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皇后把王变不见》 魔术师的意外 “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本届魔术大赛冠军刘欣语小姐!今晚,让我们一起来见证传说中神奇的“凌波微步!” 随着礼炮的响起,池塘中央升起一朵巨大的荷花。花瓣缓缓打开,身着古装的魔术师刘欣语笑意盈盈站在中间。 今天,是她的首场魔术秀。 二十几年来,马戏团跑过龙套,大街上卖过艺,无论多辛苦的日子,她都不曾放弃自己的梦想。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一举成名。 看着水池四周尖叫连连的人们,她默默地想,天上的父母看到了吧?还有,那些一直嘲弄她的人也看到了吧? 今晚,她要给观众一个最完美的魔幻之夜。 隐形耳麦中传来助手的声音:“准备就绪。” 她提起裙摆,赤足走向池中。 灯光适时地打了过来。她身上没有吊威亚,足下也没有任何支撑,却婷婷立在水面上,如履平地。 音乐响起,欣语轻点玉足,在水面上飘飘然舞蹈了起来。 只见她姿态曼妙,身体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步步生花。一阵曼舞过后,欣语扬起了长长的水袖,就地旋转了起来,速度渐渐加快,人们眼前一片眼花缭乱。 忽然,她像一缕轻烟似地,倏地就消失不见了。 司仪惊叫了起来:“不见了!她不见了!哇哦!太神奇了! “ 沉入池底的刘欣语快速向前方游去,只要再二十米,就可以从秘密通道上岸了。 可是,不知什么东西却在这时候缠上了她的脚。她心里一紧,池塘不是才清理过吗?急忙伸手去解,可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却越缠越紧。 渐渐地,她失去了意识…… 元和年间。大将军司马诀府邸。 “小姐,你醒醒,醒醒呀!”下人惊惶失措地摇着刚从池塘救上来的司马若璃。 侍女春翠看到司马子轩从远处走来,踉踉跄跄地奔了过去,“少爷,快!快!小姐掉下池子了!” 司马子轩还未反应过来,琅冽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推开众人,琅冽见若璃面色惨白、双眼紧闭,忙伸出手在她身上点了几处穴道。 司马若璃“哇”地吐出一口水来,睁开眼,迷惘地望向四周。 春翠扑上去抱着她哭起来,“小姐,刚才吓死我了,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 司马若璃答非所问,“你是谁?我的助理呢?” “小姐,你怎么了?” …… 刘欣语坐在闺房内,看着铜镜发怔。 镜子里面的少女一袭鹅黄底浮秀玉兰花秋衣,素色的纱衣,绣以金色的丝线,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自妖,肌肤滑若凝脂,长长的头发轻轻披落,斜插着蝴蝶状簪子。 她摇了摇头,闭上眼睛。 十岁那年成为孤儿,四处漂泊流离,为了生存吃尽了苦头。如今功成名就,正要开始新的人生,却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朝代。为什么,命运要这样捉弄自己? 有人从后面轻轻扶住了她的肩,“若璃”。 她的情人是王爷 她回头,面前的男子一袭白衣,风神俊逸,头上束发戴着白玉冠,狭长的双眼像一池秋天的湖水,透出温柔的光芒。 欣语没由来地觉得一阵春风拂过脸颊。 男子坐下来,拉过她的双手,静静看着她。一阵熟悉地感觉传过指尖,她的心里倏然生出安定。 疑惑自己的反应,她开口试探,“公子是?” “历淳。”男子伸出优雅白皙的手指,滑过她小巧的脸庞,“两月不见,你瘦了。” 过分亲昵的举动让她明白了几分,羞涩地抽出手,两片红霞飞上脸庞。 从前的日子有上顿没下顿,心思都放在生存上,从来就没有谈过恋爱,这样的举动难免不习惯。 历淳眉宇间闪过失落,颓然放下了手。 不知道为什么,看他落寞的表情,欣语竟有些心疼,莫名地开口解释,“我只是不知我们的关系。”说完,又觉得不妥,垂下头暗自懊恼。 历淳温柔一笑,将她拥入怀中。 一阵清新的体味沁入她的心扉,从前除了父母,再也没有人这样抱过她。 低低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即使你不记得从前的事,可是你还记得我的怀抱,对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莫名其妙地想哭,一抬头,几颗晶莹的泪滴真的顺着脸庞滴落了下来。 历淳皱了皱眉,迎着泪痕轻轻吻了下去,“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第二天,她从哥哥司马子轩处得知,历淳竟是当今的七王爷。 她和他是怎样开始的,众人也不太清楚,可是子轩既然是历淳幼时的伴读,便不难猜出其中线索——青梅竹马日久生情的故事,书里本就常常描述。 听说,知道她出事后,在外巡查的历淳星夜兼程赶了回来。 这对于一个自小失爱的人来说,是足够感动的,更别说他还是那样一个风度翩翩的王爷。 因为对历淳的期待,刘欣语欣然做起了若璃。 日复一日,她渐渐融入了这个家庭。父慈子孝,和乐融融,这已经是她能想到最好的生活状态。 转眼到了第二年。 隆冬时节,历淳差人来请,说是府上的池子开出雪莲,叫她去看。 到了王府门口,他竟立在门口等她。 她心疼嗔怪,“风雪这般大,还站在这儿受冻!” 历淳把手中的暖炉塞到她怀里,笑而不语,拉起她走了进去。 花园里四处白雪皑皑,池塘上结了一层薄冰。若璃挂念着那奇异的雪莲,加快了脚步。 拉住她,历淳宠溺地点上她的鼻尖,“地上这么滑,就不怕再掉进一次池子?” 到了池边,冰上果真开出几朵晶莹洁白的莲花。漫天莹雪洋洋洒洒,映衬得那白莲飘飘渺渺,她一下子觉得自己步入了仙境,不禁恍神呆住。 好一阵回过神来,却发现历淳在看自己。 求婚 他伸手从她头上取下了一朵雪花,温柔吟道,“寒香寂寞动冰肌,淡扫蛾眉簪一枝。” 此情此景,面前又是这样一个男人,谁能抗拒?若沉醉在这如梦如幻的浪漫中,幸福溢满心头。 历淳又轻抚她的秀发,“若璃,你喜欢春日还是夏日?” 她顿时迷惘,“为什么不能是秋日冬日?” 历淳扬起薄唇,“因为太久,我不能再等。” 说着,他摊开手掌,递过随身玉佩,“从今天起,它是你的,所以你要告诉我,你喜欢哪个时节。” 若璃怔住了。从前历淳就和她说过,这是他母亲淑妃过世时留给他的宝贝。此玉晶莹剔透色泽莹润,最奇妙的是,佩戴者身上会散发出阵阵清香。据说当年淑妃就是因为这一身幽香被皇上眷顾,所以把这块玉视为极度珍贵之物。 历淳的深意,聪颖如她又怎会听不出? 她嫣然一笑,伸手接过,“谢谢王爷的礼物,看来我日后就不必熏香了。” 见她故意装傻充愣,历淳眯起了双眼,“收了聘礼,怎么还不定日子?” 若璃转身就跑,“七王爷怎能如此寒酸,区区一块玉佩就要娶王妃!” 雪地上洒下一串笑声,两双脚印交互追逐而去…… 这年二月二十八,是皇太子历炎的二十岁生辰。 历炎是皇后的儿子,在皇子中排位第四。他天生神力,只爱武功兵书,却不喜经纶诗书,可皇帝对他这一特征却十分喜爱,十二岁时便立他为太子。 今年他将行弱冠之礼,皇帝准备为他在宫里举行盛宴。一是为了庆祝他成人;二是听了皇后的劝告,想为他挑选一位正式的太子妃。 本来太子选妃都要经过正式的秀女选拔,但是历炎性情乖戾,骄横任性,上次竟把皇后拟好的秀女名单给丢进了火炉,皇后无奈,才想出这个隐晦的点子。 历炎有两房侧妃,都是他自己从京城外面带回来的。这两个女子毫无门第背景,不但不学无术,还妖艳淫媚,成日饮酒作乐。皇后气得屡次三番数落,可历炎却依旧我行我素。 对太子的这些糊涂事,皇上倒不怎么着急,在他看来,历炎只是少年心性。毕竟他也是男人,他知道男人年轻的时候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可是皇后在他面前一哭,他就心软了,想想太子也不小了,也该正经娶个大家闺秀收收心性,于是他派人向各朝臣广发了邀请函。 若璃听侍女说这些的时候,不由留了个心眼。司马家的请柬上,她的名字赫然在列。虽说她已和七皇子订下终身,可那毕竟还没有经过皇室的认证。既然如此,还需谨慎才是。 太子的盛宴 若璃走进了子轩的房间。见妹妹进来,子轩有些意料之外,“璃儿,这么早就要走了吗?” 她开门见山,“不是。我是想问你,知不知道太子对女人的好恶?” “好恶?”子轩挑了挑眉毛,突然起了捉弄妹妹的心,“难道璃儿不喜欢七王爷了,想趁今晚好好表现,吸引太子?” 若璃见子轩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十分气恼,捏起粉拳就往他身上捶去。 子轩笑着任她捶打,嘴里却仍调侃:“如此蛮横,谁敢要你!” 琅冽走了进来,见兄妹二人嬉闹,走上前去劝阻,“公子、小姐快整装吧,别误了行程。” 子轩这才停止嬉闹,正色道,“若璃,回去梳妆吧。太子自小就认得你,他绝也不会看上你。” 若璃有些好奇,“他认得我?” 子轩还没说话,琅冽脸上便露出愠色,“小姐不记得了,你幼时在狩猎场曾被太子欺负过,是七王爷救了你。” 子轩点头,接上话,“这天下之物,但凡七王爷喜欢的,太子都厌恶。七王爷喜文,太子就喜武,七王爷花园里的池塘是圆的,太子就偏要造成方的。明白了吗?” 若璃听了,觉得这太子十分幼稚,点点头往外走去,“那我们一会儿见吧。” 若璃回到房间,从衣橱里挑了一件白色和淡粉红交杂的锦缎长裙,这衣服除了衣袖领口有一圈银滚边,并无其它点缀。 春翠服侍她穿上后。她轻扫娥眉,淡施脂粉,在头上挽了一个简单的飞月髻。 梳妆完毕,她去到前厅和父兄会合,三人乘车向皇宫驶去。 宴会大殿。 殿内四角立着汉白玉柱子,四面墙壁全由白色石砖雕砌而成,黄金牡丹浮刻在墙壁上,十分精美奢华。台阶上摆放了五六张桌子,台阶下左右两侧一字排开数十张桌子,美酒珍馐、时令鲜果陈列在案,桌子后面站满了宫娥和乐师。 若璃随父兄入座,见父亲坐入右侧第三张桌子,她扯了扯子轩的衣摆,轻声问道,“为何我们不去后面?” 子轩忍住笑,压低声音,“官位越高,坐席越前,被太子发现的几率也就越大。你现在要坐的这个位置,不知多少名门之女羡慕呢。” 若璃的脸上浮现无奈之色,子轩才点出要害,“稍后七王爷也会同来”。 若璃闻言,打起了精神,正襟危坐了起来。 皇上、嫔妃、皇子一行人姗姗来迟,他们在恭迎声中缓缓走上台阶。 落座后,历淳第一眼就看到了若璃,不禁会心微笑。若璃今日打扮得低调又不失典雅,拿捏得恰到好处。 前几日他和皇上提过婚事,因皇上政事繁忙又搁置了起来,今天趁此机会,散了宴席后,正好可以将她引见给他。 若璃见历淳看向自己,嫣然一笑,低下头去。 两人眉目传情,这一番情景全数落在了历炎眼里,他嘴角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漫不经心地看向了别处。 冠礼过后,管乐齐鸣。 雍容华贵的皇后站了起来,举杯敬众臣,“太子今日成人,承蒙各位爱卿多年悉心扶助,哀家敬各位!” 皇后掩袖饮下琼液后,一旁的宦官牵出了重头戏,“今日乃大喜之日,各位闺秀可表演才艺助兴,为太子贺寿!” 暗战 空气中顿时暗流涌动,各重臣的女儿们都不露声色看向对方,面上含笑如蜜。 司马若璃闲适地坐着,此刻她只有观赏的心情。 见她们纷纷各展所长,她不禁想到了从前表演魔术的日子。兴致突起,拈起一枚梨子递到子轩面前,本想在子轩伸手之际换成一颗梨核,却见他兴致盎然盯住正在跳舞的美人。若璃顿觉无趣,转头看向殿上的历淳。可一转头,她就碰上了历炎玩味的目光,心头一惊,只得佯装不觉,轻轻把头别向一旁。 这时,一个上身穿着碧绿翠烟衫,下身穿着散花水雾裙的女子抱着一把白玉古筝走到了殿中央。 这女子缓缓落座,她修长而优雅地手指抚过琴弦,清清冷冷的琴音便滑落而出。曲子如同夏夜清风般舒畅流转,令人顿觉心旷神怡。 皇后面带微笑,赞许地点点头,侧过身去问太子,“炎儿,你看常大人之女如何?” 历炎不置可否,懒懒地抬起手,指向殿下,声音刚好盖过琴音:“儿臣要纳她为妃!” 琴音噶然止住,弹琴的女子失落地望向他手指的方向。 他指的,竟然是自始至终都端坐在席的司马若璃! 历淳的脸上瞬时就结起一层冰霜,却只是静静坐在原地。他知道,他说什么都没有用。历炎要的东西,他从来都抢不过。 皇后愣了一愣,随即露出欣喜之色。皇宫内到处是她的眼线,她又岂会不知历淳和这个女子的关系。 历炎不愧是她的儿子!娶了司马若璃,既拉拢了手握重兵的司马诀,又狠狠羞辱淑妃这贱婢的儿子,真是一箭双雕! 皇后即刻凤眼流转,柔声对皇帝说道,“司马将军的女儿真是国色天香啊,我看了也十分喜爱,难怪炎儿会一见倾心,皇上您觉得呢?” 因历淳早前提过,皇帝方才就多注意了司马若璃一会儿。见她端庄秀雅,落落大方,出身门第也高,心里十分赞同。本想过后替历淳了却了这桩心事,没想到历炎又看上了她。 皇帝沉吟片刻,面露难色,“呵呵,这孩子确是甚好。不过今日既是炎儿冠礼,选妃之事还是改日再议吧”。 见皇上推搪,皇后怎会轻易放过,她凑近皇帝耳旁嗔道,“皇上,炎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要纳她为妃,您要是不允,日后他还怎么在大臣们面前做人啊?就当臣妾求您了,你就答应吧!” 没有最坏只有更坏 皇帝被皇后这么一说,心里乱了起来。当年皇后家族为他平定几藩叛乱,打下大片江山。后来他为了稳固政权,几次削减她家族的势力,除了少数几人,大半人马都被他遣到边陲之地去了。在这件事上他有愧于她,她却从未有过半句怨言。如今她开口求他也是爱子心切,历炎是她的命根子,他又何尝不知道。只是,历淳又该如何是好? 皇后见皇帝举棋不定,朝历炎使了个眼色。 历炎起身侧跪在地,“儿臣想为皇室早日开枝散叶,求父皇成全!” 皇后的亲信见状立刻跪地高呼,“求皇上成全!” 一众见风使舵的大臣也连忙跪下,跟着大喊起来。 皇上骑虎难下,看了历淳一眼,见他面上无波无澜,心想历淳一向温良,兴许是体谅自己的难处,便点头应允,“好!那郑就答应太子,册封司马诀之女为太子妃,择日完婚。” 听到这句话,若璃的心跌落了深渊,在黑暗中急速下坠,飘零旋转,最后碎成了片片。 从她看到历淳表情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害怕着这个结局。 历淳到最后都没有说一句话。她知道,若是开了口,结局一定比这更坏。 更坏的事情竟真的发生了。 皇上心中有愧,不知如何安抚历淳,想起方才那个弹琴的女子,便叫了到面前来,“你是谁家女儿?” 女子行礼,低眉顺目,“回皇上,家父是户部尚书常骆。” “你叫什么名字?” “臣女名叫悦笙。” 皇帝急于补偿,见悦笙举止恭顺,色艺双全,门第也般配,便转向历淳,“淳儿,你也该纳妃了,我看这悦笙不错,朕就将她赐你为妃吧!” 历淳无悲无喜,颔首回应,“谢父皇恩典。” 皇帝见两个儿子都各得其所,龙颜畅悦,“哈哈哈!今日双喜临门!来,众爱卿,我们不醉不归!” 宴席散去,马车上安静得可怕。 司马诀沉思不语,司马子轩一脸担忧,司马若璃双眼空茫,望向不知名的地方。 回府后,若璃一夜无眠。 旦日清晨,外面传来消息,常骆昨夜就将悦笙送入七王府,历淳已经收了她为妃。 若璃怔怔流下眼泪,为什么这么快?她还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一切,时间却已经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司马夫人心疼地将她揽入怀中:“璃儿,你和七王爷没有缘分,人各有命,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要当心身子。” 她突然抬起头,“爹,太子恨历淳,对吗?” 司马诀低声斥道:“璃儿,你已经是皇上册封的太子妃,怎能说这些胡话!” 若璃离开母亲的怀抱,木然走向房间。 从那时起,她米水不进,终日躺在卧榻。 嫁给了别人 三天后,琅冽推开门走了进来。 若璃起身坐起,花容憔悴。 琅冽掩饰不住地心疼,“小姐,无论如何,你也要吃点东西。” 若璃抬起红肿的眼眸,望向琅冽,“你来,不光是叫我用膳吧?” “太子府已送来聘礼,说是七日后完婚。”琅冽艰难地说完这话,握了一下拳头,“可是,小姐若不愿嫁给太子,我送你走。” 若璃看着忠心的朗冽,“走去哪里?” “天涯海角,只要小姐想去的地方。” 她凄然一笑,“万一被抓到了呢?” 琅冽一脸决绝,“说是遭我胁迫,他们便不会为难小姐。” 若璃扶着床栏站起,走下床榻,落寞地看向窗外,“然后呢?你被斩首?!又或者我成功逃脱,爹娘和兄长代为受罪,是这样吗?” “这……”琅冽显然只想到了自己的牺牲,没想到其他人也要遭受牵连,不禁红着眼眶低下了头,“我只是不想看到小姐折磨自己。” 若璃幽幽叹了一口气。她又何尝不知道琅冽的一番好意,她也曾想过一走了之,可司马一家待她不薄,她岂能自私离去,把众人陷入危险? 人生不会事事如意,这个道理她很多年前就明白。 历淳已经有了王妃,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一切再也回不去。这,就是她的命吧。 “叫他们把饭菜端上来吧。” 从那时起,若璃恢复了常态,不但照常饮食,甚至还有说有笑,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转眼到了大婚之日。 若璃凤冠霞帔加身,厅前拜别父母,面上笑靥如花。 将行之际,司马诀满脸不舍,“璃儿,要照顾好自己”,说着又再走近,握住她的手,压低声音,“太子脾性暴戾,凡事需忍耐”。 若璃红了眼圈,落泪点头,乘上红轿缓缓而去。 太子府张灯结彩,身着彩衣的侍女们穿梭在回廊厅堂,一派喜气洋洋。 司马若璃被送进了婚房,房内只有陪嫁的春翠侍立一旁。 门外传来了杂乱的声音,“太子殿下,吉时未到,您不能进去!” “殿下,还有半柱香的时间,您再等一等吧!” 啪!啪!几声清脆的掴掌声,一个男子厉声喝道,“滚!” 门被一脚踹开,透过锦帕,若璃隐隐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闯了过来。 头上的盖头被一把扯下,身着便装的历炎露出揶揄的神情,“我还以为可以看一出殉情自杀的好戏呢,没想到你竟如此盛装打扮!看来历淳心心念念的女人也不过如此。” 若璃充耳不闻,淡淡说道,“春翠,我渴了,递茶过来”。 历炎浓黑的眉毛扭在了一起,一把打翻春翠手里的茶,对身后的侍女喝道,“拿酒来!” 谁的下马威? 侍女端上了托盘,里面放着一把流光溢彩的琥珀酒壶和两只晶莹剔透的杯子。 他斟了两杯酒,递过去一杯,用命令下人的口吻,“喝了它!” 若璃并未伸手去接。 历炎不怒反笑,从怀中拿出一小粒无色晶丸,在她面前晃了晃,丢进其中一只杯子,“本王十分欣赏有骨气的人,不过,不是人人都可以我面前耍骨气。今天,我们就来玩个游戏,赌赌你的运气。赢了,你刚才的举动我可以当做没看到;输了,那就是你咎由自取!” 说着他抬起左手衣袖遮住托盘,用右手调换了几下酒杯的位置,指了指两个杯子,“选吧”。 若璃看穿他是存心找茬,冷沉着脸不做理睬。 历炎一把揪起了春翠的衣领,将她提离地面,咬牙切齿,“她死还是你喝?” 若璃叹了口气,随手拿起一杯酒。” “司马若璃,看来你还不太清楚本王的意思。”历炎放下春翠,冷笑着抓过一个侍女,拿出一粒同样的晶丸塞进她的嘴里。 须臾之间,那女子竟眼眶血红、青筋暴起,倒在地下抽搐。 若璃惊诧,愤怒起身,“太子要我的命,来取便是!为何伤及无辜?!” 历炎伸出手掌,狠狠捏住她的下巴,“历淳的痛苦才刚刚开始,我怎么会让你死?” 这时,地下的侍女停止了抽搐,死命扣住自己的喉咙,“啊呀呀呀,啊…” 原来这竟是一粒哑药。 那可怜的侍女惊恐万分,求救般地望向其他侍女,可她们却只是默默地低下头,连表情也没有改变。 若璃突然明白,她错估了历炎。她原以为他只是骄纵蛮横,任性妄为,没想到他竟如此残忍狠毒! 春翠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嘤嘤哭泣,“太子殿下,求您放过小姐吧!求求您!…” 历炎斜眼看了一眼春翠,放开若璃,“你的侍女似乎很想尝尝这酒的味道。” 若璃立刻伸手拦住他,眼里却已经恢复了先前的平静,“殿下,我喝就是。” 历炎眯起眼睛,不哭不喊不求饶的女人,她是第一个。 “你似乎不怕?” “我一向运气很好。” 她的眼睛仍然看着历炎,伸出葱白的手,往托盘里拿了一杯酒。拿过来,看也不看,遮袖饮下。 片刻,毫无异状。 历炎挑了挑眉,“果然有三分运气!”。 若璃的脸上透出神秘莫测的神情,“殿下不知,若璃的运气从来就不止三分。” 说着,她再次伸出柔荑,端起了另外一杯酒,“谢殿下赐琼浆。” 随后,她竟仰头饮下那杯酒。这次她连袖子也没遮,仿佛是要给历炎看清她的决心。 她竟自残身体?历炎愣住了。 半晌,若璃却仍然气色红润,毫发无伤。 历炎不可置信地盯着她,片刻,转身摔门而去。 该来的总要来 若璃从容地撤下所有侍女,才吐出一口气,坐回床沿。 春翠疑惑地盯着她左看右看,“小姐,方才太子是在吓唬你吗?” “不是。” “那你怎会安然无恙?” 若璃沉默不语。对她而言,换掉一口酒只是魔术中最低级的伎俩。 可历炎让她明白,现在,默默活下去的想法都成了奢望。 翌日,天才蒙蒙亮,司马若璃就起床了。 春翠听见动静,从隔壁下房跑进来,揉着眼睛含糊道,“小姐,你平日不是要到辰时才起吗?今天怎么还不到卯时就起来了?” 若璃淡淡一笑,“从今以后,只怕都不能睡到辰时了。” 春翠一脸懵懂,不知道她说什么。 这时,外面走进了两个侍女。二人手捧衣饰跪下,“巧儿、桃儿来伺候娘娘更衣。” 对于她们的适时出现,若璃没有丝毫诧异。历炎派人监视自己,本就是意料之中。 梳洗换装之际,若璃细细看起两个侍女。桃儿大约十七八岁,长相平庸,沉默少语;巧儿十三四岁的样子,看上去挺机灵。 巧儿给她扑粉,羡慕地说,“娘娘的肌肤好白啊,我的手比在娘娘脸上简直像污泥一般。” 若璃轻启朱唇浅笑道,“春翠,拿两盒白玉膏过来。” 春翠拿来白玉膏后,她给她们一人递去一盒,“这是我从娘家带过来的,将它早晚擦于面上,皮肤自然白滑细嫩。” 巧儿开心地伸手去接,却见桃儿迟疑了一下,又赶紧缩回手去。 春翠看在眼里,顿生不满,“这可是京城胭红坊最上等的白玉膏,我家小姐平日擦的就是这个,难道二十两白银一盒的香膏,还配不上你们二人吗?” 若璃抬手制止了春翠,柔声问二人,“怎么了?不喜欢吗?” 桃儿只是一味沉默,不肯多说。 巧儿无奈地摇摇头,“娘娘别生气,这白玉膏想必有香味,所以奴婢们不敢要。咱们这府里除了几位娘娘之外,别人身上是不能有一丝香味的。” “这是谁定的规矩?” “如月良…” 巧儿话还没有说完,一把尖利的女声就从窗外传来,“你这个贱奴!竟敢直呼我的名字!” 话音才落,门口已经走进一个盛装女子,后面跟着一个素衣侍女。 这女子妩媚妖冶,脸儿尖尖,丹凤眼向上斜挑,嘴唇点得如樱桃般大小,身着一身艳红锦服,脚踩七彩绣鞋,一身花团锦簇。 看她如此刻意华贵的装扮,若璃明白了七八分,该来的总是要来,也不枉费自己牺牲睡眠时间在这儿等。 挑衅的侧妃 如月气势汹汹走上前来,伸手就揪住了巧儿的耳朵, “你这个小蹄子,方才叫我什么?” 巧儿吓得哭了起来。 若璃瞟了一眼如月,冷冷说道,“哪里来的泼妇,大清早的在我房里撒野!” 如月放下巧儿,转过脸去,“哟!这是谁呀?” 春翠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太子妃娘娘你都不认识。” 如月脸上散发出妖娆的笑容,媚眼如丝,“原来是新过门的太子妃呀!原谅我有眼不识泰山了。诶哟,太子妃怎么这么憔悴啊?眼圈都黑了呢!难不成是昨晚等了一夜没见着太子吗?” 说着,她又故作神秘地掩了掩嘴,“太子妃呀,不是我多嘴,我是好心提醒你,还是要快些习惯这种寂寞的日子才好。你是不知道啊,太子他可是一日也离不开我呀。说实在的,昨夜你们大婚,我本想让他过来陪陪你,可是,哎,他就是赶也赶不走……” 如月拙劣的演技在若璃眼里像小丑一般可笑,她冷漠地打断她,“这和你大清早在我房里撒野有什么关系?” 如月的表情僵在脸上,恼羞成怒,“我清晨散步经过这里,竟听见有下人直呼我的名字,进来教训她一番,难道也不行吗?” 春翠见她如此跋扈,气得涨红了脸,“打狗还要看主人!这两个丫鬟是太子妃的人,你怎能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如月冷哼一声,妖声怪气地说道:“笑话!这全府上下哪一个不是太子的人?我高兴打谁就打谁,高兴骂谁就骂谁!若是太子不高兴,他自然会来治我的罪,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贱婢来说话?!” 她这番指桑骂槐,含义再清楚不过。 若璃站起身来,“啪”地甩了如月一个耳光。 如月平日对府里众人颐指气使,哪里受过这般委屈,怒火攻心之下,扬手便打回去! 谁知她还没碰到若璃的脸,就尖叫了起来。大家一看,她的手上竟赫然插了一只簪子,鲜血直往外流。 随侍的丫鬟慌忙拉过她的手止血,如月痛得连哭带喊,“你这个贱人!你竟然伤我!!!我要去告诉太子,让他为我做主!” “放肆!”若璃纤手一指,疾言厉色道,“我是皇上亲封的太子妃!你竟敢对我出言不逊!待我来日奏明皇上皇后,看他们如何处置你!” 如月闻言,一下愣住了。 若璃柳眉一竖,接着训斥,“你身为太子良娣,份位在我之下,却不行礼跪拜,本宫打你也是应该! 你自己不长眼睛,抬手打到我簪子上,难道还要诬赖本宫吗?” 如月气急,“明明是你!” “你问问屋内众人,可有谁看见我拿簪子伤你?” 春翠、桃儿、巧儿都摇了摇头。 妖女? 如月万分不甘,顶嘴道,“她们都是你的人,当然帮你!” 若璃扬起嘴角,“你也承认她们是我的人了,那你刚才是故意和我过不去了?” 见自己跳进了若璃的套里,如月万分懊恼,恨恨瞪了她一眼,又羞又恼地走了出去。 如月的侍女追上去后,她狠狠抬手扇了她两巴掌,“我平时真是白养你了!刚才为什么不说话?!” 侍女低头啜泣,“娘娘,呜呜,我确实没有看见太子妃拿簪子戳你,呜呜,我看见她的手一直都没有动过…” 如月面色大变,“你说什么?” …… 房内,巧儿跪在地上,“谢娘娘救我。” 若璃将她扶起,柔声道,“以后要记住,你和桃儿是我的人,我在一天,便不会让人把你们给欺负了去。” 她安抚了两个丫鬟一阵,又叫春翠取了两对翠玉耳环,连同白玉膏一道给了两人。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到了夜晚,桃儿点起油灯,“娘娘,该去沐浴了。” 若璃自进入太子府以来就没有出过房间,也不知道自己的屋子全貌,便问道,“浴房可在后屋?” 桃儿摇头,“娘娘住的是媚月阁,同在聚芳园内,没有单独的沐房。” 听到媚月阁这样恶俗的名字,若璃皱了皱眉。 春翠见若璃皱眉,心疼主子受了委屈,“我说桃儿,这堂堂太子府,怎么会连个浴房都没有?我们以前在将军府,连下人都有浴房。” 巧儿忙解释,“翠姐姐,这聚芳园里面除了太子妃娘娘,还住着两位良娣和一些侍妾,园内专门设有一个浴池,就是供各位主子沐浴用的。” 春翠听得云里雾里,“一个浴池那么多人怎么用?” 巧儿还没说清楚,门外就来了两个小厮,两人抱拳道,“见过太子妃娘娘!奉太子之命, 我们来带娘娘去漱艳池。” 若璃看了两人一眼,转向巧儿,“漱艳池是否就是你所说的那个浴池?” 巧儿点点头,若璃瞥见一旁的桃儿欲言又止,心知有异,便对两小厮客气地说,“我今天受了点寒,觉得气虚神恍,恐怕不能泡浴,劳烦二位代我谢谢太子好意,浴池就不去了。” 说完,春翠机灵地递上赏钱,“两位小哥辛苦了。” 两个小厮却出乎预料地把钱推了回去,“请娘娘前往,若是娘娘不去,小的们只怕无法交差。” 春翠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面上泛起了愠色,“我说两位小哥,难不成连娘娘沐浴你们都要管了吗?” 两人态度坚决,“请娘娘莫要为难我们。” 浴池春色 若璃见他们如此坚持,料想二人是惧怕历炎的残暴,昨日侍女一事让她心有余悸,只好点头应允,“算了,走吧。” 两人带路走出媚月阁,穿过几个花厅回廊,又绕了几条小径,到了漱艳池门口。 小厮止步俯首道,“小的们只能带娘娘到这里,请娘娘入内。” 若璃点头,仍叫春翠打发了二人赏钱。 春翠递过银两,正要尾随若璃入内,小厮拦住了她。 春翠疑惑地问,“怎么了?” 巧儿拉了拉春翠的衣摆,轻声道,“翠姐姐,这地方我们不能进去,里面有专门侍浴的丫鬟。” 正说着,两个丫鬟已经从里面走出来,“娘娘请入内。” 春翠觉得这浴池和规矩都有些蹊跷,忐忑地看了一眼若璃。 若璃微笑着拍了拍春翠的手,“没事,你们先回去吧。” 进了门,是一条空旷的走廊,走廊前面一道拱形门被珠帘遮住,里面现出若隐若现的氤氲之气。 两个侍女挑开门帘,若璃走了进去。才几步,她愣住了。 浴池正面的台阶上置着一个软榻,身着白色丝袍的历炎斜倚在塌上。他的胸口几乎完全敞开,几个身披薄纱的女人伏在他身旁,淫媚地抚摸他胸口若隐若现的毛发,在他裸露的肌肤上轻舔慢吮…… 历炎见她进来,嘴角露出邪邪的笑容,对她勾勾手指,“过来。” 她僵了僵身子,没有动,眼底闪过一丝愤怒。 历炎脸上飘过一丝戏谑,“你不会是因为看到我和侍妾亲热,心里不舒服吧?看来要让你快点习惯才是。” 说着,他随手抓过一个女人,一把扯下她身上的纱衣,就粗暴地在她胸上搓揉了起来。那女人立刻娇喘吁吁,发出迷醉的呻吟。 若璃此时倒镇定了下来,冷眼看着,也不回避,只是脸上现出鄙夷的神情。 这反应然让历炎极为不悦,寻常的大家闺秀见到这情形,不说嫉恨而亡,也该羞愧而死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女人总是在自己的意料之外! 一把推开正情迷意乱的女人,历炎大步跨下台阶,走到若璃面前,一句话也没有说,揪起她的衣领就把她丢进了浴池里。 若璃冷不防被丢了下去,呛了几大口水。正挣扎着想站稳,又被人揪着衣领提了起来。 从睫毛上的水滴中,若璃看到了历炎得意的面孔,“司马若璃,有趣吗?” 若璃啐出一口水,昂着头迎上他的目光。 见若璃居然如此强硬,历炎的火又冒了上来,再次把她按进了水里。若璃水性不好,又因为上次表演魔术的意外,对在水下不能呼吸心有余悸,拼命地挣扎了起来。 时光倒流 历炎见她挣扎,更是加重了手中的力度。历炎的力气一向惊人,别说一介弱女子,就连七尺大汉也挣不过他的手心。 若璃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天的池底,熟悉的窒息感再次涌来,她的眼前渐渐模糊…… “小姐,小姐!”朦胧中她听见了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她头痛欲裂,想睁开眼睛看看,眼皮却无比沉重。这时,身上好像被人点了几下,气脉一下子畅通起来,一股血气涌上脑门,她慢慢睁开了眼睛,眼前的竟赫然是琅冽! 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个情景,那日,当她在这个时代第一次睁开眼睛,眼前的也是这张脸。 时光竟然倒流!若璃悲喜交加,抓住琅冽哭了出来。 旁边的春翠一把捂住她的嘴,“小姐,别哭,求你别哭!外面还有人在监视!” 这句话让她回过神来,四处望去,自己竟是在媚月阁内。她这才注意到琅冽身上穿着一袭夜行黑衣,头上也包了黑巾,“琅冽, 你怎么会在这儿?这是怎么回事?“ 琅冽见她梨花带雨,面上又满是惊惶之色,心一下子被揪得生疼,紧紧将她搂进怀中,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早知如此,我就该把你送走。“ 春翠见琅冽此举已超出主仆范围,十分讶异,却没有出声,只是小心地望向窗外。 