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借歌之少年游》 少年游 序章 云天川(一) 好吧,出场方式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我还是决定先手起刀落,将“云天川”这片庞大的土地残忍地切成块儿。 第一卷《少年游》决不是一部成熟的小说,他如同一个首次逃出家门的潇洒公子哥,哪怕没有一丝武功,仍然无所畏惧,嘴里还自欺欺人地喃喃自语:无招胜有招。 【九幽·冥渊】 贺桐瞪大的双眼仿若被夺走了光亮的白色夜明珠,尽管师傅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但全身依旧颤抖着。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来源于掺杂着恐惧的敬畏。 这是他加入“暗”的第二个月,也是他第一次来到冥渊。 这是一个极度黑暗的领域,只有依靠一盏盏浑绿色的长灯才能将这片九层深渊映出一点点光亮。那些光亮仿佛也被深渊传来的未知的惊悚叫声恐吓到,忽明忽暗,忽强忽弱。 贺桐尝试着向下看了看,那无尽的昏暗貌似也在凝视着他。若不是一旁的师傅用力地将他拽回,那么这个十六岁的少年一定会着魔一样地坠入其中,灵魂最终会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这个天才少年平日里的心计和胆识似乎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即使他已经走过了那片地带,到了无比神圣的殿堂中,但眼神依旧一片荒芜。 面对着幽静的长廊,贺桐的师傅跪下,但心里还是惦记着这个受惊了的孩子,尽管她知道,任何一个第一次来到冥渊的人,都会无法自已。 长廊的尽头,坐着一个男人。 贺桐远远地看着他,光是隐约的背影,就足以镇人心魄。 没有人了解这个男人,他的样貌如何,他从何而来,他为什么坐在这个位置。 贺桐师傅张口:“参见栾平大人。”,他的膝盖只有在这条黑长的殿堂中才会臣服。 那个男人拖着疲惫的声音,缓缓说道:“近日可顺利?” 贺桐的师傅道:“一切安好。” 栾平——长廊尽头的那个男人,淡淡地说道:“他是谁?” 贺桐师傅回道:“卑徒。” “晚辈贺桐,拜见栾平大人。” 栾平道:“此子天资甚高,水星尤为优胜。勤加培养,日后定有作为。” 说罢,黑暗之中飞出一块儿玉牌,被贺桐师傅一手接过。 栾平接着道:“去找雨不凡,教他遮天、掩日。” 长明灯下,贺桐恭敬地磕了两个头。 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长廊再一次陷入可怕的死寂中...... 【夜莎域】 雨。 同样是雨,夜莎域却很特别。在这里,雨可以一直下。也许在某个夜里,它会休息一两个时辰,但对于当地人来说,这短短的宁静,也没什么可值得庆祝的。 星瑶问她的父亲:“爹爹,你明天要去哪?” 她的父亲抚摸着这个五岁孩子的头,说道:“爹爹明天要去弥达城。” “要去多久?” “半个月。” “那你的衣服一定会湿透的。” “不会的,那里很少下雨。” “为什么只有夜莎连年有雨?” 只有小孩子才会问这样的问题。 父亲没有回答。小女孩接着说道:“我知道了,因为这里有很多云。” 童言无忌,谁会厌烦一个可爱的小孩子呢?父亲故意表现得很诧异,“为什么?” 小女孩看着窗外,扣着窗框上的泥点,“因为雨,是云的尸体。” 夜莎域确实有很多尸体,而且不仅仅是云。 “组织”并没有在这个地方设立机构,这一点,使得夜莎域的亡命之徒越来越多。 就像一个阴暗的潮湿的水沟,吸引着大量的恶臭的老鼠,滋生越来越多的毒素。 除了雨,这里的夜晚也很特别。 夜莎域的夜晚很长。长到人们只有在晚上才会做该做的事。 在这里,什么是该做的事? 杀人,或者被杀。 今晚有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这对于某些人来说才是值得庆祝的事。 只要不是瞎子,在这样皎洁的月光下,你同样能看清楚任何东西,更不要说一把锋利的刀了。 雨虽小,但雨水还是顺着帽延流到了右臂的疤痕上,黑面男子不再往前走,而是直直地站在原地,因为他的面前的路,看样子是行不通的。 付川喆并没有理睬他,依旧倚靠着破大门外的一个石狮子旁,郁闷地喝着他葫芦里的酒。 黑面男子还是第一次见别人用朴刀顶着葫芦喝酒,看来就算是个叫花子,也是个会用刀的叫花子。 黑面男子开口道:“阁下是人是鬼?” 付川喆还是没有看向他,缓缓地说道:“你何时见过夜晚不睡觉的人?” 黑面男子:“这么说,阁下是鬼?” 付川喆慢慢站起来,无奈地说道:“就算是鬼,我也是一个可怜的鬼。” 黑面男子问道:“哦?有多可怜?” 付川喆回答道:“可怜到别的人都在睡觉,而我,还要出来做事。” 黑面男子道:“做什么事?” 付川喆手腕一动,手里的朴刀飞快地旋转,酒葫芦瞬间被劈成两半,只见他缓缓地抬起头,一脸戏谑地说道:“杀你。” 二字刚一出口,付川喆和他的刀瞬间消失在黑面男子的眼前。 再出现,已是他的右侧,黑面男子赶紧将手中的铁杖踢到半空,凌空挡住了一刀,紧接着一个屈膝跳到破房子的屋顶,与付川喆拉开了距离。 的的确确,在这样的月光下,什么都可以被看清。 那被劈成两半的酒葫芦都还未落地,又被接了起来。付川喆一只手将朴刀扛在肩上,一只手端着半个葫芦喝了起来,完全不理睬屋顶上的黑面男子,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黑面男子遇到这样的对手,也完全不怵,反而觉得更刺激。只见他将铁杖抛向空中,手比剑指,那铁杖竟凌空被操控,从屋顶上迅速冲向了付川喆。 付川喆依旧是站在那里,肩上扛着的朴刀也无动于衷。那铁杖速度之快,马上就要砸向付川喆的鼻梁。只见他张口欲呼气,却是意想不到地打了个酒嗝,酒气瞬间从口而出,那飞速冲下的铁杖竟突然停止在他的眼前。 黑面男子紧咬牙关,灵田元气疯狂的涌出,可那铁杖仍是一动不动,只好将它收回到手中。 黑面男子手中紧握铁杖,用力地向下一敲,房上的瓦片瞬间裂成千百个碎片,纷纷打向付川喆。 碎片从四面八方而来,根本无处躲闪。 说时迟那时快,此刻无数碎片皆还未打在付川喆身上,付川喆却以惊雷之速将肩上的朴刀甩向黑面男子。黑面男子嘴角微翘,手中的铁杖迅速一抬,也应了过去,那朴刀虽然锋利,却被铁杖凌空砸成两半。 此时千百碎片已然距离付川喆咫尺,黑面男子正要得意,低头一看,却见付川喆对着自己露出狂妄地笑。只听他口中喊道:“焚灭!” 这二字的声音虽小,却让黑面男子脸上的汗毛莫名地耸立,这才隐隐约约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怕是一个疯子吧。 那些凌空中的千百碎片瞬间被燃烧。漫天火球逆行,黑面男子嘴角的笑容还未放下,就被千百火球冲进五脏六腑,一下子凝固在原地,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付川喆。 “哐铛!”,那铁杖从房顶落下,掉在地上将路面砸出了两条长长的裂缝。 黑面男子还直直地杵在房顶上,用着最后一丝力气:“你叫什么名字。” 付川喆捏了捏鼻尖,一脸地淡然自若:“我当然不会告诉你,这样你就会死不瞑目了。” 黑面男子吐了一口血,那血液喷到瓦片上,竟将其烧的冒烟。紧接着全身每一寸皮肤都化成了粉末,在这月光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付川喆跳到房上,轻轻握住黑面男子的天元,装进乾元袋中。 战斗结束了,但这条小巷依旧不安静。 远处传来阵阵掌声,一名白衣女子缓缓走来,雨点将她的衣服渐渐浸湿,使她的身材更加纤美诱人。她一脚将地上的半截酒葫芦踢开,对着房顶的付川喆,妩媚地撩了一下秀发,开口说道:“不愧是“暗”第一美男,连杀人都这么帅。” 付川喆将乾元袋扔向白衣女子,自己却躺在房顶上,眯上了眼。“帅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你们“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那女子接住他扔下来的乾元袋,疑惑问:“为什么给我?” 付川喆说道:“就麻烦你去一趟冥渊了。” 白衣女子妩媚地笑了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欣赏你吗?因为你是我见过最洒脱的人。连功劳都要让给别人。” 付川喆依旧闭着眼,却是有些不耐烦:“那你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吗?” 白衣女子脸颊泛红,羞涩地问道:“难不成是我这样的?” 付川喆冷冷地说道:“当然不是!我只喜欢安静的女人。” 白衣女子脸色难看至极,快步离开这令人作呕的小巷。 【广翠花州】 青江河畔。 