 季晚星立即肯定道:“我相信哥哥不是这样的人,你对晓月姐姐感情那么深,怎么可能会背叛她呢。” 季夜澜笑道:“那不就行了。”说着又走开了。 季晚星顿在原地,看着季夜澜离去的身影,又是开心又是疑惑,开心的是哥哥没有和其他女人有染,疑惑的是既然这件事和他无关,他当时为什么不解释? 季家全家的人都聚集在大厅中,柳拂衣一个个地奉茶,这是她嫁入季家之后的第一件大事,敬完茶后,她才算是真正地入了季家的大门。 奉茶仪式结束后,大家离开大厅,走到饭厅里围在一张桌子上吃早饭。 季老爷子,季堂和季天明,季歌和莫笙都住在老宅,平时除了家宴和过年过节或者有客人到访才聚在餐厅里吃饭。平日里吃饭都是让仆人送到院子里各吃各的,今日是因为柳拂衣第一天入门的才聚在一起吃。 早餐也比较简单,就是一些白粥,馒头包子,豆浆油条,炒粉炒面之类的。 季老爷子讲究古训“吃不言,寝不语。”所以用餐期间大家都安安静静地,没有说一句话。 用完早餐,大家都回到大厅里,坐在红木椅子上,话了一些家常,增加彼此的认识。 季老爷子看着柳拂衣,叹了口气,坦率地说,“昨天在酒店里发生的事,让你受到惊吓,还受了伤,是我们季家的错,你心里不要介意。” 柳拂衣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表示自己不介意。 “这件事说穿了,就是痴心妄想!”季老爷子继续说,“那个潘可可是夜澜的办公室助理,在他身边呆了半年,仗着自己年轻漂亮,就有了非分之想,可是,咱们这种家庭,怎么会允许她寒门出身的人进门?没想到她耍了心机怀上了夜澜的孩子,借此要挟,夜澜只好让她去医院里堕胎,她也答应了的。谁知后来会想不开自尽了,估计是觉得没脸活下去了。她的家人借此来闹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脸,自己的女儿没有廉耻勾引上司想上位。我想,就是想要钱。” 季老爷子认为对柳拂衣解释到这个程度,已经够了,转头去看季夜澜。 “夜澜,你到底给了多少?为什么他们家还不满意?你怎么允许他们闹成这样?” “爷爷,昨晚杨光打电话给我,说潘家人已经连夜回了乡下,不会再回来了,事情已经解决了。”季夜澜平静地说道。 季晚星看着季夜澜的反应,对季老爷子的话信以为真,心中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哥哥真的是无辜的,现在的女孩子心思太可怕了,明的不行就来暗的,真是防不胜防。” 季老爷子听了之后脸色缓和了一些,打算就此结束。 季天明打开了手机,举到季老爷子面前,开口道:“这样也叫解决了吗?” 季老爷子一看手机屏幕,顿时青筋暴起。 原来昨天酒店里的事不知被谁拍了视频传到了网上,现在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了。 网友们纷纷在视频下面留言,大都是讨伐季家仗势欺人,始乱终弃,为富不仁的。 “季家真恶心!” “这种豪门家族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女孩?” “这就是所谓的上流社会吗?太黑暗了!” “支持受害者,一定要让季家付出代价!” “季家的行为简直是人神共愤!” “希望法律能够制裁这些恶霸!” …… “这,这到底是谁干的?我已经三申五令让酒店里的人不要说出去,谁那么大胆!”季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手里的龙头拐在地上“咚”地跺了一下。 季天明得意地看了季夜澜一眼,心中笑道:“这下看你怎么收场。” “这件事,我已经让杨光去处理了,已经压下去了。”季夜澜波澜不惊,昨天酒店出事之后,他就料想到会有人借题发挥,所以昨天就吩咐杨光要注意网上的消息,今早一爆出来杨光就立即启动泰安集团的公关部去各大媒体网络平台压制消息。 季天明拿出的帖子已经被压制下去了的,他这个是复制的。 季老爷子拿出自己的手机一看,果然搜不到半点关于昨天酒店的事件的帖子和消息,连潘家人的信息也一条都没有。 “嗯,看来你做事还挺快的。”季老爷子的火气泄了下来,“但是,你的确给季家和集团带来了负面影响,事情虽然处理了,也要受罚。” 听到“受罚”二字,季昭和殷离,季晚星都不由得抖了一下,看来都是深有体会的。 “爸,这件事根本就不是夜澜的错,而且他也解决得不错,至于潘家人过来闹事,谁都没有想到的,夜澜也是受害者,惩罚就不必了吧。”季堂忍不住仗义执言。 “爸,话可不能这么说,二弟身为上司,居然没有及时识破身边人的居心叵测,反而上了她的当,还留下了这么大的隐患,这是他处事能力不够造成的,爷爷要罚他也是无可厚非。”季天明在一旁添油加醋。 气得季晚星对他翻了翻白眼,他这个堂哥干啥啥不行,挑事第一名,仗着爷爷对他的宠爱有恃无恐,这几年哥哥在他的煽风点火之下挨了多少训,背了多少冤,真是气死她了。 季天明的这一番话深得季老爷子的心,他紧盯着季夜澜,鼻子重重地吸气,“夜澜,你可有不服?” 季夜澜摇了摇头,“这件事的确是我没有做好,才给季家的名誉带来了损失,我认罚。” 他这么一说,季昭咽了口气,无言以对,殷离垂下了眼睛,脸上有种无奈的悲哀,季晚星敢怒不敢言。 季堂轻轻的叹息一声,不再说话,季天明一脸笑意,一副胜利者的表情。 季歌脸色淡漠,似乎毫不关心,莫笙暗暗地看了季天明一眼,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柳拂衣看着也不能说什么,当事人都没有意见,她一个刚进门的媳妇能说什么。 “那就罚你跪祠堂一天,不可以吃饭,老常,你去安排。”季老爷子笃定地,坚毅地做了结论。 全家没有一个人再敢说任何话,站起身来,纷纷向季老爷子请安告退,各就各位去了。 第7章 惩罚(二) 祠堂建立在老宅的西南角,季老爷子发家之后为了表明自己没有忘本,就找了风水师,在老宅里建立了一个祠堂,供奉季家的列祖列宗,从他祖爷爷那一辈开始供奉,过年过节都要领着家人上香供奉,诚意十足。 祠堂静静地矗立在宅院的深处,建筑风格古朴典雅,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散发着岁月的沧桑和庄严的气息。 踏入祠堂,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巨大的牌匾,上面刻着“季氏宗祠”四个大字,笔法苍劲有力。 牌匾下方是一张供桌,摆放着季家祖先的牌位和祭品,还有鲜花。供桌两旁的墙壁上,挂满了季家历代先人的画像和事迹介绍。 祠堂的正中央,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地面铺着青石砖,四周摆放着一些桌椅。 大厅的顶部,是一个圆形的穹顶,上面绘着精美的图案和文字。 在祠堂的角落里,还摆放着一些古老的器物和文物,这些都是季家历代流传下来的东西。 季家老宅的祠堂,不仅是季家子孙后代祭祀祖先的场所,也是季老爷子惩罚后辈的地方,季家的后辈除了季天明,几乎所有人都在这里跪过。 季夜澜也不是第一次被罚跪了,所以驾轻就熟,跟着常叔一进里面,选了个蒲团就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直直跪了下去。 常叔嘱咐了几声之后就退了出去,锁上了门。 祠堂建在老宅最为僻静的地方,平日里鲜少有人过来,外面的门栓一拴,关在这里面,是呼天不应,叫地不灵的。 季夜澜也不心慌,常叔一出去,他就又拿了几个蒲团铺在地上,躺在上面,看了一眼供桌上的祖宗牌位,“你们可以理解的吧,我是你们的子孙,都说祖宗都是爱自己的子孙后代的,你们也不想看我那么幸苦,是吧。”说着又起身看了看供桌上放着的供品,这些都是新鲜的水果和点心,每天早上常婶都会带着仆人过来打扫祠堂,顺带换上鲜花和供品,而换下的供品就会分给老宅里的仆人们吃。 季夜澜看了一遍,拿了一块绿豆糕继续躺下,慢悠悠地吃起来,季老爷子罚他跪祠堂,他跪过了,不许吃饭,可没有说不许吃点心,这也不算违背规则。 他吃了一块绿豆糕,又吃了一个肉松饼,觉得味道不错,有点噎得慌,拿起供桌上的酒喝了一口,继续躺下。 这段时间忙着准备婚礼,处理各种繁杂事务,他也难得有如此清静安闲的时刻,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因为季夜澜受罚,季昭夫妇和季晚星依然留在老宅。 季晚星借机带着柳拂衣参观老宅。 老宅的前院,虽然之前来议婚的时候看过,但那个时候都是匆匆忙忙地,没有时间留下观赏,今天有机会仔细观看,发现前院还是挺漂亮的。 走进老宅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精美的影壁,它宛如一道屏障,将外界的喧嚣与院内的宁静分隔开来,上面雕刻着一幅龙凤呈祥,栩栩如生。 地面铺着整齐的石板,石板之间的缝隙中生长着嫩绿的青苔,古朴而自然。 院子的四周种满了各种花草树木,桃杏,柳树,山茶,兰草,为前院增添了生机与活力。 在庭院的角落里,还摆放着一个水缸,里面养着金鱼和荷花。 前院之后是大厅,平日里用来商议要事和招待客人用。 大厅后面是一座花园,花园的面积不大,但却十分精致。花园的四周种满了各种花草树木,还有一些小巧玲珑的亭子和楼阁,错落有致,别有一番风味,花园里摆放着一些石凳和石桌,供人休息和娱乐。 围着花园左右两边分别还有六个独立的院落。 左边分别是季老爷子住在听风斋。 季堂和季天明住在离听风斋不远的落雨居。 季歌和她的女儿莫笙住在起霞舍。 右边分别是季昭和殷离带着季夜澜和季晚星住在卧云轩。 另外两个院落一个叫凝霜阁,一个叫滴露台,是季家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 六个院落整齐划一,每个院落都有独立的厕所和浴室,院落外围都有树木花草隔开,景色各异,别有特色。 老宅的最西边有几间厢房,依着厢房是厕所浴室。 厢房是给老宅里的仆人住的,老宅的仆人除了常叔常婶跟着季老爷子住在听风斋,其余的都住在这里。 管家老尤和老常一样,都是年轻时跟着季老爷子打天下的人,在季老爷子退休之后就跟着他回了老宅。 常叔和常婶没有孩子,常叔是季老爷子的贴身仆人,他五十多岁,身体强健,还会武功,平日里还担当老爷子的保镖和司机。 常婶在医院里做过护士,如今负责季老爷子的日常饮食和护理。 老尤一家有五口,老尤身为管家,负责打理老宅里的各种事务。 尤婶主管厨房。 他们的两个儿子尤一雄和尤二勇都在泰安集团工作,女儿尤小小还在读高中。 除了老尤一家,老宅里还有三个女仆,两个男仆,都是雇佣的,为了方便工作,也长期住在这里。 厨房和餐厅在东北角。 “听风斋,落雨居和起霞舍在一边,卧云斋,凝霜阁,滴露台在一边,一开始我爸爸是住在起霞舍的,后来和我妈妈结婚之后爷爷就要求他搬出去住,在老宅的院子也搬到了卧云斋,我想那个时候爷爷就告诉爸爸他以后回老宅就像是走亲戚,不是回家了吧。”季晚星说到这里,对季老爷子的偏心很是不平,季歌一个嫁出去的女儿都能回到老宅住,为什么爸爸身为爷爷的亲儿子就要被赶出去呢?还被当成亲戚一样对待? 柳拂衣听了之后倒不觉得奇怪,她在结婚之前就调查过季老爷子,知道他是个传统观念很强的人,在继承权上遵循长子嫡孙的观念,况且长子季堂确实很优秀,将泰安集团带上了另一个高峰,他这样做,无非就是断了季昭对季家继承权的念想,至于女儿季歌,不过就是个嫁出去丈夫死后又重新投靠娘家的女子,再有能耐能掀起什么风浪,不还是个外姓人? 季晚星忽然一把拉住柳拂衣的手,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真挚地说:“嫂嫂,我哥哥是很好很好的人,潘可可的事不是他的错,你不要误会他,好不好?” 柳拂衣看着她目光中的急切和担忧,嫣然一笑,反手握住她的小手,“我知道了,我不会怪他的,你不用担心。” 季晚星听她这么说,这才没那么着急。 柳拂衣望着季晚星,忍不住问了出来,“那……裴晓月,是怎样一个人呢?” 季晚星愣了愣,犹豫了一下,见柳拂衣亲切诚恳,又望了望她受伤的右手掌,就藏不住秘密,坦白地说: “本来你已经嫁给了我哥哥,我不该和你说她的事,可是,你既然问了,我就没办法不说。”她的眼圈有些红了,“裴晓月是裴家的大小姐,比我哥哥小一岁,和我哥哥上了同一所大学,后来就和我哥哥在一起了,她人还是挺好的。我哥哥也很喜欢她,两人是在今年春天订婚的,本来打算在我哥过完二十八岁生日之后就结婚的,没想到飞来横祸,在我哥哥生日那天,她从郊区送蛋糕给哥哥,在路上出了车祸,之后就成了植物人了,哥哥很伤心。” 柳拂衣听着低下头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季晚星见她的表情,就有些后悔自己说太多了。 “虽然我不知道哥哥为什么突然间改变了主意和你结婚,但是你千万不要以为他是个朝三暮四的人,他活到二十八岁,交往过的女孩就只有晓月姐姐一个人。” 见柳拂衣脸色有些沉重,默然不语,蓦然间想到了什么,连忙再说:“既然哥哥和你结了婚,他一定会对你负责的,你不用太担心。” “嗯。”柳拂衣轻轻应了一声,想到两人之间签的协议,那三个亿的补偿金就算是他负责任的表现吧。 第8章 蜜月(一) 裴家别墅,大厅。 季夜澜坐在黄花梨木的椅子上,脸色发沉。 裴衡,方玉兰坐在对面,看着他的样子,有些疑惑,两人相视一眼,又看向季夜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夜澜,你一大早来这里,又是这副脸色,难道是晓霞做错什么事惹到你了?”裴衡小心地试问道。 “她很好。”季夜澜悠悠道。 裴衡松了一口气,自从柳拂衣嫁入季家之后,他就担心她会一个不小心惹到季家的人。 她从小在乡下长大,又没有读大学,除了一张好面孔,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除此之外,也担心她嫁到季家会受委屈,毕竟是自己做父亲的有愧于她。 “既然不是晓霞,那是为什么?”裴衡继续问道。 季夜澜朝站在身边的杨光抬了一眼,杨光会意,从衣兜里拿出一叠照片放到桌子上。 “你们看看,照片上的人是谁?”季夜澜声音发沉。 裴衡和方玉兰各自拿起一张照片看了看,脸色一变,只见照片上的人是裴晓阳和潘家的其中一个儿子,一叠照片都是裴晓阳和潘家不同的人接触的,其中一张裴晓阳还给了那个刺杀季夜澜的服务员一张银行卡。 这么多照片看下来,不用猜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想到算计我的居然是你们裴家的人,伯父伯母,当初和裴晓霞结婚是你们千劝万劝劝下来的,我本来是执意要等晓月的,是你们和我说娶了晓霞才能保住晓月季家二少奶奶的位置,如今你们居然这样算计我,还找人刺杀我,这算什么事?”季夜澜越说越气愤,脸色越来越阴沉。 一番话听得裴衡和方玉兰是心惊胆战,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裴晓阳会做出这种买凶杀人的事来。 “夜澜,你先冷静冷静,我现在就将晓阳叫回来,当面问问他是怎么回事。”裴衡说着急忙拨通了裴晓阳的电话。 “喂?”裴晓阳的声音很不耐烦。 “晓阳,你快点回家,我有事问你。”裴衡大声道。 “不能在电话里问吗?我要和朋友去吃饭了。”裴晓阳没有当一回事,刚想要挂电话。 方玉兰气不过,抢过电话对着他一阵怒吼,“混小子,你要是不回来以后都不要回来了,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裴晓阳听到母亲的吼叫,再怎么不情愿也不得不回来。 他刚走进大厅,看到季夜澜也在,顿时就猜到了什么事,停住脚步平了平心情,才走上前对着季夜澜喊了一声,“姐夫。”自从季夜澜和裴晓月订婚之后,他就这样叫了,这一声冲的是裴晓月,不是柳拂衣。 裴衡拿着照片在裴晓阳面前晃了晃,问道:“这事真的是你做的?” 裴晓阳瞥了一眼,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 “你为什么这样做?”方玉兰见他承认,起身站起大声问道。 “这也不能怪我,这都是姐夫对不起姐姐在先。”裴晓阳本来是底气十足的,但是看见季夜澜的神色声音不知不觉低了下去。 “让晓霞替嫁过去是我们两家人商量好的,夜澜哪里对不起晓月了?”裴衡在一旁急得跺脚,这小子怎么这么不省心呢? “不是这件事。”裴晓阳顿了一会,看了看季夜澜,鼓起勇气大声道,“那个潘可可怀孕一个多月了,就是在大姐出车祸后不久,爸妈,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就是说姐夫在姐姐出事才短短几天,就和别得女人上床,还怀了孕,这种事你们能忍吗?” “什么?”裴衡和方玉兰大惊失色,一起看向季夜澜,当初酒店看到潘家闹事,他们以为是季家的仇人故意向季夜澜泼脏水,栽赃嫁祸,好毁了季夜澜的名声,因此也没有朝季夜澜身上去想,如今听裴晓阳这么说,难道酒店里潘家人说的话都是真的?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季夜澜面对裴晓阳的控诉,淡淡问道。 “我去医院看望朋友,刚好遇到潘可可跳楼自杀被抢救无效,听到潘家的一个儿子说的。” 裴晓阳也不隐瞒,直接说了出来,当时听到季夜澜的名字的时候,他还惊讶了半天,为了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还花了好几天的时间调查,直到后来从潘家儿子的手机里看到季夜澜拉着潘可可打胎的视频,他才相信。 他一向很喜欢姐姐裴晓月,是以对季夜澜也颇有好感,潘可可的事一发生,他对季夜澜的所有的喜欢都烟消云散。 想到姐姐裴晓月刚刚才变成植物人,季夜澜就乱搞,他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就在潘家人面前煽风点火,并且用金钱收买了潘可可的堂兄,就是那个服务员,让他给季夜澜一点教训,但是他没想到服务员居然想刺杀季夜澜,在酒店里看到的时候他也吓了一跳。 “这句话我只说一遍,我没有对不起晓月,你们爱信不信。”季夜澜说完起身站起,面对着裴家人的目光,神情坦然。 方玉兰对季夜澜在季家的处境也有所了解,听见他这么说,顿时打消了心中的怀疑,“伯母相信你,夜澜,你放心,这小子我会好好教训的。” “这种事我不希望发生第二次,若是再犯,我不管他是谁,都严惩不贷。”季夜澜说完举步离开。 杨光跟在身后无奈地看了裴家三口一眼,又对着季夜澜的背影叹息一声,二少这是什么命,家里有那么多人给他使绊子,就连亲家的小舅子也这么不靠谱,尽给他添乱,真是难为他了。 裴晓阳看着季夜澜还是那样冷然,对着他的背影轻轻“呸”了一声,小声道:“伪君子,装什么装?”冷不防后脑勺被人狠狠地拍了一掌。他吃痛地捂住后脑勺,转身看着方玉兰怒气冲冲地脸,叫嚷道:“妈,你打我干嘛?” “打你是轻的,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吗?”方玉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气得声音都变了。 “什么祸,不什么事都没有吗?”裴晓阳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胸。 “再说,明明是季夜澜对不起姐姐,你们不去责备他,还来打我,到底谁才是你的亲生儿子?”他还委屈上了。 “买凶杀人还不算祸,到底怎样才算呢?你想想若是那个潘家人的匕首真的刺中了夜澜,那是什么后果,你这是犯罪,要进牢房的,你知不知道。”裴衡看着他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转身离去。 “我又没让他杀人,我只是让他去酒店闹事。”裴晓阳解释道。 “你说没让他杀人?你觉得这件事闹到警局,警察会相信你?你给了钱给人家,这就是铁证。幸好夜澜将潘家人安抚好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方玉兰看着儿子一副不成熟的样子,心中的焦虑又冒了起来。 第8章 蜜月(二) 裴晓阳就是这样,做事不经大脑,不考虑后果,全凭一时意气,都二十五岁了,还是一副不着边际的样子,这种人,以后怎么继承长虹集团? “他哪是为了我,是为了他自己,他害怕自己的丑事败露,所以才压下这件事。”裴晓阳得了便宜还卖乖,就是不承认自己做错了。 “你……”方玉兰对他的胡搅蛮缠气得脸色发白,“这几天,你别出门了,在家里好好给我反省反省,要是再有下次,你就给我出国去,不要再回来了。”说完,她也气呼呼得上了楼,这样的儿子,眼不见为净。 裴晓阳最怕的就是去国外,他上大学的时候出国留学过一段时间,在异国他乡,语言不通,饮食不习惯,西方人的规矩又特多,搞得他上个学就像坐个牢似的。 坚持了一年,实在坚持不下来,就偷偷回了国,裴晓月也体谅他的难处,就帮他在外面租了房子,帮他在爸妈面前掩护。 后来事情败露,爸妈大发雷霆,要将他送回去,也是裴晓月好说歹说,劝服了爸妈,这才让他跟着爸爸进了集团工作,虽然上班也很烦,但是总比在国外好很多了。 就冲着这件事,他就要感激裴晓月一辈子,为了帮裴晓月讨回公道去揭发季夜澜,他一点都不后悔,反正如今季夜澜娶的是柳拂衣,他的声誉和他有什么关系? 婚礼过后的第五天,季夜澜带着柳拂衣去度蜜月,地点选在m国的首都凯米,这里有着全世界最优秀的医生,最先进的医疗技术,最完善的医疗设施,裴晓月成为植物人后,就被送到了这里的第一医院进行后续治疗。 两人刚一到酒店,放下行李,季夜澜就和柳拂衣说道:“我有点事要出去,不用等我吃饭了。” “等一下,你是要去见裴小姐吗?”柳拂衣问道。 季夜澜没有隐瞒,微微点了点头。 “可以带我一起去吗?她毕竟也是我姐姐,我想看看她。”柳拂衣看着她小心翼翼说道,“我就看她一眼,不会乱说话。”看见季夜澜没有答应,她又再次强调。 “好吧,只是你要跟紧我,这里可不比在中国,很容易走失的,你又言语不通。”季夜澜想到她高中毕业就出门打工,英语应该也不好,就稍微提醒了一下。 “嗯,我会好好跟着你的,保证不乱跑。”柳拂衣一脸认真。 季夜澜看着她乖巧顺从的模样,心里没来由得一软。 两人走到酒店外面,杨光已经租好了车等着他了,看到柳拂衣也跟着出来,有些奇怪,但是也不敢多问。 三人来到医院,在裴晓月主治医生乔治的指引下来到了她的病房里。 柳拂衣看了看病房,这是高级病房,环境很好,设施也很齐全。 “她的情况怎么样了?”季夜澜望着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的裴晓月,脸上露出少有的悲伤。 “还是老样子,身体指标都没有异常,就是没有醒来的迹象。”乔治医生摇了摇头。 季夜澜走过去探下身子,轻轻地抚摸着裴晓月有些发凉的脸颊,轻声道:“她会醒来的,一定会的。” “我们针对裴小姐的后续治疗研究了好几个方案,季先生要不要听?”乔治问道。 “当然。”季夜澜站直身子,坚定道。 “好的,请跟我来。”乔治医生说着,走出病房。 季夜澜对着柳拂衣道:“你在这里等我。” 柳拂衣点了点头,看着季夜澜和杨光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一片安静,只有显示心脏跳动的仪器的声音在此起彼伏,这也是裴晓月还活着的证明。 柳拂衣收起了之前的温和柔顺的神情,坐在裴晓月的身边,眼神带着嘲讽,“裴晓月,姐姐,我嫁给季夜澜了,你一定很不甘心吧。”说着忍不住扬起手打了裴晓月一巴掌,裴晓月的苍白的脸颊上立即出现了红色的手印,旁边的仪器上的显示也有了一些波动,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哎呦,打疼你了,对不起,我帮你揉一揉。”柳拂衣声音带着得意,双手开始在裴晓月的脸颊上摩挲着,直到她的双颊都变得红润。 “你可要快点醒来,你要是不醒来,你的一切可都要被我抢走了,你的亲人,你的爱人,裴家甚至季家都会是我的,到时候你就会一无所有。”柳拂衣在她耳边低语了一番,说完直起身子,眼睛看向白色的墙壁,嘴角边不由的浮起一丝笑意。 从医院出来,季夜澜先将柳拂衣送回酒店,然后和杨光一起去处理公司的事务。 泰安集团打算将一部分业务发展到m国,前一阵子季夜澜派到凯米的人已经将市场调查的资料传送给了他,他这次来就是为了规划如何开拓市场的。 柳拂衣一个人站在酒店房间的窗户前,望着楼下的游泳池,池子里面有不少孩子在游泳。 她也自小就会游泳,雾山村里没有河,和雾山村相邻的阳和村有一条大河。 曾经妈妈柳真为了让她学会游泳,特地带她去了那里,“学会游泳,以后落水了也就不需要人救了。” 这是妈妈带她学游泳的时候说的一句话,一开始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后来才知道,妈妈之所以会接受爸爸,就是因为有一次她落水,当时她还不会游泳,是爸爸跳下水救了她。 一开始面对爸爸的追求,她一直逃避拒绝,但是有了这次的救命之恩,妈妈就一下子松口了,接受了爸爸的追求,没想到竟然是一个惊天骗局,后来妈妈和爸爸离婚之后,她就去学了游泳,可是时间却再也回不去了,所受到的伤害也无法消除。 “拂衣,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坚强,要靠自己,人在面对困难的时候容易脆弱,人一旦脆弱,就容易让坏人有机可乘,你记住了,越在苦难的时候越不能依赖别人。” 这是妈妈发生意外的前一天晚上和她说的话,当时的柳真似乎有预感自己将要离开,所以将自己用血泪换来的生存经验告诉了女儿。 “妈妈,你说会游泳就不需要别人救了,可你却是为了救别人失去了自己的生命,如果你不会游泳,你是不是就不会去救人,也就不会死了,所以,会游泳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柳拂衣望着游泳池里玩得很欢乐的孩子,喃喃问道。 正想着,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她戒备心起,走到门口,用英语问了一声,“谁?” “我是服务员,送餐的,你丈夫帮你订了午餐。”门外响起了声音。原来季夜澜担心她言语不通,出去吃饭不方便,所以就让杨光帮她订了午餐送到房间里。 柳拂衣这才打开门,服务员推着餐车,一脸笑意。 “进来吧。”柳拂衣用英语说道,侧身让出了道。 服务员说了一声,“好的。”缓缓得将车子推了进来,把餐车上的食物一一放到桌子上。 “谢谢。”柳拂衣说了一声,很熟练地给了她一点小费。 “谢谢,谢谢。”服务员连连点头,最后还加了一句,“你的英语发音很标准,就像是本地人。” 柳拂衣微微一笑,“过奖了。” “不不不,我是实话实说。”服务员强调了一句,才推着餐车离开了。 送走了服务员,柳拂衣走到桌子边坐下,看着餐盘里的食物,是中餐,偏清淡,是她的口味,看来季夜澜有特别交代,也是有心了。 她拿起刀叉慢慢地一口一口吃了起来,刚吃到一半,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江叔,她放下刀叉接了起来,“喂?” “拂衣,你让我查的事查清楚了,那个潘可可是季夜澜的办公室助理,是半年前入职的,之前还挺安分的,后来在裴晓月出事之后就怀上了季夜澜的孩子……” “等等。”柳拂衣打断道,“你确定孩子真的是季夜澜的?” “是季夜澜亲自带着她到医院里打的胎,不是他的是谁的?”江叔反问一句。 柳拂衣无话反驳,照理来说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是她怎么看季夜澜都不像是这种人啊,“当初堕胎的时候医院里有没有留下血液样本,能不能做鉴定?” “拂衣,你真是异想天开,不就是一个普通的还没有成型的胎儿,医院干嘛要留血液样本?”江叔觉得很奇怪。 “那潘可可是怎么死的?”柳拂衣问了另一个问题。 “她是堕胎三天后在医院跳楼自杀的。”江叔说道。 “那这件事季夜澜知不知道?”柳拂衣问道。 “这……应该不知道吧,不然也不会惹得潘家人过来闹事了。”江叔猜测道。 “哦,还有,你知道是谁挑唆潘家人去酒店闹事的吗?”江叔想起了另一件事,这是他在调查期间的意外收获。 “谁?”柳拂衣抿了抿嘴唇。 “是裴晓阳,估计他也是觉得季夜澜背叛了裴晓月,气不过吧。”江叔嘿嘿一笑,他生平最喜欢看的事就是狗咬狗。 “这件事季夜澜知道吗?”柳拂衣皱皱眉。 “应该知道吧,事情发生之后,他也派人去医院做了调查,调了医院监控。”江叔继续说道。 挂了电话,柳拂衣坐在窗边,望着楼下的景色,心中默想着,季夜澜,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会是你做的吗? 第9章 小病号(一) 这趟蜜月之行,不如说是季夜澜和柳拂衣的个人之行,两个人都是独自行动。 季夜澜不是去医院看望裴晓月,陪伴裴晓月,就是为了泰安集团拓展市场在到处跑。 柳拂衣独自一人在酒店里吃饭,睡觉,闲逛,她也不想出门,她知道回到津城季家还会有一场硬仗要打,所以享受着为数不多的悠闲时光。 季夜澜虽然没有陪她,但是给了她一张100万的卡,可以让她随意消费。 每次回到酒店,他都会到到她的房间看一看她,问问她有什么习不习惯,钱够不够花,这也算是责任到位了。 这天,柳拂衣在酒店的餐厅里喝着下午茶,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简,有件事想向你请教一下。”电话那头传来厚重的说英语的声音。“格林教授,好久不见。”柳拂衣听到这个声音,有点兴奋,这是她在认识的教授,和她一起做过药理研究。 “是的,好久不见,你现在在什么地方?还在中国吗?”格林教授问道。 “不,我现在在m国的首都凯米的沃玛酒店。”柳拂衣实话实说,刚刚听格林教授的话似乎有事找她,没有必要隐瞒。 “是吗,那太好了,我们现在可以见面吗?”格林教授很高兴地问道。“当然可以,你说个地方。”柳拂衣道。 “第一医院的楼下咖啡厅。”格林教授说了一个地方,第一医院离沃玛酒店比较近。 “呃。”柳拂衣有点迟疑,季夜澜最近总是去医院看望裴晓月,担心会撞上他,但是格林教授的话也不好拒绝,还是答应了,“好吧。” 医院那么大,不会这么巧吧。 不一会儿,她就打车来到了第一医院楼下的咖啡厅。 “简,这里。”格林教授早就在一个位置上等候她,看到她进门,起身对着她招手。 她赶紧跑过去,和他握手,“格林教授,很高兴见到你。” “我也是。”格林教授脸上藏不住欢乐,他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但是平日里喜欢摇滚,喜欢追星,性格像个孩子,一双眼睛就像天上的星星那样清澈明亮。 柳拂衣在位置上坐下,面前已经放了一杯咖啡,是她喜欢的口味,心中有些感动,她和格林教授相处的日子也就只有在一起研究药理的短短一个多月,没想到他居然记得她的喜好,还真是个温柔细心的人。 两人客套一番,问了各自的一些情况,柳拂衣这才知道,格林教授现在是第一医院内科担当主任。 “简,我们现在科室来了一个六岁的小病患,他年纪很小,就得了肺癌,我想帮帮他。”格林教授说着脸上露出些许同情的神色。 “他,严重吗?”柳拂衣听到小孩子小小年纪就遭此厄运,心中有些触动。 “嗯,他的年纪太小,不适合做手术,最好的方法就是药物治疗,但是他的体质有点特殊,对一般的靶向药有些排斥,所以我想找你商量一下,有没有别的办法。”格林教授说完,带着求助的神情。 柳拂衣心中一动,明白了他的想法。 在和格林教授研究药理的那段时间,她曾经和他说过关于中医对肺癌的一些诊治,格林教授虽然是西医学者,但是却对中医有着非同寻常的着迷,这也是他尤其喜欢柳拂衣的原因。 柳拂衣的外公是个当了一辈子的中医,医治了不少疑难杂症的患者,留下了不少药方,其中就有专门针对肺癌的。 柳拂衣在做药理研究的时候时不时会结合外公的药方进行一些药物配制,这也使得药物的研究得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 格林教授看到小病患对现有的药物有着排斥现象之后,就想到了柳拂衣,是以才打电话向她咨询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嗯,我需要看看这个小孩子的病例和用药之后的各种反应。”柳拂衣听到后思索一番。 “好,你现在就和我到我的办公室去吧。”格林教授听到她这么说,也就是愿意出手相助了,很是高兴。 在格林教授的办公室里,柳拂衣看到小孩子的病例: 顾小铭,男,六岁。 “他是个中国男孩?”柳拂衣有些意外。 “是的,还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从生病到住院,只有妈妈一个人照顾,怪可怜的。”格林教授说着神情有些悲伤,他就是这样一个多愁善感的人。 柳拂衣看了看病历,又看了看小男孩用了药物之后的反应,心中有了一些主意,又道:“我可以去看看这个小患者吗?” “可以,你跟我来。” 格林教授带着她来到了儿童病房,这里的孩子都有着各式各样的疾病,小小年纪就被困在医院这一方天地,和外面的世界隔绝了。 这是一间双人病房,另一个小孩被带去做检查了,顾小铭穿着病号服,小小的身躯坐在病床上,眼睛盯着窗外的天空,似乎在想着什么。 “小铭,这是简,是来看望你的。”格林教授走到顾小铭的身后,温柔地和他介绍柳拂衣。 顾小铭转过身来,眼睛里带着和他年纪不相关的疲倦,对着柳拂衣微微地点了点头。 “哈喽,小铭,你好,第一次见面,阿姨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格林教授说你喜欢小人书,这是我给你买的日本漫画《哆啦a梦》,你看看,喜欢吗?”这是柳拂衣在医院附近的书店里买的,这也是她最喜欢的日本漫画书。 顾小铭看见漫画书,神情有些淡漠,“我喜欢,谢谢阿姨。” “小铭,接下来阿姨会问你一些问题,你要想好了之后再回答阿姨好吗?”柳拂衣坐在他身边,扶着他的肩膀道。 “嗯。”顾小铭看了柳拂衣一会,点了点头。 柳拂衣问了他发病时候的一些情况,还吃了药之后的一些感觉,顾小铭虽然年纪小,但是思路很清晰,回答得很清楚,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柳拂衣和他交谈的同时,心中忍不住感慨着。 “上天真是不公平,让这么一个聪明乖巧的孩子患了这么严重的病,让他小小年纪就受如此残酷的折磨。” 柳拂衣问了好一会,对顾小铭的病情有了较为深入的了解,心中有了一些想法。 “好了,阿姨问完了,小铭好棒,好了不起,现在,小铭好好休息,阿姨有机会再来看望你。”柳拂衣拍了拍他的头,柔声道。 顾小铭看着她,突然问道:“阿姨,我的病能好吗?” 柳拂衣看着他目光中的渴求,心中一动,这是对生命的渴求,“嗯,会好的,你不要多想,好好休息,好好配合格林教授的治疗,会好的。” “我其实很痛苦,有的时候很想死掉,但是我不想妈妈伤心,要是我死了,妈妈会很难过的,所以为了不让妈妈难过,我愿意忍受痛苦,阿姨,帮帮我好吗?我不想这么痛苦,也不想妈妈难过。”顾小铭说着,拿着一旁柜子上的一张照片,目光中露出不舍之色。 照片上是一位女士,衣着简朴,三十岁的年纪,长得很文静,想必就是他的妈妈。 柳拂衣和格林教授听了,心中又是震撼又是心疼,震撼的是顾小铭年纪这么小就懂得这么多,心疼的是他都患了重病了还在为妈妈着想。 “嗯,阿姨答应你,会帮你治好病的。”柳拂衣轻声答应。 走出病房,两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格林教授还要去其他病房查房,柳拂衣就在走廊上和他告了别。 刚刚走到转角处,看到季夜澜的身影匆匆地跑过来,她心中一惊,赶紧转身将脸躲在墙壁里,直到季夜澜在身边跑过,她才略微安心地转过脸,看着他匆匆一闪的背影,心中有些疑惑,“这里是儿童病房区域,他来这里干什么?”看他手中还拎着一些东西,想必是给病人带的礼物。 她刚走到医院楼下,路过便利店,不经意眼睛一瞥,看到一个人,感觉有些熟悉,停下脚步看了看,不错就是顾小铭拿着的照片上的女人,此刻她正在店里挑选商品,她想了一会,不由地走了进去,走到女人身边,暗暗地观察她。 这个女人剪着短发,穿着一身简单的休闲服,脸容很是疲惫,但是目光却有着异于常人的坚毅,她拿着一个购物篮,一遍查看着商品,一边看着商品的价格。 第9章 小病号(二) 看此情形,想必是经济不太宽裕,柳拂衣看见她在对比两种儿童零食的原料和价格,踌躇了很长时间,忍不住道:“买这一种吧,这种添加剂比较少,对生病的孩子来说比较健康。” 那位女人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带着感激,有些为难的放下了价格比较便宜的那一种,将另一种价格比较贵的放进购物篮里。 柳拂衣看见之后有些后悔自己的多管闲事,谁不知道添加剂少的对孩子好,当妈妈的肯定知道,但是不就是因为钱的问题才左右为难吗?要是有钱,谁会计较那么多? 看到女人正在排队买单,她拿着几包比较贵的零食也跟着买了单,走出便利店后跑到女人的身边将零食递给她,“这个,是我送给孩子的礼物。” 女人有些愕然,看着她,没有接。 “我的孩子也生病了,在这家医院刚刚治好出院了,我很高兴,你的孩子也在这家医院治疗吧,你放心,这家医院的医生很厉害的,孩子一定会没事的,这就当是我给你孩子的礼物,祝他早日康复。” 柳拂衣匆忙间说了个谎,说完心中怦怦直跳,担心她会看出破绽。 女人听完她的话,嫣然一笑,很友善地接过零食,轻声道:“谢谢。” “不客气,祝你孩子早日康复。”柳拂衣又说了一遍,朝着女人招了招手,离开了。 女人目送着她的背影,心中一片柔软。 在出租车里,柳拂衣摸出了季夜澜给她的卡,心中若有所思。 她这次来m国,没想到会遇到顾小铭的事,所以没带多少钱,想到顾小铭,顾小铭的母亲,她不由地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柳真,当初妈妈面对爸爸的抛弃,毅然决然带着她生活,这的是费了多大的勇气,幸好她从小就身体健康,连感冒发烧都少,这对单亲妈妈来说,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病房里,顾小铭正在翻看着柳拂衣给他带的《哆啦a梦》,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他抬头一看,目光一动,喊了一声:“季叔叔。” “小铭,今天感觉怎么样啊?”季夜澜一边走进去一边将手中的礼物放到柜子上,看到柜子上放着的几本《哆啦a梦》的书,好奇问道:“这是谁给你的?” “是一位刚刚过来看望我的阿姨。”顾小铭说道。 季夜澜想着是哪一位孩子的家属,看到小铭乖巧可爱送给他的,就没有放在心上。 他拿出带来的礼物,是最新的乐高玩具,顾小铭合上了漫画书,接过乐高,开始在床上玩起了拼接。 他很聪明,双手也很灵活,不用看参考书,只是看着玩具的各个板块,就将玩具完整地拼接成功,整合出来了。 “哇,小铭真厉害,叔叔又输了。”季夜澜摸着他的头连声赞叹,将拼接好的乐高放在一旁的柜子上。 顾小铭拿着漫画书继续看着,季夜澜坐在他身边陪着他看了好一会。期间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银行的取款信息,他交给柳拂衣的那张卡取出了二十万现金。 他也不在乎,柳拂衣愿意用钱对他来说是好事,这样对于冷落她,心里就不必太在意了。 “小铭最近有没有好好吃药?”季夜澜看着顾小铭轻声问道。 顾小铭盘着双腿,微微点了点头,说了声,“吃了好难受,又吐了。”季夜澜心中一沉,格林教授和他说了,小铭对很多现有的药物过敏,身体具有排斥反应,为了测试出他哪些药物可以用,只能一种一种的试,想必最近又吃到不合适的药了。 “小铭辛苦了。”季夜澜握着他瘦小的胳膊。 “小铭不辛苦,妈妈辛苦。”顾小铭懂事地话让季夜澜更加觉得心中一酸。 “妈妈呢?”季夜澜望了望病房四周。 “妈妈去买东西了,她刚刚和我通了电话,说很快就回来。”顾小铭望着柜子上的电话手表答道。 季夜澜想到女人怒气冲冲的样子,心有余悸,“小铭听医生的话,好好治病,叔叔下次再来看你。” 顾小铭点了点头,招手道:“拜拜。” 季夜澜刚刚走出病房,迎面就撞上了顾小铭的妈妈,一看他,女人的怒意涌上面容。 季夜澜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拉着她走到僻静处。 “我不是说让你不要再来了吗?你怎么又来了?”女人甩开他的手,恼怒道。 “我只是想来看看小铭,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季夜澜一改往日的清冷孤傲,变得有些小心翼翼。 “不需要,我和小铭很好,不用你管。”女人很不耐烦地说道,满脸嫌弃,“小铭是我的孩子,我会对他负责到底,不用你多管闲事。” “你不要意气用事,要面对现实,我问过医生了,小铭有很多药不能用,想要治好他的病,还需要不少时间和大量的金钱,这些你负担得起吗?”季夜澜一番话戳中了女人的痛处。 她抬起头,看着季夜澜,双眼愤恨,咬牙切齿,“我落得今天的这番境遇,到底是谁造成的,你不会不知道吧,季二少,你们季家真是好样子,藏污纳垢,助纣为虐,一手遮天,落井下石,怎么现在又学会威逼利诱了?” 季夜澜 面对她的咄咄逼人,脸上露出一丝愧疚之色,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我知道是季家对不住你,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小铭的病,难道不是吗?” 女人似乎被他说动,陷入沉思。 两人正僵持着,格林教授走过来,看到他们,笑道:“太好了,顾女士,我正要找你。” 顾女士急忙换了一张脸色,走了过去,“格林医生,请问你找我什么事?” “小铭的病有希望了。”格林教授一句话,让顾女士的眼睛一亮,季夜澜也赶紧走过来,侧耳倾听。 “我有一个朋友,是个中医药理研究高手,我给他看了小铭的病历,她答应我要帮忙了。”格林教授说完,看到他们两人都沉默不说话,继续强调道:“她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在药理研究这一块很有造诣,尤其是在肺癌这一块,很有研究的,有她的帮忙肯定没问题。” 顾女士见格林教授这么赏识这位朋友,心里也有了信心,“那就麻烦医生的这位朋友多费心了。” 格林教授道:“我这位朋友不但能力强,还很善良,她刚刚资助了小铭的医疗费二十万,还和我说不够的话会再给。” 顾女士听了感动万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是什么医生啊,不但医术高明,还医德高尚,她是走了什么运,才能遇到这么好的人。 季夜澜听到二十万,心中一动,这数目怎么有点熟悉? 第10章 对不起(一) 柳拂衣坐在酒店房间里的床上,回想着在医院里看到的一切,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在回酒店的途中,她想到顾小铭的妈妈作为单亲母亲很不容易,又想到自己的母亲柳真,于是拿着季夜澜给的卡在银行取了二十万现金,又将二十万现金转入到了自己的一张卡里,回了医院给格林教授送去。 格林教授正在查房,她就直接去找了他并将卡交给他说这是她赞助顾小铭的医药费。格林教授看了之后很是感动,和她说了声“谢谢”就收下了。 柳拂衣在离开的时候看到季夜澜和顾小铭的妈妈在角落里拉扯,两人的谈话也被她听了个一清二楚。 “没想到季夜澜和顾小铭的妈妈居然有牵扯?难道顾小铭是他的孩子?”柳拂衣躲在僻静处,望着角落里争执的良人,大气不敢出,她回想着顾小铭的模样,确实和季夜澜有点相似。 “季夜澜啊季夜澜,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加上潘可可,你到底欠了多少风流债?”柳拂衣带着疑问离开了医院,回到了酒店。 呆坐了好一会,她才想起还有一件事没有解决,就是她将季夜澜给的卡取出了二十万,这要怎么和他解释呢? 想了一会,她想到了一个办法,赶紧打车来到了凯米的上流社会经常光临的天马商场,这里面有着全球最时尚的服装,最奢侈的珠宝,最高档的包包,最昂贵的各种滋补品和营养品,总之一切富人所需的东西都可以从这里找到。 她逛了几家店,选了一些衣服,包包,珠宝首饰,营养品,看金额差不多是二十万了,金额加起来差不多二十万,这才罢手,她每到一个店里,选好商品之后,就到柜台拿出一张卡给收银员看,收银员一看,神情都皆为一惊,看她的神色变得恭敬,免了她的单。 她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到商场的一家餐饮店的休息区坐下,店员看到给上端来一杯水,她轻声说:“谢谢。”不禁感叹商场的服务质量真是很好,不管你买不买东西,消不消费,只要到了它的领域,就将你当成顾客一样服务。想到在津城胜佳商场买衣服的遭遇,真是差远了。 她正一边喝着水一边观察着身边走过的人,忽然听到一人惊呼,“简,真的是你。” 她循声望去,一位金发,身材高挑,衣着时尚的美女满脸喜色地朝她奔跑过来,她正是天马商场的老板,云河国际公司的凯米区域的总裁格思里,也是她的好朋友。 柳拂衣的那张免单卡就是她给的,只要手持免单卡在云河国际公司凯米区域名下的任何一家商场里买东西都是免单。 刚刚柳拂衣在第一家店里使用免单卡的时候店员就照着卡号用电脑在云河国际公司内网查询了分公司免单卡持有者的身份信息,核对无误之后就给总裁办去了电话,因为格思里一早就吩咐,只要柳拂衣持着免单卡到商场里购物一定要通知她,她好尽尽地主之谊。 “哈喽,格思里,很高兴见到你。”柳拂衣看到格思里突然出现,惊喜十分,今天真是好日子,不但遇到了事业上相助颇多的格林教授,还遇到了挚友格思里。 两人见面拥抱过后,面对面坐下,格思里娇嗔地轻轻往柳拂衣的肩膀上打了一拳,责备道:“简,你真不够意思,来到凯米也不通知我,弄得我差点错过你。” “抱歉,我也是刚到没几天,打算修整好了再去找你的。”柳拂衣脸带歉意,轻声解释。 “没关系,现在也不晚,你打算在这里待几天,我好好招待招待你,我还有很多话要和你说。”格思里越说越兴奋,已经开始想着待会带柳拂衣到哪里玩了。 “很抱歉,格思里,我恐怕要辜负你的好意了。”柳拂衣想到顾小铭的病情,自己接下来几天还要研究他的病情,没有时间游玩。 “哦,为什么,你有什么事吗?”格思里一脸诧异。 “有一个小朋友得了很严重的病,需要我的帮助。”柳拂衣道。 “哦,好吧,没关系,我知道你作为医生,最看重的就是生命。”格思里有些失望,但是很快又释然。 “不过,我今天下午和晚上的时间可以给你。”柳拂衣不忍拂去她的好意,决定留一点时间给她。 “啊,那太好了,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快乐起来吧。”格思里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这时手机响了,她皱了皱眉头,拿起电话一看,柳拂衣无意间瞥了一眼,那是季夜澜助理杨光的国际号码,来到这里之后,季夜澜说自己很忙,让她有事就去找杨光,将杨光的国际号码给了她,她记下来了,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喂?”格思里有些不耐烦的接了电话,听了对方说了一会,她立即说:“好的好的,和你的老板说,我会考虑的,但是我现在有很要紧的事,你们的事明天再说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格思里挂完电话,看见柳拂衣神情有些奇怪,以为她被自己接电话的态度惊到了,便解释道:“这是一个中国商人,到凯米开拓公司业务,想找我们公司合作,可惜不够档次。” “什么叫不够档次?”柳拂衣好奇问道。 “这个人的集团在中国的确有一些实力,只可惜他不是掌权人,虽然能力不错,但是......”格思里说到这里,有点惋惜地摇了摇头。 “只要项目够好,是不是掌权人很重要吗?”做生意的事柳拂衣不太懂。 “你当然,既然他不是掌权人,那么他对合作就没有决定权,要是一开始我们采取了他的方案,合作得好好的,等有一天真正的掌权人卸下他的权力,那合作还能不能进行下去也未可知,那我们之前的努力就会付之东流,所以这种不稳定的合作,我们公司不会冒这个险的。而且,我让助理调查过了,这家公司的下一任掌权人很不靠谱,所以不能合作。”格思里说完,拉着柳拂衣离开了休息区,开始在商场里闲逛。 柳拂衣想着格思里的话,想到季夜澜在季家的处境,心中有些叹息。两人走出商场,漫步在凯米的街头,午后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映出两人欢快的身影。 他们首先来到了这个城市最着名的冰雪城堡。 这里的建筑都是用冰块砌成的,晶莹剔透的冰墙在阳光下闪耀着迷人的光芒。 柳拂衣兴奋地穿梭于冰墙之间,仿佛置身于一个童话世界。她伸出手触摸着冰冷的墙壁,感受着冰雪的独特魅力。 离开冰雪城堡后,格思里带着她来到了一家古色古香的餐厅,这里的装修充满了当地的特色。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可以欣赏到外面美丽的风景。 格思里熟练地点了几道菜,不一会儿,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美食就摆在了他们面前。 有鲜嫩多汁的烤肉,香气扑鼻的炖菜,还有口感丰富的沙拉。 每一道菜都有着独特的风味,让柳拂衣感受到了当地的文化和传统。格思里看着她满足的表情,心中也充满了喜悦。 他们一边品尝美食,一边聊天,分享着彼此的故事和经历。 在这个温馨的氛围中,她感受到了格思里的热情和关怀。 格思里还向柳拂衣介绍了一些当地的文化和历史,让她更好地了解凯米这座城市。 之后,两人又去附近的公园里坐了坐,这个公园的主题是气球,五彩缤纷,各式各样的气球挂满了整个公园。 两人穿梭其中,仿佛置身于一个浪漫世界。气球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向他们招手。 第10章 对不起(二)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形成一片片光斑。周围的孩子们在欢快地奔跑着,追逐着气球,笑声回荡在整个公园。 突然,一阵微风吹过,一个气球从树上飘落下来,正好落在他们面前。气球下面系着一张字条,用英文写着:“送给幸运的你。”两人看了相视一笑,捡起气球,轻轻地放飞了它。气球缓缓上升,越飞越高,最终消失在蓝天白云之中。 夜幕降临,街道上霓虹灯纷纷亮起。 格思里带柳拂衣去了一家温馨的咖啡馆。 两人坐在窗边,欣赏着窗外的美景,一边品尝着香浓的咖啡和美味的甜点,一边谈论着两人相识时候的美好往事。 在这里,时间似乎变得很慢,一切都那么美好。 喝完咖啡,两人来到了海边。远处的灯塔闪烁着光芒,照亮了整个海岸线。海浪轻轻拍打着岸边,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们静静地坐在沙滩上,听着海浪的声音,享受着这宁静的时刻。 夜晚的海风带来了一丝凉意,这一刻,柳拂衣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只专注于眼前的美好。 “格思里,其实我这次来凯米,是来度蜜月的。”柳拂衣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和格思里说自己结婚的事。 “什么?”格思里眼睛瞪得大得不能再大。 “那么,你的老公呢?”格思里奇怪问道,她和柳拂衣出来一下午加晚上,根本没有看到她有接到任何电话,正常情况下,妻子在异国他乡这么久不见,不应该打电话过来问一下吗?想到这里,她似乎猜到了什么,神情有些严肃,“简,他不爱你,对吗?” 柳拂衣面对着大海,倾听着海浪的声音,缓缓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嫁给不爱自己的人?”格思里更加奇怪,在她的记忆中,柳拂衣是一个真性情,爱憎分明的人,怎么会允许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这,都是为了我妈妈,为了所有爱我的人。”柳拂衣话到这里,想到了心底的那个计划,声音变得沉重。 “可是......”格思里还要追问。 柳拂衣无力地靠在她的肩上,声音带着恳求,“格思里,求求你,不要再问,只要支持我就好了,好不好。” 格思里感觉到她的无助和决心,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好好,我不问,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吧,不过,你要记住,有需要一定要找我帮忙,我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嗯,有你真好,感谢上天让我认识了你。”柳拂衣感激说道,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这时手机响了,一看是杨光打电话过来,她接了道:“喂?” “夫人,请问你会开车吗?”电话那头的杨光声音有些迟疑,似乎是想了很久才决定给她打这个电话。 “会的,怎么了?”柳拂衣答道,看了格思里一眼。 “嗯,那能不能请你过来接一下我和二少,我们都喝了酒,不能开车,这车子明天早上还要用,不能留在会所里,所以只能麻烦你过来一趟了。”杨光说着有点不好意思,在国外他可不敢随便叫代驾。 “好的,你把地址发给我,我现在就过来。”柳拂衣平声道。 “谢谢夫人。”杨光挂了电话,赶紧将地址发到柳拂衣的手机上,望着靠在自己身上已经喝醉的季夜澜,松了一口气,暗道:“这个夫人,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关键时刻还真靠得住。” 格思里见柳拂衣挂了电话,回想起在电话里听到了杨光的声音,有些纳闷,“这不就是这几天找我合作的那个中国商人身边的助理的声音吗?” 她问道:“简,你的中国丈夫叫什么名字?” “季夜澜。”柳拂衣看她的神情也猜到了一些什么,坦率地说。 格思里嘴巴张得老大,这也太巧了吧,她起身道:“我送你过去。”柳拂衣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 格思里开着车缓缓地停在了暮色会所门口,这里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什么样的人都有,有点不放心让柳拂衣一个人进去。于是,和她一起走进去,确保她的安全。 两人走进了会所,穿过嘈杂的人群,来到了预定的包厢。 当包厢门打开时,杨光一眼就看到了柳拂衣,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他立刻迎上去,对她说:“你终于来了!”然后,他转过身去,背起季夜澜向外面走去。 格思里站在柳拂衣的身后,目光紧紧盯着杨光背上的季夜澜。他现在可以确定,那个所谓的中国商人就是柳拂衣的丈夫。看到杨光走过来,趁机闪到一边,对着柳拂衣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情况。 柳拂衣领会了他的意思,她轻轻地点点头,然后跟着杨光一同走出了包厢。 他们一起走到停车场,柳拂衣开着车,杨光则坐在后座抱着季夜澜。一路上,柳拂衣一直沉默不语,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突然,她开口问道:“你怎么也喝酒了?”在她的印象中,杨光一直都是一个做事非常谨慎的人,而且他知道自己需要开车送季夜澜回家,为什么还要喝酒呢? 杨光无奈地笑了笑,回答道:“还不是那些谈生意的人太过分了,他们不停地给二少敬酒,一杯接着一杯,根本不顾及二少的身体状况。二少本来就有胃病,不能喝太多酒,但那些人却毫不留情。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只好替二少喝了几杯,免得他喝得更多伤身体。”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怒和不满。 柳拂衣见他还算清醒,便开口试问,“其实你喝得也不多,开车应该也没问题吧。” 杨光连忙摇头,如拨浪鼓一般,“那可不行啊,二少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骂死我的!我跟着他的时候他就说过,酒后绝对不能开车,否则害人害己,祸害无穷。” 柳拂衣心中冷笑一声,语气带着些许嘲讽地说:“哦?看来二少还是挺守规矩的嘛。” 杨光点头应道:“是啊……”但话说到一半,神色变得黯淡下来,低声嘀咕着:“二少就是太守规矩了,所以才会被大少压制得死死的,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虽然杨光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柳拂衣耳朵灵敏,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心中不禁暗道:“都不知道谁才是真正受委屈的人。” 很快,他们来到了酒店,杨光将季夜澜背进房间,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累得气喘吁吁。他擦了擦汗,对柳拂衣说道:“夫人,二少就交给您了。” 柳拂衣微笑着点了点头,温柔地回应道:“好的,你去吧,辛苦了,早点休息。” 等杨光离开后,柳拂衣帮季夜澜脱去鞋袜,脱去西装,只留下一件衬衫,还解开了几个扣子,希望他睡得舒服一点,然后让酒店服务员送来了一碗解酒汤。 季夜澜躺在床上,口中低语着:“对不起,对不起。” 柳拂衣端着醒酒汤,听他不停地说着这三个字,问道:“你对不起谁?” 季夜澜低语了一个名字,柳拂衣俯身下去听到的是“裴晓月”的名字,不由地冷笑一声,“看来和我结婚你还真的把自己和裴晓月当成受害者了。” 季夜澜都嘟嚷了一个名字,但是柳拂衣已经没心思听了,她站着看着季夜澜,真想将醒酒汤泼到他的脸上,但是最后还是克制住了情绪,将醒酒汤慢慢的灌进季夜澜的嘴里。 第11章 礼物(一) 季夜澜做了一个梦,梦里都是女人的哭声,那张痛苦而又绝望的脸最后和顾小铭的妈妈重叠在一起。 “我用我的生命起誓,诅咒你们季家家破人亡,不得好死。”顾女士说完就转身跳入悬崖,葬身在茫茫大海之中。 “不要!”季夜澜惊呼着从梦中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满身大汗,呆坐几秒,看了看周围的摆设,才知道是做了一个梦。 他回想着昨晚的情景,他和杨光为了谈合作,被一帮人叫到了暮色会所的包厢里,一到那里对方就不停地要他喝酒,他不得已喝了一杯又一杯,接着就不省人事了,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酒店房间里的。 他环顾了四周一圈,最后目光落在趴在他床边的柳拂衣的身上,看着放在柜子上的脸盆和手帕,知道是她照顾了自己一晚上。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在她的身上散开了阵阵光晕,显得那样美好。 他心有所触,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对她的冷落,有点内疚,不由得伸手想去抚摸她的脸,就在要触碰到的一瞬间,柳拂衣睁开了眼睛,季夜澜赶紧将手缩了回来,眼睛不经意转向别处,缓解尴尬。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柳拂衣像个医生一样询问。 “我,我没事,谢谢你昨晚照顾我。”季夜澜平复了一下心情,平声道。 “杨光说你的胃不好,以后少喝点酒,谈生意讲究的是诚意,有诚意不喝酒也能合作,没诚意喝了酒也谈不成,你与其将时间和精力放在没诚意的人身上,不如找一个有诚意的专心谈判不就可以了。”柳拂衣想到他昨晚吐了又吐,浑身难受的模样,忍不住劝了一句。 季夜澜看着她,脸上露出苦笑,这道理他怎么会不懂,但是找到有诚意的谈何容易。 柳拂衣见他不说话,以为自己的话让他烦躁了,心中有些后悔,解释道:“生意上的事我也不太懂,只是昨晚看你那么难受,这才说了几句,不管怎么样,身体最重要,身体垮了,生意谈得再好也没有时间享受 不是?况且真正想和你合作的人总不会盼着你的身体不好吧,那这样还怎么合作?” 季夜澜见她脸上的关切不像是装的,心中有些感动,这是他第一次听别人从身体的角度劝他怎么谈生意,怎样在谈生意的过程中要保护自己。 “下次我会注意的。”季夜澜说道。 “那你没事就好了,我走了。”柳拂衣淡声道,走到门边,又转身对他道:“你昨晚喝了酒,又吐了好多,早餐最好喝些米汤、稀粥、稀饭等,还可以喝些豆浆,对胃黏膜起到一定的修复和保护作用,水果可以吃橙子和葡萄。” 季夜澜看着她微微点头,道:“谢谢。” 柳拂衣推门离去,季夜澜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有些出神。 柳拂衣回到房间,先是洗了一个澡,然后叫了早餐。 用完早餐之后,她就开始研究格林教授发过来的顾小铭的病例,以及拿出昨天在医院和顾小铭谈话时的录音,这是她的习惯,关于患者讲述自己的身体情况,她总是要反复听讲的,以免有疏漏。 正听着,敲门声响起,她关掉录音笔,走过去开门,是季夜澜,心中一跳,“你,有事?”平时这个时候他不是去医院就是去谈合作,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找她了。 季夜澜走了进来,看了看房间,目光落到柳拂衣柜头摆放着的几本日本漫画《哆啦a梦》上面,这是昨天柳拂衣给顾小铭买了之后顺带买给自己看的,这让季夜澜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顾小铭看的漫画书,好像是同一个类型的,刚刚他在门口的时候似乎也听到了房间里传来顾小铭的声音。 幻觉,一定是幻觉,她怎么可能和小铭有联系,根本八竿子打不着好吧。 柳拂衣见他进来到处看又不说话,心里拿不准他想干嘛,问道:“二少,你有话就说吧。” 季夜澜犹豫了一下,“嗯,我们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我还没有好好陪陪你,今天我带你出去转转。” 柳拂衣看着他冷淡的脸容,心想,谁愿意和你这样表情的人出门,就像别人欠了你钱似的,而且现在我也没有时间。 “没关系的,二少,你会带我过来度蜜月,我已经很感激了,你不用管我的,我知道你忙,这几天我在酒店里过得也很好,你不用觉得对我有亏欠,真的。” 柳拂衣忙不迭地解释着,就是想让他快点离开,不要耽误自己研究顾小铭的病情。 但是这些话在季夜澜听来,却成了卑微的满足,本来带她度蜜月,这只是一个形式,他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探望裴晓月和谈公司业务,根本没有将柳拂衣放在心上,但是没想到她不但毫无怨言,反而对自己照顾有加,这才引发了他的愧疚感,想着好好补偿她一番,如今听她这么说,心中有些心疼起她来,到底是自小失去家人,独自一人长大的缺爱的孩子,只要有点甜头就容易知足。 他走到她的面前,声音变得平和,“你不用太紧张,我们虽然是契约婚姻,但是该尽的责任还是要尽的。” “你已经很尽责任了,你看,这是我昨天去商场买的东西,是带回去给季家人的礼物,这些都是用你给我的卡买的。”柳拂衣指着放在沙发上的东西。 季夜澜看了一眼,这才知道他取款二十万拿来干嘛,原来是为了给家人带礼物,这他都没想到,柳拂衣却帮他想到了,他无法想象一个语言不通的女子怎样在异国他乡的地方独自一人到商场里去买东西,她要多费劲才能买到这些东西,“你买东西都没有问题,但是为什么要将钱取出来,直接刷卡不好吗?带着这么多现金在身上不安全。” “我,我不知道你这张卡可以在外国刷的。”柳拂衣心中一跳,赶紧找了个借口。 季夜澜想着也是,她在嫁入季家之前,去过的最远的地方就是秦洲县城,第一次出国,肯定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怪我,没和你说清楚。” “没关系,反正东西也买回来了,这些都是送给季家人的,你看看合不合适,不合适的我再去买。”柳拂衣走到沙发边坐下,拿出一份份昨天在商场挑选的礼物。 她给殷离挑了件丝质棉布的睡衣,“婆婆的睡眠质量不是很好,这件睡衣很柔和,不沾身,婆婆睡觉穿着它,会睡得舒服一点。” “你怎么知道我妈晚上睡不着觉?”季夜澜有点奇怪,这件事殷离不说他都不知道,柳拂衣才和她见过几次面就知道了。 “看出来的。”柳拂衣解释道。 “怎么看出来的?”季夜澜好奇追问。 第11章 礼物(二) “嗯,我外公是搞中医的,中医看病讲究望闻问切,我自小跟在他身边,也就学会了一些。”柳拂衣道。 “哦,原来如此。”季夜澜这才恍然,一时间都忘了她的外公是中医医生了。 “这是送给晚星的包包,是她喜欢的乳白色。”柳拂衣拿出另一份礼物。 “怎么是背包?”季夜澜有些奇怪,不是一般都送挎包的吗? “晚星的双肩背得挎包太久了,有点不平衡,以后让她背背包,这样才能有助于修正。”柳拂衣想着第一次见季晚星的时候,她就发觉了这个问题。 “哦,是吗?”季夜澜暗道,他和晚星住在一起,怎么就没发现呢? “这些营养品都是送给大伯和公公的。红参给公公,洋参给大伯。”柳拂衣将两份分别放进一个袋子里,以免拿错。 “为什么要分开来送,不都是人参吗?”季夜澜还是忍不住好奇心,问了一句。 “公公咳嗽无力,摆明是脾肺气虚症,吃红参正好,大伯干咳少痰,是气阴两虚症,所以要吃西洋参,虽然都是人参,但是功效不同,不能乱吃的。”柳拂衣说得头头是道。 季夜澜听着心里对她不由得刮目相看了,今天他才知道自己娶的不是个普通的乡下女人,而是一个宝藏。 “这两套护肤品是送给大姑和表姐的。”柳拂衣拿着两套国际着名化妆品公司佩芳最新生产的中年,青年的护肤品在他面前晃了晃。 “这个翡翠挂件可以挂在爷爷的龙头拐杖上,他总是容易发怒,翡翠可以让他心平气和,缓解情绪波动,对他的心脏好。”接着柳拂衣又从锦盒里拿出一块翡翠,举起来抬头看了看,翡翠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出淡淡的绿光。 看完所有礼物,她抬头问季夜澜,“你看怎么样?可以吗?” 季夜澜见她和家人只是见了几次面,就对家人了解得这么清楚,还能投其所好,不禁暗暗佩服,之前真是小瞧了这个女人。 “就是有一个人比较难办。”柳拂衣有些为难。 “什么人?”季夜澜问道。 “就是你那个堂兄,季天明 ,我不知道送他什么礼物。”柳拂衣昨天在商场里逛得时候,就被这个问题困扰,季天明是季老爷子的心尖宠,要什么有什么,而且心高气傲,目中无人,打心眼里就瞧不起季夜澜,更加看不起她,不管送什么他都不会如意的,说不定还会自讨没趣。 季夜澜听后眉头一皱,他可没想过要送他什么礼物,这种人根本不配送礼物,“不知道怎么送就别送了,他也不稀罕。” “那怎么行,不符合礼数,所有人都有礼物就他没有,这不太好吧。”柳拂衣虽然赞同他的话,但是也觉得不能失礼。 “这件事交给我吧,保证让他满意。”季夜澜想了想说道。 “真的?”柳拂衣听到他说得那么笃定,喜出望外。 “嗯。”季夜澜见她脸上露出笑容,心里没来由得动了一下。 这时手机响了,一看是乔治医生的电话,一接听,是关于裴晓月后续治疗的方案有了落定,问他要不要过来了解一下。 “好好好,我马上过去。”挂完电话,他才想起刚刚提出要带柳拂衣出去逛一逛的提议,这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如今又要失约,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你去吧,不用管我。”柳拂衣巴不得他赶紧离开。 “对不起,改天一定带你去。”季夜澜说完脚步匆匆离去。 “改天?骗你自己吧。”柳拂衣目送着他离去关门,心中暗暗发笑,这些人怎么总是喜欢承诺一些做不到的事情。 她又坐在床上,刚想重新打开录音笔,手机响了,一看,是格思里打过来的。 “喂?”她点了接听。 “简,在你眼里,你的丈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格思里在电话那头问道,昨天知道季夜澜是她的丈夫之后,她又重新对季夜澜的能力做了评估,觉得他的个人能力很不错。 “嗯,他个人能力还是有的,至于你说的公司权力的问题,他也无能为力,不是吗?”柳拂衣坦率道,接着又有所暗示,“中国有句话叫’人定胜天’,未来的事有谁能说得准呢?对吗?” “好的,我明白了。”格思里听完默想了一会,挂完电话,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柳拂衣没有在意,在做生意上这件事上,格思里有着冷静的判断,不会因为她就有所改变的,就算改变了,那也是季夜澜的问题,和她无关。 她继续打开录音笔,仔细聆听着顾小铭的讲述,并认真对照着他的病例。 经过一番深入的思考和分辨,终于确定了他适合使用外公留下来的其中一个药方。 然而,这个药方中的其他药材都可以在 m 国找到,但其中一味中药材用雾山村那里野生的药效更好一些。 于是,她将药方发给格林教授,让他先用 m 国生产的药材尝试一下。至于那一味特殊的中药材,只有等她回国后亲自去寻找并替换掉。 格林教授收到药方后,立即行动起来,让助手们找来各种所需的药材,并按照药方中的方法煎制出一碗药汤。 喝了三天之后,奇迹发生了,顾小铭的身体对药物的排斥现象明显减轻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身体逐渐适应了这种药物,可以服用一些治疗肺癌的药物了。 格林教授目睹了这一切,不禁喜出望外,他对中医的神奇感到由衷的赞叹。 中医竟然有着如此强大的疗效,可以解决西医无法攻克的难题。 这一刻,格林教授意识到自己对于中医的了解还远远不够,他决定开始重新审视中医文化,心中再次庆幸结交了柳拂衣这样的中医天才。 季夜澜再次食言了,他接下来的几天忙得不可开交。 医院里,裴晓月的后续治疗方案确定下来了,乔治医生建议他多和她说说话,刺激她的大脑神经,所以他空闲的时间都去陪裴晓月了。同时又得知顾小铭的身体对药物的排斥现象有了改善,顾女士对他的态度也缓和了一些。 他趁机和格林教授提出假借他那个在牛津大学毕业的朋友的名义给顾小铭赞助医药费,格林教授为了顾小铭的病情着想,就答应了,季夜澜很高兴,一下子给了一百万,他本来想给多一点的,但是格林教授劝他悠着点,别露出破绽,他才保守性的给了一百万。 两天后,云河国际公司的格思里改变了想法,提出要和他合作,这真是喜从天降,能和云河国际公司达成合作,那么泰安集团的业务拓展到m国指日可待,这也算是完成了季老爷子交给他的任务了。 “季先生,我希望这个业务一直都是你负责,我之所以选择和你合作,看中的是你的个人能力,和你在中国的集团没有关系,季先生若是不能对这个业务做主,我会立刻取消合作。”在云河国际公司会议室里,格思里一脸严肃地和季夜澜说,这也算是合作的条件。 “好的,谢谢格思里总裁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守住这个业务的负责人的位置的。”季夜澜听见她对自己能力的认可,很是激动。 “如果一开始你就是泰安集团的掌权人,我会毫不犹豫和你合作的,之所以考虑了那么久,就是担心你们集团日后权力变更会影响到我们的合作,但是我还是决定给你一个机会。”格思里毫不掩饰地说出自己的顾虑。 季夜澜恍然大悟,看来自己在泰安集团的权力大小的确会影响到他在外的发挥,自己的能力再强,没有权力加持,有的时候也没有用武之地,想到季天明在国内所到之处,备受关注,众星捧月,不就是因为他是泰安集团未来的掌权人吗?大家才不会管他有没有本事,只要他的身份在那里,就可以了。 这让季夜澜心中充满了感慨和无奈。虽然他一直以来都坚信自己的能力,但现实却告诉他,权力对于成功来说同样重要。 第12章 互不干涉(一) 雾山村的清晨,浓雾弥漫,一米之外看不清。 柳拂衣扛着锄头到山上去找药材,就是治疗顾小铭对治疗肺癌药物排斥的中药雾中仙。 这种药材有一个特性,只有在被雾水洗过之后才会开花,雾山村常年浓雾弥漫,条件得天独厚,所以长得比较多。 柳拂衣沿着蜿蜒的山路前行,雾气打湿了衣衫,目光始终专注地搜索着周围的植被。 终于,在一处悬崖边发现了几株雾中仙。它们的叶子上还挂着晶莹的水雾,花朵含苞待放,只等白雾一散,太阳出来,就迎风绽放。柳拂衣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坐在一处岩石上,等待着雾中仙开花。 终于,白雾在晨风的吹拂下慢慢散去,阳光穿透云层浅浅地洒在山顶上,沐浴着悬崖上的雾中仙。 花朵一受到阳光的照耀,开始频频摇晃,接着微微绽开,最后开出了淡黄色的小花。 柳拂衣小心翼翼地用锄头将它们挖出,放入背后的竹篓中。 等她回到家中,已经接近中午,肚子饿得咕咕叫。 她来到菜园里,距离她上次离开已经一个多月,幸好这段时间雨水充足,菜园里的菜就算无人打理,也是野蛮生长,就是有不少已经开花结种了,错过了可以吃的时间。 她将比较嫩的菜叶子掐下,又摘了几只辣椒,来到厨房,拿着回来时在集市上买的鸡蛋和挂面做了一碗辣椒鸡蛋青菜面,端到院子里吃。 走之前桃树上结了许多桃子,如今树上的桃子已经落光了,落了满地,她看得心里直叹可惜。 吃完饭,她开始收拾起雾中仙,先将它洗干净,然后排放到簸箕里放到太阳底下暴晒。 足足晒了三天,直到绿色的叶子变成了褐色,黄色的花朵晒干,干瘪瘪地没有一丝水汽。 她用剪刀小心翼翼地一点点的将晒干的雾中仙剪成一段段,一段大概是三寸,分成一份份装进小塑料袋里,一共装了十二包,然后骑着电动自行车送到镇上的快递公司驿站处,邮寄给m国的格林教授。 一切弄妥当,她打了个电话给格林教授,顺带问了问顾小铭近来的情况。 格林教授很兴奋地说自从用了她的药方,顾小铭的身体排异现象越来越轻,已经开始适应各种治疗肺癌的药物,身体也越来越好了。她听了心里很高兴,想着若是用了雾山村的雾中仙草药,排异现象应该可以完全清除了吧。 晚上,她在灯下细细翻开外公柳青山生前留下来的治疗日记。 柳青山一辈子治病无数,日记都记了厚厚十几本。 里面不但记载了他所治疗的各种病患的各种情况,还有服用药方后的各种现状以及各种药方和它们的使用方法,注意事项。 这是外公留给她的财富,她早就将这些日记背得滚瓜烂熟,心中发誓一定要将它发扬光大。 天空忽然响了几声闷雷,大雨要来了。 她收好日记,起身关好门窗,关灯睡觉,乡下不比得城市,关了灯之后就是一片漆黑。 她不知不觉想起了季夜澜,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件事,嘴角不觉露出一丝笑意。 度完蜜月回来,他们两人先回了幸福小区,当她拿出为季昭殷离季晚星的礼物的时候,他们都很高兴。 然后周日去了季家老宅,她将礼物一一拿出,送给在坐到的各位季家的人,他们也都很礼貌地接受了。 季老爷子看见她送的翡翠挂件,了解到它的用途后,微微颔首,有些满意。 只是没想到季夜澜为季天明准备的礼物居然是一盒核桃酥,还扬言这是季天明最喜欢吃的东西,季天明气得脸色发青,当场就扔了出去。 事后季夜澜还庆幸道:“幸好没买贵的东西,不然一样被丢出来岂不浪费?” “你这样做不怕惹怒爷爷吗?”柳拂衣想着当时季老爷子的脸色也不好看,有些担心。 “都习惯了,每次我送季天明东西,他都要冷嘲热讽,挑三拣四一番,不管送什么,他都不会满意,我这样做,爷爷也是可以理解的。”季夜澜说着,一脸满不在乎。 回想到这里,柳拂衣浅浅一笑,季夜澜平日里看着都是正正经经的,没想到还有这一面。 她从心底希望和季夜澜就可以这样平平静静相处下去,直到她的目标完成。 “所以,裴晓月,请你成为植物人的时间长一点吧。”她心中默默祈祷。 暴雨如注,雷声轰鸣,整个雾山村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幸福小区,季家。 季夜澜正和季晚星一起吃宵夜。 他们家里的饮食习惯是少吃多餐,正餐的时候殷离都会做得比较少,她认为吃饭不要一次性吃太饱,不利于消化,季夜澜和季晚星晚上有出去参加活动,回来偶尔会吃点宵夜。 一个响雷轰下,季晚星忍不住身子一抖,勺子里的馄饨重新滑落进碗里,她望着窗外的黑漆漆一片,喃喃道:“大嫂那边也下雨了,不知道她一个人会不会害怕?”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心里已经喜欢上了柳拂衣,柳拂衣居然能注意到她双肩不平衡,这她自己都没有留意,这种真诚的细心的关爱让她心头没来由得一暖。 殷离也被雷声惊着了,她走出房间,看到一对儿女在餐桌上吃夜宵,听到女儿的自言自语,心中一动,看了一眼正在吃着馄饨的季夜澜,“夜澜,晓霞自己一个人回雾山村好几天了,你打电话问了她的情况没有?” 季夜澜吃着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抬头,低声说道:“没有。” 他们虽然领了结婚证,也去度了蜜月,但是关系和陌生人没有两样,打电话说什么呢? “你没问她什么时候回来?”殷离问道,想起季夜澜和裴晓月谈恋爱的时候,打电话可以聊好几个小时,刚见完面又要打电话聊天,怎么到柳拂衣这里就不闻不问了呢?看来爱和不爱区别还是挺大的。 “想回来的时候自然就会回来的。”季夜澜不紧不慢地说了句,继续吃着馄饨。 殷离回想着这段时间柳拂衣的表现,缓缓地说了一句,“这姑娘挺不错的,知书达理,也懂分寸,夜澜,你要好好对她。” “嗯。”季夜澜漫不经心地回应了一声,又吞了一个馄饨。 “大嫂有没有说她回去干什么?”季晚星看着季夜澜问道。 “没有,她只跟我说要回雾山村一趟,可能需要好几天。”季夜澜回想着那天的情景,两人说话不超过四句,柳拂衣就头也不回的走了,而且这几天,她也没有打电话给他,看来和他的心境是一样的,就是两人互不干涉,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去打破这种平衡,这样不是很好吗? “你这么不关心人家,怎么对得起她的馄饨?”季晚星说了一句,哥哥对嫂嫂如此冷漠,让她心中不满。 “嗯?”季夜澜有些愕然,抬头看着殷离。 殷离微微笑了笑,“这馄饨是晓霞包的,她听我说你有吃宵夜的习惯,就包了一些馄饨放进冰箱里,方便你晚上回来煮着吃,馄饨馅料她是荤素搭配的,很营养健康。” 季夜澜看着碗里剩下的馄饨,怪不得觉得这几天晚上的馄饨都特别香甜可口,还以为是妈妈换了一个铺子买的,没想到居然是柳拂衣亲手包的。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不是说好互不干涉的吗?这番向他示好,是想得到什么? 第12章 互不干涉(二) 他心中隐隐升起一种不安,想到自从柳拂衣嫁到季家里来,送的礼物都合乎人的心意,处事也体面周到,短短一段时间,不知不觉中她似乎已经获得了季家上上下下的人心了。 天空闪过一道闪电,忽又响起一个炸雷,雨越下越大,淹没了整个城市。 这天,是柳拂衣加入长虹集团药物研究团队的日子。 方玉兰虽然对她的要求有些奇怪,但是想到她连大学都没读,能有什么能耐,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就没有在意,是以裴衡和她一提的时候想了一会就答应了。 裴衡见方玉兰没有反对,很是高兴,亲自带着柳拂衣去研究室的办公室认识各位同事。 这个研究室的成员都是长虹集团花重金从医药领域聘请过来的专家,其中不乏是从世界各国的名校毕业的高材生。 团队的队长是一位英国人,叫金教授,五十多岁,曾经研究出了不少药物,治好了许多病患,是长虹集团的骨干人物,裴衡对他很是尊敬。 “金教授,这是我的女儿裴晓霞,她的外公是中医大夫,所以她对一些草药也是有点研究的,你看看她能不能帮上忙?”在研究室办公室门口,裴衡对金教授介绍着柳拂衣,他说话很是客气,这些高科技人才可是他公司的摇钱树,能不小心供着吗? 金教授看见柳拂衣眼睛不由得一亮,上前握住她的手,“欢迎你的加入。” 柳拂衣镇定如常,“谢谢,我会努力的。” 裴衡看到金教授如此欢迎柳拂衣,有些吃惊,他还担心他会看不起她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接受了。 “爸,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你快回去吧,公司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你处理呢。”柳拂衣回头和他说道。 “好的,好的,金教授,我女儿就拜托你了,请多多关照。”裴衡客套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 金教授看裴衡走远后,终于压制不住内心的兴奋,“简,你能加入这个团队我实在太高兴了。” 柳拂衣赶紧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声张,“在这里知道我身份的只有你一个人,你可要帮我保密。” 金教授有些疑惑,“为什么?为什么要向别人隐瞒你的真实身份,为什么不让他们知道你是一个了不起的药理研究专家?” 柳拂衣探过身子压低声音道:“树大招风,我隐瞒身份就是不想让别人关注我,这样才不会影响我做事。” 金教授似乎听明白了,点了点头。 “我带你去认识其他的研究人员。”金教授带着柳拂衣走进了研究室的办公室。 除去金教授,一共有六个人员,两个女的一个二十多岁叫小宋,一个四十多岁叫墨姐,四个男的有两个年轻的大约都是二十多岁左右,叫小时,小庄,其中小庄是金教授的学生,之前在金教授讲学的大学学习,后来跟随着金教授进入了长虹集团,另外两个一个三十多岁叫李哥,一个六十多岁叫柯爷。 大家都对柳拂衣客客气气地,没有表现出太大的热情,也不显得冷淡,这正是柳拂衣最喜欢的相处方式。 “我们现在在研究的是关于抗击肺癌的药物,肺癌是一种 比较难发现的病症,一般肺癌患者被发现的时候,都已经进入晚期,剩下的时间不多,所以我们研究的药物关于肺癌的两种,一种是延缓肺癌发作时的痛苦,一种是尽量治愈肺癌患者,包括晚期的肺癌患者。”金教授和柳拂衣说出了工作目标。 “关于预防肺癌的药物研究工作本来已经取得了巨大的进展,只可惜前段时间我们损失了一位很优秀的工作伙伴,所以进展搁置了。”金教授说着脸上不无遗憾。 “是谁?”柳拂衣心中发颤,问道。 “穆丹丹 ,来自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制药工程专业,她 本身就有好几项药理专利,是个难得的医药天才,可惜天妒红颜,几个月前她发生了车祸重伤,在长虹集团的医院里抢救了几天之后还是走了。”金教授说着脸上不由得显露出凄然之色。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想到穆丹丹的离世,每个人的心情都异常沉重,小宋甚至哽咽起来,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她真的是抢救无效走的?”柳拂衣问道。 “嗯,医院里是这么说的?”金教授有些奇怪她的反应,为什么这么问? “她出车祸之后,你们谁去医院看过她?”柳拂衣看了他们一眼。 “我们都没有机会去医院看她,是她死了之后医院才通知我们的,我们看到的只有她的骨灰。” 李哥叫嚷起来,想起当时的情形,心中很是不平。 穆丹丹是个孤儿,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只有他们这些同事。没想到长虹集团这么自私,为了不影响集团声誉,故意对外隐瞒穆丹丹车祸重伤的消息。要是他们当时就知道她出了车祸,肯定会去医院陪着她,绝对不会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离开这个世界。 想到这里,李哥的眼眶渐渐湿润起来,心中充满了对穆丹丹的愧疚和惋惜。那是一个多么明艳聪慧,善良温和的女子啊,年纪轻轻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走了,在最好的如花一般的时候。 柳拂衣听了垂下的手掌不禁握成了拳头,微微发颤。 “能让我看看她的研究资料吗?”柳拂衣问道。 其余六个人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心想她是什么级别,能看得懂大神级别的资料,不就是裴总放在乡下的女儿吗?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然而,金教授却不顾别人目光的异样,带着她走到资料柜面前,拿出一串钥匙,打开了一个资料柜,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穆丹丹到了这家研究室之后的所有研究资料。 自从她死了之后,资料都由金教授保存。 柳拂衣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径自拿着一份资料坐在一边看了起来。 “金教授,她到底是谁啊?这么嚣张?”小庄走到金教授的身边低声问道。 “她啊,是另外一个穆丹丹。”金教授看着柳拂衣专注的神情,满眼的赞许。 “她?能和丹丹姐相比?”小庄一脸不相信,除了穆丹丹,第一次见老师这么认同一个人,还这么年轻。 “不相信?”金教授看出小庄的心思。 小庄点了点头,看向柳拂衣,除了长得漂亮点,还真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 “那我们拭目以待,我敢保证,能完成穆丹丹研究的人,非她莫属。”金教授拍了拍小庄的左肩膀,兴高采烈地走了出去。 第13章 担忧(一) 今天是周五,柳拂衣和同事从研究工作室里出来,与同事告别后,走了一段路到了地铁站,坐了八个站出了地铁,又坐了一趟公交车才回到幸福小区。 等公交车的时候,想到季晚星会从学校里回来,特意前往津城着名的蛋糕店摩尔兰,购买了季晚星最爱吃的黑布里蛋糕。 这家蛋糕店以其精致的甜点而闻名,每天都会吸引众多顾客前来品尝,她还排了好一会的队。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对季晚星的感情愈发深厚,已然将她当作亲妹妹一般对待。 随着接触的越多,她发觉得季晚星不仅外表出众,内心也十分善良,性格温柔。 而且她出身于豪门世家,却丝毫没有富家千金的娇气和傲慢,相反,她非常努力上进,一直在追求自己的梦想,她热爱画画,并在艺术领域展现出非凡的才华,这让柳拂衣对她有了怜惜之情。 回到家中,殷离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准备晚餐。 这是他们家庭不成文的规定,每周五晚上,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大家都会回家一起用餐。 这是一家人难得相聚的时刻,因为周六周日要么必须回老宅聚餐,要么季昭和季夜澜需要外出应酬,处理人际关系,而平时季晚星又不在家。 走进厨房,柳拂衣洗了洗手,微笑着向殷离打招呼:“妈,我来帮你!” 殷离回头看了一眼柳拂衣,笑着回答道:“不用,饭菜马上要好,你等着吃就可以了。” 柳拂衣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一旁,帮着处理做菜的材料,看到有一节甘蔗,拿到水龙头下清洗起来。 “这是买菜的阿姨送的,买的青瓜缺了点斤两,懒得找钱了,就用这颗甘蔗抵消了,你要吃就吃吧。”殷离说着有些内急,就去了厕所,等她回来,柳拂衣已经将汤弄好开始煲上了。 一切材料都准备好后,殷离开始炒菜,柳拂衣还是没有离开,在一旁帮忙递碟子传调味料端菜。 看着她懂事的模样,殷离心里对她越发喜欢,没留意锅里的油太热了,放鲈鱼进锅的时候手背被油溅了一下。 “哎呀。”她吃痛得浑身一个激灵。 “妈,快!”柳拂衣赶紧关了煤气,抓着她的手放到水龙头下冲洗,冲洗了好一会儿,刺痛感慢慢褪去,手背上留下了一个红斑点。 冲洗完了之后,柳拂衣又扶着她走进客厅,让她坐下,拿出医药箱。“哦,烫伤膏前段时间用完了,我忘了买了。”殷离刚说完,柳拂衣从箱子里拿出了一支新的烫伤膏。 “咦?”殷离有些惊愕,这是什么时候买的? “哦,前天我检查药箱的时候发现没有烫伤膏了,想着你要在家里做饭,烫伤是难免的事,就买了几支放到医药箱里备用,忘了和你说了。”柳拂衣一边说着一边拧开盖子,将药膏涂抹在她烫伤的手背上。“你会检查药箱?”殷离有些吃惊,平日里他们都没有这个习惯,都是要用的时候发现没有了才想着去买的。 “嗯,家里的医药箱很重要的,常用的药要经常备着才行,免得要用的时候找不到,耽误治疗。”柳拂衣习以为常地说道,不等殷离说话,又道:“妈,你的手受伤了,接下来的菜我来做,你歇着吧。”说完就走进厨房,系好围裙,打开煤气,开始煎鱼。 殷离在客厅里看着厨房里忙活的她,喜爱之情不由得溢满整张脸,若是季夜澜娶得是裴晓月,她都不敢想象会有这样温馨美好的一刻,裴晓月连住都不愿意和她住,又怎么会帮她做饭呢? 当最后一道菜摆上桌,季晚星回来了,一进门就大声问道:“妈,你今天做什么菜,这么香?” 殷离从沙发上站起,笑道:“今天是你嫂子掌勺。” 柳拂衣从厨房里端出碗筷,对她笑道:“回来了,洗手吃饭。” 季晚星有些意外,看到餐桌上放着的蛋糕,又高兴得喊道:“妈,这是你帮我买的蛋糕吗?谢谢妈。”说着一把抱住她。 殷离很喜欢女儿这样的拥抱,笑着摸摸她的头,轻轻推开,她现在才发现餐桌上放着的蛋糕,不是她买的,那就只有…… 她看了柳拂衣一眼,见她并没有和季晚星解释,心中不由一暖,不邀功,这孩子有格局,笑道:“不是我买的,是你嫂嫂买给你吃的。” “是吗?”季晚星看着柳拂衣,等待着她的回答。 柳拂衣轻轻一笑,“谁买的都没关系,只要你喜欢就好。” “我喜欢,我太喜欢了。”季晚星说着迫不及待就要解开包装。 “等一下。”柳拂衣轻轻碰开她的手,“先吃晚饭,空腹吃甜点容易发胖。” 季晚星本来要反对,一听到她说得后半句立即不吭声了,乖乖地跑进厨房去洗手。 殷离看在眼里不由得抿嘴一笑,这个女儿居然会听柳拂衣的话,真是一物降一物。 等了一会,季昭和季夜澜一起回来了,晚饭开始。 他们可不信什么古人云:“食不言,寝不语。” 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晓霞,你在研究室的工作怎么样了,还习惯吗?”季昭想到研究室里的都是高学历专业性人才,柳拂衣只有高中学历,去到那里难免会被人欺负,就像他,虽然是季家二少爷,但只是个本科生,虽然是宣传部部长,还是会被高学历的部下看不起,他们平日里不敢当面说,背地里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什么走后门啦!”“啃老啊!” “谢谢爸,我很好,研究室里的同事都对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柳拂衣听出了季昭言语中的关切,有些感动,都说豪门人情冷淡,但是也有例外的。 “好,开心就好,你不用有压力,工作能做就做,不能做就算了,你妈妈也没工作,不也过得开心。”季昭以为她报喜不报忧,宽慰道。 “我知道的,爸,我会看着办的。”柳拂衣微笑道。 “嫂子,这排骨汤好鲜美清甜啊,你加了什么?”季晚星喝了几口汤,赞不绝口。 “加了甘蔗。”柳拂衣浅浅一笑。 殷离这才恍然,原来她洗甘蔗是为了熬汤,不是自己吃的。 “甘蔗?为什么加甘蔗?我还是第一次听甘蔗可以用来熬汤。”季晚星一脸惊奇。 “现在天气热,甘蔗炖排骨汤可以清热下火、生津止渴,若是加入胡萝卜和玉米更香甜健脾。”柳拂衣不紧不慢地说道。 “是吗?那我下次试一试。”殷离听到这种汤有这么多效果,不由得跃跃欲试。 “嫂子,你懂得真多。”季晚星又开始夸了起来。 饭桌气氛很热烈,柳拂衣的这一餐饭不但收服了季家人的胃,还进一步收服了了他们的心。 季夜澜一声不吭吃着饭,喝着汤,看到柳拂衣这么受家人的喜爱,他的心里有些别扭,就好像柳拂衣抢了什么不该抢的东西一样,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在m国医院里躺着的裴晓月,心情有些复杂。 用完晚餐,收拾好碗筷,柳拂衣就回到房间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复盘今天的研究资料,这一复盘就弄了三个多小时,她不由得腰酸背痛,起身伸了伸懒腰,找到睡衣去浴室洗漱。 等她洗漱完毕回到房间,看到季夜澜坐在椅子上,脸色淡漠,似乎在等着她。 她有些吃惊,季夜澜为什么会来她的房间?平日里有什么事不都在外面说的吗?两人为避嫌从来不去对方的房间的。 第13章 担忧(二) “你......有事?”柳拂衣一边走过去一边试探地问道。 “裴晓霞,你到底想做什么?”季夜澜沉默了一会,终于说出一句话。“啊?”柳拂衣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你做了那么多事,让我的家人这么喜欢你,你到底想做什么?”季夜澜说着起身站起,目光咄咄逼人。 “你家人对我好,我就对他们好,这……有问题吗?”柳拂衣很奇怪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坦率地说。 季夜澜对视着她的目光,一片清澈,看不出半点隐藏,他的心一下子泄了气,“你最好安分守己,不要做多余的事。”撂下这一句话,他就要出门。 “等一下。”柳拂衣一个箭步拦住了他,看着他的眼睛坦诚道:“我不知道季二少在担心什么?若是担心我会霸着你的妻子的位置不放,你尽可以放心,只要裴晓月一回来,我立即让位,绝不多待一秒,但是我在季家的这段时间里,还请二少给我足够的信任和尊重,不然每天疑神疑鬼,这种日子你不累我累。” 她的这一番话让季夜澜心中有些懊悔,懊悔自己太冲动,太多疑,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 柳拂衣继续道:“你以为我对你的家人好,是蓄意讨好他们,好取代裴晓月的位置,那你就太多心了,我对他们好,不是因为他们是你的家人,而是因为他们对我好。如果二少不希望我们和睦共处的话,你可以让他们不要对我好。” 季夜澜听到这里,越发心虚,说不出什么话,打开门走了出去。 柳拂衣坐在床边,想着季夜澜说得话,无言以对,这个季夜澜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刚入门的妻子和家人相处愉快不是值得高兴的事吗?他怎么如临大敌一样,想了一会,她似乎明白了缘由,看来他希望能融入他家庭的人是另有其人。 “裴晓月,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季夜澜回到房间,坐在椅子上,眼睛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的一排书,脑子里想着柳拂衣的话,到底能相信几分? 柳拂衣说话的时候没有委屈没有示弱而是坦坦荡荡,难道真的误会她了? 也是,我只不过是不受季家待见的二少,没有季家的继承权,她想必也看不上季家二少奶奶的位置吧,我在担心什么? 想到这里,他感到一阵好笑,为自己的自大,也为自己的自以为是,她就算赢得了爸妈和晚星的心又如何,只要我真正爱的人是晓月,爸妈还是会支持我的。 想到这里,这几天悬着的心微微落了下来。 担忧一旦解除,心情就莫名变得轻松愉快,他正打算洗澡,敲门声响起,打开门一看,是殷离。 “妈,请进。”季夜澜将母亲迎进了房间,拉了一张椅子让她坐。 “夜澜,晓霞这几天去研究室上班,你有什么看法没有?”殷离看着他,目光中带着探寻。 “挺好的,时间规律,早九晚五,没什么看法?”季夜澜想了一会答道。 殷离听了,脸上有些失望,看来这小子真的对自己的妻子一点都不上心。 “妈,你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我?”季夜澜被殷离的目光惊到了,心里有些发怵。 “你知道从我们家到研究所有多远吗?每天晓霞是怎么去上班的?”殷离问道。 季夜澜想了想,缓缓地摇了摇头,他只知道离这里不是很近,每天早上他下楼之后柳拂衣已经出门了。 “她又要坐地铁又要等公交,很麻烦的,你作为丈夫应该帮帮她。”殷离看着儿子不开窍的样子,都要气死了,忍着性子提醒他。 “哦,家里不是还有车吗?给她一辆不就行了。”季夜澜这才弄明白母亲的用意。 “家里的车都有好些年了,你拿得出手?”殷离被他迷离恍惚的样子气得对着他的肩膀打了一下,“你就不会给她买一辆新的?” 季夜澜恍然,点了点头,“那我让杨光帮她买一辆。”说着就要打电话。 殷离一把按住他的手,“杨光怎么会知道晓霞的喜好,你应该亲自带她去买,明天,你就带她去车行,不买回车不许回家。” 殷离说完,担心儿子要反对,急忙走出门去。 “妈,明天我不行啊,约了王氏的王总要打高尔夫,谈业务。”季夜澜追着喊道。 “砰”房门已经被殷离关上了。 他神情落寞地站在门口,怔怔了好一会,平日里母亲一听到他公司有事,都是全力支持的,这次居然为了柳拂衣要他放弃公司事务? 还真是小看了你!他心中一阵冷笑。 不得已拨通了杨光的电话,“杨光,我明天除了和王总打高尔夫还有别的事情没有?” “没了,你有一下午的休息时间,可以自由安排。”杨光说道。 “哼,自由安排,哪来的自由?”季夜澜苦涩一笑,挂了电话。 第二天上午,为了让柳拂衣更好地认识季夜澜,殷离拿出家里的相册邀请她一起观看,季晚星也过来凑热闹,三个人蜷缩在沙发上看了起来。 先是看季夜澜从小长到大的,小时候很可爱,粉雕玉琢,胖乎乎的。“夜澜小时候可讨人喜欢了,嘴巴也很甜,唉,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闷葫芦,话变得少了,笑容也少了。”殷离一边看着一边感叹。 “人总是会长大的。”柳拂衣在一旁道。 在一张季家的家庭大合照里,她发现了一个人,定睛一看居然是顾女士,她正站在季天明的身边,“她是谁啊?我在季家怎么没看到?”柳拂衣指着照片上的顾女士问道。 殷离和季晚星的神色皆是一沉。 “她,她是我堂哥的妻子,顾玉心,不过已经离婚了。”季晚星说道。 离婚了?柳拂衣想到顾小铭跟着妈妈姓顾,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为什么会离婚啊?”柳拂衣想到季老爷子这么重视季天明,想必对他的婚事也很上心,既然顾玉心能嫁入季家,肯定是深得季老爷子的心的,又怎么会轻易离婚? “这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我那个时候还小,不太了解情况,妈,你知道的吧,你和嫂嫂说说。”季晚星拉了拉殷离的衣袖,对这位早年离婚的堂嫂也颇感兴趣。 殷离却是眼神闪烁,试图遮掩过去,“这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 “哦,是不是和顾氏集团破产有关?”季晚星回想起当初在客厅里听到过父母的交谈,隐隐约约听到了“顾氏集团破产”四个字。 柳拂衣当即明白,豪门婚姻当真是以利为标准,一旦没有利可图,立即就翻脸,真够豪门的。 “这也不是主要原因,主要是因为你堂哥和堂嫂的感情破裂了。”殷离解释道。 “那他们有孩子吗?”柳拂衣想到顾小铭,他的眉宇间和季天明有点相似,特别是看过季天明小时候的照片之后,有百分之七十的相似度,摆明就是季天明的孩子。 “没有。”季晚星随口道。 柳拂衣想到当初看顾小铭病历时他的出生日期,是顾玉心离婚第二年七个月后出生的,“看来,顾玉心不想让季家知道顾小铭的存在,这个孩子应该是她离婚后自己生下来的。”柳拂衣想到这里,想起了顾玉心在便利店里因为囊中羞涩在不停地比较着两种零食的价格,而季天明却常常花天酒地,在各种娱乐场所一掷千金,不禁为这对母子感到悲哀。 “如果有孩子的话,他们应该就不会离婚了吧。”季晚星轻叹一声,她对这个堂嫂的印象不错,和和气气,温温柔柔的。 “怎么说?”柳拂衣问道。 “有了孩子爷爷是不会允许父母离婚的,因为他说后妈怎么都不如自己的亲妈。”季晚星说道。 “这也有道理。”柳拂衣暗道,“看来季家还不知道顾小铭的存在,难怪顾玉心对季夜澜这么排斥,等等,季夜澜知不知道顾小铭是季天明的孩子呢?应该知道吧,那他为什么要帮顾玉心,依照他和季天明的关系,不应该啊……” 她又想起那天在医院里听到顾玉心怒骂季夜澜的话: “我落得今天的这番境遇,到底是谁造成的,你不会不知道吧,季二少,你们季家真是好样子,藏污纳垢,助纣为虐,一手遮天,落井下石,怎么现在又学会威逼利诱了?” 心中默默揣测,难道顾玉心离婚另有隐情,这件事还和季夜澜有关?回到房中,她立即拨打了江叔的电话,让他调查一下顾玉心的情况。 第14章 谈判(一) 长安车行,是津城最大的车行,各种国产车,进口车各种价格档次的应有尽有。 上午季夜澜陪着王氏集团的王总打完高尔夫,谈论了一些公司业务,吃了一顿午饭回到家,休息了一会,就在殷离的催促下不情不愿地带着柳拂衣到车行里买车。 车行的店员一看是季家二少,立即想起之前他为裴晓月买车的情景,知道他不差钱,赶紧迎了上去。 “挑吧,看中哪一辆直接跟我说。”季夜澜淡漠地说了句,就径自走到休息区去休息了,留下柳拂衣一个人在原地发愣。 她吃完午饭在房间里睡了一会午觉,刚刚醒来,就被殷离叫了出去,还没说几句话就被推上了季夜澜的车里,然后就来到了这里,愣愣地看着季夜澜走进休息区的背影,看着眼前对自己一脸讨好的店员,再看看眼前排列地各式各样的车子,这才明白过来季夜澜是想给她买车。 “好好的买什么车,我不需要。”她自语了一句,走到休息室里,对着坐在沙发上喝着茶的季夜澜,“你这是做什么?” “别装了,一顿饭换一辆车,你也挺划算的。”季夜澜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继续喝着茶。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柳拂衣听出了侮辱的意味,神情有些严肃。 “你费尽心思对我爸妈好不就是想要点实质性的东西吗?你想要什么直接跟我说,何必那么多事。”季夜澜继续肆无忌惮地说着,忽然感到脸上有些烫意,猝不及防,伸手一摸,都是茶水。 原来柳拂衣为了让他闭嘴,忍无可忍地拿起另一个茶杯泼了他一脸。“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泼我?”季夜澜气急败坏,站起来指着她,手指都在不停地颤抖。 “你都敢侮辱我了,我凭什么不能泼你,你的嘴巴这么臭,是该好好洗洗。”柳拂衣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车行,她本来想拦的士离开的,但是无意间瞥见了季夜澜刚刚下车连车钥匙都没有拔,心中一动,直接钻进车里,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等季夜澜追出车行,车子已经走远了。 “你给我回来!”他气得大喊大叫,不断跳脚。 柳拂衣看着后视镜他完全没有了往日高傲冷然的模样,像个小丑一样跳来跳去,心里不禁觉得好笑。 “这种人目空一切,总是用恶意去揣度别人,就该给点教训。”她心中暗道,加快了车速。 季夜澜立即拨打了杨光的电话,杨光以为今天下午是季夜澜的自由时间,也就很放松地在家里睡了个午觉,接着就起来洗澡,将手机放在卧室里,所以根本听不见。 季夜澜打电话打了很久都没人接听,不由骂了一句,“都在干嘛呢,关键时刻找不到人,扣你奖金!” 正洗着澡的杨光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是水太凉了吗?他抬头看看花洒,调高了水温…… 突然天空打了一个响雷,阴云密布,眼看就要下雨了,季夜澜没法再等,只好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到了家中,看到车钥匙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怒气冲冲地上楼跑到柳拂衣的房间门口,一推,里面反锁了,立刻生气地用力拍着房门,喊道:“裴晓霞,你给我出来!” 季昭和殷离去参加朋友聚会了,家里就只有季晚星一个人。 她正在房间里画画,本来想着哥哥带着嫂嫂出去买车,是好事,没想到先是看到嫂嫂独自一个人回来,闷闷不乐地进了房间,她看了想问也不敢多问,现在哥哥回来后居然是这样一副样子,他们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季夜澜拍了一会房门,房门还是没开,情急之下用脚去踹门,季晚星赶紧上前阻拦,“哥,到底怎么了,你发这么大火?” “这,这你别管,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她不可。”季夜澜将季晚星往旁边一推,举着脚又要踹门,这时门开了,柳拂衣站在房门口,冷冷地盯着他。 他僵硬了一会,缓缓放下脚。 “嫂嫂,你,你......”季晚星看此情景,想说些话缓和一下气氛,但是还是说不出来。 “我们谈谈。”柳拂衣对着季夜澜淡淡说道,接着又对季晚星道:“你也进来。”转身走进房间。 季夜澜和季晚星相视一眼,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房间,季晚星还关上了房门。 柳拂衣坐在床边,季晚星坐在一张椅子上,季夜澜双手叉着腰站立着,一副兴师问罪地样子。 房间里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压抑的氛围。 柳拂衣从枕头下拿出当初和季夜澜签的协议,翻看了几页,抬头看着季夜澜,平声问道:“二少,你没忘记我们当初签协议的内容吧。”季晚星很吃惊地看向季夜澜,“协议?什么协议?” 季夜澜不耐烦,“大人的事你少管。” 季晚星看出他真的生气了,赶紧闭嘴,静静的倾听。 “你想说什么?”季夜澜见柳拂衣突然说起了协议,想着她又是要加什么条件,心中有点恨她的贪心不足。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初是你们有求于我,请我跟你结婚,为裴晓月守住季家二少奶奶的位置吧。”柳拂衣悠悠说道。 “什么?”季晚星听后大吃一惊,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季夜澜,心中直叹,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哥哥会突然另娶她人,怪不得哥哥嫂嫂结婚后还分房睡,她一开始还以为两人之前不相识,仓促之下结婚,还需要时间慢慢适应,没想到居然是协议结婚。 季夜澜的耐心已经耗尽,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严厉:“你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和你的这段婚姻是你主动追求的结果,我并不亏欠你任何东西。因此,请你收敛对我的傲慢态度,不要总是自以为是很了解我的样子。如果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无法给予我,那么我们不如直接离婚。我裴晓霞虽然出生于寒门,但绝对不会忍受你们这些所谓的豪门世家的高傲与无礼!” 柳拂衣说完后,将协议书狠狠地甩在了季夜澜的身上,神情坚定而决然。 “哼,说得倒是轻松。”季夜澜弯下腰捡起协议书,随意地翻阅着其中一页,然后在柳拂衣面前摇晃着协议书,挑衅地问道:“这三个亿,你真的舍得放弃吗?” “这有何难?钱对于我来说仅仅是一种生存的工具,而非最终目标。有钱的时候就多花一些,没钱的时候就节省一些。这三个亿对我而言,不过是生活中的点缀罢了,你若不愿意给我,那也无妨。”柳拂衣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身后,一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边平静地解释道。 第14章 谈判(二) “欲擒故纵?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耍什么把戏!”季夜澜被她满不在乎的样子彻底激怒,猛地将协议书扔回床上,脸色变得铁青。 柳拂衣看着他那副自以为是的模样,不禁被气笑了。和不在同一频道的人交流真是累,无论怎样解释都听不懂。 她无奈地摇摇头,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结婚证和身份证,语气坚定地说道:“走吧,我们去民政局。”随后,毫不犹豫地朝着门边走去。 季晚星见状,急忙上前拦住她,焦急地劝道:“嫂嫂,你别冲动啊!”然而,柳拂衣心意已决,她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季晚星,说道:“我没有冲动,晚星,你哥哥这个人内心太过阴暗,总是对我充满猜疑,疑神疑鬼的。这样的人我实在无法与之相处,我必须要离婚。”说着,柳拂衣不禁回忆起这段时间以来季夜澜对她的种种猜疑,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 “让她走,我倒要看看她是否真的敢离婚。”季夜澜也被柳拂衣的话气得不轻,高声喊道。 柳拂衣听到他的话,身子一抖,甩开了季晚星的手,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还不忘顿住脚步回头提醒,“二少,别忘了带结婚证和身份证。” 季夜澜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但还是气势汹汹地走到自己房间里找到了结婚证和身份证,跟着柳拂衣下了楼。 季晚星眼见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自己无力阻止,心中焦急万分,突然想到了爸妈,赶紧拿出手机给他们打电话,没留神脚下的楼梯,脚一崴,顺势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刚刚走到大门口的柳拂衣闻声转过身去,恰好看到季晚星从楼梯上滚落下来,吓得变了脸色,急忙飞奔回来。 季夜澜反应迅速,立刻冲向季晚星,想要将她扶起。 就在这时,柳拂衣却大喊一声:“别碰她!”接着用力将季夜澜狠狠推开,这股力量之大,使得季夜澜直接被推出一丈之远,险些撞到了一旁的茶几上。 “晚星,晚星。”柳拂衣蹲下身子,满脸担忧地望着季晚星,不断呼唤着她的名字,“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季晚星也是吓得不轻,趴在地上哼哼唧唧地应了一声,“嫂嫂。” 柳拂衣认真的检查了她的脑袋和脸蛋,没有磕伤,见她目光没有涣散,说话也有力气,显然没有伤到大脑和内脏,松了一口气,开始摸她的双手,一边摸一边问,“痛不痛?痛不痛?” 季晚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缓缓地摇了摇头,“不痛。” 柳拂衣摸完了她的双手,又去摸她的后背,特别是颈椎到脊背,这是滚落楼梯最容易受伤的地方,她有力度有节奏地一点一点按着各处的部位,一边按一边问,“有感觉吗?会不会发麻?” “没有,不会。”季晚星本来想吓吓她的,让她没时间再去管离婚的事,但是看着她急切的神态,动作又是如此的老练,心中有些动容,不忍欺骗,继续摇了摇头。 柳拂衣提着心渐渐落了下来,又去检查她的双腿,触碰到她脚踝的时候,她轻轻地哼了一声。 “这里痛吗?”柳拂衣看到脚踝有点红肿,有点担心,追问道:“很痛吗?” “有一点点。”季晚星诚实道。 柳拂衣仔细地检查了好一会,又用手摸了摸,庆幸道:“还好,没有伤到筋骨,只是肿了一点,擦点药很快就没事了。”说着将她扶起走到沙发上,又拿出药箱里面活血化淤的药水,在掌心里洒上一点,两只手掌匀开,开始给她擦拭。 不一会儿,药水渐渐融进皮肤,季晚星感到阵阵热意,疼痛感消失不见,“我感到好多了,谢谢嫂嫂。” “不客气,你以后走路小心点,别冒冒失失的,住了这么多年的家都能从楼梯上滚下来,别的地方还得了。”柳拂衣半是责备半是心疼。 “我不是着急嘛。”季晚星说着拉住柳拂衣的手,哀求道:“嫂嫂,我突然好累,好想睡觉,你扶我回房间好不好?” “好的。”柳拂衣扶起季晚星,将她一把抱起,直接抱上了楼。 看得一旁的季夜澜目瞪口呆,“怪不得可以一下子把我撞得这么远,力气真够大的。” 季晚星躺在床上,吃惊道:“嫂嫂,没想到你的力气那么大。” 柳拂衣笑笑道:“这有什么,你又不重。”说着帮她盖好了被子,“好好睡吧。” 季晚星还是睁着眼睛,看着她问道:“嫂嫂,你还是要和我哥离婚吗?” 柳拂衣叹了一口气,“晚星,如果一个人不管你做任何事都怀疑你别有用心,你还会愿意和他在一起生活吗?” 季晚星摇了摇头,接着又替季夜澜辩解,“哥哥也不是这样的人,他是不了解你,了解你之后就不会误会你了,你再给他一个机会嘛。” “没用的。”柳拂衣垂头道,“他对我偏见已深,不管多久他都不会改变对我的看法的,我本以为和你还有爸妈也算是有缘,身份地位差距那么大,你们对我没有轻视,将我当亲人一样对待,我想着好好回报你们,和你们好好相处,没想到你哥居然怀疑我居心叵测,想趁机讨好你们霸占他妻子的位置,哼,他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谁稀罕嫁给他。” 季晚星听到柳拂衣的话,才知道她在哥哥那里受了那么多的委屈,生气道:“我哥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我们喜欢你,你对我们好,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吗?难道非得每天打打闹闹,弄得鸡飞狗跳他才乐意啊。” 柳拂衣听着季晚星为自己说话,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觉得很可爱,淡淡一笑,“你也别怪他,他这个人在商场上打拼,阿谀我诈惯了,经历地都是勾心斗角的事,也难怪他对我不信任,毕竟对他来说,我是一个乡野出生的人,面对名利,金钱,地位的诱惑,难免动心。” “才不是呢,嫂嫂才不是这种人,我相信你。”季晚星握住她的手,给了她一些力量。 “谢谢你,晚星,你放心,就算我和你哥哥离婚了,你也是我妹妹,我不会忘记你的。”柳拂衣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脸,起身走出门去。“嫂嫂,你别离婚。”季晚星坐在床上,着急喊道,可是脚伤在,走不了路,只能无力地攥紧床单。 心中暗暗祈祷,哥哥,你争点气,把嫂嫂留下来。 柳拂衣打开房门,看到季夜澜正站在门口,以为他在为季晚星担忧,“你放心,晚星没事了。”说着关上房门。 “嗯,谢谢你。”季夜澜看着她,诚恳道。 他早就站在房门口,听到了柳拂衣对季晚星说得一番话,听到柳拂衣对他的想法分析得这么透彻,又想到刚刚她对季晚星的一番救助,看她当时着急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看来自己的确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走吧,现在去民政局还来得及。”柳拂衣说完朝楼下走去。 “等一下。”季夜澜心中一动,拦住她。 “干什么?”柳拂衣看他神情有些异样,不禁奇怪。 “离婚的事能不能缓一缓,毕竟我们刚刚结婚不久,传出去影响不好。”季夜澜说着不离婚的理由。 “影响有什么不好的,这年头闪婚闪离的多了去了,我和你算是闪婚吧,闪离不是很正常的吗?”柳拂衣可不吃道德绑架这一套。 “不行这样对泰安集团不利!”季夜澜见她不理会,又想出另一个理由。 “泰安集团和我有关吗?我只管我自己开不开心。”柳拂衣厌烦地将他一推,“让开,别磨磨唧唧地,做事果断一点!” “和你无关,但是和我有关。”季夜澜说完走回自己的房间,将门用力关上。 柳拂衣走到他的房间门口,隔着房门喊道:“季夜澜,你记住,是你不愿意和我离婚,不是我不愿意,所以,以后你再是胡思乱想,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房间里的季晚星听到外面的动静,知道哥嫂的离婚危机已经暂且解除,心中乐得一阵欢呼。 第15章 定金(一) 晚上,用完晚饭,柳拂衣拿着两份文件将季家四人都召集在大厅里。“怎么了?晓霞,有什么事吗?”殷离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神情有些凝重,心中不由得不安起来。 柳拂衣看了季夜澜一眼,对着季昭夫妇道:“爸妈,基于这段时间二少对我的所作所为,我觉得我们的离婚协议有必要签一份附属协议。” 季夜澜听了目光不由得落到柳拂衣拿着的两份文件上面,暗自猜想内容会是什么? 季昭夫妇相视一眼,又同时看向季夜澜,见他不说话,殷离对着柳拂衣问道:“晓霞,到底出什么事了?” 柳拂衣开口道:“二少觉得我对你们好是居心不良,刻意讨好,好从你们季家谋取更多的好处的,这种黑锅我不背。” 季昭夫妇一听,都同时变了脸色,随即陷入沉默。 柳拂衣继续道:“本来我今天下午是打算和他去民政局离婚的,但是他又不愿意,所以我想让你们替我问问二少,到底想怎么样?” “什么?离婚?”季昭和殷离的心都是一沉,看向坐在对面的季晚星,似乎在向她询问。 季晚星看着父母点了点头。 季昭看了季夜澜一眼,心中一叹,开口道:“夜澜,你怎么能这样怀疑晓霞,快点向晓霞道歉。” 季夜澜不为所动,一声不吭。 柳拂衣摆了摆手,“不必了,这种没有真心的道歉我不需要。” 殷离急忙起身,走到柳拂衣面前,握住她的双手,“晓霞,你别冲动,你和夜澜才刚刚结婚,这么快就离婚,会让别人看笑话的。” 柳拂衣不以为意道:“季夫人,在我眼里,日子是过给自己的,不是给别人看的,自己过得憋屈,在别人眼里再好又有什么用,你说是吗,二少?” 殷离听到她改了称呼,看来是离婚的心意已决,心中越发不安,季老爷子本来就对季夜澜诸多不满,若是婚姻再出点问题,更是雪上加霜。 季夜澜听着柳拂衣讲了那么多,又拿着文件,知道她是来谈条件的,便道:“你到底想干什么,直说吧。” 柳拂衣道:“二少若是不想离婚,那就先将这份附属协议签了,再履行好上面的条例,我已经签好字了。” 说着将手中的文件递给了季夜澜,季夜澜拿着其中一份看了起来,殷离拿了另一份,走回季昭身边,和他一起看。 附属协议内容有几条,其中一条是在婚姻存续期间,男方必须信任,尊重女方,不得恶言相向,恶意揣度,若是有任何的暴力行为,则立刻终止夫妻关系。 另一条是结婚后,男方需要向女方先付赡养费定金一亿元。 结婚这件事都是男方向女方提的要求,若是日后引起任何的蝴蝶效应,男方不得向女方追讨任何的责任。 “怎么都是男方必须要做的事,你不用做吗?”季夜澜看了有些不平。“二少,我不是在做着吗?可我做了你不开心,还觉得我多事,既然如此,我就不做了,我一开始不和你谈这些条件,是因为相信你是个绅士,有气度的君子,纵使我们没有感情,也可以和平共处,没想到你居然这般狭隘阴暗,总是将我往坏处想,你这种人,我担心日后等裴晓月醒来,你会过河拆桥,甚至为了离婚,将责任都推到我身上,所以,我不得不防你。” 一番话说得季夜澜哑口无言,经过这天下午的事,他已经为之前对柳拂衣的无礼行为感到后悔了,如今听到她对自己的评价,又懊恼了几分。 柳拂衣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季夜澜,又看向季昭夫妇,接着说道:“季夫人,季二爷,你们看看协议有没有问题,若是没有,就劝你们儿子签了吧。” 季昭和殷离相互看了一眼,觉得没有问题,殷离对季夜澜道:“夜澜,晓霞这都是合理要求,你就签了吧,妈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季夜澜不是不想签,但是就是不愿意向柳拂衣示弱,心里堵着一口气,“妈,你就这么相信她?” 殷离看了柳拂衣,脸色很是柔和,微微点了点头,“我信,晓霞是个好孩子,毕竟这桩婚事,是我们先委屈了她,你想想,人家的日子过得好好的,我们非得将她拉进季家的各种是是非非里来,让她不得安生,作为丈夫你要做到这几条,不是应该的吗?” 殷离的一番话,让季夜澜无话可说,他看了柳拂衣一眼,最终妥协,在附属协议上签了字。 两份都签好了,季昭又从书房里拿出红泥,两人各自在附属协议上按了手印。 柳拂衣拿着自己的那一份协议,对季夜澜说道:“二少,别忘了付定金。”说完转身上了楼。 “哼,说来说去,你还是为了钱吧,装什么清高。”季夜澜看着她的背影小声嘲讽道。 季昭忍不住伸手打了他后脑勺一下,“这么快就忘记附属协议上的内容了,不得恶言相向,恶意揣度。” 说完就和殷离回了房间。 “哥,你真的太过分了,我为了你能不离婚,都伤了脚了,难得嫂嫂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你还不好好珍惜,真是太对不起我了。”季晚星说完,单脚跳着走到楼梯,扶着楼梯一步一步往上挪。 季夜澜看着家人们都向着柳拂衣,气不打一处来,叫嚷道:“你们不知道她对我做了什么事,凭什么这样对我?” 大厅里空荡荡的,没有人理会他。 房间里,殷离坐在椅子上,脑袋靠着椅背,看着季昭在铺床,想起刚刚的一切,神色有些担忧,看着他问道:“你说,晓霞是什么意思?” 季昭倒是显得无所谓,“什么什么意思?她不过是想让自己在季家的日子好过一点,多一些保障罢了,别担心。” 殷离轻叹一声,“原以为她嫁入季家,会和夜澜一条心,没想到还是那么多心思。” 季昭想了想道:“也别怪人家,人家在裴家不受待见,和夜澜又没有感情,愿意为了我们的利益替嫁过来已经很退让了,现在要点好处,有多过分,况且是夜澜先对人家无礼在先,出言不逊,还不许人家反击了?” 殷离一听也对,“这孩子倒是个实心眼的,我对她好,她就会对我好,我是打心眼里喜欢她。” 因为季昭不受季老爷子待见,殷离在季家做了太多吃力不讨好的事了,这种单方面的付出让她心里很难受,难得遇到一份有回报的感情,所以倍感珍惜。 季昭笑道:“你喜欢就好,好好处,说不定她和我们的缘分也没多长,毕竟儿子不喜欢她,她还是要走的。” 第15章 定金(二) 殷离听了心中有些失落,想到季夜澜对裴晓月的深情,心中做了一个猜想,“若是夜澜先认识的人是晓霞,你说他会不会喜欢上晓霞?” 季昭一边摊开被子一边道:“这很难说,晓霞性子耿直,受不得一点委屈,夜澜在工作上面是雷厉风行,但是在感情上却喜欢遮遮掩掩,两人不对路。” 说完之后,又想了想,“最主要的是晓霞对季家没有觊觎之心,所以不会费尽心思讨好夜澜,而夜澜在感情上又很被动,你忘了当初裴晓月是怎么追夜澜的?” 殷离心中动了动,也是,当初裴晓月为了追到季夜澜,不但胆子大而且是锲而不舍,只要看到季夜澜身边有任何的女人,都会上前去一把推开,宣示主权,和季夜澜确定关系之后,又对他温柔和顺,从不违背,还时不时会整出一点小浪漫,给季夜澜一些小惊喜。这种事估计柳拂衣一辈子也做不出来。 “但是,我还是觉得晓霞好。”殷离说出了自己心中的选择。 “我们觉得谁好不算,这是夜澜自己的婚姻,他说了才算,好了,别多想了,日子过一天算一天,谁知道明天又会发生什么事。”季昭铺好了床,招呼殷离休息。 殷离想着也是,很多事情都是无法预料的,就像裴晓月,原以为她很快就要嫁进季家,没想到出了车祸,又冒出个裴晓霞代嫁的事。 季夜澜回到房中,坐在椅子上,默默地想着今天发生的事,被泼水的是他,被抢走车子的也是他,挨骂的也是他,如今更是被逼着签了一份不平等协议,还要给钱,怎么想都是自己吃了亏。 越想越气,但又无可奈何,“这女人,算你狠!” 三天后,柳拂衣收到了季夜澜给她的一亿元订金,她微微一笑,随手将这笔钱转入了一个账户,等着日后启用。 同时江叔和她讲了关于顾玉心的事。 顾玉心也是出自津城的豪门,是顾家的独女,季老爷子看中他们家的高科技芯片,所以才一力促成了她和季天明的商业联姻。 婚后季天明一开始还是比较安分的,但是后来迷上了一位明星,两人开始传绯闻,但是顾玉心对此不闻不问的,还时不时得在公共场合帮丈夫打圆场。 两年后顾家公司机密外泄,损失惨重,生意出现了危机。顾玉心向季家求助,季老爷子打算伸出援手,这个时候居然爆出顾玉心和别人出轨的事,这下惹怒了季老爷子,不但对顾家的事置之不理,还向全津城发出通告,季家和顾家联姻作废,不再是亲家,这样一来,顾家立刻就处于孤立无援的处境,不久之后就破产了。 顾家破产之后,顾玉心的父母变卖了公司原来的专利和资产还了欠债,顾玉心和季天明离了婚,因为她是过错方,是净身出户。 之后顾家一家在津城待不下去,于是就离开了,听说是去了国外,不久之后顾玉心的父母都去世了,只留下顾玉心独自一人。 柳拂衣听后,这都对上了,季家的所作所为确实称得上是藏污纳垢,助纣为虐,一手遮天,落井下石,顾玉心没有骂错他们。 “那个......拂衣,听说当初顾玉心的出轨证据是季夜澜提供的,你要小心一点啊。”江叔的语气带着担忧。 “是吗?”柳拂衣想到在医院里看到顾玉心对季夜澜的态度,难怪她那么讨厌季夜澜。 季夜澜,你到底做了多少孽?柳拂衣想到这里,心中的怒火烧得愈加旺盛。 研究室里,每个人都在忙着做自己的事。 柳拂衣一边翻看穆丹丹留下来的资料,一边做着实验。 金教授走过来,静静地看着她,见她完成了第一轮的验证,问道:“简,怎么样?” 柳拂衣摇了摇头,“数据还是不对,现在这种药虽然对肺癌患者的病痛有一定的延缓作用,但是用久了会让患者产生依赖,接着会反噬患者,缩短他们的生命。” 金教授神色一暗,道:“当初穆也是这样说的,只是裴董事长似乎听不进去。” “怎么说?”柳拂衣眉头一皱,心中一动,问道。 “裴董事长听到药研制出来之后,就想立即对外宣称让新药上市,被穆拦了下来,后来才勉强答应做了几个月的临床试验,结果真如穆所说,他也就不说什么了。”金教授一边回忆一边道。 “你的意思是裴董事长答应让新药延缓上市了?”柳拂衣听着有点不敢相信。 “嗯,大概是这样的,毕竟后来裴董事长就没有再提新药上市的事,还让穆继续研究。”金教授点点头道。 “那......那个时候长虹集团旗下的医院里有没有用新药?”柳拂衣问道。“呃......”金教授想了一会,“有的,听说是从海外购置了一笔新药,疗效也很好。” 柳拂衣听到这里,心越发沉重,脑海里浮现出一番话,“裴董事长虽然答应再给我时间研究新药,但是我总觉得心里很不安,而且后来他也不再催促我新药的研究进程,还劝我不要着急,慢慢来,拂衣,我觉得很担忧,甚至害怕,我已经委托在医院里的同事去调查了,你能不能快点回来帮帮我。” 一周后,说这番话的人就出了车祸,没过几天,就在长虹集团旗下的医院里伤重去世,这不得不令她怀疑,穆丹丹的死另有内情。 我的父母就是得肺癌死的,如果他们不死,我也不会成为孤儿呢,进入这孤儿院。所以我一定要成为一个医生,研究出治疗肺癌的特效药,攻克肺癌这个难关。 眼前又出现了穆丹丹那朝气蓬勃,斗志昂然的样子。 “丹丹姐,我回来了,你的愿望我一定会帮你实现,你的冤屈我也一定会帮你洗清,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翻阅着穆丹丹留下来的一份份厚厚的资料,看着眼前在烧杯中沸腾的液体,她心中坚定地说道。 忙碌了一天,研究工作暂停结束,大家换了工作服,陆陆续续走出了研究室。 柳拂衣走到楼下,看到裴晓阳在楼下的花园里石凳上坐着,看到她出来,怒气冲冲地朝她走来。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打电话也不接,害得我费那么多时间等你。”裴晓阳气呼呼道。 公司严禁研究员带手机进研究室,一来是为了不让研究资料和信息外泄,二来是为了研究安全。 柳拂衣拿出手机,才看到裴晓阳的未接来电,道:“抱歉,工作期间不能用手机,现在才看到。” 裴晓阳恼怒道:“你这什么破工作,还不能接手机。” “这是爸爸规定的,有意见,你和他说去。”柳拂衣淡淡道。 “切,那老头有什么了不起的,有名无实。”裴晓阳一语道破了裴衡在集团的尴尬地位。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柳拂衣不想再听他诋毁裴衡,打断道。 “给你送这个。”裴晓阳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她。 “什么?”柳拂衣接过打开一看,是一张邀请函,原来这周六晚是裴衡和方玉兰结婚三十年的纪念日,决定在裴家的清河庄园里搞一个一天一夜的宴会,所以邀请她参加。 “哼,这算什么,让别的女人和自己老公生的孩子去参加自己和老公的结婚纪念日,这方玉兰也不嫌膈应?”柳拂衣看着红色的邀请函上面两个刺眼的名字,心中很是无语。 “哎,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到底来不来?”裴晓阳不耐烦道,要不是母亲特地交代一定要将邀请函亲自送到她的手里,他才懒得做那么多。 “去,我肯定去,不但我去,还有你的姐夫,他也会去。”柳拂衣将邀请函装进信封,放进自己的背包里。 “哼,你别说错话,他是我的姐夫,可不是你的丈夫,你最好弄清楚自己为什么嫁入季家。”裴晓阳临走还不忘提醒柳拂衣。 嗯,看来他对裴晓月还真是一心一意啊,柳拂衣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感叹。 第16章 私生女(一) 晚上,柳拂衣回到家中,季昭回来了,季夜澜还没有回来,问了殷离,才知道他今晚要应酬,不能回来吃晚饭。 “最近公司要拓展业务,他比较忙,你别怪他。”殷离和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歉意。 “妈,你不用觉得抱歉,我不在意的。”柳拂衣赶紧道,她有点受不了殷离这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像是对不起谁似的,后来她才知道,这是殷离嫁入季家之后形成的应激反应。 和季昭夫妇吃完晚饭,她回到房间里,拿出裴晓阳送给她的邀请函,看着上面的双喜字,心中觉得好笑,结婚三十周年纪念日?他们结婚三十周年,那她是怎么冒出来的?她倒要看看,方玉兰的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到了晚上九点钟,季夜澜回来了,他一回到家,就敲响了柳拂衣的房门。 “什么事?”柳拂衣打开房门站在门口问道。 “裴家夫妇的结婚周年庆的宴会邀请函你收到了?”季夜澜站在门口,神情有些不悦,他也不知道裴家的人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邀请柳拂衣参加。 “嗯,你呢?收到了吗?”柳拂衣反问道。 “收到了,你打算去吗?”季夜澜问道。 “嗯,答应了。”柳拂衣满不在乎地说。 “你为什么答应去,这种宴会你怎么能答应,现在打电话说你不去了,礼物我们会按时送过去的。”季夜澜有些恼怒她的不识趣,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裴衡和方玉兰结婚三十周年,裴衡冒出个不是方玉兰生的女儿,这意味着什么?这不是上赶着丢人吗? “我为什么不能去?”柳拂衣有些奇怪他的反应,自己很见不得人吗?“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去了你让裴家怎么对别人介绍你?”季夜澜见她揣着明白装糊涂,有些恼怒。 “我是什么身份?我是......”柳拂衣刚要解释,忽然脑子一闪,看着季夜澜的神情,有些明白,等等,裴家到底是怎么和季家说她的身份的,她不是方玉兰的女儿,却是裴衡的女儿,难道……想到这里,她猜到了一些,瞬间怒气上涌,脸色一冷,“你通知爸妈,到客厅等我,我有话说。”说完就关上了门。 季夜澜莫名其妙,还想说什么,却被柳拂衣关在门外,虽然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还是把季昭和殷离都叫到了客厅。 三人坐在沙发上等着,柳拂衣从楼上走了下来。 “晓霞,你有什么事?”殷离开口问道。 柳拂衣没有立即回到,坐到他们三人对面,问道:“爸妈,我想知道我爸爸和裴夫人是怎么和你们介绍我的。” 季昭和殷离相视一眼,神情有些难堪。 季昭吃吃道:“能怎么介绍,就说你是裴先生的女儿。” 柳拂衣看见他们夫妻的的神情,就知道裴衡在对着她的身份上做了隐瞒。 “私生女,对吗?”柳拂衣问道,脸色阴沉。 季昭夫妇又对视了一眼,没有再说话。 季夜澜在一旁忍不住道:“这有什么好问的,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一句话让柳拂衣怒不可遏,她猛得站起身,“你也认为我是私生女?”季夜澜被她的反应惊了一跳,声音有些底气不足,“难道,你,你不是。” “我当然不是。”柳拂衣说着从手机的照片库里提出了一张照片,放到他们三人面前。 这是一张裴衡和柳真的结婚证的照片,上面有领证的日期,也有民政局的盖章,不是假的。 “看清楚了,裴衡和我妈妈结婚之后三个月才有了我,我是在他们结婚之后才出生的,所以我不是私生女。”柳拂衣说着又提出了另一张照片,上面正是自己的出生证明,有医院的盖章。 “而我爸妈是在我出生三个月之后离得婚。”柳拂衣又提出一张照片,上面是离婚证,也有民政局的盖章。 这一下,轮到季夜澜和父母面面相觑 。 当初裴衡和他们说起他有另一个女儿的时候,他们也很奇怪,在他们眼里裴衡和方玉兰的感情一直都很好,也是上层圈子的一段佳话,方玉兰身为豪门贵女,下嫁裴家,和裴衡夫妻恩爱,同心协力共同创建了长虹集团,三十年来,风雨同舟,情比金坚。怎么裴衡会突然冒出另一个女儿呢? 裴衡和她们解释,在一次酒会上,他被柳真算计,和她发生关系,事后柳真以此事要挟和他要了一大笔钱,之后便消失了,他也是很多年之后才知道柳拂衣的存在,后来柳真死了,方玉兰也不计较她当初的行为,认为孩子无辜,这才决定将柳拂衣接回裴家。 这么一说,他们也理解了这个女儿的出现,毕竟裴衡也不是自愿出轨的,同时也夸赞起方玉兰的宽容大度,自己的丈夫被心怀不轨的女人设计,她不但不计较,还要照顾对方留下的女儿,这可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到的。 这也是季夜澜一开始对柳拂衣戒备心重的其中一个原因,试想母亲这般诡计多端,品行不端,女儿能好吗? 如今,这一切的谎言都在这三张照片之下不攻自破,这对季夜澜和季昭夫妇都是一个不小的冲击。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殷离将三张照片看了又看,确认是真的之后,满脸疑惑。 “你们若是不相信,我手里还有原件。”柳拂衣自信满满。 “不用了,我们相信你,只是,这……”季昭说了一句,和殷离一样满心不解。 季夜澜神情有些凝重,看来是裴家欺瞒了他们,只是为什么要欺瞒他们,裴衡为什么要说柳拂衣是私生女呢? “我爸和裴夫人离过婚,他和裴夫人离婚之后和我妈结了婚,生下我之后又离了婚,再次和裴夫人结了婚,这就是事情的真相。”柳拂衣一边解释着,一边余怒未消。 “这不是什么事啊,他们为什么不直接说?”殷离很奇怪,裴衡为什么要污蔑柳拂衣是私生女,这对柳拂衣是多大的污点,难道他一点都不在乎柳拂衣嫁入季家之后的处境吗? “你爸和你妈是怎么认识的?”季夜澜想了一会,问道。 “我妈是津城外语外贸大学读书的时候认识我爸的......”柳拂衣刚说了一句,季昭就讶异道:“什么,你妈是津城外语外贸大学的学生?” 津城外语外贸大学是津城的骄傲,津城唯一一所985 的大学,能考进这家大学的学生都不容小觑。 “是的。”柳拂衣点了点头。 “但是,裴先生和我们说你妈妈是一个酒店服务员。”殷离说道。 “哼,为了掩盖他们的罪行,他们还真是肆意朝我妈妈泼脏水。”柳拂衣心中冷笑一声,“我妈妈柳真是津城外语外贸大学的学生,93届的,还是以全校第三名的成绩进校的,你们不相信可以去查一下,很快就能确认的。” 她说完,又继续说着母亲柳真的事,“听我妈妈说,是我爸追求的她,一开始她是不愿意的,但是后来有一次她发生了意外,是我爸救了她,她就同意了,我妈妈在大学毕业两年之后就嫁给了我爸,为此还放弃了出国留学的机会,但是我爸在我出生三个月之后就和她提出了离婚,我妈妈也没有纠缠,和他离了婚之后就带着我回了雾山村和我外公外婆生活在一起,成了当地镇上初中学校的一名外语老师。” 听完她的话,季夜澜,季昭,殷离沉默许久,三人心中都是波澜起伏,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样,这下他们对裴衡和方玉兰的很多滤镜都打破了。 第16章 私生女(二) 夜色沉沉,似乎要掩盖住世间的一切,远处的路灯发出昏黄的灯光,映照在人的眼睛里,更加看不清眼前的世界。 风悄然无声地吹过,带着一丝凉意,吹拂着人的脸庞。小区里的树木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夜晚的寂静。 行人匆匆忙忙,他们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模糊不清。有的人低着头,默默地走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有的人则加快了脚步,想要尽快回到港湾。 在这个寂静的夜晚,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没有了白天的喧嚣和繁华,只留下孤独和寂寞作伴。 季夜澜洗完澡走出浴室,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脑子里回想着柳拂衣在客厅里说的一切,心情还是不能平静。 裴家人居然和他隐瞒了这么大的一个真相,就为了维持他们在外人面前恩爱夫妻的形象?想到这里,他还是不能确定,拿出手机给杨光打了一个电话,让他调查津城外语外贸大学93届,全校第三名成绩进校的学生柳真的情况。既然都不可相信,那他就自己调查吧。 三天后,在季夜澜的工作的办公室里,杨光拿出了柳真的资料,季夜澜一看,果然如柳拂衣所说,当看到她最后为救落水学生身亡之后,他的心也莫名地揪了一下,柳真死的时候,柳拂衣才十五岁,她一个人又是怎么生活的,她在二十五岁才被裴衡接回裴家,不久之后就和他结了婚,所以裴家接回她的目的不言而喻,根本不存在方玉兰宽宏大量愿意接纳她的情况。 他的心情渐渐地变得有些沉重,之前对柳拂衣的各种定论都变得动摇起来,看来他的确是没有好好了解过柳拂衣。 他再次翻了翻之前调查到的关于柳拂衣的各种资料,总觉得上面的资料和他眼前的看到的,感受到的有点对不上,特别是高中之后,裴晓霞成绩就一落千丈,出了社会就只能在社会底层打拼,这和站在他眼前的人一点都不相符。 想到柳拂衣和他谈判时的淡定从容,言辞犀利,差别太大了,他将杨光叫了过来,让他再对裴晓霞情况再做一些调查,越多越好,越细越好。 都结婚了还调查什么?杨光虽然心存疑虑,但是还是不敢多话,又开始调查起来。 明天就是宴会了,殷离作为亲家,也是要去参加宴会的,本来季昭是要给她制定礼服的,但是一来时间太赶,二来加快定制花得钱也多,殷离觉得没有必要,不就是一次宴会嘛,干嘛要花那么多钱。于是就和柳拂衣约好一起去商场挑选参加宴会的礼服。 两人又来到了胜佳商场,再次踏进了“伊纯”这家店。 店员一看到她们两人就热情得走上前,柳拂衣看着自己也是一身普通的衣裳,却换来和之前完全不同的待遇,心想米莱尔亲自挑选的人培训的店员就是不一样。 两人看了好几件,都不太满意,但是店员没有任何的不耐烦,继续笑容满面地和她们介绍着每一件礼服的设计理念和制作材料。 两人看着看着,喜好不同,不知不觉就走开了,殷离去了比较适合她年龄的区域,柳拂衣则留在了米莱尔最新设计的新品区域。 新品区域里放置了米莱尔设计的春夏秋冬四季的不同种类的礼服,形式各异。 春天的礼服以轻盈的薄纱和淡雅的花卉图案为主要元素,展现出清新自然的气息。 夏天的礼服则采用了清凉的雪纺和明亮的色彩,让人感受到夏日的活力与热情。 秋天的礼服以深沉的色调和华丽的绸缎为特点,体现出秋天的丰收与成熟。 冬天的礼服则以厚重的面料和温暖的毛皮为装饰,给人一种冬日的奢华与温暖。 这些礼服不仅展现了米莱尔的设计才华,也为消费者带来了一场视觉盛宴。 柳拂衣一边看着一边赞不绝口,她看中了一件夏季的款式,刚要拿起,忽然礼服被突然冒出的另一只手拽住。 她抬眼一看,一位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女子站在她眼前,一头波浪长发披肩,一双眼睛充满挑衅和蔑视,身穿一件丝绸鹅黄色长裙,肩上挎着一个最新的香奈儿包包,一看就是个有身份地位的豪门贵女。只是柳拂衣有点奇怪,她看自己的眼神带着丝丝恨意,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过这样的一个人。 “你要,那给你吧。”柳拂衣心中暗道,松了手,继续看其他的礼服,可是那位女子见她松了手,自己也松了手,跟在她身边,她看中一件抢一件,当她放手之后,她也不要了。 “她是故意来找茬的。”几次过后,柳拂衣确定了对方的心思,照这样下去,礼服肯定买不成。 她走到店员身边,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指了指其中一件礼服,店员听了走过来将礼服取下来交到她手里,她在身上比试了一番,觉得很合适,道:“就要这件吧。” “好的,请到这边买单。”店员伸着手说道。 “这件我要了!”那位女子还不放弃,跑过来就要抢柳拂衣手中的礼服。 “这位小姐,这件礼服是这位女士先看中的,你可以看看其他的。”店员微笑着不失礼貌地建议道。 “我就要这件。”那位女子蛮横地说道。 “可是......”店员看到女子如此霸道,一时间挺无语的,看了看柳拂衣。柳拂衣道:“别管她 ,买单。”说着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卡。 那位女子伸手将卡抢了过去,看了几眼,阴阳怪气,“有卡了不起啊,还不是靠卖身得来的,不要脸!” 此话一出,那位店员看向柳拂衣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但是也没有多话,她只是个为生活奔波的普通老百姓,哪里有时间管这种事。 柳拂衣饶是脾气再好,也忍不得别人三番两次挑衅,还出言侮辱,随即反手一个巴掌,打在那位女子的脸上,同时将卡抢了回来。 “你,你居然敢打我?”那位女子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满脸不敢相信。 “你做这么 多不就是告诉我你欠打吗?怎么,我满足你的心愿你还那么多话,还不快滚!”柳拂衣冷冷地说了一声,用卡买了单,拿起衣服就去找殷离。 “你别走,你这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靠着手段嫁入季家,真以为自己可以麻雀变凤凰了!”女子一把拽住她,骂得更厉害。 “你和裴晓月什么关系?”柳拂衣听她的话,像是在为裴晓月打抱不平,问了一句。 “我,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女子神色一变。 “没关系?那我我嫁入季家关你什么事?我是不是私生女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柳拂衣实在厌烦这种吃饱了撑着的找茬的人,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继续向前走。 “打了我一巴掌就想跑,没那么容易!”女子依旧不依不饶,又拦住她的去路。 “晓霞,你选好了吗?”殷离在不远处走过来。 那位女子一看殷离,立刻换了一张面孔,变得乖巧,声音温温柔柔地,完全没有了刚刚的嚣张,“季婶婶,你,你好。” “哦,是文芳啊,好久不见,你还好吗?”殷离看见她,问了一句。 “谢谢季婶婶关心,我很好。”她有些后悔招惹柳拂衣了,没想到她居然和殷离一起来的,若是她将刚刚的事和殷离说了,那她努力在殷离面前维持的乖巧的淑女形象就要毁了,想到这里,有点担心看了一眼柳拂衣。 “妈,我选好了,你呢?”柳拂衣没有再看女子一眼,走到殷离面前。 “我也选好了,这就去前台买单。”殷离举了举手中的礼服。 “我的单已经买好了,我陪你去。”柳拂衣说道。 “好的。”殷离说完,两人一起去柜台买了单,接着就离开了,没有再理会那位女子。 回去的路上,在车里,柳拂衣问起那位女子是谁? “哦,她是科兴集团的郑家,二房的的女儿郑文芳。”殷离不经意地说道。 “原来是她。”柳拂衣听了,顿时明白她招惹自己的原因。 第17章 为虎作伥(一) 泰安集团总经理办公室。 季夜澜正在查看近半个月津城泰安集团名下的超市和商场的营业情况的资料,一切都比较平稳地在经营着,没有什么异常,看来这个月可以向季老爷子交代了。 突然,手机里收到了一个视频,他点开一看,是柳拂衣发过来的关于她在“伊纯”服装店里购买礼服时候被郑文芳找茬刁难的视频。 他看了之后,有点皱眉,这个郑文芳怎么不依不饶的,不就是季老爷子曾经想和他们郑家联姻被他拒绝了吗?现在他都已经结婚了,她还来挑事干什么? 他拨通了柳拂衣的号码,接通后问了一句:“你发的视频我看到了,你想我怎么做?” “我不知道,但是我不想以后出门买个衣服还要莫名其妙被人怨恨和针对,二少,你的烂桃花还是你自己收拾干净吧。”柳拂衣的声音很冷淡,听得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和她什么事都没有,就是爷爷曾经提过要我和她联姻,我没有答应,我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对你的。”季夜澜解释道。 “我不管你和她有没有事,我只是不想再被她骚扰,凭什么你惹得的人要我来遭罪?”柳拂衣声音很不满。 “这,她要一厢情愿,我能怎么办?”季夜澜觉得自己有点冤,别人要怎么做,他能控制吗? “要是她针对的是裴晓月,你也会这么说吗?”柳拂衣反问道。 “晓月不会像你这么无聊,连这点小事也要和我说。”季夜澜言不由衷,其实一开始他和裴晓月确定关系之后,裴晓月也遭遇过一些风言风语的,也时不时和他诉苦,他也会对那些长舌妇一些教训,随着两人日益地相处中,这种情况就渐渐变淡,然后就消失匿迹了。 “哦,原来你对你的白月光评价这么高。”柳拂衣不由地嘲讽了一句。 不曾想却触动了季夜澜的逆鳞,“裴晓霞,别以为你和我结婚了,就可以以我太太的身份自居,你不配和晓月比。”他的声音变得凌厉。 刚刚走到办公室给他送文件的杨光听到耳朵里,浑身不觉感到一阵发麻,暗道:“二少怎么了,谁又惹到他了?”不由放慢脚步,竖着耳朵听。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最好劝劝这个郑文芳识相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到时候我用自己的方法解决你可别说我影响了季家和郑家的关系。”柳拂衣听着季夜澜一心维护裴晓月,心里涌起了一股无名火,挂断了电话。 季夜澜没想到她居然敢挂自己的电话,胸中涌起一股闷气,拿着眼前的茶杯将里面的茶一饮而尽。 杨光壮着胆子走向前,将手中的文件放到办公桌上,轻声问道:“二少,发生什么事了?” 季夜澜没好气地说:“那个郑文芳是怎么回事,干嘛要找裴晓霞的麻烦,吃饱了撑着没事!” “啊?”杨光想了好一会才想到这个叫郑文芳的是何许人也,不就是一心要嫁给二少的郑家二房的女儿嘛,想当初季老爷子只是提了一下两家联姻的建议,她就迫不及待跑到公司里来宣示主权,隔三差五地给公司里的员工订奶茶,给二少送饭,搞得员工都相信二少要娶她,私底下纷纷谴责二少变心变得也太快了。 二少也是被她缠得没办法,赶她走,她又拿着鸡毛当令箭,口口声声说她是季老爷子选中的孙媳妇,没有人有权力赶她走,这也许也是季夜澜会答应娶柳拂衣的原因吧,事实证明,这是正确的选择,最起码柳拂衣低调,从来不到公司给二少添麻烦。 “杨光,将这个视频发给郑文芳的父母看看,让他们管管自己的女儿,如果他们管不好,我不介意帮他们管一管。”季夜澜平复了心情之后,给杨光下达了命令。 清河庄园,坐落在津城西郊的落霞山下,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宛如一条碧绿的丝带,缓缓地绕着半个庄园流淌而过,所以庄园才命名为清河二字。 庄园内,绿树成荫,花草繁盛。最吸引人的就是有一个人工湖,因为引来庄外的河水进来,湖中是活水,所以湖水尤其清澈。 湖上一角种满了荷花,如今正值荷花盛开的季节,湖中荷花开得十分灿烂。 季家一家人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夕阳的余晖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湖中,一朵朵荷花在绿叶的簇拥下绽放,宛如亭亭玉立的少女,轻盈而美丽。 柳拂衣不禁被这美丽的景色所吸引,忍不住驻足观赏。 季晚星看到如此美丽的景色,也不禁欢呼,跟在柳拂衣身边欣赏起来。 不少前来参加宴会的宾客也被这湖中的荷花吸引,他们有的静静地凝视着荷花,沉浸在这宁静而美好的氛围中;有的则轻声赞叹着荷花的娇艳和优雅;还有的拿出手机,记录下这美丽的瞬间。 微风吹过,荷叶轻轻摇曳,荷花也随之翩翩起舞,仿佛在向宾客们展示着自己的美丽和魅力。空气中弥漫着荷花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季晚星陪着柳拂衣欣赏了一会荷花,就回到庄园大厅的宴会场所,裴衡,方玉兰,裴晓阳都是一身盛装正站在舞台中央。 裴衡拿着话筒慷慨激昂地讲述着自己和方玉兰三十年来的婚姻历程,说到动情之处,忍不住几番哽咽,和方玉兰深情对视,赢得了在场宾客的阵阵掌声。 季晚星听着也是心情激动,不由得拉起殷离的手臂,“裴叔叔和裴婶婶的爱情故事太感人了,裴婶婶出生名门世家,却为了爱情嫁给裴叔叔一个平凡小子,最后两人一起努力创下这么大的产业,期间两人还忠贞不二,真是太励志,太了不起了。” 若是知道了柳拂衣并非私生女的身份,殷离也会被裴衡的这一番言辞打动,但是如今她听在耳里,心里忍不住厌恶,真是够虚伪的,但是她始终想不明白,裴衡为什么要和方玉兰离婚?他们之后的相处完全看不出之前感情破裂过啊? 话筒的声音甚大,随着晚风裴衡的声音也一阵阵传到大厅外站在湖边的柳拂衣的耳朵里,听得她心中一阵冷意,“哼,等真相揭开的那一天,你们就会知道今天所说的有多可笑!” 她不愿意去大厅里和各种各样的人虚以委蛇,索性留在湖边继续欣赏景致,湖边有一处林子。 她不知不觉走了过去,忽然听到林子里传来一声女子的娇笑:“你真坏!” 她吓了一跳,以为是谁遇到歹人了,想要弄清楚情况,赶紧躲在一株桂花树的后面,侧耳倾听。 接着又传来一声男子的声音,“这不都是你招惹我的,还怪我?” 接着又是一阵嬉笑之声,声音有点耳熟,但是她顾不得细想了,看来,是一对男女在这里打情骂俏,她也不好再听,正抬步要走,忽然听到男人道:“今晚那个江映云会来参加表演,你真的能帮我搞到手?” 她的心一沉,停住了脚步。 “放心吧,季大少,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女人声音信誓旦旦。 “说来也是,丽丽,你就没有让我失望过。”男子的声音里带着些赞许。 “那,季大少怎么奖励我。”那位叫丽丽的女人声音带着期待。 “少不了你的好处。”说完,又是一阵暧昧的嘻闹之声传来。 柳拂衣的心怦怦直跳,显然这林子里的男人是季天明,他今晚要对一个叫江映云的表演者下手? 第17章 为虎作伥(二) 她悄悄地走到有光亮的地方,拿出手机开始搜索江映云的资料,一搜就出来了,原来是近来比较火红的一个小明星,刚刚二十岁,出道不久,以清纯美丽的人设吸引了一批粉丝,今晚受长虹集团的邀请参加宴会,会表演唱歌节目。 柳拂衣看着照片上的江映云,确实是清水出芙蓉,想到这样的女子就要被季天明糟蹋,于心不忍,走到大厅里,想给她提个醒。 大厅里,裴衡和方玉兰的开场舞表演已经结束,主持人拿着话筒上台请出了江映云,立刻收获了热烈的掌声。 江映云表演的是唱跳节目,穿着短裙,拿着话筒又唱又跳,歌声热情高亢,舞蹈活力四射,看得在场的宾客热血沸腾。 柳拂衣看到季天明也在人群中观看,他看向江映云的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贪婪,他身旁站着一位浓妆艳抹的女子,应该就是叫丽丽,她看向江映云的目光则满是嫉妒。 不一会儿,江映云的表演结束,掌声雷动。 柳拂衣开始紧张起来,虽然她知道季天明要对他不利,但是他们会用什么方法,她不知道,这时,她看到丽丽跑到江映云的面前和她打了一个招呼,江映云淡淡地和她点了点头,看来两人认识。 接着丽丽目送着江映云上了二楼,悄悄跟在后面,柳拂衣见状也只好跟着过去,两人一前一后看着江映云进了208室休息室。 丽丽锁定了房间,静静地等在楼梯转角处,柳拂衣不知道她要干嘛,只能站在那里暗中观察,为了不被她发现,她特地用一株花木遮住了身子。 一位服务员端着一杯果汁上来,丽丽立刻打起精神迎过去,故意不小心撞了服务员一下,接着又假装弯腰捂住肚子呻吟起来。 服务员一看撞上人了,急得将果汁放到一旁的休息椅子上,弯腰察看她的情况。 “哎哟,我的肚子好疼。”丽丽估计也是娱乐圈的,演技精湛,吓得服务员有点手足无措。 “小姐,你哪里疼啊?”服务员想着自己明明撞到的是她的肩膀,而且没有用多大力气,她怎么会痛成这样,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 这时一早就躲在角落里的一位戴着鸭舌帽的戴着口罩黑衣男子快速朝果汁里倒了一些粉末,得逞了,又急忙溜掉消失不见。 柳拂衣将这一切都用手机录了下来,她担心一会江映云不相信,因此才准备好证据。 看到黑衣男子下药成功,丽丽立刻直起身子,笑道:“不用着急,我没事了,谢谢你啦。” 服务员看见她一下子又恢复如初,有点莫名其妙,但是想到她既然没事,那么自己就不用担责任了,也就没多想,重新端起休息椅子上的果汁送进了208休息室。 丽丽亲眼目睹果汁送进了208休息室,这才放心离开。 柳拂衣看见那杯果汁是黄颜色的,猜想是芒果汁,资料上说了,江映云表演结束后喜欢喝一杯芒果汁补充体能,看来这就是她要喝的。眼见果汁已经送进去了,她想着要在江映云喝下芒果汁前阻止她,赶紧跑到208休息室的门口,刚要举手敲门,忽然被人从背后捂住口鼻,单臂锁住前胸,用力往后拉拽。 “难道是被季天明发现了?”她后脊发凉,心中大惊,眼见自己被人拖进208对面的207房间里,心中越来越着急,在207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刹那,她急中生智抬起右脚猛蹬房门,力道反弹,将她和背后的人都弹倒在地。 那人被柳拂衣狠狠地压在身下,锁着她的胸口的手臂的力道松懈下来,她趁机挣脱开那人的手臂,右肘一下子狠狠地击打在身下的人的腰间。 那人忍不住哼了一声,咦!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她转过身一看压在身下的人,居然是季夜澜,失声喊道:“怎么是你?” 季夜澜被她用右肘狠狠地撞了一下腰,又被她压在身下,身体有些吃不消,喘着气道:“你,你先起来。” 哦,柳拂衣这才反应过来,站起身来,顺带也将他拉了起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柳拂衣想到他刚才的举动,很是气恼,吓死她了。 “我问你想干什么才对。”季夜澜黑着一张脸看着她。 “你知不知道,季天明想要犯罪。”柳拂衣声音变得急躁起来,忽然又想到江映云,惊呼一声,“糟了,江映云,那杯果汁不能喝!” 她转身刚要打开207的房门,季夜澜冷不防从后面伸出手劈向她的后脖颈,这力道甚大,柳拂衣登时感到后脖颈一酸,身体一软,眼前一黑,身体往后倒。 季夜澜将她抱在怀里,看着她昏迷的脸庞,冷声道:“这种事你不该管的。”说完将她抱起放在沙发上,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又转身将房门关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柳拂衣悠悠醒来,她摸了摸发酸发痛的脖颈,坐在沙发上,有些呆楞地回忆着晕倒前的一幕,一股冷意从脚底直接涌上大脑,季夜澜阻止她救助江映云,他在帮季天明作恶。想到这里,怒从心头起,浑身发抖。 她快步走出207房间,看见对面的208休息室已经空无一人,心中焦灼,为江映云担忧,想她一个弱女子终是难逃季天明这个禽兽的毒手,心中暗恨,同时也恨上了为虎作伥的季夜澜。 一楼的宴会已经接近尾声,前来参加宴会的宾客都散得差不多,剩下的都是要在庄园过夜的。 柳拂衣有些失神地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来,季晚星跑到她面前,“嫂嫂,哥哥说你的身体不舒服,在休息,现在好些了吗?” 柳拂衣心不在焉地微微点头,问道:“季夜澜呢?” “啊?”季晚星第一次听柳拂衣直呼哥哥的名字,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过了几秒这才朝身后望了望,自语道:“他刚刚还在那边的沙发上陪着裴叔叔和裴婶婶聊天,现在怎么不见了?” “季天明呢?”柳拂衣又问道。 “堂哥啊,他走了。”季晚星道。 “什么时候走的?”柳拂衣拉住她的手,神情有些怪异。 “他......”季晚星说了一个字好像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忍不住笑了出来,说不下去了。 “到底怎么了?”柳拂衣没心情听她笑,急着追问。 “堂哥,他,他掉湖里了。”季晚星忍住笑终于说了出来。 “什么?”这可太意外了,柳拂衣听得目瞪口呆,抓着季晚星的手不觉松了下来。 “就在宴会不久,他好像喝了酒,跑到湖边去吹风,不知怎得就一头栽进湖里了,幸好被发现得及时,救起来送进了医院。” 季晚星一边说着一边想起季天明被救起时浑身打哆嗦的样子,忍不住边说边笑,讲完之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柳拂衣听了也不禁喜形于色,既然季天明落湖入了医院,那么是不是说明江映云也逃过一劫?真是老天保佑。 两人正说着,裴衡走过来,看着柳拂衣的眼神很是温柔,柔声道:“晓霞,夜澜说你身体不舒服,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既然江映云没事了,柳拂衣也感到轻松起来,对着裴衡微微一笑,“爸,我睡了一觉,觉得好多了,谢谢关心。” 裴衡心中有些感动,这女儿对他多礼貌啊,还会感谢他的关心,若是换做裴晓月和裴晓阳指不定会怨他多事呢。 他上前拉住柳拂衣的手,忍不住问起了她结婚之后在季家的生活情况,柳拂衣就让他这么握着,没有抗拒,而是平静地说很好,季家的人都对她很好,季夜澜对她也是以礼相待。 不远处坐在沙发上的方玉兰看到这一幕,心中涌起了些许不安。 今晚她曾私底下找过季夜澜,问他对柳拂衣存在怎样的想法,就是担心他们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会日久生情。 季夜澜坦言对柳拂衣只有合作之谊,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其他感情,她听了,心中安定。 但是刚刚和季昭夫妇谈话的时候,她试探性地问了他们二人对柳拂衣的看法,发现他们夫妇眼语言毫不掩饰对柳拂衣的喜爱,似乎已经忘了她不过是个替嫁的人。 如今又看到裴衡对柳拂衣似乎存了补偿的心思,对她不同往日,心中对柳拂衣的戒备心又重了几分。 近日来听说她在研究室里颇受金教授的重视,难道她真的有几分本事不成? 第18章 离婚(一) 柳拂衣和裴衡聊了一会天之后,又和方玉兰客套了一会,接着喝了一碗绿豆沙,这是殷离特地吩咐庄园的厨房给她做的,以为她不舒服是中了暑气,所以要了一碗绿豆沙给她解解暑。 裴衡看到殷离对柳拂衣这般关心,心中很高兴,方玉兰看在眼里,心中不是滋味。 柳拂衣没有留意裴家夫妇的脸色,道了谢喝了绿豆沙之后又找了一会季夜澜,还是没有找到,知道他是故意避着自己,就给他的手机发了一条信息,“你若是不想我将视频发送到网络上,就赶紧出现。”说完将拍到的丽丽和黑衣男子合伙在果汁里下药的视频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她回到房间,洗漱完毕之后,等待着季夜澜的到来,在此期间,她又查了一下江映云的信息,得知她今晚演出之后就安然离开了,并没有她喝下不明药物送医救治的消息,看来那杯果汁她也没有喝。季天明落水,她也没喝果汁,真是老天眷顾,但是季天明这次没有得逞,那有没有下次呢?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又变得沉重,心中祈祷这个女孩可以一直脱离季天明的魔掌。 敲门声响起,打开门一看,季夜澜站在门口。 “舍得回来了。”她冷笑一声,转身走进房内。 季夜澜几步走进房间,关上房门。 柳拂衣坐在床边,等着他。 “视频给我删了。”季夜澜一进来就命令她,一脸铁青。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这是犯罪证据。”柳拂衣冷冷地说道,抬眼看着他,目光中露出些许厌恶。 这是她第一次用这种眼光看季夜澜,迎着她的眼光,季夜澜心中没来由地空了一下,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里面流走了。 “该死,我居然会在乎这个女人对我的看法,她算什么东西!”他心里暗恨自己没有出息。 “听你的意思,你是打算做个良好市民去举报了?”季夜澜俯视她,试探性地问道。 “听你的意思,你是打算包庇季天明的犯罪行为,助纣为虐了?”柳拂衣仰视着,也试探他。 “江映云不是没事吗?你还那么多事干什么?”季夜澜见她不松口,反而质问起了自己,有些着急。 “江映云没事是她运气好,不是季天明放过了她,其他女孩子就不知道有没有这种运气了。”柳拂衣话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看着季夜澜。 她回想起季天明和丽丽在林子里说的话: “说来也是,丽丽,你就没有让我失望过。” 显然,季天明和丽丽不是第一次勾结做这种事,在此之前不知道有多少美好的女子毁于季天明之手,而季夜澜又在此充当了怎样的角色?想到这里,不由痛彻心扉,一半是为了那些受害的女孩,一半是因为季夜澜。 季夜澜和季天明同为季老爷子的孙子,在季家的待遇却天差地别,两人的能力也是一个天一个地。 季天明幼年丧母,父亲季堂担任泰安集团的董事长,公务繁忙,所以季老爷子就将季天明养在身边,一心一意教导,显然是将他当成了下一任的继承人来培养。 可惜季天明资质有限,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就算如此,季老爷子依旧锲而不舍,给他找最优秀的老师,最得力的助手,无奈季天明就是那样不争气,他有一个很致命的缺点,能耐不大,脾气却大,刚愎自用,一意孤行,听不进别人的劝导。 做什么项目黄什么项目,投资什么亏什么,到现在也不能在集团里胜任任何一个职务,只能在父亲季堂身边做一个可有可无的助理,虽说是助理,无非就是陪着他老爸上下班,工作都安排给其他的助理秘书做,重要的事根本不敢交给他。 而季夜澜,高中毕业就展现出了与众不同的经商天赋,后来就读于美国的麻省理工学院金融学,更是激发了他与生俱来的能力。 他对市场的敏锐度很高,总是可以比别人看得高,看得远,连季堂都认为他比季天明更适合当季家的下一任继承人,曾经提出建议,但是季老爷子非但没有同意,反而对季夜澜产生了戒备心。他将季夜澜束缚在泰安集团里面,又不让他接触集团核心业务,消耗着他的才能。 刚刚得知季夜澜在季家是这样的处境之时,柳拂衣心中涌起一股同情,千里马遇不到伯乐,只能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不能以千里之称。但是季夜澜却凭着自己的能力,在困难重重,压迫重重的季家,硬是拼出了自己的一条道,如今季家二少的名声在上流圈子已经流传开来,这和他身份地位无关,和他的实力有关。 柳拂衣本身对季夜澜没什么感情,但是看到一个人才为了所谓的亲情而让自己的道德蒙上污点,自甘堕落,心中难免感到可惜。 “你......”季夜澜有些心虚,特别是看到她的目光中带着伤痛和惋惜,有些不敢正视,将脸转向窗户,默默地走到窗户前,看着外面的湖面,微风拂过,湖面泛起阵阵涟漪,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季天明依靠季家的权势和财富,有恃无恐,犯下此种伤天害理的事,季家不但不但管教,反而一再包庇,让这么多无辜的人成为他的猎物,你们还真是没有将法律放在眼里。” 柳拂衣见他不愿意面对,心中一片冰冷,她到底在期待些什么,以为他会和自己站在统一战线,一起揭发季天明?若是他真的有这种心,那他就不会阻止她去救助江映云了。 “我从来都没说过我是个好人。”季夜澜语气冷硬,不觉自暴自弃起来,他一时间没办法和柳拂衣解释,解释他的苦衷,解释他在季家尴尬的地位。 “我知道,生在季家这样的豪门世家,或多或少都要面对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但是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帮季天明作恶,还不让别人去帮那么受害者,季夜澜,你太让我失望了。”柳拂衣最后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在感情方面,她不喜欢藏着掖着,虽然两人不能做真正的夫妻,但是好歹也能做朋友,可是如今,两人道德底线不一致,朋友也没得做了。 “那你想怎样?”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季夜澜心口划过隐隐的一道伤痛,他闭上了眼睛。 “我要离婚!”柳拂衣看着他的背影,一字一句地说道。 每个字都像重锤一样狠狠地捶到他的胸口,“这不可能。”他也一字一句地回应。 “这由不得你,我不可能和一个恶魔保持夫妻关系,哪怕是协议的,也不行。”柳拂衣坚持道。 “我说了这不可能。”季夜澜感到一阵心烦意乱,转身看着她,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这和我没关系,你若是不答应,我就把这个视频提供给警察,让他们来调查今晚的事,到时候,季家面临的就不单单是离婚的新闻了。”柳拂衣神情很坚决。 第18章 离婚(二) 季夜澜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伸手对她道:“拿来!” 柳拂衣惊讶之余又变得平静,是的,他都愿意为季天明作恶了,又怎么不会帮他销毁证据。 在她的印象里,季天明对季夜澜明明很不友好,经常给他使绊子,巴不得他倒霉,她想着季夜澜好歹对这位堂兄不会有太多的感情,没想到居然对他这么忠心,甚至到了是非不分的地步? “哼,你还真是季天明的好弟弟,刚刚帮他害人,现在又帮他销毁证据。”柳拂衣看着他冷讽道。 “这是我的事。”季夜澜见说不动她,直接上手抢过,三下五除二删掉了视频,又将手机扔到床上。 “季夜澜,我们完了。”柳拂衣看着他,眼神变得冰冷无比,看得季夜澜从心底涌起一股寒意。 两人静静地对视了几秒钟,季夜澜的气势忽然软了下来,声音也变得有些柔和,“你先冷静一下,我先出去。” 等季夜澜在湖边吹风回来,柳拂衣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他默默地走到她的身边坐下,看着她平静的脸容,轻声道:“季家的事你不懂,我做的事你也不懂,所以,不要管了吧,反正你以后都要离开季家的,这趟浑水还是远离的好,我要让你干干净净地来,干干净净地走。”说完,替她盖好了被子,走到房门。 一夜无话。 自从参加宴会回来,柳拂衣就一直住在研究室的休息室里,没有再回季家。 一天两天还好,都过了一个星期,她还是这样,季昭,殷离,季晚星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夜澜,你和晓霞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为什么不回家?”最先发出疑问的是殷离,儿子一向让她很放心,对于他的事基本不过问,但这次实在忍不住了。 “没有,她就是研究室的工作太忙了,没时间回家而已,听说新的药品研究到了关键时刻。”季夜澜随口扯了一个谎,出门去了。 殷离和跟在身后的季晚星对视一眼,两人都不相信。 为了让柳拂衣回来,这个周末殷离和季晚星一合计,想出了一个办法。 原来这阵子,因为各种原因,殷离的失眠症变得更加严重,吃了药也不见好,柳拂衣得知后就给她做了针灸作为辅助,再加上药物治疗,一下子效果就好了许多了。 于是,季晚星给柳拂衣打了电话,哭哭啼啼地说没了她的针灸辅助治疗,她妈妈这几天都睡不着觉,眼见越来越憔悴,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柳拂衣听了之后沉默了几秒钟,终于答应回家看一看。 母子二人一听高兴坏了,殷离立刻给季昭和季夜澜父子打电话,让他们无论如何晚饭也要回家吃。 于是等柳拂衣从研究室里回到季家,四个人都坐在摆满饭菜的餐桌旁等她。 “晓霞,回来了,忙了这么久的工作,累了吧,快洗手吃饭。”殷离一边帮她取下背包放在沙发上,一边推着她进厨房洗手。 “妈,你的身体怎么样了?”柳拂衣回来就是看看殷离的,并没有打算在这里吃饭。 “不碍事,不碍事,你比较辛苦,先吃饭,吃完饭再说。”她打开水龙头,拿着柳拂衣的手放在水中,帮着她洗。 看到她如此热情,又是一脸慈爱,柳拂衣也不好拂了她的兴致,只能依着她,顺从地洗好了手。 走出厨房,殷离又将她推到季夜澜的身边坐下,这才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晓霞在研究室里忙了一周都没有回家,肯定很累吧,吃饭吧,多吃吃补补身子,你妈妈特地给你炖了汤。”季昭指着放在正中间的黑鱼汤,一脸和气。 “谢谢妈,谢谢爸。”柳拂衣心中感动,拿起勺子舀了一碗放到殷离的面前,接着又舀了一碗放到季昭的面前,“爸,妈,你们先喝。” 季昭和殷离相视一眼,对柳拂衣的行为颇为意外,这是连季夜澜和季晚星都不会做的。 季夜澜看到她的举止,有些触动,前几天看见殷离脸色不好,一问才知道她失眠症变严重了,多亏了柳拂衣每晚给她做针灸,才好转了些,这时,他才知道柳拂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做了这么多的事。 “夜澜,还愣着干什么,帮晓霞舀汤啊。”殷离提醒他。 季夜澜没有出声,却起身拿着汤勺舀了一碗汤放到柳拂衣的面前,柳拂衣本来想拒绝的,但是看到季昭和殷离都在,不想闹开,只能勉为其难接受。 “晓霞,你试一试味道,这食谱还是你给我的呢。”殷离笑笑说,自从柳拂衣嫁到她家里,她做饭菜也开始有了讲究,以前只注重口味,现在开始注意营养搭配了。 柳拂衣喝了一口,笑道:“很好喝,谢谢妈。” 季夜澜见她喝了自己舀的汤,想必对自己的排斥心没那么重了,莫名地松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开始在乎自己在柳拂衣的心中的形象了。 “嫂嫂,你也吃这个蒸排骨,是我做的。”季晚星笑嘻嘻地夹了一块排骨放到她的碗里。 “晚星也会做菜了。”柳拂衣有些吃惊,之前她连厨房都很少进的。 “嗯,因为我想像嫂嫂一样做个入得厨房,出得厅堂的人嘛。”季晚星有点不好意思。 “呵呵,晚星长大了。”季昭开心地笑道。 有了个好的开始,这餐饭吃得很是温馨。 柳拂衣吃完饭帮忙收拾好碗筷,就对殷离道:“妈,你先去洗漱,好了之后我帮你做针灸。” 殷离微笑着道:“不着急,你先去忙你的事。” “可我还要回研究室,晚了怕没车了。”柳拂衣答道。 “什么?你还要走?”殷离看见她愿意留下来吃饭,吃饭期间也没有拒绝季夜澜给他舀汤夹菜,以为她已经和季夜澜和好了,没想到还要离开。 自从知道季夜澜是季天明作恶的帮凶之后,柳拂衣和他一刻也待不下去,今晚能和他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完全是看在季昭,殷离,季晚星的面子上,已经是超越她的极限了,留下来过夜是根本不可能的。 “你和夜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殷离见她沉默不语,走过来握住她的手温言问道。 “我......”柳拂衣很为难,她不知道季昭夫妇对季夜澜的行为了解多少,若是季夜澜一直瞒着他们,她在此刻揭穿会不会让他们很受打击? “有什么事直说,说开了就没事了。”殷离说着扶着她坐到沙发上。 柳拂衣还是一言不发。 “是不是夜澜做了什么事惹你生气了?”殷离见她不愿意开口,试问道。 “妈,夜澜的事你知道多少?”好一会儿,柳拂衣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问道。 “他......”殷离有些迟疑,“他的事一般很少主动跟我说,但是我问了他也不会向我隐瞒,这孩子主意大,自小很多事就自己拿主意,我对他也放心。” “可是妈,你知不知道......”柳拂衣看着她说起儿子眼神里藏不住的爱意和自豪,有些冲动,差点宣之于口。 殷离等着她继续说,但是见她说了一半又不说了,心里有些着急,“到底怎么了,夜澜做了什么?” “我......”柳拂衣想了想还是决定隐瞒,毕竟这种事还是她的儿子亲自和她说要好一点,她毕竟是个外人。 “妈,我要和季夜澜离婚。”她说出了自己的决心,也是这段时间思考再三的结果,她实在没办法和这种作奸犯科的人保持夫妻关系,她的责任感和道德感不允许她和这样的人有牵扯。 第19章 不是第一次(一) “什么?”殷离猛然坐起,只觉得头上响了一声闷雷,心跳的厉害,“离婚?”她没听错吧,怎么又要离婚,事情已经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了吗?季夜澜这小子到底做了什么,惹得柳拂衣这么生气,居然又提离婚? “晓霞!”她想了一会,重新坐下,握住柳拂衣的手,“那个,晓霞,离婚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夜澜做错了事,你可以和我们说,我们让他道歉,认错,好不好?” “妈。”柳拂衣看着她目光中恳求,心中很是不忍,她受不了这种目光,特别是殷离还是令她尊敬的人。 “妈。”季夜澜站在楼梯处,看着她们,神情有点阴沉,他看到也听到殷离对柳拂衣低三下四的,心里一阵难受。 平日里在季家老宅殷离为了家人也没少受季老爷子的气,有的时候甚至还要受季天明的刁难,但是她也是一声不吭。作为儿子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他的心里已经感到很无力了,如今看到她居然对柳拂衣也是这种态度,气打不过一处来。 他立即上前拉起殷离,对柳拂衣正色道:“给你三分颜色就想开染房,你以为你是谁,居然敢让我妈开口求你。” 柳拂衣见他说话这么不客气,也懒得和他解释,站起身,“我只是和妈说离婚的事。” “什么?离婚?你来真的?”季夜澜一怔,在清河庄园的时候,他以为她说的只是气话,气消了就没事了,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坚持。 “不能离不能离。”殷离着急地双手连连摇晃,一口气直冲脑顶,眼睛一花,顿时感到头晕目眩,身子一晃,脚下一软,一头栽在沙发上,晕了过去。 “妈!”季夜澜和柳拂衣同时喊道,季夜澜想俯身去扶她,柳拂衣提着他的衣领往后一拽,“走开!” 他的身子禁不住往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大脑一时间转不过弯来,直愣愣地看着柳拂衣。 两人的叫喊声惊动了房间里的季昭,他赶紧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这种场景,吓了一跳,跑了过来,“小离。” 柳拂衣赶紧俯身检查殷离的情况,把了把脉,翻了翻眼皮,探了探气息,见她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气急攻心,一口气提不上来,就掐了掐她的人中,不一会儿,殷离就转醒了。 “妈。你感觉怎么样?”殷离刚一苏醒,急忙抓住她的手,“晓霞,不要离婚,不能离婚,就当妈求求你了,好吗?” 柳拂衣见她为了儿子如此卑微,心中很是不忍,见她目前的情况,不能再受刺激,只能微微点头,勉强笑了笑,“好的,妈,先不着急。” “你答应了。”殷离喜形于色,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柳拂衣转身看着还在地上坐着的季夜澜,平声道:“给妈倒一杯水。”季夜澜这才回过神来,坐起身,倒了一杯水捧到殷离的面前。 “妈,来,你先把水喝了,平平心气。”柳拂衣温和地劝道。 殷离这才松开她的手,接了水慢慢地喝起来,喝完后,觉得心情舒服了很多。 “妈,你的血压不稳定,忌讳大喜大悲,以后要控制情绪,不然对身体不好。”柳拂衣坐在她旁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帮她顺着后背。 季昭看到殷离没事了,松了一口气,想着刚才的场景,想必是柳拂衣又闹离婚,这才气得殷离晕倒,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季夜澜,喊了一声“夜澜!”接着看向房间。 季夜澜心中会意,跟着季昭进了书房。 “你怎么回事?晓霞为什么要和你离婚?”季昭想到柳拂衣明事理,不会矫揉造作,想必是季夜澜犯了很严重的错,她才会提离婚。 “她知道了。”季夜澜犹豫一会,开口道。 “知道什么了?”季昭有点莫名其妙。 季夜澜定了定心,将清河庄园的事都说了出来,季昭听后脸色变得阴沉。 “你是说她打算去救那个女明星,而且还拍了视频?”季昭确认道。 “嗯。”季夜澜点了点头,“不过我已经删了,就是这样她要和我离婚。” “这孩子,正义感还挺强的。”季昭叹了一口气,目光中却带着些赞许。 “是啊,爸,我觉得她不适合留在我们家里,不如......”季夜澜话到这里,没有说下去。 “不如什么?”季昭眼睛一瞪。 “不如......就让她走吧,不然她留下来迟早季家的事都会瞒不住的。”季夜澜猜测道。 “瞒不住就瞒不住吧,反正我们瞒的也够多了。”季昭想到这几年所受的窝囊气,大手一挥,顾不得其他了。 “爸,你的意思是......”季夜澜颇为意外,再次试问。 “和她说了吧,这又不是你的错,和她说说,看她能不能理解你,若是可以理解,她自然不会和你离婚,若是不能,再离婚也不迟。”季昭说道。 “可是.......她迟早都要离开我们家的,把她牵扯进来会不会不好?”季夜澜心有顾虑。 “从她嫁进我们家第一天她就已经牵扯进来了,你以为季天明会放过她,早点让她知道也好,让她防着点。”季昭拍了拍桌子,以示心中的不满。 大厅里,殷离再次拉着柳拂衣的手,柔声问道:“孩子,你到底为什么要和夜澜离婚啊,和妈说说好不好?” 柳拂衣见她已经被自己气得晕倒了一次,若是这个时候又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助纣为虐的帮凶,那不气死,不敢冒这个险,只能低声道:“妈,没什么大事,是我小题大做,是我不懂事,你放心,我不离婚了,你好好休养身体,明天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你已经上了年纪,晕倒这种事可大可小的,还是要重视的。” 殷离见她对自己这般关心,心中更加高兴。 季夜澜站在书房门口,听到柳拂衣宽慰殷离的话,心中泛起波澜。 为了不让殷离怀疑,柳拂衣不得不在家里住下,她洗漱完毕,坐在床边,环顾着房间里的一切,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这几天她没有回家住,殷离还在帮她收拾房间,这种久违的关心让她备受感动。 看来天底下的好母亲都是差不多的,她们都会做好饭菜等儿女回家吃饭,都会收拾好房间等儿女回家休息,都会为儿女的事情操心。 她小学的时候以优异的成绩被县城第一重点中学破格录取,由于家离学校太远,需要住宿。 妈妈每周日的下午都送她到车站去等车,每周五的傍晚都在车站等她回来,每次她回到家里,外公外婆都会准备好热气腾腾的饭菜,一桌子都是她爱吃的。 “哎呀,我的外孙女在学校里读书太用功了,怎么又变瘦了,快多吃一块肉,长胖一点。”外公总是笑盈盈地将香喷喷的肉夹到她的碗里,看着她美美地吃下去,就好像这块肉吃到他的肚子里一样。 “孩子读书用功是好事,但也要注意身体,外婆腌制的腊肉已经可以吃了,做好后装进罐子里,下周你回学校带去,在学校里加加餐。”外婆一边说着一边给她盛了一碗汤,放到她的面前。 “外婆,你的腊肉太好吃了,每次带过去都被宿友抢着吃,好多次为了抢腊肉还吵架呢,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成为引发宿舍不和的罪魁祸首。”她一边往嘴巴里灌汤,一边嘟嚷道。 “那就带多一点,她们一人一罐,这就不会抢了。”柳真在一旁建议道。 “那怎么能行呢,外婆搞这些腊肉多累她,都给别人吃了多亏啊。”她有些心疼。 “哎,亏什么亏,东西做出来不就是让人吃的吗?有人喜欢吃是好事,外婆高兴。”外婆很是慷慨大方。 等她洗漱完毕回到房间里,母亲已经帮她铺好床了,见她还要读书,就将书本从她手中拿开。 “难得休息,读书先放一放,好好睡觉。” “哎呀,妈,别人家的父母都巴不得孩子努力学习,你倒好,还不让我看书。”柳拂衣有些不明白母亲的用意。 “那是因为那些父母希望儿女飞黄腾达,成为人上人,我的孩子不需要。”柳真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推着她上床睡觉。 “妈,你真的不在乎我的成绩吗?”她有些好奇,为什么母亲会有这种想法。 “女儿,你读书快乐吗?”柳真坐在床头,抚摸着她的额头问道。 “嗯,我很快乐,学习可以让我明智,让我的能力变强,我很喜欢学习。”她用力地点点头。 “开心就好,女儿,你记住,以后做事一定要做自己开心的事,千金难买心头好,人生苦短,不要委屈自己,遇到不顺心的人立即避开,不要让他影响了你的心情。”柳真和她说这番话的时候,神情有些看不清,昏黄的灯光映出了她的影子,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等她回校的时候,外婆真的在她的包里放了六罐腊肉,让宿友她们一人一罐。 当她带到宿舍里的时候,宿友们欢呼雀跃的样子到现在还恍若眼前,这一切美好的事情就像在昨天发生的一样。 “妈,外公,外婆,你们在天堂还好吗?”她走到窗户边,仰望天空,城市里的天空都被光污染了,没有乡下的干净清澈,看不到星星,一时间,她好怀念乡下的那个家,在那个家里,她无忧无虑,有家人疼爱,有人等她回家。 第19章 不是第一次(二) 正想着,敲门声响起,她走过去打开门,季夜澜站在门口,不等她说话,他就说道:“可以进去吗?我有话和你说。” 反正都是要说清楚的,现在正好,她转身进房,没有拒绝。 季夜澜举步走了进来,转身关上房门。 柳拂衣坐在床边,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季夜澜坐在椅子上,面对着她,默默地看着她。 两人就这样坐着好一会,谁都没有说话。 “我们 离婚,暂时瞒着妈妈吧,她的身体状况你也看到了,受不了刺激。”柳拂衣率先开了口。 季夜澜看了她一会,“你就这么坚持要离婚?” “嗯,在清河庄园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们完了。”柳拂衣坚决道。 “为了季天明?你要和我离婚?”季夜澜有些难以理解,他又没有做十恶不赦的事,为什么要闹到离婚的地步。 “不是因为他,是因为你。”柳拂衣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为什么?”季夜澜更加不解。 “我不是什么人都愿意嫁的,当初我会答应嫁给你,是因为觉得你这个人还不错,最起码在人品上还过得去,但是清河庄园那件事告诉我你是一个罪犯,所以我不会和罪犯保持夫妻关系,你明白了?”柳拂衣声音缓慢地解释着。 “罪犯?”季夜澜很吃惊她会用这么严重的字眼来形容自己,“我做了什么?你要这样评判我?” “你帮助季天明作恶,难道不是罪犯吗?在法律上帮凶也是要判刑的,你不知道?”柳拂衣见他惊愕的样子,有些生气,看来真是作恶做多了,连法律都不放在眼里了。 “季天明得逞了吗?”季夜澜反问道。 “这次没得逞,不代表下次不会得逞,你放纵凶手,若是有人因为他受到伤害,你也要负一定的责任。”柳拂衣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凛然,看得季夜澜心中有些发慌,看来父亲的话没说错,柳拂衣的正义感真的很强。 他沉默了一会,下定了决心,看来不和她说清楚,她是不会罢休的,若是离婚,那他的处境可就太困难了,季老爷子一定会逼着他娶郑家二小姐的,这样的女人他可吃不消,而且凭着郑文芳对他的执着,想让她日后离婚,简直难如登天,后患无穷。 “如果我说季天明落水是我安排的呢?”季夜澜平了平心气,还是决定坦白。 “什么?”柳拂衣皱眉,想了一会,确认道:“是你将他推下水的?” “不是我,是我安排的人。”季夜澜纠正道。 “为什么?”柳拂衣猜到了一些,但是她要他亲口说出来。 “当然是为了防止他伤害江映云。”季夜澜看着她的眼睛,坦诚道。 “你怎么知道他要伤害江映云?”柳拂衣还是不敢相信,她都是在巧合之下得知季天明的阴谋,那季夜澜又是怎么知道的,而且当时在小树林的附近就只有她一个人在场,难道他有预言能力? “我,我有派人监视他。”季夜澜想到柳拂衣难缠,但是没想到她这么难缠,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但是他不说清楚又不行,不说清楚她肯定不会罢休的,罢了,干脆坦白好了,反正她的正义感那么强,不可能对季天明通风报信的。 “为什么?”柳拂衣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是什么兄弟关系?怎么又监视上了? 季夜澜看着她好一会儿,注视着她目光中的倔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好吧,我都说了,其实我知道我的这位堂兄不是什么安分的人,所以每次他要去参加什么宴会,我都会让人留心他的行为,若是他要对谁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就会阻止,那天在清河庄园,我早就收到了他要对江映云下手的消息,所以就找人将他推下湖,让他进了医院,至于那杯果汁,我也一早就通知了她身边的人,在送进去以后就已经被她的经纪人倒掉了,她知道这件事后已经被公司安排去国外学习暂时避风头去了。” 本来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没想到柳拂衣半路杀了出来,他打晕她不过是不想让她参与这件事,免得日后被季天明知道找她的麻烦。 柳拂衣听了之后,拿出手机搜索江映云的消息,果然看到她已经出国学习的消息。 没想到事情的真相是这样,她大脑翻腾着,慢慢地消化着这重磅的信息量。 “季天明,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吧?”柳拂衣看着季夜澜问道。 “嗯。”季夜澜微微点头。 “那,你觉得你可以阻止他多少次?”柳拂衣继续看着他。 “我,我也不知道。”季夜澜苦涩道,这不是他能决定的。 “那个潘可可,是不是也是他做的?”柳拂衣揣测道。 经过这段时间和季夜澜的相处,她发现季夜澜在和女性交往这一块很小心谨慎,一直都保持距离,至于说会弄出什么和助理有孩子这种事,根本是不可能的。 但是那天婚礼上,面对潘可可家人的指控,他又一言不发,那个时候她就想到另有隐情,如今看到他这样去处理季天明的事,从而联想到了一起。 季夜澜心中苦笑,柳拂衣的聪明超出了他的预料,真是不好对付,“嗯,季天明想利用她了解我的工作情况,好给我的工作使绊子,所以用花言巧语勾引了她,但是后来被我识破了,就开除了潘可可,季天明看她失去了利用价值,就将她抛弃了。潘可可发现自己怀孕了,没办法拿着季天明唆使她的录音向我求助,我给了她一笔钱,没想到季天明知道了这件事,追到了医院,那天我刚好也在医院看望朋友,潘可可向我求助,我救下了她,并带着她去打胎。” “照片就是这么来的?”柳拂衣明白了。 “这件事季天明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潘家人看到我,自然就将我当成了潘可可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季夜澜得知这一切的时候也很无奈,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由着他们误会,只是没想到裴晓阳会误解导致借题发挥,在婚礼上发生了那样一幕。 “那,潘可可没有和家人说清楚吗?”柳拂衣很不明白,季夜澜明明是做了好事,怎么反而被泼了脏水? “她,可能觉得难以启齿吧,一个被上司欺骗失去清白的女孩总好过一个为了利益出卖上司的人设要好吧。”季夜澜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膀。 他一副满不在乎地样子柳拂衣看在眼里,却觉得心中有些发疼,这种背后被人捅刀的事情,他应该遇到过不少,所以才会练就这番绝缘的心态。 “对不起,我误会你了。”柳拂衣很直接地开口道歉。 季夜澜怔了怔,望着柳拂衣目光中的真诚,心中涌起些许暖意,这样真诚直接的道歉对他来说太少有了,这二十八年的生活中,很多人亏欠了他,但是却几乎没有人会和他道歉。 “那,还离婚吗?”季夜澜试探性地问道。 “等等吧。”柳拂衣淡然一笑。 两人这段时间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 第20章 机会(一) 夜风轻柔地抚摸着津城的每一寸土地,却无法驱散空气中的燥热。云层散开,月光如银,洒在大地上,照亮了季夜澜独自静坐的房间。 他的身影被月光拉长,显得格外孤寂。窗外,小区内的树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在与他一同感受这份宁静和孤独。 季夜澜抬头仰望天空中的明月,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沉重。 柳拂衣的话语不断在脑海中回响:“你打算就这么一直下去?季天明一直不停地惹事,你一直不停地平事,总有一天你会有疏漏,到时候他真的伤害了别人,你的心中能安吗?” 她的目光中充满了关切,但他无法确定这是为了那些可能受到季天明伤害的人,还是为了他自己。然而,他的内心深处依然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我……爷爷喜欢他,看重他,我没有办法,我不能对他做什么?”季夜澜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抹无奈。 他知道,无论季天明如何胡闹,只要爷爷还在世,他就不能动他,这样的生活让他感到疲惫不堪,心中的负担越来越重。 这是他第一次在柳拂衣面前展现出这种无力感,现在回想起来,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的防备心变得如此之轻呢? 仿佛在柳拂衣面前,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隐藏的。她总能给他一种特别的信任感,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倾诉内心的真实想法。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你肯定会觉得我很懦弱、很无能吧……我真的只能做到这样了。”季夜澜默默地想着,心中有些愧疚,甚至有些不敢直视柳拂衣的眼睛,害怕看到她失望的神情。 柳拂衣突然开口说道:“你一定很累吧。” 季夜澜一时之间并没有听清她说的话,整个人显得有些恍惚。 “什么?”他下意识地问道,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我说,你一定很累吧。”柳拂衣重复着刚才的话语,同时将目光投向季夜澜,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关切之情。 季夜澜愣住了,他没想到柳拂衣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原本以为她会责怪他,或者对他表示失望,但却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 “一面要违背自己的良心去帮助季天明掩盖那些恶行,另一面又要坚守自己的良知去救助那些被季天明伤害的人,而在这两者之间,还得承受来自良心的谴责与折磨,你一定很累吧。”柳拂衣静静地注视着季夜澜,声音轻柔而坚定。 “你......”季夜澜对视着她的目光,是那样真诚无暇,他自嘲了一下,“你不要将我想得这么好,其实我根本没有这么好的,我曾经帮季天明做了很多事,我……” “但是你现在开始后悔了,对不对?所以你决定弥补,对吗?”柳拂衣接连问了两句话。 两句都问到了季夜澜的心坎里,他再次低头不语。 想到这里,季夜澜走到窗边,抬头望着天空的月亮,月光下的世界显得如此宁静,他的内心却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月光照耀的天空没有尽头,他感到自己仿佛迷失在了这个夜晚,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季天明的困境。 他知道季天明是不会收敛的,那难道他就要一直这样下去? 季夜澜心里清楚,他不能再像过去那样助纣为虐,他必须要改变现状,但这并不容易。他需要找到一种方法来阻止季天明的恶行,同时也要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人。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暗示自己不能被恐惧和焦虑所控制,他知道,必须要面对现实,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这需要一个机会。 手机又响了起来,一看是李默的,眉头一皱,心中一沉,李默就是他安排在季天明身边负责监视他的人。 李默本来是季老爷子选拔出来保护季天明的保镖。 一年前,季天明在一个会所里为了和一个年轻人争一个来会所玩耍的女孩,打破了年轻人的头,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居然是津城的地下组织老大黑爷的儿子黑小龙。 黑小龙年轻气盛,被打后,不肯善罢甘休,当即就叫了十几个人对季天明展开了追杀,逃跑途中,李默为了救季天明被捅了三刀。 事后季天明不但不感激,反而还怒斥他们这些保镖保护不力,让他陷入险境,对需要救治的李默置之不理。 季夜澜得知这件事,暗中帮助李默找了最好的医生救治,得知李默家中的父亲也有病在身,又找了医疗团队,给他治疗。 因为救主有功,被季老爷子升为保镖小队长。面对季天明的薄情寡义,李默本想离开,但是季夜澜和他提出希望他可以回到季天明身边帮他监视对方的一举一动,为了报恩,李默答应下来,之前江映云的消息也是他告诉季夜澜的。 “喂?”季夜澜按了接听键。 “二少,出事了。”李默的声音听起来异常慌乱,似乎是遇到了不得了他事情。 “怎么了?”季夜澜心头顿时堵得慌。 “大少将黑爷的情妇阿红睡了,被黑爷抓了个正着,现在正被黑爷绑在小黑屋里。”李默拿着手机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他正在黑爷经营的四方赌场外面。 今晚跟在季天明身边的保镖一共四个,两个被黑爷和他的属下扣住,一个逃了,他是挨了一顿打之后被黑爷放出去找季家人来解决问题的。 季夜澜一听脑袋都要炸了,一年前被追杀的教训还不够吗?偏偏又要去惹黑爷,真是不知死活。 他深吸了几口气,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心中一动,道:“这件事我搞不定,你直接通知季老爷子,把事情说得严重一点,记住一定要让季老爷子亲自出面捞人。”季夜澜说完后挂了电话,这次惹出这么大的祸事,看季天明怎么收场,或许这也算是一个机会。 李默听懂了季夜澜的意思,立即给季老爷子和季堂打了电话,将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说了一番,最后道:“黑爷说季家欺人太甚,一年前打破了他儿子的头,现在又给他戴绿帽子,他不好好教训大少誓不为人。” 季老爷子听后气得火冒三丈,“他要什么条件?” 李默道:“他要和你当面谈。” 翌日,季老爷子和季堂以及满满的两箱钱在保镖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走进了碧水山庄,这是黑爷的家里。 大厅正中,黑爷正襟危坐。 他身形消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那副普通的眼镜架在他的鼻梁上,更增添了几分平凡无奇的气息。然而,在他那看似不起眼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一颗狠戾无比的心。 第20章 机会(二) 他的眼神深邃而冷酷,仿佛能洞悉一切。他注视着别人时,那目光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让人不寒而栗。 他的嘴角总是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但那笑容却让人感到无比的恐惧。 他就是津城地下组织的首脑黑在天,以手段残忍而高效,让黑白两道的人闻风丧胆。 季老爷子在气势上也不遑多让,一脸严肃,眼神坚定。 一看到黑爷,他的手轻轻一挥,站在他身后的李默和另一名保镖立刻走上前,将手中的两个箱子轻轻地放在大厅的桌子上,并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它们。 其中一个箱子被打开后,一叠叠整齐的美元大钞展现在大家的面前,让人眼花缭乱。 而另一个箱子里则摆满了闪闪发光的金条,金黄色的光芒直射人眼,让人不禁感叹其财富之巨。 \"哼。\" 黑爷看到这些财物,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变化,反而充满了不屑。 “黑爷,这是我们季家的一点小小心意,请您笑纳。小儿年幼无知,冒犯了黑爷,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原谅他这一次。\"季堂恭敬地双手作揖,脸上带着深深的歉意说道。 “你儿子何止是年幼无知,简直就是无法无天,竟敢屡次挑衅我们黑家,完全不把我黑在天放在眼里。难道你们真以为我黑阎王的名号只是徒有虚名吗?\"黑爷愤怒地大声呵斥道,声音震耳欲聋。 说完,他猛地扬起一只大手,旁边的一杯茶水瞬间飞起,直直地朝着季老爷子飞去。眼看着茶杯即将砸向季老爷子的额头,季堂和身旁的保镖们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爸!”季堂心急如焚,眼看着茶杯朝季老爷子砸来,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挡住。 然而,季老爷子却不慌不忙地伸出手,做出一个阻拦的手势。令人惊讶的是,茶杯竟然在距离季老爷子额头仅两寸的空中戛然而止,随后直直坠落地面,摔得粉碎。 季老爷子面色镇定自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哈哈哈,不错,够胆!季老爷子风采依旧,不减当年啊。只是可惜季家却是一代不如一代,生出了这么个孬种孙子,真是有损祖宗的颜面。”黑爷大笑着说道,语气中充满了轻蔑与嘲讽。他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眼神锐利而无情。 “你知道你那宝贝孙子挨了多少拳才求饶吗?”黑爷边说边伸出一根手指,“一拳,仅仅一拳。我刚刚只打了他一拳,就在他的眼睛上,他就立刻跪地求饶了。人们常说色胆包天,但你这个孙子可真是色胆小如鼠啊。” 黑爷说完后,忍不住大笑起来,声音响彻整个大厅。与此同时,大厅内的黑家保镖和仆人们也纷纷附和着笑了起来。 一时间,大厅里充满了嘲笑声,其中蕴含着无尽的讥讽之意。 季老爷子扶着龙头拐杖的双手紧绷绷的,青筋暴起,眼中闪烁着怒火,但他还是强行忍住了。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他知道现在不是和黑爷争吵的时候,他需要保持冷静,不能让情绪控制自己。 季老爷子看向黑爷的目光带着忍耐,他心里明白,自己已经不再年轻,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冲动行事。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用一种坚定而低沉的声音说道:“黑爷,我们都没必要在这里争吵。我只是希望能够解决问题。” 季老爷子的话让黑爷微微一怔,他没想到季老爷子竟然如此冷静。他原本以为季老爷子会被激怒,但现在看来,季老爷子比他想象中的要稳重得多。 李默在一旁观察着季老爷子的神情,心中暗自叹息。他知道季老爷子此刻内心一定非常痛苦,他曾经是一个纵横商场、声名显赫的人物,如今却不得不面对这样的屈辱。 但他也明白,季夜澜之所以选择放手不管,正是因为他想要让季老爷子亲身体验到这种屈辱,让他明白季天明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以及他给季家带来了多大的灾难。 想起过去的几年,每当季天明惹出麻烦时,季老爷子总是毫不犹豫地派季夜澜去处理后事。然而,季夜澜却默默地承受着一切,不仅受到了无数的委屈,还要忍受外界的侮辱。季老爷子却从未意识到这些,他总是认为只要花费一些金钱就能轻易解决问题。如今,当季老爷子亲自体验到这种屈辱后,或许他才能真正理解季夜澜所遭受的痛苦。 季堂心里明白,黑爷肯定不会轻易松口放人的,于是主动开口询问道:“请问黑爷,您想要什么样的条件呢?” 黑爷恶狠狠地瞪了季堂一眼,语气不善地反问道:“我要是把条件说了出来,你们真的会答应吗?” 季堂看着黑爷眼中闪烁着的阴险光芒,深知他提出的条件必定非常棘手,但一想到季天明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又是季老爷子的心肝宝贝,他咬紧牙关说道:“黑爷,请您尽管提吧,只要我们季家能够做到,一定会全力以赴满足您的要求。” 黑爷站起身来,缓缓走到季老爷子面前,绕着他转了几圈,手中的两颗核桃在掌心快速旋转,发出“嚓嚓”的声响。 “实际上,我所提出的条件对你们来说并不难实现,只需轻轻一刀即可。”黑爷在季老爷子面前停下脚步,伸出一根手指,在季老爷子眼前晃了晃。 “一刀?”季堂暗自思忖,“难道他只是想给天明一刀以泄愤?如果这样的话,倒也无妨,毕竟天明的行为确实应该受到惩罚。” 黑爷见季老爷子一脸的谨慎,有些佩服他的小心,笑了笑,“我听说你这个孙子风流成性,总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给你们季家惹了不少麻烦,不如,我这一刀让你们除了祸害,免除烦恼,怎们样?” 听到这句话,季老爷子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但他还是保持着镇定,说道:“黑爷这话怎么说?” “就是让你的孙子做不成男人,怎么样,这个主意不错吧。”黑爷挑衅地看向季老爷子,毫无畏惧。 季堂听了心中大骇,声音忍不住颤抖,“这……这怎么能行?” 季老爷子扶着龙头拐杖的双手微微颤动,面色却如常,“黑爷,说笑了。” 黑爷转身喝道:“谁他妈和你说笑,老子没心情和你说笑,你回去准备好泰安集团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转让协议,不然免谈!”说完喊了一句,“管家送客!”大步走出了大厅。 黑家的管家黑叔走到季老爷子面前,行了一个礼,“季老爷子,请吧。” 季老爷子看着那一箱美钞和一箱金条,心中叹了一口气,看来不是什么事都能用钱解决的。 李默和一个保镖将箱子盖好,跟在季老爷子和季堂的身后,走出了碧水山庄。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心事重重,没有说话,回到季家老宅不一会儿,两人都收到了黑爷发送过来的视频,季天明吊着被人用鞭子狠狠抽打,鬼哭狼嚎的叫声听得有点瘆人。 “爸,这,这怎么办?”季堂做生意是一把好手,但是面对这种江湖手段却是一筹莫展。 “能怎么办,先让他等着,当是个教训。”季老爷子没好气地说,他实在弄不明白这个孙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家里好吃好喝供着,为什么偏偏出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弄得自己一身骚。 李默将碧水山庄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季夜澜,当听到黑爷的条件是泰安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之后,他心中“咯噔”一声,问道:“老爷子答应了吗?” “没有,看样子他也很为难。”李默在电话那头说道。 “还好,没有想象中的糊涂。”季夜澜心中稍安,“你继续看着,一有风吹草动立即告诉我。” 挂了电话季夜澜看着办公桌上的全家福的照片,看着照片中的季老爷子喃喃道:“爷爷,你当真愿意为了季天明让出股份吗?你不要让我失望。” 第21章 约定(一) 季老爷子端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面色阴沉地翻阅着常叔送来的调查资料。 季天明与阿红的私情已经持续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最初季天明并不知晓阿红是黑爷的情妇,只当她是个普通的酒吧老板娘。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季天明渐渐被阿红迷惑,深陷情网无法自拔,即使明知对方身份特殊,依旧无法割舍这份禁忌之恋。 他们的恋情如暗涌般在黑暗中涌动,给季天明的生活带来无尽刺激,让他沉迷其中。 \"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季老爷子怒不可遏,猛地将手中的资料砸向桌面,身体因愤怒而颤抖不已。他的脸色涨红,额头上青筋暴突,显然对儿子的行为感到极度失望和愤怒。 “你是怎么当父亲的?竟然让自己的儿子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季老爷子怒目圆睁,死死盯着眼前的季堂,眼中满是失望与愤怒。 他气得浑身发抖,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大声斥责道:“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季老爷子完全不顾及自己平时对季天明的溺爱,将所有责任归咎于季堂身上。 季堂低垂着头,双手紧握成拳,默默承受着父亲的责骂。他曾多次劝告、怒骂过季天明,但都无济于事。 然而,他并没有埋怨过季老爷子,因为他明白,父亲对季天明的过度保护和纵容,源于对他的过高期望。虽然这种方式有些错误,但他理解父亲的良苦用心。此刻面对季老爷子的斥责,他只能低头不语,默默地接受批评。 季老爷子脑子里想着黑爷的条件,难道真的要将泰安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才能换出季天明?眉头紧锁,脸上露出了纠结的神情。 泰安集团是他一生的心血,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但是,季天明是他的长子嫡孙,也是他的心头肉,如果不答应黑爷的条件,他不知道黑爷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况且这件事本来就是季天明先做错,他们理亏在先,若是惊动了警察,丢脸的还是季家。 他站起身来,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心中犹豫不决。他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创业经历,想起了泰安集团的发展历程,他不甘心就这样将自己的心血拱手让人。 但是,他又不能不顾及季天明的安危。他知道,黑爷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如果他不答应黑爷的条件,黑爷很可能会对季天明不利。 碧水山庄,小黑屋里。 季天明被打得伤痕累累,趴在地上,半死不活,口里喃喃道:“水,水......” 黑小龙走到他的面前,满脸得意,一脚踩在他的手背上。 “啊……..”季天明吃痛叫喊起来,他睁开眼看见黑小龙,一阵惊悚,他知道自己和黑小龙的过节,如今落到他的手里,铁定不会放过自己。 黑小龙看着昔日的仇人这么狼狈地趴在自己的面前,心情舒畅。这个老爸,一年前他被打破了头,他就收了季家的好处了事,现在季天明招惹的是他,他就将对方折磨成这个样子,还真是针不扎到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疼,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深切体会。 这次会季天明和阿红幽会会被黑爷亲自抓住,就是他设的局。 黑小龙早就对自己的老爸左一个情妇右一个情妇看不顺眼了,所以就安排人将老爸身边的情妇都做了一个调查,居然让他发现阿红和季天明的地下情,这可真让他喜出望外。 一年前季天明将他的头打破的仇他可一直记得,早就想找机会狠狠教训季天明一顿,这下可好,不但抓到季天明的把柄,而且还惹到的人是自己的老爸。 他知道,自己的老爸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人,对属于自己的东西绝对不允许别人染指的,季天明这很明显是在老虎头上拔毛,自寻死路。 于是,他将属下拍到的季天明和阿红的亲密照以匿名的方式寄到了黑爷的手中,首先引起了黑爷对阿红的怀疑,自然就会对阿红实行监视,果然,很快,黑爷就顺着属下提供的信息将他们两人亲自抓住。 阿红是没权没势,当年靠着一张漂亮脸蛋和迷人的身材得到黑爷的青睐,近几年黑爷对她已经不太感兴趣,给她的经济资助也大不如前,她的酒吧都要经营不下去了,所以她才趁机勾搭上来酒吧喝酒的季天明,让她给自己的酒吧投资。 这两个人一个为钱,一个为色,都是各取所需。 被黑爷抓住之后,阿红立即就反咬一口,是季天明利用权势胁迫她,季天明大怒之下也怒骂她勾引自己,不要脸,两人当着黑爷的面撕逼了一场。 之后,黑爷将阿红毁了容,送上了去往非洲的飞机,让她在异国他乡自生自灭,季天明因为还有价值就被他带到了碧水山庄囚禁。 黑爷深知黑小龙对季天明心怀怨恨,但还是下了命令,要求手下不得将季天明打成重伤,其他事情都可随意处置。 得到父亲许可后,黑小龙愈发肆无忌惮,他将季天明再次狠狠地羞辱了一顿,并拍下了整个过程,让季天明颜面尽失、尊严扫地。 面对这无尽的折磨和屈辱,季天明终于忍受不住,开始不停地求饶,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哭得那叫一个狼狈不堪,模样实在是惨不忍睹。看到季天明如此痛苦的样子,黑小龙却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嘲讽道:“没想到一向自命不凡的季大少,竟然会有向我跪地求饶的一天,真是难得一见啊!” 然而,季天明只能咬着牙默默忍受,心中充满了仇恨和愤怒。他暗自发誓,如果能活着走出这个地方,一定要让黑小龙付出代价,让他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 季天明被囚禁碧水山庄的第三天,季夜澜出现在山庄门口,他独身一人敲响了山庄的大门。 书房里的黑爷早就通过监控看到了大门口的他,故意吩咐手下不要开门,他想看看季夜澜的反应。 季夜澜眼前敲门敲了好久,都没有人过来开门,知道这是黑爷故意安排的,将手中拎着的礼物放到大门口,恭恭敬敬地走了。 等他走了之后,黑爷让属下将礼物拿进来一看,一个盒子里装着一根人参,根须细长而坚韧,仿佛岁月的纹路,诉说着千年的沧桑。人参的主体粗壮而饱满,散发着一种神秘而诱人的气息。 他找专家看了看,确定这就是十年前在拍卖会上拍出的300多万的千年人参,这么多年来,只此一棵。 “这年轻人,有意思。”黑爷吩咐黑叔将人参收好,心里有些期待季夜澜第二天会送什么东西来。 第二天,季夜澜依旧来到碧水山庄门口,照例敲了一会门,还是没有人开门,他又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大门口,走了。 第21章 约定(二) 这次他的礼物是一个木盒子,打开一看,是一串檀香珠手串,由十八颗圆润的珠子串成。每颗珠子都呈现出深沉的檀木色泽,散发着淡淡的檀香气息。手串的珠子大小均匀,质地细腻,手感温润。檀香珠手串的绳子是由深红色的丝线编织而成,与檀木珠子相得益彰,显得格外典雅。 他仔细看了看,确认这串手串是法安寺的主持青云大师开过光的那一串。当初他去法安寺的时候,向青云大师求过这串手串,但是青云大师直言他杀气太重,不适合戴,所以没给他,没想到他居然给了季夜澜这个小子。 第三天,季夜澜依旧提着礼物来到碧水山庄门口,大门已经打开了,管家黑叔走到他面前道:“季二少,我家黑爷有请。” 季夜澜一看黑爷答应见他,面无表情,心中暗喜事情有了转机。 黑爷依旧坐在大厅里,气势逼人。 季夜澜走进去,黑叔吩咐佣人给他上了茶。 黑爷散漫地看了季夜澜一眼,问道:“怎么,季老爷子想通了,答应交出泰安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了?” 季夜澜平声道:“泰安集团是我爷爷一辈子的心血,不可能拱手让人的,黑爷,你也是自主创业才打下这一片江山,应该可以理解创业人想要守业的心情吧?” 黑爷冷冷地哼了一声,“季老爷子创业是一把好手,可惜眼光不太行,居然想将产业交到季天明这样的废物手上,与其将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毁在不争气的孙子手上,倒不如让给我,我一定会好好经营,不会让他失望的。” 季夜澜淡淡一笑,“这是季家的家事,就不劳黑爷费心了。我今天来是想用你们黑家的一件东西,换我堂兄。” 黑爷蔑视地看了他手中的礼物袋子,不知道他能拿出什么黑家的东西来换走季天明,“不会又是什么人参手串之类的东西吧,这些东西博我一笑,开恩见你一面可以,若是想换走季天明,还不够格。” 季夜澜气定神闲,“够不够格,黑爷看了之后就知道了。”说着,拿出了礼物袋里的木盒子,亲自送到黑爷的面前。 黑爷朝黑叔看了一眼,黑叔会意,轻轻将盒子打开,里面露出一尊玉佛,黑爷和黑叔一看,都是神情大变。 这尊玉佛通体洁白,晶莹剔透,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佛像面容慈祥,双眼微闭,嘴角含笑,仿佛在默默地注视着世间的一切。玉佛的身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线条流畅,栩栩如生。佛像的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寓意着慈悲和宽容。看着玉佛,都会不由自主地感到一种宁静和安心。 “老爷,这,这是.......”黑叔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看向季夜澜,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你这是从哪里得到的?”黑爷的声音变得激动,身子也不由自主站了起来。 “这是我在国外出差的时候偶尔拍到的,听闻黑爷一直都在找这尊玉佛,今天特地给黑爷送来,以表敬意。”季夜澜不紧不慢地说着,看着黑爷的神情,知道事情要成了。 黑叔看见玉佛,也是十分惊讶,随即对黑爷道:“恭喜黑爷,重新找到传家宝。” 黑爷将玉佛捧在手里,忍不住来回抚摸,细细观察,“丢了这么多年,这尊玉佛还是没有变,我爸临死前还交代我一定要找回玉佛,不然他没脸去见黑家的列祖列宗,现在,我终于可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了。” 话到这里,黑爷忍不住眼眶发酸,但是碍于有外人在,不得已强忍住眼泪。 季夜澜见他这番动容,趁热打铁,“黑爷,不知道这尊玉佛能不能换走我的堂兄季天明?” 黑爷目光还停留在玉佛上面,漫不经心地朝他扬了扬手。 黑叔会意,对季夜澜道:“季二少,请明天到津城二院去看望季大少。” 季夜澜大喜过望,“谢谢黑爷。” 黑叔道:“不客气,季大少在我们赌场和赌客起了争执受了伤,我们赌场有义务送他去医院的,这是我们的责任。”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不得不令人佩服。 于是,季天明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身处津城二院的一间病房里,他身上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伤口也都被上了药,缠上了绷带,换上了病号服。 病床边坐着季老爷子和季堂。 他一时间弄不清楚状况,就错愕地看着季老爷子和季堂,“爷爷,爸爸,是你们吗?” “不是我们你还想是谁?”季堂一收到消息就急匆匆赶到医院,看到他满身都是伤痕,虽然都不致命,但看着也心疼,如今看到他能开口说话,心口一酸,之前准备责骂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季天明听到父亲的声音,确信自己已经脱险,不是做梦,顿时崩溃大哭,边哭边喊,“爸,爷爷,那个黑家的小子对我又打又骂,还在我身上拉尿,你们一定要帮我教训他,对,对,他还拍了我的视频,一定要将视频删了,不然我没法活了!”他一边喊一边抖动着身子,碰触到了身上的伤口,又疼得哇哇直叫。 季堂看在眼里,急忙扶住他道,“你别乱动,小心身上有伤。” 季老爷子没有出声,他深深的看着季天明,眼底涌现的,不再是怜惜,而是忍耐,他嗓音低沉的,有力的说:“现在,你已经得到教训了!季家这次为了你,差点损失惨重!以后,我会看着你,你把你那颗荒唐放荡的心,收回来吧!我不许你再胡闹了!” 季天明看着以前对他满眼慈爱的爷爷,这次不再理会他的哭喊,头往后一仰,眼睛一闭,呕气的说了句: “死掉算了!” 站在门口的季夜澜看到这一幕,心中一沉,再也看不下去,掉头就走开了。 季老爷子思考了一天一夜,还是将解救季天明的任务交到了他的手上。 “只要你这次能安然无恙地救出天明,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季老爷子亲自去碧水山庄解救季天明,无功而返,这才知道事情有多棘手,才体会到以往季夜澜有多难办,于是心里对这位孙子生出了一种疼惜和暗暗的佩服之意,第一次松了口。 季夜澜等了那么久,就是为了等他这一句话,“真的?”他开口确认。 “真的,绝不食言。”季老爷子面色肯定,不容置疑。 “好的,如果我可以救出堂兄,我希望爷爷可以让我做泰安集团在m国凯米区域的项目总负责人。”季夜澜看着季老爷子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夜澜,这业务本来就是你开拓的,自然该交给你负责。”季堂在一旁说道。 “我说的是一直都要我负责,不能换人,而且,项目怎么做我说了算,不归集团管。”季夜澜再次强调了自己的要求。 “好。”季老爷子知道这无疑就是季夜澜要另立门户的前兆,但是还是答应了他。 “哼,小子,想搞独立,没那么容易,要是没有季家的泰安集团做后盾,我看你能成多大的事。”季老爷子看向季夜澜的目光里,又多了一些警戒和轻视。 第22章 承诺(一) 书房里,黑爷给玉佛弄了个供桌,供桌上摆满了各种供品,有水果、鲜花和糕点。 他小心翼翼地将玉佛摆放在供桌上,然后点燃了一炷香,带着黑小龙虔诚地拜了拜。 黑小龙实在不明白老爸好好地怎么信起了佛,有些无聊地陪着他拜完,问道:“爸,这尊玉佛有什么了不起的,现在依着我们黑家的家产,想买多少就能买多少,搞那么多事干什么?” 黑爷看着玉佛,脸色渐渐变得有些伤感,他缓缓开口,和黑小龙讲起了玉佛的故事。 民国期间,他们黑家在以前也算是大户人家,后来因为打仗,不得不举家搬迁,家里的东西也不能全部带走,先是扔了一些,后来在搬家的途中又遇到了几次土匪,东西也丢了大半,到了津城附近的村子里之后,也就剩下几样东西了,其中就有这尊玉佛,当时的当家人,也就是黑爷的太爷爷,认为全家人经历那么多难还能安然无恙,都是这尊玉佛保佑,因为这尊玉佛是他从寺庙的高僧手里拿到的,被高僧开过光的,特别灵验。 然后,他们一家就在津城的村子里落脚,日子虽然过得不如之前风光,但是好在家人都健康平安,日子过得倒也自在,这尊玉佛也就一直被太爷爷供奉在佛堂里,后来传到了黑爷的爷爷的手里。 黑爷二十岁的那年,无法忍受家中的清贫,提出要出门去闯荡,但是无奈黑爷的父亲囊中羞涩,根本没有钱给他出门,他在思索再三之下,就打起了那尊玉佛的主意,于是趁着没人在,就将玉佛偷了出来,不巧往外跑的时候刚好被父亲撞见。 父亲见他居然偷盗家中的玉佛,顿时气急败坏,要他归还玉佛,但是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发誓自己日后一定会出人头地,将玉佛赎回黑家。 黑爷的父亲爱子心切,只好忍痛答应,将他放走,黑爷于是跑到津城,将玉佛卖给了一家玉器店,他再三和玉器店的老板保证,三年后一定花双倍的价钱将玉佛买回来,让老板不要卖给其他人,接着离开津城,拿着第一笔创业资金,开始搞运输,倒卖货物,天南地北到处跑。 三年后,他事业初成,回到津城的玉器店,想买回玉佛的时候,那家玉器店早就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老板也不知所终,他自知没脸再回家见父亲,于是就继续在外打拼,直到事业不断扩大,掌握了津城大半个地下组织,成为了黑白两道都谈虎色变的人物,他才回了家乡。 没想到回到家里,家中居然只剩下父母,爷爷奶奶,自己的弟弟黑二和妹妹黑妹都不见了。 而且父亲有些神志不清,只有母亲一人照顾他,苦不堪言。 他愕然之下询问之后才知道,当年他带着玉佛离开,父亲不敢和家人说是他带走的,只能说是家里来了盗贼,玉佛被偷走了。 爷爷得知玉佛被偷不知去向,登时就气急攻心,晕倒在地,接着就一病不起,临死前嘴里还喃喃念着玉佛,父亲看到爷爷因为玉佛而死,心中万分愧疚,一直跪在爷爷的床边,不停地磕头道歉。 爷爷一死,父亲的神智也变得有点不对劲,经常坐在村口的老树下盼着他回来。 爷爷死了之后,黑爷的第一个弟弟就失足掉到村里的鱼塘里溺水而死,打击接二连三,奶奶受不了也得了大病,不久之后就去世了。 妈妈一个人要照顾生病的爸爸和年幼的妹妹,日子过得愈发艰难,有一天,爸爸说要出村去找他,跑到津城被车撞了,被送进了医院,妈妈得知消息就跑到城里去照顾爸爸,等照顾好爸爸回到家里,从邻居口中得知妹妹已经失踪了三天。 妈妈情急之下去了派出所报案,可是警察来了,也派人找了,就是没有找到妹妹,就这样妹妹也失踪了。 得知家中发生的这一切,黑爷愧疚万分,他认为这一切都是自己带走了玉佛导致带走了一家人的平安,如果他当初不为了闯荡带走玉佛,家人也不会遭此厄运,他跪在母亲说出了事情的真相,母亲大怒之余要将他赶出家门,这时有些疯癫的父亲跑过来拦着母亲,口中喊道:“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你别打他,别打他。” 看到此时此刻还护着自己的父亲,黑爷心如刀割,在家门口跪了三天三夜,直到第三天,他父亲似乎恢复了神智,走到他面前将他扶起,留下一句话,“孩子,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将玉佛找回来,它是我们黑家的守护神,如今我们黑家就剩你一个了,你不能再出事了啊。” 这时他才知道,原来父亲一定要找回玉佛,是为他担心,想到这里,他后悔不已趴在地上痛哭。 虽然他在津城拥有了荣华富贵,但是父母依旧不愿意跟着他到津城享福,他们要在乡下的家中等着黑妹回家,他也聚集了自己手中所有的人脉找寻妹妹,都没有任何的线索,直到父母相继去世,黑妹没有找到,玉佛也没有下落。 如今,玉佛终于失而复得,他相信不久之后妹妹就能找到了。 黑小龙听完父亲的讲述,看着父亲泪流满面,痛悔不已的脸,胸中一阵酸涩,他没想到自己的家族居然有着这么惨痛的经历。 “小龙,季夜澜为我们黑家找回了玉佛,他就是我们黑家的恩人,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报答他。”黑爷望着眼前的散发着光晕的玉佛,正声道。 津城的蓝海西餐厅。 季夜澜和季堂面对面坐着,季堂为了感谢他救出季天明,特意请他吃饭。 “大伯,其实你不必这样,爷爷已经给了我想要的了。”季夜澜看着季堂,开口道。 一直以来,他心中对这个大伯都怀着深深的敬意。季堂为人处世公平公正,同时也重情重义。尽管他深受爷爷的器重,年纪轻轻便继承了泰安集团,但他从未轻视过他们一家人。 相反,他在公司里对父亲和他都给予了许多关照。他在公司中的许多项目,都是由季堂帮忙从爷爷手中争取来的。 回想当初他刚踏入公司之时,季堂常常带他参加各类宴会和集会,让他结识了众多津城上流社会的人士,并为他介绍了各种各样的人脉资源。可以说,如果没有季堂的帮助,他很难取得今天的成就。季堂甚至曾向爷爷提议,让季夜澜成为泰安集团的下一个继承人。然而,这一提议遭到了爷爷的强烈反对,认为不能破坏家族规矩。那时,他深知自己在季家无法获得任何地位与权力,于是心中萌生出了离开季家、在外创业的念头。 季堂也察觉到了他的心思,也不阻止,反而在默默支持,这次关于泰安集团前往m国凯米区域的业务拓展也是他给的机会。 他之所以愿意一次次地帮季天明擦屁股,很大原因也是看在这位对他有知遇之恩的大伯的面子上,不然,就冲着季天明对他的恶言恶行,他早就懒得理会了。 “爷爷给你的是爷爷给你的,怎么能和大伯的混为一谈呢。”季堂说着从文件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他的面前。 第22章 承诺(二) 季夜澜拿过来翻开一看,是泰安集团在m国凯米区域成立分公司的策划案。 “这……”他有些惊讶,看了一眼季堂。 “以后,这就是你的领域,你说了算。”季堂看着他平声道,眼里都是喜色。 “这……爷爷知道吗?”季夜澜想起爷爷对自己的忌讳,心中有些顾虑。 “他只知道你要为公司开拓新的市场,至于这家公司是你的,等以后时机成熟之后再和他说吧。”季堂淡淡笑道。 “谢谢大伯。”季夜澜将文件放在身边,真挚道。 季堂听到他喊这一声大伯,心中很是高兴,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季天明总是给这位侄子惹事,给他添了不少麻烦,所以心中对他心怀愧疚,但是每次听到他喊自己大伯,就知道他并没有怪罪到自己的身上,如今如此是非分明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幸好季夜澜是其中一个。 “天明的事谢谢你。”季堂给他倒了一杯红酒。 季夜澜切了一块牛排放进嘴巴里,嚼了几次咽了下去,“我倒没事,只是大伯你打算让堂哥就这样一直下去吗?” 季堂举在嘴边的红酒停了下来,又放回桌子上,神情凝重,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想安排他出国,又怕他没有人管束变得更加坏,放在身边好歹他干什么能知道,发生什么事也来得及补救,我也很为难。” “堂哥除了喜欢玩女人,就没有其他的兴趣爱好了吗?”季夜澜脱口问道,喝了一口红酒。 季堂神情一滞,想到了小时候的季天明,那个时候妻子李天欣还在,五岁的季天明长得白白胖胖,站在妻子的绘画架旁边,一双眼睛乌溜溜地,好奇地盯着白纸上画着的小动物,嘴角露出笑意。看到他过来,小手拉着他的裤脚,笑嘻嘻道:“爸爸,妈妈好神奇,她画的小动物都是活着的。”那个时候的季天明满脸纯真,十分惹人喜爱。 “他,有吧。”季堂迟疑地说道。 “是什么?”季夜澜有些感兴趣,继续问道。 “应该是美术。”季堂说着,心中忽然像是被刀隐隐划过,静静地渗出了血。 那时候,妻子李天欣总是笑着说:“天明以后肯定会成为一个大画家!” 可后来呢?一切都变了。 季堂深吸了口气,试图将那些痛苦的回忆压下去。他看着季夜澜,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疲惫。 “可惜啊,现在的天明已经变成这样了……”他喃喃自语道,声音中带着深深的叹息。 “美术?”季夜澜又吃了一口牛排,脑海里似乎有了一些记忆。季天明的母亲李天欣就是一位画家,长的温柔文静,浑身散发着艺术家的气息。 他想起了小时候发生的一件事情,那时候他还小,不小心走进了季天明的房间。在那里,他发现季天明的课本里夹着许多人物和动物的素描,这些素描画得栩栩如生,让人惊叹不已。 季夜澜好奇地翻看着这些素描,突然发现其中有一张竟然是他自己!那张素描画得非常传神,仿佛把他的神韵和气质都刻画在了纸上。他顿时爱不释手,拿着素描去找季天明,缠着他要把这张素描送给他。 然而,就在这时,爷爷走了进来,正好撞见了他们。爷爷看到他手中的素描后,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一把夺过素描,愤怒地质问季天明:“你怎么能在学习的时候分心去画画呢?你可是季家的继承人,不能玩物丧志啊!” 爷爷越说越气,最后竟然将素描撕成了碎片,扔在了地上。 季天明站在一旁,默默地低着头,不敢说话。 季夜澜看着满地的碎屑,心里有些难过,但他也不敢违抗爷爷的命令。 从那以后,季夜澜再也没有见过季天明画画了。 如今回想起来,季夜澜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爷爷一直对季天明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够成为一个优秀的家族继承人。或许绘画对于季天明来说,不仅仅是一种爱好,更是他内心深处的梦想。 可惜的是,因为爷爷的期望和压力,他不得不放弃这个梦想。 想到这里,季夜澜深深地叹了口气,暗自猜想:“若是爷爷让堂哥去画画,说不定他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吧。” “天明,其实他也挺可怜的......”季堂回想着儿子这近三十年来的成长经历,他自小就失去母亲,自己身为父亲因为种种原因也不能陪在他身边,导致他如今变成了现在这样,自己身为他的父亲难辞其咎,也愧对九泉之下的妻子。 “可怜也不是他为非作歹的理由吧。”季夜澜不经意说了一句。 季堂的后背剧烈地颤动一下,见季夜澜的表情,就有些后悔自己刚刚说的话,是啊,季天明可怜,难道其他被他伤害的人就不可怜?急忙又补充说:“其实天明也不是坏人,他就是被宠坏了!你知道爷爷护短护得厉害,平日里连我这个做爸爸的都不能对他说一句重话,爷爷的放纵导致全家人人都让着他,谁都不敢说他一句……” 他顿了一会又道:“也难怪你知道,咱们家从曾祖父开始,就重视长子嫡孙,你大伯母前一胎生了个儿子,爷爷当时宝贝得不得了,可惜还来不及取名字就夭折了,然后才是天明,那么,你可以想像,爷爷对他有多么宝贝,就这么宠着他,他就任性惯了。想当初顾玉心的事,她本来没有什么错,本来也不至于弄得那么糟。就因为天明一句不喜欢,爷爷就将她赶出了季家……哎,可怜她一个清白人家的姑娘,入了我们季家,被声名狼藉地赶出去……唉,天明造的孽实在太多……” 季夜澜想起在m国遇到顾玉心的情景,神情憔悴,却露出隐隐的坚韧,和人说话声音不大,却带着隐忍和不屈,虽然囊中羞涩,却宁愿卖血凑顾小铭的住院费和医药费也绝不拖欠。 他遇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医院里询问医生卖肾的事,若不是他执意出手相助,想必她的一个肾现在就在黑市上售卖了吧。 “堂哥对堂嫂绝情绝义,堂嫂离开他未必是一件坏事。”季夜澜回想着顾玉心在季家的生活,她是个死心眼的,虽然两家是商业联姻,但是她既然嫁给了季天明,自然对他一心一意,但是就是这样一位专一执着的姑娘,却在结婚后不停地面临季天明出轨的新闻,她的精神也遭受了巨大的打击,最后还患上了抑郁症。 “你说得也对,天明配不上玉心这么好的姑娘。”季堂目光中露出惋惜,不单单是因为顾玉心,更多的是因为季天明。 “夜澜,以后,天明还请你多多照顾,我和你爷爷都老了,保护不了他多久了,只能拜托你了,如果你愿意照顾他,季家迟早都是你的。”季堂一口一口慢慢得喝完酒杯中的红酒,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放心,大伯,只要他不做违法犯罪的事,我不会不管他的。”季天明说道,答应下来。 季堂又倒了一杯红酒,自顾自得喝下,大脑也有些迷茫,什么时候小时候那个白白胖胖,活泼可爱的儿子变成了如今这般面目可憎的样子了呢?好像是妻子李天欣去世之后吧。 第23章 霸凌(一) 季夜澜和季堂吃完饭,一同回了泰安集团大厦,各自回了办公室。 季夜澜走进办公室刚刚坐下,助理杨光就拿着一叠文件走了进来,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季夜澜问了一句。 杨光神情有些难过,将文件放到他的面前,“二少,你之前让我去调查少夫人以前的事情,现在又有了一些新的消息。” “哦。”季夜澜顿时来了兴趣,他看看摆放在面前的资料,又看看杨光的脸色,漫不经心问了句,“怎么,不好吗?” 杨光神色有些黯然,“不是不好,是很不好。” 季夜澜缩回想要拿文件的手,看着杨光,道:“那你说说,怎么个不好法。”在想知道一件事情之前,他习惯先问人,再看资料。 “少夫人她,她在高中的时候遭遇过霸凌,被欺负得很惨。”杨光有些愤愤不平,他对柳拂衣的印象很不错,漂亮,低调,文静,得体,有分寸,从不多事,自从二少和她结了婚,很多事都变得顺利起来,所以潜意识里他认为柳拂衣是季夜澜的福星。 “什么?”季夜澜没想到是这种事,他拿起文件翻看起来,这份文件记录了裴晓霞在学校里的重要事件,是杨光带着属下李勇去学校里调查以及询问了裴晓霞班级里的同学得知的。 “据她的同学所说,少夫人在学校里一直沉默寡言,不太喜欢和人亲近,所以也不太受老师和同学的关注,高二第一学期开始,学校就开始传她的谣言,说她家庭贫困,家里的人都死光了,她可以到学校学习,是因为卖……卖身......”杨光说到这里,见季夜澜的脸色阴沉了下去,声音不自觉也低了下去,但是还是鼓起勇气将那两个字说完。 “然后呢?”季夜澜一边翻看着资料,一边示意杨光继续说下去。 “然后少夫人就开始被全班人孤立,接着就开始被欺负。”杨光说道,悄悄打量季夜澜的脸色变化。 “具体点。”季夜澜声音变得有些凌厉,面色愈发凝重,因为他看到资料上显示,裴晓霞有一次从楼梯滚落造成韧带扭伤,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星期。 杨光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就是小说里,电视上能看到的一些霸凌手段,在她的桌子上乱涂乱画,把她的书本扔进垃圾桶里,趁着她上厕所将门锁死不让她出来,吃饭的时候往她的饭菜里吐口水等等。”说到这里,杨光忍不住怒气冲冲,“这些人,回忆起霸凌少夫人的时候脸上还满不在乎笑着说,不过就是和她开个玩笑而已,别太计较。” 季夜澜听着火气已经开始慢慢冒上心头,“那她受伤又是怎么回事?” “哦,这件事我问了学校领导,领导说那是夫人自己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来的,学校已经承担了她的医药费,已经是尽到责任了。”杨光说道。 “啪”得一声,季夜澜一拳打在办公桌上,咬牙切齿,“若是学校真的尽心尽责,又怎么会发生霸凌事件,摆明就是推卸责任。” 杨光惊了一跳,他没想到季夜澜看到这些听到这些会那么愤怒,他平日里不是不在意少夫人吗? “只是,这霸凌在第二学期就停止了。”杨光说到这里,神情也有些迷惑。 “为什么?”季夜澜问道,照理来说,这种霸凌事件,学校不理,老师不管,学生没有受到惩罚,只会继续下去,怎么会突然结束呢? “听那些同学说,是因为遭到了报应。”杨光话到这里,神色也有些变化,他想起那些学生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脸上多少带着些恐慌。 “什么意思?”季夜澜心中一动,问道。 “就是欺负少夫人最狠的三个人接二连三地出了事,其中一个男的出了车祸成了残废。另外一个女的在小区的楼道上走着不小心滚落下来摔伤了脑袋,破了相,退了学。还有一个女的直接被吓疯了,当着所有学生的面跪在少夫人面前将自己给少夫人造黄谣并且和其他两个人一起欺负少夫人的事都交代得一干二净,祈求少夫人的原谅,之后就被学校开除了。” 杨光说到这里,脸上也藏不住欣喜之意,在他看来,这就是老天有眼。 “哦,那三个人现在怎么样了?”想到裴晓霞的一切灾难都是由这三人而起,季夜澜还是不打算放过他们。 “我查了一下,那个车祸的断了一条腿,现在在一家汽修厂打工,干一些杂活,也就只能养活自己,至于那个破了相的,毁了容没钱医治,成了一个丑八怪,被她父母嫁给了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男人,丈夫因为生理缺陷性格暴躁,总是怀疑她不安分,经常打骂她,至于那了疯了的现在还在精神病院里关着。” “好,好,大快人心。”季夜澜听到这里忍不住说了这一句。 “自从这三个人出了事之后,就没有人敢欺负少夫人了,但是他们都开始害怕她,觉得她有妖怪附身,都不敢靠近她,少夫人也是孤孤单单地过完了自己的高中生涯的,后来高考落榜,就开始一个人出门打工,挣钱养活自己。”杨光说完,轻叹了一口气,觉得裴晓霞的命真苦。 他在当年教裴晓霞的班主任的办公室里还翻看了他储存的相册,照片上的裴晓霞皮肤发黑,面容消瘦,脸色很是疲惫,完全没有高中生该有的青春活力,和现在的少夫人完全不像是一个人,也不知道这七年她经历了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么美丽端庄的,自信大方的样子。 季夜澜仔细地阅读着文件上所记载的关于裴晓霞高中时期的学习与生活的详细资料。这些信息让他感到无比沉重,心中仿佛被堵住一般难受。 他试着去想象一个刚经历丧失所有亲人的痛苦的女孩,孤身一人踏入高中校门时的情景。然而,等待她的并非充满光明与活力的校园生活,而是毫无缘由却又无处不在的恶意。没有任何人愿意伸出援手,她只能独自面对这一切。 在那段艰难岁月里,她究竟如何顽强地挺过来呢?或许正是这段刻骨铭心的经历,让她对江映云的遭遇感同身受,毫不犹豫地选择挺身而出。也正因如此,当她发现季夜澜曾帮助季天明时,才会怒不可遏,坚定地提出离婚要求。 季夜澜不禁感叹,原来她之所以如此执着地想要为他人撑起一片天,根源在于她曾经饱尝过的痛苦与无助。因为自己曾经淋过雨,所以她懂得了为别人撑伞的重要性。这种善良与坚韧深深地触动了季夜澜的心弦,让他对裴晓霞的认识更深了一层。 晚上下班,季夜澜路过花店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车,走进了花店,在鲜花面前驻足停留。 第23章 霸凌(二) “先生,你好,买花吗?”店员见他在鲜花面前停了好一段时间,没有做出选择,特意上前询问。 “嗯,我想挑一种代表坚强勇敢的花。”季夜澜想到了裴晓霞的苦难经历,想送她一束花表示慰问,不经意说了出来。 店员一听,立即就开始给他介绍: “君子兰象征着坚强刚毅、威武不屈的高贵品格,具有格调高雅的姿容,幽静、素雅的品格。” “栀子花,含苞期愈长,清芬愈久远,栀子树的叶,也是经年在风霜雪雨中翠绿不凋。于是,虽然看似不经意的绽放,也是经历了长久的努力与坚持。它的花语是坚强、永恒的爱、一生的守候。” “腊梅花语是忠实、独立、坚毅、忠贞、刚强、坚贞、高洁。” “韭莲的花语是坚强勇敢地面对自己的挫折与困难。” 店员一口气给他介绍了四种花。 季夜澜在栀子花和腊梅之间有些举棋不定,照理来说腊梅更符合裴晓霞在高中时候的情况,但是他听到栀子花是代表一生的守护的时候有些犹豫了,最后他还是选了栀子花。 “先生,请拿好,谢谢光临。”店员将包装好的栀子花捧在他的面前,季夜澜拿着花回到车上,刚要开车,忽然想到特地就送柳拂衣一束花,太明显了吧,不如也送一束给母亲殷离,做做掩护。 于是他又回到花店,店员见他去而复返,以为是花出了什么问题,刚要开口询问,季夜澜率先问道:“送母亲一般送什么花?” “哦,母亲一般送康乃馨。”店员答道。 “给我包一束。”季夜澜说道。 “好的。”店员很快挑出色彩鲜艳的康乃馨,包装好送到他面前。季夜澜抱着花再次回到了车上,忽然又想到今天是星期五,季晚星也要回来,只送柳拂衣和妈妈不送她,指不定她又要说什么,便又再次下了车,第三次回到花店。 “先生,请问你还有什么需要吗?”店员见他再次回来,都觉得有点好笑了,这男人是怎么回事,怎么买花送花没个停。 “请问,哥哥送给妹妹,要送什么花?”季夜澜问了一句。 店员愣了,有些迟疑,“请问是亲妹妹还是......” “亲妹妹。”季夜澜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 “哦。”店员像是松了一口气,幸好没说出后面三个字,否则要出糗了。 “百合花洁白无瑕,代表高雅和纯洁,适合表达对妹妹的美好祝愿。” “雏菊象征天真、希望和深藏在心底的爱,适合表达对妹妹的关心和爱。” “粉色玫瑰虽然常被认为是爱情的象征,但粉色玫瑰也有温柔和感激的含义,适合表达哥哥对妹妹成长中的陪伴和支持的感激。” 店员指着花架上的花一一介绍。 看着雏菊,季夜澜不由自主想到了季晚星曾经画过的一幅山野菊花图。 在一片幽静的山野中,生长着一丛丛绚丽的菊花。它们或金黄,或洁白,或粉嫩,宛如繁星般点缀在绿色的草丛之间。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映照着菊花,使其更加娇艳动人。微风拂过,菊花仿佛轻轻摇曳,散发出阵阵淡雅的香气。 “就雏菊吧,虽然没有山野中的灿烂繁茂,但是看着也挺美的。”他说道。 “好的,先生,你真有眼光。”店员包装好后送到季夜澜的面前,看着他捧着鲜花走向车子,热情地喊了一声:“下次再来!” 回到家里,他刚一打开门,季晚星一听到动静就兴冲冲过来迎接他,“哥.....”字刚一出口,看见他捧着三大束鲜花走进来,就像看见怪物似的赶紧跑回来喊道:“爸,妈,嫂嫂,你们快来,我哥发疯了。” 她这一喊,将在厨房里的柳拂衣和殷离喊了出来,书房里的季昭听到声音也快步走出房门。 于是季夜澜在四个人八只眼睛的死死盯着的情况下将三束花抱回了客厅,将花放下后,他拍了拍身上粘着的花粉,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这花又大又沉,抱着的时候遮住了他的半个脸,将他的视线挡住了一半,从一楼坐电梯的时候,他就开始忍受周围人异样的眼光,浑身不自在,不就是买花吗,至于这样看着他? “这些花都是给你们三个买的,你们挑一挑,看看自己喜欢什么花。”他撂下一句话,假装都是随便买的,就去洗手换衣服了,回到家他习惯穿家居服,轻松自在。 柳拂衣看见他们三人震惊的神情,有些意外,虽然她对季夜澜买花的行为感到有些奇怪,但是他们三人的样子也太夸张了吧。 季夜澜换好衣服走到大厅,看见花还是原封不动。 “不是,哥,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好好地买花?”季晚星诧异地看着他,要知道季夜澜不是懂得浪漫的人,和裴晓月谈恋爱的时候,总是因为在各种节日只送礼物忘记买花惹裴晓月生了不少气,现在他居然会主动买花送人? “不是,为什么不能买花?我买花有那么吃惊吗?”季夜澜笑了笑,见他们的神情,担心他们看穿自己的心思,有些心虚,看了柳拂衣一眼,见她神色平静,这才稍微安心。 “怎么,不喜欢?”季夜澜问道。 “喜欢,女孩子谁不喜欢花?”季晚星是学画画的,时常画一些花草树木,对这些花的花语可谓是了如指掌,一下子就选了雏菊。 季夜澜见她没有选错,提着的心微微放下。 “妈妈,肯定是康乃馨了,那这束就是嫂嫂的了。”季晚星说着将栀子花往柳拂衣怀里一放,就跑回自己房间里忙着插花去了。 柳拂衣捧着栀子花对季夜澜平声说道:“谢谢你啊,二少。” 季夜澜面对他的道谢,有些不对劲,躲开她的目光,解释道:“顺带的,你不用道谢。” 殷离看着季夜澜的神情,也猜出一些,笑道:“顺带的也能这么精挑细选,真是难为你了。” 季夜澜心中一跳,暗暗打量柳拂衣的脸色,见她没有异样,才放下心来。 柳拂衣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转身上楼去处理栀子花。 季昭早就从房间里拿出了花瓶,话中有话地笑道:“难得这小子开窍了,真是可喜可贺。” 夜晚的幸福小区,被笼罩在一片柔和的月色之中,虫鸣声起,宛如一首轻柔的小夜曲,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花瓶里的栀子花,水滴还没有消去,晶莹剔透,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墨绿色的叶子,宛如翡翠般碧绿,叶片上的脉络清晰可见。白色的花朵,花瓣洁白如雪,娇嫩欲滴,仿佛是用羊脂玉雕刻而成,每一片花瓣都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柳拂衣静静地坐在床边,望着花瓶里的栀子花,呼吸着夹杂着栀子花香的空气,思绪有些飘远。 “拂衣,我查了季天明这三年的驾驶记录,这小子可真是死性不改,经常酒驾开车,开了罚单无数,每次都被季家出面摆平了,只是半年前他突然就不自己开车了,听说是他闯了祸,季老爷子强硬地收走了他的驾照,但是就算没有驾照,他还是会偷偷地自己开车,这小子,简直肆无忌惮,每次出了事就花钱找人替罪,听说出过不少车祸。”江叔的话源源不断地从她的耳边冒起。 “那你知道帮他摆平这些事帮他找替罪羊的人是谁吗?”柳拂衣虽然已经猜到了,但还是想确认一下。 “是,季夜澜,每次季天明出事都是他出面帮忙收拾烂摊子。”江叔说道,末了还添了一句,“这个季夜澜对家人好得没有底线,对外人冷酷无情,拂衣,你要小心他。” 柳拂衣想到在m国时杨光和她说的话: “那可不行啊,二少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骂死我的!我跟着他的时候他就说过,酒后绝对不能开车,否则害人害己,祸害无穷。” 她闭上了眼睛,原来一切都错了,但是,季夜澜,你也不无辜。 第24章 误会(一) 正想着,敲门声响起,柳拂衣走到门口问道:“谁?” “是我。”门外响起季夜澜的声音。 柳拂衣走上前打开房门,季夜澜身穿一套黑色丝绸睡衣,站在门外。 睡衣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他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结实的胸膛。他的身材顷长而挺拔,修长的双腿笔直地站立着,仿佛是一尊完美的雕像。 他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沐浴露清香,那是一种清新而迷人的味道。头发还带着一丝湿气,随意地垂落在他的额头上,增添了几分不羁的魅力。 脸庞被灯光照亮,轮廓分明,线条硬朗。 “请进。”柳拂衣无视他身上散发出的魅力,淡淡地看了一眼,转身走进房间。 季夜澜走进房间,转身关上房门,跟着柳拂衣走了进去。 柳拂衣坐在床边,双手放在身后支撑着上身,抬眼看着季夜澜,等着他开口。 季夜澜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双手靠在椅背上,“那个,大伯让我担任m国凯米地区分公司的总裁。” 柳拂衣听了嫣然一笑,“恭喜你。” 季夜澜见她笑了,心中没来由得一软,也笑道:“这都要谢谢你,要不是你给了我那尊玉佛,我也不可能从黑爷手中救出季天明,也就不能和爷爷达成约定。” “不用谢,这是你的运气,刚好那尊玉佛就在我手里,刚好它又是黑爷家的传家宝,刚好黑爷又在找它,所以,事情就这么巧。”柳拂衣慢悠悠地说着,根本不觉得自己帮了多大的忙,反而将功劳都算在他的运气上。 “不管怎么说,这事都要谢谢你,你想要什么,告诉我,我可以满足你。”季夜澜真心实意地说道。 “我想要你交出季天明撞伤穆丹丹的犯罪证据,你会给我吗?”柳拂郁心中暗道,想到季天明当初撞了穆丹丹不顾而去,造成穆丹丹失去了抢救的最佳时间,这才送到医院几天之后伤重不治身亡,而季家非但不将肇事逃逸的季天明送到警察局,依法处置,反而让季夜澜出面消除他的一切犯罪证据,还找了个替罪羊顶罪,这种瞒天过海的行为和犯罪无异。 想到这里,柳拂衣支撑着身体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看着季夜澜的目光也冒出隐隐的怒火,但是她很快就压制住了,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候。 季夜澜似乎察觉到了柳拂衣目光中的无名怒火,想要细看之际又很快消失,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就没有多想。 “你不用谢我的,我只是不想看着你因为你的堂兄越陷越深,你是个好人,也是个有能力的人,我希望你可以发挥自己的能力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被家人道德绑架,埋没于此。”柳拂衣不紧不慢地说着,看着季夜澜。 这番话也是她的真心话,当初以为是季夜澜开车撞伤穆丹丹导致她死亡,她心里恨极了他,一心要找出证据揭发他,后来因为机缘巧合嫁入季家,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了解了一些季夜澜的为人,知道了他在季家的处境,同时也察觉到了车祸似乎另有内情。 经过一番调查,她推测出季夜澜不是车祸的真凶,他之所以那么费力地消除证据,是为了要保护他想保护的人,结合季天明近半年内的开车情况,很可能季夜澜保护的人就是他。 如今,只有让季夜澜跳出季家的束缚,让他不再受制于季家,不再帮助季天明,最后让季天明失去季家的庇佑,才能旧事重提,将他绳之以法。 季夜澜听着她说的话,不由自主的凝视了她一会儿,声音也不觉变得温柔:“谢谢你这么理解我,这么为我着想,这件事就当是我欠你的一个人情,以后什么时候需要我还,你尽管来拿。” “你之前帮季天明做的那些事,可有想过要怎么弥补?”柳拂衣看出他目光中的真诚,不自觉开口试探询问。 “我,我现在能力有限,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说声抱歉。”季夜澜看着她如一汪清水的眼眸,忽然觉得有些难以正视,不由得避开了。柳拂衣眼见于此,便不再多问。 季夜澜走后,她坐在床边思索了一会。 她拿出那尊玉佛帮助季夜澜救出季天明到底是对还是错呢?若是她不拿出来,季夜澜想必也会想出办法救人的吧,她交出玉佛,等于是季夜澜欠了她一个人情,先欠着吧,日后发生什么事,也好做交换。 房间里,殷离打量着插在花瓶里的康乃馨,喜不自胜。 季昭 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不就是一束花吗?早知一束花就能让你这么高兴,我天天送你。” “你懂什么,这是儿子送给我的,能和你送的一样吗?”殷离回怼了他一句。 “嘿,儿子送的和我送的有什么区别?”季昭不服气的反问。 “当然不一样,你不觉得儿子变了吗?”殷离坐在他旁边,眼睛望着花瓶中鲜艳的康乃馨。 “嗯......”季昭回忆里近期季夜澜的表现,确实有点不太一样,但是至于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出来。 “你不觉得他变得对我们关心了很多了吗?昨天他出门前还问我最近睡得好不好。”殷离一边回忆一边说。 “以前他不也问过吗?”季昭不以为然。 “那不一样,他还给我买了药,我想这都是晓霞的功劳,包括这次买花,也是因为晓霞。”殷离猜测道。 季昭不说话了,有这可能,以前家里就只有殷离和季晚星的时候,可没见过他买花回家。 “哎,你说,夜澜对晓霞会不会是......”殷离又开始浮想联翩了。 “别想太多了,不就是一束花吗?能说明什么?以往夜澜不也送花给晓月?”季昭及时点醒殷离。 “但是晓月的时候是她闹着要夜澜买,现在晓霞不用说夜澜就主动买,这也是有区别的吧。”殷离不放弃自己的猜想。 “哦,好像有道理。”季昭心里嘀咕了一声。 一个月过去了。季天明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但是,他的情绪却非常低落。 这天,他对着镜子,研究着镜子里的自己。黑小龙折辱他的情景又浮现在他的眼前,顿时耻辱感如同毒蛇一样撕咬着他的尊严,他的脸部渐渐扭曲,镜子里的人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他越看越气,越想越烦,大喊一声,一拳将镜子打碎,拳头顿时鲜血淋漓。 管家老尤听到动静,跑进来一看,顿时苦不堪言,这个小祖宗又把自己弄伤了,怎么就这么不省事呢。 他急忙拿着药箱要给季天明处理伤口,但是季天明却心烦意乱将他推到一边,堵气道:“不用!” “大少,你任由血这样流着,老爷子看到了又会心疼的。”老尤苦口婆心劝道。 “他才不心疼我呢,他要真心疼我,就不会任由黑家的那个混蛋欺负我,也不帮我报仇。”季天明朝门房门口叫嚷着,摆明就是喊给季老爷子听的。 季老爷子走在走廊上,听到他的叫喊声,顿住脚步,手中的龙头拐杖支撑着身子,脸色变得凝重。 “老爷子,大少就是心情不好,胡言乱语的,你别往心里去。”常叔在一旁忙着解释。 老尤见季天明这样不知好歹,还口出狂言,担心他惹怒了老爷子,赶紧将他扶在椅子上坐好,从药箱里拿出消毒水,给他受伤的右手消毒。 第24章 误会(二) “你小心点,弄疼老子了。”季天明的伤口在消毒水的刺激下,变得灼热疼痛,忍不住骂了老尤一句。 老尤白看了他一眼,心中嘀咕,“这么怕疼,刚才逞什么能。”但还是继续给他消毒,上药,缠绷带,口中说道:“老爷子当初知道你出了事,一晚上都没有睡觉,就想着怎么救你出来,大少,你可不能这么说话。” 季天明毫不在意老尤的这番话,觉得爷爷疼爱他,他出了事,他想方设法救自己不是理所应当的吗?看到自己的手被缠上厚厚的绷带,还隐隐作痛,这才后悔刚才的冲动,让自己的手受伤,结果受苦的还不是自己,“老尤,爷爷什么时候才放我出去?” “这,这得问老爷子,我也不知道啊。”老尤满头大汗,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有点后悔自己多管闲事,进来帮他包扎伤口了。 “要不,你悄悄放我离开,我晚上再悄悄回来,我们就当没这回事,怎么样?”季天明眼珠子一转,打起了歪主意。 他一定要出去找黑小龙报仇,才能解心头之恨,可惜老爷子看得紧,他总是找不到机会出去。 “大少,你就别为难我了。”老尤害怕他纠缠不清,甩开他的手飞也似的跑了。 “哼,什么人啊,这么不听我的,等我当了季家的当家人,一定将你们都赶出去!”季天明在身后气得双手乱舞,直起脖子喊道。 季老爷子在走廊上听到他的叫喊声,沉默一会,叹了一声,“吩咐下去,一定要看好大少爷,不能让他出去。” “是,老爷子。”常叔应声道。 经季天明这样一闹,季老爷子连探望季天明的心情都没了,径直回了书房。 于是季天明就这样又被迫在老宅里待了一个月。 季天明被禁足在老宅的时候,季夜澜去了m国凯米,和云河国际公司的格思里签订了合作协议,分公司已经建立起来,职员也招得差不多,项目准备开展。 这一个月季夜澜都是凯米和津城两地跑,还时不时要抽空去医院看望裴晓月和顾小铭。 自从柳拂衣出手相助之后,顾小铭的病情终于得到了有效的控制,身体状况逐渐好转,最终得以出院调养。 为了能随时返回医院复诊,顾玉心在医院附近的超市寻找一份工作,并在距离医院较近的地方租用了一套公寓。同时,她还将顾小铭送到附近的幼儿园接受教育。 得知这一情况后,季夜澜偶尔也会前往探望他们母子二人。由于顾小铭的病情已经得到改善,而且经济上确实需要季夜澜的支持,顾玉心对他的态度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抵触。 顾小铭自出生以来从未见过父亲,再加上身患重病,看到母亲独自照顾自己如此辛苦,内心深处对父爱的渴望愈发强烈。 如今,一个英俊潇洒且富有多金的叔叔出现在他面前,不仅对他关怀备至,而且对母亲也非常友好。于是,这个天真可爱的孩子心中萌生了一个小小的愿望:他一定要让这位季叔叔成为自己的父亲。 有一次在季夜澜带他去医院复诊的时候,他下意识试探性地喊了他一声“爸爸”,季夜澜没有否认,而是轻轻应了一声。 对于这个称呼,季夜澜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觉得小孩子可怜,而这可怜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季家造成的,甚至可以说是因为他。因此,季夜澜没有提醒顾小铭改口,以免让孩子感到伤心。 然而,顾小铭却误解了季夜澜的沉默,以为他默认了自己的行为,心中顿时充满了喜悦。 从此之后,在公共场所,顾小铭总是有意无意地叫季夜澜爸爸。 每当听到顾小铭喊出那声“爸爸”时,季夜澜的心中都会涌起一阵颤动,但当他看到孩子那期待而渴望的眼神时,又不忍心拒绝,只能无奈地答应下来。但季夜澜万万没想到,正是这种不忍心,差点给他的新公司带来了灭顶之灾。 就在这天,格思里来到他的公司与他商讨业务。恰好此时,顾小铭身体不适,无法去幼儿园上学,而顾玉心又需要在超市工作,无暇照顾他。无奈之下,她只好拜托季夜澜帮忙照顾顾小铭。 季夜澜的办公室里有休息室,季夜澜安排顾小铭在休息室里休息,还买了零食玩具给他。 顾小铭一开始还安安静静地待着,毕竟这里是爸爸上班的地方,不能太调皮。可是玩久了就觉得无聊,偷偷溜出了休息室。 小家伙一跑出休息室,就直奔办公室而去。当他看到办公室里没有一个人的时候,便毫不犹豫地跑了出来。 这时,一名职员正从走廊那头走来,顾小铭见状,立刻飞奔过去,拦住了他。“叔叔,我爸爸在哪里?”顾小铭扬起小脸,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因为顾小铭并不是第一次来公司,而且也不止一次当着职员的面喊季夜澜爸爸,所以公司里的职员们都误以为他就是季夜澜的亲生儿子,对他格外亲切。 “小少爷,总裁正在会议室里和大人物商量事情呢,你还是回休息室里等他吧,等他忙完了,就会去找你的。”职员微笑着弯下腰,耐心地和顾小铭解释道。 “那会议室在哪里?”顾小铭继续追问。 “就在那边,不过,你现在可不能去打扰总裁哦。”职员有些担忧地看着顾小铭,生怕他会跑过去,忍不住又嘱咐了一番。 “嗯,我不会打扰爸爸工作的。”顾小铭懂事地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真乖!”