若璃被琅冽这样一抱,眼泪又流了下来,被亲人挂念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默默流了一阵眼泪,若璃轻轻直起身子,“现在是什么时辰?“ 春翠忙答道,“应该快到丑时了。“ “太子呢?“ 春翠愤恨地咬牙,“小姐在浴池中昏阙过去,太子把你拖出来,就直接去如月的寝室了。我想找大夫过来看看小姐,却无人替我通传。”说到这儿,春翠的眼睛盈满了泪水,哽咽着说,“我们只好把小姐抬回这里,让桃儿、巧儿看着小姐,我去取干衣服,谁料在置衣房内,琅冽大哥从房梁上跳了下来,捂住我的嘴…后来,我支走了桃儿、巧儿,再后来,小姐醒了…”说着春翠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若璃伸出手替春翠擦了擦眼泪,轻声哄道,“好了,好了,我没事。” 说着,她又转向琅冽,“你怎会半夜到此?” “今日,公子忽然心神不宁。他来太子府拜见太子,想见小姐一面,却被侍卫拦下。他焦心如焚,让我过来探探情况。我趁夜入府,找进了小姐房内,谁知刚好遇到你被抬回来……“琅冽说到这里,两道英挺的剑眉拧在了一起,面上泛起怒色。 若璃摇了摇头,向琅冽露出一个微笑,“我没事,你回去什么也不要说,别叫大家担心。” 琅冽还欲说什么,她做了个“嘘“的动作,指了指外面。 又来一个侧妃! 外面传来了侍卫的声音,“春翠姑娘,屋内怎么有说话的声音,太子妃娘娘可是醒了?“ 春翠忙应道,“娘娘高烧,在说胡话呢!你们快去请个大夫!“ 外面顿时又没了声音。 若璃招招手,把三人的头拢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侍卫们突然听见春翠大哭了起来,“娘娘,娘娘!你怎么了呀?“ 正疑惑,春翠满脸泪痕推开门,惊慌失措地喊道,“娘娘口吐白沫了,你们还不快去通传叫大夫!要出人命了呀!“ 见侍卫们不动,春翠拽着他们闹了起来。屋子四周的侍卫一下子全被春翠闹了过去。 趁这当口,一条黑影从屋内窗子跃出,轻轻一纵跳上房顶,消失在了夜色中。 往后几日,若璃告病不起,倒也没人再来扰她,过了几天清净日子。 这天,她正静坐饮茶,一个女子敲开了房门。 这女人明艳逼人,风姿卓绰,一袭绿衣袅袅婷婷款步而入。 一进门,她就将手上的盒子递了上去,恭敬地说,“流烟听闻娘娘今日身体不适,特来探望,这支人参望娘娘笑纳。” 若璃已经从下人口中听过她的名字,得知她就是历炎的另外一位良娣。一个毫无交情的人突然这样大献殷勤,必然另有所图,若璃心知肚明,却不露声色,“有劳良娣费心。桃儿,看茶。 流烟鞠了一躬,才侧身坐下,“娘娘,流烟本应该早来请安,可因为最近身体不适,才拖到现在,请娘娘恕罪。” 见她仍然在做戏,若璃抿了一口茶,眼神飘向窗外,“流烟良娣客气了,既然来了,不如开门见山。” 流烟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看向屋内的几个丫鬟。 若璃挥手撤下了侍女,流烟立刻卸下了脸上的伪装,“我可以帮你离开太子府,但你必须答应我永远不再回到京城。” 若璃轻轻捧起茶杯抿了一口,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不置可否,“你又怎么知道我一定想走?” “和心爱之人分离,又被羞辱折磨,这日子怎会过得下去?我肯出手相助,难道你还不愿走?” 若璃似笑非笑地回望过去,“流烟良娣既然清楚我在太子眼中的地位,又何必怕我争宠?你只需夜夜留住太子,别让如月抢了去,不就得了。” 见若璃顾左右而言其他,流烟沉不住气了,眉头一皱,“难道你情愿守住一个形同虚设的名分,也不愿离开这里过自由的生活吗?” 若璃目光如炬,“为何你如此急切要我离开?” 流烟迎着若璃的目光,不自觉地咬住了下唇,片刻,低下头,“我怀孕了。” 若璃这才明白她意图。是的,如果自己不存在,诞下麟儿之后,流烟或许会被封为太子妃。这个可能,已经值得她去做任何努力。 打不死的小强 若璃笑笑,“要从这里逃出去一点都不难,只要我愿意,我随时可以走。可我如果真那样做了,会牵累我的家人。”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所以,我需要更好的方法。” 流烟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你可有主意?” 若璃没有回答她,端起茶杯,轻呼兰气。 她需要一个能在历炎面前说上话的人,侍妾没分量,如月不可能,剩下的就只有这个主动送上门来的流烟。要想光明正大地离开,永绝后患,她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想到这里,她缓缓开了口,“让太子废了我,逐我出府。” …… 一盏茶的功夫,门外传来了春翠的声音,“娘娘,厨房送早膳来了。” 若璃应道,“让他们进来吧!” 下人把食盒端了进来,看了若璃和流烟一眼,低着头退了出去。 流烟有些奇怪,“今日怎会送的这样早?莫不是有人知道我在你这里,故意叫人过来看。”说着她伸手打开了食盒,才向内瞟了一眼,忽然花容失色,惊叫着丢下了手中的盖子,“啊!!!” 若璃一瞥,原来里面放着一群还没睁开眼的老鼠,这些老鼠浑身无毛,黏黏腻腻地挤在一起,也许是被光线所刺,发出一阵让人汗毛倒竖地唧吱声。她从小风餐露宿,见惯了蝇虫鼠蚁,自然不怕这些东西,只是不屑的冷哼一声,“亏他想得出这种伎俩!” 躲到一旁的流烟把“他”听成了“她”,又惊又怒地说,“这本就是如月惯用的伎俩,我刚进府的时候,她也送过一盒来!” “什么?如月?”若璃不可思议地摇摇头,“真是打不死的小强,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流烟不解,“小强?” 若璃当然不会跟他解释,微微一笑,“这下倒好,有人添柴加火了。” 说着,她把手伸向袖子里。流烟好奇地看着她,却见她的衣袖里溜出一条小蛇来。 流烟捂住了嘴巴,“啊!你!!” 若璃把小蛇放进食盒,捡起盖子合上,向外面喊道,“春翠,进来。” 春翠进来后,若璃指了指食盒,“把这个送去含春阁给如月,就说我谢谢她的丰盛早餐。” 春翠退下后,流烟心怀恐惧地看着若璃,“你身上怎么会有蛇?” 若璃不以为然,“我身上的东西多了,这个算什么。”说着,她伸手在空中轻轻一划,手上就凭空多了一朵鲜花。 闯祸 流烟讶异地睁大了眼睛。 若璃起身款款行到她面前, “你朝花上吹口气。”流烟犹疑着吹了一下,若璃的手中的花朵竟一下变成了一支金簪。 流烟不可置信地看着若璃,若璃笑盈盈地把簪子插到她头上,“这个,就当我谢谢你的人参。” 流烟这才明白自己遇上了高人,不禁为先前的自以为是感到难堪,“原来姐姐这般深藏不露,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若璃莞尔,“这不过是些小把戏罢了。” 过了一阵,不远处的含春阁,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凄厉叫声,“啊!!!” 若璃看向流烟,“我们似乎也可以开始了。” 流烟点点头,一把扯下自己的衣袖,抓乱头发。 若璃往地上狠狠摔下一只茶杯,恰逢春翠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小姐,不好了,如月带着太子过来了!” 看到屋内这番情形,春翠的脸一下就绿了,她家小姐这次怕是活不成了! 不一会儿,太子和如月就来到了媚月阁。 如月看见流烟披头散发,衣衫不整,便拽着历炎哭道,“殿下,你看!你看!这妖女根本就是在装病,背地里都在害我们!” 历炎眯起眼睛,逼近若璃,“在我眼皮底下闹事,你胆子可真大!” 若璃冷哼一声,把头扭到一边。 流烟扑到太子怀里,“殿下,这里好可怕,有好多奇怪的东西…呜呜…” 太子推开流烟,捏住若璃的脸,一脸研究地神情,“能化解毒酒,还会暗中藏蛇,你学的到底是哪一门的邪术?” 若璃挑衅地看向历炎,“既然知道是邪术,你就不怕我的脸有毒吗?” 她本是想激怒历炎,实施下步计划,谁知历炎却忽然笑了起来,“有意思!这个世上居然有人敢威胁我!说实话,我倒也很想知道,你脸上到底有没有毒。” 说着,历炎竟一把拽过她的脸,伸出舌头舔了上去。若璃想要挣扎,却被他紧紧地制住了身体,动弹不得。 这时,流烟忽然倒在地下,“哎呀,我的肚子好痛啊!哎呀……” 见历炎松手转头看向流烟,若璃松了一口气。 流烟继续痛苦地哭喊,“哎呀,痛死了!茶里有毒,茶里有毒!” 历炎忙把流烟抬到床榻上,点了她身上几处穴道,向丫鬟喊道,“传太医!” 随后,他又对侍卫喊道,“来人!把司马若璃给我抓起来,关进暗房!” 殿下,废了她!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太医就匆匆赶来了。把了脉之后,太医扑通跪在地上,“恭喜殿下!贺喜殿下!良娣娘娘有喜了!” “有喜?!她不是中毒?” “绝非中毒!刚才可能是动了胎气。” 历炎问流烟,“这是怎么回事?” 流烟嘤嘤哭泣,“我刚才路过媚月阁,太子妃看到我,就把我叫了进去。后来,她忽然拿奇怪的东西吓我,还,呜呜,打我……” 太医开了几服安胎药后退下了。 历炎随同流烟回到她的妖娆阁。 流烟往历炎嘴里放了一颗葡萄,问道,“殿下,您打算如何处置太子妃?” 历炎啐出葡萄核,“这女人,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流烟眼波流转,“殿下,太子妃性格强硬,您上次教训她,她还不是把气撒在我们身上,只怕这次教训了也没用!府里留着这样一个悍妇,真是让人提心吊胆,我还无所谓,就怕肚子里的孩子经不起惊吓。” 历炎冷哼一声,“我把她手脚打断,看她还怎么悍!” 流烟见历炎会错了意,心头一惊,“殿下,太子妃好歹是将军之女,那样做始终不大好。依我看,您倒不如索性将她废了!” 历炎望向流烟,似乎对她的话产生了兴趣。 流烟心中暗喜,接着劝道,“殿下,您反正也不喜欢她,若想羞辱七王爷,废了她不是更好?…” 这时,历炎的目光忽然犀利了起来,冷冷地吐出一句,“流烟,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女人吗?” 流烟惶惑地摇了摇头。 历炎一脸阴鸷,“本王最恨妄自揣度,自作聪明的女人!” 流烟这才反应过来,一下子想起了那个被历炎一剑砍下手臂的侍妾,不禁惊恐地向后蜷缩。 历炎抓住她的手腕,流烟面色煞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下,“殿下,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殿下恕罪!恕罪啊!” 历炎面无表情,拉过她手上的翠玉镯子,轻轻一捏,那镯子便碎成几段,“哐啷哐啷”落在地上。 流烟抖作一团,历炎丢开了她的手,“看在你怀有身孕的份上,我饶了你,再有下次,你的下场就和这个镯子一样。”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流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泪无声无息地涌了出来。她原以为,有了孩子,历炎对她会和别人不同,没想到,还是一样。是的,都一样,不过是工具。 六岁的瓷娃娃 历炎跨出妖娆阁,心中一阵憋闷,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恼怒。他厌恶历淳,因为他恨淑妃,可也不至于一听到他的名字就无法控制。这心头突如其来的不适,到底是为什么? 这时,林梢忽然蹿过一只小松鼠,他的眼前莫名其妙地浮现了一只小野兔—— 皇家狩猎场蕤园。 十一岁的历炎牵着马走进一片草地,看见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一动不动地蹲在地上看着什么。他好奇地走近,脚旁却忽然蹿过一只小野兔。这时,那个小女孩失望地抬起头,看着牵着马的他。 他第一眼见到这女娃儿就呆住了,她像个瓷娃娃般精致,两只眼睛水汪汪地闪着光,嘟起嘴的样子可爱得让人心疼。 瓷娃娃开口了,“你把小兔子吓跑了。” “你想要它?” 她点点头。 “你在这儿等着。”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让她失望。他立刻跨上马朝兔子追了过去。十一岁的他,箭术已是百发百中,不一会儿,他就射下了那只野兔。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当他兴高采烈的提着兔子递到她面前时,她竟嚎啕大哭,“你走开!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她的哭声引来了一群人,跑在最前面的是历淳,跟在后面的是司马子轩和侍卫。 接着,他的弟弟,平日温文尔雅的历淳,竟然跑到他面前,对他怒目而视。 那时他还不是太子,那时他是真的把历淳当做弟弟。他眼睁睁地看着瓷娃娃缩在历淳怀里呜咽,看着历淳把她抱上马,看着他们走远。他很难过,他不明白他做错了什么。 可还没等他明白,几天之后他就迎来了人生中的一场劫难…… 陷入回忆的历炎握紧了拳头,大步朝暗房走去。如今的瓷娃娃变得像铁一样强硬,眼里却还是只有历淳,他要让她知道,谁才是这天下的王。 太子府暗房。 如月点起数十盏油灯,看着被吊起来的若璃,发出一阵森冷妖异的笑声,“司马若璃,你也有今天!” 若璃知道,就算流烟进展顺利,自己也免不了要受些皮肉之苦。只是现在浑身被拽得生疼,这女人偏又阴风不散跟来聒噪,气不由得打一处上来,“你要是过分清闲,可以学流烟去怀个孩子安安胎,别来本宫面前卖唱。” “啪!啪!”如月狠狠地甩了她两个巴掌。 若璃嘴里一阵甜腥,她舔了舔嘴角的血, “如月,你会后悔的。” 如月闻言,眼里射出狠厉之色,“你以为你现在还是什么王府太子妃?太子不会放过你的,就算我把你的皮剥了,他也不会管的。” 若璃在空中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轻轻摇头,“你真可怜。” “你说什么!” 暗房酷刑 若璃懒得搭理她,闭上了眼睛。这个蠢女人,连谁是真正有威胁的人都搞不清楚,只会搞些三流的小动作,真是蠢笨至极! 如月见她如此藐视自己,气急败坏,从刑具上抽过一根鞭子,啪地甩了过去。 若璃的衣服上瞬时就印上了一道血痕,她咬着牙齿睁开眼,定定地盯着如月。 如月生性狠辣,见若璃如此倔强,索性左右开弓抽了起来。一个侍卫上去阻挠,被她连带着甩了一鞭子,其他人就再也不敢劝阻了。 几十鞭过去,若璃觉得浑身都像被火烧一样,呼吸开始沉重。低下头去,衣衫已是褴褛不堪,露出片片殷红雪白。她忍无可忍,喝道,“如月,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下如此重手?!” 这如月本是烟花之地的女子,逼良为娼、打骂上刑的手法从小就跟老鸨学了个遍。见若璃这样问,不禁狂笑起来,“深仇大恨?哈哈哈!我说太子妃娘娘,你生来锦衣玉食,奴仆成群,我却要在别人的皮鞭下生活,终日吃不饱穿不暖。我费尽心思才让殿下把我带回京城进入王府,你却轻轻松松就当上了太子妃。你说我恨不恨你?!” 说着,她命人抬来一桶水往若璃头上浇去,凉水流过伤口,顿时疼痛难当,若璃忍不住叫了出来。 如月的眼眶变得血红,转向一旁的侍卫,“全都给我退下去!” 侍卫们见她形色骇人,只得低头退了出去。 如月伸出指甲在若璃脸上刮过,“你是唯一一个敢顶撞他,却没有被杀了的人。你说,是因为这张脸吗?” 若璃此时已经痛得气若游丝,根本无力再说话。 如月忽然转身走向火炉,从里面抽出一根血红的烙铁,脸上散发出变态的嗜血神情,“你知道吗?太子只喜欢完美的东西,若是有一样东西残缺,他会毫不犹豫地扔了它,或者,毁了它。” 她一步一步地向若璃靠近,就在烙铁快要到若璃脸的时候,暗房的门突然“哐地”被踢开,一个人飞扑上来打掉了她手中的烙铁。 看清来人,如月呆住了。 历炎刚才向暗房走来,才下台阶,便听到了若璃的惨叫。他原本是想来教训一番她,可当听到那撕心裂肺地叫声,他竟一下心慌意乱起来,飞奔进来,刚好看到那一幕。 历炎打掉烙铁,转头看向若璃,见她衣不蔽体,浑身是血,心头莫名涌上一阵刺痛,大吼道,“来人,快放她下来!” 两个侍卫们赶紧上前解绳,如月不可置信地看着历炎,“殿下,你……” 若璃一被放下,就昏厥了过去,历炎喝道,“去取菩提丸来!” 如月扑了上去,这个永远都搞不清楚状况的女人尖叫道,“殿下,菩提丸可是百年才练出一粒的圣药,你怎么能给……” 魂牵梦萦的情人 话还没说完,历炎狠狠掐住她的脖子。 如月美艳的脸庞被涌上来的血扭曲了原样,拼命挣扎着,“放,放…放手,放…” 历炎一把将她丢在地上,“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我捆起来。” 如月顿时大声哭闹起来,“殿下为何要捆我,呜啊…我替您惩治她有什么不对啊?呜呜啊…我哪里错了?” 历炎阴沉着脸,一脚踢向如月,只听咔嚓一声,如月的腿骨就断裂了。她浑身汗毛倒竖,倒在地上尖叫了起来。 历炎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本王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来动手?我想,你是忘记了做宠物的底线!” 如月这才知道闯下了大祸,哀求道,“殿下,饶命啊,殿下,我不敢了,求求你!” 这时,侍卫取来了菩提丸,历炎塞入若璃口中,抱起她就走出了暗房。 如月看着被关上的门,像团泥一样趴在地上颤抖了起来。 太子寝室朝阳阁。 历炎伸出手轻轻拂开若璃额前散乱的鬓发,昏睡中,她额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可她依然紧紧地抿住樱唇,似乎在刻意强忍痛苦。 历炎的手抚过她倔强的嘴角,下人一路小跑送来了上好的金创药,两个丫鬟忙上前去,“殿下,我们帮娘娘上药。” 历炎挥手,“我来。” 他撤退了侍女,轻轻拉开若璃的衣裳。鲜血和衣裙已经凝结在一起,每拉一下她就会发出无意识的痛楚呻吟,他的眉毛忍不住纠结在了一起,如月那个该死的女人! 梦里,若璃被一片烈火追赶,她拼命逃,火却穷追不舍,炙热滚辣的火苗舔上她的身体,好痛,好痛…… 忽然,一阵清凉的感觉传过疼痛的地方,火苗灭了。她看见历淳摇着白扇出现在她面前,他温柔地伸出手替她擦掉额上的汗,“你没事吧?” 她鼻头一酸,扑进了他的怀里,“你去哪里了?为什么现在才来?我一个人很怕,你知道吗?” 历淳的吻细密地落在她的脸上,轻吮着她的泪珠,“别怕,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可说着说着,他忽然像一阵轻烟似地消失不见了。 若璃的手里只剩下一把空气,四周一片空茫,“历淳,历淳……” 若璃袒露在历炎面前,但此时历炎脸上除了不忍,再无其他神色。看着她因痛楚而微微颤抖的身体,他上药的手竟也不自觉抖了起来。 他发现自己今天有些失常,为什么要救她?为什么要把仅有一粒的菩提丸给她吃了?为什么要把她带到这里?难道,他很在乎她的死活? 这时,他无意间瞟到了若璃胸前的玉佩,这块似曾相识的玉佩忽然让他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正要细想,若璃轻微的呼声打断了他,“历淳,淳,历淳,别走……” 历炎面色陡然一变,不自觉地加重了手下的力度。 莫名奇妙的太子 “啊!”一阵剧烈的疼痛让若璃醒来。 她睁开眼,就看到历炎把手按在她的身上,而她此刻正一丝不挂地横陈在他面前,不禁大惊失色,“你要干什么!你走开!你走开!” 历炎本就怒火攻心,见她如此对待自己,更是咬牙切齿,站起身来指着她吼道,“司马若璃,你这辈子都休想再见到历淳!”说罢,气冲冲地拂袖而去了。 若璃挣扎着要起身,两个丫鬟从门外奔了进来,“娘娘,娘娘,快别动!你身上有伤,还没敷完药呢。” 若璃被丫鬟按了下来,见她们面孔生疏,周围的环境也十分陌生,便问道,“这是哪儿?” 一个丫鬟边上药边说,“娘娘,这是殿下的朝阳阁,您就安心在这儿养着伤吧。” “朝阳阁?” “对啊,娘娘。殿下对您真是很特别,这朝阳阁还从来没有妃子进来过呢。” 另一个丫鬟接上了话,“就是,殿下刚才还帮娘娘亲自上药呢!不过,话说回来,这如月良娣下手也真是狠,若是没有那颗菩提丸,娘娘这娇弱的身子怕是……” 在两个丫鬟听来的叙述中,若璃拼凑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时她已经神志不清,只在朦胧中看见一个人飞身进来,就昏了过去,原来那个人竟是历炎!可是,他救下自己是什么意思?难道流烟成功说服他废妃了? 想到这里,她忙对两个丫鬟说,“你们快去把我房里的春翠叫来。” 两人面露难色,迟疑着摇了摇头,“娘娘,太子说了,不让你离开这房间,也不让别人进来,奴婢们实在不敢去通传。” 夕阳已经西下,折腾了一天的历炎沿着花园缓缓走着。 太阳的光线一点点消失在天边,他的心情也渐渐暗淡。 “你走开!你走开!”稚嫩的声音和刚才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击打着他的心房。 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他是日后将君临天下的皇!有数不清的女人向他投怀送抱、奴颜屈膝地等着他的临幸!可是,这个女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叫他走开。她看向他的眼神永远是那么冰冷厌恶,在她眼里,他竟然什么都不是。 他应该把她杀了的,就像曾经那样,把惹怒他的人丢进兽笼,看着他们被咬噬分撕。 可为什么只是这样想想,他的心已经阵阵发疼了?历炎用力地甩甩头,错觉!一定是错觉!他想慢慢折磨她,所以才留下她的命,是的,就是这样……。。 他一边给自己找各种理由,一边不自觉地踱到了媚月阁门口。 春翠和桃儿正在屋内忧心忡忡。早上主子被拖去了暗房,之后就没了消息,她们要想去打听又被侍卫拦下。偏偏巧儿早上去库房拿茶叶,也是到现在还没回来。这两件事情一联系上,二人更加预感不祥,坐立难安。 忽然,门被推开了。 春翠惊喜地起身,却见太子走了进来,一下呆在原地。 桃儿忙走过来,拉了春翠一起跪下,“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历炎不发一言,穿过厅堂,直直朝若璃的卧房走去。两人不明其意,只好跟了过去。 有刺客 历炎踢掉靴子,躺上了若璃的睡床。 桃儿小心地问道,“殿下今晚可是要在此歇息?这会儿刚到晚膳时间,您用过餐了吗?” 历炎面无表情,“不用了。” 春翠忍不住开口试探,“殿下,那娘娘?” 历炎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她睡在我的床上,你们可以出去了。” 春翠和桃儿出了卧房,厅堂里已经进来了一群随从,总管问道,“太子可是在里面?” 她们点了点头。 “好,那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下去吧。” 夜幕渐渐降临,春翠和桃儿在下房辗转难眠。 春翠起身披衣,看向对面的桃儿,“你说,我家小姐在太子寝室做什么?” 桃儿在黑暗中微微红了脸,“春翠,那是主子的私事,做下人的怎么能议论?” 春翠咂了一下嘴,气恼地把手一挥,“你在想什么呀!太子恨不得把我家小姐置于死地,怎么可能是你想的那个?再说了,小姐心里……” 说到这里,春翠一下子发现自己失言了,闭上了嘴巴。 桃儿此时也起身坐了起来,伸手拨亮了油灯,“春翠,太子妃娘娘入府前,下人们也听过一些风传,所以在我面前你不必忌讳。再说我现在是娘娘的侍女,心自然是向着她的。” 春翠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也倒是,像小姐这样善待奴才的主子,还真不多见。说真的,要是你被拨去那个如月手下做事,怕会被她生生折磨死!看她那跋扈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两人正说着,桃儿忽然听到屋顶上过去一阵细碎的响声,疑惑地指向上面,“春翠,这几日有老鼠吗?” …… 从前只要到了夜晚,如果没什么公事,历炎必定是在府里饮酒作乐。过分旺盛的体能让他往往要一夜连召几个小妾,发泄了精力之后才能安稳入睡。 可现在,他靠在若璃的榻上,闻着枕畔传来的清香,心内竟觉得十分安宁,渐渐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他忽然听到屋顶上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他自小习武,一下就分辨出了那是人的脚步声,来者似乎不止一人,寝室的窗子咯吱打开了,历炎不动声色地握住了身下的匕首。 两个黑影蹑手蹑脚走到床前,历炎翻身跃起,寒光向二人挥去。两人猝不及防,一个弹开身去,一个被划伤了手臂。 三人打斗起来,外面的随从听到了动静,立刻大叫起来“有刺客!有刺客啊!” 七八个随从一下子涌入了房间,灯笼把房内照得亮如白昼。两个黑衣蒙面人见状,飞身向窗外扑去,却被早已把媚月阁团团包围的侍卫擒了个正着。 历炎走出卧房,刺客被扭送到厅前。 侍卫把他们的面巾摘下,竟然是司马子轩和琅冽! 没想到消息传得这样快,今日一事,不过几个时辰,司马家竟已经知道了?! 历炎揣测二人的来意,倒背着双手,沉着脸走了过去,“深更半夜,你们意欲何为?” 她是本王的妃子 子轩捂住受伤的手臂,心中暗自懊恼自己的冲动,却仍镇定地说道,“惊扰了殿下,子轩真是罪该万死!我二人前来并非有恶意,只因我今夜突被噩梦惊醒,梦中见一猛兽追赶妹妹,实在心神不宁,等不到明日,才会出此下策。” 虽说司马子轩是他大舅子,可历炎毕竟是当朝太子,根据律法,私闯王府是一等一的死罪,何况他的性情根本不会买任何人的帐。 他冷冷地盯住二人,“我府上众多屋舍,你对太子妃的寝室倒是轻车熟路,这样看来,你应该不是第一次做噩梦了吧?” 子轩没料到历炎的反应如此之快,一时语塞。 琅冽本就担心若璃的安危,从进来到现在没有看见她,心中已是乱了方寸,见历炎此刻又揪住小辫子不放,索性把心一横,“太子殿下,今日之事和我家公子无关,是我私自偷入王府,无意间见到小姐被侍卫押走,才回去告诉公子的。公子只是担心小姐安危,并无其他恶意。朗冽自知犯下重罪,要杀要剐全凭殿下处置!可是恳请殿下放过我家公子,也饶过我家小姐吧!” “放肆!”历炎狠狠一脚踢了过去,“我这府上倒成了来去自如之地,你一个奴才竟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说着,他刷地抽出一旁侍卫的佩剑,就向琅冽砍去。 子轩见状忙挣脱侍卫,一把撑住了历炎的手臂。历炎神力惊人,子轩便是练武之人也不是他的对手。只见他用力压下手臂,剑锋眼看就要切到子轩的脸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春翠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扯住历炎的下襟大哭起来,“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历炎斜了春翠一眼,不知为何却想到了若璃,手不自觉地松开,剑“哐啷”落在了地上。 子轩松了一口气。 历炎背过身去看着墙上的美人图,半晌,缓缓道,“把他们两个关去柴房。” 正当侍卫要押下两人之际,历炎又转过身来,目光凛冽,“你们给我记住,司马若璃现在已经不是谁家的小姐!她是本王的妃子,太子妃娘娘!若是我再从你们嘴里听到不恰当的话,我一定会把你们的舌头割下来!” 待两人被押下后,历炎招招手,把侍卫总管唤到面前,“从明天起,你去厨房劈柴。”说罢,又指了指旁边的副总管,“你,晋为总管。” 这时,躲在后门偷看的巧儿,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吐出一口气。 今日早上她去库房取茶叶,回来的路上正好看见侍卫把若璃押向暗房。她虽然不知道娘娘怎样得罪了太子,可从小就在府里做下人,她自然知道太子的手段。被送去暗房就意味着要受刑罚,娘娘娇弱的身子怎么受得了? 替罪羊 正心急如焚,一个和她同乡的小厮推着垃圾车走了过来。王府的杂役每天都要到各处收集垃圾,再运到外面。巧儿灵机一动跑了过去,央求那小厮带她出府。两人从小就被卖到王府为奴,又是同乡,小厮只当她是想出去买点东西,就把她藏在垃圾车里带了出去。 话说巧儿以前伺候过其他侍妾,那些女人说错一句话,就会被割舌断臂扔出王府。若璃大婚之夜给了太子一个下马威,却只是被太子丢到水里淹了一下,这在巧儿看来是网开一面的。既然太子至今没有宠幸过若璃,巧儿觉得这里面的原因就只会是若璃的娘家,所以她此刻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去将军府通风报信搬救兵。 可巧儿七岁就被卖到王府,平日几乎没出过府门,一到大街上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她一路问着路找去,却找去了另外一个将军的府邸。如此折腾了一整天,日近黄昏,才找到了司马将军府。 筋疲力尽的她瘫倒在门口,恰好遇到了从外面回来的子轩和朗冽,才把事情转告了他们。 子轩和朗冽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即心慌意乱起来。 子轩料想这件事找他爹也没用。司马诀一生忠于朝廷,就算皇帝要他的脑袋,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何况若璃是嫁出去的女儿,他再怎么心痛,也断然不会插手太子的家事。 情急之下,两人当即决定夜闯太子府,把若璃救走。 他们本想把巧儿先送回媚月阁,再看看若璃有没有被送回来,谁知却偏偏遇上了历炎…… 巧儿见琅冽替自己承担了罪名,总管又成了太子发泄的替罪羊,忙擦了一把冷汗,速速溜回了下房。 历炎一向知晓司马诀的作风,又分析了琅冽的话,料想司马诀对此事毫不知情。于是翌日早晨,他派人去将军府传话,说是他邀子轩在府上小住几日。 司马诀和夫人虽然对太子的行径有些摸不着头脑,可也只当是若璃忍辱负重赢得了太子的欢心,就没多想。 此后几日,历炎仍旧住在媚月阁,既不召侍妾,也不理被他关起来的一干人,成日只是遛鸟饮茶,让众人摸不透他的心思。 就这样过了三四日,备受冷落的流烟终于按捺不住了。 太子的表现也许旁人看不清楚,她又怎会不知晓。她和如月一向受宠,这次太子却因为司马若璃大发雷霆,甚至打断了如月的腿,这是多么明显的信号。 他看上了司马若璃。 尽管这桩婚姻是皇家和重臣联姻的产物,尽管外面传说这源于他和七王爷的恩怨。 流烟不意外。 从司马若璃进府的第一天,她就知道一定会有这样一天。 那天,她和如月在窗外偷窥,当司马若璃的盖头被扯下那一刻,她们看到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那是一张任何男人都无法抗拒的脸。 她不像如月那么蠢,只会挑衅生事。 她有她的方法,她本以为自己的做法是对的,可没想到最后还是弄巧成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可是,她绝不会放弃。 这天,她来到朝阳阁楼下。 通风报信的女人 钉满尖钉的钢板 若璃正站在二楼窗边,看着远处发怔。这几天,下人不肯透露一点口风,她既不知道流烟那里的情况,也不知道历炎要如何处置她。 