如果你愿意放下一切,决定和你喜欢的人一辈子抚筝赏花,那么你一定会来广翠花州。 青江,尽管源头自白云苍,途径夜莎域又向下绕到弥达城,但谁都想不到,等它流入广翠花州,江水却是一片绿色。 谁也说不清,是这里的千百种鲜花和土地养清了这江水,还是这江水孕育了这片土地和百花。 谁更搞不懂,广翠花州拥有着这般悦目的景色和满是清香的气息,却是百里难寻一人。 也许你偶尔会碰见一个人,那么他一定是月阁的人,而且,他一定是阴沉着脸。 也许你有幸会碰见那个女人,她并不是月阁的人,可同样的,她一定也是阴沉着脸。 百花争艳斗香,若是无风,岂不是令人扫兴? 这种风恰到好处,仿若一双玉嫩的少女的手,正在抚摸着你的脸颊,然后再调皮地跑开,任谁也会心旷神怡。 风不烈,吹的江水泛起阵阵波纹。但随波纹同样泛起的,还有岸边悠扬的古筝。 陈沄站起,风吹着他的粉色衣角,白色飘带不停地拍打着身后的红色蜀葵。三两步走到河边,她低下头看着水里的那个男人。 那个她思念了九十多年的男人,现如今竟然有些恨他了。 苦笑着涌出的泪水滴入江中,那个男人的样子慢慢散去,任她修长的手指在水中疯狂地抓,也勾不回一丝残像。 “已经过去多少年了?呵呵,你一定是不记得的。连我自己,都已记不清了。我恨你,恨你什么都没给我留下。哪怕你留下一句话也好,你应该告诉我你死了,好让我也一同去,少受点折磨。我更恨我自己,恨那天没有回到兂山,没有陪在你的身边。如今兂山同仁只剩我一人,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 谁又知道这样一个蹲在江边痛哭流涕的貌美的青年女子,竟然活了近二百年。 风,吹着尧钧送给她的银丝百凤筝,发出并不美丽的声音,陈沄回过头。 “就让它替我留在这也好。” 说罢,陈沄微笑着闭上了眼睛,右手缓缓抬起,一副兰花指贴于颈上,淡粉色的指甲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随时可以随风而动,刺进她的喉咙,将天元爆开,让自己的灵田元气滋养这片花海,开出更绚丽的紫罗兰。 片刻之后,风依旧阵阵地泛起。她疯狂地摇着头,一双已经血红了的瞳孔,死死地凝视着自己。 “不,陈沄,你不能死。尧钧仙尊说过的,他要你好好守护广翠花州,等他再来,这江边要开出更美丽的花。他一定会来的。不能死,不能。” 【弥达城】 风,受弥达城以东的大片雪原——白云苍的影响,这里不仅风沙很大,而且入冬很早,大约在九月初人们就披上了厚厚的羊皮袄。 艰苦的环境中,百姓反而长得庞大健硕,看起来,男人们大多都是膀大腰圆的糙汉子。 风沙小了,牲畜的叫声便更加清晰。 妇女小心翼翼地打开新买的竹杯子,却还是撒了一些,顺着手指,即将流到手腕,她伸出舌头,添了个干净。然后一脸怜爱地看着依偎在自己腿上的羔羊,缓缓将牛奶送到它的嘴边。 羔羊还没等到好好享受主人赋予的美味,便被红脸中年人拎了起来。他攥着羔羊的脖子,此刻就吊在半空,羔羊拼命的呼吸,竟然忘记了呼叫。 “这是你的羊?”红脸男没有弯腰,他身边的人同样是高高的个子,妇女在他们中间,也如同羔羊一样。 “是...是的,你想怎么样?” “大夫说我再不吃点肉就会死,大姐,你一定不忍心看我去死吧。”红脸男表情淡若,一本正经的说道。 妇女二话不说冲着红脸男就是一耳光。 红脸男还是笑着,看不出一点愤怒。“刚刚只是开玩笑,这回你要彻底和你的宝贝儿说再见了。” 妇女面容坚毅,丝毫不畏惧,一把抱住羊腿,死死地抱住。 男人们试图掰开她的双臂,但这女人的力气确实不小,他们只好动手,对着妇女的腹部和脸部,一顿拳打脚踢。 慌乱中,红脸男子突然一声惨叫,大家看向他时,羔羊已被扔飞在空中,一眨眼的功夫,羔羊却消失了。 红脸男子看起来不那么淡定了,他看着地上的半个玉米,紧揉着自己的手背,片刻后,咬牙切齿的说道:“妈的,骨头断了。哪个王八羔子的敢阴老子,有种滚出来!” “是我。” 几个高个男子左右环视,还是不知道那里传来的声音。 “我在这!” 红脸男子一低头,满脸的诧异,片刻后,轻蔑地笑起来。 笑容越加阴森,红脸男子蹲下,手死死地攥着小男孩的脖子。硕大的手面对一个七岁孩子瘦小的脖颈,刚好足够握住。“小孩儿,信不信我杀了你。” 那小孩一听,却露出天真灿烂的笑容。“我叫阿毛。” 红脸男子忍无可忍,心态一下子爆炸,“他妈的老子在问你怕不怕!而不是你他妈的叫他妈的什么名字!” 红脸男子终于下死手,用尽全身力气。众人皆屏息的望着,阿毛的喉咙随时都会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在红脸男子的手中死去。 但他还是那样的笑着,带着这个年纪该有的单纯。 妇女一下子跪在地上,手握着红脸男的臂膀,流着眼泪道:“求求你放过这个孩子吧,羊给你,羊给你!” 红脸男此刻已失去理智,恼羞成怒。他一巴掌将妇女扇倒在地,这一巴掌极狠,妇女瞬间便昏死过去。 等红脸男再转过头时,阿毛已不再是那个傻呵呵的孩子。他双眼血红如火,笑容依久,但却是愤怒地笑,是令人看到会发毛地笑。 瘦小的阿毛缓缓抬起手臂,那手臂竟冒着火焰,这一幕让红脸男张大了嘴,不敢相信自己手中仅仅只有七岁的男孩竟是个修行者。 掌心的火焰冲进红脸男的口中,红脸男子扔下阿毛,双手捂住自己的喉咙,说不出话来。 阿毛从怀里掏出一块新的玉米,那玉米比他的脑袋还要大。他重新露出灿烂的笑容,边走边念道:“师傅说,生气地时候千万不要说话。” 此刻,世间便多了一位哑巴。 【白云苍】 云天川这片领域,西、南皆临海,北是寻常百姓难以涉足的冥渊。 东,便是大片的雪原——白云苍。 越过白云苍,是否还有另一片土地呢? 不得而知,因为从来没有人翻越过这片雪原。 传说中太明神尊的三弟子后灻(chi),曾于白云苍深处闭关二百年,终修成仙法,同大师兄尧钧,二师姐禾木楠一同登往仙界,四人踩云而走,终身不回凡尘。 传说中是真是假?白云苍究竟有什么秘密? 无数修行者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选择踏入白云苍,揭晓修行界的谜团,更期盼着能碰上奇遇,最终完成修行上的大成。 可白云苍依旧被人们心中那层迷雾笼罩着,因为踏上这条道路的人,都消失在了云天川。 如今,修行者们自然是死了心。 秘密之所以还是秘密,因为死人是永远不会张口说话的。 久而久之,白云苍和冥渊一样,成了人们主观不会去逾越的鸿沟。 【千音谷】 “望穿云明夜,星满飒西风。万色归白画,一梦了凡尘。” 千音谷的夜晚微凉,天空中并不是那么干净,有着朦胧的雾气。偶尔会听见微弱的不知名的叫声,但对当地人来说,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千音谷的中心城镇叫做空鸣城。空鸣城在千音谷的最南面,所在的地段是千音谷的外谷,再向南便是云天川最繁华的地域——首城·万都。 但向南的下谷之路十分陡峭,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商人们只能叹息,虽然万都近在眼前,但也只能向西下到尧阳,再东转去万都。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相比内谷而言,外谷是比较安全的。 也就是说内谷很危险。但不乏有年轻的探险者试图去内谷一探究竟。 空鸣的一家医馆中... 老板躺在摇椅上,扇着扇子。正午的饭后时光当然是用来休息,美美地睡一觉儿。 但这一觉睡得可是真真的不舒坦。老板的傻儿子悄悄爬到他的脚下,满头冒着冷汗,浑身颤抖着,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傻儿子悄悄站起来,嘴巴缓慢地贴近老板的耳旁。突然面部狰狞地,用尽全身力气大喊:“砰!” 老板吓得竹扇子扔到了空中,一个翻身摔倒在地上。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傻儿子。 儿子是真傻,所以老板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他拿出一包药粉,往儿子的嘴里倒了一些,慢慢的,儿子躺在了地上,安静地睡去。 老板再次躺到摇椅上,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他想起那个晚上,风雨交加,睡梦中有急促却微弱的敲门声,门开了,地上趴着的那个血淋淋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儿子。他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 仅仅是儿子的口述,就让他大惊不已。儿子同行的伙伴中,只有他一人侥幸生还,他惊魂未定,支支吾吾地说着乱七八糟的词语,说个没完... 巨大的、令人恶心的、空中盘旋的虫子、流着血的翅膀、刀一样的尖牙、暴突的眼球、同伴的内脏、密密麻麻的骷髅、咬碎眼珠子的声音、还有甩在自己脸上的白色脑浆... 