职员对他竖起大拇指后便转身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顾小铭并没有前往会议室寻找季夜澜,也没有回到休息室休息,而是静静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耐心等待着季夜澜的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终于,会议室的玻璃门缓缓开启。顾小铭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扇门上,期待的眼神闪烁着光芒。 紧接着,格思里率先从会议室走了出来,而季夜澜紧随其后。 \"爸爸,爸爸。\" 顾小铭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鸟般飞奔到季夜澜面前,猛地扑进他温暖的怀抱。 格思里目睹这一幕,脸上流露出惊讶和疑惑的神情,她不禁有些迟疑地开口问道:“季先生,这位小朋友难道是您的儿子吗?” 季夜澜微笑着凝视着她,但既未点头确认,也未摇头否认。 “爸爸,我等了你好久,你终于出来了。”顾小铭撒娇地摇着他的手臂晃动着。 “小铭辛苦了,等我忙完就带你回家。”季夜澜伸手抚摸着他圆圆的脑袋,满脸宠溺。 这下格思里是确认他们是父子无疑,顿时心中掀起了惊天大浪,这是怎么回事?季夜澜不是简的丈夫吗?他们才刚刚结婚不久吧,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儿子!难道......难道......格思里开始头脑风暴,这个季夜澜在m国凯米这边有别的女人?简被骗了?她匆匆地和季夜澜告了别,慌乱的回到了自己的车上,立即拨打了柳拂衣的电话。 津城这个时候正好是晚上10点多钟,柳拂衣一天在研究室工作很累了,早早入睡,睡得很熟,没有听见手机铃声,格思里打了许久没有人接听,心烦意乱,将手机往旁边的位置上一扔,喊道:“哦,老天,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5章 危机(一) 格思里打不通柳拂衣的电话,立即派属下阿里去调查季夜澜和顾小铭的事情,她绝不允许自己的好朋友被渣男骗了。 阿里得了命令,就在季夜澜的办公楼下等待,看到季夜澜带着顾小铭出了大楼,上了车,就跟了上去,接着就看到两人到了西京超市见了顾玉心,阿里还隐约听到了顾小铭叫顾玉心“妈妈”。 三人在超市逛完,买了一些食材和生活用品,进了附近的一家公寓,就再也没有出来。 阿里将这一切都汇报给了格思里,格思里听后气得怒火中烧,这下她心中认定是季夜澜在婚前就有了私生子,他欺骗了简,居然在借着和她合作的机会在外面和情人私生子风流快活。 一想到这里,格思里就气得鼻子冒烟,真想立即停了和季夜澜的合作,虽然季夜澜个人的能力她很认可,但是私德太差,她是绝对不会和这种人合作的。 可惜合作协议已经签订,没办法反悔了,她真后悔没有在事先调查一下季夜澜的人品,帮了渣男等于是伤害了自己的好朋友。 她在办公室里反反复复查看合作协议,想找出一点破绽,看能不能毁约,可惜季夜澜做事谨慎细心,合约居然写得滴水不漏,抓不到一丝漏洞,她不由地叹了一口气,心中抱歉道:“简,对不起,是我太疏忽了。” 这时公司设计部的总监西曼拿着设计稿走进她的办公室。 这次公司参与了凯米时尚风采服装大秀的活动,所以她临时搞了一个对外招收设计师的比赛,比赛作品经过总监西曼甄选之后再交到她的手里。 “总裁,我来递交这次的设计作品。”西曼说着将一叠设计稿纸放到她的面前。 “这些都是我挑选之后的觉得比较好的作品,你看看。” 格思里看了看,大部分不尽如人意,摇了摇头,西曼看她的神情,明白了,将设计稿收好,“我继续征收稿件。”说完就离开了。 格思里望着西曼远去的背影,脑子忽然一道光闪过,心中暗喜:“有了。” 长兴集团,这是季夜澜为分公司取的名字。 此刻,他正在总裁办公室里忙着准备开始和云河国际集团的合作项目。 他们这次合作的项目内容就是让中国的产品进驻凯米城市的各大超市,云河国际几乎掌握了这个城市的各大型超市的市场,所以项目要做成,就必须和他们公司合作。 这个想法从他出国留学的时候就有了,当时他发现在外国的华人有很多,但是超市里售卖的中国的产品却比较少,难道是中国的产品不够好?不是,是因为产品缺少平台,像这些发达国家对中国产品的出口规则往往都是比较苛刻的,很多中国的产品达不到要求,所以失去了登上世界舞台的机会。 但是他又发现这是一个很大的商机,中国人骨子里有恋旧的情结,特别是在吃的这一方面。他在国外认识了一个朋友,从他爷爷那一代就在外国定居,但是他们三代都没有适应外国的餐饮,包括自小就出生在国外,生长在国外的他。 m国的凯米城市有大量的华人居住,季夜澜认为这是一个推广中国产品的好机会。 如今他和云河国际集团的合约已经签了,只等他的产品项目策划书一过关,项目就可以开始展开。 这时杨光走进来,拿着一叠文件,站在他面前,“二少,策划部那边说云河国际集团没有通过我们的产品策划案。” “什么?”季夜澜眉头一皱,有些猝不及防,早上还和格思里谈得好好的,也和她说了项目的各个构思,她也很赞同,怎么现在又不通过了?“她有说是什么问题吗?” “她说,我们推荐的入驻超市的这几款产品不够,不够时尚。”杨光迟疑了一会,说了出来,他刚听到对方的理由的时候,也觉得很荒谬,这都是在中国极其平民化的食品,和时尚有什么关系? “那她有说要怎么改吗?”季夜澜又问道。 杨光摇了摇头,“她说让我们看着办。” “看着办,怎么看着办?眼见公司就要开业了,和国内谈好的那些商家就要把产品运过来了,现在和他说产品不过关,不能上架,这让他怎么做?”季夜澜顿时感到头都大了,“赶紧打电话给国内的那些商家,让他们不要那么快把产品运过来。” 季夜澜感到很不对劲,格思里给他的感觉是个深思熟虑,果断利落的生意人,既然一开始答应了和他合作,就不会再有其他,这次突然否决他的策划案,让他嗅到了毁约的气息,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国内,津城,幸福小区。 柳拂衣一觉醒来,已经是上午八点,今天是周六,她约了金教授到图书馆去查阅一些资料,研究实验遇到了一些瓶颈,需要解决。 看了看手机,发现有格思里的未接来电,还不止一个,“好好的,她怎么会打电话给我?”就随手拨了过去,一接通她就道:“不好意思,格思里,昨晚我睡得太熟了,没有听到铃声,你打了那么多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哦,我的天,简,你终于接电话了,我发现了一个很了不得的事情,关于你丈夫的。”格思里的声音不自觉的急躁起来。 “哦,什么事?”柳拂衣知道现在季夜澜正在和格思里展开合作,所以并不觉得奇怪。 “他,在这个地方有女人。”格思里叫嚷道,“哦,简,我可怜的朋友,你被骗了。” “哦,不不不,格思里,他没有骗我,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柳拂衣以为她说的是裴晓月,想着也是,季夜澜在凯米怎么可能不去探望裴晓月呢? “什么?”这下轮到格思里目瞪口呆了,简居然知道,“你,你不介意?” “不不不,我不介意,这都是结婚之前的事了,他也和我坦诚了,我不怪他,我接受。”柳拂衣不好和格思里说那么多关于裴晓月的事,因为据她对格思里的了解,格思里应该理解不了她替嫁这回事。 “哦,简,你是不是受到威胁了,你怎么能允许自己陷入如此荒唐的婚姻里,难道世界上没有其他男人了?”格思里越发觉得难以置信,想到季夜澜带着顾玉心和顾小铭其乐融融的画面,心里越发堵得慌,在她眼里,柳拂衣是一个独立自强,能力卓越的一个人,若不是迫于无奈,绝对不会让自己困在如此的境地之中。 和季夜澜合作之前,她就调查了季家的一些事,知道季家在当地是上流社会的高层,有权有势,他们一定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强迫柳拂衣接受这门婚姻,至于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柳拂衣与生俱来的惊人的药理天赋,毕竟季家也决定朝这一领域发展了。 柳拂衣听到格思里的发问,没想这么多,淡淡道:“没有,这婚姻我们都说好了的,互不干涉,所以他在外干什么,有没有女人,我都不会管,你也不必为我打抱不平,好吗?” 第25章 危机(二) 格思里见柳拂衣这般坚持,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想,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既然简顾虑你们季家的势力不得不选择忍气吞声,那么我就让你季夜澜血本无归,狼狈退场。 柳拂衣挂完电话,并没有太在意,她觉得自己和格思里说得够清楚了,应该她不会多想,于是就出门去了。 就这样过了两天。 这天,她和金教授在图书馆待了一整天,找到了所需要的资料,做好了笔记,眼见天色已晚,就找了个地方吃饭。 途中金教授接了个电话提早离开了,只剩下柳拂衣一个人继续吃,吃着吃着,忽然听见一个人惊喜地喊道:“拂衣,是拂衣吗?” 她听着声音有些耳熟,抬头一看,是她的老乡,何振声。 何振声的父亲何飞鹏可谓是秦洲的风云人物。 他年轻的时候出门打工,挣了一笔钱,回到家中之后看到村里的村民为了钱出门打工,家里只留下老弱妇孺。 孩子成了留守儿童,缺乏父母的管教,爷爷奶奶年事已高,无力教导,导致孩子思想和学习的教育不到位,难以成才。 何鹏飞看在眼里,急在心上,经过一番调查,他发现雾山村以及附近的几个村庄的土质很适合种植水果。 于是他就跟银行贷款建了一个水果加工厂,取名利民,就是有利于人民的意思。 之后又一边劝说村民回村种植水果,一边承诺出钱收购水果做成水果罐头。 这样一来,村民靠土地也能吃饭,解决经济问题,也就不出门打工了,孩子和家庭也能得到照顾,一举两得。 利民工厂出产的水果罐头都很不错,特别是黄桃,当地种的黄桃树结的果子又大又甜,做成黄桃罐头,宛如夏日里的一抹清凉。 打开罐头,一股浓郁的果香扑鼻而来,黄澄澄的果肉,饱满多汁,每一块黄桃都鲜嫩欲滴,口感细腻,甜而不腻。黄桃水果罐头不仅美味可口,还富含丰富的维生素和矿物质。 因为有着天然的地理优势, 利民工厂加工的水果罐头慢慢地打开了销路,如今在市场上已经小有名气。 五年前,在外学有所成的何振声回到家乡,在工厂里担任销售部的部长,帮助父亲经营工厂。 三年前,何鹏飞被秦洲地区评为十大杰出企业家。 柳拂衣见他穿着一身西装,打扮得有模有样的,身旁还跟着一个年轻人,想必是他的助理,看样子是来津城谈业务。 “振声哥,是你。”她应了一声,自从她离开雾山村之后,是第一次在津城见到家乡的人,倍感亲切。 “真的是拂衣啊。”何振声听到她说话,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顿时喜上眉梢,赶紧走了过来。 “振声哥,你坐。”柳拂衣收拾了一下金教授留下的餐盘,放在一边,让他坐在自己对面,看着他身旁的助理,笑道:“你也坐。” 何振声带着助理在她面前坐下,神情甚是激动,“小兴,这是我的干妹妹柳拂衣,拂衣,这是我的助理小兴,和我一起到津城办事的。” 柳拂衣和小兴相互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拂衣,你离开雾山村也不说一声,是不是打算不认我这个哥哥了。”何振声调侃的话语带着些许不满。 想着这段时间柳拂衣莫名其妙消失不见,打电话也只是说在外面,具体在哪里就是不愿意说,原来是躲在津城啊。 “哪里,我只是不想什么事都往外说,来津城是因为有些事要办,我自己可以解决的,不想麻烦你们。”柳拂衣没有和他说自己嫁入季家的事,就是不想太多人知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你的事怎么能是麻烦呢,在我眼里,你永远都不会是麻烦。”何振声说着看向她的目光,满是怜爱。 “谢谢,不过我还是喜欢自己能解决的事就自己解决。”柳拂衣固执道。 何振声释然一笑,妥协了,他这个干妹妹别的什么都好,就是太倔,想当初她接二连三失去亲人,他们家也提出要收养她,但是她就是不答应,执意要一个人单独生活,怎么说都说不动。 如今看到她安然无恙,精神还好,就知道她近来生活得不错,这样他就放心了。 柳拂衣看他们的样子也是来餐馆吃饭的,就叫来了服务员,让他们两人点了两个套餐。 “哥,你这是到津城谈生意来的吧,谈得怎么样?”柳拂衣问道。 “哎,甭提了。”何振声喝了一口水,声音有些烦躁。 “怎么了,不顺利?”柳拂衣看到他的样子,有些意外,利民罐头厂的生意一向不错的,难道遇到困难了? “前段日子,津城的季家季二少和我们工厂预定了一批水果罐头,说什么要帮我们远销到m国的凯米城市,在各大超市上架,如今水果罐头做好了,m国那边却通知我们暂时先不要出货。”话到这里,何振声掩饰不住愤怒。 “做水果罐头和一般的生意不一样,果子成长是需要时间的,为了完成这次的订单,我们找了好多种水果的村庄高于市场价收购了他们的优质水果,就是为了让我们的水果罐头走出中国,结果他给我们来这么一出,你说让我们怎么办?” “这……”柳拂衣听到和季夜澜在m国凯米创建的公司有关,照理来说,季夜澜做事不会这么不靠谱,他都是有把握之后才行动的,而且这次为了新公司的建立,他前期已经做了很多准备,不可能临门一脚的时候退缩的。 “那现在那边怎么说?”柳拂衣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还能怎么说,就是让我们等,我们等了两天了,没有消息,就和小兴开车来到津城,找季总当面谈谈,没想到车子在半路抛锚了,现在才到,只好睡一晚,明天再去泰安集团找人问问。”何振声有些沮丧,这件事情一天不解决,他就寝食难安。 “你去泰安集团也没用,季夜澜不在集团里,他在m国。”柳拂衣不自觉开口。 何振声脸上露出讶异之色,“你怎么知道季总在m国?” “哦.......”柳拂衣有些慌张,但很快就掩饰过去,“你不是说电话是m国那边打来的吗,这么大的事总不是谁都能做主的吧。” “说得也是。”何振声点了点头,很是赞同。 “那我们怎么办?这一趟不就白来了?”小兴在一旁忧心忡忡,看到面前的套餐也没了胃口。 “不会的,怎么会白来呢,你们不是遇到我了吗?”柳拂衣心中想着,笑道:“哥,我看你们还是先不要去泰安集团了,m国那边让你们等消息,你们就等消息好了,反正水果罐头放几天也不会有影响的对不对,你们到了泰安集团,这么一闹,消息传开,让其他商家对季二少失去了信心,这让他还怎么安心在m国解决问题呢,你说是吧。” 何振声听着她说得也是有道理,当初和季夜澜接触的时候,看他不像是言而无信,能力欠缺的人。 “好吧,那我再等几天。”何振声终于松了口。 “既然如此,你们明天就回去吧,相信问题很快就能解决的。”柳拂衣对着何振声笑了笑。 何振声看着她的笑容,顿时感到如沐春风,笑道:“承你贵言,希望可以度过危机。” 助理小兴在一旁看到,心中暗想,都说部长有个疼在心尖的干妹妹,原来就是她啊,看见柳拂衣容貌端庄秀丽,言语谈吐不凡,难怪部长念念不忘,厂长好几次介绍女孩给他认识他都拒绝,有这样的白月光,哪还能看得上其他人? 第26章 解除(一) 夜已深,偶尔传来的不知名的声音,更添加了深夜的寂静。 柳拂衣拿着手机,看着屏幕亮了又黑,黑了又亮,心中还是举棋不定。 傍晚在餐馆遇到何振声的事一直困扰着她,季夜澜到底遇到什么问题了?和格思里有关吗?或者是说和格思里两天前讲到的那件事有关吗? 但是.......于公于私,她都不能不管。 于公这件事关系到利民水果加工厂的生意,也就是说关系到雾山村以及附近好几个村庄老百姓的生计,她不能坐视不管。 于私,若格思里真的因为季夜澜和裴晓月的事帮她抱打不平,而给季夜澜使绊子,事情总归和她有点关系,她也不能置之不理。 若是有关,她又应该怎么提醒季夜澜,她总不能说,季夜澜,你和格思里的合作有了问题,是因为你还有一个白月光吧。 想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怎么能忘了呢。 曾经格思里和她说过,她父母的婚姻就是因为她父亲出轨而破灭的,所以她生平最恨出轨的男人,她认为男人不管爱不爱女方,但只要娶了对方,就要负责到底,纵使心里有了其他人,也应该离了婚之后再进行下一任的感情,而不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看来,格思里是将季夜澜等同于和她父亲一样的渣男了。 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十二点了,m国那边是白天吧,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先给季夜澜一个电话,问问情况。 季夜澜正在会议室里和市场策划部的成员开完会,这几天他已经让策划部的成员修改了好几次产品策划案交给格思里审核,但是无一例外都是不过关。 他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策划部的部长安明和他的几个成员因为策划案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否决,斗志全失,信心全无。 “总裁,这策划案到底哪里不行,云河国际集团的人能不能提个醒,每次都是两个字不行,这也太欺负人了吧。”安明神情沮丧地求助似的问道。 他带领策划部的成员连续奋战几天,黑眼圈都出来了,累得不行。 “这……”季夜澜想到这几天每次见格思里的时候,她都用一种锐利的目光看着自己,隐约带着些许的厌恶,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她不高兴了。 “你们再辛苦一下吧,拿出一个让对方满意的策划案出来。”杨光见季夜澜神色踌躇,知道他也搞不清楚方向,便和大家敷衍了一番。 季夜澜刚刚走出会议室的大门,手机响了,一看是柳拂衣打来的,有些意外。 每次他出门之前,柳拂衣会帮他收拾好行李,告诉他每件物品放置的地方,除此之外,没有多一句话。 等他到了目的地之后,他就会发信息给她告诉她已经安全到达,她也只会发一句,“一切小心,平安健康。” 两人的交流仅此而已,如今看到她居然打来电话,难道是家里出事了?他忐忑不安地接起了电话,这边的事已经让他焦头烂额,若是家里再出什么事,他真的是分身乏术。 “喂,是二少吗?” 听到柳拂衣的声音还是和以往一样,没有区别,季夜澜心中稍安,轻轻应了一声,“是我。” “二少,你那边的公司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柳拂衣听到季夜澜接了电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问出了这一句话。 “你......”季夜澜心中一沉,以为这边的事情传到了津城,出师不利,看来免不了被季老爷子责备和嘲笑了。 “哦,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我是偶尔知道的......”柳拂衣听到季夜澜声音中的迟疑,猜到了他的顾忌,立即和他解释。将在餐馆遇到何振声的事和他说了一遍,最后又道:“你放心,我已经将他们都劝回去了,一时半会不会惊动到老爷子和董事长。” 季夜澜心中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对柳拂衣有了一丝感激,没想到她居然能想到这一点,还处理得那么周到,真诚地说道:“谢谢。” 柳拂衣微微一笑,轻轻地摆了摆手,语气很松缓,很温和地说:“不用谢,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不过,如果问题没有得到彻底解决,还是有可能传到总部去的。你能告诉我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吗?这样我也能在这边帮你想办法应对。” 季夜澜听着她温柔的声音,感到焦虑减轻了不少,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其实,就是我们已经谈妥的合作项目,云河国际集团突然要否决了我们的策划案。”说到这里,他停下了话语,心情沉重。 沉吟片刻,他也不再隐瞒,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大概说了一遍,虽然不指望柳拂衣可以帮上什么忙,但是有一个人可以倾诉一下也是好的。 柳拂衣听了格思里的所作所为,已经认定这件事就是因她而起了,她有些惊讶格思里的行为,因为以她对格思里的了解,她不是这样公私不分的人,在生意场上,一向冷静睿智,很少会感情用事的。 看来,这次季夜澜的“外遇”行为真的惹怒她,触及到了她的底线,她才会做出这么失格的事来。 “你也不用太着急,对方既然是那么大公司的总裁,而且一开始又答应和你合作,想必不会那么草率就毁约的。”柳拂衣不动声色地安慰他。 “可是......她的行为简直有些不可理喻,一再否决我们的策划案,又不说愿意,纯粹就是在为难我们。”季夜澜听她这么一说,压抑了好几天的抑郁之气一下子释放出来,声音也不觉得提高了,引得在走廊上的其他公司成员纷纷侧目。 他顿时有些察觉,走进了办公室里。 “放心吧,问题会解决的,你的能力那么强,他们不会和你取消合作的。”柳拂衣再次开口道,又和他说了一些家里的情况。 听到家里一切安好,季夜澜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挂了电话之后,呆呆地坐在办公椅子上,眼睛望着窗外的白云,神情有些恍惚,刚刚他好像和柳拂衣袒露了自己的一些心扉,好像她在自己的心目中有些不一样了。 柳拂衣挂完电话,心潮澎湃,事情的大概她已经弄清楚了,一方面有些心急,另一方面又有些感动。 心急是因为季夜澜因为她的原因导致公司面临危机,感动是因为格思里对自己的友情,她居然为了帮自己鸣不平,宁愿让公司失去一位优秀的合作商。 她闭目养神一会,心情终于平静下来,拨通了格思里的电话。 “喂,格思里。”对方一接听电话,她就说道:“我已经知道季夜澜公司的事情了,是不是和你有关?” “哦,是的,简,虽然你一再强调自己不介意,但是很抱歉,我自作主张了,我是不会和他这种人渣合作的。”格思里态度很坚决。 “哦,格思里,你这么为我着想,我很感激,但是,你这样做很不理智,这对你的公司会有影响的。”柳拂衣企图用公事说服她。 第26章 解除(二) “没事,我已经在找新的合作商了,想和我公司合作的不止他一个人。”格思里不以为意。 听到这里,柳拂衣有些着急了,看来格思里是来真的了,她只好说道:“格思里,那个女孩是他的结婚之前的恋人,原则上他不算是渣男。” 格思里一听,立刻生气道:“如果他和你结婚后就和前任断绝来往,我肯定不会在意,但是简你知道吗?他居然和前任生了一个孩子,现在还住在一起,这已经是出轨了,你可以离婚了。” “什么?”柳拂衣大脑有些宕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孩子?什么孩子?季夜澜和裴晓月生了孩子了? “你是说他们有了孩子?”担心自己听错,柳拂衣又确认了一下。 “看来你也不知道,幸好被我发现了,你要及时止损。”格思里继续劝道。 “不是,你该不会是误会了吧。”柳拂衣又想到刚刚的话,“还住在一起”,裴晓月不是在医院吗?怎么和季夜澜住在一起? “我没有误会,那个孩子叫他爸爸,我还有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你看看就知道了。”格思里见柳拂衣还在为季夜澜辩解,忍不住又生气了,赶紧将下属阿里拍的照片一股脑地发送给了柳拂衣。 柳拂衣心中疑惑地一看,笑了,原来是顾玉心和顾小铭,还说没有误会,她笑着和格思里道:“这对母子我认识,他们是季夜澜的前堂嫂和他的堂侄子。” “什么?”格思里难以置信,强调道:“但是那个孩子叫他爸爸。” “呃......”柳拂衣犹豫了一下,做了一些猜想,解释道:“这孩子挺可怜的,在她妈妈肚子里的时候,他的父母就离了婚,之后妈妈一直没有再嫁人,他应该从来没有见过爸爸,所以就将季夜澜当成爸爸了,这位前堂嫂是个很自立的人,孩子得了重病,她一直坚持自己照顾,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接受了季夜澜的帮助。”接着大概将顾玉心母子的情况和格思里说了一下。 格思里听后发呆了几秒,还是觉得不敢相信,“简,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当然不是,格思里,我很负责任地告诉你,季夜澜和这对母子只有亲情,没有其他,你若是不相信,可以去第一医院调查,小孩名字叫顾小铭,得了肺癌,他的主治医生是格林医生。”柳拂衣知道格思里做事很谨慎,不调查清楚不会罢休,只能告诉她一些信息。 “好的,我明白了。”格思里挂掉电话,喝了一口水,平了平心中的气息,又在办公椅上坐了一会,捋了捋有些混乱的大脑,这才吩咐阿里去第一医院调查顾小铭的情况。 很快,两个小时之后,阿里就有了回复,一直以来季夜澜是以叔叔的身份照顾顾小铭的。 “哦,我都干了什么?”格思里有些懊悔,自己的冲动鲁莽。 这时,助理林西带着安明走到门口,看着她敲了敲门,“总裁,长兴公司策划部的安部长来提交策划案了。” 格思里的思绪回来了一些,“进来。” 安明因为好几次的拒绝,已经对这一次不抱任何希望,漫不经心地将策划案双手交到格思里手里,心如死灰地站着。 “不错。”格思里看了看策划案,说了一句。 “什么?”安明猛然抬头,眼睛里露出不可思议的光芒。 “嗯,挺好的。”格思里继续看着,一边点头一边说,完全没有注意到安明脸上神情的变化。 安明再一次听到格思里对策划案的肯定,胸口已经压抑不住,禁不住浑身发抖。 “格思里总裁,你的意思是我们我们的策划案通过了。”安明禁不住双手握紧了拳头,声音很是激动。 “当然,很不错,就这样进行吧。”格思里说着在策划案上签了自己的名字,“好了,赶紧回去安排吧,别再耽误时间了。” “好的。”安明兴奋异常地拿着策划案,脚步轻快地走出格思里的办公室,刚刚走进电梯里,就迫不及待地拿着手机给杨光打去了电话。“真的?”杨光接到电话也是喜出望外,低头就告诉了坐在一旁的季夜澜。 季夜澜一听猛然起身,吩咐道:“快,给国内的那些商家打电话,让他们将产品运过来,准备上架。” 杨光欢快地应了一声,开始给市场管理部的经理打电话,那边一听,顿时都忙活起来。 季夜澜看着和云河国际集团的合作协议书,想到柳拂衣说得话,真的应验了,他想立即就给柳拂衣打个电话告诉她这个喜讯,但是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半夜了,她可能已经熟睡了,于是就忍下了冲动,没有打过去。 柳拂衣睡到半夜,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赶紧起身接起,是何振声的电话,“拂衣,你说得真灵,m国那边真的通知我们运输产品了。” “太好了,振声哥,恭喜你,终于可以将利民的牌子做到国外去了。”柳拂衣说着,真心为他感到高兴。 “嗯嗯。”何振声激动之余,说不出其他话了,最后道:“谢谢你,拂衣。” “这和我没有关系,是你和何伯伯努力的结果,祝你成功。”柳拂衣平声说道。 两人互道了晚安,事情解决了,柳拂衣终于可以安心入睡,这一睡就睡到了天亮。 等她睁开眼,太阳已经高挂天空,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入她的房间,在地板上反射出一道光芒,照得房间亮堂堂的。 她慵懒地躺在床上,享受着这温暖的阳光,过了好一会,慢慢地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然后走到窗户前,拉开了窗帘。 阳光瞬间洒满了整个房间,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光芒刺得睁不开眼睛。她用手遮住眼睛,适应了一会儿,然后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的景色。窗外下方是小区的活动场所,树木繁茂,鲜花盛开,不少人已经开始活动,有打羽毛球的,有跳绳的,还有下棋的,很是热闹。 手机铃声响起,一看是季夜澜打过来的,她猜到是什么事了,心情轻松地接起,“喂。” “晓霞,云河国际集团采纳我们的策划案了。”季夜澜忍住内心的兴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平常无异。 “太好了,真是恭喜你啊,二少,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了。”柳拂衣笑着说道。 “嗯,谢谢你。”季夜澜不知怎得说出了这句话。 “我,又不是我帮的忙,都是你的功劳,对方肯定是认同了你的能力才选择你的。”柳拂衣赶紧道。 季夜澜觉得很多话涌上胸口,但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呃,你接下来可能会很忙,记得要照顾好自己,一定要按时吃饭,你知道你的胃不好,不按时吃饭会受不了的,还有,要少喝酒,如果是在推辞不了,就在喝酒前吃点解酒药,可以缓解一下,喝完酒后要喝解酒汤,可以让酒店的厨房帮你煮,也可以自己泡一点蜂蜜水,蜂蜜我放在你行李箱的最上面的小格子里。”柳拂衣一字一句地叮嘱道。 她每说一句,季夜澜就应一声,到了最后,又说了一句:“谢谢。” 柳拂衣挂了电话,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心情也觉得很舒畅。 这么好的消息,要赶紧告诉爸妈,还有晚星,想到这里,她急忙出了房门。 季夜澜挂完电话,将手机放在胸前久久没有放下,此刻他的心情异常激动,突然间很想见柳拂衣。 第27章 照顾(一) 产品策划案顺利通过审核后,季夜澜的公司成功打开了m国凯米城市的市场,公司上下顿时忙碌起来。 过去,他因忙于工作常常忽略饮食和休息,但这一次,他出人意料地变得十分自律。 每到饭点,他都会放下手中的工作去用餐,并特意选择一些养胃的食物;晚上十二点准时上床睡觉。 外出谈生意时,即使需要饮酒应酬,他也会提前服用解酒药,回到酒店后再泡一杯蜂蜜水解酒。 这种规律的生活不仅改善了他的身体健康状况,还提升了他的精神状态,使得他次日能够以更清晰的头脑投入工作,效率更高。 然而,尽管工作繁忙,季夜澜在空闲之余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柳拂衣,脑海里时常浮现出她此刻正在做什么的画面。 助理杨光将一切看在眼里,对季夜澜的改变感到惊讶不已,不知为何他会发生如此大的转变。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间一个多月过去了。这段时间里,公司的第一期业务终于步入正轨。 从中国运抵的各类产品一经摆上超市货架,便迅速引发周边消费者的抢购热潮。这些商品质优价廉,自然而然深受当地民众的喜爱。这一天傍晚,当季夜澜在办公室完成所有业务处理后,他踏出公司大门,杨光前往地下停车场取车。 此时,天空响起了几声沉闷的雷声,似乎预示着一场即将来临的降雨。 杨光将车驶出停车场,就在季夜澜刚刚上车之际,雨点纷纷落下,敲打着车窗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车子行驶了一段路,正在这时,季夜澜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拿起手机查看,发现是乔治医生打来的电话。 “喂?”他接听后询问道。 “季先生,裴小姐有苏醒的迹象了!”手机那头传来乔治医生兴奋的声音。 “什么,真的吗?”季夜澜惊讶得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千真万确,刚才护士报告说看到她的手指微微动弹了一下。您是否想过来看看呢?”乔治医生问道。 “当然,我马上就过来。”季夜澜赶紧吩咐杨光掉头去第一医院。杨光应了一声,调转车头,车子朝第一医院开去。 此时正值下班高峰期,天空中又下起了瓢泼大雨,路面交通状况变得异常拥堵。在距离第一医院还有几百米的地方,车辆突然陷入了严重的堵塞之中,半个小时过去了,车子依然一动不动。 季夜澜心急如焚,内心充满了焦虑和不安,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见到裴晓月,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等待的煎熬,毫不犹豫地打开车门,决定步行前往医院。 “二少,拿伞。”杨光急忙提醒道。 季夜澜接过一把雨伞,毅然决然地踏上了狭窄的人行道。然而,雨势越来越大,狂风肆虐,无情地吹打着他的身躯。不一会儿,他的全身便被雨水湿透,但他却毫不在意,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赶到医院,快步朝着医院的方向前进。 当他到达第一医院时,整个人已经变成了一只落汤鸡。 乔治医生见状,连忙拿来自己的衣服让他换上,并贴心地为他买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 季夜澜顾不上喝一口咖啡,焦急地问道:“晓月怎么样了?” “不着急,你先随我来。”乔治医生温和地对季夜澜说道,然后带着他来到了裴晓月所在的病房。 走进病房后,季夜澜看到裴晓月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白色的被子,脸色苍白如纸。 他的心猛地一紧,快步走到床边。 “刚刚护士说看到了她的手指在动,我们在旁边等了一会,没有发现她再动了,检查了她的身体和各项指标,发现她的脑电波在刚才有了较大的波动,我想这就是引起她手指动了的原因。”乔治医生在一旁解释道。 听到这个消息,季夜澜的心中涌起一丝希望,但同时也感到十分焦虑:“那这是什么意思?晓月到底什么时候能醒?”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急躁,双手紧紧地握着咖啡杯,因为用力过猛,杯子几乎被捏变形,咖啡也险些洒出来。 乔治医生看着季夜澜,理解他的心情,轻声安慰道:“虽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但是这已经是很好的预兆了,最起码她的脑电波有反应了。” 季夜澜听了这话,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但仍然忧心忡忡。 尽管知道等待的时间可能会很长,但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不会放弃。 季夜澜看着裴晓月苍白的脸颊,想到她是为了帮自己取蛋糕而遭遇的车祸,心中又是愧疚又是难过,望着外面大雨滂沱,也没有心情回酒店了,“我今晚可以陪陪她吗?” 乔治医生想着有个人熟人在裴晓月身边说说话有助于她的苏醒,就点了点头,“请随意。” 季夜澜坐在床边,将手中的咖啡放在床头的柜子上,目光盯着裴晓月,凄然道:“晓月,你快点醒来,你忘了,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这天夜里,他就守在裴晓月的身旁,轻轻地握住裴晓月的手,感受着她微弱的脉搏跳动,和她说了一夜的话,从两人的认识到相知相恋再到互许终生,统统都说了一遍。 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大学校园里的图书馆安静得只剩下翻书声和轻微的脚步声。 裴晓月穿着一身淡蓝色连衣裙,像只轻盈的蝴蝶在书架间穿梭,她美丽的脸上洋溢着专注和期待,正在寻找着一本心仪已久的书籍——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 就在这时,他也恰巧走到了同一排书架前,目光被那本书吸引住,伸出手准备取走它。然而,另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也几乎同时伸过来,两人的手不经意间触碰在一起。 裴晓月抬起头,看着他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友善和温柔。那一刻,时间似乎凝固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从那以后,他知道了她的名字叫裴晓月,是裴家备受宠溺、集万千宠爱于一生的大小姐。而他,则是季家不受宠爱的二房的儿子。 每次与她相处,他的心中总是充满了自卑感。尤其是当他看到她的父母对她关怀备至,她在家中的地位更是至高无上时,他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在家族中的冷落,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失落感。他一直认为,像裴晓月这种出身名门望族的千金大小姐,所钟情的对象应当是像季天明那样的家族企业接班人。 然而,事实却出乎他的意料,裴晓月竟然向他表白了! 那一刻,他感到无比的震惊和感动。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得到如此珍贵的爱情,仿佛看到了上帝对他的特别眷顾。 自那以后,他们的关系变得越来越亲密。他们开始频繁地约会、见面,享受着彼此的陪伴。 每一次相见都让他感到幸福和满足,他们一起度过了许多美好的时光。在这个过程中,他逐渐放下了内心的防备,全心全意地投入到这段感情中。 阳光正好的日子里,他们手牵手漫步在公园的小径上,欣赏着五彩斑斓的花朵,感受着春风的温柔。 黄昏时分,他们来到海边,静静地坐在沙滩上,看着太阳渐渐西沉,被橘红色的晚霞染成一片绚烂。 夜晚,他们走进一家温馨的咖啡馆,品味着浓郁的咖啡香气,畅谈着彼此的梦想。 第27章 照顾(二) 裴晓月告诉他,在遇到他之前,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周游世界,领略不同国家的风土人情;但自从遇见他以后,她唯一的梦想便是成为他的妻子,与他共度余生。 一个静谧的月夜,裴晓月靠在季夜澜的怀中,仰头望向天空中的明月,轻声问道:“夜澜,你会永远爱我吗?” 季夜澜轻轻地拥抱着她,郑重地回答道:“嗯,晓月,只要你还爱着我,我就会一直爱你。” 裴晓月微笑着,深情地说:“那你一定要一直爱我,因为如果有一天我不再爱你了,那一定是我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说完,她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就在那一刻,季夜澜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如此清晰而强烈。他们相知,都是在这些美好的时光中逐渐加深的,他们的相恋,是那么的自然而然。 夜越来越深,季夜澜的声音也越来越低。裴晓月虽然没有醒来,但是呼吸渐渐变得平稳而安详。 季夜澜轻轻地为她盖上被子,然后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温柔的吻,趴在床边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病房里还是一片安静,他抬头看着裴晓月,她依旧睡着,没有醒来,心中有些失望,刚要起身,忽然头脑一阵眩晕,险些晕倒在地,他无力地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扶着床沿,顿时感到头晕脑胀,喉咙发痒,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哦,季先生,你怎么了?”过来查房的乔治医生看到他不对劲,赶紧过来扶住他,随即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厉害。 “你发烧了,肯定是昨晚淋了雨没有及时处理有关。”乔治医生满脸的关切。 “我,我没事。”季夜澜倔强说着,咳嗽了两声,呼吸有些急促。 乔治医生观察他一会,神情有些凝重,“不行,季先生,你必须到发热科去诊治一下。” 到了发热科,一系列的检查完毕,医生得出的结论是淋雨发热引发的一般急性肺炎,最好住院观察。 看到这种情况,杨光不管季夜澜愿不愿意,心中懊恼昨天没有阻止他下车,给他办了住院手续,安排了病房。 季夜澜身体很是难受,想到公司的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住几天院也不耽误,就不再抗拒。 这天早晨,他在睡梦中醒来,看到一道人影站在床边,在看着放在床头柜子上的药。 “你......”他艰难地发出声音。 “你醒了。” 居然是柳拂衣,她怎么会在这里?季夜澜心中一阵讶异。 柳拂衣看见他醒来,坐在床边,伸出手掌试了试他的额头上的温度,浅浅一笑道:“烧退了。” “你怎么来了?”季夜澜看到柳拂衣,满脸意外。 “我和金教授到这边的医院进行药物研究的交流会,听杨光说你生病了,过来看看你。”柳拂衣淡淡地说道。 “哦。”不知怎得,季夜澜心中有些失落,听她的意思,是顺带过来看自己的。 “你肚子饿不饿,我熬了点粥。”柳拂衣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保温饭盒。 “你熬的?”季夜澜有些吃惊,她居然会亲手给他熬粥,医院里明明就有饭菜供应。 “嗯,你是劳累过度,又淋了雨才引发的肺炎,身体比较虚,需要吃点好的补一补。”柳拂衣说着将饭盒递到他的面前,是牛肉西红柿芹菜粥。 “我。”季夜澜想伸手去接,无奈发烧过后浑身无力,举手都费力。 柳拂衣看到这样,很自然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放在嘴边吹了吹,送到他面前。 季夜澜没想到柳拂衣会喂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愣在那里。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柳拂衣见他不张嘴。 “哦,没什么。”季夜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张开嘴将粥喝下。 粥又香又软,很是可口。 柳拂衣慢慢地一勺一勺地喂着他,他由一开始的有些慌乱,到最后变得平静。 喂完粥后,柳拂衣又拿了纸巾帮他擦了擦嘴。 接着开始将他要吃的药一一放好在床头柜上,“待会不要忘记吃药。”说着又从热水壶里倒了一杯开水放在柜子上放凉,提醒道:“这水有点烫,喝的时候小心点。” “我去洗些水果,你身体虚,要多补一些维生素。”说着,她又袋子里拿出一些草莓,苹果走了出去。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季夜澜的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暖意,顺带过来看他又怎么样,还不是照顾得他很好。 这时杨光走了进来,看见他醒来,很高兴,“二少,你已经见过少夫人了吧,她一接到你生病的消息,立刻就赶过来了,很是关心你。” “她什么时候来的?”季夜澜有些好奇。 “昨天,你刚睡着之后,她就来了,还在医院守了你一夜呢,你的吊瓶都是她帮你看着的,就是为了让你睡得安稳,今儿一早还赶回酒店给你做早饭呢。”杨光笑道。 “要你多事。”季夜澜虽然说着责备的话,但是心里却隐约感到高兴。 柳拂衣洗完水果进来,看到季夜澜在拿着电脑处理公司的事,她也不说话,就在一旁默默地削着苹果皮,并且将苹果一块块切好放在果盘上,又将草莓一个个晾干放在果盘里。 做好这一切之后,她又悄悄地出去了。 季夜澜忙完工作,合上电脑,看到果盘里摆放着整整齐齐地水果,若有所思。 他为一个女人生病住院,现在却是另一个女人在照顾她,这种情况有点微妙啊。 中午,柳拂衣和金教授参加完药物研究交流会,又回到酒店,借用酒店的厨房给季夜澜做了午饭,让杨光送到医院给季夜澜吃。 她吃完午饭,在酒店里休息了一下,又跟着金教授和药物研究交流会的成员一起参加了实验室,参观了一些药物的临床试验。 眼看到了傍晚,活动结束之后,她推掉了研究会的聚餐,回到酒店洗漱一番,做好了晚饭送到医院。 季夜澜正在和中国的一些产品商家视频会议,看见她进来,就宣布会议结束。 “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柳拂衣将饭盒放在床头柜子上。 “嗯,好很多了。”季夜澜说着又咳嗽了几声,柳拂衣递给了他一杯水。 “谢谢。”季夜澜喝了几口,觉得胸口平复了许多。 柳拂衣拿出酒精棉片给季夜澜擦手,接着才将饭盒递给他,“多吃点,可以尽早恢复。” 季夜澜拿着勺子舀了一个丸子放进嘴里,这是鱼肉丸子,他本来不喜欢吃鱼的,但是这个鱼丸的外皮很有弹性,咬起来 q 弹十足,里面的鱼肉鲜嫩多汁,口感细腻,味道非常鲜美,没有一点腥味,只有鱼肉的清香和淡淡的调料味。 季夜澜眼睛一亮,忍不住又舀了几个鱼丸放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赞叹道:“真好吃,这是哪里买的?” 柳拂衣笑着说:“这是我自己做的。”见他不抗拒吃鱼丸,平声道:“妈妈说你不喜欢吃鱼,可是你得了肺炎,吃鱼比较有营养,我就做了鱼丸,你尝一尝,能吃的还是吃一点吧,身体重要。” 季夜澜看着她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关切之情,微微点了点头,又轻轻舀起一个鱼丸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谢谢你,很好吃。”季夜澜真诚地说道。他并没有说谎,这鱼丸确实非常美味。 杨光刚一进来闻到香味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柳拂衣察觉到了,笑着对他说:“我做多了一些,剩下用保温瓶装着放到你的房间里了,你晚上回去可以吃。” “谢谢少夫人。”杨光感激涕零,心中感到无比温暖,没想到少夫人如此细心体贴。 季夜澜看了柳拂衣一眼,她的话语平稳没有起伏,神情平静如常,没有一点炫耀和卖弄。从她的言行举止来看,她做这些事情似乎是稀疏平常,而非刻意为之。 第28章 祸患(一) 这天,柳拂衣照例给季夜澜送饭,顾玉心带着顾小铭过来探望季夜澜。 母子两人走进病房,柳拂衣正站在病床前拿着热水瓶帮季夜澜倒水。顾小铭很是机灵,记性也好,看见柳拂衣,一下子就跑过去,站在她面前笑着喊道:“简阿姨,我们又见面了!” 柳拂衣低头看见顾小铭,有些措手不及,再看看跟在他身后的顾玉心,心中有些慌乱,没想到会在这里和他们见面,希望不要露馅。 “小铭,你好啊,你的身体好些了吗?”柳拂衣压制住心中的波澜,放下热水瓶,伸手摸了摸顾小铭的后脑。 “嗯,我的身体好很多了,现在已经不需要住院了,可以上学了。”顾小铭蹦蹦跳跳地转着圈,表示自己都好了。 顾玉心很快就认出了柳拂衣就是曾经在便利店给顾小铭买零食的姑娘。 “你......”她有些意外,看了看病床上的季夜澜,又看了看一旁帮他倒水的柳拂衣。 “你们认识?”季夜澜开始见到顾小铭和柳拂衣认识就觉得奇怪,如今见顾玉心和柳拂衣也好像不是第一次见面,更加意外。 柳拂衣点了点头,尽量平声道:“曾经见过一面,但是不知道名字。”季夜澜一听介绍道:“晓霞,这位是我堂哥的前妻顾玉心,玉心,这位是我的新婚妻子晓霞。” 顾玉心一听柳拂衣的身份,有些意外,她以为季夜澜会娶的人是裴晓月,毕竟他们的感情那么好,没想到裴晓月变成了植物人,季夜澜就另娶她人了。想到这里,看向两人的眼神有了些探讨的意味。不过这也只是想想,并不打算过问,她自己的事都还一大堆没处理,也没心情管别人的事,于是对着柳拂衣淡淡一笑,伸出手道:“你好。” 柳拂衣浅浅地笑了笑,伸出手和她握了握。 柳拂衣将水递给季夜澜,看了看手机,道:“我要去工作了,你好好休息。” 季夜澜温和道:“去吧,不用管我。” 柳拂衣又和顾小铭招手道:“小铭,阿姨要去工作了,回来给你带漫画书。” 顾小铭兴奋地问道:“是《哆啦a梦》吗?” “嗯。”柳拂衣点了点头。 “《哆啦a梦》?”季夜澜忽然想起那天在酒店房间里看到柳拂衣柜头放着的漫画书。 “欧耶!”顾小铭开心的双手举起。 柳拂衣又对着顾玉心点了点头,当作告别,接着就背起背包出了病房门。 走在走廊上,她拿出手机给格林教授打了一个电话,嘱咐他不要在顾玉心和季夜澜面前谈起自己参与顾小铭治疗的事。 “哦,我不明白,简,这明明是好事,你为什么不让说?”格林教授很是不解。 “我,我有我的理由,不好意思,暂且帮我保密吧,拜托了。”柳拂衣声音带着请求。 “好吧,我答应你。”格林教授挂了电话,心中还是不明白。 病房里,季夜澜拉着顾小铭坐在病床上,问了问他近期上学的情况。顾小铭直起身子,摸了摸他的额头,“爸爸……”两个字刚刚出口,就被顾玉心打断“小铭,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这是叔叔,不是爸爸,不要乱叫。” 顾小铭瘪着小嘴,有些委屈。 “没关系,小铭想叫就叫吧,我不介意。”季夜澜爱怜地抚摸着顾小铭的小小的肩膀。 顾小铭一听,立刻展开了笑颜,问道:“你生病了,还难受吗?” 季夜澜将他抱在怀里,用脸蹭着他娇嫩的脸颊,“看到小铭就不难受了。” 顾小铭咯咯地笑了起来。 顾玉心眼见儿子如此高兴,心中也是安慰,她将顾小铭从季夜澜怀里拉出来,重新坐回床上,问道:“小铭,你是怎么认识晓霞阿姨的?” “晓霞阿姨?”顾小铭有些疑惑,那天格林教授明明叫她简啊?怎么又变成晓霞了? “嗯,就是那位要给你买漫画书的阿姨,你是怎么认识她的?”顾玉心拉着他的小手。 “是格林伯伯带她过来的,那天她来到我病房里,给我带来了漫画书,还问了我好多问题。”接着顾小铭便将那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他虽然年纪小,但是却很聪明伶俐,口齿也很好,说得很流利。 听得季夜澜和顾玉心越发疑惑,为什么柳拂衣会和格林教授认识?为什么格林教授会带着她过来探望顾小铭,还问了他那么多关于他生病的问题? “玉心,你又是怎么认识晓霞的?”季夜澜见顾玉心若有所思,又问道。 “她......”顾玉心迟疑了一会,就将便利店的事说了出来,最后道:“她为了让我收下零食,还特地撒谎和我说她的孩子也在这家医院生病治好了呢,真的很善解人意。” 季夜澜一听,不禁失笑,没想到柳拂衣居然也会说这样的谎话,忽又一转想,不知道她又对自己说了多少谎话,想到这里,心情有些烦躁。 顾玉心则和他想得完全相反,她是想到柳拂衣是为了不让自己多想才想出这样的谎言的,心中很是感谢她的善意。 这时,杨光拿着两张邀请函走进来,“二少,格思里总裁公司赞助的凯米时尚风采服装大秀这个周末在百达广场举行,给你送来了一张邀请函。” 季夜澜看着红彤彤的邀请函,有些提不起兴致。 杨光道:“送邀请函的人说可以带家眷。” 顾玉心看着邀请函上面的服装大秀的字迹,心中一动,她在大学期间学的就是服装设计,之后嫁入季家,荒废了专业,离开季家之后,又因为发生了很多事,让她无暇顾及事业。 现在顾小铭的病情稳定,她也在工作之余画了一些设计稿。如今这正是一个机会,若是她可以观看这次的凯米时尚风采服装大秀,就可以见到时尚界的大咖,其中不乏是着名的设计师,可以趁机将自己的设计稿交给那些设计师看一看。 季夜澜拿着邀请函,思索片刻,看到顾玉心的眼光闪动,猜到了她的心思。 曾经他在顾玉心的公寓里也看到过她画的设计稿,觉得很不错,于是道:“你也去看看吧。” “我?”顾玉心有些诧异,犹豫道:“可……可是,说可以带家眷。” “小铭是我的侄子,你是小铭的母亲,也算是我的家眷。”季夜澜说着摸了摸小铭圆圆的头,道:“你说对吗?小铭。” “嗯,我们是一家人。”顾小铭再次扑进了他的怀里。 顾玉心心中虽然有些纠结,但是这次服装大秀对她太重要了,就不再拒绝,问道:“那,要不要和晓霞说一声?” “不必了,她不会在意这种事的,而且,这是时尚风采服装大秀,她也看不懂,去了也浪费。”提到柳拂衣,季夜澜心情莫名有些不好。 第28章 祸患(二) 三天后,百达广场,凯米时尚风采服装大秀拉开了帷幕。 整个广场被布置得美轮美奂,充满时尚气息。 巨大的舞台矗立在广场中央,舞台背景是一幅巨大的 led 屏幕,不断播放着时尚的影像和音乐。 灯光四射的舞台上,等待着那些模特们身着华丽的时装,迈着自信的步伐,展示着最新的时尚潮流。 广场周围,摆放着各种时尚的装饰品和艺术品。巨大的雕塑、精美的壁画、时尚的装置艺术,整个广场充满了艺术气息。 广场上还设置了多个时尚展示区,展示着各种时尚品牌的最新产品。人们可以在这里近距离欣赏和体验这些时尚产品,感受时尚的潮流和趋势。 法国着名设计师米莱尔也带着自己的最新的作品前来参赛,试图打开自己作品在凯米的市场。 她和格思里也是旧相识,格思里特意为她的模特准备了专门的化妆室,一见面两人就热情拥抱。 “哦,格思里,这是我特意为简准备的一件作品。”说着她从包装盒里拿出一条裙子展开。 格思里眼前顿时一亮。 礼服如梦幻般绚烂,它由无数片闪烁着神秘光芒的贝壳和珍珠串成,仿佛是大海的瑰宝凝聚而成。 裙摆如同海浪般起伏,轻盈地摇曳着,穿上她每一步都散发出迷人的海洋气息。 颜色如同深海的蓝色,深邃而神秘,让人不禁想起无尽的海洋深处。在蓝色的底色上,点缀着金色的丝线和闪烁的宝石,如同繁星点点,照亮了整个海洋。 “这件礼服叫海洋女神,简穿上它一定会迷倒一大片的。”格思里兴奋喊道,心中又暗暗吐槽:“让她那个没有眼光的老公看看,自己的眼睛有多瞎。” “到时候让她走压轴。”米莱尔将衣服放在胸前,眼前仿佛浮现了柳拂衣穿着礼服走在舞台上,万众瞩目的样子。 舞台上一个个设计师的作品一个个在展现着,引起了一阵阵的轰动和掌声。 季夜澜和顾玉心在台下看着,视觉上应接不暇,心情也是颇为激动。特别是顾玉心,想当年她在大学里面的设计成绩也是数一数二的,要不是因为家族联姻,她被迫放弃自己的专业,她现在也是有资格站在这个舞台上的吧。 很快,就轮到米莱尔的作品展示了。 格思里赶紧到台下去找柳拂衣,看到季夜澜身边坐着的是顾玉心的时候,全身上下如同被浇了冷水一样透心凉。 她知道柳拂衣和季夜澜的夫妻关系不好,却没想到会这么不好,这么盛大的活动,她也特地说明了要带家眷,结果季夜澜宁愿带一个前堂嫂过来也不带她。 让柳拂衣穿着米莱尔的服装走秀,她没有提前告诉柳拂衣,就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的惊喜变成了措手不及。 “格思里,你好,谢谢你邀请我参加这次的服装大秀。”季夜澜看到格思里走到他的面前,起身伸出手,表示礼貌。 格思里十分不悦地看了他身旁的顾玉心,假装问道:“季先生,这位是你的妻子?” 季夜澜赶紧纠正道:“不,这位是我的大嫂。” “哦,那你的妻子呢?”格思里故意问道,打量着季夜澜的神情。 “哦,她,她在中国,没来凯米。”季夜澜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临时撒了个谎。 “好的,你......玩得高兴。”格思里压制住心中的不满,走开了,“哼,简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告诉我了,你还说谎不打草稿,真当我好糊弄。”越想心中越气,等回到化妆间,已经是气鼓鼓地了。 “那个,夜澜,这位女士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总觉得她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好。”顾玉心察觉出了格思里眼神的异样,心中有些胆怯。 “没什么,别担心,身在高位,性子总有些喜怒无常的。”季夜澜安慰道,两人继续坐下看着服装展示。 “等服装展示结束了,我就带你去后台见一见设计师,听说米莱尔今天也来了,她的产品在津城和我有合作,我可以将你的设计稿推荐给她。”季夜澜说道。 “哦,是吗,太好了,谢谢。”顾玉心说完,心中忍不住遐想。 “哦,真是气死我了。”格思里走进米莱尔的化妆室,愤愤不平。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米莱尔有些奇怪。 格思里气愤地将季夜澜没有带柳拂衣一起来的事说了一遍。 “什么?你说简已经结婚了,而且她丈夫还不爱她?”米莱尔如同被雷电击中一般,呆愣在地。 格思里没心情理会她,直接拨打了柳拂衣的电话。 柳拂衣正跟着金教授在病房里观察病患用药之后的情况,看见手机上显示的是格思里的电话号码,和金教授请示了一下就走出病房,接了电话。 “喂,格思里,什么事?” “哦,简,你现在在哪里?”格思里话语有些冲。 “怎么了?语气这么差,谁惹你生气了?”柳拂衣有些奇怪。 格思里怒气冲冲地将季夜澜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最后道:”你快点来百达广场,穿上米莱尔为你设计的礼服,气死那个没有眼光的男人!” 柳拂衣听到她孩子气的话不禁失笑,她反而理解季夜澜的行为,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村姑,去这样的地方纯粹浪费,顾玉心好歹是曾经的豪门贵女,而且她也知道顾玉心是学服装设计专业出身的,季夜澜之所以带着她去参加,也是想帮帮她吧。 “没关系的,格思里,我不在意,你也不要生气了。”她的心情气和反而让格思里更加生气。 “简,你的丈夫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你还这么冷静?”格思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和他的关系本来就没有那么好,这样是正常的。”柳拂衣淡淡道。 “简,你一定要来,我为你专门准备了上舞台的礼服。”米莱尔嘴巴靠近格思里的手机说道。 “米莱尔,你也来了?”柳拂衣又惊又喜。 “是啊,好朋友,好久不见,你不会连见一面都不肯给我吧。”米莱尔撒娇似得说道。 “我今晚真的不行,很抱歉,那件礼物你还是找一个合适的模特穿着去展示吧,应该会比我更成功的。”柳拂衣说完,担心她们又要劝,只能说了声再见就挂了电话。 想到有两位朋友为自己两肋插刀,心中很是欢喜。 米莱尔见柳拂衣执意不肯来,很是扫兴,望了望装着海洋女神礼服的盒子,摇头叹息,“今晚你是没有机会展示了。” 正说着,季夜澜带着顾玉心找了过来。 原来是顾小铭在医院进行例行检查,需要住院观察三天,今天是第三天,小家伙一个人在医院觉得孤单,心情低落,不愿意吃饭,喊着要妈妈,医院打电话和顾玉心说了。 顾玉心听到之后,就没有了再看大秀的心情,急着要向米莱尔递交设计稿,完了后回医院陪顾小铭。 米莱尔看到顾玉心的模样,眼睛忽然闪出一道光芒,霎时间柳拂衣结婚带给她的震惊就跑到了九霄云外,这身形,这容貌,这气质,简直就是天生的衣架子。 听完顾玉心说明来意之后,她随即将顾玉心递过来的设计稿扔在一边,抓住她的双手道:“劳驾,这位女士,能不能为我展示一下我的作品?” “啊?”顾玉心一头雾水,她是来提交设计稿的,怎么变成了模特了?“我为我的朋友设计了一款礼服,但是她来不了了,我看你正合适,就你了,帮我展示一下,好不好嘛?”米莱尔握住顾玉心的手,眼光中露出祈求。 顾玉心招架不住,有些迷糊地点了点头,接着,她就被换上了那件海洋女神的礼服,被画好了妆,被推上了舞台。 当灯光照射在她的头顶上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不是梦,而是真实的,望着舞台下人山人海,迎接着雷鸣般的掌声,那份消失已久的悸动再次从心底迸发出来。 很快,顾玉心就和米莱尔的那件海洋女神一起出了名,登上了凯米时尚杂志的封面。 第29章 冲突(一) 看完令人惊艳的凯米时尚服装大秀后,季夜澜独自一人缓缓地回到了下榻的酒店。他略显疲惫地坐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目光凝视着电视屏幕上正在回放的大赛现场画面。 当镜头切换到顾玉心时,只见她身着华丽的服饰,在t 台上自信满满、光彩照人,仿佛重新焕发出往昔那迷人的风采。季夜澜静静地望着屏幕中的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心中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就在此时,忽然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季夜澜起身走向门边,伸手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柳拂衣那张娴静的脸庞。 她站在门口,手中稳稳地捧着一个精致的托盘,托盘之上摆放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砂锅以及一个空空如也的瓷碗,而那个瓷碗里面还放置着一把小巧玲珑的调羹。 \"杨光说你一直忙于工作事务,连晚餐都没来得及好好吃。我熬制了一些粥给你送来,很养胃的。\"柳拂衣用她那温和的声音缓缓说道。 听到这番话,季夜澜的内心瞬间涌起一股暖流。他不禁暗自思忖,她不仅要参加繁忙的交流会,还要抽出时间来悉心照料自己,然而自己却未曾为她做过任何事情,心中不由有些愧疚!于是,他轻声说道:”快请进吧。\" 柳拂衣点点头,静静地迈进房间,并将手中的托盘稳稳当当地放置在了客厅中央的茶几上,接着揭开了砂锅盖,刹那间,一股浓郁的清香扑鼻而来,令人垂涎欲滴。 “这是用鸡胸肉熬的,清淡但是很有营养,你的病刚刚好,正好合适。”柳拂衣舀了一碗,送到他的面前。 季夜澜说了声谢谢,接过。 这时电视上正播放着许多媒体记者对顾玉心和海洋女神的报道。“顾小姐去走秀了。”柳拂衣看着电视屏幕播放着顾玉心走秀的场景,有些惊讶。 “我......呃,因为玉心想重返服装设计圈,所以今晚我带她去看了这场大秀,正好米莱尔设计师还缺一位模特,就让她去了。”季夜澜一边解释着一边小心观察着柳拂衣的神情,至于为什么要解释,为什么感到心慌,他也说不清楚。 “很漂亮。”柳拂衣衷心赞道。 “啊?”季夜澜有些意外。 想当初为了庆祝季晚星顺利考上大学,他推掉了裴晓月约他看电影的邀请,而是带着季晚星去看了一位国际上颇有名气的画家爱芬的画展。 这本该只是生活中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但谁能料到,当裴晓月得知此事后,竟然像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瞬间炸开了锅。 整整一个星期,她都不依不饶地缠着他,跟他耍起了小性子,不停地哭闹抱怨,非得指责他只疼爱自己的家人而不在乎她的感受。她甚至还放出狠话,说什么他根本就没把她放在心上,眼里只有自家人。 这场闹剧惊动了裴季两家,以至于后来家里人有什么事需要帮忙时,都不太敢轻易来找他了,生怕又不小心触碰到裴晓月那颗敏感的心弦,引发一场新的家庭风暴。 “我说顾小姐很漂亮,这件礼服很适合她。”柳拂衣转身看着他笑道。 季夜澜看着她坦诚的笑容,心中莫名一动,在他的社会圈子里,男人忙着争权夺利,女人忙着明争暗斗,经常都是互相拆台,互相算计,很少看到一位女性会这么坦率地赞美另一位女性。 他一边喝着粥,一边看着柳拂衣,灯光照耀在她的身上,散发着阵阵光晕。 m国这边季夜澜的事业在顺利推进,津城的季家却又出了惊天大事。 这天夜里,季天明成功地溜出了季家老宅。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经过阿红那次事件之后,他不仅学会了乖巧行事,更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这次,他没有带季老爷子给他安排的保镖,他觉得这些保镖太废了,让他落入到黑爷的手中受尽屈辱,干脆一个不带,是以李默也不知道他偷跑出去的事情。 几天前他用手机联系上了丽丽,让她帮自己找了几个黑道上的人物,挑选了四位身强体壮且最为擅长打架斗殴的打手,同时让丽丽帮忙打探黑小龙的行踪,知道了他今晚会在野林会所聚会,就偷跑出老宅,在约定好的地方带着这四人一同赶往野林会所。 当夜深人静之时,独自一人小心翼翼地摸黑回老宅,生怕吵醒熟睡中的人。整个季家老宅依旧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说来也巧,这几天季老爷子身体不适正在医院里疗养,季堂因为公司业务繁忙就睡在公司的休息室里,也没有回老宅。因此,除了那几位跟随季天明到了野林会所的黑道打手之外,家中其他人对他今晚的行踪一无所知。 直到三天之后,黑爷带着属下打翻泰安集团的门卫,冲到董事长季堂的办公室,将手中的证据摔到季堂的面前,他才终于获得这个令人震惊不已的消息。 看过证据,季堂怒不可遏,心急如焚地直奔老宅季天明的住处而来。 当见到季天明时,季堂二话不说,拽着他便往院子里扔去,他甚至来不及喘口气,便对着季天明劈头盖脸地质问道:“你几天前在野林会所里,竟然砸了人家的会所,到底是不是真的?” 面对季堂如此愤怒的质问,季天明却摆出一副无辜至极的模样,试图蒙混过关。 他眨着眼睛,装出一脸茫然的神情说道:“这......我不是已经给了他们钱嘛!那些被砸坏的东西,我可全都照价赔偿了呀,那个会所老板怎么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听到季天明这番轻描淡写的说辞,季堂更是气得火冒三丈,忍不住大声吼道:“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以为光是赔钱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吗?你究竟还干了些什么事情?你最好老老实实自己交代清楚!尤其是关于那个黑小龙,你把他怎么样了?” “别嚷!别嚷!”季天明赶忙压低声音说道,“要是让爷爷知道了这件事儿,他肯定又会禁止我出门了!那个黑小龙啊……哼,谁叫他不长眼撞到我手里来了呢?上次他竟敢动手打我,还在我的脸上浇尿,你和爷爷居然都不帮我去报仇,整天就只会劝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结果害得我气得连饭都吃不下!这次我只不过是把他欠我的统统讨要回来罢了!怎么着?难道只允许别人欺负我,却不准我还手反击吗?” “那也是你先去招惹人家的,你睡了他爸爸的女人,让他们黑家丢了这么大的脸面,人家不过是教训一下你,忍一忍就过去了,可你究竟把人家怎么样了?”季堂提高音量大声质问道。 第29章 冲突(二) “怎么样怎么样?”季天明一听这话,自己的嗓门儿也跟着大了起来,“他打了我,又侮辱了我让我丢了脸,那我自然也要以牙还牙,让他也尝尝被打被羞辱的滋味!这不就是一报还一报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你......”季堂气得全身颤抖不已,脸色铁青,手指着对方,声音都有些发颤地吼道:“你岂止是打了人家?你分明就是彻底毁了人家!如此心狠手辣地抓着人家的脸猛烈地扇!”说着,他怒不可遏地伸手揪住了对方胸前的衣服,用力摇晃着,仿佛想要把心中的怒火全部发泄出来一般。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能下得了这样的毒手呢?”季堂瞪大双眼,满脸悲愤地质问着。 季天明被季堂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住了,整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回想着他们离开的时候黑小龙满脸是血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心中有些害怕。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如梦初醒般,猛地睁大了眼睛,大声反驳道:“哪有那么严重啊?你别在这里危言耸听好不好!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什么?黑爷都将监控视频摔到我的面前了,我也看过了,你带去的那四个人也已经被黑也抓住了,就是你指使他们四个人拼命地往黑小龙的脑袋上踹,所以才会打得那么严重!爷爷也已经亲自问过那四个人了,他们都亲口承认了这件事!你居然还想着抵赖不成!” 听到这话,季天明顿时气得满脸通红,大声嚷嚷道:“你竟然告诉了爷爷?好哇,你不但不帮我隐瞒此事,反而跑去告诉爷爷,这下可好,用不了多久全家人都会知晓啦!完了完了,爷爷肯定会把我给关起来的,那我可就惨透了!” 就在季天明的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阵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看到季老爷子拄着拐杖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只见他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怒目圆睁地瞪着季天明,大声吼道:“告诉你吧,不是你爸爸告诉我的,而是黑爷亲自告知于我的!如今这件事情已然惊动了黑爷掌管的整个地下组织,如果处理不当,你很有可能就要面临地下组织的疯狂报复了!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你却丝毫不去关心被你打伤的黑小龙的究竟伤势如何,满心所想的只有你自己是否还能够继续出去花天酒地、寻欢作乐!咱们季家向来都是以仁义忠厚,敢作敢当代代相传啊!真不知道为何会生出你这么个不肖之子?” “什么?地下组织疯狂报复?”季天明目瞪口呆,他一直以为黑小龙不过就是家里有点权势有点小钱的富家公子罢了,没想到是地下组织的太子爷。 “那......”季天明眉头紧皱,心中感到一阵不安,事态似乎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他下意识地抬起右手,用力抓了抓头发,焦急地说道:“那要怎么办呢?这可如何是好啊!”说着,他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季堂,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求助,“爸,爸,你快去想想办法呀,得赶紧让那个黑爷消消气才好!我们给他送点钱,送什么都行,只要能让他消气就可以了,疯狂报复听得就渗人,这样下去可不是个事儿啊!”话音未落,只见他猛地转过身,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口走去,嘴里还嘟囔着:“不行,我还是亲自去跟他说一说!” 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季老爷子迅速上前一步,一把将院门紧紧关上,并对着季天明高声呵斥道:“你不许出去!难道你忘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了吗?你将人家的儿子打得重伤住院,难道就不怕别人找上门来找你报仇雪恨吗?他们可是完全有可能会要了你这的命的!”季老爷子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眼中闪烁着愤怒与担忧交织的光芒。 听到这话,季天明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水一般,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瞪大了双眼,喉咙里发出“咕咚”一声响,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那......”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哀求:“爷爷,您可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我啊!您和爸爸都这么厉害,肯定能想出好法子来的......对了,对了,咱们可以用股票解决嘛!上次那个什么黑爷不就是跟我们家要股票来着,爷爷你没给,只要给他股票,一定能够把这件事情彻底摆平的!” 季老爷子听完这番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气愤于孙子如此不争气,遇到问题只想着用物质来解决;又感到无比痛恨,恨他不知悔改,一味地依赖他人;同时还有深深的无奈,毕竟这是自己的亲生孙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陷入困境而不管不顾。 他转过头,目光投向一旁的季堂,眼中流露出询问的神色。 季堂狠狠地瞪了季天明一眼,咬着牙说道:“我早就去打听过了,根据黑爷属下的说法,黑小龙从医院抢救回来之后,因为大脑受了重创,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医生说有失明的风险,当黑小龙得知自己的眼睛失明之后,整个人就像是丢了魂儿似的,一句话也不说,一口饭也不吃,一滴水也不喝。谁劝都没用,黑爷也是急得不得了。” 季天明听到这里,整个人如遭雷击般愣住了,半晌都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仿佛回过神来一般,身体一软,重重地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喃喃自语道:“这......这可如何是好?怎么会这样......我只是想报仇的,我并不想弄瞎他的眼睛的。” 不一会儿,季天明的面容僵了僵,拉着季老爷子的衣袖道:“我们不如先下手为强,先去报警,就说是他们黑家先囚禁了我,又打了我,有我上次进医院的伤情鉴定报告作为证据,我气不过才给了黑小龙一个教训,让警察介入,黑家就不敢对我轻举妄动了。” “住口!”季堂满脸悲痛地凝视着季天明,他的声音颤抖而带着深深的哀伤,“你怎能如此无耻,夺人之妻不说,还残忍地打瞎了人家儿子的眼睛,如今甚至要将其告上法庭……你的良心难道不会受到谴责吗?” 季天明听到这番指责,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他气急败坏地反驳道:“什么叫夺人之妻?那阿红根本就没有嫁给黑爷,她和我也是你情我愿的!” 然而,他的话尚未说完,季老爷子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松开了季天明的胳膊,声色俱厉地吼道:“从今天起,你就老老实实地给我在家待着,哪也不许去!没有我的允许,一步都不准踏出这个家门!好好地在家里反省一段时间,等这件事情彻底解决了,得到一个妥善的结果之后,你才能被准许出门!” 一旁的季堂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季天明,一字一句地说道:“还有一句话,天明,你要牢牢记住!你身在福中要知福,从今往后,必须得收心敛性!那些外面的狐朋狗友,你趁早给我断个干净,再也别跟他们有任何瓜葛!否则……哼!” 季天明虽然心中充满了不服气,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要被这样限制自由?但他抬头看了看季老爷子那一脸严肃且沉重的表情,又瞧了瞧季堂那不容置疑的神色,到嘴边的反驳之词终究还是咽了回去。他只能在心里暗自嘀咕着,嘴上却是半句都不敢再多说。 就这样,季天明在家里还真就安安分分、老老实实了一段日子。 第30章 争继承人(一) 同一时间,在m国的季夜澜也通过李默的汇报得知了这件事情的经过,挂完电话,望着办公桌对面的窗户,心情有些复杂。 对于这位堂兄,他有很多羡慕的地方,羡慕他生来就是长子嫡孙,羡慕他生来就是季家的继承人,羡慕他虽然不学无术但是依旧可以获得爷爷无限制的宠爱,羡慕他不停闯祸却可以屡屡得到家人的谅解。 但是同时他也有可怜他的地方,可怜他从小就失去了母亲,可怜他没有做继承人的能力却要被逼着做继承人,可怜他从小生活在爷爷的身边,接受着高压的教育和严格的管束,可怜他被逼着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喜好。 在他十岁那年,他和妹妹季晚星跟着爸妈一起回老宅参加家宴,晚宴过后,他们一家人在大厅里坐着说笑聊天,偶尔一抬头,正对上了刚刚走近大厅里的季天明的那双眼睛。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向往,仿佛渴望能够像他们一样,拥有一个温暖的家庭,有父母的关爱和陪伴。 他隐约记得那个时候的季天明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后来在季老爷子的催促下默默地低下了头,转身回了落雨居,继续去学习那么繁重而又难懂的课程。 自此之后,每次自己在季家遭受的不公平待遇,一想到季天明当时的眼神,他就觉得没什么了,原来他也有值得别人羡慕的东西啊!他曾经到过季天明的房间,他的房间里布置得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桌子上堆满了书本和文具,墙壁上贴满了他的奖状和照片。但是这些奖状过完初中之后就没有了。 自从季天明上了高中,成绩一落千丈,季老爷子用了浑身解数,都没办法让他的成绩好起来,后来没办法,只好提前给他办了出国留学,没想到在国外几年,他的学业不但没有任何的进步,人也变得越来越纨绔,越来越叛逆,就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谁都拉不住。 这几年,季天明闯了多少祸,他也帮着收拾了不少烂摊子,每次收拾一次,他的心情就矛盾一次,他想通过季天明的无能和堕落去证明爷爷遵循继承人必须是长子嫡孙的规则是错误的,但是同时也不希望季天明继续这样下去。毕竟他身上流着季家人的血,而且小时候他们也有着为数不多的美好的共处时光。 小时候的季天明确实是一个十分讨人喜爱的孩子,长得胖嘟嘟地,眼睛清澈分明,因为生活在老宅里,鲜少有同伴,只要看到他来老宅,就会欢天喜地地跑过来迎接他,把他拉进自己的房间里,将自己的好吃的好玩的东西都一股脑儿地交到他的手里。 什么时候他们的关系开始变了呢?是大伯母李天欣死后之后,他开始在爷爷的身边长大的时候开始的吧。 随着爷爷高压式的教育,传输着他是季家继承人的身份的观念,季天明的性格变得越来越孤僻,他也越来越孤独,两兄弟的关系变得日益疏离。 等他从国外留学回来之后,看到比自己小两岁的季夜澜提前读完了美国麻省理工大学的学业,早他一步到泰安集团帮着父亲打理公司,听到的都是父亲季堂和公司职员对季夜澜的赞美之词,这个时候对他产生了莫名的敌意。 于是,两人别扭的相处方式开始了,季天明不再孤僻内向,但是却变得尖酸刻薄,狭隘自私,他总是用着季家的资源供自己玩乐,挥霍,一开始是小打小闹,接着是肆无忌惮,如今已经游离在违法犯罪的边缘了。 到底要怎么办呢?他的心中很是纠结。 敲门声响起,他收回思绪,循声望去,是柳拂衣,她的交流会已经结束了,本来想回津城的,但是季夜澜提议等他几天,等他处理好公司的业务之后再一起回去,柳拂衣想着这几天刚好和格思里,米莱尔,格林教授聚一聚,就答应下来,基于季夜澜的病刚刚好,就负责起他的一日三餐,每天中午要么亲自给他送饭,要么就是她在酒店做好了让杨光送过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季夜澜对柳拂衣的印象也有了很大的改观,知分寸,懂礼仪,行事周到,低调无声,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就将事情做好,如今看到她,低落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你来了。”他站起身迎接她,亲自帮她倒了一杯水。 “嗯。”柳拂衣拎着保温饭盒走了进来,坐到沙发上,将保温饭盒放到茶几上。 保温饭盒一共有四层,一层米饭,一层素菜,一层肉菜,一层汤,另外还有一个饭盒,里面是装着柳拂衣洗干净切好的水果。 “快吃吧。”柳拂衣将饭盒打开,四个盒子一起展现在季夜澜的眼前,“先喝汤。”她说着,将汤盒推到他的面前,还放上了勺子。 “谢谢。”自从柳拂衣在他身边之后,他就养成了按时吃饭的习惯,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习惯的改变,居然让困扰他多年的胃病也缓解了,这一个多月来,他的胃痛没有再发作了。 吃饭的时候,柳拂衣也不打扰他,就帮着他收拾桌子,整理一下文件。 刚开始季夜澜有些吃惊,他的文件大都是英文的,但是柳拂衣居然都能看得懂,而且能看出其中的一些问题,每当这时,他都怀疑杨光调查的关于裴晓霞的资料是假的。 “你的英文能力不错。”有一次,他试探性地问道。 “嗯,我曾经在英语培训机构上过班,看到那里的老师工作比较轻松,工资又高,就自己自学了一些英语,希望考个教师资格证可以做老师,很可惜,失败了,我不是做老师的料。”柳拂衣回答的时候神情很自然,没有丝毫掩饰。 “哦。”季夜澜恍然大悟,便不再多想,难怪她可以跟着金教授一起来参加交流会。 等他吃完,柳拂衣收拾了一下,坐在他对面,淡淡道:“妈打电话给我了,说了一下季天明的事,问我怎么办?你是怎么想的?” 季夜澜心中一动,反问道:“你是怎么想的?”毕竟上次能救季天明,都是柳拂衣的功劳,要不是她拿出那尊玉佛,黑爷根本不可能那么轻易放人,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了。 “妈听爸说,老爷子每天都着急上火的,大伯也好几次登门拜访黑爷,都被拒之门外,黑爷就一句话,交出季天明,否则一切免谈,老爷子都为这件事住院了。”柳拂衣神色淡漠,好像这些事和自己毫无关系。 季夜澜听着陷入沉默,看来,不管季天明闯了多大的祸,季老爷子都不会放弃他的。 “你打算管吗?听爸爸说,老爷子的意思是想让你出面解决,毕竟上次是你将人救出来的。”柳拂衣接到电话的时候有些奇怪,为什么季昭和殷离不直接和季夜澜说,而是要找她,现在才明白,是想借她探探季夜澜的口风,看看他是怎么想的,有没有把握。 季夜澜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爷爷也太抬举我了,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一次又一次地从黑爷手中救人,而且这次伤的还是他的儿子,还伤得那么重。” “那......你是不打算管了?”柳拂衣看着他,目光有些闪动。 “也不是......”季夜澜有些迟疑。 “我真搞不懂,像季天明这种为非作歹,死性不改的人,为什么你们还要这么护着他,难道就因为他是季家人?”柳拂衣语气有些气愤。 “别这么说,其实他也有点可怜。”季夜澜想到一些事,不由自主地帮季天明辩解着。 “他可怜就可以为了自己的欲望糟蹋别人,他可怜就可以做了事情不负责任,让别人帮他善后?”柳拂衣越说越生气。 “江映云的事,我们对他有点误会。”季夜澜试图解释。 “什么误会?”柳拂衣有些疑惑。 季夜澜道:“据我的调查,江映云并不像我们想象得那么无辜,她也是借着机会攀附权贵,其中季天明也是她的目标,她先借着机会靠近季天明,然后接受这季天明的金钱和珠宝首饰,名牌包包,接着又明里暗里地和季天明要名分,被季天明拒绝之后就开始散播谣言,说季天明始乱终弃,季天明气不过,才决定给她一个教训的,在此之前,季天明都没有碰过她。” 第30章 争继承人(二) 当初听到李默汇报的季天明要对江映云下药,他就觉得有点奇怪,季天明虽然好色,但是从来都是你情我愿的,不会勉强对方,事后找李默问了问,果然有内情,虽然他很鄙视季天明用下药的方式报复对方,但是也不想让他一直被柳拂衣误会下去。 柳拂衣听罢难以置信,“你在说什么,你怎么能这样去污蔑一个女子,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有多严重吗?” 她的反应,季夜澜也早就猜到了,所以才没和她说,“证据就放在我泰安集团的办公室的保险柜里,等我们回了津城我就给你看。” 柳拂衣看着他笃定的神情,半信半疑,接着又问道:“那这次的事总不是别人的错了吧,你还是打算救他?” “这可由不得我,就算我不管,爷爷也会让我出面的,我逃不掉的。”季夜澜有些无奈。 “既然这样,我们就占据主动权,和老爷子谈谈条件,譬如说继承人之类的。”柳拂衣不紧不慢地声音,说出的话却让季夜澜吓了一跳。 他怔怔地看着她好一会儿,似乎在重新打量她。 柳拂衣见他久久没有说话,“你,你不想当季家的继承人?那当我没说。”说完,她站起身,拎起保温饭盒就要走。 “等一下。”季夜澜伸手拉住她。 “我只是有点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们只是协议婚姻。”季夜澜问出了心底的话,也暴露了自己的内心,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什么会对柳拂衣如此不设防。 “我只是不想让财富和权势成为恶人手中的一把刀,若是让季天明这样的人掌管财富和权势,那将是普通人的灾难。”柳拂衣说完,神情有些凛然。 听完她的话,季夜澜缓缓地松开了手,心中有些失落,原来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普通人啊。 柳拂衣静静打量了他一会,道:“如果你要争这个继承人,我会帮你,如果你不想争,我也会尊重你。” “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比季天明适合掌管季家?”季夜澜看着她的眼睛,目光中 有着探寻。 “因为你有会帮助弱者。”柳拂衣坦率道。 季夜澜听到后,大脑中仿佛有一列火车开过,这几年做过的事都一股脑地闪现在眼前,其中有一件让他愧疚难当,“我,我其实没有你想得那样好。”他垂下头,有些不敢正视柳拂衣的眼睛,心中暗道:“若是她知道我做得那件事,估计会对我很失望吧。” 三天后,季夜澜和柳拂衣回到了津城。 季昭和殷离都忧心忡忡,季天明的事连季老爷子都束手无策,季夜澜能有什么办法。 刚一到家,柳拂衣就马不停蹄地赶去救治黑小龙的医院,这个时候黑小龙早就被黑爷带回碧水山庄去了,柳拂衣就找了他的主治医生了解了他的一些情况。 回到家中,家里只有殷离,一问,才知道季夜澜和季昭去医院看季老爷子了。 “唉,这都是什么事。”殷离满目担忧地坐在沙发上。 “妈,你别着急,先喝口水。”柳拂衣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 殷离喝了一口,又是一声叹息,将水杯放在茶几上。 “妈,堂哥经常闯祸吗?爷爷经常让二少去收拾烂摊子吗?”柳拂衣不动声色地问。 “这有什么办法,谁让天明是老爷子的心头肉呢。”殷离语气中都是无奈。 “可这次堂哥将人打得那么重,这已经违法了,爷爷总不能让二少去做违法犯罪的事吧。”柳拂衣话到这里,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 “这和之前的事不一样,只要黑爷愿意松口,愿意和解,那就不算违法。”殷离说着,好像想到了什么,陷入思索之中。 “那要是黑爷不愿意呢,堂哥是不是就一定会坐牢?”柳拂衣问道。 殷离摇了摇头,“这不可能,老爷子是绝对不会让天明坐牢的。” 柳拂衣听了,心中一沉,暗暗筹划。 晚上,季昭和季夜澜回到家,四人坐在客厅里商量着对策。 殷离听到在医院里季老爷子几乎用强硬的态度要求季夜澜一定要搞定这件事,有些愤愤不平,“凭什么,这是天明闯的祸,为什么要让夜澜去摆平,我们夜澜为他做得还不够多吗?” 季昭不耐烦道:“这都是板上钉钉无法改变的事,就不要再发牢骚了,想想该怎么办吧。” 殷离一听,咬牙忍住了。 “爸,妈,我今天去了一趟医院,问了黑小龙的情况,事情也许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柳拂衣说道。 三人的目光一起看向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季夜澜问道。 “我觉得黑爷之所以咄咄逼人,是为了黑小龙的眼睛,若是他的眼睛能复明,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柳拂衣平声道。 “你的意思是你能治好黑小龙的眼睛?”季夜澜的声音变得急促。 “具体情况还是要我亲自检查了黑小龙之后才能确定。”柳拂衣看过黑小龙的病例之后,虽然有所猜想,但是也不敢确定。 “可是,据我所知,黑小龙现在是放弃了一切治疗,他的身边都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你怎么检查?”季昭万般无奈。 “我有个法子,不过需要你们帮帮我。”柳拂衣在医院里就知道了黑小龙消极治疗的情况,一直都在想对策。 第二天一早,季夜澜刚刚起床下楼,就听到厨房里有动静,他以为是殷离,一看,是柳拂衣。 “你在干嘛?”他站在厨房门口问道。 “我在做一种糕点,送给黑爷的。”柳拂衣平静道,说着将做好的糕点从蒸锅里一一夹出来,放进餐盒里。 “什么糕点?”季夜澜好奇地走进去,只见一只只外形像小猪的橙黄色的拳头大小的糕点整齐地排列在餐盒里,甚是可爱。 “怎么这么有趣?”季夜澜一看,不由自主地笑道。 “有趣也很好吃,你吃一个看看。”柳拂衣拿起一个放凉了的送到季夜澜的嘴边。 季夜澜很自然地张口咬了一口,软糯入口,满口米香,“真的很好吃。”他又吃了一口,吃完后,他才反应过来,是柳拂衣喂着他吃的,顿时有些尴尬,柳拂衣倒不以为意,继续夹着剩下的小猪放进餐盒里。 “你怎么知道黑爷会喜欢吃这糕点?”季夜澜问了一句,他有一种感觉,柳拂衣好像很了解黑爷一样,上次送了一尊玉佛就送到了黑爷的心坎里,事情迎刃而解。 “这是秘密。”柳拂衣对着他嫣然一笑,合上食盒,走出厨房,将食盒放在餐桌上,又转身回到厨房,准备一家人的早餐。 季夜澜回味着她刚刚的笑容,心有些怦怦直跳,若是他没有记错,这是柳拂衣第一次对他展现小女儿的生性,真的,真的有点可爱。 第31章 想活下去(一) 清晨,天空被厚重的乌云笼罩,一片阴沉。微风轻拂,带着一丝凉意,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远处的建筑物在阴沉的天色中显得格外模糊,仿佛被一层薄纱所笼罩。 整个津城沉浸在一种压抑的氛围中,让人感到有些沉闷。 季夜澜和柳拂衣静静地伫立在碧水山庄那庄重的大门前,尽管心中早有预料,但当他们看到那紧闭的大门以及门口守卫冷漠的表情时,季夜澜还是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 果不其然,如之前一样,他们再次被无情地拒之于门外。 此时的黑叔只要一瞧见季家之人出现,那张原本还算和善的面庞便会瞬间变得阴沉如水,仿佛能滴出墨来。 回想起近些日子以来季家针对黑家的种种行径,实在是令人发指、欺人太甚! 黑叔心中怒火熊熊燃烧,曾不止一次想要率领手下众人气势汹汹地杀到季家老宅去,将那个罪魁祸首季天明狠狠地揪出来,然后毫不留情地给予他严厉的惩罚。 然而,每每当他准备付诸行动之时,却总是被黑爷及时地阻拦下来。这让黑叔感到无比困惑与不解,他实在难以理解黑爷为何要阻止他们帮助少爷报此血海深仇。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季家那所谓的家世背景吗? 哼,他们这些地下组织的成员何时畏惧过任何一个豪门世家?就算对方权势滔天又如何?他们照样敢与之正面交锋。 柳拂衣一脸平静地走上前来,从容淡定,手中轻轻拎起一个装满精美糕点的袋子,缓缓递至黑叔面前,并轻声说道:“黑管家,这是我特意为黑爷准备的一份薄礼,还望您能够帮忙转交给黑爷。” 黑叔闻言,不禁冷哼一声,充满鄙夷地瞥了一眼那个袋子。在他眼中,这所谓的糕点根本就是一文不值之物,他们碧水山庄什么没有,黑爷怎么可能看得上这种东西?于是乎,他二话不说,抬起手来便欲将袋子用力扔出去。 “只是一些小猪的糕点,是我亲手做的,给黑爷尝尝鲜。”柳拂衣轻启朱唇,温婉地说道,那如秋水般澄澈的眼眸看向黑叔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听到这话,黑叔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目光便落在了柳拂衣手中提着的袋子上。只见那袋子里装着一个精致的食盒,透过半透明的盖子,可以看到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十个橙黄色的小猪形状的糕点,模样甚是可爱。 “什么?小猪糕点?”黑叔心中猛地一颤,下意识地低头仔细端详起袋中的食盒来。 当他看清那些糕点的形状后,瞳孔骤然放大,仿佛想起了某些久远而深刻的记忆。接着,他抬起头,再次将视线投向眼前的柳拂衣,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这……这真的是你亲手做的?” 面对黑叔的质疑,柳拂衣微微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应道:“嗯。”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黑叔显得愈发激动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对柳拂衣说道:“你,你等我一下。”说完,便有些手忙脚乱地转身跑进了屋里。 一直站在旁边冷眼旁观的季夜澜,见到黑叔如此反常的举动,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疑惑。 待黑叔的身影消失在门内之后,他快步走到柳拂衣的面前,皱着眉头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黑叔看到这些糕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柳拂衣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轻声说道:“你等等吧,我也不知道行不行。”说罢,便不再理会季夜澜,而是静静地立在原地,等待着屋内的消息。 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黑叔脚步匆匆地从里面跑了出来,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之情。他来到柳拂衣身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说道:“二少夫人,我们黑爷有请,请您随我进屋详谈。” “好的。”柳拂衣眼见成功,心中一喜,就要举步走进去,季夜澜却有些担忧地拉住了她的衣袖,“等,等一下。” 柳拂衣握住他的手,“放心吧,没事的。”说着甩开他的手,跟着黑叔走进了碧水山庄。 季夜澜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那道纤细的身影,直至其完全消失在碧水山庄那偌大的院子之中。 此刻的他,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茫然之感,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而在这股茫然之中,又隐隐夹杂着一丝丝难以言喻的担心。 时间悄然流逝,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原本宁静祥和的山庄内突然间陷入了一片骚乱之中。 只听得有人扯着嗓子高声呼喊着:“着火了!着火了!”这突如其来的惊呼声瞬间打破了山庄的平静,守在门口的守卫们闻声立刻转过身来,毫不犹豫地朝着庄内飞奔而去。 季夜澜心头一紧,再也顾不上其他,脚下生风般急速冲进了院子里。刚一进院子,他便猛地抬起头来,只见西南角的方向有一处地方正源源不断地冒出滚滚浓烟,直冲天际。 几乎所有的人都像是被磁石吸引住了一样,纷纷朝着那个方向狂奔而去。 季夜澜见状,亦是毫不犹豫地跟随着人群一同跑向失火之处。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着火的房间门口。此时,这里早已围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黑爷和黑叔正带着黑家的一众仆人与保镖们紧张地站在一旁。每个人的手中不是端着盛满水的水盆,就是拎着沉甸甸的水桶,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贸然冲进去救火,只是口中不停地大声喊叫着:“着火了!着火了!” 季夜澜看到这般情景,心中愈发焦急起来。他急忙伸手一把拉住黑爷,声音颤抖地问道:“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啊?晓霞呢?我的夫人呢?” 黑爷尚未回答,旁边的黑叔已然将目光投向了那冒着浓浓黑烟的房间,道:“你夫人在里面呐!” “什么?这怎么可能!”季夜澜听到这个消息时,只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瞬间遭受了一记重锤,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向那间不断冒出滚滚浓烟的房间,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焦虑。 没有丝毫犹豫,季夜澜抬脚便要冲进那危险重重的房屋去营救柳拂衣。然而,就在他即将迈入房门的那一刻,一只粗壮有力的大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硬生生将他拉了回来。 “你放开我!赶紧放开我!”季夜澜心急如焚,拼命挣扎着想要摆脱对方的束缚。此刻,他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柳拂衣被困在熊熊烈火之中、孤立无援的惨状。想到这里,他不禁感到后背阵阵发凉,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直窜而上。 第31章 想活下去(二) “别多事!”黑爷低沉而阴冷的声音响起,同时手上加大了力度,死死拽住季夜澜,令其无法动弹分毫。此时的黑爷脸色阴沉得可怕,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躁与不安。 “晓霞,晓霞,你快出来呀!”季夜澜奋力挣脱不开黑爷的禁锢,只得绝望地朝着房间内大声呼喊起来。 他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晓霞的名字,声音中饱含着无尽的焦急与担忧。可是,接连喊了好几声之后,房间里依然没有任何回应,也不见有人走出来。 季夜澜眼见形势危急,转头冲着周围那些呆立不动的人们嘶声吼道:“你们都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赶快进去救火啊!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里面的人葬身火海吗?” 然而,尽管他如此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众人却依旧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口中不停高喊着“着火了,快救火!”目光则始终紧盯着那座冒着浓烟的房子。 季夜澜简直要被眼前这些人给气疯了,肺都快要炸裂开来!他怒不可遏地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在了黑爷身上。黑爷闷哼一声,吃痛之下终于松开了紧紧抓住他手臂的双手。 季夜澜刚想趁机飞奔冲向那间不断冒出滚滚浓烟的房间,但还没跑出几步,就又被身旁的另外两个人像铁钳一般死死地按倒在地,并将他整个身体用力地按压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你们这群混蛋,赶快放开我!放开我啊!”季夜澜声嘶力竭地怒吼着,双目圆睁,眼珠子仿佛都要从眼眶中蹦出来似的,充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那间被烟雾笼罩的房子,心中焦急万分。他拼命挣扎,想要摆脱束缚,然而无论怎样用尽全力,都无法挣脱那几双强有力的大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房门口突然出现了两道人影。定睛一看,原来是柳拂衣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黑小龙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这番情景,那些原本紧张忙碌、手持水盆和木桶救火的仆人和保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随手将手中的工具扔到一旁,随后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欢呼声。 季夜澜见状,趁众人放松警惕之时,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柳拂衣面前,由于跑得太急,此时已是气喘吁吁,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下来。他惊魂未定,心有余悸地望着柳拂衣,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没事吧?” 目光随即越过她的肩膀看向身后的房间,只见屋内有两盆熊熊燃烧的木炭,正源源不断地冒出大量刺鼻呛人的浓烟;而在角落里,还有一支已经熄灭的火把横躺在地上;此外,一张木桌上摆放着一台小巧的录音机,里面正循环播放着火烧房屋时噼里啪啦的声响。 季夜澜瞬间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不过只是一场精心设计好的闹剧罢了。想到自己刚才被吓得魂不守舍的狼狈模样,他不禁感到又好气又好笑,但看到柳拂衣安然无恙,也是松了一口气。 柳拂衣对着他淡淡一笑,看向他身后赶过来的黑爷,“小龙说他愿意活下去。” 黑爷万分激动地从她的手中接过已经被浓烟呛得半昏半醒的黑小龙,老泪纵横,“好,好,真是我的好儿子。”话到此处,眼泪一颗一颗地砸在黑小龙蒙着黑带的双眼上。 “不要紧,他只是被烟呛着了,找个房间安置一下,我想为小龙做一个检查。”柳拂衣对着黑爷道。 “请跟我来吧。”黑叔上前一步说道。 黑爷抱起黑小龙,由黑叔带路,季夜澜和柳拂衣一起来到了一个清静幽雅的院落。 院子里种满了杜鹃花,郁郁葱葱地。 黑爷将黑小龙抱进房间,放在干净整洁的床上,转身对柳拂衣道:“请。” 柳拂衣坐在床边,先是给黑小龙把了把脉,接着又细细打量着他的脸色,又起身摸了摸他的后脑,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果然和医院里检查的情况一样,黑小龙会失明,不是他的眼睛出了问题,是因为大脑被重创积聚了淤血,淤血压住了视觉神经,只要将淤血散尽,眼睛就可以恢复光明。 “怎么样?”黑爷在一旁问道,脸上有几分期待。 柳拂衣站起身对着他道:“确实是淤血压制住了视觉神经,只要将淤血散尽,就不会有问题。” “那要怎么治?”这些话在医院里的时候黑爷就听医生说了,结果医生来了这么一句,等着,等到淤血散尽就没问题了,至于时间,有可能是十几天,也有可能是几年,甚至是一辈子,这不都是废话吗?就是这个废话让黑小龙失去了治疗的欲望,心情陷入低谷,自暴自弃。 “我可以给他做针灸,做推拿,再喝一些散瘀活血的汤药,应该会有效果的。”柳拂衣看着黑小龙,脸上露出自信的神情。 季夜澜借着灯光看在眼里,心中莫名一动。 黑小龙在昏睡中,隐隐约约感到自己又回到了房间里。 自从知道自己会失明,他就觉得天都塌了下来,所有的一切都跟着烟消云散了。 他每天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谁都不见,谁的话都不听,打算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苟延残喘。 突然间,一股浓烈刺鼻的烟雾从门缝中钻进来,紧接着周围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身体周围的温度急剧上升,似乎有熊熊烈火如猛兽一般席卷而来。 正当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外面传来一声喊叫:“着火了,快救火!”接着就有许多人同时在喊“着火了,快救火!”一阵敲锣打鼓,兵荒马乱。 他蜷缩在床上,不喊也不跑,着火了吗?正好,把我烧死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他心中一横,打算迎接死亡。 忽然,一条火舌掠过他的脸庞,他惊慌地朝后快速挪动,双手在眼前乱舞着。 噼里啪啦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是房梁燃烧的声音,他的身子也越来越烫,好像烈火已经将他包围。 黑小龙在烈火中痛苦地挣扎着,他的双眼已经失明,看不到任何希望。他感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逐渐消逝,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我真的要死了吗?”他心中默默地想着,然而,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突然涌上心头。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父亲前半生为了事业无暇顾及,直到四十岁才结婚生子,在他三岁那年,母亲因为重病去世,父亲为了不让他受委屈,就一直都没有再娶,几乎将所有的疼爱和希望都倾注在他的身上,若是他死了,父亲会有多伤心。 接着他又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梦想和追求,他还年轻,还没有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我只是瞎了,又不是死了,只要活着就还会有希望,我要活下去。”黑小龙用双手小心地试探着周围,摸索着从床上走下来,挣扎着想要逃离烈火的吞噬。 他感到身体被烧伤了,却没有退缩,意志却更加坚定,心中不断地告诉自己:“我不能死,我一定要活下去!” 他脚下一个不稳,栽倒在地,双手却在慌乱中摸到了一双脚,他惊喜道:“快,快带我出去。” 一声讥笑声传入耳中,“我听你爸爸说,你自从瞎了眼之后,觉得生活没有任何的希望,既然如此,不如死了算了。” “不,不,我不要死,我想活下去,我要活下去。”黑小龙扶着那双腿一点一点地站起身,扶着对方的肩膀摇晃道:“我要活下去,你快带我出去,带我出去。” 叫喊中一股浓烟又呛入他的咽喉,他连着剧烈咳嗽了好几声,大脑有些发晕,身子靠在眼前的人的胸前,这时,他才发觉,面前站着的人是个女人,回想着刚刚的声音,很是陌生。 “你,你是谁?”黑小龙愕然问道。 “我是来救你的人。”听完这句话,又一股浓烟呛进黑小龙的喉咙,他随即倒在女人的身上...... 恐惧中,他的双手在空中乱抓,口中大喊:“爸,爸!” “哎,小龙,爸在这,爸在这。”黑爷看着他睡得满头大汗,脸色僵硬,似乎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赶紧坐在床边,握住他的双手,出言安慰。 黑小龙顿时惊醒,用力的吸了吸空气,没有烟火气息,“我在哪里?”他脸色有些发怔。 “你在清幽别院,孩子,没事了,你安全了。”黑爷扶着他的肩膀宽慰道。 黑小龙怔忪好一会,这才回过神来,突然“哇”得一声哭了起来,他被季天明命人压在地上狠狠踹得时候没有哭,得知自己眼睛瞎了的时候也没有哭,却在知道自己从大火中绝处逢生的时候哭了出来,这是一种喜悦的哭声,也是一种自省的哭声,从此之后,他决定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好好活下去,绝对不再轻言生死。 黑爷心疼地将他抱在怀里,眼泪也不觉得流了下来,这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是他的命根子,若是可以让儿子的眼睛复明,恢复对生活的希望,他愿意付出一切。 第32章 懊悔(一) 三天后,季老爷子,季堂,带着季天明来到了碧水山庄,就关于季天明打伤黑小龙一事和黑爷进行协商。 碧水山庄的大厅里,气氛压抑,人人敛声屏息。 黑爷坐在大厅的正中央,面容严肃,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让人不寒而栗。 在他的两侧,分别站着几个身穿黑衣的男子,他们的眼神冷漠,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命令。 季老爷子纵横商场多年,也不禁被黑爷的气势所威慑。 季天明跪在大厅中央,瑟瑟发抖,这段时间他在家里也查询了津城地下组织的一些资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特别是看到地下组织的一些非常手段,都是常人所不能忍的。这下他很听话地躲在季家老宅里,原以为可以像前几次那样安然躲过,没想到还是没有躲过去。 季老爷子要带他到碧水山庄给黑小龙赔罪,他死活不愿意来,是被季老爷子安排李默等几名保镖死活将他押过来的,他心中害怕嚎了一路也无济于事,到了碧水山庄,力气已经耗光了,声音也哑了,只剩下跪在地上的份了。 季老爷子的声音打破了沉默:“黑爷,天明我已经带过来了,要打要骂随你,还请消气之后能放他一马。”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让人无法抗拒。 黑叔和黑爷身边的一众保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们互相对视着,心中充满了愤怒,要不是黑爷事先有了命令,恨不得立即上前将季天明撕碎。 大厅里再次陷入了沉默,没有人敢说话,也没有人敢动弹。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让人感到无比的煎熬。 终于,黑爷站了出来,他的脸色阴沉,走到季天明的面前,俯身问道:“你就是季天明?” 季天明颤巍巍地抬起头,脸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是我……是我。” 黑爷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季天明,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看穿一般。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黑爷突然高高扬起了他那宽大厚实的手掌,只见那手掌带着呼呼风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扇在了季天明的脸上。 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季天明就像是被狂风骤雨摧残的小草一样,瞬间失去重心,一头栽倒在地。而他刚刚挨了那一巴掌的脸颊,眨眼间便肿得如同馒头一般高,五道鲜红的手指印清晰可见。 他双手死死地捂住脸颊,生怕再遭受更多的伤害,甚至连哼都不敢哼一声,因为他心里清楚,如果此时发出半点声响,恐怕将会招来更为猛烈和残暴的拳脚相加。 一旁的黑叔看到黑爷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一个踉跄之后,竟有些站立不稳,心中了然,深知此刻的黑爷已经怒不可遏,气血上涌到了极点。 于是他赶忙快步上前,伸出双臂想要扶住摇摇欲坠的黑爷,并急切地说道:“老爷,您消消气,让我来帮您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黑爷一把推开了黑叔伸过来想要扶住他的手臂,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不用,我儿子所受的冤屈和苦楚,这笔账必须由我亲自来算!”话音未落,黑爷抬起脚,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季天明的腹部狠狠踹去。这一脚下去,季天明只觉得腹部一阵剧痛袭来,犹如有千万把刀子在里面搅动一般。 他疼得脸色煞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嘴巴一张,一股酸涩难闻的液体从喉咙里喷涌而出,紧接着便是一连串剧烈的咳嗽声。此时此刻,季天明蜷缩在地上,身体不停地抽搐着,那痛苦的模样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悯。 而一直站在旁边冷眼旁观的季老爷子,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神色平静如水,但实际上他内心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龙头拐杖,由于太过用力,以至于手腕都在微微颤抖着。 其实,季老爷子心里很清楚,今天这一顿毒打对于季天明来说怕是在所难免了。尽管如此,眼看着自己的孙子被打得如此凄惨,他的心中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心疼之情。 季堂紧紧闭上双眼,实在不忍心目睹眼前残忍的一幕。他在心中默默祈祷着,期望时间能够飞逝而过,好让黑爷尽快平息怒火,季天明可以少遭点罪。 黑爷依旧不依不饶,又接连在季天明的身上狠狠地踹了好几脚。每一脚都犹如重锤一般砸落在季天明的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季天明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肋骨正在一根根断裂,那钻心刺骨般的疼痛令他难以忍受。 他再也无法承受这份痛苦,只得拼命向季老爷子求救:“爷爷,求求您,救救我啊!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真的快要死了……”他边哭嚎着,边大口大口地吐出鲜血来,整个人看上去狼狈至极,显然已经受到了严重的内伤。 然而,面对孙子如此凄惨的状况,季老爷子虽然手上青筋暴起,显示出内心极度的愤怒与紧张,但却始终紧咬牙关,未曾开口劝阻黑爷半分。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牢牢锁定在季天明的身上,眼神之中饱含着无尽的关切和忧虑之情。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中,忽然从门外传来一道清亮的喝止声:“黑爷,够了吧!”众人纷纷闻声望去,只见柳拂衣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黑小龙缓缓走进屋内。 这些天里,柳拂衣一直留在碧水山庄,全心全意地照顾受伤的黑小龙。她不仅每日按时给黑小龙进行针灸治疗,还不辞辛劳地为其推拿按摩、精心熬制汤药。如今的她,已然成为了黑小龙身边最为贴心的护理师。 黑爷听到柳拂衣的声音,果真停了下来,走过去扶着黑小龙,满目慈爱,“小龙,你觉得怎么样?” “爸,我觉得好多了,你不用担心。”黑小龙语气平静,和前几天的嘶吼尖锐判若两人,黑爷眼眶一热,险些掉下泪来。 “爸,我知道你是想为我报仇,但是不管你将季天明打成怎样,发生的事终究是不能挽回了,还是到此为止吧。”黑小龙摸索着扶住黑爷的手臂,劝道。 “好好好,都听你的。”黑爷转身对着季老爷子朗声道:“季老爷子,我看你也是津城有头有脸的人,这次卖你一个面子,季天明打伤我儿子的事我可以不再追究,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 季老爷子等这句话等了许久,急忙道:“黑爷但说无妨。” “第一,季天明必须尽快离开津城,我不想再看到他,如果让我在津城看到他,我见一次打一次。”黑爷这话说得掷地有声,目光凌厉。 季老爷子听了皱了皱眉,季天明不在津城还怎么继承季家?但是眼下别无他法,只能点头应允,“好,我答应。” “第二,你的孙媳妇必须留在碧水山庄给我儿子治眼睛,什么时候治好了什么时候离开。”黑爷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扫了柳拂衣一眼,眼睛里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但很快消失不见。 “这……”季老爷子想着柳拂衣毕竟是季夜澜的妻子,要她在别的人家居住帮别人治病,这他也不好擅自答应,有些为难地看向柳拂衣,只见柳拂衣对他点了点头。 他又想起季夜澜在季家老宅向他汇报在碧水山庄的发生的事情,“幸好晓霞想出用火灾的方式激发了黑小龙的求生意识,现在他终于答应接受治疗了,晓霞也表示他的眼睛是有希望复明的,只是需要时间,爷爷你放心。” 看来,这件事他们夫妻已经商量好了,不然,季夜澜不会今天来都不来,还有心情去公司做事。 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好的。”接着看向柳拂衣,“孙媳妇,辛苦你了。” 柳拂衣淡淡道:“不要紧的,爷爷你别担心。” ” 第32章 懊悔(二) “好的,人你带走吧。”黑爷大手一挥。 季堂赶紧上前察看季天明的伤势,只见他蜷缩在地,气息微弱,显然受伤不轻,对着李默他们喊道,“快,送医院。” 李默和其余几个保镖急忙上前,七手八脚地将季天明架起,走了出去。季堂紧跟其后。 季老爷子看了一眼柳拂衣,想到了一些,对黑爷道:“黑爷,能否让我和我的孙媳妇说一说话?” 黑爷看了柳拂衣一眼,见她没有抗拒之色,就点了点头。 季老爷子缓缓朝大厅外面走去,柳拂衣也跟着他走了出去,两人走到前院的一株大树下,季老爷子停下脚步,柳拂衣走到他的身边,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你好本事!”季老爷子突然厉声说。 柳拂衣心中一颤,什么话都不敢说,垂下了头。 “晓霞!你知不知错?” “我……”柳拂衣嗫嚅了一下,很无奈的说:“是不是不该答应留下来给黑小龙治病?” “可见你心里也知道这件事做得多么唐突,多么不妥!”季老爷子很生气的说:“第一,你是我们季家的媳妇,却在住在这都是男人的碧水山庄里为别的男人治病,就算你是为了天明,也应该和我这个老爷子商量一下,怎能自作主张!第二,你考虑过这件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对你的名誉会造成多大的损害,外面的人会怎么说你,你以后还怎么在上流社会立足!” 柳拂衣听了他的话,脸上没有半点顾虑,而是十分坦然,“爷爷,堂哥打伤了黑小龙,这是黑爷最生气的地方,我是想着若是能治好黑小龙的眼睛,他的气可能会容易消一些,你既然不愿意我这样做,那我就和黑爷说一声,我不治了。”说着就要转身离去。 “你等等。”季老爷子急速转身,好不容易让黑爷答应放过了季天明,柳拂衣撂担子不干,这还得了。 他刚才所说的那一番话语,实则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敲打一下柳拂衣,目的就是防止她得意忘形。毕竟,柳拂衣可能会认为只要成功地赶走了季天明,那么季夜澜便能够顺理成章地继承季家庞大的产业。 正因如此,他故意把局势描述得异常严峻。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柳拂衣完全没有按照常规套路行事,竟然毫不犹豫地表示要拒绝留下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怎能不让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内心焦躁不安呢? 就在这时,柳拂衣突然停下了前行的步伐,转过身来静静地凝视着季老爷子,眼神之中流露出一抹深深的迷茫之色,疑惑不解地问道:“爷爷,您拦住我的去路究竟是何用意啊?” 季老爷子瞬间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表现,连忙挺直了原本有些佝偻的脊背,然后轻轻地咳嗽了几声,借此机会清了清略显沙哑的嗓子,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自若一些,缓缓开口说道:“如今这件事情已然得到妥善处理,咱们就不要再横生枝节了。不过嘛,你可要牢牢记住一点,身为我们季家的儿媳妇儿,必须时刻保持自身的清白与操守,绝对不能够跟其他男子有着过于亲密的往来。” 柳拂衣表面上依旧神色平静,看不出丝毫波澜,但内心里却是忍不住暗暗发笑。心想:“这人还真是虚伪至极啊!明明占尽了好处,却还在这里惺惺作态,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 尽管心下这般想着,但她嘴上还是轻柔地回应了一句:“好的,爷爷,我知道了。” 紧接着,柳拂衣微微压低声音再次向季老爷子发问:“爷爷,难道在您的心目当中,始终都认为堂哥才是季家最为合适的继承人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季老爷子眉头紧皱,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目光凌厉地盯着柳拂衣。 显然,对于有人胆敢询问此事,他心中十分不快。要知道,一直以来,他最忌讳旁人插手这件事,这可是他心中不可触碰的禁地。 “没什么,只是近来我喜欢研究中国的古代历史,发现很多王朝之所以覆灭,皆是由于未能选好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就拿秦始皇来说,明明他已有儿子扶苏这般贤能之士,可最终却偏偏偏爱那不成器的小儿子胡亥;还有隋文帝,长子杨勇本也不差,可他却鬼迷心窍般地将皇位传给了杨广。爷爷您向来睿智明理,季家也是您辛辛苦苦、一点一滴创建起来的。俗话说得好,’守业更比创业难’,想必这句话的深意您定然心知肚明吧。” 柳拂衣不急不缓地说道,她的声音轻柔婉转,但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千钧,清晰而有力地传入季老爷子的耳中。这些话语如同一根根细小的鼓槌,不轻不重地敲击着季老爷子的内心深处,令他不禁陷入沉思之中。 “实际上呢,堂哥他的能力稍显逊色一些,这倒并非是什么无法解决的难题。毕竟嘛,偌大的泰安集团完全能够耗费更多资金去招募一些实力出众、能力卓越的人才来协助处理事务。” “不妨回想一下当年刘邦与项羽争夺天下之时,论及个人能力,刘邦可谓是处处都不及项羽,但他偏偏深谙用人之道,拥有广阔的胸襟和气度,故而得以招揽众多才华横溢之士为其开疆拓土、成就霸业。”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堂哥不仅能力有限,就连人品方面也是差强人意啊!他毫无容人的雅量可言,为人处世狭隘自私不说,眼光更是短浅至极。仔细思量一番,如果当真让他成功继承了泰安集团,试问又会有多少人心甘情愿地为他竭尽全力呢?而以他那副德行,恐怕也不会真心挽留那些真正有才能之人吧?” 柳拂衣言罢,轻轻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随风飘落而下的枯黄树叶,随后,决然地转过身,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离去。 季老爷子凝视着她渐行渐远直至最终消失不见的身影,内心深处陡然间泛起一阵强烈的懊悔之情,暗自思忖:“她实在是不应该嫁给季夜澜呀!倘若她能够成为季天明的妻子,以她的智慧和手段,必定能够有效地克制住季天明,引导他改过自新,步入人生的正轨。”想到此处,季老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惋惜之色。 季夜澜静静地端坐在办公室内,手中不停地翻动着那一叠厚厚的文件,但他的心绪早已飘飞到了远处的碧水山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季夜澜的心情愈发焦躁不安起来。终于,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寂静,他迅速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李默后,一颗高悬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喂,事情办得如何了?”季夜澜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电话那头传来李默沉稳的声音:“二少爷,事情已经了结了。季老爷子同意让大少爷季天明离开津城。”听到这个消息,季夜澜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但紧接着又追问道:“那晓霞呢?她现在情况怎样?” 李默平静地回答道:“黑爷让二少夫人留在碧水山庄帮助黑小龙治疗眼睛,至于何时能治好、何时离开,目前还不确定。” 挂断电话后的季夜澜缓缓放下手中的文件,然后站起身来,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他双手抱胸,凝视着窗外那片阴沉沉的天空,铅灰色的云朵仿佛沉甸甸地压在了心头,让他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压抑和沉闷。 经历过这次事件之后,季夜澜深深地意识到裴晓霞似乎越来越陌生了。那个曾经被他认为平凡如常的女子,如今展现出如此惊人的智慧和手段,轻而易举地化解了长久以来困扰着整个季家的棘手难题。“裴晓霞啊裴晓霞,你究竟是什么人?你身上到底还隐藏着多少我所不知道的秘密?”季夜澜喃喃自语道,目光紧随着一只在云层下方奋力翱翔的小鸟。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他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与不安,就好像有一块巨石重重地压在了胸口,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好像有些后悔答应裴晓霞让她留在碧水山庄了。 第33章 不是唯一(一) 转眼过了两个月,这段时间柳拂衣白天到长虹集团的研究室上班,晚上回到碧水山庄帮黑小龙治病护理。 这天,季晚星回到家中又没有看见柳拂衣,心情很是不爽,凭什么闯祸的人是季天明,却要柳拂衣去帮忙治疗,季天明虽然被送去了国外,但是还是吃香的喝辣的,享受生活一点都没有受影响,而他的哥哥嫂嫂却要忍受两地分居。 这时,季夜澜也下班回来了,她跑过去拉着他的手,“哥,我好久没见嫂子了,你让嫂子回来好不好?” 季夜澜神色如常,拂开她的手,淡淡道:“等黑小龙的眼睛好了,她自然就会回来了。”说着举步走向大厅。 “那要是黑小龙的眼睛一直不好,嫂嫂岂不是都不能回来了?”季晚星跺着脚朝着他的背影嚷道。 “这是她自己的决定,我也没有办法。”季夜澜漠然地说道,抬步往楼上走。 “哥,你等一下,嫂嫂这样做可都是为了你。”季晚星上前拦住季夜澜,眼睛看着他。 “为什么这么说?”季夜澜眼角微微抽了抽,很快恢复如常。 “她帮你赶走了堂哥,不是为了帮你夺取继承人的位置吗?”季晚星心中真恨这个不开窍的哥哥,明眼人一眼都能看出来的,他却一无所知。 “是吗?”季夜澜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伸手弹了弹季晚星的额头,“你想多了。”说完,抬步上楼,进了房间,徒留下季晚星一个人在原地生闷气。 季夜澜关上房门,脱下西装外套,换上家居服,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日历,距离他上次去碧水山庄看柳拂衣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他好像越来越不想看到她了。 