静默的等待中,她的头脑里充满了历淳的身影。在近乎疯狂的思念中,她才发现,就算历淳已经有了别的女人,她还是忘不了他。她很害怕,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逃走,不顾一切地逃走。 这时,她瞥见一棵树后站着一抹绿色的身影。她连忙转身回去,拿了根长线,坠上一个首饰盒抛了出去。 流烟进不去朝阳阁,也不敢找人通传,只好过来碰碰运气,她想若璃既然会玄术(事实是魔术),肯定能感觉到自己。被首饰盒打中后,她知道自己赌中了,忙把准备好的字条放了进去。 若璃收回首饰盒,打开字条,脑海里的血一下凝固住了—— 计划失败。你兄夜闯王府被擒,死罪。 流烟故意这样含混不清,是想激怒若璃。她要看到若璃失去理智,攻击历炎也好,愤而出走也罢,都是她乐见的结果。 若璃在二十一世纪没有亲人,在这里好不容易有了家,她又怎能容忍历炎触碰到她的底线? 她并不傻,她也并不是绝对信任流烟,可是关心则乱,人总是这样,一旦触及到在意的人,便会方寸大乱。 若璃烧掉字条,毫无预兆地冲了出去,侍卫上前阻拦,她却一把抽出他的剑搁在了自己颈上。她要历炎过来,用最快的速度。 远处的流烟悄无声息地走了。 听到报告,历炎摔下了手中的鸟笼,大步流星赶向朝阳阁。 他看到若璃的那一刻,她丢下了手中的剑,“我哥哥呢?” 原来有人向她通风报信了,原本想等她完全康复了再处置的。 历炎的目光让人捉摸不透,“你自身都难保,还管得了谁?” “我哥哥呢?”若璃仍是固执地重复这一句话。 历炎故意不说,只是盯着她的脸,“莫非你不知道私闯王府是死罪?” 若璃心头一颤,声音变得比冰还冷,“我只问你,他现在活着,还是死了?” 这女人真不是一般的犟,这个时候也不肯示弱,历炎不悦道,“司马若璃,如果你继续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敢保证,他们两个一定会死得很快。” 他的话音刚落,子轩和琅冽就被几个侍卫押着走了进来。 看见还活着的对方,三人纷纷吐出一口气来。 见若璃的颈部露出一条青紫的伤痕,子轩一下就红了眼眶。太子果然没有善待妹妹,不知道这些天她吃了多少苦? 他和琅冽被关在柴房几日,胡茬满脸,样子难免憔悴。若璃见哥哥一见面就红了眼眶,以为是遭受了严刑拷打,也伤心地落下泪来。 历炎冷笑一声,“拿钉板上来!” 侍从立刻抬上了两面巨大的钉满尖钉的钢板。 若璃怒视着他,“你要干什么?” “我说过,你再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他们一定死得很快!”说着,历炎指着子轩,叫侍卫把他放上钉板。 若璃冲了过来,“住手!” 历炎倨傲地看着她,“这是你求我的态度吗?” 第一次求他 若璃明白了他的意图,忍住眼泪缓缓跪了下去,“殿下,求你放过他们。” 历炎仍然不为所动,“司马若璃,你知不知道什么是诚恳的态度?” 若璃没有说话,重重地伏下身去把头磕在地上,一个、两个、三个……不一会儿她的额头就沾满了鲜血。 子轩痛彻心扉,“不要,璃儿!你起来,不要啊!” 历炎本意只是想她多求一下自己,没想到她会这么做,咬着牙一把拽起了她,口是心非地怒道,“你以为磕几个头就完了吗?”说着,手指向钉板,“他们两个随便谁上去,过得了这关,我就放了他们!” 琅冽闻言,大喊道,“我来!” 琅冽被慢慢放上钉板,钻心地疼痛让他的脸瞬间就失去了血色。 若璃紧紧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可谁知琅冽完全躺上去之后,历炎竟下令在他身上再盖上一面钉板。 子轩见状,一下子疯狂地甩开侍卫,扑到了琅冽身上。他和琅冽虽是主仆,却情同手足,在他心里琅冽就是他的兄弟,既然太子要他的命,那就一起死吧! 历炎被这出乎意料的一幕震惊了!他本想处置了琅冽便算了,没想到子轩却为了一个下人连命都不要。 若璃此时已是心如刀绞,见两人危在旦夕,泪流满面地攥住历炎的衣角跪了下去,“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要死就让我死吧!” 琅冽忍住剧痛大叫,“不要管我!你们不要管我!” 历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几人,人在险境时都是只求自保,他们怎么可能会为了对方甘愿送死? 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不可遏制地想起了那个给他送上毒药的哥哥。那才是人性,那才是他所熟悉的人性,不是吗? 他从来没有觉得杀人是罪恶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的心在颤抖,看着自己制造出来的这一幕,他竟然觉得残忍。 他忍住内心的波涛起伏,冷冷对侍卫命令,“把他们两个拉下来。” 若璃的手慢慢松开,看着满脸泪痕的她,他心头忽然涌上一股失落。 面对毒酒她没有求饶,被如月毒打她没有掉泪,可为了这两个人,她竟然向自己哭泣和求饶,她甚至…连死都愿意。 兄妹之情,有这么重吗?为了他们,她真的什么都肯做吗?那,比死更可怕的呢? “很好,真是很感人,我差点就想放了他们,可惜,还是差那么一点点。” 若璃泪眼迷蒙地抬起头,“到底要怎样,你才会放过他们?” 比死更痛苦的惩罚 他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水,“这是蛤蟆露,把它泼在脸上,顷刻之间,容颜就会被烧毁,变得比蛤蟆更丑陋。你只要把它泼在脸上,我就放了他们。” 若璃看着那瓶药水,手不自觉地震了一下。她知道,历炎说的是真的。上次的哑药已经让她见识过他的狠毒,没想到这次,他更进了一步。 生不如死,就是他想要给她的吧? 她伸出了手,微微有些颤抖。 趴在地上的琅冽急出了眼泪,“小姐,不要…” 子轩又想冲过去,却被已经吸取了教训的侍卫紧紧钳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妹妹接过那瓶药水。 若璃闭上了眼睛。 对于世界上的任何女人来说,容貌都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何况是她这张倾城绝世的脸。但是她可以换掉杯中的毒酒,却不能换掉瓶中的毒水。如果她的容颜不毁,历炎一定会杀了子轩和琅冽。 历炎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怎么?舍不得?确实,你这张脸还算不错。” 他话还没说完,若璃忽然弹掉盖子,把药水从脸上倒了下去。 子轩和琅冽同时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汹涌而出。 历炎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女人,眼眶里闪出晶亮的液体。她肯!她竟然肯! 若璃发现脸上没有想象中的灼烧感,疑惑地睁开眼睛,伸手去摸,一片光滑,“你……” 历炎转过身去,不让任何人见到他此刻的表情,“放他们走。” 侍卫听见这话,赶紧放开了子轩和琅冽。 两人睁开眼睛,看到若璃的脸依然没有变化,一时呆住。 历炎收住了眼中的泪花,回过头来,“还不快走!要等我改变主意吗?” 若璃向他们示意,子轩赶紧扶起琅冽走了出去。 历炎看着还跪在地上的若璃,“起来!” 若璃这几天本就虚弱,经过这一顿折腾,更是身心俱疲。站起来的时候,忽然一阵头昏耳鸣,软软地滑了下去。 一双大手接住了她,把她揽进宽阔的怀里,历炎看向周围的侍卫,“你们下去吧!”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历炎的床上。历炎正用温热的布巾轻轻帮她擦着额头的血迹。 很疼,可她没有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一匹狼忽然对着猎物突发慈悲,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历炎放下布巾,从旁边拿过一瓶药水往她头上点去。她忙伸出衣袖去挡,历炎冷哼了一声,“这可是大理国进贡的圣药,你是要在脸上留下疤痕,还是要点它?” 若璃虽有疑惑,可也知道历炎没有撒谎的必要,于是放下了手袖。 见若璃面有迷惘,历炎勉强解释,“本王最讨厌有瑕疵的东西,你是本王的妃子,自然不能有一点瑕疵!” 点完了药,历炎突然伸手去解她的腰带,她本能地推开他的手,“你要做什么?” 历炎脸上又泛起了怒色,“太子妃,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的身份?” 十二岁就杀人的恶魔 若璃生怕又再惹恼他,只好说道,“我身上有伤,不能侍寝。” 历炎伸手扳过她的脸,“你拒绝我的时候,能不能温顺一点,像刚才那样?” 他果然是要折磨自己,若璃无奈,只得换了一副口吻,“殿下,臣妾身上有伤,无法侍寝,还望您体谅。” 历炎满意地点点头,却还是去解她的衣襟。 她没想到他会这样做,慌忙挣扎,却被他伸手点住了穴道。 若璃一下动弹不得,想开口,却发现哑穴也被封住,心知在劫难逃,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历炎解开了她的衣裳,手指在她身上划过,居然一阵清凉。她发现他好像是在自己的伤口涂抹什么,疑惑地睁开了眼睛。 历炎此刻的神情像一个尽责的大夫,她这才发现自己会错了意。 历炎的余光瞄到了若璃的神情,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我会对这样一具满身青淤的身体产生兴趣吗?” 若璃忘了自己的哑穴被封,憋了一下,没说出口。 历炎见状,在她颈上点了一下。 一口气吐了出来,若璃恨恨地开口,“殿下能不能就此放过我!” “司马若璃,你连好歹都不分吗?” “我实在承受不起殿下的好意!” “又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你是不是觉得你哥哥已经走了,你就再无后患了?”历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向她,“我随时可以把他再抓回来。” 一句话点中了她的死穴。她这才发觉原先想不顾一切逃走的想法多么自私,她不可能把这世上爱她的人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见她脸色黯淡了下去,历炎的心又扯着疼了一下。为她,也为自己。 他继续回过头去上药,“为什么你们兄妹感情那么好?甚至连对下人也是。” 他的声音很平静,可是若璃却隐隐觉得他在压抑着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笃定历炎现在不会伤害自己,索性问他,“那殿下又为什么那么恨你自己的弟弟?” 这本为禁忌的惊人之语让历炎的手震了一下,意外的是,他却没有发怒,只是皱了皱眉头,“在宫里,没有亲人,只有利益。” “有人从小就这么教你吗?” 历炎冷笑了一下,“有些事情,不需要任何人教。命大的,活下来,自然就会了。” 说话间,药已经涂完了。历炎帮她把衣服穿好,解开了她的穴道。 若璃听出了历炎话里的悲哀,起身坐起,“如今你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何须对过去耿耿于怀?” 历炎嘴角拉出一丝嘲讽,“你是怕我继续对付历淳吗?” “他对你构不成任何威胁,为什么不能放过他?” “因为他是淑妃的儿子。” “只因为这样?” 历炎把脸凑近了若璃,“你知道吗?三皇子也是淑妃的儿子,十二岁那年,我杀了他。” 阴暗的回忆 若璃闻言浑身一颤,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一下。 历炎突然站起身来向外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住了脚步,“司马若璃,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允许你想起这个人,如果以后你还想着他,我就把他也杀了。” 走出朝阳阁,看着阴霾的天空,历炎的心陷入了那段阴暗的回忆—— 三皇子历平和他年岁相近,又兴趣相仿,是诸多皇子里和他最亲近的人。 历淳和历平同为淑妃所出,所以三人时常相伴玩耍。 在他十一岁那年,朝廷发生了大事。大皇子(时为太子)和二皇子不知为何,一个被废,一个被贬,统统被逐出了京城。 没过几日,传回了消息,大皇子抑郁成疾,死在了路上。 虽说大皇子年长他们许多,平常和他们并不十分亲近,可到底是同胞兄弟,历炎还是十分难过。 他心中郁闷,想去找历平倾诉。没找着历平,却碰上了前几天和他在狩猎场闹别扭的历淳。虽说前几天他有些不快,可后来也就过去了,仍旧拉了历淳去他的寝宫说话。 两人下棋下到一半,御膳房送来了点心,是他最爱吃的桂花酥。他刚递了一块递给历淳,历平就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说是淑妃找历淳有事,把历淳拉走了。 历炎奇怪历平为何会知道历淳在他的寝宫,可也没去多想,看看棋桌上已成败局的残局,还暗自庆幸历平拉走了历淳。 他一个人无聊地拨弄着棋子,丢了块桂花酥进嘴里。 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灼烧感从食道滚滚而下,一口黑血从他嘴里喷涌而出! 他中了天下奇毒寒尸散!若是普通人,早就毒发身亡了,只因他体魄强健异于常人,又自小修习内功,情急之下自行运功止住了血液运行,才撑到太医到来。 皇帝大惊,立即命太医把皇室珍藏多年的圣药——十八粒菩提丸,全数取出来救他。太医又灌了他三天三夜的盐水,将他置在滚烫的药缸里泡了近一个月,才救回他的命。 皇帝盛怒之下,连斩了御厨点心局的三个尚食,可是那几人至死也不肯说出幕后黑手,事情只好不了了之。 在皇后的问话下,历炎想起了历平带走历淳的事。 很快,他就想明白了一切,太子之位悬空,历平和他是最有可能的人选。他死了,历平就是太子。 他肯定,历平是知道淑妃的安排的,不然他绝不会匆匆过来带走历淳。 他会露出如此马脚,那是因为他以为他活不了了。 那一个月,每天都在滚烫的药水里煎熬,历炎痛苦得生不如死,可他顽强地撑了下去,他要活着!他要杀了那个背叛他的人! 皇宫是这样一个地方,只要你足够受宠,就可以只手遮天。淑妃那时如日中天,无证无据,历炎的母亲皇后自然不会贸然行动。 儿子拣回一条命后,皇后就以养伤为由,将他接到了自己的寝宫,从此寸步不离。 判若两人 半年后,历平到蕤园狩猎。 林中一只小鹿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朝它追了过去。 后面跟着的侍卫,突然被一阵不知从哪里刮来的浓雾迷住了眼睛。等他们睁开眼,历平已经不见了。 历平追进了密林深处,小鹿消失了。 四周树丛中蹿出一群黑衣人,手持刀剑,对准了他。 历炎从那群黑衣人身后走出来,冷沉着脸,抽出佩剑向历平砍去…… 历平死前跟历炎说了一句话,“我得不到的,你永远也别想得到,你很快就会来找我的,很快……” 历平的尸体被抬回宫时,只剩白骨。 侍卫们找到他时,只看见一只吊睛白额虎在啃噬他的骨头,皮肉已经荡然无存。 淑妃看见那堆白森森的骨头后,当场昏厥,从此一病不起。 隔了几日,皇后把那只老虎的皮剥了下来,做成了一件大衣,送去给了淑妃。 当夜,淑妃吐血而亡,死时只有历淳一人在旁。 皇宫就是这样,除了皇帝被蒙在鼓里,又有谁又会猜不透个中缘由? 淑妃亲信为保历淳,齐齐上书求皇帝封历淳为王爷,搬离了皇宫。 次月,历炎被封为太子。 从那时起,杀人对他来说就什么也不是。可刚才,他竟破例放了他们。 他这才发现,不知从何时起,司马若璃对他的意义已经不再是对付历淳的工具。 他想,她是他的女人。 日子就这样从指缝中缓缓流过,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若璃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历炎从那时起便每日都来探望她。用了他送来的药水,她的身上不但没有留下一丝伤疤,皮肤反而比以前还要娇嫩。 渐渐地,她也觉出了历炎的变化,他非但不再欺负自己,还时常嘘寒问暖。虽然她不太明白他这些变化的原因,可是如果能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下去,倒也是她穿越生涯不幸中的大幸了。 这天,历炎又来到朝阳阁,他一进门就兴冲冲地朝她喊道,“今天本王带你去一个有趣的地方!” 像只笼中金雀般在太子府关了二十几日,若璃自然愿意出去透透气。 坐在宽大的软轿上,历炎伸出了两个拳头,要她猜猜哪边有铜钱。见他像个孩子般童心大发,若璃一瞬间也忘了以前的恩怨,同他玩了起来。 玩这种小儿戏法,历炎又怎么会是顶级魔术师的对手。眼看每一盘都输了,他泄气地说,“怪了,以前我玩这个很是厉害,怎么你每次都赢过我?” 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哦,对了,你会玄门之术!一直都忘了问你,司马诀怎么会请人教你这些莫名其妙的玩意儿?” 若璃存心拿他开心,“玄门中人,天生而成,当然是无师自通,我爹爹才不知道这些呢。” 历炎见她一脸戏谑,挑了挑眉毛,“可你既然会玄术,怎么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若璃闻言顿时呆住了。 是啊,怎么就忘了眼前的人是断送了她的幸福,囚禁了她的自由的魔头呢! 原来这男人长得还不错 历炎见她面色突变,心里忽然说不出的失落,“看来你真的很厌恶我,你一定每天都在用小人诅咒我早死吧?” 若璃本来心里发酸,听到这啼笑皆非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又不是巫婆。” 看着若璃粲然一笑,历炎忽然间就呆住了。 原来传说中美人能一笑倾城,是真的。 他脸上露出了狡黠的表情,伸手在怀里摸了摸,又伸出拳头,“你再猜一次。” 若璃早就看清了他的动作,玉指点上他的大拳,“这只。” 他摇摇头。 她不相信地看着他,她怎么可能出错?这种小儿科她十几岁的时候就百发百中了。 “你不信这只手里没有铜钱?” “是。” 他忽然露出一个顽皮的笑容,打开了拳头,里面竟是一对琉璃耳坠。 他提起耳坠,递到她面前,“你爹从前一定给你置办了不少金银翠玉,可你从来不戴,想必是嫌那些东西俗气,不知道这个你喜不喜欢?” 这时正值阳春三月好时节,明媚的阳光从车帘缝透进来,映在了耳坠上,耳坠折射出七彩缤纷的光芒,看起来如梦如幻。 若璃没有伸手,“为什么突然给我这个?” “因为,它本来就应该是你的。” “什么?” 见若璃美目迷茫,历炎问她,“你叫什么名字?这个又是什么做的?” 司马若璃,琉璃,璃。原来是这样! 若璃一直是个别人对她好,她便给不出脸色的人。见历炎为自己花了一番心思,心里也不禁软了一下。看他这几天的样子不像是装的,是人都会有良善的一面,也许是觉得对不起她吧。 不忍拂逆他的好意,若璃轻轻一笑接过耳坠,“多谢。” 历炎见她又笑了,不自觉也露出了笑容。 若璃从前从来没有细看过历炎,那时他的样子在她头脑里只有几个形容词——残暴、乖戾、荒淫。 可如今心平气和之下一看,原来他倒也十分英俊。 棱角分明的脸庞,高挺霸气的鼻梁,英挺入鬓的剑眉。咦?历炎的眼睛笑起来居然会弯成一弯月牙!这对月牙在历炎充满阳刚之气的脸上竟也不显得突兀,反而添了几分可爱。 看着他的样子,若璃的心情好了很多,忽然起了作弄他的心。 她故意装作没拿稳耳坠,让它掉了下去。历炎见了,忙低下头去寻找,若璃却指着他的耳朵大笑起来。 他伸手一摸,才发现两只耳环竟然挂在自己的耳廓上。她伸出手来,作势要取掉他耳坠,却从他耳朵旁拿下了一朵桃花,再拿,又是一朵。。。。。。 历炎这才知道被若璃作弄了,伸手去拧她的鼻子,若璃手上却忽然蹿出一条小蛇,吐着信子挡住了他的手。 历炎一惊,缩回手来,“司马若璃,你还说你不是巫士?你身上为何随随便便就可以变出蛇来?” 若璃装傻充愣,“这些东西,我可是在出府的时候顺便在花园里取的,要怪就只能怪你的园子百兽丛生,与我何干。” 两人一路笑闹,很快就到了马场。 马场遇旧爱 原来有人向朝廷进献了一匹十分罕见的赤骓马。此马能日行千里,可是性情暴烈,十分难以驯服。 皇上、皇后带了宫里的驯马好手出来,想观赏驯马的精彩场面。 皇后因几日没见到历炎,就派人传了他过来。 若璃一下轿子,就看见端坐在黄罗伞下的皇上、皇后。 转头看向历炎,见他挤挤眼睛,知道他事先故意不告诉自己,只得端了身子,上前跪拜道,“若璃参见圣上,参见娘娘。” 皇上喜笑颜开地叫她平身,皇后却摇摇头,“太子妃,你叫我什么?” 若璃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历炎走到了她跟前,跪下拜道,“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若璃这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赶紧低下头去又拜了一次,“臣媳参见父皇、母后,愿父皇母后安康喜乐。” 皇后立刻笑开了花,“快平身吧。” 若璃和历炎到侧面坐了下来,历炎才告诉她此行的目的。 他眉飞色舞地讲述赤骓马跑得如何飞快,并拍着胸膛保证,若璃绝对不会见过比这跑得更快的马。 若璃不以为然,心里想着,再快的马儿也跑不过一辆qq车,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伙。 历炎见她没什么反应,以为她不信,“等下驯服了它,我带你去骑上一圈,你就知道它有多快了。” 若璃没好气地回他,“快得过法拉利我才有兴趣骑呢!” “法拉利是何物?” 历炎正疑惑地追问,若璃看见对面走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的心狂跳起来,却又在看见他身后美丽女子的那一刻,瞬间沉了下去。 历炎见她神色有异,顺着她的眼神看去,来人竟是历淳和他的新王妃悦笙。 若璃低下了头,一脸萧索。 历炎凑近她的耳旁,“你没忘记我说过的话吧?” 若璃当然知道他指什么,头也不抬冷冷地抛出一句,“明明是你故意找碴,与我何干!” 历炎皱了一下眉,暗想道:我要是知道他今日会出现,根本就不会带你来。 历淳和悦笙拜过皇上皇后,便坐到了他们旁边的桌子。 坐下后,历淳一眼也没朝这边看过来,只是和悦笙微笑交谈。 楚楚可怜的女人 驯马师牵出了赤骓马,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这匹马全身赤红,高大健壮,颈上的鬃毛如同钢刷一样根根竖起,确实是万中挑一的好马! 只是这时除了皇上皇后,其他人都没有了观赏的心情。 一个驯马师拽住马头上的棕绳,想要翻身上去,却被赤骓马狠狠甩开,跌落在了地上。他想要再站起来,这马竟用后腿把他一脚踢翻了。 看着那人狼狈的样子,皇帝乐得哈哈大笑,嘴里喊着,“换人,换人!” 这次换上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那人十分矫健灵活,一跃便纵上了马背,任赤骓怎么甩也没掉下来。赤骓马见甩不下他来,索性提起前蹄在原地咆哮,一副誓不就范的样子。这驯马师很有经验,紧贴在它身上,整个人都立直了起来。趁赤骓放下前蹄的空挡,一鞭甩去,痛得它立刻朝前跑去。 马场上滚起一阵浓烟,可赤骓还是不甚配合,别扭地左右甩动,结果又挨了驯马师几个响鞭。马儿被这几鞭一甩,顿时暴怒起来,疯狂地向前跑去。 历炎拉了一下若璃,“你快看!” 若璃抬起头来,只见一溜黄烟疾速划过马场,根本分不清哪里是人哪里是马,不禁吃了一惊,这马的速度果然很快! 等众人终于看清楚马儿的身影时,驯马师已经倒在数百米开外了。赤骓把他甩下后并未停住脚步,却是直直地朝人群冲了过来。 众人大惊,侍卫们一拥而上,可它竟撞翻众人,踏破围栏冲了过来。 “护驾!”在一片惊慌失措的叫声中,历炎飞身跃出,用身体硬碰硬去挡赤骓,皇后尖叫了起来,可历炎却并未如她所料般被撞飞出去,而是死死地抵住了赤骓。 马儿速度一缓,力道就减弱了许多,历炎的力气本来就大得惊人,此时稍一用力便勒住了它的缰绳。驯马师们连滚带爬地跑过来,想接过他手里的缰绳,被他一脚踢开,怒道,“废物!” 皇帝、皇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 若璃忍不住侧过头去看历淳,映入眼帘的却是悦笙楚楚可怜地缩在他怀里,被他温柔抚慰的情景。 她的心一下酸得无法言欲。曾经她以为,那样的温柔只会为她一人绽放。 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太子抢婚时历淳不发一言,她告诉自己因为皇命难违;赐婚之后他当夜纳妃,她告诉自己是因为情非得已;今日一遇他视而不见,她告诉自己是在避人耳目。可现在他怀抱娇娘温柔怜惜,她还能给自己什么理由? 原来,她在他眼中并非无可取代,只不过是一场过眼云烟。 若璃失魂落魄地立在风中,身上早已愈合的伤口阵阵发疼,那些皮鞭又再一次狠狠地抽打在了她身上。 ps:亲亲们,小巫的第一次长篇,需要大家的多多鼓励啊! 谁的眼泪风中零碎 “把刀递给我!”历炎冲侍卫吼道。 侍卫战战兢兢地递上了刀,对他们来说,暴怒的太子远比失控的赤骓马更可怕。 历炎挥刀就向马头砍去,对他来说,驯服不了的东西,只有死路一条。 马儿意识到了危险的来临,甩头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刀,紧接着,它竟又甩回头去撞历炎的手臂,将他的刀打落在地。 历炎被这不可思议的情况气得青筋暴起,一把抓起地上的刀再次狠命砍去,这时,一声娇喝传来,“住手!”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了司马若璃。 她走了过去,拉过了历炎手上的缰绳。 皇后急忙阻止,“太子妃,万万不可靠近。” 若璃转头勉强对着皇后笑了一下,伸手解下了赤骓头上的缰绳。接着,她又轻轻地抚着马头,对着马的耳朵喃喃私语起来。 众人被她此举弄得一头雾水,全都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她突然抓住鬃毛飞身跃上马,双腿一夹,喝道,“驾!!!” 马儿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奇怪地是这次却没有横冲直撞,而是驯服地绕着马场跑了起来。 众人不禁发出一阵惊叹声,原来太子妃还有这样的本事! 此时,谁也看不见,若璃的眼泪在漫天风沙中飞溅。也只有如此,她才能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一连跑了数十圈,她终于停了下来。 从马上跃下,四周爆发出一阵掌声。历淳终于把目光定定地锁在了她身上,她却再也没有看他一眼,径直走到皇上、皇后面前,“父皇、母后,赤骓马已驯服。” 皇上赞赏地点点头,“果然虎父无犬女!我原以为司马诀只是把你养在深闺,没想到你竟有这般本领,难怪炎儿会非你不娶。” 皇后本来十分诧异,听皇上这么一说,顿时也觉得有些道理。是啊,若是历炎纳了像悦笙那般怯懦的女子,又怎么整治府里那几个妖姬?想到这里,她露出了笑容,“皇上,既然太子妃驯服了这赤骓马,您要赐赏才是啊。” 皇帝微笑,“那是自然,不知太子妃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若璃略一思索,“臣媳斗胆求皇上将这赤骓马赐给我。” 皇帝笑呵呵地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太子妃,你刚才为什么要解掉马的缰绳,又在它耳旁说话呢?” 若璃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她从小在马戏团打杂,技多不压身是生存宗旨,驯兽自然也是拿手好戏。刚才那些举动并非什么神秘的巫术,她解掉缰绳是为了顺应赤骓不受束缚的天性,在它耳旁窃窃私语也是在说一些它能听懂的语音指令,这些都属于动物科学的范畴。 烈性春药 可她总不可能对千年前的古人去说科学,反正都已经被历炎误认为会玄术,她索性装神弄鬼到底,“马儿是有灵性的,用心去和它沟通,自然会听,又何须枷锁皮鞭?” 皇上啧啧称奇,众人也纷纷附和着。 历炎一改先前的怒色,饶有兴趣盯着她,这个女人真是永远出乎他的意料! 恭送皇帝回宫后,若璃不愿乘坐软轿,独自跨上了赤骓马,历炎拉住马鬃,“你倒很喜欢这个小畜生!” 若璃正情绪低落,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拍了一下马头便要走。 历炎见状一跃上马,坐在她的身后把手环绕过来,“既然你喜欢骑马,就一起骑。”说着,他瞟了一眼不远处正准备乘轿离去的历淳。 历淳跨过轿子那一刻正好看见历炎上马抱住若璃,却视而不见,倾身进了轿内。 悦笙柔顺地依偎了过去,方才历淳对她百般呵护,让她心内喜悦,“王爷,不如我们明日去赏桃花?”过了半晌,见历淳并无回应,她疑惑地直起身来。却见他眉头微蹙,凝神发怔,根本就没有在听自己讲话。 悦笙撅起樱唇嗔道,“王爷,你为何不睬悦笙?” 历淳狭长双眼上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身子向后靠下去,“我有些累了。”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悦笙脸上泛起了失落。 当日,她本是皇后一手安排的太子妃,可在历炎出乎意料的选择下却阴错阳差地嫁给了历淳。虽说事与愿违,可是在相处了一段日子之后,她对历淳渐渐着了迷。 历淳玉树临风、温良如玉,谦谦君子风度让她为之倾倒。不仅如此,他的王府里还没有半个侍妾,这对任何嫁入皇家的女人来说都是闻所未闻的幸运。 可幸运,不等于幸福。也不能说历淳对她不好,可他的心总和自己隔着一层。想那太子大婚至今未入宫,历淳却日日上朝,晚上回了府即便和她同床共枕,也从不要她侍寝。只是,除了那一夜。 是的,那一夜的温存缠绵,让她至今都难以忘怀 …… 一个月前,太子的生辰宴刚散,常骆便接到皇后的密令。常骆是皇后的秘密心腹,本想让女儿嫁给太子,谁知却弄巧成拙。皇后眼见结亲一事不成,索性将错就错加以利用,命他当夜将悦笙送入王府。这是皇后一箭双雕的计策,既让历淳没有时间反悔,又在他身边安插了一个最不会被怀疑的眼线。 那夜,历淳喝下了含有烈性春药的合卺酒,药性大发之下和悦笙共赴巫山云雨一整夜,直到翌日正午才下了床。。。。。。 颠簸的马车上,悦笙看着已沉沉睡去的历淳,轻轻伸手触上他的面颊。 王爷,总有一天,我要得到你的心。 法拉利 历炎和若璃坐在赤骓马上,若璃一脸愠色,历炎面带坏笑。 若璃见他上马,本想跳下去乘轿,谁知历炎好像早就料到似的,把她夹在怀中不肯松手。 若璃身上传来一股清奇幽深的香味,历炎低下头去伏在她的肩上,“这味道很奇特,我好像在哪儿闻过,这是什么熏香?” 若璃自佩戴那块玉佩之后便不再熏香,因是历淳所赠之物,她一直小心地放在衣内,从不将它露出来。历炎这样一问,她紧张起来,如果让他知道自己身上佩戴的是淑妃的玉佩,难免又是一场灾难。 她躲开历炎的脑袋,敷衍道,“是我从娘家带过来的香料。” 历炎见她依旧避着自己,顿觉无趣,岔开了话题,“你会的巫术还真不少,这马怎么会这么听你的话?”