今夜过后,儿子,就变成了傻儿子。 【尧阳】 尧阳的水产丰富,又东临万都,富贵人家多多少少掺和着水产生意。 尧阳的中心是尧阳城,这是一个祥和的城镇,百姓不多,很多年纪大了的外地富商,都会选择在这买一套宅子,安享晚年生活。 除了外地的富商,乡下村子的村民,也都盼望着赶紧挣够钱,来尧阳城享受人生,尽管他们在村里生活了半辈子,从没有见过尧阳城。 尧阳城某处... 李麻子刚刚从当铺里出来,兜里揣着满满一袋子铜钱。这是上天赋予他的财富。谁能想到在自己家里种个大蒜,都能在地里翻出宝贝。他走了两天的路,终于将宝贝递给当铺掌柜,笑嘻嘻地问道:“这是啥?” 掌柜本不想回答,可谁会和一个文盲较真?“这是玉佩。” “这上面是什么字?” “一个‘木’,一个‘南’。” 随后,他悠然地从“乐逍遥”路过,听见里面甚是热闹,便凑到门口往里一瞧。里面的姑娘衣着光鲜,人美歌甜,和自己村里的泼妇完全不一样,他傻张着嘴,口水当场就流了下来,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却被门口的两位打手拽了出来。 李麻子问道:“凭啥不让我进去?” 打手甲:“乐逍遥是你这种人能进的?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咱这里的姑娘个个都是绝色佳人,进出的哪个不是达官贵人?” 打手乙结巴着道:“和巨……巨……巨贾富商。” 打手甲:“你看你穿的脏不拉叽,长的一副穷酸样,还想来这里玩?你应该去对面(往后一指)。” 李麻子回头一看,一群人围在一起,原来是街头卖艺的。回道:“耍猴有啥好看的?” 打手乙:“耍……耍猴确实不好看,但……但是耍你肯……定特好看。” 李麻子急了:“我有钱,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打手揪起他的脖领,举起拳头就要动手。李麻子竟是一问:“你们讲不讲道理?” 打手甲一听,瞪着大眼睛回答道:“我们怎么不讲道理,我俩是最讲理的,你打听打听,整个尧阳城谁不知道我们逍遥双打是道德模范?” 打手乙:“兼文……文明标兵。” 说完也不好意思再抓着他了。 李麻子整理一下衣服,眼睛一转,说问道:“两位大哥,你们看我说的对不对哈。你这店里的人越多,老板娘就会越开心,对吧?” 打手乙:“是没……没错。” 李麻子接着说:“那这进去的都是人吧?” 打手甲嚷到:“废话,难不成进去的是狗啊? 咳咳! 打手甲回头一瞧,赶紧躬下了腰:“哎呦,刘掌柜大驾光临,您里边请~” 刘掌柜怒道:“你他娘的骂谁是狗呢?” 打手甲装傻充愣:“我呀,那必须是我!不瞒您说,我小名就叫小狗,而且我还属狗,您说巧不巧!” 打手乙赶紧圆场:“没......没错刘掌柜,就属他最狗!” 打手甲送走了刘掌柜,恼羞成怒,指着李麻子骂道:“看什么看?接着说!” 李麻子笑道:“您看啊,我不是狗,是人,所以我进去就会多一个人。乐逍遥人越多,老板娘就会越开心,所以我进去你老板娘就会开心。” 两人听后四目对望。 打手甲:“大哥,他说的好像没毛病?” 打手乙想了一会儿,回答道:“老……老弟啊,咱俩确实错了。 打手甲慌了:“咱俩到底哪错了?” 打手乙回答道:“咱俩说错了。” 打手甲回忆了一会儿,还是疑问:“不是!,咱俩哪说错了?” “你刚才要揍……揍他的时候,他说啥来着?” “他问咱俩讲不讲道理。” “那你咋回……回答的?” “我说咱俩是尧阳城最讲道理的。” “对!就……就是这句,你说错了。” 随后,李麻子被二人一顿揍。 【灵海·兂山】 灵海,云天川的最西南部,这里有成片的竹林和各式各样的鸟。 奇怪,环境好的地方,人总是很少。灵海只有一个人口集中地——南林镇。 兂山,位于灵海的最南端。这更奇怪,大陆和海之间,竟会有这么高的一座山。 兂山曾经是云天川最神圣的地方。但近百年,已经很少听人们提起,就像一个过气了的歌姬的名字,随着时间的扩展延伸,沉浸在历史的长河中。 歌姬之所以有名气,是因为人美歌甜。 兂山曾是“组织”的根据地,是这片大陆的管理者的集中营,准确的说,是“旧组织”。 而如今的“新组织”,散落于各个地域,有着各自的管辖,权力中心便集中在万都。 这次统治的更改,对百姓们来说无伤大雅,因为无论“组织”怎么更换,只要它依然保障着百姓们的生活和谐安定,就足够了。 如此,兂山,就沦为了一座废地。 少年游 序章 云天川(二) 【宗派、官府】 街道上的人来来往往,此时,正是热闹的时候。 元杭坐在门口,双手托着下巴。生意本就不好,他又对顾客毫不理睬,一上午过去了,分文未进。 他倒是无所谓,因为这个店和他的缘分马上就走到了尽头。 他慵懒地扭过头,看着墙上的日历,自语道:“信里确实说要今天回啊,可一上午都过去了...” “老板,我要三十斤牛黄。” 元杭头也不抬,无奈地说道:“出门左转一百米。” “什么意思?” “那有个医馆,有病就去看病!三十斤牛黄?你是要拿来吃怎么着?要不你把我买走吧,你看我像不像三十斤牛黄?” 客人摘下草帽,双手抱胸,笑着道:“小杭子,几年没见,你嘴还是这么碎。” 元杭抬头一瞧,激动的蹦了起来,“表姐!你终于回来了。” 午饭当然是去最好的酒楼,元杭家里已经好多天不开锅了,看来倒是做好了走准备。 “姐,你帮我打听的怎么样了?” 表姐摇摇头。“不好办,制度早在三年前就改了。” 元杭耷拉着脸,“所以我必须先想办法进宗派对么?” “是的。你有基础,要进入宗派应该不难。” “我倒不担心这个,我只是嫌麻烦。” “更麻烦的不止如此。就算你进了宗派,也得等。官府的招选从来都是在缺人的时候才下到宗派,等个三五年都遇不上一次招选也是有可能的呦~” 元杭失望透顶,“啊?!哎,早知道就不听我爹的,非要守着这个破店,当初和你一起去宗派就好了,估计现在啊,我人生目标已经完成一半了。” “你啊!还是应该脚踏实地一步步来。” 面对表姐的斥责,元杭也就不再怨天尤人了,“好吧,那我去哪个?” 表姐苦口婆心道:“我们百剑宗近日没有招选新人的打算。寒光宗嘛,虽然地理位置好,在首城万都境内,但实力太差,如今更是一蹶不振,想来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好发展。黄羊宗实力强,在这次宗峰名会上夺得了第一,不过远在弥达城,常年风沙气候不好,最重要的是那里临近夜莎域,太乱,不安全不安全。思来想去,我觉得你还是去青怀宗比较好,就在广翠花州,景色美,人迹罕至远离世俗,是个修行的好地方。” “行行行,我都听表姐的。如果我有一天被组织看中,坐了高位,一定不会忘了姐姐的。” “你想得倒简单。官府只是“组织”中一个小的部分,等你坐上高位,姐姐我怕是已经人老珠黄了。对了,你可知安平部?” “......” 表姐自嘲的笑了笑。“也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这安平部是“组织”下的一个部门,准确的说是‘光组织’下的一个部门。安平部负责掌管官府,也就是老百姓之间的琐事。负责捉妖的是斩灵者,斩灵者没有分属部门,他们直接由光组织掌控。玉林部负责招收、分配、户籍等工作。” 元杭来了兴致,“那,除了光组织,还有什么组织啊?” 表姐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还有‘暗组织’和‘空组织’。” 元杭问道:“他们负责做什么呢?” 表姐摇摇头,“别问我。我想,连光组织的人都不知道这两个组织是干嘛的?” 【组织】 首城万都,总阁... 金光闪耀的的大堂之下,总阁主何阳背着手,思索了很久,终于开了口。“你应该放下。” 江乐贤身着粉袍,面色十分憔悴。“可笑。” “你不应该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那件事情会水落石出的。” 江乐贤暴躁如雷:“两个月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就是组织的效率吗?” “组织自有组织的办法。” 江乐贤露出一脸的烦躁,“你不要总是跟我提这两个字。什么是组织?由谁组成?它存在了多久?它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不回答我!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却整日为它卖命!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就像一颗棋子!” 何阳也按耐不住情绪:“棋子?组织什么时候让你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是你自己窝囊!遇到这么点事就一蹶不振、自暴自弃,你枉我对你的栽培,更对不起你师傅!” 江乐贤淡淡一笑,“无论你怎么说,我不干了。” “你师傅当年把你送过来,就算是为了他,我也不会让你走。” 