还记得第一次去碧水山庄看望柳拂衣,那是季天明被季老爷子送往国外的第二天,他心怀感激,很是兴奋地想尽快见到柳拂衣,和她分享心中的喜悦,倾诉这段时间对她的思念。 刚一走进碧水山庄,黑叔就和他说了柳拂衣正陪着黑小龙在后院。 他走到后院,却看到这样的一个场景: 柳拂衣轻轻地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黑小龙,来到了树荫下。 她细心地调整着轮椅的位置,确保黑小龙能够舒适地享受树荫下的凉爽,弯下腰,关切地询问黑小龙是否感觉舒适,黑小龙微笑着点了点头。 柳拂衣拿出一瓶水,拧开瓶盖,递给黑小龙。黑小龙接过水,喝了一口,说了声“谢谢。” 柳拂衣微笑着说:“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柳拂衣安静地立在黑小龙身侧,宛如一尊守护天使,伸出手,轻柔地落在黑小龙的肩头,声音如同春日微风中的呢喃,缓缓说道:“别担心,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黑小龙闻声抬起头来,尽管他那双眼眸已被黑暗所吞噬,但他的目光似乎仍能穿透重重迷雾,直直地望向柳拂衣所在的方向。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用略带沙哑但充满坚定的语气回应道:“谢谢你,我一定会加倍努力的。” 柳拂衣闻言,轻点了一下头。 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场景,却让远远站着的季夜澜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之感。 他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二人,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曾经在 m 国的那段时光。那时,他患病,身体虚弱。而柳拂衣,对他关怀备至、体贴入微。每一个细微的举动都饱含着深情厚意,每一句轻声的问候都犹如冬日暖阳般照进他的心房。正因如此,他曾天真地认为,柳拂衣对他定然有着与众不同的情感。 可此时此刻,亲眼目睹柳拂衣对待黑小龙也是这般温柔呵护、悉心照料,他才如梦初醒——原来,自己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柳拂衣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善良和热心,无论是他还是黑小龙,在她的心中并无半分差别。 这个残酷的认知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季夜澜的心上,他原本满心欢喜、激情澎湃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化为一片死寂,这几天堆积在心中的思念也霎那间变成了笑话。 他竭力压抑住内心翻涌的情绪,举步走到在柳拂衣和黑小龙身旁。然而,没过多久,他便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煎熬,只得带着满心的失落与惆怅,悻悻地转身离开。 季夜澜的身影渐行渐远,但他的脑海中却始终挥之不去柳拂衣细心照顾黑小龙的画面。那一幕幕温馨的场景如同锋利的刀刃,一次又一次地刺痛着他那颗微微泛着波澜的心…… 就在那一瞬间,一股强烈的思念之情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无法抑制地想起了远在异国他乡的裴晓月。 裴晓月对待他与其他人截然不同,这种特殊的待遇如同璀璨星辰中的一颗独苗,闪耀着独一无二的光芒。许多事情,她只会默默地为他一人去做,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真心交付于他。 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里,她视他为生命中唯一的挚爱,是那个值得她倾尽所有情感去付出的人。她的温柔顺从宛如春风拂面,只为他一人绽放;她的笑容如春花盛开,也仅仅只属于他;她的娇嗔可爱,只有在面对他时才会展露无遗;她的轻言细语,如同天籁之音,只为他一人吟唱;她精心烹制的佳肴,也只是为了满足他的味蕾;她伸出的纤纤玉手,紧紧拉住的唯有他的手掌……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爱的体现,是那份唯一且无可替代的爱,更是对他深深的偏爱。这份偏爱犹如一道温暖的阳光,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给予他无尽的力量和勇气。 第二天,他就订了去往m国凯米的机票,在那边待了整整一个星期,在医院里陪伴裴晓月,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会爱我。他轻轻托起裴晓月的纤纤玉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慢慢的摩挲着,晓月,你快点醒来,继续爱我,我真的感到好孤独。 此时,在碧水山庄的柳拂衣,丝毫不知道季夜澜心中所经历的一波三折,她正用自己的方法培训黑小龙的各方面的身体技能。 首先,要让黑小龙掌握听声辨位这一技能。她先是派人在后院的一棵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悬挂了众多的风铃。那风铃在微风的吹拂下,发出清脆悦耳、此起彼伏的声响。 而黑小龙呢,对这个新奇有趣的训练充满了兴致勃勃的热情。在最初的几天里,他全神贯注地倾听着风铃的声音,努力分辨风从哪个方向吹来。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的努力逐渐显现出成果。仅仅一个多月后,令人惊叹不已的事情发生了——黑小龙竟然能够凭借人的脚步声准确无误地判断出来者的身份! 当黑小龙的听力训练取得显着成效之后,柳拂衣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马不停蹄地开启了新的篇章——锻炼黑小龙的嗅觉。起初,她巧妙地利用饭桌作为训练场。每当用餐时,她会要求黑小龙仅依靠鼻子去嗅出每一道菜肴所使用的原料,并精准地指出它们在餐桌上的摆放位置。 紧接着,柳拂衣更是别出心裁地拿出了各种各样的香薰。这些香薰散发着迷人而复杂的香气,其中混合了多种不同的香料。面对如此艰巨的挑战,黑小龙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始终坚持不懈地训练着自己的嗅觉。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长时间的努力和磨练,他成功地提升了自己的嗅觉能力,使其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第33章 不是唯一(二) 一直默默关注着这一切的黑爷,将儿子的成长变化尽收眼底。他心中满是欢喜与欣慰,不禁感叹道:“都说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尽管季天明屡次三番前来挑衅滋事,给他们黑家带来不少麻烦,但也正因如此,黑爷得以夺回黑家世代相传的珍贵玉佛。如今看到儿子日益坚强,本领愈发高强,之前所遭受的那些苦难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这样看来,曾经承受的罪过倒也算是值得了,心中对季天明的仇恨也渐渐变淡。 日子一天天过去,津城迎来了金秋时节,大街小巷弥漫着浓郁的秋意,枫叶如火般燃烧,银杏叶如金黄的扇子般飘落。 公园里,举办着一年一度的菊花展,各种品种的菊花争奇斗艳,红的、黄的、白的,五彩斑斓,散发出阵阵清香,引得参观者连连称赞。 秋日的阳光柔和而温暖,洒在大地上,给人一种宁静而舒适的感觉。天空湛蓝如宝石,洁白的云朵像一样飘浮着。微风拂过,带来了丝丝凉意,让人心情愉悦。 殷离看着日历上越来越近的中秋节,想到在碧水山庄的柳拂衣,轻叹一声,这段时间,她很明显得感觉到儿子对儿媳妇越来越不上心了,连续不断地往国外跑,一呆就是十天半个月,每次回来都是匆匆几天接着又走了,搞得她想让儿子去看望儿媳妇都没时间说,和丈夫季昭说了让他在公司里记得提醒季夜澜,他每次都来一句“他很忙,这是他自己的事,他会看着办的。” 等了几天她实在按耐不住,直接跑到泰安集团,闯进季夜澜的办公室,勒令他一定要在中秋节的时候将柳拂衣接回来一起过节。 季夜澜望着母亲急切的神情,心中自嘲道:“人家可未必想回来,你这么热心做什么?”然而,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嘴里可不会说,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说了,殷离也不会相信,于是就随便敷衍了一句,“好的,我答应你。” “你可别想糊弄过去,中秋节一定要将晓霞带回来。”殷离见他脸上有着散漫的表情,心中有些怀疑,再次强调。 “妈,你放心吧,我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不算数过。”季夜澜一边说着一边将她轻轻地送出了办公室。 看了看桌子上放着的行程表,打了一个电话给阳光,取消了今晚和合作商的饭局,下班后开着车子来到了碧水山庄。 黑爷他们正在用晚饭,看到季夜澜来了,就邀他一起用餐。 饭桌上,黑小龙一边用嗅觉分辨出每道菜的原料和位置,又用味觉判断出每道菜用的调味料的种类,黑爷见了开心地开怀大笑。 “这都是姐姐的功劳。”黑小龙望着坐在旁边的柳拂衣高兴道。 “姐姐?”季夜澜坐在饭桌上,皱了皱眉头,听着黑小龙对柳拂衣的称呼,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近了,看向柳拂衣,她对这个称呼似乎没有半点抗拒,心里又是一阵冷笑,一开始还担心她一个人待在这里会被欺负,看来都是自己多虑了。 这餐饭,除了季夜澜,其余三人都吃得很开心。 晚上,突然下起了大雨,碧水山庄住得比较偏远,出于安全考虑,黑爷就建议季夜澜在山庄住一晚等明天雨停了再回去。 季夜澜本来有些犹豫的,但是想到柳拂衣在饭桌上帮黑小龙夹菜的情景,便答应下来。 柳拂衣在黑小龙的房间里给他做完针灸,看着他喝完药才通过黑叔的口得知季夜澜今晚要在这里过夜的事,她也没说什么,就回了房间。 房间里,季夜澜打量着黑爷给柳拂衣安排的房间,房间古色古香的,散发着岁月的韵味。 踏入房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扇雕花的木质屏风,上面刻着精美的图案。房间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幅古老的字画,笔触流畅,意境深远。 房间的中央摆放着一张红木桌子,上面摆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茶壶和茶杯上都刻着细腻的花纹,显得格外典雅。 房间里的床也有一定年月了,床架由珍贵的木材打造而成,经过岁月的洗礼,呈现出深沉而温润的色泽。床的四周雕刻着精美的图案,细腻的线条勾勒出花朵、藤蔓和飞鸟的形状,仿佛在讲述着古老的故事。 床上铺着柔软的锦缎被褥,绣着华丽的花纹,给人一种奢华而舒适的感觉。床头摆放着一对绣花枕头,它们的颜色与被褥相呼应,增添了一份温馨。床边还设有一个小巧的床头柜,上面安装着一盏仿照着古铜色的油灯的电灯。 房间的角落里摆放着一个青花瓷瓶,瓶中插着一束鲜花,花香四溢,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他问过黑叔了,这花是黑爷吩咐的佣人每天都要更换送新的过来。 “黑叔说你今晚要在这里过夜,这是临时决定的事,我担心你没有衣服换,就和小龙拿了一身换洗的衣服,你和他的身形身高都差不多,应该可以穿的。”柳拂衣一进房间看到他就说道,接着将一套棉布睡衣递给他。 “你做事还是一如既往地周全。”季夜澜心中想着,淡漠地接过,说了声“谢谢。” “你也累了,先去洗漱吧,把衣服换下来我用洗衣机洗好烘干,第二天你就可以穿了。”柳拂衣笑着说道。 “这段时间,你过得怎么样?”季夜澜看着她的笑容,内心不由又泛起涟漪,忍不住走上前问道。 “你也看到了,黑爷和黑小龙都对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柳拂衣见他靠近,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和他拉开了距离。 “你为什么要做那么多,安安心心治病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帮助黑小龙提高听觉和嗅觉味觉?”季夜澜心中莫名很是烦躁。 “其实,黑小龙会被季天明打成重伤,我们也是有责任的。”柳拂衣看出他脸上的不满,叹息一声,悠悠道。 “什么意思?”季夜澜嘴角抽了抽。 “其实凭黑小龙的身手,那天晚上根本就不会被季天明打得那么惨,我问他为什么,你猜他怎么回答?”柳拂衣看着他问道。 “什么?”季夜澜急切问道。 “他说,因为你帮他们黑家找回了玉佛,他爸爸说你是黑家的恩人,而季天明又是你的堂哥,他想到这里,就手下留情了,只是没想到季天明出手会这么狠,后来想反击,也没机会了。”柳拂衣语气虽然平静,却在季夜澜的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你说,这样一个心地善良的人,我为什么不能尽心对他,季天明利用了他的善意这般重创他,我们作为事情的起因难道不该对他用心吗?我不单是在帮他治病,也是在赎罪,早知道季天明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当初就不该拿玉佛救他出来。” 柳拂衣眼看这段时间季夜澜迟迟不来看自己,虽然不清楚原因,也猜到他对自己有了一些成见,如今见他问起,干脆和他说明了原因,至于能不能理解,随他去吧,反正她问心无愧。 第34章 不是男人,是禽兽(一) 风,缓缓地停歇下来,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遏制。雨声,亦逐渐变得轻柔,滴滴答答,犹如细碎的音符从屋檐上坠落,一滴一滴地敲打着地面,发出清脆而微弱的声响。那声音,一下又一下,宛如重锤般击打在季夜澜的心头之上。 他慢慢地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了睡在身旁的柳拂衣身上。只见她的胸膛微微起伏,呼吸平稳且均匀,那张端庄的面庞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宁静,似乎与平日并无二致。然而,就在这一刻,季夜澜的心中却突然升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怒意。 “这个裴晓霞!我这么个大男人就睡在她身边,她竟然还能如此心安理得地沉睡?到底是对我的人品有着绝对的信任,还是压根儿就不把我当回事儿?”他暗自思忖着,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满和疑惑。 季夜澜坐直了身子,伸手轻轻打开了床头柜上的灯。昏黄的灯光瞬间洒满整个房间,将柳拂衣那恬静的面容映照得越发清晰。他微微倾身向前,一只手支撑在柳拂衣的枕边,另一只手则不自觉地摩挲着下巴,就这样默默地凝视着她。 随着他的靠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彼此的呼吸也开始在空气中相互交织、缠绕。季夜澜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愈发剧烈,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一般。那急促的节奏,如同战鼓轰鸣,让他的耳根都不禁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就在这一刹那间,原本紧闭双眸的柳拂衣缓缓地睁开了那对如同秋水般清澈的眼眸。 季夜澜心头猛地一跳,就好似有一只小鹿在胸腔内横冲直撞一般。他的嘴唇微微颤动着,喉咙也不知为何变得干哑,但最终却还是没能成功地发出一丝声响来。他清清楚楚地瞧见,柳拂衣那双眸子里并未流露出丝毫的惊慌失措之色,反倒是呈现出一种令人心安的平静。 “你怎么了?赶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去上班呢。”柳拂衣用那轻柔且带着些许倦意的嗓音说道。话音刚落,便轻轻翻过身去,继续沉浸于甜美的梦乡之中。 季夜澜则瞬间坐直了自己的身子,努力调整着因紧张而变得急促的呼吸节奏。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足足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终于低下头来,目光再次落在已然重新入睡的柳拂衣身上。然而,此刻内心犹如被猫爪挠过一般难受的他,终究还是按捺不住了。只见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去,摇晃起柳拂衣的肩膀,“喂,醒醒!我们得好好谈一谈!” 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从睡梦中惊醒的柳拂衣,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满脸困惑地望向季夜澜。当她看到季夜澜那张略显阴沉的面庞时,心底的疑惑愈发浓烈了起来,强打起精神,慢慢地坐起身来,并开口询问道:“大半夜的,你到底怎么啦?为什么还不睡觉呀?” “我……我睡不着。”季夜澜没好气地回答道,语气中分明夹杂着几分烦躁与不安。 “咦?”柳拂衣心中暗自思忖道,这碧水山庄位处荒僻之所,平素里向来静谧非常,尤其到了夜间更是万籁俱寂。况且周遭绿树葱茏,环抱着这座山庄,空气亦是格外清新。自从她入住此地以来,这段时日的睡眠状况着实得到了极大改善。季夜澜今夜怎会辗转难眠呢?她想了一想,扶着他的肩膀问道:“你是不是肚子饿了?我看你在饭桌上就吃得很少,要不,我给你煮碗面吧。”说着就要掀开被子下床。“你站住。”季夜澜转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走。 柳拂衣眼睛满是疑惑地看着他,不是肚子饿,那是因为什么? “你在谁面前都这样吗?”季夜澜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话。 “什么意思?”柳拂衣反问道。 “你,你怎么能睡得这么安稳,你难道忘记了,我终究是个男人啊!你就一点儿都不害怕吗?就不怕......”季夜澜有些心急,话语未经思索便已冲口而出,原本俊朗的面容因焦急而涨得通红,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听到这话,柳拂衣先是微微一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坚定地说道:“不怕!”这简单的两个字犹如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了季夜澜的心间。 “啊?”季夜澜完全没料到她会如此干脆利落地给出这个答案,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失落感,看来自己在她的心目中果然是毫无威慑之力可言。 还未等他从这份失落中回过神来,柳拂衣又紧接着开口了,“我当然清楚你是个男人,并且还是一个能够管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那些管不住下半身的家伙,根本不配被称为男人,他们不过是一群丧失理智、只知纵欲的禽兽罢了。”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那么,你可知道人类与畜生之间最大的区别究竟在哪里吗?”柳拂衣注视着季夜澜,轻声问道。 此时的季夜澜早已被她一连串的话语弄得晕头转向,他实在想不通为何好好的对话突然变成了一堂科普课程,茫然地望着柳拂衣,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不解。 “动物们存在着特定的发情期。每当发情期来临之际,它们内心深处那股强烈的欲望便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无法遏制,非得寻找异性来完成交配之事不可。然而,一旦过了发情期,即便异性近在咫尺,它们也能表现得如同冰天雪地中的石头般无动于衷。” “相比之下,人类尽管同样拥有情欲,但与此同时还具备着理性思考的能力。这份理智宛如一座坚固无比的堤坝,能够有效地约束和掌控自身的情欲。它使得人们不会像动物那般盲目地追随本能,而是会谨慎地选择自己心爱之人,并在获得对方的应允之后,才欣然共赴那鱼水之欢。” “此乃人与禽兽之间最为本质的差异所在。那些无法驾驭自身情欲、肆意放纵自我的人,不过是徒具人形而已,其内在的思维模式尚未真正进化至人类应有的高度。” 柳拂衣说完这番话,直勾勾地盯着季夜澜问道:“二少,那么您认为自己究竟属于禽兽之列,还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呢?” 面对柳拂衣如此犀利且直击灵魂的质问,季夜澜顿时变得哑口无言。他呆呆地与柳拂衣那双冷静而又坦诚的眼眸对视着,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波澜。此时此刻,他深深地感觉到眼前这位女子所展现出的某些见解已然远远超越了他过往的认知范畴,令他一时间感到有些措手不及,难以应对。 “你,真的就这么放心我吗?”他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似乎想要从对方的脸上找出一丝一毫开玩笑的痕迹。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那坚定而平静的目光。 “二少,你爱我吗?”柳拂衣不动声色的问出这一句。 季夜澜心中一跳,缓缓地摇了摇头。 “那不就结了,你不爱我,自然不会对我逾矩,你和那些纵情声色地禽兽不一样,不是吗?”柳拂衣又反问道。 季夜澜顺其自然地点了点头。 第34章 不是男人,是禽兽(二) “这就可以了。”柳拂衣的语调平缓得如同无风时的湖面,没有丝毫波澜起伏,但就是这样出奇的冷静,却令季夜澜陡然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感。 “别胡思乱想了,快睡吧。”柳拂衣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重新躺下,安然入睡。 季夜澜缓缓地再次躺下身来,柳拂衣刚才所说的那些话语仿佛具有一种魔力,不断地在他的耳畔回响着,挥之不去。这些话犹如一把钥匙,悄然打开了他记忆深处的一扇门,那些曾经与裴晓月共同度过的时光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自他俩确立恋爱关系以来,季夜澜始终对裴晓月怀着深深的敬意和爱意。每一个细微的举动,哪怕只是简单的牵手或是深情的亲吻,他都会事先轻声询问她是否愿意,只有在得到她肯定的答复后,他才会小心翼翼地迈出下一步。这种尊重不仅仅体现在行动上,更深深地烙印在了他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记得有那么一次,他们约上好友一同前往郊外露营。当夜幕降临,大家纷纷在幽静的山谷里搭建起各自的帐篷,准备在此过夜。原本,季夜澜打算跟同行而来的男性朋友们挤在同一个帐篷里,然而,裴晓月却怯生生地表示自己独自一人睡觉会感到害怕,非要他陪伴左右。季夜澜没有拒绝,那个夜晚,他们俩第一次共处一室。 当晚,裴晓月身着一袭性感迷人的睡衣,娇柔的身躯不时地向他靠近。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以及肌肤之亲所带来的触感,令季夜澜瞬间感觉全身像是被烈火点燃一般,燥热难耐。 而他的心则如同受惊的小鹿,怦怦直跳,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会冒犯到眼前这位心爱的女子。整个后半夜,季夜澜几乎都是在煎熬中度过的。最终,他实在无法忍受内心的冲动,只得悄悄起身,独自走出帐篷。就这样,他静静地坐在帐篷门口,望着天边渐渐泛起的鱼肚白,直到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落在他身上…… 然而,他这一番举动竟引来了同行伙伴们无情地耻笑与讥讽。那些人纷纷指责他根本算不上一个真正的男人,明明心爱的女子就在怀中,竟然还能够克制住自己的欲望。而当裴晓月听闻这些闲言碎语之后,也和他生了半天的气。 那一刻,他仿佛被整个世界所遗弃,处于一种极度孤立无援的境地。他满心困惑与迷茫,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自己出于对裴晓月的尊重而选择忍耐,反而会招来如此多的非议与指责。难道说,他真心实意地呵护、珍视裴晓月反倒成了一种过错吗?这个问题如同沉重的巨石一般压在他的心间,让他感到纠结。 后来一段时间,裴晓月和他渐渐疏离,还和另一位叫柯恩的男生走得很近,他感到很是慌乱不知所措,问了原因得到的答案是,“你不爱我?” “我不爱你?”季夜澜顿时感到自己十分冤枉,自从和裴晓月交往以后,他一直以裴晓月为中心,围着她打转,只要是她不喜欢的事他统统不做,这叫不爱? “你爱我,你为什么不碰我?”裴晓月看着他信誓旦旦,反问了一句。 “我那是尊重你,我们......我们还没有......没有结婚,不能逾越的。”季夜澜结结巴巴的解释着。 “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是借口,你碰都不愿意碰我,还说什么爱我,谁信啊!”裴晓月翻着白眼不以为意地说道。 季夜澜气急败坏一把将她抱住,抱进了车子里,“你既然那么想我碰你,我如你所愿,早知道你愿意,我那天晚上也不用忍得这么辛苦。” 听了这话,裴晓月如同石化一般,痴痴地凝望着眼前季夜澜,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就在季夜澜还犹豫的这一瞬间,裴晓月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矜持与羞涩,猛地向前一扑,整个人如同一只归巢的乳燕般,投入到了他温暖宽厚的怀抱之中。 季夜澜只觉得自己那颗原本平静如水的心,此刻却像是被点燃了一团熊熊烈火,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这种心跳声,犹如战鼓雷鸣,震耳欲聋。 他长这么大以来,还从未有过这样奇妙的感受。怀中裴晓月的娇躯柔软得就像棉花一样,散发着迷人的芬芳气息。那种温柔的触感,仿佛春风拂面,轻柔而又细腻;又似冬日暖阳,和煦且令人沉醉。这般销魂蚀骨的滋味,容易让人彻底迷失其中,无法自拔。 可是就在他再也忍耐不住伸手想要撕扯裴晓月的衣服的时候,裴晓月在他怀里咯咯笑了起来,一把将他推开,滚到车子的另一边,搞得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现在知道了,你是个男人,平时连牵手接吻都要问过我的意见,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女人,如果你真的喜欢女人,怎么能这般克制,但是现在我了解了,你也有忍不住的时候。”说着脸上泛起了红晕,一副得逞的模样。 季夜澜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怒气,“你耍我?” “哎呀,别生气嘛,我不过是试探试探你,如果你真的想要,我现在就可以给你。”说着她伸手就想解开衣服上的扣子。 “不,别这样,对不起,我错了。”季夜澜急忙手忙脚乱地制止住了他,其实裴晓月主动阻止事态的发生,让他松了一口气,他从心底是不希望他们发展得这么快的,他想将第一次留到新婚之夜。 “夜澜,我知道你最好了,现在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以后你一定要继续爱我,永永远远只爱我一个人。”裴晓月再次躲在季夜澜的怀里,嘴角微微上扬。 “那你和柯恩是怎么回事?”季夜澜不安地问道。 “那不是故意做戏气气你的嘛,谁让你这么不解风情,让我丢了那么大的脸,搞得我一度以为自己魅力不够,无法吸引你呢。”裴晓月反而委屈起来,一脸娇嗔。 此后,季夜澜对裴晓月就随意了许多,想牵手就牵手,想吻就吻,好几次还是强吻,强吻之后,裴晓月虽然会生一会气,但是很快又会原谅他,之后两人的感情就会更进一步,这让季夜澜不得不想,她其实是期待自己这样做的,就这样,他的胆子越来越大,两人除了最后的那一道防线没有突破,该做的和不该做的都做了。 想到这里,季夜澜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他都不爱柳拂衣,又何必为她的行为生气呢? 也许对柳拂衣而言,他真的只是一个协议上的丈夫吧,既然如此,以后也将她当做协议上的妻子,不会在乎她的任何言语行为。 第35章 不想做可以不做(一) 中秋节的夜晚,明月高悬,洒下银白的光辉,照亮了整个津城。 季家老宅里,为了庆祝佳节,也布置了一番。 大门口,两盏红灯笼高高挂起。前院中摆放着一张大圆桌,上面摆满了各种水果和月饼。 沿着青石铺就的道路前行,来到了正厅,墙壁上挂满了精美的字画和吉祥如意的剪纸,每一幅都蕴含着深深的祝福之意。 窗户上贴着红艳艳的窗花,月光透过窗花洒进来,映照出五彩斑斓的光影,给整个正厅增添了几分浪漫的氛围。 季老爷子正和季堂,季歌,季昭坐在一起聊天,莫笙和季夜澜则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季歌在东南亚的市场做得很不错,决定过完中秋节就带着莫笙到那边去继续开拓,年底才回来。 柳拂衣,殷离,季晚星听不懂他们公司里的事情,就坐在前院的大圆桌旁吃着水果和瓜子。 今年过节少了季天明,少了一些热闹,平日里他是最会搞气氛的一个人,这不一会儿,大家的手机里就陆陆续续收到了他发过来的搞笑视频。 季晚星最先点开,看了之后忍不住捂着嘴巴笑。 “怎么了?”柳拂衣探过脑袋问道。 “是堂哥,他发过来的视频,好有趣。”季晚星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一边和柳拂衣说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柳拂衣下意识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发现季天明也给她发了,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季天明会记恨黑爷将他赶出津城的事而迁怒于她,没想到在这方面倒是一视同仁。 视频是好几个搞笑视频拼凑在一起的,经过剪辑和连接,将好几个没有关系的视频变成了一个完整的搞笑故事,时常三分钟,殷离看了之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孩子,真是人才,这都能想得到。” 季晚星随即点进了季天明的微博,发现视频的阅读量已经超出了十万点击率,不由惊呼一声,“妈,嫂嫂,堂哥的这个视频点击量好高啊,真厉害。”说着举起手中的手机在两人面前晃了晃。 殷离和柳拂衣一看,果真如此,殷离不禁叹道:“这孩子小时候确实挺讨喜的,若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就好了。” 季晚星放下手机,忍不住发声,“堂哥会变成这样,爷爷和大伯也有一定的责任的。” 殷离吓得赶紧对她打了个手势,眼睛朝大厅里瞄了一眼,暗示她住口。 柳拂衣反倒来了兴趣,问道:“这话怎么说?” 季晚星既然开了个头,本来就不打算停住,现在看柳拂衣这么想知道,也就放开胆子继续说道:“我听哥哥说小时候的堂哥也是性子活泼很讨人喜爱的,他对我哥也很好,后来大伯母去世后,他被爷爷带在身边,每天学着繁重的各种各样的学业,被逼着怎样当好一个继承人,性格才变成这样的,换作是我,我也受不了,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太累了。” “你懂什么,你爷爷都是为了天明好,他想让天明继承季家,那不得多用功。”殷离在一旁帮着季老爷子辩解。 “那你也不看看堂哥愿不愿意啊,我听我哥说,堂哥的绘画天赋不错,我的大伯母也是个画家,所以我想,他在能力天赋上是随了大伯母。”季晚星也是学艺术的,所以在这方面对季天明的遭遇多了几分同情,有艺术天赋的人最需要的就是自由和创作,若是打压和剥夺,确实很容易让人颓废和低迷。 就在此时,大厅之中,传来一道震耳欲聋的怒斥之声:“这个混账东西,整天就知道搞这些不入流的玩意儿,简直就是一滩烂泥,怎么都扶不上墙!” 听到这声怒吼,三人心头皆是一惊,陆续起身朝着大厅走去。 大厅里,季老爷子气势汹汹,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龙头拐杖,仿佛要将其捏碎一般,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怒气。 而在他的不远处,季堂、季昭、季歌、季夜澜和莫笙五个人静静地伫立着。 他们一个个敛声屏息,脸色阴沉得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压抑至极。 地板上,季老爷子的手机正孤零零地躺在那里,屏幕依旧亮着,上面正在播放着季天明发送过来的一段搞笑视频。 季晚星目光一扫,瞬间便明白了事情的缘由。想来定是季老爷子看到这段视频后,觉得季天明整日只知玩乐,不思进取,于是怒不可遏,将手机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这时季老爷子的目光触及到柳拂衣,脸色愈发变得铁青,厉声问道:“裴家丫头,我问你,那个黑小龙的眼睛究竟何时才能痊愈?” 柳拂衣微微蹙起眉头,沉思片刻之后方才缓缓答道:“目前来看,他的恢复状况还算良好,但想要完全康复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 季老爷子听了,脸色缓和了一点,“好,好,这就好。”接着又对季堂道:“派老唐过去,看着他点,别越搞越歪。” 老唐是季堂在公司里的给季天明安排的助理,负责看着季天明,防止他做错事的,自从季天明走后,季堂就将他安排在自己身边当助理,老唐的工作能力很强,一直以来季堂让他照顾季天明都觉得委屈他了,正想方设法地补偿他,如今见季老爷子这般命令,心里不由得为老唐叫屈,“老唐最近抽不开身,他正忙着帮我搞和长虹集团合作的项目。” 长虹集团作为津城医药界的龙头企业,季家想在这个领域有所发展,离不开和它的合作,事关重大,听到这里,季老爷子只好换了一个人,“那就让二勇去吧,他是保安部的队长,会武功,也能治得住这小子,不会让他乱来。” 一旁的管家老尤听了,心中暗暗叫苦,二勇哪有这般能耐,能管得住季天明?虽然万般不情愿让儿子放弃公司里的工作去陪这么一个混世魔王,但是主子的话却也不敢不听,赶忙应声道:“好的,老爷,我立即安排。” 季老爷子听后微微点了点头,又加了一句,“你和二勇说,不用顾虑太多,放开了手管,就说是我说的,若是管好了大少爷,回来我重重有赏。” 老尤听着“重重有赏”四个字,也就意味着二勇得付出多惨痛的代价,心中不是滋味,口中却依旧答应着,“是,老爷。” 安排好了季天明的事,季老爷子吁了一口气,像是解决了什么重大的事情,“安排吃饭吧。” 于是,一行人来到了东北角的餐厅,餐桌上,尤婶早就安排人摆好了饭菜和碗筷,就等着他们入席了。 季堂先扶着季老爷子坐在主位,然后站在一旁。 季老爷子稳稳当当地坐好后,目光缓缓扫过众人,面带平静地开口说道:“都坐吧。”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众人闻听此言,方才小心翼翼地依次落座。 待大家都坐定,季老爷子慢慢地举起筷子,夹住了一块色泽诱人、香气四溢的红烧肉,轻轻放入口中咀嚼起来,待那块肉被完全咽下肚后,他点点头,然后说道:“都吃吧。” 这时,众人才纷纷拿起筷子,开始夹取自己面前的菜肴,一时间,饭桌上响起了轻微的餐具碰撞声和细微的咀嚼声。 然而,整个饭桌的氛围显得格外安静,大家都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埋头吃着面前的饭菜,仿佛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打破这份宁静。 季老爷子年纪大了,吃的也不多,最先吃完,他拄着那根龙头拐杖,略显吃力地站起身来。 坐在一旁的季堂见状,赶忙放下手中的碗筷,起身伸出双手想要搀扶他。 季老爷子轻轻地摆了摆手,拒绝道:“不用。”就在此时,一直站在旁边伺候的老常迅速走过来,扶住季老爷子的胳膊,同时转头对季堂说道:“大爷,您放心,老爷子有我照顾着呢,您继续安心用饭吧。” 第35章 不想做可以不做(二) 季堂微微颔首,松开了原本紧握着季老爷子的手,并诚恳地道了一声:“那就拜托了。” 等到常叔慢慢地扶着季老爷子渐行渐远,直至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季堂这才重新坐回座位上,继续享用未完的饭菜。 随着季老爷子的离去,饭桌上原本紧绷的气氛也瞬间松弛下来,大家吃饭的动作明显变得自然和随意了许多。 柳拂衣不经意间听到身旁的季晚星如释重负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不禁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心中暗自思忖道,这季家的家规可真是够森严的啊! 用完饭,大家各自回了居住的院落,季晚星一进卧云轩,就迫不及待地跑进房间里,拿着早已经准备好的蛋糕,咬了一口。 “这么大的人了,吃没有吃相,又没有人和你抢,慢点吃啊!”殷离见季晚星的嘴巴周围糊满了奶油,忍不住嗔责了一声。 柳拂衣拿出纸巾帮她擦拭着,季晚星甜甜一笑,“谢谢嫂嫂。” “刚离了饭桌,就吃蛋糕,你刚刚没吃饱吗?”柳拂衣问道。 “和爷爷那样的人吃饭,怎么可能吃得饱,每次来老宅吃饭,我都跟受刑似的,甭提有多难受了。”季晚星越说越收不住嘴。 季昭不满道:“爷爷好心叫你过来吃饭,还有错了,以后这种话少说。” 季晚星看见季昭为季老爷子说话,知道他深入骨髓的孝心又发作了,也不再吭声,拿着蛋糕跑到院子里去看月亮。 季昭看了季夜澜一眼,语气有些无奈,“听老爷子刚才的话,是还想着让天明回来,你呀,就别想着季家继承人的位置了,还是另做打算吧。” 季夜澜心里也是一动,其实他对季家继承人也没有多大的野心,只是不甘心季老爷子的目光一直盯在季天明身上,对他的能力视而不见,这么多年以来,自己不管怎么努力,都得不到他的认可,事到如今,他也觉得累了,不打算再这无谓的事情上面去内耗,其实如今想想,季老爷子不认同他的能力又怎样,他自己知道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得到他的认同呢? “爸,我知道了,你放心。”季夜澜定了定神,开口说道。 “好好,你自己决定就好,只是要照顾一下你爷爷的情绪,别闹得太难看。”季昭拍了拍他的肩膀,脸容有些疲惫,转身回房间去了。 殷离看到他的模样,也是一脸心疼,对季夜澜说道:“你也别怪你爸对你要求太多,他也是为了季家的安宁,不然也不会委屈自己那么多年待在集团里做着自己不喜欢做的事。” 季夜澜听后脸色释然,“我知道了,妈,我会看着办的,不会让你和爸为难。” 殷离听后满脸温和和心疼,看着季夜澜和柳拂衣微微点头,也回房间里去了。 柳拂衣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紧随着那对夫妻的身影,看着他们先后走进了房间。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和疑惑,随后转过头来,面向季夜澜,轻声开口问道:“刚才听妈话里的意思,爸在集团里做事好像一直都不太顺心啊?” 季夜澜微微抬眼,瞥了一下柳拂衣,然后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可不是嘛,他名义上是宣传部的部长,听起来倒是挺风光的,但实际上就是个空有头衔、没有实权的位置罢了。要是换作任何人处在这样的境地,恐怕都难以高兴起来吧。” 柳拂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表示理解,接着又追问道:“那么,爸是不是很需要钱呢?” 季夜澜一时没反应过来,满脸困惑地反问道:“什么?” 见季夜澜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柳拂衣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爸之所以甘愿忍受这种憋屈的处境留在集团里工作,会不会是因为经济方面的原因呢?比如,家里很缺钱之类的……” 这次,季夜澜总算明白了她的问题,不禁冷笑一声,带着些许不屑地回答道:“这怎么可能!就算我爸不再工作,光靠我一个人的本事,也完全能够养活我们全家人。” 说完,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仿佛觉得这个想法十分荒谬可笑一般,转身迈着大步回了房间,站在房间门口突然停下了脚步,背着身子开口道:“你也不用再费心思了,爷爷对季天明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不管他变成什么样,爷爷的决定都是不会改变的。” 柳拂衣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这一家人着实有趣得紧,明明家中财富充裕,根本无需为金钱发愁,但他们却偏偏因为那些看似毫无价值的事物而不断地压抑着、委屈着自己,实在无法理解如此行为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深意和目的。 好在如今季夜澜总算是幡然醒悟,明白了其中的荒唐之处。只是,季昭何时才能摆脱季家这座沉重的牢笼束缚呢? 此时,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客厅中的那一叠摆放整齐的报纸。这些报纸乃是泰安集团每月定期出版的宣传月报,具有一定的影响力和知名度。出于好奇,走上前去,伸手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报纸,仔细翻阅起来。 很快,她便注意到了季昭所撰写的文章。几乎每个月的月报上都有他的作品刊登,而且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其文笔相当出色,不仅逻辑清晰、表达流畅,更蕴含着独特的见解与思考,不知不觉将每一篇文章都认真看完,并用心地将其中精彩的语句和段落一一记录下来。 第二天一早,用过早饭,季昭一家和季老爷子,季堂,季歌母女打过招呼就驱车离去。 季夜澜负责开车,季昭坐在副驾驶上,柳拂衣,殷离,季晚星坐在后面。 柳拂衣通过后视镜看出季昭心情有些沉重,便开口道:“爸,昨晚我看了你在宣传月报上面写的文章,很不错,你是学中文系毕业的吧。” 季昭脸色有些苦涩,“差不多,是历史系的。” 想当初,他大学选了这个专业,季老爷子开口便是“没出息!”他对企业管理那一块的确没有兴趣,也幸好他不得宠,季老爷子也没有对他的专业过多干涉,其实有的时候,他还是挺庆幸自己不受待见的,看看季天明就知道了。 “小荷尖角露锋芒,墨笔轻挥绘锦章。十载寒窗终有报,一朝题名入殿堂。荷花绽放香四溢,才学风姿韵悠长。愿汝前程似锦绣,梦想之路创辉煌。爸,你这首诗是为晚星写的吧。”柳拂衣悠悠的吟诵道。 季昭听后脸色僵了一僵,当时正是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他写了这一首诗,宣传部的人都觉得挺应景的,一致同意将它刊登上去,但是没有人知道这是他为季晚星所写的。 听到这话,季夜澜,殷离都惊了一惊,季晚星叫嚷道:“是吗?爸,我怎么不知道?” “你都从来不看泰安集团的宣传月报,又怎么会知道?”柳拂衣说着拿出报纸摆在季晚星的面前。 季晚星拿着报纸看了看,笑容绽放,“爸,谢谢你。” 季昭有些尴尬,讪讪笑道:“我就是写着玩的,见笑了见笑了。” “爸,我觉得你的文章写得很好,文笔细腻,思想独到,其实你可以试着写写小说,每个月的一份泰安宣传月报可不够你发挥。”柳拂衣笑着建议。 “爸,我支持你,什么宣传部的部长,不想做可以不做,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呢,人活一世,不容易,还不能做点自己喜欢的事了。”季晚星也在一旁帮腔。 季昭听到这话,陷入沉思。 季夜澜在一旁看到,心中暗想:“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第36章 苏醒(一) 这天,是殷离母亲赵柔的生日,每年这个时候,她的父亲殷正为了感谢妻子这么多年对自己的付出,都会办个小型的家宴,通知兄弟姐妹,儿女子侄过来吃一顿饭,帮妻子庆生。 季夜澜结婚的时候他们夫妻正在欧洲各国旅游,没有赶回来,所以这次殷正和赵柔再三要求季夜澜一定要带柳拂衣过来。 季夜澜下了班就去碧水山庄接柳拂衣,听到要去参加他外婆的生日宴,柳拂衣有些奇怪,照理来说她只是替裴晓月嫁给季夜澜的,那么她的身份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怎么季夜澜还要带她去参加婆婆家族的生日宴,这以后她和季夜澜离婚了,多难解释。 季夜澜见她神情踌躇,以为她担心生日礼物的问题,便道:“没关系的,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你跟着我去就可以了。” “你外公外婆知道你娶的人是我吗?”柳拂衣试问了一句,眼中有些怀疑。 “知道了,我妈和他们说了。”季夜澜有些奇怪她为什么这么问。 “那,他们还要见我?”柳拂衣更加疑惑。 “嗯,外公外婆特别交代我一定要带你过去给他们见一见。”季夜澜回想着接到电话的时候,他也是感到意外,电话中外婆的语气好像很着急见柳拂衣一面,可是他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提过她。 “走吧。”柳拂衣回头和黑叔交代了一些事情,就钻进季夜澜的车子里。 殷正的家没有在津城市中心,而是在津城附近的六安镇上,曾经夫妻两人都是大学教授,现在已经退休在家,平日里就种些花草,四处旅旅游,日子过得安闲惬意。 季夜澜开车带着柳拂衣来到殷家,已经是晚上七点钟。 镇上每家每户都亮起了灯,殷家也不例外,因为有家宴,殷正特地在大门口装饰了彩灯,那些彩灯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宛如夜空中的繁星,将整个门口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 季夜澜开着车,缓缓驶入殷家的前院。这座三层的小洋楼矗立在眼前,散发着质朴的气息。前院被各种盆栽装点得生机勃勃,五彩斑斓的花朵争奇斗艳,散发出阵阵芬芳。 柳拂衣下了车,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她沿着小径漫步,手指轻轻触碰着那些娇艳的花朵,感受着它们的柔软和生机。 季夜澜带着她走进小洋楼,里面的布置简洁而温馨。客厅里摆放着舒适的沙发和茶几,墙上挂着一些艺术画作。 客厅里站了不少人,都是殷家的人,季昭,殷离,季晚星都来了,正在和他们说话聊天。 看到他们两个人进来,殷离笑着走到柳拂衣身边,拉住她的手,“晓霞,你终于来了。”接着又对季夜澜道:“外公外婆在二楼的书房里,你快带晓霞去见见他们。” “好的。”季夜澜点了点头,一手拎着礼物,一手拉着柳拂衣走上二楼,在书房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一声很和蔼的声音。 季夜澜推门而入。 殷正正坐在书桌上写着书法,赵柔站在一旁看着,眼中满是赞许。 殷正身形高而瘦,犹如挺拔的翠竹一般,给人一种修长且俊逸之感。他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那镜片后的双眸深邃而明亮,仿佛藏着无尽的智慧与才情。身上那件精致的唐装更是锦上添花,剪裁得体,针脚细密,上面绣着精美的图案,展现出他独特的品味和文化底蕴,虽然已经年近八十,但是整个人看起来精神饱满。 赵柔身形苗条,身着一身典雅的旗袍,那旗袍的颜色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般粉嫩娇艳,紧紧地包裹着她的身姿,勾勒合适的曲线。她将一略微灰白的头发梳成了一个高高的发髻,用一根翡翠色的玉钗固定住,那玉钗温润剔透,宛如一泓碧绿的湖水,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使得她更显高贵大方、端庄秀丽。 “外婆,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季夜澜走上前将手中的生日礼盒递过去。 “好好,我的好外孙,你真有心。”赵柔双手接过,满脸笑意,将礼物放在一旁的椅子上,目光却投向季夜澜身后的柳拂衣。 季夜澜看出她的心思,将柳拂衣拉到身边,笑道:“外公外婆,这就是我的新婚妻子裴晓霞。” 殷正和赵柔同时打量着柳拂衣,眼睛里露出满意的光芒。 赵柔忍不住拉起柳拂衣的手,“这孩子,长得真好。” “外公外婆,你们好,我是裴晓霞。”柳拂衣做着自我介绍,其实她很不喜欢裴晓霞这个名字,但是没办法,这个是她在裴家季家的名字,如今她身处其中,不得不认。 “好,晓霞,你和夜澜结婚的时候,外婆和你外公在欧洲旅游赶不回来,但是我们给你准备了结婚礼物的。”赵柔说着从书桌上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品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精致的情侣手表。 “这对手表是我和你外婆在旅游的时候给你们精心挑选的,你们戴上看合不合适。”殷正在一旁建议道。 “这……”柳拂衣想到和季夜澜只是协议结婚,如今却要郑重接受别人的新婚礼物,有些为难,看向季夜澜。 “好的,外公。”季夜澜倒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上前拿起男士的那一款带在自己的手腕上,在殷正和赵柔面前晃了晃,“外公外婆,好看吗?” “很好,很好,很配你的气质,晓霞,你也戴上试试。”赵柔说着看向柳拂衣。 “哦,好的。”柳拂衣只好拿起女士的那一款,慢慢地戴在手腕上。 “嗯,很不错。”赵柔拎着她的手腕,细细地看了看,微微点头,接着抬头问道:“孩子,你喜欢吗?” “我,我很喜欢,谢谢外婆。”柳拂衣喊这声外婆有些心虚,不由低下了头。 这时,殷离敲了敲门,隔着门喊道:“爸,妈,人都来齐了,你们都出来吧。” 赵柔拉起柳拂衣的手,笑道:“我们出去。”柳拂衣点了点头,扶着赵柔走,季夜澜也扶着殷正,四人一起走出了房门,来到楼下。 殷正一共有一个兄弟殷洪,他已经在两年前过世,留下了两个儿子殷苏和殷江,殷苏在政府水利工程担任要职,娶了女同事萧稚清为妻,结婚生了一个儿子叫殷珠,今年已经三十岁,也在政府林业部门工作,娶了大学期间恩师的女儿林琳为妻,生了一个六岁的儿子殷沐沐。 殷江则在六安镇上开了个小超市,娶了同在镇上长大的青梅安茹为妻,生了一个女儿殷蔓,今年二十四岁,正忙着考研,没有心思谈恋爱。 殷正和赵柔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叫殷海,在津城的重点高中担任数学老师,娶了同校的历史老师叶可为妻,生下了儿子殷枫,是一个摄影师,已经二十七岁了,没有娶妻。 女儿就是殷离。 两位老人扶着外孙和外孙媳妇走到楼下,看着满屋子的子孙后代,个个都身体健康,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心中很是高兴。 “开始吧。”殷正说了声,殷海,叶可,殷枫推着一个三层多高的蛋糕从餐厅里走了出来。待在蛋糕上点上蜡烛之后,殷离立即关掉了大厅里的吊灯,烛火照耀着整个大厅,映照着每个人的脸庞。不一会儿,生日歌缓缓从音响里传出,大家开始拍手一起唱生日歌,唱完之后,赵柔闭着眼睛在蛋糕前默默许愿,吹灭了蜡烛,殷离重新打开了吊灯,客厅恢复明亮。 接着每家每户上前开始对赵柔说着生日祝福语和送上礼物,赵柔对每一份礼物都用双手接过,也不当面拆开,对她来说,礼物不分轻重,礼物里面包含的情意才是最重要的,如今自己已经年近八十,还有多少天好活,何必在意那些身外之物。 祝福语和礼物送完之后,赵柔便开始切蛋糕,大家一起吃蛋糕,吃完蛋糕之后便开始宴会的自助餐,往年都是大家一起在饭桌上吃饭的,今年殷枫别出心裁,说想用自助餐的形式,这样大家都可以吃到自己想吃的东西,赵柔见孙子的兴致那么高,也就答应了,这一改变果然赢得了年轻人的喜爱。 大家站在自助餐前,拿着碟子夹着自己喜欢的食物,脸上都露出笑容,殷沐沐像只燕子一样在餐厅和客厅飞来飞去,一会在殷珠和林琳的怀里,一会又撞到赵柔的怀里。 赵柔抚摸着殷家的第四代,满脸慈爱,不由自主地看向季夜澜和柳拂衣,幻想着不久的将来他们两人也会带着曾孙或者是曾孙女来看望自己。 第36章 苏醒(二) 在殷家,柳拂衣感受到了和季家完全不同的家庭氛围,殷家二老有学识,却没有架子,对家中的晚辈十分随和,而且也善于听取后辈的意见,一大家子都是和和气气的,连大声说话的都没有。 虽然她是第一次来,而且在季昭和殷离的口中她不过是个高中学历的没有什么学识的人,但是大家都没有看不起她,和她说话,眼光中带着真诚,言语中带着尊重,这下她明白殷离的温柔贤淑和和气婉约是从哪里来的了。 宴会中,殷沐沐在奔跑中 不小心撞到了殷蔓,一屁股坐在地上,殷蔓手中的甜品弄脏了衣裙,她来不及去管自己的衣裙,而是扶起了殷沐沐,满脸关切问他痛不痛,殷沐沐摇了摇头,起身站起朝着殷蔓鞠躬致歉,他的母亲林琳也过来和殷蔓道歉,这一幕可让柳拂衣吃了一惊,在她印象中这么有礼貌的孩子可不多。 殷蔓也不介意,走到洗手间里弄干净了衣裙出来,继续和大家聊天说笑。 季夜澜和殷家的其他男士也聊了许多,交流着各自的工作情况,完全没有在季家沉默寡言,清冷高傲的样子。 季晚星则更加活泼,和殷沐沐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看来每个人都有隐藏的一面,只是在适合的环境里才会显示出来。 “你和你外公外婆家走得很近吗?”趁着季夜澜拿饮料的空档,柳拂衣走到他身边问道。 “嗯,小时候我妈妈经常带我来这边,有的时候一住就是好几天。”季夜澜也不隐瞒,直接说。 “怪不得......你不像季家那样生硬冰冷,还有丝丝温情。”后半句她没有说出来,只是放在了心里。 季夜澜没有离开,等着她把话说完,见她说了三个字就停住,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柳拂衣对他微微一笑,“怪不得妈说话总是那样和气,原来是有外公外婆那样的父母。” 季夜澜假装无视她的笑容,拿着饮料又走进客厅,心脏不知为何莫名地微微跳动。 最后,殷离在客厅的钢琴前弹奏了一曲《昨日重现》作为宴会的结尾,赢得了阵阵掌声。 柳拂衣听完后余音缭绕,望着坐在钢琴面前的殷离,对身边的季夜澜低声道:“没想到妈弹钢琴这么好听。” “你不知道吧,妈在大学期间是艺术系出了名的才女,大学一毕业就进了津城最着名的乐团小云雀担任钢琴手。”季夜澜语气带着骄傲。 “你们一家都是艺术家。”柳拂衣不禁感叹道。 “艺术家?”季夜澜神情一僵。 “不是吗?爸是历史系的,文笔这么好,如果没去集团做什么宣传部的部长,他肯定会成为作家,而妈呢?她是钢琴家,晚星是学画画的,自然是画家,咦,你,你呢?你会什么?”柳拂衣抬眼看他。 “我?”季夜澜的心像是被什么撞击了一下,依稀想到了什么。 记忆中有一个身影模糊的小女孩穿着一身漂亮的白色纱裙在他的面前转圈圈,“夜澜哥哥,这次我演白雪公主,你演王子,你觉得怎么样?”小小的他望着眼前女孩绽放的纯洁的笑容,茫然的点了点头。 表演完毕,一旁的老师一边抚摸着他的头一边赞叹道:“哎呀,夜澜表演得真好,这么小就这么有表演得天赋,长大之后难不成会是影帝?” “我,我会演戏。”季夜澜回想着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 “什么?我没听错吧。”柳拂衣抬头看着他,僵硬得没有一丝表情的脸,这张脸会演戏?忍不住抿嘴一笑。 弹奏完毕的殷离转身看到不远处站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季夜澜和柳拂衣,觉得他俩般配极了。 自从认识到柳拂衣的好之后,和殷正和赵柔通电话的时候将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得,这也是殷正和赵柔第一次见面就对柳拂衣印象这么好的原因。 宴会结束后,大家帮忙收拾了东西,清洗完毕后,小楼里有足够的房间,于是所有人都留在小楼里过夜,明天再回去。 殷离从二楼叫父母下楼之后就觉得季昭情绪有点低落,但是一直没有机会问他,如今宴会结束,进了房间,她终于开口问道:“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 季昭看着妻子目光中的温柔,心中感到十分惭愧。 一开始在客厅里聊天的时候他看着妻子和其他的女士谈话的时候,有点插不上话,她们都是有工作的人,聊起工作都是一套一套的,安茹虽然帮着丈夫经营超市,但是也要每天和不同的人打交道,不像殷离深居简出,每天面对的不是丈夫就是儿女,除此之外,根本无话可说。 看着殷离带着略微尴尬的神情和那些职业女性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聊天,灯下下的面容难掩着失落的心思,他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和殷离是大学校友,两人同校不同系,他是历史系,殷离是艺术系学钢琴专业的。 他到现在还忘不了,第一次见她,是在学校的周年校庆上,当时他正因为在季家不受季老爷子待见心情烦闷,台上的殷离却用一首《卡农》让他的心情泛起波澜,从此那道倩影就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里。 季家是津城的豪门世家,殷家只是一个小门小户,他作为季家的二少爷能和殷离结合,还多亏了他在季老爷子身边不受重视,季老爷子知道他要娶殷离之后,反而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季昭没有联姻的助力,就不会再对季家继承人有觊觎之心。 很快,两人在大学一毕业就步入了婚姻的殿堂,之后,他去了泰安集团上班,殷离也在津城最着名的小云雀乐团担任钢琴手,随着季夜澜出生,殷离为了照顾孩子放弃了工作,接着季晚星又来了,她只好继续放弃工作,继续照顾孩子,这一照顾就照顾了二十八年,从如花似玉的一个文艺女青年变成了年过半百的家庭妇女。 本来他想在家里摆一台钢琴,让殷离平日里可以弹一弹,舒缓舒缓心情,但是殷离却反对,因为她觉得这样会动摇她的决心,硬是将对钢琴的热爱忍了下来。 “这么多年,辛苦你了。”季昭抚摸着殷离鬓角的有些灰白的发丝,很是痛惜。 “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我不辛苦,能嫁给你,培养两个这么优秀的孩子,我很幸福。”殷离言语中带着真挚,带着无悔。 “现在孩子们都大了,你其实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季昭示意道。 “怎么,嫌弃我在家里白吃白住了。”殷离戏谑道。 “我......”季昭明知道妻子在说笑,胸中却忍不住涌起酸涩,“这么多年了,你的钢琴水平还是没有下降。” “已经退步很多了,如今的水平拿不了国际大奖了。”殷离语气中带着遗憾,想当年,她可是代表大学去国际上参赛,获得了三等奖,为大学的艺术系狠狠挣了一回光,到现在艺术系的办公室里还有她当年获奖的照片。 “是我耽误了你,对不起。”季昭听了,心中越发难过,叹着气坐在床边。 “不许再说这种话了,你没有对不起我。”殷离将丈夫抱在怀里,抚摸着他的发丝,安慰着他的歉意。 “回去,买一台钢琴吧。”季昭在她怀里说道。 “嗯。”殷离点了点头,俯视着对视着丈夫仰视着她的目光,两人都是一笑。 第37章 区别(一) 清晨时分,太阳宛慢慢地从东方探出了头,柔和而温暖的光芒,穿过了稀薄得如同轻纱一般的云层,轻轻地洒落在大地上。 季夜澜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子,看了看睡在一旁的柳拂衣,她的脸容依旧是那样安静。 他下了床不禁放轻了脚步声,轻轻关上房门,走到三楼的阳台上,对着天空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早啊,表哥。”殷枫也来到阳台上伸展筋骨,笑着和他打招呼。 “嗯,听说你的摄影作品在欧洲参赛得了奖,恭喜你啊。”季夜澜一边做着伸展运动一边和他说道。 “谢谢。”殷枫应了一声转头左右望了望,问道:“表嫂呢?” “表嫂?”季夜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得是柳拂衣,“哦,她还在睡。” “表哥,没想到你居然开窍了。”殷枫笑着说着不明意味的话。 “怎么讲?”季夜澜有些奇怪。 “就是,我以为裴家大小姐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之后你会立上一个用情至深的人设,非她不娶,可没想到你居然立即就娶了表嫂,我还以为你会在裴晓月着一棵树上吊死呢。”殷枫话到这里,语气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世间的诸多事宜往往皆是难以预测与把控的呀!就像我和晓霞之间,或许只能归结于缘分使然吧。” 季夜澜面对眼前之人,实在不知该如何详尽地阐述自己与柳拂衣那段复杂而又特殊的婚姻关系,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先这般含糊其辞地敷衍过去。 此时,只见殷枫悠然自得地将双手轻轻倚靠在阳台之上,目光则投向远方那连绵起伏、层峦叠嶂的山脉,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片刻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道:“表哥啊,说实话,这位表嫂确实相当不错呢。至少,她不会给咱们惹出什么乱子来。” 听到这话,季夜澜不禁感到有些疑惑,忙追问道:“哦?何出此言呐?” 殷枫并未立刻回答,而是继续凝视着远处那青葱翠绿的山峦,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转过头来,看向季夜澜说道:“想当初,你带着裴晓月来到咱们殷家之时,整个人的心思全都放在了照顾她上面,根本无暇顾及与我们这些兄弟姐妹们闲聊攀谈,更别提抽出时间去陪伴爷爷奶奶啦。这次这位表嫂不仅能够跟随在你身旁,与我们大伙一同畅所欲言,而且还会耐心地陪着你一块儿跟爷爷奶奶唠嗑解闷儿。除此之外,她甚至还主动帮忙操持家中各种事务,既不矫揉造作,亦不过分多事,如此种种表现,着实令人心生好感呐。”说完这番话后,殷枫便再次将视线移向了远处那巍峨耸立的青山。 季夜澜听他这么一提,脑海中的思绪瞬间如潮水般涌回往昔岁月。那还是在很久之前,同样是赵柔过生日的时候,他带着裴晓月初次踏入殷家大门。刚进家门,季夜澜便热情地向裴晓月逐一介绍起殷家的各位成员。随后,他如同往常一般与众人交谈、忙碌起来。 而那时的裴晓月正与殷蔓一同在厨房洗菜,突然间,一条绿油油的小青虫从青菜堆里探出头来。毫无防备的裴晓月被吓得花容失色,心胆俱裂,惊恐万分之下转身拔腿就跑。然而慌乱之中,她一个不慎竟崴伤了脚踝,剧痛瞬间袭来,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所有人都慌了神,一时间手忙脚乱起来。 有人提议赶紧送裴晓月去镇上的诊所看看,但裴晓月却哭得梨花带雨,直说信不过这镇上小诊所的医生医术。见此情形,季夜澜二话不说,当即决定连夜驾车带着她赶回津城长虹集团旗下的大医院。一路上,季夜澜心急如焚,不断加快车速,只盼能尽快赶到医院让裴晓月得到妥善医治。 抵达医院后,季夜澜片刻不敢停歇,忙着挂号、找医生、办理住院手续……等到一切安排妥当,已是深夜时分。季夜澜就这样静静地守在裴晓月的病床前,整整一夜未合眼。而与此同时,本该热闹非凡的赵柔生日宴,因为他的缺席而显得有些冷清。但此时此刻,季夜澜满心满眼只有病床上那个令人心疼的身影,其他的事情早已被他抛诸脑后。 直到第二天父母给他带来了赵柔特地留给他的生日蛋糕,他才对外婆心生愧疚。 还有那么一次,那是殷正的弟弟殷洪的葬礼。彼时,季夜澜心里琢磨着,裴晓月尚未与自己成婚,似乎不太适合带她一同前往。然而,当裴晓月得知此事后,态度异常坚决,表示无论如何也要去参加。季夜澜无奈之下,只得带上了她。 可谁能料到,就在他们赶往葬礼地点的途中,裴晓月突然间肚子疼得死去活来,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季夜澜心急如焚,别无选择的他只能立刻调转车头,风驰电掣般地返回津城市区,直奔长虹集团旗下的医院。 到了医院后,他忙前忙后,又是挂号又是找医生,好不容易才把裴晓月安顿好。 当他匆匆赶到葬礼现场时,只看到一片冷清,亲朋好友们已然散去。因为这件事,他遭到了外公外婆的严厉责备。二老认为他做事不够稳重,连这么重要的场合都能迟到甚至缺席。殷洪的两位儿子更是对他颇有微词,觉得他缺乏应有的尊重和责任感。就连一向善解人意的殷离,也因此生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气,对他爱搭不理的。 如今回想起来,季夜澜发现只要自己带裴晓月回殷家参加各种活动或是聚会,她总会或多或少地出现一些状况。有时候是身体不适,有时候则是其他意想不到的问题,总之每一次都会让他不得不半途离场,无法顺利完成整个活动。像昨晚那般能够平平静静、稳稳当当陪在外婆身边参加完生日宴,仿佛已经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 “自从你和裴晓月在一起之后,我就觉得好像已经失去你这位表哥了,不过好在昨天晚上你已经回来了。”殷枫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 “你别多心,晓月也不想的,但是事发突然,她也没办法。”季夜澜试图帮着裴晓月解释,挽回她在殷枫心目中的形象。 “是,是,你的晓月是最好的。”殷枫敷衍地对他点了点头,接着又一本正经道:“不过,这位表嫂更好,表哥,好好珍惜啊。” 季夜澜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对柳拂衣的人品有了很大的困惑,她好像......总是很容易……很容易让别人喜欢上她。 他回到房间里准备洗脸刷牙,发现柳拂衣已经起床了,等他洗漱完毕走到一楼,柳拂衣正端着一锅拌粉从厨房里出来。 “你做的?”季夜澜看着油光四射,香气四溢的粉丝,有些意外,他没想到柳拂衣在殷家也这么不拘束,会帮忙一起弄早饭。 “嗯,只放了香菜,没放葱,你可以多吃一点。”柳拂衣淡淡说完,将拌粉放到餐桌上,又转身回厨房忙去了。 季夜澜的心却被悄悄得撞击了一下,她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不吃葱了,这件事他和裴晓月说了很多次她才记住的,自己根本没有和柳拂衣说过啊。 第37章 区别(二) 与此同时,在厨房里,望着锅里面翻滚着的荷包蛋,安茹忍不住用勺子舀起了一勺汤喝了一口,称赞道:“晓霞,你煎的荷包蛋的汤真是太美味啦!” 林琳探过身子一看,颇为惊讶,“晓霞,你煎的荷包蛋个个都是又大又圆,这怎么做到的?” 柳拂衣嫣然一笑,“就是煎多了自然就这样了。” “哈哈,我早就说过嘛,我嫂子的厨艺那可是相当不错的哟,今日大家可有口福咯!”站在一旁的季晚星脸上洋溢着自豪与喜悦,连忙附和着说道。 “安婶婶,荷包蛋舀一碗出来再放葱。”柳拂衣忙着洗碗还不忘提醒安茹。 “知道了,哎呀呀,夜澜能把你娶进门可真是太有福气啦!瞧瞧这心细如发的劲儿,简直就是贤妻良母的典范啊!”安茹一边夸着一边拿着碗舀出了一碗馄饨。 而此刻身处餐厅中的季夜澜,听到了从厨房里传来柳拂衣那平静温和的声音,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许久未曾感受过的温暖感觉。就好像冬日里的暖阳穿透层层云雾洒在了身上一般,瞬间驱散了萦绕在心头多日的孤独与寂寞,将那颗原本有些荒芜的心填得满满的、暖暖的。 等吃完早饭,殷家几乎所有人都对柳拂衣产生了十分好的印象,殷离看在眼里,喜在心上,真觉得季夜澜娶她是娶对了,但是一想到在国外的裴晓月,心里又不禁叹了一口气。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年底。 天气变得愈发寒冷起来。凛冽的寒风如同冰冷的利刃,无情地划过面庞,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 白天里那原本还带着些许温暖的阳光,此刻也仿佛被这严寒所压制,显得苍白而无力。天空中的云朵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寒冷,它们凝结在一起,形成厚厚的云层,沉甸甸地压在头顶上方,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大地上的草木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生机与活力,枯黄的叶子在风中瑟瑟发抖,最终无奈地飘落在地面上,堆积成一层薄薄的落叶地毯。就在这萧瑟寂寥的日子里,黑小龙的眼睛却恢复得很不错,如今已经可以模模糊糊看清一点东西了,黑爷大喜之下带着他到医院检查,结果是脑内淤血正在慢慢消散,照这样发展下去,很快就能重现光明了。 黑小龙高兴得握着柳拂衣的手差点要掉眼泪,他从出生以来就身处高位,虽然小时候没有了母亲,但是黑夜对他倾注了许多心血,他自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这才养成了冲动鲁莽,做事不顾后果的性格,其实这次遭到季天明的恶意报复,他也反省了自己之前的行为,确实对着季天明脸上撒尿这种侮辱人的行为不可取。 所以经此一事,他的性子也收敛了不少,决定以后要踏踏实实做事,堂堂正正做人,再也不搞那些歪风邪气了。 他打定主意眼睛好了之后就取缔四方赌场,将它改成一个俱乐部,以娱乐为主,还要开展其他的娱乐项目,彻底将黑家的各种生意带回正轨。 黑爷听了他的提议,高兴得直点头,连夸他有出息,拉着柳拂衣的手一个劲得道谢。 很快,接近年关,殷离照例让季夜澜接回了柳拂衣,因为在大年三十这天一家人要到季家老宅吃年夜饭,所以在离过年还有十天的时候季昭带着一家人到商场去买回老宅的东西。 季晚星兴致勃勃,好久没有一家人出来狂街了,这段时间柳拂衣不在家里,她总觉得清冷了好多,逛街的时候就是拉着柳拂衣的手不愿意放。 殷离在后面看着她们姑嫂二人感情这般好,笑得合不拢嘴,真希望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她走到季夜澜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看了看前面柳拂衣和季晚星的背影,“你看,像这样好的姑嫂如今也不多见了。” 季夜澜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殷离不满意他态度敷衍,强调道:“你可别小看姑嫂关系,它也是家庭和睦地重要一环。” 季夜澜道:“知道了,妈,晚星喜欢晓霞所以关系好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是呀!是呀!是呀!你好好想想吧,曾经你领着裴晓月踏入家门之际,晚星不是还满心欢喜嘛。可谁能料到呢?仅仅陪她出去逛了那么一趟街之后,晚星便兴致缺缺了。这其中的差异,难道还不够明显吗?”殷离站在一侧,话里有话地暗示着什么。 听到这话,季夜澜心头不禁微微一颤,思绪瞬间被拉回到了那日裴晓月带着季晚星一同逛街的场景。当时那画面,可谓是乱成了一团麻。 季晚星年龄尚小,生性贪玩好动,对周围一切都充满好奇;而裴晓月却没有这样的心思,一心只惦记着前往那些奢华的品牌店铺选购商品。结果可想而知,两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一个向左走,一个向右行,把夹在中间的他弄得焦头烂额、手足无措。 这边刚刚哄好,那边又给得罪了,如此反复折腾,好不容易才熬到逛街结束,整个人已是疲惫不堪,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般。从那以后,他就在心里暗暗发誓,今后说什么也不会再同时带着她们俩一起出门了。 “我要吃冰激凌。”果不其然,季晚星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那色彩斑斓、充满甜蜜诱惑的甜点店,小肚子里的馋虫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开始疯狂躁动起来,于是她迫不及待地扯着嗓子喊道。 “不许吃,我的小祖宗哟,这大冬天的,天气这么寒冷,你怎么还想着吃冰激凌呢?万一吃坏了肚子可怎么办呀!”殷离一听这话,立马心急如焚,赶忙出声制止。 季晚星听到这番话,原本笑嘻嘻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樱桃般的小嘴也撅得老高,仿佛能挂上个油壶似的。她可怜巴巴地转过头去,用一双求助的眼神望向站在一旁的柳拂衣。 只见柳拂衣微微一笑,轻声对殷离说:“不要紧的,妈,等会儿让晚星吃完冰激凌之后,多喝点温热的水,暖暖肠胃。到了晚上,我再拿些药给她的小肚子做个热敷,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季晚星听完柳拂衣的话,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满心欢喜地再次将目光投向殷离。 殷离见此情形,心中虽然仍有些担忧,但终究还是拗不过女儿那渴望的眼神,无奈地点了点头,同时不忘再三叮嘱道:“只许吃一个哦,绝对不能多吃,知道吗?” “耶!妈妈万岁!”得到允许后的季晚星兴奋得一蹦三尺高,像一只欢快的小兔子一样,迅速冲上前去,紧紧地搂住了殷离的脖子,并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紧接着,她便兴高采烈地朝着甜品店飞奔而去。 殷离望着女儿远去的背影,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缓缓走到柳拂衣身旁,略带歉意地说道:“晚上又要麻烦你照顾这丫头了。” “没关系的,妈,我不麻烦。”柳拂衣淡然一笑。 季夜澜目光凝视着柳拂衣,心中暗自思忖,仿佛只要与她相伴左右,生活中的一切难题都会迎刃而解。她总能巧妙地化解各种棘手的状况,让每一个人都能如愿以偿。 这不,季晚星心满意足地吃完手中的冰激凌后,柳拂衣自然地将一只装满热水的热水壶递到了她的面前。 看到这一幕,季夜澜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之色——柳拂衣竟然连外出时都不忘带上这样一个热水壶!这实在是......实在是太过周全、细致入微了啊!他从未想过有人能够考虑得如此周到,这种无微不至的关怀让人感到既温暖又安心。 第38章 裴晓月醒来(一) 正当季昭一家人为即将到来的新年做着各种繁忙的准备时,一通来自遥远 m 国的电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将整个季家搅得天翻地覆。 万籁俱寂的夜半时分,季夜澜正酣然沉睡于梦乡之中。突然,手机铃声大作。 迷迷糊糊间,季夜澜摸索着拿起手机,当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号码归属地是 m 国时,迅速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了乔治医生激动而欣喜的声音:“季先生,裴小姐醒过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季夜澜整个人都呆住了,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如梦初醒般惊叫出声:“什么?”与此同时,他像触电一般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乔治医生接着说道:“她是真的醒过来了。”语罢,便发送过来一个视频。 季夜澜顾不上多想,手忙脚乱地打开床头灯,然后迫不及待地点开了视频。只见画面中的裴晓月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那双原本紧闭多时的眼眸此刻已经睁开,虽然眼神还有些迷茫和虚弱,但却闪烁着生命的光芒。她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庞上艰难地挤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嘴唇微微颤动着,似乎在努力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没能发出半点声音。 看着视频中的裴晓月,季夜澜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我马上过来。”挂断了与乔治医生的通话,紧接着又拨通了助理杨光的电话。 此时的杨光正处于香甜的睡梦之中,被这通深夜打来的电话硬生生地从美梦中拽回到现实世界。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心中的怒火噌噌直冒。若不是因为打电话来的人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季夜澜,恐怕他早已忍不住破口大骂了。毕竟,谁能忍受大半夜被扰清梦呢?更何况他白天为了工作已然是忙得焦头烂额、筋疲力尽了。但无奈官大一级压死人,就算心里有再多的不满,杨光也只能强忍着困意和怒火应道:“二少,有什么吩咐?” “杨光,马上给我订一张前往 m 国凯米的机票,越快越好!”季夜澜那急切而又焦躁的声音,仿佛一道惊雷划破夜空,瞬间将杨光原本还在脑海中游荡的瞌睡虫一下子被吓得四散逃窜。 “好的,二少,请问就您一个人去吗?需不需要我陪同您一起呢......”杨光一边肃穆而坐,一边试探性地询问道。 季夜澜却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回答:“不用,你留在这里帮忙看着我的工作。”说罢,便迅速挂断了电话。 紧接着,季夜澜匆匆忙忙拉出行李箱,手忙脚乱地抓起几件衣服,随意地塞进箱子里,甚至都来不及仔细整理。整个过程中,他的动作显得有些慌乱和粗鲁,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那份从容与优雅,大脑里一直都被裴晓月苏醒的信息占据着。 不一会儿,他便提着行李箱,快步走出房门。由于太过匆忙,他的脚步声异常沉重,在安静的楼道里里回荡着,发出响亮的声响。 这动静,自然也惊扰到了睡在隔壁房间的柳拂衣,她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缩在被窝里,竖着耳朵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紧接着,便是“砰”的一声关门声,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心上,让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往下一沉。 m国,凯米市,第一医院,高级病房。 裴晓月费力地睁开双眼,眼前的景象模糊不清,仿佛隔着一层浓雾。她试图转动头部,但身体却毫无反应,只有眼珠在眼眶里缓缓转动。她的意识渐渐清醒,却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身体的任何部位,甚至无法发出声音。她感到一阵恐惧和无助,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过了一会儿,她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她看到自己躺在一张白色的病床上,周围环绕着各种医疗设备。她试图抬起手臂,但手臂却像铅块一样沉重,无法动弹。她试图说话,但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这时,一名护士走了进来,看到裴晓月醒来,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她连忙按下呼叫按钮,通知乔治医生前来。乔治医生很快就赶到了,对裴晓月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检查结束后,他告诉裴晓月,她因为出了车祸,已经昏迷了很长时间,现在虽然醒来了,但身体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恢复。 裴晓月原本焦躁不安的心绪,在听到乔治医生温和而沉稳的话语后,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微微闭上双眼,努力让自己放松,时间仿佛凝固一般,过得极为缓慢。 过了好一会儿,两位身穿洁白护士服、面带微笑的护士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她们动作轻柔地来到病床边,开始熟练地帮助裴晓月按摩手脚以及全身各处肌肉。 随着护士们温暖双手的按揉,裴晓月起初毫无知觉的手脚逐渐有了麻麻痒痒的感觉,就像是沉睡许久的细胞正在缓缓苏醒。这种知觉的回归让她心中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与此同时,一股温热的暖流从四肢百骸涌起,逐渐蔓延至整个身躯。 在这股热流的推动下,裴晓月尝试着挪动身体,想要坐起来,尽管这个简单的动作已经让她气喘吁吁,但脸上却绽放出欣喜的笑容。一直守在旁边的护士见状,纷纷鼓掌称赞,眼中满是鼓励与欣慰。 裴晓月望着眼前陌生而亲切的面孔,吃力地张开嘴巴,喉咙里发出沙哑得几乎不成声的询问:“这……这是哪里?” 其中一位护士连忙俯下身,靠近裴晓月耳边,轻声说道:“这里是 m 国凯米市的第一医院呀,是你的家人把你送来接受治疗的哦。” 裴晓月听闻此言,稍稍松了口气,紧接着又追问道:“那他们呢?”这时,另一位护士赶忙接口道:“他正往这边赶来呢,你不要太心急啦,用不了多久就能见到他咯。” “他?”裴晓月眉头微皱,眼神中透露出不解和疑惑。 那位护士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着解释道:“就是季先生呀,他真的特别关心你呢!自从你昏迷以来,他常常抽空过来看望你,有时候甚至会在病房里陪伴你一整晚,跟你说好多好多贴心的话哟。”说到这里,这位护士的眼睛里不禁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季夜澜不但长相英俊,身材挺拔,而且出身豪门,感情还专一,如今这样的男人是凤毛麟角,自然成了这家医院的传奇人物,名声在外。 裴晓月听完这些话后,原本紧绷着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面庞上也浮现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她静静地端坐在洁白如雪的病床上,默默地期待着季夜澜的出现。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季夜澜刚刚走下飞机,连片刻都未曾停歇,就马不停蹄地朝第一医院奔去。 一路上,他的心如同被烈火灼烧一般焦灼难耐,脑海里不断闪现着裴晓月那虚弱却又苍白的脸容。 当他风驰电掣般赶到医院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走廊尽头的乔治医生,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紧紧拉住乔治医生的胳膊,迫不及待地问道:“晓月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快告诉我!” 乔治医生看着满脸焦急的季夜澜,微微一笑,安慰道:“别太担心了,她目前的状况非常好,只要好好休养,很快就能康复如初。现在你进去看看她吧,相信有你的陪伴,她一定会恢复得更快。” 听到这个消息,季夜澜心中悬着的巨石总算是落了地。他感激地看了乔治医生一眼,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冲向病房。 第38章 裴晓月醒来(二) 就在他即将到达病房门口的时候,透过半掩着的房门,他看到了那个令他日思夜想的身影——裴晓月正微微侧着身子,出神地凝望着窗外那片湛蓝如宝石的天空。 这是晓月,活生生的晓月,不是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的晓月,季夜澜只感到一股无法言喻的情感直冲自己的胸口,既有难以抑制的喜悦,又有深深的心疼和自责。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冲击着他的胸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就这样,季夜澜呆呆地站在病房门口,足足愣了好几秒钟,努力平复着内心的翻江倒海,试图将那股快要喷涌而出的情感重新压抑回去。终于,他颤抖着嘴唇轻声呼唤道:“晓月……” 听到他的声音,裴晓月身子微微一颤,转脸看向他,一双眼眸满是思念,“夜……夜澜。”她的声音还是嘶哑,但是发音却很清晰。 这声音震动着季夜澜的耳膜,同时也让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一步一步走到病床边坐下,张开双臂将裴晓月瘦弱纤细的身躯紧紧地拥在怀里。 “你......你终于醒了。”季夜澜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悲喜交加。 “你,还好吗?”裴晓月从他的怀里抬起头,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觉得手指触及的地方,粗糙了许多。 “我很好。”季夜澜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吻了吻。 这时护士送来了晚餐,是一份小米粥,裴晓月刚刚醒来,肠胃还比较弱,不能吃太硬的食物,只能吃一点流食。 裴晓月刚要伸手去拿粥,季夜澜先她一步拿起,“我喂你。” 裴晓月微笑着点了点头,很听话地张开了嘴,“啊……”季夜澜看着她俏皮地模样,心都要化了。 等他喂完了粥,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母亲殷离,这已经是第十一个电话了。 他想到殷离要说的是什么事,一时间觉得有点烦躁,就直接挂掉不接。 裴晓月看见了试问道:“你,你不接吗?” “没有什么事比你重要。”季夜澜说着轻轻抚了抚她额前的头发,裴晓月开心一笑。 殷离见季夜澜不接电话,又发过来一条信息,“发生了什么事,你要连夜出国?” 季夜澜拿着手机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回复一条信息,“晓月醒来了。”殷离本来正坐在沙发上喝着水,看到这条信息浑身一僵,手一抖,手中的杯子差点落地。 怪不得季夜澜在半夜突然跑出去,怪不得打了这么多电话都不接。 裴晓月醒来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柳拂衣就要离开了,她的胸口堵着一口气,这口气越聚越多,紧接着好像要在她的胸口炸开来似的。 她赶紧给季昭打去一个电话。 “喂?”季昭正在审核公司里的员工交上来的稿件,看到殷离的电话,随手接起。 “裴晓月醒了,你知道吗?”殷离问道,语气急切。 “什么?这是真的?”季昭猛得从办公椅子上坐起。 “是啊,所以夜澜才半夜跑到国外去,这,这可怎么办?”殷离一时间有点语无伦次。 “什么怎么办?”季昭有点奇怪。 “就是晓霞啊,裴晓月要回来了,她要怎么办?”殷离再次说道。 “这有什么,当初她不是和夜澜签好协议了吗,照着协议办就好了。”季昭不以为然。 “你舍得让她走?”殷离听到季昭说得那么干脆,心里有些生气,这段时间柳拂衣在季家的表现可圈可点,难道就没有引起季昭的一点喜欢? “啊?”季昭有些愕然,想了想,知道殷离说得是什么,他何尝不喜欢柳拂衣,但是这一切他能说了算吗?常年在季家被打压的日子养成了他的一个习惯,就是自己做不得主的事绝对不会多管,免得吃力不讨好。 “舍不得又怎样,这是他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我们管不了的。”季昭说完又提醒了殷离一下,“儿子的性格你也是知道的,他和裴晓月也是我们一路看着过来的,感情方面的事你就算是当妈的也不能过分干涉,不然只怕会闹得太难看。” 挂完电话,殷离回想着季昭的话,越想越不安,越想越憋屈,合着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让他娶一个让自己舒心的媳妇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想到这里,她再也坐不住,急忙打车来到了柳拂衣工作的地方,想问一问她的意见。 研究室里,柳拂衣正在和金教授等待实验的结果,忽然听到楼下的前台传话上来说她婆婆找她。 听到婆婆这个称呼,研究室里的成员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向柳拂衣,她什么时候结婚了,怎么都不知道? 金教授看着柳拂衣问道:“简,你结婚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哦,就是我进这研究室之前。”事出突然,柳拂衣也不知道该如何掩饰,干脆就承认了。 “怎么没有通知我,你知道我一直都在津城。”金教授有点不满,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我和我的丈夫都不喜欢张扬,就很低调地领了结婚证,也没有办婚宴。”柳拂衣神情有点不自然,要不是婚宴上发生了潘可可的事,季老爷子三申五令不许婚宴视频外流,估计婚礼的第二天全津城都知道她是季家的二少夫人了。 柳拂衣说完,也顾不得和金教授解释,说了声“我出去一下。”就跑到楼下去见殷离了。 殷离正在楼下的大厅里的沙发上等柳拂衣,看到她立刻迎上去拉着她的手紧张道:“晓霞,你知不知道,裴晓月醒了。” 柳拂衣神情一滞,其实昨天半夜季夜澜匆忙出门她就猜到了一些,“我,我知道了。” “什么?”殷离看着她平静的面容,知道了一大早还能像平日里一样出门上班,难道她对自己的儿子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想到这里,殷离有点沮丧,合着就她一个人在忧心忡忡,一厢情愿呗。 “妈,你也别着急,裴晓月刚刚苏醒,夜澜肯定要忙着陪她的,这段时间顾不上你,也是正常的,等他忙完就好了。”柳拂衣见她的样子,以为她在为一大早打季夜澜的电话打不通失落,赶紧出言安慰。 殷离听到之后更失望了,她居然不介意季夜澜去陪裴晓月?看来真的对他没有任何的留恋,完了,这个儿媳妇要飞了。 两人在楼下见面的场景,被出来买东西墨姐看到了。 之前泰安集团和长虹集团宣布合作的时候举行了一个宴会,他们整个研究室的人也有参加,在宴会上她见过殷离,知道她的身份。 她的心一跳,好家伙,原来柳拂衣的婆婆是季家二爷的夫人,那么柳拂衣嫁的人就是季家二少季夜澜了。可是季夜澜喜欢的不是裴家大小姐裴晓月吗?怎么会和裴家突然冒出来的二女儿结婚?难道是裴晓月出了车祸变成植物人之后,变口味了? 她暗自猜度着回到了研究室,一进去就迫不及待地把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告诉了所有人。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晓霞居然嫁给了季夜澜?他们之前好像都不认识吧?”小宋用手掩着嘴巴惊叹道。 “我觉得这位季家二少才是匪夷所思,姐姐刚出了车祸,他就娶了妹妹,这转变得也太快了吧。”李哥说着,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其实你们有没有怀疑过晓霞的身份,裴家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女儿了,之前都没有听说过啊。”小时的一句话又将大家引入了另一个话题。 “这也是,大小姐刚出车祸,二女儿就冒出来了,接着还嫁给了未来的姐夫,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桥段有点像网络小说?”小庄一边说着一边挤眉弄眼,他虽然是个男的,但是平日里也有些沉迷网络上的言情小说,对什么霸总,虐恋之类的故事很是入迷。 “晓霞该不会从裴总的私生女吧,那种见不得光的?”小宋不由得揣测起来。 “哼,好好的不干活,在瞎猜什么?”一旁的柯爷再也听不下去了,出言怒斥。 这段时间柳拂衣的工作态度和能力他都看在眼里,态度端正严谨,对试验一丝不苟,能力超群,她来得短短一段时间就已经攻克了试验的好几个难关,让试验有了质的飞跃,如今,这样一位优秀的科研人员,却因为一桩婚姻受人非议,他真替柳拂衣委屈。 第39章 刺激晕倒(一) m国凯米第一医院,高级病房。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洁白如雪的病床上。 裴晓月正努力地在护士的细心搀扶下,一步一步缓慢地练习着行走。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中却透露出坚定和对未来生活的渴望。 在这段长达半年的昏迷不醒的时间里,她仿佛置身于一个黑暗无边的世界,无法感知外界的一切。如今,终于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尽管身体还十分虚弱,每迈出一步都需要付出极大的努力,但她还是坚持着。护士也不断给予她鼓励和支持,耐心地指导她如何正确用力,如何保持平衡。 她的步伐虽然依旧蹒跚不稳,但比起第一天已经有了明显的进步。每当看到自己又多走了几步,她都会感到由衷的喜悦和自豪。 季夜澜静静地伫立在病房门外,手中紧握着刚刚买来的热气腾腾的早餐。透过那扇半掩着的门,他看到那个熟悉而又令他心疼不已的身影正缓慢且艰难地挪动着步伐。每迈出一小步,似乎都要耗费掉她全身的力气,但她依然咬着牙坚持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季夜澜再也无法忍受心中那份强烈的疼痛与怜惜,他轻轻地推开门,脚步轻缓地走进房间。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把早餐放置到病床头边的柜子上,然后快步走向正在艰难行走的裴晓月。 就在这时,一名护士刚好搀扶着裴晓月,季夜澜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从护士那里接过了她。 “夜澜,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哦!我今天可比昨天多走了整整十步路呢!我感觉离恢复如初越来越近啦,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能跟以前一样活蹦乱跳咯!”裴晓月满脸欣喜地转过头来,望向季夜澜,那双眼眸犹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一般闪耀,绽放出无比绚烂的光芒,嘴角上扬的弧度更是透露出内心的喜悦之情。 “嗯,晓月,其实你真的不必如此拼命、勉强自己的。无论需要多长时间,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等你完全康复。” 季夜澜温柔地回应道,同时双手紧紧扶住她那纤弱的身躯,生怕她一不小心会摔倒似的,缓缓地引导着她走到病床前,并轻轻帮助她坐下来。 裴晓月却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不,夜澜,我就是想要快些好起来呀,这样才能像从前那样时刻陪伴在你身旁啊。” 说话间,她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季夜澜,目光中满含深情与依恋。 这些天以来,通过与护士们的交流,她得知了在自己昏迷不醒的时候,季夜澜津城m国两边跑,悉心照料着自己,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懈怠和抱怨,想到这里,一股暖流便会涌上心头,使得她整个人都沉浸在满满的幸福与甜蜜之中。 她缓缓地转过头来,目光投向了那扇被阳光映照得明亮无比的窗户,眼神之中流露出些许忧虑和不安。过了片刻,轻轻地开口说道:“如今这个时候,津城那边忙碌着筹备过年呢!你留在这边陪伴着我,这样真的不会有问题吗?”据她所了解,季老爷子向来极为重视那些传承已久的传统习俗,像过年这种重大的节气,如果不是碰上极其特殊的状况,家中成员无一例外都必须返回老宅团聚才行。 听到她这番话语,季夜澜微微耸了耸肩,故意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语气轻松地回应道:“这世上还有何事能比你更为重要呢?即便季家少了我这个人,他们依旧能够欢欢喜喜地度过新年。” 尽管他嘴上说得如此洒脱,但裴晓月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脸庞上那一刹那间闪过的落寞神情。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试探性问道:“难道说……季爷爷仍然偏袒着天明堂哥吗?” 季夜澜嘴角泛起一抹略带苦涩的笑容,无奈地点了点头回答道:“他从来就是这般模样啊,我早就习以为常了。” 经过黑小龙的事情,他算是明白,无论季天明犯下怎样的过错,都无法撼动其在季老爷子心目中坚如磐石的地位。 他如今已然彻底心灰意冷,不再抱有任何幻想。如今他唯一所想的便是全力以赴经营好属于自己的那份事业,争取能够尽早摆脱季家的束缚,独立自主地闯出一番新天地来,这样也不用再为季天明擦屁股了,当初若不是为了帮他,他也不会……裴晓月也不至于...... 每思及此,他的心中就后悔莫及。 “你别这么说。”季夜澜心有所触,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前,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神,确切地说是他连累了她才对。 “你爸妈和晓阳下午就到,他们决定在这边陪你直到你康复出院。”季夜澜又说了一个好消息。 裴晓月笑容绽放,“真的,太好了,我好久没见他们了,好想他们。” 自从裴晓月 苏醒之后,季夜澜第一时间就通知了裴家,方玉兰惊喜之余决定带着裴衡和裴晓阳在这边过年,裴衡花了几天的时间处理好公司里面的事,刚好赶上今天一早的飞机。 季夜澜拿出早餐,是一份蒸饺和一份肉粥,他拿着筷子夹起一个蒸饺送到裴晓月的嘴里。 裴晓月嚼了几口咽下,觉得很美味。 吃完早饭,季夜澜拿着饭盒扔进医院走廊上的垃圾桶里,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摸出手机一看,是柳拂衣发来的信息,“听说裴晓月醒了,我们什么时候去离婚?” 他看着心中有些烦躁,这口气,好像巴不得和他离婚一样,他回复道:“等我回来再说。” 柳拂衣又回复道:“还是快一点办手续,如今离婚需要离婚冷静期,最短一个月。” 季夜澜看了之后,心中冷笑:“看来为了离婚已经有所准备了嘛。”他又回复道:“知道了,等我回来。” 在津城的柳拂衣看到他的信息,心中有些郁闷,看来如今的季夜澜所有的心思都在裴晓月身上,根本没有心情理会这边的事。 但是她听殷离说过年不但要回老宅,年初七的时候还要陪着季老爷子回乡祭祖,她如今的身份肯定是要陪着去的,但是这无疑就是昭告季家所有亲戚朋友她就是季夜澜妻子的身份,可惜她很快就要和季夜澜离婚了,她种情况真让她左右为难。 她又问了季夜澜一句:“我过年要陪爸妈回季家老宅吗?” 季夜澜看了之后犹豫了片刻,想着自己为了裴晓月已经跑到m国来了,很可能过年回不去,再则今年季天明也不在老宅,若是柳拂衣再不去,季老爷子很可能会大发雷霆,想到这里,他回复了一句:“你可以去。” 柳拂衣一看,心中安定了一会,既然季夜澜让她去,她就去,她又问道:“若是老爷子让我也回乡祭祖,我要去吗?” 季夜澜看了之后心中微微一颤,迟疑了一会,回复道:“去吧。” 柳拂衣得到了季夜澜的允许,就不怕他日后诟病自己是有所企图,发了一句,“好的,都听你的。” 季夜澜见她答应下来,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 他走到病房门口,看着裴晓月坐在床上,一脸开心,心里却是越发沉重,他还没有和她说自己已经结婚的事,尽管这桩婚姻的出发点是为了她,但是他还是心中有愧,毕竟他违背了当初这辈子只娶她一人的誓言,所以他打算等裴家的人来了之后再说,最起码到时候她闹起来还有人帮自己说话和解释。 第39章 刺激晕倒(二) 下午两点,裴衡,方玉兰,裴晓阳都来到了医院,裴晓月正在午睡。季夜澜趁机将他们三人叫到了医院走廊处。 “我和晓霞结婚的事还没有和晓月说,您们看看什么时候和她说合适?”季夜澜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就当没这一回事,你直接和裴晓霞将婚离了,在和我姐结婚不就行了吗?”裴晓月不以为意地扬手道。 “这怎么能行,晓霞和夜澜是举行过婚礼的,季家都知道她嫁给了夜澜,晓月以后是要回津城,要嫁进季家的,这件事怎么能瞒得住!”裴衡扶着额头有点头疼道,儿子的这种智商让他很无语。 “但是,我担心晓月听了会扛不住。”方玉兰满脸忧虑,看向季夜澜。季夜澜也正是担心这个,轻叹一口气。 “当初就不该结这个婚,早知道姐半年就会醒,我们就等半年好了,哪来那么多事。”裴晓阳心情烦躁,开始埋怨。 “当初谁也不知道晓月会半年后就醒来啊。”裴衡无奈道。 方玉兰想了一会,咬了咬牙,“我来说吧。” 季夜澜,裴衡,裴晓阳都怔了怔。 “妈,你决定好了?”裴晓阳有点不敢相信。 “嗯。”方玉兰重重地点了点头,当初这个主意是她出的,如今就由她来解释。 季夜澜听了之后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说实话要他亲自和裴晓月说自己已经另娶他人,他还真是说不出口,他觉得这是一种背叛,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 四点多的时候,裴晓月幽幽转醒,一睁眼,就看到方玉兰坐在床边,床尾还坐着裴衡和裴晓阳。 “妈,爸,晓阳,你……你们来了。”裴晓月神情有些激动,声音不禁哽咽。 “晓月,我的好女儿,你终于醒了。”方玉兰将手掌轻轻放在她有些发凉的脸颊上,眼泪夺眶而出。 “姐,你终于醒了,当初医生说你会变成植物人,我当场就揍了医生一拳,果然是胡说八道,那一拳他没有白挨。”裴晓阳一边跑过来一边嘟嚷道,眼睛红红的。 裴晓月用力坐起,伸手拉住裴晓阳的手,“半年不见,你怎么变黑了。” 裴晓阳笑笑道:“因为你昏迷了,我心情不好,经常出去旅游。”说着看了裴衡一眼,其实是因为裴衡在他面前说了几句柳拂衣的好话,他心中不受用,这才离家出走的,一走就是十天半月,这半年,他几乎走遍了中国的大江南北。 “孩子,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有一定要说,要尽快让医生看看。”方玉兰坐在床边扶着裴晓月的双臂,上下打量。 “对对对,一定要养好身子。”裴衡也在一旁点头附和。 “妈,爸,我没事了,这几天夜澜将我照顾得很好,医生说我恢复得很不错,这都是夜澜的功劳。”裴晓月望着他们身后的季夜澜笑道。 方玉兰转身看了看季夜澜,对他的行为颇为满意,本来前段时间听他和柳拂衣相处得和睦,还担心他会移情别恋,如今一听到裴晓月苏醒,立刻放下一切就跑到这边来照顾,显然是自己多虑了。 她向他们三人都使了一个眼色,三人会意,找了个借口走出病房。 “妈,你是有什么事吗?”知母莫若女,裴晓月一看就知道方玉兰有话要对自己说。 “孩子,你昏迷的这半年,发生了好多事情。”方玉兰握紧了她的双手,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有点紧张。 “什么事?和我有关吗?”裴晓月看着她郑重其事的样子,心中有些发沉。 “当初,医生宣布你可能会成为植物人,季老爷子便单方面取消了你和夜澜的婚事,但是夜澜不愿意,差点和老爷子闹翻了。”方玉兰话到这里,顿了一顿,观察着裴晓月的神情。 裴晓月听了心里没来由的一甜,脸上却担忧道:“那后来怎么样了?” “我和你爸爸想了又想,就想到了一个办法,既能保住你和夜澜的婚姻,又能解除夜澜的危机。”方玉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什么?”裴晓月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就是找人先替你嫁给夜澜,帮你守住季家二少奶奶的位置,等你醒了,夜澜再和她离婚……” 不等方玉兰说完,裴晓月的神情瞬间变得无比僵硬,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嘴唇微微哆嗦着,声音颤抖而急切:“谁?你们找的到底是谁?” “你......你知道,你爸爸还有一个女儿,叫裴晓霞……” 不等方玉兰说完,裴晓月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胸口忽然剧痛起来,猛地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晓......晓月,你……你怎么了?”方玉兰看到裴晓月发生异样,心中一慌,急忙扶着她问道。 裴晓月抓住方玉兰的右臂,一口气提不上来,晕了过去。 “啊,医生,医生,快来。”方玉兰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拼命摇动着病床旁的呼叫铃,并扯开嗓子大声呼喊起来 等在病房外走廊上的季夜澜,裴衡,裴晓阳听到她的喊声,快速跑进来,看到裴晓月昏迷在床上。 “晓月!”季夜澜呼吸一滞,如疾风般迅速冲到床边,双眼紧紧地凝视着床上那苍白虚弱的身影,心中满是慌乱与担忧。 就在此时,乔治医生领着几个护士匆匆忙忙地跑进了病房。 乔治医生顾不上多言,立刻开始仔细地检查起裴晓月的身体状况来。只见他神情严肃,动作熟练而迅速,一边查看各项指标,一边大声喊道:“快,赶紧把病人送到抢救室去!” 这一声呼喊犹如一道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听到裴晓月又要被推进抢救室,四个人的心跳仿佛同时漏跳了一拍,恐惧、焦虑和不安再度涌上心头,他们紧跟在医生和护士身后,一路小跑着向抢救室奔去。 来到抢救室门口,方玉兰满脸泪痕,满心懊悔,抬手用力地扇在了自己的脸上,痛哭流涕地喊道:“都怪我啊,都怪我!我真不该告诉她这些事情的……” 一旁的裴衡见妻子如此痛苦,心疼不已,连忙伸出双臂,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轻声安慰道:“这不怪你,这件事情她早晚都会知晓的,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不要太过担心了。”然而,尽管嘴上这么说着,裴衡自己的眼中也同样充满了忧虑和紧张。 另一边,裴晓阳气愤难平,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径直冲向季夜澜,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吼道:“你赶快跟那个裴晓霞离婚!如果我姐姐这次再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面对裴晓阳的指责,季夜澜却只是沉默不语,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对方一眼,目光始终牢牢锁定在抢救室大门上方那盏闪烁不定的红灯上,似乎那里承载着他全部的希望和祈祷。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灯终于灭了。 病房门缓缓打开,乔治医生迈着沉稳的步伐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疲倦,但眼神却依然温和而专注。 方玉兰立刻像离弦之箭一般冲了上去,满脸焦急地问道:“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啊?您快告诉我!” 她的声音因为紧张和担忧而微微颤抖着,双手紧紧抓住乔治医生的胳膊,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乔治医生看着眼前方玉兰,微微一笑,轻声安慰道:“别着急,女士。您的女儿并无大碍,她只是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一时气急攻心才导致昏厥过去的。经过我们的检查和治疗,已经确定不会有严重的问题了,请您放心吧。” 听到这话,方玉兰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结结巴巴地追问道:“真……真的吗?没……没什么事?” 刚刚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实在是把她吓得不轻,此刻她的心仍然悬在半空之中。 乔治医生点了点头,“是的,夫人。不过由于病人昏迷的时间较长,身体尚未完全恢复过来。所以这段时间需要好好静养,避免再次受到任何刺激,这样才能让她尽快康复。”说罢,他又仔细地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和后续的护理要点。 站在一旁的裴衡听后,连忙不停地点头应承,并感激地对乔治医生说道:“好的,好的,谢谢您了,医生!”同时,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身旁方玉兰的后背,示意她放松下来,不必过于忧心忡忡。 第40章 她不清白(一)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医院病房的白色墙壁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花香,让人感到一丝清新。 裴晓月静静地躺着,脸色苍白,身边摆放着各种医疗设备,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护士轻轻地推开门,走进病房。她的脚步很轻,生怕惊动了她。 她走到病床前,查看了一下裴晓月的情况,然后微笑着说:“早上好,感觉怎么样?” 裴晓月微微睁开眼睛,眼神中透露出疲惫和无助,看了看护士,虚弱地回答:“还好,谢谢你。” 护士转身走到窗户前,拉开窗帘,让更多的阳光照进病房。她又走到花瓶前,给花浇了浇水,然后整理了一下床头柜上的物品。 裴晓月看了看病房里,没有其他人,问道:“我家人呢?” 护士道:“你父母和弟弟昨晚先回酒店了,季先生一整晚都在病房里陪着你,刚刚出去买早餐了。” 裴晓月听了问道:“你的手机能不能借我一下?” 护士笑了笑:“好的。”说着将手机从衣兜里拿出来送到她的面前。 裴晓月拨通了方玉兰的手机号码,接通之后说了声:“妈,我醒了,你快点到医院里,把昨天的事和我说清楚。” 她本来想先问季夜澜的,但是想到他是当事人,言语中难免会有一些隐瞒,方玉兰是她的母亲,不管怎么样都不会为了利益欺瞒她。打完电话,她又觉得有点困,再次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睁开眼,看到方玉兰坐在床边,虚弱地喊了一声“妈。” 方玉兰握住她的手,见她醒来,憔悴的脸上有了笑意,“晓月,你终于醒了。” 裴晓月刚要说话,看到站在方玉兰身后的季夜澜,脸色一垮,将头一偏,冷冷道:“妈,你让他出去。” 季夜澜见她这样,刚想上前和她解释,被一旁的裴晓阳拦住,“你没听见我姐说话吗?请你出去。” 季夜澜看着裴晓阳嚣张的神情,心中涌起一股气 ,刚要理论,另一边的裴衡拉住他的手臂,劝道:“晓月刚刚醒来,就不要再刺激她了,先出去吧。” 季夜澜看着裴晓月苍白的脸,心中一软,垂着头走出了病房,裴衡也跟着他走了出来,拍着他的肩膀道:“你也别怪晓月,她是一时接受不了你另娶她人,等玉兰和她说清楚就没事了。” 季夜澜想到裴晓月晕倒进急救室的情景,懊悔道:“我真后悔听了你们的建议娶了裴晓霞,我宁愿当初被爷爷逐出季家也不该答应你们的。” 裴衡叹息道:“我知道你委屈,但是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对了,晓霞怎么说?她知不知道晓月苏醒的事?” 季夜澜道:“她知道了,问我什么时候离婚。” 裴衡听了松了一口气,“这孩子,还是懂分寸的,只要她愿意离婚,按照当初的协议办事,问题就不大了。” “问题真的不大吗?”季夜澜想到家人对柳拂衣的喜爱,季老爷子对柳拂衣的态度,心中有些发沉。 方玉兰坐在病床边,轻轻抚摸着裴晓月没有血色的脸容,心疼道:“孩子,妈知道你接受不了夜澜已经结婚了,但是你也不能怪他,这都是我和你爸的主意,那个时候也没有办法,夜澜若是不娶裴晓霞,季老爷子就要他娶郑家的女儿,要不就会把他赶出季家......” “赶出季家就赶出季家呗,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在他眼里我还比不了他在季家的地位,哼。”裴晓月赌气地说道,掀开了被子。 “是我和你爸不愿意他被赶出季家,我们不愿意你醒来之后他什么都没有,这样你跟着他,会吃苦的。”方玉兰爱怜地帮她盖着被子。 “这都是借口,有你和爸,我会吃什么苦。”裴晓月不依不饶地说道。“是,是,是,我和你爸肯定不会让你过苦日子,可是,晓月,我和你爸不能护你一辈子,你迟早都是要嫁人的,你的丈夫才是你一辈子的依靠,他有多大本事,才能让你过上多好的日子。”方玉兰继续说着。 裴晓月听着暗暗咬住了嘴唇,突然开口道:“我的手机呢?” “啊?你说什么?”方玉兰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我的手机呢?该不会丢了吧?”裴晓月起身问道。 “哦,没丢,没丢。”方玉兰一边说着一边从一旁的床头柜里拿出放进包装盒里的手机,按了按,已经没电了,拿出充电器插在床头的插座上开始充电。 这手机从裴晓月出了车祸昏迷不醒之后就一直在季夜澜的手里,后来他将裴晓月从津城送到凯米医治,他就将手机一直放在病床的床头柜里。 方玉兰有些奇怪裴晓月为什么突然间要用手机,裴晓阳见了拿出自己的额手机送到裴晓月的面前,“姐,你要用手机,先用我的。” 裴晓月翻着白眼将裴晓阳递过来的手机一推,“不用,我要自己的。”裴晓阳见了只好将手机放回衣兜里。 沉默了一会,裴晓月突然开口道:“妈,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方玉兰见她开始喊饿,想必是心中有所释怀,拿着床头柜上季夜澜买来的早餐,笑道:“有,有,这是刚买的,还热乎着。” 早餐是一碗柴鱼粥和一份火腿炒细粉,是裴晓月喜欢吃的。 裴晓月慢悠悠地喝着粥,吃着细米粉,心里的气也渐渐地消了下去,等早餐吃完,手机的电也充好了一部分,她拿起来拔掉充电线,“妈,让爸和夜澜都进来吧,我有话说。” 方玉兰微微一颤,担心她又要和季夜澜吵闹,激动晕倒,神情有些犹豫。 裴晓月也有所担心,劝道:“姐,你就先好好休息吧,养好了身体再找季夜澜算账。” 裴晓月白看了裴晓阳一眼,“我算什么账,我是有话和你们说。” 方玉兰听了心中稍安,对裴晓阳使了个眼色,裴晓阳没法只好走出病房,对着一直在走廊里等待的季夜澜和裴衡喊道:“你们快进来,姐有话说。” 季夜澜心中一震,想着裴晓月一向倔强,难不成是要和自己决裂,自己绝对不能答应,想到这里,拳头不禁攥紧,心里七上八下地跟着裴衡走进了病房里。 裴晓月看着他们四个人,声音变得缓慢,“妈,爸,你们决定让裴晓霞嫁给夜澜的时候,有没有调查清楚她的为人?” 裴衡和方玉兰对视一眼,呐呐道:“当时时间紧急,只做了大概的调查,知道她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就出门打工,做过酒店服务员,餐馆职员之类的工作,日子过得不太好。” 裴晓月看向季夜澜问道:“你呢?你调查了吗?”她知道季夜澜一向疑心病比较重,对于对方要是不调查清楚是不会贸然答应结婚的。 季夜澜道:“我调查的结果和裴叔叔的差不多,觉得她除了学历低一点,家世也算清白,就答应下来了。” “哼。”裴晓霞冷冷地笑道:“家世清白,你们可真好糊弄,你们也不想想,她一个十五岁就失去所有家人的孤女,又没有其他人的帮助,她凭什么上高中,凭什么活下去?” 此话一出,四人皆是脸色一变。 裴衡震惊道:“晓月,你怎么知道她十五岁就无依无靠,难道你……” “不错,在你们做这个决定之前,我早就对她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查,虽然她和我不是一个母亲生的,但是毕竟也是裴家的骨血,我不忍心让她流落在外,所以想着将她接回裴家。”裴晓月话到这里,方玉兰气得脸色发白,裴衡则是一脸感动。 “你太糊涂了,晓月,她不过是你爸爸在外生的一个野种,你居然想将她接回裴家,她也配!”方玉兰气呼呼地说道。 “妈,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是你也要为爸爸想一想,毕竟是他的女儿,他不管不顾,说不过去吧。” 裴晓月说到这里,裴衡已经感动得一塌糊涂了。 “晓月,难得你这么……”他本来想说深明大义,但是方玉兰在身边,若是他这样说了,岂不是暗示方玉兰太小鸡肚肠,于是便改口道:“这么懂事,爸谢谢你,是爸对不起你,要你操心。” 裴晓月看到季夜澜脸上都露出一丝动容,紧接着叹了一口气,“好在我做了调查,不调查不知道,一调查吓一跳。” “姐,你调查出了什么?”裴晓阳看到她话锋一转,联想到她之前说得话,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第40章 她不清白(二) “我......我……调查……调查到晓霞自从变成孤女之后,一直靠出卖色相养活自己。”裴晓月说完,看了季夜澜一眼。 “什么?”这话无疑是在所有人的心里投下一块巨石,掀起了惊涛骇浪。 “我,我有证据。”裴晓月说着点开手机,点出一个隐藏的文件夹,里面有一张张照片,照片上的一个女子分别和不同的男子勾肩搭背,搂搂抱抱,甚至还有和不同男子进酒店的视频。 “你.....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裴衡看了之后气急败坏。 季夜澜看了看照片上的女子,对着裴晓月问道:“这人真的是裴晓霞?” “是啊,就是她。”裴晓月有些奇怪季夜澜的反应。 “怎么不太像。”季夜澜闷闷地说了一句。 裴衡听了再次看了看照片和视频,点头赞同,“晓月,这和我们如今看到的晓霞好像不是同一个人,你会不会弄错了?” 裴晓月神色一怔,想了一想,眼睛一亮,又道:“后来我听说她勾引了有妇之夫,被原配拿着刀子毁了容,你们看到的会不会是整容之后的裴晓霞。” 经她这么一说,大家心中的疑虑顿时打消了。 裴晓阳忍不住“呸”了一声,“真是个不要脸的贱货,这种人居然和我流着相同的一半的血液,我真是恨不得杀了她!” 方玉兰嘴唇抿紧,脸色阴沉,想着和柳拂衣相处的半年的时光,一副淡然单纯的模样,原来都是装出来的,心中忍不住失笑,“好,好,好个戏精,居然连我都骗过去了,真是好演技,好演技!” 裴衡心中又是生气又是惭愧,生气的是裴晓霞居然这般下贱,惭愧的是她会自甘堕落也和他有一点关系。 他依稀记得当初柳真去世之后,他曾经接到过柳拂衣打过来的电话,问他愿不愿担起父亲的责任,让她回裴家,但是他当时害怕会惹得家宅不宁,断然拒绝了,还恶狠狠地说:“我没有你这个女儿,你以后不要再找我了!” 季夜澜心中震撼之余,还是觉得有点难以置信,柳拂衣居然是这种人,真的是这样吗?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和照片中视频中的人相差甚远。 “夜澜,其实我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你不得不放弃我,我不怪你,但是我生气的事,你居然不明真相娶了这么一个不清不白低级下贱的女人,我是替你心痛,替你不值。”裴晓月看着季夜澜,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季夜澜看在眼里,心中很是感动,上前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对不起,晓月,我不知道她是这样的人,不过你放心,我和她结婚的这段时间,我没有碰过她,甚至连手都很少拉过,除了结婚,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要相信我。” 裴晓月看着他目光中的焦躁不安,会心一笑,摇晃着脑袋,“我知道了,你不用着急,你若是敢做对不起我的事,我绝对饶不了你。” 季夜澜见她这般情况,心中一喜,握紧了她的双手,“这么说,你你原谅我了?” 裴晓月有些不情愿道:“不原谅能怎么办,说来说去也都是为了我,我能怪你什么,不过下不为例。” 季夜澜见她谅解了自己,心中大喜,将她的双手放到胸前,保证道:“你放心,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裴衡,方玉兰,裴晓阳见二人重归于好,也不禁喜上心头。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和裴晓霞离婚?”裴晓月问道。 “什么时候都可以,我现在就回去和她登记离婚,等过了离婚冷静期就和她领离婚证。”季夜澜急忙说道,转身就要走。 “别急,现在都已经要过年了,也不差这几天,等过完年再回去吧,这段时间你好好陪陪我。”裴晓月说着将双手靠在季夜澜的肩膀上,一双眼睛盯着他看。 “对对对,不急这一时,我们就在这边好好过个年,等晓月身子好一些,到时候陪我们一起回去。” 裴衡站在一旁,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容说道。听到这话,原本还有些焦躁不安的季夜澜总算是稍稍平静下来。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季夜澜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回到了下榻的酒店房间。 一进门,掏出手机,拨通了杨光的电话号码,将自己从裴晓月手机里拷贝的照片和视频都发给他,让他好好调查一下裴晓月所说的那着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杨光收到文件后打开一看,来不及震惊,只顾着叫苦连天。季夜澜跑去国外陪伴娇妻逍遥快活去了,却把公司里一大堆繁重的工作全都丢给了他。 眼下正值临近年底的时候,季夜澜管辖的各大商场和超市按照惯例都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举办一系列的打折促销活动,作为负责人的杨光早已被这些事务搞得晕头转向、手忙脚乱了。如今可好,这个不省事的主子又给他安排了这么一项艰巨的任务,简直就是雪上加霜。他只觉得气血上涌,差点儿就要气得吐血。 然而抱怨归抱怨,工作总归还是要完成的。苦思冥想之下,杨光突然灵机一动,找到了津城一家颇负盛名的侦探社,带着那些照片和视频找上了门,并将整个调查任务委托给了这家侦探社,希望他们能够尽快帮忙查个水落石出。 夜晚,津城被一层静谧的黑色帷幕所笼罩,城市的喧嚣声逐渐远去,只剩下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和车辆行驶过街道时发出的微弱声音。柳拂衣坐在书桌前,电脑屏幕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映照出她那专注的面容,在电脑上结束了一天的研究笔记,轻轻点击保存按钮。 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闪烁起来,她随手拿起手机,解锁后发现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未读信息。 当看到发件人的名字时,她的眼神微微一凝,很快恢复了平静,点开信息,一行简洁明了的文字映入眼帘:“对方已经开始行动,请有所准备。”紧接着,大量的照片和视频如潮水般涌来,一张接一张、一段连一段地展现在她眼前。 柳拂衣不紧不慢地逐张浏览着那些照片,看完所有的照片和视频后,默默地按下删除键。 在座位上坐了一会,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双手抱臂,静静地凝视着窗外那片浓重如墨的夜色。 此时的夜空没有星星点缀,月亮也被厚厚的云层遮住,只有冷风席卷着冬天的寒意时不时地割裂着脸颊。 她的目光穿过黑暗,似乎能够穿透重重迷雾,直达隐藏在背后的真相,低语道:“刚刚醒来就这么不安分,看来这场较量注定不会轻松啊。不过没关系,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正式开始吧!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能使出什么样的招数……”说完,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地笑容。 第41章 回乡祭祖(一) 转眼就到了过年的时候,明天就要回老宅吃年夜饭了,季夜澜还是没有回来。 季昭和殷离轮番打电话给季夜澜,让他回津城,但是他都断然拒绝,最后干脆连电话也不接了,把两人气得人仰马翻。 “真是的,为了个女人连爸妈都不管了,我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殷离放下手机坐在沙发上气呼呼的。 “太不像话了,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季昭是个好脾气的,也忍不住发了火。 