说着,他又将若璃搂紧了一些。 若璃忍无可忍,挣扎了起来,“殿下,这是大路之上,这样成何体统,放我下去乘轿。” “你先告诉我,你用什么方法让它听你的话。” “你先放手!” “你先说!”嘴里虽这样说着,历炎的手还是松开了一些。 “殿下既然都已经知道是巫术,还有什么好问的。”若璃心中烦闷,随口说道。 她的回答早已在历炎的预料之中,不过历炎并没有继续追问。其实她是否真会巫术,他一点都不在意,反正她怎样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现在他只不过是想和她这样多待一会儿。 一直慢吞吞走着的赤骓马,忽然欢快地撒开腿跑了起来。两人向前望去,原来那儿有一堆马草。这马儿跑到草旁边就停下了,自顾自地吃起草来。 历炎立即不悦地去揪它的鬃毛。 若璃忙伸手阻拦,“不要这样,它一定是饿了,让它吃吧。” 历炎霸道地摇摇头,“不行,我的马可不能吃这路边污秽之物,回了府自有它吃的。” 若璃愣了愣,“这是我的马!” 历炎理所当然的答道,“马是你的,你是我的,所以你们都是我的。” 我才不是你的!若璃心里骂着他,却也懒得再和他争论,伸出手去摸了摸马头,赤骓马就抬起了头。 历炎见这马不怕他手中的刀,却对若璃如此顺从,心中懊恼,真是马如其主,这世上敢冲撞他的,除了她也就是它了。 马儿又缓缓向前走去,历炎说道,“既然是我的马,本王就赐它个名字,看它遍体赤红,就叫它烈焰吧!” 若璃不满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烈焰,还红唇呢,真是土得掉渣。 历炎见她这般神情,“怎么,这名字不好吗?” 若璃不客气地说道,“是不好。” “那你想叫它什么?” “法拉利。” “法?” “法拉利!” …… ps:这个很轻松吧?嘻嘻~今天至少四更,马上就要有大戏上场,千万别错过哟~~ 殿下,让我服侍您吧! 回到府中,已到了用晚膳的时辰。历炎并未让她回房,直接拉着她去了偏厅。 一进门,她就看到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心头顿时涌上不祥的预感。 这些天,虽说他对自己不像从前那样坏,可今天的举动实在太过了。从琉璃耳环到这桌盛宴,这一切似乎在预示着什么。想到自己身上的伤已经好了,若璃一下心惊肉跳起来。 偌大的一桌宴席,除了随侍的下人,就是他们二人。若璃急中生智,“殿下,这么大一桌子鲍参翅肚,我们怎么吃得完?近日流烟良娣有了身孕,理应补补身子,不如请她过来一起用餐吧。我也好为那天的事,给她赔个不是。” 历炎见她态度大变,主动和自己府里的侧妃示好,不禁奇怪。今日他早早安排好一切,就是想要弥补大婚那天的缺憾,让她高兴一些,她怎么还自找没趣? 他有些不确定的问了一声,“你要流烟过来吗?” 若璃连忙点头,“是啊,请流烟良娣过来吧。” 历炎虽心有疑惑,却还是招招手叫下人去请流烟了。 流烟接到太子的邀请,心花怒放。暗想道,看来太子对她也不是全无情意,到底怀有身孕就是不一样,像那个如月,现在还被关在暗房呢! 她一路喜上眉梢,款摆腰肢而去。进了门,却一眼就看到了若璃,心头“咯噔”一下!可流烟毕竟是流烟,顷刻间就恢复了笑容,款款行了过去,“流烟见过殿下,见过姐姐。” 历炎点点头,“坐吧。” 流烟坐下后,若璃立刻起身举杯,“流烟良娣,那日我多有得罪,是我的不是,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本该以酒谢罪的,可因你怀有身孕,今天就只能以茶代酒了。” 流烟还没弄清状况,不知道若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应付得十分妥帖,“姐姐言重了,那些小事流烟又怎会放在心上呢,能和姐姐融洽相处,流烟求之不得呢!” 碰杯之后,若璃用宽大的袖子掩住侧脸,佯装饮茶,朝流烟使了个眼色。 流烟也知道太子尚未宠幸过若璃,每次太子去朝阳阁看若璃,她都要担心一阵。现在见若璃朝自己使眼色,心知她还当自己是盟友,顿时心领神会,轻轻点头示意,将茶一饮而尽。 三人这一顿饭倒也吃得和乐融融,除了历炎不断向若璃劝酒遭拒外,并无其他不快。 用过晚膳,流烟倾过身子,附在历炎的耳旁娇嗔道,“殿下,您许久没有去看流烟了,今夜不如就去妖娆阁,让流烟服侍您吧。” 功力大增的王妃 不知怎的,这几日历炎对府中一干侍妾都没有兴趣,见流烟主动邀约,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你不是有身孕嘛?” 流烟早有准备,媚眼如丝撩拨向历炎,“殿下,流烟不是也可以用别的方法让你快乐嘛,再说,你要是觉得我一人不够尽兴,就多召几个侍妾一起嘛,恩…” 见流烟声音越说越大,历炎担心地瞟了一眼若璃。虽说他向来爱怎样就怎样,可是对这个女人,他还是做不到不管她的情绪。 若璃心里有些紧张,上次流烟没把事情办成害她被毒打一顿,她也大概猜出了流烟在历炎心里的地位,她现在根本没有把握流烟会不会成功。 见她脸上隐隐透出紧张之色,历炎误以为她有三分在意自己,心情好了起来,故意大声回流烟道,“我现在要回朝阳阁,你下去吧!” 一句话出来,两个女人都愣住了。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历炎就拖着若璃的手走出了偏厅。 若璃心知不妙,挣扎道,“殿下,我已经占了你的寝室这么多日,现在也该回媚月阁了。” 此时天色已发黑,历炎回过头来看着她,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却觉得有一股雄性荷尔蒙喷薄而出,荷尔蒙的主人对她说了一句简短的话,“以后你都不用回去了。”说完,就抱起她大步往朝阳阁走去。 身后的侍卫抿着嘴偷笑,跟着一路小跑而去…… 进入太子卧室,里面亮如白昼,历炎把她放在床上,她看见天花板上悬挂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历炎俯下身来,性感的嘴唇散发出邪魅的笑容。 她赶紧翻了个身,指着上面,“殿下,这夜明珠怎么这么大?” 历炎继续向她爬过来,“你喜欢就给你。” 若璃忙推开他起身坐起,“殿下,玄门中人一遇到夜明珠就会功力大增,不如趁现在,我给你变点东西出来。” 不等历炎回应,她就跳下床去,双手在空中轻轻一挥,手上就出现了一个酒杯。 历炎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兴致盎然地看着她。 她心内暗自舒了一口气,这酒杯是她方才从桌上拿的,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她侧过杯身,对历炎示意了一下里面没有酒,然后就翩翩舞了起来。 历炎这是第一次见到她跳舞,见她飘逸柔美,若仙若灵,不由得心襟摇荡起来。 若璃旋转到窗边,对着窗外做了一个举杯向月的姿态,再回到历炎面前时,杯里已赫然盛满了美酒。 她嫣然一笑,“月宫仙子赐琼浆,请殿下品尝。” 历炎见她主动取悦自己,心情大悦,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强行施暴 若璃看着他喉结一动,咽下了那口酒,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入府之前她就做好了准备,该带的东西一样也没落下。前几日春翠跑到朝阳阁底下看她,她就抛下首饰盒让她回去取了东西上来。酒里面已经被她放进了烈性迷药,5秒钟之内历炎必然昏睡过去。 五、四、三、二、一…… 见鬼了!历炎竟然扔下了酒杯,一把将她拽进怀里,吻了上来。 她慌乱地挣扎起来,她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此刻也无暇再想,她只知道不能让历炎碰自己,她不要! 历炎起先以为她是害羞,后来发现她竟使劲全身力气在推打自己,不禁怒从心头起,把她摁在床上,“太子妃,你不愿侍寝吗?” 若璃灵光一闪,找到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殿下,我这几天身子不方便,实在不能侍寝。” 历炎又怎么会再相信她,她眼中的抗拒和慌乱早已出卖了她,“那就让我看看是否真的不方便!” 说着,历炎就去扯她的衣服,眼见已是穷途末路,若璃不顾一切地叫了起来,“不要!不要啊!” 听着这样撕心裂肺地叫声,历炎心里又酸又怒,她还在想着历淳吗?她要为了他守身如玉吗?! 他本可以点住她的穴道,可是现在他偏不点,他要让她反抗,他要给她希望又让她彻底绝望!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要女人什么时候不是挥之即来呼之即去,已经破例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她却还是这样对待自己!既然这样,就不能怪他不客气了! 在历炎面前,若璃的力气不比一只蚂蚁大多少,见历炎的面孔渐渐放大狰狞,她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臂。 在无计可施时,这是女人最后的杀手锏。 这一口咬得十分狠,历炎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他不再怜香惜玉,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粗暴地撕开了她的衣服。这时,一小包东西掉了出来。 历炎疑惑地捡起来打开,用鼻子闻了闻,不可置信地望向若璃,“你身上怎么会有迷药?” 若璃忙着用手掩住赤裸的身体,颤抖着啜泣。 历炎一下想到了刚才那杯酒,眼睛瞬间变得血红,“司马若璃,你在酒里放这个了,是不是?你说!” 她居然对他下药!她居然如此对付一心想善待她的他!若不是因为当年中毒后他就百毒不侵,她现在要把他怎样?杀了吗? 他不可遏制的想到了历平,想到了淑妃,想起了…… 这块玉!若璃身上的这块玉。。。。。。是淑妃的!对,不会错,就是那个贱人的!难怪他会觉得眼熟,难怪她身上的香味如此特别。 往事悉数涌上心头,悲哀和愤怒让历炎彻底爆发了! 他一把将衣不蔽体的若璃扯下了床,从地上拖向门外,他要杀了她,这个该死的女人! 长着荧绿眼睛的死神 他一口气把若璃拖到了马厩,随手拉过一匹马,将她丢了上去。 寂静的夜色中,历炎纵马狂奔。 若璃不知道历炎要做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此时已是心力交瘁。就在刚才,历炎撕开她衣服的那刻,她才发现,她情愿死,也不愿接受除了历淳之外的任何一个男人! 她不是古代女子,她从来就没有视贞洁如生命,可是对于她来说,若是爱一个男人到了极致,她的心、她的身体就只能属于那一个人,哪怕那个人已经如此无情。 当历炎把她丢在地上的时候,她才发现这是一个漆黑的山头,四周一片空寂,远处的猫头鹰传来凄厉的叫声。 历炎的声音在这样的氛围中显得有些诡异,“司马若璃,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时光吧。” 说完,他就骑上马走了。 冷风吹来,若璃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把自己丢在这里干什么,他不怕她逃走吗? 正想着,她忽然觉得脊梁一阵发凉。回过头,对面赫然站着一匹野狼。这狼的眼睛闪烁着荧荧的绿光,正贪婪地看着她。 这就是历炎要她死的方法? 虽然她从来没有遇到过野狼,可驯兽的方法总是大致相通,要对付这样一匹野狼,她还是有把握的。 若璃心里高兴了起来,想不到这次居然因祸得福,只要下了山,她就自由了! 她慢慢地站了起来,口里吹出奇异的哨声。那狼本已作势要扑过来,在听到哨声之后竟呆呆立在原地不动了。 若璃一边吹着哨一边后退,这是一种动物催眠的方法,不能持续多久,所以她必须赶快离开。 可当她转过头想要跑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错了! 不知何时,她的身后已经围满了一群野狼,数十双惨绿的眼睛散发出嗜血的光芒。 她,是它们等待的夜宵。 她的脑中瞬时一片空白,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制住这么多狼,她办不到!世界上任何一个驯兽师都办不到! 就在在她发怔的瞬间,为首的那匹狼突然清醒过来,仰天长啸,发出了一声尖锐地嘶吼。 群狼得到了指令,立刻一拥而上! 他伤害他,他刺痛她,她煎熬他。 夜晚的冷风让历炎渐渐清醒,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再次浮现在眼前,他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山头野狼聚集,不超过一盏茶的时间,她必定尸骨无存。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想象着若璃被撕碎的画面,历炎的血忽然涌上了脑门。 山上,群狼向若璃扑去,极度恐惧之下,她反而平静了,脑海里连续闪过历淳把玉佩递给她的画面,他的眉,他的眼,他的笑…… 再见了,所有。 千钧一发之际,马蹄声响起,一条鞭子飞过来打乱了狼群,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马背上飞过去,把她提回马上,转身冲向山下。 若璃再次被丢回朝阳阁时,已是丑时。 她趴在地上,觉得很累,她甚至无力去想死里逃生的感受。 历炎冷冷地看着她,突然,他一把扯掉了她颈上的玉佩。她这才回过神来,慌忙伸手去抢,可他没有给她任何机会,直接把玉佩砸在了地上。 一阵奇香散出,玉佩四分五裂,她目瞪口呆,半晌,颤抖着伸手去捡。 历炎一脚踩住她的手,钻心地疼痛从手心发出,她没有流泪,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历炎。 他夺走了她最后的希望。有这块玉在,至少她还有回忆。现在,她只剩下无止境的绝望。她的眼神告诉他,她恨他! “把她给我绑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松开!” 历炎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朝阳阁。 生平第一次,他体会到了求而不得的感觉。他竟然这样痛苦,甚至比泡在药缸的时候还要痛苦!此刻,他万分想制止心内混乱的情绪,他不愿再想起这个女人。 “把如月给我带来含春阁!”他向身后的侍卫吼道。 如月在冰冷的暗室关了多日,除了每天有口饭吃,就没有人管她。此时,她的情绪已接近崩溃。 侍卫打开门的时候,她的迫不及待地从地下爬了过去,揪住侍卫的衣角,“太子要放我出去了吗?是不是?!” 侍卫行了个礼,“请良娣娘娘随我到含春阁,殿下在那里等您。” 如月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含春阁,历炎正在床榻前泼壶狂饮。 她一见他,赶紧跪了下去。历炎勾了勾手指,她爬了过去。历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将她一把抓起丢在了床上…… 七王府。 夜色惨淡,历淳独自望着窗边,心里阵阵发疼。。。。。。 爱情就是这样折磨人的东西吧? 历炎伤害着历淳。历淳刺痛着若璃。若璃煎熬着历炎。这样的纠结,是该有个了断了。 ps:对不起,今天更得少了些。接下来将会出现大反转,历炎面临毁灭性的打击,历淳即将翻身,若璃的命运将会如何?请继续关注。 擒拿太子,以正国法! 往后的日子,历炎白日进宫上朝,晚上夜夜笙歌,再也没有回过朝阳阁。 从那日起,若璃便被五花大绑捆在床上,除了每日丫鬟喂她进食,再也接触不到任何人。 春翠和巧儿曾经过来朝阳阁,可现在的朝阳阁守卫加派了一倍,她们想尽办法,都没有见到若璃一面。 几天后,未时,历炎神色阴郁回到了太子府。 西部边境叛乱,皇上却对该镇压还是安抚犹豫不决。历炎力谏出兵,没想到却被朝中半数大臣反对,他们全都倒向一边支持历淳的招安一说。 历炎清楚,西部乃蛮荒之地,朝廷三番四次减免赋税,给予诸多扶助,可边民个性蛮悍,一向认为自己是独立民族,根本不愿服从朝廷管理。如今他们无荒无灾起兵叛乱,根本就意在脱离天朝自成一国,这绝不是给些赏赐、安抚一下就能解决的事。如果迟迟不出兵,错过了镇压的大好时机,一旦那些叛军坐大,必将难以收拾。何况各部边地都早已蠢蠢欲动,若是一方成事,其它各方定然纷纷效法,到时,天下四分五裂…… 想到这里,历炎更加烦躁了。 一向信任他的父皇这次竟然采纳了历淳的提议,他当场和历淳起了激烈地争执,在众多大臣的反对声中,皇上竟斥他无理取闹,把他喝退了朝。 虽说他性情乖戾,可身为未来的君王,他一直都把国家民族大义放在首位,对这些事,他绝没有半点私心!如今眼睁睁地看着天下即将大乱,他却无能无力,叫他如何甘心? 历炎独自一人坐在偏厅饮酒,到了傍晚醉醺醺地摇晃着身子出来。 侍卫忙上前扶住他,被他一把甩开,“走开!我要去漱艳池!把所有的姬妾给我叫来!” 漱艳池中,十几个身材曼妙的侍妾一丝不挂站在水中,向历炎泼水嬉戏,他仍执着酒壶在池中狂饮。 去他的天下,去他的历淳! …… 戌时,一阵杂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急急而来,数千余骑精兵瞬时就将太子府团团围住。 “擒拿太子历炎,以正国法!”排山倒海地呼声惊动了府中的每一个人。 和他死在一起的人,是我。 太子府侍卫不明就里,挥刀相向,“你们是何人?竟敢如此放肆!” “皇上遇刺驾崩!兵部尚书何忠信、辅国大将军魏云翔双令合一,擒拿逆贼历炎!尔等速速受降,否则格杀勿论!”为首的领军怒声喝道。 听到如此大的罪名,侍卫们顿时吓软了腿。 流烟听到声响,跑出房外,揪住了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厮,“发生了何事?” “娘娘快找地方躲起来,太子杀了皇上,我们活不成了!” “什么!!!” 还没等流烟问清楚,小厮已经跑向后院了。 流烟急急冲向外去,她要找到历炎,她要找到他! 两个历炎的贴身侍卫冲了过来,和她撞了个满怀,他们却并未停下脚步,直向朝阳阁奔去。 流烟拼命追上了二人,“太子在朝阳阁吗?” “太子在漱艳池,太子妃在朝阳阁!” 流烟抓住了其中一人,“你们还不去保护太子?现在还去朝阳阁做什么!” “娘娘,太子有命,带出太子妃在后园和他汇合!” 流烟瞪大了眼睛,“那我呢?如月呢?” “太子只命我二人带出太子妃,其他我们一概不知。” 见二人又要向朝阳阁跑去,流烟拉住了他们,“太子身边不能无人,你们速去保护太子,我把太子妃带到后园。” 见二人还站着不动,流烟喝道,“还不快去!” 这时,外面已经响起兵戈之声,两侍卫听到这声响,赶紧转头跑了回去。 见二人走了,流烟呆呆地站在原地。一会儿,她转身走向偏厅,提了满满一桶东西出来。 她提着这桶东西走向朝阳阁,脸上挂满了泪水。 生死关头,历炎挂念的竟是司马若璃,她算什么?这两年,她重金买通如月身边的侍女,让她在饭食中投下避孕药剂,就是为了能怀有麟儿,得到历炎独一无二的宠爱。眼看这一切都要变成现实,却横空杀出来一个司马若璃。如今生死攸关,太子竟然连身怀六甲的她也不管了,这,让她情何以堪! 她来到朝阳阁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侍卫们早就去门口抵抗来兵,丫鬟们也躲得无影无踪。 如月走向内间的卧室。这一直是她梦想过无数遍的地方,她曾经想着有一天,历炎会把她接进来。 但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 若璃听见了外面嘈杂的声音,想叫丫鬟过来问,却叫不出一个人来。外面的喊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再细听,竟掺杂着无数兵器的声响。她心里一沉,挣扎着想尽力摆脱手脚上的绳索,这时,流烟进来了。 见流烟双眼通红,若璃知道一定出了大事,忙向流烟喊道,“快过来帮我解开绳索,外面出了什么事?” 流烟没有动,嘴角却露出一抹怪异的微笑,“司马若璃,你知道吗?我们都要死了。” 若璃停止了挣扎,看着她。 突然,流烟仰天大笑,“司马若璃,你真好命,太子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想着你!”接着,她又突兀地停止了笑声,两道妒恨地目光射了过来,一字一顿,“可是,没用了!能和太子死在一起的人,是我,只有我!”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ps:看文的宝贝们,你们能否轻轻动一下你们的玉手,在收藏和推荐上华丽丽地点一下?再这样下去,巫巫真的要呜呜了~~ 点嘛点嘛,点一下又不会怀孕。 火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炙热的感觉,若璃心头一惊,妖红的火苗已经窜到了卧室门口,外面一片火光。 这个女人,竟然如此狠毒!她离去时,若璃心里已经闪过不详的预感,没想到她竟是要这样弄死自己! 若璃卯足全身力气挣扎了起来,她不能死,起码她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那些侍卫打的全是勒紧的死结,她无法用任何方法解开绳索,只能硬挣。 灼热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的额头上冒出了密密麻麻地汗,手腕上也已经血红一片。浓烟滚滚袭来,她赶紧屏住了呼吸。 朝阳阁外,刚赶到的春翠、桃儿和巧儿看着冲天的火光,双脚一软,声嘶力竭地哭喊起来,“救人啊!救人啊!小姐!娘娘还在里面啊!” 这时,太子府侍卫已经死伤过半,门口被前来进攻的精兵一拥而入。 流烟还没到后园,就见历炎和一众贴身侍卫朝这边飞奔过来。 看见她,历炎急急拉住询问,“若璃呢?” 流烟的眼睛变得血红,面上现出阴冷的表情,“死了。” 历炎面色大变,这时,他听见不远处的朝阳阁传来几个丫鬟的哭声,立刻发疯般地朝哭声奔了过去。 须臾之间,朝阳阁已是一片火海。 若璃早已憋不住气,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求生的欲望让她拼尽全力狠命一挣,血肉模糊的右手终于挣脱了绳索。迅速解开其它绳结后,她一把拉过床上的棉被,想要裹着冲出去。 到了门口,却遇到屋顶横梁轰然倒下,她只得往后退去。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惊呼,“殿下,不要啊!” 一个高大的身影闯了进来,他的后背已经起火,可他却任它燃烧着,一把裹住她的身体就往外冲去。 若璃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几个丫鬟跑了过去。 历炎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侍卫们一拥而上扑灭了火苗。 此时,精兵已到眼前。 为首的领军用剑指着历炎,“太子历炎,杀父弑君,天地震怒,人人得而诛之!杀!” 太子府十几个近身侍卫立刻围成了一个圆圈,将历炎护在中间。可在千余精兵面前,这无疑已是杯水车薪。 “杀!!!”随着响彻天际的叫喊声,精兵们一拥而上。 可这时,后面忽然传来一阵更猛烈的厮杀声。原来,一队士兵从后面包抄过来,杀出了一条血路。 历炎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皇后的亲信。 这队士兵杀法十分惨烈,几乎是前一个用身体挡住刀剑,后一个将其做盾攻上来的。一匹马儿狂啸着冲破了人群,蛮横地撞开了一众士兵,鲜血淋漓地冲向二人。 历炎又惊又喜,“法拉利!” 他赶紧提起若璃飞跃上马,从皇后亲信杀开的那条血路狂奔了出去。 穷途末路 把他变不见 漆黑的路上,历炎大声喊道,“快抓紧我!” 若璃抓住了历炎的腰,心里涌出奇怪的感觉,明明她和他是对立的敌人,可现在竟像一对亡命鸳鸯在末路狂奔。 她闻见了他后背的焦味,伸手去触,那里已是衣肉相连。 后面的追兵马蹄声渐近。 若璃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璃儿!璃儿!” 哥哥? 司马子轩的声音再次真切的传来,“快!若璃在他手上!” 前方是一片密林,历炎朝里面冲了进去。 法拉利本是日行千里的好马,可刚才受了伤,又驮着两个人,渐渐力不从心。 眼看追兵要追上他们,若璃想到了他跃入火场救出自己的情景,心生不忍。。。。。。罢了,不管他平日如何待自己,危难之际毕竟舍命相救,就当,还他的情吧。 她嘴里发出几声奇怪的指令,法拉利立刻停了下来。 历炎转头回望,“你要我死?” 若璃摇头,指着前面一个若隐若现的坑,“你快进去!” 黑暗中,历炎看不真切若璃的目光,却一下就地体会到了她的用意。 此时,追兵的声音渐近,不远处传来了火把的光亮。 若璃跳下马,一把扯下历炎,将他推到了坑边,“法拉利会在前面等你,一会儿等所有人走了,你就走。” 火光照亮了这片树林,子轩看到站在林中的若璃,跳下马狂奔过去,“璃儿,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我没事。” 领军问道,“太子呢?” 此刻太子就在他们脚旁,可那里看上去竟是一片平地。 若璃伸手指向西边,“他丢下我后,朝那边跑了。” 领军立刻率众兵追了过去。 众人走远后,子轩搂过若璃,“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回家。” 坐在子轩的背后,若璃回头看了一眼,月影已经移过,那坑又渐渐显露了出来。她舒出一口气,今日算他命不该绝,障眼法需要道具和光线的配合,方才月色正好打出恰到好处的阴影,她才能铺上掩盖物让他蒙混过关。 回到将军府,司马夫人已经焦急地在门口等待。 进了府,她看见女儿血迹斑斑的手,心疼不已,一边替她上药一边眼泪涟涟。 子轩和琅冽红着眼圈站在半边,悲喜交加。 若璃忽然想起春翠和几个丫头来,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哥,我的几个侍女还在太子府,她们不会被杀吧?” 子轩摇头,“今夜虽然事出突然,可精兵意在捉拿历炎,女眷和下人应该已被带出了府听候发落。” 听到这个消息,若璃放下了心来。 这时,她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皇上真的驾崩了吗?” 子轩难过地低下了头,“历炎丧心病狂,今日早朝和七王爷起了争执,被皇上喝退,到了晚上他竟派出刺客把皇上给杀了。” 虽说了解历炎的性格,可这消息还是让若璃吃了一惊,“怎能确定是他做的?” “刺客被包围后服毒自杀,身上搜出了太子的令牌。” …… 新皇竟是他 第二日一早,若璃走出房内,正好碰到司马诀从宫中回来。 他立在原地看着她,半晌,说了一句,“你回来了。” 这声音压抑着哽咽,若璃当然明白他心中的百味杂陈,也强忍住自己的情绪,甜甜一笑:“是。爹,我回来了。” 坐下细叙,才知司马诀昨夜接到皇上遇刺消息,立即赶赴宫中。那时,兵部尚书和辅国大将军的精骑已去往太子府擒拿历炎,司马诀怕她有闪失,忙命子轩去追那骑精兵,才将她救了回来。 见司马诀双目泛红,面容憔悴,若璃道:“爹爹,你一宿未眠,先去歇歇吧,我们父女以后多的是说话的时间。” 司马诀摇头,“我也是趁换朝服之机,回来看你一眼。你还不知,昨夜在先帝的灵前,众臣已经拥立了七王爷为新皇,今日未时就要登基。” 这个消息令若璃浑身一震,片刻缓过来,问道:“皇上昨夜才驾崩,新皇继位怎会这样快?” “国不可一日无君,边地正蠢蠢欲动,君位虚悬必然会引起大乱。这些年来,诸位皇子死的死废的废,留在京中的,也只剩下七王爷和尚在襁褓的十一皇子,七王爷一向仁厚,如今拥他为皇也是顺应天意。” 。。。。。。 过了几日,子轩把春翠和桃儿、巧儿领了回来。 主仆历经生死又再相见,几个丫头也不顾礼数,径直冲来就抱住若璃失声痛哭。 若璃轻声细语安慰了她们一阵。落座后,才看见门口还站着一个手持金漆托盘的内监,正喜眉喜眼地对着自己笑。 那内监走了过来,“司马小姐,这是皇上让我送过来的东西,请您过目。” 若璃揭开了金红锦帕,里面有一封信,信上压着一支宝光夺目的凤钗。这钗以黄金制底,羽身镶嵌红宝石、祖母绿、橄榄石,凤头昂扬意气风发,几粒月光石散落在其中,华贵雍容,璀璨耀眼。 机灵的巧儿忙替她接过托盘。若璃抽出信件,打开。 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君心似我心,不负相思意。月季雍容时,凤凰度宫门。 合上,眼眶微润。 一旁的子轩见状,心里已明了七八分,递上银两,谢过那太监。 内监却笑嘻嘻地回拒过去,“世子不必客气,这是奴才分内之事,只望小姐日后记得还老奴,多多吩咐奴才做事,那便是奴才的荣幸了。” 这番话意欲已然十分明显,若璃的脸红了一红,却仍落落大方,“敢问公公大名?” 太监一喜,忙不迭迟答道:“奴才名唤张德海,从前在宫中服侍淑妃娘娘的。” 难怪上了些年纪,若璃点头微笑,让小厮送了他出去。 ================ 这才第一更,等急了的亲对不起啊!谢谢你们的收藏,今日过了20,我一定信守承诺加更一更,虽然会有些晚,但一定三更完才睡觉。再次感谢,请继续支持本巫哟~ 恶有恶报 晚上,春翠陪若璃坐在房中。 春翠见若璃凝神睇住手上的风钗,抿嘴笑道:“恭喜小姐三喜临门!” 若璃淡淡道,“何来三喜?” “脱离太子魔掌,这是一喜;即将重回皇上身边,这是二喜;皇上送来凤钗,小姐日后定将母仪天下,这是三喜。“春翠又瞅了瞅她的神气,“可小姐如今否极泰来、喜上添喜,怎的却还闷闷不乐?” 若璃眼神一沉,“春翠,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说话怎么还这样没有分寸!难道你不知,当真进了宫,母仪天下这四个字一说出来,要闯下多大的祸吗?” 春翠一窘:“小姐,奴婢知错了,以后一定注意。” 若璃摇头,“不是注意,是决不可说出这样的妄语。春翠,你在将军府多年,自是随性惯了,却不知宫中险恶远胜太子府。如今历淳送来这信钗,虽证明他未曾忘情于我,可既身为皇上,三宫六院难免,我也只不过是他未曾得的念想罢了,又有什么可贺的。” 春翠见她竟已不似从前,疑惑道:“小姐,不管如何,皇上一直是你心心念念的良人,怎的几日之间,你就变了。” 若璃眼神飘向窗外:“我自然是挂念着他。可若是一个人一日之内连着两次死里逃生,她就会明白,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若历淳还是曾经的七王,即便还有个悦笙,我也会欣喜。可皇宫是一个稍有差池便命丧九泉的地方,我曾为历炎正妃,他若真明目张胆把我迎进宫,我少不得成为众矢之的,如此一来,你说我是该忧还是该喜?” 一番话说得春翠低下了头,“我还以为小姐从此高枕无忧了,没想到又有这般苦楚。” 若璃笑了笑:“傻丫头,人生在世,有些路由不得人选。可不管怎样,你也要相信你家小姐会好好活下去。” 说完,她又在心内补了一句: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一念及此,她想起了流烟和如月,“春翠,你可知如月和流烟现在何处?” 春翠这才又高兴了起来,“小姐,真是恶人有恶报!