江乐贤扬长而去:“别碍我的事就好。” 何阳看着他的背影,脑海中浮现起起当年的画面…… 至于,什么是组织?它存在了多久?它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些问题,连这个总阁主都不得而知。似乎从他有记忆的时候,一切都已墨守成规了。 各个地域都有组织设立的管辖机构,千音谷——空鸣塔,尧阳——碧潮楼,弥达城——烟云楼,灵海——星阁,广翠花州——月阁,万都——日阁,这就是一塔二楼三阁。总阁负责统筹管理这些组织机构。总阁主这个位置无论对谁来讲,都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重担。 要说组织由谁组成,这恐怕得去九幽冥渊问一问了。 也许,连栾平大人都不知道,组织,到底何时由谁组成。 【邪】 万都,北城... 胭红楼是北城最受人欢迎的“酒楼”。 恰巧今天,是这一个月里以来,最火热的一天。 肥胖的老鸨敞开了嗓子吆五喝六的同时又给了不勤快的伙计一记耳光。面对斥责,伙计头都没敢抬,也许,是不想看见她那令人作呕的过分妆容后的脸。若不是她张着口说着人话,那可真和千音谷的妖怪没什么两样。 当然,客官们可不是为了这个“妖怪”而来。 胭红楼的老板曾下血本,把北城所有青楼的优质姑娘全部纳入囊中。而他的那些竞争者,无奈只能灰头土脸的对这个残酷的商业圈说拜拜,并且将自己的酒楼低价卖给胭红楼的老板——这个把自家姑娘全部撬走的胭红楼的老板。 巨大的屏风后,几位艳丽的姑娘围着一个穿着严肃的青年。 “玉庆哥~多日不见,姐妹们想你想的是茶饭难咽啊!” “对啊~对啊~” 杜玉庆显然有些遭不住了... 遭不住酒力。脸红的比猴屁股还要猴屁股。 “你们以为哥哥我不想来啊?嗝~只是公务繁忙。这不是今天刚刚发了月赏,我就快马加鞭地奔着妹妹们来了嘛!” 杜玉庆说话的时候,除了嘴,全身没有闲着的地方。这一顿花酒,足足花光了他半个月的赏钱。 赏钱对他们来说就是用来挥霍的。 昏暗的巷子里,胭红楼的吵闹不再。 远见,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踱来。 那是杜玉庆,他显然是喝醉了,脸上挂着淫笑,还在回味着胭红楼的姑娘们。 他突然停下,用力揉了揉眼,这才看清楚身前小巷深处的晕影,张口便骂道:“你谁啊?别他娘的挡爷爷的路。” 小巷里的第二个人缓缓向他走近。 这下杜玉庆看清楚了。那人头戴着破旧的阔沿草编帽子,帽子上还有两处刀痕。长长的头发黏在一起,遮住他半个脏兮兮的脸。全身除了那把剑,没有一处是让人看了舒服的地方。 来者不善,杜玉庆心里也明白个八九不离十。“你想干什么?” 那人把剑搭在肩上,“这个月的俸禄,到手了吧。” 杜玉庆自知酒醉得厉害,不想让麻烦上门。他从兜里掏出了钱袋,扔在那人脸上,“今天爷心情好,这是半个月的赏钱,就当爷爷我为百姓谋福了,拿着钱赶紧滚蛋。还有,以后出门穿的干净些,别脏了北城的街。” 钱袋还在地上。 那人缓缓拔剑,他看着自己的宝剑,脸上泛起违和的笑容,“不不,你知道的,我要的可不是这个。” 杜玉庆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作为一个官修,几分魄力还是有的,尽管醉得不成样子。“想要爷爷的丹药,那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说罢,杜玉庆快速跑来,对着那人的右臂就是一个鞭腿。若不是酒精影响到他的力量和速度,那么这一腿,一般人硬接是接不住的。 那人只是用剑鞘挡住,另一只拿着剑的手,没有任何举动。 杜玉庆不再近战,快速的向后退去,回到原来的位置,对着那人便是两掌。只见掌心打出两股金色的灵田元气,形状好似熊的手掌。这两股元气打出时只是正常手掌的大小,到达那人身前时,大小却如同一只成年的黄牛那般。 杜玉庆的命门便在手掌心,所以,这一掌的威力可见一斑。 那人丝毫不慌,就在牛一样大小的元气快要击向他时,刹那间,他和他的宝剑都消失了。 杜玉庆这才知道,这个比乞丐还要肮脏的人,竟是如此修为。若是平日,倒是可以拖延一番,万都处处都是自己人,定可以全身而退。 可如今...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杜玉庆不再恋战,反身就向着巷口外,那灯红酒绿的街道跑去。 可就当他回头的瞬间,耳边却传来“蹭!蹭!”的声音。 那是锋利的剑刃在空中挥舞的声音。 起初,杜玉庆只觉得眼前血色弥漫,再之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四四一十六刀都是在一瞬间完成。 小巷再次陷入宁静,只有草鞋走在地上的声音。那人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手,还有手里的那三盒丹药,继续扛着他的宝剑,缓缓离去。 这种人,不该活着,甚至不配拥有姓名,至少在组织看来是这样。 如果非要说有,那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邪。 / 第二天一早,北城官府聚集了很多人。 领头的走出来,对着日阁总管林淮鞠躬作揖。 林淮转过身,脸上露出大多数男人都不曾拥有的刚毅,眼神中却有着一丝丝女人该有的阴柔,“在哪死的?” 领头的回答:“回林总管,于胭红楼后街的巷子里。” “可有线索?” “那人干净利落,还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林淮眉头微皱。领头的继续说道,“伤口共十六刀,十五刀在脸上,还有一刀砍断了喉咙。” 林淮眼露杀机,情绪却没有丝毫波动,“又是这个人。” 领头的点点头:“不错,算上杜玉庆,这已经是他杀的第七个人了。” 林淮道:“你再去一趟总阁,将此事报告给总阁主。” 她沉默了片刻,又说道:“算了,还是我亲自去吧。” 【空】 夜莎域... 白衫男人背着手,抬头看了看身前的那棵老树。 不久后,他低头自语道:“这棵树刚长出三十九片新叶,只可惜,雨停了。” 何阳推开门,“更可惜的是,我找了大半个夜莎域,却没想到,你会躲在这个破宅子中。空部不愧是空部,连组织内的人都找不到你们。” 白衫男人转过头。“我猜到你一定会找我,所以一早就在这等着你了。” “为什么要在这儿等?” “这可是你的老家。” 何阳双手叉腰,无奈道:“泰卓,你应该知道,我已经有几十年没回过家了。” 泰卓坐下,笑着道:“所以,我选择在这等你。” 何阳不再扯皮,手里的信往桌子上一拍。 泰卓调侃道:“委任书吗?你好像没有这个权力。” 何阳淡淡地笑道:“你先打开看看。”他喝口茶,接着道:“如果再有第八个,我怕是得去趟冥渊了。” 片刻后,泰卓用力地敲了下桌子,“这群废物,查了半个月还查不出来,真是给我丢人!” “别动怒嘛!有这个时间还是想想怎么让你的部员打起精神来吧。” 泰卓道:“这样,我亲自去找柔,让她派人随我同去万都,争取不再出现第八人。” 何阳起身,“那好,看在你我从小一同长大的份上,就不用你破费了。” “急什么,吃了饭再走。” “别了,总阁还有一堆事要忙。” 说罢,何阳已消失在院子中,只留下一道残影。 夜莎域的雨,又开始下了起来。 【暗】 深夜,广翠花州... 月亮照在青江上映出来的光,让江边的花更加楚楚动人,再点缀上几只萤火虫,广翠花州的夜成为画家们最向往却又不敢触摸的景色。 因为如果他们看见了却画不出来,这是比死更加痛苦的事。 来到这里的人是不会入睡的,他们欣赏景色还来不及呢。 柔,是栾平为她起的名字。她没有姓,因为栾平也不知道她姓什么。 很巧,她的一身黑袍在这样的月色下没有一丝违和感。 “我就知道,你一定在这。” 柔:“何阳?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所以就来找你。” 柔的脸瞬间变了色。“想...想我做什么?” “我在想你今天吃了什么?累不累?有没有遇到危险?想来想去,为什么不来见你一面呢?所以你就看到了我。” 片刻后,柔把头扭开,不发一言,江水却开始翻涌。 她生气了。 只见何阳的面容扭曲、变形,连头发的颜色都发生了改变。 显然,这个何阳,是假的。 泰卓笑了笑,选择了求饶:“对不起,开个玩笑嘛。” 柔:“我早就该想到,组织内,除了你,没有人能找到我。” 泰卓坐下,“不不,你师傅同样能找到你。” 柔:“可她并不想见我,不然,我也不用在这等她整整一天。要不你用你的感知,帮我找找她?” 泰卓苦笑道:“得了吧,陈沄的修为不比栾平大人差,你让我去感知她?就像让一头猪去感知我。” 柔笑了。 泰卓:“说正事。万都有个邪,连续作案七起,我那帮无能的部员到现在还没查出来,所以我打算亲自去一趟。为了缩短时间,不让案情再次发生,我准备直接带暗部人员过去。” 柔:“现场有线索?” “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什么死法?” “面部十五刀,喉咙一刀毙命。” “是瞬间死亡吗?” “是的,表情没有丝毫痛苦。