季晚星站在楼梯口看着因为季夜澜生闷气的父母,心中一种担忧油然而生,这种担忧从季夜澜和裴晓月在一起之后就有了,如今是越来越强烈。 自从季夜澜和裴晓月确定情侣关系以来,她总有一种感觉,爸妈要失去一个儿子,她要失去一个哥哥。 不管什么事,季夜澜总是将裴晓月排在第一位,为了她可以错过外婆的生日宴会,可以迟到外公哥哥的葬礼,可以不理会爸妈的意见,可以忽略她这个妹妹,甚至可以不顾自己在季家的一切。 本来她以为谈恋爱就该是他们这个样子的,将对方视为心中的唯一,但是柳拂衣嫁进来之后,她才知道自己错了,身为儿媳,也可以住在婆家,可以和婆婆一起下厨准备一家人的饭菜,可以和婆婆小姑关系要好,一家人可以一起出去逛街吃饭,可以互相勉励关心。 柳拂衣嫁进季家,她不但没有感到自己失去了一个哥哥,反而感到自己多了一个嫂嫂,多了一个在生活上关心她爱护她的人,让她对这个家产生了更多的依赖,以前她过周末,都喜欢约朋友出去玩,看电影,聚餐,但是柳拂衣来了之后,她喜欢待在家里和她说话聊天了。 可惜,如今的这一切都要随着裴晓月的苏醒而消失了,想到这里,她感到莫名地惊慌。 柳拂衣走到她的身旁,见她怔怔地看着楼下的父母,神情有些异样,问道:“晚星,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季晚星回过神来,转头看着柳拂衣,满脸忧色,“嫂嫂,我哥哥不愿意回来,他不陪我们回老宅过年了。”话到这里,眼眶一酸,眼泪差点滚落下来。 柳拂衣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因为这个,她立即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帮她止住了眼泪,笑道:“没关系,他不陪你们回去,我陪你们回去。” “真的?”季晚星原以为柳拂衣得知季夜澜为了陪裴晓月,放下在津城的一切,会很生气,离家置他们于不顾,没想到这么识大体。 “当然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放心,只要我和你哥还没有离婚,你们家的事我不会不管的。”柳拂衣柔声安慰道。 听到“离婚”二字,季晚星身子不禁抖了一抖,小心翼翼问道:“嫂嫂,你会和我哥离婚吗?” “嗯,肯定会的,这是约定好的。”柳拂衣大大方方地说道。 “可是......”季晚星心里一阵难过,低头拉了拉她的衣袖,“可是......我舍不得你。” “傻丫头,就算我和你哥离婚了,你也是我的好妹妹,你可以常来找我玩的,只要你愿意。”柳拂衣笑着握住她的手。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去找你吗?”季晚星喜出望外,她以为柳拂衣和季夜澜离婚后,就会和他们一刀两断,毫无瓜葛,如今听到还可以继续和柳拂衣来往,心中很是高兴。 “当然了,我可不是因为你是季夜澜的妹妹才喜欢你的,我是本身喜欢你的,和其他人没有关系。”柳拂衣笑着解释道。 “那太好了,嫂嫂。”季晚星拉着她的手摇晃起来。 此时,客厅里的殷离抬头对她们二人喊道:“你们都下来吧。”既然季夜澜不愿意回来已成定局,那么四人总要商量一下应对季老爷子的办法。 柳拂衣和季晚星一前一后走下楼,走到两人面前。 季昭想到自己的儿子不管家里的老婆直接跑到国外去陪前未婚妻,自觉理亏,有点难以面对柳拂衣,搓着双手,“那个......晓霞,夜澜过年不在,爷爷可能会生气,若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柳拂衣淡淡一笑,“爸,你放心,我不会介意的。” 殷离为难道:“不能回老宅过年,总要有个说法吧,我们要不要说实话。” “还是实话实说吧。”柳拂衣知道殷离的顾虑,但是想想季老爷子是何许人也,估计也早就得到裴晓月苏醒的消息了,若是季昭夫妇再帮着隐瞒,很有可能是火上浇油,不如坦诚相待,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可是......这样老爷子会不会很生气。”殷离想到要让季夜澜承受季老爷子的雷霆之怒,心中有些不忍。 “哎呀,妈,难道我们骗爷爷他就不生气吗,我就搞不明白,做错事的人是哥哥,为什么我们搞得这么心惊胆战的。”季晚星想着季夜澜是为了裴晓月将一家人置于困境,气就打不过一处来。 ”妈,你放心吧,爷爷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我们只要如实相告,要承担什么我们受着便是,反正我们问心无愧,若是真的说谎隐瞒,无疑是错上加错,有理也变无理了。“柳拂衣劝慰道。 季昭思索片刻,沉声道:“晓霞说得有道理,我们照实说吧。” 于是四人达成一致意见。 第二天,四人各怀心事来到了老宅大门口,季堂很早就在等着他们,看到他们四人,开口问道:“夜澜呢?分公司的事还没有处理好吗?”他有些纳闷,这几天在公司里都不见季夜澜,问了助理杨光,他就说去m国的分公司出了点事,他去处理了。 “呃......”季昭有些迟疑,不知道要不要说。 柳拂衣接口道:“大伯,裴晓月醒来了,夜澜在m国陪她,不打算回来过年了。” 季昭和殷离尴尬地对着季堂笑了笑,走进了大门。 季堂呆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他没听错吧,季夜澜在m国陪裴晓月,裴晓霞居然这么大方地和他说这件事,这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等他穿过前院刚刚走到大厅门口,突然听到里面传来季老爷子的怒斥,“简直不成体统,大过年的不在家里陪家人,居然跑到国外去陪一个前未婚妻,这要是传出去,津城不都笑话我的孙子是个沉迷美色的废物!” 他心中一颤,快步走了进去。 大厅里一片肃静,一时间气氛十分压抑,每个人大气都不敢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柳拂衣才缓缓开口道:“爷爷,这件事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只要我们不说出去 ,就不会有人笑话我们的,夜澜在m国也有分公司,我们就说他去分公司处理业务了,赶不及回来过年,这样一来,大家只会说他敢拼事业,这也是夸赞不是吗?” 季老爷子听着柳拂衣的话,心中暗暗点头,这女子,不简单啊,明知道丈夫为了别的女人背弃了自己,还能这般大方得体,顾全大局,他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问道:“丫头,你不生气,你的丈夫是在陪别的女人。” 柳拂衣浅浅一笑,“我和夜澜结婚前就已经知道他和裴晓月的事,既然知道我还选择嫁给他,说明我已经接受他们之间的事,既然已经接受,如今又何必在意。”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对柳拂衣刮目相看,看不出来,她平日里默不作声,说起话做起事居然是这般通透,真是人间清醒。 第41章 回乡祭祖(二) “爷爷,夜澜不回来已成定局,眼下我们再怎么生气也无济于事,还是将眼前的事做好再说吧。”柳拂衣平声静气地说道。 季老爷子想想也是,总不能因为季夜澜一个人连年都不过了吧,扬了扬手,“罢了,不要管这个不争气的不孝子了,我们先过完年再说,等他回来再好好处置他。” 季昭和殷离对视一眼,心中都是松了一口气,一同看向柳拂衣,对她的胆识很是赞赏。 季晚星更是对柳拂衣佩服得五体投地,想想季老爷子是多么威严的人,刚刚看到他的怒火,她都大气不敢出,柳拂衣居然敢开口劝说,还劝动了。 季歌和莫笙母女一起看向柳拂衣,见她淡定从容,举手投足之间说不出地端庄大气,都觉得有她在季夜澜身边,季家继承人是谁还未可知。 这个年,虽然没有季天明和季夜澜两位孙子在身边,但是季老爷子却不觉得无聊,他一直在暗暗观察柳拂衣,从她帮助黑小龙治眼睛解除季天明的危机以来,他就觉得她不是个平凡的女子,总觉得她蕴含着巨大的能量,看着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他曾经让老常去调查过柳拂衣之前的事,结果和季夜澜调查地差不多,实在很难想象,只有高中学历,一直处于社会底层的人会具有这样的办事能力和勇气。 很快,到了年初七回乡祭祖这一天,季家上上下下都是身着传统服饰。 季老爷子、季堂和季昭三人,皆是身着一袭华丽无比的锦绣唐装。那唐装的面料质地精良,光滑如丝。 季老爷子的唐装上绣着一只威猛的麒麟,麒麟昂首挺胸,气势磅礴,与他那威严的面容相得益彰。 而季堂的唐装上则是一幅山水画卷,山峦起伏,流水潺潺,展现出一种宁静致远的意境。 至于季昭,上面绣着两条锦鲤,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从衣服上跃然而出。 季歌,殷离,莫笙,柳拂衣,季晚星都是一身传统的长袖旗袍,外加一件披肩御寒。 季歌身着一袭素雅的月白色长袖旗袍,那细腻的丝绸面料轻轻贴合着她婀娜多姿的身形,仿佛量身定制一般。她外搭了一件浅灰色的披肩,柔软的材质恰到好处地抵御住了冬日的寒意。 殷离身穿墨绿色的旗袍,深邃的颜色衬得她肌肤如雪。她的披肩是米黄色的,为整体造型增添了一份温暖和柔和。 莫笙则选择了一条艳丽的大红色旗袍,上面绣着精美的金色凤凰图案,彰显出她高贵而张扬的气质。与旗袍相配的黑色披肩,更是为她增添了几分神秘和冷艳之感。 柳拂衣的旗袍是淡蓝色的,宛如清澈湖水般宁静优雅。袖口和领口处点缀着小巧的白色珍珠,显得格外精致。她的披肩也是同色系的,上面有着若隐若现的水纹图案,仿佛将整个春天披在了身上。 最后是季晚星,她穿着一条浅黄色的旗袍,裙身上绣满了五彩斑斓的花朵,充满了生机与活力。搭配的米白色披肩边缘镶着一圈细密的蕾丝花边,更显其甜美可爱。 这五位女子站在一起,各有千秋,宛如从民国时期走出来的画面美人。 季老爷子的家乡是在离津城较远的百里村,车程大概四个多小时,之前季家在百里村是最穷的一家,后来季老爷子的父亲跑到百里村附近的镇上创业,开了一家小小的杂货铺。 他的父亲有三个儿子,季老爷子排行老大,后来他的父亲在一场意外中身亡的,没有留下遗嘱,母亲季氏又是个没主意的。 三兄弟为了挣这个铺子打得头破血流,季老爷子受不了兄弟相残,离家出走来到了津城,学着父亲开了一个杂货铺,硬是靠着自己的本事在几十年的时间里将一间小小的杂货铺做成了津城的商场大佬,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 听说他的两位弟弟最终是三弟抢到了那间杂货铺,几十年过去了,杂货铺变成了一间小超市,如今交到儿子手中管理。 而二弟则回了百里村继续务农,趁着政策好了承包了不少田地,如今成了村里的种植大户。 季老爷子在津城闯出一番事业之后,两位弟弟也来过季家想要重修关系,一开始季老爷子年轻气盛,将他们都打了出去,但是有一年季氏病重,他赶着回乡看望,看到两位弟弟为了照顾母亲尽心尽力,想到自己离家多年,未曾侍奉母亲左右,都是两位弟弟在床前尽孝,对两位弟弟的怨恨也就变少了,之后就恢复了往来。 又见两位弟弟都颇为争气,成家立业,自立自强,也就不再计较前尘往事了。 在季天明出生的那一年,他带头出钱修葺了百里村的季氏祠堂,以后每年回乡祭祖就成了他的惯例,三十年来从未间断。 听着季歌讲述的季老爷子的创业史,几多艰辛,几番不易,柳拂衣似乎能理解季老爷子坚持要长子嫡孙继承家业的想法,毕竟他是曾经的受害者。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百里村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是曾经穷困潦倒的小山村,而是一个新农村,家家户户都盖起了小洋楼,村民们务农的务农,做生意的做生意,都将自己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这里还是一个远近闻名的旅游点,特别是每年一次的祭祖大典,已经被当作当地继承传统文化的旅游项目,每次都会吸引不少游客前来观看。 季老爷子身为津城豪门,他的到来每次都会引起轰动,这不,车子刚刚到季氏祠堂,鞭炮声就开始响起。 噼里啪啦,好不热闹。 柳拂衣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季晚星一把挽住她,和她一起下了车。 刚一下车,百里村的村民早就在此等候,村长和季老爷子的两位弟弟就走上前。 “季老爷子,你来了。”季村长甚是激动,季老爷子发达之后,回乡搞了不少扶持项目,百里村有今天分繁荣昌盛,有他一半的功劳。 “大哥。”两位弟弟开口喊道,他们身后的儿子媳妇,孙子孙女也齐声打着招呼。 季老爷子一一点头应允,他朝身后一伸手,喊道:“裴家丫头,过来。” 柳拂衣一愣,季歌就将她轻轻地推上前。 “这位是我二孙子夜澜新娶的媳妇裴晓霞,晓霞见过你两位叔公,这位是百里村的季村长。” 柳拂衣只好微笑着叫人。 季昭和殷离见了半喜半忧,喜的是季老爷子这么郑重其事地将柳拂衣介绍给两位弟弟,想必是已经认可了她,忧的是裴晓月已经醒来,她很快就要和季夜澜离婚了,到时候又不知道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在众人的簇拥下,季老爷子拉着柳拂衣的手走进祠堂,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的庭院。庭院中种着几棵古老的柏树,枝叶繁茂。庭院的地面由青石铺成,有的石板上刻着精美的图案,显得古朴典雅。 祠堂的正厅是家族祭祀的地方,此刻正弥漫着香火的气息。大厅的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供桌,桌上供奉着季氏祖先的牌位。供桌的两旁摆放着鲜花和水果,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大厅的墙壁上挂着季氏家族的族谱和历代祖先的画像和他们的一些值得纪念的事迹,譬如说谁中了状元啊,谁在抗战中做出贡献啊等等。 祠堂的两侧是厢房,分别是村里议事和接待客人的地方。厢房的装修简洁大方。 这里不仅是村里祭祀的场所,也是村里凝聚力的象征。每年的春节和一些具有特殊意义的日子,村里成员都会聚集在这里,举行隆重的祭祀仪式,缅怀祖先的功绩,传承家族的文化。 每年这个时候,全村的男女老少都会齐聚祠堂,进行祭祖仪式,祭祖过后,大家就会一起动手准备饭食,在祠堂的院子里用饭。 这一切,村里随行的摄像机都会记录起来,剪辑成新闻视频发送到电视台播放,而季家这一条亮丽的风景线每次都会成为观众的焦点。这一年,因为有了柳拂衣的加入,更加轰动。 远在m国的季夜澜翻看着季晚星的朋友圈,看到柳拂衣那优雅动人的模样,大方得体的言谈举止,再看看评论圈里面对她不加掩饰的赞美之词,心中再次升起了不安。 他有些后悔答应让柳拂衣参加祭祖了,这雪球可能会越滚越大。 第42章 有始有终(一) 不单单季夜澜在朋友圈里看到了季晚星发送的过年祭祖的照片和视频,病房里的裴晓月和裴晓阳也从手机里看到了,他们两人也加了季晚星的微信。 裴晓月凝视着照片中的柳拂衣,只见她顾盼神飞、光彩照人,举手投足间尽显高贵与端庄之态,被一众季家人团团簇拥着,那场景明显显示出她深受季家人的宠爱与青睐。 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只觉得有一股闷气如巨石般堵在了胸口,沉重得让她几乎无法呼吸。不知不觉间,右手紧紧地攥住身下的床单,由于太过用力,手指关节都泛白了,仿佛要把那床单拧成一朵破败的花儿。 裴晓阳一看到就顾不得开口大骂起来,“这个不要脸的贱货,居然敢大张旗鼓以季家孙媳的身份去参加季家的祭祖活动,真是气死我了!” “什么?”方玉兰端着水壶,正要往杯子里倒热水给裴晓月喝,却被儿子突如其来的暴怒吓了一跳,手中的动作戛然而止,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裴晓阳满脸怒容,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大,仿佛能喷出火来。 他一边气急败坏地吼着,一边迅速解锁手机屏幕,然后将季晚星朋友圈里的照片和视频逐一点开,递到方玉兰面前,咬牙切齿地说道:“妈,你看看,这个裴晓霞简直不知羞耻到了极点!真没想到她居然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方玉兰放下水壶,疑惑地接过手机,目光落在屏幕上。当看清那些画面后,她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嘴角泛起一抹轻蔑的笑容,不屑地冷哼一声:“哼,我就知道这女人没安好心。别看她表面上打扮得光鲜亮丽,其实骨子里还是那么低贱,就算穿上再昂贵的衣服,也掩盖不住那股子穷酸气!” 听了母亲的话,裴晓阳更是怒火中烧,双手紧握成拳,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恶狠狠地说道:“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等我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收拾她一顿,把她那张虚伪的面具彻底撕下来,让所有人,尤其是季家的人都看看清楚,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就在这时,刚刚走到病房门口的裴衡恰好听到了他们这番对柳拂衣充满恶意的诋毁和中伤,心中不由得一紧,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滋味瞬间涌上心头。 想到柳拂衣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般田地,自己多少也是负有一定责任的。而且如今裴晓月已经苏醒过来,按照之前的计划,柳拂衣恐怕很快就要被打回原形,重新过上那种卑微困苦的生活。一想到这里,裴衡的内心深处便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不忍之情。 然而,他深知此刻绝不能在这三个人面前流露出自己真实的想法和感受。否则,一旦被他们察觉,等待自己的必然是铺天盖地的指责和埋怨。 季夜澜身姿挺拔地从走廊缓缓走来,瞧见裴衡直直地杵在门口却并不往里进时,不禁开口询问道:“裴叔,您怎么不进去呢?” 裴衡一听到季夜澜的声音,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刚刚他们三个人对柳拂衣毫不留情的谩骂场景,心中顿时像被一块巨石堵住一般难受得紧,轻轻地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不了,我这身子骨突然感觉不大舒服,还是先回酒店歇息去吧,你就多陪陪晓月吧。” 季夜澜凝视着裴衡那张确实略显苍白的脸庞,心下觉得他可能真的身体不适,便没有再多想什么,只是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关切地嘱咐道:“那行,裴叔您可得好好休息啊。” 裴衡随意地摆了摆手,然后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了。 季夜澜打开病房门,迈步走进房间,裴晓月一眼看到他,赶忙对着身旁一脸怒容的裴晓阳柔声劝慰起来:“晓阳,你呀也就别再生这么大的气啦,毕竟现如今晓霞已经成为了夜澜的妻子,她去参加季家祭祖这样的活动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理所当然的事情嘛。” 裴晓阳一听这话,更是火冒三丈,狠狠地啐了一口,咬牙切齿地骂道:“我呸!去他娘的理所应当!若不是姐姐你当初出了那样的意外,哪能轮到那个贱人坐上这个位置?” 他猛地转过身来,恰好看到季夜澜不知何时已悄然站立在了自己身后。裴晓阳二话不说,一把拉住季夜澜的手,并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下达命令道:“季夜澜,你给我听好了!回去之后,你必须立刻跟那个贱女人办理离婚手续,然后迎娶我的姐姐,明白了吗?” 季夜澜对裴晓阳这副目中无人,指手划脚的样子很是反感,假装没听见,直接绕过他走到裴晓月面前,问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裴晓月嫣然一笑,“我好多了,夜澜,我想快点回津城。” 季夜澜脸色微微一抽,道:“好的,等乔治医生给你做完检查,说你没有问题之后,我们就回津城。” 裴晓阳又在身后大声喊道:“对,越快越好,等回去就将那个贱货一脚踹了。” 季夜澜压着心中的怒火,冷冷地纠正裴晓阳,“她有名字,说话注意点!” 他这句话就像一根火柴,点燃了裴晓阳这个火药桶,裴晓阳听后脸色一垮,立即双手叉腰,阴阳怪气,“哟,现在就开始心疼上那个贱货了,怎么睡了半年睡出感情来了!” “晓阳,住口!”方玉兰眼见季夜澜脸色越来越差,忍不住开口呵斥打断了裴晓阳。 “妈,我说错了吗,你没听见他刚刚在帮那个贱货说话了吗?”裴晓阳不服气地叫嚷起来,心中感到委屈,他明明是为了姐姐发声,居然招来母亲的责备,他们到底是哪一边的? 季夜澜看见裴晓月的脸色变得有点苍白,担心再为柳拂衣说话会刺激到她,只能隐忍着裴晓阳的恶言恶语。 方玉兰起身站起,拽住裴晓阳往外走,“你要发疯到外面发疯,别在这里打扰你姐姐。” 裴晓阳口里叫嚷着,“我又没错!”就被方玉兰拉出了病房。 病房里陷入一片寂静,两人各怀心事。 好一会儿,裴晓月才平静地问:“夜澜,你对晓霞到底是怎么看的?” 季夜澜抬头看着她的目光,都是询问,“她很安静,从不多事,在嫁给我的这半年时间里,我从来没有带她一起出席过任何的商业活动。” 裴晓月听到这里,心中一阵冷笑,“是带不出去吧,她这种身份,这种学历,也好意思,就不怕丢脸?” 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脸上却都是柔情,“那她和你家里人相处得好吗?我看了祭祖的照片和视频,好像季家的人都挺喜欢她的。” 季夜澜心中一颤,有些为难,但是又不想说谎,只能说:“她确实和季家人相处得都不错,做事也很周到体面。” 裴晓月听到这里,心里的嫉妒之火已经在熊熊燃烧,她强忍着怒意,强颜欢笑,“那你呢?你也喜欢她吗?” 第42章 有始有终(二) 季夜澜浑身一惊,急忙握住裴晓月的手,“不,我不喜欢她,我和她一直都是分房睡的,井水不犯河水,晓月,你相信我。” “好好好,我相信你。”裴晓月见他着急解释的样子,心中很是受用,暗道:“只要季夜澜的心一直在我这儿,裴晓霞,就算整个季家都喜欢你,你又能怎么样!” “晓月,你也和晓阳一样恨她吗?”季夜澜试问了一句。 裴晓月居然在他的目光中看到了担忧,也不知道是为了她还是为了柳拂衣,心中剧烈一颤,忍了忍气,勉强笑道:“你们结婚的原因妈都和我说了,都是为了我,她帮我守住了成为你妻子的位置,我感谢她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她。” 听到这话,压在季夜澜心头的巨石顿时被搬开,他再次紧紧握住裴晓月的手,“谢谢你,晓月。” 裴晓月见他目光中的担忧散去,确定刚刚的担忧是因为柳拂衣,心头的怒火燃烧得更甚,却不得不忍耐下来,“裴晓霞,等我回去,就是你噩梦的开始,你等着!” 晚上,季夜澜回到酒店,想到裴晓阳对柳拂衣的巨大恶意,她还是自己妻子的时候,他们裴家尚且这样对她,若她不是了,难道不会变本加厉?想到这里,他有些为柳拂衣担忧,又有些愧疚,毕竟是因为他,柳拂衣才被牵扯进这个旋涡里来的,他决定离婚后一定要好好安顿柳拂衣。 正月十五这天,裴晓月在家人和季夜澜的陪伴下回到了津城。 当晚,她很快就在朋友圈里发送了消息,“各位,我回来了!” 紧接着引来了以往一众朋友的惊叹,祝福之声。 “出来庆祝啊,姐妹!” “等你等了好久了,望眼欲穿啊!” “津城贵女之首重出江湖,谁与争锋!” …… 这些饱含着阿谀奉承,极尽谄媚的言辞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由于她的双腿还没有完全康复,不能行走太久,有的时候还需要坐轮椅,方玉兰打算帮她请一个贴身护工,二十四小时照顾她。 薪资不错,很快就有不少人到裴家面试。 裴晓月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打量着前来面试的人,每个年龄阶段的人都有,最小二十一岁,最大五十岁。 方玉兰看中的是五十岁的已经是两个孩子母亲的刘嫂,原因两个,其一,她的孩子已经长大了,不用她照顾,可以一心一意照顾裴晓月,其二,年纪够大,容颜不再,不会和家里的男人搞暧昧。那些借着在家里做保姆趁机爬男主人床的事例在她们上流圈子里不要太多,她要防着。 裴晓月却指着一个二十五岁的脸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的夏小菲道:“妈,我要她。” 方玉兰一看,有些纳闷,这女孩子瘦瘦弱弱的,看样子是营养不良,左脸颊上的那道疤有点吓人,看着让人不舒服,而且整个人畏畏缩缩的,显然是没见过世面。 “女儿,为什么要她啊,还有这么多,不多看看吗?”方玉兰提议道。裴晓月看着夏小菲笑着问道:“你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夏小菲声音较小,道:“启禀小姐,我也做过一些家政,但是都被主人家嫌弃太丑都做不久。” 裴晓月抿嘴一笑,别人嫌弃她丑,而她就恰恰要丑的,不找丑的,怎么突显她的美。 “妈,你看她多可怜,我们不要她,她就没人要了。”裴晓月一脸同情地看着夏小菲。 方玉兰还要劝解,夏小菲上前一步,祈求道:“太太,小姐,你们就留下我吧,我力气大,很会干活,我还会做好吃的,保证可以照顾好小姐的。” 裴晓月抬头看着她,眼中充满了轻视,抬了抬脚,“我的鞋子脏了,你帮我擦干净。” 夏小菲听了,急忙弯腰跪在她的面前,徒手轻轻帮她擦着鞋,其实裴晓月的鞋一点都不脏,她要得就是夏小菲卑躬屈膝的态度,如今她的表现,甚合心意。 “好了,就你了!”裴晓月心中大快,定下了夏小菲做她的贴身护工。方玉兰还是担心夏小菲年纪太轻,不会照顾人,就将刘嫂也留下来,一起照顾,裴晓月也不拒绝,反正,奴仆嘛,当然是越多越好。 季夜澜回到季家,立刻迎来了季昭和殷离的一顿数落,他没心情和他们解释,开口问道:“裴晓霞呢?” 这话一出口,季昭和殷离顿时都不说话了。 “嫂嫂从老宅回来之后就搬出去住了,她说你什么时候决定离婚了,就打她电话。”季晚星在一旁冷冷说道,心里替柳拂衣感到委屈。 季夜澜心中一震,他没想到柳拂衣会这么自觉,他上楼走到柳拂衣的房间里,房间和她住进来之前没有区别,一切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桌子上放着一块手表和一个戒指,“她真的走了。”他转身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也觉得空荡荡的。 他赶紧拨通了柳拂衣的电话号码,对方一接通,他就赶紧问:“你在哪里?” “我在研究室,怎么了?”柳拂衣听他语气急切,像是有什么急事,立即想到离婚。 “我们见一面吧。”季夜澜想着离婚的事还是要和她好好谈一谈。 “可以,但是要等我下班。”柳拂衣道。 “你几点下班,我去找你。”季夜澜问道。 “六点。”柳拂衣说完就后悔了,季夜澜过这边来找她,万一被研究室的同事看到怎么办?上次殷离过来找她就已经引起那么多猜测和质疑了,这次季夜澜再被看到,她怎么都解释不清了。 她赶紧拨打季夜澜的电话,嘱咐他不用过来,她会去季家找他,季夜澜随口应了一声,“好的。” 柳拂衣这才安心继续做研究,等到六点下班,她走出公司大楼,赫然看到不远处的季夜澜正站在车子边等着她,几乎让她吓了一跳,和她一同走出来的小宋看到季夜澜恭恭敬敬地打了招呼:“季二少。”季夜澜也点了点头当做回应,小宋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柳拂衣,嘴角带笑地跑了。 “完了,明天又让他们有得说了。”柳拂衣心中暗暗叫苦,走到季夜澜面前,“不是说我去季家找你吗?你怎么过来了?” 季夜澜见她脸上露出少有的慌乱,奇怪道:“怎么,我不能过来吗?”柳拂衣跺脚道:“都要离婚了还被那么多人知道,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季夜澜这才明白她的顾虑,猛然间想到他和柳拂衣结婚半年,除了举行了一个婚礼,好像从来没有对外公布过她的身份,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她是他的妻子,想到这里,对她又多了一些愧疚,“对不起,我不知道会给你添麻烦。”他不自觉地开口道歉。 柳拂衣吃了一惊,季夜澜居然和她道歉了,他招呼都不打就跑到m国去陪他的白月光,将一堆事扔给她独立面对,都没有和她道歉,现在居然为了她的一句抱怨和她道歉,这……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好了,别多说了,我们去那里聊,你定个地方。”柳拂衣不想和他在无谓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只想着速战速决。 “先上车。”季夜澜打开了副驾驶,柳拂衣没有坐上去,而是走到后面打开车门钻进去。 季夜澜见她这么懂分寸,心中突然间不是滋味,径自上了车,开车来到了蓝海西餐厅。 开始在这里,结束也应该在这里,这叫有始有终。 第43章 针锋相对(一) 柳拂衣和季夜澜刚刚相对而坐,西餐厅的服务员就走过来很有礼貌地问道:“请问两位想要点什么?” 季夜澜刚要开口,柳拂衣先他一步对服务员道:“我们待会再点。”服务员听了看向季夜澜,季夜澜只好微微点头,道:“听她的。” 服务员听了之后依旧面带笑容,“好的。”说完转身就走,不一会儿就给他们送了两杯温开水。 柳拂衣拿起放在眼前的水喝了一口,看着季夜澜道:“你想和我聊什么?” 季夜澜看着柳拂衣淡漠的神情,心中有些失落,相处了半年,如今要分开,竟不见她有半分留恋,“我先想谢谢你,谢谢你在过年的时候为我做的一切。” 柳拂衣淡淡道:“你不必谢我,我做那些不是为了你,一来是因为我身为你的夫人,这是我的责任和义务,二来是因为爸妈对我很好,我不想让他们为难。” 季夜澜见他话里话外和自己撇的这么干净,心中有点不是滋味。 他虽然不是季老爷子选定的继承人,但是因为也是季家人,而且长相英俊,能力出众,再加上与生俱来自带一种生人勿近的禁欲矜贵的气场,对女性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是以围绕在他身边的女性不在少数,在和裴晓月确定关系之前,就有好几个豪门世家的女子对他穷追不舍,他收到的情书都能堆成一座山了。 这种情况也就是裴晓月出现之后才结束的,没有了那些女子的围绕,他反而觉得是一种轻松,但是今日面对柳拂衣这般的冷淡,他却感到有点不舒服,为什么会这样,他也说不清楚。 他平了平情绪,勉强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 柳拂衣有点不耐烦,季夜澜今天是怎么了,说话啰哩啰嗦地,也不嫌浪费时间,“客套话就别说了,谈谈你找我的目的吧,如果要离婚,说个时间,我配合。” 季夜澜定了定神,“离婚的条件,你可以再加的。”他试图挑起这个话题和柳拂衣多说点话。 没想到柳拂衣想都不想,“不用了,就按照之前签的协议办吧,我也不是贪得无厌的人,三个亿对我来说够多了。” 季夜澜见她拒绝地这么果断,心中竟然有些着急,“你嫁给我这段时间,受了不少委屈,表现得又这么好,多给你一点补偿是应该的。” 柳拂衣见他一脸真诚,心中有所触动,语气缓和了一些,“二少,谢谢你为我着想,但是真的不用了,我们之前协议上怎么写的,就怎么来吧,好吧,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季夜澜见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显然是决心已定,不再勉强,从兜里拿出一张卡推过去,“这张卡里有三个亿,没有密码。” 柳拂衣并没有伸手去接,提醒道:“二少不记得了,之前你已经给过我一个亿的定金了,现在再给两个亿就可以了。” 季夜澜这才想到,手有些迟疑,“哦,我忘了,那这张卡你先拿着,之后再还给我。” 柳拂衣道:“这张卡你还是先拿回去,下次再给我一张两个亿的卡吧。” 季夜澜听了想着还可以再见面,就打算将卡收回来,就在这时,突然出现一只手将卡拿了起来。 两人抬头一看,是裴晓阳,身后还站着好几个和他年龄相仿的人,都是津城上流家庭的富二代。 裴晓阳约朋友到这里来吃饭,看见季夜澜和柳拂衣也在这里,想着他们两个居然背着裴晓月来这里约会,顿时火冒三丈,就坐在附近听听他们要聊什么,没想到季夜澜竟然要给柳拂衣三个亿的离婚费,想着柳拂衣这般下贱低级的女人,怎么配有三个亿,忍不住就冲出来抢卡。 “怎么,抢了我姐的婚姻还不算,现在居然还想要钱,三个亿,你可真敢要!”裴晓阳拿着卡在柳拂衣面前晃了晃,一脸嘲讽。 柳拂衣冷冷地看着裴晓阳,伸手道:“还给我!” 裴晓阳假装将卡还给她,就在她的手伸过来的时候又急忙收回去,“给你,想得美,你也配!” 季夜澜忍不住道:“晓阳,把卡给我!” 裴晓阳一看季夜澜,想着他一开始是另娶她人,如今还要给这个占了她姐姐位置的贱人钱,顿时怒意更盛,开口道:“季夜澜,你想给这个贱人钱,没门。”说着将卡抛向身后的一位朋友张子越,“哥们,今天我请客,随便花!” 张子越和身边的其他几位公子哥齐声欢呼,拿着卡转身跑到定好的餐位上,开始点餐。 柳拂衣刚要跑过去抢,季夜澜拉住她的手臂,道:“算了,卡我再给你。” 裴晓阳在一旁得寸进尺道:“再给,我再抢,我告诉你,你一分钱也别想拿到,识趣得赶紧收拾东西滚蛋,别脏了我的眼睛。” 柳拂衣看着他盛气凌人的样子,突然冷笑一声,“裴晓阳,本来今天季夜澜约我来是谈离婚的事,我们两个好聚好散,你姐姐也可以早日嫁进季家,但是拜你所赐,你姐姐嫁入季家的日子要往后延了。” 裴晓阳听了之后一脸不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拂衣道:“我和季夜澜结婚前是有签协议的,如今你出面不让季夜澜履行协议,那我们这婚就离不了,离不了,你姐姐就不能光明正大的嫁进季家,除非你想让你姐姐当见不得光的小三,情妇。” 裴晓阳听到最后四个字,脸色铁青,指着柳拂衣破口大骂,“你住口,你才是见不得光的贱人,这婚你要是敢不离,我杀了你!” 季夜澜见他们愈吵愈烈,一发不可收拾,对着裴晓阳喝道:“晓阳,你住口,别再说了!” 裴晓阳见季夜澜帮着柳拂衣,气上加气,又将手指指向他,口不择言,“季夜澜,你一心帮着这个贱人说话,你对得起我姐吗?” 柳拂衣伸手打下他的手指,双手抱胸,傲然道:“别搞错了,是你阻挡了我们离婚,对不起你姐的人是你。” 裴晓阳气急败坏,否认道:“我没有。” “你没有,刚刚不是你把卡抢走的?不是你阻止季夜澜履行婚前协议?哎呀呀,裴晓阳,你安的什么心,你不知道裴晓月一心想嫁给季夜澜吗?竟然一心阻止我们离婚?”柳拂衣见他上了套,趁热打铁。 “我没有,我巴不得你们离婚,我怎么可能阻止你们离婚。”裴晓月完全被柳拂衣绕进去了,着急着解释。 “那还不快把卡还回来。”柳拂衣正色道。 裴晓阳看了不远处的张子越,想去拿卡,但是心有不甘。 柳拂衣见他动摇了,煽风点火道:“好吧,不过是三个亿,不给就不给吧,毕竟季家二少奶奶的身份更值钱,三个亿算什么!” 裴晓阳听了快步走到张子越身边和他要回了卡又快步走到柳拂衣面前将卡往她面前一递,“给!” 柳拂衣心中暗笑,“这小孩,还蛮单纯的。”不动声色地拿回了卡。 季夜澜看着卡又重新回到柳拂衣的手中,暗暗惊讶她居然可以扭转乾坤,心里对她又有了新的认知。 “你们什么时候离婚?”裴晓阳问道。 柳拂衣看了季夜澜一眼问道:“二少,你是大忙人,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去民政局?” 季夜澜看着裴晓阳满脸期待,想着他回去之后一定会告诉裴晓月的,不忍心让裴晓月失望,“明天吧,下午三点,我有一个小时的空段。” 第43章 针锋相对(二) “说好了,你可不能反悔。”裴晓阳急忙确认,季夜澜对着他点了点头,他高兴地和朋友去聚餐了。 柳拂衣晃了晃手中的卡道:“二少,我改天还你一亿。”说完转身就走。 季夜澜见她没有走向西餐厅的大门,而是走向服务员,有些好奇,走过去却听到柳拂衣和服务员要求看餐厅的监控,心中好奇,“你要看什么监控,你有东西找不到了吗?” 柳拂衣没有回答他,跟着服务员来到了经理室,西餐厅接待地大都是津城上流社会的客人,看监控要得到经理的允许。 “你好,经理。”柳拂衣还没有做自我介绍,餐厅经理却一眼就认出了她,对着她一通点头哈腰,“二少夫人,你好,欢迎你来我们蓝海西餐厅,请问有什么可以为你服务?” 柳拂衣有点愕然,“你认识我?” 经理笑道:“你过年回百里村祭祖的视频都上了新闻了,我们都看了,你素颜一样那么好看。” 柳拂衣这才恍然,淡淡笑道:“谢谢。” 经理见她冲着自己笑了,神情有些恍惚。 柳拂衣很快就让他调出了刚刚在西餐厅裴晓阳抢卡和辱骂她的一幕,西餐厅的监控是有声音的,裴晓阳的行为和言语惹得经理和服务员义愤填膺,同时也对自己吃到了季二少要离婚的惊天大瓜震惊不已,两人不由自主地看向季夜澜,实在不明白面对高贵端庄的柳拂衣人,他为什么要离婚。 季夜澜被他们的目光看得很不自在,只能扶了扶额头作为缓解。 柳拂衣将这一幕拷贝下来,放进手机里,对着经理和服务员说了声谢谢,季夜澜待她走后,拉着经理和服务员低声道:“我们就是闹了点小矛盾,我夫人在闹脾气呢,离婚的话当不得真的。” 经理和服务员立即恍然大悟,“我就说嘛,二少夫人这么漂亮,二少怎么能和她离婚。” 服务员也是一脸看破不说破的神情。 季夜澜见离婚的信息外露的危机暂时解除,心里松了一口气,转身追上已经走到大门口的柳拂衣。 “你拷贝这监控,想干什么?”季夜澜担心她用来做文章影响季家的声誉。 柳拂衣抬头看了他一眼,淡然道:“当然是为了讨回公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季夜澜心中一跳,再度确认。 “想知道,明天上午来裴家。”柳拂衣说完走到路边准备拦一辆的士。“我送你回去。”季夜澜拉住她的手。 柳拂衣刚要拒绝,他又加了一句,“这个地方很难打车的。” 想着来这儿吃饭的都是有钱人,有钱人谁打车,都是开车,她也就不坚持了,上了季夜澜的车,依旧坐在后面。 “你现在住哪里?”季夜澜上了车系好安全带。 “碧水山庄。”柳拂衣回答道。 “黑小龙的眼睛还没好吗?”季夜澜问道。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过完年又去医院检查了一次,医生说脑内的淤血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只是还需要后续护理,这也很重要,我不放心交给别人。”柳拂衣慢慢地解释。 季夜澜通过后视镜看到她一脸淡然,想到裴晓月给他看的那些照片和视频,还是不愿意相信照片和视频中人就是眼前的柳拂衣。 等她送柳拂衣回了碧水山庄再回到幸福小区的家里,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季昭,殷离,季晚星都希望他能将柳拂衣带回来,见他孤身一人,知道没戏,都愤愤地看了他一眼,回了各自房间。 季夜澜只感到身心疲惫,回到房里,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这段时间他一边要在医院里陪裴晓月,一边要处理分公司的业务,几乎都没有好好休息,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十二点,他迷迷糊糊间才想起自己还没有洗澡,就起来摸索着找到睡衣去浴室。 就在他洗澡期间,手机铃声响起,是裴晓月打来的,但是他洗澡的水声很大,没有听到。 今晚裴晓阳和朋友聚完餐之后又去了唱歌回到家已经十二点了,裴晓月已经睡了,他还是将她吵醒把在蓝海西餐厅发生的事和她说了一遍。 当听到季夜澜离婚居然要给柳拂衣三个亿的时候,裴晓月震惊了,这个贱人,她凭什么? 待得裴晓阳走后,她左思右想,觉得不能便宜了柳拂衣,立即拨到了季夜澜的电话,打了一次,没人接,第二次,还是没人接,第三次,都是没人接,气得将手机扔了出去。 “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接电话?”她咬牙切齿,恨声道:“季夜澜,裴晓霞,你给等着。” 季夜澜洗完澡后,觉得精神好了很多,回到书房里打开电脑,看到有一封新的邮件,点开一看,是杨光今早发给他的,那个时候他还在飞机上。 邮件上有杨光写的一句话,二少,这是你让我调查的那些照片和视频的真相。 一个个视频被依次点开,画面中的主角无一不是照片上视频中与裴晓霞一同出现的那些男人。 只见他们都是跪倒在地,神情惶恐地坦白着事情的真相:“那个女人确实是冯二的女人啊!冯二常常为了生意场上的利益,让她过来陪着我们。陪酒、陪吃甚至陪睡,什么都干过。但这可全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跟咱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呀!” 尽管每个人所说的话语略有差异,然而其表达的核心意思却大致相同。 季夜澜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此刻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愤怒到了极点。他死死地攥紧双拳,由于过度用力,指关节处已然失去血色,苍白得吓人。 视频里传出的那些男人们的言语,就像是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刀刃,无情地刺入他的心脏,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深深的伤害。那字字句句犹如重锤,一下又一下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让他痛不欲生。他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这一切,内心的怒火如火山般喷涌而出,似乎随时都会将周围的一切焚烧殆尽。 还有最后一个视频,他已气得不能自持,颤抖地点开。 里面的男人并非之前照片和其他视频中所出现过的人物,这个男人,正是名为冯二之人前面视频男人口中叫冯二的罪魁祸首。 只听冯二缓缓开口说道:“想当年,裴晓霞还在学校读书的时候,曾经遭受过别人的霸凌。有一次,我出手救下了她。她对我的救命之恩满怀感激之情,高中毕业后便选择跟我走到了一起。后来我渐渐对她感到厌倦。刚好当时我的生意需要一些助力,所以我就把她当作礼物送给了我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们。她不情愿这样做,我只能拿出狠招来对付她。我拍下了她和我睡觉时的不雅照片,并威胁她说,如果她不肯乖乖听话,我就把这些照片发布到网络上去。她非常害怕,只好点头同意了。” 看完之后,一种深深的、仿佛要将人吞噬殆尽的窒息感,如同汹涌澎湃的黑色浪潮一般,无情地席卷着季夜澜的全身。 那股力量从他身体的最深处开始蔓延,如同一棵毒藤,迅速而又顽强地攀爬生长,紧紧缠绕住他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骼,每一条血管和神经。 内脏被挤压得几乎无法正常工作,呼吸变得急促而艰难。紧接着这种压迫感向上攀升,直达头部,令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世界也开始模糊不清。最后,它又顺着四肢向下延伸,让他的手脚变得沉重无比,仿佛被铅块重重包裹,难以挪动分毫。 季夜澜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无底的泥潭,越是用力反抗,就陷得越深。 “晓霞,晓霞,你……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他从心底发出一声控诉,直指苍天。 第44章 讨回公道(一) 翌日,天气大好。 柳拂衣走出房间,做了一个深呼吸,好好地吸了一口碧水山庄的清新空气,然后精神抖擞地走到餐厅。 负责厨房的庄嫂早就将丰富的早餐做好放到桌子上,一看到她满脸笑容,“季二少夫人,请用餐。” “黑爷和小龙呢?”柳拂衣看了看只有自己一个人。 “老爷和少爷一早就吃完了,一起出去办事了。”庄嫂回答道。 “这么早?”柳拂衣有些纳闷,但是想到黑家的生意她也不太懂,就没有多想。 庄嫂见她走近餐桌,急忙帮她把椅子拉出来。 她很喜欢柳拂衣,发现自从她来这里照顾少爷之后,少爷的脾气没那么暴躁,说话也不会那么大声,人也变得积极上进,这不,眼睛刚刚好就开始着手俱乐部的事,少爷变好了,老爷的脸色也好了很多,他们这些下人的日子也过得舒心多了。 柳拂衣一看桌子上有她最喜欢吃的灌汤小笼包,喜笑颜开,对着庄嫂问道:“这小笼包挺麻烦的,庄嫂你一定很早就起床做的吧,辛苦你了。” 庄嫂听得很是受用,这个柳拂衣,说话总是这么得人心,笑了笑:“没关系的,只要你喜欢吃,就好了。”说着一边打开放在一旁的山西陈醋倒了一点在碟子上,放到她的面前。 “我当然喜欢吃了,庄嫂,你做的灌汤小笼包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柳拂衣话到这里,拿着筷子夹了一只放到陈醋上蘸了蘸,整个一只放到嘴巴里,满口肉香,瞬间对庄嫂竖起了大拇指。 庄嫂又是开心一笑。 这时,管家黑叔走了过来,“二少夫人,季二少来了,现在在客厅等着你。” 季夜澜本来今天一早是要到公司处理事务的,但是想到昨天柳拂衣拷贝了西餐厅里的监控,又听到她今早要到裴家,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干脆来这里带着柳拂衣一起去裴家,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柳拂衣听见他来了,也不惊讶,毕竟裴家现在有他的白月光在,她要到裴家去,他总得防着她一点不是吗? 想到从季家到碧水山庄少说也有一个半小时的路程,现在是早晨七点半,也就是说季夜澜至少是六点钟从季家出发的,这么早,肯定没来得及吃早饭,他有胃病,不能挨饿,对黑叔道:“黑叔,你让他到餐厅吃早饭吧,别饿着他。” 黑叔听了点了点头,回到客厅,看见季夜澜正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客厅的椅子上,上前道:“二少,二少夫人让你去餐厅用早饭,说不想饿着你。” 季夜澜听了心中升起一股暖意,不管什么时候,柳拂衣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关心他的胃,他说了声“谢谢”,跟着黑叔走过去。 一到餐厅,柳拂衣就让他坐在一边,将剩下的几只灌汤小笼包放在他的面前,“不知道你要来,小笼包就剩几只了,你吃吃看,挺好吃的。” 季夜澜知道她是特地为自己留的,这种习惯从她嫁到季家就有了,吃到什么好吃的总是不忘给他们一家人留一份。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只小笼包,蘸了蘸陈醋,放进嘴里,一咬,肉汁爆满整个口腔,真是十分好吃。 柳拂衣舀了一碗皮蛋瘦肉粥放到他的面前,这才舀了一碗开始自己吃。 一旁的庄嫂看在眼里,真心觉得柳拂衣是一个很会照顾别人的人,难怪黑小龙经她照顾这几个月,养成了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的习惯,真情可贵,莫过于此。 柳拂衣不紧不慢地喝着粥,接着又吃了一份炒细粉,这顿早餐她吃得比平日里的多一半的量,因为她待会有一场硬仗要打,要吃饱饭才有力气应对裴家那一帮牛鬼蛇神。 离开碧水山庄,季夜澜带着柳拂衣开往市区的裴家别墅。 这一路上,季夜澜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昨晚看到的那些视频,对柳拂衣很是心痛。 “和你结婚这么久,都没有听你讲过你以往的事,说说你之前的一些经历吧。”季夜澜在心里反反复复排练了许久,才鼓起勇气说出了这一句话,他真的很想知道柳拂衣到底是怎么看待她这段不堪回首的经历的。 “我以前?”柳拂衣一愣,继而淡淡一笑,“我以前怎么样,二少不都派人做了调查吗?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季夜澜见她逃避,有些不甘心就此放弃,“我调查只调查了个大概,具体的还是不知道的。” 柳拂衣见他还在追问,直接问道:“你想知道什么,你问,我说。” 季夜澜心中一紧,迟疑片刻,“你中考成绩那么好,为什么到了高中就变得那么差了?” 柳拂衣脸色有些异样,顿了一顿,莞尔一笑,“这有什么好说的,高中发生了太多事了,影响了学习,而且高中的知识比初中难了很多,想要学好哪有那么容易。” 季夜澜趁机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早恋了?” 柳拂衣有些疑惑地盯着季夜澜,盯得他心里有些发毛,“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你今天有点奇怪,平日里你不会这么八卦的。”柳拂衣坦诚道。 “那不是想着要离婚了,我却对你一点都不了解,想多问问嘛,好歹也是夫妻一场。”季夜澜赶紧掩饰,其实心里是想,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助你。 “离婚后,你打算怎么办?”季夜澜见她起了疑心,换了一个话题。 “嗯,如果我爸还愿意让我留在研究室里,那我就继续待着,药物的新一轮的研究也有了新的进展,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将这批药研究成功上市之后才离开。”柳拂衣想着随着裴晓月的归来,自己的药物研究实验可能也会发生变动,觉得有点可惜。 “裴叔一向公私分明,不会因为你和我离婚就将你赶出研究室的。”季夜澜在一旁宽慰道。 柳拂衣暗道:“他不会,但是你的白月光会啊。” “那你住哪里?”季夜澜又问道。 “暂且住碧水山庄,等小龙的眼睛完全康复之后,我要是还可以留在研究室继续搞研究,那我就在附近租个房子,这样上班也方便。”柳拂衣想着说着。 “你不打算买房?”季夜澜想着她能分到三个亿,买一套房子不成问题吧。 “我都不打算留在津城,我买房干什么?”柳拂衣脱口道。 “什么?”季夜澜心中一惊,“那你打算去哪里?” “回雾山村,那里才是我的家。”柳拂衣有点奇怪季夜澜的反应,她是因为要替嫁才来津城的,事情了了,她当然要回去的。 “哦。”季夜澜听了,心中有些空落落的,她连去处都想好了,可见对这桩婚姻,对这个城市,确实没有一点留恋。 车子在裴家别墅门口停下,柳拂衣打开车门,走到大门口,直接按响了门铃。 昨晚她已经给裴衡打了电话,让他们一家今早都留在家里,要和他们谈自己和季夜澜离婚的事。 所以,当她和季夜澜走进客厅的时候,裴家四口人已经坐好等着她了。 第44章 讨回公道(二) “晓霞,这是晓月,你们是第一次见吧。”一见面,裴衡就赶紧向柳拂衣介绍。 柳拂衣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裴晓月,长发垂落在双肩上,微微的苍白脸色,双眼带着一种柔弱,又透露出丝丝的坚强。 她身穿一身白色的丝质连衣裙,裙摆随风飘动,更增添了一层破碎感。 “姐姐。”柳拂衣俯视着裴晓月,大大方方地叫了一声。 裴晓月双手扶住轮椅的把手,面对这个抢了她婚姻的女人,心里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但是脸上却不得不露出笑容,“妹妹。”她伸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杯水,装作很用力地举着送到柳拂衣的面前,“妹妹,请喝水。” 柳拂衣心中一阵冷笑,雕虫小技,直接伸手去接,就在裴晓月故意松手的一瞬间,她略微弯腰,稳稳地将下落的杯子接住,“姐姐,连一杯水都拿不稳,看来身体还没有恢复好,既然如此,就多休息,这种端茶倒水的事就别干了。” 裴晓月计划落空,不禁咬了咬嘴唇。 柳拂衣坐在沙发上,开门见山,“我今天来,是和你们谈谈我和二少离婚的事的,但是在离婚之前,有一件事我想问清楚。” 裴衡和方玉兰对视一眼,他们就知道柳拂衣不会乖乖地离婚,毕竟麻雀一朝变凤凰,到手的荣华富贵想要放弃,哪有那么容易。 裴衡陪着笑问道:“晓霞,你离婚的条件尽管提,只要爸爸能做到,一定答应。” 裴晓阳听后不服气嚷道:“凭什么让她提条件,她有什么资格谈条件。” 方玉兰一个眼色看过去,才让他停止了说后面更难听的话。 柳拂衣也不介意,拿出手机道:“各位先看一个视频。” 这正是昨晚在蓝海西餐厅裴晓阳辱骂柳拂衣的情景。 看完,裴衡的脸上有些挂不住,方玉兰暗暗恨儿子做事冲动,裴晓月则觉得大快人心。 “爸,我记得当初是你找到雾山村让我帮姐姐替嫁的,对吧?”柳拂衣神色平静,看着裴衡。 裴衡神情有些尴尬,点了点头。 “二少,我记得当初这份协议的条件也是你说让我自己写的,你也看了也认同了,签了字的,对吧?”柳拂衣又看向对面的季夜澜。 “是的,我都答应了。”季夜澜平声道。 “那怎么在裴晓阳眼里,我就成了不要脸的贱人了,当初可是你们求着我替嫁的,请着我签协议的。”柳拂衣声音变得严厉起来,目光像利剑一样刺向裴晓阳,看得他浑身一阵哆嗦。 客厅里陷入一阵沉默。 “这,妹妹,你别介意,晓阳都是为了我,他是替我感到委屈。”裴晓月思索了一会,开口道。 “哼,姐姐,你委屈,请问你委屈在哪里?我好好的成了二婚,该委屈的是我吧。”柳拂衣看向裴晓月,语气中带着质问。 “我姐当然委屈了,好好的婚事被你抢了,她能不委屈吗?”裴晓阳忍不住叫嚷起来。 “我抢?”柳拂衣一脸愕然,看着裴衡,方玉兰,季夜澜问道:“我抢的?好啊,既然你们一心认定我抢的,那就将这件事曝光到网上,让网友们来评评理,我到底抢没抢?” 她这样说,裴衡,方玉兰立即着急起来,这件事传了出去,裴家声誉肯定受损,外界一定会说他们裴家为了攀上季家不择手段,他们可丢不起这个脸。 “哎呀,晓霞,事情哪有那么严重,晓阳就是小孩子,他说的话哪能当真。”方玉兰赶紧过来劝道,“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你说说,要怎样才能消气。” 季夜澜也开口道:“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晓阳不了解内情误会你了,是我的错。” 裴晓月看到季夜澜居然向柳拂衣认错,气得攥紧了拳头,但是又不能发作,只能忍着怒火,“妹妹,晓阳都是为了我才说错话的,你就看在他是你弟弟的份上,原谅他吧。” “哼,弟弟,他可从来都没有当我是姐姐。”柳拂衣说着抬眼看了裴晓阳一眼,根本不放在眼里。 这眼神将裴晓阳心中的不满瞬间升级成了怒火,他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柳拂衣骂道:“他们怕你,我可不怕你,你这个人尽可夫的贱人,当初让你替嫁,我们都不知道你的丑事,要是知道,我就算让我姐姐失去季夜澜,也不会让你占这个季家二少夫人的位置,太肮脏了!” 他一番话顿时惹得裴衡大怒,“你闭嘴,给我滚出去!” 方玉兰担心惹恼了柳拂衣,她不愿意离婚,这件事又要多费周折,情急之下上前打了裴晓阳一巴掌,喝道:“别再说了!” 裴晓阳捂着火辣辣的脸颊,难以置信看着方玉兰,爱他疼他的母亲居然为了别的女人的孩子打了他,他顿时更加恼怒,吼道:“我就要说,明明是她不要脸,为了钱出卖自己,你不骂她居然来打我,到底谁才是你亲生的?” 方玉兰打完后才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哦,你说我不要脸,为了钱出卖自己?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裴晓阳,造谣诽谤是犯法的,你知道吗?”柳拂衣起身站起,走到裴晓阳面前悠悠道。 “我有证据。”裴晓阳将手机打开,点开了从裴晓月手机里拷贝过来的照片和视频,举到柳拂衣的面前,看完之后,得意道:“这下你没话说了吧。” 周围一阵死寂,所有人都在等着柳拂衣的反应。 季夜澜望着她孤独又单薄的背影,有一种想要站在她身边和她一起面对一切的冲动,但是看到坐在轮椅上的裴晓月忍住了。 “你从哪里得来的?”柳拂衣看完后,神情很是冷静,就像自己是个旁观者,在看别人的事一样。 见裴晓阳不吭声,故意激他,“该不会是伪造的吧。” “去他妈伪造,这是我姐当初找私家侦探调查到的,都是真的。”裴晓阳果然忍不住,都说了出来。 柳拂衣豁然转身看向裴晓月,“你,你为什么要调查我?” “我......”裴晓月神情有些慌乱,“妹妹,你别介意,我是听爸爸说我还有一个妹妹流落在外,就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所以才去调查你的。” “那个......晓月也是关心你。”裴衡加了一句。 “嗯,关心我,那么关心我的姐姐,你通过私家侦探知道我过得好还是不好啊?”柳拂衣走到裴晓月身边看着她问道。 “这不是废话嘛,当然不好了,好的话你需要做这种下贱的事?”裴晓阳在她身后又嚷嚷道。 “哦,那口口声声说关心我的姐姐,你知道我过得不好之后又做了什么?”柳拂衣声音不紧不慢,似有所指。 “我......我......”裴晓月到现在,才知道自己落入了柳拂衣的语言圈套,心中很是恼恨。 “你什么都没做不是吗?这也叫关心?还是省省吧。”柳拂衣一语道破她的虚伪。 “我也是没办法,我当时也只是个学生......”裴晓月还在争辩着。 “五百块。”柳拂衣伸出一个手掌,“我当时读书的高中一个月的生活费五百块就能过得很好,姐姐,我记得这个时候你是在读大学吧,请问你当时一个月的生活费是多少啊,身为裴家大小家,没十几万也有好几万吧,你说你干嘛不匀出五百块接济一下我,好歹做做样子,把你那所谓的关心做实了啊,今天也不至于这么尴尬。” 听着柳拂衣冷嘲热讽,季夜澜心情激荡,他知道裴晓月大学期间一个月的生活费是五万块钱,几乎是月月花光,有的时候还不够,她一套化妆品,一件衣服,一个包包都是上万块的,有的时候吃一餐饭也是好几千,对身边的人都很大方,经常请客吃饭,送礼物,大家都夸她人美心善。 实在很难想象她在明知道柳拂衣生活这般困难的情况下,选择袖手旁观,平日里她可是看到流浪的小猫小狗都会买食物喂它们的啊! 裴晓月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她看向柳拂衣,目光中充满着怨毒,却又无话可说,这还是那个裴晓霞吗?那个面对霸凌畏畏缩缩,面对威胁唯唯诺诺的裴晓霞吗? 第45章 谁怕谁(一) 就在裴晓月不知所措的时候,裴晓阳又扯着脖子喊了一句,“我们裴家的钱,凭什么给你,也不看你配不配,别说五百块,就是一分钱也不给你。” 柳拂衣厉声道:“既然不愿意养我,你们又有什么资格管我干什么?”这话一出,裴晓阳噎住了。 裴衡身子微微颤抖,忍不住看了方玉兰一眼,带着些许怨恨,要不是害怕她的反对,他又何至于不能管柳拂衣,让她受那么多苦。 他走到柳拂衣的面前,开口道:“晓霞,是爸爸对不起你,爸爸不知道你受了那么多的苦。” “你不知道?你是智障吗?你觉得我一个失去所有亲人,无依无靠的孤女能过好吗?”柳拂衣声音更加凌厉,目光也是咄咄逼视。 裴衡满脸愧疚,不敢看她。 “别这样,裴董事长,这可不像你,当初我妈妈过世之后,我打电话向你求助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柳拂衣嘲讽道。 “什么?你还打过电话给裴叔?”季夜澜很是震惊,他从裴家听到的是在柳真去世后,裴家好几次想将她接回来,但是都被她拒绝了。 “是啊,但是我爸爸说他没有我这个女儿,让我以后都不要去找你,是不是啊,裴董事长!”柳拂衣轻蔑地看了裴衡一眼。 “是,是我的错,爸爸不该不管你,但是你也不能做这种事,你自甘下贱,你对得起死去的母亲吗?”裴衡有些狼狈地摸了摸头,道完歉之后,又忍不住教育起柳拂衣。 “那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活下去,外公外婆接二连三地生病,已经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妈妈又走得那么突然,你让我怎么办?”柳拂衣看着裴衡大声问道,双目赤红。 裴衡身形一晃,无力地坐回到了长椅上。 “那就去死啊,没钱靠出卖尊严,身体,你怎么不去死,你还有脸活着?”裴晓阳肆无忌惮大声叫嚷。 裴晓月心中一喜,“晓阳,说得好。”想着看向柳拂衣,见她脸色苍白,更加高兴。 季夜澜再也忍不住,开口道:“不是这样的,晓霞不是自愿做这些事的,她是被威胁的。” 此话一出,裴家四口人都脸色一变,柳拂衣也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季夜澜会开口帮她说话,任何一个男人看到一个女人那样的照片和视频,都难免会心生嫌恶,可是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的嫌弃,有的只有心痛。 “这……这是什么意思?”裴衡看向季夜澜。 “裴叔,我已经调查过了,晓霞之所以做这些事,都是被一个叫冯二的人给骗了。”季夜澜说完。 裴晓月的身形晃了一晃,声音有点颤抖,“冯二,是......是谁?” 季夜澜便将裴晓霞在高中受到霸凌被冯二所救,因此被他欺骗利用的事说了一遍。 裴衡听完,更加愧疚万分。 裴晓阳脸上也露出一丝丝的懊悔,他以为裴晓霞做这些事都是自甘堕落,没想到是受人胁迫。 方玉兰看着柳拂衣,见她一脸淡定从容,很是诧异她的强大的内心,一般人听见别人讲述自己这么悲惨的经历不会失声痛哭,至少也会一脸哀痛吧,但是她却这般冷静,简直太不寻常。 “夜澜,你调查的这些都是真的吗?”裴晓月看似询问,实则质疑。 “当然是真的。”季夜澜认真地说道。 “可惜,我当初没有调查出来,不然也不会误会妹妹那么长时间了。”裴晓月假装满脸歉意看向柳拂衣。 “这怎么能怪姐姐呢,毕竟有了这些照片和视频姐姐已经达到目的不是了吗,又怎会再深入调查呢,对吧。”柳拂衣话里有话地对视着裴晓月的目光。 季夜澜听了之后心中一动,对哦,裴晓月既然不打算帮助裴晓霞,为什么要留着那些照片和视频,难道就是为了给他们看吗?想到这里,不禁看了裴晓月一眼,觉得她变得有点陌生。 方玉兰的目光也看向裴晓月,细细观察地她的神情,似乎猜到了一些什么。 裴衡却无心细品柳拂衣的话,怒火中烧地看着季夜澜问道:“那个冯二现在怎么样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季夜澜道:“前几年因为胁迫威胁,敲诈勒索进了监狱,近期才刚刚放出来。” 裴衡道:“找到他,我要狠狠教训他,给晓霞一个交代。” 季夜澜道:“好的。”想着杨光刚刚拍过他的视频,应该不难找,“我立即就去安排。” “爸,这件事还是算了吧,要是,要是把他找出来再说点妹妹什么不该说的,传了出去,丢脸的不还是妹妹吗,毕竟大家都知道妹妹是裴家的女儿,对裴家影响也不好吧。”裴晓月阻止道。 方玉兰也顺着裴晓月的话道:“这种违法犯罪的事自然有警察去管,我们都是奉公守法的良好市民,找他出来又能做什么?” 裴衡一时间有些犹豫,的确,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除了给冯二一点教训之外,又不能杀了他,若是真的再牵扯出什么事来,也不好收场。 柳拂衣见他迟疑,心中冷笑,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自私自利,只要关系到裴家,关系到自己的身份地位,立刻就动摇了。 季夜澜看见裴衡如此,就算裴衡什么都不做,他也不会放过冯二的,就当是他对柳拂衣这段时间对他照顾的报答,这个仇他一定要帮她报。 裴晓月看出了季夜澜的心思,试问道:“夜澜,这个冯二,你打算管吗?” 季夜澜刚想开口道:“是的。”但是看到裴晓月目光中充满了担忧,心中不忍,只能敷衍道:“看看情况吧,如果他再敢骚扰晓霞,我不会放过他的。” 裴晓月听出他对柳拂衣的关心,手指不由得嵌进了轮椅扶手的皮革上,留下一个深深的指甲印。 柳拂衣见他们心中都有所顾虑,心中也不抱期待,扬声道:“你们放心,我不会占着季家二少夫人的位置不离开的,但是我要离开,也是坦坦荡荡,光明正大的离开,而不是被人辱骂受人冤枉离开,所以,裴晓阳,你必须为你昨天在西餐厅对我说的话负责任。” 裴晓阳对视着她颇为凌厉的目光,身子一抖,“你,你想干什么?” “我要你向我道歉,在西餐厅,当着你那些朋友的面,对我郑重其事地道歉,并且保证以后不再对我出言不逊。”柳拂衣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你想得美,我死也不会道歉的。”裴晓阳断然拒绝,想让他对柳拂衣道歉,他宁愿死。 “那好,既然你说我不要脸,那我还不不要脸了,这婚,我不离了!”柳拂衣正色道。 方玉兰急了,大喊,“你敢!” 裴衡也急忙劝道:“晓霞,这可使不得,你别冲动。” 裴晓月脸色发白,只觉得胸口有些刺痛,这个裴晓霞,怎么这么难对付! “你要是不离婚,我就将这些照片和视频都发到网上,到时候你声名狼籍,季老爷子还要不要你做季家的孙媳妇!”裴晓阳有恃无恐,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好啊!我不介意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发到网上,反正我孑然一身,烂命一条,没什么好在乎的,反而你们裴家,堂堂津城的豪门新贵,居然让自己的女儿流落在外,不闻不问,逼得她不得不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我看到时候丢脸的人到底是谁!我看看季家还会不会和这种薄情寡义的家族联姻!”柳拂衣好像看透了裴家人的嘴脸,一语中的。 果然,裴衡和方玉兰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季夜澜不想看到柳拂衣和裴家人闹得这么僵,上前劝道:“其实事情没必要闹成这样的,还是好好谈一谈吧。” 柳拂衣双手一摊,扫了裴家四口人一眼,最后看向季夜澜,“我是想好好谈的,可是他们不愿意,我也没办法。” 裴衡看了方玉兰一眼,似乎在征询她的看法,方玉兰则看向裴晓月,见裴晓月微微点了点头,心中一定,对裴晓阳道:“晓阳,照着晓霞的话去做。” “咣当”一声,裴晓阳只感到自己的心碎了一地,妈妈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了这个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打他,如今还要他向她道歉? “我不!”裴晓阳傲气一上来,说得很干脆,说完,他担心会被逼迫,赶紧跑出去了。 第45章 谁怕谁(二) 裴衡拦不住,对着柳拂衣歉意道:“你放心,我一定让他给你道歉。” “好,什么时候道歉,什么时候离婚!”柳拂衣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季夜澜刚想追出去,裴晓月突然满脸痛楚,捂着胸口浑身颤抖起来。“晓月,你怎么了?”方玉兰脸色大惊,急忙过来扶住她的肩膀。 季夜澜一听,停住脚步,转身看向裴晓月,见她的样子,心中也是焦急,赶忙跑过来。 “夜澜,我的胸口好痛。”裴晓月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呼吸急促。 “你别怕,慢慢吸气,吐气。”季夜澜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 “药呢,把药拿来!”裴衡朝着二楼的楼梯口喊了一声。 “来了,来了。”夏小菲拿着一个小药瓶急匆匆地从楼上跑下来,差点摔倒,但是她顾不得,站稳了身子继续跑着来到裴晓月的面前,拧开药瓶,倒出两粒药片直接塞进裴晓月的嘴巴里。 方玉兰拿起一旁的水杯将水送进裴晓月的嘴巴里。 裴晓月吞咽了药片之后,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了呼吸,看到她没事了,季夜澜紧绷的心才缓缓松懈下来。 刚一站起,裴晓月就死死抓住他的手臂,“夜澜,我还是好难受,你陪陪我好不好?” 季夜澜见她满眼的祈求,不忍拒绝,只好点了点头,“我送你上楼休息。” 裴晓月笑了笑,朝他伸出了双臂,他会意,从轮椅上将她横抱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到她二楼的房间,夏小菲打开房门,让他们二人进去,然后关上房门。 季夜澜将裴晓月轻轻放到床上,拉着被子给她盖好,坐在她旁边,道:“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你也这样抱过妹妹吗?”裴晓月看着他,可怜巴巴地问道。 “没有。”季夜澜想了一想,答道。 “为什么呢?”裴晓月追问道。 “她不需要!”季夜澜随口答道,柳拂衣确实不需要,她的身体很好,根本没有需要别人抱的时候。 但是裴晓月却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是“她不需要”,不是“我不想”,言外之意,就是如果柳拂衣需要的话,季夜澜也会抱她的。 “夜澜,你可怜妹妹吗?她过去受了那么多苦。”裴晓月又问道。 “嗯,她的确是个可怜的人,不过这都过去了,以后相信她会变好的。”季夜澜想着她现在有能力又有钱,应该不用再过那种穷困潦倒的生活了吧。 “嗯,我也希望她能过好。”裴晓月脸上虽然是一片平和,心中却是翻江倒海,她用世界上种种最恶毒的语言将柳拂衣诅咒了一遍。 季夜澜和柳拂衣到别墅门口的时候她就从二楼房间的窗口上看到柳拂衣是坐季夜澜的车来的,如今目的达成,暗笑:“这栋别墅离别墅区的大门有一个多的路程,你就好好走吧。” 柳拂衣走出裴家别墅的院门,早就等候在门口的老杜就走了过来,“柳小姐。” 他是碧水山庄的人,也是黑爷特地派给她的专属司机,自从柳拂衣住进碧水山庄之后,由于路程离研究室比较远,所以黑爷就派老杜每日对她专车接送。 “走吧。”她丝毫没有犹豫,走向老杜的车。她就知道裴晓月一定会做妖,以防万一,早就在下车之后就发通知让老杜过来在这里等着,果然派上了用场。 裴晓月磨蹭了一个小时这才假意睡去,季夜澜这才起身走出房门,看到夏小菲站在门口,看样子好像站了许久,问道:“你一直等在这里吗?” 夏小菲点了点头,“我是小姐的贴身护工,要二十四小时守在她身边。” “哦。”季夜澜若有所思地走下楼梯,客厅里已经没有人了,他走出院门,没看到柳拂衣,只看到自己的车子孤零零地停在路边,猛然想到是自己带柳拂衣过来的,这里是别墅区,很难打到车,走到大门口又很远,柳拂衣该不会是走着出去的吧?赶紧拨打了柳拂衣的手机号码。 柳拂衣在车里看到来电显示,本来不想接,但是想着这也不是季夜澜的错,白月光演一出要死要活的戏码,任谁也顶不住,只好接了,“喂?” “你在哪里?”季夜澜语气急切。 “我在上班的路上。”柳拂衣淡然道。 “你怎么过去?”季夜澜又问道。 “我,当然是坐车了。”柳拂衣答道。 “你坐谁的车?从哪里坐的?”季夜澜连问两个问题。 “老杜的车,从裴家别墅门口坐的。”柳拂衣诚实回答。 “你......怎么会……”季夜澜有些发愣。 “怎么,二少要陪白月光,将我一个人丢下,还不许我找外援啊?”柳拂衣嘲讽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对不起,我不是有意丢下你的,晓月的心疾犯了,我不能丢下她不管。”他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着,但是理不直,气也不壮。 “我知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真的,你不用道歉,姐姐是你爱的人,她有事,你顾着她是对的。”柳拂衣声音很坦诚,也很真诚。 季夜澜顿时更加愧疚,这,这个柳拂衣,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样通情达理。 挂了电话,他心情有些沉重,经过今天目睹柳拂衣和裴家人的谈话,他好像得知了裴家人以前不为人知的一面。 裴晓月从窗口透过窗帘看到季夜澜离开,脸色又挂满了冷霜。 她脚步轻快地走到门边,打开房门,看见夏小菲还是等在门口,冷声道:“你进来!” 夏小菲微微躬身走了进去。 “小姐,你有什么吩咐?”夏小菲怯生生地问道,垂头不敢看坐在床上的裴晓月。 裴晓月看了看她的双手,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我记得刚刚是你的手喂我吃药的?” 夏小菲身子微微一颤,“是....是的。” 裴晓月站起身子,绕着夏小菲走了一圈,探身靠近她的耳朵轻声问道:“你配吗?” 夏小菲吓得双膝跪地,“小姐,当时情况危急,我没有想这么多,请小姐息怒。” 裴晓月装做一副大度的模样,语气却带着威胁,“我也想息怒,可是你总得做些什么,我才好息怒吧。” 她今天被柳拂衣步步紧逼,险些当着季夜澜的面揭穿收藏裴晓霞照片和视频的用心,最后又看到父母逼着裴晓阳对柳拂衣道歉,可谓是输得一败涂地,好在最后靠着装病卖惨才扳回一局,但这也不足以平息她的满腔怒火,如今正好借题发挥,拿这夏小菲发泄一下。 夏小菲抬眼看了裴晓月一眼,不明所以。 裴晓月见她不开窍,骂道:“笨死了!用你的脏手扇自己,扇到我满意为止。” 夏小菲听后,不得不举起手左右开弓打自己巴掌,不一会儿,她的双颊就一片红肿了。 裴晓月心里的气稍微消了一点,那巴掌声也有些烦人,便不耐烦道:“好了,以后记的自己的身份,别做不该做的事。” “是,小姐,我知道了,再也不敢了。”夏小菲垂头恭恭敬敬道。 “你刚刚和夜澜说你是我的贴身护工,二十四小时照顾我?”裴晓月狠狠地瞪着夏小菲。 她在季夜澜心中一直都是心地善良,虽然柔弱但是自强自立的人设,怎么能让别人二十四小时照顾呢? 夏小菲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不由得后退一步。 “好吧,既然如此,我成全你,今晚你不用睡觉了。”裴晓月冷声道。于是,一个晚上夏小菲都站着守在裴晓月的身边,为了防止自己睡了之后夏小菲偷睡,裴晓月还在房间里安装了监控,夏小菲担心自己会受惩罚,睡意来临之时就不停地掐着自己的大腿,直到第二天大腿都是青一块,紫一块。 第46章 收买人心(一) 清晨,初春的寒风透过窗户袭来,如冰冷的利刃划过脸颊,让昏昏欲睡的夏小菲不禁打了个寒颤。 为了惩罚她对季夜澜说了不该说的话,裴晓月不但罚她一整晚不可以睡,还不许她关窗,就这样,她就站在床边吹着冷风吹了一个晚上,而裴晓月则将身子藏进厚实暖和的被窝里,美美地睡着了。 夏小菲快速惊醒,看着还在床上睡着的裴晓月,稍微松了一口气,她不敢出声,担心惊动了裴晓月,继续打起精神站立着。 楼下院子里的树木在寒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枯黄的树叶随风飘落,仿佛是冬天的告别。 在这寒风中,也有一些生命在顽强地生长。墙角的小草,嫩绿的芽尖从坚硬的土地中钻出,它们在寒风中颤抖着,却依然坚定地向上生长。 裴晓月悠悠转醒,双眼惺忪,视线逐渐清晰后,便瞧见一直默默伫立在床边守护着自己的夏小菲。 夏小菲那张原本清秀的面庞此刻布满了倦意,眼眶周围泛着淡淡的乌青之色,仿佛许久未曾好好休息过一般。而她那两条腿,此时也因长时间站立而微微颤抖着,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回想起昨日种种,裴晓月心中积聚的愤怒已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满足感。她轻轻地侧过头,伸手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中取出一张银行卡,随意地朝着夏小菲扔了过去。卡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喏,这张卡里有五万块钱,没有设置密码,权当是对你的奖赏吧。”裴晓月漫不经心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慢。 夏小菲缓缓低下头,目光凝视着那张静静躺在脚边的银行卡,沉默片刻后,她才用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轻轻说道:“谢谢大小姐赏赐。” 话音刚落,她便费力地弯下腰去,双手颤抖着想要捡起那张银行卡。由于身体太过虚弱,这个简单的动作对她来说竟显得异常艰难。 “昨晚真是辛苦你了,今天就给你放一天假,让刘嫂过来伺候本小姐吧。”裴晓月斜睨了一眼夏小菲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心里不禁涌起一阵厌烦之情。她实在不愿意一整天都面对着这样一个毫无生气的人,觉得甚是晦气,果断决定换人来服侍自己。 “是,小姐。”夏小菲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艰难地回应了一声。随后,她一手扶着墙壁,另一只手则紧紧捂住腹部,一步一挪、踉踉跄跄地朝着门口走去。每迈出一步,她都要停下来喘几口气,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已经被抽干了似的。 好不容易走到楼梯口,夏小菲只觉眼前一阵发黑,险些摔倒在地。就在这时,刘嫂正巧从外面走进门来。她一眼便望见了夏小菲那苍白如纸的面容和摇摇欲坠的身形,急忙快步上前扶住了她,关切地问道:“哎呀!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会如此难看?是不是病了呀?” “没......没什么,只是稍微受了点儿凉,身体有些不适罢了。” 夏小菲强忍着身体的难受,努力从嘴角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一边说着,一边颤巍巍地举起手中那张银行卡,仿佛那卡片重若千斤一般。 刘嫂站在一旁,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丝羡慕之情。 这段日子以来,夏小菲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着裴晓月小姐,但由于体质较弱,她自己倒是常常生病。唉,这孩子刚到这里工作时就明显看得出身形颇为瘦弱,让人感觉风一吹就能倒似的。照理说,应该是旁人来照顾她才对,可现在却反过来让她去照顾别人。 好在每一次夏小菲受伤或者生病,大小姐都会慷慨地给她放上一天假,让她好好调养身子,不仅如此,还会特意给她一笔钱用来治病买药。除此之外,有时候大小姐甚至还会贴心地送上一些滋补品,生怕她营养跟不上。 像大小姐这般善良又体贴的雇主,实在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换作其他人家,如果碰到像夏小菲这种体弱多病的佣人,恐怕早就毫不留情地把人给辞退了。 刘嫂满心感慨地将夏小菲一路搀扶着送回了佣人房,看着她那苍白如纸的脸色和浑身不断冒出的虚汗,心疼不已。于是,赶忙转身去到厨房,手脚麻利地冲好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水,小心翼翼地端到了夏小菲面前。 “小菲呀,快趁热把这碗红糖水喝了,暖暖身子,也好补充些养分。”刘嫂轻声细语地说道,目光中满是关切与怜惜。 “谢谢。”夏小菲接过水杯,仰头便一饮而尽。 从昨晚到现在,她滴水未进、粒米未沾,长时间的饥饿早已让她感到前胸紧紧贴着后背,仿佛整个人都要被饿扁了一般。 不仅如此,她还愣是在那寒冷刺骨的夜风中立了整整一宿,即便拥有如钢铁般坚强的体魄恐怕也是难以承受这样的折磨啊! 果不其然,她这一躺下,竟足足昏睡了三日之久。 当再次睁开双眼时,映入眼帘的竟是一片洁白——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铺……这里难道是医院? 刘嫂正静静地坐在床边,见到夏小菲苏醒过来,原本焦急万分的面容瞬间浮现出一抹欣喜的笑容,轻声说道:“醒了,小菲。” 夏小菲只觉得头痛欲裂,她吃力地转动着眼珠,满是疑惑地打量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喃喃自语道:“我......这是怎么了?”由于身体极度虚弱,发出的声音细若蚊蝇。 刘嫂赶忙凑上前去,详细地解释起来:“你发高烧了呀,而且烧得特别严重,人都昏迷不醒了,可把我给吓坏啦!还好我回到房间时发现了你,然后赶紧通知了大小姐。大小姐二话不说,马上开车把你送来了医院。” 她一边说着,一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接着又补充道:“幸亏大小姐送医及时,要不然这高烧持续下去,说不定就得转成肺炎喽!” 夏小菲听了之后沉默不语。 正说着方玉兰推着裴晓月走进病房里,看到她醒来,裴晓月开心地笑道:“小菲,你醒来,还难不难受?” 夏小菲怯怯地扫视了一下眼前的母女俩,只见方玉兰那张原本保养得宜的面庞此刻却仿佛被寒霜覆盖一般,透露出毫不掩饰的不满之色。 目光冷冽如刀,直直地刺向夏小菲,似乎对于她生病这件事极为恼火,尤其是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居然还要亲自前来探望这个下人,更是怒火中烧,心中暗自思忖着:她算个什么东西?怎么有资格劳烦我的女儿大驾光临? “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多谢大小姐您送我来医院。”夏小菲轻声道,语气中却隐隐带着一丝卑微。 “都是我的错呀,真不该让你彻夜不眠地照顾我,结果把你给弄着凉了,实在对不起哦。” 裴晓月一边说着,眼眶微微泛红,甚至还煞有介事地抬起手在眼角处轻轻地抹了一把,然而那里根本就没有半滴泪水滑落。 第46章 收买人心(二) 方玉兰眼见着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女儿居然对着一个低三下四的仆人如此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怒不可遏地呵斥道:“晓月,你道哪门子歉呢?她不过就是咱家招来伺候人的下人罢了,照顾你本就是她分内之事,如今倒好,不仅没能尽到本分好好照顾你,反倒自己病倒了不说,还得麻烦你来送她就医,成何体统!” 说到此处,方玉兰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转头狠狠地瞪向夏小菲,用冷冰冰的口吻说道:“夏小菲,等你这病好了以后,立刻收拾东西走人吧!瞧瞧你这弱不禁风的身子骨儿,哪里像是能当下人的料?依我看呐,你这样的就该去当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当家作主的主子才合适,咱们裴家可容不下你这般金贵的人物哟!”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夏小菲的面庞瞬间变得苍白如纸,紧接着,神色慌张地跪倒在了床上,并以头抢地般地朝着面前的两人连连叩首,口中还不住地哀求着:“夫人,大小姐,请您们千万高抬贵手,万万不可将我辞退啊!我深知自己给您们添了不少麻烦,但请相信我,日后我定然不会再如此了。恳请您们大发慈悲,再赐予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我一定会加倍努力工作,绝不辜负您们的厚爱!求求您们了!” 裴晓月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当她耳闻夏小菲那声泪俱下的苦苦哀求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虚荣感,这种被人卑微乞求的感觉让她十分享受。 她满心欢喜地准备伸手去搀扶起夏小菲之时,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在了夏小菲那裸露在外、穿着病人服的手臂之上。 只见那纤细的手臂上竟然布满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这些伤痕纵横交错,犹如一条条丑陋的蜈蚣爬附其上,看上去狰狞而又恐怖。而且从伤口的模样来看,似乎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岁月的痕迹在这些伤痕上清晰可见。 裴晓月见状不由得心头一惊,失声问道:“小菲,你这手臂上的伤究竟是如何得来的?” 夏小菲闻听此言,浑身猛地一颤,眼神闪烁不定,显得极为慌乱无措。她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扯下病人服的衣袖,试图掩盖那些可怕的伤痕,嘴里结结巴巴地回应道:“没……没什么……真的没什么。”裴晓月岂肯轻易放过,她眼疾手快地一把紧紧抓住夏小菲的胳膊,用力地再次将其衣袖高高挽起。于是,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道道伤痕便又一次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一旁的刘嫂和方玉兰目睹此景,也都被吓得瞠目结舌,实在难以想象,到底是遭遇了何等残忍的迫害与折磨,才会在一个人的身上留下这般惨不忍睹的伤痕。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啊?”裴晓月皱起眉头,目光紧紧地盯着夏小菲,再次焦急地追问道。 夏小菲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着,抽噎着说道:“这……这伤是我爸爸打的。我爸爸他一直重男轻女,在我十八岁那年,他竟然想要把我嫁给一个已经四十多岁的鳏夫,只是为了拿到一笔彩礼钱好给他儿子,也就是我的哥哥娶媳妇。我当然不愿意啊,可他根本不顾及我的感受和意愿,直接把我吊在了屋檐上,狠狠地抽打了我整整三天三夜!当时我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如果不是隔壁的大婶实在看不下去,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偷偷将我救下来,恐怕我早就没命了。自那以后,我就不顾一切地从家里逃了出来,并发誓这辈子都不再回去那个可怕的地方。” 一旁的刘嫂听完这番话后,脸上满是痛心和怜惜之色。她忍不住走上前,一把将夏小菲紧紧地搂进怀中,轻声安慰道:“哎呀,可怜的孩子,怎么会遭遇如此悲惨的命运呢?如今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这种重男轻女的思想存在。真是太过分了!” 说完,刘嫂抬起头看向方玉兰,眼中充满了恳切与哀求之意:“夫人,请您发发慈悲,留下这个苦命的孩子吧。以后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地帮助她一起照顾好大小姐的,绝对不会再让您和先生为此事烦心了。” 方玉兰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刘嫂的请求和夏小菲的哭诉,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怜悯之情,没有立刻表态,只是沉默不语地思考着。 这时,裴晓月转过身去,拉住方玉兰的衣袖轻轻摇晃起来,撒娇似的说道:“妈妈,求求您啦,就让小菲留下来嘛。我真的很喜欢小菲,只希望由她来照顾我,其他任何人我都不想要。” 方玉兰看此情景,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摸了摸裴晓月的头顶,“你说了算吧。” 裴晓月欢呼一声,抱住方玉兰的腰身,“谢谢妈妈,妈妈万岁!” 夏小菲也在病床上磕头如捣蒜,“谢谢夫人,谢谢大小姐。” 裴晓月轻蔑地看着面前这个满脸感激之情的夏小菲,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笑容。 “这些下层人果真是愚蠢至极,我都险些害她丢掉小命了,不过只是稍稍给了她点好处,她竟然这么快就将之前所受的苦难抛诸脑后。哼,果然是下等人,如此低贱不堪!像你们这样的蝼蚁,就活该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任我摆布,想如何戏弄便如何戏弄。” 接下来,夏小菲好像真的忘记是裴晓月让她受凉导致她发高烧住院的事,对裴晓月越发忠心,感恩戴德。 几天过后,一则新闻被推上热搜,标题是《贫困女孩背井离乡,豪门小姐善心收留,这算不算是新时代的活雷锋》。 该新闻详细叙述了夏小菲因逃避婚姻而远离家乡,并来到裴家担任护工的整个经历。 文章大肆渲染了夏小菲在原生家庭中所遭受的种种悲惨境遇,同时也着重强调了她在裴家所受到的优厚待遇。尤其是裴晓月对夏小菲的悉心照料,诸如雪中送炭般的温暖关怀以及无微不至的体贴入微等等。 不仅如此,文中还附有多张裴晓月前往医院探望夏小菲时的温馨照片,可谓是图文并茂、文笔斐然,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真挚情感,读来令人感动不已。 一时间,津城上下都在传颂裴晓月的人善之举,文章下面网友评论纷纷: “哇,裴家大小姐真是人美心善,这位小姐姐真是有福气,遇到了这么好的人家。” “这位就是半年前出了车祸变成植物人刚刚苏醒不久的裴家大小姐吧,真是好人有好报啊,一看就是善事做多了才能逃过一劫。” “所以说,老天爷还是长了眼睛的,这样漂亮又心善的女孩也不知道谁有福气可以娶到她。” …… 房间里,裴晓月坐在椅子上,拿着手机看着文章,又看看文章下面充满赞誉的评论,笑出了声。 “大小姐,请泡脚。”随着这轻柔的话语声响起,只见夏小菲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水缓缓走了进来。 盆中的热水散发出袅袅白气,仿佛带着一种令人放松的魔力。 夏小菲轻手轻脚地将水盆放在裴晓月的脚下,然后双膝跪地,恭顺地伸出双手,轻轻抬起裴晓月的一只玉足,放入水中。她的动作无比轻柔,生怕弄疼了眼前这位娇贵的大小姐。 裴晓月则慵懒地斜靠在椅背上,微闭双眼,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尽情地享受着夏小菲的贴心服务,心中暗自得意。 目光不经意间斜视向正跪在地上忙碌的夏小菲,眼中流露出一抹轻蔑和不屑。 这个出身贫苦、命运坎坷的女孩,如今也成为了自己的奴隶之一,不禁觉得自己的地位愈发尊贵起来。 第47章 天降继承权(一) 周末,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季家老宅宽敞而明亮的客厅里,但却无法驱散此刻弥漫在这里的凝重氛围。 季老爷子正端坐在客厅中央的木椅上,他腰杆挺得笔直,宛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 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此时微微眯起,紧盯着前方,双唇紧闭成一条线,面色更是严峻到了极点,仿佛有一场暴风雨即将在此刻爆发。 在季老爷子的左手边,坐着的是季堂,他的脸色显得格外平和,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似乎对眼前这紧张的局面毫不在意。然而,仔细观察便能发现,看似轻松的外表下其实隐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紧绷感。 木椅的右手边,季歌和莫笙母女并肩而坐。季歌优雅地靠在沙发背上,轻轻抿着一杯清茶,目光投向远处,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莫笙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中的手机,偶尔抬起头来扫一眼其他人。 木椅对面长椅上坐着的,是季昭殷离季夜澜三人。 季昭和殷离知道季老爷子叫他们过来是因为什么事,因为心中有愧,两人的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双手紧紧交握放在腿上,显得十分局促不安。 季昭,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眼神游移不定,不敢直视季老爷子的目光。 殷离则时不时地看向身旁的季夜澜,暗暗为他担忧,本来照例今天柳拂衣还有季晚星都要来老宅的。 柳拂衣因为研究室的实验出了一点问题,一大早就去处理了,季晚星学校有社团活动就没有来。 整个客厅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墙上时钟的滴答声在不断回响,使得这原本就压抑的气氛愈发令人感到窒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季老爷子打破了沉默,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带着疲惫,看着季夜澜问道:“裴晓月醒来了,你就抛下一大家子人去国外陪她,你是不是忘记自己已经结婚了,有了家室?” 季夜澜听到这话,脸上没有任何的愧疚,他和柳拂衣是协议婚姻,两人早已说清楚,只不过是季老爷子不知道罢了,他悠悠开口道:“爷爷,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理好的。”言下之意就是让他不要多管。 季老爷冷哼一声,手中扶着的龙头拐杖在地毯上顿了顿,发出“咚咚”两声,“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的翅膀硬了,可以脱离季家了,所以就不把我这个老头子放在眼里?” 季昭一看老爷子动怒,急忙摆摆手道:“没有......没有,爸,夜澜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觉得自己感情的事可以自行处理,绝对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殷离也恭恭敬敬地陪笑道:“对啊,爸,夜澜最尊敬你了,怎么会不把你放在眼里呢。” 季老爷子不理会季昭夫妇的解释,看着季夜澜正色道:“我听说你在m国的分公司开得很不错?” 季夜澜见季老爷子换了一个话题,点了点头,“嗯,年底做了一个收支总结,预计今年上半年过后就可以盈利了。” 季昭急忙道:“爸,夜澜过年不回来也是在忙那边分公司的事,他不是故意不回来过年的。” 季老爷子那原本紧绷着的脸庞稍稍舒缓了一些,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季夜澜身上,声音略微停顿了一下后,才接着说道:“季堂最近身体状况欠佳,他想到国外去休养一阵子,和我商量了一阵子,我们共同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让你来暂时代理泰安集团的董事长一职。” 这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瞬间在客厅中炸响开来。 季歌,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那个年龄比她还要小上一辈的侄子,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日后要在他手下工作、听从他指挥调度的场景,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快情绪顿时涌上心头。 当她回想起季夜澜过往展现出来的卓越才能时,那些不满与抱怨又被硬生生地压了回去,到最后只能选择沉默不语,算是以一种默许的态度接受了这个事实。 莫笙向来对季夜澜的能力深信不疑,此刻听闻此言,心中不禁暗自叫好,同时对季老爷子也暗暗竖起了大拇指,心想:外公这次可总算是开了窍! 季昭和殷离则是一脸茫然地面面相觑,他们实在无法判断这个突如其来的安排究竟会给他们家带来怎样的影响,是福是祸尚未可知。 所有人当中最感到震惊的,就是季夜澜。长久以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渴望能够获得季家的继承权,得到季老爷子的认可与支持。为此,他不惜付出超乎常人的努力,拼命地工作、学习,不断提升自己各方面的能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经历了种种挫折与磨难之后,他那颗炽热的心渐渐冷却下来,对于所谓的继承权已然不再抱有太大的期望。可偏偏就在他心灰意冷之际,这样一个梦寐以求的机会却突然降临在了他的面前,这让他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怎么,对自己没有信心?”季老爷子看着一脸错愕的季夜澜,接着又道:“你的能力我一直都看在眼里,之前不让你继承季家,不是我偏心你堂哥,而是觉得你欠一些火候,但是这半年你的办事能力有了很大的提升,所以我决定给你这个机会,敢不敢接受挑战?”说完,目光中带着挑衅又带着期待。 季夜澜听到这些话,心情激荡,原来爷爷没有忽略自己,而是在关注自己,他刚想开口答应,但是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现在正打算和柳拂衣离婚,若是他当了董事长,就传出离婚传闻,会不会备受猜疑。 季老爷子见他面色犹豫,深深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季堂,想起了几天前父子两人的对话: “爸,天明如今这种情况,不管是在能力上还是在名誉上都不适合继承季家,我觉得你还是将机会给夜澜好一点。”季堂说完,咳嗽了两声,他的身体一向不好,自从季天明出了事之后,每日担忧,就变得更差了。 季老爷子看见为了公司积劳成疾的长子,满眼都是心疼,上前拍了拍他的后背,仰头看着天空中挂着的圆月,“夜澜,他个人是没什么问题的,说实话,自从高中时期他展现出惊人的商人天赋之后,我确实想过要换继承人的。” 季堂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季老爷子这么早之前就打算改变主意,“爸,既然如此,你为什么……” 季老爷子轻叹一声,“可惜他容易偏听偏信,这是作为公司领导者最大的忌讳,凭自己喜好决定是非对错,造成冤假错案,绝对不能做领导人。” 季堂有些奇怪,听季老爷子这话,好像关注了季夜澜很长时间了,季夜澜会偏听偏信,不分是非对错吗?在他看来,他似乎不是这样的人啊。 “爸,你是不是对夜澜有误会?”季堂揣测道。 “但愿是我多想了吧,不过,现在他看来好像好了很多,有那个丫头在他身边,我可以稍微放放心。”季老爷子想起了柳拂衣,心里稍安。 于是,两人商量之后,决定让季夜澜暂代集团董事长一职,季堂则去国外疗养身体。 季堂看出了季夜澜心中顾虑,以为他是担心季老爷子将他当成棋子,想利用他的能力将集团管理好之后就让位给季天明,为他人做嫁衣,笑了笑道:“夜澜,你放心,这个董事长职位是货真价实的,我和你爷爷商量好了,只要你答应,我们两人会各自将手中的股份转百分之五给你,这样一来,除了爷爷之外,你就是公司里第二大股东了,公司里的那些股东和前辈就不会不服你了。” 季昭一听,满脸惊愕地看向季老爷子,颤声道:“爸,这……这是真的?” 第47章 天降继承权(二) 季老爷子微微颔首,季昭懵圈了,一向不受重视的儿子居然成了香饽饽,这是怎么回事? “你看,我们连股份协议书都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签。”季堂从身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件,放到季夜澜的面前。 季夜澜眉头紧锁,似乎在纠结,他若是签了,就会得到朝思暮想的权力和地位,但是这样一来就没办法和心爱的女孩子成婚了。 “晓月,如果是你,你希望我做什么样的决定呢?”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股份转让协议,终究没有下定决心是接受还是拒绝,“爷爷,这么大的事,你让我好好想想。” 季老爷子见他没有立即拒绝,心中有些欣慰,也不勉强,点头道:“给你一个星期的考虑时间,等下周周末,你再来老宅,给我一个答复。” “谢谢爷爷。”季夜澜礼貌地告别后,带着父母离开了老宅,一路上心事重重,季昭和殷离也不说话,这件事他们打算不插手,交给季夜澜自己做决定。 三天后,维纳斯珠宝设计大赛颁奖晚会在玫瑰酒店举行。 酒店布置得美轮美奂。 巨大的宴会厅内,灯光璀璨,照亮了每一个角落。墙壁上挂着一幅幅精美的珠宝设计图,展示着参赛者们的才华和创意。 宴会厅的中央,摆放着一座巨大的维纳斯雕像,她手持珠宝,微笑着注视着每一位来宾。 雕像周围,摆放着一圈圈的鲜花和绿植,营造出一种浪漫而神秘的氛围。 舞台上,摆放着一块巨大的屏幕,播放着参赛者们的作品和设计过程。舞台的两侧,摆放着一排排的座位,供来宾们就座。整个场地布置得非常精致,充满了艺术气息。 裴晓月的好闺蜜沈彩月也参加了这次的设计大赛,特意给她发了邀请函前来参加。 裴晓月让季夜澜陪着她一起过来,季夜澜答应了,两人一起盛装出席。 为了不受人非议,裴晓月即使双腿还没有恢复,也没有坐轮椅,还执意要穿上高跟鞋,每走一步,脚踝和膝关节就一阵刺痛,但是为了维持形象,她还是咬咬牙忍着。 季夜澜看在眼里,很是心疼,一直站在她身边,随时保护她。 “晓月,谢谢你能来参加颁奖晚会,我真是太高兴了。”看见她来了,直接上前将她紧紧抱住。 裴晓月笑着回抱她,两人分开之后,她打量着沈彩月的装扮。 只见她身穿一条黑色礼服,宛如黑夜中的精灵,神秘而迷人,黑色的面料上闪烁着点点星光,如同夜空中的繁星。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她的背上,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她的脸上洋溢着自信和从容。 看完之后,裴晓月心中有些震动,不过是大半年不见,她这位曾经毫无亮点的闺蜜就变成了这般美丽动人,高贵奢华,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可以有这样大的转变。 “你好,二少。”沈彩月笑着和季夜澜打招呼。 “你好,宁夫人。”季夜澜淡淡地回应。 “宁夫人?”裴晓月有些奇怪地看向季夜澜,来不及问,这时身边所有的人都像得到了什么指令一样,齐齐看向酒店的大门口,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艳羡之色。 她也跟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向大门口,只见一位青年人走了进来。 他身着华丽的服饰,身材高大而挺拔,步伐稳健而自信,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脸庞英俊而迷人,深邃的眼睛里透露出一种神秘的光芒,头发乌黑而亮丽,梳得整整齐齐,更增添了他的几分帅气,嘴唇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仿佛在向世界展示他的吸引力。 手上戴着一枚闪闪发光的戒指,更凸显了他的高贵气质。走进大厅,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过来,他仿佛是这个世界的中心,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魅力。 就在裴晓月有些发愣的时候,刚刚还在身边的沈彩月嘴里喊着“老公”像燕子一样飞奔到那位男子的面前,扑进他的怀里。 男子爱怜地拨了拨她眼角的发丝,满眼都是宠溺。 “这位男子是谁啊?”裴晓月手肘碰了碰季夜澜,小声问道。 “这是西欧y国皇室的一位王子奥尔森,中国名字叫宁初,也是这次维纳斯珠宝设计大赛的主办方之一。”季夜澜在她耳边轻声道。 裴晓月恍然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他是彩月的......” 季夜澜对视着她的目光,微微点头,“不错,三个月前他们刚刚结婚的,在y国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听说不久后会在津城也办一场。” 裴晓月有些受打击,想到沈彩月出生平凡,长相平平,能力平庸,家里不过是开饭馆的,当初她就是看中她普通才和她做朋友,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用小恩小惠收买她的忠心,得到她的感激,从而对她加以利用。 自从她和沈彩月做了朋友之后,在学校里确实赢得了不一样的赞美,一个世家小姐居然不计较身份地位和平民之家的女儿做朋友,这是怎样的一种格局和心胸,再加上沈彩月大肆宣扬她的美好品德和良善之行,更加使得她的美好形象在众人的心中水涨船高。 可是,如今这位出身平民的沈彩月居然一跃成为外国皇室的媳妇,还变得这么美丽高贵,这种身份的巨大差距让她的心中燃起了嫉妒之火。 沈彩月拉着丈夫宁初来到裴晓月的面前,给他们双方作介绍,介绍完之后,又拉着裴晓月坐在她的身边。 裴晓月忍着怨恨坐下,听着她兴高采烈地说着和丈夫之间的甜蜜之事,愈加恼火,但是不得不强颜欢笑。 就在她在为沈彩月麻雀变凤凰愤愤不平的时候,一个更大的打击又接踵而来。 这次的珠宝大赛的总冠军竟然就是沈彩月,裴晓月一脸惊愕,在大学里她和沈彩月都是设计系的,但是沈彩月的作品根本毫无出彩之处,在班级里常常都是垫底,现在竟然能得到这个国际大赛的冠军,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主持人一公布冠军得奖者的时候,全场都轰动了,大家都起身鼓掌,沈彩月在如雷鸣般的掌声中提着裙子盈盈地走向领奖台,接受了颁奖者手中的奖杯和证书,转身笑着讲获奖感言,大部分都是感谢丈夫宁初的话语,下台之后,和宁初又是紧紧相拥,如此恩爱,简直羡煞旁人。 “晓月,你看起来好像有些不舒服啊?”季夜澜敏锐地察觉到了她脸色的异样,微微俯下身来,关切询问。 裴晓月只觉得心头一阵烦闷,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没什么,想去趟洗手间。”说罢,她下意识地避开了季夜澜那充满关怀的目光,心乱如麻。 季夜澜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温柔地说道:“还是让我陪你一起去吧,这样我也放心些。” 裴晓月却轻轻地摇了摇头,强装出镇定的样子回答道:“真的不用了,我一个人没问题的。”说完,她便勉强笑了笑,然后转身朝着洗手间的方向缓缓走去。 洗手间时,里面空无一人,这一瞬间,裴晓月所有压抑在心底的情绪仿佛找到了突破口一般汹涌而出。 她满脸怒气冲冲地冲到洗手池前,双手紧紧握着拳头,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镜子,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凭什么!凭什么她能嫁得那么好?为什么她能够获得冠军?又凭什么如今她会比我高一等!”每说一句,她的牙齿就咬得更紧一些,仿佛要将这些话语嚼碎吞进肚子里。 回想起刚才沈彩月那光彩照人的模样以及众人对她投去的羡慕眼光,心中顿时燃起了熊熊的嫉妒之火,这火焰越烧越旺,几乎快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殆尽。 第48章 权势之争(一) 就在此时,一阵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心脏瞬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一般,跳动得愈发剧烈。 仅剩的理智告诉她必须迅速冷静下来,绝不能让人瞧见自己这般狼狈不堪、失态至极的样子。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抚平内心的波澜,匆匆忙忙地闪身躲进了一旁的厕所,并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门外那嘈杂的议论声却依旧源源不断地传入她的耳中。 “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这次的冠军竟然会是沈彩月。想当年上学那会儿,也没见着她展现出多厉害的设计才华呀,怎么现在突然就像开了窍似的,设计水平一下子提升到这种高度啦?” 这个清脆而熟悉的嗓音……似乎是方家企业的大小姐方晓卿,读大学的时候和她隔壁班的。 一想到这里,裴晓月的心不禁微微一颤,但还是竭力克制住自己,尽可能不弄出半点声响来。 “哼,别开玩笑了!她能有什么真正的设计水平可言?回想咱们当初一起念书的时候,她到底有几斤几两重,难道你还不清楚么?”另一个人的语气充满了鄙夷与不屑。 “可是……我看她这次提交的参赛作品确实挺出色的呀。”方晓卿正对着洗手池的镜子,打开自己的包包拿出粉底开始补妆,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不解。 “可是什么呀!你怎么就这么天真呢?她不过就是运气好,嫁给了一个有权有势的好老公罢了。那个宁先生可是这次大赛的主办单位之一呢!听说他老婆要参加这场比赛,二话不说就提前替她准备好了参赛作品,不仅如此,连那些个评委都被他给收买了。所以说嘛,这次的冠军头衔早就是内定好的咯,根本没有任何悬念!” 这个人正对着镜子开始涂口红,涂完后说得振振有词,仿佛对其中的内幕了如指掌。 “这……这样的说法有确凿的证据支持吗?总不能空口无凭吧?”方晓卿显然对这番言论感到十分惊讶,追问道,粉底有些掉进她的嘴唇上,她又开始慢慢清理。 “这可是绝对机密的内部消息哦,是我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打听到的,你千万千万不能泄露出去呀,要不然恐怕会给咱们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甚至可能惹祸上身呢。” 另一个人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仿佛生怕被旁人听见似的。 方晓卿警觉地朝四周张望了一圈,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守口如瓶。 “可不是嘛,说到底还是要有个好老公才行啊!瞧瞧人家沈彩月,那真是一步登天呐,轻轻松松就超越了咱们这些人好几代人的努力拼搏。想当年,谁能想到那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居然有如此惊人的造化?”另一个人继续说着,话语里既充满了艳羡之情,又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妒忌之意。 就在这时,方晓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再次开口说道:“对了,我今晚竟然还看到裴晓月了呢,而且她当时正跟季二少在一起。” 听闻此言,另一个人不禁长叹一声:“哎,说起这裴晓月和沈彩月啊,她们俩以前可是亲密无间的好闺蜜呢。曾经那段富家千金与平民女孩之间真挚动人的友谊故事,也算是我们学校里的一段佳话。如今时过境迁,如今情况却大不相同啦。虽说裴晓月现在跟季二少走到了一起,但问题在于季二少并非季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呐,他在家族中的地位跟沈彩月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真不知道这样一来,她们之间那份深厚的友情究竟还能够维持多久哟……”说完,这人又是连连摇头,一脸惋惜之色。 方晓卿咬了咬嘴唇,看了看周围,没有其他人,低声道:“这也说不定,听说季家可能会让季二少做继承人。” 裴晓月听到心中剧烈一跳,差点失声喊了出来,赶紧用手捂住嘴巴,屏住呼吸。 “你......你怎么会知道?”另一个声音甚是惊讶。 “我们方家和季家有项目合作,我听我爸爸说,季大少因为闯了祸已经被送出国了,原来的董事长季大爷身体不好,将要出国休养,季老爷子打算让季二少接管集团,裴晓月很有可能会成为季家新的女主人哦。” 方晓卿继续猜测着,季夜澜和柳拂衣结婚的时候,她在国外不知道,后来季夜澜出席任何活动,都没有带柳拂衣,她自然就认为季夜澜还是和裴晓月是一对的。 “啊哈,这个裴晓月运气真好,刚刚车祸醒来就要成为泰安集团的女主人了,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另一个声音里充满了羡慕。 “唉,这就是同人不同命,有些人就是这么好命,我们羡慕不来的,若是裴晓月真的成了泰安集团的女主人,那么依照季家在津城甚至国外的势力和资产,她和沈彩月的身份地位倒是不分上下。”方晓卿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待得两人离开洗手间,裴晓月从厕所里走出来,目送着两人渐渐离去的背影,拳头捏紧了裙摆,攥成了一朵花。 她自小就生在富豪之家,对与生俱来所拥有的权势和 金钱都是理所应当,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但是刚刚听位方晓卿和另一个人的对话,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权势和金钱的可怕,拥有了权势和金钱,就可以让一个平民出身的沈彩月立即洗去底层的身份,变成了人人喜爱尊重的宁夫人,拥有了权势和金钱,就可以让设计能力平平的沈彩月立即得到国际设计大赛的冠军。 权势和金钱可真能让人脱胎换骨啊!难怪这个世上这么多人为了追名逐利,不顾一切! 回家的路上,季夜澜一边开车一边看着副驾驶上的裴晓月,觉得她有些异样,平日里都会和她说个不停,现在却一言不发。 他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问道:“你有心事?” 裴晓月抬眼看了一眼季夜澜,咬了咬嘴唇,似乎下定了一个决定,“我在洗手间的时候,听到有人说爷爷打算让你继承季家,是真的吗?” 季夜澜抓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望着前方默默地点了点头。 裴晓月心中有些失落,这么大的事季夜澜居然不告诉她,以前他有什么事都是会第一时间告诉她的。 季夜澜看出她的情绪,又摸了摸她的头,“我没有答应。” “为什么?”裴晓月震惊地浑身一颤,险些将季夜澜的手从头顶甩了下去。 季家掌权人,泰安集团董事长,这是多么诱人的身份地位,他居然不要,脑子进水了? 季夜澜缩回手,两只手抓着方向盘,缓缓道:“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 “这……”裴晓月有些不解,看着季夜澜。 “我若是做了董事长,成了季家的掌权人,那么我的一言一行就没有那么自由了,时时刻刻都要受到身份的束缚,首先就是不能轻易离婚。” 第48章 权势之争(二) 周末那天季夜澜回到家里之后,想着季老爷子为什么突然宣布让他接管季家,想了好久终于让他想到了原因,季老爷子是想留住柳拂衣。 忽然想到当初柳拂衣帮忙救下季天明的时候也和他谈过要不要做季家继承人的事,救出季天明的那天她也和季老爷子谈了好一会话,难道她和季老爷子做了某些交易?再联想到过年祭祖时候季老爷子对柳拂衣的重视,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想到之间的关联之后,心中突然感到一阵哑然,自己费尽心思想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得到的东西,柳拂衣才来了半年就让季老爷子心甘情愿拱手相让,她到底做了什么能让季家人做到如此地步。 “为什么不能离婚?这和我要跟你在一起有什么关系?”裴晓月还是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 “我刚刚得到季家继承权就和妻子离婚,别人都会说我是负心汉,只能共患难不能共荣华,这样对我的名声,对泰安集团的声誉,都有损害,最主要的原因是爷爷喜欢裴晓霞,他是绝对不会同意我和她离婚的。”季夜澜进一步解释道,因为季老爷子不会让他和柳拂衣离婚,所以才用季家继承人的位置困住他。 裴晓月呆立好一会儿才算是弄清楚了状况,缓缓地垂下了头,双手无意识地交叉在一起,紧紧攥住,万般纠结。 她期待着季夜澜能够坐上泰安集团董事长的宝座,那样一来,她便可以顺理成章地成为泰安集团那位令人瞩目的女主人。可是如今却告诉她即便季夜澜当上了董事长,这一切跟她也是毫无瓜葛!如此结果,叫她怎能心甘? 一想起今晚沈彩月那出尽风头、光彩照人的模样,她的心口就像是被一条凶狠恶毒的毒蛇狠狠地噬咬着,疼痛难忍。 这份怨恨在不知不觉间竟渐渐转嫁到了柳拂衣的身上。哼!那个不知廉耻的贱人,身子都已经不干净了,竟然还能讨得季老爷子的欢心! 回想起当初她跟着季夜澜一同前往季家老宅拜见各位长辈时的情景,季老爷子,季堂,季歌对她皆是不冷不热,礼貌又疏离。那会儿的她一心只扑在季夜澜身上,对于季家人的看法根本没放在心上。毕竟只要能拥有季夜澜这个人,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呢?但此时此刻,事情牵涉到自身利益,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视若无睹了。 季夜澜以为她在担忧自己会选择继承人而放弃她,赶紧安慰道:“你放心,我不会答应的,我宁愿不要这个继承人的位置,也不想失去你。” “可是......可是.......你不觉得可惜吗?”裴晓月虽然很高兴季夜澜选择了她,但是还是心有不甘就此放弃。 “有你在,失去什么都不可惜。”季夜澜说这话的时候不由自主又想到了柳拂衣,心里莫名空了一下。 裴晓月听后陷入矛盾,回到家后,闷闷不乐坐在客厅里的黄花梨木的椅子上。 方玉兰从楼上下来见她一脸不高兴,坐到她身边问道:“怎么了,女儿,你不是和夜澜出去参加颁奖晚会了吗?发生什么事了?” 裴晓月抬眼看了方玉兰一眼,她在世界上所有人的面前刻意伪装,唯独在方玉兰面前不需要,因为她的一切都是方玉兰教的,而方玉兰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敬佩最信任的人。 “妈......”裴晓月有些酸涩地靠在方玉兰的肩膀上,将今晚沈彩月的获奖的事都说了出来。 方玉兰听完也明白女儿为什么会一脸不悦了,昔日踩在脚下的小跟班摇身一变变成了高不可攀的存在,这摆明是在打她的脸。 “没事......没事,这种身份差距这么大的婚姻,谁知道能维持多久呢,说不定不久之后她就会被那个皇室老公扫地出门了。”方玉兰为了宽慰裴晓月,不禁出口诅咒起了沈彩月。 “我不管她以后会怎么样,反正她现在比我强就是不行。”裴晓月上身跳了一跳,咬牙切齿道,让沈彩月那种卑贱的人爬到她的头上,一刻也不行。 “好好好,你冷静一点。”方玉兰扶着裴晓月的双臂,让她不要那么激动,免得刺激到心脏。 “妈,我想让夜澜做季家的掌权人!”裴晓月话锋一转,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方玉兰有些震惊,女儿什么时候也会计较季夜澜的身份了,想当初她选择季夜澜的时候,也问过她为什么要选季夜澜而不是季天明,但是裴晓月直接说她看中的是季夜澜对她的忠心,其他都不在乎,怎么现在开始改主意了。 见方玉兰一脸诧异,裴晓月将在车里季夜澜说的话都说了出来,听到季夜澜宁愿选择裴晓月也不选继承权,方玉兰不禁微微颔首,心中暗喜,这小子,还真是没看错他。 “妈,你帮帮我,给我出出主意,怎么样能让夜澜当上继承人又能离婚娶我。”裴晓月看着方玉兰,目光中充满了期待,在她眼里,母亲就是个无所不能的人,不管什么事都能帮她办到。 方玉兰微微垂首,双眸微闭,眉头紧蹙,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抬起头来,目光看着裴晓月,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办法嘛,倒也不是没有,但可能得委屈你再忍耐一阵子了。” 听到这话,裴晓月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黑暗中突然看到了一束光,迫不及待地拉住方玉兰的手,急切地问道:“到底是什么办法呀?快告诉我吧!” 方玉兰深吸一口气,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可以先想办法让夜澜同意暂且不离婚,这样一来就能稳住季老爷子和季大爷那边。只要等到夜澜顺利获得继承权,彻底掌控整个季家,那时候他可就是一家之主了,大权在握,自然能随心所欲。离不离婚还不是他说了算。” 话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用略带严肃的口吻说道:“只不过,在这之前,恐怕就得辛苦你继续忍耐下去了。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不容易,所以你好好想想,看自己究竟能不能做得到。” 说完,她轻轻拍了拍裴晓月搭在茶几上的手背,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应,心中也有些好奇,这个女儿为了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裴晓月并没有立刻回应方玉兰的话,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摆在茶几中央的那束洁白如雪的百合花。 她静静地凝视着那些美丽的花朵,心中却如翻江倒海一般难以平静。如果按照方玉兰所说的去做,那么她不仅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还要强忍着内心的痛苦和煎熬,装作若无其事。 对于占有欲如此强烈的她而言,这无疑是一场巨大的考验,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残酷的折磨。 但一想到日后能够拥有至高无上的身份和地位,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又觉得眼前的这点牺牲或许是值得的…… 第49章 新的协议(一) 蓝海西餐厅。 裴晓月面对着摆在眼前的豪华牛排套餐,却没有任何的食欲,目光看着对面的季夜澜,双手紧紧攥着裙子,咬着嘴唇,虽然她万般不愿,但是为了以后的季家女主人的位置,还是决定暂且忍耐。 昨晚她考虑了很长时间,最后决心让季夜澜成为季家的继承人,她要权势要地位,她不想让出身平民的沈彩月在她面前高高在上,或者说她想在所有人面前高人一人,所以她接受了方玉兰的建议。 季夜澜听了裴晓月的话,心中有些踌躇,本来为了和她在一起放弃了继承权,但是如今却劝说他改变主意。 “我也想和你在一起,但是我不能那么自私,只顾自己可以得到你,却让季家失去了你。”她见季夜澜迟迟不给回应,只是默默地低头吃着牛排,担心他会猜到自己的真实心思,开始在季夜澜面前哭泣,面脸愧疚。 季夜澜轻叹一声,慢慢地放下手中的刀叉,起身站起,走到她的身边,心疼地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柔声安慰,“这不关你的事,是我要和你在一起的,是我要放弃继承权的。” “可是,爷爷能下这么大的决定让你继承季家,可见他也是没有办法了,如今爷爷年事已高,大伯身体不好,堂哥又难担大任,能管理季家的人就剩下你一个了,你真的忍心弃他们于不顾吗?我可不想成为你们季家的罪人。”裴晓月抽抽噎噎地,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抬头暗中打量着季夜澜的神情。 季夜澜听后心中也是有些纠结,自小他就被灌输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将季家放在第一位的观念,这也是他这几年愿意为季天明跑前跑后的原因,归根到底,都是因为对季家存有责任心,才让他没有在季家受尽委屈的情况下一走了之。 如今,听裴晓月这样说起,他想到了年迈的爷爷,身体欠佳对自己和蔼可亲的大伯,想到他们两人对自己的期待,心中有些不忍。 “可是......你......你怎么办?”季夜澜抚摸着裴晓月的头,他对她也是不忍心啊。 “我,我没关系的,为了你,我可以忍受一切。”裴晓月故作牺牲的模样却让季夜澜再次心痛,陷入两难。 “妈给我们出了一个主意。”裴晓月见时机成熟,趁机说道。 “什么主意?”季夜澜问道。 “妈妈说,爷爷不同意你一继任就离婚,是担心离婚会对季家河集团造成不好的影响,若是等你根基稳了,再离婚,不就可以了吗?”裴晓月轻轻说着,观察着季夜澜的脸色。 “你是说......”季夜澜心中一动,随即想到了柳拂衣,她会愿意吗?愿意为了成全他和裴晓月,再和他继续这段貌合神离的夫妻关系吗? “这,只怕裴晓霞会不答应。”季夜澜脸露忧色。 “这好办,我们让她提条件不就好了,当初她答应替嫁不也是提了条件了吗?她想要什么,我们给就是了。”裴晓月听到裴晓霞的名字,目光中立即涌出一丝蔑视,哼,这样的乡下佬,没见过世面的,随便给点钱就可以打发了,有什么好关心的? 季夜澜想到柳拂衣在这次离婚上的果断,暗道:“如果她答应,她会提什么条件呢?”想到这里,心中莫名有了隐隐的期待。 和裴晓月谈妥之后,他当晚就去了碧水山庄找柳拂衣,到了那里,已经是晚上九点钟,柳拂衣在房间里看书,听到黑叔前来汇报,就打开了房门,不一会儿,季夜澜来到她的房里,刚一坐下,就说明了来意。 听到他来此的目的,柳拂衣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季夜澜见她的样子,心中有愧,“这只是我的想法,你也可以拒绝的,我不逼你。” 柳拂衣抬头 看了看他,问道:“这是裴晓月的主意,还是你的主意?” 季夜澜刚想要说是自己的,柳拂衣打断他,“不要骗我。” 他将刚要出口 的话缩了回去,改口道:“是晓月的主意,她说不愿意我为了她这么自私,弃季家于不顾。” 柳拂衣心中一声冷笑,看季夜澜的神情,似乎是深受感动啊,裴晓月还真是会拿捏人心,明明是自己舍不得荣华富贵,权势地位,非要说是在为季夜澜着想,也就季夜澜这样的傻子才会相信。 “我答应了。”柳拂衣想了一会,开口道,她不答应的话,等待她的是什么她也猜到了,裴晓月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她暂时还不想惹麻烦。 “啊?”季夜澜猛得抬头,怔怔道:“你……你答应了?” “嗯,不过,协议要另外签,而且,按照我们之前签的协议,违约方是你,你应该付给我双倍违约金,也就是六个亿......” “好好好......”不等柳拂衣说完,季夜澜立即点头答应,接着又问,“那新的协议,你有什么条件?” “这新的协议,我来写。”柳拂衣看着他脸露喜色,心中一阵不快,开口道。 “哦?”季夜澜有些意外,试问了一句,“你想提什么条件?” “你等我一下。”柳拂衣说了一声,出去了。 过了好一会,她才回到房间里,手里拿着两份文件,她将其中一份放到季夜澜面前,“你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 季夜澜拿起来看了看,协议中规定他在两人婚姻存续期间要对她该有的尊重和体面,并且和裴晓月保持一定的距离,若是他和裴晓月有超出了平常朋友的举动,就立即离婚。 “这……”季夜澜虽然心有疑虑,但是也不好多问,想着这些条件还是要和裴晓月商量一下的,就将文件拍了照片给裴晓月发过去,让她看一看。 房间里,裴晓月正在床上刷着手机,忽然收到信息,点开看了内容,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浅笑,“想用这种方法让夜澜疏离我,做梦,等夜澜做了季家掌权人,看我怎么样把你弄得身败名裂,被季家扫地出门,裴晓霞,你等着吧,好日子不多了。”她回复了信息,“没问题,签吧。” 季夜澜看到信息,对柳拂衣道:“我都没有问题。” 柳拂衣提醒道:“好好看看,这次赔偿金额是10亿,违约金是30亿,没问题吗?” 季夜澜最不在乎的就是钱,漫不经心道:“没问题。”