昨日如月就被送去了宫里的洗衣房当杂役,可流烟她就……死了。” “死了?” “是,那夜在太子府就死了!我们被召集在一起时,流烟忽然捡起地下的剑捅向自己的腹部。那女人也真可怕,明明是有了身子的人,竟还带着孩子一起走。” 若璃稍稍一怔,随即感叹,“原以为如月的性子更烈些,没想到流烟竟这般刚烈!看来,她对历炎倒存有几分真心。” 春翠不解:“此话怎讲?” 惊天秘密 “虽说有了历炎的孩子,但尚不足三月,她大可以偷偷堕掉苟且偷生。可她竟自杀,必定是认为历炎当夜必死,因那日放火烧我之前,她已在我面前明示了追随而去的决心。” 春翠大惊失色,“火竟然是她放的,那她就活该死!” 若璃轻摇了头,“我倒有三分佩服她。” 十余日后,一道圣旨下到了将军府。 西部叛乱,招安未遂。叛军不但自立一国,还气势汹汹打下了周边的几个城池,大有要推翻朝廷之势。 历淳下旨,命镇军大将军司马诀领兵十万,速去西部和林州守军汇合,全力收复失地。司马诀之子司马子轩封为从五品定远将军,随军远征。 两人接旨后,不到一个时辰就匆匆出发了。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前去送军的朗冽带回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那日历炎逃脱后,再也没有被找到。因是皇室家丑,不能公告天下缉拿,只得不了了之。 驻守南部边地的皇后家族得到消息,立即派人寻找历炎。今日南方传来消息,历炎已被他们寻到带回了南部属地。 琅冽忧心忡忡道:“如此一来,皇上更是内忧外患啊。” 南部楚城。 历炎躺在太妃椅上,底下黑压压跪了一屋子人,他却视若无睹,只拿着酒壶仰天狂饮。 一个身着戎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见状眉头一皱,大步趋前夺下他手中的酒壶,“你还要颓废到几时!你母后的仇不报了吗?!你的江山不要了吗?!” 历炎嗤笑一声:“我现在是杀父弑君的千古罪人,是害死了母后的逆子,是丢了江山的丧家之犬!全天下都盼着我死,你们个个都盼着我死,还管我做什甚!” 那男子一把将他拖下榻,指着墙上的皇后画像,“你母后,当日飞鸽传书,派出京城全部亲信去救你一人,她却吞金自杀!如今她尸骨未寒,你竟这样放纵自己,如何对得起她?” 历炎扭过头去,不愿看皇后的画像。 那男子强行按住他的头转过去,“你为何不看?” 历炎一把推开他,狂吼道:“够了!为何要救我?为何要救一个不是亲生的孩子?为何要让我歉疚?” 那男子一愣,顷刻间竟已经是泪流满面,“你怎会知晓?” 历炎倔强地憋住泪,“我自小就知道。” 此话一出,跪在地下的一众臣子奴才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金盛全回头注视众人,“今日之言,你们听到了吗?” 众人纷纷摇头,“奴才们什么也没听到。奴才们只知道太子天命所归,他日必要报仇雪恨,收复江山!” 金盛全点了点头,“都退下吧。” 月季花开 此刻的历炎像只受伤的野兽,蜷缩在地上,“她不是我母后,你也不是我舅舅,我只不过是一个宫婢的私生子。 金盛全伸出双手,握住他的肩膀,“你生母不是宫婢,你生母是先皇最宠爱的凴贵人。当年她怀你三月不足,便被贤妃淑妃联手设计喝下了堕胎药,可你福大命大,竟没有落下。凴贵人从那时起便一病不起,她自知时日无多,来求皇后保你性命。皇后本无子,这才冒死假孕七月。皇后和你生母同日假产,凴贵人生下你后就去了,皇后用一死婴换了你。虽说她不是你亲生母亲,可这些年来她对你的爱,难道你不知吗?” 历炎喃喃道:“我一直以为她是在利用我,我一直以为我只是颗棋子……没想到。。。。。。 ” 金盛全扳过他的脸,“炎儿,她永远是你的母后,我永远是你的舅舅,你是我们金氏家族的命脉,也是整个天下的命脉啊。” 历炎终于忍不住,眼泪决堤,呜咽着低下了头。 金盛全拍着他的肩膀,“你身后还有我,还有众多臣子,他们都会誓死跟随你。你一定要收复失掉的江山,为你母后报仇雪恨!” 翌日,南部宣告独立。 早朝,历淳负着双手立在金銮殿上,眉头紧锁。 一众臣子面色惶惶。兵部尚书何忠信跨前一步,“皇上,如今西部祸乱,逆贼历炎又在南部占地为王,其余各处蠢蠢欲动,要早些派兵讨伐历炎才是!” 历淳还未表态,宰相孟耀宗走出列中,“皇上,京城兵马已派出半数,若是再调出剩余兵力,恐被敌人乘虚而入。您如今才理新政,一旦大动兵戈,民不聊生,百姓必然怨气冲天,反而不利于日后相治。依臣看来,南部不过十几座小城,目前尚不成气候,不如等西部收复,休养生息后再做打算。” 何中信本就因擒拿历炎不利,急于在皇帝面前表现,见日前皇上派出的是司马诀的兵马,而不是他表兄魏云翔的兵马,已是万般焦急,好不容易有了立功的机会,却又被孟耀宗阻挠,心中百般不快,“皇上请三思,若任由他……” 话还没说完,历淳抬手打断了他,“何爱卿,朕以为丞相说得有理,虽是养虎为患,却也是无奈之举,一切等收复西部再做打算吧。” 转眼就到了五月,满园月季已开。 历淳实在沉稳,给出的讯息也是这样留有余地。月季月季,月月红也,从5月盛开至11月,花期长达半年之久,根本不知他会何时册封,倒叫若璃身边众人担心了去。 美人盛装 这日,司马夫人见若璃独自站在凉亭边一脸忧色,缓缓走了过去,“璃儿,你无需担心,皇上金口玉言岂会食言?不过最近朝中事务繁忙,往后延一下罢了。” 若璃回头,温婉一笑,“娘亲,入不入宫没什么紧要的,我只是担心父兄。” 司马夫人过来拥住了她的肩膀,“今日西部已经传来捷报,收复六座城池,父子平安。” 见母亲强忍住心头担忧安慰自己,若璃将头靠在她怀里,“娘,是我多虑了,父亲征战沙场多年,百战百胜,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倒是你,这几日消瘦不少,要好好照料身子才是。” 司马氏微微叹息,“我的璃儿生性良善柔弱,入了宫可怎么是好?” 见母亲说出这样的话,若璃不禁有些诧异,“娘,你怎的突然生出此言?” “本不想再提起那些伤心事,可如今是非说不可了。你不记得,你姨母从前是先皇的昭仪,当年也是荣宠一时,可正值盛年却在宫廷恶斗中死于非命,现在想来仍叫人心惊胆寒。虽然我司马家现在深受皇恩,一般人不敢轻易动你,可依着皇上对你的心意,少不得有人红眼妒忌,叫娘如何不担心啊!”顿了一顿,又道:“皇家不比别处,就算皇上宠你,你也不可恃宠生娇,该让时要让,该吃亏时要吃亏,心中如何不悦,也不能与人争风吃醋,记住了吗?” 这道理若璃早就在电视剧中学了个遍,又在太子府吃过流烟如月的亏,自然明白。但她娘亲说出来又是另外一番心意,自感激点头。 连着几日,西部频频传来捷报,历淳大喜,在宫中赐宴群臣。宴会也请了些重臣的家眷来参加,司马诀立下战功,司马夫人和若璃自然也在被邀之列。 若璃正由几个丫鬟服侍着在镜前梳妆,琅冽叩门而入。 此时她身着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芙蓉色广袖宽身上衣,一袭金黄色的曳地望仙裙,纯净明丽,质地轻软,色泽如花鲜艳。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成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刺绣处缀上千万颗真珠。头上细细挽了惊鸿归云髻,发髻后左右累累共插二只支碧澄澄的白玉响铃簪,发髻两边各一枝碧玉棱花双合长簪。 见如此盛装打扮的若璃,琅冽呆了一呆。平日她气质清逸若仙,没想到这样打扮却艳若桃李,生出了许多妩媚。 心里不知是酸是喜,一时怔怔无语。 若璃见他这副模样,放下手中的篦子,“不是申时才走吗?” 琅冽一下清醒过来,暗骂自己的念想,凤凰终究是凤凰,又怎是自己这样的寒鸦可以妄想的。遂恭敬地立在一旁,“奴才先过来看看小姐可有什么吩咐的?” 若璃见他忽然自称奴才,挥退了众人,起身道,“冽哥哥,怎么忽然生分了起来,我虽无幼时记忆,可也明白哥哥对我极好。当日我们共历生死,难道还要有主仆之分吗?” 这一声哥哥喊得琅冽眼泛泪花,“小姐……” 若璃预感今日也许不会再回将军府,知道琅冽是不舍,递上了绢帕,“钢板穿身都没哭,现在你又哭什么!以后相见的时日还多,难不成你要见我一次哭一次。” 琅冽苦笑道:“只怕小姐一去,便不回来了。” 若璃凑近他的耳边,“冽哥哥,你信我,无论我在哪里,我们日后一定会常常相见。” 琅冽揣摩着这话,一时摸不着头脑。若璃却只是微笑,不再言语。 一连串的新妃 皇宫。怡和殿。 这曾经是历炎举办生辰宴之地。不过几月,却已物是人非。 高高位于殿堂之上的人,已经变成了一身明黄龙袍的历淳。 若璃扶着司马氏的手,缓缓步入殿堂。历淳的目光越过百人,停留于她一人身上。 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款款向自己走来,夜不能寐的隐忍痛苦,终于可以结束了。 张德海一路小跑下去,将若璃母女引向座中。 宴会开始。 因守孝期才过,历淳未让歌姬舞女助兴,只让宦官宣布了前方的喜讯,众臣仍做足了热闹场面,在一片祝酒声中觥筹交错。 若璃向来不喜饮酒,只微微抿杯示意。 酒过三巡,丞相孟耀宗站了出来,对皇上深深一躬道:“皇上,失地将要收复,确是可喜可贺!可臣等却对另外一件事忧心忡忡,想请皇上示下。” 孟耀宗是朝中元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尊崇。拥立历淳就是他领头提议的,所以历淳对他格外敬重。虽说喜庆的日子提忧心的事情不太合适,可历淳仍宽厚一笑,“丞相请讲。” “皇室开枝散叶迫在眉睫,可皇上后宫却空空无人,令臣等十分担忧。臣想请皇上天下广选秀女,充实后宫,早日诞下皇嗣,以慰先帝在天之灵。” 历淳领悟了孟耀宗的用意,点头道:“丞相此意甚是,可如今天下还需休整,不能太过劳民伤财,广选秀女还是日后再说。朕听闻你有一女,恭谦贤德,不知她年方几何?” “回皇上,小女今年已是十八,因着实喜爱这孩子,老臣才把她留久了些。” 说罢看向身侧,一个姿色平常的女子走了出来,“萱容叩见皇上。” 若璃见丞相的女儿只有这般姿色,倒也不急不气。像悦笙那样的女子,才是能打动历淳的吧。想着,忍不住将眼光掸过众人,才发现悦笙今日并不在场。 历淳见了萱容,仍是微笑,“确是娴静。朕就册封萱容为从一品静仪夫人,待礼部查出本月吉日,就册封绶印吧。” 孟耀宗叩首谢恩,萱容却只是按照礼数行了礼,气度自若,并未有过多欣喜之情。 此时,司马夫人担心地看了若璃一眼,却见她神情泰然,嘴角仍含住微笑,才放下一颗心来。 册封完萱容,历淳又看向底下一脸期盼的兵部尚书何中信。何中信身边坐着一个华艳的女子,这女子一袭大红丝裙,面似芙蓉,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 历淳和颜悦色,“何爱卿之女年方几何?”何中信十分自信地答道,“小女年方十六,名唤曼韵,自小通晓丝竹音律,尤擅歌唱。” 他一连串不问自答,让一些朝臣露出了嗤色,却也不敢太过明显,毕竟何家势重,又和辅国将军是亲戚,是重臣中的重臣。 琉璎水榭 若璃的心里凉了一凉,历淳果然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历淳。这些重臣若是家家有女儿,怕是要把后宫塞满才作数。 历淳果然道:“朕就册封曼韵为庶一品妃,赐号丽,和萱容同日受封!” 曼韵如桃花般的眼眸盈盈流转,“谢皇上隆恩。” 若璃觉得空气一阵憋闷,笑容僵在了嘴角,转念又自嘲,自己有什么资格来置气?于是强自保持着嘴角的弧度,目光却不由得放空了。 历淳忽然朗声道:“司马诀之女司马若璃听封!” 司马夫人暗暗推了一下女儿,若璃这才反应过来,走出去跪下。 他的表情看上去和册封前两个妃子并没有什么区别,“朕册封你为正二品贵姬,赐号宓。” 所谓的“凤凰度宫门”,竟然比萱容、曼韵品阶还低!司马夫人微微蹙了一下眉。 若璃却神情淡然,“谢皇上恩典。” 历淳见她如此神情,绵长的睫毛颤了一颤。张德海忙附在他的耳旁说了几句话,历淳点点头。 张德海清了清喉咙,“皇上有旨,静仪夫人居毓秀宫雅岚殿,丽妃娘娘居瑶华宫锦瑟殿,宓贵姬居昭纯宫琉璎水榭。皇上近日龙体劳累,今日宴会就到此结束。请各宫娘娘随内侍回宫。” 一下子册立了三位新妃,众臣自也知晓其中意思,忙起身恭送皇帝。 见离别时刻已到,司马夫人眼中泛出泪光,紧紧拉过女儿的手,“璃儿,要保重。” 若璃含泪微笑:“娘,你也要保重。” 两个小太监模样机巧可爱,引着若璃向一路昭纯宫走去。 一个道:“贵姬娘娘,皇上昨日就为琉璎水榭拨下了10名宫婢,2位贴身侍女,都是宫里出了名的机灵人儿,娘娘真是深得皇宠啊!” 若璃早前就细细对宫规做了了解,她知道二品贵姬按例侍女6人,加上贴身侍女也不过8人。历淳多赐了自己一些宫婢,确是例外。 另一个小太监见若璃仍沉默不语,讨好道:“娘娘,您的贴身侍女谷兰从前是教导宫女的姑姑,其它娘娘的可都是新人。” 若璃闻言,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他,“今夜各宫才受封,时间仓促,想必是来不及准备。” 小太监凑上前来:“昨日各宫就已打理妥当。”又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娘娘的琉璎水榭是一月前皇上命人赶工修建的,原本昭纯宫并无水榭。” 若璃微微透出悦色,“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奴才叫小喜子,他叫小乐子。” 见两人喜笑颜开的模样,若璃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真是人如其名,看着心情就好!” 说话间就到了琉璎水榭。曲婉的回廊凉风习习,让人觉得浑身舒畅。若璃见这水榭建得别致,这几日正好避暑,心头微微一暖——到底历淳对自己还是不一般的。 轻提裙摆跨进门内,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已立在内。 芙蓉帐暖度春宵 若璃微微一怔,上前叩首道:“臣妾叩见皇上。” 历淳急步趋前扶起她,满怀柔情唤道:“璃儿。” 熟悉的称呼让若璃想起了从前的缱绻时光,不由鼻头一酸,两滴晶莹的泪就要坠下。 张道海见此情景,领着众人悄悄退了出去,将门掩上。 历淳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我好想你。” 若璃听历淳并未自称朕,而是说我,更是止不住眼泪汹涌。 历淳伸出修长手指,轻轻替她擦掉脸上的泪珠,“方才委屈了吧?” 一句话提醒了她现在的身份,赶紧收住眼泪,“臣妾不敢。” 历淳低低叹息,再将她搂紧了些,“这里没有其他人,你不必这样。”说完,又轻轻抬起她的脸,“这水榭你就暂当避暑之地,等你爹爹凯旋归来,我一定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你要知道……我心中从来就只有你一人。” 一番话让若璃又惊又喜,方才果然没有猜错—— 他一早安排好嫔妃人选,是为了不让身份尴尬的她成为众矢之的。先立了两位重臣的女儿,众人就说不出什么异议。等她爹爹载誉归来,他便可名正言顺为她加封进阶。如此用心,足可见其一片真心,倒是自己一直以来多虑了。 若璃破涕为笑,撅起樱唇,“真是如此,那日为何对我视若无睹!” 历淳见她撒起娇来,疼惜地抚上她的青丝,“那时,我以为此生再无相聚之日,怕你割舍不下,才狠下心来做戏。你当真以为我能放得下吗?” 她被这话感动得想落泪,却故意把粉拳捶上龙袍,“如今你都已经三宫六院,还净说这些话来哄我!” 历淳不语,拉过她的手便向内走去。 推开寝殿的门,若璃惊呆了。 满眼望去一片月季花海,姹紫嫣红、绢白橙黄、甚至连罕见的蓝紫、绿白等双色月季也撒了一地,铺天盖地的甜香让人微醺欲醉。 踏过如梦如幻的花海,来到紫檀木滚鎏金边的床前,历淳执起她的手置于心口,“我曾许诺过最迟夏日娶你过门,总算没有食言。” 看着悬挂十尺的芙蓉幔帐,刺绣着鸳鸯双囍的薄丝大红锦被,玉枕旁的对对嫣红玉如意……若璃终于抑制不住,面上流出感动的神色。 历淳扶她坐下,从桌上拿过一对白玉仙鹤交颈扣杯。斟满酒,递过一杯给她,深情凝睇,“我们,终于是夫妻了。” 两臂相缠,一对璧人双双饮下合卺酒。 醇酒落下,不胜酒力的若璃顷刻间就面色潮红。 历淳见她含羞带娇,面若桃花,轻轻俯身吻了上去…… 皇上 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 蜻蜓点水般的吻密密落下,温润的舌尖品尝着每一寸玉肌,温柔如水的历淳,让若璃渐渐放松了紧张…… 忽然,一阵刺痛猛地穿透了她的身体,若璃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痛喊,指甲深深陷入了历淳的背里。 历淳被这意料之外的反应惊到,疑惑地抬起头,佳人已痛出了眼泪。他慌忙起开身子,散落在床的金色裙摆上竟赫然一片殷红!历淳又惊又喜,“璃儿,你。。。。。。” 若璃害羞地抓过锦被,遮住身子,只低头不语。 片刻,历淳轻轻拉开锦被,将她裹入怀中,温热的气息从耳畔传来,“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该轻一点的……谢谢你,若璃……” 这夜,琉璎水榭,鲜花怒放芙蓉帐暖,春情旖旎到天明…… 第二日,彻夜未眠的历淳看起来却精神奕奕,吻了吻熟睡中的若璃,就换上朝服去了早朝。 若璃睡到日上三竿醒来,仍觉浑身酸痛,杵着手臂想借力起来,一个眉目端庄的宫女立刻伸手扶起了她。她这才发现,一屋子宫女都侍立在殿内。 那扶起她的宫女道:“娘娘金安!恭贺娘娘大喜!” 一屋子的婢女随即跪了下去,“恭贺娘娘大喜!” 若璃立刻猜到了这年岁稍长的宫女就是谷兰,含笑道:“昨日还未见过你们呢,一会儿我好好认认人。” 宫里规矩比将军府和太子府要麻烦许多,梳妆完毕,用过膳,认清人,已过了正午。 若璃走出水榭,在昭纯宫内缓缓漫步。 天气晴好,她看着如碧玺般的天空,不禁露出愉悦的微笑。 丛柳见状笑道:“皇上在这宫里第一个宠幸的就是娘娘,奴婢们跟了娘娘真是好福气呀!” 若璃有些疑惑:“第一个?那悦笙呢?” 谷兰道:“回娘娘的话,从前的王妃并未被封,被置在冷宫旁的听竹轩,从进宫到现在未得见皇上一面。” 丛柳接着道:“皇上似是不喜欢她,甚至有些厌恶,连伺候的宫女也只有2人。” 若璃虽知历淳上次在马场是做戏,可他这样对悦笙,并不像他平日的为人,还未来得及细想,小喜子就一溜烟地跑了过来,“娘娘,皇上又来了,你快回水榭吧!” 回到水榭,进入正厅,一桌子锦缎珍宝字画。 历淳嘴角含笑,“爱妃初进宫,不知缺什么,朕就命人一样拿了些过来,若有不齐全的,你叫人告诉张德海,他会去办的。” 若璃谢过历淳,问道:“皇上今日无事了吗?” 历淳道:“有事!本要去御书房批阅奏折,可总是心神不宁,想见你,便又来了。” 见他在一屋子人面前说这些,若璃一下红了脸,压低声音:“皇上,这么多人。” 历淳拉起她的手,“走吧,反正你也无事,陪朕去御书房研墨。” ============ 亲爱滴们,今天已经三更了,不知道收藏怎样,明天才看得到,希望可以有五更的动力!点啦点啦!!!收藏收藏,推荐推荐!我爱你们! 今夜 他不会来了 御书房。 历淳忽然从奏折中抬起头来,对下面的宦官说道:“传朕口谕,若还有人敢奏流放常骆一事,朕定视为同党查办!” 若璃听到这个名字,奇怪道:“皇上,常大人不是悦笙的……” 历淳面有愠色,“是。可他也是逆贼的共犯,皇后的同党!” 若璃一惊,“什么?” “有人告发,他府中搜出了大量和皇后秘联的信件。” “里面有谋反的证据?”若璃只觉不可置信,若真是那样,这人岂非太蠢! 历淳摇摇头,“虽没有确实证据,可他既为皇后的秘密心腹,和历炎弑君一事又怎么脱得了干系?就算抛开这一桩,单只这些年他收受的贿赂,也够查办几次了!” 若璃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一向仁厚的历淳会对常骆这样无情!又想起悦笙,“皇上,悦笙知情吗?” 历淳神色一变,岔开了话题,“你不替朕研墨了吗?朕的笔可已经干了。” …… 转眼到了六月十九,册封静仪夫人和丽妃的日子。两位妃子身着大典华服,祭完太庙又绶金印,十分肃穆隆重。 小乐子回来报后,若璃眼底闪过隐隐郁色,看来独占宠爱的日子就要过去了。 她是二品妃,并没有正式的册封仪式,所以一进宫就能侍寝。可今日大典之后,每夜的名册就会加上其它二妃的名字。。。。。。 是夜,若璃独坐廊边,眼见已到亥时历淳还未出现,心知今夜他不会来了。心烦意乱之下,带了小喜子、小乐子走了出去。 避开毓秀宫和瑶华宫的方向,她朝御花园走去。 蝉鸣啾啾,夜风中袭来花卉的清香,她想起了历淳陪自己园中散步的情景,不禁一阵伤心。 见主子黯然神伤,小喜子笑嘻嘻地走上前去,“娘娘,这园子晚上也没什么好逛的,不如让我抓几只蛐蛐回去,斗给你看?” 若璃点点头,反正今夜注定无眠。 小喜子钻进了花丛中,小乐子提着宫灯站在她身旁。 小乐子也是个机灵的,指着一朵粉红色的花道:“呀!娘娘,你刚才碰了它一下,这花竟被娘娘的娇颜羞得无地自容,合起了来。” 若璃当他是逗自己开心在胡扯,笑叹着摇了摇头。 小乐子却一脸认真,“真的,娘娘,不信你再试一下!” 若璃见他那神色不像说谎,将信将疑地伸出手去碰了一下,那花儿竟倏然合拢了。她把手收回,花瓣才又渐渐打开。 小乐子一脸得意道:“我就说吧,娘娘,这传说中的闭月羞花,也只有您这样的倾城之姿才能做到了。” ============= 各位童鞋,昨天的收藏竟然创下了历史新低,我无语。心情不好,没动力,两更,凑活看吧。 半夜挖花的太监 若璃一下反应过来这是含羞花,却还是被小乐子逗乐了,“你这个小鬼头!” 小乐子见主子笑了,忙施展浑身解数,讲起了笑话。 听了一阵,若璃见小喜子还没从花丛里爬出来,觉得有些奇怪,就叫了几声,谁知道却没有回应。 她赶紧叫小乐子挑起宫灯,踏进了花丛去寻。 往前找了一阵仍是不见,侧过头去,却看见他正蹲在一棵树下。 若璃这才舒了一口气,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小喜子,本宫叫你怎么不应?” 那人回过头来,却是一张陌生的脸,他站起来,身形比小喜子高了一截。小乐子吓了一跳,提近宫灯,“你是哪个宫的,怎么半夜在这里吓人?” 这太监长相很清俊,他有些很窘迫,“奴才是尚工局的,想挖一株花去比照样子做簪子。” 小乐子瞪眼道:“这宫里一草一木都不能动,偷花可是要被杖责的呀!” 那太监立刻吓得跪了下去,“奴才不是想偷,只因尚工局想为宓贵姬娘娘做只花簪,奴才想拿真花去比较着做!” 若璃疑惑道:“怎么尚工局还有太监吗?” 那太监回道:“因奴才祖上是做钗环的工匠,未进宫前有些手艺,所以被尚工局要了去。” 若璃点头,“起来吧,那株花你要便挖去。” 那太监愣了一愣。 小乐子敲了一下他,“你小子走运,偏巧让你碰上了宓贵姬娘娘,要是换了别人,定打你三十大板!” 那太监这才明白过来,忙磕头致谢,“小海子谢过娘娘。” 若璃笑了一笑,“我还要谢谢你半夜不睡觉给我做簪子呢。” 转身回去,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小海子,那簪子做出来,本宫定有赏赐。这会儿天晚了,你快回去吧。” 话音刚落,小喜子不知从哪里又冒了出来,“娘娘,娘娘,我抓到了3只蛐蛐!” 几人回了宫。 远看琉璎水榭,池中星星点点,若璃有些奇怪,便加快了脚步。 丛柳眼尖,立刻迎了上来。 若璃道:“丛柳,池子里是怎么回事?” 丛柳满脸喜色,“皇上派人送来一些荷灯,说是许愿很灵,娘娘若是现在许下心愿,说不定即刻就实现了呢!” 若璃的心倏地又疼了一下:“难为春宵一刻,皇上还记得我。只是不知道这小小荷灯,又能实现什么心愿?” 谷兰走过来,“娘娘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若璃苦笑道:“我要皇上现在出现在我面前,它可以做到吗?”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当然可以。” 荣宠过剩的副作用 若璃惊喜地回过头,面前竟是一袭白袍的历淳。 “皇上!” 历淳眼底蕴着促狭的笑意,“朕的爱妃方才似乎喝下了一坛子陈醋,百里之外都能闻见酸味呢。” “你故意捉弄我!” 若璃当着众多宫人的面直呼历淳“你”,历淳却毫不在意,搂过她的肩膀,宠溺地点上鼻尖,“你呀!朕不过批奏折批晚了些,你就到处跑,让朕一阵好等。” 说话间,宫女递上一盏相连的荷灯,“皇上、娘娘,请放同心灯。” 历淳接过荷灯,拉着若璃的手走到池边,轻凑着她的耳朵道:“今夜为我怀个孩子吧。” 一阵火辣立刻烧上若璃的脸。 若是从前,翩翩君子的他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可自从他们有了肌肤之亲后,他却常常逗她。 她娇嗔着拍打历淳,反被他捉过手去…… 天禁城内,锦华池边,一对璧人的欢声笑语洒在碧波中。 这夜,小小的种子悄悄萌生…… 七日后的清晨,伺候历淳穿衣上朝后,若璃带了刚进宫的春翠、桃儿、巧儿到御花园散步。 几个丫头初次进宫,但觉处处新奇,一路上赞叹不绝。 行至浣莲亭,若璃坐下。 背后传来了一把娇声:“大清早的,宓贵姬怎么也不好好歇着,上这儿吹风来了。” 回头一看,正是端丽冠绝的丽妃。 若璃起身颔首,“丽妃姐姐金安。” 丽妃见长她一岁的若璃倒遵规矩叫了她姐姐,嗤笑一声,“瞧宓贵姬这声姐姐叫的,我哪敢妄自尊大呀,如今你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我该叫你一声姐姐才是。” 这绵里带刺的话让几个丫头怔了怔,竟忘了行礼。 丽妃挑眼看向几人:“宓贵姬,你这几个奴才脸面真是比你还大,见到本宫竟不行礼!” 若璃知她要寻茬,忙道:“丽妃娘娘请见谅,几个丫头昨日才进宫,臣妾还未及将宫里规矩细细教导。”说着对几人眼色示意,“还不快向丽妃娘娘叩头认错!” 三人忙跪了下去。 丽妃杏眸一凛,“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玉不雕琢就不成器,既然宓贵姬还没教她们规矩,那就让本宫来教教她们!来呀,小安子、小康子,给我每人掌嘴二十!” 两个太监得令,立刻走上前来,左右开弓打了起来。 才几巴掌,几人的嘴角就流出了血。 若璃喝道:“住手!” 丽妃本就因为进宫以来不得皇宠而嫉恨,见打几个奴才还被喝止,气不打一处来:“宓贵姬!这后宫之中尊卑上下,你总要分得清!难道仗着皇上的宠爱,你就谁也不放在眼里了吗!” 谁的花簪? 若璃素来待下人极好,方才是情急之下才呼喝出声,见自己被冠了个恃宠生娇的罪名,知道再也分辨不得,只好静默。 丽妃骄横地指着太监,再次下令,“每人再打三十!” 小太监的手正要落下,一个沉和的声音传来:“怎的如此喧哗。” 几个侍女扶着萱容走了过来,众人见是后宫位阶最高的静仪夫人,连忙行礼。 丽妃喜上眉梢,同是备受冷落的人,这下可以一起出气了,“静仪夫人,这宫里有丫头不懂规矩,妹妹正教训着呢。” 萱容看了一眼面有愠色的若璃,淡淡一笑:“我说是什么大事,几个丫头不懂规矩,回头叫宫里的姑姑好好教教就成了,何必大动干戈,伤了姐妹的和气。” 丽妃的笑一下尴尬地停在了唇边。 就在这时,小乐子带着小海子走了过来。见几位妃子都在,小乐子心中暗叫不妙,可此时又不能折身回去,只得硬着头皮跪下请安。 丽妃前几日宣过尚工房的人来做珠链,认得小海子,见他捧着一个首饰盒对若璃献上,冷冷一笑:“你们尚工房的人倒真会认主,一大早的就来红人跟前献殷勤。” 若璃心头一紧,已开罪了一个丽妃,若是再让静仪夫人心生芥蒂,就四面树敌了。 她忙对萱容笑道:“今儿真是凑巧,才说过会儿要拿了簪子给静仪夫人送去,就碰上了您了。” 说着,她拿过小海子手里的盒子打开。一支夜来香白玉花簪闪着温润的光泽,静静躺在黑丝绒上。玉簪用完玉雕琢而成,成色属上上品,通体上下没有一丝杂质,白得接近透明。也不知小海子用了什么方法,花簪上竟散发出缕缕幽香。 若璃恭敬地双手奉上,萱容微笑接过,“宓贵姬费心了。” 丽妃美艳的面庞立即乌云密布。 小海子见状忙道:“奴才不知几位娘娘都在此,所以单送了这支过来给贵姬娘娘过目。现在既然娘娘们都在,就借机请个示下,如果无需修改了,小的立刻就去把丽妃娘娘那支也取过来。” 若璃方才就料到小海子不会戳穿自己,可没想到他还雪中送炭,心中暗喜,转向丽妃,“姐姐,您看还需修改吗?” 丽妃怔了一怔,随即带刺道:“真是多谢宓贵姬了。皇上隆宠,竟赐这么大的两块完玉给你做簪子!不沾你的光,我们还不知还何时才能戴呢!” 一枚心腹拢入门下 小海子立刻陪笑道:“丽妃娘娘,这两块玉是宓贵姬从娘家带来的。那日贵姬娘娘对奴才说这是她祖传之物,要奴才好好雕琢以孝敬二位娘娘。” 丽妃毕竟是名门闺秀,再怎么刁蛮也识得礼仪,见自己已是无理取闹,只得悻悻闭上了嘴巴。 过了一阵,小海子果然去取了另一支簪子来。 若璃见这簪子除了几片花瓣的形态稍有不同,其他都与先前那支一样,才放下一颗心来。 回到昭纯宫,若璃让小乐子去把小海子再叫了来。 他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若璃道:“赐座。” 小海子不敢拒绝,拘谨地坐在了座位上。 见他这幅神态和刚才差之千里,若璃不禁笑道:“方才扯谎你倒神态自若,怎么现在却又慌张起来?” 小海子低下了头,“今早都怪奴才太心急,才惹来了那些麻烦。奴才怕害了娘娘,这才扯了谎。其实刚才奴才心里怕得打紧,手心里全是汗。” 若璃轻笑,调侃道:“你倒比我还能耐,须臾间就能变出一支簪子。” 小海子误以为若璃怀疑他,忙分辨道:“娘娘,其实两支花簪都是为您做的,只因奴才觉得先做的有些呆板,才又雕了一支。静仪夫人拿的那支本是要送给您的,故用香料浸熏了几天几夜,幽香能持续一月不散。可丽妃娘娘那支,因为太匆忙,只是熏了片刻,所以香味明天就会散去。” 若璃点点头,“你做事倒很认真仔细,尚工房有你真是福气。不过,你们司宝处怎么会有这样的好玉?” 小海子顿了一顿,“娘娘恕罪!其实,这簪子是奴才私自做给娘娘的,并非尚工房的进献。那两块玉也是奴才祖传之物。” “如此贵重之物,怎会拿来做簪子给我?” 听得此问,小海子眼神暗淡了下去,“回娘娘,奴才家中已无人,自小又是天阉,早已绝了后,再无人可传。听宫人们都说娘娘风华绝代深受圣宠,就想到把玉献给娘娘,便是为它寻到了一个最好的归宿。”说着,他的眼里又闪过一丝失落,“其实,那簪子若真能插在娘娘头上,就真是我祖上莫大的荣耀了。” 若璃见他身世可怜,和自己又有些缘分,心下打定主意,微笑道:“你的心意本宫明白了,这几日之内你必有喜,且回去静候佳音吧。”又从桌上拿过事先备好的一盒白银,“锦缎珍玩你也用不上,拿些实在的吧。” 小海子忙磕了头,千恩万谢地走了。 急病的丽妃 这天晚上,丽妃忽然头晕目眩呕吐不止,小太监忙去请了太医,又禀报了皇帝。 太医黎申请过脉,面色微变道:“这是中毒的脉象!怎么会这样。” 见丽妃又是一阵揪心地干呕,历淳皱眉:“黎申,当务之急是救治丽妃,你快些开药。” 黎申忙取出银针,在丽妃的手上扎了几下,迅速开了一方单子,交给了小太监。 …… 退出了丽妃寝室,历淳把一众宫人召集在殿内讯问。 小安子道:“皇上,娘娘今日早上去了御花园回来,便说没有胃口,粒米未进,连水也未喝一口。” 黎申道:“这就怪了,什么东西也没有吃,怎么会中毒?莫非是花粉症?我问你,娘娘在御花园可曾闻过什么花草?” 小安子想了想,便把早上在御花园的事情说给了历淳听,只是略过了丽妃挑衅一事。 小康子又像想起了什么似地,“对了,丽妃娘娘回来后就一直把那支簪子插在头上,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头晕的。” 