这十六刀很快。” “是修行者。” “废话,要只是普通老百姓,这事官府自己就解决了,也轮不到咱们了。” 柔没有说话:“......” 泰卓伸了个懒腰,自嘲的说道:“我真想自己逮了他,奈何制度不允许啊~” 柔说道:“杀人的事就让我们暗部来吧。杀人,总比查人快。” 泰卓笑道:“我听出来了,你这是嫌我空部查人慢呗。” 柔:“这件事查了半个月未果,这不该是空部的效率。我劝你们在查别人之余,也查查自己人。” 泰卓被说的有些惭愧。“嗯,我知道。” 柔起身,“我走了。” 泰卓紧忙道:“诶?你还没给我安排人呢!” “我已经有了人选,暗部上个月来了个天才,如果这次他表现好,我就收他为徒。” 泰卓一脸的诧异:“喂,不是吧?你堂堂一个暗组织的老大还有闲功夫带徒弟?” 柔苦笑道:“找不到自己的师傅,也只有自己当师傅了。好了,明天日出之时,我派人在北城的凤凰庙与你相见。” 泰卓摊开双手又道:“你最好找一个会阴匿之术的人,可千万别给我打草惊蛇了。” 柔将手中的散碎的石子向水面一撒,“你可以教他,他学东西很快。” 说罢,石子还未掉入江中,而柔,已不见踪影。 泰卓挠了挠头,对着静谧的夜空大喊:“你总得告诉我他叫什么啊!~” 起风了,风很大,吹的江水漫出了岸,浸湿了泰卓的鞋子。 这是柔对泰卓戏弄自己的惩罚。 新长出来的花由于脆弱,被风吹到半空中,鲜嫩的花瓣掉在了水面上,随着波纹一起被掀到上了岸。 泰卓伸长了耳朵仔细听。 片刻后,柔的声音终于到达。 “贺桐。” 少年游 第一话 海难 【尧阳·清水村】 渭海今日极为平静,海鸥与黄昏遂去,暮色渐浓,一叶木舟,正缓缓向清水村驶来。 林老二:“真他娘的奇了怪!我琢磨了半天,没想起来最近做了什么亏心事呀!反倒还帮刘寡妇干了一天农活呢。” 林老大吐出一口浓烟,回答道:“的确不对劲,渭海本就不安宁,像这种好日头,一个月也没几天。以前爹带咱俩打渔,每次的收成最少也得有半船。今儿个眼瞅着天黑了,你说说,就捞上来个王八。” 林老二嫌弃的瞥了一眼,道:“说起这王八我更来气,这要是个大个的,咱哥俩儿还能喝两顿王八汤补补体力。结果捞上这么个小崽子,塞我胳肢窝里,别说别人发现不了,我自己都没准忘了。” 林老大安慰道:“好了好了,你气有啥用啊,回去给海王爷烧两柱香,希望下次出海能载个满。” 林老二垂头丧气,小声儿嘟囔:“这事要是让李麻子知道了,一定会告诉全村人,那就麻烦了。尤其是刘寡妇,刚树立起来的优秀形象,就得瞬间崩塌,那得挑几桶水才能挽回局面?……” 正嘀咕着,林老二突然发现有东西在远处游动,问道:“哥!你看那边,金灿灿的,看见没?” 林老大应声望过去,说道:“稀奇啥?那他娘的不就是太阳么,映在海上呢,按人家吴老弟的话说,水里有万物,晚上你还能在水里看见月亮呢!叫啥镜中月,水中……” 林老二打岔道:“你说的那些我知道,但你仔细看,这东西会动!你见过会动的太阳?” 林老大烦了:“呼噜不起屁先起,天没黑呢就开始胡说!太阳不会动哪来的晚上?!”说完抬头一看,日头都快落的差不多了,确实不像是太阳映的。 这才仔细的向那金色望去,也觉得蹊跷起来,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老二,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爹打了条金鱼鱼回来?” 林老二回答道:“咋能不记得,那鱼虽然不如常鱼大,但却漂亮的很,镇里的鱼市没人买,后来被一个掌柜买了去,给了不少钱,爹拿着那些钱买了两只烧鸡,半斤牛肉,还有一捆猪大肠,那天晚上娘做了牛肉汤、溜肥……” 林老大摸了摸肚子,怒骂道:“别他娘的说了!……饿了。” 那金色的东西突然一扭,海面上微微泛起了波。林老二睁大了双眼:“难道,这就是那金鱼鱼,今儿个被咱俩撞见了?这条也太大了吧,我滴个老天爷呀,这得卖多少钱啊?” 林老大心生怯意:“我看不可能,海里咋会有这么大的鱼,没准是啥子海里怪物,今儿本来就不正常,安静的海,一条鱼都不上来,我看没准就是被这怪物吃了,而且这天色不早了,咱俩还是赶紧回吧!” 林老二笑道:“怕啥,一个海物能有多厉害?还能张口吃了人?过去看看,万一是那金鱼鱼,咱俩可就享福啦。”说着,把船头扭了过去,林老二的眼睛里冒起了金光,动弹了一天的双臂又充满了力量,快速的划起了桨。林老大也穿好了鞋,寻出打捞的物件儿,做起了准备。 船走着,林老大问道:“老二,你估摸这金鱼鱼能有多大?” 林老二答道:“我看啊,这个比去年捞的那条海象还要大。逮那个鱼可给咱俩累够呛,可惜海象肉不好吃,没卖多少钱。” 林老大:“那你这金鱼鱼肉要是也不好吃咋办?咱俩岂不是又白费力气。” 林老二道:“为啥要吃?你是不知道,有钱的掌柜还养鱼嘞,要么是长相俊美的,要么是物种奇特的,反正是和人吃的不一样,我猜买爹的那条小金鱼儿的掌柜,多半就是拿回去养了,有钱人的乐趣你理解不了。今儿遇到这个太大,我估计咱得给它整到尧阳城去卖。” 林老二说的自己心里美滋滋,林老大一听笑的合不拢嘴:“你说的没错,尧阳城那么大,什么卧虎藏龙都有,不怕没人买。” 林老二道:“哥,等咱俩有了钱,咱也住在城里,上次李麻子从尧阳回来,那是赞不绝口,吃的玩的看的,从正午说到晚上,就连做梦都咯咯地乐呢。” 林老大说道:“嗯?他从城里被打的鼻青脸肿,咋还开心成这个锤子样?” 林老二道:“据说是看到了美仙女儿,在什么……乐……逍遥。” 林老大听的直乐,说到:“话说他哪来的钱去城里玩?” 林老二不再应声,突然停了下来,整个人一动不动,直勾勾的看着那金东西。 林老大问道:“老二,你倒是动弹啊,寻思啥呢?”林老二支支吾吾说:“哥,你……你看,那金鱼鱼好像……好像冲咱俩过来了!”林老大听到后蹿到船头,撅着屁股睁大眼睛一看,赶巧那金东西脑袋露出水面,拳头大的眼睛狰狞的盯着二人。 看样子是被那东西瞄上了。它一咧嘴,镰刀一样的獠牙彻底吓慌了二人。老大紧忙喊到:“亲娘嘞,此物不善,快……往回划!” 林老大一声令下让呆住的老二虎躯一震,马上扭船头,用出了吃奶的劲儿,朝着岸的方向,逃。 林老二绷紧了神经,一刻也不敢放松。老大也憋着气儿,直到岸边沙滩出现在眼前,这才敢长呼一口,回头偷瞄一眼,发现鱼不见了,拍了拍林老二的肩膀,说到:“老……老二,那怪物走了。” 林老二耳朵听到了,身体却还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把桨一甩,瘫坐住。二人扭过头向后看去,见那怪物消失了,心情慢慢平复下来。林老大骂到:“这是个啥东西?长的凶神恶煞的,还偏偏让咱俩遇上,真他娘的倒了血霉。”边骂着边收拾着捕鱼的家伙事儿。林老二眼睛贼,指着海面问道:“不对啊哥?这怪物走了,咱们的船也停了好半天,那这阵阵波纹从何而来?”林老大听闻,定睛一看,果然不对劲,今日海上百里无风,哪泛起的波纹?想到这,突然跑到船边,撅起屁股向水里一望,瞬间头皮发麻,嘴完全不听使唤:“老…老...二,快…快!” 林老二虽说不知道老大看到了什么,但已然发觉情况不妙,吓的还没抓到桨,就比划了起来。 林老大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场景。他探下头去,两只琥珀色的眼睛直盯住他,巨大的血红的瞳孔如同无尽深渊,仿佛要吸走他的魂魄;唇口下藏着几条刀一样的尖齿,参次不齐,散发着恶臭。那怪物见林老大露出头来,也将自己的脸伸出水面,触须碰到他的脖子,水滴从脖子流到胸前。 那怪物见船逃离,便心生怒火,整个身子一下子钻入水下,再用力的向上冲去,“咚!”的一声,船被顶起。老二紧握着船头双桨,老大的双手死抠住船身,二人这才未飞出船外。 怪物探出头来,见未果,闷叫一声,迅速游到船的右侧。林老大大叫:“不好,它要把船撞翻!”二人起身跳入水中,拼命向岸边游去。 船身被撞碎,水花四溅。那怪物使出了全力,撞了个空船。这样大的撞击,它也有些吃不消,停在碎船旁,缓了好一会儿。 兄弟俩从小在海边长大,打渔打了三十年,水性自然是好的,那怪物发觉为时已晚,身体一扭便沉入水里。 二人上了岸,已是筋疲力尽,尤其是老二,两只胳膊都软了,爬也爬不动,见成功逃脱,就躺在沙滩上大口喘气。 林老大:“什么情况?他娘的咱哥俩怎么招它了?这么不要命的追!” 话音刚落,“砰”!一个巨大的物体从水中冲出,挡住了昏暗的夕阳,向岸边飞了过来,正是那怪物。 林老二躺在沙滩上,看着眼前的残阳余光被怪物遮蔽,竟纹丝不动,仿佛突然进入了梦境一般。林老大大叫一声:“不好!”一脚踹开了发呆的林老二,自己顺势向后一翻。那怪物重重地砸在了沙滩上,扑腾了两下后,晕了过去。林老大绕到老二的身边,把他拽到了十多米远的位置,这才松手。 “哥,它死了?” “不好说,不过我估计它一个水物在岸上干了这么久,应该是掀不起什么风浪吧,但也不能轻举妄动,这样吧,你去家把吴应立叫过来。” / 晚风吹过,树发出沙沙的声音,只见树下坐一男子,几缕华发,黑短胡茬,体瘦,身着灰袍。