说完拿起笔就签了。 柳拂衣见此,也拿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看了看窗外,天色已晚,这里到津城市区有一段路在维修,晚上走可能不安全,问道:“今晚住这儿吗?” 季夜澜本来想留宿的,但是想到留宿就要和柳拂衣睡在一起,如今裴晓月已经回来,不想让她多想,便道:“不了,我明天一早还有事,今晚一定要回去。” 正说着,敲门声响起,柳拂衣打开门,只见庄嫂站在门口,双手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 “小姐,姜汤煮好了。” “辛苦你了,庄嫂,给我吧。”柳拂衣说着将姜汤端起,转身走进房内。 庄嫂伸手将门关好,走了。 柳拂衣将姜汤递给季夜澜,“你喝吧,这么晚跑过来找我,天气这么冷,喝一碗姜汤驱驱寒。” 季夜澜看着在灯光下冒着热气的姜汤,又看看柳拂衣平静淡然的面容,心中没来由得一动,接过姜汤一口一口地喝完,果然浑身暖洋洋的。 “谢谢。”他真诚道。 柳拂衣静静地看着他喝完姜汤,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陪着他一直走到了碧水山庄那气势恢宏的大门前。 寒风呼啸而过,吹乱了她如丝般柔顺的秀发,其中一缕调皮地遮住了她那淡淡的眼帘。 季夜澜感到被一种力量驱使着伸出手去,轻柔地帮她将那缕发丝捋到一旁,不经意间的动作中,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了她那带着丝丝凉意、宛如羊脂玉般娇嫩的脸颊,顿时触电似的缩回。 “夜路不好走,开车小心点。” 柳拂衣用她那一贯温和而平静的嗓音轻声说道。 季夜澜轻轻地应了一声 “嗯\",略显仓促地转过身去,快步走向停在路旁的车子。 第49章 新的协议(二) 当车子缓缓向前开动时,他的目光始终通过后视镜紧紧锁定着柳拂衣那越来越小的身影,直到最后完全消失在视野之中。 就在这一刻,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突然涌上心头,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惆怅和失落。 柳拂衣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望着季夜澜的车子渐行渐远,直至拐过那个街角彻底消失不见,她才像是回过神来似的,缓缓转过身,迈着平静的步伐走进了碧水山庄那庄严肃穆的大门。 然而,柳拂衣并不知道的是,季夜澜在转过那个街角之后便停下了车子。他从车里走下来,静静地伫立在路边,远远地凝望着她的背影一点点没入碧水山庄那重重叠叠的庭院楼阁之间。 从碧水山庄回到幸福小区,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 季夜澜带着一身寒意回到家里,看到父母和妹妹都在客厅里,似乎在等着他。 “哥......”季晚星看到他回来,起身站起,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 “怎么还没睡?”季夜澜一边说着一边换了鞋子,走到客厅。 “你去找嫂嫂了?”季晚星轻轻地问了一句,看向父母。 “嗯。”季夜澜应了一声。 “你和晓霞签了离婚协议吗?”殷离再也忍不住,起身站起,声音里带着颤动,季夜澜这么晚了还大老远去找柳拂衣,不是为了离婚的事又为了什么,想到要失去晓霞这么好的媳妇,心中很是不舍。 “你决定放弃季家继承权吗?”季昭看着他问道,他知道季夜澜选择离婚,意味着就是不接受季家掌权人的位置。 季夜澜扫了家人一眼,走过来坐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你们希望我怎么做?” 季晚星嘀咕了一句,“我们希望有什么用,你又不会听我们的。” “嗯,不说说吗?大半夜不睡觉,不就是想问我话吗?现在怎么又不说了?”季夜澜抬头看着他们继续卖着关子。 “我......我很喜欢嫂嫂,不希望你们离婚。”季晚星说出了心里话,自从知道裴晓月回来之后,她的心情就一直很不好,想到柳拂衣会离开这个家,时常忍不住难过。 季夜澜听到季晚星的话,心中有些触动,想到柳拂衣嫁进这个家里,的确给家人带了了不少温馨美好的瞬间,他看向父母,用目光征询他们的意见。 “虽然我们都很舍不得晓霞,但是这是你自己的事,我们也不好多说,离就离了吧,以后和晓月好好过日子。”殷离看见儿子脸上的疲惫,不忍心给他增加压力,只好妥协。 “不当季家掌权人也好,没那么多事,凭你自己的能力,离开了季家,也会有自己的事业的,只要你开心就好了。”季昭对儿子一向没有什么要求,只希望他能过得幸福快乐就好了。 季夜澜抬头望着家人投来的各种各样的目光,虽然有着纠结,责备,但是更多的是关切,心里很是感动,这就是他的家人,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会给他无限支持的家人。 “我们暂且不离婚了。”季夜澜不紧不慢的一句话却在三人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为……为什么啊?”季晚星很是震惊,和裴晓月在一起不是哥哥一直以来的心愿吗?现在机会就在眼前,怎么又放弃了呢? “因为我决定要做季家的继承人了,作为季家的继承人,婚姻稳定是很重要的因素,对吧,爸?”他说完,目光看向季昭。 季昭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呆呆地点了点头。 “是以后都不会离婚了吗?”季晚星不敢相信问道。 “这……”季夜澜想到那份协议,看到家人个个兴高采烈,不忍扫了他们的兴,似是而非道:“以后谁说得准,就是暂时不离婚了。” 殷离没有听出他的话外音,“儿子,妈保证,你不离婚,以后绝对不会后悔的。” 季夜澜看着殷离的笑脸,心中带着愧疚,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 周五晚,裴家别墅。 柳拂衣带着另一份协议来到了这里,裴衡翻了翻协议内容,这次柳拂衣提出的条件是拥有长虹集团第三医院的管理权。 裴晓月一看到协议内容,脸上立即露出嘲讽之意,“你懂得什么叫管理吗?要这一家医院,你管得起吗?” “管不管得起是我的事,现在是你们裴家给不给得起?不过,小小的一家医院和季家女主人相比起来,应该是微不足道吧?”柳拂衣对视着裴晓月的眼神,丝毫没有退缩。 “你......”裴晓月被她戳穿心思,气愤之余,就要和她理论,被一旁的方玉兰拉住手臂,对她使了一个眼色。 “晓霞,你要这医院干嘛呢?”方玉兰压着心里的火气,尽量用平稳的声音问道。 “这家医院的呼吸科和肺癌患者是最多的,我们现在研究室研究的药物就是和肺癌有关的,我要收集这方面的病患的资料和数据,做研究。” 柳拂衣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原来是这样。”裴衡听着心里松了一口气,接着又道:“其实你要资料要数据我可以安排医院的人收集好了给你,你也不一定要接收医院的管理权不是吗?” “爸,你说得真是轻松,我进了研究室的这半年,每次去医院里要数据和资料,那些医生都推脱着不愿意给,说什么我们没有这个资格和权力,浪费了那么多时间,流失了那么多病患的资料和数据,爸,这可是集团的损失。”柳拂衣一字一句地说道,说得有根有据。 裴衡一听沉默了,他害怕柳拂衣进了研究室之后,触碰了不该触碰的区域,特地交代医院要对研究室的要求有所保留,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说来说去,还不是你自己无能,你只是一个高中毕业的,竟然想做肺癌药物研究,简直异想天开。”裴晓月冷嘲热讽道。 “爸,现在药物研究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候,你若是这个时候不给我们提供支持,错过了机会,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柳拂衣不理会裴晓月的胡搅蛮缠,和裴衡郑重其事说起了利害关系。 裴衡近期也听过金教授提出了相关的要求,他本来也打算解决这个问题的,如今听柳拂衣这么讲,决定顺水推舟,反正只是下放管理权,又不是过户拥有权,他看了方玉兰一眼。 方玉兰也明白了他的心思,加了一句,“管理权暂时可以给你,但是只能在你和夜澜婚姻存续期间,等到夜澜和你离了婚,你就必须交还管理权。” 柳拂衣听了淡淡一笑,“这些我早就写在协议上了。” 方玉兰翻了翻协议,果然真如她所说,既然如此,反正也没有什么损失,到时候药物研究成功,得益的还是他们医院和集团,和裴衡商量了一会后,就签了。 柳拂衣拿着协议书望着刚刚从楼梯上下来的裴晓阳,“这些协议是你们裴家要我签的,婚姻也是你们裴家求着我维持的,以后你若是再敢对我出言不逊,侮辱怠慢,我不会轻易放过你。” 裴晓阳看着她抬头挺胸地走出别墅大门,心里蓦然升起了一股气,他跳下楼梯的最后一个台阶,快步跑到裴衡和方玉兰,裴晓月的面前,“爸,妈,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家三口互相看了一眼,都无话可说。 裴晓月望着柳拂衣渐行渐远的背影,手指甲嵌入了掌心,“裴晓霞,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第50章 庆祝会(一) 一个月后,庆祝季夜澜成为泰安集团的董事长的宴会在玫瑰酒店召开。 季家是津城首屈一指的富豪家族,其财富和地位令人瞩目。如今,新一代继承人即将登上历史舞台,这场庆祝会自然成为了整个津城瞩目的焦点。 这天晚上,玫瑰酒店被璀璨的灯光装点得如梦如幻,那宽敞华丽的宴会厅内,明亮的水晶吊灯散发着耀眼光芒,仿佛将整个空间都映照得熠熠生辉。 来自各界的社会名流们如潮水般纷至沓来。 他们之中有的是在商海纵横驰骋、呼风唤雨的商界巨擘。 有的则是在政坛翻云覆雨、手握重权的政界要员。 还有那些在文化艺术领域独领风骚、备受瞩目的翘楚人物。 每一个人都身着华丽而庄重的服装,精心修饰过自己的面容和发型,仿佛参加一场盛大的时装秀一般。 男士们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女士们则身着晚礼服,珠光宝气,仪态万千。他们的到来让整个宴会现场顿时变得星光熠熠,璀璨夺目,也使得这场原本就已经非常隆重的宴会更显得非凡无比。 裴家自然也在邀请行列,为了在宴会上脱颖而出,裴晓月特地找国际着名设计师米莱尔定做了一条晚礼服裙子,花费了五百万,设计简约而不失优雅,裙摆上镶嵌着闪闪发光的钻石,让她在灯光下更加耀眼动人。 果不其然,当她来到了庆祝宴会的现场,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昔日在一起玩的姐妹都围在她的身边,纷纷祝贺她大病初愈,王者归来。 方晓卿羡慕道:“晓月,你终于回来了,你不在,我们都少了好多活动!” 以前,裴晓月在的时候为了拉拢人心,经常会组织一些活动聚会,供她们吃喝玩乐,借此交流感情和获取一些家族内部信息,人嘛,一旦玩嗨就难免管不住嘴,什么都往外说,为此裴晓月获益不少。 方晓卿的方家企业在津城也有一定的地位,也是裴晓月需要维护的一个人脉,她礼貌地微笑回应,见她身边站了一个较为面生地女子,开口问道:这位是......” “这是我在国外认识的一个朋友,常家大小姐常乐,家族事业在海外,母亲是津城人,这次是随着母亲回来探亲的,常乐这就是我之前和你提过的裴家大小姐裴晓月,她可是我们当初读大学时候的风云人物。”方晓卿拉着常乐给她介绍。 “你好!”常乐一开口,裴晓月就听出来了,这是那天在洗手间里和方晓卿聊天的那位。 能够有幸前来参与此次盛大庆祝会的人士,无一不是身份显赫、富贵逼人的名流权贵。尽管对于常乐究竟是何方神圣一无所知,但裴晓月却绝不会轻易错失这难得的拓展人脉良机。 她一双美眸紧紧地盯着常乐,上下仔细端详了好一阵子之后,脸上不禁露出赞叹之色。 常乐生得眉清目秀,面容姣好,宛如出水芙蓉般清新脱俗。尤其是那一身剪裁得体的精致礼服,更是将其曼妙身姿完美勾勒出来,仿佛这件华服就是专门为她量身定制一般,与她的气质浑然天成。 裴晓月脸上迅速绽放出一抹热情而迷人的微笑,朱唇轻启,柔声说道:“常小姐,您身上这套礼服简直太合身啦!它就像是依照您的身材和气质精心量身定做而成的呢。” 常乐被她一夸赞,心情愉悦,也笑道:“裴小姐过奖了。” 大家正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奉承客套。 忽然大厅里的声音都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眼睛齐刷刷看向大厅中央的舞台。 季家全家人陆陆续续走向舞台中央。 为首的是季老爷子,他身穿一身黑色棉袍长衫,显得雍容华贵,衬托得他高瘦的身躯更加挺拔。 他拄着龙头拐杖,在季堂的搀扶下,缓缓地走到了舞台上,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威严和自信。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但梳理得整整齐齐,显得十分精神。他的步伐虽然缓慢,但却十分稳健,让人感受到他的坚定和决心。 他拿起话筒,不紧不慢地开始向众人诉说着泰安集团的创业史,后面的大屏幕也配合地播放着泰安集团每一个阶段的大事件。 讲完之后,他缓缓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季夜澜身上。 季夜澜会意,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走向季老爷子,季老爷子伸出那双饱经沧桑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季夜澜的手,仿佛想要将自己一生的智慧与力量都传递给他一般。 “时代变化,日新月异,我们这些老家伙们也到了该退居幕后的时候。未来,这广阔天地就是属于你们这些年轻有为之人的。就在今日,我的孙子季夜澜将会继任泰安集团董事长的职位,还望各位朋友能多多给予支持。” 话音刚落,台下顿时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那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冲破屋顶一般。 季老爷子微笑着向台下微微颔首示意后,又将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的柳拂衣,并朝她亲切地招了招手。柳拂衣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但还是顺从地走到了季老爷子的身边。 只听季老爷子将她的手放到季夜澜手中,接着说道:“诸位,这位美丽动人、气质高雅的女子便是我的孙媳,名叫裴晓霞。自她嫁入我们季家以来,一直都是那么的恭顺贤良、端庄大方。不仅如此,她更是我孙子事业上的得力帮手,是名副其实的贤内助。同时,她也是咱们泰安集团新任董事长夫人。” 季晚星率先鼓起了掌,带动台下其他人也鼓起了掌。 季晚星太激动了,这是除了婚礼之外,柳拂衣第一次以季夜澜妻子的身份在津城各位权贵面前亮相,以后所有人都知道季夜澜的妻子叫裴晓霞,不叫裴晓月。 季老爷子这番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瞬间让台下裴晓月那些不知情的朋友都惊掉了下巴。 方晓卿惊愕得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投向了坐在另一旁的裴晓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要知道,当年在大学时期,裴晓月和季夜澜可是全校公认的梦幻情侣啊!他们俩之间曾经有过那么多甜蜜美好的回忆,怎么如今季夜澜却突然另娶他人了呢? 裴晓月微微仰起头,目光紧紧地锁定在舞台之上那两道身影上。 柳拂衣身着一袭华丽无比的裙装,那璀璨夺目的色彩与精致繁复的刺绣相互交织,仿佛将整个星空都披在了身上一般。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间,那流光溢彩的裙摆便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翅膀般轻轻摇曳,尽显其高贵典雅之姿。 再看季夜澜,他则身穿一套专门为他量身定制的黑色西装。那裁剪得恰到好处的线条完美地贴合着他修长挺拔的身躯,宛如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他笔直站立的身姿犹如一棵傲立于狂风之中却始终屹立不倒的青松,坚韧而又充满力量感。举手投足之间所散发出来的那种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息更是令人无法忽视,仿佛他就是这片天地间绝对的主宰。 第50章 庆祝会(二) 如此出色的两人并肩而立,竟好似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彼此相得益彰,光芒四射,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她的心仿佛被一把锋利无比的剑深深地刺透,那种疼痛瞬间传遍全身,令她几近窒息。望着眼前那一道道充满羡慕与赞赏的目光,还有那如雷鸣般震耳欲聋、经久不息的掌声,她只觉得自己的心正在一点点地破碎。 这些原本应该属于她一个人的荣耀和光辉,可如今,它们竟然全部都倾注在了那个名叫柳拂衣的乡下丫头身上。 她不过是个从穷乡僻壤走出来的女子罢了,其出身低微卑贱得如同尘埃一般微不足道。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人物,此刻却站在了舞台中央,尽情享受着众人的瞩目与喝彩。而反观自己呢?只能默默地站在角落里,眼睁睁看着本应属于自己的一切就这样被别人轻而易举地夺走。 就在这一刻,她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懊悔之情。她开始后悔当让季夜澜成为季家的掌权人。如果不是因为他,柳拂衣还是和之前一样活在角落里,默默无闻。 可是,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从此以后,她只能默默地等待,等待着季夜澜真正掌握季家所有权力的那一刻到来。她盼望着能够与季夜澜顺利离婚,然后借助他的力量,将自己一举推上那高高在上、令人瞩目的位置。而在此期间,她必须学会隐忍不发,精心谋划每一步棋,绝不能有丝毫的行差踏错。 她微微抬起头,目光缓缓转向不远处的沈彩月和她的丈夫宁初。 数日未见,沈彩月越发明艳动人、光彩夺目。 她身着一袭华丽的长裙,裙裾随风轻舞,仿佛仙子降临凡间,那张精致的面容上略施粉黛,更衬得她娇艳欲滴、贵气逼人,让人不敢直视。 站在沈彩月身旁的宁初,则一如既往地散发着一种令人敬畏的王者气息。 他身材高大挺拔,身姿矫健如松,每一步都带着无与伦比的威严。深邃的眼眸犹如寒星般冰冷刺骨,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透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峻。 只是静静地站立在那里,也能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仿佛他是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存在。 她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强烈的嫉妒和不甘。她死死地握住自己的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以此来竭力克制住内心如同狂涛骇浪般汹涌澎湃的情绪。然而,尽管她用尽全力想要平息这份躁动,但那股妒火却依然在心底熊熊燃烧,愈演愈烈…… 台上的季夜澜接过季老爷子的话筒,发表了一篇简短的致辞。他用平静的声音向在场所有人表达了衷心的感激之情,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他的支持与信任。 接着,他展望了泰安集团美好的发展前景,公布了集团将会进行的一些项目规划,表示将会全力以赴,带领公司全体员工共同奋进,创造更加辉煌灿烂的明天。 话语刚落,台下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宾客们纷纷举起手中的酒杯,齐声向季夜澜致以最诚挚的祝贺。 一时间,宴会厅里洋溢着欢快热烈的气息,人们相互碰杯交谈,欢声笑语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然而,当季夜澜将目光投向众人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忧虑如涟漪般在他内心深处悄然荡漾开来。 尽管此时的他已然屹立于人生崭新的巅峰之上,享受着无尽的荣耀与辉煌,但只有他自己深知,作为泰安集团那位位高权重的董事长,未来等待着他的道路注定布满荆棘、崎岖难行。肩头所承载的那份沉甸甸的责任,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发沉重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触感从左手心传来,季夜澜下意识地低下头看去,这才惊觉自己竟然自始至终都紧紧握着柳拂衣那柔软纤细的小手,未曾有过片刻松开。 目光缓缓上移,最终落在了柳拂衣那张宁静而又温和的面庞之上。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间似乎都为之凝固。只见她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犹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散发着迷人的芬芳。那笑容如此纯净、美好,仿佛能够驱散世间所有的阴霾与黑暗。 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看着她的面容,季夜澜原本躁动不安的心绪便如同被一阵清风拂过一般,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感。 这种感觉宛如一泓清澈见底的湖水,波澜不惊,却又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好像只要紧紧握住她的手,无论前方遭遇怎样的狂风骤雨、惊涛骇浪,都能无所畏惧。 台下的方玉兰那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神,轻而易举地看穿了裴晓月内心深处的想法。 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笑容,端起一杯酒,缓缓走到她的身旁,将酒杯递到她的手中,轻声宽慰道:“放心,她得意不了多久,凭夜澜的本事,很快就能稳住季家,打理好集团,到时候将她扫地出门,你想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 听到母亲这番话,裴晓月原本紧绷着的俏脸稍微放松了一些,她紧紧握住酒杯,眼中闪烁着怨毒的之色,咬牙切齿地说道:“妈妈,您说得太对了!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的!一定要让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惨痛代价!” 方晓卿走过来小声问道:“晓月,你和季二少是怎么回事啊?你不是醒了吗?为什么他要另娶她人啊,这个裴晓霞又是谁啊?” “她不过是我们裴家好心收留的一个养女,趁着晓月出了车祸到国外治病,借机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勾引了季二少,季二少不得已才娶了她,她就是个彻头彻尾,忘恩负义的贱人!” 方玉兰一边大放厥词往柳拂衣身上泼脏水,一边恶狠狠地看向柳拂衣。 裴晓月立即装作委屈巴巴地模样,低头拉了拉方玉兰的裙子,“妈,别说了,也怪我不争气,在结婚前夕出了车祸,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晓月,你出车祸是意外,你也不想的,是我们对不起你,引狼入室,抢了你的位置。”方玉兰痛心疾首地说道。 不远处的裴衡听着她们大言不惭地污蔑柳拂衣,却不敢为柳拂衣发声,只能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声。 裴晓月听着母亲和姐姐的话,又看看舞台上的柳拂衣,想到那天晚上柳拂衣到裴家签协议的情景,大脑一时间宕机,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裴晓霞什么时候成了裴家养女了?还有,她嫁给季夜澜不是爸妈的主意吗?怎么又变成她勾引了? 方晓卿听了这对方玉兰和裴晓月的对话,想着季夜澜和裴晓月曾经的恋情,自然深信不疑,看向季夜澜的目光中带着失望,这季二少定力这么差的吗?稍一勾引就上当了?这裴晓霞也真不是个东西,明明承着裴家的养育之恩,却恩将仇报,这也太下贱,太不要脸了吧。 常乐也是一脸严肃地看向台上的季夜澜和柳拂衣,她这次来津城也是带了家族任务的,就是要在津城选一位合作商和家族合作,进行项目投资,来之前,她将津城的豪门世家都做了一些调查,心中也有了一些选择,但是现在看来对季家还是要再观察观察,她可不想和一帮道德败坏的人合作。 第51章 不来电(一) 日出日落,晨曦与晚霞交替更迭;云卷云舒,天空中的云朵如梦幻般变幻无穷;花开花谢,四季轮回间演绎着生命的兴衰枯荣。时光匆匆流逝,转瞬间已过去整整三个春秋。 在这飞逝而过的三年里,季夜澜身肩泰安集团董事长之重任,凭借其超乎常人的敏锐市场洞察力,犹如一匹黑马,纵横商海,成功地将集团业务拓展至多个全新领域。 曾经在津城堪称豪门世家的季家,如今已然崛起成为华南地区声名显赫的名门权贵,其影响力不仅局限于国内,甚至在遥远的海外亦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一方势力版图。 季夜澜本人更是因其卓越成就而备受瞩目,荣获津城十大优秀青年企业家的殊荣。 领奖之日,星光璀璨,整个会场也是熠熠生辉。 柳拂衣应约盛装出席,与季夜澜并肩而立,一同踏上那象征荣耀的领奖台。镁光灯闪烁不停,无数镜头聚焦于此,他们微笑着面对台下众多媒体记者的长枪短炮。 采访环节中,柳拂衣毫不吝啬对丈夫季夜澜的赞美之词,充分肯定了他身为企业家所展现出的非凡才能以及独特且精准的商业眼光,并坚信他在未来的道路上必将一路高歌猛进、行稳致远。 就在此时,人群中突然传出一个尖锐的提问声:“季夫人,听闻您仅有高中学历,不知对于此点,您是否感觉自身与季董事长之间存在较大差距呢?” 话音刚落,原本喧闹热烈的现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刹那间陷入一种令人心悸的诡异氛围之中。在场的上千双眼睛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齐刷刷地紧盯着柳拂衣,每个人都屏住呼吸,迫不及待地等待着她如何回应这个棘手而又敏感的问题。 电视机前看直播的裴晓月嘴角上扬,冷冷地笑了一声,心中暗自思忖:“哼,等着瞧吧,看这个女人如何当众出丑!” 柳拂衣却没有丝毫慌乱之色,她优雅地转过头来,目光平静如水,望向身旁气宇轩昂的季夜澜,轻声问道:“你会介意我的学历比较低吗?” 季夜澜看着眼前神色自若、面容沉静的柳拂衣,只见她那美丽的脸庞上毫无惧色,眼神中反而透露出一种坚定与自信,不禁感到一丝诧异,稍稍愣神之后,随即伸出手来,温柔地揽住了柳拂衣纤细的肩膀,然后用沉稳平和的声音对着众多记者说道:“各位朋友,我并不介意我的妻子学历较低。因为当我决定迎娶她时,就已经清楚了解到她的学历情况。” 听到季夜澜这番深情款款又坚定不移的话语,现场顿时陷入一片哗然之中。 人们惊讶不已,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的人为之惊愕,然而更多的人则流露出羡慕之情,同时,大家也都暗自揣测,看来这季家挑选媳妇的标准还真是与众不同呢! 那位提出尖锐问题的记者见状,心想既然柳拂衣如此坦然面对关于学历的质疑,或许可以再深入挖掘一些猛料。 他鼓足勇气,再次发问:“据传闻所说,季夫人您是出身于农村,不知道这个消息是否属实呢?” 柳拂衣微微一笑,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回避,而是落落大方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没错,我的确是来自农村。” 记者似乎抓到了更劲爆的话题,紧接着穷追不舍地追问:“那么,作为一名农村姑娘,您究竟是凭借怎样的勇气和信心,才敢于迈进季家这样的豪门大户呢?” 柳拂衣见记者一副刁难的模样,嫣然一笑,回头看了看季夜澜,“是我丈夫给我的勇气,是季家宽大的心胸给我的勇气。” 季夜澜也趁机说道:“不错,当初是我主动要求我夫人嫁给我的。”虽然是协议婚姻,但的确是他要求的,这样回答也没错,但是在别人耳朵听了却又成了另一层意思。 “哇,原来是季董事长主动追求的夫人啊,季董事长打破豪门联姻,门当户对的陈规,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那还用说,难怪季董事长在商场上也是标新立异,出其不意,总是能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我看这位季夫人虽然来自农村,但是却气质高贵,也不像是普通人。” “废话,普通人能嫁入季家吗?肯定有过人之处的。” …… 网友在评论区议论纷纷,各有猜测。 裴晓月恶狠狠地盯着屏幕上的柳拂衣,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一瞬间恨意达到了顶点。 “裴晓霞,你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等你被季家扫地出门的那一天,就是你噩梦的开始,我一定要除掉你!” 夏小菲端着一盘水果走过来,见她脸色不佳,心中有些发颤,小心翼翼地将水果送到她的面前,低声道:“小姐,请吃水果。” 裴晓月抬眼看了她一眼,蔑视道:“喂我。” 夏小菲颤颤巍巍地拿着叉子叉起一块水果,慢慢地送到她的嘴边,裴晓月张开嘴咬了一口,立即吐了出来,起身给了她一巴掌,“怎么是苦的!” 夏小菲被她一掌打翻在地,手臂磕在桌角上,顿时一片淤青,她来不及顾及自己的手臂,赶紧卑微地跪在地上,垂着头,不敢说一句话。 水果是苦的,怎么可能,明明是她心中苦,这才迁怒于她,不过在裴晓月身边待久了,也习惯她的暴怒无常,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申不辩,等她火气泄了就好了。 裴晓月见夏小菲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感到挺没劲的,骂了一句,“没用的废物,滚!” 夏小菲心里松了一口气,低低应了一声,赶紧退下。 季夜澜和柳拂衣刚刚参加完颁奖典礼,在回来的路上,季夜澜就接到方玉兰打来的电话,说裴晓月看到电视上听到他和柳拂衣的采访过程,受了刺激,心脏有点痛,想见季夜澜。 季夜澜有些顾虑地看了看身边的柳拂衣,握紧了手机。 “快去吧,想必是想多了,你好好和她解释,让她宽心。”柳拂衣声音很是平和,听不出一点波澜。 ”我先送你回去。“季夜澜有些愧疚,他又要因为裴晓月丢下柳拂衣了,这三年来是常态,但是柳拂衣却从来不生气,也不闹,只会安安静静地接受。 “不用了,她见不到你,会着急的,你在地铁口把我放下就好了,我坐地铁回去也很快的。”柳拂衣指着前面的地体站道。 季夜澜不由得握了握她的手,衷心道:“谢谢。” 柳拂衣给了他一个淡然的微笑,等杨光停下车,她慢慢的打开车门下了车,一步一步地朝地铁口走去。 季夜澜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地铁口,这才对杨光道:“开车,去裴家。” 第51章 不来电(二) 夜色沉沉,殷离去了季夜澜房间好几次,看到空空荡荡的,就知道他还没有回来,想必又在忙着陪裴晓月。 心中升起一股闷气,这个裴晓月,怎么这么不省心,明知道季夜澜现在已经是泰安集团的董事长,忙得要命,还总是找事,找事就找事吧,却都不是什么大事,今天一个头疼,明天一个肚子疼,今天一个看电影,明天一个过纪念日,搞得季夜澜忙上加忙,疲以应对,真是上辈子欠她的。 哪像柳拂衣,总是默默地做着事,一点也不多事,这不又在厨房里给季夜澜煮宵夜了。 “晓霞,你怎么还没睡?”殷离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在灯光下的身影,有些心疼。 “妈,夜澜一会就回来了,他有胃病,我给他做点养胃的粥,吃了好休息。” 柳拂衣一边说着一边将煮好的粥端出来,放到餐厅的桌子上,桌子上还有两碟小菜,一碟是炒鸡蛋,一碟是泡菜,这泡菜是柳拂衣自己做的,很开胃,是他们一家人饭桌上的必备菜。 “妈,你要不要也喝一点,山药瘦肉粥,很养胃的。” 殷离闻到了一阵清香,胃里有些蠢蠢欲动,“好的。” 柳拂衣听了从厨房里拿出了一副碗筷,舀了一碗粥放到她的面前,她刚喝了一口,就听到大门口传来响动,柳拂衣走出去一看,喊道:“二少,你回来了。” 季夜澜微微点了点头,柳拂衣道:“给你熬了山药瘦肉粥,你去换了衣服下来吃。” “好的,谢谢。”季夜澜目光中带着一丝轻柔,走上了楼梯,不一会儿就换了衣服下来,柳拂衣已经帮他把粥舀好了。 “小心,有点烫。”柳拂衣将粥放到他的面前,提醒道。 季夜澜应了一声,拿着勺子舀了一勺粥放进嘴里,很是清新的味道。殷离不悦的揶揄了一句,“让你去看他们家的女儿,连饭都不给你吃,也太过分了吧。” 季夜澜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到裴家之前,裴晓月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方玉兰,裴衡,裴晓阳在门口好说歹说说了半天都不开门 等他到了之后,裴晓月才将门打开了,让他一个人进去。 他一进去,裴晓月就扑进他的怀里,诉说着自己心里是多么地慌乱,看到他和柳拂衣站在一起,是多么地不安,很害怕会失去他等等之类的话,哭得泪流满面。 他只好软语安慰着,又将之前只是和柳拂衣是协议结婚的话语说了一遍。 裴晓月这才停止了哭泣,她很快就要过生日了,问问季夜澜打算怎么过? 季夜澜想着这几年为了避嫌,每次她过生日,举办宴会,自己只是借着和裴家交好,娶了裴家养女的关系,给她送了一些寻常的礼物,在宴会上露一下脸就匆匆离开。 不错,裴家如今对外就说柳拂衣是他们家的养女,柳拂衣也不辩解,直接默认了,在这一点上季夜澜还是很感谢柳拂衣的,觉得她识大体,明事理。 “夜澜,今年你要帮我办这个生日宴!”裴晓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这……”季夜澜有些犹豫,这么高调,万一被有心之人议论,挖出了他们之间的秘密,影响不好。 “你现在已经大权在握了,还怕什么?”裴晓月见他没有立即答应,立即垮着一张脸。 “可是,爷爷还没有把股份给我,现在我还不是集团最大的股东,爷爷随时有收回我董事长的权力。”季夜澜说出了原因。 “爷爷怎么回事嘛,你都这么厉害了,他为什么不把股份都给你,年纪这么大了,还这么贪图权力!”裴晓月嘟囔着心中的不满。 “他老人家自有他的想法,我们做晚辈的也不好乱猜。” 季夜澜其实知道爷爷为什么不把股份给他,是因为怀疑他心里还有裴晓月,他一旦拿到了股份,就会和柳拂衣离婚,事实上他也是这么想的。 他有些奇怪,为什么爷爷能这么准确地猜到他的心思,又为什么一定要柳拂衣做季家的孙媳妇?但是,他这些不能和裴晓月说,免得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夜澜,都三年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在一起?我都要等不下去了!”裴晓月拉着他的手臂靠上去,心中很不耐烦。 “要不,我卸去董事长的职位,离婚娶你?”季夜澜试探地问了一下。“当然不行!”裴晓月跳了起来,意识到有些失态,很快又回归了常态。 “我的意思是你……你这么辛苦才得到这一切,怎么能轻易放弃呢,还有,如今季家没了你真的不行,我不能那么自私,虽然我也很想嫁给你,但是为了季家,我愿意忍耐。” 季夜澜看着她眼睛里的慌乱,心疼她的牺牲,将她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柔声道:“我知道了,我不会放弃的,晓月,谢谢你一直支持我。” “那这次的生日宴会你一定要给我办,好不好嘛?”裴晓月晃动着他的手臂撒起娇来,一脸的娇意,看得让人心神荡漾。 季夜澜思索片刻,也觉得一直有愧于她,只好答应下来。 “那太好了,我现在开始做生日宴会的策划,到时候交给你,你一定要好好帮我办,让我在家人朋友面前好好风光风光。”裴 晓月欣喜万分,如今的季夜澜身价已经非同寻常,可以让他帮自己撑腰,自己在设计圈肯定会名声大噪的。 她一回来休养好了身体之后就自己开了一个工作室,叫创美工作室,做服装,珠宝,包包的设计。 她本身也有才华,设计出的作品也不错,在津城也算是小有名气,可是她不满足于眼前的成就,总想着一飞冲天,让自己的作品走出津城,走向世界,这就需要一个助力,如今,季夜澜就是她最好的助力。 答应了裴晓月之后,季夜澜才得以在裴家脱身,看到女儿高高兴兴地从房间里出来,方玉兰,裴衡,裴晓阳也只顾着照顾她了。 季夜澜连口水都喝,更不用说吃饭了,当他饥肠辘辘地走出裴家,看到手机里柳拂衣发来的信息,“给你煮了山药瘦肉粥,什么时候回来?” 他的心立即泛起了涟漪,快速地回复,“很快!”不知怎的,柳拂衣的信息一下子让他的心暖了起来。 想到这里,他一边慢慢地喝着粥,一边不经意地看向柳拂衣。 柳拂衣正在厨房里收拾着,不知道季夜澜在偷偷看她。 等她收拾完了走出厨房,季夜澜已经连喝了两碗粥,这才觉得胃里舒服了一些,心满意足地放下碗。 柳拂衣一边收拾他面前的碗筷,一边道:“我知道你很累,但是至少要等二十分钟之后才能洗澡睡觉。” “嗯,谢谢。”季夜澜应了一声,上了楼。 殷离看着他的背影,不满道:“这个裴晓月还有完没完,每次只要夜澜带着你在公众面前亮一次相,她就要做一次妖,真是没把你放在眼里。” “他们两个本来就是一对的,确实没必要把我放在眼里,妈,你以后不要再为这种事情生气了,不值当。”柳拂衣淡然笑道。 “孩子。”殷离忍不住一把抓住柳拂衣的手腕,抬头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你,你觉得我儿子怎么样?” “二少?”柳拂衣抬眼看了看楼梯的方向,“他很好,相貌堂堂,能力非凡,对人也很有礼貌,说话也很得体,又帅又多金,还……专一。”最后两个字柳拂衣没有说出来。 “那......”殷离见她这么夸儿子,心中微微一颤,咬了咬牙,下定决定问道:“那你喜不喜欢他?” 柳拂衣算是明白了殷离的目的,笑着摇了摇头。 殷离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松开了柳拂衣的手腕,瘫坐在椅子上,为什么,为什么,她这么优秀的儿子,柳拂衣就是不喜欢呢? 心里涌起一股失落感,看来这个儿媳妇还是要飞了,这三年是白期待了。 今天看到颁奖现场季夜澜主动揽了柳拂衣的肩膀,她还小小地激动了一下,想着这小子终于开窍了,可是没想到高兴不到半天,季夜澜又被裴晓月叫走了,事情又回到了原点,儿子根本就没有放下过裴晓月。 想当初,她得知儿子和儿媳暂时不离婚,高兴得三天睡不着觉,总以为这又是一个机会,可以让两人日久生情,可如今,三年过去了,两人的相处依旧和之前一样,客客气气,疏疏离离,硬是一点都不来电,真是急死她了。 第52章 生日宴(一) 裴晓月的生日宴会越来越近了,柳拂衣也从季夜澜的手中收到了生日请柬。 请柬的封面是一幅精美的手绘插画,画面中是两个手牵手的小女孩,她们笑容灿烂,身后是一片绚丽的百合花花海。插画的色彩鲜艳而柔和,给人一种温馨而美好的感觉。 在插画的上方,用金色的字体写着“生日快乐”四个大字,字体流畅而优雅,闪闪发光。下方则是裴晓月的署名,字体同样是金色的,但更加小巧精致。 请柬的背面是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小小的金色音符图案,仿佛在暗示着生日派对上将会有美妙的音乐。 整个请柬的设计简洁而大方,没有过多的装饰,但却充满了温暖和喜悦的氛围,让人一看就心情愉悦。 柳拂衣将请柬在手中翻了翻,看了季夜澜一眼,“你希望我去?” 季夜澜平声道:“是晓月希望你去,她本来是想亲自送给你的,但是你工作太忙,她担心打扰你,就让我给你送来了。” 柳拂衣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看着书桌上的电脑屏幕,“她还挺有心的。” “你会不会去?”季夜澜心中有些矛盾,既希望她答应,又担心她答应。 希望她答应是想让她和裴晓月的关系能有所缓和,毕竟是亲姐妹,日后也难免要见面的,说实话,他心里想着的是以后就算和柳拂衣离了婚,也可以和她继续做朋友,而不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 担心她答应是目前按照裴晓月和她的关系,难保两人不会在宴会上闹出事来,他看得出来,这三年来柳拂衣一直都在躲避裴晓月,所以才可以相安无事。 柳拂衣凝神一会,想到了一些往事,心中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她轻轻吐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好,我去,但是我不知道要准备什么样的生日礼物。” 季夜澜急忙道:“没关系,礼物我会准备的,你不用担心。”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却隐约觉得心中带着一丝期待。 很快,就到了生日宴会的那天,宴会在裴家的清河山庄举行,宴会从晚上七点钟开始,一直到夜晚十二点,有需要的宾客可以在此过夜,吃住全包。 大厅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津城大部分的富二代都来了,女方就有方晓卿,常乐,郑文芳,男方有张清远,方可,杨江,他们都和裴晓月有或多或少的交情。 江映云也来了,作为表演嘉宾,经过多年的打拼,她在娱乐圈的名气也是步步高升,已经可以挑大梁了,近期也有了一部电影要上映,借着裴晓月的生意宴会,一来和这些世家豪门攀攀关系,二来为电影做做宣传。 裴晓月坐在二楼的化妆间里,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服务员在她耳边低语季夜澜带着柳拂衣已经到了,她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暗道:“今晚我一定要艳压群芳,将裴晓霞踩进泥里。” 季夜澜带着柳拂衣和季晚星一起进来,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其实很多人会来参加这次宴会,目的都是为了和季夜澜见一面,为自己的公司事业谋取一个机会。 季晚星本来是不想来的,但是担心柳拂衣会被裴晓月欺负,她知道裴晓月的朋友都是什么德行的,所以就跟着过来了。 “夜澜,你来了,一起聊聊。”张清远走到季夜澜的面前,随手拿了一杯红酒递给他,他的家族是做红酒生意的,这次宴会的酒水就是他家提供的,想借着这次的机会让季夜澜帮忙将家里的红酒推销到海外。 方可家里是做酒店的,近期有一家酒店经营不善,想要转出去,听闻季夜澜想要接手,就想着能不能谈一个合理的价格。 杨江的企业是做土地开发的,想要东郊的一块地,但是被季夜澜买走了,他奉父亲的命令前来和季夜澜谈谈能不能一起合作开发。 他们三人的目光都在季夜澜身上,对他身边的季晚星,知道她是季家小姐,也是微微点头,顺带夸了两句,“多日不见,越来越漂亮啊。”等等之类的话语,可是对另一边的柳拂衣,就像没有看到似的,直接忽视。 柳拂衣也不介意,继续微笑应对着。 季晚星听着他们和哥哥谈论生意上的事,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柳拂衣看出她的不耐,笑着拉着她走到了甜品区,拿了一块蛋糕递给她。 “啊,嫂嫂,还是你懂我。”季晚星吃了一口蛋糕,觉得活力又回来了。 “你都不喜欢来这种地方的,可以不跟着过来。”柳拂衣淡淡笑道。 “那可不行,你不知道裴晓月身边的都是什么人,可厉害了,我要保护你。”季晚星低声说道,眼睛不停地在方晓卿,郑文芳还有另一个一身黑色礼服的女子身上转了转。 柳拂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郑文芳她见过了,也有了一些了解,问道:“她们三个就是裴晓月的闺蜜团?” 季晚星点了点头,“这个方晓卿和裴晓月是高中同学,大学就出国读书了,她和裴晓月有一层亲戚关系,两人好像是表姐妹,关系不错。” “那个郑文芳是裴晓月的小跟班,裴晓月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她知道郑文芳也喜欢你哥哥吗?”听到这里,柳拂衣真觉得奇怪,小跟班喜欢自己的爱人,这也能忍? “嗯嗯,好像是知道的,但是裴晓月似乎不介意。”季晚星也觉得好奇。 “那个黑色礼服的叫林佳琪,家里是做高科技芯片的,听说也是个电脑高手,窃听,监控,偷取信息都是手到擒来,千万不能惹她。”季晚星话到这里,心里有了一点害怕。 “怎么?你被她监视过?”柳拂衣察觉到她脸色异样。 “也不是,就是,就是,曾经在上大学的时候她帮裴晓月抓住过一个跟踪狂,这件事当时可谓是轰动一时。”季晚星盯着她默默说道。 “那后来怎么样了?”柳拂衣微微蹙眉。 “还能怎么样,跟踪狂锒铛入狱,裴晓月虚惊一场,安然无恙呗。”季晚星话到这里,想到了当时季夜澜对跟踪狂的惩罚,出狱之后,将他们一家赶出了津城,从此消失在裴晓月的眼前。 “所以,她和裴晓月是患难之交?”柳拂衣问道。 “可以这么说,两家也走得挺近的,听说想要联手开发智能医疗服务,她的哥哥林胜允也是商业大佬,现在在海外开发林家的项目,不久之后就会回来了。”季晚星说着,叹了一口气,到时候津城又会陷入群雄逐鹿的场面,哥哥也不知道可以风光多久。 七点的钟声准时敲响,整个大厅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在这寂静的黑暗中,一道柔和的灯光缓缓亮起,照亮了舞台中央的江映云。 第52章 生日宴(二) 她身着一袭素雅的白色长裙,宛如一朵盛开的莲花,高洁而美丽。 这正是她新电影中的其中一个形象。 音乐声缓缓响起,她开始翩翩起舞。 舞姿优美,每一个动作都流畅自然,仿佛她与音乐融为一体。手臂如柳枝般柔软,轻轻摆动,仿佛在微风中摇曳,脚步轻盈灵活,如同在水面上漂浮,没有一丝声响。 眼神专注而深情,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动人的故事,表情随着音乐的变化而变化,时而忧伤,时而喜悦,时而沉思,时而激昂。 整支舞蹈充满了情感和力量,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在她的舞蹈中,人们仿佛看到了一个古代女子的身影,她在庭院中翩翩起舞,思念着远方的爱人。 当音乐渐渐停止,舞蹈也随之结束,她缓缓地停下脚步,微微喘息着,脸上洋溢着笑容。 就在此时,她伸手一指,灯光从她的身上转到了二楼,裴晓月正挽着裴晓阳的手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来。 她身穿淡黄色的长裙礼服,显得高贵典雅,像个女王。 裙摆如同流动的黄金,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身姿高挑而修长,面容精致而美丽,如同瓷器般光滑细腻,眼睛明亮而深邃,如同星辰般闪烁着光芒,嘴唇红润而丰满,如同樱桃般诱人,头发如同一团黑色的火焰,燃烧着热情,耳朵上戴着一对钻石耳环,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脖子上戴着一条钻石项链,闪烁着璀璨的光芒,手上戴着一只钻石手镯,闪烁着夺目的光芒,脚上穿着一双金色的高跟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迷人的香气。 整个会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裴晓月走到楼下,看着大家,脸带笑意,“谢谢大家百忙之中来参加我的 生日宴会。” 方晓卿最先走上前,拿出准备好的礼物双手递过去,“晓月,祝你生日快乐,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 裴晓月和她拥抱了一下,甜甜道:“谢谢。” 接着是郑文芳,常乐,林佳琪都送出了生日礼物,短短十几分钟,裴晓月身后的礼物就堆成了小山。 等女方送完了,男方一个个上前将礼物送出,送完之后,每个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季夜澜身上。 季夜澜走上前将礼物袋子递过去,平声道:“生日快乐。” “谢谢。”裴晓月眼波流动。 “快打开看看,是什么?”方晓卿喊了一声。 裴晓月看了季夜澜一眼,见他没有反对,示意身旁拿着礼物的裴晓阳。 裴晓阳拿出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张巴黎雅士国际时尚服装秀的邀请函,这个服装秀是世界服装设计师梦寐以求的,能得到邀请函等于一脚踏进了世界顶级设计师的门槛。 “这……”裴晓月惊喜万分,这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霖,只要她设计的衣服能去参加这个服装秀,无疑是让她的工作室更上一层楼。 “谢谢你,夜澜。”她激动之余忍不住抱住季夜澜,季夜澜只是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两人放开之后,她有意无意地看向柳拂衣,见她正低头和季晚星说话,似乎对这一切都熟视无睹。 郑文芳看向柳拂衣,有些阴阳怪气,“裴晓霞,你是裴家的养女,这次晓月过生日你送什么啊?”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柳拂衣,大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这三年,经过裴家坚持不懈明里暗里的诋毁,津城这些豪门世家的公子小姐都知道裴晓霞来自农村,是裴家的养女,趁着裴晓月出车祸在国外修养,勾引季夜澜爬床成功,嫁入季家,但是季夜澜对她毫无感情,就等着时机成熟将她扫地出门,所以,就算她是季夜澜的夫人,也没有人将她放在眼里。 柳拂衣有些愣愣地看向众人,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张文芳见柳拂衣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暗中冷笑道:“果然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她继续出言讥讽,“哟,不会是没带生日礼物吧,想趁着宴会到这里来白吃白喝,好不要脸!” 季晚星听得脸色发白,刚要回怼,柳拂衣一把将她拉住,看着郑文芳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刚刚裴小姐已经收了季先生送的礼物吧。” 郑文芳微微一愣,回头看了看裴晓月,道:“不错,但是季二少是季二少,你是你,你们......” 不等她说完,柳拂衣就打断她,“我和季先生是夫妻,所谓夫妻一体,他送的礼物就是我送的,怎么,裴小姐还想一家人收两份礼吗?走遍天下也没有这个道理。” 柳拂衣这么一说,不少人也暗暗点头,就是就是,都是夫妻,送礼肯定是一起送,哪里有分开来送的,除非夫妻不和。 裴晓月没想到柳拂衣会这么说,急忙模糊其词,笑道:“妹妹能来参加我的生日宴,我已经很高兴了,礼物什么的都不重要。” “礼物当然重要,不重要为什么郑小姐会帮你和我讨要呢,但是裴小姐,礼物我已经给你了,你也收的很开心,结果却指责我没有送,这不太好吧。”柳拂衣很快就纠正了裴晓月的话语。 “是......是......是我们错了。”裴晓月无奈之下只能道歉。 “姐,你有什么错,今天是你的生日宴,她过来给你添堵,你不把她赶出去就算好的了,还给她道歉,什么东西!”裴晓阳气不过,开始口不择言。 “就是就是,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也配让裴家大小姐给你道歉!”郑文芳附和道。 “听说她是趁着裴小姐去外国修养身体的时候勾引了季二少,这才嫁入季家的,好不要脸。” “看她的样子就不像个好人,真是侮辱了季家夫人的身份。” …… 人群中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向柳拂衣投去鄙夷,嘲笑的目光,暴力开始了,我看你能扛多久,裴晓月心中得意洋洋。 “裴少爷此言差矣,是你姐姐给我送请柬我才来的。”柳拂衣轻描淡写地说完,走到季夜澜身边,脸上露出委屈的神情。 “都说了不来的,裴小姐那么出身高贵的人,身边的亲朋好友都是非富即贵的,我这个农村来的肯定会被嫌弃,可是你非要说裴小姐善良大方,宽厚待人,肯定不会嫌弃我的出身,不然也不会给我送请柬,我来了,你看吧,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话。” 季夜澜没想到她平日里这么安静一本正经的人居然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他撒娇,真是猝不及防。 只见她微微低下头,眼中似乎闪烁着泪光,嘴唇微微颤抖着,仿佛在努力忍住不让泪水流下来,肩膀也微微颤抖着,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委屈。 看着看着,季夜澜的呼吸不由得也变得急促起来,胸口一起一伏,仿佛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不禁握住她的小手,低声道:“别怕,有我呢。”他看向郑文芳,义正严辞道:“郑小姐,我记得你的爷爷也是出生农村,家里是养猪的,后来你大伯学了药理,这才将你们郑家带入了医疗领域,怎么做了几年的城里人,就忘了自己从哪里来的吗?你这么瞧不起乡下人,这是数典忘祖,你们家里知道你这么大逆不道吗?” 郑文芳错愕万分,没想到季夜澜居然为了柳拂衣会对她说出这么严重的话来,一时间满脸通红,不知所以。 不单单是她,其他人也是大吃一惊,心中很是诧异,不是说季二少对这位妻子没有感情吗?怎么会为了她得罪郑家? 季晚星看到季夜澜帮柳拂衣撑腰,心里早就给他点了无数个赞,还拿出手机偷偷现场录制起来。 “各位,我的妻子来自乡下过不假,但是没有乡下人耕田种地,我们城里人吃什么呢?中国是个农业大国,农民才是国家的根基,我们不能吃着用着人家的,还嫌弃人家,这不是身为豪门世家该有的格局。” 季夜澜的一番话,引来了不少掌声。 柳拂衣笑盈盈地抬起头,站在季夜澜的身边,握紧了他的手,低声道:“谢谢。” “不客气,让你受委屈了。”季夜澜在她耳边回应道,不经意触及到了裴晓月那双充满幽怨哀伤的眼睛,心中一颤,不由地松开了柳拂衣的手。 第53章 送你出国(一) 由于季夜澜毫不犹豫地站出来,言辞犀利地维护了柳拂衣,这让在场的众人瞬间陷入了一片沉默和疑惑之中。 他们面面相觑,眼神交汇间充满了猜测与不解,谁也摸不透季夜澜此时此刻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 在这种不确定的氛围笼罩下,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按兵不动,暂且收起了想要招惹柳拂衣的念头,以免触怒季夜澜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物。 柳拂衣暂时获得了一份难得的宁静和平静。在众多人的目光注视之下,季夜澜竟然自始至终都坚定地守护在柳拂衣的身旁,自然地替柳拂衣拿起酒杯,递到她的手中;又时不时送上一份甜品。 这样的场景,着实令旁边的暗自嘀咕起来。 其中一个人忍不住小声嘟囔道:“哎呀呀!不是一直听说季二少对这位从乡下来的妻子厌恶至极吗?可眼前这情形,哪里有半分讨厌的样子啊?” 另一个人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回应道:“嘘……先别乱说。还记得前段时间季二少荣获津城十大优秀青年企业家称号时的颁奖典礼吗?当时他可是当着全场观众的面亲口承认,是他自己主动向裴晓霞求婚并迎娶她进门的。这么看来,难道我们之前真的全都误会他了不成?” 第三个人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表示赞同:“嗯,确实如此。仔细想想,好像还从未见过有关季二少不喜欢他妻子的正式报道或新闻呢。那些关于他对妻子不满的传闻,大多都是从裴大小姐的朋友圈子里面流传出来的。至于这些传言到底是真是假,恐怕只有当事人心里最清楚啦!” “说得也是,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季二少不喜欢他妻子的新闻,说他不喜欢妻子都是裴大小姐的朋友圈子里传出来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还是有所保留,毕竟之前裴大小姐和季二少是一对的,如今季二少娶了她家的养女,她会心理失衡也是很正常的。” …… 听着众人私下议论纷纷,那质疑的声音就如同夏日里烦扰不休的蝉鸣一般,不绝如缕。裴晓月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千万只蚂蚁啃噬着,心烦意乱到了极点,她紧紧握着手中的酒杯,由于太过用力,手指关节都已泛白,而那酒杯也随之不停地颤抖起来。 目光犹如两道利箭,直直地射向不远处的柳拂衣,其中饱含的凶狠之意令人不寒而栗。 这一切都被一旁的林佳琪看在了眼里,只见她快步走到裴晓月身旁,压低声音提醒道:“克制点,别让人看出破绽来。” 然而,此时的裴晓月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形象和体面,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我现在还能计较这些吗?你难道没有看到刚才夜澜那般维护那个贱人的模样吗?” 说到此处,她气得浑身发抖,银牙紧咬,一副恨不能立刻冲上去与对方拼命的架势。 林佳琪轻轻叹了口气,缓声道:“他不过是为了季家的面子才会出言维护裴晓霞罢了。毕竟,郑家和季家的脸面孰轻孰重,他心里还是有数的。倘若今天站在这里的人是你,情况可就大不相同了。” 说这番话时,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意味深长的神色,随后又转头看向了正在谈笑风生的季夜澜和柳拂衣。 此时的季夜澜正热情地将柳拂衣介绍给张清远、方可以及杨江等一帮富二代认识,他们相谈甚欢,气氛融洽。 裴晓月顺着林佳琪的视线望去,看到眼前这一幕,心中不禁又是一阵刺痛。 “你的意思是……”裴晓月似乎明白了林佳琪话中的深意,心中微微一颤,原本愤怒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但仍有些不敢确信。 林佳琪见状,嘴角轻轻扯动,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目光中带着一丝询问之色,轻声问道:“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我的办法?说不定会有惊喜。” 听到这话,裴晓月陷入了沉思之中…… 柳拂衣喝完一杯酒,觉得内急,就向季夜澜低语了一声:“我去趟厕所。” 季夜澜微微点头,目送着柳拂衣的背影消失在拐弯处,回头继续和张清远他们聊天。 方可,上前一步,对着他不远处的裴晓月示意道:“二少,不去和晓月说说话吗?” 季夜澜漫不经心地扫了裴晓月一眼,“我们一起过去吧。” 四人一起举着杯走到裴晓月面前。 “晓月祝你生日快乐。”张清远再次说道。 “谢谢你,沈少。”裴晓月看到跟在他身后的季夜澜,眼中跳跃着光芒。 季夜澜见到她却没有多余的话,也只是对着她举了举杯,喝了一口,裴晓月有些失望,其余三人看出了她的心思,说话间不知不觉退开,渐渐就只留下了季夜澜和裴晓月两个人。 “夜澜,你刚刚为什么要对文芳说那么难听的话,她好歹也是我的朋友,你那样说她很难堪的。”裴晓月话语中带着些许责备。 “是她不懂得尊重人在先,她为难晓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因为她一心想要嫁给我,没嫁成,所以就处处刁难晓霞,这种人心胸狭隘,不可深交。” 季夜澜反倒对她说教起来,这让裴晓月很不舒服,要知道以前季夜澜对她说得话是说一不二的,就算是不赞同也不会有着这么明显的反对。 “晓月,交朋友也要有选择,不是人家愿意和她来往就可以的,你看郑文芳她对我也有觊觎之心,嫉妒心又强,我怀疑她和你交往是不怀好意,这种人还是少点往来吧。”季夜澜似乎没有察觉到裴晓月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继续建议。 裴晓月脸上抽了抽,勉强道:“啊,原来如此,我不知道她对你还有这种心思,以后我会小心点的。” 说着看了郑文芳一眼,心中冷笑:“郑文芳的这点小心思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就凭她也想从我手中抢男人,想的美,她只不过是我用来对付那些不自量力的女人的一颗棋子而已。” 柳拂衣走进洗手间,林佳琪立即就尾随而来,等她上完厕所出来,看到林佳琪挡在洗手间门口,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借过。”柳拂衣语气平淡地说道,同时试图从林佳琪的身旁绕过。但林佳琪显然并不打算让路,只见她猛地伸出一只手臂,用力一挡,紧接着又顺势向前一推。 这突如其来的力量使得柳拂衣无法抵挡,身体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后腰重重地撞在了身后的洗手池边缘。 好在她反应敏捷,提前用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腰部,这才侥幸避免了受伤。 看样子,林佳琪是不打算轻易放过她了,柳拂衣正襟而立,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人,静待着她的下一步行动。 林佳琪见柳拂衣归于平静,以为她被唬住了,得意洋洋地走上前,刚想要开口出言讥讽,没想到柳拂衣一脚踹在她的小腿上。 林佳琪完全没有料到柳拂衣会有这样的反击,一时间猝不及防。剧烈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痛苦地呻吟一声,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失去平衡,扑通一声单膝跪地。 由于惯性作用,她的身子向一侧倾斜而去,头部毫无防备地撞击到了旁边坚硬的墙壁之上。顿时,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她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脑袋嗡嗡作响。 她猝不及防,吃痛间一脚跪倒在地,身子一侧,直接撞在一旁的墙壁上,头皮发麻。 等她回过神来,柳拂衣已经跑出洗手间了。 “可恶,看你往哪里逃!”林佳琪怒火中烧,扶着墙壁站起,疾步追了上去。 她是运动健将,尤其擅长跑步,柳拂衣穿着礼服,本来就碍手碍脚地,再加上又穿着走路都不方便的高跟鞋,自然跑不快,很快就被她追上了。 洗手间离大厅有一段距离,其中一阶段是一个水池,水池上面架着一条木桥。 柳拂衣刚刚跑到木桥中央,林佳琪刚好追上,一把扯住柳拂衣的头发,柳拂衣身子失衡,险些摔倒,幸好顺手扶住了一旁的扶梯。 林佳琪夺得先机,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背,直接将她按在栏杆上,拼命往池面上按。 第53章 送你出国(二) 柳拂衣反手一抓,刚好抓住她的胸口,用力一拽,身子一躬,栏杆只有半米高,居然直接将林佳琪翻进了水池里。 “哗啦”一声,林佳琪直直摔进水池里,水池水位不高,只有半米深,但是林佳琪是这个人摔进去的,全身入水,连头也不例外,浑身湿透,很是狼狈。 两人打闹的声音也惊动了大厅里的人,众人闻声而来,裴晓月最先看到了在水池里的林佳琪,顿时变了脸色,跑到木桥上,扶着栏杆喊道:“佳琪,你怎么样?” 林佳琪从水里爬起来,她今晚穿得是一件红色礼服,遇水就透,如今浑身湿透,身体明显的部位就显现出来了,男士们的目光纷纷避开。 林佳琪也有所察觉,感到十分尴尬和羞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站在水里,试图用手遮挡住自己的身体。 就在这时,张清远脱下自己的外套,从桥上抛给林佳琪,林佳琪赶紧用外套遮住自己的敏感部位,抬起头,感激地看着张清远。 “佳琪,我拉你上来。”裴晓月绕到水池边,向林佳琪伸出了手,林佳琪被拉上岸后,裴晓月紧紧抱住她道:“别担心,我带你去换衣服。” 林佳琪在裴晓月的守护下离开,经过柳拂衣身边的时候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完了,这梁子算是结下了。”柳拂衣微微地耸耸肩,一副无可奈何地表情。 大厅里,方晓卿,郑文芳围着柳拂衣,开始兴师问罪。 “你怎么能将佳琪推到水池里,你想淹死她,你太恶毒了!”郑文芳忙不迭地给柳拂衣乱扣帽子。 柳拂衣抿嘴一笑,“郑小姐,你眼睛有毛病吧,就那水池的水位,能淹死人吗?你的想象力也太夸张了吧。” “你......”郑文芳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还能笑得出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喝道:“你严肃点,你闯祸了知不知道?” “我闯什么祸?林小姐是自己摔进水池里的,你怪我做什么?”柳拂衣淡淡说道,心里猜想着林佳琪为什么要突然为难自己。 “你胡说,明明是你将佳琪推进水池里的,你还不承认?”郑文芳没想到柳拂衣居然完全否认,气得浑身发抖。 “我推她进水池,你看见了?”柳拂衣反问道,说着看了看大厅一周,“你站在大厅哪里,可以看见我推她入水池?” “我......我......”张文芳一时气结,她的确没有看见,只不过是看见现场只有柳拂衣一人,就信口开河了。 “对啊,郑小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真的亲眼看见我嫂嫂推林小姐入水啊?”季晚星在“亲眼”两个字上面特地加重了语气,一副质问的口气。 “还有,好好的,我为什么要推林小姐入水,我和她今天才第一次见面,话都没有说过一句。”柳拂衣一脸无辜对着众人摊了摊手,摇了摇头。 郑文芳信口胡诌,“因为你恶毒,你心狠!” “郑小姐,你要是再没有根据胡乱污蔑我的夫人,小心我寄给你律师函。”季夜澜脸色有些阴沉,对着郑文芳冷冷道。 “这……”郑文芳一看季夜澜发声了,顿时不敢再多言。 “好了好了,这么吵来吵去没意义,不是有监控吗?直接调监控就可以了。”方晓卿在一旁提醒道。 “对啊,看监控。”季晚星举手赞成。 “不用调监控了。”裴晓月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对着众人幽幽道。 “佳琪说了,是她自己不小心掉进池子里的,和晓霞无关。”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楼梯上走下来,走到柳拂衣面前,目光中隐藏着深深的怨恨。 本来她想让林佳琪去挑衅柳拂衣的,用极无耻的言语去羞辱她,然后再说是为了裴晓月抱不平。 若是柳拂衣和季夜澜告状,季夜澜不理不睬,还为林佳琪和裴晓月辩解,那就是心里还偏向她,若是找林佳琪和裴晓月对质,那就是偏向柳拂衣,没想到计划还没有实施,就夭折了,林佳琪还莫名其妙入了水,出了丑,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当然不敢让大家看监控,看了监控就会看到是林佳琪先对柳拂衣动得手,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季晚星一听裴晓月的话,立即喊道:“都听到了吗?林小姐入水和我嫂嫂没有关系,郑小姐,你刚刚冤枉了我嫂嫂,你不该道歉吗?” 郑文芳心中一颤,看向裴晓月,只见裴晓月对她使了一个眼色,她只好不情不愿地走到柳拂衣面前,呐呐道:“对不起,裴小姐,刚刚是我口不择言,冤枉了你,请见谅。” “没关系,我知道你也是太关心林小姐才会这样冲动的。”柳拂衣淡然一笑,平声道。 风波就此平息。 季晚星看着大厅里的各色各样的人,又看看裴晓月,再看看柳拂衣,最后将目光落在季夜澜的身上,心中升起一股担忧。 这种担忧,一直到生日宴会结束也没有散去,反而越来越浓重。 几天后,季晚星抓住机会,将季夜澜拉到房间里。 “怎么了?神神秘秘的?”季夜澜见季晚星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觉得很奇怪。 “哥,你是不是一定要和嫂嫂离婚?”季晚星看着他顿了顿,问出了这一句话。 “这……”季夜澜有些迟疑,接着道:“这不是一开始就说好的吗?” “可是,可是,几天前裴晓月的生日宴你也看到了,他们都对嫂嫂不怀好意,嫂嫂现在是你的夫人,他们都能这样对她,若是有一天你真的和她离婚了,他们还不知道会怎么糟践她呢?”季晚星一脸忧色,这就是她这几天担心的事情。 季夜澜的大脑就像被打了一闷棍,嗡嗡直响,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生日宴上,郑文芳,林佳琪已经对柳拂衣出言不善了,当着他的面尚且如此,若是日后没有了他的庇佑,难保她们不会找机会报复。 “哥,你可不能那么自私,是你将嫂嫂拉入这名利的漩涡里的,你不能达到目的就不管她了,过河拆桥这种事我们可不能干。”季晚星见他有所触动,赶紧趁热打铁。 季夜澜望着窗外的落日余晖,陷入思索。 晚上,柳拂衣整理好一天的研究笔记之后,刚要上床睡觉,忽然听到敲门声,打开房门一看,是季夜澜。 “有事?”她问道。 “嗯。”季夜澜点了点头。 柳拂衣看他的神情,不像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就让他进了房间。季夜澜坐在椅子上,柳拂衣坐在床边,两人面对着面,沉默了一会。“什么事?说吧。”柳拂衣首先打破了沉默。 “你......离婚之后,你打算做什么?”季夜澜开口问道。 “我之前和你说过,回雾山村,继续过我以前的生活。”柳拂衣见他旧事重提,有些奇怪。 “你,想不想出国?”季夜澜问道,想着郑家和林家的势力,觉得让柳拂衣出国才是最好的办法,雾山村离津城还是太近,郑家和林家要报复她轻而易举。 “我为什么要出国?”柳拂衣抬头看着他,有些愕然。 “我......若是离了婚,你就失去了季家二少夫人的身份,你也知道,上流社会都是一些捧高踩低的人,他们不了解内情,难免会对你有所误会......”季夜澜越说越内疚,这都是他给柳拂衣带来的无妄之灾,要不是他强制将她拉进这个圈子,柳拂衣还在雾山村安安静静地做她的村姑,过着平凡没有波澜的生活。 柳拂衣算是听明白他的话了,莞尔一笑,“谢谢你关心我,不过你不用担心,等和你离婚了,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我会回到适合我的圈子里,和你们这些上流社会的人不会再有交集了。” 季夜澜看着柳拂衣一脸淡然的样子,心中轻叹她的天真,所谓一入豪门深似海,这豪门进难,出更难啊! 第54章 视频(一)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津城的各大平台头条都被一个视频霸屏。 昏暗的视频画面里,一名年轻女子正与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在酒店的房间内。 房间的灯光昏黄而暧昧,两人衣衫不整,尤其是那名女子,上身仅穿着一件单薄的内衣,下身的裙子也凌乱不堪地挂在腰间,大片肌肤就这样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外。 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愤怒的敲门声。紧接着,房门被猛地撞开,一名同样步入中年的女性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她的双眼燃烧着怒火,死死地盯着床上那对男女,口中大喊着:“狐狸精,敢勾引我老公,活得不耐烦了!” 说完,如同一头发怒的母狮一般,快步上前,一把揪住那名半身裸露的女子的头发,用力地将其从床上拖拽下来。 女子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行为吓得发出惊恐的尖叫声。然而,中年女性并未因此罢休,她紧紧抓住女子的胳膊,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毫不留情地对着女子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可怜的女子根本无力反抗,只能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双手抱头,试图保护自己免受更多的伤害。 这场激烈的打斗很快就吸引了众多路人前来围观。人们纷纷驻足,交头接耳,指指点点,但却没有人敢上前制止。 中年女性似乎完全不在乎旁人的目光,她越打越起劲,心中的愤恨如同火山喷发般不可遏制。 终于,在女子不断的求饶声中,中年女性停手了,叉腰对着她骂了许多难听的话。 骂完后,还觉得不解气,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面目狰狞地瞪着眼前已经伤痕累累、满脸恐惧的女子,毫不犹豫地挥起手中的刀子,朝着女子的脸部狠狠划去。 刹那间,一道长长的血痕出现在女子娇嫩的脸颊上,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女子痛苦地惨叫起来,声音凄厉而绝望,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她捂着受伤的脸庞,身体不停地颤抖着,最终因剧痛而昏厥过去。 地上,一滩鲜红的血迹触目惊心,而那名中年女性则站在一旁,喘着粗气,眼神中依然充满了仇恨和愤怒,伸手揪着坐在床上看得心惊胆颤的中年男子的耳朵扬长而去。酒店的工作人员赶紧给年轻女子叫了救护车。 视频播放出来,立刻引爆各大平台,网友们纷纷议论,视频中的人到底是谁。 不一会儿就有人提供那位中年男子的身份,男子名叫王刚,曾经是嘉木公司的老总,不过几年前已经破产了,至今不知所终,而那位中年女性是他的老婆刘新,当年捉奸成功之后,不久就和王刚离了婚,之后又嫁给了津城李家的刚刚丧妻的二儿子李胜,生下儿子李淼之后在李家地位水涨船高,如今正帮着李胜和李家老大争夺李家的继承权。 至于视频中的那位年轻女子,有人查出她的名字叫裴晓霞,有当年进医院治疗的单据作证,上面的患者正是这个名字。 如此一来,网友顿时不断猜测。 “我听说,泰安集团的董事长季夜澜的老婆就是叫裴晓霞,该不会是她吧?” “这话也不能乱说,人家好歹是裴家养女,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说不定呢,听闻这裴晓霞虽然是裴家养女,但是却一直不服管教,经常一个人在外住,高中的时候就不好好读书,导致连大学都没有上,这样的人,会做这种事也不奇怪。” …… 季夜澜看着视频,手不停地颤抖,这个视频中的年轻女人他认识,就是当年的裴晓霞,怪不得裴晓月说她毁过容,整过容,原来是因为这个。 看着视频中裴晓霞无助发抖被中年女性肆意殴打的场景,他的心中一阵绞痛,他知道,她是被逼的,被冯二那个无耻小人逼的。 他冲出房门,正巧看到柳拂衣也脚步匆匆地准备下楼。 “晓霞!”季夜澜上前拉住她的手臂,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一时凝噎。 柳拂衣不等他说话,挣脱开他的手,“我现在有急事要出去,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不等季夜澜回应,直接跑到楼下,快速出了门。 季夜澜看着她匆忙消失的背影,和跟在她身后的那一声关门声。 “砰”地一声,好像也狠狠地砸到他的心上。 “哥,这……这个视频里的人是怎么回事啊,网友们为什么都说她是嫂子啊?这根本不是一个人啊!”季晚星拿着手机边看视频边问道,满脸的不可置信。 走到他面前,见他不说话,义愤填膺道:“哥,你快点让集团的公关部发布声明,说视频中的人不是嫂子,只是同名同姓的人,快点啊,不然等一会所有人都会误会嫂子了!” 季夜澜看着季晚星焦急的样子,无力地扶了扶她的肩膀,痛声道:“这视频中的人就是你的嫂子。”他决定不再隐瞒,这件事迟早都要暴露的,不如早点和家人说清楚,早做打算。 “什么?”季晚星和殷离同时惊声道。 殷离一大早醒来,就看到这个视频,一开始没有当一回事,后来看到网友的评论,和季晚星也是一个想法,就是个同名同姓的人,所以想着找季夜澜,让他发布声明,降低影响,没想到却听到了一个如此爆炸性的消息。 客厅里,一片死寂。 季昭,殷离,季晚星听了季夜澜讲述的裴晓霞的高中经历以及之后的悲惨遭遇,都是心痛万分。 他们实在很难想象,如今的站在他们眼前那位明丽大方,端庄文雅的柳拂衣就会是当年有着那般地狱经历的裴晓霞。 殷离心中一酸,忍不住落泪,“这孩子怎么这么惨,裴家也真不是个东西,对她不管不顾,让她一个女孩子承受这么多的折磨。” 季晚星也哽咽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嫂嫂经历了这些。” 季昭看着季夜澜,想着柳拂衣曾经遭受的一切,担心他心中有隔阂,但是看他刚刚说这些事时候的眼神中没有带着一丝嫌弃,而是充满了痛惜,心中宽慰,他的儿子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看中虚名的肤浅男人,开口问道:“夜澜,你怎么看待这些事?” 季夜澜叹了一口气,缓缓道:“能怎么看待,这都是她过去的经历,就算再不敢相信,也是真实发生过的。” “哥,难道你嫌弃嫂子?”季晚星起身站起,脸上有些失望,她也是一个女子,若是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做了一些不光彩的事,她希望得到的是别人的体谅和理解,而不是嫌弃和厌恶。 “我没有。”季夜澜抬头断然道。 “那你还会和嫂子离婚吗?”季晚星轻声问道。 “我和她离婚,不是因为这个。”季夜澜觉得她有些胡搅蛮缠。 第54章 视频(二) “我知道,因为裴晓月嘛,可是你不觉得裴晓月很过分吗?她早就知道嫂嫂过着这般悲惨的生活,她居然无动于衷,好歹也是姐妹吧,怎么能这样?”季晚星为裴晓霞鸣不平。 “她,她也实在是能力有限,没有办法。”季夜澜小声为裴晓月辩解,只是理不直,气也不壮。 “没有办法,她在大学里面的时候不是风云人物吗?经常因为帮助平民学生而多次受到学校的表彰,可是出了名的人美心善,怎么到了自己妹妹这里,就没有办法了,说出去谁信啊!”季晚星撇了撇嘴,一脸不相信。 “好了,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想想这件事要怎么办吧,想必你爷爷也已经看到这个视频了,要是他问起来,该怎么答。”季昭没好气地提醒道,心里恨透了放出这个视频的人,到底是谁放出来的呢?这么害他的儿媳。 “怎么答,抵死不认不就行了,反正视频中的人看起来和嫂嫂也不像,就说是同名同姓不就好了。”季晚星出了一个主意。 “这不行,爷爷不是傻子,他肯定能查出来晓霞做了整容手术的。”季夜澜想着季老爷子的势力,他若是想查清一个人一定瞒不住。 “那怎么办,总不能真让嫂嫂离婚吧,这样就会让恶人得逞了,我不同意。”季晚星跺着脚耍起了无赖,她看着季夜澜,希望他可以想出一个好方法。 季夜澜却无心理会,他此时担心的是一大早出去的柳拂衣,任何一个人看到这样的视频,都不可能当作没事发生,可是她匆匆离开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整天,他在公司里上班都心不在焉,时不时地看向手机,希望可以看到柳拂衣的来电,可是他失望了,这一天,柳拂衣没有来一个电话,连信息都没有一条。 直到傍晚下班的时候,杨光前来报道,视频的事情已经得到了控制,各大平台已经都撤销了,可是影响实在太大,很多人以讹传讹,都说视频中的年轻女子就是泰安集团的董事长夫人,导致公司的股票受到了一定的波动,有所下跌。 “查出是谁将视频放出来的吗?”季夜澜疲惫的靠在椅背上,伸手揉了揉眉心。 “发放视频的地址不止一个,好像国内外的都有,是一起发送出来的,很难追踪。”杨光神情有些凝重,这摆明就是蓄谋已久,有心针对,不知道谁要陷害董事长夫人。 “应该是我连累了她,对方想必是冲着我来的。” 季夜澜想着柳拂衣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女,就算做了他的妻子这么久,也是低调行事,安分守己,能惹上什么仇人?想必是自己最近风头太盛,惹来一些人眼红,才招来了这样的灾祸。想到这里,对柳拂衣越发内疚,要不是因为他,她怎么会受到那么多的伤害? 杨光听了他的话,也是点头同意,暗骂对方卑鄙无耻,光明正大的手段赢不了,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 如血般殷红的落日终于耗尽了它最后的一丝能量,缓缓地消失在了遥远的地平线下。整个大地仿佛被一只巨大而无形的手猛地拉进了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让人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压抑和沉闷。 季夜澜刚刚回到家里的时候,收到了柳拂衣发来的一条信息,“我这几天有事不回家,你多保重。” 他再也按耐不住,直接拨通了柳拂衣的电话。 “喂。”电话响了好一会,柳拂衣才接,“什么事?”她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冷静。 “你......”季夜澜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还能这般波澜不惊,很是愕然,“你,还好吗?” “我没事,谢谢关心。”柳拂衣淡淡道。 季夜澜好像听到她身旁似乎有人在低声啜泣,侧耳一听,哭声又消失了,“你现在在哪里?你在做什么?” 他连问两句,声音有些焦急。 “我现在在外面,有些急事要处理,不用担心我,好好照顾自己,帮我和爸妈还有晚星说一声,谢谢。”柳拂衣说完不等他回答就直接挂了电话。 “喂,喂。”季夜澜对着手机喊了两声,没有回应,他又赶紧拨回去,可是已经打不通了。 他烦躁地将手机扔在沙发上,自己也一头栽在沙发上,疲倦地闭上眼睛。 裴家别墅,裴晓月的房间。 裴晓月坐在床上,拿着手机看着视频下面网友的讨论,基本认定视频中的人就是泰安集团的董事长,季家二少的夫人裴晓霞了。 目的已经达到,乐不可支,暗暗庆幸当年留下这个视频真是太正确了去。 这时,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林佳琪。 “喂,佳琪,找我什么事?”裴晓月心情大好,声音也是格外爽朗。 “现在满意了吧。”林佳琪说着这句话,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她是个电脑高手,发布一个视频隐藏发送地址是轻而易举的事,泰安集团信息技术部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 “很好,佳琪,谢谢你,不过这不也是帮你报仇吗?”裴晓月笑吟吟地说道。 林佳琪眉头一皱,想到在生日宴会上的落水的情景,对柳拂衣的恨意又多了几分,这个柳拂衣,真是不知好歹,居然敢推她下水,让她在这么多世家子弟贵女面前丢尽颜面,她当然要以牙还牙。 睚眦必报,这是她的一贯作风。 “接下来就看看季家有什么动作,能让季家因为这件事将那个贱人扫地出门更好。”裴晓月得意洋洋。 “放心,慢慢来,我们手中的王牌不止一张。”林佳琪翻阅着裴晓月给她的关于裴晓霞过去的各种不堪入目的照片和视频,心里有了更大的阴谋。 正说着,刘嫂敲门进来,给裴晓月送水果,裴晓月赶紧挂了电话。 “怎么是你,夏小菲呢?”裴晓月放下手机,不满地问了一句。 “她,她家里有事,一大早就离开了,说是要请假几天。”刘嫂小心翼翼说着。 今早她刚刚睡醒,就听到一阵尖叫,惊醒之余起身看到夏小菲一脸惊慌浑身发抖的蜷缩在床角,像是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小菲,你怎么了?”刘嫂走过去坐在面前,开口询问。 “走开!走开!”夏小菲像是认不出她一样,两只手拼命地将她往后推,大声尖叫。 “小菲,小菲,是我!是我!”刘嫂见她害怕异常,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软语安慰,慢慢地用手拍着她的后背。 夏小菲在她怀中渐渐地冷静下来,喃喃一句,“他又回来了。” 刘嫂有些奇怪,问道:“他是谁?” 夏小菲脸色有些苍白,无力地摇了摇头,“我的噩梦。” 刘嫂忽然想起她曾经提到过她的过去,试问道:“是不是你乡下的父亲找来了。” 夏小菲一脸茫然,不点头也不摇头。 过了一会,她开口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说完直接躺下,将头埋进被子里。 刘嫂想着她那个没有人性的父亲,确实是令人害怕,想着这个女孩子真是命苦,生在这样的一个家庭里,有着这样的一个父亲,叹了一口气,直接出门了。 等她再次回到房间,夏小菲已经不见了,带走了一些随身物品,给她留了一张纸条: 刘嫂,我家里有事,要出去几天,麻烦你帮我向大小姐请一个假,这几天就辛苦你照顾大小姐了。 刘嫂看了之后,心中暗暗发苦,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她知道裴晓月不是个善茬,虽然有时候出手大方,但是这钱真的不好拿啊! 第55章 季晚星遇险(一) 残阳如血,渐渐西沉。 暮云开始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渐渐地,这些云朵越聚越多,最终连成一片,将整个天空都染成了灰蒙蒙的颜色。 暮色愈发凄迷,远处的高楼也变得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树木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柳拂衣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到季家,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迎接季家的狂风暴雨,不管怎样的结果她都接受,大不了就离婚吧。 客厅里的灯亮着,明晃晃地照着客厅的每一个角落。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她有些奇怪地走到客厅里,环顾了一圈,接着又走到餐桌旁。 餐桌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菜色很丰富,都是她喜欢吃的。 糖醋排骨粒粒饱满,散发着香气,其色泽呈现出鲜艳夺目的红亮之色,仿佛是被晚霞浸染过一般。 梅菜蒸肉饼,一看就是鲜嫩多汁。 中间的乌鸡汤正冒着腾腾热气,汤汁浓郁醇厚,蕴含着丰富的营养成分,为身体注入满满的活力。 蒜蓉炒空心菜,空心菜的叶子呈现出诱人的光泽,蒜蓉则如金色的繁星,点缀在空心菜之间,增添了一份精致。 牛肉炒菜心,鲜嫩的牛肉与脆嫩的菜心相互搭配,口感丰富,营养均衡。 “妈的手艺又进步了。”柳拂衣看着一桌子上的饭菜感慨道,“这样的饭菜也不知道能吃多少次了。” “嫂嫂,你回来了?”季晚星站在二楼的楼梯口,看见她,满眼欣喜,她飞快地从楼梯上跑下来,一下子撞进她的怀里,紧紧抱住她。 “我,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她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柳拂衣见她看到自己回来那么高兴,有些诧异,正常人看到那样的视频都免不了觉得肮脏厌弃,可这季晚星,怎么和别人不一样呢? 正在疑惑,殷离和季昭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见她,一脸喜色,“孩子,你回来了,回来了好,好啊!” 殷离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握住她的手,目光上下打量着她,很是关切。 “妈,你,你怎么了?”柳拂衣见殷离有些激动,问道。 “没,没什么,看到你回来,妈高兴。”殷离说着擦了擦眼角即将流出来的泪水。 “你婆婆就是担心你,你说你,出了那么大的事,怎么就不说一声就走了呢,走就走吧,还不接电话,不发信息,搞得我们都担心你。”季昭虽然是说着责备的话,可是语气却很温和。 “我......”柳拂衣抬眼看着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季夜澜,“我和二少说了的,让你们不用担心。” “你说让他们不用担心,怎么能不担心,这几天无时无刻不在等你的电话,每晚都是等到八点才开始吃晚饭的。” 季夜澜话说完,人已经走到她的面前,目光微微颤动,看到柳拂衣毫发无损地站在面前,这实在是太好了。 柳拂衣转身看了看餐桌,这才恍然,之前她在研究室工作的时候就说过晚饭最晚八点回来,若是八点不回来就不用等她吃了,没想到这一切殷离他们都记在心里。 她看着站在眼前的每一个人,心中涌起了久违的感动,这就是真正的亲人,出了事他们不觉得丢脸不忙着责备生气,而是一心一意地为你着想。 “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柳拂衣以为出了这件事他们一定对自己避之不及,所以这三天也没有想过要给他们打电话解释什么的,但是看到他们这么关心自己,有些后悔这三天对他们太过冷漠无情。“孩子,你说什么话,你的事夜澜都和我们说了,不怪你,你也是被逼无奈的,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们会对你有别的想法,不管怎么样,你都是妈的好儿媳。”殷离再次握住柳拂衣的手,柔声道。 季晚星这个星期在学校里因为视频的事被不少同学投来了异样的目光,她选择视而不见,有的同学围堵她要她说个清楚,她就来个抵死不认,并且拿出柳拂衣现在的照片在同学们面前晃了晃 ,“这才是我的嫂嫂,和视频里的完全不是一个人好吧。” “我听说她后来去整容了,说不定就是整容后变成这样了呢?”一个同学不相信。 “去你妈的,那你现在这个模样是不是也是整容的,没证据不要乱说,滚!”季晚星再也忍不住,骂了回去。 同学们见她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忌讳她季家小姐的身份,都散开了。 季昭看着柳拂衣,开口道:“回来了就好,吃饭吧,今晚不用等到八点钟了。” 季晚星一声欢呼,跑到餐桌前,“好耶,我都要饿死了。” 殷离扶着柳拂衣在餐桌前坐下,道:“今晚我做了你喜欢喝的乌鸡汤,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你多喝一点,补补身子。” “谢谢妈。”柳拂衣看着眼前散发着油光的乌鸡汤,又抬眼看看季家四个人,心中想着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护着他们。 上天带走了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又给了她这些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不管有没有血缘,他们带给她的都是一样的关心和爱护。 用完晚饭,收拾完毕,殷离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握着柳拂衣的手问道:“晓霞,这几天去哪里了?” “我......”柳拂衣迟疑了一会,还是决定说出来,“我去了一趟季家老宅,和爷爷说了我的事。” 此话一出,季家四口人都是瞳孔一震。 “那爷爷怎么说,他生气了吗?”季晚星最先发问。 柳拂衣摇了摇头,平声道:“爷爷没有怪我,只让我以后好好待在季家,做好季家的媳妇。” “哇。”季晚星跳起来,用手捂住嘴巴,简直不敢相信季老爷子会这么开明,“爷爷真让我刮目相看啊,爷爷万岁!” 季夜澜这才想到,自从视频事件发生之后,他以为季老爷子会打电话过来兴师问罪,可是事到如今,也没有接过他的一个电话,这件事好像就从来没有发生一样。 本来他还纳闷,决定找个时间前去解释一下,没想到柳拂衣先一步找季老爷子坦白了,而且还得到了谅解,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他愣愣地看着柳拂衣。 灯光下,她静静地坐在那里,身影被柔和的光线勾勒出来,显得格外淡定从容,面容平静如水,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邃的宁静,仿佛世间的喧嚣都与她无关。 “老爷子真的,真的不介意?”殷离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嗯。”直到柳拂衣再次点了点头,殷离脸上的担忧疑惑之色才消失,“晓霞,你真是太了不起了。”出了这样的事,能让季老爷子不追究,还能息事宁人,这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季昭提在嗓眼的心也放回了肚子里,这几天他最担心的就是季老爷子的态度,若是他执意要让季夜澜离婚,那他也无能为力。 第55章 季晚星遇险(二) 裴家别墅。 裴晓月等了好几天,没有等来季家将柳拂衣赶出家门的消息,反而见视频热度一天比一天减退,渐渐销声匿迹,没有再激起一片水花,她很是奇怪,季家好歹也是津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吧,儿媳妇做了这么见不得人的事,也能无动于衷。 就在她做着各种各样揣测的时候,又看到季夜澜带着柳拂衣出席泰安集团的新产品发布会现场。 柳拂衣挽着 季夜澜的手臂,俨然一对恩爱夫妻。 现场也有记者问到视频的问题。 柳拂衣大大方方地说道:“只是同名同姓,大家不要误会了。” 记者不愿意放弃,想要继续追问,季夜澜做了一个阻拦的手势,笑着对记者道:“若是你近期觉得太清闲的话,我不介意给你寄律师函,让你忙一些。” 虽然他是笑着说的,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记者识趣很快就更换了话题。 现场一片欢乐祥和,视频事件对泰安集团没有丝毫影响,也对柳拂衣没有造成任何的伤害。 “啊!”裴晓霞看着手机里面的新闻,气得将手机扔到了床上,她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用力拉扯。 “裴晓霞,你怎么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视频上的明明是你,是你,你为什么不承认,季家连脸都不要了吗?居然要让这样一个名誉扫地的女人进门,赶出去,都赶出去!” 她开始大喊起来,声嘶力竭。 方玉兰听到她的声音,赶紧敲门进来,看到她一副疯狂的样子,吓了一跳,急忙将她抱在怀里,“晓月,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 “妈......”裴晓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喊道:“我不想再等下去了,我要嫁给夜澜,我要做泰安集团的女主人,我要做季夫人,三年了,我等了三年了,够久了,够久了!” 方玉兰坐在床上,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慢慢地安抚着,裴晓月渐渐平静了下来。 视频事件她也是知道的,也猜到是裴晓月做的,当时她还希望季家会借着这件事将柳拂衣赶出来,季夜澜会趁机提离婚,可是万万没想到,季家对这件事是置若罔闻,干脆来个死不认账,也是视频中的人和嫁进季家的柳拂衣根本不像,他们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她轻叹一声,开口道:“视频这件事你做错了,晓月。” 裴晓月抬头执拗道:“我不过是将真相公布出来,让季家人知道那个贱人的真面目,我有什么错?” 方玉兰道:“就算是真的,季家人为了季家的脸面也不能承认啊,要是让别人知道季家媳妇曾经有过这样不堪的往事,你让季家人还有什么脸面在津城露面?” 一语惊醒梦中人。 裴晓月猛然间清醒,对啊,她要对付的是柳拂衣,但是不能不顾季家的颜面啊,如今柳拂衣是季家的儿媳妇,她的脸面就是季家的脸面,要不是证据确凿,季家人就算知道是她,不但不会认账,也会帮她掩饰的,这种事在季天明身上发生得太多次了,她怎么没想到呢? 裴晓霞,走着瞧,我要让季家人亲自送你下地狱。 朝霞满天,晚风阵阵,又逢落日余晖。 柳拂衣一身疲惫从实验室的大楼里出来,迎面遇到了一个男子,三十多岁,中等身材,略显消瘦,头发整齐地梳向一侧,露出宽阔的额头。他的眼睛不大,但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羁和浪荡。脸庞轮廓并不分明,下巴略微圆润,皮肤略显黝黑,可能是长期暴露在阳光下的缘故。 一看到他,柳拂衣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他是冯二,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冯二看到她,一脸猥琐地走过去,拦住她的去路,眼光在她身上不停地打转,恶心的样子看得柳拂衣胃里直翻腾,差点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晓霞,这么多年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冯二说着就要上手。 柳拂衣厌恶地侧身躲开,问道:“谁让你来的?” 冯二神情一愣,接着笑道:“没人叫我来,只是知道你发达了,过来沾沾你的喜气。” 柳拂衣怒目而视,“你也配!滚远点!” 冯二也不恼怒,继续嬉皮笑脸,“你这张脸可比之前好看多了。” 柳拂衣知道他是有目的的,尽量平复着内心的反感,问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想找你要点钱花花,最近手头有点紧。”冯二恬不知耻地说道。 “你手头紧和我有什么关系,滚!”柳拂衣说完转身就走。 冯二再次拦在她的面前,拿出手机晃了晃,“这里面还有不少你的精彩视频和照片呢,你说要是季家看到了之后会怎么样呢?” 柳拂衣冷冷一笑,满不在乎道:“你说会怎么样,先前的视频他们也看到了,也没见他们怎么样,怎么,你还想威胁我,做你的白日梦!”说完直接离开,再也不看他一眼。 冯二见她不妥协,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暗了暗,语气带着威胁,“既然你不肯给钱,可别怪我了,裴晓霞,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他拨打了一个电话号码,刚一接通,“喂,我答应你,但是要你先付款20万。” 挂完电话,手机就收到了20万的转账,呵呵,真好,有钱真好啊!他长舒了一口气,望着黑沉沉的天空,觉得生活又有了盼头。 媚香会所,灯红酒绿,一片氤氲。 季晚星有些忐忑地一步一步往里走着,看着周围搂搂抱抱,有些神智不清地人,心中很是奇怪,“嫂嫂怎么约她来这种地方见面?” 她拿出手机,再次确认了里面的信息:晚星今晚八点到媚香会所308包厢,我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说,就是有关这次视频的幕后黑手,你先不要通知任何人,我先告诉你,我们先调查一下,再做决定。 一开始收到信息的时候,她很兴奋,觉得柳拂衣很信任自己,这么大的事竟然先告诉她一个人,还不许跟别人说,怎么有一种做侦探的感觉呢? 但是,如今来到媚香会所,这里的环境让她有些害怕,她从来不来这种地方,也听到过这种地方发生过不好的事情。 这次是第一次来,确认信息是柳拂衣发给她之后,她鼓了鼓勇气,嫂子都不怕,我怕什么,她终于找到了308包厢,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一片昏暗,她往里走了几步,一边开口喊道:“嫂嫂,嫂嫂,你在哪里?” 没有任何回应,她伸手去找开关,终于摸索到了,灯一打开,转身一看,冯二笑嘻嘻地站在她的面前。 “啊?”她魂飞魄散,尖叫一声,差点摔倒,后背靠在墙上,勉强站住。 “你好啊,季家小姐。”冯二见她一副俏皮活泼的样子,早就心痒难耐,说话间,就要扑上去。 季晚星一个躲闪,躲到一边,见势不妙,她急忙跑向门边,刚刚打开门,门口早已站立了好几个人,都是一脸下流。 “嫂嫂,嫂嫂!”季晚星害怕万分,一边后退一边大喊。 “别喊了,裴晓霞不会来了。”冯二在她身后邪笑道。 “你胡说,是嫂嫂让我来的,她在哪里?”季晚星看着越来越靠近的几道黑影,心胆俱裂。 “就是她让我们来的,她说季家不能只有她一个荡妇,要让你也变成和她一样的人,这样才不会让她被你们嫌弃!”冯二信口雌黄,满目狰狞。 “你,你说什么?”季晚星震惊之下,柳拂衣的面容在脑中一闪而过,颤声道:“不,不可能,嫂嫂不会这样对我的。” “她是哪种人,我比你清楚,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季小姐,你要恨就恨她,你看看,这是她发给我的信息。”冯二举着手机放到季晚星的面前。 季晚星看到信息内容,毁了她,给你一百万。真的是柳拂衣的手机号码发过来的,她绝望大喊:“救命啊,救命啊!”求救声淹没在一片淫笑声中。 另一边,树影下,出租车上,柳拂衣昏迷在后车座里,出租车司机正拿着她的手机不停地发送着信息,时不时望向双目紧闭的柳拂衣,眼中充满着得逞的笑意。 第56章 栽赃嫁祸(一) 深夜时分,万籁俱寂。 街道上空无一人,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将空荡荡的路面映照得有些阴森恐怖。 风悄然无声地吹过,偶尔吹动几片落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但这声音却显得如此突兀和孤寂,仿佛是这座城市仅存的生命迹象。 建筑物高大而威严,它们沉默地矗立着,宛如沉睡中的巨兽。 突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如惊雷般响起,季夜澜从梦境中硬生生惊醒。 他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在床上胡乱摸索着手机,在半梦半醒之间,按下了接听键,有气无力地应道:“喂?”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一阵细碎而又充满绝望的呼喊声:“哥,救我,救我……” 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带着无尽的恐惧和无助。 季夜澜瞬间睡意全无,猛然睁开双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愕,下意识地看向手中的手机屏幕,来电显示上赫然写着“季晚星”三个字。一股莫名的恐惧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心跳陡然加快,紧紧握着手机,焦急地问道:“喂,晚星,是晚星吗?发生什么事了?”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些急促,胸膛也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电话那头的季晚星只是不停地重复着“救我……救我……”她的声音渐渐变成了低泣,伴随颤抖,显得愈发凄惨可怜。 “你到底在哪里啊?快告诉我!”季夜澜再也坐不住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大声询问着妹妹的位置,一边手忙脚乱地开始换衣服。 “媚香会所308包厢。”季晚星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说出了这四个字后,电话便戛然而止。 “喂?喂?晚星!”季夜澜对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大喊,但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他不死心地再次重拨过去,可听筒里却始终只传出单调的嘟嘟声,根本无人接听。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中迅速蔓延开来,心猛地一沉,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汗。 来不及多想,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一把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像离弦之箭一样冲出家门,向着媚香会所疾驰而去。 媚香会所,那可是众多上流人士时常云集、纵情享乐的场所。季晚星怎会去那里呢? 一路上,他的心犹如脱缰野马般狂跳不止,他的脑海里,则不受控制地反复闪现着一些关于会所内可能发生的糟糕场景:或许有人正逼迫着晚星做她不愿做之事;又或者她遭遇了什么意外…… 种种不祥的念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他几乎无法呼吸。 “晚星啊晚星,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他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一边加快马力,车子朝着媚香会所狂奔而去。 等季夜澜到达媚香会所,已经是下半夜三点半,会所里依旧人潮涌动,这里有很多都是狂欢一夜的客人。 他冲进会所里,马不停蹄地跑到308包厢,打开门一看,包厢里灯光昏暗,一位女子披头散发地蜷缩在沙发一角,双手抱着头埋进膝盖里。 “晚星,晚星!”季夜澜冲上前去,双手抓着女子的双臂,连声喊道。季晚星浑身颤抖,慢慢地抬起头,看到他,哭喊道:“哥。”一头撞进他的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有哥哥在,没事的。”季夜澜将她搂得很紧,连声安慰。 忽然间看到她的手臂上有几道伤痕,后背的衣服也被撕破了。 他的心中有了一个猜测,但是这个猜测顿时让他冷汗直冒,令他难以置信。 “你,你发生什么事了?”季夜澜想了很久,才看着季晚星开口问道。季晚星听到他这么问,又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今晚,嫂嫂约我来这里谈事情,可是......可是我到了这里,没有见到嫂嫂,而是有几个流氓,他们他们说是嫂嫂让他们来的,要把我,把我……” 季晚星说到这里,泣不成声。 季夜澜如遭雷击,是柳拂衣干的?这,这怎么可能? “我拼命地叫喊,可是没有人过来帮我……”季晚星说着说着又想到了当时的场景,害怕地往季夜澜的怀里钻。 季夜澜心中一阵撕裂,他们得逞了?他紧紧抱住季晚星,自责道:“对不起,对不起,晚星,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哥,我想回家。”季晚星可怜巴巴地说道,满脸泪痕。 “好,我们回家,哥哥带你回家。”季夜澜将她的手机放进包包里,拎着包包,抱起她,脚步沉重地走出包厢,走出会所,将季晚星放到车上。 “哥,我这个样子回家爸妈看见了肯定会担心的,你能不能另外找个地方给我?”季晚星躺在车后座,轻声说道。 季夜澜想着也是,“我在公司附近有一套公寓,平时上班忙就在那里过夜,你暂时住在那里,可以吗?” “嗯,好的。”季晚星回答完,就闭上眼睛。 到了公寓楼下,季夜澜停下车子,回头看见季晚星已经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泪痕,心中又是一阵剧痛。 这是他的妹妹,从小就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妹妹,她那么美丽,那么单纯,那么善良,为什么老天要让她遭到这种噩梦? 他越想越气愤,越想越无力,忍不住一拳打在方向盘上,以此发泄着心中的闷气。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李默的电话号码,自从季天明去了国外,季夜澜就将李默安排到了集团里工作,平日里是公司里的一个安保人员,私底下负责帮他调查一些事情。 电话刚一接通,他便急切地对着话筒那头说道:“李默,我需要你立刻前往媚香会所,把有关 308 包厢的所有监控录像全部调取出来!”声音带着无法遏制的愤怒和焦急,究竟是谁如此大胆,竟敢这般对待他的妹妹。 公寓的卧房之中,季夜澜静静地凝视着床榻之上沉睡中的季晚星。她那娇柔的身躯显得无比脆弱,而手臂与大腿上的伤痕更是让人不忍直视。 季夜澜紧咬着牙关,拿出药膏帮着季晚星涂抹伤口,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些可能发生过的残忍画面,想象着当时妹妹所遭受的痛苦,心犹如被千万把利刃同时切割一般,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就这样,他默默地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季晚星,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间,黑夜悄然褪去,黎明的曙光渐渐洒进房间。 清晨六点整,李默终于发来了媚香会所监控视频。 季夜澜迫不及待地点开视频文件,当屏幕上出现走进 308 包厢之人时,他的瞳孔猛地一阵收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竟然是冯二!而且,跟随着冯二一同进入包厢的那些人,不正是曾经胁迫、欺凌过裴晓霞的那些人吗?怎么会是他们?再看他们在包厢门口的交谈,冯二那趾高气扬的神态以及指挥若定的模样,显然这次事件的幕后主谋就是他无疑。 季夜澜当即拨通了李默的电话,用低沉而威严的嗓音命令道:“李默,马上给我彻查这段时间以来冯二的行踪轨迹!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挂断电话后,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床上的季晚星,回想起她在包厢里所说的话,心中不禁产生一个疑问:难道这件事真的如她所言,是柳拂衣所为? 第56章 栽赃嫁祸(二) 可是,柳拂衣为何要做出这种丧心病狂之事呢?究竟是什么原因驱使她这样对待自己的妹妹? 想当初她在清河山庄得知季天明要对江映云动手,毫不犹豫就要救她,甚至不惜和他翻脸,她对一个陌生人尚且如此,又怎么会这样对季晚星,难道一直以来她都是装的? 无数个问号在季夜澜的心头盘旋不去,令他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 季晚星悠悠转醒,一睁开眼就看到季夜澜,看样子已经坐了很久,“哥。”她喊了一声。 “晚星,你觉得怎么样?”季夜澜赶紧问道。 “哥,你一直守在这里?”季晚星起身坐起,脸上有几分感动。 “嗯,怕你做噩梦。”季夜澜伸手帮她捋了捋长发,满眼疼惜。 “我,我没事的,哥,你不用担心。”季晚星将脸轻轻靠在他的胸膛,倾听着他的心跳声。 季夜澜抱着她一会,叹了一口气,扶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晚星,你告诉哥哥,真的是你嫂子干的吗?” 季晚星垂下了头,没有说话。 “我就是想搞清楚,你嫂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季夜澜担心她多想,赶忙解释。 “那个人说,因为……因为嫂子觉得自己很脏,所以......所以也要把我弄脏,这样在季家就不会有人嫌弃……嫌弃她了。”季晚星垂着头断断续续地说着。 “都是他们说的?”季夜澜压制着内心的怒火,耐着性子问道,一面之词不太可信。 季晚星点了点头,“他还给我看了嫂子发给他的信息,我看了,就是嫂子手机发过来的,我也收到了嫂子发来的信息。” 季晚星从包包里拿出手机,将自己收到的信息展示给季夜澜看,果然是柳拂衣的手机。 “我真是没想到,嫂嫂居然这么蛇蝎心肠,我们都错看她了!”季晚星一脸悲愤和失望。 “晚星,你放心,这件事,哥哥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的。”季夜澜扶着她的肩膀咬牙道。 “哥,你打算怎么做?”季晚星语气中带着些许担忧。 “先找她过来问一问。”季夜澜说着拨通了柳拂衣的电话约她到公寓这边来。 “哥,我想洗澡。”季晚星抿着嘴唇,小声说道。 “好,快去洗吧。”季夜澜道。 “你这里有我用的睡衣和我穿的衣服吗?”季晚星试问道。 季夜澜这才想到,这公寓平时就他一个人住,赶紧又给杨光打了电话,让他买几套女性穿的睡衣和衣服送过来,包括内衣内裤。 杨光接到命令,脸色有些尴尬,难道二少打算在公寓里藏女人? 季夜澜打完电话,又对季晚星道:“这几天你先住在这里,学校里我帮你请假。”想着她刚刚遭遇的事,还是找个医生检查一下比较妥当,想来想去,就找了一位相识的妇科医生张春雨。 杨光将衣服送过来,季晚星就用洗衣机进行清洗烘干,之后才拿着睡衣走进了浴室。 她刚刚洗完澡,穿着睡衣从浴室里出来,张春雨就来了。 “春雨姐,你怎么来了?”季晚星认识她,看到她来,有些意外,看了看季夜澜。 张春雨刚刚从季夜澜口中得知季晚星的遭遇,心口也是一阵刺痛,想着她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子,居然遭此厄运,上天真是不公,看向季晚星的眼神充满着悲悯。 “你让春雨帮你检查一下身体,看看有没有其他受伤的地方。”季夜澜说完就出了卧室。 季晚星顿时明白了季夜澜的意思,也知道张春雨过来是为了什么,垂下头不说一句话。 张春雨拎着医疗箱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柔声道:“别怕,让我看一看。” 季夜澜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这时门铃声响起,是柳拂衣来了,他的心揪了揪,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进来!”看到柳拂衣,他的脸色不由地沉了沉,声音也是很低。 柳拂衣进来转身关上门,跟着他走到客厅,坐在他的旁边,等着他开口。 她今天上午有很重要的实验研究,接到季夜澜的电话的时候,她正赶往实验室,快要到了,不得不又折回来,来到这里。 “你怎么不说话?”柳拂衣看着他不出声,开口问了一句。 “昨天晚上你下班后做了什么?”季夜澜问道,看着她的眼睛。 柳拂衣动了动,想了想,“下班后我就坐着出租车回家了,回到家里就吃饭工作睡觉,就这样。” 季夜澜回想着昨晚,的确如此,柳拂衣的目光很坦诚,看不出一丝心虚。 “你有没有给晚星发信息?”季夜澜声音带着质问。 “没有啊,我为什么要给晚星发信息?”柳拂衣一头雾水。 季夜澜拿出季晚星的手机,调出那条信息,“可是,晚星的手机却收到了这条信息。” 柳拂衣一看,很是疑惑,看号码确实是她的手机发的,但是她真的没有给季晚星发过啊? “晚星,晚星她,她没事吧?”柳拂衣看到媚色会所这个地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方,赶紧追问。 “她,她出事了。”季夜澜闭上眼睛,叹声道。 “那她怎么样了?”柳拂衣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满脸焦急。 “我让医生在给她做检查。”季夜澜一把甩开她的手,将头偏向一边。柳拂衣浑身僵硬,怒火中烧,到底是谁假冒她的名义去伤害晚星。 看着信息发送时间,她想到了一件怪事。 昨晚她坐出租车下班,上车后不久就觉得很困,就睡着了,等她醒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是司机将她叫醒的,她看到坐了那么长时间,觉得很奇怪,司机说有一段路很堵车,这才耽误了那么久,她听了之后也就没有多想了,现在想起,很不寻常,她从来都不会这么犯困的,在车上也没有睡得那么沉过! 季夜澜见她神色有些异样,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柳拂衣便将出租车的事和他讲了一遍。 季夜澜听后,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那你还记得出租车司机的样子吗?” 柳拂衣道:“我拍下了他的工作号码。”她坐出租车有一个习惯,就是一上车就会拍下司机的公租号码和照片,以防出了事可以有迹可循,她拿出手机翻找着照片,可是都没有找到,照片被删掉了。 两人的心中都是一沉。 “还有指纹。”柳拂衣脑子一闪,小心翼翼地用纸巾包好自己的手机,心中祈祷司机没有将指纹也擦掉。 季夜澜急忙拿出一个保鲜袋将她的手机装好。 这时,李默发来了有关冯二的信息,二少,前天傍晚,冯二在夫人上班的研究室大楼下面和夫人见过面,两人有着短暂的交谈,之后冯二就去找了那些人一起吃了顿饭,然后就去了媚色会所308包厢。 接着又发来了几张监控的截图,的确是冯二和柳拂衣,看到这里,他握着手机的手又开始颤动,眼睛瞥了一眼在沙发上坐着的柳拂衣,“你前天见过冯二了?”他问道。 “嗯。”柳拂衣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这个人渣,他来找你什么事?”季夜澜的声音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柳拂衣便将和冯二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 “就这样?”季夜澜似乎有些不相信。 “就这样。”柳拂衣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奇怪。 第57章 真假难辨(一)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卧室里传来一声惊恐的叫声,紧接着张春雨就被季晚星死命推了出来。 “走开走开,出去出去!”季晚星崩溃地大喊大哭,将门狠狠关上。 “怎么回事?”季夜澜急忙跑过来问道。 张春雨一脸难色,刚刚季晚星怎么都不愿意脱衣检查身体,她好说歹说了半天,不但毫无进展,反而被赶了出来。 “二少,我,我说不动晚星,你,你还是找其他人吧。”张春雨双手一摊,无能为力。 季夜澜很是担忧,走到门边,举手敲门,对着里面喊道:“晚星,晚星,是哥哥,你开开门,好吗?” “走,都走,都走开!”里面传来季晚星的哭喊声,听得季夜澜痛彻心扉。 柳拂衣见状扶着他的肩膀拦住他道:“让她静一静吧,出了那么大的事,她一时接受不了也是可以理解的。” 季夜澜转身见她一脸的淡定,想到季晚星说的话和李默调查的内容,心中涌起了一股冲动之意,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厉声问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坐的。”说话间,不觉加深了力度,抓得柳拂衣手臂发疼。 “二少!”柳拂衣皱着眉挣脱开他的手,甩了甩有些生疼的手臂,“你与其有时间在这里怀疑我,不如去找证据定我的罪吧,没有证据,一切揣测都是枉然。” 房间里的季晚星听到门外传来柳拂衣那熟悉的声音,猛地一下拉开房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扬起手掌,狠狠地扇在了柳拂衣的脸庞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让毫无防备的柳拂衣猝不及防,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一侧倾斜,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便直挺挺地摔倒在地。 “你这个心如蛇蝎、恶毒至极的女人!我对你掏心掏肺,全心全意地喜欢着你,可你为何要这般狠心待我?到底是为什么啊?”季晚星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情绪已然失控。 她像一头发狂的野兽一般,不顾一切地扑倒在地上,双手死死揪住柳拂衣的衣服,用力撕扯着,其疯狂程度前所未有。 柳拂衣完全被季晚星这股强大的力量所压制,一时之间竟然无法挣脱反抗。 一旁的季夜澜看到妹妹如此失态发狂的模样,不禁惊呆了,从未见过向来纯真善良的妹妹会变成这般歇斯底里的样子。 过了许久,他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急忙上前一步,伸出有力的双臂将季晚星从地上拉起来,并紧紧拥入怀中,轻声安慰道:“晚星,冷静一点,别冲动!” 此刻的季晚星早已听不进任何劝告,只是趴在哥哥的怀抱里,浑身颤抖着用手指着柳拂衣,哭得肝肠寸断:“哥,都是她害我的,你一定要替我报仇雪恨!” 季夜澜心疼地抱紧怀中哭泣不止的妹妹,转头望向柳拂衣的目光中充满了疑惑和质问。 面对季夜澜的审视,柳拂衣缓缓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她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地直视着眼前的兄妹俩,仿佛是第一次见到他们。 张春雨一脸茫然地站在旁边,却始终无法搞清楚眼前究竟正在发生何事。 一种莫名的直觉涌上心头,让他隐约感觉到似乎有一件惊天动地、极其不寻常的大事即将被揭开帷幕。 “豪门嫂子竟然找流氓去糟蹋小姑子?”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让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如此令人震惊且匪夷所思的情节,简直就是一则足以引爆整个社交圈和舆论场的爆炸性新闻! 她的心跳愈发急促起来,思绪开始不受控制地飞速运转。 难道这背后隐藏着家族内部错综复杂的利益纷争与情感纠葛?还是说其中牵涉到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交易或阴谋诡计?无数个疑问如潮水般向她涌来,大脑快要炸裂。 正僵持着,柳拂衣包里的另一个手机忽然响了,这是她工作上的手机,因为储存了很多实验信息,所以一般放在包的内格里,她打开包拿出手机一看是金教授打过来的,接起来,“喂?” “简,你什么时候来,实验数据又出了一些问题,需要你过来解决。”手机那一头,金教授的声音甚是焦急。 柳拂衣听了脸色微微一变,道:“我很快就过来。”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季夜澜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声音冰冷得仿佛能掉下冰碴子一般,厉声道:“事情还未得到妥善解决,你哪里也不许去!”柳拂衣却仿若未闻,连身子都未曾转动一下,只是背对着他,毫不犹豫地用力甩开了那只紧紧抓住自己的大手,神色淡漠如水,“二少,该向您解释说明的,我都已经言明。倘若您对我的言辞心存疑虑,大可以继续搜集相关证据来证实一切。” 她的语调平缓无波,就好似一泓宁静的湖水,即便刚刚遭受了季晚星毫不留情的一记耳光以及眼前这个男人深深的猜忌,内心深处依旧不曾泛起丝毫涟漪。 季夜澜听完这番话后,脸色不禁一抽,心中的猜疑又开始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就这样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望着那个纤弱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季晚星见状,急得大声呼喊起来:“你别离开这里,给我马上回来!”说着便抬脚欲要追赶上去。 季夜澜迅速伸出一只手臂,牢牢地拉住了她。 “哥,你之前明明亲口答应过我,一定会替我报仇雪恨的!如今你竟然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季晚星满脸怒容地瞪着他,眼中闪烁着浓浓的恨意与不甘。 面对妹妹这般指责,季夜澜只觉得心烦意乱,脑海中一片混乱,竟是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正午时分,太阳高悬天空,宛如一个熊熊燃烧的大火球,无情地释放出炽热的光芒。烈日炎炎之下,阳光如同锋利无比的利剑,轻而易举地刺穿厚重的云层,直直地照射下来,将大地笼罩在一片炙热之中。整个世界都仿佛被这酷热所禁锢,空气变得异常凝重,仿佛凝固成了一块巨大的固体,连一丝微风也无法穿透进来。 道路两旁的树木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生机与活力,它们的叶子无力地低垂着,像是被晒得精疲力竭般无精打采地悬挂在树枝之上。偶尔有一两片枯黄的叶片从枝头飘落,在空中打着旋儿后,便悄然坠落在滚烫的地面上。 东郊废弃的仓库里。 冯二和那几个曾经三个一起欺负过季晚星的人,此刻被倒吊着高高挂在了房梁之上。他们的身体随着绳索的晃动不停地摇摆着,脸上露出惊恐和痛苦的表情。 站在下方的李默面沉似水,他手中紧紧握着一根沾满了盐水的鞭子。每一次挥动鞭子,都会发出清脆的声响,紧接着便是一道血痕绽现在那些人的身上。 第57章 真假难辨(二) 他毫无怜悯之意,一下又一下地用力抽打下去,似乎要将心中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出来。每一鞭落下,都伴随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回荡在空旷的仓库内,令人毛骨悚然。 季夜澜坐在椅子上,脸色铁青地看着房梁上摇晃着的人,想着他们对季晚星造成的伤害,目眦欲裂。 “打,给我狠狠打。”抓到这帮人之后,他什么都不问,先狠狠教训一番,才能卸掉一些心里的恨意。 李默看着这些人出的气多,进的气少,转身对季夜澜道:“二少,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季夜澜的眼睛像要杀人一般,对着李默摆了摆手,李默会意,将冯二放了下来,拎到季夜澜面前。 