历淳道:“去取簪子来。” 小太监立刻取来了簪子。 黎申接过,凑近鼻端嗅了嗅,神色突变,立刻用随身的手帕包住了簪子。 历淳道:“怎么回事?” 黎申却望向小安子:“这簪子真是宓贵姬娘娘所赠?” 历淳不悦,“有话直言!” 黎申吞吞吐吐,“簪子里的香味掺杂着嘧畲的味道……” 历淳的眼神一凛,面色沉了下去。 嘧畲是从前番邦进贡的香料,其香清冽,却是一味毒药。该毒奇特之处在于,它靠嗅觉传毒,却不会伤到一尺之外的人。初闻会人头晕目眩,全身无力,超过一天一夜,就有性命之忧。因其特性,先皇把它赐给了朝中的几位将军,做特殊场合的对敌之用。京城里有嘧畲的,也只有司马诀和丽妃的表叔魏云翔。这样一来,下毒的矛头就指向了若璃。 这时,宫女扶着丽妃走了出来。 丽妃本来艳丽逼人,如今这一折腾,脸色苍白脚步轻软,倒似弱柳迎风,尽显娇弱之态。 她轻轻福身下去,“皇上,臣妾体弱,兴许是早晨露重才着了凉,与这簪子无尤。实在是奴才们太大惊小怪了,一点点小事就惊动皇上。” 历淳心头掠过一丝不忍。 不管是谁下的毒,丽妃也是无辜。他将她和萱蓉召进宫来做幌子,已是对不起她们。如今她在自己眼皮底下被下了毒,更是心有愧疚。 虽然他不相信是若璃下的毒,可证据确凿,依规矩必要追究。 丽妃这此时出来解围,想必认为自己独宠若璃,不想多生事端,才暗自吞下委屈吧。 也罢,朕今夜就陪你! 一念及此,他不由关切道:“丽妃,刚服下药,怎么不好好歇着?” 丽妃刚要开口,忽又一阵晕眩,身子软绵绵歪向了半边。历淳忙上前扶住,见她面色愈加苍白,叹了口气,抱起她走回寝室。 躺下床去,丽妃美目泛出点点泪光,“皇上为政事昼夜殚精竭虑,却还要为臣妾这样的小事费心,臣妾实在不安。”说着,眼神里透出丝丝心疼,“您比先前憔悴了许多,要多多保重龙体才是。” 一番话说得历淳更加不是滋味,心里忖度着这丽妃到底是名门闺秀,识得大体,竟也没有丝毫抱怨。 于是柔声安慰道:“太医说了,再服几剂药就没事了。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朕自会查个水落石出。今日你且好好歇息,明日朕再来看你。” 见历淳忽然起身就要走,丽妃不由地抓住了他的衣袖,忽又觉出自己的失态,忙放了开来。 她这副神态十分可怜,历淳怔了一怔,终于坐了下来,“也罢,朕今夜就在这儿陪你,你安心睡吧。” 翌日清晨,一夜未眠的若璃斜倚在贵妃椅上,神情落寞。 小喜子回来报说,丽妃昨夜得了急病,皇帝去了她那儿。她当然知道这是丽妃的手段,可没想到历淳竟顺水推舟宿在了瑶华宫。 说什么一生一世独爱一人,全都是虚的,兴许他早想去了,只是碍于和自己的情分才不好明着召幸吧。若璃越想越觉凄楚,酸涩地闭上了眼睛。 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脸庞,低沉温柔的声音传来,“怎么不去床上,倒在这儿睡着了?” 睁开眼,明黄色的龙袍映入眼帘。 她心中有气,也不起来,只躺着道:“皇上不去上早朝,来我这里做什么!” 历淳叹气:“就是怕你又胡思乱想,才先过来看看你。” 若璃冷笑,“皇上怕我胡思乱想什么?您是九五之尊,有三宫六院,想宿在哪儿便宿在哪儿,我一个小小的姬妾,有何资格乱想。” 历淳无奈地笑笑,“这么早就得到消息了。” 若璃听得此话不禁怒从心起,从椅子上坐起,“皇上身上芳香四溢,臣妾不想闻见也难!” 历淳是为了安抚丽妃的情绪才留宿在瑶华宫,并未临幸丽妃。若璃一句怒气冲冲的“芳香四溢”,让他心头咯噔沉了一下。 他似不经意道:“你赠丽妃那支簪子,倒确实芳香四溢,朕原以为除了母妃那块玉,天下间再无第二块香玉。” 拶指之刑 若璃只知丽妃急病,却不知是簪子有毒。见他忽然提起那块玉,还以为是这些日子没看见,故意来问她,一下愣住了。 她的表情在历淳看来却成了另外一番含义,“朕问你话,为何不答?” 若璃只得讪讪道:“你赠我的那块玉,在太子府时,已被历炎毁了……对不起。” 听得她这一串答非所问,历淳怒道:“你说什么!” 一旁的谷兰见状,忙端上一盅参汤,“皇上,宓贵姬见您近日操劳,吩咐小厨房给您炖了补汤,您趁热喝一口吧。” 历淳哪里还喝得下什么汤,反手就将参汤打翻在了地上。 见一向温文的历淳发火,若璃心知他痛切难当,愧疚得低下了头。 历淳定定地看了她片刻,拂袖而去。 早朝,历淳只做了一件事——派出魏云翔的兵马,即刻南下攻打历炎。 这次,任孟耀宗怎么劝,他都不再听从,誓要将历炎等人一举歼灭。 下了朝,他余怒未消,又命人将小海子抓去了天牢。 若璃得到消息后大惊,匆匆赶了去。 进了天牢,她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小海子被拶指的场面。他的手指被竹签穿透,鲜血淋漓面色煞白,却仍大声哀号,“真的没有人指使奴才!奴才没有做过,冤枉啊!” 见历淳冷冷站在一旁,若璃冲过去拉他,“皇上,住手啊!” 历淳看了她一眼,“这奴才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何如此紧张?” 若璃呆住,万箭穿心。她已听说事情的来龙去脉,没想到历淳竟真的怀疑了她。 她努力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仰头道:“皇上,您若真认为丽妃之毒是臣妾所为,就对臣妾用刑吧!这奴才不过是依我之命做了两支簪子,又岂能让他无辜受过!” 见她这副模样,张德海赶紧过来,“娘娘,我们出去说话吧。” 若璃却仍是不动,倔强地看着历淳,眼中屈愤万千。 张德海着急了起来。他知道,皇上审小海子不过是想给丽妃一个交代,无论和宓贵姬有没有关系,最后都只会办小海子一人。如今她这样闯了进来,倒不好收场了。 历淳第一次见她这样的强硬,有些不可置信,“你从前的柔顺哪里去了?我竟不知你还有这样一面!” 若璃此时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悲愤,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是!我是与从前不同!若我和从前一样,要怎样在被打得奄奄一息后活下去!要怎样在被人扔进野狼群后活下去!要怎样在日夜的恐惧和威胁中活下去!若我柔顺,只怕皇上只能在我的坟前见我了!” 历淳瞬间呆住。 静仪夫人的援手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皇上息怒,丽妃中毒一事臣妾已查明。” 静仪夫人缓缓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太医,她拜了一拜:“皇上,臣妾知此举逾越,可实是害怕冤枉了宓贵姬,才斗胆来此告知。臣妾早上听闻丽妃妹妹中毒一事,觉得有些蹊跷,就拿自己的簪子让几个太医瞧了瞧,都说只是用熏香浸了一下,并无毒药。臣妾又请黎太医把簪子再取了来,谁知几位太医验过都说无毒。臣妾听闻黎太医昨日感了风寒,鼻塞流涕,嗅觉应该并不准确。后来经几位太医去尚工局取了小海子的熏香查验,原来里面有一味香料叫茴角,并非毒药,却有极少数的人会对这味香产生不适。臣妾送了一些去给丽妃妹妹试试,果然就是这味香引起的不适。” 历淳闻言,赞赏地看了萱蓉一眼,“传朕旨意,杖责黎申五十后将其革职查办!” 又转向奄奄一息的小海子,“虽非你故意为之,可也祸及丽妃,既已受刑,就算抵消了罢。” 这时,门外侍卫来报,说魏云翔大军已整装完毕。历淳再来不及安抚若璃,只得先行了去送军。 历淳走后,若璃送萱容回毓秀宫,萱容将她请了进去。 若璃深深一拜:“多谢静仪夫人相救,若非您查明真相,臣妾真要被这糊涂太医冤枉了。” 萱容挥手遣退了侍女,“宓贵姬,丽妃的簪子上确实有毒。” 若璃一惊,“臣妾确实没有下毒害人!” 萱容淡淡一笑,“此毒只有你父亲和丽妃的表叔有。” 若璃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静仪夫人为何信我?” “你已宠冠后宫,又何须去害一个从未得半分雨露之人?此事于谁又好处,于谁有坏处,明眼人自然一眼看穿。” 闻得此言,若璃不禁有些伤怀,“连夫人都一眼看透的东西,为何皇上却看不透?”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皇上再如何英明,所处角度不同,得出的结论自然不同。”说罢,心中叹道:你又何尝不是如此,众人皆知皇上要为你开脱,你却还自己撞了去。 若璃静默片刻,抬头道:“夫人又为何帮我?” 萱容摇头,“我并不是在帮你,我只是在帮我自己。唇亡齿寒,兔死狐悲,丽妃会用这样的手段对付你,下一个就会轮到我。有你在,她一时半刻还不会对付我,没有你,就只剩我了。” “夫人又怎知我不会害你?” =================== 宝贝们,双推~收藏啊!~ 谁都有秘密 萱蓉一愣,半晌才缓缓道:“你是司马子轩的妹妹,心地自然不会坏。” 若璃愣住了,都是女人,这副情态她又怎么会猜不出个中缘由。只是她哥哥和萱蓉是何时相识,何时有了情,她竟浑然不觉。可她没有再问下去,这些东西对一个后妃来说,永远只能是秘密。 谈了一炷香的时间,若璃方知那几个太医是萱蓉父亲的门生,他们清理了簪子上的毒,又拿催吐药剂去给丽妃闻,才做了一系列伪证。 若璃点头,遂又叹道:“只是平白冤枉了黎太医,心里到底过意不去。” 萱蓉目光幽深不见底,“这皇宫之中,你又怎知谁是谁的心腹?谁是谁的棋子?这是一个不讲情义的地方,也是一个永远让人出乎意料的地方,就算是身边最亲近的人,难保下一刻不会拿着刀子对着你。你若还是这般天真心性,就算今天躲过了丽妃,日后也躲不过后来人。” 若璃知她说得有理,可细细一想,却扑哧笑了出来,“妹妹怎么觉得皇宫也有讲情义的人?姐姐不该和我是情敌吗?怎么反倒为我牵肠挂肚了起来?看来爱屋及乌这个成语确实有理。” 萱蓉被这一语双关说红了脸颊,不禁露出了一丝小女儿情态,“你这丫头,刚刚才哭哭啼啼,现在倒伶牙俐齿起来了。” …… 回到昭纯宫,已是傍晚时分。 小乐子一见她便冲了过去,“哎哟,我的娘娘呀,不过一个小海子,你怎么能为了他去冲撞皇上呢?你可知奴才们这一下午都快急死了。” 若璃笑道:“你这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嘛!”见一屋子都是担忧的面孔,又正色道:“无论是哪一个人,只要认了我是主子,我都会真心相待,换了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有难,我也会这样做的。 众人面上皆流露出了感动神色。 谷兰迎上来,低声道:“娘娘,小海子那边我已经送了药过去。” 若璃点点头,叫上她去了寝室。 拉了谷兰坐下,若璃道:“姑姑,多谢你。如今我身边能拿主意的也只得你一人,若有什么不周全的你要多提点才是。” 谷兰道:“奴婢斗胆逾越,确实还有一事想同娘娘说。” “但说无妨。” “娘娘,皇上始终是皇上,他永远不会是谁一个人的夫君。这后宫之中,能求赏赐,能要宠爱,却唯独不能奢望皇上一心一意。”谷兰顿了一顿,眼里流过哀伤,“从前谷兰伺候的,正是您的姨母福昭仪。她本可以活下去的……就是因一方执念,到头来断送了性命。我看您不但同她长得像,连个性竟也相似,昨夜皇上不过宠幸了丽妃一次,您就方寸大乱了,日后要怎么去面对后宫几千佳丽?” 床上抢人的戏码 一番话如醍醐灌顶,浇醒了若璃的心。其实并非她不够聪颖,也不是全无城府,正如谷兰所说,她错在了执念,一种心底追寻理想爱情的执念。历淳给她的爱,让她在短暂的缠绵旖旎中竟忘了进宫前的初心。 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 她沉默片刻,紧紧握住了谷兰的手,点了点头。 这夜,历淳还是来了琉璎水榭。远远地,他看见若璃正对月焚香祷告。 他静静地站在她身后等她,直到她起身回头,露出惊讶的神色。 “还生朕的气吗?” 出乎意料他的意料,她怯怯地摇头,“不,是臣妾错了!臣妾不该贸然赠钗伤了丽妃,更不该冲撞皇上,也不该没保护好那块玉。”说着,她跪了下去,“请皇上责罚。” 历淳白天听她说那些遭遇时,心中已是疼痛万分,见她这样楚楚可怜,更是自责不已,一把将她拉起拥入怀中,“傻丫头,我怎么舍得责罚你。是我不好,我不该伤你的心。” 那一刻,若璃差一点又动了心,却又在闻见历淳身上残留的香味时,被硬生生拉回了现实。 历淳柔声道:“刚才在祈祷什么?” “国泰民安,皇上万事如意,还有,丽妃娘娘早日康复。” 历淳眼中的爱意更深了。他没看见,若璃的脸上一片冰霜。 这夜,刚过子时,瑶华宫的太监又来哭喊,说丽妃发了高烧,昏迷中一直在喊皇上的名字。 历淳为难地看了看怀中的若璃,没有动。 若璃直起身子,“皇上,您去看看吧,千万别出了什么事。” 门外太监哭得更大声了,历淳无奈,只得起身披衣,出去时吻了吻她的眉心,“你先睡吧。” 去了,又是一夜未归。若璃也不再等,自顾自睡到天亮。 早晨,谷兰端来了热水,拧了毛巾递过去,“娘娘真是好悟性,不过一日竟已通了。” 若璃幽幽道:“从他上了丽妃的床那刻起,对我来说,就只能是皇上了。” 瑶华宫。 看着匆匆去上朝的历淳,丽妃美艳地脸庞扭曲了一下,不甘地咬牙,“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要我的。” 日子,就这样在丽妃三不五时的借口和若璃平静如水的应对中缓缓地滑过。 运气好的时候挡不住(今日三更) 转眼又是一月,前方传来喜讯,司马诀大胜,叛军全数剿灭,即日班师回朝。 历淳大喜,第一时间到琉璎水榭告诉若璃。 进门,却见春翠正紧张地拍着若璃的背,她单薄的身子一阵赛一阵地收紧,嘴里发出声声干呕。 他忙上前道:“怎么回事?” 春翠道:“娘娘这几日肠胃皆是如此,本想请太医过来瞧瞧,可娘娘却说奴婢们大惊小怪,一直不让请。” 历淳听了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训斥了宫女几句,即刻宣了太医院的院首程子墨来。 程子墨请过脉后,面露喜色,噗通跪下,颤抖着道:“娘娘!娘娘她有喜啦!皇上大喜啊!” 一屋子奴才一下喜上眉梢,齐刷刷地跪地欢呼起来。 若璃惊喜地把手抚上腹部,那里平坦如初,可竟已孕育着一个小生命!这感觉如此神奇和幸福,让她竟有想哭的冲动。 历淳眼里已现出了点点泪光,他轻轻环住她的腰,将头缓缓凑到她的肚子上,喃喃道:“我们有孩子了,若璃,我们有孩子了……” 那一刻,她忘了所有。 他们就如世间任何一对平凡的夫妻一样,一起沉浸在最普通却也最珍贵的幸福中。 是夜,历淳轻抚她的秀发,“若璃,等你父亲回来我就为你加封。依规矩,待孩子出世后,又能再加一封。若是诞下皇儿,我便能名正言顺封你为后了。你可高兴?” 她微笑点头,“一切但凭皇上做主。只是,臣妾还想再要一个赏赐。” “说吧,只要我能办到。” “那日尚工房那个小太监,因为臣妾吃了不少苦头,如今他手也废了,钗环也不能再打了,臣妾想要了他来昭纯宫,可好?” 历淳心中一动,到底是司马若璃,良善的性情让人更加爱怜,遂点头应允。 翌日,历淳在朝上宣布了这一消息,朝臣们纷纷道贺,内里却有喜有忧。喜的自然是和司马家交好的大臣,忧的也不外乎是宰相和兵部尚书各自的阵营。 不出三刻,后宫也传遍了。 静仪夫人马上备了贺礼来到了昭纯宫。 自那日若璃和她促膝长谈后,两人便时常相陪解闷,彼此间早已十分熟稔。见她带了一大堆丝绸锦缎、燕窝补品来,忙迎了出去,“姐姐怎么这么客气,这些东西原应我去孝敬您的。” 萱蓉笑道:“谁说我是给你的了,这些东西我可是要给我们皇儿的。” 若璃被“我们皇儿”这四个字弄得有些糊涂,丛柳忙道:“那可不是,静仪夫人也是小皇子的母妃呢。” 若璃这才反应过来,心内暗叹,这后宫不但要与人分享夫君,还要与人分享孩子,活得真是不易。 步步为慎 萱蓉点头,“不止呢,丽妃也是我们皇儿的母妃,说不定一时半会儿的也就来贺了。” 巧儿插嘴道:“那可万万不要,那位娘娘凶得很,说不准又把奴婢们一顿好打。” 一句话引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这时,春翠、桃儿端上了茶,两人便坐了下来。 萱蓉道:“这几匹雪缎是册封当日皇上赐的,用天山雪蚕的蚕丝制成,细腻柔滑,做婴孩的衣裳再合适不过了,妹妹喜欢什么样子,叫尚服局的人拿去裁了便是。” 若璃见她如此体贴,调笑道:“瞧姐姐,肚子都还没起来呢,你就这样宠着他!” 萱容浅笑,眉梢眼角却藏着丝丝落寞,“不疼他我还能疼谁呀,也幸好还有个孩子让我疼,否则这寂寥深宫当真了无生趣了。” 若璃闻言心头一酸,正握住她的手要说话,门外来了一个人。 丽妃这几日时常称病,在皇上面前装得柔弱,此时却一身花团锦簇,华艳非常地走了进来。 见萱容已坐在屋内,她讽道:“静仪夫人来得还真早啊,妹妹这紧赶慢赶的,到底还是没有夫人消息快!” 萱容见她空手而来,略有深意地睨了她一眼,“宓贵姬有喜,众人来贺皆是心意,无论早晚,真心就好。” 说话间丽妃已经行到若璃面前。 丛柳递上茶水,巧妙地挡在主子身前,“娘娘请用茶。” 丽妃看了丛柳一眼,知她是防备自己,不屑地笑了笑,“你不必那么紧张,我可是真心来贺宓贵姬的。”说着,从袖内取出碗大的一颗红宝石来,放在桌上,“恭贺宓贵姬大喜!” 若璃看了,并不起身谢她,只挑了挑眉:“多谢丽妃娘娘!不过还烦请娘娘牢记送了这样贵重的东西给我,不然半夜以为不见了,又来我这里寻。” 见若璃如此不留半分情面的嘲讽她,丽妃却不怒反笑:“瞧宓贵姬说的,倒践踏了我一片真心。你如今有了身子,我可是比谁都高兴,以后你就只管安心养胎,我一定会把皇上伺候好,不会让他半夜来这里叨扰你的。” 这番挑衅说得露骨,萱容见若璃面上已有愠色,怕她动了胎气,忙寻了个理由把丽妃拉走了。 丽妃一走,若璃抓起桌上的红宝石便砸了下去,怒道:“拿去扔了!” 桃儿忙上前捡了包好,刚要出去,谷兰又叫道:“等等!”说着,她指向燕窝和雪缎:“你们把这些一并拿去后院烧了,再扔去东华门外。” 众人都知萱容和主子交好,一时摸不着头脑,也不敢动,只看向若璃。若璃自然知道谷兰在担心什么,可她也不能和谷兰明说萱容和她那一层关系,只得点了点头,“照姑姑说的做。” 亲手把她送上夫君的床 这晚,若璃穿着薄如蝉翼的纱衣立在窗前,谷兰走过来,“娘娘,静仪夫人那里我已经让小乐子去请了。” 若璃点头。 这时,门外传来了小喜子的声音,“恭迎皇上圣驾。” 两人交换了个眼色,谷兰立刻退下了。 历淳一进门就怔了一下,今日的若璃和往日大相径庭,只见她斜倚在榻上,鬓云微凌,酥~胸半掩,一袭薄纱透着若隐若现的诱人曲线。 历淳不禁心襟荡漾,加快步伐走了过去。 若璃贴上了柔弱无骨的身子,在他耳边厮磨道:“好大的酒气啊。” 历淳今日多饮了几杯,本就有些兴奋,被她这一诱,下腹一阵鼓胀,按捺不住地把手伸进了她的娇躯中游移。 正想解开她的薄衫,门外传来了谷兰的声音,“娘娘,静仪夫人送绣样来了。” 若璃忙道:“请夫人稍候片刻。”又娇嗔着拍了历淳一下,“你看你,天还没黑呢,就这样急。” 历淳正欲火焚身,哪里肯让她起身,执意压下身去,若璃急急把他推开,“人家有身孕呢。” 历淳这才想起来,只得拿出手来,长长吐出一口气,面上一片忍耐神色。 若璃见他这个样子,指着外面道:“皇上,臣妾不能侍寝,不是还有静仪夫人嘛。” 历淳一愣,“她?” 随即摇头笑道:“朕哪儿也不去,陪着你呢,别胡思乱想。” 若璃心内冷笑:只怕半夜不消丽妃来请,自己就去了。 面上却一脸贤淑,“皇上,这又不是三两天的事情,你是后宫所有人的夫君,我总不能老霸着你不放。“ 历淳只觉她近来越发乖巧温顺,却没想到如今连醋也不吃了,一时有些诧异。 若璃推道:“皇上,你去吧,臣妾身子沉也懒得起来,你就顺便帮我带个话谢了静仪夫人。” 见历淳不动,她板起脸来,“难道这后宫之中,只有丽妃才入得了眼了不成。” 历淳一听就知道她误会了,忙道:“朕没……” 话还没说完,若璃的樱唇就堵住了他的嘴,一阵香甜的甘露沁入嘴中,历淳体内的热流又上来了。 若璃离开他的唇,用手点住,“若璃知道皇上的心意,您快去吧,我不会生气的。” 说着又是一推。 门外又传来谷兰的声音,“娘娘,静仪夫人方知皇上在此,说是先行告退了。” 若璃着急道:“皇上难不成要人人厌我吗?” 历淳只得整了衣裳,走了出去。 ================================= 明日的两更,是惊天反转,超劲爆的内容,不可错过~~ 每个人的真表情 看着历淳和萱蓉一同离去,春翠急急跑了进来,“娘娘,怎么回事儿?怎么皇上来了又走了呢?你都有身孕了,他怎么能这样对你啊!”说着说着,她眼泪就急了出来。 若璃微笑看着她,示意她关上门坐到身边来。 “是我让他去静仪夫人那里的。” “娘娘你傻了呀!就算你与静仪夫人如何交好,可人心隔肚皮,连谷兰姑姑都不敢让你吃她送来的东西,你怎么叫皇上去她那儿呢?你忘了以前流烟是怎么对你的了?” 若璃摇摇头,“我当然没忘。正因为我记得以前那些事,我才要如此保全自己。” “什么?” 若璃起身,看向窗外,“丽妃说的话不无道理,我有了身孕,后宫就是她一人独宠的天下。我既要防她算计我肚里的孩子,又要防她过分得宠,岂不防不胜防?让静仪夫人得到皇上宠幸,丽妃自会多分一些心去静仪夫人那里,静仪夫人得了我的好,自然也会多帮衬我一些,我也顺便报了她上次的情,岂非两全其美。” 春翠听得虽然有理,可也觉得若璃对自己太狠了些,“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奴婢连听着都为你心疼,你该有多难受啊。” 若璃回头淡淡道:“也不是第一个了,还有什么可难受的。”说着,抚上自己的小腹,“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孩子,只要他能平安生下来,什么都值得。” 翌日清晨,历淳走出毓秀宫,宫女捧着一块落血的白缎出来,交给了敬事房的太监。 等下了早朝,历淳撤退了所有宫人,只留下张德海伴他坐于御书房内,神情恹恹。 张德海点上香炉,“皇上,您也别多想了,既是宓贵姬让您去的,她不会不悦的。” 历淳有些烦躁:“既宠幸了萱蓉,丽妃那里就躲不过了。” 张德海道:“皇上,此事由不得你的好恶,即便你再如何厌恶,也不能冷落她二人一辈子,毕竟她们的家族……” 历淳闻言忽然神情一凛,眼里发出从未有过的狠厉光芒,一拳砸在桌子上,“朕迟早有一天要让他们全部消失!” 张德海点头,“老奴知道,可现今还是用人之际,历炎这个心腹大患还未除去,两个老贼又握着您的把柄,皇上万万要谨慎。我们等了这么多年,才为淑妃和平王报了仇,您好容易才得到了这江山,断不能再这个节骨眼上出一点点差错。” 世界上最最最可怕的真相 历淳闭眼咬牙,“我要等,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把历炎碎尸万段,以消心头之恨?!” “皇上,只怪当日让历炎逃脱了,老奴现在担心的,是他会否查出先皇之死……” 历淳忽然冷笑道:“他查出了又怎样?全天下有谁会信父皇是我杀的。”说完他又顿了顿,一脸阴鸷:“不,那个人不是我父皇!那个人眼里从来就只有历炎!他本来可以多活几年的,怪只怪他触碰了我最后的底线!” 此时的历淳一脸戾气,比起历炎有过之而无不及,可张德海却没有丝毫诧异,仿佛这才是本来的他。 真相,永远可怕得超乎想象,皇宫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这是一个每天都被无数阴谋和死亡包围的地方,这是一个最残酷的战场。不讲情义,不讲道理,甚至不讲人伦。成王败寇,是唯一的生存哲学。 淑妃死后,一众党羽为了助历淳夺位,早已秘密筹谋多年。这个计划本来要等到先皇帝自然死亡或传位后进行,可历炎的骄横和皇帝对他的纵容彻底激怒了历淳。他什么都能忍,唯独不能忍受司马若璃被夺走。对他来说,这个女人不仅是他最爱的人,还是他最后的亲人。 他恨透了历炎,恨透了先皇…… 如今夺得了江山,抢回了美人,却又被参与谋反的孟耀宗和何忠信挟制住,朝政上不得半分自主,连后宫之事都要看人脸色,他如何能不恨? 丽妃千回百转的试探和半解罗衫的诱惑他不是不懂,只是不屑。 从来,他骨子里就有无比的洁癖。他觉得自己不是历炎那种人,什么女人都能要。在他眼里,世上只有一个女人能配得上他,那就是司马若璃。除她之外的任何庸脂俗粉,都只会玷污了他! 萱蓉、丽妃,她们都是别人安插在他身边的棋子,可他却又不得不要,还得对她们假意温柔。这样的憋屈现在已经让他到了一个承受的极限。 此时,他忽然不可抑制想起了那个拿春药给他喝的悦笙,那个不要脸的贱人! 历淳大步向冷宫旁的听竹轩走去,他需要发泄,这面具戴得太累了。 悦笙看着破门而入的历淳,惊喜地站了起来,却在看见他满脸的邪戾后愣住了。 几月不见,怎么他像变了一个人? 虽说历淳充了她父亲的军,她现在也和打入冷宫无异,可她还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能得到历淳的宠爱,再得回曾经的一切。 她小心地下跪:“臣妾参见皇上。” 历淳狭长的双眼透出深不可测的光芒,招招手让身后的侍卫递过酒来。“好久不见,陪朕喝一杯。” 见历淳口气平静,悦笙松了一口气,“谢皇上,臣妾敬皇上。” 历淳看着悦笙掩袖慢慢饮下那杯酒,薄唇慢慢勾起,“再喝一杯。” 悦笙虽然有些奇怪,可也不敢拒绝,又连着饮了两杯。 变态的报复 忽然,她的体内窜上一股热流,从小腹涌出,在周身肆意流窜。酥麻难耐的感觉让她一下就红了脸。 好热,好热…… 她的眼神开始迷离,俊美如天神的历淳在她眼前是那么地诱惑,她情不自禁想靠近一点,更靠近一点。 这邪俊的男子明明是笑着的,为什么眼神却那样鄙夷冷酷? 不!她顾不了那许多了!空虚的身体迫切需要他的抚慰。 悦笙不由自主地脱起了自己的衣服,浅紫色的罗衣一件件飘落在地上,就像即将枯萎的蝴蝶…… 眼看着她就要完全暴露在众人面前,两个侍女惊惶地上前拦住她。 “让开,由她去。”历淳此时的口吻就像在说今晚上要吃什么一样随便。 须臾间,悦笙的药性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她不顾身边还有一众侍卫和宫女,光着身子扑了上去。可历淳却侧身闪开,酥软的娇躯顿时跌落在地。 此时的悦笙已是无法自己,她在地上喘息着向历淳发出难耐的呻吟:“给我,给我……” 历淳嗤笑一声,对侍卫道:“你们所有人都可以和这个女人交*合,满足了她的,朕重重有赏!” 侍卫们早已被撩拨得面红耳赤,可谁也不敢动,皇上现在的行为实在太过疯癫诡异。 “不做的,斩。”这句话说得很淡很轻,可威慑力却大得足够让任何人放下廉耻。 七八个侍卫蜂拥而上。 两个宫女被骇得面无人色,紧紧地捂住了嘴巴。 悦笙在欲火和理智中挣扎,眼角流出了羞耻的眼泪,身体却无法抑止地迎合着一个又一个男人。 她和一群侍卫像野兽一样交*合。 在历淳的面前。 在所有宫人的面前。 这,是比死还残忍的刑罚! 张德海面上露出不忍之色,低头道:“皇上,我们回去吧。” 历淳却没有动,仍冷冷地看着,直到所有侍卫再次穿戴整齐。 出门后,他将犀利的目光看向一众人:“每人赏银百两。可日后我若听到半点儿风声,不止你们死,九族也一同连诛!”顿了顿,又道:“把那两个宫女丢到井里。” 翌日,后宫传出消息——原王妃悦笙,疯了。 他见到她,他也见到她。 转眼过了半月,司马诀率领大军回到了京城。历淳在皇宫设下盛宴,为他接风。 若璃扶着宫女的手来到怡和殿,一眼就看见历淳身旁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终于来了。 我说过,我们日后一定会见面的。 琅冽看见若璃,眼里流露出不可抑制的激动。有多久没见小姐了,看来她气色很好,似乎还更圆润了一些呢。 历淳伸出手,“爱妃,到朕身边来坐。” 话一出口,坐在皇帝左下侧的丽妃面露妒色,狠狠地剜了若璃一眼。 若璃笑靥如花,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落坐后,历淳微笑道:“朕要了司马家的头号侍卫,你不会怪朕吧?” 若璃莞尔:“天下都是皇上的,更别说我司马家的人了。” 历淳将手指向一位大臣:“安大人给我推荐的时候,我觉得这名字很熟悉,见了人才发现是你家的侍卫。朕素知他武功高强,忠心耿耿,正是用人之际,便把他要了来。” 若璃看向座下的安大人,佯装不识,惊讶道:“怎么我家的人,倒是这位大人引荐的?” “安大人是文官,府上的侍卫都是琅冽去训教的,你素日不知吗?” 若璃摇头戏谑,“臣妾平日的一颗心,都放在皇上身上了,哪里还顾得上旁人。”心里暗自欣喜,父亲这位好友果然不负所托。 正说着,历淳忽然起身往台阶下走去,“将军一路辛苦了!” 若璃一看,正是司马诀、司马子轩和几个小将风尘仆仆地赶了进来。 她多日不见父兄,心内思念,着急起身走下台阶,却被历淳回头制止,“璃儿,不要这样着急,你现在是怀着龙儿的人。” 司马诀和子轩早前已经收到若璃有孕的消息,见皇帝大殿之上直呼她的乳名,口气满是疼爱,不禁会心一笑。 今天注定是司马家的风光之日。 宴会开始之前,历淳便宣布司马诀加封为从一品骠骑大将军。这是将军中最高的等级,比先前军衔最高的魏云翔还要高出一级。立下战功的司马子轩也被加封为从三品云麾将军。 父兄受赏,若璃不经意地看了萱蓉一眼。一向沉稳的她目光中竟泛出浓浓相思之情,哀伤地看向子轩。若璃心头一沉,若被发现,这可是砍头的大罪。 子轩接过绯色朝服和金带,抬头亦看见坐在历淳右下方的萱蓉,一时竟呆住了,连恩也没有谢。 丽妃心有狐疑地看向两人,若璃忙笑道:“我这哥哥是高兴糊涂了吧,怎么连恩也忘记谢了。”子轩闻言,才回过神来,慌忙收回了目光。 宓贵姬变成了宓贵妃 一顿饭吃得若璃心惊胆寒。 子轩定是不知萱蓉进宫的事情,看见她后就神色沮丧,狂饮个不停。萱蓉也是不发一言,只频频将酒送入口中。眼看两人就要失态,若璃赶紧捂住嘴转身呕了起来。 此举果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历淳轻轻地帮她拍着背,极尽温柔。 她装了一阵,觉得差不多了,回过身来朝众人歉意一笑。 张德海见时机成熟,附在历淳的耳边说了几句。 历淳微笑点头,“今日还有一件事要宣布。宓贵姬自进宫以来恭谦和顺,德仁淑贤,今又怀有龙子,为皇家延续血脉,朕特加封她为贵妃。” 一言既出,四座皆惊。 众人都知道宓贵姬深得皇上宠爱,可没想到皇子还未诞下,她就被封为正一品妃,而且还是贵淑德贤这四妃之首。 历淳早料到大家会有这样的反应,继续说道:“静仪夫人萱蓉静敛温和,恭顺克己,加封为贤妃,后日一同受封。” 话音刚落,殿外就匆匆跑进一个侍卫,他满脸喜色大喊道,“皇上大喜!魏将军的兵马已至南部边地业荪,和业荪守军短兵相接,初战告捷,已向内挺进!” 历淳一听见这话,眼里立刻放出了灼灼的光,对他来说,这个消息比收复西部还兴奋。 何忠信本来正气恼丽妃没被加封,见他们家族传来捷报,立刻喜上眉梢,举起了酒杯,“皇上英明!江山一统指日可待,臣敬圣上!” 历淳龙颜大悦:“来,众爱卿,我们干了这杯!” 一杯酒下肚,历淳果然又加封了丽妃为从一品丽夫人,份位仅次于贤妃。 若璃心中微微不悦,却因为挂念着另外一件事,无暇再想,只举起自己杯中的甜酿对历淳一敬,就着急附上他的耳畔说了几句话。 酒过三巡,何忠信见众人已经面酣耳热,起身鞠躬道:“皇上,为贺司马将军凯旋之喜,臣特从宫外挑选了最好的舞姬,望皇上恩准上殿表演。” 历淳正在兴头上,将手一挥,“带上殿来。” 从侧门走进了一排舞姬,这些舞姬全是上乘姿色,腰若杨柳,步履生花,还未起舞便已让人眼前一亮。 若璃心内冷笑,这何忠信为求荣华竟连自己的女儿也不顾了,找了这么些佳丽来勾引皇帝,还拿她爹做借口,真是卑鄙。 乐师奏出悠扬的旋律,舞姬们撒开水袖舞了起来,历淳渐渐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她们身上。 美人啊 萱蓉微笑道:“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寻得这样上等的舞姬,何大人真是花了不少心思。” 