一片树叶掉落在他的衣袖,他抬手摘去,然后端起酒杯,欲饮却听见叫喊声,“吴大哥,吴大哥……” 吴应立转过头,闻声却未见人,便顺着声音寻了过去。走出了院,发现林老二左摇右晃的颠了过来。林老二一下子扑到吴应立身上,扶着他的肩膀,说到:“吴大哥,你快去看看吧。” “老二,出什么事了?” 林老二喘的不行:“海边有个……一下子飞了出来,我,我和我哥……” “先进去喝口水,慢慢说。” 递了一瓢水,林老二一饮而尽,喝完不忘拿起石台上的烧饼,啃了两口,缓了口气,说道:“今天我俩出海,被一个怪物追,那东西凶得很,把俺家船都撞碎了,然后又飞到了滩上,差点没砸死我,现在还在那躺着,不知是死是活。吴大哥,你快过去看看吧。” 吴应立听了个大概,自己也纳闷,心想着:怪物?这么多年清水村从没有过妖魔鬼怪。不过看林老二这样,兄弟俩定是遇难了,赶紧搀扶着林老二,向海边走去。 风吹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夕阳落尽,能看见的只有轮廓,吴应立冥冥之中感觉,这一幕,是如此的熟悉... 少年游 第二话 遗嘱 老远的看见二人过来,林老大脸上的疲惫一扫而光,急忙起身迎了过去。“吴老弟,你来了!” “林大哥,你没事儿吧?” 林老大向沙滩一指:“我没事儿,那东西就在那呢,现在已经不扑腾了。” “好,那咱们看看去。” 三人便小心翼翼地向怪物走去。 吴应立:“此物确实前所未见,光是看体型就不是寻常之物。” 林老大:“不仅是体型硕大,这怪物长相也不一般,甚是悚人。” 吴应立从脚下捡起一根树枝,走到怪物的尾巴处,戳了戳,那怪物一动不动,便问道:“它在此处有多久了?” 林老大:“差不多半个时辰了。” 吴应立壮起了胆子,贴近那怪物,由于太阳已经落山,光线不足以看的清晰,吴应立便从腰中掏出火折子,借着火光,打量起来。 边看边跟俩兄弟说着:“这怪物确实诡异。你们看,它的眼球巨大而且较为并拢,并不像普通鱼那般。牙齿尖长,锋利无比,可见此物定是常年生活在深海。不过看样子,应该是已经死了。” 俩兄弟听着连连点头。吴应立继续道:“从这鳞片和尾巴来看,此物极像是一条金鲤鱼。” “鲤鱼?吴老弟,那这条也太大了吧!” “确实与平常鲤鱼不同,而且你们看它的鳞片,坚硬无比,又略微透明,仿佛一身水晶护甲,此鱼未有千年也有八百。” “啊?!”林老二吓得差点跪下,“那它岂不是成精了,它因我兄弟俩而死,它不会……不会找我俩索命吧,哎呀……造孽啊。” “老二,你先别慌。这鱼有今天这下场也是它的命数,我更好奇的是,他为什么要来到这浅海,而且,既然你们已经上岸,为什么它宁死也要冲过来?要说是想吃人,我觉得不大可能,饿了何必大费周折跑道这儿来,它这獠牙就不可能让它饿肚子。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吴应立想了半天依旧毫无头绪,便接着观察,只见他蹲了下来,低着头,说到:“这鱼肚子怎么鼓鼓的?好像妇人怀胎一般。” 林老大:“我说怎么一天打不到一条鱼呢,果真都被这家伙吞了。” 林老二:“那海里的鱼多着呢,要都吞了,肚子不得炸开。” “咦?”吴应立发出疑问,便也蹲下凑过去看。吴应立接着说道:“我刚才好像看见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林老二:“什么东西?” “不知道,就在这肚子里。难道是我眼花了?”说完便把火折子拿的更近了点,马上就要烧到肚皮了。六只眼睛紧盯着,气氛十分紧张。 突然!林老二“啊”的大叫一声,然后一个屁蹲坐在了地上。林老大紧忙嚷到:“有东西!我也看见了,真他娘的有东西。” 吴应立也十分惊讶,遇到这么一条百年金鲤,谁也说不好身体里会藏着什么。吴应立壮起了胆子,“带刀了吗?” 林老大把刀递给了吴应立,自己却和老二站的远远的,生怕再有什么变数。 吴应立将刀尖轻轻的伸进鱼肚中,慢慢的划,只见一缕金光从鱼肚中穿出,随着开口越来越大,光越来越明显。 吴应立把刀扔在了一边,低着头,站了起来,背对着兄弟二人。 “发现什么了吗?” 吴应立转身,表情凝重,他的脸忽明忽暗,怀里抱着的东西一闪一闪的发出金黄色的光。 鱼腹中的粘稠液体顺着他的手肘,流到地上。鱼腹的腥味极其反胃,但是兄弟俩还是好奇的凑上前去。 三人围在一起,皆是满脸疑惑。 林老二:“啥东西?” 吴应立摇着头:“不知道。” 林老大:“这不会是什么宝物吧?” ……(三人沉默片刻) 林老二:“我总觉得有点像某种东西。” 林老大:“什么东西?说来听听。” “小时候我淘气,喜欢爬俺家门口的那棵杨树,我总是会在树上看见白色的,小手指头那么大的东西。有一次,我把他掰开,看见里面有一个虫子。” 林老大:“你说的那个是虫茧,屁大点东西跟这个能一样呢?不懂别瞎说。” 那东西依然发出微弱的光亮,但却没有在鱼腹中那么刺眼了。吴应立的眼睛死盯着这怪东西,眼神却有一丝迷离。微弱的金光映入他的眼睛里,渗进瞳孔,刺激着他每一寸神经。海滩死一样的寂静,金光渐渐消弭,仅存的一丝残阳落矣,令人窒息的黑暗迅速蔓延,即将笼罩整片海滩,吴应立呆在那里,仿佛进入梦境,眼前又浮现当年的场景...... 他看见漫天的火光,慌张的男人们急快的奔跑。他听见水花四溅的声音,铺天盖地的哀嚎。他闻见刺鼻的浓烟,感受到了无尽的恐惧。 一个男人被抬了出来,用残存的一口气举起烧焦的手臂,将怀里的羊皮纸交给了他,然后在疯狂的叫喊中死去。 随着林家两兄弟喃喃低语,吴应立回过神,但依旧被眼前这个东西牵引着。他把火折子交给林老二,他决定撕开这层缕丝,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他手握着渔刀,微微颤抖,缓缓的割开了一个小缝。 海滩依然寂静的吓人。 吴应立长呼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把刀扔在了地上。将自己的大拇指和食指贴到缝上,两个手指慢慢的张开。 突然那东西迅速的胀起来,电光火石之后,金光再现,覆盖了整个海滩,穿透乌云直达天际,然后再向四面八方疯狂地扩散,照亮了整片天空之后,洒向了黑蓝的大海,洒向了宁静的村庄。 吴应立捧着这金丝茧,一动也不动,二兄弟同样被这惊奇的画面冲击到头皮麻木。 也是在刹那间,天地间的金光倒回,如蛛丝,如利箭,全部钻回吴应立手中金丝茧中。刹那后,海滩又重新被黑暗笼罩,但这黑却比刚才还要死寂。 三人如木偶般。 哭叫声让万物重新拥有了生命。晚风、海浪、花香、树叶... 吴应立感受到手心的温度的同时,触摸到几缕稀疏的毛发。 老二点上了火折子,三人重新围在了一起,但这次面对的不是什么摸不着头脑的东西,而是一个生命,哭声可以证明。 “亲...亲娘嘞,孩子,吴大哥,这里面居然有个孩子!” 林老大缓了缓紧绷的神经:“吴老弟儿,这...” 吴应立惊魂暂定,捧着手里婴儿,小移几步,说道:“此子不凡,生于鱼腹,这事前所未闻。” “哥,你看,这家伙儿身上还有亮呢!” 林老大定睛一看,确有光亮,不过很微弱。 吴应立听闻后把孩子抬高,让其背对着自己,一瞧,那光亮从那孩子后腰发出,确实正在慢慢变得暗淡。 片刻后,金光全部褪去,只留下一个拇指大小的印记。待老二走过来时,印记已消弭大半,最后只留下印记的轮廓线条。 “老二,拿近点瞧瞧。” 三人低下了脑袋,凑到火光前。老大上手摸了摸印记,说道:“这是个啥嘛?” 林老二脑袋一歪,眼珠转了转,想着道:“我看,有点像...扑棱蛾子。” 突然! 吴应立情绪发生巨大波动,用力的把婴儿搂在怀中,先是原地打转,张着口却又说不出话来,眼睛瞪的巨大,血丝从眼角抻到眼仁,接着向着岸边跑了过去。 他跑着跑着又狠狠地跪下。他只是叫喊着,“啊!~” 林老大看吴应立中了邪,嘴里叨咕着:“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吴应立叫了两声后又发出诡异的笑声... 林老二被笑的汗毛耸立,回头看看他家大哥,林老大也惊讶着摇了摇头。在他们俩的脑海中,吴应立从未有过这样的举动,这种非常的状态让他们俩也不敢接近那个曾经文质温厚的吴应立。 笑声散去,吴应立从怀中掏出羊皮纸,狠狠的在手中攥了攥,然后扔到沙滩上,慢慢的将婴儿放到羊皮纸上。 眼泪掉到婴儿的脸上,他抬起头看向无尽的大海,哽咽地说:“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吴应立,今日完成遗命。” 林家二兄弟一头雾水,吴应立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吴应立又大声张口道:“爹,您安息吧。” 许久。吴应立抱起孩子。二兄弟见状赶紧跑上来,“老弟,你...没事吧?”“对啊吴大哥,你刚才可吓坏我俩了。” “我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没事就好,那这孩子...” “我正想跟你俩说,这孩子我得带走。但除此之外...” “吴老弟,你有话就说,我们都答应。” “那好,林大哥,老二,今晚的事我希望你们俩不要跟任何人说。