冯二就像一滩烂泥瘫倒在季夜澜的脚下,嘴里还不忘求饶。 “说,是谁让你去动我妹妹的?”季夜澜的声音就像一道道利刃一般刺向冯二,让他不寒而栗。 “是,是裴晓霞。”冯二颤声道。 季夜澜心头大震,问道:“你确定?” 冯二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有什么证据?”季夜澜咬着牙忍耐着心中的惊涛巨浪。 “她,她给了我二十万,还给我发了季小姐的照片,还有录音,都在我的手机里。”冯二抬眼看了一眼李默。 李默从包里拿出抓冯二时没收的手机,放到冯二的手里。 冯二撑着坐起来,哆哆嗦嗦地点开手机,点开一张照片。 季夜澜一看,正是这几天季晚星在学校里的照片。 接着冯二又点开一份录音,录音里传出柳拂衣的声音,内容就是要求冯二对季晚星动手的事。 季夜澜听着听着,心中反而渐渐平静下来,抬头对李默道:“检验一下,看看这录音有没有问题。” 冯二听了身子颤了颤,只能眼睁睁看着李默将手机拿走。 “将这些人继续关着,查一下冯二的转账的账号,等一切弄明白之后再将他们送进监狱。”季夜澜吩咐过后就离开了。 李默应了一声,目送着他离去。 当晚,季夜澜正在书房里沉思着,李默发来消息,录音是拼凑而成的,还用了技术处理,原音不是柳拂衣的声音,但是转账的帐号却是裴晓霞的,这张转账的银行卡是裴晓霞五年前就开始用的,已经有四年没有用,最近用的一次就是这次的转账 。 季夜澜听了之后,默默地分析着关于事件所得到的信息,初步理清楚了这之间的关联。 他冲到柳拂衣的房间里,柳拂衣正好刚刚洗完澡从浴室走到房门口,看见他在自己房间里东张西望,开口问道:“有事?” 季夜澜转身看到她,兴奋地将她抱住,“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柳拂衣神色平静,慢慢地推开他,“知道什么?” 季夜澜刚要开口,担心惊动了楼下的父母,毕竟季晚星的事暂且不能让他们知道,将柳拂衣拉进房间里,关上房门。 “怎么了?”柳拂衣见他神秘兮兮地,有些疑惑。 “是冯二栽赃嫁祸你的,录音是伪造的,银行卡是你之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被他拿走的,对不对?”季夜澜抓着她的手问道。 柳拂衣想了一会,道:“嗯,之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的确拿过我的银行卡去办事。” “那就对了。”得到柳拂衣的确认,季夜澜心中的猜想得到证实,想着柳拂衣因为这件事遭到的委屈,脸上露出一丝愧疚,“对不起,晚星误会了你,打了你,我很抱歉。” 柳拂衣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怪她,任何一个人遇到这种事都很难冷静地,但是我很庆幸遇到了你。” 季夜澜想起之前对她的猜疑,摇了摇头道:“不,我也怀疑过你的。” “只是怀疑,你不是去调查了吗?你没错。”柳拂衣言辞诚恳,没有任何不满。 “你......你不怪我?”季夜澜有些错愕,换成别人若是遇到这种冤屈早就哭天喊地了,她竟然这般淡然。 “你不是还给我清白了吗?我还怪你做什么?”柳拂衣脸色依旧没有波澜,言语温和。 季夜澜看着心中有些动容。 “那接下来怎么办?”柳拂衣问道。 “还能怎么办?继续审问冯二,竟然敢耍我,我会让他后悔的。”季夜澜说着握起拳头,看向窗外的茫茫夜色。 东郊废墟仓库的地下室里,潮湿幽暗,不见天日。 冯二和那几个人浑身伤痕,靠在墙上,气息奄奄。 “冯二,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惹到这些个阎王。”其中一个人想起自己所受的罪,忍不住骂起了冯二。 “我哪知道对方让我动的是季家的小姐,若是知道,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动她!”冯二后悔莫及,苦不堪言。 “你说说,到底是谁让你动季家小姐的,该不会真的是那个什么什么裴晓霞吧。”另一个人满眼不相信。 “切,她哪里有这个胆子,让我做这些事的人可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冯二想到那个人,心里打了一个冷颤,这个人他可惹不起。 “到底是谁?”第三个人想到自己受了这么多的苦都是因为这个人,想着好歹也要知道是谁吧,不然多冤啊! “对啊对啊,冯二,要死也要让我们死个明白,到底是谁让你动季小姐又嫁祸给裴晓霞的。”其中一个再也忍不住,焦急地追问。 冯二看了看周围,听了听门外的动静,确定没有人,故意卖着关子,“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和裴晓霞有什么仇,你们知道吗?之前裴晓霞在高中期间遭到同学霸凌,我趁机英雄救美,让她毕业后和我交往,成为任我摆布的棋子都是这个人交代我做的。”冯二话到这里,想到裴晓霞一直被他耍得团团转却不明就里,神情有些得意。 “什么?”其余三人都是一惊,“那么你要求裴晓霞和他们陪酒陪玩甚至陪睡也是这个人的主意?” “不错,都是他让我干的,还给我钱,否则我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冯二说着,虽然后来因为事情被举报他也坐了几年牢,但是期间挣得钱也让他风光了好一阵子。 “那这次的事......”其中一人试问道。 “也是他让我做的,嫁祸给裴晓霞也是他指使的。”冯二说完又道:“所以你们放心,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话音尚未完全落下,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那扇紧闭的门竟被猛地一脚踹开! 刹那间,木屑四溅,尘土飞扬。原来,李默事先在这地下室里悄悄安装了监控设备,方才冯二所说有关裴晓霞之事,一字一句都清晰地传入了季夜澜的耳中。 此时的季夜澜,已然怒不可遏,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几近到达极致。 他那双原本深邃如海的眼眸,此刻却透射出一股令人胆寒的冰冷杀意,仿佛能够瞬间将眼前之人彻底冻结。 那是一种无比深沉且狂暴的目光,犹如寒冬腊月里的刺骨寒风,无情地刮过每一个人的面庞,直叫人心惊肉跳、不寒而栗。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狭长的瞳孔之中闪烁着点点危险的光芒,恰似一头饿极了的猛兽正死死盯着自己的猎物,蓄势待发。 眼神深处,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犹豫,有的只是对杀戮的无尽渴望以及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定决心。 冯二和其余三个人望着逐渐逼近的季夜澜,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惊恐万状地瞪大双眼,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走来,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的降临一般,内心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第58章 幕后主使(一) 东郊废弃仓库地下室。 冯二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般被紧紧地绑缚在那冰冷而又残酷的刑架之上,原本结实强壮的身躯此刻已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仿佛一幅描绘人间地狱的画卷。 新的一轮酷刑如恶魔般接踵而至,李默和其他的心腹都是面无表情,手持各种残忍的刑具,毫不犹豫且毫不留情地对冯二施加着无尽的折磨。 皮鞭,每一下抽打都带着刺骨的疼痛,每一道伤口都流淌着猩红的鲜血。 水刑,每一次都让他感受濒临死亡的窒息和恐惧。 冯二的惨叫声如同凄厉的夜枭鸣叫,在这封闭的房间内久久回荡。 看得一旁的其余三人都毛骨悚然,后悔得肠子都要青了,早知就算是饿死,也不挣这笔钱。 随着酷刑的不断升级,冯二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意志防线终于彻底崩溃。 身体早已不堪重负,再多一分一毫的痛苦似乎都能让他瞬间灰飞烟灭。 他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一声绝望至极的呼喊:“是李正!是李正指使我的!” 李默听到他的喊声,停下了手中的鞭子,上前问道:“李正是谁?” 冯二气息奄奄,微微喘着气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当年是他找到了我,让我接近裴晓霞的,还给了我一笔钱,我看到有钱拿又有女人睡,就答应了。” 李默问道:“那你是怎么和他联系的?” 李正声音很轻,“都是他找我,李正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真名。” 李默问道:“你有他的照片吗?” 李正点了点头,“手机里有,这是我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拍的,他很谨慎,每次见我都是带着帽子和口罩,我还录下了我们之间的对话。” 李默将他从刑架上放下来,拿出他的手机递给他。 冯二找出了一个隐秘文件夹,点出了照片,和录音,李默听了一会,将照片录音一起发送给了季夜澜。 季夜澜正在办公室里看着杨光送来的关于泰安集团将要开展的项目文件。 看到照片上的人,一身黑衣,带着黑色帽子,黑色口罩,除了能看出身型之外,根本看不到脸,又听了听录音。 从李正第一次找冯二让他接近裴晓霞到最后一次让他找人欺负季晚星嫁祸给裴晓霞的都有。 听着听着,季夜澜青筋暴起,浑身颤抖,不觉一拳打在办公桌上,“这个李正,到底和裴晓霞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对她,晓霞,我一定会揪出这个人,给你报仇。” 他赶紧打电话给李默,让他不惜发动一切力量也要找到这个叫李正的人。 安排下去之后,想了一想,又将照片和录音都发给了柳拂衣。 柳拂衣看到之后,思索片刻,她想到了适合调查李正的最佳人选。 龙山俱乐部,正是由之前的四方赌坊改建而成的,经过黑小龙三年的用心经营,已经成了津城名流经常过来聚集的地方。 黑小龙正和一帮朋友进行桌球比赛。 比赛途中,看到柳拂衣发来的信息,顿时高兴坏了。 自从柳拂衣治好了他的眼睛之后,就很少和他联系了,如今好不容易主动找他帮忙,他肯定要把这件事情做好的,登时发动手下的人帮忙找这个叫李正的人,找到了重重有赏。 同时,柳拂衣也把李正的照片和录音发给了江叔,让他帮忙调查这个人。 就这样,三方人马一起出动,就是为了找这个叫李正的人。 三天后,在一间单身公寓里,从外面狂欢回来的李正被黑小龙的人逮了个正着。 很快,李正就被五花大绑地扔到了黑小龙的面前,黑小龙一接到消息就急忙通知了柳拂衣,柳拂衣又告诉了季夜澜,两人一起驱车赶到龙山俱乐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俱乐部的包间里,黑小龙正坐在中间,身边围着五个保镖,李正已经被收拾了一番,浑身是伤地跪在地上。 柳拂衣一走进包间,黑小龙就飞快从沙发上站起,跑到她的面前,笑着拉着她的手笑道:“姐,好久不见,你还好吧。” 季夜澜见他紧紧握着柳拂衣的手,眉头微微一皱,但还是忍了下来。柳拂衣松开手,拍拍他的手背,笑道:“还好,多谢关心。”侧身看了看不远处的李正,问道:“没有抓错人吧?” “当然没有,姐你放心,这家伙祸害的可不止是一个人,而是好多人啊,我们从他住的地方找到了好多照片和视频,都是他迫害那些无辜女孩的证据,他就是靠着这些照片和视频不停的胁迫勒索那些受害人,挣黑心钱。”黑小龙扬了扬头,看着李正,一脸愤怒。 “还有,姐,还有这个视频。”黑小龙说着拉着柳拂衣走到电脑边,拿出一个u盘插入电脑,对季夜澜道:“二少,你也看看。” 季夜澜走到黑小龙身边,弯身看着电脑,看着看着,脸色阴沉,这正是冯二和那三个人欺负季晚星的视频,他们当晚录制完了之后就直接发给了李正,从而拿到了剩下的钱。 视频里四人将季晚星团团围住,季晚星绝望大喊救命,声音就像一把钳子狠狠钳住季夜澜的心脏,让他一时间难以呼吸。 他朝着李正的心窝就是一脚,恨声道:“我妹妹到底怎么招惹你了,你要对她下手,你简直禽兽不如!” 李正那双眼睛犹如隐匿在黑暗中的毒蛇一般,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幽暗亮光。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然后用手随意地擦拭了一下,接着便发出两声阴森的嘿嘿冷笑。 他那根手指直直地指向柳拂衣,恶狠狠地说道:“这一切都得怪你身旁的这个女人!若不是想要借机嫁祸给她,我怎会想出这个主意来?” 柳拂衣听闻此言,面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 她迈开脚步,缓缓地走到李正的面前,眼神冰冷得仿佛能够冻结周围的空气,“你这种卑鄙无耻之人,竟然还懂得栽赃嫁祸之道,实在是可笑至极。明明是你自己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却妄图将所有责任推卸到他人身上。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竟能让你如此费尽心机地想要将我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李正听后不仅没有丝毫悔意,反而更加肆无忌惮地瞪着柳拂衣,咬牙切齿地吼道:“你不过是个下贱如泥的女子,像你这样的货色,居然能够嫁入豪门,成为高高在上的富家夫人。哼,我绝对不允许你得逞,我就是要亲手毁掉你的一切,让你这辈子都只能乖乖地听从我的摆布,永远像只生活在阴暗角落里见不得光的肮脏老鼠一样苟延残喘!” 话音未落,柳拂衣已是怒不可遏,猛地飞起一脚,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李正狠狠地踹去。 第58章 幕后主使(二) 只听得一声惨叫响起,李正的身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而出,重重地摔倒在地。 一旁看着的黑小龙和季夜澜都不觉吸了一口冷气,怎么觉得,觉得眼前的柳拂衣有点,有点可怕? 柳拂衣并未罢休,紧接着快步上前,一脚毫不留情地在李正那张丑陋狰狞的脸上狠狠地踩踏下去,并再次冷声喝道:“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清楚,到底谁才是那个真正见不得光的老鼠!” 李正拼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每一块肌肉都因过度用力而紧绷起来,额头上青筋暴起,但无论他如何努力,身体却依旧如同被钉在了地上一般,丝毫无法挪动半分,这一脚已经将他所有的尊严和骄傲都践踏得粉碎。 愤怒与屈辱让李正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情绪,他扯着嗓子大声吼道:“裴晓霞,你这个心如蛇蝎的贱人!老天真是瞎了眼,居然让你这样恶毒的女人还能够活着回来!我巴不得你死在那大海之中,永远也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季夜澜听到李正口中喊出的这句话时,心头猛地一颤,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一般,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柳拂衣。 清晰地看到柳拂衣的脸庞上快速地闪过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凄凉之色。那是一种深深的哀伤和绝望交织在一起的神情,仿佛承载了无数的痛苦和委屈。 但仅仅只是一瞬间,这丝凄凉便如流星般迅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好了,事情都清楚了,罪魁祸首就是这个李正,他不甘心我从泥潭里爬出来,重新过上了新生活,所以想要故技重施毁了我,不想却连累了晚星,我很抱歉,二少。”柳拂衣转过身一步一步地走到季夜澜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 “二少,你说怎么办?要不,我将他扔到海里去喂鱼!”黑小龙悠悠说道。 “不用了,将他的手脚折断和这些证据一并交给警察,找出参与犯罪的所有人,为那些受害者讨回公道。”季夜澜虽然很想杀了李正为季晚星报仇,但是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 “好吧,真是守法公民,李正,算你好运,捡回了一条命。”黑小龙说着朝着身边的保镖抬了抬头。 “二少,二少,那个视频我还有留存,你放我一马,我就将所有留存都给你,否则,等明天这个视频发布到网络上,我们同归于尽!”李正心中惶恐,和季夜澜谈起了条件。 “放心,不管你将视频藏到哪里,我都能找出来统统销毁的。”季夜澜丝毫不理会他的威胁。 黑小龙嘻嘻一笑,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在李正面前播放,“你说的视频,是这个视频吗?” 李正看着看着,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情绪顿时崩溃,“这,这不可能!” 季夜澜也看了视频,居然发现冯二和那三个人没有得逞,他们四人将季晚星围住的时候,黑小龙就带着人闯进308包厢,将季晚星救了下来,接着又将那四个人狠狠打了一顿,就扔了出去。 李正看完视频,猛然间意识到自己被冯二给耍了,怪不得他发给自己的视频没有下文,合着是压根没有成功,不过是将后面的剪掉后发过来的,自己还傻傻地给他们付了余款。 “晚星没事,晚星没事。”季夜澜心中一个声音不停地重复着,万分庆幸,同时又有些疑惑,她没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再看看柳拂衣,发现她看到视频一点都不惊讶,好像事先就知道一样,想了想她和黑小龙的关系,隐约猜到了一些。 此时此刻不方便向柳拂衣询问,之后找到机会再问清楚。 黑小龙朝着柳拂衣打了一个耶的手势,嘴角露出一丝轻挑的笑意,接着又朝一旁的保镖扬了扬手。 保镖会意,拿起一旁的铁棍,朝着李正的双手双脚狠狠打了下去,李正连番惨叫,昏迷过去。 解决完李正,季夜澜又拨打了李默的电话,让他一并将冯二和那三个人一起送到警察局。 黑小龙伸了个懒腰,看了看手表,已经晚上八点钟了,摸了摸肚子,对柳拂衣笑道:“姐,难得见面,我请你吃饭。” 季夜澜开口道:“黑少爷救了我妹妹,理应我来请。” 黑小龙正要开口,柳拂衣笑道:“就让他请吧,你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又替社会铲除了这个毒瘤,一顿饭算不了什么的。你想请我吃,我们约下次。” 黑小龙听到还可以和柳拂衣约下一次见面,很是高兴,就不再推辞了,“可是吃饭的地方要我来定。” “可以,黑少爷尽管安排。”季夜澜见他答应了,心中一阵轻松,想起季家和黑家的恩怨,如今两人可以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也是一个奇迹。 用餐的地方,是黑家经营的利民大酒楼,这里做得是传统的川菜。 柳拂衣一看就知道他是故意的,她曾经和他提过季夜澜口味清淡,不吃辣的。 黑小龙早已知晓季夜澜心底藏着个让他魂牵梦绕的“白月光”,对此他可是愤愤不平许久。 在他眼中,柳拂衣才是那个值得被真心对待的女子。于是乎,当这个可以好好教训一下季夜澜的机会终于来临之时,他岂会轻易放过? 利民大酒楼,里面已然是人潮涌动、座无虚席。 黑小龙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简单说了几句之后,酒楼的负责人便亲自出马,迅速为他们三人安排下了一个位于窗边的绝佳位置。从这里望出去,窗外美景尽收眼底,微风轻拂,好不惬意。 “吃火锅吧,来个红油汤底的,口味够辣够劲。”黑小龙坐在餐桌上,翻看着菜谱,笑着说。 季夜澜明知道自己不能吃辣,也不反对,“你看着点吧,黑少爷,吃什么你说了算。” “那我不客气了!”黑小龙听完,又点了很多内脏,因为柳拂衣说过,季夜澜不吃内脏。 待得黑小龙点完后,柳拂衣又拿过菜谱,点了一些季夜澜喜欢的菜式。 季夜澜心中涌起一阵暖意,感激地看了柳拂衣一眼。 汤锅和菜一上来,黑小龙招呼着他们两人快吃。 季夜澜看着翻滚的红油汤锅,有些难以下筷。 柳拂衣夹起一块肥牛在红油汤锅里涮了涮,然后又在碗中的清水里洗了洗,洗去了大部分的红油,接着蘸了一点酱油,放到季夜澜的碗里,笑道:“你这样吃,味道应该没那么重了。” 季夜澜看着她体贴的神情,很是感动她的细致入微,拿起筷子夹起那块肥牛,放进嘴巴里,觉得另有一番口味,微微点了点头。 黑小龙在对面看着,心里没来由地涌起了一股气,这姐姐是怎么回事啊?我是在帮她报仇,她还伺候起仇人来了。 思索片刻,柳拂衣也烫了一块猪肝放到他的碗里,对着他淡淡一笑,“这几天辛苦你了,你快吃吧。” 黑小龙看着她的笑容,大脑瞬间宕机,心中所有的不快都飞上了九霄云外。 三人正吃着,忽然听到一人惊道:“夜澜,你也在这里吃饭?” 听到声音,季夜澜和柳拂衣心中同时一沉,两人相视一眼,同时抬头看去。 果然看见裴晓月站在眼前,她的身后还跟着方晓卿,郑文芳,常乐三人。 裴晓月,方晓卿,郑文芳,三人今晚是来陪常乐到此吃饭的。 常乐之前生活在国外,对中国的传统菜式很感兴趣,这次想试一试川菜,于是方晓卿就约了裴晓月和郑文芳一起来到利民大酒楼,毕竟整个津城川菜做得最正宗的就是这里了。 裴晓月看到一向饮食清淡的季夜澜居然也在这里吃重口味的川菜,当即震惊不已,这才失声喊了出来。 第59章 冤枉(一) 黑小龙一看是裴晓月,白了季夜澜一眼,心中暗道:“真是倒霉,吃饭都能遇到她,简直晦气!” 郑文芳正愁没有位置,看到他们三人坐的是八人大桌,急忙笑着上前问道:“二少,我们没有预约到位置,要等好久才能吃,能不能拼个桌啊?” 季夜澜转头看向裴晓月,见她也是一脸期待,也不好拒绝,只能微微点了点头。 黑小龙很是不满,刚要开口推却,却见柳拂衣好像朝他摇了摇头,就将刚要开口的话咽了下去。 “谢谢啊!”郑文芳见季夜澜同意了,欣喜若狂,急忙坐到他的邻近的边上。 于是裴晓月和常乐一一边,方晓卿和郑文芳一边,七个人坐了一桌。 裴晓月拿出菜谱递给常乐,笑着说:“乐乐,你看看喜欢吃什么?” 常乐看着很多不知名的东西,脸色为难地摇了摇头,开口道:“你介绍一下吧。” 裴晓月刚要开口介绍,忽然想到季夜澜也在身边,想到她平日里为了在他面前塑造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口味也是顺着季夜澜的很是清淡,如今却在他面前娴熟地点四川火锅,这不就露馅了吗? 想到这里,她也假装第一次吃四川火锅一样,将菜谱递给对面的方晓卿,“晓卿,你给乐乐介绍一下好吃的吧,我对四川火锅不太了解。” 方晓卿听了有些诧异,裴晓月平日里烤串麻辣都是最爱,怎么现在对四川火锅不了解了?但是看到她递过来的菜谱,也没有说什么,就走到常乐身边一边给她介绍一边说了起来,常乐听着频频点头,点了一些喜爱的菜式。 终于点完了菜,四个人正等着。 黑小龙又让服务员上了另一个锅底,裴晓月为了证明自己是清淡的口味,也学着季夜澜弄了一碗清水放在面前,将涮好的食物放在里面洗了洗再吃看得方晓卿莫名其妙。 正在这时,大厅里的大屏幕上正播放着紧急新闻,内容正是关于李正和他的犯罪团伙落网的,新闻报道,李正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这几年来联手自己的团伙一起做案,受害者多达40多人,身份要么是无依无靠的孤女,亦或者是在家中不受待见备受冷落的女孩,也有不少是在学校里被霸凌之后孤立无援的女学生。这几年期间,李正靠这种方式敛财高达上百万。 “真是丧尽天良!”常乐看到新闻之后,义愤填膺地将筷子拍到了桌子上。 “祸害了那么多女孩子,等着把牢底坐穿吧。”黑小龙想到抓到这个黑心肝的混蛋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忍不住得意起来。 “也不知道有没有漏网之鱼,那些收集的照片和视频公安机关可得删干净了,免得被还没有抓住的同伙拿来祸害人。”方晓卿看了之后说道。 “没关系,只要他的同伙敢发,就逃不掉,公安机关会进行技术追踪,让他们无所遁形。”柳拂衣一边说着一边喝了一口橙汁,目光不经意看向裴晓月。 裴晓月的身子肉眼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不管怎么样,这个祸害总算是铲除了,二少打算怎么和我的姐姐道歉啊?”黑小龙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让裴晓月她们四人吃了一惊。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个李正落网和你们有关?”郑文芳忍不住着急地问了起来。 “哼,只怪这个李正不自量力,想对季家小姐动手,还想将这件事栽赃到我姐姐身上,二少差点就上当了,还和我姐姐动起了手。” 黑小龙说着白了季夜澜一眼,就差把蠢货两个字印在他额头上了。 裴晓月四人都看向季夜澜,期待后面的事情。 柳拂衣淡淡一笑道:“这件事情设计周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我,也难怪二少会怀疑我,不过幸好二少明察秋毫,没有上当,通过这个家伙的下线挖出了这个罪魁祸首,一举拿下,让他自投罗网,真是快哉!” 季夜澜见柳拂衣为自己说话,心中动容,静静地看着她,脸色依旧很平静。 但是,这种眼神却足以让一旁的裴晓月气得胸闷。 “哇,二少,了不起啊,没想到你还是个福尔摩斯啊!”方晓卿在一旁不由地赞叹起来。 “那是,也不看看二少是谁,商业奇才,豪门继承人,那智商,那能耐能差吗?”郑文芳也不由地拍起了马屁。 常乐暗暗打量着季夜澜,见他始终一脸淡然,不觉得做这件事是多么了不起的,心中对他有了一些改观,家族企业在津城新一轮的投资又要开始了,这个季夜澜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裴晓月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神情变得有些复杂,假装心不在焉地问道:“晓霞,那个李正为什么要栽赃你?你和他有什么过节吗?” 季夜澜听着心中微微一震,看向柳拂衣,见她脸色如常,有些愕然。 “还能有什么,不就是嫉妒吗?毕竟像我这样出身底层的乡下人,居然能嫁给津城首富季家,还成为集团的女主人,别说像李正这样心理变态人格扭曲的人嫉妒得发狂,津城中不少名门世家的人也是眼红得不行吧,对吗?郑小姐?” 柳拂衣说完,假装不在意对着郑文芳问了一句。 郑文芳神情有些尴尬,回答不是,不回答也不是,只能借故吃菜掩饰过去。 “但是这个张正怎么就跟上你了,津城中出生底层嫁入豪门的可不止你一个人,而且他也和你无冤无仇的。”裴晓月不依不饶地说。 “那些女孩子和李正一开始也无冤无仇,李正不也看上她们了。”柳拂衣淡定地说道。 “那是因为她们无依无靠啊。”裴晓月试图辩解着,就是要引起其他人的猜疑。 “我也是无依无靠啊,不就是因为亲人都死光了,才会被你们裴家收为养女的吗,只是他明知道我是你裴家的养女还敢对我下手,可见也是没把裴家放在眼里啊,你说是不是,姐姐?”柳拂衣的这一声姐姐叫得裴晓月心里很不是滋味。 方晓卿三人听了柳拂衣的话也不由得看向裴晓月,裴晓霞是裴家养女的事大家都知道,可是这李正依然敢对她出手,难道是知道裴晓霞在裴家根本不受重视,知道她出了事也不会有人管? 黑小龙见裴晓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心中一阵冷笑,开口悠悠笑道:“是啊,可是李正不知道我姐虽然不受裴家待见,但是她嫁了个好老公啊,二少理智冷静,非但没有上他的当,还将他揪了出来,送进监狱,真可谓是自作自受啊。” 季夜澜一脸正色,平声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这个李正想借我的手伤害我的妻子,未免也太看轻我了。” 话一出口,方晓卿三人心中很是佩服,同时也很羡慕柳拂衣。 裴晓月浑身却是微微一颤,她抬头看了看季夜澜,发现他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季夜澜此时却看向柳拂衣,心中真是很敬佩柳拂衣的冷静淡定,明明已经深受其害,但是每次面对这件事的时候都是波澜不惊,就好像这件事和她毫无关系,没有发生在她的身上一样。 “这种人不但卑贱,还卑鄙,可怜那些被他祸害的女孩子,真是倒了大霉了,明明都已经那么悲惨了,还让她们遇到这样的畜生。”常乐依旧愤恨难平。 “唉,有什么办法,有些人天生就是命苦,正所谓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有时候命运这种东西真是说不清的。”方晓卿感慨一番。 季夜澜再次默默看了身旁的柳拂衣,想着这句话是不是也适合她,一出生就被亲生父亲抛弃,接连失去亲人,成了孤儿,又遇到冯二李正这样的禽兽,被威逼胁迫了好几年,接着又被原配抓奸拍下了那样的视频,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但是她不但活着,还活得这么自信,这么理智,好像世间多有的磨难都击不倒她似的。 有时候他真的很惊讶,她小小的身躯哪来那么多的能量,可以承受那么多噩运? 讨论就此结束,大家继续吃着火锅。 常乐吃着吃着不小心被辣椒呛了一下,不由地剧烈咳嗽起来,身旁的裴晓月就像是没看到听到,继续吃着牛肉。 第59章 冤枉(二) 坐在另一边的柳拂衣恰好就在她附近,急忙将清水递给她,她来不及道谢喝了几口,终于缓过来了,感激地朝柳拂衣笑了一下,“谢谢,我刚刚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呢。” “不客气,这四川火锅是比较辣的,吃的时候要慢一点。”柳拂衣善意提醒。 常乐笑了笑,当作回应,又看了一眼身旁的裴晓月,她还在继续吃着东西,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刚才的急迫,想到裴晓月在她耳边讲的关于柳拂衣的言论,又看看季夜澜和柳拂衣的相处,心中有些奇疑,怎么看季夜澜都不像是被迫娶了柳拂衣的啊。 用餐完毕,季夜澜起身去结账,黑小龙对着他的背影扬了扬手,“谢了,季二少!” 然后对着柳拂衣道:“姐姐,我先走了。” 柳拂衣微微道:“小心开车。” “知道了!”黑小龙应了一声,又对着方晓卿她们扬了扬手,“再见了,各位美女们。” 说完,也不管她们的反应,径自走了。 柳拂衣拿着包站起,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裴晓月眼珠子一转,也起身跟了过去。 柳拂衣走着走着,前面的服务员正端着一锅红油汤底走了过来,裴晓月看见了,心念一动,加快了脚步假装脚下不稳撞在柳拂衣的后背上。 柳拂衣站立不稳,身子前倾,眼见就要撞在那锅红油汤底上,正在这危急的时刻,有一个人从在旁边将她一拽,拽向一边,拉进怀里。而在她身后的裴晓月脚下不稳,直接扑向红油锅底,整张脸都浸在锅底里。 服务员吓得双手一松,整个锅摔在地上,红彤彤的锅底撒了一地。 裴晓月大叫一声,急忙抬头,只感到眼睛被红油眯得睁不开眼睛,双手一抹,都是油腻腻的,十分恶心,幸好锅底是冷的,只是狼狈一点,脸倒也没有什么损伤。 柳拂衣看到眼前这一切,震惊过后想笑又不敢笑,直到身边有人问道:“你没事吧。” 她才回过神来,刚刚要不是这个人拉她一把,如此狼狈的人就是她了,“谢......”刚说出口,看到那人,失声喊道:“振声哥,怎么是你?” 何振声这才看到自己刚刚帮的人是柳拂衣,咧嘴一笑,“拂衣,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季夜澜买完单走过来看到此中场景,也是错愕不已,失声道:“晓月,你怎么……” 郑文芳,方晓卿,常乐也围了过来,裴晓月十分难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又羞又气忍不住迁怒柳拂衣,对着她尖叫道:“晓霞,你为什么要推我?” 此话一出,季夜澜,方晓卿,郑文芳,常乐以及周边的顾客都看向柳拂衣,目光各有不同。 柳拂衣见裴晓月冤枉她,也不着急辩解,而是拿着纸巾帮她擦拭着脸上的红油,开口道:“快点去洗手间洗一洗,不然伤了眼睛就不好了。” 季夜澜听了,来不及追究谁的责任,直接拉着裴晓月往厕所走去,柳拂衣追上来将手中的一包纸巾递到他的手里。 他接过想说什么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走到女厕所的门口,他也来不及多想,顾不得进来出去的人的怪异的目光,拉着裴晓月走了进去,打开水龙头,帮她清洗着。 裴晓月脸上正十分难受,被清水一洗,顿时觉得好了很多,幸好她的头发是扎起来的,红油锅底只浸到了脸,没有触及到头发。 她洗了很长时间才清洗了个大概,季夜澜见洗得差不多了,拿出柳拂衣递给他的纸巾慢慢地帮她擦拭着,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谢谢你夜澜。”裴晓月轻声说道。 季夜澜看着她问道:“真的是晓霞推的你吗?” 裴晓月对视着他略微怀疑的目光,心中微微一颤,以往季夜澜对她说得话总是深信不疑,如今却开始追问了,是谁让他对自己的信任有了动摇?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感到是有人推了我一下,晓霞在我身后,我自然就认为是她了,也许是我看错了吧,另有其人。” 说到这里,她暗暗打量着季夜澜的脸色,看见他的神色有些松缓,显然是对她没有咬死是柳拂衣而感到心安,心中不由怒火中烧。 两人从洗手间里出来,地面上的红油锅底早已被服务员清扫干净,周围的顾客也恢复了用餐。 酒楼门口的花圃里,郑文芳,方晓卿,常乐正围着柳拂衣。 郑文芳大声质问道:“裴晓霞,你的心肠怎么这么恶毒,你已经抢走了晓月的心上人,为什么还不放过她?” 柳拂衣懒得跟她说,转身就打算上车,在车上等季夜澜,可惜车钥匙不在手里,刚走到车边又被郑文芳拉住,“今天,你必须给晓月一个交代。” 柳拂衣觉得这种争执很无聊,拂开她的手,淡淡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轮不到你管。” 郑文芳心中很是不平,她爱慕季夜澜,但是因为他身边已经有裴晓月了,她自知比不上裴晓月,争不过裴晓月,所以她只能将这份爱慕埋在心底。 可是没想到最后嫁给季夜澜的居然不是裴晓月,而是这个来路不明的乡下村姑? 这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耻辱,想到季家宁愿要这样的一个乡下村姑也不要她这个郑家大小姐,她的心里就极度不平衡,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她会输给她? 越想越气愤,不知不觉将满心的不甘和怒意都转移到了柳拂衣身上。 季夜澜听到郑文芳为裴晓月抱不平,走上前拽开郑文芳,正色道:“刚刚晓月说了,不清楚是谁推的她,郑小姐不要随意诬陷他人。” 郑文芳眼见季夜澜为柳拂衣发声,顿时不敢再多说一句。 柳拂衣轻轻地拉了拉季夜澜的手,“我没事,我们回去吧。” 季夜澜点了点头,打开车门,扶着柳拂衣慢慢上车,径自走向另一边打开车门上了车,绝尘而去。 郑文芳看着越走越远的车子,忍不住骂了一句,“真是负心汉!” 裴晓月看着车子的影子渐渐不见,心中也涌起了失落之感,刚刚季夜澜走的时候,甚至都没看她一眼,这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 车子在马路上行驶着,季夜澜想起柳拂衣的表现,问道:“晓月说是你推她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申辩?” 柳拂衣淡然道:“她那个时候脸上都浸满了红油,我若是和她争辩,就会拖延她清洗的时间,这样她的脸受伤的几率就会越大,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 季夜澜听后,没有说话,行驶了一段路,他又想起一件事,“李正为什么说巴不得你死在那大海之中,你发生过什么事吗?” 柳拂衣眼睛看着前方,声音很是平静,“当初被王刚的原配当众捉奸,拍了视频,毁了脸,曾经想不开,跳海自杀过。” “什么?”季夜澜心头一震,差点刹车。 “这很意外吗?我也是人,也有承受不住的时候,只不过是命大没死成罢了。”柳拂衣目光依旧注视着前方,脸上毫无波澜。 一股难言的哀伤涌上季夜澜的心头。 深夜十二点,常乐的私人别墅。 常乐拿着手机,看着保镖发送过来的视频,正是关于今晚利民大酒楼裴晓月撞向红油锅底的。 这是她回到家中派自家的保镖前往利民大酒楼要来的,她一定要弄清楚裴晓月被撞的真相,这关系到家族企业未来投资的选择方向。 视频中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是裴晓月故意加快脚步撞向柳拂衣,要不是柳拂衣被身旁的人一把拽开,那撞向红油锅底的人就是她了。 看到这里,常乐不禁皱皱眉头,想到今晚餐桌上柳拂衣对她的善意和裴晓月对她的漠视,又想到裴晓月冤枉柳拂衣后,柳拂衣的举动,有一种三年来都被人骗了的感觉。 第60章 离婚吧(一) 季夜澜送柳拂衣回到家之后,又开车去了公司附近的公寓,他要找季晚星问清楚当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晚星已经从手机里看到了李正和他的团伙落网的消息,一向稚气天真的脸上顿时变得有点阴沉。 这时敲门声响起,她走到门边将门打开,季夜澜站在面前。 “哥。”季晚星扑上前搂住他的脖子,“我看到新闻了,那个李正和他的团伙被抓是不是你干的?” 季夜澜静静地凝视着她那如花般绽放的笑颜,心中却仍残留着些许后怕的余悸。 倘若当时黑小龙未能及时现身相救,恐怕自己这一生都再无缘目睹妹妹如此灿烂的笑容了。 这些日子以来,每当回忆起季晚星那晚所经历的可怕遭遇,他的心就如同被千万只毒虫啃噬一般疼痛难忍,同时又充满了无尽的懊悔与自责。 有那么几次,愤怒和冲动几乎令他失去理智,恨不得立刻冲进柳拂衣的房间,亲手将她掐死。 若非因为她,李正又怎会盯上单纯无辜的季晚星?更不会让她遭受这般非人的折磨和伤害。 可以说,要是季晚星当真因此而受到不可挽回的重创,他发誓这一辈子都绝对不可能原谅柳拂衣。 好在如今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真正的凶手已然落入法网,而季晚星的事情到头来也不过只是一场令人心惊胆战的虚惊罢了。 想到此处,季夜澜不禁长舒一口气,暗自庆幸这当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他轻柔地伸出手,缓缓地抚摸着季晚星那头如丝般柔顺的秀发,仿佛生怕稍一用力便会惊扰到怀中宛如珍宝般的人儿,小心翼翼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失而复得的喜悦之情犹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季晚星从季夜澜的怀中离开,关上门,拉着他一起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 季夜澜看着她的眼睛,道:“其实这次能抓住李正和他的团伙,还有一个人立了大功。” “谁啊?”季晚星好奇问道。 “黑小龙。”季夜澜说出名字之后,季晚星的目光不经意看向别处。 “晚星,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黑小龙救了你?”季夜澜压着心中的火气缓声问道,想到自己这几天所遭受的心理折磨,他实在弄不明白季晚星为什么要瞒着他。 “是......是他不让我说的,他说我们季家和他们黑家的曾经发生过太多事,他不想因为救了我而节外生枝。”季晚星垂头道,季夜澜看不清她的神情。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季夜澜想要追问,但是看着季晚星投过来的目光,那样清澈带着些许的疑惑,还是止住了口,没有继续问。 “怎么了?”季晚星问道。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回家,还要给我打电话去接你?”季夜澜想着季晚星既然被黑小龙救下,免受伤害,她完全可以自己回来,为什么要在三更半夜给自己打那样容易让人误会的电话。 “我......我被吓坏了嘛,虽然那些人没有得逞,但是我还是很害怕,就不敢离开包厢,等了好长时间才稍微恢复了心情,才给你打了电话。” 季晚星说着脸上有些不满,平日里裴晓月一点小事都会找季夜澜,不管时间多晚,季夜澜多忙他都会赶过去,怎么到她这里就变成自己回家了?难道这种事还不是大事? 季夜澜看她脸色有些委屈,也觉得自己问的有点过分,便道:“这次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记住以后千万不要再去那种地方了,不管谁约你都不要去,知道吗?” “嗯。”季晚星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嫂嫂怎么样了,我误会她,还打了她一巴掌,她会不会生我的气?” 季夜澜想着柳拂衣这段时间所受的质疑,也是心中有些内疚,“要不你和我回去,跟她道个歉?” 季晚星想着现在回去,可能会惊动父母,那就难免让他们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反正事情已经解决了,没必要让他们知道多生担忧,便摇了摇头道:“等周末我再回去吧,我要好好想着给她买一份礼物,好好道歉。” 季夜澜见她如此懂事,爱怜地捋了捋她的长发,欣慰道:“随你。” 等季夜澜从公寓回到家里,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他有些疲惫地回到房间里坐了一会,就去浴室洗漱,等他洗完穿着睡衣回到房间,竟看到柳拂衣穿着睡衣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显然是在等他。 “有事?”他很是错愕,两人结婚三年多以来,柳拂衣进他房间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来都是有重要的事情。 “嗯。”柳拂衣站起身来,轻轻应了一声。 季夜澜以为她是要讲季晚星的事,开口道:“晚星已经知道误会了你,正想着要给你道歉呢,很快你就会收到她的道歉礼物了。” “这不要紧,反正我也没有怪过她。”柳拂衣不以为意地说道。 季夜澜有些诧异,这柳拂衣的心胸也太宽阔了吧,正常人被人误解还被扇巴掌,不管怎样都会讨一个说法,她居然这般不放在心上。 “那你......”季夜澜搞不懂她来找他是什么事了。 “我想让你看一段视频。”柳拂衣说着拿起手机,点开了一个视频。 季夜澜探身一看,居然是利民大酒楼关于裴晓月撞向红油锅底的场景,很清楚可以看到是裴晓月故意加快脚步撞向柳拂衣,结果自食恶果。 一时间,季夜澜的大脑有点懵,他的大脑极力为裴晓月辩解,晓月当时一定忙着上洗手间所以才加快脚步不小心撞到了柳拂衣,是的,一定是这样。 他看着柳拂衣,见她正看着自己,目光中隐约带着一些期待,有些心虚,不由地看向窗外的夜色。 “裴小姐好像对我们有点误会。”柳拂衣见他就不说话,先开口道。 “什么误会?”季夜澜没想到她会这样说,转头看向她。 “我想我们该离婚了。”柳拂衣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声说道。 “什么?”季夜澜心跳了一下,真是猝不及防。 “我觉得裴小姐之所以会那么冲动,应该是察觉到了危机,也就是说她认为我们两人已经超出了契约婚姻的界限,所以才会做出针对我的举动,为了让她心安,我们还是离婚吧,然后你和她结婚,这样才能终止她针对我的举动。” 柳拂衣淡淡地说着,目光也很平静。 季夜澜见柳拂衣如此波澜不惊地和自己提离婚,心中涌起淡淡地失落,为何会这样,他也说不清楚。 第60章 离婚吧(二) “二少,如今你已经在集团站稳了脚跟,也做出了成绩,得到了季老爷子以及集团元老和各位股东的认同,所以和我离婚,不会再影响你在集团和季家的地位的,这也是我们当初继续这段婚姻的目的,如今目的已经达成,这段婚姻是该结束了。”柳拂衣见他迟迟没有答复,继续和他分析着目前的形势。 “你......真的这么想离婚?”季夜澜按捺着心中不知从哪里涌上来的一股闷气,尽量用平静地声音问道。 “这不是一开始就说好的吗?现在裴小姐已经开始误会我了,我可不想让自己平白无故多了一个敌人,你们这些豪门世家整人的手段我可都是听说过的,承受不起。”柳拂衣说得头头是道。 “晓月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走得太急才会不小心撞到你,况且你不是没事吗?有事的是她。”季夜澜开口为裴晓月解释。 柳拂衣心中一沉,果然不出所料,季夜澜对裴晓月那是深信不疑,就算证据摆在他面前,他也会选择性地眼瞎。 “那这三年来在津城上流圈子里针对我的各种流言蜚语也是裴家不小心造成的?”柳拂衣反问道。 季夜澜一时语塞。 这三年来柳拂衣的名声可谓是一片狼藉,明明是裴家的亲生女儿却被传成了养女,明明没吃裴家一粒米,没喝裴家一口水硬是被说成了是被裴家抚养长大的,明明是裴家为了自己利益要求她替嫁,却被传成了是她不要脸,趁着裴晓月车祸昏迷,下药爬床未来姐夫,硬是代替裴晓月嫁入了季家。 一开始他听到这些谣言的时候,也很生气,想着要查清来源,为柳拂衣澄清,但是每次他一说这事的时候,裴晓月就会闷闷不乐,眼圈发红地问他。 “这些都是那些爱嚼舌根的人茶余饭后的玩笑话,何必当真?难道你要告诉大家替嫁的真相吗?到时候大家都会认为是我们裴家利益熏心,你难道忍心看到我被网暴吗?我们裴家在津城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要出席的宴会和场所都很多,这样让我们一家人怎么出门见人?她裴晓霞有什么好担心的,每天就泡在研究室里做实验,出去参加宴会也有你在身边护着,当着你的面他们敢说什么?” 被裴晓月这么一说,他又觉得确实是这样,又见柳拂衣对这些谣言没什么反应,以为她不在乎,就没有再理会了。 今天见柳拂衣提起,看到她目光中的哀伤,才知道她被这些谣言伤得有多深。 “你,既然你这么在乎,为什么不提呢?”季夜澜说道,但凡她说一句委屈,他一定会为她澄清的,而不是任谣言发酵。 “这需要我提吗?如果这些流言蜚语是发生在裴晓月身上,你会怎么做?难道你会先问过她要不要处理吗?名声,在你眼里,是只对裴晓月才重要吗?”柳拂衣平声质问。 季夜澜胸口一震,确实是,若是谣言针对的是裴晓月,他会第一时间发动所有关系去制止,而不是先问裴晓月的意见,因为他知道裴晓月很注重脸面,容不得自己的名誉有一丝污点。但是他没想到,柳拂衣也是个人,她也需要名声,需要脸面。 “你的沉默已经告诉了我你的选择,我又何必自讨没趣,再让自己被拒绝多一次呢,我知道自己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我有自知之明。”柳拂衣淡淡说了句,脸色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凄然。 这抹凄然之色让季夜澜的心莫名地揪了一下,他的声音有些慌乱,“不,我不是不想管你的......我只是......” “你只是在裴小姐和我之间选择了她。”柳拂衣先一步将他的内心讲了出来。 季夜澜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的确如此,他无话可说。 “我和你说这些也不是怪你,其实你喜欢的人是裴小姐,你会选择她这也是理所应当的,只是现在裴小姐已经对我产生了误会,有了敌意,凭着她在津城的权势,她要对付我,就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那么简单,所以,我不想再做你们感情的牺牲品,我们离婚吧。”柳拂衣再次坚决说道。 季夜澜听她的话简直视裴晓月如洪水猛兽,试图为裴晓月解释,“其实,晓月心地很善良的,她从来不会去伤害其他人......” “哼,这些话你信吗?若不是她,这几年那些流言蜚语是从哪里来的,她还没有醒来的时候,我嫁给你的时候,可没有这些事。” 柳拂衣见季夜澜一而再,再而三地为裴晓月狡辩,对他的自欺欺人的行为已经无语了,都说爱情会让人盲目,果然是这样,心中暗道:“若是有一天,你发现她的真面目,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举动,是迷途知返呢?还是泥足深陷?” 季夜澜瞬间有点清醒,对哦,一开始柳拂衣嫁给他的时候,并没有这些谣言,都是裴晓月回来之后才开始的,内心开始产生动摇,“真的是你吗?晓月?” “离婚的事,我答应你,但是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给我一点时间。”季夜澜见柳拂衣如此坚持,只能想着暂时答应,以便再想办法。“嗯,我等你消息。” 柳拂衣见他答应,转身就要离开。 “那个......拽开你的男人,你认识?”季夜澜忽然拉住她的手。 “是的,他是和我一个村子里的,你也认识他,他是利民工厂销售部的部长何振声。”柳拂衣转过身看着他坦言道。 经柳拂衣一提醒,季夜澜才想到,他在m国的公司和何振声的利民工厂有合作。 “你和他关系不错啊。”季夜澜脱口问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柳拂衣和谁关系好他本不应该过问的,但是就是忍不住。 “嗯,我家人都过世之后,何家帮了我不少忙,何振声的爸爸在当地也是有名的慈善家,帮助过不少人。”柳拂衣面色如常,声音平静。 “那既然如此,你遇到冯二的事为什么不找他帮忙?”季夜澜想着既然有人依靠,为什么要独自面对那么残忍可怕的事情? “冯二不是善类,我不想让何家招惹上他。”柳拂衣淡淡地说了一句,离开了。 季夜澜愣在原地,怔怔地目送着她离开,就为了不连累何家,她一个女子孤身面对那样的一个恶魔,结果被伤得体无完肤,甚至逼到自杀的地步? 等柳拂衣走了之后,季夜澜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茫茫夜色,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如今,他得到了泰安集团的董事长的位置,得到了季家的继承权,也获得了季老爷子的认可,现在柳拂衣愿意让位,他又可以即将迎娶心爱的女孩裴晓月为妻,这都是他之前想要得到的,如今已经快要完成了,为什么心里总觉得压着一块石头,透不过气来呢? 睡梦中,季夜澜沉浸在一片迷蒙之中。 突然间,一声尖锐刺耳的急刹车声划破夜空,犹如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 紧接着,一道人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平地飞起,以一种极其惨烈的姿势重重地摔在了坚硬无比的水泥路上。 刹那间,鲜血如同一朵盛开的红莲,迅速地蔓延开来,染红了一大片路面。 场面惨不忍睹,令人毛骨悚然。 “救……我……,救……我……” 那道人影发出微弱而又凄惨的求救声,伴随着痛苦的呻吟,艰难且缓慢地朝着季夜澜所在的方向爬去。 那张原本清秀的脸庞此刻已被鲜血覆盖得面目全非,让人无法分辨其本来模样。 季夜澜猛地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湿透。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窗户,窗外早已天光大亮。 “为什么会突然梦到了她?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还会梦到她呢?” 季夜澜一边用手轻轻抚着自己剧烈跳动的胸口,试图让心跳恢复平静,一边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第61章 沉默的杀意(一) 风追逐另一股风,云朵层层堆叠在一起。广袤无垠的原野显得格外凄凉苍茫,四周一片死寂,没有丝毫生机。 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密布,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津城东郊墓园。 季夜澜拿着一束鲜艳的玫瑰花放到一个墓地前。 墓碑上写着穆丹丹的名字,照片上的她微微笑着,一双清澈温和的眼睛看着这个世界,墓碑上写着她的出生日期和死亡日期,年龄赫然停止在28岁。 季夜澜默默的站立着,远处时不时地传来阵阵闷雷声,犹如鼓槌在敲击着他的心田。 “昨晚,我梦到你了。”他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幽幽说道。 过了很长时间,才长叹了一口气,“对不起。”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穆丹丹的情景,是在长虹集团的周年庆上,当时集团的药理研究室也研制出了一种新药,给集团带来巨大的利润,裴衡高兴之余就给整个研究室的人都发了邀请函,请他们参加周年庆。 宴会上,大家聊天地聊天,跳舞的跳舞。 穆丹丹静静地站在宴会厅的角落,身着一件白色的晚礼服,宛如一朵盛开的白莲。 礼服的剪裁简洁大方,流畅的线条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裙摆轻轻摇曳,显得优雅与从容。 她梳了个包子头,没有过多的装饰,却显得格外清新自然,几缕发丝随意地垂落在她的脸颊旁,增添了几分俏皮与灵动,脸上没有浓妆艳抹,只是略施粉黛,却更凸显出她的天生丽质。 她没有佩戴华贵的首饰,只是在耳垂上点缀了一对小巧的珍珠耳环,散发着淡淡的光泽,手腕上戴着一只简约的手链,与她的整体造型相得益彰。 手中拿着一杯矿泉水,轻轻地抿了一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在这个喧嚣的宴会厅中,穆丹丹显得格外与众不同,淡雅知性,就像一道清泉,在这个浮躁的世界中,流淌着自己的宁静与美好。 当时泰安集团也有意涉足津城的医疗行业,基于季夜澜和裴晓月的关系,首先就选择长虹集团。 季夜澜就想和研究室的人谈一谈关于药物研究的方向,找到了研究室的组长金教授,金教授听后就将她穆丹丹带到了他的面前。 这个时候他才得知了穆丹丹来自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制药工程专业,本身就有好几项药理专利,是个难得的医药天才,这次长虹集团的新药研发能成功,她功不可没。 季夜澜惊讶于她的卓越才能的同时,也对她心生敬佩,就加了她的微信和手机号码,方便联系。 穆丹丹好像也并不反感他,每次给她打电话问她关于药物研究的事情,她都很有耐心一一回答他的问题,得知穆丹丹之所以会致力于研究治疗肺癌的药品是因为她的父母也是死于肺癌,这才导致她成了孤儿的时候,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便说服季堂以投资人的身份给他们研究室注资一千万支持他们的研究。 穆丹丹得知后很高兴,和金教授约他一起吃饭,商讨接下来研究室的发展方向。 那天穆丹丹和他都到了之后,金教授临时有事来不了,三人的饭局变成了两人的。 刚开始穆丹丹有些局促不安,不好意思笑着道:“不怕二少笑话,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异性单独 吃饭。” 季夜澜有些意外,穆丹丹虽然长相不是很美,但是很有特色,气质特别出众,再加上能力这么强,怎么会没有谈过恋爱? “穆小姐说笑了吧,你这么优秀,怎么可能没有人追呢?”季夜澜喝了一口红酒,有些不相信的说道。 穆丹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问道:“二少相不相信有些人会为了一个承诺坚守一生?” 季夜澜想了想他对裴晓月的誓言,点了点头,“相信。” 穆丹丹听后目光中跳跃着些许光亮,“那二少也是这样的人吗?” 季夜澜放下酒杯,道:“算是吧。”在他心中,本来就打算和裴晓月厮守一生的。 穆丹丹听后神色微微一颤,继而沉默不语,开始低头吃着面前的牛排。 季夜澜见她不说话,以为说中了她的某些心思,想继续问又不知道该怎样开口,便也不再说话。 沉默了一会,穆丹丹开口道:“二少,你的投资来得太及时,你不知道我们研究室多需要这笔投资。” “怎么,长虹集团没有给够资金吗?”季夜澜有些奇怪,不应该啊,研究室刚刚开发的新药给集团带来那么大的利润,不是应该追加投资的吗? 最近研究项目出了一点问题,我们的研究理念和董事长的想法起了冲突。 “什么问题?”季夜澜心中一沉,追问道。 “这,就是新药不是很理想,想再试验几次,但是董事长有些着急。”穆丹丹说了个大概。 季夜澜瞬间明白了,这也不奇怪,裴衡就是个急功近利的人,只要有利润,就会只顾眼前,不会考虑长远利益的。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季夜澜看着她问道。 “嗯,我们还是决定扛着压力再试验几次,毕竟这是治病救人的药,人命关天,不能马虎。”穆丹丹说得很坚决。 季夜澜听后笑了笑,“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们。” “所以你这笔投资真是雪中送炭,也就是有了你的投资,董事长才松了口,答应让我们继续做实验。”穆丹丹笑笑道。 “不用谢,以后缺钱找我,我给你们想办法。”季夜澜看着穆丹丹的笑容,不由自主地许了她一个承诺。 两人的饭局就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了。 吃完饭,季夜澜又将穆丹丹送回了家,这才回了家,一回到家里,就接到了裴晓月的电话,他如常地和她汇报了自己的行踪。 听到他和穆丹丹吃饭,裴晓月的语气明显低落下来,他出言安慰,说他们吃饭都是为了两家的合作,裴晓月这才不计较了。 和穆丹丹吃完这餐饭,三天后,他就去了东南亚出差,刚到那边第二天,季老爷子一通电话又将他召回津城。 他这才知道,季天明酒驾撞伤了一个人,还逃逸。 季老爷子给他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件事遮掩过去,找替死鬼也好,花钱也罢,就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是季天明做的,季天明绝对不能坐牢。 他知道这是违背良知的一件事,但是迫于季家的压力,他不得不做,就在调查过程中,他得知了受害者的名字是穆丹丹。 “什么?”季夜澜惊得手中的水杯掉落在地,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一般。 “您说什么?”他颤抖着声音再次问道,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 这个消息实在太残忍了,让他的心瞬间坠入了无底深渊。 “是叫穆丹丹,这是她的照片......”杨光见季夜澜这般震惊,有些奇怪,印象中二少和穆丹丹没有太大的交情啊? 季夜澜看着杨光递过来的照片,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 第61章 沉默的杀意(二) “不......不可能!不会是她!”他的心里拼命的否认,不愿意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那天晚上,他没有回家,在办公室里坐到天亮。 天一亮,他就到长虹集团的第三医院看望穆丹丹,当听到主治医生萧长音说她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站在病房门口,望着全身缠满纱布的穆丹丹,他心里默默地对她说着对不起。 然而,就在他处理完车祸的事,用钱买通了一个需要用钱救治儿子的中年男子为季天明顶罪之后,却传来了穆丹丹死亡的消息。 五雷轰顶,简直是五雷轰顶。 他跑到医院去质问萧长音,“不是说她没事了吗?怎么会这样?” 萧长音也很意外,只能说因为车祸撞击到了她的心脏,今天早上她突然心脏骤停,最终抢救无效死亡。 他无力地跪在医院的走廊里,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病人,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你是在怪我吧,怪我帮季天明脱罪,所以你用死亡来惩罚我。” 曾一度,他认为是自己杀死了穆丹丹,这种想法困扰了他很久。 风,依旧吹着,雷声,依旧响着。 望着墓碑上的穆丹丹,季夜澜呐呐道:“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你若要报仇,就找我报吧,不要连累其他人,况且,你也已经报仇了不是吗?” 同时,裴家别墅,裴晓月房中。 这几天裴晓月持续关注着有关李正落网的新闻,直到看到官方发布消息,李正和他们同伙落网,并没有说他还有幕后黑手,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个蠢货还算有点良心,竟然没有把我给供出去。”裴晓月暗自思忖着,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想到这里,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给林佳琪发去了一条消息。 没过多久,林佳琪的回复便传了过来:“可不是嘛!当初咱们之所以会假意对方家兄弟施以援手,不就是看准了他们那点感恩之心嘛,正好借此来收买他们。要是连这点感恩心都没有,咱们才不会浪费时间去搭理他们呢。” 收到林佳琪的回复后,裴晓月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般,立刻附和道:“你说得太对了!瞧瞧那些穷人,一个个穷得叮当响,居然还整天惦记着要报恩,简直就是不自量力!那个方正也是如此,明明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了,还不知死活地想要报答别人,真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发完,裴晓月忍不住笑出声来,言语之中充满了对方正的嘲讽和鄙夷。 林佳琪继续回复道:“其实吧,这就是穷人们所谓的重情重义。在他们的观念里,一个人就算再怎么贫穷、再怎么无权无势,但绝对不能没有情义。感情对于他们来说,或许就是唯一剩下的东西了。” 裴晓月冷哼一声,满脸不屑地又发了一条信息:“哼,谁会稀罕他们那微不足道的感情啊?在这个现实的社会里,没有钱、没有权力,空谈什么感情有什么用?只有像我们这样有钱有权的人,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发完,裴晓月随手将手机丢到一边,不再理会林佳琪的回复。 此刻的她,心中满是对穷人的轻视和对自身优越地位的陶醉。 过了好一会,她重新拿起手机,翻找着联系人的名单,这次又找哪一个棋子来对付柳拂衣呢? 找着找着,她的眼睛一亮,盯着一个名字,就是你了! 深夜,季家,柳拂衣房中。 她看着江叔发过来的关于李正的信息。 李正原名不叫李正,而是叫方正,他今年三十五岁,家住在秦洲的源禾镇,父母双亡,有一个三十一岁的弟弟方怀。 方正很爱这个弟弟,在高中毕业后迫于生活压力就放弃了读大学,而是出门打工供方怀继续读书。 方怀读的大学和裴晓月刚好是同一所。 “拂衣,很明显这个方正就是裴晓月安排着冲着你来的,而且早就在你读高中的时候就开始谋划了,真是狠毒啊!”江叔在手机那头感慨道。 “为了毁了我,她还真是煞费苦心。”柳拂衣冷声道。 “听说方怀因为家境贫困,在大学的时候被人看不起,是裴晓月当着众人的面维护他,才让他免了不少欺负,因为这个方怀对她可谓是死心塌地,连带着他的大哥方正也对她忠心耿耿了。这个裴晓月太阴险了,总是给这些社会底层的人一些小恩小惠,让他们帮她做事,成为她手中的棋子。”江叔愤愤不平地说,对裴晓月的恶毒不寒而栗。 “她是个懂得拿捏人心的人,所以不好对付,江叔,你再帮我查一下她在大学期间还帮了哪些人,这些人很有可能都会成为她的筹码,用来对付我。”裴晓月决定主动出击,不再被动抵抗了。 “方正虽然进去了,还有个弟弟方怀,他肯定也会成为裴晓月的一把刀,用来对付你的,你要小心。”江叔叮嘱道,言语中 充满了关切之意。 “谢谢江叔,我知道了,哦,我让你查的在裴晓月大学期间跟踪她,最后被季夜澜赶出津城的那个人查得怎么样了?”柳拂衣问道。 “那个人啊,比较难查,一家人都被赶出津城了,时间又过了那么久,不好查啊。”江叔言语中有些为难。 “这件事不着急,江叔你慢慢来。”柳拂衣也知道他难做,安慰道。 “好嘞,哦对了,小西出狱了,你要不要见见他?”江叔又想起一件事,问道。 柳拂衣听到这个名字,神情僵了僵,“过几天吧,我会和他约的。” 挂掉电话后,她缓缓地站起身来,脚步沉重地走向窗边,静静地伫立在那里,目光凝视着窗外那片被夜色笼罩得朦朦胧胧的世界。 此时此刻,心中满是对裴晓月的愤恨与憎恶。 这个阴险狡诈的女人,自恃身份高贵,目中无人,从未将社会底层的人们放在眼里。 凭借着手中的权势和财富,肆意施舍给那些贫苦之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恩惠,却以此为筹码,操纵着他们的内心,践踏他们的情感。 这些可怜的人们,在裴晓月的蛊惑下,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沦为她作恶的工具,亲手毁掉了自己原本平淡而幸福的人生。 她的所作所为无异于杀人,这是一种无声的,沉默的杀意。 裴晓月,将这些人玩弄于掌心你很高兴是吧,总有一天,我要让你死在自己最看不起的人手里,会让你经历他们所经历的痛苦,会让你后悔轻视他们,作践他们,杀死他们。 想到这里,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季晚星那张纯真的面容,这次要不是她提前知道了裴晓月的计划,季晚星很难不会遭到毒手,看来,是要安排一下了。 第62章 双重阴谋(一) 金秋时节,微风轻拂,阳光柔和地洒落在大地上。十月的天空湛蓝如宝石,云朵洁白似,悠然飘荡。 欧洲大陆的浪漫之都——巴黎,其时尚界也正紧锣密鼓地筹备并迎接一年一度最受瞩目的盛大活动:巴黎雅士国际时尚服装秀。 这座充满浓郁艺术气息与文化底蕴的城市,仿佛化身为一座巨大的时尚殿堂,吸引着全球各地的时尚精英纷至沓来。 当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巴黎雅士国际时尚服装秀正式拉开帷幕。 t 型台上,璀璨灯光交相辉映,音乐节奏动感十足。 模特们宛如仙子下凡般轻盈地踏上 t 台,她们身着一件件华丽至极的服装,或优雅飘逸、或酷炫张扬、或复古经典、或前卫大胆。 模特们面带微笑,每一步都如同踩在音符之上,将服装的韵味与气质演绎得淋漓尽致。 作品不仅展现了设计师们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以及对时尚趋势的敏锐洞察力,更体现了设计师们在剪裁、缝制等工艺方面的高超技艺。 雅士国际时尚服装秀宛如一颗璀璨夺目的明珠,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当之无愧地成为了时尚界瞩目的焦点。 裴晓月也带着自己的作品和模特参与了这场盛宴,这都多亏了生日宴上季夜澜送给她的那张巴黎雅士国际时尚服装秀的邀请函,有了参加这次盛宴的经历,她的创美工作室的名气在国内可谓是水涨船高。 这不,她刚刚带着模特展现完了自己的作品从台上下来,就接到工作室的助理姚兰的电话,说不少客户要增加订单,还接到了之前都没有接到的大客户。 “哼,名气这种东西往往都是大过实力的,想当初她的作品入在一些人眼里入不了眼,如今得知她参加了这次服装秀,就立即送来订单,作品还是以前的作品,就因为镀上了巴黎雅士国际时尚服装秀的这一层金,在那些人眼里立即就变得高端大气上档次起来。” 裴晓月放下手机,眼睛看着台上表演的模特,怪不得设计圈的人都想尽办法要拿到这次服装秀的邀请函,拿到邀请函就等于跳进了上流富豪的圈子。 这时,是国际着名设计师米莱尔的作品展示,看着模特一个一个展示她的设计作品,裴晓月看到了一个人,顿时目瞪口呆。 顾玉心,她怎么会出现在台上,还是以米莱尔的服装模特的身份? 在她的印象中,顾玉心自从嫁入季家,就一直深居简出,每次见她,都是素颜朝天,沉默寡言。 她在季家不受季天明的喜爱,自然也不受季家其他人的待见,直到后来娘家破产,自己也声名狼籍被季家赶出了门,她不是应该很落魄,很悲惨吗? 可如今,她却那么光芒四射,她穿着米莱尔设计的欧洲宫廷风格的礼服,宛如优雅的皇室公主。 裙摆如云朵般轻盈,每一步都摇曳生姿。礼服上的蕾丝和刺绣精致细腻,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仿佛是星空洒落在她身上,头发高高盘起,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旁,妆容淡雅而高贵,眼神中透露出自信和从容。 她一出来,就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裴晓月看着她,心中又涌起了阵阵不甘,凭什么,顾玉心这种曾经跌入泥潭的人都可以活得这么风光,而她,却还在为季家女主人的身份苦苦等候。 她真的不想再等了。 晚上回到酒店,裴晓月打开电视,继续看着服装秀的电视转播,顾玉心一出场,现场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她拿出手机查了一下顾玉心的资料,她是克莱尔的御用模特,被誉为时尚圈的东方明珠。 “哼,若是大家知道她的过去,还会给她这样的美称吗?”裴晓月想了想,随手给林佳琪发了一条信息,“帮我找到顾玉心的黑料,越多越好!” “顾玉心,是谁?”林佳琪一时间记不起这个人是谁,回复了一条信息。 “就是季家嫡孙季天明的前妻,她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国际着名设计师克莱尔的御用模特,风光得很啊!” “哦,有点印象,那她得罪你了吗?为什么要挖她的黑料?”林佳琪有点奇怪。 “没有,纯粹是看她不顺眼。”裴晓月肆无忌惮地发了一条信息过去。“好的,我明白了。”林佳琪深谙裴晓月的性情,也就不再多问。 裴晓月看着电视屏幕上享受着鲜花和掌声的顾玉心,面容有了些许的扭曲,“看你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半夜,裴晓月在睡梦中被林佳琪的电话吵醒。 “什么事?这么晚了还给我打电话?”裴晓月迷迷糊糊道。 “晓月,我调查顾玉心,发现了一个大秘密。”林佳琪在手机那头,声音激动地有些颤抖。 “什么秘密?”裴晓月睁开眼睛,坐起来问道。 “就是顾玉心居然在m国生了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曾经得过病,就在凯米第一医院就诊啊,和你是在一个医院啊。”林佳琪越说越兴奋,都快要抑制不住了。 “这……这是真的吗?”裴晓月眼睛睁大,嘴巴张开,“能知道这孩子的父亲是谁吗?” “我查过了,顾玉心来到m国后不久,就和当地的一个华人结了婚,之后这个华人就死了,她后来就生下了一个孩子。”林佳琪看着电脑上电脑上调查出来的资料说道。 “那个华人是怎样的人?”裴晓月问道。 “就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人,住在平民公寓里,顾玉心在他死后不久就搬家了,四处打零工养活孩子,后来孩子生了病住进了凯米第一医院,嗯,听说孩子住院期间有一位季先生经常帮助她。”林佳琪说着心中有了一些揣测,“那个......晓月,你住院的时候二少也经常去探望你,该不会这位季先生是......” 裴晓月咬咬牙道:“一定是他,就知道他同情心泛滥。” “嗯,我还查出来了,顾玉心之所以和米莱尔搭上线也是二少安排的……” 裴晓月不等她说完,愤怒地将手机直接扔在床上,“气死我了,季夜澜,所有女人你都照顾到了,偏偏不管我,你到底要我等多久,等多久!” 过了好一会,她才稍微平复下来,发了一条信息给林佳琪,“曝光她!” 第二天一大早,一条新闻就引爆了巴黎: 东方明珠居然是津城豪门出轨弃妇,这种人也配待在时尚圈? 文章记述了顾玉心在津城顾家的一些生活情况,重点讲了她嫁入季家出轨被休,之后不得不出国,在国外生下野种的情节,之后又讲述她成为时尚圈东方明珠的故事。 反差如此之大,自然引起了热烈的反响。 网友的看法不一致,有些认为顾玉心道德败坏,不适合成为时尚圈里的领军人物。 有些人则认为能力和私德没有关系,顾玉心有今天的成就完全都是靠自己的,过去的生活污点并没有什么,谁没有犯过错呢? 另外有些人则质疑了这篇文章的真实性。 酒店里,顾玉心看着突然冒出来的新闻,错愕不已,这篇文章将她的过去写得这么完整,显然是知道她在津城经历的人,而且又将她在m国的生活经历写了个大概,最可怕的就是还写出了顾小铭的存在?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势力那么强的吗?为什么要针对她,她不记得的罪过什么人啊?小铭的身份曝光了,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 米莱尔看到这篇文章,最先的想法就是自己连累了顾玉心,肯定是因为自己在昨晚的服装秀上大放异彩,才引来了一些同行的嫉恨,他们抨击不了她,就从她的服装模特下手。 第62章 双重阴谋(二) m国,凯米,公寓。 季天明抱着顾小铭关注着巴黎雅士国际时尚服装秀,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则新闻,脸色一沉,抱着顾小铭道:“小铭,有人欺负妈妈,我们去巴黎帮妈妈,好吗?” “嗯嗯。”顾小铭点了点头,又问道:“我周一有手工课,不能耽误的。” “放心吧,很快我们就可以回来,带着你去上手工课的。”季天明笑着说道。 他如今早就退去了豪门世家公子哥的派头,平日里就是一副平民装扮,剪着寸头,穿着一身休闲服,清爽悠闲。 他当即收拾了一些简单的行李,拉着顾小铭出了公寓,打车来到机场,买了两张去往巴黎的机票。 六个小时之后,飞机平稳降落在巴黎国际机场,父子两一下飞机立即赶往顾玉心下榻的天心酒店。 酒店门口还有不少记者蹲守,就等顾玉心出来问个究竟,好拿到第一手资料。 季天明带着顾小铭敲开了顾玉心的房间门。 顾玉心看到他们,脸色突变,赶紧将他们拉进房间里,立即关上门。“你们怎么来了?”顾玉心愕然问道。 “我们来看看你,为你澄清。”季天明笑着说道。 “澄清?澄清什么?”顾玉心有些诧异。 “当然是告诉大家你当初离开季家的原因,你不是被休弃的,而是自动离开的。”季天明话到这里,脸色带着一些愧疚。 当初他在津城,看到顾玉心成为克莱尔模特的新闻,这才记起了这位离开了多年的前妻。 和顾玉心的这段婚姻,是季老爷子一手包办的,一开始他并没有多少期待,反正他这一辈子都是被季老爷子安排好的,什么都做不了主,就这样吧。 但是后来和顾玉心相处的一段时间之后,他觉得顾玉心和他的母亲是同一类型的人。 安静,不多话,特别温柔,逆来顺受,很有艺术气质,他从心里开始接受她,和她做了真正的夫妻。 随着相处的深入,他很清楚地感觉到顾玉心在季家生活得并不开心,总是郁郁寡欢,死气沉沉。 好奇之余就对她做了调查,这才知道她嫁给自己之前已经有了意中人,顾家迫于季家的权势这才不得不答应季家的联姻的。 那一刻,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耻辱,什么时候,他季天明的女人需要靠权势所迫才能得到了。 从此之后,他故意疏远顾玉心,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接着就发生了顾家生意出了问题,向季家求助的事情,当时季家的权力都在季老爷子手中。 季老爷子发话要顾玉心为季家生下孩子才会出手相助,季天明无奈之下只能再次和顾玉心同房。 不久之后就发生了季夜澜查出顾玉心出轨的证据,顾玉心被赶出季家大门,顾家就此破产,顾家一家出国的事。 季天明来到m国之后,在凯米找到了顾玉心和顾小铭,第一次见顾小铭,他就知道这是他的儿子,因为他长得实在太像自己小时候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偷偷做了亲子鉴定,果然不出所料,看到亲子鉴定的那一刻,他高兴地哭了出来,他终于有儿子了。 于是,他就在顾玉心住的附近住下,每天关注他们母子的动向,知道顾小铭上哪一所幼儿园,他就给哪一所幼儿园捐款,完善幼儿园的各种设施,知道他在哪一所小学上学,他就给哪一所小学捐款,资助有困难的家庭。 就这样,一年后,顾玉心终于发现了他的存在,她当即满脸阴沉,让他离他们母子远一点,不要再来打扰他们的生活。 季天明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但是依旧我行我素。 顾玉心为此很是生气,甚至想过要搬家,但是顾小铭的病还需要做定期检查,不能住得离医院太远,只好作罢。 之后,顾玉心因为工作原因,经常要出门,季天明就趁机提出帮忙照看顾小铭的任务。 顾玉心一开始是不答应的,后来发生了一件人贩子借着帮忙照顾孩子的工作将孩子拐走的事件。 担心之余,顾玉心不得不妥协,不管怎样,亲生父亲总不会将自己的亲生孩子拐走吧。 从此,两人的相处方式就变成了顾玉心一出门工作,季天明就将顾小铭接到自己的住处照顾,等顾玉心工作结束再把顾小铭接回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变过。 顾玉心看着季天明一脸的诚恳,也知道他是好意,便道:“不就是一些多年前的旧事,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的,再说米莱尔也不介意。” 季天明道:“可是我介意,当初你明明怀了我的骨肉,却被说成了出轨,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你住在季家老宅,连门都很少出,怎么会有机会出轨,但是夜澜又拿出了证据,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顾玉心欲言又止,“都说了不要再提了。” “是不是季夜澜故意栽赃陷害你,他担心你会生下我的孩子,这样我季家继承人的位置就更加稳固,他想夺取继承人的位置,所以就想办法把你赶走?” 这是季天明一直以来的猜测,如今总算问了出来。 “当然不是。”顾玉心脸色带着怒色,声音有些颤抖,“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去恶意揣度夜澜。” “那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季天明双手扶着顾玉心的肩膀,摇晃着他,追问着,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多年,都要将他憋疯了,今天他一定要弄明白。 “是,是我让他这样干的。”顾玉心避无可避,只能坦白。 “啊?”季天明听后浑身僵硬,双手垂下,后退一步,半晌才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让小铭重走你的路。”顾玉心抬头看着他,目光中带着淡淡的忧伤。 “其实,从我嫁给你之后,我就知道你一直很不开心,你虽然是季家大少爷,看起来很风光,但是你没有自由,你不能选择自己喜欢做的事。”顾玉心说着转身看着窗户,慢慢走到窗户前,抬头望着天空中朵朵白云。 “我是个热爱自由的人,我知道自由被束缚是什么滋味,那就像是在无边的深渊里,看不到未来,只剩下无尽的挣扎,我知道,若是我生下小铭,季老爷子也会像当初培养你一样培养小铭的,那么就会重蹈覆辙,我不想。” “所以,你宁愿毁了自己的名声,也要离开季家,宁愿让顾家破产,也要离开我?”季天明手捂着胸口,一种被至亲抛弃的感觉油然而生,就像当初失去母亲的时候一样。 “我问过我爸妈的,我爸妈也答应我这么做,当初他们为了顾家逼迫我联姻,看到我过得不好,已经很后悔了,事到如今,在他们眼里,女儿外孙的自由比什么都重要。”顾玉心话到这里,脸上带着些许的笑意,她很庆幸自己这样的父母。 “所以,不要怪夜澜,是我求他,他才这么做的。”顾玉心转身看着季天明,声音带着恳求。 “那你有没有为我想过,你知不知道我得知你出轨的时候受的打击有多大?”季天明几步走到她的面前,痛心疾首。 “你?”顾玉心当时真的没有想到,因为在她的印象里,他根本不爱自己,既然不爱,当然不会心痛。 “你,害得我好苦啊!”季天明说着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顾玉心不知道她的出轨给了季天明致命的打击。 在这件事之前他一直是个很自信的人,但是发生这件事之后,他作为男人的自信全无,他以为自己长得不够英俊,不够有钱,不够有权有势,所以顾玉心才会出轨他人,所以他离婚后才会留恋花丛,从不同的女人身上找回自信心,可是每次狂欢之后留给他的都是无尽的空虚。 第63章 东窗事发(一)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有办法做自己想做的事,没有办法留住自己想爱的人,所以愈发堕落,一发不可收拾,渐渐在津城的上流圈子里臭名昭着,可他毫不在乎。 直到三年前,在m国凯米遇到了顾玉心,知道了自己有个儿子,他才知道顾玉心并没有背叛自己,想到自己曾经给她带来的伤害,愧疚不已。 那一夜,他在窗前坐到天亮,决定收拾心情,重新振作,他要堂堂正正站在顾玉心和顾小铭的面前。 他开始在凯米的街头摆摊给人画素描画,为了不让跟他一起过来的尤二勇通风报信,他生平第一次威胁起了人,“你若是将小铭的存在和我在这里做的事告诉给我爷爷,我就说你贪污了爷爷给我的生活费。” 尤二勇知道季老爷子对季天明十分宠溺,自然不敢赌,只能让季天明听之任之,就这样整整瞒了季家三年。 这三年里,季天明由一个街头摆摊的画师,通过不断的学习,成了凯米一家画室的专职画家。 他获得了自由,再加上找到了自己的爱人,又有了自己的儿子,接二连三的喜事,让他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与生俱来的天赋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示。 渐渐地,他的画作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同和喜爱,在绘画圈子里也有了一定的名气。 而且他本人也开了一个账号,账号名为云开月明,专门接一些私活,因为作品质量好,服务态度诚恳,生意也不错,收入可观。 顾玉心被他紧紧抱在怀里,有些懵圈,她推开季天明,静静地看着他,他不是对自己没有感情吗?在婚姻期间就开始在外面不停地传绯闻,出了事就让季家帮他摆平,所以她之前在医院里才会对季夜澜说季家”藏污纳垢,助纣为虐。“ 后来顾家出了事,她被查出出轨,季家对顾家不但袖手旁观,更是趁机低价收购了顾家不少的资产,所以她才会对季夜澜控诉季家“落井下石,一手遮天。” 可是,如今,看季天明的神情,怎么走向不对呢? “你别装出一副对我感情很深的样子,我觉得恶心。”顾玉心毫不客气地冷冷道。 季天明后退一步,似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他用手指着自己,声音颤抖,“你,你觉得我恶心?” “难道不是吗?我们还没离婚,你身边的女人就没有断过,经常和她们在公共场所出双入对,你才是在出轨,我都不知道你们季家怎么好意思来指责我?”顾玉心想到这段婚姻给自己带来的屈辱和伤害,气就不打一处来。 季天明这才恍然,当初他得知顾玉心有一个意中人之后,心里既憋屈又无奈,这个时候,他做了一件十分幼稚的事情,就是假装对顾玉心不在意,假装爱上了别的女人,好让顾玉心吃醋,向他妥协。 但是顾玉心却对这些事不闻不问,之后更是搞出一个出轨事件,让他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我,我没有,我发誓,我在我们结婚的时候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季天明情急之下只能用发誓的方式自证清白。 “有没有,我都不在意了,都过去了。”顾玉心见他一脸诚恳,也不想去追究十年前的事情。 “哦。”季天明见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心情有些失落。 “就像今天这件事,我也根本不在乎,就算我曾经出轨又怎么样,这个世界凭什么男人可以出轨,女人就不可以。”顾玉心想到世道对女人的种种不公,恨得咬牙切齿。 “是,是,是,你没有错,错的都是我,我现在就去跟外面的记者说清楚,你没有出轨,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季天明扶着她的肩膀温言安慰道。 “不,不行。”顾玉心一把拉住他,“这样一来,小铭的身份就要曝光了,若是传到季老爷子的耳朵里,他一定会把小铭带回季家的,我不同意。” 季天明挠了挠头发,笑笑道:“放心吧,如今夜澜已经成了季家的继承人,集团的董事长,爷爷不会再管我了。” “真的?”顾玉心见他一副开心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被剥夺了继承权的人该有的表情。 “真的。”季天明握住她的手,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笑容。 “可是,我还是不敢赌。”顾玉心犹豫道。 “那你就甘心一直被世人误解?”季天明有点看不明白顾玉心了,想当初她可是一个十分注重体面的人。 “你不是没有误解我吗?”顾玉心看着他好像不经意说了一句。 季天明先是一怔,心中涌起一股疑惑,他凝视着顾玉心,试图从她的眼神中解读出她的意图。 当他看到她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和眼中闪烁的光芒时,他突然间恍然大悟。 他的心情如同被一阵温暖的春风吹拂过,所有的烦恼和忧虑都在瞬间消散。 “玉心,我这辈子绝对不会负你。”他的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津城,季家老宅。 顾玉心在巴黎雅士国际时尚服装秀表现得如此出众,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津城的时尚圈,不少人就认出了她就是曾经被季家扫地出门的季天明的妻子。 于是有人挖出了她和季家的前尘旧怨,再结合发布到国际网络上的那篇文章进行炒作,蹭热度,甚至将记者偷拍到的顾小铭的照片也直接贴到上面,口诛笔伐,褒贬不一。 常叔一大早打开手机,看到了关于顾玉心的头条,好奇地点开来看,看着看着,神色开始变得凝重,他点开一张顾小铭的照片,放在季老爷子的面前,问道:“老爷,你看这张照片的孩子像不像大少小时候。” 季老爷子正在书房里喝茶,看到常叔递过来的照片,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神情一震,又看了看文章的内容,知道这是顾玉心的孩子,脑子里迅速闪过一系列的事情。 “快,打电话给二勇,问问天明这些日子都在干嘛。”季老爷子吩咐道。 常叔即刻打通了尤二勇的电话。 尤二勇正在健身房里健身,要说他这三年的生活,那叫一个惬意,为了封住他的口,季天明将季家给他的生活费都给了他,他同时又收着季老爷子给他发的一份工资,领着两份钱,却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平日里帮着季天明带带孩子,其他时间自由安排。 他一看到来电显示是常叔的电话,以为是例行公事的问询,拿起手机接通,“喂?” “老爷子让我问你,最近大少在干什么?”常叔的声音有点阴沉,在他的意识里这个尤二勇肯定是瞒着他们不少事情。 “还能干什么,就是好好反省呗,每天待在公寓里。”尤二勇又是照着之前的话说了一遍。 “你确定?”常叔皱了皱眉。 “当然了,我天天都看着他呢,你们放心吧,大少爷没事。”尤二勇拍着胸脯打着包票。 “顾玉心是不是有个孩子?”常叔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 “什么?”尤二勇的大脑似乎被雷劈了一下,有些发麻。 “你别想着蒙混过去啊,我既然能问你这个问题,就说明我们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你若是敢隐瞒,你知道老爷子的手段。”常叔声音变得有些狠戾。 尤二勇顿时被震住了,他虽然害怕季天明,但是更害怕季老爷子,毕竟他才是他们一家人的衣食父母。 “是是是有个孩子,而且是大少爷的儿子。”尤二勇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暗暗叫苦,好日子到头了,出卖大少爷,接下来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在等着他,可是他不得不说啊,天啊,你给我一条活路吧。 季老爷子也听到了,追问了一句,“确定吗?” “确......确定。”听到季老爷子的声音,尤二勇整个人都不好了,合着刚刚季老爷子一直在旁边听着呢,幸好自己坦白了。 “做了亲子鉴定的,大少爷看到的时候都快要哭了。”尤二勇说道。 季老爷子听到这话,双目一闭,长吁了一口气,他选中的人,怎么会这么不靠谱呢?当初说顾玉心出轨,他就半信半疑,若不是季夜澜拿出的证据太有力,他是绝对不会将顾玉心赶出家门的。 等等,季夜澜为什么要捏造证据冤枉顾玉心,难道是为了继承人之争,毋庸置疑,除了这个原因,没有其他理由了。 季夜澜,我对你太失望了,想到这里,季老爷子双目露出阴冷的目光,拳头攥紧。 第63章 东窗事发(二) 三天后,季夜澜,柳拂衣,季昭,殷离,季晚星都来到了季家老宅,参加季家的家宴。 季夜澜不知道,有一场审判在等待着他。 吃完饭后,季老爷子坐在客厅里,对常叔道:“把孩子带过来吧。” 常叔点了点头,出了客厅。 “爸,什么孩子啊?”季昭好奇问了一声。 “待会你就知道了。”季老爷子回答着季昭的话,眼睛却看向季夜澜。从一进季家老宅,季夜澜就敏锐地察觉季老爷子看他的眼神有些异样,凌厉中带着失望,失望中又带着怨恨,他回想了这段时间,集团没有出什么事啊,都是顺利运作,还签了好几个大单。 直到常叔带着顾小铭出现在客厅里,他知道是东窗事发了。 “季叔叔,晓霞阿姨。”顾小铭看到他们两人,像一个燕子一样飞向他们。 季夜澜则上前一步,抢先将他拥进怀里,他没看到季天明和顾玉心跟在后面,显然是季老爷子将顾小铭单独带回来津城,带回来季家老宅,想着小铭一个孩子,出生到现在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母亲顾玉心,如今生生和母亲分离,又被带到这样一个陌生冰冷的地方,心中何其无助害怕。 他不免地看了季老爷子一眼,目光中带着不满,觉得他这样做,对一个孩子来说何其残忍。 季老爷子看到顾小铭认识季夜澜和柳拂衣,先是一怔,接着又猜想到了一些事情,看来季夜澜早就知道顾小铭的存在,既然一直瞒着他,到底意欲何为? 季昭,殷离,季晚星见顾小铭和季夜澜这般亲密,都是满心疑惑。 季晚星忍不住开口问道:“哥,这个孩子是......” 季夜澜也不再隐瞒,“他是堂哥和顾玉心的孩子,叫顾小铭。” 啊?不仅仅是季晚星,季昭和殷离都吓了一跳,当初顾玉心出轨的事人尽皆知,怎么又和季天明有了孩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年玉心根本就没有背叛天明,你竟然捏造证据,冤枉她出轨,害得天明和她离了婚,让我的孙子在外漂泊了十年,不能认祖归宗,季夜澜,你好大的胆子,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耍手段。” 季老爷子脸色铁青,手中的龙头拐杖在地板上顿了顿,发出“咚咚”的响声,声音更像是一声声重锤锤进其他人的胸口。 季昭,殷离,季晚星神情大变,难以置信地看向季夜澜,柳拂衣则带着征询的目光投向他,因为在她眼里,季夜澜做这些事一定有他的道理。 顾小铭显然被季老爷子吓到了,在季夜澜怀里缩了缩,季夜澜将他搂得更紧了,低下头安慰他道:“小铭别怕,这是你太爷爷。” 顾小铭看着这个面容消瘦,满眼怒气的老头子,心里更加害怕,就是这个老头,将他从爸爸妈妈身边抢走,将他囚禁在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他心里恨死他了。 “季夜澜,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是为了季家的继承权?”季老爷子大声质问,声音变得更加冰冷。 季夜澜听他这么问,那就是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想着若是他知道其中的隐情,那么势必会将所有的怒火都转向顾玉心,接着就会抢走顾小铭,这样一来,顾玉心就会和顾小铭母子分离,十年来的努力功亏一篑。 季老爷子见他一直不说话,以为他是默认了,更加生气,指着他手指颤动,“我真是看错你了,我以为你是个仁义忠厚,心有大爱的一个人,所以相信你会将季家打理得很好,所以听从你大伯的建议将集团交给你,没想到你居然这般阴险狡诈,不惜伪造证据诬陷他人,你知道当初这件事给季家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吗?当时整个津城上流圈子的人都在看季家的笑话,我真是没想到,居然是你干的,真是白眼狼!” 季老爷子越说越气愤,举起手中的拐杖就要打向季夜澜,常叔慌忙拦住,劝道:“老爷子先不要动怒,听听二少怎么说。” 季昭也知道龙头拐杖的威力,那是非同小可的,赶紧上前扶住季老爷子,“爸,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好歹给夜澜一个辩驳的机会吧,夜澜这些年为季家做的事,你都看在眼里的,就算当初明知道你将继承权给了天明,他也是勤勤恳恳,没有二话的啊。” 季老爷子经他们一说,心中的怒火稍稍平复了一些,扬起头,“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说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季夜澜望了望怀中的顾小铭,他的双眼是那样清澈,那样纯真,若是他真的和母亲分别,难免重复季天明的悲剧,想到这里,他咬了咬牙,心中一横,刚要承认。 柳拂衣走过来拉住他的衣袖低声道:“别冲动。” 他看了柳拂衣一眼,不知道事情到了如今地步还能有什么回旋的余地。 “爷爷,你这样想二少就太不公平了,若是当初的证据是二少伪造的,为什么你们都会相信呢?”柳拂衣看着季老爷子问道。 季老爷子不耐烦道:“那还不是因为对他太信任。” 柳拂衣道:“那也未必吧,想必是证据太真,真的连二少都骗过了。”说完她转身看着季夜澜试问道:“对吧,二少。” 季夜澜还没有说话,季昭就忙不迭地说道:“对对对,就是就是,夜澜也是被那些证据给蒙蔽了,他也被骗了。” 季老爷子想了想,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会不会是这样呢?有人知道堂嫂怀了孕,想将她赶出季家,正好知道二少在调查堂嫂,于是就捏造了一些她出轨的证据恰好被二少找到。”柳拂衣看了看季夜澜,又问道:“二少,你想想,当初你找到的这些证据都是谁给你的。” 季夜澜心中暗笑,哪有人给他证据,证据都是他捏造的,随口道:“我是找私家侦探去调查的。” “那很明显,这个私家侦探被人收买了。”柳拂衣顺势道。 “到底谁会做这种事?”季老爷子落入了柳拂衣的思维圈套,问了一句。 “当时,谁最想看季家的笑话?”柳拂衣反问季老爷子,想着季家纵横商场多年,难免树敌。 季老爷子想到季家出了这件丑事之后,股票收到影响,有所下滑,接下来就被林家抢走了一个大项目,难道真是林家搞得鬼?想到林家主要做的就是高科技领域的东西,做一些假的视频,合成一些假的照片简直不要太容易,顿时就将目标锁定了。 他看了看季夜澜,眼神变得没那么狠戾,声音也缓和了一些,“虽说这件事是别人的陷阱,但是你没有检验出证据的真假,上了敌人的当,也是有错的。” 季夜澜猛一抬头,他不敢相信季老爷子居然相信了柳拂衣的胡言乱语。 季昭,殷离,季晚星听到季老爷子这么说,想必是相信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另有其人了,心中都松了一口气。 柳拂衣将顾小铭拉到身边,在他耳朵边说了几句话。 顾小铭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看着季老爷子,虽然心里还是不喜欢他,可是为了季叔叔,还是决心忍耐,跑到季老爷子面前,用一双小手扶着他的龙头拐杖,仰着小脸问道:“太爷爷,你是在生季叔叔的气,你想要打季叔叔吗?” 自从顾小铭被带到这个老宅之后,季老爷子和身边的人用尽了浑身解数也没有让顾小铭叫一声“太爷爷。” 没想到如今竟然轻而易举就得到了,季老爷子看着他可爱稚气的面容,感到一颗心都融化了,俯身伸出一只手抚摸着他光滑的头,声音异常和蔼问道:“小铭希望太爷爷打他吗?” “当然不行,我喜欢季叔叔,太爷爷若是打了他,我会伤心的。”顾小铭小脸上露出了哀伤的神情。 这可把季老爷子心疼坏了,急忙安慰道:“好的,好的,都听小铭的,不打了,不打了。” 顾小铭拉着季老爷子的手,“太爷爷,我困了,你带我去睡觉吧,你给我讲故事好不好?” 季老爷子见顾小铭这般亲近他,一时间忘记了所有事,对着季夜澜喝道:“今晚就先放过你,明天再收拾你。”说完,就被顾小铭拉出了客厅。 直到这时,客厅里的所有人悬着的心才通通放了下来。 第64章 新的印象(一) 季家老宅,卧云轩。 客厅里,殷离一把拉住柳拂衣,满脸感激,“谢谢你,晓霞,要不是你能想到夜澜也是被骗的,夜澜恐怕就要背这个黑锅了。” 柳拂衣淡淡一笑,“妈,二少是你的儿子,你应该相信他的。” “本来就是嘛,爷爷也太不相信二哥了,他怎么可能会为了继承权做栽赃陷害的事呢。”季晚星想到季老爷子对季夜澜的猜疑,义愤填膺。殷离看着季夜澜,想到刚刚季老爷子的怒火,心有余悸,又忍不住替他委屈,平日里做事,做对了是应该的,做错了就要受罚,这太不公平了。 季夜澜也看出了母亲的伤感时,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和道:“妈,我没事。” “可是,爷爷说明天还要收拾哥哥呢,要怎么办呢?”季晚星忧心忡忡。 “没关系,不就是跪祠堂吗,都习惯了。”季夜澜无所谓的笑了笑,走进房间里,翻出睡衣,准备洗漱。 季昭看着他有些落寞的背影,也不自觉的心疼起来,他的这个儿子,一直以来背负的东西就很多。 不一会儿,季昭,殷离,季晚星都进了各自的房间。 柳拂衣望着院子里的桂花树,在月光的照耀下投下层层阴影,暗道:“顾小铭回来了,季天明很快也会回来吧,季家的继承人会不会有变动呢?裴晓月,你打算怎么做?” 季夜澜洗漱完毕,走进房间,看到柳拂衣坐在椅子上,靠着窗边,抬头望着窗外的月色,清冷皎洁的月色如轻纱般洒落在她的身上,仿佛给她披上了一层银辉色的薄纱,显得她愈发孤寂。 “你刚刚在客厅里和小铭说了什么?”季夜澜走到她身后问道,抬头看着月光。 “我对小铭说,如果不想让季叔叔挨打,就要讨太爷爷的欢心。”柳拂衣说完,想到顾小铭的表现,欣慰一笑,“这孩子真机灵,一点就透,虽然我看得出他还是不喜欢季老爷子,但是为了你他表现得很好,你没有白疼他。” 季夜澜心中却有些心疼顾小铭,“我不想勉强他做任何事。” “他是为了帮你,所以不觉得勉强。”柳拂衣解释道,“他保护了自己想保护的人,他会很高兴的。” “谢谢你帮了我,不然,我真的难逃一劫了。”季夜澜想着季老爷子手中的龙头拐杖,若当时他真的承认,只怕难逃毒手。 “我不是帮你,我是帮自己,你若真的挨了打,我还要照顾你,我现在实验室的研究正是关键时期,没有那么多时间照顾你。”柳拂衣一脸的不以为意。 季夜澜看着月色下她的面容,微微一笑,这不邀功的样子还是和之前如出一辙啊,裴晓霞,让你承认关心我就这么难吗? 正想着,手机突然响起,一看来电显示,是顾玉心的,心中一颤,拿起来接通,“喂?” “夜澜,小铭被季老爷子带回老宅了。”顾玉心声音都在颤抖,浑身也在发抖,季天明忍不住扶着她的肩膀,试图安抚她。 昨天晚上她和季天明带着顾小铭回到m国凯米的公寓里。 今天一早就将顾小铭送进了学校,可是放学期间去接他的时候,却被老师告知他已经被人接走了,一问才知道是尤二勇接走了他。 季天明照顾顾小铭的期间,尤二勇也帮忙接送过孩子,所以老师才放心让他接走了顾小铭。 两人在公寓里等着尤二勇将顾小铭送回来,一开始还以为他带着顾小铭出去吃好吃的了,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可是等到晚上九点钟,也没有见他们回来。 两人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季天明试图打尤二勇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等打通了之后,尤二勇告诉他,他已经带着顾小铭回到了津城,并且说这都是季老爷子的命令,他也不敢违抗,两人这才知道顾小铭的身份已经曝光了。 期间季天明想过用电话和季老爷子沟通,想让他将顾小铭送回来,可是季老爷子固执己见,就是要让顾小铭认祖归宗,电话接多了就不耐烦了,最后干脆连电话都不接了。 季天明和顾玉心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好搭乘班机回到了津城,他们一落飞机,没有立即去季家老宅,而是住进了附近的天洋酒店,想着先找人探探老宅的情况,想好了策略再进去,季老爷子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惹急了他有可能永远不让他们见顾小铭了。 季夜澜拿着手机,听着顾玉心的话,知道她很害怕也很着急,平声道:“今晚我已经见过小铭了,爷爷将他照顾的很好,不用担心。” 顾玉心担忧道:“那,那季老爷子知不知道?” 她最担心的就是季老爷子知道了当初是她设计自己出轨,让季家颜面扫地,若是如此,她和小铭只怕是不可能再相见了。 “没有,他不知道,我蒙混过去了,你也别再提,我说证据是假的都是被别人陷害的,我是被骗了,你是受害者,记住了,千万不要承认,不然你就永远都见不到小铭了。”季夜澜再三嘱咐。 顾玉心微微松了一口气,颤声道:“知道了,我不会说的。”过了好一会,她才说:“我想见见小铭。”想到顾小铭一直都在她身边,如今突然换了一个陌生的环境,还要和一帮陌生的人相处,就心痛不已。 “我会找机会让你们见面的,但是你要等一等,你先照顾好自己,不要太着急。”季夜澜出言安慰。 在一旁的季天明听着季夜澜安慰顾玉心的话语,心中顿时涌起了深深的内疚,想当初因为记恨季夜澜找到证据赶走了顾玉心,他明里暗里不知道给他使了多少绊子,让他遭了多少罪,没想到最后的小丑居然是他自己。 看到顾玉心挂完电话,他扶着她还在发颤的肩膀道:“没事的,有我在,我一定会将小铭带出来的。” 顾玉心想着之前所受的种种委屈,不禁迁怒季天明,一把将他推开,“都怪你,要不是你偏要和小铭相认,小铭的身份根本就不会被发现,他就不会被抢走,你走开,我不想再看见你。”说着死命将季天明往门外推。 “玉心。”季天明掰开她的双手将她拥进怀里,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顾玉心哭喊着双手捶打着他的后背,“都怪你,都怪你,你为什么阴魂不散,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是是是,都怪我,我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孩子,让你不得不带着冤屈离开季家,我是个没有用的丈夫,不合格的父亲。” 季天明回想着之前的所作所为,十分惭愧,他面对季老爷子的强势和控制,只会用消极的方式对对抗,而顾玉心,却宁愿牺牲自己的名声也要重获自由,给自己的孩子一片天空。 他是多么懦弱,多么无能,离开季家就那么可怕吗?事实证明并非如此,这三年离开季家,没有季家的庇护和金钱上的支持,他一样过得很好,那为什么一开始他没有想过要离开呢? 现在他想明白了,是因为贪恋,他贪恋季家的权势,金钱,地位,也就是说他放不下身为上流社会富家公子的那份虚荣,他害怕和季家决裂,会失去所拥有的一切,害怕失去季家这棵大树,会穷困潦倒,受人耻笑。 可是,如今,他不害怕了,三年独立的生活让他明白了,就算做个普通人,只要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那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况且他还拥有了爱人和孩子,这都是他的宝贵财富,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守住这些。 “怎么办?怎么办?”顾玉心在他的怀里泣不成声,她真的很害怕,如今的她就是一个无依无靠,无钱无势的平凡的女子,她拿什么去和季老爷子斗,想到日后失去顾小铭的日子,就生不如死。 “玉心,我保证,我一定会将小铭带回你的身边的。”季天明看着他坚定道。 顾玉心对视着他的目光,有些犹豫,该相信他吗?能相信他吗?虽然他看起来和之前的确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改变,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啊! 第64章 新的印象(二) 季夜澜挂完电话,看到柳拂衣已经去洗漱了,也不知道她刚刚听了他和顾玉心的对话会想到什么,但是不管想到什么,他都觉得不用担心,在他的心里,柳拂衣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翌日,季夜澜一家人在客厅里等待着季老爷子的训话和处置。 季老爷子牵着顾小铭走了进来,就像忘记了昨晚的事情一样,让大家一起去餐厅吃饭。 季夜澜见顾小铭偷偷给他扮了个鬼脸,顿时就知道危机解除,朝着顾小铭投去感激的笑容。 就这样,一家人在季家老宅吃完饭安全离开了。 坐在车里,季晚星拍了拍胸口,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好险好险,我还以为哥哥又要被罚跪祠堂了呢。” “你爷爷现在有了曾孙子,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当着他的面生气,也不怕吓坏人家。” 季昭一边猜想着,一边说道,瞥了一眼坐在前面的季夜澜和柳拂衣,他们结婚已经三年多了,感情一点进展都没有,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希望抱上孙子。 季夜澜见季老爷子这么喜欢顾小铭,要他放手是不可能得了,想要让顾玉心母子不分离,只好另寻办法。 正在这时,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是顾玉心发过来的,约他到天洋酒店见面,眼看着就要到了,开口道:“爸,我有点事要去办,你开车将她们送回去吧。”说着就将车子停在路边,开门下了车。 季昭见他朝天洋酒店的方向走去,想着应该是集团里的什么事,也就不再多想,坐到驾驶席的位置上。 柳拂衣早在季夜澜下车的时候,就将副驾驶的位置让出来了,招呼着让殷离坐。 殷离很感动她的细心,又看了一眼渐渐离去的季夜澜,心中暗恨他怎么这么没有眼光,这么好的女孩子都看不上? 季夜澜走到酒店里,照着顾玉心发的信息来到409房门口,举手敲门,看到开门的是季天明,顿时吃了一惊。 顾玉心没有和他说过她和季天明之间发生的事,所以他完全不知道季天明和顾玉心的关系已经有所缓和,更不知道季天明也知道了当年顾玉心离开季家的真相。 季天明将他拉进房间里,关上房门。 顾玉心走了过来,双眼通红,显然是刚刚哭过。 “你们,这是......”季夜澜看着他们两人,有些发怔,想当初季天明得知顾玉心出轨,那可是勃然大怒,恨不得将她掐死,现在两人居然能同时待在一个房间里,是他的错觉吗? “你别吃惊,玉心都告诉我了。”季天明一脸温和的说道。 季夜澜看向顾玉心,只见她微微点头,更纳闷了,就算季天明知道顾玉心是冤枉的,但是他伙同顾玉心伪造证据是事实,也让季天明丢了脸,季天明应该恨他才对,怎么会这么和气地和他说话? 顾玉心管不了其他,立即问道:“小铭呢?他还好吗?” 季夜澜语气平静,“他挺好的,爷爷很喜欢他,晚上还给他讲故事。”季天明有些着急,“爷爷有没有逼着他读书,或者是让他做什么季家的继承人什么的?” 这是他的童年噩梦,真的不希望顾小铭再经历。 季夜澜看着季天明脸上的担心不是假的,摇了摇头,“暂时没有。” 三人坐在沙发上商量对策。 目前有三个办法。 第一,找个时机将顾小铭偷出来,然后带着他远走高飞,但是估计季老爷子不会善罢甘休,会动用季家所有的力量追个不停,这样一来,顾小铭就会过上漂泊无依,动荡不安的生活。 顾玉心也想过用这个办法,但是想到季家遍布国内外的势力,想逃过不太现实,而是让小铭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她也不愿意。 第二,说服季老爷子对顾小铭放手,成全顾玉心母子。这更不可能,季老爷子是一个很看重血脉亲情的人,看他得知顾小铭是季家曾孙不声不响就将他带回津城就知道了。 “那现在,只有第三个办法了。”季夜澜看着坐在对面的季天明和顾玉心,这也是他刚刚进到房间之后想到的办法。一开始他以为绝对行不通的,但是现在看来这才是最有可能的办法了。 “什么办法?”顾玉心和季天明异口同声。 “就是你们两个复婚,重新搬回季家老宅,这样爷爷可以和曾孙在一起,你们也可以和儿子在一起。”季夜澜看着两人,他们的脸色都是一沉。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要重新回到没有自由的笼子里,继续任由季老爷子摆布。 努力了这么久,又回到了原点,两人的心情都很沮丧,但是想到顾小铭,又觉没有什么比儿子重要。 “那爷爷还愿意接受玉心吗?”季天明有些担心,毕竟当初出轨的事件闹得这么大,影响这么恶劣。 “这……”季夜澜想到昨晚,季老爷子对于证据是伪造地那么大动干戈,想必也是对当初冤枉顾玉心有点后悔。 “我不确定,看看情况吧。”季夜澜看着他们两人,说了句,“你们呢?决定复婚了吗?” 季天明和顾玉心相视一眼,季天明不禁想去拉顾玉心的手,但是被她下意识躲开了。 他对着季夜澜尴尬的笑了笑,“还需要一点时间。” “好的,等你们商量好了之后,再通知我,不管你们想采用哪一种方法,我都会帮你们的。”季夜澜说完,起身就要走。 季天明道:“我送送你。” 季夜澜想着他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也就没有拒绝。 两人出了房间,来到了酒店的花园里,坐在一条长椅上。 花园里的银杏树的叶子一片金黄,很美。 微风吹过,金黄的叶子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宛如一只只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 季天明随手捡起落在长椅上的一片叶子,它的形状像一把小扇子,叶片上的脉络清晰可见。 他将银杏叶放在手心,感受着它的温暖和柔软。 “你,为什么要帮玉心?”季天明低头看着手心的银杏树叶子,开口问道。 阳光洒在季夜澜的脸上,说不出的柔和,“她值得帮。” 当时顾玉心几乎都要跪在地上求他了,口中控诉着这段婚姻给她带来的种种痛苦,若是她自己受也就算了,可如今她的腹中已经有了另一个生命,她几乎想象得到这孩子一出生就会面临怎样的命运,她不忍心也不能让孩子成为季老爷子争权夺利的棋子,她必须离开季家。 伪造出轨证据的主意也是顾玉心想出来的,当听到这个计划的时候,季夜澜感到震惊的同时也对顾玉心产生了敬佩之情,母爱如斯,他被深深地打动了。 季天明怅然一笑,顾玉心是他的妻子,被逼到绝境的时候想到可以求救的人居然不是他,可见他这个丈夫做得多失败,多让她失望。 “谢谢你,谢谢你救了玉心,也救了我们的孩子。”季天明看着他,这是发自内心的道谢。 “你,你不怪我?”季夜澜有些诧异。 季天明笑着摇了摇头,“我没有那么狭隘,你是在救他们,虽然我因为玉心的背叛也痛苦过,但是我更希望她能好好活着。” 这番话,让季夜澜对季天明有了彻底的改观,再看看他如此的样子,真是洗尽铅华始见真,浮华褪尽方显诚。 他这位堂兄,似乎没有印象中的那么不堪。 第65章 弄巧成拙(一) 半个月后,津城的发生了一件大事。 十年前,津城首富季家季天明的妻子因为出轨被扫地出门,如今被证实是一桩谣言。 当年顾玉心因为顾家破产的事对季家心生不满,因而离开季家,在异国他乡生下孩子,如今和丈夫季天明冰释前嫌,和好如初,重新带着儿子顾小铭回归季家。 顾小铭因此多了另一个名字叫季心恩,身份就是季家的长孙嫡子。为此,季老爷子还专门为顾玉心的回归开了一个记者招待会,在国外修养多年的季堂得知这一消息也赶回来。 在会议上季老爷子,季堂带着季天明一家三口闪亮出场。 季老爷子更是直接发表声明,会对当年传播顾玉心出轨谣言的那帮人进行彻底追查,一定会查出幕后黑手。 这样一来,大家又都议论纷纷,不由地联想到当年因为这个谣言从中得利的林家。 津城,林家别墅。 林家的当家人林汉生正站在电视机的面前,看着新闻直播,神情凝重,拿着酒杯的手因为太过用力差点将杯子捏碎。 他承认,当初的确对顾玉心出轨的事进行了推波助澜,但是他不过是借题发挥,从中牟利,至于这件事是怎么传出来的,他也不过是从网上看到的而已,觉得有利可图,就拿来利用了,他真的不是始作俑者,可是,被季老爷子这样一提,观众将疑点都投向他们林家,纷纷指责他们林家太过卑鄙。 林佳琪从楼上走下来,也走到电视机前,看着这个新闻报道,拿起一旁的遥控器直接关掉。 “这年头真是越来越无聊了,这种事也值得大伙关注,不就是一个荡妇的洗白过程吗,那些人的眼睛都瞎了不成,这也上当。”她坐在沙发上,曲起一只手,支撑着脑袋,“爸,你不会也相信这是真的吧。” 林汉生转身看着她,阴沉着脸,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我想不相信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别人相信了。” 林佳琪不以为意地“切”了一声,“相信又能怎样,我们林家当年就是赢了他们季家,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且,我们可以一直赢下去。”她说着拿起果盘上的一只橘子,在手中抛了抛,用手分开两半,开始拿起一瓣吃了起来。 “这可未必,自从季夜澜当上泰安集团的董事长之后,我们林家除了在高科技这一领域还暂时领先他们季家,在其他领域根本就没有发挥的空间,这个季夜澜不简单啊,在如今科技发达的时代,居然能将传统行业做得这么好。” 林汉生话到这里,语气有些气馁。 “爸,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我们林家只要牢牢把握住这个,就一定能超越季家,并且将季家所有的产业都蚕食殆尽的。”林佳琪可看不得父亲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但愿吧,这也是你爷爷的心愿。”林汉生看着墙壁上挂着的全家福的照片,坐在中间白发白须的老头,他是林家上一代的掌权人林汉生的父亲林志和。 他和季老爷子曾经是商场上的竞争对手,当年林志和就是在传统行业输给了季老爷子,才另辟蹊径走高科技产业路线的。 裴家别墅。 裴晓月看着季家举办的记者招待会上,季天明和顾玉心带着顾小铭一家三口,团团圆圆,恩恩爱爱地出现在大家面前,简直震惊得难以置信。 一篇曝光顾玉心黑料的文章非但没有将顾玉心送入死路,反而让她绝处逢生,重新回了季家成为季家大少奶奶,这世道,是怎么回事?当年顾玉心出轨的资料可是季夜澜查出来的,那是千真万确的啊,怎么现在变成谣言了?这也太荒谬了吧。 而且看过新闻的网友们也有所猜测,既然季大少已经生了孩子,这个孩子又回到了季家,那么按照季家继承家业的传统,那么如今季家继承人的位置是不是也会发生改变了? 裴晓月恨得死命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她居然弄巧成拙了? 她情急之下赶紧给季夜澜打去了电话。 季夜澜很快就接了,“喂,晓月,找我什么事?” “夜澜,我看到季老爷子召开的记者招待会了,招待会上说的都是真的吗?堂嫂真的......” “嗯,是真的,当初我调查的证据被人造了假,我们季家冤枉堂嫂了,而且小铭也是堂哥的亲生儿子。”季夜澜不等她说完,就回答道。 “那你......那你查到的是假证据,季老爷子没有......”裴晓月本来想问顾小铭回归季家会不会影响他董事长的位置,但是想着还是换一个问法问好一点。 “爷爷本来很生气的,但是堂嫂没有怪我,他就消气了。”季夜澜语气很平和。 裴晓月松了一口气,季老爷子没有因为季夜澜查到假证据生气,应该不会迁怒他剥夺他董事长的位置了,毕竟季夜澜这些年的成就有目共睹。 “晓月,我们应该......”季夜澜话到这里,没有说完,他顿了顿觉的还是等事情结束了之后再和裴晓月说。 其实,在召开记者招待会之前季老爷子就让他让出泰安集团董事长的位置,由季天明担任,而他担任集团总裁,虽然也是公司的二把手,但是职位还是比董事长低一点,显然在季老爷子的心目中,季天明的地位是坚不可摧的。 他有些心寒,不想再为什么权势地位而委屈自己心爱的人了。 之前他还有些举棋不定,自从季天明带着顾小铭回到季家之后,季老爷子对顾小铭的宠爱让他那些淡忘的往事又浮现在眼前,他知道自己也许永远都走不进季老爷子的心里,永远都当不了季家的继承人,既然如此,那就留住自己的爱人吧。 挂完电话,季夜澜看着将要搬离的董事长办公室,心中有些惆怅,这里的一切还是不属于自己,那个总裁办公室也不知道能待多久。 三天后,泰安集团总裁办公室。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请进。”站在窗口的季夜澜朝着门口喊道,重新坐到办公桌旁边。 “二少,这些都是需要你签发的文件。”杨光抱着一大叠的文件走了进来,放到办公桌上。 季夜澜拿起其中一份看了看,皱了皱眉头,“这些董事长看过吗?” 杨光笑道:“这些都是董事长让我从办公室里拿的,他让我看着办。” “胡闹。”季夜澜有些气愤,这些文件稍有不慎就会让集团蒙受巨大损失,季天明身处高位居然这般儿戏。 他站起身,脸色发沉,“带上文件跟我走。” “是。”杨光重新将文件抱起,跟在季夜澜的身后。 季夜澜气势汹汹走到董事长办公室门口,伸手敲了敲门,来开门的是季天明的助理尤二勇,看到季夜澜,神情有些异样,“二少,你怎么……” 季夜澜不等他说完,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只见空荡荡的董事长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 “你们董事长呢?”季夜澜转身看着尤二勇问道。 “这个......”尤二勇犹豫间伸手指了指休息室。 “什么,上班期间在休息室里睡觉,这才太不把公司当一回事了吧。”季夜澜越想越生气,疾步走到休息室门口,连门都没有敲,直接开门进去。 季天明在休息室里架起了画板,身旁放着调色盘,正在聚精会神的作画。 季夜澜微微一愣,目光不禁被画架上的画吸引。 季天明画得是一幅亲子图,正是他们一家三口在草地上野餐的场景。画面中,阳光明媚,蓝天白云下,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仿佛延伸到了天边。 第65章 弄巧成拙(二) 季天明和顾玉心坐在草地上,微笑着看着顾小铭在一旁玩耍。 顾小铭手里拿着一个风筝,正欢快地奔跑着,身后的风筝在空中高高飞翔。草地上的餐桌布上摆满了各种美食,有水果、蛋糕、饮料。笔触细腻,色彩温暖,见证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 季夜澜看着看着,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暖意,仿佛也被画中的幸福所感染了。 季天明不经意回头,看见季夜澜站在身后,笑着站起身来,问道:“这是我接下来想对玉心和小铭做的事,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季夜澜点了点头。 “你会支持我的,对不对?”季天明笑着问道。 “什么?”季夜澜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季天明看了看外面,直接关上休息室的门,从休息室床边的床头柜里拿出早就准备好了的文件递到他的面前道:“这份文件你签了吧。”季夜澜一脸疑惑的看了看文件,顿时目瞪口呆,这是集团股份转让协议,季天明竟然要将他在集团里百分之十的股份无偿转让给他。 看着一脸惊愕的季夜澜,季天明无所谓的笑了笑,“不要这么吃惊嘛,本来是想将全部都转给你的,但是想着小铭还小,用钱的地方也多,就不要脸地将剩下的百分之十留下来了。” “其实,你不必这么说。”季夜澜一时间不明白他的用意。 季天明耸了耸肩,“你也看到了,我只喜欢画画,也只会画画,根本不会做生意,更不会搞管理,那些什么文件啊,合同啊,项目啊,我一看就头疼,我当这个董事长不过是为了暂时稳住爷爷而已,等到时机成熟了我还是要带着玉心和小铭离开季家回m国凯米的,所以股份对我来说除了换钱,根本就没有多大的用处,但是钱嘛,我自己也可以挣,玉心也可以挣,不需要太多,我知道你如今的股份只比爷爷的少百分之十,我将这百分之十转给你,你就和爷爷一样多了,等到他日你需要和爷爷争的时候,我再将这剩下的百分之十转给你,保证能赢。” 季夜澜听到这里,赶紧摆了摆手,正色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和爷爷争的。” 季天明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欣慰一笑,“我知道,你看重亲情,不然也不会忍了我这么久,否则凭你的能耐,将季家收入囊中也不是不可能的。” 话到这里,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季夜澜手中的股权转让书,“这是你应得的,有你在,亏不了季家人。” 季夜澜低头看了看文件,抬头看了看季天明真诚的表情,知道他没有说笑。 “说吧,你想让我干什么?”季夜澜沉默了一会,问道。 季天明脸上顿时有些兴奋,“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让你将我董事长的事都做了,我想了很久,我觉得以你的能力,同时胜任董事长和总裁两个职位也是可以的,如果你觉得忙,可以多招几个助理分担分担,我呢,每天照常来上班,但是是在休息室里画画,我m国凯米的画室都催着我交画了,我不能再拖了。”说完,他一脸恳求。 季夜澜将股权转让书还给了他,道:“这是爷爷给你的,是他对你的一份心意,你不能随便就给别人,至于你说得帮你处理事务,我答应你。”季天明做事能力确实惨不忍睹,他可不能看着辛辛苦苦守住的集团被他祸害掉。 季天明见季夜澜答应了,高兴地吹了一口哨,看着手中的股份转让协议,再次问了一次,“你真的不要?” 季夜澜摇了摇头,他就算要,也不是这样偷偷摸摸地得到,而是要让季老爷子心甘情愿地交到他的手里。 “没事,我帮你先留着,反正以后都是要给你的。”季天明说着重新将股份转让协议放回到床头柜里。 “你打算什么时候带着小铭去野餐?”季夜澜看着画问道。 “这周吧,越快越好。”季天明喜滋滋地看着画,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转头看着季夜澜问道:“我说,你也结婚三年了,怎么还没有孩子,是太忙了吗?你都三十一了,弟妹也二十八了吧,两人的年纪都大了,不能再拖了,医学上说,年纪太大生孩子会影响孩子智商的。” 他随口的一番话,却让季夜澜心中产生了动荡,脑海中又浮现出柳拂衣的模样,接着又变换成裴晓月的模样,不能再拖了,他下定决心,回到总裁办公室里,起草了一份离婚协议书。 晚上,他回到家里,看着柳拂衣像往常一样在厨房里帮殷离做饭,谈笑风生,想到以后这种场景就要消失不见,心中有些不舍。 季昭,殷离不知道他的心思,像往常一样吃完晚饭在沙发上坐了一下就打算回房间休息。 “爸,妈,你们等一下,我有事要说。”季夜澜想着自己将要说的事,无疑是在这个家里投入一块巨石,但是不得不说,季天明的话提醒了他,裴晓月也有三十一岁了,从大学期间他们就在一起,如今已经有十几年的时间,他必须给她一个交代。 季昭,殷离对视一眼,走到沙发前坐下。 柳拂衣此刻洗好了碗筷走出厨房,季夜澜也对她招手道:“晓霞,我有话和你说。” 柳拂衣看着他的脸色,隐约猜出了一些什么,一言不发地走到他的对面坐下。 季夜澜从公文包里拿出了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放到柳拂衣面前,道:“你看看,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季昭,殷离同时探过身子看了一眼,看到离婚协议书这几个字,两人的脸色都是一片阴沉,心中“咯噔”一下。 柳拂衣则很平静的拿起文件看了起来。 “儿子,你真要和晓霞离婚?”殷离抬头看着季夜澜,语气中带着怀疑。 季夜澜有些不敢对视殷离的目光,望着客厅墙上的一幅画点了点头。柳拂衣看完文件,看着季夜澜平声道:“没有,很合理,其实我们之前签第一份协议的时候就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了,完全没有必要签第二份的。” 柳拂衣一边说着一边从衣兜里拿出一支笔,她做实验的时候经常要进行记录数据,在衣服里会放一支笔,没想到现在居然用来签离婚协议。 就在她要在协议书上签下名字的时候,殷离一把抓住她的手,抬头对季夜澜喊道:“我不同意。” 季夜澜看着母亲强烈反对的样子,脸露难色,“妈,你别这样,这都是我们一开始就说好的。” 季昭再也忍不住,起身站起,脸色严峻道:“夜澜,晓霞帮你稳住了你在季家的地位,巩固了你在集团的身份,你不能过河拆桥。” 柳拂衣见季昭夫妇为了她给季夜澜扣了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有些于心不忍,其实她不认为自己有帮到季夜澜什么,毕竟生意上的事她也没有插手过,所以她不认为季夜澜和她离婚就是什么忘恩负义了,这都是事先约好的。 婚姻期间,季夜澜除了偶尔会跟裴晓月见见面,吃吃饭,帮她将工作室做强做大之外,也没有过什么过分亲密和逾矩的行为,在公共场合的地方也给了她该有的体面和尊重,这对她来说足够了。 她淡淡一笑,“爸,妈,你们别怪二少,我们本来就是协议婚姻,你们不早就知道了吗?离婚是迟早的事。” 殷离见柳拂衣没有半点悲伤,有些失落,抓住柳拂衣的手问道:“孩子,难道这三年多的相处都是假的,你对我们一点感情都没有?” 柳拂衣反握住殷离的手,动容道:“妈,你这说的是哪里话,这三年多来你对我就像亲生女儿一样,我怎么会对你没有感情呢?” 殷离听了还是有点不相信,“那你为什么会答应和夜澜离婚?” 柳拂衣有些愕然,继而一想,明白了,笑道:“妈,我对你有感情,是因为你对我好,不是因为你是二少的妈,就算我和二少离婚了,我也可以继续做你的女儿的。” 殷离听到,眼泪顿时流了下来,颤声道:“但是,你若离了婚,你就会离开这个家,我们就不能住在一起了。” 柳拂衣浅浅一笑,“妈,这有什么关系,你就当我是你在外居住的女儿,等我搬出去了,我就将我新的住址告诉你,你想我了就可以过来看看我,我们一起做饭,一起看电影,一起散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不好?” 殷离听了,心中伤痛这才稍稍有了些平复。 