若璃见萱蓉终于回过神来,舒了一口气。 这时候,又从一侧出来了三个舞姬。这三人单从身形来看就已经是万中无一的美人,可她们脸上却蒙着面纱,似是故意让人引发遐想。 历淳显然被燃起了兴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们。 琴声就在这时戛然而止。 众人正奇怪,一把妙谷莺声划破了整个怡和殿。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红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 丽妃边唱着边从座上起身,袅袅婷婷走向殿中央。 三位舞姬和着她的节拍,腾转摇移,如飞燕再现人间一般,舞得一片乱花迷人。 早前就听何忠信自夸丽妃的歌声,没想到竟是如此美妙。 若璃和萱蓉对望了一眼,好厉害的老贼,费尽心思竟是要凸显丽妃! 一曲毕,丽妃盈盈立于殿中。 三位舞姬轻轻揭开面纱。历淳的眼中惊喜乍现。 美,实在很美,美得让女人都移不开目光。 历淳拍掌道:“好!舞美歌绝人俏!何爱卿、丽爱妃有心了!” 何忠信忙向几人示意,“还不快向皇上请安。” 眉目如画、明艳端庄的美人说道:“奴婢汐羽叩见皇上。” 肤色细润如脂,白璧无瑕的美人说道:“奴婢珂玥拜见皇上。” 最后一个美人琼姿花貌、眸含秋水,竟让人觉得有些眼熟,只见她优雅地拜下,“奴婢落依见过皇上。” 历淳定定地看着她半晌,忽然笑了出来,侧头对若璃道:“璃儿,这女子竟有五分似你。” 此话一出,众人连连点头,难怪觉得眼熟,那女子神态身段确实有几分像宓贵妃,只是容貌还略逊一筹。 若璃却冷淡回应道:“臣妾不觉得。” 萱蓉见状,忙笑着嗔道:“宓贵妃天姿国色,这天下怎么能寻得出第二个来。皇上拿别人和她相提并论,真是该罚!”说着,她起身往历淳杯里倒了一杯酒,送到了他嘴边。 此举本是帮若璃解困,可无意中却让子轩万刀剜心,又将一杯烈酒灌下肠中。 历淳笑呵呵地饮下了萱蓉递来的酒,却又指着第一个美人道:“这个叫汐羽的确实端丽。”说着看向子轩,“云麾将军,你今年也有二十一了,却还没半房妻妾,这女子不错,朕将她赐给你做侍妾吧。”汐羽得旨,忙行到了子轩面前,福身下去,“妾身见过将军。” 见这美目含娇的人儿又是期盼又是娇怯地看着自己,子轩怔了一怔,不知所措起来。 半夜幽会 司马诀以为子轩害羞,忙替他谢过恩,叫汐羽坐到了他身边来。 历淳微笑点头,转向若璃道:“今日仓促,未及细细挑选各家闺秀,先让子轩有个伴儿,过几天再慢慢替他物色佳人。” “也好,臣妾先谢过皇上。” 声音虽小,却飘进了萱蓉的耳朵里。她才明白,原来若璃对皇上窃窃私语的是此事。 她神色复杂地看了若璃一眼,马上又移开了目光。 何忠信见历淳把汐羽赐给了子轩,有些意外,但仍满怀期待的看着他,毕竟还剩下两个美人。 可历淳却挥了挥手,对宦官道:“把杂耍团叫进来吧。” 舞姬们只得悻悻地退下了。 宴会毕,若璃回到昭纯宫,张德海带了几个小太监过来。 “皇上口谕,另赐雍华宫为娘娘寝宫。请娘娘这几日稍事准备,册封大典后搬入新宫。” 若璃看了张德海一眼,笑道:“这盛夏天气,搬去雍华宫岂不闷热?你去回皇上,我暂且还是住在水榭吧,待入秋再说。” 张德海听她这样一说也笑道:“是,那老奴明日回了皇上。” 张德海走后,若璃回到寝室,见梳妆匣下压了一张字条。 打开,是琅冽的字迹:二更,御花园,桂花树下。” 此时,伺候她更衣的几个宫女走了进来,她忙把字条放进了匣内。 到了二更,若璃如约来到御花园,百年桂花树下已经站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她走过去,轻声道:“冽哥哥,入夜后你怎么进得了后宫?” “皇上今夜在毓秀宫就寝,我随他守在殿外,等他睡熟了我才过来的。” “哦。对了,你方才是何时到水榭的?我这一屋子的人竟谁也没察觉。” 琅冽低笑:“小姐不知我素来轻功好吗?我本想进了水榭,见你一面便走。可偏巧张公公在里面,只好留下字条。” “有什么要紧的事?” 琅冽怔住,“是安大人让我进了宫来见小姐的,说小姐有事情吩咐。” 若璃这才想起来,“哦,可能安大人会错意了。我要说的事也不急在这一时,原想以后找机会再和你说的。大半夜的,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呢。” 琅冽一下变得结结巴巴起来,“额……小姐,既然来了,还是…说了再走吧。其实这些日子没见您,我,我心里也挂念得紧。” 他何尝不知道安大人的意思,可是这些日子他实在太挂念她了。 偷窥的人 若璃见他话也说不清楚,扑哧笑了出来,“来都来了,当然是要说的。” 说着,她将头凑到他耳旁,“你在皇上身旁,一举一动都要仔细注意着,不论后宫或朝政,只要与我家有关的,都要报了给我听。” 琅冽点头,“是。” 若璃又道:“我训练了几只会传信的乌鸦,可以直接飞到你宫外的处所,有讯息就用它们来传信。” 琅冽还是头一次听说乌鸦可以传信的,正奇怪,就听见不远处的花丛中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 他惊喝道,“谁!” 话音还未落,人便已飞了过去,一把将那人揪了出来。 “琅冽大哥,是我,是我。”春翠战战兢兢地抖着嗓子。 若璃松了一口气,“你这丫头,吓死我了,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我,我刚才起夜的时候,想去看看娘娘被子盖好没有,结果却发现您不见了。我赶紧点起灯来,后来在梳妆匣内看见了那张字条。 若璃这才惊觉自己的疏忽,忙问道:“可还有别人知道?” 春翠摇头,“娘娘放心,字条我已经烧毁了,谁也不知道。” 若璃见此地不宜久留,对琅冽道:“冽哥哥,我跟你说的事情记住了。我先走了。” 琅冽着急拉住她,“乌鸦真的会传信?” “你放心,我说会就会,明天你回去就能看见它们了。快走吧。” 说完,她匆匆带着春翠走了。 回到琉璎水榭,春翠神色异常,几番欲言又止。 若璃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干嘛一直皱着眉。” 春翠咬了咬嘴唇,“娘娘,本来有些话奴婢不该说,可是,您怎么能背着皇上去会琅冽呢?而且还是大半夜的。” 若璃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如果光明正大我能见他,又何须偷偷摸摸,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后宫的规矩。” “就因为知道,奴婢才担心。皇上虽有了其它妃嫔,可是他最疼的始终是娘娘,若叫他知道你和别的男子幽会,就算有一万个头也不够砍啊!” “幽会?说什么胡话呢!你明明知道我们情同兄妹的。” 春翠被她这样一说,也不好再讲下去,只得讪讪道:“日后还是不要再这样了,始终不大好。” 若璃笑道:“知道了,知道了!日后有乌鸦呢,不用见了。” 春翠回到下房,脑海里浮现出刚才的情形。 她明明看见娘娘和琅冽在树下耳鬓厮磨的,怎么她却不承认? 还有,在太子府时,琅冽那样心疼地抱着娘娘抚慰,根本就不似主仆啊。 难道,他们真有了情? 这一夜,春翠思绪混乱,直到东方发白才渐渐睡去。。。。。。 历炎 瓮中捉鳖 南部楚城。 夕阳染红了天空的尽头。 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站在城墙上远眺。 背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小卒跪在地上,“炎王,前方来报,业荪已被敌军攻破,他们正向黔伏山地前进。” 男子回头,仍是那张霸气俊酷的脸,眉宇间却不见了当日的戾气。 他微微勾起嘴角,“很好!金将军那边有消息吗?” “金将军方才已飞鸽传书过来,请炎王过目。” 历炎接过纸条,金盛全的字跃然纸上: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瓮中捉鳖。 他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魏云翔,业荪岂是那么容易攻克的?若非本王打开大门迎接,你如何能轻易进来!蠢货,到了黔伏再慢慢哭吧! 这时,又飞奔过来一个小卒,“炎王,你要的消息已经查到了。” 他双眼放光,“快说!” “司马若璃已有身孕,几日前被历淳立为贵妃。” 他面色陡然一变,扭头看向京城的方向,凌厉萧杀之气顿起,“传令下去,我营中将士即刻准备,今夜前往黔伏助攻!” “是!” 夕阳落下了最后一丝余晖,黑色的身影看上去更加孤独。 心撕扯着疼,脸上却愈现刚毅。 司马若璃,你是我的女人,本王一刻也不能再等! 几日后,前方传来消息,南征部队惨败,兵马死伤过半,大将军魏云翔被射伤,率残军退回了业荪之外百里。 历淳震怒,在朝上大发雷霆。 大臣们从来没有见过皇上这般模样,都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原来,魏云翔急功心切,轻松取胜竟不疑有诈,一直马不停蹄向前行去。 黔伏有一个瓮形大山谷,十万大军才进去一半,四面山上就鼓声轰鸣、呼声震天,接着,密如蚂蝗的火箭从高处飞了下来,大军顿时被烧成了一片火海…。。 魏云翔当场被射中前胸,亏得小将们冒死救下,才领着残兵仓惶逃回了属地。 正当朝上气氛异常凝重之时,司马子轩从众臣中走了出来,“皇上,臣愿率军前去援助。” 历淳看了他一眼,稍稍收敛了脸上的愠色,“也好,逆贼诡计多端,说不定会反扑过来,你速去找你父亲拿了令牌,率精兵3万前去和魏家军汇合。” 子轩拱手道:“是!” 他转身要离去时,历淳又想起了什么,“等等!你父亲近来痼疾复发,朕还未及去问候他,你就先代朕问候一声吧。” 子轩点头,走出了大殿。他加快了步伐。 每日,一踏入这个皇宫就会想起她,一看见他就酸楚难耐。 远远躲开罢,也许只有在战场上,才能忘记这一切。 琉璃耳坠和弯弯笑眼 傍晚,心绪烦乱的历淳来到了琉璎水榭。 若璃怀孕后就不再吃御厨房供的膳食,平日都是昭纯宫的小厨房自己做。见他这般模样,她命小厨房做了几个清粥小菜上来。 历淳见到这般清爽别致的菜色,眉心舒展了些,“还是璃儿最懂我。” 若璃浅笑着将一口粥送进他嘴里,“有何不顺心的,叫你这样烦恼?” 琅冽见到如此恩爱的场景,忙将目光移朝了半边。 历淳咽下粥,“今日你哥哥带了兵去援助魏将军,下午就已经出发了。” 若璃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我哥?去……南部?” 历淳点头,眉宇间又现出忧色,“历炎诡计多端,设计让魏家军惨败,魏云翔兵力现还不足四万,只有让司马军去救援了。” 若璃心里突然像被什么堵住一样,半晌没有言语。 琅冽见她这般神色,忍不住开口安慰,“娘娘无须担心,云麾将军已在战场磨练多时,此去定能应付的。” 若璃见琅冽一脸担忧,只得强按下自己的心绪,勉强一笑,点点头。 历淳叹了口气,“对不起。朕也知道你父亲尚在病中……你明日出宫,去看看你父亲吧。” “谢皇……” 话还没说完,一个宦官跑了进来,“皇上,李大人孙大人说有要事求见。” 历淳心烦地皱眉头,“明知道现在国库紧张,还要这个款那个款的,他们真是烦人!” 若璃此刻已无心伺候他,忙道:“皇上,国事要紧,您用过膳后还是去看看吧。” 历淳无奈地撂下筷子,“罢了罢了,走吧。” 他刚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若璃,明日让琅冽带一队侍卫和你同去,辰时往天乾门出宫吧。” …… 历淳走后,若璃独自回了寝室。 她走到妆台前,拉开抽屉,取出一个金色小匣,打开,一对散发着梦幻光彩的琉璃耳坠呈现在面前。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会把这对耳坠收藏着,可是每次烦心的时候把它打开,眼前就会浮现出那对弯弯的笑眼,心情自然就舒畅了。 她发出一声自己都没察觉的轻微叹息。 那个人确实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可是当他跃入火海救自己的时候,却是真的连命都不要了。 她自是不能承受子轩出任何差错,可是……若那个人死在子轩手里,她心里会好过吗? 一想到历炎可能会血肉模糊的情景,她的心口忽然一阵疼痛。 她惊讶于自己的反应,使劲按住了胸口,用力地摇摇头。不不不!就算他曾经救过自己,这情也还了。该担心的人是子轩,对,是子轩。 原来她一直爱着他 “娘娘,你怎么了?”小海子一进门就看见若璃把手按在胸口,好像哪里不舒服一样。 若璃转头,看到他手上抬着鸡汤,不悦道:“我不是说过,谁也不要进来吗?” 小海子放低了声音,“是,娘娘,是奴才的错。可是,您是有身子的人,怎么能不吃东西呢?求您把这些汤喝了吧,只要您喝了,即便是打罚,奴才也安心。” 见他一脸忠心的模样,若璃语气软了下来,“算了算了,放下吧。你出去告诉春翠和巧儿和桃儿,叫她们今晚收拾东西,明天一早随我出宫。对了,谁也不准再进来,听到了没?” “是。” 看着小海子出去的身影,若璃摇了摇头,真难为他了,不能再做钗环,就天天在厨房张罗着为自己做补汤。 鸡汤的香味随风飘来,若璃深深地吸了口气,好香。 她轻轻端起来,一口喝下。 翌日,若璃回到了将军府。 司马诀仍在病中,若璃的到来给这个家增添了不少喜气。 府门口张灯结彩,奴仆们忙碌地穿梭在各个厅堂。 司马夫人早早迎了出去,一见到女儿便急步上前搂住,抹起了眼泪。 若璃来到了父亲的病榻前。 见到她,父亲的气色竟回转了很多。 好不容易团聚,欢喜夹杂着感伤,一时间众人都抹起了眼泪。 琅冽瞧见这情形,忍不住红了眼眶,怕被其他侍卫看见,赶紧走出了门外。 春翠瞟眼瞧见,也跟着走了出去。 琅冽绕到屋后,背朝着角落哽咽。春翠掏出绢帕想上前递给他,却见他已经从怀中掏出一块擦了擦眼睛。 她不禁有些奇怪,琅冽平日并不带这些东西呀! “琅大哥,你没事吧?” 他吃惊地转回身来,春翠一下呆住了——那块绢帕,竟然是若璃的! 素白锦帕绣着并蒂莲花,边角用银线滚过,这个花样是当时她们一起画的,她不可能认错。 见春翠盯着自己手中的手帕,琅冽赶紧把它塞进了怀里。 这手帕是若璃离家那日递给他擦泪的,他一直没有还给她,私自带在了身边。 见春翠这般神情,他知道自己的心思瞒不过她了,讪讪道:“翠儿,那个……你别和小姐说,我……” 春翠呆呆立了半晌,忽然涌出泪来,“琅大哥,你好糊涂啊!她是皇上的女人,后宫的主子!你怎么能动了这心思呢!” 琅冽一下急红了脸,捂住她的嘴,“翠儿,别说了!我知道我是什么身份,我从没有过任何奢望,只要能远远地看着她,我就知足了。” 这时,出来寻春翠的桃儿恰好看见了这一幕,心头一惊,闪身躲在了柱后。 好痛啊 春翠一把扯开琅冽的手,哭道:“远远地看着她你就知足了,那你可知有个人一直在远远地看着你!” 琅冽一下呆住了。 春翠抽噎着,继续道:“这些年来,你四季衣裳是谁做的,平日冷暖是谁问的?你怎么从来视若不见呢!” 琅冽被她这一连串的哭问弄得手足无措,结结巴巴道:“翠儿,你别哭,我……我一直当你是亲妹妹一样,我……” 桃儿看到这里,知道不能再过去寻春翠,于是偷偷走了。 厨房里正在准备午膳,巧儿因在将军府住了几日,特别喜欢吃这里厨子做的饭菜,早早便去守着。 小丫头伶俐可爱,厨子们都很喜欢她,就先端了些糕点给她吃。 正吃着,她瞧见春翠红着眼眶走了进来。 “翠姐姐,你怎么了?” 春翠似乎在故意掩饰自己,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刚才过来的时候刮了一阵风,迷了眼睛。” 巧儿是个聪明人,就没有再问下去。 春翠问大厨,“今儿炖的什么汤?” 大厨忙笑道:“翠姑娘,本来是炖了甲鱼汤,可大小姐有了身孕,我又为她炖了一小盅乌鸡汤。” 春翠递过一包药粉给大厨,“这是御医开的安胎药,每日都要炖在汤水里,你放进去吧。” 大厨忙把药粉放进了锅里。 巧儿看着那药粉微微发黑,不似平日的灰色,就问道,“翠姐姐,这药换了吗?” 春翠点头,“是啊,御医说今天路上会有颠簸,就新开了给我带来。” 。。。。。。 司马诀早年在战场留下了腿疾,一发作就下不了床,直到伺候完他用餐,若璃才随众人去了饭厅。 巧儿帮若璃盛了汤,“娘娘,先喝这个吧。” 若璃看着这每天必喝的药汤,蹙了蹙眉头,“你这丫头,一桌子都是我平日爱吃的菜,偏要先拿这个来给我喝。” 司马夫人疼爱地看着若璃,“这孩子,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还这样使性子!“又向巧儿笑道:“巧儿,回了宫你也要照样盯着娘娘,别让她待坏了我的孙儿。”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若璃嗔道:“娘,你真偏心,现在就不疼我了。” 边说着若璃边端起汤水,大口大口地咽了下去。忽然,她一声惨叫,手里的汤盅“啪”地摔了出去。 众人大惊。 她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下,额头上布满涔涔冷汗,脸色竟已变得惨白,“娘,我肚子好痛!啊。。。。。。好痛啊!!!” 是谁下毒!(三更) 正午的阳光照得大地一片死白,草丛中的蝉发出凄厉的鸣叫,桂花树落下零碎的白花瓣,祭奠着那个已经逝去的小生命。 下半身被血浸透的若璃,目光呆滞地躺在床上,眼里没有一滴眼泪。 孩子没有了,全部的希望和寄托,没有了。 所有人都被这巨大的悲痛伤得失了魂,整个房间像坟墓般死寂。 门外传来了小厮略带哭腔的声音,“夫人,厨子全部抓起来了,现在门外跪着。” 琅冽悲愤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拖去杖责!打到说他们为止!” 做汤的厨子哭喊道:“琅侍卫饶命啊!小的们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一切都是照平常的做法去做。是翠姑娘拿了一包药来,说是御医开的安胎药,小的们才放的。我们真的不知道啊……” 正在替若璃换衣物的春翠手震了一下,不可置信地望向门外。 房内所有人的目光朝她看过去,怀疑、愤怒、怨恨…… 巧儿颤抖着站起来指着她,“翠姐姐,难怪今天的药粉和平日颜色不一样,你!” 司马夫人刷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给我捆起来!” 几个仆妇立刻上前拿绳索将她捆了个五花大绑。 春翠挣扎着哭道:“夫人冤枉啊!奴婢是自小跟着小姐的,怎么可能害她呀!!!” 琅冽听到屋内的哭声,忽然想起了几个时辰前,春翠对她说的话。 难道她因妒生恨?琅冽的额上渗出了冷汗。 正在偷偷抹眼泪的桃儿立刻想起了先前的所见,噗通跪在了地上,“奴婢错了!奴婢先前应该早报给娘娘的。春翠早上和琅侍卫……” 话说了一半,一直目光呆滞的若璃忽然回过神来,“住口!” 她转头,将目光扫过屋内的所有人,“你们出去,桃儿巧儿留下。” 待到屋内只剩下司马夫人和两个丫鬟,“说!” 桃儿赶紧把早上看见的一股脑儿说了出来,巧儿也忙把自己看见的做了证实。 司马夫人眼睛立刻变得血红,“这个贱婢!她居然敢……” “娘,此事不可声张。”若璃的目光深不可测。 “璃儿?” “宫里的侍卫已经去请皇上了,再过半柱香的时间,太医和皇上都要到。汤没有了,里面到底有没有毒已经查不出了。即便真是春翠所为,皇上能饶过琅冽吗?不!不只是琅冽,我整个司马家都难逃罪责!” 司马夫人跌坐在椅子上:“只怕今日无论如何,我们全家都……” ================ 前几天出差去了,每天都只勉强两更,让各位童鞋久等了。今天至少三更,推荐过20就加更:) 统统处死 若璃的目光犀利地看向桃儿、巧儿,“有关琅冽的一切你们要守口如瓶!否则若是皇上追究起来,你们知情不报也是要砍头的!” 巧儿和桃儿惊惶地对看一眼,忙伏在地上磕头,“是,是,娘娘。” 若璃心内涌起一股巨大的寒意,这一棋,好毒! 幕后的人永远只会有两个——丽夫人或者贤妃。 在她看来,丽夫人可能性更大。 只是她何时在自己身边安插了人? 她直觉不是春翠,不说这个丫鬟平日忠心,就算她真妒恨自己,也不会傻到光明正大去下毒。何况,药是出宫前便已拿了的,春翠和朗冽的谈话在之后,春翠又怎能未卜先知? 眼前这两个出来作证的,说不定就是丽妃的人。 想到这里,她的面色反而平静了。不能让任何人看出她在想什么。 司马夫人见女儿刚刚经历丧子之痛就这样镇定,不禁有些疑惑,短短几月,她怎么就变得这样冷硬。 司马夫人不知,十岁便失去双亲的刘欣语,早就对人生突发状况有巨大的免疫力,就算此刻她正承受着巨大的悲痛,也永远知道接下来该做的事。 她清楚的知道,别人要害的,不只这个孩子,还有她,还有司马家!那个人要她永世不得翻身! 门被粗暴地撞开,历淳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看到满床的鲜血,呆在了原地。 几个太医冲上去,团团围住若璃。 若璃冷冷道:“别看了,孩子,没有了。” 太医们一下子全跪在了地上哆嗦,那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啊。 历淳狭长的双眼现出了泪光,他紧抿着薄唇,一步一顿地走了过去,声音有些颤抖,“怎么会小产?!” 地上黑压压地跪了一群人。 司马夫人哭泣道:“臣妇该死!贵妃娘娘喝了一盅鸡汤,就……” 历淳朝门外怒吼,“琅冽!怎么回事?!” “回皇上,鸡汤做法和平日并无二致,汤内只是放了今早御医开的安胎药。” 太医们惊慌失措的看向对方,“是谁开的?是谁开的?” 门外被五花大绑的春翠哭道:“是程大人开的。” 程子墨是太医院院首,素日德高望重,历淳就是从他手上接生的。 程子墨眉心紧锁,重重一叩头,“皇上!老臣今日担心路上颠簸还特意加了药,这些药方都是自古以来安胎的良药,断无滑胎的道理!皇上若不信,药还剩了一些在太医院,可派人去查验。” 历淳当然信任程子墨,转而怒视着春翠,“这药是你去拿的?” “是!可是奴婢真的没有动过啊!” “来人,给我拖下去斩了!” 啊!!! 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历淳,皇上素日仁德,今天竟审也不审就杀人。 历淳心内悲愤难当,再吼道:“凡是今日进过厨房的人,统统处死!” 祸不单行 侍卫这就去拖人,顿时到处号哭声一片。 若璃从床上爬下去,扯住历淳的衣角, “皇上,此事蹊跷,要先查个清楚!这些下人伺候了我十几年,断无害我的道理啊!” 历淳赶紧蹲下,扶她靠在怀里,又急又疼,“你怎么会下来呢!” 这时,门外走进了步履艰难的司马诀,他被两个小厮搀扶着,噗通跪在了地上,哽咽道:“老臣有罪!老臣现在才知娘娘在府上出了这样的事,是老臣疏忽了,是老臣的罪……” 见平日叱咤沙场的老将军如此模样,历淳忍不住鼻头一酸,他也是孩子的亲人,他心内的悲痛一定不会比任何人少啊。 “国丈快起来,今日之事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历淳说着又看向门外,“把这些人全都收押去天牢!” 若璃闻言心内一松,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昭纯宫。历淳握着她的手坐在床边。 “皇上,对不起。”一开口便已泣不成声。 历淳把眼泪吞进肚子里,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别哭,别哭,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孩子的,你要好好养好身子,知道吗?” 这温存让若璃大感意外,她原以为今日历淳会迁怒于她全家,没想到他不但没有追究她的父母,还反过来安慰自己。 心内感动,正要说什么,谷兰来报:“皇上,贤妃娘娘刚才听说了贵妃娘娘的事情,一路哭着来了,现在外殿求见。” 历淳看着憔悴的若璃,“叫她走吧,贵妃现在不宜见客。” 若璃摇了摇头,“皇上,让贤妃进来吧,我们姐妹素日交好,她放心不下我,回去也是坐立难安。” 历淳见她坚持,只好点点头。 萱容踉跄着步子冲了进来,满脸泪痕,“宓贵妃,你……” 可还未走到床前,她就忽然昏了过去。 谷兰连忙朝外喊道:“快宣太医!” 若璃挣扎着坐了起来,命下人把贤妃置于一旁的太妃椅上。 太医立刻就赶来了。 今天真是太医院的灾难日,几个太医面色全已发了黑。 一人战战兢兢地上前请了脉,忽然面露喜色,“皇上!贤妃娘娘她,她有喜了!” “什么?”历淳脸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 另外几个太医岂会让这人抢了头功,赶紧轮流上前把脉,接着纷纷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贤妃娘娘确实有喜了!方才是伤心过度才晕了过去啊。” 谷兰、丛柳闻言,难过得低下了头,她们的主子才痛失爱子,太医竟然就在这里贺起了喜。贤妃忽然在这个当口有喜,日后…… 宫,从来就是这样的地方。今日荣宠,明日凄凉。今日不得志,明日又一飞升天。几家欢笑几家愁,笑到最后的,谁,也不知道是谁。 ========================== 动动小手指有什么难呢?(*^__^*) 宝贝们,就差那么几个推荐收藏了,人家要求又不高,给点动力,再更一更喽。 真凶显现(四更) 温馨提醒:大家点击收藏之后,可以在“我的收藏”里第一时间看到更新。因为系统经常抽,常常要几个小时之后才会显示。还有,作品一下首页就很难找到,收藏了,就不用再去找了。o(n_n)o~ ========================== 历淳脸上掠过一丝喜色,可随即就被担忧取代。他坐回床前,看着若璃。 若璃忙笑了一笑,“皇上福泽深厚,恭喜皇上。” 见她这般模样,历淳更心疼了,挥挥手,“你们把贤妃带回毓秀宫养着吧。”说着,又想起了什么,“再出半点差错,朕就要你们所有人的脑袋!” 一群太医和奴才诚惶诚恐地退下了。 历淳轻轻把若璃搂在怀里安慰,“璃儿,你放心,朕只会立我们的孩子为太子。” 若璃苦笑了一下,她现在根本就没有想这个问题,她只是难过,单纯的难过。这世上没有哪个女人能在失去孩子时,对另一个女人和她夫君有孩子事不伤心的。 看来,历淳终究是不能再懂她的了。 从当上皇帝后,在他眼中,渐渐就只剩下了利益和权衡。 “皇上,臣妾没什么大碍,贤妃醒来若是看不到您该伤心了,你还是去毓秀宫吧。” 这种时候仍要故作大方,仍要识得大体,这就是后宫的生存法则。 谷兰微微垂下了眼睛,盖过了目光中的不忍。 历淳迟疑着。 张德海忙道:“皇上,西北灾情还未处理,众臣都等着呢。” 历淳才忽然想起来,连忙起身,“你们好好照顾着宓贵妃,有什么事情速来通报!” 又安慰了若璃几句,才匆匆走了。 小喜子扒到窗前一看,皇帝果然是去御书房的方向,高兴地转回头来,“皇上真的没有去贤妃寝宫。” 若璃淡淡道:“现在不去,一会儿也会去的,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小喜子才惊觉自己的不妥,赶紧闭上了嘴。 若璃叫所有人退下,单留了谷兰在房内。 “姑姑,以后你多留意桃儿和巧儿一些。” 谷兰立刻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可还是有些疑惑,“春翠不是已经被关进天牢了吗?” 若璃肯定道:“不是她。可也不一定就是桃儿巧儿,只是现下除了你,我再也无法相信任何人了。” 谷兰眼眶微微一红,握住若璃的手,“娘娘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了。” 毓秀宫。 已经是傍晚了,萱容睁开了眼睛。见床前站着两位太医和几个宫人,其中一个是若璃那里的太监,忙起身:“宓贵妃现在还好吗?” 小海子道:“贤妃娘娘,宓贵妃已经没有大碍了,倒是您肚子里有了喜,要多保重身子才是。” 萱容脸上惊喜乍现,看向太医,见他们都微笑着点头,眼泪流了下来,“皇天保佑,幸我再得子,否则皇上真是不知要如何伤心。” 太医们见她流泪,劝说了一阵,又交代了种种禁忌,方才告退。 萱容叫住小海子,“小海子,本宫还是放心不下贵妃娘娘,你给我说说今儿早上详细的情形吧。” 说着,她把贴身的侍女给遣退了。 当偌大的宫殿里面只剩下他们二人时,萱容那副温柔贤淑的样子不见了,得意的脸上沾着未干的泪痕,看上去无比诡异。 小海子阴鸷地笑,凑近了她,“小姐,奴才说过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他的龙体成了交换物 小海子,孤儿,原名赵海。五岁时在街头乞讨被孟耀宗捡了回去。像他这样的孤儿,丞相府还有很多,他们都是见不得光的秘密奴隶,自小被训练后送往需要的地方。 皇宫,就是孟耀宗最需要的地方。 从一开始的深夜相见,到后来的送簪子,苦肉计,每一条都是孟府精心策划的戏码。 小海子的主子从来就只有一个,就是萱容。 虽然萱容蒙宠的次数很少,可她早在众人的教导下得了生子要领。其实,怀上孩子的事她早知道,只是一直在等时机。她要给若璃真正致命的一击。 程子墨真的没有下毒,所有太医都没有下毒。真正有毒的是若璃头晚上喝掉的那碗鸡汤,那里面放进的药当时不会发作,可在12个时辰之内若碰到药引子,必定会引起产妇滑胎。而药引子不过是安胎药中最普通的一味,所以此计天衣无缝。 小海子告退后,萱容脸上浮出冷笑。 司马若璃,我提醒过你的,在这个宫里,最亲的人可能下一刻就拿着刀子捅你。是你自己太蠢,怨不得谁! 从那天起,历淳一直在忙西北旱灾的事情。赈灾粮食也拨了,银子也发放了,可灾情却越来越严重,饿死的人也越来越多。 他已经没有时间再去追究下毒一事,所以把厨子丫鬟们关进天牢后,就没了下文。 这天夜里,他批阅奏折到三更方才走出御书房。 一出门,就看到丽夫人站在殿外。 她穿着一身桃色衣裙,在朦胧宫灯的映照下显得更加娇美动人。 丽夫人一见他,便行了跪拜大礼,“恭喜皇上!子时,宫外传来捷报,魏将军再次攻下业荪!” 业荪是南部的大门,此门一开,收复南部便有指望。历淳急切道:“若有捷报为何不早来报?” 一旁的侍卫忙道:“方才奴才们来时,就见丽夫人站在这里。夫人怕打扰皇上,所以命奴才们在殿外候着。” “这次攻下业荪可属实?”历淳被历炎上次的诈输弄得心有余悸。 “绝对属实!历炎没有想到援军会这样快到,猝不及防就被攻破了城墙。” 历淳面露喜色。 丽夫人抬起头,“皇上,是臣妾的错。臣妾见你日夜操劳,怕你在里面睡过去了,才……” 历淳瞟见她身后的宫女提着食盒, “这是什么?” 宫女忙道:“皇上,丽夫人说您最近为国事忧心操劳,特地炖了补汤来。不敢进去打扰,一直在殿外候着。已经站了三个时辰了。” 历淳笑着摇摇头,“起来吧,朕不怪你。” 这夜,他宿在了丽夫人处。 这一次是真的。 当然,并不是丽夫人这些小伎俩打动了他,只是他明白此刻必须要给她们家一些肯定。萱容得子,若璃受宠,再冷落下去,只怕会对战局不利。 活捉子轩 南部。 滚滚黄烟的沙场,历炎和金盛全在点兵。 历炎身形健硕高大,天生一副霸气。穿上戎装更显威严。 他举起手中的酒对着全军将士,“从今天起,在战场上,本王永远冲在最前面!你们给我听着!只要本王还有一口气在,你们就给我往前冲!无论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都不能退缩!听见了吗?!!” 全军将士举起大碗怒吼道:“收复河山,报仇雪恨!追随炎王,至死不渝!!!” 噼里啪啦一阵摔碗声砸下!金家军浩浩荡荡开了出去! 司马子轩!历淳竟然派了司马子轩来和自己对敌!害他昨天临时忍了手,指挥大军退了一城。 若是从前,他定会眼睛都不眨就把司马子轩剁成八块!