你们也看到了,此子不凡,他身上有什么秘密我们谁都不知道,我怕说出去会惹上麻烦。” “好好,我们一定不说。” 吴应立随即看向海滩上的那条金鲤鱼,道:“这个金鲤,你们俩给它身上的鳞片全都扣下来,然后扔回海里。这鳞片可能值点钱。” 老二听闻后略有喜色,忙答应:“好好,这事就交给我们吧。” “好,那你俩在这等我,我回家拿点东西。”哥俩口中附和着,早已拿起刀开始抠上鳞片了。 / 吴应立快步回到家中,给婴儿擦了擦身子后,便翻开木柜子,收拾起了细软。 此刻二兄弟忙得不可开交。“动作快点,天亮个屁的了。”林老大催到。“还要咋快,我给那刘寡妇打水都没这使劲。再说了,这离天亮还早着呢。” 林老大自知已经够快了,但还是慌得不行:“睁着眼睛放屁,这叫天没亮?我都能看见你头发里那只小王八,赶紧!” 林老二抬手一模,果然捞的那只王八就藏在头发里,估计是正睡得香,被老二一个大劲扔飞了。 老二蹲在地上接着抠,可总觉得不对劲,太阳下去刚入夜,大哥为啥能看的这么清晰。老二心里想着吴大哥怎么还没来,回头一瞧,没看见人,却看见漫天的浓烟,顺着烟儿往下一瞧,急了:“哥,哥,咱村着火了。” 林老大一听,也紧忙扭头到屁后,果真。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看来啊,吴老弟这次是铁了心带孩子走,这清水村他是不待喽!你说住了这么多年,就为一个...” 林老二打断他的话:“哥,那...那不会是咱家吧。那好像是咱家啊哥!” 林老大听闻也一愣,赶紧向前跑两步,揉了揉眼睛:“他娘的,真是咱家。” 火光下一个男人步履蹒跚,正向他俩走来。老大赶紧迎过去,没等张口,吴应立便说道:“没错,是你家,我烧的。” 林老二话不多说揪起吴应立的领子就嚷道:“你干什么!” 吴应立神态淡若,张口说道:“这村子你们哥俩怕是不能再住下去了。这鱼罕至,世人知者有一无二,此物鳞片晶剔坚固,色如宝石,有价无市,可保你二人荣华富贵,用之不尽。” 林老二听闻后松开了手,马上跑到金鲤旁边接着抠起来。 “你们俩赶快,趁村民们还没发现大火。”说完这句话,吴应立便顺着海岸往南,离开了村子。 林老大呆呆地看着漫天的大火,那房子住过他们林家几代人,今夜便将化成灰烬了。 “大哥,你还愣着干嘛?赶紧啊!” 火烧木头发出的噼啪声和村民的叫喊声越来越小,身边还是黑黑的夜,吴应立也不知道自己该要去哪......脑海中,那些陪伴了父亲一辈子的文字一遍一遍地在耳边环绕... “吴氏遗命。吾辈有难,仙人予泽。今受托付,滴恩以报,不负香火。后人谨遵,当寻一子,意舍有记,形似蝶,遇之引往幽...” 吴应立停下来站在原地,看着前方的一片虚无,呢喃道:“爹,请您给我托个梦,告诉我,羊皮纸缺失的一角,到底写着什么?我又该去向哪里?” 少年游 第三话 捉妖 【灵海·南林】 半夜小雨过后,空气清新湿润。 风和日丽的天气,在南林并不少见。 因为有人,所以有路。若是一条路铺满了树枝残叶,那种荒凉会比无人居住的百年老房更让人唏嘘。 穿过南林镇西的那小片竹林,便有一条这样的路。没有人知道这条路什么时候建的,仿若在南林镇有人之时,它便已经存在。 路的另一边是一片稀疏的树林,是镇里孩子们玩耍的根据地。 “黑子,你去包它右边,小武去左边,咱们仨正面,看好自己裆下,别让它蹿了。” 少年们正围着一个野兔子。大勇小声念道:“一...二...三!”几个小伙子往前一扑,那野兔子四面楚歌,被逮个正着。 几人欢天喜地,开始商量着下一步计划:“不得不承认,黑子是本次围捕计划的最佳选手,兔子腿必须有你一个奥~” “我建议烤着吃。” “烤着吃怕是不行,叶子没干透呢。” 商量的正火热,却不知有人早已盯上了他们。 竹丛里,男孩头顶着树枝编的花帽,手里提着箩筐。他单手掐着下巴,思考了许久,突然眼睛一转,从筐里拿出一个番茄,唇微翘,自语道:“有办法了!” 争吵仍未停歇,大勇大声打断道:“好了好了,看你们说到天黑也说不出个结果,是时候让我来给出最佳答案了...那就我带回家,让我娘做好,明天咱们还在这集合,我给肉带过来,兄弟们每人分一块。” 此刻,只听见路对面有个人大喊着,那声音越来越近。“啊~别过来别过来,不要吃我~” 男孩儿边喊着边跑过来。大勇几人伸脖子一看,便骂道:“大咸蛋,你来干什么,又管闲事儿啊?想抢我兔子,门都没有。” 那男孩一副惊恐的表情,气喘吁吁,边说着边用手比划道:“吃人了,怪物吃人了。我刚才在...在那边,看到,看到有个怪物那么大,一口咬掉了一个大叔的胳膊。”几个人一听,笑着回答道:“真的假的?我看你是在骗人!”男孩一转身,露出满是番茄汁的后背,回答道:“没骗你,血甩了我一身。” 这回几个人一见血,立马吓住了,瞪大了眼睛。 那男孩一见状赶紧又道:“它咬掉了大叔的胳膊不算完,还追上了我,边追边说着‘还我的兔子,还我的兔子’。”几个人一听兔子,发愣的眼睛便都往大勇手里看。男孩停止说话,空气安静。 ...... 突然!男孩大喊:“就是这只!!” 大勇吓得大叫一声,兔子一扔,几个人撅着屁股,瞬间跑没了影。 男孩把兔子抱住,看着那几个人的仓皇的背影,嘿嘿一笑,摸着兔子的头说:“下次要是还被抓到,我可救不了你了。” 说着坐在了地上,跟兔子玩了起来。 一阵风刮了过,男孩抬头看天,自语道:“刚还好好的,一下子就阴了,又要下雨喽。” 正说着,风更剧烈,还挂着漫天的尘土,甚是怪异。“我得赶紧回家了。.” 男孩话还没说完,突然,一只手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 “唔...唔...” 他越叫,那人手捂的更用力。那人贴到他的耳边小声说道:“嘘,别说话!” 此时树林的上空,几乎快没了亮光,风沙四起,打在树上,发出嘶嘶的声音。 男孩不再叫喊,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只听远处传来“咕~咕~”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瘆人。不久,中间的道路上出现一个身影,风沙遮挡视线,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只见那东西一跳一跳的。 渐渐地,捂住他的那只手不那么用力了。那东西慢慢的走近,走到男孩的正前方,终于能清晰地看到,那东西,竟然是个一尺多高的蟾蜍,遍体的紫色,冒着黏稠的液体,所过之处皆被粘液烧成灰色。 它的距离越近,声音越大,男孩汗毛耸立,胆战心惊。 突然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那声音与常人不同,仿佛是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的:“妖孽,去往何处啊?”。 声音中,带着一丝轻蔑。 那怪物听闻后停在了原地,那令人心颤的“咕咕”的声音也消失了。 风沙之中,不知什么时候中年男人的身影出现在了怪物的对面,距其大约十米远,中年男人鼓起腮帮,头一转,撅起嘴做出呼吹的样子,树林上空沙尘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天空明亮,视线也清晰起来,只见那男子身穿黑袍,头戴高帽,脸上有些许胡茬。 还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衣服胸前绣着一个“星”字。 中年男人又道:“怎么,怕了?” 那蟾蜍听后怒哼一声,瞬间跳到天上。张大了嘴,向下一甩头,吐出两口粘液,中年男人侧身一躲,速度也是极快,向蟾蜍处跳去。只见其迅速出现在它的左侧,蟾蜍还来不及躲闪,就被中年男人一脚踢到了地上。那蟾蜍心中怒火更浓一分,迅速爬起,抬起头正看见竹林男孩和他身后的人。 中年男子没等落地,发现情况不妙,赶紧喊到:“阿毛躲开!”此时,一口粘液已经吐向了他俩。 男孩吓得闭上了眼睛,他身后之人却反应迅速,抓起他的双臂,然后右脚用力一踹,两人向左翻滚过去,那粘液打在了树上发出‘噼啪’的声音,大量灰烟冒出,不久便烧出了一个脑袋大小的树洞。 蟾蜍欲再次发起进攻,男孩身后之人迅速掏出两颗雷弹扔进蟾蜍的口中。它一口粘液憋了回去,被炸的张不开口,爬在原地上地发出阵阵怒吼。 中年男人跟上,倒挂在空中,猛地向蟾蜍的头踢去,抬起腿的瞬间,整个脚上被火焰围绕,只听“嗵”的一声,那蟾蜍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数秒后,那一尺多高的蟾蜍化为灰烬,肉体化成粉末,只留下一个紫色的婴儿拳头大小的圆珠。 中年男人掏出一个布袋,将圆珠放入其中后,慢步走来。 “阿毛,收好乾元袋。” 男孩身后的人走上前将其接过,放入怀里,对中年男人说道:“师傅,刚才真的太危险了,那粘液就从我眼前飞过。” 男孩这才看清身后之人的样子,穿着和中年男人一样,只不过年龄确实差很多,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 中年男人语气严厉,肃颜说道:“这只是你第一次捉妖,以后危险的事情会更多。