季昭看着一旁的季夜澜,心中恨道:“真是不成器的东西,为了鱼目丢了珍珠。” 季夜澜听着柳拂衣安抚殷离的话,看着她平静如常的脸容,心中涌起了淡淡的哀伤。 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他啊! 第66章 避难(一) 今天,研究室里发生了一件令人兴奋的事,那就是研究治疗肺癌的第一期的特效药得到了质的飞跃,只要临床实验过关,就可以投入大规模的生产,投放市场了。 金教授在办公室里给组员宣布这个好消息,大家都很高兴,努力了三年,终于有成果了。 柳拂衣看着大家的笑容,不禁想到了穆丹丹,心里掠过一丝伤感,若是你还在的话,应该不需要花这么长的时间的吧。 这时前台的工作人员走到门口,对着她喊道:“裴小姐,有位女孩子找你。” 柳拂衣有些诧异,走了出去,看到季晚星在大厅里的沙发上坐着, “晚星。”她一边喊着一边走过去。 “嫂嫂。”季晚星双目有些发红,委委屈屈地扑进她的怀里。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柳拂衣抚摸着她的马尾辫,柔声问道。 “嫂嫂,我不想你和我哥离婚。”季晚星看着她,带着恳求。 殷离知道季夜澜要和柳拂衣离婚之后,忐忑不安,只好给季晚星打了电话,看看她有没有法子阻止,季晚星接到电话之后,连续三天睡不着觉,趁着今天上午没课就跑了出来找柳拂衣,看看能不能说服她留下来。 柳拂衣有些慌乱地看了看周围,幸好没有人听见,拉着她的手微笑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个地方。” 她带着季晚星来到了研究室大楼下面的咖啡厅,这间咖啡厅位于一楼的东南角,四周都是玻璃墙,在里面就可以观赏外面庭院里的花木,很僻静,是个缓解工作压力的好地方。 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要了两杯热咖啡。 季晚星拿着小勺子搅了搅咖啡,又重复道:“嫂嫂,你不要和我哥离婚好不好?” 柳拂衣看着季晚星真挚的目光,也不忍心让她失望,但是这婚她一定要离。 裴晓月已经开始为乐铲除了不择手段了,她若是不离婚,也不知道她会用什么手段对付她,又不知道会连累谁。 “我不能违背协议,对不对?”柳拂衣搅动好了面前的咖啡,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有点苦。 “可是,这三年你和我哥不是相处得好好的吗?为什么不能继续下去?”季晚星很不明白。 她很喜欢现在家里的气氛,爸爸没有因为不受集团重视而郁郁寡欢,妈妈也重新在家里摆放了喜欢的钢琴,偶尔会弹上一弹,嫂嫂和妈妈的婆媳关系和谐,又对她这个小姑子很好,一家人和和睦睦地相处,为什么要改变? 她实在无法想象裴晓月嫁进他们家会是怎样的一种场景,按照她以前的经验,肯定是忙着和他们争抢季夜澜,忙着争风吃醋,这样一来的话大家都会很累的。 柳拂衣听到她的话淡淡一笑,“其实,也不算好吧,我和你哥哥只能算是朋友,不能算是夫妻,你哥哥总是希望可以过正常的夫妻生活的,或许他还想要个孩子,但是这对我们来说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难道你不喜欢我哥吗?”季晚星情急之下问了出来,她早就想问这句话了,哥哥和 嫂嫂明明都是很好的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我不喜欢。”柳拂衣回答得很肯定。 “为什么?”季晚星见她没有丝毫犹豫,有些失落,她哥哥这么优秀,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长相又是出类拔萃的,感情上更是干净得不得了,除了一个裴晓月再无其他,这种男人柳拂衣怎么会不喜欢。 “他心里已经有人了,我不会喜欢一个心里装着别的女人的男人的,我生平最不喜欢就是跟别人争,这样是在为难自己。”柳拂衣淡淡地解释着。 季晚星有些沮丧,但凡柳拂衣显现出一点点对季夜澜有不舍之情,她都会拼尽全力帮她去争取,可是偏偏柳拂衣表现得如此淡定,她顿时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点劲都提不起来了。 柳拂衣见蔫蔫的样子,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觉得这姑娘真是可爱,暗道,无论如何,绝对不能再让她的安全受到任何的威胁了。 “晚星,你是学油画的,听说国际美术大师定格尔前段时间到你的大学里做演讲,很欣赏你的作品,想收你为徒,有没有这回事?”柳拂衣平声问道。 “嗯。”季晚星微微点头,她现在也有些为难,要不要答应,不答应吧,机会难得,答应吧,又要远离家人,她过不惯离开家人的日子。 “还是答应吧,去避一避也挺好的。” 季晚星听出她的话似有所指,猜想了一会,好像想到了什么,瞳孔一震,“嫂嫂,难道你离婚是因为......” 柳拂衣见她如此聪明,会心一笑。 “可是,你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我不介意的。”季晚星急忙表态。 “可我介意,晚星,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妹妹,不管怎样,我不能让上次的事情在发生一次,上次你可以逃过一劫是有运气成分的,若不是我提早得知裴晓月的计划,你就可能遭到毒手了,这种险我不想再让你冒了。”柳拂衣话到这里还是心有余悸。 季晚星后脊发凉,想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若不是事先早有安排,她一个弱女子根本无力对抗,想到一旦得逞自己的悲惨下场,浑身都忍不住颤抖。 在此之前,她以为裴晓月就是个占有欲强,脾气大,唯我独尊的被宠坏了的大小姐。 但是经过这件事之后,她才看清了裴晓月的真面目,恶毒阴险又恶心,她自己也是女人,居然想到这种下作的方式去毁掉另一个女孩子,而且这个女孩子还和她无冤无仇的,真是太可怕了。 “走吧,晚星,暂时离开这里,等我和裴晓月的结束之后,你再回来。”柳拂衣平静地劝道。 “可是,你若是离了婚,我哥哥就会娶那个恶毒的女人了,我不想……”季晚星话到这里,眼圈又有些发红,她是在为季夜澜担心,毕竟有这样一个阴险歹毒的枕边人,就是养了一条毒蛇在身边,防不胜防。偏偏季夜澜还不知道她是条毒蛇,还以为她人畜无害,善良美丽,也是无语了。 “我答应你,我会保护好你的哥哥的,不会让他有事。”柳拂衣又郑重许了一个承诺。 季晚星愣了一下,脸上的担忧慢慢消解,继而暖暖的笑意爬上脸颊,“真的,我还以为你离婚之后就不会管我哥了呢。” “怎么会呢,我和裴晓月的事始终绕不开你哥哥的。”柳拂衣淡然道。 季晚星低头搅了搅咖啡,举起来连着喝了两口,觉得有点苦,又加了两块方糖,继续搅动着。 “嫂嫂,不如我们将裴晓月算计我的事告诉我哥,让他知道裴晓月的真面目,你觉得怎么样?”季晚星小声建议。 第66章 避难(二) 其实她当时看到裴晓月联系方正的视频的时候,就想直接将视频发给季夜澜的。 是柳拂衣阻止了她。 “嫂子,你为什么不把这个视频交给我哥?”事后,她有些疑惑。 “晚星,我想试一试你哥对我的信任有多少,你可以帮我吗?”柳拂衣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她和裴晓月的之间的事要有所了结,季夜澜站哪一边至关重要。 季晚星点了点头,之后,才会有了季晚星假意遭到毒手,半夜打季夜澜电话求救,指证柳拂衣的场景。 季夜澜的表现还算是比较满意,没有意气用事,而是会去调查取证。 “嫂子,为什么这次要放过裴晓月?”季晚星还是不解。 “虽然有视频,但是若是方正一口咬定是自己所为,也定不了裴晓月的罪,况且方正是甘愿为裴晓月做事的,没有收钱,所以没有转账记录,这样很难定罪。而且就单单这个罪名,凭着裴家在津城的权势,裴晓月关不了几天就会被放出来的,这样反而会打草惊蛇。” 柳拂衣平声地分析道。 “难道,就这样放过她?不能告诉我哥吗?”季晚星想到自己惊险的遭遇,很是不甘心。 柳拂衣缓缓摇了摇头,“没有用的,只有一点证据,你哥不会相信的,你想想,自从你哥和裴晓月在一起之后,你们和裴晓月之间,一旦需要选择,他选择的都是谁?” 季晚星恍然大悟,没错,每次季夜澜选择的都是裴晓月,她能明白柳拂衣为什么这么谨慎了,她不甘心地长吁了一口气,这种憋屈的感觉如鲠在喉,吐又吐不出来,吞又吞不进去,实在太难受了。 如今想起,她决定听从柳拂衣的提议,做定格尔的学生,出国学习绘画一段时间,裴晓月的手段实在太恶毒了,每每想起,她都心胆俱裂。 因为实验得到了很大的进展,所以实验组的成员晚上聚餐庆祝了一番。 柳拂衣一向不喝酒的,但是今晚架不住其他组员的热情邀请,只能喝了一两杯,她的酒量很小,只喝了一点点就有些醉意了。 金教授看到之后,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家,就打了季夜澜的电话,让他过来接她。 季夜澜开着车来到餐厅门口,走到包厢里,柳拂衣已经半醉半醒地瘫坐在椅子上。 季夜澜的脸上不由地露出一丝心疼,和实验组的成员打了个招呼,就拎起柳拂衣的包将她横抱起来出了包厢。 柳拂衣迷迷糊糊之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瞬间离开了座位,腾空而起。紧接着,一股无比熟悉且令人心安的气息紧紧地包裹住了她的全身。 下意识地,她的脸庞轻轻地贴在了季夜澜宽阔而温暖的胸膛之上,伴随着每一次浅浅的呼吸,她尽情地吮吸着来自他身上那独特的味道。 不知为何,这种气息竟让她在酒醉后的混沌意识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安心。 渐渐地,她那双原本无力垂落的双手也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轻柔地搂住了季夜澜的脖颈。 微微颤动的双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只是发出了几声含糊不清的呢喃…… 季夜澜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毕竟与她成婚已然三年有余,但这般亲密无间的接触却还是头一遭。 此刻怀中的她宛如一只柔顺的小猫咪,身躯绵软且滚烫,那股独属于她的芬芳气息萦绕在鼻尖,令他不禁心旌摇曳、神思荡漾。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柳拂衣朝着车内走去,然而就在即将把她放入车中的瞬间,脚下突然一个踉跄,整个人失去平衡,直直地扑倒在了她的身躯之上。 刹那间,两张面庞相距不过毫厘之间,彼此的呼吸交织缠绕在一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柳拂衣竟缓缓地睁开了双眸,季夜澜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儿,紧张得连呼吸都骤然停滞。只见柳拂衣睡眼惺忪地凝视着他片刻后,便又轻轻地合上了眼帘。 季夜澜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更不敢有丝毫动作,就这样静静地等待着。 过了许久,终于听到从她鼻中传来均匀而轻柔的呼吸声。 他仔细端详了好一阵儿,如释重负般微微一笑,原来柳拂衣已经睡着了。 随后,他缓缓起身,动作轻柔地将柳拂衣的身子朝后座深处挪移了些许,以便能让她睡得更为舒适安稳。 接着,他蹑手蹑脚地关上了车门,转身移步至驾驶席。临启动车辆之前,他仍忍不住再次回首望向柳拂衣沉睡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然后才踩下油门,驱车徐徐前行。 他一路上开得很慢,很平稳,还时不时地回头看看柳拂衣,就担心弄出动静惊动到她。 回到小区楼下,将车开进地下停车场里,柳拂衣还是没有醒来,季夜澜等了好一会儿,见她还在睡着,想着应该段时间之内不会醒了,就打开车门,再次将她抱了出来,直接抱回到了家里。 殷离和季昭在客厅里看电视,看见季夜澜抱着柳拂衣进来,两人脸上都露出错愕的神色。 季夜澜也没有说什么,直接将柳拂衣抱上了二楼,抱进她的房间,将她轻放到床上,帮她脱掉鞋子,袜子,拿起被子缓缓盖上,又在旁边站着看了好一会,才关灯出了房门。 关好房门转身一看,季昭和殷离都站在他的身后,两人的目光中都闪烁着雀跃的光芒,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季夜澜不等他们发问,也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笑着摇了摇头,下了楼梯。 季昭和殷离对视一眼,目光中带着些许的低落,两人一同走到一楼。 殷离看到季夜澜在厨房里寻找着什么,走进去问道:“夜澜,你在干嘛?” 季夜澜问道:“妈,你知道蜂蜜放哪里了吗?” “蜂蜜?你找蜂蜜干嘛?”殷离有些奇怪,印象中季夜澜不爱喝蜂蜜啊。 “我想给晓霞泡一杯蜂蜜水,她喝醉了,要解解酒。”季夜澜很自然地回答道。 但是,他很平常的一句话却让殷离震惊不已,若是她没记错的话,这是结婚三年多以来季夜澜第一次主动为柳拂衣做什么,心中一喜:“这小子开窍了。” “妈,放哪里了?”季夜澜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回头再次问殷离,见她愣在门口,有些奇怪。 “哦。”殷离回过神来,走进厨房从一个小柜子里拿出包装得很完整的一罐蜂蜜。 季夜澜接过,拧开罐盖,倒出一勺子蜂蜜放到碗里,兑了些温开水搅拌均匀,端着蜂蜜水再次上楼推开了柳拂衣的房间的门。 季昭和殷离看着他上楼的背影,心中的希望再次燃起。 季夜澜将蜂蜜水放到柳拂衣的床头柜上面,又静静地凝视了她的睡容好一会儿,才再次关灯离去。 另一边,裴家别墅。 裴晓月的手机收到季夜澜从餐馆抱着柳拂衣的出来的照片,看着看着,嫉妒和愤怒再次扭曲了她的面容,同时也蚕食着她的心。 第67章 得不偿失(一) 津城的深秋,清晨时分,天空阴沉沉的,仿佛被一层厚厚的灰色幕布所笼罩。 那淅淅沥沥的小雨,如牛毛般轻柔地飘落下来,打湿了津城的一切。 秋风瑟瑟吹过,树叶早已枯黄,随着风的吹拂纷纷扬扬地落下,铺满了一地,给这原本就略显萧瑟的景象更增添了几分凄凉之意。 柳拂衣站立在窗户前,看着外面静静矗立在雨雾中的高楼大厦,回想着昨晚的一切,心情有些复杂。 她知道昨晚是季夜澜送她回来的,她也知道季夜澜心里对自己并不是那么地冷淡,只是这一丝 的感情和裴晓月相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 “努力了这么久,眼看就要成功了,可不能被这无谓的情爱耽搁了。”她想了一会,从抽屉里拿出结婚证,户口本,身份证以及之前签好的离婚协议书,坐在床边好一会,拿起手机给季夜澜发了一条信息,:今天你抽个空,我们去民政局办离婚,如今离婚需要一个月冷静期,还是不要再拖了。 季夜澜正在穿衣服,看到柳拂衣给他发的短信,脸色微微一沉,像是如释重负一般,自语道:“这也好,早离早了。” 他打开抽屉,拿出证件,放进包里,刚一出门,就看见柳拂衣也从隔壁出来,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上班之前,两人都跟工作的地方请了两个小时的假,季夜澜开着车前往民政局,柳拂衣坐在副驾驶席上,眼睛看着前面,一言不发。 快要到民政局的时候,柳拂衣忽然开口道:“昨晚谢谢你。” 季夜澜脸上抽了抽,平声道:“不用。” 柳拂衣带着保证的语气说道:“以后我不会再喝酒了,昨晚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季夜澜想着以后离了婚,自己也没有什么理由去接她,听到她这番话,有些欣慰,对着她赞许地点了点头。 就在车子离民政局还有一百多米的时候,季夜澜的手机忽然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方玉兰,他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一大早方玉兰找他有什么事,拿起耳麦放在耳朵上,点了接通,“喂?” “夜澜,晓月发烧了,很严重,但是却不肯去医院,你能不能过来劝劝她?” 方玉兰坐在裴晓月的床边,看着烧得满脸通红,浑身发烫的裴晓月,心疼不已。 “我......”季夜澜看了一旁的柳拂衣,又看看即将到达的民政局,有些为难,“我现在有事,等我办完事后就过去,你们赶紧先送她去医院。” “什么事比晓月还重要啊,你别忘了,她才是你最爱的人。”方玉兰听到季夜澜居然敢推辞,气不打一处来,声音很是不满。 “可是我......”季夜澜本来想解释一下的,可是很快被方玉兰打断了,“没什么可是的,我不管你现在有什么事,尽快赶过来,晓月一定要你亲自送她,才愿意去医院,你要是还担心她,就立马过来。” 方玉兰的语气很是激烈,一点都不客气,听得一旁的裴衡心惊胆战,如今的季夜澜可不是当年不受季家重视的季夜澜了,他是泰安集团的掌舵人,这方玉兰怎么还能用之前的语气和他讲话? 季夜澜听到这里,只能妥协,“好的,我现在就过去,你们先想办法给她降降温。” 车子正好停在民政局前,柳拂衣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却不见季夜澜下车,有些奇怪看向他。 “那个,你先进去,我临时有点事,你等等我。”季夜澜说完也不等柳拂衣回答,直接调转车头走了。 柳拂衣看着渐渐离去的车子,有些疑惑,什么事这么着急,都早民政局门口了,就不能登记离婚之后再去做吗? 她走到民政局离婚登记处的地方,看着也没有几个人啊,纳闷季夜澜为什么这点时间都等不了。 季夜澜赶到裴家别墅的时候,裴晓月已经烧得昏昏沉沉了,他二话不说抱起裴晓月就上了车,很快就将她送到了附近医院的急救室。 医生抢救一番,情况终于稳定下来。 走出急救室对着裴衡,方玉兰,季夜澜三人就是一顿批评教训: “人都烧成这样了才送来,是不想要她的活了吗?” 方玉兰和裴衡对视一眼,心里都觉得委屈,为了劝裴晓月去医院,他们好话都说尽了,就差跪下来求她了。 可是裴晓月就是一句话,等不到季夜澜宁愿死也不去医院,若是他们敢强制送她去医院,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们。 季夜澜也不理会医生的误解,问了裴晓月的情况,知道她没事后稍稍松了一口气。 病床旁,季夜澜坐着,默默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裴晓月,心里有些奇怪,虽然他知道裴晓月平日里喜欢耍性子,但是现在冒着生命危险如此固执的情况是极少出现的,到底是因为什么,她会这么做? 方玉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夏小菲,拎着一个食盒,她是前来照顾裴晓月的。 方玉兰看着裴晓月渐渐好转的脸色,心头大石方落。 “阿姨,晓月是出了什么事吗?好好地为什么会发烧?”季夜澜开口问道。 方玉兰回想了一会,昨天晚上她半夜起来到楼下喝水,忽然听到裴晓月的房间里传来阵阵哭声,心中一阵纠紧,推门进去,开灯一看,裴晓月正背靠着角落将脸埋在怀里哭泣,大冷天的,就穿着一件丝质的睡裙,还赤脚。 她看着很是心疼,急忙跑过去将她抱在怀里,暖着她的身子,“宝贝,你怎么了?” “妈,夜澜他,他不爱我了。”裴晓月抽抽噎噎地抬起头,满脸泪痕。“怎么会呢?”方玉兰有些惊讶,若说别人,她没信心,但是对季夜澜她很相信,他不会是一个移情别恋的人。 “你看。”裴晓月举起手中的手机,点开了一张照片,正是季夜澜抱着柳拂衣从餐馆里出来的。 “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的?”方玉兰有些吃惊,看看发送人,是个陌生的号码。 “妈,这是重点吗?”裴晓月看到方玉兰的注意力和她不在一个频道顿时焦急起来。 “这……”方玉兰仔细看了看照片,“看样子是晓霞喝醉了,夜澜才抱着她的,这也没什么,他总不能将晓霞扔下不管吧。” 裴晓月却气得咬牙切齿,“当然不可以,他怎么能抱除了我以外的其它女人呢,他只能抱我。” 方玉兰急忙抱她在怀里安抚着她,“好好好,你说得对,他只能抱你。” 第67章 得不偿失(二) “妈,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夜澜要是真的喜欢上妹妹,我该怎么办?我从二十岁就和夜澜在一起,如今已经三十一了,要是他突然不要我,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季夜澜听到这里,心中一阵撕裂,他紧紧握住裴晓月的手,动情道:“你真傻,我怎么可能不要你,我今天早上本来就是要和裴晓霞去离婚的......” “你说什么?”方玉兰一旁听着,脸色震动,一把将季夜澜拉了起来,“你要和晓霞离婚?” 季夜澜看了站在一边的夏小菲,有些顾虑。 方玉兰看出了他的心思,对着夏小菲道:“你去给大小姐打点水。” 夏小菲应了一声,拿起床头柜上的热水壶走了出去,关上病房门之后,也是有些吃惊,原来季夜澜和现在的夫人恩爱都是假的啊,合着和裴家大小姐才是真爱啊。 季夜澜对方玉兰坦白,“本来已经到了民政局门口的,可是被你一个电话给叫过来,来不及办。” “哎呀。”方玉兰叫苦不迭,后悔不已,急忙道:“那你现在赶去民政局,还可以吗?” 季夜澜听了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估计柳拂衣已经走了吧,他试着拨打了柳拂衣的电话,一问,果然,她已经不在民政局了,挂了电话,对着方玉兰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方玉兰沮丧地坐在一旁,早知道他们失去离婚,无论如何也该让他们办完了再过来的,但是当时裴晓月的情况那样紧急,她也不敢冒这个险,罢了。 “你们真的决定离婚?”方玉兰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季老爷子答应了?” 她知道,季老爷子不喜欢裴晓月,若是季夜澜和柳拂衣离婚,季夜澜在泰安集团的位置一定会受到影响的,他真的愿意冒这个险? “这不是一开始就说好的吗?当初如不是晓月劝我,我就算离开泰安集团,离开季家,也会和裴晓霞离婚和她结婚的,现在也一样。”季夜澜无所谓地笑了笑。 “可是,你的大伯和堂哥都回来了,你不怕……”方玉兰有些怀疑,谁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势地位和金钱,反正她这辈子没见过。 “没关系的,大不了回到原点,我在m国也有属于自己的公司,收益也不错,不会让晓月受苦的。”季夜澜不以为意道。 方玉兰看着季夜澜的一脸真诚,有些为难地看向病床上的裴晓月,“这太有关系了,你若不是泰安集团的掌权人,若不是季家的继承人,那么晓月这三年的等待又算得了什么?她成为豪门夫人,泰安集团女主人的梦想岂不是永远都不能实现?”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怨恨季夜澜,为什么要这么愚孝,这么听话呢?明明凭他的能力,就可以轻而易举夺了季家的权力,要说三年前她对季老爷子还有些忌惮,但是通过这三年看到季夜澜的所作所为,她才知道季夜澜的能力相比季老爷子而言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换做一般人,早就呼风唤雨,一手遮天了。 可是这季夜澜偏偏对季老爷子,季堂,季天明这些这般情深意重,心甘情愿为他们做嫁衣。 得知季天明一回来就当上泰安集团董事长,季夜澜被调职做了总裁,她真的气得要命,凭什么季夜澜就要无偿为季天明打拼事业,说让位就让位,但是季夜澜如今的态度已经表明,他是不会违背季老爷子的一切安排,也随时准备好失去季家所得到的一切。 想着想着,她看着裴晓月,心中有些迷惘,真不知道她这些年来的付出到底值不值得? 悠悠转醒的裴晓月才在迷糊中清晰地听到了季夜澜和方玉兰的对话,在季夜澜看不见的地方,手下意识地抓紧了床单。 如果季夜澜娶她的代价就是失去季家 的一切,那她又何必再多等这三年?不,她绝对不能让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成空。 裴晓月在医院里住了三天,季夜澜就陪了她三天,在这期间,季夜澜和她解释了照片上的事,表示自己只是基于责任才去接柳拂衣的,让她不要多想。 裴晓月委屈地扑进他的怀里,眼泪一颗颗地往下掉,“夜澜,你答应要和我在一起一辈子的,你绝对不能食言。” “好的,我不食言。”季夜澜抚摸着她的头发,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吻。 裴晓月抬头看着他问道:“你什么时候和晓霞离婚?” 季夜澜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随时都可以。” 裴晓月嫣然一笑,接着又有些担心问道:“爷爷会同意你们离婚吗?” 季夜澜想到父母和妹妹的反对,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的婚姻我做主,他们管不了的。” 裴晓月小心试问道:“那,若是爷爷用集团威胁你呢?” 季夜澜毫不犹豫,“那我就离开集团,离开季家,反正现在大伯和堂哥也回来了,他们可以接管集团。” 裴晓月听到这里,脸色一垮,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但是不好发作,只能耐着性子,“这三年来,你在集团的成绩有目共睹,而且已经得到了大多数股东的支持,也站稳了脚跟,你甘愿就这样放弃?” 季夜澜不明白她的心思,还以为她在为自己担心,捧着她的脸颊,真诚道:“为了你,值得。” 裴晓月心中一阵烦躁,却又不能表露出来,只能勉强笑道:“其实按照你的能力,要当这个董事长也不需要爷爷点头吧,你完全可以......” 季夜澜听到这里,猜到了她接下来想说什么,神色有些凝重,“晓月,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这种心思也不要再动了,明白了吗?” 裴晓月见他变了脸色,知道他有些生气了,身子再次缩进他的怀里,颤声道:“你别生气,我是心疼你,替你不值,明明你的能力这么出众,偏偏爷爷那么偏心,这不公平。” 季夜澜听见她为自己好的话,信以为真,怒气消了下去,顺势搂着她的肩膀,柔声道:“泰安集团本来就是爷爷一手创建起来的,他有权力决定交到谁的手里,这和我有没有能力没有多大关系的,我是爷爷的孙子,我应该听从爷爷的安排。” 话到这里,他又扶着裴晓月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我就算离开了季家,我在m国也有自己的产业,公司效益也挺好的,不会缺你的钱花的。” 裴晓月听完这番话以后,脸上却是露出了一抹苦涩而无奈的笑容。她在心里暗自思忖着,是啊是啊,确实是不会缺钱花。但问题在于,这里可是津城啊!又有谁会知晓你在 m 国到底拥有怎样的产业呢?等到你离开季家,离开集团,我嫁给了你,难道有人就会因此而对我毕恭毕敬、点头哈腰吗?难不成还能指望他们对我百般讨好、阿谀奉承不成? 此时此刻,裴晓月生平第一次如此深深地怨恨起季夜澜来。明明这个人有着非凡的本事和才华,但却偏偏极度匮乏对于权力的渴望与野心;更要命的是,他还天生就长了一副无比孝顺的心肠,对待家里人的安排可以说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三年前她之所以愿意等待,是以为季夜澜还在集团没有拥有自己的势力,受制于季老爷子,现在她才知道,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只要季老爷子不松口,季夜澜永远不会成为权力巅峰的人,他的性情就是如此。 第68章 再生恶念(一) 十天后的清晨,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纷纷扬扬地落在大地上。 季晚星拖着行李箱,缓缓走向了津城国际机场,她要飞往巴黎的法国巴黎美术学院,也是国际美术大师定格尔任教的学校。 机场宏伟而壮观,宽敞的候机大厅里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人们或是匆匆忙忙地赶着登机,或是悠然自得地等待着航班起飞。 季晚星站在人群之中,目光不时投向陪伴在身旁的家人。 殷离紧紧握着她的手,眼中满是慈爱与不舍,心中五味杂陈,轻声对季晚星说道:“去了那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要是缺什么东西,就赶紧打电话告诉妈妈,妈妈立刻给你寄过去。”说罢,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 季晚星感受到了她的牵挂,走上前轻轻抱住了殷离,用温柔的声音安慰道:“妈,您放心吧!我都这么大了,能照顾好自己的。我会常常跟您通电话报平安的。” 听到女儿贴心的话语,殷离微微点了点头,但那紧握的双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一旁的父亲季昭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他看到曾经那个稚嫩的小女孩如今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心中既感到无比欣慰又难免有些心疼,走到季晚星身前,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到了异国他乡可就是人生地不熟了,凡事都要小心谨慎些。平时尽量乖乖待在学校里,别到处乱跑,免得让爸爸妈妈担心。” 季晚星微笑着拍了拍父亲宽厚的肩膀,俏皮地回答道:“爸爸,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我肯定不会惹事生非的啦,一定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说完,她看向季夜澜和柳拂衣,心中掠过一丝难过,三天前他们两人已经去民政局登记离婚了,只能一个月的冷静期一过,就办离婚证,为了可以顺利离婚,两人都瞒着爸妈以及季家的所有人,只告诉她,看来哥哥嫂嫂离婚是势在必行了。 季夜澜见她不停地看着自己,走上前说道:“钱不够的话直接打电话给我,我马上就给你汇款过来。” 他原本打算递给她一张五百万额度的银行卡,但没想到季晚星仅仅只要了五十万,并坚定地表示:“钱多在身上容易招惹是非,还是不要过于张扬比较好。” “谢谢哥哥!能有一个身为总裁的亲哥哥简直太棒啦,这样一来,我花钱的时候根本不用去考虑太多,可以随心所欲呢。” 季晚星满心欢喜地说道,整个人因为兴奋而显得格外活泼灵动,走到柳拂衣面前,就在那一瞬间,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神色。 其实,她心里非常清楚,一旦自己离开这里之后,柳拂衣将要独自承担起多少责任与压力。她是曾经希望能够留下来,与她一同并肩作战、共同应对所有困难险阻,可惜柳拂衣一心只想让她远离这些纷扰,平平安安。 “嫂嫂……我……”季晚星张了张嘴,试图说出些什么,喉咙里仿佛被一团棉花堵住似的,无论如何努力,那些话语就是无法顺畅地流淌出来。 柳拂衣看着她的眼神,读懂了其中的歉意,伸出手缓缓地抚摸着她的脸颊,眼中满是怜爱之情,“放心吧,晚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若不是为了栽赃她,裴晓月也不对季晚星动手,想到她因为自己差点受到的连累,心里就忍不住内疚。 一旁的季昭,殷离,季夜澜不知道她们两人之间的小秘密,只道是两人感情深厚,舍不得分离。 “哥,你一定要好好对嫂子,不许欺负她,她很不容易。”临走时,季晚星对季夜澜叮嘱了一句。 季夜澜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送走了季晚星,一家人开车回家,柳拂衣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神色立即一沉,她看了看身旁的季夜澜,不动声色的回复了一条信息。 周六上午,津城最大的游乐园里,季天明,顾玉心带着顾小铭玩了一上午就在游乐园的花园草地上野餐。 阳光,草地,美食。 季天明很享受此刻的生活,很自由,很快乐,很温馨,很美好,他拿着相机不停地给顾小铭拍照片。 顾玉心看着季天明这么用心陪伴着顾小铭,对于近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还是觉得有点不敢相信。 季老爷子不但重新让她回到了季家,还将十年前季家收购的所有顾家的产业都归还给了她,还允许她继续模特的事业,也就是说,短短一个月之内,她就成了津城的豪门儿媳,而且还拥有上亿的资产,依旧是有东方明珠之称的模特,回归季家,她不但没有任何失去,反而拥有了更多。 “爸爸,我想去厕所。”顾小铭停下来,对着季天明嚷道。 “好的,爸爸带你去。” 季天明正准备放下相机,顾小铭喊道:“我已经十岁了,可以自己上厕所了。”说完,转身就往厕所的方向跑去,季天明喊了一声,他也没有停下脚步,只能作罢。 他回到顾玉心身边,放下相机,坐下,拿起餐盒里的一块火腿馅的饼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赞道:“尤婶的手艺真是一点都没有退步。” 顾玉心白了他一眼,“以前天天吃也没见你这么夸过,至于这么夸张吗?” 季天明吃完了饼,朝她摆了摆手,喝了一口可乐,“这不一样,以前觉得生活没有盼头,日子过一天算一天,没滋没味的,再好吃的东西放在嘴里也味同嚼蜡,现在不一样了。” 顾玉心看着他一脸兴奋的样子,有些不解,以前让他去公司,脸拉得老长,就像是谁都欠他一样,现在当上了董事长,不但不难受,反而每天乐滋滋地跑去上班,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她哪里知道季天明早已将董事长的办公室里的休息室变成了画室,成天就躲在里面画画,他这个董事长形同虚设。 两人又坐着吃了一点东西,还不见顾小铭回来。 “小铭怎么去了那么久,厕所有那么远吗?”季天明疑惑道望着顾小铭离去的方向,伸了伸脖子。 “可能是人比较多吧,要排队。”顾玉心想到今天星期六,游乐园里每一个玩乐设施几乎都爆满。 “哦。”季天明应了一声,没有多想,继续吃着点心。 两人又等了好一会,还是不见顾小铭回来。 “我去看看。”季天明起身站起。 “我也去。”顾玉心的心中有些莫名慌乱。 “你留在这里,免得一会小铭回来看不到人,又着急。”季天明说道。 顾玉心一想也是,就留下来了。 季天明来到最近的洗手间,在门口等了一会,没有等到顾小铭,他就眼睛盯着一个个厕所门,看到里面的人都出来之后,都不是顾小铭,心里有些发慌,想着会不会因为刚刚这里人太多,顾小铭去了另外一个洗手间,想到这里,心里略微安定,又走到另外一个洗手间,还是没有顾小铭,眼看离顾小铭离开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他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有些茫然地站立在原地,看着四周来来往往的人,试图在人群中看到顾小铭的身影。 然而,他失望了,有些失魂落魄地往野餐的地方走,刚刚走到一半,顾玉心神色焦急地跑了过来,原来她一直都没等到顾小铭,就直接过来找了。 “怎么样,找到小铭了吗?”顾玉心扶着他的双臂问道,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第68章 再生恶念(二) 季天明眼睛无神,看着她摇了摇头,忽然想到了什么,紧紧拉住顾玉心的手臂,“看监控。” 两人立即来到监控室,和工作人员说明了来意,一听到是孩子不见了,工作人员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即叫来了负责人,调取了那一段时间的监控。 可是监控刚刚拍到顾小铭跑向洗手间的时候就突然黑屏了,然后洗手间门口并没有看见顾小铭有进去。 “怎么回事?为什么关键的那一段就会没有?”季天明有些激动,声调不由提高了。 “我们也不知道,这监控我们经常维修,照理来说不应该会坏啊。”负责人很是不解。 顾玉心想了想,“看看游乐园各个大门的监控。” 负责人一听,照办了,发现东大门也有一段监控是黑屏的。 顾玉心顿时明白了,顾小铭是被绑架了,绑匪删掉了监控视频,想到这里,心里凉了半载。 废弃大楼里,阴沉沉的,弥漫着令人呼吸不畅的味道。 顾小铭被人缓缓醒来,发现自己被牢牢绑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他望了望四周,看到一片陌生的环境。 回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当时他正跑往洗手间,一个叔叔过来找他问路,他说了之后叔叔说听不明白,他就好心带着他去,没想到刚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就被他迷晕了,接着就来到了这里。 他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黑衣人,还戴着黑色的头套,虽然他只有十岁,但是平日里也会看一些警匪片,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被绑架了,顿时不敢出声,担心惊动了绑匪。 他的双手用力地挣了挣,可惜绳子绑得很结实,根本无法动弹。 这时另一个黑衣戴着头套的绑匪又走了过来,他赶紧闭上眼睛继续装晕。 两个绑匪一前一后地走到顾小铭面前,从破旧的窗户外射进来的缕缕阳光照在顾小铭的身上,显得他更加形单影只。 “上头说要这孩子的命,要就要吧,还非得折磨三天之后才动手,这是什么变态的心理?”一个绑匪言语中透露出不解。 另一个绑匪毫不客气地扬起手猛得拍了他的后脑勺,骂道:“上头的做法也是我们可以说的,那么多钱还堵不住你的 嘴,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第一个绑匪有些不服地看了第二个绑匪一眼,但是不敢发怒,只能问道:“你说怎么折磨吧,这种事我可不在行,我做事一向爽快,不会这种弯弯绕绕的。” 第二个绑匪看着顾小铭细皮嫩肉明朗阳光的帅气模样,嘿嘿一笑:“这有什么,我们不在行,有的是在行的。” 第一个绑匪听了有些明白,看着顾小铭露出不忍的神情,“这……这太过分了吧,他还是个孩子。” 第二个绑匪又用力拍了他的后脑勺,骂道:“你觉得过分,那你来啊!” 第一个绑匪不说话了。 第二个绑匪看着顾小铭,露出猥琐下流的表情,“小孩,虽然你还不是个真正的男人,但是去了贾老板那里,保证让你提前体会到做男人的滋味。” 这时第二个绑匪的电话响了,他一看来电显示,神情立即变得卑微,接通后喊了一声“老大!”然后神情严肃地听着对方的一通安排,还时不时地点头哈腰,“是是是,老大,我们都听你的。” 挂完电话,他立即对第一个绑匪道:“给季天明打电话,就说他的孩子在我们的手里,让他准备好一亿现金。” 第一个绑匪听了一头雾水,不是一开始就决定杀了这孩子吗?干嘛还要通知季天明要赎金,万一暴露了怎么办? 可是,不管怎么样,他也不敢不打,拨通了季天明的电话。 此时,季天明和顾玉心已经回到了季家老宅,季老爷子一听到顾小铭失踪了,立即给季夜澜打去电话,让他立即安排所有人手开始找人。 季老爷子说这件事的时候,季夜澜正在和季昭,殷离,柳拂衣三人和远在巴黎的季晚星视频聊天,很快大家都知道了顾小铭出了事。 “我现在去一趟老宅。”季夜澜拿起外套,说了一声,就要往外走,柳拂衣喊道:“我也去吧。” 季夜澜想着很快两人就正式离婚了,季家的事不宜再麻烦她,便道:“不用,你待在这里。” 殷离看着季夜澜嘱咐了一句,“和天明说,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就尽管吩咐,不用客气。” “嗯。”季夜澜应了一声,走出了门。 柳拂衣见此情景,转身上楼进了房间。 云水居,这座坐落在津城繁华地段的神秘之地,一直以来都是那些有着特殊癖好之人趋之若鹜的场所。 在这里,各种各样的人怀着各自迥异的需求纷至沓来,而提供服务的行业更是五花八门,形形色色。 云水居的贾老板正慵懒地靠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之上,吞云吐雾间,目光随意扫过四周。 看到蒙着双眼被带到他面前的顾小铭,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甚至连手中夹着的名贵雪茄都忘了吸食。 只见顾小铭身材修长匀称,线条流畅自然,面容白皙精致,犹如羊脂白玉般温润细腻。 解开蒙着眼睛的黑色带子,看到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又略带一丝淡淡的忧郁,宛如一颗未经雕琢却散发着迷人光彩的宝石,着实惹人怜爱。 贾老板越看越是满意,心中暗自思忖:如此出众的小孩,那些出手阔绰的富婆们必定会为之疯狂。 想到此处,他不禁乐开了花,满脸堆笑地望向带顾小铭进来的那两人,迫不及待地问道:“说吧,这小家伙你们打算卖多少价钱?” 两名绑匪闻言先是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眼中捕捉到了惊喜之色。显然,他们没有料到顾小铭竟然能引起贾老板如此 的厚爱。 其中一人稍作犹豫之后,举起一根手指刚准备开口报价十万,还未等他把话说出口。 贾老板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地对着身旁站得笔直的保镖吩咐道:“去,拿一百万给他们!” 此言一出,两名绑匪当场愣住,面面相觑,心中皆是一阵惊愕:这孩子难道真的值这么多钱?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贾老板看着两人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一百万算什么,有了顾小铭这样的好货在,一百万一晚上就挣回来了。 “那个,贾老板,他只能在你这里待三天,三天后我们来把人带走。”第二个绑匪笑着说道。 贾老板也不勉强,点了点头。 两个绑匪要了那一百万,欢天喜地地离开了云水居,留下顾小铭一头雾水,战战兢兢地看着贾老板。 第69章 徒劳无功(一) 季夜澜心事重重地开着车,脑海里不断闪过关于顾小铭失踪的种种线索和可能发生的状况。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车内的沉寂,瞄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季老爷子打来的。 \"喂,爷爷!\" 季夜澜接通电话。 “夜澜啊,天明接到绑匪的勒索电话了,他们要一亿赎金,我已经安排人去兴发银行去取钱了,绑匪还再三警告我们绝对不能报警,只要老老实实地把钱交过去,小铭才不会有生命危险。所以,这件事情千万不能声张,要是激怒了绑匪可就麻烦了!” 季老爷子言语中带着不可违抗的权威。 季夜澜听完季老爷子的话,心里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觉得不无道理。毕竟现在顾小铭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因为自己的冲动而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那他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他应了一声,默默地挂断电话,暂时不打算打电话给李默,想着先回到老宅去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车子继续向前行驶着,很快就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季夜澜停下等待绿灯亮起,然而就在此时,一辆黑色轿车突然从旁边冲出来,横在了他的车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季夜澜心中一惊,不由得皱起眉头。只见从那辆车上走下来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男子,定睛一看,原来是津城西区刑侦队的队长余帆。这余帆与他也算相识一场,只是此时此刻,季夜澜实在是一点儿都不想碰到这个家伙。 身着便衣的余帆径直走到季夜澜的车窗前,抬手轻轻敲了敲玻璃。季夜澜无奈之下,只得缓缓摇下车窗,探出脑袋,一脸不耐烦地问道:“余队长?” 余帆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手指了指副驾驶座的位置,示意季夜澜开门。 季夜澜见状,心知躲不过去了,只好叹了口气,按下解锁键,然后打开车门。余帆毫不客气地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座。 季夜澜见余帆上车之后,便一脚踩下油门,将车子开到了路边停好。 余帆一脸严肃地说道:“我们局里刚刚收到了一通举报电话,说是你们季家有人遭遇了绑架!” 他的话语如同一声惊雷,在空气中炸响。 季夜澜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迅速窜起,全身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间全都涌向了大脑。 他紧紧握住方向盘的双手因为过度用力而青筋暴突,惊愕地转过头来,瞪大双眼看着余帆,“什么电话?电话号码是多少?” 余帆回想起自己在局里接到这个举报电话时的情景。起初,他还以为只是某个无聊的人搞出来的恶作剧,但当对方清晰地说出绑匪所提出的赎金要求后,他不禁多留了一个心眼。 他立即吩咐属下调查一下近期季家是否有向银行调动大额资金的记录。没过多久,属下便传来消息——季老爷子已经下令让兴发银行调配整整一个亿的现金。 直到此时,余帆才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深知以季家的地位和影响力,试图在私底下解决此事。然而,作为一名人民警察,他又怎能对这种违法犯罪的事坐视不理? 他决定去找季夜澜问一问情况,就在前往季家的途中与季夜澜不期而遇,因此伸手拦下了他的车。 他顿了顿,察觉到了季夜澜的异样,更加确信举报电话说得是真的,平声道:“是一个公共电话亭打过来的,那个地方的监控记录坏了,没有拍到打电话人的样子。” 季夜澜骂了一句,“这是有备而来的。”心中有些奇怪,勒索电话绑匪再三强调不能报警,如今警局却接到了举报电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只能说这件事暂时不需要你们警察帮忙,你可以走了。”他语气冷淡,关系到顾小铭的生死,他不敢随意将事情告诉警方。 余帆听他的语气,是不打算找警察了,有些生气,“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顺利救出受害者吗?你错了,不和警方合作那些绑匪更加有恃无恐,受害者被撕票的几率会更大。” 季夜澜听得心乱如麻,这种结果他何曾没有想过,但是绑匪已经说了不能报警,要是知道他们报了警,惹怒了他们,顾小铭就会更危险了,他不能冒这个险。 想到这里,他冷冷道:“余帆,都说了不要你们管,你们就少管闲事。”说着他打开车门,将余帆狠狠地推下了车,紧接着一踩油门,车子一溜烟跑了。 余帆摸着发疼的屁股站起来,看着他远去的车子,嘴里骂骂咧咧地,“需要的时候就是余队长,不需要的时候就是余帆,季夜澜,你也太可恶了。” 虽然气得不行,但还是不能袖手旁观,他立即回局里准备安排人手调查这次的绑架案。 季夜澜来到季家老宅,客厅里气氛低迷,有些令人喘不过气来。 季老爷子,季堂,常叔,季天明,顾玉心都在客厅里,神情严肃,没有说话。 季天明一看见他就和他说了情况,绑匪只打电话给他们说顾小铭在他们的手里,要一个亿的赎金,至于什么时候交赎金,什么地方交,都没有说,说是想先看看季家的诚意。 季夜澜心中一沉,诚意?什么诚意?难道是想试探他们季家会不会报警吗?可是现在这件事警方已经有所察觉了啊,那个举报电话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清楚知道赎金的数字?难道打电话的也是绑匪之一,他们因为某个原因闹掰了? 正在胡思乱想,季天明的手机又响了,大家的神经都被牵扯着,眼睛不约而同地盯着手机上的号码,果然是绑匪的。 季天明心里突突的,按了免提又按了接听键,声音微微颤抖,“喂?” “季大少,你们说话不算数啊,不是说不会报警吗?怎么在大路边就和警察聊上了呢,你们也太不把我们看在眼里了吧。”绑匪的声音散漫中带着狠戾。 季天明听了脸色煞白,急忙抓紧手机放在嘴边,“我们没有报警,你相信我们。” “哼。”绑匪冷笑一声,随即发过来一张照片,居然是季夜澜和余帆在车里说话的照片。 余帆季家人都认识,大家看到这张照片,随即都看了季夜澜一眼,目光中带着质疑,愤怒,难以置信。 季夜澜迎接着他们的目光,心中有些发寒,解释道:“我没有报警,是余队长接到举报电话找上我的,我没有和他说小铭被绑架这件事。” 随即猜想他刚刚和余帆聊完天到季家老宅不过一个多小时,绑匪就能拿到照片,难道当时绑匪就在附近蹲守着,他怎么知道余帆一定会来找我?难道举报电话真的是绑匪打的? 顾玉心一把抢过季天明的手机,对着那头的绑匪哭喊道:“我们真的没有报警,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你们不管提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 绑匪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道:“好吧,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过赎金要增加多一个亿,不要现金,你们派一个人过来接人,我们一手交人一手转账。” 顾玉心听到对方再次提了要求,想着顾小铭暂时是安全了,喜极而泣,“好好,那什么时候去接人?” “等消息吧。”绑匪说完就挂了电话。 顾玉心本来想听听顾小铭的声音的,情急之下对着手机连喊几声,但是那头没有了任何回应,她很是失望的垂下了手。 季老爷子吩咐常叔,“让兴发银行的一亿现金不用取了,重新存回去,让他们随时准备转账两个亿。” 常叔应了一声,出去了。 季夜澜看着大家,说出了心中的疑问,“你们怎么确定就是他们绑架了小铭,他们有拿出什么证据吗?” 季天明和顾玉心听后细想了一番,也是,从始至终只是绑匪在强调顾小铭在他们的手中,但也只是一面之词。 两人的心中又是一阵害怕,若是小铭真的不在他们手里,那在哪里?会不会已经......两人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季老爷子望着季夜澜,脸色有些阴沉,问道:“那依你看应该怎么办?” 第69章 徒劳无功(二) 季夜澜默然了一会,开口道:“报警。” 季天明和顾玉心齐声道:“不可以报警。” 季夜澜反驳道:“就算不报警,警方也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很快他们就会找上门来的。” 季天明满眼怒火,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怒道:“是不是你报的警,你想害死小铭吗?” 季堂大喝一声,“天明,放手。”说着上前将季天明的手硬生生拽了下来。 季天明无处发泄,只能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头。 季夜澜刚要开口说话,常叔走进来喊道:“老爷,余队长来了。” 季老爷子脸色冷然,“不见。” 常叔有些为难,“他说是过来调查一些案件的,说市民有义务配合警察提供信息。” 季老爷子双目一闭,知道无可避免,只能扬了扬手,“让他进来吧。”余帆很快就走了进来,先和各位打了一个招呼,但是没有一个人回应他,他也不介意。 季夜澜拿着季太明手机里收到的照片给他看,余帆有些吃惊,这绑匪的效率挺高的啊,刚见面不久,就收到照片了,他看了看照片的拍摄角度,推理出当时拍照的人就在东南方向,立即打电话给警局,通知交通部调去了那一段路面的监控,果然看到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举着手机对着他们拍照。 “立即给我查清这个男人的所有背景。”余帆又是一通电话打去了信息科。 很快关于这个男人的信息就发了过来,原来这个人叫李光,是个惯犯,之前就因为绑架勒索罪被抓了坐了牢,前三个月才放出来,没想到又做起了老本行。 “这种人就应该千刀万剐,都抓进去了坐牢坐到死就好了,还放出来干什么,这不是害人吗?”季天明看到绑匪的信息,气得骂了起来。 顾玉心喃喃道:“知道是谁又能怎么样,能找到小铭在哪里吗?” 季夜澜想着李光可以这么精准地拍下他和余帆的照片,说不定早就在他离开幸福小区的时候就开始盯着他了,难道真的是他绑架了小铭? 余帆和季天明顾玉心细细问了小铭失踪的经过,思索片刻,立即吩咐属下陆辞和方海赶往游乐园,将那一段时间游乐场的监控再看一遍,看看李光有没有出现过? 陆辞和方海很快就从监控中发现李光确实出现在了季天明一家三口玩乐的周围,看样子是在寻找机会下手,而且期间李光还和另一个有接触,还时不时地交谈,很明显是同伙。 两人很快又让信息科的同事调查了同伙的身份,他叫李岩,和李光同一个村的,自小就是个狠角色,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经常出入派出所,自从李光出狱后就一直跟着他混。 余帆看完两人发来的信息,叹了一口气,“现在可以确定是李光和李岩绑架了小铭,而且是蓄谋已久,只要找到他们,自然就可以找到小铭在哪里了。” 季天明此时此刻充满了懊悔,他当时为什么不陪着顾小铭去洗手间,要是他陪着去了,小铭兴许就不会被绑走了。 顾玉心更加悔恨,她就不该让顾小铭回季家,顾小铭为什么会被绑架,十有八九是因为季家的钱,因为季家长孙嫡子的身份,若是他的身份没有人知道,就不会有这场灾祸,她下定决心,若是顾小铭回来,不管怎样她一定要带他离开季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晚上的时候,季昭,殷离,柳拂衣因为担心顾小铭也过来了,这时三人才从季堂口中知道顾小铭被绑架的事,三人都吃了一惊。 “有线索了吗?”柳拂衣看着季堂问道。 季堂便将今天余帆过来的情形说了一遍。 “报警了?”殷离有些奇怪,一般这种情况绑匪都会要求不许报警的,而季家却通知了警察,这不对吧。 季堂叹了一口气,又将季夜澜所说的警方接到举报电话的事说了一遍。 柳拂衣听到这话看了不远处的季夜澜,见他逆光而立,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有了绑匪的线索,余帆立即行动起来,带着陆辞和方海以及十几个警员经过对李光和李岩的跟踪调查,终于摸清了他们的去向,西郊的一栋废弃楼里。 监控显示,李光在拍下季夜澜和余帆的照片之后就开车出了市区,接着前往东郊方向,东郊一带十分偏僻,没有监控,但是根据观察,能居住藏人的地方也就只有那数十栋废弃楼,里面住了不少流浪汉和乞丐。 余帆,陆辞,方海带着警员拿着李光和李岩的照片经过一系列的勘察和询问,知道两人独自住在最里面最阴暗的一栋废弃楼里,还说离得近的话偶尔可以听到孩子的哭声,一开始他们都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余帆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想出了一条办法,派遣两名警员乔装打扮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流浪汉,悄无声息地潜入的废弃楼内,暗中侦察里面的情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外等待的人都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终于,那两名假扮成流浪汉的警员回来了,汇报说,绑匪仅有李光和李岩二人,而可怜的顾小铭则被囚禁在二楼的靠楼梯的房间里。原来,他们在靠近那个房间时,清晰地听到了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余帆听闻这个好消息,当机立断,迅速下达命令,让其余警员严阵以待,分散埋伏在废弃楼的各个角落,随后,他率领着陆辞和方海,如离弦之箭一般径直冲向楼上。 余帆等人刚刚冲上二楼,恰好与正准备下楼的李光和李岩撞个正着。双方对视瞬间,气氛骤然紧张到极点。 说时迟那时快,陆辞和方海毫不迟疑,身形一闪便如同猛虎下山般扑向对方。只见他们身手矫健,动作干净利落,一人对付一个,眨眼间便成功将李光和李岩牢牢制服在地。 余帆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二楼一间紧闭的房门前,飞起一脚猛地踹开。房间内空空如也,不见半个人影,唯有一台孤零零的录音机摆在地上,不断传出小孩子凄惨的哭声。 刹那间,余帆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呆地僵立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第70章 诡计(一) 余帆呆立几秒,转身跑到李光和李岩面前,揪住李光的头发,嘶声问道:“孩子呢?” 李光吓得脸色煞白,但也是满眼疑惑,抖抖嗦嗦,“什么,什么孩子?” “顾小铭,被你从游乐园绑回来的孩子?”余帆瞪着眼睛怒吼道。 “没,没有孩子。”李光被吓得抖的更厉害了。 “余队?”陆辞和方海见余帆的这副模样,同时朝二楼的房间瞥了一眼。 余帆 对着两人沮丧地摇了摇头,“孩子的声音是录音机发出来的。” “妈的,敢骗我们!”陆辞暴怒之余,不禁爆了粗口,一把掐住李光的脖子,将他按在墙壁上,“说,你们把孩子藏哪里了?” “哪里有什么孩子,这里就只有我们哥们两个人。”李岩被方海按着脸贴着地,用力地说着话。 李光也浑身哆嗦,“大哥,放过我们吧,我们就是觉得日子太无聊了,这才用录音机放点孩子的声音,增加一点人气,这也不犯法吧。” 余帆,陆辞,方海,三人听了两人的话,半信半疑。 “说,你们上周六是不是去了星星游乐园?”余帆问道。 “嗯嗯,有去。”李光急忙回答。 李岩也点点头。 “你们去干什么?”余帆又问道。 “去游乐园还能干什么,不就去玩玩嘛。”李岩回答道。 “玩玩,你们?”余帆露出怀疑的目光。 “我们小时候家里穷,没机会去游乐园,现在长大了,挣了点钱,想圆圆儿时的心愿,难道不可以吗?”李岩忍不住叫嚷起来。 这么一说也没问题,余帆看了看陆辞,方海,见他们的神情有些松缓下来。 方海一把将李岩拎起,将他的双手反剪在身后,脸贴着墙壁,“那你们为什么会拍我们余队和季二少的照片?” “什,什么照片?”李岩愣住。 余帆听了拿出手机点开那张照片放到李岩面前。 “哦,这是光哥无意间拍的,他又不止拍了你们,还拍了其他人,放到微博账号上,增加一点人气,要不要那么小气啊。”李岩白了余帆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 余帆大脑有一瞬间宕机,拍照?微博?增加人气?这怎么听着有点玄幻呢? 李光通过李岩和他们的对话也猜到了一点什么,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摸索出手机,点开自己的微博空间,摇摇晃晃地举到余帆面前。 余帆一看,果然空间里上传了不少照片,空间命名为每天一猜,其中有一张就是他和季夜澜在车里面的,下面还写了一段话,两个俊男在车里亲密交谈,大家认为他们是什么关系? 下面是一些网友的猜测。 他顿时明白,是真正的绑匪无意间看到这张照片,又认识季夜澜和他,所以才以为季夜澜报警了。 他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想着空荡荡的房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对着陆辞,方海两人扬了扬手。 两人这才不甘愿地松开了手,李光和李岩得以脱身,松了松酸痛的身子。 “几位大哥,你们到底是谁啊?”李光看着三人脸色凝重,虽然有点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我们是警察。”方海从衣兜里拿出警官证展示在两人的面前。 “啊?”李光和李岩顿时面如土色,双腿颤抖地就要跪下。 “警官,我年轻时是不懂事犯过错,但是几个月前才刚刚出来,早就发誓不干那档子事了,你们不要抓我。”李光满头冒汗,声音瑟瑟发抖。 李岩也吃吃道:“对,对啊,我们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警官,不关我们的事啊!” 余帆看着两人吓成这样,想着他们也应该没什么胆量搞绑架,罢了,忙活了好几天,搞了个乌龙,白干一场,心情很是低落。 从废弃楼出来,整理队员,开车前往市区。 同一时间,季家老宅。 季天明再次收到了绑匪的电话,他点开免提,点开接通,大家死死盯着手机,屏息凝气。 “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耍我们,现在看到警察去抓绑匪你们心里很得意是不是?” “不,不,这都是警察一厢情愿,我们可没有答应他们。”季天明急忙解释道。 “对对对,大哥,我们拒绝和警察合作的,但是警察就是要死揪着不放,我们也没办法啊。”顾玉心连声辩解,试图安抚绑匪。 “你们绑架我的孙子,不就是图个钱吗?说吧,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交易,我们现在就去,多少钱绝对不皱一下眉头。”季老爷子在一旁发话。 “好好,季老爷子不愧是纵横商场的大鳄,够气派,不过现在已经惊动了警察,银行转账不太安全,你们准备现金吧,但是现金那么多我们拿着也不方便,就给八百万现金吧。” 听到这话,柳拂衣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看向季夜澜,只见他全神贯注在倾听绑匪的话,没有留意到她在看他。 “好好,八百万就八百万。”季老爷子没有丝毫犹豫,立即答应。 “爽快,那就今天晚上八点在金江酒店808房,让季大少拿着钱过来。”绑匪终于报了时间和地址。 顾玉心松了一口气,绑匪终于愿意交易了。 “那个,大哥,八百万的现金有点重,我一个人拎不动,能不能叫一个人帮我?”季天明想到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可以,叫上你的助理一起吧,别耍花样啊,我已经将你们每个人的底细都查得清清楚楚,敢耍心眼,别怪我撕票。”绑匪话到最后,又变得狠戾起来。 “不敢不敢。”季天明讨好地说道。 挂完电话,季老爷子刚想吩咐常叔去银行取钱,但是想到警察已经通知银行有所关注,若是此时取大量现金,肯定又会引起他们的怀疑,想了一会,伸手对着季夜澜招了招手。 季夜澜看见了心中会意走过去,季老爷子在他的耳边低语了一会,季夜澜眼睛一亮,点头道:“我知道了爷爷,我这就去办。” 季夜澜开车回到了泰安集团的董事长办公室的休息室里,口袋里摸出从季老爷子那里拿着的一把钥匙,掀开西面墙壁的一幅画,露出一个钥匙孔,他将钥匙插上去,转动了几圈,墙壁居然咔嚓一声,居然慢慢挪开了半边,一片人民币的堆成的墙顿时出现在他的眼前。十万块为一扎,堆叠得整整齐齐。 看到此景,他吃了一惊,他用了这个休息室这么久,都不知道这里隐藏着这么一个秘密,季老爷子居然在墙壁里藏了那么多的钱。 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两个行李箱,分别装了四十扎,装完后重新锁好墙壁,将钥匙放回兜里,推着两个行李箱出了办公室,来到楼下。看到季天明和尤二勇早已在楼下等着,有些意外。 季天明和尤二勇走上前,帮着他把两只行李箱放到后备箱里。 原来季天明担心下班高峰期会错过交易时间,毕竟金江酒店离季家老宅还有一段距离的,于是在季夜澜刚出发不久,也开着车跟到了集团,他决定要和尤二勇直接带着钱开往金江酒店。 季夜澜目送着车子远去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祷一切顺利,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余帆,和他讲了废弃楼抓捕李光和李岩的经过。 “看来,这两人不是绑匪,我们的调查方向错了,你那边呢,有没有新的动静?”余帆问道。 “没有。”季夜澜话到这里,挂了电话,神情有些凝重,他也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瞒着余帆到底是对是错。 第70章 诡计(二) 到了酒店门口,已经停满了车,尤二勇只好开着车到较远的地方停车,不想心情有些着急,不小心和前面的车碰了一下。 “怦”得一声,前面的车灯立即碎裂。 从车子里走出两个体型彪悍的人,其中有一个似乎还受了伤,歪着脖子气势汹汹地朝季天明走过来。 尤二勇和季天明见了心中都难免有些紧张,尤二勇更是恨自己为什么不小心一点,偏偏要在这种时候生事端! 他来不及熄火,打开车门走下车,对着两个迎面走来的人笑了笑,刚要说话,其中一个没说一句就狠狠打了他一拳,他猝不及防,身子直直摔在地上,眼冒金星。 季天明见了吓了一跳,赶紧跑下车来,拦住两人,“大哥,撞坏了你们的车子不好意思,我们赔偿,多少钱都赔。” 尤二勇此时摸索着爬起来,心中很是气恼,什么人啊,上来就打人,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另一个脖子有点受伤的大汉一把拎起季天明,俯视着他怒吼道:“谁稀罕你的臭钱,给老子跪下道歉!” 季天明此时只想着要给顾小铭交赎金,不想在这里耽搁太多时间,想也没想双腿就要跪下,被身后的尤二勇一把扶住。 “车子是我撞坏的,我来跪。”说完双膝一曲,跪在两人的面前。 季天明看到他代替自己受辱,心里犹如被虫蚁噬咬一般,鲜血淋漓。 两位彪形大汉得意地相视一眼,看着尤二勇十几秒钟。 “好了,看在你够诚意的份上,暂时放过你了。”脖子受伤的那位大汉说完,转身上了车子,另一位见了也不再为难,也跟着上了车子。看着他们两个的车子走远,季天明重重松了一口气,扶起了尤二勇,心中感激,“委屈你了,二勇。” “没什么,大少爷,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尤二勇虽然觉得很屈辱,但是想到季天明可以免于受辱,心里又轻松了不少。 两人停好了车子,在车子里一直等着等着,绑匪说了不能提前到,只能八点钟到,所以两人只好在车子里等。 六点钟的时候,季天明拿出糕点,这是他离开老宅的时候顾玉心给他的,他摸了摸装着糕点的餐盒,和带小铭去游乐园野餐的时候一样,心中叹了一口气,拿了一块糕点给尤二勇。 尤二勇心中有些动容,自从有了小少爷,大少爷真的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以前是嚣张跋扈,冷血无情,现在是平稳低调,待人和气。两人吃了糕点,喝了一点水,眼看着要到了八点钟了,从车里下来,在后备车厢里拎出行李箱,一人推着一个进了金江酒店。 越接近808房,两人的心情就越是紧张,不知道将会面临怎样的情况。 到了门口,季天明深深吸了一口气,举手敲了敲房门。 门打开之后,一个全身黑衣,戴着头套,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绑匪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看到绑匪直接就站在眼前,季天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一旁的尤二勇更是呼吸一滞,一口气几乎提不上来。 两人战战兢兢推着行李箱进了房间,房间里一共四个绑匪,个个都是统一的着装。 季天明东张西望没看到顾小铭,看着坐在沙发中央的同样一身黑衣戴着黑色头套的绑匪问道:“小铭呢?” “别着急啊,你们耍了我这么多次,我怎么敢相信你们这次是真的有诚意和我们做交易的?”绑匪幽幽说道,一双眼睛里露出的尽是狡黠。 “钱都带来了,还不够诚意吗?”季天明将行李箱推到自己的面前,指了指。 绑匪看了轻蔑一笑,对着身旁站着的绑匪摆了摆手,那个绑匪就要向季天明走过来。 “等一下,我要见到小铭,才能把钱给你们。”季天明伸手拦住他。 绑匪见他如此坚持,就对那个绑匪微微颔首,那个绑匪拿出手机在季天明面前点开一个视频,正是顾小铭被绑在椅子上放在废弃大楼里的,他的眼睛露出惊恐的表情,好像很害怕。 “小铭。”季天明立即激动起来,对着手机屏幕大喊,接着又看向绑匪,喊道:“小铭不在这里,你把小铭带到这里来,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绑匪慵懒地从沙发上站起,慢条斯理道:“放心,我们可不像你们这么无耻,出尔反尔,我们可是讲信誉的,说了会放人,就会放人,等我们收了钱,自然会告你们去哪里找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季天明面前,气势逼人。 季天明看着他,寒意从脚底直冲脑袋,咬了咬牙,觉得自己如今除了听从他也是别无选择,只好将面前的行李箱推了过去,道:“好的,钱给你们,你们一定要说话算数。” 尤二勇见了也只能将自己手中的行李箱也推过去。 绑匪一手按住行李箱,将行李箱放平,拉开拉链,眼神一变,突然发怒地将整个行李箱掀翻。 季天明和尤二勇都吓了一跳,不由得后退几步,定睛一看,顿时面如死灰。 行李箱装的哪里是钱,而是一块块砖头。 季天明后脊一阵发寒,语无伦次,“这,这是怎么回事?”他看向尤二勇,直接抓住他的前胸,颤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尤二勇也是不明所以,“我,我也不知道啊,大少,这钱是二少给我的,他给了我,我就直接开车带着你来到了这里,你也是看到了的,大少,我一直和你在一起的。” 季天明回想了在集团大厦门口从季夜澜手中接过行李箱,这个行李箱就没有离开过身边,心中顿时涌上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是季夜澜干的,他根本没有装钱,而是装了石头? 不,这不可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没有理由会这么做?他只觉得脑袋都要炸裂,痛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绑匪接着又打开另一个行李箱,一样是砖头,气得一脚踹在季天明的身上,骂了一句,“妈的,敢耍老子,不要命了。”说完对着身边的三个绑匪扬了扬手,三个绑匪走过来对着两人一阵拳打脚踢。 季天明此时感觉不到身体的痛,他只知道带来的是砖头,小铭就没救了,想到这里,他连滚带爬地跪在绑匪的面前,磕头如捣蒜,“求求你,大哥,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回去拿钱,我答应你,这次一定将钱带来,八千万,我给你八千万,求求你把小铭还给我。” 尤二勇见他磕得满脸都是血,也跪在绑匪面前哀求道:“大爷,我可以留在这里做人质,求求你让大少爷回去拿钱,他一定会把钱带过来的,求你不要伤害小少爷。” 绑匪一脚踢开季天明,又对着尤二勇的脸狠狠地打了一拳,两人再受重创,都倒地不起。 “一次次给我耍心眼,还相信你们我就是大傻瓜,死了也活该。”绑匪恶狠狠地骂道。 一旁的另一个绑匪拿出手机对着那头道:“开始行动。” 手机屏幕上,两个绑匪将昏迷的顾小铭放上了一辆汽车,接着这辆汽车就被推下了山崖下面的大海里。 “不。”季天明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却又无力阻止,最后无助地发出一声惨叫,大脑一声轰鸣,口吐鲜血,晕死过去。 第71章 阴险歹毒(一) 季天因为顾小铭的死昏倒在地之后,在季家老宅的季堂接到了绑匪发来的一段视频。 画面中,原本放在酒店房间里准备交给绑匪的赎金竟然全都变成了砖头!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大惊失色。尤其是季夜澜,他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置信,之前他可是亲手将那些赎金整整齐齐地装进了行李箱啊,怎么会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堆砖头呢? 看到视频中的季天明根本顾不得身体的剧痛,径直跪倒在绑匪脚边,涕泪横流地苦苦哀求着他们放过自己的孩子的时候,众人的眼眶纷纷泛红,殷离的泪水也止不住地滚落下来。 顾玉心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儿,她的心像是被千万把利刃狠狠地刺穿一般,痛不欲生。她情不自禁地跟着视频中的季天明一同跪了下去,双手紧紧抱拳,对着手机屏幕不断磕头,嘴里苦苦哀求绑匪能够发发慈悲。 此情此景令周围的人们无不为之动容,大家的心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难受至极。 噩梦并未就此结束。 播放完季天明的视频之后,绑匪紧接着又发来了另一段令人心碎的影像——只见昏迷的顾小铭被放进一辆车子里,车子无情地推下了悬崖,坠入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中。 “不……要!”顾玉心目睹这一幕后,肝胆俱裂,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刹那间涌上脑门,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只剩下一阵嗡嗡作响。紧接着,她眼前一黑,身子软绵绵地向后倒去,彻底昏厥过去。 “玉心!\"柳拂衣面色焦急,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紧紧地抱住了她。原本,他伸出手想要捏住她的人中,试图让她苏醒过来,但转念一想,玉心刚遭受如此沉重的打击,若是此刻强行唤醒她,只会令其更加痛苦不堪。 思及此处,柳拂衣缓缓收回了手,与殷离一同小心翼翼地将她搀扶到一旁的长椅上轻轻放下,并贴心地为她盖上了一条柔软的毛毯。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原来是季老爷子亲眼目睹了顾小铭被人无情地推入了茫茫大海之中。 刹那间,季老爷子只觉自己的心脏仿佛骤然停止了跳动一般,巨大的惊恐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他眼前一黑,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只见他一只手死死捂住胸口,另一只手扶着椅背,最终还是支撑不住,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软绵绵地瘫倒在了椅子上。“爸!”季堂和季昭同时跑过去,将他扶好。 一直在旁边伺候着的常叔见此情形,心中大惊失色,连忙伸手探入怀中,迅速掏出一瓶备用的急救药物,快步走到季老爷子身旁,将药片塞进他的口中,季昭已经端来了水,喂他喝下。 过了好一会儿,季老爷子方才悠悠转醒,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 稍稍恢复些许力气后,季老爷子猛地抬起头来,怒目圆睁,一把推开挡在他面前的季昭,直直地瞪向站在面前的季夜澜,声嘶力竭地怒吼道:“钱不是由你准备的吗?为何最后竟变成了一堆砖头?”面对季老爷子的质问,季夜澜也是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就在刚才短短几分钟内,他的脑海中已反反复复回忆了无数次取钱的整个过程,可无论怎样回想,他都坚信自己绝对没有出现任何差错。 但是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通过对视频里面的地形观察,他判断出了顾小铭落海的悬崖就是津城市的东海崖,急忙打通了余帆的电话让他派人去施救,并同时将视频发给了他。 余帆看完之后,气得捶胸顿足,只能赶紧派相关人员去往海边救人。 季堂这时也恢复些许的冷静,打通了尤二勇的电话,得知他正在手忙脚乱地送季天明去医院,心里略微安定了一些,孙子很可能已经没了,儿子不能再出事。 他对季夜澜道:“夜澜,你去东海崖看一看,我去医院看看天明。”说完就急匆匆走出了大厅。 “好的。”季夜澜看到此时大伯还如此信任他,对着他的背影应了一声,心中不禁动容,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 “你待在这里。”季老爷子看着季夜澜强撑着拐杖站起身来,厉声道。 季夜澜身子一颤,转身看向季老爷子,但见他目光中充满着质疑,心底涌起一股寒意,果然,季老爷子并不相信他。 “以后,关于小铭的事不许你再插手。”季老爷子继续开口道。 季昭迟疑一回,明白了季老爷子的心思,变了脸色,他立即跪在季老爷子面前,恳求道:“爸,你相信夜澜,他绝对不会将钱换成砖头的,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这一跪让季夜澜无比震惊,也是无比揪心,他失声喊道:“爸,你快起来。”说着跑过来就要将他扶起。 可是季昭就是不愿意起来,依旧仰望着季老爷子,继续祈求道:“爸,你一定要相信夜澜,他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的。” 季老爷子冷冷地俯视着他的脸,冷声道:“要不是他一开始就惊动了警察,怎么会三番几次惹怒绑匪,我看他就是存心的,就是不想救小铭。” “什么?”季夜澜听到季老爷子如此否定他的人品,顿时受到了莫大的打击,想到这几年来为了季家呕心沥血,却依旧得不到老爷子的认同,结果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不禁心寒无比。 他看着季老爷子正色道:“我没有将钱换成砖头,不是我干的。” 季老爷子瞥了他一眼,根本就不相信。 殷离看到眼前的情景,也是替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感到委屈,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大厅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到彼此间的呼吸声。 柳拂衣首先打破了沉默,“爷爷,若是你信不过夜澜,那你觉得谁去海边比较合适呢?” 季老爷子看着眼前的人,顾玉心还在昏迷中,季昭,殷离,是季夜澜的父母,柳拂衣是季夜澜的妻子,都信不过啊。 “我去。”季老爷子心中一横,在地毯上顿了顿拐杖,转身离去,常叔紧紧跟在身后。 季夜澜急忙将季昭扶起,愧疚道:“爸,对不起。” 季昭脸色苍白,颤抖着道:“怎么办,你爷爷不相信你,怎么办?” 季夜澜一脸气恼,垂着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柳拂衣想了一会,“调监控吧,二少,你是从什么地方将钱交给堂哥和二勇的?” 季夜澜抬头道:“就在泰安集团大厦门口。” 柳拂衣想了想道:“从泰安集团到金江酒店都是在市区,应该有监控的,我们看看堂哥在送钱的时候有没有发生其他事。” 季夜澜眼睛一亮,立即打电话给了余帆让他帮忙,余帆很快就安排上了。 第71章 阴险歹毒(二) 很快监控查到,季天明和尤二勇在金江酒店不远处停车的地方发生了追尾事件,和车里的两位大汉发生了争端,就在这个时候,有两个戴着口罩和黑色哦帽子的男人趁着季天明和尤二勇不注意,鬼鬼祟祟从后车厢里拎走了行李箱,换上了另外两个一模一样的箱子。 季夜澜看着跟季天明和尤二勇发生争执的两个大汉,有点眼熟。 前两周周五的时候,他和杨光去商场视察,看到这两个人因为商场售卖的产品质量问题和店主闹了起来,当时这两个人凶神恶煞,都要把店主吓哭了。 他亲自出面解决了这个问题,那两位大汉对他的解决方案很是满意,还和他亲切握手。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串联在一起,隐隐约约察觉到这其中的阴谋。 “原来如此,这是绑匪自己干的吧,就是想要钱又不想放人。”季昭看到这里,都想骂人了,怎么会有这么恶毒阴险的人,摆明了就是想给撕票一个借口而已。 殷离看到钱变砖头的真相,心里更替季夜澜委屈了,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柳拂衣看出季夜澜的神情有点不对,走过去问道:“怎么了?难道这些人你认识?” 季夜澜讶异于她的细致入微,缓缓点了点头,又将前两周周五的事和她说了一遍。 柳拂衣听了之后皱了皱眉头,“你怎么想?” 季夜澜沉默不语,陷入思索。 东海崖边,狂风呼啸而过,冰冷刺骨的海风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汹涌澎湃的海浪如同一头愤怒的巨兽,不断地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季老爷子终于赶到了现场,下了车,看到眼前这片波涛汹涌的大海时,心中不由得一紧。 市里的潜水队员们早已在海中奋力摸索了许久,但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站在岸上的余帆心急如焚,他不停地来回踱步,目光紧紧锁定在海面之上,脸上满是焦虑和担忧之色。每当有一个潜水员浮出水面上岸休息换人,他都会立刻冲上前去询问情况,然而每一次得到的答案都让他的心沉入谷底。 季老爷子在常叔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来到了余帆的面前,喘着粗气,声音颤抖地开口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找到小铭的踪迹?”那布满皱纹的脸庞此刻因为紧张而显得愈发苍老,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期盼。他多么希望得到顾小铭还活着的消息,如果可以,他愿意用一切去交换。 余帆迎着季老爷子带着希冀的目光,硬着头皮缓缓地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又凝重:“车子虽然已经打捞上来了,里面没有人影。” 听到这个消息,季老爷子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突然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亮,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难道说……没有人在车里,这是否意味着小铭仍然有一线生机呢?就在季老爷子心中刚刚燃起这点渺茫的希望时,余帆紧接着说出的一番话犹如一盆冰冷刺骨的寒水,无情地将他那仅存的一丝希望彻底浇灭。 “车子被捞上来的时候,我们发现车窗和车门竟然全都敞开着。经过推测,很有可能是在车辆坠入深海之际,强大的海流冲击力将它们强行冲开了。如此一来,小铭极有可能在沉入海底之时便已被海水给卷走了。” 余帆一边说着,一边忧心忡忡地凝视着眼前这片广袤无垠、巨浪滔天的茫茫海面,心情异常沉重。 季老爷子听闻此言后,身体微微一颤,随即缓缓转过头去,目光投向那浩渺无边的大海深处。 只见天空中乌云密布,层层叠叠地堆积在一起,宛如一块巨大无比的黑色幕布笼罩在头顶上方。 冰冷刺骨的海风从海面掠过,掀起阵阵惊涛骇浪,在礁石上卷起堆堆白雪。 这样恶劣凶险的天气状况下,即便是那些精通水性的人不慎掉入海中,恐怕也是凶多吉少,难以生还上岸。更别提顾小铭只是个年仅十岁的孩童,而且在被关进车子之前就已然陷入昏迷不醒的状态。面对如此绝境,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想到此处,季老爷子顿感心如刀割、痛不欲生,撕心裂肺般的痛楚仿佛千万根钢针无情地穿刺着他衰老脆弱的心脏。 他紧紧握着手中的拐杖,颤抖的双手使得拐杖也随之摇晃不定。每迈出一步,都好似有千斤重担压在身上,让他举步维艰。 他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到海边,望着风急浪高的大海,用尽全身力气扯开喉咙大声呼喊:“小铭,小铭,你快回来啊!” 那苍老而又无助的声音瞬间被呼啸的海风吹散,但却依然执着地向着远方传播开去,海浪猛烈拍打着岸边礁石所发出的轰鸣声也不绝于耳,两者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无比凄凉而又绝望的哀嚎。 站在一旁的常叔听到这悲怆的呼喊声,不禁老泪纵横。 就连一向以硬汉形象示人的余帆,此时也不禁双眼泛红,眼角微微湿润起来。 就在这时,几名潜水员从海中浮出水面,并带回了几件属于顾小铭的衣物。 看着那些熟悉的衣物,季老爷子仿佛看到了小铭离去时的惨状,他抬头看天,喃喃自语道:“老天爷啊,您为何要如此残忍对待我的小铭?他离开人世之时竟然连一件完整的衣裳都未能穿上,难道您不知道他会感到寒冷吗?” 这般念头不断在脑海中盘旋,季老爷子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剧烈的刺痛袭来,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猛地刺入胸膛。 紧接着,眼前阵阵发黑,大脑也变得昏沉起来。还未等旁人反应过来,他整个身子便直直地向前倾倒下去。 “老爷子!” “季老爷子!” 常叔和余帆几乎同时惊呼出声,两人迅速冲上前去,伸出手稳稳地将季老爷子扶住。 余帆低头一看,只见季老爷子面色如灰,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一般,身体更是冰冷得吓人。他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与常叔一同小心翼翼地将季老爷子搀扶回停放在不远处的汽车内。 常叔向余帆点头致谢之后,钻进驾驶座启动车辆,朝着医院疾驰而去。 车轮飞速转动,扬起一片尘土,留下一道长长的车辙印…… 余帆望着远去的车子,想着季家在津城的地位,居然发生这样的大事,津城恐怕要变天了...... 第72章 失控(一) 季家老宅的上空笼罩着一股沉甸甸的气息,犹如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宅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声响,唯有那股浓郁的哀愁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季老爷子,季天明,尤二勇都住院了,常叔常婶,季堂,管家老尤都去了医院照顾病人。 顾玉心醒来,已经躺在了落雨居的卧室里,是柳拂衣和殷离将她带到这里来的,担心她醒了之后会做傻事,柳拂衣还特意留下来照顾她。 窗外一片朦胧,夜幕已经降临。 她想到了昏迷前发上的事,泣不成声,看向放在床头的顾小铭的照片,她颤抖的手紧紧地握住,泪水顺着脸颊不停地滑落,滴落在相片上,模糊了那熟悉的面容。 真的很难想象,一个多月前,她和顾小铭还好好地生活在m国凯米的公寓里,如今竟然就阴阳相隔了。 想着想着,她就恨死了季家,这个地方简直就是她的死敌,为了联姻,她失去了初恋,失去了自由,为了逃出牢笼,她失去了顾家,失去了名誉,最后还失去了父母,如今原以为为了顾小铭回来,却让她失去了儿子。 要不是季老爷子执意将顾小铭带回季家,顾小铭就不会发生这么恐怖的事,也不会丢了性命都是季家害了他。 她的心开始颤抖,想着这十几年来在季家发生的一切,如同噩梦一般,眼中露出极其怨恨的光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柳拂衣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鸡汤,走到她的面前。 顾玉心双目红肿如桃,眼神空洞无神,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望着照片好像在喃喃自语,又好像在对柳拂衣倾诉: “小铭刚出生的时候营养不良,医生说可能养不活,为了养好他,我一天打三份工,给他买营养品,总算让他在一岁的时候,长得和其他小孩子一样好了。” 柳拂衣听到这里,动容道:“你是个好母亲。”说着将手中的鸡汤送了过去。 顾玉心看了看,没有食欲,摇了摇头。 “别这样,小铭他也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的。”柳拂衣轻声安抚道,坐在她的面前,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鸡汤,递到她的面前。 顾玉心还是没有喝,继续说道:“他很乖,也知道妈妈的幸苦,从来都不闹人,就这样,老天爷还让他得了肺癌,我原以为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劫难,只要过了这一关,他以后都会平平安安的,没想到,没想到这只是劫难刚刚开始,为什么?为什么季家就是不肯放过我,不肯放过小铭,我只是想让我的儿子好好地过平凡的生活而已,为什么连这都不能让我实现,我已经很苦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这样对我?” 说着说着,声音变成了嘶吼,变成了控诉。 柳拂衣将鸡汤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将她抱在怀里,试图安慰她,但是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顾小铭之所以遭遇这些事,的确是季家的原因,她也不能为季家辩驳,只能叹息道:“没有人希望发生这样的事,大家都很疼爱小铭的。” “不。”顾玉心猛地将她一把推开,目光变得怨毒,“是季夜澜害死了小铭,他担心小铭回来会抢了他继承人的位置,所以用砖头害死了他。” 柳拂衣心中一沉,猜想果然应验了,绑匪这次绑架顾小铭,目标其实是季夜澜,所做的局就是让季夜澜成为绑架案的幕后主使。 她淡淡道:“你别瞎说,夜澜不是这样的人,你应该相信他。” 顾玉心却是十分笃定,咬牙切齿道:“十年前,我以为他是好心救我出季家,才伪造证据让季老爷子赶走了我,现在想想,他怎么会那么好心帮我,无非就是这样做对他有利罢了。”话到这里,顾玉心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想当初季老爷子对季天明的不务正业已经心生失望,多么盼望季天明可以快点生下孩子,他趁着还有精力,好重新培养新一代的继承人,这样一来,季夜澜就彻底失去希望了,所以他才冒险帮了她。可是没想到,十年之后,顾小铭又回来了,一回来就帮他爸爸获得了集团董事长的职位,这下季夜澜坐不住了,这才起了杀心。 柳拂衣看着她的面容,猜想着她的内心世界,的确,按照目前的证据来说,她会这么想无可厚非,这也正是幕后主使的目的。 既然如此,那就拭目以待吧。 医院里,季天明醒来之后,也是闹了一阵,最后在季堂的劝说下才慢慢恢复理智,一想到顾小铭没有了,又忍不住红了眼眶,懊悔当初不该和顾小铭相认,若是不相认就不会让季老爷子知道顾小铭的存在,若是不知道顾小铭的存在,就不会强制带回季家,不带回季家,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可惜一切都晚了。 季堂见他冷静下来,就问道:“你和二勇在交赎金的路上有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 季天明想了一想,就想到了金江酒店停车场的那场纠纷,就说了一下。 季堂听后眉头紧锁,他想着钱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被调包的,又问道:“你看清他们两个人的长相了吗?” 季天明回想片刻,那两个人长得太有特点了,看一眼都很难忘记的那种,便试着描述了一番。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常叔扶着季老爷子进来,本来季老爷子并没有住进这家医院的,但是他醒了之后,挂心季天明,就执意要转到这家医院里来,病房离季天明不远。 刚刚在病房门口听到了季天明的话,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走进去拿出手机点了一张照片放到季天明的眼前。 季天明目瞪口呆,照片正是季夜澜和那两个彪形大汉在众人面前握手的场景。 原来当时季夜澜出面解决了商场里的纠纷,被一些记者看到了,就拍了这种照片写了文章,赞扬季夜澜虽然身处高位,但是仍旧亲自解决顾客的问题,很是亲民。 季老爷子刚好就看到了这篇文章,现在听季天明说起那两人,立刻就想到了。 “对对对,就是这两个人,他们怎么会和夜澜认识啊?”季天明问了一句,瞬间想到了什么,继而满脸怒容,攥紧拳头,咬牙道:“季夜澜,果然是你!”说着就要下床。 季堂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他,问道:“你要去哪里?” “我要杀了他,杀了他!”季天明一个劲地往门外冲,无奈被季堂抱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好了。”季老爷子拍了拍病床旁的床头柜,发出“砰砰”的声音。 季天明这才停了下来。 “放心,他跑不了的。”季老爷子眉头锁了锁,坐在病床上思索了片刻,抬头对着常叔道:“将这两个人找出来,我要亲自审问。” 常叔神情也颇为凝重,点了点头,走出了病房。 第72章 失控(二) 季堂还是有点不相信,对着季老爷子道:“爸,这件事是不是有误会,我怎么看夜澜都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啊。” “就是他干的,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季天明想到自己本来什么都要给季夜澜的,没想到他明面上装着什么都不要,暗地里却这般阴毒,害死了他的儿子,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得到一切,偏偏要走邪门歪道。 第二天一早,关于顾小铭被绑架撕票的消息传遍了津城的大街小巷,各个阶层,引起了全城前所未有的动荡。 各大媒体报社都要么守在季家老宅附近,要么在泰安集团楼下蹲守,要么在幸福小区的大门口等待,都想第一时间找到季家的人进行采访,好拿到第一手资料。 医院病房里,常叔花了一天的时间终于将那两个彪形大汉找了出来,带到了季老爷子的面前。 两人一开始看见常叔还是很嚣张的,但是被常叔带的人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就老实了。 如今是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地跪在季老爷子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季老爷子盯着两人,想着这两人也有份害死顾小铭,眼中露出寒光,“那天你们在金江酒店不远处的停车处为什么要为难我孙子?” “你孙子?”其中一个大汉抬起了头,一脸疑惑。 常叔拿出手机点了一张季天明的照片放在他面前。 “哦。”大汉想起来了,嘟嚷道:“他碰坏了我的车子,我还不能教训他一下了。” “你真的只是教训他一下?”季老爷子目光冷然,声音也变得冰冷。 两个大汉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身体,声音也是颤抖着,“是,是。” 季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还是教训得不够。” 常叔明白他的意思,招了招手,身后的两个保镖立即上前,对着两人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两个大汉禁受不住,接连吐血,连声求饶。 季老爷子扬了一下手,常叔喊道:“可以了。” 保镖便住了手,一声不吭地站回到常叔身后。 “现在可以说了吧。”季老爷子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却带着隐隐的杀机。 两人听着就像是地狱里阎王的声音,不寒而栗。 其中一个大汉捂着剧痛的胸口,“这,这都是有一个人给了我们钱,让我们这么做的。” 季老爷子眼睛一眯,“谁?” “就是常常跟在泰安集团总裁身边的那个年轻人,我们之前在商场的时候见过他。”另一个大汉想起来了,急忙说道。 季老爷子看了常叔一眼,常叔拿出手机点了一张杨光的照片让他们看,“是不是他?” “对对对,就是他。”两个大汉点了点头。 “他给了我们一个人五万块的现金,告诉了我们车牌号码,让我们故意造成追尾事故,趁机找他们麻烦。” 季老爷子和常叔听着一脸阴沉,杨光是季夜澜的助理,那么这件事只能是季夜澜安排的,证据又多了一份,两人的心情又沉重了一分。 “那两个换走钱的人你们认不认识?”季老爷子沉默一会,又问了一句。 “什么换走钱啊?”一个大汉茫然不知。 “就是趁着你们找麻烦的时候,将行李箱拿走的人你们知不知道是谁?”常叔大声质问。 “啊?”两人反应过来,随即辩解道:“我们不知道啊,虽然当时是看到有人从他们的车子后备箱拿行李箱,但是我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没管了,我们不知道那是钱啊?” 季老爷子算是明白了其中的计谋,就是一拨人完成一个步骤,但是彼此之间不认识,也不知道,季夜澜真是好心机,安排得真是滴水不漏。 他心中一阵刺痛,摆了摆手道:“带下去吧,留着他们,我有用。” 常叔应了一声,将两人带了下去。 等常叔回来,季老爷子又下了一个命令,“找人盯着杨光。” 身处老宅的季夜澜不想节外生枝,所以没有出门,只能用电脑远程安排集团的事宜。 杨光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监视了,和平常一样到集团上班,听从季夜澜的安排做好自己的事。 但是顾小铭被绑架撕票的事已经在集团上下传遍了,员工一个个看见他都揪着他追问这件事,搞得他烦不胜烦,他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也是看到网上爆料之后才知道季家出了这么大的事的,联想着季夜澜这几天的样子,确实是有些异样,现在才恍然大悟。 但是更令他没想到的是,更爆炸性的消息出现在第二天早上。 有报道说顾小铭绑架案的幕后主谋居然是季夜澜,为了家产之争。 这篇文章将顾小铭被绑架后的种种情况都说得清清楚楚,包括季夜澜和警察余帆见面惹怒绑匪,以及将砖头换成钱的视频都放了出来,还将那两个彪形大汉和季夜澜在一起的照片也刊登了出来,看样子不坐实季夜澜是主谋的不会罢休。 杨光看着视频中那两个大汉找季天明麻烦,趁机有人将钱调包,又看看两周前那两个大汉和季夜澜在一起的照片,真是觉得季夜澜比窦娥还冤,那件商场产品质量纠纷事件,季夜澜处理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看着,二少完全是出于负责人的态度才亲力亲为的,没想到居然被人利用设下这么险恶的圈套,实在太过分了。 他赶紧给季夜澜打电话,一接通就问道:“二少,你还好吧?网上都是胡说八道的,我这就为你澄清。” “不要多事,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了。”季夜澜的声音很是冷静。 “可是。”杨光有些愤愤不平,“老爷子和大少爷他们不会也相信了网上这些东西吧。” 季夜澜默不作声,季老爷子,季堂,季天明还在医院没有回来,老宅里的顾玉心倒是对传言深信不疑,若不是柳拂衣在一旁拦着,估计他现在已经被她杀了。 杨光听到手机那头没有声音,心中“咯噔”一声,“不会吧,他们会相信这么荒谬的谣言吗?你怎么可能绑架小铭少爷,他们都没有脑子的吗?” “你在集团里别多话,别人问你,你什么都不要说,记住,不要说。”季夜澜交代之后挂了电话,杨光跟了他这么久,他不能连累他,如果他这次真的在劫难逃,他也会安排好他的去处的。 季夜澜是绑架案的幕后真凶消息一出,引起各方动荡,泰安集团的股票受到影响,有了下跌的趋势,不少市民自发围在集团大厦的门口,让季夜澜走出来说清楚,给广大市民一个交代。 杨光也被吓得躲在公司里不敢出来,毕竟他身为季夜澜助理的身份还是挺惹人的。 裴晓月看到网上的消息,心情跌至冰点,怎么会这样呢?她明明不是 这样安排的,她只是安排人绑架顾小铭将他卖到别的地方,好让季天明顾玉心为了找人疲于奔命,无心打理泰安集团的业务,这样一来季老爷子就会将公司交给季夜澜管理了,她没想过要杀人,更没想到会让季夜澜背黑锅。 “啊!为什么会这样?”她发狂一般在房间里一通乱砸。 端着果汁站在门口的夏小菲听见里面混乱的声音,吓得不敢敲门进去,偷偷转身离开,唉,这个大小姐又在发疯了,还是躲远一点好。 第73章 破局(一) 潜水队在东海崖,探寻着每一个可能的角落,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经过数天的努力后,疲惫不堪的队员们只能无奈地空手而归。 当余帆将这个消息告诉给季夜澜时,他原本就沉重的心情变得愈发压抑起来。 事已至此,所有的迹象都表明,这一连串的事件都是有人故意针对他所策划的阴谋。 每当想起顾小铭竟成为这场权力斗争中的牺牲品,内心便如被利刃切割般疼痛难忍。 在过去的这几日里,面对情绪激动、行为过激的顾玉心,季夜澜始终保持沉默,未曾开口为自己做任何辩驳,默默地承受着顾玉心那犹如火山喷发一般的怒火。 悲剧已经发生,谁都无法挽回顾小铭失去的生命,他选择了独自背负起这份罪责,并且已经做好了坦然接受一切后果的心理准备。 与此同时,泰安集团内部也是风起云涌。那些心怀叵测的股东们早已暗中达成共识,他们一致认为只有罢免季夜澜集团总裁的职务,才能够平息民众的愤怒,挽救公司受损的形象以及不断下跌的股票价格。 一场关乎季夜澜命运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各大媒体和市民们也时时关注着事态的发展,看着这位曾经纵横商场的天之骄子将会面临怎样的审判。 这天上午,警察局里的110 值班的警察接到了一通求救电话,“救命,救救我,警察叔叔。” 是一个孩子的声音,听到这里,值班警察浑身警戒,站起了身,尽量用温和的声音安抚道:“孩子,别怕,你能告诉叔叔你在哪里吗?” “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里,但是这里好奇怪,房间里红通通的,有一种刺鼻的香味。”孩子的声音带着害怕和无助。 “那你是怎么到那里的?”警察想着孩子应该是被关着的,就换了一个方式问。 “是两个叔叔带我来这里的,他们叫这里的头叫贾老板,哦,好像这个地方叫云水居。”孩子的声音平静了一些,好像在一边回想一边回答。 “贾老板?红通通的房间?云水居?”警察皱起了眉头,他知道对方说得是哪里了。 发觉到事态的严重性,他立即上报了刑警队的余帆。 余帆听了之后马上集结了队员前往云水居,早就听说这个云水居表面上是个会所,其实就是那些有着特殊癖好的人的安乐窝,私底下进行着许多不法交易。 他曾经带着警队去扫荡过几次,但都被贾老板提前得到风声,掩盖过去了,这次,接到受害人的求救电话,他势必要将这帮害人的东西一网打尽。 云水居。 贾老板正在大厅里悠哉悠哉地吸着雪茄,喝着红酒,旁边还有美人给她按摩,舒服得不要不要的。 这时助理老牧神色慌张地跑过来,“老板,余对来了。” “慌什么?”贾老板眼睛一睁,神情悠然道:“不都安排好了吗,和之前一样,他们查不到什么的。” 听了他的话,老牧一想也是,镇定起来。 这个地方警察来查了不下十几次了,有哪次是查出问题来了,还是老板厉害,在警察局里有自己人,每次通风报信,能让他们全身而退。 余帆带着队员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在大厅里四处张望。 “哎呦,这不是余队长吗?真是稀客稀客,今儿个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贾老板将手中的雪茄放到桌上的烟灰缸里,红酒放到桌子上上,起身笑呵呵地走到余帆面前,想和他握手。 “我们接到求救电话,怀疑你们云水居囚禁孩子。”余帆侧身躲开贾老板伸过来的双手,朗声道。 “误会,误会,这绝对是误会,余队,我们都是做正经生意的,来这里的人都是来消遣娱乐的,哪里有什么孩子。”贾老板一脸谄媚,笑容可掬。 余帆不理会,直接对着队员道:“进去搜,一个一个房间搜,认真点,一定要把人搜出来。” 贾老板不但不阻拦,反而让开了道,“好好好,搜搜搜,余队,现在是白天,也没有客人,你搜完了晚上我们好做生意。” 余帆见他一脸淡定,知道他又有所准备,说不定这次也会白费力气,心里有点丧气,但是还是挺直了脊梁,带领着队员一个一个包厢开始搜。 这个会所一共七层,一层有二十多个房间,队员们一个一搜都搜了有两个多小时,确实没有发现有孩子。 余帆心情很低落。 贾老板得意的脸上的赘肉一漾一漾的,他站在大厅里,慢悠悠地倒了一杯红酒,举到余帆的面前,“余队,辛苦你跑这一趟,喝杯红酒驱驱乏吧。” 余帆厌恶他这番小人得志的模样,烦躁地推开他的红酒杯。 贾老板假装手一松,红酒杯跌在地上,粉碎,杯中的红酒洒了一地,“哎呀,可惜这红酒,二十万一瓶的,余队,你真是没有口福。” 陆辞见他居然敢嘲讽余帆,气血上涌,就要上前教训他,被余帆伸手拦住。 这次又是没有收获,他想到那个打求救电话的孩子,也许已经遭到毒手了,心中很是愤恨,却又无可奈何。 这时,他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他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心中有些狐疑接了,“喂?” “警察叔叔,你为什么还不快点来救我?”又是孩子的声音,余帆的眼睛一亮,转身看了大厅一周,“我来了,你在哪里?” “墙后面。”孩子回答。 贾老板通过手机也听到了些许的声音,好像是孩子,他的心没来由地一慌。 “墙后面?”余帆有些不解,看了看大厅周围,问道:“什么墙?” 听到他的话,贾老板有些站不住了,脸色变得有些异样,他想使眼色让老牧离开,可是被陆辞看出来了,一把将老牧拦住。 “这里好香啊,好像有人在做饭,做好多的饭菜。”小孩子又说了一声。 余帆听到之后,大脑犹如闪过一道电光火石,瞬间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快,检查这栋楼靠西面的墙壁。”他一说这话,贾老板脸色大变,双腿有些发颤。 老牧更是脸色煞白,双手不停的来回搓着。 警员们一听,立即又行动起来,很快就将七层楼的西面墙都检查了一遍,果然在最顶层的那面发现了一道暗门,藏在一幅国画的后面。余帆看到此景,暗想自己猜得不错,这栋会所与旁边的另一栋楼紧密相连,贾老板想必是使用他人名义将这栋楼也一并购入囊中。 从表面上看,这另一栋楼经营着正规的餐饮业务,但实际上却是贾老板精心策划的藏匿之所。 每当有风吹草动或面临警方追查时,他便会将那些需要隐匿的人员转移至此,并通过那道神秘的暗门将其关押起来。如此一来,警方屡次扑空也就不足为奇了。 当暗门缓缓开启,一股沉闷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昏暗狭小的密室,室内摆放着许多破旧不堪的桌椅床铺。 定睛一看,只见众多手脚被绳索紧紧捆绑住的人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其中既有成年男子和女子,也有年幼的男孩和女孩。 他们一个个目光呆滞无神,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身上更是布满了各种各样深浅不一的伤痕,令人触目惊心。 这个房间是没有信号的,显然那个打电话求救的小男孩不在这里。 “找到了吗?”小男孩那充满期待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仿佛能穿透这厚重的空气直达人心底最柔软之处。 “找到了。”余帆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回答道。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眼前那一个个遭受过非人折磨、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的受害者们,心中一阵刺痛,犹如万箭穿心般难受,同时也悲愤不已。 为什么他早没想到?为什么一次次让那些禽兽得逞? “那么,警察叔叔一定要狠狠惩罚那些坏人哦!”小男孩在手机那头开心地笑了起来。 第73章 破局(二) “好的,叔叔向你保证,一定会将那些坏人统统绳之以法的!”余帆郑重其事地承诺着,话音刚落,又连忙追问道:“你是谁啊?小英雄。” “嘿嘿……你很快就会知道我是谁啦!”小男孩神秘兮兮地卖了个关子,然后便迅速挂断了电话。 余帆望着手中已然结束通话的手机,微微怔愣了片刻。 不过此刻情况紧急,他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深究小男孩的来历,立刻吩咐队员们采取行动,尽快将罪犯捉拿归案,给所有受害者一个交代。 季家老宅,季老爷子将那两个大汉,杨光一起押到大厅,叫来了季家所有人。 季夜澜看见杨光也来了,有点讶异。 杨光也是莫名其妙,今天他一出家门就被两个男人一左一右狠狠架住,将他推进了一辆车子里,然后就被带到了这里,一开始他还以为被绑架了呢,吓得心惊胆战。 季老爷子看着那两个大汉,指着杨光问道:“是不是他?” 两个大汉看了杨光一眼,点了点头。 杨光一头雾水,不知道这对话是什么意思。 季老爷子看着杨光问道:“你给了他们一人五万块,让他们故意在天明交赎金的路上找茬,好让绑匪安排人趁机将钱换成砖头?” 杨光一开始还糊里糊涂,听到最后,瞳孔放大,随即明白了,这季老爷子是将他当成和绑匪一伙的了,这还得了,他立刻大喊起来:“我没有,这不是我干的,你们为什么要冤枉我,我和你们有什么仇。” 那两个大汉有些畏缩地不敢看他。 杨光扫视了一周,看到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片阴冷,显然是相信了季老爷子的推测,他立即朝季夜澜求救,“二少,我没有做,我是清白的。” 季夜澜抿着嘴唇,走到两个大汉的面前,问道:“你们说是杨光给你们钱?” 两个大汉点了点头。 “那他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给你们钱的,是转账还是现金?”季夜澜又问道。 两个大汉显然被问到了,想了一会,其中一个说,“是上周五半夜十二点,在南安街的一条小巷子给我们的,给的是现金。” “放屁,我上周五去南安街旅游在那里住了一晚,十二点在酒店里睡觉,根本就没有见过你们。”杨光气急败坏。 “谁能证明?”季老爷子开口对着杨光问道。 杨光道:“我就一个人过去旅游的,也是一个人在酒店睡觉的,没人证明。” 这时常叔走到季老爷子身边,耳语了几句。 季老爷子听完后,看着杨光目露凶光,青筋暴起,“你还说不是你干的,从他们两人家里搜出来的钱上面有你的指纹。” “啊?”杨光傻眼了,这怎么回事? 季夜澜皱了皱眉,看来这幕后黑手是一定要嫁祸给他了,居然这么细节的证据都准备好了。 就在这时,管家老尤欢天喜地从外面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喊,“老爷,老爷,小少爷回来了。” 所有人听了都是心中一跳,一时间不明白他的意思。 顾玉心冲到老尤面前,红着眼睛,“什么叫小少爷回来了?”她以为是顾小铭的鬼魂回来了。 “妈妈。”一声响亮的童声从院子里传来,顾小铭上身穿着白色的羽绒服,下身穿着一条黑色的休闲裤,脚上穿着一双安踏运动鞋,朝气蓬勃地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啊!”顾玉心头皮发麻,不顾一切地奔向他,就算他是鬼魂,也是她的孩子,她也会不惜一切代价留住他的。 等她将顾小铭紧紧抱在怀中,才发现他的身体是那样的温暖,这是人的温度。 “小铭,小铭。”顾玉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边抖嗦着手摸着顾小铭的脸蛋,手臂,一边眼睁睁的看着他,生怕这是自己的错觉,一不小心,顾小铭就要随风散去。 “妈妈,我是小铭,我没死,我还活得好好的。”顾小铭伸出小手拍了拍顾玉心的脸颊,笑嘻嘻道。 季天明此时也冲了过来,一把抱住顾小铭将他举在眼前,看着他在阳光下映出淡淡的影子,笑着喊道:“我儿子还活着,还活着。” 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将他紧紧抱住,死命按在自己的胸口,“儿子,你吓死爸爸了。” “爸爸,我快要透不过气来了。”顾小铭憋得有点难受,好不容易得到喘息说了这一句话。 季天明听后急忙松开,扶着他的双臂,又愣愣地看了好一会,是真的,是活人,不是鬼魂,他的儿子真的还活着。 后面的人看到这种场景,也相信了顾小铭还活着的事实,心中各有滋味。 季老爷子和季堂忍不住热泪盈眶。 季昭和殷离对视一眼,这顾小铭出现得太及时了。 季夜澜压在心头好几天的大石这才落了下来,顾小铭活着,说明一切都还来得及。 柳拂衣静静的看着,脸上毫无波澜。 顾小铭在大家的簇拥下来到了大厅。 杨光一看到他,顿时高兴得快要哭了,跑到他的面前,“小少爷,你快跟大家解释,我没有绑架你。” 顾小铭好奇的问道:“杨叔叔,谁说你绑架我了?” 杨光指着那两个大汉道:“就是他们。” 顾小铭看了他们一眼,两个大汉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这可怎么办?死去的人质活生生地回来了,怎么事情没有按原计划开展啊,如今他们的戏还怎么唱得下去? 顾小铭看着他们的神情,笑了笑,问道:“怎么了?傻了吧,没想到我能活着回来,计划失败了吧?” 两个大汉吓得垂下了头,其中一个还嘴硬道:“没,没什么计划?” 杨光气得一把揪住他的头发,恨声道:“还敢胡说八道,还不快说实话,快说!” 那个大汉丝毫没有反抗,只是哭丧着脸说:“就是你给我们钱让我们干的啊,这就是实话。” 杨光气得想打人了。 顾小铭拦住他喊道:“杨叔叔,你放心,有我在没有人能冤枉二叔。”季老爷子,季堂,季天明,顾玉心脸上都皆是一惊。 季天明拉住顾小铭道:“小铭,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说。” 顾小铭便对着那两个大汉道:“这些人都是坏人用来陷害二叔的,那天我被绑匪绑架之后,他们以为我还没醒,就和上头打了一通电话,那个头头说了,要将我折磨三天之后再杀了我,无论如何都要将我的死嫁祸给二叔,这样二叔就会被赶出季家,季家就完了。” 话一出来,所有人都深受震动,除了季夜澜和柳拂衣,两人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那绑匪长什么样子?”季天明问道,他一心想抓住这些人,好铲除这个祸患。 “他们都穿着一身黑衣,戴着黑色头套,只露出一双眼睛,看不清他们长什么样。”顾小铭摇摇头道。 季天明一听,是啦,就是这帮绑匪,和他交赎金时候的装扮一模一样。 第74章 真真假假(一) 听了顾小铭的话,两位大汉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瘫软,看来幕后主使最重大的秘密都已经暴露,他们还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季夜澜走到他们面前,脸色十分阴沉,冷然道:“你们还不说实话吗?” 其中一个大汉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看着季夜澜,讨价还价道:“要是我们说了实话,你们能不能不追究?” 季夜澜正色道:“不能。” 那个人立即卸了气,心道:“没好处,我有什么好说的。” 季夜澜继续道:“但是可以让你们少受一点苦。” 常叔听见季夜澜的话,对着两人摩拳擦掌,看得两个大汉心惊肉跳,常叔的手段他们是领教过的,真的不想再试第二次。 其中一个哆哆嗦嗦道:“好的,我说,其实那个人是谁我们也不认识,就像这位小少爷说得一样,一身黑衣,戴着黑色头套,根本看不清他们的模样,他们给了我们一人五万块钱,让我们在季大少爷交赎金的时候去找茬,要是被抓到了,就说是季二少指使身边的人指使的,至于目的是什么,他们没说,我们也没问,我们真的不知道他们是为了趁机换钱。” “那钱上有我的指纹是怎么回事?”杨光在一旁急忙问道,他目前最想搞清楚的就是这件事。 “这,我可不知道,钱是他们给的,现在都是微信支付宝支付的多,很少用现金的,你什么时候给过别人钱,你自己好好想想。”其中一名绑匪说道。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现金上有杨光的指纹,想着这些绑匪真是步步为营,什么都算计好了,唉,千不该万不该起了贪念,为了五万块钱将自己卷入这场是非,后悔不已。 杨光经他提醒,细细想了想,自己每天早上都会到一个卖早点的摊档上去买早点,也不是这家早点店的东西有多好吃,而是摊主是一对年过七旬的夫妻,这对夫妻虽然有二维码收账,但是若是扫二维码这钱就进了儿子儿媳妇的口袋里了,所以夫妻俩还是希望顾客给现金,他也是可怜他们年老还要为生活奔波,所以每次都会用现金支付,有好几次没有零钱就是用百元大钞付账的。 没想到绑匪连这都想到了,不知不觉就制造了他是帮凶的证据,真是防不胜防,想到这里,不寒而栗,抬头看了看季夜澜,这二少到底是得罪了哪方神圣,要这般费尽心思弄死他? “那个,各位大爷,能不能放过我们哥俩,我们只是贪那五万块钱,从来没想过伤天害理啊,我们要是知道这跟小少爷的绑架案有关,绝对不敢答应他们。” 其中一位绑匪开始求饶。 “从你们栽赃嫁祸二少的时候你们就在伤天害理了,现在还有脸求饶。”杨光气不过,抡起拳头轮番狠狠揍着这两个人。 那两个大汉只能用手护住脑袋,口中求饶,丝毫不敢反抗。 杨光揍得气喘吁吁,再也揍不动了,这才停了手,气呼呼地站在季夜澜身边。 这时,季夜澜的手机响了,一看是余帆打来的,可能是和顾小铭绑架案有关的事,他开了免提,按了接通,“喂?” “二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绑架小铭的绑匪来警局自首了,他们还说小铭没有死,在半路上跑了,他们没有找到。”余帆的声音里抑制不住的兴奋。 “绑匪自首?”这又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大家相互看了对方一眼,脸上露出不同程度的震惊之色。 只有季夜澜和柳拂衣一脸淡定。 季夜澜看了顾小铭 一眼,声音很平静,“小铭已经回到老宅了。” “真的吗?绑匪没骗我们,太好了,他没事吧?”余帆声音更加高兴了。 “没事,活蹦乱跳的。”季夜澜看着顾小铭说道。 “那你们能不能带着他来警局一趟,还有季大少也来一趟,我们对这个案件做个笔录。”余帆说道。 “好的,我们还会带两个人过去。”季夜澜看着那两个彪形大汉挂了电话。 顾小铭笑嘻嘻地走到季夜澜面前,“二叔,我们走吧,去帮警察叔叔指证坏人。” 季夜澜微微点头,看着季天明道:“哥,我们一起去。” 季天明听着他喊这一声“哥”,很是愧疚,想着这几天对他的多番误解,但是他不但没有计较,还认他这个哥,慢慢走上前去,“夜澜,我,真的对不起。” 季夜澜脸色如常,“这件事以后再说,先去警局做笔录吧。” “好的。”季天明说道,拉着顾小铭走了出去。 季夜澜对着常叔道:“常叔,将这两个人也带上。” 常叔应了一声,朝着客厅外招了招手,叫来了两个保镖,一人拎着一个大汉出了大厅。 顾玉心看着季夜澜离去的方向,心中很是愧疚万分,她真是猪油蒙了心,居然怀疑起了季夜澜,想着这几天对他的所作所为,刚刚得到顾小铭死亡的消息的第二天,她随手拿起一把水果刀跑到卧云轩去找季夜澜报仇。 两人刚一照面,话都还没说一句,她就拿着水果刀刺伤季夜澜的胸口。 要不是季夜澜躲得快,刀子只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伤痕,后果不堪设想,但是事后季夜澜什么都没说,擦了擦血痕,淡淡道:“我没有绑架小铭。”接着就让柳拂衣带她回了落雨居。 在这几天里,她曾经不止一次想要置季夜澜于死地,每次过后,季夜澜都是这一句话,接着不追究,就让柳拂衣带她回去好好休息。 柳拂衣也是好脾气,随便她怎么骂,怎么赶,都不走,就是要一直留在她身边照顾她,若不是有她在,只怕她早就情绪失控做出令自己后悔终生的事情来了。 她走到柳拂衣身边,小声道:“怎么办?我这几天那样对夜澜,他一定恨死我了。” 柳拂衣听见转身看着她,一脸淡然,“不会的,二少不会怪你的,他很理解你,不然也不会任由你那样对他,不是吗?” 听到这话,顾玉心更加内疚,“可是,可是,他是被陷害冤枉的。” 柳拂衣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平声道:“现在不是真相大白了吗?小铭也平安回来了,他不会计较这些的,放心吧。” 一旁的季老爷子听了,回想着季夜澜这十几年来的表现,脸上也是露出一丝愧色,自己始终没有相信过他,反而因为忌惮他的能力对他多番打压,可他依旧不申不辩,默默忍受,他确实亏欠这位孙子良多。 同时也对柳拂衣这么了解季夜澜感到宽慰,这位孙媳妇真是娶对了。季昭和殷离听到柳拂衣的话,心里对她越发赞许,要是知道他们两人已经登记了离婚申请,只怕会伤心不已。 警察局里。 余帆看到季夜澜,季天明带着顾小铭来了,后面的常叔还带着两个保镖押着两个大汉过来,有些诧异。 “二少,这是......”季夜澜将情况大致说了一番,余帆听了之后对着两人冷眼一扫,吩咐警员将两人带了进去。 余帆带着三人来到办公室,看着顾小铭,笑着问道:“你就叫小铭啊?” 顾小铭笑着点了点头,“是的,警察叔叔。” 第74章 真真假假(二) 余帆一听他的声音,觉得有些熟悉,进而一想,瞳孔张大,这声音不就是打电话求救让他们端了云水居的小男孩的声音吗?怎么会是顾小铭? 惊讶片刻,他让顾小铭坐在椅子上,坐在他的对面开始问话,旁边的一个警员开始做笔录。 “小铭,能告诉叔叔在游乐园发生了什么事吗?” 顾小铭回想了一会,开始说道:“那天我和爸爸妈妈一起去游乐园玩,野餐的时候我想去厕所,就在去厕所的路上,有一位叔叔过来找我问路,我好心告诉他,但是他说怕找不到,就要我带着他去找,我带着他去找了,结果走着走着就被迷晕了。” 余帆听到这里,皱了皱眉,这般天杀的,利用孩子的善心作恶,真该遭天打雷劈。 “小铭真是好孩子,乐于助人,然后呢?”余帆安慰着地摸了摸顾小铭的头,继续问道。 “等我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很破旧的楼里,被绑到了一张椅子上,听见两个叔叔在门口说话。他们说,要杀了我,还要将这件事嫁祸到二叔的头上,这样二叔就会被赶出季家,季家就完蛋了。” 余帆回想了前来自首的绑匪的口供,的确是这样说的,只是他们当时不知道顾小铭已经醒了,所以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让他们的计划因此败露。 “我听到他们要陷害二叔,就想着要逃跑,可是他们将我绑得很紧,我根本动弹不得,看到他们进来,我又假装睡着了,听到他们继续说,上头要求将我折磨三天之后才可以杀了我,说什么就是要让季家找到我的尸体之后增加对二叔的怨恨。” 季天明脸色铁青,恨声道:“太恶毒了,真是丧尽天良。”想着顾小铭曾经经历了这么恐怖的事,忍不住将他搂在怀中。 顾小铭却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神情雀跃,看着余帆,继续道:“我知道他们要杀我,就想法子逃走,就在他们开着车要带我去另一个地方的时候,半路上我叫嚷着要上厕所,他们怕我尿在车里弄脏了他们的车子,就安排其中一个人带着我下了车,来到一处草丛中。” “我喊着绑着手不方便,那人见我一个孩子,没有在意,就帮我松了绑。” “我故意在上风的方向拉便便,臭味熏的那个人又离我远了些,还背对着我,见他不注意,我趁机往密林的地方跑,等他发现我跑了,凶神恶煞地在后面追,跑着跑着他们就将我跟丢了,我在林子里躲了一天,傍晚的时候遇到一个上山采松子的大叔,他就将我带回了他的帐篷里。” 余帆听到这里,觉得挺魔幻的,一个十岁的孩子这么轻松就从绑匪手中逃脱了?要知道那两个绑匪可不是生手,会着这种道? 他仔细辨认顾小铭的神情,却看不出说谎的痕迹,只好接着问:“既然你已经脱险了,为什么不联系爸爸妈妈,让他们放心?” 顾小铭道:“山上没有信号,大叔的手机打不出去,而且大叔要在山里采好多松子,我又不敢一个人下山,只好跟着他在帐篷里住。我不敢和他说我是被绑架来到这里的,担心他不想多事会赶我走,就只好说是和爸妈吵了架一个人离家出走才来到这里,迷了路。” “大叔听后也就没有怀疑,就带着我住了好几天,大叔采够了松子,才带着我下山,他的手机刚好坏了,要到城里去修,顺带着卖松子,也送我回家。” “到了城里,他还好心给我买了新衣服新裤子新鞋子,说我这么多天没回家,爸妈若是看到我灰头土脸的,肯定很难过,所以要把我收拾得干净一点,他还劝我不要再和爸妈吵架,他们肯定也很幸苦。他本来想亲自送我回家的,但是我说我认得路不用他送,于是临走时他还给了我一点钱,我就用这些钱打车回到了老宅里的。” 顾小铭说完,一双明亮亮的眼睛看着余帆,眼光在跳跃着,好像在说,叔叔,我的故事讲得好不好?余帆默然一会,不管顾小铭说得是不是真的,他说得和绑匪相关的事的确和绑匪的口供一致,至于关于采摘松子大叔的事,还需要派人去走访一下。 “那个,小铭,你知道那个大叔住哪里吗?叫什么名字?”余帆问道。“我叫他海大叔,他住哪里我不知道,他是在山上采摘完松子就直接带我下山进城的。”顾小铭答道。 “那他长什么样?”余帆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嗯。”顾小铭想了一会,“高高的个子,瘦瘦的脸颊,皮肤很黑,留着山羊胡须,头发半灰半白,眼睛很有神,他的身手很好,弹弓打松子一打一个准。” 顾小铭说得很流畅,余帆总觉得哪里不对,他话没有任何的破绽,就像是事先编排好的一样。 顾小铭见他看着自己不说话,垂下了头,好像在掩饰什么,过了好一会才问道:“警察叔叔,你问完了吗?我好累,想休息了。”说完打了一个哈欠,搂着季天明的腰,脸蛋靠在他的肚子上,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季天明看着很是心疼,想着儿子在山上风餐露宿这么多天,刚一回来又马不停蹄地到警局做笔录,可不累坏他了吗?对着余帆道:“余队长,你都问完了吧,我想带小铭回去睡觉。” 余帆虽有怀疑,但是没有找出破绽,也不能说什么,便对着季天明道:“大少,等你的问题问完了就可以带他回去了。” “那快点问吧。”季天明抱起顾小铭,坐在顾小铭之前坐的位置上,迫不及待开始回答余帆的问题。 余帆问的就是他去送赎金时候的情况,和网上视频上的内容没有二致。 等回答完余帆的问题,顾小铭已经在季天明的怀中睡着了。 这时,站在一旁许久的季夜澜看着余帆问道:“那两个绑匪有没有说上头是谁?” 余帆皱着眉摇了摇头,“他们都没有见过那个幕后主使的脸,连声音都没听过,都是网上接单,这两个都是惯犯,之前做过不少这种事,只是运气好都被他们躲了过去。” 季夜澜听后觉得奇怪,“那这次他们为什么会自己过来自首?” 余帆听到后笑了笑,“吓得呗,小铭跑了,他们不敢让上头知道,只好做了个假人塞进车子里推下悬崖敷衍了事,但是事后想来想去还是担心被上头发现,他们知道上头心狠手辣,为了免遭毒手,只好跑到警局自首,寻求庇护。” 季夜澜听后淡淡一笑,犯罪分子为了活命求警察保护,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季天明想到自己那天看到顾小铭被塞进车子里推下悬崖的视频,当时真是觉得天都塌了,没想到是个假人,但是生气之后,又很庆幸是个假人,心情矛盾,反反复复,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