可是现在,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太子,经历那么大的变故,他开始相信感情,相信一些纯粹的东西。 他爱司马若璃,这个人是她的亲哥哥。子轩手上的兵是司马军,那是他岳丈的军队(虽然现在不是岳丈了,可以后还会是的,历炎一直这么觉得)。 他下不去手,想起若璃当日泪流满面跪着求他,他的心就揪得发疼。 只能智取。 数日后,前方传来战报。 历炎设计活捉了司马子轩。司马军军心涣散,大乱了起来,一天之内就被历淳俘获了上万人。 可一起出征的魏家军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凶悍的金家军一路飙血屠过,使他们死伤过半。 历炎大军现在已经侵入了历淳领地,正浩浩荡荡向中南部挺进。 朝上,众臣惶恐。 有朝臣建议,派出使节谈判。他们都知道历炎是打仗的奇才,金家军又很多年前就威震八方。连魏云翔都败了,各地守军更是不堪一击。虽然和谈的可能性不大,但至少要试一试。 也有朝臣建议,放出历炎弑君的消息,号召百姓抵抗。这对皇上是最有利的,可说了就等于揭了皇室的丑闻,所以遭到了一些大臣的反对。 历淳却不管那么多,急命人双管齐下,一方面散步言论,一方面南下和谈。 可金盛全又岂是吃素的?他一直怀疑弑君是历淳所为,早已四处宣扬历淳弑君栽赃,到处传得沸沸扬扬。 历淳和历炎便成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老百姓们索性谁的账也不买。毕竟对他们来说,安居乐业才是硬道理。 国舅不值钱 若璃早前就收到乌鸦带来的信息。 她心乱如麻,却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表露出来,因为历淳一直没有对她提起这件事。 不管民间闹得怎样兵荒马乱,宫里仍是一片繁华盛景,不知道的依旧悠闲自得,知道的也只能装作同样怡然自得。 她知道历炎的手段,他的残忍不是一般人能想象。虽然目前只是捉了子轩去当筹码,可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真的伤害子轩。 现在萱容有孩子也好,丽夫人得宠也好,对她来说都已经不值一提。 她只担心子轩的安危。她要他活着。 几日后,派出去谈判的人灰头土脸地回来了,“皇上,逆贼说若要停止进攻,除非您交出手中的皇权。还有,还有……” 历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说!” “还有,若要换回司马子轩,要黄金万两和兵车千乘……” 话还没说完,何忠信蹦了出来,“皇上万万不可,战场之上岂能倒给对方兵车?虽说云麾将军年纪轻轻死了确实可惜,可作为国家的将军,既上了战场,生死就只能置之度外了!” 安大人不满地打断了他:“何大人,云麾将军可是为了助魏将军才被活捉的!司马老将军一生为国,如今卧病在床,膝下只有这一个独子,你怎么忍心看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孟耀宗走了出来,“安大人,且不说兵车,就说黄金万两,现在也是万万拿不出来的。西北大灾,民不聊生,灾民更需要援助,我们怎么能为一人舍万人呢?” 孟耀宗这番话虽说得冠冕堂皇,可大家都知道他背地里贪得比谁都多。 平日和司马家交好的大臣按捺不住了,纷纷出言相讥,“孟丞相,把你府上抖一个角出来,恐怕也不只一万两了吧?……” 顿时,朝上几方势力对峙起来,吵成一片。 “放肆!”历淳怒喝了一声,“都反了吗!” 朝上一下没了声音。 历淳紧握住手中的玉玺,沉声道:“调派全国所有兵马南下,全力歼灭逆军!其他事情一律不再议!退朝!” 张德海忧心忡忡地跟着他一路小跑,“皇上,您真不打算赎回国舅了吗?” 历淳浓密的睫毛半盖过狭长的双眸,“此事不能让宓贵妃知道,传令下去,封锁消息!” “是。” 娘娘要逃跑(加更的第五更) 封锁消息其实是很徒劳的一件事,后宫妃子并不多,就是这三个人。丽夫人一早便得了消息,正在暗自得意。萱容虽得到消息晚一些,可一收到密报便急匆匆往琉璎水榭赶。 此时,她已经顾不上什么仪态,从毓秀宫到昭纯宫只用了半盏茶的时间。 见她惊慌失措冲进来,若璃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撤下所有宫人,若璃扶住她,“你是有身孕的人,怎么能这样着急?” 顾不上回答,萱容顷刻间就泪流满面,“子轩他……” 这眼泪,是真的。 对萱容来说,不管她如何对付若璃,子轩确实是她深爱的男人。 若璃点头,“我知道。” 萱容摇头哭道:“你不知道!历炎要用黄金万两,兵车千盛来换子轩!皇上不肯!子轩马上就要死了!” 若璃仍静静地看着萱容,重复那句话:“我知道。” “什么?”萱容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怎么可能当作没事一样?你怎么能这样?他是你哥哥啊!” 看着和平日截然不同,甚至已经错乱的萱容,若璃叹了口气。 她是真的爱哥哥,不然何至于此。 若璃道:“你先回去,我这就去找皇上。” “不,没有用!皇上根本不肯让你知道消息,铁了心不会给的!” “不给也要试。你放心,我已经想好退路了,子轩会没事的。” 看着此时异常冷静的司马若璃,萱容像看一个陌生人。 “你要怎么办?” “接到消息后,我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去会历炎。他要的东西,皇上不给,我给。” “你?” “兵车千盛我无权调用,我爹爹也不会给我。可是黄金万两,我的珠宝加上我司马家的所有,应该勉强凑得出来。若是皇上真不给,我今夜就出宫去赎人。” 萱容一把抓住她的手,“我有钱,我派人送去宫外给你,只要能救他,十万两也凑得出来!” 若璃推开她的手,“贤妃娘娘,不要忘记你现在的身份。全城的当铺都在收我家的东西,钱应该凑得差不多了。” 司马诀一生为官清廉,没什么贿赂之财,其实这样一来,她们家等于倾家荡产了。可是,若璃绝不会收萱容一分一毫。因为,十万两黄金并不是藏得住的东西,收了钱就等于把二人的关系公诸于世了。皇宫绝对是一个没有长久秘密的地方,所谓秘密,也就是自欺欺人,总有一天会被揭穿。 其实,上次她替子轩求妻,为的就是断掉他们的念想。若璃承认,她心里更多地是为子轩考虑,她不想哥哥因为和萱容的私情丢掉了性命。 她一定要趁机断了萱容的念头,“贤妃,你要记住,司马子轩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我现在要去找皇上,你走吧。” ================== 你们最爱的暴力男历炎快出来了,开心吗?o(n_n)o~ 那个,到了139我真的会加更,(*^__^*) 嘻嘻…… 向前夫奔去的贵妃娘娘 若璃径直到了御书房。侍卫见是宓贵妃,也不敢阻拦,由她进去了。 历淳正看着桌上的玉玺发呆,忽见若璃闯了进来,心知不妙,却仍不动声色,笑道:“爱妃怎么有闲情来看朕?” 若璃只想快速得出结果,开口就说,“皇上,请您救救子轩!” 历淳没想到她就这样直白,一时愣住了。 张德海忙打圆场,“娘娘是听了哪个嘴碎的闲言碎语?云麾将军虽然出了点小意外,可是皇上已经派了使节去和逆贼谈判了。” 若璃没有理他,直接走到书桌前,“皇上不愿救他吗?” 历淳绕过桌子,拉着她的手,“子轩从小陪伴朕长大,朕当然会尽全力去救,爱妃放心吧。” 若璃步步紧逼,“那兵车和黄金何时运过去?” 历淳蹙了一下眉,“谁和你说的?” 若璃眼里闪过失望,果然是在敷衍她。 “何须谁告诉我?后宫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你若不信,可去问问丽夫人她知不知道!” 历淳一时无言,半晌,将头侧向一边,面上露出难过的神情:“璃儿,黄金万两朕当然可以送去,可是兵车千乘却不行。如今正是两军对峙的关键时期,若我们失了这样多的兵车,必败无疑……” 张德海忙添上,“是啊,娘娘,那黄金万两不过是附带条件,重点还在兵车上!历炎诡计多端,就算都送去了,他也不一定就信守承诺啊。还望娘娘能体谅皇上为国的一片苦心啊!” 若璃置若罔闻,只定定地看着历淳,还是那张俊逸的脸,还是那双熟悉的手,可此刻她只觉得指尖冰寒刺骨。 她一字一顿,“历淳,从前的事你都忘了吗?” 张德海见若璃直呼皇帝的名讳,一下绿了脸。 历淳却只抽回双手,背过身去,“宓贵妃,你回去吧。朕累了。” 若璃的眼泪滚滚而下。 历淳,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流泪了。她转身朝门外走去。 待到脚步声走远,历淳回过头来,竟也已是泪流满面。 司马若璃,你可知道?朕想许你一个天下,想许你这世上一切!可若此仗败,我性命不保,又拿什么来保你兄长? 你永远不知道我的心,永远不知道…… 若璃擦干眼泪,回去换了一身大地色的衣服,又放出一只报信的乌鸦,走了出去。 这次,所有人都没看见她走出水榭。 是的,绝对看不见。刘欣语最擅长的就是障眼法,当初魔术大赛冠军的夺魁表演,就是在众人眼前无端端消失,然后在另一头出现。 一个时辰后,司马若璃已经站在京城的郊外,身后站着五百骑兵。 她跨上骏马,“保护好黄金,用最快的速度前进。” “是!!!” 琅冽办事果然利索,不过半天功夫全都妥当。本来他执意要跟去,却被她生生骂回了皇宫。这条线绝对不能断。否则历淳发现她私自出宫后要处置司马家,谁来通风报信? 事实上,司马诀和夫人只知道她暗中派人去救子轩,却不知道她要亲自去。 她自然不能告诉他们。因为她无法和任何人说明她一人能抵过千乘兵车。是的,她笃定。早在历炎飞进火海救她那刻,她就知道了。 只是,历炎是个六亲不认的人,子轩不等同于她。所以,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去换人。 请假条 ==================================================================================================================================================================================================================================================================== 再次相见 十余天的星夜兼程,五百精骑连路累死了几千匹马。到达历炎驻地的时候,十万两黄金只剩下了九万多两。 日近正午,烈日暴晒得大地一片明晃晃,刚下马的若璃差点站立不稳。 随从忙扶住她,“娘娘,你没事吧?” 一圈大大的光晕中,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朝她走来,她的心忽然莫名地加速了跳动。 一定是太累了,才会出现这样的反应,毕竟每天睡眠时间还不足2个时辰。她这样跟自己解释着。 先前派出的信使已于头天到达,历炎早知会有人来赎子轩,却没料到竟是她。 大步跨上前去,一把推开侍卫,将她扯进怀里,“你这个女人疯了吗?有身孕还长途跋涉?那个历淳是不是有了新欢就把你给休了?!” 明明是看见她憔悴得不成人形的样子心疼起来,嘴上却说不出一句好话。 努力忍住晕眩的感觉,强硬地推开他,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他还活着吗?” 好熟悉的话语!为什么她对自己说的,永远是这几句? 我讨厌你!他还活着吗?走开!你放开我…… 历炎不发一言,拉着她的手就往帐中走去。 “你回答我!放开我!”若璃做着徒劳的挣扎。 这个疯子,上次还以为他忽然转性了,没想到还是一样!他不会拿了黄金,又想扣下自己吧? 进了帐篷,若璃呆住了。 子轩穿戴得整整齐齐在里面喝茶看兵书,旁边还有几个侍卫在随侍,根本不像个俘虏。 他看到她,惊喜地站起身大步跨过来,“璃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哥,你。。。”扑进子轩的怀抱,所有的委屈和劳累涌上心头,一时竟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等她情绪稍微平静了一些,历炎才对子轩道:“她是来赎你的。” 若璃一下想起正事,忙擦了擦眼泪回头道:“黄金十万两我已带来,可路上死了很多马,买了马匹,所以现在已不足。可只要你放了子轩,剩余的我立刻会派人再送来,绝不食言!” 历炎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兵乘呢?” “兵乘……我无权调用,我真的已尽力。请你看在过往的份上…高抬贵手吧。” 过往的份上?是曾经那不多的欢笑?还是你救我一命这件事?历炎多么希望,她说的是前者。 子轩却已觉出不对劲的地方,皇上若要赎他,怎么会派有身孕的妹妹来? 你信我还是他? “璃儿,你是有身子的人,怎么能骑这些天的马?皇上他怎么……” 一句话戳到了若璃的痛处,脸上掠过一丝痛楚,“孩子…没有了。我是私自出宫的。” “什么?!!!”子轩惊诧。 历炎眼神里却一片了然。失去孩子,他不意外,他比谁都清楚后宫是什么地方。不肯赎人,也在意料之中,连亲爹都杀的人,怎肯为了一个女人失去天下? 只不过,司马若璃今日之举,再一次震撼了他。 不愧是我爱上的女人。 嘴角浮起微笑,“司马子轩,信了吗?” 这些天,他对子轩极其礼遇。他曾经对子轩说,弑君一事是历淳所为,并预言历淳不会来救他。 子轩也察觉出历炎对自己和魏云翔的不同之处,观察了一段时间,也发现如今的历炎和以前不太一样。可他是个忠臣,即便历淳不顿多年交情弃他性命,也绝不会轻信历炎,只冷冷道:“皇上不赎我也是为大局着想,我绝无任何怨言!至于弑君之人是谁,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若无实在证据,我不会信你!” 若璃疑惑地看向历炎,弑君之人? 历炎目光澄澈,“若璃,若我告诉你,先皇是历淳杀的,你信吗?” 若璃早觉弑君一事十分蹊跷,经他这么一说,立刻想起了历淳登基后的种种变化,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额头渗下了冷汗。 子轩忙道:“璃儿,你休要听他胡言乱语,皇上怎么可能弑君!” 若璃看了看子轩,没有言语。 历炎个性狂傲不羁,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这样的性格不像会栽赃他人的人。 何况,他若真的弑君,又怎会在豪无准备的情况下,带着自己仓皇逃离? 她又想起那夜两人纵马狂奔,历炎后背血肉模糊的情形。。。。。。 避开历炎的目光,“弑君一事若不是你所为,终有一日会真相大白。可若璃不过是一个小女子,现在只关心我自己的哥哥,我只想知道,你放他走,还是不放?” 历炎的心揪了一下,她还是偏着历淳的吧? 忍住痛楚的心绪,背过身去,“走吧。你们都走吧。” 兄妹二人没想到他这样爽快,对视了一眼,忙走出帐中。 二人召集了随行的精兵准备走,一队士兵却又上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难道他又反悔了? 新文 吸血美男饶了我吧 预告加简介! 简介: “你!脱掉衣服!360度旋转!90度撅起pp……ok!从今天起你就是本店的金牌牛郎了!”某人笑得嘴角抽搐:这么好的货色,朵姐我要赚翻! 一米九的冷酷帅哥看着眼冒红心流着口水的小丫头想:她的血气味好甜,100年才吸一次血的他都差点控制不住。可是,牛郎是什么?……不管了,她是我的猎物,我要好好守着明年吃。 详细简介: 17岁的钱真朵,白天是某高中乖乖女,晚上是城中最大黑帮盛兴帮的大姐头! 15岁起就养着一个莫名其妙的混血表弟和上千号腰圆膀粗的黑道兄弟,真是左手血泪右手辛酸啊! 鉴于爱看美男的嗜好,钱某人经营得最好的就是城中最大的鸭鸭店。(哈哈~开玩笑,她祖上三百年就是开青楼的,那改朝换代什么的,也是丢不了祖宗的脸啊!) 打了个盹就从晚清睡到了21世纪的冷酷美男,伸了伸懒腰,朝山下走去,正好遇上一个眼冒红心口水乱流的丫头。 空气中飘来血液的味道,好香好甜,几百年不遇的极品啊,真想扑上去。 不行,不行,本尊可是100年才开一次杀戒的鼻祖,怎么能动不动就这么饥渴?守着吧守着吧,明年秋天就能吃了。 钱真朵的生存法则:金钱至上,任钱唯亲! 她一直很哈学校里那个完美得像王子的风云学长,那么帅又那么有钱,嫁了他就可以帮我养小弟了吧? 正无限yy,忽然发现四周早已危机涌动,各种蓝眼睛的、红眼睛的、乱七八糟眼睛的危险生物聚集在自己周围! 什么?你不是人?什么?你也不是人?哇呜~见鬼了!全都不是人啊!救命啊!人家很臭很臭很臭的,别吃我啊…… ============================ o(n_n)o,这几天巫巫可没闲着,连天连夜地为开新文做准备呢。 魔后是巫巫的第一篇长篇,写的是不怎么擅长的古言题材,可还是得到了一些读者的支持,真的很感谢。 但是,巫巫也不能毫无反省地胡混下去,毕竟每个作者都有一个自己最擅长的风格和写法,所以这次还是写了自己擅长的现代文。 明天,《吸血美男饶了我吧》就将和各位见面。希望能得到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和喜爱。(明天搜索书名就可以) 还有,请喜欢魔后的亲放心,只要还有一个读者,巫巫就绝不会弃坑。只是这两天血男要上文,所以魔后的更新得延后了。 那个,小儿子受点宠也是应该的嘛,(*^__^*) 嘻嘻…… 十万黄金我不要了 二人召集了随行的精兵准备走,一队士兵却又上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难道他又反悔了? 士兵让出一条道来,历炎牵着一匹全身火红的马走了过来,双眼含笑,“不想见见老朋友了吗?” 法拉利! 若璃跳下马,法拉利欢快地跑了过来。 它高兴得直往她脸上蹭,她抱着它又抚又摸,脸上荡起许久未现的笑容。 历炎的眼睛又弯成了一双小月牙,走过去,“你骑它走吧,它这些日子很想你呢。” 若璃看着他的月牙,心情变得很愉悦,真诚地说:“谢谢。” 历炎嘴角又荡起坏坏的笑容,“这样就要谢我,那等一下岂不是要感动得不走了?” 说着,他拍拍手,士兵们竟把大箱大箱的黄金再次抬回她们的车上。 “美人一笑便已胜过十万黄金,我不要了。” 明目张胆的表白让子轩诧异万分。他没想到历炎对妹妹倒真有几分真心。 若璃一下子红了脸,却还是跨上了法拉利,向士兵们发出号令,“出发!” 看着若璃绝尘而去,历淳的眼里布满了失望。她真的连多看自己一眼都没有。 金盛全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身后,“炎儿,既然喜欢她为何不留下?” 历炎苦笑,摇了摇头,“正在打仗,留她在营中,怕她吃不消。她回宫里,至少锦衣玉食…罢了,一切等我攻到京城再说吧。” 金盛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看来这位昔日的太子妃在他心里,十分重要。 前些日子,怕他过惯酒色生活,无法适应长期没有女眷,特意找过一批佳丽给他。谁知道他看也不看,就说不要。现在看来,司马若璃才是真正的原因。 回去的路上,子轩从若璃口中渐渐知晓了一些东西,比如历淳的变化,比如历炎曾经的救命之恩…… 心不由得沉重起来,真相到底是什么? 这一路两人走得并不快。若璃担心着回京后要面对的一切,或者还有些她自己都没想到的缘故,故意拖延了行走的进度。而子轩也因为对弑君一事的猜疑,多有心事。故而20多天才回到京城。 先回了将军府,因为她实在不想那么快面对历淳。或者说她根本就不想再面对历淳。 回到府邸,见大批禁军把守在门外,心中微微一凉。 到底还是出事了! 和子轩对望了一眼,两人沉住气往里走。除了面对,没有退路。 ===========================哈哈!亲爱的们,一定很惊讶吧?我居然在半夜更新魔后! 虽然今天小儿子血男生出来了,长得还挺漂亮。可是大女儿也是自己的,不会忘记的。 明天《吸血美男饶了我吧》会有十更,所以没时间更新魔后,只有现在更,或者更到更晚。 请喜欢魔后的同学也多疼爱我的小儿子吧。 巫巫对一篇连首页都不可能再上的文不放弃,是因为你们。还是那句话,只要还有一个人看,我就不会停止更新。 希望能得到你们永远的支持。再次感谢。 震惊天下的封后! 进入正厅,第一眼看到的竟是最不想见的人,历淳。 他急切地站起身来,毫不顾及皇上该有的矜贵,大步跨上前,将她一把搂住,紧紧搂住。 没说一句话,却像要把她揉进骨头般,带着刻骨的思念。 子轩见他这个样子,一时拿不准对妹妹私自出宫赎人一事,他是要罚还是不罚,试探的开口,“皇上…” 历淳这才看见他。放开若璃,走到他面前,紧紧握住他的肩膀,“子轩,让你受委屈了。” 一句话暖了子轩的心,暖了司马诀和夫人的心,却唯独没有融化司马若璃的心。 死了心的女人,怎么看这男人,都是虚伪。 恐怕连他自己也不得而知,对子轩这番情态,有几分是真,又有几分是假。长久活在戏里的人,假的也会成真的,真的反而不能确定。 见司马若璃神情冷淡,似乎毫无思念之意,历淳怅然若失。 走出将军府,侍卫们还在搬运着黄金。 历淳看了一眼若璃。历炎这样的个性,不要交换物便放了子轩,似乎真的在意若璃。可为什么他又没有强留下她?这实在太不合逻辑。 一匹狂啸的马儿引起了他的注意力,遍体通红,没有缰绳枷锁。他的眼前忽然闪过一个画面,历炎和若璃一起坐在这匹马上的画面。他的手环抱着她,而她刚刚驯服了它。 马场那匹马?!传说中当日救走历炎那匹马! 历淳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他确定,自己现在的情绪是恐慌,深深地恐慌。 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糟糕。 他又想起若璃初夜的落红。历炎那样的酒色之徒,竟然没有碰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当时觉得不可思议,现在全明白了。 他对她动了真心。不是喜欢,不是宠爱,是爱。 像他对她一样的爱,甚至更甚。 他忽然有一种要失去若璃的感觉,哪怕她现在就在自己身边,他却觉得她在渐渐远去。 回到宫里,他做了一个震惊天下的决定。 封宓贵妃为皇后!诏书上甚至没有什么虚词,什么恭谨和顺之类,只是一句“深得朕心”,便是全部的理由。 他想告诉她,他的心不比历炎差半分。他想告诉她,他的天下就是她的。 可是,一切似乎都晚了。司马若璃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一心爱着他的傻丫头,也不是一个只想保命的妃子。她的心里荡起了涟漪,在某些鲜明的对比下,感情的天平开始倾斜。 最绝望的陷阱 一个人,若能在恰当的时候做出恰当的反应,他的人生便不会失败到哪里。 历炎有这样的本领,无论对心爱的女人,还是别的事情。 可历淳,看似城府最深、心机最重,却常常思前想后顾虑太多,该做时不做,不该做时却又去做。成了一个最聪明的蠢材。 从前那些便不提,单看现在这一桩,就办得糟糕透顶! 司马若璃私自出宫,没有任何惩罚,没有任何追究,这已经是宽恕。却莫名其妙立了个后,连怀孕的宰相之女都没捞到的好处,偏偏落到了她头上。 这到底是最大限度的宠爱,还是最大限度的摧残? 封后大典后几天,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闯进了御书房。 “皇,皇上!大事不好!皇后娘娘宫里的太监,是假的!假的!” “什么?” 张德海一指头戳下去,“你这个小奴才,太监还有什么假的真的,杂家不都是假男人嘛!” 小太监急切地摇了摇头,“不是不是,奴才今日出恭,在后院看见小海子,谁知道,他竟然掏出那个物什来,是好好的,和平常男子没有区别!” 历淳从龙椅上弹了起来,青筋暴现,“你说的可属实?若有半句虚言!杀无赦!” 小太监诚惶诚恐地磕头,“绝无半句虚言,绝无半句虚言啊!” 历淳往雍华宫疾步行去,甚至已经在跑。那里是若璃的新寝宫。 就在小太监在御书房里告密的时候,小海子端了一碗八宝粥去给若璃吃。 粥里面放进了迷药。 这本是他的惯用伎俩,可这次他要赔上的,是自己的性命。所以他一直在颤抖,不住地抖。 可当他剥开若璃的层层纱衣时,反而镇定了。 他的命早就卖给了孟耀宗。孟耀宗要他三更死,他留不到五更。能在死前和这么绝色的美人共赴巫山云雨一回,便是做鬼也没什么遗憾了。 多少次,看着若璃慵懒卧床的娇态,他的下身隐隐发热,可是只能忍受那蚂蚁般吞噬的灼烧感,看着,远远地看着。今天,能在死前做一回皇帝,也算偿了夙愿。 皇后通奸 历淳比他想象的来得快。或者说,萱蓉到底还是存了一点慈悲(如果这也算慈悲的话),总之就差一点点的时候,历淳破门而入了。 时间掐得刚刚好。萱蓉对历淳,真是很了解。 一个男人听说心爱的女人身边藏着个真男人时,绝对来得很快。 一丝不挂的若璃,刚刚脱下亵裤的小海子。 地点是床上。 再冷静的丈夫也会疯狂,何况是一国之君。 他愤怒地冲过去,一掌撂倒了小海子。若璃醒了。 这药最妙的地方在于,一有动静就清醒如初,就像从来没有昏迷一样。 若璃看着已经发了疯的历淳,又看看自己,再看看还没提上裤子的小海子。一时竟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待她终于明白的时候,小海子已经被凌迟处死,而她被打入了冷宫。 那日,雍华宫全部人在事发前竟全都被蒙汗药迷倒,没有一个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清楚地知道,小海子根本没有来得及做什么。可是,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对没让她说一句话,就把她打入冷宫的皇帝,已经没有解释的必要了。她不想说。而他也不会信。 是的,历淳当然不信。 他回想起了若璃冲进牢房救小海子的情景,回想起了若璃向他讨要小海子的情景,甚至联想到了若璃上次小产的事情。被亲眼所见刺激得无法正常思考的他,怀疑那是故意的。也许孩子本来就不是他的,她只是害怕被揭穿。 连那诡异的蒙汗药,他也认为是两人通奸的伎俩。 虽然张德海发现了诸多疑点和破绽,却没有和他提。因为现在谁要是提这件事,必定遭殃!人,总是要先自保的。 历炎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已经打到了瀛河交界,也就是占据了半壁江山。 他万万没想到历淳会给若璃安这么莫须有的一个罪名。那个曾经用生命来抵抗自己侵犯的女人,会去和一个太监通奸? 若璃打入冷宫,司马诀被剥夺了全部兵权,司马子轩也被软禁。魏云翔节节败退,朝廷现在已经成了孟耀宗一人独大的天下。 历淳,你果然气数已尽! 你的眼睛瞎了,心也瞎了!佞臣当道,忠臣受害。连你最心爱的女人你也这样对待,本王拿下天下指日可待! ====================== surprise!哈哈!亲亲们心情愉快! 十座城池交换废后 一连两夜,历炎半夜梦中惊醒。 若璃一会儿在火海中哭泣着朝他伸出手,一会儿在汪洋中被海水吞没,个个都是凶兆。 灌下一大口酒,稍微平稳了一下情绪。连夜叫来了金盛泉。 “舅舅,若璃必定有难,我要和历淳换人。” 不是商量,是不容置疑的口气。 金盛全沉默了片刻,他自然比谁都清楚历炎是个什么脾气。 “就算是废后,也是曾经的皇后,历淳怎可冒着天下大耻和你交换?” “十座城池!”历炎缓缓吐出这句话,目光坚定,羁傲的脸上已经是掩饰不住的期盼。 金盛全倒抽一口冷气。 十座城池!等于帮历淳扭转了全部劣势,等于即将到手的天下又将遥遥无期。 “炎儿,三思啊!”明知道他不会听,还是忍不住要劝,“若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历炎打断,“1月之内,我必定再夺城池,可是如果若璃除了意外,这天下我也不要了。” 这样任性的话,从前定会被金盛全训斥。可是现在他明白历炎早在生与死的战火磨练中成熟起来,他说的就是他想的,不是置气,是真的。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金盛全终于抬起头来:“明天我派使节快马加鞭去见历淳。但是,你要记得你的承诺。” 西北大灾,饿死的人已经达到惊人的数目。 历淳并不知道,拨出去的款项,大部分都落入了孟耀宗的手里。 民间已经有人揭竿起义。外面骑兵来报,他却在丽夫人处醉得不醒人事。 身体再苦心再累,若璃的存在一直是支撑他的所有。可是现在,他的精神支柱没有了。 战乱、天灾、人祸!上天是在惩罚他吗?惩罚他杀害了自己的父亲?! 可是世界为什么这样不公平?他从小就什么也得不到,永远是温顺的傀儡,步步逆来顺受。 他也是人,他也是皇子!他只是不想再被人欺辱,他只是想有娶自己心爱女人的自由,这也错了吗?若不是父皇逼人太甚,历炎杀他哥哥在前,他又怎会动杀机?! 历淳从来不知道,那时是历平想杀历炎在先。淑妃临死前,告诉他的是报仇,只是报仇。 他这半生确实悲凉,从来没能顺着自己的心意做过一件事。从前没有,做了皇上之后也没有。 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而那可恨之处他自己看不到。 ============= 再次送上惊喜,哈哈!我这么勤力,魔后的读者支持一下喽。去帮忙收藏推荐一下《吸血美男饶了我吧》,很好笑的。真的。 痛彻心扉 趁着皇后失宠,何忠信把那日艳惊四座的两个舞姬送进了宫。珂玥和落依,一个肤白如玉,一个神似若璃。 历淳索性把他们都安置在丽夫人宫里,夜夜丝竹声乐,纵酒狂欢,连朝也不大上了。 何忠信乐得自己送进的这两个美人迷惑了皇帝。表兄魏云翔正节节败退,历淳不知道当然最好。 来报的骑兵也是个忠义之士,冒死闯进了丽夫人寝宫。 “皇上!你醒醒啊!皇上!大事不好了!西北叛乱了!” “你说什么?!”一句话给浑浑噩噩的历淳浇下了一瓢冷水。他跳了起来,推开倚在怀中的落依。 “皇上!不止如此!逆贼历炎的兵马已经攻到瀛河,过了河就直奔京城而来了!”这样的事天下有又谁不知,不知的大概只剩下历淳了。 历淳如遭五雷轰顶,仓惶后退了几步。 半晌,吼道:“去!去把所有大臣叫来,上朝!现在上朝!快去!!!” 他害怕已经晚了,事实上也已经晚了。 可这个时候,历炎的使臣来了。 所有大臣燃起了希望。 十座城池交换一个已经打入冷宫的废后,这怎么听都是一笔划算的交易。 历淳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挖空了,历炎真的很爱这个女人。可自己呢?何尝放得下。 像冰一样尖锐的空气中,所有大臣在和他僵持对立。 这一次,所有人都同意换人。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历淳失魂落魄地走下大殿,“朕…允。” 乌鸦在一刻钟之后便飞到了若璃的冷宫,这条线从来就没断过。昏了头的历淳竟然连琅冽还在身边都忘了。 若璃打开字条,不是交换,不只是交换那么简单。里面还有历淳对宦官下的密令,他竟然…… 历淳,我反而如释重负,你的情我终究是不欠了。 若璃把字条绑在乌鸦脚下,再次放飞了出去。 琅冽早在宫外接应,打开一看,“自有对策,不必慌张,无需相救。” 又过了一刻钟,张德海带着几个小太监来了。 他的手里托着一个盘子,面色凝重,甚至是有些悲伤。 噗通跪下,手颤抖着,“老奴…对不住娘娘。” 里面是一瓶药,一瓶黑色的散发着强烈呛鼻味道的药。 毁容药。 若璃仰天笑起来,脸上青筋毕显。 这是在张德海来前她就想好的表情,她要极力做得很像。可是真的看见那瓶药时,她根本不用装,痛彻心扉的感觉真的不用装。