你且记住,无论何时,最先考虑的便是保护自己的安全。” 阿毛点头应和。 中年男子又道:“你在这等我,我去沿路看看有没有被伤到的百姓。” 阿毛回过头,微笑着对躺在地上的男孩说道:“嘿,你没事吧?” 男孩缓缓坐起,却是惊魂未定,“这是什么东西?” “你从未见过妖吗?” “没有。” “哦。我叫阿毛,你呢?” “吴言。” 阿毛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个男孩。 他穿着普通的灰布衣,白嫩的皮肤上沾满泥土。束发半散,高高的眉骨令一双丹凤眼看起来如同黑云下的半弦月。 / 刘大娘闻声却未回头,仍然搅着锅里的汤。“回来了,准备吃饭。” 吴言放下箩筐,试探着问道:“刚刚...外面风沙好大。” 刘大娘回过头,却是一脸茫然:“哪有什么风沙?” 吴言又张口,却是欲言又止。 今天下午发生的那些事,是他有生以来从未见过的,要说惊恐自然是有的,令他不可思议的是,大人们口中那些用来吓唬小孩子的所谓的妖怪,竟然真实存在。 那片林子离南林镇不远,不敢去想如果没有今天那两个人,南林是否有能力对抗那只凶恶的蟾蜍。 吴言推开窗子,直坐到入夜,再次回到往常的日子中,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呼吸着干净湿润的空气,仿佛今天所见到的那些都是虚幻一样。 他看着墙边那顶破旧的草帽和空空荡荡的房间,心想道:“吴叔,你到底去了哪里?你还会回来吗?” / 清晨的鸟叫声清脆,整个南林都弥漫着一股绿植的味道。 按照刘大娘的吩咐,今日吴言要去镇里的集市购买一些佐料。 早饭过后,吴言换上干净的衣服,便奔着镇里的集市去了。 吴言从家走到镇里的集市需要小半个时辰,加上走走停停,玩玩看看,购置好大娘交代的东西,差不多到了午时。 集市西北有个小茶楼,是他经常去的地方。 他只是坐在茶楼的二楼,低着头看着街道来来往往的人,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 “小二哥,一碗龙井,二楼老地方。”话刚说完,人已经走上了楼梯了。 小二站在掌柜的旁边,眼睛瞪得要裂开了,气不打一处来:“每次来就点一碗茶,这么多年了连盘花生米都没点过,哪天你死了指定是饿死的!不对,抠死的!” 掌柜的扒拉着算盘,道:“咱家卖茶吗?” “卖啊,怎么了掌柜的。” “那他喝茶给钱吗?” “当然给啊,不给我能放他走嘛。” 掌柜的抬起头吼道:“那你费那么多话干什么,抓紧伺候去!” 吴言看着楼下行人,心里还是不自觉地想起昨天的一幕幕。正回忆着,旁边桌上,来了几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其中一名穿着与镇里的人不尽相同,中长的蓝色绒袍,米白色的裤子,戴着护臂和绑腿,护臂上印着两个字“寒光”,一看就是个练家子。那人把手里的剑往桌子上一拍,几个人坐下,聊起了天来。 蓝袍人张口:“哎呀,离开村子三四年了,这里没什么变化,茶楼还是这个茶楼,街道也还是那个街道。”说着喝了口茶,接着道:“我家也没啥变化,你们几个也还那样,刚刚我还有种错觉,就仿佛啊从来没离开过镇子,哈哈~”说到这,他爽朗的笑起来。 朋友甲:“哥,也多多少少有点变化。你家西院那老头死了。” 朋友乙一巴掌呼甲脑袋上:“你他娘的能说点吉利的事儿吗?今天是给志平哥接风的日子。” 朋友甲赶忙扯开话题:“额对对,那个那个...诶哥,你在寒光宗修行修的怎么样了?怎么突然回来了呢?” 朋友乙:“对啊志平哥,你这几年经历了什么,跟哥几个说说。” 蓝袍人一听到这茬儿,叹了口气:“哎,兄弟们,这事说来话长啊。四年前我只身去万都,到了万都城,转了整整一个星期,终于偷听……额……打听到寒光宗招选考试的具体日期,奈何兜里没几个钱,只能自己走着去,索性是腿脚好,按时到了。万都最北有一片高川,这片高川是万都之北——千音谷的外谷顺延下来的。站在寒光宗,向远处眺上那么一眺,那风景啊,叫一个壮观!” 蓝袍人接着说:“比较幸运,宗派长老说我五行平衡,悟性不错,体力也挺好。” 说着骄傲的拍了拍自己的双腿,接着道:“哎,但是啊,这寒光宗内部早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众人听到这,兴趣更浓,都伸着脖子上去听。 “传闻百年前,寒光宗出现过一次大事。” 蓝袍人打量了一下四周,手捂着自己的嘴,小声说道:“宗主被杀啦!” 众人骇然。 “你们想啊,宗主,那得是多么厉害的人物,出了趟门,再也没回来!寒光本来是四宗之首,现在啊排名成这个喽~(举起小拇指)。再后来几个境界高的长老散的散,荒的荒,因为意见达不到一致,愿意接着管的吧又定不下好主意。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大约三四十年,是没有宗主的,这就已经让寒光受到了重创。再后来啊,来了一位新宗主,但他对管理宗派之事也不感兴趣,便给原来的宗派长老定了个级,分了职。自己倒是去闭关静修享福去了。” 说到这,蓝袍人话题一转,对朋友甲说:“小胖,咱俩是兄弟不?” 小胖:“那必须是的呀!” 蓝袍人:“那我明天当你爹行吗?” 小胖愣了一会儿,有点怒道:“你凭啥当我爹?” 蓝袍人语气平淡,将话题转了回来:“这就对喽,那些长老啊以前都是平起平坐的,这突然分了个高低等级,大家口上答应,心里不服,自然也不好好管理。” “奥~”众人这才理解了蓝袍人的“良苦用心”。 “从那开始,直到现在,宗派弟子修行上不去,渐渐的被其他三宗给超越了,这样一来吧,能有资格做官修的人就越来越少,能做斩灵者的更是寥寥无几。这修为上不去吧也能混日子,但管理不好,弟子们之间也争强好斗,耍阴谋诡计,所以很多人受气了干脆就不想待了,离宗了。” 朋友乙插嘴:“志平哥,这官修是什么意思?” “被选拔到官府当差的,都叫官修。” 蓝袍人接着说:“比如咱们镇北官府里的那几个人,就是官修,一定是在某个宗派选下来的,身上是有点修行的。你打不过他们,很正常,但你也别觉得他们俩有多厉害。在宗派中,偶尔会有人来招官修,根据你的修为、体力、品质道德等等。但话又说回来,处理老百姓之间的家长里短,也用不上多大的修为,不是我吹,就咱们镇北官府那几个人,不一定能打得过我。” 说到这,他自信的挺起了胸膛,朋友们也投来仰慕的目光。 蓝袍人说的兴起:“在说说这斩灵者…” 他抬起头又四周环顾了一圈,又抻着脖子道:“你们都知道妖吧?” 吴言听到这,立马睁大了眼睛。 朋友乙摇摇头:“听说过,没见过。” “咱们这太平,没有妖很正常。这妖啊...” 他话说到这,却停顿了。 众人都屏息起来,期待着接下来能有什么大料。 蓝袍人突然大拍桌子,吓得小胖一激灵从凳子上摔了下来:“小二,我花生米呢?” 众人无奈。 蓝袍人接着说:“万物皆有五行,人能修行,动物自然也能修。” 众人惊奇! “动物修行也有个高低。这人滥杀无辜是会被逮捕的,那如果动物残害百姓怎么办呢?” 聊到这个层面已经没人能接的上话茬了。 他便继续说:“斩灵者,修行界一般都称之为斩灵,便是负责捉拿那些残害百姓的妖,只不过咱们这地方还没有出现过,可能是咱们这灵气不浓郁吧。你们再仔细想,动物都修炼成妖了,那一般百姓能对付?嘿嘿,别说百姓了,就连宗派里一些低级修为的人也抵不了这东西,可见有资格做斩灵者的人,是何等的修为。可是斩灵是如何考核纳选的,我就不知了,毕竟我的修为远远达不到这个标准,我只知道,有一个考核队伍,不定期的入宗派招收斩灵,我在寒光这几年,这个组织只来过一次。” 蓝袍人心里美滋滋,这些外面的事拿回家一说,兄弟们对他的敬仰必定加深三分。 心里美着还没一会儿,气又不打一出来,一巴掌呼小胖脑袋上:“好嘛!我在这说的舌头都打卷了,你可倒好,呼呼睡上了!” 朋友乙:“必须惩罚,这顿饭你请。” 小胖傻笑着点头答应。 吴言付了茶钱,起身离开了。 想得越多,思绪反而越乱,其实这些事并不会影响到他以后的生活,只是会有一种莫名奇妙的感觉。 有些时候,人的感觉是没办法描述的,甚至就连用“感觉”二字来形容,都觉得不妥。 那种“感觉”让小言决定再去树林看一看。 穿过竹林,小言慢慢探出头看,那条荒凉的官道依然遍地落叶,不过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昨日被蟾蜍妖猖所腐蚀的路面。小言抬头看了看天,依旧是风和日丽。 他在被蟾蜍黏液烧穿的树旁蹲下。透过树洞一看,爆出满身的鸡皮疙瘩,心想道:这要是吐在了身上,一定会死得很惨。 突然,树洞里出现了几个人。仔细一瞧,原来是大勇一干人等。 那几个人一扫也看见了他,对着吴言一指,说道:“勇哥,那边蹲着那小子好像就是大咸蛋。” “踏破铁鞋无觅处,找他一点不费劲,哥几个今天好好教训教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